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不成即修仙》 第一章 高考不成 宁夏再苏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置身于一间简陋的柴房。 柴房三面都都满了摞得老高的劈柴,仅他躺着的这一侧,置了一张矮小的破旧木床。 他拉开柴门,入眼的是个宽阔的院子,大约有三百多平,院子四面建了近二十间厢房。 他正打望着,一个灰袍中年中院门疾步匆匆行了进来,瞧见他,远远招手,“正好,柳执教找你问话。” 他跟着灰袍中年进了一间明厅,三个人在厅中坐了,居中坐着的是个面目和善的中年,左右落座的是两个青年,一个圆脸个方脸。 来的路上灰袍中年做了自我介绍,他是东华学宫内务处的一名管事,姓薛。 薛管事领着宁夏入厅后,便向他介绍了三人的身份,那个面目和善的中年人是学宫的柳执教。 两个青年,圆脸的叫陈子龙,方脸的叫夏冰。 在听说了正是陈子龙和夏冰将自己救回的,宁夏给两人连鞠了好几个躬。 “除妖救民,正是我辈职责,不必客气。” “也是你的运道,恰巧遇上我们,不过你还是要多谢陈兄,没有他的铁钧弓,还真赶不走那头铁钩獠猪。” 见礼毕,双方转上正题。 此番,柳执教找他,正是想从宁夏处问到有用的情报。 此次兽潮攻击东华地界的村庄,初期有不少人逃出,到了中期,已经没有幸存者了。 东华学宫组织了好几次反扑,顺道也搜救难民,都无功而方。 眼见反扑行动已到尾声,忽然冒出个幸存者来,柳执教不能不加以关注。 “我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也不知道自己从何处来,一觉睡醒,就在旷野了。现在什么也想不起来,就是看见很多死尸。然后,捡到一把刀和一杆长矛,没多久就遇到一只巨大的猪妖,它要吃我,我便是死也不能让它好过” 宁夏没办法编排,他连今夕何年,置身何处都弄不明白,胡编就是找虐。 他只能推说记不清了,给人一种得了离魂症的印象。 柳执教见问不出什么,摆手道,“好了,老薛,带他下去吧,先将养两日,通知治安署的人带走,好生安顿。” 宁夏冲柳执教鞠一躬道,“这位大人,我想加入学宫,像两位恩人一样,除妖救民。” 他脑筋很清醒,陈子龙和夏冰能从铁钩獠猪口下将他救回,足见非是凡人。 他也想获得这非凡的力量,东华学宫是个很好的入口。 柳执教含笑道,“你有此心甚好,等你够资格了,可以报考我们东华学宫。” “报考?不应该是收录么?” 宁夏暗暗好奇,他看过不少修仙小说,自动将东华学宫代入成了一家宗门。 陈子龙道,“执教,宁夏有血勇,那等情况下,寻常人早就吓瘫了,我觉得他是可造之材。不如先安排进役房,看他造化。” 柳执教道,“宁夏,你可愿意入役房?” “在下愿意,多谢执教和两位恩公。” 东华学宫看着也像名门正派,暂时在此间安身,人身安全应该有保证。 柳执教道,“老薛,人就交给你了。妖兽横行,百姓破家,皆是我等护卫不力,幸存者不易,当好生照料。” 薛管事领命,引着宁夏去了。 “执教,我觉得此人的身份可疑,绝不是农夫。此人虽满面风霜,但手指细长白净,连老茧也无,不是长年劳作之人。” 夏冰低声道。 陈子龙眉头微皱,“夏兄,你的意思是他是人奸?这玩笑开大了,他手无缚鸡之力,那些妖人们就是再蠢,也不会派这么个奸细进我东华学宫吧。何况,当时的情况你我都是亲见,若不是我突然出手,他命都没了。” 夏冰低眉,“妖人狡诈,不可不防。就像这次,妖人倡乱,声东击西。我们和城防军都被耍了,害的城郊二十多村庄被毁,上千人横死,数万人无家可归。不管怎么说,宁夏来历不明,不可不防。” 柳执教道,“夏冰所虑有理,正好,将他留在役房,也好暗中考察,看他到底是人是鬼?” 薛管事将宁夏带回后,给了他个临时号牌,说凭此物,可以在三号食堂就食。 又交待他无事可以在学宫里走走,熟悉情况,只要不去禁止之地即可。 还说,五日后,有一批从难民中遴选出的杂役,即将入职,到时候,会将宁夏和众人一起安排。 薛管事去 后,宁夏回到柴房,静坐休息。 窗外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仔细算起来,他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快一个月了。 他原本是江城的一名高三考生,因为偶然从古玩市场上买的一枚“凤凰胆”,从高考考场上稀里糊涂地到了这个妖兽横行的世界。 没有遇到陈子龙和夏冰之前,他在七八个遍布残尸的炼狱一般的村庄,游荡了近一个月。 期间,他被各种各样的妖兽,杀死了五六次。 每一次,他都能靠着和他一起穿入此间的凤凰胆涅槃重生。 这一个月的死而复生,他基本弄清楚了凤凰胆的一些规律。 凤凰胆内有九道紫色纹路,每一道纹路都代表着他的一次复活和修复身体的机会。 每消失一道纹路,会在七天后复原。 也就是说,只要不在短时间内被人重复杀死九次,他就能在这条崎岖的修行之路上一直走下去。 这惊人的发现,并没让宁夏心中腾起多少欢喜和野望。 衰弱的身体,在这个异兽横行的世界,纵然九次复活的机会,也是蝼蚁之身。 他渴望力量。 紧紧握了握胸前的凤凰胆,他暗暗咬牙,“既来之,则安之,连死都不惧,还怕什么呢?” 念头既定,他出了柴房,在学宫内游走起来。 第二日上午,他找到了一个阅览室,凭着临时号牌的权限本来不能入内,但看守的秦管事在知道了他难民出身,心生怜悯,放他入内。 这间丙子号阅览室,本就是供后勤内务人员借阅之用。 不然,秦管事也不敢开这个口子。 宁夏打开一本本书籍,如同缓缓推开新世界的大门。 令他庆幸的是,此界的文字亦是繁体汉字,他阅览起来,并没有多少障碍。 他弄清了自己所处之地,乃是吴国的东华城。 东华学宫是东华城唯一的官方学府,历史悠久,影响巨大,出了很多了不起的人物。 东华学宫教授的不是八股科举,而是武道修炼。 东华学宫和东华城城主统领的城防军,共同构成东华城的强大武力。 与此同时,整个东华城也面临着巨大的危机——妖人作乱。 此次兽潮,就是妖人们发动的。 宁夏穿入此地,正遭遇一起兽潮攻击的尾声。 虽然这次兽潮过去了,但并不意味着危险的结束。 阅览室内书籍虽多,但没有修炼功法,时政性的文章也极少,他是多方翻阅,外加和秦管事聊天,才探听到这些资讯的。 这日正午,铛,铛,两声钟响,三号食堂开饭了。 宁夏合上一本《稻粱志》,放回书架,快步出了阅览室,向秦管事致谢后,疾步匆匆奔向食堂。 来东华学宫已经五天了,他基本熟悉了这边的日常。 他倒不是闻饭则喜,只因今天就是他正式转成杂役的日子。 一早,薛管事便收回了他的号牌,给了他一百铜元钞。 吴国的货币主流,还是金银铜,冶炼技术的高度发达,造成了银元c铜元的大流行。 一枚银元,重七钱三分,可兑换百余铜元,具体兑换比率虽一直在波动,但幅度不大。 银元c铜元,虽已简便,但学宫还是嫌携带不易,自行开印了铜元钞,在学宫内部流通。 百元精美轻薄的铜元钞才入手,宁夏心中一阵火热。 这几日,他实在素得狠了。 自入了学宫,虽有薛管事给的号牌,日日能在食堂取食,米饭管饱,素菜随添。 但那号牌不供应任何荤腥,宁夏腹中早就没了油水。 每日在食堂吃饭,就靠着盯别人碗里的荤菜,靠大幻想术才能吃得香甜。 今日得了这铜元钞,他就可以凭钞购餐,虽说薛管事有交待,这一百铜元钞是预支的,今后要从薪俸中扣除。 但宁夏哪里还管得了这许多,说破大天,他今天一定要吃肉。 才到食堂门口,他就被汹涌的人潮吓到了。 本来每天到饭点儿,食堂的人就不少,今次因为新招了上百杂役,今天的人潮来的更猛了些。 排了好一阵队,好容易轮到宁夏时,荤菜窗口就剩最后一份红烧肉,高达五元的标价,让他暗暗咋舌。 奈何的魂魄都快要被那油汪汪的玫红色红烧肉给吸走了,他点出五元递过去,打菜的朱大妈麻利地一勾,一颠,半勺红烧肉就递了过来。 宁夏才要伸碗接住,哐的一声,一个大号的饭碗挤开了他的碗,截走了那勺红烧肉。 宁夏懵了,转头一看,却是个浑身脏兮 兮的红袍老汉,脸上沾着污泥,头上的道髻扎得极为随意,杂毛乱飞,腰间挂着个碧绿酒葫芦。 “好你个程老头,不让赊账,你还抢起来了,作死啊” 朱大妈探出头来怒骂。 程老头哂道,“欠着欠着,又不是不给,朱永那货都没来找我,你咧咧什么。” 朱永是内务总管,正是朱大妈等食堂后勤人员的顶头上司。 见他搬出朱永来,朱大妈哼了一声,不再说话,将那五块钱递回给宁夏。 宁夏收了钱,心里暗骂无数个握草。 但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他不会蠢到为了一碗肉自找麻烦。 他将要退走,程老头晒道,“小小一个杂役,也想吃肉?却不知你父母妻儿死在妖兽口中时,你在何处?” 宁夏不理会他,程老头嗤道,“没种的夯货,没救了,现在的学宫是越来越不成了,什么家伙都放进来。” 骂骂咧咧一阵,程老头端了碗,晃晃悠悠地去了。 肉没吃到,反挨了一通骂,宁夏心里窝火,牢牢记下程老头的模样。 没滋没味地吃了午饭,宁夏返回柴房。 昨天,薛管事给杂役们集体分配了宿舍,宁夏提前量打得好,早早和薛管事说了他睡觉动静儿大,不愿去宿舍打扰别人,就睡在现在的柴房挺好。 薛管事念着柳执教特意提点过要他关照宁夏,也就同意了。 宁夏在床上躺了半个小时,三声钟响,他拿起新发下的云浆纸和炭笔,往竹贤楼赶去。 今天下午有一场宣教课,是专门给他们这些杂役开设的,既立规矩,又说明情况。 他向阅览室的秦管事打听过,知道宣教课是他们这些杂役,难得的可以向执教提问题的机会。 宁夏等这一刻已经很久了。 他在阅览室翻阅许久,并没有找到和修行有关的知识。 只知道东华学宫的学员们,普遍都在“导引”境,至于何为“导引”境,他完全没有概念。 入得竹贤楼,他找了个靠前的位置,将将下午两点左右的样子,听讲的杂役们都到齐了。 其中不只有此次新招募的杂役,还有已入职的杂役,林林总总,小二百人。 众人坐定,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一个身影晃晃悠悠踏上前方的讲台。 一见来人的卖相,底下顿起阵阵私语。 宁夏也惊讶不已,站上讲台的竟然就是中午和他在食堂抢红烧肉的程老头。 程老头似乎中午灌了不少,脚步都虚浮了,半趴在讲桌上,还没说话,先打了仨哈欠。 底下的私语声渐渐大了,皆是在议论程老头,更有甚者,对学宫派如此一个老朽来糊弄自己,表达强烈不满。 啪的一下,程老头一巴掌拍在讲桌上,疼得直呲牙,指着众人怒道,“就你们这帮烂货,也配听我的课?妖兽横行的时候,你们这些烂货在何处?是不是都顾头不顾腚的逃窜,抛下父母妻儿?啧啧,幸存数万人中,老弱不足三成,怎么做到的” 程老头一阵狂喷,从人格上挖苦c打击,渐渐有人退堂,以示无声抗争。 并不是所有人都和宁夏一般期待这场宣讲课,绝大多数杂役,都只是想成为杂役,好谋求生存下去的机会,并不关心修炼。 即便真有志于考入东华学宫的,见了程老头如此卖相,实在对他生不出多少信心。 见底下有人退场,程老头喷得更用力了,“走了的,还算知耻知羞,还算有药可救” 十分钟后,偌大个场子彻底清净了,就剩了宁夏一个,屁股生根,安坐不动。 “哟呵,还真有不要脸咦,是你小子,好个孬种,竟有如斯的厚脸皮,还不滚蛋,指望老子给你上课不成” 程老头狂喷,宁夏安坐不动,任他废话。 程老头又喷了十几分钟,宁夏的屁股仿佛黏在椅子上。 “好个无耻之徒,不要脸的奇葩,若是进了学宫,怎么得了。老子要和南怀远说道说道,你这样的败类绝不准进学宫” 程老头依旧狂喷,并不离开。 宁夏并不理他,他在阅览室中看过《学宫律》。 他记得很清楚,其中有一条,严格限定了执教不得无故旷课,早退,迟到。 此刻,程老头狂喷不撤,宁夏大概猜到程老头还是忌讳条律的约束,想逼自己先走。 见宁夏根本毫无反应,程老头累得气喘吁吁。 “小子,你到底滚是不滚。” “学宫律,第七章第三十八条,宣讲师不得无故旷课c早退。旷课一次,记大过一次,罚金五百元。早退一次,警告一次,罚金三百元。执教若不愿宣讲,自便就是。不过 ,晚辈一定会上报学宫。” 宁夏沉声说道。 不惹事,并不代表他怕事。 食堂里为一碗红烧肉和来历不明的程老头起争执,无疑是蠢事,争赢了也是输。 然而此刻,他大概弄清了程老头的身份,也观察到学宫是个纪律严明c赏罚分明的体系。 有《学宫律》明文规定,他犯不着还惯着这糟老头子。 第二章 劈柴的疯子 “呵。” 程老头眼睛冒光,“还真是小瞧你了,区区一个杂役,敢威胁老子。还要上告?好得很,我等着你上告。” 宁夏取出纸笔,嗖嗖写着。 程老头惊道,“你要干什么?” 宁夏道,“我把执教的话,全记录下来,免得上告时,没有佐证。” 程老头横眉怒目,“罢了罢了,老子不和你一般见识,你有什么要问的,赶紧问。” 沦落于东华学宫,他心情本就不好。 这个给杂役宣讲的活儿,是他自己抢过来的,待遇不错,一次有百十元。 他有自己的小算盘,只想拿钱不想办事,本计划着通过喝骂,让那些杂役们败退,免了各种絮叨,却没想遇到了宁夏这样的奇葩。 他还真担心宁夏把事情捅上去,讲课费挣不到不说,还得成为笑柄,说不得宫长南怀远正好顺水推舟将自己赶出去。 宁夏道,“敢问执教,修行境界如何划分?” 程老头嗤道,“你区区一个杂役,把跳水劈柴的活儿弄好了是正经,问哪门子的修行境界。还真以为学宫会招你这样的诶诶,你别什么都记成不成?修行境界是这样的,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五大境界,每境十重。” “那导引境呢?” “导引,算个屁的境界。” 宁夏道,“执教,可以再说的细致一些么?我的问题不多,您早点说完,我早点离开,免得耽误您工夫。” 他看得出来,程老头根本无心教学,喷人只为早退场。 程老头道,“你倒是机灵,知道顺着说。也罢,老子还真不想跟你蘑菇。练气是修炼的门槛,导引只是敲门砖,整个导引境,都是以追求肉身的强大,冲开九大窍穴,九九归一,破开丹宫,才算进跨进修行的门槛。 东华学宫只是初等学宫,这里的学子们,基本都在导引境。他们的目标是下一期的结业大考。大比成绩优秀者,可以进入高等学宫继续进修。大考成绩合格者,虽然不能进入高等学宫进修,但有了选择权,既可以选择在东华学宫继续进修,也可以选择毕业。 修行不易,消耗极大,寻常人家很难供养得起。但若成功从东华学宫毕业,回到地方,也会有一席之地。东华城内的大小衙门,城防军,都很乐意接收东华学宫的毕业生员。 至于成绩不合格的,只会给以肄业的资格。即便是肄业的学员,各大镖局,商行,高门大族,都乐意高薪延请。所以,只要进了东华学宫,不管是王小二还是王二小,都有灿烂的前程。” 宁夏道,“进入学宫就读需要什么条件?” 程老头道,“至少是进入导引境,当然,还要每年两千元的学费呃,我觉得你还是现实点,别做这白日梦行么? 先不说两千元学费,就能压死你。何况,寻常人跨入导引境,也不是过家家,开玩笑。既需要苦练,也需要资源。 这些都离你很远。有野心是好的,但做人最重要的还是面对现实。好了,时间不早了。若还是想不通,喝点酒回去睡一觉,梦里啥啥都有。” 说着,他提溜起酒葫芦,就要离开。 宁夏道,“执教,能否传授我进入导引境的功法。我听管事们说了,入学宫为杂役,可以通过服役赚取薪酬。每位杂役可以得授导引诀,还请执教传我。” 程老头摆手道,“导引诀待会儿会发下来,你小子自行钻研就是。” 宁夏道,“学生于修行一道,一窍不通,纵有导引诀,也难理解。还请执教助我。” 程老头陡然来了精神,怒声道,“这就不是老子的事儿,你爱懂不懂” 他正高声怒骂,忽见宁夏往桌上搁了十元铜钞。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当老子是什么人,好的不学,敢学这个,看不起谁呢,再加二十。” 程老头麻利地抽走宁夏摊在掌中的十元铜钞,双目炯炯有神地盯着宁夏。 他的日子着实不好过,生活上的散漫,导致经济上的拮据,返回东华学宫的头几个月,他还能倚老卖老,到处糊弄。 可是糊弄得久了,连食堂大妈都不买账了,他日子也越发艰难。 宁夏道,“我只能再加十五,即便明天我就开始参加劳作,发薪日也得到十五天后。我计算过,给你二十五,剩下的钱能撑到发薪日。你如果坚持要三十,等下个发薪日,我再支付你五元。” “罢了,老子吃点亏就是。” 程老头心中窃喜,导引决是烂大街的法诀,指点起来并 不费力。 随便指点几句,就能得三十元,可以吃上两顿老酒美肉,他何乐不为。 “修炼的根本,还是灵气淬体。练气境要冲开丹宫,身体才能存放灵气。而要开丹宫,则需开九窍并贯通之。而开窍则须以淬炼肉身c磨砺气血而达到。导引诀,就是导引气血的法诀。此为术,但根本还在于气血的壮大。 而要壮大气血,则须勤学苦练,外加滋补。老子现在给你讲导引诀第一章,你且记好了。能不能冲开天元窍,全看你自己的造化” 一讲解起功法来,程老头状态大好,不再骂骂咧咧,所言皆有凭据,深入浅出,即便宁夏是修炼小白,竟也能听懂。 但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宁夏一边用心聆听,一边用速记法速记。 单指导引诀第一章的要点,他就记了满满三大张。 一番讲解完成,已是两个小时后。 “多谢执教。” 宁夏鞠了一躬。 程老头摆手,“用不着这些虚的,似你这般痴心妄想的家伙,我又不是第一次见。摔个几回头破血流,就清醒了。修行,岂是凡夫俗子就能成的?” 说完,他晃着膀子去了,手里的票子弹得嘎嘎作响,嘴巴里哼哼起了不着调的小曲。 出了大厅,宁夏朝三号管房行去,他要在那里领取腰牌,杂役手册,导引诀。 才穿过前厅过道,就听见远处传来惊天动地的嘶吼声。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他循声寻去,一直来到学宫前的广场。 东华学宫就立在东华城内,上万平的广场上,已经人山人海。 三十几个囚徒,被绑在型架上,皆披头散发,神态狰狞。 他们四周围了数万百姓,皆声嘶力竭地喊打喊杀。 宁夏立在一边听了片刻,眼中也腾起了火焰。 原来这些囚徒,正是被捕的一小撮妖人。 正是他们御使着那些智力凶残的妖兽,屠了东华城治下的二十八个村庄。 若不是陈子龙c夏冰来得及时,宁夏纵有凤凰胆,多半也要死在那处。 “时辰到,行刑。” 一名葛袍老者高声喊罢,数十甲士分列行出,立到众妖人背后。 那些妖人哭喊着求饶的极少,少部分沉默不言,大部分皆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在向自己的信仰做最后的祷告。 葛袍老者猛地挥手,三十几个妖人的人头落地。 纵使宁夏见多了血腥,活生生的人被杀死在自己眼前,还是头一遭。 鲜血如浆飚射,他胃里腾起了不适,赶忙调头离开。 他赶到三号管房的时候,薛管事正准备离开,见他过来,从抽屉里拿过一个布袋递给他,笑道,“我就说像少了点什么,原来是没见到你。你那份儿都在里面了,对了,你来得太晚了,合适的工作都被挑完了。现在就剩下三个工种还有空缺,打理菜园c喂马c劈柴。你选一个吧,没办法,都是辛苦活儿。你放心,等下次再有好的岗位轮空,我第一个通知你。” 宁夏给薛管事的印象不错。 不像其他杂役,宁夏不仅识字,且言谈有礼,让平素以文化人自居的薛管事视他为同类。 “我选劈柴。” 在弄清了修炼的初级阶段后,宁夏就锁定了重体力劳作。 他希望能在劳作的同时,催发自己的气血,锻体自己的体魄,以期冲破天元窍,跨进导引境的门槛。 学宫后山。 砰的一声,一块木柴被劈飞了,跟着一把大斧也甩了出去。 不过早上八九点钟,宁夏浑身已经湿透了,并不炽热的太阳照射下来,让他脑袋阵阵发白。 一大早吃的三个包子,一碗稀饭,早在半个小时前消耗一空了。 他从没想过劈柴,竟会这么累人。 他拧着身子,捡回斧头,将那没劈开的木柴再度放稳,聚气凝神,又一斧子下去。 整根木柴裂开个老大口子,砰,又是一下,十多公分粗的木柴,从中被劈开。 一个汗珠摔在地上裂成八瓣,一双手磨出好几个血泡,他咬着牙,一声不吭。 至于早在心里熟悉了好多回的导引诀,是一点也没用上。 如何导引,如何吐纳,真到下力的时候,却发现什么也用不上。 他也清楚,不是导引诀出了问题,而是自己的问题。 他现在就像一个学步的婴孩,站稳尚且费力,谈论其他,纯粹多余。 他能做的只有咬牙再咬牙,坚持再坚持。 还不到上午十点,他的衣服已经穿不住了,整个人仿佛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他脑袋已经一片空白,却还在不停地劈砍,直到开饭的钟声传来,他如抽了筋的大虾,瘫软在地。 第三章 导引诀(求下推荐票) 躺了半个小时,宁夏挣扎着赶到食堂。 从学宫度支的一百元,紧巴着用,是能撑到半个月后发薪水的。 但程老头弄去二十五元,他的资金已经相当紧张了。 中午饭,他只点了一碗青豆,和一碟油泼辣子,花了一元钱。 没办法,除了吃饭,用水,房租,开水,样样要开支,他只能节省再节省。 好在这个世界因为灵气存在的原因,农作物普遍高产,养活了大量的人口,小小一个东华城治下就有五十余万人口。 更重要的是,食堂的米饭不收费,无限量供应。 就着一盘青豆,一碟油泼辣子,宁夏一连干了五大碗饭。 吃饱喝足,他第一时间返回柴房,倒头就睡。 两个小时后,一阵急促的铜锣鸣响,宁夏翻身下床,再度赶去后山。 劈柴的日子是枯燥的,但宁夏足以忍耐。 穿越前,他是个性子内敛的少年郎,几度死亡后,他又多了几分坚韧。 转瞬,已经是宁夏劈柴的第十天了。 短短十天时间,他仿佛换了个人,本来俊瘦挺拔的身姿,如今只剩下一具皮包骨。 本就深邃的五官,现在棱角分明。 十天下来,他也劈出了不小的名气。 整个后厨都知道来了个劈柴玩命的杂役,十天已经劈了近七千斤柴,前所未见。 这日上午,负责后厨的陈管事专门找到负责杂役薪水发放的刘副管事,要他提前给宁夏结算薪水。 刘副管事吃了一惊,“陈管,这不合规矩吧,还不到时间啊。” 瘦高如竹竿的陈管事道,“特殊情况特殊对待,这个宁夏我打听过了,是难民出身。如此卖力的劈柴,必是在打熬气力。十天劈柴七千斤,对一个连导引境都没跨入的普通人来说,是何等辛苦。我们应当鼓励。” 刘副管事道,“我承认这小子有股子韧劲儿,但提前开支,实在没有先例啊。” 陈管事道,“先例是死的,人是活的。这个宁夏头几日在食堂,打的都是些素菜,后面估计是顶不住了,才点的荤菜。他预支的那点钱,能顶几天?今天早上那餐,这小子只啃干馍馒头了,连咸菜丝儿都买不起了。” 刘副管事惊讶地看着陈管事,“陈管,宁夏别不是有什么来头吧,您这” 陈管事摆手道,“他若真有来头,也不会混的这么惨了。老刘,这小子有股子韧劲儿,是个修行的好苗子。咱也不盼他有多大成就,只盼他修成之后,伤一个妖人,宰一个妖兽,咱也值了。妖类横行已久,我辈做不了什么贡献,能为学宫多送一枚种子,就多送一枚吧。老刘,你把心放肚里,出了问题,我顶着。” 刘副管怔了怔,“陈管,这就说远了,我也不是没有肩膀。不就是提前开支嘛。这样吧,还是不违反规矩,他的薪水,我先垫上。到月中的时候,再扣除就是。” 陈管事道,“还是我垫吧,你老婆身体不好,脾气也爆,若是闹起来” 刘副管事眼珠子一棱,“闹就给她停药!” 柴火是按斤论价钱,每百斤柴火折算五元的工价。 宁夏十天内,劈柴七千斤,折工三百五十元铜钞。 正是这提前开支的三百五十元铜钞,解了宁夏的燃眉之急。 正如陈管事分析的那样,不是宁夏不愿省钱,实在是熬不住了。 没有肉食下肚,他纵有一颗坚韧之心,奈何两只手轻飘酸痛得要不听使唤了。 今日早餐吃了十个馒头,没到十点钟,身子就酥软得厉害。 上午得了薪水,勉强振奋精神,强干到中午,他掐着时间,赶到食堂口,开饭的钟声就响了。 他直奔荤菜区,隔得老远,掌勺的朱大妈就冲他招手,“宁小子,这边,大妈给你挂账。” 这两日,宁夏没来打肉,朱大妈很是惦记,在后厨稍稍打听,也就知道了宁夏的窘境。 宁夏取出五元钱放进窗口的托盘上,“多谢朱妈妈,管事们提前给我开支了。” 朱大妈笑道,“那感情好,碗来。” 宁夏碗才递过去,朱大妈掌中的大勺整个全插进肉里,用力一勾,舀了满满当当堆尖一勺,直接灌进了宁夏的大碗中,几乎一碗堆尖。 “好你个朱刘氏,真会看人下菜碟,莫非是觉着这小子生得英俊,老子生得老相,就区别对待。赶紧着,给老子也来一碗,也得这么瓷实。” 程老头 不知从何处杀了出来,举着个黑乎乎的大碗,冲着朱大妈嚷嚷道。 朱大妈不惯他毛病,“程老头,你哪儿来哪儿去,后厨已经收到通知了,你拖欠伙食费太多太久,荤菜区已经不再对你开放。” 程老头跳脚道,“朱永那个王八羔子,别撞到老子手里” 他和朱大妈交锋多次,都没占到过便宜,只能痛骂内务总管朱永。 “朱大妈,给程执教打一份吧,我请他。” 宁夏又送出五元。 朱大妈撇了撇嘴,“宁小子,你犯不着跟他客气,这程老头就是个混不吝。” 宁夏道,“程执教曾教授过我,我应该尊敬他。” 朱大妈比出个大拇指,“尊师重道,好后生,程老头,算你老小子烧高香了。” 说着,挖了一勺红烧肉,掂了掂勺,还剩一半,程老头才要撇嘴,朱大妈高声道,“你到底要是不要。” 程老头不爽至极,却也知道奈何不得这朱大妈,赶紧伸碗接了,骂骂咧咧去了。 宁夏早饿得狠了,一连取了三大碗饭,正要开吃,程老头端着饭菜坐到他的对面来。 “小子,这是开支了啊,正好,你欠老子的五元,赶紧还来。先说好了,这碗肉是你请老子吃的,别跟老子扯旁的四五六。” 程老头果真不知领情为何物,大手一伸,就是要钱。 “说了请执教的,自不会反悔。” 宁夏取出五元铜钞,送到程老头面前,挥臂时衣袖收高,露出一截青红的手腕。 刷的一下,程老头钳住他递来的手臂,撸起袖子,露出一只满是红肿淤青的手臂来。 随即,程老头又抓过他另一条手臂,撸起袖子,两条手臂仿佛两根红花双棍。 “啧啧,真碰上肯玩命的了。可惜了,蠢货就是蠢货,不知惜力,一味逞强,殊不知修行之道,一张一弛,你这样练下去,迟早废掉。” 程老头冷声道,“打熬气力,哪有那么容易。好人家的孩子,自岁起,就开始下功夫,讲的是个循序渐进。你这蠢货得了导引诀,便想立时打熬好了气力,开始修炼。岂不知人力有时穷,没有月的工夫,你的气力涨不起来。气力不涨,发力时,内息如何稳固?如何能够导引?” “而不得导引,血气不能散开,淤积一处,迟早崩坏血脉,暴毙也不稀奇。算你小子运道好,遇到老子发善心,提点你两句。不然,你这么练下去,非练死不可。赶紧歇了,养个一年半载,或许还能有救。” 宁夏道,“敢问执教,从生出气感到开辟天元窍,一般需要多久?” 程老头道,“老子从不白回答问题,提点你两句,已经还了你那碗肉了,别打扰老子吃饭。” 宁夏不再说话,闷头扒饭c吃肉。 宁夏第三碗饭下肚的后,一大碗肉已经见底,他胃口好的惊人,又去朱大妈处打来一大碗肉。 他返回时,程老头那碗肉也已经见底,见宁夏又端一碗肉回,眼睛立时就直了,“年轻人,肉吃多了对身体没什么好处。” “多谢执教提点。” 宁夏礼貌回应,下筷不停。 程老头喉头滑动,“那个,你小子就没有别的问题了?有问题可以提嘛。” “三十一次,我提不起。” “价钱好商量,二十五,二十五也是可以考虑的。” “有学兄开出价了,只要五块,就可以解答基础问题。” 程老头眼睛直了,还有抢生意的,“十块,最低价了,他们懂几个问题?” 宁夏道,“学兄们是按次的,一次五块,一次可以提十个问题。” “别特么废话,赶紧问。” 程老头劈手将宁夏一碗肉抢了过来,一只手护住,一只手开夹。 宁夏道,“血沉丹,气如汞,金铅不缀,怎么理解?” 程老头吃了一惊,“你问这个?莫非你已经修出气感了?” 宁夏点头。 程老头眼睛溜圆,心道,“这才多久,十天就修出气感?在这个年纪,啧啧,看来这小子还有些门道。”口上却道,“十天才修出气感,真是废柴一根。听好了,血沉丹,是指气血尽量往丹宫处搬运,虽然你现在没开丹宫,但气血运行线路是既定的。 气如汞,说的是气要沉而聚,如汞坠宫。金铅不缀,指的是气血沉凝到如金似铅的境地,可以考虑开窍了。” 第四章 气血风暴 宁夏道,“天元窍于何处,破开之初,有何征兆。” 程老头忽地取一根筷子,抵在宁夏两根锁骨交汇处,“此为天元窍,气行于此,有冰凉之感时,是为预兆。气炽而烈时,天元窍有冲破的可能。”说着,他筷子往下挪移寸许,“此为天关窍。” 接着,筷子继续向下挪移,一连挪移了八次,每次挪移的距离并不对等,但九个穴窍,却在一条线上。 始于锁骨交汇处,止于脐下寸许。此九窍开通,是为化龙,九窍开通,便入导引九重。 若九窍一脉贯穿,是为导引圆满,破开丹宫,则跨入练气之境。” 程老头虽然讨厌,但学识极为渊博,很多宁夏茫然无解的问题,程老头都能说得深入浅入,实在不好分说的,也能举出形象的例子,让宁夏极好地理解。 一餐饭吃了个把小时,宁夏问无可问,程老头满脸醉态,晃着身子离开,临去时,又告诫宁夏,千万不要再强行催动气血。 当务之急,静养为上,弄不好便有性命之忧。 返回柴房,宁夏解开衣衫,他通身遍布淤青和红肿,才知道这是行血过度的征兆。 早在三天前,他就有了气感,已经能自如的催动导引诀,导引气血。 但他的活动量实在太大,到得后来,导引诀已经来不及导引,大量的气血,渐渐淤积在身体各处,就成了这般模样。 过量的淤积气血,当然不是好事,但要破开天元窍,最缺不得的就是气血。 宁夏宁愿气血淤积,也不肯松劲儿。 他清楚,只要他一松劲儿,这些气血一化开,前面的苦工就算白做了。 是以,他每日不仅顶着巨大的疲惫,同时也顶着巨大的肉身痛苦,以惊人的毅力,劈着柴火。 程老头所言,自然是至理。 但他孑然一身,除了烂命好几条,已经没什么好输的了。 休息了不到一个小时,锣声响起后,他又奔向后山。 转眼,三个月过去了。 这日,后山柳树下,日影斑驳处,宁夏挥汗如雨。 程老头不知从何处找了过来,“啧啧,这晒的,跟黑炭也似。不错,不错,很熟练嘛,看来你天生是吃这碗饭的” 宁夏听不出他是讥讽还是好话,放下斧子道,“执教可是又缺钱了?可我近来没有问题。” 程老头道,“学不可以已,你怎么能没问题,你仔细想想,大道如渊海,不要轻易就放弃自己啊,年轻人。” 宁夏道,“我可以借执教一些钱,执教不必多虑。” 程老头脾气不讨人喜欢,但宁夏领他的情。 这三个多月,他劈柴无数,着实赚了一大笔钱,即便日日重荤消耗,时日今日,依旧攒了近两千元。 程老头撮着黑乎乎的油手道,“我没看错,你小子是个厚道人。如果有,就先借个十吧,当然,若是不方便,十块二十也行。” 在他看来,宁夏就是个劈柴担水的杂役,能有几个钱。 若不是被逼的实在没辙了,他也犯不着来找一个杂役借钱。 宁夏应下,让他稍候,待他上午完工,就去给程老头拿钱。 程老头虽不耐烦等候,但有求于人,也不好耍弄他那混不吝的脾气。 程老头才找了个树桩子坐下,一堆人涌了过来,正是后厨的一帮杂役,还有陈管事,刘副管事等人。 众人眉飞色舞,陈管事手中还捧着一朵绸缎扎的大红花,队伍中有人扛着大号秤杆子,有人则带着算盘。 “点。” 到得近前,陈管事大手一挥。 众人分头行动,开始将宁夏劈出的那些木柴,捆绑称量,每称量一份,便有人报数,持拿算盘的立时记录。 约莫一个小时后,宁夏劈出的那堆木柴已被清点完毕。 刘副管事激动地道,“三百七十六斤八两,算上已出的九万九千七百三十四斤二两,合计十万零一百一十一斤,陈管,破十万斤了,真的破十万斤了。” 陈管事激动地看着莫名其妙的宁夏,众人一拥而上,簇拥了宁夏,将那朵绸缎红花挂在他的胸前。 “十万斤啊,一个功点啊,宁夏,你这可是有史以来,后厨杂役挣下的唯一一个功点啊。” 刘副管事拍着宁夏的肩膀,激动地道。 宁夏懵了。 功点是什么,他当然知道,此为学宫内部的硬通货。 学宫发行的铜元钞,可以在学宫内 部流通,维持日常生活,可真的要实现修行资源的兑换,除了铜元钞,则还需功点。 按他的理解,功点就像共和国票证时代的票证,光有钱不够,要买紧缺物资,还需搭上票证。 他只是闷头劈柴,以期赚钱的同时积蓄气血,也没想到会赚到功点。 陈管事动情地说,“不容易啊,若不是老刘核算薪资,都不知道已经快给你发出近五千元了。这才三个多月,你就劈柴十万斤,按学宫给咱们役房定的奖惩制度,你当然要获得一个功点。 一个功点虽然不多,但是你荣誉,也是整个后厨的荣誉哇” 宁夏怀疑如果此间有照相机,他一定会被安排到中间位置,陈管事和刘副管事一左一右架着他,其余人等左右散开,来上一张合影。 “十万斤,你三个月砍了十万斤柴?” 正闷坐看戏的程老头蹭地立起,一个箭步冲到近前,一把撸起宁夏的袖子,却见一条手臂黑漆如炭。 “老程,老程,你这是作甚,今天是我们” 陈管事才要劝阻,程老头一把扯开宁夏的前大襟,哗的一下,他整个前胸全露了出来。 这哪里还是人的身体,整个儿一块漆黑的铁板,铁板上虬结成一根根如蚯蚓般的粗大筋络。 “气血风暴,黑煞诛心,这,这” 陈管事脱口喝出,瞬间面无人色。 “疯子,疯子,你小子就是个疯子” 程老头大声吼道,心中掀起万丈惊涛骇浪。 所谓气血风暴,乃是指短时间内,极限激发气血,不停用导引诀导引c归纳,而形成的一种独特气血景观。 从理论上而言,要形成气血风暴,丝毫不难。 只要不停用导引诀积蓄c归纳就行,然事实上,能做到这一步的,万中无一。 因为整个过程太痛苦了,没有人愿意尝试,也没有人坚持得下来。 即便是突然形成气血风暴,也多是服用灵药c兽肉而致。 可宁夏的气血风暴是怎么来的,一切都摆在眼前,程老头简直无法想象,这家伙到底有着怎样的惊人毅力,能承受下这一切。 他不仅形成了气血风暴,并且气血几乎淤积到了极限,胸口已经生出大量虬结的筋络,这是随时都要暴体而亡的征兆。 疯子,这特么就是个疯子。 “快,小陈,你给他推宫活血,小刘,你去把他那一个功点兑点,换十斤兽肉,买肉的钱,先从账上走,待会儿让小子还。其他人,赶紧准备个浴桶,热水,需要大量的热水” 程老头高声暴喝,众人识得轻重,顿时分散行动。 陈管事涨红了脸道,“程老,我只有导引三重,这点微末实力,怕是” “废什么话,这都火烧眉毛了,你先撑着,我再去抓人。若老子修为还在,轮得着你哔哔。” 说着,程老头一脚踹在宁夏腿弯处,“二货杆子,还不盘膝坐定,默运导引诀。” 宁夏心生感激,赶忙盘膝坐稳。 他焉能不知自己这番折腾,是在悬崖顶上走钢丝,所倚仗的正是凤凰胆。 今日程老头和陈管事等人突然造访,弄了这一出,他自知是撞大运了。 陈管事在他背后坐定,双掌挥出,拍在宁夏背脊上,气劲喷吐,一点点撵动着宁夏的筋络。 宁夏赶忙催动导引诀,果然,在陈管事的推宫活血之下,再导引气血,已不似先前那般凝塞。 十分钟不到,陈管事已累得气喘吁吁,身上腾起阵阵雾气。 “这也太废了,朱永这带的都是什么队伍,一边歇着去。” 程老头风风火火从远处赶来,后面跟着七八个人,皆是役房的管事,人人愁眉苦脸。 这帮人都是被他威逼而来,说宁夏其实是南宫长的表侄,被南宫长特意派在此处历练。 若是死在此处,南宫长追究下来,谁特么也别想好过。 当时众管事正聚在一处开会,场下还有不少杂役,程老头嚷嚷声极大。 众管事料定程老头不敢当着这么多人面扯出这弥天大谎,只能信了,急匆匆赶来。 其中,就有和宁夏相熟的秦管事和薛管事。 见得人来,陈管事最后一口气一松,整个人瘫软在地,被程老头拖开来,薛管事第一个顶上。 “都留五分力,说不得要车轮战了。就是不看南宫长的面子,锄强扶弱,恤贫救孤,也是你们整日喊的口号。不能真当要动真格的时候,就都一个个往回稍。” 便是求人办事,程老头口气也硬得很。 时间一点点流逝,陈管事力竭,早早退下,其余八名管事,轮换了三回,耗了足足四个小时,才将宁夏整个 黑铁板一样的身子,推得稍稍见到些肉色。 众管事一个个皮酥骨软,半瘫在地上。 第五章 导引一重 “加水,开蒸。” 程老头高声呼道,后厨的帮闲c杂役们,将烧好的热水,快速灌入浴桶。 膀大腰圆的两位大妈,听程老头的吩咐,提了宁夏就灌入浴桶中。 才出锅的水,热力惊人,偏偏宁夏被丢进水中,根本感知不到多少热度。 “百窍郁结,连热力都快感知不到了,这混账竟然还没暴体,还真是邪了门了。” 程老头叨叨完,骂道,“别傻坐着,继续导引,来,接着加水。” 这一通熬煮,持续了近两个小时,宁夏周身被烫得如煮开了的大虾,浑身通红,开始龇牙咧嘴喊痛。 程老头立时着人将他从浴桶里提出来,却见宁夏整张脸,仿佛钻进了一条活蚯蚓,整个皮肤表面此起彼伏。 宁夏满面狰狞,双目通红,周身烟气腾腾,程老头高呼,“上肉,上肉,要爆了,要爆了” 刘副管事捧着一大盆红彤彤的肉块,火速递到近前,宁夏飞速啃食。 肉块入口,香甜软糯,才吞下腹中,仿佛烈酒入腹,胃里腾起一条火线。 与此同时,他两条锁骨相交处,终于不再冰凉,而是有了丝丝热力。 他听程老头说过,一旦天元窍开始发热,便意味着距离冲开天元窍不远了。 他大口吞食,约莫吃了一半,轰的一下,他胸腹如鸣,周身腾起惊人热量,连头发都被冲得根根立起。 “蛰龙惊鸣,天元窍开,天呐,这,这” “他开天元窍了,导引一重了。” “恭喜,恭喜” “咱们这番辛苦,总算没有白费。” 没和宁夏打过交道的几名管事,以为此番就是江湖救急。 没想到能助一名杂役成就导引境,他们也很开心。 而和宁夏打过交道的陈管事等人,心中已经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他们知道宁夏完全是从一个素人修炼到如今的,最关键的是宁夏居然只用了三个月。 要知道以宁夏的年纪,早就过了跨入导引境门槛的最佳时间。 一般八九岁是黄金期,甚至有条件的家庭可以用秘药辅助,让家中子弟在五六岁就跨进导引一重。 宁夏现在的年纪,才开始修炼,没有年,很难打破骨骼闭合形成的修炼屏障。 却没想到宁夏只用了三个月,就有了如斯成就。 “好了,你们可以撤了,改天我让南宫长请你们吃酒。” 程老头大咧咧开始赶人,仿佛在扔一张刚擦了鼻涕的纸。 宁夏依旧盘膝打坐,虽然天元窍被冲开,他体内淤积的气血仍然没有化尽。 且兽肉提供的热力还在,他想抓紧时间消化,不愿有丁点浪费。 时间一点点流逝,一抹月华洒在他脚面的时候,宁夏睁开了眼睛。 “行,挺过来了,真是傻人有傻福,这样作都不死。” 程老头坐在树桩上,头歪在大柳树上,冷声道,“打铁趁热,还有四五斤兽肉,赶紧吃了。” 宁夏腹中正饥饿,三下五除二,将五斤兽肉扫荡,腹中立时又有火线腾起,他催动导引诀,导引一缕缕火箭,散入四肢百骸。 不多时,他天元窍正下方寸许的位置,传来丝丝冰凉感。 “是不是天关窍有动静了,很正常,你小子弄出了气血风暴,都快要黑煞诛心了,攒的气血本钱够厚,又有这十来斤兽肉滋补,引动天关窍不算什么。 这些都不是关键,关键是你小子这一番瞎折腾,也算因祸得福。气血风暴,黑煞诛心,必然导致通身筋络暴涨,这一条条筋络,就是运输你体内气血的管道。 有道是炼皮炼骨难炼筋,筋络要扩张其实最难。你这一波折腾后,筋络扩张得又粗又阔,运输气血管道急剧加粗,对你将来的修炼好处不少。行了,老子也算是救人救到底了。咱们的账,是不是该算算了。这一波,我对你的救命之恩,你打算怎么报答?” 程老头眼冒金光,死死盯着宁夏,静等他的回答。 宁夏道,“执教,买这些兽肉花了多少钱,我的功点” 程老头大怒,“还真没见过比老子还抠的,没有你那一个功点,你以为换得回兽肉?兽肉一斤百元,人家替你买了十斤,一千元总是要的。再说,这跟老子有什么关系,你莫不是还要怪老子把你的钱胡乱花了吧。” 宁夏连连摆手,“执教误会了只是太贵了,还有那功点,我还没见过长什么样儿,就都没了,有些可 惜。” 程老头喝道,“井底之蛙,不足为谋” 程老头正喷得起劲儿,宁夏奔回柴房,转瞬折返,取出一块防水的油布,展开一层层的油布,露出一沓铜元钞来。 程老头眼神直了。 宁夏清点出千元来,“这一千得还给刘副管,剩下的九百八十元,您老要多少,可以自取。” 程老头满眼的难以置信,忽地,打个哈哈,“好好,总算还有些天良,也难怪你憨人有憨福。” 说着,他接过宁夏剩下的九百八十元,抽出一百元,递还给宁夏,口中哼哼着小调,“小妹妹送我的郎啊”晃着身子离开了。 宁夏懵了,他心中的确感激程老头关键时刻的出手相助,他故作豪爽,心里其实是有预期的。 怎么说着程老头也是堂堂一位执教,再是脸皮厚,拿走一两百,已经是极限了。 可他万万没想到,他心里的那把尺子,根本就量不到程老头脸皮的厚度。 和根本不知客气为何物的家伙客气,结局悲催也就难免了。 一想到那八百八被生生抽走,他心里就一阵抽抽地疼。 月朗风清,宁夏的视线忽然扫到后院墙壁堆积如山的枯树,心中陡生一股豪气,“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不就是钱么,劈柴就完了。我现在已经入了天元窍,双臂有百斤之力。还怕不能事半功倍么?” 怀着美好的愿景,宁夏睡得很安稳,次日一早,刘副管事来找。 他将早准备好的千元还给刘副管事,并表达了深切的谢意。 岂料,刘副管事才收钱,就给他当头一棒,“宁夏啊,恭喜你啊,你能在役房成就导引一重,我和陈管事都非常高兴。只是按照学宫的规章,你既然成就了导引一重,就不能继续待在役房了。” 宁夏懵了,他万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混到想做杂役而不可得的境地。 “这是为何?可是我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 “你别多想。其实学宫定这条规矩,乃是为后进者助力。劈柴对导引境修者来说,不算难事。只须找三两个导引境低阶修者,不须一月,整个后厨一年所需的柴也劈出来了。学宫为何不这样做?乃是给普通人留条活路,也留条向上的路。” 刘副管事道,“百斤柴值五元铜钞,若劈柴的活儿,真对导引境修士开放,也就没你今日的记录了。” 宁夏明白了,他的劈柴发财的梦必须醒了。 “你现在已经导引一重了,到哪里都能求一碗饱饭,再登等上两年半。学宫会再度招录学员,以你的条件,要成为学宫的正式学员应该不难。不要灰心。” 刘副管事很看好宁夏,又因为宁夏是在他手下成长起来的导引期修者,他也希望宁夏能有出息。 宁夏道,“刘副管,您也知道我出身难民,现在已是孑然一身,举目无亲,实在无处可去。可否容我在此间,再住上一段时间。我可以免费劈柴,只要供应饭食就行。” 刘副管事微微皱眉,“你也不必太忧虑,不管怎样,你现在已经进了导引境的门槛,在东华城内,应该是很好谋生的。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无能为力。学宫没有空缺的位子,除了杂役,就是学员。噢,还有就是哎,反正我真的帮不了你。” “还有什么,刘副管但说无妨。” 好容易有个根脚,也有几个熟人,宁夏不愿放弃此地,再另起炉灶。 刘副管事道,“没什么,再就是护宫队了。你也知道近来妖人倡乱,东华治下很不安宁。城防军和东华学宫的学子们,频繁出动,但人力上还是抓襟见肘,弄得学宫的警备力量都不足了。 不得已,最近半年,学宫在大力扩充护宫队。闲时,护卫学宫;遇事,则作为学宫武力的补充力量,承担巡防c拱卫等非主要任务。即便是非主要任务,也是要去到城外的。现在妖人横行,兽潮不绝,很是凶险。” “除了那些胆大的亡命徒,轻易没人应招。是以,半年来,学宫招募到的护宫队队员也不过百来人。不过,你现在只有导引一重,实力很弱,千万别想进护宫队冒险。你如果实在无处可去,我可以给你写一封荐书,西城的刘员外是” 第六章 护宫队 宁夏道,“刘副管,我想加入护宫队,您可以帮我引荐么?” 自从有了凤凰胆,对他而言,危险差不多和他义结金兰了。 他有九条命,只有不作大劲儿了,就死不了。 刘副管事惊呆了,觉得可能是自己表述不清楚,误导了宁夏,赶忙又将护宫队的风险又渲染了一通,比如谁谁阵亡了,谁谁被妖兽咬断了胳膊,谁谁落下了终身残疾。 宁夏道,“刘副管,我本就是难民出身,没死在妖兽口中,已经是老天眷顾。我不怕风险,只想加入护宫队,为学宫出力,为死难的乡亲们报仇。” 宁夏态度坚决,刘副管事感慨道,“难得你一片赤子之心,罢了,我去帮你说。” 护宫队正大量招人,有刘副管事穿针引线,宁夏顺利加入了护宫队。 他的居住地,也改到了护宫队大院,吃饭也转到了护宫队小食堂。 在宁夏看来,加入护宫队绝对是步好棋。 每个月三百元的薪水,吃饭住宿全免,最重要一点,护宫队还开辟了公共炼房,供队员们训练。 他被分在晚班,每天也就两次巡夜,其余时间,只要待在学宫内,随时听候召唤就行。 这样的待遇,宁夏再满意不过了。 他极为渴望力量,以至于修炼入迷,终日泡在公共炼房中,摆弄各种器械,激发着气血。 更难得的是,小食堂不限量供应肉食,宁夏幸福得几乎要流下眼泪。 呼,呼。 将近三百平的公共炼房内,宁夏手持一柄阔背大刀,一招一式,练得有模有样。 与此同时,他的四臂c胸腹皆绑着黑色布袋,内中装着沉甸甸的铁砂,他这一身少说也有八十多斤。 他练习的是一套名唤“千钧斩”的刀法,传授刀法的护宫队大队长费鸣,也是学宫内的在读学员,导引七重的修为。 按费鸣的说法,千钧斩是一门入门级的刀法,简洁高效,也能有效激发气血,对导引前期的修者极为友好。 一连小半个月,宁夏都在修炼千钧斩。 他玩命地苦练,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 在知晓了他难民出身后,大家都释然了,没谁来打扰他。 大队长费鸣特意来指点过他,要他张弛有度,不要急于求成。 宁夏口上答应,依旧如故。 费鸣也就不再管他,小半个月下来,宁夏的双臂再度被充盈的气血绷得赤红,天关窍处的凉意渐渐退去。 宁夏很满意修炼的进度,虽说千钧斩他没练出什么门道,但天关窍的可喜变化,让他清晰地知道自己的努力丝毫没有白费。 呼,呼 嘣,嘣 他的呼吸越来越匀称,斩马刀斩在铁横木上的声音也越来越近似,一个多月的修炼,宁夏已经能用千钧斩将斩马刀斩出一缕刀风了。 与此同时,天关窍处也逐渐升起一缕温热。 中途,费鸣又来过一次,实在是宁夏的表现太过疯狂,干脆晚上也赖在炼房练刀,累了就在炼房休息。 他练刀疯子的名声,已在护宫队内部广为流传。 费鸣的到来,并不是想指点他什么,而是来查验他的气血,担心他训练过度,气血崩了,死在炼房。 令费鸣诧异的是,随着修炼的持续,宁夏的气血激发得一浪高过一浪,皮肤也越来越红,可始终没有气血淤积不化c发黑迹象。 怀着这个疑问,费鸣去宁夏的来处——役房打听一圈后,说了句“竟有如斯奇遇”,便不再来了。 宁夏疯狂修炼,而不担心气血崩溃,的确是得益于前次“气血风暴,黑煞诛心”的劫难。 此劫过后,宁夏的筋络粗壮c坚韧到了相当程度。 虽然他疯狂练刀,鼓胀起澎湃气血,但只要稍稍休息,粗壮的筋络,立时就能将淤积的气血,在导引诀的作用下,疏导个差不多。 这日,宁夏练刀正酣,炼房内忽然传来激昂的鸣哨声。 宁夏赶忙解下身上沉重的护具,提着斩马刀朝集合地赶去。 不到五分钟,护宫队百二十人完成了集结。 头前站立的大队长费鸣收起倒计时的沙漏,满意地点点头,一脸凝重地道,“诸君,新收到的消息,妖兽又开始肆虐城北。学宫和城防军已经赶过去驰援。但其他几个方向,也不能说就定保无虞。 为此,学宫命令我们护宫队,分别去城南c城东c城西承担警戒任务。 诸君放心,这三个方向也有城防军的力量存在,并非我们孤军奋战。现在开始分派任务,第一中队” 宁夏分属第三中队第三小队,中队长贾全,小队长王水生,带队的首领,不是中队长贾全,而是学宫的学子,宁夏的救命恩人陈子龙。 众人分骑战马离去,宁夏并未学过骑马,只能将身子半绑在马背上,随队出发。 颠簸一路,在王水生的悉心指点下,他渐渐掌握住了要领,最后半程已经能松绑了绳索,正常骑行,只是姿势依旧别扭。 在陈子龙的分派下,王水生统领的第三小队,被分派到了左路,负责巡视莘庄c周岗c洪庙等六个村庄。 到得地头,已是晚上八九点的样子,天上的云层很厚,月光幽暗。 三个村的村长早就得到了通知,早早将村民们转移到了各村临时修建的坞堡中。 村落里极为安静,连鸡鸣狗吠都没有,只剩了吱呀的蝉鸣声。 近四十人的小队,被王水生分成三个编组,每个编组分别巡查两个村庄。 宁夏所在的第三编组,由王水生亲自统领,负责巡视莘庄c周岗两个村庄。 十余人的骑兵队伍,组成半圆阵型,宁夏修为最低,被王水生安排在了圆阵中央位置。 妖兽狡猾而残忍,护宫队的队员们基本都有和妖兽对阵的经验。 虽说,此次警戒任务,并不繁重,大概率只是学宫的多虑,并不存在什么危险。 可真当离开了城池的护卫,到了这村落中,所有人的神经都静绷着。 即便王水生有意识地活跃气氛,和大家聊天,众人的神色始终不见平宁。 渐渐,时间来到下半夜了,寒气渐重,来回巡视了大半夜,也没见丝毫异样。 且王水生持有的讯珏中,始终没有请求支援的呼声传来,众人紧绷的神经渐渐松弛。 最后,王水生选了一处院落,率队进入,在一侧拴好马匹,众人皆在靠墙聚在一处歇了,或吃着肉干,或补充清水。 王水生选取的位置颇有门道,前方是一片开阔地,又对着村口,视线极佳。 他点了三名队员负责值夜,又排了轮值顺序,便让其余人等抓紧休息。 宁夏练了大半天,疲乏不已,又赶上出任务,在马背上颠簸了大半夜,正皮酥骨软, 王水生才叫休息,他就靠在墙上,沉沉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一道凄厉的哨声将他惊醒,随后他肩头挨了一巴掌,才睁开眼来,便听见躁动的马嘶声。 他蹭地起身,横刀身前,朦胧的睡意顿时无影无踪,定睛看去,正前方的开阔地上,八九头妖兽正朝此间缓行而来。 那些妖兽明显是同一物种,和老鼠有着七八分像,但体型却堪比寻常家猪,嘴上生着银色的尖锐凸起,背上有一条紫色纹路,贯穿整个头尾。 “紫背铁啄鼠,大家结阵,只要坚守半个时辰,一定会有援军赶到。” 王木生斩钉截铁地说道,但他面上无比凝重的表情,任谁也知道必有一场苦战。 “王队长说得对,不过是一群紫背铁啄鼠,没什么了不起。这玩意儿也就嘴尖皮厚速度快,不可能有练气境的,只要咱们结阵固守,一定能等来援兵。” 说话的柳泉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对战经验丰富,他的宽慰让众人的精神稍稍放松。 但宁夏并不这么看,他在三号阅览室翻阅《百妖谱》时,曾看到过有关紫背铁啄鼠的介绍。 这家伙铜皮铁骨,速度惊人,最麻烦的是群居。 此刻,众紫背铁啄鼠结而未动,明显是在等待身材明显大一号的头鼠的命令。 《百妖谱》中关于紫背铁啄鼠的论述不多,头鼠则占了这不多中的相当篇幅。 头鼠号令群鼠,性情霸烈而狡诈,极难灭杀。 而且众护卫队员的修为都不高,小队长王水生也只是导引四重,其余人等皆在二三重之间。 如此修为,对上一般的妖兽,都没有绝对胜算,何况是群集的紫背铁啄鼠。 群鼠对峙不动,众人情绪也紧绷到了极点。 宁夏双目紧锁,忽然嗅到一股淡淡烟尘的味道,他大喝一声,“背后,背后。” 几乎众人才跳开,轰隆一声,背后的墙壁崩塌,砖石乱飞如雨。 滚滚烟尘中,五只紫背铁啄鼠横冲而来,众人齐齐擒刀在手,五只紫背铁啄鼠竟穿阵而过,两名队员被冲得一歪,吐出血水。 王水生瞪眼道,“你们先撤,诱使群鼠离开,我来独战头鼠。” 他一声令下,众人翻身上马,他从背后取出一张铁弓,连续弯弓搭箭,箭枝直射头鼠。 两只激射的箭枝被头鼠用铁啄轻而易举地打落,霎 时,头鼠蚕豆大的鼠目赤红,口中喷着鼻息,四足在地上刨得尘土飞扬。 第七章 战头鼠 就在这时,众人打马奔走,头鼠低吼数声,群鼠皆追着奔马而去。 王水生收弓持刀,冲头鼠勾手,厉声吼道,“来啊,畜生!” 头鼠仿佛能看明白他手势中的侮辱,腾地一下,四蹄翻飞,如闪电一般,迎着王水生激射而来。 王水生沉腰扎马,掌中斩马刀全力下劈,电光石火之间,头鼠贴着刀锋飞过,右后腿一蹬,正中王水生心窝,踢得王水生翻个跟头。 王水生再立起身时,哇地喷出一口血来,身子已开始摇晃。 头鼠眼角中闪过一抹讥诮,似乎在鄙视王水生的微末实力。 “来啊,畜生!” 王水生竟再度勾手,冲着头鼠轻蔑地呼喝。 头鼠赤红着眼睛,再度迎着王水生奔去,锋利的铁啄,瞄准了王水生的胸膛。 王水生怡然不惧,他独自留下断后,已抱定必死之念,头鼠狂飙而来之际,他用尽全力挥动斩马刀。 铛的一声脆响,头鼠的铁啄正凿在斩马刀的刀背上。 王水生虎口剧震,斩马刀应声跌落在地,头鼠四蹄踏在王水生胸口,王水生哼也没哼一声,便倒在了地上,大口喷血。 头鼠余势不衰,从他头上飞奔而过,才落地,调头又迎着王水生扑来,亮出锋利的獠牙,急不可待地想要享用才猎到的血食。 便在这时,一支长箭激射而来,准头差得惊人。 虽然长箭落定之处,距离头鼠还有两三米的距离,但突如其来的攻击,还是惊动了头鼠。 来人一箭射出,翻身下马,在马背上拍了拍,战马驰远。 那人立在原地,直视着头鼠,忽地,取出一袋黄粉,原地撒了一圈,自己立在圈中。 接着,盘膝坐定,口中念念有词,几分钟后,头鼠才有了行动的迹象,那人又取出火石,蹭地一下,火光扑出,引燃了那圈黄灰。 黄灰生火,头鼠目瞪口呆,忍不住后退几步。 那人在圈中继续盘膝坐定,静静等待火焰熄灭,并无任何异象发生。 头鼠又观察几分钟,那人忽然站起身来,随手挥洒,稀稀落落的黄灰跌落。 空气中散发着异样的宁静,头鼠智慧的眼睛满是迷惘,不知道下一刻又要发生什么奇异怪相。 又等了几分钟,那人竟开始原地慢跑,头鼠又看了两分钟,终于意识到自己被涮了。 它咆哮着蹬地,如狂风一般迎着那人席卷而来。 “还真成精了。” 宁夏嘀咕一句,蹭地一下,跳入堂屋。 他去而复返,乃是听队员们说了王队长必定凶多吉少,一番询问后,才知王水生根本没有独战头鼠的实力。 此番断后,绝对是王水生拼死为之。 他心中热血上涌,顾不得众人呼喝,打马离队,赶了回来。 他当然清楚,凭自己现在的实力,想干掉这只头鼠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他要做的是拖时间,拖到援兵到来,也就胜利了。 前面的故弄玄虚,只因他和妖兽打过交道,知道这些家伙看着像是寻常动物,其实都有着不低的灵智。 有灵智正好,宁夏还就怕这头鼠只知一味猛冲猛打。 靠着跳大神似的折腾,拖了十多分钟,已经大大超出他的预期。 却说,他才钻进堂屋,头鼠就射了进来。 只听一阵噗通乱响,整个房子荡起大片烟尘,宁夏从一扇破窗跳出后,头鼠撞塌一堵矮墙,轰地一声,整间正房塌陷下来。 宁夏抹身就进了厢房,随后,头鼠又扑了进来。 砰砰砰,噗噗噗 宁夏狼狈地从矮门钻出后,头鼠顶着一床大花棉被冲破了窗户钻了出来。 一顿胡乱扑腾,头鼠费了不小的力气,才将顶上蒙着的大花棉被扯落,定睛看去,宁夏正立在隔壁的大院中,远远望着它。 小半年的修炼没有白费,宁夏能深切体会到他自己身体的今非昔比。 动作的轻盈c敏捷,双臂c双腿上的力道,根本不是才穿入此间的宁夏所能比拟的。 宁夏满以为可以继续引诱头鼠拆房,岂料头鼠忽然驻足不前,身形一晃,奔着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王水生行去。 它步履从容,显然是反诱宁夏。 宁夏脸上现出苦笑,知道再没退路。 他取下背上斩马刀,阔步迎着头鼠奔来,伸手在矮墙上一按,轻松跃墙而下。 不待 他落定,头鼠弃了王水生,直朝他射来。 宁夏挥刀便斩,头鼠在半空中稍稍偏头,轻松躲过斩马刀,铁啄一个上挑,戳中宁夏的胸腹。 刷的一下,宁夏被挑飞出三米高,重重摔在地上,鲜血流了一地,连肠子都快流出来了。 他强忍着剧痛,踉跄着站起,大手一撒,又是一捧黄磷粉洒出。 这招他是在《百妖谱》中学的,不少妖兽都畏惧刺鼻臭味,他才选中了黄磷粉,购入一些随身携带。 先前故弄玄虚,燃烧了一些,此时洒出,头鼠果然难耐臭味,退出数米。 宁夏抓住机会,强忍剧痛,捧着肠子,往远处的开阔地狂奔。 他身形踉跄,头鼠知他是垂死挣扎,也不强攻,只在身后跟行。 勉强行出三百多米,宁夏同沾满鲜血的大手悄悄扯下脖颈处的凤凰胆。 忽地,他满是鲜血的手,正在飞速退去血色,大量的血液被凤凰胆吸收。 与此同时,他腹部的大洞,飞速愈合着,转瞬创口就光洁如新。 连带着,他周身的疲乏也消失得无影无踪,整个人神采奕奕。 就在这时,凤凰胆内的紫纹,只剩下八道。 噗通一下,他摔倒在地。 缓步跟行的头鼠,蚕豆大小的眼珠子冒出得意的神采,蹭地一下,它一个箭步跳到近前,张开腥臭的大口就要啃食宁夏的“尸身”。 说时迟,宁夏猛地跃起,斩马刀迎头斩下。 毫无征兆的一击,头鼠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闪电一般缩头,铛的一声,斩马刀斩在头鼠身上,砍出一道白印。 刀锋划过,带走了头鼠的左耳,立时疼得头鼠满地打滚,尖利地嘶嚎起来。 这下,头鼠发了狂,狂风一般迎着宁夏冲来,宁夏一边挥刀斩马刀,仓促之际千钧斩的刀法也使不出来,一边绕着一棵棵大树奔行。 奈何头鼠势头惊人,他绕了没多久,又被头鼠的铁啄刺破心脏,踩断了大腿。 靠着喷洒黄磷粉,才勉强驱开头鼠。 他赶忙用手沾了胸口的血液,再度握住凤凰胆,十秒不到,他的身体再度恢复如初。 他这一系列骚操作,将自诩智慧的头鼠看懵了,直到他遁出去数十米,头鼠才惊觉,急追而来。 这回,宁夏几个箭步跳进了溪流中,头鼠不管不顾追来,到了水中,身形臃肿的头鼠没了先前的敏捷。 宁夏在溪流中反复横跳,心里安定了,千钧斩也使得有模有样,竟和头鼠在溪流中周旋起来。 十几分钟后,不远处传来阵阵马蹄声,头鼠愤怒地瞪一眼宁夏,几个起落蹿到岸上,转瞬消失不见。 宁夏顾不得爬上岸,从溪底摸了个棱角锋利的鹅卵石,咬牙在身体上钻了几个血洞,踉跄着身子才爬上岸,就看见陈子龙率领大队人马赶来了。 他也看到了王水生,浑身裹着白布,精神不佳,却无性命之忧。 见得宁夏,陈子龙等人大吃一惊,连忙询问究竟。 宁夏将早想好的说辞,说了出来。 重点提到的就是黄磷,说他是靠着黄磷,才和头鼠周旋这许久,撑到大部队到来。 说完,陈子龙又让他带头,去勘验战场。 一番勘验后,人人称奇,尤其是宁夏捡回那片头鼠的耳朵,所有人眼中都冒出精光。 陈子龙拍着他肩膀高兴地道,“想不到你不仅有血勇,还有急智,初战,就能斩下头鼠的一只耳,已是奇功一件了。放心,回到学宫,我一定为你请赏。” 担架上的王水生也冲他抱拳,有气无力地道,“大恩不言谢。” 宁夏摆手道,“队长言重了,同袍互助,分内之责。不知道和群鼠交战的兄弟们,情况如何?” 陈子龙神色黯淡,“死了三个,伤了五个,好在终究是拖住了这些畜生,大部队赶到一并剿灭了。只可惜,走脱了头鼠,隐患还在。不过,短时间内,头鼠不能号集力量,暂时不能为害了。” 巡视持续了七天,果如陈子龙所说,再也没有异状发生。 城北的危机解除后,城防军留下一个营继续巡视,护宫队先撤了。 第八章 世界观 出外勤是有补贴的,每日有五十元铜钞,三百五十铜钞落袋,让宁夏心里安定不少。 他没想到的是,三百五十元铜钞的补助,只是好处的第一波。 鉴于他独斗头鼠,有效掩护了大部队,积功升为第三中队c第二小队的小队长。 此次出外勤,第三中队第二小队损失最大,小队长阵亡,队员损失五名,重伤多达十七人,基本残了。 没多久,第三波好处也来了,学宫奖励他两个功点,并发下一枚玉制的功牌。 宁夏本以为,这两个功点是奖励他危机关头,拯救王水生的。 稍稍打听,才知道,救亡不计功,此为同袍互助,也容易冒功。 这两个功点,是奖励他斩落头鼠一只耳朵的。 他听了同僚的分说才知道,学宫内的功点,极难获得,往往都是做出非常之举,才会得到。 以他导引一重的修为,斩落头鼠一只耳朵,就是非常之举。 仔细一想,当初他在后厨劈柴十万斤,对当初的他而言,也确是非常之举。 换作现在,他再去劈柴。 十万斤柴,绝不会再要三个多月,但他已失去了劈柴的资格。 即便去劈了,哪怕得柴百万斤,学宫也绝不会有功点赐下。 此番和功牌一并发下的,还有两千铜元钞,此为功点的配套奖励。 一战而得这么多奖励,让宁夏心潮澎湃,忍不住盼望下一次的外勤行动快些到来。 升任第二小队小队长后,宁夏并没有因此而多出什么公务,除了集训时,他负责召集整支小队外,他的生活并没有什么改变。 当然,荣升小队长后,他得到了一间单独的宿舍。 不过,他很少去宿舍歇息,依旧早晚继续泡在炼房用功。 和头鼠的一番缠斗,让他深切意识到自己的不足,出刀的速度还是不够快,临阵时手忙脚乱,千钧斩的套路都把握不住。 他现在能做的,只能是一遍又一遍地演练,不停地挥洒着自己的汗水。 这日傍晚,王水生来炼房找他,请他吃饭,为上次的救命之恩,向他表示感谢。 宁夏婉拒,奈何王水生执意甚坚。 宁夏只能随着王水生来到他的小队长宿舍,才在一张方桌后坐定,王水生捧出一大捧油汪汪的红肉,和一坛竹叶青。 只一眼,宁夏就认出盆中之物乃是兽肉。 “王兄,这,这也太贵重了吧。” “若非宁兄我这条命都没了,这个功点本就是因宁兄所得,现在换成兽肉,和宁兄共享,有何不可。” 王水生独自断后,也得了大功,奖励了一个功点和一千铜元钞。 他感激宁夏,便将这一个功点和一千铜元钞兑换成了这十斤兽肉,作宴相谢。 见王水生说的诚恳,宁夏也不矫情,便和王水生共分这十斤兽肉。 兽肉入腹,化作滚滚热流,宁夏和王水生皆盘膝而坐,催动导引诀,导引着气血。 这一段时间,宁夏辛苦用功,又积攒了可观的气血,在导引诀和兽肉的效用下,这些气血被缓缓化开。 很快,他的天关窍终于有阵阵温热传来,他心知开辟天关窍,不会太远了。 他导引完毕,早停功的王水生含笑道,“宁兄,头顶热气蒸腾,周身气血强大,想必距离破天关窍已经不远了。如此进步神速,果非常人。来,我敬宁兄一杯。” 两人对饮一杯,王水生道,“敢问宁兄之志?” 宁夏道,“宁某唯愿修炼有成,屠尽妖兽,为桑梓复仇。” 他现在的人设他,他只能说出这番话。 事实上,他前半句是肺腑之言,他苛求力量,自然只能寄托修炼。 后半句也未必是错,妖兽乃是重要的资源,若能得而诛之,那是再好不过。 王水生道,“我知宁兄的悲惨遭遇,妖兽实在可恶,殊不知比妖兽更可恶的却是妖人。若无他们操控妖兽,就凭这些蠢物,怎能突入城池腹地。” 宁夏道,“王兄可知这些妖人的来历,他们是妖兽变化而成的么?” 王水生诧异盯了宁夏一眼,道,“看来宁兄对修炼世界的事所知不多。反正今天有空,我就详细和宁兄唠叨几句。妖人,的确是妖兽所化,修炼到筑基境,妖兽可以半化人形,只要隐匿得好,很难发现他们非人的破绽。除了妖人外,再有就是人奸了。 所谓人奸,他们是彻头彻尾的人族修士。或因苛求修炼资 源,或因想要快速修炼,或因无非突破修炼屏障,不惜卖身投靠妖人,提供人族信息,甘为走狗,或潜伏我人族修士内部,作为奸细。 近来的妖兽横行,少不了人奸的身影。可惜,这帮家伙个个阴险狡诈,隐藏极深。” 宁夏道,“妖兽如此猖獗,我人族那么多大能,不能施展神通,一举将妖兽荡平么?” 王水生道,“你可知洪荒战场?” 宁夏摇头,冲王水生抱拳,“还请王兄一吐为快。” 他现在的世界观很小,只有东华学宫。 虽说他现在是蝼蚁之身,见不到天地之大,从别人口中听听也是好的。 王水生道,“洪荒战场,乃是一块域外战场。相传洪荒时代就有了,早先只是人族大修士获取机缘的所在,不知从何时开始,那里出现了妖族大能。人族和妖族仿佛乃是天敌,双方一见面,就掀起了震撼诸天的惊世大战。” “这一战就持续了数万年岁月,从那时起,妖兽就以洪荒战场为跳板,开始侵略我神州万国。有鉴于妖族大能的破坏力实在太过惊人。人族的几位圣皇c大帝,运用莫大法力,引动诸天星斗之力,在神州万国之界,布置强大的神州七剑禁锁大阵。 大阵既成,妖族圣者便再也不敢轻犯我神州万国世界。一旦轻入,便会引来神州七剑追杀。正是有了这神州七剑禁锁大阵,整个神州万国世界,才得以保全。 然而,妖类的种族实在太多了,种群也实在太庞大。他们源源不断地通过洪荒战场,朝神州万国世界蔓延,便是强悍如人族的圣皇c大帝们,也难以扭转局面。数万载以降,这些妖类已经在神州万国世界,占下无数聚居地。 若非我人族修士天才绵延不绝,在洪荒战场不停绞杀妖族强者,整个神州万国世界早就支撑不住了。即便如此,妖族大昌也是不争的事实。单看这小小的东华城,辖区每年都在缩减,妖兽侵略,一日胜过一日。 长此以往,我人族繁衍数万载的神州浩土,恐要沦为暗无天日的鬼魅妖域。到时,我辈人族只怕想要为奴为婢亦不可得,弄不好便要亡族灭种了。” 宁夏默然,他以为自己的处境已经很不好了,没想到整个人族的大环境已经这么恶劣了。 “时不我待啊,宁兄,不瞒你说,明日我将向学宫提出申请,正式加入学宫。” 王水生满面坚毅地说道。 宁夏吃了一惊,“据我所知,还有两年多一点的时间,就要大考了。王兄现在加入,并没有多少准备时间,倘若通不过将来的大考,就会被肄业。也就丧失了继续在学宫就学的机会,为何不等上两年。 以王兄现在的修为,等上两年,再加入学宫,能读满五年,通过大考的机会将大大增加。” 王水生道,“话虽如此,但妖孽横行,我辈苦无除妖法,好生叫人气闷。我真真是等不住了,大好光阴,岂能白白蹉跎。其实,宁兄,这句话我也想送给你。 你现在应该有十七岁了吧,按你的年纪,现在才导引一重,即便再两年内修到导引三重。那时,以你的年纪和修为,学宫大概率不肯收录的。 与其两年后,被学宫拒之门外,不如现在就申请加入学宫,至少可以在其中就学两年,至少可以接触到神识功法。” 王水生的话如当头棒喝,宁夏怎么也没想到他正青葱一般的年纪,竟会被嫌老。 “敢问王兄,我只有导引一重,这样的微末修为,学宫肯收录么?” “你虽只有导引一重,但你已经累计积功三点,于情于理,学宫都会对你开方便之门的。” “对了,何为神识功法?” “神识功法是大修士用神识写就的功法,和普通功法根本不可同日而语。譬如咱们现在修的千钧斩,咱们只能照着功法修炼,在一招一式中慢慢领悟,只能是日渐日渐,渐渐掌握。耗时久,见效慢。 而神识功法则不然,他是大修士在深刻理解此功法的基础上,用神识录下的功法。当你观看神识功法时,大修士对此功法的理解,会一点点灌入你的意识。若是意识足够强大,便是一夕之间,彻底将千钧斩领悟到巅峰也不是没有可能。” 宁夏精神大震,“加入学宫,就能获得神识功法么?” 他用功不可谓不勤,几乎日练夜练,就是这样狠下苦功,依旧没将千钧斩练出什么门道。 功法的领悟,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的。 神识功法的出现,无疑让他望见了巨人的肩膀,他盼着有朝一日能踏上去。 王水生又替他满上一杯,举杯道,“宁兄,你是大好男儿,切勿虚度青春,言尽于此,你我有缘,学宫再会。” 言罢,王水生将杯中酒饮尽。 宁夏亦举杯饮尽。 更多请收藏 【bz】! 第九章 神识功法 返回宿舍,宁夏躺在床上,静静想着王水生所言。 他脑海中念头纠缠,仿佛有两个小人儿在争吵,一个嚷嚷着“时不我待,必须立即加入学宫”,一个吵吵着“宁等两年,不抢三天,欲速则不达”。 他正想得脑袋昏沉,砰地一下,房门被撞开了,程老头立在门边喝道,“好个懒惰的家伙,都什么时候了,还赖在床上躺。” 宁夏翻身坐起,“执教有何贵干?” 他对程老头的感觉很复杂,既感念他传道解惑救命,又觉得这老头性格古怪,贪财吝啬不好相处。 程老头手里捏着个羊皮卷,冷笑道,“贵干?老子能有什么贵干?可笑,可笑” 多日不见,他整个人委顿了不少,胡子拉碴,越发老朽。 程老头神神叨叨说了几句,转身要走,忽地顿住脚,“你怎么住单人宿舍?” 宁夏道,“我加入护宫队了,立下些功劳,现在担任小队长一职。因此,住上了单人宿舍。” 程老头眼睛一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快跟我说说。” 宁夏便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程老头瞪圆了眼睛,“你小子没糊弄我吧,就凭你能和头鼠对抗?还能斩下他一只耳朵,我怎么听怎么不信。” 宁夏取出功牌,程老头大喜,“好小子,老子没看错人,来来来,赶紧拿钱来,老子要吃肉,吃大肉。” 宁夏道,“晚辈理当请客。”却不肯拿钱给他,实在是老头子下手忒狠,有多少也不够他抢的。 程老头哂道,“瞧你那小抠儿的样,还在想上次被老子拿走的那八百吧。我跟你说,你小子再拿十个八百,你也不亏。” 啪的一下,程老头将手中的羊皮卷摔在床头的梨木茶桌上。 宁夏拿起羊皮卷,才看了一眼,便忍不住头晕眼花,双目下泪。 “这是什么?” “神识功法,量你小子也没听过。” 宁夏一擦眼泪,蹭地立起,难以置信地盯着程老头,“执教,您” “你想问我为何对你青眼有加?现在不觉得老子是骗吃骗喝的老混蛋了?也罢,你小子若真是世事洞明的老油子,老子还看不上眼呢。放心,老子纯是闲得狠了,想看看你这个敢对自己下狠手的一根筋,能走到哪一步。 老子写这套神识功法,消耗多大,不是你小子能理解的。才来找你,见你在床上躺着不复当初勤勉,立时就不想将这功法与你了。现在看来,你小子这段时间还真没白费,算个可造之材。 行了,功法你拿去吧,钱你看着给,老子要进补。” 程老头死大咧咧说完,伸出油乎乎的黑手。 宁夏从腰里取出油布包着的一沓钞票,足有两千多元,全摊开来,任由程老头拿取,“我这里还有两个功点,前辈若要进补,我可以兑换出二十斤兽肉。” 他太震撼了,程老头竟是能凭一己之力写出神识功法的存在,却不知这老头到底什么修为。 头前众管事给他推拿气血时,他还听程老头说他自己修为废了。 废了还能写出神识功法。不废又该是何等风采。 程老头微微颔首,“这才有点样子。”他点取了四百多元,给宁夏留下整整两千元。 程老头道,“我只提醒你小子一点,神识功法不是你现在能承受的,能用两三个月,将整篇神识功法完全消化,便算十分了得了。行了,你且用功,过些时日,老子再来考察。希望你小子别让老子失望,否则,咱们的缘分就到此为止。” 说完,程老头昂首去了。 宁夏赶紧将门栓上,捧着那本羊皮卷阅读起来。 几乎瞬间,他眼中又有泪水飚出,头皮如针刺一般地疼。 他强忍着难受,凝目看去,羊皮卷上的文字,正是他看了千百次已经能倒背如流的千钧斩。 只是存在于这羊皮卷上的千钧斩,和存在于纸张上的千钧斩,分明是两个天地。 羊皮卷上的千钧斩文字,仿佛一个个跳跃的小人,正在演练功法一般。 每一个小人的一招一式,都奔着他眉心处射来,让他毫不难受。 仅仅坚持了三十秒,他浑身大汗淋漓,便再也坚持不住。 他挪开眼目,深呼吸几下,再度凝神羊皮卷的千钧斩。 时间一点点过去,宁夏反复折腾了十余次,整个人已经累得趴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他双目赤红,满面淤青,一副纵欲过度的面孔。 但他咬紧牙关,丝毫不打算放弃,千钧斩的奥义,正一点点镌刻进他脑海深处,这种感觉很玄妙,他不愿中断。 终于,他再度捧起羊皮卷,不多时,浑身的毛发都开始枯萎,周身的皮囊收紧,整个人仿佛得了羊癫疯,不停地抽搐。 渐渐地,他双目中最后一抹神采将要敛尽。 刷的一下,宁夏从怀里取出一枚匕首,割破了手指,鲜血流出之际,他握上了凤凰胆。 血液渗进凤凰胆后,他枯萎的毛发瞬间黑亮如新,衰弱到极致的精气神重新昂扬,更胜往昔。 他再度捧起了羊皮卷,入眼依旧有刺目感,但已不像初观那般难以忍耐。 时间一点点过去,他眉头时而紧锁,嘴角时而浮起笑意。 终于,他头上的毛发再度枯萎之际,他再一次割破了手指。 太阳落下山去,他依旧捧着那套羊皮卷,闷在房中。 东方破晓之际,宁夏站起身来,迎着晨曦喷薄的方向扩了扩胸。 他轻轻摸了摸凤凰胆,重新塞回脖颈处,上面的紫色纹路只剩下两道。 而羊皮卷上的文字依旧存在,只是作为文字存在着,再没有丝毫的神异,连带着整块羊皮卷的颜色,也从原来的深棕化作浅白。 宁夏赶去小食堂,还不到饭点,只有包子和稀饭先摆出来了,他一口气干了十个包子和两大碗稀饭,便赶去炼房。 时间尚早,炼房内空无一人。 机会正好,宁夏取下斩马刀,气沉丹田,猛地挥刀,厚重的斩马刀势若千钧,正斩在铁横木最顶端一毫米的地方。 刀锋呈现重影,长刀划过,铁横木竟如豆腐一般被削掉一毫米。 怔怔盯着这一刀之威,宁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铁横木何等坚硬,这些天,他练习千钧斩都在劈砍铁横木,不过是让坚硬的铁横木上再多上一些白印。 哪像今日,他再使出千钧斩,仿佛已将此术修行了一百年,一击之下,铁横木竟从横截面被削掉了一毫米。 他之所以不朝中间位置下刀,是担心砍断了铁横木,引来围观。 只斩掉一毫米,便是细察,也很难发现端倪。 当下,宁夏收起力道,开始演练千钧斩。 长刀推出,他周身的气血也跟着被引动,他惊讶地发现,炼成千钧斩后,气血宛若活龙,配合导引诀,自如地在筋脉内奔涌。 “想不到大成的千钧斩,还有助于气血的催发。只是继续在公共炼房修炼,终归不是办法。” 渐渐有人到来炼房,宁夏停止了演练,奔去小食堂又补了一顿餐,再度返回宿舍。 他将宿舍的板床和立柜挪了个位置,勉强腾出八九平方空地来,将宿舍改成个简易的炼房。 他从将房间腾出空位来,程老头拎着一袋肉包子吃得满嘴流油,走了进来,“你这又在作什么妖?好端端的,折腾” 忽地,他的目光凝在方桌上的羊皮卷,叨叨的话音戛然而止。 他一把抢过羊皮卷,反复打量一阵后,死死瞪着宁夏,“这是你干的?你怎么做到的?” 他声音阴冷无比,面容狰狞。 宁夏暗暗叫苦,千算万算,怎么就忘了收拾好这羊皮卷。 他深吸一口气道,“我也不知怎么了,一夜之间,就看完了整个羊皮卷。尔后,这羊皮卷就变了颜色。” “一夜之间,真的是你看的?你现在演练几式我看看。” 程老头目光炯炯,早将一袋包子扔到一边。 宁夏取过墙边的斩马刀,开始演练,霎时,满室生发,刀影霍霍,寒光湛然。 一套千钧斩演练完毕,程老头仰天大笑,笑到发不出声音。 笑罢,他盯着宁夏反复打量,发神经一般,忽地搬过一把椅子在房屋中央摆好,自己端端正正在椅子上坐了,冲宁夏眨巴几下眼睛,“还愣着做什么,还不磕头拜师。” 他面上平静,心里却在翻江倒海,他做梦也想不到被发配到了这荒僻小城,竟然会遇到传说级别的天才。 第十章 入狱 宁夏冲程老头深深一躬,“执教于我相助实多,但晚辈听人说,师者,传道受业解惑。贤师择徒,贤弟子亦择师。晚辈虽然感念前辈,但实在不敢贸然拜师,免得误伤双方。” 他哪里看不出来程老头是把他当了天才人物,急着收入麾下。 他心里是万分愿意找个修行上的引路人的,即便程老头看着并不太着调,但这档口,他也没有挑挑拣拣的余地。 但凡事不能太上赶着,程老头一招揽,他就下拜,将来被看轻看贱怎么办。 程老头眉头微皱,暗道“草率了”,他起身道,“你小子还别太挑,有朝一日,你知道老夫是谁,只怕要哭着喊着拜师。想当年,老夫参加洪荒战场的战斗时,你小子还不知道出生没出生。 现在老子筋脉断了,修为虽废,但一身的经验c见识那是无价的财富。你以为老子来这里做个给杂役宣讲的执教,是老子水平不行?你不妨去打听打听你们东华学宫的宫长南怀远不知求了老子多少次,让老子担任高等班的金牌执教,都被老子嫌麻烦放弃了。 信不信,只要老子答应,南怀远得赶紧着拿八抬大轿来请” 他话音未落,朱大妈粗壮的身影堵住了大门处的光亮,“姓程的,你还要不要脸,有钱你不还给食堂。竟又去烂赌,现在输的毛干爪净,又怎么说。你欠食堂的三百块,到底结是不结。” 朱大妈围着围裙,一手拿铲,一手持勺,义愤填膺地痛斥着。 程老头满面尴尬,摆手道,“你一个妇道人家,懂得什么。人生难得几回搏,搏赢了自然什么都有了,不就是点小账么,三天,三天后一定给结了。” 朱大妈还待怒叱,宁夏取出腰里的油纸袋,点出三百元,塞进朱大妈手里。 朱大妈奉命而来,虽不好意思,也只能收了,悻悻瞪程老头一眼,转身去了。 “好不晓事的妇人,你给他钱作甚,我凭本事赊的饭。” 程老头嘟囔道,心情大坏。 他本打算卖弄一把,显露自己的不凡,好让宁夏心服口服,乖乖拜在他门下。 朱大妈这一搅合,什么气氛都没了。 程老头没了心情,宁夏却来了兴致,“敢问执教,我可是将这千钧斩修到了大成?” 程老头没好气道,“算是到了大成吧,距离巅峰还有一点距离。” “还请执教指点。” “有什么好指点的,你现在修为太弱了。千钧斩虽说只是一阶功法,但供导引三重修士全力催发还是绰绰有余的。” “一阶功法?不知这功法是怎么分阶的?” “功法无高低,修者有高下。不要太执着于功法的高阶低阶。所谓功法分阶,是指该功法修炼到极致所能承载的力量极限。明明许多人连低阶功法都无法修炼到极致,就去想什么高阶功法,无异于缘木求鱼。 就说这千钧斩吧。算是学宫主流的低阶功法,真正能修到巅峰,发挥其全部威力的,又有几人?功法的高阶c低阶,你不必太过介怀,找到合适自己的路,一直走下去,成就不会太差。” 宁夏道,“执教所言极是。还有一点,我自吸收了神识功法后,再催动这千钧斩,感觉气血勃发,运行顺畅,和初练时不可同日而语。” 程老头提起碧绿葫芦闷一口酒道,“这是自然,你现在才导引一重,修炼大成的千钧斩足以大幅度催发你的气血,助你顺利突破,直至导引三重。而修到了导引三重,你双臂气力大增,同样会使千钧斩的威力达到巅峰。这是一个互相激励的过程,接下来,你要做的就是专心修炼。” 宁夏点头,“执教,我想现在就加入学宫,您觉得可行么?” 程老头眼睛一亮,沉吟片刻,“还有两年左右,就要进行大考了,现在加入的确不是好时机。但对天才来说,这既是挑战,也是机遇。修行路上,一步慢,步步慢的例子太多了。机会难得,你搏一把也好。 你现在已经积累三个功点了,我替你引荐一下,加入学宫不是问题。但学宫的学习费用很高,一学期两千铜元钞的学费且不说。还有生活费,住宿费,压力很大,你现在有这么多资金么?” 这一问,把宁夏问的底气全无。 程老头道,“你也不用沮丧,我建议你暂时还是在护宫队待上一阵,一来继续提升修为,二来也好谋生,若有出任务的机会,没准可以再赚上一笔。 当然,时间不等人,学宫内的课业任务也很繁重,我先帮你弄一套课本,由我来专门给你补习。这待遇不比你加入学宫来得差。只是这补习费嘛我也不要了,管肉管饭管酒 就行。” 宁夏唬了一跳,以为程老头要趁机狮子大开口,没想到就这点要求,他觉得自己可以承受,对程老头的看法大为改观。 他哪里知道因为一夜吸收了神识功法,程老头已认定了他是传说级别的天才,死活要收他这个徒弟。 程老头也是没办法,自身形象太差,生怕宁夏转投别处,宁肯自降待遇,也要先把授业老师的名分坐实了再说。 就这么着,两人一拍即合。 护宫队近来安宁无事,宁夏开始潜心修习。 他那间单人宿舍,白天是他演武修炼的炼房,晚上就是程老头上课的课堂。 宁夏做梦也想不到,就读东华学宫,除了要学习和修炼有关的《筋络学》c《针石学》c《基础药典》等,还要学习《诗》c《书》c《算经》c《货殖》等。 他问过程老头缘由,程老头答,“不是所有的学宫子弟,都能晋升中等学宫的,绝大多数要么肄业c要么毕业踏入世俗,总是要有一技之长,谋生之能的。此外,修习《诗》c《书》c《算经》c《货殖》等,能开阔人的见识,丰富人的思维,严密人的逻辑。 很难想象一个连功法都读不明白的家伙,会有多少成就。真正的大修士,哪个不是学富五车?连脑子都炼出肌肉的,往往成就有限。” 宁夏认可程老头的解说,心中立时托底。 他好歹是九年义务教育出来的,高考也是五百八十多分的存在,基础知识要锻炼的种种能力,他早就具备了。 然而,按程老头的说法,所教授的课业,都会在大考中有相当的分数。 届时,按综合成绩录取。往年也有修炼高分者,最终因为综合分数不够,被刷下的。 既然是一考定终身,宁夏只能静下心来求学。 正如他自以为的,他的种种基础能力,早就经过人教版的各种教材培养得差不多了。 程老头再教授宁夏,宁夏除了对陌生的名词会有问题外,整个教学过程进行得极为顺利。 弄得程老头不住暗暗惊呼捡着宝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宁夏的进步很快。 文化课方面,程老头教授了一个月后,已经停课了。 因为他发现,在数理c文辞的贯通上,宁夏丝毫没有问题。 教授的药理学和针石学,现阶段要求的只是记忆和背诵。 是以,接下来日子,宁夏都在狂啃课文背诵,往脑子里塞东西。 值得大书特书的是,他的修为终于突破进了导引二重。 他并没有消耗自己的两个功点,去兑换兽肉,而单单只靠苦练千钧斩,就冲破了关隘。 并且,经过他坚持不懈的修炼,第三窍天权窍也已经有了微凉之意传来。 修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进步着,也大大激励了宁夏。 他终日埋首在狭小的宿舍修炼,以强大的毅力,催逼着自己是进步。 这日上午,他在宿舍修炼完毕,奔入小食堂疯狂一顿大补,才要返回宿舍。 半路上,四名身着学子服的修士冲了出来,一拥而上将他擒了,立时五花大绑拖走。 领头的正是夏冰,冲他身上啐一口道,“早知道你不是好东西,我就说嘛,你怎么可能从妖兽出没的灾区冲出来。瞧你这细皮嫩肉的,还敢冒充灾民。呸,该死的人奸。” 抓捕的动静闹得很大,左右很快未满了围观的护宫队队员c杂役,还有学子们。 夏冰根本不容宁夏分说,直接用布团堵了宁夏的嘴。 很快,宁夏被投进一间囚室,没人审问他,到饭点,会有还算可口的饭菜送来。 囚室昏暗,望不到天光。 初始的时候,他还会恐惧,仔细一想,大概猜到自己应该是被作了道具。 但囚室生涯实在难熬,仿佛被投进了一个密闭的大箱子,连时间的流逝也感知不到。 他只能用送餐的次数估摸着时间,并在墙壁上划线记录。 闲到极处,他开始默背这几个月学习的典籍,凡是想不出来的地方,他捡了石块在墙上写出前后的句子,中间用横线空出,以期将来出了这囚室,再重点复习 送餐次数积累到二十七道横线时,终于有人来将他提出了囚室。 第十一章 卧底 来到一间明厅,有过一面之缘的柳执教居中而坐,见他过来,起身迎了两步,含笑道,“受委屈了,我今天见你,就是给你个说法。” 宁夏拱手一礼,“执教,抓我可是故布疑阵?” 柳执教笑了,“正是如此。护宫队也混进了奸细,抓你只是放出的烟雾弹,真正的奸细果然放松了警惕,露出了马脚。就在今天上午,混进护宫队的奸细和他的上线一并被剪除了。 这几天委屈你了,我和护宫队打过招呼了,算你出外勤。奖金回头下发给你。” 外勤一天五十奖金,九天就是四百五。 一听说有如此丰厚的奖金,宁夏苦闷的心情立时平复了,“执教,我觉得我可以再撑一两个月。” 柳执教莞尔,“听你的意思,似乎是想赚钱?” 宁夏心道,谁和钱有仇。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想赚钱又不是什么过错。你若真有此意,我这里有个任务,却不知你敢不敢接。” 柳执教盯着宁夏道。 “愿闻其详。” 宁夏来了精神。 柳执教道,“护宫队在招募时,比较宽松,混进人奸的几率很大。所以,学宫内部对护宫队一直都有采取相应的措施。 此次,我们剪除了混在护宫队的奸细晁佃,搜检护宫队奸细上线的神识得知,此人叫尹闯,来自一个叫‘血杀教’的人奸组织,该组织近期会针对东华城有大动作。 但具体的动向并不明朗,现在想要找一个人冒充晁佃,打入血杀教,刺探消息。” 宁夏皱眉道,“尹闯既死,血杀教没道理猜不到是晁佃暴露,现在用晁佃的身份过去,和找死没区别吧。” 柳执教端起茶杯呷一口,“就是考虑到还要用晁佃这重身份,我们并没有选择在二人接头的时候,抓捕尹闯。而是让尹闯死在一场帮派冲突中,做的很巧妙。 至于晁佃,是尹闯自己发展的下线,血杀教并不清楚晁佃的资料。而且尹闯和晁佃有过约定,一旦晁佃联系不上尹闯,可以选择在城中固定的地方重复出现,一定会引起血杀教的注意。 届时,晁佃只需反复在归元寺c夏家塔c韩杰碑,按顺序反复来回,就一定会有血杀教的人前来接触。” 宁夏听不出什么破绽,“如果假晁佃去到血杀教,又该汇报什么消息呢?” 柳执教道,“具体资料,我们已经准备妥当了。如果你同意前去,这些资料自然会发给你。” 宁夏道,“为何不在学宫内找学子们来完成,他们的修为和基本素质,应该远胜于我吧。” 柳执教道,“学子们身上沾染学宫的味道太浓了,老辣的人奸一眼就能看出破绽。何况,晁佃正出自护宫队,自然是在护宫队内找人最为合适。当然,我们的人选很多,既然你自告奋勇。我不介意把这个机会给你。” 话虽如此,其实宁夏几乎是唯一的选择。 一则,宁夏的社会关系简单,不容易露出破绽。 二则,从过往的经历看,宁夏有血勇。 打入敌人内部,不怕不够精明,就怕胆子不够大。 “执教,参加这个行动没问题,我不怕危险,不知道报酬怎样?我最近勤学苦练,勉强修到导引二重。若有可能,我想加入学宫。” 他觉得这是个提要求的好机会。 柳执教诧异地盯了他一眼,“你都导引二重了,这才多久?怎么做到的?” 宁夏道,“多亏程执教相助。” 柳执教微微颔首,“程老本事惊人,他既肯指点你,是你的缘法。此次任务,学宫给出五个功点。既然你想加入学宫,我可以帮你疏通关节,其他的,还得靠你自己努力。” 宁夏道,“五个功点会搭配五千铜元钞一起下发么?” 他先后两次赚到过功点,一次一功点,一次两功点。 前一次并没有随着功点发下相应的铜元钞,倒是后一次,发下两千铜元钞。 如果此次任务正能获得五个功点,发不发铜元钞的区别可就太大了。 柳执教哈哈一笑,“这个学宫还真未有明文确定,我可以帮你申请,问题不大。” “既如此,这个活儿我接了。只是有一点,具体的细节,还要仔细敲定好。谁也不能保证护宫队就没有其他奸细,所以从现在起,学宫应该掌握每一名护宫队队员的动向,直至我完成任务。” 宁夏沉声说道。 柳执教眼睛一亮,“看来是找对人了,你能如此谨慎,此事就成了一 半。但是,妖人的邪恶也会远远朝出你的想象的,务必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行动在即,你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包括提前兑现那五个功点,我都可以帮你申请。” 宁夏道,“执教还是先帮我问有没有铜元钞发下吧,如果有,我想先得些钱,囊中实在羞涩。” 出任务在即,宁夏想扩充一下实力,先冲破天权窍,到导引三重很有必要。 本来,只靠着修炼大成的千钧斩,他可以无波无折的修到导引三重。 但所需要的时间太过漫长,个月也是正常,他等不及了。 他决定借助兽肉,强冲一把。 他现在尚有两个功点,只是钱不多了,若全用来购买兽肉,接下来的生活就成问题了。 何况,他身边还多了一张口。 柳执教点点头,“且等消息吧,你先回去休息,程老这一阵可是没少为你的事儿和学宫闹腾。” 宁夏回到宿舍,程老头正躺在他床上睡觉,一旁的矮桌上放着一盘吃了还剩几粒的花生米,程老头整个人酒气熏天,睡得鼾声大作。 宁夏咳嗽好几声,程老头才悠悠转醒。 宁夏初被捕,程老头暴跳如雷,非要南怀远拿出宁夏是奸细的证据。 不得已,南怀远向他吐露了内情,程老头这才消停。 “你小子这也算遭了无妄之灾,不过没事儿,我打听过了上面算你出外勤,也算安安全全的白赚一笔。” 宁夏的荷包,事关程老头的酒肉,他自然关心得紧。 宁夏取出一沓铜元钞,放在桌上,“多谢执教关心,新近在暗室我默背了不少文章,错漏处极多,现在我想巩固一下。” 程老头来了精神,一把抓起桌上的铜元钞,“有这股精气神,就不怕事情办不成,你好生努力,我就不打扰了。有什么事儿,去三食堂找我就行。” 说着,提了床边碧绿酒葫芦,哼着不知名的山野小调去了。 程老头去后,宁夏取出纸笔,回忆囚室墙壁上的错漏,尽数誊抄一遍。 这才取出书籍,一个个地攻克谬误,填补疏漏。 学习就是一个反复再提高的过程,他觉得他现在这股子劲头,远远大于他高三三模的时候。 这一用功就到了月上中天,中途他只取食堂用了一回餐,便又返回继续用功。 笃笃两下,门被敲响,“是我,柳朝元。” 宁夏开门,柳朝元正立在门外,头顶一轮清月,晚风吹得他衣袍猎猎。 “学宫答应了,可以匹配功点,发给你五千元,先预支你两千元,会连同这九天禁闭的外勤费用一起下发。此外,行动定在三天后开始,届时我会亲自来和你核对一遍细节。” 交代完,柳执教离开。 次日一早,宁夏得到了下发的两千四百五十元。 他第一时间消耗一个功点并一千元,购入十斤兽肉。 随即,紧闭了宿舍大门,开始吃肉练功。 柳执教对护宫队大队长费鸣有过交待,暂时,宁夏不用参加护宫队的任何行动。 程老头新得了钱钞,忙着醉生梦死,也没时间来理会宁夏。 正好,宁夏可以专心修炼。 十斤兽肉下肚,宁夏满面胀红,浑身筋络坟起,他挥动斩马刀,呼,呼,满室生风。 他掌中的斩马刀越耍越快,映出道道重影,灼热的气血奔涌,在导引诀的作用下,经天元窍c天关窍c直抵天权窍。 汩汩热流注入天权,轰地一下,他周身发出清脆的鸣响声,天权窍冲开,导引三重成了。 哗的一下,九重刀影合二为一,一只茶杯被刀风扫中,杯身上立时现出整齐地裂纹,裂纹迅速放大,咔嚓一声,茶杯从中断裂。 “九影归一,千钧斩巅峰之兆。” 宁夏紧握着斩马刀,光洁道刀身上映出他的笑脸。 咕噜,咕噜,他腹中忽起一阵激鸣,拉开门,才想奔去食堂,抬头望见漫天星辰。 他正愣神,一道身影从远处行来,到得近前,才看清是柳执教。 和柳执教一番谈话,宁夏才意识到不知不觉间,他已在宿舍练刀足足三日了。 明天就是行动时间了。 柳执教和他商谈了足足两个小时,各方面的细节和资料,都给的很详细,重点关头也再三强调。 宁夏也事无巨细地都询问了,尽可能地在细节方面不留下破绽。 柳执教去后,宁夏去小食堂弄了盆炒饭,祭了五脏庙,返回宿舍,倒下就着。 次日一早醒来,他将凤凰胆从脖颈处取下,放进袖口的袋囊里,出了东华学宫,直朝城西行去。 他按照柳执教告知的既定线路,来回走了几趟 ,又去到约定好的三处地标,来来回回好几趟。 忽地,一个斗笠客悄无声息地靠近他,低声道,“跟我来。” 第十二章 紫钉 穿过熙攘的街市,跃过一条又一条巷口,忽地,一间小院打开一间柴门,斗笠客当先行了进去,宁夏跟行进来。 才进门,两名身形彪悍的汉子便将柴门封死,死死堵在门前。 斗笠客将宁夏引进堂屋,便在屋外立定。 阳光正好,堂屋内光线很好,一名三十几许的红裙女,和一个脸上生着蜈蚣一样刀疤的中年人安坐堂中,审视着宁夏。 “你是何人?”红裙女沉声道。 宁夏道,“我的上线是红蝎子,他给我取的代号是紫钉。我已经有快十天没有收到红蝎子的指令了,到约定的地方也见不到他,但是现在我有紧急情况通告,找不到他,只能按他交待的备用联系方式来联系他。你们是什么人?红蝎子在哪里?” 红裙女道,“你有什么情况要汇报?” 宁夏道,“见不到红蝎子,我不能说,这是规矩。红蝎子人呢?” 红裙女冷笑道,“红蝎子是我的下级,他发展了紫钉我知道。但红蝎子一定没有向你们招出,他带紫钉见过我。” 宁夏心中大惊,脸上却堆出迷惘,“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怀疑我是假的紫钉?简直荒谬,红蝎子呢,你叫他出来。旁人不认识我,难道他也会认错?” 他不知道红蝎子是否真的带紫钉见过这红裙你,根据柳执教给的情报,紫钉这个级数的下线,没有接触红蝎子上线的机会。 邪教内部组织颇为严密,这样做的好处,是避免紫钉被擒,牵出一大串。 事到如今,宁夏只能相信柳执教的情报,故作镇定,咬死了要见红蝎子。 红裙女轻蔑一笑,“你早知道红蝎子身死,何必大声嚷嚷。我劝你还是实话实说,否则,你便是想死也难。” 说着,红裙女素手一挥,搭在了宁夏肩上,仿佛一个烙铁放了上来,剧烈的痛胀传来不说,宁夏通身筋骨酸软,险些站立不稳。 “你,你好没由来,红蝎子,红蝎子” 宁夏强忍剧痛,大声呼喝。 “行了,阿阮,不必再逗了,小家伙眸光清澈,只有委屈和不甘,是自己人。” 刀疤脸呵呵笑道。 红裙女娇笑一声,松开宁夏肩膀,顺手在他脸上捏了一把,“好俊的脸蛋儿,难得眼睛干净,可愿和姐姐一起参修欢喜禅?” 宁夏心里素质强大,但也没见过这等阵仗,立时俊脸烧红。 刀疤脸咳嗽一声道,“阿阮,都什么时候了,还要玩笑。紫钉,你说有情况通报,到底是何情报?” 宁夏道,“东华学宫可能有一次大的行动。因为护宫队的小食堂正在赶制干粮,份量比上回巡视行动大得多。至于是什么行动,我探听不到,但随行辎重车队的车辕,都向南摆放。估计这次行动行进的方向,是在南方。” 红裙女和刀疤脸对视一眼,刀疤脸道,“莫非是血魔教又在搞什么大动作,这些邪门歪道,尽会瞎折腾,无端消耗圣教力量。” 宁夏没听过什么血魔教,却听程老头说过,妖族内部不是铁板一块,连带着发展出来的人奸组织也各有主子,互相之间也常有不对付。 红裙女冷笑,“理会他们做什么,他们要找死,由得他们去。只是这倒是个好机会,血魔教的人把学宫的人和城防军都吸引到了南面,城北可不就空虚了。到时候,咱们的机会就” 红裙女忽然住口,刀疤脸道,“怎么不说了,计划挺好的。” 红裙女撇了一眼宁夏,刀疤脸哈哈一笑,“多虑了,紫钉是咱们自己人,还有什么信不过的。” 说话之际,他阔步行到宁夏身边,轻轻拍在他肩膀上,一脸地和煦。 不待宁夏说话,他大手霍地伸出,下一瞬,宁夏看到了自己的后背。 “草。” 宁夏最后的意识从这具肉躯消散,下一瞬,他的意识附着上了凤凰胆。 类似的死亡,已经在他穿入时,求生于妖兽横行的村庄内,上演过多次了。 红裙女大怒,“邢老三,你疯了,你杀他作甚?” 邢老三哂道,“一个最下线的蝼蚁,留着何用?莫非你真瞧上这小子了,要和他双修?” 红裙女心中恼恨,她还真这样想过。 似宁夏这样俊美的皮囊,她还不曾遇到过,正心痒难耐,人却没了。 心中不爽,红裙女却冲邢老三抛个媚眼,“一天天的,就知道吃味,这毛头小子还能比得上邢大哥不成?只是少了这小子,咱们再弄情报,会很麻烦。” 邢 老三道,“怕什么,花蛇已经混进了东华学宫。再说,这小子镇定得过分,我总觉得有些不对。不管他传的情报是真是假,放他回去,总是隐忧。还是杀了干净。” 红裙女点头道,“有道理。现在咱们怎么办,如果城防军和东华学宫真的针对血魔教展开行动,咱们这边动是不动?” 邢老三道,“当然要动,只是去城北小打小闹有什么意思,这次要动咱们就搞个大新闻,直奔他东华学宫去了。” 红裙女瞪圆了眼睛,激动地道,“会不会风险太大,凭咱们的实力还真可以试一试,此事一旦做成,上面说不定会赐下破宫丹来。届时,你我冲击练气境,就大有希望了。老三,我好兴奋,快” 红裙女开始自解罗衫。 邢老三一脸银笑,红裙女飞个媚眼,指了指倒在地上的宁夏,随即闪入里间。 邢老三招呼一声,门口把守的斗笠客行了进来,将宁夏的尸身拖了出去c 邢老三道,“老五,这家伙的腰囊我没翻检过,应该有些存货,你拿去买酒。” 斗篷客欢愉地应一声,才将宁夏拖到院中,就开始在宁夏身上翻检起来。 一番搜检,大失所望,除了几张小面额的不能在市面上流通的铜元钞,什么也没落下。 至于那凤凰胆,早在他拖行宁夏的时候,宁夏用意识熟练地催动凤凰胆,从袖口滚入胸前,一路游走,钻入裤中,卡入了股沟。 时间一点点流逝,夜幕渐渐降临,趁着夜色,斗篷客找了一个麻袋,将宁夏的尸身装上车,拖到一处死胡同,直接抛尸,扬长而去。 宁夏依旧静静等待着,直到夜色深沉,他将意识沉入凤凰胆中。 下一瞬,凤凰胆发出一抹微光,宁夏原来的尸身瞬间化作一道杂乱的气流,随风消散,连尸身也没有留下。 紧接着,一个光溜溜的宁夏从麻袋里爬了出来,他迅速地拾捡起散在地上的衣衫,快速穿戴好,抓起凤凰胆重新带回脖颈。 借着夜色,他抓起麻袋,悄无声息地离开。 路上宁夏挥了挥拳头,气血震荡,修为依旧。 绕过三个巷口,麻袋被他扔在了一个倒在街边昏睡的乞丐身上,他则快速朝学宫赶去。 收到他回来的消息,柳朝元第一时间赶到他的宿舍,询问情况。 宁夏道,“幸不辱命,已经锁定了据点位置,但不建议攻击。” 他此去,柳朝元并未安排尾巴,主要是怕被血杀教的人发现,以致前功尽弃。 柳朝元派宁夏前去,散布消息是一方面,锁定血杀教老巢才是主要目的。 柳朝元道,“可是探听到什么了。” 宁夏道,“那里只是个据点,有六七人,一个红裙女我通报咱们将有向南面的活动后,血杀教的人自己推测咱们是要收拾血魔教。听他们的意思,肯定是要展开行动了。但当着我的面,他们什么也没说,只放我回来,让我继续刺探情报。” 此次,宁夏借着凤凰胆收集到的有用情报极多。 但他没办法一股脑儿地都倒给柳朝元,这不符合逻辑。 柳朝元的脑子又不傻,试想,一个血杀教最低级的外围,怎么可能去一次就刺探到如此核心的情报。 除非宁夏拿出凤凰胆作旁证,当场演示一遍死而复生,否则没办法让柳朝元信服。 所以,宁夏只会汇报符合正常逻辑的情报。 柳朝元点点头,“很好,做的很好,你好生休息,奖励稍后就会发下。” 说着,柳朝元便待离开,宁夏道,“还有两件事,是我的感觉和揣测。一件是,我离开时,有感受到邢老三的杀意。虽然这杀意只是一晃而过,但我确信是不会错的。 当此之时,他们若只有我一个细作,怎么可能对我心存杀意。如果当时,他们真对我动了杀意,只能说明,他们还有别的消息渠道。换言之,他们还有人潜入学宫内部。而且这个人的层次一定比紫钉要高,能接触到更高级的情报。 所以,如果真有这么个人,我以为这个人一定藏在学宫内部,可能是学子,甚至可能是哪个执教。” 第十三章 导引四重(zason萌加更) 柳朝元面沉如水,“如果真是学宫内部混入了奸细,问题就大了。你这个情报很重要,我们会严加审核的。你适才说两件事,还有一件呢?” 宁夏道,“这件也是我的揣测,算是给执教多提供一种思路。试想如果血杀教的人真信了学宫和城防军将要向南攻击血魔教,执教以为血杀教会有什么动作?” 柳朝元道,“一南一北相距最远,如果城防军和学宫的主要力量全调集到了南面,北面空虚,他们势必要趁机兴风作浪。” 宁夏点头道,“这是正常思维,但换我是血杀教的首脑,一定会将趁机进攻东华学宫,作为一个备选方案。” 柳朝元摇头笑道,“借妖道十个胆子也不敢闯我东华学宫,你多虑了,妖道怎知” 话至此处,柳朝元陷入了沉思。 宁夏道,“平日自然不可能,但此次的有利条件太多。第一,血杀教提前侦知了咱们向南的行动,他们有大量的时间号集力量。第二,攻入东华学宫,即便只是短暂的杀入,对妖道而言,已是了不起的创举,必定会获得极大的名声,进而得到妖族的奖励。 第三,也是最关键一点,倘若学宫内部真有妖人的奸细,妖道能洞悉学宫的虚实。以有备攻无备,这笔买卖固然高风险,但未必不能做。当然,这只是学生的一孔之见,见笑了。” 柳朝元深深盯宁夏一眼,“你想进学宫学习对吧,来初三班吧。” 他正是初三班的主任执教。 “啊。” 宁夏愣神之际,柳朝元的身影已消失在远方。 次日,他的奖励下来了,学宫派来一位曹执教,亲自给他的功牌注入了五个功点,并下发了剩下的三千元钞票。 整个颁发奖励的行动,进行得很隐秘,就在宁夏的宿舍内完成。 曹执教才离开,宁夏便忍不住开始点哗哗点着钞票。 哐当一声,门被推开了,宁夏唬了一跳,才定睛,瞧见了程老头。 程老头正待说话,见到了宁夏掌中的一沓铜元钞,惊得眼睛都圆了。 哐的一声,他把门关紧,又拖了桌子将门堵死,快步行到近前,沉声道,“我就说小曹鬼鬼祟祟往这边来不正常,原来是给你小子发赏来了。三千铜元钞,不对,肯定还有三个功点。你小子到底做什么了,学宫怎么会下这么大血本” 程老头的好奇到了极点,拉着宁夏盘问不停。 程老头对他实有救命传道之恩,老头子虽混不吝,对他一直不错。 当下,宁夏便将实情告知,只略去了任务细节。 程老头面色剧变,伸手在宁夏脑袋上敲了一记,“朽木不可雕,愚不可及。你有几条命,敢闯血杀教的龙潭虎穴。” “前辈教训的是。” 宁夏只能听训。 程老头叹息一声道,“不过这世上的事,谁也说不清楚。祸兮福兮,福兮祸兮,天数难料。不过,你既凭着一腔血勇,达成了任务,获得了奖励。我建议你立即尝试着冲破导引四重。” 宁夏道,“还请前辈指点。” 宁夏虽还是修炼小白,但已经有了相当的修炼知识储备。 导引十重,前三重可以视作前期,四到六重为中期,七到九重为后期,十重是为圆满。 各期的三重,基本是不存在修行关隘的,只要工夫用到了,自然就能突破。 但前中后期之间,存在境界屏障,不作出相当的努力,很难突破。 程老头道,“这没什么好指点的,导引前期到中期冲关的过程,只需气血狂躁到极致,一鼓作气就成。 对别人来说,可能还要担心筋络无法承受,要爆体而亡的风险。你经过了气血风暴,黑煞诛心,完全没有这方便的隐忧。 你不是得了三个功点么,想办法再得一个功点,四个功点兑换四十斤兽肉,不出意外,能够一鼓作气冲破导引四重的关隘。” 指点完毕,程老头道声告辞,晃晃悠悠就要离开,脚下慢得不行。 宁夏猜到老头子又囊中羞涩了,心中暗暗叫苦“按老头子这个花钱的速度,他等于养了个活爹”。 然而没办法,程老头对有恩,他不能忘恩负义。 宁夏又给了程老头五十铜元钞,抢在程老头前面先离开了。 他直入赏功处,将功牌内的全部六个功点,都兑换了兽肉。 随着兑换的完成,他的积蓄也见底了,只剩了三十五元。 宁夏这一波梭哈,乃是因为他知道用不了多久,血杀 教会有一波大行动,弄不好他就得被裹挟在其中。 这个档口,他必须抓紧时间,将全部的资源转化成战力。 虽说程老头说四个功点置换下的兽肉,足以让他冲破天枢窍,达成导引四重。 他宁愿多打一些提前量,也免得功亏一篑。 兑换完毕,宁夏返回了宿舍,紧闭了大门,开始吞噬兽肉。 吃到四斤半的时候,他周身的气血已狂暴到了极致,整个人满面通红,筋络凸起。 他停止了吞食,取出斩马刀,在狭窄的宿舍内,演练开来。 随着他的刀势越来越快,刀风越演越烈,兽肉演化的热力开始在体内疯狂奔涌,一浪高过一浪。 滚滚热流经天元窍,过天关窍c天权窍,直抵天枢窍,一浪接一浪的气血,仿佛一柄巨大的攻城重锤,毫不停歇地轰击着天枢窍的关隘。 时间一点点过去,直到一个半小时后,攻城重锤终于敲破了关隘,奔涌的气血一鼓作气地涌入天枢窍内。 宁夏周身烟气大冒,冲得他毛发开张,眼睛都睁不开了,体内开启的天元窍c天关窍c天权窍c天枢窍依次鸣响。 大功告成,宁夏赶忙将剩下的一斤多兽肉封存,藏进柜里。 兽肉乃是秘制,保质期极长,他才突破进天枢窍,成就导引四重。 短期内,冲击导引五重并不现实,好钢得使在刀刃上,暂时他还真舍不得吞食这些兽肉。 次日中午,背诵了一夜课文的宁夏正在昏睡,柳朝元找了过来。 他开门见山道,“学宫和城防军已经沟通好了,不管血杀教会不会进攻学宫,我们都要准备预备方案。不出意外,两天后,学宫和城防军的力量会联袂向南运动。” 宁夏知道这所谓的向南运动,必定是诱敌深入的开始,血杀教若有动作,定会在这个档口发动。 “需要我做什么?短时间内,我如果再出外向血杀教传递情报,恐怕会惹他们生疑,起反作用。” 他生恐柳朝元再让他打入血杀教内部,毕竟他在血杀教那里,根本就是个死人了。 柳朝元摇头道,“放心,不会再让你冒险。我今次来找你,是想征求你的意见,此次诱敌深入,风险极大。学宫留存的力量有限,一旦血杀教真的奔学宫来了,恐怕有一场血战。 届时,你是愿意留在学宫内,还是提前离开?” 宁夏当然想置身事外,但这话他说不出口,柳朝元既然来找,定然是希望他留下。 他咬牙道,“执教放心,和妖人血战,学生义不容辞。何况,妖人以为学生是他们的人。若学生贸然离开,一旦被血杀教的人察察觉,怕要坏大事。学生还是留在学宫内。 只是,其他人怎么办?总不能坐视大家在不知不觉中,陷入巨大的危险。” 柳朝元叹息一声,“隐藏在学宫内部的人奸至今没有抓出来,怕打草惊蛇,我们没办法给学宫的其他人以提示。 死亡和流血难以避免,这是获得胜利必须付的代价。我会留守在学宫的。 你也大可放心,若妖人真的进攻学宫,我们会尽全力保护你这个有功之人的安全的。” 宁夏道,“执教放心,斩妖除魔,分内之事,学生责无旁贷。” 柳朝元满意地离开后,宁夏赶去了三号食堂,程老头正美酒配老肉,吃得香甜。 见得宁夏过来,朱大妈开心了,远远冲他举着勺子,示意他过来打肉。 宁夏冲朱大妈和后厨众人,团团拱手一礼,飞速来到程老头身边,叮嘱他吃完立即来找自己。随即快步离开。 程老头心知有事,三两口将饭碗中的大肉干完,急急赶来宁夏宿舍。 宁夏将门封好,便将柳朝元交待之事,告知了程老头。 他走不了,但他不愿让程老头处在这巨大危险中。 宁夏说完,程老头怔怔盯着他,“如此机密之事,你何必说与我听,不是值得托付大事之人。倘若我是人奸又当如何?” 宁夏没想到老头子脑回路如此清奇,“前辈若是人奸,整个东华学宫恐怕早没了存在的必要。” 他眼睛不瞎,当然看得出程老头曾经必定到达过极高的位置,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人奸。 程老头摆手道,“不管怎样,你少操老子的心,也别太把学宫看扁了。那些妖人不来则已,若来,就休想再活着回去。 行了,老子这一身废肉,葬在哪儿都能睡安稳。倒是你小子,还需努力,咦” 忽地,程老头微眯了眼睛,大手探出,抓住宁夏手臂,“骨匀肉密,导引四重了?” 第十三章 遇袭 宁夏点头,程老头笑道,“看着你如朝阳初升,老子仿佛看到了自己少年时,论模样,我年轻时可比你俊多了。大好光阴,灿烂前程,珍惜吧,年轻人。” 程老他忽地在他肩头重重拍了一记,阔步离开。 没劝动程老头,宁夏心里不安,但事已至此,他别无良法,只能想着若真爆发了大战,他拼死也要救护着程老头。 时间宝贵,容不得他胡思乱想,他再度倒回床上,不多时便沉沉睡去。 一觉睡醒,已是月上中天,他赶去食堂用了些冷餐返回,捧起厚厚一本《筋络学》,便下起工夫来。 迄今为止,他觉得所学的诸多典籍中,唯有这本《筋络学》中的知识,最常用到。 不管是修炼导引诀,还是千钧斩,都少不得用到各种筋络。 为了让自己的根基打得更深一些,也为了方便将来,宁夏对《筋络学》这本大部头下得工夫最深。 他正捧着厚砖头也似的《筋络学》苦背,砰的一下门被推动了,却未撞开。 一听这动静儿,他就知道来的是程老头,他这扇门原来的门栓就是毁在程老头手中。 他特意请后勤的杂役换了个铁门栓,不然太没有私密性了。 门打开,果然是程老头,宁夏正待说话,程老头身子一软,歪倒在他怀里。 他赶忙将程老头扶进房间,放在床上躺了,垫高了后背。定睛看去,程老头整张脸灰败得厉害,胳膊里紧紧夹着个布袋。 程老头指了指布袋,宁夏打开来,又是一个羊皮卷,还没打开羊皮卷,他的眉心便被羊皮卷上的力量刺激得突突跳动起来。 “您老又写神识功法了?这,这” 宁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说不想要,也太虚伪,想说感谢,又太轻飘。 他一个箭步,反身行到床头矮柜,转瞬捧出大半盆兽肉来。 上次为冲击导引四重,还剩了十几斤兽肉不曾吞食。 程老头摆手,有气无力地道,“我老矣,这些用不上了,你自己吃吧。” 宁夏道,“前辈若不要,我宁愿不受前辈的神识功法。” 程老头叹息一声,“你这又是何必,速速拿去修炼,羊皮卷存储神识功法的持久性很差,时间拖得越久,越容易流失上面附着的神识。” 宁夏执意不从,程老头无奈,挣扎着起身,抱着那盆兽肉,“痴儿,痴儿,这又是何必。”不多时,他的背影消失在沉沉暮色中。 转过好几个拐角,程老头佝偻的身形忽然挺直了,嘴角浮起一抹得意的微笑,“小子忒嫩,看老子不把你感动得稀里哗啦,迟早叫你乖乖拜在老子座下。” 念头未落,脚下踩着一根木柴,他身子一歪,盆先飞了出去,哐当一声,十几斤兽肉跌落在地。 程老头又气又囧,“当真是废了,这才耗了多少神识就不成了。” 他捡起盆,恨恨扔出去,转身就走。 走不出十余步,又奔过去,不甘心地将盆捡回来,弯腰将一块块沾了灰的兽肉捡回来,赶到后厨的浣洗池边,忙活了大半夜,才将一盆兽肉重新收拾干净。 宁夏不知道程老头的小心思,程老头刚离开,他怀着激动的心情将门闭紧,取过羊皮卷布展开来。 刷地一下,立时就有眼泪飚出,但整体的感觉,比上次强了不少,眉心处的刺痛感也轻了不少。 即便如此,他还是只撑了不到十分钟,就不得不割开了自己的手指,握住了凤凰胆。 好在这篇功法并不繁复,他吸收掉羊皮卷上附着的全部神识,也只消耗了四道凤凰胆内的紫纹。 若功法再繁复一些,他说不得就要放弃了。 他不敢让凤凰胆内的紫纹消耗得太多,毕竟,还有一场大战迫在眉睫,消耗太多的紫纹,短时间内无法恢复,一旦遇战,以他现在的修为,十分危险。 吸收罢羊皮卷上的神识,宁夏闭目沉淀了半个小时,忽地翻身跃起。 便见他脚踏四方步,左掌横劈,右掌擒拿,双臂闪电般挥出,双手虎口交替擒出,打得虎虎生风,双掌翻飞,好似穿花蝴蝶。 程老头传的这套功法,唤作“小擒拿手”,是近身格斗的本事,不仅有空手夺白刃的技巧,亦有分筋错骨的威能,十分霸道。 也正弥补了宁夏目前只有刀法,没有赤手肉搏能力的短板。 他翻翻滚滚,练了一整夜,直到将神识完全消化,几乎形成战斗本能,方才罢手。 次日一早,他还在酣睡,程老头暴力敲 门。将他吵醒。 “不必去食堂了,包子给你买回来了,赶紧吃,吃完我看看你小子的效果。” 程老头将一大袋包子,在桌上放了,拾起已经变色的羊皮卷,心中忍不住暗暗感叹,“多好的苗子啊,简直就是天才。这样的天才如果错过了我,该是他多大的损失啊。” 宁夏三口两口打扫了包子,拉开架势,双臂摆出,翻翻滚滚地演练起来。 程老头微微颔首,“不枉老子一番辛苦,虽说神识功法,能有速成奇效,但要想将神识功法彻底吸收,归根结底,还要靠自己的勤勉。行了,你且练着吧,我和费鸣打过招呼了,近期不会安排你行动。” 交待完,程老头又问了他课业上的问题,宁夏将近期积累的问题,尽数问出,大多集中在《筋络学》上。 虽说按程老头的说法,即便是两年后的大考,《筋络学》也只会考教基础的记忆,即便有延伸,也极为有限。 但宁夏钻研《筋络学》,并不全是为了应付考试,他是真地用心在学。 程老头很满意他的钻研精神,又是自己看准的天才学生,自然是怎么看怎么满意,也不嫌他麻烦,问什么答什么。 一番答疑,持续到了正午,程老头才脱身朝三号食堂赶去。 宁夏没忙着赶去小食堂吃饭,望着程老头消失的身影,他陷入了沉思。 思虑十几秒,他在宿舍内环视一圈,随即,他将木床挪了个方位,转身行出房去,不多时,又转回房间,手里多了把锄头。 他打算在房内,临时挖个地洞,关键时刻,可以让程老头藏身。 不管怎么说,程老头修为已废,脾气又爆,就这样的,遇到妖人来袭,热血一涌,多半是要玩完。 他不肯拜程老头为师,只是不习惯跟人磕头,心里还是挺认可这个传道受业解惑的前辈的。 达成导引四重后,宁夏肉身的增强是全方位的,最明显的一点,他现在双臂足有两百斤力道,耐力尤佳。 一个两尺阔,七尺深的坑洞,他只用了两个多小时就掘出来了,借着夜色,他将废土全散开填进了花池中。 时间又过了四天,一切波澜不惊,整个学宫一片平宁,宁夏却深知暴风雨随时可能袭来。 昨日上午,学宫的大部队被调走,动静弄得很大,护宫队也分出二十余人,组成辎重队伍,随队出发。 从那时起,宁夏就做好了应对危险的准备,他的斩马刀再不离身。 今日一早,他就将程老头找了过来,请他指点功课。他盘算过,血杀教真要突袭东华学宫,今天应该是最好机会。 时间越拖久,东华学宫的队伍越可能完成清扫任务,第一时间撤回。 果不其然,上午十点左右,宁夏听到了激烈的鸣笛声,随即立在学宫后山最高处的上阳钟也发出剧烈的鸣响。 “不好,有敌突袭学宫!”程老头蹭地立起,宁夏的手刀砍在他脑后。 下一瞬,他的身子软软倒地,宁夏扶住他的身子,拖开木床,露出一个歪歪斜斜的木板,看着像是随意放置的。 掀开木板,现出一个深坑,宁夏扶着程老头,放入深坑,将木板盖上,木床挪回原位,提着斩马刀就冲了出去。 他才奔出门来,便发现所有的房门都打开了,剩下的八十余护宫队员几乎同步朝外冲去。 才冲出后院,他便看见陈管事c刘副管事等人率领杂役大军,从后山方向奔出,还有人腰间围着围裙,手里拿着菜刀。 继续前冲,冲入前院,便见到数百学子已列方阵,数十执教阵列最前,更前方黑压压的人影迎着阵列狂冲过来,个个面目狰狞。 居中而立的副宫长左焕山掌中青霄剑挥动,一道绿色光罩腾起,形成一道无形屏障,挡住血杀教众人前进的脚步。 “堂堂东华学宫,也只会龟缩么?” 面如枯槁的血杀教教主龙岩尖声啸道,“他们防他们的,咱们散开,去毁宫室,屠妇孺,就用城中三十万生灵祭了东华学宫。” “无耻!” 左焕山怒喝一声,青霄剑挥出,光墙屏障散开。 霎时,青霄剑剑芒喷出一米有余,狂暴的力量,让距离左焕山尚有四五十米的宁夏,也忍不住心摇神驰,“这就是练气高重修士的实力么?” 第十四章 巷战 只一个照面,众执教和血杀教的高层绞杀到了一处,练气修士的力量非同小可,这种层次的战斗,宁夏等一干导引境的修士完全插不上手。 交战区域的狂暴灵力波动形成一条天然的阻隔带,东华学宫和血杀教的导引境修者无法跨越这条阻隔地带,被隔在了两边。 “众人听命,散至学宫各处,准备巷战,保全自身为上。” 左焕山的喝声传来,学宫众人迅速撤退,任谁也看明白了,众执教只是苦苦支撑,若不散开,将会出现大的溃败。 宁夏更清楚,左焕山是在用空间换时间,拖住血杀教众人,诱敌深入。 左焕山下令众人撤退,东华学宫众人建制不乱,各个板块的成员各自组队撤离。 护宫队大队长费鸣下令,护宫队以各小队为基本单位,各自为战。 宁夏得令,当即领着他所属小队的队员,往后山遁去。那里地形复杂,腾挪的余地最大。 他们退得快,追兵来得亦快,宁夏奔行之际,耳畔时不时传来惨呼声,他心中不忍,却知道自己不能停下脚步。 他死死将凤凰胆握在左手中,率领小队的十八人有惊无险,避入后院,后山近在咫尺,宁夏却不打算率队撤往那处。 他很清楚,那里迟早成为最激烈的战场所在,去那处看似安全,实则危险。 他率队才撤入后院,便将小队分成四组,分别占据巷道左右两侧有利位置的宿舍,分别隐入其中,张弓搭箭。 其中仅有的两张劲弩也被分列两侧,并严肃嘱咐不到万不得已,两张劲弩决不能发射。 而他自己则攀高到了巷道高处,隐在房顶位置,亦张弓搭箭,静待恶战爆发。 许是宁夏等人的隐蔽工作做得既好又迅速,他们隐蔽了足足七八分钟,始终没有追兵赶来此处。 不远处倒是时不时传来打杀声,宁夏心生惭愧,却知道力量微薄,自己人这帮人即便全填进去,也改变不了大局。 还是听从左副宫长的吩咐,小心潜藏,保存有生力量。 又潜了三分多钟,数道人影疾驰过来,人人带伤,狼狈不堪。 宁夏隐在高处,一眼就看到了陈管事和刘副管事。 几人奔行的方向正是这边,已是慌不择路,身后五名血杀教帮众各自拎着染血的兵刃,已追到十几米外。 噗通一下,刘副管事扑倒在地,陈管事才要将他扯起,一把长刀已经递到陈管事咽喉处。 陈管事闭目待死,却发现已贴着毫毛的大刀迟迟没有砍下,他睁开眼发现,冲他下刀的秃眉大汉咽喉处中箭,口角溢血,噗通一下倒地。 几乎同时,剩下四人也被射倒在乱箭之中。 陈管事等人正惊疑间,发现了屋顶上的宁夏。 宁夏冲陈管事等人点点头,手上做着手势,不多时,四扇宿舍门打开,他麾下的队员拥出,拖得拖尸体,拉的拉陈管事等人。 不过三十秒,战场已被打扫完毕,地上的血腥一时间来不及除尽,勉强从花池里取了些浮土盖住。 几乎众人才隐入宿舍中,将门窗闭好,不远处又传来了打杀的动静儿。 众人皆屏住呼吸,那打杀的动静儿竟渐渐远去。 趁着这个空当,陈管事c刘副管事等人包扎的包扎,补充体力的补充体力。 很快,又形成新的战力。 又两分钟后,轰然一声巨响,不远处地一间宿舍被轰塌。 滚滚烟尘中,费鸣的身影钻了出来,紧随其后的还有十余人,除了护工队员,还有学宫的学员。 宁夏看到了王水生,他们才冲入巷道,二十余追兵紧随其后掩杀而来。 领头的是个身高一米九多的红衣壮汉,提着一柄巨斧,声势迫人,看他气血喷张,至少有导引七重修为。 费鸣等人几乎个个带伤,费鸣手中的斩马刀也折了,一只手死死捂住半边肩膀。 “穷途绝路了,还不乖乖受死。” 红衣壮汉仰天咆哮,他手下众人也随之散开两队,死死阻住了去路,前面已是死路,出口被堵死,的确是穷途绝路。 “诸君,事已至此,有死而已,大丈夫死则死矣,随我除魔。” 费鸣怒喝一声,断刀一挥,一马当先,迎着红衣壮汉等人反冲而去。 王水生等人或横眉怒目,或神色凄婉,却无一人后退,皆随着费鸣冲锋。 红衣壮汉桀桀怪笑,手中巨斧挥动,仿佛起了狂风,卷得巷道中央花池里的花草尽数倒伏。 就在这时,宁夏从屋山后现出,弯弓搭箭,气血催发,箭矢如龙,直射红衣壮汉。 嗖地一声,箭矢被红衣壮汉的巨斧拨落。 “好胆,敢偷袭你家爷爷。” 红衣壮汉喝声未落,箭如雨下。 扑簌簌的箭雨突然而至,一举将红衣壮汉等人射蒙了,巷道本就不宽,箭雨左右夹逼,两轮箭雨过,红衣壮汉率领的二十余人倒下大半。 其中,红衣壮汉左肩胛处挨了一箭。 他的修为实在不凡,手持一把开山巨斧,竟能灵巧的拨落箭矢,若不是威力极大的两只劲弩,专门照顾他,也很难让他吃这一箭。 两轮箭雨后,宁夏直接在屋顶上奔行起来,“弟兄们,杀贼除妖。” 轰地一下,四扇大门全部打开,二十余人轰了出来。 根本不须招呼,早就憋闷已极的费鸣等人迎着残存的血杀教众人就去了。 宁夏动作最快,奔到近前,直接从屋顶上跳动,斩马刀凌空劈出,直取红衣壮汉头颅。 他全力催发,巅峰境的千钧斩凌空连闪九道重影,九影归一,斩马刀发出阵阵蜂鸣。 宁夏斩马刀下劈刹那,红衣壮汉只一眼就看出宁夏修为远不如自己,并不当他一回事,只挥斧来迎。 直到这蜂鸣声响起,他才霍然变色,再想变招已经晚了。 便听轰然一声响,宁夏掌中的斩马刀斩在巨斧上,红衣壮汉虎口剧震,哐当一声巨斧落在地上。 交战众人都瞪圆了眼睛。 费鸣c王水生c陈管事等都是知晓宁夏根底的,怎么也想不到不到一年的时间,宁夏竟从一个修炼素人炼到如此境地。 巨斧落地刹那,宁夏虎口也是剧震,哐当一声,斩马刀断作两截。 宁夏猱身扑上,双手架住红衣壮汉轰来的拳头,左掌擒住红衣壮左手食指,大成境的小擒拿手使出,咵嚓一声,红衣壮汉左手食指应声而折。 红衣壮汉虎吼一声,宁夏闪电一般将那半截斩马刀插进了红衣壮汉喉咙深处。 所有人都恍惚了一下,随即战意昂扬。 迅速将剩下的残敌杀死。 宁夏请费鸣下令,毕竟他是护宫队的大队长。 费鸣一片咳血,一边畅快大笑,“若无你布阵,我们都交待在此处了,你既调度有方,我就不来瞎指挥了,包括我在内,现在开始都听你号令。” 宁夏领命,当即命众人打扫战场。 很快,整个巷道再度被清理干净,地上铺了大片浮土掩盖血迹。 没有谁会指望这点小把戏,能彻底掩盖交战的痕迹。 这么做的目的,不过是不要使人一眼望来,就朝这边赶来。 所有人都分散躲入了航道两边的宿舍,疗伤的疗伤,喘息的喘息。 此战凶险无比,连番大战,所有人都疲惫不堪。 宁夏继续隐在屋山后,大口地喘息。 他并不是累,而是紧张。 穿越以来,他见惯了血腥,自己都横死过多次,但亲手杀人还是头一遭。 到底是生在春风里,长在红旗下的新时代青年,纵使杀的是个恶人,胃里还是一阵阵泛酸。 残酷的现实没有给宁夏太多适应的时间,几乎他才在屋顶上伏好,又有人马朝这边来了。 不远处,连续七人跃过屋脊,翻到了巷道中。 同时,巷道口有人朝这边包抄而来。 屋顶上并没有什么遮挡,那从屋顶上翻落的七八人都看见了宁夏。 宁夏也看到了他们,他惊讶地发现适才从屋顶上翻过的七人中,有六人都是学宫的学员,一个青袍客单枪匹马追得六人落荒而逃。 其中便有宁夏的老熟人夏冰和陈子龙,他记得这两人都是导引高重修者。 此刻,在青袍客的追击下,他们竟只剩了逃亡的份。 陈子龙几人才在地面落定,青袍客踏翻的一个瓦片便迎着宁夏射来了,半空中那些瓦片碎成三瓣,仿佛化作三个尖锐的利矛,直射宁夏眉心。 一脚趾威,竟对力量掌握到如此妙到毫巅的程度,宁夏心生恐惧,新拾捡的一柄阔背长刀被他快速劈出,刀锋所过,三块碎瓦尽数被劈飞。 青袍客轻“咦”一声,仗剑朝陈子龙等人杀去。 与此同时,从巷口包抄而来的七八人,已经彻底封锁了陈子龙等人的退路。 “有死无生,杀!” 陈子龙绝望地喝声传出。 嗖地一下,一支利箭射出,凌空直取青袍客,半空中,宁夏翻身从屋顶跳落。 第十五章 罪该万死 “快走!”陈子龙厉声呼喝。 就在这时箭雨爆发了。 宁夏满以为箭雨必将再建奇功。 岂料箭雨才洒出,除了少数几人中招,青袍客竟凭着掌中一把长剑扫出的剑花,竟将绝大多数箭枝扫落。 不少箭枝还被他打得倒飞而回,射向门窗,时不时,门窗内传来惨呼声。 “此獠导引圆满,不要放箭。” 夏冰厉声疾呼。 咵嚓数声响,所有的房门都被乱箭射穿。 刷的一下,房门尽数打开,霎时众人蜂拥而出。 王水生吊着绷带,单手提刀,一步三踉跄,也拼了出来。 当此之世,人道衰微,妖教大兴。 无数人族自幼受到的教诲便是妖族乃人族生生世世之敌,各种血淋淋的惨案,可怕的屠城,几乎只要是个人都能说出那么三两桩。 正是因此,在面对妖族和其附庸妖教进攻时,所有的人族修士皆同仇敌忾。 奈何青袍客的实力实在太强,陈子龙c费鸣c夏冰等人合战,青袍客始终不落下风。 在应对众人围攻时,青袍客时不时甩出飞刀,接连有人中刀。 “刘副管!” 宁夏痛呼,闪身跳到近前,抱住喉头中刀的刘副管事。 刘副管事怒眼圆睁,脖颈处c口中皆喷出鲜血,已经说不出话来。 宁夏还记得当初他劈柴急需钱财购买肉食,是陈管事和刘副管事开的方便之门。 后来,他弄出“气血风暴c黑煞诛心”,刘副管事也忙前忙后,出了大力。 再后来,他修成导引一重,按学宫的规章,不能继续在役房谋生,也是刘副管事替他找的门路,加入了护宫队。 大恩未报,刘副管事死在他眼前,宁夏脑门一股热血直冲,放下刘副管事的尸身,拎起大刀直奔青袍客去了。 青袍客早看出宁夏便是埋伏于此的众人的首脑,冷笑一声,飞刀激射,直取宁夏头颅。 宁夏掌中阔刀挽得闪出重影,青袍客射出的三柄飞刀都被他轻松打落。 很快,宁夏加入了战团,巅峰境的千钧斩给青袍客带来莫大压力,费鸣等人精神大震。 嗖地一下,陈子龙长剑削飞了青袍客肩头的一片皮肉。 青袍客痛呼一声,撮唇打起尖锐的呼哨。 被围在当心的血杀教残余分子,皆打起呼哨来。 众人立时意识到大事不妙,围攻战变得越发惨烈了。 宁夏根本不计损伤,刀刀直取青袍客命门。 青袍客也将他当了头等劲敌,招架费鸣c夏子龙等人的档口,全力防御他的攻击。 青袍客的实力实在高绝,任凭宁夏如何强攻,却始终破不开青袍客的防御。 就在他心焦之际,忽地,一道厉啸传来。 一个白袍中年如燕子抄水一般,掠过一个个屋脊,直插此处。 他轻飘的身影才现,费鸣和陈子龙同时变色。 “练气境。” 夏冰惊呼一声,面如白纸。 “哈哈,老子要你们都死在此处。” 青袍客高声大呼。 白袍中年寒声道,“一些蝼蚁都摆不平,邝老七,你是越活越回去了,都给我退开。” 白袍客飘然落定,交战双方立时罢手,宁夏c费鸣c陈子龙等人皆聚在一处,隐隐结阵。 没办法,练气境修士的实力太过恐怖,他们中连导引圆满修士都没有,根本不可能对抗。 只能团在一处,勉强做出防御。 “一帮蝼蚁,都给我死来。” 白袍客狂喝一声,手中大刀挥洒,哐当一声,大刀还未来得及射出刀气,便落在地上。 白袍客顿时七窍流血,轰的一声,倒在地上。 几乎同时,青袍客等人皆抱住了脑袋。 哐的一声,宁夏那间宿舍的大门被打开了,程老头睡眼惺忪地立在门边,伸着懒腰,打个哈欠“吵死了,打扰老子睡觉,统统罪该万死。都傻愣着作甚,还不除妖,更待何时?” 众人如梦初醒,如龙似虎地冲着青袍客等人扑去。 不知程老头用了什么邪法,青袍客等人头痛欲裂,一边迎战,一边龇牙咧嘴,十成战力连五成也发挥不出。 不消片刻,便被众人屠杀殆尽。 青袍客死状尤为惨烈,直接被乱刀分尸。 众人正待向程老头围去,忽地,激昂的鼓声响起。 “战鼓,城防军的战鼓,城防军杀到了。” 夏冰高声呼喝,满面狂喜。 众人皆欢呼不绝,宁夏当先攀上屋顶,果见成建制的城防军从四面八方合围而来。 宁夏念头转了转,大概猜到学宫的套路。 为担心内奸,学宫的人马肯定真的是调离了,只能是城防军潜藏在侧,悄悄迂回,完成这必杀一击。 凄厉的鸣哨和激昂的战鼓响彻整个东华学宫,憋屈了半晌的费鸣c陈子龙等人皆激动了,呼号着冲出了巷道。 转瞬,众人去了个干净,宁夏也待冲出,却发现立在门边的程老头神色不对。 他冲到近前,一把扶住程老头,“前辈,没问题吧。” 程老头身子一软,说不出话来。 宁夏赶忙把他扶到床上躺了,赶紧端茶倒水,猜到多半是程老头发功过头,以至有了损耗。 看着宁夏滴溜溜地忙活,程老头眼角浮起笑意,“小子诶,你纵是块硬铁,老子也把你感动化了。” 当然,他佳作虚弱实际还有一层意思,是不愿看着宁夏冒险。 虽说,城防军大部队已经赶到,但越是关键时刻,血杀教众怕越要做困兽之斗。 他还真担心宁夏这种愣头青一个头昏脑热,死冲出去,最后冲死。 宁夏忙活了好一阵,程老头脸上终于有了几分血色。 宁夏道,“前辈,你且暂歇,我去杀敌。” 程老头立时大喘气,“我是不行啦,你去吧,勿要以我为念,我这把老骨头算是费了,去吧去吧,最好再来几个妖人,让老夫临死前,再杀上一番。” 一听这话,宁夏双腿立时有千斤重,哪里还走得了。 外面的冲杀声越来越炽烈,屋顶上仿佛有游龙蹿过,大片的瓦砾摔在地上,噼啪作响。 嗖嗖,两道劲风射破屋顶,却是两只断刀刀片,宁夏早有准备猛地挥刀,击中两片断刀刀片,啪的一声,他整个人倒飞而回,摔在墙上,半边身子都麻了。 显然,击来刀片的是正在逃命的过江龙,不过是发现下面有动静儿,顺路杀人。 一击不中,便即远离。 这一击虽不中,惊得程老头从床上跳了起来,宁夏惊声道,“前辈,你没事儿了?” 程老头惊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口上死硬,“老夫能有什么事儿,几条小杂鱼,若不是老夫筋脉尽废,就这样的小喽啰,一眼就瞪死哎哟” 他正叭叭着,窗子忽然被撞破了,他动作麻利地钻回床下,宁夏赶忙提刀迎上,来人是个疤脸大汉,手提一把长剑,迎头便要冲宁夏斩落。 宁夏挥刀来迎,才定睛,看得一呆。 刀疤大汉竟然是宁夏前去血杀教接头的邢老三。 邢老三才看见宁夏,也是一呆,再看清宁夏眼里的惊容,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才照面之初,他还以为宁夏是紫钉的孪生兄弟,可宁夏眼神里的震惊,分明告诉邢老三,眼前这家伙就是紫钉。 可紫钉是邢老三亲手杀的,脖子都拧断了,看着他咽气,身子一点点变凉的。 这是怎么回事? “钻进去了,钻进去了,堵住,堵住” 邢老三还在愣神,身后追兵的呼喊声传来,邢老三大惊,提剑劈出,宁夏才挥刀招架,邢老三闪身从另一侧窗子钻出。 宁夏心中一股凉气直冲到嗓子眼儿,想也没想,他便追了过去。 他穿入此界,复活的秘密决不能被人识破。 他才钻出,便有四五人跳进来,全奔床底下去了。 不多时,程老头被七手八脚拽了出来,怒声狂骂。 追兵中有识得程老头的执教,知道这是个混不吝,不跟他较劲,弃了他,一窝蜂钻出门去。 任凭程老头在背后大呼,“保护宁夏,保护宁夏” 邢老三的速度很快,至少在宁夏看来是这样的。 他用尽全力,只能勉强跟上,这还是邢老三胸口不住渗血的情况下 不得已,宁夏翻身上了屋顶,在屋顶上飞奔。 此时,血杀教大溃败已成定局,屋顶上有不少人,全是东华学宫和城防军的力量,登高望远,众人忙着搜捕余孽。 这种火热的气氛,在一阵战鼓响后,左副宫长跃上半空,喝声如雷地宣布“追缴残敌所得战利品归各人所有”后,达到了巅峰。 学宫规章,战斗所得战利品全部收缴归公。 先前,宁夏率众打了两个漂亮的伏击,缴获也很丰富,但有学宫的规章在,没有人有获得感。 直 到此刻,左副宫长宣布此条后,众人变得狂热起来。 不管是城防军和学宫学子其实都穷得很,资源是有限的,人欲是无穷的。 难得有这样发横财的机会,所有人都激动了。 宁夏也激动得牙齿咯吱作响,他在心里千百次发狠,要留下邢老三 邢老三一路奔出学宫,在东华城内狂突着。 显然,他对城中的地形极为熟悉,如游鱼一般在一个又一个巷口中穿梭。 第十六章 赏功 经此一战,东华城要进行大规模的搜捕是肯定的。 邢老三不敢继续待在城中,前进的方向正是城外。 多亏邢老三要穿过一个又一个的巷口,一面面墙壁成了天然障碍,而宁夏登高追击,全无阻碍,这才死死咬住了邢老三。 即便如此,持续一个小时的全速奔行,宁夏肺腔里宛若火烧一般,他依旧死咬了牙坚持。 忽地,邢老三钻进一个小院,直入厅堂。 宁夏心中一惊,猜到其中必有古怪,他几个起落从高处跃入院中,跟着撞进了厅堂,却没了邢老三的踪影。 左右搜寻一番后,他发现地上的血滴,顺着血滴一路寻找,他找到了左侧厢房。 一把掀开床板,竟现出一个大洞,他挥刀劈开床板,借着床上的褥子,手脚麻利地作了个火把,引燃火把,他跳下大洞。 底下是个干燥的地洞,足有一人高,容得两人并排行进。 火把细照,行不多远,果然发现地上的血滴。 他一路跟着地道,曲曲折折,绕了约莫半个多小时,终于到了尽头,却是个蜿蜒上升的石阶步梯。 上到最顶端,他掀开头顶的木板,长刀先挥了出去,随即跃出洞口。 送目看去,竟到了野外,四周皆是树木,不远处有缓缓溪流,邢老三正在溪流边浣洗着胸口的伤口,撕碎了衣衫正准备包扎。 宁夏折腾出的动静儿,惊到了邢老三,他才要遁走,忽然意识到除了宁夏,再无其他追兵。 他提了剑狞笑着奔来,远远道,“你到底是人是妖,死而复生,亘古未闻。 你是怕我把你这个秘密说出去吧?放心,我不会说,因为说了也没人信。 现在只有你我,不如你把这个秘密告诉我,我饶你一命。” 宁夏冷笑,“我追这么辛苦来寻你,你觉得是来找你求饶命的?” “你会求我饶命的。” 邢老三冷笑一声,挽个剑花直取宁夏咽喉。 宁夏长刀如鱼摆动,刀锋横劈,铛的一声,一刀一剑交击在了一处。 “千钧斩!巅峰境!” 邢老三吃了一惊,“你才导引四重,怎么可能将千钧斩练到这个地步。 神识功法,一定是神识功法。 你既能得神识功法,在东华学宫内,绝非无名之辈。 东华学宫的那些老朽们怎么舍得派你来作卧底?” 邢老三一边喝问,一边运剑狂攻。 他有导引九重修为,远胜过宁夏,若不是伤势颇重,又一场大战后奔行许久,气力大亏。 宁夏根本没有和他对招的机会。 即便如此,他连绵的剑招,气势如虹,压得宁夏只有招架之功。 终于,宁夏一个应对不急,肩头中剑,他才要挥刀,邢老三狂暴一掌,直劈他面门,啪的一下,宁夏被劈飞出去,摔在地上,头骨塌陷下一块。 邢老三冷笑着朝宁夏行进,“这回老子将你碎尸万段,且看你还能不能活过来。 ”嗖地一下,他一剑直朝宁夏头颅砍来。 躺在地上的宁夏忽然挥刀,直取他左足。 邢老三也不避让,挥剑猛劈,这种战斗模式随着多年血战已经成了战斗本能。 没有人会在头颅要害受到攻击时,不选择撤招。 岂料宁夏根本不撤刀,一刀正砍在邢老三的左腿上。 几乎同时,邢老三的长剑砍在宁夏脖颈处,剑锋切开了脖颈,深深砍入了胸腔。 直到邢老三左腿中刀,他才痛呼一声,拔剑拄地。 邢老三顾不得包扎几乎被劈断的左腿,死死地瞪着宁夏,他惊讶地发现,宁夏断裂的脖子和劈开的肩头已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伤势。 几个呼吸的工夫,宁夏竟然安然无恙,重新站了起来。 若不是宁夏身上染血且破裂的衣衫,和他左脚传来的惊人痛感,他几乎要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天下再神奇的神药也绝无此奇效,他一定有秘密,一定有惊天的秘密。 只要我得到这个秘密,什么血杀教,什么东华城,吴国也盛不下我。洪荒战场又如何,群妖万族又如何哈哈,天意,天意” 邢老三陷入了狂想,忽地发出刺耳的尖笑。 就在这时,宁夏迎着他冲去,刀锋闪过,邢老三手中长剑被劈飞。 宁夏猱身扑上,小擒拿手展开,咔嚓两声 ,邢老三双臂被卸下。 长刀划空,邢老三大好头颅冲天而起。 其实左腿重伤,邢老三已失去了机动性,兼之浑身气力已近乎油尽灯枯。 宁夏得凤凰胆恢复,实力重回巅峰。 再度交手,邢老三根本没有挣扎的余地。 杀掉邢老三,宁夏终于松了口气。 他快速搜检了邢老三的尸身,得了两块金饼。 接着,他将邢老三的尸身抛进溪流,打扫完战场,他快速离开。 不敢从原路返回,他可不敢保证先前的那条密道只有邢老三一人知道。 他现在的情况也绝说不上好,头前为炼成小擒拿手,他消耗了凤凰胆的四道紫纹。 此刻和邢老三血拼,头前被打碎了头骨,他伏在地上已悄悄消耗掉一道紫纹。 接着和邢老三斗痕,又消耗掉一道紫纹。 此刻,凤凰胆内仅剩了三道紫纹,已经触及了安全警戒线,若再浪下去,真遇到练气境的狠人,极有可能彻底玩完。 他一路潜行,临及晚霞漫天的时候,重新潜回了东华城。 他第一时间返回东华学宫,整个学宫一片狼藉,大片的建筑毁坏,连带着学宫周边的民舍也有不小地毁坏。 满地的残尸断肢已经不见,只是大面积的血腥还未来得及彻底冲刷。 学宫内外,都有不少哭声传来。 虽说是一场大胜,但死的人终究不能复活。 宁夏特意打听到了刘副管事家,城西的一个小宅门,里面已经挂起了白布,刘副管事的遗孀和幼子正跪在灵前烧纸。 宁夏心中惨然,上前敬了三炷香,从怀里取出一块还带着温热的金饼,塞入刘副管事幼子手中,径自出门去了。 他再返回学宫,学宫内的血腥已经冲洗一空了,学宫上空的气氛也变得轻松起来。 毕竟是一场大胜,最重要的是,赏功处开始赏功了。 此次凡是参战的护宫队员,学员都得到了一个功点。 有特别贡献的,还有额外功点下发。 宁夏得到了三个功点,一功是参战功,这个大家都有。 第二功,是奖励他带队的功劳。 他麾下的第三小队只阵亡了一人,功勋不小。 第三个功点,是奖励他救亡之功。 在他麾下的第三小队,先后搭救了陈管事,费鸣c陈子龙等人。 能有三个功点落袋,宁夏已经很满意了。 唯一的遗憾是,这次的功点下发,并没有匹配铜元钞。 听众人的议论是,这次的赏功是普惠性的,学宫便想配发铜元钞也发不起。 好在他有一块金饼落袋,悄悄借小食堂的秤称了一下,足有一斤重 一斤合十两,市价一两金合十五枚银元。 而一枚银元折铜元百余。 换言之,这一个金饼便能兑出一万六七千的铜元。 东华学宫发行的铜元钞和市面上的铜元是等价交换的。 有这一万五千元在手,他心里安稳了不少。 一觉睡醒,出外钓鱼的学宫大军已经折返了,外面的动静儿闹得颇大。 仔细一打听,宁夏才知道,学宫的大军还真不只是虚晃一枪,而是切切实实对血魔教进行了围剿,成功显著。 外面的吹吹打打,正是在进行报捷活动。 他没去围观外面的热闹,而是留在宿舍内安心读书。 及至正午,宿舍门被敲响,开门一看,却是柳执教。 两人见礼毕,柳执教拍着宁夏肩膀道,“若非你,怎有今日的奇功。 血杀教盘踞东华多年,已成心腹之患,今日因你透出的消息,竟一举铲除。 你的功劳,学宫不会埋没,我已经报上去了。 用不了多久,便有奇赏发下。 此外,你入学的事儿,我已经安排妥当了。 来日,你的学员证会随着功点一道发下。” 通报完消息,柳执教便离开了。 宁夏心里熨帖了不少,学宫果然没有忘了自己的功劳。 他才吃完午饭,赏功处的夏执教就来了,给他的功牌一连注入五个功点。 对学宫在功点上的小气,宁夏早有领教,这个数字也在他预测范围之内。 功点注入完毕,宁夏紧紧盯着夏执教,夏执教被盯得发毛,一拍额头,将一枚学员证拍进宁夏手中,“凭这个,你就可以在学宫就读了。 稍后去收费处,上缴这一学年的学费c杂费c餐食费c住宿费c书本费准备四千来块应该就够了。” 说完,夏执教就 走了。 只剩了宁夏还懵在原地。 他盯着夏执教看,是在提醒夏执教是不是忘了下发匹配五个功点的五千铜元钞。 显然,夏执教没忘,是根本就没有。 学宫对钱财方面的吝啬,他又重新领教了。 宁夏没想到的是,学宫不但不给予钱财方面的奖励,也丝毫不在学费方面有所表示。 这一通费用下来,他真想弃学。 第十七章 妖境 乱七八糟的费用加一处四千多,宁夏才得到的金饼,还没捂热,就被啃掉了一角。 学费奇贵,但向上的路就这一条,这个学宁夏咬着腮帮子也只能上。 收费处逛了一圈,才兑得的一万六千五百多铜元钞,便只剩了三千七百多。 他一下缴了全部两年的费用,主要是他还要供养程老头,这位花钱没边儿。 他不能混到朝不保夕,最后连学也上不成。 索性,一次性将费用缴完。 另外为了方便修炼,他花四倍的住宿费要了间单人宿舍。 从收费处离开,他又忙活起来,先去管理处领书本c床单被褥c盆碗桶缸,一股脑儿搬回宿舍后,又忙着打扫卫生。 忙到傍晚,才总算将新的安生之地,收拾了个清清爽爽。 和老宿舍比起来,钱花到位的新宿舍要可观得多。 出门就是山景,天高云阔,隔着二十余米,才有另一间单人宿舍,论私密性无疑要好了太多。 吃完晚饭,宁夏对照课表,戌时一刻,也就是晚上七点十五分左右,有一堂晚课。 宁夏去得很早,不到七点,他就赶到了九号教室,他到时,教室已经坐了不少人。 近两百平的教室,整齐地排列着一个个条凳c条桌。 来前,宁夏打听过,教室的座位非是固定的,随意落座。 他初来乍到,没有选择靠前的座位,在左侧倒数第三排坐定。 他才落座,不少人向他投来探询的目光,看到他胸前簇新的学员证,瞬间了然。 将近七点十分的时候,学员们纷纷到来,黑压压约莫有百五十人。 “嘿,新来的,占我位子了。” 宁夏抬头,一个大高个立在他身旁,沉声说道。 “抱歉。” 宁夏起身离开。 大高个惊讶地发现宁夏的身高竟不在自己之下。 他得意地邻座的挤眉弄眼的胖子撇撇嘴,耸耸肩膀,得意洋洋地落座了。 这时,前排已经坐满,宁夏只能向后转进。 忽瞧见倒数第二排有人冲自己招手,竟是老熟人王水生。 宁夏坐过去,王水生悄声道,“那家伙叫张方,最喜欢扎刺,别理会就是。” 宁夏点点头,正要说话,柳朝元拿着书本行了进来。 宁夏冲王水生努了努嘴,“这位是?” 他当然识得执教柳朝元,只是好奇柳朝元的具体身份。 王水生笑道,“他,你都不认识?咱们班的主任执教。” 宁夏这才知道为何当初柳朝元问自己到“初等三班如何”,到底是何深意。 柳朝元才在正前方立定,便听一声钟响,所有人都起身向柳朝元行礼。 柳朝元回了一礼,朗声道,“今天先不上课,有新同学介绍大家认识一下。” 王水生惊讶地盯着宁夏,悄声道,“你和柳执教什么关系,我插班时,他可没这么隆而重之的介绍过。” 宁夏顾不得理会王水生,柳朝元正朝他招手,他只能站起身来,迎接众人的注目礼。 他正要自我介绍,柳朝元道,“到前面来说。” 这一下,场中起了嗡嗡声。 宁夏阔步走上前台,朗声作了简短的自我介绍。 教室内有不少女学员,被他的俊彩星眸晃红了脸。 他这副皮囊本就上佳,五官立体,眼神深邃。 这段时间修炼打磨,高大的身体宛若一支锋利的标枪。 柳朝元拍了拍宁夏的肩膀,朗声道,“宁夏是个好学员,大家要好好和他相处。” 这句话一出,王水生彻底懵了。 柳朝元什么脾气,他来的时间虽然不长,却是久闻大名,根本就是高人风范,多余的话从来不说。 更没见他刻意为哪个学员打过招呼,据王水生所知,东华城郭通判的侄女也在初等三班,从不见柳朝元对她有过关照。 宁夏迎着一路的注目礼,回到座位上,王水生低声道,“想不到老兄来头不小,佩服佩服。” 宁夏只是微笑,并不分辩。 他大概猜出来这次的自我介绍,多半是柳朝元给自己的补偿。 事实上,宁夏猜的一点不错。 剿灭血杀教的行动中,宁夏提供了那么重要的情报。 最后除了得到五个功点,并没有铜元钞下发。 柳朝元心里是有些愧疚的,没有物质奖励,他只能通过这种格外关注,助宁夏营造一个良好的学习和生活环境。 待宁夏介绍完毕,柳朝元道,“我还有些急务,这趟课临时改为孟执教上。” 说完,先离开了。 他这一走,众人又惊了。 显然,柳执教刻意走这一遭,纯粹是为了介绍宁夏。 霎时,宁夏的前后左右的学员,都朝他围来。 “老兄,什么底细,这么生猛。” “宁夏?莫非是春城宁家的人?也不对啊,春城的人怎么会跑到东华来上学宫?” “敢问大佬什么修为?年庚几何?柳执教向来眼光极高,咱们班里可没人能入他法眼。” 众人嘈嘈地问着,更远处的人皆竖直了耳朵。 宁夏道,“诸君误会了,我出身寒微,和柳执教没什么交情,现在也才导引四重。” 他越是实话实说,众人越是不信。 “诶,那个,宁兄,抱歉抱歉,我” 先前赶他离开的张方,忽然躬着身子蹿到近前,冲他连连抱拳。 宁夏摆手道,“一场误会,张兄不必介怀。” 他是来读书修行的,不是来当学宫霸王的。 张方退走后,胡子花白的孟执教这才姗姗来迟,众人只能再度起身行礼,待孟执教回礼后。 这堂课才正式开讲。 这是一堂货殖的课,宁夏将货殖的课本完整阅读过一遍,对里面的内容不得甚解。 好在他是从商品经济世界传过来的,有孟执教的讲解,很多地方能触类旁通。 他听得津津有味,却发现不少人已经神游,他身边的王水生早已经一只手支撑着下巴,打起了瞌睡。 孟执教将货殖术里面的一篇讲完,啪的合上书本。 教室内的气氛顿时为之一变,连王水生立时也精神抖擞了。 宁夏不明就里,王水生看出他的疑惑,悄声道,“孟执教上课就是这样,正课三下五除二讲完,最爱扯闲篇,也喜欢回答问题,是个喜欢热闹的,且等着瞧吧。” 他话音方落,便听人道,“孟执教,这次血杀教的人奸是投的哪一伙儿啊,总不会是血神妖和织魔妖吧。” 孟执教摆手道,“见识太浅了,万族中带神和魔的,都了不得。 区区血杀教,怎么可能和族扯上关系。” 宁夏悄声问王水生道,“什么万族?” 王水生悄声道,“万族其实就是万妖,我们统称妖族,但妖族内部分门别类,种群多样化,内斗也很激烈。 有的甚至势同水火,不惜和咱们人族合作,彼此倾轧。” 宁夏暗道,“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有利益的地方就有矛盾,古今皆然,人c妖皆然。” 又有人道,“孟执教,血杀教教主龙岩死了没,他什么修为?感觉很是厉害。” 孟执教摆手道,“练气高重而已,邪不胜正,此獠已身负重伤,潜逃在外,但落网是迟早的事儿。” “孟执教,敢问妖族的境界划分是怎样的?” 宁夏忍不住问道。 王水生悄声道,“这个我都可以回答你,你又何必问孟执教。” 宁夏愕然。 孟执教道,“这个问题问得好哇,有些同学就是不知道深思。 洪荒遗迹开战之前,妖族不曾在我神州万国世界现世,为何到如今妖族的境界划分,也是导引c练气c筑基c结丹c元婴c化神整个套路如此一致,难道是天生的?” 宁夏懵了,他还真不知道妖族的境界划分和人族一模一样。 王水生比出大拇指道,“宁兄果然不凡,这个问题我还真没想过。” 众人皆面露沉思,不少人想看宁夏笑话的心思顿时收敛。 宁夏道,“莫非妖族修为划分的定义,是人族自己强加上去的,妖族并不认可?” 孟执教大笑,朗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学生宁夏。” “宁夏!” 孟执教双目圆睁,“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宁夏懵了。 孟执教喃喃道,“好快的手脚。” 他的喃喃自语,初等三班的学员都看在眼里。 张方一脸的后怕,暗道,“好险。差点踢到铁板,还说自己是普通人,装不下去了吧。” “有什么问题么,孟执教?” 宁夏道。 孟执教摆手道,“无事无事。你的见解很好,但只说对了一半。 当初妖族初现,为了衡量妖族的战力,人族就用自 己的这一套体系,加在了妖族身上。 本意是为了标记妖族战力划分,方便接敌。 初始,妖族是不认可这些划分的,不知怎的,随着岁月的磋磨,渐渐地这套修炼等级划分标准,也成了妖族的通用。 开始,人族也以为妖族是被动接受了,后来有人族得到妖族大能的笔记,才知道咱们的划分和妖族的修炼模式,其实极为接近。 更有甚者,有人推辞,人其实也是妖族的一种。 当然,此种荒诞不经的言论,并未大行于世。 但作为参考,未必没有现实意义。 在这里,我想提一个问题。 诸君可曾想过,为何是咱们人族的境界划分,最后统一了妖族的境界划分?而不是妖族的境界划分同化了咱们人族的修炼境界划分?” 第十八章 志在中班 众学员皆陷入沉思,无人能作答。 孟执教微微一笑,“我再提醒诸位一点,其实不单是境界的划分,咱们人族的很多标准,比如语言c文字,乃至生活模式,都极大程度的影响,同化c乃至统一了妖族的标准,诸位以为是为什么?” 宁夏眼睛一亮,“学生认为是我人族的文明更为先进c高等,这不是标准的同化。 是高等文明对低等文明的碾压,抑或说是低等文明对高等文明的归顺。” 孟执教啪的一拍巴掌,“说得好,极好。 这番振聋发聩的言论,真当让那些数典忘祖,卖祖求荣的人奸们听听。 此辈以为妖族修炼上的优势,就证明了妖族的高等。 殊不知,真正高等的是我人族,不然那些早些年以茹毛饮血为荣的妖族,为何最后都以过我人族的生活为荣,越高等的妖族越是如此?诸君,你们要牢记这一点,真正高等的c文明的是我人族。” 孟执教声嘶力竭地嘶吼着,教室内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下课后,孟执教离开后,宁夏成了焦点,不少人上前来自我介绍。 在学宫内,学员之间并没有森严的等级。 但结识强者,尤其是能被执教们看重的学员,是所有人都乐意做的 宁夏依次还礼,好一番揖让后,他才在王水生的配合下脱身。 返回单人宿舍后,一同到来的王水生在十平见方的宿舍来转了几圈,啧啧道,“到底是单间,就是舒服。 宁兄,你来初等三班,我是最开心不过的。 但有一点,我必须要提醒你。 咱们这样的插班生,从根子上就不如人家。 还是要早做打算才是。” 宁夏道,“此话怎讲?我和王兄不算外人,王兄可直言无妨。” 王水生道,“宁兄和我都是插班生,中途加入学宫,从根本上讲,肯定是想通过大考,进入中等学宫。这个判断,没错吧。” 宁夏点头。 这是一眼可知的。 因为插班,几乎是孤注一掷。 若不能通过大考,既没有肄业资格,也没有毕业资格,任何身份都捞不着。 王水生道,“要知道大考的成绩有两部分组成,一部分是基础成绩,一部分是考试成绩,基础成绩三成。考试成绩七成。 考试成绩且不说,单说基础成绩。 基础成绩是由平时成绩,加功点,加修为,按一定比率折算计分的。其中,平时成绩占的比重最大。 咱们插班而来,本来五年制的学业,只能读两年,前面三年的平时成绩是零。 论积功,自然是学宫的学员更容易积功,咱们前面三年又没有积功。 至于修为,宁兄天赋异禀已修到了导引四重,两年时间,修到六重应该不成问题。 但在整个学宫范围来说,这个修为只能算中上,并不是拔尖。 毕竟高等班里,导引七重比比皆是。 综合来看,咱们这样的插班生的基础成绩可能会很难看,届时,自然会影响到大考的综合成绩。” 宁夏微微皱眉,“王兄的建议是?” 王水生道,“我建议宁兄和我走一样的路,成为预生。” “何为预生?” 宁夏茫然不解。 王水生道,“所谓预生,就是被预先收定好的生员。 半个月前,中等学宫联委会组织了一次摸底。 这次摸底专为选定预生。 经过摸底,我的根骨不错,强健超越常人。 被认定适合加入冶兵科。 尔后,我就顺利成为了预生。 只需在大考中综合成绩超过预科线,就能顺利选入。 往年的预科线极低,我通过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宁夏很快就理解了,这预生和前世的委培生差不多,“成为预生,有什么其他限制么?” 王水生脸上的光彩为之一敛,“预科结束后,服从分配,到指定之地,服役二十年。 你知道的,以我的成绩,如果不走预科,根本不可能有通过大考,加入中等学宫的机会。 现在能成为预生,获得这样的一个向上的渠道,我已经很知足了。 当然,宁夏,我只是建议你在无路可走的情况下这样选择。 明年应该还有一次摸查,以你的天资成为预生定然不难。” 宁夏点头道,“多谢王兄替我着想,但我志在修行,不能加入预科。 像我这样的插班生,往年有通过大考的么?” 王水生怔了怔,“有,当然有。比如东华城中,就有不少大族子弟,是家族培养,他们只会在大考前夕作为插班生进入学宫。 这部分人虽是插班生,但都通过家族在初等学宫联委会有备注,他们基础成绩里的平日成绩会给平均值。 凡学宫有行动,他们会选择性参加,在积累功点方面,也不会太差。 最重要一点,他们有家族的悉心培养,往往在大考前,都能积累到相当可观的基础成绩。 兼之修为又高,往往能在大考发挥出色,取得优异的成绩。 综合起来,他们取得的名次自然不会差。 往年,凡是大族中出来插班生,极少有不能晋升中等学宫的。” 宁夏道,“王兄的弦外之音是,像我这样的插班生要通过大考,基本就靠撞大运了。” 王水生苦笑,“宁兄天资不凡,不是凡品,应该能一举通过大考。 不过话虽如此,我认为宁兄还是要立足现实。 若宁兄真的坚定了要走大考的路子晋升中等学府,当务之急,是要把基础成绩补起来,先前说了,基础成绩三部分组成:平日成绩c功点c修为。 其中平日成绩占比颇大,功点的话,在大考前能积十功以上,已能算是良好了。至于修为,大考前能突破导引七重,才能算有一搏的希望。” 宁夏盘算了一下,迄今为止,他积功已远远超过了十点。 但平日成绩和修为等级,是他目前极大的短板。 “王兄,有没有填补平日成绩的方法?” 宁夏有些心焦。 王水生道,“唯一的办法,就是选修。如果能在选修课业中,获得极好的成绩,当能极大的抹平平日成绩。 但是难点有二,一者是这些选修课极难,一两年内很难有成效。 二则是,想要选修,至少得进入中等班。 而要进入中等班,条件只有一个,在半年后的“年中考”中获得十三个初等班前二十的成绩。” 东华学宫内部分设了初等c中等c高等三个层次的班级。 平日所授课业基本一样,但在执教和教学资源的配备上,当然是等级越高的班级获得的资源越好。 宁夏倒不是看重教学资源,他在意的是选修课,弄到选修课才有可能在平日成绩上有所增色,为将来的大考打下坚实的基础。 他目光放得很远,却只能立足于现实。 自那日和王水生一番深谈后,他学习得越发勤勉了。 他现在已经突入了导引四重,接下来的五重c六重,没有捷径可走。 只能一步步激发气血,引涓滴成溪流。 为了打熬身体,他特意到护宫队借了一整套的铁砂护具,增强自身的重量。 护宫队是费鸣当家,就冲剿灭血杀教结下的交情,费鸣没有二话,还邀请他来护宫队的炼房修炼。 宁夏习惯了闭门清修,婉言谢绝,走时带走了整套的护具不说。 费鸣还着人给他搬了个铁横木和一个铁原木,安装在了他的宿舍。 铁横木练刀,铁原木练拳,都是极好的练习器具。 仗着有凤凰胆在,宁夏再度进入了疯狂模式,在他的极限催发下,导引气血的效果惊人。 一连大半个月的催发下,他的第五个穴窍中玄窍有了微微的凉意。 这日晚间,宁夏下晚课后,径直返回宿舍,才到宿舍门口,便见程老头正靠在门前的老槐树下,睡得鼾声大作,面色潮红,似乎是酒后好眠。 宁夏也不叫醒他,给程老头盖上毛毯,搬了把椅子坐在一旁温书。 直到月上中天,一阵凉风吹来,程老头打个喷嚏,醒转过来,扯掉身上的毛毯,起身道,“老喽老喽,不中用喽,换以前,这半斤酒哪里能放倒老夫。” 他精神状态不错,面泛红光。 宁夏道,“前辈红光满面,想必这段日子过得极好。” 仔细算起来,他已快小一个月没见程老头了。 准确地说,自打上次剿灭血杀教后,程老头就再没来找过他。 程老头指着他道,“想问什么就问,你小子也跟我旁敲侧击,脑子里的问题怕不止憋了一个两个吧。咦,你小子胖了?” 他忽然发现宁夏的身形魁梧了一圈,本就高大的身材显得魁梧不凡,他捏了捏宁夏的手臂,扯开衣袖,顿时看见饱满的铁砂袋。 第十九章 凝识诀 程老头绕着宁夏前后摸了一圈,发现宁夏前胸后背c双手双臂皆裹着铁砂袋。 “多重?” “八十六斤。” “平时都穿着?” “行走坐卧不离身。” “如厕呢?” 宁夏猝不及,“前辈,咱们还是屋里说话。” 他搬了椅子c拿了毛毯当先进屋。 “这傻徒弟,憨死算了,一点不随我。” 程老头晃悠悠跟他进了房间。 宁夏给他倒一茶水,打开话题,“前辈,我至今想不明白。 当日,您是怎么一招干掉那位练气强者的,还让血杀教的那些余孽头痛欲裂,给咱们创造了歼敌良机。” 他记得很清楚,程老头自己都说自己废了。 而程老头展现出的体力和身体状态的确不像修炼有成的修士。 程老头道,“今日也该给你小子正正经经的上一课了。 宁小子,你说我们修行在修什么?” 宁夏思考片刻,道,“修的自然是这具身体。” 程老头微微摇头,“太大而化之了,准确地说修炼肉身的同时,也在追求灵魂得强大。 肉身是船,灵魂是船中客。 修炼说穿了是以身作船c以武为帆,承载不屈之灵魂,驰往永生之彼岸。” 宁夏听得呆住了,他只是闷头修炼。 怎么能让自己变强,他就怎么来,从来没有从更高的位置,去思考修炼本身。 此刻,听了程老头这一番话,仿若醍醐灌顶。 程老头等了一会儿,明显是给他时间消化。 宁夏道,“前辈的意思是,前辈用的是灵魂方面的手段,击杀的那位练气修士。” 程老头摆手道,“我现在的境界说灵魂太远,那是更高层次的事儿。 不过,你的思路是对的,我用的是神识。 我筋络虽废,识海仍存,不管怎样,老夫也是识海五重的存在。 不然,你以为老夫怎么给你写的神识功法?当时,你小子将老子弄晕了,放在地下,老夫废了多大劲儿才爬出来,手都磨秃噜皮了。 也亏得老夫赶到,不让你小子命就悬了。” 宁夏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只是有一点,我不明白了,前辈既然能瞬灭那位练气强者,缘何不能一举覆灭青袍客等人,而只能令他们头痛呢?” 程老头道,“道理很简单,练气那小子开辟了识海,正识海大开着扫视全场。 他当然想不到你的宿舍还藏着我这样神识五重且凝练了神相的大人物,我稍发神相就击碎了他的识海,不死何为?至于其他导引期的小卒子连识海都没开,无识海可破。 我的神相只能令他们难受,自然无法击杀。” 宁夏悠然神往,“想不到神识竟有如斯妙用。 真不知南宫长这等样人的神识又该是何等可怖。” 程老头怫然不悦,“南小子堪堪神识一重,有什么好敬仰的,老子二十岁时都比他强,一把年纪才混到东华这么个穷乡僻壤的小小宫长,有什么好得意的。” 他口上骂着南怀远,其实是在明示宁夏不要拜不清真佛。 剿灭血杀教大战结束的这段日子,程老头过得的确不错,享受了太多的彩虹屁。 他此番下放到东华来,除了是他自己破罐子破摔外。 还有程老头所在组织的首脑误判了程老头的伤情,以为他的识海连同筋脉一起废了,进而委婉放弃了他。 程老头懒得解释,索性一路自沉,降到了东华学宫厮混了好几年。 直到东华学宫剿灭血杀教一战,程老头瞬灭练气境修士,终于露底。 费鸣c陈子龙将当日战况一上报,东华学宫的高层就激动了。 南怀远c左焕山等人几乎走马灯一般来围程老头,大拍马屁。 一个神识五重且凝练了神相的存在,写几篇神识功法,不是手到擒来么?神识功法的珍贵,可是举世皆知。 若是程老头肯踏实创造神识功法,就是活着的资源制造机器。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程老头神识五重的消息扩散后,程老头原组织的首脑立时知道了,赶忙派人来联系程老头。 又是赔礼道歉,又是晓之以情,说让程老头退到后方,也是为程老头安全考虑云云。 程老头所在组织反反复复地来找 人说和,还找了一个程老头无法拒绝的人来之后,程老头的态度软化了。 他终究是不甘心在东华这个小城彻底埋葬自己,即便是要走,他还忍不住抛下自己无意在东华发掘的一枚金子宁夏。 不管是从资质当然程老头不知道某人开挂c根本就是个伪天才还是从心性宁夏肯舍得给他花钱c关键时刻还能想着先护住他的老命,他对宁夏都极为满意。 此番,他的组织已再三催促要他赶紧离开,他却坚持着再停留几日,和宁夏做最后的交待。 临到要走了,他觉得有件事必须落实一下。 所以,他不打算再隐瞒自己绝世高人的身份。 当然,显露自己绝世高人的身份,从贬低宫长南怀远开始。 宁夏看得明白程老头什么意思,拜这么个高人为师,正合他意。 但容易上手的美女,大概率不会珍惜。 容易收录的徒弟,多半也会被师父看轻。 他故意装听不懂程老头的弦外之音,“前辈,敢问修到何种境界,才能破开识海?” 程老头没想到宁夏又把话题扯远开来,深吸一口气,继续卖弄见识,“你这个问题问的就有问题。 不存在什么修为可以破开识海,世上也有天生就开辟识海的奇才,也有到筑基期也破不开识海的倒霉蛋。 这其中的道理没办法说。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想问你自己怎样才能破开识海。 我有一套凝识诀,乃是极高端的凝识功法,你现在修行是晚了点,但以你的天资,至多年,应该就能开辟识海。 但此套功法,乃我师门所传。 师门有规矩,此套法诀决不能外传,所以,你想学,我也很为难啊。”宁夏点点头,“前辈不必为难,晚辈可以不学。” “不学!” 程老头眼睛都直了,险些一口气没倒过来,“莫非拜老夫为师,就这么让你为难?老夫可是神识五重,修为没废之时,距离结丹也只一步之遥。 此次高等学府联委会的那帮家伙找我,不帮我修复筋络老夫是不可能和他们合作的。 你小子还真别错过机缘。” 程老头实在憋不住了。 宁夏的目光忽然变得悠远,“前辈固然是名师,但和我心中的师父还有一段距离。 我想我的师父应该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有朝一日他会踏着七彩祥云来接我入门。” 程老头懵了,怔怔盯着一脸深沉的宁夏,心道,“这小子怕不是脑壳被门挤了吧。” 转念一想,也觉自己近来的形象实在太差,早知有如此美玉,他也犯不着这么邋里邋遢,搞得浑无半点高人风范,才让宁夏对自己没有半点敬仰。 “罢了罢了,老夫也不为难你,拼着被师门责备,先把这篇凝识功法传授与你。” 他打定主意要收宁夏,宁夏不肯拜师,他就先传艺,等宁夏学了自己的本事,就等于打上了自己的标记。 届时,看谁还敢来和自己抢徒弟。 “这样,前辈太为难了吧。” 宁夏本打算仿一下新皇登基的三请三让,再来个顺水推舟,没想到程老头直接从了。 他纵是心里愿意,也不好再上赶着。 “为难个屁,你和我的交情,旁人比得了么?且听好了” 当下,程老头便传授起他凝识诀来。 程老头才开口,宁夏道,“为何不是神识功法么?” 程老头道,“你小子还上瘾了。 这世上不是所有的功法,都适合录制成神识功法的。 凝识诀我自己都只是倚次冲开了识海大门,真说研究得多透彻,那绝对是骗人。 所以,我便想要录制神识版的凝识诀也不可能,你还是自己听,好生学。” 当下,一老一少借着幽暗灯火,便开讲起这凝识诀来。 宁夏的天分算不得高,但前世的基础教育,将他的基本素质打磨得不错。 遇到不理解的地方,他一定会问明白,用了足足两个多小时,他便领悟透了整篇凝识诀。 “行了,你小子先感悟着吧,我困了,先眯会儿。” 程老头招呼一句,便倒在宁夏床铺上,不多时便酣酣入睡。 宁夏盘膝坐地,开始修习凝识诀。 他摆出五心向天的架势,沉凝意识,默运凝识诀。 意识仿佛化作一缕星芒,往眉心处扎去。 他不停地催动意念,星芒越聚越多,他眉心登时传来针扎一般的刺痛。 按程老头的说法,这种针刺般地痛处,就是轰开识海大门的过程。 凝识诀比其他凝聚神识 法诀的优越性,就在此处。 便是初学者,也能有叩击识海大门的机会。 日渐日渐,三年五载总能成功。 第二十章 作别 经过炼狱般的“气血风暴c黑煞诛心”,宁夏忍耐痛苦的能力已大大增强。 时间一点点过去,随着越来越多的星芒汇聚,他承受得痛苦几何倍数的增加。 浑身的肌肉c筋络都在颤抖,毛发根根竖起,扯得头皮发紧。 按程老头的嘱咐,只要传来剧烈的针刺感,就必须停止。 因为神识扣关,痛苦会被放大,一旦痛苦超越极限,神识迸散,立时就是身死魂灭。 一般修士修炼凝识诀,只要点点针刺的痛感传来,就会立即停下修炼,免得伤了神识,将来难以复苏。 宁夏仗着有凤凰胆,一往无前,往死了折腾自己。 轰地一下,他脑子一阵剧痛,意识开始涣散,他赶忙割破了手指,鲜血溢出,滴在握紧的凤凰胆上。 区区十秒后,他的身体恢复如新。 距离剿灭血杀教的大战,时间也不过过去了二十余天。 凤凰胆上的紫纹并未完全复原,现下总计只有六道。 此次修炼凝识诀,宁夏早有决断,最多只会消耗掉五枚紫纹,留下一枚紫纹,算是给自己留一条最后的出路。 时间一点点过去,神识先后涣散了四次,凤凰胆内的紫纹只剩下两道时,神识大门终于在这最后一次凝聚意识星芒后被敲开了。 神识大门被敲开的刹那,宁夏只觉头顶一阵发虚c发空。 他伸手摸了摸头皮,又没有明显异样。 他的念头似乎能探出身体之外,不多时,便布满了整个房间,他竟然凭着念头,感知到了床下的几只蚂蚁。 念头继续下探,他又感知到了砖头缝里的一只斑蝥。 他正探查着,蹭地一下程老头立起身来,“哪里来的毛贼,好胆!”喝声放出,宁夏立时抱着头嘶嚎起来,程老头赶忙收了才放出的神识,如看妖魔一般盯着宁夏,“你,是你你搞什么,你之前就开了识海大门!”他正昏睡,宁夏微弱了神识一点点布满整个房间,自然也覆盖到了程老头身上。 程老头的神识何等强大,还以为遭到了窥视,立时有了反应。 若不是宁夏呼痛,程老头收了神识,宁夏少不得要步被程老头震碎识海的那位血杀教炼气期修士的后尘。 程老头喝问罢,立时意识到自己的问话有问题。 宁夏怎么可能之前就开启了识海,先前他传授宁夏凝识诀时,让宁夏尝试着演练过,宁夏轰击识海大门时,他也用神识探查过,宁夏的识海大门绝对是封死的。 这下问题就更可怖了,一夜之间,宁夏就轰开了识海大门,这还是人么? 凝识诀是上等功法不假,便连他也是在师父的关照下,用了两年多的工夫才轰开了识海大门。 他很清楚,运转凝识诀要轰开识海大门要经历怎样的过程,那种剧烈的痛苦只能用漫长的时间来一点点摊薄。 宁夏竟在一夕之间用凝识诀轰开了识海大门,他该遭受了怎样的痛苦,这小子就是铁打的也没道理能挺过来的。 “你修炼凝识诀,有什么异兆?”程老头抓住宁夏大手喝问。 宁夏道,“没什么异兆,就是开始很痛苦,练着练着就不痛了,积累的意识星芒越来越多,不停地冲击,就轰开了识海大门。” 他当然没办法说实话。 他这一说假话,程老头要疯了。 “这是什么体质,天呐,这样的天才怎能不是我的徒弟? 这样的人放走了,今后不会遇到了,天赐的缘分呐。 奶奶的,不行,得立即让他拜师。 不不,太迫切了,让这小子看出端倪来,说不得又要以为老子不过尔尔。 怎么办,怎么办,不管了,必须深度捆绑,再传他些本事。 人心都是肉长的,他就是块石头,老子也要把他捂热了” 心念千转,程老头故作平静地缓缓点头,“如此说来,定然是这套法诀特别契合你的体质,算是你小子的机缘。 我也不瞒你,我这次来,是来和你作别的。 高等学宫联委会来求我来了,老子当初就是为了酿酿他们,所以才跑到下面来。 现在他们顶不住了,来苦求老子。 现在洪荒战场上,我人族交战不顺,他们太需要我的力量了。 这次,我回去,用不了多久,筋脉就能尽复,修为很快就会恢复。 所以,我不能再在东华待下去了。 你我相逢也算有缘,我先后帮你渡过了 气血风暴c黑煞诛心,又传了你两篇神识功法,再传凝识诀,说起来,咱爷俩缘分不浅哇” 程老头先摆身份,再摆恩情。 前者为了满足宁夏希望有一个驾着七彩祥云师父的幻想,后者为了提醒宁夏不要忘恩负义。 宁夏听了,确有几分惭愧,仔细想起来他和程老头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 他心里已认可了程老头,只要程老头再提拜师的话,他就会顺水推舟答应。 偏偏程老头不敢轻举妄动,深怕让宁夏小看,死活也不提让宁夏拜师的事儿,就等着宁夏自己来投。 一个虚伪,一个矫情,如此,拜师的事儿就僵住了。 程老头还按着既定的策略走,摆完了自我成就和功劳后,便听他接道,“东华,我暂时是回不来了。 不过,你小子将来可以来找我,以你的天资,区区一个东华,远远容不下你。 放心,老夫会在暗处替你保驾护航。 虽说我对你很有信心,但修行路上,凶险极多,而你选的这条路也相当艰险。 为了让你平安渡过这些波折,我只能再违背师门之命,传授你一套新的功法三角式。 这是一套难得的基本功法,所谓基本功法,乃是技战术之母。 比如我传给你的千钧斩,只是从基本功法中衍生出的一门技战术。 技战术可以无穷无尽,而基本功法总共也就那些。 我也就修了一门三角式,学会了这套三角式,拳c刀c剑方面的本事,你可以自己衍化。 遗憾的是,基本功法也很难用神识化用,至少我没这个本事。 我只能向你传授,但具体能不能领悟,还得看你的悟性” 当下,程老头开始讲述起这“三角式”来。 相比程老头曾经给宁夏关于修行上的各种解答,在“三角式”上的讲述,显得凝滞了很多。 宁夏能明显感到,程老头自己也并未对“三角式”完全吃透,很多地方说得并不透彻。 但程老头时间有限,草草说了一遍,宁夏提了几个问题,有的能解答,有的摆出前辈威严让他自悟,最后又将三角式默写一份,留给了宁夏。 等忙活完这一切,一抹晨曦已经从天际的鱼肚白中破出,嗡的一声晨钟鸣响,程老头拍拍宁夏肩膀,“行了,江湖路远,你好生修炼,咱爷俩定有重见之日。 对了,你破开识海大门的事儿,千万不要宣扬,还有平日里不要动用神识。 尤其是交战的时候,一旦开启识海大门,遇到神识高重境界的强者,立时就能让你识海崩碎。 此外,也不是说神识就不能动用,私下里修炼时可用。 破开了识海大门,好处极多,头一条便是耳聪目明,脑力会大涨,极有助于你的学业。” 程老他不让宁夏保守开启识海大门的秘密,纯粹是私心作祟。 一旦让旁人得知宁夏已经开启了识海大门,说不得这课好苗子就被抢走了。 宁夏没想许多,心中只有和程老头即将作别的惆怅,他从腰囊里取出一沓铜元钞,足有三千余,是他的全部存活,“晚辈别无他赠,只剩这些铜元钞,赠予前辈,以壮行色。” 程老头哈哈大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阔步行出门去。 宁夏不明所以,怔怔半晌,才醒过味儿来。 东华学宫发行的铜元钞只能在东华学宫内部流通,程前辈要走,送什么都行,独独送这东华学宫发行的铜元钞真比厕纸也强不到哪儿去。 程老头去后,宁夏的日子变得平淡而紧张。 说平淡,他的主要任务全转到学业和修行上来了,每天过得波澜不惊。 说紧张,是因为他视几个月后的年中考为重要的进身之阶,所以不得不抓紧时间进行学习和修炼。 只用了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他就适应了初等三班的教学进程。 虽然学宫开设的课程极多,但重点还是着落在学员个人的修行上。 每门课程单月只会开两堂课,一堂讲义课,一堂答疑课。 剩下的时间,都留给学员自己巩固提高,所以个人能自由支配的时间极多。 相比较其他学员,宁夏的学习进度相对更快,只因他开启了识海大门,过如程老头所言,思维和记忆得到了极大的提升,用作学习,当真事半功倍。 本来繁重的记诵科目,他现在处理起来,远没有以前那么吃力,腾留出了大量的时间用作修炼。 答疑方面,柳朝元给他开了绿灯,许诺他凡是学习上有疑问之处,会尽量让代课执教帮他解决。 毕竟,宁夏来初等三班,是柳朝元操作的,他自然会有所关照。 第二十一章 六重 天高,日暖,后山。 在后山之后,有一处落差三十几米的瀑布,水龙从山顶扑下,落在崖下,卷起无数琼瑶碎玉,瀑布底下,宁夏精赤着身子正挥着拳架,时不时激昂的瀑流冲在他身上,打乱他的身形。 这处瀑布,是他新找到的修炼场地。 十天前,他靠着铁砂增重c极限打熬气血,成功冲开了中玄窍,达成了导引五重。 距离他成就导引四重,只过去了三个月不到。 更关键的是,整个冲击中玄窍的过程,宁夏并没有借助兽肉的力量。 他完全是靠着刻苦修炼,仗着筋络粗壮,有凤凰胆保底,无限制地拼命压榨气血。 靠着硬抗超强压力,这才有了宛若当世天才的修炼进度。 自冲开中玄窍后,宁夏就一直在找更换修炼模式的办法。 他的身体已经适应了铁砂增重,依靠铁砂增重的法门已经不能让轻易让他的气血被激发。 他翻了不少典籍,又询问了柳朝元。 柳朝元说,欲速则不达,让宁夏不要太过焦急,不要走极限修炼的邪路。 问到了“极限修炼”这个名词,宁夏去找了王水生,王水生见识不俗,消息灵通,果然给了他答案。 所谓极限修炼是指用极端的方法来刺激气血,尽可能快地冲开穴窍,比如金针灌顶,禁炉囚生c药石暴体最后,宁夏选定了“瀑下淬体”。 根据宁夏的理解,这些极限修炼的法门其实就是用各种手段,来拼命压榨气血。 他以往用的方法,根本就是极限修炼的一种。 只是他现在的身体已经适应了以往的修炼模式,继续用同样的方法压榨气血的效果,已变得很差。 反倒是新弄出来的“瀑下淬体”,让他找到新的方向。 借助巨瀑的压力,的确能有效取代铁砂袋增重的效用。 但巨瀑之威风,不是现在的宁夏能够承受的,他只敢在巨瀑轰落的边缘地带修炼。 即便如此,裹挟着巨量势能的水流,还是一次又一次地将他冲入溪流。 日子一天天过去,宁夏已逐渐能在巨瀑下控稳身形,但修炼的速度实在算不得快。 究其根源,还是他不敢往巨瀑的靠中心位置行进,只敢在边缘地带试探。 令宁夏苦恼的是,除了导引气血的过程不如意外,“三角式”的研究,他也没多大进展。 那日程老头讲述这三角式,本来就有不少晦涩不明的地方,现在他修习起来,自然问题更多。 幸亏他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对三角的认识远超此界中人。 这一个多月来,他靠着自己的理解,和一次次试错,渐渐对“三角式”的领悟变得深刻起来。 按照他的理解,整个“三角式”的功法,归根结底是用了两个数术原理。 一个原理是“两点之间直线最短”,另一个原理则是“三角形的稳定性”。 化用在“三角式”功法中,要达到的效果是,在攻击过程中打出完美的三角,利用三角的稳定性让自己的攻击威力被放大,与此同时,借助两点之间直线最短的原理,让攻击的速度在能力之内最大化。 整个三角式功法的逻辑上,是没有问题的。 宁夏也把握住了三角式功法的修炼重心,但修炼起来,每到关键节点,总要差上一些。 他自我反思过,说来说去,还是打出的攻击不是完美的三角。 这日,他在瀑下练的面红耳赤,却始终不得要领,心里窝火,哗的一下,拳架不稳,身子一歪,被瀑流冲了下去。 他攀扯着一条条藤蔓,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爬上崖壁来。 才落稳,他便将身子摊在崖壁上,大口喘着粗气。 望着天上一团团流动的白云,他脑子忽然放得很空,忽地,一团白云分散,从容地向两边匀速流动。 他忽地翻身跃起,一拍额头,“怎么就么傻,怎么就忘了等边三角形。” 他赶忙吞了两斤肉干,瘫在地上躺了半个小时,待体内稍稍恢复,便顺着藤蔓爬到瀑下。 呼,呼,他再度拉开拳架,一招一式地走着,整个拳势变得无比顺畅。 他每一拳出,都控制着相等的拳距。 如此,整个拳势顿时连绵不绝,仿佛形成了场域,大量的水流被他的拳劲切断,连绵的拳势仿佛一个小型离心机,将水流筛成一粒粒水珠。 他在瀑下的压力顿时减轻,竟能往前挪动一 步,朝瀑流更深处迁移一点。 然而,只是这一步跨出,他迅速被瀑流击倒,整个人飚飞了出去,砸进了溪底。 他爬出溪流,沿着藤蔓再度攀上崖壁,拧着眉头喃喃道,“不对,还是不对,按程前辈的解释,三角式若是炼成,拳势稳固且不说,动作迅捷。 我练的感觉分明不对,其中的味道差了太多。 不对,应该不是等边三角形,如果是等边三角形,不至于存在如此大的难度,程前辈不至于想不到这一节。” 他一边深思,一边努力回忆程老头演练三角式的招法,刷地一下,他眸光晶亮,“不是等边,是直角三角!” 相通此节,他又陷入了沉思,“既然程前辈已经明确了直角三角,为何还是悟不透。” 他努力回想程老头的话,“三角式之难,难在定三角,这么些年,我也只从最聪慧的三师弟处,继承了一个三角。 从人家处继承的三角,摸不透关键,这三角式始终只能算半成。 这个三角,我不能传给你,是怕断了你的悟性。 你要记住,先能成三角,才能成三角式。” 宁夏反复揣摩着“先成三角,再能成三角式”,他拣起一个树枝,在地上画一个直角三角形。 直角三角形才画成,霎时,他就知道问题的症结所在了。 光知道有直角,并不足以确定整个三角形,因为并不确定整个三角形的三条边长。 不似先前的等边三角形,只需三条边相等即可,根本不需要知道其边长,也能成三角形。 静静凝视着地上画出的直角三角形草图,宁夏脑子里顿时迸出一句话来“勾三股四弦五”。 他惊呼一声,“怎地就忘了勾股定理,无须太复杂,就沿着勾三股四弦五这条线走,亦可勾六股八弦十,通了通了,程前辈只能继承从他师弟处继承三角形,是因为根本不知勾股定理。 而自己不仅知道,还知道数据准确的勾三股四弦五,可以依着这个三角随意等比率放大缩小。 如此一来,整个逻辑全贯通了。” 一念至此,他再度攀下崖去,立在瀑底,重新拉开了拳架。 随着他双拳游走,仿佛生出了三条气旋,三条气旋相交,将大片的水浪割裂。 无数水珠在气旋中迸开。 宁夏前进一步,滔天水浪下击,但他拳势连绵不绝,大量的水浪被击碎,落在他身上时已是无数崩碎的水花,根本不能将他冲垮。 宁夏精神大震,继续挥拳前行,及至快要行到巨瀑最核心位置。 他击出的拳势终于割不断巨量的水浪,哗的一下,他被冲飞了出去。 恐怖的水浪冲得宁夏百脉俱震,喉头一甜,哇的一下,喷出大口鲜血来。 紧接着,他便被强大的水浪裹挟着沉了溪底。 再从溪底爬出时,他忍不住纵声长啸。 三角式成了,苦练几个月,今日终于达成。 转瞬,又是两个月,宁夏除了上课,日日都来崖下练拳。 他的三角式越来越纯熟,虽然碍于修为,他始终不能在瀑心下修炼,但他已能从容在瀑底立定,借助部分巨瀑的强大势能,磨炼拳法,砥砺气血。 巨瀑如天,他以拳势御天,周身气血鼓荡奔涌起来,酣畅淋漓。 气血的搬运终于再度顺畅起来,如江河灌海。 这日上午,他已持续练拳一昼夜了,周身气血积蓄到极点,白气腾腾。 终于,一道激烈的鸣响从他体内传出,轰的一下,地元窍冲开,导引六重达成。 他周身毛孔立时流溢出大量黑色汁液,巨瀑一下,顿时冲刷殆尽。 宁夏强忍住心头的欢喜,搬运着拳势,身子随着一股巨浪,冲入溪流,从另一头钻出。 他腾身而起,足尖在崖壁上轻点一下,身形腾挪上一米有余,除了偶尔顺手在蔓藤上借力,他竟一路扶摇直上,轻飘飘攀上五十余米的崖顶。 这在跨入导引六重之前,他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 出了崖顶,他径自朝后山赶去。 第二十二章 模式 从后山返回食堂的路上,随处可见正捧着书本苦读的学员们,宁夏脚下又加快了几分。 眼见着年中考的文试,就在三日后,他心中何尝不紧张。 快速吃完饭,他返回宿舍,准备闭门苦读,远远瞧见王水生阔步行来。 宁夏迎出,王水生才瞧见宁夏,眼前一亮,“小半个月不见,宁兄华蕴内藏,想必又有不小的长进。可喜可贺” 宁夏在学宫的朋友不多,王水生算一个。 此人热心肠,善交际,消息很是灵通。 一番揖让后,王水生道,“老兄,这回我来,是给老兄提个醒。 这次的年中考,武试部分,应该会别出心裁,听说很凶险,老兄心里有个数啊。 实在不行,老兄还是和我一样走预科吧,好歹也是个前程。” 王水生和宁夏聊过,知道他的目标是此次年中考前二十名,指望凭此成绩,进入中等班。 整个初等班,极有六百余人,想要获得前二十的成绩,难度几乎登天。 何况,宁夏还是插班生,王水生实在想不到宁夏怎么可能取得前二十的名次,着实替这个救命老友担心。 宁夏道,“先试试吧,不行再转预科。” 他不想回绝王水生的好意,凝眸道,“王兄说此次的武试会凶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王水生道,“我也是说,因为最近一段时间学宫和城防军动作很大,高等班的成员们被频繁调动,这消息正是从高等班传出来的,想来差不了” 王水生是个大忙人,通报完消息,就疾步匆匆去了。 宁夏虽觉头大,但他遇事不纠结,既然决定了,往前走就是了。 当下,他静下心来开始闭门复习。 当务之急,是作好文试的备考。 虽说,他攻破了识海,记忆力大增,平日里勤学苦读,但他就是个平常人,让他在短短半年的时间,超过人家几年的积累,显然是不现实。 没办法,宁夏只能反复翻看平时的上课笔记,他认为笔记上的内容,就是考纲。 不出意外,考试的内容,都会从那里面截取。 一晃五天过去了,东华学宫第一百九十三次年中考结束了,做完最后一道题,放下炭笔的那一刻,宁夏脑子里一片空白。 这段时间,他仿佛化身榨汁机,快要把自己榨干了。 对此次考试的过程,他说不上满意,毕竟还有不少题,他都是尝试下作答。 八门课程中《训诂》和《钉顽》最让他神伤。 《算经》c《货殖》,这两门许多学员并不喜欢的课程,他反而有把握拿到高分。 不管怎样,考试已经结束,多思无益,宁夏踏实地吃饭c睡觉,回补元气。 次日一早,王水生冲了过来,一脸的兴奋,“宁兄,恭喜恭喜,真想不到宁兄真乃天才也,才就学半年,就能在文试中摘得七十八名的好名次。 这样的水准,着实令王某这五百名开外的汗颜啊。” 宁夏心里咯噔一下,这个成绩比他预料得要差。 虽说文试成绩只占三成,但七十八的名次,让他总成绩进入前二十名的希望,变得渺茫起来。 忽听六声钟响,王水生和宁夏对视一眼,皆朝聚英厅行去。 晚上八时许,初等学班和中等学班共计一千余名学员,已在聚英厅队列完毕。 学宫的总主任执教孟出庭和各班的主任执教联袂到场,双方见礼毕,孟出庭朗声道,“文试结束,武试在三天后举行。 今次的武试不采取往年的较艺模式,我辈修行,为斩妖除魔。 自今日始,往后的武试,都将转为实战” 此言一出,满场哗然。 实战就意味着折损,风险巨大。 “怎的,尔辈修行,惧战呼?” 孟出庭厉声喝问。 “斩妖除魔,我辈之责,无惧。” 众学员同声喝道,只是明显底气不足。 孟出庭冷眼扫视众人,“此外考试之地,选在小汤山。 前一段时间,学员军和城防军联合出动,清剿了小汤山和左近的妖兽巢穴,厉害的妖兽基本都被剿灭,现在只剩下四散逃离的妖兽,被封禁小汤山方圆三十里内。 那里将成为你们新的试炼场” 台上孟出庭正朗声解说着,宁夏身边的王水生悄声在他耳边道,“如何?和小道消息无差吧 。 我就说上次覆灭了血杀教,血杀教控制的妖兽怎么没了动静儿,原来是延迟打击。 现在打散了妖兽,让我们去试炼,可妖兽的实力何等恐怖,咱们这些导引三重四重的,去了也是白给啊。” 宁夏微微颔首,凝神听孟出庭的分说,“此次的试炼场,分作甲乙两个区,乙区是组队模式,五人一队,甲区是单人模式。 成绩以你们各人和各支小队在试炼场内待的时间长短来判分。 钟鸣而响才出者,记满分,单人模式有额外加成。 好了,选取单人模式的,现在就可以各自到各班的主任执教处报名。” 孟出庭话罢,队列中骚动起来,王水生低声冲宁夏道,“瞧瞧,还是中等学班的那些家伙心高气傲,我敢说我们初等学班,绝无一人会选择单人模式。 单枪匹马面对妖兽,简直是拿性命开玩笑。 即使有执教巡视全区,风险也必定极大。” 王水生话音方落,宁夏冲他一抱拳,“王兄所言极是,但宁某别无选择,只能拼死一搏。” 说着,宁夏阔步朝柳朝元行去,到得近前,柳朝元道,“我就知道你不会死心,你这次的文试名次已经出乎我的预料了。 但距离冲击中级班还有不小的距离。 所以,你选择单人模式,我也可以理解。 但其中的凶险,你自己要评判清楚。 虽说,经过几分围剿,那边的妖兽应该不成气候了,但谁也不敢保证,里面还藏着什么大家伙。 你要三思。” 宁夏道,“执教放心,学生识得轻重。 ”当下,柳朝元接下了他的报名,整个初等三班,除了宁夏竟无一人选择单人模式。 扩大来看,甚至不止是初等三班,八个初等班级竟只有宁夏一人选择单人模式。 很快,人头汇总到了孟出庭手中,他点验一遍,笑道,“还真有勇士哈,正好,三十六人报满了,也是天意。 人数再多,执教们可就巡视不过来了。” “孟总执,我也报名单人模式。” 便听一声喊,一道身影急从队伍后面闪出,来的是个方脸青年,中等身量,一双剑眉上挑,颇有气势。 孟出庭道,“赵凯,你怎么回事,先前报名,你在做什么?”方脸青年道,“学生沉迷修炼,忘了时间,钟声响时,学生正在冲关,才突破导引八重,就急急赶来了。” “导引八重!”孟出庭眼睛一亮,“你一年前才突破七重的吧,短短一年工夫,就突破到了八重。 赵执教,你没少给赵凯开小灶吧,哈哈。” 柳朝元左侧第六个灰衣中年正是中等七班的执教赵孟頫,他一张圆脸咧嘴笑道,“是他自己下工夫,我这个做叔父的便是有力也使不上。 不过,赵凯能在短短一年之内,突破导引八重,的确是个了不起的成绩。” 孟出庭道,“既如此,便准你报名。 那个宁,宁,对,宁夏,初三班的宁夏,要不你退出吧。 别不知轻重,初等班现在还没有谁能在甲区独立游荡。 虽说这次试炼,允许一定的伤亡,但你也犯不着铁了头自己往南墙上撞吧,哈哈”孟出庭自以为幽默地大笑,众人或陪笑,或讥笑,立时满堂轰然。 宁夏丝毫不觉尴尬,待笑声渐熄,阔步上前,朗声道,“启禀孟总执,学生志在除妖,无惧生死。 所以,学生不退出甲区试炼。 ”他话音方落,满场为之一静,孟出庭第一次将视线落在宁夏身上,“你可想好了?” 宁夏朗声道,“学生想好了。”“大胆。 你不过一个插班生,别不知轻重,孟总执这是为你着想,不要不知好歹。” 赵凯厉声道。 他已通过左右,弄清了一些宁夏的情况,对宁夏不识抬举,很是不满。 宁夏道,“孟总执的好意,我自然知道。 但身为修士,岂能因惧而退。 赵兄的好意,我心领了。”赵凯没想到宁夏这么刚,向来骄傲的他觉得自己受到了冒犯,剑眉紧锁,就要发怒,孟总执挥手道,“行了,赵凯你加入甲区就是了。 不过,凡事有规则。 宁夏,既然已准了你报名,我就不强行要你退出了。 但我得明白告诉你,参与巡视的执教有限,你若要加入,将没有执教巡视你所在的区域,遇到危险,可能得不到救助。 你可还要坚持加入?” 宁夏道,“学生坚决要求参加甲区试炼。” “那好,准了。” 孟出庭郑重点头,看向宁夏的眸光多 了几分期许。 报名完毕,孟出庭便宣布众人解散,柳朝元没退,反而找上了孟出庭,“老孟,不管怎样,宁夏的心气不错,胆魄十足,这样的好苗子。 你要真看着他折在小汤山?” 孟出庭道,“怎么是我要坐视他折在小汤山,是他自己选的路好不好。 不过,我看他这股子劲儿,心气高的很,怕是没那么容易玩完。 ”柳朝元道,“那是自然,程嘉程执教的高徒,岂能没几把刷子?” “什么!”孟出庭瞪圆了眼睛,“你说宁夏是程程前辈的高足?” 第二十三章 兵 柳执教道,“没有正式拜师,但程执教传过他神识功法,试想,不是至亲至近,谁能得受神识功法。” 孟出庭道,“难怪此子有如此自信,不过单凭一个神识功法,想去甲区闯荡,远远不够。” 柳执教道,“所以啊,这个关头,你老兄不让巡视考区的执教格外关注一下宁夏,他有个三长两短,没准程执教要来找后账的。” 孟出庭哈哈一笑,“老柳,你不会以为我真会将宁夏置之死地而不理吧。 剿灭血杀教,这小子的功劳,我心里有数。 不然,今天进甲区的资格,我可不会轻易给他。 不过既然进了考区,能不能活着回来,取得怎样的成绩,得看他自己的本事。” 柳执教点点头,“此是正理,不过,我对他有信心,此子不是凡品。” 就在孟出庭和柳朝元对话之际,宁夏已经赶往藏兵库了。 武试在即,藏兵库对学员们开放了。 然而,开放的藏兵库远没有预料中的热闹,宁夏是吃了宵夜赶过去的,抵达的时候,藏兵库只剩了寥寥七八人,反倒是当值的杂役比学员的人数要多。 稍稍一打听,宁夏就明白了这种局面是如何发生的。 说穿了,不是因为穷,而是因为缺功。 兵库司的兵刃,都需要消耗功点,才能购买。 内中的兵刃质量的确上佳,能出得起钱的大户子弟也不少,但有足够功点的就不多了。 是以,有资格来此间采购的其实不多。 宁夏在兵库司游走了一圈,心里有些失望。 此间的兵刃说犀利,无非是百炼钢之类的刀兵,比起斩马刀来,自然是远远胜之,但尚达不到要他花费功点来采购的地步。 一圈逛完,宁夏便想离开。 忽听一声道,“宁夏,这边。” 他扭头看去,却见陈管事立在一处展示架前,远远冲他招手。 宁夏疾步过去,远远拱手行礼,说起来,他已经有很久没见过陈管事了。 双方见礼后,陈管事道,“听说你要进甲区试炼,我心里记挂,知道你要在兵库司寻兵刃,就找过来了,看能不能给你一些助力。” 宁夏道,“陈管事您也熟悉这兵库司?”陈管事笑道,“熟,太熟了,三十年前,我就在这兵库司服役。 在里面干了十几年,这里头的边边角角,历历在目。 说起来,我和老刘也是在这里认识的。 现在,我还苟延残喘,可惜老刘驾鹤西去。” 宁夏也感伤起来,陈管事拍拍他肩膀道,“你给老刘家送东西的事儿,我听老刘媳妇说了。 老刘没看错人啊,他泉下有知,也当瞑目了。 好了,我就不扯这长舌了,说说你的需求吧。” 宁夏道,“我想要一件兵刃,不拘是什么,只要锋利,越锋利越好。” 他有过和妖战的经验,妖兽难斗,动作迅捷是一方面,皮糙肉厚,很难破防,是另一方面。 若有神兵利器相助,此番试炼之行,他就有把握多了。 “锋利的,锋利的,百辟刀不行?”陈管事拧着眉头道。 宁夏道,“不击中妖兽要害处,百辟刀很难造成伤害。 可妖兽狡诈,对要害处保护极好,想一击命中要害很难。” 陈管事道,“据我所知,百辟刀就是这些兵刃中最锋利的了,再想比这更锋利的,就没有了。” 宁夏点点头,“看来此间是求不到了。” 陈管事也很遗憾,一边安抚宁夏,一边陪着宁夏朝兵库司外行去,路过一个司库的一间老旧黑漆木门时,陈管事悚然惊觉,定定道,“你只要锋利的,大小c样式有没有要求?”宁夏眼睛一亮,“只要锋利即可,匕首也行,样式什么的没有要求。” 陈管事指着那扇黑漆木门道,“里面装的都是旧货,有的是战场上捡来的半废残兵,有的是执教们冶炼神兵时,炼废的废品。 其中多用不成了,偶尔有零件是好的。 我记得二十多年前,里面有一件即墨老人炼废的一件凤翅画戟,其中画戟的小枝,是一只筑基圆满铁钩獠猪的獠牙。 当初这件残兵入库的时候,可是引起了不小的风波。 还是当时的老宫长发话了,说学宫的兵库司只供应学员,不供应执教。 这样,才打消了执教们的念头,而当时的学员们即便想打这件凤翅画戟的主意,又 怕成众矢之的。 就这样,这件残兵就被保留了下来。 这么多年过去了,恐怕记得他的人不多了。 我去帮你打听打听,看看这物件儿还在不在。” 十分钟后,陈管事带着一个红面中年过来了,介绍说是负责兵库司的郑管事,是他多年前在兵库司的老同事了。 熟人好办事,不多时,郑管事就将陈管事说的那件凤翅画戟取了出来,上面果然落满尘埃,用布擦拭过后,整个凤翅画戟从中央转段,戟尖也残破,就剩了一柄铁钩獠猪的獠牙作的小翅还泛着森森寒光。 “若不是老陈,我都不记得这玩意儿了。 怎的,宁夏,你想要买?虽说这玩意放在这里好多年了,但兵库司有兵库司的规矩,我也只能按规矩办事。 这件残兵定的是七个功点,一百铜元钞。 当时的老宫长说了,这样的宝贝当落到功勋卓著的学员手中,不要落到了纨绔子弟手中才好。 所以才如此定价。 因此,你没有足够的功勋,多少钱也没用。 再说,这枚筑基圆满的铁钩獠猪的獠牙,除了锋利,没有其他优点了。 器型短小,除了近身格斗,基本也没多大功用了。 宁夏,我劝你还是要三思。” 宁夏怔怔盯着那枚泛着寒光的獠牙,心中早就降伏,“郑管事,我就要这枚铁钩獠牙了。 只是不知道郑管事能不能帮我将铁钩獠牙从画戟上取下。” 郑管事和陈管事皆吃了一惊,二人皆没想到宁夏竟一口气能拿出这么多功点。 陈管事道,“宁夏,三思,功点得来不易,勿要轻掷。” 郑管事也劝道,“有这么多功点,选择余地很大,不要盲动。” 宁夏拱手道,“多谢二位好意,我想好了,就兑这只铁钩獠牙。 郑管事,希望能帮我将铁钩獠牙从画戟上取下。” 郑管事道,“这个,这个”“老郑,你不帮忙,让宁夏拿着这半截画戟去参加武试?这成什么样?”陈管事帮腔道。 郑管事一击拳道,“罢了,我就舍了这张老脸,去请孙执教帮忙,他是冶兵的行家里手。” 郑管事麻利收取了宁夏功牌内的七个功点和一百铜元钞后,提着半截擦拭干净的凤翅画戟,风风火火去了。 宁夏低声道,“郑管事真是一副热心肠啊。” 陈管事笑道,“那你可瞧错人了,老郑这家伙其懒无比,他也是看在老刘面上。 否则可不会这么勤勉。” 宁夏真没想到,他只是出于感激心理,汇报刘副管事的家人,却没想到换来了这么多人的好感。 等了将近两个小时,郑管事捧着那枚铁钩獠牙回来了。 铁钩獠牙入手,一股冰冷的森然之感传来。 他仔细端详整个铁钩獠牙,二十公分的长度,整个獠牙森白如玉,尾部雕着不少凤纹纹路。 前粗大后尖锐,多亏郑管事请孙执教在铁钩獠牙尾部制作了个金属握柄,和一个腰套,不然整个铁钩獠牙是既不好持拿,也不便携带。 大功告成,宁夏再三谢过陈管事和郑管事后,返回了宿舍。 晚上三更 【】 ☆免费小说阅读 [ts ]更新快☆ 看最快更新,请记住 https:!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免费小说阅读 [ts ]更新快☆ 第二十四章 血核 ☆免费小说阅读[ts]更新快☆ 一夜好眠,次日一早,宁夏出了学宫,往城中的惠民药铺赶去。 武试在即,他必须要做好充分的准备。 入得药铺,他采买了一些黄磷粉,又往张记杂货铺采买了一卷千缠丝。 这两件玩意儿都不大,但用好了关键时候能起不小的作用。 采买的钱钞,自然使用铜元钞兑换的市面通行的铜元。 宁夏很少出学宫,上次出来,还是为了出任务。 今番采购罢,见街市繁华,不由忆及前世,忍不住在街市游荡起来。 场外妖兽横行,有城池保护的城市成了聚集区,呈现现一种畸形的繁盛。 各种各样的营生,各式各样的商铺,铺满了街道。 宁夏正咬着一块酥得掉渣的葱油饼,满口生香。 忽地,一道身影从他身边晃过去,一枚淡淡的梅花香味传来。 他脑子忽然一顿,觉得这梅花香味似乎在哪里闻到过,一时间想不起来。 定睛看去,一个斗笠客从他身边抹了过去,那斗笠客窄肩隆臀,即便衣衫宽大,也遮不住曼妙的曲线,显然是个女流。 “奇怪,我怎么会对这梅花香这么敏感?” 宁夏弄不明白自己为何忽然警觉。 他尝试着远远缀在那斗笠客身后。 街市上行人熙攘,他跟行时,间隔十余米,斗笠客根本不可能发现他。 一路跟了两条街,远远瞧见斗笠客转进一个巷口,宁夏停住了脚步。 巷口浅窄,一旦跟过去,多半要被发现。 宁夏在远处打忘,远远瞧见斗笠客进了巷子里的一间朱漆大门,许久不曾出来。 宁夏在外候了半个小时,不见斗笠客出来。 他摇头苦笑,暗怪自己多疑,无端在此间耗了许多时间。 他不再蹲守,转身离开。 行不过百米,宁夏瞧见执掌赏功处的曹执教在街上闲逛着,时不时在街边的摊子上流连。 宁夏本想凑过去哪个招呼,又担心曹执教不认识自己,正暗自盘算,曹执教已去得远了。 宁夏也失了继续逛下去的兴趣,径自返回学宫,结结实实在宿舍睡了一天一夜。 集合的钟声将他从梦境中唤醒,梦里他正在游戏里推塔。 一梦醒来,心里没有惆怅,反倒生出兴奋来。 相比网络游戏,他现在的人生无疑更刺激。 学宫已经组织太多次武试了,即便这次是远程前往小汤山试炼,所有的步骤都有条不紊。 全部的试炼学员靠着两条肉腿,一上午奔行近百里,抵达了小汤山。 就是这百里疾驰,便有三成的初等学班的学员无法完成,倒在了半道上。 负责察举此次武试的老执教图远,当即给这些人判了不及格,勒令这些倒在半道上的学员退出了武试。 不少人苦苦哀求,也无济于事。 其中有几个,还是条件极为艰苦的农家子出身。 此次这些人被取消了武试,年中考的成绩必定要垫底了,将极大的影响这些人的平时成绩,也就意味着这些人在东华学宫顺利毕业的希望不大了。 “看来是一步都行差踏错不得。” 宁夏正暗暗自警,前方大部队已停止了前进,小汤山已近在眼前了。 便听图远朗声道,“甲区在左,乙区在右,大家各按选定的区域前进,佩戴好自己的袖标。 若有弄虚作假,被发现者,一律逐出学宫,终身不得应考。” 宁夏悚然,他不觉得谁有这个胆子。 当下,他戴上甲区考生的红色袖标,跟着小部队往左侧的岔道上去了,其余的大部队皆一窝蜂往右边去了。 才钻入山林,宁夏就瞧见了天上有人飞来,却是一名玄衣执教骑跨着一只机关鸟,在高处喝令着众人分散。 毕竟,参加甲区试炼的,都是选择了单人模式。 不消半个小时,宁夏的视野内再也没了人迹。 他没有急着在密林中穿行,而是寻了一颗大树,攀到了高处。 此番试炼,是以待的时间长短为考核标准,他犯不着铁了头去寻妖兽死拼活杀,只需静等就是了。 约莫过了五分钟,便听远处有剧烈的轰隆声传来,不多时,密林的四面八方传来巨大响动,远处大片树木倒伏,荡起滚滚烟尘。 接着,宁夏就看到了几只妖兽急吼吼往其他方向扎去,一只小牛犊子大的铁钩獠猪正奔着他来了。 宁夏真的惊到了,他隐在十几米高的树上,真不知是怎么被铁钩獠猪发现的。 “吼!”铁钩獠猪尖锐地嘶嚎着,拼命地撞击起那棵参天巨木。 短短两分钟,整个巨木就被凿空了一半,摇摇欲坠了。 宁夏丝毫不急,待得巨木快要被撞断时,他猛地一腾身,跳上了两米外的另一棵树上,轰地一下,他所在的原来那棵巨木砸在了地上。 霎时,铁钩獠猪又奔着他来了。 这棵樟树要小多了,只两击,樟树就开始剧烈摇晃,不得已,宁夏只能再度转进。 就这样成了十分钟左右,铁钩獠猪醒悟过来,不再朝他攻击,转而进攻他附近的树木,转瞬,能供他借力的树木都被轰断。 就在这时,天边有机关鸟腾来,一名执教朗声道,“要不要助力?”宁夏知道一旦自己要助力,就意味着自己今次的武试结束了。 “多谢执教,不过一头铁钩獠猪,我能对付。” 宁夏高声答道。 那执教也不和他客气,立时催动机关鸟腾得远了。 咔嚓一声,松木断折,宁夏从天而降,大手一挥,背后斩马刀抽出,千钧斩使出,迎着铁钩獠猪的头颅斩落。 铛的一声,铁钩獠猪被斩了个跟头,脖颈处裂开一个巨大的创口,哗哗流血。 宁夏暗暗吃惊,他怎么也没想到铁钩獠猪的一身皮肉,竟如此坚硬。 他这一斩,虽说没有二十年的功力,但斩在铁横木上,保管铁横木要一刀两断。 遭受重创的铁钩獠猪不但不惧,反而发了狂一般,迎着宁夏狂轰而来。 今日的宁夏早就今非昔比,身形利索,遁速惊人,掌中斩马刀对铁钩獠猪的杀伤不凡,双方颤抖了不过一分钟,铁钩獠猪满身挂彩,血液流了一地。 忽地,铁钩獠猪嘶吼一声,作势前扑,宁夏举刀来迎,蹭地一下,铁钩獠猪猛地调回,转身狂奔。 宁夏再一次领教了妖兽的奸狡,他来自地球,总忍不住将妖兽来比成野兽。 即便交战开始,会心生警惕,打了一会儿,警兆一过,就又回了原来的心理。 铁钩獠猪一个小小狡计,竟脱出十余米。 宁夏好容易要建功,自然不肯容忍铁钩獠猪脱身,迎着铁钩獠猪狂追而去。 铁钩獠猪不善奔跑,冲击力惊人,耐力并不佳。 这些基本知识,宁夏阅读百妖谱时有所掌握。 是以,一开始被铁钩獠猪甩开百米,他也不放弃。 果然,追了十于分钟,双方的距离开始拉近。 铁钩獠猪的血液流了一地,越发虚弱,终于放弃了遁逃,发了凶性,再度和宁夏死拼起来。 铁钩獠猪精力完足时,尚且不是宁夏对手,何况此刻。 不过两分钟,轰地一声,铁钩獠猪被放倒在地。 宁夏从腰囊中取出铁钩獠牙,笨拙的开膛破肚,取出一枚蚕豆大小的硬核来。 此物乃是妖兽的血核,血液凝聚而成。 没到筑基期,远远称不上妖核。 宁夏取此物,乃是东华学宫的赏功薄上对妖兽的妖核有过明码标价。 一枚妖核,可计两个功点,折铜元钞二千。 至于铁钩獠猪的皮肉,骨骼,因为远不到筑基期,根本没什么效用。 宁夏只能弃之不顾。 扫平了铁钩獠猪,宁夏继续前突,突进到密林深处,再度寻一颗参天巨木爬了上去。 他才离开没多久,一名圆脸的巡场执教便赶到了杀猪现场的上空,啧啧半晌,忽地又有一名方脸执教赶来。 “呵,这是谁干的,好手段啊。 铁钩獠猪,防御惊人,除非千钧斩练到大成,七八重导引修为,才可能了解这妖兽。 只是能胜得这么干净利落,还一路追击,定然是压倒性优势。 中等班里有这个实力的不多啊,老原,你说是耿长青,还是方可达谁出的手?” 方脸修士高声道。 圆脸修士道,“耿长青在东边,方可达在南边,哪里可能这么快就赶过来。” 圆脸修士惊声道,“如此说来,还有别人,哈哈,这届的学员了不得啊,说不得来年的大考上,我东华学宫会大放光彩。” 方脸修士微微摇头,“难呐,每年咱们渭南片区的大考,咱们东华总是垫底,可让人家占尽了风头。 如今,明玉学宫的余薇,广成学宫的宋彦哲,东宝学宫的李明轩,都是一时之选。 咱们学宫的拔尖的张劲夫也很难和他们争 锋。” ☆免费小说阅读[ts]更新快☆ 第二十五章 霸阳果 ☆免费小说阅读[ts]更新快☆ 圆脸修士道,“是啊,东华没落不是一届两届了。 不过,听说几位大族里的公子,手段不凡,或许能强过张劲夫也未可知。” 方脸修士微微点头,“只能寄望于此了,行了,咱们该行动了,继续聊下去,孟老大要发脾气了。” 说着,两人驾乘机关鸟远离,宁夏则待在树上,吃着肉干,喝着清水,补充体力。 待了大概半个小时,一条粗口粗细的白眼鳄蟒朝他飞扑而来,四米多的身子展开,宁夏唬了一跳。 他已经够警觉了,还是没想到这条白眼鳄蟒,竟悄无声息地潜到了近前。 再躲避已是不及,他只能任由身子下坠,落到三米高时,猛地挥刀斩在巨木上,勉强卸开一些力道,身子一个前滚翻,轰地一下,撞在另一棵树上,一阵头晕眼花。 再定睛时,白眼蟒鳄已追到近前,血盆大口张开,直取宁夏头颅。 宁夏绕着大树转一圈,斩马刀裹挟劲风,直朝白眼鳄蟒击来。 白眼蟒鳄猛地缩头,粗大的尾巴直扫宁夏,宁夏只能撤招,轰的一声,一株碗口粗细的松木被抽成两截。 宁夏重新攀住先前寄身的巨木,几个起落,就攀到了六七米高处。 他提了斩马刀在手,静等着白眼鳄蟒来攻,诡异的是,白眼鳄蟒忽地全身发抖,待在原地动也不动。 宁夏莫名其妙,忽地想起百妖谱中的论述,蹭地一下,手脚并用,转瞬爬到高处,他身子还没落稳。 密林中窜出二十余只黑色兔子,每一只兔子皆有上百斤,动作敏捷,两个巨大的兔牙,宛若两柄匕首,戳在唇外。 “嗜血兔,蟒蛇类妖兽的天敌。” 宁夏默道,双目炯炯,便见那二十余嗜血兔如狂风卷草一样,瞬间将白眼鳄蟒围住。 先前还凶残无比的白眼鳄蟒仿佛失去了本性,直挺挺待在原地,任由嗜血兔啃食。 不过短短五分钟,庞然的白眼鳄蟒被啃成了一副骨架。 宁夏不由暗暗咋舌,想起了学宫流传的一句话“宁遇真龙,不遇群蚁”,说的就是不怕妖兽强大,就怕群居的妖兽。 此辈一旦聚合,能汇成汪洋,任你修为滔天,也奈何不得。 嗜血兔啃食了白眼鳄蟒,场间弥漫着强烈地血腥气,啃食毕,嗜血兔绝不稍作停留,顿时风卷狂沙一般向西边扑去。 宁夏在树上等了一会儿,才跳下来,噗通一声,一道身影先撞进了白眼鳄蟒的骨架中,叼出一棵血核,咕嘟一下,吞入腹中。 宁夏才看清那妖兽身影,便愣住了。 那妖兽不是别个,正是他加入护宫队后,第一次出任务好一番血战的铁啄紫背鼠群的头鼠。 半年多没见,这只铁啄紫背鼠大了一圈,快赶上嗜血兔的身量了。 铁钩泛着森森寒光,即便铁啄紫背鼠长大不少,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凭的就是铁啄紫背鼠眼中熟悉的凶光,和那少掉一只的鼠耳。 宁夏认出了这只头鼠,头鼠也认出了他。 宁夏持刀身前,四处张望,查探着群鼠的踪迹,一颗心已坠入冰窖。 他如今的实力虽早非原来可比,可一旦遭遇鼠群,也只有玩完的份儿。 他张望半晌,并没有查探到鼠群的踪迹。 仔细一想,如果有鼠群在侧,先前的嗜血兔群也绝不会毫无反应。 “莫非这家伙落单了” 就在宁夏揣度嗜血兔的档口,嗜血兔也认出他来,前蹄轻轻在地上摩擦,做出随时要展开攻击的模样。 对宁夏,一只耳可是刻骨铭心,一个是宁夏斩掉了他一只耳朵,另一个则是因为宁夏诡异的恢复能力。 一只耳杀的人极多,就没见过一个人族会像宁夏这般怪异。 双方互相凝视,对峙了足有两分钟,忽地,宁夏转身就走,他料定一只耳绝不知道这半年多时间,他的修为已有了飞跃式的进步。 果然,他这一逃,一只耳精神大震,迎着他扑来,身形飚飞如电。 宁夏猛地顿住身形,一个转身后撤步,千钧斩寒光发动,一只耳皮毛全部炸开,身子猛地蜷缩,嗖地一下,从刀锋毫厘之间穿过。 就在这时,宁夏的拳头擦着刀锋过来,轰地一拳,正轰在一只耳的脑门,一只耳倒飞出去近两米,眼耳口鼻皆冒出鲜血来,再看向宁夏,眼中满是惊恐。 嗖地一下,它朝密林中扎去,宁夏咬住不放,穷追不舍 。 一只耳的遁速比铁钩獠猪又抢了许多,好几次都将宁夏甩开,奈何宁夏追着血迹,总能将它揪出。 双方缠斗近一个小时,身受重伤的一只耳渐渐筋疲力尽,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忽地,宁夏将他追到一处树杈上,一只耳立在老梨木的树杈上,一双前足缩起,冲宁夏做了个类似人类作揖的姿势。 宁夏愣住了,一只耳作揖地更勤了。 忽地,一只耳从树上跳下来,不停地伸手往西面指,说着,自己蹿前两步,又撤回来。 宁夏道,“你想带我去一个地方?”一只耳连连点头。 宁夏更惊讶了,这家伙竟能听懂自己说话,显然智力开发到了极高的程度。 霎时,宁夏激动了,意识到一只耳是要给自己好处保命。 但一只耳狡猾,不可轻信,宁夏取出千缠丝,扔到一只耳脚下。 一只耳先是迟疑,继而老老实实伸出一只脚任由宁夏绑了。 随后,一只耳带着宁夏在山林中穿梭起来。 一只耳极为敏锐,多次带领宁夏避开一只只妖兽,翻过了一座山,越过了一道弯,忽地,一只耳引着宁夏在一处崖壁前立住。 苍青色的崖壁上,长了不少藓类和蕨类植被,多云天气,日头被掩住,向上看的视线很好。 宁夏瞧了半晌,也没觉出异样来。 忽地,一只耳向东行去,宁夏牵着千缠丝的一端,在后跟行。 一只耳一直行出五百多米,跃上树取下一颗野苹果。 宁夏懵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吃?” 怪异的是,一只耳采了那枚苹果,并不吞吃,而是含在口中,又折回原来崖壁下。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那枚苹果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下去。 宁夏瞪圆了眼睛,他猛地想起这崖壁附近数百米,都没有果实,全是些花草树木。 “霸阳果!”宁夏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奇异果的名字来。 此果喜生于崖壁,性霸烈,凡其生长之处,数百米内,果实俱枯,不能生存。 一只耳吐掉口中的果实,探出一只前爪,指了指崖壁方向,宁夏明白它的意思。 但一只耳奸狡,宁夏也不傻,他信不过这家伙,指着崖壁,要它先上。 一只耳四蹄乱翻,示意自己根本无法翻越崖壁,忽地,他翻身倒地,四蹄朝上,示意宁夏将他四蹄捆绑,宁夏顺水推舟,当即用千缠丝,将一只耳四蹄捆绑,捆在一棵白杨树下。 当下,他手足并用开始攀爬崖壁,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爬到三十余米高空,终于瞅见西边十余米处,有一颗长得浑圆通红的果实,苹果大小,根茎肥厚。 宁夏大喜,霸阳果是奇异果,极为珍贵,若得此物,这场武试即便没有好成绩,他也值了。 就在宁夏爬到剧烈霸阳果只有三米开外之地,忽地霸阳果上空的茂密苔藓丛中,探出个毛茸茸的抓子,紧接着一个硕大的脑袋探了出来,却是个瘦且大的猴头,头顶生着两根碧绿的根茎状的肉块,宛若两根大葱。 “葱猴!” 这一惊非同小可,宁夏脑袋都白了。 葱猴乃是妖兽中的霸品,身量和寻常人类差不多,却力道无穷,动作迅捷,性情残暴,动辄将对手肚里的肠子刨出来,简直是妖兽中的开膛手。 葱猴毛茸茸的猴头才探出来,宁夏就松开手,任凭自己自由落体,与此同时,探出斩马刀抵在石壁上,一路下坠擦出火花,身子歪歪斜斜,若不是这几个月在瀑下修炼,炼出超高的平衡性,便想要这样逃生也做不到。 眼见他下坠到还剩七八米时,头顶一黑,却是葱猴直接凌空下扑,硬生生从三十几米的高空飞扑而下。 宁夏怎么也没想到葱猴疯起来,连自己的性命也不在乎,急忙伸手从怀里掏一把,凌空撒出,却是一个黄色粉包。 粉包在半空中炸开,大量的黄磷粉扑簌。 葱猴措手不及,黄磷粉怪异的气味令他不适,它还以为宁夏动用了什么秘密武器,大手一抓,抓在石壁上,咵嚓一声,坚硬的岩石碎裂,它急坠之势顿时止歇不少。 接连抓碎两块岩石后,葱猴的身形控稳在了半空。 而这时,宁夏已坠到崖下,火速朝一只耳赶来。 才赶到捆绑一只耳的大白杨,只剩了一根断裂的千缠丝,哪里还有一只耳的踪影。 宁夏狠狠锤了自己脑壳一下,他怎么也想不到小小一只妖兽竟是如此的奸诈。 无须说,一只耳篇自己来取霸阳果,从头到尾就是一场骗局。 他自知是被自己的贪心蒙蔽了双眼,也不想想似霸阳果这样的奇异果,没有妖兽护持,在这崖壁之上,能安然无恙地生长? ☆免费小说阅读[ts]更新快☆ 第二十六章 满载 ☆免费小说阅读[ts]更新快☆ 教训惨痛,宁夏顾不得恼火,直往密林深处扎去,此间已经罕有巡场的执教赶来,恐怕他要单独面对这葱猴了。 只几个起落,葱猴就追到了近前,宁夏已熄了遁走的心思,千钧斩挥扫,葱猴退开,毛茸茸大手一抓,一棵小树被他连根拔起,迎着宁夏的斩马刀攻来。 刀光树影中,小树的枝丫全被被劈开,小树也化作了一条梢棒。 葱猴运棒没什么章法,但棒棒势若千钧,速度极快。 宁夏巅峰境的千钧斩在葱猴面前占不到丝毫的便宜,反而被打得连连后退。 树木终于不敌金铁,宁夏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葱猴掌中的梢棒斩碎。 岂料,葱猴反手一抓,又一棵大树开始剧烈摇晃,宁夏大恐,他掌中的斩马刀已经卷刃,若叫葱猴再拿住这颗大树作矛,这仗就没法儿打了。 他干脆弃了斩马刀,欺身到了近前,小擒拿手发动,直取葱猴左臂。 葱猴万没想到宁夏这么嚣张,竟敢当着他的面扔了大刀,骨子里的傲气受到了冒犯,也不再拔树了,挥手就是一拳。 宁夏才叼住葱猴的手腕,忽觉一股巨力涌来,沛然难御,竟被击得倒退七百步。 宁夏暗暗吃惊,葱猴迅猛的拳头瞬息已呼到面门处,铛的一下,葱猴的手臂竟被弹开。 这下,葱猴懵了,它满以为这一拳志在必得,不说结果了宁夏,也必定要轰碎他的面门。 岂料,他的拳头冲出,仿佛撞上一堵铁壁,被反弹回来。 一击不成,葱猴好胜心大起,继续挥拳。 铛铛铛,他的拳头尽数被弹开,竟无一拳能架到宁夏身前。 葱猴暴跳如雷,迎着宁夏展开猛攻,他当然看得出来,他的拳头一被弹开,宁夏就龇牙咧嘴,显然也不好受。 葱猴不知道的是,宁夏何止是不好受,简直痛彻心扉。 他能抵抗葱猴钢铁一般的拳头,靠得正是三角式。 三角式出,拳势立成,拳架稳固。 任凭葱猴拳势如雷,却始终轰不散宁夏的拳架,攻不破宁夏的拳势。 然而,拳势和拳架的稳固,是以痛彻心扉的滋味为代价的。 他到底没有炼成铜皮铁骨,这番和葱猴死战,拳拳到肉,他是拼得筋骨酥软。 终于,宁夏承受不住,撤了拳架,被葱猴一拳轰在肩头,半边身子都碎了,他身子摔出七八米,半空中宁夏用手指划破了皮肤。 轰的一下,宁夏砸在地上,委顿不起,一双眼睛喷火一般盯着葱猴。 葱猴大怒,咆哮不绝,双足猛地蹬地,踏陷地面,凌空七八米,势若千钧的双腿直朝宁夏头颅踏来。 就在这时,宁夏猛地挥拳,三角式发动,拳势又称。 轰!葱猴凌空倒飞而回,撞断一棵小树,看向已完好无缺c依旧龇牙咧嘴的宁夏,眼中尽是迷茫。 宁夏冲葱猴勾勾手指,挑衅式的动作几乎万界通用,葱猴勃然大怒,发疯一般迎着宁夏狂飙而来。 轰!轰!轰!砰!砰!砰!双方又恢复到先前的激战模式,这回宁夏应对得要从容得多,虽然葱猴举手投足依旧霸烈,给他造成了巨大痛苦。 但在和葱猴的交手中,他将三角式领悟地越发深刻了,对拳势的应用也越发得心应手,不再是简单的格挡,而开始尝试着在格挡中导引葱猴势若千钧的力量。 半个小时候,宁夏的胸膛挨了一拳,塌陷下去,他痛苦不堪地砸出,满口喷出鲜血,伸手一抹,握住了袖中的凤凰胆,整个人瘫在地上。 葱猴双目炯炯,死死盯住他,明显是想要观察到宁夏发生异变的原因。 然而,它半点究竟还没看明白,宁夏又冲它勾手了。 葱猴面上流露出迟疑,宁夏眼光放出鄙夷,微微摇头,他轻蔑的表情,让葱猴身为强大妖族的骄傲无处安放。 猛地一跺脚,再度迎着宁夏激射而来。 葱猴并没有什么武学本领,完全是凭借着本能战斗。 在多次对招后,宁夏已基本掌握了他的路数。 虽然每次对拳都格外痛苦,但宁夏有意识地将葱猴作了一个高效的教具,全神贯注地运转起三角式来。 越来越不对路,葱猴觉得对面的铜墙铁壁,现在变得刚中带柔,让他的不少力道仿佛砸在空气里。 饶是葱猴以气力见长,可长达一个多小时的拼杀,令葱猴也是渐生疲惫。 这次,他花了比上次多一倍的时间,终于再度将宁夏击飞。 这次,葱猴不打算再给宁夏恢复的时间,闪身赶到近前,左手才捉住宁夏的脖颈才要拗断。 忽地,一道寒光直取它的咽喉,葱猴浑身毛发都炸起来,右手挥出,要来格挡。 宁夏的三角式已经运用纯熟,岂会让葱猴拿住那道寒光。 蹭地一下,寒光划过葱猴咽喉,筑基圆满的铁钩獠牙锋利地好似裁纸,哗的一些,葱猴的脖颈被划开,血雨狂飙。 葱猴瞪圆了眼睛,用尽最后的气力拗断了宁夏的脖颈。 啪的一下,宁夏倒在了地上,没了声息。 林风震动,吹动着宁夏的衣衫,葱猴炽热的气血在林中弥漫。 忽地,一道身影从密林深处溜了出来,正是遁走的一只耳。 它小心翼翼地在外围游走一圈,好一阵观察确定场中没有异样,它才缓缓靠近。 凑到近处,伸脚拨拨葱猴,又踢踢宁夏的尸体。 忽地,它仰天大笑起来,一张猪脸写满了类人的得意表情。 他泄愤似地,在宁夏的尸体上踩踏两脚。 尔后,又凑到葱猴身体边,大口大口喝着血水,不多时将喜欢给敌人晾晒肠子的葱猴来了个开膛破肚,将血核取了出来。 眼见铁钩獠猪就要将血核吞下,一道劲风扑面而来,嗖地一下,一柄铁钩从铁钩獠猪的左脸戳过,直接贯穿了右脸。 他整个身子被那柄穿脸而过的铁钩提到了半空。 铁钩獠猪看清了来人,双目暴凸,甚至连痛感也感受不到了。 打死它也无法相信,他竟又看到了宁夏,一个赤身果体的宁夏,与此同时,地上的尸体宁夏已经灰化,开始随风飘散。 它再有狡智,也无法理解这一幕是如何发生的。 何况,宁夏也不肯再给他机会。 撕拉一下,锋利的铁钩划开了它的身子,宁夏取到了两颗血核,一颗是还没来得及消化的葱猴的血核。 成功灭杀了一只耳,宁夏赶忙将委了一地的衣衫重新穿上身来,急急朝崖壁赶去。 葱猴已死,霸阳果合该与他有缘。 他麻利地爬上崖壁,挥动铁钩,割取了烈阳果,小心翼翼地撞进腰囊。 他继续上攀,赶到葱猴先前窜出的苔藓丛,果见一个洞窟,开口极大,入内更大,随处可见人的c妖兽的骨架。 满地的狼藉和腥臭,他甚至还看见几具颇为新鲜的妖兽尸体。 行到最底端,是一方天然青石做得床榻,上面竟还铺了人用的床褥,只是脏兮兮一团。 很快,宁夏在床头的几个盒子里发现了好玩意儿,其中一个精美的化妆合中,装了足有十三枚血核,这玩意儿多半是葱猴的零食。 宁夏大喜过望,有了这玩意儿,他还求什么?当下,他收了这盒血核,又腾空一个装了各种金灿灿首饰的盒子,仔细擦拭干净,便将腰囊中的霸阳果装了进去。 将个方盒收入腰囊,宁夏这才出了崖壁洞窟,攀下崖去,朝来时路赶去。 他赶到先前抓到一只耳的区域,密林中静悄悄地,只听见鸟鸣。 宁夏暗道不好,往先前的聚合点赶去,那处也没了人。 宁夏这才意识到,多半是试炼已经结束了。 他跑出的地方太远,没有听到集合哨声。 这玩笑开的有点大,宁夏扯着嗓子喊了一阵子,回答他的只有大山。 不得已,宁夏只好放弃幻想,朝东华学宫赶去。 宁夏赶到东华学宫时,已是入夜时分了。 整个东华学宫灯火通明,问了值夜的杂役才知道,此次武试,东华学宫的学员们表现惊艳,图执教很是开怀,特意连夜在集贤殿召开赏功大会。 宁夏赶忙道一声谢,疾步匆匆集贤殿赶去。 他才到场,就引起了不小的动静儿,正满脸郁郁的柳朝元一眼就瞧见了他,高声道,“你小子跑哪儿去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宁夏来不及说话,场中起了嗡嗡声,王水生的声音格外大,“好小子,都以为你死在那里了,我就说我王水生过命的兄弟,怎么可能这么弱,回来就好,回来了就好啊。” 图执教咳嗽一声,满场嘈杂立止,他正在给成绩优异的各人受赏,宁夏的复归,他也高兴。 即便不提宁夏被柳执教看重,学宫能多一个本来已报阵亡的学子回来,那也是极大的好事。 “怎么回事,是不是临阵脱逃,还是怎的?”图执教盯着宁夏道。 宁夏道,“太累了,在一棵大树上睡着了,没听到集合哨,一觉睡醒发现没人了,只能自己赶回来了。” 宁夏此话一出,满场无人嘲笑 ,反倒是一片倒抽冷气声。 ☆免费小说阅读[ts]更新快☆ 第二十八章 神魔文 ☆免费小说阅读[ts]更新快☆ 就在他和王水生议论之际,又有人群到来,却是高等学班的学员。 王水生悄声道,“他们也参加了年中考,只是在别的区域,考试内容肯定更难。” 宁夏点点头,台上的孟出庭道完场面话,开始给前十名颁发奖牌,说凭颁发的玉制奖牌可以到赏功处领取神魔骨片一枚。 宁夏悄声道,“王兄,这神魔骨片是什么宝贝?” 王水生道,“神魔骨片是洪荒战场上的神魔尸体留下的残片,听说上面附着着强大的意志,历经数百上千年也未散尽。 观想这些神魔骨片,可以增强神识之力。 要知道开启神识的学员在整个学宫也不多,基本全在高等学班,他们一个个对神魔骨片的苛求,可是远远胜过三两斤兽肉的。”宁夏听得心中火热。 自打他冲开了识海大门,领略了神识的好处后,也曾心心念念想着要壮大神识,但始终没有良法。 他秉承程老头的教诲,不敢对外人吐露自己冲开了识海大门,自然无法向外间求得壮大神识的法门。 却没想到今日在王水生处,知晓了壮大神识的办法。 “神魔骨片,要是自己能弄上一片两片就好了。” 他忍不住臆想。 很快,赏功结束,众学员依次退散。 宁夏才要离开,却被一名花白胡子执教叫住。 花白胡子执教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宁夏,恭喜你啊,今日一举成名,且升入中等学班,来日前途不可限量。 我是中等四班的主任执教” “老胡,你这就太不地道了吧,偷偷拉起人来。 宁夏,你可别听胡执教的,论升学率,八个中等班级中,谁敢与我中等一班争锋。” 中等一班的主任执教宋献成不知从何处钻了出来。 两人将宁夏围在中央,越说情绪越激烈。 听到这边的动静儿,又有几人加入过来,皆是要招揽宁夏的。 众执教带班这些年,说是练就一双火眼金睛也不为过。 宁夏表现出的素质,即便在中等学班内,也是首屈一指的。 这样的学员,哪个执教不爱?毕竟,大家都是有升学任务的。 这样的学员划拉到自己班里来,将来大考时,一旦大放光彩,就能为自己的教学生涯增光添彩。 “老柳,老柳” 众人相持不下,宁夏没有说话的份儿,众人只能呼唤柳朝元。 这边争的热闹的档口,柳朝元正在陪孟出庭讲话,早看见这边的热闹。 听见众人呼唤,柳朝元一步三摇地上前,团团一拱手道,“诸位老兄叫我何事?” 宋献成朗声道,“老柳,你也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你们班里的这个宝贝疙瘩,你认为升到哪个班合适?” 众人皆瞪着柳朝元,本以为柳朝元会无比纠结,岂料柳朝元回答得干净利落,“去七班。” “什么,去老马的班级?” “老柳,你这也太不像话了吧,白瞎了我上个月请你喝的酒。” “老马人都没来,好事落他头上了,这找谁说理去。” “理由,老柳,我要理由,否则不要再找我下棋。” 众声嘈杂,柳朝元道,“理由很简单,老马报病了,六班暂时没有主任执教,我刚才找孟总执说了,由我来兼任六班的主任执教。诸位,抱歉了。” 老柳正拱手行礼,一帮人全恼了,个个瞪着他,好似冰块躲开水一般,转瞬即散。 柳朝元拍着宁夏肩膀道,“好小子,着实令我吃了一惊啊,继续努力。” 他仿佛看到一颗新星在缓缓升起,心里盘算着还有一年多的时间,怎么才能更好的帮助宁夏成长呢? 一念至此,柳朝元又忍不住可惜。 倘若宁夏是正常就学,那该多好,五年的时间,他有信心让宁夏在未来的大考中,一举胜出,便是成为大考前十,也不是不能想象啊。 出了集贤殿,宁夏径直赶往赏功处,将两块铜牌兑换了六斤兽肉。 便在宿舍前的空地上,摆开桌椅,对着明月,就着美酒,将一大盆兽肉一扫而空。 他有好长时间不曾进补了,这回开吃,不为冲破境界,只为解馋。 随着兽肉入腹,化作滚滚热流,他满身的筋络如灌水的皮球一样,被缓缓撑开。 他默 运着导引诀,缓缓导引着热流,待热力化尽,他身体没有任何异样,更别说第七道穴窍地关窍出现凉意。 他毫不意外,此种情况正在他预料之中。 他现在已经不是导引初境了,靠几斤兽肉滋养就能破镜的好事已经和他渐行渐远。 再有一点,从导引六重跃迁至导引七重,相当于从导引中期朝导引后期跃进,中间存在境界屏障。 这种境界屏障更不是靠吞噬几斤兽肉就能打破的。 吃饱喝足,他摊了张凉席在屋前的大树下,夜风袭来,暑气全消,他躺在凉席上,双手后枕,仰望万里星空,忍不住想在星空的尽头,会不会有个地球,地球上还有个宁夏正在替自己参加高考。 念头渐渐飘远,浮散,他意识渐渐平宁,很快熟睡过去。 次日上午十点左右,他走完了升班的全部流程。 因着他本身就住在单人宿舍。 故而,此次升班,他并不用更换宿舍。 和初等学班学习最大的不同是,中等学班的课表的课程排得更少,给学员留下了大量的自理时间。 柳执教特意来找他谈了一次话,希望他的学习能更主动一些,已经和各科执教打了招呼,宁夏可以不用遵守课表的进程,可以完全自理。 遇到学习上的问题,可以随时向各科执教讨教。 宁夏接受了柳执教的好意,但这些都不是他升入中等学班的初衷,他的目的在选修,填补基平日成绩的空缺。 等找王水生摸清了选修课的情况,他再度找到了柳朝元直抒来意。 柳朝元吃了一惊,“修神魔文,你怎么想的,这玩意儿一点用处也无,除了给的分高。” 宁夏要的就是分高,但不能直说,“神魔文又成妖族文字,怎么会没用,咱们人族和妖族在洪荒战场大战不休,妖族是我人族世代之敌,他们的文字怎会无用?”柳朝元道,“你呀,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妖族入侵我神州万国都多少岁月了,他们的生活方式和语言c文字,几乎完全被我们人族同化了。 现在妖族的文字几乎只存在于故纸堆中,便在妖族中,十个妖族也没一个识得妖文的,更何况妖族文字中的高等文字神魔文。 可以说你选修这门功课,除了赚取学分,全无意义。” 宁夏道,“既然学宫开设这门选修,应该是有意义的,艺多不压身,我多费些心力就是。 再说,学生是插班生,平日成绩本就少,若不想办法多积些分,恐怕很难通大考了。” 柳朝元点点头,“也罢,你就选修神魔文啊,稍后,我让人把教材给你。 得提前和你说一句,学宫没有教授神魔文的老师,教材也只有一篇《屠徽州》,大考之前,你能用神魔文完整地组织几个句子,就算你选修通过了。” 宁夏险些听傻了,他选神魔文作为选修课,固然有选修神魔文能得高分的因素在内,除此外,他也想多掌握一门技能。 却没想到学宫的师资力量竟然差到了这等境界,根本没有教授神魔文的老师。 当日傍晚,宁夏就拿到了那篇《屠徽州》的神魔文,计有八百余字。 上面一个个弯弯曲曲鬼画符,别说认识,就是连弄清那些文字的曲线,宁夏都看得头大三圈。 好在除了难以辨认的神魔文外,教材配备了完整的翻译。 整篇神魔文大概是一封家书,一位结丹境妖族给儿子的家书,家书中详述了他们于八百多年前,屠灭徽州三城,灭杀一百三十五万人族的丰功伟绩,文辞算不得优美,但叙事清晰,感情真挚。 在家书结尾,那位妖族不能不仅表达了对家乡的思念,也表达了对儿孙辈的美好祝愿。 希望他们刻苦修行,早日进入洪荒战场,抵达神州万国界,以万千人族的鲜血来告慰妖族无数先辈神灵。 看完整篇翻译,宁夏不由得冷汗涔涔。 通过这薄薄的一页纸,他比以往地任何时候都更能体会人族和妖族之间不死不休的仇恨到底结的有多深。 弄到了教材,宁夏就开始下苦工了。 可他万没想到,神魔文仿佛有种莫名的魔力,不管他如何用心记忆,到了第二日总会快速遗忘,他甚至尝试过一天只记忆十个文字,不管当天将这十个神魔文字记得多么牢固。 到了第二天,一准会忘掉五个,且第二日若不巩固,第三日一准全忘掉。 他从没见过这么奇怪的文字,他找到柳朝元说明了困扰,柳朝元道,“神魔文不是一般文字,本身就有诡异的记忆屏障,想学习没那么容易。 要打破这个记忆屏障很难,所以你不必想着整篇默写背诵,能记下十个神魔文,能组成句子,就已经难能可贵,考试无忧了。” ☆免 费小说阅读[ts]更新快☆ 第二十九章 囧境 ☆免费小说阅读[ts]更新快☆ 又是一夜劳神,宁夏都要崩溃了,忙活了快十天,他真正记住的就只两个字,而且这两个字还不稳固,一直有松动的迹象,只要天不巩固,一准会遗忘。 他从没见过这么诡异的文字,如果是这种情况,他选修神魔文的意义快要消失了。 劳心劳力也就罢了,还耽误时间。 这十来天他基本什么也没干,就沉下心来,弄这神魔文了,却没个好结果。 一觉睡醒,宁夏脑袋昏昏沉沉,只觉一个个神魔文符号在脑海中跳跃,忽地,这些符号跳跃到一个奇怪的洞窟。 铛的一下,宁夏陡然惊醒,他忽然想起来,自己在葱猴的洞窟中也看到过这些弯弯曲曲的符号。 当时,他打扫战场,嫌里面太过脏乱,很多杂物都舍弃不要。 其中就有一条巾绢上似乎有这些神魔文存在。 他苦学神魔文没有头绪,只能想着从旁的地方打开局面,一想到葱猴的洞窟有神魔文出现,他仿佛溺水之人抓到了救命稻草。 当下,宁夏赶去见了柳朝元,说了他要外出游历的事儿,柳朝元知道他近来研究神魔文十分劳神,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并嘱咐宁夏可以多在外面待一段时间,基础成绩这一块,有他这个主任执教在,就无须宁夏担心。 有柳朝元托底,宁夏放松了许多,他先赶去赏功处,将武试斩获的十五枚血核兑换了三十个功点,外加三万铜元钞。 花了一个功点和两千铜元钞,兑换了一把百饮刀,然后又赶回赏功处,兑换了一些银元c铜元,将功牌和大量的铜元钞全部存在赏功处的储物柜里。 霸阳果太过珍贵,宁夏不舍,只能随身携带。 他行出东华学宫,转到城中,买了不少肉干背了,径自出了东华城,往小汤山赶去。 花了三个多小时,他再度扎进了试炼时的甲区,只是那处已经没了妖兽的踪影。 宁夏路感不凡,一路翻山越岭,临近傍晚,他赶到了霸阳果生长的那片崖壁。 一路攀岩而上,花了十余分钟,他再度跳进了洞窟。 距离他和葱猴大战,过去小半个月了,洞窟外已布满了蛛网,外面的蕨类植被已长得很茂盛了。 他才在洞口落脚,扑面而来腥臭的味道,却是洞窟中原来存放的当作血食的尸身已经发臭了。 宁夏忍耐不得,花了不少的气力清理尸臭,好在洞窟内壁被葱猴引来活水,他在洞窟内凿出一条水渠,直通到洞窟外,借着这潺潺流水,总算将洞窟里尸臭清洗了个差不多。 他费这偌大工夫,就是想暂时在此安身,借此地来研究神魔文。 只因他已经在不远处的石床上,找到了好几布满了神魔文的巾绢。 他在洞窟内住了三天,研究得头昏脑涨,也没研究出个子午卯有。 他的心气彻底被浇灭了,盘算着既然已经撞了南墙,不回头也得回头了。 挨到傍晚,他终于决定打道回府,再也不想这些腾云驾雾的美事了。 岂料,他才行到洞口,便见一道身影远远飘来,座下似乎驾着一架机关鸟。 远远看去,看不清那人模样,只知道绝非人类。 宁夏大惊,想要遁走,自知凭自己两条腿是决计比不过机关鸟的。 不得已,他只好缩回洞窟内,隐在洞口内侧,准备一旦那人进洞,他就发动攻击。 当然,他心里抱了不小的希冀,希望那妖兽只是路过,根本不知此处有个洞窟。 岂料,才三十几秒,呼呼的风声越来越大,显然那妖就是奔着此间的洞窟来的。 宁夏屏住呼吸,紧握百饮刀,随时准备发动攻击。 怪异的是,那妖到得近前,却不进洞,隔着茂密的蕨类植物,先说话了,“少主,这都快一年了,您这气性也太大了。 夫人身死,这是谁也不愿见到的事,洞主春秋正盛,能替夫人守这两年,已经殊为不易了。 少主真不该因为洞主纳妾,就生如此大气。 你们终归是父子,此次龙矢奉洞主之命,请少主回返。” 龙矢才开口,宁夏心都凉了。 能口吐人言,证明已经炼化了喉骨,这至少是练气境的妖兽。 好在他经历的风浪多了,遭逢惊变,思维依旧清晰,他快速分析着龙矢吐露的信息,判断出葱猴少主是因为母死父纳妾,和父亲闹翻,遁到此处。 外间的那个 龙矢,应该是葱猴少主家家臣一类的角色。 显然,那个龙矢很怕葱猴少主又发少爷脾气,不敢踏进洞窟来,甚至只敢隔在洞窟外四五米的地方,冲里间说话。 茂密的蕨类植物遮挡洞窟,宁夏看不见龙矢的容颜,龙矢也看不见洞窟内的情况。 弄清此点后,宁夏心中稍稍安稳,念头一转,提了百饮刀,用刀身在洞窟内砸得啪啪作响。 龙矢叹声道,“少主,你这又是何必?你若再顽固下去,洞主也要发怒了。我劝少主还是三思。” 嗖地一下,宁夏将洞窟中的一个玉盒扔了出去。 龙矢摇头苦笑,探手取出一个金色珠子,喷一口清气,在那金色珠子上,刷地一下,金色珠子化开,散成一团光晕,嗖地一下将洞窟大门封住。 宁夏急了,刀身在洞窟中砍得越发用力。 龙矢道,“少主,我奉洞主之命来劝你。 洞主严令,少主若是不从,便要被圈进在此处,龙矢也没办法。 洞主还说了,少主要么自己想清楚了,向他认错,要么自己凭本事走出去。 外面的禁制是禁罗珠,少主修到神识一重,自然能出去。” 说完,洞窟外又有劲风激荡,显然是龙矢驾乘机关鸟离开弄出的动静儿。 宁夏要疯了,他不过来探个洞窟,竟莫名其妙被囚禁在此处了。 他尝试着往洞窟外扔出石子,洞口的禁制没有丝毫动静儿。 当他尝试着将一只脚跨出洞窟时,光晕重生,一股巨力从他脚下传来,他被掀飞出去,砸在石床上,弹身而起。 “还真是邪了门。” 宁夏暗生焦急,却毫无办法。 等了约莫两个小时,忽然一个瓷瓶被扔了进来,甚至隔着瓷瓶,宁夏都能闻到瓶内浓郁的血气。 “公子先进补吧,每半个月我会送一次。” 龙矢话音方落,又扔了一个布袋进来,“好生修炼,袋里的宝贝,是洞主千辛万苦求来的,只有这么多,料来足够公子冲破神识一重的了。 属下提醒一句,事已至此,洞主是绝不会收回成命的,公子只有凭自己的本事走出来。” 说完,龙矢驾着机关鸟再度离开。 宁夏捡起瓷瓶,才扒开瓶塞,便有腾腾雾气冒出,直冲他的鼻孔,顿时一股无比辛辣地滋味传来,滚滚热流流溢全身,周身的气血都要沸腾了。 “好霸道的玩意儿,不会是大妖精血吧。” 宁夏小心翼翼往口中倒了一小口,顿时,满腹生火,周身筋络充满,他一边催动导引诀,一边搬着拳架,一招一式地在洞窟内演练起来。 他猜到不错,龙矢送来的正是大妖精血,这玩意儿可比兽肉精贵得多。 宁夏花了足足十三天,几乎日夜不停的修炼,才将那一瓶精血吞噬吸收,周身气血大壮,地关窍终于有了一丝震动的异样。 两日来不眠不休地导引,吞噬,演练,他已疲乏至极,也顾不得会不会露馅,捡了件葱猴少主的旧衣,当被子披了,躺在石床上竟呼呼睡去。 一觉睡醒,不知多久,洞窟口又多了一个瓷瓶,却不见龙矢的踪影。 这回,宁夏不急着吞噬精血了,抓过那个布袋,探手入内,抓出一块赤色硬铁来,眼睛才凝上去,便一阵剧痛直达眉心。 “神魔骨片!” 宁夏虽忍受着剧痛,心中却欢喜至极。 他不敢将袋里的神魔骨片全部倒出,只在口袋外摩挲,确定了内中还有五块神魔骨片,大小和倒出来的这块相差不大。 当下,他盘膝坐地,开始盯着神魔骨片观想,默默运转程老头传授的凝识诀。 霎时,神魔骨片内沉浸的意志被他引动,宁夏的识海中忽然有一点点星芒闪烁,只是那些星芒都无法持久,在他识海中闪烁过后,便沉寂了。 然而就是这每一次闪烁,带给宁夏的都是碎骨一般的剧痛,不消十秒钟,他已经痛苦地冷汗涔涔,牙齿咯咯打颤。 剧烈的痛苦并不能摧折他的念头,他能真切地感受到一股来自遥远世界的沧桑气息,仿佛听到了风在悲鸣,夜在抽泣。 剧烈的痛苦让他难以忍耐,然而这种浩然的沧桑气息又让他心神沉迷。 终于,宁夏的意识行将崩溃之际,他割破了手指,握住了凤凰胆。 好在这种瀚海的沧桑之感,并没有中断,他急需聆听着,一张脸也变得越来越诡异,半边脸龇牙咧嘴,眼眶将裂。 另外半边,则平静如湖,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 他整个人仿佛被撕裂开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直到他第三次割开手指,整个神魔骨片上再没有一丝异样的气息。 ☆免费小说阅 读[ts]更新快☆ 麻烦诸位 投票 【】 ☆免费小说阅读 [ts ]更新快☆ 感谢我又要凉啊,自觉这本书写得还行,更新也不错,但没什么反响,你们又不投票,一颗心渐渐冰凉。 不过诸君放心,这本就是一个读者,也会写下去哈,至少两百万字以上。 ☆免费小说阅读 [ts ]更新快☆ 第三十章 并关八锁 ☆免费小说阅读[ts]更新快☆ 咔嚓一声,整个骨片毫无征兆,骤然崩碎成一地骨灰。 宁夏宛若枯木,丝毫不动,仍旧想将自己的意识沉浸入先前那股沧桑而玄妙的感觉之中。 然而,这种努力注定是徒劳。 他并不能继续感悟那种沧桑和玄妙,不得已,他只好缓缓睁开眼睛。 念头一动,宁夏开启识海大门,放出一缕神识,微弱的神识缓缓张开,只延伸出五米左右,便到达了极限。 即便如此,宁夏已极为满意了。 他还能想起在东华学宫的护宫队宿舍时,他初次破开识海大门,微弱的神识连充满那方寸斗室都做不到。 相比过往,此刻他的神识分明有了极为明显的增长。 宁夏没有一鼓作气地观想其他神魔骨片,毕竟他身在险地,凤凰胆内的紫纹对他十分重要,此刻虽然还剩下六道,但未来是福是祸,他心里没底。 只能将凤凰胆内的紫纹数目,维持在一个较高的水平,他才会安心。 小憩片刻,宁夏腹中饥饿,出东华城时备下的肉干早就被消耗一空,亏得有这些大妖精血在,他才能撑下去。 日子一天天过着,宁夏的修为稳步而迅速地增长着,入洞窟的第九十三天,他的地关窍被轰开,达成了导引七重。 达成导引七重后,等若是打破了导引后期的屏障,他的修炼速度开始加快。 入洞窟的第一百三十六天,宁夏开始观想最后一片神魔骨片。 此时,他的地权窍已滋生出凉意快七天了。 早就盘算着今日要向最后一块神魔骨片发起冲刺,头两日,宁夏沉浸入深度睡眠,此刻醒来神清气爽,已做好了冲刺的准备。 随着宁夏再度催动凝识诀,熟悉的刺痛感再度传来,识海深处再度涌现起星星点点,只是这次星星点点闪烁的时间格外的长。 宁夏并不知道识海中星点的闪烁意味着什么,却知道时长的增加不管怎么算应该都是好事。 因为他自己能感觉到自己的神识有了长足的进步,探出的速度快了不说,半径又延长了一些,现在快到七米半了。 终于,他的忍耐又到极限了,意识行将溃散之际,他再度割破了手指。 时间一点点走着,直到他第二次割破手指,又观想了不到十五秒,识海中的星点忽然停止了闪烁,大量的星点朝中心聚合,汇聚成一个亮点,悬浮于识海之上。 忽地,宁夏感觉周身的天地不一样了,他感觉自己闭上眼睛,反而能更清晰地感知整个世界,神识朝外延伸,能轻松探到十米之外。 宁夏顾不得研究自己的神识,继续沉浸心神,观想神魔骨片。 整个观想的过程,他做过实验比对。 他尝试过不动用凤凰胆,间断式地来观想神魔骨片,也就是每次到坚持不住的时候就停顿下来,待精神稍稍恢复,再度观想。 但如此吸收的效果,明显不如借助凤凰胆时。 后者可以连续不断地沉浸在那股浩瀚沧桑的气息,吸收也更加高效。 终于,最后这片神魔骨片也化作了灰烬,宁夏站起身来,神识探出,顿时布满整个洞窟。 一部分神识竟然透过了洞口,朝外延伸而去。 “莫非我已经达成了神识一重?已经可以破开洞口的禁制了?” 宁夏念头一动,用神识包裹全身,朝洞窟外行去,才伸脚探到洞口处,没有巨力传来,但仿佛踏进了泥淖,密密麻麻的意念缠绕而来。 宁夏心中凛然,奋力将脚收回,不敢再试。 随即,他又行回洞窟,继续喝着精血,打熬气力。 这几个月来,他在洞窟内,勤修不缀,整个洞窟已化作炼房,到处密布着被他攻击的坑洼。 他的三角式也越来越见纯熟,已开始尝试着将之化用在刀法中。 这日中午,宁夏听见洞窟外有劲风传来,停止了修炼。 不多时,一个瓷瓶又放了进来,宁夏赶忙将神识透出洞窟外。 他想让龙矢知晓他神识上的进展,顺带着对龙矢提出要求,希望龙矢再弄些神魔骨片进来。 岂料他神识才弹出去,脑海里立时冒出一道声音,“少主,你已修得神识一重了?哈哈,恭喜少主,贺喜少主,若是主上知晓,必定欣喜若狂。 少主本就是绝世天资,只是平素不专心修行,如今这一专心,立时便见奇效。 对了,修成神识一重, 少主已经可以和我用神识交流了。 我敢说导引境内,绝对没有几个妖能达成神识一重,少主如此天资,我黑曜洞当兴啊。” 宁夏心念电转,料定不会出现纰漏,传出神识道,“你先前不说我修到神识一重,便可出得这洞窟么?为何我还是没办法脱出?” 龙矢传神识道,“洞窟处的禁制乃是禁罗珠所化,没有我妖族的秘法,当然不能脱出。 现在我就传少主并关八锁炼识法,此法乃是无上秘法,乃是洞主昔年陪侍一位织魔族的大妖,得那位大妖传授。 据说,这套秘法在神魔族中,也大大有名。 洞主也只得传了并关八锁中的两锁,后传了一重与我,现在我将并关八锁这一重玄功传给少主。” 宁夏一听还有这好事,没道理拒绝。 转瞬,龙矢便将功法用神识传了过来,宁夏快速记录,识海中便现出一个个文字,经久不消。 传完功法,龙矢又开始详细解说,宁夏一边理解,一边发问,龙矢有问必答。 待他勉强将整篇并关八锁炼神法捋顺后,龙矢道,“此并关八锁炼识神通,有诸多妙用。 一者,不必担心外放神识时,识海大门被攻破,一锁加持,识海大门固若金汤。 二者,并关八锁能锁不少神识禁制,比如眼前的这禁罗珠禁制,只要少主修成并关八锁一重,一锁加持,可以轻易锁住禁罗珠禁制,自能从容出洞。 三者,一锁加持,识海大门处于隐匿状态,神识外放无声无息,不易被察觉。 和对手打交道时,悄悄将神识外放,有许多妙用,对手的情绪波动,各种小动作很容易被探查。 对手不能探查到你的神识,相反,对方若放出神识,则会被你的神识探知。” 宁夏越听越激动,恨不能立时就开始修行。 “少主,好生修行吧,不要急躁,并关八锁对神识要求极高,修炼过程会很痛苦。因为结锁的过程,会对神识极限拉扯,少主可细细体味,慎之又慎,未来可期。” 龙矢道,“若是无事,我先告退了,东主三两日内,就会回来,届时,我一定向他老人家禀报佳讯。” 宁夏道,“老子还要神魔骨片。” 他尽量模仿葱猴的霸道风格。 龙矢道,“神魔骨片很是难得,洞中的存货就这些了。 不过我会禀告给洞主的,只要少主需要,洞主一定会全力筹措。” 龙矢离开后,宁夏便迫不及待地开始修炼并关八锁,具体的功法并不复杂,求的就是神识结锁。 但一修炼起来,识海中的亮点根本不受控制,扰得他整个人头皮阵阵发麻,好容易花了大半天工夫,才勉强能较好地操控神识亮点。 宁夏满以为修炼并关八锁的过程,会无比地艰难,岂料整个过程,却顺利地超乎想象。 他运转法诀,亮点化开,开始结锁,神识中开始弥漫沧桑的气息,这股气息的存在,大大缓解了神识扭曲的痛苦。 宁夏猜测识海中的沧桑气息应该就是他一鼓作气吸收掉神魔骨片上的意志带来的福利。 但这股沧桑的气息,并不足以抵消扭曲神识造成的所有痛苦,尤其是到了修炼的后半段,结锁过程带来的痛苦被加剧了。 宁夏不敢怠慢,赶忙割破手指,再度启用了凤凰胆。 他很清楚,一旦这次失败了,修炼并关八锁的难度会急剧加大,因为识海中的那股沧桑气息已经耗尽,二度结锁时,可不会再有这股沧桑气息助他抵消剧痛。 凤凰胆重新恢复了他的精神,濒临破碎的神识再度稳固起来,他继续顺着来路往下走。 渐渐地,识海中腾起一朵朵气旋,整个洞窟内无风自动。 时间一点点流逝着,又坚持了半个小时,宁夏再度割破了手指。 就在他凤凰胆内的纹路就剩下两道的时候,识海中的亮点终于化作一把金光万道的大锁,大锁才成,整个识海都被点亮。 下一瞬,宁夏歪倒在地。 他实在是坚持到了极限,凤凰胆内的纹路已经逼近了安全线,再消耗下去,他担心一旦遇险,他这条小命就彻底烟消云散。 他强撑到最后,才勉强结成识锁,他意志一泄,立时昏死过去。 一觉醒来,不知睡了几日,抬头外看,外面的天色已经黑沉。 宁夏念头一动,识锁再生,刷地一下的,冲出洞窟,宁夏明显察觉到洞口有一股气旋波动,他再踏脚到洞窟口,竟从容地伸到了洞窟外。 宁夏大喜,赶忙收拾了神魔文巾绢,和两个装了大妖精选的瓷瓶,火速离开了洞窟。 有两个新书名,大家投票抉择一下:《修仙人的 秘密愉悦》《九命妖师》,投定了,可以更名。《九命妖师》是章评区一个书友给出的。 ☆免费小说阅读[ts]更新快☆ 第三十一章 加分项 ☆免费小说阅读[ts]更新快☆ 虽说洞窟是修行宝地,各种资源不要就有,但占了这么久的便宜,终有露馅的时候。 宁夏可不想面对练气境的大妖,见好就收才是王道。 宁夏连夜离开后,次日中午,两道身影驾临了洞窟外,正是狼首人身的龙矢,和红光满面宛若弥勒佛的黑曜洞洞主叶弥天。 叶弥天已修到练气九重,已能化作人貌,只是尾巴和身体的毛发不能尽敛,有宽大衣袍遮掩,若不细看,根本不能看出他妖族的底细。 “梨儿,梨儿,为父来了,还不出门来见。 你这脾气呀,真该改改了,咱们父子还有隔夜仇不成?” 叶弥天骑跨在机关鸟上,高声呼喊。 洞窟内没有半天动静,龙矢低声道,“少主气盛,洞主当有些耐心。” 叶弥天又冲洞口好言相劝了几句,洞窟内还是没有动静儿。 叶弥天和龙矢对视一眼,都意识到情况不妙。 叶弥天大手一挥,茂密的蕨类植物尽数连根拔起,洞口显露,一眼可望到窟底,哪里还有人影。 叶弥天阴沉了脸,阔步来到洞口前,伸手一指,洞窟口的禁制消失。 他轻咦一声,龙矢眼睛里也尽是难以置信。 叶弥天道,“四天时间,短短四天时间,他就修成了并关八锁一重,结锁成功了?这,这怎么可能?” 龙矢道,“若非亲见,我也不敢相信。 若是洞口的禁罗珠禁制失效,我或许还会想是贼人来袭。 可禁罗珠禁制完好,足以证明是少主修成了并关八锁,从容离洞而去。” 叶弥天望着洞窟内遍布的裂纹,喃喃道,“吾儿长大了。” 龙矢赶忙道,“恭喜洞主,后继有人。 老实说,少主这次的转变,连我也吃了一惊,我也想不到,他会如此下苦力的修行。 小半年的时间,就达成了神识一重,又几日之内修成了并关八锁,这样的超级天才,放眼所见,可不就是万中无一么?” 叶弥天得意地点点头,“这小子,有性格,不想见老子,老子也不想见他。 对了,外面的霸阳果了,这小子弄哪儿去了?” 龙矢道,“早些时候来,就没见着,想来是公子自己吞服了。 “这小子,还真是豪气,这么贵重的奇异果说吞就吞了?这点随我,好了,老龙你的功劳,我记下了,咱们回吧。” 叶弥天大手一挥,当先跃上机关鸟,转瞬去得远了。 宁夏是这天上午返回东华学宫的,距离他离开已经过去五个多月了。 他的回归并没掀起丝毫的涟漪,出外游历的学员多了,他并不扎眼。 除了王水生得到消息,提了酒肉,来给他接风洗尘,连柳朝元都没和他照面。 无人打扰,宁夏乐得清净。 何况,他又有了新的发现,有的是用功的地方。 原来,自打修成了识锁,他惊讶地发现他再记忆神魔文时,变得轻松了。 原本总是记了忘的毛病彻底消失不见。 每一个神魔文只要进入识海,就会变得稳固,尤其是当他招出识锁时,整个不停扭动的神魔文字会变立时得安静起来。 如此一来,宁夏记忆起来,简直事半功倍。 弄出了识锁,宁夏记忆神魔文字的行动,终于走上了正轨。 他专心致志地在宿舍内苦读了三天,终于将《屠徽州》上的八百字记下十分之一。 他不打算再继续在《屠徽州》上下功夫了,脑子困倦得厉害,他打算去瀑下打熬打熬筋骨,顺便换换脑子。 正打算出门,柳朝元找了过来。 双方见礼罢,柳朝元道,“这些日子,你跑哪儿去了,虽说你是挂了号再出外历练的,但去的时间也太长了,我这边差点没兜住,还是找了孟总执,好说歹说才保下你这一段的平时成绩。” 宁夏道,“我在山里修炼了一段,一入迷,时间流逝,毫无知觉。” 柳朝元定定盯了他一眼,笑道,“看出来了,气质锋锐,筋骨强健,确实有不小的提高。 看着你这样的进步,我真的很欣慰。 要是在往年就好了,唉” 宁夏道,“可是有不好的消息?” 柳朝元道,“刚得到的消息,初等学宫联委会有意改革今年的招考模式,说是为了节约资源,裁汰 优劣,要求提前举行文试,核算基础成绩。 凡基础成绩不达标的,只准参加低水平的毕业考。 只有基础成绩达标的,才能参加大考。” 宁夏如坠冰窖,他是插班生,五年读了两年,前三年的平日成绩是零。 文试结束核算成绩,平日成绩少了一大截,且他现在的学习状况也并不多理想,在这种情况下,他的基础成绩极有可能崩盘。 若按以往的大考规则,是基础成绩和大考成绩综合在一起核算,基础成绩不足,还可用大考成绩弥补。 现在好了,根本不给弥补的机会。 宁夏不想吐槽这所谓的改革新规,他盯着柳朝元道,“以执教的经验,我基础成绩合格的可能性有多大?” 柳朝元道,“我给你仔细算了,即便算你选修的神魔文获得较好的成绩,功点按满分计算,修为按六重计算,你基础成绩离合格还有一截距离。” 宁夏沉声道,“选修的神魔文我有把握拿满分,核算修为前,我有把握冲破地权窍,达到导引八重。” 他还真不是吹牛。 以他现在的进度,赶一赶工,能轻易地将《屠徽州》拿下,获得神魔文考试的满分不难。 至于修炼境界,他还有一瓶半的大妖精血,冲破导引七重后,突破了导引境后期。 虽说越往上走,需要的资源越多,但七重到九重之间不存在修炼屏障,这一瓶半的大妖精血,应该足够他冲破导引八重。 即便差一些,他在赏功处还存了三十一个功点,兑成兽肉堆资源,应该也足够了。 柳朝元瞪圆了眼睛,“你现在什么修为?” “导引七重。” 宁夏答道。 柳朝元啧啧道,“奇人啊,若不是起步晚了,你的前程简直不可限量。 若你的神魔文能达满分,修为能达到导引八重,这样核算下来,差不多能够格了,即便是差,也差不了几分了。” 宁夏听不得这个,他要的是万全,“可还有加分的办法?我能不能多选修几门?” 柳朝元摇头道,“选修再多也只按成绩最高的那一门计算分数,大考的规章是联委会定的,再没有其他加分项了。” 宁夏眉头紧锁,柳朝元沉吟半晌道,“你若执意要加分,其实还有最后一个办法,获得奇功。 联委会授权给每个学宫每届两个加分指标,最高可以加十分。 其中一个指标,已经给了高等班的张劲夫,他曾在四宫联考中,为学宫斩获了好名次。” 宁夏听过张劲夫的名号,知道他是高等班的强者。 “这么说还剩一个指标,不知怎样才能得到这个指标。” 宁夏自入东华学宫以来,任劳任苦,求的就是进入中等学宫。 现在已经到了最紧要关头,由不得他不急切。 柳朝元沉吟片刻,“别人要得这个奇功,怕要遍寻无门,但若是你,应该还有机会。 你也知道,学宫内部一直有个奸细,时不时地总要兴风作浪。 上次城防军和学宫军联合伏击黑风峡谷一支小规模妖军,不知怎地走漏了风声,不仅功败垂成,我方还遭受了不小的损失。 经过仔细研判,应该是咱们学宫内部的奸细走漏的风声。 现在学宫内部正在想千方百计,将那奸细抓出来,奈何一直没有良策” 宁夏道,“执教的意思是希望我用紫钉的身份,想办法把奸细找出来?” 当初,他打入血杀教,就是柳朝元的主意。 柳朝元以为他打入成功了,毕竟最后宁夏的确带回了极为重要的消息。 但柳朝元不知道的是,宁夏其实是失败了,他能带回消息不过是借了凤凰胆的妙用。 这段隐情因为涉及凤凰胆,宁夏没办法和柳朝元明说。 此刻,柳朝元希望宁夏动用紫钉的身份,实际上紫钉的身份,宁夏根本用不了。 柳朝元道,“我知道再让你用紫钉的身份,危险十分大,且经过了上次的反偷袭,残余的血杀教疑心必定极重。 何去何从,你自己定夺。” 宁夏道,“现在就剩这一条道了,学生愿意一试。” 经过血杀教偷袭东华的那一战,血杀教死伤无数,当初和紫钉照过面的,未必有幸存者,宁夏觉得自己可以赌一把 赌输了大不了丢了这条烂命,反正这样的烂命他还有三条(回返的时间尚短,凤凰胆只恢复了一道紫纹)。 宁夏接下任务后,柳朝元就开始筹措预备方案。 第三日上午,宁夏离开东华学宫,按照曾经的接头方案,在东华城的几处地标之间来回游走。 令他失望的是,他来回了蹚了趟,也没斗笠客来接引他。 如此看来,邢老三一死,他弄的那一套备用接头方式已经自动烟消云散了。 漫步在熙熙攘攘的街头,宁夏心情很压抑,沿街叫卖的香酥饼也无感了,不知不觉走到一个街口,远远望着东南方的无名巷口,一道灵光在脑海中炸开了。 ☆免费小说阅读[ts]更新快☆ 第三十二章 除奸 ☆免费小说阅读[ts]更新快☆ 宁夏忽然想起来,那天在街头遇见的那个带着淡淡梅花香味的女斗笠客是谁了。 一定是她! 当初宁夏化作紫钉去找邢老三接头见到的红裙女! 正因为当时处在生死关头,所以宁夏对这种淡梅花香形成了敏感记忆。 所以,上次在人群中再闻到那梅花香,他才会如此敏感。 他缓缓行到无名巷口附近,故作淡然地扫了几眼,确定就是这条巷口。 当时,红裙女化作的斗笠客,就是进了这条巷口第三间的朱漆大门。 这个惊人的发现,让宁夏忍不住激动起来。 有此一点,这盘死棋,他就可以走活了。 “等等,那天在这条街上恰好遇到了赏功处的曹执教,这是巧合么?” 宁夏努力地回忆那天偶遇曹执教的场面,曹执教好像在铺位上买东西,神色有些肃然。 “堂堂一个执教会买摊位上的玩意儿?莫非是假借买东西,实在在暗中观察周边的环境?” 宁夏没有丁点曹执教是奸细的证据,完全是臆测,就凭着曹执教和红裙女先后出现在同一条街面上,就将曹执教视作了怀疑对象。 有了目标,宁夏心里松快了一大截,他借着买煎饼果子的档口,打听出了巷名,随后快速离开,返回东华学宫。 听到他返回的消息,柳朝元第一时间找来,询问情况。 宁夏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我逛了好几圈,也没人来接头,正准备撤离时,却在街市上撞到当初接引我的斗笠客,我悄悄跟着他,一路找到了他们的一个据点。 更巧的是,我当初就在那个据点的附近,遇见过赏功处的曹执教,曹执教没看见我。” 为策万全,柳朝元不敢派人跟着宁夏,怕露出马脚。 是以,此刻宁夏可尽情扯谎,当然他也是不得已。 “曹宇!” 柳朝元瞪圆了眼睛,低声喝道,“你可有证据?” 宁夏摇头,“我连露头都不敢,怎么能有证据?” 柳朝元皱眉道,“单凭你在据点附近撞见曹执教,如何能证明他是奸细?” 宁夏道,“要证明也很简单,打草惊蛇如何?” 柳朝元面有忧色地道,“从个人情感上讲,我真不愿意他就是奸细,毕竟共事多年,感情尚好。 可如果他真的卑劣可耻的人奸,我柳某人第一个饶不过他。” 宁夏默然,柳朝元道,“你具体打算怎么干?稳不稳妥?” 宁夏道,“我觉得执教还是先向上面问问,我那加分的指标稳不稳妥?” 柳朝元大笑,“你小子倒会卡脖子,不过,这回我支持你卡脖子。 学宫的那些老爷们,可是轻易不肯放出好处来。 你且等着,我帮你去落实,咱们见了兔子再撒鹰。” 柳朝元去得快来得也快,“孟执教打了包票,只要能点出奸细,这个加分的指标一定是你的。 若是点不出奸细,能挖掉那个据点,只要你最后的成绩真的只差加的那十分,那个加分的指标还是给你。” 宁夏暗道“孟总执厚道”。 当下,他便和柳执教商议起行动的细节。 其实,他没什么要问的,主要是柳执教想要托底,怕出现纰漏。 但在宁夏看来,这次打草惊蛇的行动,重在随机应变,临场发挥。 提前计较的再好,发挥不出来,也是无用。 临到傍晚,夕阳的艳影才铺满聚英殿顶上的琉璃瓦的时候,宁夏敲响了曹执教宿舍门。 执教的宿舍自然全是单间,皆建在山前的青坪上,间隔也开阔,近可观山景,远可看城市,比之宁夏安在后山的宿舍要强了许多。 曹执教正端着一大碗饭,上面盖着饱满多汁的红烧肉,瞧见宁夏,很是诧异,“可是要取你储物柜的财货,直接过去就行,凭号牌开启储物柜就行。” 他对宁夏的印象颇深,只因宁夏几乎破了一个学员最快积累到五十功点的记录,他前后好几次给宁夏的功牌里充入功点,打的交道不算少了。 宁夏却不答话,钻进门后,立时将门封住。 他鬼祟的动作,让曹执教吃了一惊,“你到底有什么事?” 宁夏悄声道,“宝荣巷的据点被端了,上面让我来传话,近期绝不能再过去 了。 现在你唯一的任务就是蛰伏,静待时机。” 曹执教面如平湖,连端着的碗都不曾晃动一下,盯着宁夏的眼神立时变得凌厉起来,厉声喝道,“你到底在说什么!” 宁夏面不改色,悄声道,“曹执教,我知道你定然会怀疑,但我说的都是真的。 据点被端的太突然了,我的上线级别也不高,但你一定见过,一袭红裙的就是。 她着我来向你传递的这个消息,你若不信” 宁夏话音未落,曹执教霍然出手,大手挥出,闪电一般立时拿住宁夏肩胛骨,让他动弹不得。 砰地一声,曹执教踢开了房门,阔步行了出去,竟领着宁夏直接赶到了风纪处,当着风纪处的孙执教的面,将宁夏说的话完完整整复述了一遍,将宁夏定为血杀教的人奸。 半个小时以后,宁夏在风纪处的监房里见到了孟出庭和柳朝元。 柳朝元一脸苦笑,“事实证明,你弄错了。 我就说了老曹如此本分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是人奸?好了,猜错了也无妨,你赶紧将宝荣巷据点的准确位置报告一下。 曹执教在风纪处这么一嚷嚷,只怕真的人奸也知道他们的据点暴露了。” 孟出庭道,“老柳你也是的,怎么就听了这小子的,这是什么方案啊,也太蠢了吧。怎么事先不和我打个招呼?” 宁夏道,“万一您也是奸细怎么办?” 孟出庭气乐了,“老子是奸细,第一个杀你。 都什么时候了,你小子还有闲心开玩笑。” 宁夏道,“二位执教放心,此次的行动圆满成功,我敢肯定曹执教就是奸细。” 此话一出,孟出庭和柳朝元同时瞪圆了眼睛。 “小子,此事关系重大,绝不可信口开河。” 孟出庭冷声喝道。 宁夏道,“学生知晓轻重。 当时,我和曹执教通报宝荣巷据点被端的消息,他愣了足足有三息左右,眼皮急跳,最后才做出了举告我的行为。 学生眼睛不瞎,当然能看出曹执教眼中的挣扎和震惊。 他举告我,无非是不能信任我,要牺牲掉我这个血杀教的小卒子。 这样,不管我是不是学宫派来的诱饵,他都立于清白之地。 但奸细就是奸细,宝荣巷据点被突袭的消息足够震撼,他就是再老辣的狐狸也得露出马脚。 二位执教不必费多大心力去找证据,只须外松内紧的盯死了曹执教,曹执教一定会忍不住找机会前往宝荣巷查看究竟的,那时候抓一个现行丝毫不难。” 这番话,宁夏有三分是瞎诌的。 瞎诌的这部分是关于曹执教流露出震惊表情的陈述,事实上,曹执教镇定如山,丝毫没流露出震惊。 只是宁夏需要这番陈述,来说服孟出庭和柳朝元。 当然,这番假话的内核却是真实不虚的。 宁夏的确窥探到了曹执教的震惊,不过不是通过曹执教的表情,而是通过曹执教的血液流速和呼吸情况来判断的。 他敢进行打草惊蛇的行动,是有极大依凭的。 他的依凭就是他达成了神识一重,并修出了并关八锁中的一锁。 在和曹执教接触时,他一锁祭出,悄无声息地将神识外放,完整而精准地探查到了探查到了曹执教的微反应。 在他道出宝荣巷据点被查获的一瞬间,草雉剑几乎停止了呼吸,血管里的血液流速也大大加剧,连带着心跳脉搏也变快了。 这种剧烈的微反应,不是一个普通执教听到这没头没尾消息应有的反应。 但他开启神识一重,修成并关八锁一锁的话,没办法同孟出庭和柳朝元讲,只能选择说这内核为真的假话。 宁夏说完,柳朝元和孟出庭愣在当场,两人的情绪都很复杂,以至于不知说什么好了。 愣了足有半分钟,两人一起一言不发地离开。 剩下的事儿,宁夏不便掺和,也掺和不起。 临考在即,他的时间太紧了,只能全力备考。 一晃一个多月过去了,宁夏每天都闷在纸堆里,连打熬气力的时间都没了。 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他终于将《屠徽州》记熟了。 并且对照屠徽州的翻译,将从葱猴洞窟中收来的巾绢上的神魔文字也翻译了一些出来,断断续续,难以成句。 初三这天傍晚,柳朝元再度驾临,脸上阴阴的,眼角又带着几分松快,瞧不出他心情是好是坏。 他进门先找宁夏要了一杯热水,端在手中,一脸深沉地道,“坐实了。 什么都让你小子料准了,前天晚上,老曹故意趁着方执教在城中摆酒 的空档,赶去了宝荣巷。 他不知道的是宫长南怀远亲自在盯梢,他才赶过去,宫长就发动了,老曹当场被格毙在宅子里,同死的还有血杀教的一干余孽。 可惜的是,血杀教教主龙岩竟然在场,宫长没能留下他。 老贼当众发了血誓,要灭杀你” ☆免费小说阅读[ts]更新快☆ 第三十三章 文试 ☆免费小说阅读[ts]更新快☆ 一开始,宁夏还听得津津有味,待听到龙岩发血誓,脸色立时晦暗下来。 柳朝元道,“一定是老曹向龙岩通报了你的情况,这才让你遭了龙岩的惦记,不过被血杀教教主惦记,未尝不是你的荣誉。” 宁夏幽幽道,“按执教的话发展下去,我如果被龙岩格毙,学宫给我树碑立传,就更是我莫大的荣幸,我死得其所了。” 柳朝元指着宁夏,说不出话来。 宁夏道,“这事儿弄的,是不是太不好了,学宫不能让我这种为学宫做出贡献的优秀学员,既流汗又流血吧。 血杀教教主龙岩,连宫长都留不下他,他若诚心害我,我可只有一条命啊!” 柳朝元很尴尬,这事儿办的确实不那么妥帖。 人家宁夏把活儿办漂亮了,南宫长自己玩现了,没道理让有功之臣承担风险。 “事已至此,我只能尽量找南宫长给补偿。 放心,你的安全问题,学宫会负责到底的。 只要你待在学宫内,龙岩狗贼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奈何不得你。” 宁夏道,“补偿什么的就免了吧,为学宫斩妖除魔,是学生的职责,要补偿就过了。 只是临近文考,学生在功课方面,还有不小的问题。 学宫若能安排几位执教针对性地帮我补补课,学生就感激不尽了。” 在此这妖魔横行的世界待得久了,经历多了残酷考验和尔虞我诈,宁夏的心性在快速成熟着。 换作刚穿入那阵儿,这样矫情的话,他无论如何是说不出口的。 现在说出来,竟无半点心理负担。 柳朝元松了一口气,“我当是什么事儿了,这点小事,无须知会宫长,我找一下孟总执就能办妥。 孟总执对你也是心怀歉意的。” 柳朝元离开不久,孟总执便分派了三位执教,轮流给他作课业辅导。 宁夏落下的课程实在太多,再补课已经不现实了,三位执教只能针对各门功课的主要考点下功夫。 功夫不负有心人,几次单科测验,宁夏的成绩有了稳步地提高,再算上加的十分,宁夏对即将到来的文试,终于不那么恐惧了。 到了距离文试还有七天左右的时候,宁夏停止了补习,转回瀑布下,开始磨砺身体,壮大气血。 宁夏这是为了抢在考试前,突破导引八重。 他不惜动用了凤凰胆,硬生生七天时间内,吸干了那一瓶半大妖精血,突破了地权窍,达成了导引八重。 然而,更让他兴奋的是他的三角式终于更上层楼。 如今的他,已经可以借助三角式的威力,站稳在距瀑布中心一米左右的位置。 巨瀑下落,他双掌挥出,三角拳势浑然天成,大量的水浪被切断,巨大的瀑布仿佛被一把巨大的剪刀裁下一截似的。 从容在巨瀑下修炼的效果,要比在炼房要好了太多。 尤其是导引狂暴气血的时候,巨瀑施压的作用实在太大了。 在巨瀑下练了六天,皮肤都泡皱了,宁夏这才遁出。 后天就是文试的日子了,明天他打算睡死过去。 奈何他的美好愿景,还是落空了。 孟总执派来的那三个给他补课的执教,赶来堵着他,给他提了一天的重要考点。 三位执教好歹辅导宁夏一回,若宁夏考得实在太烂,三人脸上也无光。 据三位执教说,今天说的考点,是孟总执和联委会的人喝酒,硬套出来的一些话缝,即便有差,也差不到哪儿去。 不得已,宁夏又挑灯夜战大半宿,次日睡到考试钟响,他慌忙从床上跃起,风急火燎地往考场奔去。 考场并不在宽敞的集英殿,也不在恢弘的永寿殿,而是设在了学宫正殿前的大广场上。 上千号考生纵横间隔近两米,将一眼望不到边的大广场铺满。 初等学宫联委会派来上百监考,不仅有人来回在场中巡视,还有人驾乘了机关鸟在高空巡场,紧张地气氛传导到了每一个人。 东华学宫外,也是随处令人窒息的气氛。 东华学宫钟声响起的刹那,整个东华城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所有的楼堂会馆c酒肆商铺,全部歇业。 在街上走动的个人,也都找了地方坐下,生怕弄出一点响动,影响到决定东华城未来的最英秀的一批少年的前程。 足有数千 名家长,聚集在东华学宫外的空地上,人人面带焦急,眼含希冀,都渴盼着自家儿郎能考一个好成绩,搏一个出人头地。 第一场考的是《算经》,是整个文试中最重要的一科,是不少学子们最望而生畏地科目。 宁夏也觉得很麻烦,不是题目不会,试卷中存在大量的应用题,他设个二元一次方程组,最多设到三元一次方程组,什么应用题的答案也解出来了。 但是,这样的解题方案,用在这里绝对会被判错。 尴尬就尴尬在,既知其然,也知其所以然,却没办法好好答题。 因为他在地球所学的数学语言,和此间的数学语言是不通的。 比如此刻,他就在对着倒数第二道的应用题大挠其头:今有鸡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鸡兔几何? 这道题,宁夏前世就有印象,要解起来也不复杂,他在稿纸上,很快就弄出了答案。 但为了化用此界的数学语言,他是煞费苦心,弄了半晌,才勉强自圆其说。 一场《算经》考完,宁夏的感觉很不好,整个算经没有选择题和填空题,意味着所有的题都需要过程。 他敢保证试卷上的答案都是对的,但解题过程真的一言难尽。 至于成绩如何,他只能听凭天命。 好在《算经》考完,接下来的几门考试,他进入了正常节奏。 要说三位执教最后一天的提示重点,实在太重要了,让他少走了不少弯路,不然以他的水平,这次文考,彻底悬了。 一连考了三天,正课的考试就结束了。 第四天上午,他完成了选修课考试。 参加神魔文考试的竟只有他一人,监考执教却有六人,弄得宁夏压力山大。 好在他将《屠徽州》记得滚瓜烂熟,考试的十道题,五道是人文译成神魔文,五道是神魔文译成人文,他都没什么问题,做的很麻利,引得一众监考执教交头接耳,啧啧称奇。 正午时分,铛铛八声钟响,外面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整个东华城瞬间活了过来。 宁夏有种被抽了大筋的感觉,在食堂吃饱喝足后,一连睡了一天两夜。 这天上午,王水生风风火火撞开了他的宿舍大门,高声喊道,“服了,服了,宁兄,我真是服了,你的基础成绩达标了,超过分数线五分。 你可是少了三年平日成绩的插班生啊,考出这个结果,不知震惊了多少人。” 宁夏长舒了一口气,“同喜同喜,王兄考得如何?” 王水生眉飞色舞,“比宁兄少了一半的分数,不过还是过了预科线。” 宁夏难以置信,照这么说,预科基本上就不存在什么分数线了。 他不过勉强过了及格线,王水生比他少一半分数,还能过预科线,预科还有线么? 王水生去后,柳朝元赶了过来,满面欢喜,指着宁夏道,“正所谓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当初还担心这次联考改制,对你来说是一大噩耗。 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弄不好就成了你最大的利好消息。” 宁夏含笑盯着柳朝元,静待下文。 柳朝元指着他道,“你小子这股子安静的劲儿,是成大事的气质。 改制最新的消息传来了,这次的文考之所以提前举行,上面的中心思想是:文考定去留,武考定名次。 和往年的基础成绩和考试成绩相结合定总成绩的思路大相径庭。 孟总执托人打听过上面的意思,据说是因为洪荒战场吃紧的缘故。 历年来的大考,都是文科武科并举,这种思路限制了不少天才武者的上升之路。 因此,武试定名次,就是要让最优秀的战士,获得最好的资源。 对你而言,这是个好消息,但放大到整个人族,却不是什么好消息。 当初上面定下文武并重的大考方针,也是想选出文武双全的人才,这样的思路并没有错。 古来,许多惊才绝艳的武者,没有落得好的下场,这和缺乏文教滋润,有极大的关系。 现在,全面地转向武科为重,可以想象洪荒战场上,我人族又吃紧了,上面对新鲜的血液和力量,越来越迫切了。” 宁夏默然,他虽身为人族,也见识了妖族的残暴和凶悍,但他到底是穿越而来,还是很难对柳朝元的这种对整个人族命运的关切和悲悯感同身受。 “好好准备,你既达成了导引八重,我找孟执教谈了,准备将你调整到高级学班。 到了高级学班,你每个月可以获得三斤兽肉,并且可以有权限进入高等炼房。 我对你是寄予厚望的,孟总执也是如此。 所以,你不必有太大忧虑,好生努力。” ☆免费小说阅读[ts]更新快☆ 第三十四章 霸凌 ☆免费小说阅读[ts]更新快☆ 柳朝元真的很看重宁夏,他几乎是看着宁夏一路飞跃式成长的,已将宁夏视作自己的一件完美的作品。 宁夏道,“学生一定不让执教失望,对了,学生的那加分的指标” 宁夏没用加分指标,达到了合格成绩,固然是意外之喜。 可这拼了性命得来的加分指标,最终没有用少,他也难免遗憾。 柳朝元一拍额头,“瞧瞧,我还真就忘了此事。 今年的改制,让这个指标成了金指标。 张劲夫的指标刚刚卖了,城中郭家花了十万铜元。 张劲夫是寒门出身,得了这十万铜元,尽数回馈族中了。 你看看你这个金指标打算怎么卖,我可以帮你放出风去,要卖出高价,易如反掌。” 宁夏心念电转,他现在急缺的就是壮大气血的补剂,想要用剩下半年的时间,把修为再往上冲一冲,以应对将来的大考。 显然,指望这个金指标就换来足以跃上一重修为的补剂,也不现实。 除了补剂外,功法,神兵,神魔骨片,他都缺,但又不是特别急需。 一时间,他还真不知道要换什么。 柳朝元见他为难,笑道,“这事也好办,既然你不好出价,就让买家出价。 我替你放出风去,价高者得就是了。” 宁夏拱手道,“多谢执教。” 柳朝元摆手,“你我我之间,何必这些虚礼。 这一段时间,你好生努力,下个月六号,有几名学员要升到高等班。 到时,你和他们一批升入就是。 距离大考,不足半年了,千万懈怠不得。” 宁夏领命。 柳执教去后,宁夏就赶往了后山,直降瀑下,他不愿耽误一丝一毫的时间。 这回,他不练拳,改为练刀,拳脚练得再犀利,同境之间,也多是兵刃上争胜。 三角式修炼到如今,他自我感觉进了新的层面,拳架稳固,不惧巨瀑飞流。 转而练刀,宁夏却发现三角式似乎又退回了一大步,不仅做不到收发由心,连控稳刀势都难。 这也很好理解,刀到底是身体的外延,而不是身体本身,至多练到如臂使指,却不能练成手臂自身。 宁夏早有心理准备,巨瀑越是施加压力,他下的苦功越足。 修炼无日夜,困了就在崖下睡,醒了接着练,饿了则有提前打好招呼的王水生前来投食,宁夏进入了疯狂模式。 这日上午,宁夏终于收工,将百饮刀直接被他埋在了崖下。 这段时间,他进步不小,已经能持刀进入瀑下非核心区域,无休止的演练,百饮刀的刀锋竟被激荡的水珠砸得卷刃,传出去旁人定然难以置信。 出了崖下,宁夏直接赶到教务处,一名栾姓执教引着他们办好了升入高等学班的手续。 一起晋升高等学班的共计有七人,宁夏观察其他六人的气势,皆不在自己之下。 他被分在了高等一班,领取了新的号牌,在一名周姓管事的带领下,宁夏才找到高等一班所在。 直到抵达一座红墙绿瓦,门前画着黄色禁区标识的院落,宁夏才知道高等学班,原来分布在学宫的一众禁区之内,无怪平素他从不曾和高等学员有过照面。 周管事将他送至院落门口就折返了,院落门口的随侍在查看了他的号牌,便请他入内。 才跨进院来,宁夏仿佛看到另一重天地,没有亭台楼阁,只有一桩规模巨大铁房子,和巨大的碧草如茵的草坪,草坪上正有十几人在玩蹴鞠游戏,只是踢的是一枚沉重的铁球,有不少女学员正在观战。 距离绿茵五百米开外,有一个深渊,远远可以看见深渊四壁,有不少门洞。 显然,那些门洞就是他们这些高等学班学员的宿舍。 宁夏正看稀奇一般打望着院内的一切,忽然脑后有破空声传来,他猛地缩头,一只铁球冲他脑门飞来,他大手挥动,手掌荡出波浪,连续在空中牵引了好几下,才将那铁球上的力道卸下来,抱在怀中。 “哇,好俊哦!” “你说本事,还是人。” “嘻嘻,讨厌死了。” 不远处几名女学员叽叽喳喳先喊了起来。 “新来的,把球扔过来。” 一名青面青年冲宁夏招手喊道。 宁夏大手轻轻一送,铁球 匀速朝那边飞去,岂料,铁球才飞出七八米,青面青年疾步冲来,每踏出一步,都跨越七八米。 几个起落,就到了铁球附近,猛地起脚,势若千钧的一击,踢的铁球发出嗡嗡鸣响,霎时,铁球如出膛的炮弹,直轰宁夏而来。 眼见铁球已轰到宁夏身前两米开外,宁夏猛地侧开一步,就在这时一道白袍身影突然出现在左近,一条腿凌空扫来,劲风扑面,宁夏挥掌架住白袍青年的边腿,白袍青年另一只脚腾空飞起,踢中了铁球,嗖地一下,铁球被踢飞出去。 “新来的,你到底什么意思,我们自踢球干你何事,初来乍到,就和咱们这么多人捣乱,也太没规矩了吧。” 青面青年疾步奔到近前,厉声喝道。 白袍青年也一脸阴郁地盯着宁夏。 宁夏一言不发,微微皱眉,他眼睛不瞎,当然看得出来,这两人是故意和自己过不去。 踢球不过是借口,打着踢球的幌子地找自己的麻烦。 “初来乍到,怎的还得罪人了?” 宁夏想不明白。 “怎的,现在的后进就这么没礼貌么?不要以为高等班还是你在中等班的时候,这里不是你称王称霸的地方。 道歉的话,也要我教你么?” 白袍青年沉声喝道。 这边争执才起,踢球男学员们的和围观的女学员们都围了过来。 球飞来时,众人隔得很远,没看清当时的状况,兼之宁夏是新生。 新生和老生起了冲突,这些老生们感情上自然更倾向于白袍青年和青面青年。 只有两个女学员窃窃私语,盯着宁夏英俊的脸庞,眼睛冒出星星。 殊不知,这一幕让一众男学员对宁夏的观感越发地不好了。 “在下宁夏,只为进学,非是挑事。二位如果一定要找事,宁某奉陪。” 上辈子一条烂命,他都没屈服于校园霸凌,这辈子九条命,没道理越活越回去了。 青面青年怒道,“好得很,初来乍到,你就和我们所有人作对,我张东真是开了眼了。按学宫的规矩” “你们在做什么?修炼不紧张么,难得放松的时间,你们聚在一起吵什么。” 喝声未落,一个身材颀长c皮肤白皙的青年阔步行了过来。 围观众人一边和他打招呼,一边让开一条路来。 “他就是张劲夫,看气势不像是这一届学宫学员中的佼佼者。” 宁夏嘀咕道。 张劲夫扫视全场,目光威严,盯着白袍青年道,“卢浩你来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卢浩道,“我们正踢着球,锻炼锻炼配合,这个叫宁夏的家伙一来就搅场子,根本不把我等放在眼里。” “你就是宁夏?” 张劲夫念头微转,近一段时间,他总能听到宁夏的名字。 宁夏点点头,张劲夫道,“不管谁的过错,你是后进,先大家道个歉,此事就此揭过。” “宁某未错,无歉可道。” 宁夏并不喜欢张劲夫充大哥的劲头,丢下这句话,阔步前行。 张东大怒,本待拦住宁夏去路,却被张劲夫用眼神止住,他盯着宁夏的后辈喊道,“宁夏,我再说一遍,你道个歉,这件事就此揭过。” 宁夏依旧阔步前行。 张劲夫微微皱眉,没想到宁夏这么刚,摇摇头,低声道,“到底是年轻人,短练啊。” 东华城西,赵家老宅。 赵孟頫自打出任东华学宫的执教后,已经很少回来了。 今次返家,他脸上没有一丝喜气,一双剑眉高高隆起,才穿过前院,便瞧见赵凯正春风满面地从后宅花园的石拱门钻出。 叔侄二人才一对眼,赵凯的眼神就逃开了,他远远冲赵孟頫叫一声“二叔好”,脚下加速,就想从东侧游廊抹过去。 “老六,你站住。” 赵孟頫冷声道,“本来我还怀疑,你这一做贼心虚,坐实了是不是? 前次,你和宁夏争锋,那是你维护你的骄傲,便是输了,我也支持你。 现在你躲在人背后,玩这种小伎俩,你不知羞,我赵家知羞。” 赵凯梗着脖子道,“我不知道二叔你在说什么。” 游离的眼神出卖了他。 赵孟頫冷喝道,“张东c卢浩是怎么回事。 他们是从我手里升到高等班的,不是你在背后推波助澜,他们犯得着要和宁夏过不去?” 赵凯阴着脸不说话,赵孟頫冷笑,“我赵家儿郎,有平凡之辈,但没有龌龊小人。” 赵凯满面胀红,双目喷火,“不错,就是我干的, 一个难民出身的蝼蚁,有什么了不起。 不就是仗着得了程执教的机缘,一朝得势,便真当自己是飞龙在天了?我就是看不过姓宁的小人得志,就是要教训他。” ☆免费小说阅读[ts]更新快☆ 第三十五章 炼房事 ☆免费小说阅读[ts]更新快☆ 赵孟頫高声道,“承认了就好。还算知羞。 你既要教训宁夏,凭你自己的本事就是。 怎的,知道宁夏升到了高等班,自知追上人家无望,便只能求助于他人,用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招数来恶心人? 老六,你觉得让宁夏知道是你在背后搞这些小动作,他会怎么想你?会觉得你配当他的对手” 赵孟頫一连串的排比砸过去,一句比一句让赵凯下不来台。 终于赵凯暴喝一声,“够了!二叔,你休要从门缝里看我,不就是个宁夏么?我要开千石。” 赵孟頫眉心一跳,“你年纪也不小了,不要信口开河,徒惹人笑。” 赵凯目光坚毅,“即便失败,沦为废人,也好过庸碌一身。” 赵孟頫道,“你可想好了,要开千石,你就要经受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只有一条路,要么成功,要么成为废人。” 赵凯眼中怒火已化作寒潭,“二叔放心,我不会成为废人,让家族蒙羞的。” 说完,阔步去了。 他才离去,一道身影从石拱门行了出来,却是个气度从容的中年人,正是赵凯之父赵孟辰。 赵孟辰沉沉一叹,“二弟,难为你了。 这小子若能闯过这一关,未来的路才会越走越阔,不过,我只是担心” 赵孟頫道,“老六的筋骨极好,开千石成功的几率极高,这小子缺的就是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咱们正好顺水推舟,用宁夏激一激他。” 赵孟辰道,“这个宁夏是什么来路,怎么半年多前,还在为晋升中等学班和凯儿抢参加甲区试炼的名额,怎么现在就冲进了高等学班?” 赵孟頫深吸一口气道,“依我之见,此子来人中龙凤,前途不可限量。” 赵孟辰吃了一惊,他素来知道自己这个二弟绝不轻易夸人,今次竟给了宁夏如此高的评价,让他极为意外。 赵孟頫接道,“凡事就怕往回想。 据我了解,两年多以前,此子还是难民,连导引境都不曾跨入。 如今已是导引八重,高等学班成员。 这样的际遇,整个东华学宫的历史就没有几例。” 赵孟辰道,“如此说来,当真是罕见地人杰了。 不过,听闻他深得程开山青眼,会不会是因为程开山之顾,他得了不少照顾。” 赵孟頫摇头道,“纵有照顾,也是有限,修行最终还是要靠个人。 还有不少事,我也并不十分清楚。 但我知道,咱们的南宫长都对此人格外关注,若没有他一路大开绿灯,宁夏哪里能这么容易就上到高等学班。” 赵孟辰又惊了,“南怀远的眼光应当不会错,二弟,如此好的苗子,你应该知会一下老三。 让他先下手为强,别让旁人抢了去。” 赵孟辰三弟赵孟旦在正元中等学宫任执教,正是东华学宫对口的中等学宫之一。 赵孟辰道,“现在说这些,恐怕已经晚了,再说,高等学班的那些苗子,哪家不是瞪大了眼睛瞧着。 听大哥的意思,是想结宁夏这个善缘。” 赵孟辰道,“就冲宁夏能激励凯儿卖出开千石这一步,我应该领他的人情。 何况这样的英秀人物,买好以图将来,不也极好。” 赵孟頫笑道,“当年父亲没把家交给天分最高的老三,却给了大哥你,实在是独具慧眼啊。 有这么一档子事儿,宁夏得了学宫唯二的加分指标,现在他是用不上,但据我所知,城中的有不少大户子弟的分数,都卡在分数线边缘地带,一旦能得到那个加分指标,便能顺利入选。 换言之,这个加分指标关系到很多家族的未来。 宁夏现在用不上这个加分指标了,想要转卖,大哥若是能促成此事,我相信宁夏会收到我们的善意的。” 赵孟辰沉吟片刻,点头道,“此事易办,只是宁夏未必信得过我?” 赵孟頫道,“放心,纵使宁夏没到那个境界,但柳朝元却是个聪明人,断不会让大哥一番心血白费的。” 绿茵场上不愉快的插曲,并没影响到宁夏,他根据号牌上的数字,找到自己的宿舍。 开门一看,是个足有四十多平的房间,内中陈设极为简单,只有一床一桌一椅,书桌边靠墙位置有一处气窗,挪开挡板,便有光明放入,夜间则只能用 烛火照明。 宁夏并不挑剔居住环境,如今他已不需要在宿舍内打熬气力了。 所以,这偌大的空间对他而言,并无太大作用。 次日一早,宁夏领到了当月分给他的三斤兽肉,这三斤兽肉对他作用已经不大了。 他将兽肉分割了,觉得不够,又去赏功处取了功牌和铜元钞,兑了三斤,平均分配,用盒装了,给陈管事,邢管事c秦管事c王水生c费鸣c陈子龙c夏冰等人送了过去。 刘副管事遗孀那头,他送了一千铜元。 礼虽不重,但心意到了,收到他礼物的众人既感意外,又格外高兴。 送礼跑完一圈后,宁夏在高等学班的专用小食堂,吃完极为丰盛的午餐后,便赶到了他第一天进大院见到的那座巨大的铁房子,那是高等一班专用的炼房。 整个炼房占地足有上千平,错落有致地摆满了各种训练器械,有宁夏见过的,也有宁夏没见过的,还有甚至听都没听过的。 他到时,已经有学员在内中苦练了,隔着七八米,他都感觉到训练中的一名学员散发出的蒸腾血气。 宁夏在炼房内游走一圈,目标锁定在一个金属器械上。 那器械好似一架跑步机,中央位置是用厚牛皮覆盖的一个圆形面板,圆形面板的上面则有一圈刻度,并配有木纹指针。 他仔细观察刻度,后面备注了单位(百斤)。 观摩片刻,宁夏就弄明白这应该是个测力装置。 此界的机关学并不弱,能制造出测力装置,宁夏一点也不意外。 心念一动,他沉腰扎马,一拳轰在全厚牛皮覆盖的圆形面板上,嗖地一下,木纹指针飚飞,最后定格。 “六百斤!炼器八重不错了,一般练气八重也单拳只能轰出五百斤。” 一道声音响起,宁夏转头,却见张东c卢浩一帮人朝这边行来,张东脚步最快,已到近前,说话的正是他。 宁夏不理会他,张东冷哼一声,猛地挥拳,一拳砸在厚牛皮面板上,嗖地一下,木纹指针狂飙,很快定格,竟有七百六十多斤的力道。 围观众人顿时喝起彩来,卢浩高声道,“看来张兄近来又有进益,单臂接近八百斤,距离导引大圆满怕也只有一步之遥了,了不起。” 张东团团拱手一礼,倨傲地注视着宁夏,“新来的,我知道你在中等学班颇有名号,但你要搞清楚,这里是高等学班,是你以前不曾看到的天地。 今日就给你小子上一课,凡事不要太骄傲。” 话音方落,他跃上中心的八角形圆台,此乃角斗场,正是供高等学班的弟子们切磋用的。 角斗场足有上百平大小,四周没有围栏。 张东自如地在角斗场上踱步,目光炯炯,逼视着宁夏。 本来,他和卢浩给宁夏下马威,完全是为了卖赵凯面子。 他二人都是赵孟頫手下出来的学员,很承赵孟頫的情。 张东和卢浩都以为宁夏初来乍到,给个下马威,必定会老实一阵。 却没想到宁夏很有性格,不但没给他二人面子,还连张劲夫的面子一并扫了。 张东和卢浩闹了个老大没脸,早就憋着劲儿要找回这个场子。 今天在公共炼房撞上,张东自然要发难。 宁夏阔步行到八角台,一个弹身,站上高台。 张东暗暗吃惊,没想到宁夏竟有如此蛮横,冷声喝道,“好小” 话音未落,宁夏已如下山猛虎扑到近前,左手摘星,右手探月,双臂急挥,长期和巨瀑争雄的三角式爆发出惊人威力。 张东心中怒火万丈,一记长拳直取宁夏面门。 境界的差距摆在这里,拳头上的力道也有差距,张东根本没把宁夏放在眼里。 砰的一声,两人四拳轰到一处,张东感觉自己头顶有座大山垮塌下来。 蹭地一下,张东倒飞出了八角台,砸在地上,摔了个狗啃泥,狼狈不堪,却未受伤。 轰! 满场围观众人动惊呆了。 张东身手不弱,精修的吴王长拳也练到了巅峰之境,明明修为碾压,力量和技战经验也全方位胜过,却连宁夏的一招也接不住,这恐怖的差距,令人毛骨悚然。 众人不知道的是,就这还是宁夏留了三分力的结果,否则张东必定身受重伤。 论力量,宁夏也不会逊色给张东,经历了气血风暴c黑煞诛心的他,筋络已强悍无伦。 这些日子,一直在巨瀑下苦熬,虽只导引八重修为,他单臂绝对有九百斤的力道。 遑论三角式拳势一成,刚猛无俦,威力更上层楼,不是张东接得住的。 ☆免费小说阅读[ts]更新快无弹 窗☆ 第三十六章 后路 “无耻小人,竟敢偷袭。” 卢浩怒吼一声,探手取过兵器架上的百饮刀,一跃腾上八角台。 长刀划空,刀背直取宁夏肩头。 单手破白刃,说来容易,其实最凶险。 何况,卢浩亦是导引八重修为,一把长刀在他掌中霍霍生光。 宁夏不看长刀,只盯卢浩脚下,不退反进,直朝卢浩怀中撞来。 就在这时,又一道身影腾上八角台,正是张劲夫,却见他后发先至,左掌劈向张浩,不知他怎么拨弄两下,轻而易举将张浩长刀摘入掌中,右手握拳直朝宁夏轰来。 宁夏再想躲避已是不及,只能挥拳迎上。 轰的一声响,宁夏连退数步,半边身子都酥麻了。 张劲夫纹丝不动,心中暗暗惊讶宁夏的拳力,他可是修到了导引圆满,单臂有千斤之力。 除了那些突破千石窍的妖孽,单论气力,张劲夫根本无惧任何人。 但宁夏只有导引八重修为,他出手时,有意让宁夏长个记性,并未留力,只想一击将宁夏轰倒,免得他目中无人。 却没想到宁夏硬接了他一击,只是退开几步,脸上的红潮都没涌出一丝。 “都闲得不耐烦了?同门相残,还动刀,此事若上报到学宫,你们谁都别想逃了责罚。” 张劲夫冷声喝道。 张东c卢浩面上无光,前者一言不发,后者不发一言,宁夏沉默是金。 “再有下一次,我定上报学宫,都别聚在一处,抓紧开练吧。” 张劲夫警告一句,便跳下八角台。 他出头,不过是维护他高等学班第一人的威严,并没多少心思去管高等学班的破事儿。 张东和卢浩满面通红,恨恨瞪一眼宁夏,先后出了炼房。 宁夏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在炼房摆弄了会儿器械,婉拒了两名灿灿星眸的女学员一起夜游的邀请,便也离开了炼房。 他不喜欢高等学班的气氛,其实现在没了文科学习,他更乐意隐在瀑下修炼。 在他看来,高等学班这个装备一流的公共炼房,也比不上那崖下巨瀑。 再者,今天和张劲夫一搭手,他着实受了刺激。 他原以为自己苦行僧般的修炼,虽不说能在高等学班称雄,至少不会比谁逊色。 今日和张劲夫一搭手,他认识到了自己和导引圆满修士的差距。 在现行大考的规则下,武考可不是像文考那样,他只要混过分数线就行。 他想要好的名次,就必须力争上游,而他的竞争对手可不止局限于东华学宫内,渭南算一个片区,有四个学宫。 这四个学宫也是藏龙卧虎。 除此外,还有只文试来过直神隐的各大家族的世家子弟,他们中的强者未必比张劲夫逊色。 宁夏听柳朝元多次提点,大考的成绩很重要,绝不仅仅是过了分数线,能考上中等学宫就成。 若能取得优异的成绩,将来是一步快,步步快。 算上干杂役的日子,他在东华学宫已经混了足足两年,对学宫内的生存模式已经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绝对的优秀学员能享受到丰厚的资源。 不说别的,就在这东华学宫内部,初等学班和中等学班,就没有高等学班每月给每位学员发三斤兽肉的待遇。 更不提,还有舒适宽敞的单间宿舍,装备一流的公共炼房。 等他考上了中等学宫,宁夏相信这个规律还是不会改变。 “实力,实力” 宁夏立在崖壁处,望着激流的瀑布,目光闪烁。 才从公共炼房离开时的那股一往无前的冲动,此刻已消失无踪。 他已经意识到光有激情和毅力,是不可能在短短时间内,连续打破修炼壁垒的。 他现在已经导引八重了,每向上一步,需要的修炼资源会越来越多。 光靠高等学班每月下发的那几斤兽肉,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即便将他在赏功处存储柜里的资源全兑换成兽肉,也绝不够他冲破导引九重。 穷则思变,他的思维很快就发散到了葱猴少主的那个洞窟。 要将资源来得多且猛,还得是葱猴少主的那个洞窟。 此刻,他穷疯了,往那处想,根本就是轻车熟路。 这个念头的确有些疯狂,但他觉得还是有一定可行性的。 宁夏觉得自己上次从葱猴少主的洞 窟走得悄无声息,没留下任何破绽,龙矢未必就能发现葱猴少主已亡的秘密。 他现在再返回那个洞窟,只需将洞口用禁制封好,不让龙矢入内,也许还真能收割第二波资源。 当然,这里面是存在风险的,一摸脖颈处的凤凰胆,他顿时胆气大壮。 念头到此,他知道自己想用加分指标换什么了。 当下,他急急找到柳朝元。 柳朝元关上备课教舍的门,“巧了,你不来找我,我还准备找你。 赵执教家很有诚意,想要拿下这个加分指标。” “赵执教?赵凯家?” 宁夏对赵凯的印象很深。 柳朝元点头,“不必多虑,赵孟頫说了,他已经教训了赵凯,让我代赵家向你致歉。 赵家是城中名族,自有气度,不会把你和赵凯之间的小矛盾放在心上的。 他们门路很广,尤其是和城中大族很通。 你要的东西,通过找个渠道,要弄来应该不难。 对了,你要这种禁制宝物作甚,可是又要出外游历?” 宁夏道,“正是。我现在的修为已经进入了瓶颈期,在没有充裕资源的情况下,很难向上突破。 所以,想出外游历,寻找资源。 弄个禁制宝贝,以备防身。” 柳朝元眼神中闪过一丝黯然,“其实我很想劝你知足,毕竟你一路走来,已经创造了很多奇迹。 即便安于现状,也一定可以获得理想的成绩,成功晋升中等学宫。 但是,大考实在是太重要了。 尤其是这一次,改制后的第一次大考。 据我所知,武试也有变动,上面依旧在争论,至今没有定下大的方向。 但既然上面急需战力,一旦你们这批考生入读中等学宫,他们一定会用资源催熟你们中的佼佼者。 所以极有可能一步慢步步慢,你应当抓紧一切机会,提升自己,在此次大考中占据有利位置。 可惜,我没有助你一臂之力的能力,学宫的资源也有限。 即便是南宫长有志于在渭南四宫中拔得头筹,他下注的也只会是张劲夫这样的天才学员,以及陈望道c谢雨涵这样的大族精英,没办法将资源分注到你的身上。” 柳朝元和宁夏关系极好,值此紧要时刻,他是掏心掏肺了,能说的的不能说的,都讲了出来。 宁夏受益匪浅,更坚定了他去往葱猴洞窟冒险的决心。 柳朝元的动作很快,次日一早,他着人请来了宁夏,交给他一枚粉色玉佩,“此乃玄帘珏,内置法阵,经久不消,可持续效果长达半年。 遗憾的是,这块玄帘珏是一次性的禁阵宝物。 出使用的时候,一定要想清楚。 此物在市面上根本无法购得,若是上拍,少说也得十万铜元钞起步。 使用方法很简单,滴入鲜血就行。 防御面积有十平方左右,自动遮挡效果。 威力之强,便是练气高重修士也很难破开。 不知此宝可合你心意?” 宁夏收了玉珏,笑道,“再合适不过,执教,就此别过,学宫这边劳烦你帮我和郭执教报备一下。” 郭执教是他所在的高等一班的主任执教,因为文试提前结束,不存在文化课了,高等学班的学员基本都以自修为主。 宁夏到高等学班的时间不长,竟还没见过这位郭执教。 宁夏是第四日正午赶到葱猴洞窟的,自他往洞窟内引入活水渠道后,整个洞窟内变得清洁了不少。 此次,宁夏来得这么慢,只因今次他准备的物资实在太多了,光肉干就准备了小两百斤,还有不少能封存许久的干粮。 不知道要在此间待上多久,宁夏只能多做准备。 除此外,他还备了两袋兔血,以增加洞窟的血腥气。 毕竟葱猴少主嗜血,若是洞窟内连丁点血腥气都闻不到,只怕要引起龙矢的疑心了。 他没急着入住,而是在附近观察了半日,确定洞窟无有异状后,宁夏在附近找了个地洞,将物资封存了。 来来回回折腾了七八天,他往返了三趟,又倒腾来大量的物资。 看这架势,他是真不确定龙矢什么时候找过来。 龙矢不找过来,他也没办法去找龙矢,说不得就要在洞窟内久耗,不准备充足的物资,他如何能够安心。 将小山也似的物资,挪移进了洞窟后,宁夏继续往崖壁上攀去,他想知道洞窟内的水流源头到底在何处,往上攀了十几米,见得一处溪流。 溪流能顺着岩峰,流进洞窟,宁夏心中一动,他催动 铁钩獠牙开始挖洞,挖一条连同内外的备用通道。 他此次再来洞窟,着实有几分弄险。 光有凤凰胆还不能让他心安,毕竟他随身还带着霸阳果和铁钩獠牙,这两样损失哪一样,都足以让他心痛。 何况,在这密闭的洞窟内,一旦他出了事儿,凤凰胆是决计逃不过拥有神识异能的龙矢的探查的。 一旦凤凰胆也落入龙矢手中,他就是想复活也是个麻烦事儿。 所以,他必须给自己留条后路。 第三十七章 万石窍 顺着水流的来处,宁夏掘进工作进行得很顺利,一者水润土软,二者铁钩獠牙足够锋利。 花费将近五天的时间,宁夏掘出一个仅容一人身,足有二十几米长的通道。 通道通往溪流的入口,那处植被繁茂,地势险峻,便是近观,也决计探查不到任何端倪。 掘进工作完成,他小心地清理好内外现场,争取不留下蛛丝马迹。 休息了半日,他开始在不远处的密林点燃了湿柴堆。 不多时,整个密林上空腾起阵阵浓烟,浓烟尚未散尽,密林中有了动静儿。 宁夏看不到身影,却猜到距离龙矢到来已经不远了。 果然,等不过两个小时,西方天际尽头出现一个黑点。 宁夏返回洞窟,取出玄帘珏滴入鲜血,便将玄帘珏放在洞口。 霎时,玄帘珏放出七道光晕,在洞口处结出一个形如窗帘的结界。 刷地一下,结界隐匿。 不多时,龙矢赶到近前,高声道,“是少主么?” 茂密的蕨类植物遮掩,他本就看不到洞窟内的情况。 “是我,你怎么又来了,要怎样你们才会放我清净。” 宁夏传过一道神识,显得很不耐烦。 龙矢传神识道,“少主,你真的误会洞主了,这些时日,他一直在找你,担心坏了。咱们现在就去见洞主吧。” 宁夏传神识道,“不必了,我用的精血和神魔骨片,我会还给他的。 若不是外间无法清修,我是不会再返回此处的。 我希望你和他都不要打扰我的清修。” 宁夏的强硬表现得很到位,龙矢脑子里就没有葱猴少主被掉包这个意识。 上一次,他没发现端倪。 这次,宁夏和他的神识交流,都在印证上次交流的细节,他自然更不可能怀疑洞窟里的不是葱猴少主。 宁夏表现得很强硬,龙矢苦劝无果,只能先返回黑曜洞,面见叶弥天,说明情况。 叶弥天不忧反喜,“这小子不愧是老子的种,这倔脾气和老子是一样一样的。 无妨,他愿意闭关,就让他闭关。 这小子近来修为很是有所精进,证明这种闭关模式很适合他。 当老子的没道理阻止儿子修炼,我很期待这小子的成长,说不定他会给他老子带来荣耀。” 龙矢惊道,“洞主这此去参会,可是听说了什么?” 叶弥天道,“上面在吹风了,这此洪荒战场上人族的青华帝君,和我妖族的平天大圣,一场酣战后,双方忽然起了兴头,要就此次的人族学宫的大考,和我妖族学府的大比做些文章。 听上面的意思,是想从各大妖府中选拔精锐,和人族的精锐,在玄武秘境中做上一场。 我本以为梨儿是没这个希望了,却没想到近来他忽然奋发图强,修为大进,岂非天意垂怜。 倘若他在秘境中有所斩获,也是我黑曜洞的莫大荣誉,整个黑风峡谷,谁还敢小觑叶某?” 龙矢正色道,“这还真是个机会,传闻玄武秘境中灵气逼人,有不少奇异果,若是能采到丹果,啧啧” 叶弥天哈哈笑道,“八字尚无一撇的事儿,咱们先别急着高兴,那小子需要什么,你就给他送过去。 神魔骨片暂时是没了,我就是去给他淘换,也不现实了。 人妖两族精锐进入玄武秘境大比的消息,定然是隐瞒不了多久的。 消息一扩散,什么资源也别想兑到。 趁着消息还处在半封锁状态,我给这小子先多几瓶精血。 至于老龙你,这个紧要关头,可不要藏私,多多教导梨儿。 夫人在时,就常和我说,你博览群书,见识不凡,我常常想大用你,奈何你散淡惯了。 现在是梨儿的大好机会,不看我的面子,便是看在夫人的面子,你也该倾囊相授。” 龙矢拱手道,“敢不尽力。” 次日一早,龙矢再度抵达了宁夏寄居的洞窟,当先抛进一瓶精血,“少主,你踏实参修,有什么疑问可以问我,我还是每隔半月,来给你送一次精血。 这次是你最绝好的机会,你一定要把握住。你还不知道吧” 龙矢将人妖两族少年精锐即将参加玄武秘境大比的秘密,和宁夏通报了。 宁夏暗暗吃惊,心中越发觉得自己冒险来此走上一遭,真个是来对了。 若真像龙矢所说, 人妖两族的少年精锐可以近玄武秘境试炼,这将是一此绝好的机缘。 如果因为实力不足,而错失了修炼生涯起步阶段最重要的一次机缘,宁夏一定会抱憾的。 在和龙矢交流的过程中,宁夏尽量少说和不说,努力地通过龙矢的话语,吸收资讯并判断龙矢的性格。 他毕竟是冒充的,要想将葱猴扮演好,很不容易。 “我叫你龙叔吧。 想想我们妖族真是不如人族,人一下生就会说话。 我们妖族明明心知肚明,却被喉骨所限,非要到练气境才能炼化喉骨,才能说话。 若不是修出了神识,我现在还是只能嘶吼的野兽,若非龙叔,我焉能有今日?” 宁夏决定壮着胆子将两人的谈话往深水区引导。 宁夏没想到的是,他一声“龙叔”,让龙矢激动起来,传来的神识都有些凌乱。 “使不得,使不得,我是小姐的家仆,自然也是少主的家仆,如何当得起少主如此称呼。” 原来这龙矢是随葱猴母亲陪嫁到黑曜洞来的,他对葱猴的忠心甚至超过了叶弥天。 宁夏记下这个有效信息,传神识道,“龙叔不必讲这些虚礼。 不知龙叔以为我现在的修为,能不能在妖府大比中拔得头筹。” 龙矢传神识道,“照实说,以少主的修为要通过妖府的大比,绝不会有任何问题。 但要进入到玄武境,恐怕很难取得优势。 据我所知,黑风峡谷中就有不少惊才绝艳的家伙。 有很多早就有进阶练气境的实力,但为了打牢基础,硬压着没有突破。 这样的人物,一旦进入玄武境,就是少主强劲的对手。 何况,人族也有了不得天才修士,在身体上,人族可能先天就弱于我们,但他们的功法从来都令万族艳羡。” 宁夏道,“那依照龙叔的意思,我现在除了继续炼化精血,强壮自身外,还要怎么提升自己呢?” 龙矢道,“归根结底,参加玄武境,是要较艺,和战场厮杀差不多。 修者对敌,首重修为,次重勇气,剩余的只能交给运气。 当然,所谓修为,可以细分为力量c速度c技巧这几个方面,任何一个细节的提升,都会让战斗力增强。 在导引境,若能将一两门基础功法练到巅峰期,自保已经有余。 但要想在众多的同境强者中,出类拔萃,就必须有非常之能。” 宁夏传神识道,“何为非常之能?” 龙矢道,“超卓的速度,恐怖的力量,灿炫的进攻技巧,都是非常之能。 而超卓的速度和灿炫的进攻技巧,不可能速成。 唯有恐怖的力量还可一搏。 少主可知开万石?” 宁夏懵了,他听柳朝元提过“开千石”,还真没听过“开万石”。 见宁夏没反应,龙矢自问自答,“不管人族c妖族,体内都有九大正窍:天元c天关c天权c天枢c中玄c地元c地关c地权c地枢。 九窍贯通是为导引圆满,更进一步破开丹宫,才从修者成就修士,开始炼化天地灵气了。 除了正窍外,还有辅窍。 常言道,正窍一日开九重,辅窍综上九重也难求。 说的就是开辅窍的艰难,不过你兼具灵猴族和葱猴族,天生的暴筋霸骨,要打开万石窍,机会极大。” 宁夏传神识道,“听龙叔的意思,开万石窍的风险似乎不小。” 龙矢道,“这是自然,辅窍从来难开。 不过,人生难得几回搏,这样好的机会,我希望少主不要错过。” 妖族被人族文明同化得相当厉害,寻常引用“人生”c“人”等词,早就司空见惯,没有任何妖类会觉怪异。 宁夏传神识道,“既然有万石窍,那有没有千石窍?” 龙矢一说,他就心动了,不管是开万石,还是开千石,他都很感兴趣。 不过,在此之前,他希望能将细节落实得更细致一些。 龙矢传神识道,“自然有千石窍,只不过开千石窍对少主的意义不大,绝大多数妖族也不会为一个千石窍冒险。” 宁夏传神识道,“此话何解?” 龙矢道,“冲破千石窍,单臂也不过两三千斤的力道,我妖族本就已身体见长,修到导引高阶,单臂能有两三千斤力道的极多。 冲开千石,气力增长也有限,何况风险不小,自然无人肯冒险。 反观人族则不一样,他们肉身孱弱,修到导引高重也不过千斤左右的力道,冲破千石窍,能增长到两千三斤的力道,会极大地提升他们的战力。 而我妖族只要突破万石窍,才能获得五千斤左右的恐怖力道。 即便在妖族中,这样可怖的力道,也足以笑傲群雄。 搏是不搏,少主可以思量清楚,再做定夺。” 第三十八章 破绽 宁夏传神识道,“我辈妖族,不似人族向生畏死,死有何惧?还请龙叔替我准备。可惜了,为防我老子,我设了新的禁制。不然,就能和龙叔一道把酒言欢了。” 龙矢传神识道,“无妨,修炼最需专心。这几日你先吞噬精血,打熬筋骨。等我准备妥善了,再来寻你。” 眼见龙矢要离开,宁夏赶忙传神识道,“龙叔,能不能弄点我妖族文字,我不想当睁眼瞎子。” 他现在对神魔文很感兴趣,奈何《屠徽州》只有八百字,除去重复文字,有效文字只有不到三百。 龙矢传神识道,“没必要。学习人族文字就好了。虽然人族是我们的死敌,但我们千万不能小看他们。这群家伙的创造能力惊人。说实话,他们的文字远比神魔文更准确。” 宁夏没想到龙矢是个“人吹”,传神识道,“人族文字我会学,但身为妖族,我想学会咱们自己的文字。” 龙矢传神识道,“我没办法教你神魔文,整个黑风峡谷也没谁精通神魔文。你如果实在想学,我去找找,看看有没有神魔文写成的旧书,最好给你找带译文的。” 龙矢离开后,宁夏便沉下心来,开始吞噬大妖精血。 他现在修为较之开始吞噬大妖精血时涨了不少,如今在吞噬原来计量的大妖精血,已不会令他多么难受了。 吞噬伎俩的增大,无疑提高了效率。 第二日正午,龙矢送来了两个本子,上面各记载着不到一百的神魔文字。 倒是翻译比原文占得篇幅更多。 一瓶精血,宁夏用了七天就吞噬完毕,以前则需十余天。 吞噬完毕,他身体并没发生任何异样,导引九重的最后一窍地枢窍,并没有丝毫凉意生出。 这一切,在宁夏的意料之,修行如登山,越往上越是陡峭,需要的垫脚石就越高,没什么好奇怪的。 精血吞噬完毕,龙矢却未到来。 为打发时间,宁夏只好对龙矢送来的两篇神魔译本下起工夫来。 锁紧在洞窟内,虽然枯燥,但沉浸在对神魔文的研究中,宁夏也不觉得有多苦。 时间一点点流逝,他恍若未知。 不知何时,龙矢再度到来,对他传来一道神识,“东西准备齐了,我先将开辟万石窍的功法传你。” 说着,两个半尺见方的木盒从洞口飞了进来,紧接着,一篇开辟万石窍的法门,呈现在宁夏的识海中。 龙矢道,“洞主出外去了,最多十天半月就会回返。 届时,有洞主亲自为少主护法,必当万无一失。” 说完,龙矢又抛来一个瓷瓶,“洞里的存货暂时就只有这么多了,少主踏实打基础,突破万石窍,所需的气血非小。 若是霸阳果还在就好了,不过也无妨,少主的根基c资质皆是上品,再有洞主护法,此事必万无一失。 现在,我来和少主解释这开辟万石窍的功法” 龙矢解析得很仔细,在回答了宁夏的疑问后,要求宁夏趁着这段时间仔细体味,说等洞主回归后,便立时着手冲击万石窍。 龙矢离开后,宁夏心里终于托底。 整篇冲破万石窍的功法算不得多高明,无非是运用两物,一个是燃血藤的汁液,促使气血暴沸欲燃,另一个则是压魄针,逆转筋脉,走的都是狂暴气血的路子。 整篇功法的核心当是“冰清诀”,靠这一篇“冰清诀”在气血交汇,沸腾五内时,好保持一点真灵不灭,神识清醒。 而“冰清诀”的修炼,基本不存在什么阻碍,宁夏用了大半夜的工夫,便彻底领会了。 修成“冰清诀”后,宁夏吃掉两斤肉干,灌了一瓶清水后,开始休息。 次日一早,第一道晨曦破开天际时,宁夏睁开眼来。 他盘膝坐地,打开两个方盒,先取出九枚压魄针,开始下针。 他急着冲击万石窍,是因为他不可能等叶弥天来给自己护法,他打算抢这个时间差,先行冲境。 至于为何不离开,他是怕打草惊蛇,万一龙矢在他洞窟附近布置了暗哨,这一走可就全漏了。 索性,他就在这洞窟内,先冲境再说。 九枚黑色的压魄针,被他依次沿着导引九窍刺下,从天元至地枢。 九窍被封,他体内气息立时如风云龙虎尽交回,气血瞬间狂暴,周身筋络寸寸拔起,瞬间整个人都仿佛拔高了不少。 宁夏暗暗好奇,虽说压魄针刺穴,逆行筋脉,但这种痛苦远没有龙矢说的“筋脉将断 ,痛感之极”那么夸张。 他猜测之所以出现这种状况,多半跟自己经历了气血风暴后,筋络格外粗壮有直接关系。 “如此说来,此番冲境,要一帆风顺了。” 宁夏暗生欢喜。 待全部的筋络都被狂暴的气血冲得鼓起,宁夏取出另一个黑盒中的燃血藤,轻轻挤弄,顿时便有汁液从藤蔓中溢出。 宁夏按着龙矢地吩咐,只取用了三滴。 汁液才入口,他觉得口腔要炸开了,轰地一下,他感觉自己化作了火焰。 霎时,他周身的气血几乎被引燃,瘦硬的身材仿佛皮球一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胀起来。 他的筋络几乎在一瞬间被撑到了极致,亏得他的筋络先前经历过气血风暴,变得粗壮无比,最凶险的一拨气血爆燃,竟被他挺了过去。 紧接着,这狂暴的气血,开始在筋络四处游走,不停地奔涌,冲击着位在膻中穴上两寸的“万石窍”,周身的筋络仿佛一条条运兵管道,输送着无数大军轰向万石窍。 时间一点点过去,宁夏觉得情况不太妙,大军不停地汇聚,他的筋络开始寸寸龟裂,虽不至于裂开,但骨骼开始剧痛,竟似要被狂暴地气血一点点冲碎开来。 按常理,气血已狂暴到如斯程度,他应该停止搬运,只需导引着气血散向四肢百骸。 但万石窍是辅窍,辅窍远比正窍难以突破,只有在高强度长时间地气血轰击下,才有可能冲破玄关。 不得已,宁夏只好继续服燃血藤液。 随着又是三滴的染血藤液进入口中,一瞬间,他七窍溢出鲜血来,本就拉扯到极致的筋络,终于突破了极限,全身的骨骼被挤压得发出咯吱声响。 若非他一直诵念着冰清诀,始终保持着一丝清灵不灭,就这燃血藤液沸入口的一瞬间,他就得失去意识。 剧烈的痛苦,宁夏忍受得万分辛苦,他觉得便是千刀万剐也抵不过眼前痛苦之万一。 时间一点点过去,就在宁夏意识快要涣散之际,他用手在脸上抹了一把血,握上了凤凰胆。 十秒后,他的精神和肉身彻底复原,狂暴的气血继续催发,轰击着万石窍。 二度的碾压再度来临,粗壮的筋络再一次开始龟裂,骨骼的崩裂也随之开始。 剧烈的痛苦再度来袭,有那么一瞬让宁夏觉得,便是立时就死了,未尝不是幸福。 时间一点点走着,痛苦和崩溃来回碾压着他残余的精神,宁夏坠入了炼狱。 而就在此时,百里之外的黑曜洞内,龙矢才接到风尘仆仆归来的叶弥天。 “定下来了,奶奶的,这回是要弄把狠的了。 听上面说了,这回的青华帝君和平天大圣以玄武秘境为棋盘,以人妖两族的青年才俊为棋子,赌这一把胜局。 输家要让赢家连击三拳,不得还手。 平天大圣和青华帝君这个级数的强者,他们的三击是何等的可怖。 说是三击,弄不好就是性命为注。 所以,上面极为重视,这次的玄武秘境试炼,想来凶险万分了。 对了,梨儿怎样了?” 龙矢道,“少主一切安好,正继续炼化精血,一边研究冲破万石境法门,还顺带着研究神魔文。” 叶弥天笑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呐,这小子仿佛变了个人,以前我记得他是无女不欢,无血食不欢,现在怎么变得沉迷修炼,博览群书了。 难道他母亲的血脉现在终于开始发挥作用了么?哈哈” 龙矢未笑,脸色忽然变得凝重。 叶弥天道,“怎的?可是有什么不对?” 龙矢道,“明天是小姐的忌日,少主今天不该还闭关的。” 叶弥天瞪圆了眼睛,他知道自己这儿子对谁都狂暴无礼,粗野蛮横,唯独对他过世的夫人极为尊重和依恋。 即便和他关系闹得再僵,每年他亡妻忌日,葱猴少主都会提前回归,为母亲血祭。 龙矢不提醒也就罢了,这一提醒,叶弥天只觉毛骨悚然,高声喝道,“速去洞窟,一探究竟。 拿我令牌,调动黑曜洞全部人马,着人去请白马洞,三环洞,赤翼洞的兵马,随时准备封禁梨儿洞窟左近百里的山林,决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差池。” 龙矢领命,火速离开,他心里越想越觉不对,可怕的结果让他忍不住浑身颤栗,咬牙切齿道,“若是一场虚惊也就罢了,倘若有谁胆敢谋害少主,把龙某当傻子,姓龙的保管让他后悔从娘肠子里爬出来。” 三十九章 万石 就在龙矢忙着调兵遣将之际,宁夏的冲关也到了紧要关头,将沸的气血,疯狂地朝万石窍汇聚。 整个万石窍传来汩汩的热意,但距离破关,总是差一步。 连续一个昼夜的冲关,宁夏觉得自己仿佛在幽冥地狱的油锅里,反反复复滚了无数回。 迄今,他的凤凰胆已少了三道纹路,没有此物相助,他是万万撑不到此刻的。 不说肉躯能不能坚持,单是精神早就崩溃了。 就差这临门一脚了,宁夏却被死死卡在原地,退无路,进无门,身心遭受着巨大的煎熬。 然而,宁夏绝想不到,就在他生死存亡之际,一场围剿已经来临。 叶弥天才安排完龙矢调兵遣将,自己一马当先杀奔洞窟来了。 隔着还有一百多米,叶弥天就瞧见洞窟所在的蕨类植物丛中冒出腾腾赤气,靠近到十余米外时,他甚至感受到了热力。 叶弥天吃了一惊,如此惊人的热力,只能说明洞窟中人正在搬运气血。 可如此惊人的热力,便是他搬运气血时也做不到。 “不好,这家伙在冲破万石窍。 此事无比凶险,梨儿不可能不知,既知,又怎会不等我来。 这人不可能是梨儿。” 叶弥天只觉一盆凉水兜头浇下。 叶弥天二话不说,迎着洞窟方向就是一掌,狂暴的掌力顿时将洞口的植被连根拔起,一道狂猛的气旋,直扑洞口。 霎时,洞口生出一道银白色窗帘似的光晕,气旋撞上光晕,顿时没了声息。 “玄帘珏!” 叶弥天瞪圆了眼睛,怒声喝道,“哪里来的鼠辈,敢占我儿洞窟,还不速速死出。” 玄帘珏禁制才发动,宁夏涣散的精神差点当场崩溃,叶弥天呼喝声传来之际,宁夏暗道不妙,心念电转,传出一道神识,“老东西,要害死我么?” 他不知道对方怎么发现破绽的,但他敢保证,只要对方没见到自己的真容,就不敢百分百确信洞窟中人不是葱猴一。 宁夏神识传去,叶弥天吃了一惊,“难道是搞错了,真是梨儿?” 因着他纳新妇的缘故,葱猴对他从来不客气,以前葱猴没修出神识,只能嘶吼,现在修出神识,嘶吼换作了怒骂。 “你到底是谁?”叶弥天不确信了。 宁夏传神识道,“老东西,是不是疯了,我是谁都不知道!滚,我正在冲关,想害死我,给那贱人腾地方,你明着来就是。” 宁夏从龙矢处知晓了葱猴和叶弥天闹矛盾的情由。 他这一怒骂,叶弥天彻底把握不住了。 “你母亲忌日是何时?” 叶弥天厉声道。 宁夏暗叫糟糕,这个他没办法答,念头转动,传神识道,“老东西,你也配提我母亲,她老人家在天有灵,也不愿见你这负心人。 老子借你的这些资源,日后自会还你,老子就是死,也不用你来护法。 你想害死老子,来啊。” 叶弥天连连摆手,“不不,梨儿,我怎会要害你,你还年轻,很多事,你不明白” 叶弥天彻底不怀疑了,主要是宁夏的情绪和语调把握得太妙了。 当然,最主要一点,还是因为叶弥天纳新妇,的确对亡妻心怀愧疚,愧疚的情绪一代入,理智立时下线。 他不敢再攻击禁制,也不敢再要求葱猴打开禁制,放他进入护法,只盼着葱猴能顺利冲关。 不多时,龙矢率领大部队赶到,隔得老远,叶弥天便远远挥手,示意龙矢的人马不要近前。 龙矢只好勒停部队,自己奔上前来,“洞主,怎么回事,为何不攻,洞内的贼子必定正在冲关,这可是大好良机。” 叶弥天木讷地摆摆手,“弄错了,洞中就是梨儿,是咱们太过大惊小怪了。” 龙矢道,“这不可能,真是少主,怎会错过夫人忌日。 真是少主,缘何不得洞主到来,反而自行冲关。” 叶弥天道,“他不过是怨恨我,罢了罢了。” 龙矢没有代入叶弥天的情绪,脑子清醒得很,冲洞口方向朗声道,“你若是少主,说出夫人忌日,否则,休要怪我不客气。 洞窟内,宁夏精神再度崩溃,不得已他再度动用了凤凰胆,听见龙矢喝问,他忽然抓住了重点。 先有叶弥天,后又龙矢,此二人先后入场,都不问旁的,都问夫人忌日。 只能说明, 他身份的暴露,就是从葱猴母亲忌日露出的破绽。 这个破绽早没有,现在来了,只能说明葱猴母亲的忌日就在最近几日。 宁夏传神念道,“龙叔,老东西疯了,你也疯了,母亲忌日我岂会忘记。 你道我为何要抢在老东西来临之前冲击万石窍。 只因我想着赶在母亲忌日的时候,告慰她的在天之灵。 当年母亲尚在时,常对我说她视龙叔为家人,让我好生尊重龙叔。 却没想到龙叔竟然和老东西走到了一处,母亲在天有灵,也定不会原谅龙叔。” 龙矢也听得一呆,连连摆手道,“不会的,不会的” 葱猴母亲就是龙矢死穴,他肯跟着葱猴母亲作随侍陪嫁到叶弥天家,对葱猴母亲的感情自然非比寻常。 宁夏这一叱责,仿佛按住了龙矢的情绪开关,龙矢内敛的情绪如汹涌的潮水,顿时破闸而出,“少主,踏实冲关,老奴稍后再向少主请罪。” 宁夏不再回复,事实上,为了应付二人,宁夏已发动了全部的残余心智。 他和二人周旋不到一分钟,便消耗了两道紫纹,实在是整个过程太凶险了。 万石窍,他久冲不破,精神时刻处在崩溃边缘。 分心和两人沟通,精神就不断地崩溃。 “不管了,再不搏,怕要死在此处了。” 宁夏一咬牙,从腰囊中取出霸阳果一口吞了。 霸阳果才入口,他就握上了凤凰胆。 几乎一瞬间,气血就疯了,久冲不破的万石窍瞬息撞开。 顿时,他周身仿佛化作了铜锣响鼓,发出剧烈鸣响。 痛苦并暴爽的感觉,瞬间吞噬了宁夏,他再也忍不住发出嘶嚎来。 声音才一传出,叶弥天和龙矢同时变色,叶弥天惊呼一声,“狗贼,老子要你死。” 叶弥天暴喝之际,暴怒的龙矢已先行发动,对着洞口处的禁制发起了强攻。 洞窟内的宁夏,全身灌入,疯狂催动着导引诀,霸阳果供应的滚滚热力被导引诀源源不绝地导入四肢百骸。 他破碎地筋络,遍布裂纹的骨骼,一点点被滋养着。 他身体持续了近半分钟的鸣响,宁夏长身而起,催动铁钩獠牙在墙壁上划了几道,火速沿着开凿的暗道冲了出去。 “都给老子攻。” 轰击了近五分多钟,玄帘珏禁制虽摇摇欲坠,但始终没有破碎。 叶弥天终于忍耐不住了,大部队拥上前来,不过一击,整个玄帘珏禁制轰然破碎。 叶弥天飘然入洞,龙矢随后扑入。 两人还没等和宁夏照面,便发动了攻击,满室一阵乱响,哪里还有宁夏踪影。 “这不可能!” 叶弥天暴喝。 龙矢指着墙壁上刻就的文字,叶弥天寒声念道,“叶兄美意,龙岩笑纳。 龙岩,龙岩” 叶弥天咬牙切齿,龙矢指着洞窟左上角道,“暗道,那处有暗道,狗贼才走没多远,还来得及。” 呼喝声中,龙矢奔到洞外,厉声呼喝,冲大队人马发布着命令。 顿时,众人分散行动,少部分分散各处,请求支援,大部分开始拉网搜山。 叶弥天和龙矢杀进洞窟时,宁夏刚离开五分钟,他手足并用,刚翻过一座山峰,隐在山顶的一株巨木后,一眼看到叶弥天带来的阵容,暗暗咋舌之余,心中着实打鼓。 此刻,他的凤凰胆只剩了两道紫色纹路,偏偏自己还在陷在重围中,两条小命可不足以拼出这片绝地。 思虑片刻,宁夏断了突围的念头,竟调头往回走去,这个档口,他只能赌一把“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 这一点在前世的小说c影视上常常见到。 宁夏再度从开凿的隧道潜回洞窟,洞窟已空无一人,暗暗自得道,“看来多看一些闲杂书,还是有益的” 他缓步行到洞口,正打算在门边隐匿身形。 嗖地一下,一片寒光直罩他的头颅。 才定睛时,宁夏瞪圆了眼睛。 第四十章 寄胎 宁夏看清了向他出手之人,正是龙矢,一张巨大的狼脸,毛发丛生,绿色的眼珠子,尖锐的獠牙,开张的血盆大口,喷出腥风。 龙矢的脸是狼脸,身子却是人身,不仅直立站着,还穿了一件考究的绿袍。 龙矢掌中长剑宛若秋水,瞬息之间便递到宁夏头顶,激射他的面门,喷吐的剑气是宁夏从没接触过的力量,他一个矮身向后翻滚过去,左肩被撩飞大片衣襟,带出一抹血光。 他才翻身避过,龙矢猱身扑上,丝毫不给他闪避的空间。 令龙矢意外的是,宁夏根本没想过闪避,才滚开避过剑气,他一个弹身,竟朝龙矢胸口撞来。 龙矢心惊之余,冷笑连连,剑气再吐,宁夏竟毫不退让,微微侧身,硬生生拿左肩扛了剑芒,一招小擒拿术的“野马分鬃”使出,左拳右掌,一上一下,竟连一丝拳风也没带起。 迅猛地拳掌眨眼递到近前,龙矢没见过这么凶悍的打法,剑芒破开宁夏左肩的皮肉,来不及刺深,便立时回撤,想要威胁宁夏要害,与此同时,龙矢右掌轰出,直击宁夏砸向他面门的铁拳。 两人才对掌,龙矢觉得自己被高速奔行的巨象撞上了,嗖地一下,他被砸飞了出去,半空中喷出一口鲜血。 宁夏砸出的拳头余势不绝,轰在墙壁上,打落大片的岩块。 宁夏抄起一块香瓜大的岩块,便朝龙矢砸去,石块破空,宛若炮弹。 龙矢满面赤红,狼容狰狞,掌中清水剑剑气大盛,他迎着宁夏直进,剑花挥洒,不管来势多么迅猛的岩块,都被他的长剑轻易地挑落。 铛的一声,长剑击飞最后一块石块,剑锋横在了宁夏脖颈处。 龙矢是练气三重修为,和宁夏隔着一个大境界。 宁夏虽然妖孽,但以他目前的实力,却不足以战败跨大境界的敌人。 龙矢一把扯住宁夏的头发,砸在墙壁上,啪的一下,宁夏的俊脸开花。 龙矢犹不解恨,砰砰两脚,踹在宁夏心窝上。 宁夏蜷缩了身子,宛若一只大虾米。 他身虽痛,心情却不错,龙矢没有一剑结果自己,下手也没往自己要害处招呼,虽然在摧残自己的身体,但相比冲破万石窍时在地狱油锅里来来回回地折腾,这点痛苦和挠痒痒也没什么区别。 他关注的重点是,龙矢为何不朝自己要害处下手。 龙矢好一顿施暴后,一把将宁夏提起来,抵在岩壁上,狼面狰狞地喝问,“少主是不是死在你手里?” 宁夏呸出一口血水,“我根本不知道什么少主,我不过是紧急避险,躲入那个无名洞窟。 没多久,你就来了,在洞口絮絮叨叨,我听了些信息,因势利导,混些资源。 现在我落在你手里,要杀就杀,多说何益。” 龙矢冷笑一声,长剑直斩,宁夏刷地一缩脖子,龙矢放肆大笑,“你也不像你表现出的视死如归,证明你还不想死。” 宁夏梗着脖子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要说惧意,他当有有一些,但适才的缩脖,不过是配合龙矢演戏。 当龙矢在冲他施暴时,始终不往要害处下手,宁夏就有了一个基本判断,判断龙矢暂时还不想杀自己。 不想杀自己,就是要从自己身上得到些什么。 而要想从自己身上得到些什么,则必少不得用死亡来威胁自己。 他若真表现得无惧死亡,龙矢就很难下台了。 所以,宁夏决定表演一下,给龙矢这个机会。 龙矢狞笑道,“不干什么,借你用用。 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是东华学宫的人,想不到我一番辛苦,培养的竟然是个人族。 论苦修和天赋,你的确足够耀眼。 便是少主在,也绝不可能比你做的更好。 你应该很好奇,我为何不杀你。 其实我也没想到,我竟然会舍不得杀你。 是的,你就像我精心画好的一幅画,我是真舍不得就此将你毁弃。 尤其是在玄武秘境即将开启的当下。 开启了万石窍的你,忽然进入,又该掀起怎样的滔天巨浪呢? 我真的想看看,我的作品到时会是何等的惊艳众人” 龙矢絮絮叨叨地自语着,宁夏静听,嗅到了一线生机。 “好吧,我给你个活下去的机会。” 说着,龙矢长剑一划,剑气喷吐,宁夏的腹部瞬间被划开。 龙矢运指如电,瞬间封死了宁夏的天元c天关两处穴窍。 顿时,宁夏动弹不得,只剩了嘴角还能踌躇。 龙矢扯出宁夏一截肠子,用剑化开,鲜血飚飞。 紧接着,龙矢探手入怀,取出一个透明的瓷瓶,瓷瓶内盛着一个拇指大的浑身几乎透明虫子,仔细看去,那虫子五官四肢分明,只是皱皱地缩成一团。 龙矢眼目放光地盯着那透明的瓷瓶,喃喃道,“我得此妖胎多年,想不到用到你的身上,但愿你不要让我失望。” 说着,他将那透明虫子从瓷瓶中取出,捏住尾端,用力一挤,那虫子剧烈挣扎起来。 尾部缓缓凝结出一滴青色的汁液,那滴青色的汁液才滴入宁夏破开的肠子内,宁夏的身子陡然鼓胀。 天元窍和天关窍的禁制立时被冲破,宁夏疼得整个人在地上剧烈翻滚起来。 等他疼得差不多了,龙矢再度往他肠子里滴入一滴。 连续滴入三滴,透明虫子变得奄奄一息,龙矢才再度将那透明虫子放回瓷瓶中,看着满地翻滚的宁夏,喃喃道,“不愧是冲破万石窍的奇葩,筋络c骨骼之强,超乎想象,也只有你这样的家伙,才承受得起妖胎寄体吧。” 约莫半个小时后,宁夏停止了挣扎,惊讶地发现周身的伤势竟然复原了,连腹部巨大的创口也愈合了。 他站起身来,诧异地凝视着龙矢。 龙矢冷声道,“不必好奇,我给你施加的秘法,会增加你的防御能力和恢复能力。 我要你在此次的试炼中,到玄武秘境弄到丹果。 否则,我只需捏碎这个瓷瓶,就是天仙也救不得你。 半个时辰后,往小汤山方向走,我会调开那里的防线,给你打开缺口,你只有一炷香的时间。” 话音方落,龙矢闪身不见。 宁夏怔怔立在原地,摸了摸肚子,除了一丝冰凉的感觉袭来,没有任何异样。 接着,他又摸了摸脖颈处的凤凰胆,心中顿时有了主意。 龙矢只给了一个小时,他赶忙就着洞窟中的肉干和清水,做了个简单的补充,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顺着隧道攀了出去。 他在密林中疾驰,动作较之冲破万石窍前,轻盈了不知多少。 平时根本做不出来的动作,现在也可以轻易地达成,他甚至可以自如地在林中学那猿猴飞荡,双臂仿佛有使不完的气力,根本没用半柱香,他就抵达了小汤山。 经过学宫和城防军的清剿,外加宁夏等人上次的试炼,小汤山内的妖兽基本已被清理一空,整个小汤山也就成了黑风峡谷在西南方向和东华城的隔离地带。 进入了小汤山,宁夏紧绷的神经就松弛了下来,晚霞的艳影挂上刘记烧腊铺的蓝色幌子的时候,宁夏抵达了东华学宫。 四十一章 名族 宁夏第一时间赶回了深远宿舍,紧闭了大门后,他划破了指尖,取出脖颈处的凤凰胆握住,血液浸透凤凰胆,十秒后,他满身的疲惫消失无踪,可腹部的冰凉感依旧在。 宁夏心都凉了,证明那玩意儿已经开始融入到自己血脉中了,凤凰胆已经没办法剥夺了。 “该死。” 宁夏低骂一声,努力回想和龙矢交锋的场景,他回忆起来龙矢好像提到一个名词“妖胎”。 一夜好眠后,宁夏埋身进了学宫的各大资料室,他现在是高等学班的学员,东华学宫几乎所有的资料室都对他开放了。 宁夏不便将“妖胎”的秘密外吐,只能自己翻阅,忙活了大半个月,却毫无所得。 而那妖胎似乎也没对他造成任何的困扰,他的身子倒是一天天强健起来,突破万石窍,浑身的筋络和骨骼好几次断裂再生,如今已强健到了极点。 这半个多月的将养,营养一跟上,近乎干枯的肉身得到了滋养。 本就俊逸不凡的容貌,现在变得越发英俊,纵是粗布麻衣也难掩丰神。 这日,柳朝元在资料室找到了他,“你小子忙活什么呢,怎么回来了也不打一声招呼,我也好到郭执教处给你销假。” 宁夏道,“想多看点书,增长点见识,销不销假的,现在也没课上了,大家都忙着修炼,做最后的冲刺。” 柳朝元笑道,“你小子也知道大家都忙着做最后的冲刺呢,你怎么没有动静儿,等等,不对,你气息不对” 宁夏吃了一惊,莫非“妖胎”的事儿被他看出来了? “九重了?是不是九重了?” 柳朝元重重拍着宁夏的肩膀道,“听听,这骨头里的金石之声,果然是九重了。 好小子,你这才出去多久?虽说导引境,对天才们来说,几乎不存在什么修炼壁垒,但你小子也太妖孽了吧。 这把年纪了,进阶还能这么迅速,真是超乎想象。 ”宁夏道,“得了些机缘” 柳朝元挥手打断,“不必解释,修炼一道,任何人都有自己的机缘和秘密,没人会问你,你也犯不着和谁解释。 我今天来找你,是提前向你透个消息。 今次的大考可能和往年的不同,虽然还是一场武试,但会在武试之后,参加一场秘境试炼。 武试的成绩固然重要,但试炼的结果,将会直接关系到各大中等学宫的招募倾向。 而且听说,此次的秘境试炼的等级很高,风险极大,联委会为此召开了好几场会议。 各大世家也都被惊动了,将派出族中的精锐子弟参加” 宁夏猜到必定是龙矢说的“玄武秘境”试炼。 回归东华学宫后,宁夏的日子渐渐平淡下来,他已经接受了妖胎的存在,有凤凰胆在,他并不担心龙矢致他于死命,他的关注重点,很快就放到了修行上来。 他终日沉浸在巨瀑之下,突破了万石窍,他的三角式威力呈爆发式增长。 下到巨瀑下的第五天,他已经能从容用百饮刀催动三角式在巨瀑中心演练。 一日接着一日的磨炼,他的精气神越来越充盈。 时间不知不觉就溜到了大考前夕,自然也就到了这一届学子结业的日子,空气中都飘荡着别离的气息。 整个学宫内部的气氛,变得温柔起来,各种各样的聚会开始井喷式出现。 各种留言册子和笔记卡片也在同学之间彼此传递着。 宁夏入学两年,其实真正在学宫的时间不长,有印象的同学都不多,称得上朋友的只有王水生一人。 宁夏原以为这种别离前的忧郁和狂欢和自己无关,他没想到的是,他收到的邀请不少,笔记卡片也极多。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学宫内有如此高的知名度,更有好事者统计过了,整个高等一班,宁夏收到的女同学卡片,仅次于张劲夫。 宁夏并非不合群,实在是一直忙于修行,真当各种各样的邀请多了后,他也不会完全拒绝。 这日傍晚,几个高等学班举行结业联谊晚会,宁夏应约到场。 他本来是打算走完过场,就离开,却没想到最后的赏月会变成了酒会。 诸位同学互相敬酒,宁夏虽不适应,却也只能随波逐流。 他端着酒杯,坐在角落,望着左右的灯火,热闹的人群,怎么也融不进去,最后他的视线移到了天上寂寥的星斗,思绪渐渐飘远。 “宁夏,我们哥俩敬你一杯。” 宁夏回头,却是张东c卢浩提着酒杯走到近前。 宁夏怔住了,张东笑道,“不打不成交,头前是我们兄弟不是,但终归同学一场。 他日再相逢,说不定已在洪荒战场了。 同为人族,自当并肩作战。” 卢浩道,“你若不解气,我们连喝三杯,你回一杯。” 双方本就是意气之争,且已事过境迁,转眼就要星流云散,张东和卢浩也看出宁夏不是凡品,不愿今后的道路多个强敌多堵墙,故而赶来致歉。。 宁夏举杯一饮而尽,“来日洪荒战场,并肩作战。” 说完,将酒杯倒转,涓滴不剩。 “宁夏,我和你喝一杯,你来了才半年,咱们同学一场还真没说上几句话。” 却是个鹅蛋脸女同学,大大的眼睛仿佛会说话。 宁夏甚至记不得她的名字,“好啊,我敬你,祝你前程似景,大考大吉。” 说完,一口将杯中酒水饮尽。 圆脸学员才要说话,又有几名女学员近前向宁夏敬酒,场中忽然出现了口哨声。 虽是修士,亦是少年。 几名女学员羞红了脸,纷纷退走。 宁夏不禁莞尔,正待离开,忽听一声道,“诸位静静,我给诸位引荐几位好朋友” 却是张劲夫端着酒杯从远处行来,他身后跟着几个气度不凡的青年,皆挂着一脸的冷傲。 听张劲夫介绍完,才知这几人皆是东华城中名族子弟,其中那个唤作陈望道的绿袍高个青年,他的名字才报出,众人都停止了交流。 宁夏也听柳朝元提过陈望道,此人和一个叫谢雨薇的是东华城中大族子弟中的双壁,实力高绝。 “行啦,劲夫,都不是外人,不必玩虚的。 今日,就是要痛饮,求个痛快,我蔡某人虽一直在家中修行,但心却是和大家伙在一起的,别的不说了,先干了。” 陈望道身后的白袍青年举杯一饮而尽。 “此人怎么这么狂,这么跟张劲夫说话。” “你们还不知道吧,张劲夫的父亲早先在蔡家帮闲,还是蔡家长辈发现了张劲夫的修行天赋,力荐他来的东华学宫。 张劲夫在东华学宫鼎鼎大名,但在蔡家人面前,始终礼敬有加。” “大族子弟,有什么真本事,真不想理会。” “” 各种议论声入耳,宁夏倍觉无趣,正找机会离开,咔嚓一声,有酒杯落地摔得粉碎。 “滚开。” 便听一声娇嫩喝。 宁夏循声看去,却见一名女学员正怒气冲冲瞪着蔡旭。 四十二章 第一题 “不喝就不喝,作甚要弄坏我的雾隐珏。” 蔡旭解下腰间沾了酒水变得黯淡无光的玉珏,厉声喝道。 “含芝,怎么回事,还不向蔡兄道歉。” 张劲夫行到近前,低声说道。 那女学员正是先前向宁夏敬酒的圆脸女学员,皱着柳叶眉道,“劲夫大哥,不干我事,是这人好没来由非要逼我喝酒,我和他又不熟,我推了他递来的酒,他自己没拿稳洒在了玉珏上,我不道歉。” 蔡旭怒了,“你以为你是什么金枝玉叶,我逼你喝酒,笑话,我蔡某人招招手,想陪我喝酒的女人多了去了。 这枚雾隐珏乃是家祖所授,价值三万铜元钞。 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自罚三杯道歉,要么赔我。” 蔡旭话音方落,满场起了嘈杂的议论声。 “姓蔡的也太狂了,他以为他是谁?” “他是蔡家第三代的佼佼者,蔡家树大根深,不是你我这些平民百姓碰的起的。” “张劲夫也太没劲了,他不是向来愿意当大哥么?这个时候,怎的就神隐了。” “张劲夫的目标远大,在世家和城防军中都交游广阔,听说当初他自言其志,有朝一日想做东华城的城主,这样的人岂会不懂取舍,怎会为一个平民出生的魏含芝出头?” 议论声嘈杂,宁夏越觉无趣,他也不想掺和到眼前的乱局中,才移步要走。 魏含芝竟冲他来了,“宁同学,你也认为我该向的蔡旭道歉么?” 宁夏不知道,他在学宫的女同学圈子里名声极大,关于他的资料,这些女同学早就搞到手了。 尤其是他从难民出生一步步走到现在的位置,虽然过程不可全知,任谁听了,都会道一声“佩服”。 便连他给刘副管事遗孀送金饼的事儿,也被好事者挖了出来,一个知恩不忘报重义少年郎的形象立时跃然而出。 正因如此,魏含芝遇到为难事,才想到来找宁夏。 宁夏不愿惹事,但并不怕事,四处伸张正义,充当正义使者,他不屑为之。 但有弱小求上门来,他也绝不会闭门不纳。 宁夏沉吟片刻,朗声道,,“魏同学多虑了,蔡兄不过和你开个玩笑。 想东华城中的蔡家的,世代显赫,名门望族,族中子弟无不温文尔雅,为东华之表率。 蔡旭兄出自蔡家,自是自幼受门庭之教,光大蔡家门楣。 岂能不是守礼的君子,和你开个玩笑而已,你还当真了。” 话至此处,宁夏盯着蔡旭道,“蔡兄,我说的没错吧。” “呃,没,没错,我确实是开个玩笑,开个玩笑”蔡旭顶着一张大红脸,鼻子不是鼻子c脸不是脸地道。 他心里搓火,但众目睽睽,他能怎么应。 难道要当着众人的面说,他蔡家没有家风,在东华城也不受人敬仰?有了宁夏这一番话,蔡旭感觉自己被捆上了道德枷锁,进退两难。 “多谢你,宁夏。” 魏含芝冲宁夏拱手一礼,快活地跳开了。 场中的气氛立时放松起来,众人私语切切,暗里不知多少人赞叹宁夏的急智。 宁夏冲众人一拱手,“我还有事儿,诸君好聚。” 宁夏才离开,不少人跟着离开,本来热闹的场面就剩了大猫小猫两三只。 张劲夫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蔡旭砰的一下砸碎一只酒杯,“这混账羔子是谁,敢让老子下不来台。” 张劲夫道,“不识时务之人,蔡兄不必理会他。” 蔡旭瞪着张劲夫道,“是我要理会他,还是他寻老子晦气?有些时间没来学宫了,还真长出了刺头。 且等大考结束,看我怎么磨平他。” 宁夏并不在乎因为帮助魏含芝,多结下蔡旭这么个仇家。 他听程老头说过,修行从本质上说是用资源强大自身,然而资源就那么多,想要的人又太多,只能争夺。 然而,有了争夺,就不可避免的结下仇家。 这是像人渴了要喝水,饿了要吃饭一样简单的道理。 修行怕结仇,那还不如趁早回家抱孩子去。 夜风冷冷,吹透满心的沉闷。 宁夏趴在一处假山后凉亭的栏杆上望月,忽地,一群人哼着酒意十足的小调,从他身后的羊肠道上抹了过去,忽然一人脱离了人群走到他近前。 宁夏回头看,却是王水生。 “老远就看着像你,果然是你。 宁兄,你可真是特立独行啊,现在这档口,大家都是脱去行迹,放浪形骸,独独你还保持着十足的清醒。 照我说,你的成功不是偶然的,根本就是必然” 王水生拎着个酒葫芦,醉态可掬,拍着宁夏的背脊说道。 宁夏道,“我看王兄兴致很高,料来对此次大考,已是胸有成竹。” 王水生摆手笑道,“不过是占了预科的便宜,只要不是蠢到爆炸,就没道理通不过。 我这样的废人,没什么好说的。 倒是宁兄,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短短两年内,竟然升到了高等学班,在高等一班公共炼房和张东c卢浩的一战,早就传遍整个学宫了。 现在有好事者,已经将你列入此次学宫大考前三十的人选。 虽说小道消息,不足为凭,但根据往届的经验,能列入前三十人选的,就没有不能成功加入中等学宫的,在这里兄弟先恭喜了。” 王水生冲宁夏拱了拱手,“对了,宁兄你可曾想过要加入哪个中等学宫? 渭南片区属于吴中,对口的中等学宫有三个,正元c荣阳c景林,此三大学宫都是一时优选。 但要说到血统纯正,还得是正元学宫,此学宫昔年是从一家高等学宫直接剥离出来的。 里面的执教都是高等学宫下来的,名气极大。 相比之下,荣阳c景林,虽各有优势,但底蕴实在不足。 我建议宁兄优选正元学宫。” 六月初三,乙亥日,晴,宜嫁娶c迎亲c祭祀c大考。 初等学宫联委会的人,前天就抵达东华学宫了。 昨天一天,整个东华学宫的全体杂役都被惊动了,都忙着布置各式各样的考场。 学宫内部更是几乎鼎沸,各种各样的小道消息满天飞,都是关于今次科考考题的推测。 毕竟,今年是大考改革的元年,究竟改成什么模样,所有人心里都没底。 悬念最终维持到了六月初三早上八点,武试大考的第一科尘埃落定:举球。 一枚白球,直径约有一米,异铁锻成,重达一千五百斤,按举球行走之远近给以判分。 考题才公布,队列严整的考场,已是一片哀鸿遍野。 寻常修士,不修到导引七重八重,单臂根本不能有七八百斤气力,何况还是去抱起一个不怎么容易受力的球体。 对绝大多数参加大考的学员而言,这第一关简直就是极限挑战。 八枚白球等齐的放在一条整齐的白线后,正前方拉着一条红线,上面以尺为度量单位,分割成了精准的刻度线,整条红线长约三十六尺。 在红线不远处,五名考官在座。 只听后山传来六声钟响,武试大考正式进行。 结局不出所料,七重以下能抱起白球的都不多,能走上三两步的都会被判上个三分四分。 能走上五尺开外的,凤毛麟角。 即便真的抱了铁球走出五尺以外,得到的也不过是个及格分数六分。 八枚铁球同时开测,能有实力抱着移动的考生实在不多,不过一个多小时,就轮到了高等一班。 “诸君,卢某先打个样,给诸位探探底。” 卢浩高声喝罢,行到一枚白球边,气沉丹田,一声暴喝,白球应声而起。 他抱着白球艰难地向前行进。 头前四尺左右,颇为轻松,才越过五尺线,卢浩脚底仿佛沾了胶水,没挪动一步,都要发出巨大的喘息,他的一张脸已被挣得殷红如血。 四十三章 考 勉强撑到十丈,砰的一下,卢浩丢掉了怀里的圆球,浑身的肌肉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 “七分!” 卢浩惨白了脸,看不出他是高兴还是落寞。 卢浩试完,所有人的心情都沉重起来。 监考官一挥令旗,一组八人上前抱住了圆球,一声令下,众人开始向前挪进。 有了卢浩的教训,众人都憋着劲儿,尽量开始走快一些。 然而,挨过了三丈后,所有人的速度不可避免地慢了下来。 考试结束,这一组人马甚至没有谁冲到十丈之外,甚至有一名女学员,不到五丈的及格线。 “下一组!” 刷的一下,众人的目光聚焦在了踏上前来的张劲夫身上,便连几位主考官也停止了漫不经心,紧紧盯着张劲夫。 令旗挥动,这一组人马同时抱起了圆球,一声令下,众人疾步上前。 张劲夫步伐最慢,被落在了最后,但他一步步走得极稳,没用多久,就追上众人,不久便遥遥领先。 在所有人都放下圆球,气喘吁吁之际,张劲夫依旧向前走着,虽然满面赤红,步伐依旧稳健。 所有人都瞪圆了眼睛,因为张劲夫的脚步距离三十丈,已经只有几步之遥了。 按规则,五丈六分,十丈七分,十五丈八分,二十丈九分,三十丈十分,十分便为满分。 一步,两步,张劲夫身子晃了晃,额头上布满了汗液,脚步早就凌乱了,每前进一步,都变得异常地艰难。 “三十丈,三十丈了,满分,满分了。” 全场欢呼,几位监考官也震惊得齐齐站起身来。 然而,张劲夫仍然没有停止前进的步伐,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紧紧盯着他的身影。 终于,在踏过三十三丈的时候,张劲夫松开手,白球轰然落地。 张劲夫团团一拱手,退下场来,霎时,他身边围满了向他恭喜的学员。 相邻的几个考场的学员要朝这边聚拢,向他表示恭喜。 张劲夫表现得风轻云淡,和众人谈笑风生,完美控场。 很快,最后一组学员登场,宁夏正在其中,占据第四道的位置。 红旗挥动,宁夏抱起白球,一声令下,他开始向前行进。 鉴于他轻松战败张东c卢浩,替魏含芝解围,他引来的关注度不比张劲夫稍逊。 连一直和众人说话的张劲夫也停止了说话,盯着宁夏行进的身影。 和张劲夫一样,宁夏并不抢步,抱着巨大的圆球行进得既慢且稳。 二十秒后,和宁夏一组的其他七名学员都停下了脚步,最好的成绩也不过向前挪进了十七丈,得了八分。 最后一人放下圆球之际,宁夏刚好从他身侧抹了过去,他的速度又慢了几分,额头挣出汗液,脚步依然很稳。 “我看宁夏应该能冲进二十丈,拿到九分。” 张劲夫带着上位者气息地点评着。 “才导引八重,就有这样的实力,着实不错了。” 张东高声道。 张劲夫微微摇头,“不是八重,看他气血蒸腾,热力汹涌,应该到九重了。” “什么!这才多久,他又进阶了。” 场间引起了不小的议论。 张劲夫淡然道,“宁夏还算个人物吧。” 话音未落,他双眼瞳孔微缩,盯着场中宁夏的身影。 与此同时,越来越多的人围了过来,场中的气氛再度紧张起来。 此刻,宁夏已抱着圆球踏到了二十七丈,虽然他周身已剧烈摇晃,但步伐始终未见凌乱。 “难道又要诞生一个满分?” 有人忍不住问出声来。 卢浩微微摇头,“不可能的,看他浑身颤抖,气力明显用尽,现在不过是靠一股气撑着。 劲夫兄,我说得没错吧。” 张劲夫道,“还是希望宁夏能坚持下去,祝他成功吧。” 说话之际,他一双眼睛死死黏在宁夏身上,嘴皮微微颤抖。 就在张劲夫话音落定三秒后,宁夏一个大跨步踏上了三十丈的标记点。 轰的一下,圆球落地,宁夏瘫在了地上,满眼俱是疲惫,心里却轻松得紧,暗暗给自己的演技打了个高分。 是的,他就是在扮演。 修成万石窍的他,一身气力何等霸道,单手托举圆球行走,对他而言都不是难事 ,遑论双臂怀抱而行。 取个满分就好了,他不想高调,风头全让给张劲夫就是。 “满分,又一个满分,宁夏真是绝了。” “导引九重,能有如斯神力,真叫人赞叹。” “看来今次武考,我高等一班又要出一个高分了。” 众人正称赞着,忽地,东南方向的考场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喝彩声。 搬运白球的考试告一段落,四面八方的人皆朝喝彩的方向涌去。 宁夏也凑过去,才到近前,便见一人抱着白球踏在三十三丈的分割线上,面色正常,气息匀停,正阔步向前。 “赵凯!” 宁夏吃了一惊,正搬着白球阔步行进的正是他的老熟人赵凯。 经过上次的冲突后,赵家找柳朝元向他传达了和善之意,宁夏就没关注过赵凯了。 没想到今日一见,赵凯表现得如此神勇,比以往的实力前进了一大截。 “开了千石窍果然名不虚传啊。” “赵凯能蹚过这生死关,着实令人刮目相看,我东华学宫又多一位强者,今次的大考有的看了。” “看这个势头,他是要冲破三十六丈,走完整条标尺线。” 就在众人惊叹的目光中,赵凯抱着白球走完了整条的标尺线。 轰的一声,白球砸在地上,仿佛砸在众人心头。 “超额达成,满分十分,加一分。” 伴随着监考官的话音,全场一片惊呼。 赵凯倨傲地扫视全场,很快,便在人群中看到了宁夏,他轻蔑地剜了一眼宁夏,挪走了视线。 族中家长接不许他和宁夏为敌,如今的他也不屑和宁夏为敌。 “我可是开辟了千石窍的天才,岂会和蝼蚁争锋。” 赵凯不无得意地想道。 不到正午,第一场大考便落下了帷幕,吃罢午饭,宁夏在宿舍睡了午觉,将到下午两点半左右,第二场考试开始,考的是一里路的奔行。 考点设在后山,整个后山被开辟一个光滑的崖壁,考生们要穿越一里的平路,然后攀上崖壁。 无疑,这一关考的是速度和身法。 在这一里的平路上,设置了不少弓手,在奔行的过程中,考生需要闪避沾了白灰的无头箭矢,中箭者则判六分以下。 三十息内,不中箭而能登顶者,即为及格,用时越少,分值越高。 一场考下来,宁夏取得了九分的好成绩。 突破了千石窍,他的提升是全方面的,只是在身法上有所欠缺,并没有修炼什么高效的身法,激射的箭矢迟滞了他的速度。 而不像张劲夫,身法飘逸,激射的箭矢根本不能给他造成任何麻烦。 反观宁夏,大量的精力都放到了应对激射的箭矢上,若不是最后攀岩没有箭矢激发,他靠着狂暴的直线速度硬生生拉了一波,最后连九分的成绩都不会有。 这个成绩在高等一班还算拔尖,但张劲夫又取得了满分,相比之下要逊色不少。 第二场考完,没有休息,第三场考试便又开始了,这次考得是飞纸削柳和八分豆腐。 所谓飞纸折柳,是要求考生们用一张平整的雪缎纸,割断一丈外的垂柳。 而八分豆腐则是要求考生用百斤重的钢刀将一块薄如蝉翼的豆腐精准地分成八份,而不准割散。 前者考得是柔中之刚,后者考的是刚中之柔。 都是对技巧方面的要求。 四十四章 记录 宁夏以为这次考核的难度极高,却没想到获得高分的人极多,高等一班就有四个满分,其中又有张劲夫。 而宁夏选取了八分豆腐,靠着强大的臂力,他才能精准地控稳百斤大刀,分割了豆腐。 但巧劲不足,还是有一块切开的豆腐流散了,最终只得了八分。 三场考完,当天的考试就结束了。 临到晚饭时分,大广场上就放榜了,令宁夏诧异的是,获得三门全满分的,除了张劲夫还有两人,其中一人是过一面之缘的陈望道,和一名叫作谢雨薇的女学员。 宁夏的名次也极为考前,在三十名之内。 他在广场上看完榜单正要离开,柳朝元找了过来,将他拉到僻静处,低声道,“考得不错,不过还要加把劲儿。 上面已经有决议了,这次大考武试总成绩前五名可以进入东华堂,每人选一样宝物。 东华堂非同小可,东华最精华的宝物就在其中了,不是兵库司可比的。 归根结底,上面是希望在将最精锐的学员派入玄武秘境前,给他们多一些武装和补充。 如此大好机会,你千万不要错过。” 宁夏郑重点头,他忽然有些后悔在第一考考力量时藏拙了。 以他的实力,如果全力发挥,拿到十一分也是轻而易举的,有这个十一分在,就能抹平比速度时的九分,等若是有两门满分了。 “不管了,必须雄起了。” 宁夏暗暗咬牙。 一夜无眠,次日一早,饱餐一顿,第四场考试开始了。 这一场考的是耐力,埋身赤砂中,并加热赤砂,赤砂极细,有激发穴窍的作用。 热砂淬体,极难忍耐。 “修行,历千辛,经万难,没有百折不挠的勇气,是不可能有所成就的。 赤砂淬体,穴窍大开,乃痛苦至极,不能忍受的可以提前放弃。” 一名花胡子监考,朗声说着,一排排浴桶正摆在广场之上。 已经撑到这一步了,自无人会甘心退出。 至于痛苦,修行一场,不管境界如何?谁没经个三灾六难。 区区痛苦,又有何惧。 然而,高等一班第一组学员,最短的只坚持了三息,最长的也不过坚持了十八息。 一个个如从开水中跳出一般,即便出了满是赤砂的浴桶,也一个个龇牙咧嘴,心有余悸。 为了保证考试的公平性,浴桶里的赤砂会不停地换新。 第二组跃入赤砂后,这次坚持时间最长的是个平日极为木讷的学员,坚持了足足三十二息,获得了九分的高分。 反观张劲夫,也不过坚持二十五息,得了八分。 从浴桶出来后,张劲夫一脸落寞。 八分的成绩对其他学员而言,已是极好了。 但张劲夫志在此次大考中拔得头筹,八分的成绩,对他而言,意味着造成了一个“两分”的大窟窿。 很快,第二组就结束了考核,轮到了宁夏所在的最后一组。 宁夏从容地跃入浴桶中,随着一声令下,大量赤砂灌入桶内,尚有冰凉感的赤砂,立时激得所有的毛孔都展开了。 头顶赤日炎炎,赤砂聚热速度极快,几乎每一息温度都在快速升高,毛孔中顿时传来灼热的刺痛。 仅仅十息,周身的气血就开始奔涌了,已经有两名学员无法忍耐,惨叫着遁出了浴桶。 宁夏沉凝心神,催动导引诀搬运着体内的气血,眼下的痛苦虽然剧烈,但尚在忍耐范围之内。 又二十息过去了,这一波只剩了宁夏一人,张劲夫紧闭了嘴唇,瞳孔微缩,他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兆。 因为宁夏的表现实在太反常了,他坚持到二十息时,周身的筋络已经要暴跳了,面上的肌肉都不受控制地狰狞地悸动。 反观宁夏,除了面色赤红,神色竟然平静如常。 终于,三十息到了,这下连几位监考官都不淡定了,纷纷离席,凑到近前围观。 虽说前面有一个木讷的学员坚持到了三十儿息,但那人坚持的过程中,反应远比宁夏剧烈。 宁夏挨到三十息时,满面殷红如血,额头大汗如雨,仅此而已。 “三十六,三十七,三十八,三十九,满分,满分了” 人群中忽然爆发出惊天动地地喊声,周边的考场全被惊动了。 这一关实在太难了,迄今为止,东华学宫还无人拿下满分。 听见叫喊声,霎时,不少人朝这边围拢。 “四十息了,怎么还不起,这,这是要来个超额达成啊。” “是啊,敢问监考,多少息算超额达成?” 人群中议论纷纷,有人大声喊着。 花胡子监考道,“六十息算超额达成,但到了这一步,和鬼门关走上一遭也没什么区别。” 说完,冲浴桶中的宁夏道,“年轻人,不要意气用事。” 宁夏并不理会花胡子,他满脑子都在诵念“冰清诀”,以坚守意志。 坚持到此刻,每一粒赤砂都仿佛一粒火种,种进他肌肤的火种,而且这火种还在一点点下沉,要击穿他的筋络,搅碎他的骨骼。 时间的长度在这一刻被无比地拉长,似乎每一息长得都仿佛一个轮回。 “五十七,五十八,五十九,六十,六十了,超额完成了” 人群中爆出震耳欲聋地呼喊。 但浴桶中的宁夏还是不肯起身,这一刻,整个广场上几乎所有的考生c监考都围在他的浴桶周围,组成一个庞大的包围圈。 人群之中,无数人激动,当然也有人神伤。 张劲夫望着浴桶中的宁夏,心里不是滋味。 蔡旭恨恨骂道,“牲口!”赵凯则神色负责,喃喃道,“不愧是能战败我的家伙,不过光会忍痛,也没什么了不起。 ”“雨薇妹子,此子你怎么看?”一袭青袍的陈望道。 “身材挺好的,八块腹肌晃得那么多女同学心事重重的,这么好的皮囊,还真没遇到过几具。 ”一袭白衣的谢雨薇风轻云淡地说道。 陈望道一脸蒙蔽。 “七十三息了,年轻人,你真是天赋异禀啊,记录是九十六息,已经三百年没有打破了,坚持住,年轻人。 ”花胡子监考忽然不哔哔了,改为拼命鼓劲。 宁夏已经出现了意识涣散的前兆,他觉得自己已经变作一团火焰,可惜众目睽睽之下,他不能动用凤凰胆,不然就是五百息也不再话下。 渐渐,他周身聚焦,呼吸都冒着黑气,浑身已有焦糊味传出,意识已濒临崩碎。 “九十五c九十六c九十七,九十八,一百。” 全场奇呼中,“一百”的喊声如黄钟大吕般撞进他的心门,宁夏瞬间惊醒,大手一拍浴桶边沿,凌空跳了出来。 “水,快入水来。” 柳朝元不知从哪里推出一个盛满清水的浴桶,宁夏赶忙跳入。 用不多时,整桶清水化作乌青,最后转作墨黑,咕噜咕噜开始冒着热气,惊得一众学员全看傻了眼。 “五内俱焚,这就是五内俱焚啊,居然还能活着。” “不瞒你们说,坚持到十余息的时候,我就觉得整个人被扔进了火堆里。他能坚持到一百息,岂不是等若将心肝脾肺肾全部扒出来晾在了碳火架上烤。” “非精铁一般的意志,不能成此伟绩啊。” 纷纷议论声中,柳朝元已经给宁夏换了十余桶清水,直到桶里的清水不再变色,且没有温度,柳朝元才停下。 “学员宁夏,满分十分,超额达成一分,破纪录两分,第四场考试单科十三分。” 花白胡子激动地宣布。 在他的手下出现了如此佳绩,他也是与有荣焉的。 这一宣布,满场不啻投下一记重磅炸弹,议论纷纷中,宁夏前三科的成绩也在被飞速地散播着,一折算下来,众人惊讶地发现,宁夏全面四科的平均分数竟然是满分。 “真是头妖孽,不知从何处蹿出来的。 雨薇妹子,最后一场大考,你我若不能拿到满分,怕真要被这家伙压在身下了。” 陈望道喃喃道。 谢雨薇道,“压在身下便压在身下,只要他凭的是实力,而不是投机取巧。 我一个女流尚且看得开,望道兄还有什么放不开的。” 四十五章 补充 赤砂沐浴的考试结束,今次武试大考就剩下最后一项了:战技测验。 这场考试是五场考试中最为紧要的一门,作为压大轴的科目,战技测验足足占据了三十分的比重。 也就意味着头两场没考好的,极有可能在这一场将总分拉起来。 同样,头两场考好了的,也极有可能在这一场测试中砸锅。 由于这场考试的重要性,又鉴于上一场赤砂沐浴的考试中,不少人出都撑到筋疲力竭,受创不小。 因此,战绩测验的考试被推迟到了两日后。 赤砂沐浴的考试才结束,柳朝元就接走了他,来到柳朝元的宿舍,端出两大盆兽肉。 宁夏看得一呆,柳朝元道,“愣什么,赶紧吃,吃完赶紧睡,补充好体力。 我做梦也没想到你小子能有如斯成绩。 现在好了,战技是你的强项,考出好成绩不难。 但也不能轻敌,好好大补一顿,赶紧休息。 我可指望你小子给我扬名立万。 努力一把,争取摘得东华前五的总成绩。” 两盆兽肉足有十斤,价值极高,便是柳朝元要攒够这些兽肉,也要费劲不小。 宁夏很感动,想说些什么,柳朝元拍拍他肩膀,先行离去。 吃完十斤兽肉,宁夏周身弥漫着滚滚热力,九大穴窍不时地涌起一阵阵暖流。 他返回高等一班宿舍,沿途所过,遇到高等一班的学员皆迎上来和他寒暄。 宁夏一一回礼,不热情而周到。 不到三百米的路,他走了半个小时才返回宿舍。 随后,他便倒头睡了过去。 十斤兽肉化作的热流,仿佛一道暖洋,将他团团包裹在内,很快他便进入了梦想。 就在宁夏入睡之际,东华城东一间低矮的平房内,满身血污的龙岩倒在一个土炕上,用清水洗刷着伤口,他周身遍布着可怖的创伤,有刀伤c剑伤,箭矢造就的血洞。 若是寻常人遭遇如此恐怖的伤势,早就支撑不住了。 龙岩只是面色惨白,呼吸匀停。 勉强擦拭完身上的血污,龙岩将毛巾砸在了地上,恨声道,“哪个兔崽子害的老子,让老子抓住,非活劈了你。” 原来,他这一声伤势,来自一场突围战。 龙岩是血杀教教主,血杀教是黑风峡谷怒龙洞辖下的人奸组织。 龙岩领导的血杀教在偷袭东华学宫的行动中,元气大伤,他这个教主也成了孤家寡人。 这段时间,他潜回了怒龙洞,准备找洞主曾毅要些资源,重新壮大血杀教。 本来待的好好的,昨天傍晚忽然出事了,他的住处遭到了包围。 若不是他恰巧出外,撞见了包围,这条性命当场就交待了。 好一场血战,他才勉强杀出重围,保全性命。 大战过程中,一个狼首人身的妖族再三喝问他为何要杀害黑曜洞少主。 那狼首人身的不是别人,正是龙矢,他奉叶弥天之命调查出了龙岩的身份,才有了这次行动。 虽说当时宁夏在洞窟内留字,叶弥天和龙矢也不是没起过龙岩被栽赃的嫌疑。 但葱猴无端横死,二人各自心痛,只想狠狠发泄心中的愤懑,这才有了龙岩的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这厢龙岩窝在小平房内舔舐着伤口,暗暗发狠,东华学宫内西南临湖的暖春厅内,正有一场小型聚会。 参与的多是此次大考,前四门总成绩在前三十名的精英。 谈论的焦点从明天考试的科目不知不觉就转移到了宁夏身上。 “谁能想到,区区一个杂役,两载之内,竟有如此惊人的奇遇。 这样的天赋,放眼整个渭南也是顶尖存在。 我听说了,其他几个学宫虽也有妖孽,但能在前四科拿到满分的,也是屈指可数。” “我倒是觉得宁夏最强的天赋就是忍耐力,我听说过他的不少事,从根上说还得是这家伙运气不错,遇到了程执教。 若无程执教,他气血风暴那关就过不去。 没有那关打下的根基,他就没有今天的在沐浴赤砂这关的大放异彩。” “不管怎样,我东华出了这样的妖孽,是我东华全体学子的福气。 出了东华,咱们就是老同学,同气连枝,互相帮助,我倒是巴不得宁夏这次能取得全满分,那样就能一扫我东华三十年不能在四宫联考中夺魁的尴尬 低迷。” 一直沉默的张劲夫终于接话道,“话虽这样说,但这次的战技测试,我听说负责测试的都是中等学宫的中等学班里的佼佼者,都有练气三重以上的修为。 虽然他们不会催动灵气攻击,但巨大的境界差距,让咱们很难应对。 要拿满分是难上加难,至少张某没有这个信心。” 宁夏异军突起,让张劲夫心里很不是滋味。 没有名族子弟入学宫,他一直顶着东华学宫第一人的名头在学宫内过了这许多年,即便是结业在即,但这种优越感并没在他心中消失,反而越来越浓烈。 直到今天,宁夏这个奇峰终于从江中浓雾中显露了真容,今日偶尔显露峥嵘,便惊艳了整个东华,夺去了属于他张劲夫的全部荣耀。 连深深令张劲夫忌惮的一众名族子弟,也被衬托的黯淡无光,张劲夫心里的失落已是无以言表了。 陈望道含笑道,“咱们的雨薇妹子似乎有话要说。” 众人皆朝谢雨薇望去,张劲夫眼中闪过一丝痴迷,玉人在眼前,犹如在天边,他甚至连动一动念头,都会惭愧不已。 谢雨薇道,“我记得望道兄家的祖传绝技是‘默刀’,却没想到长舌功也如此惊人了。 好吧,望道兄非要我表态,我直说就是了。 我向来相信强者横强,两日后的战绩测试我认为宁夏依旧会大放异彩。” 陈望道哂道,“想不到雨薇妹子如此看好这宁夏,莫不是真瞧上了他那好看的皮囊。” “作死。” 谢雨薇薄怒,满场轰然。 宁夏这一觉睡得极好,一觉醒来,瞅了一眼可调沙漏上的刻度,稍稍一换算,便知自己这一觉直睡了两天两夜,再有两个小时,天该亮了。 他腹中饥饿得厉害,洗漱一把,便径直赶往食堂去了。 因着是大考,各大食堂不分日夜,全天候供应饭食,伙食标准也是史无前例地高。 饱餐一顿后,宁夏信步朝后山行去,直来到巨瀑顶上,迎着晨风,拉开拳架,开始走拳。 四十六章 单考 每一拳出,周身的肌肉仿佛在相互交鸣,浑身的大筋宛若怒龙一般,在他雪缎也似的皮肉下游走着。 一趟拳走完,后山的钟声鸣响,宁夏知道这是召集钟声。 当下,便朝前山赶去。 半个小时后,最后一场战绩测试开始。 东华学宫前广场上搭建了三十几个高台,每一个高台上都立着一个气度不凡的年轻人,气势沉稳,叫人看不出深浅。 中央高台上的贾执教没有说开场白,直接宣布了规则:能撑过十招者,即为及格,得十八分;十五招二十一分c二十招二十四分,三十招二十七分,三十三招满分三十分。 这规则一出,谢雨薇撇嘴道,“明摆着的,联委会不允许任何人拿到满分。” 立在他左侧的陈望道,“雨薇妹子何出此言?” 陈雨薇道,“三十招二十七分,三十三招满分,岂不是明白告诉大家,最要命的就是最后三招么?这是绝了妖孽们的满分之路。 也是,这么多届了,大考中又出过几个满分?” 陈望道轻声叹道,“我是不敢奢望什么满分了,但是这回我若连二十七分也弄不到,我老子定然不能饶我。” 贾执教讲话完毕,战技测试随即开始。 三十几个擂台同时开测,到处是翻飞的身影,激昂的拳声,和猎猎衣袂声。 不出预料,三十几名战技师实力惊人,三十几个擂台上,能撑过十招的寥寥无几。 很快,左侧第七个擂台,围满了人。 高台上,和战技师对战的正是赵凯。 突破千石窍的赵凯一招一式,威力极大,攻守平衡。 和他对战的战技师面含嘉许,在赵凯撑过了十招后,和他对战的战技师陡然发力,赵凯勉强撑到十五招,被打下擂台,最终获得了二十一分的成绩。 而这个成绩,对不少高等学班的学员也几乎是可望不可即的。 这次的测试,在许多人看来,联委会是有意识地打压成绩,导引九重的修士也罕有能达到二十一分的。 直到谢雨薇登场,沉闷许久的考场终于沸腾了,谁也没想到谢雨薇秀美的身躯能爆发出巨大的力量,不停地抢攻,碍于考试规则,不同的分值是设置了不同难度等级的,战技师不能主动调高难度。 谢雨薇就是抓住这个规则,掀起一浪接一浪的攻势,头十招,战技师被全面压在了下风,过了十招,战技师想要反扑,却发现很难。 谢雨薇施展的惊涛骇浪掌,一旦成势,攻势会叠加,一浪塞一浪的汹涌。 谢雨薇竟一举拼到二十三招上,才让战技师抢回先机。 三招后,谢雨薇败北。 高台上的战技师显然对这个秀美的女学员抱有无比的好感,碍于规则,他没有和谢雨薇说话,却罕见地冲谢雨薇拱手致意。 谢雨薇微微一笑,年轻的战技师竟先红了脸。 很快,众人的注意力又被引走。 却是陈望道c张劲夫同时上了擂台,两人的实力不分伯仲。 但限于所修的功法,不能像谢雨薇那般不停局势。 即便如此,两人靠着无比扎实地功底,硬是和战技师缠斗到了二十一二招,才被扫落高台,也获得了二十四分的高分。 宁夏的考试序列,排在张劲夫后,张劲夫才从高台落下,便轮到了宁夏所在组。 宁夏才跳上高台,一直观战的贾执教忽然叫停了测试,“其余人等先考,宁夏稍后再考。” 这莫名奇妙的安排让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 但考场上主考最大,宁夏只好跃下擂台,让出赛场。 所有人看向他的眼神都变了,陈望道道,“瞧着吧,这就是超级天才的待遇,修炼从来如此,只要拔尖,就会万众瞩目。 雨薇妹子,你可有很羡慕他。” 陈雨薇杏目圆睁,陈望道远远看着立在擂台下的宁夏,幽幽道,“老实说,我很羡慕他啊。 今日一考,只要他战技测试的成绩不要太拉胯,必定是渭南瞩目的明星,即便升到了吴中的中等学宫,他的名头也不可能被掩盖。 作为学员来说,名誉有时就代表了资源。 这点,你我都不得不承认。” 谢雨薇非但承认,反而感触尤深。 若不是她在父母亡故后,发奋修行,让族中见识到了她的潜力,他也就不可能获得如此充裕的资源供给,更不可能有今日的成就。 “二位,我 不看好宁夏。” 张劲夫不知何时来到二人身后。 两人回看张劲夫,张劲夫道,“我和宁夏交过手,知道他的斤两,即便他已从当时的导引八重进阶为导引九重,现在的他依旧不会是我的对手。 连我都无比艰难地才能取到二十四分,我认为他就是拼尽全场,也很难得到超过二十一分的成绩。 二位要知道,耐力的出众并不代表实力的卓绝。 不信,二位可以和我一道静观。” 谢雨薇道,“张兄,嫉妒真的会使人面目全非,你给的印象一直是八面来风,现在的你和以前真不像。” 张劲夫胀红了脸,想说些什么,终于一挥衣袖,远远离开。 两个小时后,所有学员的比斗都结束了,再没有人取得八分的成绩,甚至过七分的都极少。 观战的东华学宫众执教的神色都不太好,不多时,所有人目光都在宁夏脸上汇聚,仿佛千斤重担和无数期盼都加到了宁夏的肩膀上。 主考官贾执教再度登上高台,朗声道,“有鉴于宁夏的超卓成绩,为保证考试的公平性和可观赏性,特意让宁夏单独参考。” 宁夏正觉得这个理由有点扯,柳朝元不知何时凑到他背后,“压根不是这样的,实在是你小子前面四科的成绩太惊艳了,明玉c广成c东宝三大同片区的同级学宫开始冒出了怪话。 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认为你的成绩有水分。 联委会也承受了不小的压力。 所以,这最后一场战绩测试,联委会允许三宫派员来现场观战。 你要当心,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贾主考肯定会派上最全面的战技师。” 四十七章 超纲 宁夏是真没想到自己的名声这么快传到了渭南片区的其他学宫,而且这么快三大学宫都有了反应。 柳朝元道,“不要以为这是小事,现在大考在改制,极有可能渭南片区的四大学宫之间的壁垒会被打通。 意思就是,将来东华城的学子不仅可以报考东华学宫,亦可以报考渭南片区的其他三大学宫。 如此一来,学宫之间的竞争就加剧了。 优秀的历史学员必将成为学宫的活招牌。 你这次前四科的总成绩为满分,给另外三家造成的震动极大。 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科目了,如果你还取得了骄人的成绩,其他三家会很难受。 而联委会为了以示公正,只能对你的考试慎之又慎。 这既是困难所在,也是机遇啊。” 柳朝元殷殷叮嘱中,这一轮的考教很快落下了帷幕。 除了赵凯凭借着开辟千石窍获得了巨力,勉强应付到了二十招,获得了二十四分的优异成绩。 其余人大多不到及格线,连二十一分的也只有寥寥两三人。 时间一点点过去,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甚至中央的擂台附近已开始清空,被置放上大量的桌椅。 最后一轮大战完毕,连中央擂台左右的三个擂台也被迅速拆除。 一批气度俨然的中青年开始入场,大部分是东华学宫的执教,其中还有正副宫长,各位主任执教,各段总执教,各大要害部门负责人。 还有七八个明显神色不渝,走在正副宫长左近。 显然,这几人必是三大学宫来的大人物,名为参观,实为“监考”。 众人落座后,主考官贾执教高声宣布最后一场考教立即开始,请战技师登台。 贾执教话音方落,一位绯衣汉子腾身上了擂台,团团一抱拳,“鄙人郭涵,忝为此次驻东华学宫考区纪律理事。 为表明此次大考的严肃性和公平性,学员宁夏的考试由鄙人亲自担任战技师。” 说完,他冲台下的宁夏比了个请的手势,宁夏没有什么高明的身法,伸手在擂台的柱子上搭了一把,才腾身跃上擂台。 底下顿起嗡嗡议论声,宁夏上擂台的姿势甚至不如大部分高等学班学员那般飘逸。 三大学宫的几位观察人士面上的表情轻松不少,明玉学宫副宫长段北山冲广成学宫高等学班总执教王明义传神识道,“看来也就是个能耐苦的奇葩,得了程老的机缘,应该不至于有什么奇异之处。” 王明义传神识道,“且看吧,郭涵此人我知道,练气四重修为,战技娴熟,比一般的战技师都强。 老贾派他上场,想来也是感受到了咱们的压力。 郭涵肯定会悄悄发力,只要将此子的成绩压在二十四分,咱们还能接受。” 两人正议论间,高台上,宁夏先发招了。 便见他一拳一掌几乎平平无奇,专攻郭涵胸前,走的是堂堂正正,大开大合的路子。 郭涵暗道“不过如此”,出招应对。 此番交战,实质还是考试,郭涵不可能不按流程走。 只要按流程走,头前十招是及格线的成绩,他不可能在及格线区域就放大招,让宁夏速败。 若真如此,东华学宫方面非闹翻天不可。 王明义耐着性子地发力,宁夏的应对比他预料中的要好一些,但也好的有限,只是勉力支应。 在郭涵看来,如果宁夏只有这个水平,恐怕很难撑过十五招。 第十招一过,郭涵陡然发力,他使出淮阴散手,攻势比之先前凌厉了一倍不止。 宁夏也猛地变了套路,小擒拿手才使出,郭涵就惊了。 巅峰境的小擒拿手一送过来,他就知道了厉害,宁夏的拳势极为刚猛,丝毫不在他之下。 “小擒拿手,巅峰境。” 段北山喃喃说道,脸色阴沉下来,王明义等人脸色皆不好看。 巅峰境的小擒拿手,足以支持宁夏轻松撑过十五招。 果然,台上的宁夏和郭涵战得翻翻滚滚,场面丝毫不落下风,屡次改守为攻。 论场面,比绝大多数学员苦苦防御c被动挨打,要华丽了太多。 “劲夫兄,现在可还觉得宁夏只是浪得虚名。” 谢雨涵含笑盯着张劲夫问道。 张劲夫眉头微皱,一言不发。 陈望道喃喃道,“真是强者恒强,可惜了,直到今日才知东华潜伏了这样一头 深海巨兽。” “望道兄,你这心胸也太宽阔了吧。 此人若居上游,望道兄你自己又当被置于何地?” 蔡旭冷声说道。 宁夏取得如此优异的成绩,让他很不舒服。 当初他和宁夏的冲突,已经传扬开去,宁夏越是光芒四射,他就越觉得自己成了世人眼中的丑角。 谢雨薇淡淡扫了蔡旭一眼,“又一个被嫉妒毁得面目全非的家伙,我记得蔡旭你考试成绩也不错吧,前二十名内,是有资格进入玄武秘境的。 平心而论,你希望一个庸才领导大家,还是希望宁夏这样一个强者率领大家。 一点意气之争,你竟能长久地萦绕心头,你说这事儿要不要让蔡三伯知道呢?” 蔡旭猛地一个激灵,连连冲谢雨薇拱手求饶,“雨薇妹子不要害我,我这不是替望道兄不平嘛。 既然望道兄自己都没觉得不平,我又有什么好介怀的。” 几人正议论着,场外忽然爆发出巨大的呼声,“十六招了。” 郭涵再度变招,双掌摆弄如龙,直取宁夏头颅。 柳朝元蹭地立起身来,“锁龙手,对一个考生,用这种手段,过分了吧。” 南怀远微微眯了眼,冲柳朝元摆摆手,示意他坐下,看向主考官贾执教。 贾执教老脸微红,“多少超了点纲,但也可以理解。毕竟没有动用灵力,再说郭涵也收了力道,考教宁夏这种天才考生,不用稍稍用点超纲手段,也难以服众不是?” 南怀远呵道,“好一个难以服众,老贾你不妨问问段兄c王兄,如此考教,他们可是服了。” “老南,这么精彩的考教,你不好生观看,就别来搅扰我们。” 段北山笑呵呵支应了一句,还没喘口气,笑容便凝固了。 高台之上,使出锁龙手的郭涵竟还没能速败宁夏。 相反,宁夏竟还在和郭涵展开对攻。 郭涵的锁龙手在空中已经拉出了残影,这哪里是留了力道,根本就是在全力施展。 双方翻翻滚滚,转瞬五招已过。 台下的欢呼声几乎要疯了,张劲夫已经没了人色,他打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一个导引九重为何会这么强。 几个月前,他轻而易举地试出了宁夏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 “太强了,恐怕上一届的超级天才曹友龙才能与他匹敌吧。” 陈望道双目已经失焦。 高台下几乎要引燃的气氛丝毫没有感染到宁夏,他心神安定至极,三角式运用纯熟,郭涵的锁龙手再是霸道,却始终攻不破他的防御。 宁夏无心想着如何击败郭涵,他要的就是继续将时间拖下去。 而和宁夏对战的郭涵呼吸声渐重,郭涵并没有战败的危险,而是他动用了超纲的手段,依然没在二十招内拿下宁夏,让他面上有些挂不住。 终于,二十招过,底下欢呼如潮,东华学宫的学子们都沸腾了,没有什么比亲眼见证一个传奇的诞生更让人血脉喷张了。 终于,郭涵再度变招,双掌急速摆弄,激烈的气旋在他双掌中诞生,呼呼风声,几乎要布满整个高台。 这下,南怀远终于坐不住了,“老贾,什么时候对一个初等考生可以上排云掌了。 老贾,你不能为了服老王和老段的众,就这样偏心眼吧。” 贾执教尴尬道,“二十招后,战技师可以自由发挥,只要不动用灵力,就不算违规。 南宫长,我理解你的心情,但超级天才总得要超级实力吧。 让年轻人受些挫折没什么不好,传奇不是那么好铸就的。” 贾执教自然知道自己是在强词夺理,他说的规则没错,但战技师谁不自重身份,怎么可能真的自由发挥,选择排云掌这样的功法去对一个考生。 南怀远呵呵两声,不说话了。 高台之上,宁夏的确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郭涵的排云掌掌力雄奇,一招一式都无比地霸烈,每一掌打出,宁夏都要后退上几步。 此刻,宁夏已经彻底被压在了下风,没了还手的余地,只是三角式极为稳固,任凭郭涵一掌赛一掌的凶悍,他的拳势始终稳固。 “罢了,罢了,遇到这样的妖孽,我服了。” 段北山一脸地麻木,摇头叹息。 王明义瞪眼道,“我没看错的话,他用的是三角式吧,想不到程老将这压箱底的本事也传授了。 不过我听说程老自己在三角式上的造诣并不多么高深,看来传言有误。” 至此,段北山和王明义是再挑不出刺来,实在是宁夏展现出的超卓素质,让他们觉得自己再去挑刺,自己心里那关就先过不了。 与此同 时,台下已经没了欢呼声,所有人都瞪圆了眼睛,仿佛在看神迹。 高台上,郭涵气势越来越强,他真的被宁夏弄得心浮气躁起来,好似他不是考官,而是在和宁夏比斗争胜。 四十八章 记录二 “十里排云!” 郭涵暴喝一声,掌力催动到了极致,劲风压得离擂台稍近的几人呼吸都困难。 其势远不如巨瀑轰下,但攻在一点,威力极大,宁夏硬架了一招,拳势虽然稳固,但整个人被扫飞出去。 眼见就要摔落擂台,忽地,他大手一搭,按在擂台边缘处,一个借力,又旋了回来。 郭涵立在远处,放弃了攻击,至此,宁夏已撑了整整三十招。 满场一片死寂,绝大多数观战的执教都惊得站起身来。 “三十招过,已得九分,宁夏,你可还要接着挑战。 按规则,最后三招,要动刀兵,然刀兵无眼,死伤难免,你可还要接着再考。” 贾执教高声喝问。 宁夏沉默不言,台下的柳执教高声道,“九分已足以技压群雄了,凡事不可苛求。” 他看得胆战心惊,即便宁夏只得九分,也绝对是四大学宫第一高分了。 “真是头妖孽啊。” 陈望道已经不知是第几次感叹了。 “真正的妖孽不是这样的。” 谢雨薇喃喃道。 “你说什么?” 张劲夫眼睛亮了。 难得听谢雨薇给宁夏负面评价。 就在这时,高台上的宁夏微微一笑,冲郭涵拱手道,“还请继续指教。” 轰! “指教!” “指教!” “指教!” 全场呼声如雷。 谢雨薇胀红了脸,大声道,“迎难而上,不避艰险,真正的妖孽应该是这样的。” 声音喊出,却完全被淹没在巨大的呼声中。 “这小子。” 柳执教眼角莫名地酸涩。 郭涵大笑,“好,这才是和我战了三十招的豪杰,剑来!” 一名战技师大手一挥,一把青釭剑飞来,郭涵轻轻弹在剑身上,宝剑激灵一跳,落入他掌中,“你用什么?” “一把百饮刀即可!” 刷的一下,一把长刀飞来,宁夏没有炫技,直接摘入手中,抱拳一礼道,“还请指教。” 郭涵道,“刀剑无眼,你既要求极致的成绩,我也只能报以凶狠的杀术。 这既是对你的尊重,也是对规则,更是对所有参加大考的学子们的尊重。 所以,我没办法留手,而你则有可能死在我的剑下,你可想好了。” 宁夏道,“学生无憾。” 郭涵轻啸一声,青釭剑发出悦耳的龙影,霎时,剑身化作一团虚影,迎着宁夏狂卷而来。 “剑龙式!” 柳执教失声惊呼,手心里溢出汗液来。 宁夏看不清剑式,干脆闭上眼睛,只用耳朵静听,呼呼的风声从耳朵灌入心里,他把那呼呼风声幻想成铺天盖地落下的巨瀑。 百饮刀斩出,仿佛他无数次割裂巨瀑式的挥刀。 三角式出,刀势无伦。 铛! 所有人心里咯噔一下,更有那胆小的学员忍不住捂住了眼睛,两道身影分开,宁夏肩头的衣衫被削飞一块,他不忧反喜。 三角式割瀑的办法奏效了,肩头被削飞的衣衫,就好比他割裂巨瀑时被溅上的水花,不在要害,无伤大雅。 “好!” 郭涵叫好声未落,长剑划空竟被激射而出,瞬息便射到宁夏面门处。 就在长剑激射出的刹那,郭涵欺身直进,已迫到近前,竟不比激射长剑的速度稍慢。 一剑一人,防得了剑,就得放空人,防御奔人去了剑就得索命。 仓促之际,宁夏做出了抉择,便见他暴喝一声,双拳猛地挥出。 万石窍一阵激鸣,两只拳头爆发出惊人的力道,左拳直奔长剑,右拳轰向郭涵。 暴烈无极的权势,瞬间击中长剑,宁夏拳锋瞬间为之赤红,整个青釭剑被轰飞出去。 郭涵惊得面无人色,双掌探出,淮阴散手中的一招“伏虎头”使出,双臂迸发出巨大力量。 这一按,便是一头奔虎也得立时被按倒。 岂料,郭涵双手才压住宁夏轰来的拳头,仿佛按到了一头狂奔的大象。 郭涵顿时脱手,凶猛无伦的拳头,直击郭涵面门。 这狂暴的一拳蕴含了五千斤的力道,若是轰在郭涵脸上,他的脸就是铁铸的,也得打出一 个深深的凹陷来。 嗖地一下,郭涵的黑发被劲风拉直,脸上的肌肉被狂暴气劲催得仿佛埋进了一条掘进的蚯蚓。 宁夏刚猛的拳头,硬生生在距离郭涵面门只剩两根发丝的距离处止住。 两人交手实在太快了,不少学员根本没看明白谁胜谁负,只见宁夏拳头飙血,都在猜测是宁夏输了。 毕竟,眼下才三十二招,距离满分三十分,还差一招。 “可惜了,有些事真个是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啊。” 蔡旭感叹道,他也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儿。 “我输了。” 郭涵畅快大笑,“头一次打输会输得这么开心,天贺我人族再出一位天才。” 高台上的郭涵高声喝道,满场众人都听傻了,绝大部分人都以为宁夏挑战失败,岂料到头来竟是郭涵这位战技师被打败。 这可是比满分更爆炸性的消息。 贾执教高声道,“宁夏三十二招击败战技师,超额达成任务加三分,创造记录加六分,战技测试得三十九分。” 贾执教的宣告,意味着板上钉钉,尘埃落定。 尽管场中绝大多数人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但这一切就发生在眼前,不容质疑。 “恭喜了,怀远兄,想不到你还悄悄藏了这么一张王牌,这定是早憋了劲儿了。” 段北山心情复杂,神色冷峻。 南怀远道,“这你可就误会我了,宁夏就是个插班生,两年前还只是个难民。” 王明义哂道,“南兄真是越来越会讲笑话了。” 南怀远道,“此事人尽皆知,南某犯得着撒这么低劣的谎言么?” 一听这话,段北山和王明义的心情就更沉重了。 见两人一脸便秘色,南怀远接着捅刀,“还得说我东华学宫育才有方,南某人有识人之明,正是南某人一眼就看出了宁夏的天赋,才力排众议,着力培养,才有了今日的宁夏” 渭南四大学宫,按实力,东华学宫其实垫底,多少年了,南怀远就没这么得意过。 南宫长一句句地无形装比,段北山和王明义听得欲仙欲死。 柳朝元也胀红了脸,仿佛气运被夺了一般。 若不是当着外人的面,他立时就要暴走。 老实人被惹翻也是很可怕的。 四十九章 奖励 南怀远何等人物,轻轻一个眼神,便将即将暴走的柳朝元安抚住了。 大考结束,宁夏身边围满了祝贺的人。 他的总成绩超过了满分成绩,这在东华学宫的历史上还从来没有过。 在大考改制已成铁一般事实的前提下,可以预计,宁夏所创造的记录将会保持许多年。 然而,宁夏的荣光还不止于此,大考才结束,整个东华城才死寂恢复了喧闹,一支扎着红绸的马队踏入东华学宫。 从未谋面的东华城城主魏明亲自牵着一匹枣红色的骏马,走在最前列。 南怀远远远迎上,“怎么劳动魏兄大驾了。” 魏明道,“今次大考,东华取得如此佳绩,乃我东华百年未有之荣耀,魏某此来便是为新晋的魁首牵马坠蹬,以激励我东华还未进学的少年儿郎” 魏明执意用宁夏踩着他的膝盖跨上了骏马,获得前十的学员们依次上马。 魏明在头前牵引,一路锣鼓喧天,红绸招展,队伍开始在东华城内巡游起来。 沿途所过,人山人海,从天上到地下,能站人的地方都站了人。 宁夏卖相极佳,换上新衣,胸前扎了红花的他,简直可以作最佳新郎官的模板。 路过烟柳巷时,从跨上巷前的青石桥,几乎所有的秀楼都打开了,满楼红袖招摇,笑语莺歌。 宁夏这天的跨马游街,简直忽如一阵春风来,不知吹开了多少闺中女儿的心扉。 然而,宁夏不知道的是,就在他跨马游街之际,人群中有一人冲他发出了死亡凝视。 这些日子,龙岩终于舔舐好了伤口,心心念念地不是找伤他的妖族复仇,而是想着怎么杀死宁夏。 在他看来,复仇怒龙洞不现实,干掉宁夏更为实际,也能一泄心头之恨。 尤其在见识了宁夏跨马游街的风光,龙岩心中的杀意越发炽烈了。 游街结束,东华学宫又举办了盛大的晚宴,宁夏虽不怎么适应这样的场合,但他作为今天晚宴的绝对主角,无论如何是不可能轻易脱身的。 一直敬酒到半夜,酒宴终于散了,他才拖着沉重的身躯准备回宿舍。 “宁夏。” 听一声喊,宁夏转过头来,看见了郭涵。 他对郭涵颇有好感,拱手道,“执教有事?” “那边说话。” 郭涵指了指不远处的绿柳,那处临湖设着一组石桌石凳。 两人落座后,郭涵开门见山道,“用不了几日,你们这些成绩优异的学员,将要参加玄武秘境的试炼。 此次玄武秘境的试炼,是按区划分的。 整个神州万国,总计有二十三个区参加。 其中吴国的吴中片区正在其中。 和你们吴中片区对应的应该就是东华城往西八百里外的黑风峡谷。 换言之,你们在玄武秘境中试炼的对手,只会是黑风峡谷的妖族精英。 平心而论,在导引和练气这样的低修炼境,妖族凭借出色的身体天赋,优势巨大。 所以,这次玄武秘境试炼,你会遇到强劲的对手,不可不虑。” “多谢执教提点,还请执教指点迷津。” 宁夏相信郭涵来找自己,绝不单单是指出此次玄武秘境试炼的困难的。 郭涵微微一笑,“你脑子好用,基本素质很高,相信你能走出一条别样的道路。 我没什么指点你的,只是和你交手的过程中,感触很深。 你应该是将程老一脉秘传的三角式有了不错的研究。 除此外,你的力量很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还冲开了千石窍。” 宁夏点点头,他不打算解释他冲开的是万石窍,这样也许会平添一些麻烦。 郭涵道,“有此两点,我建议你此次进入东华堂,可以选取一门唤作霸王拳的功法。 此套功法,威力极大,号称‘七步之内气快,七步之内拳快’。 便是练气境修士一旦被靠近,也会遭到莫大的威胁,甚至连真气都不及外放,但对修习者的基础素质要求很高。 你有三角式能稳固拳势,而霸王拳修炼的难点之一,就在于浩大的拳势容易迸散。 难点之二,在于修炼者的力道,若无凶猛的力道,即便得了霸王拳的精髓,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宁夏起身,郑重抱拳道,“宁夏实没想到执教会对学生的事如此上心,学生感激不尽。” 郭涵摆手道,“不必谢我,当今之世,我人道有沦亡之兆,一切有良心的修士都当为培育后进出一分心力。 你有难得的天赋,将来必定是我人族中的俊杰,我当然希望你能走得更远。” 郭涵离开后,宁夏返回宿舍,一夜好眠,酒意全消,他出了宿舍,往食堂行去。 整个东华学宫变得空阔了许多,只有挨着南边公共宿舍区域,才能见到不少的身影,有许多学员正在收拾着个人物品,结着行囊。 昨日大考结束,成绩一下,这一届学员的学习就彻底结束了。 要么回家等待分数线的下达,要么自知没有希望的,可以早早地进入到东华城的各行各业,成为中坚力量。 “嘿,宁兄。” 听一声喊,宁夏扭过头去,却见王水生远远冲他招手。 宁夏快步迎上,王水生笑道,“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宁兄,我做梦也没想你会走到如今的地步,一百句佩服也不能表达我心里对你的佩服。” 宁夏微笑,指着他背后结起的高高行囊,“王兄这是要返回家乡么?” 王水生哈哈笑道,“区区不才,已经被提前录取了,现在就赶过去报到。 宁兄,希望下次再见,你老兄还是无双风姿,震惊天下。 别忘了,中等学宫可是有一大票的王孙公子等着你震翻了。” 说着,王水生冲他挥挥手,阔步向前去了。 望着王水生远行的背影,宁夏心里生出一丝惆怅来。 才入得小食堂,他那丝惆怅就化作了旺盛的食欲。 一顿饱餐后,出了食堂,在半道上,柳朝元截住了他。 “今天下午就会开放东华堂,你自己想好要选什么,切不可大意。” 柳朝元一边说话,一边将他扯到僻静角落,“刚收到的消息,你这次成绩大爆,吴中的正元c荣阳c景林三大学宫都被惊动了。 这三家本来都派出了游说团,准备来东华游说你加入其中。 岂料,风潮越卷越大,连带着吴南片区c吴北片区也收到消息了,他们上报了中等学宫联委会,要求开放特殊人才申请通道,准备开大价钱挖你。 吴中片区的几大学宫才收到消息就怒了,联袂闹上联委会。 联委会受不了了,下令要求任何人不得接触你,违令者将取消扶植政策。 这样,你才得了清净,不然你早就被各种诱惑包围了。” 宁夏怔住了,他还在纳闷儿,自己考得这么好,怎么没有人来招募,来开条件。 现在才知道,原来是联委会下令封禁诸多中等学宫。 在宁夏看来,这哪里是封禁诸多学宫,根本是在封禁自己。 他脑子里不禁浮现出了范老师的台词,“不要搞水至清则无鱼,不要封锁我,让社会的不良风气吹进来,我可以不要,但他们不能不给。” 现在好了,他臆想中的各种好处全没了。 心情郁郁地在宿舍挨到下午,才缓步朝东华堂行去,他到时,陈望道c谢雨薇c张劲夫c赵凯都到了。 “正式认识一下,陈望道。” 陈望道当先冲宁夏拱手一礼。 “谢雨薇。” 谢雨薇穿了一套杏黄色的长裙,气质不俗。 宁夏拱手,“久闻大名。”又冲张劲夫c赵凯拱手,“劲夫兄,赵兄。” 张劲夫c赵凯脸色皆不自然,拱了拱手,没有吭声。 吱呀一声,沉重铜门开启,光亮照破黑暗,一股若有若无地沧桑气息弥漫开来。 一个衣着古朴的值守老者行了出来,沉声道,“限半个时辰,速速挑选。 标注了蓝标的,不可选,其余皆允许被挑拣。” 这在意料之中,倘若东华堂真的彻底开放,只怕镇堂之宝早被挑走了。 一排排木架上摆放着各种各样的资源,有丹药,有符箓,有兵器,有各种材料,宝药,甚至还有密封在巨大透明水晶瓶里的妖尸。 众人很快分散开来,宁夏的目标很明确,得了郭涵的提点,他直奔功法区了。 很快,便见到一块块神魔骨片。 宁夏知道功法区的神魔骨片,不是他当初在葱猴洞窟内为壮大神识消耗掉的那些神魔骨片。 这些神魔骨片上皆记录了功法内容,并且用带有符纹的黑幕蒙上。 他听程老头介绍过,神识功法有两种,一种是高阶神识强者抒写出的功法,可以存在羊皮卷等物上。 另一种则是镌刻在神魔骨片上,可以经久不衰,重复多次地使用。 显然,这些蒙上黑布的神魔骨片就属于此类。 很快,宁夏便找到了一块刻有“霸王拳”的铭牌,上面没有标注蓝标。 铭牌下面有一块两尺见方的木板,木板上写满了文字,皆是关于霸王拳威力的详述。 大致意思是,此功法霸烈,有拳崩山石之威,很难修行,要求修习者慎重选择。 五十章 半成 宁夏找到值守老者,告知了自己所选。 值守老者诧异地盯了一眼宁夏,沉声道,“你就是宁夏把,选的很准,此功法很适合你。 但时间上来说,恐怕你来不及修炼成功,就要进入秘境试炼了。 老夫建议你可以先选个能用得上的。” 宁夏拱手一礼,“多谢前辈提点,学生不改了。” 值守老者点点头,“也罢。天才的行事风格,岂能被度量。” 说着,他转身离开,很快取来一块羊皮卷,随即将镌刻了“霸王醉”功法的神魔骨片连同黑布一起取了下来,又将神魔骨片倒扣,轻轻抽走黑布,立时,场中生出一缕缕气旋。 很快,神魔骨片被倒扣在羊皮卷,值守老者取出一个一指长短的黑色木瓶,倒出一滴黑色液体。 霎时,液体渗入羊皮卷消失不见,神魔骨片发出一阵轻轻震动。 值守老者取走羊皮卷,重新用黑布将神魔骨片覆上。 随即,神魔骨片被放回木架上,值守老者飞速卷去羊皮卷递给宁夏,“好生钻研,切记,霸王拳最后一式,不疯魔不沉醉。” 宁夏虽不知值守老者说的什么意思,还是郑重点头记下。 他取走羊皮卷时,陈望道等人还在东华堂寻觅。 时间宝贵,宁夏等不及他们,冲看过来的陈望道挥了挥手,便即离开。 一路穿行,整个东华学宫已变得空空荡荡。 大考结束,除了准备进入玄武秘境的前三十名学员还留在学宫,其余的学员已全部离开。 宁夏径直返回深渊宿舍,开始闭关用功。 宁夏有两次从羊皮卷上吸收神识功法的经历,经验丰富。 故而,这一次吸收,他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先饱食饱饮饱睡,尔后,将凤凰胆在左手握了,这才展开羊皮卷,刷的一下,羊皮卷上的一股意志直扑他的识海大门,瞬间攻入识海。 宁夏识海中一点星光顿时光芒大作,和那道意志交缠在了一处。 识海中,仿佛出现一个小人,一招一式地冲他演练着功法,并清晰地解读着功法中的奥义。 “霸王拳共计三式,霸王举鼎,霸王开山,霸王醉,开九窍c聚三气,达丹宫” 不多时,识海中的星芒有迸散的迹象,宁夏划破手指,鲜血涌入凤凰胆,他行将崩碎的神识再度复原。 此次修炼神识功法,和前两次都不一样。 修炼千钧斩和小擒拿手时,他尚不曾开辟识海,整个吸收神识功法的过程,肉身遭受的折磨不小。 这次不一样,他几乎没怎么感受到痛苦,只有神识快要坚持不住,行将迸散的时候,大脑深处会传来一种消归于无的空虚让他很是难受。 总体来说,现在吸收神识功法的过程,较之过往,已经轻松了太多。 坚持两个昼夜,凤凰胆内的紫纹少了四道,宁夏基本修成了霸王拳。 说基本修成,是因为最后一式霸王醉,他总觉得有些晦涩的地方,但功法讲得明明白白,并无疏漏。 宁夏忽然想到东华堂的值守老者临行前的叮嘱,“霸王拳最后一式,不疯魔不沉醉。” 显然,值守老者已经知道了霸王拳修炼的困境。 如此看来,不是招式和功法细节上的纰漏,而是意境上还有更高的追求。 弄清此点后,宁夏翻身而起,便在宿舍内走起了拳,反反复复两招半,是的,在他看来,第三招“霸王醉”只有半招。 招数使出,拳架纷纷迸散,根本不能成杀招。 宁夏知道这是理解与现实之间的差距,丝毫不急,小心翼翼地将三角式融入其中。 渐渐地,他的拳架开始稳固,举手投足之间,势挟风雷,满室劲风鼓荡。 宁夏太知道趁热打铁的重要性,尽管此刻他已很是困倦,他还是急忙赶出宿舍,这才发现已是深夜,外间一片漆黑,他借着幽暗的月光,急急赶去巨瀑下。 借着巨瀑之力,他有了攻击对象,开始全力施展。 越打越是浑身燥热,越打越是奔涌酣畅,及至晨曦吐露之际,漫天的水汽聚成虹光。 若有人在崖顶,当能清晰得看见彩虹之下,巨瀑为之断流。 修成“霸王举鼎”c“霸王开山”两式,宁夏却始终施展不出霸王醉。 不是拳势不够,也不是三角式不足以稳固拳势,根本原因还在于他始终进入不了疯魔沉醉的意境。 这已经 不是苦修就能达成的了,索性,宁夏攀上崖来,才回到宿舍,费鸣已经等在那处了。 双方见礼罢,费鸣吐露来意,却是代表陈管事c秦管事等一帮故旧,邀请宁夏赴宴,给他作贺。 宁夏虽事繁,却也会驳了众人好意,如约到场,一席饭吃得宾主尽欢。 宴尽归途,柳朝元找上了他,告知他,试炼的时间定下来了,就在两日后,问宁夏准备得怎样了。 宁夏答曰,“尽人事,听天命。” 柳朝元哭笑不得地去了。 就在宁夏昏睡的档口,八百里外的黑风峡谷明道崖上,一场别开生面的宴会也在举行中。 黑风妖领虽设在黑风峡谷内,但统御的疆界远比东华为大。 整个黑风妖领共计十三妖洞,每一妖洞都有着不俗的实力。 然而,今次宴会的主题,却不是十三妖洞洞主的欢聚,而是黑风峡谷内精锐妖族少年准备进入玄武秘境的壮行宴。 时日今日,妖族被同化得相当厉害,整个宴会并不如想象中的一般茹毛饮血,粗鄙不堪。 反而菜肴精致,礼数周到。 其中准备参加玄武秘境试炼的导引期妖族少年们,因为不到练气境,不足以显化人身,却被提前赐予了化形丹,都化作了人身兽首,并消了喉骨。 头一次获得和强大父辈一样的身形,以及说话的能力,这些妖族中的少年精锐们,一个比一个兴奋。 若不是有强大的父辈们的压制,整个场面早就放浪无形了。 “诸君,再随我向诸位少年英雄敬上一杯,祝他们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黑风妖领的领主邢苞高声喝道。 五十一章 君象羽 众人纷纷举杯,酒宴一开,很容易就能发现哪些人是焦点。 焦点自然是即将进入玄武秘境进行试炼的妖族少年精锐,他们人数众多,广有声名。 连一方洞主也免不了亲自向这些人中的佼佼者举杯敬酒。 可以轻而易举地发现,有三妖被当作了焦点中的核心。 一个是身材高大的狮首少年,身材粗壮敦实,一双碧睛生光。 此妖唤作魏渭安,本体是头碧睛狮子。 还有一人身材更加浑实,偌大的熊头配在粗壮的身子,还是不成比例。 此妖唤作熊向力,本体是一头金熊。 最后这位身姿纤细瘦高,一颗赤色蟒头看着令人不安,此妖唤作洪龙。 初次服用化形丹,化作人身兽首,这些年轻的妖族很是兴奋,又头一次被黑风峡谷的上层大人们捧得很高,众妖心情都很好,自是酒到杯干,整个晚宴的气氛被扇呼得很是热烈。 敬了一圈酒后,叶弥天返回了主席,见领主邢苞面有忧色,悄声道,“领主大人似有忧思,不知可是担心此次的玄武境试炼。” 邢苞微微点头。 叶弥天奇了,“领主这是何故?可是担忧咱们黑风峡谷的这些少年俊杰,胜不过吴中的那些人族的虾兵蟹将?” 葱猴死去,叶弥天也就伤心了一阵。 毕竟除了葱猴这个叶弥天原配所出的独子外,他的续弦这两年已连续给他添丁。 一直不孝顺的葱猴死亡,他伤心一阵后,也觉得轻快了不少。 是以,近来的精气神不错。 倒是立在他身后的龙矢如丧考妣,憔悴不少,沉声道,“洞主所言有理,且不说我妖族少年之雄健本就远胜人族。 单是我族中的英秀,魏渭安c熊向力c洪龙皆是精锐中的精锐,普通人族练气低重修士都奈何不得他们,何况其余。领主勿忧。” 口上如是说,他心里冒出一个名字来,暗暗咬牙切齿之余,又心生希冀。 邢苞低声道,“我所虑者,正是此次试炼。 虽然具体的试炼规则并未确定,但上面传下话来了,哪个区域拉胯,哪个区域的领主就得遭殃。 本来我很没放在心上,哪知近来东华学宫出了个妖孽学员宁夏,大考中获得了超过满分的成绩。 这样的家伙岂能不引人忧虑。 上面的意思是咱们妖族子弟最好拿到试炼前三的名次,至不济第一名第二名也不能丢。 但我听说,此次青华帝君和平天大圣赌斗,试炼大比是平天大圣提的,具体的细则却出自青华帝君之手。 人族素来狡诈,我只怕规则上,于我们不利。” 叶弥天道,“领主多虑了,平天大圣何等存在,岂会被青华帝君所趁。 东华有一个宁夏算什么,领主别忘了咱们还有个君象羽。” 邢苞满是鳞甲的眼睛顿时亮了,“怎么就忘了此子,他虽是寄居在我黑风峡谷的,但也是我妖族子弟。 他当然有权参加试炼,对了,他现在什么境界,若是进入了练气境,一切就都麻烦了。” 叶弥天道,“此子志向远大,性格偏激,立志将破甲拳修炼到巅峰境才会冲击练气境,他应该还在闭关,” 邢苞连连击掌,“好,太好了,有君象羽在我就彻底安心了。” 叶弥天道,“此子不好请动,出身又尊贵,怕是轻易劝不服他。” 邢苞摆手道,“君象羽性情孤高,极是自负,只要将东华学宫的那个妖孽的信息报给他。 相信不用咱们费什么唇舌,他自会出关。” 龙矢眉头微皱,念头百转。 距离进入玄武秘境试炼还有两天,宁夏进入了休息状态。 无事翻阅翻阅神魔文字,其余时间都交给吃喝拉撒睡,尽可能地将身体状态调整到最佳。 临近大比的前一天傍晚,宁夏腹部忽然传来一阵刺痛,他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一脸的冷峻。 他穿好衣衫,携带好腰囊,藏好铁钩獠牙,出了东华学宫,一路向城外赶去。 越往前行进,宁夏腹中的刺痛便来得越是剧烈,宁夏却知道自己选对了方向。 时近晚上十一点左右,东华城已全面封城,想要突出城外并不容易。 但他有学宫的腰牌,且学宫子弟必须经历历练,现在不是战时,可以凭借腰牌随时出城。 守城的门将见过宁夏跨马游 街的荣耀,待他很是热情,验明正身后,亲自送他出城,说了不少的客气话。 出得东华城,一路向西,奔行三十余里后,在一处清水潭边,宁夏见到了龙矢。 令宁夏诧异的是,清水潭算是他的故地,当初他就是在此地解决掉邢老三的。 距离清水潭不远处,还有一处通往城中的密道入口。 当时的情况,宁夏没办法解释他如何发现密道的,怕引起不必要误会,他便没向城中通报这处密道的存在。 此刻,他远远望了一眼,密道入口处已是蒿草遍地,长得足有半人高了。 显然,那处密道入口,已经多日不曾使用了,想来是被放弃了。 清冷的月光下,龙矢的灰色狼头显得很是诡秘可怕,他龇着獠牙道,“来这么慢,真当自己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么?” 话音方落,龙矢抬手一掌,劲气发动,宁夏被击飞出去,撞断了一棵碗口粗细银杉树,倒在地上。 “不要以为自己真的是什么天才,在我面前,你什么也不是。 没有我的支持,你怎么可能突破万石窍,没有万石窍,你又怎会有今天的际遇。” 龙矢阴冷地盯着宁夏说道。 他恨毒了宁夏,若不是宁夏还有用处,他早就下死手了。 宁夏从地上爬起,抹一把嘴角的血液,一言不发。 龙矢抛过一个寸许见方的小盒子,“盒子里有一片丹果的残渣,我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到,你先闻一闻,记好了味道。” 宁夏接过,打开,里面果真躺着一片小指指甲盖大小的绿色果皮。 他放在鼻翼处闻了闻,有一股甜瓜的清香气。 他闹不明白龙矢这是在折腾什么,合上盒子,缓步朝龙矢行来。 龙矢冷声道,“这玩意儿我不需要了,你记好味道就行。 此番进入玄武秘境,你若是取不回丹果,这条命就不要想要了。 噢,对了,提醒你一句,这次进入玄武秘境的,有个叫君象羽的,遇到他你务必要避开。 一切以找寻丹果为第一要务。” 宁夏默然不语,脚步已经停在距离龙矢十步之外的地方。 他这副默然不言的模样,落在龙矢眼中就是桀骜不驯。 他不能忍,龙矢跨前两步,一拳轰向宁夏胸口。 岂料,宁夏竟如闪电一般冲了出来,双掌挥出,劲风猎猎,龙矢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困难了。 龙矢做梦也想不到宁夏还敢还手,心头怒火喷涌,双掌一挥,气劲涌出。 下一瞬,龙矢瞪圆了眼睛,宁夏的拳头快得超乎想象,他掌中气劲不及放出,宁夏的拳头已轰到他胸口,仓促之际,他只能挥拳来挡。 作为练气境的妖族,他的一身力道也非同小可,可当他左拳和宁夏的右拳轰在一处时,咔嚓一声,他的手臂应声而断。 宁夏的拳头余势不绝,轰在他胸膛处。 又是咔嚓一声,龙矢的胸膛塌陷下去。 龙矢整个身躯如断线的风筝飞出去十多米,跌在地上,满口溢血。 龙矢满目的惊恐,挣扎着取出一个药瓶,想要倒出几粒疗伤的药丸,宁夏赶上前来,一脚将药丸踢开。 五十二章 无识妖 “嗬嗬嗬,你不能杀我你中了妖胎寄身 此妖胎乃我穷尽三十年辛苦,才从一处考据得来的神魔战场寻觅到的 绝代神魔身死,血液流入大地,能滋养万物,亦可滋生妖胎 这只妖胎,是用我的心血培养的 我死妖胎死你中了妖胎的胎血已经被寄身妖胎死 你便死嗬嗬救救我” 龙矢艰难地从胸口取出那枚透明的晶瓶,一只指头大小的妖胎正存放其中,此刻正剧烈地躁动着。 与此同时,宁夏也清晰地感受到了胸腹间的剧烈刺痛。 他相信龙矢所言不虚,他捡过药瓶,往龙矢口中灌了两粒药丸,龙矢惨白的脸上涌过一抹血色。 虽然依旧气息微弱,貌似已无性命之忧。 “你让我闻那丹果的渣滓,到底有何用?” 宁夏沉声道。 见宁夏不敢杀自己,龙矢心头大定,“这只妖胎,我是按无识妖的方向培育的,明为无识,实则百识。 一旦被寄身,触感和味觉会急剧增强。 我还你记下这一片丹果残渣的味道,便是想方便你在玄武秘境搜寻丹果。” 宁夏道,“我若真给你搜来丹果,接下来,你怕不是要了我的性命吧?” 龙矢激动地道,“不,绝不是那样,我敢用魔神的名义起誓。” 事实上,他还真没想过要宁夏的性命,他要的是培育一个完美的妖傀。 宁夏摆手,“用不着麻烦神魔,说吧,怎么解掉这胎血寄身?” 龙矢道,“具体的法门,我也没有,还要从古籍中寻找,你给我时间。 相信我,我一定会给你个满意的答案。” 龙矢的内心越发安定,他自信宁夏不敢对自己做任何动作,毕竟他牢牢掌握着宁夏的性命。 他尝试了一下,竟然挣扎着坐起身来,丹阳丸的效力很令他满意。 宁夏道,“我当然信你,既如此,咱们一同上路吧。” 毫无征兆,宁夏再下辣手,下一瞬,龙矢看到了自己的后背。 至死,他的眼睛都是暴凸着,显然难以置信自己遭遇的一切。 世上有的是不爱惜他人性命的家伙,可绝不会有连自己性命也不爱惜之辈。 至死,龙矢也想不明白宁夏这是为什么。 龙矢才死,啪嗒一下,剧烈扭动的妖胎冲破了晶瓶,满地打滚,宁夏腹中也剧烈的疼痛起来,好似肠子被谁一寸寸绞断。 很快,他的五脏六腑都抽紧了,七窍流血。 宁夏握着凤凰胆,并不立即沾血,而是静静等待着。 终于,满地挣扎的妖胎躺在地上彻底没了动静儿,宁夏也奄奄一息。 他沾血的大手握住了凤凰胆,十秒后,他重新站了起来。 他才将感应沉入胸腹,那缕冰凉的感觉已消失无踪,他正高兴不已。 刷地一下,地上已经死透的妖胎忽地化成一道道灰线,直冲他投来。 宁夏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那灰线钻入了鼻孔。 霎时,他又疼得开始扭摆起来,紧接着腹部一片冰凉。 没多久,那冰凉缓缓褪去,他整个人蒙在原地。 “这算什么?妖胎到底死了没死?” 宁夏摸不着头脑,但凤凰胆内的紫纹已经只剩了四道。 他还有玄武秘境的试炼要参加,实在不敢再消耗了。 当下,他火速打扫了战场。 龙矢也没什么存货,就只一瓶丹阳丸,疗伤有奇效。 除此外,再无其他有价值的物品了。 宁夏就近掘了个坑,将龙矢的尸身埋葬。 做好这一切,他行到密道洞窟所在,掀开了盖板,钻进密道。 才进来,他就后悔没先透气,密道内的空气混浊得厉害。 既然下来,他不打算再折回去,调匀了呼吸,急速前进。 十余分钟后,他从一家闲置的大杂院钻了出来,随后悄无声息地返回东华学宫。 一夜好眠,久违的后山钟声将他唤醒,他草草洗漱一把,赶忙朝集英殿赶去。 他赶到时,东华学宫参加此次玄武秘境试炼的学员们都在了。 除此外,还有东华学宫的全部高层。 南怀远发表了重要讲话,宁夏听得昏昏欲 睡,当听到说“名列三甲可以再进入中等学宫后获得破宫丹的奖励”时,他才陡然来了精神。 破宫丹的重要性,他还在导引低重时,就听程老头说过了。 此物极为珍贵,且很难获得,是冲击炼气期的关键。 南怀远絮絮叨叨一通,三十名东华学宫的学员就踏上了一艘飞艇。 临去之际,柳朝元冲宁夏比了个保重的手势。 登上飞艇,宁夏选了个靠窗的座位。 关于玄武秘境的试炼,虽说上面早就有吹风,真到这一刻来临之际,众人的情绪还是难免低落。 只因此次的玄武秘境试炼的规则,没有明确给出。 如果是血海拼杀,斩妖除魔,固然死得其所。 但众人都在花样年华,谁能将生死看淡? 飞艇遨游在天际,朵朵白云从眼前飘过,舱内安静得出奇。 忽地,一位青衣执教从前舱行了进来,含笑道,“我姓李,是此次大家参加玄武境试炼的领队执教,你们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找我。 现在,分发给大家试炼符。” 说着,他伸手一挥,三十片黄色符箓在舱内飞洒,精准地落入每一个手中。 “滴入鲜血。” 李执教吩咐道。 众人依言滴入鲜血,刷的一下,黄色符箓冒起一道毫光,贴在了各人的左臂处。 李执教道,“这道试炼符就是你们进入玄武秘境的通行证,除此外,他的作用还多。 首先一点最紧要的作用,是保护你们的安全。” 此话一出,众人来了精神,蔡旭道,“可是关键时刻,能用此试炼符防御敌人的攻击么?” 李执教摆手道,“若可以这样用,那还要试炼做什么。 我说的保护你们的安全,指的是你们在遭遇强敌,有生命危险时,可以捏碎此试炼符。 便会被传送出玄武秘境,到达我方的传送阵中。 青华帝君虽然让大家参加如此残酷的试炼,却不会不把大家的性命当草芥。” 众学员齐齐起身,举手过头行礼,此为当世人族对帝君的通礼。 有试炼符保证人生安全,场中的气氛,肉眼可见地松快了下来。 一名白裙女学员道,“敢问李执教,此次试炼,到底是如何判别优劣。” 李执教道,“此次试炼采用的是段位晋升法,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注意到自己左臂处试炼符上的数字。” 众人凝目看去,试炼符上果真显现出了数字“零”。 李执教接道,“零是你们现在的段位,淘汰三位妖族试炼者,晋升一段,淘汰两位一段晋升二段,淘汰二段晋升三段,以此类推。 当然,这只是初步规则,后续的规则,会通过试炼符及时传达给大家。” 张劲夫道,“执教,我等面对的是整个神州万国境内的妖族么?” 李执教摆手道,“此次参加试炼片区很多,但各片区在玄武秘境中都是独立存在的。 咱们渭南属于吴中片区,对应的就是黑风峡谷里的妖族。 众所周知,黑风峡谷内的妖族实力强大,但我吴中十几个学宫,联合起来的实力也不小,诸君勿要忧虑,好生参加大比。” 陈望道道,“我早听说玄武秘境是一等一的秘境,内中奇异果极多,不知我们能否采撷。” 这一问,所有人的眼睛都直了。 李执教笑道,“看你们一个个财迷的样儿,说实话这方面,并没有做任何限制。 但以你们的本事,多半是采不到的。 玄武秘境内的奇异果虽多,但都在深藏,有的甚至设了禁制,或者有危险潜伏。 你们若有能力采到,自然可以算作你们的私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