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苏妲己》 上卷 第一章 穿越像难产 沉寂,沉寂。 淇水关上没有一丝动静。 风起,风起。 一队队骑士策马疾驰而过! 夕阳如火,关上沸腾起来。 旌旗猎猎、车轮粼粼、马嘶潇潇。一辆戎车由远及近,车上戎装加身的将军蓄着短须,腰悬神阙剑,刚毅而神武。他仰头天空,那水洗过似的湛蓝,低声说道:“朝歌,我又回来了!” 商青君站在身边,依旧那么美丽,显得那样雍容华贵。她痴迷地望着他,曾经一脸玩世不恭,嬉笑不羁的子期不见了。他是指挥千军万马的郝城候,是铲奸除恶的伟丈夫。 “侯爷,你想什么呢?又想丹儿了?”她仍然像少女似的调皮。 子期微微一笑,握住商青君的柔软的手,“她如今住在攸城好好的,我想她干什么?这淇水关守军也真够饭桶,没动一刀一枪就跑了个干净,真没劲。走,入关!” 俩人登上城楼,一辆辆战车飞驰而过,一队队将士军卒策马过关。 一匹红色战马绝尘到了关前,马上女将一身红色戎装束身,手中的长矛闪着寒光,娇俏的脸庞像一朵盛开的桃花。 一队队东夷军紧跟在她身后。 她看子期在关上招手,盈盈一笑,猛地一勒战马,战马前蹄扬起老高。 子期在关上喊道:“融儿,入关休息一会儿。” 淮融横枪跃马,倔强地说道:“侯爷,融儿去为你马踏朝歌,咱们城里见!”说完策马疾驰而过。 子期无奈地摇摇头,“她还是那样倔强!” 青君掩口而笑:“怎么,侯爷心疼啦?” 子期摆摆手,“这你就不了解她了,疆场才是她的乐园,抢关夺隘是她的追求。” 青君羡慕地说道:“是呀,一点都不像两个孩子的母亲。” 子期伸手揽住她的腰肢,满眼柔情地说道:“你也不像啊,跟我认识你的时候一样!” 青君心头一热,仿佛那个狂放不羁笑料百出的少年又回来了。伸手甩掉他的魔掌,娇嗔道:“老不正经!” 飞廉老了很多,胡子都花白了。他押着微子启走到子期身边,望着远处的朝歌满眼蓄泪。 子期顺着飞廉目光望去,夕阳欲坠,江山依旧,奈何物是人非,两代帝王已逝。他鄙夷地看着微子启问道:“大王兄故地重游,有何感想啊?” 微子启脸扭向一边,“我也是一朝王子殿下,你凭什么让我受尽屈辱?” 子期戟指长笑,“屈辱?你也知道屈辱?你想到先王的屈辱了吗?” 微子启暴跳如雷,要是不飞廉紧紧地按住他,早冲到了子期跟前,“子期,先王对你不薄,你看在先王的份上,也不能这样对我!” 子期怒目而视,“住口,你别跟我提先王,你不配!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你与西岐小儿勾结,自毁家园的时候在想什么?先王的气节,先王的勇武和仁慈,先王的荣耀,不是你们想抹杀就抹杀的。先王是有错,错就错在没听我的话杀了你。” 微子启瞪着他吼道:“你杀了我,杀了我吧!” 子期笑得很冷,“我不会让你死,但我会让你生不如死,我要你永远背着耻辱活着!” 两匹白色战马从前军飞马而回,黎弘跟子瑛关前下马,步上城楼。 微子启仿佛看到了救星,“子瑛、子瑛!” 子瑛斜视了他一眼,像没看见他一样,随着黎弘来到子期跟前。黎弘朗声说道:“王兄,前队军马已抵达金牛岭修整,请王兄下令!” 子期蔑视了一眼微子启,对黎弘说道:“兵围朝歌,连夜攻城!” 黎弘想了想,“如何打法,请王兄示下。” 子期笑了,笑得很狂野,“这么多军队,要什么打法?怎么高兴怎么打,怎么顺手怎么打。每千人为一队,往死里打。记住,军将兵卒一个不留,不是西岐爪牙就是叛徒走狗,杀了不可惜。不要伤百姓一人,违令者斩!”微子启吓得一哆嗦! 黎弘领命转身就走,子瑛连忙叫道:“等等我!” 黎弘无奈地说道:“小姑奶奶,你就留在王兄这吧,打仗不是好玩的!” 子瑛刁蛮地举起马鞭就打,“不许你管我,我就要去!”黎弘吓得急忙躲在子期身后,“你怎么总打我?我为你好呢知道不?”子期急忙拦着她,“子瑛,别胡闹了!” 子瑛撅起嘴,“四王兄,我是担心他嘛!” 看着他们夫妻打闹,子期的心思又飞回了三十三年前的朝歌,那时的山,那时的水,那时的丹儿,那时的穿越……. 穿越前他那么快乐!曾经的酒吧,曾经的赛车! “我恨赛车!”子期在心里骂道。 他清清楚楚地记得那次赛车,改变了他的人生。 那是徐子期最精彩的一天,《武林风》自由搏击比赛落幕,经过三周的角逐,徐子期终于把金腰带收入囊中。 自此,全国大运会67公斤级摔跤冠军;亚洲武术锦标赛枪术全能冠军;全国自由搏击冠军三个耀眼的光环都笼罩在这个年仅19岁的大一男生的头上。 徐子期出生在一个书香世家。曾祖父徐梵澄是民国著名学者,祖父和父亲也一生致力于学术研究。 他们做梦都没想到却生了一个徐子期这样的一个叛逆者,从小喜欢耍枪弄棒,一对双节棍、一把丛林王军刀从不离身,打架飙车无所不及。 回到学校以后,一场穿越了?就是穿越,穿越到强汉盛唐也好啊,居然到了乱糟糟战火不断的商朝。上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上卷 第二章 美女己丹 完璧龙玦 女孩见徐子期一脸沮丧,不禁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道:“怎么了?” 徐子期无奈一笑,“没什么,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摇了摇头,“我没有名字,只知道姓己。” 徐子期幡然醒悟,右手猛击了下前额。心想:“商朝还是奴隶制国家,姓氏都还不完整,平民男子很少有名字,女人就更不用说了。只有贵族跟王族祭司才有名字,而王族也常常以简单的天干地支为名,并且名在前姓在后,” 徐子期抬头看着少女的眼睛问道:“我给你取个名字可好?” 女孩儿美目一亮,连连点头。 徐子期望着女孩眉间额上,那颗鲜红的朱砂胎痣,慢悠悠地道:“其色如丹,你就叫丹,叫丹儿,我叫你丹儿。” 女孩拍手叫好,大声欢叫,“我有名字啦,我叫丹儿,我叫丹儿?”。 徐子期看她天真地百灵一样欢叫不已,也开怀大笑。 “那你叫什么?”丹儿忽然停下来,瞪大眼睛盯着徐子期。 徐子期暗想:“徐姓在公元前512年才出现,此时不便实说,只好隐去。又曾经听祖父提起,子是商朝国姓。”忙急中生智答道:“我是孤儿,不知族谱,不知故土。只晓得姓子名期,我叫子期”。 丹儿听罢低头默记于心,随即抬起头。眼睛雾蒙蒙的,脸色兴奋得红扑扑的。悄悄地拉住子期的手说道:“我今天真高兴,今天我有名字,我叫丹儿,我叫丹儿”。 子期反手握住丹儿温软腻滑的手指,右手撩起丹儿脸庞上的长发,抚摸那张滚热红润的俏脸,道:“你是丹儿,以后不再是无名的山妞儿!”说完一把那丹儿紧紧搂在怀里。 子期发现自己已经深深爱上了这个朴实、善良、明艳无双的女孩。 丹儿脸颊紧紧贴在子期的胸前,眼睛紧闭,常常的睫毛扑闪闪的颤动,嘴角微微翘起,一脸的幸福和甜美。 子期轻轻捧起丹儿滚烫如火的脸,见她眼眸清澈如水,红唇娇艳欲滴。不禁怜从心生,轻轻地在丹儿的唇上,蜻蜓点水般的吻了一下。 丹儿瞪大眼眸,不但没有羞涩与腼腆,反而一脸的坦然咯咯浅笑,迅速在子期的脸上回吻了一下,转身向土屋跑去。 转眼又过了两个月,已到夏至。 丹儿照顾徐子期很细心,俩人朝夕相伴,很是投缘。 子期的腿伤已经痊愈,在丹儿祖孙俩的精心照顾下,身体比以前尤为壮实。子期很享受这份平静与安宁。 俩人携手来到屋前的小溪边,丹儿抬头看了看子期的头发,已经长可及肩,温柔地道:“来,我帮你把头发洗洗。” 子期顺服地蹲在水边,丹儿撩起溪水,把子期的头发弄湿。然后边梳理边洗掉头发上的灰尘,一滴滴水珠顺着丹儿纤细柔美的手指间,落在水里又激起滴滴的水珠。阳光的照射下,像一颗颗珍珠在水面上跳跃。 丹儿满心怜爱地用干麻布帮子期把头发擦干,然后用一根鹿皮皮带儿束在额头。 丹儿擦干手指,抬头见子期正痴痴的看着自己,两人对视而笑。 突然,一条青色鲫鱼刷拉拉的跃出水面,激起一串浪花。 “我们去捕鱼。”子期一把拉起丹儿,向溪水里跑。 随即又停下,心想:“我该弄个鱼叉。”便向丹儿问道:“我的丛林王军刀呢?” 丹儿听了茫然不解,子期只好用手比划出形状给丹儿看。丹儿似有所悟,“哦,我去取”。 不一会,丹儿便蹦跳着跑了回来,把刀递给子期问道:“是不是这个”? 子期点头称是,去树林里寻来一根类似鱼叉的榆树树枝。用刀削去枝叶,又把两端削尖做成鱼叉。 丹儿好奇地歪着头看他:“这是什么呀?如此锋利”。 子期心想,“要是告诉她这是丛林王军刀,又恐怕解释不清”。只好说道:“这是我自制的刀”。丹儿听罢钦佩不已。 子期提鱼叉淌进溪流,双手轻轻举起,双目紧盯住水面。 原始状态下的山水何其美好,水及没膝却清可见底。人类还没有对大自然进行毫无节制的破坏,大自然赐予人类的也何其丰饶。 不一会,身前便聚集了四五尾鲫鱼。子期屏息探身瞄准最为肥大一尾鲫鱼,出手如电,手起叉落,那鱼儿便牢牢叉在鱼叉上。然后,顺势把鱼甩到了岸上。 丹儿跳着脚欢呼,“子期,你可真厉害!” 子期接着向水深处迈进几步,继续沉腰屏息等着鱼群。忽然觉得右脚下冰凉滑润似有异物,忙弯腰伸手去摸,竟从泥沙中捞起一块玉来。但见玉色纯洁,白如羊脂,雕工精致,晶莹剔透。 这是一块玉龙玦,造型准确,造型手段以正面、侧面和圆雕造型为主。根据视觉审美要求,因形施艺,动与静的习性特征完美统一,这是商周时期玉器造型的一个重要特点。 徐子期暗喜,这要是放在穿越前,肯定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即使当下,也绝对价值不菲,原主人不是王族就是将相,绝非平民百姓所有。 丹儿在岸上喊道:“子期,你抓到什么啦?” 徐子期把玉龙玦在水里冲洗干净,上岸递给丹儿,“捡到一块玉龙玦,喜欢吗?送给你!” 丹儿接到手里爱不释手,“真漂亮,我喜欢!” 徐子期重新回到水里,等着上游的鱼儿再游过来。不消一刻,又有六七尾鲫鱼顺流而至,子期看准两条一叉刺下,竟一叉双鱼,然后如法炮制甩到岸上。整个过程动过合而为一,一气哈成。看得丹儿都惊呆了。 不到半个时辰,就捕到六尾又肥又大的鲫鱼。子期转身上岸,笑呵呵地向丹儿吩咐道“丹儿,我给你烤鱼吃,你去寻些盐巴来”。丹儿应了一声蹦跳着去了。 子期用丛林王军刀把六尾鲫鱼剖膛去鳞,用溪水洗净。收拾停当,丹儿已经取来了盐巴。 二人又去林中捡了许多枯树枝,拿到溪边生火烤鱼。子期把鱼从口至尾依次穿在青树枝上,然后架在粗木扎起人字架上。鱼身正好刚刚触及火苗,不一会就变成淡黄色吱吱作响。 徐子期不疾不徐地把一些盐巴洒在鱼上,待盐巴化尽,翻过鱼身,再洒上一些盐巴,然后再慢慢翻转烤制。丹儿慵慵懒懒地倚在子期的膝盖上,眼色迷离地看着他一动不动,轻轻的唱起小曲来。 佳女其姝, 长于山隅。 狂童有炜, 南来踟蹰。 佳女其娈(luan美好之意,别误会!), 褰裳涉水。 爱而不见, 子惠我顾。 丹儿歌喉婉转,清亮出尘。其时音阶虽无后世完整,但其情愫寓意于歌中水乳交融,相得益彰。 正当子期听得不禁心旌神摇,不能自己,忽然身后一阵阵狞笑。 徐子期一跃而起,见身后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五个黑色麻衣男子。中间一位壮年汉子络腮胡须,獐头鼠目,腰挂长剑,左右四人手里握着木柄长戈,虎视眈眈地盯着丹儿。 其中一人奸笑道:“这女子倒是生得很美,不如捉了献给侯爷。”其余众人一起奸声狂笑。 为首的壮汉走上前伸手就要抓丹儿,子期把丹儿挡在身后,怒喝“做什么?” 壮汉骂了声“找死”,挥拳向子期面门便砸,子期微微侧身躲过右拳,右掌外推隔开对方手肘,划到手腕处,同时腰马下沉五指狠狠扣住手腕,往外一甩,那汉子立刻失去重心,子期右脚顺势一勾,那汉子立刻哧溜溜摔了个嘴啃泥,样子十分滑稽可笑,丹儿拍手叫好。 壮汉恼羞成怒,从地上一跃而起,抽出青铜剑。 向那另外四人大叫“杀了他”,边叫边挥剑便刺。 子期手中只有一柄木叉,不敢硬敌,揉身闪开剑锋,木叉横打剑身,用的正是“五虎断门枪”中的撩字诀,那壮汉虽然觉得子期力道不甚大,却身不由己无从发力,人和剑都斜斜地向侧方扑去。 子期听得身后脚步声,知道其余四人已到身后。 他头也不回,心想先解决了这个,免得腹背受敌。脚步跟进,“五虎断门枪”第二式“斜单鞭”随即抽出,正打在那壮汉的后背,壮汉“啊”地一声重重地摔在地上。 子期借木叉反弹之力翻身拧腰,木叉由“砸”字诀转为“扫枪”诀,一招“落地梅花扫”,木叉纷纷击中长戈的木柄。 由于子期力道过猛,声势骇人,四人被击退数步才得站稳。 徐子期舞起木叉,闪展腾挪在四人之间,丝毫不见劣势。为首的壮汉从地上拾起青铜剑也杀了过来,子期边打边观察五个人身法,心中早已经明了。 原来此时的临阵对敌兵器搏击技巧才刚刚起步,只是一些简单实用的技能。跟后世的武术巅峰对决相比,简直不值一提。好久没动身手,不如跟他们几个练练手。 徐子期心中有了计较,神色也轻松很多,倒像是戏弄这五个汉子一样。但只见: 形意断门起五行,扫盖提橹似青龙。 金蛇伏地猛跃起,托镖回马刺腰中。 上断咽喉下断阴,梨花点头刺中心。 玉女穿梭云中吐,反身盖把似罗成。 徐子期越战越勇,那五个壮汉反倒汗如雨下渐渐不支。一计“巧锁倒托鞭”打在一壮汉右肩,那汉子闷哼一声显然受伤不轻。接着叉打中路,解开迎面攻击,倒踢一腿正中为首汉子的小腹。 徐子期收腿顺势前扑,叉扫下盘,剩下的三个汉子腿上中招,齐刷刷地倒在地上。为首的汉子伤势最重,脸色青紫口不能言。 徐子期收势站稳吼道:“还不快滚,再见到你们一次,打你们一次。”受伤较轻的两个青色麻衣汉子,立刻拖起为首的壮汉仓皇而逃。 丹儿看着他们连滚带爬的样子,跺脚拍手欢笑不已。转脸看向子期,见他倒拖木叉站在水边草地上,浓眉微挑,眼眸漆黑,眉梢眼角有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英气,中直高耸的鼻梁下,嘴角紧抿。沉稳而笃定。夕阳的光辉照射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为这个青年男子的头上镶上彩色的光晕,丹儿不禁看得如痴如醉。 他收回木叉转身走到丹儿身边,牵住她的手柔声说道:“走,看看咱们的烤鱼怎么样了?”丹儿亦步亦趋地紧握着子期的手。 两人来到火堆旁,子期翻起烤鱼看颜色棕黄,香味四溢。不禁笑道:“关云长昔日温酒斩华雄,我今日烤鱼打五鬼,呵呵呵,不焦不嫩正好正好。” 丹儿疑惑不已,“什么关云长?” 徐子期暗叫失误,忙岔开问道:“尝尝我烤的鲫鱼,看看好吃不?”随手撕下一块递给丹儿。 丹儿咬下一小块鱼肉,轻轻咀嚼,使劲点了点头:“好吃,我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烤鱼,你也吃”。 她把剩下的喂给子期,徐子期狼吞虎咽大快朵颐。逗得丹儿嗤笑不已。 他抹了抹嘴巴,笑道:“丹儿,你唱的那曲子真好听,再给我唱一遍。” 丹儿倚在子期身上,紧紧拉着子期宽厚而温暖的手掌轻轻而歌: 佳女其姝, 长于山隅。 狂童有炜, 南来踟蹰。 佳女其娈, 褰裳涉水。 爱而不见, 子惠我顾。 ...... 子期分明听见丹儿的心声,轻轻的对自己述说,“美丽的女子啊,何其可爱。她出生长大在山间。南来的傻小子相貌明俊,却迟迟不敢近前来。面容姣好的女子啊,提起下衣,趟过溪水而来,可是那人却隐而不见,不肯爱怜我啊?。” “子期!” 丹儿抬起俏脸一本正经的样子问道:“你愿不愿意娶我?” 徐子期一时没反应过来:“............” 丹儿有些怒意,“你不喜欢我是不是?”眼里蒙起一层水雾。 “不” 徐子期一把抓住丹儿双手,“我愿意,我愿意,丹儿,我要你做我的妻子。”丹儿含泪而笑,一下子扑进子期怀里,向徐子期的脸上狠狠地吻了一下。然后轻咬着子期的耳朵:“子期,你现在就娶我!” 徐子期紧紧地把丹儿抱在怀里,轻轻吻着她眉间额上的朱砂胎记,吻着她的热辣滚烫的脸颊,吻着她长密而卷曲的睫毛。 丹儿在子期耳边轻轻呢喃,“子期,子期。你要娶我,我要做你的新娘,我要做你的妻子!” 徐子期吻在丹儿花瓣一样丰润的红唇上,轻啜、深吮。 原始的火焰在体内越烧越旺,天地无他,只有你我;宇宙无息,只有心跳。耳鬓厮磨,若痴云腻雨;衣裳尽褪,如蓓蕾出萼。 天与地合二为一,山与水合二为一。 知了在树上时而长鸣,时而低吟;蜜蜂在花前飞舞,时而小憩,时而弄蕊;露水渐浓,打湿了花瓣。夕阳躲在青山之后,只留下半张羞红的脸,晚霞尽散,只在草地上留下一片殷红。 云收雨歇,徐子期头枕着丹儿乌云一样的长发,发梢透彻青草的馨香。丹儿把头深深地埋在子期的怀里,脸上带着幸福的笑。 徐子期在丹儿耳边轻声说道:“丹儿,我们该回家了。” “不” 丹儿娇憨可掬,柔情似水地对子期笑道:“你都把我的头发弄乱了,你得帮我梳理。” “好,我帮你!”子期把丹儿扶起来坐在身前,两手轻轻地把丹儿绸缎一样的头发拢在一起,用指尖慢慢梳理匀称,用皮带束在发梢,然后吻了吻丹儿的头发。 徐子期立刻甜翻了心,感叹前世身边虽然不乏女孩子,却一直没谈一次恋爱。没想到穿越到殷商,竟遇到了心上人,谈了一场甜蜜缠绵的恋爱,而且还瓜熟蒂落。 原始的情爱是如此质朴,如此美好,没有做作,没有掩饰。出于自然的造物,人与自然浑然一体。不禁咒骂后世的孔孟之道,程朱理学的封建道德,诛杀了这原本美好的人伦之爱。 篝火刚息,火上的烤鱼还有余温。 丹儿用宽苇叶包好,笑道:“这个给爷爷尝尝。”徐子期点头称是,挽起丹儿的手一起回家。 回到土屋,老人正在收拾猎物。看见两人挽手进来,眉毛胡子都笑得翘了起来。丹儿把烤鱼递给爷爷:“这是子期烤的,爷爷尝尝,很好吃的。” 老人连声说好坐在床上,打开苇叶慢条斯理的细细进食,边吃边赞不绝口,说是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烤鱼。 徐子期丹儿相视而笑。 丹儿坐在爷爷身边,“爷爷,今天我们烤鱼的时候遇到几个恶棍,都被子期打跑了。” “哦,怎么回事?”爷爷从口中剔出鱼骨,惊诧问道。 丹儿就把日间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说了一遍。老人听罢良久不语。 沉吟半晌,老人抬头向子期道“子期,这里你住不得了。” “为什么?”子期丹儿异口同声问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上卷 第三章 赤枫寨 老人长叹一声道:“你道那些人是平常百姓吗?他们是冀州侯苏护的兵士,是来抓壮丁充军的。 当年,丹儿她爹就是被他们抓了去。十三年了,生死音信都没有,十之八九早已不在人世了。” “不,我不要子期走!”丹儿说罢痛哭不已。 老人从床上颤巍巍地站起向丹儿道:“我们留下子期,只能害了他,他纵有通天彻地的本事,能敌过冀州侯千万兵士吗?那些人打鬼方人没能耐,欺负起咱老百姓来一个道:“大哥生性旷达,慷慨豪放。自从家遭不幸,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饮酒必醉,每醉必歌。” 子庚同情地问道:“鬼方人经常侵入吗?王廷为什么不派兵据守关塞?黎弘,你给我详细说说,我在山中多年,对外界一无所知。” 黎弘恨恨地说道:“鬼方人生性残暴,到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先二十三世王、子昭在位时,百姓称他为先王武丁。这是个勤于政事的王,他任人唯贤,任用傅说(yue)、祖己等贤臣励精图治,国势强盛,被称为中兴之主。 王妃好氏,也是女中豪杰,英勇善战,亲自率领兵士打得鬼方人闻风丧胆,从此不敢踏进中原半步。 百姓十分爱戴她,先王也很喜爱她,死后先王十分痛惜,追谥称她为辛,百姓称她为妇好。 其后至今,王廷衰微,虽然也有几世先王企图向武丁那样奋发图强,怎奈收效甚微。 鬼方乘虚而入,各部步步蚕食,边境已经没有了明显的界限,敌中有我,我中有敌,犬牙交错,乱得跟蜂窝一样,只是苦了百姓。 王廷再有几代昏庸的,更使得社稷雪上加霜,传到子托时,百姓称他为文丁先王。 这时西岐强盛更胜往昔,西伯侯季历先后征服燕京之戎、余无之戎,七年后破始呼之戎,十一年后打败了翳徒之戎,西岐版图扩大了一倍还多。 文丁先王也想过对鬼方用兵,但是西岐在后成了心腹大患。 季历对王城鹰视狼顾,逼迫先王文丁封他为牧师,文丁先王无奈只得屈从。 可是人的欲望哪有止境,既然喂不饱,只好把他骗入王城软禁起来。这季历也够烈性,竟然绝食而死。 季历的儿子姬昌即位,他虽然不及父辈勇武,但也是老谋深算的人。为了拉拢他,文丁先王就把最美丽最宠爱的小女儿嫁给了他,这才化干戈为玉帛。 除了西岐后顾之忧,文丁先帝没等出师鬼方就死了。 文丁死后,子羡即位,就是当今王上帝乙王。 帝乙王虽然勇武,但是时运不济。帝乙二年,被周部落打败。帝乙三年,昆夷又入侵。帝乙无奈,派南仲率军修筑朔方城抵御昆夷。 江淮东夷各部,见王廷衰微,纷纷要分一杯羹。 帝乙九年,王亲自率军远征岛夷和淮夷,受到孟方(部落名)的截击。帝乙打败孟方后,联合攸国国君攸侯喜攻打淮夷,这一仗直打到帝乙十五年。 帝乙出征时,娶了攸国公主为妃,生了四王子子期,跟你同名。因为四处征战,所以没能带在身边。 后来,王妃携子带了随从来王城,途中被乱军冲散,有人说被岛夷族掠去了,也有人说被鬼方人掠去了,至今没有下落。 帝乙王盛怒之下,带兵击败了岛夷和淮夷,才班师回朝。 如今已是帝乙二十六年,去年迁都到了沫,改名为朝歌(zhaoge)。帝乙老了,已经难有作为,百姓都把希望寄托在下一任商王身上。 王有两妃共四子,除了失踪的子期,还有大王子微子启,次子微仲衍,三子子受。究竟谁能继承王位,就不得而知了。” 子期听罢,心中感叹不已,对朝歌王室算是有了初步了解。 黎郊继续把酒放歌,歌声高亢,凄厉哀婉,席上诸人闻声为之动容。 子期暗想:“生逢乱世,人不如狗。大丈夫顶天立地,就当手执三尺剑斩妖除魔,争得个清平世界。” 念及丹儿也不禁悲愤满腔,忽地想起刘邦的《大风歌》,也不觉击箸而和。 “大风起兮云飞扬, 威加海内兮归故乡, 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黎郊眼睛一亮慷慨举酒,声若洪钟地道:“想不到子期有此大志。他日如能一道杀尽鬼方,我兄弟二人愿追随子期。”说罢一饮而尽。 徐子期拔身而起,豪气干云地道:“好,他日一道疆场杀贼,我们不如学那桃园结义一道同生共死”。说罢一饮而尽把三足青铜角狠狠摔在地上。 他刚要坐下,却发现周围众人,都满脸疑惑地望着自己,不由后悔失言。桃园结义是三国时期的事,商朝人如何能懂。 子期慢慢坐下,急中生智道:“我是说我与黎郊兄弟俩个,虽然不是一奶同胞的亲兄弟,但可以尊天为父,拜地为母,结为异性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一起同生共死!” 众人释然,纷纷赞同。 于是子期拉着黎郊黎弘兄弟在众人的簇拥下来到庭外,嘱咐二人和自己一同并排面南而跪。 三人向天拜了三拜,向地拜了三拜,又向族长拜了三拜。 各自报出年龄,黎郊二十二岁为长,子期十九岁为次,黎弘十八岁为幼。于是皆大欢喜,携手重新入席欢饮直至深夜。 第二天清晨,子期向黎氏兄弟辞行。 黎弘颇为不舍,黎郊也劝道:“三日后就是一年一度的蚕神节,不如过了节再走。”子期盛情难却只好答应。 闲暇无事之际,子期便把一些散打搏击技巧教给黎郊黎弘。黎氏兄弟出身猎户,自然身手敏捷,又兼天资不差,所以进益很快。 黎郊也把射箭的技艺,传给了子期。只是黎郊力大弓沉,子期用起来有些吃力,拉了三个满弓已经喘息如牛。无奈笑道:“兄长的弓我是用不得了,我原以为自己膂力过人,遇到大哥才知道山外有山,小弟自愧不如”。 黎弘便把自己的弓送给了子期,笑着说道:“能连开三个满弓已经很是难得,我兄长的这张弓,平常之人恐怕是拉都拉不开呢” 三兄弟开怀大笑。匆匆三日,三人武功精进神速,转眼到了蚕神节。 蚕神节这天,子期早早就被黎弘叫醒。 黎郊为子期拿来一身白色细麻衣。 子期笑问道:“怎么过节还要换新衣服啊?” 黎郊边帮助子期换衣服边说道:“这是当然,我们族人世代以狩猎养蚕为业,最敬畏的就是蚕神。蚕丝是白色,所以祖上以为蚕神喜白色,族人也尚白色,祭祀蚕神当然要穿白色衣裳。” 徐子期低头见衣为右祍,袖口较窄,前有蔽膝。下裳长垂到鞋跟,因为腰中束了一条宽边腰带,更显得身材高了许多。 黎弘在旁赞不绝口:“果然一表人才,绝非贩夫走卒可比”。 兄弟三人装束完毕,会同族长和族人数百人前去祭祀蚕神。 族长和抬着祭牲的青壮男子走在最前面,后面是族中长者,最后跟随的是族中妇孺。 队伍行走至郊外四五里,族长带头在一棵百年古桑树前停下。令黎郊黎弘等人把祭牲摆在树前,率先扑附在地,口中念念有词,中有乐人以鼓、磬、管、铃、笛等乐器奏乐相合。 子期闻听于耳,虽不及后世音律丰富,倒也神秘清幽,另有一番风韵。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上卷 第四章 朝歌城 祭祀完毕,族中男女老幼皆席地而坐,摆上熟食果蔬米酒汤食。 无论男女来少,都击缶而歌、踏乐而舞。喜乐之情毫无掩饰,民风浓郁、率真可爱。少年少女之间,并无男女之别。牵手嬉闹,比穿越之前的世界还要随性。子期暗叹:民风之淳朴非后世所能及也。 酒足饭饱,子期悄悄起身向黎郊黎弘辞行,兄弟二人一直送子期走出三四里路才依依而别。 徐子期换上丹儿为自己亲手缝制的鹿皮衣裳,把换下来衣物装在包裹背上长弓继续赶路。 行走了两个时辰,前面山势突现,左边是一段悬崖峭壁,右边横着一条小溪。前面有一片松林,走进树林见一棵老松树下有一块平整的青条石,子期便坐在上面歇息。 太阳当空已近中午,子期觉得酒劲上涌,浑身燥热难耐,只好靠在树上,困意袭来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突然,一阵山风吹过。松枝噼啪作响,一声凄厉的虎啸如雷而至。 子期立即惊醒,直觉头皮发麻浑身生凉。 通地一声,一只斑斓猛虎从松林深处窜了出来,肩背染血已然受伤,半蹲在地上频频低吼。 徐子期吓得魂飞魄散。 徐子期正在惊慌,一个黑色锦衣汉子如一团黑影紧随而至。 这汉子好伟岸的身姿,年纪三十岁左右,短须浓密。比子期八尺高的身材还高了寸余。豹头龙睛,虎背熊腰,四肢异常粗壮,右手握着一把青铜长剑与虎相对而峙。 霸气外泄,凛然无惧。 相持片刻,锦衣汉子跃身而起,双手举剑下劈。 老虎显然是被打怕了,纵身闪到一旁。锦衣汉子一击不中,摆剑横扫,老虎又纵身闪到另一侧。由于用力过猛,剑走偏锋一下砍在一棵松树干上,果真入木三分。 锦衣汉子刚要拔剑,又一声虎啸雷动,咆哮而出,一条雌虎又从林子里窜了出来。 雌虎前爪按地腾身而起,扑向锦衣汉子的头顶。 那锦衣汉子不慌不忙,身体一矮躲过雌虎前爪,双手攥住雌虎的前腿顺势一摔,那雌虎被摔出一丈多远,正撞在一颗碗口粗的松树上,树干应声而断。 子期不禁暗赞锦衣汉子神力无双,勇气盖世! 锦衣汉子正要再次转身拔剑,不料先前的雄虎又扑了上来,只好回身闪避,同时飞一起右脚正在雄虎左胯。击退雄虎,雌虎又到,一人二虎斗在一处。 时间一久,锦衣汉子堪堪不支。 汗珠顺着鬓角滴下,脸色赤红气喘吁吁。 子期不敢再观望,摘下长弓,搭上竹箭。拉开满弓如月,瞄准那只正要再扑上来的雌虎面门抬手便射,笃地一声直没雌虎右眼。那老虎轰然倒地,箭支由眼入脑,登时毙命。 雌虎被杀,锦衣汉子也精神倍增,击退雄虎转身拔出剑来。待那雄虎再次扑来,轻巧偏身躲过一剑刺中虎颈。雄虎摔落在地,创口血流如注,已经奄奄一息。 子期手握长弓走到锦衣汉子跟前刚要说话,只听林中人声鼎沸,一对兵士手执长戈围了过来。带头的头领哇哇大叫道:“护驾,诛杀刺客!”众兵士挥舞长戈向子期胸背恶狠狠刺来。 众兵士冲向子期就要动手,锦衣汉子急忙挥手制止喝退众人喊道:“飞廉,且慢!勿要伤人!”。 被叫做飞廉的护卫统领急忙停手,众人慌忙施礼口称王子殿下。 子期又是一惊,原来这个护卫统领竟是飞廉。商朝末年,帝辛手下有三个能人异士,一文两武。文指费仲,就是被骂了几千年的大奸臣;武有俩人,一是飞廉,一是恶来,俩人是父子,即是后来春秋五霸秦穆公的祖先,也是千古一帝秦始皇的祖先。父子俩俱有万夫不当之勇,三人都出身卑微,为王廷文武大臣和贵族所不耻。 但帝辛不问出身,对着三人非常重用。 有飞廉在侧,不用问,这位王子一定是三王子,被后世称为纣王的子受无疑,既称王子,一定还未继承王位。 子期连忙右手握拳贴在左胸,躬身施礼:“草民子期参见王子殿下!” 子受洒然一笑,上前扶住子期右肩说道:“你很好,你叫子期?莫非你是王族?” 子期忙答道:“我是孤儿,不知族谱,不知故土。只晓得自己叫子期,荆山里以打猎为生。” 子受狐疑地看了子期好一会儿,问道:“你果真的叫子期?” 徐子期有些心慌,“回殿下,草民当真叫子期。” 子受又忙追问,“你母族可是东夷攸氏?” 子期忙低头,“回殿下,我真的不记得,我记事起,就被山中猎户养大。” 子受似乎有些失望,“你能助我伏虎而临危不惧,可见忠勇可嘉。我很喜欢,你就随我回朝歌吧!给我做一个贴身侍卫,至于你的身世,我会吩咐王叔比干彻查。” 说话间,随行护卫纷纷赶到,齐刷刷地跪在地上请罪。子期在旁获知原委,原来子受率随从出城狩猎。由于猎虎心切,甩掉了飞廉和护卫,跟自己才有这一朝奇遇。 子受辛也不计较,命令随从和兵卫转出山谷,上大路转回朝歌。帝辛招手吩咐子期:“子期随我来,做我的御乘护卫”。 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子期心中明白,这是子受感激自己有救命之恩,故此垂爱有加。 子期扶帝辛上了车乘,然后自己坐在车的外辕,内辕坐着驾车的兵卫。子受的御乘是六匹马,车厢有面包车大小,四周装有青铜护板,车厢内有软座,坐上铺着白虎皮,车厢上有伞盖。随从私臣的车乘只有两匹马,车厢只有御乘的一半大,车厢上并无伞盖。 其他护卫兵士都是步行。 大路两旁,绿阴如盖,树木滴翠,花香鸟语。空气清新湿润。子期心中很是惊诧,这里明明已经进了后世的淇县地界。 荷兰省淇县的气候是什么鸟样儿,徐子期当然再熟悉不过,冬季寒冷,缺少雨雪,春短干旱多风沙,夏天炎热雨水多,秋季晴朗日照长。而且雾霾相当严重,哪像现在这样怡人? 看来都是人自己造的孽,滥砍滥伐和无休止地掠夺自然资源,大量的工业废气废水毁坏了自然环境。 子期边走边抬头四顾,简直跟后世的西双版纳差不多。不禁心情大悦,有些小得意! 路过一遍茂密的桑树林,一群年轻的姑娘在采桑叶。 边采边唱着歌: 爰采唐矣? 沬之乡矣。 云谁之思? 美孟姜矣。 期我乎桑中, 要我乎上宫, 送我乎淇之上矣。 爰采麦矣? 沬之北矣。 云谁之思? 美孟弋矣。 期我乎桑中, 要我乎上宫, 送我乎淇之上矣。 爰采葑矣? 沬之东矣。 云谁之思? 美孟庸矣。 期我乎桑中, 要我乎上宫, 送我乎淇之上矣。 子期忽然醒悟,这不是《诗经·鄘风·桑中》么!过去爷爷曾说,诗三百都来自民间,果然不错,只是没想到商末就已经在传唱。对了,诗中说,沫之东矣,沫不就是朝歌吗? 后世对这首诗争议很大,有人说是yinluan之词,也有人说当时上古遗风质朴浓烈,男女之爱也直接纯真。看来,还是后者说得对。子期闻听少女歌声轻快活泼,哪有一点低俗可言?想起丹儿,不也是如此么? 情爱就是情爱,不像后世,跟物质权势挂上钩,还要粉饰纯洁。子期真想对着几个少女大声喊:“我爱死你们啦!” 几个少女见子期看她们出神,丝毫没有一点羞涩,咯咯地笑起来。其中一个容颜俏丽的姑娘又唱道: 野有蔓草, 零露漙(tuán)兮。 有美一人, 清扬婉兮。 邂逅相遇, 适我愿兮。 野有蔓草, 零露瀼瀼(ráng)。 有美一人, 婉如清扬。 邂逅相遇, 与子偕臧(zāng)。 徐子期老脸一红,知道姑娘们误会自己了。这又是《诗经》的一首情诗,写得是一对年轻男女偶遇,互生情愫。露水珠圆圆的,暗喻两个年轻人男欢女爱,缱绻万千的情景,就像自己跟丹儿一样。 子期心中暗叫:“姑娘,你也太直接了吧?” 这两首歌都是《诗经》的原文,而丹儿唱的却不然,虽然句子相近,却不在《诗经》之内。可想而知,丹儿是即兴唱出来了,不像这几个姑娘只会唱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原文。 想到丹儿,子期思念之情更深。 队伍走了一个多时辰,朝歌(音同招哥)便出现在眼前。朝歌城北面紧靠洹水,西有太行山为屏,东有大河为障,南面是开阔的平原。队伍由南城门入城,卫城城墙用黄土夯实筑成,高二十五尺,城楼高三十五尺。巍峨古朴。 穿过卫城进入内城,放眼望去,整个朝歌城占地约有三万亩有余。内城人群渐丰,街市工整,道路用青条石铺成,两侧商户民居房屋全部是木瓦结构,木色暗黄,瓦色黝黑。 行至内城中心便是王城,王城城墙高三十二尺,城楼高四十二尺。下部用辉长岩石垒成,上部用灰黑色的长砖垒成,白色浆灰填缝,不知道用的什么材料。 随从兵士在王城门口停下侯旨,子期御乘进入王城。王城建筑气势恢宏,古朴华丽。殿宇错落有致,亭台对称林立。主体用灰砖红木构筑,屋顶瓦色金黄在日光下璀璨生辉。 子期心里惊叹不已,“俗话说秦砖汉瓦,看来历史又开了一次玩笑,原来商朝烧制砖瓦的技术已经如此完美”。 子受刚下车,就看见内侍在门前急得团团转,见到他跌跌撞撞地跑过来叫道:“三王子,你可回来啦,大王晕过去了,王叔比干正找你呢!” 子受闻言,虎躯一震,撒腿就往里跑。 子期不知道是进是退,暗想:“老子在这人生地不熟,侍卫又不认识我。被他们抓了,咔嚓一刀连喊冤都来不及,还是跟着子受安全点!”想罢,急忙跟在子受身后。 俩人一前一后,跑到内殿。子受回头一看吓了一跳,“你怎么跟来了?” ************ 【青衣本章说】 附注《诗经·鄘风·桑中》译文: 到哪儿去采女萝?到那的沫乡。我的心中在想谁?漂亮大姐她姓姜。约我等待在桑中,邀我相会在上宫,送我远到淇水旁。 到哪儿去采麦穗?到那沫乡北。我的心中在想谁?漂亮大姐她姓弋。约我等待在桑中,邀我相会在上宫,送我远到淇水上。 到哪儿去采蔓菁?到那沫乡东。我的心中在想谁?漂亮大姐她姓庸。约我等待在桑中,邀我相会在上宫,送我远到淇水滨。 《诗经·野有蔓草》译文: 野外野草滋蔓,露水成珠圆圆。 有位美丽人儿,眼波顾盼生香。 有缘不期相遇,真是合我心愿。 野外野草如茵,露水密密晶莹。 有位俏丽人儿,纯如水波飞扬, 不期让我遇到,把乐和我分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上卷 第五章 医术高明 子期立刻呆立原地,脸上很无辜,“殿下,我不认识那些凶巴巴的人,还是跟着你好一点!”子期有点卖萌。 子受摇摇头,“走吧,跟在我身边,内廷禁卫森严,你跟在我身边别离开半步,不准乱动!”子受脚不停步地嘱咐道。 穿过四五道宫门,来到内宫。 门禁见到子受,也没敢阻拦。 寝宫床榻前站着七八个人,面面相觑束手无策。子受几步走到床前,见帝乙紧闭双眼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呼吸微弱,面白如纸。 俯身单膝跪下轻轻呼唤道:“父王!父王!”帝乙王一动未动。 一老者约五十岁左右,须发斑白,面色红润,双目如电一脸正气,对几个医官低声吼道:“你们几个奴才,还不快些想想办法?” 年长医官苦着脸说道:“比干大人,大王的这种病症小人实在没见过,不敢轻举妄动!” 比干身边的老者一身黑袍,项上带着一副,跟比干同样的金色项圈,想必身份同样贵重,年龄显得更大一些。 他眉头皱了一下,“大王前两日还好好的,虽偶感风寒,也不至于这样严重,你们近前来好好看看!” 医官为难地哭着脸说道:“回箕子大人,大王之症确实见所未见过,不敢轻易用药石。” 子期心中了然,俩人竟是太师箕子和少师比干。这时,另一个比两人年轻些的干瘦之人轻咳了一声,他头冠上装饰着五彩鸟羽。 看了看比干和箕子,阴阳怪气地说道:“大王即位以来,战事繁多,生灵涂炭,有伤天道啊!如今看来,一定是天神动怒,警示王廷。不如设坛献祭祈福纳祥,大王必能康复如初!” 子期看他像看个怪物,脱口而出说道:“君子敬鬼神而远之!”但看到太祝如刀似剑的眼神,立刻闭了嘴。 子受回过头瞪着太祝说道:“太祝大人,天神虽可敬,人力犹可为。什么事都靠神灵,还要医官干什么?”太祝轻轻哼了一声,一脸无惧地闭口不语。 箕子向比干试探着问道:“比干,不如按太祝大人的意思试试,或许有一线生机!”比干捻须久久沉吟不语。 子期躲在众人身后,仔细地看着帝乙的脸。审视了良久,忽听他喉中有水鸡之声。 心中已有分寸,抢步上前来到子受身边,伸手摸了摸帝乙的手足,触手冰冷没有一丝体温。 子受吓了一跳,“子期,你要做什么?”站在太祝身边的微子启一直没说话,此时开口斥责道:“哪里来的狂徒?私闯禁地?” 子期置若罔闻,向子受施礼说道:“回殿下,大王这是痰厥之症。” 子受眼睛一亮,起身一把抓住子期问道:“你可有医治之法?” 子期胸有成竹地点点头,心想,这是后世最常见的小儿科了,刚想说十香安神丹,忙咽了回去。 低头想了想说道:“去取一盏香油,一汤匙姜汁来即可。”子受忙催促医官,“还不快去?” 医官看了看比干,没敢动。 比干盯着子期,虽然面目慈祥但不怒自威,“你可有把握?”子期点点头,心里骂了比干无数遍,“老子就喜欢赌,大不了人死鸟朝天!” 比干向医官挥了挥手,医官猫腰撒腿跑了出去,太祝轻蔑地看着子期,眼珠直转,表情复杂地蔑视着他。子期扭头当没看见,微子启扬起下巴问道:“这是什么人,乱闯禁地,不怕王法吗?” 子受淡淡地应道:“大王兄,这是我的人,我的救命恩人,我带他来的!” 医官不消一刻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一杯一盏。子期泰然自若地说道:“把一汤匙姜汁倒入香油,搅拌均匀,给大王服下即可。” 医官急忙小心翼翼地抱起帝乙的头,另一个用银钗撬开他牙关,把香油慢慢喂进帝乙之口。 众人紧张地盯着帝乙,帝乙动了动,嘴角流出油液,帝辛急忙小小翼翼地擦拭干净。 帝乙喉头蠕动了几下,咕咕响了两声,剧烈地咳了起来,张嘴吐出一口浓痰。 子受急忙用丝巾伸手接住,帝乙慢慢睁开眼睛,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箕子和比干面露喜色,微仲衍向子期投去感激的一乜。 只有太祝和微子启面露怒色,狠狠地瞪了子期一眼。 帝乙张开昏花老眼,跟子受问道:“王儿,我这是怎么了?” 子受慌忙跪倒,“父王,都怪儿臣不孝,没能照顾好父王身体!”微子启和微仲衍也跟着慌忙跪倒,扑伏在地。 子受把经过跟帝乙说了一遍。 帝乙听到子期的名字,脸色立刻有了神采,“什么,子期?难道是我儿/子期回来啦?”子受连忙跪着奏道:“父王误会了,同名而已!” 子期刚要跪倒,帝乙向他连连招手,“过来,我看看!” 子期刚走到床边,立刻被帝乙抓住双手,老王眼中含泪,一脸慈父的痛爱,“你多大啦?” 望着眼前瘦弱的老人,倒让子期想起了爷爷。子期忙答道:“回大王,小民一十九岁!” 帝乙扳起手指数了数,面露喜色,“你可是东夷攸国人?” 子期忙低头,“回大王,我真的不记得,我记事起,就被山中猎户养大。” 帝乙有些失望,“你连出生在哪都不记得?” 子期再拜,“回大王,我真不记得。我是孤儿,不知族谱,不知故土。只晓得姓子名期,荆山中长大。” 帝乙点点头,拉着子期爱不释手。帝乙对子受兄弟三人熟视无睹,三个人只好伏在地上不敢起来。 比干对子期的态度也火热起来,如沐春风地问道:“子期呀,大王的病你可有根治之法?” 子期忙回道:“我这有个方子,即使不能根治,长期服用也能一日好过一日。” 帝乙这才说道:“你们几个起来吧。”子期在前,子受三兄弟在后,一起站了起来。 子期对医官嘱咐道:“用白术、黄岑、山楂熬汤,早晚日服两次,饭后,半个白萝卜榨汁放入蜂蜜,日饮三次即可。”医官默默记下。 帝乙对众人说道:“留下子受子期陪侍本王即可,你们都退下吧。” 众人一起行礼,拜罢,倒退而出。微子启阴毒地看了子期一眼,随众而出。 武乙体弱,跟子受说了会儿话就睡着了。子受为他盖好被子,领着子期悄悄退到偏殿。内侍为他们奉上茶,子受向他们挥挥手,内侍知趣地退了出去。 子受见子期还在他身边垂手而立,笑着向桌案对面指了指,子期便走过去相对跪坐。 子受把茶盏推给他说道:“怎么,还要我亲自给你奉茶吗?” 子期忙含笑端起茶盏,拿在手上细看。陶盏色泽黝黑,表面极为光滑,造型轻巧别致。其中茶色淡绿,味道特别清香。 子受兴致正浓,神采飞扬。 他一边品茶一边说道:“子期,今天你为父王医好旧疾,真是大功一件。来日,父王必定对你厚封重赏。” 子期哪敢居功,低眉垂目地说道:“这是臣民该做的事,哪敢要大王的封赏,只是,只是我把太祝大人算是得罪了。” 他跟随子受,虽然与太祝等人接触时间不长,但个中机巧早看了个明明白白。子受贵为王子可以不怕他,但自己在太祝面前,不过蚂蚁一只,被人拍了黑砖那才叫冤枉。 子受砰地把茶盏重重地放在桌案上,“你怕啦?” 子期微微点了点头。 子受昂首问道:“你可听过先王武乙射天的典故?” 子期又摇了摇头。 子受顿了一下,侃侃而谈。 原来,太祖成汤创立六百年基业之时,为了宣扬自己是天子,编造了“天命玄鸟、降而生商”的神话。 传说有娀(音松)氏之女名简狄,为帝喾(音酷)次妃。 三人洗浴的时候,见玄鸟(燕子)生蛋,简狄拿了起来,因为要穿衣服就把它含在嘴里,不想咽了下去,因此怀孕生了契。 契是成汤的先祖,商人把他称作“玄王”。 《诗经·商颂·玄鸟》中是这样的记载和描述: 天命玄鸟, 降而生商, 宅殷土芒芒。 古帝命武汤, 正域彼四方。 方命厥后, 奄有九有。 商之先后, 受命不殆, 在武丁孙子。 武丁孙子, 武王靡不胜。 龙旗十乘, 大糦(音斥)是承。 邦畿千里, 维民所止, 肇域彼四海。 四海来假(音格), 来假(音格)祁祁。 景员维河, 殷受命咸宜, 百禄是何(音贺)。 成汤的造神做法,得到了人民的广泛支持和敬仰。 建立商王朝之后,设立了太卜太祝等官职,专职敬神祭祀,为的是让他们带领臣民感谢上苍的恩赐,神灵的护佑。 可是后来,神职官的势力越来越大。上到朝臣,下到百姓,都把他们当成了神,他们也把自己当成了神。 他们享有很多特权,甚至还要参与政事,即使军事和王储的废立也要插上一杠子。 到了商王朝第二十七代君主武乙时代,神权往往凌驾于王权之上。 武乙王名字叫子瞿,是个很有智慧和才干的君主。为了削弱神职人员的权利,他向大臣和百姓宣称,神没有什么可怕的,天也没有什么可怕的,都是可以战胜的。 他的言论引起的大臣和百姓的恐慌。 于是,武乙想了个办法,命人用猪尿泡盛满猪血,绑在树上藏在枝叶之中。他对人们说,天和人一样,都是有生命的,是可以战胜的。 于是张弓仰天就是一箭,箭透血囊,血光飞溅。帝乙说道:“看,天被我射伤了!” 大臣和百姓不明就里,纷纷信以为真。从此之后,人们对神和神职官员的敬畏也就弱了,王权从此就占了上风。 又一个历史谜团解穿了真相。原来,以太卜太祝为首的这些神棍竟嚣张到这种地步。 子期听了子受的述说,忽然想起,爷爷曾经给他讲过武乙射天。武乙射天曾经被后世当做笑料,成了荒唐昏聩的代名词,谁知其中竟有这么多心酸和无奈。 子受和子期俩人正在谈话,一内侍笑嘻嘻地跑了过来,“王子殿下,大王宣你觐见。醒来后又喝了一副药,精神头好多了!” 子受也喜上眉梢,对子期说道:“走吧,跟我一起觐见大王!” 俩人一迈进帝乙的寝宫,就看见他已经在床榻上坐着了。 子受急忙上前问安,子期刚要行礼,帝乙摆了摆手,“免了!免了!”子期便在子受右后侧垂手而立。 帝乙和颜悦色地问道:“子期,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医术如此了得,不知是师承何人哪?” 子期满脸羞愧,“回大王,其实我根本不懂医术。收养我的爷爷也跟陛下一样病症,就是用这个方子吃好的!” 子期撒了个谎,心里暗自yy,“人不作死不会死,低调点好,低调点好!” 帝乙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子受笑着说道:“父王,子期跟父王还真是有缘,本来我没想带子期进宫的。 他从小在山野长大,不懂王廷的规矩,悄悄跟在儿臣身后,我也没注意到他,谁料到误打误撞治好了父王的病!” 帝乙也笑了,“你回去得好好教教他,以后不懂得宫里的规矩和礼仪怎么行?” 子受心领神会,忙向子期说道:“还不快拜谢大王?” 子期又不傻,怎么会不明白,立刻施大礼说道:“多谢吾王陛下圣恩!” 帝乙吩咐子受,“你们下去歇息吧,三日后朝会,你带他一起过来!” 子期再次拜谢,退出王宫。 ******* 【青衣本章说】 附注:常璩《华阳国志·巴志》:“周武王伐纣,实得巴蜀之师......茶蜜......皆纳贡之。”所以,青衣以为,帝辛时,已有饮茶习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上卷 第六章 禁卫百射 子受跟子期刚刚走出王城,见内城门外围了一推人。怒骂嚎叫之声不绝,子受眉头皱了一下,迈步走了过去。 子期跟在身后,子受对众人低喝了一声,“让开!” 人群见是三王子殿下,唯恐躲之不及,一下子闪开一个缺口。人群中,一个壮实的锦衣青年正在挥舞马鞭,把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子抽得满地翻滚。男子浑身血道子,已经奄奄一息。 “巫亥,住手!”子受高声喝道。 锦衣青年回头看见子受,收起马鞭向子受拱了拱手,“原来是三王子殿下,有何吩咐?” 子受低头看了看躺在地上的男子问道:“巫亥,你凭什么打人?” 巫亥一脸傲慢,“三王子殿下,他不过是个小邦国逃出来的奴隶,冲撞了我的车驾,我打死他又能怎样?” 子受看他一副盛气凌人的表情,就觉得满心不舒服,“虽是奴隶,不小心冲撞了你的车驾,也罪不至死啊!” 巫亥还要争执,被侍从拉了一下。 他急忙换上笑脸说道:“看在三王子的面上,我就饶了他!”转身用马鞭指着地上的男子骂道:“蠢猪,今天便宜了你!放人!” 一声放人,一个十五六岁,衣裳同样褴褛的小姑娘,从随从手中争脱出来,扑到男子身上。 女孩儿边哭边狠命地拉起男子,男子挣扎站起来,踉跄几步走向子受,没走几步又扑到在地。 他伏在子受脚前,“多谢王子殿下救命之恩,沚水费仲粉身碎骨也难报恩德于万一。” 子受听罢一愣,你是有沚水第一智者之称的费仲? 费仲纳头便拜,“正是小人!” “你是崇国贵族,怎么沦落成奴隶了呢?”子受不解地问道。 费仲又拜,“只因为家父被奸人所陷害,崇侯虎不分青红皂白信以为真,就将家父斩首,又把我跟妹妹卖身为奴。 奸人季汜要斩草除根,害我兄妹性命,我们不得已,才逃到朝歌。一时迷路才冲撞了巫亥的车驾。” 子受爱其才名,心生怜悯。 对费仲说道:“你们兄妹俩个就进王府做个侍从吧!” 费仲喜出望外,忙叫过少女说道:“这是我妹妹费显,快谢过王子殿下再造之恩!”费显过来欲拜,子受连连摆手,“一起回王府吧!” 第二天晚上,正值月圆之夜。 晚风习习,夜色旖旎,子期被侍从带到后花园。一进月亮门,见子受跟费仲正相对坐在石凳上。 费仲换了一身黑色麻衣,长发垂在后肩,像变了一个人。用后世的话说,他是一个很有气质的男人。 他见子期过来,站起来拱了拱手,子期微笑还礼。 子受让两人坐下,继续对费仲说道:“刚才听先生一席话,让子受长了很多见识,先生果然是沚水第一智者,目光非常独到。 当下北方,鬼方人虎狼纵横,民不聊生。子受常有征伐之心,不知先生对鬼方一族有何见解?” 费仲微微一笑,“蛮荒之徒而已,纵然彪悍凶猛也不足为惧。略施小计,足以让这些茹毛嗜血之辈万劫不复。 不过,请恕小人唐突,费仲以为,殿下眼下应该做的并非驱逐外敌,而是力求扎实根基,身加王储之名,明正则言顺。不然,打下一片大好河山,也是为她人嫁衣裳。” 子受沉吟不语,不置可否。 子期看了看费仲,费仲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死人一样的冷静。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若非三王子对费仲有再造之恩,费仲纵有九死,也不会有此一言,还望殿下三思。” 子受点点头,“我视你跟子期为心腹,有些话也不瞒你们。对于立王储一事,父王现在也举棋不定。 大王兄微子启身后有太卜太祝少师比干王叔支持,早已跃跃欲试。二王兄微仲衍虽然默默无闻,表面上与世无争,但心里早对神器窥视已久,说他一点不动心,鬼才相信。” 费仲冷冷地说道:“所以,王子殿下该早图良谋。 不出三日,就该有边报送到。王子殿下一定要亲征,树立军中威望,获得百姓的支持,殿下行事就方便多了。” 子受和子期一愣,子期忍不住问道:“费仲先生,为何如此肯定,会有鬼方来犯?” 费仲对子期还是比较尊重的,淡淡地说道:“子期有所不知,费仲家世未衰之前,曾养了百多食客,这些人皆非泛泛之辈。 父祖被害之后,这些人流落各地,都还跟我有联系。若非他们事先通报,我们兄妹早做了刀下之鬼,哪还有机会逃出来?” 子期对费仲更为另眼相看,心里暗想,这个人平静淡然的外表下面,心机果真不浅啊。 子受对费仲也赞许有加,又问道:“倘若来日,真能与鬼方人沙场相搏,我军当以何取胜?” 费仲滔滔不绝地说道:“鬼方人身为异族,当真骁勇善战。但他们冲锋陷阵,多以短兵相接为主,很少用弓箭。只要我们扬长避短,以弓箭克敌,没有不胜的道理。” 三人正在说话,费显袅袅婷婷地送来茶点。 这丫头换了装束,显得纯纯净净的。一双大眼睛像会说话,笑起来嘴角翘起一弯极为美妙的弧线。她把茶点放在石桌上,美目特意地多看了子期两眼,然后拿着托盘欢快地跑了。 接下来两天,子期在子受府里暂住下来,如果子受不在,便和费仲促膝谈心,越来越觉得费仲这个人不一般。 跟费显也渐渐熟识起来,小姑娘不像他兄长那样沉稳多智。很是天真活泼,心地纯净得像一面镜子。 吃过午饭,子期正在跟费仲谈及东夷风俗。费显蹦蹦跳跳地跑来,“子期,快来,花园有一只蝴蝶,好大一只,你快帮我捉来!” 费仲难得地笑了下,“你们去玩吧,我要睡午觉。” 子期被费显拉到花园,“哪里?” 费显指着一棵银杏树说道,“在那里!”子期来到树前,果一只硕大的蝴蝶,两翼张开,足有拳头大小。翅膀斑纹多姿,色彩鲜艳。 费显轻轻拉了一下子期的衣袖,悄声说道:“快帮我捉到!” 子期想了想,拿过费显手中的丝巾,把四角各系了一个扣子,像一个袋子。然后悄悄走到树下,忽地腾身跃起,右手闪电般一挥,就把蝴蝶兜在丝巾里。 费显雀跃着跑过来,“子期,我看看!” 子期抓紧丝巾,“你不能看,你一看它就飞跑了!” 费显扬起俏脸,“那我怎样可以留住它?” 子期想了想,“你有绣花针吗?”费显点点头,“跟我来!” 说完,拉起子期的手,向她的闺阁跑去。 费显手指滑腻,柔若无骨,子期觉得很舒服惬意。 走进闺房,费显拿出针线递给子期,子期问道:“你想把它留在哪?”费显指着窗棂说道,那里最好,每天我一醒来就能看到。” 子期轻轻拿出蝴蝶,把它贴在窗棂上,用绣花针刺穿胸腹之间,钉在窗棂上,那蝴蝶还在扑打着翅膀。 费显嘟起嘴巴,“你这样刺它,该多痛啊,会弄死它的!” 子期觉得费显很可爱,耐心地跟她说道:“这只蝴蝶已经生儿育女了,你不钉死它,它也快要死了。” 费显脸色越发红润,但没有一点扭捏,“厚脸皮,你咋知道它生儿育女啦?” 子期顿觉头疼,心想:“我总不能给你个小丫头讲一段生物学吧!” 他一本正经地说道:“反正我知道他生儿育女了,信不信由你,它自己死了,马上就会烂掉;你这样钉死它,它却可以永远不会烂掉!” “真的?”费显仰起头,一双漂亮的眼睛紧盯着子期。 子期点点头,“我怎么会骗你?” 费显嫣然一笑,扬起红润的笑脸对着蝴蝶轻声吟唱: 溱(音真)与洧(音伟), 方涣涣兮。 士与女, 方秉蕑(音间,兰草)兮。 女曰“观乎?” 士曰“既且” “且往观乎!” 洧(音伟)之外, 洵(音寻)訏(音虚)且乐。 维士与女, 伊其相谑, 赠之以勺药。 溱(音真)与洧(音伟), 浏其清矣。 士与女, 殷其盈兮。 女曰“观乎?” 士曰“既且。” “且往观乎!” 洧(音伟)之外, 洵(音寻)訏(音虚)且乐。 维士与女, 伊其将谑, 赠之以勺药。 费显歌喉婉转,清丽脱俗,唱的是《诗经》中的《溱洧》。仿佛在向子期倾述,希望他陪伴在身边,一起徜徉在春天里,希望子期能送给她美丽的芍药花。 子期闻歌而情动,费显更加多情。这种情怀像一条清澈的溪流,鲜活而生生不息。费显的爱情理想是那样执著和纯洁,性情那样率真和泼辣,她美得表里如一。 费显回过身来,双手扶在他的胸上,“子期,我长得美么?我唱得好不好听?”子期还沉醉在歌声里,轻轻地点了点头。 费显盈盈一笑,飞快地在他脸上吻了一下,飞快地跑了出去。 第二天清晨,子受带着子期来到王廷大殿,与王公大臣朝拜帝乙王。 帝乙精神很好,向众人摆了摆手,“本王旧疾得愈,全赖子期医治。今天正逢大朝会,大家商量一下,有功之臣,理当封赏。商容丞相,箕子太师,你们看看给子期什么封赏合适啊?” 大殿上立刻雅雀无声,商容看了一眼箕子,说道:“全凭大王做主就是!” 箕子见商容没有异议,也只好顺水推舟说道:“商容说得极是,大王做主就好!” 帝乙抬头看了看大殿最远处,靠近殿门旁边的子期,满脸喜爱之情,“本王以为,就让子期入御卫营吧,做个多射如何?” “大王不可!”帝乙话音未落,太祝急忙挺身拦住。 帝乙的脸色有些不快! 太祝继续躬身说道:“回大王,子期虽然有功于王廷,但是出身来历不明。御卫营事关王城安危,大王不可不查,还望大王三思!” 微子启也随声附和道:“父王,太祝大人所奏甚是有理,还望父王三思。” 微仲衍嘴唇动了动,刚想上前附和,被辛环拉了一下衣襟,微仲衍闭口不语,垂手而立。 少师比干躬身奏道:“大王,太祝大人言之有理,御卫营官职历来都有王族和贵族子弟担当。子期出身平民,况且身世不明,怎可担此大任?” 帝乙见比干也反对,心里也开始动摇。 子受狠狠瞪了太祝一眼,躬身说道:“父王,儿臣记得先王武丁在位时,勤于政事,任人唯贤。启用傅说(yue)、祖己等贤臣励精图治,国势强盛,被称为中兴之主。 那傅说(yue)不但不是贵族,还是个刑徒出身,任人唯贤,岂能计较出身?子期虽然年轻,但忠勇有加,才智过人,即使做不得多射,也足可胜任百射一职。” 子受说完,站在一旁。大殿众人内交头接耳,帝乙坐在上面沉思不语。 子期暗赞,心想:“《史记》中司马公说帝纣资辨捷疾,闻见甚敏,材力过人,手格猛兽;知足以距谏,言足以饰非。看来,子受能言善辩之名果然名不虚传。” 帝乙沉思良久说道:“这样吧,就让子期做御卫营百射,如再立新功,另加封赏!” 帝乙话音未落,子期忽听身后门外内侍喊道:“回大王,冀州军情急报!” 大殿上众人一愣,帝乙一挥袍袖,“宣!” 一个低级武官模样的人,风尘仆仆地疾步走进大殿,向帝乙施礼奏道:“大王,鬼方漠西部酋长烈扶亲领大军万余人兵围冀州,苏护屡次迎敌不能克,祈求大王速发救兵,以解冀州之围!” —————— 【青衣本章说】 马上要写到战争的章节了,青衣觉得有必要给大家介绍普及下殷商时期的军职、兵种和军队建制。 青衣写这部书,原则是以文物为证据,考古文献和历代著作为参考,力求展示给友友们一个殷商的真实社会场景。 商朝的军队,不像后世是职业化的军队,除了卫戍军,都是亦军亦民,就像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时期的民兵。 (一)军职:有师、亚、卫等。 师:太师(多师)少师 亚:太亚(多亚)少亚 亚的下属 马亚(多马)射亚(多射) 戍马—单一战车主官, 马亚—多马—戍马 射亚—多射—戍射—百射 守卫长官称卫 多射卫 多马卫 多犬卫 (二)兵种分为步兵、车兵、骑兵、舟兵。 1骑兵:殷墟m164坑出土一人一马两犬,随葬武器有一弓一戈一环首刀和马具等;后冈m33号坑出土一人一马,铜马衔一个。考古工作者提出,单骑(一人一马为一骑)的作战方式并非始于赵武灵王,而是始于殷商,青衣写此书故采纳。 2车兵:一车三人,左弓手,右戈手,中间驭者。 3步兵:以弓手,长戈兵为主。 4舟兵:甲骨文(合集)11467有文字:方其荡于东,方国以“舟师”来抵。 甲骨文(合集)7345“羌舟启”,部分考古工作者解释为“羌率领船队出征。”青衣也采纳。 (三)军队建制: 商代军队采用十进制的编制: 1十人有什长,百人有百长。例如弓兵的百人长官叫“百射”。 百上成行,行上有旅,旅上有师。师是集团军的最大编制。 像牧野之战的大战役,就是千百个以师为单位的大兵团作战。 2参考文献太多,青衣不一一叙述,就以行和旅这两个建制作代表性说明。 甲骨文(英藏)834,(补编)10387,(补编)6783(补编)9632(《合集》)35346之中有关于行的记载。百人为一行,三行为一大行(长官多马或多射),三大行(左中右)为一旅(长官多亚),加上战车甲士正好是一万人,即是“登旅万”的由来。三旅为一师。一师大概三万人(长官少师)。 另外还有一佐证,甲骨文(英藏)150有这样一段话,“贞登妇好三千,登旅万,乎伐方”也印证了一个旅是万人的说法,而这一万人之中中,妇好亲自率领了三千(一大行)。 青衣先简单介绍到这里,以后有时间,遇到合适章节,再跟大家详细交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上卷 第七章 锦囊妙计 冀州告急让大殿一下子安静下来,刚才还在指手画脚的太祝和微子启都像霜打的茄子。哎,也不知道殷商时代有没有茄子。 子期暗地里佩服费仲的见识,果然不出他的预料,三日之内冀州告急军情准时进了朝歌。 帝乙定了定神,问道:“冀州如今战况如何?城池可保吗?” 报信的边将有些底气不足,“冀州城坚池险,可保本月不破,时间救了,只怕,只怕难说了!” 帝乙巡视一番大殿内众臣子,向箕子问道:“太师可有退兵良策?” 箕子躬身说道:“大(代)王,可调沙丘军马增援冀州,里应外合定能解冀州之围。” 子受暗自冷笑,平时都一副耀武扬威的德性,大敌当前都成了饭桶。想到费仲的建议,急忙抢步上前躬身奏道:“父王,沙丘之军,将不过十,兵不过千。如果让沙丘兵马增援,无异于以卵击石。还请父王准儿臣亲自领朝歌之军驰援冀州,定能冀州之围!” 微子启立刻明白了子受的用意,刚要出言阻拦,被太祝拉住了衣袖。微子启不解地望了他一眼,悄悄垂头不语。 这次跟上次截然不同,再没有一人反对子受。 帝乙急忙摆手,“不可,鬼方人由来野蛮彪悍,战力非凡。不如调丰城(陕西户县)崇侯虎带兵驰援,以解冀州之围。只有他善于对付鬼方人,就这样订下来吧。”说完,帝乙一甩袍袖走出大殿,向内廷去了。 众人互相看了看,三三两两地出了大殿。 微子启故意落后,等了太祝悄悄地问道:“太祝大人,子受欲带兵救援冀州。明明要在父王面前彰显自己,让父王更赏识他。你为何拦住我,不让我反驳他?” 太祝阴险地一笑,“王子殿下怎么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你怎么忘了,敌人可是鬼方人。鬼方人骁勇善战,虽然历代先王讨伐鬼方,多有胜利。但哪次不是伤敌一千而自损八百?要是子受在两军阵前,偶有闪失……不正是你求之不得的嘛?” 微子启如梦初醒,“太祝大人好算计!” 俩人相视而笑。 子期随子受一起走出大殿回到王府,还未进后宅,费仲就迎了出来,“王子殿下,出兵驰援冀州之事商议得怎么样?大(代)王准了吗?” 子受失望地说道:“父王不准我亲征,欲召崇侯虎调丰城之军,驰援冀州。” 费仲点点头,面无表情地说道:“丰城距冀州路程遥远且山高路险,只怕是丰城军马到了冀州,冀州早成了鬼方囊中之物。我早料到大王不会轻易恩准,不过,殿下不必烦躁,朝中有一人可说服大王。” 子受忙追问,“请先生赐教,不知何人能说服父王?” 费仲眯起眼睛,缓缓说道:“朝中众位大臣之中,只有商容大人不结党营私。公正忠义,老成谋国。大王历来对商容大人言听计从。只要他能出面,大王定会答应殿下亲征,殿下不防去拜会商容大人,请他跟大王说清厉害关系,大王必依商容大人举荐。” 子受面露喜色,“好,我这就去拜会商容大人!子期,跟我走一趟!” 看着子受带着子期急冲冲地走了,费仲笑了,笑得很藏心机,自言自语地道:“子受啊子受,我能否出人头地,就看你啦!” “兄长,你说什么呢?”费显从后面转了过来。 费仲只有面对妹妹的时候才笑得那样开心,“没说什么,你怎么过来了?” 费显活泼地笑着,向四周看了看,“我听伯乘说,殿下和子期回来了,人呢?” 费仲恢复了淡然的神情,“刚刚出去拜见商容,你找他们做什么?” 费显活泼地跑掉了,“不要你管!” 商容的家并不豪华,甚至一个多犬卫的住宅都要比他强很多。三个人分宾主跪坐,子受谦卑地跟商容说明了来意。 商容微微沉吟了片刻,捻须说道:“殿下的顾虑,老臣也想过。召崇侯援冀,确实不是上策。既然大王决心已下,恐怕再难更改。殿下还是静观其变吧!” 子受有点坐不住了,“大人,冀州乃北方之门户,如果冀州有失,事关国势之安危,不可轻视啊。” 商容一笑,“难得殿下公忠体国,但是大王也有大王的苦心,难道殿下真的不明白吗?王储未立,实是大王一块心病。大王对殿下尤为看重,怎么会轻易让殿下出征呢?” 子受急忙说道:“大人,身为王室,更该以社稷为先,子受援冀决心已定,还望大人进谏大王,成全子受北伐之志!” 商容含笑不语,良久问道:“殿下,武丁中兴以来,跟鬼方之间征伐从来未断,既然殿下有北伐之志,可有破敌之计?” 子受笑着说道:“大人,既欲为渔,岂可不网?我跟子期路上已有问策,期初,我以为督京畿之师,奔袭冀州,与冀州兵马里应外合,击退鬼方合围之兵。但子期献计,力主直袭漠西部山寨老巢,诱敌回援聚而歼之,就让子期跟大人详说详说。” “哦?那说来我听听!”商容对子期说道。 原来,子期在路上,受围魏救赵之计的启发,建议子受避实击虚,奔袭鬼方漠西部。见商容有问,只好向商容深施一礼,继而说道:“大人,子期曾问过冀州信使,原来鬼方漠西部曾活跃于荆山一带。虽然也兴盛一时。但由于历代征伐,曾经一蹶不振。 近年来,由于王师东征夷族,无暇顾及才得以修养生息。部众不过三四万人,鬼方最弱的一部。但酋长烈扶是一代雄主,企图夺取冀州,当做兴邦之地。 此次兵围冀州可以说是动用了举国之兵,后方必定空虚。所以,我建议殿下,引兵长驱直入,直捣漠西部巢穴。 烈扶得知巢穴被袭,必引兵回援。到时,我军以逸待劳,于山寨外围设下埋伏,诱敌深入,可聚而歼之。冀州之围可解,漠西部匪患可除,虽然不能全部解决北方鬼方之敌,也可震慑鬼方南犯之兵。” 商容听完子期一番话,脸上全露惊喜之色,不住捻须颔首。 子期见商容一脸动容,心中暗喜。他脸上虽然不动声色,但是心里有些小得意,“嘿嘿,傻了吧,老子可是穿越来的!” 商容抬起头来,直视子期良久,不住地点头。 堂屋门帘一动,一个娇滴滴的女声从里面传来,“瞻前而不知顾后,鬼方人素来骁勇善战,如果寨高据险久攻不下,岂不要腹背受敌?撒网捕鸟不成,反倒是自坠其网。” 商容一脸不自然,低声斥责:“青儿不得无礼!” 门帘掀起,里面走出一位婀娜多姿的少女。荆钗布裙丝毫掩饰不住如花美颜,面色白皙,弯眉星目,嘴角俏皮地抿着。 商容忙说道:“青君,还不见过殿下和百射大人?”商青君盈盈上前一礼,“见过殿下,见过百射大人!” 子受哈哈大笑,“常听百姓传言,商大人有一个貌美无双才智过人的女儿,果然名不虚传!” 商容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但嘴上却说:“哪里哪里,都是被我娇纵惯坏了!” 商青君刚才一席话,子期听得一清二楚,敬佩之情油然而生,连忙正色问道:“青君姑娘,刚才一席话正是计划中关键所在,不知姑娘有何指教?” 商青君俏脸微微一红,“取笑了,我刚才的话不过是即兴而发,大人是多智之士,岂无破解之法?” 子期暗自揣摩,要说自己多智,真是抬举了自己。只不过前世是科技知识大爆炸的时代,穿越到知识启蒙阶段的殷商,占了个大便宜而已。他低头想了想,“青君姑娘有此所虑,也在情理之中,我军采用吕蒙白衣渡江之法可行吗?” 商容三人一愣,商青君追问道:“不知何为白衣渡江啊?” 子期失言,后悔不及。沉思片刻说道:“这说的白衣渡江是个比喻而已,意思是说江水是白色的,江雾是白色的,我军将士如能换上白色衣甲,敌人自然很难发觉。 待我军抵达鬼方军匪巢,我可以带一队兵士,换上敌兵装束,乘夜混进山寨,打开寨门,引大军偷袭,山寨岂有不破自理?” 商青君嫣然一笑:“百射大人好过人胆识!” 商容微微颔首,子受说道:“此法倒可一试。” 子期有些忘形,“所谓兵者诡道也,我们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拿下山寨,设下伏兵以逸待劳,定能破冀州回援之兵。” 商青君美目一亮,“好个兵者诡道也,百射大人又是语出惊人呢!但是,大人怎能保证鬼方军一定能回援呢,如果他们置后方于不顾,全力破取冀州,大人的计划岂不是要落空了吗?” 商容又含笑斥责道:“青儿不得无礼!”他嘴上虽然斥责商青君,但双目却在望着子期。显然,商容也很认可女儿的猜测。 子期信心十足地说道:“一定会,我说过,我已经跟冀州信使打听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鬼方漠西部一共才有三万之众。后方两万余人多是妇孺,烈扶岂有坐视不救之理?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商青君低头浅笑,口中喃喃说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大人说得真好,青君受教了!”说罢盈盈一拜,转身回了内室。 子期摸了摸下巴,心里暗自腹诽,“我这算不算纸上谈兵?” 商容捻须说道:“青君从小被我娇纵惯坏了,殿下和百射大人勿怪,多多包涵。” 子期拱手说道:“大人客气了,子期还年少,大人叫我子期便可。” 商容哈哈大笑,连声说好。 子受连忙说道:“商容大人,子受北伐决心已下,还望大人成全!” 商容沉吟片刻说道:“这样吧,明日老臣进宫为殿下举荐,成与不成,商容只能尽力,还靠大王决断!” 子受闻听急忙站起,子期也跟着站了起来。 子受深深一揖,“多谢商容大人,子受就此告辞!” 商容送出门外,见俩人渐渐远去才转身回到正堂。门帘一起,商青君才从内室而出,“父亲,他们走了?” 商容点点头,“走了。” 商青君在商容对面跪坐下来,“父亲,子受王子极力亲征,恐怕不止为国事分忧这么简单吧?” 商容淡淡一笑,“青儿,老父在朝几十年了,个中曲直,岂能不知?大王已经日薄西山,可储君之位还空着。表面上风平浪静,暗地里却是波涛汹涌得很哪!” 商青君忧心忡忡地说道:“他们争他们的,父亲还是远离是非为妙。看前朝几代先王立储纷争,参与其中的大臣,有几个能善始善终的?” 商容点点头感慨道:“青儿,可惜你是女孩儿,要是男儿该多好!” 商青君俏皮地笑了,“父亲,青儿虽是女儿身,一样为父亲分忧啊!父亲,你有没有觉得,那个子期是不是很特别?” “哦?”商容抬起头笑了,“青儿说说看,他有什么特别啊?” 商青君摇了摇头,“我也说不好,就是觉得他很特别!” 商容笑着问道:“青儿,莫非说,你有意于子期?” 商青君脸色微红,“父亲不许取笑我,我就是觉得子期特别而已!” 商容叹了口气,“青儿,你今年已经十七岁,再不嫁都成了老姑娘了!莫不是你嫌弃子期出身卑微?” 商青君咬了咬嘴唇,“青儿才不计较出身,豪门多纨绔,草莽出英杰。不过,父亲你看子期,他像个出身卑微的人嘛?” 商容沉思良久,说道:“这个子期是有些特别,虽然他自己说是出身荆山猎户,可是在王廷大王前跟,诸位大臣王子面前却没有丝毫的胆怯和局促。而且,言谈出众见识甚广,反应机敏才思迅达。虽然也偶有嬉笑之态,怎么看都不像一个十九岁少年的样子,果然很特别!” 商青君追问道:“那么,父亲当真要进宫说服大王,准他们出兵冀州吗?” 商容点点头,“去是一定要去的,老父虽然不愿参与立储之争,但也不能坐视百姓受战乱之苦。一旦冀州城破,得有多少黎民百姓惨遭荼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上卷 第八章 勇士恶来 子期跟随子受从商容府上出来,刚要上马车。前方忽然一阵骚动,人们纷纷惊呼逃向两边。远处一辆马车飞驰而来,纵横在闹市却如同无人之境。 车上之人又是太祝之子巫亥,子期心里暗骂:“nnd,官二代就是任性。老子前世赛车,还要找个没人的地方呢,你tm竟然在闹市里玩心跳!” 一对走在街心的少年男女忙着赶路,浑然未觉危机已到眼前。周围的人大声惊呼,子期吓得大声喊叫:“快闪开!” 少年回头望见,吓得面无人色,一把推开少女。 眼看马车就在咫尺,忽然从人群中跃出一个壮汉。子期还未看清来人长相,那汉子已经冲到近前,双手抓住缰绳用力一拉,那马一声咆哮,前蹄跃起老高。 “好神力!”不知是谁在人群中高喝一声。 少年在马车停滞瞬间,连忙躲到一边,不住的用袖子擦额上的冷汗。 马匹前蹄落下,发足狂奔,显然是受惊了。汉子被缰绳带出十五六步,伸出左手一把搂住了马脖子。右手握拳狠狠地在马头上打了两拳,那马轰然倒地,马车掀翻,车上的巫亥和驾车的奴仆一块摔出老远。 巫亥灰头土脸地从地上爬起来,见自己的马躺在地上,四肢不停地抽搐,口鼻流出血来,眼看就要断气了。 子期见状大惊,那马肯定是被击碎了头骨,这壮汉真勇士也! 子受在旁见怪不怪,颔首而笑。 巫亥气得直跳脚,指着壮汉叫道:“竖子,你欺人太甚,你知道我是谁吗?” 壮汉一瞪眼,“怎样,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父是太祝,我是巫亥!” “我父是飞廉,我是恶来!” 巫亥听壮汉大吼出姓名,立刻哑口无言。咽了满嘴的血水,狠狠地瞪了一眼壮汉。连话都没敢再说一句,领了家奴灰溜溜地走了。 围观的百姓一阵哄笑,少年走到巫亥跟前深施一礼,“多谢壮士援手相救,禾布感恩不尽!” 恶来还礼说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恶来抬起头,这才看见站在街边的子受和子期。疾步过来失礼问道:“殿下怎么在这?” 子受一笑,“我们刚巧路过,恶来,你的臂力可又长了很多,过几日咱们再角力一番。”恶来豪爽地说道:“只要殿下吩咐,恶来随叫随到!” 子期听俩人说话,就知道他们之间很是熟稔。传说商朝末代国王帝辛好角力,果然所传非虚,至于说他有托梁换柱之能,却还未见识过。 他这才注意到恶来的相貌,被吓了一跳,竟有这样丑陋的人。 他头大如斗,赤眉环眼,鼻孔上翻,一副大嘴比正常人大了一圈。面皮暗黑,长满了疙瘩,胆小的孩童都能被吓哭。 被救少年也走了过来,对恶来说道:“壮士如有空闲,我们寻一家酒舍如何?小人禾布以谢壮士相救之恩!” 子受听少年说话,仔细看了他两眼问道:“听你口音不像朝歌人氏,你可是从北方而来?” 少年说道:“小人是冀州属地济水人,名叫禾布,这是我妹妹叫妇姜。”他指着身边的女孩说道。 子受闻听立即兴趣盎然,对子期说道:“正好,我们一同前往!” 禾布一听非常高兴,跟恶来在前面带路,往集市走去。 几人寻了一家干净的酒舍,店家是一个老者,急忙笑脸相迎。禾布要了一盘熟牛肉,一盘羊肝,又吩咐老者筛了一坛好酒。子受向禾布问道:“你既然从冀州来,可见到冀州现在形势如何?” 禾布表情黯然叹了口气,眼中含泪说道:“冀州被围已有六七日了,周边村落都空了,百姓死的死逃的逃。鬼方人每日都攻城,两边都互有死伤。” 子受点点头又问道:“冀州短期内不会有失吧?” 禾布想了想,“冀州城墙坚固易守难攻,十天二十天内不会有失,就怕时间长了,城内粮草用尽,箭矢用光可就难说了。” 子受不解地问道:“听说贵方人不擅用弓箭,如何攻城啊?” 禾布提起鬼方,似乎尚有余悸,“鬼方人彪悍凶猛得很,兵士皆不畏死,冲锋之时,个个争先。前军被射死,后面就扛起尸体做肉盾。他们边冲锋边投掷长矛,城上被刺死的兵士也不少。冲到城下,他们就搭人梯,攀墙而上,战事异常惨烈。” 众人闻听,如身临其境,子期对鬼方人的凶悍之名有了更近一步的了解。心中暗想:后世八国联军和东洋人入侵华夏也及其凶恶,百姓们才叫他们西洋鬼子和东洋鬼子。 眼下,鬼方人源于西亚白色野蛮人种,这是不是被叫做鬼方名字的原因呢? 子期想罢追问道:“禾布,冀州无粮,鬼方人长途来袭,军粮也不会充足吧?” 禾布恨恨地说道:“这些畜生怎么会缺粮,他们把冀州附近村落都抢光了,就是我的家乡离冀州那么远,都没幸免。 本来我们家也有良田几百亩,算得上是小康之家。村中百姓也过得殷实。可是鬼方人一来,全村一百六七十口,只逃出我们不到十个人。” 子期暗想,北方异族历来如此,打到哪抢到哪。就是后世的五胡乱华也是这样,羯族强盗行军打仗从来不带军粮,都是靠抢来的。甚至后来都以人为食,把中原妇女叫做双脚羊来食用。 禾布的话更加坚定了子受北伐的决心,他喝了一口酒,民间酒水当然不能跟宫中御酿想比,喝到嘴里有些发苦。 恶来像饿了几天,大口喝酒大口吃肉,跟本没兴趣听他们说话。 子受放下酒碗跟禾布问道:“那么,你们兄妹怎么想到长途跋涉来朝歌了?” 禾布已经从恶来和子期的口中,知道了子受的身份。看了一眼子受说道:“北边百姓都说,王廷不会对冀州之围坐视不管的,所以我带着妹妹来到朝歌投军。王廷一旦北伐,我要为父母亲族报仇雪恨!” 子受点点头,“你就在朝歌住下吧,过几日一定会有消息的,我让子期去找你。” 大家一直聊到日落黄昏,禾布付了钱贝,才跟大家一起离开酒舍。 禾布兄弟去找住处,各自分开去了。 第二天清晨,帝乙因为昨夜睡得晚,所以起得晚了些。刚刚用过早膳,内侍涂昌进来奏道:“大王,商容大人觐见,正在宫门外候旨。” 帝乙挥挥手,“我就知道他会来的,召他觐见吧!” 商容疾步进宫,御阶前行君臣大礼站到一旁。 帝乙满面春风,“商大人坐吧!”商容口中称谢,面向里跪坐在帝乙侧前方。 帝乙让涂昌给商容看茶,问道:“商大人进宫见本王,一定有要事启奏吧!” 商容在朝几十年,深知帝乙老谋深算,是少有的聪明人。所以直言不讳地说道:“昨日,子受殿下来拜访老臣,商讨冀州战事。”帝乙呵呵笑道:“我就知道子受是不会死心的!说吧,他是如何说服你的?” 商容回奏道:“大王,殿下与老臣说,冀州之围调用丰城之军绝非上策。崇侯虎虽骁勇善战,但远水解不了近渴呀。丰城距冀州路途遥远,十日之内,援军绝到不了冀州。 冀州乃北方之门户,如果冀州有失,事关京畿之安危,不可轻视!所以,殿下执意率朝歌之兵驰援冀州,望大王恩准!” 帝乙叹了口气,良久未语。 君臣相对沉默了半晌,帝乙开口问道:“商容,你跟随本王多少年了?” 商容屈指数了数,“回大王,已经三十有二啦!” 帝乙叹了口气,“是啊,我即王位之前,你就跟了我六年,如今,我已经在位二十六年,你我都老啦!” 商容不知道帝乙说话的用意,低头不语。 帝乙继续说道:“人老了,顾忌就多。商容,你该知道我的苦心。如今,储位尚空,我怎么能轻易让子受亲征呢?” 商容不疾不徐地奏道:“大王也该早日立储,以安臣民之心,固社稷之基业。” 帝乙眼中闪过一丝狐疑,盯了商容好一会问道:“你看子受兄弟三人中,谁可以担此重任,继承大统啊?” 商容心中一惊,忙回了一句,“外臣不问内廷事!” 帝乙一笑,对商容的奏对非常满意。 他站起来回来走了几步,“微仲衍为庶出,难以服众;子启和子受是同胞兄弟,子启处事圆滑,做事知道轻重;子受刚勇有余,遇事缺乏忍耐;若论忠孝,子受确实胜过子启一些。所以,我一直犹豫至今,难以取舍!” 商容抬起头来,“回大王,既然大王进退两难,冀州之围不正好是一把尺子吗?” “你的意思是……” 商容缓缓说道:“微臣没有什么意思,此话只是随意而发。昨日,子受殿下来见老臣,跟老臣说了解荆州之围的看法,老臣以为,殿下成熟了很多!” “哦?他怎么说的?你说来听听!”帝乙追问道。 商容就他子受的计划给帝乙说了一遍。 帝乙听罢狐疑地问道:“这当真是子受的主意?” 商容不敢有隐瞒,说道:“子期与子受俩人商定的!” 帝乙捻须沉吟半晌,“为君之道乃用人之道,看来子受果然是成熟多了。商容,子期这个人你怎么看?” 商容恍惚地说道:“回大王,老臣看不透。” 帝乙点点头,“本王虽然阅人无数,本王也看不透。”他走到商容身边,“子受要亲征,我实在是不放心哪!他还年轻!” 商容不动声色地说道:“老臣记得,当年陪大王远征东夷之时,大王三十岁。子受殿下,今年也刚好三十岁了吧?” 帝乙又是良久未语,半晌才说道:“商容,你退下吧,我再思忖思忖!” 商容施礼告退,走出宫门。觉得后背发凉,满是冷汗。俗话说伴君如伴虎,这一刻,商容忽起归隐之意。 子期睡过午觉出来,看见费显在外面探头探脑。心想不知道这丫头又在捣什么鬼,忙走过去。费显见到子期一脸伤感,“子期,我的那只大蝴蝶死了!” 子期笑了,是不是所有的女孩子,都容易这样多愁善感。 费显拉住子期,“是不是我害了它,要不然它会活得好好的!” 子期忙说道:“傻丫头,我不是和你说过么?你不捉它,他也很快就要死的。你捉了它是帮了它了,它这样永远留在你屋子里,它的美丽不是永恒了?” 费显咀嚼着子期的话,半晌说道:“可是我看到它还是不开心,以后再也不捉蝴蝶了。” 子期无心纠缠想换个话题,就问道:“你兄长呢?” 费显脸上还挂着泪珠,子期觉得她还是个天真的孩子,伸手给她擦去泪花。费显告诉子期,“他出去了,跟殿下说要出去些日子,不知道去做什么了!” 子期拉起费显,“走,咱们去看看殿下!” 费显拉住子期,“还是别去了,殿下陪着姜王妃呢,王妃病了。” “哦!”子期应了一声,怪不得回来之后,再没见到子受的影子,原来去做模范丈夫了。他忽然记起,姬发发动牧野之战的时候,昭告天下的罪状里,第一条就是说子受太宠爱女人,唯女人言听计从。看来,子受对老婆真不是一般的好,不过子期倒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妥,毕竟他是穿越过来的。 子期一下子想起了丹儿,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心里核计该找个机会,把她祖孙俩接进朝歌,那样,就可以跟丹儿天天在一起了。 费显拉了他一下,“想什么呢?一副呆呆的样子。” 子期笑得很无邪,“我在想,有老婆疼的感觉一定很好!” 费显呵呵笑起来,“你这个人真讨厌,那我给你做老婆好不好?” 子期笑不出来了,“你可不行,你就是个小屁孩儿!” 费显眉毛都立起来了,瞪起眼睛说道:“我怎么小了?我都十五岁了。” “你十五岁也是小,你哪都小。”子期看着费显前胸说道。他忽然觉得自己很龌蹉,非常龌蹉。 费显拔起脚跟,挺起胸脯,认真地说道:“都到你肩头了,我才不小。王妃跟我说,她就是十五岁嫁给殿下的。” 子期不想跟她再纠缠下去,说道:“我出去走走!” 费显一把拉住他,“我也要跟你去!”子期拉着费显刚转过中门,差点跟子受的随从撞个满怀。 随从急忙站住脚说道:“百射大人,殿下正要我去找你呢,宫里的旨意到了!” ********** 【青衣本章说】 1关于情感 一小友跟青衣说,关于本书的人物情感描写是不是太突然了? 子期跟丹儿的感情线发展,毕竟有三四个月的接触,日久生情也在情理之中,跟后面几个配角,确实很“短平快”的。 青衣写的时候自己也很纠结。 毕竟是先秦商周时期的题材,写得很辛苦。写到情感的情节,青衣查阅了很多《诗经》的篇章,了解当时的社会特点。《诗经》当中,半数以上爱情诗篇,还都是这样一见钟情的。或者是田野中偶遇(野有蔓草),或者是水边偶遇(关雎)…… 青衣详细揣度过,这也许跟当时的民风有关。当时没有礼教的束缚,人和自然是原始的和谐,少男少女一见钟情更是美好和自然的,所以青衣就定下了这样的写作基调。如果大家不喜欢,就当笑话看。 从前,有的学者认为,商代社会经济发展水平较低,那时没有商业,更不可能有货币。战国以前都不存在,战国时期才有可能发展商品,出现货币。 2关于殷商经济 这个看法是不符合商代社会的历史实际的。从殷墟出土文物上看,有黄金饰品,玉石饰品和精美的陶瓷制品,以陶器为主。而且,制陶业已经相当发达。可见,商代已经有了丰富的社会分工,手工业者已经是商代劳动者分工中庞大的一支。 大量青铜器的出土,说明商代采矿业,冶炼工艺已经达到了很高的标准。手工业中,有相当一部分供王室所需,但是,也有部分是当做商品交换的,商业性生产的目的很明确。 《周易》、《楚辞·天问》、《山海经·大荒东经》、《古本竹书纪年》等先秦古籍中,都有商品交易的蛛丝马迹。其中一则是说王亥到有易人中被杀,他的牛羊被抢夺的故事。 青铜器上也有“匹马吏丝”作价五个奴隶的文字,有此可见,不但牲畜、金器、玉石已经有了交易市场,还有专门买卖奴隶的集市。不但有,而且还很繁荣。 殷墟西区发掘出来的939座小墓(平民墓)中,就有340座随葬贝,占1/3。考古工作认为这是商代的交换货币,这一说法几乎被所有考古工作者认可。 西周青铜器卫盉(音合)铭文云:“矩伯庶人取瑾璋于裘卫,才(裁)八十朋,厥贮(贾)其舍田十田。”翻译过来就是,矩伯的这块美玉,要用贝来支付,就要八十朋贝,用田地换,就要十田(一田为一百亩)。可见朋是贝的计量单位,至于多少贝是一朋,青衣就不知道了。 还有一个佐证就是文字的佐证,繁体字买是这样的(買),卖是这样的(賣)。汉字的产生方式大家都知道,主要是象形和会意,可见买卖都离不开贝。 所以青衣推断,商品交易的周边服务设施,也是肯定存在的。 大家想,做牲畜、手工制品的商人做长途贩运,总要有地方住,有地方吃饭吧,而且那时候的交通工具还只有牛车和马车。 所以,青衣的这部《爱上苏妲己》,商业环境框架就这样定下来了。 上述内容依据《商史》中第七章《活跃的商业》,特此说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上卷 第九章 备战 子期听说宫里的旨意到了,急匆匆地赶到前厅。 子受正在等候子期,见他到来兴高采烈地说道:“子期,父王已经恩准了,命我率军北伐!” 子期也跃跃欲试,“殿下,既然如此,就该早作准备,尽快出兵!” 子受说道:“京畿可调之兵只有八千,我已经让飞廉去京郊再招兵四千。对于亚卫军职,我有自己的打算,准备比武选拔,择优任用。原职亚卫我一个也不用,都是贪生怕死的贵族子弟,用着不顺手。你也准备准备,两日后校场比武。” 子期欲言又止,子受催促道:“你有话就说,吞吞吐吐做什么?” 子期直言道:“殿下,这样做恐怕要招朝野非议!” 子受固执己见说道:“既然我有王命在身,计较那么多做什么?亚卫不能身先士卒,兵士焉能用命效死?成大事岂可拘泥小节,就这样定了,你也去准备准备吧!” 这一刻,子期在子受身上见到了那种王者的霸气。王就是天,王的话就是天意,一语既出如天雷撼动山岳,四海之内神圣不可触逆,这才是王者该有的气势,该有的样子! 子期心中舒畅,爽快地应了一声是。 子受在子期的眼中,读到一丝快慰,那是发自内心的憧憬。俩人心事互明,相视一笑。 子期从前厅出来,觉得有必要准备一些器具。可让他感到头痛的是这个时代,没有笔墨纸砚,连图纸都没办法完成,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呀,他不禁想起了后世这句流传甚广的名言。 他灵机一动,幸好怀里的丛林王军刀还在。 子期去后面膳房找了些木楞木块回到屋里,关上门窗闭户造车,他左消一下,右砍一下,半天功夫,做了一个飞爪出来。他仔细地检查了下,见大小尺寸,关联细节都很满意。 把木件揣到怀里,捉摸还得去找商人大人帮忙。拿定主意后,子期从地上一跃而起,急匆匆地往前街去了。 来到商容院门前,子期向院里高声问道:“商容大人在吗?子期来访!”连喊了两声,院子里静悄悄的。等了片刻,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子期刚要转身回去,院门打开,一个老仆人伸出头来,“大人留步,小姐请大人屋中叙话!” 老仆人把子期引入正堂,便退了出去。 商青君正跪坐在堂下忙碌,身前放着算筹和龟甲,她手里正拿着一柄铁锥在龟甲上刻划。见子期进来,商青君欲起身见礼。子期忙摆手说道:“青君妹妹不必多礼,你这是在忙什么?” 商青君噗嗤一笑,“你这个人嘴巴倒是挺甜的!还不是为了殿下北伐的事,父亲让我帮他计算所用的车马钱粮呢!” 子期看到甲骨上刻着一个个象形符号不觉头痛,忽然灵机一动,“我教给你个简易的方法。”说完,挨着商青君坐下,从她手里接过铁锥,青君往旁边侧了侧身。 子期把0到9十个阿拉伯符号,工工整整地刻在甲骨上,又教给青君计算之法。商青君果真聪颖,不消一刻就学会了。愉悦地说道:“这样可简捷方便多了!”兴奋得笑脸红扑扑的。 他忽然满眼迷茫地望着子期问道:“你脑袋里怎么这样多稀奇古怪的东西!谁教给你的?。” 子期得意地暗想,我总不能再教你几何函数吧。 见她满眼痴迷的样子,子期嬉笑着说道:“我师父可是世外高人,你可别对别人说,我师父会生气的。” 商青君表情严肃地点点头,“你说罢,我绝不会跟别人讲的。” 子期绷着脸,不让自己笑出来,神秘兮兮地说道:“当年我在荆山打猎,猎物非常多,要分给大家的,可我不会写也不会算。我都急得哭啦,哭得惊天动地,把荆山山神爷爷都给惊动了。” 商青君嘟起嘴,“你骗人!” 子期继续胡闹,一本正经地说道:“我骗你干什么?那山神爷爷看我哭得可怜,就问我为了啥事?我就跟他实话实说了。 山神爷爷就说,你就别哭了,哭得我睡不着觉。这样吧,我教给你个计数之法,你学会了以后不可传给别人。 我就问他,父母可以吗?他说父母也不行。我又问兄弟可以吗?他说兄弟也不行,我最后又问,那老婆可以吗?山神爷爷想了想,说只有老婆可以!” 商青君啐了一口,“你胡说!” 子期又找回了上大学时,捉弄女生的感觉,很得意,很快乐! 商青君等了他一眼,“以后我再也不理你了!”说完扭过身躯,拿着甲骨细细揣摩,对子期视而不见。 子期最受不了这个,说道:“你真小气,连句笑话都说不得。要不,我再教你一个山神奶奶传授我的书写之法,比你龟甲刻字方便多了。怎么样?” 商青君知道他在胡说,但又经不起新奇事物的诱惑,只好说道:“那你给我说说吧!” 子期挠头有些为难,“现在是来不及了,等出征回来,我再教你制作竹简毛笔的方法,你一定会高兴。” 商青君以为子期又在捉弄她,这次真生气了。 俩人正在说话,商容回来了。进门看见子期忙招呼道:“原来是子期过来来,你们再聊什么?” 商青君气呼呼地说道:“父亲,子期在欺负我!” 子期吓了一跳,急忙起身见礼。心里叫道:“姑奶奶,你说清楚点好不好,让你老子误会可不是好玩的。” 商容根本没往心里去,含笑说道:“不必多礼,你来找我有事?” 子期急忙从怀里掏出木件递给商容说道:“大人,这是我做的一件小事物,劳烦大人吩咐作坊,按照这个样子给我打造三十把。” “这是什么?做什么用途?”商容把木件在手里翻看着问道。 子期见商容坐下,就凑过去说道:“这叫飞爪,攀附山崖、峭壁、木寨、冰川、都可用!”说着把使用只法说了一遍,商青君也兴趣盎然,瞪着黑漆漆的眼睛听得很入神。 商容一脸不解,“这东西前所未见啊,在那里学来的?” 子期刚要脱口而出,“山神奶奶教的。”急忙改口说道:“我们猎户山中打猎,为了行动方便仿照手的形状做出来的。” 商青君嘟起嘴巴,“父亲,他又在撒谎!” 子期没理会她,忽然严肃地对商容说道:“大人,此事关系到军机胜负存亡,还请大人保密!” 商容站起来说道:“你放心,我这就去安排!” 看着商容急匆匆地走了,子期忽然摸着鼻子自言自语道:“天哪,后世又多了件文物!” “你在说什么?”商青君不解地问道。 子期掩饰地一笑,“没说什么,我想说,青君姑娘,我可要走啦!” 商青君扭过身体,没理他。 子期厚颜地说道:“我真的要走啦?” 见商青君还没说话,只好悻悻地走了。商青君转身刚想拦住他,又闭上了嘴巴。嘴里低声说道:“油嘴滑舌一脸奸相,讨厌死了!” 说完,捧着龟甲兀自出神。 两天后,子受亲自到校场主持比武,选拔北伐军官。 校场四周围满了朝歌百姓,不但男人趋之若笃,即使是女子也来了很多,商人崇武之风可见一斑。子期跟恶来一起带着禾布刚进校场,就听有人叫喊。 子期回头观望,竟然是费显跟妇姜两个女孩儿。俩人见子期回头,雀跃而笑。 殷商一朝,前后六百余年。对女子并无繁琐的礼教约束,如果不是奴隶之身,婚姻也是很自主的,与后世比起来要宽松自由得多。所以女孩子也生活得很自由快乐! 走到观武台前,子期竟然发现商青君也来了,由老仆人陪着站在台右侧。子期对他笑了笑,商青君故意将头扭向一边。 一扈从下台来对他们笑呵呵地说道:“殿下请二位台上观武!” 子期和恶来随他走上观武台,子受身披青色斗篷,雄姿英发神采奕奕地坐在中央,飞廉在身侧垂手而立。看子期跟恶来上来,对他们笑了笑。 子受把他们叫道身边,宣布比武开始。 报名者达数百之多,一是因为商人崇武,当时军队除了卫戍军远征军以外,没有常规化军队,都是战时为军,平时为民,类似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中的民兵; 二是因为子受放宽了条件,不但贵族平民子弟可以参加,就是奴隶也可以比试,一旦被选人军中立了战功,立刻就可以由奴隶之身变为自由之身。 报名者当中,竟有近半数是奴隶身份。 比武分骑射和角斗两组。骑射分靶射跟对射,如果耙射分不出胜负,双方就拔去箭镞对射,身上中箭多着为负。 至于角斗的比试就简单多了,胜负很少分出。骑射和角斗连胜三场就可以入围,连胜九场就是最好成绩,再比下去也没什么意义。 角斗这边先后上场了十多人,竟没有一个连胜三场以上的。子受虽然酷爱角斗,但也一下子失去兴致,把头转向骑射的一边。 骑射最先下场的是禾布,前四个对手都被他在耙射中被比了下去。子受捻须笑着对子期说道:“这小子的骑射功夫不错嘛!”子期也为禾布感到高兴。 第五场和第六场的对手很强,禾布在对射中才堪堪胜出。禾布一连赢到了八场,再有一场就是全胜了,子期和恶来为他捏了一把汗。 正在紧要关头,上来了一个叫胶鬲的人。这个人身材魁伟,举止沉稳,脸色木然,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家伙。 俩人在耙射中都是九箭九中靶心,俩人上马对射,一动手禾布就落了下风。胶鬲出手又准又狠,要不是箭镞被拔下,禾布早没了性命。既是如此,也被射得非常狼狈。最后胶鬲身上才中两箭,而禾布身上竟被射了二十多箭。 禾布向胶鬲拱了拱手,垂头丧气地离了场,妇姜在场外眼泪都要下来了。 胶鬲脸色木然,也对禾布拱了拱手。 接下来,胶鬲一路势如破竹,竟然连赢二十七场。场外参赛的人骂声不绝,子期微微蹙起眉头,胶鬲太过份了。连胜九场已经是最好成绩,这样一直连胜下去不下场,分明是剥夺了所有人的机会。 子期内心掂量一番,即使黎郊在,或许能有胜出的机会,但也难说分出伯仲,这个胶鬲的骑射功夫实在是厉害。 子受本来就是个爱才的人,见胶鬲连胜二十七场喜不自胜。向左右问道:“这个人是什么来历?” 飞廉俯身说道:“大王子殿下微子启的心腹,叫胶鬲!”子受点点头,“果然是个人才!” 角斗那边巫亥竟然上场了,而且还连胜了两场。子受眉头紧皱,厌恶地说道:“去把他打下去!”恶来应了一声刚要上场,被子受拦下,“先让子期过去!” 子期明白,这是子受有意偏袒自己。 子期有意卖弄,也不走木梯。双脚一点台面,身体悠然而起,空中一拧腰,打了个漂亮的空翻,稳稳地站在巫亥跟前。场上哪见过这样的身手, 子受和飞廉都楞了一下。周围的百姓掌声雷动,费显乐得直跳脚,妇姜使劲鼓掌。就连性格及其内敛的商青君,也拍了两下手掌。 巫亥见到子期漂亮的登场,心里也很打怵。但咬咬牙,趁子期还未准备好,揉身扑了上去。子期微微一笑,左脚向后撤了半步,身体半转,向后一偏让过巫亥直扑。 右手一把扣住他右手腕,借势用力一拧,右脚脚尖一勾巫亥脚踝,巫亥身体在空中翻了一周,重重地摔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还不到一个回合就ko了。 场上又是掌声雷动,巫亥恨得牙直痒痒,灰溜溜地爬起来走了。子期在场上又连赢八场,凑够了九场。每一场都赢得干净利落,子期微微一笑转身回到台上。 周围百姓掌声不断,对他的人品赞不绝口,相比之下胶鬲就逊色多了。 子期出场,恶来下场,他力大无穷,也用不着什么技巧和招式,只要对手一近身,直接抓起来就扔出场外,惹得观众一阵阵哄笑。待赢完九场,也学着子期的样子,主动离开比武场回到台上,人们对恶来的做法也非常称道。 子受兴致勃勃地对飞廉说道:“就让他做个虎贲督卫吧。 比试完毕已经日落黄昏,子受根据结果当场任命子期为骁骑督卫(马军行主官),胶鬲任多射督卫(步兵弓行主官),恶来任虎贲督卫(步兵戈行主官),禾布任多百射(步兵弓行千人队官),其他入选者也都领了职位。 因为有胶鬲压制,连胜二十七场,参加骑射比武的仅入选俩人,落选的在背后,把胶鬲祖宗十八代,骂了个千百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上卷 第十章 兵贵神速 子受见将士和军械已经准备充分,准备操练三日再出兵。 子期进谏,朝歌距鬼方黑风寨路途遥远,至少也要七八日的路途,担心冀州城有失。建议北伐军休整一日启程,士卒在可途中调教。 子受采纳子期建议,只修整一日。 当日下午,子期去商容处取定制的飞爪。守门的老仆已经跟子期相熟,直接把他带入正堂。商青君见是子期,亲自迎到屋檐下。 子期上前见礼,“青君姑娘,商大人又不在家?” 商青君把子期让到屋内说道:“大王让父亲总督此次北征所需车马钱粮,他哪有空闲在家。” 子期闻言语出肺腑地说道:“大人偌大年纪仍为国分忧,实在难得。我上次来所托付大人之事可安妥了?”商青君心事重重地说道:“早为你准备好了,都在这里!”说完打开桌上的包裹。 子期上前,见一只只青铜锻造的飞爪比预料中还要精美,尺寸形状乃至细节完全符合他的设计,颜色金黄光彩夺目,就连绳索都都配齐了。 他对一只只飞爪爱不释手,感叹殷商工匠高超的锻造技艺,后世看到的青铜器都黑漆漆绿莹莹的,原来都是氧化的结果。刚刚锻造出来的颜色原来如此漂亮。 子期到门外,喊来贴身侍卫把飞爪带回军营,然后跟商青君告辞。商青君一直把他送到门外,久久未肯回去。子期见状转回身问道:“青君姑娘,你还有事吗?” 商青君垂下头,轻轻说道:“两军交锋,刀枪无眼,你多小心!” 子期心头一热,没心没肺地说道:“你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我还没娶老婆呢!” 说完自己也笑了,好像打仗跟娶老婆没啥关系。 商青君气得跺了下脚,但想到他就要出征,到嘴边的狠话咽了回去。只是轻轻地说道:“你啥时候能正经一点该多好,好好保重自己,记着,你答应我的竹简还没做呢!” 子期没想到她还记着,信誓旦旦地说道:“你放心,等班师回来,我一定给你做!” 商青君望着子期渐渐远去,心里怅然若失,站在门前好一会才回内室去了。 帝乙二十六年八月十六日,子受率军一万四千众。集结于南郊,准备誓师北伐。 因为帝乙病体初愈,子受只能代父誓师,带上牲祭率领满朝大臣来到郊外祭坛,太祝主持仪式杀死牲祭,血祭战旗。 祭坛下,旌旗烈烈,士卒戎装齐整,刀枪林立,气势如虹。 子期、恶来、胶鬲、飞廉昂首站在队前。子受满身戎装,肋下悬剑,身披青色斗篷。轰然长跪在地,身后大臣也随之跪下,太祝手执番杖,披发赤足。身上披着五颜六色的衣服,头上插着鲜艳的羽毛,仰天呀呀乱语,根本听不清说些什么。 两个神仆把杀死的牲祭架在干柴上,子受亲自点燃干柴。 火光拔地而起,子受宣读《誓伐》,十几支牛角号一起吹响,子受走下祭坛,一万四千北伐军誓师北伐。 飞廉率三千先遣军在前开路,子受在子期、恶来和胶鬲陪同下率领大军浩浩荡荡直奔冀州。 出师第三日晚,斥候回报,距离冀州不满二十里。 子受命军士原地扎营,食寝修整。子期吃完晚饭走出营房,见一轮皓月当空,夜空如洗,月光如水。想到已经离丹儿山中小屋不远,不禁更加思念。 禾布从中营出来,来到子期身后,“怎么,督卫大人也睡不着觉啊?”禾布笑着问道。 子期回过身,“这里又没有别人,称官职干什么,叫我名字就行,你怎么也出来了?” 禾布手按佩剑说道:“睡不着,想到家乡父母被害的惨状,就夜不能寐,恨不得立刻与鬼方人刀枪相见,为他们报仇雪恨!” 子期很理解禾布此刻的心情,安慰道:“急什么,再有几日,就是跟他们讨还血债的时刻。把气力攒得足足的,还怕没有鬼方人可杀吗?” 俩人正说话,恶来带人巡营过来。见到俩人笑问道:“怎么还不休息?” 禾布锤了两下头,“睡不着,我们出来转转!” 子期指着成片的营房问道:“恶来,今晚的安营方式跟昨日又有不同,这是为什么?” 子期虽然从知识大爆炸的二十世纪穿越而来,各门各类的知识都有接触和涉猎,唯独对这古代行军布阵的知识一窍不通。恶来自幼跟父亲飞廉在军中长大,对这些军务再熟悉不过。 出征以来常常被子期问这问那,恶来也不嫌烦,总是倾囊而授。他指着地势为子期详细述说,哪里靠近水源,哪里山高据险,什么时候注意火,什么时候注意水,营门方位,拒马摆放……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 禾布也听得很投入,子期一一熟记于心,俩人对恶来非常感激。 子期对俩人说道:“今夜月色正好,我这制作了三十把飞爪,正好趁这时候操练操练。你们各自去选九个身轻体壮、身手敏捷,胆识过人的兵士来,然后咱们在这里聚齐。” 恶来连忙说好,走了两步又折回来问道:“要不要告诉胶鬲一声?”子期连忙阻止道:“不用,此事只限于咱们这些人知道,不可声张!” 两人去后,子期回营房也选出九人,然后出营房会齐恶来众人一起奔出营地,来到后面树林里。 子期借着月光,把飞爪分发给众人,恶来、禾布等众人拿在手里,满脸新奇不识何物。 子期随手拿了一个在手里,给大伙讲解了一番。然后左手拿起绳索,右手握着距飞爪两尺处的绳子,飞快地旋转了几周,一松手,飞爪带着绳索哧溜溜地飞了上去,咄地一声抓在树干上。 子期拉直绳索,双手攀援双足踩绕,眨眼功夫就爬上了一丈多高的树冠。 恶来等人都看傻了眼,子期一转身,头朝下滑了下来,头离地面不到五尺的时候,又一翻身,双脚稳稳地站在地上。然后轻轻一抖绳索,收回飞爪。 禾布欣喜若狂,“督卫大人,这个东西太好用了!” 子期微微一笑,让大家分开练习。 大家反反复复地练了一个时辰,恶来虽然身高体壮,但学得最快,已经能轻松驾驭。其他人也都能勉强使用,只是没有恶来熟练罢了。 禾布美滋滋地问道:“督卫大人,咱们这个特殊兵种怎么也得有个名字啊,叫什么好?”子期可不愿意为这事伤脑筋,顺嘴说道:“飞虎队!” 恶来呵呵笑道:“这名字好,威风!” 子期看天色不早,让大家回去休息,明晚继续操练,又反复嘱咐二十七个兵士保守秘密。军中由来令行禁止,长官吩咐,兵士哪敢说不,大家悄悄地散了。 第二天吃过早饭,子受依照预先跟子期商定的计划,留下飞廉所部的三千兵马原地驻守,把战车辎重都留给飞廉,吩咐他如果发现敌军撤退,会合冀州之兵追随掩杀。 大部队绕开冀州进入山里,子受担心地问道:“子期,这么多部众,如果在山里迷路可非同儿戏!” 子期胸有成竹地说道:“殿下放心,我在荆山打猎为生,绝不会迷路,我带恶来禾布三十人在前面开路。”说完,喊来恶来跟禾布,点齐昨晚的三十人,先行钻入丛林。 子期走在最前面,边走便让兵士留下标记。遇到方向不明的地方,子期悄悄拿出丛林王军刀,用上边的指南针确认一番,然后再继续前行。有一次竟让禾布给瞧见了,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神器呀?这样厉害?” 子期低声应付道:“司南!” 禾布也是跟子期混熟了,垂涎欲滴地问道:“督卫大人,这个送给我好不好?”子期瞪了他一眼,“别的可以,这个不行,全国才这么一个,记着,不该说的别乱说!” 禾布吐了下舌头,没敢再提,子期再用的时候更加小心了。 子受深知兵贵神速的道理,这还是子期给他讲的。所以命令部队每天只休息六小时,除了吃饭就是赶路。 每天晚饭后,子期都督促这三十人练习飞爪,又把前世玩真人cs的时候,练就的一些手语,交给了他们。 恶来让学就学,一点杂念都没有,禾布心思就比较多一些。有时候就要问一句,“督卫大人,你在哪里弄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打仗管用吗?” 子受向他一翻眼皮,“让你学你就学,就你话最多,以后用到你就知道其中妙处了。” 部队在山林里穿行了四天,这天来到一条山谷。 禾布一阵惊喜,对子期说道:“督卫大人,到了!这条峡谷叫虎狼谷,山寨唯一出山的路。我和妹妹就是从这里穿过去,上大路去冀州的,前面不到十里就是鬼方的黑风寨!” 子期连忙举起手,让大家停下来。抬头往上看去,峡谷很深,草木茂盛。到处是常年累积的枯枝败叶,草色已经稍稍泛黄。 两边是陡峭的石壁,跟刀削斧剁一般。谷底说窄不窄,说宽不算宽。堪堪能并行十列兵士。 子期前后看了看问道:“禾布,你是说,从黑风寨出来只有这一条路?” 禾布点点头,“只有一条!” 子期心中暗喜,嘱咐恶来禾布带人等在原地,独自折回来找子受。子受见子期原路折回,忙问道:“子期,你怎么回来了?” 子期走到马前,“殿下,请下马说话!” 子受丝毫没犹豫,跳下战马走到子期跟前。子期上前伏在子受耳边,压低声音耳语了半天。 子受蹙眉问道:“这样太危险了吧?” 子期一笑,“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子受点点头,“好吧,不过你等要小心行事,计不能成就撤回来,不可以性命相搏!”子期心头一热,暗骂道:“写史的都是大骗子,后世骂纣王冷酷残暴,骂了几千年,都去吃屎吧!” 子受命令队伍原地驻扎,深挖坑做饭,避免烟火升起。然后派出两千兵士上山伐木垒石。 余部原地休息只等天黑。 子期找到禾布,问道:“上次在王府,你是不是说过会讲鬼方话?”禾布点点头,“眼前的都会说。” 子期暗乐,“要是让你扮成鬼方人进黑风寨,你敢不敢?” 禾布一点胸脯,“那有什么不敢,只要能杀鬼方人报仇,我什么都敢做!”子期拍了拍他肩头,“好样的!” 子期把飞虎队三十人都聚在一起,嘱咐大家什么都不用做,找树荫处休息。 连日行军,将士们都累坏了。恶来头枕着一块青石,不一会就鼾声如雷,沉沉地睡着了。子期怎么也睡不着,他虽然从小好武,但出征打仗还是第一次。也不知道是吉是凶,但他从来都不是轻易服输的人,活就要活得精彩,这是他的人生信条。 太阳渐渐落山,晚霞染红了半边天。 他又想起了丹儿,也不知道她们祖孙俩现在怎么样。分开这么久,子期越来越觉得,自己根本离不开丹儿了。这种思念刻骨铭心,哪怕想起住在山里的日子,心里都是甜的。 恶来一轱辘爬了起来,“子期,可以了吧?” 子期扭头看了睡得眼睛通红的恶来一眼,“早呢,继续睡吧!” 恶来应了一声,放心了。躺下又睡着了。子期很羡慕恶来的性格,只要吃饱了什么都不想。过得无忧无虑;看得惯的就呵呵笑,看不惯的就要伸手管,快意恩仇潇潇洒洒的! 夜色渐浓,露水打湿了衣裳。 子期从地上一跃而起,“起来列队!出发!” *********** 【青衣本章说】 大家读到这一章,可能都很纳闷,救援冀州(实际是苏部落),北伐鬼方这么重要的战役,怎么才出兵一万多人,开玩笑吧?也许你会认为青衣瞎写。 但是,确确实实只能写一万余人。 据《逸周书·世俘解》等资料分析,商朝末期人口大约500-700万,全国军队应为12万-15万。至今牧野之战的人数,商朝一方的70万数目屡有争议,被认可的人数应该是17万左右(大部分为临时征用的奴隶)。 但是青衣认为17万人都是带着水分的,是后世抹黑帝辛的同时臆造出来的。写到《牧野之战》一章的时候,再跟大家一起探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上卷 第十一章 欲擒故纵 ps:马上5万字了,感谢友友们的支持,青衣迫切求收藏,推荐,提出宝贵意见,希望大家继续支持,谢谢! 听见子期叫声,恶来禾布等人从地上一跃而起。 子期低声说道:“检查武器装备,准备出发!” 众人纷纷忙碌了一阵,聚集到子期身边,“都准备好了!” 子期带头向黑风寨奔去,三十个人身背强弓,腰挎长剑,手里拿着飞爪,跑得飞快。 渐渐靠近寨门,距离寨门百米以外,子期打了个手势,众人齐刷刷地伏在地上。门上插着松枝火把。四个鬼方军兵士手里握刀靠在寨门上,其中一个叽里呱啦地说了一通,另外三个没理他,靠在门上打盹。 禾布紧贴在子期身旁,“他说,都在里面喝酒逍遥,让老子站在这吃烟喝风!” 禾布说完,起身就要往前靠近。 子期一伸手把他按在地上,向上指了指。禾布抬起头,这才发现寨门里还有一个圆木搭起来的敌楼,敌楼上有个哨兵,怀里抱着一支长号,懒洋洋地四处张望。 禾布吓出一身冷汗。 子期指了指敌楼,又用拇指向下指了指,大家都明白了,伏在地上不敢动。一直等了半个多时辰,敌楼上的哨兵才下去了。 子期双手一分,三十人分成左右两队,乘着夜色飞一样靠近寨门。领头骂人的最先发现了子期,刚要喊,被子期捂住嘴,一剑插入了心脏。 禾布也依法炮制解决了一个,另两个眼睛还没等挣开,就被恶来一手一个捏住了脖子,手上一用力,颈骨都捏碎了,连刀都省下了。 众人迅速把尸体拉倒一边,子期向其中四人指了指。 他们立刻明白了,扒下衣服套在外面,站在原来哨兵的位置。 子期贴在门上推了推,门在里面插上了。 子期拍了一下禾布肩头,向上指了指。俩人拿出飞爪,向上抛去。飞爪扣住木杠,两天顺着寨门爬了上去。看见敌楼上的哨兵正顺着木梯往上爬,子期拍了拍禾布背上的弓。 禾布悄悄摘下弯弓,抬手就是一箭。正射入哨兵脖颈,吭都没吭一声一头栽倒,顺着木梯滚落下来。 俩人把飞爪的绳索顺在门里,轻轻地滑下来。 禾布把飞爪收好,刚要去开寨门,被子期一把抓住。 子期向四周看了又看,确定没人才上前打开寨门。 恶来带人鱼贯而入,飞快地躲进黑暗里。子期关好寨门,让一名兵士穿上哨兵的衣裳,又在他耳边嘱咐了一番,才让他上了敌楼。 子期把尸体拉到一边藏好,只带着禾布跟恶来往后边摸去。恶来十分不解,拉了子期一下。 子期悄悄地对他俩说道:“擒贼先擒王!” 各营房都黑漆漆的,只有后面大厅亮着灯。显然兵丁早都睡了,子期让恶来俩人在门前藏好,自己往后边摸去。 摸到窗下,慢慢长身向里看去。里面五六个男人,其中一个青年人脖颈上带着象牙项圈,服饰华丽,一看就是级别最高的。 其余几个人服饰也非常华贵,却对青年人毕恭毕敬。几个人都是褐色头发,高鼻深目蓝眼睛。 屋里还有三个女人,一身奴仆的打扮,相貌却与那几个男人差异很大,都是黑头发,却不像中原人,跟后世的西部少数民族少女差不多,浓眉大眼,深眼窝高鼻梁。 其中两个少女竟然长得一模一样,就连表情都一般无二,竟是孪生姐妹。 姊妹俩不停地给他们倒酒,青年男子忽地站起身来,姐妹俩站在他身后一点准备都没有,被撞得身体歪了一下,手中的酒坛齐刷刷地掉在地上,打了个粉碎,酒水洒了一地。 青年男子大怒,从墙上拿下马鞭,劈头盖脸地打了下去。 姐妹俩立刻被打翻在地,惨叫之声不绝于耳,令子期几近不忍直视。 其余几个男人放声狂笑,他们越笑,青年男子打得越来越起劲。男子直到打累了,才把姐妹俩撵了出来。 子期一看机会来了,急忙转回前面。 正赶上姐妹俩推门出来,趁俩人回身关门,子期向禾布一挥手,俩人一起飞身上前,捂住她们的口鼻,抱到一边。 子期拔出青铜剑,在她们眼前晃了晃,“别喊,你们要敢喊,我就杀了你们!”俩个少女吓得直哆嗦,禾布急忙给她们悄声翻译了一遍。子期看他们点了头,挪开手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少女结结巴巴地回道:“我们是太夫人的奴婢!” 子期在她们脸上扫了几眼,“你们俩是姐妹吧?” 少女点点头,“我们是孪生姐妹,我叫仙侬,我妹妹叫夏侬。”子期一听名字就知道,原来她们是西域人。他把剑放在仙侬脖子上说道:“只要你听话,我们不会杀害你。我问你,打你那个人是谁?” 仙侬听禾布翻译完,说道:“他是我们酋长烈扶的儿子叫释坦!” 子期心中暗喜,“那好,你现在就进去,把释坦一个人骗出来,记住,是一个人。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你要是敢耍花样儿,别忘了,你妹妹还在我手上,我就杀了她!” 仙侬定了定神,说道:“我要是说太夫人找他,他一定会出来的。” 子期瞪起眼睛,“好,你这就进去,记住,别害怕,你要是听话,你妹妹就没事,别让释坦看出破绽来!” 仙侬使劲地点点头,子期向禾布使个眼色,禾布放开了她双臂。 仙侬站起来揉了揉胳膊,向大厅走去。禾布把夏侬绑了个结结实实,堵上了嘴巴,藏到黑暗处。 子期和恶来一起躲在黑暗处,不大一会儿,释坦在前,仙侬在后走了出来。还没走出十几步,恶来就冲了上,一拳击在释坦后脑上,仙侬吓了一跳,还好子期及时捂住了她的嘴巴,才没叫出声来。 把人拖到一边,子期忙问道:“没打死吧?” 恶来嘿嘿一乐,“我没敢使那么大的劲儿!” 子期放开手,悄悄地在仙侬耳边说道:“做得很好,不过,还得委屈你一会儿,别怕,不会伤害你!”说完,把她绑了,嘴巴也堵上了布巾。 子期让恶来把他们藏好说道:“这就交给你了,记住别弄死他们,还有用!” 恶来点点头,“快去吧!” 子期领着禾布回到寨门,一起上了敌楼。他从木架上拿下火把,举起来向远处向左摇了三摇。远处立刻响起了牛角号,杀声四起。 胶鬲看见信号,按照子受的吩咐,站在寨门十丈外,让士兵只管叫喊,却不向前进一步。 子期向禾布吩咐道:“快喊,商军攻进来了!” 禾布立刻用鬼方语喊道:“快跑啊,商军攻进来了,快跑啊!” 山寨里立刻乱成了一锅粥,一个个鬼方兵从营房里跑出来,有的光着膀子,有的鞋都没穿。子期看已经有二三十个鬼方人冲出了寨门,这才把火把向右摇了三摇。 站在高处的子受心中大喜,暗暗叫了声:“子期,好样的!” 随即命令全军进攻,并高声喊道:“为大商子民报仇,杀鬼方!” “杀鬼方!”随着惊天动地的喊杀声,商军风一样冲进寨门,寨里的鬼方人,企图奋勇抵抗,纷纷被商军弓箭射杀。又因为没有了释坦的统一指挥,鬼方人有的想打,有的想逃,混乱中被自己人踩踏而死的都不计其数。 子期见大局已定,向后面大殿走去,他最关心的是鬼方人的宝库,后世经验告诉他,钱不是万能的,但是没有钱的确是万万不能的。 越往里走,厮杀越激烈。恶来浑身是血,都杀红了眼。子期上前帮助他解决掉了围攻他的两个鬼方人,“怎么样?没事吧?” 恶来抹了下脸上的鲜血,“没事,都是敌人的血!”说完又冲进敌群。 子期对禾布悄悄地说道:“带上人跟我走,这里会有人帮你杀!”俩人带着几个飞虎队员来到后寨。 这里已经没有多少鬼方人抵抗了。多数是鬼方人掠来的奴隶,汉人、西域人和东夷人都有。 见到他们进来都纷纷逃掉了,子期也无暇顾及。忽然发现一座大门前仍有十几个鬼方人在把守,见到子期带人过来,想过来冲杀,又想转身逃掉。 子期看到他们脸上左右为难的表情,立刻明白了,吩咐道:“弓箭准备,都射死,一个不留!” 禾布带人乱箭齐发,立刻有五六个人扑到,剩下的想逃都来不及了,挥舞刀剑要冲过来,还没到跟前就成了刺猬。来到门前,子期抬腿就是一脚,大门轰隆一声被踹开。 子期一进屋,立刻惊呆了,地上到处摆着箱子,桌案上都是玉石珠宝。子期咽了下口水,说道:“鬼方人到处烧杀掠夺,真他娘的没少抢啊!” 桌案上的各种玉石、玉器、玉饰多达几百件,金器、金饰、珍珠更是不计其数。 子期对身后众人说道:“飞虎队以后花钱的地方多,把所有的玉石都带上,一件不留,其他的都原封别动,给殿下处置。”他深知在这个时代,玉石才是最值钱的。 禾布带人立刻冲上去,拼命往怀里塞。 见众人把所有玉器都收刮殆尽,命人关好大门,等待子受进寨。禾布指了指一颗颗晶莹圆润的珍珠,恋恋不舍地说道:“这些都不要啦?” 子期放扁青铜剑,敲了敲他的脑袋,“做人别太贪心,记住,财宝是会要人命的!” 子期带人走出府库,一名飞虎队员跑过来叫道:“督卫大人,里面发现了敌酋的家眷。”子期一挥手,“走,咱们去看看!” 率众人进到后殿内,子受也带人赶到了。殿内都是女人,中间坐着的竟是一个汉人,这个女人虽然将近四十岁,但是端庄美丽光彩照人,一脸的泰然自若。其他的女人都围在她身边,吓得战战兢兢。 子受见子期进来,满面春风地说道:“子期,此战你首功一件,等回到朝歌,我一定奏明大王,重加封赏!” 子期刚要谢恩,妇人忽然霍地站了起来,指着他声音颤抖,“你,你是子期?”子期和子受都是一愣。 妇人一下冲到子期跟前,抬头仔仔细细地盯着他的脸。没等子期说话,妇人已经泪流满面,“期儿,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子期一愣,与子受面面相觑。 妇人见子期无动于衷,心急如火,“期儿,我是攸国公主、你的母亲攸媅(音丹)啊!为了等你回来,我在这忍辱负重十七年啦!” 妇人说罢,一手握住子期的胳膊,一手伸到他的脸上轻轻地抚摸,慈爱之情爆满。 子期自幼丧母,跟随爷爷长大,哪里受过如此疼爱。 他心里有股暖暖的酸酸的说不出的滋味,“老人家,你认错人了吧。”子期话音没落,只听恶来大吼一声“子期小心!” 子期回过头,见木柱后面竟藏着一个鬼方少女,手里拉开弓箭对着他。没等他反应过来,箭已离弦。 妇人一下子扑上来,把他紧紧抱在怀里。哚地一声,箭支射入妇人后背,直没箭羽。 周围女人一阵尖叫。妇人身体一软,向下滑了下去。 子期急忙伸手抱住,恶来一声怒吼,纵身上前,手起剑落,把鬼方少女砍为两段。厅内女人们又是一阵尖叫,叫声刺耳。 见射箭女子衣着华丽,身上带着玉石等饰品。应该是烈扶的女儿或侄女。 仙侬跟夏侬不知从什么地方跑出来,扑到妇人身边,大声喊叫。 妇人看了她们一眼,脸上泪水和汗水滴落如雨,抚摸着子期的脸说道:“期儿,当年你父王给你取这个名字,就是希望咱们一家人能相聚有期,没想到我还是没能等到那一天。你父王留给你的玉龙玦,还在吗?” 子期望着妇人痛苦的脸色,不忍心让他面对更残酷的事实。犹豫片刻,从怀里拿出那枚玉龙玦递到妇人手中,试探问道:“是这个吗?” 攸媅接过玉龙玦泪眼闪光,脸上渐渐有了血色,微微点了点头。 子期头晕耳鸣,巧合,天大的巧合,难道是从穿越开始,老天就在跟自己开了个旷古绝今的玩笑? 攸媅满眼慈爱地望着子期,子期从未感受到母爱如此伟大和感人,眼前这位饱经风霜的公主,为了自己,为了她所谓孩子,竟然连生死都不顾,让子期感受到母爱不仅仅是温柔的,更是勇敢坚韧和无私。 他抓住了攸媅冰冷的手指,攸媅脸上很幸福。“期儿,快叫我一声母亲吧,自从烈扶把你抛落荒野,我就在等这一天,我等了太久、太久啦!” 子期一丝一毫都没犹豫,含泪庄重地喊了一声“母亲。” 攸媅含泪而笑,回头看了看跪在身边的仙侬和夏侬姐妹,“期儿,她们也是被烈扶掠来的西域姑娘,跟了我六七年了,也是苦命人,我就把他们托付给你了,照顾好她们,我不想看到她们再受苦!” 攸媅说话越来越吃力,子期把她紧紧抱在怀里,就在子期的怀中,美丽善良而又多灾多难的攸国公主攸媅含笑闭上了眼睛。 仙侬姐妹放声痛哭,子期缓缓放下攸媅。 胶鬲手按剑柄步入室内,向子受请示如何处置战俘。 没等子受说话,子期拔身站起,丝毫没有顾忌子受,没有顾忌任何人,“杀,除释坦以外不论老幼,男人统统要死,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上卷 第十二章 火烧虎狼谷 胶鬲站在原地没敢动地方,直愣愣地看着子受。 子受挥了挥手,“按子期说的做!” 胶鬲咽了口唾沫,仍然没敢动。子受瞪了他一眼,对恶来说道:“恶来,你去!”恶来二话没说,转身就出去了。 夜风吹进来,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一声声惨叫像鬼哭狼嚎一样。 子期没有一丝怜悯,他眼色阴冷,看着眼前攸国公主冰冷的尸体,想起千百年后,鬼方人的后裔发动五华乱华,他的心格外冷,也格外硬。 眼前尽是一幕幕中原百姓生灵涂炭,哀鸿遍野的画面。 男人被尽数杀掉,妇女晚上被糟蹋,白日被蒸熟当羊肉吃,中原受害百姓数以几十万计。 “不如今天,就绝了你们的根!”子期牙缝里挤出这句话,脸上令人惊怵的冷酷。 此役杀敌近三千余人,降者士兵五余千人,妇孺一万二千余人。 子期甩甩头,调整一下情绪,恢复了理智。听着外面的惨叫,心里暗笑:“反正你叫恶来,恶名就由你来背吧!” 他刚要走出殿门,发现仙侬跟夏侬两个小尾巴在后面跟着。子期笑着回头问道:“跟着我干什么?”夏侬一看胆子就小,往后退了一步,悄悄地盯着仙侬看。 仙侬鼓足勇气,“公子,忘了刚才夫人的交待了吗?你可是答应了的。”原来姐妹俩也会说汉语,毕竟跟了攸媅公主那么多年。 “公子?”子期对这个称呼感到很新鲜,转念一想,如今自己成了攸候的外孙,说不定还会成为殷商的王子,被称为公子也不为过。 子期拦住她们说道:“别乱跑,外面很危险,我出去一会儿就回来。”仙侬哦了一声,“公子可别忘了,我们很害怕!” 子期挥了挥手,到处巡视了一番,然后去寻子受的临时住处。 子受把刻好文字的龟甲放到桌案上,拍了拍手对走进来的子期问道:“怎么?好点了?” 子期点点头,说道:“殿下,我们进攻之前故意放走了二三十人。怎么也会有几个去给烈扶报信的,咱们还有三到四天的准备时间。” 子受点点头向他伸出手来,“咱们先不谈这些,那玉龙玦给我吧!” 子期没反应过来,“殿下,你要这个干什么?” 子受站起身来,“我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装傻,你还要叫我殿下?如今,你身份已明,我已经写好了军情捷报,明日派人送进朝歌,连同攸王妃的死讯,把你这块玉龙玦也一并带上,听候父王处置吧!怪不得从前我跟父王就看你面善,原来我们真的是亲兄弟!” 子期不知道说什么才合适,索性不声不响地拿出玉龙玦递给子受,转身出去了。 回到后寨中厅,禾布已经带人把攸王妃成殓了,棺椁就停在大厅中央。子期走到棺椁跟前跪了下去,没有一点做作。这个可怜的女人虽然没有生育他,但同样给了他一次生命。 子期郑重地磕了三个头,然后站起来吩咐禾布,让自己所部从明天起全军挂孝,直到剿灭鬼方围冀州之兵。 看着禾布走出大殿,子期竟然真的流下两行热泪,心想要是这位攸国公主,若是真是自己的母亲该有多好,哪怕一时一刻也好。 仙侬姐妹还在等他,子期向她们一挥手,“走吧,去你们的住处,这里太吵!” 来到俩人的住处,这里简陋了很多,但是还算很整洁。 看到俩人在身边手足无所,子期吩咐她们道:“去弄些吃的来,我饿了,多弄些吧,你们也还没吃饭吧!” 姐妹俩依言出去了,不大一会就弄来很多吃食,一样样地摆在条几上。子期真的饿坏了,大口喝酒大块吃肉。 狼吞虎咽地吃了半天,见夏侬姐妹站在身旁,规规矩矩地垂手而立。 子期停下筷子,“你们这是干什么?怎么不过来一块吃?” 夏侬低声说道:“公子,我们不敢!” 子期明白了,她们只是奴仆,一对可怜的女奴而已。可是他丝毫没有使奴唤婢的快感,心里堵得慌。“一起过来吃吧,别站在哪,我不习惯!” 俩人吓得齐声说道:“我们真的不敢!” 子期抬头凝视她们问道:“你们以后是想跟着我,还是想我把你们放进山里自生自灭?” 俩人吓坏了,急忙跪倒呜呜地哭起来,仙侬边抽泣边说道:“夫人让我们跟着公子,我们就是公子的人,你千万别扔下我们!” 子期心肠再也硬不起来,“那好,跟着我可以,快来跟我一起吃饭。” 姐妹俩只好跪坐在子期两侧,哆哆嗦嗦地拿起碗筷。 子期不住地夹起菜食放进她们碗里,俩个人吃得小心翼翼。 吃过饭,姐妹俩撤去杯盘,低头垂手站在子期身边。 子期四处看了看,连张床都没有,只好吩咐道:“今晚,我就住这了,收拾一下!”俩人急忙铺上草席,把自己的衾被铺好。 子期摘下肋下宝剑,刚要卸甲。姐妹俩就过来了,一起动手为他宽衣解带。 子期躺下后,姐妹俩就直挺挺地跪在身边,一动不敢动。 外面依旧不时传来惨叫,恶来还在杀人。 每一声嚎叫,俩人的身体就颤抖一下。见子期圆睁着眼睛看她们,仙侬终于鼓足勇气,“公子,就让我们在你身边住下吧,我们好怕!” 子期往旁边撤身,“好吧,就睡这里吧!” 姐妹俩去熄了灯火,和衣而卧在他身边。夏侬不自觉地搂住了他的胳膊,身体还在瑟瑟发抖。直到外面渐渐没了声息,估计恶来已经杀完了五千多鬼方降卒。月亮很亮,月光洒进屋里,有些凉意。 子期见仙侬圆睁着眼睛望着他,像一只可怜的流浪猫。 酒精的余热渐渐充满了他每一根血管,他的心渐渐变得柔软起来,伸手抚摸仙侬光滑的圆脸,触手凉津津的。仙侬身体颤抖了一下,靠近子期怀里。 子期在她唇上吻了又吻,仙侬变得热情起来。脱光了自己衣服的同时,也脱光了子期的衣服。子期翻身上去,像驰骋在疆场的勇士。室内只剩下浓重的喘息声,仙侬的热情让他越战越勇,似乎永远不知道疲惫。 直到她瘫软在一边,像是失去了知觉。不知道什么时候,夏侬也已经卸了衣衫,滚入他怀里。如果说姐姐夏侬像火一样,而妹妹仙侬就像水一样,温柔而多情,又一次唤醒了子期欲望,三人来来往往,一直持续到夜半。 子期终于昏昏沉沉地睡了,他梦到了那条明亮清澈的溪水,梦到了溪水边低声吟唱的丹儿! 次日清晨,红日东升,晨雾散尽,山寨里到处弥漫着血腥。子期挣开眼睛,头疼欲裂,阳光刺得眼睛生疼。他左右看了一眼,仙侬姐妹果着身子还在沉睡,都把半个身体依偎在他身上。 想起一夜荒唐,子期不禁低声说道:“果然出征的男儿是财狼!” 发现子期在动,仙侬姐妹也醒了,急忙起身穿衣。 吃过早饭,子受命人打扫山寨,吩咐士兵把剩余妇女万余人看管起来。 队伍修整两日,子期让子受住在寨中休息,跟恶来带兵开进虎狼谷。向冀州派出斥候,然后带兵上山继续伐木垒石。 一日后,斥候回报,鬼方军一路回援,离此已经不到三十里。 接到消息,子期知道自己的“诡计”得逞,兴奋不已。 子期和恶来分兵两处,守住两端谷口。子期发出暗号,命令队伍埋伏好,不可有半点风吹草动,如有违反军纪暴露目标的,违令者斩。 子期四周看了看,见自己所部兵士都头上系着白布,心头暗暗悼念,发誓要为给了自己第二次生命的攸王妃报仇。 中午时分,远处尘土飞扬,人喊马嘶。马蹄声越来越近,万名鬼方军开进虎狼谷。 根据苏护上奏王廷的急报,鬼方围城士兵一万两千余人,估计一路上,被苏护和飞廉一路追杀,整整吃掉了两千。 子期屏住呼吸,心跳越来越快。 等鬼方军全部进了虎狼谷,子期抽出一条白绢,往头上一勒。站起身张弓搭箭,把一支绑了竹哨的响箭射上高空。 殷商军见到信号,一起吹起牛角号,两边山崖上木石齐下,把两边谷口堵了个严严实实。 听到山崖上杀声四起,鬼方军惊恐万状,一下乱了阵脚。 士兵点燃火把投下谷底,暗藏的硫磺砰然火起,鬼方军被突如其来的袭击打晕了,个个抱头鼠窜乱成一锅粥。 酋长烈扶急得嗷嗷叫,嘴里稀里哗啦地喊,“别慌,冲出去,冲出去。” 烈扶五十岁左右的年,身材高大,满脸的胡须。长相十分凶恶,子期张弓搭箭,瞄准他的坐骑射去,马首中箭立刻摔到,把烈扶远远地跑了出去。 见酋长落马,鬼方军更慌了。 虎狼谷里到处火焰冲天,头上箭支、滚木,巨石一块倾泻而下。鬼方军早没了嚣张的气焰,哭爹喊娘叫苦不迭。凄惨之状惨不忍睹。部分士兵想爬上山,不是被木石打下来,就是被箭支射下来,总之,到头来也免不了被火烧。 峡谷里成了火海,烈扶头发、胡子、衣服上都着了火。 大火足足少了两个时辰,才渐渐熄灭,近万名鬼方军都成了烤串。恶来跟子期下山寻找到烈扶,这个恶魔早被烧焦了。子期吐了口唾沫,“便宜了他!” 恶来听了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这还便宜,都烧成炭了?” 遇到零星几个没烧死的,子期向士兵摆摆手,让他们给鬼方人帮帮忙,送他们早点解脱。 子期四周看了看,这个战场也没有打扫的必要了,剩下的马匹就算没烧死的,也只剩下一口气了。武器甲胄没有一个完整的。 正在清点己方伤亡兵士,崖上士兵来报,山上发现狼群。 子期眼睛一亮,急忙带人上山围猎。竟然一气捕杀了十余只,他命人砍下狼尾,剥了狼皮留下。把狼肉都分给手下士兵,众兵士乐不可支,忙着扒皮分肉。 子期上马令军士整队回山寨,恶来过来跟他并马而行,脸上笑逐颜开地说道:“子期,我恶来算是真服你了,打过这么多仗,从来没有这么过瘾过,哈哈哈!” 早有斥候回报了子受,子受乐不可支,没想到第一次北伐鬼方,就这样战功彪炳,整个四五万人的漠西部落,就这样在北方彻底消失了。心中对子期充满了喜爱,带人走出大寨,迎接子期凯旋。 回到大厅,各阶军官逐次报上伤亡情况。前后两场战役竟然只伤亡不到三百人,而且还有一半是不小心被火烧伤的。斥候又报,冀州苏护和飞廉追至山脚,因为有战车等军资不便进山,已经退军冀州。 子受大喜过望,当晚命人拿出山寨所有的醇酒美食犒赏三军。 庆功宴一直欢饮到午夜,全军将士士气高涨。虽然表面对子受歌颂功绩,但心里都对子期敬若神明。 子期频频举杯与众将士同乐,回想穿越以来的经历,仍然如同梦中,如今又被误认为四王子,也不知道等待他的是福是祸。 【青衣本章说】 下面,青衣有必要把殷商时期的房屋建筑和饮食起居特点跟大家介绍一下。 一.建筑篇 根据甲骨文记载,殷商贵族住所已经称宫或室,宫和室在甲骨文中频频出现。 殷商时期建筑礼仪是非常繁琐的,比如奠基的时候,是要用人或牲畜祭祀的,以儿童、人头、狗的方式最多。到了现代,奠基用石头,就是从人头演化而来的。现在农村盖房仍有“挂红”等习俗,可以上溯到殷商。 阮元在《揅(音演)经室初集》中叙述了最初的房屋造型,上圆下方,重盖以茅,外环以水,足以御寒暑,待风雨,实为明堂之始。就是第一章描写的丹儿茅屋的样子。虽然后来房屋建筑有了很大的发展,但对于贫民来说,这种原始的房屋持续了几千年,我记得小时候农村经常见到这样的茅草屋,只不过圆的变成了方的,相信75年之前出生的友友们会有记忆。 《礼记·内则》还记述了庭院的结构,“中为大室,东西序之外为夹室,夹室之前小堂为东西厢,亦谓之东西堂。”跟如今的四合院差不多,跟殷墟出土的遗址对照,也是十分吻合的。 《考工记·匠人》:“夏后氏世室,”郑玄注:世室者,宗庙也!《考工记·匠人》还有关于宫室形状结构的描述,“殷人重屋,堂修七尺,堂崇三尺,四阿重屋。”说的是王宫正堂,结构上属四柱屋,四面坡屋顶带两重防雨房檐。可见中国古人的智慧不得不令人敬仰,发展到汉代、唐代以至明清宫殿,还可以找到殷商建筑留下来的影子。 二、起居篇 殷商日常生活中,床第茵席已经出现,家具种类也很多。因为篇幅和精力有限,依据就不一一列举了。 《荀子·礼记》云:越床第几筵,所以养体也。”可见,家具已经非常齐备了。 1第(床板)睡卧之用 根据甲骨文(《合集》19599)出现了寤字的原型,意思是室内一个人在床上睡眠状,可知商代已有床榻之类的木质睡卧工具。 2筵(竹席或苇席)坐卧之用。 商代人日常进食,好采用跪坐式。以殷墟出土玉石人物雕像为证。这种坐姿只限于地位平等,奴役仆人是不能在主人面前坐的,只能侧立。 三、饮食篇 商代农作物丰富得你想象不到,就是谷物都分好几类。青衣太累就不细说了,求谅解,只用一句话概括,你今天见到的粮食,除了玉米以外,殷商都有。小米被称为贱食,顾名思义,平民和奴隶的日常主食,黄米分大黄米和小黄米,跟稻(白米)一起称为贵食,贵族和王室日常主食。 副食中以肉类和根生类蔬菜为主。 殷商时,畜牧业已经非常发达,可以畜养的种类很多,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都有,就连最常见的马牛羊的种类,多得你都想象不到。另外一个来源就是对野生动物的猎取。 春猎为蒐(音搜),夏猎为苗,秋猎为弥,冬猎为狩。 值得一提的是,就连大象都可以饲养和驯化。 青衣也不一一叙述了,还是用一句话概括,你现在能养的,殷商人都在养,殷商人在养的,你现在不一定养得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上卷 第十三章 凯旋 又是一个狂欢之夜,子受只留两个小队巡夜,连岗哨都没设。敌军已经全军覆灭,没有谨小慎微的必要。 子期回到住处,仙侬姐妹正在垂泪。但见到他回来,立刻破涕为笑。 子期知道他们还在为攸王妃的死伤心,又好言劝慰了一番。姐妹俩见他丝毫没有身为主子的尊崇和刻薄,对他们语气柔和又关怀备至,况且已有过肌肤之亲,所以俩人对子期更为亲近,一片心思都放在了他身上。 此后,子受一面让三军修整,一面等待王廷的旨意到来。他身为王子,也不敢做主,料理攸王妃的后事。 又过了两天,帝乙王派出的王廷信使来到山寨。 本来,帝乙王想让子受子期,护送攸王妃灵柩回朝歌安葬,但受到以箕子、微子启等王族的反对。 太祝也以攸王妃流落鬼方多年、迎灵柩回朝有损王廷威仪的理由横加阻拦。帝乙无奈,令子受子期就地安葬,赐谥号为信。 子受担心子期心中郁结,着实劝慰了一番。子期苦笑,只回了一句“青山何处不埋骨。” 个中情怀只有他自己知道。 第二天,子受令全军挂孝,把攸王妃安葬在山寨东三里坡上。子期以儿臣之理全孝,心里又伤感了一番。 子受命人清点女俘,尽收山寨财物,放火烧了山寨,率军班师回朝歌。 从此,附近百姓把此地改名叫“落凤坡”,再无黑风寨之名。 子期跟子受辞行,准备去接丹儿祖孙俩个和黎氏兄弟。子受怕子期单人独骑路上有失,就让禾布以及所谓的“飞虎队”跟随子期。 仙侬夏侬姐妹也要跟子期同行,子期担心行路不便,执意让他们随大队人马同行。 想起对攸王妃和两姐妹的承诺,子期临别跟子受嘱咐了一番。。子受手捻短须哈哈大笑,拍了拍子期的肩膀说道:“放心,你要的人我给你留着!”子期不禁老脸通红。 他带着禾布众人先行穿出虎狼谷,上大路南下。 走了三天,又进山西行,终于到了丹儿祖孙的住处。远远望见熟悉的草屋,想到马上就能见到丹儿,让子期激动不已。 子期在门下下马,喊了两声,可是屋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反应。他急忙推开柴门,房屋物件依旧,只是不见祖孙俩的踪影。不禁心里焦急万状,让大家分头出去寻找。 一直等到太阳落山,也没见丹儿祖孙俩回来。禾布见子期心情沉重,忙劝他说,狩猎之人行踪不定,走出去两三天也是常事,等等就会回来了。 当晚,子期带人住在茅屋。 次日清晨,又派出禾布和士兵到四处打探。自己也骑马出去找遍了从前到过的地方,整整找了一天也音信全无。他只好耐心等下去,可是一连五六天依然不见祖孙俩的影子。 子期后悔不已,早该来接他们,也不至于落得音信皆无。禾布怕耽误时间太久,朝歌怪罪下来。 就跟子期商量,建议自己带几个人留下来继续寻找,让子期去接黎氏兄弟赶回朝歌。 子期无奈,自好按禾布说的做。 跟禾布分开,子期带人继续南行,走了三天,终于赶到赤枫寨。 村寨众人见子期回来了,以老族长为首的众人,把他们热热闹闹地接了进去。 黎郊黎弘俩兄弟见到他,更是惊喜。 老族长为他们特意摆酒宴接风,席间,他们互诉离情,说了分开后的经历。 黎弘听子期说到火烧虎狼谷,羡慕得不得了,黎郊更是不住埋怨子期,为什么不早过来接他们,错了过报仇雪恨的机会。 子期只好说,当时军情紧急,根本来不及。鬼方人那么多,以后机会一定多着呢。 黎郊也没再埋怨他。 老族长笑得满脸皱纹,欣喜地说道:“有此一役,恐怕两年内,鬼方人再也不敢进犯了。” 赤枫寨父老乡亲执意又留子期住了两天,族内青壮之士听说黎郊黎弘兄弟,要跟子期一起入朝歌,也有心同往追随子期,纷纷央求黎弘与子期说项,子期全都答应下来。 这些青壮一共十六人,都是争强好勇的猎户。 小住三日后,子期带着大伙辞别赤枫寨父老启程南下。一路上,兄弟三人有说有笑,第二日黄昏就到了淇水关外。子期指着不远处淇水关说道:“大家在辛苦一程,咱们就可以在淇水关过夜了!” 话音未落,黎郊大吼一声,“什么人?”纵马冲进路旁树林,从背后摘下硬功握在手里。 黎弘和子期也随后跟了进来,黎弘问道:“兄长,发现什么了?” 黎郊四周巡视了一圈,疑惑地说道:“刚才明明有一个黑衣人影躲在这里,一转眼就不见了!” 子期笑道:“兄长,你太过小心了吧?” 黎郊正色说道:“我们兄弟常年打猎为生,兄长练就的眼睛耳朵特别灵,一定不会看错!” 出了树林,子期也不敢大意了,命令队伍拉开距离。 走了不到二里路,队伍最前面的黎粟一声惊叫,马匹被绳索绊倒,一个跟头摔了出去。黎粟还未起身,旁边树林乱箭飞出。 多亏黎粟身体矫健,反应机敏,就势一阵翻滚,滚进路旁草丛,即使如此,腿上,肋下也中了两箭。子期一声惊呼,刚要跃马上前,树上落下一只具网,将他兜落马下。 四五个蒙面黑衣人从林中跃出,举刀就砍,子期想要拔出肋下长剑,怎奈被网兜住,动弹不动。 惊惧中,黎郊连珠三箭,射倒了三人,黎弘也一箭射穿了离子期最近一个人的喉咙。剩下一个,被一个飞虎队员砍翻在地。 危机中,子期从怀中取出丛林王军刀,划开巨网的绳索,破网而出。大声喊道:“大家冲进树林,躲在树后迎击!”率先挥剑冲进树林。 混乱中,有一个飞虎队员被射翻在地。 众人刚进树林,一群人蒙面黑衣人围了上来。黎郊黎弘弓弦频响,前面的六七人纷纷倒地。 子期也长剑回鞘,摘下长弓躲在树后,射杀来敌。一群人折了近半才冲到子期跟前,弓箭已经用不上了,子期只好扔掉长弓,拔剑杀入人群。 这些人那是子期的对手,危机中哪还有怜悯之心,出手狠辣招招见血。又有黎氏兄弟助阵,一群人被杀得一个不剩。敌人一声唿哨,纷纷向树林深处逃去。 黎弘把腿想追,被子期叫住。 子期向四周又看了看,已经不见一个黑影。检查敌人尸首,竟然还剩下一个负伤活着的。 黎郊一把扯下他的蒙面黑巾,那人惊恐地看着他们。 子期把剑尖抵住他喉咙上,“说吧,你们是什么人,谁派你来的?”还没等这个人说话,林中一箭飞出,扑地一声钉入他的眉心。死尸往后一仰,倒在地上没了一丝活气。 黎郊纵身起来就要去追,子期急忙一把拉住“别去追了,没有意义了。”黎郊一愣,“为什么?” 子期眼露寒光,“我已经知道是谁了,兄长请看,这人射箭的手法,出手速度之快,力道之猛,绝非等闲之辈!” 他说完,让人把尸体靠立在树上,然后对黎郊说道:“兄长,你去百步之外,也射一箭这这个位置上。” 黎郊拿起硬功,依言走出百步以外。然后转过身来,前把稳如泰山,后手搭上箭羽。也没怎么瞄准,手一松弓弦通地一响,不偏不倚正中原来那支箭旁边。 黎郊走回远处问道:“二弟,这能看出什么?” 子期指着两支箭尾说道:“你看箭镞深浅!”黎郊仔细看了说道:“深浅不差上下!”子期点点头,“所以我说这个人的弓跟你差不多,非一般人所能用。所以,我猜到这个人是谁了!” 子期没在说下去,大家也没在追问。把两个受伤的兄弟,扶上马背,一起奔向淇水关。 到达关前,关上兵士听说是前敌班师凯旋的子期,急忙进关禀报淇水关督卫姜夔,姜夔立刻带人开关列队相迎。 他为人倒是豪爽,一见面就拉住子期的手不放,脸上满是敬慕之情。 俩人客套一番,带领军卒进关。 进了淇水关,子期忙请求姜夔安排医官,给受伤的两位兄弟医治。姜夔不敢怠慢,立刻安排军卒把伤者抬到后面医治。 随后,众人进了衙署,大摆宴席为他们接风。 姜夔在席间不住打听虎狼谷战役的经过,子期既不夸大,也不隐瞒,都一一实情相告。 姜夔听得心花怒放,“子期初次北伐就有此大功,前途一定不可限量,将来出将入相也不是不可能。”说完不住地为子期敬酒。 子期深知古今官场都是一理,谦逊地说道:“姜督卫言重了,此次出征大获全胜,全赖子受殿下知人善任,胸藏锦绣才有全胜之功,我等不过是尽职尽力而已。” 姜夔听了更加高兴,直到酒宴将散,姜夔才跟子期透露,原来他竟是姜王后的堂兄。 淇水关留宿一夜,第二天子期带人上路赶回朝歌。 子期还未到朝歌,早有人报与王廷,帝乙派子受兄弟三人携文武百官亲迎到朝歌城门。朝歌城万人空巷,百姓都想见见这个威名远播的不世出的将才。 殷商与鬼方的战事可以说从没断过,历来虽说都有胜仗,多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像此次这样大规模的全胜还是第一次,而且商军死伤才三百余人,这才是真正的传奇。 百官远远望见子期带人而来,虽然有些人心里羡慕嫉妒恨,但高兴也是真心的。 毕竟此次战役,带回来了万余名女奴,这才是真正的实惠,每一家都兴高采烈地分得了几个,比过年还高兴! 殷商时期,虽然奴隶随处可见,可以买卖。但也不是随意就有的,毕竟平民百姓愿意卖身为奴的少之又少,都是靠战俘充当的。高兴之余也把恶来骂了个千百遍,那么多男战俘说杀就杀了,真是浪费,拉回来可比牲口好用多了。 子期远远见到城门外人喊马嘶,人山人海。便老远就跳下战马,牵马徒步走向城门,黎郊黎弘兄弟也下马跟随在子期身后。 刚到门口,子受带人迎了上来,子期忙上前躬身施礼。黎郊黎弘兄弟哪见过这么大的阵仗,吓得也跟着子期一同施礼。 商容比干急忙上前搀扶,商容笑得满面红光,不住地赞道:“旷世奇功啊,旷世奇功,难得!难得!” 因为子期是最后一个回到朝歌的,所以并不知晓。虎狼谷一战,已经让子受子期跟恶来三人威名远播,天下尽知。 恶来除了勇猛之名,更多了一个恶名,实至名归的双丰收,不过,恶来也不在乎。朝歌百姓怎么也想象不到,这个平时笑呵呵孝顺的丑汉子竟会杀那么多人! 进城还没走上百步,内侍远远跑了过来,大声喊道:“大王口谕,命子期殿下速速进后宫见驾,其他人等大殿外候旨。” 子受欣然道:“子期,快去吧,父王等你呢!” 子期一脸不自然,对子受说道:“我带来这些人,还望殿下好好安顿!”子受指着他问道:“你还叫我殿下?” 子期迎着头皮心想:“罢了,这出戏就得唱下去了,反正也不亏,捡了个最牛的爹,只赚不赔!”虽然心里不住地yy,但嘴里只好叫了声王兄。 子受满脸堆笑,连说了好几声好。 子受跟随内侍骑马一直来到王宫,俩人宫门外下马,把马匹交给侍卫。 刚进宫门,就看见涂昌火火风风地跑过来。涂昌满脸堆笑给子期见礼,子期刚要侧身躲过,又急忙稳住身形。 涂昌侧身伸手,“大王都等急了,快随我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上卷 第十四章 旷古奇功 子期跟着涂昌来到后宫,宫苑里房屋繁多,转得子期有点头晕。来到帝乙寝宫,帝乙王正斜倚在龙床上闭目养神。 涂昌猫着腰走到帝乙王跟前,“大王,子期殿下到了!”说完,猫着腰退了出去。帝乙挣开眼睛,脸上露出喜色,向子期招手说道:“子期,近前来!” 子期走上前,施君臣之礼说道:“子期问大王安好!” 帝乙抬手抓住子期双手,“再近些,让父王好好看看你!”子期只好又向前进了一步,帝乙不错眼珠地盯着子期的脸,看得子期有点心慌。帝乙看了好一阵子,“你母妃安葬了?” “葬了,葬在落凤坡了!”子期答道。 帝乙点点头,“她临大行前,可留下什么话没有?” “把她身边的女仆托付给了我,嘱咐我多多照顾,又嘱咐我照顾我自己。”子期回道。 帝乙又追问道:“她还是那样善良,有没有提到父王?” 子期见他一脸期盼,不忍心说实话,撒谎道:“母妃说大王年纪大了,嘱咐臣子多在膝前尽孝!” 帝乙王老眼含泪,“这么多年,你们母子都受苦了!你不会怪父王吧?”子期平淡地说道:“我在山里打猎,有爷爷照顾,还有一群伙伴,过得挺快乐!” “哦?那你跟父王说说,你都是怎么打猎的?”帝乙嘴角翘了一下,微笑着看他。 子期就把跟丹儿祖孙俩一起打猎趣事跟他说了两件,帝乙王听得津津有味,不住点头微笑,“怪不得你长得这样强壮!” 他枯瘦的手掌一直抓住子期没放,“这次北伐,你做得很好,父王很欣慰,你王兄回来没少跟我夸你,你详细给我说说!” 子期又把此次北伐的两次战役,详详细细地跟帝乙说了一遍。帝乙非常高兴,欣慰地不住说好,眼神里充满热切与慈爱。子期觉得这眼神熟悉极了,跟前世爷爷的眼神一模一样。 两个人你一眼我一语说话,很是投机,不知不觉过去半个多时辰。 直到子期讲完,帝乙沉思了一会儿,叹了口气,“可惜了!”子期也不知道他在可惜什么,也不好追问。 帝乙挪过双腿欲下床,子期急忙拿过乌履为他穿上。 帝乙扶着他肩头说道:“你有勇有谋,机智过人,将来振兴社稷就靠你啦,好好辅佐你王兄,他不会亏待你。”子期也不知道他说的是哪位王兄,也不好多问。 涂昌在门外见帝乙要出去,急忙进来要搀扶。帝乙拜拜手,“你在前面带路就行,让子期扶我!” 说完,从床头拿过玉龙玦递给子期说道:“这是当年父王留给你母妃的,既然是她的遗物,就留给你吧!”子期急忙伸出双手接过来,揣在怀里,然后扶帝乙站起。 涂昌在前面带路,子期扶着帝乙来到前殿。 众人在大殿等了这么久,终于见到子期扶着帝乙进了大殿。微子启见帝乙对子期亲密的样子,狠狠地瞪了一眼子期。子期把帝乙扶到玉阶上,然后走到殿前子受旁边垂手而立。 帝乙老态龙钟地端坐在案后,精神却是极好。 子期随众人右手握拳,按在左胸上躬身行君臣之礼,山呼吾王! 帝乙面带微笑,“众卿免礼,今日大朝议,有什么国事可议呀? 比干上前一步说道:“大王,昨日崇侯虎信使到了朝歌,奏报崇侯半月前遇刺。虽无性命之忧,但崇侯也受伤不轻,凶手在逃,正在抓捕。” 比干刚说完,殿内立刻嘤嘤之声四起。崇侯虎被刺,也太耸人听闻了吧?怎么说也是一镇诸侯,况且崇侯虎本人也是一个能征惯战的豪勇之士。 帝乙皱皱眉,问道:“能刺杀崇侯,也不会是平民等闲之辈,可调查清楚是哪一个方国背后指使?” 比干答道:“还不十分清楚。” 帝乙说道:“那就派一特使,代表王廷去慰问一下崇侯,他对王廷忠心耿耿坐镇一方,也够辛苦的。” 不得不承认,崇城(今陕西户县)的地理位置对殷商是十分重要的。西临岐山,北接鬼方各部,是殷商的重要门户。可以这样说,崇侯虎是殷商王朝西北的一位门神。 比干点头称是,退回班中。 箕子又出班说道:“大王,月后二十三,是西伯侯王妃少姝的寿诞。请大王派使节出使西岐。” 子期听子受说过,太师箕子掌管宗室,就是后世宗人府的前身,可以说箕子是所有王族的大哥大。 微子启闻听箕子提出出使西岐,不禁有些得意,以往惯例,每年出使西岐,都是他代表王廷做使节的。身为帝乙的长子,微子启仿佛已经以合法王位继承者自居了,只差帝乙一句话了。 帝乙王跪坐在案几之后,沉吟半晌说道:“子期刚刚回朝,还没见过这位姑母,就派子期为使节,半月后出使西岐吧!” 箕子应了一声,退回班中。 帝乙的话像一盆冷水,给微子启浇了个透心凉,瞪着子期牙根咬得生疼。 帝乙见诸臣不在有人出班,说道:“此次北伐,历时不足一月。不但解了冀州之围,而且还剿灭了鬼方漠西一部。此次大捷可以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称得上是旷古奇功。 全军将士同仇敌忾,舍生忘死,忠勇可嘉。 如今,子期我儿已还朝,全军将士理当封赏。这样吧,兵卒皆赏谷十斛(音胡),什长以上将士赏绸缎一匹,恶来、胶鬲解去军职,原官职进一阶。 四王子子期兵出奇谋,立下旷世奇功,可谓国之栋梁。就封子期王城禁卫督师,掌管所有禁军吧!此次封赏,众卿不会有异议吧!” 微子启心中一惊,禁卫都师!这也太耸人听闻了吧?这可以说是掌管了所有的王城军马,如果将来大王一旦不能临朝,王城还不是成了他囊中之物? 即使他没有野心,无论倒向哪一边,都可以成为争夺王位的资本。 微子启偷眼看了看比干,又看了看太祝。 比干急忙向前迈了一步,“大王,臣以为不妥!”帝乙看了比干一眼,心中甚为不悦。但脸上丝毫没有带出来,问道:“王弟继续说,有何不妥?” 比干继续说道:“子期虽然智勇双全文武兼备,但必定年轻。而且,子期回朝之日尚浅,对王城各处都不是十分了解,禁卫都师事关王廷安危,事关重大,请大王收回成命!” 比干开了头,箕子也随声附和道:“比干所言极是,请大王收回成命!” 微子启偷眼看了看,见帝乙双眉紧蹙,并不说话。急忙上前一步说道:“父王,两位王叔说得甚为有理,四王弟太年轻了,还需多多历练。” 帝乙一下子把目光转到微子启脸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微子启被看得心里发毛,低着头往后退了一步,回到班中。 帝乙心里明白了,这些人说得冠冕堂皇,原因只有一个,就是因为子期母亲是东夷人而已。 看来,这个刚找回来的儿子很不招待见。当下自己还坐在王位上,就表现得锋芒毕露,要是有撒手归西的那一天,王庭之上还能子期立足之地吗?帝乙沉思良久,决心更加坚定。 太祝见帝乙坐在上面迟迟不决,急忙站出来说道:“大王,众位大人言之有理,王城禁卫不比战场征伐,子期威信尚弱,难以服众。 禁卫都师一职,历来都是在王族子弟中比武选用,大王何不依照前例择日王廷比武,子期如能胜出,岂不更好?” 帝乙向站在下面的子期问道:“子期王儿,你可愿意?” 子期正在下边郁闷呢,心里不住地暗骂,“nnd,怎么都跟老子过不去呀?我特么也没得罪你们这些老不死的呀?”见帝乙都问他,忙站出来说道:“父王,儿臣愿意殿前比试!” 帝乙见子期昂首而立,脸上没有半点畏惧之色,心里更加喜欢。就说道:“那就等你出使西岐回来后再说,父王就先封你个侯爵吧,把郝城封给你,做个郝城候吧。 你年纪还小,也不用着急外放,郝城给你留着。就住在王城吧,有时间多陪陪本王。再赏内城府邸一座,赐绸、锦、缎各一匹。” 帝乙顿了顿又含笑说道:“子期一路风尘、劳苦功高,先回府休息吧,三日后设宴,为此战众将士庆功!这件事就这样定了,也无须再议,散了吧!” 各位王族大臣面面相觑,唏嘘不已,纷纷谢恩退出,子受和子期站在原地一动未动。帝乙挺身站起,缓缓走下玉阶,来到二人跟前笑呵呵地问道:“子期怎么没走,还有话要说吗?” 子期难为情地说道:“父王,我没事,就是还找不着家呢!” 帝乙笑纹更深,“哦,那住府邸就在寿王府左边,一会让你三王兄带你去。” 子受看着帝乙问道:“父王,子期这次功劳最大,王叔和大王兄他们为什么都难为子期?非要让他比武才行?父王就不应该答应他们。” 帝乙叹了口气,审视了子受一会儿问道:“子受,此次北伐,人人都有封赏,只是没有封赏你,你做为主帅心里就没有怨恨父王?” 子受急忙说道:“父王,儿臣此次出征完全为父王分忧,为社稷出力,儿臣哪敢有怨恨之心。” 帝乙点点头,“子受,你这样想父王心里很得安慰。父王不是不想封赏你,只是还没想好而已。你从小就重手足之情,你为人处世太感情用事。” 帝乙摇了摇头,继续说道:“王储之位父王迟迟不能决断,在你跟子启之间不能取舍,就是不放心你这一点。 一个王者是不能太重情谊,这些你还不懂。他们为什么要难为子期,是因为他们私心太重!” 帝乙又对子期说道:“你母妃是东夷人,注定你跟储位无缘,可是王廷之内皆虎狼,我怕我大行之日他们会对你痛下杀手。 所以父王必须给你安置周全,出使西岐回来后,一定要争到禁卫都师。你手里有兵,他们才对你有忌惮之心,不敢把你怎么样。 将来如果王廷之上实在容不下你,你就去郝城做个一镇诸侯,永远别再回朝歌。” 子期望着眼中这个垂暮老人,心里说不出来有多感动,那种目光,那份苦心跟前世的爷爷一样,恨不得把多少年以后的生活,都给他安排完。 他深深地给帝乙施了一礼,“父王对儿臣一片痛爱之情,儿臣感激不尽!” 帝乙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头,“去吧,早点回去休息休息,有时间多来宫里看看父王!” 子受和子期连忙施礼告退,走出宫门的时候,子期禁不住偷偷地擦了擦眼角。 子受忙问道:“子期,你怎么啦!” “哈哈,没什么?眼睛吹进了灰尘。” 【青衣本章说】 商朝人亲属之间称谓: 商朝亲属关系主要分为夫妻、宗亲、外姻三个类别。商朝社会实行一夫一妻制和一夫多妻制并行。出于“广嗣重祖”和“上以事宗庙,下以继后世”的观念,有嫡、庶之分。 父辈皆称谓父,没有伯、叔之说,前冠数序,大父、二父….. 妻称夫之父为舅,称夫之母为姑,参见《尔雅·释亲》。父辈兄弟的配偶称为“多母” 青衣说这些就是简单地说明一下,感兴趣的就看看。至于本书中就不这样引用了,如果这样写,非乱了不可,书就没法看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上卷 第十五章 竹简狼毫(上) 俩人坐车走出王城,进入内城。 内城街道上人很多,集市上人来人往,子期觉得并不比后世的商业街逊色,只是商品不同而已。 穿过街市,左转到内城东侧,俩个大大的庭院映入眼帘。白墙黑道:“是啊,我住在很远很远的地方。” 小子瑛伸出小手,摸着子期的脸说道:“你跟父王长得不像!”一句话没把子期吓死。 她又看看子受说道:“你也没有三王兄长得高!” 子受把她从子期怀里抱过去说道:“你四王兄刚回朝歌,还没休息呢,等明天再来看他。我送你回王宫吧,父王见不到你还不着急?” 说完抱起她向车辇走去,子瑛一脸不高兴,“我不回去,我要看看子期!我要看看子期!”她一生气连王兄都不叫了。子受回头说道:“子期,你回府休息吧,我送子瑛回王宫。” 子期应了一声,走到费显和妇姜跟前问道:“你俩怎么来了?” 费显笑眯眯地说道:“三王子殿下说,你的府里人人手少,让我们过来的。”子期见她脸上现出红晕,就知道他在撒谎。 转身对巫都说道:“先去准备酒食吧,我都饿了!” 巫都弓着腰应了一声,领着夷姝走向西厢,费显拉着妇姜也一起去了。 子期背着手四周看了看,往后面走去,他想熟悉熟悉自己的新家。仙侬和夏侬对视了一眼,悄悄地跟在子期身后。子期回头看了看她们问道:“还住得习惯吗?”姐妹俩微微点点头。 这座郝城候府很大,格局和后世的四合院差不多。正房九间,两厢各十三间,前头有门房六间。天井宽敞,四周有几株桃李。 转过正房边月亮门,后院是个花园,也非常宽敞,有亭台草庐,有树木梅竹。最后面还有正房九间,两厢有柴房,库房各三间。 子期非常喜欢这里幽静,回头吩咐仙侬说道:“你去告诉巫都,就说我住在这里,让他去寿王府把赤枫寨的人接来。” 仙侬答应一声去了,子期又四周转了转,觉得东侧那一片竹子过多。影响正房采光,显得阴气森森的,心里早有了主张。 子期在石凳上坐下来,看着这一片竹子发呆。心里惦记禾布他们,也不知道他这些天,有没有找到丹儿祖孙俩。夏侬悄悄地靠近他,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怎么不高兴,是不是又想攸王妃啦?” 子期努力地笑了一下,“你呢?你有没有想?” 夏侬点点头,“我一直都在想,攸王妃一直对我们姐妹俩都好。要不是攸王妃护着我们,烈扶早把我们嫁给鬼方人做妾了。她心里很苦,我们从没有见她笑过。” 子期听了心里更加苦闷,他是一个从来不喜欢苦闷的人。一下子站起来说道:“不说这些了,你到这里高兴不?” 夏侬点点头,子期逗她说道:“那高兴还不笑一个,要不,我给你笑一个?” 夏侬当真开心地笑了,憨态及其可人。 子期喜爱地在她圆润的俏脸上捏了一下,他丝毫没注意仙侬过来。仙侬在远处喊道:“殿下,他们来了!” 子期急忙放下手,向仙侬喊道:“让他们都过来!让巫都也过来!” 不消一刻,巫都带着黎郊黎弘一众族人,以及部分飞虎队员都过来了,呼啦啦的四五十人。其中一个队员把两个包袱递给子期说道:“殿下,黑风寨带回来的东西都在这!” 子期从包袱里面,随意摸出两块玉石,递给巫都说道:“巫伯,你去集市上,把这两枚玉石兑换成钱贝,留做府里开销。这够不够?不够我在给你拿。” 巫都见子期叫他巫伯,吓得腰弓得更弯了。接过玉石在手里看了看,诚惶诚恐地说道:“殿下,你喊老奴巫都/就行,这两块玉石兑换了钱贝,足够府里这些人一年的吃穿用度了,足够了!” 子期反正也不懂这些,“够了就好,那你快去吧,多买些柴米油盐,咱们府里人口多。”说完又打发两个人跟着一块去了。 黎郊这才走过来问道:“二弟,你找我们到这来做什么?” 子期指着眼前那片竹子说道:“把这些竹子砍掉吧,留下十几株幼小的就行!”说完,提着两个包袱去了花园后面的正房,他选了一间最大的屋子。 推门进去,屋里分明暗两间。见里面桌己家具都是现成的。他把包袱放在桌上,打开一看,里面十几个狼尾都在。 这时,仙侬跟了进来。子期从里面拿出一只狼尾,其余的让她放到干燥通风的地方。又把那一包玉石递给她说道:“这个收好,值很多很多钱贝的。” 仙侬见他如此信任自己,兴奋得脸蛋红扑扑的。 等子期走出房屋,一片竹子砍倒了大半,子期暗乐,“还是人多好干活!”黎郊问道:“二弟,这些竹子怎么处理,当烧柴吗?” 子期急忙拦住,“兄长,这可是好东西,怎么能烧呢?一部分拿前院去做兵器架,一部分吊沙袋用。” 说完过去指挥大家。 没用一个时辰,就在前院做了一个兵器架,两个沙袋架立在大门两侧。 黎郊不解地看着晃来晃去的两个袋子问道:“我还是没弄懂,吊这两个东西做什么?”子期一笑,走过去拉开架势,对着沙袋连击了十几拳。黎郊哈哈大笑,“我懂了,这个我喜欢!” 子期又让众人把竹子截成一段一段了,劈成窄片,用间消去竹刺,用刀刮得光滑平直。子期又选了一些适合做笔管的细竹枝,一块收到自己的房间,一片竹林就这样被消灭了, 吃饭之前,这些军卒早把竹根都刨出来,地都平整完了。 子期看着这些精力充沛军卒们暗想:“这些如狼似虎的家伙,真得给他们找些事做,干呆下去也不成,容易惹是生非去闯祸。” 想罢,子期叫过黎郊说道:“兄长,你跟三弟以后就带着他们住在前院吧,管好他们。没事别上后院,里面住着女眷呢。没事想办法给他们找点事做,实在没事就带他们操练。” 黎郊点点头,“二弟,你放心吧!” 接下来的两天,子期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谁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他看着自己的杰作很得意,用炭火烧红的铜锥为一支支竹简打孔。 他不但要兑现帮商青君,做竹简狼毫的承诺;更重要的是他酝酿着一个自认为伟大的计划。 他看着眼前这一推轻巧的竹简,仿佛看到了一个灿灿发光的金山。这就是穿越者的优势,至于能不能改变历史轨迹,他可不关心,也不愿意去关心。 子期正在拿着一片片竹简傻乐,费显推门走了进来。 费显看着他正给一支支竹简穿线,狐疑地问道:“殿下,你这是弄得什么呀?乱糟糟的。”“四大发明!”子期贼兮兮地说道。 费显跪坐在他身边,看他笨手笨脚的样子更觉得好笑,“快说,你要是告诉我,我帮你穿!” 子期拍了拍脑袋,“我可真笨,我是猪啊!这本来就是女孩子们干的活儿!”他转过头看着费显,费显见他眼睛放光,吓了一跳,“你想干什么?” 子期急忙推她说道:“快去,把夷姝、仙侬她们几个都叫来!” 费显莫名其妙地被子期推出屋门,不一会儿,就把夷姝,妇姜跟仙侬姐妹都给找了过来。子期让他们坐下,手把手地教了一阵子。 心灵手巧本来就是女孩子的天性,不一会就都学会了,给子期做得还好,而且竹简与竹简之间的线绳更匀称。 有这些女孩子帮他,子期就清闲起来了。他向后一倒,躺在苇席上,正好把头枕夏侬的腿上。 夏侬本来就性格柔顺,不像姐姐泼辣,一下子脸窘得通红。看着大家取笑的目光,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 正在这时,小公主子瑛又跑来了。前面的军士都认识他了,谁敢拦她?小丫头蹦蹦跳跳地跑进门,“四王兄,你干什么呢?” 子期立刻坐了起来,总不能在小妹妹跟前儿童不宜。 他笑了一下,问道:“你又是自己跑出来的?” 子瑛摇摇头,“不是,涂昌送我来的。” 子期根本就不信,接触几天来,他越来越领教了小公主的任性和刁钻。 他站起来向外面望了望,子瑛撇了撇嘴,“他送我到这,我就让他回去了,你有什么不信的?” 子期见她们已经穿好一多半了,就顺手卷起一副竹简,又从桌案上拿起一只做好的狼毫笔,向外走去。 子瑛看她们忙忙碌碌的,赶到没趣,就追了出来。大喊道:“四王兄,你要去哪?我跟你去。” 子期转身说道:“外面那么乱,我敢带你出去吗?”子瑛怒视着他,嘴巴一咧就要使出撒手锏。 子期最怕她这一手,急忙说道:“别别别,我带你去还不行吗?不过你得听我话,不许乱跑!”子瑛点点头,子期只好折回来拉着她往外走去。 黎弘正前院练剑,见子瑛蹦蹦跳跳被子期牵着,也觉她可爱,就多看了两眼。子瑛向他瞪起眼睛吼道:“看什么看?再看给你眼睛挖出来!” 黎弘急忙转过头去,连话都没敢跟子期说,子瑛抬头看了子期一眼,脸上很得意。 俩人顺着集市往前走,子瑛眼睛又不够用了。她一边左顾右看一边说道:“四王兄,三王兄要当父亲了。” “你咋知道?”子期问道。 子瑛看都不看他一眼,说道:“来的时候我先到寿王府了,听见姜王妃叫得吓人,我就跑出来找你的!” 子期立刻明白了,怪不得这两天没见着子受出来。整个朝歌城谁不知道寿王宠老婆? 子瑛走了一段就嚷道:“四王兄,我走不动了,你背我!” 子期只好蹲下身子,“子瑛,以后你可千万别跟我出来了,真麻烦!” 他蹲了好一会儿,背后没了动静。回头一看,子瑛正站在原地熨气,“三王兄,你再说我,我回去告诉父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上卷 第十六章 竹简狼毫(下) 子期只好低声下气,“好好,我可不敢说你了,快来吧!” 子瑛这才雨过天晴,喜滋滋地趴到他背上。没走几步,子期觉得脖子一疼,回头一看,子瑛正拔下玉簪戳他脖子呢。看到子期疼得一咧嘴,子瑛立刻眉开眼笑。 子期很是无语,一直把她背到她商容府前,才把她轻轻放下。刚要上前叫门,商青君竟从门里走了出来。见到他一愣,脱口叫道:“子期,你怎么过来了?” 说完,立刻后悔了,脸一红说道:“我应该叫你殿下才对!” 子期笑着说道:“你愿意叫什么叫什么,你叫我名字,我听着更顺耳!”子瑛轻哼了一声,“你别听他花言巧语,他只会讨女孩子欢心!” 商青君这才注意到她,吓了一跳,“小公主,你怎么过来了?快进来!”子瑛指了指子期,“四王兄背我来的!” 把他们让到堂屋,商青君亲自给他们泡茶,然后陪他们坐下问道:“两位殿下怎么想到我这来了?” 子期拿出竹简狼毫放在桌上说道:“我答应过给你,北伐回来就给你做这些,怎么好失信呢?” 子瑛立刻在旁边立刻叫道:“青君,你小心点,他在讨好你了!” 商青君立刻脸红心跳,子期这个郁闷,瞪了一眼子瑛:“小姑奶奶,你少说话行不行?下次还想让我带你出来不?” 子瑛立刻闭了嘴,向他这边靠了靠,颇有讨好的意思。 子期心里暗叫,“下次打死我都不会带着你!” 商青君拿起狼毫和竹签问道:“这是做什么的呀?”子期一拍脑袋,“糟糕,我怎么把墨这个茬儿给忘了?”转念想了想问道:“青君,你府上可有青色染料?”商青君点了点头。 子期忙把陶皿里的茶水倒掉,递给她说道:“拿些来,调水的时候浓一些!”商青君忙接过去往后边去了。 子瑛对子期挤眉弄眼地问道:“四王兄,你是不是喜欢上青君啦?”子期一瞪眼,“别胡说,让人家听见多不好!”子瑛嘻嘻一笑,坐着不说话了。 商青君回来把陶皿放在桌上问道:“要这些做什么?” 子期拿起狼毫在染料里蘸了蘸,然后拿着笔杆对着竹签要下笔。忽然又停下了。心想:“我写啥呀,甲骨文我又不会写,写小楷吗?别惹麻烦了。” 他不好意思地笑笑,“青君,我不会写字,你来,像我这样拿着就行!” 商青君接过去学着子期的样子握住笔杆,想了想,左手拿过一块龟甲,照着上文在竹简上写了几个字。虽然还有些不适应,但是竹签上字迹清晰,书写方便极了。 子瑛也伸过脖子看。 子期得意地问道:“怎么样?比龟甲刻字方便多了吧?” 商青君惊喜地说道:“这可太好用了,既方便又灵活,还方便保管,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子期开始满嘴胡扯,说道:“我不是告诉你了吗?是山神奶奶教我的。你说这要是拿到街市上卖,是不是很值钱?” 他说完热切地等着商青君答复,心里不住地yy,“蒙恬将军,对不起,我抢了你的专利!” 商青君点点头肯定地说道:“那当然啦,这东西拿到街市上,关键是从没人见过,说是价值连城也不过分啊!这东西叫什么呀?” 子期眼珠转了转说道:“这个叫竹简,你拿着的叫毛笔,咱们合伙做生意怎么样?我负责制作,你负责出卖。我在街市上买个铺子,你给我打理。你看商大人做官清廉,我给你分五成怎么样?也是一笔不少的收益。” 商青君面带羞涩,“这不好吧?这些都是你想出来的,我怎么能分你的钱贝。” 子期笑道:“这有什么,这叫合作。我又不会做生意,再说我自己也忙不过来,就这样定吧。等我买了铺子,再来找你。” 说罢,站起身领着子瑛告辞。 商青君把他们送到院外,见他们渐渐走远,急忙跑回屋里,拿着竹简狼毫爱不释手。 子期拉着子瑛刚转过街角,又遇到巫亥在街上耀武扬威飙车,那马蹄一下把一个装满白面的大笸箩给踩翻了,白面撒了一地。 子期吓得急忙把子瑛抱起来,巫亥在马车上哈哈大笑,马车扬长而去,子瑛撅起小嘴骂道:“这个巫亥真该死!” 卖面的老头急忙从地上一捧一捧地收拾白面,忽然一阵风刮过,把面粉刮了个干干净净。老头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周围的人大笑,“吕尚,你可真没用,又赔光了吧?” 子期放下子瑛,子瑛嘟起小嘴,“你背我!” 子期只好又把她背起,走出一里多路。忽然心中一震,“吕尚?不是姜子牙么?原来是这个老家伙!”急忙背着子瑛往回跑,子瑛在背后大叫,“四王兄,你回去干什么?” 等子期跑回原处,那老头早不见了踪影,只好无奈地背着子瑛回到王城。 俩人刚进宫门,迎面正遇到涂昌。子期忙迎上去把子瑛放到地上说道:“麻烦内侍大人把小公主带回宫里!” 涂昌立刻眉开眼笑,“小祖宗,你可回来了,正要去找你呢。” 子瑛也不理他俩,转身就跑。 跑出老远回头喊道:“子期,你等着。你有好东西都不知道先孝敬父王,就知道讨好人家姑娘!我告诉父王去!” 子期一愣,无奈地摇摇头,转身走出宫门。 涂昌忙向子瑛追去。 子期边走边想,“子瑛倒是给自己提了个醒,这新奇的玩意还真得先献给大王,自己倒是疏忽了。” 回到郝城王府,子期马上找来巫都吩咐道:“巫伯,你一会儿去集市上买间铺子,府里的事你一个人也忙不过来,就再买几个男仆,要老实厚诚的,你平时管管事就行了。跟我再去后宅拿两块玉石兑换成钱贝。” 巫都急忙说道:“我那还有那么多呢,暂时不用兑换。买间铺子和仆人用不了多少钱。” 子期点点头,“那也行,以后要是有花销,钱贝不够了,就去后宅直接找仙侬就行。”巫都急忙答应出去了。 子期又找到黎郊,“兄长,你带人出去到城外四处转转,看哪里有竹子,多伐些运回来。把后面仓房都装满,要是四野都没有,就去集市上买,越多越好。” 黎郊应了一声,急忙去找人。 子期心想,这种竹简狼毫其实也没什么技术含量,别人一看也就会了。要是看赚钱,别人没有不做的道理。趁着冷门得狠狠赚一笔,要是等到都会做了,就不值钱了。 他拿准主意立刻回到后宅,见几个姑娘早都把竹简做完了。 看着一卷卷的竹简,子期心花怒放。对妇姜说道:“你明早出去,到集市上再雇十个女工,就是干你们刚才干的活。佣金不用省,要心灵手巧的。” 妇姜急忙答应,“殿下放心,我不会忘的!” 子期点点头,“你们继续玩,我去睡会,好累!” 微子启这两天心情很糟,感觉离王储之位越来越远。这天他起得很早,用过早膳对儿子子秈说道:“今天你就别到处乱走了,一会儿陪我去拜会太祝大人,王廷的事你也该上上心了。” 子秈心里很不情愿,但又不敢违背,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应了。 微子启命胶鬲备车马一起赶奔太祝府,太祝府位于内城西南。三进的院落,后面还有花园,比一般的王族府邸还要奢华。 殷商时代,由于商汤“天命玄鸟、降而生商”的鼓吹下,臣民甚至王室对神的迷信程度达到了巅峰,更铸就了神职的无上地位,到了商朝中后期,他们的权势甚至超越了王权。 虽然武乙王/子瞿用“武乙射天”的方法,遏制了一些神职官的权威。但是,并没有完全撼动他们的根基。所以,从府邸到衣食的奢侈程度,就可见他们飞扬跋扈的气焰。 听到家仆的通报,太祝听说微子启拜访,立刻带着儿子巫亥亲迎到大门外。 太祝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伪装的很逼真,心里却是非常得意,拉着微子启走进中堂大厅。 巫亥和子秈相视一笑,勾肩搭背地跟在俩人身后。俗话说人以类聚,物以群分。俩人平时就总在一起鬼混,都是仗势欺人恃宠而骄的“官二代”,凑到一起相当亲密。 大家分宾主落座,俩个年轻貌美的女奴为他们献上香茶,就在太祝身后,垂手而立。子秈看着俩个娇俏诱人的女奴,口水差点没流出来。 太祝笑呵呵地问道:“子启殿下不在王廷帮助大王理政,怎么想起到舍下来了?不会只是为了讨臣下一杯香茶吧?” 微子启尴尬地笑了笑,“太祝大人说笑了,此一时非彼一时。如今,父王也不需要我了,我都有一年多没进内宫帮助父王理政了。” 太祝捻须而笑,这一切都是满朝心知肚明的事,太祝岂能不知。 太祝正襟危坐,察看着微子启的表情。 微子启满脸赔笑望着太祝,“太祝大人,前日王庭之上,我有一事不明。还没来得及请教大人,今天特意登门,请太祝大人指点一二。” 太祝忙追问道:“不知子启殿下说的是哪一件哪?” 微子启看了看他身后的两个女奴,太祝回身向她们摆了摆手,两个女奴知趣地退了出去,关上了房门。 微子启这才继续说道:“父王欲加封子期为禁卫都师,箕子比干两位王叔也都出言阻止了,如果太祝大人也反对,父王也未必坚持。可是,太祝大人却说依照旧历王廷比武选拔,这不是在给他机会吗?” 太祝笑眯眯地看着微子启,捻须不语。 微子启心里着急,却有不得不耐着性子说道:“太祝大人不是不知道,子期和子受走得非常近。他生母是东夷族人,我倒不担心父王会把王储之位给了子期。他就是有这心思,也没有这机会。 但是,他一旦做了禁卫都师,形势可就不一样了。即使父王把储位给我,他带兵在王廷虎视眈眈,我还能睡得着吗? 况且,父王迟迟不肯立储,他那个身体你也知道,如果一旦大行,储君未立,子期拥兵自重,拥立子受继王位,我们这些人可就任人宰割了。” 太祝听微子启说了一大堆,摆了摆手,“子启殿下稍安勿躁,你说的这些我岂有不知?请问殿下,我大商朝野之内,谁是第一猛士?” 微子启一点都没思索,张口就来,“当然是子受啦!” 太祝又问道:“子受之下呢?” 微子启想了想:“飞廉之子恶来当属第二。” 太祝继续追问道:“恶来之下呢?” 微子启看了看身旁的子秈,“那就是我儿子秈了!” 太祝点点头,“子受看重的是王储之位,岂能参与禁卫都师之争?再说,他也不可能跟子期争;恶来出身奴役,要不是子受,他父子还在做牛做马呢,他有资格参与吗?除了这两个人,谁能敌得过子秈?” 太祝淡然地看了看微子启,见他不语,继续说道:“劝阻大王加封子启是下策,即使大王准了我的进谏,子期做不了近卫督师,可他依然在朝,还是子受的左膀右臂。可是,王廷比武就不同了,刀剑无眼,他如果被误杀了呢?” “你是说借比武之机除掉子期?”微子启探身问道。 太祝泰然自若地点点头,“这是最好的方法,子期是大王的儿子,可子秈是大王的长孙,我想大王不会为了子期降罪与子秈吧?更何况,王廷比武,历来都有误伤的,也不奇怪!” 微子启犹豫地问道:“太祝大人,除此外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太祝得意地说道:“当然有,大王派子期出使西岐的时候,你给我使眼色,我懂你的意思。可是我并没有反对,你不觉得这也是个绝妙的机会吗? 我们可以排出一批死士,乔装成西岐人。等子期到了西岐境内,伏击诛杀他嫁祸给西岐,子期死了都不知道是谁杀的,岂不更好?” 微子启老脸一红,支支吾吾地说道:“太祝大人,这,这可能行不通。我派人在淇水关外已经伏击他一次了,可惜被他逃过一劫。若不是胶鬲出手快,就被他抓住活口了。” “什么时候?”太祝忙问。 微子启失落地说道:“就是子期北伐回朝的时候。” 太祝盯了微子启一眼,目光中闪过一丝不屑,心中暗暗腹诽,“微子启虽然野心极大,做事也够狠辣,唯独脑袋缺了一根弦。竟然把设伏杀人这种事搞到了自家门口,好在没有被抓到活口,才没有前功尽弃。” 太祝叹了一口气,说道:“看来,殿下还是信不过我呀,若没有今日之事,恐怕殿下是不会让我知道这件事的!” 微子启尴尬地苦笑,“太祝大人严重了,我哪能信不过大人。本以为,对付十几个人还不是易如反掌,哪曾想他身边多了二十来个猎户。” 太祝也不愿意跟他太深计较,说道:“如此一来,必定打草惊蛇。西岐之行,他必定要小心防范,咱们还是别冒险了。”说罢,回头叫他儿子说道:“巫亥,去把神阙剑拿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上卷 第十七章 有蚊子 巫亥见父亲让他去拿神阙剑,有些不情愿。 太祝又催了一遍,“快去!” 不消一刻,巫亥从后堂捧来神阙剑。太祝吩咐巫亥把剑递给子秈,子秈接剑在手,立刻赶到寒气逼人。 犀牛皮的剑鞘雕着龙纹,显得古朴而厚重。剑柄用鹿皮条缠着,手握的感觉很舒服,他慢慢拉出剑身,剑身黝黑闪着诡异的寒光,一股寒气直扑面门。 子秈不禁连声叫好,太祝拿起一个青铜斛向他抛去,“试试!”子秈挥剑砍去,青铜斛立刻被断为两半掉在地上。 微子启惊骇不已,太祝得意地说道:“这柄剑是南苗巫祝献给我的,用陨铁打造而成,锤炼了三年多的时间才铸成此剑。因为材料从天外而来,所以这柄剑才取名神阙。子秈有了这把无坚不摧的神阙,还怕杀不了一个子期?” 子秈手握神阙爱不释手,“只要他子期不是三头六臂,我一定砍下他的脑袋。” 太祝老谋深算地说道:“殿下不要掉以轻心,回去后还要勤习刀马,争取一击即中。如果一击不中分出胜负,你就没有机会再要他性命了。” 微子启父子得太祝授计,又拿了神阙剑,心情大好。又跟太祝聊了一会,无非是一些苟富贵勿相忘之类的客气话。然后俩人起身告辞,太祝把他们父子送到府门外,看他们上了马车才返回府中。 巫亥心中有气,连送都没送一步。见太祝回来,抱怨道:“父亲,那柄神阙剑举世无双,你怎么说送就送给他们?” 太祝看着这个不争气的混蛋儿子叹了口气,“巫亥,你目光太短浅,财帛跟权势孰轻孰重?权势跟性命孰轻孰重?” 太祝见巫亥虽然不说话,但脸上仍有不忿之色,继续说道:“如今大王油尽灯枯的日子不远啦,他虽然有四个王子,但最终能做王储即位的只有子启和子受。 那三王子子受你还不了解?恨咱们神职一族由来已久。说他宽厚,那是对亲族和臣民宽厚,对咱们会有一点宽厚? 他即位之时就是咱们倒霉之日,但是子启不一样,他虽然野心勃勃心狠手辣,但他敬神之心更甚。哪一次祭祀他不是跑在最前面?你什么时候看见子受这样过? 虽然子启即位难有大作为,但是殷商兴亡盛衰关与你我父子何干?咱们要咱们的权势,要咱们的财富,谁能够给咱们这两样,咱们就帮助谁?区区一把神阙剑算什么? 剑是用来杀人的,可杀人不一定非得用剑,用这里也能杀人。”太祝指着自己的脑袋说道。 他见巫亥还是一脸不在乎,继续说道:“他们拿着咱们的神阙剑,去杀咱们想杀的人。借刀杀人不比咱们亲自动手还要好吗? 现在大局未稳,你以后少出去惹是生非。等微子启杀了子受和子期坐上王位,把商容和祖伊这些老混蛋撵出朝歌,整个王廷还不是咱们说了算?” 太祝用手点了点巫亥的鼻子说道:“我说这些话,你往心里走一走。”说完再也不看他一眼,回后院去了。 子期睡了一觉,吃过午饭后,想起子瑛说的那番话,觉得还是早点进宫为好。忙从案几上选了两卷竹简和一支狼毫,急匆匆地出去。 刚走到院门被巫都和夷姝拦住了,巫都躬身说道:“殿下,你让老奴买的铺子,已经买下来了,你啥时候去看看?” 子期摆摆手,“巫伯,你看好就行,还有,你以后别这样老弓着腰好不好,我看着不习惯,不舒服。你再这样,你就回你的寿王府去!” 巫都吓了一跳,没敢再吱声,没想到毕恭毕敬也有错。夷姝也吓得抬起头来,子期还是第一次注意到这个小姑娘,长得水灵灵的,标志极了。由于惶恐,眼睛瞪得更大了。 子期向他笑了笑,“夷姝,你去后堂找把做完的竹简和毛笔都拿着,去商容府上找青君姑娘。把东西交给他,然后带她去铺子看看。你要是拿不不了那么多,就找费显一块去吧。” 夷姝看他笑得有点像狼外婆(那时候有吗?),点点头转身就跑。 子期转身要走,巫都不敢不直起腰,叫道:“殿下,你坐车去吧,车马车夫都买来了!” 子期摇摇头,“不用,我不喜欢做,颠得屁股疼,还不如走舒服。” 看着他越走越远,巫都一脸懵逼,“这个殿下真是与众不同!” 子期进了王城,他已经轻车熟路,根本不需要带领。禁卫和内侍们也都熟悉了这位四王子,也没人拦他。走到帝乙的寝宫门前,子期让内侍向里禀报。 不一会,内侍图昌就小跑出来了。老远叫道:“四殿下,你可来啦,大王正跟我念叨殿下呢,快跟我进来!” 子期走进内室,给帝乙施礼请安。帝乙精神头不错,站起来带着埋怨的口吻问道:“你这两天在忙什么,也不来看看父王?” 子期一颗心终于落了地,看来小公主没在父王面前胡说八道。忙把竹简狼毫双手递给帝乙说道:“父王,这两天儿臣就忙着做这个了,父王看看怎么样?” 帝乙翻过来调过去看了半天,“这是做什么的?” 子期忙解释道:“代替龟甲刻字,书写非常方便?”涂昌这次没回避,也跟着左顾右看。帝乙递给子期问道:“你做给本王看看!” 子期忙问涂昌,“宫里可有青色染料?” 涂昌点点头,“后宫浣衣房就有!”子期从案上拿起一个青铜皿递给他,又把调释染料的方法嘱咐了他一番,涂昌乐颠颠地走了。 帝乙拿着竹简看了会儿,又拿起狼毫笔摆弄,“这都是你做出的?”子期点点头,“都是我做的。” “真能代替龟甲刻字?”帝乙还是有些怀疑。 子期信心十足地说道:“父王,儿臣已经试过了,很好用。” 等涂昌端着青铜皿回来放到桌上,帝乙把狼毫递给子期,“你来试试给本王看。”子期把狼毫蘸了染料,想了半天,才在竹简右上角写了一个天字,然后停下手把笔交给帝乙,“父王,儿臣就会写这一个字!” 帝乙接过笔,看了看,有看了看竹简上的天字,学着子期的样子在天字下又写了“命玄鸟,降而生汤”几个字。 写完端详了半天,意犹未尽,拿起笔来又要写,但想了想又放下了,有些舍不得用。 帝乙摸着光滑的竹签连连说好,“子期,这就是子瑛说的,你要做的生意?”子期心里一凉,“完,看来这个小公主的嘴巴还真关不了门。” 说曹操,曹操是来不了;说子瑛,子瑛倒是蹦蹦跳跳地来得挺快。一进门就问:“父王说我什么呢?” 帝乙痛爱地看着小女儿说道:“父王在和你四王兄说竹简的事。”小公主听了看着子期嘻嘻笑,仿佛在说:“怎么,傻了吧?” 帝乙收了笑容对子期说道:“你现在贵为王子,怎么能轻易出入市集?竹简虽好,也不能你去交易,堂堂王子殿下去经商,成何体统?你要是短了花销,我让内府库给你。”子瑛站在旁边笑得更得意,很是幸灾乐祸。 子期急忙说道:“父王,儿臣也不是特意经营谋利,我打猎习惯了,冷丁在朝歌闲下来呆不住,找个乐趣而已。” 帝乙听了心疼他遭遇,也没再深究,“嗯,那就好!” 涂昌听了眼珠一转,讨好地问道:“四殿下,你那里要是有富余,能不能兑给老奴一副竹简狼毫,我记事可就方便多了。” 子期向他伸手说道:“行,先拿钱贝来。” 涂昌急忙陪笑问道:“要多少?” 子期一本正经地小声说道:“四十朋贝!” 涂昌吓了一哆嗦,没敢再问,心想:“我有四十朋贝还是留着买五百亩地吧!” 小公主眼睛眨了眨就要说话,吓得子期肝颤。忙拦住她问道:“子瑛,明天王兄给你做个九连环玩,你要不要?”子瑛立刻追问:“你啥时候给我做?” 子期忙说道:“明天我就去给你找铜匠。” 子瑛上前拉住他,“你可不能骗我!” 涂昌见帝乙有些累了,就扶他上了龙床。子期站起来告辞,帝乙急忙拦住说道:“你无妻无室的,就别回去了,住在宫里陪父王。明天又有朝议,免得你来回跑。” 子瑛一听,忙嚷道:“父王,我也要在这,我要跟四王兄一块陪父王。” 正在这时,子受急匆匆地赶来了,走到帝乙跟前报喜道:“父王,姜妃生了,为父王又添了一位王孙。”说完转头向子期开心地笑了笑。帝乙刚躺下,立刻又坐了起来。 也难怪子受父子高兴,子受今天已经三十岁了,才有了第一个孩子。西岐的姬昌十五岁就生了姬考(封在伯邑,史称伯邑考),如今儿子都几十个了。 帝乙笑得合不了嘴,他迟迟没有立储,也跟子受没有子嗣有关。微子启有长子子秈,而子受身下一个也没有。如今得了喜讯,心里那杆秤又向子受这边倾斜了很多。 帝乙连说几声好,又说道:“你有了这孩子,父因子贵,就叫禄父(又名武庚)吧。” 子受只顾高兴了,根本没在意帝乙话里有话,又说了几句话就要告辞。 子瑛急忙拦住问道:“三王兄,我和四王兄都在这陪父王不回去了,你也在这呗!”子受痛爱地摸了摸小公主的头不出一句话。 子期认真地抬起手,捏着蚊子递到他眼前,“看,打到了,该死的东西!”殿前满朝文武嘴巴张得老大,子期在众目睽睽之下大摇大摆地走回原处垂手而立。 子受想笑又不敢笑,脸憋得通红。帝乙脸色一沉,“子期,不可胡闹,这不是荒村野店,乱打什么蚊子!”商容何等聪明,岂能不知帝乙袒护子期?低头垂手微笑不语。 太祝捂着脸,眼前直冒金星。想怒又不敢怒,人家一个王子好心给你打蚊子,你恼个什么?虽说手劲大了点,心意还是好的,胡闹归胡闹,人家可是王子。 帝乙定了定神,问道:“子期,你对和亲一事怎么看?” 子期向前迈了一步,“父王,此事万万不可。” 帝乙宠爱地看了他一眼,“继续说。” 子期一笑,“那卢皆王不过就是一只蚊子,喂不饱的,今天你给他喝了血,明天他还会来,只能拍死。对吧,太祝大人?” 太祝捂着腮帮说不出话,牙龈都肿了。 子期指着他叫道:“对了,太祝大人,你还没谢我呢!” 帝乙摆了摆手,子期退回远处不再说话,几个年轻的武官忍不住偷着乐。 帝乙轻声说道:“子期的话虽然粗糙,可道理是对的。祖伊大人,多赏给使节一些财帛,打发了吧!” 【青衣本章说】 关于归国与卢国 归(通假夔)国,商朝南部方国,位于长江流域,今秭归县。 卢(通假庐)国(国君叫皆),商朝南部方国,位于竹山与安康之间。跟商朝交恶由来已久,后被帝辛征服,用皆的人头祭祀求雨,商末帮助姬发伐纣。 参考文献《商代史·十卷》446页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上卷 第十八章 生财有道 从王城出来,子受邀子期同车回府。 内城的街道铺设石板路,车轮都是木质,外包青铜箍。虽然座位上垫着厚厚的毛皮,颠簸起来也很不舒服。 子期斜着身子靠在车厢上。 子受看他一副懒洋洋的样子笑了,“子期,有时候真是看不懂你!” “怎么了,三王兄?”他依然靠在车厢上问道。 子受想了想,“有时候看你,总是一副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样子,可是看人看事总能一句话说中要害;有时候胆子很小,有时候呢,胆子又大得出奇。就说今天打太祝这件事吧,我看满朝文武没有能做得出来的。” 子期撇撇嘴,“打他都是轻的了,他要是再敢蛊惑大王,让子瑛嫁给那个外族猴子,我弄死他!” 子受笑了笑,“你也别小瞧太祝那些人,出入带些随从。你初入朝歌,根基尚浅,别遭了他们暗算。 他们在朝歌城,豢养的爪牙多不胜数。 对了,你训练的那三十军士就都留在府里吧。另外,赤枫寨那些人也留下,拱卫你的郝城侯府。找时间跟父王说一声,别为朝中那些人留下话柄。” 子期点点头,“谢谢三王兄!” 子受摆摆手,“你我兄弟之间,还要客套什么?不过,你打太祝的时候,我倒是非常开心!”兄弟俩相视一笑。 子期在府门前下了车。 子受在车上笑着问道:“这么着急回家?要不要到府上坐坐?” 子期摇摇头,“三王兄,我府里事情太多,等过些日子,我再去看看王嫂和禄父!” 子受也是绝道:“我咋没看出你累心来?” 子期一脸坏笑,“这里隔着衣服呢,你怎么看出来,晚上我脱光了给你看。” 要是夏侬的性子,看他如此不要脸,早就害羞了。仙侬性子泼辣,才不在乎他,双目含情地说道:“干什么要等晚上,我现在看好啦!” 说完,把手伸在他衣服里,这倒让子期有些难为情了,“别胡闹,她们都在院子里呢。” 仙侬把脸贴在子期耳边悄声说道:“怕什么,她们都在忙着呢,没人在意屋里。”说完热情似火地扑在子期身上,两个人温存起来。 正在这时,费显跑了进来,看见两个人吓了一跳。急忙转过身叫道:“你俩还要不要脸?” 仙侬急忙从子期身上站起来。 费显瞪了仙侬一眼,“夷姝让我告诉你一声,狼尾快用完了!”说完气呼呼地跑了。子期忙坐起来问道:“用这么快?” 仙侬见费显跑了,坐回床边倚在他身上说道:“就那十几只那禁得起用?你看那里!” 说完指了指桌案和条几。 子期这才注意到,屋里已经堆出了两座小山。 子期想了想,“你把这些都收好,这些狼毫先不能卖,一分钱一分货,这些贵重的得卖个高价,还得给一些达官显贵做礼品呢,你去把巫伯叫过来!” 仙侬应了一声轻快地跑了出去,不一会就把巫都带了过来。 子期急忙站起来说道:“巫伯,你把别的事先放一放,到街市上找几个贩羊的商人,咱们不买活羊,只买羊毛。 价格你跟他们谈好,咱们长期要。要是谈成了,让他们直接定期送到府里来。” 巫都满口答应,转身忙去了。 子期拉过仙侬嘱咐道:“巫伯年纪不小了,就只让他管外宅的事吧,后宅的事就都交给你了,你多尽心!” 仙侬情谊款款地说道:“殿下放心,仙侬一定给殿下看好这个家。” 子期点点头,“去给我找一块白色麻布过来。”说完走到条几前,跪坐在席上,不知不觉,他已经完全适应了这个时代的习俗。 仙侬把麻布递给他,子期把麻布铺在长几上,拿起狼毫笔迟迟未落。仙侬见他单手托着腮冥思苦想,不再打扰他,悄悄地退出内室,带上了房门。 子期仿造自己丛林王军刀的样式先画了一把匕首,双面血槽,背有锯齿。他反复看了看,觉得还能看得清楚,就在旁边做了各种符号,也只有自己明白是什么。随后,他又按照后世的马镫形状,仔仔细细地画在麻布上。 此时的殷商,已经有了马鞍、马嚼环、马辔头这些马具,只是少了马镫。虽然这个马具看似不起眼,却经历千年后才出现。 它可以解放骑士的双手,更容易驾驭马匹。子期咬咬牙,反正也是穿越来的,给它提前推上历史舞台又何妨。 经过黑风寨和虎狼胡一战,他发现了飞虎队的很多不足,不如在武器配备上弥补一番。 最后,他又在麻布上依照对后世的记忆,绘制出九连环。答应了小公主的事,他可不敢不做,那个小姑娘他搪不起。 等染料风干了,他把麻布折起来揣在怀里。又带了两卷竹简两只狼毫。 今日王廷之上,朝臣们盯着商容手里的竹简看,那种羡慕和贪婪的眼神,让他一辈子忘不了,像一只只如饥似渴的饿狼。看来,老商头这个免费广告代言人还得做下去。 子期又带了两块上好的玉器揣在怀里,出了门正碰上费显。 费显的眼神像要吃人,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子期对她人畜无害地笑了笑,径直走出侯府。 他来到商容府上,这次难得商容在家。商容把子期让到正厅,子期把竹简狼毫捧给他说道:“商大人,这是晚辈送给大人的,大人用过了可觉得顺手?” 商容见了立刻眉开眼笑,“好,很好,多谢殿下体恤老夫。” 子期目光清澈地望着商容说道:“大人太客气,大人为王廷分忧,尽职尽责。有了这竹简狼毫,就方便多了,这是子期的一点心意。” 融入手抚竹简如获至宝,“子期啊,你是怎么想到做出这等非凡之物?” 子期可不敢跟商容胡说八道,连忙杜撰道:“大人,这也是一个机缘巧合。有一次严冬狩猎,大雪封山以后,雪厚没膝。 我遇到了狼群,那些狼的尾巴都在雪地上托着,划出一道道雪痕。我灵感偶得,就想出了竹简狼毫这个办法。” “子期,你真可恶,上次怎么跟我说来的?”商青君掀开门帘走出内室责问道。原来她听到子期说话的声音,立刻就过来了。 商容回头看了看女儿,“青儿不准对殿下无理!” 她吐了下舌头,自己都不觉得,为什么忽然间总是对他充满好奇。子期身上总有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吸引她,让她趋之若笃。 子期急忙站起来,“青儿姑娘,那是一句玩笑而已,姑娘不要介意。” 商青君继续斥责他说道:“难得见殿下正经一回,下次不许信口雌黄。”嘴上虽然不饶人,眼睛里却含着满满的笑意。 商容无奈地摇了摇头。 见让子期落座后,青君问道:“殿下今天怎么有空闲到府上来了?” 子期不好意思地笑笑,“这次来,还是有事劳烦商大人,大人掌管铜工,晚辈只好再三再四讨饶。” 子受虽然看着商青君说话,可眼睛却一直盯着商容。 商容摆摆手,“殿下跟老夫客气什么,有事只管说,我正要出去转转呢,不知道你又要做什么?” 子期急忙从怀中取出麻布绘制的草图铺在案上。 商容眯着眼睛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商青君见了,笑问子期,“这又是你杜撰的怪物?还是山神奶奶又教你啦?” 子期忙解释道:“青儿姑娘别取笑我,这是我出征回来冥思苦想了多日,才设计出来的物件!” 商容指着第一幅图问道:“这是什么?” 子期忙答道:“这是军匕!” 商容端详了半天,问道:“既然是短刀,为什么改成这个样子?” 子期手指在图上说道:“刀身两侧加了槽口,可以加快敌人死亡时间,刀背改成了齿状,可以加大创口,还可以野外行军中切割硬物。” 商容又指着第二幅图问道:“这个呢?” 子期又解释道:“这是马镫,也是在这次北伐中,发现兵士骑马的时候太不方便,有了这个,兵士双脚踩在里面就方便多了,方便驾驭马匹,就是在马背上站起来,也不必束缚到双手,很方便的。” 商容眯起昏花的一双眼睛,狐疑地在子期脸上看来看去,“真这么管用?” 子期信心十足地点点头,心里暗叫,“你知道个茄子?后世都用了几千年了。” 商青君指着两个圆环说道:“这两个我知道是戒指。” 子期笑着摇摇头说道:“这一个是青铜扳指,弓手射箭的时候带在拇指上,避免箭镞切伤手指;这一个是铜带扣,可以把水囊挂在腰上,方便携带摘取。” 商青君迷茫地看着他,好半天吐出一口气,“那这个又是什么?” 子期不好意思地笑道:“这是我给子瑛做的九连环,小公主太能磨人。有了这个,她玩上一年都玩不够,玩法多种多样,有益心智还能锻炼手指灵巧。” 商青君眼睛一亮,“那可不可以送我一副?” 子期假意没听见。 商青君有些酸溜溜地说道:“不给就算了,又不是特意为我做的!” 子期忙笑笑说道:“那麻烦青儿姑娘帮个忙,帮我把尺寸和数量标注一下,送你一副不过是工匠多动动手而已!” 商青君想要出言讥讽,但看见老父还聚精会神地看草图,又把话咽了回去,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去拿了毛笔过来。 等按照子期的叙述一一标注完了,抬头问道:“是这样吗?” 子期点点头,“就这样,可以了。” 商容看了许久,指着草图问道:“这些当真是你想出来的?” 他看子期微笑点头,捻着银白胡子说道:“王廷之中都说比干心智超群,我看也不及子期一半啊!”商青君听了深深地看了子期一眼,脸色微红,心中充满了爱慕。 商容等到字迹风干,立刻拿起图,塞进袖口说道:“我这就去工坊!” 子期急忙拦住,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递给商容说道:“这就当是给工坊的工价,上次的还没支兑呢! 商容接过玉佩,急匆匆地叫家仆准备车马去了。 子期坐下,“青儿姑娘,我这说了半天,嗓子都冒烟了,劳驾给碗水喝!” 商青君坐在原处没动,“现在求到我啦?刚才跟你要九连环的时候,怎么待我的?想要喝水说句好听的。” 子期脸皮不是一般的厚,立刻油嘴滑舌地说道:“那九连环本来是做给子瑛一个,另一个留给我未来妻子的,送给你不太好吧?” 商青君脸一红,啐了他一口,“谁稀罕你的?” 子期嘿嘿一笑,“好妹妹,你快着点吧,我真的要渴死了。” 商青君脸色更红,横了他一眼起身给他煮了茶水,然后隔着条几递给他。 子期也真是渴了,可是茶水太热又入不了口,只好在手里端着问道:“青儿妹妹,那间铺子你可曾看过了?” 商青君拿起竹简,不敢直视子期,悄声说道:“看过了,挺好的。” 子期忙说道:“那明天咱们就开业吧,你要是忙不过来,我让费显和夷姝过去帮你。” 青君点点头,“竹简和毛笔要卖多少钱贝呀?” 子期想都没想脱口说道:“毛笔50朋贝,竹简30朋贝。” 商青君下巴差点掉下来,“这么贵,卖得出去吗?” 子期这才喝上一口茶水,“贵是贵了点,不过,那些王公大臣和贵族神官多的是钱贝,他们钱贝来得容易。” 商青君很无语,“还贵了点?都够平民半辈子花费了。” 子期笑得心机颇深,“你放心,一定会卖得出去。你是没见到,商大人上次在王廷大殿上拿着竹简,那些人差点羡慕死,眼神都要吃人了。他们那些人不在乎钱,在乎的是身份和面子。 现在不狠狠捞一把,不出一个月,内城街市上就会多出几家、十几家跟咱们一样的铺子。那时候,这竹简就不值钱了,咱们卖的不是竹简,而是专利和技术。” “什么是专利和技术?”商青君一脸懵懂。 子期一口茶差点喷出来,自己把自己套死了,佯装只顾喝茶。 商青君拿起竹简说道:“要是用完以后,这上面的字能擦掉就好了。我试过,这染料根本擦不掉。” 子期信心满满地说道:“我早想好了,可以用松枝烟熏取烟渍,配上骨胶和猪油,就可以做出墨来。” 虽然他对后世制墨工艺不是十分掌握,但是常听祖父念叨过徽墨制墨流程,虽然做不出来上乘的徽墨,但是应付应付需求,还是有把握的。 商青君不解地追问,“那现在为什么不做出来呀?” 子期诡诈地说道:“现在可不是时候,等到街市上卖竹简的铺子多起来,价钱自然就落下来了。到时候咱们再制墨,别人却做不出来,还不是一样要买咱们的货物。” 商青君自言自语地说道:“殿下,你到底长了几百个心眼儿?” 【青衣本章说】 戒指的历史,可以追溯到新石器时代。 龙山文化遗址的墓葬中就发现了装饰用的戒指,甘肃齐家文化遗址中也有铜质戒指出土。 《五经要义》:“古者后妃群妾礼御于君所。女史书曰授其环以进退之。有娠则以金环退之,当御著以银环进之”。 意思是说:“最早戴戒指的是君王的后妃们,用戒指代表“避忌”,当有了身孕或其他情况不能接近君王时,皆以金指环套在左手以示禁戒,平时则用银指环套在右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上卷 第十九章 啪啪 啪啪 子期笑得很猥琐,“青儿姑娘,不知道你问的是我那颗心?” 商青君抿了抿着嘴,“怎么,殿下还有很多颗心吗?” 子期狂放不羁地说道:“当然,我的多着呢。我有颗良心,还有痴心、有忠心、有恒心、有苦心…..”他扳着手指头继续说道:“还有最后一颗心不怎么好,花心!” 商青君脸一红,站了起来,“我不理你了,你尽胡说!” 子期闹够了,也站起来告辞,“青儿妹妹,我走了,明天别忘了去铺子。” 商青君微不可见地点了下头,看着子期潇潇洒洒地走出房门,她脚下动了动,但最终还是送出去。 子期回到府中,禾布带人回来了。 见他脸色既疲惫又颓废,就知道无功而返,但是子期还是不甘心地追问了。 禾布满脸风尘地说道:“殿下,我们方圆五十里内都找遍了,就是没有她们祖孙俩一点影子。后来,我们遇到几个猎户,据他们说,倒是见过一对祖孙两个。我们北伐之前,被鬼方流寇掠去了,到底是不是她们没法确定。” 子期一颗心如同掉进了冰窖,低头沉默不语。禾布见他脸色不好,也没敢多说话,带人找黎郊去了。 接下来的几天,子期不停地忙碌在侯府和铺子之间。阖府上下都发现殿下和以往有些不一样,虽然也时常搞怪,说些不着边际的话,跟兵士仆从嘻嘻哈哈地胡扯,但是眼里多了份忧郁。 只有子期自己知道,自责成了他永远抹不去的心痛,如果早些派人接丹儿祖孙俩,她们也不至于蒙难失踪。 他故意每天忙碌于侯府和铺子之间,企图让自己没有时间去想不开心的过去。 生意出奇火爆,每天都门庭若市,以至最后赚来的钱贝,铺子里都放不下。他常常唠叨那句让商青君她们永远不能理解的话,“还是纸钞方便!”。 无奈只好打发费显,不断地去收购珠宝美玉才能方便储藏。 白天倒过得到十分充实,一到晚上,子期就把自己关在内室。甚至都不愿意跟黎氏兄弟说话,仙奴最先知道了秘密。 有一晚竟见到他拿着那块玉龙玦在灯下垂泪,仙奴吓坏了,走到跟前悄悄地问道:“殿下有什么不开心吗?” 子期咧开嘴笑了下,笑得比哭都难看。他一把把仙奴搂在怀里,“今晚陪我,别走了!” 仙奴抚摸着他的脸,颧骨有些咯手。她认真地问道:“我不早已是殿下的人了么?” 当晚俩人同床而眠,但什么都没做,他给仙侬讲故事,讲荆山,讲小茅屋,讲叉鱼,还有个善良的,美轮美奂的少女。 讲了很久很久,直到他讲累了,把脸埋在仙奴怀里,难得睡得很香。 第二天醒来已经天色大亮,仙奴服侍他沐浴更衣,“殿下今天还要去铺子?” 子期摇摇头,“不去,就快出使西岐了,得准备准备!” 吃过饭,他今天破例让巫都准备了车驾,直奔商容府上。 商青君正在梳洗,隔着帘子让子期先坐在中堂等她。足足半个时辰,她才亲自捧着香茗来见子期。 出浴后的青君,脸色红润光彩照人,像极了山野中私定终身后的丹儿。 子期有些看呆了,青君见他魂不守舍的样子,低下头脸色更红。 “你想什么呢?”青君含笑羞涩地问道。 子期脱口而出,“我想啪啪呢。” 青君一脸不解,“啪啪是什么?” 子期一阵忘形,自知语失。贼兮兮地恶搞道:“啪啪是一种礼仪!”说完一脸坏笑。 青君求知欲更浓,“我为什么没听过这种礼仪,你快教我啪啪。” 子期一愣,心里乐开了花,“这种礼仪很神圣,一旦用了就得一生信守,不可失信于人,轻易不能用的。” 青君的眼神纯净而凝重,“哦,那你还不快说?” “这种礼仪用之前,必须洗澡沐浴,当然,非常之时也可以事急从权,沐浴之后,才能啪啪。”子期都快忍不住笑出来。 青君懵懂地催促道:“那你快点教我啪啪!”子期心里乐翻,暗自yy,“我要是跟你啪啪,商老大人还不弄死我!” 子期看青君一脸天真,一脸期待。不忍心再戏弄她,收起顽劣之态,“你举起手!” 青君迟疑着举起右手,子期抬手在青君的手上啪啪地连拍了三下,觉得青君的手心温软滑腻,很舒服!然后说道:“这就是啪啪, 这个礼仪不能违背,不能失信,俩人都要遵守一生一世。” 青君哦了一声,“那刚才算数吗?” 子期忙说,“这不算数,我刚才是教你。” 青君盈盈一笑,“你肚里稀奇古怪的东西真多。” 子期一脸坏笑,正在得意,商容走了进来,随从跟在身后,抬着两个沉甸甸地袋子。 子期忙收敛笑容站起来见礼。 商容忙拦住说道:“你上次铸造的铜器都做好了,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失准的地方。” 子期依言上前,打开袋子,拿出来一一检视,与自己设计的不差分毫,心里不住称赞。 不知道殷商时期的工匠,究竟用的什么方法能达到如此高的工艺水平,暗暗决心有机会一定去作坊看看。 “商大人,多谢帮忙,这些做得太好了!”子期赞不绝口。 商容捻须微笑,“殿下不必客气,如要谢老父,只要送我几幅竹简就行,我这辈子不好珠宝玉石,就对你这个竹简放不开手。” 子期满口答应,“这个容易,以后我每月给大人送来二十幅竹简,可否够用?”商容乐不可支,“够了够了!” 子期从中拣出一副九连环,吩咐仆人把袋子放到自己车上。他把九连环递给青君,“青儿姑娘,这一幅送给你!”商青君立刻接过去爱不释手。 商容走到条几前坐下问道:“你们再聊什么呢,说得这么热闹?” 青君站起来走到商容身边坐下说道:“子期在教我啪啪呢!” 商容捻着胡须一脸狐疑,“什么啪啪?” 子期忙给商容见礼,“商大人,我还有事,失陪失陪!”说完,忙不迭地桃之夭夭。 商青君急忙追出门来,举着九连环喊道:“殿下,你还没教我怎么玩呢。” “这个子期,总是神神秘秘的!”商容在身后说道。 子期跑回侯府,还在洋洋得意,自叹还算脑子灵活反应机敏。 仙侬急忙迎过来,见他一脸笑嘻嘻的样子问道:“殿下什么事这么高兴?” 子期见夏侬淡蓝色的大眼睛盯着自己看,伸手在她白嫩细腻的脸蛋上捏了一下,“当然高兴,你想学啪啪不?” 仙侬笑着说道:“我不懂!” 子期拦腰把她抱住,轻轻地在她娇艳欲滴的唇上吻了一下,“夏侬呢?” “妹妹按照你的吩咐,带她们修制毛竹呢。”仙侬抱住子期说道。 子期抬手把她横抱在怀里,一直抱到内室,放在席上说道:“我现在就教你!” 仙侬已经与他有过肌肤之亲,岂能不知他要做什么。急忙为他卸了衣带袍服,自己也脱了个精光。子期看着眼前的异域美人女人,一时情急竟不得而入。 仙侬偷笑急忙抓住,扶正缓缓滑入。 子期暗叹,异族女子果然不同。一时兴起,纵横不止。仙侬举起双腿,紧紧抱着子期好不得趣。 俩人厮杀了半个时辰,才偃旗息鼓。仙侬为子期穿上衣服,一脸满足。她来朝歌城已半月有余,对同族女子的遭遇岂能不知? 子期虽然贵为王子,但从不虐待奴仆,而且善待有加。姐妹俩觉得这样的日子,并不比天上的神仙要差。心里感激当日攸王妃托付之恩,爱子期之心更为炙热。 子期见她得雨露滋润之后,红唇更加娇艳,禁不住又抱住亲热了一阵子。 当晚,子期让夏侬陪侍,夏侬不像孪生姐姐那样泼辣,显得温柔可人,小心翼翼的,子期对她更多了一些怜惜。 她小心翼翼地伏在子期耳边问道:“殿下今天怎么忽然想起来宠爱我们了?” 子期把她抱在胸前,“三日后,我就要去西岐了。你们时间久了得不到滋润,偷偷地跑了怎么办?” “你胡说!”夏侬在他胸前轻轻拧了一下,“我们这辈子都不会离开殿下,你要去很久吗?”说罢,想到长别在即不禁黯然伤神,泫然泣下。子期抚摸着她光滑的脊背不住安慰。 次日,夏侬做了膳食,姐妹俩服侍子期沐浴,子期穿戴整齐吩咐夷姝去喊黎郊黎弘。 小丫头爽快地应了一声就跑了,子期见她早已不像从前瘦弱的样子,胖乎乎的脸蛋红扑扑的,比同龄十二三的孩子高很多。 不一会儿,夷姝就带着黎郊黎弘兄弟来了,子期急忙招手,“快一起来用餐。” 黎郊黎弘依言坐下,子期问道:“兄长,我带回来的器械可分发下去了?”兄弟俩点点头,黎弘说道:“昨晚就分完了,大家都喜欢得不得了!” 子期点点头:“这几天就不用做工了,带领大家抓紧练习,三日后随我出使西岐,说不定就能用上,咱们要有备无患。今天是大朝会,我一会儿要进宫。” 兄弟俩点头应下。 三人用膳完毕,一起走出府门,禾布和巫都早准备好了车驾。子期摆手把他们打发了,“我去寿王府,不用麻烦你们”。 禾布和巫都只好又卸了车马,子期只身去了寿王府。内侍带他来到内堂,子受站在阶前迎候,一把拉住他说道:“你来得好早,来,跟我看看你侄儿!” 子期跟子受来到姜王妃门外,因为王妃还没满月,他只能在门外隔着门帘给王嫂请安。姜王妃隔着门帘问道:“听说四王弟就要去西岐么?” 姜王妃说话极其好听,听声音就知道是个沉稳而端庄的女人。 子期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和一套九连环递给子受,说道:“是的,三日后动身!” 子受进了内室,姜王妃继续说道:“此去西岐山高路远,天气也渐渐寒冷,四王弟路上多多小心,长途跋涉不比在家。” 子受抱着禄父走出来喜滋滋地给子期看,这孩子长得很壮实,小腿直蹬,子期摸了摸小脸蛋说道:“禄父长得像王兄!” 姜王妃在屋里问道:“四王弟给禄父的是什么好东西,我怎么没见过?” 子期忙在门外答道:“我给他做的开智玩具,等他懂事了,我教给他玩。”子期说着话,抓住了禄父的小脚丫。禄父眼睛很大,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 姜王妃说道:“那我可替禄父谢谢王叔了,等你从西岐回来,我和你王兄给你接风洗尘!”子期忙开口称谢。 子受送回禄父,带领子期一起上车入朝。 到了王廷门口,俩人下了车驾徒步入城。 远远地看见箕子、商容和比干三人走在前面。商容回头看见子期俩人,就驻足等他们。子期不敢怠慢忙上前行礼,“见过商大人,见过箕子王叔,比干王叔!” 商容一把拉住子期问道:“殿下答应老夫的竹简,可准备好了么?” 子期急忙说道:“大人放心,已经备齐了,我已经嘱咐过费显了,让青君带给大人!” 商容哈哈大笑,举起右手说道:“好,以后每月按照这些数目送就行。那咱们一言为定,来,啪啪!” 箕子和比干不知原委,看着商容直愣神。子期老脸一红,连忙说道:“我有内急,先走一步!”说完撒腿就跑。 子期一时胡闹,竟为后世留了个击掌为誓的习俗。 哈哈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上卷 第二十章 自古长别多离愁 廷议散后,子期被召入后宫。 帝乙把涂昌叫到身边,对子期说道:“王后听说你要出使西岐,要见一见你有事嘱托,让涂昌带你去吧!另外,你对西岐不不熟悉,子受推荐费仲陪你同往,有什么不明白的,你去寿王府跟他商量。” 子期忙点头应是,帝乙向挥挥手,“带子期去吧!” 从朝议开始,子期就发觉帝乙心情不太好,精神也很萎靡,不像以往那样有说有笑, 涂昌跟在子期身边带路,偷眼看了看子期问道:“殿下有心事?” 子期点点头,“我觉得今天父王好像不高兴。” 涂昌叹了口气,“你马上要出使西岐,让大王想起他妹妹少姝公主来了,能高兴得了么?” 子期追问道:“父王和少姝公主兄妹感情一定很好吧?为什么要把妹妹嫁到西岐呢?” 涂昌叹了一口气,“这话说起来可就长了,那时候我才刚刚入宫。少姝公主是最小的公主,那年才十四岁,长得那个美呦,又聪明又伶俐。 文丁先王爱得跟掌上明珠似的,大王也非常喜爱这个妹妹,常常带在身边,宠得不得了,要星星就给星星,都不敢给月亮。” 子期一脸狐疑,“那怎么还舍得远嫁到岐山去?” 涂昌边走边絮叨,“那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原来呀,方国里面就属西岐最弱小,叫小邦周。 可是到了西伯侯季历时候,那可是个生猛的侯爷。娶的是咱们殷商贵族任氏之女太任为妻,不到十五年的功夫,就北伐义渠(宁夏固原),抓了义渠首领。 后又俘获了鬼戎十二翟王,剿灭了燕京之戎、余无之戎、始呼之戎和翳徒之戎。地盘扩大了十几倍。 从这以后,季历就不把咱们大商放在眼里了,虽然文丁先王封他做了牧师,可他还是不知足,野心越来越大,妄想把大商也吞了才好。 文丁先王就把他骗到都城囚禁了,季历一气之下绝食而死。 季历死后,姬昌即位做了西伯侯,他即位以后陈兵边陲伺机报仇。那时候正赶上东夷族入侵,真是前有财狼后有猛虎。为了避免腹背受敌,文丁先王只好笼络姬昌,把少姝公主嫁给他。” 子期叹了口气,心里很是同情这位名义上的姑姑,自古历朝历代,有多少可怜的女子,就这样被当做政~治工具葬送掉。 来到一座殿门前,涂昌停下脚步,“殿下稍后,老奴进去通报。” 涂昌进去不一会儿,还没等涂昌出来,子瑛先跑了出来,一下子冲到子期跟前,“四王兄,你是来看我吗?九连环呢?” 子期摸了摸子瑛的头好。 王后关切地问道:“子期,你刚刚还朝,家里随从奴仆够用吗?” 子期急忙说道:“多谢母后关怀,已足够了。” 王后点点头,“这就好,以后出门多带着侍从跟着,太祝那些人不是那么好惹的,都心狠手辣得很。就连先王武乙他们都敢害死,还有什么他们不敢做的?” 子期吓了一跳,手里的九连环一下掉在坐席上。小公主子瑛急忙捡起来递到他手里,这个猛料真是吓到他了。 王后见他们兄妹玩得心无旁骛,也就不再往下说了,静静地看着他们俩拆解九连环。 子期倒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了,打算有机会一定问问子受,到底怎么回事。 整整陪小公主玩了一个时辰,子期起身告辞。临走,王后差人把数块美玉,几匹上等丝绸送到侯府。嘱咐到了西岐,亲手交给西伯王妃少姝。随后又把一件紫貂裘,当见面礼赐给了子期,让子期带在路上御寒。 子期心里很是感动,拜谢后走出王宫,小公主子瑛不依不舍追出宫门,拉住子期说道:“四王兄,你从西岐回来一定来看我!我都闷死了,母后让人看着我,不让我出宫了!” 说完,觉得很委屈,大眼睛里含着泪花。子期这才明白,怪不得这段日子没看见她,原来被母后给禁足了。 子期好言安慰,子瑛才破涕为笑,跟子期挥了挥手,转身跑进了宫门。 回到郝城候府,子期找来黎郊黎弘兄弟,让他们带领飞虎队西出起秀门(朝歌西门),驻扎马兵谷操练,让兵士适应野外环境。 如今飞虎队由原来的二十九人人,加上赤枫寨黎氏十六勇士,扩充到了四十五人。 帝乙原意给他配备一行(单位900人)人马做随行护卫,子期深信兵在精而不在多、将在谋而不在勇的格言。所以执意推掉了,只调用了禾布为百射的百弓手,也让他们进驻了马兵谷。 子期庆幸上次请商容打造器械的时候,加了百多数量,正好此时倒用上了,也让黎郊分配下去。 安排好了随军,内廷准备的贺礼也都送到了,子期让巫都带人接收整理。 正在忙碌,子受带着费仲过来了。费仲本来俊朗的脸上有些苍白,挺拔的身材也微微弓着腰身。 “费仲兄什么时候回来的?莫非病了么?”子期上前招呼。 费仲摆摆手,“无妨,去外地游历半月,染上了风寒。” 子受拉住子期嘱咐道:“此次出使西岐,路途遥远。方国之间也时起兵戈,路上要小心谨慎。费仲见多识广,遇事多跟他商量。” 说完,把身上的佩剑也解下来递给他,“这把剑叫百斩,非一般兵械可敌,你随身带上!” 子期满口应下接剑在手,感觉比一般青铜剑长了两寸,入手厚重许多。轻轻拉出剑身锋芒立现,色如赤金,剑锋锋利无比,正是荆山伏虎的那柄。 子期深感手足眷爱之情,感动不已。 子受拍了拍他的肩膀,“记住,遇事多和费仲商量!我府里还有事,就不多说了。” 子期和费仲把子受送出府门外。 费仲客气地说道:“这些日子,多劳殿下照顾舍妹,费显年少不懂事,让殿下费心,还请殿下多多包涵!”说罢欲给子期施礼。 子期急忙拦住,“费仲兄客气了,我倒没怎么费心,她很懂事,倒是帮了我很多。” 费仲难得笑了一下,“不知费显现在在哪!我去看看她。” 子期忙说道:“她现在应该在铺子里,我陪你去吧!” 费仲忙拦住说道:“不必麻烦殿下,我知道你内城那个铺子,没想到费显也在那,我自己去吧!” 子期也没在客气,回后宅打点行装。 他白天在府里忙碌,晚上单人独骑偷偷去马兵谷,跟黎郊一起训练兵士。禾布的百弓手虽然也都精壮勇猛,但是跟子期亲手调教出来的飞虎队相比,就差得很远了。 子期灵机一动,把飞虎队每个队员分了两个百弓手,单独教习训练。这种以兵带兵的方法效率倒是蛮高的,虽说不能立竿见影达到同一标准,但是假以时日,也可以大幅度提高战力。 忙碌起来日子就过得快,最后一晚练习完毕,子期把兵士带回城中,命令众兵士准备齐整携带之物,准备次日启程。 子期刚转过月门,门里暗影里站着一个人,把子期下了一跳。走近一看,竟是费显。 时至深秋夜色清冷,费显娇俏的身子微微颤抖。子期忙问道:“你在这干什么?” 费显抹了一下眼角,声音微弱地说道:“我在等殿下!” “你等我有事吗?”子期小心翼翼地问道。 费显点点头,“我求殿下路上照看好我兄长,他伤势还没痊愈呢!”说罢,就又抽泣起来。 子期手足无措,“费仲怎么负伤的,严重吗?” 费显欲言又止,忽然上抓住子期,“我跟殿下说了,殿下一定别跟外人说,不然兄长一定生气,会骂我的。” 子期点点头,“好,我答应你!” 费显轻声说道:“半月前,兄长联系了几个族人,又雇佣了几个死士,去崇城找崇侯虎报仇。他们刺伤了崇侯虎,可是搭上了五六个人的性命,兄长也负了伤。” 子期吓了一跳,心想这费仲胆子也是够大的,崇侯虎身为一镇诸侯拥兵数万,能是想杀就杀的? 子期抬手抹掉费显眼泪,“既然这样,我跟大王说一下,就别让他去西岐了。” 费显抓子期的手更紧了,“这可不行,要是你跟大王说了,我兄长就知道是我告诉你了,还不打死我?你路上看住他别乱来就行了。” 子期想想,无奈地点点头,两个人都没说话。 费显仰着脸,看了子期好久,忽地一下扑入怀里,“殿下早去早回,费显会想殿下的。”说完肩头抖动不已。 子期倒是没感到意外,小姑娘多情,坦露心声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但子期心里有个影子始终抹不掉,虽然丹儿还是杳无音信。费显跟仙侬姐妹不同,她们是攸王妃托付给自己的侍妾,也不计较名分。 可费显要的是什么,子期怕给不了。他虽然对商青君也有倾慕,但只限于嘴上闹一闹。 子期拿开费显的抱着他的双手,感觉手指凉极了。“费显,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会帮你照顾好费仲,回去吧!” 费显点点头,满怀心事,满眼失落地走了。 望着费显的背影,子期叹了口气回到后堂,仙侬姐妹正在为他整理衣物。仙侬见到子期,立刻起身扑过来,“殿下,你带我们一起去吧,路上也好服侍你!”夏侬只走到他身后,悄悄地拉了拉他的衣襟。 子期有些头疼,“这怎么行,长途跋涉不是闹着玩的。你们照看好家里,过不了多久我就回来了。” 三个人正说着话,巫都来到窗外,“殿下,青君姑娘来了!” 仙侬姐妹急忙放开子期,退到一边。子期慌忙去开了房门,月色下,青君盈盈而立,头低低地垂着。 子期急忙把商青君让到室内,“青儿姑娘怎么过来了?” 商青君与子期隔着长几相对跪坐,声如蚊呐地说道:“殿下送给青儿的九连环,青儿怎么也解不开,特来请教殿下。”说罢,脸色绯红。 子期暗自好笑,商青君撒谎的水平实在太拙劣。 他让仙侬去煮茶,拿过她手里的九连环说道,“那我给姑娘演示一下,姑娘冰雪聪明,看看就会了。” 商青君觉得子期的话很体贴,好像看穿了她的内心,不再像刚进来那样局促。 子期把九连环还给她,“拆解的方法很多,青儿姑娘玩得久了,就会知道,熟能生巧而已。” 商青君放下九连环,打开带来的包裹,从里面拿出来一件白狐皮帽,“西岐那么远,天冷了,这个带上!”说完,把皮帽递给子期。 子期忽然感到心头一热,这是一种被关怀过的感动。这感动曾在在荆山茅草屋里,被丹儿照顾的日日夜夜。 一百多天里,一直享受那个纯真女孩的关怀,直到他完全康复。他望着商青君心里不知道是甜是苦、是喜是悲。 商青君缓缓站起来,“殿下,我该回去了!” 子期点点头,一直送她到院门前。商青君忽然转过身来,“殿下,明早我父亲他们会来送你,我就不过来了,你一路多多保重。铺子我会帮你照看好,你早回来,我等你。” 子期叫来巫都套了马车,把商青君送了回去。望着马车远去,子期站了很久很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上卷 第二十一章 锦绣山河 第二日,子期起得很早,用过饭食,仙侬姐妹为他更衣束甲,披挂整齐以后,人显得更加挺拔威武。费显、妇姜和夷姝站在旁边看着他们忙碌,一脸的不舍。 子期把白斩挂在腰上,向众人摆摆手,大踏步走出房门。几个女孩子鱼贯跟出,一直送到中门。 禾布跟黎氏兄弟早已整装待发,子期一招手,“出发!” 众人飞身上马,押着车辆直奔朝阳门(南门),费仲坐在车辆上,一身黑色锦袍,显得脸色更加苍白。 朝阳门外,子受率领部分王族官宦相送。 众人见子期骑马走在最前面,急忙蜂拥迎上前去。子期急忙下马,牵着缰绳步行到跟前施礼。让他没想到的是箕子也亲自来送行,子受、商容和微仲衍也都在列,微子启、比干和太祝太卜不见人影。不过,子期也不在乎他们。 黎郊和众兵士见子期下马,也跟着一同下马,费仲半躺在车上没动。 子期含笑跟众人一一握别,然后飞身上马,呼啸一声打马而去。 兵马沿淇水向西南,过了朝王水转向西行。眼前原野逐渐广阔,冷风习习,荒草伏地,一边萧瑟。子期立马远眺,知道这就是历史上有名的牧野,他不敢想三十年后在这里的那场腥风血雨,也不愿去想,因为他不知道等待他的结局是什么。 纵马一路狂奔,把大队甩在后面。黎郊怕子期有闪失,紧随其后。日落之前在水边安营休息,第二天又行一日抵达盟津(孟津)。 落入日长河,渔舟唱晚,十几个渔民驾小舟于水上,满载归来。天地间恰是一副至真至美的画卷,子期下马走向河边,见渔船上白鱼肥大,不禁食指大动。 忙上前向渔人行礼,“请问这鱼卖吗?” 几位渔人见子期衣服华美,但语态亲和,让人如沐春风,都围上来说话。“我们今天收获颇丰,要是能兑换些钱贝最好不过。公子要多少啊?” 子期一笑,指着后面的车马说道:“我这人多,都要了吧!” 几个渔夫立刻笑逐颜开,一位长者问道:“公子这是要去哪里啊?”子期见他们民风淳朴便直言相告。老者见他们要长途跋涉远去西岐,就邀请子期进村里住宿。 子期担忧地说道:“就怕人马过多,惊到乡里!” 老渔夫笑道:“无妨,一看你这个当官的就是好人,进了村怎么也比露宿野外强得多。” 子期命兵士跟随几个渔人回村,子期牵马跟在老渔夫的后面。到了村落,让兵士在村边安营,带着黎郊和费仲跟老农夫进了茅屋。他跟老渔夫商量道:“老人家,你们常年捕鱼为生,一定擅长做鱼,就麻烦乡亲们把鱼做好了给士兵,我多付给你们钱贝。” 老渔夫欣然答应,出去找人,把最大最肥的一条留给子期烹制。其余的做给兵士。 子期留禾布掌管军营,带着黎氏兄弟和费仲跟老渔夫一同进食。大家刚尝了一口就连声称赞,鱼味鲜美滑而不腻。黎弘吧嗒着嘴问道:“老伯,这是什么鱼,这样好吃?” 老渔夫捻着白胡子笑呵呵地说道:“其实,这鱼叫什么,我们也不知道,孩童们都叫它白鱼。据这里祖祖辈辈传说,当年成汤老祖到过这里,吃过这鱼流连忘返,整整在村里住了三日。后来他灭了夏桀王,创立了咱们商汤六百年基业。” “所以啊,都说咱们盟津的鱼是神鱼,吃到这鱼的轩辕子孙都会非富即贵。” 子期和黎郊闻听大笑,只当是渔人鼓吹卖鱼的传说。黎弘只顾吃鱼充耳不闻,费仲板着脸一点笑容都没有,也不参与他们说道。 大家只当是一个笑话,谁也没想到三十年后,姬发陈兵盟津,逢白鱼落舟,以为是天降祥瑞,才发兵牧野。更没想到此际子期买鱼而食,早抢了他七百年国运。 第二天子期启程隔天到达渑池,再三日抵达桃林寨(潼关) 过了桃林寨路途更难艰险,又行了四日才远远望见崇城。 费仲因为坐车很不舒服,但下车步行,子期也下了马。穿行在林中小路,仅仅能容一车经过。费仲对子期说道:“到了这里,已经不是王廷势力范围了,除了崇城还掌握在王廷手中,其他方国都名义上是王廷属国,但实际上都为姬昌马首是瞻。西岐虽然名义上也是王廷的属国,但实际上早就貌合神离了。” 子期微微一笑,“权利和利益面前,没有永远的朋友,没有绝对的忠诚! 费仲听了不禁对子期刮目相看,指着林中一块巨石问道:“殿下可知道此地典故?”子期摇摇头,“还请费仲兄赐教!” 费仲脸上冷冷地说道:“这是你的曾祖父、武乙先王遇难的地方!” 子期停下脚步,忙追问道:“先王是怎么遇害的?” 费仲看了子期一眼,“武乙射天的典故,想必殿下知道吧?” 子期点了点头。 费仲继续说道:“武乙先王名字叫子瞿,他即王位的时候,神官势力可谓盛极一时,上到王储废立,下到官吏任免,都要经过太卜太祝同意才行。 先王武乙是个既聪明又能干的大王,用射天的方法,削弱了神官势力的嚣张气焰,降低了他们在臣民当中的威信。颁布法令禁止神官参政,所以他在位期间,巩固了王廷至高无上的权力。 从此,神官势力对武乙先王恨之入骨。武乙三十五年,小邦周势力逐渐强大。帝乙先王为了探听虚实,以田猎为名到了这里。遭到了西岐人围攻,据说王廷的神官势力也参与了行动。你想,若不是他们勾结西岐,西岐怎么知道先王到了边境?” 子期深深地点了点头,“那后来呢?” 费仲继续说道:“他们合力围杀了武乙先王,又用火烧了,对外谎称是被天雷击死。原因是他不敬神,射天惹怒了天帝,才被天谴。殿下,你可天神一说?” 子期淡然一笑,低声说道:“我只信我自己!” 费仲难得冷冷一笑,同样低声说道:“我也不信,子受殿下也不信!” 费仲轻咳了一声继续说道:“他们谣言一出,朝野震惊。先王文丁即位,太卜太祝上奏,群臣附议。后来举行了盛大的祭祀,祈求天帝饶恕不敬之罪。从此,神官势力重新回归王廷,武乙先王所付出努力付之东流。子期,你懂了么?” 子期久久未语,历史的表象往往掩盖了太多的真实,子期没想到堂堂正史也有虚妄。他清清楚楚地记得,司马贞在《史记索隐》中说,武乙无道,祸因射天。把一切罪过归于武乙王的不敬神,阴谋被荒谬掩盖。 子期缓缓走到巨石跟前深施一礼,祭告这位悲情帝王。 俩人正在说话,黎弘押解一个衣衫褴褛的猎户,从前队返回,走到子期跟前,“王兄,抓到一个可疑的猎户,他尾随咱们一天了。我一直暗中监视着他,一过桃林寨,这小子就慌慌张张地要去报信,被我抓回来了。” 子期走过去,上下打量了一下,“你为什么跟着我们?” 猎户吓坏了,哆哆嗦嗦地说道:“饶命,我真的就是个猎户,我没想跟着你们,真的没有!” 黎弘恨恨踹了他一脚,“还嘴硬,我观察你一整天了。你一直跟在我们后面,一进桃林寨你往前跑什么,要去给谁报信啊?” 子期见他神色慌张,眼珠只转,就知道他绝非善类。他向黎郊摆了摆手,走到猎户跟前太腿一脚,把他踢翻在地,踩住他前胸说道;“你现在说还来的急,一会再要说,可就晚了。” 说罢,向黎弘说道:“去,那些盐巴来!” 说完从腰间掏出匕首,“我这把刀正好还没用过,你先尝尝鲜如何?”猎户吓得直哆嗦。 子期说罢,匕首嗤地一下划开了他的库管,顺手往下一划,然后往横里一割,一条红鲜鲜的肉被割了下来,猎户痛的嗷嗷直叫。子期然后站起身,对赶来的黎弘说道:“把先把洒在他伤口上!” 黎弘抓了一把盐巴,使劲往猎户伤口上一抹。猎户痛得鬼哭狼嚎似的,双脚使劲在地上乱蹬,硬是把地蹬出两个土坑来,“别洒了,我说!我说!” 子期向黎弘挥挥手,蹲下身体问道:“说吧,谁派你来的?” 虽然已经是初冬季节,猎户疼得满头满脸都是冷汗,“回大人,我是南周原方国斥候,派少主来到镐京,一来恭贺西伯侯妃寿诞;二来为姬嬕公主比武招亲站脚助威。” “我们少主到了镐京以后,闲着无聊来这里狩猎。无意中发现了你们车马,少主临时起意,让我来尾随殿下,准备在前面边界上截杀殿下,抢了殿下的财帛献给西伯侯。” “你们有多少人?驻扎在何处?”子期咬牙切齿地问道。 打扮成猎户的斥候再不敢有半点隐瞒,“我们有三百人,驻扎在崇城南二十里。!” “你说的比武招亲是怎么回事?”费仲在旁追问道。 斥候哆里哆嗦地说道:“西伯侯有个四公主叫姬嬕,长得貌美如花,端庄贤淑。仓候和昆夷两个方国的少主,同时跟西伯侯提亲,要娶姬嬕为妃。西伯侯左右为难,实在难以取舍,就邀请十八方国的王族贵族子弟齐聚镐京,比武招亲为四公主姬嬕选婿。” 子期摆摆手,让黎弘把人带下去。 费仲沉思片刻冷笑着说道:“西伯侯不愧是奸雄之主,嫁个女儿也如此动用心机。” 子期忙茫然地追问道:“费仲兄,我没明白,难道这里还有什么玄虚?” 费仲老谋深算地说道:“殿下有所不知,这受邀的十八个方国,都是被小邦周先后征服后而依附西岐的。姬昌最不想看到的,就是这些方国交好,一旦联合起来,就不好控制了。为了让这些方国对西岐死心塌地更不能厚此薄彼,所以他才想出了这么个比武招亲的办法。 如此一来,各个方国为了争夺四公主姬嬕,势必打得头破血流彼此间结怨。而各方国对西岐却挑不出来什么,必定以为姬昌对他们是一视同仁的,至于四公主花落谁家,那就看各方国实力了。你说这个西伯侯算不算一代奸雄?” 子期茅塞顿开,“这特么跟战国七雄合纵连横同出一理,西伯侯好算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上卷 第二十二章 崇侯虎 黎弘半天没说话,此刻开口问道:“王兄,目前还是想办法,怎么对付南周原的伏击才是,其他的慢慢再说。” 子期久久沉思不语。 黎郊也催道:“二弟,此地已经离崇城不远,不如,我们一路冲过去,进了崇城就安全了。” 子期摇了摇头,“不可,如今敌人在暗我在明。而且敌人有三百之众,敌众我寡。即使飞虎队骁勇善战,也免不了流血伤亡。” 他四周看了看,见前方二三里出有一处断崖。子期马鞭一指说道:“前行三里背靠断崖安营!” 兵士见子期一声令下,一起奔向断崖。黎郊按子期的吩咐,背靠断崖扎了个半月形营寨。 子期一边派出三名斥候,监视敌人接近。一边派黎弘带领20名飞虎队,用飞爪攀上断崖隐蔽,既可以避免被敌人在背后偷袭,又可以居高临下阻击。 一切安排完毕,子期笑着对黎郊说道:“兄长,挖捕兽坑你最在行了,营前百步挖两排捕兽坑。”黎郊二话不说,领人就去了。 费仲站在子期旁边不住点头,心理暗暗佩服子期,果然是天生的将才。 忙了一个时辰,天色已暗。 黎郊走到子期身旁,“二弟,敌军能来吗?不来的话,咱们可白忙活了。”没等子期说话,费仲胸有成竹地说道:“放心,一定会来!” 子期让大家就地休息,以静制动。天色越来越黑,山风吹来,出了一身汗的兵士们冷得直咬牙。一弯新月挂在当空,山上不时传来猿啼狼吼。 不到二更,三名斥候同时折了回来,报告子期南周原部落兵马离营不足十里。 子期立即下令灭了营中灯火严阵以待。 盾牌手环绕在前,长戈手列队在后,弓箭手纷纷戴上铜扳指,把箭羽搭在弓弦上,紧张地注视这前方。 阵前寂静无声,夜风中马蹄声由远及近。 子期见前队人马已经进入射程,刷地抽出百斩,大喝一声,“射!” 弓箭手立刻弓弦频响箭雨飞蝗,崖上兵士因为居高临下,射程更远了一倍。冲在最前面的军卒立刻成了刺猬,尖叫声喊杀声响成一片。 未等冲到营前,南周原士兵就折了五六十人。南周原部落以牧民为主,生性凶悍,很多人竟扛起同伴的尸体当做掩体,迅速冲杀,也纷纷用弓箭还击,都被盾牌手挡住,敌方倒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 子期、黎郊和禾布也都长弓在手,黎郊力道之猛、射击之准、发箭之快令人咂舌,他瞄准一个衣袍华美的骑士,眨眼间就是流星三箭,敌酋立刻摔下战马毙命。 好不容易接近营帐,还来不及还击,纷纷掉进捕兽坑,坑里插着的竹签根根入肉,惨叫声不绝于耳。 敌军冲到跟前已经折损大半,被盾牌手阻挡在外围,长戈手乘机不断刺杀,子期等人放下长弓,挥舞刀剑狠命劈斩。 费仲虽然有伤在身,也拔剑在手,连着砍翻了俩人。 黎郊正杀得兴起,连连大叫,“费仲先生,好样的!” 崖上军卒见下面已经短兵相接,怕误伤己方,纷纷停下手来。 不消一刻,敌军只剩下二三十人,再也不敢拼杀,转身就跑。 子期高声呐喊,“不可放掉一人!” 弓箭手立刻纷纷弯弓射箭,就连跑得最快的两个,也被崖上的军卒射死。 子期百斩还鞘,命令士兵打扫战场不留活口,检查己方死伤情况,只有一个弓手被射穿喉咙阵亡,余者轻伤仅二十七人。 子期又令士兵把所有死尸,扔到捕兽坑连夜掩埋。然后才派出岗哨,余者进营帐休息。 因为禾布和飞虎队跟随子期北伐过鬼方,纷纷跟同伴夸耀,“跟随子期殿下打仗就是爽!” 全营兵士对子期敬若神明。 竖日天明,子期命士兵不必做饭,进崇城再劳军。上下欢声雷动,士气更盛。 一边打扫战场血迹,一边拔营起寨。 子期让费仲悄悄换上士兵服饰,费仲心知肚明,对子期感激不尽。 离城十里,子期让禾布先行进城通报,自己押车马同行。 接近城门,远远看见一队人马迎出城来,为首的正是崇侯虎。 子期等人纷纷下马,牵马走近。崇侯虎带人下马,迎上前高声说道:“崇侯虎迎殿下进城!”声如洪钟振聋发聩。 子期带着黎氏兄弟上前见礼,崇侯虎哈哈大笑,爽朗地拉住子期说道:“王廷早有消息送到,以为殿下前两日就会到!” 子期忙说道;“只因道路不熟,迟了两日行程。” 崇侯虎豪爽地说道:“无妨,到了就好,到了就好!”说罢,与子期上马,并肩进城直奔崇侯府。 子期偷眼打量这位赫赫有名的侯爷,身体虽然不算太高,但身形健硕。黑漆漆的一张脸,浓眉大眼,额角上有一道亮晶晶的刀疤。 到了府门前,崇侯虎让子期的军士入卫营休息吃饭,带着子期、禾布和黎氏兄弟进入侯府,侯府正堂早摆上了酒宴。 殷商时期,粮谷丰实,所以酿酒工艺十分发达。举国上下不论臣民都喜欢饮酒为乐,后世对殷商的酒文化褒贬不一。更有甚者竟然说殷商之亡亡于酒,纯粹的诋毁和污蔑。 想喝酒那也得有喝酒的资本,想酿酒也得有酿酒的资本。殷商王朝就有这个资本,不会连饭都吃不上溜,还用粮食酿酒。 殷商的农耕文明达到了相当高的水平,甚至后来的西周王朝初期都望尘莫及,此时的小邦周还处于游牧业为主的阶段。 崇侯虎陪子期同席,子期举酒相敬:“崇侯外御夷狄,大功于王廷,忠心可嘉勇武可嘉,令子期钦佩!” 崇侯虎呵呵一笑,“殿下过奖了,老臣也祝殿下此次西岐比武招亲,能独占鳌头抱得美人归!” 子期一愣,“崇侯误会了,我此次出使,只为少姝公主寿诞而来,并无它计。” 崇侯虎也一愣,随后问道:“老臣误会了,还以为而是为联姻的事而来呢,怎么王廷没有接到西伯侯的邀请?” 子期认真地说道:“从未听说!” 崇侯虎微微一笑,“看来西伯侯跟王廷仍是心存芥蒂啊!” 子期放下青铜酒觥,“子期愿闻其详!” 崇侯虎浓眉一挑,额上的刀疤抖了一下说道:“西伯侯姬昌为人城府极深,老谋深算。听说一共邀请了十八个方国的王族子弟,如今殿下又说单单没有邀请我殷商王族,个中缘由耐人寻味呀!”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这十八方国都是西伯侯的邻邦和征服的方国。各国之间不乏亲善的,只有北周原和南周原是西岐姬氏始兴之地,历来交好;义渠、昆夷和余戎三个方国也曾经结盟,直到西伯侯季历打败义渠,并俘获了义渠酋长以后,他们之间才渐行渐远。后来义渠国愿意归顺西岐,季历才放了义渠首领。 西伯侯姬昌最善于谋划,他怎么能愿意身边的方国和睦相处呢,这些方国单个拿出来一个,哪一个也不是姬昌的对手,可要是联合起来,姬昌就无能为力了。 所以这次比武联姻目的就是让方国之间互相争斗,彼此结仇。 不论谁得胜,最终总会有一个方国与西岐结为姻亲之好。” 子期不住点头,崇侯虎虽然外表粗狂,但心细如发,洞察能力也非同一般,跟费仲所言同出一辙。 崇侯虎跟子期对饮,然后说道,“西岐与朝歌之间已有两代姻亲,季历娶的是大商贵族之女太任为妃,姬昌娶了你的姑母少姝为妃。可此次为什么没有邀请王室子弟呢?可见姬昌跟王廷有顾忌啊! 还好殿下提前几日来到了西岐,若是单等到少姝诞辰之日再来,就赶不上这一出好戏了。 老臣听说姬昌的四公主姬嬕,不但长得貌美如花,而且还端庄聪慧。依老臣之见,殿下不如说服少姝公主,答应殿下参加比试,如能胜出,既娶了个好王妃,还打碎了姬昌的如意算盘,一举两得岂不更好?” 子期看着崇侯虎微笑不语,心里暗想,果然这殷商当官的没一个是省油的灯,都是一肚子花花肠子。 此人能长期驻留郝城,北拒鬼方、周旋于西岐和各方国之间而屹立不倒,定有过人之处。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他清楚地记得,后来姬昌兵围郝城,打了大半年才攻下郝城。 崇侯虎被杀,崇城陷落,殷商丢了西门门户,西岐才得以向东扩展,最后夺了殷商天下。 传说崇侯虎十分忠义,殷商四方诸侯真正效忠王廷而至死不渝的,恐怕也只有他一个。可以这样说,崇侯虎不死。西岐就难成气候。 子期暗下决心,回朝后一定建议大王,善待崇侯虎。不知道凭自己一己之力,是否能改变历史,就看子受能不能知人善任,别像传说的那样不争气。 崇侯虎看了子期好几眼,“殿下有心事?” 子期微微一笑。转念一想,参与比武招亲未尝也不是一件好事,他偷眼看了看黎郊。心里有了主意,“多谢崇侯指点,到了镐京在见机行事吧!” 酒席上,子期边跟崇侯虎饮酒,边请教各方国的情况。这个侯爷也真见多识广,因为崇侯虎世代居住崇城,跟各方国之间打了和,合了又打,反反复复十几年,对各方国了如指掌。 所以,对子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当日,子期住在崇城。 第二天,带领兵士直奔镐京。 崇城到镐京只有一日的路程,当晚,就来到的镐京南门。守城督管报入不久,西伯侯姬昌带着诸儿子姬考,姬发等,在群臣陪同下来到南城门。 姬昌头发花白,面白多须,一双三角眼显得机敏冷酷。 姬昌长子姬考,长得和姬昌一点不像,身材挺拔,俊美非凡。 次子姬发比姬考矮了很多,一双三角眼像极了他老子,看人的时候,总是从不用正眼儿,显得有些猥琐。 姬昌和儿子们把子期安置到馆驿,留下姬考陪子期她们,然后回王宫走了。 【青衣本章说】 神魔小说《封神榜》关于潼关等五关的描写纯属扯淡。殷商时期还没有关的概念,直到汉朝才在桃林寨建潼关。《封神榜》不但是抹黑商纣王的最大刽子手,还误导了很多历史概念,可恨至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上卷 第二十三章 伯邑考 子期早听说姬昌长子姬考谈吐风雅,容貌俊美,而且为人宽厚和善,善于抚琴。因为他的封地在伯邑,所以,百姓都叫他伯邑考。 百闻不如一见,子期跟他浅谈不久,就被这位姬昌的大公子深深折服。态度不卑不亢,言谈不疾不徐,给子期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俩人在驿馆中对坐谈笑,相见恨晚。 子期微笑问道:“素闻兄长琴技高超,此次西岐之行若不能听上一听,就太可惜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让小弟一饱耳福?” 姬考神采奕奕,谦虚地说道:“都是同道中人虚夸之词,子期殿下不要相信才好。姬考从小视琴如命,小有所成而已。” “哦?这么说兄长很小的时候就练琴了,不知从几岁时开始习琴?” 姬考喝了一口茶,把陶皿轻轻地放到案几之上,潇洒地整了整衣袖,“大概是六岁的时候吧,听说岐山上有个老伯琴技出众,就央求父亲派人去寻他来侯府授琴,可是这位高人避而不见。 我想既然诚心求艺,就应该亲身登门。所以,我就让护卫抱着琴,带我进了岐山。 我在他草庐前等了一整天,都不见他人影。后来,我就边弹琴边等他。直到他听到我的琴声,才现身相见,把我留了来。” 子期点点头,暗自钦佩姬考。一个六岁孩童,就有此决心和见识,当真举世难得。人们常说从小看大,三岁知老,也不是没有道理。 他为姬考倒满茶,姬考起身礼谢,哪怕细微的礼数也不含糊。 子期越来越喜欢这个人。问道:“请问兄长,你这位师父叫什么名字,教了你多久的琴技?” 一提到师父,姬考更神采飞扬,“我师父叫成宜子,岐山中为我授艺三年又三月,后来就云游去了,至今无有音信。” 成宜子?子期记得春秋时著名琴师伯牙的师父叫成连,莫非就是这位成宜子的后人? 姬考见子期久久沉思不语,以为他为听不到自己瑶琴之声而失落。忙坦诚说道:“殿下放心,明日入宫后请到舍下,我定当以琴声相谢殿下,殿下不嫌弃就好。” 俩人一直聊到夜深,姬考才告辞离去。 子期回房躺下,想到崇侯虎劝他力求参与比武,破坏西岐联姻。不禁心中烦躁,又思念起丹儿。 他连灯火都没熄灭就和衣睡了,梦中又见到了荆山中的那间茅屋,屋前的小溪,两岸葱绿的水草。草中芬芳的野花。 被丹儿牵手的感觉很甜蜜。 俩人相依在水边,丹儿又唱起甜美的歌: 早春寂寞天, 堂前双飞燕。 炊烟袅袅草桥人家院, 晓风徐徐窗前桃花乱。 卿卿语话春心暖, 夜雨三更六腑寒。 悲兮! 荆山溪水长, 怨兮! 聚散佳期短。 朝歌有路隔山远, 山野红颜珠泪寒。 泪兮泪兮, 问天问天。 归期待何年, 唤我期郎还? 丹儿唱吧,泪流门面。他忙要安慰,丹儿已悠然不见。 子期惊醒,一下子坐起来。但见灯火已经燃尽,室内黑漆漆的,窗外月光犹亮。丹儿的歌余音在耳,一字一句记忆犹新。 子期如痴如醉,睡意全无,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念着这首歌,一直坐到天明。 黎氏兄弟过来,见他一脸颓废,忙问道:“怎么,你身体不舒服?”子期摆摆手,“没事,昨夜没睡好!” 黎郊刚要再问,院里有人喊道:“子期殿下在吗?是否已醒来!” 话音刚落,就听驿卒说道:“回两位公子,应该起了。” 门外进来两位衣服华丽的男子,年长的二十多岁,容貌方正,长眉朗目;年纪小的十三四岁,脸上稚气未脱。俩人见了子期忙施礼,说是来接他去侯府。 攀谈中,子期才知道,原来年纪大的是姬昌三儿子叫姬鲜(史称管叔),年纪小的是第九子叫姬处(史称霍叔)。 姬鲜跟子期说道:“昨天母亲得知殿下到了,欢喜得一夜没睡,一大早就让我们兄弟俩来请殿下去相见。” 姬处拉住子期催道:“子期王兄,母亲着急等你呢,快走吧!” 子期只好让他们稍等,匆忙洗漱更衣。 嘱咐完黎氏兄弟在驿馆等候,随着姬鲜兄弟俩上了车驾,赶奔西伯侯府。 镐京城街道很宽,格局跟朝歌城差不多,只不过繁华程度差很多。走出十多里路,车驾来到府门前。姬鲜和姬处下了车,领着子期走进侯府大门。 西伯侯府虽叫做侯府,实际上比朝歌的王宫也小不了多少。只因为此刻姬发还没称王,不敢叫王宫罢了。 走进八层庭院来到后面,姬处先噔噔地跑了进去,不一会儿跑出来叫道:“王兄快进来,母亲叫你呢!” 姬鲜急忙拉住子期走进室内,正堂中央坐着一位贵妇人。子期偷眼看了看,妇人年逾五十,长得面如满月,眉目如画,猜不到年轻时候,还要漂亮多少倍。 姬处跑到贵妇身边,指着子期说道:“母亲,子期王兄来了!” 子期连忙走过去,以族礼参拜,“侄儿子期见过姑母,问姑母贵体久安!” 西伯侯妃少姝急忙伸手拉住子期,“快免礼,姑侄之间客气什么?常言不是说嘛,姑侄可是最亲近的,咱们是一家人!” 子期听少姝说话倍感亲近,少姝拉着他,根本没有放手的意思,“你父王身体可好?” 子期实言相告,“回姑母,父王前些日子患了痰厥,现在好多了,派我来西岐给姑母祝寿的时候,父王还十分想念姑母,几次落泪口不能言。”子期轻轻松松地出了一张亲情牌。 少姝听了也很伤心,姬鲜忙劝道:“母亲,你跟子期姑侄见面,是喜事,怎么能伤心呢?”姬处随声附和,“就是,母亲你笑笑!” 少姝擦擦眼泪,疼爱地打了姬处一下,当真笑了笑问子期,“我听信使说,你刚回宫不到半载,丢失了很多年,是真的吗?” 子期点点头,怕说多了露馅儿,只把黑风寨跟攸王妃相认的过程简单说了一遍。 少姝唏嘘不已,“可怜的孩子,这次别着急回朝歌,多住些日子,来陪我说说话。” 大家正在说话,姬发从外面走了进来。 少姝一脸不高兴,“让你去接子期,你去了这么久不见影子,还得打发姬鲜和姬处去接。” 姬发急忙陪笑脸说道:“母亲有所不知,我还没出府门呢,父亲就命我去准备比武的事儿。等我到了驿馆,才知道子期早来了。” “比武比武,都是出的馊主意,像什么样子,好像你妹妹嫁不出去了似的。” 姬发急忙狡辩道:“哪里是我的主意,都是父亲安排的。” 少姝挥了挥手,你们都出去吧,我跟子期说些体己话。姬发刚进来就被母亲赶出去,心中颇为不快,暗地里瞪了子期一眼。 看大家都出去了,屋里只剩下子期跟少姝俩个人,子期笑笑说道:“姬发都不高兴了,我还没有认全这些表兄弟呢,大家在一起挺热闹!” 少姝让子期坐下,说道:“我这四个孩子,姬发是老大,三公子姬鲜是老二,九公子姬处是老四,还有个四公主姬嬕是你三表妹,你还没见着呢。” 子期听了心里微微一愣,他明明记得,后世传说西伯侯姬昌有百子,史书有名的就有十七个,跟太姒生子十个。包括长子伯邑考、次子姬发、三子姬鲜、四子姬旦、五子姬度、六子姬振铎、七子姬武、八子姬处、九子姬封、十子姬聃堣(音丹羽)。 可听了少姝的话,不禁抓狂,心里暗叫:“历史,你究竟撒了多少谎?掩埋了多少真相?” “母亲在说我什么呢?”随着说话声,走进来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姑娘长得亭亭玉立,楚楚动人。腰肢如柳,笑靥如花。 姑娘见一个陌生男子不错眼珠地看着他,俏脸一红,走到少姝身后,低下了头。 少姝一笑,“嬕儿,你们还没见过呢,这是你四表兄子期。” 说完,又对子期说道:“这就是我唯一的女儿,你表妹叫姬嬕。” 姬嬕听了急忙给子期见礼,“四王兄,嬕儿有礼!”显得落落大方,举止脱俗。子期也忙还礼,“嬕儿表妹好!” 姬嬕挨着母亲坐下问道:“母亲,刚才我来的时候,你跟表兄说我什么呢?” 少姝开心地笑道:“我在和你表兄说你的婚事呢!” 姬嬕脸一红,“母亲竟拿嬕儿取笑!” 子期急忙向少姝问道:“姑母,我听说表妹要比武选婿,邀请了十八方国的贵族子弟,为什么没给朝歌上表啊?” 少姝眉头一皱,“这我倒没听说,嬕儿,是这样吗?” 姬嬕抬头仔仔细细看了子期一眼,心头剧烈跳了两下,微微点了点头。 子期唯恐天下不乱地问道:“姑母,西岐与我大商王室已有两代姻亲,怎么这次把朝歌撇在了一边,于情于理说不过去吧?” 少姝一脸怒气,“这肯定又是姬发捣的鬼,这十八方国有什么好,都居于蛮荒之地,野蛮透顶。本来,我就不支持这样做,都是侯爷对他偏听偏信。” 姬嬕也一脸不高兴,“母亲,姬嬕宁可一世不嫁,我陪着母亲。” 少姝无奈地摇摇头,“这恐怕晚了,十八方国的人都到齐了,你父亲身为侯爷怎么能言而无信?” 子期接过说道:“言而有信是对的,可是西伯侯做事未免有失公允。既然是比武联姻,就该让天下诸侯共来西岐,为表妹选一个乘龙快婿,只挑挑拣拣邀请了十八方国,对朝歌都不肯表奏,太不把大王放在眼里了。”姬嬕见子期打抱不平,偷偷地看着子期,心头一热。 子期说得大义凛然,其实就是想当个搅屎棍。 少姝倒误会了,看了看他这个娘家侄子,又看了看姬嬕,“子期,莫非你有意于表妹?” 子期正想着怎么再下一剂猛药,没想到少姝把话题引到自己身上,一下哑了火。想澄清又怕伤了姬嬕脸面,只好说道:“那也得比武场上见,只要姑母让我们上场,我把他们十八方国都打跑,看他们还敢不敢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看看自己德行!” 姬嬕哪听过这样的话,噗嗤一下笑出声来。见母亲回头盯着她看,急忙正襟危坐,不敢再笑。禁不住心头鹿跳,她再也不好意思坐下去了,站起身跑了出去。 少姝横下心肠说道:“这件事交给我,等侯爷回来我给他说,要是不答应,也别想让我的嬕儿出嫁!” 子期见诡计得逞,一脸坏笑。 少姝想了想,“子期,若是让你比武,有多少胜算?” 子期为了给少姝鼓劲儿,轻松地说道:“姑母,我有个兄长,叫黎郊,骑射功夫天下无敌,打他们这些毛贼,跟玩似的。” 子期话音未落,姬考从外面走了进来。 先走到少姝跟前见了礼,才跟子期说道:“我去驿馆找你,他们说你早过来了,害得我白跑了一趟。” 子期忙说道:“这事怪我,早上出来得着急,倒是忘记打发人告诉你。” 少姝素知姬考为人宽厚,心地善良,见他与子期亲近也非常高兴。就笑着问道:“姬考来找子期可有公务?” 姬考忙摆手,“哪有什么公务,子期殿下第一次来西岐,我想带他随便走走看看。” 少姝满意地点点头,“子期,你就随姬考去吧!没事儿的时候常来看看我!” 子期忙点头应下。 俩人走出西伯侯府,姬考真挚地说道:“子期殿下,你第一次到西岐来,先到我的公子府认认门,以后也好常来常往。” 子期欣然点头说道:“兄长叫我子期就行,别殿下殿下的叫,又不是在朝歌,显得生分。”姬考听了很高兴,拉着子期回府。 公子府离西伯侯府并不远,俩人走进府门,子期见府邸并不算大,但是处处典雅精致别处匠心,一看就知道它的主人是个有品位的雅人。 府里仆人见了姬考,丝毫没有畏惧之色。姬考不管见了谁都是一脸挚诚,笑得如沐春风,没有一分一毫惺惺作态。这一点很合子期的胃口,更觉得姬考是一个赤诚君子。 姬考把子期直接让到了他的琴舍,一进屋,子期就见到长几上摆着一副古琴,木色暗红,古色古香。 子期忍不住上前看了看,姬考微笑问道:“莫非子期也喜爱瑶琴,精通音律?” 子期忙摆手,“我对乐器是一窍不通,听听还可以!” 姬考去净了手,燃起一炉香,然后走到几前跪坐与席上说道:“既然子期喜欢听,我就在子期面前献丑了,为贵客抚琴一曲。” 说罢,轻挑琴弦,立刻发出清脆的乐声,姬考十指按于琴弦之上,或挑、或按、或划、或揉……子期一下子就醉倒了,没想到殷商时代的古曲这样好听。琴声悠扬,清脆似坠玉、低沉若击石,空灵如清风,轻柔如烟柳。 子期听得如痴如醉,就连仆人给他他献茶都浑然不觉。 一曲终了,姬考看着他微笑不语,子期抚掌连叫了好几声好,“兄长这一双手真是妙绝,之音啊!” 姬考忙问道:“子期可听出了什么?” 子期眯着眼睛说道:“我听到了风,风吹水面,我见到了惊涛拍岸;风入层林,我听到了绿叶浮动;清风拂柳,我见到了春风化雨,一片勃勃生机!” 姬考眼睛一亮,“想不到子期竟是我的知音,难得难得!这支曲子是我新作的曲子,名字叫做《南风》” 子期摸了摸下巴暗叫,难道我是听琴的那个子期吗? 他心里暗自yy了一阵问道:“兄长,我这里有支歌子,你能整理出来吗?” 姬考也来了兴致,“你唱给我听听!” 子期仔细想了想,轻声把昨夜梦见的歌子哼唱了两遍。姬考一直闭目倾听,听子期唱完了,笑起来说道:“这分明是女子倾心之声嘛,可是这词够新颖的,从未听到过,你哪里得来的?” 子期没敢说出实话,不好意思地说道:“这是家乡的乡野之声,女孩子经常吟唱,我就记住了。” 姬考点点头,“叫什么名字?” 子期灵机一动,“叫《天问》!”说完暗笑,“对不起了,屈原大夫!” 姬考十只在琴弦划过,一支新曲子悠扬而起,子期十分惊诧于他超人的记忆力。 音律跟他哼唱的大部分一致,但又改动了很多,整首曲子更和谐更完美!子期禁不住随琴声而歌,他穿越前就是个k霸,嗓子不是一般的好。 《天问》 早春寂寞天, 堂前双飞燕。 炊烟袅袅草桥人家院, 晓风徐徐窗前桃花乱。 卿卿语话春心暖, 夜雨三更六腑寒。 悲兮! 荆山溪水长, 怨兮! 聚散佳期短。 朝歌有路隔山远, 山野红颜珠泪寒。 泪兮泪兮, 问天问天。 归期待何年, 唤我期郎还? 【青衣本章说】 对不起,跟一直跟书的友友们说声对不起! 前两天心情不太好,所以更新字数较少。今天就多写了些,今天修改大纲的时候,做了这首《天问》,就把它作为贯穿全书的主题曲吧。 另外,关于姬昌和太姒(音似)十子的说法。 很早以前,青衣在阅读史料的时候,就曾经怀疑过这一说法,虽然是史书上有记载。按照顾颉刚对于“帝乙归妹”的考证,青衣非常认可这一说法,帝乙嫁的妹绝不是太姒,以帝乙妹的身份嫁给姬昌,绝对是正妃的。为什么史书上没有一个字记载呢? 大家都知道,一个女人生十个孩子,而且一连串都是男孩的几率是多少呢?所以青衣大胆分析,这里一定埋藏这一个秘密,是为了西周合法化统治的大秘密,就像明成祖非要把自己说成是马皇后所生一个道理。少姝的名字时青衣杜撰的,姬嬕的人物也是青衣杜撰的,避免坑了下一代,特此说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上卷 第二十四章 宴席之争 第二天一早,子期就被少姝召进西伯侯内府。 子期虽然想吃些点心再去,但怕这位名义上的姑母着急,还是忍下了。穿越来这么久,他还是一直没适应过来。殷商时期的食制是二食制,也就是说每日两顿饭,上午七到九点叫大食,下午三到五点为小食。 到了少姝夫人的内宅,少姝只有姬嬕公主在陪,公主的贴身小侍叫小九,是个十一二岁的小丫头,跟在旁边侍候着。 子期赶紧见礼问道:“姑母这么早让我过来,有急事吗?” 少姝满面春风,“不是急事,是好事。昨晚我跟侯爷说了,准你们参加比武。” 姬嬕容光焕发的脸上有些羞怯,小九看了她一眼说道:“公主也跟侯爷说了,要是不让殿下比武,公主宁死也不嫁!” 姬嬕狠狠瞪了小九一眼,耳朵都烧红了,小九吐了下舌头,没敢再说话。 少姝拉住子期的手,“你就在我这呆着,今天举行国宴,招待各国使节,你一并参加。” 子期点点头,“姑母,来的时候,母后让我给姑母捎来了玉石,珠宝和丝绸锦缎,我让人带过来了,就在西伯侯府门外等着呢。” 少姝急忙对小九说道:“快去取来!” 小丫头答应一声跑出去了,不大一会儿,跟内侍一起把礼物搬了进来。 少姝抚摸着一匹匹熟悉的丝绸,眼睛里满了泪花,“难得她还惦记着我,王后身体还好吧?” 子期急忙笑着说道:“王后身体很好,就是小公主子瑛很磨人!” 少姝含着眼泪笑了,“我还没见过她呢,多大了?” 子期想起子瑛就想笑,“她十一岁了,再有两个月就十二岁了,不过顽皮得很!” 少姝抹了抹眼角,“我真想见见她,你下次再来,把她带过来让我看看!” 子期忙点头答应说道:“另外,王廷大臣们也给姑母准备了厚礼,等宴席上再一起送上吧。” 少姝点点头,对姬嬕说道:“这些就都给嬕儿做嫁妆吧。”小九偷着看姬嬕挤眼睛,姬嬕低头推了她一把。 子期忙从袖里取出一块玉佩,递给少姝说道:“姑母,这是商容大人给姑母的寿礼,嘱咐我一定亲手交给你!” 少姝神情愕然,忙接了过去,拿在手里抚摸良久低头不语。过了好一会儿对姬嬕说道:“你们下去吧,我跟子期有些话说!” 看着姬嬕带着小九去了西花园,房里只剩下她和子期俩个人,才声音有些颤抖地问道:“商容大人身体可好?” 子期以实情相告,“商容大人为国事操劳,身体还算硬朗,但苍老很多,头发都白了!” 少姝抚摸着玉佩苦涩地说道:“你是不知道,他年轻的时候双鬓就已经白了。” “白得那么早?”子期有些难以置信。 少姝点点头,“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刚刚入朝。那年他才二十岁,个子高高的,眼睛里总是充满智慧。要不是为了国家,父王就要给我们准备婚事了。” 子期听了再也不敢搭话。 少姝眼里含泪,“他听说父王要把我嫁到西岐,当天晚上一夜之间双鬓尽白,都是我害了他。他现在可有子女吗?” 子期有点蒙圈,还没缓过神。 直到少姝又追问了一遍才说道:“商容大人有个女儿叫商青君,今年才十七岁。听青君说,她母亲在她五岁的时候就病逝了。” 少姝叹了口气,“看来他成家很晚,六十多岁的人了,孩子才十七岁。” 子期眼珠转了转说道:“姑母,你为了家国天下牺牲了自己,也害了商容大人,弄得骨肉远隔不能相见。你千万不能让嬕儿表妹,再走你的老路!” 少姝猛然抬起头,盯着子期说道:“我何曾不是这样想,子期,你表妹的终身就靠你想办法了,侯爷和姬发他们不会轻易放弃的。” 子期信心十足地说道:“姑母放心,他们之所以答应我比武,一定是以为翟驷和仓胥都是骁勇善战的勇士,我们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这样也好,我到时候想办法,趁他们轻敌之际做了他们。” 子期还想往下说,姬考走了进来,“子期,国宴就要开始了,快些走吧!” 少姝赶忙偷着擦了擦眼泪,“赶紧去吧!” 姬考陪着子期来到西伯侯府二进正厅大殿,各方国来的贵族子弟都已经来得差不多了。 正面殿上列有案几,子期猜想应该是西伯侯姬昌和侯妃的正席,两侧各有九张长几,应该是各方国使节的坐席。 姬考带着子期走向右侧首席,还没等走到跟前,却见义渠王子翟驷大摇大摆地走到席上大刺刺地坐下下去。 伯邑考见了心中不悦,但没说什么。子期走到翟驷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位兄长,你坐错了吧?”他边说边一脸嘲弄地坏笑。 翟驷抬头看了看他,傲慢地问道:“我乃义渠国王子,难道不配坐这里吗?” 子期故作惊讶地问道:“义渠国很大很牛吗?” 旁边席上立刻一片嬉笑声,义渠方国是狄戎的一支,其部众长期以打猎为生,剽悍好斗,战斗力极强,先与多次与南周原,北周原,昆夷残酷血战,蚕食了很多土地。 三个方国被义渠国都打怕了,只能屈膝讨好,结为盟国,直到被季历收服,才依附了西岐。 翟驷见子期出言挑衅,怒火中烧,碍于姬考在旁,鼻子里哼了一声,“我若不配,你陪吗?请问你是哪一方国的呀?” 这时,姬昌携少姝和太姒从后殿走出,来到殿上主席上坐了,向这边瞧过来,微微皱了皱眉。 大殿上立刻安静下来,各方国使者立刻站起身向姬昌施礼。姬昌挥了挥袍袖,各国使节才纷纷回座。子期施礼抬头,瞥见姬昌身前竟排列五几,身下也是五层席位,不禁心中不快。 要知道殷商时代,宴席礼制是非常严格的,只有国王才有资格享受五几的宴席。 身下的坐席也很有讲究,这种席子用苇编织而成,宴会的时候铺在几下和身下。 礼制规定天子之席五层、诸侯三层、大夫二层。这就是后世常常把参加婚宴寿宴等,叫做坐席的由来,坐席渊源源自殷商。 看来姬昌不臣之心由来已久,虽然表面上对王廷谦恭有礼,骨子里却是野心勃勃。 子期心中不悦,但是脸上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指着翟驷大声问道:“我是殷商四王子,你说我有没有资格坐这里?” 翟驷装傻充愣地摇摇头,“殷商?没听过!”说罢,一脸蔑视,挑衅地看着子期。 子期背着手,走到他身旁一脸微笑,“难怪你没听说过,你们义渠国偏居一偶,就像井底的蛤蟆,只见过头夏朝时就已经盛极一时。 舞姬们赤足披发,头上插着孔雀翎,兽皮上衣紧窄,下身是五色羽毛编制的短裙。随着乐声欢快的节奏舒展肢体,摇曳生姿。 “哇靠,草裙舞!够诱惑啊!”子期眼睛瞪得老大,都说西伯侯倡节俭,兴农牧,这哪跟哪啊,忽悠谁呢? 姬考看着子期瞪着眼睛,盯着舞姬的美腿一动不动,不禁哑然失笑。 随着乐声,内侍们鱼贯而入,把餐具和食物摆到每一张案几之上。餐具都是青铜打制,有匕、勺、斗、削、刀、叉、箸(筷子),种类非常丰富,几乎包括了后世中西餐的所有餐具。 盛具分青铜和陶器两类,各种器具根据食物不同,形状样式也有很多差别。有圆有方,部分器皿下方有三足,类似砂锅的比较多。 酒具是宫廷常见的青铜觥,这是饮酒具,还有温酒具,也是青铜打制。 酒菜齐备,乐声戛然而止。各国使节纷纷站起向姬昌和两位夫人敬酒。然后,向姬昌献上礼玉。 礼玉是这个时代最尊贵的礼品,王国之间,贵族之间多有礼玉互赠。 各方国使节赠了礼玉,纷纷回座。北周原少主姬奢见子期坐在原地一动未动,有意刁难挖苦道:“子期公子,不知你为侯爷准备了什么礼物啊?” 子期一脸茫然,“礼物,不是早送过了吗?” 姬奢不解地追问道:“什么时候送的?我等怎么没看到啊?” 子期微微一笑,站了起来,“要说礼物,我大商王廷给西伯侯的礼物是最贵重的。 先王文丁和当今大王,先后把两位公主嫁到西岐,与西岐结为姻亲之好。更把侯爷封为方伯,位列天下诸侯之首。 若论王廷的宠信和恩泽,谁能比侯爷更尊贵?难道这不是最好的礼物吗?” 子期说得冠冕堂皇,姬昌听得这个心堵。 言外之意就是,你的一切的一切都是商王廷给你的,你牛什么牛? 子期见姬昌脸都有些绿了,嘻嘻一笑,心说到火候了。 转身对姬昌和两位夫人施礼说道:“王廷的恩宠是王廷的,但子期做为后辈,准备了两方最精美的礼玉献给两位姑母。” 说罢,从怀里拿出两方早已准备好的精美玉佩,献给少姝和太姒两位夫人。 两位夫人见玉色晶莹剔透,温润滑手,立刻笑逐颜开,连连称谢。姬昌见了,脸色才好看了许多。 子期见了轻轻一笑,心说,老子拿钱砸死你。随后继续不紧不慢地说道:“另外,王廷为西伯侯准备了美玉三十六方,绸缎三十六匹,珍珠七十二颗。稍后,我让内侍送到府里!” 子期说罢,回到位子上坐下,眼睛都不抬一下,像饿了几天似的大快朵颐。 姬奢被啪啪打脸,差点钻到案几底下去。送块礼玉还自以为是呢,人家一出手送了几十块,珍珠绸缎用车拉。 各方国使节脸上都一红一白的,变成了霓虹灯。 姬嬕躲在屏风后面,悄声说道:“表兄好坏!”小九用食指在脸上刮了刮,姬嬕脸色羞得粉红。 子期吃相很难看,姬考看着他笑,也不好说什么,斯斯文文地进食。 殷商时代的烹饪技艺已经相当高超,而且已经掌握了各种调味品的使用,《尚书·说命下》有记载,商代烹饪调味有五种,盐、梅、酒、饴糖、香料花椒。 各方国的使节忙碌着互相敬酒,当时的敬酒并不像后世的敬酒满地乱跑,到处咋呼。而是语言交流,遥遥举杯。只有子期一人旁若无物,只偶尔跟姬考谈笑风生。 仓侯国王子仓胥对子期挖苦说道:“子期公子,我听说上国乃礼仪之邦,怎么在公子身上没见到一点礼仪之相?难道不该给我们敬酒同乐吗?” 子期听他叫公子就不舒服,虽然当时王族和贵族子弟,也可以称公子,但对方不叫殿下叫公子,就是是有意挑衅。 他坦然自若,不疾不徐地说道:“当然,我们上国之邦岂能不知礼?你口口声声知道,我殷商乃上国之邦,不先敬我上国使者,难道让我上国使者,先敬你这蛮荒之臣? 虽说礼者,人道之极也!是做人的头等大事,但也要看礼的对方是谁。对礼者而礼,礼尚往来。若是对牛马而礼,岂不是与牲畜同类?” 仓胥被骂得面红耳赤,又无言以对,气得直咬牙。 昆夷国王子赫拓轻蔑地看了子期一眼,边用手抓着一块羊排大嚼特嚼,“子期公子的礼,只用在牙尖嘴利上,大家也不必计较,哈哈哈!” 虽说殷商时期,餐具和手食共用也不违礼制,但是赫拓会不会用餐具都在两可之间。 子期呵呵一笑骂道:“父子共妻的蛮荒之族,天理人伦都不顾,也配跟我谈礼吗?” 昆夷族是后来匈奴族的祖先,父亲死了以后,其妻妾除了生母以外,由儿子继承,这一习俗一直到了西汉时期都依然盛行。 赫拓被骂得一块羊肉噎在嗓子,咳不上来咽不下去,憋得脸色通红。大殿上一阵哄笑,赫拓羞愧得差点满屋子找个地缝。 姬嬕在屏风后面气得一跺脚,转身就跑,小九急忙跟了回去。 宴席进行到一半,少姝和太姒两位夫人也都先退下了。 大殿之上,各国使节都吃了子期的亏,没人再敢招惹他。子期乐得清净,跟姬考开怀畅饮。 宴席一直持续到巳时才散了,子期跟姬考告辞,刚要离开大殿,一个小内侍跟着他身后叫道:“子期殿下,慢走,少姝夫人请殿下到内宅。” 【青衣本章说】 义渠姓氏翟的读音,南方读作(迪),所以墨子的名字叫墨翟(迪),而北方读作(宅),大家凭自己习惯,愿意读什么就读什么吧。 义渠国方位于西周镐京西面,做为狄戎的一支,还处于蛮荒时代的游牧民族,只有王族是有姓氏的,而百姓是没有名姓的,直到后来战国时期被秦国亲昭襄王剿灭,与秦国融合到了一起。 梁启超认为昆夷和匈奴同支,所以有父妻子继习俗一说。另外,这一民族直到西汉才有姓氏,所以书中人物只给了他个名字。这方面有专长研究的友友欢迎指正。 本章关于宴席的描写也不是青衣凭空杜撰,依据《商代史》第七卷进行了考证,大家有兴趣可以去看看,这里就不详细一一介绍了。 祝读青衣《爱上苏妲己》的友友们,生活愉快,家和万事兴,陪青衣一同走过《爱上苏妲己》的远古岁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上卷 第二十五章 宝马黑风 ps青衣写得好辛苦,友友们要是喜欢青衣的故事,用你们的收藏推荐拍死我吧,我不想活啦! ****** 小内侍带领子期来到少姝内宅,屋里站了很多人。 三公子姬鲜和九公子姬处都陪在少姝身边,姬嬕正伏在少姝膝盖上哭。 子期上前见过礼问道:“姑母,表妹这是怎么了?” 少姝叹了一口气,“还不是为了招亲的事儿,侯爷也真是老糊涂了,想起这么个花样儿,嬕儿要是被昆夷王子娶了去,让他怎么活? 今天,要不是你说出来,我还真不知道呢,昆夷族有这么个不是人的习俗。” 还没等子期说话,姬鲜暴跳如雷地说道:“哪里是父亲的主意,都是姬发干得好事!他拿咱妹子当成什么人了?别以为不知道他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 姬处急忙拉住他,“兄长,你着急也没用啊。要不,让姬发跟父亲说说。取消比武算了,万一赫拓取胜了怎么办?总不能让阿姊嫁给那种禽兽吧?” 姬鲜甩开姬处的手说道:“怎么跟他说?主意都是他出的,他能答应吗?为了取悦父亲,连一奶同胞的妹子都不顾,还不如姬考仁义呢!” 少姝怜爱地抚摸着姬嬕的头发,“现在不是争论谁对谁错的时候,咱们要想个办法,别让你妹妹嫁到昆夷,这才是燃眉之急!” 姬处毕竟年纪小,抬头看了看子期说道:“母亲,要不让表兄娶了阿姊算了!”姬嬕听了抬起泪眼看了看母亲,又偷偷看了看子期。 子期躺枪很无奈,急忙说道:“表妹聪颖漂亮,贤淑可爱。可是,我已经有婚约在先,我总不能坑自己表妹吧!” 姬嬕听了哭得更是伤心。 姬鲜急得直搓手,“就算是子期能娶阿妹也不是办法,那些方国的公子都在城里等着呢。如今整个西岐都知道这件事了,咱们总不能言而无信哪!” 子期急忙劝道:“表兄别慌,我倒有一个办法,肯定万无一失。” “哦?你快说!”屋里众人目光一下子都盯在子期脸上。 子期心里早有盘算,缓缓说道:“我有个结义兄长,叫黎郊。三表兄是见过的,今年二十二岁。长得英武非凡,勇力无双。 而且心地善良,性情淳厚,跟表妹真是郎才女貌,天生的一对。 更何况我这位兄长骑射功夫了得,有万夫不当之勇。如果他上场比试,打败那几个蛮夷,简直一如反掌。” 他虽然有意美化黎郊,但是所说一切也还贴实。 姬鲜点点头,“母亲,表弟说这个人我见过,当真一表人才。就是功夫怎么样,我倒没见识,既然表弟了解,应该不会差!” 姬处嘻嘻笑道:“即使黎郊当真如此出众,也该让阿姊看看才好,谁满意也不如阿姊满意!” 姬嬕止住抽泣,看了看子期,又看了看母亲,心里很不情愿。但是,刚才也听到了子期说已有婚约,一颗火热之心都凉透了。 少姝看看姬处笑了,“说了大半天,就这一句话说得中听。” 然后对子期说道:“子期,你看这件事?” 子期底气十足地说道:“姑母放心,午后我就带他来见你。” 大家商量已毕,满天乌云散尽,二公子姬发才姗姗来迟。 少姝看见姬发气就不打一处来,“有事找你,就没见过你痛痛快快来过,你说说,昆夷族的习俗,你事先知道的?” 姬发进屋来还是神采奕奕的,一听见母亲问昆夷族的事,立刻就蔫了。 慌忙解释道:“母亲,昆夷族的习俗是他们族内的事,怎么会往外界透漏,我怎么会知道?要是知道了,怎么会邀请他们,我能看着姬嬕往火坑里跳吗?” 少姝见姬发一脸无辜,火起也渐渐消了很多。 姬发忽然转过身,直视子期问道:“昆夷族跟西岐素有来往,都不知道他们有这个习俗。表弟远居朝歌,是怎么知道的?这倒是奇怪了!” 子期人畜无害地笑道:“猜到的!” 姬发以为他故意在斗气,反正赫拓也默认了,问不问也没有意义,姬发不再理他。 其实,姬发错怪了子期,他还真是猜的。一个民族的习俗从前往后推,不见得持续下去,但是从后往前推,肯定是有的。 少姝追问道:“既然你也不知道,那么不如这样,你去跟赫拓说,取消他比武的资格。” 姬发左右为难地说道:“母亲,我看这样不太好吧,他来都来了,不如就让他走个形式,这样也免得被人厚非,说我们西岐不讲信义。 况且赫拓也不见得能取胜,即使他取胜,我们多送些珠宝给他,打发了也就算了。” 少姝摆摆手,“好了,我不想听你罗唣了,反正这件事你心里有个数,要是办不好,你就别来见我了,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儿子!” 姬发不敢再说话,悄悄地退了出去。 子期见少姝有些累了,坐在席上神情恍惚,急忙告退。 姬鲜也跟了出来,到门外拉住子期嘱咐道:“表弟,姬嬕的终身幸福就托付给你了,你别让母亲失望!” 子期看似漫不经心地笑了笑,“表兄勿忧,有子期在尽可放心,我这就回去安排。” 子期回到驿馆,黎郊黎弘兄弟都不在。忙问了驿卒,驿卒说俩人一早就出城去御卫营了。子期着急找黎郊商量姬嬕的婚事,只好去城外寻找。 刚到城门外不远,御卫营前围了好多军卒。子期分开众人,只见到了黎弘,“兄长呢?” 黎弘见是子期,急忙叫道:“王兄,不知道从哪里跑来一批野马,异常神骏,野性得很,兄长正在抓捕呢!” 话音未落,远处烟尘滚滚,一批全身乌黑的骏马风驰电掣地跑到近前,黎郊已经用绳索套住了马颈。怎奈黑马野性十足,一路狂奔不肯屈服。 黎郊的坐骑累得浑身是汗,已经口吐白沫。虽然已是初冬季节,黎郊也累得满脸都是汗水,眼看筋疲力尽。 子期一见,跑过去迎在马头前面。黎郊吓得大喊:“子期小心!” 那黑马见到子期拦住去路,前蹄一跃而起,向子期头顶踩下。 众人吓得大叫,子期身体往旁边一闪,躲开马蹄,一把抓住了长长的鬃毛,双脚用力、飞身骑上马背。 黑马被子期骑上,野性大发,后蹄扬起老高,企图把子期掀下马背。子期双腿紧紧夹住马腹,身体向后一样仰,肩背几乎贴到了马臀。 子期用力往后一靠,借力坐直身体,身体前倾。 野马后蹄落地,前蹄有立刻腾空而起,子期心里早有准备,双手立刻牢牢地抓住了马鬃。 周围军卒又一片惊呼。 野马一声嘶叫,拔足狂奔。黎郊筋疲力尽,只好松开了绳索。他怕子期有失,又换了一匹马,远远地跟在子期后面。 野马奔跑的飞快,子期只觉得两耳被风刮得生疼。 也不知道跑出了多少里,一路向西,冲进了一处山坳。野马跑得筋疲力尽,渐渐慢下来,最后停下四蹄,抖了抖鬃毛。 子期知道它要打滚,急忙跳下马背,手里拉住绳索,一屁股坐在地上。 那马儿立刻倒在地上,来回翻了五六个滚,然后站起身浑身猛烈抖动,灰土草屑乱飞。走到子期跟前,用鼻子往子期怀里拱了拱,突突地打了两个响鼻。 子期知道,这家伙好像是在认输,已经驯服了。 子期精神一放松,觉得浑身酸麻,抓住绳头躺在草地上喘气,马儿休闲地吃起了草,还时不时抬头看子期一下。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黎郊才追上来。见子期一人一马和平相处,不禁感慨地说道:“子期,这马跟你有缘哪,我跟它纠缠了半天,它都没驯服。” 子期站起来说道:“兄长,这马本来是你的,我可不能夺你所爱。” 黎郊摆手说道:“这你就不懂了,这种野性的烈马,要是被谁驯服了就一辈子跟谁了。我倒是想要,它得跟我呀,不信你看。” 说着向马儿伸出手去。 那马儿立刻抿起耳朵,警觉地看着黎郊,咴咴地叫了两声。 黎郊笑问道:“看到了吧?” “这马还真通人气啊!”子期走到马跟前,还没等伸手,马儿伸过头来,往他肩膀上蹭了蹭。 黎郊羡慕不已,摘下马具递给子期说道:“趁着他现在驯服,赶紧戴上,反性了就不好驯服了,毕竟是一匹野生马。” 子期接过马鞍,刚放到马背,手上沾了湿乎乎一片,抬手一看,吓了一跳,“汗血?”忙举手给黎郊看。 黎郊啧舌,“真是奇遇,有的人找了一辈子,也不见得遇到。这就是传闻的汗血马,叫乌骓。” 子期记得项羽的坐骑叫乌骓,心想,我可不想做项羽。慌忙说道:“我不喜欢乌骓这名字,就叫他黑风吧!” 那马儿像听懂了话语似的,唏律律叫了一声,前蹄刨了两下。 子期喜爱得不得了,心想,这样一批汗血马,即使放在穿越前的hongkong,就是用十辆顶配宝马,都换不来。 子期给黑风戴上所有马具,翻身上马。黎郊裸骑着坐骑,跟子期并马而行。 一路上,子期把姬嬕的事给他说了一遍。 黎郊矢口拒绝道:“二弟,自从家里给鬼方人洗劫一空,我早已经万念俱灰,以后只求能跟你一起疆场杀敌,此生足矣。” 子期劝道:“兄长,你这样想就错了,俗话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家族想想吧? 黎弘跟我说过,你要是不成家,他也不会成家。你不能因为自己,把三弟也耽误了吧?” 黎郊倔强地说道:“要不,让老三去吧,他年龄跟姬嬕公主也般配。” 子期无奈地说道:“兄长好糊涂,三弟刀马骑射能比得上你吗?这不是简单去成亲,要刀头舔血杀人的。况且,我已经跟姑母说了是你,临阵换上黎弘,怎么去交待?” 子期见黎郊低头不语,继续说道:“西岐对朝歌鹰视狼顾这么多年,就因为羽翼未丰,时机未到。 如果让姬嬕嫁入西岐附属方国,西岐就又多了一条膀臂,咱们既然来了,于国于己都不可袖手旁观。” 黎郊犹豫良久开口说道:“我就怕公主看不上咱们荒野村夫,与其耽误公主一生,还不如不走这一步。” 子期笑道:“兄长多虑了,三公子姬鲜,九公子姬处都见过你,对你都很满意,你就别再犹豫了,你就攒足力气,比武场上狠狠揍那些方国的公子就可以了。” 黎郊笑道:“这个你放心,打架杀人咱在行!” 兄弟俩相视一笑,纵马飞奔。 午后,子期带领黎郊来到西伯侯内府。 内侍通报后,三公子姬鲜迎出门外,见到黎郊乐得合不拢嘴。 子期见状暗笑,黎郊为人宽厚豁达,姬鲜为人和善直爽,两个人倒是很对脾气。 他又上下打量了一遍黎郊,因为来侯府之前,费仲和黎弘特意帮他捯饬了一番,显得戎装之下更添威武。 进入内室,子期和黎郊见过少姝夫人,少姝面露喜色,子期暗暗松了一口气。 少姝见黎郊虽然算不上英俊,但是身材高大威猛,浓眉虎目,长得周周正正。而且,眉宇之间英气逼人,浑身上下透着阳刚之气。只是话语不多,少姝夫人问一句答一句。 攀谈少顷,少姝对黎郊也算有了初步了解,偷眼看姬鲜。 姬鲜心里就明白了,知道母亲在询问他的意见,清了清嗓子说道:“自从子期到镐京,我跟黎郊虽然接触不多,只有数面之缘。但觉得黎郊也是个忠义之士,跟我很是投缘呢!” 少姝夫人听了,自然懂得姬鲜话里含义,微微一笑,轻轻咳了一声。 子期更要说话,忽听少姝夫人身后的屏风哒哒地轻响了两下。 子期何等聪明,偷眼看到屏风下露出一双粉色的鞋子,心里一下就明白了。 少姝夫人笑得满面春风,向子期和黎郊说道:“嬕儿的终身幸福就靠子期和黎郊费心了,你俩回去好好休息,明日比武场上真刀真枪,可不是闹着玩的,一定要多加小心!” 子期大言不惭地站起来说道:“姑母放心,有我在,一定不会让嬕儿表妹嫁给那些山里的猴子。” 少姝夫人哑然失笑,屏风后也传出一声轻笑。姬鲜脸上有些不自然,急忙把子期和黎郊俩人送出门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上卷 第二十六章 贵族也讨饭 ps扑街文能签,套路文能签,小白文能签,唯独我小众文不给签。只能指望友友们的收藏推荐书单支持了,给青衣一个写下去的理由和动力,推荐票砸死我吧! ****** 子期跟黎郊回到御卫营,黎弘见子期俩人回来了,忙笑嘻嘻地凑过来问道:“兄长,怎么样?少姝夫人还满意吗?” 黎郊抬手打了他一巴掌,“别叽叽歪歪的,照看好黑风去!” 黎弘嘿嘿一笑,“你们放心吧,已经在马棚喂上了,挺老实的。” 子期难得今天心情大好,进营招呼费仲说道:“费仲先生,今晚正好闲暇无事,咱们一同去找个酒舍喝酒如何?” 费仲摆了摆手,“我这伤还没好呢,你们去你们的,我正好多休息。” 子期见他执意不肯,也没过分强求,带着黎氏兄弟进了市集。 镐京城里一共有五条街市集,繁华程度虽说比不上朝歌,但也算得上是殷商时代的第二大都市了。 兄弟三个挑了一家最大的酒舍,子期让黎郊兄弟先进去,他准备去买些水果下酒。 殷商时的酒舍只卖酒和肉食,子期虽然穿越过来半年了,可还是没有完全适应过来。 虽说桃、李、杏、梨已经是殷商时的常见水果,可这个季节也只有梨可买,又买了些松仁栗子。 子期从腰中拿出钱袋,付了两枚钱贝。然后往酒舍走去,还没走出街口,后腰被猛地撞了一下,一个瘦小的身影往前跑了过去,子期听得腰中叮铃一声轻响,伸手一摸,钱袋不翼而飞。 子期暗笑,“原来小偷的历史还很悠久!” 幸亏仙侬心细,担心贝币容易破损,给他带的都是铜贝币,所以发出了声响,不然被偷了都不会察觉。 急忙向前追去,小毛贼跑得还挺快,子期费了好大劲儿才撵上。 他一把抓住小贼的衣服,粘了一手灰尘。呛得子期差点喘不上气,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你跑得挺快呀?把钱还我?” 小贼戴了一个大狗屁帽子,挡住了半个脸,身上的衣服不但破得满是洞,还脏兮兮的,尽是灰土油泥,一双黝黑的手紧紧攥着钱袋藏到背后。 子期抬手把他帽子往上掀了掀,露出黑漆漆的一双眼睛,充满了惊恐。子期向他伸出手,“还给我!” “不给!”瘦小的身体极力往后躲。 子期气乐了,“你偷了我的钱还挺横,信不信我打你?” “打也不给!你个白干子(齐鲁方言,白嫩瘦高的样子),别跟俺甜不索地(齐鲁方言,嬉皮笑脸)。”小贼很执着。 子期听他口音很特殊,蹲下身体,“听你口音不像西岐人哪,你是哪里人?” “俺要是说了,你还要钱嘛?”他虽然惊惧得浑身发抖,钱袋倒是攥得紧紧的。 “你先说吧。”子期刚放开手,小贼撒腿就要跑,被他一把揪了回来,本来满是破洞的衣服又多了一道口子。 “你别直勾勾地看俺,俺是薄姑国人!”小贼颤颤巍巍地说道。 子期吓了一跳,“看不出来,你还是个长途流串犯啊!”薄姑国远在齐鲁之地,竟然一路偷到西岐,子期一下来了兴趣。 小贼没听懂子期的话,一脸茫然。 子期见他也只十几岁的模样,语气尽量柔和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怎么来到西岐了?” “你问这么多,俺告诉你了,你还要钱嘛?”小贼真是钻钱眼儿了。 子期被气得抓狂,一把抓住他肩头,“你要不老老实实的,信不信我真打你?” 小贼理直气壮地甩开他手说道:“说就说,你别碰俺!” 子期点点头,“好,你说吧!” 小贼吸了一下鼻涕,“俺们薄姑氏,本是薄姑国的王室,俺叫薄姑莱,今年十三岁了。 俺祖父是薄姑国的国王,四年前,俺祖父去世了,本来俺父亲应该继承王位。可是俺叔父勾结有卞氏篡夺了俺父亲的王位,还到处追杀俺们,俺们只好逃到了朝歌。 到了朝歌以后,太卜收留了俺们,把俺们变成了家里的奴隶。三年前,淇水闹水患,大王要祭祀淇水水神,太卜要用俺当活祭,俺父就带俺连夜逃了出来,一直逃到了西岐。俺们在西岐这俩年,都是父亲带俺讨饭为生。” 子期看着眼前这个衣衫褴褛的孩子,竟有这样坎坷的经历,身为王族却沦落街头讨饭为生。 “那你父亲呢?”子期同情地问道。 薄姑莱嘴一咧哇哇地哭了起来,“俺父死在山神庙里了,俺没有钱安葬,才偷了你的钱袋。”子期见他一把鼻涕一把泪,把脸上冲出一条条的泥道子。 子期把他拉起来,“别哭了,钱我不要了,带我去看看,找人把你父亲安葬了再说。” 薄姑莱把钱袋塞给子期,“你帮俺!” 子期直接领他去棺材铺买了口棺椁,又花钱雇了几个人,一起去了城外山神庙。 三间的庙宇已经破烂不堪,屋道:“这么是解药!” 俩人撬开两个人的嘴,每人喂下一丸。过了半柱香的功夫,俩人才悠悠醒过来。子期长长舒了一口气,薄姑莱歪着头问道:“俺是不是还很有用?” 子期一高兴,两手狠狠地在他脸上揉了揉,把一张笑脸捏成了肉包子,“不止有用,你特别有用!” 薄姑莱生气地甩开他的手,用力地狠抽了他手上一记,“白干子,不许碰俺!” 子期丢开薄姑莱,跟黎郊问道:“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原来,子期去后,黎郊和黎弘兄弟进了酒舍,正遇到姬发和各方国使节饮酒作乐。姬发认得黎郊,便假惺惺地请到了一块。 黎郊认识姬发是西岐少公子,姬嬕的兄长,全没在意,自然坐到了一起。 昆夷国王子赫拓听说黎郊也要比武,心生歹毒给他们酒里下了药,姬发见了假装没看见,巴不得除去黎郊,免得坏了计划。 子期听完黎弘说完,暗叫好险,要不是节外生枝遇见了薄姑莱,这哥俩的小命就算挂了。 薄姑莱一脸得意地说道:“你们才来西岐当然不知道,昆夷族来自北方,信火教,最擅长用毒的。 他们不但害人的时候用毒,就连两军打仗都用毒。他们用这种办法,吞并了其他昆夷部落,才强大起来的。 他们昆夷人习俗恶心人,做事卑劣得让人作呕,猥琐得很。” 几个人让店主换了一套餐具,又叫了众多菜食,子期把干果和梨子也放在案几上下酒。 薄姑莱看了一道道美味,伸手就抓。 子期担心他饥一顿饱一顿的吃不消,递给她一只梨子说道:“先把这个吃了!”薄姑莱顺手咬了一口便丢开了,“忒酸溜,不好吃!” 黎郊和黎弘哈哈大笑,看他说话有趣,又是他们的救命恩人,对这孩子很是喜欢。 酒至半酣,子期对黎郊嘱咐道:“兄长,明日比武,若说比弓马骑射,我倒是不担心,别说是西岐众方国,就是四海之内,也没有谁胜得了你;若是比刀剑矛戈,我还真有些担心。你要多加小心,今天的事你也看到了,这些人阴险得很。” 黎弘丝毫不在意地说道:“二王兄,我看兄长不会有闪失,自从你在赤枫寨传给我们枪法剑术,我们兄弟俩个天天演练可一天都没丢下过。” 薄姑莱瞪大黑漆漆的眼睛,“他咋叫你王兄?原来你是西岐的王子啊?” 子期拦住薄姑莱对黎郊说道:“话不能这么说,疆场之上,谨慎百次不见得有成效,但大意一次就有可能丧命,两军交锋将士搏命,一丝一毫都不能粗心,还是小心为妙!” 黎郊点点头,“二弟,我记住了,明天比武场上,我一定弄死赫拓那个阴险小人。” 几个人酒足饭饱,子期兑付了钱贝,一起离开酒舍。 子期让薄姑莱去跟黎氏兄弟住军营,他说死也不肯,抓住子期衣襟不放,“白干子,那不成,你答应过俺的,俺得一直跟着你。” 子期觉得像被沾了块粘膏药,甩都甩不掉。“你跟着我可以,别白干子白干子叫我好不好?” 薄姑莱撇撇嘴,“你又白又高的,就是白干子!” 俩人回到驿馆,子期喝了酒眼睛有些睁不开,简单洗漱了就睡。 薄姑莱摘下狗皮帽子,脱了棉靴,坐在子期旁边问道:“你睡觉不会打呼噜吧?” 子期闭着眼睛摇摇头。 “不会咬牙放屁吧?”他倒是一脸认真。 子期懒得理他。 薄姑莱拉起被角哧溜下钻了进去。 “你干嘛?你连棉衣都不脱呀?”子期吓了一跳。 薄姑莱一脸委屈,“这么多年我都这么睡的,脱了睡不着!” 子期一脸不耐烦,翻过身去,不一会儿就响起了鼾声。 “还说不打呼噜,死白干子,就知道骗人!”薄姑莱两手捂住耳朵。 【青衣本章说】 商末,流通钱贝分两种,一种是贝壳,一种是铜铸贝,两种钱币并行流通。 铜铸贝为贝壳状,上有花纹,上端有孔,便于穿起来携带。 这并不是青衣杜撰,有殷墟出土文物为证,《商代史》第六卷或第七卷中有介绍,具体章节忘了,有兴趣的友友可去查阅。 薄姑氏,夏商周时的方国,位于现在的山东省淄博市,有遗迹。方便的友友可以去看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上卷 第二十七章 耀武扬威 次日还很早,子期就被薄姑莱弄醒了。 “白干子,你们不是要去比武抢老婆吗?怎么还睡?”看来酒真不是好东西,子期望着窗外天已大亮,急忙坐起来。 “你昨晚呼噜吵死了,还没睡够吗?”薄姑莱手托着腮帮坐在子期旁边嘟囔。子期揉了揉眼睛,“看来有个小跟班也不错啊!” 薄姑莱嘟起嘴,“那当然,你不知道的好处还很多呢!” 子期洗漱已毕,换上全副戎装,把百战挂在肋下。 薄姑莱眼睛一亮,“白干子,你捯饬捯饬还挺好看的!” 子期拉起他来问道:“说吧,咱们再驿馆吃饭,还是去军营吃饭?”薄姑莱嘻嘻一笑,“我想知道哪里好吃?”子期瞪了他一眼,“当然是驿馆好吃,不过要花钱的,军营里白吃!” 薄姑莱立刻讨好地说道:“咱们再驿馆吃吧,你身上那么多钱,也不差这一点点。”子期只好喊来驿卒,让他准备饭菜,还特意为薄姑莱多要了一份竹笋鸡。 子期进食吃得有板有眼,也不说话。薄姑莱跟子期正相反,好像是在证明自己的嘴巴不止能吃饭,还是会说话的。他嘴里嚼着鸡翅,嘻嘻地说道:“白干子,你这人虽然总跟我板着脸,一副死爹的模样,心地还是蛮好的!” 子期虽然亲生好爹死得早,也不愿意被他调侃。“喂,你怎么说话?吃饭也堵不住你的嘴,你才死爹呢,我爹在朝歌活得好好的!” 薄姑莱跳起来一把扭住子期的耳朵,“我死爹怎么了?就这几天死的又怎么了?你很高兴是不?”子期被拧得耳朵火烧火燎,费了好大劲,才掰开他的手。 气得抬手刚要打他,薄姑莱仰着脸,脸上泪珠簌簌地留下来,眼睛红红的。慢慢放下手,抓起一个肉馍塞给他,“好了,快吃吧,你也说我了,我也说你了,咱们扯平好不好?” “不好!”薄姑莱理直气壮地仰着脸,“你说我死爹,我爹真死了;我说你死爹,你爹还活着呢!” 子期欲哭无泪,“那算我不对,给你道歉好不好?” 薄姑莱咬了一口肉馍,“那好,以后我再说你死爹脸,你不许生气,不许打我!” 子期只顾吃饭,充耳不闻。 薄姑莱白了他一眼,“说你死爹脸,还真是死爹脸。” “你还来?”子期瞪了瞪眼,薄姑莱见子期真要急了,机灵地一笑:“我就是试试!” 俩人吵吵闹闹地吃过饭,直奔御卫营。 黎郊和黎弘已经等在营门,子期快上黑风,点齐兵士就要出发。薄姑莱看着黑风,两眼直放光,“白干子,我要跟你骑这个!”子期一来不愿意跟他纠缠,二来不这样的话,还真不好把他带进校场。所带的兵士数目早被西岐登记过了,无形中多出一个人来,还是一副百姓打扮就难进了。 子期向他伸出手,薄姑莱拉住子期,还没等子期用力,纵身上了马背,稳稳当当地坐在子期身前。 “看不出你还有两下子!”子期一磕马镫,率领众人直奔校场说道。薄姑莱一脸得意,“你知道什么?我五岁就跟我父亲练功,攀岩走壁蹬房上树,你根本撵不上我。要不是上次我好久没吃饭,你抓不到我的。” 远远望见校场辕门,子期问道:“一会儿进门的时候,要是盘问你,你怎么说?” “你要我怎么说?”薄姑莱转头问道。 子期还在为早上的事吃瘪,“你就说我是你爹!” 薄姑莱怒道:“你说的事真的假的?” 子期嘻嘻笑道:“当然是真的!” “那好,以后你可别后悔!”薄姑莱气呼呼地说道。 走近辕门,守卫士卒看了看他们,根本就没问,立刻开大辕门放行。薄姑莱瞪了子期一眼,指着他对军卒吼道:“看什么看,这是我爹!”军卒互相看了看一脸懵逼。 黎郊和黎弘跟在子期后面,差点没从马上笑翻下来。 子期督兵士进入校场,十八国使节已经列队在校场四周,子期来的已经是最晚了。 东面观武台上坐着西伯侯姬昌,大公子姬考,二公子姬发,三公子姬鲜。少姝夫人坐在姬昌一侧,另一面站在姬嬕公主。少姝见子期和黎郊率领兵士列着整齐的方阵,威风凛凛地入场,站在南方一侧,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地,悄悄地瞄了一眼姬嬕。 姬发在观武台上,见黎氏兄弟安然无恙,满心疑窦地望向赫拓,赫拓此刻正有苦说不出。不但没能毒死黎氏兄弟,反而把毒药丢了个干干净净。殷商时期,毒药的配制要在毒虫毒草中提取,不像后世科技发达可以提取氰化钠,大规模几吨几吨地上产。 制出一瓶毒药得个几年的功夫,赫拓岂能不心疼。 姬昌见子期身后军容整容整肃,不绝一愣。向站在身后的南宫适和散宜生说道:“看不出来,殷商的军队竟然脱胎换骨了。” 南宫适也出乎意料,“殷商之军虽然以骁勇善战闻名于世,但今日军姿与以往当真不可同日而语,不知道是谁有此治军之术,后生可畏啊!” 姬昌摆了摆手,向南宫适说道:“先不说这些,开始吧!” 南宫适走到台前,手中三角红旗挥动了三下,观武台两侧鼓声雷动。 鼓声中,太白国王子扈哈突持弓箭纵马闯入校场中央,勒马四顾,洋洋自得。 子期对黎郊说道:“十八国使节中,如今剩下时期个。北周原是西岐祖兴之地,所以西伯侯把这一方国封给了族人,姬奢不过是来站脚助威的,不会插手比武的事,这样还剩下十六个。 姬发用心良苦,目的很明显,不过是想让方国之间结仇。咱们不能把仇恨都拉到咱们自己身上,先不着急,下马歇一会,看看再说。” 说完跳下黑风,然后把薄姑莱抱下马来。黎郊和黎弘也双双下马观战。 扈哈突见无人应战,刚要叫喊,西面方阵中一马飞出,正是井鬼方国的王子。没等扈哈突说话,来人弓弦一声闷响,先声夺人。 一箭飞出直奔扈哈突咽喉,扈哈突惊出一身冷汗。身体一仰,纵马闪到一旁,右手中箭支已经搭到弓上,身体坐起来的同时,箭似流星般激射而出,正中来人面门。 当即对落马下,战马跑出多远。 可怜这位井鬼族王子只蹬了两下腿,便气绝身亡。 四周嘘声一片,立刻有军卒上来把死尸抬了下去。黎郊心中不忍说道:“一场比武,弄得这么惨烈,当真有些过了。” 子期微微一笑,“这就是姬发狠毒之处,从今以后,这井鬼族跟太白国之间的仇算是结下了。一会兄长上阵,千万不可有恻隐之心,战胜敌人才能保全自己的道理一定要记住。” 黎郊连连点头应下。 扈哈突敢第一个上阵,果然非同凡响,连胜六局,对手两死四伤。 少姝夫人和姬嬕记得只往子期这边观望,就差到这边喊人了。 扈哈突正在得意,义渠国王子翟驷拿了弓箭跃身上马,一路飞驰,来到场中。哈哈大笑说道:“兄长果然名不虚传,我翟驷前来请教。” 俩人马匹错开的瞬间,伸手互击了一下,显然俩人以往交情匪浅。相背跑出不到百尺,扈哈突反身就是一箭,翟驷听见弓弦响,微微一笑,回身用左手弓背轻轻格挡,箭支被击落在地。 与此同时,右手飞快地同时拔出两只羽箭。搭上一支急射而出,第一箭刚离弓,第二支箭也搭上弓弦,随着第一支箭激射出去。 扈哈突吓得急忙躲闪,只躲开一支,第二支正中左胳膊上,手中的弓掉落马下。扈哈突心如明镜,知道翟驷手下留情,喊了一声多谢,败下阵去。 黎郊对子期说道:“二弟,这个翟驷的弓马功夫,恐怕算是佼佼者!” 子期微笑不语,点了点头。 黎郊的眼里很是独到,翟驷接下来连赢七场,对手竟无一人死亡,都是带伤落败,少姝夫人和姬嬕急得团团转。姬发看着翟驷气得真咬牙,心里着急,但总不能强迫他去杀人。即使是强迫,人家也不见得听他的。 子期笑着说道:“这个翟驷表面上粗鲁,但也是个粗中有细,胸藏心机的人。兄长,该你上场了。” 黎郊答应一声,飞身上马。接过黎弘递过来的硬弓,飞马冲进校场。观武台上,少姝夫人跟姬嬕见黎郊上场,长出了一口气,母女俩相互看了一眼。 翟驷见来了一位彪形大汉,满身戎装硬气逼人。手中那一把硬弓比自己的大了一号,心里暗暗吃惊。 俩人马上互施一礼,然后拨马分开。两匹马各走出百步以外,转回来相视而立,谁也没动。真正到了巅峰对决的时刻,双方都明白,已经没有先发制人的可能了,都在等都在试探。即使细微的动作,彼此都知道对方想要做什么。 俩人依然在对视,场上的人鸦雀无声。 几乎是同时,俩人搭箭入弦,两支箭相对射出,眼睛注视的已经不是对方,而是箭簇。两箭相撞,发出金属撞击的一声脆响,两支箭同时落地,校场山一片欢呼,想起电闪雷鸣似的掌声。 与此同时,两匹马相对狂奔,俩人各自发了两支连珠箭。 翟驷身子一仰,躺在马背上,两支箭擦身而过。 黎郊左手弓挡开一支,眼看第二支到了面见,头一偏张嘴咬住箭杆,把箭支叼在嘴里。并不是黎郊有意卖弄,目的是让翟驷知难而退,不想伤人。 场上又是一片排山倒海似的掌声,翟驷脸上见了汗珠,他自视自己弓马功夫天下第一,没想到今天遇到了真正的高手。 俩人又是一阵较量,马匹来回跑,俩人各自发了二十几箭,均没有碰到对方一根汗毛。 校场上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精彩的对决,都忘了欢呼呐喊。姬嬕紧握着拳头,手心里满是汗水。 这时,翟驷箭壶里只剩下两支箭,而黎郊用手一摸,箭壶里还剩三支箭。因为用嘴收了对方一支箭,所以他比对方多出一支。 翟驷一声暴喝,把两支箭支都抽出箭壶,黎郊也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三支箭都抽出来夹在指缝。翟驷双箭齐出,黎郊回了连珠三箭。 双方第一支箭依旧撞在一起,落在地上,第二支箭被黎郊用长弓击落。翟驷就没那么幸运了,黎郊的箭太快,已经来不及躲闪,两支箭各贯入翟驷双肩,箭簇从背后透肩而出。 他差点被贯下马背,翟驷心知肚明黎郊已经手下留下,忍着剧痛感激地喊道:“多谢黎郊手下留情,翟驷输得心服口服!”说罢,败回场外去找医官治伤。 场外见俩人胜负已出,纷纷喊好! 赫拓见翟驷已输,飞身上马。 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射箭功夫还不及翟驷呢,所以拿起一把长锤直扑黎郊。胯下战马跑到黎郊跟前说道:“咱们真刀真枪决一雌雄如何?” 黎郊淡然地应了一声好,拨马回到本部。兵士急忙把他的长枪递到手里,这杆枪的枪头是青铜打造,比一般的枪头大了一号。转回场内,一捋枪杆,枪缨抖出一团枪花,直取赫拓前心。 赫拓用锤头往外一砸枪头,顺势横扫黎郊侧腰。黎郊撤回枪杆往旁一推,格挡开锤头,反手摔枪砸向赫拓头上。 赫拓慌忙举起锤杆向上硬抗,枪头硬碰硬砸在锤杆上,震得浑身酸麻,若是黎郊此时再补上一枪,恐怕赫拓连还手的气力都使不出来了。 好在两匹马错开,相背跑了出去,赫拓暗叫侥幸。俩人一个回合就各出三招,看得人们惊心动魄。 姬嬕刚刚喜上眉梢,如今又紧张起来。 俩人又斗了二十回合,赫拓渐渐体力不支。转回来被黎郊锁喉三枪躲得慢了点,头盔被挑飞,头发散落下来。 赫拓此刻要是认输也就算了,但是这家伙一心想取胜,最后抱得美人归。所以死不认输,趁着俩人后背相对,从马上悄悄摘下一张短弓,这种弓比常用的弓断了一半。 场外所有的人都没太注意,却被薄姑莱发现了,对子期大叫道:“快看,赫拓使坏,他要暗箭伤人!” 子期心里一惊,飞身上马,从黎弘手里抢过长枪。双脚一磕马镫,黑风像一闪电一样,风驰电掣地到了赫拓身后。赫拓刚抬起弓,还没等发射,被子期长枪从后背刺入,贯透前胸,整个枪头都露了出来。 子期放开双手,黑风擦身而过的瞬间,他伸手抓住枪头,往前一带,整个枪身透胸而过。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前后一眨眼的功夫。 赫拓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身上就被弄出来个透明的窟窿。 赫拓当场摔到马下,气绝身亡。 子期用枪挑起短弓和箭壶,只见箭镞上黑绿色,很明显用毒汁浸泡过。 举起来向周围喊道:“赫拓用毒箭伤人,鼠摸狗盗伎俩,阴险小人之辈,我故为天下诛杀之!”说罢,拨马回到队前,手中枪杆染红,还在滴滴答答地滴着血。 众方国才缓过神来,简直太刺激了。 这位殷商四王子,平时一脸嬉笑之态,没想到出手如此狠辣,让人看着脑后直冒凉气。转眼间秒杀昆夷王子,就跟杀只小鸡似的。 姬昌众人坐在观武台上,看得心肝直颤。 仓侯国王子仓胥历来与赫拓交好,见他被子期在身上安装了一个通风口,再也不用担心天热出汗。气得鼻口生烟,怒火中烧。 催马抡长刀杀入校场,要与黎郊死战到底。 子期看仓胥这把长刀刀体狭窄,直刃平背,刀头向后弯曲,覆盖刀柄顶端,刀柄长九尺。被他舞得虎虎生风,就知道仓胥也是个力士。 仓胥冲到近前,举刀就砍,黎郊举枪相格,两马错开。黎郊反手枪直取仓胥背心,被仓胥俯身躲开。俩人交手十多个回合,没分出胜负。黎郊胜在有马镫控制马匹行动自如,仓胥凭借两腿夹住马腹也能杀伐利落,实在是难得。 黎郊力战三阵,体力消耗不少,不想跟他纠缠下去。 俩人再次相对,挺枪平刺仓胥前心。仓胥急忙挥刀相搏,黎郊借回枪子势,枪头砸向仓胥双臂。仓胥急忙用刀刃横扫枪杆,眼看两马就错开,黎郊双臂抡起枪杆,往仓胥后心狠狠砸下。 黎郊枪击马快,使出的正是子期教他岳家枪中的绝技,一马三枪的长河落日。仓胥只躲出半个身体,数斤重的枪头正砸在右肩头上。再加上黎郊力大绝伦,把仓胥肩骨砸碎,黎郊手中枪杆同时应声而断。仓胥掉落马下,疼得满地翻滚。 至此,十八方国角逐中,黎郊大获全胜。 子期长出一口气,翻身下马。 黎郊扔掉枪柄,此刻夕阳如血,霞光异彩。 驻马而立的黎郊威风百出,光彩照人,从此,西岐无人不知黎郊之威名。 【青衣本章说】 长柄刀起源于商代,安阳殷墟花园庄,殷墟西区,殷墟郭家庄都有出土文物,青衣本人认为,应该是后期青龙偃月刀的雏形,兵器爱好者可以看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