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末之风起并州》 第一章穿越黑山 “主公,醒醒。” 张瑞被一阵摇晃唤醒,睁开眼入目的是一位面容刚毅的中年男子。奇怪的是男子穿着一身古装,粗布麻衣,并不是sy那种华美服饰。 见张瑞睁开眼睛,男子露出欣慰的笑容,说道:“万幸主公无恙,不然某真没面目去见九泉下的张公了。” 张瑞感觉脑袋疼的厉害,另一个人的记忆被强塞进来。 同样叫张瑞的少年是黑山军开创者张牛角的幼子,自己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宅男莫名其妙的夺舍了他的身体。 记忆浮现,张瑞便认出了眼前的中年男子正是自己忠心耿耿的臣属张瑾。便问道:“张叔,有何事” 张瑾怒气冲冲的说道:“适才有一群贼人持械冲撞进来行刺。定是那寡恩薄义的张燕指示,不然这防卫森严的中枢重地怎能混进来贼人” 张瑞了然,看来正是因为这次行刺,自己才会穿越到这个地方。 略一检索记忆便清楚了当下的处境,张牛角战死时张瑞年龄尚幼,权衡利弊后张牛角在死前将张瑞托付给自己的兄弟张燕。 作为报酬,一同托付的还有黑山军领袖的位置和绝大部分部曲。 前些年张瑞还年幼,自是不被人重视。 可随着年龄的增长,作为前黑山军领袖合法继承人身份的影响力就越来越大。 自然就被张燕一系人马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记忆中类似的刺杀已经发生过好几回了。 张瑞沉默这会儿,张瑾已经怒不可遏,说道:“亏老主公还对这狗贼青睐有加,将部曲托付给他。他倒好,恩将仇报。某这就去找他讨个公道” 张瑞心想你这么做是怕我们死的不够快吗本来自己的存在就让张燕那一系如鲠在喉了,你还火上浇油 便连忙说道:“张叔且慢,莫说此事不一定便是张燕指示。便是他授意如此,众头领又能奈他如何” 张瑾面色铁青,说道:“此番却万不能就此作罢若他不给个交代,某便以老主公的名义召集黑山军首领们议事,揭露他这狼心狗肺的真实面目” 问题正是出在这里 自己作为张牛角的幼子,不论自己想或不想,都是黑山军当中在名义上可以对张燕地位产生威胁的一面旗帜。 如果真让张瑾去做成了这件事,那就跟张燕撕破了脸面。怕下次再来的就不是几个刺客而是明火执仗的军队了。 张瑞挣扎着站了起来,身体还有些虚浮,只得扶着床榻对张瑾说道:“此事我已有主张。你且与我同去见张燕。” 张瑾脸色大变,问道:“正是张贼要害您,主公您现在过去,岂不是羊入虎口” 张瑞摇摇头,说道:“若真是张燕要害我,不至于只派几个刺客。恐怕是他手下自作主张。即便真是张燕的主意,他也不会在他府邸上对我动手。传出去,其他首领怎么看他” 张瑾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若真这么做了,张燕恐怕是要难以服众了。便说道:“某这便多点几个护卫,随您一起过去。” 张瑞笑道:“此事可行,多多益善。且要全副武装,一副四面险境的模样。” 如果被刺杀了还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才不正常。带上侍卫才能去找张燕卖惨嘛。 这么招摇的走过去,恐怕自己还没进张燕府邸,整个黑山军首府的人都知道自己被行刺了。 张燕作为长辈,如果自己故人托孤之子在自己辖区被行刺了,怎么也得考虑舆论民意给些补偿吧 五百名精锐骑兵白衣黑甲,手举长矛,队形严整的拥簇着张瑞向张燕府邸赶去。一脸肃杀的骑士大张旗鼓的推进,很快就引起了无数的围观。 执勤守备的头目战战兢兢的带着一队步兵拦上来,说道:“营区内不得不得纵马。” 回应他的是张瑾狠狠抽下的马鞭,怒喝道:“营区内连刺客都能横行,吾等却连马都骑不得” “刺客”执勤头目大惊失色,问道:“这从何说起” 张瑾没那耐心陪他浪费口舌,对身后的骑士一挥手说道:“把他们驱散开主公遇刺,吾等这就去找张靖难给主持公道” 身后立即冲上一队骑士,挥舞着矛杆便朝守备们身上抽。守备们没有收到上级指示完全不敢还手。 头目是个有心人,尽量用手捂住身体要害抵挡骑士们的殴打,一边对远处的小喽啰喊道:“快去通知中郎将大人。” 张瑞在后面看得清明,直到小喽啰身影消失在远处街头,才对张瑾吩咐道:“差不多了,继续前进。” 滚滚铁骑很快便冲破了 三道防线,等第四次被人拦下时,还不等张瑾发难。远处靖难中郎将府衙的使者便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说道:“且慢动手,张靖难请张郎前去一叙。” 张瑞微微一笑,看来自己猜的没错,张燕也不想把刺杀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 这说明刺杀绝对不是出自他的指示,是手下人马的自作主张。 只要张燕还没下定决心撕破脸,那一切都还有缓和的余地。 使者从铁甲中间的甬道快速走过,来到张瑞面前说道:“张靖难听闻张郎遇刺亦是惊骇万分。万幸您吉人天相,逢凶化吉。特遣某前来迎接张公进府,还望您收束卫队。” 张瑞点了点头,说道:“吾等也不是不明事理之人,既然没人拦路,吾等自是不会胡来。” 既然达到目的,张瑞当然不会再让自己的卫队去跟黑山军起冲突。要知道张燕手下强军无数,自己手下可就只剩这一支家奴亲卫了。 当初张牛角把大部分部曲都转交给了张燕,唯独这支骑兵部队全是张家的家仆,才得以保留下来跟在张瑞身边。 这种从全军挑选勇士组建的精锐骑兵部队,战力自是没得说。张瑞现在可是对他们宝贝的很。 有使者引路,剩下的路程就很顺利了。 虽然大队骑兵如此队列森严的行进依然引人注目,但至少没发生持械斗殴这种恶性事件,没有引起围观。 一行人很快就抵达张燕的靖难中郎将府邸。 第二章自立门户 张燕是个身高八尺的壮汉,三十多岁的他面容剽悍,下巴留有茂密的胡须,显得极其阳刚。 见到这位黑山共主,张瑞毫不含糊的就干嚎起来。 充分发挥自己晚辈的优势:“张世叔,小侄苦啊家父去世,小侄一个人孤苦伶仃的苟活于世。可即便如此凄凉,还是有人恨不得小侄立即去死” “小侄还活着便是过错若是这黑山容不下小侄,小侄这便撞死在这台下,省得有些人还需要再派刺客” 张燕措手不及。 往日里张瑞不是没有遇到刺客,可以往都是忍气吞声,哪曾想这次会嚎啕大哭。 可偏偏谁也没法指责他。 从道义上说,张瑞作为一个托孤遗子受到委屈的确只能也应当跑到靖难中郎将府来哭诉。 张燕恨不得立即处死那群自作主张,害得自己手足无措的手下。 但当下只能扶起抱着自己大腿痛哭的张瑞,说道:“贤侄此言谬矣兄长去世前将尔托付给某,吾等便是一家人。至于刺客之事,某这就下令彻查。即便挖地三尺也要将幕后指使揪出来。” 感受着张燕发自内心的愤怒,张瑞知道派刺客的幕后真凶怕是要惨了。这也算为前身报仇雪恨了,你可以安息了。 于是张瑞止住泪水,对张燕说道:“世叔,小侄曾听闻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这黑山里有人见不得我活着,我打算率部去他处发展。” 张燕皱着眉头,盯紧张瑞说道:“何至于此某一直筹算等贤侄加冠之后,便将靖难中郎将的位置传给贤侄。” 张瑞不动声色,怕是在我加冠之前便被你害死了。便连忙摇头说道:“小侄自知无才无德,实不堪世叔如此抬举。若世叔疼爱小侄,念在家父的情分上,请资助小侄外出闯荡一番。” 张燕沉默了许久,眼神复杂的望着张瑞说道:“贤侄可知晓若离开中枢,外出自立门户,在黑山境内便只是一寻常军帅。再想将靖难中郎将之位传给你便是千难万难了。” 林瑞重重点头。 没错,这正是自己追求的目标。 留在中枢,自己就还有继承黑山军的名义。 张燕一系人马就会视自己为眼中钉肉中刺,必然除之而后快。 可如果离开了中枢,没有了嫡系名义,自己也就泯然众人矣,并不比其他军头高贵。 只有这样才能保全住性命。 张燕踌躇,说道:“贤侄固然雄心壮志。可世叔如何舍得你出去风餐露宿某如何对得起兄长的委托” 你手下派杀手刺杀我,你不闻不问就对得起托孤之事了 张瑞嗤之以鼻,知道这都是借口。 怕是张燕觉得这样让自己离开,会落人口舌。 说他堂堂两千石靖难中郎将连一个故人之子都容不下,气度实在狭小。 既想当xx,又想立牌坊。 但无可奈何,张燕现在才是手掌生杀大权的那位。 张瑞只好违心的说道:“世叔便忍心小侄这一腔豪情壮志被消磨家父常对小侄说,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若世叔真疼爱小侄便资助小侄一番,小侄愿去并州建功立业驱逐胡虏,复我山河。” 张燕心中嗤笑,果然是少年心思。并州沦陷,胡虏流虐,就凭你一个小儿不自量力,也想收复汉家山河 表面上却说得:“却不曾知晓兄长原来有此壮丽文章。若不是汉室暴虐,兄长不带我等揭竿而起,做个文豪也能流芳千古。” 张瑞只得应付着说得:“家父豪情万丈,做儿子的也不能辱没了这份家风。传出去贤侄也畏人言虎父犬子。” 张燕点头,画风一转,问道:“不知贤侄想要世叔如何相助贤侄有所不知,几番与汉室交战,营内将士伤亡惨重,世叔也实在分不出太多人手。” 你骗鬼去吧。谁不知道你张燕带甲十万,拥百万之众。 不就是怕给了自己人手导致自己发展壮大吗 你不给人手正好,我还怕你安插奸细呢。 于是张瑞装作一副备受打击的样子,好像张燕这个推辞实在是太过绝情。 酝酿了一会儿情绪,张瑞才提出自己真正的想法道:“若是如此,那便请世叔多赐予一些粮草。营里刚阵亡许多将士,粮草必然盈余颇多。” 张燕刚堵上张瑞的一个请求,此番面对张瑞的说法若再婉拒,怕是在面子上和道义上都有些过不去。便问道:“贤侄需要多少粮草” 张瑞嘴角微微上扬,这乱世里只要手头有粮 ,还怕招不上兵来张瑞便笑着说道:“如今春耕已过,我们要吃到明年,无论如何也得一万石粮食。” 张燕大惊失色,说道:“你们五百人如何吃得下如此之多的粮食” 张瑞不给张燕反悔的机会,立即说道:“小侄谢过世叔疼爱。为感谢世叔,小侄有笔实惠交易愿与世叔商谈。此买卖,对世叔而言绝对优惠至极。世叔可有兴趣一闻” 张燕没被张瑞糊弄过去,面色不善的问道:“这世上还有什么交易能值一万石粮食” 张瑞知道此时自己绝对不能慌,如果自己没了底气,那今天的谈判恐怕就彻底崩盘,前功尽弃了。 面对张燕冰冷的目光,张瑞握紧袖子里的拳头,面上带着和煦的笑容说道:“世叔如此疼爱小侄,小侄无以为报,只得将手中近千匹战马拿出来献给世叔。只求世叔能再赐予小侄少女千名。” 张燕眼神一亮,面色缓和些许。 张瑞手中五百名骑兵配备的近千匹战马张燕可是眼馋很久了。 一直以来都是黑山军提供粮草,这支骑兵却只听命于张瑞一人,这种情况不知引起多少怨言。 于是张燕提高了语气,问道:“当真如此贤侄能舍得这么多战马” 张瑞倒是没什么不舍得的。没有黑山军这么雄厚的财力,这近千匹战马在自己手里也养活不了。凭空增加负担还不如拿来换区一些有用的东西。 点了点头,张瑞说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世叔准备好一万石粮食和一千名少女,小侄便即刻献上所有战马。” 想着一万石粮食本来就是白给,如今能换来千匹战马,张燕心里就平衡许多了。脸上又重新挂上长辈慈爱的笑容,说道:“既如此,一切便依贤侄所言。” 第三章霸业之始 出了靖难中郎将府,张瑾便迫不及待的走到张瑞面前,问道:“主公,吾等如此便放弃了中枢大义一旦离开便再也没机会夺回黑山军统帅权了,岂不是辜负了老主公的打拼心血” 张瑞指了指身后的靖难中郎将府邸,问道:“张叔觉得吾等便是留下,张燕真的会将黑山军交还吗” 张瑾脸色愤愤,说道:“那狗贼若有此良心,便不会纵容手下派出一波一波的刺客了” “既如此,吾等留在此处又有何用”张瑞问道:“坐等张燕指派刺客得手” 张瑾刚毅的面容上出现了纠结的神情。理智告诉他,少主公的做法才是明智之选。 可是情感上却实在舍不得老主公张牛角打拼下来的基业。 见此,张瑞笑着说道:“张叔,况且吾等亦非永不回此地了。下次来,便提十万铁骑,踏破这靖难中郎将府父亲的基业吾等亲手夺回来,不用他人施舍” 张瑾激动的双眼含泪,重重点头,说道:“主公豪情吾等必将重回此地” 安抚住了自己手下头号战将,张瑞才接着说道:“当务之急是先稳定军心。吾等即将背井离乡c劳师远征,我担心卫队人心浮动。” 张瑾脸带杀气,拍着胸脯保证道:“主公放心,某治军甚严,必不会出现怨言。若有好舌利齿c妄为是非者,某皆以谤军之罪斩之” 张瑞不禁对张瑾高看一眼,没想到在这个土匪窝里还有军人恪守十七禁令五十四斩。 不过略一思索,张瑞便能把个中缘由猜个八九。 这支骑兵全是张家家奴,完全效忠于张家,在纪律要求上就肯定跟普通流寇有所区别。 而后这支军队是张牛角在世时挑选全军勇士组建而成的精锐部队,指望他们在战场上一击定胜负。 而为了保持军队的战斗力,必然需要这支军队保持良好的军纪。 这么优秀的部队,张瑞更舍不得他们出差错。 便说道:“军纪森严固然是好事一件。但吾等要带将士们远征亦不能一味用威,恩威并济才能得到士兵们真心的拥护。这就去把张燕准备的千名少女接回来,然后召集众军,有话示下。” 关于张瑞拿千匹战马换千名少女这件事,张瑾也是一头雾水。 战马饲养不易,自己一行人居无定所,怕是用不上一个月战马就要全部饿死。 可是为什么要置换一千名少女 没等张瑾疑惑多久,张瑞便给出了答案。 清风微扶,草木盛开。就在黑山脚下一片大峡谷内,林瑞召集了手下所有军人和奴役。众人围坐在绿草青青的草地上。 在不远处上千名少女拥挤在一起,战战兢兢的打量着张瑞一行披甲冠盔的军人。 站在众人中间,张瑞巡视了一眼手下的军人。 他们都已听说自己将要离开熟悉的家园,即将前往离乱的远方。大部分军人眼里都带着对未来的迷惘,也有人脸色上全是不舍。 就是这群心怀忐忑的军人构成了自己的第一波班底,由不得张瑞不谨慎面对。 面对众人,张瑞先露出和煦的笑容,说道:“看尔等这番小女儿作态。怎的离开这里就见不得你们暗中偷情的情人了” 军人们没想到主公居然会放下架子跟大伙开起玩笑,当即有人爽朗的笑了起来。随即想起严肃的军纪,连忙又板起脸。 林瑞也没在意,笑着问道:“尔等可知为何要带尔等去并州” 有大胆的士兵回答道:“去杀胡人” 张瑞笑着说道:“尔等知道胡人在哪里吗就杀胡人” 又有士兵说道:“去劫掠” 引起大伙一阵哄笑。 张瑞亦笑,说道:“嗯,这个回答就很适合尔等的身份。” 听到主公的打趣,下面士兵的热情终于火热起来。 不过张瑞还是摇头,说道:“这些固然是我们此行的目的。但,最重要的目的是给尔等置办一个家” 置办一个家士兵们纷纷露出向往的神情。 家曾经多么熟悉多么憧憬的一个字。 画面里有几亩良田,一座土屋,一个女人。 即便在地里辛劳了一天,可只要回到自己低矮昏暗的屋子里,吃上细君准备好的饭菜,一切疲惫都消失了。 看着细君隆起的肚皮,还有地里旺盛成长的庄稼,一切都是那么欣欣向荣,充满希望。 可是,贪虐的稅吏走进画面。地里的粮食全部被收走,土屋被推倒,虚弱的细君永远的倒 在废墙边上。 接下来就是无尽的杀戮,鲜血染红了整张画布。 当所有士兵们都以为接下来的人生都将被鲜血染红时,却有人告诉自己要给自己置办一个家 面对所有人聚精会神的目光,张瑞坦然一笑,说道:“没错给尔等置办一个新家凡众军愿生死相随者,某不吝重赏待抵达并州之后,有功者赐田四十亩,赏妻子一名” 为了增强说服力,张瑞特意用手指向拥挤在一起的少女们 其实,这就是张瑞耍的一个小心机了。话里虚虚实实,真真假假。 张瑞哪有什么土地可以分给手下,还不是得靠士兵们用刀剑去夺取一块领地 可是货真价实的少女们摆在眼前,张瑞的话在士兵们看来就十分具有信服力了。 人都倾向于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 当土地和少女们捆绑在一起,士兵们更愿意相信这一切都是自己追随张瑞在将来可以得到的赏赐。 当心里有了希望,所有人对前往并州一事的心态就截然不同了。 迷惘与忐忑一扫而空,所有人眼睛里都充满了憧憬。热切的望着张瑞,恨不得现在就启程出发。 张瑞嘴角含笑,毕竟比你们多了两千多年的见识。 究竟什么口号能焕发农民的战斗热情,史书上已经写到一清二楚。 总结到最后,无非也就是分土地,分妹子。 萝卜已经吊在你们面前了,还怕你们会不效死命 立足汉末的第一步就是从这里迈出。 第四章所谓大义 黑山即太行山,山势险峻c拔地通天,山体与峡谷交错纵横,这样的地貌下无数的黑山军头目画地为王。 即便是黑山军名义上的统领张燕也说不清楚黑山境内到底有多少支起义军。 绵延磅礴的黑山纵向分割了冀州与并州。 一山之隔,东面的冀州富庶繁华,所以大部分黑山军都盘踞在黑山东侧,方便劫掠。 与富庶的冀州不同,黑山西侧的并州虽然气候相差无几,却是一片兵荒马乱的苦寒气象。 年前白波军起于西河,寇略太原c河东。整个并州汉军与白波军杀的血流成河。 双方还没定出胜负,南匈奴休屠各部落又掀起叛乱,从背后给了汉军致命一击。 南北夹击之下,汉军一败涂地,乃至于节制一州的并州刺史张懿都死于乱军之中。 新任的并州刺史丁原已经屯兵河内,誓言要扫平叛乱。 这位以勇武而著名于世的新任刺史运气与实力都堪称一时之选。 他刚誓师出征,南匈奴就发生叛乱分裂。休屠各部落拥立的单于须卜骨都侯与老单于之子于扶罗掀起内战。 偏偏汉军方面此时人才济济,丁原麾下大将吕布和张辽都堪称骁将。 大军北伐,连战连捷。 白波军撤离并州,转进河东。 内乱的匈奴更是一溃千里,被吕布打怕的匈奴又回忆起被李广支配的恐惧,将飞将军的名号再次搬出来送给了这位杀神。 就是这种背景下,张瑞一行人迤逦前行在并州大地上。绵延的车队长达数里,携家带口的难民拥簇在车队两侧。整支队伍像极了逃荒的流民。 队伍中央,张瑾护卫在张瑞身旁,有些懊恼的说道:“主公,又一批难民混进队伍里了。长此以往,粮食恐不足以支撑到来年秋收。” “某还是不解,吾等为何不去富庶的冀州反而跑到这荒凉的并州四处都是难民,吾等连劫掠都没有去处。” 张瑞躺在粮车上,牛车晃晃悠悠,让他心情无比惬意。用草帽遮住太阳光线后,对张瑾说道:“你看到了什么” 张瑾不解其意,说道:“您的嘴唇有光亮,应该是您私藏了油腥。以队伍现在的补给状况而言,唯一的解释是斥候打到了野味,偷偷孝敬您这群夯货,又不务正业某过会必定严惩他们” 张瑞吸了口冷气,你这敏锐的洞察力和严谨的治军风格,出身黑山可真是委屈您了 不过,张瑞也没理那个倒霉斥候的后事,举着草帽对张瑾说道:“你看这草帽。有它在,阳光就无法照射我们。它就像现在的并州,人们都去关注表面的兵荒马乱去了。我们正可以隐藏在黑暗中,慢慢发育。我们这种小势力,要想存活壮大,必须要去一个足够乱的地方。” 最最重要的是,黑山军那群憨货没事去偷袭袁绍的老巢邺城干嘛 导致那个杀神将来会沿黑山自南向北扫荡上千里,冀州沿线的黑山军为之一空。 有名有姓的黑山头目死了几十个,像我们这种小势力怕是死光了都不会出现在张燕和袁绍的书案上。 想自杀才会去冀州发展。 张瑾还是不理解,问道:“那吾等为何不留在上党郡那里兵灾不重,正适合劫掠。反倒是跑到这太原郡来匈奴c羌胡c白波和汉军把这里打的一片残破,吾等若是吃完粮食,连劫掠都没去处。” 张瑞笑了笑,说道:“张叔,该转变一下思想了。不能做一辈子的强盗吧上党离河内太近,汉军势力太强,吾等将要直面汉军的刀锋,太过危险。而太原离匈奴和汉军都不远不近吾等方有机会割据一方,图谋霸业。” 张瑾觉得主公在异想天开,一群匪寇亦敢妄想王图霸业说道:“主公,所谓一朝落草,终生为寇。吾等即便想从良,身上的烙印恐怕也洗不去了。若不是生活所迫,哪个良家子愿意落草为寇” 张瑞眉头轻扬,笑着转头望向张瑾,军人的耿直阳刚在他身上表现的淋漓尽致。说道:“那把这两面旗帜绑起来。保证尔等从挂起来那一刻就不再是流寇草莽了。” 张瑾诧异的盯着手中两面折叠的旗帜。什么旗帜能有这么大的魔力,让人洗去一身污垢罪名。 要知道一失足成千古恨,从来不是说说那么简单。 关键是,如果真有这么大的魔力,为什么主公会是从屁股下面拿出来的 看到张瑾怀疑的目光,张瑞笑道:“何不打开看看” 张瑾立刻让士兵拿来长杆,将两面旗帜依次挂好。只见做功朴素的两面旗帜上龙飞凤舞的写着几个大字。 左书“开仓放粮,平均授田”。 右书“驱逐胡虏,复我山河”。 猎猎飞舞的旗帜看起来粗糙,简陋,不值一提。 但上面的文字却仿佛有魔力一般,所有的流民都停住脚步围了过来,仿佛在上面看到了最美的画面。 无立锥之地的赤贫黔首,摸着饥肠辘辘的肚皮,脸上却流露出最美好的向往。 以后再也不会忍饥挨饿了,终于要有一份于自己的土地了。只要勤劳肯干,地里就会长满粮食。纳完税剩下的全是自己的 被胡人侵占了家园的流民望着旗帜狠狠的握紧了双手,眼神里全是仇恨的光芒。胡人毁我家园,占我妻女。现在我们的英雄带领我们打回来了,你们是时候血债血偿了 “英雄,请允许某参军” “义士,杀胡人请带上某” “某之前是大汉边军,愿追随大人驱逐胡虏” “豪杰,我是太原人。愿请为大人先驱” “某是云中人士,愿为英雄效死” 张瑾错不及防。 英雄义士豪杰 我们黑山军一群打家劫舍的强盗也配这个称呼看着狂热请求参军的流民,觉得一定是哪里出现了差错。 张瑞脸上挂着笑容。这就叫抢占道德制高点。 名分和大义有时一文不值,有时又显得至关重要。 别人以后提起张瑞,想到的第一个标签便是抗击胡虏的英雄。 相比于黑山流寇,显然这个标签更容易让人接受,让英才投效。 第五章诈城孟县 张瑞和张瑾对面坐在树荫下乘凉。 张瑾面色焦虑的打量着远处的县城高墙。无数流民拥挤在紧闭的大门前,吵吵嚷嚷的要求进入城内。流民与守城军官发生激烈的口角,看来这次骗城计划又要失败了。 看到守城军官已经下令放箭驱赶流民,张瑾终于坐不住了,问道:“主公,吾等这一路走过阳邑c榆次c狼孟c孟县四县了。城门守将一律不允许流民进城,吾等何不杀将进去这样骗下去真的能成吗” 张瑞心里也急的像火烧,但作为一军主帅还是只能克制住焦虑。 笑着说道:“太原有十八个县,总有一个县令是良心未泯的吧孟县若还是不行,吾等便去阳曲,阳曲若也不行,吾等便去虑虒。” “传我将令,在骗开城门前严禁与汉军发生战斗。否则汉军有了戒备,吾等一群流寇,想徒手攻破城池则是千难万难了” 二人说话间,城门处已是弓弩齐发,拥挤的流民被射的哭天喊娘,一时现场惨不忍赌。 张瑞叹了口气,拍拍手说道:“准备启程吧,前往下一县。” 然而就在张瑞已经放弃时,城墙上传来一阵喧哗,弓弩逐渐停下。 一名县令打扮的中年男子对着城下的流民喊道:“是吾等官僚将校不能保家卫国,才导致胡虏肆虐并州,尔等流离失所。今某无力收复失地,能做之事只有让尔等有个暂居之地,有果腹之食。” 张瑾兴奋的握拳,连忙对手下精锐说道:“藏好刀剑,只等某号令便暴起发难。” 城门洞开,流民们一拥而入。裹挟着数百名黑山军精锐混迹其中。 张瑞拉住跃跃欲试的张瑾说道:“过会儿发难务必保证县令的安全。” 张瑾点头,说道:“主公,吾等知晓。这孟县县令是个好官,杀这种好官是要遭天谴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 张瑞懒得去计较这些,不过能保证县令性命就好。 在汉末这腐朽的官场,这种有担当有良心的县令着实不多了。手下无人可用,这种人才当然不能错过。 流民就有三千多人,暴起发难,只片刻功夫就攻陷了毫无防备的军营和县衙。唯一的的挫折出现在城门处,几十名全副武装的士兵虽然被打了个措不及防,但很快就稳住了阵脚。 流民们一拥而上,被弓弩乱箭射退,泄了士气。 县令也是个果敢之人,趁流民们自相冲撞的时机,立即发起反击,一阵冲杀,流民死伤上百,被打的抱头鼠窜。 数百名流寇却被几十名汉军节节压制,完全组织不起反击。 好在,从一开始张瑞就没指望过这群流寇的战斗力。能拿下毫无防备的军营和县衙已是意外之喜。 趁汉军们发起冲锋的时机,张瑞立即派出手下精锐部队。上百名全副武装的黑山军出现在汉军身后,不等汉军转身就发起猛烈的冲击。 张瑾也带队出现在流民身后,手起刀落就杀了两个撤退的流民。 流民们不缺人手,只是缺少了那种战斗的信念。如今撤退的道路被堵死,只能转身死斗。 万幸,流民们发现汉军已经被身后的友军打的溃不成阵。 可能跟士气如虹的汉军打,流民们是没那份勇气与信念。可痛打落水狗的本事还是有的。 立即上前与黑山军一起前后夹击汉军。 被前后夹击的汉军很快便失去抵抗能力,战斗只持续了不足一刻钟,县令便被缴了械送到张瑞面前。 张瑾亲自押着县令走到张瑞面前兴奋的说道:“主公,幸不辱命,成功俘获賊首。” “賊首说的是我们吧”张瑞怒气冲冲,这一路走来他看见太多的流民在城内胡作非。 果然不能低估了人性恶的一面。都是命运凄苦的离乱人,为什么摇身一变成为迫害者就像变了个人,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张瑾不知所措。从离开黑山以来,张瑞便一直笑容随和,是位让人忍不住想亲近的主帅。从来没发过这么大的火。 一时间,所有人都噤若寒蝉。 张瑞拔出佩剑,说道:“传我将令,全军退出城外。自接到将令起,敢有继续在城内作恶者。无论情节轻重,斩立决” 张瑾犹豫的看了看张瑞,问道:“主公,吾等攻下城池不就为了劫掠吗这样命令下去,会不会引起众人哗变” 张瑞杀气腾腾,说道:“一个人不满某就砍一颗头颅,一队人不满某就坑杀一队。如果流民全军皆反,某就血洗全军。” 说着张瑞停顿了一下,目 光紧盯着张瑾问道:“还是说,黑山军的人也对某不满” 张瑾立刻挺直胸膛,以手捶胸,吼道:“誓死追随主公” 黑山军的军人还等着张瑞分土地c分妹子呢。熬了这么久,终于明天甚至今天就能见到希望了。哪会有其他想法。 附近的军人立即以手捶胸吼道:“愿为主公效死” 张瑞这才满意的露出笑容,说道:“那还等什么去传我将令吧” 五百名军人分成五十队,分散到城中各处,很快就将大部分流民赶出城去。 凡是敢多一句话的,士兵们不由分说便拿矛杆就将其一顿乱打。 事实证明,有组织的一百的确抵的上无组织的一千。乱成一团的流民被长矛戳的哭爹喊娘,却毫无办法。 也不是没有蛮横的乡党试图组团抵抗。但黑山军只要一声招呼,附近几支队伍立即便围了过来。 面对暴徒,黑山军就不再克制使用矛杆了,立即端正长矛。当雪亮的利刃明晃晃的指着脸庞时,大部分流民还是很从心的跪地认怂。 几名看不清形势,觉得自己攻城有功的流寇还举着刀剑试图分说,立即被四面八方刺来的长矛捅成了筛子。 刺枪见血,比温言万句还好用 再也不用黑山军驱赶了,所有流民都清楚的知道了自己的长官看起来不像一个讨价还价的好对象。一个个溜的比兔子还快。 无数幕类似的情景在城内各处发生,被城内的民众看到眼里。 黑山军反倒成为类似救苦救难的仁者之师了。莫名其妙收到群众送上的美酒与美食,黑山军人更是不自觉的将自己代入解民倒悬的角色。 一时间双方居然其乐融融,一副军民鱼水情的模样,这点就连张瑞都没想到。 第六章政军分离 城市燃烧着大火,火光映照下是横七竖八死去的无数尸骸。这景象着实不能给人带来任何良好的观感体验。 尤其张瑞自知自己正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正是自己利用了孟县县令的仁爱与善意才造就了这一场杀戮。 良心上的谴责,让张瑞毕恭毕敬的帮县令解开绳索,说道:“县君莫怪,这都是为生计所迫。” 县令此时脸上满是懊悔与自责,泪水混着血水占满衣襟,说道:“都怪某的妇人之仁,才连累孟县有此一劫” 张瑞叹了口气,这黑暗的世道,做好人真的可能会付出无比惨痛的代价。 沉默了片刻,张瑞安慰道:“大人,您的仁心与担当。即便是作为对手,某等亦佩服不已。” 县令眼里全是仇恨的光芒,声音凄厉的嘶吼道:“可是,孟县对尔等的仁义友爱,却只换来了无尽的杀戮与掠夺孟县愿意接纳尔等讨生存,尔等却恩将仇报” 张瑞沉默了片刻,流民们的杀戮是无法否认的事实。张瑞也没心情去推诿狡辩。 但想到五胡乱华的根源正是在并州酝酿,张瑞就坚定了信念。孟县现在遭受一点伤痛正是为了避免将来遇到更大的苦难。 于是张瑞很平和的直视县令仇恨的目光,说道:“孟县此日或有伤亡,但换来的是更好的将来。” 县令没想到眼前的贼首居然如此厚颜无耻,利用了孟县的善意后还毫无愧疚之心。 一口染血的唾沫便喷向张瑞,吼道:“何谈日后就凭尔等几个乱臣贼子” 张瑞虽没有唾面自干的良好修养,但也不是个暴躁之人,便只侧身躲过了这次口水攻击。 但旁边的卫士可没张瑞这么温和的脾气,看到这个阶下囚还敢侮辱自己的主帅,当即便抡起拳头招呼到县令身上。 张瑞没无聊到要去羞辱一位品德高尚的官员,便制止了手下们的暴行。 蹲到趴在地上吐酸水的县令旁边,说道:“或许县君现在不信,但尔可以在某身旁亲眼目睹。” 县令铁骨铮铮,被莽汉一顿殴打没发出一声闷哼,看着张瑞那张从容的脸庞却发出一阵难听的笑声,说道:“狼心狗肺之徒也妄想某向汝辈卑躬屈膝c摇尾乞怜” 张瑞对县令随和一笑,说道:“以县君您的道德水准,某可没想过您会投降某这个叛军头目。” 县令这倒是摸不着头脑了,静看着张瑞,等待他下文。 张瑞见引起了县令的兴趣,反倒不着急说下去了,问道:“还不知大人高姓大名” 县令犹豫了一下,想到张瑞之前面容肃杀的整顿军纪那一幕,心里对这个笑容随和的少年还是抱有好感的,便说道:“裴绍,字嗣昌。” 张瑞眉毛一扬,没想到这位县令还挺给面子。 便笑着将县令扶了起来,说道:“裴县君,某虽然夺取了孟县。但并不打算插手日常事务,孟县县令依旧是您。” 裴绍感觉自己愈发看不懂这位年轻的匪首了。 作为一方贼寇,千方百计的攻下城池后,第一件事情居然是约束军纪,严禁劫掠这还能叫做贼寇吗贼寇做的事情不就该是掠夺吗 这也就罢了,既然选择盘踞在孟县,居然还将孟县政务还给自己那他抢夺孟县究竟是为了什么 究竟是为了什么 张瑞背手在身后,笑容自信随和,说道:“从今以后,孟县便政军分离了。军务上的事情,裴大人,您也不要插手其中了。” 裴绍不置可否,不相信这个贼首会这么浅薄。真以为把持了军队就万无一失了。 若真如此,恐怕你们主力刚离开城池远征,后脚孟县就易帜叛变了。 张瑞当然不会那么浅薄,既然选择把政务交给一个地方主官,那肯定有约束他的方法。而这个方法,张瑞称之为军心民意 于是张瑞对着手下说道:“去把我们的旗帜挂到城头。挂到最高的位置,四个城门一个不要落下。” 裴绍静候士兵们将简陋的旗帜挂好,才仔细打量了一下旗帜上龙飞凤舞的大字。 “开仓放粮,平均授田”。 “驱逐胡虏,复我山河”。 看着意气风发的字迹,裴绍默然不语。 曾经多少个夜晚,自己也曾想怎样拯救黎庶于水火之中,怎样让耕者有其田,让黔首有果腹之食。 曾经多少次梦里,自己披坚执锐征战沙场,收付雁门c云中c九原。帅师伐国,执胡首问罪于君前。 可是,究竟是什么束缚了自己最终碌碌无为,连孟县都 守护不了 张瑞耐心等待裴绍思绪良久,才说道:“裴大人,我不插手政务。但希望您还是能做一些利国利民的好事。” “我军愿用手中的剑,为麾下黎庶夺取一块可以耕种的土地。我军军旗所至之处,皆为臣民耕种之所。平均授田,某就交给您了。” 裴绍内心震动不已。自己终于看懂了这个年轻的贼首此子目光格局之远大,实在难以想象。 自己真是像那只夺食的燕雀,以区区孟县的格局去打量鸿鹄的志向。难怪他不在乎孟县的政务,因为他的目光根本就不在这里。 就像帝王宰辅,只规划好全国政务的方向。具体郡县的施政还不是交给地方官员如果自己将格局放到全国,他这种做法就再合理不过了。 自己怎么会有如此荒诞不羁的想法他一个朝不保夕的流寇,怎么会跟至高无上的皇帝相提并论 可是,裴绍袖子里的拳头握的铁青。只有裴绍自己清楚,这个想法究竟是不是荒诞不羁 龙之起也,必先伏而后起,真龙之势然也。 见裴绍默然不语,张瑞便笑着说道:“还望裴大人对流民也一视同仁,日后凡是来孟县入籍或从征的,一律授露天四十亩,桑田半之。家有耕牛者再给十五亩。” 裴绍沉寂了良久,问道:“孟县何来如此多的良田。” 张瑞笑容里带着几分肃杀,说道:“裴大人可以先去筹划一番。若是豪强们不愿合作,我会亲自上门跟他们谈谈的” 裴绍随即了然,这个贼寇头目的上门“谈谈”,恐怕就不像字面上那么简单了。 第七章府兵制 裴绍毕竟也算汉朝高官,张瑞也没指望他对自己纳头便拜。简单的聊了几句便把这位愤懑羞愧自责中的县令落在一边了。最坏的结局也不过是他辞官而已。 现在当务之急是稳定好自己部队的军心。 所谓赏功罚过当及时,士兵们相信自己,才一路跟随自己来到并州,并且在之前的冲突中坚定的自己身后。自己当初许诺给五百班底的美好前景,现在是时候兑现了。 张瑞就是要在士兵们心中树立自己赏罚必信的形象,只有这样,日后无论自己做什么,士兵们都会相信自己,并且坚定追随。 五百黑山军精锐已经控制了整座县城,除了两百名士兵在把守军事要点。剩下的三百人已经集结在城门前。 在黑山军精锐身后是一众追随而来的流民,此刻正围在不远处围观。不过,流民们刚被张瑞驱赶出城池,脸上还带着戒备和疑惑的表情。 张瑞也没理他们,笑着对一众心腹说道:“而今吾等也算有了立命之所。尔等且说说,接下来当如何” 看着笑容灿烂的主帅,士兵们发起一阵欢呼: “主公万岁” “分女人咯主公,您先挑,挑最好看的一百个” “分良田把最肥美的土地留给您” “主公万岁誓死追随主公” 围观的群众不明所以,但听着欢呼的内容还是流露出向往的神色,谁不希望有地有房有细君 张瑞笑着点头,说道:“不错,吾等就是要这实实在在的分地分细君” 看着欢呼的士兵们,张瑞决定加点料。把府兵制的事情直接敲定,说道:“且不仅分地,凡应征入伍者免征田税,全家免除徭役。农时耕作,闲时自备武器参与训练,除有战况,不误农时” 张瑞话音未落,欢呼声已经响彻云霄。 送888现金红包关注vx公众号书友大本营,看热门神作,抽888现金红包 围观的流民眼睛都红了这是什么概念,只要入伍当兵,地里产的粮食就全是自己家的甚至连徭役都不用服这不是摇身一变就成了像世家豪强一样的特权贵族 这就算是挤破头也要应征入伍呀,一旦入伍,不用三年,自己一家就富庶起来了 特权贵族 没错,日后不存在宇文泰的关西将门了,只会有张瑞的朔方将门 谁说汉末是豪强的天下 我就亲手打造一个可以跟豪强一拼高下的新政治势力将门 围观的流民再也忍不住,大胆的询问道:“明公,吾等也想入伍,有何要求” 不等张瑞回答,一并黑山军的精锐便愤怒的吼骂起来: “尔等一群杀才也配” “哪个敢打断吾家主公说话的出来,看某不把尔狗头拧下来” “一群肮脏货,也敢妄想跟某等一样” 吾家主公 很好 张瑞满意的笑了起来,看来军心已经被自己牢牢的握在手中了。 张瑞一抬手,喧嚣的骂声立即沉寂。这一幕虎的流民们也不敢喧哗,在场三千余人静静的注视着张瑞,等他发言。 张瑞走到流民面前,说道:“尔等也算攻城有功,明日自会安排尔等平均授田。但想入伍免征赋税,现下自是不行。若是真有实才者,待日后可参与府兵遴选。” 这番话说完,一众黑山军精锐脸上立即流露出骄傲的表情。主公果然还是更偏信吾等这等杀才怎配跟自己享受同样待遇 吾等这可是主公嫡系,故此才有这等待遇一群流民痴心妄想 流民们大失所望。不过欣慰的是,将来还是有希望可以参与府兵遴选的。 尤其当下还能分到土地,有了土地,那种流离失所的日子终于要结束了。 想到这里,流民们看张瑞的目光再次变得尊敬和善。 心态转变后,再看今天发生的事情。很多人便产生了羞愧的心情,自己本就已饱受流离失所c家破人亡之苦,却害别人也沦落至此。 若不是张公严令军纪,今日尚不知道有多少灾难即将发生。 当然也不是没有心胸狭隘的,不过张瑞相信这种人注定掀不起什么波浪,便不再关注这些流民。转头对自己的部下说道:“请裴县令过来,依次授田。” 尚沉浸在悲痛自责中的裴绍就这样被一行人裹挟着拉到了张瑞面前。不明所以的问道:“尔等又要作甚” 张瑞手指一指周围的士兵,说道:“还请裴大人帮忙授田。” 裴绍愤怒的说道:“尔等以为某会从贼吗想让某为尔效力,痴心妄想” 张瑞笑着说道:“这不是为我效力。大人所做一切都是为了孟县百姓。” “强词夺理” 张瑞无奈的摊手,说道:“裴大人,你我都知晓。太原经过白波贼与休屠胡两次杀戮过境,无主的良田有许多。” 裴绍不置可否,盯着张瑞,说道:“那也是我大汉田产,与尔等贼寇何干。” 所谓君子可以欺之以方。面对这位正直仁义的官员,张瑞只能拿百姓来压他了。 说道:“若是裴大人您主动担下这份政务,以您对政务的了解,那自是皆大欢喜。若您不愿承担也没问题,我这就解散队伍。将士们看好何处,便将此处划归名下了。只是被侵占了良田的百姓怕是不敢来找我理论的,大人您可想好怎么安抚百姓了” 裴绍哪曾见过此等无赖,当即气的面红耳赤,指着张瑞鼻子骂道:“卑鄙至极枉某还以为尔也是个宅心仁厚的正人君子。” 张瑞也不生气,笑着说道:“孟县有您一位正人君子就足以正浩气了。这世道还是做小人更轻松。” 说着张瑞一摆手,欠身说道:“那么裴大人,您请吧。” 裴绍犹豫至极,若今番帮这等贼子做了这些事情,等王师反攻之日,自己怕是百口莫辩了,一个从贼之罪无论如何也洗不掉了。 可若自己不帮这贼子,由着他们乱来。受苦受难的还是孟县百姓。自己的行为已经让孟县受难一回,如何忍心因自己的言行让黎庶再次受难。 罢了,先顾及生民吧。大不了王师清算之日,自己以死明志。 第八章宅男如何立世 一群黑山匪寇是没什么政治远见的。张瑞也从来没指望张瑾这种正直军人会给自己提什么建设性意见。 而他本人前世更只是一名宅男,别说跟荀彧c曹操那种政治大家相比了,就是普通的官僚也无法相提并论。 若说穿越到这汉末有什么优势,那就是比这些人多了两千多年的见识。 史书上煽动人心的口号太多,张瑞也不知道究竟哪个最合适如今的并州。干脆就把自己觉得合适的都安排上。 于是孟县城头各种旗帜招展,既有大汉鲜红如火的旌旗,也有张瑞个人玄黑色的将旗,当然更多的旗帜上写满了蛊惑人心的标语。 “开仓放粮,平均授田” “从军入伍,免赋免税” “驱逐胡虏,复我山河” “胡无人,汉道昌” 虽然各种口号看起来有些杂乱,但彼此并不冲突。 在并州沦陷,胡汉相交的太原,这种杂乱的口号居然恰到好处。 此时的并州可谓乱做一团,活在当下的人们苦楚各不相同。张瑞乱七八糟的口号,居然都能对应到一部分人群。不得不说,乱也有乱的好处。 大量流离失所的平民为了活命,冲着赈济粮奔向孟县。解决了最原始的口腹之欲后,人们开始追求更高级的需求。 对家庭和稳定的需求产生。恰逢此时,县里平均授田。于是,双方天雷勾地火,一拍即合。 半月的时间,孟县一改往日地广人稀的风貌,上万流民涌进孟县。裴绍忙到连回家的时间都没有,才勉强安置了两千多户人家,还有数千流民露宿在县城街头。 见到这种情况,张瑞暗自庆幸。幸亏有裴绍这种悲天悯人的能吏,如果靠黑山军的人来干这个,怕是汉军都打上门来了,这边安置工作还没头绪呢。 另一批投奔张瑞的人就跟流离失所的农民不同了,大量北疆军人或遵从朝廷诏令或被胡人驱赶,从雁门c九原c云中等地撤回内地。无时无刻不想着收复故里,重回家乡。 只是朝廷昏聩,对胡人一再避让,甚至朝廷诏令明示边军内撤。军人们回家之路前途暗淡。 此时,张瑞“驱逐胡虏,复我山河”的口号,简直像黑夜里的明灯一样。无数流落在太原的散兵游勇云集而来。 这导致,张瑞之前的规划一片混乱。盖因,这么多优秀军人投靠,府兵兵员很快就大幅度超标。 即便已经三次提高府兵遴选标准,府兵数量还是在短短几天内突破千名。 按理说,这些府兵都是自备武器铠甲c精通军阵的老兵,张瑞应该偷着乐才是。一开始,黑山军上下也是这么认为的。 可是,当数量突破五百时,张瑾就敏锐向张瑞报告危机。如此多的前汉军官兵汇聚一处,如果有人作梗,怕是要出大乱子。 就在张瑾报告的当晚,就有县里的豪强蛊惑府兵作乱。万幸张瑾机警c黑山军骁勇以及张瑞的口号深得人心。叛乱没来得及蔓延就被黑山军联合府兵及时扼杀。 但府兵在镇压叛乱时表现出的默契配合与强悍战力着实震惊了张瑞。张瑞甚至不敢保证自己的心腹能稳胜这群草草成军的府兵。 等府兵人数超过一千时,张瑞已经对自己的心腹不抱希望了。干脆就从心腹里挑出两百人进府兵担任基层军官,同时从投靠者中挑选了两百精锐补充心腹。 如此全军一千五百多人被划分为三部。张瑞自领最精锐一部亲军,张瑾领一部五百人,剩下的五百人居然找不到合适的统帅,只能由张瑾暂领。实力扩充之快可见一斑。 扎根在太原孟县的新政权迸发着蓬勃生机。但统治阶层却如履薄冰,太多的威胁随时可能覆灭这个新生政权。 在内有心怀鬼胎的豪强大族随时准备掀起叛乱,大量家丁部曲龟缩在坞堡内结坞自守,对来自孟县的命令完全无视,枕戈待旦准备暗地偷袭。 在外有来自郡治晋阳的平叛部队,正步步逼近。一旦战事失利,新政权将立即夭折。 如果新政权自身足够强大,这些或许不足为道。 然而事实是新政权自身都只能算作孱弱,既无谋臣也无名将。 来自黑山军的嫡系中甚至连个可堪一用的将才都没有,偌大一支部队全靠张瑞c张瑾两人支撑。 张瑞还要将很大一部分精力放在内政和豪强身上,军务方面的压力几乎全压在了张瑾肩头。 张瑞也知道这种情况不能持久,可是实在没有其他办法。 当下,孟县各方势力的目光都停留在了来自晋阳的汉军身上 。 张瑞一方作为首当其冲的对象,更是整军备武c严阵以待。 大量的基层军官被召集在张瑞的营帐内,营帐中心挂着一幅简易的太原地图,是在县衙内搜到的战利品。 一群粗鲁的丘八围坐在地图前吵吵嚷嚷,争论没多久一个个就脸红脖子粗,互相问候起对方的老父母来了。 出身黑山的头目们觉得自己是张瑞嫡系,自视甚高,总觉得比后来人高人一等。 投奔而来的汉军军官都是百战余生的老兵,一个个能力不凡,当然也看不起黑山军出身的草莽之徒。 双方关系和谐到什么程度。如果不是大军压境,张瑞甚至怀疑他们能先内斗一场。 好在张瑾治军甚严,在帅营里,即便双方再看彼此不顺眼,也只敢把行动停留在嘴上。 结果就是,等张瑞刚进军营,还没走近帅营,就听到一片叫骂。 披甲带刀的亲卫掀开帐门,随从高声唱道:“主公到” 喧嚣尘上的争吵顿时沉寂,密密麻麻的军官跳起来绷直了身子,以手捶胸吼道:“拜见主公。” 张瑞坐到主帅的位置上,打量了一眼站满大帐的骄兵悍将们,没好气的说道:“刚进军营就听尔等喧嚣叫骂,我还以为晋阳军打进大营了呢” 张瑞慵懒的斜靠在案桌上,与之对应,帐内悍将们却身躯蹦的笔直,每一个人敢有丝毫不敬。 正是长期以来的赏罚必信,才塑造了张瑞在军中没人敢挑战的威严。 除此外,张瑞也在无时无刻的想办法塑造自己在军人们心中的权威形象。 而此刻面对一众神情紧绷的悍将们,张瑞有意显得很从容。也没让他们放下军礼,所有人就只能保持以手捶胸的姿势紧绷着身躯。 时间过了良久,直到大部分军官都已经手臂发麻,张瑞才问道:“坐下吧。哪位来告诉我在为何事争吵” 第九章战前军略 出身黑山的嫡系军官仗着宠幸立即有人跳出来说道:“禀主公,吾等正在争论攻守之策。” “哦有何高见”张瑞来了兴趣。要知道在此之前,黑山军的军事素养一直就保持在一拥而上的水平上。 这支全军选拔的骑兵战斗素养是不低,战术倒是跟其他劫匪没有任何区别。 聚众冲杀,胜则势不可挡,败则一溃千里。符合农民起义军的一切特点。 五百多人都是骁勇果敢的勇士,却挑不出一个合格的指挥官。 现如今,嫡系里居然也知道学习进步了看来,汉军府兵们的出现的确给了他们很大的压力。 刚才的黑山军头目立即回道:“回主公,某近日读兵书曾闻,昔之善战者,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 张瑞笑着点头,鼓励着说道:“为之奈何” 眼前的军官备受激励,挺直胸膛,说道:“吾等据城而守,则晋阳军只能顿于城下。其势不可久,而吾等可于任何时机发起攻势。吾等立于不败之地,而其疲于应付。时日不久,吾等便能大获全胜。” 喝彩声如雷鸣般响起,出身黑山军的基层军官们一个劲的欢呼,为眼前军官的军事安排喝彩。 张瑞点了点头,军法上的以正合以奇胜,学得不错。加以培养,将来未尝不是一个可堪一用的将才。 抬了抬手,欢呼声立即沉寂。看着一众眼巴巴注视自己的黑山军,张瑞当然知道该怎么做。所谓赏一人而三军悦者,赏之。 于是张瑞便笑呵呵的说道:“此乃吾部俊杰,何不报姓名于诸军” 闻言,这个八尺大汉激动的面庞红涨,骄傲的说道:“某乃黑山军张白骑是也” 张白骑 日后著名黑山军头目 张瑞手指轻扣案桌,恐怕还真是历史上那个寇略河东c弘农的巨寇。 想来,如果不是自己意外占据了张牛角幼子的身体,以张燕的心狠手辣,张瑞跟张瑾肯定难逃一死。那么这支骑兵就有很大概率落入张白骑手中,正是他劫掠的资本。 心里千回百转,但表面上张瑞没有任何停顿,笑着说道:“如此将才,可敢督一部为吾征伐” 话音未落,张白骑已经推金山倒玉柱的跪倒在张瑞面前,激动的喊道:“愿为主公效死” 看着一众激动的黑山军将校,张瑞笑了笑,知道自己又一次得到了嫡系们狂热的拥护。 等张白骑从地上站起来落座在自己身后,张瑾笑着在他肩头捶了一拳,兄弟情谊一切都在不言中。 黑山军将校们眉开眼笑,孟县千五百名军人,三部指挥官都出身黑山。看来主公还是更相信我们黑山军嫡系。 旁边的汉军府兵嫉妒得红了眼,有脾气烈的军官立即跳了出来,吼道:“那县中豪强当如何应对依尔等之计,吾等出城作战时,彼辈暴起发难,吾等岂不是腹背受敌” 张白骑哪能忍别人质疑自己的军略,当即要站出来反驳。 张瑞笑着摆摆手,以张瑞此时在军中的威信,张白骑即便万般不愿,也只能悻悻憋回去。 张瑞虽然有意抬高嫡系的地位,却也不愿意他们一家独大。何况,投奔来的府兵怎么也得给他们出头的希望,如此才能保证府兵们的战斗力。 于是张瑞笑着对这位府兵军官说道:“吾部英才何其多也。快快自报姓名,让吾等知晓。” 这位军官立即单膝跪地,抱拳说道:“回主公,某姓晟名武。舔为主公帐下一屯长。” 汉军军制为五二制,自下而上分别是士兵c伍长c什长c队率c屯长c军侯c校尉c都尉c中郎将c将军。 张瑾c张白骑都是统兵五百的高层军官。这位晟武身居屯长,率领一百名府兵,地位也就仅稍低一级。是队伍里的中坚力量。 面对自己队伍里的中坚力量,张瑞很随和的笑着问道:“依你之见,吾等该作何部署” 晟武脸色肃杀,一腔热血如火一样喷发,说道:“回主公,末将以为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在郡兵抵达之前,吾等一举肃清县内豪强坞堡。解决后顾之忧后,吾等可从容应对郡兵。如此方为万无一失。” 张瑞笑着点头,赞道:“先弱后强,打汉军一个时间差。不失为一条妙计。” 看着满怀希望的将士们,张瑞随意的说道:“如此果敢骁勇,且先为我统帅亲兵。以待重用。” 亲兵统领 能担任如此职务的将领,那都是主公亲信。 而且作为亲兵,不用上阵冲杀,获胜却有大功,是提拔 将领最方便的平台。 所有人都知道,晟武这是被主公看重,即将重用了。 当事人更是激动无比,完全不介意自己指挥的部下从百人缩水到几十人,拜谢道:“武愿誓死保卫主公。” 起身后便仰着头跨立于张瑞身后,一副尽忠职守的模样。 这两份方案就能比较出双方在眼界上的差距了。 虽然黑山军的方案看起来更加稳妥,但是太理想化。固然据城而守,适时出击符合兵法正道却不符合孟县的实情。 孟县本身只有千余户人家,完全没有余粮供养云集而来的流民。虽然县令裴绍披星戴月的紧急安置了两千余户人家,但是春耕刚过也属于干吃粮不纳税那种。 从张燕那里坑来的万石粮食为了供应这上万流民已接近告罄,哪还有固守的资本 更何况,县内还有几家豪强随时准备背刺己方,重夺孟县。 内忧外患下,怕是等不到反击的机会,孟县就瓦解了。 所以张白骑或许可堪一用,但不是当下。 晟武的方案虽然打法激进,但是在战略上却比较稳妥。肃清豪强,既能增加粮草也能稳固后方。进而从容迎击晋阳军。 这方案最大的不稳定性在于,己方究竟能不能在晋阳军到达前取得对豪强的基本胜利。万一进攻不顺,那腹背受敌的孟县军真的是万劫不复了。 第十章初识高顺 两份方案都不甚完美。就这样还是双方绞尽脑汁想出来的,可见扎根孟县的这个新政权人才匮乏到何种程度。 黑山军出身低微没有人才也就罢了。 汇集了云中c九原c西河c太原c雁门等数郡矢志收复汉土的汉军精锐里也挑不出一个大将之才 张瑞不甘心的扫视着一众将官,问道:“可还有人欲献策于我若是良策,不吝重赏。” 可能是实在高估了这群汉军的散兵游勇,论勇武他们或许的确堪称精锐。但是之前在汉军里委实都没担任过将官。 毕竟在汉军中能够位居高位的都是有背景的豪强世族,也不至于流落到孟县来从贼。 “即便不成章法也可以畅所欲言,绝不因言获罪。” 感谢前世透明宅男的身份,这一刻张瑞脸上的笑容的确是人畜无害。 终于有一个汉军将校站了起来,张瑞连忙看过去。 这名将官相貌中庸,脸颊倒是刚毅,棱角分明的脸上长有茂密的胡须,充满大汉男儿的阳刚气息。 但一开口,就将张瑞震得五雷轰顶。 “在下高顺,舔居主公帐下屯长之职。” 高顺 吕布帐下督七百陷阵营,攻无不克战无不胜那个高顺 正面击破刘备c关羽c张飞统领的上万人部队的那个高顺 冷静分析以后,张瑞觉得可能真的是历史上那个战功赫赫的高顺。 首先,高顺是并州军出身,这点是确认无疑的。而且一直在吕布帐下,忠心耿耿。 要说吕布有什么值得称道的魅力,值得高顺生死相随,除了小说里举世无双的武力,在正史上恐怕真没什么可以称道的。 唯一值得一提的是,在征伐并州胡族时被冠以飞将的名号。 如今自己打出了驱逐胡虏的口号,而且更靠近前线,怕不是在吕布手下截胡了高顺这位善打硬仗的悍将 在张瑞心神巨震之时,高顺继续开口说道:“末将之策或有别于常人,甚为大胆,仅供主公甄选。” 听到这里,张瑞又有些怀疑了。 历史上高顺可不是那种兵行险招,天马行空的将领。相反他是那种喜好正正之旗c堂堂之阵的名将。 跟他作战的对手,往往只有一种感觉。 高顺举军向前了 高顺大军压上来了 我军溃败了 快逃 战法计策大概可以总结为,高顺觉得优势很大,高顺a上来了,高顺打赢了 眼前这个高顺大讲兵行险势,不会是同名同姓的一个人吧 “末将以为,我军固然在内有豪强伺机而动,在外有强敌虎视眈眈。但其实可一战而定乾坤。” 听到这里,张瑞已经基本认定这是个同名同姓的人了。这么张扬c自信的高顺,跟历史上那个清白有威严c甚至有点苦大仇深感觉的悲情名将,完全对不上号。 侃侃而谈的高顺其实也时刻在关注着张瑞的表情,见到张瑞脸上明显失望的神色,不禁也是眼神黯淡。 旁边出身汉军的将校出于同僚考虑尚还能忍住不发言。 出身黑山的将官们就没那么客气了,立即沸反盈天,大骂了起来。 “狂妄之徒,大言不惭” “即便主公不因言获罪,汝这厮这满嘴胡言乱语也太不识趣” “怕不是还没酒醒吧还一战定乾坤,汝怎么不一战定江山皇帝让给汝来坐” 虽然不是历史上那个名将,但张瑞还是压下众人的叫嚣,耐着性子问道:“作何解释” 高顺感激的望向张瑞,继续解释道:“主公,我们当面之敌有二,郡兵与豪强。固然在我等看来,都是必须肃清之敌。但于彼辈而言,却并非如此。” 张瑞来了兴趣,你敢相信,公元二世纪,有人给自己讲马克思辩证法,分辨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 张瑾也敏锐的发现,眼前这位名叫高顺的屯长恐真有将才,立即压制住准备出言不逊的黑山将校,问道:“为之奈何” 整个孟县身份最高的两个人都在认真审视高顺的战法,由不得其他人再叫嚣,纷纷安静下来,注视着高顺,等他继续解释。 高顺也是钢心铁胆,面对几十个杀人如麻的汉子审视的目光,毫不怯场,声音沉稳的说道:“我军之大敌为晋阳郡兵,若无郡兵,则豪强只能龟缩坞堡自保。依理我军应先弱后强,先击破豪强再迎郡兵。可若我军一举击破郡兵,外无强援的豪强会不战而降。 ” “你的意思是,我军主动出击”张瑾问道:“须知我军草创至今不足月余,将不识兵,兵不识将,如何能保证野战击溃久经训练的汉军” 能否被重用就看接下来自己能否说服众将校了,高顺看的清楚。 思索了一下思绪,目光缓缓扫过一众汉军出身的将校。然后挺直身躯,不无骄傲的说道:“在座皆是百战余生的边军老兵,久经沙场的配合默契,绝非郡兵那群花架子能相提并论的。” 张瑞点头,这点上次在平定府兵叛乱时就可见一斑。互不相识的汉军表现的战斗力,完全不输于黑山精锐。 但张瑞还是不放心的说道:“但军队是高度组织化的群体,有组织的五百轻松碾压无组织的一千。如果只说默契,这风险太大。” 高顺手指扫过一众将校,说道:“主公,他们身上的刀伤剑痕,教给他们的可不仅仅是默契,还有熟到骨子里的杀人技巧。” 张白骑站起来反驳道:“论捉对厮杀,某一个能一口气打赢几十个个兄弟。但若结阵而战,十个人某便不敢言必胜。个人勇武怕是敌不过汉军军阵。” 高顺自信的说道:“关于军阵之事,顺以为吾等不必妄自菲薄。郡兵便不一定比得上吾等。便是退一步讲,我军之胜有三。” “请讲” “其一,我军知敌,而敌军不知我晋阳郡兵之所以一路步步为营,就是不知我军人数几何。” 众人颔首,的确如此,未知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尤其在两军对垒的时候,你以为对方精锐尽出便投入己方的预备队了。敌方却在你意想不到的时机从你背后派出一支埋伏已久的伏兵。那这仗怎么能不输 第十一章高顺三胜 兵法之道,虚虚实实。 高顺的孟县三胜,第一胜便让大家心悦诚服了。所有人不再抱有怀疑的目光,恭敬的等候这位名将之星继续阐述剩下的见解。 “第二胜与第一胜正好相反。晋阳郡兵从出发那一刻,意图便暴露无遗。无论其将领如何诡诈,其行军方向一定是朝孟县而来。” 没错,当对垒双方,一方的意图被另一方看破时,其已经处于天然劣势了。就像两个隐藏的猎手,一方知道了另一方的行为意图,那他将有太多机会可以一击致命。 果然高顺继续说道:“郡兵劳师远征,而我军以逸待劳。可以在任何时间c任何地点发起攻击,天时c地利皆在我。何患不胜” 行军打仗哪有人能保证有十全把握,己方占了天时c地利,已经是胜券在握了。 “第三胜,则在人和” 不等高顺说完,所有人发出一阵惊叹难道,此人真能做到天时c地利c人和面面俱到要知道孟县,此刻最缺的就是人和 三军初创,兵不识将c将不识兵,明明有十分勇武,满腔战意,却只能发挥出三分战力。不然众将也不会对野战充满担忧。 “我军战意高涨,所忧者唯军阵不熟而已。然什伍之间配合默契。当充分发挥我军长处。避免与其结阵厮杀。” 所有人眼睛一亮是的,孟县军的军人有一个算一个,那都是从黑山军和汉军边军里挑选出来的精锐。每一个都是百战余生的精锐老兵,什伍之间的配合不知甩开郡兵多远 若是斥候短兵相接,恐怕郡兵能做的就只是逃命了。 “我军千五百人,即便五百人留守县城,可供出击的将士也多达千人。分两路进击,每路出斥候两百人,合计且计四百人,仅差郡兵全军百人而已。” “四百人的斥候队伍,务必做到郡兵斥候离营便死。” 张瑾已经听明白高顺的意思了,说道:“将郡兵拖入斥候战,充分发挥我军将士的个人勇武水平,消耗郡兵人数与士气” 高顺重重点头,说道:“死亡的恐惧,将导致郡兵斥候,要么增兵,要么龟缩在营内” 增兵只会导致更多的士兵死在一面倒的屠杀中。 而龟缩在营内就更不用说了,如果一支军队失去了对周围一切情报感知的能力,那么败亡就是注定的了区别只是,黑暗中的猎手选择什么时间,用什么样的方式发起致命一击了。 张瑞率先站起来,抚掌称赞。 在公元两世纪,听人谈战场遮蔽简直不可思议。 这种堂堂正正的手段,是历史上那个攻克战取的名将高顺无疑了 性格上的自信c骄傲可能与环境有关,毕竟现在的高顺还没经历温候吕奉先的各种折磨,不像历史上那位悲情名将,吕布虐我千百遍,我爱吕布如初恋。 既然任何人都提不出反驳的观点,那作战方策就当场确定下来。 张瑞安排道:“张瑾率部五百守卫县城,有敢叛乱者杀无赦” 张瑾立即起身,抱拳回应道:“诺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张白骑,率部五百从南方接敌某亲率五百从北方接敌两部密切沟通,共同进退,伺机一战歼灭晋阳军” 众将齐立,恭敬的抱拳喊道:“诺一战歼灭晋阳军” 待众将士都归营准备行装,张瑾才对张瑞说道:“主公,野战对敌,变数太多。不如让某率部前去迎战晋阳郡兵,您坐镇孟县” 张瑞摇了摇头,说道:“府兵初创,也就某的身份还能压迫他们通力合作。某不亲临前线,合围之势恐被晋阳军各个击破。” 张瑾思索了一番,自己的威望压制黑山军的将士那是完全没问题的,但想如臂使指的指挥汉军府兵恐怕还真不见得轻松。 张瑞接着说道:“况且,乱世当下,即便留镇孟县便当真安全” “张叔,虽说孟县暗中宵小不一定能掀起什么风浪,但若真万一倾覆,事不可为。切要留有用之身,莫要计较一城一池之得失。” “这世上,张叔您就是某唯一的亲人了,若您有个闪失,某就真无依无靠了” 闻言,张瑾心神失守,眼睛红润。 这正直的汉子也不会表达感情,只是激动的全身颤抖。 张瑞笑着抱住这位正直的军人,拍了拍他宽厚的臂膀,说道:“张叔,整军备武吧,我们终会一起钟鸣鼎食。” 张瑾重重的点头,拍了拍张瑞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随后便转身离去。 营帐内,只剩下晟武带着几名侍卫恪尽职 守的护卫在张瑞身旁,以及被张瑞留到最后的高顺。 “高顺,献策有功。暂为假軍候,统我部五百将士。” 高顺恭敬的单膝跪地,所谓假军候恐怕等击溃了晋阳军,这个假字就可以去掉了。成为孟县中唯一非出身黑山的軍候了,与张瑾c张白骑一级,在全军仅低主公一级。 待高顺离开,张瑞又拍了拍晟武的肩膀,笑着说道:“本来这个軍候的位置是给你留的。” 晟武恭敬的抱拳,说道:“高军侯之才,某难望项背,这军侯之职给他,某心服口服。” 张瑞点了点头,激励道:“放心,下一个军侯一定是你。” 这大饼画的毫无瑕疵,晟武感激涕零的单膝跪地,喊道:“愿为主公效死” 这才是你真实的想法吧 张瑞一笑,怎么可能心服口服要知道,夺人钱财,如杀人父母。高顺这夺权又夺财,恐怕晟武恨死他的心都有了。 但,这就是上位者想要的效果。如果出身府兵的高层将官都和和气气的,那恐怕张瑞c张瑾夜里睡觉都不踏实。 就凭黑山军那区区五百人的实力,拿什么镇伏团结一致的府兵 所以,早早埋下钉子才是统治之道。所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何况,有斗争才能有进步,府兵总不能天天跟黑山军这种泥腿子比吧良性的竞争能保证这支队伍的活力。 第十二章太原王凌 并州可以说见惯了流血与死人,但出自晋阳的郡兵从来没想过一朝一日自己会对死亡如此恐惧。 在狼孟c孟县两地,郡兵的将士像被猎杀的猎物,一队一队的倒在了茂密的林间c清澈的溪旁c甚至宽敞的官路上。 神出鬼没的叛军就像勾魂的使者,只要郡兵斥候消失在大队人马的视线里,就很少能有人活着回来。 探查敌情这一任务几乎变成送死的代名词。 当死亡的恐惧被无限放大,郡兵们也开始偷奸耍滑,在军侯看不见的地方溜一圈就赶紧回去复命。 唯恐耽误的久了,碰上那群要命的叛军。 郡兵们不怕堂堂正正的对垒厮杀,但是却不敢面对这种必死无疑的短兵相接。 吓破胆的郡兵军中甚至已经传出,叛军中有黄巾蛾贼的妖术,会召唤厉鬼,专门针对那些落单的斥候,不然斥候们怎么会死的那么惨。九死一生,逃回来的也都神志不清。 听他们描述,叛军杀人就像喝水那么轻松,一刀一个,郡兵们能做的就只有逃跑,拼命的逃跑。 王凌今年十七岁,作为太原王氏的公子,本不应该出现在这军心浮动的战场上。 但出于对金戈铁马的向往,央求着自己的哥哥王晨,成功以亲兵队长的身份来体验一回战争的感觉。 王晨就是这支五百人郡兵的军官,能指挥这支部队出来平叛,不是因为他能征善战,恰恰相反,这次平叛是他第一次领兵出征。 之所以被委以重任,完全是因为郡尉为了讨好自己的父亲王允。 月前自己的父亲刚平反,被大将军何进征召出任大将军从事。远在太原的自己就被任命为郡兵军侯。 此次出兵平叛,郡中冠带都以为将是长刀破竹,区区蟊贼将一击即溃。 王晨自己更是打算一展文韬武略。 却没想刚离郡治,整支部队就陷入进退维谷的两难境地。 在队伍最前方找到了自认为这就算身先士卒的王晨,王凌劝道:“兄长,吾等不能继续向前了。” 王晨从队列里走了出来,摘下头上的铁盔,深深的呼了一口气。 这么长时间的行军也的确是让这个名门公子有些疲惫了。 在一群家丁的拥簇下,王晨悄悄对着自己的族弟说道:“仲弟,某也甚是吃不消身上这幅盔甲。且让这些丘八先行,吾等在此稍作休息。随后骑马赶上。” 王凌这才知道,自己的族兄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他推己及人,以为自己也是在喊累。 旁边郡兵依旧一队一队的向前行进,看到路边注目的统帅,只以为他在检阅军容,却不知道他在偷懒耍滑。 一种不详的气息笼罩在整支队伍的上方,王凌有些焦急的对王晨说道:“兄长,吾等至今只闻贼声,不见贼影,某总感觉事有不妙。” 作为一军主帅的王晨更能感受到这种诡异的氛围。斥候已经阵亡五十多人了。 超过十分之一的阵亡率,这支部队之所以还能保持军心稳定,完全是因为绝大部分的斥候是整队直接消失了。 其他郡兵并没有感受到发生在身边的恐怖死亡率。 军情如此诡谲,这支郡兵像极了在野外被狼群盯上的行人。 王晨想象中的战争应该是,双方展开阵势,正正之旗c堂堂之阵的对垒。自己剑锋所指,士兵们浴血奋战,扫平乱贼。 可现在的情况是,自己空有一腔战意,却连敌人的影子都找不到。自己熟读兵法三十六计,却完全派不上用场。 只好对族弟问道:“为之奈何” 王凌虽然未加冠,但行事却颇为稳重,早已想好对策。回道:“如今之计,上策为坚守待援。斥候被吓破胆,已不可信,吾等无论进退都可能步入贼军陷阱。宜沟深垒固,广设岗哨,以待援军。” 王晨当即摇头,堂堂王氏嫡子,被几个泥腿子围住,即便最后取胜,日后如何面对郡中同僚 王凌无奈,退而求其次,说道:“中策为激流勇退,全军立即返回郡中,增兵再战。” 这计倒是可以。自己凯旋而归,至于孟县苟延残喘的贼军,皆是漏网之鱼相信郡中冠带都愿意相信自己这个说法。 至于孟县死活,自己管他洪水滔天 不过,王晨还是问道:“下策如何” 王凌握紧腰间利剑,坚决的说道:“大军疾行,直击孟县,置之死地而后生” 王晨当即摇头,果然下策大军一路狂奔,即便抵达孟县,恐怕也累成死狗,哪有力气提剑 ,结局定是被贼子屠戮。 然而,还不等王晨决断,队伍里忽然响起一阵惨叫。 “敌袭” “有冷箭” “不要慌圆阵,防御” 王凌脸色铁青,光天化日的被敌人偷袭。 安排在大军行进路上的斥候肯定偷奸耍滑了这些被吓破胆的斥候绝对是在附近躲了一会儿就逃回中军了,完全没有探测周围军情。 好在除了一阵冷箭,贼军并没有再发起任何攻势。 很快,一名屯长便检查完战场走到王晨面前汇报道:“禀军候,有六人中箭。其中两人阵亡,三人重伤,一人轻伤。偷袭者应该是一什贼军,箭雨并不密集。” 王晨听说只有两人阵亡,稍稍安心。 王凌却脸色顿时刷白,盯紧屯长的眼睛,问道:“确定只有一什贼军” 屯长面容苦涩,点了点头。 王晨不明所以,问道:“有何不妥吗” 王凌握剑的手变的苍白,解释道:“只十名贼军就射杀射伤我部六人。说明贼军绝非乌合之众,甚至这精度,即便精锐边军射手也无外乎如是。” 听到如此说辞,王晨顿感前路一片灰暗血腥。 本以为孟县贼寇是一群草莽流寇c乌合之众,畏惧自己大军兵锋,只敢耍些偷袭的卑鄙伎俩,只要堂堂正正的两军对阵定能将其斩杀殆尽。 谁曾想对方却尽是边军精锐水准 郡兵唯一的优势都不在了,这仗还怎么打 当今之计,唯有撤军才是上策。 第十三章临阵决断 就在距离郡兵仅仅五百米远的一处山坳里,张瑞亲自率领的三百孟县最精锐将士,正整暇以待。 高顺站在旁边的一处小山上,游刃有余的指挥着一队一队的斥候,在各个方位,出其不意的袭击着郡兵大军。 就像狼群在围攻一只笨重的瞎眼牦牛。每次撕咬都能造成不轻的损失。 郡兵就像那只瞎了眼的牦牛,虽然势大力沉,但完全不知如何发起反击。 张瑞在一旁围观着这场战争艺术,心情大好。笑着问道:“高军侯,依你观察,郡兵还能坚持多久” 假字都不提,言下之意,高顺的代理军侯,今天就结束了。今后就是孟县军地位最高的三名将领之一。 赏罚如此分明c及时。 高顺心中不禁感慨,此明主之姿也。 态度愈发尊敬,抱拳回道:“禀主公,依顺之见,郡兵已是砧上鱼肉。只等张军侯率军合围,我军即可一击而定乾坤。” 张瑞满意的点头,说道:“张军侯刚才已派斥候来报,他已率军绕到郡兵身后五里处了。正在向此处开拔。” 高顺还不及回应,旁边一名全身染血的斥候忽然冲了过来。 被全神戒备的亲卫队长晟武一脚踹翻在地,喝问道:“大胆居然冲撞主公,真当某刀斩不得尔狗头” 斥候来不及辩驳,一个打滚从地上翻起,声音中带着哭腔,跪着禀报道:“主公,不好了孟县豪强举部曲千余人作乱,张军侯张瑾,让某来及时告知主公,请主公早做准备。” 张瑞只感觉大脑一阵眩晕,脸上的笑容甚至来不及散去。厉声喝问道:“我查过孟县户籍,在册不过千余户。哪来的上千豪强部曲” 斥候唯恐主公怀疑自己,连忙解释道:“当真如此。主公,某来时,城门与县衙皆已失守。张军侯正死守粮库与军营,是派了一队兄弟拼死打开了城门,将某护送了出来。” 周围士兵一片哗然。 “丢了县城,某那刚结发的细君可如何是好” “别想你那细君了丢了县城,连果腹之食都无” “命都要没了还想那些前后夹击吾等恐死无葬身之地” “可怜某一世忠良,竟落了草,时候有何面目见列祖列宗” 军心浮动,一时竟有刚入伍的军兵目光不善的打量着张瑞。恐怕是打着拿张瑞首级请功的念头。 关键时刻,高顺立即拔刀站在了张瑞身边,呵斥道:“饶舌乱军者,斩” 上百名出自黑山的士兵醒悟过来,及时围绕在张瑞身边,将刀口对准一向不合的府兵同僚。 被刀指着的府兵立即针锋相对。 场上剑拔弩张,郡兵还没打过来,孟县军自己倒可能先打个你死我活。 张瑞知道,自己必须站出来了。 将是一军之胆,如果自己再畏缩下去,孟县这只刚发展出一支嫩芽的初生政权就要夭折了。 庆幸一切发展的太快,刚才的笑容还僵在脸上,来不及散去。 张瑞夸张的大笑几声,推开挡在身前的亲卫,走到针锋相对的战场中间。 用手依次按下空中两支军队彼此指着脸庞的锋利长矛,笑着说道:“敌中吾计矣” 战场上双方将士一时有些懵,弄不清楚,怎么孟县将失,主公笑的还如此开心。难道真的有何算计 张瑞不等他们细思,笑着说道:“这群豪强若龟缩在坞堡当中,某还舍不得派而等亲赴矢石,去逐个攻打。不然尔等,死伤惨重,某亦于心不忍” 这话别管真假,至少所有士兵听了以后,心中都舒畅不少。 这人命不如狗的乱世,士兵们也没天真到高层会真的跟他们掏心掏肺。 哪怕是名义上过得去,表面上的尊重,那也比汉室那群贪官污吏强太多。 “可他们居然中了某的引蛇出洞之计” 张瑞夸张的笑道:“他们要跟我等野外对垒哈哈哈,他们居然想要跟我等野外对垒” 笑容是很容易传染的尤其一军主将这张扬自信而又夸张的笑容。 士兵们不禁就咧开了嘴角。 是啊。一群平时拿锄头的农夫,也敢离开坞堡,出来跟百战余生的军人对垒怕是一次冲击,就能将他们打得哭爹喊娘。 “将士们这意味着什么” 不等士兵们反应张瑞声嘶力竭的喊道:“意味着他们把坞堡里的粮食c娇妻,拱手相让黄金c美人,就在那空空荡荡的坞堡里,等我带领你们去拿” 士 兵们顿时血脉卉张 无数汉子涨红了脸跟脖子,恨不得把肺喊穿,嘶吼道:“追随主公” “追随主公” “追随主公” 声音如雷,惊得山峦仿佛都在震动。 张瑞当即拔出利剑,指着远方被惊动的太原郡兵,吼道:“杀光他们杀光他们再回孟县杀光那群软脚虾孟县就是我们的了” “兄弟们跟我冲杀光这群软脚虾,再回去抢光那群豪强”军官们一个个像是打了鸡血,看起来比张瑞还要激动。 盖因,他们参加过战前会议。一琢磨,好像战前的确是如此规划的。只要击败眼前这支汉军,豪强不足为道。 现在锦上添花,那群软脚虾豪强从乌龟壳子里爬了出来。真的是白送黄金c美人。 听说豪强家的大小姐都娇嫩的能捏出水来。可不是之前那批村姑能比的。 即便主公是个色中饿鬼,也占不了这么多女人吧那剩下的还不是归吾等将校吗 高顺护卫在张瑞身边,看着身边汹涌而过的将士,知道这是迫不得已,等不到一切完全了。 禀报道:“主公,应当派斥候立即通知张军侯,让他加紧脚步,前后夹击郡兵。” 张瑞点了点头,说道:“张军侯也是果敢之人。他手下那么多斥候发现我军攻势,他应该会立即火速进军。不过以防万一,晟武你亲自去吧。” 晟武脸色一白,知道这是主公在表示对自己的不满。 这种事遣一斥候足以,何需堂堂亲卫队长亲自跑腿。 一切都是因为自己刚才的表现。 乱兵将要哗变之时,自己居然跟着胡思乱想,还需要高军侯持刀护卫在主公身前。 自己这亲卫队长当真是失职,哪还敢有二话,当即拱手称诺,快步离去。 第十四章辉煌大胜 看着晟武匆忙又略显慌乱的脚步,张瑞若有所思。 方才还不确定他是真有二心,还是一时震惊没有反应过来。 这略一试探,他就露出马脚了。 如果他刚才没有二心,此刻应该断然拒绝。刚发生这种士兵即将哗变的事情,堂堂亲卫队长怎能离开主帅 真要联络张白骑肯定是四处游击的斥候更快捷。只有他们才能找到游荡在附近的友军。 他一个亲卫队长,知道张白骑部现在何方 只有他心中有鬼,才不敢面对自己,正好借机离开,免得被自己审视。 高顺在一旁沉默旁观,有心要提醒自己这位相同出身的同僚,却无法开口。 只得将目光移向战场上,此刻晚春的平原上一派喧嚣。 争先恐后的孟县军将士扬起大路烟尘。看气势不仅不像三百人,反倒像是三千人。 难能可贵的是,这三百人在狂热冲锋的路上,还记得军列配合。毕竟队伍里全是前汉军边军和黑山精锐,都是百战余生的老兵。 都深刻明白一个道理,战场上能让你活下来的东西只有两样,手中的剑和身边的战友。 所以在三名屯长的约束下,三百余人居然真的构建了三个方阵。虽不甚严整,但是战阵无误。 张瑞顿时相信了高顺的说辞,这些百战老兵仅靠默契就不一定比郡兵稍差。 只要来日稍加训练,战阵熟练以后,这太原郡境内,自己就可以横行无忌了。 倒时太原郡别说来讨伐自己。自己不去找他们麻烦,他们就暗自烧香了。 除了这三百士兵的冲锋,旁边的斥候们也没闲着。 府兵制度激励下,士兵们热情高涨。纷纷发挥主动性。 一时间战场周围全是斥候制造烟尘,仿佛四面八方都有伏兵。喊杀声此起彼伏。 被包围的郡兵此刻就如受惊之鸟,每次喊杀声响起都能令他们身心一颤。 主帅王晨一个纨绔公子早已被吓破胆,战战兢兢的躲在马腹下方,大呼小叫着让家丁持盾护卫住自己。 居然是被孟县神射手的传说吓到慌了神。 关键时刻,他的族弟王凌站了出来。 虽然还未成年,但是胆气却远非王晨可比,大声呼喊着:“都是贼军疑兵。众军莫要惊慌结圆阵” 但三军已丧胆,郡兵们也是久疏战阵。慌乱下彼此互相冲撞,完全失了方寸,一时竟找不到自己的位置。 任军官们如何打骂,拼命维持,看起来也是乱糟糟的,一时居然跟孟县军的水准相差无几。 倒是有一支部队此刻整备齐全,武装精锐。 就是王家派给王晨的五十名家丁。因为都是日夜相处的同族,他们闭着眼凭胖瘦都能找到自己的位置。 是故已经结成了一个小圆阵将王晨围在其中。 关键是这支部队,武备齐全,人人带有一把制式弩箭。这种弩箭是郡尉为讨好王氏,而从晋阳府库中特意调拨给他们的。 只要他们走到阵前射住阵脚,郡兵一定能恢复秩序。 不至于慌乱中便被敌军冲撞上来。那样恐怕将是一场一面倒的屠杀。 哪知刚将想法告知王晨,王晨就如妇人一般尖叫起来:“不行这支部队的职责是护卫某的安全怎能仅为了他们一群卑贱货便将某堂堂王氏嫡子至于险地” 顿了一下,王晨一字一句的强调道:“没有某的命令谁也不得擅离职守万一战事不顺,某还要而等杀出一条血路,护送某回晋阳” 王凌一时惊呆在原地。 关键时刻才暴露了堂兄的内心本质。什么身先士卒,都是做做样子。 逼急了,他才吐露内心想法。原来五百将士在他心中连人都算不上,只是一群卑贱的货物。 五百人的生死连他王公子的一根汗毛都不如。 战机稍纵即逝,仅二人争执这片刻,孟县军已经冲到了近前。 稀稀拉拉的箭矢从天而降,虽不密集,精度却不低。 顿时无数郡兵哀嚎着倒地。 本就慌乱的郡兵更像是无头苍蝇,四处逃窜。 三轮箭雨过后,郡兵阵地已是一片狼藉。慌乱的士卒冲散了大部分的队伍编制。 明明仅有少数人中箭,但四处逃窜的士卒却将鲜血抹到了更多的人身上。 伤亡和恐惧一时间被放大了无数倍。 家丁们只觉得入目所及人人带血,无数散兵游勇正在逃离 阵地。 家丁首领立即下定决心,从马腹下面将王晨拉了出来,命令两名家丁裹挟着他往回逃。 竟是打着只要我逃得比友军快,敌人就抓不到我的主意。 而此时,三轮箭雨刚过,最前排的孟县军已经冲到了郡兵阵前。 看着郡兵一片慌乱的景象,府兵们一愣,随即露出残忍而又狂喜的笑容。 举起刀剑便向眼前逃窜的郡兵身上砍去。 在山坡上张瑞看来,兵锋简直一往无前。 郡兵火红色的方阵迅速消融,而孟县军色彩斑驳的军阵很快便覆盖了郡兵们的阵地。 完全不像全面战争里,两军对阵时步兵线惨烈的厮杀。 现实是,郡兵一击击溃。 而后在晚春中带着凉意的平原上展开了漫长的逃亡。身后是密密麻麻的孟县军疯狂追杀。 张瑞仿佛已经看到郡兵头上那闪烁的白旗。 一场辉煌胜利已是显而易见。 在周围游荡的斥候们哪能放弃这痛打落水狗的机会。 一队一队的斥候,仅十就敢冲进数十倍于自己的郡兵中间横冲直撞。 郡兵们只感觉四面八方都是追兵,从东面逃到西面,又从南面逃到北面。再不存在五人以上的完整编制了。 有不死心的屯长高呼自己的官职,命令士兵追随自己反抗。吓得一队冲太深的斥候全身发寒,如坠冰窟。 可是无数士兵从那名屯长身边跑过,却仅有两人留在了他身边,是他往日熟悉的部下。 其他人要么不熟悉他,要么是贪生怕死,假装不认识,从他身边溜走。 于是这队斥候的什长,开心的笑了。 他不反抗,自己还不知道这是条大鱼 下一刻,郡兵屯长扑通一声,果断跪伏在地,双手将腰间的环首刀举过头顶。 有这例子发生在眼前,其他郡兵军官们彻底放弃了抵抗。 等张白骑率部赶到,只见漫山遍野的都是逃兵。一队队的孟县兵像是撵兔子似的,没有任何大战的紧张,全在欢声笑语。 差点跑断腿的张白骑扑通一声坐到了地上,感叹道:“某还担心,主公以少击众恐有苦战。哪曾想主公仅三百人不足一刻便击溃郡兵五百。真乃神人也” 第十五章太原王允 然而还没等张白骑缓过一口气,一名传令兵就冲到眼前。 都是黑山系的战友,看着这位吐着舌头大口呼吸的黑山大将,传令兵眼角含笑,说道:“张军侯,传主公令。请您约束部队,勿要参战。即刻回援孟县。里外夹击,全歼叛乱豪强。” 张白骑只感觉额头血管卉张,自己这刚跑到战场,还没杀一人,就要跑向下一处战场 没好气的扇了一巴掌在传令兵后脑勺上,张白骑大吼道:“臭小子,你刚才是在笑吧” 传令兵再也忍不住,放声大笑。说道:“张军侯,您这名字可真是起的好。马都没您能跑哇” 说完,不等张白骑发怒,传令兵就拖着长长的尾音,大笑着逃了。 张白骑恨恨地回头,朝部下喊道:“等回到孟县,尔等都去给某找这个混蛋。某不把他屁股打烂” 部下们上气不接下气,纷纷吐槽道:“军侯,依某看您怕是要坐实这神行白骑的名号了。” “某看就叫神行太保” “神行将军才符合军侯的身份” 任由部下们口嗨几句,放松一下心情。张白骑才脸色一正,吼道:“可以了军情如火,即刻火速赶往孟县” 士兵们顿时收敛了神情,提着矛剑,大口呼吸着跑过纷乱的战场。 直到烟尘散去,视线里再也见不到这支队伍的身影,张瑞才从现身战场中间。 刚下完这种命令,即便以张瑞的厚脸皮,也有些不好意思面对将士们幽怨的目光。 可没办法,为了孟县的存亡,为了家国大计,军队需要你们的腿。奔跑吧,兄弟们 悠闲的时光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 高顺带着一队士兵押解着两名俘虏急匆匆的走到张瑞面前,语气急促的说道:“主公,有紧急军情。” 张瑞收拢了脸上的笑意,正色问道:“何事” 高顺手指一名身穿精良锁子甲的白面青年说道:“此人乃是郡兵军侯,祁县王氏嫡子。被斥候擒获,略一拷问,竟爆出一条重要情报。他除了要经略孟县,还要北上阳曲,驱逐一支盘踞县内的胡族部落。” 张瑞敏锐的察觉到关键所在,心跳骤然加速,脸庞涨的通红。 强制按耐住自己激荡的内心,谨慎的跟高顺确认道:“意思是,阳曲县知道这支郡兵会前往阳曲。” 高顺重重的点头,说道:“但阳曲县还不知道这支郡兵已经战败” 张瑞激动的拍手,原地徘徊了一阵,随即心一横。谋大事岂能惜身。 这世道永远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虽然孟县都还没安稳好,但不妨碍张瑞扩张版图的野心 心下做好决断,张瑞大吼一声:“亲卫队,立即收拢部队将俘虏聚拢过来脱其甲袍,让我军将士即刻换上。” 漫山遍野的将士被亲卫强制征召,清点人数居然有四百多人。其中甚多乃是张白骑部斥候,此刻也顾不得许多。 被张瑞强行整编到高顺麾下,换上俘虏的郡兵甲袍。 火红色的绛袍穿在百战余生的边军身上,气质比真实的郡兵还像汉军。 即便是知道其底细的张瑞,一时都有种错觉。 仿佛那支战无不胜的大汉军团穿越时空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无数府兵不禁抚摸着自己身上火红色的衣袍,曾经自己就是穿着这身甲袍浴血奋战,平叛乱c驱胡族。 如今再穿这身甲袍却是要与大汉为敌了。 无数人产生一种恍然隔世的错觉。 张瑞却只是在一旁冷眼旁观。这时候正是人心浮动,无论说什么都只会让人感觉聒噪。 男人的伤口不需要自己去舔。等他们克服了内心的这道难关,以后就彻底跟孟县绑在一起了。 再也不用想砍了张瑞脑袋就想洗白的没事了。 张瑞亲手将郡兵军侯的旗帜递向肃立面前的高顺。 二人协力将大旗竖起,张瑞望着眼前威严c剽悍的军人,郑重的说道:“高军侯,孟县最精锐一部四百余人就交付于你了。” 高顺全身绷得笔直,以右手锤自己心口,语气郑重而又激昂的回道:“末将必将报以大捷” “望君凯旋” 话音犹在,大军已然远去。 长刀染血,征袍未干,又是下一场征伐 直到视线里再也看不见大军的旌旗,张瑞才将目光转移到眼前。 惊奇的发现,除了王氏嫡子还有一名面如冠玉 的年轻公子。 不由惊奇的问道:“汝是何人” 这名公子虽然身为俘虏,一身胆气却丝毫不减,大大落落的审视着张瑞,说道:“某乃祁县王凌。尔便是流寇头目” 听到流寇头目四个字,张瑞不仅未动怒,反倒由心的笑了起来。问道:“太原冠带们就是如此称呼吾等的” 王凌沉默了瞬间,望着张瑞说道:“整个太原都小觑了尔等。恐太原覆灭之祸即在于此。” 一个未加冠的少年都有如此见地 张瑞立即收起了因郡兵溃败而产生的轻蔑之心。若太原诸公都有此见地,恐怕接下来要有无数硬仗要打了。 不过看到旁边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王氏嫡子,张瑞又放心了。 真正有才之人不受重用,掌权的又尽是酒囊饭袋之徒。不然太原怎会久经刀兵。 见到张瑞目光不善的盯着自己,王晨身体一阵颤栗,连忙说道:“吾父乃是大将军从事尔等不能害我” 相隔千年居然还能听到这一模一样的话语,逗得张瑞一阵大笑,问道:“汝父名李刚” 王晨不明所以,李刚是何人却还是希望父亲天下皆知的正直威名能够庇佑自己,连忙解释道:“家父讳允,字子师。月旦评曾言有王佐才。三公竞相聘请。” 王允,王子师出身太原。 怎么像是那个人 张瑞问道:“乃父可是得罪了宦官被迫害,最近起复” 王晨连忙点头,说道:“没错,正是家父。” 那不就是那个派貂蝉用连环计离间了董卓和吕布的司徒王允嘛 据史书记载王允出身太原王氏,家族世代公卿,家境殷富。 管他大将军从事c还是司徒。在自己眼里那都是小钱钱啊 想赎回自己的嫡子先拿出几万石粮食再说。 想鲁肃一个普通豪强都能赞助孙策粮草无数。 太原王氏,五姓七家中最早崛起的家族。不把他们榨出骨髓来,简直对不起孟县的父老乡亲们。 第十六章民心所向 想到太原王氏,张瑞终于记起来这个王凌是什么人了。 大魏太尉,淮南三叛之一的发起人。 与诸葛诞c毌丘俭等人先后三次发起反对司马家族的兵变。 能在人才济济的大魏官至太尉与司马懿同台对擂,这又是个王佐之才 难怪十八九岁还未加冠就有此胆识与见地。 既然落到了自己手里,那就别想跑了。 正好孟县徒有一群莽夫,还没有文士。 那么多案牍文件,全压在裴县令身上,也不合适,得找个人跟他作伴。 黑色大旗插在山顶随风招展。 及至傍晚已有近两百名斥候陆陆续续押着俘虏汇聚于山脚下。 剩下的少量斥候或是追敌太深,或是一脸懵逼的找不到张白骑部主力,自行回归县城了。 张瑞就不再等下去,下令全军折返。 路走到一半,就有斥候兴高采烈的冲到眼前。 兴奋的喊道:“报张军侯捷报已击溃豪强部曲。两位军侯正在尾随追击” 待大军行至县城,还能看见从城门一直绵延出去的无数尸首。 几乎全是后背受创,可见豪强部曲是仓皇逃窜,溃不成军。 城墙上士兵们正在整树各种旗帜,虽然口号乱七八糟,但这可是孟县壮大的根本。人心有时比粮草c利刃都重要。 城池内,居然有百姓在打扫街道c搬运尸体c清理血污。 看的张瑞啧啧称奇。 怎么自己就出去打了一仗,回来以后,好像一切都是人间如意。 就这民心,就差箪食壶浆以迎王师了。感觉自己即便没有军队,在城里振臂一呼,就从者云集。 发生了什么 县令裴绍正在城头居中指挥,往日里见到张瑞都是口吐芬芳,奇怪今天见到张瑞站到身旁居然没有问候。 张瑞惊奇不已,问道:“裴县令,今日你不对劲。已经有一刻钟没有问候我品行卑劣了” 裴绍脸上还是没有好脸色,只冷哼了一声。继续吩咐手下人如何修缮县城,抚慰灾民。 一旁的小吏往日里对张瑞都是视而不见,今天居然纷纷恭敬的拱手行礼,然后才转身离去。 张瑞现在无比确定,城里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待城池上的官吏都离去,裴绍才正眼审视着张瑞。 良久叹了口气,端端正正的向张瑞拱手行了一礼,然后说道:“此番却是要替孟县百姓向尔道谢。” 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一身正气傲骨的裴县令还会向一介匪首弯腰。 张瑞乐呵呵的一笑,说道:“大恩不言谢。跟我讲讲发生了何事。” 裴县令默然 果然是卑鄙贼子不通礼节 大恩不言谢这句话是尔应该说的吗 莫名的,又觉得配合上张瑞的厚脸皮与贱兮兮气质,说这句话居然有种浑然天成的适宜。 “裴县令,我听到你内心在骂我呢” 裴绍知道自己一接话,就要进入他的节奏了。果断沉默,然后改换话题,说道:“算来,已是黑山军二次为孟县百姓驱逐乱兵,护卫家园了。” 原来如此。 难怪民心所向。 张瑞c张瑾治军甚严,加之军人家就在孟县,平日里军民秋毫无犯。 今日豪强部曲发难,攻破县城。部曲当中多是愚昧村夫,忽然发现有机会奸淫掳掠,又没有军纪约束,哪还克制的住恶念。 在交战期间孟县仿佛沦为人间地狱。 往日里普通c平静的生活只有失去时才能发现他的珍贵。 深受茶毒的孟县官民,自上而下都无比怀念张瑞统治的秩序。 就在百姓们翘首以盼张瑞大军能平定战乱,恢复秩序时。 张白骑所部如同神兵天降,势如雷霆般冲进县城。从身后打了豪强部曲们一个措手不及。 有了援军,城内的守军当即发起反击。 前后夹击下,豪强部曲立刻溃不成军。 无数正在胡作非为的乱兵失去了保护,被路过的孟县军人就地俘虏,直接枭首,完全不给辩驳c赎罪的机会。 一幕幕类似的情景在孟县城内四处上演。 这一刻孟县百姓看到军人们衣甲染血c杀人如麻,非但没有害怕,反倒是由心的感到安全与爱戴。 无数孩子抱着父母的大腿,指着列队远去的军人,说道:“某将来也要从军,做这种顶天立地的汉子,保护父亲c母亲。” 这就是为什么张瑞一到县城,感觉民心在己的原因。 此时一名一名的斥候又报来捷报。 “报张军侯攻占豪强坞堡一处,有粮数千石。” “报张军侯亦攻占坞堡一处,内有钱粮三仓。” 后来喜讯太多,而且斥候都是称呼自家长官张军侯,张瑞就懒得问究竟是张瑾还是张白骑的捷报了。 总之今日一战,可谓内忧外患尽除。 整个孟县只剩下了最纯净的自耕农。自秦王朝以来,无数明君能臣们期盼的政治环境,一夫挟五口,治田百亩。 经过血与剑的洗礼后,在孟县实现了。 剩下的就是将这种模式复制扩散,先是孟县而后阳曲,随后太原,及至并州。乃至天下 心情大好的张瑞,乐呵呵的将王凌丢给了裴绍,说道:“之后清查豪强隐匿的户籍,平均授田等事,就劳烦二位了。” 王凌心气高傲,当即拒绝道:“某宁死,不从贼” 这份士大夫的傲娇引得周围卫兵一阵哄笑。 毕竟有裴绍这位县令的珠玉在前,王凌这个小刺头完全不算什么。 所谓玉不琢不成器,小小年纪,不经受一番来自社会的毒打,怎能为孟县事业增光添彩 于是张瑞很是随和的笑着,语气淡然的说道:“无妨,做与不做,一切由你。” 王凌一愣,似乎没想过张瑞会如此通情达理。 只是一旁裴县令眼里的目光充满了同情,仿佛是在这个年轻公子身上看到了当初单纯的自己。 你太低估了这个贼首的无耻,年轻人 注意到裴县令的目光,王凌敏锐的发觉事情可能没自己想得那么简单。谨慎的问道:“某若是不做会怎样” 张瑞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容随和,说道:“放心吧,你可是人才。我不会用那些严刑拷打之类的粗鲁手段只是,你一天不干活,我就砍掉你堂兄王晨一根手指。敢逃走,直接就给他上宫刑” 王晨脸色瞬间雪白 你们二人相爱相杀的事情,为什么受伤的是我 “卑鄙无耻”王凌大骂。 张瑞笑着点点头,转身离去。 “多谢夸奖” 第十七章诈城阳曲 事实证明,文人的傲骨正气敌不过现实的卑鄙无赖。 经过一夜的煎熬反侧,王凌还是向现实低头了。 第二天清晨顶着一副熊猫眼走进县衙点卯。 裴县令作为过来人,能深刻体会到眼前年轻人心中的迷惘与羞愧。 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如果实在想不开。看看城头的标语,其中有一句,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王凌不可思议的望着裴绍,问道:“县君果信那些胡言乱语” 裴绍神情略显踌躇。至今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城头上这幅旗帜时,内心的震撼与崇敬。 那一刻自己好像一扫心中的迷惘,终于知道自己困守并州这混乱之地,余生奋斗的方向。 曾经面对城破兵败的无助,曾经面对生民无立锥之地时的困惑,都在那一刻如拨开云雾见阳光。 可是想到这一切都要从贼,裴县令有段时间对汉室的信仰都有点动摇。 最终裴绍像是在劝慰王凌,又像在说服自己一样,坚定又大声的说道:“吾等所为,不为汉室,不为贼子只为生民立命即刻动身去为难民平均授田” 明明是自欺欺人的说法,但二人都仿佛找到了下台的台阶。内心煎熬总算减轻许多。 在裴县令这边阴差阳错说服了王凌的同时,远在北方阳曲县境内的高顺所部也顺利抵达阳曲县城。 守城的士兵战战兢兢的望着城下衣甲染血的c武器上也带着缺口,明显刚浴血奋战c杀气未散的大军。 众人你推我让的最终选出一个倒霉什长出来交涉,问道:“可是晋阳来的郡兵” 一名凶神恶煞的屯长在高顺示意下上前交涉,骂骂咧咧的吼道:“既知是乃父还敢关门阳曲县就是此种态度对待郡中贵客信不信乃父把尔等吊到树上抽死” 什长全身一阵寒颤,语气更弱,哭丧着解释道:“有逃来的郡兵言郡兵已经战败,县君” 不等他说下去,那名屯长已破口大骂:“我x你老母尔个猪狗不如的货吾等刚血战凯旋,尔就信口放屁中了别人诡计而不知的憨货来人可曾说清吾等是如何战败的” 这正是阳曲县上下困惑所在。 那几个逃兵的说辞实在是难以令人信服。 询问他们是如何战败的。不甚清楚。 询问敌人数量。不甚清楚。 问什么都是,不甚清楚。 来来回回就那么几句吾等战败了,到处都是贼军。 这让守军如何答复 下面屯长一顿破口大骂,地地道道的太原方言,怎么看都比那几个逃兵气势更足。完全不像是来诈城的。 还不等城上守兵给出答复,城外又一名屯长走上前来,骂骂咧咧的提出一个在守军听来近乎天方夜谭的要求。 “让县令立即跪着出来给我家公子道歉否则吾等即刻退军归郡,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淋漓尽致的展现了一个众人固有印象中豪族子弟应有的纨绔作风。 守军连忙七嘴八舌的劝慰起来,请王公子稍等片刻。 楼下两名屯长还在骂骂咧咧,可远处大军已经调转方向,沿着来路返回去了。 城门后一直暗中观察的县令哪曾想对方如此果决,如果是来诈城的,怎会如此轻易放弃。 一定是惹得那位太原王氏的嫡子不喜了 以太原王氏的势力,自己敢如此怠慢王氏公子,怕是不出今年,自己这县令就要做到头了。 而且听说王氏族长王允已被陛下起复,现正在大将军府任从事中郎。 自己如此得罪王氏,恐怕永无复出之时了 来不及细想,县令连忙下令打开城门,仓皇的第一个冲到大军近前,大喊道:“王公子,留步” 孟县将士眼含笑意,彼此对视的眼神里都感觉事情如此滑稽。 还有自己主动躺倒砧板上,把脑袋送到对方刀下的憨货。 于是在无数士兵的夹道注目下,孟县县令急着投胎似的从铁甲甬道中间跑到了高顺将旗下。 看着眼前这个面容刚毅c胡须茂密的阳刚汉子,完全不似世族公子温润如玉。即便阳曲县令再后知后觉,也发现事情不对了。 大喊一声:“尔不是王公子是何人” 高顺挥了挥手,立即有两名士兵冲上去,将县令绑住。 阳曲县令悔恨不已,那几个前言不搭后语的逃兵说的居然是真的。 郡兵已经 败于孟县贼子 可恨这几个憨货,连自己是如何战败的都说不清楚 不然自己何至于沦落至此 已经控制了阳曲县的县令,又诈开了城门,攻占阳曲已成必然。 高顺即刻下令道:“全军进城,严肃军纪敢有扰民者,勿用上报,当场即斩” 全军一凛,有想在异地他乡浑水摸鱼的士兵,立即熄灭了心中那点小火苗。 大军陆续开拔进城,便有屯长走到守军面前,一伸手说道:“拿来” 守军不明所以,问道:“上官所要何物” 屯长语气不耐,说道:“当然是兵刃” 一众守军不甚明白,为什么要上交兵刃。但看他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又不敢辩驳。 只好老老实实的排队将长矛c腰刀c弓箭等武器放到屯长身前。摞成了一堆小山。 屯长满意的拍了拍在一旁赔笑的守军屯长肩膀,说道:“善尔的兵刃也交出来吧” 守军屯长一愣,问道:“某得也要” 眼见郡兵长官脸色一变,似要发怒。 守军屯长再不敢多言,连忙解下腰间环首刀,赔笑着说道:“理应如此理应如此上官还有何吩咐” 孟县军的屯长思考了片刻,眼睛一亮,有了主意,说道:“可否劳烦尔等去找些草绳” 很快守军便真的拿来一堆草绳。问道:“上官要此物何用” “劳烦尔等将自己缚紧” 守军屯长冷汗浮现额头,结结巴巴的说道:“上上官,莫莫莫要玩笑” 周围瞬间一片拔刀声,无数雪亮的长刀与矛刃对准了手无寸铁的守军士兵。 吓得守军将士面无人色。 “现在尔等还觉得某在开玩笑” “上官息怒某等这就自缚” 第十八章剃发不留头,留头不剃发 在阳曲县纳入版图后的第三天,这个近乎被汉室遗忘的边缘城镇里。 云集了上千名矢志收复汉家失地的青壮军人。 他们的名字无人问津,但他们的雄心却堪比天高。 孟县麾下足足一千三百名军人肃立在城头前没有一丝声响,严整的方阵一片肃杀。 晚春的风吹过,让围观者顿觉不寒而栗。 张瑞在一群将官的拥簇下走上城墙,对着自己麾下的赳赳武夫,只觉胸口尽是豪迈。 男儿所思所想,无外如是。 麾下铁甲十万,涤荡九州清明 剑锋所指,众军奋战 遂大声吼道:“将士们” 城前顿时传来一阵山呼海啸般的回应。 “诺” 无数将士发自内心的拥护,声音雄壮c响如雷霆。尽显男儿豪气干云c英雄本色 权力的味道是如此迷人大军的豪迈让人怦然心动。 张瑞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喊道:“某曾立言带尔等驱逐胡虏,收复山河” “今日某就带领尔等践行此誓” “自即日起凡我大军马蹄踏过之处” “或编户齐民或化为齑粉” “凡我治下剃发不留头留头不剃发” 无数将士兴奋的高举手中刀枪,声嘶力竭的高呼。 “誓死追随主公” “誓死追随主公” “誓死追随主公” 军心可用,一众将校都大受鼓舞,恨不得立即奋勇杀敌。 张瑞便不再多言,拔出腰间利剑,振臂猛挥,命令道:“全军出发” 今日除了伤兵与留守两县的守军,张瑞麾下可谓主力尽出。 虽然大军衣装还是斑驳杂乱,甲胄五花八门,甚至许多还是赤裸上阵。但气势雄壮,战意高昂,所有人都对建功立业充满信心。 事实上拥簇在张瑞身边的一众将校非但觉得胜券在握,更多的是对主公如此重视,感到奇怪。 在这个一汉当五胡的时代,驱逐一个小小的乌桓部落,如此兴师动众,若不是张瑞此番威信正隆,怕有人要说一句小题大做了。 但,他们哪知张瑾来自后世,深知即将到来的五胡乱华,胡族对中华大地茶毒何其深远。 所以针对游牧民族的行动,张瑞宁愿以狮搏兔,也不愿出现一点偏差。 最后,张瑞也想亲自去见证一下这个时代,战斗力最强的胡族,究竟战力如何。 根据史书记载,乌桓战斗力一直是强于鲜卑c匈奴的。 乌桓部落习俗是推举有勇健能理决斗讼者为大人。大人传袭无需父子相承,亦无兄终弟及。这保证了乌桓部落经常处于战斗力强盛状态。 “无世业相继”导致乌桓部落姓氏经常改变,以大人健者名字为姓,大人替换,乌桓部落的名字就会替换。 这也导致乌桓一直没有很强的凝聚力。 所以乌桓突骑在汉c魏c晋三朝都是天下名骑。 但也有数十万人惨败于曹操奇师的大溃败。 这样自相矛盾的战斗力,张瑞必须亲眼见证,才能为日后对抗北方五郡乌桓c匈奴的战略打下基础。 被张瑞征讨的乌桓部落名为仆骨,原是雁门乌桓的一支。 中平五年并州胡族叛乱,攻杀刺史张懿后,并州一片混乱。 仆骨大人就看好了阳曲这块地广人稀的土地。 带领部族上下共六千余人举族搬迁至此。 在搬迁之前,仆骨大人早已打探清楚。 新任并州刺史丁原忙着对付叛乱的休屠等主力匈奴部落,平叛大军在一个名叫吕布的飞将带领下正深入南匈奴大本营西河郡,在那里杀的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并州主力完全没精力理睬远在太原的一支不起眼乌桓部落。 而只有两千人的太原郡兵,除了要防备刚刚在境内肆虐不久南下河东的白波军外,还要驻防大陵县。 那里是整个太原的核心精华区域,有完善的湖泊c河流灌溉区,有盐田c粮仓。还有大汉孝武皇帝设置的天下三十六处铁官之一。 仅是防军力就已捉襟见肘,能调来驱逐自己部落的军力不会超过五百人 这个规模的汉军,仆骨觉得自己发尽部落内每个能战之士,能凑齐三千控弦,足以胜出。 即便一汉当五胡,部落还多出五百勇士呢 乌桓古老 相传的谚语里,越是怕狼来,狼越是在你附近徘徊。 仆骨大人正想着如何应付汉军,一名牧民就连滚带爬的冲进帐篷里。 脸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巨大伤痕,血肉外翻暴露在空气中,每次说话都让这个饱经风霜的汉子泪流满面。 声音中充满了恐惧,喊道:“大人大人汉军汉军数不尽的汉军数不尽的汉军杀过来了” 仆骨一把抓住他的衣领,用大声呵斥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恐惧,问道:“数不尽的汉军怎么会有数不尽的汉军最多只有五百” 还没等牧民回答,又一名牧民冲了进来,对仆骨喊道:“大人,汉军游骑杀到部落门口了出去打探敌情的牧民都被射杀在路上了冲不出去只有在周围放牧的牧民侥幸逃回来报信。” 仆骨一把扔下手中抓着的牧民,知道再逼问下去,他也给不出重要的情报。 牧民愚钝,又匆忙逃窜,哪分得清汉军有多少人。 只要人数超过一百,对他们而言都是数之不尽。 或许事情没自己想的那么糟 冷静下来,仆骨吩咐道:“去通知每一个人,带上武器,跟我迎战再去通知仆骨力猛,让他带上部落精锐士兵,前去打探汉军详情。” 想到仆骨力猛,仆骨心中放松了许多。力猛是部落里最强壮的勇士,力大无穷,且射术精湛。三岁便能骑羊蛇鼠,十岁就可独自射杀草原上的野狼。成年以后,部落里更是没有人能当他一拳。 若不是头脑不太灵活,自己都想培养他做下一任大人了。 即便如此,仆骨还是将部落里最强壮的一百名牧民交给他统领。负责跟其他部落争夺草场,驱赶其他部落的牧民。 任何战斗,只要力猛出战,仆骨部落就没有输过。 这也是仆骨大人敢带部落南下的一个重要原因。 第十九章阵战乌桓 张瑞这一侧,张白骑正一脸懊恼的向张瑞请罪,说道:“主公,某未竟全功。有牧民逃脱,请主公责罚。” 张瑞心中也大为遗憾,有牧民逃脱,对方就能在自己大军抵达前做好准备。 偷袭失败,接下来只能打一场正面对垒了 以乌桓的强悍,也不知道要有多少将士,埋骨沙场。 但张瑞也知道,此次不能怪张白骑。 毕竟搜罗了孟县c阳曲两县所有马匹,加上郡兵战败的缴获,全军上下也只有不到五十匹马。其中还有不少是驽马。 能达到如此战果,更多靠的还是士兵精湛的骑术与超神入化的射术。 宽慰了一下自己手下大将,让他下去整备待战,张瑞便找到了高顺。 这是自己手中的最强王牌,尤善堂堂之师,击溃正面强敌。 见到高顺,张瑞开门见山的问道:“高军侯,全军交由你指挥。可有把握击溃这支乌桓部落” 高顺其实不甚清楚,主公为何如此谨慎。 以汉军的经验,与胡族交战,难的是如何找到这些居无定所的游牧部落,并逼他们在自己挑选的战场上接战。 眼下,天时地利人和都在己方,即便是那个世家纨绔王晨来指挥,也能取得大胜。 除非对方有光武皇帝一般的运气,天降陨石正中孟县大军。 除此之外高顺实在是想不出会输的理由,便端正站姿,以右手锤心口,郑重的承诺道:“必破此虏。旦有差池,顺提头来见” 我只要赢输了,给我一百个你的人头也不好用 又一次张瑞怀疑眼前这个一脸阳刚坚毅而又骄悍的将领,究竟是不是历史上那个沉默有威严的高顺。 怎么一点悲情将领的感觉都没有 但本着用人不疑的原则,张瑞还是退到一边。将全军指挥权交给了眼前这位悍将。 虽然不确定是不是历史上那位悲情名将,但眼前高顺的表现是完全对得起张瑞的信任。 孟县游骑将对方所有探子死死的压制在部落里。利箭射翻了营内的篝火,引起一片不小的火势。 有了例子,一处处火盆很快便被射翻在帐篷上,整个部落内,到处都是火焰。 这随手之举,居然起到了难以置信的重要作用。 数不清的牧民扔下武器,跑回自己家中灭火。 及至孟县大军逼近这支部落门口,见到的就是一片匆乱景象。 数不清的牧民在部落里来回奔跑,哭爹唤儿声混合着粗鲁的叫骂声,竟然盖过了军队的指挥声。 列阵在部落前迎战的人数,看规模居然仅跟孟县大军不相上下。 仆骨大人此刻正在大发雷霆,对着身边的亲信大吼道:“仆骨力猛现在何处怎么还没见到他” 身边亲信哪敢在这个关头触霉头,一个个都低头不语。 气的仆骨举起马鞭便抽,喝问道:“舌头让人割了还不快讲” 被打得哭爹喊娘,没办法,终于有人开口答道:“力猛言家中母马即将产子,他在家中助产。稍后便来” 仆骨只感觉太阳穴一阵鼓胀,差点眼前一黑昏死阵前大吼道:“还不去催” 亲信们带着哭腔答道:“催促的人都挨了他的拳头,正倒地不起呢” 对话没能继续进行,对面已经响起雄壮激昂的鼓声。 伴随着军人嘹亮的口令:“放箭” 一阵密集的箭雨从天而降 牧民们哪有资产配置铠甲,只能用肉身硬抗弓箭,顿时倒下一片,阵地上到处是伤兵哀嚎。 游牧民族的弯弓射程不如对方,又无甲胄,完全无法与之对抗。现场宛如屠杀 仆骨怒火攻心,哇的一声吐出一口心头精血,气势变得萎靡不振,最后强撑着下令道:“冲过去,杀光汉狗” 利箭如雨,无数衣衫褴褛的部落勇士挥舞着弯刀倒在了冲锋的路上。 但野蛮凶悍的蛮夷战士还是顶着巨大伤亡冲到了孟县大军身前。 孟县一群骄兵悍将,又怎会放任对方逞凶 几乎是同时,一群基层军官大吼道:“收弓跟某杀光这群蛮夷” 密集的长矛被举起,雪亮的利刃折射着耀眼的光芒,仅看一眼就让人不寒而栗。 “冲” “冲” “冲” 军官们激情豪迈,凶残程度完全不亚于他们口中的蛮夷。 一支支长矛带着巨 大的惯性彻底洞穿了蛮夷的身躯,矛刃上挂着各种碎骨与脏器。 两支凶残的部队终于冲撞到一起,战场上一片刀光剑影,掀起无数残肢断臂。 一切的计谋切的算计c两支政权的命运最终都还是要靠将士们手中的刀剑来决定 在中军观战的张瑞急的破口大骂:“神他妈的冷兵器时代一支部队伤亡百分之十就要崩溃了” 这支乌桓部落的蛮夷在徒步冲锋的路上倒下就不止一亭 前线每时每刻都有孟县的将士在伤亡,每一秒对张瑞来说都是煎熬。 自己最精华的部队,最拥戴自己的将士,就这样牺牲在一支籍籍无名的乌桓部落手中,每每思及至此,张瑞就感觉心头在滴血。 关键是,这支乌桓部落的骑兵呢 怎么到现在还不出场。 高顺似乎一点也不担心这支骑兵,游刃有余的又派出两名屯长率部提供箭雨压制。 两百名弓箭手自信满满的拉满弦,箭雨漫过交战的前线落在蛮夷密集人群的中间,引起一片哀嚎。 身后传来的惨叫声,惊得正在厮杀的部落勇士们心神不定。很快便被孟县将士乱枪戳死。 最中间的那屯将士在箭雨的掩护下硬是骁勇的将蛮夷杀退数十步,深深冲撞进蛮夷军阵当中,远远的将同僚甩在身后。 看的张瑞一阵揪心恨不得跑到前线去狠踢这名屯长的屁股别冲那么快万一被乌桓人包抄了后路怎么办 事实上战阵中的乌桓人可没有张瑞那份悠闲,汉军的剽悍简直突破想象,完全不像是郡兵,无论是战阵配合还是杀人技巧,都远超乌桓人一大截。 再加之甲胄精良,利刃锋利,战意高昂。 乌桓人被正面之敌压得气都喘不上,哪还有心思去包抄侧翼。 只有张瑞无所事事,一会儿恨不得去拉住那些狂飙猛进的屯长耳朵,让他们放慢脚步。 一会儿又恨不得去踹那些激战厮杀的屯长屁股,让他们赶紧突破敌阵。 一会儿又想叮嘱那些弓箭手把箭射远点,别误伤友军 第二十章乌桓突骑 胜利就在张瑞抓心挠肺的过程中不知不觉到来了。 前线将士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打破了张瑞的一切焦虑与不安。 胜利来的如此梦幻迅捷,又是如此理所当然, 没有故事中的神机妙算,也没有游戏中的精彩微操,没有什么伏兵奇袭,没有什么骑兵背刺。 有的只是三军奋勇,靠的全是将士用命 孟县大军就是如此堂堂正正的杀穿了乌桓人的阵地。 用长矛利剑,凭强弓硬弩。 杀光一切敢于斜眼直视孟县军旗之人。砍下一切未对军旗叩首的脑袋 有组织的抵抗被击溃,部落里的散兵游勇更是掀不起浪花来。整个部落陷入刀山火海,凡是没有跪下的青壮都被乱枪戳死。凡是试图抵抗逃跑的,都被射杀在原地。 男子的哀嚎,妇孺的哭喊,持续飘荡在部落的上空。 部落外被将士们拥簇的张瑞还是处于不敢相信的状态。 那么野蛮凶悍的乌桓人就这么败了 那硬抗箭雨,不顾死伤,前仆后继的乌桓勇士就输在了堂堂正正的对阵上 他们的骑兵呢 名动汉魏晋三朝的乌桓突骑呢 如果真的有这么一支骑兵,又怎么会无视自己的部落陷入一片火海,正惨遭屠杀。 怎么也想不明白的张瑞找到高顺问道:“高军侯,为何此战未见乌桓骑兵” 高顺指向正在收拢乌桓战马c兴高采烈地将士们,说道:“战马即便在游牧民族亦是最昂贵之物,数量稀少。我军神兵天降,他们如何来得及聚拢分散各户喂养的战马” 难怪高顺不断增兵,连绵不断的攻势,打得乌桓人节节溃败。 况且,即便真的有这么一支骑兵,恐怕也难改结局。 因为高顺始终在身边留有三屯人马,既是护卫张瑞,也是以防伏兵。 想到高顺只用步兵千人就正面击溃了乌桓部落,张瑞觉得乌桓人似乎也没传说中那么厉害嘛。为什么乌桓突骑,会如此出名 高顺解释道:“京师的北军五校中越骑校尉部即多为内附乌桓人。由汉室供养,专司武备,甲具精良的乌桓突骑,骑射如飞,骁勇异常,可谓名师劲旅至于乌桓内部骑手,不过是骑马猎人而已。” 张瑞心中疑惑终于释疑 乌桓人的战斗素质很高不假,可在部落里一直是游牧放羊,并没有很强的军事素养。 就像今天,敌人都打上门了,牧民还没有完成集结,甚至有人因为家中牲口产子这种事就敢拖延命令。 这种散漫的作风,无组织无军纪,又无利刃硬甲,打仗全靠一股狠劲猛冲,如何是大汉精锐边军的对手。 可一旦被朝廷征调,参与平叛。一支全副武装,随时待命的乌桓骑兵,又的确是一支劲旅。往往两三千人就能打得上万叛军溃不成军。 总结起来乌桓人在防御战中,大概不如一群羊。但远离故土,远征他乡,又会变成一群嗜血的恶狼。 乌桓人已经掀不起浪花来,张瑞就不再这里浪费时间。留下张白骑负责肃清残敌,清理缴获。自己则带着高顺与三百将士返回阳曲县。那里还有一堆烂摊子要处理。 县城内风平浪静,让众将士大感失望。 这阳曲县的豪强如此胆小,只留下空城,他们也不趁机夺回 最是厌恶这种龟缩在坞堡中的鼠辈。 派将士一个个攻克这种防备森严的坞堡,也不知要死伤多少人 县衙内,张瑞头痛不已。 徘徊了几圈后,对亲卫说道:“将阳曲县令请来” 阳曲县令自被高顺俘虏后,便一直被囚禁在县衙后院内。除了不能外出,倒也是没受什么虐待。 很快这位面白体胖的县令就被请到了张瑞面前。 相较于孟县县令裴绍,那终日在田间奔波,久经风吹晒的粗糙黑脸。 这位阳曲县令就显得养尊处优了。 在并州这苦寒之地居然能将自己养的白白胖胖,也实非易事。 一名屯长绕着他转了两圈,拍了拍他肩膀,啧啧称奇道:“你这厮一身肥膘恐尽是民脂民膏” 阳曲县令并没有裴绍一般胆气,讷讷不敢言语。 张瑞便将那名屯长斥退,温言细语的对阳曲县令说道:“县君请入座。勿要紧张,某等非是嗜杀之人。” 但被一群杀人如麻的剽悍将士盯着,又怎能放松下来,即便入座,屁股都不敢挨着腿。 “还不知县君尊姓大名” 乍听如此一问,惊得阳曲县令一屁股瘫坐在地。 休矣。这是是盘问某姓名为某坟前立碑 亦不知某碑文上回如何言某有阳曲县令,半生碌碌,身极胖,后遇戝,卒 已抱有死志的县令只觉一身压力尽去,十分坦荡的跪坐在席,仿佛化身苏秦张仪,侃侃而谈:“某清河崔氏子弟,名琳,字长羽。治阳曲两年,今后这阳曲便交由诸位了” 张瑞哭笑不得,不得不安抚一下这位不断给自己加戏的崔县令,说道:“县君,吾等绝非嗜杀之人,亦不会插手阳曲政务。财c政c军,三方分离。只要日后县君不茶毒百姓c胡作非为,这阳曲政务还是需仰仗崔县君多担待。” 当然最重要c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张瑞麾下全是杀人不眨眼的莽夫,能认识自己名字的“文化人”都挑不出十个。就算接手了阳曲县政务,也是抓瞎。 崔琳一愣。这是何意不砍某脑袋了 这茶毒百姓自己也没做过啊。 那把自己请来是何意 不能再任由这位戏精再脑补下去了。 张瑞直接点明来意,说道:“此次请县君过来,是有关豪强之事想向县君请教。” 豪强 尔要说这个某可就不困了 在阳曲,没人比某更懂豪强。 好在他还记得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没有得意忘形,双手拱礼,回道:“不敢当。琳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为将军大计,提供一点浅薄意见,以供参考。” 张瑞点了点头,这位崔县令也是个有分寸的人,谨小慎微,求生欲极强。 倒是好打交道,便说道:“某想知晓,这阳曲多少豪强。实力如何。为何此番某等征战在外,没有任何豪强起事。” 第二十一章少年郭淮 阳曲县衙内,济济一堂的将官们都在侧耳倾听崔琳的高谈大论。 这让一直以来备受掣肘的崔县君莫名产生种一展抱负的错觉,侃侃而谈道:“刚才说到阳曲在籍数一千七百户有余,全县人口八千三百有余。需知只一山之隔,冀州同位置的县城内,仅登记在册的户籍就有上万户。此绝非正常” 张瑞点了点头,前世自己是农村孩子,出生于一个山沟里的农村,那个村子算比较大,足足有两千多人。 而整个阳曲县地势平坦,即便没有化肥,也不应该只有后世区区三四个山村规模大小。 这一千三百户的数字也太夸张了 见众人都不由点头赞同,崔县君备受鼓舞,继续说道:“某曾困心衡虑,以为造成如此结果有二。” 吸引到众人的目光,崔县君缓缓竖起一根手指,道:“其一自然是太原乃是我大汉扼守北疆之门户。西为南匈奴王庭所在西河郡,匈奴叛军时年便自美稷掀起叛乱,南寇河东,东略太原。雁门乌桓亦不时南下劫掠,阳曲县百姓饱受战乱流离之苦。生民无多” 这条原因,所有人都深感认同。 自从汉室将乌桓与南匈奴置于并州,北部五郡就几乎不为汉室所有。 太原作为汉室控制的最北方边缘重镇,可谓久经战乱,人口稀少已是必然。 而且张瑞知晓,建安年间,曹操就将阳曲废置,曹魏一代名将郭淮的家乡,自此彻底沦为乌桓所属。 想及此,张瑞感慨,说不定今日一战,彻底改变了阳曲被异族铁蹄践踏的命运。 理论上郭淮应该感谢自己,帮他守住了家乡。 也不知道这家伙现在躲在阳曲县哪个角落里。 说完战乱,崔县君缓缓竖起第二根手指道:“这其二自然是因为县中豪强。” “百姓不堪赋税之中,又为躲避兵灾,纷纷投身豪强名下,结坞自保。如此,孟县共有五家豪右。其中少者有众数百,多者部曲上千。累计户籍多于县籍。” 说到这里,崔县君一脸伤感,道:“便是有如此豪强掣肘,某于县中无计可施,碌碌此生,竟至髀里肉生” 原来这身肥肉不是民脂民膏,而是宅出来的 众人不禁大笑。 但想及那部曲上千的豪族,张瑞又不禁头痛。 这不就是阳曲版的曹仁c许褚吗豪杰并起,聚众千人,周旅淮c泗之间。 如果对方固守坞堡,孟县大军死伤殆尽也不一定拿的下来。 一名脾气暴躁的屯长当即怒骂道:“拥众上千,却甘心做个绿毛龟某等全军尽出,也不敢来夺城一群鼠辈” 一众将校破口大骂。 让他们去攻城拔寨,他们现在是不肯的。远远骂几句,一逞威风,却谁也不甘人后。 等一众将校骂累了,崔琳才敢弱弱的开口,道:“诸位将军怕是误会了。这阳曲豪强皆已郭氏为首。是故大司农郭公讳全授意,驱虏攘夷,扫除胡尘,乃社稷义战,夷夏之别。诸夏子孙不得掣肘。” 东汉的三公九卿如此之多。 仅一个太原就有一个故大司农郭全和一个未来的司徒王允。 不过这个故大司农郭全还算是深明大义。懂得哪怕华夏子孙在长城内把狗脑子都打出来了,也绝不便宜了一群胡虏。 兄弟阋于墙,外御欺辱。 孟县将士们也不是不分是非好歹之人。虽然对方帮了倒忙,但在立场上让人无法指责。 接下来如何是好果真大军合围将这位深明大义的老夫子乱刀砍成碎片 满堂静默不语,只有崔县令不死心,小声嘀咕道:“在阳曲,某的话亦不如郭氏有威信。将军欲治阳曲,必先降郭氏。郭氏降,则豪强皆降。” 张瑞扫了他一眼,吓得这位求生欲极强的县君再不敢挑拨c加戏。 若说在座诸人,最恨郭氏的恐怕就是这位崔县令了。张瑞等人都要靠后。 毕竟崔琳在这里当了两年的吉祥物,除了把自己养的白白胖胖以外,没有任何成就。堂堂一个县令,说话还不如郭氏家的幕僚管用。 换成谁都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况且除掉豪强,张瑞等人又不插手政务,以后阳曲还不是他崔县令一言决之 沉默了片刻,张瑞问道:“现如今郭氏谁人主事” 崔琳立即答道:“郭老太公颐养天年,在山水间修身养性,非大事一般不予过问。家主郭緼现今为雁门太守,远在雁门,书信不便。现如今郭氏由其嫡长子郭淮主事。” 张瑞大喜,问道:“郭淮” 崔琳见张瑞似是对这位郭淮很感兴趣,便着重说道:“郭淮如今只有十八,但极为聪慧,弓马娴熟,而又性情稳重,有名将之姿。是故,郭氏早早给他起了字,曰伯济。将整个郭氏交于其打理。” 郭淮,郭伯济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张瑞大笑,感兴趣的问道:“在其手中郭氏发展如何” 崔琳略微沉思,答道:“不好评价其曾言天下将乱,置田产无用,当广置武备。是故郭氏田业渐不如其他豪强,而武德日盛。某以为其势恐不能久。” 听完张瑞暗赞一声,此子果不愧为曹魏名将 这份眼光就不是崔琳这种平庸之辈可以比拟的。 现如今是中平五年,并州率先乱成一团。白波军起义c匈奴乌桓联合叛乱,在河东c西河跟并州军和护匈奴中郎将等平叛大军打得血流成河。 等明年进入中平六年,从汉灵帝死,天下大乱的趋势就像历史被按了快进键。 到董卓废立皇帝,迁都西京,天下群雄并起,整个过程也不过短短两三年的时间。 能看出天下将乱,这种人才无论如何都要纳入麾下。 “替某约见这位郭伯济某欲跟他面谈诸多事宜” 崔琳面露难色,说道:“琳务必将信传到,却不敢保证郭伯济必来。” 张瑞自信一笑,道:“尔只管去传信,某相信郭伯济必定会来” 第二十二章核算战功 次日,张白骑押送着所有缴获的俘虏和牛羊返回阳曲县城。张瑞麾下陷入一片欢乐的海洋。 如此大胜,少不了杀猪宰羊犒劳将士,苦寒的并州士卒吃的满嘴荤腥。 肉块入腹,从胃里传来暖洋洋热量,只让众人幸福感爆棚,士气高涨。 与此同时,相熟的将士们坐在一起,大声炫耀着自己的战功,盘算着连番大胜过后,自己能斩获多少勋田。 越是盘算,众人就越是是眉开眼笑,生活从未像现在一样充满希望。 热闹的营中忽然传来一阵惊呼,无数将士围绕在一名雄壮大汉身边,传来一声声赞叹。 “已算过七次,汝这厮仅凭军功便可获勋田二百亩二百亩” “谢玄,汝这厮要发达了勋田可世代传承,且无需纳税汝家婆娘终于不用跟着汝受苦了” “二百亩勋田谢玄,汝这背德肮脏货是砍了多少人头” “二百亩勋田接下来一辈子,什么不干。躺着收租都能活的很滋润了” “谁谢玄那个天诛贼子也配有这种好命主公真是仁慈在其他郡县,这种背德之徒,不被饿死就谢天谢地了” 被围住打量的汉子身高八尺过半,虎背熊腰,是位胳膊上能跑马的猛士。 只是此刻这位猛士一脸茫然,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真的能有如此好命。 勋田二百亩,加上主公前番分给自己夫妻的露田。自己家中竟有近三百亩良田 以前县里的亭长c里正等大人物,家中也没如此多的田业吧 美满生活如此梦幻,似乎近在眼前。 可谢玄想到自己的名声,又不禁担忧起来。 如果主公知道自己是的名声后,这勋田两百亩的战功还能作数吗 就在距离谢玄不远的县衙内,张瑞麾下高层济济一堂。 连番大胜,高层也被喜悦氛围所笼罩。 酒过三巡后,张瑾站了起来,说道:“主公,某有个喜讯,欲为诸位助兴。” 能让张瑾这位沉稳军人如此喜形于表,看来的确是个值得庆贺的好消息。 张瑞兴致勃勃的说道:“是何消息。张叔快快讲来” 看起来还蛮郑重的,张瑾跟身后一名书吏对着竹简仔细确认了一番后。才由书吏捧着竹简走到大堂中间。 这是文献太长,张瑾识不得那么多文字 众人顿时被吸引了兴致,纷纷放下酒食,将目光投向堂中。 只见书吏缓缓展开竹简,念道:“吾大军破晋阳军在前,克豪强于后,及至乌桓仆骨部乞降。所获物资盈三仓而充五库。” 张瑞不禁一笑,这文案是谁写的也太夸张了。不过看来的却是斩获颇丰了。 “共获铁甲三十八领,皮甲三百四十有五。长矛一千七百八十有余,刀剑六百七十二把” 停顿了一下,书吏着重说道:“汉弓四百又三四三副,箭三万五千有余。汉弩七十二,弩箭六百余乌桓劣质弓一千三百余。” 听到这里,将士们传来一阵欢呼。 虽然防具依然捉襟见肘,精良铁甲更是只有区区三十八领。但武器却是充裕了太多 尤其长矛和弓箭。 长矛装配每个士兵且尚有富余。这对中低层军官而言尤为重要。足以保证每个小队战斗力大体相似。很多指挥就会顺畅许多。 弓箭的重要作用就更不用说了。弓箭充分的一方在战场上的优势实在是太明显了。 虽说冷兵器时代大部分杀伤都是在近战过程中产生的。 但一方进攻撤退都有箭雨压制掩护,另一方全靠猪突莽撞。双方在士气和信心上的差距就不可同日而语。 张瑞随即打断了一下书吏的汇报,说道:“立即将弓箭和长矛配予每位将士。汉弓不足的便先用乌桓劣弓替代。次月全军阅武,但有一个士卒开不得弓箭者。自伍长以上皆免” 最后一句话一出,所有人顿时全身一震。这种军令一下,都看出主公的决心,谁也不敢糊弄了事了。 一个士卒使不得弓箭,自他所属的那一伍开始向上递推,先是伍长贬为士卒。该伍所属那一什,什长贬为伍长。该什所属一队,队率贬为什长。该队所属屯,屯长贬为队率。最后及至军侯贬为屯长。 张瑾c张白骑c高顺三位军侯可没一个丢的起这人一个个纷纷瞪大了虎目,眼神不善的望着堂中自己麾下屯长们 现在让尔等吃个痛快 稍后不把尔等老皮给练掉三层都对不起主公殷望 哪个敢出一次差池,看某不把尔给生吞活剥了 一众屯长们感受到来自主公和自家老大的双重压力,只感觉后背冷汗直冒。 却是心中暗暗发狠 不用等军侯来生吞活剥了 但凡有哪个憨货箭中不了靶某就将他伍长以上什长c队率脑袋亲手塞进茅坑里 外面兴高彩的将士们纷纷感觉后背一寒,一种大事不妙的预感。 还不知道来自主公的命令被一层层放大,从开得弓箭到屯长这一层就已变成不得脱靶。等到了伍长那一层,恐怕,哪个士卒不能命中靶心,能被凶神恶煞的伍长把屁股踢烂。 书吏只感觉屋内忽然杀气纵横,缩了缩脖子继续念道:“及大军破乌桓,共缴获种马十七匹,战马两百三十六匹,马驹一百三十二匹。” 如果说刚才还是杀气四溢,那此刻杀气已近乎凝成实质。 三位军侯几乎是同时从案席上跳起,半跪在张瑞面前请命道:“主公,务必将这批战马交于某某定能训练出一屯骁勇善战的铁骑” 说罢,三人谁也不肯退让的望着彼此。眼中杀意恨不得将对方身体戳个千疮百孔。 手下握有一支百战铁骑,作用实在是太大了。 无论是打探敌情,还是断敌粮道,甚至克敌制胜,都是不二法宝 现在什么同袍情谊,什么黑山同僚统统先靠到一边去。 先把这支骑兵组建权争到手再说 关键时刻,最近一直忍住没找张瑞诉苦的张白骑,忽然不顾形象的踞坐在地,撸起裤脚指着自己满是腿毛的小腿,哭喊道:“主公,白骑命苦啊” 张瑞捂脸,顿时知道这厮要说什么了。 果然,就见这汉子明明乐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却嚎啕道:“主公,张军侯跟高军侯都在战场上战的酣畅淋漓,军功无数。只有白骑命苦到处狂奔,小腿都跑瘦了足足三圈” 我看你那小腿比我腰都粗怎么就跑瘦了 但张瑞自知这事自己理亏,也不让他再说下去了,当即说道:“张军侯所部迅捷如飞c骁勇果毅。所缺者唯骏马而已,便将这批军马交于汝部了。” 张白骑见好就收,一个鲤鱼打滚就从地上站了起来。 说到正事也不敢含糊,以用手锤胸口,肃杀的说道:“必不负主公厚望骁骑旦有废弛,某提头以谢主公” 见此,两位军侯便不再多言,退回自己坐席。 第二十三章粮草之重 等张瑾汇报完,张瑞便接着话题望向裴绍,问道:“裴县君,孟县如今流民安置如何。人口c粮秣可有名数” 裴绍冷哼一声,道:“某大汉官员,无需向贼子汇报。” 气的张瑞牙痒痒,一众将校纷纷破口大骂,拔出刀剑便要将其乱刀砍死。 好在王凌及时拦在裴绍面前,说道:“莫要动刀剑。某替裴县君回答。” “黑山军入孟县前,孟县有户千二百,口五千八百。后大军连克豪强坞堡,获隐匿户籍一千八百户,口一万一千余人。” 这份数据,张瑞还真是第一次看。仅隐匿户口就近两千户,平均每家豪强有三四百户,难怪可以凑出上千的部曲发起叛乱。 “后有裴县君披星戴月,招徕流民c安置户籍,又新增三千八百户,口一万四千有余。” 张瑞皱眉,不解得问道:“豪强隐匿户籍一千八百户便有一万一千余人。何故流民三千八百户仅有一万五千口” 王凌解释道:“豪强隐匿百姓虽苦,却有果腹之食,有立锥之地,故每户口数较多。而流民饱经战乱c颠沛流离,易子相食,多为苦寒人家。故口数较少。” 张瑞连番大胜的兴致顿时消散了许多。在华夏大地上,又发生这种易子相食的惨剧。 自己这点小成绩,在历史大势面前,连朵水花都激不起来。必须尽快壮大起来,从而保护更多的同胞免受战乱流离之苦。 看到张瑞悲天悯人的表情,一众军汉没什么感触,裴绍跟王凌倒是大感意外。 实在是没想到他一介流寇头目,居然会有如此仁爱一面。 随后张瑞站起来,喝退手下持刀挑衅的将士,对着裴绍c王凌和崔琳躬身深深一礼,说道:“某手下俱是一群莽夫,征伐胡虏或许可行。但这抚境安民之事,实在无从下手。还需仰仗诸位。” 双方沉默了片刻,张瑞说道:“请诸位暂时抛下汉c贼之见。仅看在吾等皆为诸夏子孙的情面上,务必尽快妥善安置流民。每一个死在城外的流民,体内流着的都是与你我一样的诸夏族血,是吾等的手足同袍。” 裴绍大受触动,枉自己自诩饱学之士,心胸c心性却不如一个流寇头目,便站起来对张瑞还礼。 说道:“是某愚昧了。流民之事,某定当拼死以赴。不为汉c贼之辩。若孟县就此沉沦,某不负县令之责。若有一日,王师光复孟县,某愿一死以谢汉室” 这算是彻底妥协了意外之喜 张瑞满意的点头,同时目光饱含意味的望向阳曲县令崔琳。 这位爱给自己加戏的崔县君,此刻又不知道给自己加上了什么设定,总之脸色忧郁副悲天悯人的圣人形象,沉重的点头道:“某亦如此,安置流民,阳曲义不容辞” 接下来的汇报,裴县君就取代了王凌,亲自说道:“现在城外流民估计还要上万之数,俱是因孟县放粮,乞活而来。彼辈无事生产,而日耗粮数百石。” “孟县府库有粮八百石,黑山军入县携粮三千石,破豪强获粮万三千石,加上阳曲府库粮九百石,共计一万七千七百石。” “此外还有缴获乌桓的牛四百五十七头,羊七千四百余只。其中耕牛需拿来耕种,羊可宰杀。” “总共这些物资,除了需供养流民c耕牛c战马,还需贷给家中无粮的赤贫之家。无论如何都坚持不到秋收。请将军早做打算。” 张瑞头痛的想要捂头这些琐事也要自己亲力亲为。 为什么自己麾下就没有荀彧c诸葛亮这种人才。 整理了一番思绪,张瑞安排道:“首先,孟县不养闲人。人先自救,然后别人救之。所有流民无论男女老幼一律纳入军屯。妥善安置前,集中参与屯田,开荒种田。县衙提供粮种c耕牛c农具。所获粮食三分归流民,七分收入县中。” 裴绍神情一震,屯田之事早在孝武皇帝之时就已在西域有先例。 只是在这中原腹地,大汉国土,一众汉臣还没有想过这种方式。被张瑞提点,众人才想起,这里一切都由孟县军人说了算。 一旦组织屯田,流民就不再是徒增消耗的累赘,摇身一变成为重要的生产力。 要知道孟县c阳曲都是地广人稀的大县,所缺的不过是一个稳定的发展环境而已。若是可以稳固发展,太原可作为龙兴之地。毕竟大唐王朝便是从太原起兵,从而鲸吞天下。 虽是将流民作用发挥出来了,可是该面临的问题还是没能解决。裴绍皱眉问道:“可粮食还是不足以支撑到秋收。况且日后流民愈多,所耗粮食愈重,粮草需尤有剩余方才稳妥。” 粮草粮草粮草 张瑞比任何人都知道这乱世粮草的重要性。 可是去哪里弄到粮草呢 就算现在张瑞不计死伤的强攻阳曲县豪强,最多也不过获粮万石,不足一月之耗。 之后,孟县数万百姓就只能吃土度日了。 只需熬过秋收,百姓有了存粮,纳税后再还上秋收前于官府处借贷的粮食。整个孟县就再也不必养活数万张嗷嗷待哺的嘴巴。 之后孟县就可以大举扩张了 可如何熬到秋收 以战养战与找死何异 并州军主力在吕布的带领下就在隔壁西河郡纵横捭阖,张瑞很怕自己太跳脱,再扩张下去,太原郡不能治,引来这位飞将的注意。 那恐怕自己不用等到秋收,脑袋提前就没了。 扩张等于求死。 不扩张等于等死。 张瑞无奈的问道:“为之奈何” 文牍被翻得哗哗作响,张瑾再次跟几名书吏确认了一番,然后奏道:“主公,此前于豪强坞堡内所获粮草外,还缴获有金四十九c钱五百万。可往他县收购粮草,以解燃眉之急。” “嗯五铢钱还有人愿意要此物”张瑞莫名其妙的问道。 所有人一头雾水,同样莫名其妙的问道:“为何不要” 第二十四章处置乌桓 彼此一头雾水的对视了良久张瑞恍然大悟 固定印象害死人 张瑞作为一个穿越者知道汉末乱世,经济崩溃,五铢钱失去货币价值。 可眼前,大汉王朝虽然日薄西山,但四百年威信犹在。无论世家豪强c还是普罗大众,都是相信五铢钱的货币信用。 尤其此刻董卓还没有熔炼十二金人,五铢钱乃是大汉境内最主要的货币。 倒是张瑞一直以来陷入思维误区,轻视了五铢钱的作用。 如今误会消除,张瑞当即下令说道:“倾尽所有金钱收购粮草。哪怕溢价亦在所不惜” 张瑾当即应诺,亲自下去安排可靠人手,乔装打扮,南下收粮。 提及南下,张瑞目光看向王凌问道:“算算时间,王晨的家丁应早已把讯息传回王家了。怎还不来赎人再不交粮,我孟县可不养闲人” 王凌以前不想跟他多言,今日被张瑞对流民的态度稍稍打动,沉默了一会儿,随后坦言说道:“汝等的如意算盘恐怕要打翻了。以吾叔父之刚烈,孟县等来的不会是钱粮等物,而是一支平叛大军。” 张瑞好心情顿时散去不少。 听王凌一说,张瑞也感觉这像是王允那个老匹夫能做出来的事。 最最扯淡的是,这种不顾人质安危,强行进攻劫匪的案例,在汉朝是有先例的。 最近的一次就发生在灵帝朝,太尉乔玄幼子出游,为人所劫,登楼求货,索取赎金。玄不予。 司隶校尉c河南尹围守玄家,不敢迫。 乔玄瞋目呼曰:“奸人无状,玄岂以一子之命而纵国贼乎”促令攻之,贼与玄子皆死。 此事距今不过数年,王允必然有样学样,不会轻易妥协。 不把他给打疼了,他是不会轻易妥协的。 再等几个月,丁原就要带兵进京担任执金吾了 等吕布c张辽c张扬这些杀神带兵去了洛阳。我孟县就南下,亲自自去祁县找你们要赎金 在此之前,先忍你们一段时间 这不叫怂,这叫战略忍耐 孟县众人都汇报完,阳曲县令崔琳才站了起来说道:“此番大军破乌桓仆骨部落,俘获乌桓族裔两千余,解救为乌桓所掳汉民奴隶六百余,当如何安排” 民族问题可真是难倒了东西方无数帝国。 即便两千年后,物质c精神文明高度发达的人类社会也没有什么好的解决方案。 即将发生的五胡乱华更是将民族矛盾推上了一个历史的最高点。 面对这个尖锐的问题,张瑞属实没什么好的解决方案。 索性一刀切,说道:“汉民如孟县故事,编户齐民。务必妥善安置” “乌桓部族,无论男女老幼一律先纳入军屯。随后同流民打散落户到各个村落。“ 停顿了一下,张瑞着重强调道:“自今日起,公众场合一律不准说乌桓c匈奴c鲜卑等族语言。违者截舌三月后,不会说汉话者,无论男女老少,斩立决” 崔琳脸色一白,讷讷的张了张嘴,想替乌桓老人求情,却最终未敢发一言。 以这贼首对流民的仁厚细心,怎会想不到这命令对乌桓老者而言是怎样苛责残酷 恐怕就是打着森严铁律震慑乌桓青壮的本意。 一件一件安排好两县政务后,天色已渐至黄昏。 张瑞舒展着懒腰从县衙中走出,便见到一群大头兵围在县衙前,探头探脑,逡巡不前。 要知道张瑞麾下,待遇虽好,但军令却森严如山。 士兵此刻理应在军营里饱食犒赏,等候解甲归田,回到自己家中精心照料拿命换来的良田。 但一群士兵却擅自聚集,越过一层层的长官,出现在县衙前。 怎么看都透露着异常。 张瑞立即下令卫兵过去将领头者带了过来。 同时认真考虑,得在黑山军老人里认真挑选一位侍卫队长了。让一个居心叵测的人当亲卫队长,真怕像丁原一样,半夜被部下砍了脑袋拿去邀功。 晟武因为其上次在兵变中的表现,已经被张瑞打发进预备役。给了他一个代军侯的虚衔,明升暗降,去筹建新的府兵编制了。 毕竟现在张瑞麾下也是有两座县城,人口数万的小军阀了。 即便按三国时期十一比例抽丁,也不止一千五百人的部队编制。 更何况,府兵部队平时务农,无需俸禄c补给,提前组建训练,完全有益无害。 这也导致张瑞手下一直没有一个使着趁手如意的心腹。 很快亲卫们便领着一名身材雄壮,堪比人形暴熊的猛士走了过来。 虽然对方仅是徒手,却也令周围的卫士倍感压力,纷纷手握刀柄,往张瑞身边靠了一步。 甚至已经想好,如果对方暴起发难,便是拼尽性命也要抱住对方的大腿,拖到援军赶来。 张瑞站在台阶上,才堪堪视线与这位猛士平齐。以张瑞瘦削的身材,跟对方站在一起。就像森林里的小白兔,面对嗜血的巨熊。 若不是周围尽是带刀铁甲,张瑞怕是自己能被震慑的话都说不出来。 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胆怯,也为了维护主公的威严,张瑞故意脸色肃杀的问道:“何故聚众滋事视某军法为儿戏还是以为某斩不得尔等首级” 军法铁律,看来还是有威慑性的。 一群围观的将士顿时被吓得缩了缩脖子,差点拔腿就跑。 就是当面这位熊罴之士也推金山倒玉柱般跪下,冲着张瑞恭谨叩首,脑袋在冰冷的地面上重重的撞击出一声宏亮的声响。 额头上一片青紫,这位猛士却没有发出任何惨痛声。 跪伏在地上,恭谨的对张瑞说道:“禀主公,某名谢玄。为主公麾下一军士” 嘶 张瑞倒吸一口冷气 这种能生撕虎豹的猛士,在自己麾下居然只是一个最低级的大头兵 孟县大军已经人才济济到这种程度了 忍住疑惑,张瑞问道:“既为军士,何不在营中享受犒赏,来县衙何事” 只见这位熊罴之士,全身绷紧,似乎比张瑞还要紧张。 围在周围的卫士见他表现,只以为他是意图行刺,立即一拥而上,将张瑞护在身后。 第二十五章熊虎之将 十几名侍卫层层叠叠的按住了紧张不安的谢玄,有的以膝盖压住了他的腿腕c手腕,有的用胳膊锁住他的喉咙,有的更干脆整个人就压在了他的背上。 谢玄虎目中满是血丝,脸上尽是对命运的不甘c与对生活的无奈。像是受伤的猛兽般嘶吼道:“某就知晓,世间怎会有如此美事眷顾于某少君,终究是某拖累了你。” 话音未落,便是仅凭蛮力,挣脱束缚。十几名剽悍勇武的卫兵竟被一齐甩出数米。 远处围观的军士们都惊呆了 大家来时只是心中疑惑如此丰厚的奖赏究竟能否落实而已,可一丝要跟主公火并的念头都没有过 谢玄这厮如此鲁莽,可害苦己等。 只需主公一声令下,不远处军营内的上千大军,无需片刻就会齐装满员的冲过来。 作为曾经其中的一份子,他们太了解自己的同袍会有什么反应了。 送888现金红包关注vx公众号书友大本营,看热门神作,抽888现金红包 只要主公一个手势,他们会毫不犹豫的将自己一众乱刀砍成碎片。 剁成那种连至亲父母妻儿都认不出来的齑粉 纷纷大吼道:“谢玄,汝这天诛之人快快住手” “汝这无德之人活该天诛地灭吾等被汝害惨了” “汝这猪狗不如的东西害苦少君还不算还想害死吾等吗” 提到少君,暴怒的汉子一身神挡杀神c佛挡杀佛的气势一顿,仿佛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腰背不再挺直,最终扑通一声跪在了县衙前。 无数卫兵端着强弩c长矛冲了出来,将这名猛将围得水泄不通。只等一声令下,就将这鬼神莫当的猛士捅个千疮百孔。 张瑞在一旁看得明白,是卫兵太过紧张,导致这场误会发生。 不过也实在怨不得卫兵反应激烈,这谢玄雄武的身躯仅是对峙就让人压力颇大。再加上他紧张的反应,像极了要暴起发难。卫兵也只是尽忠职守而已。 随后张瑞推开持盾护卫在自己身前的护卫,下令卫兵收起武器,站到一旁。 走到谢玄面前,亲手扶起这位仿若鬼神的猛将,问道:“尔紧张作甚某军令虽严,却非是容不得尔等陈情进言。尔刚才谈及,世间美事怎会眷顾于尔,是何事” 谢玄没想过会峰回路转,主公亲自过问。按耐住激动,连忙解释道:“禀主公,某自投入主公麾下,大小数战,无一落后于人。幸有斩获,论功可得勋田两百亩。” 张瑞惊讶的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斩获勋田两百亩 张瑞亲手制定的策勋机制,当然懂得勋田有多难得。 你这是自己一个人砍穿多少方阵能斩获勋田两百亩 怕是人头堆起来得有山高了 没开玩笑吧 于是十分不可思议的问道:“尔怎会有如此多之军功” 谢玄只怕主公误会自己冒充军功,连忙如数家珍似的爆料起来,道:“破郡兵一战,某斩首数十,仅腰间人头便有十几。更擒获对方主将c副将,夺得郡兵大旗。” 这 想到那画面。一个全身浴血的猛士,腰间别着十几个人头,左臂夹着王晨c右臂夹着王凌,肩头扛着郡兵大旗。 王晨跟王凌两位世家公子,就这么一路与人头为伴,被夹着在战场上颠簸,没被吓出心理阴影来,也实属不易。 没等张瑞缓过心神,谢玄又说道:“破孟县豪强一战,某两次有先登之功,斩首数十,斩豪强宗主一人,擒获宗主一人。” 张瑞听得目瞪口呆,孟县大军并无铁甲,你是怎么做到两次先登还没被乱箭射死的 紧接着谢玄说道:“破阳曲一战,有县兵夜里叛乱。某第一个赶到,只身杀散上百乱军,平定叛乱。” 张瑞只感觉大脑跟不上他的速度。阳曲发生过兵变自己是知道的,可张瑞一直以为是随便过去了一队孟县将士将他们砍碎了。没想到居然是被人只身杀散。 “破乌桓一战,某斩首数十,有跳荡之功。于中军杀穿敌阵,又复从敌阵杀回。” 这个张瑞似乎是有印象 那一战的确有一屯将士像是脱缰野马一样,一次次击溃正前方的敌方方阵,狂飙猛进。 拦在他们前方的乌桓人还不如泥土捏的。 张瑞恨不得冲上去踢那个屯长的屁股,让他等一等周围的友军。 原来都是谢玄搞的鬼。 见张瑞似乎回忆起当时情景,谢玄连忙 继续说道:“后某亲手斩下仆骨首级,夺得乌桓大旗军功累计可得勋田两百亩。” 听完,张瑞震撼不已。 如果这一切都如谢玄所说,那这就不仅仅是勋田两百亩的事情了。 这种猛将被埋没,张瑞甚至怀疑是不是有人敢欺上瞒下 这种军功非但不报,还敢将其压制在最底层。 是觉得自己不会杀人吗 于是便问道:“汝部军侯是何人” 谢玄只以为主公要跟军侯确认军功,当即兴高采烈地回答道:“某乃张军侯部。嗯,神行军侯。” 张瑞皱眉。 是张白骑 以他在黑山军中的地位,有必要去打压一个士卒 成功了,于他没有任何裨益,一旦暴露,却尽是祸患。他做这种蠢事为何 很快,张白骑便被卫兵从马厩里唤了过来。 见到张瑞,只以为主公要跟自己探讨骑兵组建之事。率先拍着胸脯保证道:“主公,关于骑兵训练,某已想出几点章程。不出半旬,便可让主公见到成效。” 张瑞抬手止住他的话语,指了指眼前的谢玄,问道:“此人汝识否” 张白骑只看了他一眼,便不屑的吐了口唾沫,转头对张瑞说道:“某部谁不知此人臭名。他那些污秽事,某怕脏了主公耳朵。” 本来杀气冲冲的张瑞,只感怒气槽瞬间被清空。事情好像跟自己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张白骑根本就没想过要掩饰什么。 难道谢玄真敢在自己面前搬弄是非假冒军功 可只看他蛮力便甩飞孟县最精锐的十几名士兵,他的那些军功也不像是编撰的。而且这种级别的军功,随便一查就可以核对。造假跟送死何异。 其中定是有何隐情。 第二十六章求贤令 虽然有些疑惑,但张瑞还是能理清思绪。 首先对张白骑问道:“谢玄军功,汝知否” 张白骑点了点头,说道:“斩将夺旗,数次先登,斩首无数。” “既然知道,为何不提拔重用” 面对张瑞的质问,张白骑毫无愧色,说道:“此人品行不端,德行有亏,难服众望无人愿在此人手下听调” 这谢玄究竟做过何事让人如此鄙夷 于下不能让手下人服气听令,于上不能让长官报功请赏。 无数将士围观在此,却无一人为其愤懑。 又什么事情能让如此多的手足同袍都共通唾弃 实在想不出来,张瑞不得不用询问的眼神看向张白骑。 似乎仅是提起就让人厌恶不已,张白骑完全不掩饰脸上的鄙夷,当着谢玄以及众人的面直接开口说道:“此人盗嫂故为兄弟们所厌恶” 这 张瑞哭笑不得 难怪那么同袍战友亲如手足兄弟,却也容不下谢玄。 这家伙干的就是撬兄弟墙角的事。 这种事别说在这个以德论人的时代,就是在后世那以钱论人的时代。 偷大哥女人,也恨不得将他三刀六洞。 兄弟你嫂子姓潘吗可你怎么就不能跟武松学习学习 这现在提拔你都不方便 不过,张瑞也理解,好吃不过饺子,好玩不过嫂子嘛 如此千军劈易的猛将,就因为盗嫂被埋没在历史中,着实可惜。 张瑞也终于明白谢玄为什么要跟自己强调他军功能获勋田两百亩了。 盖因以他的名声,既然军功都不能升迁了,那勋田还能作数吗 那些围观的将士们大抵也是在担忧自己斩获的勋田究竟能不能如数奖励。 军法云杀一人而三军震者,杀之赏一人而三军悦者,赏之 眼下实在是天赐良机。 如果谢玄这种名声c这种军功都能被奖赏。那其他将士们还有什么可担忧的 想清楚一切,张瑞振臂,所有将士的目光都被集中过来。 “谢玄为名声所累,军功未尝兑付。某今日在此立言,其往日功绩必按功策勋二百亩勋田一分都不会少尔等所斩获的勋田,近日亦会如数兑现” 谢玄激动的全身颤抖,重重的跪在张瑞面前,恭敬叩首。 旁边将士们由心的欢呼起来,山呼万岁。 张瑞满意的露出微笑,很显然,自己在军中的威望再度提升到一个新高度。 随后亲手扶起谢玄,说道:“在论功完成之前,尔便先在某身边做一名亲卫吧。” 谢玄不可思议的指了指自己。呢喃道:“某可以” 当然可以 没有人比你更合适做亲卫了 如此剽悍雄壮的猛士,居然是个情种。甘愿为一女子束手就擒。日后只要盯紧了他的妻子,就可以对这名猛将任意拿捏了。 而且以他的名声,除了在孟县会被重用,去其他地方不被饿死就不错了。 如此,不考虑忠诚,为了生存也不会叛变。 一个人盗嫂就够被人唾弃了,再加上弑主。谢玄只要头脑稍微清醒,就不会走这条路。那恐怕真的会被唾沫淹死。 想到有那么多有才之士,仅因东汉以德取士,便被淹没在历史潮流当中。 不由的便想起了曹操的求贤令,唯才是举,任人唯贤。实在是太适合现今孟县的情况了。有德之士也不会投靠一支叛军政权。那干脆就唯才是举。 于是张瑞便振臂一呼:“自古受命及中兴之君,曷尝不得贤人君子与之共治天下者乎及其得贤也,曾不出闾巷,岂幸相遇哉上之人不求之耳。今天下尚未定,此特求贤之急时也。” “孟公绰为赵c魏老则优,不可以为滕c薛大夫。若必廉士而后可用,则齐桓其何以霸世今天下得无有被褐怀玉而钓于渭滨者乎又得无盗嫂受金而未遇无知者乎” “二三子其佐我明扬仄陋,唯才是举,吾得而用之。” 求贤令一出,谢玄只感觉句句直戳自己心坎,激动的浑身颤抖。多年来所受的歧视,郁郁不得志的愤懑,仿佛所有阴云都被一柄绝世利剑劈开,照耀下最光明的光芒。 周围无数围观的人士都心生壮怀激动之情,恨不得立即毛遂自荐,一展胸中抱负。 踮着脚尖拍了拍谢玄的肩膀,张瑞笑着招了招手。 这名雄壮 威武的汉子立即恭谨的弯下腰,将头颅低到张瑞方便讲话的高度,侧耳倾听军令。 这态度让张瑞满意极了,以嘉奖鼓励的态度说道:“去府库领一副铁甲。然后去找高军侯报道,今晚且听他差遣。” 对主公的命令,谢玄几乎是无条件执行,毫不详询,便领了铁甲去往高顺处听从差遣。 若说孟县有何优良传统,那一定是宣传方面不遗余力。 阳曲县刚纳入版图,这城墙上就已挂满了蛊惑人心的口号。 历朝历代的政治标语被书写在旗帜上,挂满城墙,随风飘扬。 如今张瑞口述求贤令,很快一众部下便誊抄到一面旗帜上挂到城头。 挂在它左面旗帜的威武霸气,上书“内外诸夷,敢称兵杖者,斩之”。 右面旗帜画风突变就一派浓浓的乡土气息“有田同耕,有饭同食,无处不均匀,无处不保暖”。 看着这些画风迥异的口号,士兵们也没觉得有何不妥,一个个眉开眼笑。 因为自打张瑞入主孟县以来,的确是按照宣传一步一个脚印走到现在。 无论流民还是将士,都收获到真真切切的好处。 没细君的,主公给分配婆娘。 没家业的,主公给分田宅。 甚至家中无果腹之食,主公都予以贷粮缓解。 而想得到这一切,只要坚定的追随主公就足够了。 一群骁勇英烈的汉子们实在是太喜欢现在这种简单而又幸福的生活了。 什么都不用想,只要无脑的支持主公,各种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物就抢着往自己怀里钻。 不论良宅美婢还是田业官勋,争也似的加到自己身上。 很多汉子以前饥不果腹,所想最多不过是吃顿饱饭。 可自打追随主公以后,就跟做梦似的,升了官c发了财,甚至妻妾都纳了两房。 面黄肌瘦的汉子身材居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起福来。 就冲这份美好生活,哪个敢说主公一句不是,这群汉子不用蘸酱就能把他给生吞活剥了 叛乱怕是脑抽了才会有这种想法。 真有想不开去叛乱的,恐怕还没走出村,就被同村村民砍成了碎片。 第二十七章豪强决断 日上三竿,张瑞撅着屁股睡意正酣时,远在阳曲县外,郭氏坞堡内。 人工挖掘的鱼塘内养着种类繁多的鱼苗。周围点缀着各种景观植物,在晚春的微风中抽出嫩绿的枝芽。 好一副生机勃勃的景象,尤其在这战乱不断的并州,显得格外珍贵。 平静祥和的氛围被一阵密集而又急促的脚步声打破。 围聚在一起争夺鱼食的鱼群受惊纷纷潜入水下。 垂钓者顿时失去了兴致,缓缓收起鱼竿,皱着眉头说道:“老夫教育过多少次,遇事沉着冷静,才能临机决断,方策精详” 郭淮留下一众心腹,独自走到自己这位深谋远算的祖父面前,恭敬的行礼问安。 郭全见此才稍稍满意,急促却未失冷静,是可托付大事之才。遂退去身上蓑衣,带着郭淮走到旁边凉亭内坐下,问道:“何事不能决要来麻烦我这把老骨头” 郭淮这才恭敬的道出缘由:“祖父,孟县贼种种事迹,孙却不能解。唯恐决断失策,祸及全族。” 郭全点点头,道:“此贼确与一般流寇迥异。其言蛊惑性极强,若汉室不及时发兵。某恐并州不为汉室所有。” 郭淮还是第一次听到祖父对孟县贼如此高之评价,诧异不已。问道:“若如此,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吾族岂非危矣” 郭全对自己这名孙子的见识愈发满意,说道:“吾已致信并州刺史丁原,详谈此贼之害。若丁建阳还有一丝大汉官员的担当,亦会派兵肃清此贼。” 郭淮对此却不大抱有希望,说道:“祖父若还是大司农,建言丁建阳定不敢不从。” “但如今他一心只想带兵进京。仅看他不来太原,反驻兵河内便可知,他无心并州事物。若无汉庭中枢建言。他丁建阳恐无心理会这边陲之地的本分小贼。” 郭全默然,知道一切恐如自己孙子所料。即便郭全自己,亦不过是尽人事而听天命。 沉默片刻,郭全问道:“孟县贼子又行何事了” 郭淮自袖口取出一份请柬,说道:“阳曲县令邀某前往县衙赴会。却只字未提欲谈何事。” 郭全取过请柬看了一眼,断言道:“此乃孟县贼授意。必是欲谈豪强所匿户籍之事。” 郭淮赞同,继续说道:“崔县君性情软弱,屈身从贼乃是情理之中。孙本不欲理会,然今晨便闻孟县军昨日已破李氏坞堡。族长李成枭首,挂于县城东门。” 郭全终于知道为何一向冷静的孙子今日如此急促。实在是孟县贼的战力太超过常人认知了。 戒备森严c固如金汤的坞堡就那么轻易的被一股而下了。 “关键在于孟县贼出兵多少伤亡如何” 郭淮一脸凝重答道:“祖父,这正是某忧虑所在。孟县贼大军皆在营中犒赏,未曾出动。” “后某曾派人接近李氏部曲。孟县贼亦未阻拦。” “据李氏族人言,孟县贼军不过一曲,其中还有两屯一直在压阵未曾出动。短兵相接不足一个时辰,一名悍将身披铁甲冲上墙头,只身斩杀十数人抵近族长李强身边,一刀将其枭首。” 即便以郭全之老谋深算亦不禁倒吸一口冷气,亦就是说孟县贼只出战三百贼子,不足一个时辰便彻底击溃固守坞堡的李氏 同为豪强,郭氏即便比李氏武德稍强,亦不会有多大差距。 郭全c郭淮都清楚。即便郭氏全军上阵,亦不可能一天内攻下李氏坞堡。 像孟县贼这样一股而克,更是全无可能。 让人不禁揣度,孟县贼军究竟是何等鬼神之勇。 实在是这一出杀鸡儆猴太过完美。 昨晚不知道多少族长被吓得夜不能寐,唯恐孟县贼子下一个目标选中自己。 当双方战力失衡,一方可以轻易碾压另一方时,所谓的高墙固垒就提供不了任何安全感了。 万幸那群天杀的贼子攻破李氏坞堡后就退回县中。 天色未晓,一群担惊受怕了一整晚的族长们便不约而同的前来郭氏拜访。 若是郭氏没有个好主意,族长们也只能主动上报户籍了。 毕竟家缠万贯也比不上自己这大好头颅。 思索了良久,郭全说道:“孟县贼如此文攻武赫,反倒说明其战欲不强。克李氏只为宣示其军力足以尽灭豪强。邀吾孙去阳曲才是欲决县内豪强之事。” 郭淮不解。问道:“若真欲借我郭氏威望解决豪强,他为何不亲自登门拜访祖父反倒点名让某这个尚未加冠之人前去。” 小贼心思郭全也不能猜尽。只得嘱咐道:“此去阳曲,贼首必会要求吾等解散部曲,丈量土地,可一并应之。” 郭淮点头,此二事对方定不容商量。 野战不敌贼军,便是有良田万亩也无法耕作。应不应允,贼军都会派人丈量。 至于保留部曲,那更是毫无可能。仅卧榻之边,岂容他人安睡这一点。贼军便不可能允许郭氏拥兵上千。 念及此,郭淮忧心忡忡,心有不安,问道:“祖父,孙还是忧虑。一旦部曲尽去,孟县贼子遣一亭长便可尽获郭氏全族。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此何其危也” 郭全终于露出满意欣慰的笑容,说道:“吾孙思虑周全矣永远不要低估人性之恶,任人鱼肉。” 郭淮谨受教,可还是不明白该如何去做。 郭全乃带着郭淮来到湖边,指着平静的湖面问道:“若大河泛滥,湖中游鱼还得平静否” 郭淮摇头。黄河泛滥,别说这小鱼塘,便是整个天下都要受其害。 郭全乃继续说道:“这鱼塘就似那坞堡。郭氏则是其中游鱼。贼军泛滥成灾,某等愿与不愿都难挡大势。除非,吾孙有信心能带领部曲守住坞堡。” 外无必救之师,则内无必守之城。 如今汉室离乱,烽火四起。完全无心边陲之地一介籍籍无名匪徒,必不会有任何援军驰援。 即便郭淮有信心守住坞堡一年c两年c甚至三年。但最终还是免不了覆灭之局。 郭全深知自己孙子聪慧c熟读兵法,如此简单形式定能看得清。 便越过此处,继续说道:“然大河汹涌,却不伤其鱼。” 听到祖父的话语,郭淮惊讶的几乎合不拢嘴。满脸不可置信的表情,问道:“祖父是要我郭氏从贼” 第二十八章郭氏资助 阳曲县县衙内,一派热闹和气的氛围。 高堂满座,宾主尽欢。 张瑞怎么克制都忍不住嘴角上扬。 看着眼前侃侃而谈,仪容儒雅的青年,脑袋里不禁就回想起三国志魏书c郭淮传里的记载。 “昔汉川之役,几至倾覆,淮临危济难,功书王府。在关右三十余年,外征寇虏,内绥民夷。比岁以来,摧破廖化,禽虏句安,功绩显著,朕甚嘉之。今以淮为车骑将军c仪同三司,持节c都督如故。进封阳曲侯。正元二年薨,追赠大将军,谥曰贞侯。” 曹魏大将军郭淮,一生抗击过刘备,抵御过诸葛亮,后期败姜维c破廖化c擒句安,更是无数次镇压胡族叛乱。 可谓是戎马一生,曹魏宿将。 陈寿都要夸一声方策精详。 三国中总共有几个大将军除了夏侯惇c何进这种关系户。郭淮能混迹其中,能力已是被整个曹魏集团认可。 再没有比这更明显的提示了 几乎是有人用手指着郭淮的脑袋,对张瑞说,这个,人才上,舔他 “主公主公” 胡思乱想被谢玄打断,然后张瑞才发现济济一堂的众人都在望向自己。 轻咳了一声。张瑞露出和煦的笑容,对着郭淮及一众豪强族长说道:“某非是打家劫舍的贼寇。诸位家财,无论金钱布匹c粮秣家畜,某不取分文。” “且,只要某大军一日尚在,便保诸位财产不受任何胡虏流寇侵犯。” 不少族长脸色惊奇。来此之前,众人都做好破财免灾的打算。 毕竟此贼子在孟县可是将豪强一网打尽,家产尽数充公。 张瑞深知人性本贱。如果一开始就跟这群豪强好言相劝,估计他们尾巴能翘上天去。 但如果以悍匪形象登场,只要自己稍微对他们好一点点,他们就会感恩戴德。 李氏的覆灭实在是吓坏这群养尊处优的老爷们了。 当然,诸位族长也不是天真的小孩子。不会天真的以为张瑞什么都不要,就带着将士流血奉献,外御胡虏c内驱流寇来保护大家。 于是纷纷将目光投向郭淮,期望郭氏挑头,跟张瑞将条件谈清楚。 郭淮义不容辞,便起身问道:“不知吾等有何能助将军义举” 这小家伙简直不要太上道。 张瑞满意极了,这可是是你们要主动相助我抗胡义举的。 我可没有拿着刀架在你们脖子上,也没有威胁你们敢不答应就将你们脑袋砍下来挂在城墙上。 于是张瑞便开门见山的说道:“阳曲县即将清查户籍,请诸位相助搜寻县内隐匿户籍。” 众人早在来前便想过会有此出,纷纷开口说道:“此乃应有之意。某等义不容辞。” 张瑞满意的点头,随后道:“阳曲县先为白波肆虐,后经胡虏劫掠。导致县内田籍遗失,需丈量土地,重新分配。” 说到这里,豪强们一阵沉默。 众人非是不明白所谓田籍遗失不过借口而已。但仅这轻飘飘的四个字,诸人便要交出世代累积的家业,实在是心有不舍。 有人说道:“某家中有当初县里盖印的田据,足以为证” 张瑞点头,面无表情的说道“稍后吾部将士会随尔去取。还有人有田据否” 这贼首简直属狗。 刚才还满面春风,结果一言不合便翻脸无情,杀人满门。 众人哪还敢讨价还价,连忙摇头。 刚才开口的族长吓得面色惨白,连忙开口道:“将军,是某记错了,某家田据亦丢失于战乱中了。请将军主持授田。” 成年人都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 既然他选择了试探,当然就要做好面对命运的准备。 在谢玄孔武有力的身躯前,这名出言试探的族长像是被掐住脖子捏起的小鸡崽子,被带离县城。 一同离开的还有五百名全副武装c满脸肃杀的士兵。 刚才还喜气洋洋的宴会顿时噤若寒蝉,众人再次明悟一个道理。 这贼首不但属狗,还的确不是一个讲道理的好人选。 如果没有与他匹敌的实力,就不要跟他讨价还价。 尤其此刻众人推举的领袖郭淮,正眼观鼻,鼻观心,其他族长哪还敢多嘴。 事情圆满解决,张瑞便下逐客令了。毕竟阳曲县粮食也不多,不能浪费不是。 只单独留下郭淮,笑容满面的说道:“刚 入阳曲便听闻伯济贤名。伯济可有心助某成就一番大业” 郭淮拱手,很客气的说道:“将军威名,郭氏亦仰慕已久,愿为将军效犬马之劳。” 什么 张瑞差点以为自己听差了。 你不对劲 别人家主角都是被贤才骂滚的 你怎么就直接从了 你很不对劲 张瑞无比确认自己从来没有传说中的王霸之气,不可能贤才纳头便拜。尤其郭淮这种三国名将,更不可主动上来抱着自己大腿,主动投靠。 这其中一定有何算计。 不得不谨慎问道:“伯济言下何意” “郭氏愿派出族中良才投入将军麾下,供将军差遣。” 什么意思想李代桃僵鸠占鹊巢 觉得我麾下一群莽夫,难成大事。就派大量人才渗透进来,逐渐把控高位。最后把我一刀砍死 无视了张瑞怀疑的眼神,郭淮坦然说道:“郭氏族内有十名族人愿为将军效力。其中五人粗读经义,可助将军处理政务。五人草习武艺,愿投身军旅。” 才十个人 这可不像要篡政夺权的模样。 那郭氏打得什么鬼主意 “就是不知伯济欲从文从武”张瑞试探道。 郭淮一拱手,答道:“谢将军抬爱,然淮尚未加冠。恐难为将军效劳。” 张瑞点点头,摸着下巴思索起来。 这才正常。要是郭淮纳头便拜,张瑞真的怕自己被这位留名青史的人杰给卖了还替他数钱呢。 毕竟双方智商就不在同一水平线上。对方能跟智多近妖的诸葛亮对垒,而自己却连重点高校都考不上去,被无数人在智商上碾压成渣。 这要是玩阴谋诡计,自己还真不是对手。 第二十九章广推教化 郭氏所图究竟为何 张瑞深感自己缺乏一个谋主。 如果身边有个荀彧c诸葛亮这种人才,还需要自己亲自动脑吗 没有他俩,他们兄弟荀谌c诸葛瑾也行啊。 荀家c诸葛家分散押注那么多诸侯,怎么不押注一下自己 蓦然,张瑞明白郭氏这番举动是为何意了。 这不就是在押注投资自己吗 派遣十名族人投效,而且正好半文半武。 文士投身县政体系,即便将来汉室收复阳曲,他们郭氏仍为阳曲豪强。 武将投身张瑞麾下,张瑞势力壮大,他们亦能分得一杯羹。 即便孟县军固步自封,他们也已混入孟县内部,仅冲这五人的情面,张瑞也不会无故大肆屠戮郭氏族人。 最关键的一点在于郭氏嫡长子郭淮并未参与其中。无论将来政局如何,郭氏都能置身事外。一切不过是十名族人的自作主张。 这手阳谋,真是算尽了一切。 虽然被算计了,张瑞心情却是大好。 这乱世被人算计也是对自己实力的一种肯定。 最怕别人理都懒得理你,根本无视。那才是真正的糟心。 说明别人根本不看好你,其势必不能久,只等其自生自灭。 随后张瑞便在郭淮的陪同下接见了郭氏十名族人。 算不得什么出色人才。 但以孟县军的底蕴,也确实没什么挑剔的资格。 如今两县丈量土地c刻录户籍,已经快要把一众文吏胳膊累断了。 现如今,只要是个识文断字的人,都能被两县抢破头。 面对突然出现的五名文士,两县官吏差点在县衙内火拼,生拉硬拽着将五人抢走。 作为主公张瑞都不知道这五人究竟被怎么划分了。 至于那五位习武的族人就比较简单了。 交给高顺略一考校便打散进各屯当中。其中才华最高者在预备役里做了个队率。最平庸者只做了一个伍长。 妥当安置了郭氏五名族人后,郭淮便主动告辞离去。 张瑞亦未多作挽留。 虽然这位乃是青史留名的名将,但眼下无论怎么看都不可能将对方纳入麾下。 对方宗族家祠都在这里,不可能丢下列祖列宗的坟冢祭祀就溜了。 只要阳曲县还在控制之中,有的是机会慢慢招募。 当然,还有个原因是这家伙是个将军。 张瑞麾下其实不缺将军。 这他要是荀彧c张既这种能臣,绑都给他绑到县衙里处理事务。 夫可以马上打天下,不能马上治天下。 势力的发展除了要规划好行政方针外,总要有一批能臣干吏去落实。 而张瑞麾下最缺的便是这般人才。 奈何并州苦寒,能左右开弓c斩将夺旗的猛将,遍布郡县。但能抚境安民的文臣真是凤毛麟角。 关键这种人才,十个还有八个属于世家豪族。跟自己相性不合。 思来想去,张瑞还是没什么好办法招徕那些人才。 被逼无奈只好祭出游戏三国志中的作弊利器自创人才 既然武将中有谢玄这种猛将被埋没。没道理文臣中没有。 实在没有也可以慢慢培养。 不求他们像诸葛亮一样经天纬地,只要能识文断字c懂是非道理就可以了。 随后张瑞便找到裴绍商议此事。 直言道:“某欲广推教化。凡某治下子民,下至八岁上至十六,无论男女,皆需入县学,习文字,练军列。” 裴县君忙的脚不沾地,步履如飞,左手却依旧平稳的端着一份案牍,皱眉思索。右手还拿着一分干粮,半晌也没咬一口。 说完许久,他也没任何反应。 张瑞怀疑他有没有听进耳朵里,正犹豫要不要再大声说一遍时。 裴县君忽然抽出随身携带的刻刀,在案牍上迅速做出批复。 然后又换了一份竹简看起来,抽空回道:“无人c无钱c无粮。别幻想些天马行空之事。实在清闲,去帮忙丈量土地亦好。” 这怎么能是幻想呢这是教育兴国 先容我歇歇。 这没发现,裴县令作为一个文人,居然体力这么好。他一路疾走,张瑞要小跑才能跟上。只一段距离就累得气喘吁吁。 很 快谢玄体贴的拉过一匹红色小马驹让张瑞骑上,这才跟上裴县君的步伐。 送888现金红包关注vx公众号书友大本营,看热门神作,抽888现金红包 裴县君瞥了一眼身边这位身材孱弱,提不动刀,骑不得烈马的贼子。 实在是没想过他会如此厚颜无耻,居然真的能能在光天化日之下,抱着一匹小马驹的脖子,四处乱转。 他就不怕被麾下那群骄兵悍将看到,心生鄙夷 张瑞就没想那么多。只感觉这小马驹即便被谢玄牵着,坐起来也不舒服。颠簸的屁股生疼。 不过总算能让张瑞顺畅的把话说完:“有位德皇陛下曾说过,还未听说过一个国家因为办教育而办穷了的吾等虽然现在艰难,但县学办起,数年后,吾等再不必面临如此困境。而百姓将来可期” 裴县君脚步不停,道:“此事只是尔一厢情愿。本就错过了春耕,各家正在抢耕补种,怎会让家中劳力放下活计,去县衙学习” “凡家中适龄未去县学点卯者,父母鞭二十凡去县学学习者,县学供餐两顿” 这个回答可真是匪气十足,十分符合这个匪首的身份 裴县君白了他一眼,搪塞道:“无粮” 这怎么就无粮了 张瑞立即反驳道:“本来便是县中贷粮给百姓。只不过将孩童所贷之粮转移到县学而已未多一粒粟米之需” 裴县君无奈的停下脚步,知道不给他个答复。他今天能在自己身边唠叨一天。 便说道:“汝治孟县c阳曲。百姓固然只能任你摆布。可这学堂如何而来教书先生又从何处聘总不能让吏员放下手中人命关天的政务,放任流民死难,而去教书育人吧” 张瑞一时被问住。 你以为我为什么来找你商量 要是我都能解决,我还要你们这群手下干嘛 但跟裴县君说话当然不能如此直白。 只好委婉的提醒道:“郭氏今日派出十名族人投入某麾下。” 第三十章河东裴氏 裴绍不甚明了张瑞是何意。 郭氏派来的五名文士连政务空缺都补不足。 更不可能去县学教书。 便问道:“此言何意” “今日闻裴县君出身河东闻喜裴氏” 看着张瑞笑容满面的模样,裴绍眼神一凝。 实在是太了解这匪首,每次露出这种不怀好意的笑容,就准没想好事。 这实在是不能怪张瑞。 当得之裴县君出自闻喜裴氏后,这要是不狠狠薅一把羊毛,都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闻喜裴氏,后世强盛的五姓七家之一。 据后世记载,裴氏家族“自秦汉以来,历六朝而盛,至隋唐而盛极,五代以后,余芳犹存。在上下二千年间,豪杰俊迈,名卿贤相,摩肩接踵,辉耀前史,茂郁如林,代有伟人,彪炳史册。” 其家族人物之盛c德业文章之隆,在中外历史上堪称独无仅有。 而张瑞记得,在这个时代,河东裴氏最著名的代表应当是裴茂c裴潜父子。 裴茂字巨龙,灵帝朝历任县令c郡守c尚书令。建安三年夏四月,督段煨等关中诸将讨李傕。以功封阳吉平候。 这位大汉王朝故尚书令,张瑞就别想了。 但他的儿子裴潜还是可以图谋一下的。 裴潜,字文行。汉末避战乱逃至荆州,为刘表所礼待。但认为刘表非成就霸业之人。 后曹操平定荆州时归附曹操,出任丞相府军参谋,历任三县县令,代郡太守c兖州刺史。 魏明帝时出任尚书c太尉军师c大司农c尚书令。封清阳亭候,死后追封太常,谥号贞候。 其一生政务娴熟c百姓归心,难得的是尤其擅长处置胡人。 正是张瑞碎碎念念想要的人才。 太原距河东倒是不远。但以张瑞的名声上门去拜访,估计会立马被抓起来扭送县衙。 想要对方主动投靠一支叛军更是绝无可能。 这时裴县君的重要作用就显现出来了。 作为大汉名正言顺的孟县县令,有权组建属于自己的门客c幕僚,任命大量基层小吏。 只不过在大部分郡县,县令的待遇跟阳曲县令差不多。被地方豪强所掣肘,大量基层胥吏被豪强把控。 但是,在孟县完全不用担忧这些问题。 所有豪强都被血与剑清洗一空。 现在县中吏员只有空缺,所虑者唯裴县君不肯选贤任能,而不担心有人敢从中作梗。 见裴县君还是不明白自己的暗示,张瑞不得不说道:“某曾闻裴氏人杰多如过江之鲫,县君何不书信一封,为孟县招徕一批能吏,亦缓解一下县内同僚的压力。” 裴县君停下脚步,目光不善的盯着张瑞,说道:“尔想某劝族人从贼” 张瑞被盯的心虚,将脸藏到马驹鬃毛后面,小声嘀咕道:“这怎么能叫从贼呢这是抵御胡虏,是拯救黎庶,是教化世民。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 “少拿这些冠冕堂皇的话糊弄某” 得这倔脾气又上来了。 张瑞只好劝道:“县君怎就满眼盯着从贼二字难道所说其他不是吾等事业都是做外御胡虏c内活黎民之事。怎汉行此举则光荣正义,某一贼子行此举则污秽不堪” 裴县君被说的哑口无言,一时不知如何反驳。 张瑞无奈的一摊手,道:“若是实在良心难安,某可不插手其中。所有裴氏族人俱归县君麾下,为汉室官吏,只行活孟县百姓之事,如何” 裴县令心绪难宁。此举事关孟县百姓存活,每多一名能吏,流民便可早一日安家落户,路边每日便会少一具尸体。 可自己这封书信,与推族人进深渊有何区别。 说是为汉室官吏,其实无论王凌还是裴绍,都清楚那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说法罢了。 本质上还是在为贼子施政。 无论赋税无一上交汉室,最后全落进贼子口袋。 见对方如此左右为难,张瑞决定添把火,道:“知晓县君难做,某已替县君书信一封,广邀裴氏俊杰前来共襄大业” 裴绍义愤难平,怒骂道:“无耻之徒” 可很快便发现张瑞那似笑非笑的眼神,知道自己又一次被他诓骗了。 实在是像极了他能做出的事情。 这种厚颜无耻的风格,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的手段,真是一再刷新自己对他道德底线的认知。 被如此戏弄,裴县君便知道自己写与不写,区别不大了。 与其让他天花乱坠的描述一番,还不如自己书信一封详述孟县实情。 且,郭氏之举,裴绍亦有耳闻。倒是未曾想郭公如此看好这贼子。 裴绍再次仔细审视了一番眼前尚未加冠的年轻贼首。 明明是个贼子,却与勇武剽悍一类词全不搭边。 甚至骑不得烈马,毫无形象的趴在一只小马驹背上。 神情慵懒,偏偏脸上带着坏笑。 厚颜无耻,又爱使无赖手段。 对百姓宅心仁厚,对敌人却也能痛下杀手。 看着眼前无赖,脑海中不由得便浮现大汉高祖皇帝形象。 高祖起兵时,势尚不如此贼。时人又怎会想到其能竟大汉四百年社稷 如今汉室羸弱,裴氏或真可效仿郭氏之举,早做打算。 即便不成,最多几十名族人声名有损而已。 若是此子化龙 裴县君不敢想下去了,不然自己对汉室的信念又要动摇了。 眼看裴县君动摇,张瑞眉开眼笑,立即吩咐道:“取笔墨来” 完全不给裴县君犹豫的机会,便将他手中刻刀夺下,塞上一支毛笔。 谢玄弓下腰,张瑞亲自在他宽广的后背上摆下纸墨,就站在一旁等裴县君动笔。 裴绍目瞪口呆,问道:“何其急也” 那得在一旁监督你。 不然鬼知道你在背后怎么编排我。 裴县君无奈只得动笔。 张瑞就在一旁紧盯着,看到裴县君暴露贼情便出言打断,感觉可能有损自己形象,就连忙制止。 气的裴县君压制不住火气,斥道:“笔给汝,汝来写” “你看你这人,说还说不得呢。某不说了” “最后一句” 顶着裴县君杀人的目光,张瑞小声道:“真最后一句请务必提及裴潜,让文行来游历一番。” 第三十一章河北甄氏 自打脱离黑山,攻下孟县以后,可谓是日征夜战。 将士奋勇,方有今日局势。 感觉短期内应该不会有人打上门来,张瑞便解散了府兵,放他们回家务农去了。 只留了高顺所部值守警备。 正是举县重视,抢种成果颇为喜人。 累计开垦荒田十四万亩,其中军屯九万余亩,人均一月开垦三亩有余。 民间开垦五万亩,数量不多。主要原因在于许多倍豪强隐匿的田地被授予百姓。俱是上好良田,可直接耕种。 虽然新垦之田不多,但是登记在籍的田地却比以前多了三十余万亩,是以前的三倍有余。 流民尚未安置齐全,新增编户齐民人数已多达一万一千余户,五万八千余人。 两县累计有户一万五千余户,七万四千余口。耕田四十六万余亩。 若能顺利挨至秋收,全县可收货粮食六十余万石,足以再招募流民上万户。 若如此,两县恐就容不下这么多人口了。 如今,两县已一改往日地广人稀的风貌。 每县有七八千户,三四万人。虽距内地每县上万户c十万余人相差甚远。但已是汇聚了并州数郡的流民。 尤其是北部五郡被胡族蹂躏的汉民,纷纷逃离故土,南下求活。 日后想招募如此多的流民,怕非易事了。 所需思虑者唯如何顺利度过眼前这几个月,挨至秋收。 孟县府库已经空旷到可以跑老鼠。 缴获自乌桓的数千只羊,张瑞本打算圈养起来,持续产奶c薅羊毛。可艰难时,亦只能陆续宰杀。 最艰难时,以秋粮作担保,向郭氏贷了两千石粮食才坚持到贩粮队伍返回。 数十金c数百万钱换回上万石粮食,亦不过是杯水车薪,不足两县一月之耗。 可又不能学曹操c程昱,吃人肉馅饼。 怎么自己就遇不到一个贵人呢 像张世平c苏双一举赞助刘备数千金那样赞助一下自己呢 如果自己也有数千金,何愁养不活这两县几万百姓。 张瑞甚至考虑过要不要将粮食集中起来,趁还有余粮时主动出去劫掠一番。 可是举目四顾,首先是被孟县和阳曲隔绝在东北方向变成一座孤岛的虑虒县。 要不是并州军主力就在隔壁西河郡,丁原也还没入京,张瑞早就传檄劝降此县了。 现在将这个县纳入麾下,徒增负担外得不到任何利益。 太原其他县城也是同理,都打不得。 西面是西河郡,南匈奴王庭就在那里。胡族叛军c并州军c护匈奴中郎将所部,在那里快将狗脑子都打出来了。 失心疯了才去那里劫掠。 东面就是太行山,山里一群黑山贼穷亲戚。苦的就快连裤子都当掉了,说不定还要向打劫者乞讨。 最后,被逼疯的张瑞将目光盯上雁门郡的乌桓部。 先不提能否打赢那漫山遍野的乌桓人。 关键是这种打劫游牧部落的想法,看起来就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乌桓人的物资如果充裕到养活七八万人还有富余。那他们还打什么仗回家生孩子不是更有趣 放眼望去,以并州之穷苦,想养活所有流民绝无可能。 这些人在原来本的生命线中,大部分都是死于流离的苦难人。 现在张瑞想逆天改命,而且是数万之众,如何能够轻松。 无奈,两县只得下令百姓采摘野菜野草。 一天只吃两餐,一餐清水煮野草,一餐清水熬米。 看着眼前的清水煮野菜,张瑞不得不安慰自己,这没什么丢人的。 即便魏武雄姿,不也有夏侯渊之妹需要外出挖野菜时吗还被张飞给掳去做了些少儿不宜的事情。 其他诸侯的军队更是惨不忍睹,成天以桑葚c河螺充饥。 而自己只要度过剩下这难熬的几个月,以后就有余粮了。 军队饱食无忧,孔武有力。再去打那些面有菜色c骨瘦如柴的其他诸侯,还不是攻克战取 只是让人愁白了头,这如何熬到秋收 这愁就像眼前的清水野菜,入口苦涩,入腹翻滚,最终将人折磨的愁眉苦脸。 所以张瑞跟这碗清水野菜对峙良久,也没做好决定,到底要不要干了这碗“美食”。 张瑾走了进来,拱手说道:“主公 ,有故人来访。” 故人来访 一群背井离乡的强盗还能有故人 不会是太行山里的黑山贼吧。 一群穷亲戚到另一群穷亲戚家拜门,穷到一起了。 在这穷乡僻壤里也没什么事,最主要是实在不想面对那碗清水野菜汤了,张瑞便说道:“请来一叙。” 很快一名打扮斯文c面容红润的青年男子便被请了进来。 仅一眼,就可以判断出此人绝非黑山一员。 不仅因为其人温文尔雅,最主要的是他白皙的肤色和红润的面孔,绝不是黑山军里那种苦命人可以拥有的。 难道是看好自己,主动前来投效的文士 能在这种吃糠咽菜时还来主动投效,此人眼光绝非一般。 双方入座后,张瑞便知道自己想多了。 对方主动开口说道:“甄揾见过张将军。上次会面,张将军尚为雏虎。短短数年,将军已掌控数县,雄踞太原北境。当真雄姿英发某谨代甄氏为将军贺。” 甄氏 该不会是资助了袁绍那个河北巨富之家吧 也就是著名的洛神c大魏文昭皇后甄宓所在那个家族。 张瑞主动问道:“可是上蔡令甄公仙乡” 听到甄揾谦虚应是,张瑞笑容满面。 如果裴县君在这里,当即就知道有人要倒霉了。 果然,张瑞笑容满面,却毫无顾忌的说道:“某曾闻,甄氏富冠河北四洲,今日来访故人,定是贺礼不菲,且让随从唱之” 甄揾虽只是甄氏一普通族人,但亦是书香世家,为人谦谦有礼,一时不能适应张瑞这厚颜无耻的风格。 被张瑞以言语如此相激,一时措手不及,实在是没脸皮说自己乃是空手而来。 只得临机应变,说道:“甄氏闻将军雄兵北据,已略备薄礼,只是路途坎坷,需些许时日才能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