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乱终弃了太子以后》 第 1 章 月影朦胧,红烛摇曳,映照出芙蓉暖帐上绣着的一双翩飞蝴蝶。 虞宛宛正无力的瘫倒在枕上,鬓间碎发被香汗浸湿,白皙水嫩的肌肤,已是染上晚霞般的潮红,衬得那张脸蛋宛若雪映桃花,月下芙蓉,娇娆美艳到了极致。 她眼角垂泪,楚楚可怜的恳求,“宛宛知罪了,殿下饶了宛宛可好……” 男人低下头,嘴唇抵在她耳廓,气息炙热,嗓音低哑,出声质问,“罪在何处?” 热气顺着耳畔灌入,虞宛宛忍不住轻微颤抖,嗓音也变得愈发酥软无力,道:“宛宛不该趁人之危,更不该,爬殿下的床……” 男人丝毫没有放过她的意思,“既知道不该,还敢明知故犯。” 虞宛宛缓缓抬起头来,一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眸中秋波潋滟,仿佛有数不尽的妩媚柔情。 她就这么凝视男人清冷的双眼,娇音酥软,撩人心弦,“还不都是因为,宛宛对殿下……情难自禁。” “……” 回想起那晚的情景,虞宛宛不禁心下躁动,脸上发烫,一抹绯红自颊间一路蔓延到了耳后根。 那晚,她到底对他说了多少情话啊? 那已经是半个月前的事情了。 虞宛宛是宁国公府的表姑娘,她尚在襁褓中时,父母长辈都早早去世了,只剩下她孤苦伶仃,无依无靠,远房亲戚宁国公府的老夫人见她可怜,便抱到国公府收养。 从小到大,有老夫人照拂,虞宛宛也算是衣食无忧的长大,从未吃过什么大亏。 可随着时间推移,她渐渐长大,那张脸也出落得愈发惹眼,这才刚刚及笄,便生出一张美艳的脸蛋,一副要命的身段,不仅府上几位公子对她虎视眈眈,许多经常出入宁国公府的王公贵族子弟也对她暗暗垂涎。 府上不少人都在私底下议论,说虞宛宛是天生的狐媚子,成天花枝招展的,四处招蜂引蝶,还企图攀龙附凤勾引府上公子。 却不知,值得虞宛宛煞费苦心,攀附献媚的,这世上只有一人。 那是当朝太子凤霁,不仅身份贵不可言,还生得美如冠玉的一张脸,就宛如天上的神仙般,叫人望尘莫及,不知多少京城贵女挖空心思的想讨他欢心,可任谁也入不了他的眼。 虞宛宛被太子美色所迷惑,趁着他出入国公府的时机,也曾几次三番接近讨好于他,可那男人总是一副高高在上,清心寡欲的模样,丝毫不为所动。 直到半个月前,三月初一那天,宁国公府老夫人六十寿辰,府上大宴宾客。 虞宛宛遇见太子时,他喝醉了酒,正独自在湖边徘徊。 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虞宛宛立即上前搀扶着男人,借口送他去客房歇息,一进屋,便回身关上了房门。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虞宛宛用尽浑身媚术,百般引诱,男人终于是拜倒在她石榴裙下,一夜云雨,该发生的都发生了。 本来虞宛宛盘算着,有了肌肤之亲,今后就赖上他。 可事后,她却做了一个古怪的梦。 梦里,她如愿以偿进了东宫,刚开始,太子被她迷得神魂颠倒,对她是百般宠爱,夜夜都宿在她殿内,处处维护着她,还要什么给什么。 她从落魄不起眼的表姑娘,一跃成为东宫独宠,后来借着太子的宠爱还坐上太子妃之位,一时风光无限,羡煞旁人。 可大起大落得太快,一转眼,男人又翻脸无情,为了迎娶出身高贵、家世雄厚的郡主,将她废黜休弃,囚于冷宫,从此不见天日,受尽欺辱折磨。 最后,太子登基那日,还用一个“狐媚祸主”的罪名将她赐死。 毒酒入喉的感觉如此真实,好像她真的死过了一回,吓得虞宛宛一个颤栗惊醒过来。 再看身边闭眼沉睡的男人,她顿觉毛骨悚然,什么非分之想都忘得一干二净,也顾不得腰酸腿软,匆匆穿上衣物,翻窗子就逃跑了。 她还想活久一些,可万万不想像梦里那样,荣华富贵还没来得及享受,年纪轻轻就死得那般凄惨。 或许是因为吹了冷风,又或许是那晚折腾得太厉害,虞宛宛回来之后便大病了一场,养了足足小半个月,这才刚刚稍见好转。 这半个月以来,梦里的事情一一得到验证,愈发让虞宛宛确信,那一切都是真的,或许是她预见了未来,又或许,在某个她不知道的地方已经发生过一回。 她正托着腮,望着窗外,想得出神之时。 “吱呀”一声,房门被人推开,一名绿衣婢女脚步匆匆,跨门而入。 是虞宛宛贴身的婢女婵儿,模样清秀,体态纤瘦,气喘吁吁跑到虞宛宛面前禀报:“姑娘,打听到了。” 一见婵儿回来,虞宛宛立即打起了精神,连忙将她拉到身边,小声询问:“怎么样,外头可有动静?” 虞宛宛让婵儿去打听的,是太子那边的动静。 那晚的事情,婵儿也是知道的,当时她就守在门外把风,将屋里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现在回想起来还不禁脸红心跳。 可让婵儿想不明白的是,她家姑娘对太子费了那么多心思,好不容易才得手,眼看着今后飞上枝头变凤凰也说不定,怎么突然又反悔了? 而且,自那晚之后,虞宛宛大病一场不说,还整日担惊受怕,寝食难安,不敢迈出房门一步,只怕太子找到她头上来,整个人都消瘦了不少。 回想起那日虞宛宛身上留下的种种淤痕,都让婵儿不禁暗想,那晚太子到底对她家姑娘做了什么灭绝人性的事,把她吓成了这副模样。 婵儿压低声音,答道:“奴婢听人说,这两天,那人不在京城。” 又安抚,“其实姑娘不必太过忧心,他当时醉得那般厉害,应该不知道姑娘身份。” 若太子还记得那晚的事,恐怕早就找上门来了吧,不至于到现在外头还风平浪静的。估计,他那等身份尊贵,对爬床的事早就司空见惯,根本没把那一夜风流放在心上。 想到这里,虞宛宛才暗暗松了口气。 只希望,先前她为了攀附他,说过的那些甜言蜜语,他也全都没听进去才好。 婵儿似有疑虑,又开口问道:“姑娘既决心与那人划清界限,不知今后作何打算?” 虞宛宛叹息摇头,她能想到最好的办法,也只有等攒够银子,就逃离京城这个是非之地,免得太子哪天突然又想起她来…… 光是想一想冷宫里暗无天日的生活,她都不自觉打了个寒颤,绝对不要再经历一回。 她正冥思苦想,琢磨去哪里攒钱时。 又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另一名婢女云锦的声音隔着房门传来,“老夫人那边来人传话,唤姑娘过去一趟。” 自那日寿宴之后,虞宛宛整日卧床养病,闭门不出,已有半个月没在老夫人那边露过脸。如今她病已痊愈,老夫人想必是已经听到风声,这才派人过来传见她。 虞宛宛还有些担心,复又找婵儿确认,“你确定,此事除了你我,再无人知晓?” 只怕是那夜的事情万一走漏风声,让老夫人得知,事情可就麻烦了。 “姑娘放心,老夫人要是知道,不可能只字未提。” 婵儿记得,那晚府上宾客全都聚集在福寿堂,为老夫人祝寿,西厢客房附近连个鬼影都没有,定是没人瞧见的。 “那就好。” 虞宛宛长吁一口气,随后站起身来,由婵儿伺候着,简单收拾打扮了一番,便一路穿过花园游廊,朝着老夫人居住的泰安院而去。 * 泰安院,正屋之内。 青烟缭绕,茶香缕缕。 老妇人头发花白,衣着朴素,指间掐着一串莲花菩提,正盘腿静坐在黄花梨矮案前,案上摆着的是一套上乘的羊脂玉茶具,身侧还有一名老嬷嬷侍奉着焚香烹茶。 听闻虞宛宛来了,虞老夫人微微颔首,示意传她进来。 一转眼,便见少女提着裙摆,迈过门槛,翩翩而至。 她身上穿着件蜜合色缠枝牡丹罗裙,明明是再寻常不过的衣料和款式,可穿在她身上,轻盈单薄的丝罗,勾勒出少女身形轮廓,那纤腰酥体,曼妙有致,一举一动美艳勾人,着实是天生媚骨,世间难得的尤物,恐怕任由哪个男人见了都挪不开眼。 只可惜,她这模样生得过于狐媚艳俗,颇有红颜祸水的势头,给京城里正经的高门显贵做嫡妻,人家肯定是瞧不上的,贪图美色想要纳她回去做妾的倒是不少。 虞宛宛缓步上前,向老夫人行了个礼,“宛宛给老夫人请安。” 虞宛宛的祖父,是虞氏娘家的堂兄,按照辈分,虞宛宛应当唤她一声姑祖母。 老夫人心善慈悲,府上收养了好几位孤苦无依的表姑娘,虞宛宛只不过是其中一人,因为自小生得粉雕玉琢,跟瓷娃娃一样可爱好看,又乖巧嘴甜,从不惹是生非,很得老夫人喜爱。 老妇人满布皱纹的脸上,带着慈祥亲和的微笑,勾了勾手,示意虞宛宛过去,“不必拘礼,过来坐。” 虞宛宛上前,在虞老夫人侧面席地而坐。 虞老夫人叫旁边嬷嬷给她斟茶一杯,又关切询问,“身子可好些了?” 虞宛宛点头,“多谢老夫人挂记,宛宛已经好多了,这些日子宛宛因为感染风寒,怕是传给老夫人,一直没敢过来走动,还望老夫人见谅。” 说完,用袖子遮住口鼻,轻咳了两声。 半个月不见,她确实清瘦了不少,比起以前更显娇弱窈窕,却依旧难掩媚色。 虞老夫人握住她的手,注视着她的眼,语气温和可亲,缓缓道:“今日唤你过来,其实是有件事想与你商量。” 虞宛宛试探问,“不知老夫人有何吩咐?” 虞老夫人轻叹一声,若有所思,“当年,你祖母病故前让人捎信给我,托我照顾照顾你,我这才将你接回了宁国公府,一转眼这么过年过去了,如今你年已及笄,是时候先把婚事定下来了,也好让你父母长辈在天有灵,能够安息。” 以虞宛宛的情况,不知多少人私底下打她的主意,虞老夫人现在还能勉强护她几日,今后可就不一定了,还是早些嫁做人妇,断了那些人的念想为好。 提起婚事,虞宛宛被握住的手微颤了颤,手心都渗出了一层冷汗。 老夫人已经不是头一回跟她提起婚事了,不过虞宛宛喜欢长得好看的男人,见过了凤霁之后,眼里更是再容不下别人,这才拖延到了现在。 如今回想起来,长得好看又有什么用?不过就是个喜新厌旧,薄情寡义,又心狠手辣的臭男人罢了。 虞宛宛已经在心里把凤霁咒骂了百八十回,老夫人还在絮絮叨叨说道: “正好,明日府上筹办百花宴,各家青年才俊都会前来赴宴,到时你跟着几个姐妹,一并相看相看。 “若是有看中的,不必害臊,大可回来告知于我。免得到时候我替你挑的,又不合你心意。” 这意思,若是虞宛宛这回还不肯挑选夫婿,那老夫人就要亲自替她做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憋了这么久新文终于写出来啦(不过是没有存稿的裸奔qaq 新文发表二十四小时内的留言会有红包掉落。 这本大概就是,一个小狐狸精追到高冷男神之后把他甩了,结果被男神穷追不舍的故事。 梦里都是女主主观猜测,并不是事实,男主不渣且巨深情。 下本预收暂定: 《入骨娇娆》 阿娆家道中落,因为生得一副美艳绝色的皮相,被送给了传闻会吃人的冷血煞神安阳王为妾,她每日谨小慎微,绝不越雷池一步,只想攒够钱给自己赎身。 直到一日,被人陷害睡了一俊美男子,阿娆吓得不知所措,把私房钱全都塞给了他,哭着恳求,“你,你别说出去,不然我会被吃掉的。” 男人面无表情,久久凝视她双湿漉漉的桃花眸,还觉得意犹未尽,一把将她拉过来高大的身影罩了上去。 此后,这人每日恬不知耻的偷摸进阿娆屋里,阿娆打也打不过,撵也撵不走,又不想死,只能任由欺辱,日子过得暗无天日…… 本来想破罐子破摔,干脆让这人带她私奔吧,人家还不愿意。 后来被捉奸在床的时候,阿娆一度以为自己死期到了,谁知她不但没死,还一跃成为安阳王宠妾??? 第 2 章 现在的大周民风开放,早就不实行前朝的盲婚哑嫁,一般都会让子女先过过眼,看着合心意,这才请媒人上门。 虞宛宛虽出身不好,可再怎么说也是宁国公府的表姑娘,有老夫人出面,想谋一门好亲事还是不难。 想当年,先帝时期,虞家也曾是盛极一时的名门贵族,不然虞老夫人又怎会嫁入国公府,做了这么四十多年的国公夫人? 只可惜,因为十五年前定安侯谋反之事,虞家遭受牵连,被顺庆帝贬至余姚,虞宛宛父母便是死在被贬途中,祖母也染上恶疾,不多久便撒手人寰,只剩下虞宛宛孤零零的一人,虞家就此落寞,渐渐被世人遗忘。 想到这里,虞老夫人叹息一声,颇为惋惜。 虞宛宛却是心下忐忑,头疼不已。她如今闯下大祸,惹了惹不起的人,只想躲得越远越好,哪里还有心思考虑什么婚事? 不过,暂时还没有想到应对之策,虞宛宛只能先嘴上应允,“宛宛都听老夫人安排。”之后再想办法推脱掉吧。 老夫人满意点头,抬了抬袖子示意,一旁孙嬷嬷立马会意过来,转身进了里屋。 片刻后,孙嬷嬷捧着个楠木匣子走了出来,还解释说道:“近日老夫人得了两匹好布,看着花色极是适合表姑娘,便让人按照表姑娘的尺寸裁了套春裙……明日百花宴,表姑娘正好可以换上,以表姑娘的姿色,到时候必定艳压群芳。” 说话间,孙嬷嬷笑脸盈盈,将匣子送到虞宛宛面前,还打开给她查看。 仔细一瞧,不仅最上面盖着件缠枝芙蓉的织锦缎裙,下头还藏着各种头面首饰,金银珠宝,几乎塞满了整整一箱。 虞宛宛诧异之后,赶忙道:“宛宛无功不受禄,不敢要这么贵重的赏赐。” 孙嬷嬷这才解释说道:“这些是当年你家里人给你留下的嫁妆,老夫人分文未取,一直小心保管着,还另外给你又添置了一些,出嫁之后总归是用得上的,你先拿回去好生收着,别白费了老夫人一番心意。” 不知为何,虞宛宛心里莫名一酸,眼中泛起泪光。 先前她听闻了一些传言,还以为,老夫人悉心栽培她,只不过是想将她送给人做妾,为国公府谋取利益。 现在想来,还真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辜负了老夫人良苦用心。 一定是她色迷心窍,才会去勾搭什么狗太子…… 她眼含泪热,反握住老夫人的手,“宛宛不想出嫁,只想下半辈子都留在姑祖母身边作伴。” 老夫人笑着,轻拍了拍她的手,“傻孩子,姑祖母老了,如今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护不住你一辈子,只能为你挑个好夫婿,今后有个倚仗,我也就放心了。” 虞宛宛隐约还记得,在梦里,她进宫不到半年,老夫人就因病过世了,她因为不能出宫,连老人家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泪水顺着脸颊滚滚而下,虞宛宛控制不住,扑进老夫人怀里哭了起来,这还是头一回。 老夫人也有些出乎预料,依旧温和含笑,轻拍了拍她的肩头安慰,像极了在安慰一个受尽委屈的孩子。 * 从泰安院出来之时,虞宛宛泪水已经干了,眼框还微微发红。 她走在前头,若有所思,婵儿则抱着沉甸甸的木匣子,紧随其后。 经过抄手游廊时候,却见一个粉衣的少女迎面跑来,招手呼喊,“宛宛,我正四处找你呢。” 是宁国公府二房的二姑娘魏盈兰,生着一张鹅蛋脸,眼睛黑如珍珠,肌肤白若初雪,很是水灵可人。 虞宛宛从小就被老夫人安排去给同龄的二姑娘魏盈兰作伴,二人同吃同住,如影随行,几乎是穿同一条裤子长大的,关系最为亲密要好。 魏盈兰小跑来到虞宛宛面前,随意的挽起她的胳膊,道:“宛宛,方才祖母找你过去说话,可是跟你说明日百花宴的事?” 虞宛宛反问,“你怎么知道?” 魏盈兰吐了吐粉红小舌头,“她昨日也找我了,还让我到时候好生物色物色。” 可魏盈兰觉得,那些世家贵族子弟,平时日子人情往来,大多都见过面,若是有看得上的,早都看上了,哪还等得到今日? 不知想到什么,魏盈兰又凑到虞宛宛耳边,悄声询问,“宛宛,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心上人到底是谁啊?” 虞宛宛神色微变,慌忙否认,“我哪有什么心上人!” 魏盈兰撞了一下她的肩膀,“你别以为瞒得过我,前些日子,你老是神出鬼没的,也不让我跟着,定是背着我在外头有野男人,跟他幽会去了。” 她所说的,不正是虞宛宛偷偷摸摸去勾搭太子么? 旁边婵儿听见了这番话,憋不住好笑,要是让二姑娘知道,她口中的野男人,其实就是当今太子殿下,也不知道她会是什么表情? 吓得虞宛宛赶紧捂住她的嘴,生怕让旁人听了去,“我的小姑奶奶,你别胡说八道!” 看她如此畏惧,魏盈兰愈发得意,“我可不是胡说八道,我问你,祖母寿辰那天,你去哪了?” 当时宴席上,本来虞宛宛跟魏盈兰是坐在同一个席位,虞宛宛却突然提出身体不适,要回房歇息,便提前离席了。 魏盈兰放心不下她,也跟着离席,想回去陪陪她。却发现,她根本就没有回房!多半就是偷偷摸摸,跟那个野男人鬼混去了。 不过,怕是事情暴露,虞宛宛受罚,魏盈兰便帮着她隐瞒了下来,这阵子虞宛宛卧病在床,也还没来得及询问。 虞宛宛自然是不会承认的,“我不是跟你说过,当时身体不适,便早早回房睡了。” 魏盈兰看她还想狡辩,冷哼一声,威胁道:“既然你不肯老实交代,那我现在就去告诉祖母!” 说完,魏盈兰就作势要走,虞宛宛连忙将她拉了回来,“别,别去。” “那你说是不说?” 虞宛宛实在拿她没办法,只得叹息妥协了,“罢了,告诉你也无妨。” 魏盈兰顿时喜上眉梢,拉着虞宛宛就来到墙角下,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知道,那个野男人到底是谁了。 虞宛宛颇为无奈,敷衍说道:“只不过是个喜新厌旧的负心汉罢了。” 魏盈兰瞪圆了眼,“怎么,他有了新欢,抛弃你了?” 虞宛宛点头,虽然是在梦里。 魏盈兰当时就有些来气,撩起袖子便道:“告诉我他是谁,我这就去找他算账,替你讨回公道!” 背后的婵儿,这回实在没憋住,噗的一声就笑了出来。要是让二姑娘知道那人是太子,恐怕吓都吓死了,哪还敢去找太子算账。 不过奇怪的是,分明是姑娘抛弃了人家,怎么还反咬一口说是被人家抛弃了? 魏盈兰撇了婵儿一眼,也总觉得有些怪异,她家主子都被负心汉抛弃了这死丫头还笑得出来? 虞宛宛反正笑不出来,她回答,“他是谁不重要,总之,我跟他已经一刀两断,今后不会再见面了。” 虞宛宛嘴硬,就是不肯如实交代。 可她越是不说,魏盈兰就愈发好奇,更想知道,那个负心汉到底是谁啊? * 傍晚时分,霞光万丈。 上京城北门外,一辆马车、几匹骏马踏着滚滚烟尘,拉着长长的影子,缓缓靠近,最终在城门外停下。 谢邀早已等候多时,快步来到马车跟前,隔着帘子,便向里头恭恭敬敬抱拳行礼,“恭迎殿下回京。” 车窗帘子被掀起一角,男人清冷淡漠的声音自车内传来,“这几日宫里情况如何。” 谢邀如是回答,“殿下放心,一切如常。” 车里陷入沉寂,许久未有响动。 谢邀似乎猜到他的心思,小心翼翼的试探询问:“不过,长公主那边好像有事想找殿下,殿下可要去一趟宁国公府?” 宁国公夫人,正是当今圣上的妹妹,太子的姑姑,华阳长公主。 男人停顿片刻,却还是放下帘子,“不必了,回宫。” 随着他一声令下,马车开动,缓缓朝着城门方向驶去。 谢邀快步追上去,又补了一句,“那位病了大半月了,殿下当真不去瞧瞧?” “……” * 夜幕降临,天色渐渐暗淡下来。 宁国公府,琼花阁,少女香闺之内。 一盏罩灯散发出暖黄暗淡的光晕,映照出雕石榴纹妆台上,整齐排列着各式各样的金银首饰,流光熠熠,何其耀眼。 虞宛宛一身烟霞色薄纱睡裙,正坐在妆台前,清点今日老夫人给的嫁妆。 她从小跟着老夫人和二姑娘,也见识过不少好东西,所以一眼就能分辨出有哪些物件值钱。 就比如,其中一块白玉雕刻而成的双鱼环佩,纹路精细,用料上乘,一看就是价值不菲,估计就算找京城最好的工匠也很难复刻出来。 仔细翻看,玉佩上还刻着两个字,一个字是虞宛宛的姓氏,另一个字,由于磨损已经看不清了。 所以,这双鱼环佩,说不定是她父亲留下的遗物? 一旁婵儿看着满目琳琅,也忍不住啧啧惊叹,“老夫人出手还真是阔绰。” 虞宛宛取出那块环佩,单独保管,而后吩咐婵儿,“都收起来吧。” “……” 入夜之后,虞宛宛早早便睡下了。 可躺在那里,却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老夫人给的那些嫁妆,虽然保证她下半辈子衣食无忧还远远不够,但离开京城的路费是绰绰有余的。 可今日见过老夫人和魏盈兰之后,虞宛宛突然有所动容,不舍得抛下这世上最亲近的人,就这么一走了之。 但若是她不走,凤霁来找她算账该怎么办? 正睡得迷迷糊糊时,隐约听到开门的声响。 虞宛宛还觉得奇怪,不是让婵儿回去歇下么,她怎么又回来了? 她翻身坐起,撩开床帐,朝外看去,“婵儿是你么?” 外头没人回答,只有脚步声,越来越近。 虞宛宛翻身下床,随意套上软鞋,便想出去看看什么情况。 可才刚走到一半,突然,不知从哪窜出一个黑影,一把掐着她的腰,将她死死抵在墙上,一股滚烫的气息扑面而来。 因为隐没在黑暗之中,男人容貌模糊不清,只听低沉磁性的嗓音萦绕在耳畔:“想我了么?” 作者有话要说:  宛宛:臭男人!狗太子! 兰兰:野男人!负心汉! 某人:???(一无所知,无辜躺枪) 又是最愉快的给儿砸取昵称时间, 儿砸名字是取自光风霁月,但是,叫他霁霁好像不太合适(咳咳), 要不然就叫,勾勾?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大鹿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天使呀、00000000 1瓶; 第 3 章 虞宛宛猛的惊醒,翻身坐起,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好半晌,反应过来刚刚只不过是做了一场梦,她才长吁一口气,已经是冷汗将内衫都浸透了。 还好是梦,可吓死她了。 婵儿隔墙听见动静,赶忙起来掌灯,推门进屋,上前撩开床帐查看,“姑娘怎么了?” 虞宛宛呼吸渐渐平复下来,轻摇了摇头,“做了个噩梦罢了。” 借着火光,婵儿偷瞄虞宛宛一眼,见她面色潮红,眼含秋水,全然不像是做了噩梦,倒更像是做了个……春梦。 婵儿扶着虞宛宛躺下,好声好气的哄着:“奴婢就在隔壁,姑娘放心睡吧,养足精神,明日还有百花宴呢。” 虞宛宛抹去额上细汗,复又倒下,翻身睡去。 婵儿替她捏了被角,合上床帷,随后提着罩灯出门离去。 却不知,墙角阴影里,一片衣角晃了晃,一眨眼隐没在了黑暗之中。 * 次日一早,虞宛宛换上老夫人准备的衣裙,收拾打扮好,便前去与魏盈兰汇合。 一见面,便听魏盈兰传来啧啧的惊叹声,“宛宛,你这身衣裳可真好看……” 不对,应该说是她人长得可真好看。 这种大朵芙蓉缎裙,若是穿在别人身上,大多是艳俗又老气,也只有虞宛宛这等样貌和身段,才能穿得出独有的明媚惊艳,就像是院子里开得最艳丽的那朵芙蓉花,叫人总忍不住将目光停留在她身上。 反正见识过了虞宛宛,魏盈兰才算知道,古时那些所谓的祸国妖姬是何等姿色,难怪会让无数君王尽折腰。 也不知那负心汉是不是眼瞎了,摆着这等大美人不要,竟然移情别恋? 魏盈兰挽起虞宛宛的胳膊,义正言辞说道:“宛宛,今日我定要给你挑个一等一的好郎君,让那负心汉肠子都悔青!” “……”虞宛宛笑得有些尴尬,本以为应付一下就过去了,这丫头怎么还惦记着什么负心汉? 随后两人并排而行,说说笑笑的,前去筹办百花宴的葵园。 走到岔口时,恰好遇上另一少女款款走来。 她衣着华贵,容貌清丽,端庄娴雅,一看就是标准的大家闺秀,正是宁国公府的大姑娘魏盈雪,也是宁国公与华阳长公主的独女,因为颇得皇帝宠爱,自幼便被赐予永乐郡主的封号。 虞宛宛一见魏盈雪,便是心下微颤,不自觉攥紧了袖口。 因为在她梦里,凤霁将她废黜休弃之后,要娶的人,正是面前这位永乐郡主魏盈雪。 虽说,虞宛宛跟魏盈雪从小就在宁国公府这同一个屋檐下,可实际上,她们相处的机会并不多,身份更是天差地别。 魏盈雪那种京城里数一数二的贵女,经常出入皇宫,交往的也都是些皇亲国戚,高门贵女,虞宛宛恐怕连与她相提并论的资格都没有。 也难怪凤霁会选她,人家可是长公主的千金,出身高贵,品貌端庄,今后凤霁想要稳稳坐上皇位,还少不了她家的拥戴扶持。 不像虞宛宛,父母双亡,家族落败,说得好听些是宁国公府的表姑娘,说得不好听就是路边捡来的孤女,除了这张脸,还能拿什么跟人家比? 虞宛宛目不转睛,盯着魏盈雪愣愣看了好半晌,还是旁边魏盈兰拿胳膊撞了撞她,她才发觉自己失态,慌忙回过神来。 二人按照规矩,向魏盈雪行了个礼,“见过郡主。” 魏盈雪脸上带着标志性的微笑,连嘴角上扬弧度都是永远一成不变的,抬了抬袖子,大方回应:“不必多礼,一起走吧。” 随后也不多话,转身领着身后婢女,先行离去。 魏盈兰察觉到,虞宛宛今日看向魏盈雪的眼神有些奇怪,待人走远之后,悄声询问,“宛宛,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莫不是郡主又为难你了?” 虞宛宛摇摇头,微笑掩饰,“只是没睡好而已。” 都被负心汉始乱终弃了,睡得好才怪呢!魏盈兰翻了个白眼,更加想把那男人揪出来痛扁一顿,替她家宛宛出一口恶气。 而后,两人朝着魏盈雪的方向,跟了上去。 魏盈雪这边,才刚背过身。 一旁跟着的婢女金钗便凑上前来,小声道:“郡主,奴婢有件事,不知当不当讲。” “说吧。” 金钗看了眼背后,确认还没人跟上来,这才开口道:“那个虞宛宛,平常日子勾三搭四也就算了,前些日子,奴婢无意间撞见,她竟胆大包天,在太子面前搔首弄姿……” 魏盈雪不屑的冷笑了一声。 太子表哥是什么性子,魏盈雪心里再清楚不过。 他那个人凛若冰霜,不喜女色,年近弱冠,东宫却还半个内侍都没有,平常日子围在他身边的美人不计其数,他正眼都不瞧一下,又怎可能看得上虞宛宛那等艳俗狐媚的货色? 更别说,他们身份悬殊,根本就没可能。 最终魏盈雪只得出一个结论,“还真是不自量力。” 金钗却觉得,虞宛宛绝非不自量力。 她还记得,那日偶然经过花园,撞见太子跟一个姑娘在假山背后眉来眼去,极其暧昧,起初她还不能确定那姑娘是谁,后来看清是虞宛宛,简直不敢置信。 她隐约还记得当时的画面,太子看向虞宛宛那种灼烫的眼神,是对她家郡主从未有过的,所以心下莫名担忧,又提醒一句,“奴婢总觉得,留着她恐怕迟早是个祸害,郡主还是小心堤防着为好。” 魏盈雪全然不以为意,宫里宫外,这么些想跟她争太子妃之位的人她都防不过来,哪有闲心去防一个无关紧要的狐媚子? 虞宛宛要是敢去招惹太子,太子不要她的命已经是对她仁慈了,若当真瞧得上她,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 今日宁国公府的百花宴,前来赴宴的都是些高门显贵,世家子弟,早早便是华盖云集,门庭若市。 老夫人因为年事已高,喜好清净,已经很少出席这种寻常小宴,女眷这边,都是以华阳长公主为首,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有说有笑,赏花吃茶。 虞宛宛坐在不起眼角落里,全然不敢抬起头来。 除了凤霁,虞宛宛现在最害怕的人,应该就数上头这位长公主了。 现在的宁国公府,之所以深受天子宠幸,手握重兵,权倾朝野,都是仰仗着长公主这层关系,所以,不仅宁国公要对长公主言听计从,就连老夫人也时常看长公主的脸色,宁国公府上上下下,一切都是长公主说了算。 长公主一心想把女儿魏盈雪捧成太子妃,要是让她知道,虞宛宛在她眼皮子底下爬了太子的床,定是不会留虞宛宛活口。 虞宛宛越想越心虚,埋着头,只顾把面前点心往嘴里塞。 直到魏盈兰突然跑回来,拍了拍她的肩膀,“宛宛,你快跟我来。” 虞宛宛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她拽着胳膊,一路拉到了湖边风亭。 隔着一汪碧色春水,魏盈兰指着对岸水榭之内,兴致勃勃的询问,“宛宛你快看,那位公子如何?就是穿青色衣裳,坐在我大哥旁边那个!” “……” 原来,魏盈兰刚刚偷摸去了男宾那边,把适龄未婚的公子都看了个遍,看来看去,就相中了那一个,甚至已经把人家家底都打听清楚了。 “听说,他是楚太尉家的二公子楚尧,前两日才刚从扬州回来的,相貌英俊,文武双全,年纪轻轻已是官至正四品的扬州刺史,将来肯定前途无量……” 虞宛宛顺着魏盈兰所指的方向看去,不得不承认,那位楚二公子确实是身材高大,面容俊朗,一看就气度不凡,恐怕在京城这么些青年才俊里头,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 而且,楚尧这个名字,虞宛宛隐约有些印象,在梦里,他也是个厉害的角色,将来会升迁回京,成为太子的左膀右臂,等太子登基之后,肯定也少不了他的飞黄腾达,平步青云。 虞宛宛含笑点头,“我觉得还不错,不管是家世还是样貌,都跟你很是般配,就是不知品行如何。” 魏盈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般配什么啊!那是帮你选的!你快看看,可满意么?跟你那个负心汉比起来,是不是要强上千倍百倍?” “……” 虞宛宛瞬间笑不出来了,“人家可是太尉家的二公子,我如何配得上他。” 魏盈兰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放心,我都打听过了,楚太尉本就是出身寒门,白手起家,没有那么多的世俗门第之见,只要楚二公子愿意,应该问题不大。而且,楚二公子身为扬州刺史,你若嫁过去,新婚燕尔,定是会跟随他前去扬州就任,都不用伺候公婆……” 虽然,她舍不得跟宛宛分开,可是楚尧的根基在京城,父亲又是当朝太尉,顶多历练两年,肯定是会升迁回来的,这个大可不必担心。 “……” 还没等虞宛宛说话,魏盈兰又道:“这样吧,你先在这里等着,我这就让人去把他叫过来,你们见上一面再说。” “不必了……”虞宛宛想把她拉回来,可已经来不及了,魏盈兰跟个小兔子似的,一溜烟跑没了影。 “……” 虞宛宛一门心思攒钱跑路呢,根本没打算嫁人,所以也不可能乖乖在原地等着。 眼见着魏盈兰走后,她也扭头就走,准备找个地方避避风头。 哪知,她刚走出风亭,到转角处,一个不注意,便与迎面走来的男人撞了个满怀。 男人身姿挺拔,肩宽腰细,身着紫袍玉带,衣襟处,金线绣着的四爪蟒龙栩栩如生,彰显着皇室特有的高贵与威严。 光是瞧见这衣着打扮,虞宛宛便胸口猛的一跳。 抬起眼帘一看,果然,是凤霁,那一张脸清冷俊美,宛若高山上的冰泉,五官轮廓分明,仿佛一尊完美无缺的玉雕,一双狭长的凤眼,眼中透出的幽幽寒光,总让人望而生畏。 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凤霁就这么近在咫尺,站在她面前,这回总不是做梦了吧! 对上男人那双冷眸,那晚的放肆偷欢再次浮现眼前,一次次鼻息交缠,一遍遍唇瓣融合,指尖划过肌肤的触感,最深处灵魂的触碰,滚烫汗珠顺着脊背一滴滴滑下…… 一幕幕春色旖·旎,在虞宛宛眼前挥之不去,也分不清到底是那晚的一次,还是曾经梦里的无数回。 虞宛宛不自觉双腿发软,连连后退,险些跌倒下去,还是凤霁眼疾手快,长袖拦腰,将她勾了回来。 一对男女,月亮门下,百花簇拥之间,衣袂缠绕,相拥而立。这一刻,空气几乎凝滞,天地静寂无声。 还是凤霁垂眸看她,先轻声问:“又来这套?” “……” 以前,虞宛宛为了引诱凤霁,做过不少大胆奔放的事,假装跌倒摔进他怀里也不是头一回了。 这男人,该不会以为她是在故技重施吧? 作者有话要说:  霁霁:又想勾引我? 宛宛:你在想屁吃??? 昨天说的勾勾,来历是霁霁=jj=勾勾,hhh 这个时候的霁霁还并不知道,我宛宛已经提起裤子翻脸不认人了,不过他很快就会知道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天使呀、32554805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天使呀 4瓶;小毛驴啧啧 1瓶; 第 4 章 虞宛宛早该想到,今日百花宴,凤霁很可能也会前来赴宴。 现在撞个正着,再想躲已经来不及了。 她扭动身子,想要挣脱逃离。 哪知,男人不但没有松手的意思,反而手腕扣紧,一把将她压回怀里,搂得更加严实。 仅隔着薄薄一层衣物,二人身子几乎贴在一起,伴随男人身上一股独有的淡淡清香,都能清晰感觉到他身体滚烫的温度,以及怦然跳动的心脏,仿佛回到了那晚,他将她紧紧包裹着肆意妄为之时。 虞宛宛更为仓皇失措,呼吸短促,脑子里一片空白。 情急之下,便朝着凤霁背后唤了一声,“见过长公主。” 凤霁还真以为长公主来了,把她吓成这副样子。 扭头看去,却见背后空荡荡的,连个鬼影都没有。 然而,虞宛宛趁着他转移注意之时,已经掰开腰上了大掌,转身就跑,钻入灌木丛,眨眼消失得无影无踪。 凤霁反应过来上当,想抓住她也来不及了。 只能愣在原地,看着她离去的方向,眉头越皱越紧。 她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若是许久未见,定是恨不得粘在他身上,“殿下怎么这么久也不来看宛宛,难道就一点也不想宛宛么?宛宛可是对殿下朝思暮想,寝食难安,整个人都瘦了不少呢……” 那时的她千娇百媚,柔情万种,魅惑又大胆至极。 今日却是惶恐失色,战战巍巍,跟换了个人似的,全不像她的作风。 虞宛宛走后,一身墨色锦衣的谢邀不知从哪冒了出来,双手抱剑,也是四顾茫然。 谢邀还以为即将看到一对情人久别重逢、互诉衷肠的暧昧戏码,已经准备好了洗眼睛用的水,谁知,二人都还没说上话,虞宛宛就跟见鬼似的匆忙逃跑了?着实让人费解。 凤霁冷着一张脸,虽然看不出表情变化,却能明显察觉到周身气焰都冷冽了几分,看向谢邀的眼神,就好像在质问:她怎么了? 谢邀奉命留守在京城,除了处理东宫日常琐事,每日都会留意宁国公府的动静,半个月来,只听说虞宛宛卧病在床,足不出户,别的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难不成是她大病一场,脑子烧坏了,把殿下忘得一干二净了? 还是说,因为殿下那日不辞而别,小姑娘生气,闹脾气了? 谢邀赶忙抱拳,“属下这就去查。” 凤霁瞥了他一眼,大袖一挥,迈步离去,谢邀也快步紧随其后。 * 虞宛宛一路埋着头,碎步小跑,一口气跑回了琼花居闺房。 她关上房门,背靠在门板上,双腿瘫软跌坐在地,已经是满头香汗淋漓,胸口剧烈起伏,好半晌都没能缓过神来。 片刻后,突然,“嘭嘭”的敲门声响起,虞宛宛还以为是凤霁追过来了,吓得浑身一震,瞳孔紧缩。 “姑娘,是我。” 听见门外传来婵儿的声音,虞宛宛这才松懈下来,起身开门,将婵儿放了进屋。 婵儿也是神色匆匆,紧闭房门之后,急忙上来禀报:“姑娘,奴婢正到处找你,你怎么回来了。” 虞宛宛看她这么着急,便先询问,“什么事。” 婵儿道:“奴婢听说,太子今日来府上了,便想提醒姑娘多加小心,免得碰上。” 却见虞宛宛面色苍白,略带苦笑,“知道了。” 婵儿后知后觉,姑娘突然跑回屋里,“难不成,已经碰上了?” 可不是么。 婵儿双眼放光,忙问,“怎么样,他可有说什么?” 虞宛宛一口气跑了那么远,实在腿软得厉害,先到一旁坐下,让婵儿倒了杯茶水,一饮而尽,这才回应:“还好我跑得快,什么也没来得及说。” “……”不知为何,婵儿竟然有些失望?怎么能什么也没说呢? 不过,虞宛宛回过头,仔细一琢磨,她好像也没必要过度惊慌,且不说,太子很可能已经不记得那晚的事了,再者,就算他问起,她也可以假装什么也不知道,咬死不承认当时的人是她,说不定还能蒙混过去? 刚刚见过凤霁之后,虞宛宛越想越是后怕,还是决定早些离开京城为好。 她来到妆台前,打开老夫人给的妆匣,取出一些不易追查来历的金银珠宝,用帕子包着,递到婵儿手里,交代道: “你拿去变卖了,备好车马干粮,再找个信得过的车夫,要保证路上安全,还需有几个身手高超的护卫,对了,还有过关文谍……” 婵儿还以为姑娘只是说一说呢,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开始准备了,皱眉询问,“姑娘打算何时启程?” “还没决定,先做好准备,也不至于到时候太过匆忙。”若非迫不得己,虞宛宛自然是想等有了万全准备再走。 婵儿问她:“那,姑娘可有想好,离开京城之后该何去何从?” 她们这等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想在这世道生存下去已是举步维艰,更何况,虞宛宛生得这张美艳绝色的脸,若失去宁国公府的庇护,还不知会引来多少豺狼虎豹。 虞宛宛昨夜已经想好了一个去处,“余姚,听说,当初虞家的人都被贬回了祖籍余姚,我父母祖辈也都埋葬在那里,而且,余姚说不定还有我的亲戚。” 虞宛宛自幼时被虞老夫人接回京城之后,便再也没离开过,脑子里能够想到的地方,也只有余姚这么一个。 正好,她嫁妆里还有一间虞家在余姚的祖宅,还可以回去好好祭拜父母祖辈。 婵儿还试图劝说,“姑娘这样太冒险了,此去余姚,山遥水远,荆棘重重,当初老爷夫人便是因为途中染上恶疾,驾鹤西去。 “就算退一万步,我们安然到了余姚,人生地不熟,今后如何谋生也是个问题…… “倒不如就留在京城,找户人家安安心心成亲……其实,落红也是有法子能隐的。 “还望姑娘三思。” 婵儿说的那些,虞宛宛又怎会没有考虑过? 可一切问题跟凤霁比起来,都不成问题。 * 魏盈兰那边,好不容易把楚二公子请来,虞宛宛早就不知去向了。 魏盈兰焦头烂额,也只好一脸歉意,“今日实在抱歉,我家表姐大病初愈,方才可能身体不适,先回去歇着了。” 楚尧倒是态度温和,不急不躁,问,“你这位表姐,当真如你说的那般好?” 魏盈兰双目圆睁,连连点头,“我骗你作甚,我家表姐不仅生得美若天仙,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简直就是才貌双绝,世无其二,保证你看她一眼,路都走不动!” 虞宛宛自幼就给魏盈兰伴读,且学什么都比魏盈兰快,确实是能歌善舞,多才多艺,礼乐射御书数样样都会的,绝不逊色于京城任何一个贵女,只不过,因为样貌过于美艳而常常被人忽视,倒是落下个艳俗之名。 说完,魏盈兰还拉了拉旁边世子魏恒的衣袖,“大哥,你说是不是?” “嗯……”魏恒笑得有些勉强。 其实他是最先看上虞宛宛的,本想着近水楼台先得月,早些纳了虞宛宛为妾,哪知被虞老夫人一口回绝了,虞宛宛更是对他避而远之。 “……”楚尧失笑,他又不是没见过世面,怎么可能随便看一个美人就能让他走不动路? 不过,这么一说,他倒是来了兴致,也想见识一下,这位表姑娘到底是何方神圣。 楚尧便大大方方,主动开口提议道:“不如,还请魏二姑娘转告一声,待虞姑娘身子好些了,楚某想邀虞姑娘同游,见上一面,回去便送上请柬,还望虞姑娘赏脸。” 魏盈兰连忙答应下来,“好,我先替表姐应下了。” * 当天的百花宴,虞宛宛把自己关在屋里,算是躲过一劫,相安无事。 百花宴结束,宾客四散离去,已是夜幕降临时候。 魏盈兰气势汹汹,赶到琼花阁来找虞宛宛算账,顺便告知她一声:“楚二邀你两日后一起去城郊桃林赏花,我已经答应他了,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不然我这就去告诉祖母,寿宴那天你夜不归宿,不知跟谁偷情去了!” “你……又威胁我!”虞宛宛差点被她气笑了,要怪只怪,那晚她没有好好善后,让这死丫头抓住了把柄。 魏盈兰一番苦口婆心的劝说,“宛宛,我也是为了你好,你何必为了一个不识好歹的臭男人,耽误下半辈子的幸福,就算楚二你看不上,下回我可以再给你找张三,找李四,反正找到你满意为止,我就不信没一个比他好的。” 魏盈兰只是想让虞宛宛早些从负心汉的阴影中走出来,并非真的逼迫于她。 毕竟,魏盈兰整天跟虞宛宛混迹在一起,明显能感觉到,最近她总是精神恍惚,神情抑郁,跟以前大不相同。 虞宛宛还能怎么办?只能暂且答应跟楚二接触接触,也总好过老夫人那边一声令下便将她的婚事敲定下来。 * 已是深夜,东宫,明德殿,一盏鎏金葡萄龙凤宫灯散发出暗金色的光晕,映照出男人一身月白常服,身端体正,手执玉笔,正静坐案前,撰写文书。 周围安静得出奇,只有书案上点着一缕龙涎香,青烟袅袅升起,宛如云雾缭绕。 不多久,脚步声响起,谢邀脚步飞快,匆匆入殿拜见,“殿下。” 凤霁眼睑低垂,继续写字,顺便询问,“何事?” 谢邀喘着粗气,禀报:“属下刚刚听说,明日虞姑娘与楚二公子约好了要去城郊桃林赏花。” 话音刚落,只听“咔”的一声脆响,帛上字迹戛然而止,手中玉笔莫名断裂,碎块不慎戳破皮肤,鲜血啪嗒啪嗒滴落在纸上,绽放出朵朵鲜红梅花。 下头谢邀都吓了一跳,偷瞄一眼,只见男人本就幽冷的目光,此刻更是犹如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着实有些骇人。 作者有话要说:  霁霁:欲擒故纵? 宛宛:???并么有,你想多了:) 有个问题,就是以前宛宛觉得只是她一直在追求霁霁,但是霁霁觉得睡过了确定关系了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毛驴啧啧 1瓶; 第 5 章 当天夜里,漆黑静寂的寝殿内,凤霁静静躺在榻上,指尖纱布包着的伤口传来阵阵隐痛,更让他思绪纷扰,久久无法入眠。 一闭上眼,少女一张桃花粉面便不受控制浮现眼前。 仿佛又回到那夜,烛火微明,芙蓉暖帐。 少女秀发如云,半跪膝下,薄纱不经意的自肩上滑落,香肩细腰,玉体雪肤一览无遗。待她抬起头来,已是朱唇微张,舌尖吐露,唇上残留着些许蜜渍,一双美眸秋水荡漾,娇滴滴的问他,“殿下快活么?” 说不尽的软玉温香,娇柔旖旎。 男人豁然睁开双眼,一时呼吸粗重,燥热难忍,仿佛有一点星星之火自某处燃起,便就此一发不可收拾,直至烈火燎原,将一切焚烧殆尽,化为烟尘。 那股柔软细腻蚀骨钻心,久久挥之不去,就像是刚刚才又发生过了一回。 他深吸一口气,双拳紧握,强压下心头欲焰,却是在白费力气,又一个不眠之夜。 * 次日清晨,一大早,朦胧雾气还弥漫在京城上空。 宁国公府大门外,两头石狮威严伫立,几辆马车整齐排列。 魏盈兰挽着虞宛宛的胳膊,二人自门内并排走出,朝着备好的马车方向而去。 路上,魏盈兰反复叮嘱,“我可是跟楚二夸下海口,说要让他见了你都走不动路,今日你定要争气些,不许丢我的脸。” 虞宛宛面带苦笑,实在对这丫头束手无策。 今日是跟楚二约好了去桃林赏花的日子,一大清早,虞宛宛还在睡梦之中,便被魏盈兰强拉硬拽了起来,还叫来好些丫环婆子,非要替她梳妆打扮了一番,说是定要让楚二一眼就看上她。 要让楚二看上她,对虞宛宛来说一点也不难,当初她为了拿下凤霁那朵高岭之花,可是专门学了不少蛊惑引诱男人的手段。 可现在,她却绞尽脑汁的在想,如何才能让楚二看不上她? 走到道边,却瞧见,他们马车旁边,还停着另一辆更为精巧华贵的马车,车身是上等的水曲柳精工细作而成,白马为驾,锦绣作帘,如此独具一格,叫人一眼就能认出,这是永乐郡主魏盈雪的座驾。 魏盈雪此刻就坐在马车内,撩起车帘,居高临下的看向二人,轻笑询问,“二位妹妹怎么现在才来。” 楚尧说是请虞宛宛赏花,可毕竟二人素未谋面,不可能孤男寡女出门同游,为了避嫌,便给宁国公世子发了请柬,让他带着府上几位姑娘一并都去。 原本,魏盈兰还以为,魏盈雪一向自恃高傲,定是瞧不上他们这等聚会。倒是出乎预料,她竟然早早就已经在门外侯着了。 魏盈兰笑容有些勉强,回应,“起来晚了些,让大姐久等了。” “启程吧。” 说话间,魏盈雪目光不经意的瞄到旁边虞宛宛。 虞宛宛从小底子就好,平常日子不用怎么打扮,便在同龄的这些姑娘里头尤为出挑,今日精心装扮起来,更是锦上添花,又增色不少。 不得不承认,她确实长得有几分姿色,不仅容貌姣丽,身段盈媚,皮肤更是白得吓人,魏盈雪就是不惜花费重金,滋补保养,跟她比起来依旧相差甚远。 太子表哥,不会真就喜欢她这种类型吧? 魏盈雪目光跟随虞宛宛,直到眼见着她钻进后方马车,消失在视野,这才缓缓放下帘子,愣愣出神,若有所思。 旁边金钗也是忧心忡忡,“郡主,这也太巧了吧。” 魏盈雪问,“哪里巧?” 金钗这才将自己的担忧如实告知,“太子殿下今日要去桃林赏花,虞宛宛正好也要去,郡主不觉得很是蹊跷吗?” 魏盈雪是觉得有些巧,不过仔细一想,虞宛宛是受了楚二的邀约,太子跟楚二素来有些交情,很可能也是受了楚二的邀约,似乎也说得过去? 若不是听说太子要去桃林,魏盈雪才不不愿去那等荒郊野林的地方赏什么桃花,免得弄脏了她新做的缎鞋。 想到马上就可以跟太子表哥赏花同游,魏盈雪心情大好,一瞬间所有疑虑都脑后。 金钗长叹一声,反正不管她说什么,她家郡主也完全听不进去。除非,今日让她亲眼看见,太子跟虞宛宛私下幽会! 随后,由世子魏恒骑马走在前头,领着一行车队,车轮滚滚,穿透层层薄雾,朝着南城门方向而去。 * 马车抵达郊外十里坡,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 雾气散去,暖阳高照。 一望无际的桃林,桃花开得正盛,千朵万朵,粉白争艳,春风不经意的一吹,花瓣纷飞如雪,芳香沁人心脾。 虞宛宛和魏盈兰先后踩着马蹬,相互搀扶着,自马车上下来。 作为东道主的楚尧早已等候多时,远远瞧见他们接近,便小跑迎了上来。 魏恒、魏盈雪和魏盈兰这三兄妹,前两日宁国公府百花宴上,楚尧都是碰过面的,一见面就能认出来,至于旁边未曾谋面那位姑娘,想必就是魏盈兰口中所说的表姑娘虞宛宛了。 起初,楚尧站在坡下,由下而上,迎着刺眼阳光,还看不清虞宛宛长得什么模样,只能隐约看出一个丰盈窈窕的剪影。 凑近之后,视线渐渐清晰,仔细一看,才见少女云鬓步摇,身着绛紫色宽袖对襟,配一条月白齐胸长裙,腕上浅紫海棠披帛随风飘摇,衬得那张脸,确实是琼姿花貌,明艳不可方物。 饶是楚尧走南闯北,也见识过不少美人,却从未见过她这等的人间绝色。 楚尧竟是杵在原地,愣愣看了虞宛宛许久,恍然失神。 还是魏盈兰一句话将他唤回了现实,“哼,让我说中了吧?” 果然,男人都是一样的好色,一个个嘴上说着瞧不上人家宛宛,骂人家是狐狸精,实际上,还不都在心里暗暗惦记着? 恐怕,除了宫里那位清高得可怕的太子殿下,这世上,再没人能在虞宛宛面前坐怀不乱。 楚尧察觉自己失态,慌忙移开目光,故作淡定道:“魏二姑娘说笑了,只是……虞姑娘与我一位故人生得太像,一时走神,若有冒犯之处,还望见谅。” 魏盈兰不屑一笑,“长得像我一位故人,这种说法似乎太老套了吧?” “……” 虞宛宛突然觉得自己才是颜面扫地的那一个,赶忙将魏盈兰拽到身后,略表歉意,“我家表妹说笑罢了,楚二公子千万别当真,她就是这么口无遮拦。” 楚尧倒是很好说话,“不碍事,楚某在桃林里设了席,诸位随我过去坐下歇歇吧。” 随后众人跟着楚尧,先进桃林去了。 魏盈雪走在最后,因为不愿晒太阳,让金钗在一旁撑伞,脚不愿着地,便让另一个丫环背着,折腾了好半晌,终于是慢慢悠悠的下了马车。 等她抵到桃林中的凉亭之时,虞宛宛等人早已经在说说笑笑,饮酒赏花了。 因为不愿与她们同桌,魏盈雪在一旁挑了棵桃树,叫人单独设下席位,矮桌、藤席,酒水和糕点,全都是自己带过来的。 她如此格格不入,楚家姑娘楚湘儿大概还以为是自己招待不周,稍微有些不好意思,端着一壶酒上前,好声好气的说道:“这是我们府上新出窖的荔枝酒,郡主可要尝尝味道如何?” 这种季节,能喝上荔枝酒的,也都是京城里一等一的高门贵族了。 魏盈雪手里捏着荷花团扇,看向那壶荔枝酒的眼神明显略带嫌弃,却还是含笑说道:“不必了,多谢。” 旁边金钗随声附和,“我们家郡主一向只吃岭南送过来的新鲜荔枝,喝不惯什么荔枝酒,觉得那味道涩口,楚姑娘你们留着多喝一些吧。” “……”楚湘儿脸上笑容明显僵硬了几分,还是为了尽地主之谊,又说道,“郡主若是喝不惯荔枝酒,我那边还有桃花酿……” 不等她说完,金钗便又婉拒了,“我家郡主自己带来太后娘娘赏赐,西域进贡的蜜酒,就不必楚姑娘费心了。” 金钗说话时,还特意强调是太后娘娘赏赐的,你们这些荔枝酒,桃花酿……如何能跟人家宫里的贡品相提并论? “……”楚湘儿一度十分尴尬。 虞宛宛和魏盈兰光是在旁边看着,都感觉一口老血梗在喉咙里难受,这就是她们这么多年与这位郡主合不来的原因,人家实在金贵得很,一般人伺候不来。 虞宛宛主动提议:“我看那边桃花开得好美,楚姑娘不如带我们四处转转吧?” 本来虞宛宛说这话,一是为了替楚湘儿解围,二是为了能够避开跟楚尧相处。 哪知,她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在魏盈兰的撮合下,非要让楚尧带着虞宛宛去四处转转。 桃林里,春风拂面,安静惬意。 虞宛宛跟着楚尧,二人并排而行。 还是楚尧先开口打破了宁静,“听说,虞姑娘是余姚人?” 虞宛宛如实应道:“祖籍虽是余姚,不过自幼便被老夫人接进了京城。” 楚尧道:“余姚山清水秀,民风朴实,倒是个好地方。” 提到这个,虞宛宛顿时来了兴致,便又多打听了一句,“楚二公子可是去过余姚?” 楚尧点头,“楚某任职扬州刺史,余姚属扬州之域,曾因公务去过一回。” 虞宛宛还打算离开京城之后就去余姚,正好可以找楚尧打听打听,“宛宛一直对家乡颇为憧憬,却不曾有机会回去看看,不知楚二公子能否跟我说说那边的风土民情?” 楚尧突然笑了出来,扭头看向虞宛宛,“你若跟着我,有的是机会去看看。” “……”虞宛宛愣住,突然不知如何继续交谈下去。 却不知,背后山坡上,正有一抹身影,悄无声息的,将一切尽收眼底。 作者有话要说:  霁霁:当着我的面跟别的男人调情,想让我吃醋? 宛宛:???别自己脑补行吗 因为之前比较卡,稍微晚了点,抱歉,还没改错字(不知道有没有,发现马上改)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天使呀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天使呀 4瓶;小毛驴啧啧 1瓶; 第 6 章 虞宛宛答应来相亲,全是为了应付老夫人那边,自然不希望楚尧当真看上了她。 面对楚尧如此毫无遮拦的示好,虞宛宛干笑一声,只好转移话题,“方才楚二公子提及,说是宛宛像你一位故人,不知可方便说说,这位故人是你什么人?” 楚尧侧脸看向虞宛宛,笑得意味深长,“是楚某在梦里见过的,梦中情人。” “……” 楚尧还问她:“虞姑娘可知道她是谁?” 真怕他会说是她,虞宛宛连连摇头,回答,“不,不必了。” 这位大哥,看起来模样一本正经,端方君子,没想到还是位情场高手,这种话,就连她当初勾引凤霁的时候都没说过。 还真是,棋逢对手了。 两人边走边聊,虞宛宛明显察觉到,楚尧话语之间对她颇有好感,还让她唤他楚二哥。 虞宛宛本就是装装样子,并不打算成亲,更不想耽误了楚尧,正打算跟他摊牌。 可还没来得及开口,忽然,一阵风来,吹得桃林簌簌作响,花瓣漫天纷飞。 虞宛宛抬起袖子,勾着耳边被风吹乱的碎发,却一个不慎,随手团扇被风吹了出去。 她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倒是旁边楚尧异常殷勤,赶忙追上去,想帮她捡回来。 那团扇像是断线的风筝,在地面轻飘飘的翻滚了几圈,最终落在一双丝绦皂靴旁。 顺着靴子往上看去,男人身着月白流云纹常服,长身玉立,风姿神貌,正是太子凤霁,赫然立在面前。 楚尧见了来人,惊愕之余,赶忙见礼,“微臣拜见太子殿下。” 虞宛宛就站在不远处,听闻楚尧的话,抬起头来,一眼瞧见,凤霁突然不知从哪冒了出来,正和楚尧站在一起。 要说,前几日百花宴,凤霁是看在长公主的面子上出席,还算是常理之中。可是今日,他们身处城郊之外十里,跟皇亲国戚八竿子打不着,他竟然也出现在这里,这就不太合理了! 果然,他就是冲着她来的。 虞宛宛心虚之极,后退两步,还企图趁着他不注意,赶紧溜之大吉。 却被楚尧一声叫住,好心提醒她,“虞姑娘,快来拜见太子殿下。” 虞宛宛抬眸看去,正好对上凤霁凛厉的目光,就好像在质问她:“还想跑?” 这荒郊野外,她还能往哪跑啊? 而且,楚尧还在旁边呢,可不能被他看出什么端倪来。 虞宛宛紧张得手心冷汗直冒,捏了捏袖口,几乎是双腿微微颤抖,缓步上前,朝着凤霁行了个礼,“民女,拜见太子殿下。” 她的声音因为畏惧,轻若绒毛,细如纹丝。 像极了那天夜里,她眼角含泪,娇音轻颤,一遍遍的唤他,“殿下……” 少女身上的体香,随风袭来,倒是比四周的桃花香气还要馨香撩人。 明明是清新凉爽的天气,不知为何只是多看了她一眼,男人身上便莫名燥热起来,呼出的气息都变得炙热了几分。 赶紧将目光从她身上挪开,凤霁随即弯下腰,拾起脚边的团扇,还顺手抽出随身帕子,仔细拭去扇柄沾上的泥土。 指尖抚过扇面上的红莲刺绣,轻易便能认出,这是虞宛宛亲手所绣。 先前,她为他绣过好多荷包,只可惜,他一个也没收,也不知那些荷包现如今还在不在…… 凤霁回过神来,朝着虞宛宛递上团扇,“你的?” “正是……”虞宛宛抬手去接。 哪知,拿起团扇一端,另一端男人的手根本没有放开的意思。她试图往回拽,他却握得更紧了,明显就是故意为之。 气氛僵持不下,虞宛宛也是心急如焚,不知所措。 好半晌,只好收回手,扇子也不要了,道:“殿下若是喜欢,不如就献给殿下吧。” “……”凤霁虽然没说话,可看他拿着扇子舍不得撒手的模样,显然是欣然接受了。 从始至终,楚尧都立在一旁,静静观察,默不作声。 起初,他还以为,虞宛宛这么惧怕太子,是因为小姑娘没怎么见过世面,看见太子这等贵人,惊吓过度所致。 可看到后来,楚尧才发现,虞宛宛并非没见过太子,相反,他们似乎已经很熟络了。 愈发让人好奇,这二人之间,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 不过,能够确定的是,虞宛宛肯定是心不甘情不愿的。 楚尧愈发觉得,小姑娘楚楚可怜,惹人疼惜,也不知道怎么被欺负了。 他抽出随身折扇,给虞宛宛递了上来,“楚某这把,先借给虞姑娘用用吧,遮遮太阳也是好的。” 主要是,他现在把扇子借给虞宛宛,下次以拿回扇子为由,还可以再见她。 这种套路,虞宛宛对凤霁早就用烂了,自然是心知肚明的。 却也还是接了过来,正好下次可以跟他说清楚,还道:“多谢楚二哥。” 楚二哥? 这么快就楚二哥了? 刚刚就在那边说什么“梦中情人”,若是他不出来,恐怕还不知会做些什么。 凤霁面不改色,袖子下的拳头早已越握越紧,还是头一回,莫名有种一拳打到楚尧脸上的冲动。 好在谢邀及时出现,将一把油纸伞送到凤霁手中。 凤霁撑开伞,为遮挡住虞宛宛头顶的艳阳。 这意思,遮太阳,用什么扇子? 当时场面,几近失控,虞宛宛都隐隐有种错觉,这两个男人怎么好像在争着向她示好? 楚尧正在和她相亲,向她示好,也是情理之中,可是凤霁又是哪一出? “多,多谢殿下……” 虞宛宛可不敢让当朝太子给她撑伞,抬起颤抖的手,想要把伞拿过来。 本来为了避免跟凤霁接触,她已经特意小心谨慎了,可因为手心全是冷汗,握住伞柄的时候,还是不慎一滑,直接抓到了凤霁手背上。 “……” 偷瞄一眼,发现凤霁正眸光熠熠,饶有兴致的看着她。 那眼神,显然是以为她又是跟从前一样,故意摸他的手,占他的便宜…… 天知道,这回她绝对没有那种想法! 虞宛宛实在欲哭无泪,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也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匆忙夺过纸伞,退到一边。 正好可以用伞把自己罩住,免得跟凤霁直面相对。 楚尧早就看出虞宛宛畏惧太子,自然是想帮她解围,便又转而问起,“不知太子殿下今日怎有闲暇来此游玩。” 果然,不是楚尧请的,是他不请自来。 凤霁遥望远方,轻扬下巴,道,“孤在此处有座庄子,今日正好过来转转。”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山坡之下,灼灼桃林环绕的中央,还真有座山庄,依山傍水,风景秀丽,地势极好。 凤霁还提议,“你们不如随孤一道过去看看吧。” 不是在问他人的意见,而是发号施令,话音刚落,已经迈开步子,拂袖而去。 既然都走到这里了,过去看看,也不是不行。 楚尧提及还有其他同伴,凤霁也都应允下来,将他们一并请到庄子做客。 虞宛宛跑肯定是跑不掉的,只能一手撑着纸伞,一手握着折扇,硬着头皮,跟随在后。 一路上,虞宛宛都在四处张望,记住来时的路线,以备随时逃跑。 * 庄子名为桃源山庄,占地虽小,可处处精致,以前虞宛宛来这附近游玩之时早就见过,却不曾听说是太子名下。 几人先行抵达,因为凤霁提出留楚尧单独谈话,说是有要事相商,便让人领着虞宛宛,先去厢房歇息等候。 厢房内,虞宛宛独自坐在凳子上,却是如座针扎,心慌意乱。 不行,绝不能再跟凤霁碰面,不然,他万一要是问起三月初一那晚的事怎么办?她岂不是完了。 虞宛宛环顾四周,打算还是按照老方法,翻窗子逃跑。 她计划先溜出庄子,再找魏盈兰汇合,然后立马启程回国公府。 因为之前有过经验,加之庄子里只有一些杂役,并不见多少守卫,所以虞宛宛一路畅通,顺利从厢房溜了出来。 按照脑子里的记忆,她一路摸索着,朝着山庄大门方向走去。 可还没走多远,经过一条廊檐下时候,前方冷不丁响起男人清冷好听的声音,“想去哪?” 虞宛宛仿佛惊弓之鸟,身子一颤。 寻着声音的方向,抬头看去,就见男人正半依着坐在栏杆上,一张脸一如既往的俊美无俦,叫人每每看见他,都按捺不住心生悸动。 “……” 他好像早有预料,已经等候多时了,虞宛宛本想逃之夭夭,不料却是自投罗网。 她咽下一口唾沫,支支吾吾,掩饰说道:“民女,民女是想出来找找茅房。” “是么?” 凤霁缓缓起身,气焰凛然,一步一步,朝着虞宛宛走来。 他冷着一张脸,弯下腰,凝视着她的双眼,质问,“孤怎么觉得,你是想逃走?” 感觉到男人身上一股无形的压迫力,虞宛宛惊得连连后退,直到背靠着墙,已经是无路可退了。 作者有话要说:  霁霁:看你还能往哪跑? 宛宛:o(╥﹏╥)o救命,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天使呀 2瓶;小毛驴啧啧 1瓶; 第 7 章 男人眸光深邃,眼底透着彻骨的寒意,看得虞宛宛只觉背脊发凉。 她埋下头,不敢与他直视,怯声怯气应道:“殿下误会了,宛宛当真只是想找茅房,并不是想逃,再说了,这荒郊野外的,能逃去哪?” 凤霁反问,“不想逃?” “自然不想。” 凤霁身型高大挺拔,轻易便将娇小少女笼罩怀中,居高临下,又是咄咄逼人的问:“那你倒是说说,上回,为何见了孤就跑?” 上回,是说宁国公府百花宴那回,当时突然与凤霁撞了个满怀,虞宛宛惊慌之下,谎称长公主来了,扭头就跑。 现在凤霁问起,虞宛宛肯定是解释不清了,喉中好似哽了石头,半晌没说出一个字来。 少女头埋得很低,几缕黛发散在肩上,衬得颈间肌肤白嫩如脂,细腻似酥,伴随着急促的呼吸,丰盈曼妙的曲线上下起伏,好似有一只活泼好动的兔子,随时都要撑开衣裙跳脱出来,幽幽秘境,若隐若现,更是诱人想要一探究竟。 男人不禁喉结滚动而下,气息渐渐变热。 他骨骼分明的手指,捏着少女精巧白皙的下巴,让她抬起头来二人对视,又问她,“你不是一向巧舌如簧么,怎么现在哑巴了。” 以前虞宛宛那张嘴跟抹了蜜似的,花言巧语,不着边际,以至于如今后悔莫及,恨不得将那些话全都收回来才好。 虞宛宛撇开脸,想要躲开男人锐利的视线,却又被他掐着下巴,掰了回来,强迫二人对视。 虞宛宛下巴被捏得生疼,皱起眉头,轻喘急促,嗓音颤抖,“殿下弄疼宛宛了。” 凤霁却贴得越来越近,气息迎面袭来,鼻尖都快碰到了她的鼻尖,哑着声音问她:“你不就是想让孤好好疼你么?” 这也是虞宛宛曾说过的原话。 那次,是她拿着男人的大掌,放上她的细腰,几乎咬着他的耳朵,媚态万千,娇软撩人,“宛宛想要殿下,好好疼宛宛……” 却被凤霁一脸冷漠的推了出去,将她敞开的衣襟合上,然后一言不发,拂袖离去,只留下她狼狈的坐在原地,又以失败告终。 那时的凤霁真是凛若寒冰,目无旁物,不论虞宛宛耍什么花样,用什么手段,他都能够心如止水,视若无睹。 即使是三月初一那天,他喝醉了酒,依旧是严词拒绝,都是虞宛宛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总算将他降服。 凤霁步步紧逼,虞宛宛一直摁着他的肩膀,想将他往外推,可她一个柔弱女子,在男人绝对的力量面前,还不是只能任由宰割? 正不知所措时,恰好,远处有人在呼喊,“宛宛,宛宛你在哪……” 是魏盈兰的声音,恐怕是刚刚抵达桃源山庄,立马就找虞宛宛来了。 听见声音,凤霁动作停顿下来,凝滞在原地。 虞宛宛赶紧从他怀里钻出,跌跌撞撞的退到一边,吞吞吐吐道:“殿,殿下,我家表妹来了,民女先行告退。” 说完,不等凤霁作答,便与他擦肩而过,脚步飞快,头也不回的逃跑了。 男人却是立在原地,表情呆滞,目光空洞,凝望着渐渐远去的那抹婀娜倩影,直到彻底消失在视野。 谢邀原本正在望风,顺便也将事情始末看在眼里。 连他也越来越摸不着头脑了。 以前的虞宛宛,可以说是对他家殿下一片痴心,用情至深,不顾身份悬殊,也要苦苦追求。 可那日寿宴之后,她不知怎的,突然又躲着他家殿下了? 若说虞宛宛是在欲擒故纵,吊人胃口,那未免有些太过了吧? 今日,殿下都已经给足了她机会,几乎是将煮熟的肉喂到她嘴边,她竟然避之不及,半点非分之想都没有。 就连谢邀都怀疑,难道此事另有隐情? * 一看见魏盈兰,虞宛宛跟抓到救命稻草似的,赶忙上去将她抱住,久久惊魂未定,心跳剧烈,难以平复。 先前在桃林时,虞宛宛跟着楚尧走了,魏盈兰便也跟楚湘儿等人在桃林漫步赏花。直到有人前来禀报,说是楚尧和虞宛宛被太子请到了桃源山庄做客。 一行人便立即赶了过来,特别是魏盈雪,一提起太子,简直迫不及待。 魏盈兰进庄子第一件事,就是过来找虞宛宛,打听到她在厢房,去找了却不见人影,便出来在院子里四处呼喊寻找。 就见,虞宛宛突然不知从哪跑出来,下巴上还带着些许红痕,惊慌失措的将她抱住,像是受了什么刺激。 魏盈兰赶忙询问,“宛宛,你这是怎么了?” 莫不是楚尧那个家伙,人面兽心,背地里欺负她了? 虞宛宛回头看了一眼,确定背后凤霁没有跟过来,这才松了一口气,已经是鬓间发丝被汗水浸湿,紧紧贴在了脸侧皮肤上。 她缓过神来,掩饰说道:“方才去找茅房,不料撞见一只老鼠,可吓死我了。” 魏盈兰估计做梦也想不到,这只老鼠到底是何许人也。 虞宛宛从小就害怕老鼠,魏盈兰是知道的,听她这么说,反倒放心下来,安慰说道:“没事没事,这地方恐怕一年半载也没住几个人,有些鼠雀之类也属寻常。“ 就这样,虞宛宛算是糊弄过去了。 现在魏盈兰最关心的,还是虞宛宛跟楚尧相亲的情况,当即按捺不住询问,“宛宛,你觉得这个楚二,可还合心意么?” 魏盈兰觉得,在这京城里,出身高官显贵,又才貌双全,品行端正,且不注重门第的,应该很难再找出一个能跟楚尧相提并论的了。 若是虞宛宛连楚尧都看不上,也不知道还能看上谁。 虞宛宛刚打算摇头,又想着,她要是说不合心意,魏盈兰会不会立马再给她找张三李四,那岂不是更添麻烦? 于是只好模棱两可,说道:“也没说上几句话,现在还看不出来。” 虞宛宛一心只想着赶紧离开此地,便又装作旧病复发,扶着额头,靠在魏盈兰肩上,道:“兰兰,我们快些回去吧,我方才吹了冷风,有些头疼。” 魏盈兰却略显为难,道:“听说太子让人给大家备了酒席,就算要走,也等吃完再走吧。” 主要是,他们今日一大早就出门,这都折腾大半天了,也没怎么吃东西,魏盈兰早就饿得头昏眼花了,就算要走,也等吃饱了才有力气走吧。 而且,听说太子让人准备的,都是这山里自产的山珍野味。光是想一想,魏盈兰都咽下一口唾沫,肚子咕噜咕噜响得更厉害了。 虞宛宛虽然急切的想走,可自己也是腹中空空,都快迈不动步子,也只好忍耐一下,先留下来,吃些东西再说。 * 另一边,阁楼二层,楚尧站着一动不动,等了好半晌,腿都快站酸了,才见太子换了身湖蓝鹤氅,慢悠悠的从楼上走下来。 都让人忍不住心中腹诽,换个衣服,要换半个时辰那么久? 不过,人家可是当朝太子,就算是让他站这里等一天一夜,他也只能唯命是从,不得有半句怨言。 凤霁走到茶案前,盘腿坐下,而后挥了挥衣袖下令,“赐座。” 楚尧这才上前,席地坐下,问起,“不知殿下传微臣过来,有何吩咐?” “只是想问问,扬州那边,近来情况如何。” 凤霁先是询问了扬州那边的近况,楚尧都一一作答,事无巨细,不敢有所欺瞒。 直至后来,凤霁问起,“据说,楚刺史此番回京,是为了婚事?” 楚尧也如实应答:“是最近手上没什么要紧事,便告假回京探望父母长辈,顺便,看看能否寻到一门合适的亲事。” 凤霁又问:“可寻到了?” 想到今日刚刚见面的虞宛宛,楚尧渐渐露出微笑,答道:“算是,寻到了吧,就是今日那位姑娘,想来殿下也是见过的。” 凤霁表面不动声色,握着茶杯的手指却已经扣紧了几分,一字一句道:“她不行。” 楚尧抬起头来,疑惑的看着他,“为何?” 凤霁停顿片刻,若无其事的喝了口茶水,这才不紧不慢说道:“此女模样生得太过妖艳,名声素来不好,身份更是一般,与楚刺史并不般配,楚刺史条件如此优渥,还是另觅良人为好。” “……”虞宛宛有他说的那么不堪么? 等等,太子怎么突然这么有闲心,竟然干涉他一个臣下的婚事? 想起桃林里虞宛宛跟太子的猫腻,楚尧才猛然反应过来,太子不是无缘无故干涉他的私事,而是在暗示他,虞宛宛不是他该碰的。 又不给人家名分,还不让别人碰? 楚尧面带笑意,试探询问:“若是微臣,就相中虞姑娘呢?” 凤霁抬眸,与他对视。 冷峻的眸光中看不出情绪,却隐隐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王者气焰,叫人光是对视一眼,便不自觉心生畏惧。 大袖一挥,手中白玉茶杯,轻飘飘的扔了出去,“啪”的一声摔得四分五裂,碎片四溅。 就像在说:这就是你的下场。 说不怕太子是假的,楚尧虽心有畏惧,却还是故作淡定,笑着道:“微臣说了可不算,还要看看人家姑娘如何做想。” 这意思,要看虞宛宛如何选择。 作者有话要说:  霁霁:她当然是选我,和你相亲只是为了气我! 宛宛:???并不是 楚尧:表面笑嘻嘻,心里慌得一* 今天回来太晚了,然后又有点卡,到现在才码好,迟来的祝大家端午安康,顺便前20留言发红包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2537106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毛驴啧啧 1瓶; 第 8 章 阁楼下,庭院内,魏盈雪端着姿态,盈盈而立,已是等候多时,站得她腿都有些发麻。 金钗在旁边替她撑着伞,挡住烈阳,见她揉腿的动作,不禁询问,“郡主,不如到一边坐着等吧。” 魏盈雪却是摇头拒绝,“不必。” 又等了许久,才见房门打开,楚尧大步自里头走了出来,眉头紧拧,灰头土脸,像是受了什么挫败。 想必,是被太子表哥训斥了吧。 擦肩而过时,楚尧甚至有些敷衍的,向魏盈雪行了个礼,“见过郡主。” 魏盈雪微微点头示意,楚尧也没抬头看她,就此扬长而去,消失在月亮门处。 今日,楚尧跟虞宛宛相亲的事,魏盈雪也是略有耳闻的。 在她看来,用府上一个收养的表姑娘,便能与太尉楚家接亲,这对于宁国公府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母亲那边应该也会同意。 就是不知道,虞宛宛有没有那个能耐,把这楚二公子拿下了? 想到虞宛宛,魏盈雪耳边又不自觉回想起金钗先前说的那些话。 不过,很快她又打消了念头,只要快些把虞宛宛的亲事定下来,便不必再担心她会勾引太子表哥了吧。 她正浮想联翩时候,门口守卫上前,以手做引,道:“郡主请进。” 魏盈雪回过神来,一想到马上要与太子表哥见面,连忙又检查了一下发髻,抚了抚衣摆,连鞋底也看不见半点污渍,这才一手拿着团扇,一手提着裙摆,笑意盈盈,迈步进了阁楼。 见到凤霁时,他正负手背后,背身站在阳台上,随着清风徐来,衣袂翩飞。 背着光线,只能看清一个模糊轮廓,那般飘如游云,矫如惊龙,就如同画里走出来的人似的。 太子不仅生得貌如宋玉,貌比潘安,更是精才绝世,文武双全,简直就是天之骄子,人中龙凤,魏盈雪自幼便仰慕于他,从小到大,借着频繁出入皇宫的机会,时常跟他碰面,可关系却始终疏远。 太子什么都很完美,唯独那性子,实在是清冷得厉害,平常日子,魏盈雪每次接近他,都感觉碰上一座千年冰山,冷得渗人,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向他表明心迹才好。 虽然,太后曾经提过,打算以后立她会太子妃的事情,母亲也曾向她保证,太子妃之位必定非她莫属。 可太子本人没有点头,宫里宫外,谁也没人能做他的主。 “见过太子表哥。”魏盈雪含羞怯意,对着他的背影,行了个礼。 却只听太子淡淡“嗯”了一声,而后便道:“庄子备有客房,你可先去稍作歇息……” 魏盈雪期待了大半天,就为了今日能与太子见面。 这才刚刚来,便又要撵走她,她才不愿意呢! 于是厚着脸皮,道:“永乐有些渴了,不知可否借太子表哥一口茶水喝?” 凤霁只顾望着外头的天色,依旧没有回过头来,只是说了句,“案上自取。” 魏盈雪目光不舍的从他背影上挪开,而后自顾自走到茶案前。 垂目看去,桌上一整套汉白玉茶具,其他都整整齐齐盖着摆放,只有一枚,孤零零的立在桌子中央,里头还残留着些许茶水,一眼就能看出,这是太子刚刚喝茶时候用过的杯。 她心下怦然一跳,顿时生出一个念头。 也不知,用太子表哥用过的茶杯喝水,会不会有他的味道?算不算是,间接与他亲嘴了? 想到这里,魏盈雪笑意更浓,面带羞红,心跳剧烈。 她抬起袖子,淡定自若的,拿起那枚茶杯,倒上茶水便开始品尝…… 这味道,确实是芬芳甘甜,比寻常茶水可好喝多了。 旁边谢邀看在眼里,想要抬手制止已经来不及了。 只能一巴掌拍在自己额头上,欲言又止…… 郡主怎么拿人家用过的茶杯喝水啊! 盖上的茶杯才是没人用过的,这等常识,以郡主一等一的教养,不可能不知道,由此可见,她就是故意的。 谢邀只能想到,郡主是故意想用他家殿下用过的茶杯,可是,殿下的杯子,刚才已经摔了啊!桌上那个是楚尧用过的。 所以,郡主岂不是用楚尧用过的杯子喝水了? 谢邀实在不好拆穿,只得在一旁哭笑不得。 魏盈雪刚喝完水,放下茶杯,正心花怒放时候,突然,斜眼一瞄,不知突然看见了什么,仿佛晴天霹雳,脸上笑容霎时凝固了。 只见,一把绣着红莲的团扇,静静摆放在茶案上,跟屋里陈设比起来,显得如此鲜红刺目,格格不入。 这把团扇,魏盈雪认得,就是今日虞宛宛出门时随手拿着的那一把。 虞宛宛的团扇,怎么会出现在太子的这里? 难道,果真如金钗所说,他们二人早就暗度陈仓了! * 另一边,楚尧从阁楼出来之后,还面色凝重,若有所思。 身后紧跟着的随从楚敬大概知晓缘由,一路走到墙角无人处,这才压低声音,试图规劝,道:“公子犯不上为了一个刚认识的女子,与当朝储君为敌,要知道,公子年轻有为,前途似锦,未来的路还长得很,若是现在得罪了他,将来等他即位之后,哪里还有公子你的容身之处?” 楚尧却是不以为然,“他若是当真如此小肚鸡肠,也不配成为一国之君。” 更何况,自古夺嫡之争惨烈,他能不能顺利即位还不一定呢。 凤霁虽是元后所出的嫡长子,一出生便被立为太子,可元后早就仙去多年,元后沈家也落寞已久,如今朝中觊觎这储君之位的大有人在,三皇子凤临这几年就颇受顺庆帝宠爱,是凤霁最强有力的威胁。 楚尧若是当真跟太子闹掰,以他们楚家现在的势力,实在不行,还可以投奔三皇子凤临名下,扶持凤临夺嫡登位。 所以,凤霁若是要对付他,顶多也就是个两败俱伤的局面。 当然,虞宛宛值不值得他这么做,他还是需要再衡量一下的。 正想到这里,恰好就瞧见,虞宛宛和魏盈兰二人迎面走了过来。 看见虞宛宛的一瞬间,少女那般桃腮杏面,柳娇花态,一瞥一笑撩人心魂,美得有些不真实,都让楚尧突然生出一种想法,若是能娶她为妻,藏在屋内,日日销魂,就算是让他死一百回也心甘情愿。 楚尧露出笑脸,上前招呼:“虞姑娘。” 他目光灼灼,看向虞宛宛,那倾慕之心难以掩饰,惹得旁边魏盈兰捧腹大笑,“你就看见宛宛,都看不见我?” 楚尧有些尴尬,忙又补了一句,“魏表妹见笑了。”而后又问,“二位这是要去何处?” 虞宛宛回答,“太子殿下设了酒席招待大家,我们正要过去,楚二哥不如随我们一道去吧。” 楚尧欣然答应,而后几人便并排而行,有说有笑,朝着太子设宴之处而去。 * 那是湖边水榭,水波澄澈见底,倒映出周围桃林环绕,偶尔还见几片花瓣漂浮水面,在清风吹拂下,摇摇晃晃,浮浮沉沉。 午后未时,众人早早聚集在此,中间几面竹编帘子悬挂,将水榭一分为二,一边坐的是太子为首的男宾,另一边则是永乐郡主牵头的几名少女。 各自面前摆设矮桌,席地而坐,桌面上,皆是玉盘珍馐,美酒佳肴,鲜香四溢。 隔着竹帘,虞宛宛只能隐约瞧见凤霁的身型轮廓,却足以让她心惊胆颤,神不守舍。 她还一心想着,吃完饭,立马就收拾东西走人。 旁边魏盈兰不知哪根筋抽了,突然提议说道:“我家表姐能歌善舞,才艺卓绝,特别是唱曲儿那叫宛如天籁,无人能及,不如就叫她来唱上一曲,为大家助助兴如何。” 虞宛宛一把拽着她的袖子,瞪圆眼睛看着她,就好像在质问她:谁说要唱曲儿了? 魏盈兰却凑上来,小声道:“难得如此机会,你且好生表现一下。” “不唱!”虞宛宛都要被她气死了。 魏盈兰还是老套路,“不唱就别怪我告诉祖母!” “……”要是换了别人,虞宛宛真是杀人灭口的心都有了。 她知道,魏盈兰只是想撮合她和楚尧,可一想到凤霁也在一旁听着,她根本唱不出来! 楚湘儿先前早就打听过了虞宛宛,今日陪着兄长过来,便是想替兄长相看相看,顺便也好回去跟父母有个交代。 她也想知道,虞宛宛到底是空有一副美貌,还是当真如魏盈兰所说的才貌双绝。 再说了,能在太子殿下和宁国公世子面前展示才艺的机会,那可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今日一唱成名也说不一定。 所以楚湘儿主动提议说道:“湘儿也会弹几首曲子,不如就帮虞姐姐伴奏吧。” “……” 魏盈兰推着虞宛宛的肩膀催促,“你就别害臊了,随便唱两句吧。” 楚湘儿都准备好了琴,做好给她伴奏的准备,盛情难却,虞宛宛推辞不去,只能开了开嗓,勉强唱了一曲《满庭花》,说的正是这春色满园,年轻男女携手出游,恰好应了现在的景。 虞宛宛的声音本来就好听,一出口,宛如黄莺出谷,口口声声,风风韵韵,着实是洋洋盈耳,娓娓动听。 唱曲之时,因为颤栗,伴随着的微微颤音,更是仿佛有种蛊惑人心的能力,只叫隔壁那三个男人听见,都莫名腿软,有些招架不住。 魏恒就不必说了,惦记着让虞宛宛给他做妾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以前就喜欢跑去偷听她在院里唱曲儿,时常肖想她时,这酥软人心的歌声就回荡在耳边。 楚尧是头一次听见如此美妙歌声,只觉得袅袅绕梁,久久不绝,让他沉浸其中,浮想联翩。 凤霁脸色不太好看,连连饮下好几杯酒,直到酒壶都空了,再也倒不出来一滴。 还记得,虞宛宛第一回,便是用这歌声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时,他倒也没觉得,唱得多么动听。 * 天色说变就变,原本来时还是碧空如洗,晴空万里,却不知何时,天边飘来一片黑压压的乌云,一瞬间遮天蔽日,天色渐渐暗沉下来。 虞宛宛曲子还未完结,便被“轰隆隆”的一声巨响打断,一条银蛇般的闪电划破天际,不过片刻大雨倾盆而下,哗啦啦的声响,冲刷着层台累榭,翘角飞檐。 不过转眼,水榭屋檐便已挂起了密密麻麻的水帘。 众人纷纷朝着外头看去,哗然一片,纷纷惊叹这暴雨忽来,天不作美,也是担心马儿受了惊吓,地面积满雨水,马车难以前行,回京之路恐怕没那么顺畅。 很快,魏盈兰带回来一个坏消息,“大哥说,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今日恐怕回不去了,只能在此地借宿一夜。” “……” 虞宛宛一心想着早些回去,突然听闻要借宿一夜,整个人都不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霁霁:我又喝醉了,你机会来了 宛宛:???没兴趣 作者:→_→还不快感谢我帮你下雨。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天使呀 1个; 第 9 章 因为突降暴雨,前路难行,众人不得已滞留在桃源山庄,只派一人一马,回京报信。 谢邀代替太子出面,为众人纷纷安排好了住宿,一人一间客房,房内干净整洁,日常用品一应俱全,床上被褥也都是刚换过崭新的。 魏盈雪一进屋,闻着屋内隐隐透出的一股霉味,便嫌弃的皱起眉,用丝帕捂住了口鼻。 要不是因为太子表哥在这里,她才不想在这样的乡下过夜呢。 金钗忙着重新将屋里再打扫了一遍,总觉得还是有些怪异,“郡主,你说,太子殿下是不是早知今日会下雨啊?” 不然,在这荒郊野外的,桃源山庄又一年四季没住几个人,怎么可能早早就备好了这么多人要用的客房和食物之类。 又或者,就算今日不下雨,太子也会用别的借口,将他们留在此地? 可他这么处心积虑的,到底有何目的?难不成,就是为了趁机跟那个虞宛宛私会? 越想下去,金钗越是觉得细思极恐,赶忙又提醒她家郡主,“郡主千万提防着那个虞宛宛,可别让她钻了空子才是。” 魏盈雪原本是没把虞宛宛放在眼里的,可今日,在太子那里亲眼看见了虞宛宛的团扇,让她不得不心生疑虑。 * 入夜之后,大雨滂沱,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各个客房都已点燃了烛火。 虞宛宛那边,正拽着魏盈兰的胳膊,央求她,“兰兰,你今日就跟我一起睡吧,我怕夜里有老鼠。” 小时候,虞宛宛跟魏盈兰同住在一个院子,总是三天两头挤在一张床上睡觉,不过长大之后,单独分了院子,两人已经很少再一起睡了。 魏盈兰总觉得虞宛宛有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便问她,“宛宛,你现在怎么总是畏首畏尾的,难道说,那个负心汉就在这里?” 今日一同出游,叫得上名字的男子,便只有太子、楚尧和世子魏恒三人。 首先排除太子,他肯定不可能是那个负心汉,楚尧跟虞宛宛今日才头一回见面,更不可能是了,所以,也只有可能…… 魏盈兰惊愕得瞪大眼,“难道,那个负心汉是我大哥!” 世子魏恒虽然年纪跟楚尧差不多大,都是二十出头,可魏恒自幼有婚约在身,都已经成亲有两三年了。 魏盈兰知道,先前大哥就提过想纳宛宛做妾,因为祖母不肯答应,事情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难道说,大哥跟宛宛其实一直有私情,最近大哥有了新欢,就跟宛宛断绝关系了? 当然,这些都是魏盈兰胡乱猜测的而已,以她对虞宛宛的了解,虞宛宛肯定是不会跟有妇之夫纠缠不清的。 魏盈兰不过随口一说,虞宛宛倒是吓了一跳。 她都猜到这里了,猜到太子头上还不易如反掌?虞宛宛连忙矢口否认,“怎么可能是他,你胡说八道什么,不想跟我睡就算了!” 然后,赶紧把魏盈兰撵了出去,不能让她继续追问下去,不然迟早也会露馅儿。 魏盈兰还以为是她说错话,让虞宛宛生气了,拍了拍门致歉,“宛宛,我就随便说说,你别当真。” 虞宛宛背靠在门上,没有应答她。 魏盈兰叹息一声,只好道:“我就在隔壁,有什么事你喊一声就是。” 而后穿过廊檐,走出没几步,推开隔壁房门,进屋去了。 只留下虞宛宛在屋内提心吊胆,来回踱步。 她仔细一琢磨,魏盈兰、魏盈雪和楚湘儿都住在隔壁,只有一墙之隔,凤霁应该不会这个时候再来找她的事吧? 保险起见,她将门窗都锁得严严实实,这才放心的褪去外裳,来到床边,吹灭蜡烛,钻进被窝。 正睡得迷迷糊糊时候,噼里啪啦的雨声之中,突然响起两声“咚咚”的清脆敲门声。 起初,虞宛宛还以为是听错了,闭着眼睛,不打算理会。 可紧接着,敲门声再度响起,越发急促了些。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阴魂不散的! 虞宛宛捂着耳朵,真想假装睡着了没听见,却又害怕凤霁这么明目张胆的出现在她门外,万一叫旁边屋子的人瞧见,她可就真的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百般无奈,只得翻身起来,硬着头皮过去开门。 “吱呀”一声响,房门打开,却见门外不是凤霁,而是魏盈雪亭亭立在门外,旁边跟着她的婢女金钗,金钗手中还捧着烛台。 虞宛宛扫视二人一眼,竟是松了一口气,原来不是凤霁啊。 她欠身行礼,“见过郡主。” 魏盈雪都没说话,径直绕过虞宛宛,闯入屋内,便开始左顾右盼,四下张望,金钗也紧随其后,进屋点亮烛台,二人随便得跟进出自己家里似的。 虞宛宛回头看去,有些不明所以,又问一句,“这么晚了,郡主还不歇息,不知过来找宛宛有何贵干?” 魏盈雪背身而对,已是脸色难看至极。 不看还好,一看才知,虞宛宛的客房比她的那间可好太多了,屋里空间宽敞,陈设细致,闻起来不但没有霉味,还带着一股淡淡清香,一闻就知道是特意用上等的帐中香熏过的,没少花费心思。 原来在太子表哥心里,她连一个虞宛宛都不如? 更可气的是,在墙角帘子背后,还赫然倒立着一把伞。 伞面松绿色的油纸,上头没有花纹,可伞柄上却是精雕细刻着祥云瑞兽,下头还挂着草绿穗子,一看就是出自宫里手笔。 魏盈雪记得清清楚楚,她曾经见过这把伞握在太子表哥手中。 现在,太子有虞宛宛的团扇,虞宛宛有太子的纸伞,魏盈雪算是彻底相信了,他们二人果真是有私情! 好半晌,魏盈雪才收敛了脸色,露出笑脸,转过身来,趾高气昂的语气道:“我睡不着,我们换个房间吧。” 说完,便已经坐在了虞宛宛的床上,还让婢女将她的东西都陆陆续续从对面房间搬了过来。 虞宛宛早已经习以为常了,人家可是郡主,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从小到大,只要是魏盈雪看上的东西,从来都是直接从她手里拿过去,现在只不过想换个房间而已,根本不需要征得她的同意。 房间是如此,就连太子妃之位也是如此。 在梦里,凤霁登基,将她赐死那日,魏盈雪还到她面前来耀武扬威,“你不会以为,表哥还会接你回去吧?呵,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你对表哥来说,只不过是个玩物罢了,玩腻了随时都可以弃如敝履,这宫里,最不缺的就是你这种货色,你不会真以为他会对你上心吧?” “这世上,能配得上表哥的只有我,你这等卑贱不入流之辈,拿什么跟我争? “只可惜,你是没命看见本宫坐上皇后之位了,今日我就要亲自送你上路……” 便是她,亲手将毒酒灌入了虞宛宛嘴里。 现在回想起来,虞宛宛还能隐约感觉到喉咙里火辣辣的刺痛,像是有无数把刀在割她的五脏六腑,都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想到梦里她那副得意的嘴脸,虞宛宛便莫名来气,心里堵得厉害,还是头一回违背她的意思,开口道:“郡主想住这里,也不是不行。只是宛宛奉劝一句,这屋不怎么太平。” 魏盈雪抬头看她,“怎么?” 虞宛宛目光看向床底,道:“宛宛先前瞧见,床底下好像有什么东西窜来窜去。若是蛇鼠之类还好,若是别的什么…… “听说,荒山野岭常有精怪出没……” 魏盈雪一向养尊处优,蛇鼠之类已经难以忍受,更别说是精怪……她惊得连忙站起身来,躲到金钗身后。 金钗伸长脖子,看了看床底下,道:“表姑娘不想让房间给郡主便直说,何必危言耸听,这种地方哪来什么精怪。” 虞宛宛盈盈含笑,“我也只是好心提醒一下郡主,免得到时候郡主睡下了,一个个出来与郡主作伴,伤到郡主可如何是好。” 她这意思,就是不想让。 若不是多年家教严苛的涵养,魏盈雪当场就想发作,虞宛宛竟敢这么跟她说话,果然是有太子表哥做靠山,翅膀都硬了! 一想到太子表哥跟虞宛宛的奸情,魏盈雪便气不打一处来,恨恨瞪了虞宛宛一眼,一挥袖子,转身离去。 金钗赶忙追了出去,待到回屋之后,提议,“郡主,可要收拾收拾她?” 魏盈雪目光渐渐阴冷下来,自然是要好好收拾她的,总不能任由这小贱蹄子蛊惑她的太子表哥吧! * 虞宛宛还以为,魏盈雪今日非要跟她争房间,没想到这么轻易就放弃了? 看着他们走后,虞宛宛这才放下心来,复又关上房门,回去躺下。 因为总担心凤霁会来找她算账,虞宛宛翻来覆去,不敢睡去。 一直到深更半夜,实在撑不住了,闭上眼,一个不慎睡着过去。 * 一抹黑影自暗处悄然靠近,撩开床帐,坐到床沿。 修长手指,一点点拂过桃花粉嫩的脸颊,像是在触碰什么稀世珍宝般小心翼翼。 最终,男人指尖落在那两片朱红唇瓣上,只觉得少女的唇瓣碰上去柔软细嫩,可以揉搓成任意形状,娇艳欲滴的色泽,好似熟透的樱桃,散发着蛊惑人心的魔力,诱人采撷。 虞宛宛睡得很浅,迷迷糊糊之间,隐约感觉到扑面而来的炙热酒气,豁然睁开眼,便见一张俊脸近在咫尺,几乎快抵到了她脸上。 作者有话要说:  霁霁:快勾引我!!!!! 宛宛:就不 ̄へ ̄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筱柒 10瓶;慢慢 3瓶; 第 10 章 窗外雨势减弱,屋檐上流水犹如串珠,啪嗒啪嗒滴落在地。 风穿透窗户缝隙吹进屋内,芙蓉帷帐随之轻轻摆动。 屋内光线昏暗,隐约只见床前有个黑影。 虞宛宛睡眼惺忪,意识朦胧,一睁眼,见了男人这张脸,大概还以为自己又在做梦呢,毕竟,她梦见凤霁来找她算账也不是头一回了。 她下意识,抬手想要将男人推开,却因为实在身酥体软,使不上力,根本纹丝未动。 带着惊恐,她颤抖着声音,含含糊糊的哀求,“求求殿下,放过宛宛可好,是宛宛的错,不该对殿下有任何非分之想…… “宛宛不想进宫,也不想死……” 一滴泪,顺着白皙肌肤,横流滑下,浸入发丝之间消失无踪。 虞宛宛挣扎过后,很快恢复平静,翻了个身,合上眼,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 男人静静坐在床沿,看着枕边缕缕青丝,渐渐拧起眉头。 往后一夜无梦。 次日一早,雨已经停了,路面却还泥泞一片,车马行径有些困难。 不过,京城那边,宁国公府已经派来人马,专程接他们回去,所以一行人不得耽误,早早就启程出发 虞宛宛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内,还觉得头昏脑胀,体虚无力,嘴唇火辣辣的发疼。 她也没有多想,猜测可能是最近大病初愈,又神经紧绷,有些急火攻心。 她靠在窗边,撩起帘子,朝着外头偷瞄一眼,看四周不见凤霁人影,这才放心许多。 凤霁不是同他们一起出来的,自然也不会跟他们一道回城。 虞宛宛刚要放下帘子,楚尧骑着马,突然出现在窗外,笑脸盈盈的看着她,“虞姑娘,楚某方才在路边摘了几朵花,你拿着玩吧。” 瞧见楚尧递上来的一簇野花,有红有黄,还带着湿漉漉的雨水,很是鲜艳好看。 虞宛宛不敢接过这花,更不敢接受楚尧的示好。 她现在惹上的人可是当今太子,万一哪天事情败露,连累到楚尧可如何是好。 不等虞宛宛做出反应,身旁魏盈兰还以为她是害臊不好意思,伸手便将花接了回来,还拿到鼻间嗅了嗅,满意道:“我先替宛宛多谢楚二哥了。” 楚尧笑意更甚,目光在虞宛宛脸上停留片刻,随后也不多话,拽着缰绳,策马远去。 只剩下魏盈兰,还在旁边苦苦规劝,“唉,宛宛,你看楚二对你多好啊,可别再想着那负心汉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 另一辆马车内,魏盈雪不动声色,将一切看在眼里。 金钗在一旁阴阳怪气的说道:“这个虞宛宛,还真是有手段,这才两天,楚家公子便被她迷得七荤八素的了,眼睛都没从她身上挪开过。” 一边私下勾搭太子,一边又和楚二相亲,另一边还有世子一心惦记着,哪个不是京城里一等一的大人物,这个女人,还真是不简单。 魏盈雪因为昨夜几乎一夜没睡,满面倦意,疲惫不堪。 她瞟了眼窗外楚尧,不屑一笑,道:“就她这种身份,还想嫁进楚家那等高门,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 众人回到宁国公府已是晌午。 一回来,虞宛宛便一刻不停,跟魏盈兰前去泰安院,向老夫人交代昨日情况。 魏盈雪说是身体不适,要先回去休息,实则径直去了华阳长公主所住的主院熙和院。 长公主一袭红裳,长发披散,虽年近四十,却依旧明艳端庄,美貌不减,当初年轻时候,也曾是国色天香的大美人,裙下之臣更是数不胜数。 此刻,她正坐在院内喂鱼,面前一汪水池,池水碧绿见底,水中锦鲤,或红或白,比池边的盛开的牡丹还要鲜艳。 魏盈雪站在她身旁,一脸委屈的抱怨,“母亲,那个虞宛宛先前勾引大哥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胆大包天,企图攀附太子表哥,将她留在府上,恐怕迟早做出伤害伤风败俗之事来,你可不能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长公主长袖几近落水,拿着鱼食的手,突然顿在半空。 虞宛宛是老夫人那边的表姑娘,这么多年,长公主从不过问,不过因为不喜欢姓虞的女人,向来对她没什么好感就是了。 小时候见虞宛宛,长公主只是觉得这孩子生得好看,后来渐渐长大,就是这两年,才猛然发觉,她跟那女人长得是越来越像了,跟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 都是姓虞,算起来二人还是姑侄,都是一样的妖艳贱·货,好像也不足为奇。 长公主回过神来,手中鱼食洒下,鱼儿瞬间一拥而上,水花四溅,却是漫不经心的说道:“你连一个虞宛宛都斗不过,将来进宫之后,拿什么去跟三宫六院争?” 这意思,明显就是打算放任不管,让魏盈雪自行处理。 魏盈雪自然很是不愿,明明母亲一句话,虞宛宛便可身首异处,尸骨无存,为什么还得让她去费那个劲? 她含着泪,上前蹲下,拉着长公主的袖子央求,“女儿实在不好下手,只怕叫太子表哥知道了,会怨恨于我。女儿只求母亲出面做主,把她嫁出去就行了。” “她是你祖母的人,我如何做得了主?” 魏盈雪道:“这京城里,哪还有母亲你做不了主的事?” “……” 长公主轻笑一声,实在拿她没办法,指尖点了点她的额头,便就此答应下来,“好好好,就这一回,你年纪也不小了,今后这种小事,就别再只知道依靠我了。” 魏盈雪大喜,连忙将长公主抱住,“多谢母亲。” * 另一边,魏盈兰在老夫人面前,简直把楚尧夸上了天。 老夫人也很是满意,难得高兴,“若楚二公子当真对你满意,恐怕不日便会差人上门提亲,就先等着吧。” “……” 虞宛宛可等不了,再等下去,早晚死在凤霁手里。 她匆匆回屋,便赶紧将婵儿叫到身边询问,“准备得如何?” 这两日虞宛宛出游,特意将婵儿留在京城,便是让她前去准备离开京城要用的车马行李。 婵儿紧皱眉头,看来是不太顺利,“东西倒是差不多备齐了,只是这人……着实不太好找。” 主要是,虞宛宛提出的条件太过苛刻,要品行端正,忠心耿耿,要武艺高强,没有家室,能随时跟她离开京城,还要危机关头能保护她们。 牙行那边说了,这种人真不容易找到,就算真有,那也是天价,不是虞宛宛这几两银子能请得起的。 虞宛宛思来想去,决定还是亲自去牙行走一遭。 隔日,虞宛宛便挑着魏盈雪有事走不开的时候,找借口单独出门,直奔西市牙行。 西市街道上,牙行门外,马车缓缓停下。 婵儿先行下车,才回身搀扶虞宛宛,还不忘提醒,“姑娘小心。” 虞宛宛头上戴着幕篱,遮住身型和样貌,只有袖口处露出一截小手,那纤纤玉指,指尖染了朱红蔻丹,衬得肌肤更显白皙水嫩,惹人瞎想。 她被婵儿搀扶着,踩着马凳,从车上下来,直入牙行而去。 却不知,街对面的阁楼上,正有个身影,居高临下,将底下看得一清二楚。 谢邀一直让人盯着宁国公府的动静,早就发现,这几日婵儿行踪异常可疑,来西市采购了好些物品,还几次出入牙行。 婵儿买来的东西,此刻就寄存在他们所处的这间客栈内,今日谢邀跟着太子过来,原本是想看看婵儿到底买了些什么,不曾想,竟遇上婵儿带着虞宛宛又进牙行去了。 凤霁负手背后,目光看向底下牙行门口的马车,也想知道,“她买的什么?” 谢邀让人拆开包裹,一一清点过了,都是一些干粮、被褥、衣物,以及其他出远门的日常所需。 谢邀实在想不明白,“她这是想去哪?” 这么些东西,走出五百里都没问题,或许,她还是去比五百里更远的地方。 所以她不仅要躲着他,还要躲到更远的地方? 都让凤霁不禁怀疑,莫不是谁在威胁恐吓虞宛宛。不然,她怎会说出“不想进宫,也不想死”这种话来。 那晚明明就是她说的,“想每日一睁眼就见到殿下”,这意思,不就是暗示他想进宫么? 不知沉默多久,凤霁突然问起,“阿檀在哪?” 谢邀立马反应,回答:“刚回京城,正好手上无事……属下这就去安排。” “……” 虞宛宛亲自跑了一趟牙行,也是一无所获…… 主要是,条件好的实在太贵,她那点银子人家根本就瞧不上,条件勉强的歪瓜裂枣,她又实在看不上,最终只能不了了之。 灰头土脸的从牙行回来,婵儿又带着虞宛宛去对面客栈,查看已经准备好的东西,随后才又辗转回府。 路上虞宛宛还在寻思,找人的事情,绝对不能着急,若是身边没有个信得过的打手,她才是真的无法活着到达余姚。 一路回到国公府,琼花居。 远远就见,魏盈兰正愁眉苦脸,在她院子里来回踱步,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一见虞宛宛回来,魏盈兰赶紧迎上来,“宛宛,你去哪了!大事不好了!” 虞宛宛看她这么着急,便问,“何事如此慌张?” 魏盈兰一时口不择言,“你的婚事订下了,你赶紧去看看吧!” 虞宛宛早就有所心理准备,只奇怪,她和楚尧订婚,魏盈兰不是应该高兴才对么?怎么会急躁成这副样子。 魏盈兰这才又解释,“不是楚二,是楚三公子!” 虞宛宛明明就是跟楚二相亲的,怎么他们大手一挥,突然把虞宛宛订给楚三了! 重点是,那楚三是个傻子! 作者有话要说:  霁霁:快来求我 宛宛:???想得美 说一下重生的问题,原本这个文是设定的重生,所以也有重生元素 区别在于,女主是做梦,所以是这辈子的记忆占主导,上辈子的记忆就像看电影,只了解了片段 第 11 章 虞宛宛对这个楚三公子没什么印象,听魏盈兰细说下来,这才得知,他因幼时一场重病烧坏了脑子,如今年纪十八,心智却仅相当于五六岁孩童。 至于为什么与她订婚的不是楚二,变成了楚三,虞宛宛便不得而知了。 不过她都准备好跑路了,不管和谁订婚,好像也并无差别,就是从出走变为逃婚罢了。 看虞宛宛面色如常,如此淡定,魏盈兰还以为她听到这消息受了刺激,连忙道:“我们快去求求祖母,说不定还有转机。” 随后便拽着虞宛宛,一路跑进了泰安院。 虞老夫人似乎早就料到虞宛宛会过来,已坐在正屋内等候多时。 瞧见虞宛宛,她便侧开脸去,也是愁容满面,颇感歉疚。 还是旁边孙嬷嬷叹息一声,解释说道:“是老夫人一时疏忽,着了他们的道。 “今日一早楚家来人提亲,含糊其辞,也没说清楚是谁,老夫人以为定是楚二公子来求娶表姑娘,便应下了这门亲事,还交换了名贴。 “也是后来,仔细一瞧,才发现这名贴上写的,不是楚家二公子楚尧,而是三公子楚彦的名字…… “这三公子跟表姑娘的婚事,一转眼都已经传得人尽皆知,若是老夫人现在食言,只怕,国公府颜面扫地,成为京城世家贵族们的笑柄……” 虞宛宛一个表姑娘,能嫁给楚太尉家的嫡子,即使是傻子,那也全是高攀了楚家,京城那些人倒也不会多议论什么。 可若是老夫人又反悔,可就不好说了。 孙嬷嬷正说到此处,突然被老夫人抬起袖子打断了,恨恨道:“没想到楚家之人如此卑鄙,为给那个傻子娶妻,骗婚之事都做得出来,我这就去找他们算账!” 虞宛宛相中的人是楚尧,若是嫁给楚彦,成了楚尧的弟媳,今后相见岂不更是尴尬? 想到这里,虞老夫人不顾孙嬷嬷阻止,起身就想出门。 可刚站起来,便是弯下腰,用手帕捂着嘴,一阵剧烈咳嗽,那声音撕心裂肺,传遍屋内每一个角落。 手帕取下,白净丝绸上已是沾满猩红血渍,老妇人面色煞白,呼吸艰难,下盘不稳,摇摇欲倒。 还是孙嬷嬷连忙将她扶住,“老夫人,老夫人!快,快去叫大夫!” 虞宛宛和魏盈兰大惊失色,赶忙围上去搀扶着老夫人,丫环婆子们更是一个个急赤白脸,乱作一团。 魏盈兰泪水啪嗒啪嗒往下掉,“祖母,祖母你这是怎么了?” 虞宛宛也眼眶通红,忧心如焚。 虞老夫人带着血迹的手,缓缓握住虞宛宛的手,声音都已经断断续续,“这事是我的疏忽,可不能叫你搭上下半辈子……” 虞宛宛含泪摇头,连忙劝说,“宛宛愿意这门亲事,老夫人大可不必上火,伤了身子可就不好了。” “……” 众人簇拥着,扶老夫人过去软榻躺下,随后虞宛宛和魏盈兰便一直守候在一旁,等着大夫前来医治。 老夫人前两年就曾生过一场大病,险些丢了性命,好不容易才抢救回来,往后身子一直反复无常。 今日便是被他们气得急火攻心,旧病复发…… 还好,大夫来得及时,应该不至于危及生命。 按照梦里发展,老夫人本就只有半年寿命了,这么一折腾,还不知会出什么岔子。 * 长公主那边,听闻了老夫人病倒的消息,很快领着魏盈雪过来探望。 两母女一前一后走进泰安院,远远便有人前来禀报,“长公主到。” 虞宛宛和魏盈兰二人迎到门边,“见过长公主,见过郡主……” 长公主和魏盈雪不愧是母女,也都是宫里严苛规矩教导出来的,不管是身形、体态和步伐,皆是一模一样,就连看向虞宛宛那种不屑一顾的眼神,都如出一辙。 虞宛宛头埋得很低,却也明显察觉到了母女二人异样的目光,特别是大长公主,眸光凛然,眼底隐隐透出一股杀意,只让虞宛宛觉得不寒而栗。 都让她暗暗心虚,大长公主突然用这种眼神看着她,莫不是,知道了她跟凤霁的事? 长公主先开口,问起,“老夫人情况如何。” 孙嬷嬷一一交代了情况,不过并没有提起跟虞宛宛的婚事有关。 旁边魏盈雪早就知道,虞宛宛肯定会来求老夫人收回成命,这才拉着长公主赶过来以防万一。 现在老夫人病倒了,心有余而力不足,更是没人救得了虞宛宛。 她没好气的说道:“可是有人忤逆祖母的意思,不愿意刚刚定下的亲事,把祖母给气病了?” 以前,魏盈雪虽然不喜虞宛宛,却也很少为难于她,可自那日桃源山庄回来之后,她突然处处针锋相对。 更让虞宛宛怀疑,她很可能察觉到了什么。 把她嫁给楚三,该不会也是她们母女搞的鬼吧? 虞宛宛低着头,顺从的模样,应道:“老夫人的安排,宛宛不敢有违。” 魏盈雪才不会相信,她真的愿意嫁给楚家那个傻子,求助的目光看向一旁长公主,这是先前她们早就商议好的。 长公主凤眼微挑,看向虞宛宛的目光略显轻蔑,道:“既然你心甘情愿,即日起,便老老实实备嫁,不得踏出房门一步。 “来人,请表姑娘回屋。” 长公主一声令下,外头便进来一名凶神恶煞的婆子,打算将虞宛宛带走。 在长公主绝对压倒性的实力面前,虞宛宛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眼见情势不妙,魏盈兰赶忙上前拦在虞宛宛面前,“长公主,宛宛都愿意嫁了,何必还要让她禁足。” 虞宛宛也奋力挣扎着,将那婆子甩开,而后跪倒在长公主面前,恳求道:“还求长公主宽限几日,如今老夫人卧病在榻,宛宛只想好生伺候老夫人几日,以报答多年养育之恩……” 长公主垂目盯着跪在面前的少女,沉吟片刻,也就应下了,“既然你一片孝心,成全你也可,待老夫人病情好转,立即安排婚期,不得有误。” 说完这些,进屋看了看老夫人,长公主便带着魏盈雪一同离去,只吩咐那名婆子留下,无时无刻盯着虞宛宛。 走之前,魏盈雪还向着虞宛宛投来一个得意洋洋的微笑,就和梦里,她来冷宫向虞宛宛耀武扬威时候一模一样。 待她们走后,魏盈兰赶紧将虞宛宛从地上扶起来,也是焦头烂额,“宛宛,你怎么得罪长公主了?” 明显,刚刚长公主就是重着虞宛宛来的,这是要趁着老夫人病倒,逼着虞宛宛出嫁。 虞宛宛目光却是瞄向长公主留下的那名婆子…… 长公主盯上她了,想要逃婚,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难不成,她真要嫁给那个傻子? * 东宫,重光门外。 凤霁刚刚回宫,正要前往长生殿探望太后。 背后,突然一名侍卫急匆匆追上前来,贴在谢邀耳边,悄声说了些什么。 谢邀惊愕一瞬,立即凑到凤霁身边禀报,“殿下,刚刚有人来报,楚家三公子与宁国公府表姑娘订婚了,而且,有人故意散播消息,将此事弄得人尽皆知。” 凤霁撇眉,重复一句,“楚三公子。” 不是楚尧? 谢邀也觉得奇怪,他一直让人盯着楚尧,哪知,传来跟虞宛宛订婚的竟是楚彦,那个心智不正常的傻子。 谢邀小心试探着询问,“殿下可用出面?” 却见凤霁一挥袖子,转身离去,淡漠的语气道:“不必。” 等着她来找他即可。 随后,便若无其事,朝着太后居住的长生殿而去。 长生殿上,雕梁绣柱,富丽堂皇。 雍容华贵的老妇人正端坐在镶金金丝楠罗汉榻上,一见凤霁,便展颜而笑,招手唤他过去。 “你总算是想起来看看哀家这老太婆了。” 凤霁不是不来,而是每回一见太后,免不了听她唠叨催促婚事,久而久之,难免有些抵触。 果然,还没说上两句话,沈太后又提起了婚事,还道:“前两日,哀家跟你父皇商议过了,决定下个月就替你选妃。 “当然,只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你到时候直接选定永乐即可,她从小跟你一起长大,不管出身和家世,都是最合适的人选……” 还没说完,便被凤霁一声打断,“皇祖母,孙儿不会娶魏氏女。” 沈太后笑容立即僵硬下来,沉默片刻,压低声音道:“你现在娶她,只不过是为了得到他们信任,将来坐上皇位之后,还不是任你处置?” 凤霁抬眸,冷幽幽的与她对视,“母后若还在世,定也不会答应。” 沈太后脸色愈发难看,简直是恨铁不成钢,“你不娶,老三那边还等着的,这两年,老三颇得皇帝宠爱,愈发势大力沉,若是让他再取了永乐,与宁国公府联姻,便是如虎添翼,你就更难对付了!” 这些话,凤霁早就听得耳朵都快起茧了,杯中的茶都没喝,便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拱手行礼,“孙儿先行告退,改日再来探望皇祖母。” 说完,拂袖转身,就此离去。 气得沈太后面红耳赤,指着他的背影,却又无可奈何。 从长生殿出来,凤霁阔步前行,径直离去。 可是这方向,一看就不是回东宫的,惹得谢邀不禁好奇,“殿下这是要去何处?” 还能去何处,当然是宁国公府! 谢邀哭笑不得,不是说不去吗? * 宁国公府,花园角落处。 男人墨色长衫,侧身而立,指尖勾起面前挡住视线的青青垂柳,朝着对岸望去。 一眼瞧见,风亭之内,一男一女,相谈甚欢,远远看去男子俊朗,女子娇媚,站在一起仿佛金童玉女一般。 是虞宛宛跟楚尧,正站在亭子里说话。 手中垂柳,不知何时已经被捏得稀碎,凤霁黑着一张脸,眸子阴沉下来,即使是常伴左右的谢邀,都莫名感觉寒意渗人。 作者有话要说:  霁霁:(╯°Д°)╯︵ ┻━┻ 宛宛:怎么总感觉有人监视我 这两天家里有人婚礼,比较忙,更得晚了点,希望大家谅解。 (话说我更完直接就要去帮忙了,都没空睡觉qaq) 第 12 章 清风习习,波光粼粼。 水边风亭之内,虞宛宛背着风,翩翩站立,挽上披帛随风扬起,与腰间青丝缠缠绕绕。 她脸上笑容略显苦涩,询问对面楚尧说道:“楚二公子有什么话便直说吧,宛宛还要赶着回去为老夫人侍疾。” 下午一番折腾之后,虞宛宛一直守候在虞老夫人身边,直到听闻,楚尧来宁国公府找她。 大概猜到楚尧要跟她说什么,虞宛宛本来是不想与他见面的,魏盈兰不肯,非要拉着她过来,说是好歹听听楚尧会拿出什么说法来。 楚尧眉头紧皱,看向虞宛宛的目光满是无奈。 他这两日待在家里,一直试图说服家中父母,要找人来国公府向虞宛宛提亲。 本来家里都已经答应好了,可不知为何,峰回路转,和虞宛宛订下婚约的,竟是他那个痴傻三弟楚彦。 今日,楚尧一直忙里忙外,试图扭转局势,顺便也查过其中缘由。 是长公主那边的人昨夜到访太尉府,找到他母亲也不知说了些什么,母亲这才突然改变了主意…… 楚尧实在想不清楚,长公主怎会出面阻挠他们的好事。 现在,虞宛宛跟他三弟订婚的事情传开,楚尧再想娶虞宛宛可就难了。 楚尧一时不知如何解释才好,许久才开口,“虞姑娘你千万别误会,今日,原本叫媒人前来提亲的是楚某,也不知其中出了什么岔子,竟成了这副局面…… “不过你放心,楚某定会尽快想办法,解除虞姑娘与我三弟的婚约……” 眼前着长公主都准备,过几天老夫人好些了就把她送去太尉府,这个时候想解除婚约,哪有那么容易? 虞宛宛轻叹一声,也就直言不讳,道:“其实,宛宛一开始就不是诚心与楚二公子相亲,只不过是为了应付老夫人罢了。 “时至今日,长公主亲自出面,下定决心要将宛宛嫁给楚三公子,想要解除婚约,谈何容易。 “想必以楚二公子的才貌,京城里多的是大家闺秀排着队想嫁给楚二公子,还是别为宛宛一个无名小卒白费心思了,免得万一得罪长公主,可就得不偿失了。” 说着,虞宛宛取出上回借的折扇,给楚尧递了上去,那意思,就是要与他从此断绝来往。 楚尧其实早就看出来,虞宛宛对他无意,不过还是想努力争取一下,不仅是因为虞宛宛生得美,还因为,见了她,有种前所未有的感觉,总在心里隐隐作祟,只让他夜夜入梦,魂牵梦萦。 既然虞宛宛如此坦白,楚尧也就不藏着掖着了,坦言问道:“可是因为太子?” 楚尧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虞宛宛还吓了一跳,脸色微变,反问,“与太子何干?” 楚尧早就猜到,一切起因都是太子,虞宛宛不想与他相亲是因为太子,长公主突然要把虞宛宛嫁出去,恐怕也是因为太子。 以防远处的随从听去,楚尧声音很轻,直言道:“虞姑娘也是明白人,楚某便不拐弯抹角了,只想奉劝一句。 “他对你只不过是一时消遣玩乐罢了,绝不会认真的,不然,他一句话,随时可以接你进宫,又岂会眼睁睁看着你遭人迫害,与他人订下婚约?” 不得不承认,楚尧的确很聪明,才没相处几日,便将虞宛宛和凤霁的事情看得八九不离十,并且说出的每句话,皆是正中虞宛宛心思。 虞宛宛本来还想反驳,可张了张嘴,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倒是楚尧,又靠近了一些,几乎是在虞宛宛耳边,用只有她能听见的音量,道:“虞姑娘若是愿意,楚某可随时带你离开京城,前去扬州,你不必嫁给我三弟,更不必再受太子强迫。” 虞宛宛抬眸与他对视,看着男人眼底的真诚,那一瞬间,竟是对他所说的话有些动心了。 眼下,摆在虞宛宛面前的困难实在太多了。 想要出逃,却苦于迟迟找不到人手。继续留在国公府,长公主和魏盈雪两母女已然容不下她。还有个凤霁,随时可能会找上门来。 若是她答应跟着楚尧去扬州,岂不是正好可以解决一切麻烦,从此高枕无忧? 正好她想去的余姚也在扬州境内。 当然,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这个道理虞宛宛还是懂的,便又询问:“那楚二公子可有何条件?” 楚尧本是试探一说,没想到虞宛宛还真有意向,心下大喜,露出笑脸,“没什么条件,虞姑娘只用跟着楚某,有什么麻烦楚某都会替你一一解决,今后绝不会亏待你的。” 他抬起袖子,指尖勾起虞宛宛肩上一缕青丝,语气极尽暧昧,这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 虞宛宛连忙后退两步躲开,恨恨瞪着他,没好气道:“聘为妻,奔为妾……看来,楚二公子与他们也是一丘之貉!” 说完,折扇一把扔到楚尧脸上,虞宛宛气冲冲的,便头也不回,小跑离去。 楚尧看着她的背影,还又补充一句:“虞姑娘可仔细考虑几日,再给楚某答复。” 大概是吃准了虞宛宛走投无路,到时候肯定会过来求他。 * 对岸杨柳下,凤霁目不转睛看着风亭里的一切,眉间已皱成“川”字。 因为距离太远,实在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谢邀虽会读唇语,可楚尧一直背对着,也只看见虞宛宛说的几句,有提到太子。 从最后的争执,大概能猜到,他们最终没谈拢,楚尧还把虞宛宛给气跑了。 谢邀笑了笑,提议说道:“殿下若想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不如直接去问虞姑娘?” 凤霁冷冷瞥了他一眼,又转而看向虞宛宛离去的方向。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才见在虞宛宛身边,不仅有魏盈兰和婵儿,后面还远远跟着个婆子。 那名婆子,谢邀曾在长公主那边见过,由此可见,是长公主派过来监视控制虞宛宛的。 谢邀又问,“可用属下这就去将人引开?” 清理耳目这种事情,谢邀是最擅长的,不然,虞宛宛多次在宁国公府内接近太子,又怎会瞒得过长公主? 谢邀正打算去安排,却被凤霁横手拦下,“不必了。” “……” 谢邀对他家殿下实在太了解不过,每次嘴上说不必,结果一转眼,还不是趁着人家姑娘落单的时候,见缝插针。 * 老夫人今日病倒之后,一直迷迷糊糊,直到大半夜都没苏醒过来。 虞宛宛除了跟楚尧见过一面,便一直寸步不离守侯在泰安院,直到深更半夜,魏盈兰实在撑不住就先回去睡了,其他晚辈也都各自散去,她还在小厨房为老夫人煎药。 婵儿手上拿着小蒲扇给炉子扇风,眼看四下无人,便好奇问起,“今日楚二公子找姑娘说了什么?” 见过楚尧之后,虞宛宛明显脸色不太对劲。 虞宛宛回过神来,低声回答,“他想让我随他去扬州。” 婵儿瞪大眼睛,“姑娘可答应了?” 虞宛宛摇头,她是不可能答应的。 就连在她心里最是完美如同谪仙般的凤霁,都是冷漠无情,眼里只有皇权地位,根本没心没肺,楚尧未必能好到哪去。 以色侍人,终不长久,经过一场噩梦,虞宛宛算是想明白了,没有一个男人靠得住,还是得靠自己。 不过,虞宛宛倒是可以考虑,先假意答应楚尧,等跟着他去了扬州,再跑路去余姚。 从楚尧手里跑路,肯定要比从长公主和太子手中容易太多。 当然,还是要等到老夫人病好之后,她才放心得下,离开京城。 婵儿不知虞宛宛心里如何做想,反正她早就认定了,这辈子虞宛宛去哪,她就跟着去哪。 当初她在路边快饿死时候,是虞宛宛哭着跪求老夫人收留她,这才捡回一条性命,这么多年,她虽是奴婢身份,虞宛宛却待她情同姐妹,二人有苦有甜,互相搀扶着走到今日。 婵儿看出虞宛宛都快睁不开眼了,便劝说:“姑娘还要养足精神照顾老夫人,不如先去耳房歇息片刻,这药恐怕还要熬一个时辰,奴婢看着就是。” 虞宛宛推脱了两句,不过蝉儿执意如此,她也只好答应,“那好,我去眯半个时辰,再来换你。” 随后虞宛宛撑着酸软无力的身子站起身,掌着灯笼,出门离去。 她穿过走廊,朝着主屋右侧的耳房而去,那是孙嬷嬷特意留给她休息用的。 一路困意缠绕,精神恍惚,身边冒出个人影,她都浑然不知,依旧埋着头,径直前行。 直到一个声音将她叫住,“虞宛宛……” 虞宛宛回过神来,扭头看去,这才后知后觉,在她身边栏杆上坐着个男人,因为墨色衣裳与黑夜几乎融为一体,她刚刚竟然没瞧见。 对她的视而不见,凤霁显然很是不满,凤眼半阖,语气凌厉,质问:“你是越来越不把孤放在眼里了。” “……” 虞宛宛这才确定,真是凤霁,他怎么阴魂不散的! 一个激灵,睡意全无。 作者有话要说:  霁霁:见缝插针 宛宛:???我怀疑你在开车 还没改错字,一会修一修 第 13 章 风凉似水,月色如绸。 红漆栏杆的走廊内,虞宛宛手中灯笼散发出微弱光亮,忽暗忽明。 隐约可见,对面男人墨黑长衫,玉冠束发,手随意搭在膝上,明明坐着的只是普通栏杆,周身隐隐散发出来那股帝王威严,却让人恍惚觉得他高高坐在龙椅上一般。 迎面扑来的摄人气焰,虞宛宛顿生惧怕,不自觉攥紧手中灯笼竹质把柄,唇边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应道:“殿下何出此言,宛宛哪敢对殿下不敬。” “你对孤不敬的时候还少么?” 衣袂摆动,长袖轻晃,男人站起身来,迈着步子,就要朝虞宛宛走来。 虞宛宛顿感事情不妙,脚步退后,冷汗直流,忙道:“这深更半夜的,殿下私闯国公府内宅,怕是另有要事在身吧,宛宛就不打扰殿下了,先行告退。” 说完扭头就要逃走,再不多远就到老夫人的主屋了,料想凤霁不愿让人瞧见,是不会跟过去的。 可虞宛宛才刚走出没两步,便已经被横手拦着去路。 男人身姿颀长,手撑梁柱,像是一座挺拔峻峭的大山,赫然堵在她面前,一字一句,带着警告的意味,“今日不说清楚,你哪也别想去。” 虞宛宛差点撞到他身上,为了躲避,连连退出几步,已是心慌意乱,不知所措,“我们,没什么可说的。” 随后扭转方向,再次想要逃离。 凤霁一把掐着腰,就将她拧了回来,顺势抵在柱子上。 他弯下腰,几乎说贴到她耳边,气势汹汹,冷幽幽的质问,“没什么可说的? “怎么,毁了孤的清白,想就这么算了?” “……” 炙热气息扑面而来,对上男人深不见底的凤眸,虞宛宛双腿一软,险些跌倒。手中灯笼摇晃,一个手滑掉落在地,光线顿时暗了几分,片刻后又渐渐明亮起来 果然,他什么都还记得! 那夜他们的云雨之欢,交颈缠绵。他曾用尽浑身力气,将她揉在怀里,像是要将她捏碎,要与她融为一体。那种身体的碰撞,滚烫的温度,情意的交融,是梦里无论几次也难以体会的。 先前,虞宛宛或许还带着侥幸心理,想着凤霁那晚喝醉酒,可能什么都忘了。 可是现在,他就站在面前,质问到她头上。 虞宛宛深吸一口气,尽量镇定下来,安慰自己,只要咬死不承认就行了,凤霁又没有证据,肯定不会把她怎么样。 故作一无所知的反问,“殿下在说什么,宛宛听不懂……宛宛何时毁过殿下清白了?” 虞宛宛之前一直害怕凤霁提起这件事,当真提起了,好像,也没想象中那么可怕? 她眸含秋水,唇边带着妩媚娇意,不等凤霁作出反应,又继续说道:“宛宛确实曾经承欢献媚于殿下,不过,那次不都已经被殿下拒之千里了么? “自那以后,宛宛便下定决心,痛改前非,绝不再犯。 “这些日子,宛宛都仔细想过了,殿下是何等的天潢贵胄,龙血凤髓,宛宛不过是个卑贱庶民,一无所有,根本配不上殿下,不该对殿下有任何痴心妄想…… ”如今,宛宛已有婚约在身,一心只想老实本分,安心出嫁,先前若有什么冒犯之处,只望殿下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当没发生过吧。” 凤霁来之前,便设想过她大概会说什么,可却万万没想到,她竟会不承认?还说什么痛改前非,只当没发生过? 虞宛宛袖子掩唇,轻笑说道:“毁了殿下清白的,恐怕另有其人,殿下定是认错人了。” “……” 果然,还是那个能说会道的她。 当初勾引他时,说得有多么深情款款,现在翻脸不认人,便有多么冷漠无情。 凤霁板着个脸,握着她腰的手都紧了几分,那般杨柳细腰,好似一用力都能轻易折断。 又问她,“不是你?” 虞宛宛保证,“绝非宛宛所为。” 凤霁手伸进怀里,取出一枚小小的珍珠耳坠,呈现在虞宛宛眼前,“这个,总是你的吧?” 说话间,地上掉落的灯笼已经被烛火点燃,火光熠熠发亮,照得珍珠耳坠格外清晰。 也让虞宛宛一眼就认出,这确实是她的珍珠耳坠,可能是那天晚上掉了,慌乱之下,她根本无暇顾及,不知已经落到了凤霁手里。 即使证据就摆在面前,虞宛宛还是死不承认,“这,的确是宛宛的东西,不过前些日子偶然丢失,恐怕是被什么心怀叵测之人偷走了,故意栽赃陷害宛宛。 “殿下可要明察秋毫,千万别冤枉了宛宛。” 凤霁都快被她给气笑了,“你可知道,欺君罔上,有何后果?” 虞宛宛对上他那好似要吃人的目光,咽下一口唾沫,压抑恐惧,硬着头皮说道:“宛宛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欺瞒殿下。” 呵,她这胆子还真的不小,莫不是吃准了,他舍不得拿她怎么样。 所以,她是宁愿嫁给那个傻子,还是打算跟楚尧私奔? 大概是地上灯笼燃烧的火光太亮,吸引了主屋门口孙嬷嬷的注意。 她佝偻着身子,朝这边走来,还伸长脖子询问,“表姑娘,是你么?” 因为院子里太过安静,孙嬷嬷的声音四处回荡,异常响亮。 要是现在被人发现,后果可不堪设想。 虞宛宛惊恐挣扎,想要从男人掌中挣脱出来,可他两只胳膊箍得太紧,挣扎无果,只得低声恳求,“殿下放开宛宛可好,若是让人瞧见了,恐怕难免误会。” 凤霁垂目看着她许久,总算是开口,只说道:“明日,孤派人来接你进宫。” “……”虞宛宛听见“进宫”两个字,更加惶恐了,敢情刚刚她说了那么多,都是白费口舌? 她连连摇头,“宛宛已有婚约在身,怎可能进宫!” 凤霁道:“你别管,孤自会处理。” 虞宛宛摇头不止,“老夫人还卧病在床,我是不会进宫的。” 凤霁又道:“孤可派人替她医治。” “……”这个条件,也太诱惑了…… 不过,虞宛宛还是坚定不移,宫里御医都已经来替老夫人医治过了,再有什么神医,宁国公府自有能耐请来,哪用得上她去求太子? 眼见着孙嬷嬷渐渐靠近,都已经快走到脸上,虞宛宛只得先安抚说道:“求求殿下,改日再说可好。” 凤霁立即接过她的话,“好,两日后,酉时,孤在老地方等你。” 虞宛宛正想拒绝,毕竟长公主派人一直监视她,更是不许她踏出国公府半步,她没空去赴约的。 可来不及说话,黑影一闪,男人以肉眼几乎看不清的速度,跳过栏杆,钻进旁边竹林,一转眼消失在黑暗之中。 孙嬷嬷提着灯笼赶到时候,只瞧见几片竹叶摇摇晃晃,纷飞坠落,还以为是被风吹的。 老妇人上下打量虞宛宛一眼,担忧询问,“表姑娘你没事吧?” 虞宛宛额上还带着细汗,胸口剧烈起伏,心跳久久没能缓和下来,装作若无其事的说道:“只不过是灯笼掉了,吓我一跳,让嬷嬷担心了。” 看着地上已经快要烧成灰烬的灯笼,孙嬷嬷隐约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不等孙嬷嬷细想,虞宛宛赶忙过去搀扶着她,“这么晚了,嬷嬷也先去睡会儿吧,老夫人这边我来看着就是。” 孙嬷嬷年事已高,确实也疲惫不堪,早就已经撑不住了。 有虞宛宛看着老夫人,她也能够放心,这才答应先去休息一会儿。 * 次日,虞老夫人苏醒过来时候,已是夜幕降临。 她一睁眼,就瞧见虞宛宛正托着腮,呆愣愣的坐在床边,神情疲惫,目光涣散,也不知心里正想些什么。 老夫人缓缓从被子里伸出手,盖在虞宛宛手背上,声音沙哑唤她:“宛宛。” 虞宛宛猛然回过神来,见老夫人醒来,心下大喜,赶忙吩咐外头婵儿,“老夫人醒了,快,快去叫大夫!” 虞宛宛倒了一杯茶水,先给老夫人喂下。 老夫人身子虚弱至极,却还惦记着虞宛宛的婚事,拉着她说道:“宛宛,你若是不愿嫁给那傻子,我是不会逼你的。” 虞宛宛含泪摇头,“宛宛没有不愿,我都打听过了,楚三公子并非傻子,只是仅有六岁孩童心智,正常过日子应该不成问题,老夫人就不必忧心此事了。” 老夫人不太相信,复又问她,“当真愿意,还是有谁逼你?” “没人逼迫,是宛宛心甘情愿。” 虞宛宛早已警告过了所有人,不得将她被长公主逼迫的事情告诉老夫人,再让老夫人多费心思,怕是她身子承受不住。 * 老夫人情况有所好转,虞宛宛总算能放下心来,两日没有合眼,也该回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了。 琼花阁闺房之内,屏风背后,帷幔珠帘,水雾缭绕。 虞宛宛坐在浴桶之内,少女肌肤在水中若隐若现,竟是比水面漂浮着的花瓣还要粉白细嫩,好看至极。 借着水声掩盖,身边婵儿小声询问,“姑娘,老夫人病情好转,你就要被送去楚府了,现在可怎么办?” 虞宛宛正寻思着,凤霁叫她后日去“老地方”,她要是不去,凤霁会不会找上门来掐死她? 思来想去,现在有长公主监视控制着,她就算想去也去不了啊。 眼下首要的,还是将长公主派来那个姓田的嬷嬷解决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宛宛宛:咕咕咕…… 霁霁霁:你敢鸽? 第 14 章 谷雨时节,夜雨频繁。 昨夜刚下过一场雨,地面湿漉漉的一片,路边花花草草上都还挂着晶莹水珠,在清晨暖阳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一大早,老妇人便踩着水花,脚步匆匆,穿过月亮门,直入琼花阁。 走到廊檐下,却见房门紧闭,四下无人,还隐约能听见屋内有人窃窃私语。 田嬷嬷顿住脚步,伸长脖子,小心翼翼的将耳朵贴在门板上,仔细听去。 屋内,婵儿正凑在虞宛宛身边,低声询问,“姑娘,太子殿下叫你明日去何处见他啊?” 虞宛宛回答,“临渊阁。” 凤霁所说的老地方就是临渊阁,隔着宁国公府不到两条街,原本是宁国公府二公子魏忱的私宅,后来被凤霁看上了,魏忱便将那处让给了凤霁,作为平常日子出宫清净之地。 以前,虞宛宛得知凤霁经常出入临渊阁,便也时常去那里伺机亲近他,“在老地方等你”这种话,也是虞宛宛曾经说过好些回的。 婵儿又问,“那姑娘可去么?” “太子殿下有令,我又岂敢违抗?” 虞宛宛抿唇轻笑,目光幽幽看向门口,镂空纸糊窗户上赫然映出一个模糊人影。 果然,片刻后,房门突然被人推开,田嬷嬷自外头闯了进来。 老妇人大步廓行,直入里屋。 入眼就瞧见,楠木石榴纹美人榻上,虞宛宛正慵懒的爬在那里,身上穿着件蜜合色的丝罗睡裙,衣襟处微微敞开,雪白半露,春光乍泄,简直风.骚至极,不堪入目,旁边婵儿还在替她捶背捏腰。 田嬷嬷目光略显不屑,恶言厉色的说道:“这都几时了,表姑娘还在睡着,也太不像话了吧,平常日子老夫人就是这么教导你的?” 婵儿搀扶着虞宛宛,缓缓从榻上起身,毫不示弱的说道:“前两日老夫人昏迷不醒,我家姑娘一直忙着照料,都不曾合过眼,这才多睡了些时候,哪轮得到你来教训。” 田嬷嬷虽是奴婢,但再怎么说也是长公主身边的心腹,婵儿敢这么跟她说话,岂不是不把长公主放在眼里? 田嬷嬷直视着虞宛宛,语气更为锋利,“不过是个罪臣遗孤罢了,还真当自己是府上姑娘么?长公主赏一口饭吃,那都是看在跟老夫人同族同姓的份儿上。 “有些人,就该摆正自己的位置,不该肖想的,就别痴心妄想!” 就虞宛宛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表姑娘,长公主想要她的命,还不是易如反掌? 这婆子如此嚣张,当着面就敢骂她家姑娘,婵儿正要发作。 虞宛宛却不想节外生枝,抬起袖子,将婵儿拦了下来,随后和颜悦色,朝着田嬷嬷说道:“嬷嬷教训得是,宛宛定当谨记,这就收拾收拾,过去照料老夫人。” “……” 田嬷嬷一直紧紧盯着虞宛宛,直到亲眼看着她进了泰安院,这才急匆匆跑去向长公主禀报。 老妇人低眉垂目,恭恭敬敬,“是奴婢亲耳听到的,太子殿下叫姓虞的丫头明日去临渊阁见面。” 隔着屏风,隐约可见,长公主正坐在案前,摆弄着不知哪送来的一件玉器,上下左右的仔细翻开,漫不经心的询问,“太子何时给她通的信。” 明显,长公主在意的,并非太子要找虞宛宛见面,而是这个消息,虞宛宛是如何得知的。 田嬷嬷立即意识到,难不成,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太子叫人给虞宛宛传过信,或者干脆他们二人已经见过一面了? 她顿时脸色煞白,冷汗直冒,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长公主,奴婢可是一直盯着她的,太子绝对没跟她见过面!” 长公主抬眸看着她,“你确定?” 田嬷嬷噎住好半晌,才战战栗栗的说道:“也只有那天晚上,奴婢实在太困,小憩了片刻…… “深更半夜的,太子殿下何许人也,总不可能夜闯国公府,就为了见她一面吧!” 呵,还真是如此…… 长公主放下手中物件,扶着长袖,轻笑一声,“看来,是本宫小看这丫头了,太子对她难得上心……” 想了想,长公主拖着裙摆,缓步自屏风背后走了出来,看着跪在地上的田嬷嬷,突然又问,“太子既看上了她,你说,本宫是不是应该成人之美,将她双手奉上?” 田嬷嬷恍惚的点点头,又猛的摇头晃脑,一时也搞不明白,长公主到底是想将虞宛宛送给太子,还是不想。 看她吓成这副样子,长公主顿觉无趣,撒了撒袖子,只道:“回去继续盯着吧。” 田嬷嬷不敢起来,小心询问,“那,明日,可用阻止他们见面?” 长公主沉默片刻,唇角勾起古怪笑意,道,“教训教训她也可,但,不得叫太子知晓。” 至于该怎么教训,就要田嬷嬷自行安排了。 * 次日晌午,虞宛宛还留在泰安院伺候老夫人,婵儿便匆匆前来禀报。 她左右环顾,确定四下无人,这才凑到虞宛宛耳边悄声说道:“姑娘,田嬷嬷方才说是长公主有事找她,已经出门了。” 果然,她是中计了,打算去临渊阁那边埋伏着,到时候给虞宛宛抓个现行。 虞宛宛轻笑一声,这才吩咐,“愣着作甚,还不接着去办下一步。” 婵儿点头应声,随后一溜烟儿又跑没了人影。 只剩下虞宛宛站在原地,一想到接下来的事情,便忍不住快要笑出声来。 不过,万一计划不成功,她也要另做打算才是。 * 魏盈雪那边,很快就收到消息,太子的马车,此刻正停在临渊阁外头。 她心下大喜,赶忙起身,吩咐婢女,“快,更衣。” 她现在就要去临渊阁偶遇太子表哥! 原本,魏盈雪是打算寻常穿着打扮的,可金钗却取来一件胭脂色的罗裙,以前魏盈雪嫌弃这条裙子太过艳丽,跟虞宛宛的风格颇为相似,不愿意穿便一直压在箱底。 金钗今日特意拿了出来,还劝说道:“郡主一直以来矜持守旧,倒是让虞宛宛那个狐狸精钻了空子。 “郡主若是仔细打扮打扮,绝不会比她差到哪去,到时候太子殿下见了,说不定会眼前一亮……” 这意思,分明是让魏盈雪模仿虞宛宛的姿态,再去临渊阁见太子。 魏盈雪本来是不愿意的,可是仔细想了想,太子表哥每回见她,都是冷着一张脸,爱答不理,说明对她着实不感兴趣…… 既然太子就是喜欢虞宛宛那种明艳狐媚的类型,她跟着改变一下,说不定,能让太子对她有所改观? 就算不见效果,好像也没多大损失,总归试试也是好的。 于是,魏盈雪便答应换上那条胭脂色罗裙,梳上虞宛宛常用的堕马髻,发间别着金步摇,面上妆容旖丽,还特意戴了帷帽,遮住样貌和身形。 因为实在不想让人瞧见她这副模样,更不想让长公主知道,出门用的马车,也是另外安排了一辆。 从后门出去时候,擦肩而过的仆人还将魏盈雪错认成了虞宛宛,唤了一声,“表姑娘。” 当时,魏盈雪便是一愣,心下暗暗生出一种想法。 若是,太子表哥也将她错认成了虞宛宛,也不知会如何待她? 若是能用虞宛宛的身份,跟太子表哥卿卿我我,耳鬓厮磨,似乎也是好的。 光是这么想一想,魏盈雪便不禁心跳如鼓,脸上浮起阵阵红晕,唇角也渐渐勾了起来。 已经迫不及待,想看看太子表哥见了她的表情了。 坐上马车,便朝着临渊阁而去。 * 临渊阁内,水榭楼台,檐牙高啄。 男人身着鹤氅,长身玉立,高高站在阁楼二层,由上而下,久久望着垂花门的方向,似乎正等待着什么。 直到“咚咚咚”的脚步声响起,谢邀踩着□□上楼,气喘吁吁,前来禀报,“殿下,有马车朝着这边过来了。” 凤霁面上波澜不惊,眸中却有一抹不意察觉的笑意,渐渐荡漾开来。 作者有话要说:  宛宛:o(*≧▽≦)ツ这绝对是一个,一石三鸟的妙计 霁霁:(╯°Д°)╯所以我是其中一个鸟? 哈哈哈……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花朵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萧萧 37瓶; 第 15 章 晴空万里,艳阳高照。 街道上,一辆马车迎着阳光缓缓驶来,最终在临渊阁大门处停下。 车内,金钗本想搀扶着魏盈雪下车,却被魏盈雪抬手制止,“太子认得你,你别进去了,就在车里侯着吧。” 这临渊阁虽是太子在用,可名义上还是宁国公府的地方,魏盈雪以前就跟着二哥出入过无数回了,自行进去也不成问题。 金钗今日一早,偶然撞见田嬷嬷出门,还在说什么“太子的马车就停在临渊阁外”,来不及多想,立即便将消息禀报给了郡主。 本来,她只是想着让郡主打扮得艳丽一些,才好吸引太子的目光,却不知,郡主竟然想假扮成虞宛宛前去接近太子…… 她想劝阻也劝不动,只能按照郡主的吩咐,留在门外马车里等候。 魏盈雪独自下车,压低头上戴着的帷帽,深埋着头,一步步朝着大门方向而去。 看着那抹身影,暗处正有几个黑影,跃跃欲动。 却被领头那人拦住,“等她出来再说。” 魏盈雪一路进了临渊阁,远远就听闻一缕琴声。 寻着声音找过去,就见对岸水榭里,帷幔随风,四下飘飞,男人静静坐在琴案前,广袖起伏,指尖拨动,琴音悠扬,如清泉流响般,引人入胜。 是太子正坐在那里抚琴,男人生得鬓若刀裁,鼻若悬胆,唇如刀削,远远看去,俊美好看得像是画里走出来的天神一般,叫人痴迷沉醉。 魏盈雪深吸一口气,大着胆子,特意学着虞宛宛走路那种婀娜翩跹的姿态,朝他走了过去。 谢邀瞧见少女缓缓靠近,起初以为是虞宛宛,本还打算回避一下,可是仔细一看,这虞姑娘怎么看上去跟往常不太一样? 虞宛宛天生媚骨,体态娇娆,仿佛与生俱来就有摄人心魄的能力,任谁也模仿不出她的三分神韵。 可眼前这个女子,身段逊色许多,形态更是差了一大截,虽然穿着打扮和行动姿态相仿,却颇有一种东施效颦的意思。 就连谢邀都能一眼认出,面前的女子并非虞宛宛,更何况旁边凤霁? 凤霁光是用余光瞄了一眼,便渐渐拧紧眉头,眸光暗淡下去,琴声也跟着戛然而止。 虞宛宛不想见他也罢,还叫这魏盈雪来气他? 男人声音冷厉,问,“你来作甚。” 魏盈雪本来还抱着一丝幻想,或许太子表哥会将她错认成虞宛宛。 可只是一眼,她便已经被看穿了。 只得取下帷幔,略显尴尬,却又学着虞宛宛那种娇滴滴的口气,说道,“永乐听闻太子表哥在此……便想过来,见太子表哥一面……” 那声音故作娇柔,全然不像虞宛宛那般舒适自然,只听得谢邀鸡皮疙瘩直掉,赶忙退得远了些,免得忍不住把早上吃的朝食吐出来了。 凤霁二话不说,直接下了逐客令,“既然见到了,快些离去,孤想清净清净。” 随后男人站起身,背过身去,没有继续和她说话的意思。 魏盈雪当即红了眼眶,看着凤霁的背影,质问,“表哥就这么不待见永乐么?到底是永乐哪里做得不好,我改还不行么?” 凤霁都没回过头去,“孤与你顶多只有兄妹之谊,你着实不必在孤身上多花心思,白费功夫。” 这种话,凤霁也不是头一回说了,并且每次都说得明明白白,就想让魏盈雪早点死了这条心。 魏盈雪今日放下身段,煞费苦心,就为了讨凤霁欢心,可面对的却是男人一如既往的冷脸相待,连看都没有多看她一眼,更是不肯与她多说一句话。 为什么,她到底是哪里不如虞宛宛那个狐媚子? 她含着泪,一步步靠近,“雪儿自懂事起,便一直爱慕表哥,一心只想嫁给表哥,表哥难道就看不出来么?” 魏盈雪还是头一回放低姿态,作出勾引男人的事情,心下紧张,动作生疏。 她伸出手,就想从后面抱住凤霁,以此向他示好。 虞宛宛能做的,她也能做,她绝不会比那个小贱’人差到哪去。 魏盈雪的手还没触碰到男人的一瞬间,凤霁反应敏捷,已经闪身躲开,面色冷肃,喝道:“你这是作甚!” 魏盈雪又追上来几步,拉着凤霁的袖子,仰头看着他,“表哥,雪儿什么都愿意为表哥做,只求表哥多看我一眼就好…… “表哥若是看上虞宛宛,待雪儿与表哥成亲之后,便让她也进东宫伺候表哥,雪儿绝不干涉你们,可好?” 凤霁一甩袖子,魏盈雪便被扇出去,轻飘飘的跌坐在地面上,已是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还听凤霁厉声喝骂道:“堂堂郡主,如此低声下气,不知羞耻,叫人瞧见,让我大周颜面何存!” 说完,冷哼一声,头也不回,拂袖离去。 只剩下魏盈雪坐在原地,胸口起伏,泪流如注,也不顾仪态,“哇……”的一声大哭出来,那声音撕心裂肺,着实有些凄惨。 谢邀都觉得郡主有些可怜,以她的身份,京城这么些高门子弟随便她挑选,怎么就偏偏看上太子呢。 谢邀轻叹一声,上前小声说道:“郡主,卑职送你回去吧。” 她今日算是被凤霁彻底拒绝了,一想到谢邀在旁边从头看到尾,魏盈雪更是觉得颜面扫地,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 “不必!”她爬起身来,一把推开谢邀,抱着帷帽,一边哭一边跑。 谢邀本想追上去,不过想着这里离宁国公府这么近,应该不会出什么事,便只吩咐手下追过去看看,他则转而追着凤霁而去。 凤霁埋头直走,手心路边随手扯来的一片叶子,已经被他揉搓成了浆糊。 男人阴沉着一张脸,压着着戾气,问:“虞宛宛人呢。” “……” 此时的虞宛宛,好不容易摆脱田嬷嬷控制,抽开身来,已经坐着马车,离开国公府,前去西市,准备跟先前联系好的车夫碰面。 昨日,将太子约她见面的事透露给田嬷嬷,是虞宛宛故意为之,就是想让田嬷嬷出面,阻止她跟太子见面的。 没曾想,田嬷嬷不敢阻止,而是带着人,想去临渊阁那边捉奸。 正好,给了虞宛宛机会,赶紧去办她的逃跑大事。 先前,牙行那边就已经联系过婵儿,说是他们要的人找到了。只不过田嬷嬷盯得太紧,加之老夫人病到,虞宛宛一直没时间过来面谈,今日才总算抽出空来。 马车里,虞宛宛正询问婵儿,“这人靠得住么?” 婵儿点头,“有牙行做担保,调查过她的底细,到时候还会签字画押,应该靠得住。” 虞宛宛又问,“她什么底细?” “听说是正经的镖局出身,常年跑南闯北,见过不少世面,本事也不小,刚从扬州送了东西来京城,正打算回去,顺路可以捎上我们。” 重点这人是个女子,不用担心她会见色起意。 虞宛宛想了想,又问,“那银子还够么?” 婵儿撇嘴,算了算,“紧巴着,也就差不多够路费吧,到了余姚还得另想办法赚钱谋生。” 可虞宛宛再不走,就会被嫁给那个傻子了,别无选择。 婵儿一路领着虞宛宛,来到西市,还是牙行对面那家福来客栈。 推门而入,便见一名年轻女子身着锦袍玉冠,英姿飒爽,颇有几分翩翩少年郎的风度,可肤白唇红,又明显能看出来是女子。 几人围坐在桌前,那女子大大方方分,自我介绍说道:“在下宋木,姑娘唤我阿木即可。” 虞宛宛虽从小长在京城,可听老夫人说过余姚话,一听便也能分辨说,这个阿木确实是扬州那边的口音。 虞宛宛直视着她的眼睛,直接就问,“我们何时能出发?” 宋木没想到虞宛宛会这么直接,还犹豫片刻,这才笑着回答,“只要姑娘方便,随时可以启程,不过,得先把银子付了,一共是二十两银子。” 虞宛宛差点被吓到,“这么贵!” 她的全身家当,加上老夫人给的嫁妆,总共也只有二十几两银子,准备行李已经花掉了大半,这人一来就狮子大开口要二十两,二十两都够她去余姚生活两三年的花费了! 宋木有些不悦,“宋某给大户人家送一趟镖,酬劳都远不止这些,姑娘可想清楚了,外头另外去找,先不说没人担保,买车和买马花费也绝不是小数目,宋某这边马车都已经备好了,随时说走就走…… “更何况,路上若是遇到危险,宋某还要豁出性命保护姑娘的,二十两银子已经不能再低了。” 虞宛宛还试图跟她讨价还价,“我实在拿不出那么些银子。” “姑娘不愿意就算了。” “……” 两人拉拉扯扯许久,虞宛宛费了好些口舌,好不容易才把价钱砍到了十二两,并且宋木要提供马车,还要自己搞定路上食宿。 最后,虞宛宛还只掏出六两银子,跟宋木约定好了,“现在先付你定金,待到了奉城,再补齐尾款。” “……”所以到头来,二十两银子变成了六两。 虞宛宛故意将自己要去的地方说成奉城,没有暴露余姚,是怕事后凤霁追查。 两人协商好了,随后签字画押。 虞宛宛便才交代:“明日卯时,你到宁国公府南门接我,我们一早出发。” 她还需回去一趟,至少要跟老夫人和魏盈兰道别才是,顺便看看还有没有拉下什么东西。 * 迎着夕阳的余晖,凤霁一动不动,高高站在临渊阁上,不仔细看,恐怕还以为那是立着的是一尊雕塑。 谢邀收到消息,匆匆跑上阁楼。 感觉到他家殿下周身散发出的寒意,谢邀都不敢靠近,只远远禀报,“殿下……虞姑娘,她……” 凤霁侧脸看着他,正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谢邀先提个醒,“殿下可千万动怒……” 已经够生气的了,还能更生气么? 谢邀许久才大着胆子,支支吾吾说道:“虞姑娘今日没来,是去找车夫了,打算明日一早就出城……” 夕阳落下,天色骤暗,迎面吹来的风,都显得透骨奇寒。 作者有话要说:  霁霁:我很好,我没生气:) 谢邀拿出手帕,默默帮他家殿下把嘴角的血擦掉……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惜阳 3瓶; 第 16 章 虞宛宛回府的时候已是傍晚。 主仆二人偷偷摸摸回到琼花阁,还害怕被田嬷嬷逮到训斥,后来得知田嬷嬷到现在还没回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虞宛宛吩咐婵儿,快去把东西收拾一下,她则辗转前去老夫人那边看看。 走到半路,碰见魏盈兰正四处寻她,“宛宛你去哪了。” 虞宛宛抿唇笑了笑,示意手上拧着的食盒,道:“老夫人这两日卧病在床,胃口不好,都没怎么吃东西,我特意去留香阁买了她爱吃的豆酥糖……” 说起吃的,魏盈兰顿觉饿了,伸手就想打开食盒,“让我先帮祖母尝尝味道如何……” 却被虞宛宛一巴掌拍了下去,白她一眼,道:“小馋猫,想吃自己买去!” 魏盈兰噘嘴不悦,而后二人一起前往泰安院。 路上,魏盈兰不知想到什么,又愁眉苦脸,长叹一声,“宛宛,你可想好怎么办了?” 虽然,魏盈兰很希望老夫人身子赶紧好起来,可又担心老夫人好了之后,虞宛宛立马就要被长公主嫁去太尉府了,这可如何是好…… 这都要怪她,非要撮合虞宛宛跟那个楚尧,才导致现在这副局面,覆水难收。 虞宛宛唇边带着笑意,拍拍她的肩膀,“别想那么多了,车到山前必有路。” 看着魏盈兰,虞宛宛心下多有不舍。因为梦里的记忆断断续续,她一时也想不起来魏盈兰今后遭遇会如何,不然还可以提醒一下。 泰安院,正屋之内。 老夫人背靠床头坐着,身后垫着软垫,身上盖着锦被,虽依旧是面色苍白,容颜憔悴,精神已经比前日好上太多。 她将豆酥糖送到嘴边咬了一口,含笑点头,“是这个味道,京城里,也只有留香阁做的豆酥糖才跟余姚那边的味儿一样,我先前请来好些厨子都做不出来。 “来,你们也尝尝。” 虞宛宛对豆酥糖没什么兴致,吃的时候,目光一直瞄向老夫人,不舍和担忧交错,心下一时五味繁杂,思绪不宁。 老夫人似乎察觉到虞宛宛的异样,说道:“你也忙活好几日了,今日就留下来用完晚膳才回去吧。” 虞宛宛控制不住,突然鼻子一酸,扑进老夫人怀里,“老夫人对宛宛养育之恩,重犹泰山,宛宛无以为报,也只有……来世做牛做马,再报答老夫人。” 转眼,已是泪水顺着脸颊滑下,哭得梨花带雨。 虞老夫人握住她的手,笑得依旧慈祥,说道:“我生来命好,一辈子锦衣玉食,富贵荣华,哪指望你来报答?你只用照顾好自己,我也算对得起……对得起虞氏先祖了。” 虞老夫人出嫁之前,正好是虞家最繁荣的时候,她从小就养尊处优的长大,出嫁之后,虞家虽渐渐落寞,宁国公府却迎来前所未有的盛况,老宁国公虽去得早,可她两个儿子都有出息,宁国公如今已是官至宰相,权势显赫,就连当今太后也会给她几分颜面…… 她养着虞宛宛,除了还上心头的亏欠,确实不图她什么。 老夫人寻思片刻,又道:“我又问长公主替你要来些嫁妆,到时给你陪嫁,楚家那边亏欠你在先,应该也不敢亏待于你……唉,事到如今,我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虞宛宛听闻有嫁妆,还眼前一亮,可后来才知道,那份是老夫人向长公主要来给她的赔偿,出嫁那日才会随行陪嫁,现在是拿不到手的…… 她摇头道:“老夫人为宛宛做的已经够多了,如今宛宛只求老夫人能够身体安康,长命百岁……” 这边,虞宛宛在和老夫人依依惜别,老夫人和魏盈兰都以为她这番离别叙话,是因为快要嫁去太尉府了,并不知她另有谋划。 * 另一边,熙和院内,魏盈雪正扑倒在华阳长公主怀里嚎啕大哭。 华阳长公主一脸茫然,“怎么了,你这是?” 魏盈雪哭得声音都哑了,抽噎着,支支吾吾,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长公主无奈之下,只得将金钗叫进来。 金钗面色苍白,深情惶恐,光是跟长公主对视一眼,便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流着泪,颤颤巍巍的交代说道:“是田嬷嬷……” 今日,魏盈雪原本是去临渊阁见太子的,遭到太子拒绝之后,哭着跑出来,却被田嬷嬷派来的人当成是虞宛宛给绑了,若不是金钗及时赶到,亮明身份,魏盈雪险些遭人玷污…… 听闻事情始末,即使是见惯大风大浪的长公主,也气得差点拍案而起。 她明明是叫田嬷嬷教训虞宛宛,让她不敢再招惹太子,怎么这个贱婢,竟然绑到了魏盈雪头上,还差点…… 魏盈雪越哭越是厉害,她今日遭到太子拒绝已经够惨的了,竟然还差点被母亲派去的人毁了清白,这回真的是死的心都有了。 “我不想活了……”魏盈雪哭喊着,便一头朝着旁边柱子撞去。 还好长公主反应迅速,将她一把拉了回来,由于魏盈雪实在情绪太过激动,只能先一巴掌给她打晕过去,叫人扶到屋里躺下。 长公主冷着一张脸,掐紧手心,满目戾气,质问,“那个贱婢,现在何处?” 金钗颤抖着说道:“她自知闯祸,立马逃走了,奴婢只顾着郡主,没来得及叫人抓她。” 长公主睥睨的看着她,“将她找回来,不然,账都算到你头上!” 金钗没有看好郡主,自知罪不可赦,若是能找回田嬷嬷,或许还有戴罪立功的机会。 “奴婢遵命。”金钗几乎是跌跌撞撞,连滚带爬,夺门而去。 正剩下华阳长公主,怒发冲冠,一挥袖子,桌上一套青花瓷茶具被掀翻下去,噼里啪啦碎了一地,白色瓷片如浪花般四下飞溅。 这个虞宛宛,该不会是知道田嬷嬷要对付她,故意引魏盈雪过去,让他们自相鱼肉? 好深的心计。 * 夜里,虞宛宛躺在床上,一想到马上就可以逃离京城,激动得翻来覆去,许久难以入眠。 也是深更半夜,实在困乏得厉害了,这才迷迷糊糊眯了一会儿。 很快,便又被婵儿的声音唤醒,“姑娘,时辰到了。” 虞宛宛迅速打起精神,翻身起床,便开始梳洗更衣,乔装打扮。 期间还在苦恼,“田嬷嬷醒了么,一会儿该如何摆脱她啊?” 婵儿这才交代,“姑娘不必担心,田嬷嬷一晚上没回来,还不知去哪了呢。” 没回来? 不过,虞宛宛可没闲功夫管她的死活,没回来,少个碍事的更好。 天还没亮,虞宛宛便穿着婢女衣裳,拧起包袱,领着婵儿,二人摸黑出了琼花阁。 虞宛宛的住处挨着魏盈兰不远,在二房这边,守卫没那么森严,离得长公主也很远。 加之,二人对宁国公府了如指掌,早就规划好了路线,绕着偏僻无人的小道,很快就顺利抵达南侧偏门外。 春末秋初,黎明时候,空气中还夹杂着丝丝缕缕的寒意。 随着时间推移,东方天际渐渐泛起鱼肚白。一轮旭日缓缓升上枝头,天色渐渐明亮,熹微晨光洒向地面,将夜里的阴霾一扫而净。 虞宛宛带着婵儿,在约定好的地方等候。 眼看着天色大亮,阳光洒下,卯时都已经快过了,却迟迟不见马车过来,她们等得也愈发焦躁不安。 虞宛宛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皱着眉,拉着婵儿的胳膊,“我们该不会……上当受骗了吧。” 婵儿安慰,“不可能,有牙行担保,而且我们还签字画押了!她若是敢骗我们,今后别想在这一行混了。 “说不定,是突然有什么事耽搁了,姑娘我们再等等吧。” 两人又等了小半个时辰,宁国公府侧门已经开始有人进进出出,忙里忙外,也曾有几辆马车来过,却都不是昨日她们看好的那辆。 都等了足足一两个时辰,马车还是没来接她们。 虞宛宛愈发感觉事情不妙,这才决定,“走,我们去看看。” “……” 二人一路步行至西市,已是巳时。 进了福来客栈,一通寻找,这才发现早已是人去楼空。 不仅那个宋木不见踪影,马车、干粮和行李,甚至包括她花了大价钱才搞到的通关文牒,所有准备用来跑路的物品,都一夜之间,凭空消失了。 找到掌柜,掌柜还说,“那个人昨日连夜就退房走了,你们不是一起的么?” 虞宛宛当时就胸口起伏,眼花缭乱,险些气晕过去。 那可是她的全部家当啊! 那个宋木看起来人模人样的,万万没想到,竟然是个骗子! 虞宛宛不知想到什么,慌忙拿出昨日签下的契约,展开一看,更是气得想要吐血,昨日明明写满字的文契,上面竟然一个字也没有,只留下她自己的手指印! 旁边婵儿还抱有幻想,“姑娘别急,我们还可以去找牙行拿说法,是他们介绍的人!” 随后拉着虞宛宛,去了对面牙行。 一问才知,那天跟婵儿接头那个,根本就不是他们牙行的人,印章和铭牌都是伪造的! 他们是彻底被骗得一无所有了。 而且她们这种情况,还不敢报官,不然,虞宛宛想逃离京城的打算叫太子和长公主知道了,今后都别想再走了。 虞宛宛强忍着眼泪,失魂落魄的从牙行走出来。 婵儿在旁边不知所措,只得询问,“姑娘,现在怎么办?” 走肯定是走不成的了。 虞宛宛一想到来气,手中废纸撕成碎片,一把扔了出去。 白纸随风扬起,飘飘摇摇,正好撞上了摇摇晃晃朝这边驶来的一辆马车。 车内,男人正端起一盏茶,送到嘴边轻轻抿了一口,唇角扬起不易察觉的弧度。 旁边谢邀,憋笑都快憋出内伤了,昨日太子殿下被气成那样,今日虞姑娘也气成那样,算是扯平了吧? 虞宛宛正在街边气得跺脚之时,眼前光线骤暗,一辆马车停在她面前。 帘子撩开,男人俊美的脸上,凤眼似笑非笑的挑起,“去哪,可用孤捎你一程。” “……” 作者有话要说:  霁霁:跟我斗? 宛宛:o(╥﹏╥)o我的钱,心痛 哈哈哈,我要笑死了,你们不会面无表情吧,哈哈哈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云来山风起 10瓶;杭杭03 5瓶;战战我在呢 3瓶; 第 17 章 虞宛宛被骗光所有财物,已经够倒霉的了,正巧这个时候,还撞见凤霁的马车停到她面前。 瞄见帘子后男人的侧脸,虞宛宛简直欲哭无泪。 却也只能压制着,绝对不能叫他瞧出什么来。 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欠身行了礼,道:“不必劳烦殿下……” 可是话刚说完,便听男人唇间清脆利落的吐出两个字,“上车。” 凤霁生来便被立为太子,这么多年以皇储身份悉心培养,光是说话的语气,带着那股睥睨天下的气势,便足以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 虞宛宛哪里敢怠慢,只好乖乖听令,由谢邀指引着上了马车。 这辆马车除了稍大一些,外形跟寻常马车无异,可进来之后却是别有一番天地,地面满铺波斯地毯,正对着一整面都是精雕细刻的瑞兽图案,墙上还挂着一把古琴,下头摆着精致小巧的紫檀木罗汉榻,榻上矮桌、茶具、熏香一应俱全,一切低调而不失华贵。 男人青色锦袍,端坐榻上,居高临下,凤眸轻垂,朝虞宛宛看来,冷声质问,“虞宛宛,你好大的架子,叫孤好等?” “……” 昨日凤霁叫虞宛宛去临渊阁见面,虞宛宛放了鸽子,本来是计划着今日一走了之,根本没考虑有何后果。 现在凤霁问到头上,虞宛宛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如何才能糊弄过去。 少女深埋着头,只能瞧见头顶黛发挽成双丫髻,发间没有任何配饰,身上只穿着件再朴素不过的灰布衣裳,可露出那一片白皙颈子,如同剥了壳的鸡蛋般,足以惹人浮想联翩。 凤霁眸底隐隐燃气火焰,勾了勾手指唤她,“过来。” 虞宛宛双腿发颤,战战巍巍的上前,立在凤霁身旁,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凤霁抬起袖子,扣住她的手腕,便将她一把拉到身边坐下。 少女身上缕缕清香迎面袭来,芬芳馥郁,何其诱人,一低下头,入目之处,衣襟虽合得严严实实,可因呼吸而剧烈起伏那处,薄薄衣裳下,难以想象是何等的轻盈柔软,叫人想起那夜,糯米白团任由揉搓,粉嫩花瓣香甜的味道,仿佛还时刻萦绕在舌尖…… 男人气息渐热,指尖抚过她脸蛋轮廓,问她,“你玷辱孤在先,愚弄孤在后,你说,孤该如何处置你?” “……” 虞宛宛还是一口咬定,“宛宛当真不记得何时玷辱过殿下。” “呵,不记得?” 凤霁冷笑一声,顺势将她抵在角落,大掌顺着裤腿向上,犹如蟒蛇钻入幽幽花丛,男人声音极具磁性诱惑,“不记得,可要孤帮你好生回忆一下?” …… 那晩湖边,清风习习,水光潋滟。 少女依靠在男人怀里,指尖在他心口画着圈,檀口微张,媚眼如丝,娇滴滴的说道:“宛宛有个醒酒之法,殿下可要试试么?” 她笑得娇媚,拉着男人衣袖,便带着他去了不远处的客房。 一关上房门,便急不可耐的将男人摁在门板上,一双手灵巧的小手伸向腰带。 男人一身浓郁酒气,却还保持着冷静理智,捏住她的手制止,“你想作甚?” 虞宛宛笑意盈盈,含情脉脉,将他的手拉开:“是宛宛的解酒之法呀,保证让殿下欲罢不能。” 她蹲下身,半跪在地,叼起男人指尖,粉舌轻绕,朱唇蠕动,魅惑撩人到了极致…… 想到那时场景,虞宛宛顿觉喉咙里好像顶着什么东西,隐隐有种干呕的冲动。 醉仙楼的画屏姑娘说男人都喜欢那样,任由什么清心寡欲的神仙也是一样,叫她用香蕉练习了好几个月…… 越想虞宛宛越觉得不堪回首,涨红着一张脸,连忙抓住腿上的手,紧紧夹着双腿,制止他继续为所欲为下去。 好半晌,她才呼出一口浊气,渐渐镇定下来。 事已至此,反正她身无分文,跑也跑不掉了,也只好想假意顺从,再另谋出路。 虞宛宛把大手从腿上拿开,顺势依靠男人肩上,轻笑一声,娇声娇气的说道:“殿下想要宛宛就直说,又何必捏造事实,污蔑宛宛?” 本来虞宛宛还以为,她这么说,定是让凤霁拉不下脸来。 却不想,他勾着她的腰,将她压进怀里,就这么承认了,“孤是想要你。” 男人目光灼灼,看着她的眼神,就好像现在就恨不得把她吃了。 虞宛宛愣了愣,笑得略显窘迫,“当初宛宛痴恋殿下时,投怀送抱,曲意逢迎,却被殿下狠心拒绝,现在宛宛好不容易死心了,难道殿下又反悔,想要接纳宛宛的心意了么? “也是,殿下是何等的身份尊贵,宛宛不过一介草民,自然可随意呼之则来,挥之则去。” 凤霁并没有被她激怒,只是逼问,“所以,你是不情愿?” 虞宛宛当然不情愿!这个凤霁,定是就跟梦里一样,一时贪恋她的身子,用腻了便会无情抛弃。 她叹息一声,面露难色,说道:“殿下想要,宛宛哪敢不愿…… “只是一女不侍二夫,宛宛还有婚约在身,又怎可与殿下纠缠不清?” 凤霁将她揽在怀里,轻抚她的肩头,此刻异常平静温柔,“你随孤进宫,婚约之事,自会引刃而解。” 若是能解除婚约,让虞宛宛在宫外伺候凤霁,就算是给他做外室,虞宛宛都完全可以接受,至少以后攒够钱就可以随时跑路。 一提到进宫虞宛宛就不愿意了,她清楚得很,这个宫门,进去的时候容易,今后想出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她这种身份,若是进宫,能够依靠的只有凤霁一人。 在梦里,她曾自信满满的以为,凤霁为她如此着迷,定是愿意为她做任何事情,可后来事实证明,她是太高估了自己在他心里的分量,这男人心里眼里最重要的只有那个皇位。 她摇头不止,眼底只有恐惧,喃喃说道:“宛宛不想进宫……” 凤霁却是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上了孤的马车,你还能下去不成?” 虞宛宛这才猛然反应过来,说话间,马车不知何时已经在摇摇晃晃的前行,很可能,正拉着她朝皇宫方向而去! 她顿时慌了,撩开窗帘确认,后又赶紧扭头拉着凤霁的袖子哀求,“殿下……殿下就不能放过宛宛么?天底下像宛宛这样的要多少有多少,不缺宛宛这一个…… 她含着盈盈热泪,扑通一声跪在凤霁面前,“殿下,宛宛求你了,只要别带宛宛进宫,让宛宛做什么都行……” 为表诚意,她干脆豁出去了。 白皙玉手,就如那夜一样,摸索着攀上男人的腰带,熟练的解开。 下一刻,男人屏住呼吸,喉结滚动而下,眸底渐渐浮起一抹情意,想要拒绝,却已是身体僵直,毫无招架之力,骨骼分明的手指不自觉穿差秀发之间。 再抬起头来,少女一双湿漉漉的桃花眼,两片红艳艳的樱桃唇,不尽柔媚娇俏,风流多情。 …… 男人眉头紧拧,捏着她的下巴,手帕擦拭着她的唇,低声问,“这座皇宫,多少人求之不得,你为何不愿?” 他记得,以前虞宛宛分明是愿意的。 虞宛宛好不容易想出个借口,“都说宁为穷□□,不为富人妾,让宛宛进宫做个侍婢,宛宛宁愿嫁给傻子为妻,至少是名正言顺的楚三少夫人……” 这番话,差点被把凤霁气得背过气去,“你的意思,孤还不如个傻子?” 虞宛宛忍不住失笑。 片刻后,凤霁突然反应过来,他堂堂一朝储君,为什么要拿自己跟一个傻子比? 随后,一阵良久沉默,凤霁终究是妥协了,下令道:“停车。” 马车停靠在路边,虞宛宛一颗久久悬着的心,也总算是落地了。 凤霁垂眸看她一眼,带着些许幽怨,小声嘀咕:“当初说一心爱慕于孤,不计名分也要跟孤长厢厮守的是你,现在不愿做侍婢的也是你。” 因为声音太小,虞宛宛也没听清他在念念叨叨说些什么。 最终,男人无奈的叹息一声,“你不愿进宫也罢。” 虞宛宛还以为凤霁这是答应放过她了,顿时心下大喜,恨不得给他磕头,“多谢殿下饶命!” 却又听凤霁道:“不过,有个条件。” 虞宛宛刚刚露出的笑容,又暗淡下去几分,“什么条件?” 凤霁一字一顿,道:“随叫随到,不许再躲着孤。” ”……“ 虞宛宛可以理解为,凤霁是想跟她长期保持身体上的关系么? 不过不论如何,也总比立马被带进宫要强吧。 她还可以攒钱,再次计划逃跑。 实在不行,去找楚尧带她私奔? 作者有话要说:  霁霁:心满意足●v● 宛宛:呕呕呕,呸呸呸,yue 大家放心啦,霁霁早就已经把宛宛的婚事解决了啊,只是不会告诉她,宛宛自己瞎担心而已。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盒崽 10瓶;战战我在呢 2瓶; 第 18 章 二人在马车里谈判。 凤霁本还提出,“婚约的事,孤也可替你摆平。” 让他摆平,说不定又要进行什么肮脏龌龊的交易,虞宛宛立即就拒绝了,“殿下大可不必费心,宛宛就想嫁给楚三公子,表面上做风风光光的楚三少夫人,背地里偷偷摸摸跟殿下私会,反正他也是个傻子,不会知道我们背着他偷情。” 她妩媚含笑,指尖轻轻抚摸着男人的手背,分明是漫不经心的语气,却话语尖锐,极具讽刺,只让凤霁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她都这么说了,凤霁还要让她嫁给楚三,那就没办法了。 不过嫁给楚三也好,可以拿到另外一部分嫁妆,那样她就又有钱了。 正好此时,有人快马赶来禀报:“圣上召见殿下。” 凤霁微微颔首,随后叮嘱虞宛宛,“先回去,今后孤要见你,自会让人去接你。” 他站起身,整理好腰带,撩开帘子,就此头也不回的离去。 只剩下虞宛宛有些狼狈的,独自坐在马车里,由谢邀护送着回宁国公府。 下马车时,谢邀着实没忍住,又多嘴了一句,“虞姑娘,这么多年,在下还没见殿下对哪位姑娘这么上心的……” 其他的,谢邀也实在不好多说什么。 本来,今日他家殿下是打定主意要带虞宛宛进宫的,甚至东宫都已经布置好了她的寝殿,还特意准备了好些衣裳首饰。 谢邀还以为,等虞宛宛进了东宫,殿下夜夜起来叫水的日子终于可以结束了。 谁知,就因为虞宛宛一句不情愿,殿下便妥协了? 太子办事一向雷厉风行,说一不二,从来不被别人牵着鼻子走,今日之事,着实不像是他的作风。 虞宛宛知道,凤霁对她上心,可也只不过是馋她的身子罢了。 那个男人看起来光风霁月,无欲无求,其实到了床上,比谁都禽兽不如。 “有劳谢统领。”虞宛宛行了个礼,便下车离去。 婵儿正在国公府后门等着,见了虞宛宛,立马迎上前来,“姑娘你没事吧?” 虞宛宛微微摇头,“可有想好如何交代去向?” 虞宛宛被太子接走之后,婵儿就先回府,稍微安顿了一下,还好,虞宛宛出门小半日,并没有人发现,还以为她在房里睡着的。 这么一说,虞宛宛才放心下来。 她回屋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赶紧用各种茶水香料漱口,漱了百八十遍,还总觉得久久残留着一股腥味。 想到那时的事,虞宛宛便又红了脸…… 若是没做那个梦,她现在应该在东宫里,正大光明的跟凤霁卿卿我我了吧。 有那么一瞬,虞宛宛也曾怀疑过,梦里的事会不会都是假的,只不过是个噩梦而已,凤霁也不是那样冷漠无情。 * 皇宫,宣政殿上。 身着衮龙袍的顺庆帝正高坐上方,手持御笔,批阅奏折,一面询问,“太子,前些日子朕交代你的事,可办妥了?” 威震四海的帝王,声音浑厚响亮,回荡在大殿每一个角落。 凤霁回应,“儿臣收到消息,立即赶往青州,也与他有过交手,不过此人狡猾至极,一个不慎,还是让他跑了,这阵子一直命人搜寻,始终不见踪迹。” 旁边三皇子凤临轻笑一声,“皇兄,算起来,这个沈隽可是你的表兄,莫不是皇兄念及旧情,故意将人放走的吧?” 凤霁面无表情,轻瞄他一眼,道:“他是逆臣贼子,我是大周储君,本就是水火不容,势不两立,我与他能有什么旧情?三弟若是放心不下,不如求父皇将这差事交与你去办?” 听说那沈隽厉害得很,去年行刺顺庆帝差点就成功了,凤临哪敢轻易揽到自己头上?干笑一声,别开脸去,不再说话。 顺庆帝放下笔,轻叹一声,“尽快办妥,朕不想有任何差池。” “是。” “……” 从宣政殿出来之后,谢邀送了虞宛宛之后正好回宫,并且还给凤霁带来一个消息,“殿下,人找到了。” “沈隽?在哪。” 谢邀左右扫了一眼,悄声回答,“往扬州方向去了,殿下可用派人前去捉拿。” 凤霁抬起袖子,“先别打草惊蛇。” “……” * 老夫人身子渐好,虞宛宛的婚期也定在了大半个月后的四月十八。 本来,虞宛宛是该老老实实留在屋里备嫁的,可听说楚三那边又哭又闹,嚷嚷着非得见她,不然不肯成亲。 正好,成亲之前,太尉府要为楚三准备及冠之礼,便给宁国公府发来请柬,让虞宛宛过去一趟。 同虞宛宛一起去的,只有世子和二姑娘魏盈兰,魏盈雪已经好几日没见过人影了。 路上,马车内。 魏盈兰凑到虞宛宛耳边小声嘀咕,“听说,大姐已经把自己关在屋里,好几日没出过门了。” 虞宛宛不解,“她怎么了?” 魏盈兰耸耸肩,“估摸着,是受了什么刺激吧?” 长公主那边口风很严,根本没人知道他们院里的事。 虞宛宛思来想去,越发觉得奇怪,好像长公主派来监视她的田嬷嬷也莫名失踪了,连个说法也没有? 到了太尉府,前来迎接的,是以前就见过面的楚尧和楚湘儿,旁边还跟着那个圆脸的微胖少年,正是跟虞宛宛定亲的楚彦。 一见面,楚湘儿就将大家都引荐给了楚彦。 楚彦瞪大眼睛,围着虞宛宛上下打量,渐渐皱起眉,有些嫌弃的说道:“你怎么长得这么难看……” “……” 虞宛宛活了这多年,还是头一回听别人说她长得难看,干笑一声,道,“宛宛生得难看,不正好衬托三公子生得好看么?” 楚彦一想,有道理啊!又歪着脑袋问她,“那你会骑木马吗?我娘说,成亲那天我们要玩骑木马……” 楚彦还没说完,便被楚湘儿一把捂住了嘴,笑得极是尴尬,“实在不好意思,我三哥小孩子心性,口无遮拦……” 这种事情,哪有一见面就问人家的! 楚湘儿怕是楚彦再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以及冠礼为由,赶紧把他打发走了,路上还在训说,“三哥,你要是把人家姑娘吓跑,没人嫁给你了!” 楚彦还不以为意,“她这么丑,我还不想娶她呢。” “……” 虞宛宛被这个楚彦说得,埋头看了看自己,都有些怀疑人生,她有这么丑吗? 还是说,这傻子不但脑子有问题,眼睛也不太好使。 楚尧借口带虞宛宛和魏盈兰四处转转,这才找到单独说话的机会。 假山角落处,魏盈兰和婵儿在外头把风,虞宛宛和楚尧躲着说话。 楚尧又一次询问虞宛宛,“宛宛姑娘考虑得如何,留给你的时间可不多了。” 虞宛宛这才明白过来,今日把她叫到太尉府,是楚尧的意思,并非那个傻子哭着闹着要见她。 她轻笑着问:“楚二公子,若是宛宛随你离京,可有名分?” 楚尧早料到她会问这个,答道:“你放心,到了扬州之后,楚某立即娶你为妻,稍微改个名字,只要我们不回京城,便没人知道你的身份。” 虞宛宛还以为,楚尧是想留着她做个玩物,没想到竟是要娶她?可如果不回京城,他岂不是要放弃前途? 虞宛宛皱眉问,“楚二公子可有想过,若是事情败露,会有何后果?” 楚尧耸了耸肩,好似满不在乎,“大不了就寻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改头换面,重新开始,不也逍遥快活? “只要能与你在一起,不论天涯海角,楚某都心甘情愿。 “宛宛,你可知道,这些日子不见,我多想你。” 男人抬起手,想将虞宛宛揽入怀里,却被虞宛宛摁着肩膀拒绝了,还道:“宛宛还有个问题。” 楚尧皱眉,“姑娘还有何疑虑?” 虞宛宛想了想,才开口,“不知,楚二公子到底看上宛宛什么,甘愿为宛宛搭上前途,值得么?” 这问题,楚尧也一时回答不上来……大概是,“姑娘生得美。” 虞宛宛心下冷笑,果然男人都是一样的货色,现在因为她生得美看上她,不知何时就会因为她不美了而抛弃她。 虞宛宛刚刚燃起的一丝希望,瞬间又覆灭殆尽。 她将楚尧推开,目光冷漠下去,“算了吧,宛宛不愿连累二公子。” 说完,便钻出假山,跑了出来。 楚尧想追,却又挺住脚步,实属无奈。 要知道,因为虞宛宛的婚事,长公主给他母亲的交换条件,便是让他升迁回京城。 若是虞宛宛愿意跟他离开,升迁的机会他也是愿意放弃的。 虞宛宛摆脱楚尧,正想去叫魏盈兰早些回府。 婵儿突然跑过来,抓住虞宛宛的袖子不停摇晃,还指着对面游廊上,支支吾吾,半晌才吐出几个字来,“姑,姑娘,你快看,快看,那是谁!” 顺着婵儿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就见是凤霁,跟楚家公子走在一起,一本正经,侃侃而谈。 旁边魏盈兰也瞧见了,还在奇怪,“太子怎么也在。” 不,重点不是太子! 婵儿拽着虞宛宛,指着凤霁的方向,“姑娘,你,你看,太子背后跟着那个!” 那不是骗光他们财物那个宋木吗,怎么跟谢邀走在一起,双双跟在太子背后不远处? 虞宛宛仔细一瞧,也霎时呆若木鸡。 还真是那个宋木,骗光她的钱财,化成灰都认得! 她竟然跟谢邀走在一起,所以说,宋木其实是凤霁的人? 好啊,凤霁这个臭男人,早就知道她想跑路,也不拆穿,让她白白忙活这么久不说,还处心积虑的安排个人来,把她钱财给骗走了! 虞宛宛当时就撩起袖子,想要过去找宋木那个骗子算账。 婵儿一把将她拉住,“姑娘,你干什么!” 虞宛宛咬牙切齿,当然是让那个宋木把骗了她的银子吐出来!她的嫁妆,她的血汗钱!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想要名分的是霁霁啊,所以他才想带宛宛进宫,宛宛并不想进,只想拔x无情,只想分手跑路。 关于妾什么的,霁霁是觉得,反正他只有宛宛一个女人,今后肯定会把所有最好的都给她,现在东宫没有别的女人也不会委屈她,进宫也是独宠。 霁霁现在姿态是比较高,毕竟他还停留在宛宛追求他的时候,以后会卑微求爱的 钱什么的,宛宛很快就会骗回来啦(翻倍很多那种) 再说一次,婚事霁霁早就解决啦, 还有,梦里也是宛宛先翻脸的,和宛宛身世有关(不能再剧透了555)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cristina 10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