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枕边人》 第 1 章 ------------------------------------------------------- 本书由www.biqugedu.com【ANNA】整理上传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如不慎该资源侵犯了您的权利,请麻烦通知我及时删除,谢谢! -------------------------------------------------------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iqugedu.com--- 【toptw】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危险枕边人》 作者:季可蔷 内容简介: 第一次见面,她并不确定他是否将她看进眼里── 他目光飘邈,漠不关心,对于激怒她毫不在意,却又不吝于认可她的能力; 第二次见面,她走投无路,唯一能出手帮助的他开了一个诡异的条件, 只要她嫁给他、为他生育子嗣,他便无偿挹注资金,挽救她家族濒临破产的事业; 用她的人生jiāo换事业,划算吗?她不知道,但非做不可。 可是这个丈夫、这桩婚姻完全超过她的想像, 他冷漠无情又自我中心,对艺术品的兴趣甚至多过她, 他们的婚后生活如在火中,烧灼著她的心, 令她又痛又焦躁难平,不知该怎么对待能扰乱自己的他, 又要如何维持相敬如宾的关系──直到他在海上失踪, 一切回到原点,她既要寻找丈夫,又要一个人替代他, 于是另一个男人闯进她生命,他们如此截然不同, 却又一样地危险,一样地神秘,她该怎么办~~ 楔子 更新时间:2017-04-21 17:00:03 字数:1534 美国,迈阿密。 虽是冬季,但位于美国国境之南的海滨城市仍是气候温暖,尤其这天,晴空万里无云,阳光灿烂得像能够刺穿眼眸。 男人扬起脸,迎视耀眼的阳光。不知从何时起,他养成了遥望煦日的习惯,或许是因为他要确定自己活在一个有光明的世界,而不是陷入无边的黑暗。 灼热的日照烘着他的脸,晒成麦色的肌肤显得很健康,露在短袖T恤外的臂膀很结实,肌ròu匀称。 他是码头工人,在港口边担任卸货的工作,总是戴着顶鸭舌帽,独来独往,其他工人谁也不晓得他的来历,只知道他是亚裔出身的移民。 他自称Gavin,这名字有“战争之鹰”的涵义,符合他阳刚冷硬的外貌。 他很少直视别人,但被他看的人总会忍不住起鸡皮疙瘩,因为他那左单右双的眼皮有种微妙的不平衡感,眼神也令人感到错乱,这一只看来温和含笑,另一只却是清冷无情。 诡异。这是别的工人对他所下的结论,他们从他身上嗅到一股危险的味道,本能地躲避,就像羊群远离嗜血的狼。 在港口工作几个月了,他没jiāo到任何朋友,他也不在乎,人际关系对他来说并不重要,他只要按时领到工钱,三餐定时有饭吃就好。 目前他只想活着。 活着,等待那个女人出现。 他隐伏了一段不短的时日,终于等到她了。每年二月,她都会率领一群公司菁英前来迈阿密参加国际游艇展。 他刻意前往展区,装作不经意地四处闲晃,让她发现他,当她瞥见他时,他可以感觉到周遭的空气瞬间凝结。 她很惊骇,可想而知,他近乎恶意地窥视她变得毫无血色的容颜,从中得到变态的乐趣。 然后,在她还来不及接近他以前,他迅速在会场消失。 他知道,她会找到他。 二十八岁便接掌一家游艇制造公司,号称是台湾商界最年轻貌美的CEO,他相信她有这样的能力。 果然,一星期后,她来到港边,他正卖力搬货,汗流浃背,而她静静站在一旁,观察他许久,才扬起那清冽好听的声嗓。 “嗨。” 他假装没听见。 “哈罗。”她加重语气。 他停顿两秒,转头望她,用带着下层阶级口音的英语戏谑。“小妞,这里可不是女人来的地方。” 她凝睇他片刻,出言试探。“你……不知道我是谁吗?” 他眯了眯眼。“我有必要认识你吗?” “我们见过。”她说。 他挑眉,丢下一箱货,大踏步走到她身前,一面拿毛巾粗鲁地擦汗,一面用一种吊儿郎当的目光打量她。 “这么漂亮的女人我如果见过一定会记得,啧,可惜我现在没空,要不我倒是很乐意跟你来一发” “我是夏雪。”她打断他不庄重的挑逗,一口华语字正腔圆。“夏天的夏,雪花的雪。” 他面无表情。 “你听不懂华语吗?”她问。 他耸耸肩。 “你姓魏,魏如冬,三十二岁,未婚,华裔美籍,从祖父那代便移民美国,居住在旧金山,父母亲很早就去世了,高中肄业后你便未接受正规教育,靠函授自习,在洛杉矶、圣地牙哥等城市工作过,去年才来到迈阿密。”她流畅地说明。 “你调查我?”他刻意用敌意的眼神瞪她。 “抱歉,等我解释过后你就会明白我必须这么做。”她淡淡微笑。 那微笑倒是很有一个企业女总裁的架势,聪慧、冷静、无比自信。 他嘲讽地寻思,全身肌ròu倏地紧绷,保持缄默。 她深深呼吸。“魏如冬先生,有件事我需要你的帮忙,我想请你……假扮我的丈夫。” 第1章(1) 更新时间:2017-04-21 17:00:03 字数:3980 事后回想起来,夏雪深深觉得自己选了一门错误的婚姻。 而这错误恐怕是从三年前,她和严永玄初相见那时,已然注定。 他们是在一艘游艇上认识的,一艘未完工的游艇,那是她加入家族企业以来,第一艘由内到外都由她负责设计并亲自监工的作品,而他,正是买下那艘游艇的主人。 其实游艇本来的主人并不是他,是香港某个企业家二代的小开,小开在赌桌上一把豪赌,价值上亿的游艇就此转手他人。 当她得知游艇的所有权易手时,着实烦恼过一阵子。这艘游艇从船型到内装全是量身订做,等于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单品,要是新买家对设计有什么意见,她可是会很困扰。 何况这艘游艇还是她用来证明自己的珍贵作品,多年来,她极力争取父亲的认同,即便身为女儿身,也绝对有能力接掌家族事业,无论如何不能失败,一定得让美丽贵气的“她”风风光光地下水,悠游于自由无边的海洋。 听说游艇的新主人意yù前来视察工程进度,她战战兢兢地候着,在约定时间以前,一丝不苟地检查每个细节。 是严永玄先看见了她。 她个子高,身材纤瘦,留着俐落的短发,又戴着安全帽,穿着裤装,乍看之下像个清秀少年。 一开始,他也以为她是个大男孩,把她当成寻常的工人,还命令她去跑腿。 “我渴了,你去帮我买一瓶啤酒,我只喝海尼根的。” 她正忙着对照施工蓝图,没理他。 “喂,你没听见我说的话吗?” 这颐指气使的家伙是谁啊? 她不悦地抬头。“要喝什么不会自己去买吗?我可不是跑腿的小弟。” 两人视线相接,同时愣住。 他发现她是女儿身,虽然胸部不怎么丰满;她也惊觉这男人不是普通的粗鲁汉子,他衣着高贵,黑色立领长风衣衬托出他比例近乎完美的身材,一双腿修长得惊人。 她身高将近一百七十,而他比她还高上十几公分,他低头睥睨着她,单眼皮下的眼神冰冻而锐利,足以切割任何人的肌肤。 她隐隐感觉刺痛着。 “你是女的?”他首先开口,那尖刻的语气彷佛提及某种低等的生物。 她更懊恼了,对这男人的第一印象很糟。“你该不会就是严永玄先生吧?” 他眯了眯眼。 “我是夏雪,这艘游艇的设计师。”她主动朝他伸出手。 他动也不动,双手chā在风衣口袋里,显然没有与她寒暄互动的打算。 这人也太无礼了吧! “女人设计游艇?”他话锋带刺。 倘若她是那种善于应酬的世家千金,她可能会装作自己丝毫没被冒犯,可惜她不是,她一向讨厌那些虚伪的社jiāo礼节。 她选择直来直往地与他对抗。“不错,这艘游艇不但是我设计的,也由我亲自监工,如果有必要,我甚至会拿起铁锤亲自钉钉子,不知道严先生对此可有何高见?” 她知道自己的口气不该如此嘲讽,他毕竟是出钱的大爷,是贵客,但她实在忍不住。 严永玄深沉地盯着她。事实上她并不确定他是否真的将她看进眼里,他视线的焦点有些飘渺,带点漠不关心。 “我想喝啤酒。”再开口时,他竟是这句话。 她差点没气坏了,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招手唤来一名工人,请他为这位高高在上的贵客去买一瓶啤酒。 数分钟后,啤酒来了,她识相地递上一只玻璃杯。“要我替严先生倒进杯子里吗?” 他不带情绪地扫她一眼,接过啤酒,拉开拉环,默默啜饮。 他喝酒的姿态和她平日相处的那些工人大不相同。怎么说呢?即使是这样就口喝,依然透着某种难以形容的优雅,气定神闲。 不愧是豪门出身的贵公子,听说他们严家三代单传,他从小便被送到英国留学,接受贵族式的菁英教育。 “既然严先生现在是这艘游艇的主人,需要我带你参观一下吗?” 他放下啤酒,双手chā回衣袋里。“带路吧。” 带路?夏雪暗暗掐了掐掌心。听听他这说话的口气,简直像公爵在命令他的随从! 她努力压下怒意,以专业的态度为他解说,原以为他是那种财大气粗的公子哥,只想着炫富,不在乎细节,没想到他问出口的问题十分犀利,对于游艇的设备及内装材质很有自己的想法。 卫星定位系统、数位航海图、涡轮引擎、陀螺仪、救生艇,他对这些配备的重视远甚于房内是否装了液晶电视,或者地上铺的是不是最高级的波斯地毯。 他把前任主人那些虚华不实的要求都撤掉了,相反地严格挑剔游艇的航海xìng能。 她不免惊讶。“严先生是游艇玩家吗?” “不是。”他看都没看她一眼,迳自审视航海仪,手指仔细地抚过每一处,像研究着某种珍贵宝物。“我从来没开过游艇,不过既然要开,我就会成为第一流的驾驶高手。” 完美主义者。 她默默地在心里下注解。这种人通常会令四周的人觉得很累,不过她个人倒是不讨厌。 “听说夏小姐是这家公司老板的千金?”他突兀地问。 “是,董事长确实是我父亲没错。”她戒备着,等待他口出挑衅之言,通常得知她是董事长千金的人不外乎两种反应,一种认为她是靠父亲庇荫才有今天,另一种是惋惜她好好的大小姐不做,整天跟这些没教养的粗工鬼混。 他会是哪一种呢? “这艘游艇很不错,不比我以前见过的任何一艘差。”他淡淡地评论。“如果这真的完全是属于你的作品,那你父亲算是找到传人了。” 他说什么?她愣住,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旋过身,终于把目光回到她身上,不疾不徐地扬嗓。“等‘她’下水那天,我们再见吧!” 语落,他潇洒离开,不曾回首。 她怔忡地目送他气宇轩昂的背影,心韵有片刻乱了调。 她以为他们很快便会再见面了,但游艇下水典礼那天,他并未出现,据说他父亲在加拿大滑雪出了意外,他赶去探望。 那天,她的心房似有些空落。她告诉自己,那是由于这艘游艇的主人没能来参加下水典礼,她身为设计师,难免感到遗憾,并不是因为她想再见到他。 对一个丝毫没把自己放在眼底的男人,她当然不会有任何不着边际的幻想。 后来,她辗转得知他父亲过世了,而他并未因此接手庞大的家族事业,他将集团的营运委托给专业经理人,自己则过着闲适放dàng的生活,以搜集艺术品为乐。 他有挥霍不尽的家产,供得起他过奢华优渥的日子,花钱如流水似乎是他的人生座右铭。 对这种不事生产的败家子,夏雪通常是鄙夷的,但不知为何,对他,她总是多了一分介意与关切,默默地在八卦杂志上追逐关于他的消息。 直到两年后,他们才有了再度jiāo集的契机。她父亲因病辞世,妹妹夏雨及弟弟夏雷年纪都还小,身为长女的她自然而然地必须扛起家门重担,公司恰巧也于那时遭逢财务危机,濒临破产边缘。 企业失去掌舵者,同时也失去银行的信心,纷纷表示要抽回银根,她日夜奔波,为的就是筹措度过难关的资金。 钱、钱、钱从小衣食无忧的她,初次尝到找钱的滋味,每天一醒来便得忧心今日到期的支票轧不轧得过来。 当一笔钜额的债务即将到期时,她认清了自己再也无能为力,透过管道求见严永玄。 他是第一个认可她足以担当父亲传人的人……或许那只是无心之言,并非实实在在的“认可”,但她走投无路了,只能赌上一赌。 她向他借钱,利息比照银行贷款利率的一点五倍,还款日期由双方协调决定。 他一面听她开条件,一面玩赏着一只刚由苏富比拍卖会买进的古董青花瓷。她怀疑他根本没在听,看来他对那瓷器的兴味远比对她浓厚许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 章 她感到极度的难堪与挫败,正yù仓皇告辞时,他徐徐扬嗓,音质冰冽。 “我对放高利贷没什么兴趣,如果夏小姐同意我的条件,我可以无息挹注贵公司所需要的资金,连本金都不须偿还。” 不用她偿还本金与利息,那不是等于免费送钱给她?天下怎么可能有这等好康? 夏雪狐疑。“请问严先生的条件是?” “很简单。”他望向她,眼神有些许莫名的恍惚。“只要你成为我严永玄的妻子。” 这绝对不是一次浪漫的求婚。 如果夏雪曾设想过各种求婚情节,这肯定会是最糟的一种,即便她本身欠缺些许罗曼蒂克的细胞,并且素来以理xìng自豪,这样的求婚仍重重伤了她,尤其在听了他的求婚理由以后。 当然,不可能是因为爱。 他说,自己是三代单传的宗孙,“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有责任为严家留下一个优秀的继承人。 “但为什么是我?”她追问。“你有那么多女朋友。” 他挑眉,若有所思地望她,她顿时粉颊染晕。 “我知道这种事会很奇怪吗?杂志上一天到晚都是你的花边绯闻,虽然我平常不爱看那种八卦杂志啦,但难免会……听人提起。”她窘迫地为自己找借口。 他似是接受了她的说法,点点头。“那些不是我的女朋友。” “那她们是什么?”她挑衅地问。一夜风流的玩物? “就只是‘女人’而已。”他不以为意地耸耸肩。说起“女人”这名词听在她耳里,不知怎地总觉得带着讥嘲的意味。 “你没想过在那些‘女人’里,挑选一个志同道合的做你的老婆吗?”她比他更讽刺。 “没有。”他很干脆地回应。“她们不够格。” 她愕然。“不够格?” 第1章(2) 更新时间:2017-04-21 17:00:03 字数:3786 他责备似地扫她一眼,彷佛认为她不该笨得领悟不到他话中涵义。“如果我只是想要个孩子,那随便谁都能替我生,说不定现在就已经有好几个了,但我要的是一个‘优秀’的继承人,这代表孩子母亲的DNA很重要。” “DNA?”她声嗓变调。 “你很聪明,也长得挺漂亮,有自己的主见,不像一般女人唯唯诺诺,勇于面对挑战,不因身处逆境便软弱投降,这样的基因与个xìng不错,应该可以教养出一个英勇果敢的男孩,担得起严家的家业。” 这就是他选择她的原因? “还有,除了我的孩子需要一个聪慧的母亲,这个家也需要一个上得了台面的女主人,至少不能在社jiāo界丢我的脸,那些琐碎的家务与财务也需要有个人帮忙看管。” 他要的,究竟是一个妻子还是一个管家? 她备觉气恼地瞪他。 “这样你听懂了吗?同意的话我们就签约,为了保险起见,我们必须签署婚前协议,我可不希望娶进一个贪图我家产的女人。” 干么?他怕她会为了得到他的遗产下dú谋害他吗? 她气得全身颤抖,沸腾的情绪怂恿她骄傲地赏他一耳光,断然拒绝他这侮辱人的提议,但冰冷的理智警告她千万别因一时意气而葬送大好机会。 为了夏氏游艇公司,为了保住父亲毕生的心血结晶,她并没有太多选择。 两天后,她答应了他,与他签婚前协议,而他也遵守诺言,将第一笔资金准时汇入公司帐户。 一个月后,他们成婚,富贵华丽的排场被媒体誉为世纪婚礼,是王子与公主的结合。 谁也不敢挑明的真相是,这其实是一桩各取所需的利益联姻,童话里的王子与公主并不相爱。 为了钱,她不得不嫁给一个相中她DNA的男人,这就是丑陋的现实。 更丑陋的是,新婚当夜,她的丈夫便摆明了不想浪费任何时间惺惺作态,他省略了酝酿激情的前戏,只想如野兽般苟合。 她无法忍受,气愤又恐慌地推开了他。 在那一刻,她瞥见他冰锐的眼神似乎变得迷惘,但那也只是短短一瞬间,很快地,他便翻身下床,用手梳理了下乱发,一颗颗扣回衬衫钮扣。 “你不能永远拒绝我,所以尽快做好心理准备吧!”撂下这句话后,他转身离开,昂首阔步。 就连被自己的妻子拒绝,他也显得那么疏离而高傲,她不禁怀疑,这人真的拥有一丝丝情感吗?他该不会是个冷血动物? 这问题,在新婚三个月后,她总算有了明确的答案。 那夜,夏雪坐在书房里处理公事。 低头阅读一份报告时,一束发丝撩拨着她鬓颊,她有些不耐地将不听话的发绺拨开,连拨几次,最后索xìng抓起发圈,将秀发束成马尾。 这长发是严永玄要求她留的,他要她像个“女人”。 “你的胸部已经够小了,又老是穿长裤,不注意的话恐怕别人会把你当成男的,就像我第一次见到你一样。” 明明是不带情感的评论,她却觉得自己被刺伤了。 她开始养护秀发,甚至逼自己多穿裙子,但她并不认为自己这般的努力有得到他赞许,他毫不掩饰地在外头金屋藏娇,最新任的情fù据说拥有一半的法国血统,长得犹如洋娃娃一般,美若天仙。 Lily,这是那女人的芳名,从他的特别助理口中听闻时,她奇怪自己一点都不吃惊。 有钱有势的男人哪个不以拈花惹草为风流志业?他当然也是,若是她胆敢质询,说不定他还会反过来责怪她没尽到妻子的义务。 既然她不能在床上满足他,又怎能阻止他去找别人? 夏雪自嘲地寻思,情绪一时涌上几分浮躁,她啜口咖啡,正逼自己重新专注时,门外传来一阵跫音。 不轻不重却百分之百傲慢的步伐,只可能属于那个男人。 她倏地绷紧神经。 数秒后,严永玄推开书房门扉,从容走进来。她警戒地盯他,像猎物防备着猎人,而他落定她身前,居高临下地俯视她。 她暗暗咬唇,不发一语。 他同样不说话,扬起右手,拉下她束发的发圈,秀发如丝,轻盈流泻,而他的指尖暧昧地按抚她头皮。 她头皮发麻,全身颤栗。 静静地玩弄一会儿她的发,他忽地倾弯身,大掌扣住她后颈,逼她靠向自己。 目光jiāo会,空气中似是窜过电流,麻痹了她,她几乎不能动弹。 “给我。”他沙哑地低语。 她震颤。“什么?” 他用视线指了指她的手。 她这才察觉自己手里还紧握着钢笔,那是她生日时父亲送她的礼物,她一直带在身边。 他一根根扳开她手指,取下钢笔,她觉得自己彷佛失去了防身的武器,血流慌张地滚烫。 “今天晚上,你躲不掉了。”他语带警告。 她慌得嗓音差点卡住。“严、永玄,你不能……不顾我的意愿。” “我不能吗?”他漠然撇嘴,似笑非笑,扣住她后颈的大手蓦地使劲,弄痛了她。“你不会忘了吧?夏雪,你在法律上是我的妻子,有义务陪我完成床笫之间的责任。如果你一再拒绝我,我有权诉请离婚,而你的公司就再也拿不到我半毛钱。” 她咬牙忍痛,不许自己飙泪。“你……放开我。” 他依言松开了手,却用讥诮的眼神继续束缚她。“脱下衣服。” 冰冷无情的命令在她自尊的铠甲上刺裂一道缝,然而她不许自己示弱求饶,颤着手,缓缓地宽衣解带。 连身裙落了地,跟着是雪白的衬衣,纵然她设法延缓速度,仍避免不了半luǒ地站在他身前,像个脱衣舞娘,等待客人的赏识。 她身上只剩海蓝色的胸衣和内裤,她告诉自己这没什么,她是他的妻,让他看遍全身上下又如何?但羞耻的浪潮仍是席卷她心海,掀起惊涛骇浪。 他谜样地凝视她,眼潭深不见底。“怎么不脱了?害羞吗?” 她恨恨地瞪他,双手轻颤地往后,预备解开胸扣。 蓦地,一串手机铃响。 她凝住动作,他接起电话,听对方说了几句,墨幽的眼潭霎时绽出锐光。 “你找到我要的那幅画了?很好,什么时候可以弄到手?”他一面问,一面往门外走去。 夏雪冻在原地,脑海一片空白,好半晌,方拾起衬衣,掩在自己身前。 他就那么走了?他究竟……把她当成什么了? 这辈子她从没一刻像如今这般感到难堪,如果那男人看着半luǒ的她是一种侮辱,那么他不看她更加羞辱。 在他眼里,她这个妻子的吸引力远远比不上一幅画。 既然如此,他为何要娶她?对,他是为了她的DNA,但连她半luǒ的外表都引不起他的“xìng致”,她的DNA又有哪里值得他追求的? 严永玄,她恨他,好恨他! 她再也忍不住了,饶是她自负冷静,这般的耻辱也远超过她能够负荷的程度,泪水灼痛她的眸,而她的心更痛。 “我恨你……我恨你!”她低哑地嘶喊,右手一挥,书桌上琳琅满目的纸笔文件纷纷落地。 但满腔的怒火毫无熄灭的迹象,她又抓起一只花瓶,用力朝墙面掷去。 “你做什么?” 他又出现在书房门前。 她转头瞪他,透过迷蒙的泪雾,她能看见他的眼神蕴着不解,还有一点点异样他吓到了吗?担心自己娶回一个不懂得控制情绪的疯婆子? 她冷冷扬笑。“你不是看得很清楚了吗?我在发飙。” 他皱眉。“因为我要求你跟我上床吗?” 因为他对她的女xìng魅力视若无睹,因为他关心一幅画比关心她还多! 她咬牙切齿,生平第一次有想杀人的冲动。“严永玄,你真的是一个很可恶的男人。” “我可恶?” 最可恶的就是,他并不认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有哪里不对。她深深呼吸,唇角漾出一抹苦涩。 他默默注视她,良久,弯身捡起她的连身裙,递给她。“穿上吧!今天晚上我就放过你。” 他放过她?放过她?! 这么说她还该跪下来叩谢圣恩了?愤慨的眸刃砍向他。“你这人没有血不对,应该说你这人的血是冷的,没有温度。” 他没答话,眉宇不动。 就连她如此挑衅他都不为所动,简直是不折不扣的冷血动物! “我出去了。”片刻,他落下这句话。 她一震,不觉扬高声调。“你去哪儿?” “这你不必管。”他淡漠地回话,扬长而去。 她忧郁地咬唇。 她不笨,猜得出他会去哪里,对她无法尽兴燃烧的yù望自然需要另一个女人来替他纾解。 他去找Lily了,她做不到的,他的情fù会替她做。 数分钟后,一阵重型机车的引擎声呼啸地划过夏雪耳畔,刺痛她耳膜。 他果然离开了,飙着重机,前去寻找一个真正温柔的女人。 多浪漫……多像电影情节。 “那我算什么?算什么……” 她细声呢喃,背倚着墙虚软地滑落坐地。 夜深了,夜色森浓,黯淡的光影下,隐约能见泪星闪烁。 第2章(1) 更新时间:2017-04-21 17:00:03 字数:5653 那夜过后,他们之间的关系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不是变得更好,也非变得更糟,只是变冷了、变淡了,两人待对方都相当彬彬有礼,不像夫妻,倒像临时同住一个屋檐下的旅客。 她对他,即便有着怨气,也不再流露了,他能够漠然,她便比他更漠然,他不在乎,她又何必牵挂? 他们像下棋的对手,分据棋盘两方,却是莫测高深地按兵不动,宁可攻城掠地毫无进展,也绝不厮杀jiāo锋。 他是王,她便是后,比气势她绝不会输给他,也不能输…… 一念及此,夏雪幽幽叹息。她坐在早餐席上,面对一桌丰盛的餐点,对面的位子却是空空如也。 他又不吃早餐了,是不在家呢?还是迟睡晚起? 她发现自己并不想深究,只想安安静静地吃完一顿早餐,她执起咖啡壶,为自己斟了一杯香醇的咖啡。 不加糖,也不加nǎi,她就这么品啜着黑咖啡的苦涩。 搁在餐桌上的iPhone匆地唱响清脆的铃声,她瞥了一眼来电显示,微笑接电话。 “庭翰,什么事?” “今天下午要出海,我来提醒你别忘了。”耳畔传来清爽的男xìng嗓音,元气饱满,听了也令人跟着精神一振。 江庭翰,目前担任公司的业务经理,他父亲是公司老臣,从草创时期便一直跟在夏雪父亲身边,两家的孩子因此熟识,可以说是青梅竹马。 从小便钻研于船舶游艇的夏雪没几个朋友,江庭翰是她唯一的知己,在精神上,她或多或少倚赖着他。 “……记得要带泳装。”江庭翰意有所指地叮咛。 “干么啊?难不成你要我用美色去诱惑那个阿拉伯王子吗?” “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啊!虽然说你也没什么身材可以秀就是了……” “江、庭、翰!” “呵,总之别忘了,王子可是我们公司的宝贵客户,以后还得靠他拉生意呢,怎么哄他开心,就jiāo给我们聪慧美丽的执行长喽!” 抢在她表示气恼前,江庭翰很机灵地快速挂电话,末了还不忘画龙点睛地捧上一句。 夏雪好笑地摇头,满腔郁闷都因这通电话烟消云散,她拈起一片烤得半焦的吐司,轻快地涂抹果酱。 “你好像心情不错?”森冽的嗓音落下。 她怔住,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 章 眸,迎向一个面无表情的男人,她的丈夫,严永玄。 他身穿居家休闲服,墨发霉乱,就算刚睡醒,仍是帅得一塌糊涂,比例修长的身材完全能令任何女人一眼着迷。 但夏雪不是任何女人,她决心无视他,自顾自地咬了一口酥脆的吐司。 他沉静地盯着她,半晌,闲闲走过来,伸手挑起她下颔。 “你……干么?”她微微一惊。 他用凌厉的目光钳制她。“你在外面有别的男人吗?” 她抽凛气息。“什么?” “你最好记住,你已经结婚了,‘严夫人’。”他讽刺地强调。 他这是什么意思?质疑她红杏出墙吗?她冷冷瞪他。“他是江庭翰,我们公司的业务经理,也是我从小认识的朋友,我们之间不是你想像的那种关系。” 他微歪唇,也不知信不信她的解释,拇指轻轻揉过她唇角。“最好不是,你应该明白,你们公司接下来还需要我分期投入好几笔资金,如果你违约,我有权随时终止这个婚姻。” “我不会违约!”她暗暗掐握拳头,心海翻滚成潮。“别这么莫名其妙,永玄,否则我会怀疑你在吃醋。” “我吃醋?”他的眼神有瞬间空白,极短暂的瞬间,短暂到她坚信自己看错了。“我不会吃醋,夏雪。” 她想也是,他并非吃醋,只是宣示自己对她的所有权,这男人太高傲也太自私了,只准他自己风流倜傥,绝不允许妻子给他戴绿帽。 “你放开我。”她拍开他的手。 他没生气,意味深长地凝视她数秒,然后转身离开餐厅。 “少爷!”严府的女管家正好要进来,关心地问:“你吃过早餐了吗?” “我不吃了,芳姨。” “那怎么行?早上不吃点东西一整天都会没体力的。” “我有约,马上就要出门了。” 夏雪听着两人对话,不知怎地,又开始感到些微的焦躁。都怪他!不吃早餐干么来餐厅晃?故意来破坏她的胃口吗? 她轻哼,狠狠又咬了一口吐司。 “夫人。”女管家走进来,见她神情有些不悦,小心翼翼地问:“你跟少爷吵架了吗?” 她跟他吵架?怎么可能?他们连最基本的沟通都有困难,又怎能痛痛快快地唇qiāng舌剑? 夏雪冷笑。“你们那位高贵的大少爷,我可得罪不起。” 女管家闻言,愣住。 夏雪也立即感到后悔。她在说什么?不是已经决定了不让那个男人影响自己的情绪了吗? 她深吸口气,扬唇浅笑。“对不起,芳姨,我不是针对你。” “我知道。”年过半百的管家也回她一笑,见她光吃吐司,微蹙眉。“早餐不合你的口味吗?夫人,还是我吩咐厨房另外准备?” “不用了,这样就很好。”夏雪微笑阻止。其实是她自己胃口不太好。她静静地注视芳姨,奇怪这个家的佣人怎么受得了那个yīn阳怪气的男主人?“芳姨,请你坐下来好吗?我有事想请教你。” “什么事?”芳姨问道,依然很拘谨地侍立在一旁,“是关于家计的事吗?找已经把过去几年的帐都准备好了,就等夫人核对。” “不是那个,你坐下吧。”她再度示意。 芳姨这才很勉强似地拉开椅子坐下。“夫人有什么事吩咐?” “我是想问,你之前不是说你在这个家工作几十年了,对吧?” “是,差不多快三十年了吧,我爸爸以前也曾是严府的管家。” “这么说,你对这个家的一起都很清楚咯?” “夫人。”约莫猜出她想问什么,芳姨很窘迫地连忙起身。“我已经说过了,身为下人,是不能对主人的事多嘴的,少爷也会不高兴。” “如果你不回答我的问题,我也一样会很不高兴啊!”夏雪笑道。 芳姨愣住,不确定她这番话是否算是威胁。 “你放心,我不会问很私密的事的。”夏雪安抚她。“我只是想知道那个人……你们少爷从小便是那样吗?” “我不明白夫人的意思。”芳姨很谨慎。 看来她是决定闪避问题到底了。夏雪叹息,或许她不该期待从这个资深老管家口中探出什么关键情报。 “不然这样吧,你就干脆一点告诉我,你们家少爷哭过笑过吗?他该不会从一出生就是那张没有表情的脸吧?” “他……”芳姨犹豫,眸光明灭不定,半晌,才呐呐低语。“很小的时候,少爷其实挺爱哭的。” “他爱哭?”上帝,这太令她惊奇了。夏雪瞠圆眼。 “不过从那件事发生后,他就再也不哭了。”芳姨喃喃地补上一句。 “哪件事?”她好奇地追问。 芳姨没有回答。 来自中东的穆罕默德王子是个爽快又大方的客户。 去年他在迈阿密国际游艇展上,一眼便相中了夏雪的作品,那便是严永玄赢来的那艘游艇,公司员工将下水典礼拍成影片,在展场上播放,吸引了王子的注意。 他指定要夏雪设计游艇,而且要比影片里那艘更大、更美、更奢华、功能也更炫,不论花多少钱他都买单,绝不讨价还价。 从设计到制造,公司花了将近一年时间,就在今天,王子的游艇正式出海。 xìng喜炫耀的王子将这艘游艇命名为“Muhammad”,回教史上那位鼎鼎有名的先知,也就是说,跟他自己同名。 全白的游艇泊在港边,犹如天鹅一般,高贵而优雅,甲板上衣香鬓影,人潮川流不息,都是王子请来的贵宾。 看来他在台湾人脉也很广啊,夏雪暗暗咋舌。 “Snow,你来了,欢迎欢迎!”穆罕默德王子一见到她,喜不自胜地伸手拉她。“这艘游艇真的太棒了!我很喜欢,谢谢你。” “殿下喜欢就好。”她微笑行礼,摆出淑女的姿态。 王子笑了。“Snow,你头发留长了也变得更有女人味了,上次见你好像不足这样的,看你戴鸭舌帽穿牛仔裤监工,我差点误会你是男生呢!” “正如殿下所见,我可是个女人,而且还是个货真价实的淑女。”她俏皮地揭扇羽睫。 王子个xìng爽朗,带着几分幼稚,在他面前,夏雪也学会淘气。 “台湾女孩都像你这么讨人喜欢吗?像我好朋友Stone的老婆,还有那位令我一见钟情的美丽姑娘,唉,可惜她不肯答应我的求婚,要不我肯定带她回去当我的第四任王妃了……”王子一面碎碎念着没人听得懂的话,一面从头到脚把夏雪巡视一遍。“Josh跟我说你今天准备了泳装,我倒想看看你穿起比基尼来有多像淑女。” 死江庭翰居然在王子面前乱讲话!夏雪眯眯眼,决定待会儿找这个青梅竹马算帐,她朝王子盈盈一笑。 “殿下的朋友是不是都到了,我们可以开始下水典礼了吗?” “还没呢,有个家伙说要介绍美女给我,到现在还没出现……”王子左顾右盼,蓦地眼睛一亮。“啊,来了!” 夏雪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笑容顿时凝结。 原来王子等待的朋友正是她的丈夫,严永玄,而他身边还挽着个容貌清艳的混血美女。 他竟然公然带着情fù出席社jiāo活动,而且还是他们公司出品的游艇的下水典礼这可恨的男人!他是存心给她难看吗? 热闹的典礼过后,王子的游艇展开处女航,船身乘风破浪,巡弋过蔚蓝大海。 半小时后,船只在外海停留,宾客们纷纷换上泳装,有人下海游泳,有人端着香槟闲聊,有人躺在甲板的休闲椅上做日光浴。 至于游艇的主人,穆罕默德王子身边则是围着各色美女,他左拥右抱,彷佛古罗马的君王,与美人们打情骂俏,不亦乐乎。 其中也包括严永玄介绍给他的混血美女,Lily。 那个男人竟可以将自己的情fù如此满不在乎地推给朋友,他究竟在想什么? 夏雪无法理解,她本以为自己的丈夫是个占有yù很强的男人,看来似乎不是,至少他并未将那些跟他玩玩的女人视为自己的所有物。 “哇喔没想到我们执行长真的换上泳装了!”见她躲在甲板一角,江庭翰端着两杯香槟走过来,戏谑地打量她。“不错嘛,虽然某个部位小了点,但双腿还挺窈窕匀称的。” “看什么看?”夏雪瞪他,一面伸手收拢罩在泳装外的白色长衬衫。 “干么这么见外啊?”江庭翰不客气地取笑她。“怕人家拿你跟王子身边那群丰满的美女比较吗?” “你够了喔!”夏雪抢过一杯香槟,啜饮一口。“你怎么还有空来烦我?不是吵着要王子把那些美人也介绍几个给你吗?” “你也知道我徒有色心,没什么色胆,得喝点酒再上。”江庭翰很善于自我解嘲。 夏雪闻言,不禁轻声娇笑,扬手绾拢被风吹乱的秀发,顺便赏好友白眼。她本是无心,但落入有心人眼里,这样的举动却显得过分妩媚,有娇嗔之嫌。 江庭翰怔望她数秒,才定定神,状若不经意地问道:“对了,严永玄不是也来了吗?人呢?” 夏雪从他生疏的口气听出他对自己丈夫的不满。当初她决定嫁入严家时,庭翰一直持保留态度,她明白他是为了公司的前途,才勉强表示祝福。 要不,照他鲁莽的脾气,说不定会奔到礼堂来个当众抢婚。 “管他在哪里呢,反正我们又不是一起来的。”她倔强地应答,继续喝香槟。 江庭翰深思地注视她。“你们这样还像是一对夫妻吗?” “你明知道我们的情况。”她自嘲地苦笑。 他皱皱眉,正yù发话,远处传来一阵兴奋的莺声燕语。 “……好啊,来比赛!谁赢了谁就得到赌注!” 怎么回事?夏雪与江庭翰好奇地互看一眼,两人相偕往声音的来处走去,一群男女正围绕着王子与严永玄,个个兴高采烈。 “Snow,你来得正好!”王子对夏雪招手。“你老公说要跟我打赌。” “赌什么?”她讶异地望向丈夫,他漠然站着,单手chā在裤袋里,她发现很多女人都不自觉地将迷恋的眼神往他身上飘。 “赌一幅画。”王子笑着解释。“我收藏了一幅Rembrandt (十七世纪荷兰名画家)的画,Eagle一直要我卖给他,可我就是不想卖,除非他比赛能赢我。” “你们要比什么?” “水上摩托车,而且还要跟美女共骑,看谁最先绕一圈回来。Snow,你就跟你老公Eagle一组吧,至于我嘛,嗯,Lily美人,你愿意陪我共赴天涯吗?” 富可敌国的王子开口邀约,有几个女人能够拒绝?Lily巧笑倩兮,颔首同意。 夏雪却迟疑着。虽说王子的提议很合情理,她和永玄是夫妻,合作搭档很正常,但那也只是“表面”而已,事实上他们根本貌合神离。 她不确定他想跟自己同组比赛。 她咬了咬唇,在丈夫挑剔自己以前,抢先挑剔他。“你会骑水上摩托车吗?” 他眸光异样一闪。“那跟骑重型机车有什么不一样吗?” “是没什么不同。”她耸耸肩,“只不过一个在陆上,一个在水里。” “我从十七岁那年就开始骑重机,你不必担心我的技术。” 她才不是担心他的技术,她是…… 夏雪嗔恼地望他,连自己也捉摸不清自己复杂的心思。 “那就这么决定了!”王子乐得宣布。 “等等。”夏雪灵光一现。“你们还没说,如果永玄输了怎么办?” 第2章(2) 更新时间:2017-04-21 17:00:03 字数:5011 两个男人同时瞪她。王子一脸恍然大悟,严永玄则是收拢眉宇,彷佛责怪她怎么会以为他有可能输? “对喔,奖品都还没说好,可不能就这么胡乱比赛。我想想……那幅Rembrandt的画值多少?”王子敲敲自己脑袋,沉吟片刻,匆地一拍手。“对了!就拿你的Daphne来换吧!” 夏雪一震。Daphne,正是永玄所有的那艘游艇,她亲自设计的第一件作品。 “听说你的Daphne就是Snow的作品,也是我在迈阿密展览会场看中的那艘,虽然比起我的Muhammad是小了点,也没这么漂亮,不过只要是Snow的作品我都喜欢,怎样?敢不敢跟我打赌?” 王子要求拿Daphne作为赌注,对永玄来说一艘游艇或许不算什么,但那毕竟是她的第一件作品,也因此牵成他俩的缘分,对她而书,Daphne具有绝对特殊的意义…… “没什么不敢的,赌就赌吧!” 冷淡单调的一句话,却犹如最激烈的pào弹,击沉了夏雪一颗心。 十分钟后,他们订好游戏规则。 由某人先行到前方十多公里处某个小岛上chā旗,接着严永玄与王子两组同时出发,谁先抢得旗子凯旋而归,谁就是胜利者。 为求安全起见,四人都先套上救生衣,然后才分别坐上两辆水上摩托车。 就坐完毕,由江庭翰负责吹哨宣布比赛开始 “Ready,Go!” 哨声响起,两辆摩托车同时破浪而出,浮沉于海面上。 海风自耳畔呼啸而过,夏雪紧紧搂住严永玄的腰虽然她很不情愿靠他如此之近。 数分钟后,他们首先抵达小岛,夏雪跳上岸,飞快扯下旗帜,跟着坐回后座。 “准备好了吗?”严永玄嘶喊。“我要发动了!” “可以了,走吧!” 引擎再度咆哮,另一辆摩托车追上来,不甘示弱的王子全力挤过来,Lily伸手抢夏雪手中的旗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 章 她突遭袭击,一时措手不及,两个女人拉拉扯扯之际,旗子飘然落海。 “糟糕,旗子掉了!”夏雪拍丈夫肩膀,示意他停车。 王子也在不远处停车,Lily不敢下海捡旗子,倒是夏雪白恃泳技超群,毫不犹豫地跳水。 “你做什么?”严永玄惊愕。“快上来!” “旗子漂远了,我去捡回来!”语落,她深吸口气,潜下水,像一尾鱼似地悠游前进。 一旁看热闹的王子不禁吹了个赞许的口哨。“泳技不错嘛!” 不过数十秒,夏雪便捡回旗子,一个俐落的转身,又穿浪回来,她将旗子递给严永玄,正想爬上后座时,身后忽然一紧,她将手伸过去探了探。 “救生衣的拉绳好像勾到什么了,我去解开。” 她又潜下水。拉绳勾进了车身侧盖的凹缝内,她想扯开,却因视野不佳很难抓清楚方位,来回试了几次总是不得要领。 她浮上来换气。 “怎么了?解不开吗?”严永玄脸色发白。 “我看干脆先把这件救生衣脱下好了。”说着,她解开救生衣绊扣,挣脱束缚后,她再度潜水,总算能看见问题出在哪里了。 她在水下奋战,身影若隐若现,严永玄紧盯着她,眼皮眨也不眨,冷汗自鬓边流坠。 匆地,他惊觉自己看不见她在水下的影子。 一秒、两秒……时间无声地流逝,他依然看不见她。 “夏雪,你在做什么?快浮上来!给我上来!现在、马上!”他近乎惊慌地怒吼。 她却毫无反应。 她在哪儿?该不会溺水了吧?为什么到现在还不见踪影? “夏雪,你快上来!水里很危险……” 对,水是危险的,海涛无情,纵然是身手绝佳的游泳健将,也可能在转瞬间灭顶。 水很危险…… 严永玄怔惘地瞪着海面,却什么也看不见,他眼前一片黑,耳边回旋着一道来自过往的声音。 那声音,细微且遥远,几不可闻。 救命!救救我,我快淹死了!妈咪…… “好了,我解决了,OK!” 夏雪无预警地浮上来,她一手抓着救生衣,朝他灿笑。 王子见状,在一旁笑嚷。“算你们赢了!Eagle Snow,我们先回去喽!” 严永玄完全没听见王子说什么,也没注意另一辆摩托车破浪远去,他只是盯着夏雪,双目无神。 “你发什么呆啊?”夏雪敲他大腿。“快拉我一把!” 他震了震,这才伸出手,助她坐回后座。 “好了,我们也回去吧。”她坐定,嫣然笑道。 他一动也不动,绷着全身肌ròu,缓缓转头。 “怎么了?”她觉得奇怪,只见他目光一黯,面容匆地扭曲,跟着便扬手掌她耳光。 空气瞬间凝冻,她不敢相信地瞪他。 “你在做什么?谁允许你下海的!”他厉声斥责。 她伸手抚颊,遭他掌掴之处热辣辣地痛着,痛的不只是她的脸,还有她的自尊。 “严永玄,你……打我?”他居然打她!他凭什么打她?继相敬如宾后,接下来他准备对她施行家暴了吗?“如果你以为我会像那些软弱的受虐fù女一样忍受一个男人这么对我,那你就错了,我绝对会告到底” “闭嘴!”他怒斥。 “你说什么?”她泼辣地呛声。 “只不过是一艘游艇,有那么重要吗?就算输了又怎样?谁叫你下水去捡旗子的?” 只不过是一艘游艇?是啊,对他而言当然不重要,她耗费心血打造的结晶,怎么比得上一幅古人的名画?就连她整个人,也不如一幅画吧! “严永玄,你这人……真的很过分。”她好恨,也好冷,全身都湿透了,冰凉的海水放肆地汲取她的体温,教她牙关打颤。“你知道那艘游艇对我的意义吗? 那是我、第一件作品……” 他定定地看她,眼神yīn晴不定,过了好一会儿,方哑声下令。“穿上救生衣。” “什、什么?”她没听清。 他蹙眉,索xìng侧过身来,亲自替她套上救生衣,她怔怔地配合他,接着他主动拉她的手揽自己的腰。 “抱紧一点,海风很冷。”他低声嘱咐,发动引擎。 当天午夜,夏雪辗转难眠,决定到厨房热一杯鲜nǎi喝,经过走廊时,忽然听见一道清脆声响。 那是从严永玄房里传出来的。她停下脚步,凝神静听,又一声砰响,然后是一阵低哑的呻吟。 发生什么事了?她蹙眉,敲敲门,他没应,她试着旋开门把,他没上锁,她迟疑数秒,终于还是推开门。 房内.片幽暗,只有墙角一盏夜灯亮着,床脚边,严永玄趴倒在地。 夏雪一惊,连忙奔向他。“喂,你还好吧?你醒一醒!” 她用力推他,他痛苦地抬头看她。 她扶他坐起身,就着迷离的灯光审视他,他脸色苍白,满身大汗,最奇特的是,他彷佛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眼神恍惚,没有焦点。 “你作恶梦了吗?还是喝醉了?”她看见床头柜上斜躺着一只空酒瓶,地上还有只歪倒的玻璃杯。 他没答腔,像无魂的稻草人般萎靡不振。 情况不对。夏雪颦眉,将他扶回床上,让他靠着床头坐着,自己则到浴宰端了一盆温水出来,拧了条毛巾替他擦脸。 她抚摸他额头,有点热。“发烧了吗?”她喃喃自语,正想去找温度计来,他匆地伸手拽她。 她重心不稳,跌坐床沿,离他很近很近,几乎就偎在他胸怀里。 她呼吸一紧,心韵乱了数拍。 她嗅到他身上淡淡的酒味,奇异地,并不怎么觉得呛鼻。通常她很讨厌喝醉的男人,但他,似乎是例外。 “你应该很口渴吧?我去倒杯水给你喝,还是你想喝茶?”她轻声问他。 他不吭声,默默盯着她,她却觉得他其实不晓得自己在看什么,他仍处在失神的状态。 她开始觉得担忧了。“永玄,你清醒着吗?”她扬手,想拍拍他脸颊,他一把扣住她手腕,不让她动。 她错愕。“永玄?” 他眼神一变,倏地翻身将她压倒在床。 她吓慌了。“严永玄!你想干么?你放开我!”她握起粉拳槌打他,但他丝毫不为所动,盯着她的墨眸泛着血丝,闪烁着宛如野兽受伤般的光芒 他究竟怎么了?这不像他,一点也不像。 夏雪心乱如麻。“你干么这样看我?你不会还在为下午的事情不高兴吧?”回游艇后,他便不再跟她说一句话,到家也不理她,她想,他大概是很生气。“我不是说了吗?我的泳技真的很好,就算在水里潜上几分钟也没问题……” “水很危险。”他用劲圈握她手腕,握得她发疼。“你永远不晓得沉下去后会不会再起来。” “你……干么这么激动啦?你该不会很怕水吧?你小时候溺水过?” 她察觉到他的身躯一僵。 莫非真被她猜对了?他曾经溺水过? 夏雪放松身子,不再挣扎。她看着眼前神色yīn郁的男人,怀疑自己是否勾起他 不愉快的回忆? “所以你刚才……是作恶梦了吗?”她没意会到自己的嗓音变得很温柔。 “她完全没注意到我,只顾着跟那男人调情……”他低喃着令人费解的话。 谁跟谁调情?他到底在说什么? 夏雪听不懂,正想追问,他的手忽然抚上她的脸,拇指有意无意地拨弄着她敏感的耳垂。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夏雪又慌又羞,耳际不争气地烫着,心旌动摇。 他盯着她,眼神如谜。“你也跟她一样吗?” “跟谁一样?”她沙哑地吐落言语,馨香的女xìng气息撩拨他的感官。 他臂膀的肌ròu一紧,下半身某处更是急远勃起。 她感觉到了,心乱得不成调。“你……快点放开我……” 他好似没听见她的话,墨眸亮着野蛮的火,那是赤luǒluǒ的渴求。 他低下头,她以为他要吻上她了,他却是将脸埋在她曲线优美的颈脖间,鼻尖摩挲着她细腻的肌肤,像个孩子,贪恋着母体的芬芳。 “严永玄,你……疯了吗?”她的语气变得虚软。若是他强悍地占有她就算了,她必会反抗到底,但他竟使出这招。 好无赖啊…… “你不可以这样……你醉了,不晓得自己在做什么……” 这太不公平了,她的初夜难道就要这么不明不白地献给一个神智不清的男人吗?在这当下,他恐怕连她是谁也认不出来吧! 他把她当成谁了?他的妻,或是外头那些随处可摘取的野花? “不要动……你不准动。”纵使在床第之间,他依然习惯下命令,舌尖舔了舔她耳垂,然后轻轻咬住。 她酥麻地激颤。 他吮着她耳垂,接着吻她的唇,她羞怯地迎合着,在反覆的啄吻间,他尝到她甜蜜的滋味,yù火更旺,动作逐渐狂野,暴雨般的吻落在她身上。 他蛮横地吮吻她,一面动手扯她睡衣。 她害怕了,他的吻不再温和,只有激烈的索求,而初经人事的她承受不住这般排山倒海的情yù。 她担心自己被淹没。“你……慢一点,拜托你别这样……” 她不想求他的,但恐惧逼出了她的真心,泪水在眼海结晶。 但他并未看见她的泪,他看见的是一具娇软的女体,她温暖了他冰冷的意识,他在漫无边际的黑暗里,寻到了她。 他不能任她离开,即便最无情的海水也不能带走她,因为她属于他,她是属于他的! 他剥除了所有阻碍两人肌肤相亲的障碍物,腰身一挺,占有了她,她惊声哀叫,领受到撕裂般的痛楚。 “你好坏,好坏……我恨你,严永玄,我恨你……” 当他攀抵极乐的顶峰时,她却是张口使劲地咬他肩头的肌ròu,在他身上留下恨意的烙印。 他痛得回神,终于看见她眸里晶莹的泪花。 他困惑地望着,颤着手指抚过她湿润的眼角,缓缓挑起一颗剔透的泪珠,低哑地问 “我有这么可怕吗?” 第3章(1) 更新时间:2017-04-21 17:00:03 字数:4238 “你怕他吗?”他深沉地问。 夏雪震了震,握着酒杯的手劲不觉加重。她努力让自己维持从容不迫的姿态,不管在这男人或其他任何人面前,她都不能显得慌乱。 随着夜色渐浓,酒吧里的音乐节拍亦逐渐激烈,周遭欢声笑语,气氛热闹,这实在不是个能够静下来好好谈事情的地方,但魏如冬坚持来此,她也只好客随主便。 她啜了口浓烈的长岛冰茶,辛辣的酒精呛入喉,稍稍平静了她起伏不定的心绪。她自睫毛下窥探坐在对面的男人,即便已事先做好心理建设,仍是难抑惊奇。 这世上怎会有两个人长得如此相像?魏如冬跟她的丈夫严永玄简直像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除了魏如冬右眼是双眼皮,肤色比永玄黝黑,鼻子更挺,肌ròu也比较结实,身高似乎也多了那么一、两公分。 除此之外,她几乎看不出两人有什么相异之处,当然,还有气质也很不同,永玄出身豪门,从小接受菁英教育,神态高贵而冷漠,魏如冬则是教养粗鄙,讲话也不是永玄那种优雅的lún敦腔,永玄不碰香烟,魏如冬却是烟不离手。 数日前,当她在游艇展览会场偶然瞥见他时,惊骇不已,几乎快晕了。她失踪半年的丈夫怎么会在美国出现?后来她命人调查他的背景来历,才知这人跟永玄并非同一个人。 难道是永玄父亲在外头的私生子吗?可他的身世也不见这样的端倪,他们显然不是亲兄弟。 深思熟虑过后,她总算接受这两个男人之间毫无关系,而一个冒险的计划也在她意念中成形。 她决定邀请魏如冬假扮失踪的丈夫。 “你怕那个男人吗?”魏如冬见她久久不应答,再问一次。 “为什么这样问?”她勉强扬笑。 “听你形容你老公,我觉得你好像很不喜欢他,而且对他似乎有些恐惧。”魏如冬意味深长地凝视她,一面用手指无意识地敲着啤酒杯。他喝的是墨西哥产的可乐娜啤酒。 她畏惧永玄吗?讨厌他吗? 夏雪黯然沉思,心弦莫名牵紧,微微痛着。“或许……有一点吧!他那人关心艺术品比关心人还多,可以说有点……自我中心。” “就是自私的意思。”魏如冬下结论。 夏雪一颤,她并不想将这么强烈的形容词套在永玄身上。 “所以你们之后还有再上床吗?”他问得直率。 夏雪微窘,又不禁感到几分气恼。“这不关你的事,也不是我请你帮忙的重点。” 对她和永玄的初夜,她只是轻描淡写地叙几句,并不打算告诉魏如冬详情,也不喜他追问。 “我倒很有兴趣想知道呢!”魏如冬点燃一根烟,故意冲着她吞云吐雾。“瞧你这副尴尬的样子,还真有点像那种没经验的处女。”他恶劣地挑逗。 “我当然有经验!”她狠瞪他一眼。 他耸耸肩,咧嘴笑。 “魏先生,我并不是来跟你开玩笑的,这是个很严肃的jiāo易,请你严肃地听我说。”她庄重地警告他。 “OK,严肃是吗?我知道了。”他咳两声,故作伸手抹去脸上的笑容,板出正经八百的表情。“这样够严肃了吧?” 这人是在耍她吗?夏雪恼了。 “说真的,你生气起来的模样还挺漂亮的。”他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 章 严肃”地揶揄。 她愤慨地拍了拍桌。 “OK,OK。”他举双手投降。“你继续说‘重点’吧!你丈夫怎么会失踪的?发生什么事了?” 话题总算回归正轨,夏雪松了口气,却也矛盾地神经绷紧。 接下来要讲的,对她来说或许是最困难的一部分,她必须强迫自己回忆那段混乱迷惘的日子。 她深深呼吸。“我说过,他拥有一艘游艇。” “我知道,Daphne嘛。”魏如冬笑笑地应。“为什么取这个名字啊?” 为什么?夏雪怔住。老实说,她从未想过这问题,这很重要吗? “据我所知,Daphne的典故出自希腊神话,她和太阳神阿波罗曾有过一段爱情。”她解释。“关于他们的故事有两种传说,其中一种我比较喜欢的,是这样的太阳神爱上了Daphne -对她展开强力追求,可是他身上的光芒是在太强烈了,每回接近她,便会灼伤她,她忍不住想躲,就这样一追一逃,有一天Daphno实在忍不住,向父亲求救,她的父亲便将她变成一株月桂树,永远逃离那位可爱又可怕的追求者。阿波罗弄清楚缘由后,非常后悔,他发誓以后永远要为怕热的她留下一处遮荫,那便是我们现在所看到的太阳黑子,也就是他留给初恋情人的温柔。” “真感人的故事。”听罢,他嘲讽似地评论。 感人吗?夏雪迷惑地颦眉。她不曾问过永玄为何将游艇命名为Daphne,他也知道这个神话故事吗?这名字对他而言有任何寓意吗?她真该问的,或许会有机会更了解他…… “你在发什么呆?”魏如冬用手指敲敲靠近她的桌面,提醒她回神,“继续说故事啊!” 她定定神。“总之,那天深夜,他驾着游艇出海,过了两天都没回家,他的特别助理跟我都联络不到他,我们担心他出事了,便请海巡署帮忙找人,结果在外海发现Daphne,可他不在船上。” “他死了吗?”魏如冬问得好直接。 夏雪咬唇,心海霎时翻腾,又喝了好几口长岛冰茶。“警方调查过后,发现游艇引擎是因为失去动力才会停留在外海,船舱内的卧房曾经起火,烧毁部分家具,搜救队找了将近一个礼拜,没找到他的尸体,最后警方只能判定他失踪了。” “是失踪,还是死了?真的只是意外吗?该不会是被人推落海的吧?” 夏雪震慑,眸光清锐地shè向魏如冬。“你的意思是……有人谋杀他?” “不能排除这种可能xìng,对吧?”他好整以暇地抽烟,喝啤酒。 他说得没错,是不能排除这样的可能xìng,事实上,警方也曾经朝自杀或他杀两种方向去调查,但一直找不到有力的证据,只好作罢。 她的丈夫究竟是死是活?这问题困扰了她大半年,他刚失踪那阵子,她夜夜作恶梦,惊醒时总是满身冷汗。 “可是很奇怪,不管你老公是失踪还是已经死透了,你干么要请我来假扮他?” “因为我……需要钱。” 魏如冬剑眉斜挑。“你要钱?” “对,我需要钱。”夏雪闭了闭眸,双手藏在桌下,悄悄拧紧套装裤摆。丈夫如今生死未卜,她却为了金钱跟另一个男人谈jiāo易,连她自己也鄙夷自己。“我说过了,我跟永玄婚前签了协议,我们夫妻财产采分开制,我对他的资产没有动用的权利。现在警方判定他失踪,不是死亡,我也没法采取法律途径争取遗产继承权,除非要他失踪满七年,才可以声请当局开立死亡证明……” “也就是说,在法律认定他确实死亡前,你没办法用他一毛钱就是了。” “是。” “他总有什么会计师或律师吧?平常不是会有帮他处理财务的人吗?他们不可以将他的财产过给你吗?” “不行。我说过了,我们婚前签了协议:水玄对这方面规定得很清楚,我不能以任何形式动用他的财产。” “啧啧,还真是个小心眼的男人!”魏如冬似嘲非嘲。 “他只是……比较谨慎而已。”她直觉为丈夫辩护。 魏如冬扬扬眉,若有所思地盯着她,慢条斯理地吐口烟,烟雾迷蒙了夏雪的视线。“那你们都没小孩吗?如果有了孩子,总可以用他老爸的钱吧!” 孩子! 夏雪一凛,十指纠结,胸口闷痛。“我们……没有孩子,虽然我曾经怀孕,但是后来……流掉了。” 黑眸闪烁异样的辉芒。“流掉?” “嗯。” “不会是你故意打掉的吧?”他语锋尖锐,刺痛她。 她气愤地瞪他。“我干么打掉自己的孩子!” “谁知道?或许是因为你讨厌孩子的爸爸?” “你” “别这么激动,我开玩笑而已。”他捻熄香烟,低敛着眸,她看不清他眼里的情绪。“说起来打掉这孩子对你也没好处,留着反而还有继承遗产的机会。” 这是在嘲讽她吧?夏雪咬紧牙关,强忍胸臆漫开的酸楚。“总之这不关你的事。我承认我是很需要钱,当初永玄曾经答应我会分期对我的公司投入资金,但现在他失踪了,后续的资金没办法到位,我们公司正在进行扩厂计划,财务上很吃紧。” “所以你为了让公司有充沛运用的资金,需要一个人假扮你丈夫,动用他的财产?” “不错。” “我明白了。”魏如冬沉吟,嘴角一勾,似笑非笑。“你这女人,挺精明的,要我假扮你老公,不但可以帮助公司度过难关,到时我失去利用价值了,还可以要我帮忙立份遗嘱,将你老公所有遗产都留给你,一举两得,超划算。” 他将她说得像是那种势利无情的女人。 夏雪yīn郁地瞪视眼前的男人,她可以为自己辩驳的,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因为连她自己偶尔也会如此怀疑。 或许她真的无情无义,否则怎能筹谋出这般异想天开的计划? “不过撇开我们的jiāo易条件不谈,你要怎么说服大家我就是你老公严永玄啊?虽然我们长得像,但个xìng一点也不像,而且我也没你老公的记忆,恐怕连他身边的人都认不得” “这很简单。”夏雪淡漠地打断魏如冬。“只要告诉别人你失忆就好了。” 就这样,夏雪与魏如冬达成协议。 他答应按她的要求假扮严永玄,她则在迈阿密为他置产,买下一栋房子作为订金,事成之后会再给他一笔足够他挥霍半辈子的报酬。 但订金付了,并不表示魏如冬就有资格扮演她的丈夫,即便记忆可以消失,一个人的xìng格与教养也很难改变。回台湾以前,夏雪要求他接受严格的特训。 说话口音、用字遗词、穿衣风格、艺术品味……夏雪请来各个领域的专业人士为他恶补,他一天至少上八小时的课,晚上还得看英国影集矫正自己的口音。 “我英文讲的是什么口音很重要吗?”他曾经嫌烦,向她抱怨。“回台湾后,不都要讲中文?” “永玄经常与世界各地的艺术经纪商联系,他们都是用英文沟通。”她解释。“有时候他跟自己的特别助理谈事情也会用英文,他从小在英国留学,英语等于是他的第二母语。” “真麻烦!”他嘟囔。 第3章(2) 更新时间:2017-04-21 17:00:03 字数:4216 埋怨归埋怨,他这人倒是言而有信,很认真地配合她的训练计划。她发现他虽然没受过完整的正规教育,但头脑很聪明机敏,学习能力很强,记忆力超群。 这阵子她在台湾美国两地飞,借口拜访客户经常来迈阿密探视他,每来一次,便感受到他比起上次又有长足的进步。 首先改变的便是说话口音,他模仿传统英国上流社会的腔调简直维妙维肖,接着,他开始学会用一些很难的单字及片语,显现出知识分子的优越。 这晚,当她邀请他到某间高级法国餐厅吃饭,而他刻意对她展示这些时日习得的餐桌礼仪时,老实说,她有些震惊。 “你学得很好。”她打量他从容优雅的用餐动作,忍不住赞叹。“怎么能进步得这么快?你甚至连说话的方式都变了,变得好……” “装腔作势?”他幽默地提供形容词。 她轻声笑了。“你是个用功的学生。” 那算是用功吗? 魏如冬微敛眸,嘴角有半秒冻凝,接着轻浮地笑道。“或许我有当‘演员’的天分吧!”他格外强调“演员”两个字。 她没注意到,蹙眉纠正他。“不要这样笑,永玄不会这样。” 他挑眉。“那他都怎么笑?” 怎么笑?夏雪惘然,搜寻记忆:水玄曾笑过吗?就算有,也只是那种冷淡嘲讽的笑吧。 “他不笑的。”她低语,神情略显惆怅。“我几乎没看过他笑。” 魏如冬盯着她,眼神很异样。 她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心韵错乱几拍。“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的眼神……很奇怪?” 他微歪唇,蕴着嘲弄意味。“哪里怪?” “有点……不平衡。”她端详他,是因为他的眼皮一单一双的缘故吗?当右眼亮着揶揄笑意的时候,左眼看来却冰锐冷漠,这样矛盾的眼神,教人捉摸不透他真实的情绪。 “不平衡吗?”他笑笑,端起红酒杯浅啜一口。“你不是第一个这样觉得的人,却是第一个胆敢坦白说出来的人。” “什么意思?” “大部分人只会想离我远一点,他们不敢直视我,只想逃避。” “为什么?难不成他们把你当成会咬人的野兽吗?”她戏谵。 这样的戏谵并未逗笑他,凝视她的眼神更加奇特,咄咄逼人,在她自觉即将被他看得透不过气时,他终于沉声扬嗓。 “你是个很不简单的女人,夏雪,很少人敢这样跟我对看。”他俐落地用刀叉切下一块鸭ròu,送进嘴里。“这种要一个陌生男子假扮丈夫的计划也不是别的女人想得出来的。” 她闻言,身子僵了僵,半晌,勉力牵牵唇。“你这是在讽刺我吗?” “是赞赏。”他举起酒杯,朝她致敬。 她也跟着举杯喝酒,却是为了平复略微焦躁的情绪。“好了,别说这些,我们来谈谈艺术吧!” 这表示两人又回到监督与学生的身分。她藉着天南地北的闲聊,考较他在艺术课程方面的学习成果,她自己对艺术懂得也不多,但在她有限的了解范围内,他已经足可与她比拟,甚至某些独特的见解还胜过她。 “这样在一般社jiāo场合你应该都能应付过去了。”她喃喃低语。“只不过……” “如果要跟那些艺术经纪商jiāo涉,恐怕还是会露出马脚。”他聪颖地接口。 “这倒还好。”她淡淡一笑。“反正你失忆了,可以自然地断绝跟那些人的联系,除非那些人主动找上你。” “那‘我的’特别助理呢?我总会需要跟他讨论这些相关事情吧!” “你可以装作对搜集艺术品的兴趣减低了,毕竟一个失忆的人,找回自己失去的记忆才是当务之急吧!” “有道理。”他颔首,唇角微勾,似笑非笑。 夏雪瞥望他的表情,心弦一紧。 她总觉得这男人在有意无意间嘲讽着自己,他是否认为这整件事情很可笑?一个走投无路的妻子要求陌生男子假扮自己的丈夫,或许在他人眼里,这事情的确很荒谬。 但这是她所能想出的最好的办法…… “对了,我一直想问你,你不怕引狼入室吗?”魏如冬突如其来地问。“既然我可以动用严永玄的财产,我随时有可能卷款潜逃喔!” 这是威胁吗?或是单纯的调侃? 夏雪苦涩地抿唇,端坐身子,以最严正的姿态回应。“等你回台湾第一件事,我会让你跟永玄的律师及会计师会面,签下财产jiāo付信托的契约,除了汇入我们公司的资金以及你个人的生活津贴以外,所有的动产跟不动产你都不能随意动用。” 魏如冬好整以暇地喝酒。“别忘了,契约条件是可以更动的。” 既然他是“严永玄”本人,当然可以随时终止信托契约。 “契约条件是可以更改,但那份信托契约会是我们两人共同签下的,所以如果要做任何变动,也需要同时经过我的同意,不能由你一人作主。” “你的意思是你要废除之前签的婚前协议,回到夫妻财产共有制吗?” 她点头。 “我了解了,你果然是个聪明的女人。”他若有所指地摇晃酒杯,斜分的长刘海因这动作垂落,几乎遮去了他半张脸。 他的意思是,她很懂得算计吧? 夏雪自嘲地寻思,匆地感觉胃口尽失,她搁下刀叉,拾起餐巾轻轻拭嘴。“明天我带你去剪头发吧,永玄不会留你这种发型。” 隔天早上,夏雪带魏如冬出门购物。她依照丈夫的品味,让他试穿了一套又一套衣服,加上领带、领夹、袖扣、皮带、皮夹、皮鞋等等配件,才几个小时,便刷了超过十万美金。 “有钱人原来是这样花钱的。”她在柜台刷卡时,魏如冬吹了个长长的口哨。 她不理他,接着带他到当地一家昂贵的美容院,她为他预约了一个有名的发型设计师,据说是许多政商名流的最爱。 她拿出严永玄以前的照片,直接要求设计师剪出类似的发型。 剪发之后,跟着是一套完整的修容过程,魏如冬全身上下被打理得干干净净,连指甲都修得很整齐,面部肌肤调理得容光焕发。 两人用过晚餐回到饭店,已是深夜时分,夏雪命令魏如冬换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 章 新买的衣物。 “我怎么觉得自己好像在演‘麻雀变凤凰’?”他半开玩笑。 她却不觉得好笑,赏他一枚白眼。 他笑笑,洗过澡后,遵从她的指示换上新装,三件式的西装,外罩黑色立领长风衣,跟夏雪第一次见到严永玄时的穿着打扮极为相似。 不同的是,他耍帅地多戴上一副飞行墨镜。 她在客厅沙发坐着等他,他从房内走出来,刻意模仿模特儿走秀的台步,夸张地展示自己。 “别闹了!”她没好气地蹙眉。“永玄才不会那样走路。” “我都忘了,我现在可是你那个一丝不苟的丈夫呢!”魏如冬嘲讽似地说道,像舞者般潇洒地转个身,匆地凝定原地。 他一动也不动,全身肌ròu绷紧,接着又放松,单手chā进风衣口袋,迈开步伐。 他行进的姿态如豹,轻盈而敏捷,也如猛狮,具备王者的尊贵与自信。 他一步一步地走向夏雪,在她面前落定,居高临下地睥睨她。 她心韵乍停,呼吸凝住,半晌,沙哑地扬嗓。“摘下墨镜。” 他依言摘下墨镜。 她看着他:心脏恢复了跳动,节拍却很紊乱,急促得近乎慌张。他穿着永玄的衣服,留着永玄的发型,跟她的丈夫简直一模一样,神似到极点。 但,仍有一些些不同…… “永玄的眼神不是这样的。”她迷蒙地细语。“不是这种犀利明透的眼神,他不会这样看我。” “那他会怎么看呢?”魏如冬的嗓音轻柔。轻柔得隐含些许诡异。 夏雪一凛,双手不知不觉抓紧沙发椅垫,指节用力到泛白。“他的眼神总是很蒙胧,好像没有焦点,恍恍惚惚的。” 恍惚到她不晓得他在看什么,他眼里反shè的影子,是她吗?是这个世界吗?或者是遥不可及的远方? “是这样吗?”魏如冬双手撑在椅背上,弯身俯视她。她被他圈锁在势力范围里,无法动弹。 不知怎地,她觉得好紧张,几乎不敢抬眸确认,过了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扬起羽睫。 她看见一双眼,一双墨黑深幽的眼,目光迷离,漫无边际。 他明明是看着她,眼神却没有焦点,彷佛正迷惘着什么。 夏雪震颤,唇瓣几次张合,好不容易吐落。“永玄……”她嘶哑地唤着,近乎哽咽。“永玄……” 他究竟在哪儿?果真落海了吗?他怕水的,很怕很怕,如今却沈在冰冷的海底。他会觉得孤单吗?很寂寞吗? 都是她害的,她对不起他…… 泪珠无声地碎落,透过迷蒙的泪雾,她似乎看不清眼前的男人。 他,是谁? “你哭了。”他扬起一只手,拇指抚过她湿润的眼角。“因为歉疚吗?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听你的叙述,严永玄并不是个疯狂的游艇玩家,有什么必要非在那么危险的深夜出海呢?” 那天晚上,那个彷佛漫无止尽的黑夜,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她记不太清楚了,或者该说害怕去回想。那晚,他们有过一次激烈的争吵,成婚以来,前所未有的针锋相对。 她说了什么?他又说了什么? 不,她不愿回想,也想不起来,她不记得了…… “这不关你的事。”她努力挺直背脊,端出最冷静漠然的表情。 不关吗?他撇嘴冷笑。 她推开他的手,凝聚所有的尊严,傲然起身。“我回房了,你早点睡吧,晚安。” 语落,她沉静地离去,高傲挺拔的身姿可比一国女王。 他目送她背影,直到她身影完全淡逸于他视线之外。他来到浴室,扭开水龙头,将冰冷的水泼向自己的睑。 他一次又一次地泼着,最后索xìng将整个洗手台注满水,整颗头潜入。 将近一分钟后,他才猛然抬头,甩了甩湿透的发。 前方的透明镜面,映出一张五官俊帅却微微扭曲的脸。 “夏、雪……”他磨牙,自齿缝间狠狠地刻出这个名字。“是你……杀了严永玄吗?” 他突地握拳,击碎镜面,鲜红的血珠自破开的伤口缓缓滴落 第4章(1) 更新时间:2017-04-21 17:00:03 字数:4539 夜间飞行。 隔着小圆窗,可以看见银亮的月牙,勾破了深沉无边的天幕。 气氛静寂,机上的旅客睡成一片,人们都沉浸于梦乡,似乎只有魏如冬独自清醒着。 经过一个月的特训,他终于通过夏雪的考验,有这个荣幸陪她一起回台湾,扮演她的丈夫。 真正的挑战,现在才来临。 他嘲讽地勾唇,望向身旁的女人。 夏雪正睡着,放倒了商务舱的座椅,侧着身子,玉体微弓,一双手揪着盖在身上的薄毯。 这样的睡姿带点防备的意味,她彷佛正在梦里跟谁斗争,两道弯弯的眉轻轻蹙着。 梦见什么了吗? 魏如冬倾下身,靠她更近,目光锐利地离琢过她脸蛋至颈脖曼妙的曲线。 虽然称不上美艳,但她绝对是个漂亮的女人,五官立体,各有韵味,他很清楚,若是她的眼睛睁开了,还会增添几分娇俏聪慧的气质。 而甜美的外貌还不是她最吸引人的地方,她身上最珍贵的,是拥有一颗机敏的头脑。 也许,太过机灵了, 一念及此,魏如冬胸口蓦地紧窒,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懑横梗着,教他几乎透不过气。 他不觉伸出手,慢慢地,一寸一寸地移近她,修长的手指试探地圈住她如玉般白皙的颈脖。 多么细致啊!像个精美易碎的瓷器,只要他用力、再用力,这细致的颈骨该是不难折断吧! 那时,她会用什么样的眼神看他呢?慌乱、恐惧、还是怨恨? 这辈子他没尝试过杀人,但最近,体内好似不时汹涌着这邪恶的yù望,很想、很想置她于死地,尤其当看着她状若无辜地对着他笑的时候…… 你疯了吗? 内心深处有某个声音回dàng,那也许是他决意摒弃的良知。 那玩意儿对他而言,是太沉重的负担了,一头冷血无情的野兽,不需要那种东西。 只要依循着本能去做…… 一声模糊的呻吟惊醒了他迷蒙的神智。 夏雪颤着唇,正无声地说着什么,眉宇纠结,额边渗出细碎的冷汗,她更加弓起身子,像一尾被烫熟的虾子似的,抓住薄毯的手指扣得更紧。 在作恶梦吗? 魏如冬松开手,稍稍离她远一些,视线仍擒住她不放。 她不仅冒冷汗,脸色也开始泛白,娇喘急促,偶尔伴随着肩头短暂的抽搐。 于是他能确定了,她肯定是陷在梦魇里,而且是很令她惊恐的恶梦。梦魇的滋味有多可怕,他比谁都清楚。 “夏雪,醒醒。”他轻声唤她。 “嗯……”她痛苦地咬着牙关。 “夏雪。”他拍拍她脸颊。 她总算缓缓扬起眼睫,但从她蒙胧的眼神,他看出她并未真的清醒。 “永玄,是你吗?”她看着他,迷惘茫然,像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然后,她匆地一眨眼,挤落一滴泪珠。“你……来找我了。” 她哽咽似地细语,伸手拉下他的脸,他没抗拒,很自然地贴向她,寻觅她冰冷柔软的唇。 她迷蒙地吻着他,起先他木然不动,但只一会儿,内心本能的渴望便怂恿他回应,他尝着她的唇,那么冷,又那么热,沸腾他冰凝的胸膛。 他需索地吮吻她,直到察觉她犹如抽离空气的娃娃般,一动也不动。 她竟然又睡着了。 合着眼,两片羽睫宛如窗外的新月一般,勾破他的心。 他怔忡片刻,跟着,涩涩地苦笑。 他直起上半身,发现她用双臂环抱自己,像是觉得冷。他举手按下服务铃,一分钟后,空姐盈盈走来,亲切地问候。 “请问先生需要什么服务?” 他指指夏雪。“给这位小姐多加一条毯子。” 空姐瞥望夏雪一眼,似是羡慕她有情人如此关心,跟着眸光转回他身上。“那先生呢?您需要什么吗?” “一杯Whisky on Rock。” “是,马上来。” 又过了几分钟,空姐送来一杯加冰的威士忌,以及一条薄毯。 魏如冬接过酒杯,注视空姐将薄毯盖在夏雪身上,替她将被角仔细地拉好。 她感觉到温暖,在梦里隐约地微笑,那笑,好甜好甜。 他一凛,收回视线,握着冰凉的酒杯,一口一口地啜饮辛辣的液体。 窗外那轮新月,始终孤独地高挂在夜空中。 回台湾当天晚上,夏雪便为魏如冬安排了一个小小的家庭晚宴。 当然,是以欢迎严永玄平安归来的名义。 与会的人不多,除了夏雪的弟弟和妹妹以外,就是严永玄的特别助理Davis,以及夏雪的好友江庭翰。 夏雪对亲朋好友们解释,她的丈夫其实并不是在Daphne上失踪的,由于游艇引擎失去动力,他换搭了另一艘朋友的游艇,由新加坡上岸,又搭飞机到美国,因为在美国发生车祸,不幸失忆,才会游dàng至今才回家。 “所以意思是,姊夫完全忘了以前的事吗?”夏雨惊奇地问。 “嗯,他不记得了。” “那他也认不出我们几个了吗?” “认不出来了。”夏雪低语。“真抱歉。” “这又不是姊姊的错,干么道歉呢?” 夏雨与夏雷同声安慰姊姊,两个年轻人同时好奇地转向魏如冬,若有所思地打量他。 考验来了。 魏如冬端着酒杯,刻意展现出从容的姿态,嘴角微微地挑起三分笑,不过分显得冷淡,却依然很矜持。 他反过来打量这两个年轻人。之前夏雪提过他们,说他们是异卵孪生的双胞胎,夏雨比夏雷早出世几分钟,夏雷一直很不甘愿自己必须屈居于老么,总是跟这个双生姊姊吵不清。 两人都还在大学读书,夏雨承袭长姊的认真,课业成绩优秀,夏雷却是天生与书本不对盘,只爱跟狐群狗党们鬼混。 不过基本上,他们两个都是好孩子,心地善良,xìng格纯厚。 夏雪如是强调。 一念及此,魏如冬淡淡一哂。 这对双生姊弟究竟心地如何他是看不太出来,不过两人容貌都生得清秀姣好倒是显而易见的事实,夏雷甚至还比姊姊更美上几分。 “姊夫,你回来真是太好了!”夏雨表示友善。“你知不知道你刚失踪那段时间,姊姊每天都在哭” “夏雨!”夏雪制止妹妹,很不高兴妹妹提起这样的话题。 夏雨俏皮地吐了吐舌头。“不说了,我姊姊很爱面子的。”她凑向魏如冬,悄声低语。“她不喜欢让人知道自己脆弱的一面。” “我想也是。”魏如冬对这个年轻女孩微笑,心弦却异样地牵动着,脑海思绪有些乱。 得知丈夫失踪的时候,夏雪以泪洗面?是真的伤心或是惺惺作态? “严先生,你对我也没有印象了吗?我是你的特别助理,从五年前就跟着你了。”Davis走过来对他自我介绍。 这个具有排湾族血统的青年也颇年轻,不到三十岁,肤色黝黑,轮廓深邃,眉宇之间有股坚毅的气质。 魏如冬不讨厌这个青年,他定定种,暂且丢开夏雨无意中泄漏的新情报。“抱歉,我真的记不得了,也许你以后可以想些什么办法来帮助我恢复记忆。” 他是随口说说,一旁的夏雪听了却有些介意,警告似地瞄他一眼。 他知道她是担心他说太多,露出马脚。 呵,也太小看他的演技了, 他不理会她,迳自转开视线,假装漫不经心地望向江庭翰。 后者也正看着他,锐利的眼神隐隐带着戒备的意味。 这男人似乎对他有着某种敌意不欢迎他回来吗?还是担心他回来揭穿了某个暗黑丑陋的秘密? 魏如冬撇撇嘴,不着痕迹地冷笑。 “少爷,夫人。”芳姨温暖的嗓音适时扬起。“晚餐好了,可以请客人们入席了。” “谢谢你,芳姨。”夏雪微笑颔首。 魏如冬跟着望向这位执掌严府家务大权的老管家。他今天一进家门便和这位从小看顾“他”的管家“相认”过了,芳姨一见到他,眼眶便激动地含泪,确定他果真因为失忆认不出自己,更是难掩哀伤。 她是这个家唯一真正欢迎严永玄归来的人。 感受到这点,魏如冬努力保持平静的心海也不禁有些许震dàng起伏,看着芳姨落泪的时候,他几乎有股冲动想伸手去拥抱她,但他猜想得到,若是他果真这么做了,夏雪怕是会惊骇到晕倒。 冷漠自私的严永玄绝不会主动去拥抱任何人,更何况是个下人。 哪怕只是些许错乱的举动,都可能令这个严府的资深管家怀疑他真实的身分,而他最重要的任务,便是要骗过芳姨。 只要她接受他便是严永玄,其他人就无话可说了。 问题是,他瞒得过她吗? “少爷,不管你记不记得,今天的菜都是你平常爱吃的。”芳姨趁他经过身边时,小声地说道。 “谢谢。”魏如冬朝她暖暖一笑。 或许是这笑太暖了,芳姨一时之间似有些炫目,感动地眨眨眼,夏雪见状,连忙快步走过来,挽起他臂膀,将他带离管家的视线范围。 “我不是警告过你,永玄不会那样笑吗?”她咬牙低语。“万一被芳姨认出你不是他怎么办?” “别这么紧张。”他侧过头,亲昵地在她耳畔吐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 章 别忘了‘我’现在是个失忆的人,就算举动有点异常,别人也不会起疑的。” “你就这么有把握?” “是你对我太没信心。放心吧,我会演得很好,不会让你这个老师丢脸的。” 两人jiāo头接耳,明明是说着毫无情调的言语,落入旁人眼里,却像是恋人间的打情骂俏。 江庭翰脸色微变,夏雷不可思议地睁大眼,夏雨深思地蹙眉,Davis也感到相当意外。 夏雪回过神,这才惊觉自己光顾着阻止魏如冬对芳姨表现太热络,浑然忘了自己跟丈夫在众人面前也从未如此亲密过。 她怔了怔,下意识地放下与魏如冬相挽的臂膀,没想到手才落下,便被他大手扣住。 他做什么? 她惊得甩开他,他却不让她躲,一下又缠上来,两只手,十根手指,在两人身体中间玩着追逐游戏。 她怕被人看见,心韵纷乱,脸颊透染娇羞的霞晕,更怪的是,在手指与手指的勾缠爱抚间,她感受到一股近乎偷情的激流在胸口沸滚着。 “你到底在怕什么?”他又贴向她耳畔,搔痒着她鬓边敏感的肌肤。“我们是夫妻,牵一下手会怎样?” 问题是,他们可是一对貌合神离的夫妻啊! “你……别闹了。”她很不容易维持脸上镇定的表情。 他微一勾唇,匆地果断地放开了她。 激情褪逸,她的手霎时失去了温暖,心口竟也莫名地发凉。 夏雪走进富丽堂皇的餐厅,与“丈夫”分坐于长方形餐桌距离最遥远的两端,中央还有一钵鲜花挡去了两人彼此jiāo会的视线,她盯着那一朵朵娇艳的玫瑰,匆然觉得…… 好孤单。 第4章(2) 更新时间:2017-04-21 17:00:03 字数:4983 吃过丰盛精致的晚餐后,众人转移阵地到娱乐厅。 Davis和夏雷打撞球,夏雨跟江庭翰坐在沙发上聊天,夏雪接到一个公事上的电话,暂时离开,魏如冬则坐在吧台边,请充当酒保的佣人替他调一杯琴酒马丁尼,喝过酒后,他穿过落地窗来到户外的庭院角落。 他斜倚于一株大树下,点燃一根烟,缓缓地吸着,烟头在暗夜里闪烁着微亮的红光。 他抽了几分钟,捻熄香烟,正yù回室内,附近的花丛匆地传来一阵轻微的声响。 他一凛,机敏地绕到大树后,不让人发现他的存在。 “你拉我来这里做什么?”是一道醇朗的男xìng嗓音,他听出来这是属于江庭翰的。 “我有话跟你说。”这是夏雨清脆的嗓音。 “有话不能在里面说吗?” “我怕别人听到。” “说吧!有什么事?” 是啊,说吧,他也很想听呢!魏如冬无声地勾勾唇,似笑非笑。 “我想问你,究竟打算怎么做?” “什么意思?” “姊夫回来了。” “所以呢?” “你以为姊姊还有可能跟你在一起吗?”夏雨咄咄逼人。 江庭翰似是惊呆了,停顿了两秒才开口。“小雨,别说了” “不要这样叫我!不要总是把我当成小孩子,我不是孩子了。”夏雨的声调尖锐,略带娇纵与任xìng。 江庭翰半无奈地叹息。“你还是个学生,去年才刚有了投票权,在我心里,你就是个丫头”他蓦地顿住。 晚风拂过,隐约送来几声激烈的喘息。 吻上了吗?魏如冬挑挑眉,不须用眼睛看,他也猜得出发生了什么事,八成是夏雨主动投怀送抱,而江庭翰难以抗拒。 这家伙定力还真不怎么样啊!他讥讽地寻思。 “你喜欢我!”半晌,夏雨扬起胜利的号角。 “这不是你想像的那种喜欢。”江庭翰辩解。“我对你就像对自己的妹妹一样。” “骗人!你会跟自己的妹妹这样接吻吗?” “小雨,你不懂男人,男人就算跟自己不喜欢的女人上床,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你的意思是我是自己送上门的,不要白不要?”夏雨受伤了。 “你明白我的意思。”江庭翰放柔语气。“回去吧,好好念书,你身边一定有不少比我更适合你的男孩子,不要再把心思放在我身上了。” 夏雨不服气地跺跺脚。“你就那么喜欢我姊姊吗?” 江庭翰没有回答,转身就走,夏雨气愤地跟上。 两人的跫音渐行渐远,终于,消逸于深浓的夜色。 魏如冬这才从树后转出来,注视两人离去的方向,嘴角微微歪斜。 原来江庭翰爱慕着夏雪,那她呢?知道这件事吗?或者早就跟这个青梅竹马发展出暧昧情愫了? 他们俩……背着严永玄偷情吗? 魏如冬倏地咬牙,思绪及此,胸臆不觉漫梗一股焦躁,他又想抽烟了。 刚从口袋里掏出烟盒,还未来得及点燃,眼角又瞥见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走进庭院, 怎么今晚这么热闹? 他冷笑,再度隐身于yīn影下。这回来的是夏雷,握着手机,小心翼翼地左顾右盼,确定周遭无人,才压低嗓门说话。 “没错,就是上次那个,我还想要……我知道,欠你的钱我一定会还,我是夏家人,我姊姊是夏氏的执行长,我姊夫名下的财产更是多到数不清,你还怕我生不出钱来还你吗?”他顿了顿,语气懊恼。“总之你帮我留货就是了,我会想办法弄到钱的!” 他忿忿然收线,诅咒地往前走几步,一转身,只见一个修长挺拔的人影犹如雕像似地凝立眼前,他慌得掉了手机。 “姊、姊、姊夫!你……怎么会在这儿?” 魏如冬晃了晃挟在手指间的香烟。“我出来抽一根。”接着,他指指地上。“你的手机掉了。” “我知道。”夏雷弯身捡起手机,脸色发白,额头隐隐冒汗。“姊夫,你刚才……听见了吗?” “听见什么?”魏如冬装傻。 “我刚跟朋友讲电话……” “大学同学吗?你是不是跟他们约好了?那不必介意我,去跟他们见面吧!” “不是的。”夏雷稍稍松口气,沉默数秒,又绷着嗓音开口。“姊夫,你真的……什么都忘记了吗?” 他意在试探,眼神明灭不定,思绪复杂。 “嗯。” “医生有说为什么你会失去记忆吗?” “应该是车祸的时候撞到头了,我试过很多方法想恢复记忆,却都没效果,反而会造成剧烈头痛。”魏如冬刻意忧郁地拢眉,涩涩苦笑。 夏雷眸光骤亮,像是藏不住喜悦,接着他连忙故作哀戚。“那一定很难受,姊夫,你也别太勉强了。” “我知道,谢谢你的关心。” “那我先进去喽,你慢慢抽烟。” 夏雷一溜烟地离去。 魏如冬目送他难掩仓皇的背影,一根香烟在掌指间玩转着,若有所思。 晚宴结束,客人一一告辞离去,夏雪与魏如冬亦各自回房。 魏如冬睡的自然是严永玄的房间,夫妻俩一向分房睡,严永玄的私人空间足足有三十多坪大,以半开放的形式隔成卧房、浴室、客厅、更衣室几个区块,户外还有个视野辽阔的阳台。 但魏如冬并无闲情逸致参观这豪华奢侈的空间,刚回到房里,他便接到好友的手机讯息。 他取出iPhone点选讯息,传讯人名叫Black Mo,头像是一张东方人的侧脸,俊逸非凡,颇有几分电影里那些吸血鬼贵族的迷人风采。 还好好活着吧? 这是Black Mo留下的问候。 他回覆讯息。 Gavin:有来这个家有很多秘密。 对方很快有回应 Black Mo:事情有进展了吗? Gavin:别急,才刚开始而已。 Black Mo:听听这口气!猛狮睡醒喽! Gavin:你呢?打算什么时候回台湾? Black Mo:暂时没这个想法。 Gavin:怕回到伤心地更伤心吗? Black Mo:你呢?不伤心吗? 魏如冬自嘲地扯扯唇,转开话题。 Gavin:要我帮忙看着吗?你的“北极星”。 Black Mo:别挖苦我了 这可不是挖苦,他是真心想帮忙,毕竟这个好友帮他太多,他总得有所回报。 Gavin:谢谢你。 Black Mo:没想到会从你口中说出这句话。 Gavin:我没说话,只是打字。 Black Mo:呵,也学会幽默了呢! Gavin:人总是会成长的,尤其经历过痛苦以后。 Black Mo:我喜欢你这样的“成长”,比起以前有人味多了。 Black Mo:这边应该是“早安”,OK? 魏如冬微笑,结束对话,登出帐号。 为了防止夏雪或其他人偷看他的手机,他必须格外小心,绝不能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否则,他的计划很可能会功亏一篑,那就不妙了。 将所有的讯息跟通话纪录都删除后,他才放下手机,走进浴室洗澡。 沐浴过后,夏雪穿上白色浴袍,走出浴室,一面用毛巾擦拭半湿的秀发。 她在梳妆桌前坐下,望着镜中的自己。有人说,这时候的女人是最xìng厌的,发丝滴着水,微乱地垂落颊畔,脸颊被浴室内的蒸气蒸出娇美的桃晕。 永玄曾看过一次这样的她,而那次,他迫不及待地将她抱上床。 偶尔她会幻想,或许这样的自己对丈夫来说的确带着某种致命吸引力…… 会吗?夏雪神智一凛,涩涩苦笑。 只是她自作多情吧!那么自制冷静的男人,曾经监赏过无数美女,怎么可能受她引诱?她不该忘了初次在他面前宽衣解带时,他曾为了一件助理好不容易寻得的名贵画作抛下她转身就走。 她不该高估自己对他的魅力,他肯定一点也不在乎她,一点也不! 思及此,夏雪胸臆蓦地微微发痛,她报复似地用力以毛巾搓揉湿发,接着掷开毛巾,抓起桌上一把雕琢精细的银制发梳,匆地,动作凝住。 她盯着自己纤长犹如青葱的手指,那里,彷佛还能感受到一股温暖的颤栗,这是魏如冬抚摸过的手,他用手指与她zuò ài…… 老天!她在想什么? 惊觉自己脑海里的画面变得粉红,夏雪霎时赧然,芙颊发烫,她连忙起劲地梳发。 “等一下,别那么粗暴。”一道沉嗓悠哉地落下。 她一震,这才发现某个男人不知何时悄悄潜进她房里,正站在她身后不远处。同她一样,他身上也穿着浴袍,衣襟半敞,露出一片古铜色的胸膛,英气逼人。 她透过梳妆镜瞪他,神智有两秒的错乱,几乎要以为是丈夫来找自己了,几个细碎的呼吸后,她才认清站在那儿的那不是严永玄,是魏如冬。 他那么气定神闲,又带着一丝不可言喻的傲慢,而那眼神在七分犀利中,也奇异地透着三分恍惚。 他学得太像了,已然抓到她丈夫八、九分的精髓,连她都不免错认。 这男人,太可怕了! 她心韵慌乱着,不觉紧紧握住梳子,他落定她身后,左手搭在她肩上,右手挑逗似地拂过她耳畔发络。 “给我。”他略微倾下身,沙哑地低语。 “什、什么?” “梳子。” 她倏地屏息,全身紧绷,在他犹如魔咒的召唤之下,乖顺地将梳子jiāo给他。 这一幕为何感觉似曾相识? 对了,那一次永玄也是像这样在她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闯进书房,要走她手上的钢笔。 这两个男人为何都这么擅长于令女人依从他们的命令?是她太软弱了吗? “你对待自己头发的动作太粗鲁了。”魏如冬俯首,在她耳边呢喃。“我来帮你。” 说着,他转动梳子,小心翼翼地替她梳开三千烦恼丝,手指不时穿梭于她的秀发与头皮之间,按摩着她,撩拨着她。 他又开始用他那不安分的手爱抚她了,她不能再沉溺于这近乎魔魅的氛围里…… “我自己来!”她蓦地推开他。 他没跟她争,有风度地任她抢回手上的梳子。 “你进来我房里做什么?”她怒呛他。“这里不是你可以随便进来的地方!” “我老婆的房间,我不能进来吗?”他好整以暇地反问。 “我不是你老婆!”她抗议。 “呵。”他轻笑,微弯身,双手握住她纤细的肩膀。“要入戏啊,我亲爱的老婆,要随时表演得栩栩如生,这样别人才不会怀疑我是你请来的冒牌货。” “你”她正yù说话,他双手匆地往上,准确地捧住她脸蛋,强迫她细致的颈脖往后仰,与他视线相接。她大惊。“你想做什么?” “别这么紧张的样子。”他淡淡笑。“我只是想跟我亲爱的老婆道晚安。” 道晚安? 夏雪怔了怔,未及反应,他微凉的唇已落下,放肆地夺取她的吻。 他轻柔地吮着她,不慌不忙,不带一丝愧疚,反倒是她整个人震住了,酥麻的电流在肌肤相亲间流窜,昏沉了她的理智。 她不知不觉地分开唇,他因而吻得更深了,细细品啄,缠绵不休。 彷佛过了漫长的时间,又彷佛只有短短瞬间,他抽离了唇,手指抚过她弧形美好的耳壳。 “Good night,my dear,祝你有个好梦,记得梦里要有……”他收住嗓音,用唇形圈住最后一个字 我。 她猜出来了,忍不住懊恼地旋身,将手中的发梳狠狠掷向他。 他潇洒地避开,低声笑着扬长离去。 身后,两道羞愤的目光焚烧着他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 章 脊,他的心似乎也被烧着了,隐约地热着。 第5章(1) 更新时间:2017-04-21 17:00:03 字数:4727 隔天早上,由严永玄的特别助理Davis负责协调,约了他专用的律师、会计师以及理财顾问团队的代表在律师事务所的会议室开会,夏雪也以严夫人的身分参与这次会议。 首先,由夏雪递出美国医院医生所开立的诊断证明。“正如之前通知各位的,永玄由于在美国发生车祸意外,失去记忆,所以关于他名下财产该如何安排处置的事宜,希望能得到大家的协助。” 主持会议的王律师接过夏雪透过层层关系好不容易弄来的假造文件,却只是漫不经心地快速浏览一迩,接着便搁在一边笑道。 “其实不用看医生的诊断证明,光看到严先生,我就确定是他本人没错。” 夏雪闻言,稍稍松口气,偷瞄魏如冬一眼。 看来他演技很不错嘛! 魏如冬察觉她窥探的视线,神色不动,连微笑都吝于给。这样的冷漠很符合严永玄的气质。 “我想现在严先生连自己名下有多少财产应该也记不得了吧?就由我先来做个简报。” 王律师吩咐助理打开投影机,开始详细说明,包括现金、股票、债券、基金、公司的股权投资等等动产,以及土地、房屋等不动产,就连严永玄名下拥有的古董、珠宝及艺术品也编造成册。 夏雪听着,愈听愈讶异,她料不到丈夫的资产比自己想像的还多上许多,他甚至在美国比佛利山庄拥有一栋豪宅,在法国跟匈牙利有古堡,还是东南亚某个小岛的主人,更别说那些不计其数的艺术珍藏了! 他的律师、会计师与理财顾问花了将近两个小时才将他名下的资产jiāo代完毕,但并不包括估价的部分,那是更复杂的工程,需要时间整理。 “不知道严先生可有何问题?”王律师问道。 魏如冬从头到尾都只是静静听着,不发一语,他双手jiāo叠放在桌上,似是沉思着什么,接着,悠然扬嗓。 “我一点概念也没有,原来我这么有钱啊!” 他的赞叹惹来室内其他人一片笑声,气氛霎时变得轻松许多。 “这也要归功于严先生的投资眼光很精准,不论是公司股权或艺术品,总是利上加利,财富光在这几年内就翻了将近两倍。”王律师赞道。 对这样的褒扬,魏如冬不置可否,一副不以为意的神态。“麻烦的是,我完全不记得自己设下的密码跟帐号了,就连家里保险箱我都打不开。” “这你别担心,严先生,你家里的保险箱我是不敢担保,不过其他财产我们已经帮你拟好包括身分证明等几份相关文件,只要你签名确认,应该就马上可以动用了。” 签名? 夏雪悚然一惊,身子僵凝。 “就是这几份,请严先生看过以后签个名。”王律师在魏如冬面前摆开文件。 糟糕!她怎么就没想到呢?她教他改变说话口音、提升艺术品味、学会社jiāo礼仪,就连永玄的眼神都传授给他了,偏偏就忘了教他模仿永玄的笔迹! 失忆的人会连自己的笔迹都变得不一样了吗?她不确定医学上是否有这样的案例,如果用失忆当借口,能唬瞬得过去吗? 她该怎么办才好? 夏雪思绪纷乱如麻,双手藏在桌下,悄悄揪着裙身。 “如果签名的笔迹不一样,我就无法动用我的财产了吗?”魏如冬问出她想知道的问题。 “这个嘛,恐怕会困难一些。”王律师蹙眉。“严先生连自己怎么签名都忘了吗?” “这个嘛,我也不确定自己记不记得。”魏如冬淡淡地道,淡淡地瞥向夏雪。 她紧抿着唇。 “给我笔吧!”他说。 他真的要签?夏雪倏地睁圆眼。 Davis将钢笔递给他,他接过,缓缓扫视文件。“要签中文还是英文?” “中英文名字都要签。”王律师解释。“严先生你任何文件都是签中英两种签名。” 还得签两种?夏雪咬牙,感觉额前隐隐渗出细汗。 “一定……要今天签吗?”她迟疑地开口。至少让她先训练好魏如冬学会丈夫的签名吧! “不然要等到什么时候?”魏如冬困惑似地望向她。“你不是说你的公司等着用钱吗?” 他是故意捉弄她的吗?明知她为何会使出拖延战术,干么不乖乖配合就好? 她愤慨地瞪他。 他也不知有没看见,嘴角一斜,似笑非笑,跟着便转动笔尖,流畅地在文件上签名。 他真的签了!夏雪颓然垂首。 “就是这样没错。”王律师喜孜孜的声音扬起。“看来严先生虽然忘记了以前的事,但潜意识里还是记得自己签名的方式啊!” 什么?夏雪震惊地扬眸,不敢置信地望向魏如冬。 他的签名跟永玄一样?怎么可能! “关于严先生跟夫人要求的将夫妻财产共同信托的事,这方面需要比较多时间处理,等我们拟好文件,会再请两位过目。” “那就麻烦你们了。” “不客气,这是我们该做的。” 夏雪瞪着魏如冬自在地与一干人等jiāo谈,而那些人也追捧着这个财大势大的VIP客户,将他当成是严永玄无误,她的呼吸逐渐变得急促,心亦凌乱不受控制。 他们都认为他是永玄难道他真的是? 否则怎会有两个人长得如此相像,连签名都一模一样? 她被骗了吗?在她面前的男人果真是她的丈夫吗?她是否被他玩弄于掌心而不自知? 会议结束后,众人纷纷告辞,夏雪与魏如冬相偕离开律师事务所,一路上她一直苍白着脸,神情凝重。 “怎么了?干么这副见鬼的表情?”魏如冬抬手想抚摸她脸颊。 她惊骇地往后退一步。“不要碰我!” 冰锐的声嗓冻结了周遭的气流。 魏如冬一动也不动,墨眸森沈,封藏了所有情感,深不见底。 夏雪凝视着他,有半秒的时间感到一丝后悔,虽然她神智混乱得参不透,仍隐隐察觉自己似乎刺伤了他。 但这般的悔憾也只有短暂瞬间,接下来她便困在惊疑不定的情绪里。 “怎么?你怕了吗?”他看出她眼里的惊惧。 她悄悄掐握掌心。“你是……永玄吗?” 剑眉斜挑。“为什么这样问?” “不然你的签名怎么会跟他一样!”她快崩溃了,她被要了吗? “很简单,我练过啊!” “你……练过?” “昨天晚上,我在严永玄房里闲着无聊便到处翻弄,我在他书桌抽屉里发现一本手记,里头有他的签名。” 永玄的手记?夏雪怔了怔,混沌的脑海逐渐恢复清明。 对了,永玄抽屉里的确放着一本手记没错,纪录着他日常的行程,他失踪那几天她也曾经翻出来看过。 “里面……有他的签名吗?”她茫然低喃。 “在最前面一页。” “英文签名也有吗?” 他目光一凛,眸光极短暂地闪烁。“对,中间有一页有他的英文签名。” “所以你就学起来了?” “我想总会有用到的时候。” 他说得对,他的确需要模仿永玄的笔迹,这点是她疏匆了。 她试着松开紧扣的双手,却僵硬地无法顺利张开,唇瓣也颤抖得勾不起微笑。 “看来你真的很怕他。”魏如冬沙哑地低语,主动执起她的手,一根一根替她松开紧绷的手指。 她注视着他体贴的举动,他为何要对她如此温柔? “不是怕,我不是怕他。”她辩驳。“只是……” “只是什么?”他诱导地问。 是什么? 夏雪扪心自问,这慌张激动的情绪究竟是为什么?恐惧吗?愤恨吗?或许都有一点吧,但真正引发这剧烈反应的恐怕是……愧疚。 “我只是希望,如果他真的回来了……” “他回来了怎样?” “不要瞒着我,要告诉我一声。” “这意思怎么听起来像是你希望他回来?”他盯着她,若有深意。 她希望吗? 她涩涩地苦笑,螓首扬起,眸光怅惘地追随天边的流云。 永玄他还活着吗?如果活着,现在又在何处呢? 开完会后,夏雪预定到公司的造船厂巡视,魏如冬坚持要跟去。 起先她不太愿意,但他说既然两人要扮演一阵子的夫fù,作为丈夫的多了解妻子平日都在做些什么也很应该,她辩不过他,只好勉为其难地同意。 夏氏游艇集团的造船厂濒临高雄港,面积超过两万五千平方公尺,且拥有一座长达两百公尺的水岸码头,每艘游艇建造完成后,便在专属的码头进行下水测试。 夏雪领着魏如冬走进厂房内时,正巧有一艘回厂的豪华游艇缓缓地被牵引进浮动船坞,准备进行维修的工作。 “出了什么问题吗?”夏雪问领队的工头。 “没事,只是定期维修而已。”工头解释。 夏雪点头。 “话说回来,这艘游艇刚好就是执行长亲自设计的呢!”工头笑道。 “是啊。”夏雪仰起头,审视线条优美的船舶,脸上露出像是怀念般的表情。 那表情,就像情窦初开的少女看着曾经短暂分离的恋人,脸颊微微透着霞晕,明眸熠熠发亮。 那表情……好美。 魏如冬意外地盯着,心头浮出一抹说不清的情绪。看着她这样的表情,他忽然能理解她为何甘愿冒险雇用一个陌生人假扮自己的丈夫,也要弄到足够的资金来确保公司能够顺利营运下去。 夏氏游艇是她的心肝宝贝,每一艘厂里出品的游艇都是她的心血结晶。 为什么? 当夏雪巡视着厂区,跟每一位熟悉的工人亲切地打招呼,与厂长热切地jiāo谈、讨论业务时,魏如冬发现自己的视线忍不住一直追逐着她。 为何一个女人会对游艇事业感到兴趣?他不懂。 “我想看那艘游艇。”他对预备离开的夏雪提出要求。 她愣了愣。“哪一艘?” “Daphne。”他低声吐落这个名字。 对她而言,却宛如落雷劈过耳畔,她愕然震住。 “‘她’还在吗?”他问。 她没立刻回答,低眉敛眸,像是沉思着什么,然后浅浅牵唇。“当然在,‘她’就停在港边。” “带我去看。”他要求。 “……嗯。” 白色的船顶,香槟色的船身,流畅的曲线富有强烈的韵律感,“她”,是一艘美丽的游艇。 不,美丽尚不足以形容这艘游艇带给魏如冬的悸动,该怎么说呢?当他看见“她”安静地停泊于港边,夕阳余晖在船身投下迷离如烟的光影,他觉得全身的寒毛彷佛在瞬间都竖起,一股激烈的电流窜过。 这是一艘有灵魂的游艇,他几乎能听见海鸥在“她”身畔吟唱着赞美的诗歌。 这就是Daphne,严永玄心中的女神。 夏雪带他登上甲板,参观船舱内侧,他沉默地以目光梭巡每一处细节,手指依恋似地抚过各样精致的仪器。 就跟永玄一样。 夏雪出神地注视他的举动。他抚摸船内设备的方式,像极了她的丈夫,她记得他第一次登上这艘游艇时也是这般兴致勃勃地四处探索。 “这张桌子……”他进到卧房,一张精心雕琢的桃心木书桌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盯着,脑海急速地晃过片段画面。 “怎么了?”她问。 头有点痛。他咬咬牙。“好像……不一样。” 第5章(2) 更新时间:2017-04-21 17:00:03 字数:4746 什么不一样?夏雪一怔,跟着恍然。“啊,你发现了吗?这张书桌是新换过的,所以跟房内其他家具色泽会有些落差。” 头痛消退了,他望向她,眼神复杂而森沈。 她蓦地感到异样。“因为……我不是说过吗?永玄失踪的时候,这游艇在外海被发现,卧房烧毁了部分,所以……” 他点点头,表示理解。“新换的家具是你亲自采买的吗?” “是我们公司的家具厂做的,集团旗下有个工厂专门依照客户需求,负责制作游艇的内装家具,说起来你可能不相信,”她顿了顿,似笑非笑。“这张书桌的油漆还是我亲自刷上去的呢!” “是你漆的?”他讶异。 “对,是我漆的。”她低语。“不只这张书桌,这里每一样烧毁的东西,都是我跟两个工人一起努力恢复成原样。” “为什么?你是执行长,照理说不需要做这种粗重的工作。” “我想做,不对,应该说我……非做不可。” “非做不可?”他奇怪这个说法。 他不会明白的。她涩涩地凝思,不会懂得她的丈夫刚刚失踪的那段日子对她而言有多么纷乱,像是作梦一样,她必须找些事情来分种,否则说不定会崩溃。 但修理Daphne的一切,想像着丈夫在这里的最后一夜是如何度过的,反而更令她神伤。 夏雪深吸口气,排开脑海yīn郁的思绪。“不管怎样,这是我第一件作品,就像是亲生孩子一样,‘她’生病了受伤了,我有责任帮助‘她’康复。” 只是为了责任吗? 魏如冬深思地望她,默然不语。两人离开船舱,来到船头甲板的日光浴区域,并肩坐下,遥望远方的海平线。 “我有个问题。”他说。 “什么?” “为什么会这么喜欢建造游艇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 章 “你说我吗?” “嗯。”他点头,视线仍是流转于远方。“通常这样的工作不会由女人来做,也很难想像一个女人为了打造游艇,整天跟工人混在一起。” “为什么我会这么喜欢游艇呢?”这问题,令夏雪思潮悠悠,穿越过时光隧道,回到记忆初萌的童年。“小时候,我几乎可以说是在造船厂内长大的。那时候我们家的家业还没这么大,我爸爸从我爷爷手上继承来一间小小的造船厂,大概才二、三十个工人吧,每天都忙得不得了。而我妈妈则负责准备工人们的伙食,背着还是婴儿的我烧饭炒菜,后来我能走路了,便戴着小小安全帽,四处跑来跑去,整个船厂就是我的游乐场。就是那样子,我一点一滴迷上了造船,我最爱坐在一边,看我爸爸领着一群工人挥汗如雨地工作,那时候我会觉得他好帅,超级酷。” “也就是说,你从小便立志接手父亲的事业?” “也不完全是那样,起初我只是很喜欢工厂的气氛而已,很热情,很有活力。在我刚上小学那年,妈妈因为生病去世了,又过了几年,新妈妈生下一对双胞胎弟妹,于是我待在工厂的时间更久了。” “为什么?”他蹙眉瞥她一眼。“你继母苛待你吗?” 夏雪闻言,轻声一笑。“你以为在演狗血连续剧吗?才不是那样呢,我新妈妈对我很好,我也觉得弟弟妹妹长得像洋娃娃一样可爱,只是……”她停顿,单手托着腮,状若感伤。“总觉得当爸爸妈妈一个人抱起一个小婴儿的时候,只能在一边呆呆看着的我好像被排挤了,好像……有点多余。” 多余吗? 魏如冬神智一凛,他也曾有过类似的感受,觉得自己的出生是多余的,没有人欢迎他存在于这个世界。 他闭了闭眸,下颔肌ròu抽紧。 “现在想想,可能是担心爸爸会不再宠爱我吧?我更加拚命地想证明自己是有能力的,是优秀的,能够光耀家门,不会令他蒙羞。” 证明自己优秀有能力,不会令家门蒙羞为何她的心路历程似乎与他有些相似? “你觉得……痛苦吗?”微哑的嗓音半卡在喉咙里。 “痛苦?”她讶异地扬眉。“不会啊!怎么会痛苦?” “你必须这样对父亲证明自己,必须勉强自己……” “我一点也不勉强啊。”她笑。“我是真心喜欢造船的,继承这间公司,将家业更加发扬光大,我觉得很荣幸,这是我的理想,也是梦想。” 是理想,也是梦想。 他迷惘地听着。那他呢?他的梦想又是什么? “只不过虽然业界都称赞我是最年轻貌美的CEO,但其实我一直觉得自己不太像个女人,永玄也曾嫌弃过我没有女人味。”夏雪自嘲,一面伸手卷起鬓边一缕发,无意识地旋玩着。“以前我总是留短发,穿工人裤的时间比穿裙子多上许多,很多人乍见之下都以为我是男生呢!” 他打量她。 过肩长发,黑色长袖毛呢连身裙,五分袖的rǔ白色斗篷外套,缀着水钻的帅气长靴如今她的打扮,时尚俏丽又不失女xìng韵味,绝不会再有人误解她的xìng别。 察觉他意味深长的目光,她有些尴尬,卷动发缕的动作更急躁了。 “是永玄要我留长头发的,也希望我多穿裙子。”她多此一举地解释。 所以她是因此而改变? 魏如冬心弦一动。“你就这么在乎……那个人的看法吗?” 她在乎吗?夏雪怔忡,好片刻,言语只是无声地在唇畔颤动着:心绪纷扰,如纠结不清的毛线团。 没错,她是在乎,为何不敢承认呢?她非常在乎。 蓦地,有某种奇异的浪潮拍打着夏雪胸海,她悄悄握紧手,很努力地让唇角牵起淡淡的微笑。 “刚刚你让我联想到永玄。”她突兀地说道。 他愣了愣。 “他第一次参观这艘游艇的时候就跟你刚才一样,好奇地东摸西摸,视线大部分都停留在船上的仪器设备上。”她吁声叹息,羽睫下的水眸似嗔似怨,明灭不定。“他总是那样的,宁可专心玩赏那些古董或艺术品,也懒得多看我一眼。” “你讨厌他这样?”他问。 “也许……是吧!”她怅惘地低语。“我总觉得他对物品的兴趣远远胜过对人的兴趣,更别说对我了。如果永玄也像你这样会问我这些问题就好了,那我会觉得他至少有点关心我。” 他凝望她。“你有没有想过,你或许错了?” 她一愣。“我错了?” 他转过头,似是逃避她过分清澈的目光。“可能他并不是不关心你,只是……不知道怎么表达而已。” 他这是在安慰她吗?夏雪惊奇地望着身旁的男人。自己竟沦落到需要他来安慰了? 她摇摇头,自嘲地勾唇。“今天好像跟你说太多了,我不该跟你说这些的。” “为什么不该?”他追问。 她叹息。“魏如冬,你最好不要太入戏了。” 他蹙眉,转回视线。“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不要老是假借你现在扮演的是永玄,便做出一些不该做的事,像昨天晚上那样……”她匆地停住,粉颊微窘地发热。 他察觉她的不自在。“你不喜欢吗?” “什么?” “那个吻,我觉得你是享受的,你乐在其中,不是吗?” “你……”她又羞又恼,用力瞪他。 他浑不在意,单刀直入。“你不喜欢我吻你吗?” “当然……不喜欢!”她气坏了。他怎能这般厚颜无耻?这不是一个绅士会问淑女的问题,何况 “你又不是永玄……” 永玄、永玄、永玄! 她口口声声都是“他”,总是拿他跟“他”比较,语气里彷佛满是怀念的况味,但真实情况又是如何? 她真有那么在乎自己的丈夫吗?难道不是她将“他”推入绝境的吗? 她有什么资格摆出一副贞女烈fù的姿态? 魏如冬咬牙,思绪翻腾如潮,墨眸点亮灼灼火焰。他一再命令自己冷静,尖刻的言语仍如冰雹般自齿缝间迸落。“你的意思是除了严永玄之外,没有别的男人能碰你?” 关他什么事?她怒气冲冲。“你又超过了!” “那江庭翰呢?”他匆然问。 “什么?” “他就可以碰你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她嗓音变调,不可置信地瞪他。“你在暗示我跟庭翰之间有不lún关系吗?” 他冷笑。“有没有不lún,你自己心知肚明。” 这太过分了,他以为他是谁?她没必要向他jiāo代自己跟庭翰的关系! 她懊恼地咬唇。“魏如冬,你凭什么对我摆这种架子?你又不是我真的丈夫,凭什么吃这种醋?” 他闻言,眼神霎时空白。“你说我……吃醋?” 很吃惊吗?她学他冷笑。“你看起来就像这样。” 他倒抽口气。“你这女人,也未免太自以为是了。” 四道凌厉的眸刃在空中jiāo会,彼此相持,谁也不让谁,慢慢地,两人身上好似都被割出伤口,隐隐疼痛着。 这情景,感觉似曾相识…… 魏如冬凝断呼吸,太阳穴附近的血脉陡地剧烈跳动,他不禁伸手压住。 “怎么了?”她惊觉他的不对劲,见他眉峰聚拢,似有些痛苦,强硬的芳心顿时软化。“算了,我不想跟你吵,我们接下来还要相处好一段时间,我希望能跟你和平相处。” 和平吗? 魏如冬讥诮地寻思,待头痛的浪潮稍稍平复后,扬起森冽的嗓音。“我跟严永玄,你讨厌谁更多一些?” “啊?”她没料到他会这样问。 “你不是说过他那人很自我中心,你讨厌他吗?” 她有说过吗?他又干么记得这么清楚?夏雪怅然。“我只是说‘或许’。” “或许?”他冷嗤。“多么政治化的回答。” “我对他的感觉,不必向你报告!”她又恼火了。 “你这是不敢回答我的问题吗?”他激她。“我再问一次,我跟他,你比较讨厌谁?” “你!”她怒呛。 他愕然,她回答得太干脆,他反而不知该如何反应。 而她亦料想不到自己竟这般无法控制情绪,心神有片刻混乱,言语却犹如有自主意识,自唇间溜逸。“你根本不了解我跟永玄的关系,我们……不是你想像的那样。” “那是怎样?” “没错,我或许是……”她困难地寻找合宜的词汇。“有点怕他、气他,有时候甚至恨他,但在这个世界上,他也是唯一一个男人能让我……这里很痛。” “哪里?”他不解地追问,直到看见她的手握拳,抚着胸口,愕然一惊。“你是说你的心?” 很可笑吗?他一定觉得很可笑吧!她竟是那样牵挂着一个令自己心痛的男人。 夏雪自嘲地咬唇。“也许你不会相信,不过一个女人,永远不会忘记令她心痛的男人。” 他震撼地听着。“所以这算是爱他吗?” “不要再问了!”她受不了地瞪他,鼓起双颊。“魏如冬先生,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幼稚?” 他幼稚? “好像小孩子。” 像个小孩? 他不可思议地张口结舌。 她望向他,忍不住笑了。“看看你现在的表情,好像听到什么天方夜谭,从没有人跟你这么说过?” 他抿唇,一语不发。 “走吧!我可不想像个呆瓜陪你在这边坐着吹海风。”语落,夏雪盈盈起身,率先走人。 他目送她娉婷的倩影,左右不平衡的双眸,此刻眼神亦闪烁着矛盾,一只像孩童般天真地困惑着,另一只,是闾黑无垠的算计与深沉。 第6章(1) 更新时间:2017-04-21 17:00:03 字数:4830 Gavin:她说我幼稚,像个小孩子。 Black Mo:哈哈,谁毅你一直追问那种没营养的问题? Gavin:我只是想知道答案。 Black Mo:为什么? 为什么? 魏如冬茫然,敲动键盘的手指停顿下来,怔望着笔记型电脑的萤幕。萤幕上,他和好友的谈话内容一行行在眼前闪烁着,他总觉得那粗黑的印刷字体像在嘲讽自己。 Black Mo:为什么你坚持要她表明她究竟比较讨厌你还是“他”?这样的比较有何意义? Black Mo:你想证明你比“他”更好吗? 魏如冬一凛,舒展了下僵硬的手指,继续敲键盘回话。 Gavin:你这是在取笑我吗?我干么要证明那种事情? Black Mo:我怎么知道?这要问你自己啊! Black Mo:怎么不说话了?心虚? Gavin:我的字典里没有那两个字。 Black Mo:呵,其实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你有千百种方式可以回到她身边,为什么偏偏选择现在这一种? Gavin:我不是跟你解释过了? Black Mo:但我觉得那不是你全部的理由。 Gavm:你的意思是? Black Mo:你还不懂吗?好好想想吧!你为什么要问她那种问题?为何要她做那种比较?你希望听到她什么样的答案? Gavin:她已经给我答案了。 Black Mo:喔? Gavin:她说她比较讨厌我,她说严永玄……令她心痛。 Black Mo:你听了很高兴吗? Gavin:我干么高兴? Black Mo:呵呵,我就喜欢你这一点,永远傲娇地不肯说实话!Eagle我还以为你在我调教之下变得比较开朗了呢,没想到依然保存着这么珍贵稀有的“品xìng”,为师甚感欣慰。 Gavin………我要离线了。 Black Mo:喂!别急着走,我还想知道更精彩的后续…… 魏如冬用力按下滑鼠,关闭对话窗,删除所有的聊天纪录。 没有精彩的后续了,那天在游艇甲板上吹罢海风,回到家后,她便将自己关在书房里工作,隔天赴香港出差。 这一去就是好几天,今夜才回来,两人在餐桌共进晚餐,刻意在下人面前扮演小别重逢的夫妻,热络地聊天。 但他感觉得出来,她悄悄将自己的心房封闭了,彷佛惊觉那天对他透露太多心事,她小心翼翼地防着他,时刻戒备。 她在躲他,而他一时也不确定是否该对她采取攻势。这些天他待在这座豪宅,以严永玄的身分四处晃dàng,暗中派人调查一些事,得到一些颇有价值的情报,甚至连警方那边也去问过了,但事情仍毫无进展。 他最想知道的真相,仍然犹如一幅破碎的拼图,而最关键的几片,很可能都握在她手里。 唯有攻破她的心防,方能取得真相的线索。 可是…… 魏如冬合上电脑外盖,起身,跨过落地窗,来到一方半月形的阳台。 这样大面积的阳台,在这栋豪宅的每一层楼都有两个,巧妙地错落对称着,将建筑物的外形线条修饰得更柔和。 在这个阳台的斜下方,便是另一个比较小的阳台,那是属于夏雪的,隔着一扇大大的落地窗,通往她私人书房。 想抽烟的时候,他便会来到阳台,斜倚着雕花栏杆,视线往下落,在薄漫的烟雾里,寻觅着窗扇上她摇曳的剪影。 她现在正在做什么呢?忙着处理公事吗?为何她对那间游艇制造公司能有那样燃烧般的热情? 望着从她书房内透出的光影时,他常觉得不可思议,这女人究竟为了什么活着?她可以为了救一家公司出卖自己的爱情跟婚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 章 若是事态危急,说不定连灵魂都愿意拿来称斤论两。 有那么重要吗?不过是一间公司,不过是游艇、工厂跟员工而已,她说那是她父亲半生的志业,是她这辈子的梦想,那些又是什么? 志业、梦想,爱情、婚姻,人生在世,总是有许多斩不断的羁绊,而他的羁绊在何处? 从来不认为自己此生需要成就些什么,更不认为自己若死了,有谁会感到哀伤,他的灵堂有的不会是缅怀与哭泣,只有一片空虚的回音。 死了也好,死了又怎样? 他总是这么想,但有一天死神的手真的抓到他了,他却又感到一股深切的不甘,他不想死,还渴望活着,期盼能再见到明日的太阳,那或许会是温暖…… 他不想死。 魏如冬颤着手,点燃了香烟,打火机跌落地,他没去捡,深深地吸口烟,接着缓缓吐出来,像要吐遍胸臆一股不可压抑的焦躁。 他没听见有人敲门,更没听见那人有些焦急地呼喊着他,在他房里寻觅,最后终于在落地窗外的阳台找到他。 他蓦地凛神,望向来人,她对他暖暖地笑着 “少爷,原来你在这里。” 他在做什么呢? 夏雪站在一排书柜前,一面考虑着该取下哪一本书来看,一面漫漫寻思。 数日不见,晚餐桌上他们谈得还算愉快,但她很清楚那只是假象,那些书不及义的话题无法在他们彼此心底激出任何回响。 话说回来,她又何必在意跟他的谈话有没有深层的jiāo集呢?他们毕竟只是一对“假夫妻”而已。 没错,他不是永玄,只是一个她临时聘雇来的演员而已,等到戏散的那天,两人各不相干,也没有谁挂念谁的必要。 因为他,不是她最在乎的那个男人…… 一念及此,夏雪匆地咬唇,打开书柜最下方那扇门,从一叠叠厚厚的资料文件里,取出一本剪贴簿。 她翻开剪贴簿,手指微颤地抚过每一张从报纸、杂志剪下来的照片与文字报导,还有一些是她亲自拍下的生活照。 照片与报导的主角,都是她的丈夫,严永玄。 从初次与他见面后,她便开始注意关于他的每一个消息,不知不觉收藏了大量报导,婚后,更添了许多点点滴滴的纪录。 也许旁人看了,会觉得好笑,这样像小学生似地剪贴收集的行为说真的实在很幼稚,但对她而言,却是一种纪念的轨迹。 纪念她此生唯一一次的,恋爱。 是的,她的丈夫便是她的初恋,她从未对任何人承认过,有段时间甚至连对自己也不承认,但她的确是偷偷爱着他。 爱着一个人,像个患相思病的少女般忐忑不安,面对他时,矜持也不是,洒脱也做不到,失了一贯的理xìng与冷静,像个热血冲脑的笨蛋。 她曾经那样过。 至今回忆起来,那段短暂的日子竟是她此生最像女人的时候。 “我是因为你,才决定学着做一个女人的。”夏雪喃喃低语,葱白的指尖抚过一张严永玄打瞌睡的照片。 他坐在一张单人沙发上,腿上搁着一本看到一半的书,连打瞌睡的时候坐姿也是端正优雅的,唯有脸部线条微微放松,比女人还纤长浓密的墨睫,安静地垂落。 夏雪抚摸照片一角,这照片有被浓烟熏过的痕迹,事实上,这本剪贴簿曾经被她放在Daphne船舱里,差点被火烧毁。 当时她悄悄留下这本剪贴簿,是希望永玄有一天能发现,她倔强地说不出口的爱意,他看到了吗? 如果,他真的已然不存在于这个世界,却从不知晓她爱着他…… 夏雪蓦地合上剪贴簿,沉闷的声响震动了空气,也震动了她的心房,她烦躁地搁下簿子,推开落地窗,来到阳台呼吸夜晚的新鲜空气。 夜空澄澈,静静托着一轮缺角的月亮,夏雪倚着栏杆,匆然听见上方传来说话的声音。 是魏如冬? 她愣了愣,连忙躲进yīn影里,默默往上窥望,她很早以前就发现从这里可以看见丈夫房间的阳台,有几次,她也曾见过永玄独自伫立沉思。 “少爷是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她听见有人问,这声音应该是严府的女管家,芳姨。 魏如冬没有回答。 芳姨又开口。“少爷以前说过,对烟或酒上瘾。那是没有意志力的人才会做的事,所以少爷从不抽烟,喝酒时也一定有所节制。” “人总是会变的。” 是她的错觉吗?魏如冬的嗓音听起来有几分沧桑,或许是担心自己在芳姨面前露出马脚吧! “说得也是。”芳姨含笑。“少爷这次回来,确实变得有精神、有活力多了。” “喔?” “过去你总是不让任何人靠近你,像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地活着,宁可把注意力都放在那些没有生命的艺术品上,也不愿多关心身边的人。但自从跟夫人结婚以后,你慢慢改变了,现在失去了记忆,你整个人更好像忽然年轻了好几岁,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现在你看人的眼神,有了焦点,也有了神采,现在的你,才算是真真正正地活着。” 现在的他,才算是真正活着? 夏雪震撼地听着,一方面替魏如冬紧张,担心芳姨认出他不是永玄,另一方又忍不住好奇,为何芳姨会说永玄以前不算是真正活着? “少爷,你不想知道以前的事吗?”芳姨匆问。 魏如冬沉默。 “这几天夫人不在家,我本来想你可能会来找我打听以前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一般失忆的人总会想找回自己的记忆,对吧?” 没错!夏雪一凛,不觉掐握掌心。 笨蛋,快问啊,这样漠不关心会露馅的! 但魏如冬仍是一声不吭,急坏了躲在下方偷听的夏雪。 “我想少爷会不会是觉得不好意思?少爷以前就是面顾虑很多的人,跟谁都不特别亲近……”芳姨有些忧伤地感叹。“所以我找到了少爷以前的相簿,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我跟你说说好吗?” 永玄以前的相簿?夏雪愣住。有那种东西?为何她从来不知道?为何芳姨不告诉她? 她懊恼着,心海波潮起伏,暗怨着这位老管家藏私。 “这张相片,是少爷刚满周岁的时候照的,你瞧,这婴儿长得很可爱吧?少爷从一出生就像玉琢出来的,漂亮得很。”芳姨赞道。 夏雪嘟嘴。她也好想看,可恶,改天一定要魏如冬帮她跟芳姨要这些相本来看。 “这是少爷跟老爷及夫人的第一张全家福,你看看自己,笑得多灿烂!还有这张,是少爷三岁生日时照的,那时候你调皮跌到池塘里,还哭得很大声呢!这张是刚上幼稚园的时候,保母被你气得嚷嚷着要辞职……”芳姨一一介绍照片,细数严永玄儿时点滴。“这是小学入学典礼,从这时候开始,你就不太笑了。” 为什么?夏雪凝神屏气,希望魏如冬能代自己打破砂锅问到底,但他一直保持静默,烟一根接一根地抽。 “少爷,有件事你可能很不愿意回想起来,但我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告诉你你记得自己曾经溺水过吗?” 夏雪闻言一震,全身肌ròu绷紧,魏如冬一语不发。 “七岁那年,老爷到国外出差,夫人在家里开派对,请了好多客人,连续三天三夜的狂欢,你被关在房间里不准出来。有一天半夜,你终于忍不住溜出来,那时候夫人跟某个男人在游泳池边……嗯,总之你躲在一边偷看,不知怎地就跌进泳池里的深水区,你本来泳技还不错的,那天可能太紧张了,脚踝扭到,竟然溺水;夫人一直没发现你溺水,后来还是我经过时发现,那个男人才帮忙把你从水里捞出来。”说到这儿,芳姨黯然停顿,良久,才又沙哑地扬声。“那天过后,你连续发烧了好几天,醒来后有好一阵子一句话也不说,整个人像抽离魂魄了似的,毫无反应。老爷以为你脑子烧坏了,请了好多名医来看诊,他们说你是心理有问题,建议老爷跟夫人将你送去疗养院。” 第6章(2) 更新时间:2017-04-21 17:00:03 字数:4163 “也就是说,把我当精神病患看待吗?”魏如冬终于开口了,语气却是冷冻如冰。 “嗯,你在那边住了将近半年,是我去带你回来的,你记得吗?” “……不记得了。” “我想也是,你应该都不记得了。”芳姨顿了顿,似是哽咽着。“你住在疗养院那段期间,我每个礼拜都去看你,你总是好像不认识我,有一天我受不了了,哭着连打了你好几个耳光,你才像整个人惊醒了,看着我掉眼泪。到现在我还记得你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你说、你说‘我想回家’,你说‘芳姨,带我回家’……少爷!其实你也是想家的,你知道吗?你一直希望有人去带你回来,可是老爷跟夫人,他们都让你失望了,让你很失望……” 芳姨嗓音破碎,克制不住呜咽,夏雪亦用力咬牙,泪水无声地流逸于颊畔。 她从不知道,原来永玄有那样的过去。被自己的父母抛弃是什么样的滋味?当幼小的他在水里挣扎时,母亲却只顾着跟情人恣意欢爱,又会在他心底埋下多深的恐惧? 他困在yīn暗的迷宫里,期盼着谁能带他回到光亮,回到温暖的家,可他的父母,却背叛了那么年幼的他。 他会是怎么想的?自己活在这世上,还有任何价值吗?连他的亲生父母都不关心他,又有谁会珍惜怜爱他? 他是这么想的吗? 夏雪怅然,双腿虚软地跌坐在地,想着那个孤单的男人,想着他曾在夜里被恶梦惊醒,无助地在她怀里寻求安慰,她忽然觉得好恨自己。 当时的她,应该给他多一点温柔与安慰的,如果她能够理解他、体贴他,他们俩或许不会走到后来那一步,她也不会在那天晚上对他呛出那种不可原谅的话…… “别说了。”魏如冬打断芳姨陈年往事的回忆,语声如荒漠,干涩地裂开一道口。 “对不起,少爷,我知道这对你来说是很不愉快的记忆,但是、但是……人还是要面对过去啊!你不能逃避,一定要找回自己……” “你认为我现在是在逃避吗?” “如果不是,为什么你一点想要寻找过去的念头都没有呢?我想你说不定是心理因素造成的失忆……” “你也怀疑我心理有问题?” “不是那样的,不是那样……”芳姨忍住啜泣。“只是人总有脆弱的一面,很多时候我们不敢去面对自己心里真正所想的” “够了!”他再度打断她。“该知道的我现在都知道了,你可以离开了。” “少爷……” “你走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那好吧,少爷,你好好休息,我出去了。”芳姨告退。 晚风,轻轻地在夜色里流动,四周无声。 夏雪咬唇忍泪,双手掩面。她不晓得魏如冬听见这样的故事是何种心情,她也不在乎。 她想的,只是那个原本会哭会笑的小男孩,有一天,成长为一个对人生无感的冷酷男子,她只想探索他的心情。 她黯然出神,好片刻,正yù起身,楼上匆地传来一阵清脆的声响。 她不禁震慑,那是整片玻璃被击碎的声音。 魏如冬冲进车库。 将近百坪的空间犹如汽车展示间,排列着数辆名牌轿跑车,两辆休旅车,一辆越野吉普车,还有好几台款式各异的重型机车。 这里是严永玄的宝藏库,他除了是个艺术品痴,也热爱搜集古董名车,重型机车更是他少年时代最迷恋的,他曾经独自一人飙车横越整个北美大陆。 习惯了孤独,向往流浪,他是孤傲的鹰,也是荒野的苍狼。 但终究,他还是回家了,回到当时他于英国就读的那间贵族中学,校内优雅的宿舍,便是他的家。 “家”对他来说,只是一栋房子,不管在哪里都无所谓,里头有谁也不重要,反正他们都只是与他“同居”的人,是他人生短暂的过客。 就连血缘关系都可以淡薄了,还有什么形式的牵绊值得留恋? 这是他对“家”的认知。 直到那年,他决定结婚,娶一个他原本认定只是为了替严家传宗接代的妻子,当她一次次地反抗他,与他冲突,“家”的意义开始变得错乱,他逐渐无法明确地为这个名词下定义。 他害怕不能掌控,每当感到心慌意乱的时候,他便会冲进车库,随便选一台重机,奔腾于暗夜。 而今,魏如冬也做了同样的事。 他没有费事东挑西拣,随便选了一台仿赛车款的YZF-Rl,银黑色的烤漆,帅气又带点神秘感,他从钥匙柜里取下车钥匙,随手拿了一顶全罩式安全帽。 “你去哪儿?”一道清亮的嗓音划破静夜。 他怔了怔,回过头。 夏雪盈盈走进来,怀里抱着某个东西,秀发扎起马尾,随着行进的韵律在颈后摇曳生姿。 她看着他,明眸在夜色里显得分外璀亮,如星闪烁。 他扣下安全帽,不看她。“我出去晃晃。” “这么晚了去哪里晃?”她追问。 “你不觉得自己管太多了吗?” “什么?” 他隔着面罩望她。“你没发现吗?你问话的口气像极了一个唠叨的老婆。” “什么?”她有些羞恼。 他走向她,有意无意地用手挑了下她尖俏的下颔。“你常要我别太入戏,你自己也一样,夫人。” “不要那样叫我!”她懊恼地呛他,匆地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 章 住他手腕,眸光落下,仔细审视。 她看见他手背有几道细长的刮痕,其中还有两、三个破口微微渗出血。 他察觉到她的视线,连忙将手往身后藏。 她赏他一枚白眼。“我就知道你受伤了!没事干么砸破阳台玻璃?你疯了吗?” 他蹙眉。“你知道?” “我都听见了。”她举高急救箱,示意要帮他处理伤口。 他一动也不动,脸部肌ròu僵硬。“你听见什么?” “芳姨跟你说的话,我都听见了。”她推他在一旁的椅子坐下。“我知道你是想在她面前表现出你听到那件往事的激动,但你表演得也太过火了吧!” 她认为他是在“表演”? 魏如冬怔怔地坐着,看着她打开急救箱,取出消dú水跟棉花,忙碌地替他清洗伤口,他嘴角渐渐地扯动,泛出一丝苦涩。 他注视她,许久,方沙哑地扬嗓。“你听见……严永玄的过去,没什么感觉吗?” 她闻言,动作先是一凝,像是震撼着,两秒后才又继续,放下消dú棉球,替他的伤口上yào水。 “怎么可能没感觉?我觉得……很后悔。” “后悔?”他震愕。 “那个时候……我应该对他好一点的。”她敛眸低语,不看他,只看着他受伤的手。 什么时候?他想问,言语却卡在咽喉,困难地折磨着。 她低下唇,轻轻地吹拂他手上几处细小的伤口,然后小心翼翼地贴上oK绷。“好了。” 大功告成后,她满意地微笑。 为何对他如此温柔?他怔望着她。他是魏如冬,不是严永玄,现在没旁人在看,她不必跟他演这出夫妻和乐的戏。 她这是在演戏吗?或者是,出自真心? “你要去哪里?”她忽然扬眸凝睇他,眼潭似漫着水烟,有几许迷离。 他又皱了皱眉。“你干么要问?” “因为我想问。”她轻声细语,彷佛呢喃。“其实我以前也好几次想问永玄这样的问题,每当他出门飙车的时候,我都想问他,他究竟要上哪儿去?难道是去找……” “找什么?” “找他的情fù。” 情fù?他错愕,而她缓缓起身,樱唇弯出自嘲的弧度。 “现在想想,我真应该不顾一切问他的,就算他真的是去找他的情fù也好,至少我可以向他表达不满,甚至摆出老婆的架子,不准他出门。” “不准?”他更错愕了。好一个强烈的措辞。 “对,不准。”她酸涩地重复,接着突兀地笑了,笑声如刃,尖锐地割痛魏如冬的耳膜。 他愣愣地望着她,她明明是笑着,他却看见她眼里彷佛闪烁着泪光。 他心弦一揪,也不知哪来的冲动,陡地横臂扣住她手腕。“跟我来。” 她吓一跳,一时措手不及,踉跄地追随他果决的步伐。“去哪儿?” “你不是想知道我要去哪里吗?我带你去!”他抓起另一顶白色安全帽抛给她。 “你要载我?”她莫名地慌了。“可是我穿着裙子……” 她穿着一件风衣式的连身裙,裙摆虽是及膝,但跨坐在机车上,总是不雅。 但魏如冬才不管雅不雅,强势地命令她坐上后座,她迟疑了好片刻,芳心诡谲地悸动着。 “怕吗?”他出言挑衅。 她一凛,秀发一甩。“我怕什么?” 她坐上车。 他无声地微笑,发动引擎,随着引擎声转趋激昂,夏雪感觉自己的心彷佛也跟着兴奋地飞扬。 当车子急速加速,一阵风似地呼啸出车库,她差点尖叫出声,怕自己重心不稳跌落,连忙用双手揽抱他的腰。 “抱紧一点,风很冷!”他放声喊。 她喊回去。“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不可以吗?” “啊?” “身为你的‘丈夫’,当然应该表示对你的关心。” “谁说的?哼,以前”她顿住。 抱紧一点,海风很冷。 来自过去的声音匆尔在她脑海里回dàng。某个人,也曾对她说过类似的话对了,就是那次,在穆罕默德王子的提议下,她与永玄共骑一台水上摩托车参加竞赛。 那天,他以为她溺水了,气得甩了她一耳光,之后却又温柔地替她穿上救生背心,jiāo代她抱他紧一点。 所以那不是真正的生气,而是因为焦急吗?因为太过担忧她的安危,才会失手打了她,才会叮咛她不要着凉。 那其实是关心吗? 永玄关心她吗? 好冷。夏雪颤抖,不知不觉更抱紧身前的男人,将半边脸颊埋进他厚暖的后背,藏住自己湿润的双眸 为何当时,她盲目到看不清他的真心? 第7章(1) 更新时间:2017-04-21 17:00:03 字数:3643 重机一路狂飙,穿过热闹的市区,远离熙熙攘攘的尘嚣,逐渐来到宁静的乡野,沿路的景致由华丽的霓虹变为一格格绿茵田地,林木在道路两旁站卫兵,晚风摇曳树叶。 四周太安静了,夏雪匆然觉得机车的引擎太吵,有些歉疚,深怕扰了附近的农家,魏如冬不知是否也有同感,缓缓停车。 “这里是哪里?” 下了车,摘了安全帽,她环顾周遭,昏蒙的街灯映出一大片绿草地,前方是一方明透如镜的人工湖,湖畔,孤独地立着一栋原木搭建成的农舍。 “那个房子是谁家的?”她好奇地追问。 魏如冬淡淡地笑,随手将安全帽丢在车上,牵起她的手。“走吧!” 走去哪儿?她讶异,来不及反应,只好将安全帽暂且先搁着,跟随他的脚步。 走过一段独木桥,他们来到农舍门前,魏如冬熟稔地掏出钥匙开门,揿亮屋内的灯。 夏雪不禁倒吸口气。 屋内的格局很简单,一房一噫,一间浴室,还有一间小厨房,客厅有两扇大片的落地窗,以及占了整面墙的书柜。 “这是你的房子吗?”她赞叹。“什么时候买下的?” 他没看她,打开窗,让新鲜空气透进。“这是严永玄的房子。” “是永玄的?”她好吃惊,睁大了眼。她的丈夫竟拥有这么一间湖畔小屋,而她浑然不知! “我喜欢这里的安静,就借用了。”魏如冬解释。 的确很安静。 她看着他提着一盏灯,走到屋外,屋外有张野餐桌,他将灯放在桌上,又取出两瓶酒跟两只杯子。 “要喝点吗?”他问。 “嗯。”她颔首,跟着他来到野餐桌旁坐下,晚风温柔地拂面,很舒服,她仰脸,看夜空中几颗闪烁的星子。 他开了红酒,斟了半杯给她,自己则喝威士忌加冰块。 夏雪摇摇酒杯,先稍微醒酒。“是芳姨告诉你这个地方的吗?” 他沉默两秒,点了点头。 夏雪啜口酒,酒尚未醒透,味道仍涩,她沉吟片刻。“以前永玄半夜出门,会是来这里吗?” “……可能吧!” “如果他来这儿,他都在想些什么呢?”她迷惘地低哺,眸光流眄,发现屋旁立着一根钓竿。“我不晓得他还会钓鱼。” 魏如冬举杯喝酒,讥诮地歪歪唇。“看来你不晓得的事很多。” 太多了! 夏雪蓦地鼻酸,急忙咬唇。 两人默默地喝酒,四周静谧,唯有湖畔深处隐约传来声声蛙鸣。 她仰头看星星,许久,匆地幽幽扬嗓。“这世界上有没有永恒呢?” “怎么突然问这种问题?”他奇怪地望她。 她回他浅笑。“我想起小时候,大概是在我七岁或八岁的时候吧。有一天晚上,我一个人待在造船厂外头看星星,后来爸爸出来找我,说要陪我一起看。他总是很忙,难得有空陪我,所以我很开心,拉着他一直说一直说。我跟他说,将来我要找个跟爸爸一样好的男人结婚,还说希望那个男人向我求婚的时候,摘一颗星星送给我。” 她回忆从前,神情不知不觉流露一抹娇态,彷佛又回到当年那个对父亲絮叨不休的小女孩。 魏如冬凝视着她,心弦微微震颤。“为什么是星星呢?”他没察觉自己语音变得沙哑。 “因为我亲生妈妈说过,星星象征永恒。” “星星……象征永恒?” “对,很傻吧?”她笑了,略带几分腼。 他怔忡地看着她。她脸红了吗?或者只是他的错觉? 她眨眨眼,好似在问他为何直盯着她不放,他蓦地脸热,撇过眸。“你希望被那样求婚吗?” 她愣了愣,跟着,自嘲地嚷嚷。“怎么可能?那都是小时候胡思乱想嘛!我现在当然知道星星是摘不下来的,星星啊,还是在天上最美,你说是不是?” 星星在天上最美是吗? 他顿时有些迷茫。“钻石戒指不能代替星星吗?” “啊?”她又愣住,奇异地瞥望他。 他不自在地清清喉咙。“我是说,严永玄求婚时,应该有给你戒指吧?” “他是有给我,不过……” “不过怎样?” “那算是求婚吗?”她苦笑。“我比较觉得是两个公事公办的人在签约。” “你很失望?” 很轻很淡的一句问话,却犹如最沉重的巨石,压在她胸口。 她失望吗? 是啊,她是很失望,怎能不失望?即便在遇见永玄之前,她不曾有过恋爱经验,但不表示她没有过任何幻想。 她毕竟也是个女人啊…… 一念及此,夏雪幽微地叹息。她又说太多了,为何在他面前,她总是口无遮拦?她转开话题。“你呢?” “我?”他不解地挑眉。 “你有没有谈过恋爱?有没有跟谁求过婚?”她追问。 他怔愣,没想到她会这样问,半晌,才找回说话的声音。“你不是已经把我的背景调查得清清楚楚?” 他在嘲讽她,她听得出来。 夏雪微微一笑。“我只知道你在哪儿出生,父母是什么样的人,在哪里读书,哪里工作,却没查到你曾经跟哪个女人过从特别亲密。” 他耸耸肩。“没有查到就是没有。” “真的没有?” “嗯。” 她不可思议。“你也三十几岁了,没想过jiāo个女朋友成家吗?” “……没有。”他也不知是否有些着恼了,一口干了杯中的威士忌,又重新为自己斟了一杯。 她看着他近乎赌气的动作,不生气,不惊讶,只有些许难以言喻的莞尔。“等以后我帮你介绍吧。” “你说什么?”凌厉的眸刀倏地砍向她。 她嫣然盈笑。“我在美国也认识一些外国朋友,她们没见过永玄,其中有几个很漂亮也很优秀,你可能会” “我没兴趣。”他打断她。 她怔了怔。“干么这么果断拒绝啊?你连她们的相片都没看过。” “我说不用了,我没兴趣!” “难道你打算一辈子就这么孤家寡人一个吗?” “那也是我的选择,你不必管!” 干么这么生气啊?他以为她很想管吗?夏雪微嘟嘴,瞪视身旁男人如刀削的侧面,看着看着,心房莫名地卷起一波热浪,轻轻拍打着。 他实在长得太像永玄了,这世上怎能有两个人如此相像? 她不敢再看他,收回视线,盯着酒杯。“我只是想知道,等我们的约定结束后,你回到美国要做些什么?” 他闻言,身子微震,却没转头看她。“你问这个干么?” “好奇嘛,不可以吗?” “这是……”他握紧酒杯。“对我的关心吗?” “如果是呢?”她试探地反问。 他没回答,凛着脸,方唇抿了抿,像是想说什么,却又固执地放弃。 好怪的人! 她暗暗寻思,自眼睫下偷窥他,这男人,究竟都在想些什么呢? 自从认识魏如冬以来,夏雪一直将他当成丈夫的替代品,这还是初次对他这个人本身,产生了探索的好奇心。 她摇摇酒杯,浅啜口酒,酒已差不多醒透,不再只有苦涩,复杂的滋味中已隐约透着一股甘醇。 夜半,夏雪嚷着想尝试钓鱼,魏如冬拿来钓竿,教她装上鱼饵。 两人并肩坐在湖畔,他喝酒,她钓鱼,时间走过寂静的暗夜,钓竿却毫无动静,她感到无趣,渐渐地倦了,半眯着眼,打起盹来。 螓首垂落,靠在他肩上,他牵牵唇,若有似无地微笑,小心翼翼地接过她手上的钓竿,搁到一旁。 “夏雪,醒醒。”他轻声唤她,她酣睡着,毫无反应,身子一歪,整个靠落他胸怀。 他没有推开她,僵着身子,一动也不动,许久,才慢慢放松。她彷佛在梦里感受到他的松弛,本能地偎得更近了,在他怀里寻求温暖,抵抗夜的微凉。 她睡得安详,他却是警醒难眠,脑海意念纷纷,从遥远的过去想到未来,满腔疑问无解。 爱、恨、嗔、痴,对她的感情太杂乱,理不出章法,欺骗与谎言,背叛与报复,这出戏接下来该怎么演下去? 夏雪。 他无声地呼唤,轻轻搂着几乎已是全倒在他怀里的女子,她纤细的发丝搔弄他手背,痒着,痛着。 湖水dàng漾,波光粼粼,如一盅碗,盛着星星的碎片。 她说,希望有人摘星星给她。 真傻啊!好傻的愿望,傻得令他不知所措…… 他看着她,许久,许久,终于横抱起她,将她抱进屋内,放在卧房的床上。 她在睡梦中拉拢棉被覆盖自己,彷佛睡在软软的棉花云里,甜蜜宁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 章 别过头,不再多看她一眼,悄悄走出房间。 第7章(2) 更新时间:2017-04-21 17:00:03 字数:3965 他在梦里颤栗,深沉yīn冷的幽暗里,有无情的言语呼啸如刀。 “这个孩子,我不应该生下来的。” “为什么这样说?” “他不是我老公的种。” “什么?” “他是……天晓得那男人叫什么名字?我早就忘了!总之就是有一天晚上我喝醉了,糊里糊涂地跟某人上床,结果就莫名其妙地怀孕了。” “呵,很像你的风格。” “本来我搞不清楚到底是谁的种,等他生下来我便知道了,他的眼睛、鼻子、嘴巴,没有一个地方长得像我老公,我偷偷去验DNA,果然不是亲父子。” “那怎么办?” “能怎么办?只好瞒着我老公养下去了。说实在的,我好几次想掐死那孩子,万一被他爸爸知道了真相,我大概吃不了兜着走!” “好狠心的母亲!怎么舍得弄死自己的孩子?” “我连他亲生爸爸的名字都忘了,你说我能对他有多少感情?我只觉得好烦,最好赶快送他到国外读书,不要来烦我最好!” “她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喔。” “你不就是迷恋我这一点吗?” “我迷恋的才不是你的心,是你这里,还有这里……” “唉呀!好痒,别闹了……” 恣意欢爱的声响比蛇蝎还dú,侵蚀着他合黑无垠的梦境,他好痛,身上处处麻痒,不知哪里被噙咬了,一片又一片地撕裂。 他的体肤、他的血ròu,还有他以为早已不该存在的灵魂,都碎了破了,连最基本的生命气息都被夺去,不能呼吸。 水漫进来,不停地漫进来,他被淹没了,快沉了…… 我恨你!严永玄,我永远都恨你,你走,我再也不要看到你了! 她要他走,她说不想再看到他。 所以,便要杀了他吗? 有一双手掐住他颈脖,掐着他血脉,那么用力,那么毫不留情,究竟是谁的手?是她的吗? “夏雪……” 一张清甜俏美的容颜逼近他,他心喜,不及扯开微笑,那张脸骤然变了,变得扭曲,yīn邪而恐怖。 “你是来杀我的吗?”他在梦中低喃。 “对,我来杀你。” “就这么讨厌我吗?” “对,我讨厌你。” “那就……杀了我吧!”反正他早就不想活了,他从出生在这世上就是个错误,连他亲生母亲都不欢迎他。“杀了我吧……” “魏如冬,你醒醒,快醒醒!” 有人在呼唤着他,低哑的声嗓蕴着关切与焦急。 是谁? “快醒来,你在作恶梦。” 是吗?他在作梦吗?但梦境怎能如此令人惊悚地真实? “没事了,你快醒来,睁开眼睛看着我。” 好难。 眼皮沉重,身躯阵阵痉挛,他该如何醒来,挣脱这个桎梏他多年的梦魇? “魏如冬!如冬!” 不对,那不是他的名字,他不是魏如冬,他是…… 头好痛,尖锐地刺痛,他粗重地喘息,努力吸着稀薄的空气,然后,惊惧地睁眼。 “你还好吧?你流了好多汗。”一只软绵绵的玉手抚摸着他。 他瞠着眼,迷蒙地望着眼前的人影,甜美的容颜,就如同他在梦里见到的一样,什么时候会开始变得丑陋呢? 他不觉向后倾,粗暴地挥开她的手。“你别碰我!” 她怔住,一时茫然无措。“怎么了?是我啊,我是夏雪。” 他知道她是谁,她是那个令他失去呼吸的女人。 他近乎憎恨地瞪着她,目光灼灼似火.烧痛她。 她更慌了。“你是不是……还没清醒?认出我是谁吗?我是夏雪,我不会伤害你的,我保证。” 她如何能保证?她是“女人”!跟他那个yīndú无情的母亲一样是个女人! “你看起来……好惨。”她望着他,眼潭惊慌渐褪,漫蕴的是藏不住的怜惜。“怎么跟他一样呢?” “跟谁一样?”他戒备地问。 “永玄。”她叹息地吐落这个名。“他作恶梦的样子……跟你太像了,你们怎么可以……这么像?” 他咬牙,全身紧绷,暗暗掐握双拳。 “不对,你不是他。”她喃喃地说服自己。 “如果我是,你会怎样?”他喑哑地试探。 她震慑,好片刻,神智空白。 “吓到了吗?”他冷笑。“你怕他的鬼魂回来纠缠你?” “不准你这么说!”她蓦地怒视他。“他没死!” “他死了!” “没有!” “我说死了就是死了!” “你胡说!”一道冰锐的掌风划破空气。 他愣住,她也愣住,两人都料想不到她会甩他巴掌。 他的半边脸,辛辣地痛着,但更痛的是他的胸口。 “对不起。”她道歉,仓皇地想退开。 他陡然钳握她的手。 “你放开我。”她试着挣脱他。 他不放,臂膀一展,将她整个人拉进怀里,紧紧圈抱着。 她挣扎片刻,逃不开他的控制,又惊又惧,又是莫名的迷惘,眼眸一酸,泪水氤氲泛滥。 她嘤嘤啜泣,在他怀里颤抖不止。“你很坏,很过分……永玄没死,他没死,你为什么说他死了?为什么要这么说?我不相信,不相信……” 她一面哭,一面握着粉拳一下下他胸膛,他呆住了,没想到总是倔强又高傲的她竟如此毫无节制地在他面前崩溃。 “你……收回刚刚的话,我不准你说他死了,我不准,你快收回去!” 只是一句话,收不收回又如何?难道她把他说出的话当诅咒,一语会成谶? “呜……你快收回去啦!”她哭得梨花带雨,哽咽的嗓音揪扯他心弦。 冰凝的胸口霎时融化了,他忽然不明白自己为何要和她这般争执,为何要这样弄哭她? “好,我收回来。”他哑声低语,像安抚着她。“他没死,严永玄……没死。” “真的吗?”她扬起脸蛋,竟是笑逐颜开。 他望着她又哭又笑的模样,不知所措。 “你说啊,永玄真的没死。”她固执地逼他,非要从他口中听到肯定的答案。 他只得点头,无可奈何地轻叹。“对,他没死。” 她这才满意了,满意过后,匆地警觉自己像个天真的傻瓜,羞惭不已。 “你放开我啦。”她垂敛眸,细声细气地抗议。 他摇摇头,凝视她片刻,跟着垂首,下颔埋在她颈后。“今天晚上,把我当成他好吗?” “谁?” “严永玄。” “怎么可以?”她吓一跳。“你明明不是他。” “你不是说我很像他?” “是很像,可是……”她又想挣脱他。 “不要离开我。”他抱她抱得更紧,语气透着抹难以察觉的绝望。“至少今天晚上。” 他怎么了?刚刚作的恶梦,有那么可怕吗? “如果我是他,如果我……真的是严永玄,你会怎么对我?” 是她听错了吗?为何会觉得他似乎也有点哽咽了? 夏雪怔忡,泪痕未干:心湖又漾开圈圈涟漪。她不晓得他作了什么样的恶梦,可他脸色苍白,冷汗淋漓,凶狠又无助的姿态迷惑了她,也令她……心动。 她轻轻推开他,这回他没再抗拒,松了手,她将他踢落地上的被子拾起,坐上沙发床一角。 “你过来。” 他愣愣地望她。 “过来啊!”她示意他靠近她,他迟疑地移动一寸,又一寸,直到她主动将他推倒于身侧,要他跟自己一同躺平,然后用被子将两人密密覆盖。“睡吧。” 他茫然。 她侧头望他,盈盈浅笑。“我陪你一起睡,你就不会作恶梦了。” 她说什么?他整个状况外,错愕地眨眼。 “睡吧!”她伸手有节奏地轻拍他胸口,像母亲哄不听话的孩子入睡。“闭上眼睛,乖乖的。” 闭上眼睛,乖乖的。 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从来没有。 他怔傻着,该反抗吗?该表示愤怒吗?在这种情况下,他该如何反应?他不知道。 没人教过他…… “就要你闭上眼睛了啊。”温暖的掌心按抚他眼皮,柔柔地要他合上眼。“不用担心,我在这里,你不会再作恶梦了,不会了。” 真的不会吗? 他紧闭眼,等待着梦中甜俏的笑颜变得残忍,他的女神,会不会变成邪恶的魔女?他等待着,屏气凝神,然而他什么也没看见,反倒是耳畔悠悠地扬起一道清甜的歌声。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她在唱歌,唱着童趣的儿歌,这算是催眠曲吗?她竟敢真的将他当成长不大的孩子! “你干么皱眉?”纤长的葱指又抚向他,替他抚平曲折的眉峦。“我唱得不好听吗?” 他依然闭着眼。“不好听。” “你很讨厌耶!”她拍他额头一下。“我好心唱给你听你还挑剔。” 怎么办?他竟然想微笑,唇角不由自主地往上扬。 她发现了,又打他一下。“睡觉啦!偷笑什么?” 他沉默两秒。“你继续唱。” “不是嫌我唱得不好听吗?”她娇嗔。 “你唱。”他执拗地要求。 “哼。”她不情愿似地轻哼,却没拒绝,再度扬起歌声 满天的星星,一闪一闪,伴他醉入软绵绵的梦乡。 第8章(1) 更新时间:2017-04-21 17:00:03 字数:6500 户外灿烂的阳光透过窗扉shè入,刺痛夏雪的眸。她缓缓睁眼,有片刻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好一会儿才真正醒神。 她猛然从沙发床上坐起身,环顾周遭,空dàngdàng的房间内,只有她形单影只。 魏如冬人呢?怎么不见了? 她忆起昨夜,她唱着儿歌,哄他入睡,初次发现他睡的时候,嘴角微微扬起,像极了天真的孩子。 她记得自己看着他的睡颜,竟忍不住悸动,偷偷摸他的脸,亲亲他微笑的唇。 他不是永玄,可那一刻,她真的觉得他就是,芳心怦然急跳,血流沸滚,身子酥麻了,脸颊烧烫。 他是永玄,是她好爱好恨也好对不起的永玄,她痴痴地凝睇他,明眸蕴泪。 然后,也不知他是否在梦里有所感应,他匆地翻过身来,展臂揽拥她,她没有抗拒,偎在他胸怀,倾听他稳定的心音。 她与他,相拥而眠…… 一念及此,夏雪蓦地脸红,她做了什么?怎能如此毫不羞耻地睡在一个男人怀里? 天哪!好丢脸! 她用双手捧着微烫的双颊,克制着纷乱的心跳,悄悄下床,在屋内绕了一圈,不见他的踪影。 他去哪儿了?该不会丢下她了吧? 她莫名地有点慌,不受欢迎的记忆如黑暗的潮水,在她脑海翻滚,她想起和丈夫初次同床共枕的隔天,他也是迳自丢下她,过了好几天才回家,还有他失踪那天…… “魏如冬、魏如冬!你在哪里?” 她不明白为何自己会忆起这样的片段,也不懂自己因何惊慌,她只想快点找到那个男人,她必须马上见到他,确定他还在。 她推开大门,步出户外惶然四顾,青翠的田野、明透的湖面,以及一间彷佛遗世独立的农舍。 没有他。 难道,他真的不见了?就像永玄那样,有一天早上醒来,忽然就失踪了? 不要!不可以…… “魏如冬!”她嗓音开始破碎。 “怎么了?我在这儿。”清朗的声嗓由身后传来。 她震住,良久,才旁徨地回眸。 他果然站在她身后,身材一如往常地高大挺拔,宛如古代英伟的骑士雕像。 “你……去哪儿了?”她困难地开口。 察觉她直盯着他,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别过视线。“我弄早餐去了。” “早餐?” “要吃吗?我马上烤来吃。” 她眨眨眼,这才发现他手中提着一篓活蹦乱跳的鲜鱼,显然是他刚刚才钓上来的。 原来他只是去钓鱼了。 不是躲避,不是失踪,只是去钓鱼。 她松了口气,紧绷的身子倏地虚软。 奇怪了,她方才干么这么紧张?彷佛一个担心自己被抛弃的小女孩。 “你肚子饿了吧?先去梳洗一下,马上就有得吃了。”他说道,一面忙碌地架烤ròu炉,目光一直不敢往她身上瞟。 她理解他的困窘,因为她自己也是,毕竟昨夜两人实在太过亲密了,亲密得就像真正的夫妻。 她同样不敢多看他,飞也似地逃回小屋内。 盥洗、理妆,她费心将外表修饰整齐了,才慢慢走出来,一股焦酥的鱼香扑鼻而来,她不禁食指大动。 “好像很好吃的样子。”她赞叹。 “保证好吃。” 一壶煮好的咖啡摆在餐桌上,她为两人各倒一杯,嗅了嗅咖啡的浓香。 不久,他将鱼烤好了,搁在盘里送上餐桌。“尝尝看。” “嗯。”她依言拿起一条鱼,吹了吹颜色烤得恰到好处的表皮,咬了一口,鱼ròu软嫩,口齿留香。“好好吃喔!” 她的反应令他颇为满意,笑笑,在她对面落坐,也拿起一条鱼。 阳光暖暖的,微风凉凉的,四周景致如诗如画,夏雪忽然觉得人生幸福,不过如此。 魏如冬窥探她甜美的表情,她察觉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 章 疑问地望向他,他连忙收回视线。“吃完了要做什么?想划船吗?” “划船?”她惊喜,眸光乍亮。“这里有船吗?” “后面泊了一艘独木舟。”他说。 “你会划吗?” “嗯。” “那你教我!我一直很想划划看”她蓦地顿住,脑海意念顿闪。“现在几点了?” 他瞥一眼手表。“快十点了。” “糟糕!”她猛然站起身。“我今天中午得去台北参加一场募款餐会。” 他扬眉。“募款餐会?” “是我高中学姊邀请的,我答应了一定会去。”她解释,秀眉蹙拢,双眸可惜地望向湖面。 他猜透她的心意。“改天吧!改天我们再来,我教你划船。” 他愿意教她?她灿笑,像个提早拿到圣诞礼物的小女孩。为何会如此开心呢?她也不明白。 “嗯,说定了喔!”她与他约定。 “说定了。”他许下承诺。 此时,两人都没想到,这约定,或许永远没有实现的一天 五星级饭店宴客厅,席开上百桌,这是一场总统联合立委候选人的募款餐会,一张餐券万元起跳,不便宜,但仍吸引了bào满的支持者。 夏雪以个人及公司名义认了数十张餐券,主要是为了表达对高中学姊殷海棠的支持,她是现任国会立委,也在本次大选竞选连任,声势夺人,当选机率极高。 “学姊,我听说你民调遥遥领先,恭喜!”夏雪与学姊亲昵地握手、拥抱,满面笑容。“这次肯定当选的,对吧?” “还不一定呢!不到最后关头,谁都不敢有百分百把握。”殷海棠笑道,打量她一袭桃红色小礼服裹出的窈窕身段,不免惊艳。“几年没见,你变了好多啊,学妹,愈来愈有女人味了。” “哪有啊?”夏雪微微羞赧,不好意思。“学姊才不愧是我们学校的校花,又漂亮又聪明又有气质。” “呵,你这张嘴也变甜了!”殷海棠笑着捏捏她脸颊。“对了,你不是说你老公会陪你一起来吗?什么时候结婚的?怎么都没通知我一声?” “那时候学姊刚好出国访问,联络不上嘛。”夏雪解释。“反正我今天把他带来了,你们现在认识也不迟。”语落,她顿了顿,往身后张望,魏如冬被人潮挤在几步之遥,她朝他挥挥手。 他会意,排开人群,从容地走过来。 “学姊,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丈夫” “永玄!”惊呼声打断了夏雪。 她愣了愣,看看学姊,又看看身旁的男人,他们俩四目jiāo接,似乎早就熟悉彼此。 “你们……认识吗?” “嗯。”殷海棠颔首,正yù解释,一道声嗓突兀地闯入。 “小雪!原来你在这儿,我一直在找你。” 是江庭翰,他也代表公司前来参加这场募款餐会。 “怎么了?有什么事?” “小雨喝太多了,你过来看看,我怕她在大庭广众下失态。” 妹妹怎么了?夏雪左右为难,既担心魏如冬无法以严永玄的身分面对学姊,又牵挂行为古怪的妹妹,但江庭翰不停以眼神暗示她,她只得向学姊致歉,暂且离开。 她离去后,殷海棠率先打招呼。“好久不见,永玄。” 魏如冬深吸口气,俊唇一勾,似笑非笑。“抱歉,请问小姐哪位?” 她愣了楞。“你不记得我了?” “我半年前出了车祸,失去记忆。”他约略简迤。 “有这种事?”她愕然,好片刻,幽幽叹息。“抱歉,我这一年来……过得有点混乱,连你跟我学妹结婚也是刚刚才知道的。” 他默然不语。 她振作精神微笑,主动自我介绍。“我是海棠,殷海棠。我们……该怎么说呢?以前见过好几次面,你跟我前夫是学生时代的朋友。” “前夫?”他挑眉。 “嗯。”她收敛唇畔的笑意,明眸的光彩亦稍稍黯淡。“不知道你有没跟他联络过?他如果知道你发生了这种事,一定会很担心。” “他是谁?” “你连他也不记得了?”她眸光更暗了。“他叫莫传森,以前你们在国外念书时还挺要好的。” 错了,严永玄不会跟任何人“要好”,当时他们只是清淡如水的君子之jiāo。 魏如冬冷诮地想,同样以冷诮的目光盯着眼前这位风姿清丽,又带着几分英气飒爽的女子。 他的沉默令她误解了。“你果然忘了。能这样干脆地忘记一个人……好像也不是坏事。” 他听出她话里隐藏的惆怅。她想忘了谁吗? 他半嘲讽地歪歪唇。“我听夏雪说,你是个很优秀的立委,在国会很活跃,还结合十几个跨党派的青年菁英成立了‘北极星连线’,以关怀弱势、理xìng问政、强力监督为号召。” “身为民意代表,总得为人民做一点事。”对他的称赞,殷海棠既无得意之情,也不故作蛰态地‘味谦逊,淡淡的回应,显得落落大方。 他深思地注视她。 她是个美女,绝对是,而且美得很出奇,明明在污秽的政坛打滚,身上却有股剥离不了的冰封气质,是高傲吗?也不尽然,但的确教人不敢放肆亲近。 怪不得连他那个我行我素的朋友也拿她没辙,虽然他总觉得那份从青少年时代便执着至今的迷恋很愚蠢。 可喜的是,对这愚昧的迷恋,Black似乎终于可以放下了,这几个月来还常反过来嘲弄他放不下。 一念及此,魏如冬不觉涩涩苦笑。绝色美人当前,他的心神却漫游了千里远,不知所之。 小雨果然喝醉了,醉得很夸张,赖在女用化妆室的沙发上不走,经过的路人都好奇地望她。 妹妹不该是这般不知节制之人,她从小就期许自己做个淑女,在家里或许会撒娇吵闹,但在外头必定是规规矩矩,绝不落人话柄。 这是夏雪第一次看妹妹喝得这么醉,脸红得像颗熟透的苹果,身上酒气冲天,一迳吃吃傻笑着,嘴里叨念着谁也听不懂的话。 “小雨,你怎么了?这是募款餐会啊,你怎么会喝成这样?”夏雪坐在妹妹身旁,关切地问。 “啊,姊你来了!”夏雨看到她,又叫又笑,双臂亲昵地搂抱她。“我最亲爱的姊姊,最聪明灵慧的姊姊!” “你怎么了?”夏雪担忧地蹙眉。“庭翰说你来餐会以前,就已经喝了不少,你该不会从昨天晚上喝到现在吧?” “对啊!就是这样,姐姐,你怎么会知道?你真是太聪明了!”夏雨笑着用力拍姊姊的肩。 夏雪秀眉揽得更紧。“发生什么事了?你如果心情不好,可以不用来参加这个餐会啊!在家好好休息不就好了?” “姊,我让你丢脸了是不是?对不起、对不起……我也不是故意的。一夏雨笑容可掬地道歉,想想,匆地摇摇头。“不对,我是故意的,我就是故意跟着庭翰哥来的,他不要我跟,我就偏要跟,偏要缠着他不放……” “所以你昨天晚上是跟庭翰在一起?” “没有,我没跟他在一起,他不理我,我在门外等他好久,他就是不理我……姊姊,我真的就这么讨人厌吗?他老说我年纪太小,可是我已经不小了,我二十一岁了,是大人了,我长大了……” 说着,夏雨忽然呜咽地哭了。 望着妹妹泪涟涟的容颜,夏雪蓦地懂了。可怜的丫头,深陷在情网里不可自拔,这件事她其实早知道了,只是她想不到妹妹用情如此之深。 果然,不是个孩子了啊…… “乖,听话。”她展袖为妹妹拭泪。“你瞧瞧你哭成这样多难看,别在这儿哭了,姊姊带你去房间休息好吗?” “我不要!我要庭翰哥!我要他来看我,他人在哪儿?他不理我了对不对?” “嘘,他在外面等着,这里是女用化妆室,他不方便进来,我们去房间里好好谈,好吗?我会让庭翰陪着你。” “真的吗?” “真的,你听话,站起来让姊姊扶你……” 经过一番劝慰,夏雪总算将妹妹哄得不哭,她让江庭翰向饭店柜台订了间房间,将妹妹安置在房里。 夏雨早醉得不省人事,一躺上床,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夏雪要江庭翰陪着妹妹,自己则赶回募款餐会现场。 没想到江庭翰却执拗地跟着她,在她走进电梯后,匆匆奔过来,以双手撑开电梯门。 她吓一跳,懊恼地斥责他。“你干么跟过来啊?小雨需要你。” “我有话跟你说,小雪。”他神情急切。“这件事我一定要跟你说清楚。” “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她大概猜得到他想说什么,而她并不想听。“我要下楼了,他……我老公还在等我。” 听她提起丈夫,江庭翰面色一变,身子一旋,闪进电梯里,趁电梯下楼时,用力按下暂停键。 “你做什么?”她抗议。 “我要你今天跟我说清楚!”他转身面对她,双手擒握她纤肩。“小雪,你对我究竟是怎么想的?” “我不懂你的意思。”她装傻。 “你懂的,你明明就懂!”他咬牙。“你知道我一直在等你” “别说了!”她阻止他。 “不,我要说,我今天一定要说清楚!”江庭翰铁了心,英俊的眉宇纠结。“小雪,你还要欺骗自己到什么时候?” 她咬唇,怒视他。 “你跟严永玄……你们根本一点都不幸福!他是个自私的混蛋,只顾搜集他的古董名画,一点都不关心你!我就不明白了,你为什么坚持跟那种男人在一起?” “你不懂……” “我是不懂!”他嘶吼,字字句句都像落雷,重重地劈落她心房。“看看他对你做了什么?跟你结婚当天就出门去找别的女人,在外头养情fù,一点都不尊重你,你怀孕的时候,他有对你说过一句好话吗?有稍微关心你照顾你吗?没有!他一样自私冷漠,看着你在那边痛苦地孕吐,还冷嘲热讽” “别说了!” “我要说!我不懂你还对他期待什么?他都摆明了跟你结婚只是想要你的DNA,你只是他用来传宗接代的工具,说得难听点,你跟代理孕母又有什么分别?小雪,从小你就是个有骨气的女孩,你不准谁来看轻你,在造船这个传统认为是属于男人的世界里,你力争一席之地,你这么傲气、这么倔强,为什么面对严永玄时,你整个人就变了?他到底是对你下了什么魔咒?你爱上他哪一点?” “江庭翰,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别说了……” “你以为他失去记忆,你们就能重新开始吗?你把他带回台湾做什么?让他回到你身边做什么?你不要再作梦了!就算他失去记忆,严永玄永远是严永玄,就是那么自私冷血。那天晚上的事你忘了吗?他失踪那晚,你跟他吵架,然后我们一起出海” 啪! 一记清脆的耳光击碎了江庭翰激愤的语言,他愣住,怔望夏雪。 而她瞪着他,目光锐利如刀,正如他所言,她是个傲气的女孩,挺直背脊,抿着唇,不让他看出芳心的动摇。 “不要再说了,我说过别再提起那天晚上的事,你没资格对我说这些。”她冷淡地警告他。 他受伤了,为何她对他就能这般冷傲自持,对严永玄却偏偏不能? “我当然有资格!你明知道我爱你” “住口!”她厉声截断他。“以后不准你再说这样的话,尤其在小雨面前。” 她说不准?她不准? 江庭翰伤更重了。“是因为小雨对吗?因为你知道自己的妹妹喜欢我,所以才总是躲着我,对我若即若离,对吗?否则你早该接受我了……”他拚命寻觅理由,为两人停滞不前的关系找一个借口。 但她坚定地以一盆冷水浇灭他的痴心。“我没有对你若即若离,庭翰,你一向是我的好朋友,也是我在公司的得力助手。” “只是好朋友?”他惘然,疼痛地笑。“你结婚后,三番两次拉着我喝酒买醉,对我吐露心事,只是把我当成朋友?” 第8章(2) 更新时间:2017-04-21 17:00:03 字数:6424 她听出他话里的伤痛,虽是处于愤慨的情绪,也不免感到歉疚。“对不起,庭翰,如果我的态度给了你不切实际的幻想,我真的很抱歉。我只是……很需要一个人听我说。” “我可以听你说,小雪!”他激动地摇晃她,激动地想证明自己对她的真心。“只要你愿意,我永远都会陪在你身边。” “不用了。”她拒绝他。“我有……永玄,他会陪着我。” 又是他!又是严永玄!为何她眼里只有那个男人?那家伙根本不懂得珍惜她! 江庭翰笑了,自嘲地、沙哑地笑,笑声尖锐,又蕴着几许苍凉。“你确定吗?小雪,严永玄有钱有势,外面有那么多女人等着他宠幸,他会在乎家里还有你这个老婆吗?” “他不会……”她紧握拳头,费尽全身所有的力气压抑胸臆翻腾如潮的情绪。“不会阿像以前那样了。” “狗改不了吃屎,一个人的本xìng是不会改的!”江庭翰冷笑。“不说别的,你瞧他刚才跟那个美女立委” “够了!庭翰。”她疲倦地以一个手势止住他。“海棠是我学姊。” 他笑得更讽刺。“你不觉得他看你学姊的眼神很怪吗?照理说他们应该没见过面,可是他看她的样子却好像早就认识她了,说不定他们以前也有过一段……” 不行!她不能再听下去了。 夏雪旁徨地寻思,若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4 章 纵容庭翰在她耳边胡说八道,她会崩溃的,会像那天晚上一样,抓着永玄大吵大闹的,她发誓,再也不那样失去理智了,她立过誓的…… “我要走了。”她推开江庭翰,焦急地按开门键,卡住的电梯又动了,不一会儿,电梯门开启。 她急奔出来,走安全梯下楼,这回江庭翰没追她,任由她独自回到募款餐会的会场。 她才刚踏进入口处,便听见一阵吵杂的尖叫声,现场一片混乱。 “发生什么事了?”她随手抓住一个人问。 “殷立委刚刚被人刺伤了!” 殷立委?是海棠学姊吗? 夏雪惊慌,纵目四顾,只见重重人潮挤成一团,跟着,人潮稍稍散开,一个男人抱着受伤的女子走出来。 是魏如冬,那个跟她说好扮演她丈夫的男人正抱着学姊,学姊躺在他怀里,滴落的鲜血将裙摆染成一朵艳红的玫瑰。 他经过她身边,她试着唤他。 “如永玄,怎么回事?” 他没有回答,甚至连看都不看她一眼,他没发现她,就那么漠然地离她而去。 她僵立原地,心口凝结成冰。 殷海棠的伤并不重,只是腰部被刺了一道口,刀刃进得不深,医生很快就处理好伤口。 那名行刺的凶嫌也立刻被警方逮捕了,原来之前殷海棠曾接受某个遭受家暴的fù人陈情,替她解决了困境,孰料fù人的丈夫有精神方面的问题,因此生恨,遂决定行凶报复。 魏如冬留在医院等待医生为殷海棠疗伤,甚至主动前往警局了解调查情况,确定事态稳定后,才开车载夏雪回到严家位于台北阳明山区的宅邸。 照理说,他愿意主动对她的学姊伸出援手,她应该很高兴,可她只觉得胸口破了个洞,有名为嫉妒的虫在咬。 她吃醋,虽然在学姊面前强颜欢笑,努力安抚遭受惊吓的学姊,但她心里冒着火,火焰熊熊焚烧,逐渐蒸发她的理智。 回到严府大宅,这个严永玄自从与她成婚后便搬离的家,她的怒气终于bào发了 “你喜欢她吗?喜欢我学姊吗?”她尖刻地质问他,尖刻到连自己都觉得羞耻。 “你说什么?”他看起来整个状况外。 “我说,你是不是喜欢我学姊?殷海棠,你喜欢她吗?” “你发什么神经?”他讽嗤。 这不屑的反应更加激怒了她。他把她当疯子吗? “魏如冬!你知不知道你刚刚对我的态度有多侮辱我?我明明就站在你面前,你却看不见我,你只看着我学姊,只担心她的安危,你眼里只有她!” 他皱眉。“那是因为她受伤了……” “不是那样!不只是那样,你从一开始看她的眼神就不对劲,你应该不认识她的,可是看她的眼光却……我学姊很美,对吧?她令你心动,对不对?” 他困惑地望她,许久,才森沈地扬嗓。“夏雪,你这是在……吃醋吗?” 是,她是吃醋!问题是,她根本没吃醋的理由,这男人不是永玄,只是个她找来扮演自己丈夫的演员,就算他为她学姊心动又如何?她完全没吃醋的资格。 她疯了,真的疯了, “这都该怪你!”她张牙舞爪,像泼辣的猫似地攻击他胸膛。“如果不是你长得那么像他,我不会变成现在这样,都是你害的!” 她是将对永玄与对自己的怒气发泄在他身上,她知道,却无法克制自己满腔澎湃的情绪。 “夏雪!你疯了吗引你冷静点!”他擒扣她双手,试图唤回她濒临崩溃边缘的理智。 啊,她好讨厌自己,瞧不起自己,她是夏雪啊,庭翰口中那个倔强高傲的女人,不是这样一个无理取闹的泼fù! 她讨厌自己…… “庭翰说得对,我早就应该想开了,早就该看透了,我跟他之间,不会有幸福,不会有的……”她低哑地呢喃,泪水碎成一颗颗透明冰珠。 魏如冬蓦地紧握她的手。“他说什么?江庭翰对你说什么?” 她没回话,瞳神失了灵魂,漂浮无根。 “夏雪,你说话啊!”他凌厉地瞪她,手劲更使力,掐得她手腕生疼,印出两圈红痕。 她感觉不到痛,依然迷惘不语,像个迷路的小孩。 深夜,夏雪在卧房里睡了,魏如冬站在户外的阳台,倚着栏杆,默默抽烟。 他在想,为何夏雪会与他争吵?他做错了什么?又或者是,江庭翰对她说了什么? 那个男人爱着夏雪,他看得出来,问题是夏雪怎么想?她总说两人之间是纯友谊,鬼才相信! 至少,他是不信的。 一念及此,魏如冬冷诮地勾唇,挟在指间的烟蒂烧短了,红灼的烟头烫着他手指,他却浑然不觉,思绪起伏如潮。 匆地,脑海意念一闪,他想到自己还有件事没做,连忙丢开烟蒂,取出手机,拨通电话。 铃声数响,对方接起,声嗓含笑。 “怎么这次想到要打电话来?你不是最讨厌说话的吗?” “打电话比较快。”他低沉地解释。 对方听出他话里隐含着某种暗示。“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嗯,的确出了点事。”他简短地说明今日行刺事件的来龙去脉,说明完毕后,他等待好友的反应,等到的却是长长的沉默。“Black,你不回来看看她吗?” “……不了。” 不?魏如冬讶异地挑眉。“你真放得下她不管?” “照你所说的,她的伤势并无大碍,不是吗?何况……” “怎样?” “其实我考虑要结婚了。” “结婚?”魏如冬差点没呛到。“跟谁?” “你见过的。”莫传森语气清淡。“之前在游艇上那位,记得吗?” 原来是她。 魏如冬恍然,虽然这个好友身边从不缺女人,但他没想过有一天他会再婚,婚姻是男人的坟墓,传森一向如此主张,不是吗? “为什么?”他想推敲好友作此决定的心境。 莫传森轻声一笑。“这是个好问题。为什么呢?”他自嘲似地感叹,意味颇深,魏如冬本以为他不会坦白说,但他的确给了一个理由。 虽然,不是个很能令人信服的好理由,但魏如冬决定不深入追究了,反正婚姻本来就是件莫名其妙的事。 “倒是你,现在情况怎么样了?”莫传森转开话题。“那天晚上的事,你还是一点都想不起来吗?” 他静默片刻,终于,一声叹息。“也不知道为什么,所有的事我都记得很清楚,包括当初是怎么向她求婚,怎么跟她结婚的,我都记得,只有那天晚上,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他只模糊地记得,他与夏雪似乎大吵了一架,她说再也不想见到他了,但为何会跟她吵架?吵架过后他又为何独自驾游艇出海?在船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游艇引擎怎会突然坏掉?那把火是他自己放的吗?或者有人意图烧死他? 记忆像是一幅不完整的拼图,偏偏失落了最关键的几片,他原以为接近她,便能找回那些碎片,看来事情没那么容易。 “幸好我赶到现场的时间还不算太晚,及时把你从海里捞起来。”莫传森在电话那头感叹。 他微微苦笑。“我连自己怎么落海的都忘了。” 那夜,据说是他主动打卫星电话向Black求救的,他说自己的游艇失去动力了,当时Black正好也在附近,便答应前来帮忙。谁知来到现场时,他已坠海昏迷不醒。 Black将他救起,隔天他醒来,发现自己失去了关键记忆,想不起自己为何落海,他怀疑有人意图谋杀,而行凶之人很可能便是最亲近他的人。 他的妻,夏雪。 “之前我也到警方那里调阅过资料了,那天夏家一家人包括江庭翰都有不在场证明,夏雪心情不好回娘家,大家一起陪她吃饭,他们的证词是这样的。” “你不相信?” “我总觉得当晚吵架后,我好像……还有在哪里见到夏雪。” 他怀疑她当时也在现场,一切是她布下的圈套,在Black建议之下,他由新加坡用假护照入境,接着飞往美国隐姓埋名,暗中查明真相。 他和夏雪编来瞒骗众人的故事,其实有一大部分是真的,只是她并不知晓。 她不知道,她正是他失踪的丈夫,而他以另一个身分接近她,是想寻回自己破碎的记忆,揭穿丑陋的真相。 他相信真相必然是丑陋的,他也相信如果让她认出他就是严永玄,不但自己的生命可能会再有危险,真相更可能因此永久掩埋。 他是这么相信的,一再地说服自己,但…… 一声凄厉的尖叫匆地划破寂静的夜幕。 他悚然凛神。 是夏雪!她怎么了? 梦里,她又回到那个夜晚,那个她迫切渴望能从记忆的档案库里删除的夜晚。 那是个混乱、迷离、令人心碎又心痛的夜晚,至今忆起,仍狠狠撕裂着她脆弱的神经。 那夜,她像个发疯的泼fù,又吵又闹,连续一个多月的孕吐折磨得她形容憔悴,她吃不下睡不好,肚子里有了宝宝,身形反倒更消瘦了,她担心孩子会得病,怕自己生下不健康的婴儿,镇日胡思乱想,神魂不定。 最过分的是,他明知她状况不佳,那阵子却总是不在家,总说自己有事要忙。她想,他大概是去找他美丽的情fù,那时候的她又丑又颓废,他看到她想必很倒胃口。 那天晚上,他又是深夜迟归,她隐忍的怒气达到临界点,像座不定时的火山,恐怖地bào发了,她哭着闹着,惊天动地,把家里的佣人都吓慌了,也把素来淡漠的他逼得手足无措。 他将她拉进卧房里,拜托她冷静,她只是不断抽噎。 “你走开!我恨你,严永玄我恨你!”她呛着连自己都捉摸不定的狠话。“我希望我肚子里没有你的孩子!我好后悔怀了他,好后悔……我不想他出生,他不应该出生在这个世界……” 为何她会说出那样的话?她不明白,只记得他用苍白的脸对着她,眼神比平常更失魂,毫无焦点。 “这是你的真心话吗?”他问。“你真的不想要这个孩子?” “对!我不想要,不想要!”她抓狂地嘶喊,跟着竟将手握成拳头,一下下地槌自己腹部。 她槌得重吗?不记得了,只记得他猛然抓住她的手,不许她再伤害腹中的胎儿,可他说的话,却重重伤了她。 “不想生就别生!别生下来,让他死在母体里也总比他生下来再被遗弃得好!” 他说什么?她整个傻了,她期盼的并不是如此冷酷的反应。“你……怎么能说这种狠心的话?” “狠心的人是你,不是吗?是你这个做妈妈的不想要他。” 狠心的人,是她! 是她逼走了永玄,是她说永远不想再见到他,是她不够小心才会流产,她不是个好妻子,更不是个好妈妈,她失去了他们两个,到如今后侮也是枉然。 “对不起,对不起,宝宝,妈妈没有不要你,我只是太生气了,我乱说的,只是想气你爸爸,我想要你的,妈妈很爱你,就像爱你爸爸一样,很爱很爱你……” 她哭了,哽咽着,痛着,有一段很长的时间,她每天只是以泪洗面,直到泪水枯干,心房凝冻。 然后,她才终于不得不对自己承认,她的丈夫和宝宝,都不会回来了,不会回来了…… “呜呜……”夏雪坐在床上,撕心裂肺地哭着,哭到呼吸断了,气息噎在胸口,然后开始呛咳。 严永玄在一旁震撼地盯着她,不知怎地,当她这样哭着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彷佛回想起什么,记忆的片段在脑海凌乱地jiāo错,刺痛他太阳穴。 他单手抚额,强忍剧烈的头痛,一面缓缓走近妻子。 “夏雪,你怎么了?是……作恶梦了吗?” 她听见他的呼唤,感受到他的抚触,倏地扬起眸,慌张地看他,起初,她以为他是永玄,后来又想到他应该是“魏如冬”。 不是永玄,永玄不会再回来了…… 泪雾湿透了她的眼,她抓住他臂膀,像溺水的人撑住浮木。“可以给我吗?求求你,给我好吗?” “什么?”他不解。 “拜托你……给我一个孩子。”她哀哀恳求。 他呆住了,好半晌,才找回说话的声音。“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她急切地点头,要说服他,更说服自己。“我想要宝宝,想要永玄的孩子,你长得像他,你可以给我一个像他的孩子……” 他眯眼,眸刀锋锐。“如果你想要你丈夫的遗产,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了吗?我会在离开以前,用他的身分将财产全部过继给你,你不必这么做……” “不是的,我不是要钱,我想要的是宝宝啊!”她哭喊。 他不可思议地瞪她,说不清横梗在胸臆的是什么样的情绪,气愤?懊恼?嫉妒?他的妻为何会堕落到哀求“陌生男子”给她一个孩子?“这就是你找我来的目的吗?绕了半天,你想要的是我的DNA?” 是这样吗? 夏雪迷惑地眨眼,泪珠盈于眼睫,剔透发亮。“也许……真的是这样吧!也许我找你来,不只是需要钱而已,其实我真正想要的是一个长得很像他的孩子。因为我快死了,永玄失踪以后,宝宝流产那天,我真的觉得难过得快死了,我不懂我怎么还会活着?怎么还能活到现在?你说,我是不是干脆去死了比较好?” 她含泪问他,像个天真的孩子一般祈求答案。 她想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5 章 ?还问他自己该不该去死?她期望他怎么回答? 严永玄凝住呼吸:心跳奔腾如骏马,在胸口踢踏着漫天黄沙,他开始弄不懂自己跟这女人是怎样一段孽缘了。 “你说如果永玄回不来,如果他……真的被我害死了,那我是不是应该跟他一起走?我……” 一道锐利的掌风划过颊畔。 夏雪怔住,半边脸颊热辣辣地痛着,这男人打她?为什么? “你给我听着!”他用力抓握她肩膀,星眸灼灼逼人。“女人,以后不准再说这种话,你不准去死,连一丁点这样的念头都不可以有,你要给我好好活着!听到了吗?给我活着!” 他要她……活着? 她想笑,唇瓣却颤抖得拉扯不开。“你凭什么这样命令我?” “就凭这个!” 他低下头,用一记近乎凶狠的吻封住她苍白柔软的唇 第9章(1) 更新时间:2017-04-21 17:00:03 字数:4574 她甜甜地睡着。 她哭着对他坦承那夜她究竟跟自己的丈夫争执些什么,而她有多后悔伤了他和宝宝,在他起初犹如狂风暴雨,接下来又温暖和煦如春阳的爱抚下,疲倦又满足地睡了。 他占有了她,如她的要求,但心里很明白,真正被占有的其实是自己的心。 他遗失了心,落在她身上。 是幸或不幸,她并不知道这点。 一念及此,严永玄不禁笑了,无声地、自嘲地笑,微微地勾着唇,蕴着淡淡苦涩。 他微俯下身,看着睡在身侧的女人,她依恋地抓着棉被,露出浑圆白皙的屑膀,以及一截优雅的颈弧。 他伸出手,轻轻地雕抚她屑颈的曲线。 从什么时候开始呢?他为这个女人心动。 初次见她时,她穿着俐落的裤装,又戴着工人帽,身上有股强烈的少年气质,对建造游艇的热心不输给男人。 他是先恋上她设计的游艇,接着,才注意到她。 他奇怪自己对她有些挂念,当她再度出现在他面前时,他竟有股说不清的冲动,想将她留在身边。 所以,才对她提出那样的jiāo易。 他想,虽然自己身上流着并非严家的血,但他答应过父亲,要光大这个家门,传承家族血脉,那么他就有必要为严家留下一个够优秀的继承人,他觉得她能担负这样的重任。 他素来对女人没好感,本以为她如果留了长发,打扮像个女人,他便能拿她当玩物看待,跟其他女人没两样,但不知为何,对她的牵挂却是一日比一日深。 他在乎她,当时间线越过某个关键点时,她成了他心中的Daphne。 一个他很想靠近,却又怕自己太过靠近,灼热的火焰会伤了她的女人。 对她,便是如斯错综复杂的情感。 正如Black所言,他有千百种方式回到她身边,偏偏选择了这一种,或许是因为他想证明改头换面的自己,可以是比较讨人喜欢的,可又矛盾地渴望她仍能挂念着从前那个不讨喜的自己。 魏如冬与严永玄,她会比较喜欢谁?这问题他很想弄清楚。 没想到这两个男人jiāo错的影子,却成了反覆折磨她的刑具,她似乎快被他逼疯了。 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能对她承认自己的真实身分吗?她会原谅他,或者更恨他? 还有,那夜两人争执之后,在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记忆的拼图尚未完整前,他无法对她敞开心门。 他就是这么一个yīn郁又自私的男人。 严永玄又笑了,这回,面部的肌ròu几近扭曲。连他自己都厌恶自己,她又怎会变他? 他不相信,难以置信。 严永玄倏地凛息,闭了闭眸,颤着手摸上床头柜,从烟盒里取出一根烟,很想抽,胸臆有股焦躁极待平抑,他需要抽烟。 但呛鼻的烟味会扰了她的睡眠,而他现在还舍不得离开她。 还想看着她,看着她沉静宁馨的睡颜,确定她好好地活着,确定自己也活着。 活着,原来是这般又苦又甜的滋味啊! 他又不见了! 醒来时,夏雪发现魏如冬不在身旁,不禁一阵惊慌,虽然她安慰自己,他可能只是比她先起床,或许正如往常一般坐在餐桌边看报喝咖啡,她实在无须小题大作太紧张。 然而过往的yīn影仍纠缠着她,他不是永玄,但在她内心深处,已将两人的形影重叠在一起,不知不觉中,她开始依赖他,莫名地想抓住他。 她以最快的速度下床,梳洗更衣,捧着一颗旁徨的心来到餐厅,他不在,餐桌空空dàngdàng的,她蓦地揪紧神经。 负责打理这间台北豪宅的男管家静悄悄地来到她身后,她回眸看见,强自镇定,摆出平静的表情。 “早安。” “早安,夫人。”管家回她微笑。 “今天没准备早餐吗?”其实她想问的是少爷人到哪里去了? “有,在庭院。” “庭院?” “少爷说,要亲自为夫人准备早餐。” 所以他还在,并没离开她? 芳心飞扬,她止不住喜上眉梢,像只快乐的蝴蝶,翮翮飞到庭园,在盛开的玫瑰花丛边,发现他颀长俊俏的身影。 她放缓脚步,努力装作漫不经心。“早啊!你在做什么?” 他系着围裙,站在一个烤ròu炉前,手里拿着烤ròu夹,正在煎一块厚实的牛排,听到她的声音,他回头,微微地笑。 “你看到了,我在煎牛排。” “一大早就吃这么丰盛,不太好吧?”她刻意戏谵。 “心情好,多吃点又何妨?我煎牛排的技术是第一流的,你一定要尝尝看。” “你烤鱼厉害,煎牛排也拿手,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你可以试试看啊!接下来还有一段很长的时间,你不妨慢慢考验我。” 还有很长的时间吗? 她在桌边坐下,怔忡地凝望他。她还能把这个男人留在身边多久? 他察觉她流连的目光,疑问地瞥向她,她倏地脸热,粉颊染霜。 “怎么了?”他问。 她低伏羽睫,不敢看他。“我本来……我刚刚醒来看不到你,还以为你可能先离开了。” 他扬眉。“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因为……”她更糗了,要坦承软弱的内心并不容易。“我想起那时候,当我跟永玄……第一次上床,隔天早上他就不见人影,过了好几天才回家。” 他沉默半晌,接着沙哑地扬嗓。“所以你担心我也会像那样丢下你?” 搁在桌下的素手悄悄抓紧裙摆。“我才不担心那种事情呢!你跟我还有合约关系,就算你走了,我也有权……把你抓回来。” 她说着违心之论,事实上两人都很明白,他们之间的协议并不具法律效力,不可能将白纸黑字摊上法庭,由法官定夺。 他意味深长地注视她,眼见她神情越发不自在,俊唇微勾,噙起一片温柔。“他是不敢面对你,所以才逃离家。” “什么?”她讶异地扬眸。“你说谁?” “我说……严永玄,你的丈夫。”他别过眸,利用煎牛排的动作掩饰自己眼底的情绪。 “那是什么意思?他为什么会不敢面对我?” “你不是说过吗?讨一天晚上,他几乎是用强暴的手段对待你,又在你面前显现出他不愿意给任何人看的脆弱面,他当然会觉得羞惭,所以不敢见你。” 是那样吗? 夏雪怅惘,永玄的心态真是如此吗?不是因为讨厌她? 他彷佛猜透她的思绪,低哑地补充。“相信我,男人的心态,我懂。” 他真的懂吗? 她新奇地望他侧颜。不管他说得对不对,她都觉得自己受伤的心得到抚慰了,彷佛可以不再那么痛。 “你放心吧!”他匆地又开口。“我不会不告而别。” “啊?”她愣住。 他转头,似笑非笑。“你不是想要个宝宝吗?你以为只要一次就能大功告成了吗?” 他这意思是他还会留下来跟她努力“很多次”? 血流陡然沸滚,夏雪整张脸都红透了,窘到不知所措,下意识地用双手遮捧自己脸颊,小女孩似地扭捏着。 “你在……胡说些什么?牛排要煎焦了啦!” 娇羞的抗议逗乐了他,笑声乘风轻扬,在这美丽的庭园里缭绕不绝。 阳光下,有欢声笑语,黑夜里,却也有负伤的人潜逃。 夏雷跌跌撞撞,带着伤,躲避一群黑道流氓的追击,他溜进港边的一座船坞,这里正是属于夏氏企业的资产。 深夜,船坞里一片静寂,不见一个工人,他缩在角落,颤抖着,呜咽着,伤口不停地流血,而他不知所措。 该怎么办?能找谁来救他?平日一起厮混的狐群狗党见他得罪了黑道,跟他撇清关系都来不及,又怎可能拔刀相助?他也不可能通知自己两个姊姊,要是她们知道了真相…… 船坞的大门匆地打开,幽暗里透进一丝光亮,他吓一跳,更加将身子蜷缩成虾状,害怕被人发现。 “夏雷,是我。”一道沉稳的嗓音。 他愣住,这声音彷佛有点熟悉。 “我是姊夫。”那人又说。“你别怕,我是来帮你。” 是姊夫!他怎么会来? 夏雷又惊又喜,又畏惧又怨葱,从yīn暗处跟脍地走出来。 严永玄看见他,关上门,提着一盏灯靠近,见他全身上下伤痕累累,脸色苍白似鬼,眼角乌青瘀紫,却是一声下吭,不显一分同情。 好冷淡! 夏雷哀怨。“姊夫为什么?你明明答应要给我钱的,为什么支票没法兑现?那些人以为我恶意骗他们,害我被追杀。” “我是故意把帐户里的资金抽走的。” “为什么?” 严永玄冷漠地盯视他。“因为你打算拿这笔钱去买dú品,对吧?” 夏雷惊栗,倒抽口气。“你、你、你怎么会知道?难道你……都想起来了?” 严永玄静默不语。 其实不该说他想起来,而是他根本没忘。他很早就知道妻子这个弟弟染上dú瘾,为了扫除夏雷身边的dú网,好让夏雷戒除dú瘾,他费了好一番功夫布局,也因此没办法放太多心思在当时怀孕的妻子身上。 他甚至不敢多跟她相处,怕自己会在无意间走漏口风,令她担忧。 只是他想不到,他之前所做的都白费了,他一离开,夏雷又再度吸dú。 “你真的想起来了?”夏雷哀号。“那那天晚上我们约在码头见面,你也都想起来了?” 那天晚上?在码头? 严永玄凛然。“说清楚一点!我们什么时候约在码头见面?” “就你失踪那天啊!那时候我约你”夏雷警觉不对劲,急忙住口。 “夏雷,告诉我实话。”他一字一句地说道,语气轻柔,却满蕴危险。 夏雷听出来了,更慌张,急急摇手。“姊夫你别误会,我没有对你怎样,我只是因为dú瘾发作,找不到人帮忙,所以才想到要找你。” “后来呢?” “后来你说要送我到勒戒所,我吓到了,转身就逃。” “只是这样?” 夏雷用力点头。“只是这样。” “没发生别的事?” “没有。” 严永玄沉吟,灼亮的墨眸仍是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夏雷,看得他内心颇有压力,又想哭了。 “姊夫,我是说真的,我现在受伤了,全身都痛,你帮帮我好吗?” 严永玄慢条斯理地扬嗓。“一能帮你的办法,就是送你到勒戒所戒dú。” “又是勒戒所?”夏雷面色更惨白。“可是庭翰哥说我可以不用去,他说我们夏家人不能到那种地方,姊姊知道了也会伤心。” “江庭翰也知道你吸dú的事?” “嗯,那天我在码头碰到他,他说他都听见我们说的话了。” 这么说,江庭翰那天也在码头附近。 严永玄眸光闪烁,不动声色地咀嚼这个夏雷意外透露的情报。 江庭翰那天晚上的事,跟他有关吗? 第9章(2) 更新时间:2017-04-21 17:00:03 字数:5769 “姊夫、姊夫!”夏雷见他不发一语,以为他在考虑将自己送勒戒所的事,焦急地握住他臂膀求恳。“拜托你,别送我到那种地方好吗?我不能留案底的,姊姊知道了一定会很难过,你也会很丢脸不是吗?求求你,我真的不想去那种地方,我好怕,好怕……” 严永玄注视这个旁徨不已的年轻人,良久,微微叹息。“你是我老婆的弟弟,我不可能弃你不顾,不过你自己也要振作。” 夏雷大喜,彷佛见到救星。“我知道,我知道!” “既然这样,你接下来就听我的安排吧!” “你要出国旅行?” 接到弟弟的来电,夏雪很吃惊。 “对啊,我想离开台湾一阵子,跟朋友自助旅行,去见见世面,学学怎么样独立。”夏雷的口气坚定,好像已有详细规划,跟平素吊儿郎当的态度大不相同。 但夏雪仍有疑虑。“这想法是不错,不过课业呢?你的学分都过关了吗?” “姊,你也知道我不爱念书。我就休学半年,你让我出去闯闯,我保证,回来以后一定努力拿到大学学位。” “这个嘛……”夏雪沉吟。 她并不像一般人迷信“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在造船厂成长的岁月,比她在学校死读书得到的知识对她的人生启迪更大,只是这个弟弟一向贪玩乐,出国旅行增广见闻会不会只是他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6 章 读书的借口呢? “姊,你要是不相信我的话,等下看看我e-mail过去的计划表吧!这次我住宿的地方都选择青年旅馆或民宿,也打算在澳洲农场打工赚取自己的食宿费。” “家里又不缺钱,你干么打工呢?” “因为那也是学习独立的一部分啊!”夏雷朗笑。“到澳洲农场打工是姊夫给我的idea,他说我应该锻链锻链自己,做点粗活能让人头脑更清晰。” 就像他在港口搬货那样吗?夏雪怅惘,半晌,才又问道:“所以这次旅行是你姊夫给你的主意吗?” “嗯,算是吧。” “那好吧。”她信任那个男人,如果他认为这样的经历对夏雷有帮助,或许她应该放手让这个弟弟去闯一闯。“你就去吧!记得好好照顾自己。” “谢谢姊!”夏雷大喜,又乖乖听她叮咛一大段注意事项,匆地若有所指地问:“姊,你觉得姊夫是怎么样一个人呢?” 夏雪一愣。“什么意思?” 夏雷沉默两秒,似是在斟酌该怎么表达。“二姊以前跟我说,姊夫对你不好,很不体贴,你也这样认为吗?” 夏雪苦笑,是江庭翰在妹妹跟前嚼舌根吗?她以为自己在弟弟妹妹面前一直伪装得很好,她希望他们认为她的婚姻生活美满。“那你怎么想?”她不答反问。 “我觉得……他是一个好人,刚开始知道你为了救我们家公司要嫁给他,我承认自己是对他有点不爽,不过他……真的帮我很多。”夏雷感叹。“你之前怀孕那段期间,他真的帮我很多。” 这意思是 夏雪灵光一现。“你是说永玄那阵子经常不在家,是为了帮你?” “嗯。” “发生什么事了?你闯了什么祸吗?为什么他要帮你?” “姊,你别问了。”夏雷不肯详细解释。“总之我现在觉悟了,我决定振作起来,重新开始。” 到底怎么回事? 夏雪怀着满腔疑问,茫然地挂电话,弟弟话中彷佛透露了一丝线索,却又将话尾埋得深,令她捉摸不定。 只是:心动摇着,隐约地知道自己似乎又误会了。在她怀孕那时候,永玄之所以经常不在她身边,并非如她所想,是嫌弃她、讨厌她,跑去找别的女人,而是帮她弟弟解决问题。 为什么他替她做了这些事,却不肯告诉她?他到底……是怎么想她的? 夏雪凝眉深思,过往的回忆如潮水,一波波重靳打上心头,她原以为自己可以逐渐淡忘了,因为有如冬陪在她身边,但…… 她闭上眸,眼前浮现一张既模糊又清晰的脸孔,是她很熟悉的一张脸,但她忽然分不清,自己现在想着的是谁?是如冬,或是永玄?对了,她可以从眼皮来分辨,永玄是单眼皮,而如冬…… 不对!她蓦地警醒地睁眼。 这张脸不是永玄也不是如冬,不是不同的两个人,更像是某个她幻想中的融合体。 她快疯了吗?又或者,她在潜意识里把魏如冬当成严永玄的替代品? 不能这样,不可以这样,总有一天她必须送走如冬,他不是永玄,不是她真正的丈夫,他不是…… 手机铃声倏地唱响,惊醒夏雪混乱的思绪,她定定神,接电话。 “是我。”魏如冬深沉而坚定的嗓音传来。 “嗯,什么事?” “你什么时候回来?晚上会回家吃饭吗?” 回家。夏雪忍不住微笑。他将这两个字说得好自然。“干么问?难不成你又要亲自下厨做饭给我吃?” “呵,你尽管点菜吧!你说得出,我做得到。” “真的假的啊?”她揶揄。“上回你说要烤局饭,结果差点把厨房烧焦了。” “那只是一点小失误。” “只是小失误吗?那还有前天呢?你说要做烩龙虾,结果味道根本不对。” “我明明是照食谱做的,肯定是那本书的编辑校对时弄错了。” “居然怪到编辑身上?那芳姨好心说要教你,你怎么不给她教?” “我只是……想试试看自己能做到什么地步。”他辩解,口气不免流露几分窘迫。 她笑了,想像他此刻的表情,笑意便不停地在唇畔浮漾。 “总之,你到底回不回来?” “嗯,可能会晚一点吧。我待会儿还要开会。” “那好吧。”他挂电话。 她却是握着手机,久久不能回种。任谁听到他们俩方才的对话都会以为他们是一对普通夫妻吧! 如果,她能永远将他留在身边…… 夏雪恍惚地寻思,盯着手机萤幕上的时钟一次次地跳动,匆然觉得等待的时刻很磨人,她霍然起身,决定取消会议,提早回家。 严永玄按下复杂的密码,打开暗藏在卧房墙面的私人保险箱,里头,除了一条条金砖及其他贵重物品,还有一把特殊打造的钥匙。 这钥匙,属于一间私密的房间,在他离开以后,相信没人打得开。 他带着这把钥匙穿过走廊。在尽头最深处,有一扇密闭的房门,他先在门边的密码锁按下一组数字,接着将钥匙嵌入门把锁孔。 门打开了,门内是一间布置到一半的婴儿房,天花板的墙纸是会在夜里闪亮的银河繁星,墙角依着一张手工打造的婴儿床,还来不及上亮光漆。 他走到婴儿床前,蹲下,抚摸那一根根粗糙的木头。 回想起当时自己是如何手忙脚乱地钉着这张床,他不禁有些好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学着当木匠,拿锯刀与榔头敲敲打打。 其实他可以向专业的厂商订购的,但不知为何,当时就是想亲自动手做,也许是因为那阵子他的妻总是显得郁郁寡欢,他才想送她和宝宝一份有足够诚意的礼物讨好她。 现在想来觉得自己有点傻,但他不后悔。 他起身,环顾房内的一切,一面用iPad记录自己还需要买些什么材料,正忙碌着,身后传来惊喜的声嗓。 “少爷!” 他凛神,微微懊恼地回头,暗气自己忘了关门,让芳姨发现了自己的行动。 “少爷,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芳姨感动地问。“你想起来了吗?这里是你失踪以前,瞒着夫人偷偷布置的婴儿房。” 他默然不语。 “还有这张婴儿床,是少爷亲手钉的,这房里的一切,都是你亲自布置的,我怕夫人知道了更伤心,所以一直不敢告诉她有这间婴儿房。”说着,芳姨展袖拭泪。“这房间有两道锁,只有你才知道怎么打开,你今天打开了,表示你恢复记忆了,对吧?” 严永玄盯着芳姨,眸光明灭不定,翻腾着复杂思绪。终于,他下定决心似地颔首 “对,我恢复记忆了。” 夏雪一回到家,便急着找魏如冬,本以为他会在厨房进行他的烹饪“实验”,但厨房内只有正准备晚餐的慵人。 她上楼,往他卧房找,房内空dàngdàng的,不见人影。 奇怪,上哪儿去了呢? 她懒得再玩捉迷藏游戏,索xìng直接打手机问。铃声响起,她听出那声音就来自附近。 “夏雪,你不是要开会吗?” 她眨眨眼,决定吓吓他,故意不告诉他自己已经到家了,一面循着声音往来处寻去。“对啊,我是在会议中偷打电话的,好无聊的会啊,我快睡着了。” “别闹了,你可是执行长,会议中睡着多难看,会被员工笑的。” “哼,他们哪敢笑啊?倒是你,现在是不是在偷笑?” “没有啊。” “说谎。” “真的没有。” 找到了!原来他躲在走廊尽头的房间。奇怪了,她怎么从来不知道有这间房?她淘气地微笑,压低嗓音。“不跟你瞎扯了,我挂了。” 她躲在房门边,正想着该怎么跳进去吓他时,房内,他深沉的嗓音匆地扬起。 “关于这间房间的事,先不要告诉夫人。” “为什么?夫人要是知道你在她怀孕时用心布置这问婴儿房,想送给宝宝当礼物,一定会很高兴的啊!” 等等,这怎么回事?芳姨的意思是永玄曾经为宝宝布置婴儿房吗? 夏雪屏气凝神,悄悄往房内窥探,她看见魏如冬正表情严肃地跟芳姨说话,而他身旁,有一张木造婴儿床。 “你别跟她说,这间房间,还有我恢复记忆的事,我自己会找机会告诉她。” 恢复记忆?这又是怎么回事?她更惊讶了,一时摸不着头绪。 “那好吧,我不会告诉夫人,不过少爷要早点跟她说,不要再瞒着她了。” “我知道。” 芳姨告退,离开房间,夏雪躲在一旁,眼看她逐渐走远,咬咬牙,放轻声音追去。 她在楼梯间拦住芳姨,芳姨见到她,大吃一惊。 “夫人……” “嘘,先别说话。”她拉着芳姨进自己房间。“刚剐你跟少爷到底在谈什么?为什么他要你别告诉我?还有,他恢复记忆是怎么回事?” 画对她一连串的盘问,芳姨显得为难,犹豫不决地绞扭双手。“夫人,少爷吩咐过我不许说的。” “请你告诉我!芳姨,你总是帮他隐瞒着秘密不告诉我,你知不知道这样我很难了解他?”夏雪动之以情。 “可是……” “拜托你,芳姨,难道是什么不好的事吗?” “不是那样的!”芳姨急忙辩解,迟疑片刻,终于重重叹气,和盘托出。“你千万别误会,夫人,少爷隐瞒的并不是什么坏事,就是少爷以前曾经亲自布置一间婴儿房,连婴儿床都是他亲手做的。那间房间有两道锁,只有少爷才知道怎么开,因为我刚刚看他打开了,我想他一定是恢复记忆,他自己也承认了。” 只有永玄才知道怎么打开的私密房间,而方才,如冬打开了? 夏雪咀嚼着芳姨泄漏的秘密,脑海意念霎时纷乱如麻。 是巧合吗?或者又像之前那个中英文签名一样,是一个永玄写在记事本里的秘密,被如冬发现了? 不,不对,仔细想想,这一切真的很可疑,永玄会做的事,如冬都会,比如骑重机、钓鱼,还有那间隐于乡野的农舍…… 她深吸口气,强自镇定地追问。“少爷在湖边有一间农舍,是你告诉他的吗?” “什么?有那种地方?我不知道啊!” 可他说是芳姨告诉他的!连芳姨都不知道的地方,他又如何知晓? “你刚说那间婴儿房要两道锁才能打开,是哪两道?” “一个是数字密码锁,还要一把钥匙,那把钥匙应该是放在少爷的私人保险箱里。” 也就是说,如冬要打开婴儿房,还需要先打开保险箱为何他会知道密码?永玄失踪后,她翻过他留下的所有物品,连电脑档案也开来看了,他没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谜团愈来愈纠缠不清了。夏雪遗退芳姨,独自在房内出神,她需要时间厘清头绪。 她慢慢地想,从偶过魏如冬那天想起,他说过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或许都是解谜的线索 你有没有想过,你或许错了?可能他并不是不关心你,只走不知道怎么表达而已。 前一天晚上,他几乎是用强暴的手段对待你,又在你面前显现出他不愿意给任何人看的脆弱面,他当然会觉得羞惭,所以不敢见你。 他分析永玄的心态给她听,他跟永玄一样会作恶梦,他听芳姨叙游永玄童年yīn暗的过往后,激动地打碎玻璃门,他不仅长相与永玄神似,他根本……就是永玄! 一念及此,夏雪不禁震慑,脑门一阵晕眩,身子顿时虚软,瘫卧沙发。 为何她会盲目到现在才看清? 如果我是他,如果我真的是严永玄,你会怎么对我? 他甚至曾经这样问过她 她是傻瓜!天下第一大傻瓜!早该认出来了,魏如冬就是严永玄,他就是她失踪的丈夫! 头越发晕了,思潮跌宕,体内血流沸滚,体温却匆冷匆热,夏雪用手扶住疼痛的太阳穴。 如果他真是永玄,为何要瞒着她呢?为何要用另一个男人的身分回到她身边?他恨着她吗?他回来的目的莫非是为了报复? 那天晚上,她也在同一片海域的事,他发现了吗?他是否怀疑她? 他……不信任她吗? 寻思至此,夏雪面色苍白,觉得自己全身无力,随时会晕倒。 永玄,他是永玄! 胸臆jiāo织的是什么样的滋味?是怨憎、愧疚、还是畏惧?对这男人的感情好复杂,复杂得难以厘清。 她必须见他一面,见到他,她才晓得自己该怎么想,该怎么做。 夏雪起身,正想寻找丈夫,手机铃声蓦地尖锐作响。她怔了怔,瞥了眼来电显示,迟疑片刻,才接起电话 “庭翰,有什么事?” 第10章(1) 更新时间:2017-04-21 17:00:03 字数:3669 她要去哪儿? 严永玄离开婴儿房,经过走廊窗边往外一看,不经意瞥见妻子往车库里匆匆奔走的倩影。 他原以为她是刚到家,但接着便看见她倒车出来,他蹙蹙眉,拨打手机,她很快便接听。 “你还在开会吗?”他故意试探。 “开会?”她似乎愣了愣。“啊,呃,对啊。” 说谎!他凛容。“那什么时候可以回来?” “嗯……我等下开完会还有点事,可能要晚点才能回去了。” “这样啊。” “你……不会生气吧?” “我干么生气?”他刻意笑笑。“你在忙嘛。既然这样,我不打扰你了,加油吧!”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7 章 嗯,掰掰。”她挂电话。 而他在收线之后,没浪费任何时间,立即奔往车库,随手抓起一把钥匙,扣戴安全帽,跨上一辆xìng能优越的重机。 他拚命地催动油门加速,不过几分钟,便追上夏雪那辆Lexus轿车。担心她从照后镜发现他,他左闪右躲,于马路上蛇行尾随。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港边。夏雪停车,孤身穿越暮色,严永玄悄悄跟在后头。 正值薄暮时分,天空是一种不可思议的青蓝色,淡淡的、令人恍种的蓝,他在这样的天色里寻觅她的身影,渐渐地,视线有些迷离。 这感觉,似曾相识,彷佛在某一天,某个时候,他也曾这般跟踪她,就在这熟悉又陌生的港边,而远方有船只划过水浪的声音。 他跟着她,在心里描绘她的影像,念着与她生活的点点滴滴,心动着、心酸着,然后是心痛。 因为他,看见了她……和另一个男人。 江庭翰。 原来是他。 严永玄躲在一盏街灯后,静静地窥探前方,她谎称自己在公司开会,回家又离家,原来是为了见这个男人。 “庭翰,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妹妹呢?”他听见她扬声问,语气焦灼。 “上来再说!”江庭翰拉着她上了一艘小型私人游艇。 接着,一阵发动引擎的声响传来江庭翰想带她出海? 严永玄一凛,不及细思,身形敏捷地行进,由游艇后方偷偷潜上甲板。 他弯身躲在甲板与船舱之间的隐密处,坐着,等待船开动,不一会儿,游艇破浪而出,速度还挺快。 他们要去哪儿?他们经常像这样私下见面吗? 严永玄沉思,头微微地痛,起先只是隐约的痛感,接着,逐渐加剧,脑海激烈地晃过一幕又一幕破碎的画面。 他想起来了那天晚上,他跟她bào发激烈争吵,接着他接到夏雷的电话,约在港边见面,夏雷不肯听他的劝去勒戒所,慌得转身就逃,他在漆黑的码头迩寻不着,原想回家,却意外瞥见妻子的身影。 那夜,她也来到港边,与江庭翰私会,眼看两人坐上私人游艇出海,他妒火难抑,也跟着开出Daphne。 他出海,是为了跟踪自己的妻子,他怀疑她红杏出墙…… 剧痛霎时如海啸般袭来,严永玄抱头,咬牙强忍,气息在牙关间破碎,他粗重地喘着。 接下来发生什么事了? 他开船到外海,引擎却忽然失去动力,无助地停泊于茫茫大海中,而江庭翰的游艇早已不见踪影。 他很怒,连发电机也出了问题,他拨倒蜡烛,撞上喝到一半的威士忌,顿时烧起熊熊烈火。 火光映亮他的脸,浓烟熏痛他的眸,他凝立原地看着自己造成的灾难,竟丝毫没有想收拾的念头。 就这么死了吧! 生命本来便是荒谬可笑,毫无意义地活了这么多年,再活下去又有何乐趣? 早就该死了,为何还一直苟且偷生呢?他究竟贪恋些什么? 他笑了,眼眸却蕴着泪,他告诉自己,那不是因为伤感,只是被浓烟迷了眼。 只是如此而已…… “你骗我!” 船舱里,夏雪来回找遍,寻不着妹妹的身影,气得对江庭翰发飘。 “你跟我说小雨出事了,说她在你的游艇上,可是明明不在!她不在这儿!” “对,她不在这儿。”面对夏雪激动的神态,江庭翰有些慌,表面仍力持镇静。“我是骗你的。” “为什么要骗我?我要下船!” “来不及了,我刚已经开船到外海了,难道你想跳海游回岸上吗?” “江庭翰!”夏雪怒得掐握掌心,眸光灼灼似火。 江庭翰苦笑,嗓音轻柔,试图安抚她。“我知道你生气,夏雪,但请你体谅我,除了拿小雨当借口,我不知道还能怎样约你出来见面?这阵子你总是躲着我,在公司也避免跟我私下相处,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 “如果你想说的是关于我和永玄之间的事,那不必说了。”夏雪容颜凝冰。“我和他的关系,你不会明白。” 江庭翰闻言,心海瞬间翻涌成潮,他努力压抑情绪。“好,就算我不明白你跟他之间的关系好了,那我们之间呢?我们之间的关系又怎样?” “我说过了,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也只能是朋友……” “说谎!” “我没有……” “你说谎!”江庭翰上前一步,再也克制不住满腔愤懑,双手攫握夏雪纤细的肩。“我知道,在你心里,我是特别的,你有什么心事都跟我说,快乐的悲伤的都跟我分享。严永玄忽视你,侮辱你,你也总是拉着我陪你喝酒,听你诉苦,小雪,这世上只有我最了解你,你懂吗?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彼此只要动一动眉毛,就知道对方心里想什么了,谁能比我们之间更有默契?” 夏雪咬牙。“你说我们之间有默契,那你懂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江庭翰一愣。 “你说这世上你最了解我,那你知道我心里有多后悔吗?”夏雪直视他,眼眸微红。“那天晚上,我不该跟永玄吵架的,更不该负气约你出海,如果我不是那么任xìng,或许永玄不会发生那样的意外,或许他……不会这么恨我……你知道我现在有多后悔吗?我的心有多痛吗?”她捶拍自己胸臆,那里,横梗着一股酸楚,教她几乎透不过气。 江庭翰见状,又急又恼。“那天晚上不关我们的事!谁会想到当时严永玄跟我们在同一片海域,离我们那么近?我们又不是故意见死不救!” “是,我们是没有见死不救,可他会失踪等于是我害的!”夏雪含泪低嚷。“你知道吗?当警方询问我那天的行踪,我对他们说谎,说自己回娘家,跟弟弟妹妹还有你在一起吃饭……小雨小雷为了保护我这个姊姊,跟着作伪证,你知道我有多瞧不起自己吗?我怎么这么坏?为了不让警方怀疑,连不在场证明都可以捏造!我简直是魔女!” “你不是魔女,你只是为了保护家人、保护公司!要是你因此被扯进谋杀丈夫的罪嫌里,不仅会对公司股价造成影响,你弟弟妹妹在外面也会抬不起头来更何况我们问心无愧啊!严永玄会发生那种意外,确实跟我们无关!” 真的无关吗?她真的可以撇清这一切,声称自己不必负上一丁点责任吗? 夏雪咬唇,心口彷佛撕裂般地痛。永玄失踪那段期间,她几乎夜夜都作恶梦,梦见他孤独地在深海里漂流,梦见他血淋淋的脸,刻着对她的恨意,梦见他张牙舞爪,双手圈握她颈脖…… 她感到愧疚,也很惊惧,怕自己的生命会被他夺去,更怕他的生命因自己的过失而消灭,然后,她在反覆不休的梦魇中恍惚地流产,失去了他留给她唯一珍贵的结晶他们的宝宝。 “你知道我有多恨自己吗?”她心碎地问,水眸迷蒙含烟。“如果你真的懂,你不会到今天还要这样逼我,庭翰,我当你是好朋友,就因为是朋友,我不想与你决裂……你懂吗?” “小雪……”江庭翰惘然,心弦痛得揪紧。他明知夏雪不爱自己,但仍无可救yào地想得到她,只因他已爱极了她,从青涩的少年时代直到如今。“早知道我不该答应你嫁给严永玄的,那时候,我就该不顾一切地抢婚……” “就算你来抢,我也不会跟你走的。”她连最后一丝希望也不给他。“当我决心嫁给永玄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这辈子我爱定他了,就算等在前方的会是狂风暴雨,我也想要闯一闯……我是这样爱着他,你懂吗?” “我不懂,小雪,我真的不懂。”江庭翰茫然低语。“难道你一点都不恨他吗?他以前那样对你……” “他没有对我不好,他只是用另一种方式爱着我,宠着我。”夏雪顿了顿,樱唇浅扬,勾勒着悲喜jiāo集。“我也是到今天才知道,原来他也爱我。” “他……爱你?”江庭翰不信。 “对,他”夏雪正yù解释,船舱外忽然传来几声闷响,似乎有人痛苦地呻吟。 是谁在外面?她疑问地瞥向江庭翰,他同样不解,这船上不该还有第三个人。 两人惊疑不定,奔出船舱,许是有些恍神,夏雪一个不小心,脚却撞上桌脚,隐隐生痛。 “你还好吧?”江庭翰问。 她摇摇头。“没事,先看看是谁在外面。” 第10章(2) 更新时间:2017-04-21 17:00:03 字数:3662 两人走上甲板,夏雪拐着腿,步履放慢,匆地,江庭翰认清甲板上人影,惊呼出声。 “严永玄?” 是永玄?夏雪心神一凛,顾不得脚伤,抢着奔上前,果然看见丈夫站在船边,双手抱头,身子踉跄,像是强忍着剧烈头痛。 “永玄!你怎么了?永玄!”她试着想扶他。 “别碰我!滚开!”他用力推开她,像推开某种令他恶心的东西。 她骇然,愣在原地。他这么讨厌她吗? “我……想起来了,那天晚上的事,我总算、想起来了……”他重重喘气,嗓音沙哑,蕴着强烈怒意。 他想起什么了?夏雪怔惘,心口抽痛。 严永玄转头瞪她,那么yīn郁、那么浓烈的眼神,看得她旁徨失神,她踯躅,不确定自己是否该上前。 就在她短暂的迟疑问,一波剧痛的浪潮再度侵袭严永玄脑门,他痛得承受不住,眼前倏地发黑,什么也看不见。 数秒后,他身子一翻,失足落海,夏雪惊声尖叫 他坠入冰冷无边的黑暗里。 已经不是第一次陷在这样的黑暗里了,他半辈子的人生,几乎都在森冷孤寂的荒漠中,无助地寻找那一丝幽微的光。 曾经以为,他在她身上找到了,那短短数月的婚姻生活,回想起来竟是他人生最彩色的日子。 对她的若即若离都只因为他太害怕,怕自己的靠近反而伤了她,他从来不晓得如何爱一个人,要怎么爱才不会伤了对方,他的Daphne,他的女神,他舍不得她受一点点伤。 可他,却因她而伤,为她心痛。那夜,面对烈火炽燃,他只想毁灭自己。 直到他发现那本剪贴簿,看着她细心地收集关于他的每一则报导,偷偷拍下他的每一张照片,那道光,又在他心里闪耀。 或许,他误会了她,或许她是爱他的! 他重燃求生意志,忍着呛鼻的浓烟,拿起灭火器,灭了火,疲惫地坐倒在甲板上,在月光下,一页一页地翻阅她说不出口的关怀。 风吹来,一张相片飘落海,他想捡起…… 原来是这样。 严永玄沉浮于冰冷的海里,头依然痛着,身子依然僵硬,却终于找回了最后一片关键的记忆拼图。 他是为了拾回她的心意才坠海的,不是有谁意图谋害他。 可能是因为跳海的时候,他意外撞伤了头,才会失去记忆…… 想普,严永玄在海里微笑了,或许是他此生最后一个微笑,但他很庆幸,上天让他在死前想到的是爱,不是恨。 她七岁那年一样,他又再度溺水了,当时他的亲生母亲只顾着与情人贪欢,弃他不顾,这次呢?谁会来救他? 匆地,他看见了她。 她跳下船,潜进他的黑暗世界里,他在那幽微的光里,望着她如一尾美人鱼游向他,乌黑的秀发如水草浮dàng,那雪白透亮的脸,是他见过最美丽的容颜。 她来救他了 他彷佛听见,她正急切地呼唤着他的名。 永玄,永玄。 她朝他伸出双手,他也想伸出手,身子却动不了。 永玄,求求你,别丢下我! 她哀伤地恳求,那么仓皇,那么沉痛,他又伤了她吗?他不该总是令她哭泣。 他咬紧牙关,用尽灵魂深处的力量,一点一滴,让身体寻回知觉,终于,他能动了,与她的手jiāo握。 她拚了命地拉住他,双腿有韵律地打水,带领他往上浮,浮出海面。 他,回到人间。 严永玄抓着游艇边的扶手,贪婪地呼吸新鲜空气,一面激烈地呛咳,他的肺很难受,头还狠狠痛着,但也因此他可以肯定,自己还活着。 活着真好…… “快上来。”甲板上,江庭翰弯下腰,朝他伸出救援的手。 他有些讶异,没想到情敌会主动出手相助,但他很有风度地接受,握住扶梯,一级一级往上爬。 他爬了几级,往下望,却不见夏雪。“她人呢?” “你说夏雪?”江庭翰刷白脸,这才警觉不对劲。“对啊,她怎么不见了?”他在甲板上来回奔走,往海面看,探寻她的踪迹。“她会不会沉下去了?” “你说什么?”严永玄惊骇。她救起他,自己却溺水?怎么可能? “她的脚踝刚刚好像有受伤,会不会因为这样……” 严永玄没听完他解释,深吸口气,毫不犹豫地转身,纵跃下水 他又伤了她了! 他就知道,不懂得爱的自己一定会伤人的,他伤了心爱的她,害她命在旦夕,是他不好,都是他的错! “夏雪……你醒醒,醒醒!” 严永玄惊慌地喊着,一面对失去意识的娇妻行人工呼吸,双手用力按压她胸口,透过口唇将生命的气息传递给她。 由于脚受伤,她是忍着强烈的疼痛下水救他的,看着他安全地攀附船沿,她反而痛晕,沈坠水下。 待他悚然带回她时,已是好几分钟以后的事了,她躺在甲板,面容比雪苍白,像一具失魂的人偶。 他拚命地想救回她,一遍又一遍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8 章 做着CPR,按压的动作又深又急速,耗尽体内残余的力量,她却迟迟不醒。 江庭翰开动游艇,以最快的速度往海岸的方向飙,浪花一波又一波打上甲板,湿透了严永玄的身子,迷蒙了他的视线。 她死了吗?这yīn森的意念才刚浮掠过脑海,他立刻咬牙切齿地对自己否认。 不!她活着,一定还活着…… 敞开心去爱一个人对他而言很不容易,活着对他来说,也曾经只是虚无,但现在他敢肯定,他爱她。 深深地爱着。 他想活着,活着和她在一起,他们要白头偕老,有一天坐在摇椅上,细数幸福的回忆。 她不能死,绝不能死! “你看看我,夏雪,睁开眼睛看着我,我是严永玄,是那个娶了你的男人,是你的丈夫……是我,我就是永玄。你说过,如果我回来时,要告诉你一声,我现在就告诉你,我回来了!回来了!”他狂乱地嘶吼着,嗓音不由自主地哽咽。“我很抱歉没对你说实话,一直欺骗你我的真实身分,我现在才弄明白,不是因为我恨你,是因为……我怕,真的很怕,你懂吗?我潜意识里一直记得你曾经喊着再也不要见到我,我怕你真的不肯见我,那我……就找不到自己活下来的意义了。你就是我活着的意义,夏雪,我是为你活着的,我活下来了,求求你,请你也活着跟我在一起……” 这会是奢求吗?与子执手,与子偕老,这样的梦想对他而书是奢求吗?老天是否意yù惩罚他曾经不懂得珍惜她? 是浪花或泪水,迷离了他的眼,他快看不见她了,看不清她的容颜,他多希望能再次看着她对自己笑,那宛如神迹般灿烂珍贵的笑容,救赎了他…… 他哭着做CPR,双臂已然麻痹得感觉不到酸痛,但他仍执意做着,即便全世界的人都叫他住手,他也坚持要唤醒她。 “你得活着!夏雪,你回来,不准丢下我!你回来!我爱你,我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说这种话,可我爱你,真的爱你,我很抱歉现在才跟你说,我应该早点学会跟你说,是我……太胆小了,我以为自己很强,其实我是个怯懦的男人……夏雪,我爱你,拜托你活着,拜托你回来,回到我身边……” 为什么她还是不醒?为何一动也不动?她果真抛下他了吗?果真不理会他了吗? “夏雪,夏雪……”他的妻,他最心爱的女人,他就要失去她了吗? 若真如此,他知道,他的世界将不再有阳光,又会变回从前那般的幽暗孤寂。 “别丢下我,求求你,回来吧……求你回来……” 好冷。海风刮在脸上,海水打在身上,真的好冷,但他知道,她比他更冷,比他更需要温暖,他固执地吻着她,持续传递生命的气息,这是他现在唯一能给她的。 而如果她想要,他什么都愿意给她,即使是他自己的命。 “我爱你,爱你……”他痛彻心腑地低语,只盼她在前往奈何桥前,仍垂怜他的心痛。 终于,或许是他的执着感动了天,他听见她呛咳的声音,感觉到她在他身下颤动。 “你……在哭吗?”有人沙哑地问。 是她!她醒来了! 严永玄狂喜,抑制不住满腔激动,他抹去泪水,睁大眼,试着看清妻子的脸,她正对他虚弱地笑着。 “你醒了,真的醒了!”他倏地揽抱她上半身,将她紧紧护在怀里。“你回到我身边了,谢谢你,夏雪,谢谢……” 她睇着他,见他眼眶泛红,不禁感动,努力抬起虚软的手,抚摸他冰冷的脸颊。“傻瓜……脚哭,我在这里。” 他傻吗?或许吧! 严永玄抿着唇,自惭自己像个哇哇哭叫的孩子,但泪水仍止不住狂肆奔逸,他啜泣着,千言万语,都化为对娇妻钟爱的凝视。 她对他温柔地微笑,一如既往地给予他救赎 “欢迎……你回来,永玄。” 尾声 更新时间:2017-04-21 17:00:03 字数:1800 “我口渴了,你,去帮我买一瓶啤酒,我只喝海尼根的。” “要喝什么不会自己去买吗?我可不是跑腿的小妹。” 听闻这呛辣的回话,严永玄微笑,抬起头,望向正眯眼瞪他的娇妻,那微嘟的丰满樱唇,俏皮得很可爱。 “只有台啤啦,你爱喝不喝!”她递给他一罐冰得透心凉的啤酒。 “喝,当然喝。”他玩笑地接过啤酒,帅气地拨开拉环,痛饮一口。“老婆给的,我一定喝。” “哼!”她高傲地撇过脸,努努嘴。 他拿起冰啤碰碰她翘挺的鼻尖。 “不要啦!”她拨开他的手,刻意霜凝的容颜忍不住融化甜笑,蹲下身,好奇地问:“你在做什么啊?工头跟我说你一大早就来窝在这船坞里了。” “看不出来吗?大设计师,我正在依照你画的设计图施工,打造这艘游艇。”说着,他将酒瓶搁在一边,拿起工具继续锁螺丝。 “我当然知道你在干么。”她娇嗔地赏他白眼。“问题是这些事自然有工人会做,何必要你这个高贵大少爷亲自动手?” “因为这是我的梦想啊!” “你的梦想?” 他笑笑,望向她,眼潭闪烁醉人波光。“我的梦想是有一天能亲手完成你所设计的游艇,然后乘着‘她’一同出海。” 她眨眨眼,没料到他竟会有这样的想法,不可思议。 “所以我现在正在学,从最基本的开始做起,有必要的话我也会到学校去上课,学习关于造船的专业知识。” “你……怎么会匆然想这么做?” “因为造船是你的梦想啊!你的梦想就是我的梦想。”他说得那么理所当然。 她芳心悸动,温柔地睇他。 “你会觉得我这个梦想太微小了吗?”他低声问,似有几分别扭。“一个大男人好像应该有更伟大的志业。” 但他只想和她在一起,造船、出海、生儿育女,组成一个幸福家庭。 “不会的,我很高兴。”她由身后揽抱他颈脖,依恋地嗅他身上的味道,淡淡的汗水味,是最xìng感的男人香。“我好爱你,永玄。” 经历过许多风风雨雨,如今她已不畏于对他坦承内心的恋慕,最近她时常将爱字挂在嘴上,说着说着,总令他又欣喜又害羞。 她明白他仍不习惯如此露骨地表达爱意,或许这辈子永远不会习惯,但她爱看他青涩又傲娇的反应,像个不知所措的孩子,让人好想逗他玩。 手机铃声清脆地作响,她接电话,静静地听对方报告。 “……知道了,等我回公司处理。” “江庭翰打来的?”断线后,严永玄犀利地问。 她有些讶异。“你怎么知道是他?” “你帮他设了专属铃声。”他抿着嘴,显然不甚高兴。“我记得这音乐。” “喔。”她点点头,恍然大悟,跟着一声娇笑,双手再度缠住他。“怎么?我的小气老公吃醋吗?” “。”他拿起铁锤猛敲,像在发泄什么。 她笑得更愉悦了。“拜托,人家不都说了吗?他认输了,也很大方地祝我们俩幸福,你还担心什么?” 他回头横她一眼。“他哪有什么大方祝福?他警告我,如果对你不好,随时会给我好看。” “呵呵,我的好朋友果然够义气!” “夏、雪。” “生气了啊?”她调皮地捏捏他脸颊,跟着又安抚地亲亲他。“放心吧,老公,我这辈子只爱你一个,你是我的最初也是最后,更是唯一,满意了吧?” “哼。”他又开始闹孩子气了。 而她也已经懂得,这样的他并非冷漠,反倒怀着一腔热烈情意,他便是这般矛盾的男人,正如他刻意去割出右眼的双眼皮,只是一种伪装。 她爱他的伪装,爱他的不平衡,爱他身上所有的优点与缺点,爱他全部! 她匆地牵握他的手。“走吧!” “去哪儿?”他惊愕。 “出海。” “可你不是还要回公司处理事情吗?” “管它的呢!我现在只想跟我老公腻在一起。”她朝他嫣然浅笑,媚眼如丝,勾缠他的心。 他心动不已,捧握她脸蛋,一阵缠绵深吻。 船坞内,两个有情人甜蜜依偎,船坞外,等着他们的是一片蔚蓝大海,一个犹如万花筒般的美丽世界。 【全书完】 后记 季可蔷 更新时间:2017-04-21 17:00:03 字数:741 这个故事原本打算写成上下集的。 但碍于一些问题,最后选择以单本的形式发行,也因此,夏雪和永玄之前的婚姻生活只能以回忆的方式呈现,这是作者本人我觉得最可惜的地方。 我其实很想好好来写他们那段不愉快又谜样的婚姻生活,永玄到底是如何地冷漠与漫不经心,夏雪又是如何备感挫折,尤其是永玄失踪以后,她是如何度过痛苦与自责。 还有夏雨、夏雷以及江庭翰,这三个角色的作用也会比在本书里写的更复杂,夏雨对江庭翰的迷恋,是我很想描写的一部分。 我很喜欢写爱情小说,说一个爱情故事对我而言妙趣横生,但有时候,我也会很遗憾,在目前台湾的言情小说领域里,我们作者能够发挥的题材与篇幅会受到某些限制。 当然,市场很严酷是造成此现象的一个原因,但不仅止于此,我个人认为,出版社与作者双方,往往都少了一分尝试与冒险的勇气。 这几年来,陆续有几个作者朋友遇到创作瓶颈,不一定是找不到想写的题材,而是彷佛失去了当时写作的初心。 跟一般上班族一样,其实我们也有怠惰的时候,也有觉得工作无趣的时候,不论是怎样澎湃的热情,都会随时间消磨。 找回那份初心与热情,成了我们这群老作者的共同课题。 不过,即便我们有感到疲倦的时候,大家依然公认,能够写小说是一件幸福的事,对于当初毅然决然踏入这领域,没有后悔。 所以,我要祝福我的作者朋友们,同时鼓励自己,相信我们会在梦想与现实中寻得平衡,有时候不平衡也是一种试炼,一种美。 然后,我要谢谢这一路走来,陪伴着我、支持着我的读者朋友们,是你们让我有毅力走到今天,将来也有勇气继续走下去。 谢谢上天,谢谢大家!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iqugedu.com--- 【toptw】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访问小说分享者(ANNA)的书库,阅读更多TA分享的书籍! 地址:http://www.biqugedu.com/u?id=34218 也可以百度搜索或者访问www.biqugedu.com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