《凶死二次葬》 第 1 章 ------------------------------------------------------- 本书由www.biqugedu.com【我的宝贝儿】整理上传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如不慎该资源侵犯了您的权利,请麻烦通知我及时删除,谢谢! ------------------------------------------------------- ┏━━━━━━━━━━━━━━━━━━━━━━━━━━━━━━━━━━━┓ ┃│\____/│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iqugedu.com ┃ ┃│           │ ┃ ┃│           │ 【黑大】整理 ┃ ┃│ -       - │ ┃ ┃│≡    o    ≡│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 ┃│           │ ┃ ┃──┬OO┬── 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 ┃  |  o  | │ ├鸡鸡哟┃ ┃  |---大家要加油上来顶唷..~ │  ├ ┃ ┃ ── ┃ ┗━━━━━━━━━━━━━━━━━━━━━━━━━━━━━━━━━━━┛ 二次葬-楔子 喀嚓喀嚓──喀嚓喀嚓── 剪刀划过纸张再切开的声音不断在房间里响起。坐在地上的身影前倾著上半身,细白的手指灵巧地握著剪刀。 被剪成一块块的纸张随著刀刃的动作缓缓飘下,不规则地散在地板上。 「这是眼睛,这是鼻子,这是嘴巴……」 轻扬的嗓音带著愉悦飘在四方形的封闭房间里,dàng出了一圈浅浅的涟漪。 手指移动,将一小块一小块的碎片拼贴起来,声音的主人一会儿扬起嘴唇,一会儿拧起细眉,就像是一个正在努力玩著拼图游戏的孩子。 「不对,不是这个样子。」 有著一头长发的身影发出困惑的低喃,抿著嘴唇,黑色的眼睛瞅著地上的东西半晌,随即伸手把它们全部打散。 剪刀又再次喀嚓喀嚓的动作起来,透过电脑萤幕所散发的冷冷白光照耀下,映出了散落一地的无数照片。 女孩,女孩,全是女孩子的照片。坐在地上的身影拿著剪刀,哼著歌,毫不迟疑地将自己的念头付诸於行动。在刀刃俐落的切裁下,一张完整的照片很快就变成了七条长方形。 浏海、额头、眉毛、眼睛、鼻子、嘴唇、下巴,所有的照片都被平均地分成这七个等分。 看著眼前的成果,那身影发出吃吃的低笑声,然後俯下肩膀,白细的手指将被分成六叠的碎片一一的挑了出来,再次展开了拼图游戏。 挂在墙上的钟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那身影却彷如未觉,就像是不曾发现时间的移动。怀抱著无比的耐心,玩著已经不知道进行了多久的游戏。 随著时间一分一秒的移动,地面上的照片已经不知道被重新组合了多少次,那微微缩著的肩膀依旧维持著数个小时前的姿态,像是丝毫不感到疲倦。 手指划过了被裁切下来的五官,大脑不断翻著记忆里的格子,拼出了一张又一张的脸庞。 没有眨动的黑色眼睛带著无比的专注,看著越加趋近於记忆的作品。柔软的嘴唇开始扬起弧度,然後那笑意越加灿烂,就像是从深处涌出了满心的期待。 原本在眼前分成七堆的照片已经被细白的手指挥开,平放在那身影前方的是一张由六块长条状所拼凑出来的模糊脸孔。 之所以会用上模糊两字,是因为那张脸还少了一个部位。 将视线移向抓在手中的照片残骸,坐於地上的身影发出了低柔的轻笑声。食指与姆指微拢,夹在指缝间的照片正是属於眼睛的部分。 手指轻轻地将那一块照片残骸放入了脸孔的空白位置,随著记忆中的熟悉样貌逐渐成型,从唇里溢出来的笑声也越发愉悦。 「嘻嘻……总算找到你了……」 瞬也不瞬地凝视著由不同女孩的五官所组合出来的新照片,手指头又再次展开了动作。 这次在房间里响起的不是属於剪刀的喀嚓喀嚓声,而是胶带被拉扯的声音。 唰的一声又一声,透明的胶带被一条条地贴在新照片上,把所有的五官固定起来。小心翼翼地将黏贴著胶带的照片拿在手上,坐在地板的身影微仰著头,藉由萤幕所发出的白光仔细地瞧著照片里的女孩。 下一秒,比夜晚更加深沉的黑色眼睛弯出一抹弧度,从里头透出了甜美且充满恶意的笑。 凶死系列最终回《二次葬》试阅篇登场! 神隐很久的猫咪大BOSS终於现身(喂) 据说这一本里面会有新的闪光组出现喔XDDD 二次葬-1 鬼来了,鬼来了, 看到影子, 就把眼睛闭起; 听到声音, 就把耳朵捂起。 猫咪猫咪你要躲好, 被抓到的人,下一个就是鬼。 原本回在梦境里孩童们齐唱时那种浑茫唱著的歌声猛地中断,简心从桌面抬起头,一双茫然的黑色眼睛眨了眨,尚未回归清醒状态的神智在游离了好一会儿之後,才终於如同伸著懒腰般缓缓苏醒。 细长白皙的手指撑起下巴,简心又再次眨了一下眼睛,随即才意会到自己正处於学校的社团办公室;而站在门口轻敲了敲门板,将她惊醒的则是一名相貌俊秀的少年。 「咦?白奇你来了啊……什麽时候来的?怎麽不先打电话给我。」简心的眼底浮现出困惑的笑,像是讶异著少年的出现。 「心姐……」站在门口的白奇叹息一声,细长的眼睛滑过一丝无奈,紧接在他之後响起的,是一道略带吃惊的嗓音。 「不会吧,心姐,你忘记了吗?」 简心看见一张熟悉的清秀脸庞从白奇的身後探了出来,那双圆亮的黑色眸子正瞬也不瞬地瞅著自己。 「小初九!」简心从唇边扬起一抹大大的笑容,反shèxìng就要从椅子上站起来。然而起身的力道因为太过迅速的关系,结果膝盖顿时碰的一声撞上了桌角。 「心姐!」初九忙不迭惊呼出声。听那撞击声音,就可以知道会有多痛了。 「没事没事,家常便饭了……」简心不以为意说道,她一边揉著膝盖,一边从桌子後边走出来。虽然姿态称不上优雅,但脸上的笑意却是丝毫未减。「好久不见了,小初九。来,先给心姐抱一下。」 「不要在前面加一个小字啦。」初九尴尬地纠正对方的称呼,眼角已经可以瞥见白奇别过头去,似乎正在压抑著从嘴边扬起的细微弧度。 「小初九很可爱啊,而且你比我小也是事实。」简心笑吟吟地说道,张开两只手,将想要抗议却不知道要怎麽抗议的初九搂进怀里。 身为初九的表姐,简心毫不客气地使用了辈份与年龄差来堵住小表妹的抗议声。手指先是捏了捏初九柔软的脸颊,然後又摸了摸她的腰身,确认这几个月来初九有没有多长一些ròu。 直到白奇面无表情地轻咳一声,简心才停止了手指的动作,笑容满面的俯视著一脸窘困的初九。「对了,你们来找我有什麽事?」 听见这一句话,初九顿时颓然地垮下肩,视线往门口的方向溜了过去,和白奇jiāo换一记只有他们懂的眼神。 「小初九?」简心困惑地扬起眉,等待著表妹的回答。 「心姐……你果然忘记了,我们说好今天要去洗温泉的。」 「温泉?」简心偏著头思考半晌,随即恍然大悟地轻击一下手掌。「难怪我一直觉得今天好像有什麽重要的事,原来是要去洗温泉。」 「心姐,你行李有准备好了吗?」先前一直站在门口的白奇走进里头,深黑色的眼环视室内一圈之後,落在一只绿色的背包上。 顺著白奇的视线,简心自然也看见那个背包。在大脑里搜索了一下记忆库,她总算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全数挖了出来。 白奇、初九的出现,以及那一个绿色背包之所以会放在社办,全部起因於数个礼拜前简心在网路上看见了一座温泉旅馆的介绍。 优美的环境,古朴的木造建筑,还有一天只接待八组客人的规定,让简心看了不禁心动不已,继而生起了洗温泉的念头。 由於简心一向和小她六岁的表妹感情深厚,因此第一个想到的陪伴人选就是初九了。另外,为了避免白奇对於自己将初九打包带走的举动心生怨念,因此简心乾脆将旅游人数提高为三人。 不过简心知道自己的个xìng有些迷糊,所以在订好了温泉旅馆的房间之後,她便将外出的行李先准备起来,放在社办里头。这样不仅可以随时提醒自己,而且只要行李一拎就可以立刻启程。一石二鸟,何乐而不为? 只是千算万算,简心却还是忘记了今天便是约定好去洗温泉的日子,甚至连放在社办里的背包都被她忽视过去。若不是简心就读的大学在假日有开放,再加上初九已经深谙找不到表姐的踪影时就直接杀到社办来,否则费心安排好的温泉之旅可能真的要告罄了。 看著简心停格数秒的空白表情,初九没辄的将两只还搭在她肩膀上的爪子拿下来,然後推著思考常常慢半拍的表姐往背包的方向走去。 「心姐,你下次乾脆在白板写上备忘录好了,我好怕你有一天什麽都会忘记。」初九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xìng很大,眉头忍不住都皱了起来。 「没关系,我有小初九在啊。」简心笑眯眯地回望了初九一眼,一只手顺势拿起了绿色背包。 「心姐,你确定你真的要指望初九吗?」白奇淡淡的chā了一句话,下一秒立即换来女友不满地鼓起腮帮子。 「不准再说我粗神经。」初九想要摆出生气的表情以示抗议,不过在看到白奇眼里的笑意时,她顿地如同泄了气的河豚一般,没辄的举双手投降。「真是的,欺负我那麽好玩吗?」 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初九反shèxìng地拧了一下眉。怎麽觉得这场景好像似曾相识?挠挠头发想了想,才发现那是她面对好友岑洁最常说的一句话。 岑洁是初九转学到帝都高中之後,所jiāo到的第一个朋友,因此在情谊上也较其他女同学来得深。原本以为逗弄她是岑洁在做的事,没想到连白奇都染上了这个坏毛病。 瞥了一眼站在身旁的男友,那张俊秀的脸庞虽然不常显现情绪波纹,不过深黑色的细长眼睛里却是初九习惯的温柔。 嗯,白奇大人今天的心情看起来非常好。初九收回视线,决定要宽宏大量地不要去计较白奇取笑她的事情。 「小初九,你的行李呢?」简心充满困惑的声音将初九的心思拉了回来。 「放在社办外面。」初九比了比门口,随即领著表姐往行李的位置走过去。 才踏出社团办公室,简心就看见走廊上搁了两个背包,只不过一个略大,一个略小。简心抬起秀美的眸子,环了初九和白奇一眼,随即伸手拍拍白奇的肩膀。「我们家的小初九就拜托你了。」 「心姐,你干嘛突然说这个?」初九张大圆亮的黑眸,一脸懵然。 「因为啊……」简心缓缓地拉长了语气。「小初九你是不是只记得带换洗衣物,rǔ液啊,防蚊液、雨伞、简便雨衣什麽的,都没有带上?」 初九呃了一声,顿时露出心虚的表情,然而耳边却可以听见简心低柔的嗓音继续说道。 「你没有带齐的东西,白奇一定先帮你准备好一份,以防万一。」简心了然的视线移向比较大的背包,想也知道这是白奇带来的。 「我、我只是觉得……」初九苦恼地想要辩驳一下,却一时语塞。 「小初九,这种事情没什麽好在意的。」简心微笑地揉了揉初九的头发。「你有白奇在嘛……对不对,白奇?」下一秒,句子的主词已经从初九换成了站在一旁的俊秀少年。 「我会照顾好她的。」白奇的声音依旧是冷冷淡淡的,没有多大起伏,然而从嘴里吐出的承诺却是丝毫不容质疑。 初九眨了眨眼,先看看左边的表姐,再看看右边的男友,脸上滑过一抹茫然。 谁来告诉她……眼前这幅如同在jiāo待终身大事的画面是怎麽回事?她们不是只是要去洗温泉吗? 二次葬-2 在怀著疑惑与不解的情况下,初九愣愣地被简心挽住胳膊,从学校一路拖到公车站牌;白奇则是跟在两人的後方,偶尔拿出记事本核对旅行的时间与行程。 头顶的阳光散著灼烫的热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 章 ,光线刻在背脊上,留下了浅浅的湿濡痕迹。初九看著没有任何遮蔽物、只有一支站牌的道路,忍不住抬起手掌扇了扇风。只不过挥动的气流在扑上脸颊时,仍旧是带著黏腻的高温。 初九分神看了眼简心与白奇,同样站在热辣辣的阳光下,两个人却好似不为所动,连滴汗水都没瞧见。 「根本是外星人吧……」初九喃喃地吐出句子,手掌在扇了几下风之後,就没劲地放弃了。 「嗯?」彷佛听见她的低语,简心转头看向热到已经皱起眉头的表妹,随即唇边轻轻拉出笑。「小初九,你可以躲在我的影子下。」 「不用啦,公车应该快要来了,我再忍一下就……咦?」初九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白奇拽到简心的身後,安置在被阳光拉长的影子里,然後白奇又重新站到了简心身旁。 看著由两道影子勉强组合出来的遮蔽处,蹲在两人後方的初九刮刮脸颊。其实她很想说,自己之所以拒绝表姐的提议,就是因为蹲在马路边的样子很尴尬呀。 不过看在男友与表姐都担心她中暑的心意,初九还是没有将这句话吐出来。她抱著行李蹲在yīn影里,假装自己也是一个背包,藉以忽略路人们经过时所投过来的异样眼光。 等了约莫十分钟之後,喷著白烟的公车终於缓缓地驶近站牌。住意到简心招手的司机停下车子,喀当一声的打开车门。 准备好三人份票钱的简心率先踏上公车,将手里的零钱哗啦啦的投下去之後,便找了一个单人位坐下,而被太阳晒到昏头转向的初九则是让白奇架上来。 在看见简心已经落座时,白奇细长的眼睛先是浮现一抹讶异,随即心领神会地对她点了一下头,将自己的女友带往後一排的双人座位。 简心转头看向一坐下就宣告暂时xìng阵亡的小表妹,以及拿出手帕细心地替她擦著汗的白奇,忍不住微微笑了起来。 收回视线,简心托著下巴看向窗外,不禁在心感慨她真是一个为准妹婿著想的好表姐啊。 公车发出噗噜噜的声响驶离了公车站牌,继续往著下一站前进。车窗外的风景被速度拉得不断向後退,在简心的视网膜里投下倏忽即逝的残影。 随著公车路线的逐渐移动,窗外的景色也从原先一成不变的街景变成葱翠的绿色。带著树木气息的凉风吹了进来,顿时将满车的热意全部驱逐。 蜿蜒的山道在眼前绕成了一圈又一圈的形状,简心靠在窗边,一双漂亮的美眸悠地欣赏著满山的森绿。 由於她们所预定的温泉旅馆位置较为偏僻,而且又是座落在山上,因此简心在调查了路线之後,就决定坐公车是最保险的方法。虽然公车班数少,要花费的时间也比较多,不过在带了两个未成年人的情况下,摩托车自然是不可能列入考虑;至於车子,简心尚未考到汽车驾照。 将自己手绘的简易地图从背包里拿出来,简心对照了一下路程,发现再过不了多久,车子就会到达旅馆所在的浓美村了。 估算好时间与距离之後,简心打了个电话给旅馆的人,跟他们做了一次chick in,然後回头看向坐在她後方的两个人。 微微晃动的车子容易使人不自觉地打起瞌睡,因此在上车没多久,初九就陷入了昏沉状态,此刻已经闭著眼睛靠在白奇的肩膀上睡了起来。而白奇则是半敛著深黑色的眼,温柔地注视著初九无防备的睡脸,修长的手指不时轻轻抚过她的头发。 看著彷佛添加了砂糖的画面,简心悄悄地移回视线,继续欣赏著窗外的山景打发时间。然而才刚抬起眼,简心就注意到前方的站牌下站了一道模糊的身影。 是要搭车上山的吗?简心一边思索,一边观察著那举手招呼公车的人影。 公车在发出一声叽的煞车声之後便停了下来,很快地,简心就清楚看见一名穿著白上衣、黑裙子的女孩缓缓地走了上来。 对方冷白的肤色如同陶瓷一般地优雅,形状美丽的黑色眼睛带著淡淡的静谧感,彷佛会使人忍不住跌进去。一头长长的黑发则是散在身後,随著她的动作dàng出了细细的涟漪。 二次葬-3 察觉到简心的注视,女孩微偏过头,柔软的嘴唇扬起了一抹礼貌的弧度。而简心就像是做错事被抓到的小孩子一般,有些尴尬地回了笑,随即将游移的视线拉了回来。 在这一个小小的chā曲过後,公车很快地就将曲折的山道抛在後方,开进了一处小村庄。看著映入眼底的浓美村三个字,简心忍不住直起了背脊、睁大眼睛观察周围。 没多时,车子就再次噗噜噜的停了下来,坐在驾驶座上的司机回过头来说道:「浓美村到罗,有人要在这里下车吗?」 「不好意思,我要下车。」长发及背的女孩从座位上站起来,轻柔的嗓音滑过了简心的耳畔。 简心一时间有点恍惚地看著女孩纤细的身影,直到白奇清冷却又带著不解的声音响起,才让她拉回神智。 「心姐,是这一站下车对吧?」白奇牵著还在半睡半清醒状态的初九,抛去一记询问的眼神。 「是这一站没错。」简心忙不迭将背包上肩,在司机不耐的注视下,匆匆地下了公车。 当三个人全部都下车之後,公车门就喀当一声地阖上,在映著玫瑰色云霞的天空下喷著白烟扬长而去,留下两道长长的轮胎痕迹。 「呼啊~已经到了啊?」靠在白奇身上的初九揉揉眼睛,掩不住好奇的视线向著简朴的建筑物以及聚在榕树下玩耍的小孩们溜了过去。 「小初九,你还没清醒过来吗?」简心取笑地捏了一下初九的脸颊,顿时换来表妹的抗议声。 「醒了,我醒了啦。」拍掉在脸颊上肆虐的爪子,初九一边嚷著,一边躲向白奇的身後。怎麽每个人都爱捏她的脸,她的脸是长得很像馒头吗? 「嘻嘻,不逗你了。我去问一下路,看怎麽走会比较快到旅馆。」抛下这一句话,简心踩著慢条斯理的步伐往一旁的杂货店走去。 站在小店的门口向里头探了探,简心的视线很快就锁定了坐在柜台看报纸的少年。从唇边扬起笑容,她轻声的询问道:「弟弟,你知道九重温泉旅馆怎麽走吗?」 虽然是拿著报纸、但看起来发呆成份占比较多的少年在听见声音时,像是受到惊吓般地身体一震,立即摆出努力顾店的模样。 简心好笑地看著这幅画面,低柔的嗓音将方才的问题再一次吐出来。 终於意识到简心只是来问路的纯朴少年红著一张脸,手足无措地站了起来。然而当他的眼底映入简心那张白皙的脸庞时,红潮瞬即扩散至耳朵了。 「大姐姐,你、你要去……九、九重旅馆吗?」少年结结巴巴地做了一次确认,看到简心点点头之後,他正要说明,另一道苍老浑厚的声音却突然像打雷似的响了起来。 「谁要去九重旅馆?」 简心顺著声音的来源看过去,顿时看见一矮小的老人踩著蓝白拖鞋走了出来。老人布满皱纹的眼角先扫向少年,随即再看向简心。 「查某囡仔,叨是你要去九重?劝你还是麦去比较好。」cāo著一口台语的老人上下打量著简心,一脸凝重的摇摇头。 「阿、阿公!你又来了,不要每次听到九重旅馆就讲这种话啦!」少年手忙脚乱地推著老人的背,费了好一番力量才将自己的爷爷推进房间里。等出来时,人也已经满头大汗了。 被搁在一旁的简心困惑地拧起眉,眼神不自觉地移向後方的小房间。 「不、不好意思,我阿公年纪大了,总是喜欢胡说八道。」少年揩揩额头上的汗,尴尬地说道。「九、九重旅馆就在那边,我指给你看……」 随著少年走出杂货店,简心察觉到白奇与初九投来的讶异视线,她回以一抹安抚的笑,仔细地听著少年结结巴巴地说出通往九重旅馆的路线。 当少年从嘴巴里挤出最後一个字的时候,简心唇边扬起的弧度也就越深了。 「弟弟,谢谢你喔。」 下一瞬间,少年变成了一张大红脸,低下头不敢再看简心一眼,匆匆忙忙地跑进了杂货店里的柜台後方,然後很快将报纸竖起,遮住害羞不已的眼睛。 「哇啊~心姐,你是少男杀手耶。」初九忍不住想要吹一声口哨了。 「可是,小初九的白奇没有被我杀到啊。」简心歪著头,黑色的美眸朝一旁把听觉屏蔽起来的白奇瞥了过去。「而且真的要杀的话,我还宁可选择小初九呢。」 这是什麽句子?根本就违反了逻辑吧。初九觉得自己的额头好像浮现了三条线。 「心姐,刚刚的话题请当我没提起,跳过跳过!」初九双手做出了一个打叉的手势。「我们先去旅馆吧,我好想洗温泉喔。」 「温泉,好啊,我要帮小初九擦背。」简心挽住初九的胳膊,笑吟吟地说道,顺道回头朝落在她们两人身後的俊秀少年唤了一声。「白奇,记得跟上来喔。」 「我一直都跟著。」被点名的白奇淡淡地回了一句语,气里充满著不置可否的味道。 白奇同学这次戏份多了不少 总算有一点点男主角的样子了XD 话说这边要去高雄野放一下~ 喔喔!海鲜我来了!(巴) 二次葬-4 背著行李的三个人从原本的柏油路转进一条铺满泥土和石子的小径,约莫七八分钟後,映入视线范围的是一座位在左侧的红色小铁门。 「是这里吗?」初九下意识就要转向小门所在的方向,却被白奇从身後揪住了衣领。 「不是这里,这应该是一座被废掉的梅园。」 「你怎麽知道?」初九张著圆亮的眸,费解地看著他。 「门上有很多铁锈,里面的杂草也很高,看得出来很久没人清理了。」只是大略地环了一眼,白奇就将所见的画面在脑中做了一个归纳。 「你观察得真详细……」初九挠挠脸颊,该说男友的眼睛太过锐利?还是自己太过粗心?不过对於这种得不出结论的思考,初九很快就把它抛至脑後,一双黑眸转而看向表姐。 「依照那个弟弟的说法,九重是在更上面一点的地方,大概还要再走十几分钟的路。」简心的视线晃过了那座已经废弃的园子,很快又收了回来,不以为意地看向前方的小径。 「洗温泉还要爬山啊?」初九发出感叹,这让她想起了以前和白奇的某次约会。记得那时候她就是被拐来从事一种美其名是呼吸新鲜空气,实则是让膝盖发抖的运动,现在光是回想,她就觉得脚又开始软了。 「小初九你的体力要加强喔。」简心对表妹的体能状态摇了摇头。 「我就是体力烂嘛。」初九已经放弃辩驳的念头了,反正这是铁一般的事实。 「你的确是体力烂。」白奇清冷的声音更加证实了事情的可信度。 简心听了之後忍不住噗嗤地笑出声来,她一把抓住想要扭身向白奇抗议的初九,连拖带拽的将人拉回自己的身边。 「好啦,小初九,你就别跟白奇计较了。你看,旅馆就在前面喔。」 简心空出来的另一只比向前方,顺著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可以看见原本散布著枯叶碎石的黄土小径变成了一阶阶铺有青石板的阶梯。 在阶梯的最上方矗立著一座古朴的木造建筑物,门口前则放置著一块招牌,上头刻有「九重旅馆」四个劲道的大字。旅馆两旁则是jiāo相掩映的树木,在石板地面洒落一地yīn影。 拖著脚步踩上了一级又一级的石头阶梯,初九小口小口地喘著气,真的有一种膝盖开始颤抖的感觉了。 走在身旁的简心好笑地看著体力不足的小表妹,一把拽住她的手,将人拉上了阶梯的最後一格。 才刚踏上旅馆前方的空地,简心就看见一位老fù人佝偻著背脊、正握著一枝竹扫清扫地面的落叶。彷佛察觉到从阶梯那边传来的骚动,老fù人抬起了头,被皱纹刻下岁月的苍老脸庞露出一抹和蔼的笑容。 「欢迎光临,请问三位有预定吗?」 「您好,我们是一个礼拜前预定的,蔽姓简。」简心有礼貌地朝著对方打了个招呼。原本萎靡的初九在看到老fù人的时候,也立即直起背,不敢再摆出有气无力的样子。 「那就先请简小姐到旅馆里完成住房手续吧。九重是个好地方,希望你们玩得愉快喔。」老fù人笑眯眯地环了三个人一眼,随即弯腰拿起畚箕,慢吞吞地走向另一边继续扫地。 「走吧,小初九,待会就可以洗温泉罗。」简心回头看向落後她们几步的白奇,示意他跟上。 听到温泉两字的初九振奋起精神,方才走山路爬阶梯的辛苦好像已经不翼而飞了一样,圆亮的眼睛藏不住好奇地四处打量。 在高雄野放了三天,带了满肚子的食物(喂)和晒黑的皮肤回来了XDD 先上来发一下二次葬的文,明天准备来清留言 因为鲜网的VIP制度有做了更新,所以这几天会把<凶死>和<姑妄听之>这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 章 个专栏做一个合并,到时候这里就会变成我的黑子文集中地了=ˇ= 二次葬-5 走进旅馆玄关之後,最先看到的就是一座半人高的木制柜台,柜台後站著一名相貌憨厚仆实的中年男人。当他的视线发现了简心、白奇与初九三人的时候,脸上顿时堆起笑意。 「欢迎光临,请问是……」 「我是上个礼拜打电话过来预定的简小姐。」 「简小姐吗?请稍等喔。」中年男人从电脑里叫出档案,跟简心确认资料无误之後,拿出了两把钥匙。「这是秋之房与冬之房的钥匙,希望三位住得愉快。」 「秋之房?」简心从嘴里溢出问句,对於房间的名字感到费解。 「冬之房?」初九低头看向挂有雪花吊饰的钥匙。 「小姐们应该知道本旅馆的规定吧,一天只接待八组客人。」看见两个女孩点点头,中年男人挠挠头发,有些不好意思地压低音量。「其实……九重只有八间客房而已,房间就取名为春、夏、秋、冬;梅、兰、竹、菊。」 「八间?那不是应该叫八重,为什麽要叫九重?」初九反shèxìng地吐出疑问。 「这个嘛,我母亲觉得九这个字比较吉祥。你们刚才应该有看到她吧?这个时候她都会在外面打扫庭园。」 「嗯嗯,有看到。」简心附和了一句之後又再次提问道。「老板,那为什麽分给我们的房间是秋和冬,春跟夏呢?」 「哈哈,不用那麽拘谨的叫我老板啦,叫我福伯就好。」自称福伯的中年男人笑著说道,接下来又继续回答简心提出来的疑惑。 「有两位小姐比你们早到,所以春跟夏的房间就先分给她们了。放心,只是名称不一样而已,里面不会差多少。」福伯拍胸脯保证房间品质,显然对於自家旅馆颇为自豪。 「那福伯你怎麽不按照名字设计房间啊?」简心第三次抛出疑问,福伯则打开了话匣子对著她滔滔不绝的解决。 眼见简心与福伯的对话已经逐渐偏离主题,甚至还有往房地产与美食发展的倾向,白奇面无表情地在心底叹了口气,牵起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的女友,先行往房间的位置走去。 终於知道跑题这种事,原来是家族遗传的。 「咦?白奇你不听吗?」被一把拉著走的初九不时把视线投相柜台的方向,自家表姐跟老板热络起来的速度简直让人望尘莫及。 「没什麽兴趣。」白奇淡淡的说道。 虽然是简单的五个字,不过和白奇相处多年的初九早已经自动翻译成「我对废话没兴趣」。 现在想想,白奇好像不太喜欢听人罗嗦,一碰上那种像是没有尽头的对话时,他都会把耳朵屏蔽起来,自动过滤掉。 初九一边维持著被白奇拉著走的姿势,一边在心里思索著自己最近有没有废话太多的倾向出现。 等到了房门前的时候,白奇一回头,就看见初九拧起眉、露出一脸努力思考的认真表情。 「在想什麽?」将秋之房的钥匙chā进锁孔里,白奇随意地问道。 「在反省自己有没有讲太多废话。」初九抬起头,老实地开口。 白奇细长的深黑眼睛淡淡地看向初九,声音没有什麽起伏。「你说的都不是废话。」 「咦……咦咦咦?」初九听了之後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脸上的红潮无法控制的爬上来,两只耳朵都像是有火在烧一样。 这个、这个算是女朋友的特权吗?初九的视线藏不住害羞,忍不住四处飘移起来,就是不敢对上明明表情冷淡、却说甜死人不偿命的句子的男友。 白奇细不可察地从唇边扬起一抹弧度,他将初九推进秋之房里,自己则是走向隔壁的冬之房。在打开房门的同时,他对著初九说道:「你先把东西放好,我们等下去外面走走。」 「啊,好。」因为一时间的冲击,思绪还没有恢复正常的初九反shèxìng地应了一声、等到她想起自己好像忘记了跟简心的温泉之约的时候,白奇已经进了房间,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就此定案。 脱下鞋子,踩上铺有榻榻米的地板,初九将行李搁在一旁,好奇地东摸摸西看看。房间的布置典雅,除了床铺以外,该有的家俱则是一应俱全。 初九先是困惑地挑高眉,在房间里转了一圈之後,她走向最底端的一扇纸门前,满怀期待地拉开,顿时看见折叠得整整齐齐的棉被与枕头。 「果然在这里。」初九摸了一下软绵绵的被子,从手里传来的极佳触感让她已经忍不住开始期待晚上的枕头大战了。虽然只有她跟心姐两个人,不过人数根本不是问题,心姐可是一人抵三人呢! 就在初九将拉门关上的时候,房间外传来一阵轻轻的敲门声,不用思考,初九就知道门外的人是白奇。 「等我一下,我穿个鞋子。」初九踩著赤脚走到门前,弯身套上了凉鞋之後,这才打开房门。 看著白奇那张没有什麽表情的俊秀脸孔,初九不期然地又想起了发生在数分配前的对话。虽然心里开了很多小花,不过在看到当事人的时候,还是不禁害羞了起来。 察觉到初九的耳朵红红的,白奇的眼角滑过一抹柔软,他牵起初九的手,两人并肩走向旅馆大门的方向。 还没有看到柜台,简心低柔却飞扬的嗓音已经顺著走廊飘了过来,不时还夹杂著福伯哈哈大笑的声音。如果不是知道两人其实才第一次见面,从jiāo谈的熟稔度来看,还真以为他们是多年不久的好友。 「心姐。」初九开口叫了一声。「钥匙先给你,我跟白奇要去外面走走。」 听到叫唤的简心回过头,随即从唇边扬起一抹笑。「嘻嘻,小初九,你们已经等不及要去约会了啊?」 「是约会,所以心姐不可以来当电灯泡。」白奇细长的眼扫向简心,语气是不容置疑的认真。 简心先是讶异地张大一双美眸,接著举起右手发誓,自己不会去打扰他们的。然而在说了没几句之後,她就忍不住噗嗤地笑了出来。 「不行,白奇你的表情认真到我好想笑喔。」简心的手臂撑在柜台上,纤细的肩膀笑得一抖一抖的。「你放心,我只会在洗温泉跟睡觉的时候独占小初九,其他的时间都给你。」 「好。」知道对方的句子并不带恶意,白奇很乾脆地就接受了这样的划分方式。反倒是一旁的初九愣了好几秒,随即才反应过来。 「等等,我的人权呢?你们好歹也要问一下当事人的意见啊。」 「祝约会愉快喔,小初九。」简心的回应是笑眯眯地朝她挥了挥手,目送著表妹被白奇带出场。 二次葬-6 或许是因为在山里的关系,已经接近下午的天空褪去了强烈的阳光,带著曝光效果的浅金色云霞铺了整片天空,让人看了不由得心旷神怡起来。 初九和白奇顺著旅馆後方的青石小道,悠地漫步著,只不过随著与旅馆的距离拉远,初九注意到原本还规律铺在小径上的石板已经逐渐减少。 再往上走一会,两人脚下所踩的山路也变成了散著枯叶的湿润泥土,沙沙的声响摩挲著鞋底,回挡在林子里。 山上的林子虽然小归小,但生长在此的树木却极为高大,不断的朝四方伸展的枝叶将眼里能见的天空吞噬去大半,就像个覆盖在上方的纸伞。 吸著新鲜的空气,初九不禁舒服地伸了个懒腰,觉得出发前闷在身体里的热度好像都已经退得一乾二净了。 随意地环了周遭一圈,初九的视线突然停在某一处。她发出一个讶异的单音,扯了扯白奇的衣角。 「怎麽了?」白奇顺著初九的手指方向看过去,注意到前方不远处的小山壁上钉了好几块大型木板,呈现出一股截然不同的突兀感。 「我们过去看看吧。」初九下意识就想往木板的位置走过去,然而下一秒却被白奇拉住了身子。 「我走前面。」白奇淡淡地开口,牵著初九的手,和她形成一前一後的状态。 初九没有反对地跟著白奇的脚步前进,当两人到了钉著木板的山壁前方,从缝隙窥了进去,赫然发现木板後面并不是实体的岩石,而是中空的洞穴。 「山洞吗?」初九垫起脚尖,一双圆亮的眸子掩不住好奇地注视著,却依稀看见里面不是全然的漆黑,对边好像有几缕光线穿透黑暗,带出洞穴的模糊轮廓。 「应该是山洞。」白奇半眯起眼打量了里头的情况一番,得出结论。 「不知道会通向哪里……」初九将两只手搭在木板上方,试图扳了扳那几块看起来没有钉得很牢固的木板,想要进去山洞里一探究竟。 只是这个举动才正要实施,就被白奇出声制止了。修长的手指啪的一声轻轻地落在初九的手上,同时那双细长的黑眼睛也投去了不赞同的视线。 「唔,你不会很好奇吗?」初九讪讪地收回手,一脸可惜。难得木板都已经有被她扳动的倾向了。 「随便跑进去太危险了。」替初九将手掌上的木屑与灰尘拍掉,白奇再次牵起她,沿著山壁旁的小径往山上走去。 「白奇?」初九不解地发出一个单音。 「你不是想知道山洞通往哪里吗?现在时间还很早,我们可以慢慢找。」白奇不轻不重地说道,随即换来初九兴高采烈的欢呼。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初九笑嘻嘻地反握住白奇的手,脚步轻快地踩在地面的枯叶上。 两个人顺著泥土湿润的小道一路前行,花费了约莫十来分钟後,他们绕过了前半部的林子,来到了後山。 当映入眼帘的森绿色彩不减反增的同时,寻找隐在草丛间的小路的难度也跟著增加了不少,但是却毫不影响他们探险的热度。 更确切一点的说,是不影响初九高昂的好奇心;至於白奇,只要女友跟在自己身边不随便乱跑,他就无所谓。 後山上的湿气有些重,但是并不会让人觉得yīn冷,这个时候山里的景色总给人特别苍郁的印象。 一边牵著初九的手,白奇一边以随手拾来的树枝拨开横在路径上的草叶,随时都在注意著周遭的情况。只是走著走著他,忽地停下脚步,侧耳倾听了一会。 「怎麽了?」见到他这副样子,初九也跟著有样学样,下一瞬落入听神经的是一道淙淙的水流声。 二次葬-7 互相对视一眼,在看见初九眼底跃跃yù试的探险情绪之後,白奇拉著女友的手,沿著声音的方向走了过去。水流声的位置距离他们其实并不远,当揭开垂在眼前的枝叶时,一条潺潺流动的溪水顿地呈现在视线范围里。 初九讶异地张大一双眼,眨也不眨地看著那条闪烁著粼粼波光的小溪。清凉的水流与哗哗的水声,容易使人生起想要碰触的念头。 虽然初九还真的挺想脱掉凉鞋下水浸一浸的,不过手掌被白奇紧紧抓住的缘故,让她只好把这个想法抛到脑後,转而探寻著四周的环境来。 初九的视线悠悠地晃过小溪,下一瞬她忽地眯起了眼,注意力被座落在溪水边的祠堂拉了过去。祠堂不大,看起来也有些破损,似乎经历过好一段时日了。 然而更让初九讶异的是,顺著祠堂後方再走一段路程的话,就可以看见一座开了弧形状口子的山洞。从他们现在所位於的後山高度估计,这个山洞的对边就是先前钉著木板的地方。 「原来是通到这里来……」初九喃喃低语,黑亮的眼先是看了看小溪,再调向祠堂与山洞,忍不住吐出心底的疑惑。「不过干嘛要把另一边封起来啊?」 听著初九充满不解的语调,白奇没回答,只是不疾不徐地往祠堂的位置走去,连带地让陷入思索中的初九被拉动了身子,随著他一块到了祠堂前面。 看见白奇弯下身研究小祠堂的时候,初九先双手合十地拜了拜,随即偏著头,想要看清供奉在里面的神像。 初九端详了祠堂半晌,但是不管她怎麽看,映在视网膜里的物体轮廓都无法称之为神像,反而比较像是一块有著奇异形状的石头。石头的表面不甚平滑,散布著一道道的刻纹,然而那些刻纹如果连贯起来的话,就像是…… 初九拧起眉毛,露出苦苦思索的表情。就在她想要转换个观察角度的时候,一道缓慢的脚步声与枯叶被踩时发出的沙沙声忽地窜入了耳膜。 白奇与初九忙不迭抬起头,提防与好奇两道不同的眼神,同时落在声音传来的方向。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随著jiāo错的枝叶被一只布满皱纹的手掌拨开时,一名穿著简朴布衣、戴著斗笠的老fù人从小径里走了出来,初九注意到她的身後还背著一个篓筐。 像是没有预料到这里会出现两个眼生的年轻人,老fù人的眼底先是露出吃惊,随即上下地打量起他们。 「你们是……?」 「婆婆,我们是九重旅馆的客人。」初九拍拍膝盖从地上站了起来,有礼地唤了一声。 「九重?」老fù人咀嚼著这两个字,苍老的脸庞一瞬间滑过一抹微妙的表情。初九没有看见,但白奇却注意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 章 只不过那抹情绪很快地就不见了,老fù人咧了咧乾瘪的嘴唇,友善地露出笑容。「来九重洗温泉的啊,怎麽会跑到这里来呢?」 「我们想知道那个山洞是通到哪里,所以就从前面绕到後山来了。」初九毫不隐瞒地说道。「婆婆,您知道山洞为什麽会被封起来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好像是……这一两个月才被封起来的,不过後山也没住什麽人,所以就一直封到现在。」 老fù人走到祠堂前,将背上的篓筐放下来,从里面拿出几颗橘子,一颗给初九,一颗给白奇,剩下的则供奉给祠堂。 「这是我家种的橘子,吃吃看,很甜的。」 「谢谢婆婆。」初九与白奇道了谢,不过并没有立即将其剥开来吃,反而安静地站在一边,看著老fù人虔诚地跪在祠堂前,闭著眼睛,乾瘪的嘴唇蠕动著,念念有辞。 双手合十地拜了三拜後,老fù人睁开眼睛,察觉到两个年轻孩子投来的视线,她笑了笑,带著硬茧的手指比向小祠堂。「这是我们林家村的神明。」 「林家村?」初九困惑地扬起眉。「不是浓美村吗?」 「不一样喔。以前的後山有一个村落,村民几乎是靠打猎维生。因为很多猎户都姓林,所以村子就被叫做林家村。後来随著时代的进步,只做猎户是很难生活下去的,一些人就离开这里到城市去,其他人则是到前山去开垦果园,浓美村就是这样出现的。现在後山啊,只剩下像我这种舍不得离开的老人而已。」 「婆婆,那神明又是怎麽回事?」白奇的视线落在祠堂上,淡淡地问道。 「你们旁边的小溪看起来虽然很平静,不过以前可是很容易暴涨的,淹死了好几个人。为了安抚死在溪里的人,也为了镇压这条溪水,村长就在溪边建了一座祠堂。说也奇怪,自从有这座祠堂之後,就不再发生有人溺水的情形了。」 「既然很灵验的话,为什麽祠堂会变成现在这样子?」听了上述一番话後,初九对於祠堂的破损程度感到费解。 老fù人露出了感慨的眼神说道:「因为村民几乎都搬走了啊,而且住在前山也不用担心溪水暴涨,时间久了,这座祠堂也就慢慢被浓美村的人遗忘。现在除了我以外,已经没什麽人会过来祭拜了。」 初九安静地看著老旧不堪的祠堂,一股说不清的情绪纠结在心底。 「神明啊,是很容易被人遗忘的。当神明不再被人类所信仰的时候,就无法称之为神了。」老fù人垂下眼,声音苍老而缓慢。 气氛一瞬间陷入了沉默,老fù人弯身拾起橘子,微微地苦笑。「不好意思啊,竟然跟你们说这种沉重的话题。你们就当作是一个老太婆在发发牢骚,不要放在心上。对了,这个东西给你们当纪念。」 老fù人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了一个颜色陈旧但手工精致的平安符 「这是经过神明加持的平安符,带在身上的话可以保个平安。」 白奇迟疑地看著那只平安符没有动作,然而一旁的初九却笑吟吟地将平安符接了下来,随即不容拒绝地放进他的口袋。 「我已经被吓习惯了,心脏很坚强。所以这个平安符就留在你身上,如果遇到什麽事的话可以保个平安。」 「初九。」白奇不高兴地喊了一声。「你才是需要保平安的那个人吧。」 「我有你嘛。平安符保你平安,然後你再保我平安,很合理对吧。」初九的眉眼带著笑,但语气却是不容质疑的认真。 明知道她说的是歪理,但白奇一时之间还是被说服了。 看著小情侣对话的样子,老fù人笑著将篓筐重新背起来,朝两人点点头,佝偻著背脊就要转身离开。只不过在她走了没几步之後,初九声音忽地响了起来。 「婆婆,我想问一下,祠堂里的神明有名字吗?」 「有喔,小妹妹。林家村的神明叫做,林夏。」 这几天总算把专栏整理好了XD 不知道有没有人发现,【姑妄听之】好像有点改变了呢?应该说,变回来了(谁知道你在说啥啊) 因为鲜推行新的VIP制度,变成只有VIP文章,没有了VIP专栏,所以我就把【凶死】里的文章搬了回来,顺便连版面也搬了回来XD 还是这个版面我看得比较顺眼一点(喂)而且文章量也变多了(这才是重点吧) 说了这麽多其实最重要的一点就是 [删除线]明天是我生日耶[删除线] 咳,更正,明天是凶死系列最後一集的出版日啊!! 号称该系列最苦命也最苦情的阿草兄,能否找回他的女友? 神隐了六集的猫咪同学将会替校刊社带来什麽样的变数? 所有的秘密都会在这一集被揭开喔XDD 二次葬-8 独自一人留在九重旅馆里的简心看向窗外,夕阳的馀晖洒在日式风格的小院子,将所有的景物都镀上一层如梦似幻的金芒。 简心坐在榻榻米上,托著脸颊叹了一口气。与福伯结束聊天到现在已经过了半个小时,她们家的小表妹却还没回来,害她一个人待在房间好无聊。 放弃美人托腮眺望庭园的姿势,简心懒洋洋地倒向榻榻米,很没形象地滚了好几圈。听著电视机里传出的罐头笑声,她随手摸来摇控器,啪的一声将电视切掉。 事实上,在这半个小时里头,简心已经不知道将所有的节目频道切了几轮了。只不过选来选去都是一些无趣的综艺节目与爱情浪漫剧,光是看著偶像故作深情地念出生硬对白,简心後颈上的寒毛差点就要竖起来了。 「小初九,你什麽时候回来啊?」拖著软绵绵的语调,简心将原本搁在角落的垫子抱在怀里,深黑色的美丽眼睛滑过哀怨。 早知道就去当他们的电灯泡了,至少这半个小时不会那麽无聊。浑然忘记自己先前对白奇许下的承诺,简心暗暗想道。 躺在榻榻米上注视著天花板,简心几乎快要无意识地数起了上面究竟有多少个几何图形。眼见自己萎靡到这种地步,简心拍了拍脸颊,振作起精神。 「不行,不能继续这样颓废下去。」从榻榻米坐起身子,简心松开抱在怀里的垫子,一骨碌地爬了起来,走到门口弯身套上鞋子。「先去探一下旅馆的环境好了,这样等小初九回来就,可以跟她洗温泉了。」 打定主意之後,简心踩著悠的步伐从秋之房里踱了出来,顺著长长的木制走廊往旅馆深处走去。由於九重的房间分布是按照春、夏、秋、冬;梅、兰、竹、菊,因此不需多时,简心就看见梅之房的门牌出现在眼前。 她随意地瞥了一下刻有梅花花纹的门板,原本是不经意的一个视线,却没想到梅之房的门扉并没有全部掩上,开出了一条手掌宽的缝隙,从里头飘出了谈笑的声音。 从音质的差异判断,房间里至少有四个人,轻脆的声音、爽朗的声音、温和的声音、戏谑的声音。四人的话题似乎在绕著旅游趣事打转,简心隐隐约约听到海参与当兵的故事。 简心发誓她并没有偷听的打算,只不过是声音刚好飘进了耳朵里,然後她的脚步也刚好慢了一点而已。不过……海参跟当兵?简心不解地拧起眉,很想知道这两者究竟存在著什麽关联。 小心地将身体贴在墙边,简心一边听著爽朗的女声讲解海参的特xìng,一边注意著前方。预备只要一有人影出现,她就要假装若无其事地离开梅之房。 或许是一心两用的关系,简心听到後来,只听见如果将海参拿在手上,然後啪啪啪地打了几下,它就会喷出白色的东西。 所以这跟当兵究竟有什麽关系呢?简心越听越困惑,忍不住又往门板的方向靠近了一点点。随即听到戏谑的男声讲述他在当兵时,只要一进到浴室,就好像进入了海底世界一样,放眼所见都是海参。 听到这里的时候,简心白净的脸庞已经写满了大大的问号。她必须承认,她完全无法理解这个话题。 早知道好奇心就不要那麽强了,在心底感叹一声,简心缓缓地移动脚步。木制的地板在鞋子的催动下dàng出一圈圈的回音,将原本安静的长廊拨弄得骚动起来。 或许是旅馆的客人还没有全部到齐的关系,所以沿途看不见几个人影。一扇扇紧闭的门板被格子窗映入的阳光刷出一层薄薄的浅金色泽,种植在窗外的树枝jiāo相叠绕,在地面落下一地树影。 简心悠地数著步伐,小巧的脚掌落在一格格的倒影上,看起来就像是在玩著踩影子的游戏。只不过这个游戏进行不到多久,原本还一派怡然的简心忽地微微皱起了眉,觉得身体里的膀胱在跟她发出抗议强烈,表达出想要上厕所的意愿。 简心回头看了看距离她已经有一段路程的秋之房,再望向前方的员工用厕所,思索了三秒钟之後,简心蹑手蹑脚地潜进女厕里。 匆匆地解决了生理上的需求之後,简心穿好裤子就要准备从小格间里走出来。然而当她的手指才搭在门把上的时候,一阵喧哗的嬉闹声忽地传了进来,是旅馆的女服务生。 虽然跑进员工厕所不是什麽十恶不赦的事情,不过简心还是不太好意思在这个时候和女服务生们打照面。纤细的身体僵在小格间里,陷入了进退不得的窘态。 就在简心考虑起要不要乾脆坐回马桶上等待服务生离开之际,柔软的声音已经刷过了耳膜。 二次葬-9 「阿蓝姐,我问你喔,小陈到底有没有女朋友啊?」 「哪个小陈?送货的小陈,还是厨房里的小陈?」 「当然是我们九重的厨师啦!阿蓝姐,你真故意。」 「嘻嘻,小女生动了春心对吧。不过很可惜,小陈他已经有女朋友了。」 「咦?骗人!完全看不出来啊!阿蓝姐,你是不是骗我的?」 「感情这种事怎麽可以随便拿来开玩笑,是真的,小陈的女朋友就是秀秀。」 「阿蓝姐说的秀秀……该不会就是老板的养女吧?可是我听说她已经离家出走好几个月了,连老板都不知道她跑去哪里,怎麽可能会是小陈的女朋友。」 「你是新来的当然不知道,小陈跟秀秀早就jiāo往一年多了。如果不是老板反对,他们两人早就该结婚了。」 「,阿蓝姐。我觉得啊,秀秀的离家出走说不定是有计画xìng的,这样她才可以跟小陈在一起。嗯嗯,没错,一定是私奔!」 「嘘嘘嘘,小孩子有耳无嘴。老板为了秀秀的事情已经心情很不好了,如果被他听到的话,小心吃不完兜著走。」 听著下一瞬压低的jiāo谈声,简心尴尬地刮刮脸颊,怎麽觉得她今天一直在贴壁角?一会是听不懂的笑话,一会是旅馆老板的家庭纠纷,她明明不是特意去偷听的,只能怪耳朵接收器太优秀了。 又等了数分钟之後,好不容易终於等到女服务生离开厕所,躲在格间里的简心才松了口气地走出来。 走到洗手台前将两只手洗乾净,简心抽了张纸巾擦乾手上的水滴,瞄了一眼没有人经过的走廊,正准备偷偷地溜出来之际,不远处突地传来一声低沉的嗓音。 「阿蓝姐,是你吗?」 悦耳的中低音落在听神经里很是享受,不过简心却在瞬间僵住肩膀,缓缓地朝著走廊的另一边回过头,一脸的难为情。 「……秀秀?」一身厨师打扮的男人在看见简心的侧脸时,先是惊讶地唤了一声,随即又摇摇头。「不对,你不是秀秀。抱歉,我认错人了。」 从方才在厕所里听到的八挂判断,简心已经可以确定,眼前这名相貌英俊的男人就是话题里的男主角、九重的厨师、老板养女的男朋友,小陈。 「不好意思,跑进你们的员工厕所里。」简心尴尬地挠挠头发,原本以为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没想到却刚好被逮了个正著。 「小姐是九重的客人吧,这种事情没什麽好介意的。」男人斯文有礼地露出微笑,然而一双狭长的眼却不自觉地停在简心身上。 被瞧得满头雾水的简心眨了眨美眸,忍不住开口问道:「我很像那位秀秀小姐吗?」 「其实……并没有很像。只不过秀秀也有一头黑色的长发,脸庞白净,所以我才一时弄错。」男人收回留连在简心身上的视线,轻轻地说道,彷佛大提琴音色般的中低音骚动著听觉神精。 简心这个时候才深刻的体会到,为什麽世界上会有恋声癖这种症状出现。九重厨师的声音简直就是一种犯规的存在。 「我可以请教小姐的名字吗?」黑发的英俊男人沉默了几秒钟後,忽地提出这个询问。 「我叫简心,简单的简,心脏的心。」简心笑盈盈地报上了名字,毫不扭捏。「我该如何称呼你呢?」 虽然在厕所里已经偷听到对方的绰号,不过简心还是依样画葫芦地抛出问句。 「我姓陈,陈义刚,在九重担任厨师,旅馆里的人都叫我小陈。」男人微笑地自我介绍。「很高兴认识你,简小姐。」 「叫我简心就好。」不在意地摆了摆手,简心对於称呼一向很随xìng。「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 章 了,你知道温泉在什麽地方?我晃了半圈还是没看到。」 「温泉是在後院的建筑物,不在主屋里。你待会只要顺著这条走廊继续走,就可以看见一扇通往院子的拉门。」 「谢谢。」简心笑著抛下一句道谢,朝陈义刚领了个首之後,就踩著轻快的脚步往他所指示的方向前进。 站在原地的陈义刚安静地注视著简心的背影,狭长的深黑色眼睛彷佛滑过一抹若有所思。 二次葬-10 窗外的天幕已经从之前的明亮转为淡淡的昏黄,将右走廊的深处覆上光的薄膜。简心微微缩著肩膀往前走著,不时地东张西望,想要及早找到那扇拉门。 就在简心游移著视线的时候,被晕黄光线所笼罩的後方,有一只手正缓缓朝著她伸来。 「小姐,你在找什麽吗?」 简心回过头,落入视线的是先前在旅馆门前所见过的老fù人。只见她双手jiāo叠在身後,朝著简心露出和蔼的笑容。 福伯的妈妈,那她要叫福妈妈吗?简心光是思考该如何称呼,就觉得脑筋像是要打结一样。她张著嘴巴,气音卡在喉咙,不知道要怎麽吐出来。 彷佛看穿她的烦恼,老fù人掩嘴一笑。「叫我秋子婆婆就好。」 「……秋子婆婆?」简心的声音带出一丝困惑。 「呵呵,很像日本名字对不对?我父亲很喜欢日本的东西,所以才把我取为秋子……」一讲述自己名字的由来,秋子婆婆就像是被开了话匣子,一般滔滔不绝地说著。 也幸亏简心的优点之一就是耐xìng极佳,当然,用比较直白的说法就是她的大脑接收器一向比旁人慢半拍。就像是雷龙,如果被铁锤打到尾巴,至少要好几分钟後才会喊痛。 一直到秋子婆婆的话题从名字换到求学经验,换到结婚生子,再换到经营旅馆之後,她才终於意识到外边的天空已经变成了漂亮的玫瑰色。 「哎呀,不好意思,让小姐你站在这里听我这个老太婆废话。」 「不会啊,听起来都很有趣。」简心笑眯眯地说道,现在她的大脑资料库正好进行到结婚生子的阶段。 「真是心地善良的小姐呢。」秋子婆婆眯起了满是皱纹的眼角。「九重里已经找不到像你这麽有耐心的人呢,我家阿福每次跟他讲话,我都chā不上嘴。至於小陈,是太安静;阿蓝跟其他的小丫头,则是听不到十分钟就跑个一乾二净……」 虽然对陈义刚不是很熟,不过凭著方才的一面之缘,简心可以感觉得出他是一个话少的男人。但是……九重里找不到陪秋子婆婆聊天的人?简心扬起了秀致的眉,怎麽觉得这句话怪怪的,好像少了谁…… 「那秀秀小姐──」当这个名字反shèxìng从舌尖吐出的时候,简心顿时「啊」地捂住嘴巴。 「你为什麽会知道秀秀?」秋子婆婆变了变脸色,眼神凌厉地看著她。 「不、不好意思,我不小心听见的。」简心垂下头道歉,一双漂亮的眸子看著自己的脚尖,满是尴尬。 察觉到自己过於咄咄逼人,秋子婆婆缓和了表情。「我不是要骂你,只不过最近我跟阿福都因为秀秀离家出走,心情不太好。」 「没关系啦,婆婆,这件事情我不会再提起了。」简心摇了摇手,丝毫没有将秋子婆婆的质问放在心上,很快地就转了一个话题。「对了,我到这里来是想找洗温泉的地方。」 「呵呵,洗温泉来我们九重就对了。我跟你说拉门在哪里喔。」秋子婆婆重新露出笑容,她往旁边走了几个步伐,瘦弱的手臂摸向暗色的墙壁,接著轻轻一拉。 刷的一声,浅浅的光线落入走廊上。直到这时候,简心才发现原本她以为是墙壁的地方竟然是一扇不起眼的拉门。 「婆婆,你们家的拉门……好像不太容易发现耶。」简心瞧了瞧那扇颜色黯淡的门板,老实地说出想法。 「唉,说到这个,我已经不知道跟阿福提醒多少次了,叫他换一扇门。不过那孩子就是节俭,总是说坏了再换。做旅馆的怎麽可以这样呢。」 眼见秋子婆婆又要再次开启一个新话题,简心连忙表示自己想要去温泉那边看一看。 「去洗温泉的话,记得要穿泳衣喔。另外汤屋里是男女分开……」瞧见简心在听见汤屋这两字时露出了不解的眼神,秋子婆婆笑著说道。「汤屋就是那栋建筑物,我们都是这样称呼它的。」 从拉门看出去,简心可以看见茂盛的枝叶座落在後院里,而不远处则是一座池塘,偶尔会有几声水花溅出。再将视线拉得更远一点,可以看见一栋木造建筑物隐隐有白烟从里面飘出。 「好了,不打扰你了,小姐请慢慢逛吧。」秋子婆婆微笑说道,随即朝简心轻点了一下头,转身朝著走廊另一边走去。 放得极浅的脚步声落在走廊上,敲出了细细的回音。简心目送著秋子婆婆从眼前离去之後,将视线移向整理得一片典雅的後院,随即唇角扬起笑,慢条斯理地将鞋子踏上铺有青石板块的小径。 如同在玩著跳格子的游戏一般,简心一下子跳过两块石板,一下又跳过一块石板,自得其乐地享受属於她的乐趣。 只是这一条铺有青石板块的小径并没有很长,很快地,简心就来到了院子中间的池塘。她低下头看著映在水面上的倒影,深黑色的眼睛极其专注,像是想要透过自己的影子寻找水面下的生物。 将细白的手指头伸到水边,简心弯下身子,没一会儿,就看见几只错将她的手指当成饲料的鲤鱼游了过来。 有著漂亮颜色的鲤鱼张著嘴巴,在水里面游了几圈,发现那并不是它们所想像的饲料之後,又摆了摆尾巴悠悠然地游开。 简心笑弯了眼,再次将细白的手指伸出,乐此不疲地逗弄著池塘里的鲤鱼。就在简心一手托著腮,一手放在水面的时候,她忽地觉得背後好像有人在看她。 简心反shèxìng地转过头,飞快地环了庭园一圈,随即发现那道充满异样感的视线是从一扇窗子里透出来的。 简心眯起眼望了过去,却意外地发现,站在窗边的人影竟然是她在公车上看到的女孩。对方白皙如大理石的脸庞和一头柔软的黑色长发,让简心留下极为深刻的印象。她发出一个讶异的单音,歪著头看向对方。 然而在观望了数秒後,简心察觉女孩的视线并不是针对她而来,只不过是刚好透过她看著前方的汤屋。 或许是简心的注视太过明显的关系,女孩纯黑深邃的眼眸和简心对上,随即善意地弯了弯,从唇边扬起一抹礼貌的微笑。 简心也没有多想,笑眯眯地回望著。直到女孩朝她点了个头,从窗边退开後,她才按著膝盖站了起来。 如果初九在场,一定会说她这个表姐喜欢看美人的毛病又发作了。 想著小表妹没辄的表情,简心不禁发出吃吃的笑声,眼角带著愉悦,整个人心情很好地走回秋之房。 二次葬-11 初九觉得在她外出散步的这一段时间里,好像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情。 例子一,她们晚上在房间吃晚餐的时候,将菜肴送上来的竟然不是女服务生,而是一名穿著厨师服的英俊男人。 例子二,穿著厨师服的英俊男人还加送了一大碗的杏仁豆腐,说是要让她们当甜点的。但是初九很清楚地记得,旅馆的菜单上并没有杏仁豆腐这一项。 所以,很帅的厨师大哥是想来推荐杏仁豆腐吗?初九含著汤匙,一双圆亮的眼疑惑地飘了飘,最後往简心的方向飘过去。 坐在身旁的白奇则是睇了初九一眼,视线落在那只违反用餐礼仪的汤匙上。 或许是初九的眼神太过直接,简心困惑地眨了眨眼,终於忍不住开口。「小初九,你为什麽一直盯著我看,我的脸上有沾到饭粒吗?」她一边说,一边摸著自己的脸颊。 在白奇轻咳一声的提醒下,初九终於放下汤匙,回给简心一抹同样带著不解的表情。「心姐,你不觉得,那位厨师大哥好像……有点奇怪?」由於想不出什麽合适的形容词,初九改而用奇怪两字代替。 「小陈他感觉还挺正常的啊。」简心拧起眉,认真地想了想,丝毫不觉得哪里有问题。 「『小陈』?」这一个充满讶异的疑问句是由两道声音所组成的,不只是初九瞪圆了一双眸子,就连白奇也投以质疑的眼神。 然而接收器一向比常人慢半拍的简心,完全听不出初九与白奇想表达的问题所在。她喝了一口茶,笑吟吟地说道:「小陈是这里的厨师,替我们送晚餐不是很正常吗?」 完全不对吧,送菜的是服务生,厨师则是待在厨房里才对。初九在心底默默想道。 一旁的白奇则是吐出清冷的嗓音。「心姐,你怎麽会认识这里的厨师?」 这个问题同样是初九想知道的,她连忙竖起耳朵。 「就是在你和小初九出去『约会』的时候……」简心唇边带笑,似乎在约会这两字上加重了音阶。「我一个人没什麽事情做,便在旅馆里晃来晃去,然後就遇见了小陈。」 「就这样?」完全没有听到什麽重点的初九讶异地问道。 「不然还要怎麽样?」简心同样抛出一个疑问句,但随即像是对讨论这件事不感兴趣,转而提起另一个话题。「小初九,这种事情不重要啦。你先说说你们今天跑去哪里晃了,竟然到晚餐前才回来。」 「原本只想去山上走一走,结果在半途中看到一个被封住的山洞。因为很想知道那个山洞究竟是通到哪里,所以我们就绕著它走到後山去,然後又看到一条小溪跟一座祠堂。」初九毫无遗漏地叙述著下午所发生的事情,唯一的缺点就是没有什麽起承转折、高潮起伏。 「祠堂?」简心顿地露出了很感兴趣的表情。「是什麽样的祠堂?」 「小小间的,木头做的,里面供奉著村子的守护神。」初九边说边用两只手画出大大的正方形。「心姐,你想看的话我明天带你去。」 「嗯嗯,好啊。我最近刚好有一篇报告是关於民间信仰的,刚好可以将那座祠堂拿来研究。」简心点了点头,继续听著初九说明祠堂的事。 从窗外吹进来的夜风拂过身边,带来一阵阵的凉爽感。桌上的餐具已经被服务生收了下去,只剩下那一大碗杏仁豆腐还留著,不过简心倒是很高兴晚上的宵夜有了著落。 三个人待在房间里悠地聊著天,只是聊著聊著,简心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对著初九与白奇说道。「你们如果要去洗温泉的时候,记得要穿泳衣。」 「好,知道了。」初九应了一声,随即抬起眼看向简心。「心姐,那要不要现在就去洗啊?」 「现在?」简心露出了有点烦恼的表情。「虽然我很想帮小初九擦背,不过我现在去洗的话,应该会胃下垂吧」 「啊?不是都消化得差不多了吗?」初九本想回答,她们聊了那麽久的天,胃里的食物就算没有全部消化,至少也只剩一半了吧。不过当她的视线晃过简心时,才发现她手中捧著的那一大碗杏仁豆腐只剩下了三分之一。 「心姐……你不是要把它拿来当宵夜?」初九吃惊地张大眼。 「啊,不知不觉就……」简心挠著头发笑了一笑,笑容里带著的娇憨,让人连纠正晚上不要吃太多的力气都没有了。 「好啦,那心姐你就留在房间里休息吧。」初九收回先前落在简心身上的视线,转而移向身旁的男友。「白奇,我们一起去洗温泉吧。」 「一、一起?」白奇的清冷的声音一瞬间出现了动摇,初九没有发现,不过抱著杏仁豆腐继续吃的简心有注意到。 「对啊,一起。」初九眨了眨眼,不解白奇为什麽要露出一副很挣扎的表情。 「呼呼,小初九说的一起,是指你们一起出发,走到後院的汤屋,然後再分开进去洗。九重里可是没有混浴喔。」简心不怀好意地扬起了笑。 「心姐,你想太多了啦,白奇又没说他要洗混浴。」初九摆摆手,将表姐的不良思考全数挥去。 白奇沉默了一会儿,因为他的表情天生没有什麽变化,所以对於简心的调侃,依旧维持著冷冷淡淡的样子,不过,被头发遮住的耳根其实有点发红。 白奇从位置上站起来,对初九说道:「我先回房间拿东西,待会碰面。」 「嗯嗯,好。」初九笑嘻嘻地目送白奇离开房间,当挺直的背影随著门板的掩上而消失的时候,她才走向搁放著行李的角落,将自己的背包拉了过来。 在初九拿出洗温泉该准备的物品时,简心也没有著。她走到壁橱前把纸门拉开,将里面的棉被全拖了出来,嘿的一声摊在地上,然後又捧著不知道是谁给的零食(或许是服务生,或许又是那个英俊的厨师),踩著慢条斯理的脚步走向那堆棉被山,悠然地躺在上头,开始转起电视节目。 初九怔怔地看著倒卧在棉被上,然後还jiāo叠起修长的双腿,一边吃著零食一边看起电视的简心。 「……心姐,不好吧,这麽早就欧巴桑化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 章 「小初九,这可是只有在温泉旅馆才能做的事情。你在家里有机会这麽做吗?」 「是没有。」初九反shèxìng地回答,但随即就意识到不对。就算不能在家里做,难道来温泉旅馆就适合做这种事吗?泡温泉才是王道吧! 只不过看见简心一脸满足地倒在棉被山,初九决定还是把所有的话都吞了回去。反正,只要心姐觉得高兴就好。 「我先跟白奇去洗温泉了喔。」 「去吧,我如果消化得差不多就会去帮你擦背了。」 那你今天应该不可能帮我擦到背了。初九描了眼简心手里的饼乾,深深有这样的感觉。 二次葬-12 黑沉的夜晚,头上的天空依旧是给人一种深邃到乾净的地步。 浸在温泉里的初九惬意地吐出了一口气,觉得四肢百骸里的疲劳一瞬间被洗涤得一乾二净。真的是太舒服了,舒服到她都不想爬起来,连一根手也不想动。 由於九重旅馆一天只接待八组客人的关系,再加上初九她们选择的时间并不是温泉旺季,所以才会出现初九可以一个人独享温泉的情况。 半眯起眼,初九将两只手臂搭放在温泉边缘的石板地面上,让自己的身体呈现半趴著的姿势,整个人软绵绵地。如果有人看到的话,说不定会以为温泉里出现了一只无骨的水母。 「初九,不要睡著。」正当初九的两只眼睛都快要阖起来的时候,白奇清冷的嗓音从隔壁间飘了过来。 男汤与女汤之间只隔著一层竹篱笆,要jiāo谈起来其实是非常容易的。 发出「唔」的一声,初九用力地拍了拍脸颊,想要把昏昏yù睡的情绪赶跑。就在她重新振作起精神之际,两道轻巧的脚步声伴随著jiāo谈声,不断地往温泉这里接近。 是其他的客人吧?初九没有想太多,她慵懒地泡在温泉里,半阖半闭的眼睛没有焦距地落在不远处的植物上。只不过随著jiāo谈声的逐渐接近,初九的眉头也不禁跟著困惑地拧了起来。 怎麽觉得……声音好熟悉啊? 当两道身影终於出现在视线之中,透过薄薄的氤氲雾气,初九终於知道那股熟悉感是怎麽回事了。 「小奈学姐?玉婷?」愕然地瞪大眼,初九哗啦一声从温泉里站了起来,手指比向同样穿著泳衣的两名女xìng。 一位是她就读翔林高中时的学姐,另一位则是她与同学到兰草岛旅行时,负责带她们参观的导游。 「初九?」个子娇小、脸庞精致如同外国洋娃娃的小奈吃惊地看向温泉里的女孩,怎麽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小学妹。 站在小奈身边的玉婷同样难掩惊讶地眨了眨眼,但是一会儿她就把吃惊的情绪退去,兴高采烈地朝初九举起手,打了个招呼。 「唷,好久不见啦,初九。」玉婷爽朗地扯出一抹笑,上扬的眉眼透出一丝丽。「怎麽样,有空要不要再到兰草岛玩?我叔叔很想你们的。」 「好啊好啊,我也很想念兰草岛……等等,现在的重点不是这个啦。」发现自己在无意间被玉婷牵著走,初九忙不迭将话题拉回。「为什麽玉婷和小奈学姐会在一起啊?」 「这个嘛……」正当玉婷要开口解释的时候,带著讶异的声音忽地从隔壁间的男汤响起。 「阿奇,你怎麽会在这里?」 温和中带著吃惊的嗓音传进耳朵时,初九立即判断出声音主人的身份,那是白奇的大哥,白时仓,目前在某一所大学任教。 随著上述的问句落下,初九听见男友淡淡地回了一句话。 「我来洗温泉。」 初九正准备向隔壁间的白时仓打一声招呼,复数状的声音随即陆续响起。 「唔啊,这就是小仓老师的弟弟吗?DNA……真是神奇的东西啊。」 「折凳,你干嘛一瞬间露出怜悯的眼神?」 「哈哈,老师你想太多了啦。喂,阿草,别杵在这里不动,很挡路耶。」 「我在想……既然小仓老师的弟弟都出现在这里的话,该不会那个小鬼也来了吧?」 听到这里,初九不用想也知道对方口中的小鬼是指谁了。会以这种不悦语气称呼她的,也就只有她的前邻居,同时也是伊特茶食馆老板的何劲草了。 「何大哥,不要每次都这样叫我啦。」初九本来只是想表达一下抗议,却没想到泡在温泉里的玉婷忽地露出讶异的表情。 「初九,你也认识阿草?」 「也?」发现句子里有一个词不太对劲的初九停顿了一下,随即瞪圆了一双眼。「不会吧,这麽巧吗?」 「还有更巧的呢。」玉婷在安静了数秒钟之後,忽地大笑起来,扯开嗓子对著隔壁间喊道。「折凳,你之前提过,在别墅里遇到的小女生就是初九吧?」 一边听著玉婷对著绰号为折凳的男子抛出问句,初九一边回想著自己什麽时候住过别墅。当大脑记忆库搜索完毕之时,她终於想起了在国小同学的别墅里所遇到的年轻男子。 「……朝仪大哥?」初九试探xìng地抛出句子。 「嗨,初九,一段时间没见啦。」带笑的声音传了过来,还多了一丝戏谑。 初九看看玉婷,又看向隔在两个温泉之间的竹篱笆,几乎花了一分钟的时间才将紊乱的思绪整理出一个归纳:这个世界也未免小得太可怕了吧! 但是初九突然觉得好像还有一个地方怪怪的,玉婷认识何大哥,何大哥认识朝仪大哥,然後时仓大哥是他们的老师。这个关系表她还可以理解毕,竟年龄很合理,只不过…… 二次葬-13 「小奈学姐为什麽也认识玉婷?」初九圆亮的眼睛移了过去,望向安安静静泡著温泉的学姐。纤白的四肢,光滑的皮肤,还有那张精致到不可思议的脸庞,看著看著,初九都不禁觉得有点脸红了。 面对小学妹的疑问,小奈露出微笑,从形状姣好的嘴唇吐出回答。「他们是我姐的同学,学长姐,以及老师。」 从称谓来判断,同学指的应该是何大哥,学长姐是朝仪大哥和玉婷,至於老师一定是时仓大哥了。 初九忍不住再一次感叹,这世界真的太小了!搞了半天,大家的关系图根本就是一个圆环嘛。 将下巴抵在水面上,初九一边和小奈聊著天,一边听著玉婷不时地和隔壁间的男xìng们隔空jiāo谈。何劲草充满不悦感的声音偶尔会回应几句,不过大半的时候都是柳朝仪和白时仓在与玉婷接话,白奇清冷的嗓音则是几乎没有响起。 只是话题转呀转呀的,突然转到混浴的问题上,初九不禁竖起耳朵,顿时被挑起了兴致。谈论的重点很简单,不外乎就是既然穿著泳衣泳裤,为什麽还要特地将温泉设计成男女分开呢? 「泡在只有一群大男人的温泉里,会让我有一种处在海底世界的感觉啊。」 「朝仪大哥,什麽海底世界啊?」听著柳朝仪充满慨的句子,初九掩不住好奇地问道。忽地注意到小奈学姐正掩著嘴,似乎在强忍著笑意的样子。 初九困惑地挠挠头发,将视线投向玉婷,却发现她背对著自己,肩膀一颤一颤的。 虽然同一个温泉里的两位女xìng都没有回答初九的问题,不过柳朝仪的嗓音已经笑嘻嘻地响起。 「所谓的海底世界,就要先从海参讲──唔唔唔!!」 下一秒,是声音被截断的闷哼,接著是白时仓义正词严的语调。 「折凳,初九可是我们白家的未来媳fù,不许你讲黄色笑话污染她!」 一瞬间,温泉安静了,诡异到可怕的死寂充赤在白芒芒的烟雾里。然後下一瞬间,几乎要掀了这里的大笑声猛地zhà了出来。 「小仓老师,你太夸张了啦,只不过是个黄色笑话。我们以前天天讲,你也没阻止。」柳朝朝仪似乎已经从白时仓的手掌挣脱出来,此刻正抑不住笑声说道。 「那是因为你们本来就糟糕掉了,但是,初九她可是未成年!」白时仓在其中三个字加强重音,顿时引来了另一个人的不满。 「糟糕掉的只有那两只,小仓老师你不要随便牵拖。」 「喔,阿草,抱歉。我修正一下,折凳跟玉婷,只要有我在的一天,我就不许你们污染初九!」 「小仓老师,你这是岐视,我们的思想哪里很糟糕……阿草,你别瞪我啦。好啦,我承认,是有糟糕那麽一点点。」 「根本是糟糕到不行。」何劲草重重地哼了一声。 听著已经陷入莫名其妙回圈的对话,话题的女主角,叶初九,今年十七岁,深刻地体会到什麽叫做想要把自己埋起来的感觉。 上帝啊,她只是想好好泡个温泉,为什麽会变成研究「人的思想究竟有多邪恶多糟糕」的大会? 一只纤白的手掌轻轻拍著初九,小奈漂亮的脸蛋上浮现一抹同情。 「学姐,我到现在才知道,原来朝仪大哥的本xìng是这样。怎麽会……那麽糟糕啊。」初九双眼无神地看著竹篱笆,耳朵已经自动把隔壁温泉传来的对话都屏蔽掉了。 「这个嘛,习惯就好。」小奈笑了笑,杏仁状的眼瞳扬起了弧度。 「是啊是啊,小奈已经很习惯了,对吧?」听见两个女孩的对话玉婷的嘴角噙著打趣的笑意,暧昧的眼神时不时地往小奈瞄了过去。 察觉话中有话的初九顿时亮起一双眼。「学姐,你该不会和朝仪大哥……」 这一下子,换小奈的视线四处游移,只不过白皙的颈子已经染上一层浅浅的粉红,看起来煞是动人。 「我们家的折凳不知道祖上积了多少德,竟然能拐到这麽可爱的小女生。不过拐来了也好,这样我就可以……」玉婷笑吟吟地朝小奈靠了过去。 「玉婷小姐,不要随便调戏别人的女朋友。」 柳朝仪的一句话顿时定住了玉婷的动作,待在一旁的初九则是眨眨眼,她刚刚……好像看到玉婷的手正要往小奈学姐的屁股摸去…… 嗯,应该是错觉吧。 「切,摸一下又不会死,我帮你测一下手感嘛。」玉婷撇了撇嘴,说出来的句子竟然理直气壮到让人觉得可怕的地步。「不然,初九你的借我摸一下好了。」 听见这句话的初九猛地从发呆中清醒过来,连连发出惨叫地在水中躲来躲去,想要逃离魔掌。 隔壁间的男汤顿时有两个人待不住了,哗啦一声从温泉里爬起来,走到竹篱笆旁边。 「玉婷,我以老师的身份命令你,不许对我们白家的未来媳fù下手,想摸的话,你就摸自己的就好。」 「啊?摸我自己?我又不是变态。」 「摸别人的难道就不是变态?那是xìng骚扰啊,xìng骚扰!」 「初九,对付色狼就直接踢下面。」 「她是女的我要踢她哪里啊!白奇你是泡到晕掉了吗!」 诸如此类的对话不断回在夜空,身子浸在温泉里的小奈弯起了美丽的眼睛,微笑地看著眼前你追我跑的画面。 如果能一直这麽和平下去的话,不知道有多好…… 二次葬-14 正当温泉区被一群人闹得鸡飞狗跳的时候。还待在秋之房的简心伸了一个懒腰,切掉电视,从棉被山之中爬了起来。 她环了一眼只剩下自己的空dàngdàng房间,思索著自己要不顺便去洗一下温泉,不过到前庭散步好像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吹吹晚风,赏赏月色,然後再准备一壶热茶和零食,等小初九洗完温泉,就叫她过来一起坐著聊天。 越想越心动的简心倏地站起身子,整个人已经被脑海所浮现的姐妹谈心的画面所魅惑了。兴致高昂地穿上鞋子之後,简心离开房间来到走廊上,准备去厨房向陈义刚索取一壶热茶,如果可以再要一碗杏仁豆腐就更好了。 浑然没有发现温泉之旅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变成美食之旅,简心踩著轻快的步伐,白净的脸庞带著笑,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银白色的月光轻浅而冷地从格子窗斜shè而入,将细长彷佛没有尽头的走廊镀上一层轻浅色泽。简心的视线随意地滑过窗外的树影,隐隐约约似乎可以听见温泉那边传一阵阵的喧哗声。 简心笑了笑,继续顺著木制的走廊往下走。就在她准备要弯过转角的时候,一道身影也正匆匆忙忙地往这里赶来。完全没有防备的两人在察觉到对方的存在的时候,已经撞成一团了。 碰的一声重音响起,按著发疼的额头,简心狼狈地跌坐在地上,眼泪差点流了出来。另一边的转角处,福伯则是按著他撞到地板的腰,痛得露出了龇牙裂嘴的表情。 「夭寿喔!谁走路不看路啊?」 「对不起,对不起,福伯,我刚没注意到转角有人。」简心见状,忙不迭站了起来,走过去帮忙搀扶起福伯。 「是简心喔,你要洗温泉的话走错路了,这里是通到厨房的方向。」福伯一瞧见撞倒他的人是简心,语气顿时和缓了许多。 简心本想回答她是要去厨房找陈义刚的,不过吐出嘴巴的话语却变成了:「福伯,你知道後山的祠堂吗?」 「哪个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 章 堂?」由於一时之间摸不著头绪,福伯只能满脸费解地抓了抓只剩下稀疏头发的脑袋。 「就是建在後山小溪边的一座祠堂,本来好像有一条山洞可以通到那里,不过现在已经被封起来了。」简心一边思索著初九提及过的祠堂印象,一边将它汇整语言说出来。 「喔,你说那个祠堂啊,我知道,我知道。」福伯恍然大悟地拍了一下手掌。 「你知道?」简心讶异地张大美眸,本来只是想随口问问的,没想刚好问对了人。 「嘿啊,我以前有去过几次。」福伯笑眯眯地说道,接著却将问题抛向简心。「你怎麽会突然提到这个?」 「因为我的作业跟民间信仰有关,刚好这里又有一座祠堂,所以就想把它拿来研究一下。」简心直率地笑著,丝毫没有隐瞒。 福伯摩挲著下巴看向窗外的月色,然後又看向简心。「你想要看那座祠堂吗?」 「咦?现在吗?」简心吃惊地瞪圆了眼睛,确认似的问道。 「那座祠堂很奇特,在晚上看跟白天看,会呈现两种不同的样貌。」 「想,我想看。」简心没有犹豫地用力点头,暂时把夜下乘凉喝茶的念头抛到一边,脑海中都是对祠堂的好奇。 「好,我带你去,不过你不要告诉别人。」福伯朝四周东张西望一番後,靠近简心,压低了声音说道。 被这秘密般的气氛所感染,简心也不自觉地将声音压成了气声。「那我们现在出发吗?」 「你先到大门那边等我,我准备好东西就出发。」 「好。」简心朝福伯比出一个OK的手势,随即放轻步伐,蹑手蹑脚地往著走廊的反方向离开。 在心底估计初九跟白奇应该还会在温泉那边待一段时间,简心回到秋之房里,留下一张写有「我到後山祠堂」的纸条之後,就抓了件薄外套走向大门。 因为入夜的关系,从树缝间穿来的晚风都带著一股浅浅的凉意,让人的手臂不自觉地起了鸡皮疙瘩。 将外套披在身上,简心抬头看著悬挂於天空的一弯银月,耐心地等候福伯的到来。 过了约莫十分钟之後,提著一袋东西的福伯才匆匆地从旅馆里走出来。 「福伯,那一袋是?」简心不解地看向那个麻布袋,隐约可以瞧见一些铁绣色的工具。 「等下要拆木板用的。」福伯打开了袋子,让简心可以看得更清楚一点。 「木板?不是要直接绕到後山吗?」简心本以为是要照著初九与白奇的路线前往祠堂,没有想到情况却截然不同。 「绕到後山太浪费时间了,直接把山洞的木板拆掉,很快就可以通到後山了。」对著简心大略地解释一下,福伯便领著她踏上旅馆後方的青石小道,一路往上走。 清冷的月色映照在漫长的小径上,在两人的身後拉出长长的影子。 彷佛是怕太过安静的後山会让简心害怕,福伯从一上路便打开了话匣子,和她天南地北地聊起天。一嘶哑,一低柔的声音回在林木间,将原本死寂的气氛驱赶不少。 在和福伯聊天的时间里,简心才知道,九重旅馆原本的位址是一栋废屋,後来废屋遭人纵火,被烧得一乾二净,才会有这麽一大块的空地出现。 「那後院的池塘也是新建的吗?」简心想起了下午所看见的池塘,随口问道。 「你说那个啊,那是从以前就留下来的,听说它的水源就是後山那条溪。」 两人一边聊天,一边踩著铺有落叶枯枝的小路前进,叶子的沙沙声不时地回响在耳边。 又走了一段路之後,简心拨开挡在眼前的枝叶,近几被黑夜吞噬的山洞顿时跃进她的眼里,只不过山洞的入口就如同初九所提过,已经被一堆木板封了起来。 「到了到了。」福伯拿起围在脖子上的白毛巾擦擦汗,将麻布袋放到地上,随即示意简心先站到一旁,自己则是拿起了工作走到木板前方。 在安静的夜色里,响起了金属厚刃劈在木板上的声音。福伯双手紧紧握著斧头的柄,使劲地砍著那一片片被钉起来的木板 「福伯,把这个劈掉真的没关系吗?」简心有些担忧地问道。 「放心,不会有事情的啦。」福伯分神回了一句话,随後又将视线放在残存的木板上,深呼吸一口气,用力地挥下斧头。 喀!细碎的木片溅了一地,也带起了沉积许久的灰尘。福伯用毛巾擦擦擦满是汗水的脸孔,叫著简心的名字,要她把麻布袋拿过来。 「福伯,你辛苦了。」由於被勒令站在原地不准乱动,简心什麽忙都没有帮上,只能口头上地表示一下。 「哈哈,我以前就常常劈柴,这点小事没什麽啦。」福伯不在意地摆摆手,收拾好斧头之後,一手拎着麻布袋,一手握著手电筒当先走进山洞里。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木板封住的关系,山洞里充盈著一股浓重的潮湿霉味。简心才刚踏进去就不禁打了好几个喷涕。一只手捂住口鼻,她小口小口地呼吸著,就怕太过强烈的味道会让她产生不适感。 手电筒的光落在前方的地面上,拉成了一个扇形的区域。藉由光线,简心才发现,山洞里面布满著一层暗绿色青苔。凹凸不平的地面上则是一滩摊的积水,由於小水坑里的水无法流动,已经变成了一种可怕的咖啡色。 简心跟在福伯的身後,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积水,肩膀缩著,两只手臂不敢有太大的动作,深怕会沾染到那些青苔。 山洞并没有很深,估计在走了五分多钟後,简心透过福伯的背,已经可以隐约地看见从前方出口shè进来的微薄月光。 就在距离出口还有几步远的时候,走在前面的福伯突然停下步伐,回过头看向简心。这个顿步来得太突然了,简心一时间煞车不及,整个人顿时撞了上去。 「唔呃!」吃痛地叫了一声,简心揉揉发红的鼻子,抬起头来看向背光的福伯。手电筒的昏黄光线打在自己的眼底,让她反shèxìng地眯起了眼。 「福伯,你为什麽停下来,前面不就是出口了吗?」简心将手指举到自己的眼前,想要挡住刺眼的光线。 福伯沉默地看了简心一会儿,忽然抛出一个奇异的话题。 「你之前不是问我,把那些木板拆掉会不会有事情?」 简心虽然感到纳闷,但还是点点头,一双漂亮的眼睛泛起了浓浓的不解。 「你知道为什麽不会有事情吗?」福伯的脸上缓缓地拉出了一抹笑,一字一字地说道。「因为那些木板是我钉起来的。」 二次葬-15 旅馆的长长走廊上,此时忽地响起了啪哒啪哒的脚步声。泡完温泉的初九踩著拖鞋,悠悠地走在回房的路上,每一个步伐都带著一股慵懒感。 原本白奇是要陪她一起回房间的,不过时仓大哥说他们兄弟俩很久没聊天了,所以硬是将白奇留下,在温泉里展开了男人们的谈心时间。 想到白奇无奈答应的语气,初九便忍不住笑了出来。晚一点再来问问看,他与时仓大哥聊了些什麽。 身子停在秋之房的门板前,初九敲了敲门,本以为会听见简心低柔的嗓音伴随著开门声响,起然而在初九敲了一会之後,房里却丝毫没有传出半点声音。 「奇了,心姐不在房里吗?」初九伸手转转门把,却没想到木头制的门板顿时应声而开。但是一眼望进去,房间里却看不到简心的身影,空dàngdàng的,什麽人也没有。 「心姐,你在洗澡吗?」初九脱下鞋子,踩上榻榻米,往浴室的方向走了过去,然而没有看到灯光,也没有听到水声。 「不会吧,门没锁就跑出去?」初九没辄地叹了口气,乾脆走进浴室里拿出一条大毛巾来擦头发。 盘腿坐在榻榻米上,初九一边与还滴著水的头发奋斗,一边四处游移著视线。当眼睛的焦距从棉被山移到小矮桌的上头时,她顿时拧起了眉毛。 「什麽东西?」瞄著放在桌上的纸条,初九不解地将拿了起来。当她看清楚上面所写的一行字之後,顿时不敢置信地瞪大眼。「……後山祠堂?心姐你到底在想什麽,现在几点了啊!」 完全没想到自己的表姐会晚上的时候跑去後山,初九当场就萌生出一股想把人抓来打一打屁股的冲动。 就算再怎麽脱线,也不该随随便便地跑去荒郊野外啊。初九在下午的时候和白奇去那边探险过,自然知道後山有多麽偏僻。实在是太危险了! 随手将用来擦头发的毛巾扔到一旁,初九匆匆站起身子,第一个念头就是去温泉那里向白奇及时仓大哥讨救兵。 然而初九才刚冲出房间,一道低沉的嗓音忽地从另一侧响了起来。 「喂,小鬼,你匆匆忙忙是要去哪里?」 反shèxìng地回过头,初九顿时看见跋著拖鞋、顶著一头乱翘的褐发、嘴里还咬著一根香菸的何劲草,说有多随xìng就有多随xìng。 大脑思考的时间不到三秒钟,初九当下就做出决定,一把抓住何劲草的衣。 「何大哥,你有没有空?可不可以陪我去一个地方?」 「啊?」何劲草吊高一双眼,凌厉的视线让人不自觉地联想到犬科生物。「干嘛要这个时间去後山,你不会明天再去喔?」 「明天去的话,我表姐可能就回不来了啦。」初九用力地扯著他的衣,说什麽也不肯放手。「心姐她、她是个百分百的路痴啊。」 「等等,小鬼,你讲清楚一点行不行?还有,不要一直抓著我的衣服,变皱的话你要负责烫吗?」何劲草皱起眉头,将初九的手指一根根扳开。 吸了几口气用来镇定心神,初九便将那张写有「我到後山祠堂」的纸条拿了出来,然後沉痛地说著她的表姐是多麽没有方向感,而且反应总是慢人一拍。 「光听就觉得很惨。」何劲草咬著菸,发表了总结。「能活到现在,简直是一个奇迹。」 「何大哥,拜托,请你陪我一起去找心姐。」初九低下头,认真的向他请求。 「真是的,你这小鬼还真会惹麻烦。」何劲草没好气地睇了她一眼。 惹麻烦的明明是心姐啊,初九忍不住在心底反驳道,不过这个时候追究这些也没有意义了。她抬起头,希冀的眼神看向一脸不悦的男人。 「知道了,我陪你一起找总行了吧。」何劲草啧了一声,妥协於初九请求的眼神之下。「不过先说好,我可不知道祠堂怎麽去,你要负责带路。」 「这个当然没问题。」初九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但随即又像是想到了什麽,抛下一句「等我一下,我拿手电筒」,就匆促地跑回房间。 站在走廊上的何劲草双手环胸,将背脊抵在墙壁上,站成了三七步的姿势。 这同时也是半分钟後,初九再次从房里出来所看到的景象。 「太颓废了啦,何大哥,怎麽可以站没站相。」初九忍不住叨念了几句。 「干你屁事啊。」何劲草的回应是直接甩了一记刀子眼给她。 不过和何劲草曾经当过房客的初九知道,这个男人只是嘴巴坏了点、眼神凶了点,基本上可以算是个好人,不然怎麽可能会答应陪她去後山呢? 走在初九身侧的何劲草瞥见她挂在唇上的笑意,像是嫌麻烦地弹了弹舌,但却没有再多说一句话损她了。 二次葬-16 两个人一路上无语地走出旅馆,再顺著青石小道往後山的方向走去。只不过走了没几步,初九就像是嫌气氛太闷一样,瞄了瞄比她高上一截的男人,思考了半晌之後,决定问出藏在心底的疑惑。 「何大哥,你跟玉婷……是情侣吗?」初九才刚问出这句话,就见双手chā在口袋里、悠走著路的男人颠簸了一下脚步,咬在嘴里的香菸险些被他吞下。 将香菸抓在手中,何劲草狼狈地咳了几声,一口气差点快喘不过来。 初九不解地张著圆亮的眸,看著何劲草深呼吸一下,然後两道凶眉顿地狠狠吊起,露出刀子般的凌厉视线。当然,那些视线全是砍向她的。 「叶初九,四月一日已经过去了,别给老子开这种笑不出来的玩笑。」 「谁在跟你开玩笑啊,我是很认真的在问耶。」初九鼓起腮帮子抗议。「既然小奈是朝仪大哥的女朋友,那我把你和玉婷想到一块,不是很正常吗?」 「正常个屁!」何劲草脸色难看地瞪了过去,这种想像连万分之一的可能都不允许出现在大脑里。「老子的女朋友可是天底下最棒的女人,怎麽可能会是玉婷那家伙。」 「咦?原来何大哥你真的有女朋友啊?」初九的眼睛顿时好奇地亮了起来。「那你怎麽没有带她一起来洗温泉,我好想看她喔。」 何劲草紧握著手里的香菸,凌厉的狭长眼睛一瞬间沉寂了下来,彷佛一棵生长於冬天的梧桐树,如此安静,又如此萧瑟。 「何大哥?」初九没有看到那抹情绪,她只是对於何劲草突然沉默下来觉得奇怪。 「……她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了。」过了一会儿的时间,何劲草才轻轻说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 章 「去国外吗?」初九对於很远的定义,只要是需要坐飞机才能到达的地方她都觉得很远。 何劲草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没有正面给予回答。 初九看著那张宛如刀削般的脸庞,总觉得如此凝重的气氛不适合这个男人。她所认识的何大哥,应该是更加狂妄张扬的。 初九忽然用力地拍了拍何劲草的背脊,认真地给他打气鼓励。「你这麽喜欢她,她一定会很快回来找你的。而且不是有一句话说过吗?好事总是会在你最低靡的时候降临。」 「谁说的?我怎麽没听过。」何劲草质疑地看向振振有词的初九。 「我说的啊。就拿我当例子,我妈说我六年前掉下山谷,头部受到重击,差一点就要没命了。幸好我表姐发现得早,紧急将我送往医院急救,我才能像现在这样活蹦乱跳。」 「这跟你说的那句话又有什麽关系。」 「因为我跟心姐……啊,心姐就是我说的那位表姐。我跟她以前好像不太亲近,不过经历了那件事之後,我们的感情就变得很好了。而且我在那时候还认识了白奇和时仓大哥,这不就是好事吗?」 「,还说得挺头头是道的嘛。」何劲草的嘴巴虽然还是不饶人,但是眼底的深沉已经褪去不少。不过他随即注意到,初九的用字遣词就像是那些事情是从别人口中听来的。 看著何劲草投来的询问眼神,初九毫不在意地笑著说道。「在那一次的撞击里,我失去记忆了,自然记不得以前的事。现在的大脑里,只有这六年的记忆。」 初九笑嘻嘻地解释完之後,视线落到何劲草拿在手里的香菸,随口问道:「何大哥,你会抽菸吗?」 「废话。」何劲草直接抛出两个字做为回答。 「可是你的菸都没有点燃过,至少从我认识你的时候开始,我就没看过。」 何劲草把玩著手指上的香菸,敛著睫毛,淡淡地笑了笑。「我女朋友不喜欢我抽菸……她不喜欢的事情,我就不会去做。」 初九听了之後,怔怔地张著嘴,好半晌才从喉咙里挤出声音。「何大哥,你已经是这个世界上快要绝种的好男人了。」 「你现在才知道吗?」何劲草冷哼两声,重新叼著没有点燃的香菸,将双手chā在口袋里慢慢地走著。 两个人一左一右地并肩走在小径上,偶尔何劲草会回应初九的话题,不过大半的时间还是保持沉默,皱起的眉头像是在思索著什麽的样子。 在这样的气氛里,两人距离山洞的所在只剩下一半的距离了。 二次葬-17 就在初九回去房间的十分钟後,泡温泉泡到有点头晕的玉婷与小奈也相继从水里出来。跟隔壁间的白时仓、柳朝仪打了声招呼,两人就裹著浴巾到更衣室脱下泳衣,换了一身休服出来。 一边擦著头发,一边踩在光滑可鉴的木质走廊上,玉婷半眯起眼,陷入了短暂的沉思。小奈看见她露出了专注的表情,便一句话也没有打扰,安安静静地走在她身旁。 等回到了门板上有梅花刻纹的梅之房,玉婷便将房门关上,示意小奈坐到她的对面去,她自己也是双腿盘坐在榻榻米上。 看著小奈冷静沉著的精致脸庞,玉婷的手指轻轻地敲著桌面,最後选定了一句话当开场白。 「因为你是月亮的妹妹,所以你有权利知道这件事。」 听到月亮两个字,小奈的身体不禁一震,杏仁状的眼瞳顿地张大。 婵娟,是古代人对月亮的别称。小奈的姐姐因为叫林婵娟,所以社团的人总是喜欢用月亮这个绰号来称呼她。 看著小奈强自镇定的表情,玉婷苦笑一下,又继续说道。「小奈,你知道我们校刊社总共有几个人吗?」 虽然不明白这个问题的意义,但小奈还是点了点头,以著清脆的嗓音报出名字。「小仓老师、折凳、阿草、月亮、梅子,还有你。」 「不对喔,其实还有一个人。」玉婷摇摇手指。「只不过因为某件事的关系,她不存在於人们的记忆之中。」 小奈似懂非懂的张著眼,但仍旧安静地听著。 「那个人的名字叫林夏,是校刊社的总务。有著一头长长的黑发,皮肤白皙,总是微笑地听我们讲话。」一说起沉封在记忆里的名字,玉婷的眼底滑过一抹深深的怀念。「六年前的时候,我们中文系发生了虐杀案,林夏就是在那个时候消失的。为了寻找她,我们一群人就来到了浓美村。」 「为什麽要到浓美村?」小奈不解地看向她。 「因为啊,月亮、阿草、梅子还有林夏,都是浓美村的人。」玉婷敛起了长长的睫毛,明的脸孔浮现出严肃的表情。「接下来,我要讲的事情也许你会觉得是无羁之谈,不过,我希望你可以仔细地把它听完。」 小奈点点头,柔软的嘴唇紧抿著,安静如大理石像一般地听著玉婷说起发生在浓美村的故事。 十六年前,阿草、月亮、梅子还住在浓美村里,年幼的他们非常喜欢冒险。为了寻找新的游戏据点,总爱往山上乱跑。後来他们无意间发现一栋施工中的建筑物,由於工人总是下午四、五点就收工,所以傍晚时这里就成了他们的临时游乐场,而他们最爱在屋子里玩的游戏便是捉迷藏。 有一天,月亮突然带了一个穿著白洋装的陌生小女孩,说是路上遇到的新朋友。小孩子总是不怕生,他们很快地就玩起了捉迷藏。 但是在游戏结束的时候,他们却迟迟没有找到那个小女孩。一群孩子在找了半天终於放弃,带著满心的疑惑离开山上的建筑物。 谁也不知道,在他们离开建筑物不久之後,穿著白洋装的小女孩才从地下室跑出来。发现自己被一个人留下来的小女孩非常慌张,不断地在屋子里寻找那些小孩的踪影,最後来到了後院。 由於这栋房子还在施工中,所以後院里堆积了许多建筑材料。还有一块已被挖了数尺深,用来屯积砌墙用的水泥槽。 小女孩完全没有注意到那个水泥槽的存在,一脚猛地踩空,小小的身体很快地被灰色的水泥吞噬。建筑工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将那些水泥砌在一块块的砖头上,盖出了浓美村当时最漂亮的建筑物。 然而在房子即将完工的日子里,浓美村还曾经发生了一个小chā曲。 那一天,村里的孩子们在学校玩著捉迷藏,但是当鬼的小孩不管怎麽找就是找不到梅子。一群人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在村子里寻找,依旧没有结果。就在他们准备将这个情况跟大人讲的时候,梅子却被一名自称林夏的少女带了回来。 以这件事为契机,阿草他们便与林夏结为好朋友,常常在一起玩耍、聊天,直到他们搬离浓美村为止。 分散各地的阿草、梅子、林夏、月亮到了大学的时候,才再次见面。四个人都选择加入校刊社,并且认识了大他们一届的折凳、玉婷,以及社团的指导老师。 在过了一段安稳的日子後,中文系便发生了震惊社会的虐杀案。在那时的报导里,总共有一名高中生与两名大学生遭到系上的清明助教虐杀,然而只有校刊社的人才知道,被虐杀的人其实还有一个。 那就是林夏。 但是林夏的存在和纪录就像是被完全抹去一样,除了阿草他们和小仓老师之外,学校里谁也不记得林夏。 为了寻找消失的林夏,校刊社的一群大孩子便决定前往浓美村。这一年,阿草、梅子、月亮,二十一岁;折凳、玉婷,二十二岁。 他们在浓美村里巧遇了社团的指导老师,便在他的三姨婆家暂居下来。 然而命运就像是与他们开了一个大玩笑,十年前徘徊在废屋里的亡灵,在阿草他们回到浓美村的那一刻,又再次苏醒过来了。 先是梅子出现异变,然後玉婷被抓,甚至连月亮也遭到袭击。为了查清楚事情的真相,并且带回梅子与玉婷,月亮、阿草、折凳、小仓老师四个人分成三路进入废屋。 只不过,事情的进行却不像童话故事里,勇者打倒了魔王并且救出公主那样的顺利。现实是如此残酷,残酷得让人泪流不止。 小仓老师从二楼摔下来,造成他日後走路总是一瘸一瘸。阿草的右手留下了一道狰狞的疤痕,那是他为了阻止梅子而受伤的。玉婷虽然被救出来,但是亲眼目睹梅子啃食人ròu的她,却从此对血淋淋的未熟ròu块产生了心理障碍。 就在穿著白洋装的小女孩不甘心只有自己一个人被留下来,想要将阿草他们困在被大火灼烧的废屋里之际,消失了一段时间的林夏却突然出现。 黑色长发,白色皮肤,以及那不曾改变的恬静微笑。林夏站在梅子的身後,轻柔地环住她的双肩,对著阿草等人说道。 『别担心……我会带梅子回家的。』 当这一句话落下的时候,大门碰的一声重重关起,黑暗里只留下了林夏、梅子与穿著白洋装的小女孩。 然後,阿草他们只能看著废屋逐渐被大火吞灭。火焰烧呀烧的,像是要烧掉所有伤痛不已的回忆,却在所有人的心底留下一道无法痊愈的伤痕。 再然後,这道伤痕便一直伴随著他们直到今天…… 二次葬-18 「很不可思议的故事,对吧?」玉婷喝了一口茶,润润有些发乾的喉咙,对著小奈露出苦笑。「现在想起来,我都觉得好像做了一场梦一样。」 「我相信你说的都是真的。」小奈抬起她那双形状优美的眼眸。在听完了所有的事情之後,埋在心底的某个疑惑在刹那间得到了解答。「如果不是遭遇到那麽大的变故,我姐姐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你说月亮她怎样了?」玉婷吃惊地扬起眉。 「……双重人格。」小奈的手指紧紧地蜷曲,强忍著苦涩,一字一字地说道。「自从她从浓美村回来之後,个xìng就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等等,小奈,我从来就没有看过月亮出现什麽双重人格的情况。」玉婷在说出这句话之後觉得有些不妥,又立即做了修正。「至少,在她休学前,她都是我所知道的月亮。」 「我有看过那个人格出现。」小奈的眼神直视著玉婷,清脆的嗓音敲击在房间里。「声音不一样,眼神不一样,甚至连习惯也不一样。心理医生有说过,人在遭遇到强大的压力或创伤事件时,为了保护自己,便会创造出一个新的人格。」 「这怎麽可能,没道理啊。月亮她……」玉婷摇摇头,一时之间无法置信。 「不是月亮。」小奈忽地吐出了这句话。「那个人格告诉我,她的名字叫做猫咪。」 啪的一声,玉婷的两只手用力地拍在桌面上,她站起身子,眼神骇然地注视著小奈。「你再说一次,那个人格叫什麽名字?」 「……猫咪。」被方才的拍击声所震动,小奈反shèxìng地绷起肩膀,茫然地抬起头,看著表情凝重到可怕的玉婷。 「猫咪,竟然是猫咪……」玉婷喃喃念著这个名字,她重新坐了下来,终於理解到什麽地方不对劲了。「难怪……那张照片的发帖人会叫做月亮与猫……」 「玉婷,你在说什麽?」小奈困惑地投去视线。 深呼吸一口气,玉婷抓住小奈的手指,像是要安抚她的情绪,又像是要阻止她对接下来的话题感到退缩。「小奈,那不是什麽双重人格,猫咪这个人真的存在过。十六年前,死在屋子里的小女孩就叫做猫咪。」 听见这一句话,小奈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她的眼由细变大,几乎无法消化从玉婷嘴里吐出的讯息。 「你是说,我姐她已经……」小奈的声音颤抖著,勉强使尽了力气,才把句子从喉咙里挤出来。 「不清楚,现在的情况已经复杂到超出我们当初所预料的地步了。」玉婷摇摇头,纠结在内心的沉重压得她快要喘不过气。 小奈注意到,玉婷使用的称谓是「我们」。 「所以那张照片……只是一个诱饵吗?」玉婷垂下眼,十指jiāo握在一块,拼了命地在脑海中思索。 「你说的照片是什麽?」察觉到关键词汇的小奈连忙问道。只要还存有一丝解决事情的可能xìng,她说什麽也要去试一试。 「就是……」玉婷才刚开口,悬挂在头顶的电灯忽然闪动了几下,发出啪啪的几丝声音後,瞬间熄灭,留下满室的黑暗。「怎麽回事,停电吗?」 玉婷下意识地望向窗外,然而被树影所遮掩的院子里,只有银色的月光幽幽地拖曳出微薄的光迹。 抿著唇思考了数秒之後,玉婷很快地下了决定。藉由方才的暂存印象,她勉强利用窗外所斜shè的一缕光线,摸索到行李的放置之处,从背包里掏出手电筒,很快地切下了开关。 昏黄的光线一瞬间驱走黑暗,小奈反shèxìng地抬起手臂挡住亮光。接著她听到喀的一声,好像有东西被放在桌面上。 「这一个手电筒你留著,先待在房里不要乱跑,我去找小仓老师他们。」玉婷握紧掌中的手电筒,转向小奈所待的位置。「记得,绝对不许离开房间。」 适应了光亮的小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 章 放下手臂,点了点头。「我会等你回来的。」 和小奈再三确认之後,玉婷便匆匆走到门口套上鞋子,随即便消失在黑暗的走廊之中。 在与九重旅馆相隔一大段距离的山洞所在处,里头的霉味不断刺激著嗅觉神经,脚下所踩的湿软泥土覆盖著一层浅薄的青苔,让人不敢任意的放大动作,深怕一个不小心便会滑倒在地。至少,对穿著淑女鞋的简心来说是这样没错。 手电筒的光线笔直地shè进简心的眼睛里,她反shèxìng地眨了几次眼,却不敢把视线移开,恐惧地看著站在前方的福伯。 总是一脸憨厚老实的中年男人此时依旧是温和地露出微笑,但是简心却从他的眼底,却看到了一抹盘踞在深处、既yīn暗又潮湿的恶意。她觉得背脊一阵发寒,彷佛有一双属於爬虫类的yīn冷眼神正在舔噬她的皮肤。 「福、福伯……」简心怯怯地唤了一声,她的脚步不自觉地轻轻向後踏了一步。动作很轻,但福伯却注意到了。 「不是要去看祠堂吗?你怎麽一直往後退呢?」福伯笑眯眯地向前几步。 简心听到轻微的啪的一声,随即手电筒的昏黄光线一瞬间消失了,山洞里变得一片黑暗。简心身体里的每个细胞都在拼命地发出警报,一股恶寒迅速地从脚底窜起,她几乎是想也不想,反shèxìng地就要转身逃跑。 然而在简心刚要回过身、迈开脚步的同时,一阵粗暴的力量忽地扯住了她的头发。简心的脖子被迫仰起,下一秒,毫无防备的颈部皮肤被闪过银光的刃锋迅速地划了下去。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当中,所有的感官神经都会变得格外敏感。简心感觉到皮肤被切开,冰冷的金属陷进了肌ròu组织里,将粉红色的ròu块割出了一道几乎切裂气管的口子。嘶嘶的冷空气灌进被切开的脖子伤口,一瞬间,简心彷佛听到了有什麽东西溃堤的声音。 哗啦的暗红液体以著可怕的速度染红了简心白皙的颈子与衣领,并且有不断扩大的趋势。 呼吸像是被那道深深的伤口所阻隔一样,简心张著嘴,拼了命地想要吸取新鲜空气,然而从喉咙里涌出的却是浓稠的鲜血。无法呼吸!不能呼吸!简心痛苦地按著喉咙,想要把伤口的缝隙堵住。细白的手指在短短不到的几秒时间里,已经像戴上了红色手套一样,怵目惊心。 然而不管简心如何地张著嘴,试图吸入一丝空气来减缓喉咙里那股灼热到像要烧起来的痛楚,却只换来更多的鲜血咕噜咕噜地涌到嘴巴,就像是溺水时被水流强迫xìng塞满呼吸道的可怕感受。 只不过,这一次简心是溺在鲜血里的。 二次葬-19 在旅馆停电的半小时前,陈义刚正在厨房里削著地瓜的皮。他的刀工俐落,即使是拿著菜刀,依然可以将皮整齐地削了下来。 「小陈,明天是要煮地瓜稀饭吗?」从门口走进来的中年女人著发酸的肩膀,视线随意地滑过堆在锅子里的去皮地瓜。 「阿蓝姐,你怎麽还没去休息?」陈义刚抬起头,淡淡地问了一句。 被称做阿蓝姐的中年女子完肩膀,接著转了转脖子,彷佛要舒展僵硬的身体似的。「要去休息前,当然要带点宵夜回去。」 听见这句话的陈义刚抬起头,细长的黑色眼睛泛出笑意。「冰箱里还有杏仁豆腐,阿蓝姐,你就带回去房间好了。」 「这麽慷慨啊。小陈,今天是哪个房间的客人顺了你的眼?」阿蓝姐拉了一张椅子坐在他身边,看著他手指灵巧地动作著。「你只有遇到不错的客人时,才会做杏仁豆腐。」 陈义刚顺手将一个已经削完皮的地瓜放到锅子里,睫毛半垂著,脑海中浮现了一抹纤细的身影。「是秋之房。」 「秋之房?」阿蓝姐搜索著客人名单,随即她轻击一下手掌。「你说的是那个皮肤白白,有著长头发的女孩对吧?」 陈义刚点点头,从嘴巴吐出了压得极低的声音。「她让我想起了秀秀。」 虽然声音低得几乎要听不真切,但阿蓝姐却还是补捉到一个重要字眼。「一开始看是有点像啦,不过看久了又觉得不一样。我说小陈啊,你该不会是只要白皮肤长头发的女孩都会让你想到秀秀吧?这样的话,夏之房的女孩更像。」 「我没看到夏之房的客人。」陈义刚以这句话当作总结。 阿蓝姐听了只想摇头叹气。「你这孩子怎麽这样啊,亏旅馆里的那群小女生迷你迷个半死。你这种闷骚个xìng不改一改,秀秀她总有一天会受不了你跑掉。」 「……她已经不在了。」陈义刚又拿起了一个地瓜开始削皮,只是手指的力道却比先前重了不少,让一旁的阿蓝姐看得触目惊心。 「喂喂,小陈,动作幼秀一点啦!削到手指可不只会流血,连ròu都会不见一大块。」 当这一句话才刚落下的时候,锋利的刀刃已经因为失速的力道,猛地削掉了手指上的一块ròu。失去皮肤覆盖的肌理曝露在空气中,从里头渗出的腥红液体,很快就将ròu块由粉红色变成了鲜的红色。 阿蓝姐看得心惊胆颤,然而陈义刚却好像什麽事都没有发生一样,继续就著手指缺少一块ròu的姿势削起了地瓜皮。滴答滴答的血水从手指滑到手腕,再落到了地瓜上,带出一股呛鼻的铁锈味。 「夭寿啊!小陈,你快点停下来,先止血要紧!」阿蓝姐手忙脚乱地抽了一大叠卫生纸,一把夺下陈义刚的菜刀,然後将所有的卫生纸都压在伤口之上。 「你给我压著伤口,绝对不准放开!我去拿医yào箱过来。」匆匆jiāo待几句之後,阿蓝姐踩著慌张的脚步冲出厨房,不一会儿就可以听到走廊上传来咚咚的足音。 陈义刚看著已经被染红的卫生纸,毫不在意地将它们丢在地上,从伤口处不断传出的刺痛感,彷佛不被他放在眼底。 陈义刚先是看了眼挂在墙壁的钟,再抬头看著天花板上的日光灯,薄薄的嘴唇忽地扬起了一抹奇异的弧度。 十、九、八、七── 陈义刚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双细长的眼睛直直地注视著门外的走廊, 六、五、四、三── 秒针喀喀的快速转动声,与胸腔里的心脏跳动声jiāo织在一块,组合出一首开幕曲。 二、一!时间到── 啪!无论是厨房里的、还是走廊上的日光灯都瞬间熄灭,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凶猛地侵袭著这间旅馆。 陈义刚深呼吸一口气,几乎克制住心里的激动。他的嘴唇一张一合,轻轻地喃出一个名字。「秀秀。」 充满苦涩感的声音让这个名字就像是在陈义刚的心底扎根发芽,再也无法剥离。事实上,他完全没有舍弃这个名字与名字主人的念头。 「秀秀,你快出来……求求你,快点出来……」陈义刚的眼专注地凝视著已经一片漆黑的走廊,心脏重重地鼓动起来。 虽然旅馆里的员工都在谣传秀秀是离家出走的,但是只有陈义刚知道,这是一个谎言。秀秀并没有离开,她一直都在旅馆里的。不然,他怎麽会在每个月的今天今时看到那徘徊不肯离去的身影! 陈义刚用力地握紧拳头,虽然伤口被指侧摩挲而发出抗议,但是他却毫不在乎,就好像伤口的痛觉神经是与大脑分离的。 啪哒啪哒──拖得长长的细微脚步声忽地回响在走廊上,将陈义刚的一颗心高高地吊了起来。他屏住呼吸,连一声大气都不敢发出,绷紧著身体注视厨房外。 没有丝毫规律可言的声音凌乱地在木制走廊上响起,彷佛要惊醒了沉睡中的黑夜一般。然而陈义刚注意到,伴随著那摩挲著地板的脚步声响起的,是一阵阵几乎快要细不可察的嘶气声, 「秀秀!是你在那里对不对?」陈义刚想也不想地就迈步冲了出去,他想要清楚看到脚步声的主人,他想要问那道纤细的身影。 是谁杀了你?!我要去杀了他!! 无数的怨恨残存在心中,陈义刚想起了那一天所发生的事情。 原本,他与秀秀约好,两个人要一起离开旅馆,再也不要被她的养父所阻扰恋情。然而随著约定的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秀秀却始终没有出现在眼前。 他本以为是老板发现了他们要失奔的事情,所以才阻止秀秀前来。然而当他隔天回到了旅馆之後,听到却是秀秀离家出走的消息。 这怎麽可能!秀秀根本没有赴约,又怎麽会离家出走?!陈义刚完全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为了查明真相,他甚至偷偷潜入秀秀以前所居住的房间,却在房间的橱柜里,看到了秀秀为了与他私奔而准备的行李。 然後,每个月,秀秀失约的那一天那一个时间里,旅馆总是会暂时地陷入停电。在暗沉沉的黑暗里,依稀可以看见一道模糊的白色身影。 陈义刚知道,那一定是秀秀! 但是,是谁杀了秀秀?九重旅馆里的嫌疑犯太多了,每个人都有下手的可能xìng。无论是老板,阿蓝姐,秋子婆婆,甚至是那些女服务生都有可能。 想要得到答案的方法,就是亲口询问秀秀。已经错过了好几次机会的陈义刚发誓,一定要在今天追上那道白影,然後从秀秀的口中听到真相。 为了这个目的,陈义刚从晚上的时候就待在厨房里。这里是他的负责区域,照理说不会有什麽杂人等打扰他。然而,阿蓝姐的出现却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除了自己独处时,陈义刚几乎没有在与别人同在的情况下遇到那抹白影,所以,他绝对不能让阿蓝姐打坏这个机会! 在刻意失手的情况下,陈义刚将自己的手指削去了一块ròu,果然将阿蓝姐从这间厨房里调了出去,只剩下他一个人在场。 而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虽然眼睛还没有适应黑暗,但陈义刚却没有丝毫犹豫地追了出去。包裹在裤子里的两只脚拼了命地追著,在浓稠到化不开的黑夜里,模糊的白影正缓缓地绕过走廊转角。 「秀秀!」明明那苍白的身影离自己只有咫尺之遥,但陈义刚却始终无法与她拉近距离。他不甘心地加快追赶的速度,顺著白影消失的方向转入了拐角。 然而当陈义刚沿著走廊转了一个弯的时候,映入眼底的画面却让原本匆促不堪的脚步骤然停下。他不敢置信地瞪大眼,一张英俊的脸孔上写满震惊。 如果依照旅馆陷入黑暗的情况来看,当陈义刚弯过转角的时候,所看见的场景一定是深沉无光的幽暗走廊。然而让陈义刚骇然无比的是,眼前出现的一切却恰恰相反。 明亮的光线从窗子shè了进来,在木头制的光滑地板上形成了漂亮的图腾,一边装有栏杆,一边是墙壁的走廊弯延成ㄇ字形的形状。 陈义刚瞠目结舌地看著自己站在悬空的长廊上,不,不能说是悬空,他所在位置是一道位於二楼的走廊。 但是,二楼?这个认知让陈义刚的身体顿时绷得如弓弦一样的紧,他记得很清楚,九重旅馆只有一层楼。 「这是……怎麽回事?」陈义刚呐呐地吐出困惑的嗓音,他的双脚僵硬地移动,来到了栏杆边。从上往下望去,位於下方的宽广大厅与一座形状优美的螺旋梯顿时跃入他的眼里。 这里不是九重!原本还抱有怀疑的心思,在看见与旅馆截然不同的摆设时,立即转换成肯定的答案。但是同一时间,冷汗就像是开了闸的瀑布一样,浸湿了他的背脊。陈义刚的拳头握了又放,放了又握,像是想要藉由手指上的那道深可见ròu的伤口让自己冷静。 只是眼前超乎现实的一切,却让他的思绪更加混乱。 为什麽他会出现在这里?无数个问号疯狂地在脑海中盘旋,却始终得不到一个答案。 陈义刚紧紧抿著嘴唇,强迫视线拉离那座勾勒著一道优雅的弧形向上延伸的螺旋梯,改而打量起二楼的情况。 呈ㄇ字形的长廊可以分成三个部分,左、中、右,陈义刚所位在的地方就是走廊的右边。看著那一扇扇紧闭的房门,他深呼吸一口气,将手掌慢慢地搭上第一扇房门的把手。 开门,关门,重覆的动作一而再、再而三的执行著。陈义刚一边走,一边打开门探头进去观望……却发现房间里都是空空dàngdàng的,除了堆积一层厚厚的灰尘之外,什麽也没有。 从房间里退出来,陈义刚伫立在走廊,现在他已经来到了中间部分。 要再继续将房间的门打开,还是直接走到长廊的最底部?陈义刚皱起眉头犹豫著,然而就在选择第一个方案的时候,咚咚的脚步声突地从另一边传来。 隐隐约约,有几个模糊的影子依稀倒映在眼底,清脆的嘻笑穿透听觉神经直达大脑。 陈义刚陡然一惊,「这里有人」的念头刚刚成形,他就已经忙不迭地迈开脚步,仓皇地往著声音的来源跑了过去。 「是谁?是谁在那里!」陈义刚一边跑一边扯开喉咙喊道,声音焦灼而急促。但是前方的模糊身影却丝毫没有停下,一急促一轻快的脚步声jiāo错在二楼的走廊上。 随著两人的距离拉近,陈义刚这才发现,那道背对著他奔跑的身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 章 不属於chéng rén的体型,而是一名穿著白洋装的小女孩。 「等一下!小妹妹,我有事要问你!」陈义刚伸出手想要抓住小女孩的白皙手臂,却落了空。 咯咯的轻笑声飘散在走廊上,带出了一圈圈的涟漪。 小女孩的长长黑发披散著,在空气中飘dàng出如蜘蛛丝的弧度,彷佛在引诱著猎物一般,将人一步步力拉进陷阱。 眼见走廊即将到底,就在陈义刚庆幸他可以抓住小女孩询问事情的时候,那娇小的身影却脚尖一旋,飞快地拐进了一间门扉半掩著的房间。 陈义刚想也不想地推门踏入,然而从窗口斜shè进来的阳光却灿亮得不可思议,像是将所有的东西都覆上一层镀金似的光泽,包括站在房间中央有著一头黑发、穿著白洋装的小女孩。 强烈的光线刺痛了陈义刚的眼睛,他不得不暂时闭上眼。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出现在视网膜里的不是雪白的窗帘、铺著灰尘的地板,而是属於九重旅馆的木造房间。 陈义刚愕然地看著眼前的一切,房间的中殃依然站立著一道白色身影,却不是他先前所看见穿著白洋装的小女孩了。 那是一名有著年轻脸庞的女子,她的嘴唇微微扬起,对著他拉出一抹诡谲的弧度。「欢迎来到我的游乐场。」 下一瞬间,铺天盖地的黑暗立即涌来,凶猛地袭卷了他的意识。 二次葬-20 当阿蓝姐看到头顶上的电灯啪的一声熄灭之时,她只是下意识地归咎於旅馆用电量太大的关系,造成跳电的状况出现。 「真麻烦,等下还要去总开关那里看看才行……」阿蓝姐叹了口气,但是前进的脚步丝毫没有停下。旅馆里的长廊对她来就像是自己的家一样,行走起来没有任何窒碍。 一边走一边数著脚步的间距,阿蓝姐在心底默默地估计起菊之房的位置。 在九重旅馆的每个房间都会放有一个医yào箱,以便客人受伤时可以使用。当然,以服务生的角度来看,自然是希望使用的机率越低越好。 只是阿蓝姐没有想到,第一个用上菊之房的医yào箱的人竟然是自家的厨师。 一想起陈义刚在削地瓜皮时,意外削下手指上一块ròu的画面,阿蓝姐就觉得胆寒,那股力道简直就像是要切掉自己的手指一样。 以陈义刚身为厨师的专业,这种事照理说不可能发生才对,然而它却真实地发生在眼前了。 阿蓝姐左思右想,对於陈义刚失常一事,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一个人──秀秀。 身为老板养女的秀秀,外貌清秀可人,说起话来总是温温柔柔,很受客人喜欢。但是阿蓝姐却不能理解,这麽可爱的女孩子为什麽不受秋子婆婆喜爱? 是因为没有血缘关系?还是……阿蓝姐思索了半天,始终得不到结论。 不过,就算秋子婆婆不喜欢秀秀,老板却非常的疼爱她。只要秀秀想要什麽东西,他都会买来送给她,简直就跟对待亲生女儿没什麽两样。不,或许比亲生女儿更好。 阿蓝姐原本以为,对秀秀极度宠爱的老板,对於她与厨师小陈的恋情应该会乐见其成。毕竟小陈不但长得英俊,而且还有一身好厨艺。最重要的一点,他对秀秀非常的好,好到让人看了快眼红的地步。 一想起以前的女服务生常常抱怨「小陈的眼里除了秀秀以外,根本看不到别的女人」,阿蓝姐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但是这段受到众人看好的恋情,却遇到了非常大的阻碍。秀秀的养父,也就是九重的老板,坚决不同意他们两人jiāo往。 在旅馆服务了好几年的阿蓝姐想不透,福伯为什麽会如此反对呢?做父亲的,不是总希望女儿可以有一个好的归宿吗?更何况,福伯又这麽爱疼秀秀。 只不过不管秀秀如何的恳求,福伯就是铁了心的不答应他们两人的婚事。 为了这件事,福伯与秀秀之间的冲突越来越多,回在旅馆里的紧绷气氛几乎快要让其他的员工们喘不过气了。然後就在某一天,秀秀突然离家出走了。 大家私下都在揣测,秀秀其实是和小陈约定好要私奔,所以才离家出走的。不过碍於福伯的面子,没有人敢把这件事拿出来讨论。 只是随著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被列为煽动秀秀私奔的头号嫌疑者,小陈,却依旧留在旅馆里,并未像众人私下所猜测的离职。 该不会……秀秀喜欢的另有其人?小陈只是拿来当挡箭牌的吧?光是想像就觉得这个念头荒谬不已,阿蓝姐连忙摇摇头,加快了前进的步伐。 凭著脑海的记忆,没多时,阿蓝姐就到了菊之房的门口。从口袋里掏出一大串备用钥匙,她选了吊有菊花坠饰的一把,将其chā入锁孔里面,轻轻一转,门板便应声而开了。 由於菊之房今天并没有客人预定的关系,所以阿蓝姐也毫不避讳地穿著鞋子直接踩上了榻榻米。反正房间都是她在负责打扫的,脏了也没关系。 藉由窗外斜设而入的月光,阿蓝姐迅速地环视了房内一圈,随後目光落在黑暗中还留有浅浅轮廓的小柜子。就在阿蓝姐弯身要拉开抽屉之时,一道轻轻浅浅的声音忽地刮过了耳膜。 「什麽人?」阿蓝姐反shèxìng地回头喊道,然而背後除了敞开的房门以外,什麽人都没有。 是错觉吧。阿蓝姐才刚这样自我安慰,那股细细的声音又飘了过来。声音低柔悠扬,仔细一听,就像是有人在轻轻哼著歌。 阿蓝姐狐疑地拧起眉,她看了一眼已经拉了一半的抽屉,再看向门外幽暗的走廊。思索了数秒後,阿蓝姐忍不住在心底做出了「看一眼就好」的决定。 将脚步声放到最轻,阿蓝姐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悄悄地探出半个头,想要瞧清楚是谁在外面唱著歌。 然而就算阿蓝姐屏住呼吸、努力地张大眼,却丝毫没有看到任何人影经过,只有歌声隐隐约约地回响著…… 鬼来了,鬼来了, 看到影子,就把眼睛闭起; 听到声音,就把耳朵捂起。 ──你要躲好, 被抓到的人,下一个就是鬼。 彷佛被那乾净浑茫的声音所蛊惑,阿蓝姐不自觉地踏出了菊之房,随著童谣里的一句句歌词,踏在木头制的走廊上。 歌声时而响起,时而停止,但是不管阿蓝姐如何努力的竖起耳朵倾听,在歌词的某个地方总是含糊不清,彷佛被消去了一样。 阿蓝姐的脚步完全没有停下,她张著茫然的眼,身体摇摇晃晃地追寻著歌声。无论是小陈的伤口,还是旅馆跳电的问题,都被她抛在脑後。此刻盘踞在心底的念头,就是找到童谣的主人。 视网膜如同被一层幽暗的颜色所覆盖,让她看不真切,只能无意识地被低柔的歌声所牵引。 在哪里?歌声究竟是从哪里传出来的?阿蓝姐踩著摇晃的脚步,不断地在黑暗的走廊摸索著,却始终得不到答案。每当阿蓝姐的意识想要从黑暗剥离出来,命令自己停下脚步的时候,那低缓的声音又会再次响起。 随著前进的距离逐渐拉长,低柔的歌声持续不断地落在脑海,彷佛要刻在记忆深处一样。在阿蓝姐恍惚的神智中,只剩下继续往前走的指令,她甚至不自觉地张开嘴唇,跟著哼唱起来。 鬼来了,鬼来了, 看到影子,就把眼睛闭起; 听到声音,就把耳朵捂起。 ──你要躲好, 然而当阿蓝姐即将要吐出最後一句歌词的时候,一道化成实质的悠扬嗓音忽地贴著颈侧,在耳边轻轻响起。 「被抓到的人,下一个就是鬼」 阿蓝姐的身体猛然一震,沉浮在黑暗的神智一瞬间被抽离出来。但是当她的视线恢复清明之後,却发现自己不知在什麽时候已经来到了後院,脚尖前方竟是那一座dàng漾著波波水纹的池塘。 怎麽回事?她不是在菊之房里面吗?当这个念头才刚跃出脑海的时候,一只纤细白净的手蓦地贴在阿蓝姐的背部,轻轻地向前一推。 毫无防备的阿蓝姐只感觉自己的身体正迅速地往前斜倾,在属於女子的低笑声中,迅速地落入了幽暗无光的池水当中。 哗啦的水声随著阿蓝姐的手臂挥动而不断溅起,带出了吵杂的声响。她踢著两只脚,试图要站稳身体,然而以往可以见底的池塘此时却变得深不可测。不管阿蓝姐的双脚如何摆动,都踏不到应该存在著的湿土,有的只是冰冷的水流滑过她的脚下。 「呜咕──」阿蓝姐张开嘴想要大声呼救,声音才刚从喉咙挤出,却反而被瞬间涌进的池水冲刷殆尽。只剩下可怕的灼烫感卡在气管里,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嘻嘻……」 悠扬如猫鸣般的轻笑刷过了耳膜,阿蓝姐张大一双慌乱的眼睛拼了命地让自己的头颅不要陷进水里,指腹长有硬茧的手指使劲地挣扎,只希望站在池塘边的人影可以拉她一把。 然而那道穿著白色洋装的纤细身影只是弯起了一双天真的眼睛,流动在黑暗里的甜美恶意如此美丽却又如此骇人。 女子缓缓蹲下身子,柔软的嘴唇带著笑,瞬也不瞬地注视著池塘里使命挣扎的阿蓝姐。 「救……咕──救我……」阿蓝姐每吐出一个残碎的字眼,更多的液体便灌入了喉咙之中,她双眼暴凸,在水面上挥动的手指逐渐疲软。彷佛凋零的莲花一样无力地散落下来。 女子唇边的笑意更盛了,她拍拍裙从池塘边站了起来,没有再将视线放在已经缓缓沉入水里的身躯。将双手背在身後,女子低低的哼著歌,踩著轻快的脚步走在青石板上。 然而当女子的眼睛随意地扫过一处时,她忽地停下了行走的动作,柔软的微笑伫在唇边,但下一秒却变得更加的灿烂,让人想起在月下绽放的花。 从女子所在的方向看过去,正好对著一扇已经拉起一半窗帘的窗户。在透明的玻璃窗之後,是一双深黑幽然的眼,以及那一身冷白如大理石的肤色。 彷佛察觉到带著打量意味的注视,窗帘很快就被拉上。女子细白的手指轻抚著唇,忍不住缓缓地拉出一抹笑。 她又再次哼起童谣,踏著猫似的步子走进了旅馆。 二次葬-21 萧瑟的夜风从山洞外涌了进来,将沉重的霉味穿散了一丝丝,却吹不散那浓得化不开的血腥。 福伯眯起了眼,微笑地注视著简心按住喉咙、痛苦地发出破碎的嘶气声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充盈在鼻间,福伯嗅了嗅,从嘴边扬起更大的弧度。 一把扯住简心的黑色长发,福伯以著蛮横的力道拖著她向山洞的出口继续走著。从简心伤口一路滴下来的暗红,在地面的青苔上染出了诡异的颜色。 月光浅浅而冷地落在在山洞的出口处,简心近几涣散的视线里,看见了福伯的左手握著一把正在滴著血的长长尖刀,方才就是那刃锋在黑暗中割破了她的喉咙。 会被杀掉的恐惧让简心抖著身体,尽管伤口里的温热液体仍不断涌出,将用来压住伤口的手指沾满了一片血红,但是简心还是拼了命地吸了口气,回过头朝著福伯的手臂咬下。 简心已经弄不清楚,嘴巴里的血腥味是自己的还是福伯的,她的牙齿嘶扯得很大力,脑海中仅存的意念让她不顾一切的要把那只扯住她头发的手臂咬碎嘶烂。 「妈的,你这婊子!」福伯大声地咒骂,他重重地挥开手,将简心的身体甩到一边。低头一瞄手臂,发现有一块ròu已经快要被扯下来。 趁著这短暂的时间,简心跌跌撞撞地从地面上爬起来,她一手按住喉咙,一手撑著山洞里的山壁,艰困地喘著气移动脚步。 然而当简心才前进几步的时候,右脚上传来的可怕痛楚让她全身的冷汗一瞬间都涌了出来。 纤细的身体就像是断了线的木偶一样跪倒在地,不,不能说是跪倒,因为被一斧头狠狠斩进去的右小腿已经无法支撑住简心了。她颓然地倒在地面,两只手陷入泥土里挣扎著爬行。 福伯站在简心的身後,由上而下地俯视著、他随手撕下一块布卷住手臂上的伤口,随即慢慢地接近简心。带著笑,将斧头从那一截深可见骨的伤口里抽出来。 一阵几乎要剥夺知觉的剧痛让简心惨白著一张,脸她张著嘴,已经连惨叫的力气也没有了,只能发出嘶嘶的喘息声。 「好啦,我们就不要再浪费时间了。」福伯弯下身,憨厚的笑脸对上简心充满骇然绝望的眼神。他将麻布袋挂在肩上,两只手伸出,将简心无力动弹的身体搬了起来,一步一步地往山洞的出口走去。 哗啦啦的水流声从汤屋附设的浴室里传了出来,站在莲蓬头底下淋浴的柳朝仪半阖著眼,一张清俊的脸庞写满了洗完温泉的惬意。把头发上残存的泡沫全部冲掉之後,他拿起肥皂将身体全抹了一遍,随即又将水柱转得更大了。 然而就在他准备再次站回莲蓬头底下时,悬在天花板上的电灯忽地闪烁了几下,一明一灭的灯光在墙壁落下模糊的影子。柳朝仪反shèxìng地抬起头,心底顿时泛起不妙的预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 章 「不会吧……」当最後一个字从舌尖滑出时,灯光啪的一声熄灭了。陷入黑暗的浴室里,只剩下柳朝仪清晰的呼吸声与不停流动的水声。 赤luǒ著身体的柳朝仪轻弹了下舌,还没有适应黑暗的眼睛注视著前方水流的位置。虽然暂时还看不到,但是一伸手就可以碰触到温暖的热水,因此柳朝仪想也不想地便向前跨了一步,拿出当兵时训练出来的技巧,开始洗起战斗澡。 当眼睛逐渐适应漆黑的空间、可以补捉到周围物品的模糊轮廓之时,柳朝仪也已经将身体冲洗完毕。凭著先前的记忆摸索到衣物的放置处,他动作俐落地穿起衣服和裤子。 随手扯了条毛巾擦著头发,柳朝仪伸手将浴室门板打开,套上鞋子之後便匆匆地走出了汤屋。 当他来到後院之时,顺著旅馆的方向看过去,跃入眼底的是一片同样的漆黑。 停电还是跳电?一边在脑海中思索著这个问题,柳朝仪一边迈开脚步,朝著旅馆後门走去,准备到柜台找服务生借一下手电筒。 虽然待在夏天停电的旅馆里,听著虫鸣,吹著山风,似乎很风雅,但是只要一想起这座旅馆的前身是什麽,柳朝仪对这种风雅便敬谢不敏。事实上,他很不喜欢被陷入黑暗的房子,那会使他回忆起不快的东西。 值得庆幸的是,虽然两边的建筑物都被黑暗所笼罩,但悬在夜空上的银月却在後院里撒落一地清浅光辉,让柳朝仪在走路时不至於绊到地上的石块。 既然视线可以看得清楚,柳朝仪的步伐立即加快了不少,没一会儿就来到旅馆後门。轻轻将木制拉门向旁一拉,他踏上走廊,先是看向左边,然後又看向右边,回忆著从哪边走会比较快到达柜台。 印象中,似乎走右边会快上一些。柳朝仪决定好方向之後,便脚跟一转,顺著记忆中的位置前进。然而走著走著,他却注意到,本应从格子窗斜shè而入的月光不知是否被树影还是云层遮蔽住了,竟然没有半丝光线落进窗里。 在眼前展开的是一条幽暗静谧的走廊,深深沉沉,彷佛看不到尽头一样。 太安静了,安静到让人觉得诡异的地步。柳朝仪半敛著深邃的黑色眼睛,小心翼翼地注视著前方。以常理来讲,只要是有人居住的建筑物遇到停电,里头的人要嘛就跑出来,要嘛就是继续待在原地,但是共通点就是一定会有声音传出来。无论是紧张的,担心的,还是兴奋的窃窃私语,绝对不可能是这种死寂般的气氛。 然而不容自己再继续多想,柳朝仪还是迈开了步伐,毕竟他十分担心留在房间里的小奈与玉婷。与其花时间在这里枯想,不如直接行动比较乾脆。 轻稳的脚步声落在木头制的走廊,带出浅浅的回音。柳朝仪的动作没有一丝迟疑,甚至比往时走路的速度还快了几分。 依照这种行走速度,照理说不用一分钟就可以走到了柜台,但是眼前的走廊就像是没有终点,幽幽长长。看不到转折,看不到熟悉的房间门,只有身旁的格子窗无止尽的延长。 如果说是一开始停电的时候,柳朝仪的眼睛还没有适应黑暗,那麽看不清楚是可以理解的。然而此刻随著视线融入黑暗也有了十分多钟,却迟迟没有看见本应出现的目标物。 柳朝仪眯起眼睛,注视著前方近几被幽暗吞噬的长廊,他抿著唇,忽地脚尖一旋,挺直的身影往後走去,顺著来时路一步步的走回。 在深深沉沉的黑暗里,只有一个人的呼吸声与心跳声,柳朝仪越是踏出步伐,手心里的冷汗也就越冒越多。 事情已经很明显了。 柳朝仪停下脚步,他抬起手看了眼戴在腕上的电子表。藉由表面的数字,他得知从自己转身走回头路的时候开始计算,时间已经过了十分钟了。 这个时间和他先前由後门走向柜台那段路相比,两者几乎没有差上多少。 换句话说,当他走到这个距离之时,他应该可以看见那扇被他拉开的後门才对。但是,什麽都没有。 在柳朝仪的视野里头,只看到了一排拉得长长的格子窗,jiāo错的树影在窗外摇曳著,将月光悉数挡下。走廊上没有光,只有黑暗,还有一个被留在黑暗中的人。 「要死了,鬼打墙吗?」柳朝仪咋了一下舌,无法否认心情已经逐渐烦躁起来。他握紧拳头站在原地,斜飞的眉此刻拧出深深刻痕。 不管是往前还是往後,呈现在眼前的永远是一成不变的景象。格子窗,树影,还有刷不出光泽的墙壁。 似曾相识的情况让柳朝仪的脸色变得凝重,他抬起眼,视线笔直地注视著前方,做了一个深呼吸的动作,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等到脑海中的思绪已经可以理智地判断时,柳朝仪才又跨出步伐。如果没有出口,他就想办法找一个出口! 恢复冷静的视线在行走时仔细地搜寻著墙边,柳朝仪一边走一边在心底做出了无数个预想,思索著这个异常的情况是怎麽回事。 第一个闪过脑中的画面,是一名穿著白洋装的小女孩。然而柳朝仪却无法断定,六年前的亡灵是否还会存在?在九重旅馆尚未建立,这里还存有一栋废屋的时候,柳朝仪亲眼看见了那名小女孩消失在大火中。 晃了晃脑袋,柳朝仪将那宛如恶梦般的身影逐出脑海,那是连回想都会觉得疼痛的可怕记忆。 如果可以,柳朝仪打从心底希望,无论是他,或是玉婷、阿草,还是小仓老师,永远都不要再跟那名小女孩扯上任何关系了。 柳朝仪的嘴角浮现出一抹浅浅的苦笑,他垂下眼继续行走著,随即就在不远处的墙角处,他看见了一只斜斜摆放的扫把。 正当柳朝仪伸手握住那只扫把,准备利用扫把的长柄将格子窗打破之时,他忽地听见一声熟悉的喊叫从另一侧响起。 「折凳!」 柳朝仪迅速地回过头,手指紧紧地握住长柄,眼底充满警戒。因为在他的视线范围里并没有看见任何的身影,只有那一声声的呼唤连绵地走廊上飘dàng。 二次葬-22 当玉婷从梅之房走出,顺手将房门反锁的时候,走廊上已是一片幽暗。 看著眼前彷佛被黑暗吞噬的空间,玉婷举高手里的手电筒,让昏黄的光线在眼前开出一条光道。 确定了一下後门所在的方向,玉婷迈开双腿,急忙忙地想要去汤屋那边一探究竟。咚咚的脚步声在她的催动下,回响於安静的走廊上。 然而在走了一段距离之後,玉婷看著前方像是没有缩短路程的走廊,心底那股不对劲的感觉越来越深了。 明明她已经走了将近数分多钟了,为什麽却迟迟没有看到後门呢?玉拧皱起形状姣好的眉,注视著看不到底的走廊前端,将手电筒光芒对了过去。 黄澄澄的亮光顺著走廊、墙壁,攀爬至天花板,映照出古朴的室内风貌,但是这些落在玉婷的眼里,却让她觉得心惊胆跳起来。 被格子窗与墙壁包围的走廊上看不到任何一扇门板,甚至连距离她们房间最近的兰之房都没有看到。 对了,房间!当这个念头浮现在脑际的时候,玉婷匆匆回身,将手电筒的光向後一扫,然而跃入眼底的不是刻有梅花花纹的门板,而是一条同样看不到底、只有墙壁与格子窗jiāo杂的走廊。 玉婷不敢置信地瞪大一双美眸,她眨了眨眼,甚至还举起手揉了一下眼睛,只是倒映在视网膜里的画面,却依旧是那一条幽暗深沉的走廊。 她咽了咽口水,背脊不自觉地绷紧,握著手电筒的掌心隐隐有汗水渗出。将视线从後方拉回,她盯著原本前进的方向,提防的眼神就好像前面会突然跑出什麽怪物一样。 幽暗宁静的气氛,总是会使人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 玉婷屏气凝神地注视著前方,过了约莫半分钟的时间左右,整条走廊上仍然安静得连一根针掉下来的声音都听得到。 玉婷咬著嘴唇,知道此时就算她继续待在原地也是於事无补。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的手里还有一只手电筒。以著复杂的眼神看向握在掌心的照明用具,玉婷叹了口气,真希望这个时候手电筒不要像一些鬼片的老梗情节一样,来个莫名其妙的故障。 然而当心底才闪过这个想法时,原本照耀著前方的手电筒蓦地闪了几下,忽明忽灭的光线让玉婷的脸色瞬间大变。 「喂喂,不会吧!」玉婷慌忙地拍了拍闪动著光芒的照明用具,试图让光线恢复稳定。只是不管她如何拍打,昏黄的光芒依旧在她的注视下,逐渐地转为黯淡,最後连一丝残光都没有留下来。 重新陷入黑暗里的走廊上,飘浮著一股说不出的死寂味道,一瞬间由光亮落到漆黑之中的玉婷睁著一双惶然的眼,试图捕捉走廊的轮廓。 她僵直住身体,细长的手指紧紧握著发不出光线的手电筒,背脊的寒毛禁不住一根根的竖起来。 在黑暗里,谁都无法预测下一秒会发生什麽事。 玉婷做了几个深呼吸,告诉自己与其在原地等待,不如继续向前走。只是,虽然想是这样想,但玉婷却仍旧无法阻止自己对後方的在意。 会不会在她前进的时候,背後忽地跟上了一抹身影?或是一转身,就看见一张脸贴在後方?诸如此类的想像让玉婷的指尖不禁发颤,她僵著脖子,在自己准备迈开脚步之前,先试探xìng地回头看了一眼。 在颤颤的眼角里,并没有瞥见任何身影。 确认无误之後,玉婷转回头缓缓吐出一口气,随即不再犹豫地踏出了第一步、第二步…… 走廊很安静,安静到玉婷只听得见自己的呼吸声是如此清晰。好不容易适应黑暗的眼睛瞬也不瞬地紧盯著前方,她放轻自己的脚步声,两只耳朵竖起,倾听著周遭的动静。 玉婷一边前进一边注意著前後方的动静,虽然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平静无波,但玉婷实际上在每踏出一步的时候,都会忍不住萌生出转头的yù望。 毫无防备的背後让她的心几乎是悬在半空,总是会疑神疑鬼的,就好像觉得,身後有人在跟著她一样。 已经失去照明功用的手电筒依旧被她拿在手里,玉婷小心谨慎地向前踏出步伐,呼吸声落在耳里是如此清晰。在恍惚间,她甚至听到了与她jiāo叠在一起的另一个呼吸声…… 玉婷的身体蓦地一僵,就像是被灌了铅一般的冷硬。她僵住肩膀与背脊停在原地,一道冰凉的鼻息正一呼一吸地贴著她的耳後,让她全身发凉。 玉婷惊惧地张大眼,手指用力的陷入掌心,避免自己下一秒就会让尖叫冲出喉咙。是错觉?还是真实?她的两只脚不自觉地发著颤,却还是把牙一咬,猛地回过头。 身後是一片空dàng的黑暗,安安静静,看不见任何人,也听不见自己以外的声音。 一瞬间放下心的玉婷几乎就要瘫软地跌坐在地,但是理智告诉她,现在不是让自己软弱的时刻了。距离那件事已经过了六年,她必须拿出勇气去面对眼前的一切。 玉婷的脚步再次地跨出,锲而不舍地在幽暗的走廊上摸索著,然而就在她又前进了一小段路的时候,一道熟悉的身影忽地很快的掠过她的眼前。 「折凳!」光是一眼,玉婷很快就能判断出那道身影的身份。 但是那名身形偏瘦的男子却恍若未闻,踏著不疾不徐的步伐,转进了前方的拐角处。 「喂!折凳!」玉婷见状,忙不迭迈开两只脚追了上去。她加快跑步的速度,顺著走廊的方向,很快地弯进了那个转角。 过度激烈的奔跑速度让玉婷的呼吸频率一瞬间出现紊乱,她按著胸口,喘著气,一双眼注视著前方。 在她的视线范围里是空dàngdàng的一片,柳朝仪的身影就像是突然消失了一样,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怎麽可能……」玉婷不敢置信地喃喃低语,包裹在短裤里的两只脚又跑了几个步伐,她忍不住东张西望起来,寻找著柳朝仪的踪迹。 「折凳,你在哪里?这个时候别跟我玩捉迷藏啦!」 安安静静几乎到了死寂地步的走廊,只有玉婷的回音飘dàng著,周遭的气氛似乎有那麽一点不对劲了。 喊了之声却依旧没有听到回覆,饶是玉婷之前再镇定,此时也不由得不安起来了。 停电总是会带来无限的想像,然而当想像带上了浓黑的色彩之後,便教人觉得毛骨悚然。 玉婷惶惶然地张著眼睛,格子窗外摇摇晃晃的树影让她的心底渗入了慌张。 下一瞬间,夜风所拂过的沙沙声更响了,简直就像是有东西在拍打窗子一样。 玉婷忍不住将身体贴向墙壁,不安地望著被黑暗刷成黯色调的窗子,勉强挤出来的勇气好像随著这些声音一点一滴的消失。 她缩著肩膀,悄悄地往旁边跨出一只脚,一双美眸仍旧是充满防备地注视著正前方,就怕有什麽怪物会突然撞破窗子冲了进来。 一步、两步、三步……下一个转角处就在前方,玉婷贴著墙壁,侧身前进的脚步顿时快了几个频率。 眼见自己正逐渐和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 章 子窗拉开了距离,玉婷偷偷地喘了一口气,正想要快速往转角移动之际,她突然注意到有一只手正从那个角落里伸出,缓缓地对她招著。 「折凳,是你吗?」 玉婷松了口气地喊出同学的绰号,想也不想就要跑过去。然而脚步正要踏出的时候,一瞬间从云层探出的浅薄光线从窗子斜斜shè入,将眼前模糊的画面拉出了一个清晰的轮廓。然後,映在那白净手指上的颜色让玉婷猛地停下了动作。 红色。 红色的指甲。 就算曾经被同学或是社团里的学弟妹笑说反应迟顿,然而这个时候玉婷也知道眼前的情况根本是不对劲到极点。折凳的指甲一向是乾乾净净,不带多馀的色彩。 但是映在她眼底的,却是一只属於女xìng的柔软手臂。 「是……是谁在那里?」 玉婷迟疑地朝著前方抛出了疑问句。 白色的手依旧在暗黑的走廊上缓缓招动著,但是玉婷却看到距离那只手的上方不远处,有一张无血色的脸孔正探了出来,然後那双浓黑到可怕的眼睛扭曲成奇异的弧线。 朝著她,咧出一抹笑。 玉婷惊骇地倒抽一口凉气,她瞪大眼,身体发著颤地注视著那不断朝她缓缓逼近的细白手指。下一秒,尖叫冲出喉咙,她想也不想地拔腿就向後跑。 二次葬-23 站在走廊上的柳朝仪紧握住手里的扫把,他听到了拔高的惊叫回dàng在前方的幽暗空间,伴随著凌乱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柳朝仪小心翼翼地往前踏出几步,背脊紧绷得如一条弓弦一样。 声音越来越近,从位置来判断,应该就在不远处的转角。柳朝仪谨慎地估算著扫把与转角的距离,深邃的眼睛眯起,一抹锐利的光芒很快地从里头滑过。 从方才开始,那熟悉的声音就一直回响在走廊上,然而不管柳朝仪如何追寻,都迟迟看不到声音的主人。简直就像是……被残留的回音一样。 是这栋房子搞的鬼吗?柳朝仪很难不去做这样的联想。无论是停电,还是没有尽头的走廊,甚至是不断徘徊的声音,所有的共通点都在於它们全部发生在这栋房子里。 柳朝仪想起了九重旅馆前身的废屋曾经夺去好几条人命,是那些东西在作祟吗?可是,这没道理啊。 柳朝仪一边做出假设,又一边把假设推翻,只是握在掌心里的扫把却没有丝毫放松,依旧是笔直地对著前方的转角处。 柳朝仪将纷乱的思绪抽出,专注地放在下一刻即将发生的事情上。 还有三步、两步、一步!当倒数到最後一个数字时,一道模糊的身影猛地从转角处冲了出来,柳朝仪手里的扫把几乎是反shèxìng地挥下。 铿的一声清响发出,柳朝仪的表情顿时出现愕然。等等,声音好像不太对劲。 下一秒,熟悉的女声气急败坏的响起。 「混帐!我都已经惨到被鬼追了,是哪个家伙趁机偷袭?!」 「……玉婷?」柳朝仪确认似的唤了一声,视线顺著扫把的长柄看过去,这才发现有什麽东西挡住了柄身。 「折、折凳,原来是你……」紧抓住手电筒的玉婷呼地吐出一口气,身体就像是失去力气一样,两只脚一软,就要跌坐在地。 柳朝仪察觉有异,忙不迭一把伸手搀扶住她,将纤细的身体撑了起来。 「陈小姐,你还好吧?」柳朝仪抓住她的肩膀,上上下下地打量一遍。虽然在黑暗里看不真切,但至少可以判断出对方没有缺手缺脚的情况出现。 「很不好。」在柳朝仪的扶持下,玉婷总算是站稳了身体。还残存著馀悸的眼眸望向走廊的另一端,小心翼翼地端详著。 方才因为撞见一只冷白到不可思议的手臂正对著自己招手,玉婷几乎是一边发出惨叫,一边慌不择路的逃跑。或许是因为心底的恐惧已经堆积到极限,所以就在她要冲出走廊转角的时候,一道突兀挥下的劲风立即让恐惧在一瞬间冲破了临界值。她反shèxìng地挥出手电筒,以著自暴自弃的心情大骂出声。 只是让人出忽意料的是,制造出那道劲风的并不是什麽非现实之物,而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大学同学。 玉婷的视线顺著柳朝仪的右手臂滑到了手掌,隐约看见他的掌心正握著一柄长状物。疑惑地拧起眉,她摸了摸柄身,然後又秤了秤它的重量,一个显而易见的答案立刻跃入脑海。 「竟然是扫把?你就不会挑好一点的东西吗?要不是我刚好有手电筒可以挡,不就只能表演空手夺白刃了。」玉婷不满的碎碎念,只是不满的重心是在哪里,这就很令人匪夷所思了。 「这种时候你还挑,我没拿拖把打你就不错了。」柳朝仪挑高眉回了一句,随即察觉到玉婷的句子里似乎出现了一个关键词,他连忙问道。「你刚说……你拿什麽挡住?」 「手电筒啊。」玉婷晃了晃手里的东西。「不过你不要抱著期待比较好,这家伙根本派不上用……」 最後一个字还含在嘴里的时候,原本已经失去光亮的手电筒忽地闪了闪,一缕幽幽的光线透了出来。 「不会吧,难道它是S吗?」玉婷愕然地看著逐渐恢复正常亮度的手电筒,不敢置信地轻敲了敲它。「要大力一点才肯听话?」 她所指的,自然是先前柳朝仪重重挥下扫把,打到手电筒时的情景了。 「不管它是S还是M,总之,能用就好。」柳朝仪微眯著眼,藉由手电筒所照shè出的光线,打量起眼前被镀上一层昏黄光泽的走廊。 「那现在?」玉婷将手电筒对著周遭扫了一圈,正准备跨出脚步之时,头顶上忽地传出啪啪的声响。 两个人的身体立即反shèxìng地绷紧,玉婷举高手电筒,柳朝仪握紧扫把,在黄澄澄的光线扫向天花板之际,悬挂在上方的日光灯蓦地亮了起来。 比手电筒还要刺眼好几倍的灯光明晃晃地落满了走廊,几乎要让人睁不开眼睛了。在方才的一段时间里都陷在黑暗的柳朝仪与玉婷,自然是反shèxìng地眯起眼睛,抬起手掌挡住亮得过分的光线。 从幽暗里挣脱的旅馆重新恢复成原本明亮的风貌,那一条彷佛没有尽头的走廊也已经出现了清晰可见的转角。从他们的角度看过去,甚至可以看见一两扇房门。 玉婷的眼神jiāo杂著困惑与不可思议,她环了一眼所在的位置,这才发现她与柳朝仪竟然站在柜台附近。而在他们的後方,便是敞开的旅馆大门。清冷的月光幽幽地透了进来,将玄关洒满一片浅银。 「真是奇怪。」柳朝仪摸著下巴,轻轻的低语将玉婷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什麽东西奇怪?」玉婷随口问了一句,顺道将手电筒关掉。既然灯光已经恢复正常了,那就不需要再继续浪费手电筒的电池。 「不知道,就是觉得奇怪。」思索半晌却无法将纷杂的思绪梳理出来,柳朝仪只好没辄的叹口气。「算了,先不管这个了。小奈呢?怎麽没有跟你在一起?」 「刚才停电时,我把她留在房里。本来是想要去温泉那边拿手电筒给你们的,不过看起来,应该是不需要了。」玉婷抬头瞄了眼亮晃晃的灯光,做出了结论。 「是不需要,因为我就是最後一个离开温泉的。」柳朝仪耸耸肩膀,看向无人的柜台一眼,终於察觉到有什麽地方不对劲了。 如果刚才见不到一个人,是因为鬼打墙的关系;现在旅馆已经恢复正常了,照理说,柜台至少也会有一两个服务生留守。 可是,现在却一个人也没有见到。 顺著柳朝仪停伫在柜台的视线看过去,玉婷也不由得拧起了眉,她同样发现了怪异的所在。 「我们先回去找小奈,我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柳朝仪迅速在心里做出决定,脚跟一旋,便要向梅之房的位置赶去。只不过在走了没几步之後,便听到玉婷的声音带著疑惑响起。 「我说……折凳,你确定要继续拿著那只扫把吗?」 柳朝仪看向自己的右手,顿时才注意到先前被用来当防身武器的扫把还被握在掌心。他轻咂了一下舌,将扫把扔在柜台前,随即拽著玉婷的手臂,两人脚步匆匆地踏上了走廊。 二次葬-24 被独自一人留在梅之房,小奈缩起两只细白的脚坐在榻榻米上。由於停电的关系,房间里只剩下手电筒,昏黄的光线映照著,将她的残影烙在了墙壁上。 玉婷在数分钟前为了去查探汤屋的情况,已经拿著另一支手电筒离开了。小奈看著那扇被锁上的房门,视线再顺著榻榻米的纹路,滑向自己握在掌心的手电筒,她的肩膀不自觉地呈现紧绷的线条。 不知道为什麽,小奈觉得这场停电来得很突然,突然到让她的心底隐隐产生不安的感觉。 「是错觉吧……」小奈像是要说服自己吐出低语,声音很轻,飘在封闭的房间里,很快就被墙壁吞噬殆尽。 小奈紧抿著柔软的嘴唇,耳边听著墙上的时钟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分针与秒针jiāo错,她觉得时间的流动似乎变得缓慢了起来。 小奈漫不经心地把玩著掌心里的手电筒,想要藉由这个小小的动作来消弭心中的不安与焦躁。 玉婷在离开前所告知的事实,让小奈的意识一直停留在恍惚中。尽管理智已经分析出玉婷所讲的每一句话都是值得相信,但是小奈的潜意识却想要去否决这个答案。 毕竟在突然间被告知,自己寻觅了数年的人不是真正的姐姐,而是一名本应死去的亡灵,换做是一般人,应该都难以相信吧。 那麽,她的姐姐还存在於这个世界上吗?小奈不禁为这个突然窜出的想法一阵胆寒,她甩甩头,就算是连千分之的可能xìng都无法接受。 小奈垂下长长而浓密的睫毛,轻咬著下唇,那张精致如洋娃娃的脸庞写满了徨。 玉婷说过,现在的事情已经超出她们所预测的范围了。小奈自然知道,那个变数就是她口中所说的「猫咪」。 下一步该如何是好?她想找回姐姐,玉婷他们想找回同学,可是眼前的情况却已经逐渐超脱了现实。她们真的有办法让事情进行顺利吗? 小奈垮下纤细的肩膀,将憋在胸口里的闷气缓缓吐出。她放下被手指转来转去的手电筒,想要到浴室洗个脸。 然而就在她刚站起身子的时候,原本稳定散发著浅黄色光芒的手电筒忽地发出嗡嗡的细微声音,听起来就像是手电筒的内部出了问题似的。 小奈弯身捡起手电筒,将发出光线的那一面对著自己,随即便看见光芒开始忽明忽暗的疯狂闪动起来。黑暗与光亮以著极快的速度jiāo错,将小奈的眼睛扎得发疼。 那已经不是手电筒在故障前所产生的正常状况了,光芒闪烁,光芒熄灭,在小奈的眼睫投下令人晕眩的光与影。 小奈惶惶然地看著手中失去控制的手电筒,抓住它的手指就像是烫到一样,慌慌张张地将它甩了出去。 手电筒落到榻榻米上之後,先是滴溜溜地转了几圈,随著嗡嗡声的减弱,闪烁不定的光线也开始趋近昏暗。最後,无声无息地灭去了所有亮度。 小奈的背脊抵在墙壁上,一双美眸不安地环视著四周,只是,一瞬间被黑暗所攫取的视线暂时无法辨认出房间里的轮廓。 两只手紧紧地握住又放开,小奈深呼吸一口气,试图平缓骚动的心情。 「没事的,电很快就会来的。」虽然这样的安慰自己,但是小奈的语气中甚至带了抹她没有察觉到的无措。 纤细的背脊顺著墙壁缓缓滑下,小奈重新坐回榻榻米,将双腿曲起,手掌则是放在膝盖上。人在下意识的时候,总是会摆出不自觉的防御姿势。 还没有习惯黑暗的眼睛不安地游移著,时钟的滴答声,细细的呼吸声,还有窗外的风声回dàng在耳边,一切都变得如此分明。 啪!一个类似拍打的声音突然从玻璃窗外响起,刮著小奈的耳膜,让她的身体不由得一震。 第二声的拍打很快又响起,小奈的背脊有刹那的发僵,手指开始微微地颤抖著。她闭了闭眼,拼命的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多想,说不定只是枝叶被风吹过击在窗户上的声音。 虽然小奈这麽的自我安慰,但是细白的脖子却不受控制地缓缓转向玻璃窗的方向,在月光的照映下,小奈的眼睛可以很清楚地看见窗外的景象。 深绿浅绿的树影层层jiāo叠著,在光滑的玻璃上留下摇晃的痕迹,然而小奈却清楚地看见,在那些树影之中混杂著一抹突兀的白色。 小奈感觉到她的心脏在刹那间像是被提至了喉咙,下一瞬,第三声的拍打猛然窜入耳内,骇得她全身重重一震,短促的惊叫顿时涌了出来,飘落在封闭的空间里。 房间的窗户上赫然贴著一张苍白没有血色的脸孔,那一双空洞的黑色眼睛瞬也不瞬地注视著小奈,随即缓缓地拉出一抹奇异的弧度。 小奈狠狠的倒抽一口气,整个人惊惧地向後退去,拼了命的想要把自己与窗户的距离拉到最大。 然後,小奈看到有两只细白的手臂轻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 章 起,随著那张脸孔上的笑容越拉越大,落下的力道也不断增加。 重重的拍打声刺激著小奈的所有神经,她颤抖著嘴唇,冷汗就像是开了闸的洪水,几乎要把衣服浸湿了。 就在这个时候,小奈忽地听见房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伴随著响起的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小奈,你在不在?快点开门!」 那是玉婷的声音!当大脑对这个声音做出了判断的同时,小奈就像是溺水的人抓到了木板一样,跌跌撞撞地站起身子,就要往门口冲去。 「小奈,快点帮我开门!」 清亮的女声喊得又急又快,小奈的手指忙不迭搭在门把,下一秒就待转开。 然而就在这一秒的停格时间里,小奈的眼底映入了被上锁的门把,这是玉婷在离开前特地为她锁上的。 小奈的嘴巴发乾,她艰难地咽著口水,手指开始颤抖起来。她终於想起,玉婷是带著钥匙出门的。 既然身上已经有了房间的钥匙,那麽……为什麽还需要她帮忙开门呢?小奈觉得胃里就像是有块冰冷的大石头一样,压得她快喘不过气了。 门外的人,是谁?小奈的脚步仓促地後退,她张著嘴,声音卡在喉咙里,只能发出不成调的嘶气声。 二次葬-25 咚咚的敲门声与熟悉的嗓音依旧又快又急地在门板上撞出回音,小奈的眼神带上恐惧,她瞪著房门,从嘴巴里吐出乾涩的嗓音。 「你……是谁?」 下一瞬,房间突然恢复了一阵短暂的死寂,没有敲门声,没有拍打声,静得只能听见时钟的秒针继续一格一格前进。然後在下一瞬,凄厉高亢的尖叫猛然在小奈的耳边zhà开,漫天漫地的朝她淹来。小奈用力的捂住耳朵,惊骇地看见门把像让人自外拼命转动,发喀喀喀的声音。 玻璃窗外的两只手越拍越大力,那张白色脸孔上的笑容既扭曲又疯狂,就像是要敲碎窗子从外面闯进。 小奈惊慌失措地退到房间的角落,她缩起身子,用力地捂住耳朵。 整间房间彷佛被人从外面重重摇动,拍打与敲击的声音吵得不像话,就算遮住耳朵、闭上眼睛,依旧可以清晰地听见那些尖锐的声音。 「安静、安静。」 小奈的嘴唇在颤抖,她的声音在颤抖,然後她终於像用尽一切力气的厉喊出声。 「谁也不准进来──」 所有的声音乍然停止。 小奈剧烈的呼吸著,她慢慢放下捂著双耳的手,身体仍一动也不敢动。拍打声消失了,敲门的声音也消失,房间又恢复原来的安静只剩下秒针前进的滴答声。 小奈顿时松懈身体,整个人瘫在墙角里。她的心脏依旧难以平复的在狂跳,跳得是那麽大声。 在恐惧与不安的啃蚀下,小奈只觉得一股深沉的疲累感涌了上来。她蜷缩著还在发著抖的身子,一双透出惶然的眼眸却丝毫不敢阖上,深怕下一秒,房间里又会出现什麽异状。 分针与秒针继续滴滴答答地跑动著,并没有因为方才的事情而停缓下来。由於停电的关系,再加上手电筒无法使用,小奈并不知道她已经在房间里待了多久。 直到敲门声又在下一刻响起。 小奈的背脊一僵,眼眸登时瞪大,她迅速地坐直身体,一双惊恐与警戒jiāo织的美眸注视著门板。 「小奈,是我。」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调,小奈几乎要以为是方才的恶梦重现。不过伴随著询问传入耳中的钥匙转动声,让她顿时放松了肩膀,一直悬在半空的心总算可以归位。 就在这时候,天花板上的电灯忽地啪的一声亮了起来,将原本骚动著的黑暗全数驱逐。 「小奈?」当玉婷与柳朝仪踏入房里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小奈缩在墙角的画面。黑色的美眸充满惊惶,就彷佛受到惊吓又突然安心下来的兔子一样,瑟瑟地发著抖。 「小奈,你怎麽了,还好吧?」顾不得脱下鞋子,柳朝仪三步并作两步地踩上榻榻米,赶到小奈的身边。 「发生什麽事了,你的脸色很糟。」玉婷关切地蹲下身子,掩不住担心地看著那张过度苍白的脸庞。 「刚刚停电的时候……玻璃窗外有人。」小奈捉著柳朝仪的手臂站了起来,眼底透出一抹心有馀悸。 听见这句话的柳朝仪与玉婷顿时皱起眉头,两人对视一眼之後,柳朝仪搀著颤著身体的小奈,而玉婷则踩著警戒的步伐,接近那被树影jiāo叠住的玻璃窗。 玉婷屏住呼吸瞄了窗外一眼,随即没有犹豫地将窗户刷的一声拉开,沁凉的夜风顿时涌了进来,吹起了玉婷的发丝。将遮住视线的头发塞至耳後,玉婷两只手撑著窗棂,朝外面探出头去。 「怎样柳?」朝仪不放心地问道。 「没看到什麽人。」玉婷不死心地又瞧了几眼,确定外头只有被风吹得沙沙作响的枝叶後,迅速地将玻璃窗关上。 朝著柳朝仪与小奈缓缓走去,玉婷的脸色凝重,她皱著眉说道。「这个房间不要待了,我们先去找老板或是老板娘。」 「你是想要……」柳朝仪递了个询问的眼神过去。 「嗯,房客名单还有备份钥匙。」玉婷示意两人跟上她的步伐离开房间,往走廊的另一侧走去。「如果我想的没错的话,这一次的房客名单里,应该会有林婵娟这个名字。」 「你说……月亮?」柳朝仪扬高了眉,他注意到身旁的小奈瞬间绷起了细瘦的肩膀。 「不对,是猫咪。」玉婷停下脚步回过头,注视著柳朝仪的眼神没有了往常的嘻笑。「你还记得那张照片的发帖人名字吗?」 「记得,月亮与猫──」这四个字才刚从嘴里吐出,柳朝仪顿时变了变脸色,纷乱的思绪在这个提示下迅速地组织起来。他的眉头重重地拧起,无声地和玉婷jiāo换了眼神後,两个人带著小奈加快了前进的步伐,不敢有丝毫的停滞。 二次葬-26 月光冷冷无温地落在简心的眼睛里,她的视线顿不准焦距,只看得见云层涌动又退开,天空是一片黏稠的黛蓝色。 简心的身体被平放在草地上,然後视野里的夜空被一道yīn影缓缓遮住,她看见一名相貌憨厚老实的中年男人跨坐在她的身上。 虽然简心的思绪一片杂乱。脑海中好像有无数的画面jiāo错在一起,但是潜伏在那双眼睛里的湿冷yīn暗,让她很快地想起了对方的身份。 那是福伯,九重旅馆的老板。 简心的嘴角艰难地扯动著,她对自己此时还可以思考感到好笑。明明身体是那麽的凄惨,就像是破碎的布娃娃一样,她的两只手被钉子固定在草地上,喉咙被割了一道深深的口子,右小腿的脚筋近几被砍断,血液彷佛溃堤似的染红了大片野草。 如果可以,简心真想问,为什麽她还没有死去?为什麽不让她死去! 浓厚的血腥味不断地窜进鼻间,简心觉得反胃,她张开嘴想要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但是从嘴巴里涌出的却暗红的液体。 跨坐在她身上的福伯眼底带著笑,那是一抹残忍、如同在欣赏著艺术品的笑意。握在手里的尖刀缓缓地将简心的衣服划开,连同里面的衬衣、胸罩也割破,露出底下洁白无瑕的身体。 福伯舔舔厚实的嘴唇,长有硬茧的手指爱怜地抚摸著那一身光滑的肌肤,然後刀尖再继续往下,刺进了柔软的皮肤里。 简心的眼睛无神地张大,剧裂的疼痛焚烧著她的感官神经,已经让她分不清楚那股痛楚究竟是从哪里传来的。 冷冷的刃锋很快就将皮肤掀起了一角,福伯脸上的笑容顿时扩得更大了。他注视著殷红的液体从皮肤里渗了出来,沿著身体的曲线慢慢往下,将简心白皙的腹部染成了一片妖的颜色,就像是红花盛开在上头。 如同在享受著简心发白的脸色与痛苦的表情,尖刀上的力道逐渐加强,顺著方才割开的缝隙将刀锋往下拉,在胸口到腹部的位置上割出了一条长长的口子。粉红与暗红混合的伤口里,依稀可以看见隐隐跳动的脏器。 福伯继续握紧刀子,以著和方才伤痕截然不同的方向,由左至右切开一条横向的裂痕。两道又深又长的口子jiāo错在一起,看起来就彷佛一个染血的十字架一样。 简心苍白的脸庞上渗出一片虚汗,她著张嘴,嘶嘶的喘气声从喉咙里溢了出来,痛得几乎要昏死过去。 假如在昏迷中迎来死亡,是不是比较幸福?简心对於这个问题的答案已经无法奢想了。她的眼角不断地滑落泪水,身体的水分以著眼泪和血液的形式快速流失,让她几乎失去力气思考了。 下一瞬间,体内脏器被翻搅的咕啾咕啾声让她的身体猛地弹跳了一下,细白的脖子仰起,更多的鲜血随著这个动作从各处的伤口流了出来。 简心睁著一双茫然的眼睛,在焦距逐渐涣散的同时,有好多好多的画面晃过了眼前,在视网膜里留下无法抹灭的残影。 在简心的後方,一座快要腐朽的祠堂安静地伫立著,漠然地注视著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九重旅馆的停电来得太过突然,在天花板上的日光灯还未熄灭之前,秋子婆婆正待在房间所附设的佛堂里面。 她点燃线香,沉缓缓的檀木味道飘出,她的脚步迟迟缓缓地移动到供桌前。灰白的头发梳成传统的髻,一丝而且不苟,眼角深刻的纹路是两尾游动的鱼。 她慢慢弯下腰,恭敬谨慎,比任何人要弯得更下去。一拜两拜三拜,她吃力地垫高脚尖,将香直直chā上。再合掌、再拜,她退出了佛堂,走到房间里放置的藤椅坐下。 房间里是昏暗的昏黄色,像久远要褪掉的浮水印,她独自一个人坐在藤椅上,佝偻的背脊已经没办法完整的贴住椅背。低著头,手指不断喀啦喀啦的拨动长长垂下的佛珠。 喀啦喀啦,有时候会觉得像坏掉齿轮的声音,僵硬沉寂许久然後有一天浮出水面。走廊很静,只有奇异的嘶气声断续的响起。 瞥了一眼窗外的天空,房间里已经变得比天空还要yīn暗,霉菌斑颜色的空气在她四周慢慢流动,偶尔钻入她的耳朵鼻子里,她觉得她身体的内脏也许早就敢染跟著变成霉菌斑的颜色,所以她的呼吸才会那麽沉重,听力才会退化。 低低的嘶气声逐渐变得明显,像一把打磨得锋利的刀刺入耳膜。 她垂首默念佛号,佛珠持续不停的喀啦喀啦转,脚下像是被凝固不能动,窗外的月光斜移,切入她所在的角落。她定定地待在房间里面,像一棵永恒不动的菩提树,垂垂老矣的皮肤是乾枯的树皮面。 南无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南无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她凹瘪的嘴唇迟缓的开阖。她嘴上喃念著佛号,虔诚的是最虔诚的信徒。 手指间的佛珠俗随著低低的颂声越转越快,喀啦喀啦的声音几乎要盖过所有一切,但是,只是几乎。 那随著走廊蜿蜒而来的嘶气声依旧执拗地存在听觉神经里,无法挥开。 秋子婆婆的眼皮跳了几下,她抬起了苍老无神的眼,彷佛在这瞬间又老了十几岁一样,如此的无力,如此的虚弱。 她的耳朵不断地听到细细的嘶气声在门外响起,那声音越来越近,彷佛要穿过门板化成实体飘进来。 秋子婆婆拨弄佛珠的速度不自觉地加快,啪的一声,串著珠子的细线不知为何断裂,无数颗的佛珠顿时洒了一地,在房间里敲下清脆的声音。 看著一颗颗滚动著的珠子,秋子婆婆颤抖著凹瘪的嘴唇,从藤椅上站了起来。然而她却不是走向那些分散各处的佛珠,而是脚步缓慢地来到一座橱柜前,将纸门拉开,从里头捧出了一个透明的容器。 容器的盖子上贴了一道黄色的符咒,里面盛满了液体,一小截粉红色的东西浸泡在液体里。 秋子婆婆抱著这个容器坐回了藤椅上,一双混合著害怕与凄然的眼紧紧地凝视著房门。 轻巧的脚步与放得极低的嘶气声停在门口,然後在秋子婆婆的注视下,金属制的门把忽地轻轻地转动了起来,将掩起的房门带出了一条缝隙。 秋子婆婆屏住呼吸,她看见一只冷白色的手缓缓从门缝中伸了进来,那柔软白皙的手指头就彷佛在夜晚里开绽的莲花一样,牵引著视线。 门板被两只细白的手推开,随著幽暗的门缝不断拉大,一张如同大理石雕像苍白的脸孔也出现在秋子婆婆的眼底。 纠结的黑发、惨白的肤色,以及熟悉到无法错认的容颜。秋子婆婆颤抖著身体,汹涌的情感被挤压在喉咙里,最後化做了不成调的两个字。 「秀秀……」 当这个名字飘散在房间的时候,悬挂在天花板上的日光灯忽地发出了啪啪啪的声响,一闪一闪的晃动起来。 秋子婆婆抬起头,jiāo错闪动的光线在她苍老的脸庞投下明灭不定的影子,她却只是不发一语,安静地注视著灯光慢慢由亮转暗,最後趋於一片虚无。 房间在灯光熄灭的这一瞬便被铺天盖地的黑暗包围住,秋子婆婆那一双刻皱纹的眼睛并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4 章 有因此而闭上,依然瞬也不瞬地张大,等待著习惯周遭的漆黑。 当焦距终於可以捕捉房内的模糊轮廓之时,秋子婆婆将视线向门口,却发现那正咿呀晃动著的门板旁并没有看见那道苍白的身影。 秋子婆婆心里一颤,反shèxìng地从藤椅上站起来,四处张望著。然而就在她回过头的时候,视界就像是被无尽的白色所侵蚀,她几乎是骇然地瞪著突然贴在眼前的死白脸孔。 一瞬间的惊吓让秋子婆婆的身体一软,狼狈地跌回藤椅上,抱在怀里的容器差点就要滚落在地。 秋子婆婆紧紧地抱住容器,却看见从眼前垂落下来的黑色发丝就像是jiāo错纠结的蜘蛛网,在眼底划下了恶梦般的痕迹。然後两只细白的手缓缓地绕到前方,将她的脸孔轻轻地向上扳起。 几乎快没有间隔的距离让秋子婆婆可以清楚看见,那张没有血色的脸孔上镶著一双全然漆黑的眼睛。然後,在一张一阖的嘴唇里,只有半截的舌头在蠕动。 秋子婆婆听见了低低的嘶气声从对方的嘴里发出,她看见了失去色泽的嘴唇重覆地做出了几个形状。 『还给我……我的……还给我……』 二次葬-27 一股酸涩的液体从眼角不断地流出,秋子婆婆看著眼前的冷白女孩,佝偻的身体不禁颤抖了起来。不是因为害怕,而是一股无力的悲哀。 「对不起,对不起……秀秀……」秋子婆婆闭上眼睛眼,泪水越滑越多。「是我不好……一开始,我就不应该让阿福收你做养女……这样子,你就不会遇到那麽痛苦的事了……」 被浓黑所覆盖的眼睛瞬也不瞬地注视著秋子婆婆,圈在脖子上的细白手指停滞住,房间里充满死寂的氛围,只有秋子婆婆仓老的声音在断断续续的响起。 「我以为……只要把你赶离旅馆就可以避免事情的发生……阿福看你的眼神太不正常了,那不是一个父亲对女儿的眼神……」 秋子婆婆颤著手指,捧高了怀里的容器。在里头载浮载沉的粉红色物体,让她的耳边又响起了无法成调的嘶气声。 「请你原谅我,原谅一个做母亲的……想保护孩子的心情……就算、就算,他做出那件事,他终究……是我的儿子……对不起,让你受苦了……让你连申冤都无法做到……」 秋子婆婆被泪水模糊的视线看著手里的容器,那是她的儿子亲手jiāo给她的。割下舌头,就无法去地府申冤。这种被罪恶感啃蚀的日子过得太久了,她已经快要不能负荷。 自从那一天开始,每个月相同的时间里,旅馆总是会暂时地陷入停电。在暗沉沉的黑暗里,依稀可以看见一道模糊的白色身影以及回dàng在走廊上的嘶气声。 秋子婆婆知道,那是秀秀前来讨回她失去的半截舌头。 泪水带著咸味从眼底不断滑落,沾湿了圈在脖子上的细白手指。秋子婆婆将贴在容器上头的符咒猛地撕掉,然後把它高高的举起,重重的向地板砸去。 匡当一声,玻璃制的容器顿时碎得四分五裂,带著刺鼻味道的液体洒了满地。 冰冷的白色手臂从秋子婆婆的脖子上抽开,地那双空洞的黑色眼睛注视了前方数秒,随即缓缓退开身子。在一片死寂之中踩出轻缓的脚步声,一步步地走向那一块被液体濡湿的榻榻米。 秋子婆婆悲伤地闭上眼睛,她的眼泪不止。她知道自己做出的这个动作代表什麽意思,但是,该还的债终究是要还的…… 秋子婆婆凹瘪的嘴唇再次无声地颂念起佛号,为了秀秀,也为了她的儿子。 南无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南无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姆指与食指习惯xìng地搓动著,听著佛号声落在耳里,秋子婆婆缓缓地张开了眼睛。 在她张眼的这一瞬,天花板上的日光灯倏地亮了起来,明晃晃的灯光扎得秋子婆婆的眼睛反shèxìng地半眯,在视线的馀角里,已经看不到那道苍白的身影了。 半掩的门扇孤寂地晃呀晃的,地板上只看得见一大块清晰的水渍,却已经失去了从容器里落出的粉红色物体。 秋子婆婆颓然地垂下肩膀,深沉的疲劳感让她的身体彷佛失去了全部力气一样,无可动弹,只能虚弱地坐在藤椅上,听著分针与秒针jiāo错的滴答声响起。 然後,秋子婆婆隐隐听到一阵急促慌乱的脚步飘进听觉神经,声音正从门外的走廊逐渐逼近。 秋子婆婆抹了抹脸上的泪痕,正想要从藤椅上站起的时候,原本半掩著的门板突然被人重重地拉开,三道仓促的身影喘著气地闯了进来。 秋子婆婆惊讶地看著清俊的高瘦男子,容姿明媚的女子,以及如同洋娃娃般精致的女孩。 这三人自是先前从梅之房匆匆赶来的柳朝仪、玉婷与小奈。连调整呼吸的时间都来不及,他们一看见坐在藤椅上的秋子婆婆时,立即踩著急促的脚步围了过来。 「婆婆!拜托你,让我们看客房名单!」玉婷抓住秋子婆婆的手指,又快又急的嗓音随著紊乱的呼吸声响起。 柳朝仪与小奈站在玉婷的身後,表情是掩不住的急切,眼神里充满焦灼。 听著玉婷竭尽力气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句子,秋子婆婆的脸色也越来越凝重。她同样也察觉到,今晚的九重旅馆诡异到让人害怕的地步。 示意三个人退开一些,秋子婆婆缓缓地从藤椅上站起身子,佝偻著背脊,脚步蹒跚地走向书桌。她将抽屉拉开,从里面取出了房客名单与一串房间的备份钥匙。 柳朝仪、小奈、玉婷看著秋子婆婆将登记著房客的本子翻到了今天的日期,三人凑上去,一排名字顿时映入眼帘。 春之房:林婵娟。 夏之房:林荷月。 秋之房:简心、叶初九。 冬之房:白奇。 梅之房:陈玉婷、林奈。 兰之房:柳朝仪、白时仓、何劲草。 剩下的竹之房与菊之房今天并没有客人入住,自然不会有名单了。 三个人的视线紧紧盯著春之房,那熟悉的名字此刻映在眼底,却犹如梦魇一般,灼灼地焚烧著感官神经。 「婆婆,不好意思。钥匙先借我们,等事情办好之後,我们会立刻拿来还你。在这一段时间里,请你待在房间,绝对不要离开!」柳朝仪的眼睛直直地注视著秋子婆婆,恳切地jiāo待完事情之後,他立即抓起备份钥匙,领著玉婷与小奈便匆匆地离开房间。 注视著三人被走廊隐去的背影,秋子婆婆又从抽屉里拿出一条佛珠,坐在藤椅上,低著头,手指不断喀啦喀啦的拨动长长垂下的佛珠,低低的佛号在房间里持续响起。 白时仓觉得今晚的九重旅馆有些吵,咚咚咚的脚步声不断徘徊在走廊上,刺得耳朵都不禁发疼了。 然而白时仓天生的好脾气让他对於这件事只是一笑置之,眉眼充满温和,并不像坐在一旁的白奇已经拧起了眉头。 由於先前在温泉里泡得有些久的关系,白时仓觉得大脑都快昏昏沉沉起来,因此在白奇的搀扶下,先行回到了房间里。 此刻,两个人正坐在榻榻米上。泡著一壶热茶,顺道等笔记型电脑跑完扫dú程式。 这台笔记型电脑自然是白时仓带过来的,为的就是可以随时上网查探论坛的最新消息。 当第一眼看见放在墙角的笔电时,白奇对於兄长的粗心只能摇头。怎会有人将笔电随意地扔著,连收也不收? 「放心放心,小白并不是最新的机种,不会有人想带走它的。」白时仓温文地露出一笑。 白奇的眉毛一挑,冷淡的眼神对於兄长的品味充满著不予置评。 「对了,我们刚讲到哪里了?」轻啜了口热茶,白时苍的眼底满是温和。「是讲到你跟初九之後上大学的事情吗?」 「那个在洗温泉的时候已经讲过了。」白奇淡淡地提醒。 「啊,是吗?不好意思啊,阿奇,我最近的记忆力好像不太好。」白时仓挠挠头发,露出了尴尬的笑。 如果是何劲草,他一定会不客气地说:老师,你根本是老人痴呆了! 如果是柳朝仪与玉婷,他们则会笑著说:小仓老师,这是退化的前兆喔。 不过此时待在白时仓身边的,是个xìng冷静并且还有点淡漠的白奇,所以他只是轻轻地瞥了兄长一眼。 「论坛,照片。」 不轻不重的四个字落在房间里,顿时让白时仓恍然大悟地击了一下手掌。 「对了,我们刚刚讲到这里。阿奇,你的记忆力还真好。」 不,你根本是喝茶喝到走神了。白奇在心底默默地回应道,只不过对於这件事他没有争论的心情,因此还是保持著一贯的安静,等待兄长的开口 白时仓将视线调向已经扫dú完毕的电脑,他垂下睫毛,斯文的脸庞上滑过了一抹淡淡的苦笑。 「阿奇,我有跟你讲过,我们为什麽要来这里吗?」 白奇摇头,深黑色的眼抬起注视著白时仓脸上的表情变化。 「刚刚我提到的论坛和照片,就是我们来九重旅馆的理由。」白时仓移动著滑鼠,点开了首页上的「我的最爱」,将一个名为Heaven的网页开启。 「我、阿草、折凳、玉婷,六年前曾经来过浓美村。那时九重还没建立,这里也只是一座废屋。」 「是你摔伤腿的那一次旅行?」白奇很快地在时间上捉出重点。 白时仓摸著走路会一瘸一瘸的腿,眼神露出感伤。「就在六年前的那一天,我们失去了两个重要的人。原本以为再也没有机会看到她们了,但是在相隔六年之後,我们最近却看见一张照片在许多论坛上流传。」 「许多论坛?」白奇的声音带著疑惑。「那麽,这一个是……?」 「这个论坛是那名发帖人最常出没的地方,所以我直接将它加进了『我的最爱』,这样看消息的时候比较方便。」白时仓手指灵巧地输入了帐号密码,画面上立即出现了Loading这个字眼。「照片里的女孩子,就是我们失踪了六年的校刊社成员之一。」 就在白时仓等待著网页跑完之际,他忽地听见门外再次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咚咚咚的声响听起来极为凌乱,白时仓注意到,在那些脚步声里有熟悉的嗓音jiāo错著。声音又高又急,像是在呼喊著什麽。 「折凳?玉婷?」判断出音阶的主人,白时仓疑惑地拧起眉头。藉著桌子,他将身体撑了起来,踩著一瘸一瘸的步伐往门口走去。 「怎麽了?」察觉到他的动作,白奇抛去一记询问的眼神。 「我听到我学生的声音……阿奇,你先待在房里,我去外面看一下情况。」对著胞弟嘱咐了几句,白时仓将门把转开,探出半个身子。从他的角度看过去,恰好看见了柳朝仪、玉婷与小奈匆匆地闯进一个房间里。 心底的疑问越来越大,白时仓乾脆穿上鞋子,决定亲自到外头一探究竟。他正准备要跨出走廊,身後随即传来了白奇清冷的声音。 「哥,已经进去论坛了。」 「你就点选文章主题叫做『浓美村』的那一帖,里头张贴的照片,就是我说的那一位学生。」此刻白时仓的注意力已经被另一边的骚动拉了过去,他漫不经心地抛下话,蹒跚著步伐走出房间。 被留在房里的白奇缓缓移动滑鼠,点选了兄长所说的那一帖文章进去。从标题上看不出这一帖有什麽奇特之处,但是当白奇将卷轴往下拉之後,映入眼底的照片顿时让他一震,一向没有什麽情绪起伏的俊秀脸孔滑过一抹愕然。 二次葬-28 从秋子婆婆那边拿到了房间的备份钥匙之後,柳朝仪、小奈、玉婷三个人片刻也不敢停留,急促地赶往春之房所在。虽然途中也曾经发生因为奔跑速度过快而差点撞在一块的情况,不过三人还是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了目的地。 碰碰的敲门声回dàng在走廊上,柳朝仪曲指成拳,对著房门先是一阵用力敲打,然而春之房里安安静静,丝毫没有任何人回应。 「折凳!用钥匙!」玉婷指著挂在柳朝仪腰间的那一串钥匙,对於同学在这个时候还要敲门的举动感到跳脚。「别管什麽礼貌问题了啦!」 柳朝仪忙不迭拿起钥匙数了数,随即一把挂有樱花坠饰的小巧钥匙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九重旅馆的钥匙都会以房间的代表物当作坠饰,例如樱花就是春之房,枫叶就是秋之房…… 钥匙chā进锁孔之中转了一圈,一声清脆的解锁声传进了众人的耳里。柳朝仪迅速地推门而入,但是映入眼底的却是一片幽幽的暗色。 人呢?这个问号才刚在三人的心中成形,下一瞬,一道惊恐的尖叫声划破了寂静的氛围。 玉婷的动作最快,在听见那一声惊叫时,已经从柳朝仪手上抓过钥匙往著斜对面的夏之房冲了过去。顾不得敲门或是询问,在钥匙chā进去的时候,她的手掌也已经搭在门把用力的一转,开门与锁扣弹跳的步骤在同时完成。 「发生什──」最末几个字还含在舌尖,玉婷的脚步在看见眼前的画面时,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5 章 生生地停了下来。 夏之房很亮,白晃晃的灯光就像没有经历停电一般,依旧在灼灼地散发著热度。门口对侧的窗户大开,薄薄的白纱窗帘被夜风吹得啪啪作响,扬起了一道又一道的弧度。 但是让玉婷停住脚步的原因并不是这个,不止是她,站在她身後的小奈与柳朝仪几乎是以一种错愕的眼神注视著眼前吊诡的场景。 在房间的角落里,一名肤色冷白、身形纤瘦的女孩正紧紧抓著衣领,瑟瑟地颤抖著。深黑色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如同在注视著什麽可怕的事物一样,紧锁著某一处不放,眼底是无法掩饰的惊慌与恐惧。 视线的尽头,是眼前那一扇敞开的窗户。更正确一点的说,是坐在窗台上、一手托著纤巧的下巴、唇角噙著笑意的年轻女子。 女子的嘴唇弯起,眼睛弯起,笑得甜美却又充满恶意。那双荧荧发亮的眼,让人想起了徘徊在深夜的猫。 「『月亮!』」 「姐!」 三道不同高低的音线jiāo织在一起,引起了女子漫不经心的一瞥。她抬起头,像是这个时候才注意到闯进房间里的三个人。 随即,柔软的嘴唇拉出一抹甜美的弧度,从里头吐出了低柔的嗓音,彷佛猫在轻轻的鸣叫。 「真可惜,看来我又找错人了……她就留给你们吧。」 年轻女子放下托著下巴的手指,浓黑到像是化不开的眼睛扫过了角落里的女孩,状似懊恼地轻叹一口气,但是下一秒,她又扬起了笑,身子灵巧地向後跃去,不带起一丝声响,白色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夜色里。 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太过诡谲,柳朝仪、玉婷、小奈茫然地站在门口,直到那抹甜美却又充满恶意的笑从视线范围褪去,三人才猛然一震,急急忙忙地赶到房间的角落,蹲下身来探视那名发著抖的陌生女孩。 看著围在身边的三人,女孩惊恐地抬起了深黑色的眼睛,细白的手指宛如溺水的人抓到浮木一般,紧紧地攀住玉婷的手臂不放。 就在女孩抬起头的那一刻,玉婷和柳朝仪的眼底突地掠过一抹愕然。冷白如大理石的肤色、披散的长长黑发,还有那一双深邃的眼睛,眼前的女孩从外形到神韵,让他们在一瞬间想起了一个人。 「好像……」玉婷喃喃说道,眼角望向身旁的柳朝仪,只见他也是一副怔然的神色。 「玉婷?朝仪大哥?」轻拍著女孩肩膀的小奈察觉到气氛有异,不解地看向他们。 「不……没事。」玉婷甩了甩头,将脑海中的疑惑甩了出去。她伸出手臂,和小奈一人搀扶一边,把女孩带到了桌子前坐下。 替女孩倒了一杯热茶,让她可以稍梢放松一下紧绷的情绪之後,柳朝仪才问起了方才的情况。 一提起那有著甜美眼神的年轻女子,女孩捧著茶杯的手指不禁颤抖了起来。 「……好可怕,那个人好可怕……不对,那不是人……我明明有锁门的,可是她却进来了……」女孩的声音慌乱且破碎,如同幼儿在拼凑著所知的字汇,竭力地组成句子。 「没事的,她已经不在了。」玉婷按著女孩的肩膀,放轻语调安抚著。「能不能告诉我们,为什麽她会找上你?」 「我不知道……我只是来渡假的……」女孩缩起了纤细的肩膀,深黑色的眼睛充满了惊慌,茶杯里的水随著手指的发颤而溅到了桌面。 小奈见状,立即拿来卫生纸将女孩手上沾到的茶水擦拭乾净。玉婷与柳朝仪本来还想再继续追问有关那名年轻女子的事情,然而从门口传来的熟悉声音,却截断了他们还含在喉咙里的句子。 「折凳,玉婷,小奈?你们在这里做什麽?」拖著脚步来到夏之房,白时仓从房门外探了进来,一双温和带有疑惑的眼睛在看见被三人围住的女孩时,不由得讶异的睁大。 「林……不对。」白时仓像是说服自己似的摇了摇头,然而视线却迟迟无法从女孩身上移开。 「小仓老师,你也觉得她……很像吧?」玉婷迟疑的眼神注视著女孩,明媚的脸孔满是复杂。 仔细听著两人对话的柳朝仪抬起头,他的脑海忽地闪过了女子所说的那一句话。 「真可惜,看来我又找错人了。」 如果连他、玉婷、小仓老师都误认的话,那对方要找的是什麽人,已经再明显不过了。他动了动嘴唇,正准备要说什麽的时候,耳朵忽地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走廊上传来。下一秒,原本半掩的房门被人粗暴地推开。 过大的力道让门板重重地撞到了墙壁上,也惊得房里的众人心里一突。然而顺著声响看过去之际,他们却发现将门板粗鲁推开的,是一名脸孔俊秀的少年。 「哥!那张照片里的人……」站在门口的白奇一手撑住门板,呼吸比起平常紊乱不少,总是冷淡的表情此时罕见地透出焦躁。当他的视线落在桌前的女孩时,後半截的句子蓦地顿了顿。 「怎麽了?」白时仓察觉到胞弟的不对劲,他先是看了看白奇异样的脸色,再看向那名肤色白皙的女孩,随即从唇边扯出了一抹苦笑。「啊,你已经看到那张照片了吧。很像对不对?」 「不是!」白奇的嗓音很快地打断了兄长的对话,明明是清冷的语调,却带著焦灼的热度。「不是她。我看过照片里的那个人,她是──」 溪水淙淙流动的声音滑过耳边,伴随著男人粗重兴奋的喘息声响起。月光很冷,刷过了简心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shè出一片yīn影。 倒卧在草地上的简心茫然地张著眼,在近几涣散的视野里,她看见了福伯厚实的手指伸进了腹部的伤口,将两侧的肌肤往旁边拉开,露出了滑动著鲜血与体液的脏器。 这已经是疼痛都无法形容的感觉了,简心的所有神经末梢都像是被火焰灼烫著一般,好像连大脑都要一并被烧毁。 从嘴里吐出的破碎气息带著铁锈一般的味道,泪水像是再也流不出来一样,只剩下汨汨的暗红在身体底下流动著。简心可以感觉到,对方的手指正爱怜地抚摸著她体内的器官,指甲搔刮著。然而对於她来说,却连「痛」这个字都变得如此遥远。 简心怔怔地注视著对方的一举一动,恍惚中,有什麽画面像是从记忆深处里被翻了出来,一格格地飞快晃过眼前。 视网膜从一片赤红变成幽黯的黑,映在眼底的夜空逐渐扭曲,被鲜血染深的草地在不知不觉间化成了封闭的室内空间。 垂在窗边的厚重窗帘遮住了外面的月光,一座座竖立的柜子里放著冰冷的器材,悬在头顶上的吊扇发出了垂死般的挣扎呻吟。 简心看见一张英俊的脸孔正由上而下地俯视著她,那双细长的眼睛带著笑意,扬起了一抹扭曲的愉悦弧度。 男人薄薄的嘴唇微微蠕动著,似乎在说些什麽,但是简心听不真切。她涣散地垂下眼,看见自己的腹部被男人用利刃切开了一个深深的口子,溃堤的暗红液体正随著男人手指的深入流满了冰冷的料理台。 水声哗啦啦的流动,简心的眼前飞快地闪过了无数个画面,晃呀晃的,几乎刺痛了她的眼。 封闭的家政教室、幽暗的後山草地。 相貌英俊的男人、憨厚微笑的福伯。 尖锐冰冷的刀锋、泛著银光的斧头。 以及,同样被开膛剖肚的自己…… 简心的嘴唇一张一合,破碎的嘶气声从喉咙里挣扎地挤出,有什麽东西正逐渐地从黑暗的深处挣脱出来。 她是……她是…… 简心的耳朵听见喀喀的重响,她的眼底映入了福伯高举著的斧头,将磨得光滑的刃锋对著她的四肢劈下。 斧头陷入皮肤、肌ròu,卡在骨头里,福伯却没有拔起,反而是就著原本的姿势用力地砍下去。在恐怖的粗暴力道下,白皙柔软的大腿、小腿、手掌、手腕、手臂,纷纷从身体上被剥离,留下一个个白色与红色jiāo杂的切面。 简心失去焦距的黑色眼睛涣散地注视著上方,她看见那把锋利的斧头高高扬起,冰冷光滑的刃锋对准在她的脖子上。 她的名字是…… 简心的眼蓦地由细睁大,在被一片暗红沾染的记忆里,她终於从嘴里吐出了那埋葬许久的两个字。 林夏。 下一秒,斧头毫不留情地劈下! 仅存的思绪在这一刻戛然停止,只有浓稠的黑色和红色缓缓地流动著,将所有的东西吞噬殆尽。 二次葬-29 沙沙的枝叶在晚风的吹拂下不断地摇晃,含有湿气的泥土被踩出了一个又一个深浅jiāo错的脚印,染著如同浓墨色泽的森林从入夜开始,就陷入了一片宁静的氛围。然而,这个时候却突兀地响起了一道充满不快感的声音,将原本的安静全数打碎。 「喂,小鬼,你确定你表姐真的是路痴吗?我怎麽看都觉得,路痴的根本就是你。」 何劲草吊高凶眉,如同犬科生物的狭长眼睛瞪著走在前方的女孩,锐利的眼神彷佛要将她的背烧穿一个洞。 握著手电筒的初九心虚地颤了一下手指,原本平顺的光线出现了一瞬间的扭曲。 「那个……我记得,下午是这样走的没错。」初九刮刮脸颊,脚步停了下来,手电筒不死心地对著四周扫过一圈,将一片幽黯的树丛覆上镀金似的膜。 「啧,让你带路简直是一种错误。」何劲草咋了咋舌,大步上前从初九的手里接下照明用具。「照你这种有路就钻的走法,明天上社会版的会是我们。」 初九垂下肩膀,呐呐地想要反驳几句,只不过声音还含在舌尖,就被何劲草凶恶的眼神瞪得吞进去。 「不要跟我说什麽地球是圆的鬼话。」 好吧,初九承认,她刚才是真的想讲这句话。然而看著那一双充满威压感的眼睛,她立即识相的做了一个拉上拉的手势。 何劲草没好气地曲起手指,轻敲她的头顶。「我说,你还记得那个山洞附近有什麽明显的东西吗。」 「我想想喔。」初九沉思地拧起眉毛,扳著手指头数了数。「很高的树,地上有很多小石头……」 何劲草一脸「你在废话吗」的表情,看得初九都忍不住游移起视线了。 「啊!我记得山洞附近的树叶颜色都比较偏黄,而且长得很细。」终於从记忆库里翻到了较为明确的资料,初九轻拍了一下手掌。 「偏黄的细长树叶吗?」何劲草眯起眼睛环了周遭一圈,随即抛了个眼神给初九,示意她小心地跟在後方,不要乱跑。 的脚步声再一次回响在幽暗的林叶间,藉由手电筒的光线以及良好的夜视能力,何劲草在领了初九走一小段路之後,视线蓦地一凝,从嘴角拉出一抹笑。 「小鬼,你说的山洞是不是那个?」何劲草举高手电筒让昏黄的光线将眼前所见的范围笼罩在里头 初九垫高脚尖,将垂在前方的枝叶抓了下来,好让自己可以看个清楚。但是盯了数秒之後,她的声音不由得渗出了困惑 「何大哥,山洞到底在哪里啊?我怎麽没有看到。」 「前面一百公尺处。」何劲草叼著未点燃的菸,瞥了初九一眼。「你没有看到吗?啧,现在的小鬼视力真差。」 如果不是早已清楚何劲草说起话来总是这种口气,初九一定会觉得这个男人根本就是来打击她的。 「何大哥……你可以等离山洞近一点的时候再告诉我,我真的不会介意。」初九发自内心的建议著。 「你还真罗嗦。」何劲草嘴巴上虽然念了几句,不过在前进的过程中,还是顺手将有可能打到初九脸庞的枝条拨开,让身高不到他胸膛的女孩方便行动。 两个人又默默地前行了数分钟左右,夜空上的厚重云层慢慢退去,露出了月光的一丝馀辉。这个时候,初九的视线范围也落入了一座黑黝黝的洞口。 但是,洞口?初九的手指反shèxìng地抓住何劲草的衣,引得前方的男人狐疑地回过头。狭长深黑的眼睛落在初九的手指上,然後移向了那张浮现困惑的脸庞。 何劲草耙了耙有些凌乱的头发,露出一副略显不耐的表情。「山洞不是就在前面,你干嘛一副看到鬼的表情?」 初九舔了舔有些乾的嘴唇,眼角馀光不时地滑向隐在山林中的洞口。「我下午来的时候,这座山洞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何劲草费解地挑高了眉,他也没叫初九放下手指,两人维持著一前一後的姿势从树丛间穿了出来。 然而就在两人走向一片幽黑的洞口之际,脚下传来的异物感与沉闷的声响,让他们不由得低下视线。 何劲草将手电筒的光源朝下,映亮了地面一小块范围。藉由昏黄的光线,他很清楚地看见脚边散著许多的残破木片。方才的声音,便是他踩到了其中一片木板而发出的。 「这是……」初九的表情一变,忍不住惊呼出声。「钉在山洞前的木板!?」 「什麽木板?」何劲草一手握住手电筒,一手将碎片拿起来观看,对於初九的问句投去一记探询的眼神。 初九跟著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6 章 下来,手指头指向了有些腐朽的暗咖啡色木片。「我今天下午来这里的时候,山洞并不是像现在这样露出洞口的。它上面钉了很多木板,将通路封死。」 「这就奇了。」何劲草拧起眉头,对著初九问道。「小鬼,你知道你表姐去後山是要做什麽吗?」 初九刮刮脸颊,露出了思索的神色。「我今天跟心姐提过後山有一座祠堂,她还挺感兴趣的,说要将那座祠堂当成研究题材。除了这件事以外,我想不出她还会有什麽原因要到後山。」 「这种时候到後山看祠堂?」何劲草轻弹了一下舌头,他垂下视线,打量著那些残缺不堪的木板残骸。 「我也觉得很奇怪,心姐明明跟我约好,明天早上再过去的……」 何劲草眯起一双狭长的眼,凌厉的光从眼底滑过。「所以你表姐根本就不知道祠堂的位置?」 「嗯,因为我们都是第一次来浓美村。下午的时候只有我跟白奇来到这边,心姐则是留在旅馆里。」 「看样子,是有人带你表姐过来这边。」 「咦?」初九讶异地抬起头,瞪大一双圆黑的眼睛。 「如果你表姐想要到後山看那座祠堂,依她的方向感,再加上山里的能见度不高,你觉得……她有办法顺利来到这座山洞吗?」 初九很快地摇摇头。依她对心姐的认知,这件事的成功率实在太低了。 「既然如此,你表姐会愿意晚上出门的原因就很明显了,那就是她身边应该有一个熟悉山路的人。」何劲草将手里的木板转了一个方向,示意初九看过来。「从切面上看,这些木片是被某种锋利的东西砍掉的。」 初九接过木板一看,被平整割开的切面并不是因为腐朽,也不是被人徒手扳断的。越是端详,初九心底的疑问也就越大。 「何大哥,你觉得是谁弄掉这些木板的?」 「谁知道。」何劲草耸耸肩膀从地上站了起来,斜眼睇向还蹲著研究木板的女孩。「总而言之,先找到你表姐再说吧。还不快点起来!」 「喔、喔,好。」初九拍拍膝盖直起身子,三步并做两步地追上已经迈开步伐的何劲草。只不过在随著他来到山洞前之时,初九还是忍不住绷紧了肩膀。 从外头望进去,山洞里一片深幽,彷佛将所有的光线都阻隔在外,沉重得让人快要喘不过气。明明白天的时候初九对於这座山洞还存有好奇心,然而现在她的两只脚却像是被钉在原地一样,迟迟无法抬起。 为什麽会有一种好可怕的感觉?初九的手指蜷曲著,紧紧握成拳头,如同在藉由这个动作压下心底的骚动。 「……小鬼,我的衣服可以借你抓一下。」何劲草瞥了眼初九僵硬的表情,勉强释放出仅存的好心,以眼神示意。 初九看向前方深黯的洞穴,再看向何劲草挺拔的身影,做了几个深呼吸之後,有些结巴地开口。「不、不好意思了……」 初九伸出手指,揪住何劲草的衣,维持著一步的间隔,小心翼翼地跟在他的後方。 二次葬-30 甫踏进洞里,一股混合著潮湿感的霉味立即窜入鼻间,让人不由得反shèxìng地皱起眉头。山洞很静,静得像是连呼吸声都可以听见,就算是再细微的声音都会在里头形成了回音。 手电筒的光线在前方拉出一块扇形区域,虽然缓和了山洞的黑暗色调,却无法减低那徘徊不去的死寂气氛。随著两个人缓缓的前进,那股刺鼻的臭味也变得越加明显了。 若有似无的血腥味滑过嗅觉神经,何劲草握著手电筒的手指一紧,他停下步伐,将原本对著正前方的光线逐渐地向地面拉了过去。 「何大哥?」察觉到前方男人的异状,初九的声音不由得带了试探的味道。 何劲草没有答腔,他吊高一双宛如犬科生物的黑眸,眼神凌厉地瞪著地面已经乾涸的暗红。从他所站立的位置向前延伸,在光线的映照下,红色拉出一道怵目惊心的长长轨迹。何劲草永远也不会错认这个味道,这个颜色。 距离何劲草有一步间隔的初九吸了吸鼻子,那股浓得化不开的异味让她不适地拧起眉毛。正准备探出身子看个究竟之时,她的耳朵似乎捕捉到一道模糊的声音,正隐隐约约地从後方传来。 初九反shèxìng回过头,凝视了数秒之後,残留在眼底的依旧是一片漆黑,什麽也没有看到。 是错觉吧。初九不以为意的这样想,她转回头,眼角的馀光却突地被角落旁的一截物体拉了过去。 由於手电筒是被何劲草拿在手上,所以光线全数集中在山洞的另一侧,造成了初九的周边仍是一层朦胧的幽黑。因此那截物体落在她的眼底,也只是一个直立著的模糊形状,看不清楚样貌。 初九看了眼何劲草,又将视线移到了角落的物体上。她踌躇了几秒,最後还是放开了原本抓著何劲草衣服的手指。 「喂,小鬼。」察觉到身後的抓力不见,何劲草迅速转过身子,手电筒顺势地扫了过去。 就在初九小心地踏出步伐,快要接近那截物体的时候,昏黄的光线比她快了一步,将角落里的幽暗撕开,映照出物体的清晰轮廓。 那是一只手,一只纤细苍白张著五指的手臂。但是,也就只有一只手而已。就好像是从土里生长出的花朵一般,妖异地绽放著。 初九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惊惧地向後退去,踉跄的脚步让她的身子摇摇晃晃,几乎失去了重心。幸好何劲草眼明手快的一把扯住,才没有让她跌坐在地。 在两双眼睛惊愕的注视下,那只白细的手臂缓缓地蠕动著手指,朝著两人逐渐接近。 何劲草迅速地将初九拉离手指的碰触范围,狭长的眼警戒地眯起,瞪著在黑暗中摇曳的柔软手指。 「何、何大哥!」初九恐惧地抓住何劲草的衣角,她的喉咙乾涩,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力气才得以挤出。 手臂依旧缓慢地移动著,彷佛有著自主意识一般,逐步地靠近。只要他们两人向後一步,它就往前拉近了一段距离。 何劲草几乎要咒骂出声了,他看了眼脚下乾涸的暗红血渍,再看向晃动如白莲的纤白手指,随即不再犹豫地拽住初九的手臂,扯著她就要向另一侧的出口跑过去。 然而初九却没有动弹,她怔怔地张大眼,视线的焦点不是那只几乎要碰触到她的手指,而是他们先前所进来的入口。 「叶初九!你在发什麽呆!」何劲草厉了几个音阶,施加在她手臂上的力道不由得放重不少。 「有声音……」初九茫然地转过头去,她的耳朵听见了断断续续的声响飘入山洞,在深幽的空间里dàng出回音。 「你是幻听吗?哪里有声音!」狭长的眼睛泛出严厉,何劲草凶恶地瞪向她。「还不快点走!再拖下去的话,你堂姐绝对会出事!」 「心姐?」初九瞬间从迷茫中惊醒,她甩了甩头,拼命将神智从幽暗里拔了出来。「你说心姐她……」 後半段的句子卡在喉咙里,还来不及吐出,就被一道低柔的幽幽嗓音截去。 鬼来了,鬼来了, 看到影子,就把眼睛闭起; 听到声音,就把耳朵捂起。 当乾净浑茫的歌声飘在幽暗的山洞之际,何劲草蓦地吊高一双狭长凌厉的眼睛,高瘦的身体绷紧,就好像是被拉到极限的弓弦,近几断裂。 初九的手臂顿时传来一阵痛楚,她压下吃痛的低呼,不安地抬起头,却看见何劲草的眼神恐怖而尖锐,那是憎恨到想杀人的眼神。 初九第一次看见何劲草露出如此狰狞的表情,她张口想要说些什麽,但歌声却悠扬地继续dàng出回音,溅了一地的涟漪,也划破了死寂的气氛。 ──你要躲好, 被抓到的人,下一个就是鬼。 随著最後一句歌词落下,手电筒的光线啪的一声在瞬间熄灭了。被黑暗所笼罩的山洞只听得见他们两人的呼吸声,以及轻轻浅浅的脚步声。 初九慌乱地张大眼,如果不是知道身後还有何劲草的存在,她绝对会无法控制害怕地尖叫出声。 然而在这压抑到让人快要喘不过气来的气氛里,初九却看见一道细白的身影从黑暗中走出。随著那身影所踏出的每一个步伐,便有无数的红花朵从地面迅速抽出、绽放。 脚根离地,花绽瞬间。 脚尖落地,瞬间花绽。 在初九的眼中,顿时见到一片妖丽花海,红怵目、摇曳生姿。 很快的,就见到地面上开满著盛绽的红色花朵,花形如龙爪,那样妖娆的色彩远远望去就彷佛是火焰在燃烧,几乎要让人的眼睛跟著刺痛起来。 而被红花重重叠覆的洞穴,再也看不到先前那截细白的手臂。 低低的笑声刷过耳膜,初九反shèxìng地向後退了一步,却撞上何劲草的胸膛。还来不及去思索那首童谣的意思,初九的眼底已经映出了那道身影的全貌。 那是小奈学姐的姐姐,林婵娟,也是在翔林女宿曾经被学生们腻称为娟姐的舍监。而那张似乎不随著年纪的增长而留下岁月刻痕的年轻脸庞,此刻正微微地扬起弧度,露出一抹轻笑。 注视著那踏著妖异的不祥之花而来的女子,何劲草不由得一怔,眼前的脸庞和记忆中某个女孩总是容易脸红的女孩叠在一起,他几乎是愕然地喊出对方的名字。 「林月亮!为什麽你会在这?那首童谣……」 何劲草的声音充满惊愕与不敢置信,然而当他对上女子带笑的视线时,所有的疑问全部戛然而止。 那双深黑色的眼睛注视著他们,从里头露出了由甜美与天真所揉合的恶意。 何劲草从来没有忘记过这抹眼神,他瞪著女子,恶狠狠地从牙关里挤出永远无法抹灭的两个字。 「猫、咪!」 听到这称呼的林婵娟愉悦地弯起眼眸,她轻轻地拍著白皙的手掌,发出低柔的笑声。「真是厉害,竟然一眼就猜对了。」 初九茫然地听著两人的对话,发乾的嘴唇张了又合,从嘴里吐出困惑的语调 「……猫咪?你们不是都叫娟姐为月亮的吗?」 林婵娟噙著笑,黑得发亮的眼睛注视著初九,低柔的嗓音彷佛猫似的轻鸣,在山洞里dàng起一圈圈的涟漪。 「嘻嘻,不是月亮,是猫咪喔。」 随後她像是想到什麽有趣的东西,轻巧的脚步跨出,踩著妖红的彼岸花前进。 「哪,初九,我一直很好奇。为什麽,你总是会跟他们这些人扯上关系呢?」 悠扬的低柔嗓音刮过听神经,黑暗忽然在这一刻逐渐淡去,不是明亮,而是一种模糊的幽暗。 初九张著惶惑的眼,她看见林婵娟缓缓地伸出手,细白的手指逐渐移动,来到了心脏的位置,下一秒,细长的手指已经穿过她的胸口。 在初九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身体深处就涌上了一股剧痛,那痛来得太快太猛,使得初九只能站不脚地蜷起身子蹲下,大量的冷汗渗出额际,苍白的面容上更是痛得神色扭曲。 初九只觉得身体疼痛得不得了,像是由骨子里整个窜出,无法制止。一股可怕到彷佛要撕裂灵魂的疼痛让初九无法抑制地发出悲鸣。 二次葬-31 当白奇仓促地奔跑在山林的时候,听见的便是属於女孩的凄厉叫声。 「初九!」白奇的冷静在一瞬间溃堤,失去清冷的声音透出焦灼的热度,大声呼喊著女友的名字。 尾随在白奇後方的小奈、玉婷、柳朝仪和小仓老师也同样听见了那阵撕裂夜色的悲鸣,一股不祥的预感猛烈地从身体深处窜了出来。 谁也没有想到,这个夜晚会发生如此多的事情。 应该在六年前消失的亡灵,却以著月亮的身份出现在他们面前。 初九的堂姐──简心,竟有著与林夏相同的相貌。 在网路上张贴照片的ID:月亮与猫,她所要寻找的人究竟是谁?是林夏?还是简心?亦或林夏就是简心? 原本以为没有关联的事情此刻却全部jiāo织在一起,白时仓觉得大脑几乎是一片混乱,理不出丝毫头绪。但是事件的所有关系人却在这种敏感的时刻失去踪影,简心也好,初九也好,甚至连何劲草都不知去向,三个人的手机都无法打通。 如果不是白奇从秋之房里找到了简心所留下的纸条,再转而推断出初九和何劲草可能是为了寻找简心而离开旅馆,白时仓几乎要以为,三人是被那名六年前的亡灵所带走。 猫咪,犹如梦魇般的名字不只是校刊社所有人的伤痕,也是造成两名女孩消失的凶手。 白时仓想起了留著一头短发、个xìng率直的女孩,也想起了另一名肤色苍白,黑发及肩,对於任何事情总是会微笑倾听的冷白色少女,一股说不出的苦涩顿时涌了上来。 然而时间却不允许白时仓沉缅在过去的回忆里,他看著前方拼命奔跑的白奇,脚下的速度连忙跟著加快不少。 虽然曾经来过浓美村数次,但是白时仓却不知道,旅馆的後方竟然还有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7 章 条路可以通往山林的更深处。也幸亏白奇在下午时分曾经来过这边,否则依山路上的枝叶jiāo错程度,就算有手电筒的光线当作照明,也很难明确地找到被草丛所掩盖的小径。 急促的喘息声与复数的脚步声在幽静的夜色里响起,垂在半空的枝叶被迅速地拨开或是折断,白奇握紧手电筒,连思考的馀地都没有,几乎是反shèxìng地凭著脑海里的印象挑选路线。 他抬眼看向前方被层层树影所掩映的山林,虽然有手电筒的光线在小径上带出一条光道,但是夜间的低能见度还是让後方的人速度减缓不少,连带的也让白奇不得不走走停停。 原本白奇心底所抱持的念头,就是以最快的速度和最短的时间赶往後山,因此白日所见的山洞,自然成为了他的首要路径。 如果可以放下带路的责任,自己一人赶往山洞所在的话,前进的速度便不会被拖延到。但是白奇心底也清楚,这样做除了可以让他早一步找到初九之外,并不会替事情带来其馀好处。 理智与情感jiāo错著,白奇握紧拳头,回头看了眼落後他几个步伐的玉婷、小奈,以及更後面一些,负责搀扶著白时仓的柳朝仪。细长的眼睛透出焦灼,无声地催促著他们。 开绽了一地妖红彼岸花的山洞里,蜷缩著身体痛苦地抓著胸口悲鸣的初九,成为眼前最惊心动魄的画面。然而站在初九身边,俯视著这一切的白色身影却也是同样无法忽视。 「混帐家伙!你对她做了什麽!」何劲草厉著一双狭长如兽的眼睛,恶狠狠地质问著,带著愤怒的声音镀上了一层可怕的高温。 抽回手指的林婵娟注视著倒在地上的女孩,黑得发亮的眼先是透出讶异,随即缓缓弯起,扭曲成一抹愉悦的弧度。 她欢快地笑了出来,低柔的声响落在山洞里,晃出了一圈圈的涟漪。 「原来如此……难怪我找了六年都无法找到……」柔软的嘴唇扬起,每一个被吐出的字都渗出了甜美的恶意。「你竟然把灵魂的记忆抹去,藏在滨死的身体里……竟然把我的玩具藏得这麽深……」 听见这句话的何劲草顿时一怔,脑海中飞快地闪过了一幅模糊的画面,但是却快得让他难以捕捉。他甩去不必要的思绪,锋利的双眼吊高,警戒地瞪著眼前的年轻女子。 然而林婵娟却彷佛忽略了何劲草的存在,她的双眼弯出了充满喜悦的弧度,天真地笑著,深黑的山洞中依稀可以看见那双荧荧发光的眼。 洁白的手指再一次伸出,正当林婵娟俯下身子,想要碰触痛苦低吟的初九之时,一双劲瘦结实的手臂却比她快了一步,打横将初九抱起。 悬在半空的手指停滞著,从指尖擦过的黑色发丝让林婵娟忽地微微地笑了起来,然後轻笑变成恣意的笑,放肆地割破了山洞里的死寂氛围。 将初九从眼前带走的,是何劲草的手臂。 虽然不清楚初九为何会卷入事件中,但是当何劲草一看见林婵娟所露出的甜美眼神,所有的神经顿时发出了警报。 危险!那抹眼神太过危险了,浸含在眼底里的恶意几乎使人背脊发寒。 如果只有自己一个人的话,何劲草绝对会毫不犹豫地面对那名让他憎恨到想杀死的女子,但是现在的情况却不允许。 何劲草抱著近几陷入昏迷的初九,咬著牙,快速地朝著山洞的另一侧出口跑去。怀里的女孩不断渗出汨汨冷汗,就像开了闸的洪水一样,让他心惊胆跳。 站在原地的林婵娟从唇边拉开一抹绽放的弧度,细白的双手背在身後,悠悠然地哼起了童谣。 鬼来了,鬼来了, 低柔的音线滑过了耳畔。何劲草没有回头,两只手臂紧紧地揽住初九的身体,片刻也不敢停留。脚边的红色花朵迅速地喷了满地,摇晃著红的柔软花瓣,教人看得怵目惊心。 林婵娟的唇边噙著笑,一步步地踩在花上,白色的裙晃动著,dàng出了圈圈的涟漪。彼岸花开,花开彼岸,从幽黯绽放的花朵彷佛染红了整座山洞。 看到影子, 就把眼睛闭起; 清冷的月光从洞口处斜shè进来,何劲草用力咬著牙关,将急促的呼吸吞了进去,肺部灼伤似的疼痛,彷佛连吸入的空气都要烧了起来。 眼见距离出口只剩下几步,被裤子所包裹的两只脚没有任何减速,卖力地冲出了山洞。迎面扑来的夜风划过耳际,掠起了凌乱的发丝。 重新取回清晰的能见度,何劲草连喘口气的时间也没有,继续向著前方使劲奔跑。至少,也要甩掉身後不该存在的亡灵! 淙淙流动的水声在他跑出山洞时,窜入了听觉神经。何劲草勉强以眼角馀光端详著周围的环境,却发现一条泛著粼粼银波的溪水蜿蜒在身旁,带来了清冷的气息。 但是随之袭来的浓重血腥味却心惊得教人害怕,在何劲草的视网膜里映出了一道被拉得长长的血色地毯。那乾涸的暗红从洞口不断延伸,最後停止在不远处的一座破败祠堂前。 那血渍才乾涸没多久,上头还泛著黏稠的液体,在月光的映照下,折shè出妖诡的颜色。 何劲草的脑海晃过了先前在山洞中所看到的血迹,再对照眼前的腥红色彩,一股不祥的预感飞快地涌上心头。他想起他们一开始要赶到後山的原因,就是为了寻找初九的堂姐。 听到声音, 就把耳朵捂起。 如同猫鸣的童谣缓缓地在黛蓝色的夜空响起,林婵娟踩著轻巧的脚步从山洞走了出来,同时带出了满地的妖红彼岸花。 就在林婵娟背著双手,悠然地走向何劲草之时,一道身影飞快地转进了山洞里,不敢发出丝毫声响,像是连呼吸声都一并压了下来。 深邃幽黑的眼睛轻轻地晃过了洞口,随即又拉回了视线,彷佛那道身影并不值得她放置任何心思。现在林婵娟的注意力都在前方的何劲草身上,更正确一点来说,是他怀里的初九。 二次葬-32 花了一段时间之後,白奇一行人从层层树丛穿了出来,来到了山洞前方。 当昏黄的光线映照出一座黑黝黝的洞口时,白奇的脸色不禁变了变,急奔的步伐骤然停下,险些让後方的玉婷煞车不及,差点撞上他的後背。 尾随在两人之後的小奈见状,连忙伸出手去,细白的手指抓住玉婷的手腕,才避免了一场冲撞出现。 「阿奇,怎麽了?」白时仓喘著气,在柳朝仪的扶持下,从後方追了上来。 「……没什麽。」细长的眼睛很快地环视了地面一圈,残碎的木片自然落入白奇的眼底。然而白奇在这一眼之後,便放弃思考为什麽原本钉在洞口的木板会碎了一地。只要可以尽快的找到初九,就算那些木板离奇消失都无所谓! 顾不得後方所投来的询问视线,白奇再次迈开脚步,脑中所存的念头就是追进山洞里去。 「喂!等等!」心思细腻的柳朝仪一见到白奇眼底所露出的毅然神色,立即猜出他的下一步动作。抢在白奇要跑进山洞前,连忙一把扯住他的衣领。 前进的动作被硬生生的止住,白奇回过头,清冷中带著灼热的眼神瞪向柳朝仪,那双眼睛竟有些像择人而噬的兽。 第一次见著自己的胞弟露出这样的眼神,白时仓拖著行动不便的腿走上前,放缓著声音说道。「阿奇,折凳不是要阻止你,他只是想确认这个山洞是通往哪里,会不会对你造成危险。」 看著兄长关怀中带著担忧的表情,白奇抿了抿嘴唇,暂时压下焦躁的情绪。 「通往後山。应该不会有危险。因为有人比我们早一步进去。」 切割成三段的句子落在众人的耳里,他们藉由手电筒的光线看见了散落在地面的碎片,然後又看到了镶在山洞旁的木板残骸,很快地组合出白奇话中的意思。 「你左边,我右边。」柳朝仪瞥了眼幽暗深沉的山洞,很快地做出结论。「玉婷和小奈扶著小仓老师,跟在我们後面。」 白奇清楚这个安排是为了将风险减到最低,他没多说什麽,只是朝著柳朝仪递去一个眼神,两人立即迈开脚步跑进山洞里。 眼见两人的身影很快就隐入黑暗中,玉婷和小奈也不敢在原地停留太久,一人扶著白时仓,一人则是拿著手电筒开路。 拉得长长的光线在他们踏入山洞的时候,很快地就在地面与周边镀上一层昏黄的色调。令人不快的刺鼻味道不断窜进鼻间,除了浓厚的潮湿感与霉味以外,还隐隐约约地混杂了一丝血腥味。 白时仓的一颗心几乎要提到最高点,手指因紧张而蜷曲,指甲陷入了掌心。 「小仓老师。」玉婷低低的唤了一声,她自然也闻到那股骚动著神经的异味。 白时仓皱紧眉头,在心里稍稍斟酌之後,做出了决定。「你们两个追上去,我自己一个人走就好。」 「不行!」玉婷想也不想地否决这个提议。「这样子太危险了,我不同意。」 小奈没有开口,但那双精致的眼眸也写满了不赞同。 「但是……」正当白时仓想要再说些什麽的时候,他的视线范围却蓦地映入了原本应该与他们拉大一段距离的柳朝仪与白奇。 背对著他们的两道身影带著僵硬感,白时仓、小奈、玉婷见状,不安的预感迅速地浮上心头。 「阿奇?折凳?」一边喊著胞弟与学生的名字,白时仓拖著一瘸一瘸的步伐,在玉婷的搀扶下,急急忙忙地赶上前,想要知道究竟发了什麽事。 察觉到由後方传来的凌乱脚步声,柳朝仪回过头,清俊的脸孔勉强扯出一抹苦笑,然而那双深邃的眼睛却充斥著高度的警戒。 顺著手电筒的光线看去,白时仓一眼就看见了让学生如此停下脚步的原因。 在白奇与柳朝仪的身前,站著一名样貌憨厚老实的中年男人,他的手里提著麻布袋,透出了沉甸甸的厚重感。 在场的人都见过这名男人,那是九重旅馆的老板,福伯。 下一秒,白时仓的视线落在福伯的衣服,心底的警钟登时快速地敲了起来。 在那一套简朴的衣服上,沾染著大片大片不自然的暗红,简直就像是── 血的颜色。 站在充满霉味与潮湿感的yīn暗山洞里,福伯勉强堆出笑容,长有厚茧的手指用力地抓紧麻布袋。 福伯的眼角馀光觑著身後的另一侧出口所在,不久前,他才从後山匆匆躲进山洞,为的就是避开那踩著彼岸花而来的年轻女子。 那根本就不是人类!福伯无法抑制身体里的冷意不断窜出,他的背脊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是一片涔涔汗水。 女子那轻轻的一眼瞥过,就几乎要让他软了双脚,他从没有看过如此甜美却又充满恶意的眼神。 真是该死!他暗暗地在心中骂了一句。没想到躲进山洞之後,竟会在里头撞见那麽多人,偏偏这些人还是他的房客。从他们的眼神里,福伯自然清楚自己的身份被认了出来。 一边端详著那些人的表情变化,福伯一边思索著该如何脱身。他的左脚不自觉地往後退了一步,却又立刻顿住。 福伯想起了那名浑身上下透出浓浓死气的年轻女子,他的视线移向眼前的五个人,三男两女。然而还未等他从嘴巴里挤出推脱的藉口之时,他注意到对边的众人忽地露出了惊愕的眼神,就像是看到什麽可怕的东西似的。 福伯在瞬间感到奇异的寒意,可是却不是因为他们的眼神。 寒意,是从脖子附近传来的。 有某种冰冷的东西正紧紧地贴附著,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接著福伯感觉到那东西正在慢慢的向上移动,沿著脖子,来到了脸的两侧,就像是有两只纤细的手从後抓著自己的脸不放。 福伯骇然的转过头。 一张毫无血色的惨白脸孔正咧著嘴对他笑,纠结的黑发长长地垂了一地,像极了盛开的蜘蛛网。 在那一张一合的嘴唇里,福伯看见了一截柔软的舌头正不断蠕动著,吐出嘶气般的乾哑嗓音。 「爸爸……你为什麽要杀了我?」 当最後一个沙哑的字落在凝滞的气氛中,白奇、柳朝仪、小奈、玉婷与白时仓的眼底瞬间覆上一片红色。 触目所及的全都是一片血淋淋的红色,鼻腔里则是可怕的腥臭,似乎连喉咙都要被那样可怕的臭味给占满。 福伯跌坐在地,手脚虚软使不上半点力气,只能瞪大著眼,声音像要被人狠狠绞紧地堵在喉头。嘴唇在颤抖,不止是嘴唇,包括他的身体无一处不是在颤抖,彷佛下一秒就要崩溃。 他似乎听见那个低哑的声音转为高亢,疯狂地大笑起来,尖锐的语调像是注入了所有憎恨的情感,如刀似的切割听觉神经。 即使是冷漠如白奇都不禁骇得变了脸色,黑色的眼睛又细变大,但是下一瞬间却被白时仓用力捂住。 「阿奇!不要看!」 柳朝仪一把将小奈扯进怀里,按住她的头,不让任何的腥红映入那双美丽的眼睛。然後他拉高声音,对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8 章 後方的玉婷大吼道:「陈玉婷!闭上眼睛!」 在场仅剩下两名成年男子张著眼,惊骇地注视著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腥红色的液体不断滴落,像极了一片血雨,在血雨之中,福伯的身体被两只苍白的手撕扯成一块一块。 披散著长长黑发的女孩咯咯直笑,鲜血溅满她的脸、她的手。 有什麽东西从眼前掉落下来,一块两块三块四块…… 无数块的东西全部掉落下来了,七零八落地散落一地。 地面哗啦啦的涌起了浓稠的暗红液体,滑过了他们的脚,顺著地势流向了那些ròu块掉落下来的地方,旋转著、汇聚著、将所有的残肢碎ròu吞噬得一乾二净。 然後,所有的暗红在柳朝仪与白时仓怔然的注视下,迅速地渗入土里。地面上空空dàngdàng的,没有残留一丝痕迹下来。 「哥……?」白奇抓下覆盖在他眼前的手指,映入眼底的是兄长苍白的脸色。 「没事……没事,我们去找初九吧。」白时仓勉强堆起笑容,环了眼已经恢复正常、像是什麽事也没发生过的山洞,连忙催促著众人加快脚步,朝对面的出口尽快赶去。 二次葬-33(完) 後山的小溪边,带著血腥味道的晚风刷过脸颊,林婵娟注视著眼前拼命奔跑的背影,唇边的笑意顿时变得更加甜美了。柔软的嘴唇张开,吐出了低柔的歌声。 梅子梅子你要躲好, 被抓到的人,下一个就是鬼。 当那熟悉到无法磨灭的名字出现在童谣里之时,何劲草的身体猛地一震,急促的脚步顿时一个颠簸,停伫在一座破旧的祠堂前方。 就在这个刹那,无数朵开绽在脚边的妖红之花疯狂地生长著,缠住他的双脚,将高瘦的身体向後拖拽。 失去重心的何劲草眼睁睁地看著初九从松开的双手中掉落,陷入了一片腥红的色彩。然後,一双洁白的脚缓缓地出现在视线范围,止步於初九的身前。 何劲草几乎是用一种恐怖的眼神瞪著林婵娟,从眼底泛出的憎恨如同火焰灼灼地燃烧著,那是想杀人的眼神。 「不许……不许你喊出那个名字!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没有那个资格!!」 林婵娟先是看了看何劲草,然後那双甜美中带著恶意的双眼垂下,望向了已经昏厥过去的初九,从唇边拉出一抹诡谲悠然的弧度。 「为什麽不能喊呢?她就在这里啊。我找了好久的玩具……就在这里呢。」林婵娟咯咯地笑了起来,黑色的眼睛弯起,透出了令人心惊的扭曲与愉悦。 何劲草惊骇地瞪大眼,他看见林婵娟带笑的眼神瞬也不瞬地注视著初九,那怀念欢快的语气就像是在对著最喜欢的东西说话一般。 这一瞬,何劲草终於捕捉到那抹徘徊不去的异样感了。 从六年前开始,被猫咪称为玩具的只有一个人了。 他的女友,他的梅子,他这辈子──最深爱的女孩! 何劲草愕然地看著倒在地上的初九,他紧紧掐著掌心,指甲陷入皮肤扎出血丝,他却不觉得痛。 谁来告诉他这是一场玩笑?他妈的这是一场最恶劣的玩笑了!! 何劲草嘶著气,有一股浓酸从心底泛出,酸得像是要化做液体从眼底流出。 他想起初九曾经说过,六年前她失去记忆的事情。 不、不是!那根本不是失去记忆! 「你竟然把灵魂的记忆抹去,藏在滨死的身体里……」 他想起猫咪低喃似地说道,所有的时间关键点,都指向了梅子与林夏消失的六年前。 「怎麽可能……会有这种事!」何劲草几乎是喘著息,从喉咙里挤出破碎的声音。脚边的彼岸花不知不觉地悄然退去,空旷的草地上只有那抹纤白的身影立在月下,宛如莲花绽放。 林婵娟微笑著,执拗而扭曲的视线锁著初九不放,从那双黑得发亮的眼睛里,绽出了甜美与天真所揉合的恶意。 一朵朵的妖红之花缠绕住初九的身体,彷佛要将她吞噬殆尽一般,林婵娟脸上的笑容更盛了。何劲草厉声嘶吼著初九的名字,拼命冲到女孩的身前,十指用力地拔除不断疯狂盛开的彼岸花。 「嘻嘻,没用的。你以为你能改变什麽吗?阿、草。」林婵娟的嘴唇一张一合,吐出了何劲草的腻称。 男人高瘦的身子一颤,他抬起头,恶狠狠地瞪著林婵娟笑得甜美的年轻脸庞。然而下一秒,那抹眼神却透出惊愕,怔怔地看著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立於林婵娟身後的祠堂发出了低沉的嘎吱声,那是陈旧的两扇木门被拉开的声音。然後,两只冷白色的手臂蓦地从幽暗的祠堂里伸了出来,迅速地扯住林婵娟的身体。 有什麽东西被扯了出来…… 何劲草怔然地僵在原地,他看见林婵娟纤白的身子如同失去引线的木偶,无力地瘫倒在地,两只眼睛闭得紧紧的,没有任何意识。 被那两只洁白手臂轻轻扯住的,是一名穿著白色连身洋装、有著死白肤色的小女生。 何劲草几乎要无法呼吸了,他张大眼,看见那双空洞的黑色眼眸被一只柔软的手掌盖住,遮去了缠绕在深处的所有怨恨。 「放开我!你为什麽总是要不断破坏我的游戏!」属於小女生的童音响得更急促更高亢,尖锐的鸣叫宛如要撕裂黑夜。「她是我的!是我的玩具!」 「她不属於你。」 下一瞬,随著冷白色调的手臂从祠堂里探出的,是一张何劲草永远也不会错认的脸庞。熟悉的眉眼,熟悉的声音,那是消失了六年的林夏。 陷在彼岸花丛中的初九像是被什麽东西惊醒一般,她艰难地张开双眼,涣散的焦距逐渐对上女孩的视线,喃喃地低语著。 「心姐……」 何劲草一震,他不敢置信地看著初九,又看向祠堂里的女孩。初九与简心,梅子与林夏。眼前的事实让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拼命地压下眼眶里的灼热。 那个苍白的女孩微微一笑,只是那抹笑容里却包含了浓厚的悲伤与歉疚。 「对不起,阿草……我没办法还给你以前的梅子了……」 轻缓的声音飘落在夜色里,明明是如此的低不可闻,但何劲草却还是一字一句地听清楚了。他颤抖著身体注视著眼前超脱现实的一切,喉咙发乾紧涩,就像是有人掐住他的颈子一般。 女孩深黑色的眼睛哀伤不舍地凝望著地上的初九,长长的睫毛垂下,掩去了里头流动的水光。 随即,那张苍白美丽的脸庞凑近不断挣扎著的小女生,柔软的嘴唇一开一合,吐出了低低的嗓音。 「我会永远陪著你玩的,猫咪。」 话声落下,何劲草看见祠堂的两扇木门碰的一声关上,无论是穿著白洋装的小女生,还是那带著悲伤笑意的女孩都消失在祠堂的幽暗深处,再也看不见任何存在的踪迹。 花开散落,飘了漫天的鲜红,花瓣像血又像泪,几乎要糊去了何劲草的视线。他松开被咬得出血的嘴唇,身体就像失去了支撑的力气一般,颓然地跪坐在地。恍惚中,有谁的声音正从不远处传来…… 尾声 天空一片湛蓝,乾净得连一丝云絮都没有看到。亮灿灿的阳光从上方斜斜shè下,在一栋被红砖墙包围著的建筑物落下镀金似的色泽。 被阳所笼罩的伊特茶食馆今天挂上了「本日公休」的牌子,然而一阵阵嘻闹的笑声却依旧不停歇地飘了出来,惊醒了在墙上打盹的野猫。 靠著玻璃窗、站在屋檐下的何劲草咬著一根未点燃的菸,一向凌厉的线条此时却变得缓和不少,狭长的眼睛微微半阖,彷佛陷入了沉思。 叮铃,专属伊特的风铃随著开门的声音响了起来。何劲草抬起眼,瞥见了白时仓脚步缓慢地从里头走出。 「小仓老师,你跑出来干嘛?」何劲草取下嘴里的菸,以著没好气的声音说道。「外面那麽热,你被晒到中暑我可不管。」 白时仓听了,只是温和地露出一笑。「我们家的副社有令,说她想要好好看一下已经变成中年大叔的你。」 「切,她自己也没有多年轻,都二十七岁了。」何劲草撇撇嘴。「心智年龄没长大倒是真的。」 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何劲草顺势将视线递了进去,看见坐在里头的林婵娟正笑嘻嘻地对他招手。在她的附近还坐著小奈、玉婷、柳朝仪,一群人聊得正起劲,热闹的笑声差点掀了伊特的屋顶。 「人能平安回来就好。」白时仓眯著眼看向室内,从眼底滑过一抹心满意足的笑。 那一天,当他们从山洞跑出赶到後山的时候,见到的是倒卧在地、已经失去意识的林婵娟和初九,以及颓然跪坐著的何劲草。 白时仓等人见状,立即手忙脚乱的将他们送回旅馆,一直等到何劲草平复心情後,才从他的口中得知猫咪与林夏的事情。 简心就是林夏,这件事在他们看见那张照片的时候,就已经隐约有了个底,何劲草自然也没有隐瞒。唯有初九的身份他却是只字不提,只说初九是受到了惊吓而昏厥的。 就算是同一个灵魂,但是何劲草却清楚知道,初九并不等於梅子。眼神不一样,个xìng不一样,说话的语气不一样,在叶初九的身上找不出陈青梅的任何影子。 那是白奇的初九。 不是何劲草的梅子。 所以,这个世界上只剩下何劲草才知晓初九的秘密。 对於何劲草的说法,众人理所当然地接受了,何况初九在苏醒後也只记得自己是因为太过害怕而昏过去。 然後,是林婵娟的清醒。或许是因为猫咪占去她的身体有六年之久,导致她的记忆还停留在二十三岁,对於之後发生的任何事完全没有印象。 为了填补她的记忆空白,校刊社的成员发起了今天的聚会,连同小奈一起,一群人从一大早就待在伊特茶食馆聊天。而何劲草则是觉得耳朵被他们吵得受不了,才跑到外面来清净一下。 只不过空没多久,他就被一脸温和笑意的白时仓再次请了进去。 何劲草没辄的轻弹了下舌头,两只手chā在口袋里,慢吞吞地走入室内。 一进去,凉爽的冷气就迎面扑来,还可以听见林婵娟笑嘻嘻呼喊著他的声音。 何劲草漫不经心地抬眼望过去,看见了那一群人身後的墙壁。上头的磁砖拼贴早已全部完成,在深绿与浅绿的jiāo错下,是一栋立於森林之中的二层楼建筑物。 所有的故事,都是从那栋有著螺旋梯的屋子开始的。 只是故事现在已经落幕了,所以那片墙就成为了一个永恒的记忆。 叮铃── 风铃声清脆地响起,何劲草回过头,看见已经下课的初九和白奇拎著书包走了进来。 「何大哥,我来看你们罗!」初九笑嘻嘻地说道,圆亮的黑眼睛透出飞扬的青春。 何劲草注视著那张还带著稚气的脸庞,他扯了一下嘴角,露出浅浅的笑容。 初九并不是梅子。 他的梅子,会永远地存留在心里,随著他一起生活下去。 二次葬-番外 【林夏】 女孩安静的坐姿就像是一朵安静的花。 她的侧面沉静,漆黑的眼瞳半掩在垂下的睫毛之後,肤色冷白,眼角、唇角柔软似水,同样漆黑的长发长得像是河流在身边蜿蜒汇聚。 女孩的身後是一间小小的祠堂,模样破旧,对开式的木头门板紧紧地闭掩住,彷佛是不容许人靠近一样,宁愿静静地被遗忘在时光之流中。 夏季的溪水冷而凉,浅浅淡淡地刷过了女孩赤luǒ泡在里中的双足。 女孩就坐在溪边的一块岩石上,脱下的鞋子整齐地摆放在一边,低垂的眼眸凝望著透明澄澈的小溪,彷佛那就是她此刻眼中所见的唯一世界。 周遭是如此安静,只有溪水潺潺流过的声音,以及林叶被风吹动的沙沙声。 过了一会,女孩收回冷白纤细的双脚,她站立起来,从原本的坐姿拔高成笔挺。透明的水滴顺著皮肤蜿蜒滑落,她在岩石上静伫了一下,让微带湿意的双脚渐渐地变乾,这才重新套进摆放在一边的鞋子内。 女孩转过身,先是朝著门板闭掩的破旧祠堂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後她迈出步伐,朝著和祠堂相反的另一端方向慢慢地走去。 就连走路的姿态都是一种冷白色的美丽。 山间的小径似乎已经鲜少有人走过,草叶张狂地在两侧长著,有的甚至蔓生至小径上,试图掩盖小径的方向。 女孩小心地避开了可能刮伤皮肤的草叶,她安静而缓慢的走著,偶尔会用冷白色的手指,轻轻压按住被风吹拂起的墨黑发丝。 发丝下的侧脸依旧沉静,眼角、唇角柔软似水。 女孩顺著小径绕了一个弯,细狭的径道渐渐地变得宽大,原先的荒冷彷佛是被遗留在了身後,只能落寂地目送著女孩美丽的背影越离越远。 然而即使如此,附近的林木仍然是异常的茂密,偏橙的阳光被拦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9 章 大半,再从叶间的缝隙侵下,四周围绕的是种yīn凉和淡淡的湿润。 女孩微低下了头,避开遮挡前方的枝叶,那柔软的眼角同时也刷过一幢屋子的踪迹。 远远的看过去,能大略地看见屋子的模样,看起来还是在施工中。屋外凌乱地叠著许多工具,小山似的砂石和红砖也堆放在一边,没有看见施工工人忙碌进出的身影,也许是今日施工时间已经结束的关系。 彷佛是受到吸引一样,女孩改变了前进的方向,朝著那一幢两层式的建筑物走去。 但还没走近屋子前,一抹自另林边的另一侧冒出的娇小身影,顿时是让女孩停住了前进的脚步,漆黑的眼瞳里面浮现淡淡的惊讶。 那是一名约莫十一、二岁的小女孩,暴露在袖子和裤管外的四肢皮肤被晒得健康,眼睛大大,头发剪得短短的,带了一点男孩子气的味道。 小女孩显然也发现了对方的存在,她仰著脸,黑亮的眼睛盯著面前的身影,稚气的脸蛋先是一愣,随即又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大姐姐,你好漂亮!」 柔软似水的眉眼跃上了怔然,但还没有等女孩开口说些什麽,那抹娇小的身影又朝著她挥了挥手。 「大姐姐,我先走了!如果你看到有人过来的话,不可以跟他们说我躲在这里喔!」 娇小的身影蹦跳似的跑走,短短的头发被风吹起,她跑了几步後又回过头,对著後方的女孩再次挥挥手,接著才灵活地钻进还没有镶上大门的屋子里,消失了踪影。 女孩的唇角浮上了淡淡的笑意,她望著那幢隐去小女孩踪迹的屋子半晌,这才再度跨出脚步,转向了屋子後侧的方向。 屋子的後方有座甫成型的花圃,但是上面覆盖的目前只有泥土,还没有任何的植物栽种在上。 女孩的目光只在花圃上逗留一瞬,随即是往著更後方的林子漫步走去。 苍郁的绿色四处充斥,被苍郁枝叶叠蔽的天幕则映在上头,橘黄的夕阳衬著玫瑰色的云彩,彷佛让整个天空充满不真实之感,既虚幻又美丽。 在林子的更里端一些,女孩发现了一处水潭,於是她又停步,低头望著潭中景象。水光粼粼,橘黄的光线落在潭面上,就像是点点金砂散成一片。 然後,尖叫声响起。 女孩愣了一下,原本凝望潭面的目光立刻移转,她听见尖叫声是从後方传来的,那是屋子的方向。 虽然有些模糊,但仍旧能够辨认出来,那是属於小女孩的稚气又惊恐的尖叫。 是刚刚的……?! 不敢有所迟疑,女孩快步地向著屋子的方向跑去,她很快就跑出了林外,发现到屋子後门打不开的时候,她又急急忙忙地绕到前边去。 冷白色的纤细身影奔进了屋子当中。 由於尚在施工中的关系,大厅里还没有摆置家具,这使得女孩能够将景象快速地一览无遗,没有方才那孩子的踪迹。 「不要!不要!救命!」 尖叫声再次响起,如此凄厉,如此恐惧。稚嫩的声线因为拔高,而隐隐地变了调。 声音是从楼上传来的! 女孩抬头望了楼上一眼,随即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上通往二楼的螺旋梯。 从螺旋梯上去的地方恰巧位在回廊的正中间,被设计成ㄇ字形的走廊将房间的位置分别切割在左、中、右三块。 追寻著尖叫声的来源,女孩没有犹豫地选了最右方的房间。 当半掩的房间门被猛然推开的时候,一幅足以教常人惊慌恐惧的景象顿时呈现在眼前。 有数只苍白的手臂从墙里伸展而出,而方才还朝气十足地与女孩打招呼的孩子,如今竟然是被那些惨白的小手抓住头发和手脚,朝著墙壁内拖拽进去。 「大姐姐!救我!」 一见到女孩的出现,留著短短头发的孩子立刻惊惧地向著她求救,晒得健康的手臂极力向著她的方向伸去,想要抵抗背後可怕的拉力。 女孩眼中的愕然只是一瞬,她并没有像常人流露出丝毫的慌恐,她只是轻柔的,缓缓的开口: 「放开那孩子,你不能跨过生者与亡者之间的界限。」 明明是如此轻柔的一句话,可是当这句话溢出了女孩柔软的嘴唇,滑入了空气的时候,原本犹在疯狂拉扯著的苍白手指就像是受到火焰灼烫一样,它们震了一下,然後迅速地松放开来。 失去外力拖拽的娇小身子立刻掉落下来,但在即将和地面碰触到的前一刻,及时地让一双冷白却温暖的手臂接住。 女孩抱住了那具娇小的身子,她的手指温柔地抚过对方的背部,本来还发著颤的背彷佛是得到到了安抚,很快的镇静下来。 就连那一双噙满泪水的大大眼睛也跟著闭上。 孩子失去了意识。 女孩的视线继续停伫在墙壁上,那些像是疯狂花朵盛绽的苍白手臂,的确是退了回去。 但是但是,却有另一张苍白年幼的脸庞从高高的墙壁里探了出来,黑发垂挂在半空中,长长的头发遮住了一半的脸,发隙间露出的无神大眼睛正一瞬也不瞬地注视著女孩。 『为什麽……』 细细的童音就像是猫咪不甘地呜咽。 『为什麽要抢走我的玩具?』 似水的墨黑眼眸只是平静地凝望那张苍白的小脸。 然後,有著黑头发黑眼睛冷白色调皮肤的女孩说:「回去,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我不……』 「回去。」 女孩平静地又说,她的言语彷佛带著无形的力量,将拔得高亢的童音轻易截断。 只见肤色苍白的小女生露出了怨恨却又不甘的表情,发隙间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女孩怀中的娇小身影好半晌,最末,那张年幼的脸蛋终於退回了墙壁之内。 空的房间,就像是什麽也没有发生过一样,橙红的夕阳馀辉从窗外透了进来,沿著窗框,在地面上投shè出漂亮的图腾。 女孩将已经失去意识的孩子背起,走出房间,再一步一步地踏下螺旋梯。 屋外的天空依旧虚幻又美丽,硕大的落日有一半是隐没在山头,橙红的光辉将林叶末端染成温暖的色泽。 女孩背著孩子,朝著对方当时出现的方向走去,原来那里还有一条通往山下的小径。 那抹背著孩子的冷白色身影就这麽走著走著,直到听闻了另一群属於孩子们的高声呼喊。 那些声音有男有女,却都是喊著同样的一个名字。 梅子,梅子。 紧接著那些呼喊越来越近,沿著小径一路来到了女孩的面前。 「梅子!」 奔跑在最前头的小男孩煞住了脚步,他看见了女孩背著的娇小身影,他立刻大叫出声。 还有两名小女生从小男孩的身後追了上来,她们也看见了梅子的身影。 三名孩子睁大著眼睛,他们好像在一瞬间忘记要问为什麽对方会背著自己的朋友,他们只能怔愣愣的望著眼前沉静纤细的女孩。 然後,不知道是谁这麽问了。 「大姐姐,你是谁?」 於是女孩微微一笑,她的笑容沉静,她的眼瞳漆黑、肤色冷白,她的眼角、唇角柔软似水。 她说: 「我是林夏。」 ┏━━━━━━━━━━━━━━━━━━━━━━━━━━━━━━━━━━━┓ ┃│\__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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