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门派爱打雷》 第1章 楔子 世人都道神仙好,殊不知这做神仙也是需要门路的。 当今天下,魏晋之风盛行,皇帝们都妄想着长生不老,永保福寿安康,于是,由上而下,天子带了头,民间这求仙求道之风蔚然而生。自东晋葛洪创立道家体系一来,天下明川洞穴,凡是沾点仙气之处,必有门派隔山而居,求道索然,内修炉鼎,外炼金丹。 经过一百来年的演化,逐渐被世人捉摸出了些门道。 当今修仙门派又以四家为首,成了正统的修仙修道之派,分别是灵虚梧、天姥山、洞宫山、九真山,此四地峰奇岭峭,林秀木美,置身期间,使人感到心凝形释,与万化冥合,最有利于世人打通小周天,金顶汇气,吐纳调息。 除这四家正统修仙门派之外,还有各式有不传之秘的小门派也应运而生,虽然人数不多,声名不旺,有的却也是端有点真才实学的。 正所谓是,神仙好,神仙妙,家财万贯本领高,唯有神仙忘不了。 可是学仙者云集,真正能脱离凡胎修成正果者又有几何呢? 我们的故事就从这里开始。 浮云派位于浮云山下,蝴蝶谷旁,虽然此地的门派不是什么响当当的大派,可此间的风景却是独一无二。朝起云曦,晚有红霞,山间还有灵泉溪流,不但风景美不胜收,物产更是丰饶,还人杰地灵。遗憾之处就是此地气候太好,过于风调雨顺,实在太益于人口居住,所以周边村庄实在不少,集镇热闹,人潮川流不息,实在达不到普通修仙门派修心养性归隐山林的要求,所以真正讲求不理人间事的隐居门派断不会选择这里。 可是贺终南的祖师爷却不这样想,他当初一来到此处,便感叹此处真乃人间极品,大门派不识货,可他确是识的。况且周围人多有什么不好的,人多才好收徒啊,遇到个青黄不接的时候,随便下山做个法就能收获一堆吃的,总不至于饿死。 事实证明,祖师爷的想法的确是明智的。正是由于此等洞察先机以及宽进严出的标准,浮云派在此开山立派不过短短几十年时间,始终保持着百人左右的门派规模,除去学了两三年就回家杀猪娶媳妇又过回平淡人生的半吊子之外,浮云派不但流动性强,而且包容性大。 但是人数虽然收的多,可真正出师的却没有几个,学有所成的几位几乎都早早离开了浮云山,云游四海去了,不知所踪。到最后真正留了下来的,只剩贺终南的师父一人。 贺终南的祖师爷寿终正寝过世之时,再三握着贺终南师父的手,对他言辞恳切道,“你天资极高,我们这一派必须要出个能真正脱离凡胎飞升上仙的,才不枉费这修仙修道之名啊。这希望可就抱在你身上了。若你不能,你也要找个有仙资的徒弟,实现我浮云派成仙‘零的突破’。” 贺终南的师父一边口里答应着,一遍心里嘀咕着:您老说的倒轻松。我派连开山祖师您都修不成仙体,我等徒子徒孙,更上哪儿找门路去? 看官不知,这修仙虽然种类繁多,可以正着修反着修,成精成妖了修,甚至还有堕了魔道修的,五花八门各种修都没人管。可是凡人若想飞升上仙,最顺理成章的方法还是苦练周天功法,调动内息,最终实现元神与躯体的分离,才是正途。别的门派都是往这个路子上练的,日日清修又有心法加持,按部就班,一步一步按境界攀升,所以四大修仙的正统门派每辈再不济,也有一个能飞升成功的。 但是,这浮云派先天不足,走的就不是这个路子。 因为浮云派最大的特色就在于,修的乃是风雷诀。 风雷诀顾名思义,便是修炼雷法,召唤天雷,用以斩妖、除邪、求雨等。这个本是正统功法,有自己的一套经符咒诀,修炼成熟者便可以以自身的元神、真气为雷将,召唤天雷,结合自己的咒文和独特的手印,便可以所向霹雳,发挥出巨大的威力。 但因为这套功法实用性太强,用的久了,使用者便杀气腾腾。又因为看中技杀,久而久之,修炼此功法的人便难保心性不稳,杀气甚重,有违修道真意。或许,这也是浮云派三代以来,还未有人正式得道成仙的原因。 这一日,浮云山上热闹非凡。 说起来浮云派也算是个百十来号人的人数不少的门派,可这掌门的徒弟里排行第一的居然是个女的。她虽然模样清秀,长的不错,可由于性格过分彪悍,惯于争强好胜,且幼年就被浮云掌门亲自捡上山,因掌门只有养过猫狗的经验,把握不好育儿分寸,所以套之以用难免过分宠溺。如此长大之后,顺利成长为了浮云山一霸,背后有人叫“浮云山小霸王”,也有人唤一声“浮云山母老虎”,总之,都不是啥好名字。当然,为了保障各自生命安全,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当面大家还是尊称她一声“大师姐”。 此恶名昭彰的女子便是贺终南。 贺终南此刻正叉着腰大训特训厨房众人没有节水,导致上个月厨房用水足足超了平时好几倍;顺便又吐槽了下,浮云派这个月的大扫除做的极其不到位,至少有五十人偷懒没有清理好大殿的灰尘和蜘蛛网。 她处理完家务事,信步走到缥缈峰,正在指点门下小弟子们的功法之时,平时最爱拍她马屁的一个名唤端阳的年幼弟子慌慌张张的跑来寻她,说是师父正在大殿要收留一个来路不明的山下小子来派里居住,不知存的什么居心。 贺终南一听顿时光火,心想自己每日为门派开源节流,到处省钱,图的不就是个节省开支,结果自己这酷爱任意开启捡猫捡狗模式的师父养了自己还不够,这又是不知从哪儿拖了个穷小子要养。难道不知道她日日管家劳神费力也是颇累的吗。 她决定即刻杀去大殿,终止师父的爱心泛滥。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章 贺终南急吼吼的杀去了大殿,看见自己师父林千正言辞恳切的握着面前一个小男孩的手,关切的询问他: “狄生啊,冷不冷,饿不饿,冻不冻,要不要吃饭。来到这里就不要怕,就跟自己家一样,想睡哪间房,就睡哪间房。不要拘束,这里的哥哥姐姐们都是很和气的,一定会好好对你。师父也是个和蔼可亲的人喔,不要害怕。” 说完,生怕不够和蔼可亲,还努力嘴角向上,做了一个没人想看第二遍的亲切微笑。 名唤风狄生的小男孩本身还算情绪稳定,但一看见林千师父说完这番话的表情,不禁身体发抖,硬打了一个哆嗦。 贺终南冲上前去,将师父拉到一边,小声询道: “师父,这又是你从哪儿捡来的小屁孩啊?我可告诉你,咱们浮云现在可是经费紧张,这几年收徒情况都没有以前好了,你要是再随便捡不能收钱的人回来增加负担,咱们可真要入不敷出了。” 林千不屑一顾的看了她一眼,摇头晃脑道: “得得得,看你这财迷的小模样。咱们浮云那是名门正派,求得是做人的境界,飞升的希望,一向视钱财如粪土。这行善积德,广济恩泽,本来就是修仙求道之人分内之事。我路遇这小公子,看他眉宇精神,气度不凡,却不知为何流落与此,怕他被奸人所拐,这才出手相救,接济他上咱们山上来住一段日子。” “你着什么急,他现在未正式拜入我浮云门下,又不是我收的徒弟,权当是我请来的客人。你师父我养了你十来年,就因为你管着家,我现在连请个人上山来做客的权力都没有了?” 贺终南一看师父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也不好再说什么,况且这小子现在还未拜师,名义上连她的师弟都算不上,她也不好出手再管闲事,名不正言不顺。 只得心中暗想:也罢了。自家师父就这么个德性,看见个小猫小狗都忍不住要发扬爱心,更别提流落民间的富家小公子了,难道自己不知吗?既然他要许人进,那就许人进吧。 贺终南只得表态说道:“师父教训的是,是徒儿考虑的不周到,没有体恤师父的这一片救世救民之心,徒儿知错了。” 林千的神色方才舒缓了一些,他和气的说道:“这才对嘛。你看看你,都吓着人家呢。” 他又向那小男孩挥了挥手,说道:“狄生,不要害怕,你走上前来,见一见。这是我大徒弟,长你三岁。你叫她一声贺姐姐,她必然欢喜你的。” 那小孩子踌躇了一下,磨磨蹭蹭的来到了贺终南面前。 贺终南仔细端详了一下他的面貌,竟有些看呆了。 世间竟有如此好看的小孩子,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寻常人一比,都被衬的落了下风。他明眸皓齿,肤白如净,脸似瓜子,两只眉毛长的恰到好处,嘴角天然勾起一丝弧度,虽身形还未完全长成,可也是体态修长,走起路来,步履生辉,正是翩翩公子美人郎的做派。 “好好看的小公子”,贺终南发自肺腑的由衷感叹道。 她自问不算没有见识,也是见过世间美貌少年郎的人。当年求仙台大会,师父曾带她前去参加,各门派云集,为撑门面挑的都是各自门下的俊俏少年郎,看的人目不暇接。况且修仙之人重视辟谷,吃的本就清淡,所以,那一日求仙台的众仙家少年身姿轻盈灵动,比同等样貌的凡人更要美上几分。 可是,即便是那日求仙台上风姿清灵的仙家少年们,也比不上今日这少年的十分之一。 他仿佛天生自带磁场,五官面孔都生的毫无死角,无论从哪个角度望过去都这般的赏心悦目,一颦一笑还带着些许羞怯之感,看的贺终南母性大发,心都要化了,恨不得把他抱在怀里揉一揉抱一抱,再送一把栗子糖。 她忍不住心想:世间上怎会有如此绝尘的小人儿。 这位小公子对着林千和贺终南做了个行谢的大揖,细声细语的说道: “多谢林掌门,贺姐姐和浮云派一众上下收留。小子家中突遭变故,因受贼人所害,满门俱灭,唯有一老仆忠心护主,拼死保我以周全,方才临危逃脱。只是这老仆本就受了伤,我主仆二人流落浮云镇之时,他命已垂危,我年纪尚幼,又无家财傍身,手足无措。幸此时得老天垂怜,遇上林掌门一行,林掌门不仅为我家老仆善后,处理好了身后事,还答应带我上山,再做打算。” “如此大恩大德,济人危困之举,小生没齿难忘,请受我一拜。” 言毕,双膝跪下,对殿上众人行了三个跪拜大礼。 他举止轻柔,言语得体,虽流落民间却看不出一丝慌乱。 林千内心也不禁感叹:果然是世家公子出身,如此有风范。 贺终南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觉得以后这个公子若被师父收入门下了,自己估计就得卷铺盖滚蛋了。对比之下,自己这个大师姐真的太磕碜太拿不出手了。 这位涵养温柔的美人小公子,就在大家的交口称赞中住下了。 可不出三日,便搅得浮云派上下大乱。 小公子吃的倒还好弄,吃的本就不多。不过对这穿衣打扮,个人卫生极其讲究,每日必要沐浴更衣一番。如今还未盛夏,天气尚冷,浮云派上下还没有每天沐浴的传统,如今为了这位公子,每天劈柴烧水,足足增加了好几倍工作量,几乎累的死人,害的热水房的三叔天天都要跳脚骂人。 再者,这位公子虽然已经不再是锦衣玉食的少爷身份了,可行为做派改不过来,一时半刻还是需要人伺候的。林千没法子,只能拨了门下两个年纪较轻的小徒弟前去侍奉,可都不到两日,都哭哭啼啼的回来了,打死也不要再待在这位美人公子的房里。 据说,这公子,白天看着温柔和气、善解人意,可一到晚上就有做噩梦的习惯,梦中还不停的高声叫唤,声嘶力竭的大哭大喊,一整夜都是鬼哭狼嚎的动静,吓的同屋之人根本睡不了。 最后,实在找不到人伺候了,林千只能对贺终南说道, “终南,要不然,你去看一眼吧。” 贺终南是全门派上下最凶最恶脾气最臭的一个人。 要是连她也搞不定,林千估计只能找个藤椅安送美人公子下山另觅他处了。 说来也奇怪,自从贺终南去了这位小公子的房里伺候,睡觉鬼夜哭这个问题倒是迎刃而解了。这小公子自此半夜都睡得极为安稳,再也没出过类似发噩梦的情况。浮云派上下皆说是贺终南自带三分杀气,连发噩梦的恶鬼都吓跑了,不敢近小公子的身。 可是这做梦的问题解决了,每日非要用热水沐浴洗澡的事儿却难住了她。 贺终南费劲百般唇舌,努力劝服美人公子改变生活习惯,不要这么矫情,与全派上下保持同等的洗澡节奏就可以了。 可是小公子宁死不屈,表示就这一点,坚决不可退让。 这一日,二人又因为这事儿吵了起来。 贺终南眼见对方冥顽不灵,又心疼这个月的用水量节节攀升,怒从心上,直接喝道: “这位公子,你现在既然已经入了我浮云派上居住,客随主便,能不能将就一下我们的规矩,你知不知道为了你每日都要洗澡更衣这个问题,我们热水房要为你多挑上几担水,多费上几捆柴,多浪费多少人工。我浮云派的小弟子还有几个与你年纪差不多的,你这样带头下去,他们有样学样,也实在有违我派规矩,我们徒弟不好带啊。” 风狄生这位美人小公子,每日被贺终南的愤怒咆哮刺激的快伤了耳膜,烦的不胜其烦,今天终于对此有了反应, “此事,我之前与掌门不是已经说好了吗。他说全由我做主,随我心意。为何贺姐姐对此事如此纠结,念念不忘呢。况且贵派的小徒弟若是因为我洗个热水澡就要有样学样不好带,那我下次打个喷嚏是不是也会扰了他们清修。这定力如此松散缘由不在我身上,自己的原因恐怕怪不得别人吧。” 贺终南这几日天天看他有些看腻味了,没有初相见时那般心猿意动,再加上一见到公子崭新干净的花容月貌就会下意识的心疼昨晚又浪费了多少热水,愈发觉得这美貌实在是太不实用,甚至觉得面目可憎了起来。于是对他言语不似初相见那般和善。 她跳起脚来,反唇相讥道, “我们自然是定力不够,不过比起公子你都家破人亡了还硬要摆什么富家公子的派头,还是实在的多。” 风狄生闻听她此言,被她揭了疮疤,心似针扎一般,面上却还挺的住,他咬牙说道: “想不到啊,贺姐姐这般神仙一样的人物,开口闭口却如山野村妇一样泼辣直爽,真是人不可貌相。” 贺终南知道他是讽刺自己村野妇人,粗俗不堪,心想,今日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索性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她不慌不忙,继续怼道: “是,你说的不错,我被我师父捡回来之前,就是山下一个穷苦人家的女儿。要不是因为机缘造化,被师父捡上山来,开了这一半仙姿,走了这修仙问道之路。我现在也只能成为你口中所说的那村野妇人。” “不过,我一介女流,贫苦布衣,也知道做人不能眼高于顶,华而不实。你知道为何我年纪不大,却可以做这浮云派的大师姐吗?就因为我有这一身本领可以服众,至少在这浮云山上,除了师父,还没有人打得赢我。我知道他们背后叫我什么,可是我不在乎。因为至少没有人敢当面叫。这,就是实力。” “我知道,你是富家出身,相貌又好。有这两点当然自小被人一身荣宠着长大。可是,你想想看,你的家现在已经败了,你的家人俱已不在,你这头衔已经没有用了,家世良好这第一条已派不上用场。好,你权且还有相貌好这二条,我也知你容貌甚好,可是当此乱世,仅凭容貌就能自立吗?你身无长物,难道凭借容貌姣好就能自保?” “所以,你扪心自问,你以往风风光光是不是皆靠着这两条,可惜,往日不可回,现在这两条都不能保你周全,若你不为自己着想,趁年轻再学上些其他的本事,护身的法子,安身立命的根本。那么,你将来如何立于此世间。一个人,连靠自己好好活在这世上都做不到,又谈何其他?” 贺终南也是激动气结,一口气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通话。 风狄生听完怔了半晌,才呆呆的回应道: “是,姐姐才是聪明人,看的通透。我本就一无所长,如今家遭横祸,却也没有半分力气,为我家重振声威。当此乱世,若没人收留,连好好活下去都做不到。我都如此山穷水尽之境地,居然还要摆这往日的派头,非要做那骨子里的世家公子,非要摆这假清高的架子?我,真是没用,我就是那无用之人!” 说完,悲从心起,以袖拂面,大哭不止。 贺终南一看自己三言两语说中他的要害,勾的他心中大恸,怜惜他终究不过是个孩子,离了家人初入世间,有些耿直心性也是正常。顿时也恼起自己不知轻重,为何非要跟个少年计较,只得好言安慰道: “别哭了,我刚才的话,也是重了些。你无须妄自菲薄,如今上了浮云山,也算是与仙家有缘,如果真有心习道修法,也可入我浮云门下,习我派之法。他日必有所长,安身立命还是没问题的。” 风狄生抬头,泪眼婆娑的望向她,一张委屈的小脸煞是可怜, “可是,我从小从未习得修仙之术,未知仙资够不够。” 贺终南本就是个口硬心软之人,如今见他这幅柔柔弱弱的小可怜样儿,慈悲心大发,早把那些厌烦之情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她轻轻一笑,和蔼说道: “这有什么可担心的,我派收徒向来容易,这十里八乡的,就算只拿着一只老母鸡来拜师学艺的,师父都不会拒人于千里之外呢。何况还是你这么聪明机灵的少年郎,绝对没问题的。只不过,这进门容易出门难,我派虽然门槛低,但是入门之后尤为注重个人修炼,能不能出师就全靠你自己了。” 风狄生激动的迎上前来,脚步踉跄的握住贺终南的手, “这么说来,贺姐姐是答应帮我入派了。如此大恩大德,我该如何答谢才是。” 贺终南被这小子握的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脸微微发红,心想:幸亏你年纪小,要是再大一点还敢对师姐如此动手动脚,看我不断你的腿。 虽然心中嘀咕,眼神却还是颇有侠义风范的看向风狄生, “这个入不入得我门,我还得正式禀告师父,要他老人家拿个主意。不过,应该是没问题的。” 她生怕风狄生不高兴,顿了顿又拍着胸脯保证道: “你放心吧,贺姐姐向你保证,一定让师父收你为徒,绝不食言。” 风狄生微微一笑,一脸灿烂,仿佛百花盛开。 贺终南心里怔了一怔,心里升起了一片五彩烟花,霹雳啪啦,炸的一阵啪啪作响。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章 亏得这浮云派向来宽松的收徒政策,连拿只鸡来拜师的村民都不会拒绝的师父当然没有拒绝美人公子。 于是,风狄生正式入了浮云派门下,成了在任徒弟中的第九十八位。 而贺终南是排行榜高高在上的第一位。 为何如此? 皆因此地排行不看年纪大小,只凭本事。 贺终南虽然年纪轻轻,可本领第一。 自当是稳居了这山上徒弟界的头把交椅。 不过,美人公子当了这排行九十八名的徒弟之后,这每日必要洗澡的毛病总算是勉强改掉了。可他自幼娇生惯了,习惯了每日早睡晚起,勉强跟着上了两日的早课,可终究还是小孩心性,丝毫没有发愤图强的打算,身体慢慢懈怠下来,日不上三竿从不起床。 贺终南开始有心提点他两声,可后来发现他这人脾气自成一派,相当与众不同。于是也绝了此念头,放他逍遥快活去了。 毕竟这是拿只鸡就能拜入门下的宽松门派,师父领进门,修行全得看个人。 这一日,正是下山采买的好机会,美人公子虽然平时起的晚,可今天却鬼使神差的起了个大早,乖乖的在大门口候着,等着贺终南带他下山。 贺终南走到门口,觉得十分好笑。心想这人平时打雷都吵不醒,如今知道可以下山居然起的比鸟都早,有此可知,因材施教找对方法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儿。 她准备回来之后就禀明师父,给风狄生立个规矩,以后要是上不满多少节早课,就别想下山了。 不过这次,她还是决定发发善心,带风狄生下山。毕竟,带着这么一位美人小公子逛街是件非常长脸的事儿,上次她见得东庄的小姐带了一只小野猫上街,因这小野猫天生异种,两只眼珠一绿一黑,便惹的满街行人惊诧不已,竞相驻足观看。她寻思,带着风狄生这么个小美人上街,怎的也比这美貌小野猫招惹眼球吧。 街市之上,十分热闹,人头攒动,汹涌不息,各式卖糕的,卖布的,卖画的,还有那南北杂货的街边摊子,好不热闹。 当然,最热闹的还数风狄生的周围。 毕竟这浮云集镇也只是这十里八乡的小集小镇,附近最高等级的好看人儿也不过是东庄地主家的小姐,西庄杂货铺的卖布千金,哪里有机会见识风狄生这么一个风度翩翩、唇红齿白、粉雕玉琢般的小可人儿,如此美貌还生在一位公子身上,自然是涌上前来,一探究竟。 贺终南一看周围之人的眼光一路都追随着自己和风狄生,面上虽然巍然不动,心中却颇为得意。 谁料围观群众却擅自开启了八卦模式: “咦?这是哪来的小哥,长的可真俊啦。” “看他旁边那位好像是浮云山上的大师姐吧,看来这位小爷也是浮云派的人吧?” “不会吧,那浮云派我也入过啊,好入的很,交二两银子就让拜师了,掌门最好说话啦。我虽然待了没几天就回来娶亲生子了,可那里绝对没有这样高素质的少年郎啊。” “哎呀,你们说,这位小哥如此柔弱,别不是被他身边这个凶神恶煞的女子,从哪个大户人家手里拐带出来的小少爷吧,听说那些修仙修道的人士,有时候看中人家的慧根了,就硬要抢了人家的孩子去。” 贺终南实在听不下去围观群众的窃窃私语和脑洞大开了。 她决定快刀斩乱麻,直接运起真气来对着众人大吼了一声: “小师弟,师父吩咐我们下山来采买,天黑之前务必回去,不要再磨蹭了,你我要加快速度啊!!” 这一声气贯长虹,街头巷尾均能听见。 围观群众闻听此言,对此二人不良关系的猜想顷刻间烟消云散,顿时失去了继续围观八卦的兴致,作鸟兽状散去。 待人潮散去后,贺终南终于长吁了一口气: “我的天,可算全散了,带你上街可真麻烦,这些人堵了一路,跟看什么稀罕玩意儿似的。” 风狄生倒是不太识相的凑上前来问了一句:“那,大师姐,下次还肯带我出来不?” 贺终南望了他一眼,心想:这小鬼不装腔作势的时候倒还是挺可爱的,能够保持就好了。 她抚掌大笑,“好好好,当然带你,不过你也要这么乖才行。” 这趟下山之旅哄得贺终南十分开心,她不但深刻的体会到了东庄小姐带猫上街的乐趣,还意外发现,风狄生居然还挺会撒娇卖萌的,她虽然一直雄踞大师姐的宝座多年,可座下敢向她撒娇的弟子却没有几位,况且有限的能向她撒娇的那几位,因年龄尚幼,还带着孩童之稚气,撒起娇来远不如风狄生这般娇俏可人,笑起来自带蜂蜜。 贺终南觉得自己简直收获了一个宝物,她决定以后就算风狄生不练早课,她也继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美人撒撒娇,胜似一只猫。她今天总算体会到是什么意思了。 不料,回山的路上竟遭遇了意外。 因在街市上耽搁的时间过长,回去的时候,贺终南为了节约时间,挑了一条近道,谁知道这近道多年无人勤走,布满荒草,凭记忆走了一段之后,贺终南发现一件事: 好像迷路了。 呃,她觉得第一次带小师弟下山,就以师姐迷路而告终,这好像也不是长者风范,更不是前辈所为。 当她带着风狄生第十遍绕过同一个树坑之时,这位美人师弟终于按捺不住的问了一句: “师姐,这地方我们走了不止八遍了吧。” 贺终南的面上终于绷不住了,她悻悻然的说道: “啊,对,因我山步道机关重重,入山之路本就扑朔迷离,我久未走这条近路了,所以迷路了也很正常在所难免啊。” 风狄生皱眉问道:“那依师姐所见,我们天黑之前还能走回山上去吗?” 贺终南对他做了个鬼脸: “放心,就算走不出去也没事儿,咱们这座浮云山被师父设了仙障,天黑之后就会自动封山,防止外人进入。咱们就算走不回去,也不会遇上坏人的。” 风狄生有些难以置信的望着她: “师姐,可是这山上难免会有些野兽毒蛇吧,万一攻击我们了可怎么办?” 贺终南一脸淡定的扫视了他一眼, “一看你就缺乏长期在我们这浮云山上生活的经验,浮云山自被我派开山占据以来,飞禽走兽都被络绎不绝的前来拜师之人当野味吃的差不多了,堪称野兽的梦魇之地,哪还有敢留下来的啊?” 她心宽的拍了拍小师弟的肩: “你放心吧,有什么事儿,师姐我法力高强,绝对会罩着你的。” 风狄生看着她自信满满的模样,觉得从外观上来说她实在靠不住,不过,现在也只能勉强靠上一靠了。 二人虽走不回去,可是眼见天色逐渐黑了下来,也开始拾柴生火,找了一处适合露营的空地围坐了起来。 火渐渐越烧越旺,虽然山间气温略低,可簇着这火气,却也丝毫不觉得寒冷。 贺终南觉得两人干坐着,这么大眼瞪小眼的互视下去也甚是无聊,心想还不如借此机会探探这位美人师弟的底,以后日子还长,在山上也好与他亲近些,毕竟是个宝物,比其他歪瓜裂枣般的小师弟好玩多了。 她首先开了腔: “师弟,你冷不冷?” 风狄生赶紧答道: “我不冷,师姐,你冷吗?” 贺终南讪笑着回应道: “我怎么可能会冷,我五岁起就在这浮云山上游玩闲逛,还自己独立在山上的山洞里过过夜呢,这点小状况,不在话下。” 风狄生眨巴着眼睛望着她: “师姐五岁就上山了?那你的父母兄弟呢?” 贺终南一脸轻松的答道: “我没有父母兄弟,是师父把我捡回来的,他说我天生仙资就好,看见我的时候,觉得我派列祖列宗希望门下徒弟有一人能得道升仙的心愿终于要实现了,于是欣喜若狂的将我捡了回来。捡回来之后对我既不敢打不敢骂,百依百顺。我想当老大,他就定了一条“谁本领最大谁排行最高”的规矩,多亏了这,我才当上了这大师姐。” “我也算是不负众望,没有辜负师父的悉心栽培,的确是徒弟里最有本事的一个。这么多年,我在浮云山上称王称霸也没人管。” 风狄生露出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 “喔,难怪我第一眼见到师姐,就觉得你虽然模样清秀,但行为举止实在是粗俗不堪,想来也只有师父这样的放养政策才能铸就你这样占山为王的土匪性格啊。” 贺终南闻听此言,不由得捏起拳头,作势要打,心中生起了一丝想即刻掐死他的心情。 她气呼呼地寻思,这小子容貌虽美,可嘴这么毒,还不如找个荒野小坑将他就地掩埋了算了,一了百了,省的将来被气死。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章 风狄生看她半天不动,不知想什么想的出神,为避免场面过分尴尬,语带闲头的说道: “其实我还挺羡慕师姐你的” “羡慕我?我有什么可羡慕的。” “师姐你是个想什么就去做什么的人,心中坦荡,每天一定过得很开心吧。” 贺终南无力扶额,心想这小子是拐着弯骂我缺心眼吗? “那你可说错了,我这个人,心机可重的很。” 风狄生饶有趣味的抬头望向她,感兴趣的问道: “那请问,师姐的心机展现在何处啊?” “就好比今天我肯带你下山,也不是因为什么看你可怜才大发善心,纯粹是因为你长的好看,带你去集镇一定会被人围观,有面子,所以我才会带你下山的。” “说白了,我是为了自己的虚荣心。” “所以,你看,我这个人,心机重不重,可不可恶?” “哈哈哈哈哈,师姐连这个都说出来了,我没看出你心机在哪儿,倒觉得你这人实在坦率的可爱。” “那你这小鬼可真是好脾气,被人这么算计也不生气。” 风狄生闻听此言,脸色无比凝重起来: “如果这也算算计利用的话,那我自生下来,没有一日不在被人算计利用。” 贺终南从未听他说过家中事,心中好奇心萌发,可碍于家门巨变,又不好直问他,只能小心翼翼接下他的话头说道: “怎么会呢?至少你亲爹亲娘,他们是真心疼爱你的啊。” 风狄生苦笑了一声,一个十三岁的孩子,眼中竟有了些愁苦,他用有些凄凉的语调说道: “我出生之后,我爹我娘高兴的很,真是对我千般照顾,百般骄纵。我自幼模样生的好,就连家中的嬷嬷和奶妈也最爱逗弄我,仿佛不知人间愁苦般长大的。” “可是我八岁那年,方才知晓,我亲娘居然是我爹从他那结拜兄弟手中硬抢过来的。他们二人本是义结金兰的同好,我娘那时还是结拜兄弟之妻,谁知一来二去,我娘竟与我亲爹看对了眼,两人终日山盟海誓卿卿我我。打击太大之下,她亲夫生病咳血不治而亡。之后,我娘才转嫁给我爹,成了我爹的妾室。我大娘一直无所出,所以她又因得了我,在家中地位喧嚣直上,堪比主母。说白了,我就是我娘在风家安身立命的根本,没有我,她几乎没有这般穿金戴银的好日子可过。” 贺终南自幼无亲无故,没有体会过这般复杂的家庭关系,也体会不到他一个当年八岁的孩子知晓这些事情时的心境寒凉,只是见他此刻悲怆满怀,暗自神伤,只能宽言相慰道: “这个,就算是你娘改嫁过,靠你才入了好人家,也不能以此断定你娘不爱你啊。况且你父母那一辈的恩怨纠葛,你也不是当事人,不过是听旁人说的,也许未必是真相。说不定还另有隐情呢。况且,退一万步说,就算你父母对不起他们的结拜兄弟,可他们对你若是极好的,你也该感念这份父母之恩啊。天下间哪有父母不爱自己的孩子的?” 风狄生脸上闪出一丝迷惘,眼神茫茫的问道: “是吗?天下间真的不会有父母不爱自己的孩子吗?那我呢,我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贺终南眼见他语焉不详,没轻没重的吐露出这些话语,可是却又没说清楚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归根究底,这终究还是人家的家事,不好细问,她正准备凑上前去,拍拍风狄生的肩,让他不要胡思乱想,却赫然发现,旁边草丛里居然有一只毒蛇,正直直的吐着红信子,随时准备向这方扑过来。 她心生焦急,又不敢打草惊蛇,只能小声对风狄生说道:“你可千万别动,那边有一只草地归,我看毒性烈的很,待我调养气息片刻,便要用风雷诀将它击中。放心,待我搞定了,我们今晚就有蛇肉吃了。” 贺终南故意言辞轻松,心中却紧张的很,她那风雷诀也不过初级功力,不但威力不大,发挥也非常不稳定,况且,风雷诀召唤讲究时机,而蛇又极机敏,一有异动便会闪离,用风雷诀劈准一条活蛇对准力要求极高,绝非易事。 不管了,死活都要试一下。 贺终南安抚风狄生完毕,便凝神聚气,调动周身的任督二脉,使真气上行,自背面经过督脉上升,然后经由前面的三丹田下降,心中默念“进火,退符”,接着定睛睁眼,以手引气,指向那蛇,将咒语念出: “五帝五龙,降光行风,广布润泽,辅佐雷公。五湖四海,水俱朝宗,神符命汝,常川听从。敢有违者,雷斧不容,急急如律令!” 也许是危急关头,激发了贺终南内心的潜能,她这次的雷将召唤的特别顺畅,须臾片刻,此林上方的夜空便电闪雷鸣,轰隆声四起了。 贺终南十分开心,她还从未像此次这样召唤雷符如此得心应手。 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一直在一旁一声未吭的风狄生突然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手上的树枝直直打向蛇的七寸,那蛇连挣都还未挣扎一下,就被树枝趁势挑入火堆中,噼里啪啦激起一阵火花,空气中很快弥漫着一股蛇肉烧焦的味道。 贺终南目睹这转瞬间发生的一切,气得将两只手插在腰上,开始训斥起风狄生:“你干嘛把那蛇挑进火里,我还准备把它劈干净了挑了内脏,给你我当晚餐呢。” 风狄生一脸淡定的望向她:“不是你说这蛇毒的很?我找准机会当然要马上出手,不然它伤了我们可怎么办?” 贺终南指着天上的电闪雷鸣对他大声咆哮道: “你没看见我已经成功召唤雷符了吗?我马上就可以劈死它了,要你多什么事儿。你可知,这是我半个月来,召唤的最成功的一次雷电,都已经闪了三下了。被你这一掺和,彻底用不上了。” 风狄生抬头望了一眼天上,难以置信的说道: “师姐,你确定这是你召唤的雷符?我怎么觉得这是要下大雨了呢。” 下雨?贺终南突然反应过来。 她急忙背起二人的包袱,左手抓起风狄生的手,右手迅速在火堆里拨弄了几根粗壮的树干充当火把,开始拉着他向外狂奔。 风狄生莫名其妙,边被她拽着跑,边询问道: “师姐,好端端的跑什么?蛇都死了。” 贺终南没心情和他过多解释,只能用最简单的话语回答道: “躲雨,马上要下大雨了。” 风狄生问道: “不是召唤的雷击吗?为何会突然下雨?” 贺终南一脸无辜的回应道: “我刚刚念咒的时候不小心念错了,那不是召唤雷击的咒语,那是求雨的咒语。” “什么?!” 风狄生哀嚎了片刻之后,用近乎绝望的眼神望着这位努力拖着自己玩命往前飞奔的大师姐,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五湖四海短期之内估计不会再有修仙之人能犯这种低级错误了吧。身为求道之人居然在这种关键时刻连当家的符咒都能念错?这位大师姐,也太不靠谱了吧。 大雨,顷刻间便滚落下来,倾盆如注。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章 这二人跑到山洞的时候,浑身俱已淋了不少雨,所幸火把保护周到,居然没有熄灭。 风狄生看了一眼这黑黝黝的山洞,心存侥幸的问了贺终南一句: “师姐,这就是你小时候一人待过的山洞啊?没想到你胆儿还挺大的。” 贺终南望了一眼山洞周围,有些疑虑的说道: “这不是我待的那个山洞,这周围没有忘星草,我待的那个,门口有一大片呢。咦,真是奇怪,我逛过这山好多次,怎么还没发现这里居然有这么个山洞。” 她拿出火把向洞里探了探,发现这个洞比想象中更深。 洞外的雨一时半刻没有要住的意思,贺终南与风狄生的衣服都被打湿了,身上本就寒冷,再站在洞口,让这冷风一吹,不一会儿,两人都开始打起哆嗦来。 贺终南一边瑟瑟发抖,一边对风狄生说道:“咱们这么一直站在洞口被冷风吹着,不是个办法,能不能找点挡风的东西来?” 风狄生环顾四周,又看了看洞外的大雨,为难的说道:“师姐,这洞口附近什么都没有。外边雨这么大,也没法出去找东西啊。” 贺终南忍不住打了个大喷嚏。 她一边冷的直跺脚一边对风狄生喊道: “不管了,这洞口风太大了,咱们这么下去,非被这冷风吹病了不可。” 贺终南试探的向洞深处望了一眼,那里面一眼看不见底,只有漆黑一片。她鼓起勇气对风狄生说道: “师弟,咱们干脆往里面走吧。这洞不是笔直的,往里面走一段,就没风了,应该会暖和些。反正手上有火把,可以照路。” 风狄生看了看漆黑一片的洞深处,有些迟疑的说道: “可是,这洞里面什么状况也不清楚,会不会……有妖怪啊?” 贺终南敲了一下他的小头,厉言喝止道: “你这小孩懂什么,此山乃我派祖师爷所选,早就步下机关仙障,怎么可能会有妖怪?就算曾经有,自从开山建派一来,估计也都被吓跑了。” 她握了握风狄生的手,继续说道:“放心吧,有我呢。有什么事儿,我担着。” 风狄生见她自己的手也在瑟瑟发抖,心里明白她其实害怕的很,所以才要拖着自己壮胆。可眼下继续在洞口待着并非良策,干脆狠下心来,走去洞内,说不定别有洞天。 他打定主意,对贺终南点了点头,示意两人继续往前走。 贺终南拿起火把,带着风狄生,两人开始深一步浅一步的向前走去。 这山洞虽然蜿蜒曲折,可是地面却非常平坦,除了土地有些松软,容易沾上泥巴,一路走下来,却连碎石头都没碰上几块。贺终南本以为至少会碰上蝙蝠之类的飞禽,居然也全无踪迹。 她二人一路畅通的抵达了山洞的最深处。 前方只有一个像石室的宽大空间,再无去路。 “看来是到底了,咱们就在这儿歇歇吧。” 贺终南轻言说道。 这洞内常年恒温,冬暖夏凉,如今二人衣衫虽湿,感觉却比在洞口时温暖数倍,身子也爽利了不少。 风狄生好奇的环顾了石室周围的墙壁,问道:“师姐,这里倒有些像人住过的痕迹,是不是咱派祖师爷当年清修的去处啊?” 贺终南心中也颇疑惑,这个洞作为山洞来说,也未免太干净了吧,不像个野洞。可是若说有人居住,这石室却空无一物,毫无人踪可循。 她大大咧咧的说道:“谁知道呢。说不定是谁拿这个洞当个消遣之处经常来呢,我也觉得这里干净的不像话。” 贺终南小心翼翼的护着火把,用火焰的温度烤着自己和风狄生的衣服,力图使二人暖和一点,不过,这火势却越来越小,估摸着继续下去没多久就会燃烧殆尽了。若是在此洞内,全无火光,年纪尚幼而且都有些怕黑的两人究竟会吓成什么样子,贺终南也不太敢细想下去。 她开始开动脑筋,努力回忆师父曾交给她的功法里,有没有什么让火永不熄灭的方法,想了一圈,真没有。 她又翻了翻包袱,看了看采买的物件,发现除了买了些栗子糕、胭脂糖之类的小零食外,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贺终南终于悲哀的发现,除了本派心法和如何使用风雷诀召唤雷符以外,其他的,师父还真的什么也没教给她。 她有些绝望的想,早知今日,当初就该跟着江湖术士苦学个什么活人变兔子之类的法术啊,兔子还有一身好毛呢,若此刻化身为兔子,不但身上自带皮毛暖和了,还能靠着块石头就能美美睡上一觉。 贺终南在内心拼命谴责着自己没有早学变兔子的深谋远虑的同时,望了身边的风狄生一眼。 只见他眉头紧锁,双眼盯着这快要熄灭的火把,也是一脸不知所措。 贺终南突然有了个想法。 她望着风狄生说道: “师弟,你入我派之后,师父可有将我派的入定心法传授与你?” 风狄生点了点头: “师父收我为徒的第二天,便将本派的各式心法都与我念了一遍。只不过心法内容太多,我没有全记住。意思也不甚明白,师父只说让我自己慢慢揣摩参详。” 贺终南松了一口气,心想这就好,总不至于违了门规。 她将手中那快要熄灭的火把放在了一旁的石头堆上,以堆为架,将它托住,洞中的火光开始急急的闪动了几下,随即又马上稳定了下来。 采买的栗子糕等糕点也被他俩分了吃了,暂时补充了体力。 贺终南选了一处舒适的位置,开始盘腿打坐,并对风狄生说道:“既然师父已经传你心法,我现在就带你诵念。若心神集中,我二人皆可入定。入定之后,神息皆止,气息全无,仿若无物,身体也全然不受这冷热所侵袭,待明早醒来,方才恢复神识。” “我们现在衣衫全湿,不一会儿,火光全灭,洞中黑暗,你我都怕黑,按寻常法子肯定无法安睡,还有好几个时辰才能挨到明早天明,我看咱俩除了入定断了神识,没有更好的法子熬过今晚了。” 风狄生点了点头,只是问道: “可是师姐,我才刚入本派,此前也从未入过定,你觉得我能做到吗?” 贺终南也没有十足把握,只能宽慰他道: “你不要胡思乱想,尽量将意识清零,全心全意跟着我的节奏,此处无外物干扰,我应该是可以带动你的。” 二人商议妥当,风狄生学着她的模样,二人皆盘腿而坐了起来,闭上双眼,静待心神宁定。 片刻之后,贺终南缓缓张嘴,说道: “那就正式开始吧。我念一句,你跟一句。” “浮云派第三代弟子,贺终南。恳念心法,求神思阻绝,以断清灵。” “浮云派第三代弟子,风狄生。恳念心法,求神思阻绝,以断清灵。” 贺终南继续念道: “诸行气皆无令意中有忿怒愁忧。忿怒愁忧,则气乱,气乱则逆。思一,则正气来至。正气来至,则气各顺理,如法为长生久寿。” 风狄生也跟着她念了起来。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声音慢慢放缓,到最后仿佛听不到一丝感情。 直至念到最后一段: “人之生也,寓形于宇宙间,视光景之迅迈,犹驹过隙耳。而举世营营役役,未至于死则未有休息之期。吾观古之达者,避名虚荣,土金芥玉,澹泊以自持,逍遥于无为,心中诚有恭也。” 二人的声音突然都低沉了下去。 突然,洞中唯一的火光也熄灭了,二人却全无察觉。 整个洞内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二人已彻底没了感应,就像两块木头,直直地杵在那里。 原来,他二人皆已入定成功。 过了片刻,洞内突然灵光一现,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自一道白光中闪出,笑嘻嘻的望着他俩,摸着胡须念叨: “哼,看来林千这小子还算有点眼力劲,收的这两个徒弟都很是不错嘛。” 他笑呵呵的迎上前来,先是望了望贺终南,不住的点头: “这个女娃娃心思澄净,仙资极佳,倒是一块好白玉。端的是修仙的好材料。不过,这心内太过无物,也不是好事,只怕还得红尘里历练一番,方才辨得了善恶恩仇,是非曲直。” 他又转头望向风狄生,不住的称赞: “这位小公子生的可真是俊朗可人,样貌已算上上品,恩,林千上哪儿淘来了这么一个宝贝?” 老人家又往前凑了凑,仔细的端详了他半刻,摇了摇头,感叹道: “只可惜了这身好皮囊,竟是个娘胎里就带了怨气而来的。这孩子的杀戮之气好重啊,若想化解,还得经历一番巨变啊。” 他重新望了一望他二人,掐指一算道: “这二人的缘分倒是不浅,只不过,这命数相合,既不像是夫妻,也不像是仇人,却终究还是个半生纠葛、折腾不休的合兆。” 老人家望向他俩,说道:“也罢,好不容易赶上我回来一趟,你们二人又恰好念了心法,机缘巧合之下才能撞见我,既是林千的徒弟,不送给人情给你们,总是不像话。” 他自手中幻出一条五□□丝线,向他二人丢去。 那线的两头紧紧缠住他二人,须臾片刻,便全然隐去,再无痕迹。 老人家拈须笑道:“看你们两个娃娃生的般配,送一根花铃错给你们。此错可为结绊的二人挡上情劫一次,只要不断,二人情义便在。也算老夫为你们二位的姻缘加了把力,不过,天命在此,最终成与不成,还是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 言毕,老人家哈哈大笑而去。 石洞之内又恢复了死一般的沉寂。 又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洞外突然有声音传来,脚步声缓缓而来,越来越近。 可二人全无知觉,毫无察觉似的继续呆立于此。 来人举着火石入了石室,意外发现黑暗之中对面竟有两人端坐与此,全无声响,仿佛石像一般,不禁喝道: “是何人如此大胆,敢擅闯此禁地?”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章 火光骤起,照亮了来人的面孔。 他竟是贺终南和风狄生的师父,林千。 林千看对面二人毫无反应,又摸不清对方的底细,只得凝神聚气,暗暗启动风雷诀后慢慢向前靠近,才发现竟然是贺终南与风狄生在此安然入了定。 顿时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可又不敢轻举妄动将他二人唤醒,只得收了功法,默默待在一旁,静静等待他二人自动醒来。 天亮之后。 贺终南先于风狄生醒来,她刚刚从那光怪陆离的入定之境回归现实,一时还不得适应。 朦胧中眼前缓缓站着一个人,定神一看,居然是师父的背影。 她低低的唤了一声,“师父,你怎么来了? 林千转过身来,看她这迷迷糊糊的小模样,心急本想直接开骂,可还是忍住了, “贺终南,你可以啊!我只不过让你下个山采个买,没想到你都可以偷偷带着你师弟入定了。行,你也别叫我师父了,依我看,你都可以自立门户,出去逍遥快活带徒弟了。” 贺终南少见师父发这么大火,急的赶紧跪下, “师父,你听我解释。我昨天和风师弟在集市上耽搁了,回来时天已经黑了,我怕误了回山的时辰,这才心急走了条近道。谁知又迷路了。本来就准备荒郊野外,生生火对付一宿。哪知道又有条蛇出现,我为了对付蛇,才使了风雷诀出来,谁成想又把咒语念错了,本想召唤雷击却念了求雨的咒语,结果反倒下了场大雨。我和师弟浑身淋的跟落汤鸡似的,也是为了躲雨,没办法才误入了这里。后来火把熄灭了,洞内无光,我俩怕黑,为了安稳度夜没办法,最后才想起了这个入定的法子。” “师父,你可千万别生我们的气,再说我也问了师弟,他说您已经传了他本派的心法,我才敢带他入定的。我可没有私相授艺,坏了本派的规矩,您可别冤枉我。” 林千看她小脸急的通红,急急忙忙说了这一大番话,却句句都没说到点子上,气的拿折扇轻敲了一下她的头, “你以为为师是怪你私自带你师弟入了定?你究竟还记不记得,我当初传你心法教你入定之时,说过什么?入定是何等凶险之事,一定要在确保自己安全的情况之下方可进行。你想想,万一昨晚来的不是我,是其他什么人。实话实说,就算他一刀一个,将你俩剁了,你俩都不一定能醒。当然,真剁了你俩肯定想醒也醒不过来了。亏你平时天天给我耀武扬威的装山大王,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如此放松保护自己。你想没想过,万一遭遇不测,怎么办?” 林千心急火燎的说完这一大段,气得在洞内踱步了好几个来回,恨不得化戾气炸个雷出来,才能抵消了这心头之怒。 贺终南闻听师父教诲也觉得自己心虚理亏,情急之下,连眼泪都流出来了, “师父,教训的是。都是徒弟想的不周到。徒儿也是因为当时天色已晚,断言必定封山了,想着山里也没有外人能入,这才入定的。此事确实是我思虑不周,请师父责罚便是,勿要为我气坏了身子。” 林千一看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贺终南居然都哭了,心也软了,他躬下身来扶起她,和气一点的对她说道: “封山了就没坏人了吗?况且这浮云山这么大,就算死了一条蛇,万一再给你俩来个狮子老虎呢?你这脑子,平时看着挺聪明的。怎么关键时刻就不转了?为师不是经常教导你吗?防人之心不可无,你倒好,全给我忘九霄云外去了。” 一边说,一边帮她拍打着身上的尘土,关切的问道: “怎么,遇见蛇了?没伤着哪儿吧?” 贺终南眨着大眼睛,眼泪汪汪的嘟囔道:“没有,我雷击召唤出来还没正式开劈呢,那蛇就让师弟扔火里去了。” 林千莞尔一笑:“是吗?真没看出来,风狄生这个富贵小子,关键时刻比你有用,嗯,不错,有前途。” 贺终南这才反应过来,风狄生居然还未醒来,她有些担心地问道: “师父,风师弟怎么还没醒?该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林千打开折扇,漫不经心的挥着扇柄应道: “没什么大碍。他这应该是第一次入定,时间自然比你要久一些。我方才已探过他的内息,甚是平稳。估计再等上一时半刻,自然而然也就醒了。” 贺终南这才放下心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这师徒二人守着风狄生,不敢远离,却又闲得无聊,只能大眼瞪小眼。 贺终南开口问道:“师父,你怎么会知道我们俩在此处啊?” 林千拎了拎衣袂:“本不是为寻你二人而来,遇见你们也纯属意外。” 贺终南好奇:“那师父是为了何事才来了这里啊?” 还未等林千做声,她突然明白过来:“哦,我说此洞为何如此干净?原来是师父你常常前来走动的缘故,莫非这个山洞有什么玄机?” 林千望了望还在入定毫无神识的风狄生,一时半会儿估计醒不过来。 他以扇掩口,小声对贺终南说道: “这个本来留待以后再告诉你的,不过今天既然撞上了,为师就开口说了吧。” “此洞乃是当年你祖师爷仙逝之地。他虽然功力高深,可因为这辈子机缘巧合太多最终还是未能修成仙体,但本身的修为又比普通的凡人境界高了太多,所以他身体亡故元神离窍之后,就被碧波潭的仙阵收留,养成了生灵,可以日日修炼。平时虽然没法子离开,可每年逢忌日,他还是得以恩准外出,可以来生前之地看上一看。昨夜是他的忌辰,我此次前来也是为了见他,不过,估计是你二人在此的缘故,将他老人家的神魂吓走了。我来了,未见到他,倒是见到了你们。” 贺终南愈发好奇道:“祖师爷的神魂?可是祖师爷不是已经过逝了吗?那就代表凡人阳寿已尽,为何还会有神魂留下?还有,碧波潭是什么地方?生灵又是什么东西?仙阵又是什么?所以,简单的说,就是祖师爷虽然没有修成仙可还是不用转世投胎?他现在还是活着的?” 林千估摸着时间,怕风狄生随时醒来,只得含糊回应:“这件事说来话就长了。此事的经过十分错综复杂,一时半刻解释不清楚。下次等有机会为师再详细与你说明前因后果。” 他神情凝重的叮嘱着贺终南:“还有,此事事关重大,万万不可泄露半句,绝不能让人知晓祖师爷还有神魂遗留世间,你可明白?” 贺终南似懂非懂,还是坚定的点了点头:“师父,您放心吧,我嘴最严了。” 林千爱抚的摸了摸她的发髻,宠溺的说了一句:“人小鬼大,为师都懒得说你。” 师徒二人正在那儿相互逗趣,这厢,风狄生终于缓缓的醒了过来,贺终南忙迎上前去,关切的看着他:“小师弟,你没事吧。” 风狄生仿佛还没有缓过劲来,他神色迷离,嘴里不停念叨着:“这是哪儿啊?” 林千阔步上前,护住他的心脉,让他的脑子清醒了一下,方才对他言明:“这是浮云山的山洞。昨夜你师姐稀里糊涂的就带你入了定。你这还是第一次入,难免有些神思慌张。以后入的多了,便习惯了。” “你切要记住,入定之景乃是你脑海内幻化形成之景象,并非真实,切勿过度沉浸于此。” 林千看他神色有异,估计他入定所见之闻并非什么好事,继续宽言相慰道:“就算见到了什么不好的场景,也就当它是个噩梦,醒来就忘了吧。须知这幻景皆由心魔所生,人都有七情六欲,必有杂念。可只要日日清修,摈除内心杂念,下次再入定时,便不会得见这些妖魔鬼怪了。” 风狄生勉强应了下来,只推说是自己精神不济,便不再答话。 林千将二人带回派里,一路又严加训斥了他二人一顿,警告他们下次再闯出这样的祸事,绝不姑息。 贺终南忙着一路插科打诨讨师父欢心,嘻嘻哈哈没个正形,惹得林千刚训了两句又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风狄生却始终神情凝重,眉头紧锁,愁容不展,路遇其他师兄弟问之,也只推说是淋了雨身体不舒服。 回到房里,风狄生再难控制住自己,挨着床倒头就睡,整个人裹在三床棉被里,还是冷的全身发抖,战栗难安,他不停的对自己说道:“没事的,师父都说了,那全是假的,全是幻象,都是骗人的,不会成真,不会成真!!” 可是不论怎样的自我安慰,喉头的腥甜味道仿佛还在那里,那是血的味道,那是让他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的味道。 他又想起来那个入定的梦里,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真实到像全部发生过一样。 他有些惧怕那感觉,那真的是他吗? 他不知道。 眼前,他只能紧紧的环抱住自己,告诉自己,那不过是幻象一场,是心中的万千妖魔变幻而成。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经此一役,贺终南和风狄生都老实了不少。贺终南虽没有多久又恢复了欺压众人的本性,可练功用咒却比以往刻苦太多了。大概是上次关键时刻用错符咒对自尊心带来的伤害太大。她痛定思痛,决定在咒语和功法上苦下功夫,所以进步神速,林千也颇感欣慰,不住的感慨这祖师爷留下的这山洞除了偶尔叙叙旧之外在训练徒弟方面还是挺有用处的。 至于风狄生,他则一扫往日的娇生惯养少爷脾气,老老实实的和普通弟子一起刻苦用功了起来。每日闻鸡起舞,早起念诀,勤练功法,甚至也不用人伺候,日常生活都开始亲力亲为。不但学会了洗衣做饭这些粗活,劈柴打水也都手来擒来,就连大殿打扫这样的琐碎活儿也是干的得心应手,脱胎换骨的跟换了一个人似的。 林千也猜到可能是他第一次入定见识到了什么心意阑珊,所以整个人有所触动,方才性情大变,彻底改变。不过,鉴于这是好的转变,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儿,于是便懒得深究,随他去了。况且他天分极高,林千也有意栽培,毕竟,如此一来这一辈的徒弟保守估计就有两个预备成仙的好苗子了,随便哪一个出息一点,零的突破也就指日可待了。 如此一来,居然就平平安安的过了八年。 八年后,贺终南毫无悬念依然还雄踞着浮云山大师姐的位子。可这第二的位子,却由原来排在第九十八位的风狄生取而代之。 这八年里,贺终南和风狄生发奋用功,又因天赋远胜过其他弟子,二人终于成了浮云派里最拿的出手的两个徒弟。不但风雷诀修炼的日益精进,临阵对敌、斩妖除魔都不在话下。二人的感情也日渐深厚了起来。经历了洞中入定一事,他二人之间好像有了某种无形的牵绊,平时练功伏咒都在一处,采买赶集也必要一个带着另一个,竟好似亲姐弟一般。除了晚上各自回房间安歇,其他大部分时候都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 按寻常道理,这修仙之人本不宜过分亲近,更不应有男女之情牵扯。可林千向来宠爱贺终南,又见他二人虽感情要好,却丝毫无越礼之举,只有同袍之情。况且,贺终南性子直率,风狄生自入定之事后,骄纵心性全无,个性愈发沉稳冷静。这两人互补恰当,倒甚有利于修炼。于是林千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懒得细细追究。 加之,浮云派其他有修为的弟子们太少,大部分根本不够资格修习风雷诀,只能走马观花的混上几年,随便学些一般的经符神咒,当小戏法糊弄糊弄闲人讨口生计。长此以往,最后回乡种地或者返家娶亲。一来二去的,这山上的徒弟们收了又走,走了又收,来来回回换了好几拨人,最后留下来的也只剩贺终南和风狄生了。新来的人自顾不暇,更是没人细究此事,更别提有什么说闲话的了。 这一日,二人正在山间的蝴蝶泉旁逗趣闲玩,只见,贺终南先是用风雷诀炸了一个水花,溅了风狄生一身,风狄生也不恼,只是一个箭步向前,就要把她往水里拖,他如今已经成年,体型较贺终南高半个头,虽风雷诀不及她,可力气却比她大的多。吓得贺终南急忙施展腾云术法,三下五除二的赶紧起到一旁的树上去了,一边跃起还一边责怪风狄生:“哼,你就知道欺负我。堂堂男子汉大丈夫,也不知道害臊。” 风狄生在树下笑的快要喘不过气来,昂头对她说道:“师姐,你说这话可就冤杀我了。我自打上这浮云山以来,你欺负我得有七八年了吧。我这身上打打闹闹时被你挠的,为你摘果子时不小心划伤的,还有你闯的祸我收拾的烂摊子那些,这桩桩件件数起来,身上留下的疤都有七八个呢。要不要我给你看看?看咱俩到底谁欺负谁?” 贺终南在树上莞尔一笑,吐槽道:“我才不看呢。你这张脸啊,谁看了谁吃亏。哼,记不记得上次我跟你一起去镇上买布,那东庄布铺的掌柜小姐就因为多看了你两眼,结果失魂落魄的连银子都忘记收了。咱们好心好意的给她送钱回去,她还好面子硬生生不肯收,非说这布是送给我做衣裳的,不要钱。你说,看你这脸的人是不是都吃了亏?” 风狄生笑着应她:“是,看我这脸都是别人吃亏,你占便宜嘛。” “哼……”,贺终南对他的表现很不满意,在树上情绪不满的呸了他一声,又开始拿瓜子丢他,弄得风狄生哭笑不得,只能不住的求饶,嘴里喊着自己错了,央求她快些下来。 远处,一个本门新入的小弟子满头大汗的跑来,对着他俩喊道: “大师姐,二师兄,你俩原来在这儿呢,让我一顿好找,师父让我们所有弟子全体在大殿集合,人都快齐了,就差你们俩了。” 贺终南来了兴致,轻纵身形,从树上跃下,急冲冲的问小弟子: “什么事儿这么着急啊?” 小弟子摸了摸自己的小脑瓜, “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出了什么大事儿,我看师父的样子特别严肃。” “哎呀,大师姐,你可别问这么多了,不然就晚了,你们俩赶紧随我前去吧。” 贺终南回头望了风狄生一眼,风狄生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儿。 贺终南心中疑惑,浮云派一向不过是个闲云野鹤般的游散仙派,向来不理正事,究竟又能出什么大事儿呢。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章 来到大殿之时,弟子们已经聚的差不多了。 这将近百号人的队伍,虽然良莠不齐,但如今齐齐整整的出现在这里,颇有些唬人的意味,俨然间,浮云派仿佛成了什么大派。 为了再增加点戏剧效果,林千还特地命弟子在殿外走廊上放起了云烟,再经几把蒲扇一摇,转眼之间,整个大殿云雾缭绕,远远望过去,还真有上仙门派的几分架势。 贺终南一边拿着衣袖捂住口鼻,一边穿过浓浓云烟,径直来到大殿深处林千身边,关切的问道, “师父,你这是演的哪一出啊?这云烟也是稀罕之物,不是逢年过节你都舍不得拿出来放的,今天是什么好日子,连这宝贝都拿出来了,还一放就放了四个,你不心疼钱啊?” 林千遗憾的望了她一眼,心想:这徒弟这么多年算是白带了,事到如今,还张口闭口就提钱,俗不俗,有没有一点身为修仙人士的自觉性。 倒是风狄生还机灵,上前为贺终南解围道: “我看今天一路过来门内上下风气陡然不同,师弟们都神色严峻,连师父您都万分紧张,莫不是有什么贵客要登门造访?” 林千赞许的点了点头,转身对贺终南努了努嘴: “你看看,你师弟比你晚入行多少年,可真是冰雪聪明,水晶心肝,心思这叫一个玲珑剔透。他都看出来了,你居然还没看出来。我看你真是虚担了这师姐的名号,白长了他三岁。” 贺终南嘟囔道:“我这师姐的名号得来是因为本领比他高,又不是年纪比他长。” 风狄生爱怜的看了她一眼,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再闹小脾气了。 林千突然严肃起来,正色说道: “灵虚和天姥两派的掌门已经出发,马上就要上咱们这浮云山上来了,估计还有个一时三刻就要到了。你们可给我撑住了,千万别在其他门派前丢了我派的脸,砸了我派的场子。” 何终南好奇:“四大派一来就来了俩,好生奇怪,平时来一个就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事,这一下居然就来了俩,师父,你说他们来干什么的啊?” 林千从喉咙中发出沉闷的“哼”的一声: “我也不知,不过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儿。” 师徒三人正言语间,底下门童来报,说是二派掌门已经上山,请本派掌门速速迎接。 话语之间,灵虚和天姥的掌门已正式登堂入室。 迎面而来的这两人,瘦高者为灵虚梧的田掌门,家学渊源,父辈也是在灵虚打坐修炼的长老,因他自幼仙资聪颖,三十而立之年便执掌了这掌门之位,如今正值壮年,是这四大派的领军人物。 虚胖那人为天姥山的厉掌门,虽然名字姓厉,可人却一点也不厉害,随时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但因他身材生的粗笨,虽然脸不唬人,可是移动起来却也甚有压迫感。 这二人一进大殿,便自带了一股功法凛冽之气,激的浮云山上下弟子心里一阵发抖。 林千与二位掌门行了正式的迎接礼,又为他二人略微介绍了下门下弟子情况,三人边躲进后边的道场密室里,不知商谈起什么重要的大事了。 这一密谈,就是足足三四个时辰没有动静,饭也不吃,水也不喝。 贺终南待在前殿,实在无聊的紧,打趣的边逗地上的蚂蚁边问风狄生道:“你说,他们商量什么要商量这么久?连师父这种一顿不吃就饿的慌的人居然也能忍到现在都不出来吃口饭?” 风狄生两眼直视前方,定定的说道:“不知道,想必肯定是什么难以抉择的大事,一时半刻统一不了意见,所以久久僵持不下。” 到了下午时分,三人总算出了密室,稍事休息后吃了点东西。贺终南本想跟师父撒个娇卖个萌弄些情报,却见林千的脸色铁青,于是识趣的小心翼翼避开了。 第二天一大早,灵虚和天姥的两位掌门吃过早饭,便早早的离开,林千一路送他二人到了山下集市方才回来。之后边命弟子将贺终南和风狄生唤至书房内,只说是有要事相商。 贺终南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师父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她一路边走边想:让师父纠结了这么半天也与其他二派谈不拢,该不会是什么联姻之类的大事吧。 “难不成是那两派的掌门都看上了我,要我过去给他们的宝贝儿子当儿媳妇,所以师父难以抉择久久僵持不下。啊,若真是如此的话,师弟肯定也会和师父争起来不让我嫁过去的。哎呀呀,这下,我可怎么办,好难选。” 贺终南美滋滋做了一下四大派的掌门都拱手相求师父将自己嫁过去的美梦,还顺便帮风狄生脑补了一下他舍命也要求自己不要嫁的剧情,然后忍不住的笑出声来。 不费半刻功夫,已到师父门外。她敲门进去,发现风狄生已在里面,有些奇怪风狄生居然比她到的早。 师父招呼她坐下,酝酿情绪之后终于开口: “今天把你们俩找啦,是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们。” “你们今日就算正式出师了,可以独立执掌风雷印,为师有一件不太容易的事,要交代你们下山去办,不过,可能会有性命之虞。你们二人可愿意?” 贺终南从未见过师父有如此严肃的时刻,心里也有些忐忑,她迟疑的问道: “是不是灵虚和天姥拜托了师父您什么为难的事情?” 师父先是点了点头,后又摇了摇头, “不关他们两派的事,这事说到底,也是我们浮云自己惹出的麻烦。” 林千喝了口茶,仔仔细细的向她二人道明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浮云派的祖师爷早年间云游四方之时,曾出手救下了一个小姑娘。当时这姑娘也不过七八岁的年纪,生的甚是可爱,祖师爷看她孤苦,便带着她云游了一阵,想为她找个好人家托为父母。不料,这小姑娘的真实身份竟是魔教分支白焰教的教主之女。当年正逢正魔大战,魔教几乎被正教势力打击的消亡殆尽。这小姑娘只因跟着祖师爷,身份才未被人发觉,有幸逃避躲过了多轮围追堵截。 后因与白焰教旧部联络上,这小姑娘便离开了祖师爷,至此再无音讯。 此后几十年,风云再起,这小姑娘成年之后,归拢一党旧部,凭着一腔智谋,靠自己一己之力重振了白焰教。现在已发展成西南地区一党颇有实力的门教。因灵虚和天姥是四大派中与白焰教地域相近的门派。这几年来,两方与白焰教时常有冲突。本想灭之,可惧于对方实力雄厚,不敢轻举妄动。 况且修仙之人若杀戮过重,有违道法本义。四大派一向只重清修,图的就是飞升成仙,也不愿练习杀戮之术。久而久之,门下弟子也受了这风气熏染,重心修轻技杀。于是愈发被兵强马壮的白焰压的抬不起头来。 直到上月,灵虚和天姥又各有数十弟子,在各自下山活动期间惨遭白焰弟子杀害。门下弟子群情激昂,开始摩拳擦掌伺机报复,两派掌门怕局势控制不住,只能安抚弟子自己会出面让白焰给个交代。于是这田掌门和厉掌门犯了愁,既不想让自家弟子手上染血,影响飞升正途,又不得不想办法解决掉白焰教的嚣张气焰。 二人冥思苦想之下,竟寻到了白焰教母与浮云派祖师爷当年的这一段瓜葛。于是找上门来,要浮云派给他们一个交代,最好是能出手灭了白焰教。 他们觉得浮云派修的乃是风雷诀,实战一向强大,况且三辈都未出一个飞升之人,也是因门派自身所限,杀虐气太重,所以,也不必忌讳做了此事有违修仙正道。 说起来,仿佛就是觉得此事对浮云派不过是小菜一碟,毫无负担,犹如顺便买个菜一般简单。 闻听此言,贺终南大怒,气得一拍桌子。 “他们也欺人太甚,祖师爷当年救那白衣教母的时候,她不过七八岁,只是孩童一个,哪里是什么罪人?祖师爷也不过存了一点善心,方才出手相助。怎么能说是我派要对今日的白焰教负上全责?” “再者,他们自己想飞升正道,门下不愿染血,就要把我派祭出吗?我们浮云派又不是他灵虚和天姥的走狗,指哪儿打哪儿。” 林千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为师刚听闻他二人上门说完此事,心中何尝不是如此愤怒,心想你灵虚和天姥的弟子是人,难道我浮云派的弟子就不是人吗?我正准备一口回绝他们的时候,他们竟拿出了这个。” 贺终南和风狄生往前一看,林千手中拿着一张浮云派的雷符残卷,上面还有独门手印留下的标记。 “这是何物?” 林千叹了口气,“这就是你祖师爷当年留下的承诺。” 贺终南不明所以,“什么承诺?” 林千只得细细解释道, “其实当年已有人认出那白衣教母的身份,要斩草除根杀她。只因她当时跟了祖师爷几个月,祖师爷实在不忍见她如此年幼却命丧如此。于是就以我派的独门雷符作保,留她一命。将来若有祸事,以此雷符为记,由我浮云派一力承担。” 一旁默默无言的风狄生突然开口道:“既然那女童身份已经曝光,想必必遭各大派群力攻之。我浮云派无权无势,祖师爷一人的承诺会有如此大的分量,竟能喝退众人?雷符就算是真的,可此事未必是真的吧。” 林千苦笑道:“我明白,你是怕年代久远,祖师爷又已仙逝。有人假借此雷符来诓我门下。不过此事的确是千真万确的,师父生前也对我说过此事,他在生之时,也十分关注西南白焰教的动向。只不过一来,那白焰教当时还未如今日这般成气候;二来,你祖师爷当年在世,那白焰教母估计还念着你祖师爷的救命之恩,也未有出格之举。所以一直相安无事,并未惹出什么大祸。” 贺终南抬眼问道,“咱们浮云派当年的面子有这么大,祖师爷还能从四大派的手下保住一个人?” 林千无奈一笑。 “咱们浮云派虽是无名小派,可你祖师爷当年却不是无名小人物,四大派虽然身份高贵,却也是忌惮你祖师爷的风雷诀。真动起手来,他们也未必讨得了什么便宜。” 贺终南听到这里,口无遮拦、不假思索的插话道:“那怎么到了师父你这一辈,我浮云在仙门之中完全没了声望啊?” 林千怒斥一声:“贺终南,你到底还想不想听为师好好把这件事说完?” 贺终南口服心不服的“嗯”了一声,心里却在不停嘀咕:明明就被我说中了,浮云派就是在师父您手上才发扬没的啊。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章 林千继续正色说道:“今日唤你们二人前来,我就是想让你们二人带着这张雷符去办一件事。” 风狄生试探性的问道:“师父可是想让我与师姐带着这张雷符作为见证,去寻那白焰教母?” 林千点了点头,肯定了他的说法, “你猜的不错,正是此意。” “我昨日费了诸多口舌,方才劝服了那田掌门和厉掌门,他们同意我派去找那白焰教母谈谈。若那白焰教愿立下协议,不再残害两派中人,以往的事情就此别过,再不追究。” 贺终南心有戚戚的问道: “可是师父,就算我派要揽这个中间人的麻烦在身上,又有什么把握担保那白焰教母一定听我们的?若祖师爷在世,还好说。现在祖师爷都已不在了,她还会卖我们的薄面吗?” 林千的内心也是顾虑重重,他叹了口气, “我又何尝不是如此担心。那白焰教母还肯不肯念在往日的救命之恩上,卖我们这派的一点薄面,我也不知道。毕竟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她如今声势浩大,远非昔日孤苦可比。不过,若为师不出这权宜之计,难道真要我派上下与那白焰教火并吗?” 贺终南转了转眼珠,蛮横地回道: “师父,那我们干脆回绝了这件事不行吗?我不相信,就算真的不管,灵虚和天姥还能灭了我们不成?” 林千斩钉截铁的反驳她: “你这是什么胡话。做人者,信义一诺千金。你祖师爷在世之时,从未忘记过他许下的这等承诺。你我身为他的衣钵传人,难道在他仙逝之后,就要拆他老人家的招牌打他老人家的脸不认账吗?” 贺终南急急的低下头,认错道, “师父,不要生气,徒儿也只是随口一说。” 林千正身告诫他二人道: “我浮云虽是小派,可是论及天下大道,福泽苍生,也从不输那些日日清修之门。清修之人,虽最终求的是脱离生死凡胎,远离世俗羁绊,得道升仙。可人生在世,该做的,该理的,一条也不该落。今日事,今日毕,敷衍埋怨,绝对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 “你二人今日要牢牢记住为师的这番教诲,浮云既已接了这桩差事,这就是我们的分内事。灵虚和天姥的弟子受了白焰的戕害,你们就要当作是我们自己的弟子受了这等戕害。你们此去行事,要怀着这样的心情全力以赴,不可有丝毫懈怠之心,明白了吗?” 贺终南和风狄生赶紧跪下领命,接了这雷符信物,收拾好行李之后,即刻动身,前往白焰教大本营。 二人日夜兼程,不出三日,既已到达灵虚地界,贺终南本想继续沿路前行,却被风狄生拦了下来,直言,再往前进,恐惊动了白焰教众,打草惊蛇。况且他们现在初来乍到,根本不了解白焰教的内部情况。还不如在此安歇下来,打听好之后再做打算。 贺终南觉得还是风狄生心思细腻,想的周到。二人于是选了灵虚、天姥、白焰三处势力交界的地盘名唤涿生镇的一个地方,选了个客栈安顿下来。 涿生镇虽然面积不大,可却是这方圆五十里之内的一个交通要道,所以货铺十分繁华,镇上还有各式茶馆和酒楼,打听起消息来十分方便。 不出两日,贺终南和风狄生就将这情况摸了个大概。 原来,这白焰教也是自这十年以来才逐渐发展壮大的。以前也不过是躲在涿生镇外西玄山下的灵渊谷中闭不出户,门下教众偶尔出来集市采买还要躲着灵虚和天姥的弟子,十分小心翼翼,从不惹是生非。可是自这五年以来,局面改变,白焰教势力日渐强大,渐渐不再把灵虚和天姥的弟子放在眼里,三派弟子发生冲突是常有的事。争斗之中,打死打伤便在所难免了。 至于这白焰教母,传闻她如今也有五十岁了,已到了知天命的年纪,对教中之事不再热衷,处于半隐退的状态。现在白焰教掌权的分为两派势力,一派是白焰教母的女儿,为人美艳跋扈,极爱凤仙花,人称凤仙公主,闺名叫做甘黛黛。二是白焰教右使,方洪。此人年轻有为,入教不过五年,平步青云直上,与天姥、灵虚起冲突最多的也是他的人马。 如今,都传这右使方洪极有野心,是个不一般的角色。自魔教集体被消亡殆尽已五十年有余,天下一片太平,可这右使方洪的做派,颇有些往日魔教中人的风采,不甘心白焰教仅仅居于这偏远小谷之中,似乎总想冲出去,做出什么惊人之举,重塑之前的辉煌。 而这甘黛黛和方洪之间,虽然同属白焰教旗之下,可关系并不融洽,矛盾一直颇深的样子。 贺终南与风狄生交换完各自的情报,开始盘算起下一步的打算。 贺终南言道:“如今之际,我看我们要避免和方洪的人马接触,他这个人,故意挑起白焰、灵虚、天姥三派之间的争斗,说定早就想引发什么矛盾,他好坐收渔翁之利。我们若落入了此人的手中,只怕是万万见不到白焰教母的。” 风狄生轻声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这甘黛黛好歹也是白焰教母的亲生女儿,我们若对她加以言明,晓以大义。让她搭个线,觐见她的母亲,应该还是有希望的。” 不过,片刻迟疑之后,他又说道: “就算甘黛黛肯让我们见她母亲,我们第一步怎么接近她,也是个问题。” “听说现在驻守灵渊谷外围的人马都由右使方洪控制着,我们要跳过他直接和甘黛黛联系上,难上加难啊。” 贺终南思虑片刻,计上心来,抚掌大笑道: “哈哈,这个,我有办法。” 风狄生眉头紧锁,不太相信的望向她, “你?你能有什么好办法。” 贺终南用手拍了拍桌子,笑道, “这甘黛黛再厉害,也不过是个未出阁的女孩子嘛。这只要是女孩子,就没有不喜欢漂亮东西的。咱们啊,就用这漂亮东西作饵,故意招摇过市,引她注意,自己主动前来寻我们。” 风狄生有些困惑的环顾了房间四周,奇道, “咱们这趟下山有带什么好看好玩的物件吗?我身上可没有,莫非师父单独给了你什么法宝?” 贺终南用手指轻戳了这个美人师弟的眉心一下,大笑道: “就是你啊!” 两日后,涿生镇集市之上出现了一个专门给摸骨算命的小摊子,按说这摸骨算命没什么可稀奇的。可这小摊子偏偏生意奇好,来的还都是大姑娘小嫂子。队伍一排就是半条街,一天下来,还有人上午来了,下午再来,今天来了,明天又来,光顾不休。 这摸骨算命啊,本不是个稀罕玩意儿,街头巷尾都不少见,可如果是个美人公子给你摸骨,那就稀奇了。更何况这美人公子还举止翩翩、步履生辉、眉清目秀、貌若潘安,对你更是轻言细语、呵护备至,若说中了你的伤心事,还对你好言相慰,劝你且将眼光放长远些,不要为这无关风雅之事心累。你说,你是不是心也酥了,身也麻了,心头小鹿都要乱撞而飞了。 对,这给人摸骨算命的美人公子正是风狄生。 而想出了这美男计的正是他的好师姐,贺终南。 贺终南还生怕这阵势闹得不够大,狠下力气将风狄生好生打扮了一番。为他添置了诸多物件不说,嘱咐他拿出幼年时初入浮云派那股娇生惯养的气势,还自作聪明的打出了“美人公子,天下无双,解君烦忧,为君消愁”的招牌,结果不出三日,整个涿生镇及周边地区的小嫂子大姑娘们集体行动,都快要将这家小摊子踏平了。 到了第四日,风狄生实在是受不了了,对贺终南告饶道: “师姐,你放过我吧。你每日给我涂脂抹粉,弄得我跟个小白脸似的,也就算了。这还要给人摸骨算命,咱们浮云派除了经符神咒打雷闪电,什么时候学过这摸骨算命的把戏。实话实说,我跟她们说的那些,都是我自己胡编乱造的。再这么下去,迟早非穿帮了不可,你可饶了我吧。” 贺终南拍了拍他的肩,言之凿凿的说道: “师弟,你相信我,这招肯定有效的。你真以为那些大姑娘小媳妇跑来是找你算命的,她们根本就不在意你说了什么。她们只是找机会来看看你这张帅帅的脸,外加跟你说两句体己贴心的话,就心满意足了。你看,这几天过去了,整个涿生镇的大街小巷都是说你算的奇准无比,人又俊朗风趣,还幽默体贴,把你夸的天上有地上无,都快成神仙了。” “这么大的动静,我相信已经传到甘黛黛的耳朵里了。也就这一两日,我估摸着她也该来找你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风狄生也只能认栽,继续干下去了。 不过他还是提出了自己的一点强烈要求,反正美人公子的名声已经传出去了,他的美貌也是众人见证过的童叟无欺,所以能不能把招牌放在外面,把摊位移至客栈里面。他实在没有勇气,每天再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排队的数十名大姑娘小媳妇的火辣眼神一直围观热情扫视。 贺终南采纳了他的建议,还顺带减轻了他的工作量,以后摸骨算命每天只看十人,上午五个,下午五个。清早取号,先到先得。如此一来,每天贺终南早起放号之时,又不得不目睹一番龙争虎斗腥风血雨,看的她惊心动魄之余,不得不感叹,风狄生这么多年幸亏养在浮云派,深闺人未识,若早早放至世间,不知道已经勾的多少妇人夫妻失和,毁了多少恩爱姐妹两袖插刀。 这一日早起,贺终南又照例将号放了,安抚好没有拿的号的围观群众后,正要去吃早饭。谁知,却有一个盛气凌人的小丫头冲上前来,直言要贺终南将今天的日程全部取消,专心致志的给她家小姐算命。 贺终南觉得好笑,心想这是哪家的丫头如此放肆,于是微笑讽刺道:“我这摊摆了也有十日有余,你去打听打听,我们什么时候坏过规矩。要看就看,不看拉倒。不按规矩来,我们不伺候。” 那小丫头趾高气扬的昂首挺胸,活像一只骄傲的小公鸡。 “哼,你们是新来的吧。居然连我西玄山灵渊谷的威名也敢不放在眼里?” 她本以为把名号爆出来,足以让贺终南吓得给她立马跪地称臣。 谁知道贺终南不动神色,依然拂袖而去。 其实她刚一转过身来,就心念一动,一阵暗喜,内心默默念道: “好,等的就是你,总算上钩了,不枉费我们费了这般多的功夫。”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章 贺终南想了又想,回转身来,脸上还是不动声色,颇有定力的含笑应道: “什么西玄山灵渊谷,今天就算是西王母来了,没有号也见不了我家公子。这位姑娘还是请回吧,明日早些过来,与这些大姑娘小嫂子们一起排排队,还是有希望的。” 说完就大步流星的回房吃早饭了,只留下那小丫头在背后气得跳脚直骂人。 贺终南一进房门,就急急的对风狄生说道:“师弟,你猜,我刚刚在下面遇见谁了。” 风狄生淡定的喝了口粥,又拿起一块馒头,一边撕成小块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 “师姐,你在下面跟那小丫头的吵架动静大的整条街都能听见了,还非要上来问我。你这人的虚荣心可真不是一般的强烈啊。” 贺终南心生失望, “咦,你都知道了?亏我还想上来炫耀一番我的欲擒故纵之计,来逗逗你呢,真没意思。” “唉……”,她叹了口气,像个小鹌鹑一样把头埋在饭桌上,做出一脸沮丧的样子。 风狄生边吃馒头便边觉得好笑,知道她的撒娇病又犯了,就等着自己去安慰她,可偏偏故意不让她得偿所愿,继续装作一脸无事的在旁默默喝起粥来。 几分钟过去,贺终南有些绷不住了,她气鼓鼓的抬起头,开始质问风狄生: “你是不是觉得你师姐我很笨?” 风狄生感觉此次的谈话套路来的莫名又突然,他小心翼翼的避过雷点,巧妙答道: “师姐为何有此一说?你不是我派上下除师父以外排名第一的聪明人吗?怎么会有人蠢到认为你笨?” 贺终南把脸猛的凑上去,一双大眼睛直直的盯着风狄生,看得他心里直发毛,他眨了眨眼睛,示意这个距离有点近,这个眼神太凶恶,本人有些吃不消。 “师姐,你这么看着我,我可是怕的很,跟要生吞活剥了我似的。” “哼,依我看,你是高兴的很。说,你是不是因为要去见那甘黛黛了,所以乐不可支,心里早就乐开了花,不过是装的这么淡定罢了。” 风狄生这才反应过来,她今日为何如此反常,原来是眼看这计划快要成功,不知发了什么疯,吃这凤仙公主的飞醋吃的已经泛酸冒泡了,他简直哭笑不得,心想自己与这甘黛黛连面都尚未正式见过,这厢就已经这么大反应了。 要是当场看见他为甘黛黛摸骨算命还不得现场炸毛,分分钟召唤风雷诀将整间房夷为平地啊。 他平静了下情绪,觉得自己身为此次计划的重要执行者,有必要让整件事回到正常的轨道上来,不能被贺终南带偏了。 风狄生和颜悦色的开始用言语诱导贺终南, “师姐,当初是谁定下的这美男诱敌之计?” “是我。” “那师姐,我当初是何等的反对替人摸骨算命这件事,你又是怎么劝我的?” “我说的,你摸归摸,不要动心就不算违反门规。” “那今日之事已成功了九成,若是眼下因为我要去给那甘黛黛摸骨,你就又拆房子又拆庙的,我看这件事咱们就别做了,再另外换个招儿吧。” “那怎么行?我们之前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况且师父要我们全力以赴,怎能轻意放弃,你不要准备临阵脱逃啊?” 风狄生看她一步一步猜中自己的陷阱,想笑又不敢笑,只得无奈的对她说道: “师姐,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到时候,可别又来掐我。” 贺终南一口闷气出不来,对着他的后背就是一拳打上去, “你真是个鬼灵精啊,看着面上老实,一肚子坏水。我这人聪明一世,怎么唯独碰上你脑子就不会转了,想说的,想做的,没有一样顺心的。” 她恶狠狠的望着风狄生, “你说,咱俩是不是八字相克,命里不和啊?” 风狄生又拿起第二个馒头,啃了一小口后,轻言细语的说道: “师姐,你这个人吧,什么都好,就是有一个毛病,你知道吗?” 贺终南心生好奇,问道, “什么毛病?” 风狄生一脸淡定的咽下这口馒头,喝了一口粥,润了润喉咙,方才说道: “说话太难听了。” 贺终南气得又要掐他,怎料风狄生两只手臂防守得当,左挡右阻,她努力了半天,也始终没能找到能掐的位置,方才作罢。 她气呼呼在风狄生正对面拉了一只凳子坐下,严厉警告他: “说我说话难听我也得说。我可告诉你,听人说,那凤仙公主甘黛黛美得很,是那白焰教的第一美人。你见了她,可不许多看;摸她手的时候,绝不许趁机多摸几下;与她言语之时,更不可赞她赞的太过。明白吗” “前面两条倒没什么。可这第三条,不许赞她赞的太过,是何道理?不这样做又如何讨她欢心,得她信任,让她愿带我们前去见那白焰教母呢?” 贺终南一脸不屑的看着他, “看看,你这就不懂女人心了吧。知道女人什么心最重吗?好奇心最重。那甘黛黛样貌出众,又是这白焰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狠角色。这样的人物,必是阿谀奉承之人多,而真心相待之人少。” “你若学那平常的江湖术士,上去就拍她的马屁讨她的欢心,只捡她爱听的说,必然遭她鄙弃。根本不可能听到她的真心话。” 风狄生恍然大悟,求教道: “那依师姐之见,我该怎么说才合适呢。” 贺终南拿了主动权,巧笑言兮的望着他,笑道: “刚刚是谁说我说话不好听来着,怎么,现在反倒讹上我这说话不好听的人了?” 风狄生也不甘示弱的学她刚才的样子,将眸子紧紧的盯着她,眼波流转,甚有压迫力的问道: “你若不肯说,咱俩就一直这么瞪着呗,反正师姐你的眼珠子大,我多瞪一刻是一刻,也不吃亏。” 贺终南打了一下他的小臂,咯咯的笑起来, “你若再闹,我就再给你这手臂上掐上七八个紫红大印,疼的你满地找牙。” 风狄生并不回应,只是继续盯着她,对视了几十秒以后, 贺终南终于坚持不住,她笑着把风狄生的脸推向一边,吐槽道: “唉,你别再望着我了,哎呀,不要胡闹了,我告诉你就是啦。” 她将风狄生离自己推远了一些,端坐在案几旁边的椅凳之上,开始给风狄生分析整件事。 “甘黛黛这人要钱有钱,要人有人,容貌出色。按理说,这样的一个人自当是什么也不缺的,可是,我打听到,她母亲此生并未与人婚配,是私自生下了她。而她自幼与白焰教母相依为命长大,并没有任何关于父亲的记忆。” 风狄生反应过来,附言道: “你的意思是,甘黛黛的父亲,是她的弱点,也是她的心病?” 贺终南肯定的点了点头,说道, “这样的女孩子,外表再风光,内心也是孤独的。况且我听说近年来白焰教母甚少关心教中之事,深居简出,与女儿也日渐疏远。所以,甘黛黛内心必然是苦闷郁结的。” “这样骄纵敏感的女子,你要先以奇行怪语博得她的注意,然后再生出无限同情,最后做出可怜她的样子。” 风狄生奇道: “为何是可怜?” 贺终南缓缓应道: “人终究都是脆弱的,若能遇上一位真心真意可怜自己的人,便会犹如万倾高墙遇蚁穴,崩溃的一无是处。”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章 闻听此言,风狄生大惊: “师姐,想不到你平时这么吊儿郎当的一个人,居然有这么通透的见解。” 贺终南白了他一眼, “胡说,什么吊儿郎当,那都是假象。你师姐我自幼修炼道法使然,早已看破红尘。我的内心可是得到师父真传的。” 风狄生刚刚燃起的一丝崇拜之火立马之间熄灭。 他想,师姐你得到师父真传的大概就是两人都二的一脉相承吧。 两人正说话间,房门外有人敲的“蹬蹬”作响。 贺终南疑是白焰教的小丫头二顾茅庐,示意他赶紧去里面的厢房待着,不要出声。 待风狄生隐蔽妥当,她方上前开了门。 果然是先前那个小丫头,不过她旁边还跟了个年纪稍大的妇人,鹅蛋脸,两弯柳叶细眉,肤如凝脂,虽有了些年纪,可风采十足,比那小丫头看着更像个美人些。 她极有礼貌的上前拜了一拜,方才问道: “敢问这位姑娘,这里可是有位善于替人摸骨算命的美人公子?” 贺终南瞅了那小丫头一眼,只见那丫头虽满脸不甘心,却还是老老实实的马上回应那美貌妇人道: “禀告姑姑,就是这里了。这个女子,我先前见过的。” 贺终南看小丫头对自己语气不敬,也不甘示弱的夹枪带棒的损了她一顿: “哎呦,这不是先前与我吵架的小丫头吗?怎么,自己一个人吵不赢我,就火速回去搬了救兵,准备来扳回一城?” 那小丫头气得指着她,说道:“你……” 那妇人听出贺终南话里带刺,猜到是自己人态度不恭,怠慢在前,于是一边示意小丫头退下,一边赶紧对贺终南道歉道: “这位姑娘误会了,我等前来,绝非是要与姑娘争吵的。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儿,可否借一步说话?” 贺终南看她待人和气,面相亲善,是个可以沟通的人物。比那小丫头强上百倍,心中暗想:那个丫头叫她“姑姑”,想必她是在甘黛黛身边颇有地位能说上话的家仆,看这架势,说不定,还是个管事的。也罢,就会上一会。” 她露了些许平和之色,说道: “这位姐姐倒是个会说话的,若您下面的人也这般知礼通理,大清早的也不至于与人满大街吵吵。好了,请进来一步说话吧。” 那姑姑自进了门,命那丫头在门外候着。 贺终南请她坐下,又为她奉上清茶一盏,见那妇人坐有坐相,举止大方,涵养十足,周身气派竟不似寻常人物,心中奇道: “真是怪了,这白焰教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偏远山谷的隐居门派,势力并未达通天范畴,这甘黛黛就算有几分本事,也不过是在这附近有点面子,为何手下竟有这等风骨之人加以服侍?仆役尚且如此,主人该是何等风华方才压得住?” 那位姑姑看她一直端详着自己,颇有些不好意思,开口问道: “敢问在下脸上可是有什么东西?引得姑娘如此关注?” 贺终南意识到自己失了态,方回过神来,赶紧回道: “哪里哪里,是我冒犯了。” “只因这位姐姐容貌太美,举止温柔,令人观之就想亲近,所以才一时看得忘神。” 那妇人听得此言,满脸不好意思。 “姑娘,可别这么说,我都一把年纪了,那里还有什么美貌,你叫我什么姐姐,按年纪也该唤我一声‘姑姑’才是。” “我看姑娘你才是青春年少,风采飞扬,俊朗神采,五官清秀却又带着几分英气,真真儿是个神仙一般的人物。寻常女子得见,莫不汗颜三分。” 风狄生在厢房里隔着门听她二人互夸不免一阵心惊,他想,都说世间女子之间互相嫉妒起来要人命,真没想到,互相吹捧起来更要人命。 短短几盏茶的功夫,经过你来我往的数次互相赞美,贺终南已和这位姑姑迅速敞开心扉,言无不谈,知无不尽。 原来这位美貌妇人名唤萧景虹,平常都被人唤作萧姑姑。她此次出谷,就是因为听闻这涿生镇上来了一位奇人,不但容貌清朗俊秀,摸骨算命更是奇准无比,这几日灵渊谷的丫鬟间都传遍了,个个都嚷着说要必须来见他一见。还有的竟说他就是那九天童子下凡尘,来人间普度众生,广积善缘的。如此一来,更是弄得谷中万千少女心旖旎,风狄生几乎成了众人偶像,终日谈论不休,议论不止。 贺终南没想到自己一时兴起的美男计居然有如此好的宣传效果,居然连“九天仙童下凡尘”这样的谣言都已经自发形成了,除了感叹人言可畏以外,进一步加深了对世间百姓非凡创造力的了解。 她平定思绪,继续听萧景虹说道。 原来,这萧景虹的主子乃是谷内一位颇有地位的女子,她近日来琐事缠身,吃不下饭,睡不好觉。请了好几个大夫来看过,都只说是郁结在心,乃是心病。这萧景虹自小守着这主子长大,看她如此苦闷每日消瘦,心中有所不忍。听丫环们说这涿生镇竟来了这么一位仙人一般的人物,心想着心病还得心药医,若真有这么神准,能够指点迷津一二,请他去给自家主人看看也好。 可是,她又怕街头巷尾以讹传讹,真人未必像说的这么好。 思来想去,便决定自己亲自带上丫头来看上一看。 解释了原委,萧景虹再三抱歉道: “小珠那丫头,平时都是在我家主子面前伺候的,看的有些金贵,所以难免张狂了些,并非故意对姑娘不敬。刚刚言语之中若有冲撞,还望姑娘不要放在心上,大人有大量。” 对方都如此低三下四了,贺终南也不好再作天作地。 她笑盈盈的说道: “萧姑姑,说的哪里话。” “刚刚也是我自己没有弄清楚状况,就言语莽撞的与小珠姑娘吵了起来,说起来,这里面也有我的不是,请勿见怪。” 萧景虹看误会已经解除了,想着一鼓作气,将此事办妥为宜。 她小心的问道: “既然如此,我们也聊的颇为投机。可否请姑娘帮忙,请你家公子出来见上一见,我也好为我家主人回话。” 贺终南明白,她是想看看自家这位金字招牌是否真如传说中的清秀绝尘,不过,若这么早就将底牌轻易掀出,难保不被人看轻。况且这萧姑姑人虽和善眼神却厉害的很,风狄生这伪装不到家难保被她看出什么岔子来再生枝节,十分不妥。 她思虑片刻,言笑晏晏的答道: “还请萧姑姑不要见怪。我家公子自幼跟的奇人学艺,又甚有慧根,所以才学了这一身摸骨看相的本事。他本来就是富家子弟出身,家财万贯,本不是这飘零在外的命数。只因授艺与他的那位奇人说他命中天格缺失,在家不但与父母失和,还会导致家宅不宁。但若是每年大部分时间云游在外,只是偶尔回去探望,反可保家宅平安。如此一来,我家老爷和夫人虽然是千般不舍、万般不忍,也只能随了公子心愿,放他外出,点化世人,行善积德。” “小女子本身是侍奉我家夫人的,只因夫人爱子心切,这才跟着公子侍奉左右。当初,家中也是派了大批仆役跟随,可都被公子嫌人多累麻烦相继遣回家中。唯有小女子我还算与仙法有缘,方才入了公子的眼,这才勉强留在公子身边做个端茶送水的活计。” “我家公子不求名,不求利,脾气秉性自成一派。他不愿做的事,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也没用。所以,他肯不肯为你家主人相看,还要看你家主人与他是否有这个机缘造化。今日,公子的约已经满了,他这个人的脾气十分执拗,断断是不会取消的。” “还请萧姑姑先行回府,容我再劝导我家公子几日,看看能否成行。姑姑看这样可好?” 贺终南这番话说的十分聪明,四两拨千斤,滴水不漏。既把自己的姓名来历都报了,又把丑话说在了前面,有礼有兵,道理全占了,纵使是萧景虹这样的妙人也挑不出什么刺儿来。 言尽于此,萧景虹也只能悻悻然起身答谢,约定几日后再见。 送别完萧景虹后,贺终南长吁了一口气,累的几乎要摊在椅子上了,她刚拿起茶壶,自己给自己倒了一大盏茶,就看见风狄生迎面慢悠悠的从里面厢房里摇晃着出来了。 他径直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一言不发的盯着她,良久。 贺终南咽下她的茶,莫名其妙的问道: “你一直盯着我看干吗?没见过你师姐我这么美艳动人吗?” 风狄生长叹了一口气,嗟叹道: “师姐,我今时今日才发现你可真是个人物。以前在浮云山上的时候,我也觉得你挺能说的。但没想到你居然如此会说。今日若不是我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底细,就连我都要被你那番话唬住,以为自己真是个天赋异禀离家外出的摸骨高手。” 哈哈哈哈哈哈,贺终南笑的有些喘不过气来。 “哼,今天总算知道你师姐我的本事了吧。说吧,服不服?” “服,大写的佩服。不过师姐,我觉得以你这样的人才,跟着师父在浮云山学艺实在是冤枉了些,完全发挥不了你的才华啊。” 贺终南一脸高兴的望着他,期待他会说出什么自己文韬武略、胜似诸葛的好话来。 她嘴角翘起,得意洋洋的问道: “不在浮云求仙问道?那我应该去学什么啊。” 风狄生认真的感叹道: “当媒婆啊。你多会睁眼说瞎话啊。” 贺终南一口茶叶直接喷了出来,她气冲冲的嚎道: “风狄生,欺人太甚,我一个天雷劈死你!”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章 一番嬉笑玩闹之后,贺终南突然正经下来,对风狄生说道: “师弟,说正事儿吧,我们拖个几日,摆足架子之后,终究要去见这甘黛黛的。你可想好了,见了她与她怎么说?” 风狄生回道: “哪有何难?只要能与她见上面,我把前因后果与她摆一摆,再请她看在祖师爷当年救过她母亲的份上为我引见不就行了?” 贺终南摇了摇头, “这法子行不通的。我今天见了这萧姑姑,发现她可真是个人才。面上虽然温柔的跟棉花似的,可骨子里却是个极有主意极厉害的人物。她三番四次的试探咱们呢,都被我给挡回去了。” “我想,能令这么厉害的女人屈居自己之下,忠心服侍,这甘黛黛也不是寻常角色啊。” 风狄生闻之,言道: “那可怎么办?我又不善于跟女人打交道。这浮云山上除了你也没个女的,你吧,跟寻常女子也很是不同,没法参考。” 贺终南此刻没心情和他斗嘴皮子,她托腮思量了半天,方说道: “我觉得你第一次见她之时,不要说我们的身份来历。只给她摸骨看相,先听听她到底是因为何事烦恼。若你的话能说到她心坎上,大家可以先做个朋友,如此一来二去,没了戒心,我们再找个合适的机会和盘托出。” 风狄生有些恍然, “我还正想问你呢,她若真让我替她摸骨,让我说出个子寅卯丑来,我该如何应付?” 贺终南不假思索道: “这有何难?你都摆摊操练了这十几日了,难道不知道这天下有些烦恼是共通的,有些话放之四海而皆准。怎么说都不会错吗?” 风狄生细细的咀嚼了这句“放之四海而皆准”,若有所思。 三日后,待萧景虹再寻上门来。贺终南终于告知她自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劝的自家公子答应了这档事。为怕效果不够,她还故意以退为进,言说自家公子对此事兴趣不浓,只准备去见她家主人一次,从此再无瓜葛,切勿再上门叨扰与他。 萧景虹连声答应,说只敢叨扰这一回,以后绝不打扰。 贺终南心中暗想,如今万事俱备,只欠风狄生这张东风了。就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打动甘黛黛了。 贺终南正要与萧景虹商量好出发的时间,却见萧景虹摆了摆手,“姑娘放心,今次不用劳烦公子与你赶路,我上次回去禀明了我家主人之后,我家主人有感于公子神威,为了以示诚意,她今日亲自前来登门拜访,已随我在这客栈住下。本想今日公子若还是不肯相见,我等就守在此处,直至金石为开。” 贺终南的脑袋“嗡”的一下,感觉瞬间要炸了。 甘黛黛居然为了见这所谓的神算子一面,亲临门下。 这是何等的待遇。 亏得贺终南之前再三和风狄生商量过,两人唯恐在谷中发生什么意外,甚至连逃生计划都想好了。 如今倒好,全然派不上用场了。 不过,甘黛黛现在只身过来这间客栈里,他们倒是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控制局面了。 一想到这儿,贺终南心中一阵大喜,心想万一待会儿风狄生表现不佳,失了手。她就算拼了这身蛮力,硬绑也要把甘黛黛留下来。主意打定,她笑吟吟的对萧景虹说道: “有劳萧姑姑费心,我这就去请我家公子出来。” 风狄生今日也被贺终南隆重打扮了一番,较以往更加风度翩翩,只见他一身雪白长衫,衣袂飘飘,眉眼之间更浮现了几分清高孤冷之感。行走之姿比往日多了几分气魄。 他不慌不忙的走着,身后仿佛跟了千军万马,自带一股激昂之气。 萧景虹一见他这等出场风采,不住的感叹: “果然是名不虚传的世外高人。” 贺终南在一旁听的只想发笑,可又惧于被人看见,只得在心中偷偷窃喜。 她神情异动,却还是没逃过风狄生,被他狠狠瞪了一眼,方才老实下来。 萧景虹将他二人迎至客栈上房门口,言道: “我家主人身体不适,只能在房中等候。烦请公子进去相见。” 贺终南本也想跟进去,可看萧景虹牢牢守在门口,便知这二人谈话之时,不喜有第三人在场,于是也只得悻悻做罢,立于门前。 她为人机敏,一刻不停地盯着萧景虹,并时时将全身真气调动,唯恐屋内有任何异动都能第一时间启动风雷诀,控制全场。 风狄生进了屋,心中虽万分紧张,可脸上却也未显露半分颜色。 他冷静自持,眼见屋内布置清爽,窗边摆了几盆兰花,圆桌旁的椅凳上依偎着一名身姿婀娜的女子,未敢细看,便首先下礼,拜了一拜。 “小生乃是这摸骨算命的先生,今日有幸,得见小姐,礼数不周之处,还望见谅。” 这个开场也是他与贺终南讨论过多次的。 贺终南本想让他上去就摆个高冷孤傲的出场,震住甘黛黛,却被风狄生否了。风狄生言道,这甘黛黛也是嚣张跋扈之人,万一吃软不吃硬,岂不是开场就谈崩了。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还是先以礼待人。后面再慢慢拿话喂她,方是上策。 贺终南心中虽有不悦,可考虑到风狄生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况且现场发挥全靠自觉,她有心无力也管不了这么宽。 那女子缓缓抬头,两眼之中全是愁楚之感,双眼含烟似水,甚是多情。她长相动人,五官与那萧姑姑还有几分相似,不过年纪更年轻一些,身子也更单薄。她自带一股倦懒之意,想必确是久病缠身,神容不振。 她轻柔的说道: “有劳公子了。我身体实在不好,就不起身迎接公子了。还望公子为我相看,指点迷津一二。” 风狄生说了句“在下得罪了”,信步走上前去,为这女子搭手看相,他将手腕盈盈的握了两握,又仔细看了看她手掌的骨相。 心中却是疑窦暗生。 眼前这女子,虽容貌美丽,可是行为举止却与嚣张跋扈扯不上半点关系。若说此人是甘黛黛,难免令人匪夷所思。可若说不是甘黛黛,灵渊谷里并未听说甘黛黛有其他姐妹,她的年纪又与甘黛黛的确合的上。但是,眼前种种与之前所听所闻实在差别太大,风狄生现在开始怀疑,传言根本就是假的。 他这厢握着人家的手,自顾自的发了半天呆。 对面女子看他半天没了反应,却又不像是色迷了心窍,于是轻轻咳了一声:“公子……” 风狄生这才回过神来,赶紧放下对方的手腕,理了理思绪。 那女子问道:“不知公子以为小女子命数如何?” 风狄生心想,死马当活马医吧,来都来了。 幸亏,他日前已做了这十几日的算命先生,不算全无经验。 风狄生缓缓开口道: “小姐这骨相,虽然外观看起来雍容华贵,富贵逼人。可是内里却难撑起这一副门面,是这外盛内虚之象。恕我直言,只怕是小姐这身份,压迫的小姐不得自由,有许多为难之事,难以平衡,日夜思之,故而容易心力交瘁。” 那女子点了点头,赞许道: “公子果然一语中的,我的确为诸事所困。” 风狄生看开头蒙对,想起贺终南曾说过这甘黛黛天生未见过父亲,由母亲一手养大,于是趁热打铁顺下去说道: “未知小姐所烦之事,是否归根究底,由一男一女引发?” 那女子大惊失色,叹息: “难怪萧姑姑在我面前再三夸耀,说你主仆二人风华卓绝,远非常人之姿。她虽未见过你,可见了你的丫环,就断定仆尚且如此,主将更贵不可言。我之前不信,今日得见真传,果然灵验。” 风狄生没想到萧景虹看人居然和贺终南一个路数,也是见了人家的丫环就喜欢把主子吹上天,心中不免感慨,难怪这两人间惺惺相惜,一见如故,可以聊的如此投机。 他看自己已踩得红心入靶,决定再入一城: “若我所言非虚,这一男一女是否关系不佳,互不相见。而这二人又都与你关系匪浅,所以,你心中,无论偏向哪边,都觉得对不住另外一个。” 风狄生这番话全凭自己猜测,他猜想,甘黛黛幼年由母养大,父亲全然无讯。若其母与其父当年为一对佳偶,就算其父先亡,其母也决计不是这个态度,必当心存留念,时时祭拜,不至于天下间一点风声也传不出来。可从来未有人听闻甘黛黛的父亲究竟是谁,想必此人不论生死,都与白焰教母已经失和,所以,她才会从来都闭口不提,世人也无从知晓。所以,“互不相见”这四个字,无论此人死生与否,说出来都不算错。 风狄生这把赌的太大,筹码全放,成与不成也尽在此回了。 那女人先是怔了一怔,随后眼中有泪涌出,不能自抑的瞬间哭了出来, “公子真乃神仙下凡,我的心病从未对人言明,谷中之人根本无人知晓,就算萧姑姑也未必知晓此事,这是我最大的秘密了。我这一身病也是缘于此心结。” 她情绪激动,努力站了起来,对风狄生拜上一拜。 “还请公子赐教,此事有什么解决的良方?” 风狄生一路高歌猛进,大获全胜。到了这紧要关头,也不敢有丝毫懈怠,他思虑再三,才缓缓吐出四个字: “顺其自然。” 那女子疑虑道:“顺其自然?” 风狄生点了点头,“世间万事,皆有因有果。此事虽是由你而起,但是归根结底,却还是他二人之间的冤孽使然。既已有嫌隙生成,强行压制不是良策。倒不如顺其自然。凡事自有一果,只是这个果可能不是你期望的果。但是又能如何?这是自然的走向,接受即可。” 那女子恍然大悟,内心叹服道: “我日日为此事折磨不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如何化解他二人之间的矛盾。可是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如今听了公子这一席话,茅塞顿开,醍醐灌顶。公子真乃神人也!” 风狄生淡定言道: “道理都是好懂的,可真要去做到却难上加难。为人者,能知行合一,就已是圣人所为了。” 那女子痛定思痛,语气笃定,眼神坚毅的说道: “公子请放心,我必会记住公子的话,顺其自然。” 这时,那萧景虹突然闯入,旁边还跟着一脸慌张的贺终南, 风狄生正好生奇怪,她二人为何突然闯入, 只听得那萧景虹言语道:“小姐,我们得回谷了。家中出事了。” 这女子倒是沉得住气,竟没有匆忙之下乱了阵脚。她对风狄生禀名歉意之后,方才与萧景虹还有随从火速离开了客栈。 房间里只留下一头雾水不知所谓的贺终南和成竹在胸的风狄生。 贺终南拍了拍风狄生的肩,“如何?师弟,我看你们聊了这么长时间,你到底和甘黛黛都说了些什么啊?” 风狄生哈哈一笑道: “没有什么特别的,只不过听了你的建议,说了一些‘放之四海而皆准的话’。”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一章 贺终南愈发好奇,询问到底讲了什么,风狄生拧不过她,只得把谈话经过细细与她重复了一遍。 贺终南恍然大悟道: “这么说起来,我们之前的猜测都是真的。看来这甘黛黛果然对自己的身世颇为在意,看她的态度,莫非她这个爹还活在世上,她为了让父母重归于好,十分忧心,竟为此闹了心病,连身体都不好了。” 风狄生皱了皱眉头,说道: “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这甘黛黛与传言中的模样也太判若两人了。” 贺终南也这样觉得,自己虽只在甘黛黛离开客栈的时候,与她匆匆打了个照面,可这甘黛黛的行为举止太过于温柔,与传言中的嚣张跋扈完全是两个人。就算是身体不好生了病,可人的气质又岂是这么容易改变的。 她小心说道: “莫非此人根本不是甘黛黛?可是若不是甘黛黛,这女子究竟是灵渊谷内的何人?为何你说的那些话又全都应验了?” 风狄生道:“等等看吧,我估摸着这两日,她还会回头来找我们的。” 谁知,过了这两日,未等到这女子来寻他们,反倒是上门了两位不速之客。 那一日,贺终南早起放完号正想溜出客栈轻松一下,却见那萧景虹慌慌张张赶来,一遇见她,就着急的要她与她家公子赶紧收拾包袱离开此地。贺终南不明原因,只见她气喘吁吁,像是偷跑出来的,问她是何缘故,她又不说。 贺终南急了,以为是自己这边出了什么纰漏,却发现萧景虹的眼眶湿润,双眼通红,像是一路哭过来的。 她内心起了疑心,又一番循循善诱,方哄的萧景虹说了实话。 她家小姐昨夜竟然离奇死亡! 现在全谷上下乱作一团,都忙着在找凶手。萧景虹想起她二人与小姐生前有些瓜葛,怕他们受到牵连,于是特来通风报信,通知他们速速离开,以免卷入其中。 贺终南听闻甘黛黛没了,不由得大惊失色。 她好不容易等来这么个机会,结果牵线搭桥的人,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她随即想到,莫非是灵虚或者天姥的弟子暗中出手,杀了甘黛黛以做报复。可是要杀也该出手暗杀方洪啊,甘黛黛并不是与他们素有恩仇的直接那方。 她瞬间觉得自己脑子有点乱,只想着怎么马上找个合理的借口让萧景虹将自己带入灵渊谷。就算人死了,也无论如何要趁此机会入谷找到白焰教母,禀明来意。 否则,若白焰教由那右使方洪直接掌了权,岂不是更为局势添乱。 对,右使方洪,贺终南恨自己怎么没想起这个人来,甘黛黛被杀,得到好处最大的岂不就是右使方洪了吗?白焰教母年事已高,唯一的女儿又英年早逝,右使方洪便可趁乱而上,一举夺/权。 他,只有他,才是最有可能的凶手。 想到这儿,贺终南紧紧抓住萧景虹的手,大声说道: “凶手说不定就是你们的右使方洪,只有他,最有可能杀了你家主人。” 萧景虹陷入迷惘之中:“你说我们姑爷?那怎么可能,我们姑爷素来最疼爱我家小姐,今早眼见小姐出事,七尺高的男儿,居然当场哭晕过去。到了现在,一滴水米未进,整个人难过的痛彻心扉。决计不可能是他。” 贺终南感觉听到了晴天霹雳一枚,她睁大眼睛,难以置信的问道: “萧姑姑,你方才说什么,你说方洪是你家姑爷?!甘黛黛不是与方洪两人势如水火吗?他们二人怎么会成了夫妻?” 萧景虹有些奇怪的望着她:“甘黛黛?你以为我家小姐是凤仙公主甘黛黛?” 贺终南应道:“难道不是吗?” 萧景虹连连摇头:“怎么可能呢?凤仙公主是教母之女,身份尊贵,况且还未婚配,是个未出阁的大姑娘。我家小姐,名唤芷珊,萧芷珊,是这清溪山玉潭洞萧氏之后,嫁与我家姑爷之后,方才随姑爷入了这白焰教。贺姑娘,你弄错了。” 贺终南的脑袋又再度嗡了一下,再次要爆炸了。 她根本没法搞清楚眼前的状况。 从头到尾,来找过他们的,根本不是他们心心念念的甘黛黛,而是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萧芷珊。 贺终南现在只有一个想法,赶紧找到风狄生,两人快速合计一下下一步怎么办。 她正要劝走萧景虹,门口忽然传来一名男子的厉喝之声: “萧姑姑,果然是你勾结外人,杀了芷珊。” 贺终南慌忙抬眼望去,只见眼前一身形伟岸之男子,他相貌堂堂,皮肤黝黑,面色铁青,自带几分肃杀之气,声如洪钟,威风凛凛,带了十来名随身护卫径直杀入房中。 萧景虹一见了来人,赶紧跪下解释: “姑爷,您误会了。这房中之人与小姐遇害之事毫无关联。况且小姐自小是我看着长大的,如我的亲生女儿一般,我怎会有加害她之心?” 那男子将眉眼一蹙,悲痛的说道:“那为何芷珊一出了事,你不在谷内好生守着,却跑到这客栈来通风报信?还说不是与外人勾结?快说,你究竟是何目的?” 萧景虹一看局势不对,只得跪在地上,将为何来寻人替小姐摸骨算命,以及小姐来见他二人的经过都详详细细的说上了一遍。 话毕,顿了一顿,方才说道:“我看姑爷今天心绪大乱,失心疯般的要为小姐报仇,连谷内不相干之人都因小姐过世,被无辜牵连遭殃,挨板子的挨板子,收监的收监。我与这贺姑娘甚为投缘,不忍见她与她家公子无端被牵连进来,成了这刀下冤魂。这才斗胆外出,只想通知她二人速速离开。请姑爷明断,切勿冤枉了好人。” 那右使方洪方才拿正眼瞧了会贺终南,见她虽然眉清目秀,气质不俗,可如今被吓得慌了神,一个小丫头片子,看起来也没什么大能耐。 他故意把声音压低问道:“这位小丫头,刚刚萧姑姑说你们是两个人,你家那位会摸骨的公子,人呢?” 贺终南虽被这满屋的肃杀之气吓得有点愣神,心里却还是清楚的,想着,若此次能被这方洪绑着带入灵渊谷去问话,进了谷就能找到白焰教母,离计划成功还是有几分希望的。 于是,打定主意,坚决不开口。 方洪见她性子执拗,又因萧芷珊死得离奇,为追寻真凶,收集线索,凡与此事有关之人,他一个也不想放过。 他鼻腔里重重的“哼”了一声,说道: “看不出来,你这小丫头还有几分骨气。没关系,我灵渊谷的房间多的是,且将你带回谷中慢慢问话,看你能够嘴硬多久。” 于是,即刻命手下上前,就要将贺终南拿下。 贺终南等的就是有人将她送入灵渊谷,如今大好机会来了,自然不做反抗,故意听之任之。 谁知,此时,风狄生回来了。 贺终南一看,心中犯了哀愁,生怕他沉不住气,贸然出手,乱了自己的全盘计划。 她急中生智,大声喊道:“公子快走,这里有埋伏,要抓我们去灵渊谷。” 话音刚落,只见那方洪马上出手,快如闪电,即刻将那开门的风狄生稳稳拿下。 幸的风狄生机灵,听懂了贺终南的潜台词,乃是要自己束手就擒,好一起被送入谷中,当下,并未有任何反抗之举,乖乖被抓。 方洪看了一眼他的相貌,果然如传言所说,是个容貌出众的小白脸,他内心不忿的哼了一句:“什么摸骨神算,依我看,就是个江湖骗子。你二人不但招摇过市,欺骗世人,还必与芷珊之死有关。我夫人临死之前见过你们。我灵渊谷内一向太平,为何你二人一到此地,就出了此等大事,岂可说毫无关联?” “来人,将他二人还有萧姑姑一起带回谷中,好生看管。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将其轻意放出。” 手下皆领了命,将他三人押入随行马车之中。 贺终南与风狄生被押在同一辆马车之上,萧景虹在另一辆车上。一路颠簸,他二人手又俱被反绑住,防止跳车逃脱。贺终南在心里骂暗骂那守卫捆的太紧,丝毫动弹不得,又忙着与风狄生叙说了一遍事情经过,商量进谷之后的对策。 他二人皆有功法在身,只要入了谷,区区几个看门的小卒根本拦不住他们。只不过,这灵渊谷面积不小,况且地势复杂,机关暗布,要从中顺利找到白焰教母并非易事,宛如大海捞针。 风狄生突然说道:“你方才说,那死掉的女子并非是甘黛黛,而是方洪的夫人萧芷珊。” 贺终南点头:“是的。我们从头到尾都弄错了,来见了我们的那位女子并不是甘黛黛,而是那萧芷珊,与我们的事彻底无关。” 风狄生摇了摇头,不同意她的看法:“依我看,不是彻底无关。” “这萧芷珊身为右使夫人,方洪又权势在握。她被杀之事绝不单纯。况且我与她算命那日,感觉她这人身上,仿佛有诸多秘密,压得她喘不过气来。现在想起来,我那天说的那些话虽然都只是猜测,说不定,阴差阳错之下,她的状况正是暗暗合了我所说的言语。所以她才会那么激动。” 贺终南想了一想:“你说的也有道理。反正,师父是让我们来解决白焰、灵虚、天姥之间的恩怨,本来也没说非要用什么法子。若我们能查出这右使夫人被杀的真相,我看着方洪如此紧张他那位夫人,说不定盛情感激我们之下,也就欣然接受我们提出的三派和解的条件了。” 风狄生眉眼一动,“这倒是个好主意,比去找白焰教母讨要那五十年前的救命之恩靠谱一些。” 他这句话刚说完,马车正好行驶到路径转弯处,被路边一堆乱石绊了一绊,剧烈颠簸了起来,贺终南的头来不及避让,哐的一声就撞到了风狄生的脑袋上,两人都疼的嗷嗷直叫。贺终南一边瞪了一眼风狄生,一边埋怨说道:“这该不会是祖师爷在天显灵,罚你刚才乱说话吧。只可惜无辜牵连上了我。” 风狄生白了她一眼,“若真有这么灵验,我们就该马上跪求祖师爷显灵,帮我们早日破案。” 贺终南好奇道:“你还真的会破案?” 风狄生一脸无辜:“我不会,现学呗。”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二章 经过一番舟车劳顿之后,贺终南和风狄生被押入了灵渊谷内。 进来之前,贺终南以为灵渊谷必然是机关重重的要地,到处都有重兵把守。 可进来之后才发现,此谷环境优美,四季如春,流水甚多,谷内房屋都被建造的如同亭台楼榭一般,是个十分舒适的宜居之地。 如果不是被绑进来的就更好了。 的确如方洪所说,这谷内的房间甚多,估摸着,看在他二人不是很惹人讨厌的份上,方洪居然为他们各自准备了一个房间,而不是直接投入监牢之中。 萧景虹被押入自己原本的住处看管,贺终南与风狄生分别被关押到了西边相距甚远的两处厢房,门口皆有守卫把守。 贺终南环顾了一下房间四周,发现此地的房间布置的颇为雅致,别有一番韵味,房内还备有文房四宝,贺终南反正无事可做,直接在房里写了一下午大字。 她心生困惑的很,原以为这方洪把她二人押了回来,必当立即审问。可是,自入谷之后,这方洪仿佛消失了一般,一整天都没有再过来理会过一下。 贺终南心想,这方洪不是如此紧张萧芷珊的死吗?带她二人回来,也就是为了追查萧芷珊的死亡真相,为何现在全然不着急了,居然不来询问。 她心里着急,又不愿久待,耽误时间。晚饭时分,她已经准备启动功法杀出去了,待那送饭的丫鬟一至,便立即出手。 谁知,那送饭的丫鬟竟是先前打过照面的萧芷珊的随身丫环,小珠。 看到小珠的瞬间,贺终南急忙收敛真气,以免误伤对方。她敏锐的察觉到小珠前来的目的,绝不仅仅是送饭如此简单。 小珠对她微笑示意,又指了指送饭的筐内,便先行出门而去。 贺终南恍然大悟,在饭筐内翻了一阵,从盛菜的盘下,发现了一张纸条,上面赫然写着: “切勿轻举妄动,静待十日,自有分晓”。 这字体苍劲有力,可是却非熟人所写,贺终南内心疑惑,翻来覆去的看不出个究竟,只得将这纸条小心翼翼的保存在身上。 囫囵吞枣般的将这晚饭吃完,贺终南也始终愁容不展,弄不清楚状况。 小珠进来收拾碗筷时,她急忙拉住小珠的手问道: “你家小姐到底是因何缘故去世的,你可知晓?” 小珠摇了摇头,又用手指嘘了嘘嘴,示意她不要再问。 到了半夜,贺终南实在是坐不住了,闻听门外的守卫似乎有了困倦之意,心想一群大男人总不至于半夜闯进来,看她在不在房里。 于是自行开了后墙的窗户,将身子移动,跳到了窗外。 此时已近夜半三更,贺终南又不知风狄生关押在何处,只得自己无头苍蝇般的在这亭台水榭之间转来转去。 此处白天甚是热闹,可到了晚上,四下无人,只剩小桥流水,湖面映下这点点星光,四野无人之际,也甚是有些吓人。 贺终南的胆子本不算小,可一想起这院子里方才死了个萧芷珊,这萧芷珊死前还是与她见过面的,心下,难免也有些害怕心慌。 往前行进了几步,发现前面有一排屋,稀疏亮了灯,贺终南大喜,速往那排厢房去了。 走近一看,原来是丫环们的就寝之处。因谷内丫环不少,高阶的都随主子侧屋而睡,低阶的便只有集中到此处睡大通铺了。 贺终南一看此处乃是丫环们的卧寝之处,正准备离开,却听到里面传出众人议论的声音。她心想,这丫环们之间消息最为灵通,我且听上一听,看她们究竟说些什么,或许与我们所寻之事有关。 于是,蹑手蹑脚,将那窗纸戳了个小洞,蹲在那里专心致志的听起了墙根。 只听屋内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姐姐们,今日谷内可要吓死我了,早上右使大人发了那么大的脾气,说要把侍奉夫人的人全部投入监牢,幸亏我早就从那碧香榭出来了,不然,今夜可睡不了我自个儿的床了。” 旁边传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有女子说道:“瑜莲,之前你从碧香榭出来的时候,哭的死去活来,说什么也不肯在我们这浣衣处待着,嫌日日劳作辛苦,不及在夫人房里吃香喝辣,怎样?还是老话说的好,福兮祸所致,祸兮福所倚啊。” 那名唤瑜莲的丫环接话道:“哎呀,翠璃姐姐,你就不要笑话我了,我现在想起还后怕呢。若我真留在那里,说不定,今次真要连命都保不住了。” 旁边又传出一把年纪略大一些声音沉稳的女声:“瑜莲,你好歹在夫人房里待了这么长时间,此次夫人出事,大家都说离奇的很,有说她是中毒死的,也有说她是被人正中后心一刀杀死的,说什么的都有,以你之见,夫人可有什么仇家?” 那瑜莲接话道:“夫人这人,性子最是温柔和善,对谁都不会急眼,连下人们都不会骂的人,你说上哪儿找仇家去?” 那名唤翠璃的女声说道:“如此说来,传言说的不假,恐怕杀的虽是夫人,可是此事确是冲着右使大人来的。你们说,现在凤仙公主和右使大人的关系这么差,咱们谷里又守卫森严,根本不可能有外人侵入,会不会就是这谷里的自己人干的?” 那沉稳的女声否道:“不可能,就算真是谷里的人干的,也绝不可能是凤仙公主的主意。” 那瑜莲也附和道:“玉如姑姑说的对,我也觉得,这事不可能是凤仙公主指使的。实话跟你们说,我还在碧香榭的时候,经常偷偷帮夫人送信给公主。每次去,都得躲着其他人。我觉得夫人和公主的关系特别好,可因为右使大人和公主的关系连面上都不好了,所以夫人也只能私下偷偷与公主来往,不敢叫右使大人知道。” 那翠璃奇道:“居然还有这等事?我一直以为夫人与公主素无往来,想不到她们私下还有这层关系。” 那年纪最长的玉如说道:“你们还是太年轻了,我告诉你们,五年前,那右使方洪刚入我教之时,羽翼未丰,尚不敢对公主造次。公主那时就与夫人关系极好,两人常结伴寻游。有时,夫人玩的晚了,还会留在公主的寝宫,两人结伴同眠呢。宛如亲姐妹一般。” 那翠璃道:“居然还有这等事?那为何后来会闹得像现在这般僵了?” 玉如答道:“大概是三年前,不知为何,右使大人与凤仙公主大吵了一架,自那以后,两人就彻底决裂了。连人马都各自拉起了一派,若不是还有教母在上面顶着,估计两人早就公开撕破脸,将本教一分为二了。闹得如此之大,恐怕夫人也不好再与公主来往,总是要站在自己夫君这一边。” 那瑜莲小丫环口快问道:“原来这其中还有这样的纠葛,那姑姑你知道右使大人与公主到底是因何事闹僵的吗?我太好奇了,什么事能令他们关系差到这个地步?” 玉如答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我虽然也是姑姑,可是只是这浣衣处的姑姑,可不是夫人房里的红人萧姑姑。这问题,你们得去问那位姑姑,可别来问我这位姑姑。” 翠璃接话道:“说起来,那位萧姑姑来历也甚是蹊跷,说她是夫人的娘家人吧,可她当初也不是跟着夫人陪嫁过来的,而是后面几年才跟来,求夫人收留她在谷中的。你们别说,她和夫人长的还真是颇有几分相似,她到底是萧家什么人啊?” 那瑜莲应道:“哼,你们不要再提那虚伪的小人。这萧姑姑虽然和夫人一样姓萧,可心肠却大大的坏多了。要不是托了她的福,我才不会从碧香榭被硬赶出来呢。我看她这个人才是两面三刀,当面对你好,背后指不定怎么损你呢。” 那玉如笑道:“这都几更天了,你们是准备聊一晚上,不准备睡觉了吗?” 翠璃与瑜莲答道:“实在是因今日的事闹得太大,聊的多了些,扰了姑姑清梦了,这就灭了灯去睡。” 里面传出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跟着灯灭了,人声也慢慢安静,想必是房内的几位都安歇了。 贺终南在门外的墙根却听得还未尽兴,想不到,这谷内众人之间还有这许多弯弯绕绕的纠葛,她本以为这凤仙公主与方洪是死敌,自然对这边的人皆没有好感,万万没想到她私下居然和萧芷珊十分交好。 还有那萧景虹,听她的口气,原以为她是一直伴随着萧芷珊长大服侍左右的,乃是感情深厚陪嫁过来的家仆,可刚刚听了这丫环的话,居然还有别的隐情。 贺终南不由得在心中暗骂了风狄生两句,都是他说要破什么案,现在倒好,线索一大堆,他人倒指望不上了,自己又是一头雾水,破案什么的根本无从谈起。 如此四下茫茫,夜半三更,贺终南不知道去哪儿找风狄生。可是就此回屋休息去,她又甚是不甘心,还有白天让小珠带纸条给她的神秘人到底是谁,看笔法应该是男人所写。 可此地她除了方洪根本不认识别的男子。 若此纸条是方洪所写,那就说明他并不怀疑风狄生和贺终南是凶手,相反恰恰是相信他们的。 贺终南突然想到,莫非方洪早已知道凶手是谁,将他二人绑回来,只是为了逢场做戏,故意迷惑谷内中人,让人误以为他心绪大乱,其实早已布下圈套,等待凶手现身?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三章 贺终南趁丫环们睡着,又在这园子里晃了半宿。可是却无什么收获,既没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也没找到风狄生究竟被关在哪个房里。 她怕自己出来的太久,房里误入了人,引人生了疑。于是便沿原路折返回去。 回房之时,见门口的守卫大部分都已经退去睡了,剩的两个也神志不清醒,有一个站着站着居然都打起了鼾声。 贺终南心中觉得好笑,却还是小心翼翼、蹑手蹑脚的进了屋。 一夜无事。 次日清晨,贺终南刚用过早饭,就听闻门外有人来见她,她心念一动,莫不是那方洪要提审与她了? 她正襟危坐,正在寻思见了方洪怎的说。 却见守卫将一人请入房中,还极有礼貌的说了一句: “白护卫,请进。” 那人方慢悠悠的进了房里。 贺终南抬眼望了此人,眼见此男子生就一双丹凤细长眼,鞋帽白净如新,手上还拿着一把苏绣折扇,颇有几分风雅之士的味道,心里寻思着,这该不会是方洪的什么亲信吧。他自己不亲自出马,倒派了个下属出来与她对阵。 对方将她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扇子打开又合上,方才吐了两句真言: “敢问姑娘,师承何派?” 贺终南惊讶于此人这么快就直入主题,嘴上却还是未乱了方寸: “师承何派?这位公子说笑了吧。在下不过一个小丫环,跟着我家公子行走江湖,替人摸骨算命,混口饭吃,哪里敢高攀的起高门大派?” 那男子将嘴角一撇,微微上扬,眯眼说道: “姑娘不肯说实话,小生也不强求。未知姑娘是灵虚、天姥、洞宫、九真哪一派座下的高足,请自报家门,免得伤了和气,就不好了。” 贺终南没想到他竟会将自己误认为是四大派的人,心中又是好笑,又是得意。好笑的是他自作聪明;得意的是,自己这外表看来修炼的不错,居然还能被他瞧上是四大派的角儿,她顿时觉得面子上涨了三分。 那公子见她半天不吭声,误以为是被自己猜中了来历,心虚方不说话,于是继续边摇扇边摇头晃脑道: “姑娘,也别多心。其实,你与那美人公子在这集镇上出现的第一天起,我们谷里的人就去探了探你们的底。这涿水乃是小镇,几年也出不了一个风云人物,你们来的如此咋眼,风声早就传到我们谷内了。怪就怪你们动静太大,不知收敛。” 贺终南现在见他路子已偏,有心逗他一逗,于是故意引他的话道: “我与我家公子此行乃是机密,你们就算真去查,也查不出什么事,凭什么说我们乃是那四大派的人?” 这公子正一个人独角戏演的难受,愁没人接话,眼见贺终南按捺不住,接了他的话,心下高兴的五味杂陈全翻上来,都成了糖,他兴致高昂的解释道: “依姑娘与你家那位公子的相貌与周身气度,绝非世俗中人的境界。谷里近日又与灵虚和天姥结了梁子,对面两派闹得沸沸扬扬,誓言报复。四大派一向是同气连枝,所以必然会有所行动。” “我估摸着你们二位是灵虚和天姥的可能性不大,毕竟太近,容易眼熟。应该是从洞宫或者九真过来的高足吧。” 贺终南看他一副胜券在握、志得意满的样子,决定再推他一把,于是故意感慨道: “唉,没想到我与师弟下了这么大的功夫,还是被你们识破了。罢了罢了,算我们技不如人。” 那摇扇公子惊喜道:“这么说来,你们还真是四大派的人,看来我果然猜的不错。” 贺终南有心把水搅浑,于是顺竿爬的说道:“我们也是奉了师命才来了此地,不过是想探探贵谷的虚实,充其量是来当个开路先锋,了解下情报。绝没有其他举动,还请不要误会。” 她看那公子一直眼神直直的盯着自己,心下虽有些厌恶,可面上还是和颜悦色道: “未知公子是谷内的什么人,如此聪明机智,居然一眼就能看穿我们的来历?” 俗话说,这世人,谁不爱被人戴高帽,何况是这风流少年被美貌少女一夸,更是乐的不知道东南西北了,那摇扇少年慌忙应答道: “在下不才,不过是这白焰教中一个区区的小护卫罢了。只是有幸跟在主子面前侍奉一二,绝对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贺终南心神一动,用手轻轻滑过窗边茶柜上的一排花瓶,语笑焉焉道: “哦?像公子这样貌似文弱的人物居然还是那五大三粗的右使方洪的护卫,看不出公子深藏不露,还有绝技在身啊。” “未知公子名讳,如何称呼?” 那摇扇公子眼见贺终南笑魇如花,越发心慌意乱了起来,慌忙应答道: “在下姓白,单名一个稷字。姑娘称呼我白护卫就可以了,谷内众人都是这么叫的。不过姑娘有所误会,在下并非那右使大人的护卫,而是凤仙公主甘黛黛的护卫。” 贺终南闻听此言,心想,奇了怪了,不都说,甘黛黛与右使方洪不和,可自己被这方洪硬绑了来,率先来审自己的,并非方洪,而是那甘黛黛的人。 她嘴角一弯,露出一丝难以揣测的微笑。 “这可真是奇怪了。素闻贵教的凤仙公主与右使大人并不和睦,未曾想,这方洪方大人绑回来的人,居然自己放着不审,却留给凤仙公主来审。看来外面的传言的确不能尽信,这右使大人和凤仙公主的关系还是不错的嘛。” 那白护卫脸上露出了一丝尴尬的笑容,他清咳了两声,方才说道: “其实,这事说起来也是迫不得已。” “右使大人并非不想自己亲自来调查你们二位的来历,只不过被我家公主捷足先登,他骑虎难下,只得答应了这个要求。” 贺终南愈发好奇甘黛黛到底给方洪使了什么绊子,她试探问道: “可否透露一二?” 按理说,今日的问话本该是这白稷问,贺终南答。可如今却反了个,变成贺终南问,白稷老老实实答。 他自己也奇怪,为何自己对着贺终南就没了主意,她问什么,自己都恨不能知无不言,全盘托出,讨她欢心,只怕她有半点不满意。 于是眼下根本不受控制的全部说出来了。 “因为公主与右使大人互相都怀疑是对方杀了芷珊夫人。为了以示清白,决定开诚布公,不管哪方,自己手上找到的线索都必须同时交给对方,自己抓到的嫌犯也要交给对方先审,不得有一丝一毫的隐瞒。” 贺终南没想到,甘黛黛与方洪之间居然因为萧芷珊的死反倒结成了攻守同盟了。 她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如此说来,我这样重要的犯人,由你亲自来审,由此可见你是那凤仙公主甘黛黛的心腹之人咯。” 闻听此言,白稷仿佛被说中什么心事,全身不自然的抖了一抖,脸迅速红了一下,又缓过劲儿来,连连摆手道:“公主高高在上,我哪里算的上她的心腹之人,不过是愿为公主效犬马之劳的鞍前小卒而已”。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四章 贺终南这才发现,只要一提到凤仙公主,这位摇扇公子就情窦初开似的,整个人紧张不已,没了气势。她心里暗暗笑道,这小子的伪装功夫太不到家了,三言两语就被人看穿心事,凤仙公主连这样的小可爱都留在身边委以重用,不知道是聪明还是傻。 贺终南此时也对这位凤仙公主起了莫大的兴趣,她和风狄生此来的主要目的就是通过甘黛黛找到白焰教母,可事到如今,甘黛黛的光辉事迹听了不少,却始终无缘得见真人,贺终南的心中也甚为遗憾。 她突然想到,眼前这小子乃是甘黛黛的贴身护卫,况且又对甘黛黛心存爱慕之心,必得到甘黛黛的信任。何不利用他,引甘黛黛现身,打探打探白焰教母的底细,也比天天枯坐在这房中来的强。 贺终南打定主意,故意对白稷说道:“这位……白护卫,其实,我今次前来,的确是奉了师命,要来贵派交涉一些事情。我想你必是你家公主的信赖之人,可否为我传个口信给公主,邀她前来相商一二。因此事事关重大,我必须要见了她方可言明。” 贺终南此番话说的十分诚恳,她又眼尖看出这白稷内心对自己甚有好感,如无意外,必助自己一臂之力。 可白稷听了这话,却似发了大愁一般,长吁短叹不已。 贺终南在一旁听不下去了,只得打断问道: “莫非见你家公主一面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竟让白护卫你如此为难? 那白稷方才正色说道: “姑娘误会了。说句实话,在下一见姑娘,不知为何,非常亲切,已对姑娘生了信赖之情。姑娘所托付之事,在下本当全力办之。只是这两日实在情形特殊,我家公主寝食难安,终日愁眉紧锁。只怕这件事不解决,你就算有上天的大事,要来与我家公主说上一说,她也根本没心思听。” 贺终南心中奇道,这灵渊谷真是怪了,自己一进谷,这方洪也是失魂落魄,甘黛黛也是魂不守舍,枭雄人物都被勾了魂似的,成日不知道琢磨些什么。 她细问道: “你家公主到底担心的什么事?如此费神?” 白稷答道:“就是为了我今日特地前来寻你之事。不找出到底是谁杀了芷珊夫人,她是决计不会有心情与你谈别的。” 贺终南懒得去想这萧芷珊为何有这么大本事搞得灵渊谷一二把手皆为她寻死觅活,她只想快点见到甘黛黛,早日找到白焰教母。于是眼珠一转,喃喃自语道: “其实,那芷珊夫人去世之前与我师弟有过一番密谈,对我师弟说了一些心中的秘密。想必对公主追查真相会有所帮助。” 白稷顿时来了精神,兴致勃勃的问道:“说了什么?” 贺终南正身答道:“你回去禀告你家公主,此事事关重大,我只能当面告诉她。如果她想知道,亲自前来见我。” 白稷闻听此言,虽然心中有些许不快,可也只能将情绪压制住,对贺终南言道: “姑娘,放心,既然事关重大,我自当禀明公主。不过,公主为人喜怒无常,姑娘见我家公主之后,万事忍让些,切勿在言语上与我家公主有任何冲突,以免对姑娘你不利。这些话,也算是我的一点肺腑真言,希望姑娘能放在心上。” 他这话说的极诚恳,天底下第一大好人似的,弄得贺终南也觉得自己被对比的里外不是人,简直藏了狼子野心。不过愧疚之心过了不足三秒,她还是硬着心肠补充道: “还有一事,烦请白护卫一并禀告公主。我师弟乃是当日真正与芷珊夫人亲自面谈之人,烦请公主见我之时,将我师弟一并带来,也是个印证。他亲自将此事言明,最为妥当。但如果我不在场,我师弟是断然什么也不会开口说的。” 那白稷心下明白,贺终南这是在警告自家公主不要想撇开她单独去找风狄生,找也无用,不会开口。 他顿时正言道:“姑娘,放心。我定当竭力说服我家公主答应你的要求。也请姑娘与我家公主面谈之时,不要隐瞒,知无不言。” 贺终南点了点头:“那是自然。” 那白稷的办事效率极快,不知是他嘴皮子厉害,还是凤仙公主心里着急,当天下午,这位大名鼎鼎的美人公主便着急忙慌的前来见了她,还带上了风狄生一起。 初见公主,贺终南倒是隐隐的有些失望,她并没有传言中那样美的惊人,五官皆有些硬朗,高眉深目,面颊两侧还有些小雀斑,打扮的颇有英气,虽然十分耐看,但贺终南觉得若论及美貌程度,还是萧芷珊更胜一筹。 这位凤仙公主没有食言,果然将风狄生一并带了来。 贺终南与风狄生耳语了两句,风狄生迟疑了片刻,还是遵照贺终南的嘱咐将那日的情形全然叙说了一遍,言辞之间未有丝毫隐瞒。 凤仙公主一边认真听着,一边心中似乎有所触动,当听到“顺其自然”之时,竟有些控制不住,眼眶通红,双眼噙泪,两颗泪珠儿随时要滚落出来一样。 贺终南瞧她的模样,觉得奇怪的很,可是碍于风狄生没有说完,不好打断了问。 待全部叙说完毕,那甘黛黛方才缓缓的开口问道: “你说的这些,全部都是真的?” 风狄生斩钉截铁道:“绝无半句虚言。” 甘黛黛有些受了大刺激般,整个人瘫软在椅子上,口中不停念叨: “萧姐姐,你这又是何苦,为何要这么傻呢?” 言毕,整个人再也控制不住,悲伤大哭了起来。 贺终南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却也不敢开口去劝。只得将随身带着的一块罗帕附上,让她有个掩面而哭的物件。 良久,那甘黛黛的神色总算缓了一些,她收敛了情绪,整了整仪容,对贺终南道: “麻烦帮我把白护卫叫进来。” 今日所谈之事因为极其机密,所以甘黛黛没让随身护卫们进屋,连白稷都只是一并守在门外。 贺终南将白稷唤至屋内,听见甘黛黛命他速将右使方洪请来,只说是有要事相商。 心中不免奇怪,这二人的关系看起来完全不像不和啊。 没过一时半刻,那方洪与随行护卫已至此房中,来的颇为迅速,贺终南还正准备和风狄生一起告退,却被甘黛黛一起留了下来,她正言道: “二位先不要离开,留下来做个人证,一并听着吧。” 那右使方洪见此情形,知晓甘黛黛必是从这二人身上问出了什么。 于是急忙问道: “不知公主急召,是何缘由?” 那甘黛黛见他之时,脸色自带一股冰封寒霜之意,令人不寒而栗,她冷冷的说道: “萧姐姐的事情已经真相大白,不需要再查下去了。”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五章 甘黛黛言毕,又让风狄生将当日密谈的经过与方洪重复了一遍。 方洪听着听着,仿佛也若有所悟一样,陷入了沉思之中。 风狄生说完,他半晌没有接话,不住的来回抚摸着自己手上的玉扳指,心情低落,好像受了很大的震动。 终于,他开了口:“有何证据能证明此人所言不假?” 甘黛黛在一旁冷眼旁观了他半天,闻听此话,禁不住言辞逼人道: “这还要何证据?难道他今天不说,右使大人就看不出来吗?萧姐姐为了你我二人已经困顿了许久,烦恼不已。右使大人一向不是自诩最爱萧姐姐,难道竟不了解依萧姐姐的性子,做出这种牺牲自己的事是大有可能的吗?” 右使方洪勃然大怒道:“你胡说什么?!就算这小子说的是真的,也不能说明芷珊是自杀的。她好端端的日子不过,自杀做什么?” 甘黛黛终于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与方洪大声争吵了起来, “好端端的日子不过?芷珊姐姐终日有多苦闷多苦恼,难道你真的半分也看不出来?她日日都在水深火热的情绪煎熬之中,心病太重,寝食难安,人都消瘦了许多。这些,你做为她的夫君,难道都不管不问吗?” 方洪不甘示弱的回道: “不过是妇道人家一点悲春伤秋的小毛病,养个几日就好,谁会为了这种小事去死?” 甘黛黛冷笑一声,眼隙道: “小事?看来,你们男人还真的不太懂女人的心,根本分不清什么是小事,什么才是大事。” 贺终南和风狄生在旁边听得一头雾水,但后来渐渐听明白了,原来是风狄生那一番话,让他们二人为萧芷珊是不是自杀而争吵不休。 贺终南是个急性子,眼下只想快点了却这桩事。她见甘黛黛和方洪这样争吵下去,于事情的解决再无帮助,反倒伤了两边的和气。 她自作主张的上前一步,大咧说道: “公主方才所言,我算是听懂了。公主是怀疑芷珊夫人乃是内心郁结,故自尽而亡。所以,只是自杀,并未有谋害她的凶手,是吧?” 甘黛黛大吵之后,本来情绪激动,未曾缓和,不过还是不住地点了点头,同意她的说法。 风狄生在旁边补充道:“若是自杀之人,一般死前都会留下遗书。不知道,芷珊夫人可留下这样东西?” 右使方洪摇了摇头,“就是因为现场根本没有遗书,加之,她又死的离奇,所以我一开始就怀疑她必定是被人谋害的无疑。” 甘黛黛眼见她二人已搅和进此事,成了一方人证,想着横竖也是要将这事弄明白的。她本不似方洪对贺、风两人敌意重重,寻思着不如再添两双眼睛,两个脑袋进来,说不定对此事的解决恰到好处。于是,对她二人,将那日的情形细细的说了一遍。 原来,事发的那天清晨,平时一贯伺候萧芷珊的随身丫头小珠发现夫人的房门怎么也推不开,像是从里面锁住了。她自己力气太小,撞不开门,于是就去禀告了方洪。方洪只当她是最近身体乏力,恐晚上休息不好,这才反锁了门在里面,于是便没有在意。可后来日上三竿,里面还是毫无动静,这才觉得不对,当即携手下人硬闯,将门撞开。 进去之后,大吃一惊。 屋内倒是整整齐齐,不过萧芷珊却整个人伏在案几上,背后还插了一把匕首,已成了一具尸体。 方洪见此情景,瞬间情绪就崩溃了,又眼见了那把匕首,当下便杀红了眼,认定自家夫人是被人谋害的。 甘黛黛收到消息赶过来的时候,萧芷珊房里的丫环和下人们都已经被方洪责问的差不多了,有几个还因为答不出来,挨了板子,打的死去活来。方洪还信誓旦旦的说,若找不出真凶,便要他们集体给夫人陪葬。 方洪虽然因此变故乱了方寸、暴戾成狂,甘黛黛反倒冷静了下来。她原本就是心细如发之人,看见萧芷珊的死状干净整洁,虽然有匕首的身外伤,可是嘴角流出的血迹颜色不是暗红色,竟有些发黑,便疑是中毒。 于是瞒着方洪,自作主张,请通晓医理的谷内一位老先生来为萧芷珊验了尸。 结果大大出人意料。 萧芷珊真正的死因,并非是因为背上/插/进去的那把匕首,而是因为服下了过量的玉漱散。 这玉漱散本是妇人常见的一剂方药,可若吃的多了,便会害人性命。 这方子上的药材都是寻常之物,任何一家药铺都买的到,所以毒/药的来源这一线索便是断了。 又加之,玉漱散饮用起来量大才亡,寻常人杀人断不会采用此方给人下毒。通常都是妇女自尽才用的法子,于是,自杀的可能性又加了大半分。 再加之,此屋门窗紧闭,又是从屋内反锁的,房内整洁,毫无打斗痕迹,所以当时甘黛黛就疑心会不会是自杀。 可是,方洪却拿着匕首大做文章,说如果自尽,又是谁往背上插了这一把刀。 可若是如此,凶手插完刀又是如何离开的。况且,自尽者一般都会留下遗书,但萧芷珊当时身边却没留下任何东西包括书信。反正疑点颇多。 但最重要的是,是从情感上来说,方洪自觉夫妻二人恩爱,感情甚笃,他坚决不信萧芷珊有什么非死不可的理由。 甘黛黛与方洪两人一向意见不合。 这次,毫无疑问的,二人又因为这件事针尖对麦芒了起来,都坚持己见,互不相让,谁也不能说服谁。 不过,正是由于此事疑点太多,他们双方又都对对方心存怀疑,认为彼此有所隐瞒。所以,为了共同找出凶手,也为了自证清白,他们最终还是在此事上达成了最大程度的妥协与合作,决定双方线索共享,找到的案件关系人由对方先审,希望可以以最快的速度找出真相。 于是方才出现了之前的那些事。 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贺终南和风狄生终于明白了过来。 这就是好大的一坨烫手山芋啊,偏偏他们还硬往上凑。如今,想放手,也是不可能了。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六章 听完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贺终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心中只想跑。 可是木已成舟,这案子现如今被她二人彻底卷进来了,临阵脱逃是绝对不可能的。 这能怎么办?硬着头皮上啊。 贺终南看了风狄生一眼,示意他赶紧出来说句话救场。 却见风狄生此刻若有所思,仿佛沉浸在什么里面回不过神来。 她气得拧了风狄生的胳膊一下,他才终于有了点动静。 贺终南对着他努了努嘴,示意他赶紧开口。 风狄生清咳一声,两臂环抱,一只手托着下巴问道, “敢问为夫人验尸的那位老先生可还说了什么?除了发现夫人有中毒的迹象,可否还有与人争执打斗的痕迹?” 甘黛黛摇了摇头, “并没有。萧姐姐的尸身没有任何外伤,也没有与人争执打斗的痕迹,连十个手指甲都是干干净净,完好无损的。所以,我这才怀疑,她是自杀的。” 那方洪脸色铁青的在一旁插话道: “照你们这么说,那把匕首也是她自己插上去的咯,那可是后背正中啊,她怎么办得到?” 风狄生叹了口气,应道: “此事就是矛盾之处太多,彼此不合常理。若说是自杀,后背的匕首又是从哪儿来的?若说是他杀,可真正的死因却是中毒身亡。况且房门还反锁了,没有外人出入的痕迹,这又是如何办到的?” 甘黛黛苦笑一声,“现在你们总算明白,为何我们谷内这几日会谣言四起,人心惶惶了吧。” 贺终南在旁边看他们讨论的热烈,自己又插不上什么话,突然想起那日,自己半夜在园子里瞎逛,听见丫环们说的那些话语,禁不住插嘴道: “说起来,那位萧景虹萧姑姑不是芷珊夫人的娘家人吗?听说,芷珊夫人与她最为亲近,若真有求死之意,死前必会对她流露些真情实感,说上一说。这方面可有什么痕迹可寻啊?” 方洪冷笑道: “你以为我没想到这一层,芷珊刚一出事,我就即刻命手下带了她来问话,可她一见芷珊的尸身就哭的死去活来。问她什么都不肯说,就是坐在那儿一直哭。后来没有办法,这才命人送她回房歇息。谁知她一回房就找准机会开溜去找你们俩了。不就因为这,你们二人才因此被我发现了,押回谷里来了吗?” 贺终南万没想到中间还有这层纠葛,自己一时嘴快,居然引火烧身,把话题又绕回到自己这儿了。于是正踌躇着准备开口,想把话题转移走。 方洪貌似想起了什么似的,继续追问道: “对了,说起来,你们二人究竟是何来历?什么摸骨算命的瞎话就不要再编了。你们若说不明白,别怪我下手无情。” 贺终南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恨自己多嘴多舌,她此刻心里默默后悔,好端端的我提什么萧景虹啊,真恨不能把舌头缩回去。 她半晌不开口,风狄生也不敢轻举妄动,随便乱编瞎话。毕竟,在忽悠人这个技能上,他还是比较迷信贺终南的。 房间里安静的有些可怕。 这时,忽然有人打破了这片沉寂。 原来是甘黛黛开了口,她不以为然的说道:“你们其实也没必要再瞒方右使了,反正我这边都知道了,你们不妨告诉他你们的来历。” 闻听自己的来历已被甘黛黛识破,贺终南和风狄生都格外紧张了起来。 贺终南的眼睛顿时睁大,好不容易才把狂躁的小心脏压下去。 风狄生也在旁边惊出一身冷汗,都已准备提气运功。 方洪饶有兴趣的问道: “喔?你居然已经提前知道他们的来路了?” 甘黛黛轻蔑的一挑眼皮,成竹在胸的说道:“如果没有探好他们的底,我怎么会随随便便就告知他们整件事的经过。” “实话告诉你,我的手下已经探过他们二人的虚实了。他们乃是四大派的人,正是因为你的手下之前伤了灵虚和天姥的弟子,惹恼了四大派。他们才会派人前来探查我们的虚实。” 贺终南闻听甘黛黛这番话,明白是白稷在此间起了作用。心里总算放下心来,她用眼神安抚住风狄生,让他稍安勿躁,不要轻举妄动。 风狄生并不知道贺终南与白稷见面之事,心里还在琢磨自己的师姐何时又成功忽悠住了甘黛黛,骗她说是四大派的人。心中佩服之至,愈发觉得自己这师姐别的不说,骗人这一点上实在没话说。 方洪早已料到了四大派会派人前来报复,于是不屑说道: “原来是四大派来打听情报的小卒。我说他二人怎么问什么都不肯说呢。弄了半天,是为了混进来套咱们谷里的底。” 他突然又正色说道: “说不定,芷珊这次遇害,就是四大派的阴谋。这些修仙求道之人,不是都会些妖门邪术吗?说不定有什么穿墙之法呢,可以轻而易举进入芷珊的房里,杀了她,又轻而易举的穿墙而出。” 方洪一瞬间开辟了新思路,立马把自家夫人死的锅又甩给了四大派。 贺终南觉得十分无语,她本以为像方洪这样的人物,能坐上白焰教右使的位置,必然有些过人之处,起码脑子是好使的。可如今看来,不但脑子不太好使,在老婆怎么死的这个问题上还酷爱任意甩锅,实在不是个良配。 她理了理思绪,开始滔滔不绝的反驳方洪道: “这个,四大派虽然都是求仙问道之人,可是却还都只是肉体凡胎,还未真正修成上仙。故而这元神和肉体是不能分离的。若要达到方才右使大人说的那番境界,估计离位列仙班也不远了。若我们二人有这本事,相信也不用被派来做这探路的小事了。恐怕早就成为我派年事已高的前辈,被真人们供上庙祀,准备飞升了。” 方洪听她说完,泄气道: “那依你所言,世间除了神仙,竟没人能做到此事了?” 贺终南正要接话,风狄生在一旁严肃的应道: “也不全是,除了神仙,还有一种人也能做到。” 方洪和甘黛黛都大吃一惊,异口同声的问道: “哪种人?” 贺终南也反应过来,她声音颤抖的说道: “其实,准确的说,不是人。应该是能幻化成人形的妖精。” 风狄生点了点头,继续接下去补充道, “没错。如灵渊谷里有混入修炼成人形的妖精之身,不但可以来去自如,随意进出。还因为自身并非实体,可以自成幻象,变化多端。” 风狄生和贺终南这把新思路开的有点大,惊的背了个魔教之名但日常从没见识过真妖精的甘黛黛与方洪都是目瞪口呆。 这番话本是为了反驳方洪污蔑修仙之人的名声才一时兴起说出的,纯属临时起意。可贺终南却万万没想到,他们误打误撞的这一说,居然离真相已经很近了。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七章 那甘黛黛虽是魔教之后,可毕竟不是真魔,也没见过真妖精。 她疑惑的问道:“天下间是有奇闻异士,也有怪有精。可那些不都是藏在深山之中吗?为何会千里迢迢跑来我谷中杀一个与它不相干的女子?” 贺终南接话道:“贵派上下是否有遇到过什么奇事?或是,有谁曾有什么奇遇?” 甘黛黛仔细想了想,却又摇了摇头。 方洪在一旁手足无措,对这个最新设定一时半会接受无能。 贺终南正色说道:“妖虽少见,可是却并非没有。我们四大派的长老们游历天下之时,就曾亲眼见过有灵之物。飞禽走兽,花木林深,得天地之精气神华,便可开启自身造化,修成元神丹,幻为人形。有的功力深厚,混迹于人世间,与凡人一起生活数十载,功力粗浅之人,根本看不出来。” 甘黛黛言道:“那依刚才姑娘所言,想必姑娘是有本事能看出来的?你乃是这四大派的高足,必有通天的法术,可以斩妖除邪,可否看的出来,我们这谷中,是否有妖精混入?” 贺终南摇了摇头,故意感慨道:“寻常人都只是听闻民间传说,说什么哪家混入了狐狸精,必然妖气冲天。坊间道士一望即知,再加上这设坛祭法,便可将它化去。殊不知,神仙成道,虽不拘于凡人,万物皆有灵,皆可成道。可这成与不成,如何成,却是大有讲究的。一花一草,一狐一兔,当然有成仙的潜质,可是试想,人虽机敏,能修成仙体者都万中无一,何况是那禽畜?所以,但凡是那能成妖成精者,必是那动物界中的翘楚,本身资质甚佳,方得了这机缘造化,就算与凡人相比,也是出类拔萃的,哪有这么容易发现?” 方洪问道:“如此一来,岂不是说连我们谷里到底有没有妖精,都暂时看不出来?” 贺终南严肃答道:“那也不尽然,这妖所化为的人形,与真正的凡人还是有所区别的。当然会遗留一些蛛丝马迹,不过,妖这气味非常浅,需要到近处方可分辨一二。我派也有一些不传之秘,可以辨别。我与我师弟都略通此道。” 甘黛黛大喜道:“如此甚好。可否有劳姑娘与你师弟辛苦一下,为我们谷内查看一番?” 贺终南为难道:“素闻灵渊谷地形复杂,我们又不敢随意到处乱闯,可这嗅妖闻精之法,不到近处也是施展不了的啊。” 方洪忙不迭的答道:“哪有何妨?我这就下令,调派熟悉谷内地形的人给你们带路,你们将所有的地方都走上一遍,不就可以了。” 贺终南微笑应道:“如此甚好,有谷中之人带路,想必事半功倍。” 甘黛黛在一旁急急插话道:“方右使手下的人都是这几年才入谷的,我自幼在谷中长大,手下的人马更加熟悉这谷内的构造。还是由我这边的人陪着这两位在谷里走上一遭吧。” 方洪听了倒也没再说什么,此事就这样定了。 待他二人走后,风狄生被贺终南以讨论搜查法术的名义留了下来,等甘黛黛和方洪走远,一直没有出声的风狄生赶紧问贺终南道: “师姐,你刚刚那一番话都把我听懵了。该不会又是你临时起意,胡编乱造的吧?” 贺终南莞尔一笑,喝了一口手中的茶,咂道:“如何?这个计策不错吧。我们把谷内各处都看上一看,想必也就知道白焰教母到底身在何处了。” 风狄生道:“这法子好是好。可那妖精怎么办?你都已经空口表态了,咱们上哪儿给她们找一个妖精出来充数啊?” 贺终南叹了口气,“不知道啊,看这谷里安静的很,半点妖气都没有,想必应该是搜不出来半个妖精的。管它的,船到桥头自然直,做了再说。说不定,咱们马上就可以借这个计策顺利找到那白焰教母了,此事迎刃而解,不用烦了。” 风狄生没有更好的法子,只得听了她的主意,两个人硬着头皮往前闯。 贺终南突然想起什么,急忙把那天晚上偷溜出去听见丫环们的那番谈话及那张不知是何人送来的纸条等原委都细细的与他说了一遍。 风狄生看着纸条也沉吟了半天,似乎若有所思。 贺终南问道:“师弟,你目前脑海里可有了什么线索,当初可是你自告奋勇说可以破案的,现在有什么头绪了吗?” 风狄生苦笑答道:“我哪有什么头绪。我那间房看守的可比你这边严密的多,又不像你有机会溜出来听丫环们聊墙根。” 贺终南又道:“那这张纸条又是何意?” 风狄生思虑片刻,方说道:“看来这谷内并不太平。这必然是有人怕我们坏了他的计划,写了来,提醒我们不要轻举妄动的。” 贺终南懒得想这许多,她是个有山撞山的直性子,不想拐弯:“管他是谁,他做他的,咱们做咱们的,互不打扰。” 当天下午,甘黛黛就派白稷前来引着贺终南与风狄生相看谷内各处,这白稷对贺终南本就热情,又因自家主子亲自交代了这件事,更加尽心尽力,带他二人将这整个谷内都走上了大半天,方才看了一半。 这灵渊谷的确是个修炼的好去处。虽在一个山谷内,可谷内面积广阔,地势平坦,易守难攻,风景秀丽,绿树如茵,花林秀美,流水如殇,楼台掩映成趣,令人置身其间,烦恼全消,一派祥和之景。贺终南一边留心着白稷的介绍,一边仔细的辨别哪几处有可能是白焰教母的藏身之所。 她生怕戏做的不够真,还故意让风狄生与自己一起,每进一间房,就口中喃喃自语念个不停,故作姿态,仿佛是用咒试探妖气,表演的尽心尽力。 走了约两个时辰,不知不觉来到了一个近山丘处的独门小院,这院子格局与其他房间的构造颇为不同,此处尤为清冷,看起来人气凋零,素寡的不像样。 贺终南心生疑窦,正准备进去看上一看,却被白稷伸手拦住了。 白稷对她言道:“姑娘,这个地方就不用看了。我们还是赶紧去下一处吧。” 贺终南奇道:“此地为何不让进去?我看这门口连个牌子都没有,若是废弃的宅落更容易招惹不祥之物啊。” 她对风狄生使了个眼色,风狄生会意,顺势勾住白稷,装作要去扶他的样子,贺终南找准机会,立马挣脱白稷的阻拦,上前推门而进。 白稷心中暗暗叫苦,伸手想要去抓住她,可已晚了一步。 贺终南进入院落之后,眼见这院落布置的相当古朴,院子的一角种了些青菜豆角,旁边的竹竿上还结了些瓜果,收拾的井井有条。若不是身处白焰教中,贺终南还以为这是个普通的农家小院。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从厢房抬起门帘出来,看见院子里平白多了个姑娘。二十来岁的年纪,穿的素净,一双大眼睛,甚是机灵,就是一看便知,这脾气生的不太好。她笑了笑,开口问道: “这位姑娘,不知有何事前来找老身啊?” 贺终南一听这声音中气十足,底蕴深厚,便知对方非寻常之人,可自从上次出了把萧芷珊误认为甘黛黛的乌龙事件之后,她认人这方面加倍小心,唯恐再出纰漏。 当下赶紧回话道: “在下是被凤仙公主甘黛黛邀了来谷中做客的,下午没事闲逛,不小心才误入了您老的院子,打扰您的清静了。” 贺终南故意丢出甘黛黛的名讳,就是为了试探这老妇的反应,毕竟正常人听见是自家女儿的名字都会有点反应,她也好借此判断此人到底是不是白焰教母。 却见那老妇不慌不忙,神色自若的答道:“原来是谷内的贵客盈门,老身有失远迎了。这里地方寒酸,没什么好招待,不过是我孤老婆子闲来种菜之地。姑娘还是去别处玩吧,这里只有我老婆子一个人,没什么意思。” 贺终南此前十分好奇,只是看白稷的反应判定此处并不简单,所以这才贸然往里闯。 如今眼见对方的老妇下了逐客令,也不好意思不走。加之,她自从上次认错人以后,也怕灵渊谷除了白焰教母还有什么别的高人,不敢随便造次,将事情全盘托出,寻思着还是再看几处地方了,最后再做打算。 于是正准备转身离去,谁知院门嘎吱一声的响了,抬眼一看,原来是风狄生推门而入。 这风狄生在院落外等了半天,也不见贺终南出来,生怕她在里面遇上什么危险,本想拉着白稷一起进来,可白稷死活都不肯进这院子,说进了只怕会挨了公主的鞭子。他没办法,只能一人孤身进来看看,眼看贺终南安然无恙,他才将这颗心放下。 他拉着贺终南的手,正准备转身离开,这时,那老妇突然神色大变,望着他二人的背影说道: “你们俩,可是那浮云派的人?” 风狄生与贺终南都吓了一大跳,二人急急转头望向她,不知她怎的就看破了自己的来历。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八章 这老妇一口道破了她二人的来历,惊的贺终南和风狄生心中一片大悸。 贺终南想了一遍,觉得自己没有半点破绽,故作镇定的问道: “不知这位老夫人何出此言?这浮云派又是什么?我未曾听过啊。” 那老妇仔细的看了她一眼,又望了望风狄生,笑道: “也难怪你们不认识我,这一晃,确实太多年过去了。” 贺终南现下完全没了主意,她自问机智得当,可眼下这老妇的反应着实令人不解。她吃了前次自作聪明的闷亏,这次谨慎的很,不敢再有造次之举。 风狄生倒是不慌不忙的接过话来:“敢问尊驾可否就是灵渊谷的白焰教母,我二人今天是为寻白焰教母她老人家而来,有一些事需当面告知。还请老人家明示。” 他这番话说的巧妙,既没承认也没否认自己是否就是浮云派的人,却将球抛给了对方。 他看出对面这位老妇对他二人是否是浮云之人颇为在意,所以为了知道他们的来历,必会坦诚自己的身份。 到时候,风狄生还可问她有何凭证证明自己说的是真的,局势的主动权就完全掌握在他和贺终南手中了。 这位老妇人怔了一怔,呆呆的说道:“特地来寻我?我有什么可寻的。如今就是这孤老婆子一个,不过是个不管事的闲人。” 贺终南闻听此言,大喜过望,上前一步,紧紧握住了老人家的手: “您真是那白焰教母?” 那位老妇俏皮的答道: “怎么,冒充这么个孤老婆子我还能有什么好处吗?真要冒充我也该去冒充那十八岁少女啊。” 她这句话本是调侃之语,可贺终南和风狄生却万万笑不出来,此刻实在没有这样的心情。 此事事关重大,风狄生不容许此事有半分差池,他决定再三确认,他眼神咄咄逼人的继续问道: “您说自己是白焰教母,可有什么证据?” 那老人家愣了一愣,大概也从来没人向她提过这个问题,她缓缓应道: “这能怎么证明?我又不是那行事浮夸之人,难道还自己刻块白焰教母的牌子带在身上,见人就给她看一眼?再不济,你把甘黛黛直接叫来,亲自问她一问,看我是不是她老娘?” 贺终南没有想到,这老婆婆如此风趣幽默,言语之间,居然还有几分师父林千的影子,她觉得亲切又好笑,忍俊不禁道: “您老人家可真会说笑。这门外站着之人就是甘黛黛的手下,他死活不敢进来,我估摸着您啊,不是甘黛黛她亲娘,也是她祖宗。” 说完这句,一老一少,相视一眼,两人一起哈哈大笑了起来。 风狄生却还是愁眉紧锁,丝毫没有掉以轻心。他为人心思深重,仍然不懈追问道:“您老再想一想,或者您说您是白焰教母,早年间又与浮云派有莫大关联,可否有书信凭证之类的信物?” 他这番话,本是想找些书面物件来确认白焰教母的身份,可没成想,却提醒了那老妇。 她微笑说道: “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了个法子,若你二人是浮云之人,一望即知。” 她年纪虽大,可身手却异常矫健,方寸之间,便身形灵变,丹田聚气,将那真气汇集于顶,以指为引,全神贯注,力道喝向院内一块石凳,那石凳顿时被一劈为二,应声而破。 贺终南和风狄生看的目瞪口呆,瞬间反应过来,这乃是自家风雷诀中的高阶功法,小风雷诀。 须知这浮云派的风雷诀分为大小两种,大天雷诀的便是现召天雷,用以攻击。小天雷诀则不受制于外界条件的要求,可以随时使用。但对修炼之人的内丹元气要求极高,需在每年早春第一个打雷之日,将天雷引入自身的炉鼎之中,保存雷力。紧急时刻,不需要单独召唤天雷,便可直接将雷力放出,比起现召天雷更加快、狠、准。但小天雷诀对自身炉鼎控制力要求很高,一般的修为根本无法做到。 而这小天雷诀乃是浮云的不传之秘,只有最高阶的弟子方可修习。这一辈的徒弟里也只有贺终南和风狄生两人习得,况且他们年龄尚幼,对此功法的掌握都不算得心应手,一般还是习惯于使用大天雷诀。为何这白焰教母竟会这门秘术?还修行的如此熟练。她二人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贺终南小心问道:“前辈方才使得……可是那小天雷诀?” 她的小天雷诀使得比风狄生好,可与眼前这妇人比起来,完全不及对方十分之一的功力。 那老妇笑道:“你都看出来了,还问什么?” 风狄生追问道:“这小天雷诀乃是浮云派的看家绝学,非高阶弟子无法修为,为何您身为白焰教中人居然会使这套功法?” 老妇摇了摇头,惋惜道: “看来你们的师父真的什么也没告诉你们。不过,谅他也不清楚这其中的纠葛。你们怎么不想想,我既然能使得这小天雷诀,就代表着我也是出自于浮云门下,同你们一样,都是这浮云派的弟子啊。” 贺终南和风狄生大吃一惊,他们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费劲千辛万苦,绕过这九九八十一道弯,最后才找到的这位白焰教母,居然是和自己一脉相承的同门前辈。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九章 楞了一愣,贺终南方才说道:“那敢问一句,按本门排序,我们该如何称呼您啊?” 白焰教母感慨一声,言道:“你们的师父林千乃是我师父闭关之前收的最后一个出了师的徒弟,我乃是他不挂名的大徒弟。若硬按辈分的话,你们该唤我一声‘大师姑’。” 贺终南和风狄生已经被这连番变故惊的彻底合不拢嘴,怎么也想不通这其中的纠葛。若这白焰教母也是浮云中人,为何从来未听师父说起过呢,她方才说是不挂名的大徒弟,这不挂名又是何解? 他二人正要细问,院门外传来了白稷的声音,他大声唤道:“还望老夫人手下留情,勿要伤了这两位朋友。他二人都是公主的贵客,有言语冲撞之处还望多多包涵。” 原来是刚刚击碎石凳的声音吓着白稷了,他虽然还是踌躇了半天不敢冒失冲进来,可还是壮着胆子喊了这一嗓子,感觉自己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贺终南与风狄生方才想起自己已经进来半天了,怕待的太久,引起白稷的怀疑。 于是只得大声回了一句:“白护卫,我二人没事。只是与老夫人聊的投机,所以耽误了些功夫,你且等着,我们马上就出来。” 这厢,贺终南上前一步,小声对老妇人耳语道:“大师姑,今天不方便说话,待这一两日晚间,我们找个机会再来寻你,有些要事要与您相商。” 那老妇点了点头,挥手示意让他二人先行离去。 贺终南与风狄生方才出了门。 出门一望,却见那白稷守在门外一棵大树下,整个人吓得脸白如煞。 贺终南走上前去,故意笑话他道:“白护卫,何故吓成这样?进去的是我们又不是你。看你这副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进这院子的是你呢。况且这院子里普通的很,你何至于弄得像里面有猛兽一般?” 那白稷心有戚戚焉的答道:“贺姑娘,你有所不知,我家公主曾下了死命令,她手下之人谁都不许靠近这座院落半步。有违令者,家法伺候。轻则挨板子挨鞭子,重则丧命。我今日将你们误带来此处,已犯了公主的忌讳。若是你们二人在此出了什么事,让公主知晓了是我带的,我就是有十条命,估计也不够死的了。” 风狄生奇道:“有这么严重?我们方才只是与这院落的老妇人随意闲聊了几句而已。我看那位老者甚是和蔼,并不像你所说的这般吓人啊。” 白稷苦笑了一声,答道:“风公子,万事有道理。须知这世上的事,还是不要只看表面的好。” 说完,挥着折扇,拖着他二人去了下一处。 贺终南总觉得白稷话里有话,可这人言语间狡猾的如同泥鳅似的,她旁敲侧击的问了半天,也没问出什么所以然来。 不理会他二人在旁边插科打诨,风狄生却始终在思考白焰教母刚刚的那番言语。他相信那位老人家所言非虚,的确是浮云门下弟子,师父的大师姐,祖师爷的座下徒弟,毕竟她能使得出小风雷诀便是铁证。可是既然如此,为何师父从来没有说过此事,浮云派的门徒列表上也从未有过她的名字呢。 这三人,虽然嘴上互相说着玩笑话,可心思却各自不同,彼此各有心事。 回房之后,贺终南随便找了个由头便将白稷打发走了。 自甘黛黛见了他二人之后,贺终南与风狄生便脱离了这被人看管的命运。说起来,这还得谢谢白稷,正是托了他的三寸不烂之舌,甘黛黛将贺、风二人从方洪的手里接管了过来,名义上虽是关押,可实际却是拿客人一样对待,不但连门口的守卫都撤走了,一日三餐的伙食也比之前好了太多。 况且,眼下灵渊谷与四大派的矛盾如此深,甘黛黛还担心他二人若暴露身份,会令门下教众群起而攻之,不但让他们保守自己是四大派的秘密,还让白稷日日陪护,以免有什么不测。 这白稷自领了这命令之后,如同脚上抹了蜜一般,一日三餐都恨不能在这房里伺候陪着。贺终南这人,一向在山上耀武扬威惯了,稍微有人对她好些,这大姐大的脾气马上爆发出来。这白稷倒也不恼,说什么都还是笑嘻嘻的听着,恨不得一颗心掏出来给她看。 连风狄生都看不下眼了,私下对贺终南说道:“师姐,我看这白护卫八成是喜欢上你了吧。一天恨不得来见你八回。人家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是一日见了八回,还像隔了三秋。” 贺终南晃了晃脑袋,嚷道:“你懂什么。怎么?吃醋啊。别酸了,我告诉你,他喜欢的人才不是我呢,而是他家公主。” “只不过他与他家公主身份悬殊太大,所以从不敢做非分之想,只能压抑在心里。又因他平时被这公主欺负惯了,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成了习惯。于是遇上了我这么个也爱欺负人的主儿,被我使唤了两回,便觉得我与他家公主是一路人,觉得可以将对公主的感情转移到了我身上。要我说,平常人,哪能这样?越欺负你,你还越高兴?这不纯属有病吗?” “依我看,他是真爱他家公主,不过,爱的有病。” 风狄生笑着应道:“师姐,你别误会,我可没吃醋。白护卫有这毛病,我可没有。你天天欺负我欺负到大,我也没有高兴的非你不娶啊。我只是好心提醒你,不要辜负了人家的一片深情。” 贺终南大咧咧的说道:“你就真想娶,我还不一定嫁呢。你又不喜欢我,管我辜不辜负人家的一片深情啊。” 两人一来二去,又斗了半天嘴才停歇。 因为白稷来的频繁,如此耽误了些功夫,到第三天晚上,贺终南才终于找到机会偷溜出去,她先去敲了敲风狄生的房门,观察了周围四下无人,这才叫上了他一起。 两人之前都是白天逛的园子,夜间天黑,路不似白天好认,他二人摸索了好一阵,又避开了巡逻的卫队,这才悉悉索索的摸到了白焰教母的小院子。 进院门之时,见屋里亮着灯,贺终南轻唤了一声:“房中可有人在? 屋里传出老妇的应答之声: “你们可总算来了,二位都快进来吧。” 二人方进了屋。 进屋一看,这屋内陈设倒是典雅,虽然外面简陋,可这屋里却是布置的颇有品味,大方简洁。就连桌子都是黄花梨的,瓷器还都是官窑的上品,跟屋外的朴素风格犹如天壤之别。 贺终南奇道:“这房子里的家具是您老以前的的屋直接挪过来的吧,和这农家小院也太不搭配了。” 白焰教母笑呵呵的答道: “有什么关系呢。你若是到了我这把年纪,便可知这万事,面子不重要,里子才重要。人啊,什么都不及这内在舒服来的自在。管人家怎么看呢。” 贺终南觉得此话甚有道理,点头称道。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章 风狄生倒是心中疑问颇多,小心翼翼的抛出一个: “那日,您是怎么看出来我们俩是浮云派的人?” 贺终南也对此事百思不得其解。 白焰教母为他们倒了杯茶,说道: “其实本不知道的。这位姑娘,我是完全没认出来。样子没什么印象了。” “不过,你,容貌太过惊人。见过一次,自然记得。” 贺终南急忙问道: “您见过我们?” 白焰教母捋了捋思绪,答道: “自然是见过的。我几年前去浮云山上还走过一遭。不过,自然是瞒着你们的师父去的。偶然间,见过你们俩和你们的师父走在一起。这位小哥容貌惊为天人,这么多年没什么变化,我自然有印象。” 贺终南猛然想起当年山洞入定一事,慢吞吞的说道: “在下斗胆问一句,您说的这几年前,可是指八年前?” 那白焰教母用手指掐算了下,然后点了点头: “让你说中了,细细数来,还真是八年前。” 贺终南恍然大悟,明白了她前去浮云的用意。原来她竟是前去面见祖师爷的神魂。 风狄生并不知晓当年林千告知贺终南,祖师爷神魂尚留存世间之事。眼下只能一头雾水的听着,想不通这白焰教母既去了浮云山,为何又不是去见自己的师父,这到底是为何? 贺终南现已完全肯定,这白焰教母必是真的。八年前入定那晚,难怪师父没遇上祖师爷,想必是祖师爷的神魂跑去见这大徒弟,方才与师父错过。 风狄生还是在一旁锲而不舍的问道: “既然您都去了浮云山,为何不与师父见上一见呢?说起来,您与师父也是一脉相承的师姐弟啊。” 白焰教母面露难色,叹道: “当年的事太过复杂,与你们这些小辈,一时半刻的也说不清楚。” “只能告诉你们的是,当着天下人的面,我绝不能公开自己与浮云派的关系。就连你们的师父,林千,也不知道我与浮云的真实身份。世间知道此事的唯有你们的祖师爷,也就是我师父他一人。” “他传我风雷诀,收我为徒,护我性命,却告诉我,不能吐露这些事情半句。” “但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我都知道,他是为我好。” 说到这里,白焰教母仿佛想起来什么往事,眼角似乎有泪光泛出。 贺终南眼见此情此景,也心生感慨,不由得问道: “我也曾听师父隐约提起过当年的事。他知道的不多,只说是祖师爷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留下雷符为记,这才从四大派手中留下您这条性命。祖师爷他老人家拼死也要护您周全,我想他一定是非常在乎您这个徒弟吧。” 风狄生眼见此时气氛酝酿到位,时机恰好,机会难得,忙拿出林千亲手交予的那半卷雷符残卷,奉于白焰教母面前,说道: “请大师姑看一看,这是否是当年祖师爷血战四大派护您周全脱身之时送出去的那半盏残符?” 白焰教母定睛一看,手有些微微颤抖的将那半卷残符接了过来,仔细的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悲从心起,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哀道: “想不到过了这么多年,我还能得见此物。对,就是它,师父当年就是手拿此物,从四大派的手中硬扛住了我这条性命。” 她精神有些恍惚,不过弹指一挥间的光景,四十多年过去了,当初眉清目秀、温润如玉的小姑娘如今也已成了一方领袖、统领枭雄般的人物。可她永远记得,那时候,她不过是个爱吃槐花糖的七八岁的小姑娘,还什么都不懂,只知道跟在师父身边,便没有危险,师父也对她极好,百依百顺。就算是之前跟在亲生父母身边的日子,也没有这般的安稳和快乐。 那一日,风声鹤唳,草长莺飞,目陵江畔,松鹤亭旁,她与师父被四大派的人马齐齐困住。局势一瞬间惊涛骇浪,山河巨变,所有人都杀作一团,最后,自家师父以一己之力硬召了十四道天雷,震慑八方。 面对围追堵截的猛烈攻势,顶着朗朗天雷声,他只说了一句:“你们不能杀她。她今日无错,你们若执意杀她,便是有违天道,天理不容。若你们执意如此,我就只有替天行道,以这十四道天雷为器,灭了在场的诸位,以正其心。” 围攻之人皆神色慌乱,欲前而不敢靠近。 忽,有一人踏步上前,不露声色的言道: “王真人,切勿一时冲动,意气用事。你冷静的想一想。我们今日在此形势下,打个两败俱伤,有何意义。你若非要保这魔教之后的性命,好,可以。但你想过没有,若我们四大派今日不杀了她,没有斩草除根,反而放虎归山。将来她若为祸天下,弄得局势大乱。你,王行之,能拍着胸脯对天下苍生保证你收拾得这个残局吗?你背得起这个罪过吗?” 听到这番话时,她正颤颤抖抖的躲在师父背后,并不明白这些她素不相识之人为何非要致她于死地,她只记得师父的手很温暖,一直紧握着她,让她不要害怕。 师父听完对面来人的质问,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应道: “如果萧掌门担心的是这个,我王行之可以保证。他日,不管此女犯下何等大错,铸成何等大祸,都由我一己之力承担。君子一诺,重于千金,我愿为天下苍生立誓。若我有违此誓,千刀万剐,天打雷劈。” 来人没有想到他意志斩钉截铁到了此番境地,居然敢发如此毒誓,不由得讪讪说道: “好,王真人,果然有情有义。可这一诺千金,固然令人感动。可口说无凭,若你百年之后,这小丫头方才为祸天下,我们这些人又上哪儿讨说法去,这誓不是白发了吗?” 王行之,哼了一声,欣然将手中半卷雷符拿出,叩上独门手印,对萧掌门丢去: “拿去,此物乃我浮云派独门雷符的残卷。天下间只有我有这方手印。用此来作为凭证,再合适不过。将来若有祸事,你们便拿着此物来我浮云派讨要说法。我在,我认。我若不在了,我浮云的徒子徒孙也认这道符。万古春秋,亘古不变。” 围攻之人闻听此言,皆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那萧掌门看了一眼手中残卷,又抬头望了一眼这十四道天雷,觉得自己并无胜算,与其两败俱伤,不如收了这卷残符,回去也是个交代。于是点头应道: “好,今日权且就信王真人这一回。” 言毕,带着手下之人尽数离开。 待四大派的门人离去,王行之终于按捺不住强行召唤十四道天雷导致的体内真气逆动,一大口鲜血从口中吐出。 一直躲在身后的小丫头慌忙的拍打着他的后背,急急的呼唤道: “师父,师父,您怎么了?” 一遍呜呜的哭了起来。 王行之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好言相慰道: “音儿不哭,为师没事,歇一歇就好。你扶我去那边大树下坐一下,待我将体内的真气调养一番。” 名唤音儿的小丫头将他扶起,在大树下一坐就是个把时辰,她一直紧张的盯着他,生怕他的眼睛闭上了就不会再睁开。 所幸,他还是睁开了双眼。 音儿慌忙的迎上去,对他问道: “师父,你好点了没?是不是还是难受,我们要不要去镇上抓点药?” 王行之摇了摇头,轻轻说道: “这强召天雷导致的真气逆行,吃药也没什么用。只能是靠我这身蛮力慢慢引导转化了,放心吧,你师父就是一个打不烂啃不开的铜豌豆,谁来也讨不了便宜的,就算是老天爷来,我不肯它也收不了我的。哈哈,绝对没事的。” 闻听此言,音儿破涕为笑,咧嘴笑道: “师父,你才刚刚缓过来一点劲儿,怎么这么快又没个正行了。” 她仿佛又想到了什么,还是紧张的含泪问道: “对了,师父,你刚刚为何要当着四大派的人发那么毒的誓言啊?” 王行之慈爱的望着她,笑道: “四大派同气连枝,有备而来。我若不发这么毒的誓,不召这么硬的雷,他们又怎么肯心甘情愿的走呢?” “不过……” 他顿了顿,收敛了神色,严肃的说道: “为师刚刚可是已经发了重誓了,话说了出去,就是泼出去的水,哪怕是我不喜欢的四大派,我也是要兑现的。所以,音儿,为师看人最准,相信你会继承我的衣钵,也相信你心性纯良,绝无害人之心,不会做出那伤天害理之事。你可否答应为师,将来不管有何成就,也绝不可祸害苍生,危及天下?” 名唤音儿,当年还只是幼童的白焰教母虽然不完全明白这番话的意思,可还是用力的点了点头。 她并不懂什么天下苍生,她只明白,要让师父好好活着,自己就该遵守这句誓言,她不是为天下人守着此誓,她只想为自己的师父守着这条命。 她言辞凿凿的答道: “师父放心,音儿绝不会做那为祸人间之事。绝不辜负师父对音儿的这番期望。” 王行之欣慰的看了她一眼,咳了两咳嗽,露出了一个她当时看不太懂的笑容。 她只记得,那笑容很深,很长,有喜悦,有悲伤,有无奈,还有万般不舍。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一章 “前辈,前辈……” 随着贺终南与风狄生的声声呼唤,白焰教母方才从往事中回过神来。 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抑制住自己内心的悲喜之情,用尽量平静的语气问道: “这雷符为何会到了你们手中?” 风狄生将那日天姥与灵虚掌门如何上门施压给师父,师父如何诉说前尘往事,以及他二人如何想方设法混入谷中,如何在镇上假扮摸骨算命及与甘黛黛碰面一事都细细说上一遍,解释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及原委。 贺终南在一旁附言道: “所以,我们也是万不得已,才拿了这雷符来寻您。为了混入谷中,我与师弟想了这许多办法,也算历经曲折,今日总算见到了您。” 白焰教母万万没想到,他们俩此番进谷竟遭遇了这许多挫折,心中也是感慨万分,不禁叹道: “也是辛苦你们两个孩子了,为了来见我,竟吃了这许多苦头。” 风狄生言道:“还好,总不算白费功夫。今日有幸见到了您老人家,也算不负师父他所托。” 贺终南在一旁苦苦哀求说道: “大师姑,您就帮我们这个忙吧。我看的出来,您对祖师爷,对浮云上下还是有感情的。您也不忍心见我们因为此事失信于四大派,弄得浮云颜面无存吧。” 白焰教母顿了一顿,定了定心绪,方才说道: “你们放心,师父待我如此大恩大德,这番恩情就算去了黄泉路上我也没齿难忘。决计不会让浮云被四大派以此事相要挟,落入如此难堪的境地。” “只不过,听你们方才所言,有一件事我倒是觉得有点奇怪。我这几年虽然不理教中之事了,却与我儿甘黛黛再三言明,门下之人出谷不得有逾越之举,遇事礼让三分,不得与天姥与灵虚起什么冲突。为何听你们刚刚的话,现在这件事竟像是我们白焰主动生的事?” 贺终南插嘴道: “您女儿凤仙公主甘黛黛那边,倒是一直未直接与四大派有什么直接的纠纷。” “现在闹得最凶的,乃是那右使方洪的人马。” “这个人,您熟悉吗?” 白焰教母摇了摇头, “这个方洪,是黛黛当年力邀入教的。我那是已心生退意,不太搭理这些教务了,全凭她做的主,没有多问。好像她那时与方洪的夫人感情十分要好,也是因为这层关系,这才力举他入了本教。” 风狄生说道: “您说的与您女儿交好的那位,可是那位萧芷珊,芷珊夫人?” “对对对,就是她。这孩子我见的次数也不多,只有几面之缘。不过,看她性子温柔沉静,不言不语的,倒是颇讨人喜欢。” 贺终南说道:“就是因为这芷珊夫人死了,方才搅得这灵渊谷里天下大乱了。” 白焰教母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心事满怀的说道: “我都是知天命的年纪,也没有几天好日子了。本想着把这教务抛下,过几年安生日子。没有想到,现如今谷内上下竟捅下这许多篓子。看来,只有我自己亲自出马,去收拾收拾局面了。” 贺终南大喜,说道:“这样最好不过了,我们此番前来,为的就是想化解白焰教与灵虚、天姥之间三派的恩怨。灵虚和天姥的掌门说过,只要白焰愿意罢手,可以既往不咎,重回之前的安宁局面。若是您老人家肯出这个面,相信一定事半功倍,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风狄生说道:“如今,您女儿甘黛黛与右使方洪纠结于这芷珊夫人亡故之事,忙着找出凶手。根本无暇顾及教中事务。也的确需要您这样德高望重的人物出来,稳定局面,主持大局。” 白焰教母闻之,言道:“好吧,此事就这样说定。你二人今晚赶紧先回去歇息吧。待明日一早,我就亲自去见黛黛,再问上一问,此事的纠葛始末。你们放心,我既然答应这件事。白焰和灵虚、天姥之间的纠纷,我一定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贺终南与风狄生心中一块大石总算落地,感觉希望的曙光总算降临。二人齐齐给白焰教母行了一个拜别的师礼,这才各自回房安歇。 这一夜心无挂碍,两人都在房中睡了一个安稳觉。 第二天清晨,贺终南起了个大早,正准备在院子里走上两步了,就去叫上风狄生,两人一起去吃早饭。 谁料,门外却熙熙攘攘,人声鼎沸,吵得要命,动静甚大。 贺终南留了个心眼,知道自己房间后窗台紧挨山壁,看似狭窄,却是个藏人的好去处,赶紧自窗外跳出。刚刚在后窗台的檩下躲好,就听得房门被撞开,一大群守卫气势汹汹的闯了进来。 为首的一人环顾了房间一眼,发现门窗紧闭,屋内物品井然有序,但贺终南已不在房内,料定她必是跑远了。于是将手一挥,指挥下属道: “这个丫头居然提前收到消息跑了。我谅她也跑不出咱们谷中,你们快点就地散开,往四个方向搜上一搜,看她到底能跑去哪儿。” 贺终南心中暗暗叫苦,想动又不敢妄动,还好她运气不错,这些人一出房门,就四散而开,根本没有注意往后窗搜去。 待这些人悉数散去之后,贺终南方从后窗台檩跳下,慢慢将身子由蜷缩改为伸直。 一边舒缓四肢,一边心中疑惑骤起: “这白焰教可是出了什么大事吗?为何一夜之间,竟似兵变似的,到处有人走来走去,随便搜人抓人?” 眼下形势紧急,她无暇思考过多,只想快点寻到风狄生,两人互相有个照应了,再慢慢搞清这事情的原委。 为躲避搜寻之人,贺终南一路十分细心,还好灵渊谷内假山遍布,亭台水榭也颇多遮挡。一路有各式障碍物帮忙,她前进的还算顺利。 迎面又来了一路巡逻之人,她正侧身躲进旁边一丛花树之时,没有提防,肩膀猛然被人拍了一拍,她心生警惕,正要发功攻之,却听那人低声耳语道: “不要误会。我知你乃是浮云派之人,正是为了解决三家恩怨而来。我乃是天姥安插于此处的暗桩,奉我家掌门之命,特来相助于你。” 贺终南大惊,抬眼望去,却发现此人正是那之前对她大献殷勤之人——白稷。 贺终南心下奇怪,这白稷不是甘黛黛的贴身护卫,忠心爱慕者吗?为何又会突然说自己是天姥混入灵渊谷内的暗桩? 但自己是浮云之人的身份,若对方不是四大派的人的确是不知道的,这一点又足以证明他所言非虚。 她一时之间没了主意,想信又不太敢全信,只能小声问道: “这位白……白道友,既然你说自己是天姥之人,可有何证据?” 白稷一边环视着四周环境,警惕随时有人路过,一边小声说道: “我来灵渊谷当暗桩乃是我派最高机密,所以没有带什么证明身份的东西,怕泄了自家的底。但我知你二人前来寻这白焰教母,就是因为你们浮云的祖师爷当年欠了四大派的一个承诺,如今是为还债而来。此事,只有四大派的高层知道,我家掌门也是为了你们行事方便,这才告知于我,让我从旁照应。我说的全是实话,你想想,此事何等机密,若我不是天姥的人,如何能知晓的这般清楚?” 贺终南眼见他清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断定他应是天姥弟子无疑。眼下局势纷扰,她的确也需要一个清楚谷内变故的人来做向导,她急急问道: “那白道友,既然你我是为了同一个目的而来,不如就此摒弃前嫌,开诚布公,共同合作。你可知,为何一夜之间,白焰教突然变成了眼前这般模样?到处喊打喊杀,昨天不是还风平浪静,一片太平吗?” 白稷看了看四周,确定一时半会没有人经过,拉住贺终南: “唉,此事说来复杂。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你随我去个隐秘之处,我细细告知你其中的纠葛。” 事已至此,贺终南只能选择先相信他,暂且先不去寻风狄生,跟随白稷去一个安静的地方,了解事情的走向。 经过一路躲躲闪闪、左拐右转之后,白稷将她带到了一个竹林深处位置清幽的书房,的确是个隐蔽的好去处。 进房之后,白稷拉她赶紧坐下,对她言道: “你不知道,昨夜谷中出了大事。这右使方洪不知怎么,突然发动兵变,带自己的亲近人马两路包抄,分别包围了凤仙公主和白焰教母的住所。事出突然,她二人皆无防备,如此已被方洪所擒,门下之人也都暂时被方洪所控制住了。” 昨夜?这样大的事竟是昨夜一夕之间发生的?贺终南感到有些奇怪,她与风狄生去见白焰教母商量对策之时,就已近了子时。那时夜已深,可她二人沿途却未发现有任何异样,谷内平静的很,为何会在几个时辰之内便突然有变? 她不动神色,随即问道: “如果事情真如白兄所言,那我斗胆问一句,谷内众人谁不知道你乃是凤仙公主的贴身护卫、心腹之人,按昨夜的形势,方洪一旦举事,你必是他第一批就要控制住的人,为何你会安然无恙,可以在此与我侃侃而谈?试问你又是如何逃脱这重重围追堵截的?”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二章 贺终南话中有刺,这白稷倒是没有介意。 他脸红了片刻,颇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道: “也是我命大。我昨天吃的不好,整夜都在闹肚子,去了好几趟茅房。结果从茅房出来的时候,就发现方洪的人马在到处抓人,所以方才有了这一线生机躲藏了起来。” 嗯……贺终南第一次听到如此清新脱俗的逃命理由,心中虽觉得荒诞不羁,但还是不得不信。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站了起来: “糟了。如果真是方洪他发动变乱,想要屠了甘黛黛这一脉,自己夺/权。那我师弟可就危险了,我得赶快去救他。” 言毕,正要转身离开。 白稷却拉住了她:“你现在出去,无异于以卵击石。以你一己之力,能打的了几个人?还是先随我躲在此处,待局面平稳一些,我们出去,再做打算。” 贺终南将他的手甩开,大声说道: “我在这里多待一刻,我师弟性命不保的可能性就增大一分。我与他二人一起下的山,我既然是他的师姐,就有义务完完整整的将他带回去。哪有我自己躲在这里安生的道理?你若贪生怕死,就在这里好好待着吧。我自己前去救人就行了。不劳你费心。” 她愤愤不平的将房门打开,自顾自的昂头走了出去。虽然是个女儿家,背影却有些无边落木萧萧下的英豪壮烈之气。 屋里被她骂的狗血淋头还一脸懵逼的白稷缓过神来,看她已走远,突然将刚刚的胆小慎微模样收起,冷笑了一声,将折扇拿出,摇了一摇,晃头啧舌道: “看不出来啊,浮云派这么个小丫头片子,倒还是个有情有义的主儿,只不过……” 他收起扇子,神色自若的继续说道: “这么有情有义,却不看看自己究竟有多大本事。愣头青一个,将来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贺终南冲出去没多久,就听见园子里一片凄厉之声。 下人们四处逃命的逃命,在房里收拾包袱的收拾包袱,乱象齐发。 贺终南心中疑惑,说到底,这也不过是谷内的两派人马起了纷争,不管是哪派占了上风,也与这下人们无关啊。为何连谷内的下人们都纷纷逃起了命来。 这时,一个年纪不大的姑娘,自她的眼前闪身而过,被她一把拉住。 贺终南焦急的问道: “敢问姑娘一句,你们到底都在跑什么啊?谷内究竟出了何事?” 那姑娘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以为她也是哪个房里的丫环, 好心答道: “大家都在跑,你干嘛不跑啊。听说咱们谷里昨夜,凤仙公主和右使大人两派打了起来,拼了个你死我活,现在两个人都不知去向。对面的灵虚和天姥又不知从哪儿得了消息,已经向咱们谷里攻进来了。这四大派一向与白焰教素有积怨,还不趁此机会赶尽杀绝?再不跑的话,等四大派的人来了,他们才不会管咱们是下人还是别的,肯定一并灭了。再说了,我们平时不过做些洗衣做饭的杂事,连半点功法都不会,此时还不走,留在这里等死吗?” “什么?!” 贺终南大惊失色,四大派居然会派人亲自杀进谷来?当初不就因为忌惮门下弟子手染鲜血,才非要施压与浮云派让她二人前来斡旋吗,为何突然出尔反尔,有此举动? 她正在冥思苦想之际,那姑娘看她手足无措的样子,对她劝道: “你也是新来的吧。我好心提醒你一句,这事跟咱们没什么关系,想是想不明白的。你也别惦记你房里那点东西了,如今保命要紧,赶紧逃命去吧,再晚了,也就没机会了。” 说完,也顾不上她了,头也不回的赶紧走了。 贺终南彻底犯了糊涂。 这事情的前因后果,到底是怎么回事。 昨夜,明明是与白焰教母打了照面,达成了协议的。本已尘埃落定,局势大好,为何一夜之间竟会出了这样的事情? 师父下山之时不是再三嘱咐,正是因为灵虚、天姥还有四大派的长老们不愿门下弟子沾染杀戮之气,影响修仙正道,所以才百般隐忍,只派浮云前来出面斡旋处理此事吗? 为何竟会一夕之间,这些原则都分崩离析了,局面会进展到如此境地。 远处,突然传来了大队人马的厮杀之声,接着,传来了两派激烈的火并之声。 贺终南来不及细想,向前望去,灵虚、天姥还有其他四大派的弟子们都已经杀到了。 他们步伐整齐,列好了阵法,人人都着了仙衣道衫,望去一片洁白,宛如圣徒,可是所行之处,无不杀声四起。白焰教群龙无首,门下弟子还有大半已跑,剩下的都是硬骨头,皆为死都不肯离谷出逃之人,人数上本就不占优势,临阵对敌气势上就已输了三分。 再加之,四大派阵法有序,手下弟子又都有备而来,准备充足,精力充沛,打了灵渊谷一个措手不及。他们所过之处,功法威力凛冽,如噬人之阵,见神杀神,见佛杀佛,毫无半点留情之处,哪有半点怜悯世人的样子,完全不像平时吹嘘的那样修心寡欲、清冷绝尘。不一会儿,整个谷内的前半部就已是尸横遍野,白焰教这边完全抵抗不住了。 贺终南眼见此残酷景象,怒从心起。她平时最看不得人仗势欺人,以多欺少。如今也顾不得自己的身份了,不知从哪来的勇气,大步向前,随手调动起周身真气,召唤起了天雷诀。不过须臾光景,天空大暗,电闪雷鸣,轰隆声四起。 眼见此异像,围攻的四大派弟子们大惊失色,呆呆的看着她信步走上前来,方明白是眼前的这位小姑娘召唤的天雷。 为首的一名年轻弟子厉声喝道: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贺终南以声引气,大声言道: “在下浮云派座下第三代弟子,贺终南。” 那弟子听了她的来历,满脸不屑的答道: “原来是浮云的道友。不知既然是浮云的弟子,为何会出现在这灵渊谷白焰教中呢,莫非贵派与这魔教还有什么瓜葛?” 他语气不敬,惹得贺终南本来就不太高兴的内在心火更旺了。 她也不言语,只是以指引气,默念口诀,然后猛然睁眼,以指贯雷,指向那弟子。 忽然天空有一道光划过,闪如白昼,一道闪电自上而下,尽情劈下,气势万千,仿佛开山之利刃,一泻千里,这白花花的闪电之光正好落在那出言不逊的弟子右脚边,轰隆一声炸雷响,惊得他整个人呆若木鸡,一动也不敢动。 他受了此等惊吓,虽然胆战心惊,但是面容神色已变,虽然努力的控制着,但身体却不停的颤抖了起来。 其他的四大派年轻弟子们也是第一次近距离的见识到天雷诀的威力,无不被其的千钧气势震惊到了,都交头接耳的议论了起来。 那为首的年轻弟子自觉被扫了面子,虽然吓破了胆但还是力图控制好自己的声音,但一开口,还是一声哭腔: “你……你这位道友,到底要干什么?” 贺终南冷笑一声,心想天下大事,莫不如此,万事万物,若真要说理,还比不上一个拳头硬。她决定再接再厉,于是信手将第二道天雷召唤而出,一时间,朗朗雷声再起。 她借着这雷声,气势汹汹的说道: “这位道友,我所负之事兹事体大,你还没资格知道。还请贵派掌门出来一见,我有要事相问。” 那年轻弟子看她如此大言不惭,根本是瞧不起他。又加之刚刚被她的炸雷吓得失了态,在自家弟子面前失了脸,心中本就气的七窍生烟。如今被驳了面子,愈发没了理智,一口气咽不下去,当下就将自家心法调动,以身驭气,飞到了她面前,想挣回一点面子。 “这位姑娘,好大的口气。我不知姑娘今日为何在此处现身,那是你们浮云的破事,我没兴趣管。不过我今日现身在此,乃是我派掌门的手谕,前来找白焰教报他们之前残杀我派弟子的深仇大恨。这白焰教仗着自己人多势众,三番四次偷袭暗算,灵虚和天姥两派都深受其害。如此残害无辜行事不端的门教,正派人士自当人人得而诛之。” “未知姑娘如何与这白焰教扯上了关系,想必姑娘是浮云出身,还是属于我正道仙门之下的徒弟,内心应有善恶之分,懂得明辨是非。就算姑娘法力高强,我也要看在同为道友的份上,再奉劝姑娘一句,多行不义必自毙。任你功法再高,也逃不过世间正义。还望姑娘悬崖勒马,回头是岸,不要再与这等魔教纠缠不清了。” 这一番话用心不可谓不险恶,不但三言两语就扭转了自身颓势,把自己刚刚的丢脸之举消解的干干净净,还将“身为仙门却勾结魔教任意妄为”的帽子给贺终南扣得严严实实,自己却以正道之名傲然自居。如此为之,不但是为了借此振奋自己门下弟子的决心,更为了从道义和舆论上将贺终南打压得没有半点胜算。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三章 这番言论顿时占了上峰,占领了在场围攻之人的人心。四大派的弟子们也借着人多喊了起来: “我们与白焰之仇不共戴天!不雪此耻,誓不离开!!” 贺终南一见对方弟子好不容易被自己吓得涣散的人心又重新凝聚起来了,心下也暗暗着急。 她召唤天雷本就是为了震慑住对方的人马,有意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浮云与四大派关系虽然一般,但也并无什么仇怨。如果今日因她一时冲动,伤了对方弟子,岂不是将浮云置于四大派围攻之列?她一想到这严重后果,便再三叮嘱自己,务必保持冷静,不要情绪激动,万万不要一时不慎惹出什么大祸累及师父及浮云全派。 她在心里压了压自己的怒火,和颜悦色的说道: “各位四大派的道友,不要误会。我浮云并非与这白焰教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我今日出现在此,乃是有一件要事要与贵派掌门商量。况且,现如今这白焰教内部已经出事了,白焰教母,凤仙公主甘黛黛,还有右使方洪俱已不见。谷内早就是个空壳子了。就算你们现在硬杀进去,不过手中徒增几条人命,折损自身修为罢了,于事无补。” “既然继续攻下去也不过是杀人染血,并无其他半点好处,又何苦做这伤天害理有损清修之事。不如就此折返将我带回引见贵派掌门,我与贵派掌门所要说的事也是与你们和白焰之间的仇怨也有莫大的关联。” 她讲到这儿,故意顿了一顿,加重了语气: “除非,你们今日就是为了专门杀人而来。既然无惧修为受损,造了这万般杀孽也没所谓,那就当我此话没说,你们请自便。” 贺终南说完这句,朝旁边退了一步,故意做出放行通过的样子。 周围的四大派弟子们听完她这番话,三五成群的讨论了起来,内心也有了疑问,踌躇着也不愿再往前行了。 须知,这四大派一向最重视弟子修为,日日苦练也不过是为了得道升仙。平时都不是心思怨念的主儿,这次也是因为白焰教欺负的狠了,这才个个都义愤填膺了起来,愿意冒着造了杀孽的危险前来报仇。如今听闻贺终南一说,眼见白焰教内领头的几个人物都已不知所踪,谷内剩下的也不过是些忠心耿耿的部众和老弱病残,如今还要硬杀进去,不过是再伤几个普通教众罢了,实在没有太大意义,也有违修仙本义。于是,这一个一个的方才畏首畏尾了起来。 那为首的年轻弟子看贺终南三言两语就将自己这边好不容易凝结起来的军心又尽数动摇了,心中十分不忿,先前的五分火已涨到了八分,觉得这女子实在拆台太过,今日必定要给她一些颜色看看。 于是趁现场喧闹,攻其不备,启动了自家心法,将那凌空剑从自身鼎炉中取出,猛地就向她刺来。 他没想到的是,贺终南多年热衷于各式打架斗殴,经验十分老到丰富,在浮云山上之时就从未遇过敌手,如今应付他这点小偷袭更是不在话下。只见她冷笑一声,轻纵身形,就闪避了这一刺。 同时,心中怒火中烧了起来,心想亏你还是个四大派年轻弟子里的翘楚,居然也玩街头混混偷袭的这一招。加之,之前的那一肚子气真没处撒,心想着,来的早不如来的巧。既然你已经开打了,我也正好找个人练练手,把恶气出上一口。 她打定主意,甫一转身,在空中回旋之时,便以脚蹬了这凌空剑剑身一把,以力借力,暗暗将体内真气提升,刹那间便引动了这小天雷诀。她功力虽不及白焰教母深厚,但小打小闹还是没问题。真气一动,她便将精神全部灌注与指力之间,发了她今年开春贮完雷力以来这第一道小天雷指。 说时迟,那是快,这一指,气贯长虹,应势而出,直直的在空中就将那凌空剑生生劈断,一分为二。贺终南本来只想断了他的剑,伤伤他的面子,小惩大诫罢了。可没成想,这凌空剑并非是普通修仙之人所使的寻常兵器,断了就断了,无甚大碍。这把剑乃是修仙的高阶法器,唯有仙侠之人才能操纵的灵性之物,必须由剑的主人以气贯形,将自己的全部精神注入在这把剑中,达到人剑合一的效果,才能攻无不克、灵活使用。换言之,此剑使用之时,就不再单纯的是一把剑,而是修道之人全部形神的凝结,强行打断,恐会有性命之虞。 那年轻弟子修为本不算上品,不知从哪来得到了这样的宝物。自身功力本来就不够操纵一把如此厉害的法器,刚才又全神贯注,以全副精神在操纵着这把剑,全身气血济于一处,精神虚空,无所遁形。 如今,此剑为贺终南以小天雷指强行击断,他整个人精神分裂,元神涣散,难以归位。剑断之时,他惨叫一声,口中吐出一大口鲜血,身体便直直的便晕厥了过去。旁边的同行弟子们瞬间赶上来将他扶起,却怎么唤也唤不醒他。 一个满脸悲怆的小弟子拼命的对着他喊道:“大师兄,你醒醒啊,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你万一出了什么事儿,我们回去如何向掌门交代啊。” 周围其他三派之人也一筹莫展,急的一塌糊涂。 贺终南也有些慌了神,她万没想到这凌空剑乃是由元神指挥,强行打断居然会有如此严重的后果。 当下也不知如何是好,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旁边的一群弟子已经群情激愤,齐齐攻上前来,将她团团围住。 其中一人咬牙切齿的大声喊道: “你可知,我家大师兄乃是我派掌门的唯一血脉。他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派与你此仇不共戴天,必要将你这个妖女千刀万剐,以泄我派之恨。” 贺终南没想到这人居然是掌门之子,如今大错已经酿成,她心中也是颇为不安。 这时,对面一个弟子傲然走出,对她说道: “你还不快快束手就擒,难道要我派出手,结果你这条性命吗?” 贺终南心中虽有一丝内疚,可还是颇为不忿,不由说道: “刚刚他出手狠毒,若不是我技高一筹,此刻命丧于此的恐怕就不是他,而是我了。我手下留情,他才留了一丝性命。对比之下,我可比你们这位技不如人的大师兄仁慈的多。” 对方众人大怒,喝道: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区区无名小辈,学了些雷鸣法术,居然也敢和我们门庭高贵的四大派相提并论。” 眼见对方如此气势凌人,贺终南此前的一点愧疚之情此刻荡然无存。 她干脆直接放话说道: “想不到啊,原来四大派不过是些仗势欺人的混账罢了。你们的命是命,难道其他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对方直言道:“像你这样的人,就算拿一百条命来,也不够赔我家大师兄一条命。” 贺终南本就是性情中人,自尊心从小就旺盛,生平最恨的就是被人看轻。 她虽然出身普通,但自从幼年上了浮云山,林千将她如掌上明珠一般看待,其他师弟更是见她就头疼,从来不管忤逆行事。后来风狄生上了山,开始虽然与她不和,但后来很快打成一片,两人好的跟一个人似的。她自幼性情骄纵,脾气向来就大,风狄生少不了常拿话儿哄她,从来不敢有什么造次之举。她被人抬举的多了,自然不太清楚这世间规矩,从来都是仗势欺人,盛气凌人。 他这番话说的如此看她不起,也彻底激怒了贺终南。 她之前一忍再忍,无非是不想公开得罪四大派,令浮云为难。可没想到一再忍让的后果还是一出手就误伤了一位掌门之子。 如今又听到对方放言说她性命轻贱,她的暴脾气再也忍不住了。 反正大错已经铸成,况且今日这脾气一旦上来了,就不管这对方到底是不是比她有钱有势有声望,她也必要嘴上逞强,出了这口恶气,争回自己的面子。 此刻,贺终南反倒冷静下来了,她哈哈哈哈哈大笑三声,眼神笃定,径直走到刚才盘问她的那位弟子前面,欣然说道: “怎样?我今日就算伤了你家大师兄,那又如何?反正我性命轻贱,伤了你们高贵的大师兄命一条,也只能说是他的命不好,天意如此。” “何况,还说什么要找我报仇。不是我吹,就凭你们这些人,在我面前不过废物一般,根本留不住我。我就算伤你们如何?就算把你们全部诛灭,谅你们四大派也没本事,困住我半分。” 对方弟子们大怒,贺终南伤人在前,他们本就心绪难平,如今又眼见她幡然不知悔悟,居然放出这等狠话,心中更是气愤。 一个生的面容俊朗的少年怒不可支的赫然出列,对她挥剑道: “妖女,看我的剑法。” 这少年想必是这四大派的翘楚人物,一手游龙剑耍的行云流水,自带杀气。若是在平时,早就令对手甘拜下风,望风而逃,只可惜,他遇上的是修仙不靠谱打架却一流的贺终南。 贺终南自幼在这浮云山上不知跟人打了多少回架,她惯是个爱惹事生非之人,从来不知道变通,蛮干的次数一多,打架早就打出了经验。对待这等小虾米从来就是当出手时就出手,一了百了。 如今,她瞄准了这小子的一个空档,连风雷诀都没用,只用了本门的灵转身法,便夺了他的剑,将此剑反手奉上,反制住了这少年的弱点之处。 这少年被她瞬间拿住,整个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已被她挡在胸前,作为人质。 贺终南厉言道:“看今日的局面,各位是不想让我全身而退了。我没什么办法,我的命贱,但贵派这位小兄弟的命想必是值钱的,只有先借来用上一用,还望各位海涵。” 言毕,就将这少年以手托住,使出心法,以剑驭气,急速离开。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人群退出一条路来,从后面迎面来了一人,大家均严肃起来,谨言慎行,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那来人轻吐口唇,以手帕压了压嘴角,笑道: “这丫头好大的本事,没看出来,浮云派名气不大,本事不小,连这样乳臭未干的丫头都敢放言要屠尽我满门。” 他猛一转身,一卷衣袖,压低声音对身边的近身弟子说道: “放话出去,就说,浮云派勾结白焰教,对四大派痛下杀手,重伤了灵虚掌门的独生子,掳走了天姥掌门的小儿子,引起公愤。我看这回,林千这个老狐狸,还能怎么躲的过。”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四章 千里之外,浮云山上,林千正在焦急的等待着自家徒弟的音讯,可是全无任何讯息传来。他不由的心生慌乱了起来,不住的盘问着自己: “我当初让他们下山这步棋是不是真的走错了?唉,事已至此,可有挽回的余地?” 旁边的小弟子不明所以,看他如此焦躁,只得好言安慰道: “师父不用如此揪心,大师姐以一敌十,二师兄又思虑周全,有他二人出马,不管何事,都会迎刃而解的。” 林千苦笑了一声,叹道: “我只怕他们年轻气盛,不知世途险恶,误入了他人的陷阱。那就算是有通天的本事,恐也无力回天了。” 小弟子有点迷惑,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实在不太懂自家师父的意思。 只剩林千一人,始终忧心忡忡的眺望着远方。 灵渊谷内,贺终南拖着那刚刚被自己挟持住的小弟子退避三舍,隐藏在了一处竹林旁边。 她生怕这小子不老实,一路都在吓唬他: “我这人脾气不好,发起火来,连千年老树都能一劈为二了,捡了当柴火使。你要是不听我的话,可别我怨我一时冲动,顺便也把你一并劈了,这可真冤的慌。” 那小弟子不服气的怼道: “我天姥门下没有怂人,我年纪虽然不大,可是这点骨气还是有的。你要是真敢把我劈了,我爹第一个不放过你。” 贺终南心想,我这才打伤一个灵虚拼爹的,咋又来了一个天姥拼爹的,怎么的,普天之下的拼爹党都和我结了梁子吗? 她心不在焉的问道: “那敢问你爹又是天姥门下的哪位高人啊?” 那小少年顿时来了气势,激动的对她言语道: “我爹的名号响亮的很,说出来不怕吓着你。他就是我们堂堂天姥掌舵人,四大派里备受尊崇的,厉天涯厉掌门。我警告你,你最好快点把我放了,不然等杨师叔他们把你掳走我的消息告诉我爹,他一定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贺终南仔细回忆了下,方想起这厉掌门也是上过浮云山上的,就是那名字厉害人却和善的胖子。 她暗自思量,没看出来啊,厉掌门的儿子居然长的这么好看,以他爹的颜值来说,能把后代的先天容貌弥补的这么好,看来这位厉掌门的夫人一定是位倾国倾城的大美人了。 贺终南又凑上前来,仔细地看了这小子好几眼,紧张的他连声发问: “你你你,你这妖女,意欲何为?靠我这么近干吗?” 贺终南看他这副窘迫的小模样,心中先前的怨念之气消了大半分,看他十足可爱,忍不住逗弄起来: “当然是看你生的好看,所以才多看几眼啊。我告诉你啊,我们浮云啊,最喜欢收你们这种长得可爱的小郎君当徒弟了。你让我放了你?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哼,我正好把你带回去,收了当徒弟,也可以借此跟我师弟比上一比,看你们俩究竟谁更好看。” 那小少年气急败坏,脸涨得通红的对她骂道: “我已是天姥的弟子了,死也是天姥的鬼。才不会拜入你们那个什么浮云的门下,你死了这条心吧。大丈夫士可杀,不可辱。” 他说完这句,还不由得昂起了脖子,做出了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搞得像要英勇就义似的。 贺终南没想到一句玩笑话竟惹得他如此大动肝火,又因为言语之间提到了风狄生,想起此刻他不知身在何处,有没有危险,是否已身陷囹圄,等着自己前去搭救,心中不免哀苦,长吁短叹了起来。 那小弟子看她分毫之间便变了一副脸孔,本来还是兴高采烈的模样,却瞬间又失魂落魄了起来。心中生了好奇,可碍于自己是人质身份,故意板着一副脸孔,只看不问,静待下文。 贺终南心想:这样一直待着不是办法,必须想想怎么找到师弟,杀出四大派的围攻,从灵渊谷逃离出去,方是上策。 她不知道,风狄生此刻也正在百般焦急的寻找着她。 他并没有身陷囹圄,反而躲在一处厢房里,这房间颇为隐蔽,不是谷内熟人万万不会知晓,风狄生并不是自己找到了这处房间,在他的身旁,还站着一个人,萧景虹。 萧景虹不知何故在清晨之时就去敲了他的房门,言明厉害关系,引他速速离开,他本想去找贺终南一起逃出,走到半路却发现谷内已经杀声四起,他没有办法,只能随萧景虹先到了这隐蔽之处落脚,再从长计议。 如今他二人身在房中,虽然安全,可都是神色紧张,仿佛都有牵挂,不得心安。 风狄生再三想了想这事情的前因后果,还是觉得生疑,不由得又问询起了萧景虹: “萧姑姑,你说你是偷听到方洪要发生兵变,灭了甘黛黛一支,所以才前来通知与我。我们不过萍水相逢,你又何苦冒这般大的风险,为何不自己先行离开呢?不然,也不会困在此处,与我一同受罪了。” 萧景虹尴尬的笑了笑,言道: “说到底,你和贺姑娘牵连进此事,都是我的缘故。若不是我找你们二人来给我家小姐摸骨算命,你们根本与此事沾不上半点关系,犯不着被我家老爷绑进来,如果我不顾你们的死活,就自己逃命,这也太说不过去了。” 她言辞恳切,反倒显得风狄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他有些惭愧,也不好再细问了。 风狄生环顾房间四周,发现这房间似乎常有人来,不像是无人居住的模样,书本和柜几上都无半点灰尘。 他信步走到书桌前,发现镇纸下面压了几张宣纸,用纸挪开一看,发现不过是些描篆古人的诗句,没什么稀奇。 风狄生闲得无聊,将那几纸诗句细细看了几遍,突然发现那诗句的笔法似曾相识,仿佛在哪里见过似的。 他仔细回忆起来,那字体……不就是当初贺终南拿给他看的那张秘密纸条上的笔法,对,根本就是一模一样。 风狄生有了主意,又不敢轻易声张,只能旁敲侧击的问道: “这书房如此雅致,萧姑姑又对这里如此熟悉,想必这里必是你平时常来消遣之处吧。看这桌上的墨宝,想不到姑姑你对诗词歌赋也颇有研究啊。” 萧景虹远远的看了桌上一眼,笑道: “这间房可不是我的,只不过平时人少清净,我偶尔得闲过来坐上一坐,喝一壶茶,消遣消遣。那桌上的字也不是我所做,我天生没那个雅兴,不懂这些琴棋书画的玩意儿。想必是院子里的其他小厮闲时过来练的吧。” 风狄生看没有问出什么来,只得讪讪称是。 他正要离开书桌之时,意外发现宣纸之下居然还压了几幅画作,只不过画的有些残缺,看起来不全的样子。他信手拿起一看,发现比例有些奇怪,不是寻常画作的尺寸,像是做什么画样的草稿。他将残稿左右转了一转,无意中互拼了一下,猛然发现: 这不正是缺了一个扇面的形状吗? 扇面?他突然想起,那甘黛黛的贴身护卫白稷不就是最爱扇不离身,随身总是携带一把素色水墨藏香扇。那扇乃江南细绢而造,生的精贵,平常之人都不敢随意上扇作画,必要先在纸上打好样稿,再在扇上描绘,免得错画,污了扇面。 他转念一想,方明白过来,原来此处就是那白稷长待的工作台,给贺终南写了秘条让她不要多管闲事之人必也是他。 可是,听萧景虹方才所说,此处若为她经常出入之地,便是方洪的地界,这白稷又是甘黛黛的心腹,他为何会在这房里写诗作扇,如同出入自己的地界呢? 风狄生决定再问上一问,他小心说道: “萧姑姑,你说这方右使说打就打,他和甘黛黛的恩怨为何要累及你们下面做事的人。我看你们就是主子们不和,下面的人总还是一条心的,好歹都是白焰的门徒嘛。” 萧景虹摇了摇头,耐心解释道: “话不是这样的,其实昨夜之前,我们与公主那边就已经势如水火了,特别是这两三年以来,我们根本不敢和公主那边的下人们有丝毫接触,若被右使知道,必会勃然大怒,不敢犯他的忌讳。” 说到这儿,她仿佛又想起了萧芷珊的死,忍不住用衣袖擦了擦眼泪,叹道: “唉,若不是因为这样,我家小姐何苦夹在公主与右使之间左右为难,这才轻生而去啊。” 说完,眼泪就下来了。 风狄生留了个心眼,故意接话说道: “那园子这么大,难免没个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时候,万一出入的时候遇上了怎么办?” 萧景虹止住泪,喃喃道: “那倒是不会的,这院子虽大,可哪些地界是公主的,哪些是右使的,大家都是分的清楚,平时也不会擅自走到到对方的地盘,怕生了什么不好的误会。” 风狄生故意紧张问道: “哎呀,那不知道,这里是不是也算右使的地界,会不会待会有人搜过来?” 萧景虹答道: “放心吧,此处属于右使的势力范围,又生的隐蔽,我相信公主的人马一时半会也是找不到这里。我平时最爱在这里待着,就是图这里清静,一般人根本发现不了。更别提公主那边的人,就更不知道了。” 她不知道,正是方才所言,让风狄生发现了一件事: 如果真如萧景虹所言,此房间如此隐蔽,平时只有她长待如此。那么萧景虹与这白稷的关系可就非同一般了。毕竟,从房里的种种迹象来看,白稷在这留下的痕迹,实在太多。若他从没与萧景虹打过照面,疑点太多,于理不合。 萧景虹与白稷,这二人关系一定匪浅。 风狄生感觉到了内心的一阵惶恐,这暗流涌动之下,到底隐藏了多少秘密。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