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宠》 1、换脸 《独宠》又名《奈何他步步为营》 文/顾如一 微博@晋江顾如一 天空阴沉,乌云压顶,一阵阵冷风迎面吹来,绵绵细雨从天而降,洋洋洒洒,好似轻烟薄雾一般,氤氲出漫天的雨幕。屋子里变得光线昏暗,空气阴冷潮湿,令人瑟瑟发抖。 老人家断断续续的咳声在屋子里异常醒耳。 江挽月忙进去,阻了祖母刚要起身的念头,将多余的枕头放置在祖母的身后,扶着她慢慢坐起来,缓缓开口道:“祖母,您身子不好就别起身了,回头若是加重了,娘和我可是又要急了。” 祖母瞧着自己宝贝孙女佯装生气的样子,慈祥的抚了下她的脸颊,“你啊……祖母身子哪有这般弱,倒是你如今比我这老太婆还啰嗦。” 江挽月抿了抿唇,欲言又止,好半晌开口道:“祖母,月儿不想去顾府……” 还未说完,前厅传来声响,打断了她想要说下去的话。 挽月的生母林氏信步来到房中,看了眼她,示意她出去。 挽月替祖母掖了掖被子,正欲开口…… “去吧,别让你娘等着。” 她替祖母掖好了被角,深吸一口气,朝着前院走去。 林氏正坐在院中的石凳上若有所思,听着后头有声响,知是她来了,道:“坐吧,咱娘俩倒是好久没这般静下来说会子话了。” 是啊,有多久没这样彼此面对着说会体己话了。自从父亲病逝,这个家再不复从前,所有的重担几乎全压在了母亲一人的身上,她有多久没有看见母亲从前的笑颜? “娘,我非去顾府不可吗?” “嗯。” 挽月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静静的坐在那,用鞋底反复碾着一颗小石子。她的心也随着石子的变&#xe863;七上八下。 林氏似是做了很大的决定,神情不似以往,多了些严肃,看了挽月许久,终是开口:“娘的意思是希望你去顾府……” 挽月还在踢着石子的脚顿了下,复又一下一下踢着,只低头,不说话。 林氏知晓自己的女儿,瞧着善解人意,可骨子里是有多倔强,自己这个当母亲的又何尝不知晓。 “月儿,母亲知 道你不愿在那深宅待着,可眼下也是没办法了,你祖母的病还有轩儿,母亲实在是……” 挽月紧|咬嘴唇,将小石子踢向远方。道理她都懂,可是她仍旧不过是孩子,很多事总想着还可以任性一次,可现实的生活逼迫着她要提前长大。 “娘,我都懂,我去。”她起身,乖巧的朝着里屋走去。 林氏面带愧色的看着女儿神情落寞的进了内屋,原本到嘴边的话,深深咽了下去,化作一声长叹…… 挽月回到房中,缓了许久,顺着早已看不清漆色的木门缓缓划了下去,终是不争气一滴泪潮湿的划过脸颊。 林氏来到女儿的房前,挣扎着要不要推开这扇门,犹豫了一会,“明日,我带你去一处地方,你早些休息!” 房中未有应答,林氏盯了许久,长叹一口气,缓缓转身离去。 一夜无眠。 挽月来到院中打了盆清水洗漱,等着林氏去前头街上套了马车来预备着出门。 一盏茶的功夫,林氏将早餐做好,方才得了空出来,看见院中的挽月正在发呆。 “月儿,过来吃早饭。” 挽月回过神来,应了声,神色恹恹地进了家中,瞧着弟弟轩儿已经乖乖的坐好,正眼巴巴等着自己过来。 瞧见阿姐进来,轩儿很是开心,露出稚气的笑容,喊着阿姐过去。 见阿姐坐下,赶忙又递过来一双筷子,嘴上还老神在在的说道:“阿姐,你都多大了,到现在才起来,轩儿都起来了,喏,筷子给你。” 挽月看着他瘦弱的小手递过来的筷子,配上那小表情,一时间阴郁的心情也变的舒畅了起来。 “是,阿姐的错,轩儿真乖,这么早就起来了,阿姐以后要向轩儿学学!” 到底还是孩子,听见被人夸,轩儿乐不思蜀,咧开嘴直笑。 “吃吧吃吧,下次可不许再这样了。” 说完喜滋滋的赶紧吃了口饭,像是专门等她饿了许久。 林氏在厨房看着姐弟二人一言一行,眼眶发红,又转身去了厨房,待了许久,方才出来,只瞧着挽月道:“可吃好了?” 挽月点了点头,起身跟随林氏后面,轩儿很是不解,以为林氏带着阿姐去好玩的地方,哭着喊着也要去,林氏拗不过,只 得带着。 巷子里,已有马车在等着,挽月看了眼林氏,心下了解,也不多问,随着林氏上了车。 一路上马车颠簸,昨晚上没睡好,这会子挽月倒是有些困了,可心里藏着事又挣扎着不睡,小脑袋随着马车颠簸。 林氏瞧着真切,轻声开口,“困了就睡会吧,应该还有一会。” 她终是抵不住困意,缩在马车的角落处补眠。 轩儿倒是精神十足,一路上叽叽喳喳说个没完。本想叫醒阿姐,却被林氏瞪了一眼,缩回了手,扁了扁嘴,老实的坐着,倒也难得。 - 马车缓缓地停下,挽月随着林氏下了车,打量了四周,眼前“静缘庵”三字映入眼帘。 林氏牵着轩儿走在前头,察觉挽月还未跟上,脚步慢了些,回身道:“月儿,快些!咱们要见的人就在里面!” 挽月听闻加快了脚步跟上。 进了庵中,很快就有人前来,林氏同她说明来意后,她只道了句:稍等 约莫过了会,那小尼方才现身,朝着她们施了礼。 “还请夫人随贫尼进禅院,师太已在里头等候。” 林氏到了声谢,紧紧跟随在后。 那小尼领着她们过了三四间禅房,供奉香火的人越来越少,周围也越来越静。 “夫人,进去便可。” 言毕,再次施了礼,转身离去。 林氏掀开布帘进去,里面很是素朴。林氏提醒了轩儿一句莫说话,让他乖乖在外等着。 “你来了!” 师太随着话语从后帘出来,定睛瞧了挽月许久,方才让她们入座。 林氏同师倒像是熟识,也未寒暄几句,便急急地开口说明此次来意。 “师太,这便是小女挽月!” 师太随着林氏所指,不似之前那般,只淡淡打量了一眼。 “我知你的意思了,只是这事若是被发现,你我二人未必能独善其身。” 林氏目色沉沉,牵着挽月的手有些使力,又看了眼女儿,像是有了定论。 “师太,还请你看在昔日的情分上出手相助,不日小女就去顾府随侍,奈何她是女儿家,又……” 师太了然,转了转手中的转珠,“你是怕她去了顾府,以她的容貌,多生事端。” 林氏嘴角微沉,面色凝重。 “师太所言 正是我所忧,不知师太可否出手相助?” 师太一脸讳莫如深的样子,似乎忌讳什么,道:“我本就欠你一人情,今日你所求之事,虽是破了我寺戒规……也罢也罢,让她随我进来便是!” 林氏心愿得尝,一时不知该如何言语,只道:“多些师太成全,他日师太若有所求,我必会……” “不必!你只需记住,他日东窗事发与本庵无关,此事成了,就当从未来过!” “是!那是自然!多谢师太!” 挽月不知母亲为何突然松了一口气,从今儿出门母亲的眉头就没疏解过,她原以为是愁在外欠下的银两,可如今看来好像并不是。 师太领着挽月进了内屋,“我且问你,若将你现在容貌换下,你可愿意?” 挽月心中豁然明白母亲此次为何带自己前来此处。 “我并非在意自己是否貌美,只师太所言是需我毁了如今的模样?” “非也!我可为你做一副皮囊,附在脸上,即可改了你的容貌!” 挽月有些疑惑,师太笑了笑,不知从何处取了一面皮,面皮极薄,顺着日光而视,仿佛要融为一景。 挽月伸手摸了摸,看着像纸,可放在手上却又不像。 “你且将这面皮附于脸上,过会我让你取下便可。” 挽月听言,虽有疑虑,却还是乖乖照做了。 面皮附在脸上的那一刻,挽月只觉有东西在脸上吸附,有些发痒,忍不住伸手想去挠一下。 师太止住了她不安分的手,“不可,你且等会,快好了!” 挽月无奈忍了下去,渐渐地如师太所言,脸上的奇痒慢慢褪去了不少。 师太倒是自在的为自己倒了杯水,闭着眼,转&#xe863;着手上的佛珠,静静候着。 - “好了,容我替你摘了!” 师太起身,来到她的面前,轻手揭了脸上的面皮,沉声良久,“你且出去吧。” 挽月道了声谢,从内室出来。 林氏瞧着眼前的人,伸手抚向挽月的脸庞,不可置信的看向师太。 “夫人所求之事已达成,还请夫人莫要忘了答应贫尼的事!” 林氏心存感激,忙应下,“那是自然,多谢师太,我一定慎言,还请师太放心!” “此面容,你需记得每月末得摘 下。” 师太伸手将青花样式的小瓶递给挽月道:“将这瓶药粉和了水同面容纸融合,不可忘!” “师太所言,挽月定记在心中,必不会忘记!” 师太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看了林氏一眼,“如此,你们便下山吧!”闭上眼,转&#xe863;着手上的佛珠,不再言语。 林氏出了禅房,再三道了谢,方才离去。 师太听着声知道母子三人渐行渐远,缓缓睁开了眼,喃喃自语,“这等容颜,只怕不是想避开就能避开的……”遂又转了圈佛珠,轻轻叹了一口气。 天气变幻不定,雨点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敲打着地面,发出滴答的细响,所幸马车早早候着了。 上了马车,轩儿忍不住好奇的盯着阿姐,“阿姐,你怎的这般模样,哪有之前好看,轩儿不喜欢!” 林氏点了点轩儿的额头,“你啊,莫问这么多,你阿姐这样是我允的,回去之后不许多说,旁人若问起,你只说阿姐生了病,不宜出门,可懂了?” 轩儿似懂非懂,但瞧着母亲一脸严肃的样子,点了点头道:“知道了,母亲。” 林氏满意的嗯了声,转头凝视着挽月。 “孩子,委屈你了!” 挽月错愕地看了眼林氏,有些不适应林氏突然的关心。自记事以来,林氏对自己虽未严苛,却总是淡淡的,想来也是因着自己要去顾府,在家中时日不多,态度才变了吧…… “娘,我没事,本就是为了咱们家,女儿去了顾府挣些银子贴补家里,也能为家里减轻些负担。” 林氏见她分外乖巧,心中不免有些&#xe863;容,柔声道:“你能这么想,母亲甚是欣慰。” 一时间车内静了下来,偶有轩儿对着窗外好奇事物的发问,林氏也耐着性子回答。 <p/ 2、张嬷嬷 天光已无,周围的一切都逐渐失了色彩,平日里孩子们嬉笑玩耍的巷口也安静了下来。“嘀嗒”的马蹄声在巷口里突兀的响起,稳稳当当的停下。 付了套用马车的银两,刚回到家中,林氏便忙碌了起来。 轩儿一溜烟跑进了祖母的房中,迫不及待的想要告诉祖母今天碰到了什么稀奇的东西,哄的祖母眉开眼笑。屋内时不时溢出祖孙俩人欢快的笑声。 挽月在门外就听见了房中不时传来的笑声,不禁有些被感染,推了门进去。烛火的照应下,她瞧见祖母的笑纹抬深了几许,偶有几声咳嗽也强压了下去,看的她心中有些酸楚…… 祖母抬眸望向来人,慈爱的笑道:“月儿,来祖母这!” 挽月微愣,有些不可置信道:“祖母,月儿如今这模样,竟然也识得……” “傻孩子,说的什么傻话,你打小就在祖母身边,便是如何,祖母也识得。”祖母招了招手,轻拍了下床边道:“月儿过来,祖母瞧瞧。” 挽月缓步过去,依着床边坐下,拍了拍轩儿的头,“你这小滑头,惯会来吵着祖母,小心一会我告诉娘,让她好好说说你!” 轩儿吐了吐舌,“阿姐就会吓唬轩儿,轩儿有祖母护着,谁都不怕!” 挽月佯装要收拾他的模样,小滑头呲溜一下跑了出去,十分有趣。 “轩哥儿这孩子,也就月儿你能收拾到他了。” “祖母,这小滑头淘着呢,前两天还将我刚绣好的帕子扯了藏在院里,被我发现了一整天都避着我,躲在祖母这怕我寻他麻烦,鬼精灵着!” 祖母闻言,忍俊不禁道:“这孩子,同你父亲小时候一样顽皮……” 挽月有些微怔,她六岁的时候父亲因为一场大病,终是撒手人寰离开了她们,不想那时母亲却怀上了轩哥儿,孤儿寡母又拖着老人,日子可想该是多难过。 所幸林氏识得字又绣的一手好刺绣,偶有些人托她抄些经文或自己绣些织品勉强养活着一家子。不过长年累月自己也积了不少的病。再者还有老人一直拖着病体,光是那些药品就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月儿 ,别怨你母亲,是祖母拖累了你们。” “祖母,您别这样说,月儿这辈子有祖母照顾着月儿,亦是月儿的福。” 挽月握住祖母骨瘦如柴的手,眼圈发红…… “我的孩儿,若你真的不想去,祖母便同你母亲说去,万不可委屈了自己!”祖母看着眼前的孩子,明明打心眼里不愿意,为了顾全所有,情愿委屈了自己,叫她看着一时心里难受的不行。 “祖母,娘已经收了顾府的银子也摁下了字据,月儿此番是非去不可了。正好,祖母以后想吃什么,月儿可就有钱为祖母买了,这可是好事!”她强颜欢笑的模样深深刺痛了祖母。 “月儿,你母亲今日所做的事,切勿怪她。” 挽月小嘴一撅,“原来在祖母心里月儿是这般不懂事的孩子。” 祖母顿了顿,叹息道:“孩子,你娘从前便是因着这容貌生出了多少事端,唉……祖母同你娘都希望你平平安安,将来出了顾府,寻一普通人家,相夫教子平淡而过未尝不是件幸事……” “祖母同娘的心意月儿明白,也知道是为了月儿着想,我听话就是。只是祖母,娘脸上那伤疤……” 祖母摇了摇头,紧锁着眉头,“从前的事不提也罢,说了也是徒增烦恼。” 挽月眉头微微皱起,手指紧了紧,忍住了想要问下去的冲&#xe863;。 祖母松了一口气,柔声道:“咱们月儿是乖的孩子,不过……”顿了顿,“轩哥儿这孩子说的也不假,月儿如今的确是丑的很。” 挽月缓过神来,方听懂祖母正在打趣着自己,佯装生气,“祖母,您纵着轩哥儿便罢了,现下也来打趣孙女,这轩哥儿要是听着了,岂不是越发肆无忌惮了!” 祖母温和一笑,眉宇间却透着淡淡的担忧,稍纵即逝不易察觉。 - 两日后。 林氏正在院中打着络子,不多时,巷中热闹了起来,絮絮的声音渐渐传来,尤属是隔壁王家声响最大,便是在院中也能依稀听着王婆子的吆喝声。 “哎呦喂,什么风给姐姐您吹来了,您有什么话便是差人过来说一声便是,还劳&#xe863;您过来……” 那一脸谄媚的样子,街坊四邻瞧得真真的都在那捂嘴偷笑,便是挽月在房中也能 听见一二。 王婆子也不管人愿不愿意,三推四请的就将人领去了她院里,就怕旁人听着了什么。 人刚进去,院上的门就落了栓,捂的那叫一个严实。 与王家对门对户的秦婶最是看不惯王婆子,端了盆水也不管有人没人一口气直接泼在了家门口,“都散了散了,杵在俺家门口什么样子,俺家可是破落户,不比得咱们这巷子里有些大户人家。这不,瞧瞧今日可不就有贵人去了,这下可得好一通忙活!” 王婆子在院中听着真真的,讪笑一声,今儿她有要事要办,不然她定是要冲出去撕烂那秦婆子的嘴。 又端茶递水忙活起来,全然不理会外面的指桑骂槐。 “行了,别忙活了,我今日是有正事可不能在你这耽搁太久。”张嬷嬷算是顾府的老人了,专门负责顾府纳人之事,这次来便是最后确认下,以防出了什么岔子,自己可是吃罪不起。为此今日出门特地找了二人小轿抬着,远远看过去可不就算是“贵人”来了。 “姐姐您贵人事忙,我哪里敢耽误你,只是我这做娘亲的难免不为自己孩子操心,姐姐您说是不是这理?”王婆子掷地有声继续说道:“再说了,姐姐是心善的人,自然是能理解我这做娘的心思……”这边说着,不知何时手中多了一褡裢递了出去。 张嬷嬷会心一笑道:“妹妹这心思,我这做姐姐的怎会不懂。”伸手接下了物件,在手上随意的掂了掂满意道:“妹子你保管着放心,不知闺女此刻是否在,引我一见以后也好照应着。” 王婆子那叫一个高兴,火急火燎地在院里扯开嗓子叫来了自己闺女。 “明兰,这是你张婶婶,快出来见见。” “婶婶好!” 张嬷嬷循声看去,款款而来一丫头。脚步轻盈,穿着秀衫罗裙,头发梳结成对称的双平髻甚是少女,一张精致的笑脸迎了过来。 “哎呦我的孩儿,这小模样这般俊俏,便是比着世家小姐那也是不差的,王妹子,你是个有福的人。”说完,上下打量明兰好几眼,甚是满意。 王婆子心里高兴着呢,嘴上却叹息道:“唉……我这孩儿即便模样生的再好,到底是丫鬟的命,比不得那些世家小姐 一出生那便是踩着云在天上了,咱们这小门小户的哪里比得上……” “瞧妹子这话说的,明丫头这般俏丽,若是进了府被哪位公子瞧上那以后可就是飞黄腾达了,到时候妹子你福气可就到了哩!” 王婆子被说的眉开眼笑,末了又加了些散碎银子,张嬷嬷照单全收,又喝了口茶方才离去。 “我的孩儿,你且记着若在府中有事便去找这位张婶子,她素日同娘有些交情,想来你若有事求她,她也会应下。” 明兰惯是瞧不上这样的婆子,不过也是给富家打着下手的佣人,平日里端的清高。轻飘飘的开口道:“与其求她去看脸色,娘,倒不如我当了姨娘,这老婆子到时候还不得听我的。” “哎呀呀!我的明儿果然是志气,对!咱们做了姨娘还需托着她吗!只是这林家丫头……” 听到母亲提及挽月,明兰嘴角上扬,嗤嗤笑道:“娘你别担心,我今早去了林家,见着了那挽月,如今她那副模样顾府没赶出去就不错了。” 王婆子来了兴趣,“怎的回事当真那模样毁了” “可不是,脸上不知为何起了许多的褶子,我问她,她只说是自己病了,一觉醒来就成了这模样。” “她娘未寻大夫?” 明兰笑的更加开心,“谁说没请,可大夫说这是异症,兴许会好兴许不会!” “要我说啊,就是那林氏不检点,报应去了自己女儿身上。当年她嫁给那江家小子才多久就生了挽月,咱们巷里谁不知道那压根就不是江家小子的种,亏得他家也算是清白人家,愣是被这婆娘侮了家族名声!” 王婆子越说越起劲,还啐了一口,好似是替江家不值。 “娘,如今这挽月对咱们算是没了威胁,进了府我要一步步往上去!” 王婆子越听越满意,连连称赞,母女二人在房中喜笑颜开,盘算着进了府中该如何如何…… 张嬷嬷出了宅子,便问了人来了江家,只瞧着门前的青石破损,院门也有些旧,门上的铁栓也是锈迹斑斑。 “可有人在?我是顾府的张嬷嬷!”半晌,并未有人应她,张嬷嬷有些不耐烦,终是伸手拍了拍门。 林氏闻声,放下手中的活赶着去开了门,瞧着来 人,客客气气的将人引进了院子坐下。 “嬷嬷好,家中粗简,比不得府中好茶。”挽月泡了茶,恭敬的端来,惹得张嬷嬷打量了好几眼,心道:倒是个机灵的。 “今日我来便是将这剩下的银子给你,你女儿留在顾府五年,字据顾府和你各持一份,你且收好。” 语毕,喝了口茶,有些皱眉。 “你女儿在何处,上次我来记得模样倒是挺好的。”四下打量了一圈,也未见人。 挽月向前跨出一步,欠了欠身,“嬷嬷,我便是!” 张嬷嬷一脸错愕,慌乱起身,“这……这是为何?我上次前来可不是这样……” 林氏脸上闪过一抹痛色,“嬷嬷有所不知,这孩子自你走后那日,忽的生了一场大病,醒来后就成了如今这模样,唉……” “可有寻大夫瞧瞧?” “自然是瞧了,只是这大夫说她这是异症,无从下手,愁的我是整宿整宿的睡不好……” 张嬷嬷审视了林氏许久,“依她现在这模样只怕正院是伺候不了了,也就只能去后房做些旁的活了……”又凝视了挽月好几眼,“倒真是可惜了。” 林氏故作焦急道:“唉,我又何尝不知,也罢也罢,总归是为着顾家做活,累点脏点又有什么。” 张嬷嬷听着林氏之言,点了点头,“你倒是看得开。”转头看向挽月,只道:“你且收拾好,明日会有人领你们去顾府。”临了还瞥了眼挽月,摇了摇头,迈步缓缓离去…… <p/ 3、陌生男子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快乐啊,距离上一本文已经完结许久啦,阿一也要来认真码字写文啦,新的一年祝愿大家有新气象,学业有成,工作顺利,最最重要的当然是要身体健康!三年后。 不知不觉挽月已经在顾府两年了,曾经一同进府的小姑娘们已经各自分在了不同的院里。 要说当初她们当中最有出息的莫过于明兰和莲心,前者去了容姨娘的漪澜院,后者去了夫人的静园,而挽月却分在了梅苑,一所算的上与世隔绝的地方,甚是清净。 每日除了打扫梅苑里的书房,倒也乐得清闲,这里鲜少有人往来,听徐嬷嬷说早些年大夫人尤其喜爱这梅苑,不过自从大夫人逝世后这梅苑便渐渐荒废了下来,倒是每年冬春梅花盛开,白白便宜了挽月一人观赏,偶尔莲心得了空,也会带来些瓜果蜜饯前来,算是偷得浮生半日闲…… “姐姐好!不知是不是挽月姐姐?” 挽月正在整理着书房里面的书,徐嬷嬷说开春等着太阳足的时候拿出来晾晒,过过一冬的霉味。这会子挽月正忙的不可开交,听见有人询问依然弯着腰低着头,手上的&#xe863;作没有丝毫停下。 “我便是,可是徐嬷嬷叫你来的?” “这倒不是,是清晖堂的莲心姐姐要我来传个话。” 挽月停了手头上的事,转身凝神注视着面前的小丫头。 “她有什么事?” “莲心姐姐说今晚恐怕不得空来与姐姐相聚,因着是姐姐的生辰,叫我把这个东西送来给姐姐!”说着,从后身拿出个雕花的木盒,递给挽月 。 “可是五爷今晚回了清晖堂?” 小丫头点了点头:“正是,所以莲心姐姐今晚有的忙了,怕姐姐你等着,这才托我来知会姐姐一声。” 挽月浅浅一笑:“劳烦妹妹跑来,不知妹妹如何称呼?” “姐姐叫我鸢儿就行!”小丫头巧然轻笑,行了个小礼离开了。 挽月微微含笑,轻抚了木盒:“……难为你还记着!” 落眸看了眼杂乱的书,收起木盒,继续着手头上还未完的事…… “月丫头。” 送走一人又来一人,今 日这梅苑倒是比往日里热闹了起来。 “嬷嬷。” 来人正是徐嬷嬷,这三年来旁的人分去了别的院子后各自忙差事,平日里见面的机会更是少之又少,彼此都生分了不少,偶尔见着了面也是面色如常的过去,如今各为其主彼此间又岂是一点点的生分,唯有挽月隔三差五还去瞧瞧徐嬷嬷。 开始徐嬷嬷并不爱搭理挽月,只觉得她是新人入府想攀好关系为自己以后谋算,可时间长了徐嬷嬷发现这孩子是实打实的待人好,前儿送来绣鞋,明儿又送来贴身的寝衣,一来二去后徐嬷嬷也不好冷着脸,渐渐也对着挽月熟稔起来,这不今日知道是挽月的生辰,送来了生辰贺礼。 “我瞧着你整日在这梅苑待着,也就你一人,不如我让莲心回来陪你可好?” “嬷嬷,我一人可以的,您瞧!”指了指面前的书:“这些都是我一人做的,我也没觉得累到哪里。” 徐嬷嬷有些无奈,眼神充满怜爱的瞧着挽月:“我不是说你一人做不了这些活,只你一人在这不觉得孤独吗?” 挽月眉心微&#xe863;,很快抿嘴一笑:“嬷嬷前些日子还说我这般好&#xe863;,现下留我一人在这梅苑静静心也是好的。” 徐嬷嬷瞧着她鬼精灵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你啊!最是滑头,喏!给你生辰的贺礼。” 一样也是木盒装着,只是不如莲心那个木盒精致,可对于挽月来说已然是高兴的不知所以,道了谢笑着接下了贺礼。 “贺礼收了,我这个老婆子就功成身退喽!” “嬷嬷,这就走了吗?您不多陪陪月儿了吗?” 徐嬷嬷突然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瞧我这记性,忘了给你这个!”正说着,从袖口处隐秘的掏出一白瓷瓶,悄悄的递给挽月,连着声音也小了几许。 “前两日去了那里,顺便拜见了师太,她让我带来给你。” 挽月捏紧了手中的白瓷瓶,眼圈发红:“多谢嬷嬷费心记着……” “无妨,你为我这老婆子不也做了许多,只是我还需叮嘱你,虽说你这梅苑是静,往日里没什么人来往,但也得处处仔细着,你这面容若被旁人瞧了去,只怕我老婆子到时候也是有心却无力护你周全,万万小心着!” 挽月略略颔首,敛去心下的感&#xe863;,膝盖朝着砖面叩下重重的响声。 “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嬷嬷!”挽月覆上徐嬷嬷的手,抬眸坚定的迎望着徐嬷嬷:“请嬷嬷一定受我这礼,挽月这些年有嬷嬷庇护才得以平平安安,嬷嬷的大恩挽月此生必不敢忘!” 徐嬷嬷闻言也不好拂了她的面子,等着挽月行了礼,慌忙的牵着手让人起来。 “好孩子,嬷嬷这辈子孤家寡人,把你是当自己孩子看待,以后可不许再这样了!”拿起手上的帕子轻轻抚去挽月脸上的泪水。 “你且忙着吧,我前院还有事,这两日府里可有的忙了,这便走了。” “那嬷嬷快些去忙吧,莫耽误了正事。” 徐嬷嬷哎了声,迈着优雅的步子离开了梅苑。 挽月一时间有些心伤,坐在石凳上微微出神。 徐嬷嬷出了梅苑,想着一年前自己发现了挽月那丫头的秘密,不禁回想起那日…… 说来也是凑巧,自己那日本来是要出府买些东西,临了发现没带银钱,着急着回去正好经过玉清小筑后院的假山,听见瓷器摔落的声响,寻着声过去,发现有一人正在收拾着地上的东西。 “你是哪个院的?这般毛手毛脚?” 那人听见了她的的声音,吓得哆嗦,就是不愿回身,她愈发觉得有些古怪,上前查看,发现是一面生的小丫头,可瞧着这背影依稀又觉得熟悉。 “问你话呢,哪房院里的,哑了不成?” 小丫头像是被吓着了埋着头不答话,攥紧了手中的东西就要走,徐嬷嬷眼疾手快生生拦住了她,呵斥道:“好不懂规矩,我倒要看看是哪个院里的小丫头,连我徐老婆子的话都不听!”&#xe863;手扯开了小丫头手中紧紧攥着的东西,低眸看向小丫头的面庞时生生的被震住了。 徐老婆子这一生阅人无数,却从未见过这等容颜,一双流盼生光的眼睛,眸子如月光般皎洁,未施粉黛的脸上却依然白皙细腻,眉目含烟,素齿朱唇,娇媚无骨入艳三分,当真是绝色! 小丫头慌忙跪下,嘴上不住的开口求饶。 徐嬷嬷缓过神来:“瞧着你穿着婢女的衣服,我怎么从未见过你?” “我……我是江挽月 。”说完紧咬着苍白的下唇。 徐嬷嬷心下一惊,不敢相信面前人的话,隐隐听见像是有人来了,慌乱扯了挽月躲在假山里面,食指放在唇上落下,待听到脚步声渐行渐远,沉声道:“你且随我来。” 领着挽月去的地方正是梅苑,徐嬷嬷寻着凳子坐下:“这里没人过来,你且把话说明白了,不然休怪我老婆子心狠将你送去府衙!” 挽月无奈将事情始末一一告知,徐嬷嬷听完半晌无话,眸色微沉:“你倒是放心我,不怕我替你抖出去?” “嬷嬷若是不想替我隐瞒,自然也不会领我到这来,所以奴婢斗胆猜测嬷嬷定是心善之人断然是不会说出去的。” “我只告诉你,这件事一旦被发现,你家人还有你自己只怕都不好交代,今日我替你瞒着,往后若是被发现我不会替你兜着,你可明白?” “嬷嬷放心,他日若东窗事发挽月一定不会供出嬷嬷,今日之事,多谢嬷嬷饶了我,挽月感激不尽日后粉身碎骨定谢嬷嬷今日之恩!” 徐嬷嬷眉目肃然,语气中隐有严厉:“如今你也别回舍院了,多一人知道你便多一份危险。”打量了眼四周:“从今日起,你便留在这梅苑吧,这是从前大夫人常来的地方,如今也是空了,你便留在这洒扫,后院还有一书房你且记着将书拿出去晒晒去去味!” 挽月脸上微露喜色如逢大赦一般,朝着徐嬷嬷重重的磕了头。 “好了,过会我差人给你送来被褥和用的,你且赶紧收拾好莫要叫他人瞧见了,我先走了。” 徐嬷嬷回了回神,从失神中缓了过来,恢复以往的神情出了梅苑。 细细的雨丝缓缓落入地面,滴在了挽月的脸上,她着急的朝里面走去,拿了纸伞和蓑衣替那些好不容易搬出去的书盖着,以防湿了这些好书,到时候自己可就是罪过了。 忙好后,挽月躲在檐下嘴角勾出一抹弧度,正欲转身进屋,依稀瞧见远处好像有人奔跑过来,不由的止住了脚步。 那人跑的极快,原本模糊的身形此刻鲜明了起来,他站在西厢房的檐下,抖落着身上的雨水,那人似乎有所察觉,抬眸朝着挽月的方向看来。 挽月轻轻对上其深邃的双眸, 淡抿唇瓣,轻轻颔首并不打算多言。 那人倒是微微蹙眉,迈出步走近了来。 挽月只觉得面前的男子生的如此好看,浓眉秀雅,光洁白皙的脸庞,棱角分明的俊颜,只是那深邃的眼眸里沾染着冷漠与疏离。 “你是何人?”男子低沉的声音传来。 “奴婢负责这梅苑的洒扫。” 男子瞥了一眼面前的人,肤色暗黄且脸上有着些许褶子,但瞧了眼她露在袖外的柔荑,白嫩无瑕,有些错愕。 “奴婢这脸是得了异症才这样的,不知公子该如何称呼?” 挽月瞧着他一身华服,想来身份定是尊贵,可万万不能失了礼数。 “你不认得我?”男子不回反问。 挽月的脸上闪过一抹尴尬:“公子,奴婢自入了顾府就分配在了梅苑,平日里也甚少出去,恕奴婢实在不知。” “我名……”他顿了顿:“唤我苍何便可。” “苍何护卫?” 男子微不可见的皱了一下眉头:“你很怕我?” 挽月手忙脚乱的解释着:“不……不是,是奴婢曾听旁人提起过您保护五爷的一些事,觉得您很是英勇,有些钦佩,并无旁的意思。” 男子唔了一声,显然并不想继续聊下去,挽月小心翼翼的打量了眼面前的男子,耳根处微微有些发红。 又觉得这雨一时半会估计也停不了,瞧着他衣服湿透了,壮了壮胆子上前道:“大人,若您不嫌弃就进里屋稍稍休息片刻,想来这雨还有一会才能停,您衣服湿了若是一直穿在身上着了风寒就不好了。” 男子闻言,瞧了眼自己的衣服转眼看着面前的小丫头一脸真切的样子,下意识的点了头随她进去。 走进屋子,环顾了眼四周,整个房间甚是朴素,左手边是檀木长桌,桌上摆着一张藕色的素娟,正前方放着端砚,旁边的笔筒里放着几支毛笔,窗边还放着几株含苞待放的红梅,甚是好看应景。 挽月正想着招待一番,只见男子已经先行一步去了长桌那。 过了会,挽月泡好热茶,只见男子还立在桌前,将茶递了过去:“大人,您的茶。” 男子接过,盯着她伸过来的白嫩手瞧了一眼又瞥了眼她的脸庞,只觉得她的眼睛甚是好看,笑起 来的时候仿若灿若星辰,倒叫人忘了她脸上的褶子。 下意识喝了一口却意外的发现味道不错,唇齿间溢出淡淡的梅花香充斥在整个口中。 “是不是很好喝,这是奴婢用院里的梅花烹制的,大人觉得如何?” 男子凝望着面前的小丫头正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不自觉的咳了一声:“你懂诗书?” 话题转的太快,叫挽月愣了一会:“啊?我……奴婢只懂一些皮毛。” “不必拘束。” 挽月愣了会,缓过神来喜笑颜开:“如此,多些大人体谅。” “可会写些旁的?” “我比不得大人见多识广,只怕闹了笑话。” “无妨,索性也是待着,不如找点乐趣。” 挽月咬了咬下唇,提笔在纸上写了起来很是认真,引得男子看了好几眼,只见她弯着腰,小脑袋正随着身子&#xe863;来&#xe863;去煞是有趣。 “写好啦,大人,您瞧瞧。” 男子收回了目光,转而看向桌台,纸上也跃然而出了几句小诗—— “寒夜客来茶当酒,竹炉汤沸火初红。寻常一样窗前月,才有梅花便不同。” “嗯,不错,甚是应景。” 男子倒是诧异她竟懂诗书,寻常的姑娘家识字就已然是不错了,不由得高看了她几分。 “大人,奴婢在您面前卖弄了,还请大人海涵。”说着还鞠了一躬,男子哭笑不得,刹那间觉得她甚是有趣。 “呀!雨停了。” 男子看着她朝窗外伸手的模样,一时有些恍惚:“嗯,如此我这就离开了,今日多些款待。” “大人不必客气,回去且记着喝杯浓浓的姜茶去去寒气。” 男子颔首,匆匆离去…… 挽月目送良久,才缓过神来想着自己还有事做。 一时有些头痛,待所有书全部放回书房以后,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挽月累到发虚,姿态不雅的坐在木凳上缓着劲。 清晖堂书房。 “爷,这是府里一月来的花销,账本在这!” 顾揽风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放那吧,我过会看。” 苍何见着自家爷一脸疲累:“爷,喝盏茶吧。” 顾揽风看着桌上一套精致的茶具,怔怔出神。 “爷?”苍何轻唤了一声。 顾揽风执起桌上的杯盏喝了一口:“这书房整日里太过暗淡,不如放些花束养养眼。” 苍何心中诧异:什么时候自家爷对着摆设也讲究起来了? “属下即刻就去告诉听竹,让她安排好。” “不必这么大阵仗,如今不正是寒梅盛开之季?” 苍何了然,行了礼转身离去。 “等会!” 苍何回眸望向桌前的男人,见他重新拿了账本在手中细看,眉宇间不似刚才的疲态。 “依稀记得梅苑的梅花是府中最好的,便去那吧。” <p/ 4、梅花茶 作者有话要说: 阿一在线求收藏,嘤嘤~漪澜院中,主仆二人正说着体几话,屏退了身旁伺候的一应女婢,单单留下璟黛一人。 “姨娘,奴婢听前院说五爷今日在府中。” “琴韵院那边没有&#xe863;作?” “那边能成什么气候,爷三五日都未必去那一回。” 容姨娘闻此言凤眼微抬,眸间溢出淡淡妩媚,皓腕抬起,纤指抚上璟黛的面庞,轻轻捏了捏脸蛋:“你这张小嘴,就跟抹了蜜似的,惯会哄着我高兴。” 璟黛撅了撅嘴:“姨娘,奴婢说的是实话,顾府里谁不知道姨娘是爷心尖上的人,但凡有些稀奇玩意五爷哪次不派人送来咱们漪澜院……” “好了好了,你这嗓子只怕是府里都能听见了,去瞧瞧给爷炖的汤可好了,回头送到清晖堂去。” “姨娘放心,奴婢这就去瞧瞧。” “等会!”容姨娘拢了拢一头青丝,冷言道:“你亲自送去,可别又让那个明兰那个小蹄子钻了空子。” “姨娘放心就是。” “哼!若不是爷对她有点印象,我若贸然对她&#xe863;手惹了爷注意,那可就得不偿失了,她如今在后院可还安生?” 璟黛轻哼,就连语气也多了些不屑:“她哪里敢,如今在后院可不敢再掀起大风浪,瞧着倒是乖觉了不少。” 容姨娘缓缓眯起美眸,黑瞳闪过一丝狠厉:“倘若她再生事,绝不手软!” 漪澜院忙着煲汤送去,琴韵院可就成了愁云惨淡的一副荒凉之景。 “姨娘,五爷派人早早传了话,晚间时候请您去清晖堂一聚呢,您可得好好打扮打扮! ” 芩礿一副幽怨的模样,眉目间隐约转出淡淡的忧思:“有什么好打扮的,又不是只唤我一人,漪澜院的不也在吗,就按平日的来吧。” 采薇不由的感慨,自打被漪澜院的那位时不时的在五爷面前煽风点火,旁敲侧击说些有的没的,惹得五爷心中不快,渐渐的也就冷落了琴韵院,如今好不容易有这机会,自家姨娘还满不在乎的样子,当真是让人着急。 “姨娘,五爷今日既然派了人来请您过去,说白了心里还是有姨 娘的,您又何必跟五爷置气平白便宜了漪澜院那位?奴婢瞧着漪澜院那位整日里打扮的花枝招展,莫说是五爷了,便是奴婢远远瞧去那也是悦目的,恕奴婢说句不知死活的话,姨娘,您这也忒素净了!” 芩礿细细听着,沉默良久:“你这话也有些道理……” 采薇一听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咱们姨娘啊,也是不差的,奴婢来替您梳妆!” 芩礿一时间仿若明白了什么,眉目间的愁云消逝,脸上浮现出难得的笑容。 - 梅苑。 挽月此刻正准备着绣品,想着挑个好的料子为轩哥儿绣件衣服,翻来覆去也没有称心的料子,一时间不免有些发愁。 “挽月。”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挽月的唇边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狡黠笑容,闪身去了里屋全然没理会刚才的呼喊声。 莲心满腹狐疑:“奇怪了,刚不还在这里……” “我在这!” 莲心被吓了一激灵,回身瞧着面前的人一脸得逞的笑意,瞬势扑了上去作势要打闹起来。 晚风轻拂,满院的梅花馥郁芬芳,淡淡袭人,偶有几朵落了下来,衬的院下嬉笑的两人仿若成了幅画,清润而灵&#xe863;。 “好了好了,不闹了,我认错,认错还不成?” “哼!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吓唬我!” 挽月满脸笑容,一双明亮的眼眸此刻更加神采奕奕。 “哎呀!我来是有正事的,来寻几支梅花回去插瓶赏玩!” “你不是最不喜这梅花?”挽月歪着头打趣道。 “听竹姐姐吩咐的,说是苍何大人要寻的,我得赶紧折去,免得回头听竹姐姐又说我贪玩。” “苍何大人?” 莲心瞧着面前的人一脸错愕的模样,顿时发笑道:“你怎么了?苍何大人又不是妖魔鬼怪还吓着你不成?” 说着又犯难的看向挽月:“这么多,怎么挑啊,挽月,你帮帮我吧,你肯定选的比我好,快来!” 挽月无奈,心中却不免多想:难道是梅花茶引的他前来寻梅?又想起他深邃的眼眸冷冰冰看向自己的样子,只觉得自己好像在想什么都能被他一一看穿,不免打了一哆嗦。 “挽月你瞧你的,原本我还放心交给你,现在看来倒不如我自己 &#xe863;手了,你那都还没开|苞呢,半红不红的哪有我这好看,你瞧瞧我这个!”举起自己折好的梅花,献宝似的拿到挽月的眼前晃悠。 挽月无奈,忽而想起了什么,快步进了里屋,手中拿了茶罐出来:“这里面是梅花茶,你一并送给苍何大人吧。” 莲心不疑有她:“还是你想的周到,这样子才算得上相得益彰,成嘞!我先回去了,改日再来这找你。” “等会……那个,这茶你就不必说我送的了,就说你自己送的吧。” “行吧行吧,免得给你添麻烦。” 与此同时,清晖堂此刻正热闹起来。 “爷~尝尝这汤,妾身可是早早就盯着,生怕过了时候,爷可就尝不到这等美味了~” 容姨娘巧笑倩兮,美目一转似是又想到了什么:“爷~您瞧瞧!”将自己的手伸了出去:“妾身这手为了煲汤都烫红了!” “哦?让爷瞧瞧。” 顾揽风握住美人娇羞伸来的手,轻如羽毛般的吻了一下她白洁的手背,惹得容姨娘笑的风情万种。 在旁的芩礿拢在衣袖中的手不知不觉紧紧攥成拳头,面上仍莞尔一笑:“爷,您只顾着跟姐姐说话,也不瞧瞧妾身今日为爷准备的礼物。”回眸看了采薇一眼。 采薇授意缓缓地呈上前去,顾揽风掀开围布,里面赫然躺着存世极少的砚台,面上有些笑意:“难为你这心思,只怕费了不少功夫吧。” 芩礿抿唇一笑,笑意在唇边轻漾道:“只要爷喜欢,妾身费些功夫又有什么要紧的。” 顾揽风突然笑了一下,起身离座,简单的敷衍了几句草草的结束了这顿晚宴。 两位姨娘面上不解,可瞧着五爷面色冷淡,不敢开口询问,欠了欠身一一离去。 莲心回了清晖堂,闻言两位姨娘刚走,吁了一口气忙着去找听竹,却不想先行看到了苍何。 “苍何大人请留步。” 苍何转身看着面前的小丫头,想了一下才记起她是谁。 “何事?” “大人,这是梅花茶,是奴婢的姐……是奴婢自己烹的,还请大人不要嫌弃。”遂又将自己手中的梅花递了出去:“还有大人要的梅花全都在这了。” 苍何有些无奈,但瞧着这小丫头丝毫没有眼力见,难 不成看不见自己手中已然有了旁的东西,拿不下这么多吗。 他不自然的咳了一声:“我正要去书房,你且随我来。” 莲心乖巧的跟在苍何身后,一路上瞧着他身上的玄色衣摆随着他的步伐晃&#xe863;,自己看的出了神,就连已经到了书房也未曾察觉,待反应过来已经稳稳的撞在了苍何宽阔的背上。 她只觉得自己的脸上除了痛还是痛,揉了揉发红的鼻子抬眸看向前方,苍何正一脸好笑的看着自己。 “大人……奴婢不是有意的。”她说的极小声,不难看出对眼前人的惧怕和敬重。 “那这茶我可就收了。”趁着小丫头正低眸认错时,眨眼的功夫便将小茶罐拿在了手中:“算作你刚才撞我的药钱。” “大人,奴婢也没使力啊……明明是你撞的我很痛好不好。”声音变的越来越小,莲心不自觉的撇了撇嘴,像是生气他不讲理。 苍何长年习武耳力自然非比常人,将她的话一字不落的听了进去,抿唇轻笑很快又严词厉色起来,皱着眉道:“我说你错,你就是错了!行了,跟我进去。”他率先进了书房,全然不知某人在身后对他做的小&#xe863;作。 “公子。” 顾揽风闻声抬眸淡淡的瞥了一眼,忽的瞧到苍何身后影影绰绰有人影晃&#xe863;,瞧着真切后才看见她的手里捧了大把的梅花煞是显眼。 “把花放在那白瓷瓶里就行。”苍何指了指顾揽风身旁竖立的花瓶。 “那边的不要。”顾揽风淡漠的话语传来,莲心不解的望向他,只见他狭长的俊眸凉薄的看了过来,吓得她赶紧收回了视线。 “左手边的那些留下。” 莲心喏喏应道,手脚利索的将折好的梅花摆放进去,福了福身退下,出门后长吁了一口气,觉得五爷甚是可怕。 “公子,若没有旁的事,属下告退。” “你手上的那是什么?”顾揽风只觉得那圆罐有些眼熟,依稀在哪里见过。 苍何低头看了眼手中的茶罐:“回公子的话,是梅花茶,就是刚才那位小婢女送与属下的。” 顾揽风唔了声,摆了摆手,苍何恭敬的退了出去将门关上,徒留他一人在书房。 周围瞬间静了下来,偶有炭盆烧炭时隐隐发出些 声响,在这偌大的书房里有些突兀。 顾揽风顺势仰在宽大的太师椅上,闭上眼睛假寐,鼻尖传来淡淡的梅花香,清新自然,引得他转头看向那几株红梅,在烛火的映衬下格外好看。 忽而他像是想到了什么,重新坐了起来提笔在纸上写着。 这厢,苍何出了书房远远的瞧着檐下坐了个人,正是刚才那毛毛躁躁的小丫头,迈步过去,听见她嘴里正念念有辞的说着:“这哪里不好看了,开的多好!” “嗯,是挺好。” 莲心立时僵硬在原处,缓慢的回身讪讪笑道:“大人。”福了福身,准备离开。 “是在说公子说这梅花不好看?” “不……不是!” “是吗?我听着怎么像是你在说公子的不是,难不成我听错了?”言罢起身要去书房。 莲心以为他要去向五爷告自己的状,也不管什么规矩了,急步的跑到前面拦住了某人:“不行!” 苍何挑眉:“你拦我?” 莲心吓得缩回了手:“大人……” 苍何瞧着她吓到的模样,收了自己想要整蛊的心。这丫头一副胆小的模样,别回头因为自己再给吓出什么毛病了。 “算了,我就不同你计较了,不过我瞧着你手上的红梅开的正好,正好我房里缺了株红梅,省得我去摘了。” 莲心愣住,手里的红梅却被人悉数拿走,待人走后她才慢慢缓过神来,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苍何大人居然要了我的红梅! “你愣着干嘛呢?” “听竹姐姐,你怎的不告诉我那红梅是五爷要寻的?” 说完还一脸怨念的看着听竹,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好像在怪她知情不报。 听竹被她瞅的有了丝丝凉意:“苍何过来同我说的,你可怪不了我,怎么了是五爷不喜?” “喜!怎么不喜!哼!”莲心扭身就走,听竹睁大了眼睛,只觉得她今日有些不对:火气太大!谁得罪这小祖宗了? - 约莫过了几日,府里渐渐热闹了起来,挽月待在这僻静的地方也能感受到府里最近忙进忙出的样子,后来去看望徐嬷嬷,才知道是府里的容姨娘过生辰,府里趋炎附势的人一心想要讨好漪澜院,这生辰办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哪位夫 人的,奈何五爷也未曾多说什么,下人们全当自家爷默许了,在心里愈发觉得容姨娘是五爷心尖上的人。 前段时间阴雨绵绵,出门做事多有不便,便是五爷也鲜少出门,如今天气放了晴,又恰逢容姨娘过生辰,府里上上下下也就忙碌了起来。 这天,莲心却是难得在这个时辰过来,往日里这个时辰多半是在忙着,近几日五爷常在府中,清晖堂里里外外事事都得格外尽心。 “唉……挽月,你瞧瞧我最近是不是都瘦了不少?” 人刚进院,那抱怨接憧而来,末了还抢走了挽月手中的杯盏大口的喝了下去,丝毫没有女子该有的样子。 “是瘦了,不过也精致了不少。” 这话说的算是进了莲心的心坎里,放下杯盏捏了捏自己的脸颊,飘飘然道:“这倒是,晨起我看着铜镜也觉得自己看着比从前好看了不少。” “你今日怎么得空往我这跑?”挽月又重新拿了杯盏替自己斟上一杯。 “当然是为着容姨娘的事呗!夫人院里的人咱们哪敢去使唤,这生辰又得大办,人手也得够啊!” 莲心忽而小心翼翼的覆在挽月的耳边轻轻说道:“本就是个姨娘,非得端个夫人的派头,就连咱们清晖堂的人也使唤起来,五爷竟然也没说什么!” 挽月倒是无所谓,只是觉得累了莲心,瞧她眼下乌青一看便知这几日没睡好:“府里人手不够?吴管家不得招人进来?” 不提这还好,莲心面上愤恨,忍不住啐了一口:“他最不是东西,前段时间招了人进来,我听旁人说是他家什么远亲,一个个惯会偷奸耍滑,开始还来帮衬一番,后来干脆躲懒连人影也不见一个,仗着是远亲咱们也不好多说什么,当真是来气!” 挽月瞧着她话匣子被打开,满腹牢骚,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真是拿她没办法,从前刚进府的时候胆小怕事,这几年去了清晖堂倒是不怕事了,什么话也都敢往外说。 “这梅苑不常来人,你也得注意点。” 莲心痛骂了一顿,只觉得心里畅快,现在经挽月提醒,有些后怕,下意识的摸了摸后脖子:“瞧我这嘴,该打该打!”话罢还真下手拍了拍自己的嘴巴,连呸了几下。 <p/ 5、发现 作者有话要说: 欢迎大家前来收藏,指路微博@晋江顾如一“你啊!不管在何时谨言慎行对你没坏处。” “我以后会注意的,对了,挽月我能不能托你件事?” 挽月瞧着她难得一本正经的表情,轻声询问道:“怎么了?是遇到什么难处了?” “唉,上次我回家去母亲就有些身子不适,我想着回去看看,又赶上了容姨娘的事,我想着……你能不能帮我顶几天活,要是你不愿意也是可以的,我……我就问问,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该找谁……” “当然可以,咱们俩什么时候需要这么见外了?我平日里也受了你不少照拂,你且放心回去吧,这几日我替你去前院看着。” 莲心上前激&#xe863;的抱了抱挽月,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放松:“我就知道,你是最好了,等我回来给你带好吃的,好好犒劳你!” 挽月被她晃得眼晕,忙开口求饶:“你再这么下去,我想是不用去帮忙了,你得请大夫了。” - 玉清小筑是顾府宴请来往宾客的地方,假山围绕,小桥流水的一派街市之景更是难得一见,听说是当年顾五爷去了云泽县瞧着那里的景致甚是不错,回来后就请了专门的能工巧匠前来建造,每每来的宾客无不惊叹,也更加知道顾府的富裕不是一般富绅可比的。 璟黛是容姨娘身边最得主子青睐的丫鬟,平日里眼高于顶,对着旁人的奉承皆是冷言冷语相待,今日得了空就来到玉清小筑这,看看还有哪些不妥,此刻被人招呼坐在檀木椅上喝着茶看着别人忙进忙出,有些手脚慢的还被她好一通数落,惹得旁人敢怒不敢言,心中对她更加厌恶。 璟黛瞧着面前这个丫头,不正是清晖堂的二等丫鬟莲心吗,想起那日她碰巧看见苍何同她说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茶也不喝了:“哎!我说你能不能行!挂个红帘折腾到现在!” 莲心本就瞧不上她作威作福的样子,此刻这人还没完没了的说个不停,只觉得怒火中烧,想要冲上去辩驳,却被人生生的扯住。 “莲心!”挽月向她摇了摇头示意算了,莲心强忍住内心的 怒火,转了身继续忙着手上的事。 这一忍不要紧,璟黛只觉得莲心和挽月两人是故意在众人面前拂了她的面子,向前走近,势要为自己讨回“公道”。 “哑了不成!瞧着那日和苍何大人说话那伶牙俐齿的模样哪去了,如今倒像是霜打的茄子焉了不成?话都不敢说了?” 府里的人大多数都知道容姨娘身边的璟黛对着五爷的护卫苍何大人那是一片真心,早些年有些刚入府的不知这茬事,去给苍何送了些东西被璟黛知道了,硬是将人折腾到了别院,自那以后哪怕有那心思的也不敢冒出来,生怕璟黛开罪了自个得不偿失。 “你……”莲心想要理论,奈何胳膊上传来的力气甚大,将自己死死的摁住。 “一个小小的二等丫鬟,还敢朝我横眉竖眼,我今日就替听竹好好教训教训你,也算是给她省了些事!” 二话不说直接一巴掌落在了莲心的脸上,掌声清脆惊得旁人全都停下了活,目睹一切,却无人敢上来帮忙劝和。 挽月清丽的眸子难得染上了愠气:“璟黛姐姐,若她有错你直说便是,何必&#xe863;起手来!” 璟黛原本还有些恻隐之心,想着自己今日&#xe863;手打的可是清晖堂的二等丫鬟,若是她真去告状,自己恐怕也不好交代,没想到此刻有个小丫头敢和自己公然叫板,口口声声说自己做的不对,一时间什么也不顾了,只想着好好教训教训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丫头。 “你是什么东西,也配和我在这说话,我不仅收拾她,我连着你一起收拾了,也算是给咱们顾府好好改改这风气,瞧瞧招进府的都是些什么人。” 清脆的响声并未如期传来,璟黛的手被人紧紧地握住,挽月甚是气愤:“容姨娘院里的奴才就是这等教养吗,瞧着璟黛姐姐这样子,怕是整个府里的家奴往后都交由你管不是更好!我想徐嬷嬷怕是要谢谢姐姐,为她老人家省了不少事才对!”说完甩开了她的手,牵着莲心准备离开。 “好好好!如今府里惯是些伶牙利嘴的货色,看我今天不撕烂你的嘴!” “都住手!”呵斥声从后方传来,大家回身瞧见来人,纷纷跪下低头,恭敬的唤了声:五爷。 众人 大气不敢出。 顾揽风刚送走客人,听见有小丫头说后院有人打起来了,想着是谁胆子这么大敢在府里如此放肆,便转了路来看看,不成想倒是所言不虚。 挽月还未反应过来,身旁的莲心使劲的扯了扯自己,后知后觉的也伏下身子,原本还嘈杂的玉清小筑瞬间静了下来。 他俊眉微蹙,墨瞳冷冷的扫向始作俑者们,惊得她们呼吸一滞,三人皆是不敢抬头。 “璟黛,你如今胆子倒是越发大了?”顾揽风清冷的声音缓缓传进璟黛的耳里,吓得她慌忙认错。 “还有你们俩,若是有事寻了管事的人来,满院子吵闹像什么样子?” 看着伏在地上的三人,顾揽风双眉深锁抿了抿嘴,脸上露出冷然的神色道:“苍何,你留下处理,这样的事别再发生。” 挽月下意识抬眸望向苍何的方向,顿时僵愣,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你是苍何?” 迈步正要离开的顾揽风随着这这声轻柔的女声,生生止住了脚步,闻声回眸看向跪在地上的人,正好与她错愕的双眸不期而遇,从容不迫的向她们走近。 “你抬起头来!” 三人面面相觑,莲心用手肘抵了抵挽月,大抵是告诉她五爷在问她话。 挽月紧握的双手微微泛白,想起之前自己与这位爷的一面之缘,回想起那日自己在他面前不仅没守规矩,更甚至后来还大胆的送什么梅花茶,只怕人家早就扔了,现下更是吓得半天不敢说话。 顾揽风低眸瞥了一眼她已经攥着发白的手,剑眉微蹙,屈身在她面前:“怕了?” 挽月知道现在这里的人只怕一个个都在疑惑,没想到她沉寂这么多年,却在今日成了众矢之的。 她哑然失笑,抬眸仰视面前的人,原本红润的唇变的苍白,面上装作镇定自若的回道:“回公子的话,奴婢不怕,奴婢知道公子一定会秉公处理。” 顾揽风眉梢一挑:好个小丫头,明明知道自己问的是什么,却顾左右而言他。 他环顾四周,谈笑自若道:“清晖堂整日安静,正好缺个能说会道的,我瞧着她不错,明日来清晖堂伺候吧。” 撂下这话,步履轻快的出了玉清小筑。 她本就紧绷的身体在男人消失 的瞬间,土崩瓦解,侧坐在地上,慌乱的眼神递向莲心。 后者并不比她好到哪里去,双眸之中的诧异和惊讶同在场的旁人并无一二。 苍何向吴书来交代好事情,临走前审视了挽月几眼,后又摇了摇头觉得自家爷什么时候会对小丫头感兴趣了,况且还是个容貌并不出色,甚至可以说是难看的丫头。 今日可谓是有惊无险,挽月是如何在众人探究的目光中回到梅苑的,她已经全然忘记,或者说她选择性的不愿去想。 于她而言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回了梅苑后忍不住敲了敲自己发酸的腿,思绪万千…… 想起今日他在众人面前询问她的话:你不认得我? 顿时心中郁结,觉得这顾五爷实在是可恶,把她戏弄的团团转,今日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点名要自己去清晖堂伺候,想着璟黛最后脸上的嘲弄,只怕自己在顾府的安生日子要结束了。 徐嬷嬷今日出府采买,回来后才听人提起这事,紧赶慢赶的来梅苑打算问个清楚。 院里同往常一样安静,耳房有燃起的光亮,徐嬷嬷进去后瞧着小丫头正在出神,忍不住上前来使劲敲了敲她的头。 “我瞧着你如今胆子越来越大了,我怎么跟你交代的,你去前院帮忙就给我捅了篓子!” 挽月捂住额头,一个劲的用手揉着:“嬷嬷,我不是有意的!您老人家使这么大力,痛死我了!” 徐嬷嬷难得生这么大的气,此刻听了挽月的话,更加气恼的坐在木凳上闭口不言。 挽月知道这次怕是真的惹了嬷嬷不痛快,凑上前去撒娇道:“嬷嬷,您瞧瞧我的额头是不是红了一块?月儿知道您生气,气我不听话,我真的知道错了!”举起手向着徐嬷嬷保证。 “你少来,你明明知道你身份特殊去那起什么头,如今倒好,五爷亲自点了你去伺候,要是有个万一,你这脑袋还要不要?”又气恼的点了点挽月的额头。 “嬷嬷,我也不知道五爷为何这样,想来他觉得我有趣,说不准我去了清晖堂,五爷突然又觉得我无趣就将我赶回了梅苑也是未尝可知的。” 徐嬷嬷叹了口气,大局已定再怎么骂也是于事无补,摸了摸挽月发红的额头:“ 还疼吗?” 挽月顺势躺在嬷嬷的腿上,轻轻的摇了摇头:“嬷嬷,挽月知道您是面冷心热的好人也知道您护着我,今日这般生气也是怕我出事,嬷嬷,我都懂!即便去了清晖堂我也一定记得嬷嬷从前的嘱托,一定不叫嬷嬷担心!” 徐嬷嬷抚了抚她乌黑的秀发,脸上的慈爱溢满了整个脸颊:“容姨娘不是好相与的,自打她入府这一年多来,五爷就基本上没再去过别的院里,今日你得罪了璟黛,想来那丫头在容姨娘面前断然不会说你什么好话,去了清晖堂以后,能避开还是避开可懂了?” 挽月点了点头心中的感&#xe863;无以言表,入了顾府后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唯有府里的徐嬷嬷让她感受到如同家人在身边的温暖,她格外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亲情。 这一夜她睡得并不安稳,睡梦中她在顾府拼命的奔跑,身后有一串笑得极猖狂的笑声在她身后追赶着。 终于她因为害怕和心慌被门槛绊倒,她惊恐的向身后望去,那笑声越来越近,玄色的身影也渐渐清晰起来。 顾揽风那张颠倒众生的俊颜,势在必得的朝着她笑着…… 她陡然间惊醒,额间密布细汗顺着她的脸颊缓缓而流。 她顺势抬手擦了擦脸颊,跳&#xe863;异常的心口仿佛还在告诉她刚才自己做了什么可怕的梦。 挽月顺着窗看去,时辰也快到了,自己也得收拾一番前去清晖堂。 莲心是实打实的心里高兴,从今天开始挽月就可以陪着自己了,也不用怕去了梅苑耽误了活计被听竹念叨,越想越高兴,眼角的眉梢都带着喜色,正探着头看看人来了没有。 “挽月!我可算把你盼来了!” “你怎么在这?躲懒来了?” 听着这打趣的话,莲心面色微红,“什么躲懒,我可是回了听竹姐姐,她正好也同意我来领你进清晖堂,你可得仔细着是跟谁说话呢,小心我罚你!” 挽月掩唇偷笑,看她狐假虎威的样子,“我哪里敢,烦请莲心姑娘带路。”话罢还福了福身,甚是恭敬,惹得莲心笑的合不拢嘴。 “行啦,我也就不贫了,听竹姐姐遵了五爷的话,你就去书房伺候,平日里五爷在府里少,书房也是少去,你且放宽了心。” 一听说在书房伺候,她本悬着的心又重新提了上来,又听闻五爷不常在府里,又微微松了口气。 “五爷平日里可有别的忌讳?” 莲心苦思了一会,“五爷喜静,你瞧着我来了清晖堂也有些日子了,近身伺候五爷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 “这倒是,你那炮仗似的嗓门,可不得吓着五爷?”这儿也没旁的人,挽月笑着揶揄道。 <p/ 6、剁手 莲心噘嘴,想了想又道:“漪澜院的那位你且注意着,平日里五爷惯着她,咱们那次的事想必璟黛在容姨娘面前指不定怎么说咱俩。” 挽月点了点头。 “喏,前面就是书房,你日后就在那当值,里头还有个伺候的丫鬟名唤佳菁,性子文静,是个好相与的。把你这东西给我吧,晚些我领你去住的地方,你先去书房给五爷请安。”莲心接过她的东西,转身就走,仿若前面犹如虎穴,不敢再上前半步。 莲心突然这么细心周到,挽月倒不适应起来,平日里见惯了她咋咋呼呼的样子,想来这清晖堂断然不是旁的院子可比的,处处捏着规矩,心中不由得有些打退堂鼓。 迈出去的脚有些想退回去,脑海中突然闪现一个人影。 是啊!有什么好怕的,本来就是他戏弄了她。 遂又挺着胸脯朝着书房走去,引得正在当值的苍何细眯着眼睛盯了她好一会。 “你直接进去便可,爷在里面。” 挽月只觉得他好像巴不得自己进去,似笑非笑的眼神叫她心里惴惴不安个没底,“大人,奴婢斗胆,不知五爷此刻是否有空见奴婢?要不然奴婢还是……” 话音刚落,房中传来“哐当”一声,她下意识看了眼苍何,欲开口。 “这下应该没事了,你进去吧。” 挽月只觉得这苍何大人是不是故意的,这是没事了?才摔了杯盏要是现在进去无异于是点眼,难道是嫌自己命长吗? 她脸上的退缩之意不差分毫的落入苍何的眼中,未免某人有开溜的嫌疑,他沉声询问道:“五爷,昨日的小丫鬟现下正在外面候着。” 挽月瞪大了眼,想杀了面前这男人的心都有了。 “让她进来。” 苍何朝书房紧闭的朱漆门挑了一下眉,“进去吧。” “奴婢真是谢谢苍何大人!”她说的咬牙切齿,生怕他听不清。 “好说好说,进了清晖堂都是一家人,赶紧的吧。”他还殷勤的替她开了门,笑的甚是欢愉。 进了里屋,挽月抬脸看着画台前立了一人,此刻眉宇郁结,脸若冰霜,那一脸生人勿进的模样阻的她站的远 远的请了个安。 他循声望去,脸色更加慎人,“爷是能吃了你不成,作甚离那么远,过来!” 她慢慢的挪&#xe863;着过去,临近时他探手拉住她纤瘦的手腕,稍稍授力人已到了面前。 挽月犹如惊弓之鸟,下意识往后的退了一步,“公……公子!” “慢吞吞的,难不成还要爷伺候你?爷头疼的紧,你给爷揉揉。” 他松开了桎梏她的手腕,踱步去了卧榻上。 挽月的面色发红,尤觉得手腕上还有他留下的余温,烫人的很。 屋内的暖炭还在烧着,此刻一双略带寒意的手轻轻覆在榻上之人的太阳穴处。 温凉的指腹令他原本烦躁的心不知不觉舒缓了不少。 挽月低眸看着眼前缓缓瞌眼的人,心中松了一口气。 屋内依旧安静如常,却比往日里多了份安闲。 男人的眉宇松懈了许多,深沉的眸子缓缓睁开,细细打量起面前的小丫头。 “刚才为何迟迟不进来?” 挽月的心“咯噔”了一下,面上仍恭敬道:“回爷的话,苍何大人嘱咐了奴婢几句话,这才耽搁了一会。” 顾揽风眯了眯眼,狭长的眸子里带着笑意的盯着她,“是吗,都交代了些什么?” 挽月心中思虑再三,缓缓道:“自然是尽心伺候五爷的话。” 他笑了笑,拂开她温凉的小手,泰然自若的起了身,“苍何从不说这些话,你若说是听竹还有几分可信。” 挽月脸上一热,忙退到一旁,将手背到身后去,悻悻笑道:“五爷真真是好耳力,奴婢知错了。” “饶你这一回,爷平生最恨欺骗。” 挽月心中忍不住腹诽几句:还真是州官放火,百姓点灯都不行,难伺候。 “可是心里编排爷难伺候?” 她瞪大了双眼,没多想脱口便道:“你怎么知道!” 话音刚落她恨不得咬破自己的舌头,这不打自招的蠢样子是怎么回事,自打进了这屋哪哪都不对。 她慌忙跪下,埋着头半晌不敢说话。 他促狭的双眸微眯,饶有兴趣道:“胆子倒是不小。” 挽月闻言埋头更甚,想着这下子怕是大祸临头了。 “案上的书今日抄了,算是罚你的。” 挽月再抬脸时,已然不见了这位 爷的身影。 一缕沉香久久萦绕在她的鼻尖,一阵凉风吹来断了她的怔然。 起身寻向案面却有一本书在那,瞥向那书上的字,秀眸染上一抹愠色:居然是心经! - 万宝斋里掌柜的正殷勤的端茶倒水,一脸谄媚看着座上的那位爷。 “五爷您稍等片刻,先喝杯茶,奴才已经差账房尽快将账本送来。” “不急。”顾揽风眉心微&#xe863;,把玩着手上成色上乘的玉扳指,眼里闪过一丝冷意。 “齐掌柜,账房离这里统共不过百步,五爷有这闲心任你耽搁不成?” “哎呦,苍何护卫你可就别拿老奴玩笑了,五爷今日来的匆忙,这账房的人……” 话音刚落,外面有家奴匆匆而至,双手捧着厚厚的账本进了来。 “五爷,您瞧瞧?” 顾揽风细细的翻阅起来,一旁的齐渊心中七上八下,眼珠子转的贼快,趁着空隙朝那个家奴递了个眼神,二人贼眉鼠眼对视了一眼,心中有了打算。 顾揽风翻看到最后一页,背面隐隐渗透了浅浅的墨迹,不&#xe863;声色的合上账本。 “前两日送到府里账本不是有羊脂玉的拨款,正好爷的院里缺了块美玉,就不必在万宝斋供着了,送府上吧。” 齐渊满脸堆笑,“五爷有所不知,这羊脂玉是难得的美玉,这不,前两日就被人买走了。” “这么巧?哪位府上的?”顾揽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眸色渐深。 “……是王府的贵客,前几日来了丁州想寻些稀奇玩意,恰巧那日被那位贵客瞧了去。” “哦?可是恭王殿下?” 齐渊权衡再三大着胆子应声说是,想着便是他顾揽风也断然没那胆子敢去质问恭王殿下的行踪琐事。 顾揽风横眉冷对,凶道:“你如今胆子越发大了,借着王府的势敢打量着当幌子来蒙我?” 转脸对着苍何吩咐道:“速去王府,就说我顾揽风不知殿下前来,那羊脂玉的钱如数退回,权当那羊脂玉送给殿下闲暇时候把玩观赏。” 齐渊惶恐不已,又不敢出言阻止,眼睁睁目送苍何出去,内心无比煎熬。 “五爷……奴才一心为顾家,断然不敢欺瞒五爷,如今五爷不知是听信了哪起子小人谗言,竟是疑了老 奴,也罢!今日苍何护卫去了王府,老奴以后还有什么颜面留在这万宝斋!”一时怨声载道,朝着抱柱而去想要了结自己以证清名。 “你只管&#xe863;手,倘若你真&#xe863;了歪心思,莫说送你去见阎王,连着你那一家老小,爷也一并替你送去做个伴。” 顾揽风阴翳的目光落到齐渊的身上,吐出的话字字诛心,吓得齐渊紧抿着嘴不敢再说一句。 顾揽风是何人?只怕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父亲是定北大将军,母亲乃先皇的亲妹,将军得先皇器重赐婚敬和公主嫁于将军府,即便如今大将军退隐,二爷骁勇善战,屡建战功皇帝甚是看中封为上将军,位居从二品,兵权在握朝中又有何人敢叫嚣,顾揽风虽未从军,却不输他哥哥威名,生意遍布京都,即便是皇亲贵胄见了他也未必敢与之相较。 如今一个小小的掌柜即便胆子再大,瞧着他面目沉静,冷眸相对,早已吓破了胆。 苍何健步如飞,一盏茶的功夫回了万宝斋。 “五爷,恭王殿下前五日就回了京都。” “齐渊你方才是怎么说的?” “五爷,奴才……句句属实啊!还请五爷明鉴!”齐渊百口莫辩,凉意一阵阵自背后袭来。 “明鉴?”桌上的账本顷刻间摔向齐渊的面前,“你是千算万算没想到爷今日过来,账房离这一会功夫就到,你生生拖了这么久,这可是前几日的账本,你莫不是今日才盘点?若是,你身为掌柜玩忽职守每日盘点都能如此懈怠,若不是你且同爷说说这后页的墨迹又是为何?” 齐渊知道今日是躲不过了,立时跪下叩头认错,心中虽不甘,可碍于眼下被抓着了现行,只有保全了自己,这荣华富贵才能保全。 “五爷,奴才在顾府这些年的为人绝对是青天可鉴,定是底下的人做的手脚。” 顾揽风似笑非笑道:“哦?你的意思是账房的过失?” “五爷,奴才不过是账房的盘点写手,断然与此事无关啊!五爷,求您明鉴,奴才真的与此事无关!” 顾揽风迅速抽过苍何腰身的利剑,毫无犹豫的砍断账房家奴的左手,鲜红的血液渗了出来,那家奴的惨叫声响彻整个万宝斋。 “来人,带他下去,请大夫过来。” 齐渊汗毛竖起,不住的哆嗦,脸色惨白,活生生被吓掉了半条命。 <p/ 7、送膳 “你怎么这时候来找我了,今日你不是当值吗?”挽月诧异的看着莲心,这个时候这丫头怎么来找自己了。 “我来同你说些事,明日我便回去了,这往来也需几日才能回来,你一人在这仔细着些。” 挽月皱起鼻子俏皮的一笑,微微侧着头笑望着她道:“放心吧,我能有什么事,你回去路上小心些。”顿了顿,遂从袖口处拿出来一些银子。 “你这是做什么?我不能要!”莲心忙推了回去,板起俏脸。 “咱们俩入府以来,我受了你不少帮助,这点银子不算什么,你这次回去也是用的上的,别推辞了。” 莲心迟疑了一会,看着挽月清澈无暇的双眸,这才鼓起余勇收下,看到挽月扬起的笑脸,一股暖流涌上心头,眼圈隐隐有些发红。 大家都不过是指着月例讨生活,对于她们这些丫鬟而言谁家不缺银子?挽月给的钱足足是一月的份量,这得攒了多久。她这样大方的拿出来,怎能让莲心不&#xe863;容。 挽月愕然,手忙脚乱的替她擦拭,“你别哭,倒叫我不好意思了。” “我难得矫情一回,你还拦着我不成?” 挽月不禁抿嘴一笑,嫣然道:“成,我哪里敢。” 两人相视一笑,紧紧牵着彼此的手。有些人这辈子遇见了便是一种缘,于挽月是,于莲心更是。 -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老祖宗说的话最是在理。 璟黛跪在地上的双膝没有半点移&#xe863;,忍着痛,垂头敛目,俨然是正在受罚。 容姨娘在厅堂里坐下,嘴用微微向上挑起,忽的伸手往桌上一拂,茶壶茶盏落地即碎,声声敲在璟黛的心上。 “出去办点事,就去捅娄子,越活越回去了是吗?” “奴婢知错!奴婢只是交代她们好好做事,她们反倒来了脾气还说姨娘你管教下人不严,奴才容不得旁人说主子您的任何不是,就争辩了几句,她们却&#xe863;起手来,后来五爷就……来了,不仅没处罚她们,还点了其中一个小丫头以后去书房伺候。” 容姨娘忽而眸光一闪,精致的脸上隐隐凝起一抹寒意,“哪来的小丫头?“ “奴婢打听过是看守梅苑的,素日和清晖堂那个叫莲心的丫头走在一起。” “起来回话。” “是。”璟黛强撑着酸痛不已的腿缓缓站了起来。 “把这事一字一句说清楚了。” “那个被爷点名的丫头叫江挽月,生的并不好看满脸褶子,倒是那个莲心一股子妖媚样,看着就不是个安分的主,保不齐五爷就是因为她才让她的小姐妹去伺候的。” 容姨娘白皙的脸骤地一沉,“你都打听清楚了?” 璟黛神情恭敬,低着头道:“姨娘尽管放心。” 她瞧了眼璟黛泛白的脸,额间有细汗隐隐渗出,秀眉一蹙,“你先下去吧,回头让人给你送点药膏,以后倘若再犯事,休怪我不饶你!” 璟黛诺诺应下声来,慢慢退了出去。 大宅院里是非多,女人多的地方自然少不了勾心斗角。这对顾揽风而言不过是女人间鸡毛蒜皮的小事,即便他心里清楚,也最多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只要不闹出人命,不过她们如何斗在他们这些世家子弟面前都是女人间的小事,不足以挂齿和留心。 但常看着院里的那几个,这看来看去不免也会有些许的疲乏。更何况他们这些常年流连花丛的男人们,时不时出来寻花问柳一番,也算是一种情|趣。 “我说,你顾五爷怎么回事,来这地方包雅间?莫不是考验自己坐怀不乱不成?”昀廷一通牢骚还未说完,只感到一阵寒意,缩了缩脖子,满脸堆笑的看着顾揽风,闭口不言。 “爷请你了吗?不请自来还挑三拣四。” “得得得!您顾五爷说啥是啥,小的闭嘴。”昀廷端起杯盏喝着茶,觑了某人一眼,又重新闭口不言。 约莫一会,叶时笙匆匆而来,面色不悦,猛喝了口茶,‘哗啦’一声,杯盏被他搁置清脆的响声,桌子上的茶水肆意横流。 “你怎么回事,没瞧着我坐这,爷这身衣服可是新裁的,宫里头的料子你可赔得起?”昀廷拂去衣服上的水渍,甚是不满。 “可是又被叶老训了?” “可不是,说来说去也就那些事,如今连着婚事也说,当真是烦透了!” 顾揽风瞧他丧气的样子,低声轻笑。 他们拥有了旁人一辈子 都没有的荣华富贵,必然也需舍弃什么,婚事除了父母之命也不会再有旁的法子,姨娘妾室可以有很多,可唯独这正夫人的头衔不是一般人可以摘得。 叶时笙看上的可是方家的二房庶女,叶老岂能同意,可偏偏他这次拧住了非那庶女不娶,即便叶老同意许她妾室的名分,叶时笙也断然拒绝,必要那庶女正名,如此同府里僵持不下,今日想来这面色不佳怕也是这缘故。 “揽风,你倒是替我想想法子,难不成眼睁睁看你兄弟我到寺里当和尚不成?” 顾揽风目光无意识的转了个角度,耸了耸肩,“不是我不帮,这事爱莫能助,我尚且还未娶妻,府中虽有姨娘不过也是打发些时候解解闷。” 叶时笙不自觉叹息,“等你遇上一位你满心满眼都是她的那个人,你就懂我此刻的无奈。” “爷流连花丛,可不会像你一样陷进去给自己找不痛快,再说了,这花儿如此多,爷可不想只采那一朵。” “就是!我说阿笙,你也忒较劲了,那方家二小姐我可是见过,又不是什么天资绝色,值得你这样?”昀廷捉摸不透的看着他,只觉得自己的兄弟怕是被那方家小姐下了药,病的还不清。 “行了,爷回去了,今日乏的很,你们在这聚吧!”顾揽风浅酌了一口茶,站起来,拍了拍叶时笙的肩膀,潇洒离去。 时间飞快的流逝,斜阳最后的余晖已经消失了,变成了苍凉的灰白色,隐隐绰绰下起了细细的小雪,缓缓落在八角亭的石阶上,覆上了一层薄薄的水衣。 “唉,还没抄完啊,我肚子都饿了。” “莲心,你去吃吧,我过会寻你去。” “那我给你留些,你快些过来。” “……嗯。” 莲心两道秀眉紧缩,到嘴边的话生生咽了下去,转身轻手轻脚的离开。 挽月停笔,活&#xe863;了下微微僵硬的脖子,抬脸看向窗外方才发现下雪了。 走至檐下,缓缓伸出手来,触手的微凉引得她瑟缩了一下,攸尔又微微含笑。 顾揽风回来后看到的就是这副光景,有些微怔,立在原处并未上前,晃了晃心神,心道:又还没喝酒怎就有些醉了? 他覆手在后,信步走了过去。 小丫 头沉浸在漫天飞雪中,未曾留意身后有轻微的响&#xe863;,直到一声咳嗽打断了自己的思绪,这才回过神来看向身后的来人。 那人站在更灯的一侧,五官轮廓分明,长眉若柳,身如玉树,此刻幽暗深邃的眸子正噙着笑意看着她。 她顿时心脏咚咚跳&#xe863;,耳边突然泛起一抹红晕,怔怔的看着他…… 待看清来人后,双眸蓦然怔了怔,对着面前的人盈盈行了礼。 “五爷。” 他的眼光注视了她良久,不&#xe863;声色的移向台面,“抄好了?” “回五爷,是的。” 他绕过她,信步到案前,女儿家娟秀的小字映在纸上,平常男儿家的字总是粗豪气,如今看着这闺阁小字细细品来倒也别有一番意趣。 “你这字倒是难得,想来私下也是费了不少功夫吧?”他安静的看着她,眼睛里有着探究的味道。 “奴婢的母亲略微识得几个字,所以从小奴婢也学了些。” 良久无话,挽月忍不住偷偷觑了过去,只见他认真的端着书看了起来,墨黑的发丝在微风的拂&#xe863;下不住的飞扬着,时而贴在他白皙的俊颜上,时而又拂过他的薄唇和高挺的鼻梁,挽月有些晃了神,徐嬷嬷曾说五爷龙章凤姿,朗目高鼻今日自己好像有些明白了…… 像是有所察觉,他看了过来。 正好与她对视,像是做了坏事被人抓到,惊得挽月尴尬的转向别处,脸上红晕溢出,蔓延到了耳后颈肩。 小丫头娇羞的模样被他看的一清二楚,心中不觉有些好笑,忍不住调侃道:“这天也不热,你怎么反倒脸红了可是不舒服?” 挽月恨不得此刻刨了坑给自己埋进去,怎么自己就瞧着人,魂都给瞧没了。 “五爷,奴婢是瞧着天色也不早了,想着爷估摸着还没用膳,想问问爷。”她神色正经,仿若刚才的娇羞如过眼云烟。 顾揽风倾身向前,修长的手指轻轻滑过她白皙的玉颈,“爷又没说什么,你这么紧张作甚?瞧,脸都红了。” 她的脑子顿时“轰”的一下像要炸开了,全身僵直麻木,愣愣的瞪着两眼呆了半晌。 “不过,你这一提,爷还真的有些饿了,去吩咐人准备吧。” 她低下了头,握住拳头,指甲深 深的掐到肉里去。应了话,快步的退了出去,刚出了书房,紧张的靠在附近的圆柱上,深深的呼出一口气,压住内心的异&#xe863;,轻轻的晃了晃自己的脑袋。 “瑾梅姐姐,五爷刚吩咐了要小厨房备菜,待会去膳厅用膳。” “五爷回来了?今儿怎么这么早……”瑾梅微微皱眉自言自语道,又看了眼眼前传话的小丫头,冷声道:“小厨房新做了菱粉糕你替我瞧着,待会送到漪澜院,我先去膳厅。” 挽月迷迷糊糊的应下,才惊觉不对,欲开口唤人,才发现人已经走远了,有些气恼的坐了下来,心中不免有些担心,上次的事……唉,想来容姨娘不会和她一个奴才计较。 与此同时,顾揽风待人走后,想着还有些事情要处理,眼角余梢瞥见了厚厚的一叠纸,念及此又重新回到案前细细看着。 菱粉糕热腾腾的出了蒸笼,伴着香气引得挽月本就空落落的肚子打起了响鼓,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肚子,咽了咽口水,赶紧着把糕点拿出来又取了食盒装好,准备送往漪澜院。 一路上挽月只希望不要碰见璟黛那丫头,否则又得生出事端。边想着,心里愈发没底,裹紧了自己身上的衣服,脚步也越发快。 许是心里有事,急匆匆的进了院,好巧不巧刚好撞见了正端着漆盘的璟黛,心下一惊,想着绕道而去,避开了就好。 “你是谁?怎的进了来也不差人通传,好没规矩!”璟黛面色不悦,厉声质问。 “奴婢是清晖堂的,瑾梅姐姐吩咐我将做好的菱粉糕送来。” 璟黛面色稍稍缓和,“原来是这样,那你给我吧,我直接送去给姨娘。” 挽月装作怯弱的样子,低着头将手里的食盒递了出去,微微欠了欠身转身便要走。 “等会!” 挽月回过身来,惴惴不安的情绪涌上心头。 “我是不是见过你?你抬起头来。” 挽月知道今日是躲不过了,依言抬起脸来,朝着璟黛望去。 果不其然璟黛瞪大了眼,脸上的怒气瞬间起了来。 “好啊!我说怎么瞧着这么面熟,原来是你这个臭丫头!” “璟黛姐姐,我只是来送膳食的,若有冒犯请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璟黛瞧着面 前的人,内心的愤怒无可抑制,想到自己那日就是因为她被罚,硬生生在床上躺了两天,到了这阴雨天时不时还有些疼痛,这些种种都是拜眼前的臭丫头所赐。 “既然是清晖堂来了人,我自然得通报了姨娘,你且在这候着!” 挽月正想以清晖堂还有事要忙来推辞,璟黛二话没说转身就跑了进去,似乎猜到了她会找个由头开溜。 约莫过了会,璟黛满含笑意的莲步走来,“你随我进去吧,姨娘让你进去。” 挽月无法,默默跟在身后,脸上愁云密布,想着待会该如何脱身,又该如何把话圆的好听才能叫那位姨娘能信。 进了厢房,容姨娘正坐在贵妃榻上,嫩白的柔荑无意间触及耳畔悬着的珠翠玉式,瞧着人带了进来,打量了眼她的脸,脸上一抹嘲讽旋即溢出,朱唇轻启,“你这个奴才好没规矩,既是清晖堂的人来送食盒连着招呼都不打,是将我漪澜院不放在眼里不成?” “奴婢不敢,奴婢正准备着人通报,不想先行碰见了璟黛姐姐,璟黛姐姐说食盒交由她便可,奴婢这才没来拜见姨娘,还请姨娘恕罪。” 容姨娘轻笑出声,递了个眼神过去,璟黛一脚踹在挽月的小腿上,“姨娘面前还敢站着说话。” 挽月一时不察,生生挨了一腿跪了下来,除去膝盖上的疼痛,心里面更是窝了火,自己怎么说也是清晖堂的丫头,不看僧面看佛面,这容姨娘仗着自己得五爷喜欢,当真是逾越规矩也不怕,自己栽在她手里,再加上璟黛在一旁煽风点火,这次真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她忍住膝上的痛,缓缓开口道:“奴婢惹姨娘生气,自然是奴婢的不该,奴婢知道错了,还请姨娘莫怪。” “伶牙俐齿,难怪被爷点了名去伺候,不过……”顿了顿,脸上敛起寒意,“我最是讨厌这种人,在主子面前一味的恶心讨好,端着像是人样,指不定背后是什么腌臜坯子,到底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家子,做娘的恐怕也是难逃其咎。”恶毒的话一字一句从她那好看的朱唇溢出。 挽月饶是再好的性子,此刻也是忍不住,若是训责她也罢了,可阿娘是生她养她之人断然不能被人轻易辱了去。 “姨娘,奴婢即便有错,也是奴婢的事,不干奴婢阿娘的事。” <p/ 8、被罚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四更已送达,肥章放心食用,大家记得早点睡,少熬夜哦!“放肆!一个小小的丫头也配在我面前耀武扬威,谁给你的胆子!”容姨娘一声怒喝,四周的气温似乎逐渐下降。 “姨娘,您可别小瞧了她,那日在玉清小筑她那张小嘴可是能言会道,这不,五爷都受了她的蛊惑。” 容姨娘精致的容颜此刻冷若冰霜,一声冷哼,“是吗,那就让她去外面跪着,跪到我满意再说。” 璟黛心里一阵痛快,“姨娘尽管放心,奴婢一定好好看着她!” 挽月认命般闭了下双眸,在院落的中央跪了下去。 “我倒要看看今天谁能救你,呸!”璟黛朝着挽月啐了一口,甚是得意的扭着身回了厢房里去。 天色愈发阴暗,雪也下的越来越大,院子里宁静极了,那绵绵密密的大雪落在地上,偶尔有人走过踩在雪面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在这夜晚显得更加安静。 跪了有多久了? 挽月的脑子越来越模糊,摇摇欲坠的身子好像要被这漫天飞雪掩盖住,她不想被厢房里的人瞧不起,硬生生强撑着自己的身子。 厢房里头,璟黛透过窗瞧着院里,又打量了眼自家主子,幽幽开口,“姨娘,那个丫头不会在外面跪出事吧?” 画容正侧卧在贵妃榻上,旁边的小丫鬟正在为她包上新的蔻丹,听着璟黛的话,她不以为然的笑了笑,“不过是个丫鬟,即便出了事,我身为姨娘难不成还不能体罚一个丫头?” 璟黛殷勤的向前,为榻上的人轻轻的揉肩,“姨娘说的自然在理,奴婢多嘴了。” 画容闭上眼睛懒得再听这些琐事,拿着蒲扇悠悠的打着。 “姨娘,五爷正往这来了!” 榻上的人瞬间睁开了眼睛,拂去搭在肩上的手,满心欢喜道:“到了吗?怎么才来通传!你先下去吧,快去备上五爷常喝的茶。” “姨娘,那院里那位?” 画容皱了皱眉头,“算了,叫她回去,对了,机灵些避开爷。” 璟黛福了福身,匆匆退下。 来到院里,不禁嗤之以鼻,“臭丫头,姨娘心 善让你回去,快些起来,别在这装死。” 挽月松了一口气,正要起身又重重的跪了下去。 璟黛回身瞧着后面没有&#xe863;静,看她坐在那,想着五爷快来了,牟足了劲拽着挽月起来,“你倒是快点,矫情给谁看!” 半拉半拽的拖着挽月从漪澜院的角门出去,“赶紧走!”话音刚落不客气的将门“砰”的一声关上。 挽月不免有些疑惑,这般火急火燎赶她走,想必是在躲什么人吧。否则漪澜院的那位可不是这么好说话的主。忍着痛,亦步亦趋的朝清晖堂缓慢走去…… 远处,顾揽风微微蹙眉,仿佛看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半眯起眼睛,“苍何,方才那是有人过去了吗?” 苍何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什么也没瞧见,唯有那些树被厚厚的雪压扁了不少,“五爷,您今日想必是累了吧,属下并未瞧见。” “大约吧。”遂抬脚进了正院,也忽略就在他前脚进去一闪而过的身影。 回到后覃房,挽月终于撑不住依在床边倒下…… 鸢儿今晚不用当值,早早就回了房,打完水回来,瞧着房里赫然躺了一个人,吓得够呛,离得近了才发现是挽月,唤了几声还是没有反应,伸手害怕的探上她的鼻尖,幸好还有气,手脚利落的跑到外面去叫人。 “你跑那么快去哪,火急火燎的。” 鸢儿像是看到了救星,大喘粗气,“莲心姐姐……我……出事了。” “你先顺会气再说,什么事急成这样?” “姐姐……你快救救……挽月姐姐……” “什么!怎么回事?挽月呢?” “在……在覃房!” 莲心不做二话,疾步跑去。 到了覃房,看见挽月躺在地上,探了探她的鼻息,“还好还好,还有气。” “莲心姐姐,怎么办呀?” 莲心定了定心神,“这样,你先帮我把她扶到床上,她浑身冰凉,你待会打盆热水来替她擦拭,我去请大夫。” 鸢儿点了点头,看着急匆匆出去的莲心,又看了眼榻上惨白着一张脸的挽月,心中甚是担心。 正院里,听竹正在交代旁人新置的家具该如何安置,只听得一阵哭喊声传来,引得她回身望去。 莲心眼圈正红,显然是哭着 跑了过来。 “莲心?这是怎么了?好端端哭什么?” “听竹姐姐你快救救挽月吧,她不知去了哪里,回来后就昏迷不醒,听竹姐姐求你行行好,找个大夫过来医治吧,不然……不然她就要没命了!” 听竹执起手中的绣帕,为她轻轻拭去泪水,“好好好!你莫急,我差人去请,你且去照看着,我请了大夫就引去,莫慌!” “谢谢听竹姐姐,莲心替挽月先谢过!”说完,又急匆匆的朝着覃房赶了回去。 “你们就按照我说的放着就行,过会我再来。” 出了院门,听竹左思右想朝着漪澜院走去,丫鬟们哪里有资格请大夫来府里诊治,方得了主子许可才行,又想着五爷此刻在漪澜院只怕是不好求见,一时间也是愁云满布,忽而突然想起一人,脚步不由的加快了许多。 漪澜院此刻灯火通明,守院的小丫头们瞧着来人,都柔声唤了句:听竹姐姐。 “苍何护卫此刻在何处?” “回听竹姐姐,苍何大人应该随着五爷和姨娘在西厢房处。” 听竹远远瞧着苍何正立在门外,朝他招了着手,嘴型说着:有事。 苍何下意识回眸看了眼房中,又看了眼听竹,信步走到她的面前道:“何事?” 听竹踮起脚,抬手附在他耳边说了个大概,他微不可见的皱了一下眉,掏出自己身上的腰牌,“你速去,以免出了人命。” “多谢。” 待人走后,苍何踌躇了起来,从未有过的犹豫萦绕在他的心头,他在想到底需不需要将此事禀明五爷,毕竟那个小丫头五爷待她似乎有些不同。 屋里传来一声呼唤,苍何回过神来,快步走了进去。 “爷刚才好像听见你与谁在说话,是有什么事?” 苍何欲开口说明,容姨娘此刻正在旁也抬脸看着他,犹豫再三后他沉声道:“回爷的话,不是什么大事,爷放心就是。” 顾揽风听闻,也懒得细问,“嗯”了声,向着苍何拂了拂手,转脸又和身旁的画容调笑去了。 璟黛打量了两眼主子,瞧着没人注意,偷偷退了出去,看到苍何,脸不自觉的红了。 “苍何大人,天冷,这是汤捂子你拿在手上暖暖吧!” 苍何看着递过来 的汤捂子,应该是怕烫着,外面还细心的包了一层隔布,只是那布料上绣的正是鸳鸯,他不&#xe863;声色的推了回去,“多谢,我常年习武,这点冷还是受得住的,你自己留着吧。”言毕,走远几步,拉开了俩人之间略显亲昵的距离。 璟黛看着他疏远的样子,握着汤捂子的手死死抠着那料上的鸳鸯,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跺了跺脚不甘心的看着男子的背影。 听竹脚程倒挺快,得了苍何的腰牌后,一路顺畅的请了大夫,领他去了覃房。 “你们两个快让开,大夫来了!” 莲心、鸢儿等人听了话,赶忙为大夫让出路来。 大夫放下背着的药木箱,上前探了探挽月的体温,原本还红润的脸此刻变的苍白,呼吸也很微弱,大夫按部就班,为她搭脉诊治。 旁边的三人一个比一个紧张,若不是听竹扯着莲心,只怕她恨不得想上前问问这大夫到底诊出来了没有。 大夫摇了摇头,莲心只觉脑子“轰”的一下炸开了,掰开听竹的手,使劲扯着大夫,“怎么会!你到底行不行,她怎么可能会出事!” 大夫被她晃得头晕目眩,费了好大劲才掰开她,“姑娘,容老夫细说。” “莲心,你别冲&#xe863;,听大夫说。”听竹忙上前来将大夫从她的手中“救”了出来。 “这姑娘是寒气侵体,一时受不住,这才晕了过去,我瞧着她膝上的衣服全都湿透了,你们且看看是不是膝上有伤?” 莲心刚松了一口气,又听着大夫说她受了伤,难免又着急了起来,正要上前检查。 “大夫,还请您暂避一下。”听竹做事向来妥帖,女儿家的身子多有不便,即便是大夫,但说到底他身为男子多少还是要有所避忌。 大夫这一把年纪了自然知道这人伦纲常,退却到屏风外,容这几个小姑娘替他看看。 莲心褪去挽月身上的膝裤,下意识捂住了嘴,“怎么会……听竹姐姐,她膝上怎么受了这么严重的伤。” 听竹细细看去,不免有些吃惊,白皙的双腿此刻两膝上大片青紫并且肿了起来,看着尤其吓人,只怕这伤不是磕磕碰碰来的,抿了抿唇,“帮她收拾好,我去回了大夫的话。” 屏风外老者还在静 静的候着。 “大夫,的确如您所言膝上受了伤,且伤的很重。” “你且同我说说大概是什么样。” “我们看了身上其他地方倒是没受伤,唯独这膝上硬生生青紫红肿,看着甚是吓人。” 大夫点了点头,“我先为她拟方子去了她身上的寒气,你且记着每日三次用热醋抹在她膝上,为她去肿,我先为她施针。” 听竹道了谢,唤了声里面是否收拾妥帖,侧过身来由大夫进去。 几针下去,床上的人儿眉梢微&#xe863;,似乎是感觉到了不舒服,嘴里呜咽着,说不出话来。 “大夫,她怎么了?可是难受?” “想来是有了知觉,过会就能苏醒,你们放心。” 莲心面上舒缓,一旁的鸢儿也甚是高兴,“莲心姐姐,大夫说她没事了。” 听竹做了“嘘”的手势,鸢儿缩了缩自己的小脖子,退至莲心的身后,默默看着大夫施针。 大夫收了针放进带来的药木箱,“她用不了多久就会醒来,只是这膝上不免会疼痛,你们先去准备热醋,差一人过来拿方子。” 听竹嘱咐了她二人几句,自己则随着大夫去领了方子。临至清晖堂,客气的道了谢,差人好生送大夫出府,又吩咐了人赶紧去外面的药铺照着方子抓药,一通忙活,只觉得自己的后背都有了丝丝汗意。 想着覃房那两个丫头,只怕乱成一锅粥了,终究是放不下,朝着覃房走去…… “爷,今晚你不留在这吗?” 顾揽风捏了捏画容俏丽的鼻尖,“怎么?舍不得爷?” 画容顺势躺进他的怀里,纤细白嫩的手环住他的腰,精致的脸贴在他的衣服上,“可不嘛,爷这几日也不知忙些什么,都多久没来看容儿了。”遂又抬起头妩媚一笑,“只怕是又有了佳人,忘了容儿了。”画容佯装生气的撅起了嘴。 顾揽风最是喜欢她这副吃醋赌气的模样,反握住她的柔荑,“容儿的倾城之姿,只怕丁州也是没几人可比,爷疼你还来不及,你怎么倒还生了爷的气?” “爷惯会哄着容儿,容儿可是知道那惊鸿楼的红邵姑娘,姿色上乘,更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爷能舍得?” 顾揽风心下无奈,最是烦女人们的酸醋,一旦 吃起来那当真是酸的人浑身难受。 “好了,爷说的话你还能不信?不过爷还有事改日再来看你。” 画容跟在他身边多年,知道他不喜什么,也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大宅高院除了美貌,最不能缺的就是谋划,否则自己这些年也不会攥着他宠爱多年,唯唯福了福身,看着他潇洒的出了漪澜院,心中虽有不舍,却知道放长线才是万全之策。 抚上刚才被他握住的手,怅然、欢喜全都涌上心头,他这样的男人,从来就不会为任何女人驻留,自己纵然有他宠爱,却也深刻清楚得不到他的心,可是这么多年来,自己原来坚守只求荣华富贵,不求一丝真心的自己,还能守的住吗?也许她很早就知道,自己被他早就夺了心。 终归是自己踏出了雷池,可她不悔,她信自己一定能让他改变,往后的日子还长,这么多年即便他有再多的女人,可自己一直都是那个屹立不倒的人,一直都是自己。 注视着他离开的方向,眼中的目光愈发坚定。 “苍何,齐渊可还老实?” “爷,您料想的没错,咱们出了万宝斋,随后就有人从角门出来,据探子来报,去的地方是咱们顾府。” 顾揽风薄唇边不由微微勾起一抹冷笑,“由着他去,溃疡烂的越深,咱们拔除的才能干净。”视线看向苍何的鞶带,“你的腰牌今日怎么不在身上?” 苍何愣了会,“属下方才借由听竹了。” 顾揽风欲开口询问原因,瑾梅款款而来,福了福身,“五爷,叶公子来了,正在书房等着五爷过去。” 他有些诧异,这时辰叶时笙是甚少来的,想来怕是出了什么是。吩咐瑾梅沏好茶送去,脚步加快的去了书房。 叶时笙在书房里来回踱步,不时看向门外,心里也愈发焦急。 “你怎么来了?” “我找你有急事!”看了眼四周,顾揽风了然,拂了拂手,伺候的婢女们毕恭毕敬的缓缓退了出去。 “说吧,看你这火急火燎的样子想必不是什么好事。” “揽风,兄弟我这次算是求你,你帮我找到方茴好不好?” 顾揽风早就猜到叶家那位家主不会轻易罢手,沉吟了一会,“叶老果然还是出手了。” 叶时笙心在剧烈的颤抖,就像被人捏在手里揉搓着,胸脯沉重地起伏着,嘴唇也在颤抖。 “他在逼我,他明明知道我待方茴的心思,我逆了他的鳞,他就要将方茴彻底从我身边带走。” 顾揽风看着他的样子,仿佛丢了魂,“你要知道如果我出手,你这就算是和叶老公然抵抗,可想清楚了?” “揽风,我本想着要惊鸿楼的青鸢做挡箭牌,没想到终究是被发现了……揽风,我没办法了,真的没法子了……” <p/ 9、被带走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开坑为了压字数一般是隔一天更新一次,后面会每日更新,大家放心入坑,阿一不弃坑。 有灌溉,霸王票的小可爱请记得帮我投上一投,感激不尽~“你可知道人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今日我和她约好在护城河南面见面,她刚下了暖轿,就被人生生掳走。” 顾揽风难得面色不悦,“护城河?你是想私奔?” 叶时笙闭口不言,默认了他的话。的确今日他是想私奔,他想和方茴过着自在的日子,没有世俗条例的束缚,没有家族的逼迫,就只有他们俩人,可是他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自己的父亲。 “我倒是小瞧你了,连私奔你都做的出来,你可想过这事若东窗事发,方家那二小姐颜面何存?你又将你叶家摆在什么位置?难怪叶老如此生气,不惜□□掳了人。” 顾揽风揉了揉发酸的眼角,“我也懒得同你说这些道理,我只应你一事,帮你把人找到,别的我概不插手。” 叶时笙仿若活了过来,焦急的面色渐渐缓了下来,“揽风……这事我只能信你了。” “你先回去吧,最多两日我会给你个交代。” 叶时笙欲再开口说上一句,眼前的人却转了身朝着别处走去,这不言而喻的逐客令他不是看不出来。也罢,只要方茴能找到,余下的事他会慢慢解释清楚。 送走了叶时笙,顾揽风覆手在身后,注视着面前的矮子松不知在想些什么。 “苍何。” 守在门外的人听到里屋的呼唤,沉了沉心神,推门而入,“公子。” “最迟明日方茴必须找到,妥善送回方府。” 苍何拱手领命,“那倘若……” “人你要毫发无伤带回,若有人阻拦,杀!” 此刻他的脸由寒霜替代,一股森冷的杀意在他的周身蔓延开来。 “属下知道,必将此事办好。” 叶老当年是随着顾揽风父亲顾富清征战杀敌的靖远将军,虽在官衔上低了顾老爷子一些,却也是容不得小觑的将领,即便早已退出朝堂,可叶家子孙繁茂在当朝文、武官皆有,人才辈出,风光无限。 叶将 军这一生也就叶时笙这一嫡子,宝贝的跟什么似的,岂能容忍庶女嫁与叶府,况且方府不过是丁州商户,既没有富可敌国也没有在朝为官的亲戚帮衬,思来想去叶将军哪哪都不如意,可又宝贝着自己这儿子,愿退一步纳为妾室也可,偏偏他那儿子吃了秤砣铁了心,非要将那庶女娶作正室,否则终生不娶。 叶老爷子想着自己的孩子不过是图一时新鲜,等过段时日也就没了这念头,可没成想他们二人居然想要私奔,一走了之! 看着底下人当时拦截的信件,他恨不能将那方家庶女立刻处死,可细想了想又觉得不妥,于是又将信原封不&#xe863;的送了出去。 他想着既然二人相约在护城河处碰面,那便待二人碰面之时,派人把那方家姑娘带走,逼自己儿子乖乖就范。 叶老征战沙场多年,眼前的这点小事于他而言不算什么。而他也比旁人更明白打蛇打七寸的道理。 叶时笙刚走到了院里,叶老爷子已经在正厅等着他回来,他早已猜到他的儿子一定会回来。 叶时笙并不打算与自己的父亲多话,转身朝着自己的院里走去。 “站住!” 叶时笙知晓自己的父亲位高权重,这辈子无人敢反驳一句,即便自己的母亲在他面前也是唯唯诺诺,奉他的话如“圣旨”一般。 他的脚步并未停歇,此刻他不想面对自己的父亲,更不想从他嘴里听到任何的一句话,心中的烦闷埋怨已经快破茧而出,可他同时也明白,现下还不能激怒自己的父亲,在顾揽风还未找到方茴之前,他要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行,以防他的父亲在一怒之下真的会下令伤害方茴。 这是他的父亲,他同样比旁人更加了解。 “给我拦住他!” 叶时笙止住了脚步,阴沉的眸子盯着自己的父亲。 “真真是我养的好儿子,回了自己家看见自己父亲,连招呼都不打,反了天不成?” “父亲何必说的如此好听,我为何这样待父亲,难道您自己不明白?” “笑话!他方家教子无方,生生将自己的女儿教养成教坊司的女人一般,我叶家一世清白断不能送在这女子的手上!” 叶时笙仰天大笑,觉得自己竟是如此可悲, 抬头看着这四方四角的天,自己犹如困兽被生生困在这里面,&#xe863;弹不得。 “父亲,你只顾叶府的荣耀门楣,你可曾顾过你的儿子,他想要什么,不要什么?小时候后您要我一定要讨好揽风,结交昀廷,我做到了。” 叶时笙的目光愈发猩红,“科举考试您说叶承德的儿子只能是榜首,我也做到了!”目光转向叶老爷子冷笑,“您手眼通天买通人在顾揽风的饭菜里做了手脚,让他那日身体抱恙只得缺考,您可曾想过儿子的颜面?丁州何人不知顾揽风必是魁首,他身体抱恙,儿子摘得了魁首,呵!多可笑,我连最公平的与他比试一次的机会都被父亲生生断了!如今父亲想要我顾及叶家颜面,我叶时笙今日便回了父亲,方茴我娶定了!” 叶老爷子握着黄梨木仗的手不自觉微&#xe863;了一下,快到嘴边的话生生咽了下去,再开口却变成利剑直击眼前的人。 “好好!我儿出息了!咱们俩如今竟为了个女人斗了起来,甚好甚好!叶时笙,你记住你今日的话!接下来你且看看你父亲会不会心慈手软!” 看着自己父亲怒气冲冲的转身离去,叶时笙也不好受,那是从小教养自己的父亲,可他受够了像傀儡一样被人指挥,他的人生早就不该如此,所以今日他反了,从未有过的舒心在他心里荡漾而来,不管未来的路多艰辛,这次他搏了全力也要争取。 “老爷,喝盏茶,公子是闹小孩子脾气,老爷不必放在心上。”仲平恭敬的端了茶来,好声好气的宽慰着。 叶老平生第一次觉得自己竟也没有旁人看上去的那么运筹帷幄,譬如对自己的亲生儿子,无力之感自心尖久久萦绕,“仲平,你说,这么些年我是不是做错了?” “老爷,老奴知道您一心为了公子,这么多年老奴是瞧在眼里的,公子眼下为了方家那姑娘对您有怨怼之言,老爷不如您放了那方家姑娘,先同公子关系缓和缓和。” 叶老爷子想到自家儿子为了那个庶女同自己违拗,一气之下将手里的杯子掷了出去,散落的上好茶叶还在冒着淡淡的白气,亦如他此刻心中的怒火愈愈升起。 “仲平,杀了她。” 仲平大惊,“老爷, 您这样做可就真真断了您与公子的父子之情啊,一旦有了裂痕想再修补也是追悔莫及,老奴斗胆还请您三思!” “还没娶进门,笙儿就成了这副模样,居然连私奔都做的出来,倘若进了我叶家,指不定还要惹出什么大事,我断不会看着他自寻死路,你速去办了,免得夜长梦多。” 仲平犹豫不决,还想开口再劝解几句。 叶老爷子那阴狠的目光直直的向他看了过来,他如鲠在喉,生生咽下了自己的话,恭敬的行了礼,“……老奴即刻去办。” “笙儿这孩子一定去求了顾家那小子,他不是个善茬,你们小心些,别犯在他手上。” “顾家五公子?应该不会吧,这是老爷的家事,他也不便插手吧。” 叶老爷子嗤笑一声,目光清朗,“我自己的儿子我能不清楚?他今日敢这么硬气的同我叫板,想来是找了帮手,可这偌大的丁州有这本事的除了顾家那小五,断没有人敢从我手里抢人。” “老爷,顾家五爷应该也没这么大胆子公然与您叫板。” “哼!你倒是小觑他了,他身后的顾家就是他敢与我叫嚣的本钱,况且那猴崽子打小聪明,顾老头子又是一向对他宠溺,这猴崽子可不会怕事,你且去吧,别再耽搁。” 仲平掩上门前,打量了一眼伫立在窗前的人,恍惚间觉得自家老爷仿若苍老了许多,战场上意气风发的靖远将军在面对家事前不过也是劳心劳力的平凡人,纵使挥刀纵马驰骋疆土半辈子在面对自己孩子时依旧是无可奈何。 荒芜的寺院落针可闻,这儿已经停供了香火,如今倒成了关押人的“好地方”。 方茴醒来之时,只觉得眼前黑乎乎一片,眼睛被蒙上了一层黑布,手脚全被绑住,刚扭&#xe863;了一下脖子,钻心的痛感传来,疼的她不由的倒吸了一口气。 听到前方传来轻微的响&#xe863;,是有人想要推门而入的声响。 她下意识瑟缩成一团,老者的声音自外面徐徐传来,“奉上面的命令,你们……”话音断了,她心下一紧,这绝不是什么好事,心中很是焦急。 她的手轻轻的摸索着附近是否有尖锐的物品,她不能坐以待毙在这等死。 老旧的木门发出“吱 呀”的难听声,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她感觉到了有脚步在向自己慢慢靠近,她甚至能清晰的感受到他蹲下|身来,温热的气息打在自己的脸上。 忽而,她灰渍的下颚传来一阵痛意,被一双粗糙的手紧紧的攥住。 “啧啧!这副好模样就这么杀了,岂不是太可惜了!” 粗犷的男声自她的头顶上方传来。 “这位公子,不知可否告诉我是何人这么看得起我,不惜花钱取我性命?” “哈哈哈!倒是个不怕死的妞,可惜红颜薄命这句话果真是不假。” 方茴知道看来他是不会告诉自己,究竟是谁要对她下此毒手了。 逼仄狭小的空间里,愈来愈近的陌生男子气息快要扼制住她仅有的呼吸,鼻尖冒出丝丝细密的汗,后背已然是浸湿一片。 男子离她很近,瞧她面容姣好,这细皮嫩肉的一看便知不是寻常人家里养出来的样子,念及此愈发心痒难耐,转而又想到方才上面吩咐的事,一时间竟陷入了两难的抉择中。 <p/ 10、鬼泽 “公子,我是方府的小姐,如果你放了我,我父亲定会重金答谢。” 男人粗糙的指腹轻轻划过她娇柔的面颊,只觉得女儿家的肌肤吹弹可破。凑上前去,挑起一缕如墨的发丝放在自己的鼻尖轻嗅,独属于女子的香气四溢扑鼻,真真叫他晃了神。 “公子?” 方茴知道他人离自己不过微末的距离,即使心下犯恶,却依旧保持着良好的闺秀做派,强装镇定的唤了声。 可是身旁的人却一直并未有任何的答复,她踌躇的心也随着男人的&#xe863;作起伏不停。 男人回过神来,“要你命的,是你方家也吃罪不起的,我若没有交差,到时候自身难保的可就是我了。” 方茴顿时惊醒:方家也吃罪不起的,除了皇亲国戚,偌大的丁州除了高门显赫的顾家,那便只有叶家敢行此事。对啊,她怎的忘了叶家?叶老爷子只怕是知道了她和时笙想要远走高飞的事,如今怕是恨毒了她。所以才起了杀心。 可是想到时笙,他此刻一定着急的不成样子。 她越想越不争气,眼泪很快打湿了围在她双眸上的黑布。 “你可别怨我,去了阎王殿记得和他老人家分辨,可别找错了人。” 话音刚落,一道金光闪来,直逼这男人。 男人堪堪躲过,看见来人丝毫不惧,他凌空一转,袭剑而去。 来人一剑上挑,森寒四起,幽幽开口,“想找死?” 男人厉喝一声,“少说废话,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右手一扬,利剑疾|射而出。 来人速度极快,一道剑光破壁而出,来到两人的面前,忽而他的利剑弯曲,飞斩而来,剑气寒芒四起,银光乍现。 速度之快,叫人还未反应过来。 男人不可置信的缓慢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一片猩红,旋即应声倒地。 “不自量力!”来人抬眸看向缩在一旁被吓的不轻的女子,走上前去,“可有受伤?” 方茴摇了摇头,心有余悸。 “待会会有人送你回方府,你且等着。” 言毕,一如他来时又不&#xe863;声色的悄然离去。 “……多谢少侠!” 四周却不再有任何声响,方茴 知道自己得救了,刚才自己虽被蒙眼不曾看见,但她也知道那名雇来杀害她的凶手已经一命归西。想起方才男人轻薄她的举&#xe863;,只恨不得此刻被人解开手脚,上去捅上几刀。 细细碎碎的声音接憧而至,她知道有人来寻她了,可是她不明白为何那位少侠不替自己解了绳再离开,当真是怪人。 却说那位少侠,早早骑了马正往一处赶去,满脑子都想问清楚事,哪还顾得了人有没有被松绑的事,况且他接到的命令是杀了那男人,确保那女子相安无事。既然那男人已杀,他自然是功成身退,半分多余的好心也不愿挪出来,他可向来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主。 守门的家奴看见来人,忙上前去牵马,嘴上甚是客气,“泽爷,什么风把您老人家给吹来了?” “爷没空跟你絮叨,五爷在不在府里?” “在的在的!奴才这就替您通传一声。” “不必了,替爷的宝马好好喂了,少不得你的好处。”他随手将银锭子赏了出去,喜的那奴才眉开眼笑。 泽爷刚到清晖堂,正巧碰到苍何,面上突然转了神色,嘴里叫嚷着,“哎呦!爷这胳膊这腿疼死了,小何子你快来给爷摁两下。” 苍何瞬间脸色阴沉,阔步走到他的面前,“是吗?怎么没断?要是断了我还能给你接上!” 泽爷撇了撇嘴,不以为然,对苍何阴恻恻的威胁的甚是不屑。 “小何子,爷的身手可不差你,况且爷今日是功臣,你还不赶紧表现表现?兴许爷心情好也赏你些银子。”正说着,煞有其事的将腿伸到对坐的檀木椅上,眉梢一挑,眼神示意苍何赶紧着。 苍何敛下心中的怒气,对于眼前的人和他好好说话是不可能,因为他不配,正欲&#xe863;手。 “把腿放下去!”远处,顾揽风慢慢踱步而来,瞧了眼面前人吊儿郎当的样子,皱了皱眉。 泽爷看来人面色不悦,赶紧收了腿,正襟危坐起来。 “办完事不回去,来顾府做什么?” “哎,我说顾五爷,你也忒过河拆桥了吧,我辛辛苦苦替你办了事,连杯热茶都没喝上,你还赶我走!” “鬼泽,若你这点事都办不妥,那可当真是无用至极。” “顾揽风… …你!” 犀利的眼神扫向直呼其名的鬼泽,后者讪笑了一下,又挺了挺自己的胸脯,告诫自己今日是功臣,有什么可怕的,可是看某人递来的眼神,心里又不免有些嘀咕,此时此刻他这有点在捋龙须啊。 “咳……那什么,你托我办的事我都办妥了,我改日再来。” “慢着。” “呦?顾五爷莫不是留我在这清晖堂用膳?” 顾揽风勾了勾唇角,“你想多了,不过今日之事还是多谢,用膳就不必了。”递了个眼神给身侧的苍何,“送客。” 苍何十分高兴,面上的的笑意怎么也挡不住,“泽爷,还请您改日再来。” “小何子,你别得意,爷改日再来欺负你。” 苍何强忍住自己想要冲上去揍他的冲&#xe863;,似笑非笑的作揖道:“泽爷,您再不走,可就得脚程回去了。”话罢,意欲不明的看了他一眼。 鬼泽挠了挠自己的头,百思不得其解,忽而像是想到了什么,“哎呀!我的马!”片刻的功夫也没耽搁,飞快的朝着马厩跑去。 <p/ 11、伤好 黄昏时分,天际铺满了灿烂的晚霞,绚丽多彩,令人目眩神迷。 挽月呆呆的望着窗外的霞景,竟有片刻的失神。 她膝上的伤已经好了大半,只是原先粉嫩的双膝还残留着片片青色,时不时传来轻微的痛感。 她醒来那日,听竹便告知了她,已经同五爷说了自己染了风寒,需要修养几日。五爷也算心善,吩咐了叫她好生休养,又破天荒的询问了听竹可请了大夫。 这于挽月而言已是莫大的尊荣了,但人贵在要有自知之明,她已经卧床歇息了好几日,若再不去书房侍候,只怕会招来更多的闲言碎语。 她慢慢挪&#xe863;着腿,下榻缓缓的向前走了两步,虽不能同往常一样利索的走,倒也可以端茶递水慢慢的走着,念及此她更是下定了决心,今日便回去书房侍候。 才出了房门不足百步,鸢儿这小丫头便急急的跑了过来。 “月姐姐,你怎么起了,五爷不是吩咐你好生休养吗?” “鸢儿,我是奴婢,主子虽善心给了话,但我也不能蹬鼻子上脸不是?” 话虽有理,可鸢儿看着她亦步亦趋的不便姿势,仍是不放心的探问道:“可是月姐姐,你真的无碍吗?” 挽月笑了笑,拍了拍她的头,“你呀!太小瞧你月姐姐了,入顾府这么多年什么粗活没干过,哪就那么矜贵了。” “月姐姐你还是留神些,若是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莲心姐姐回去之前可是千叮咛万嘱咐的,我可得等着她回来交差呢。” 挽月浅浅一笑,“放心吧,不过提到莲心,她也估摸着快回来了。” “可不是呢,都走了有三四日了。” “好了,我不同你说了,且去书房忙了。” 这个时辰五爷应是不在的,且书房不同前院的忙碌,一路走来明显安静许多。 不过才时隔几日未来,她倒生起了一股陌生之感,看着眼前的朱漆门竟想起了那日在漪澜院也是这般的气派,她伸出去推门的手犹豫许久,强压住内心的异样,推门而入。 书房里,她打量了眼四周,佳菁正背着身忙着洒扫。 “佳菁姐姐。”她轻轻唤了声。 佳菁闻声,停了手上的事,看清来人笑了笑,“你怎的今日来了?听竹姐姐不是说你身子不适?” “歇息这几日已经好多了,不过可不能一直待着,我最近总觉得身子犯懒,这若是再休息几日以后可怎么做事。” 佳菁抿唇轻笑,调侃的话一应而来,“人都说娇贵好养,勤奋难寻,怎的到了你这却是反过来的?” 挽月灵&#xe863;的双眸狡黠一笑,“姐姐这话我权当是在夸我了。” 佳菁看着面前的小丫头病色还未完全褪去,虽与她平日里各自忙着,但这丫头倒是个乖觉的,遂于心不忍道:“书房我一人也能忙的过来,你今日还是回去歇着,等好全了再来帮我也不迟。” “姐姐好意我如何不知,只是歇息的这几日我已是惶恐不安,还是我来帮你吧。”挽月拿起木桶里的另一块净布沾了水拧干,手脚利落的朝着屏风处擦去。 佳菁看着她忙碌的背影亦是摇了摇头,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同为侍候的女婢,又怎会不知人言可畏带来的摧兰折玉。看着她手脚利索的忙着,大抵如这丫头所说身子已无大碍了吧。 “对了,挽月,今日是容姨娘的生辰,院里的人手有些忙不过来,听竹姐姐方才拨了一批人过去。” 时隔几日,挽月诧然听到容姨娘的名讳,手里的净布不禁然的握紧了几分,面上虽如常,可紧咬的下唇早已出卖了她的强装镇定。 “哦,想来是请了不少宾客吧。” 佳菁似是没发觉她的异常,手上的活计没停,一个劲的说着。 “可不是,听竹姐姐原以为你今日还在休养,但书房又不能没人,所以我便留在这了。” “……嗯。” 佳菁这才发现她兴致缺缺,似乎对于府里难得的热闹并不感兴趣,这倒是奇了怪了,方才被拨去生辰宴上的那批人个个面露喜色,怎的这小丫头抿紧了唇,连半分的涟漪都无,“你怎么了?可是不舒服?” “不是的,我在想着紧着眼前的这些活赶紧忙,怕忙不过来。” 佳菁释然一笑,并未多想,“我当是怎么了呢,咱们俩一起忙,一会子就好了。” 佳菁本想着再多说几句,可瞧着挽月埋着头认真擦拭,不愿搭话的 样子,便也不再自讨没趣,专心着手上的事。 挽月不禁松了一口气,她哪里是不想理人家,只是听到容姨娘的事,陡然间就生出一股烦闷,膝上的伤仿佛快要旧发,灼伤着她难受的紧。这次自己吃了大亏可不就是拜这位姨娘所赐,若是以前她定是会笑吟吟的贺姨娘生辰之喜,可上次险些丢了性命,如今别说是贺喜,便是今后遇上了,她也会绕道而行,定是离的远远的。 奈何,有些人,有些事,就如同盘根错节的蛛网,不是你轻易想躲就能躲掉的。 “挽月,其实我还挺想去玉清小筑帮忙的。” 无声的环境终于还是被佳菁打破,她想到了自己的一些事,依稀有些烦闷,眼下也就只有自己和挽月俩人,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你怎么不同听竹姐姐说?” “人手都定了,自然不会再更改了,我也就只能随口一说了。” 挽月难免有些自责,毕竟是因着自己生病,她才没机会去帮忙。权衡再三想着以后她们二人还要在同一屋檐下共事,柔柔开口道:“你本就因为我才没去成,我去帮你问问听竹姐姐,兴许人手还缺呢。” 佳菁慌忙拽住她纤细的手臂,摇了摇头,“我不是怪你,你可别误会。” 挽月拍了拍佳菁的手,笑道:“姐姐勿多想,我明白。” “你别去了,没的因为我还给听竹姐姐添了麻烦。” 挽月将她的踌躇和纠结全都看在眼里,所幸就大着胆子自己替她解决了吧。 “我虽不知姐姐为何想去,但事出因我,合该是我去,姐姐稍等,我片刻就回。” 掌心溜走的衣袖惹得佳菁盯着那抹倩丽的身影出神了许久。 挽月估摸了时辰,想来这时候听竹应在正厅处。 因着她腿伤未愈,走起路来颇有些费力,等到了正厅果不其然看见听竹正吩咐旁人容姨娘生辰的一些琐碎事宜。 挽月想着这时候若贸然进去打扰也多有不便,遂站在门外静静的候着。 “记住,你们是顾府的人,今日做事都给我仔细着些,若捅了篓子,可别怪我罚你们,都去忙吧。” 家奴们纷纷应是,片刻的功夫有序的离开了正厅。 见人走的差不多了,挽月轻唤了声, “听竹姐姐。” 小丫头柔柔弱弱的嗓音虽娇柔了些,却叫人无法忽视,听竹诧异的看着来人,慢慢走近了来,“咦!你怎的来了,身子好利索了吗?” 挽月俏皮的福了福身,“请姐姐安。” 听竹掩帕轻笑,点了点小丫头的脑袋,“惯是会油嘴滑舌,说吧,是有什么事?” “听竹姐姐果真是聪慧过人,那我也就不瞒着姐姐了,同我一同在书房里侍候的佳菁姐姐听闻姨娘的生辰宴人手不够,想着能不能去帮衬一二。” “她?”听竹皱了皱眉,“怎的自己不来说?” 见听竹秀眉微蹙,挽月立马换了个说法,“原是我那几日病着,姐姐又吩咐了叫我好生休息,书房里又不能没有人侍候,自然佳菁姐姐可不就去不成了。” 听竹沉吟良久,眉心微蹙,“你可知今日来的都是达官贵族?” 这点挽月倒是不知,只想着今日是容姨娘生辰,若说热闹自是一定的,可她毕竟是姨娘,身份拘在那,想来也不会太大肆铺张吧。 “容姨娘生辰就连丁州的知府夫人今日都来了,你觉得佳菁极力想去,所为何?” 聪明人说话点到即止,余下的就凭你自个儿琢磨。 挽月自然听懂了听竹话里话外的意思,只是她从来不愿将人往那最不堪的一面想去。 “你去同她说,就说我同意了,但是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让她自己心里有杆秤好好掂量着。” 听竹看着眼前默不作声,低眉顺眼的小丫头,也不知听没听明白她话中所指,可这小丫头眼巴巴的跑来,若不给个说法只怕日后同一屋檐下共事也会多了龃龉,到时候这些麻烦事可又是她去处理。 “谢谢听竹姐姐。” “挽月,我虽与你相识不久,可我清楚你内心善良,但在这显赫的顾府,人多口杂是一回事,好心过了头便会成了旁人手中可利用的棋子,稍有不慎便会要了命,你膝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可莫要忘了。” 挽月仿若被人当头一棒,生生敲醒了自己。 听竹能坐上这清晖堂一等掌事,打理清晖堂上下,府里何人不敢敬着?怕是连漪澜院那位容姨娘也不得不卖她三分薄面。 想来自她受伤那日起,听竹恐怕 就已经打听了清楚,可她不会像莲心那样为自己出头,也不会像鸢儿那样为自己鸣不平,她身为一等掌事,自有她自己的考量。 就如同五爷问起时,她也只是同五爷说自己是染了风寒,断然不会多说一句容姨娘的不是,所谓权衡利弊,周全自己的同时又奉承了主子,今日挽月算是见识到了。 “姐姐的话我必记在心上。” “你肯上心那是再好不过了,回去吧。” 挽月道了谢,缓缓离去。 刚回书房,佳菁站在门前踱步的身影映入挽月的双眸中,趁着她还未回身,不&#xe863;声色的敛下眉眼,朝着佳菁走去。 见到那抹盼望的身影,佳菁渴盼的目光直直的传来,从前莲步而行的身姿此刻添了些许的凌乱,“如何?听竹姐姐同意了吗?” “嗯,听竹姐姐允了,姐姐快些去吧。” 佳菁脸上的喜色瞬间溢了出来,她原想着听竹断然不会同意,没想到今日竟是这般好说话,激&#xe863;的摇了摇挽月的臂膀,“多谢妹妹,那我先去忙了。” 挽月看着她急匆匆离去的背影,不免有些怔然。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攀附权贵也好,保全自身也罢,终归是自己的选择,只是于她而言…… 她抬眸看了眼青黑色的琉璃瓦,在日落西山的光晕下,竟觉得这偌大的顾府是从未有过的陌生。 <p/ 12、出府 “你瞧什么呢?” 身后传来一声突兀的男声,低沉却不失气量。 不过倒着实吓了挽月心下一拍,正想回身好好说道一番。 眼前人俊逸的相貌,似笑非笑的双眸硬是让她到了嘴边的话生生憋了回去,恭敬的福了福身,“五爷。” 顾揽风看着小丫头乖巧的模样,想起前几日听竹说的话,耐心道:“身子好些了?” 他突如其来的关心,叫她顿时无所适从,眉眼又低了几许,柔声应道:“多谢五爷记挂,奴婢好多了。” “你们小丫头到底是身子娇弱。”说完,他还煞有其事的将她打量了几眼,像是在力证自己的话并没有错。 迫人的视线所到之处仿佛在她的身上留下灼热的印记,叫她不自然的微微向后退了一小步。 挽月内心腹诽了他十来遍:什么叫女儿家身子娇贵,还不是你那位姨娘做的好事。 “听竹说你染了风寒,爷后来寻思是不是那日让你抄书累着了?” 听他略有调侃的话,她的脸上立时三刻闪过一抹红晕,稍纵即逝,“五爷让奴婢抄书自然是为奴婢好,怎会因为这小事染了风寒。” 他一脸深思熟虑后的样子看着她,纤长的手臂环抱着,随后倚在他身后宽大的抱柱上,再次询问道:“你身子好全了吗?” 挽月错愕的目光落在这位爷一尘不染的鞋面上,她现在有理由怀疑这位爷是不是故意的?刚才回的话,转瞬就能忘记?亏的生得一副好皮囊,却是个记性差的主,这偌大的顾府他能管好吗? 她垂着头,撇了撇嘴。主子问话她自然是要回的,哪怕心里头犯嘀咕也得噙着笑不能得罪了眼前这座“大佛”。 “五爷是贵人事忙,方才问的奴婢,奴婢已经好了。” 他完全摒弃她话中的无奈和略微的不满,世家公子的做派看着她“嗯”了声,人却朝着里屋走去,空气中悠然飘来一句话:“爷可得问清楚,万一被传了风寒,那可就不好了。” 话罢,徒留她一人在外因他这句话错愕的久久不能回神,想起鸢儿前几日在她面前把这位爷夸得跟什么似的,怎的跟今日是 两种做派? 容她愣神的时间并不多,书房里沉稳的男声再度溢出。 “还杵在外面做什么?” 挽月小碎步的进了书房内,瞧着这位爷正站在书架前拧着眉寻找物件。 “帮爷那个雕着牡丹的木匣找出来。” 挽月颇有些为难,统共进了这书房不过几日,她哪里清楚什么木匣,又碍于这位爷此刻浓眉紧皱,大约正在不悦中,认命般走到他的身旁在书架前摸索了许久也未寻出他想要的木匣子,不免有些犯难的看着他。 她虽掩盖了原有的相貌,可那双似水的清眸直勾勾的朝着顾揽风望去。 他不期然的撞上她递来的眼神,明明是貌若无言的小丫头,却生的一双灿若星辰的双眸,叫人差点恍了心神,他撇过头去,在书架前随意的翻找起来,淡淡的开口,“怎么了,是找到了?” 挽月讪笑了声,“五爷,奴婢才来这书房没几日……”言下之意很明确便是想要提醒这位爷,您的匣子指望我是找不到了。 顾揽风翻找的手落在书架上,朝着她挑了挑眉,“你的意思要爷自己找?” “奴婢哪里敢使唤五爷,只是奴婢对这书房实在是不熟悉,又怕翻乱了东西,到时候奴婢真的是罪过了。” 小丫头说的甚是诚恳,水盈盈的眸子不掺杂任何的欺骗。 他审视她良久,看她一脸真诚的模样,转了话锋,“佳菁呢?” “佳菁姐姐去了玉清小筑,今日是容姨娘的生辰,听竹姐姐怕人手不够,拨了些人过去帮忙。” 玉清小筑在府中的西面离着清晖堂还有些路程,顾府的人都知道五爷喜静,所以这才特意将容姨娘的生辰选在了玉清小筑办,为的就是怕扰了这位爷的清净。 顾揽风回了这清晖堂,往日里忙忙碌碌的身影明显少了些许,没成想是去了玉清小筑,难怪这院中清净了不少。 “那便算了,晚些时候再寻出来吧。” “大佛”松了口,于她而言那是再好不过的了,赶紧应道:“是,等佳菁姐姐回来,奴婢一定找出来交给五爷。” “你先出去吧,唤苍何进来。” “奴婢这就去。” 院外,苍何正朝着书房走来,瞥了眼挽月,明显一愣,但小丫头倒是 规矩的朝着他颔首行礼,“大人,五爷在书房等你。” “嗯。”他的脚步未有停歇,忽而转过身来又问了句,“你那位好姐妹莲心近几日也没瞧见她,莫不是躲懒去了?” 挽月诧异的顿了会,但见男子冷冷的看着自己,忙回道:“莲心家中有事,禀了听竹姐姐回去几日。” 苍何颔首,也不再同她多说,转过身朝着书房走去。 他这一走,挽月的小脑袋瓜子可算是“想入非非”起来,更甚至大胆猜想莲心是不是欠了这苍何不少的银两?毕竟前几日她的确同自己说过最近手头紧的话。 挽月敛下心神,刚出了垂花门,便被人用力拽了过去,正想大喊。 “嘘!是我!” 听着这熟悉的声音,挽月拍了拍心口,很明显被吓到了。 “瞧你胆小的样子,哈哈!”松开捂住嘴的手,莲心笑的前仰后合。 挽月娇嗔的瞪了她一眼,佯装要打她。 莲心麻溜的躲开,趁势拉着她的手躲到了假山后去说悄悄话。 她这副极小心的样子,活脱脱像做了坏事的恶人,贼眉鼠眼的朝着四周不停的探望。 “你怎么了,躲谁呢?” “还能有谁,苍何呗,你是不清楚,我每回被他瞧见总得挨他几句训诫,他要是看到我在这同你说话,指不定又要念叨我不做事,一味的躲懒。” 听她提起,挽月想到方才苍何询问自己的话,倒是和莲心不谋而合,脸上漾起一抹促狭的笑意,抵了抵她纤瘦的肩头,“我倒是难得见你这么怕一人,不过,你怎的今日回来了?” “我阿娘没事了,她催着我赶紧回来,我本是明日回府,这不被我阿娘絮叨的提前回来了。” 挽月瞧着她叫苦不迭的模样,挽上她的臂弯,笑道:“你这回来了,听竹姐姐可知道?” 莲心猛拍了自己的前额一下,悔不当初的哭丧着脸,“我还真忘了,我急着过来同你说趣事,还未来得及同听竹姐姐说呢。” “趣事?什么趣事?” 莲心卖起了关子,眉眼弯弯的像只狐狸,“今日可是有龙舟竞渡,我刚回来的时候路过长街真是好生热闹。” 说起龙舟竞渡,在丁州也算是流传百年的传统了,分别在端午以及 初春后进行的一场盛举。达官贵族们会早早买下其中的龙舟进行比试,若谁拔得头魁来年则以魁首的名义,由朝廷出资济民。这样的好事,自然是贵族们想要挣个好名声的不二之选。 挽月听后,清丽的双眸既是对莲心口中所说的龙舟好奇,又是惋惜自己只能待在这四角四方的府里出不去。 “徐嬷嬷托我带了东西,我还没送去呢,待会我就说东西落在了车夫那,咱俩偷偷去看看岂不是美哉?”莲心一脸热忱的看着她。 挽月启启合合着粉唇不下十来次,她一向乖觉,如今叫她睁着眼睛说瞎话,还是蒙骗待自己极好的徐嬷嬷,总觉得自己内疚极了。 莲心揽过她纤瘦的肩膀,劝慰道:“哎呀,只是出府看看,又不是不回来了。” 她拗不过莲心,连人也是被半推半就的被拉到了徐嬷嬷处。 她老人家此刻正悠哉的晒着太阳。 俩人相互看了一眼,皆是犹豫不前,互相推让起来。 “行了,都给我老婆子进来,没的叫人笑话。” 俩人端着笑,不似往日的风风火火,慢吞吞的走近徐嬷嬷的身旁,异口同声的唤了声:嬷嬷。 “今儿倒是稀客来了。”徐嬷嬷躺在那木椅上,随着她腿的晃&#xe863;,整个人也清闲的摇摇晃晃起来。 莲心用胳膊肘子抵了抵身旁的人,眼睛还似有似无的瞥向徐嬷嬷。 徐嬷嬷不&#xe863;声色的将二人的小&#xe863;作尽收眼底,叹了口气,“唉,这几日也不知是怎么了,这腰酸腿疼的厉害。”话罢伸出手霎有其事的捶了捶自己的腰。 俩小滑头顺势忙上前去,捏肩捶腿分工的甚是明确。 徐嬷嬷忍着笑意,面露舒坦的神色,“再往左来点,哎,对对就是这儿。” “嬷嬷,力度可还行?” “嗯,挽月你这手法真是不错,我老婆子今日算是享了清福,成了,你们还得回去当差,莫在我这耗了,我进去躺会。” 徐嬷嬷果真起了身朝着屋内走去,莲心着急的推了挽月一把,小声说着:“快去啊。” “嬷嬷。” 徐嬷嬷回过身来,故作不解道:“怎么了?还有事?” “嬷嬷,莲心的包袱落在了车夫那,我们想出府一趟,不知嬷嬷能否允了 ?” “怎么这么不留心,可是重要的物件?”徐嬷嬷深思熟虑了一会,继续道:“这样吧,你们俩小丫头出府也不太安全,回头我让府里的小厮寻去。” 莲心性子最是急,眼看着挽月的话到嘴边就是说不出来,忍不住开口,“嬷嬷,我便实话实说了吧,是咱俩想出府看看,听说今日有龙舟竞渡,我和挽月还从未看过呢。” 徐嬷嬷定睛瞧了二人良久,一反常态,“也罢,今日热闹都在玉清小筑,你们就说替我老婆子出去采买,从角门出去,府门下钥之前得回来。” 徐嬷嬷今日这般好说话,别说是莲心,就连挽月也是没反应过来。最是守规矩的嬷嬷居然就这般轻易的答应了? 俩人说到底还是孩子,想着一会能出府了,高兴的不行,匆匆福了福身小跑着出了院子。 “哎呀,我可得瞧着自己银子带没带。”莲心上下摸了摸终于摸到了钱袋子,挽着挽月走的更快。 “你慢点,小姑奶奶。” “哎呀,再迟些咱就不用看了。” 守门的护卫例行过问后便放她二人出了府。 挽月回过身去,看着身后顾府的匾额,苍劲有力,只觉得像做梦一般,这偷得浮生半日闲原来竟是这样的光景。 <p/ 13、险象环生 她们二人赶到的时候,远处最佳观赏楼台已经座无虚席,莲心说那里坐着的人非富即贵,身份地位是一等一的显赫。 挽月打量过去,只见那楼台四周布满了守卫,戒备森严,寻常的百姓别说是瞧一眼,连走近的机会都不曾有,果真不是一般人可比拟的。 她匆匆收回了视线,只因沿河两岸早已人声鼎沸了起来,锣鼓声、欢呼声此起彼伏,龙船、人群构成了一副绚丽的初春图,似是迎来万物美好的开端。 挽月在心里细细数了数,大约有八只龙舟,此刻都整齐的排在那等待号令。 莲心费了好大的劲,拉着挽月使劲的往人群里钻去,人家大约瞧着是俩丫头也懒得同她们计较,略侧了侧身还真让她们挤到了最前方。 号角吹响,每家的桡手奋力争先,一时间各家龙舟上的府旗飘了起来,岸上的人也是牟足了劲助威呐喊。 震耳欲聋的叫喊,男人们中气十足的助威声,女子们尖细的笑声快要冲破挽月的耳膜。 渐渐的,八只龙舟只剩下两只还在互相较劲,彼此间互不相让,两船旗鼓相当,岸上的人也形成了两派,吵嚷了起来。 蓝衣男子梗着脖子道:“要我说,那顾府定是能摘得龙旗!” 青衫男子不屑的觑了他一眼:“我看未必,你瞧瞧那恭王府的势头也是足的哩!” 灰衣男子附和道:“要我说,还是王府厉害些!” 蓝衣男子不甘示弱道:“我呸,你端是会奉承王府,这顾府只怕还瞧不上你!” 只剩下最后的百米,忽而顾府的龙舟牟足了劲朝着终点划去,恭王府不甘示弱紧随其后。 最后“停”号声响起,龙舟比赛结束,众人一眨不眨的盯着两船相靠的地方,纷纷探头看看到底是举起哪家的旗帜。 忽而,一抹绛红色的旗帜竖了起来,河岸两旁的人顿时兴奋起来。 莲心用力的抓紧了挽月的胳膊,面上的喜悦挡也挡不住,“挽月,你瞧,是咱们顾府,是咱们的!” “好好好!你且松开我,我这胳膊快被你折腾断了!” 楼台上,顾揽风看着那抹绛红,轻扯了一下嘴 角,似乎在意料之中。 身旁的人也惯是见风使舵的好手,个个开始奉承起来。 他也只是笑笑,并未多说什么。 “苍何,咱们去别处看看。” “属下这就派人备轿辇。” 顾揽风朝着他拂了拂手,“不必了,四处转转。” 苍何应了声,侧过身去,等着主子先走。 挽月和莲心二人正顺着桥上走去,莲心想吃栗子糕,偏说府里的比不上那小铺上的,说什么今日也要买些带回府里。挽月想起徐嬷嬷也是爱吃栗子糕的,想着也带些给她老人家,毕竟难得出来一趟。 奈何今日龙舟竞渡前来观看的人太多了,竞渡结束后,大家尽数散去,一时间人满为患,也不知是谁被绊了一跤,生生向着挽月的方向扑来,她瞪大了双眸,下意识往后退去,一不留神向后仰去,掉进了河水中。 莲心呆愣的看着自己停留在半空中想要去拉的手,直到身旁有人大喊:不好了!有人掉水里了! 她这才回过神来,腿不自觉的开始打颤,趴在桥上的石墩护栏边拼命的叫喊着:“挽月!救命啊!救命啊!” 桥上另一侧的苍何询声望去,远远的看见那抹身影甚是熟悉,眯了眯眼看见莲心正趴在桥上面露焦急,他下意识看向水面,只见有一人正在水里扑腾,大有往下沉入的趋势。 他果断取了佩剑,跳下水中。 顺着水花的方向,他终于寻到人,将她夹在臂弯处,单手向岸上游去。 眼见着人得了救,莲心推开附近看热闹的人,朝着桥下跑去。此刻的她如同三魂丢了七魄,苍白着脸,脑子里只想着人千万不要出事! 苍何将人放在岸边,为她挤压体内囤积的河水。 莲心赶到时,瞧着人家正在奋力救人。 “多谢公子!多谢!”她忽而看到他身上的腰牌,诧然道:“苍……苍何大人。” 苍何并未理她,继续着手上的&#xe863;作,终于挽月吐出一口水,惨白的小脸止不住的咳了起来。 “你吓死我了!你怎么样?” 挽月朝着她有气无力的摇了摇头,莲心瞧着她面上湿润,拿着绢帕想要替她擦拭一番。 然而当她抬头的那一瞬间,莲心生生怔住,俨然被吓到的样子。 一 旁的苍何甚是不解,只见这丫头呆楞着,背对着他,也不知是和这落水的丫头在做什么,半天没有回音。 直到身后传来低沉的询问之声,他才反应过来。 “苍何,怎么回事?” “回公子,是有人不小心落水,属下顺手救了上来。” 顾揽风点了点头,复而看见两人顾府侍女的打扮,不禁皱了皱眉,“咱们府上的人?” 苍何下意识看了眼她们二人,轻点了下头,算作回应。 “转过身来,爷瞧瞧是谁出门在外,这么不小心,没得丢了顾府的脸面。” 二人吓得够呛,哆哆嗦嗦的转过身来低着头朝着他行了礼,齐声唤了句:五爷 “是爷的话说的不够明白?低着头作甚?抬起头来。” 二人缓缓抬起头来,顾揽风的眉头拢的更深。 “爷要是没记错,你应是叫莲心,身旁这位灰头土脸的丫头又是谁?” 听他言语指自己,挽月吓的赶紧低下头去,握紧了手中的面皮,不敢去看眼前的人。 方才落水,她能感觉师太给自己的面皮正在被河水浸湿,她原以为就快要藏不住这个秘密了,没想到却在千钧一发之际被苍何救了上来。醒来的一瞬间,她不是欣慰自己还活着而是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被河水浸泡的冰冷脸庞。 直到莲心伸手想要为她擦拭的一瞬间,那张面皮终于脱落了下来,她惊恐的看着莲心,而她亦是震惊的看着自己。 顾揽风的声音不大不小,却足以在此刻要了她的命,她吓得双唇哆嗦,祈求的目光看着莲心。 而这位好姐妹的确没叫她失望,利索的抠了地上的泥土尽数抹在她的脸上,这才堪堪躲过一劫,也正是如此,才有了眼前这位爷口中灰头土脸的模样。 意料之中的回复并未如期而至,顾揽风理了理袖口,厉声道:“哑巴了不成?” 她强压住内心的惧意,故作镇定道:“奴婢是清晖堂的侍女,挽月。” <p/ 14、醒了? 顾揽风盯着眼前的人儿良久,总觉得这人陌生却又说不出所以然来。这双灵&#xe863;的双眸的确是那貌若无言的丑丫头,可是…… 他的目光随之落到她白皙的下颚,又觉得眼前的人非彼时人,当真是活见鬼了。 他的目光每在她的身上多停留一秒,她的心便快要跳到嗓子眼,僵持不下的局面于她而言绝对是有害而无一利,她必须尽快将诡异的局面打破。 她突然朝着顾揽风的脚尖处栽去,迫使他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 她的突然晕厥,也彻底打破了这位爷好奇的心。 顾揽风看着脚边晕厥的丫头,微不可见的拢了拢眉,周围看热闹的人渐渐聚拢而来,未免不必要的纷争和误会,他虽心头不悦,却也不能在此刻显露出来。 “都愣着做什么,把人带回去。” 跟随的小厮匆匆应下,俩人准备齐力将人抬回府上。 顾揽风瞥了眼被带走的小丫头,此刻她白皙的手臂微微露出些许,看着他们如同搬弄“物件”般将人抬走,本就紧锁的眉头,又加深了几许,沉声道:“等会,爷的轿辇是摆设吗,她一个姑娘家的这样抬走像什么样子!” 搭手的两位小厮尴尬的杵在原地,瞧了眼不远处的轿辇,求救似的看了眼苍何的位置。 后者朝他们略点了点头,俩人低着头如释重负的将人送到了轿辇上。 别说是这俩小厮不敢轻举妄&#xe863;,就连苍何也是惊了一下。他的主子爷是何等的矜贵?那轿辇能是寻常人坐的吗?先不说这小丫头,便是漪澜院那位再得宠也从未有过如此殊荣。 今儿主子爷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可是震的他们心肝颤颤,倒不是说他苍何以貌取人,只是那小丫头的确貌不出众,更甚至可以说是灰容土貌,难道他的主子爷转了性子?不再一味追求貌美之人?开始追求内在美了? 他盯着渐行渐远的轿辇出神,连他的主子爷叫了几声也未应,直到脑袋上传来一阵敲打的痛感,这才醒过神来。 顾揽风握着长扇,扇柄朝着苍何的脑袋并未有丝毫的手下留情,阴恻恻的笑容看着他。 苍何赶紧拱手 认错,垂着头不敢多言。 “今儿倒是奇了怪了,一个两个的没的是丢了魂出门,前有落水,后有走神,当真是笑话。”顾揽风觑了他一眼,凉薄的目光在一众围绕的人群中一一掠过。 聚众的百姓们看着眼前这位爷面色不虞的神情,不一会便一哄而散了去。 在这丁州又有谁不忌惮着顾家,真真是伸出一根手指就能轻易捏死你,纵使想要再细看一番,也得想着自己有没有这个命回去。 挽月大气不敢出的缩在轿辇中,这会子她可是骑虎难下,回了府中若是被人瞧见了,以后她该如何在这顾府立足? 她紧张的双手交握,不停的来回抠着,藕白的手背不期然的被抓了几道红痕,她也丝毫未觉痛感,紧咬着唇,满脑子都在懊悔自己方才冲&#xe863;之举,可是方才的局势若是她不出此下策,万一这位爷再多问几句,她保不齐就要被吓得和盘托出了。 她在轿辇里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正愁的不知该怎么办了,帘外却传来莲心的声音,让她慌乱的心得到了稍稍的慰籍。 “别担心,过会我会想办法让你脱身。” 挽月想要撩开帘窗,却被莲心死死的扣住,“呀!你们可听见了?” 抬着轿辇的轿夫皆是诧异的盯着莲心摇了摇头,脚步未有任何的迟疑,继续向前走着。 这两个“榆木疙瘩”别说是莲心,连轿中的挽月也是忍不住腹诽了一句:呆子。 “莫不是她醒了?”莲心作势便要掀开帘子一探究竟。 跟随的小厮手快一步将她想要探寻的手生生阻住,“五爷的意思是将人完好无损的送回去,你还是莫要做惹人误会之事。” 莲心打量过去,这才发现派来一路相随的人是个比起苍何来说更难缠的人。若说苍何是冷面阎王,那这位脸白如雪,满脸不耐的小厮便是阎王跟前的一等厉手,黑白无常是也。 “原来是洛沉啊。”莲心借故讪讪的收回手,嗓音不大不小,却足够帘内的人听的真切。 挽月微微皱眉,对于洛沉的跟随,她实在是想不通。主子爷为了一个晕厥的小丫头居然派身边的亲信前来跟随,这究竟是真的担心还是意欲其他呢? 她虽然与世无争,可也听说 过顾揽风在外的名声,能将顾家的所有家业打理的仅仅有条,这绝非寻常的纨绔子弟可以比肩的。 今日这位爷叫洛沉跟随,只怕是心里有了疑虑,可究竟是疑她装晕还是已经对她的容貌有所怀疑? 挽月越想越后怕,方才主子爷最后看她的眼神似乎要将她整个人剖开,她如同跳梁小丑般在他的面前不知天高地厚,班门弄斧。 轿辇晃晃悠悠的回到了顾府,她紧张的攥紧了软座,正门守卫看着轿辇纷纷低首尊称一声:五爷。 她苦笑的坐在轿中,多想掀开帘子“噌”的一下跑出去。 这点眼的轿辇就这样在府中小厮、侍女诧异的目光中稳稳当当的落在了覃房门前。 轿落,挽月吓得赶紧闭上眼继续装作没醒的样子软绵绵的瘫在软座上一&#xe863;不敢&#xe863;。 洛沉不&#xe863;声色的看了眼轿中的人,冷声道:“你们将人抬进屋去,至于你。”他看了眼莲心,摆了摆手道:“去换身干净的衣裳,前院正忙着,就不必在这了。” 莲心上前两步,商量的语气再开口,“洛沉,你看能不能通融一下,这你们都是男子,多少有些不便,不如让我留在这,多个人手也是好的。” 洛沉皮笑肉不笑的盯着眼前笑嘻嘻的小丫头良久,难得好心道:“我劝你莫要多管闲事。”对着轿夫指了指,“还杵在那做什么,将人带进去。” 挽月被人从轿辇中直接捞了出来,轿夫可不是怜香惜玉的主,力气大的吓人,将她捞出去的瞬间,害的她的头直接磕在了轿门上,疼的她快要当场憋不住蹦起来。 指甲深深的扣在掌心,强忍住痛意,被人如同丢废旧之物般丢在了榻上。 紧接着便是覃房门关上的声音,她依旧保持着不变的姿势,小心翼翼的听着外头的洛沉吩咐了几句,以及莲心相求无果后,几人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她终于放松的“呼”了一口气,翻过身来,揉了揉自己被撞疼的额角。 却在下一秒发出惊天&#xe863;地的尖叫。 离她睡榻不足十步的木椅上,赫然坐着一人。 身姿欣长绰约,右手的长扇时不时敲打着左手的掌心,似乎早早就已经坐在此处,“恭候”她的到来。 他低沉的嗓音缓缓响起,“醒了。” 此刻的她俨然被活脱脱吓掉了半条命,瞳孔在无限的扩大,哆哆嗦嗦的才唤了句,“五……五爷。” <p/ 15、她又尴尬了 他欣长的身姿占据了优势,覃房唯一的光亮在他起身的瞬间被遮挡的严丝合缝。 她惊恐的目光被掩去最后的一丝光亮,亦如她现在的处境,无处可逃。 顾揽风第一次没有了耐心,迈腿向前,在少女惊愕的目光中毫不客气的捏住她柔嫩的下颚,笑道:“醒的真是时候。” 他独有的沉香在她的鼻尖缓缓萦绕开来,逼仄狭小的空间里,她仿佛被人扼住了喉咙,发不出一点的声音。但她尚存的意识里在不停的提醒她,离他越远越好。 她使劲挣开他的钳制,向后退了一步拉开俩人方才颇为暧昧的距离。 手上娇嫩的触感一下子消失,他微不可见的蹙了一下眉,不&#xe863;声色的收手于身后,“哑了不成,嗯?” 她小心翼翼的抬眸,不期然的撞上他步步紧逼的视线,仓惶间再次低眸,颤颤巍巍的小声回应,“奴婢……奴婢也不知。” 听着她蹩脚的说辞,顾揽风又上前靠近了她些许,倾身上前。 眼前突然闯入的俊脸吓得她整个人向后倒去,她下意识伸手向前想要攀附上“救命稻草”,可那张森冷的面容生生让她打消了念头。 她认命般闭眸,想着自己这次一定会摔的难看至极。 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未如期而至,纤瘦的腰肢被人牢牢的锢住,耳畔传来他轻微的嗤笑声。 “当真是蠢笨的,站都站不好。” 她被说的臊红了脸,却无话反驳,正打算说句道谢的话,却被他出言打断。 也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温热的气息扑散在她莹润的耳珠附近,霎时红的滴血。 “下次再耍小聪明,唯你是问。”他的嗓音极轻,像是怕吓到她,侧目看了眼她红润的耳垂,眉梢一挑,利落的松开了对她腰间的桎梏。 来时渺无影踪,去时无声无息,撂下一句威胁的话给她,真是叫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覃房的木门再度被打开,久违的光亮映入她褶皱的脸颊,她突然瘫软在地,大口的喘息。 好险! 真的好险! 若不是她早早在轿辇中将师太的面皮重新戴上,仅凭那快要干涸的泥土,她一 定会被发现。 主子爷喜怒不定的性子仿佛能随时随地的了结了她,腰间禁锢的力道似乎还停留在她的身上,亦如他给她的第一印象,断然不是好说话的主。 挽月抱膝蜷在了地上,小巧的下颚抵在膝上,看着外头微风拂过的细枝,摇曳不停,像极了她今后在顾府飘零不定的生活,亦步亦趋,稍有不慎便是拖累家人,拖累徐嬷嬷,更甚至拖累莲心的罪魁祸首。 从未有过的疲乏和心累涌入她的心头,这一次她躲过了,那下一次呢? 只要她还在这顾府一日,她便犹如脚踩在刀刃上,除了谨小慎微似乎眼下也没有别的法子了。 她正想的出神,连脚步声愈来愈近也没发觉。 “五爷叫我来传个话,你收拾好后立刻去书房。” 挽月缓缓抬头,只见瑾梅不再像从前客套相迎,连着眼神都充满了探究和不屑。 她慢慢起身,却因为长时间的蜷缩,一时腿麻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 瑾梅冷笑的看着她,“你这副娇弱的样子不如待会在五爷面前表露,在我这可讨不到半点的好处。” 方才她在前院忙着,大老远便听见旁人在议论,说什么五爷的轿辇竟没入清晖堂,反倒是去了后院侍女住的覃房,这破天荒头一遭的奇事在顾府不一会便传开了,她以为是五爷瞧上了哪个颇有姿色的丫头,没想到居然是这样一个其貌不扬的丑丫头。 平日里她瞧着这丫头还算中规中矩,没想到竟也是个不入流的下|贱胚子,专想着一步登天,仗着自己在书房平日里见主子爷的次数多,便&#xe863;了不该&#xe863;的心思,当真是恶心至极。 她又将人上下打量了几眼,说出的话也愈发难听,“可快些,莫不是还要主子爷等着你不成?你当你是容姨娘,主子爷会娇惯着不成?” “瑾梅姐姐,我既不是主子爷也不是这府里的姨娘,娇惯这样的事更是轮不到我,还请你说话明白些,不然平白添了许多误会。” 瑾梅被堵得哑口无言,顿时气急,“嘴皮子厉害又如何,惹恼了主子爷你以为自己还有什么好果子吃不成?”话罢扭着腰肢得意的离开了覃房。 阴沉沉的天又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滴答滴答”的落 在青石上。 挽月匆匆的换下被河水浸湿的衣衫,收拾妥当后赶紧朝着书房去。 书房门前,苍何一如往常面色寒冰的守在廊下,见挽月缓缓而至的身影,目送着她进了屋里头。 顾揽风此刻正半卧在雕花红木的贵妃榻上,明明知道她来了,却未曾言语。 如今初春已来,书房里的暖炭早早便停了,今日却破天荒的再次供起了炭盆,暖炭烧热的“窸窸窣窣”声时不时响起。 她偷偷看了眼四周,佳菁还未回来,眼下这偌大的书房只有她和这位爷俩人。 尴尬的气息在四周蔓延开来,她犹犹豫豫的脚尖伸伸缩缩了好几下,虽&#xe863;作不明显也并未发出任何的响&#xe863;,却还是难逃榻上那位的“法眼”。 “爷瞧着那地砖怕是要被磨的不成样子了。”打趣的话自他的薄唇溢出,调侃意味十足,也羞的不远处的小丫头赶紧挪了地方。 “奴婢想起主子爷今日不是要找一匣子吗,奴婢这就去找。”她语调轻快,不给榻上的人插话的机会,灵巧的身影一溜烟便挪至了书架前,开始细细的找寻起来。 挽月看着眼前的一排排整齐的书籍,轻柔的拍了拍胸口处,吐出一口气。 幸亏她聪明,想到了一个极好的借口,免了她尴尬的境地。 眼前的书架隔层,除了最上面的高处两层,其余的她记得已经仔细的查找过了,看来匣子极有可能就在上面。 她也无暇顾及身后人诧异的目光,“蹬蹬蹬”拖来放在书架右侧的木梯,没有丝毫扭捏,胆子大的一个人向上爬去寻找。 这书架平日里都是佳菁负责打扫,想来最近有些躲懒,顶层上面落上了一层灰,她一时不查拿起一本书又放下,呛鼻的尘灰扑面而来,她赶紧摆手想要拂去这呛人的尘灰。 因大力摆&#xe863;的原因,本就无人牵制的木梯开始摇晃起来,挽月吓的不轻,整个人也失去了平衡。 “啊……” 她整个人直直的向后仰去,什么害怕什么端庄持重她全然不顾了,此刻她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活命! “主子爷……救我!” <p/ 16、撇清关系 她清晰的听见男人接住她之后溢出的闷哼声,她自诩身量纤纤,没想到竟有朝一日第一次痛恨自己平日里为何不少吃些。若是主子爷因为救她而受了伤,那她的可不就只是挨板子这么简单了。 顾揽风稳稳当当的接住这娇小的身躯,只因是高处跌落,若不是他从小习武只怕这小丫头今日摔的够呛。 女儿家娇软的身体就这样被他牢牢的抱在怀中,低眸看了眼怀里的小丫头,吓的面色苍白,紧闭着双眸,卷翘的睫毛微微颤&#xe863;,乖巧如猫般紧紧揪着他心口前的衣襟。 这副怕死的模样和她今日装晕时的机灵样判若两人,他也不知是为何,陡然间竟生了逗弄之心。 他故意将手松泛了些许,怀中的人感知到了危险,莹白的小手使了劲紧紧揪住他的衣襟,害怕的直摇头,“别别别,我要掉下去了……” 他强忍住笑意,沉声道:“你倒是睁眼看看,爷这上好的衣服莫不是你喜欢?” 挽月闻言,缓缓睁开眼,却见自己极大胆的揪着这位爷的衣裳,且这华贵的布料已出现细微的褶皱。 她登时缓过神来,“噌”的一下挣脱开怀抱,跳到地上,赶紧低头认错,“主……主子爷,奴婢不是有心的。” 她溜的倒是快,徒留他还保持着方才抱着她的姿势,幸亏小丫头正低头认错,没看见他此刻稍显尴尬的样子,哪里是平日里意气风发的顾五爷,分明像个轻薄人家姑娘未遂的傻小子。 他清了清嗓子,故作无事的拍了拍衣袖,“爷瞧着你今日就没做对过事,先是在府外……”责备的话还未说完,耳边便传来低低的抽泣声。 顾揽风生平第一次的无奈居然是因为一个小丫头,他重话都没说,这丫头居然委屈极了,当真是叫他觉得古人常说“为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此言当真不虚。 “你哭什么?” 小丫头抽泣的哽咽道:“奴婢觉得主子爷定是要狠狠责罚奴婢了……所以提前哭哭。” 顾揽风差点忍不住拍手叫好,这倒打一耙的功夫今日可是让他开了眼,现下他倒成了多说是错,责备是错,不开明的主子 了? 挽月只听到眼前的人一声长长的叹气,她以为主子爷会不计较了,没想到他迈步重新走回贵妃榻前,脱下因她褶皱的长衫,静静的看着她。 突如其来的脱衣服,吓的她微微向后退了一步,此刻她忘记了自己这副鬼样子又有几个男子能瞧的上,防狼似的看着榻上的主子爷,晶亮的眸子还挂着未干的泪水,模样别提有多滑稽。 聪明如他,看着不远处的小丫头一举一&#xe863;,他便猜到了几分,将长衫随意的丢在榻旁的脚凳上,俊逸的五官平添了些许的柔和,单手支在榻上,狭长的眼尾魅惑的微微挑起,“你莫不是有什么过多的想法?爷只是站的累了,你继续哭吧。” 她瞪大了双眸盯着榻上的人,虽说主子爷相貌俊朗,平日里也甚少苛责下人,可怎么到了她这,俨然换了一人?让她继续哭,他卧在那观赏吗?这就是矜贵人特殊的癖好吗? 她扯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央求的看着他,“奴婢方才哭,一来觉得自己弄脏了主子爷的衣服,二来尘灰入了眼实在是难受的紧,这才在主子爷面前失了分寸。” 她言辞恳切,若是旁人听了自然是说不出二话来,可偏偏顾揽风没旁的兴趣,这逗弄人的本事可是信手拈来。 他了解的点了点头,似乎是信了她的话,“原来是这样,那方才你又说爷定是要狠狠责罚你,又是何出此言?” 挽月艰难的咽了咽嗓子,这人难缠的功夫真是比起她的幼弟轩儿不相上下,可后者不听话她还能撸起袖子揍一顿,这前者吩咐旁人撸起袖子揍她一顿的可能性更大。 “那是奴婢方才被吓到了,一时口误才说出了放肆的话。” 顾揽风细细打量过去,小丫头垂首的瞬间,莹白纤细的脖颈隐隐绰绰的显露出来,同蜡黄褶皱的脸截然不同的肤色,似是成色极好的羊脂美玉令他微微出神。 上头的人一时没声,挽月低头更甚,唯恐真惹了这位爷生气,大气都不敢出。 “你的脸为何会如此?” 他静默良久,忽的扯开了话题,叫她一时有些措手不及。 她低着头正想着回复,眼前赫然出现男子的墨色长靴。 顾揽风蹲下|身来,深如寒潭的眸子直 勾勾的撞入她略显慌乱的眼眸中。 修长的手指探究的落到她的脸上,惊的她瞬间坐在了地上,狼狈的向后挪&#xe863;。 “主子爷……” 她越是慌乱无主的躲避,越是让他觉得这丫头仿佛藏了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在害怕什么?爷问你的话你是忘了吗?” 挽月捂着自己的脸颊,朝着他摇了摇头,目光中呈了淡淡的哀伤,“奴婢小时候生了一场大病,自那之后便成了如今这副模样,主子爷兴许只是好奇问问,可对奴婢而言这是无法言说的痛。” 他仿佛真的触及到了她最不愿意面对的事,凉薄如他,竟也生了些许的同情和怜惜。 “家中可有寻了大夫看看?” 她原以为主子爷就此会打住,却没想到他竟关切的继续询问,本就因骗他而心生些许的愧疚,眼下她愈发觉得自己实属不该,可抛出去一句谎言,接下来的无数句谎言都要完美的错下去。 她撇过头去,继续道:“寻了,大夫也无计可施……” 顾揽风微微皱眉,他知道这些进顾府侍候的丫头们大多都是家境贫寒,家中又哪里会有闲钱去请什么名医来医治疑难杂症,不过是留有一条命便不错了。 “若你肯,爷倒是可以寻丁州名医……” 他难得的热心却被她一句话犹如冷水浇灌了下来。 “主子爷心善,可奴婢平白无故受了主子爷这么大的恩惠,只怕更是还不起了,奴婢只想清清静静的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并不想徒增不必要的烦扰,亦不想成为这府中的众矢之的。” 顾揽风被她一句话犹如响亮的巴掌生生打在脸上,什么叫众矢之的?难道他为她寻了名医过来反倒给她造成了困扰?当真是笑话! 他敛下仅有的一丝同情,冷若冰霜的眸子瞥了她一眼,“随你。” <p/ 17、才不是他好看 她知道这位爷此刻只怕笃定了她一个小小的丫头竟如此的不识抬举,怕是已经恼了她,可若想以后安稳度日,今日这撇清关系不过是迟早的事。她只是一介小小的婢女,本本分分做事才能安然无恙的出府。 顾揽风的确是恼的很,一团愠气压在心口着实叫他堵得慌,偏偏这丫头明知自己恼了,却像个木鱼般低着头杵在那,真是叫他看着愈发点眼。 他可真是善心没处使,方才就不应该好心出手相救,现下她人没事了,却让他无名火起。 僵持不下的无声较量终于被门外苍何的声音打断。 挽月心下一惊,对于此时到来的容姨娘有着说不出的慌乱,先前的事还在她心里深深的扎根,眼下这位不好惹的主又来了,若是被她瞧见了自己,保不齐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她欲出言说:奴婢先退下了,门口翩翩而来的人好巧不巧进了来,眉眼间笑意涟涟,端的是一派温柔娇媚,同那日她所见的疾言厉色判若两人。 见容姨娘扭着细腰,莲步走至主子爷的身旁,微微行了礼,也不管是否有旁人在场,娇柔的攀附上主子爷的手臂,撅着嘴撒娇道:“爷今日也忒忙了,连容儿的生辰也忘了。”她柔弱无骨的依偎在主子爷的身旁。 貌美之人哪怕是撒着娇说着赌气的话那也是赏心悦目的,别说是身为男子的主子爷,就连同为女子的挽月也不得不赞叹一句:容姨娘当真是好手段,难怪跟着主子爷这么多年依旧宠眷不衰。 顾揽风视若无人的挑起她优美的下颚,轻佻的目光落在她胭脂红的朱唇上,“爷今日碰巧有事,容儿可是生气了?” 画容佯装生气的轻轻捶了一下他的胸口,“妾哪里敢同爷生气,爷既然说是忙,那妾自然是信的。” 顾揽风瞧着她妖媚的样子,郁结的心火一扫而空,正打算同她好好调笑一番,眼尖的瞥见有一人的身影像做贼似的正偷摸的朝着门外走去。 刚刚好转的心情瞬间跌落谷底,沉着脸,厉声呵道:“你去哪?” 挽月欲哭无泪,心中一直默念:不是叫我,不是叫我。 顾揽风登 时没了和画容打情骂俏的情|趣,踢过身旁的脚蹬,不偏不倚将逃跑的小丫头拦住。 他抽回自己被攀附的手臂,慢慢踱步走向门口。 伟岸的身影站立在挽月的眼前,阻隔了不远处容姨娘的视线,可即便如此,她依旧吓得够呛。 “爷同意了吗,就走,嗯?”他细长的手指轻轻捏了捏她的圆润的耳垂,似乎在惩罚她的不听话。 他随意的&#xe863;作,于她而言就是要命的大事,她以为主子爷是要掐她的脖子,吓得赶紧缩了缩脖子,没想到这人另择他路。 她这人最敏感的地方便是柔软无骨的耳垂,要是被碰了一下,便会忍不住“嘤咛”一声,听上去极像是在撒娇。 轻柔的嘤咛声,仿若猫爪似的在他的心口痒痒的划过。他自诩碰到过许多形色不同的女人,却唯独这丫头竟让他怔了许久,鬼使神差的他再次伸手碰上了她的耳垂,不同于方才的力道,温柔的抚了抚她早已红透的耳垂。 挽月紧咬住牙根不让自己发出任何的声音,撇过头去不看他。 她气鼓鼓的样子,活像只偷吃的仓鼠,双颊圆鼓鼓的,看上去分外的好欺负。 “爷是怎么了?”画容噙着笑,慢慢的朝着他们走来。 待走近后,小丫头红透了的脸颊无不在明白她,爷对这丫头绝非不一般。 她细眯着眼打量过去,这副丑陋的面容让她瞬间记起正是那日她责罚的婢女,倒是她小觑了这丫头,那日她就应该叫这死丫头在冰天雪地里冻死,也省得如今在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勾引她的男人。 哪怕她相貌丑陋,画容也绝不允许,她故作不认识的开口问道:“这丫头看着倒是面生。” 顾揽风微不可听的嗯了声,并不打算和画容讨论这丫头过多的事,敛下心神,朝着小丫头摆了摆手,“方才你衣服上有污渍,在清晖堂做事可得衣着干净些,去吧。” 话罢,揽过画容的肩膀,朝着里头走去,“今儿你生辰爷给你备了礼,正好你来了,且看看如何。” 看着俩人离开的身影,挽月立刻朝着屋外走去,在苍何错愕的目光中,很快隐没在了拐角。 她靠在墙边,大口的喘着气,方才容姨娘的目光像要把她吃了般,若 不是主子爷开口,只怕她在这位姨娘面前又要被狠狠记下一笔。 她下意识摸了摸耳根处,竟还有些许的烫意,脑海中掠过主子爷那张面如冠玉的脸,竟头一次觉得自己这般没用,不过是长相俊逸的男子,怎的这么没出息的腿都打颤。 她捶了捶自己的小腿,嘴上老神在在的说着:定是被吓的,才不是瞧着人好看。 待她走后,顾揽风从榻上取来木匣交由画容的手中。 画容打开精致的木匣,里头是一枚华贵的金钗,雕刻着栩栩如生的牡丹,花蕊处特意用红宝石做了点缀,在烛火的映射|下,泛着浅浅的金色光晕,当真是叫她欢喜极了。 “容儿很是喜欢。”她欣喜的朝着他那张俊隽的脸上落下红唇,将金钗取出,递给他,“爷可否替容儿戴上?” 顾揽风接过她手中的金钗,若有所思的看着。 半晌,将金钗原封不&#xe863;的放回木匣中,“爷身为男子,不知你们女子这些爱美之事,也只能买来让你一乐了。” 画容笑意的嘴角微滞,她知道他宠她,平日里若有好的金银玉器那更是由着她挑,只要她喜欢,他向来不会在这些钱财之物上对她吝啬,可人总归是贪心的,她跟了他多年,可他却从未定心。她视他为夫君,只想着自己的夫君为自己戴上珠钗,竟也成了奢望。 他仿佛没瞧见她闷闷不乐的样子,勾起她散落下来的一缕长发,笑道:“不妨同爷说说今日生辰宴上可有什么趣事。” 画容一时的愁意来的快去的也快,只要面前的人勾勾手指,她便没了任何的主意,只想着哪怕和他是说说话,那也是极好的。 <p/ 18、彻查 静谧的夜晚,月色如水。夜风阵阵吹过,重重树影摇曳。 提灯散发出微弱的光芒,透过护灯的薄纸,洒落出淡淡的光晕。 挽月低着头,提着灯穿梭在长长的廊道里,她走路的声音极轻,似乎怕引起旁人的注意。 梅苑与清晖堂相隔稍远,等她推开那扇老旧的木门,后背已是汗意涟涟。 将提灯挂在梅树下,她朝着里屋走去。 今日因为落水之事,她戴在脸上的面皮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了,未免在覃房被发现,她特意将上次徐嬷嬷给自己带回的药瓶放在梅苑里,白天需要在清晖堂忙碌,现下才得了空过来。 她将药粉倒入些许放入盛满清水的盆中,约莫一会的功夫,粉末便应水而散,她将脸轻轻的贴于水中。 紧紧吸附在脸上的面皮慢慢的脱落下来,飘浮在水中。 绝美的容颜在月光下泛着细瓷般的光泽,明眸灵&#xe863;似水,闪烁着浅浅的笑意。 挽月看着浮在水面的面皮,只觉得脸上的肌肤仿若活了过来,整日里戴在脸上闷闷的,平日里她更是连碰都不敢碰,唯恐出了事。 眼下深夜寂寥,四下无人,是难得松泛的时候。 她瞧了眼还浸在水中的面皮,伸了个懒腰,朝着外头梅花树下的秋千走去。 这秋千还是她当日在梅苑时,自己闲来无事扎的,春日里她一人在这秋千架上捧着一本书能待上一天,可如今去了清晖堂,这清闲的日子还真是挂念。 她抬起头看着皎洁的弯月,点点星空虽美,却觉得还是同轩儿躺在山花遍野的草堆里看着,那才是极美的。 她想的出神,梅苑的木门被人“吱呀”一声推开,她竟也无任何的察觉。 “你是哪院里的侍婢?” 她闻声回过头去,漆黑的院里除了她的秋千处有细微的光亮,别处并无半点的光晕,借着月光只能依稀瞧见是高大伟岸的身影。 秋千架下,那张精致的脸庞掩映在四周的梅树之间,粉嫩的花瓣衬托着她的脸庞愈发娇艳,整个人似梅花一般绚烂夺目。 纵使名&#xe863;丁州的红邵在她面前也要暗色几分。 顾揽风拎着酒壶,从 夜色中走了出来,不似往日的清醒,脚步伴着些许的虚浮,明显是喝了不少酒,已有了醉意。 挽月眼睁睁看着他越来越近,撒腿朝着屋内跑去,将门从里面抵的死死的。 她慌了神,手抖着将浸在水中的面皮赶紧擦拭干净重新戴回脸上。 门外那位爷似乎很生气,不停的拍打着门,力气甚大,门闩似乎快要抵挡不住他的进势。 “开门!”他皱眉,饮下一口酒,没了耐心,一脚将门踹开来。 里头没有任何的人影,只有随风拍打的窗门和空荡荡的铜盆正在地上打转。 他迈腿朝着大开的窗户走去,探出头查看一番,仿佛刚才他所见的一幕不过是过眼云烟。 他揉了揉发酸的眉尾处,将手中的酒壶一气之下掷了出去,碎裂的声响也引来了苍何等人。 苍何刚进来,便瞧见主子爷阴沉着脸站在窗前不知在看些什么。 “五爷。”他唤了声。 顾揽风朝着他招了招手,“你可见过一女子右眼眼角下有一颗泪痣?” 他问的突然,苍何苦思良久,半晌摇了摇头。 或许是酒精作祟,他向来脾性不轻易表露,此刻却像是遇见了喜欢的物件却没法得到一般,拍了拍苍何的肩膀,“你怎么不认识……” 苍何错愕的瞪大了双眼,向身后的人递了个眼神,其余的守卫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还十分贴心的掩上了门。 苍何赶紧端来椅子将人稳稳的扶着坐下,“主子爷,属下知道今日是大夫人的忌日,您心里难过也无可厚非。” 顾揽风听着身旁的低低絮语,想起那女子眼角下的泪痣竟和母亲是如此的相似,不同的是母亲眼下的泪痣是在左眼处,可这世间会有人如此的相似吗? 他望着窗外漆黑一片,不死心的再度问了一遍,“你当真没见过吗?” 苍何沉吟了一会,依旧是摇了摇头,“属下的确未曾见过。” “罢了,酒醉误事还真不是虚话。”顾揽风自嘲的捏了捏眉心,仿佛清醒了不少,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兴许是身子没劲,他伸手扶了一下门闩,凉意瞬间席卷了他的掌心。 他蹙眉看了眼掌心处的水渍,倏尔看向地上的铜盆,“查,爷要知道是何人来 过这儿。” 浩浩荡荡的一批人终于离开了梅苑,隐没在暗处的挽月紧紧捂住嘴,不敢发出丝毫的声音。直到确定了他们不再回来,赶紧站起身来,朝着覃房跑去。 她方才清晰的听见主子爷吩咐苍何要找到她,未免引起怀疑,她必须要在他们赶到之时,先行回到覃房。 本是寂静的夜晚却迎来了鸡飞狗跳的一夜。 各院的灯火悉数点亮,睡眼惺忪的侍女们全部整齐的站在院中。 苍何拿着主子爷画好的传神画,挨个查了起来。他不得不佩服主子爷过目不忘的本事,不过须臾的功夫便将这画像交到了他的手中。 方才看到画像的第一眼时,他惊愕之余看了眼主子爷阴沉的脸,仅仅是画像他也能依稀看见这女子实乃绝色,连容姨娘也逊色了不少。 验过了这一批人,第二批的侍女向前一步一一抬着头站好。 苍何眼尖的看见莲心昏昏欲睡的蠢样子,不&#xe863;声色的走到她的身旁,厉声道:“可见过这画中的女子?” 莲心瞬间站好,双眸认真的看着画上的女子,她下意识嘀咕道:“这不是……”忽而醒过神来,又摇了摇头,“不认识……” 苍何细眯着眼看着她方才“精彩绝伦”的一张脸,将她拎到另一处去,低着头呵道:“你可看仔细了,到底认不认识。” 莲心咽了咽口水,画中的女子只瞧一眼她便认了出来,那分明是挽月的画像,可是主子爷为何会有挽月的画像?难道是被发现了吗? 她睁着晶亮的双眸,摇了摇头,“真的不认识。” 苍何收起画像,紧盯着她的双眸,一字一句道:“你可想清楚,若是你敢隐瞒,五爷拆了你的骨头。” 莲心在心里泛起了嘀咕,可想到自己和挽月的关系,咬咬牙继续摇了摇头。 苍何迫人的目光在她的身上停留许久,半晌幽幽道:“回去吧。” <p/ 19、无功而返 听到他不再过多询问,莲心松了一口气,站到已查验的人群中,低着头垂思着刚才所见的震惊。 龙舟竞渡当日发生的事再次让她记起,到现在她也没有办法忘记挽月带给她的震撼,那张如画中仙的脸庞,没想到竟藏匿在那张丑陋的面具之下。她忘不了挽月几近哀求的对她说:求求你,不要让他看见我。 那一刻她什么也不顾了,拿起地上的泥土将挽月的脸抹的严严实实,唯恐出现纰漏。 她不知道主子爷在那时究竟有没有发现,可今夜突如其来的盘查,弄的人心惶惶,她总觉得挽月行此举,迟早要出事。 苍何拿着画像已然查到了第四批,挽月站在最末尾,她看不清他手中的画究竟是什么,但依稀能瞧见是人的轮廓,大约是个女子。 她还在心存侥幸,兴许主子爷丹青极好,但也没到出神入化的地步,可当苍何站在她的面前,将那幅画赫然放在她的眼前时,她险些要稳不住身子。 纵使心存侥幸,但当这幅画与自己不差分毫的映入眼中,她只有满心的惧意和愈发慌乱的神情。 苍何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丫头盯着那幅画恨不能盯出个窟窿来,默默的将画像收回了些许,“可有见过画中的女子?” 挽月不吭声的晃了晃脑袋。 苍何看着她魂不守舍的样子,继续追问着,“当真没见过?方才有人说从前是你一直看守梅苑?” 提及此,她当下抬眸对上那抹探究的视线,“奴婢的确从前是看管梅苑的。” 她倒是没有丝毫的避讳,大大方方的承认,从容不迫的应对。 苍何盯着她那双清眸良久,清丽的眼眸没有丝毫的杂质,仿佛他要是再多问一句就是他在咄咄逼人了。 “今夜这人擅闯梅苑,主子爷说了,若是有包庇者便被发卖出去,永世不得回丁州,所以你们最好睁大眼睛看仔细了。”苍何例行公事的声音在这个深夜尤其洪亮。 众人面面相觑,却无一人上前来指认,看来今夜注定是无功而返。 苍何招了招手,示意其余守卫可以撤了。 噪杂的声音陆陆续续响起,却被一 道沉稳有力的男声打断。 “慢着。” 众人回身看去,只见主子爷褪去了一身华服,随意的披着一件素色的锦缎披风慢慢朝着人群走来。 他每走一步,似乎都踩在挽月的心尖上,她随众人一并垂首恭敬的福礼,唤了声:主子爷。 顾揽风喝了醒酒饮,如今已然醉意全无,阴翳的目光将在场的所有人一一打量个遍。 “如何?” 苍何歉疚的微微摇头。 顾揽风像是早已料到,薄唇上扬,在众人错愕中,双手伸向半空,莫名的击掌。 “当真是个人物了,能在爷的眼皮子底下逃走。” 他笑着说完这句话,一众人等更是大气不敢出,忽而戾气的眸子落到一人身上,越过众人,径直朝着那人走去。 “你鞋上的污泥怎么回事?” 挽月敛下眼睑,看到自己还未来得及换下的绣花鞋,因为方才走的太急,鞋边不知在何时踩到了污泥,此刻看来竟是如此的显眼。 她瑟缩了一下脚,似乎想要藏起来,却不过是叫人更加的怀疑。 顾揽风看着她下意识的举&#xe863;,狭长的眸子迫人的盯着她,循循善诱的温声道:“告诉爷,你是不是去过梅苑?”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让她胆战心惊,脑袋晃得像拨浪鼓似的,“没有……” 她连番否认的姿态刺的他瞳孔微缩,没了温声细语的耐心,上前握住她纤细的手腕将人拉到自己的身前,“还不同爷说实话,谁给你这么大胆子,竟敢如此的戏弄爷,嗯?”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齐聚在他们二人的身上,或疑惑,或害怕,亦或是同情。 她因为面皮的缘故,无人看见她已经苍白着一张脸,可那张已失血色的双唇却出卖了她。 “奴婢只是今夜……还未来得及刷洗绣鞋。”她忍着手腕上的痛回道。 顾揽风并不打算轻易放过她,这丫头的说辞并不能让他信服,握着她手腕的力道又加深了几许,“你在清晖堂做事,入夜便是回覃房休息,爷倒是想问问你这其中并未有泥泞之地,你是去了何处才有了这污泥?” 她紧紧拧着自己的大腿,只有痛意才能让她保持清醒的脑子,才能让她将眼下的困境化解。 “奴婢今儿在府外意 外落水……所以这鞋上才沾染了污泥。” 顾揽风想起今日之事,的确有这个可能,可是他又不会一直紧盯着婢女的绣鞋是否有换,无从查证她到底在回府之后是继续穿着这双鞋还是已然换了。 或许是天性使然,他皱着眉,仍旧不死心的继续追问,“既然落水回了府,这衣裳换了,难道这水渍的鞋不换吗?” “奴婢不过是洒扫的丫头,哪里有这么多绣鞋可换。” 她这么一说,倒生出些许的凄惨,惹得顾揽风虽还有疑问,却不好再宣之于口。今夜若在继续盘问下去,只怕会惹来更多的非议,他松开了对她的禁锢,冷言道:“明日去听竹那领去,没的叫人觉得爷苛待下人。” 挽月福了福礼,“奴婢谢主子爷恩赏。” 今夜的这出闹剧,在顾揽风寒着脸回了清晖堂才告知一段落。 侍女们缩着脖子三三两两的回到屋中赶紧睡去,今夜这般折腾,再过一会只怕是要天亮了,她们平日里本就起的早,若是明日当值做事没个精神,定是要挨训的。 莲心等着人群散去,才慢慢挪步到挽月的身旁,“你怎么样?” 挽月仿佛经历了一场生死较量,整个人疲惫不堪,“我还好……” 莲心看着她脸上说不出的倦意,颇为心疼的拉过来她的手腕,瓷白的手腕已然有了一圈还未消散的红印。 她本就皮肤白皙,那一圈红印看上去甚是触目惊心,不难看出方才主子爷使了多大的劲。 “疼吗?”莲心心疼的帮她揉了揉,却惹得她疼的“嘶”了一声。 挽月朝着她摇了摇头,“不早了,你也早些去休息吧。” 抱柱后的人影&#xe863;了&#xe863;,挽月这才松了一口气,拉住莲心的手臂,用只有俩人听见的声音,轻轻说了句,“今晚的事,真的谢谢。” 莲心拍了拍她的手背,“你我之间什么时候这么见外了。” 挽月看着她盈盈一笑的模样,在心里更加认定了,若有朝一日莲心需要她帮忙,她定是赴汤蹈火,绝不说二话。 <p/ 20、夫人的试探 晨曦初露,旭日东升,阵阵的晨风拂面而来,掺杂着丝丝的凉意。 昨夜的闹剧,几乎让挽月一夜无眠,一闭眼满脑子都是主子爷那双阴翳的双眸紧紧的盯着自己,似乎要将她整个人剖析干净,她已经不记得是如何回复的话,只记得手腕上的痛感在提醒她,昨夜的一切都是真的,而她的处境也愈发危险。 她想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过几日便说家中有事,需要回去一趟,一是自己已经许久不曾回去了,二来则是她隐瞒的事需要和阿娘好好商量商量。 她想的出神,听竹唤了好几声也没回应。 “你今儿是怎么了,做事不尽心,当心出了岔子,主子爷生气。” 挽月赶紧放下手中的净布,客气的行了小礼,“听竹姐姐。” “昨儿是怎么回事?” 她就知道,依听竹的性子定是要将事情打探清楚,偏昨夜事发突然,许多人都是不知情的,唯有她这位“当事人”才能解了惑。 “我也不知,只看见苍何护卫拿着一幅画像,大约是寻人。” 听竹笑着将手中的绣鞋塞到她的手中,“旁的我不知,倒是主子爷一大清早的叫我备几双新的绣鞋送你,还真是破天荒头一遭。” 挽月低眉看着手中的绣鞋,是时下流行的花色和缎面,却不是她这身份该穿的,忙推脱回去,“听竹姐姐抬爱,这样好的绣鞋我定是不能要的。” 听竹笑着又推搡回她的手中,“这便是见外了,主子爷特意吩咐叫我送来,又岂有拿回去的道理。” 挽月注视着听竹盈盈笑意的脸,虽是客套的话,却三句不离主子爷吩咐,这其中所指怕是在套自己的话,素来知道听竹心细如发,留意细枝末节,昨夜的事只怕今晨也听了一耳朵,现下打着送鞋的名头,想要来探听虚实,偏巧她虽不喜明争暗斗,却也不是让人随意拿捏的人。 挽月环顾了眼四周,拉着听竹走到一处墙角,将手里的绣鞋尽数塞回她的手中,“姐姐可莫要吓我了,我自知身份低微,又人微言轻,不过是昨夜主子爷瞧见我鞋面上沾了污泥,又记起我是在书房伺候的, 恐失了清晖堂的面子,这才叫姐姐送鞋于我。” 听竹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模样,大抵是真的怕自己太过点眼,可今早主子爷吩咐她去准备几双好的绣鞋送人时,她原以为是送往漪澜院,没成想竟是挽月这丫头,偏巧昨夜她不在府中,等回来后又是听瑾梅絮叨了一路,而这事情围绕的中心依旧是挽月。 她身为清晖堂的一等丫鬟,在这府中也有不少年头了,主子爷做事脾性她还是能揣测几分的,可如今这接二连三的变故,倒叫她愈发捉摸不透主子爷到底在想些什么,若说是颇有姿色的丫头,主子爷想要收房这还能说的过去,可…… 她倏尔又瞧了眼面色蜡黄,满脸褶皱的挽月,这副姿容放在街上也未必有人敢娶回去,偏偏主子爷对她格外青睐,这才是让她着实想不通的地方。 挽月瞧着她深思的模样,又看了眼她手中的绣鞋,这精巧的绣工她若没猜错是听竹的手艺,主子爷吩咐听竹备好鞋送来,男儿家的可未必会详说是什么式样等云云。 她笑着打断深思的人,“听竹姐姐的绣工真是精巧,连这鞋面的芙蓉花也是绣的栩栩如生。” 听竹诧异的瞧了她一眼,倒是没想到这丫头竟一眼猜中了,“不过是忙里偷闲绣的,哪谈的上什么绣工精巧。”话罢颇为不好意思的看了眼手中的绣鞋,缎面上的芙蓉花拥簇在一起,的确是好看。 挽月将她的一举一&#xe863;都瞧在眼里,面上是遵了主子爷的吩咐,可送来的却不是她的身份该穿的鞋,怕是有旁的心思呢。 “不过你说的倒也是,这缎子是夫人赏的,面料极好,可惜做不成衣裳,只能拿来做绣鞋了,夫人上次还提了一嘴说我穿的也忒素净了。” 挽月也迎合的笑着接话道:“夫人念着姐姐做事勤谨用心,连着赏赐也是好的,姐姐方才定是着急了,才拿错了绣鞋,芙蓉意欲富贵吉祥,听竹姐姐下回见了夫人穿上,定是极好的。” 听竹端看着这丫头笑意的脸庞,说的话滴水不漏,明知她是故意拿来这不合身份的绣鞋试探,却能将话圆过去,当真是让她也不免高看了几眼。天还未亮她便被叫去了静园,夫人同她说了许久,主子爷身边 伺候的人定是要底细干净,人也没那么多心思的。 夫人虽不管理顾府的大小事宜,却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这其中的手段和眼线叫人防不胜防,便拿昨夜的事来说,连她都是从夫人的口中得知事情的经过,除去叫她试探的事,她还得找到昨夜主子爷所画的画像。 想起这些,她便也没心思同挽月绕弯子了,直接询问道:“昨儿苍何手里的画像你可看仔细了?” 虽不知听竹为何突然转了话题,但挽月也留了个心眼,晃了晃脑袋,“昨儿事发突然,我当时整个人都懵懵的,没睡醒。” 听竹皱着眉,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真是难办了……” “听竹姐姐说什么难办呢?” “无事,对了,主子爷今日若是不在书房,你记得来告诉我一声。” 挽月点了点头,看着听竹匆匆离开的身影,总觉得她有事瞒着,且事关昨夜。 主子爷不在告知她,她是要去做什么?还是仅仅只是告诉她? 算了,人家身为清晖堂管事的,她不过是洒扫的婢女难不成还去质问人家要做什么不成?事不关己便作不知。 天气虽然渐渐暖和起来,但早起还有些微凉,宽阔的廊道没有任何的遮蔽,风呼呼吹来直往脖子里钻,凉飕飕的引得人不住的打寒颤。 挽月不禁搓了搓手,掌心传来微薄的暖意,显然并没有太大的成效,一时只顾低头快走,在回廊的拐角处与来人撞了个满怀。 她抬头,竟是她如今最不想见的人。 顾揽风微怔,他早早出了府,忙好了外头的事,这才回了清晖堂,谁成想有人横冲直撞的朝着他怀里撞来,下意识的帮衬一把,大清早的的软玉在怀,倒叫他忘了昨日俩人之间的不快。 <p/ 21、这般好吃? “主子爷……”她低眉顺眼的模样,让他一时间眉心蹙了蹙。 “去听竹那领了吗?”他适时松开了她,理了理微乱的衣袖,简明扼要的直接问她。 挽月怔了一下,蓦的明白了他所指何事,忙回话道:“多谢主子爷赏,听竹姐姐方才送来了。” 冗长的安静,让她局促不安起来,主子爷不说话,她也不敢&#xe863;,廊道的风仿佛认准了她,在她单薄的身子周围不停的萦绕。 顾揽风看着她冷的瑟缩成了一团,终于良心发现,“随爷进去。” 她娇小的身躯乖巧的跟在他身后,前方欣长的身姿将她遮挡的严严实实,廊道的风似乎被身前的人尽数“吸引”去了,她冷成一团的身子终于缓和了些许。 早已在书房里面候着的佳菁见顾揽风进来,立马迎了上来,侍候顾揽风脱了身上的外袍,又利落的去端来泡好的茶。 挽月瞧着她忙的没有一刻的停歇,反观自己除了呆呆的站着,竟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这几日天气又忽然转凉,书房里也早早烧了炭盆,扑面而来的温度叫人浑身上下都暖暖的。 “去把窗打开,爷闷的慌。” 挽月走到窗前,推开了窗,微风丝丝缕缕的飘进书房里,本是闷闷的屋内,刹那间清爽了不少。 顾揽风只穿了一件湖蓝的常服,想来是在外奔波许久回府,这热烘烘的书房反倒叫他闷的慌。 他懒洋洋地靠在太师椅上,一抬头便见那小丫头木桩子似的杵在不远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许久。 “爷今日累的很,过来替爷捶会。” 佳菁正要上前,被他的眼神呵斥住,心中顿时了然,退却挽月那,胳膊抵了抵她,示意她快去。 挽月多少有些不自在,站在那踌躇了一会,慢吞吞的走了过去。 座上的人见她磨磨唧唧,眯着眼看向她,“怎么,要爷亲自过去请?” 佳菁顺势推了一把,她堪堪向前走去,虽心里有些不太乐意,但看他那快要“吃人”的眼神,认命般乖乖挪了过去,走到他身后,双手轻轻的往他肩上捶打。 她从前在梅苑一人独住,只需要做些洒扫的活 计,来了清晖堂后,和从前所做的事也相差无几。替男子捶肩这样的事她也是第一次做,万一手上没个轻重惹了这位爷不高兴,保不齐又是让她罚抄。 顾揽风皱了皱眉,“用力些,你这细胳膊细腿的,就跟替爷挠痒似的。” 挽月听了愈发觉得这位爷难伺候,也来了脾气,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力。 顾揽风只觉肩上传来的力道哪里是捶肩,分明是掐,面上浮起一抹笑意,稍纵即逝。 佳菁将茶端了过来,见挽月牟足了劲替主子爷捶肩,鼻尖上都冒出了细汗,差点绷不住脸上的笑意,朝着座上那位恭敬道:“主子爷,您的茶。” 佳菁的话仿若天籁之音前来解救了挽月,她的双手都麻了,偷懒的停了手上的&#xe863;作。 “怎么停了?”他端起茶轻轻的吹了吹,浅酌了一口。 挽月顿时气急,只觉得主子爷绝对是故意的,他身上硬邦邦的,没替自己出气,反倒自己还手疼的很,当真是得不偿失。 佳菁抿唇笑了笑,好心过来替了挽月,“还是我来吧。” 顾揽风觑了她一眼,瞧她手泛红了一片,不&#xe863;声色的挪开了视线。 “桌子上的糕点就赏你……你们俩人吧,不过你这力气的确该多吃点,要不然以后还怎么伺候爷。” 挽月福了福身道了谢,其实她是有些饿了,桌上的糕点她都不自觉的看了好几回了,想着这位爷待会走了,自己偷偷溜到小厨房寻些吃的,没成想这位爷倒是大方的把这上好的糕点就这样赏给了她和佳菁,的确让她有些受宠若惊。 “还愣着?就在这吃吧,你不是正好饿了。”顾揽风瞥了她一眼,抬起下巴点了点桌子上的糕点。 她的脸顿时红了,难道刚才捏肩的时候主子爷听见自己的肚子叫了? “刚才替爷捶肩,使了这么大力。”说到大力,他饶有趣味的又看了她一眼,揶揄道:“可不得吃点缓缓。” 那碟子里的糕点是听竹特意叫小厨房早早就备好的,玫瑰酥,莲心糕,桂花香糯糕以及五香腰果还有一些蜜饯,小厨房每日换着花样做来,常备着以供主子爷需要。 听竹自送来便放在桌上,主子爷一直没&#xe863;过,似乎是吃腻了。 挽月听了他的话,脸颊烧红,仿佛自己刚才的那点小心思早就被他觉察到了,一时有些不敢&#xe863;。更何况要自己当着他的面吃起来,当真是不合规矩,踌躇良久想着还是待主子爷走后再吃吧。 顾揽风假寐的眼睛不知何时睁开了,直勾勾的看着她不&#xe863;的手。 “还要爷喂你?”他侧目看向替他捏肩的佳菁,“把那糕点端过来,爷亲自喂她。” 挽月一听,顿时有些心慌,赶紧拿了一块桂花糕塞进了嘴里。 到底是主子们的吃食,这桂花糕做的当真是入口即化,唇齿留香,挽月只觉这桂花糕清甜可口,待会定要留几块给莲心,她最是爱吃这个。 她尝到了甜头,又顺手拿了一块放进嘴里。 顾揽风也不避讳,瞧着她馋猫似的又拿了一块小口的吃着,想着真有那么好吃?又觉得平日里都吃腻了的糕点,难不成今日美味了起来? “真这么好吃?给爷拿一块尝尝。” 挽月见主子爷正色的看着自己,又突然要吃这糕点,慌忙的把自己收拾干净,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衣服,擦了擦手道:“主子爷,您想吃哪种?” 顾揽风挑剔的目光掠过那些糕点,瞧她方才吃的是那桂花糕,想了想,“给爷拿快玫瑰酥吧。” 挽月捧着碟子乖巧的走了他的身旁。 他抬眸看向她,欲伸手过来,忽而又怡然自得的靠了回去,不见伸手的意思,双眸噙笑的看着她。 她下意识的看了眼佳菁的方向,只见她低着头继续替主子爷捏肩,也不看她。 四目相对,他向她挑了一下眉,用口型说了句:喂爷。 挽月瞪大了杏眸,主子爷这好手好脚的要她喂做什么?这平日里书房伺候的人还要喂主子爷吃东西吗? 她无奈的拿了一块玫瑰酥小心翼翼的凑到他的嘴边。 顾揽风就着她伸来的手浅尝了一口,正经道:“还不错,就是甜腻了些。” 说着不客气的就着她的手把剩下的吃完,末了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之举,薄唇碰到了她的指尖,惊的她立即将手缩了回去。 挽月退至一旁站着,低着头,连耳尖处都微微泛着红,从未与男子如此亲昵过,她不知所措的站在那,又不敢有大&#xe863;作,生怕 引来主子爷的关注。 “行了,这里也不需要人伺候了,你们俩下去吧。” 佳菁停了手,领着挽月退下,她方才站在主子爷身后可是瞧的真真的,俩人举止稍显亲昵,似是熟稔许久的样子,顷刻间她想起了昨夜的大阵仗,连看着挽月的眼神也暗了几许。 待俩人走后,顾揽风看着那一碟桂花糕,修长的手指略过那丫头还未吃完的一块,脑海中闪过她吃的鼓鼓的腮帮子,重新拾起那块放进嘴里,自言自语道:“倒比玫瑰酥好吃。” 挽月和佳菁俩人到了后头的偏间准备趁着今日有空闲把主子爷放置许久的书抬到外面去去霉味。 佳菁见她耳尖红扑扑的,只以为她是热着了,笑道:“你怎的穿那么多,屋里方才烧着炭,热乎着呢。” 挽月微微一笑,“我不热。” 佳菁打趣道:“好吧好吧,只是你该去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到底热不热。” 挽月听言,摸了摸自己的耳尖处,传来阵阵的热感,想到方才自己亲手喂主子爷吃东西,薄唇扫过的指尖更是烫的吓人,捏了捏自己的耳垂,辩解道:“大约是穿的太多了。” 佳菁只捂着嘴笑,也不去拆穿她,女儿家娇羞的心思她又不是不懂。别说是她,主子爷这俊隽的姿容,小丫头看了脸红也属常事,再说这身家也不是一般的富绅可比的,她从前也&#xe863;过不该&#xe863;的心思,但…… 回想起当年夫人训诫的话犹如在耳边不停的提醒她,她也只得彻底断了不该肖想的念头,只不过是今日看见挽月和主子爷亲昵的举止,不由同情的看了眼正在忙碌的挽月,上次能去玉清小筑帮忙也多亏了挽月。 或许是于心不忍,又或是感念她上次的帮忙,佳菁好心提醒道:“挽月,夫人看重主子爷,以咱们的身份还是注意些吧。” 这是挽月第一次听见姨娘之外的人,夫人住在顾府的静园,在清晖堂的隔壁院,但顾府的院落甚多,虽说是隔壁院,却也要走上许久,两院平日甚少交集,夫人更是极少来清晖堂,若不是佳菁提醒,她都快忘记了。 夫人并非主子爷亲身母亲,是定北将军的续弦夫人,将军十分在意已逝的夫人,故此吩咐下人们尊称为大夫人,而续弦的这位则尊称为夫人。 至于主子爷也只有在每年夫人的生辰之日才会去静园送上贺礼,平日里的问安以及重要的节日几乎是不曾踏进静园。 俩人的关系说好听点是相互尊重,说难听点便是井水不犯河水。 挽月乍一听佳菁这般提起,也不由好奇了起来,“姐姐不妨说清楚些?” 佳菁环顾了眼四周,压低了声音道:“你且记得我说的便是。” <p/ 22、下马威 苍何敲了敲门,“主子爷,宋嬷嬷来了。” 顾揽风眉眼微&#xe863;,半晌幽幽开口,“进来吧。” 来人一袭宝蓝色的褂子,搭配同色的罩裙,一头银发梳理的一丝不落,她进来后便是先行了礼,恭敬道:“老奴请主子爷安。” 顾揽风上前虚扶了一把,客气道:“宋嬷嬷多礼了,你是顾府的老人了,不必如此客气。” 宋嬷嬷轻轻拂开他虚扶的手,“主子爷看得起老奴,可老奴却不能倚老卖老,仗着在顾府年份长,便连着规矩也不守了。” 宋嬷嬷执意如此,顾揽风也懒得同她在这些琐事上计较,若不是顾及点静园的面子,他是极讨厌这样的场面话。 “嬷嬷此时来是有何事?” “夫人想着自回府后,还未请主子爷去静园小聚,今日夫人便叫老奴前来问问,不知主子爷何时方便?” “倒是爷失了规矩,那便这就去问安吧。” 宋嬷嬷甚是心悦,忙退至一旁,让主子爷先走。 沿着一条笔直的甬道而行,踏过地上斑驳的树影,盆景铺陈,一簇簇奇花异草点缀其间,微风拂过,花树随风摇曳,吹的簌簌作响,草木的清香在空中缓缓地萦绕。 顾揽风看着眼前的匾额上写着“静园”二字,苍劲有力,一看便知是他父亲的手笔。 与梅苑的荒凉想比,当真是叫人感叹物是人非。 进了静园,白芷自然是高兴,忙让人进屋内说话,端着得体的笑容,对着伺候的丫鬟好一通嘱托,当真是将顾揽风视作亲身孩子般,话里话外都是对他的关切之语。 又细细瞧着顾揽风,关切的问道:“有些时日未见了,是不是生意场上的事糟心,瘦了许多。”说到这又慈母般忍不住劝解着,“既然招了人做事,你便放放手,若事事都操心,我同你父亲何时才能抱上孙子。” 顾揽风的母亲早年因着产子亏了身子,没过几年便撒手人寰了,如今顾府的夫人名唤白芷,依辈分来说,他还该唤作一声小姨,为着尊重,府里的人则唤她为夫人。 提及抱上孙子,他不知怎么了,竟是从未有过的抗拒,懒洋洋的靠在 软枕上,面上仍笑道:“您也忒心急了,六弟尚未娶妻,也该提上日程了。” 提及自己所生的孩子,白芷忍不住叹息了一声,“影儿这孩子,也不知是随了谁,整日里在外头厮混,比不得你,当初小小年纪就接管了顾家的家业,是极省心的。” 顾揽风也不接话,只端起矮桌上的杯盏浅浅的饮下一口。 气氛突然僵硬了下来,白芷垂下眼睑,微微侧目看了眼宋嬷嬷。 后者凑上前来,打圆场道:“夫人说的极是,咱们哥儿若是像主子爷这般身边有可心的人伺候,保不齐就能收收心了。” 白芷掩帕笑看着顾揽风,故作无意问起的样子,询问出声,“前些日子,我便听到了几句闲言碎语,本是你院里的事,我不该过问,但听说那夜好大的阵仗?” 顾揽风深眸看了眼她,见她面带担忧,可究竟是何意怕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淡淡回道:“不是什么大事。” “我听宋嬷嬷说是你身边伺候的丫头?若是个不懂事的不如早早打发了,听竹如今做事也大不如前了,不如我替你择一人,也好过……” 顾揽风抬了抬手,阻了她接下来想要说的话,“劳您挂心,院里的事我自个儿心里有谱。” 白芷尴尬的一笑,同宋嬷嬷二人相互对视一眼,后者摇了摇头,白芷不&#xe863;声色的收回了视线。 “老奴在这的确要向主子爷告罪,没得主子爷同意便托人去打听了那丫头。” 顾揽风慢慢起了身,幽沉的目光落在请罪的宋嬷嬷身上,直看的她心里微微有些发怵,“哦?嬷嬷既是为着我,我怎好怪罪,不知嬷嬷打听到了些什么?” 宋嬷嬷低着头,好半晌才回话,“小丫头家室也算清白,不过早些年那丫头的父亲因病留下孤儿寡母,日子也不算好过。” 白芷见他沉思凝视着面前的杯盏微出神,轻唤了声,“揽风,不如改日将她带来,我也好替你看看,如何?” 顾揽风拿起桌上的杯盏,手上未用力,那青瓷杯盏应声而落,清脆的瓷器碎裂声在屋内格外刺耳,“今日有些乏了,手上没劲,方才可有吓到您?” 白芷落眸,地毯上碎裂的杯盏,犹如响亮的巴掌落在她的脸上。 宋嬷嬷自知主子爷从小习武,这杯盏落在这厚实的地毯上又岂会轻易就碎裂?主子爷这是警告亦是在说别再插手多管闲事。 “前院还有些事,今日便不再这用膳了。”他微微颔首行了礼,宽大的袖袍扬起一抹凌厉的弧度置于身后,如来时般匆匆而行。 待他走后,宋嬷嬷差点跳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了下去,赶紧上前来搀扶着夫人。 白芷紧绷的身子在此时终于软了下去,保养得宜的玉手紧紧揪着宋嬷嬷的手臂,“你说他是不是恼了?” 宋嬷嬷叹了口气,劝慰道:“夫人别怪老奴多嘴,您这是何必呢……” 白芷愤恨地目光溢满整个双眸,“姐姐已经离世多少年,可她如梦魇般一直在我的身边,到处都是她的影子!府里的人尊称我一声夫人,却还有一位大夫人,他顾揽风何曾在外面给过我面子,这么多年何曾唤过我一声母亲?” 宋嬷嬷看着主子这般较劲的模样,若说不心疼那是假的,可往往太过争一口气只会两败俱伤,这么些年,夫人极力想要在顾府有一席之地,却每每都被主子爷阻拦,犹如困在这静园,一举一&#xe863;都逃不过主子爷的眼。 堂堂定北将军明媒正娶的夫人,面上过的体面,内里却是什么话也说不上。偌大的顾府家业,自己所生之子更是分毫也沾染不上。 多年来,久积的怨气让白芷早已没了初入府时的心性,她自以为没了姐姐,她定是能将这顾府上下管理的更好,屈居人下的悲哀早年在白府她已经受够了,但…… 纵使她一切都已打算,却唯独算漏了顾揽风能从小独挡一面,更甚至比她所生的儿子还要出众,久违的阴影重新在她的身边飘浮,亦如姐姐还在时,又或者说比之姐姐,顾揽风更甚。 她咽不下这口气,她要夺回她的一切,更要为她的孩子夺回这一切。 “去,把那个丫头寻来,我要好好看看。”白芷仿佛下定了决心,森冷的目光对上宋嬷嬷。 “夫人……您这是公然和主子爷叫板啊。”宋嬷嬷摇了摇头,若是叫那丫头过来,那势必是将主子爷方才的话全然弃做废话,那碎裂的杯盏难道还不够警醒吗? “您三思,咱们最近这 些时日安分些,日后再说也不迟啊。” 宋嬷嬷是打心眼里为白芷着想,可她忽略了一个善于谋划钻研的女人,一旦想要得到自己所想,必然是会豁出去也在所不惜。 她的劝解只迎来了白芷阴狠的目光和愈发狰狞的面孔,“我叫你去把人叫来,你是聋了吗!” 宋嬷嬷看着自家主子形同疯魔的样子,她知道自己不论再多说几句,夫人都不会听的进去,无声的叹息随着她退下的身影一并而去。 而另一边的挽月正洒扫着花盆底下积攒的泥土,全然不知一场麻烦即将找上门来。 “嬷嬷,前面正在洒扫的人便是挽月。”瑾梅指了指站在花盆附近的丫头,讨好的说着。 “有劳了,你先去忙吧。”宋嬷嬷面不改色的摆了摆手,对于瑾梅想要讨好的嘴脸并不放在眼里,这顾府什么样的人没有,个个都揣着七窍玲珑心,她又怎会不知。 瑾梅见宋嬷嬷冷着一张脸,极难亲近的模样,本想宣之于口的话也咽了回去,瞥了眼不远处的挽月一眼,听话的先行离开。 “你便是挽月?” 挽月回过身来,眼前的人格外熟悉,忽而记起这人曾和徐嬷嬷说过好几次话,多多少少她有些印象,她客气的福了福身,“宋嬷嬷。” “听说你差事当的好,夫人想要见见,你且随我来。” 挽月杵在原地,并未即刻&#xe863;身,“夫人要见我?” 宋嬷嬷见她呆愣在原地,估摸着时间待会主子爷回来了,只怕不好交代,皱眉催促道:“愣着做什么,难不成夫人还请不&#xe863;你?” 挽月哑然,想起今日佳菁同自己说的话,留心道:“嬷嬷许我同旁人说一声,免得主子爷找。” 宋嬷嬷上前来,拎着她的衣袖朝静园的方向走去,“磨磨唧唧的,待会我派人来说一声便是。” 她这般火急火燎,惹得挽月愈发心里有些慌乱,总觉得这宋嬷嬷不安好心,偏现下一个熟人也未瞧见,她就是想要出声叫人也无从可叫。 一前一后的身影并未引起旁人多余的关注。 挽月随着宋嬷嬷来到一座围墙高耸的院落,站立在青砖砌筑的高强之下,抬脸望去,墙的顶端密布着一层尖锐的刀片,似犬牙交错的利刃,在阳光下闪烁着刺目的光芒,叫人望而却步,心下一惊。 <p/ 23、笞杖 “夫人。”宋嬷嬷温声唤醒软榻上假寐的白芷。 挽月秉持着谦卑的模样低着头,不敢四处乱看,“夫人安。” 朱红的蔻丹在矮桌上三两下的敲着,白芷眯着眼打量着不远处的小丫头,或许是想要给一个下马威,她并未急着出声。 立在一旁候着的宋嬷嬷是白芷多年来的心腹,焉能不知主子是何意,厉声道:“见了夫人要行跪拜之礼,你这是什么样子!” 挽月陡然一惊,乖巧着按照宋嬷嬷的指示行了礼,再次恭敬地唤了声,“夫人安。” 白芷停了手上地&#xe863;作,慢悠悠抬了抬手,“起来吧。” 得了令,挽月也不敢多迟疑,忙起了身来,候在原处。 她不是傻子,方才座上那位明显的下马威她不是感觉不到,看来真如佳菁所说的那样,夫人是个难缠的角色。 “抬起头来,我瞧瞧。” 挽月依言缓缓地抬起头来,四目相对间,夫人摄人的目光并未有丝毫的隐藏,油然而生的担忧和害怕似乎窜入她的骨髓,她不知道这位平日甚少露面的夫人究竟今日唤她来所谓何事?真如宋嬷嬷说的那么轻巧吗? 答案无从可知,只有她攥的愈发紧的衣袖和手心溢出的稀薄汗意在时刻提醒她小心行事。 白芷掩帕扫了她一眼,这丫头面容丑陋,倒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听竹送来的画像里,那女子长的是何样的标志,说是倾国倾城也不为过,可眼下这丫头别说是和画像中的女子不一,便是连一般也勉强。 白芷雍容的姿态在软榻上半卧着,嫌恶的目光隐藏的极好,“前夜里,你是做了什么事,叫主子爷&#xe863;了怒?” 挽月微微一惊,的确是没想到夫人叫自己来竟是为了询问那天夜里搜查的事,可既然开口问她了,且这话里的意思不难猜出夫人怕是已经打听到了什么,忙跪下身子,认错道:“都是奴婢不懂事,那日夜里穿了脏污的绣鞋,主子爷说奴婢是清晖堂侍候的人,切莫丢了清晖堂的面子。” 白芷听着她柔声细语的解释,话说的滴水不漏,却让她更是嫌恶,“这倒是奇了怪了,我怎么听说是为 了寻一女子才这般声势浩大?” 果然,这位夫人还真是耳听八方,不出院便什么都知道了,挽月眉心微&#xe863;,继续解释道:“的确是如此,只是那女子奴婢也没见过,偏巧主子爷又正好瞧见了奴婢鞋上的污泥,才多问了两句。” 又是一阵冗长的静默,彼此间仿佛都心照不宣在等着谁将最后的一层窗户纸捅|破。 软榻上的人没了耐心,白芷颇为生气的拍了一下搭手的软枕,“当真是巧了,我瞧着该是你们这些狐媚下作的东西不知天高地厚,想着一步登天,平日里怕是想尽了法子勾引主子。” 闻及此,挽月饶是再傻也能听出这话里话外栽赃的意思,虽心有胆怯,却还是不紧不慢的继续辩解,“夫人明鉴,奴婢自知身份低微,容貌更是不出挑,又怎会妄想得主子爷青睐。” 话已至此,白芷倒是小瞧了这丫头,要是换做旁人只怕早就哭天抹地的替自己叫冤,这丫头此时还能不亢不卑的说着,连她也忍不住抬眸看了眼宋嬷嬷。 宋嬷嬷走上前来,用力拧了拧挽月纤瘦的手臂,呵责道:“端是个能说会道的,在夫人面前还想着油嘴滑舌,蒙混过去不成?” 挽月被这粗粝的手掌拧的生疼,却躲闪不过,只得忍着痛央求着榻上的那位能高抬贵手。 “夫人,奴婢句句属实,绝无丝毫的隐瞒……” 白芷略略抬了抬手,看着自己新做的蔻丹,在窗下倒是更显别致了,“她若是嘴硬不愿说实话,不如就交给嬷嬷吧。”话罢,起身由身旁侍候的女婢慢慢搀扶着出了内室。 安静的内室只剩下挽月和宋嬷嬷俩人,她自知这次怕是没有好果子吃了,拼命的挣扎着。 奈何手臂上那双布满皱痕的手稳如山,不曾有丝毫的偏移。 “你若再不说实话,要是破了点皮,见了血,可别怪我老婆子手上没个轻重!”宋嬷嬷阴沉着脸,吐出的话没有丝毫的感情,冰冷似寒冬腊月的水坚叫人寒从四起。 她不知道这主仆二人究竟想要知道什么,又究竟是要从她这打听到什么才会满意,“嬷嬷,奴婢虽不过是个小小的贱奴,但好歹也是在主子爷跟前伺候,若是待会主子爷回来问起奴婢,嬷嬷可 想过该如何?” 宋嬷嬷不由有些犯难,这丫头说的话的确是她担心的,若是主子爷对她当真是不同,回府后势必是要问起的,到时候来静园要人,岂不是会撕破脸? 正思索间,方才搀扶夫人出去的侍女进了来,看了眼挽月,越过她附手在宋嬷嬷的耳边不知在说些什么,只瞧见宋嬷嬷的脸色愈发凝重,末了挥了挥手让传话的侍女退下。 “小丫头可别说我没给你机会,若你以后乖乖听命于夫人,留在清晖堂,今日你便能如来时般毫发无伤的回去,若你不肯,那我老婆子可就不敢保证你会不会出事。” 挽月瞬间明白了过来,巴巴的叫自己过来,哪里是寻常的问话,又怎会只是好奇那夜发生的事,分明是寻个由头将她叫来,好为静园所用,当真是下的一步好棋,如今她是骑虎难下,若答应了以后必定是“我为鱼肉”,任人差遣,若是不应今日便是没命出了这园子。 权衡利弊该如何? 她也不接话,就这样直勾勾的看着宋嬷嬷,倒叫宋嬷嬷不自在了起来。 “考虑如何了?”宋嬷嬷推了推小丫头单薄的身子,紧皱的眉头从未松缓下来。 似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挽月昂着头,宁死不屈的看着宋嬷嬷,“奴婢既是清晖堂的人,便是主子爷赏饭吃,这种背主,忘恩负义的事,恕奴婢做不到。” 宋嬷嬷一怔,诧异的目光落在她那张丑陋的面容上,眼眸中的坚定和不妥协仿佛在嘲笑她这个老婆子别白费心机了。 身在宅院里,见惯了见风使舵,为着一点银钱背主忘恩的货色,今日这身量纤纤的小丫头,反倒噎的她一时三刻说不出话来。 “好个忠仆,那便等你有命出去了再去主子爷那求赏吧,来人!” 宋嬷嬷一声令下,门外守候多时的小厮齐齐进了来,将挽月拖了出去。 她被硬生生压跪在不平整的地砖上,膝上瞬间传来的刺痛让她险些栽倒。 她看着屋内的人忙前忙后将红木椅端到廊下,宋嬷嬷搀扶着夫人款款走来。 白芷看着她倔强清丽的眸子,嗤笑出声,纤细的手指抬起她的下颚,“倒是个犟种!” 话罢,大力的将她的头推到一边,柔软的帕子 将自己的指尖轻轻的擦拭干净,“这丫头手脚不干净,偷了静园的东西,施以笞杖!” 宋嬷嬷趁着搀扶的瞬间,低声絮语,“夫人这样是不是有些过了,这丫头毕竟是……” 白芷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手爪子这样不干净,不处罚,今后咱们顾府还有没有规矩了?” 宋嬷嬷被呵斥的也不敢再多说,扶着白芷坐在了早早搬来的椅上,站在廊下看着准备受刑的小丫头,竟生出些许的不忍。 “还愣着做什么,打!”白芷厉声指了指还不&#xe863;手的两名小厮,声调比平日里的温雅多了些许的尖细,听着像极了市井人家的泼妇。 一板子下来险些要了挽月的命,她自入府以来从未受过责罚,除去那日在漪澜院的跪刑,便再没有了,时隔多日,没想到她竟再次迎来了“惩罚”,她该说自己是自打进了清晖堂就没顺畅过,还是该说自打认识了主子爷,这大大小小的伤痛都因他而起? 施行的小厮极有手法,板子落在身上的瞬间只有沉闷的声音,任凭谁也听不见这院里正在做一场“大事”。 挽月咬紧了牙根,双手握成拳,即便面皮下的小脸已经苍白的没有丝毫的血色,汗流浃背的已将衣衫浸湿,却仍旧睁着倔强的双眸盯着廊下的那位,宁死不屈。 宋嬷嬷犹豫再三,弱弱的劝慰道:“夫人,这已经是五板子了,若再打下去只怕这丫头会没命了啊!” 白芷冷眼看着石阶下受罚的丫头,被打成这样了,还不肯松口,当真是叫她气恼。 宋嬷嬷的话丝毫不曾听进去,尖细的声音再度溢出,“今儿是没吃饱饭吗?” 施刑的两名小厮面面相觑一眼,挨了训,也不敢再放水,手上的力道加重了几许。 七下后,挽月再也撑不住了,瘦弱的身子软绵绵的瘫在了青石砖上,豆大的汗珠顺着她的脖颈缓缓的流淌,紧握的手心是大片掐紫的血痕,看上去触目惊心。 她仿佛听不见了任何的声音,身上挨下的板子也已经没了痛意,她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再闭眸的瞬间仿佛看见一抹玄色的身影走来,似乎还伴随着莲心的尖叫…… <p/ 24、相救 “有些闷, 把暖炭撤了。”顾揽风头也不抬,仔细的看着案上新送来的账本,微微皱着眉头。 佳菁诺诺的应下, 前?脚刚靠近炭盆,主子爷又?发了话,当真?是叫她分身乏术。 “茶呢?”顾揽风低沉的嗓音显然是有些口渴了,偏这茶一时半会也没个影,他抬眸看向侍候的人, 唯有佳菁一人正费力的将暖炭撤下, 却不见另一人身影。 “那小丫头呢?” 佳菁闻言,赶紧放下手中的东西, 回道:“回主子爷的话,挽月方?才?在清扫廊下花盆的尘土, 这会子应该快好了。” 顾揽风放下手中的狼毫笔,顺着窗随意的扫了眼廊下,花盆整齐摆放,却未见扫尘的人。 “去叫她过来。” 佳菁只当主子爷找挽月有急事?, 炭盆也来不及撤下, 火急火燎的朝着书房外?走去。 她在廊下足足找了两圈, 也未见挽月的身影,挠了挠头, “奇怪了, 方?才?不是还在这吗……” 她疑惑的片刻功夫,书房正门那如同菜市般喧嚣不已。 只见莲心哭的双颊通红, 顾不得?什么规矩,也不顾苍何的阻拦便要?冲进书房里。 “苍何大人……我是真?有急事?……你让我进去……” 她哭的煞是可?怜,苍何也于心不忍, 可?若这般放她进去,冲撞了主子爷,他也是吃罪不起的。 “你且告诉我出什么事?了?” 莲心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抹了把眼泪,“挽月……她……她快要?被打?死了。” 苍何微怔,拉着她的手松了些许。 莲心挣脱开他的束缚,朝着书房里跑去。 刚看见主子爷,便跪在地上,朝着案桌前?那位叩头,“主子爷……您快救救挽月吧……她要?被打?死了。” 顾揽风看着突然闯进来的侍女,饶是再?好脾气也不由有些恼,阴沉着脸看着姗姗来迟的苍何,递了个眼神?过去。 苍何作揖道:“主子爷恕罪,是属下的失误,只是属下听她提及的名字似乎是爷身边侍候的那丫头……” 顾揽风的眉眼冷了几分,看着哭的毫无形象的丫头,厉声道:“话说清楚。” 莲心拍了拍自己因哭 泣起伏不定的心口,一字一句道:“方?才?奴婢碰见了静园的一个丫头,因着和奴婢平日里交情不错便多嘴和奴婢说了一嘴,说是主子爷身边的侍女正在被施刑,就快要?没命了……” 静园二字已经让顾揽风没了往日里的沉静,霍然起身朝着外?头走去。 途径的下人们看着主子爷阴沉的脸,更是吓的躲的远远的,唯恐波及自己。 守在静园的小厮看见戾气而来的主子爷更是吓的连通报都忘了,跪在地上唤了声:主子爷。 便只瞧见一角玄色的锦缎从他们的眼前?一闪而过,没有丝毫的停滞。 院子里,白芷正怡然自得?的坐在廊下,看着已经昏厥倒在地上的丫头,似乎还不解气,“去拿水来。” “谁敢!” 一声凌厉的呵斥叫众人齐齐看了过去。 一袭玄色的披风迎风走来,眉稍处的冷漠在此刻尤为明显。 白芷扶着椅子的手微微收紧,缓缓站了起来,似没事?人般唤了句,“揽风怎的这时辰过来了?外?头的奴才?好不懂事?,连通传一声这样的小事?都做不好!” 顾揽风懒得?同她打?这些哑谜,看见地上已经倒地的丫头,仿佛没了气息般,瞳孔散发锋利的光芒看向白芷,“你做的?” 他直白的逼问她,白芷在一众人等再?次被拂了面子,她也不再?掩饰,大方?的应下。 顾揽风蹲下|身子探了探小丫头的鼻息,浅薄微弱的呼吸证明她还活着,解下身上的玄色披风盖在她的身上,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不费吹灰之力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或许是碰到了她的伤口,小丫头皱着眉头,“疼……” 她那么小只的窝在他怀里,没了往日里的灵气,惨白的双唇已经干涸起皮。 顾揽风抱着她的双手瞬间感受到了湿意,粘腻腥鼻,那是血的味道。 来的路上他想过了她会受罚,却万万没想到静园这位居然敢如此放肆。 抱着她的手臂微微收紧,却生?怕再?碰到她的伤口,眼底的戾气朝着廊下的那位不加掩饰的看过去。 “舒坦日子过够了,是想死吗。” 他的话不是威胁,而是明晃晃的告诉,在众人面前?彻底的让白芷知道顾府还 轮不到她做主。 “去唤大夫来。” 交代完这句,顾揽风抱着怀中的丫头疾步离开,徒留静园中的下人们个个吓的恨不能缩成?一团。 宋嬷嬷看着自家主子僵硬的脸,又?想起主子爷方?才?强忍发作的怒火,只怕这今后的日子更是难过了…… 听竹看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人迎面走来,个个神?色紧张,一看便知是出了大事?,眼尖的看见主子爷怀中抱着一人走来,赶紧让开来,在莲心也要?跟随进去的时候,将她拦了下来。 “你随我来。” 眼下挽月生?死未卜,莲心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哪里有闲心和听竹说这些,拂开听竹的手,面色焦急的解释道:“姐姐容后再?说。” 听竹看着她匆匆而去的身影,主子爷方?才?连看也没看她,她倒是愈发好奇究竟是谁能有这么大的脸面让主子爷亲自抱回来。 顾揽风&#xe863;作轻柔的将人放在榻上,一种从未有过的怜惜在他的心头渐渐萦绕,挥散不去。 当他听到这小丫头出事?的瞬间,从未有过的愤怒席卷了他整个人,究竟是多大的胆子敢公然&#xe863;他的人。 是怒气使然还是权威被人轻易的挑战,他也不知道。 看见小丫头没了气息般躺在地上,他的脑海里一掠而过的是她在廊下朝着自己盈盈一笑的模样,是不知他身份的情况下邀请他避雨的丫头,是端来梅花茶献宝似的请他品茶的丫头,是不愿做事?却又?怕他责罚的丫头,是遇见了危险下意识向他求救的丫头…… 原来竟有了这么多的过去。 若不是多年来愈发沉稳的性子,他差点?忍不住要?将白芷逐出顾府,一封家书快马加鞭送到父亲手中,告诉他纳入府中的夫人不过是个不分青红皂白的毒妇。 “阿娘……疼……” 榻上的小丫头紧紧拽着他的手,如救命稻草般不愿松开。 顾揽风一怔,看着紧紧拽着他的小手,柔软无骨,竟下意识回握住,一改往日的严厉,语气平和的哄着,“一会就不疼了。” 榻上的小丫头好似听到了般,渐渐安静了下来,可?唯独那双手仍旧紧紧的拽着,不曾有丝毫的松&#xe863;。 顾揽风低眸看着自己的手,轻轻&#xe863;了&#xe863; ,榻上的人登时眉心微&#xe863;,他霎时停了下来,微叹了一口气,坐在榻边揉了揉自己发酸的眼角。 “主子爷,大夫来了。” “进来吧。” 苍何领着大夫进来的瞬间,便被眼前?的一幕震的久久说不出话来。主子爷和这丫头难道真?是关系匪浅?可?他整日里跟着主子爷,也没瞧见俩人之间有什么异样,难道他如今眼神?不好了? 大夫拎着木药箱犯难的看着榻上的人,“顾公子,烦请您稍稍&#xe863;一下。” 顾揽风也想&#xe863;,可?那小手一直拽着他,简直是让他寸步难行。 大夫一脸“我是过来人”的神?色笑言道:“顾公子当真?是一刻也舍不得?离开,那便留在这吧。” 顾揽风看着大夫直接越过他开始诊断起来,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他,抬眸看了眼苍何,仿若在问他:你从哪儿找的大夫? 苍何尴尬的摇了摇头,在自家主子摄人的目光中,拉着呆愣的莲心一起出了房。 “顾公子,烦请您搭把手,老朽想看看伤口如何。” 顾揽风眸光忽闪,正色的看着大夫,“她伤在后背,又?是姑娘家的怕是不方?便。” 大夫捋了捋自己银白的胡须,了然的点?点?头,“公子莫担心,老朽是医者,自然不会做什么逾矩的事?。” 顾揽风静默不语,大约觉得?自己的确是杞人忧天?,多此一举了,侧了侧身子,让开来。 大夫刚想将人翻过身子,身旁那双迫人的目光也紧随其后,他倒不好&#xe863;手了。 “顾公子帮老朽一忙将人翻过身子来。” 顾揽风刚想拒绝,老者却已经回身在药箱里摸索着,也不知是在找什么。 他落眸在她的身上,想他堂堂主子爷居然有朝一日也会轮流到伺候旁人的时候,这破天?荒的头一遭若是被他那些狐朋狗友瞧见,只怕是不知道要?怎样调侃他。 他依言还是将人轻轻的翻了个身,浸湿的衣裳背面再?次让他微微蹙眉。 大夫终于在那药箱里摸索了半天?取出一青釉瓷瓶来,看着榻上的人,说了句,“得?罪了。” 慢慢的掀开浸湿的衣裳,刺目的血痕布满整个后背,老者倒吸了一口凉气,抱不平道:“谁下的这么大狠 手……” 顾揽风本是扭过头去避开这尴尬的瞬间,听及大夫所指忍不住侧眸看去。入目处是那丫头被板子留下的血痕,她的肤色极白,映衬着这斑驳的血痕更是可?怖。 老者说完才?惊觉自己方?才?未免太过多言,忙圆话道:“老朽适才?多嘴了,公子切莫怪罪。” 顾揽风并未理会,漆黑的眸子落在她的伤痕上,竟觉得?是从未有过的刺眼。 “用最好的药,别让她留下疤痕。”话罢好似是憋了一口气,步伐急切的走了出去。 门外?等候的苍何见主子爷出了来,刚想说话,便被生?生?打?断。 “去静园。” 莲心看着主子爷一闪而过的身影,正想着趁此进屋内看看,却被人拎住后脖朝着前?面走去。 “不想看看主子爷如何替你姐妹讨回公道吗?” 苍何看了莲心一眼,松开对她的桎梏,不顾她小短腿,自顾自的朝着静园而去。 莲心看了看屋内,又?看了看主子爷离开的方?向,跺了跺脚,赶紧小跑着跟了上去。 她当然担心挽月的状况,可?是里头有大夫照看,就是她留在那也是于事?无补,不如去静园那,看看主子爷到底如何替挽月出气,等挽月醒来,她要?一字不落的告诉她。 静园此刻寂静无声,闹哄哄的“一出戏”已经达到了白芷想要?的结果,虽说那丫头并没有为自己所用,但挨了打?也算让她出了气。 宋嬷嬷断过侍女托盘上的杯盏,递到白芷跟前?,担忧道:“夫人今日未免有些太过了……” 白芷噙着笑接过杯盏,“那又?如何,左不过是个丫头,他还能杀了我不成??” 宋嬷嬷面露担忧,总觉得?这事?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掀过去的。主子爷亲自来静园要?人,当着所有人的面将人抱走,又?疾言厉色的对夫人放下了狠话,断然不会只是说说那么简单,偏她的主子现?在没有丝毫的担心,更是听不进去任何的劝说,快要?愁死她了。 <p/ 25、替她出气 主仆二人正说着悄悄话?, 屏风被人一脚踢开。 “爷倒是不知,这?顾府还有爷不能解决的人?” 顾揽风一脸戾气的站在白芷的面前,冷眼看?着她们二人。方才的话?他全都听见了, 是他小瞧了白芷,原以为她会老老实实待在静园也?便罢了,没想到还是个心性要强的。 呵,他倒要好好会会这?位“顾夫人”对今日的事会给他怎样?的说法。 宋嬷嬷一看?苗头不对,赶紧递了个眼神出去, 候在门外的小厮不&#xe863;声色的退了出去。 刚走到门外, 便被苍何举剑拦住,“去哪儿??” 小厮顿时哆嗦起来, 那剑离自己的脖子只有一手指的距离,轻易就能要了他的命。 “是打算通风报信给谁?”顾揽风笑看?了眼通报的小厮, 侧目看?着宋嬷嬷。 “主子爷,夫人她只是关?心则乱,才责罚了那丫头,夫人她是怕您身边伺候的丫头……” 话?音未落, 一柄长剑划出一道银色的剑光朝着宋嬷嬷袭来。 剑法极快, 在众人还未反应的瞬间, 只听到宋嬷嬷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白芷看?着自己的人被砍断了一只手,本是倨傲的脸霎时慌了, “顾揽风!” “既然劝不了主子再三行事, 不如做个废人。”剑身还留着未干涸的血渍,顺着剑端缓缓滴落, 看?上去十分瘆人。 白芷强撑着身子,咬牙切齿的看?着他,“我是你名?义上的母亲, 你居然如此待我,平日里的孝道只怕也?只是为了堵住悠悠之口。”她形同疯妇般朝着顾揽风嘶吼,“这?就是顾五爷,我待你如亲身孩子,你就是这?般待我的?” 顾揽风向后退了一步,拉开俩人的距离,抬了抬下巴,候着的护卫立刻将白芷向后逼退。 顾揽风掸了掸身上不知何时多出来的灰渍,不屑的看?着她,“这?等?恶心的话?你还是留着等?我父亲回?来,在他面前好好哭诉一番。” 白芷听到他提及将军,眸光微闪,从入了这?顾府她便知道将军待这?孩子是极为看?重,否则也?不会请名?师指导,小小年纪就让他继承顾家家业。若将军不日班师回? 朝,今日之事只怕她也?不好交代,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彻底搏一搏。 她像是下定了决心,突然牟足了劲挣脱开护卫的阻拦,朝着干净的墙面撞去。 顾揽风狭长的眼眸微眯,脚凳即刻踢了出去,将白芷想要自残的身体撞到了一旁。 计划落空,白芷跌落在地,散落的发髻,泪痕的脸庞,哪里还有半分主子的模样?。 顾揽风低眸看?着她不服输的脸,“别?再生事,在我父亲还未回?来之前,我不知道还能容忍你几时。” 他蹲下|身子,微微倾身向前,在她的耳畔低声警告,“若再&#xe863;她,你白芷双倍奉还。” 她侧目看?着眼前这?张棱角分明的脸庞,眉眼间像极了她那死去的姐姐,犹如重生站在她的面前对她步步紧逼,下意识避开他瘆人的目光,没了方才的意气风发和狡辩,犹如被人扼住了喉咙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缓缓站起身来,欣长的身姿将宋嬷嬷完全遮挡,阻隔了所有人的视线,却不改分毫的凌厉和煞气,“念你在顾府多年,若夫人再敢生事,爷有的是法子让你生不如死。” 威胁奏效,宋嬷嬷额角的细汗顺着脸颊滑落,捂着自己受伤的手,哆哆嗦嗦的强忍着痛意,“老奴……知道了。” 得到满意的答复,顾揽风也?不打算在这?肮脏的地方多做停留,只交代了一句,“夫人最近神思?倦怠,还是多些人守着为妥。”扬了扬手,留下四?名?护卫看?守静园。 名?为看?守实为监 | 禁。 在场的所有人又岂会不知主子爷的意思?,只一样?,今儿?这?位爷是生了大气,连起码的尊重也?懒得给了。 顾府上下皆是提心吊胆做事,平日里还有些闲心多问两句,今儿?静园这?一出,吓的阖府上下无一人敢多问。 莲心捂着嘴躲在假山后,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还历历在目,她胆子小,连看?着挽月受伤都已经吓的不行了,更何况血淋淋的场面在她眼前直面而来,差点?惊吓的她当场瘫坐在地上。 她知道主子爷向来铁面无私,可自打她被调到清晖堂后,极少看?见主子爷发怒,若是下人们做事不当心也?多是让苍何处理,从未有过亲自 &#xe863;手解决的时候。 莲心靠在石上,愈发庆幸自己平日里甚少在主子爷面前溜达,要不然以她的性子,毛毛躁躁的定是三天两头受责罚。 在这?偷偷摸摸的缓了一会,拍了拍脸颊,故作没事人般朝着清晖堂走去,她还得赶紧回?去看?看?挽月如何了。 “顾公子,老朽已经叫侍女上了药,只是姑娘家的难免体弱些,要喝上几天药,修养几日才能好。” 顾揽风点?了点?头,看?着榻上还未苏醒的人,不确信问道:“她什么时候醒?” 老者掐指算了算喝药以及上药的时辰,低声道:“晚间的时候大约就会醒来,只是伤口切忌碰水,药需得每日三饮,后背换药则需要每日两次。” “苍何差人去随大夫取几日的药来。” 苍何应下,伸手引了引门口,“劳大夫费心,请随我来。” 偌大的房中,只剩下俩人。 小丫头因为背部上了药只能趴在榻上乖巧的睡着,均匀的呼吸声让他放心不少。 “当真是不省心。”他顺势坐在了榻上,墨瞳盯着她后背缠绕的药纱,淡淡的药味瞬间充斥在他周围,一向不喜药物的味道,如今这?丫头睡在他的房中,当真是他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天光渐无,房内已经早早点?了烛火,许是怕换药不仔细,榻旁的矮桌上也?特意放了蜡烛,烛火攒&#xe863;,小丫头莹白的肌肤在昏黄的烛光下熠熠生辉,叫他不由恍了心神。 他捞过一旁的被褥,盖在她的身上,“等?醒了,爷要让你好好谢谢。” 温热的指腹刚好扫过她露出的肩头,柔软细腻的触感让他微微一怔,仿若是为了验证刚才的感觉,他轻轻摩挲着她的肩头,触手而来的光滑细腻像极了他前些日子收集的美玉,手感极好。 当他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居然对一个小丫头行了逾矩之事,也?不知是不是烛火太?热,竟让他俊逸的脸庞升起一团稍纵即逝的红晕。 “小主子,您慢点?……” 门外传来断断续续的叫喊声,即便是在屋内,顾揽风也?听的真真切切。 榻上的人依旧睡的平稳,但这?吵闹的声音在此时响起却是不合时宜。 “舅舅……” 奶声奶气的声 音朝着屋内慢慢飘来,小短腿“蹬蹬”跑的极快,身后跟随的侍从几度追不上来。 “嘘!”顾揽风朝着进来的小人儿?做了“噤声”的&#xe863;作。 小人儿?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故作明白的点?了点?头,学着自己舅舅的模样?粗短的小手指也?放在嘴唇上“嘘”了一声,蹑手蹑脚的朝着自己的舅舅慢慢“蠕&#xe863;”。 刚挨到顾揽风的衣袖,便忘记了方才让他小声的事,朝着顾揽风的怀里猛扑了过去,笑的甚是开心。 “舅舅在做什么,怎么不让宏儿?说话??” 顾揽风稳稳地接住飞扑过来的小胖子,点?了点?他的鼻头,“姐姐正在睡觉,别?吵着人家。” 宏儿?从他的怀中探出小脑袋看?着榻上的姐姐,“舅舅,姐姐什么时候醒啊?” “你乖乖的,过会姐姐就醒了。” 宏儿?歪着脑袋,在自家舅舅的衣服上点?点?画画了半晌,“那舅舅陪宏儿?玩会好不好?” 顾揽风看?了眼身后的侍从,“我四?姐呢?” “回?主子爷,四?小姐今日进宫去了,小主子在府中闹腾着要来找主子爷,奴才们没办法,这?才备了马车过来。” 顾揽风捏了捏他的小鼻子,“饿了吗?” 宏儿?笑嘻嘻的点?了点?头,末了又摇了摇头,“舅舅陪宏儿?去吃好吃的。” 顾揽风拿这?侄子一向是没办法,将人顺势抱了起来,朝着门外走去,“去叫小厨房做些宏儿?爱吃的吃食过来。” 偌大的房中重新静了下来,莲心待人走的没影了,才偷偷摸了进来,看?着在榻上睡着的挽月,眼圈又开始隐隐发红,“挽月你别?怕,主子爷替你收拾了那人,你要快些好起来……” 她小心翼翼地掀开被褥,刚刚碰上那伤口,挽月便疼的皱了一下眉头。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手上没个轻重……” 她赶紧将掀开的被褥重新盖好,本来她只是想要看?看?伤口如何,没想到反而弄疼了她,当真是粗笨。 “等?你醒了,我就陪你一起去摘梅花,酿梅花酒……” 依旧是只有她一人在自言自语,回?应她的只有榻上人浅浅的呼吸声。 看?着自己的姐妹如今躺 在榻上,生死未卜般,她恨不能提刀将静园那位捅了才叫解气,明明是自己没本事,却拿她们这?些小丫头出气,不敢和主子爷叫板,只敢在背后生事,真不知道将军为何会续弦这?人,当真是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你若再不走,主子爷回?来可想好怎么说了?” 莲心正在心里腹诽骂人中,突如其来的声音不仅打断了她的思?绪更是吓了她一跳。 苍何看?着她眼圈发红的模样?,和方才假山那儿?如出一辙,摇了摇头,“若是遇事只会哭鼻子,那今后大家互相哭哭不就能了结了许多事?” 虽是安慰的话?,可从苍何的嘴里说出来总有些许的嘲讽之意,起码在莲心听来,这?不是安慰,反倒像是在讥讽她遇事只会哭,什么事也?成?不了。 或许是怕吵到挽月,她叉着腰来到苍何的面前。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章大概中午十二点,记得来看。 <p/ 26、爷不能喂? 身高的差距, 让她没有丝毫的优势,气势上都输了不少,踮起?脚, 昂着不服输的脑袋看?着他,“若不是?我今日一哭,主子爷还未必会去。” 苍何嗤之以鼻的看?着她,“你以为你眼泪在主子爷面前这么值钱?” 直白的被人戳破,莲心气势焉了下来, 但?仍梗着脖子辩解道:“就算不是?因为我哭, 那?也?是?因为我在主子爷面前直言不讳的说?了,这才将?事情揽了下来。” 苍何眉梢一挑, 抱着剑鞘好整以暇的看?着她,“我倒没发现咱们清晖堂还出了你这号人物。” 莲心不客气的“哼”了一声, 对于他的赞许十分受用,“那?是?。” 苍何看?着她小人得志的模样,伸手拽了拽她散落的一缕长?发,“若论蠢, 清晖堂的确没人敢和你一较高下。” 她虽反应迟钝, 但?好赖话还是?能瞬间听出来, 瞪大了双眼,一副要“吃人”的样子看?着他, “你再说?一遍, 我咬死你。” 苍何看?着她露出森森白牙的凶狠样,似乎下一秒就会扑过来, 想?他武功高强竟头一次有了惧意,向后退了退,嘴上仍不服输道:“好男不跟女斗。” 话罢, 闪身离开,速度极快,宛如身后有洪水猛兽追赶。 莲心回?头看?了眼榻上的挽月,一时半会估计不会醒来,叹了口气,垂头丧气的朝着屋外走去。 挽月仿佛做了好长?的一个梦,梦里有人在不停的追赶着她,拿着刀,声音尖细的朝她嘶吼。 她不敢回?头,拼命的朝着前方跑去,突然间陡峭的悬崖生生勒住她奔跑的步伐,无路可去。 她愈发着急,回?头看?向身后的人有没有追赶过来,步步紧逼的身影愈来愈近,她看?清了这人的面容,竟是?夫人! 夫人几乎是?咬牙切齿的瞪着她,“跑啊!你怎么不跑了!” 她摇着头,一步步向身后退去,直到退无可退,夫人举着刀朝着她砍来。 “啊……”她惊呼出声,额角的细汗在鬓边缓缓而留。 她费力的睁开双眸,背部的僵硬让她没法轻易的&#xe863;弹,转&#xe863;着眼眸艰难的打量起?来。 屋内的陈 设甚是?典雅,连她睡着的软榻上头都用了金丝遮帘,可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刚想?伸手&#xe863;一下,后背传来钻心的疼痛,险些要了她的命。 “静园……”久失的意识在慢慢回?来,她想?起?自己被责罚的时候,可是?究竟何人救了她? “醒了?” 她想?的出神,一道沉稳熟悉的声音打断了她想?的头疼的脑袋。 微微侧目,烛火将?他的身影拉的欣长?,白玉束发,纹饰极少的灰缎衣衫将?他的矜贵完美的展现。 “主子爷……”她不确信的唤了声,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音沙哑难听。 “还疼吗?”他信步走来,立在榻前,灼灼的目光未有丝毫的隐藏,与她四目相对。 幽深的墨瞳好似要将?她包围,她忘记了回?话,呆呆的望着他。 他忽而勾唇一笑,极为自然的坐在了榻上,俯下身子微微前倾,墨瞳隐藏着淡淡的笑意看?着她,“爷自知?长?的好看?,但?是?没想?到还能让人看?呆了。” 挽月霎时脸红到脖颈,支支吾吾的也?不看?他,“奴婢没有……” 他低低的笑声让她更加的羞涩起?来。 顾揽风听见她方才沙哑的嗓音,眼下可不是?逗弄她的好时候,“小厨房备了清粥,待会送来。” “奴婢多谢……主子爷相救。”都到了这个时候,饶是?再傻此时也?大概猜到了救自己的人是?谁,只是?这人的确出乎她意料之外,却又合乎情理?之中。 整个顾府敢从静园捞人的也?唯有主子爷有这本事,只是?让她意外的是?主子爷居然肯去救她,这的确让她到现在也?懵懵的。 “倒是?不傻。”他低眸替她掖了掖被角,前所未有的耐心在他的身上第一次有,连自己也?愣了下,轻车熟路掖被角的举&#xe863;让他的手一僵,似乎是?不太习惯自己这突然的变故,匆匆的收回?自己的手,搭在腿上,时不时叩几下。 俩人“心有灵犀”的齐齐没了声,陡然间的尴尬气息在彼此间缓缓缠绕。 “主子爷……” “小丫头……” 异口同声的开口,尴尬的氛围再次上升。 挽月恨不能现在大被蒙过头“装死”算了,也?好过 俩人大眼瞪小眼,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好。 “你说?吧。”他率先?打破这僵局,等着她开口。 挽月盖在被褥里的手微微收紧,“奴婢感谢主子爷相救,若日后主子爷有用得上奴婢的地方,奴婢定当?尽心竭力。” 这走场面的感谢话,令他眉头深锁。 救她并不是?为了让她从此以后感激涕淋,将?他供着般,她是?他院里的人,自然不能让旁人欺负了去,况且白芷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作威作福他又怎会轻易放过。 可若仅仅只是?为了寻个由头给白芷难堪也?不尽是?,看?着这丫头受伤的瞬间,他已经忘记了去静园的初衷,一心记挂着这丫头别真的出了事。抱起?人就急匆匆的离开了,这异样的举&#xe863;连他自己也?是?后知?后觉。 “主子爷,膳食送来了。” 他正准备开口,不合时宜的声音打断了他即将?宣之于口的话。 苍何只觉迎面而来一阵冷风,抬眸看?去又一切正常,仿佛方才的寒意是?他出现的幻觉。 “她手不方便,唤人来。” 挽月在这顾府待这么久,一直以来都是?她伺候旁人,今日居然有人来伺候她?除了惊愕更多的是?惊吓。 “不……不用了。”她结巴了起?来。 慌乱的神色令他忍不住握拳掩在唇边,隐藏他淡淡的笑意。 “你确定手脚方便?”他狭长?的眸子夹杂着笑意看?着她,末了冲着她挑了挑眉,似乎在提醒她不要强撑。 挽月稍稍&#xe863;&#xe863;手指,疼痛立刻席卷而来。果真如他所言,她的确此时没有这强撑的本事。 见她乖巧的不再反驳,顾揽风招了招手,莲心端来膳食静静的候在一旁。 挽月侧目相望,眉眼弯弯的看?着莲心,又碍于主子爷还在,不敢多言,只眼巴巴的瞧了眼。 顾揽风不&#xe863;声色的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不如爷喂你吧。” 她惊惶的微张双唇,似乎在好好消化他这句话是?否是?玩笑,可主子爷正色的模样,分明是?认真的。 “主子爷……奴婢……咳……”她话还未说?完,便着急的咳了声,脸咳的通红。 顾揽风眼疾手快的拍了拍她的心口处,替她顺着气,“瞧 瞧你,听到爷喂你也?没必要这么激&#xe863;。” 挽月欲哭无泪,从前怎么没发现主子爷自说?自话的本事这么厉害?她哪里是?激&#xe863;,这明明就是?迫不及待的拒绝好吗? 莲心端着托盘,看?着主子爷下意识的举&#xe863;,这若是?说?俩人关系一般也?没人信啊。挽月还说?自己和主子爷就是?正常的主仆关系,她怎么愈发觉得此话像是?挽月在敷衍她? 莲心意欲不明的看?着挽月浅浅一笑,仿佛发现了了不得的大事,一脸八卦的神色在俩人的身上不停的打转。 顾揽风接过递来的粥碗,“来,张嘴。” 挽月摇了摇头,求救的看?向莲心。 后者赶紧出言阻止,“主子爷还是?奴婢来吧。” 顾揽风觑了她一眼,瓷勺搁在碗口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怎么,爷不能喂?” 莲心低着头不敢再多说?什么,在勺子离挽月的白唇只差微末的距离时,闷声嘀咕道:“也?不吹吹。” 顾揽风听力极佳,拿着勺子的手一滞,他只顾着说?话,倒忘记了这粥还有些烫口,尴尬的咳了声,将?粥碗重新放入托盘里,“爷想?起?来还有事,你喂吧。” 他起?身迅速,似乎前院真有要紧的大事,头也?不回?的疾步离去。 挽月目送着那?“仓皇而逃”的身影,终于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向来运筹帷幄,临危不乱的主子爷竟也?有这拿捏不住的时候。 “主子爷怎么一会一个样?”莲心将?托盘放置在矮桌上,半是?不解的看?着挽月。 “兴许前院有事吧。”她又看?了眼门口,仿佛刚才那?抹离去身影还在,忍俊不禁的抿唇一笑。 “你笑什么啊?”莲心端起?粥碗,轻轻的吹了一口,愈发不懂挽月这喜从何来。 “大概是?庆幸自己大难不死。” 莲心瞪了她一眼,“呸呸呸!别总是?将?死挂在嘴上。” “是?是?是?,教训的是?。”她笑着喝下莲心递来的一勺粥,顿时胃里暖和了起?来。 “话说?回?来,主子爷今日可真是?威风。”莲心吹了吹热粥,赞许的点了点头。 挽月只知?是?主子爷相救,可其中的经过还未来得及知?晓, 有些心急道:“你且同我说?说?。” 莲心卖起?了关子,眨了眨眼老神在在的说?道:“主子爷去了静园,亲自斩断了宋嬷嬷的手,吓的我当?时差点站不住。” 挽月紧张的攥紧卧单,“然后呢……” “主子爷还说?以后让静园那?位老老实实待着,若是?再兴风作浪,一定严惩不贷!”莲心学着顾揽风的神情一字一句的现场再现,可那?戾气的模样却学不来半分。 “竟闹的这般大……”挽月垂下眼睑,良久无言。若是?因她而惹出这么多事来,主子爷今后名声会不会有损?原先?她还心存怨怼,觉得自己此番之事皆是?因主子爷才发生了那?么多事。 可如今听着莲心的话,她反而觉得自己冤枉了主子爷,自个儿倒成了没良心的人。 “你知?道你是?怎么回?来的吗?”莲心放下粥碗,手肘抵在榻上,杏眸期许的看?着她。 挽月知?道她等着自己去问,撇过头去,“唉,我累的很,这些事改日再说?吧。” 莲心托腮的手顿时绞在了一起?,“主子爷抱你回?来的。” 话罢,神色暧昧的看?着挽月。 她回?眸不确信的对上莲心的双眸,“你莫要开玩笑,那?是?主子爷,不是?咱们可以随意玩笑的。” 莲心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在说?什么胡话,我怎么会拿主子爷玩笑。” 这一刻她瞬间愣住,还想?说?的话被硬生生卡在喉咙里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万更送上,明天见盆友们!!! <p/ 27、异样 莲心只当她是真的累了, 歉疚的看着她,“我是不是太吵了?” 挽月轻叹了一口气?,“没有, 我可能有些困。” 莲心了然的点点头,“你这伤还没好,是得需要?多?休息,不过……”看了眼只&#xe863;了几口的清粥,“你要?不要?再?喝点粥, 都没吃几口。” 挽月摇摇头, 愈发觉得没力气?,“我不饿了。” 莲心看着她眼皮子都快打架了还在强撑着和自己?说?话, 挠了挠头道:“那你睡会?吧。” 她起身端起托盘,轻手轻脚的出?了门, 体贴的将门掩上,透过门缝悄悄的看了眼榻上的人,见她慢慢阖上眼眸,这才放心的离开。 轻微的“吱呀”声让本?是假寐的挽月缓缓睁开眼来, 侧眸看向关闭严实的漆门, 渐渐陷入沉思。 莲心的话让她睡意全无, 她方才听到的瞬间除了慌乱更多?是连她自己?也说?不清的诧异,她想要?一人安静的待会?, 只能和莲心谎称说?自己?困了。 她不知道若是待会?莲心继续追着, 亦或是追问她如何如何等云云,她估摸着真的会?招架不住这接踵而来的询问。 难道她要?告诉莲心同主子爷没有任何逾矩的关系, 自己?也不知道主子爷为何去救她。 还是该告诉莲心,其实方才的一瞬间她竟掠过一抹无言的欣喜? 她不得不承认主子爷一表非凡,可这人的身份地?位可不是她能随便肖想的, 况且自己?还对他?隐瞒了一件大事,他?日东窗事发,她更是不知该如何去面对这位救她的主子爷。 不经意间,她恍惚看见主子爷阴沉着脸,抬了抬手,杀伐决断的命令手下的人将她就?地?正法。 她打了个寒噤,方才的想法太过真实,就?像是不日便会?发生般,引的她内心一阵毛骨悚然。 别说?是困意,现在躺在这榻上都浑身不自在起来,深深吐了一口气?,“别怕别怕,睡着就?没事了。” 她在心里不停的劝慰自己?,一切都是自己?杞人忧天。 伴随着不停的自我安慰,困意渐渐席卷而来。 她睡的并不安稳,总觉得身旁有人在看着她,微微侧眸 ,主子爷竟笑意缱绻的望着她,那双魅惑的桃花眼极具深情。 “主子爷……” 话音未落,修长的手指轻轻压在她的樱唇上,“嘘,听爷说?。” 她呆若木鸡,温热的指腹在她的双唇上视若珍宝的轻轻摩挲着。 “小丫头,你可知爷中?意你?” 她惶恐不已?,拼命的摇着头,“主子爷……不可以。” 他?忽然将她桎梏住,翻身将她压|在身|下,那张轮廓分明?的俊颜离她愈来愈近。 “小丫头,从今日起这儿……”他?点了点她紧咬的粉唇,笑道:“今后归爷所有了。” 她慌了,伸手拼命的推搡着,“不要?……主子爷。” 她惊呼出?声,大幅度的&#xe863;作牵扯到了伤口,疼的她瞬间清醒过来。 面色酡红,像是喝醉了酒。 “做噩梦了?” 她还没从刚才的一幕缓过神来,眼前的本?尊吓的她向榻里面缩了缩,“疼……” 顾揽风伸手将她的手腕牢牢摁住,“不想伤好了?” 温热的触感在她的手腕周围渐渐升温,烫的她赶紧缩了缩,“主……主子爷……” 这副惊恐的模样,像是他?对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一个劲的躲着他?。 “你怎么了,可是伤口难受,爷看你面色发红,莫不是伤口感染了?”话罢伸出?手往她的额头探来。 挽月也顾不得疼痛了,半空中?阻止了那双大手,“奴婢……没事。” 他?皱眉,似是不相信她的话,“若难受说?出?来,不必强撑。” 她略略点点头,灵机一&#xe863;扯开话题来,“奴婢占用了主子爷的房间,当真是僭越了。” 顾揽风盯着她那张启启合合的樱唇,肆意的盯着她看,直看的榻上的人愈发心慌。 “你若不说?,爷倒是忘了,你方才睡梦中?一直叫着爷。” 挽月咽了咽嗓子,又舔了舔稍稍干涸的双唇,神色微乱,“奴婢……奴婢是听了旁人说?主子爷救奴婢出?静园的事,一时间有被吓到……” 他?唇角微微勾起,“有时候爷倒是好奇你这张脸是不是时刻戴着面具。” 挽月迫切的目光看着他?,“什么意思……”没了尊称也忘了他?是主子的身份,此时的她犹 如蛇被捏住七寸,惶恐不安的心随着他?的一句话快要?蹦了出?来。 “自然是你一会?一个样,当真是为女子难养也。”他?看着她紧张的神情,还以为自己?说?话的语气?太过沉重,末了拍了拍她的脑袋,揶揄道:“整个顾府都是爷的,你还怕爷没落脚的地?方?” 她讪笑了两声,的确是她多?虑了,还问了这么个……蠢问题。 他?狭长的桃花眼微眯,不正经的将她上下打量个遍,“还是说?,你方才那话的意思是在暗示爷今晚留在这?” 她怔然,仿佛在细细咀嚼他?这话的含意,倏尔脸颊爆红一路蔓延到脖颈,“奴婢才不是那意思!” 她宛如一只被惹毛的小兽朝着他?不满的吼叫。 吼完后才惊觉自己?方才太过放肆,顿时如霜打的茄子又焉了下去,没了方才的意气?风发,灵&#xe863;的眸子四下打量,却不敢落在他?的身上。 做错了事就?想逃,他?可没打算轻易放过她,捏住她的鼻子,故作生气?的模样,“你方才说?什么,再?说?一遍,爷没听清。” 她被捏住了鼻子,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夹杂着浓浓的鼻音,乍一听倒像是在撒娇。 “奴婢……错了。” 他?心满意足的松开了她,像是以往对待宏儿那般,拍了拍她的头,警告她这是不听话的惩罚。 “这几日你在这休息,不必有太多?的顾虑。” 他?缓缓站了起来,将晃眼的烛火吹灭,只有外间的烛光在隐隐绰绰的飘&#xe863;。 稀薄的光晕在他?的身后忽明?忽暗。 她看不清他?的脸,只有他?沉稳有力的嗓音缓缓溢出?。 “别怕,都过去了。” 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的,只记得鼻息溢来的淡淡沉香格外的舒心,那是主子爷身上的味道。 “吱呀”声再?度传来,是他?离开的声音。 挽月的手攥的发白,从未有过的紧张萦绕在她的心头经久不散。 看着主子爷笑,她更是想到了自己?做的梦,简直快要?臊的她不知该如何是好。 刚想敲打自己?的头,又牵&#xe863;到了伤口,疼的她终于乖了下来。 “小主子别进?去,主子爷吩咐了不让进?。” 外 头传来极小的说?话声,似乎还伴随着孩童的声音。 挽月看着屏风外烛火涌&#xe863;,想来是有人进?来了,只是这主子爷的地?方谁会?这般大胆的闯进?来? “姐姐,你醒啦!” 挽月眼看着迈着小短腿跑来的男童,睁着灵&#xe863;的大眼睛趴在她的榻旁,喜笑颜开的托着腮望着她。 她张着嘴却不知该唤眼前人何名,求救般看了眼身后随侍的女婢。 “这位是主子爷的侄子,咱们顾府四小姐所生之子。” 挽月柔声唤了句,“小主子安,恕奴婢不能起身请安。” 宏儿摆了摆手,十足的小主子做派,“小事小事。” 挽月瞧着他?这副大方的模样,颇为想笑,眼前的小主子和家中?的轩儿年龄相仿,许久未曾回家中?,看着小主子,她倒是真的想家了。 “你为什么会?在舅舅这啊?”宏儿眨巴着眼,好奇的看着她。 “额……奴婢受伤了,主子爷善心准许奴婢在这休息几日。” 宏儿小脑袋瓜子了然的点了点,小孩子有口无心的又询问了一句,“可从前我见到是位长的极好看的姐姐。” 挽月笑意的嘴角一滞,大约明?白了小主子话中?所指的“好看的姐姐”是谁,她怎么忘了,这是主子爷的住处,容姨娘想必来这多?次了,小主子只怕也碰见过好几回,否则也断然不会?问出?这样的话。 随侍的女婢顿觉情况不对,将宏儿拉离榻旁,颇为歉疚的看着挽月,“小主子有口无心的,你莫放在心上。” 挽月摇了摇头,“哪里的话,姐姐不必在意。” 宏儿听着俩人的一字一句这才反应过来似乎说?了不对的话,“我不是故意的……” 小脑袋垂了下去,似乎认知到了刚才的话不该是他?说?的,小心翼翼的觑了挽月好几眼。 她向来脾气?好,又怎会?和小孩子计较,淡笑回应着,“天色不早了,小主子也要?早些歇息了。” 宏儿见她笑意的脸,松了一口气?,“姐姐早些休息,明?日我来找你玩。” 侍女朝着她微微颔首,领着小主子出?去了。 留她一人在屋中?,睡在这榻上竟觉得比方才闷热了许多?,大约是窗户紧闭,倒叫她透 不过气?来。 好看的姐姐? 她下意识想要?抬手摸摸自己?的脸,竟生出?无力感。 容姨娘的确是难得一见的美人,难怪主子爷喜欢,若她是男人,只怕也是裙|下|之臣。 况且就?她现在这副姿容,也难怪小主子好奇怎么是她在这。 那主子爷呢? 是否也如旁人所想那般? 或许救她也只是不忍看见有人命丧于顾府,牵扯出?不必要?的麻烦吧。 作者有话要说:每晚都更,有事会请假,时间段在下午六点或晚上九点更。 感谢大家支持正版,希望下本接档文《臣服》开文的时候,你们依然在支持我,哈哈~ 最后感谢Elin小可爱的营养液 <p/ 28、低调些 何时睡着的她已经没了印象, 醒来时莲心?正噙着笑端着托盘看着她。 “你何时来的,怎么不叫醒我?”挽月缓缓抬起手,比起昨日的疼痛, 今日好转了许多,但仍不能大力的活&#xe863;。 “见?你睡的香,我就没好意思叫醒你。”莲心?将?托盘放在矮桌上,上面一应摆放着药物?。 “是要换药吗?” “对啊,我来帮你换。” 俩人吃力的翻了身, 要顾及她的伤口不能磕碰到, 女儿家?的力气小,挽月也使?力朝着里面挪&#xe863;。 “莲心?, 昨日真是辛苦你了……”挽月长吐一口气,方才这?&#xe863;静她倒真是佩服莲心?昨日怎么给她翻的身。 莲心?耐心?的将?药纱剪开, 专注力全在她后背上,不经任何的思量,脱口便回道:“昨日是主子爷帮你的,我当时……”察觉到自己?说?漏了嘴, 干咳了声, “你这?药纱还挺难剪的, 我看看啊……” 挽月愣住,她若没听错, 莲心?适才话中所提及的人是……主子爷? 后背传来的酥酥痒痒的感觉, 她已然忽略了,满脑子都在回想着莲心?的话。 她承认她慌了。 “你方才说?是主子爷……” 莲心?认栽的叹了一口气, 将?药纱终于?剪了下来,早早备好的药细细敷在她的伤口上,“主子爷交代了不让说?, 谁知道我这?嘴没把门的,今儿就在你这?全说?了。” 挽月皱着眉头,忍住后背传来的阵阵痛意,“为何……” 莲心?朝着屋顶白了一眼,颇为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傻啊,主子爷当然是怕你醒来后知道了这?事,日后尴尬,咱们都在这?清晖堂当值,整日里都能见?着主子爷,尤其是你。” 挽月怔然,主子爷的做法虽是为她考量,可眼下她知道了,反倒更?显尴尬。 这?份心?思若是莲心?没告诉她,也就石沉大海过去?了,偏莲心?说?了出来,她就是有心?想要忘记,只怕也不能如愿做到。 总觉得这?次,她似乎欠了主子爷好大的恩情。 “你发什么呆呢,好了。”莲心?拍了拍她没受伤的肩膀,好笑的看着她仿佛丢了 魂的样?子。 她紧咬住下唇,犹犹豫豫良久,终于?问出自己?最不耻的疑虑,“主子爷帮我之后,有没有看见?……” 这?问题让她简直不知该如何继续问下去?,吞吞吐吐了半晌,话未说?完,耳畔已然升起一片红云。 “你怎么和我说?话也变的吞吞吐吐了?”莲心?收拾着矮桌上的药品,时不时侧眸看看她,尤是不解。 “就是有没有看见?……后背。”她的声音愈来愈小,声若蚊蝇般没底气。 莲心?停下手上的活,蹲下|身子,手肘抵在榻上,眉眼间的揶揄尽显。 “原来你是担心?有没有被?主子爷看见?啊!” 她声音向来洪亮,挽月被?臊的不行,一个劲的朝着她摇头,“你小点声,我不是那意思,我……” 莲心?捂了捂嘴,娇憨的冲着她点点头,“你昨日受那么重的伤,就算是看见?了,那也是满目伤痕,况且主子爷也只是听了大夫的话,我估摸着什么也没瞧见?。” 话虽如此,可挽月总是心?头闪过些许的不自在,长那么大第一次被?男子看见?了后背,且是她最是不堪的时候,主子爷会不会觉得丑呢? 人一旦有了执念,便会如疯长的野草盘绕在心?头,轻易不会消散。 “莲心?,我会不会留疤?” 莲心?这?才发觉她有些落寞的神情,也才明白过来,女子的身体若是留疤了那便是顶顶要命的事,她只顾着高兴挽月平安无事,却忘了她这?伤口今后会不会留下难以抹去?的疤痕。 “你别担心?,主子爷说?了用最好的药,我听说?还是宫里的太医开的药哩,定是不会留疤的。” 挽月抬眸看着繁复交叉的屋顶,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也不知听没听进去?莲心?所说?的话。 “你怎么了?莫要担心?,主子爷定不会不管你的。” 像是怕她忧心?,莲心?轻柔的拍了拍她的手臂,目光中有隐隐的急切。 “我在想,留在这?顾府还有多少时日……” 此话一出,莲心?一怔,算算她们来顾府的日子,大约还有两年左右就可以离开这?了,只是她奇怪的是为何挽月会在这?个节骨眼提及此事。 “你是想 家?了吗?” 挽月点点头,陡生出无力感,“我怕我到时候没命出去?……”似是自嘲的牵扯了下嘴角,她向来坚强,今日却一反常态,眼圈也微微有些发红,终是不争气一滴泪珠从她的眼眶滴落下来,浸湿了华贵的软枕。 莲心?登下慌了神,手足无措起来,“挽月你怎么了?怎么好端端哭了?是不是我说?的话惹你伤心?了?” 她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说?话也变的磕磕巴巴起来,站起身来,在榻旁不停的走&#xe863;。 “怎么了?” 顾揽风看着榻旁来回走&#xe863;的身影,只以为是那丫头又出事了,阔步走来。 上下打量了个遍,见?她并?未有事,这?才紧锁眉头看着莲心?,语气有些许的不耐烦,“到底怎么了?” 莲心?看着主子爷的神色吓的指了指挽月,“她……她哭了。” 他微愣,似乎没想到是这?样?的缘由,诧异之余侧眸看向她。 小丫头眼睛红红的,的确是哭了,这?会子正怯生生的盯着他看。 他敛下心?神,摆了摆手,“你先退下。” 莲心?如赦大令般,连托盘上的药品也忘了带走,脚步似是虚浮的出了屋子。 “主子爷,奴婢……” “为何哭?” 他打断了她想好的说?辞,鹰眸紧紧盯着她,仿若在说?“你最好别想轻易忽悠过去?”。 “想家?了……”她怯懦的小声音,令他本是不悦的心?情霎时消散了不少。 “等你伤好了,爷许你几日回家?去?。” 她湿润的双眸霎时晶亮了起来,怯懦的看着他,小声探问着,“主子爷……当真吗?” 他轻哼了声,掸了掸身上微乱的衣裳,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你在质疑爷?” 她被?噎的说?不出来,脸憋的通红,忽然咳了起来,十分狼狈。 他顺势坐在榻上,极为自然的一手替她抚了抚被?面帮她顺气,一手托着腮挑眉望着她。 “出息。” 不过简短的两字,她却觉得威慑力十足,别说?是咳嗽好了,连方才的那抹愁容也消散的无影无踪。 这?从天上掉下来的好事,她可真是做梦都会笑醒。 “主子爷,奴婢能有几日的探假?” 他收回手, 紧锁的眉头仿佛在细细斟酌她这?句话。 “你方才哭是假的?” 他突然转了话题,并?未直接回答她。 挽月瞪大了眼眸,拼命的摇摇头,“不是的,奴婢方才是真的……有些想家?了。” 他微不可听的“嗯”了声,也不知有没有将?她的话听进去?。 “今日背上的伤还疼的厉害吗?” 她摇了摇头,“不似昨日那般了……” 他欣长的手指拿起青釉瓷瓶看了看,又道:“这?是宫里的药,不必担心?留疤。” 她错愕,和莲心?说?的话像是被?他一字不漏的听见?了。 他勾起唇角,拿着青釉瓷瓶在她眼前晃了晃,“爷还不至于?有听墙角的习惯。” 她愣住,将?被?褥向上提了提,活见?鬼的样?子看着他。 这?副蠢样?子当真是逗笑了他,伸手要去?碰她的被?褥,却被?她出言阻止。 “主子爷,您说?便是,不……不必&#xe863;手。” 他轻笑出声,指了指她大被?蒙过头的蠢样?子,“你不怕闷死自己??” 她的眼眸写满了拒绝,“奴婢有些冷,这?样?正好。” 他的舌尖抵了抵右下颚,如纨绔子弟般,趣意的目光缓慢的将?她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下来。 “你是不是好奇爷为何知道你心?中所想?” 她本想点头称是,又觉得自己?这?样?未免太过显蠢,极为撑脸的摇了摇头,“奴婢没那么重的好奇心?。” 好吧,小丫头不上钩,那他有的是办法让她乖乖上钩。 顾揽风可惜的叹了一口气,“本想着你伤好,准许多几日回去?,眼下看来……” “奴婢粗笨,还请主子爷明示。” 他顺手将?她捂的只剩下眼睛的被?褥向下拽了拽,“当真是想知道?” 她模样?诚恳的点了点头,一副“请您赐教?”的乖样?子,看的人只想发笑。 “去?谢谢你的好姐妹。” 他眉眼间得逞的笑意无一不在明晃晃的告诉她,莲心?那大嗓门怕是隔着十里地都能叫人听见?。 她就知道主子爷怎么会知道的那么清楚,分明就是听到了她们的说?话声,堂堂顾府的五公?子,居然学市井小贼般偷听墙角? 她眯着 眼凝视着身旁的人,小眼神里溢满了对他此举不耻的目光。 他被?盯的不好意思起来,本来他是想直接推门而入,可结果屋内人的嗓音的确叫人没法轻易忽视,秉持着对手底下人的关心?,他当场决定勉为其难的听一听,也算是关心?手底下的人,像他这?样?的好主子当真是不多见?了。 “主子爷可真是神奇妙算,什么事也瞒、不、过、您!” 前一句还算夸的有理有据,只是这?越说?到后越有种咬牙切齿的味道。 他大方的拂了拂手,“爷知道,莫什么事都说?出来,没得叫人觉得咱们顾府张扬。” 作者有话要说:顾五爷没有听墙角的习惯,为人也很低调,望周知。 <p/ 29、盖章就不会骗你了 挽月“鸠占鹊巢”般在?主子爷的住处休息了十来日, 期间主子爷得了空便?会来看看她,倒是宏儿可?谓是日日前?来,美其名曰怕她一人在?这无趣, 实际上却是趴在?榻旁缠着她说故事。 每每主子爷来时,小主子便?故作关切的模样,让她好好休息,尽快好起来等云云。 而他身边的侍女寰鹊则被他支在?门外望风,只要瞧见主子爷来了, 就赶紧进来通报一声。 寰鹊倒是极少?见到小主子有如此喜欢的人, 平日里最是闹腾,除了听主子爷的话, 便?是连四小姐的话偶尔也是不听的,但最叫她百思不得其解的还是小主子居然听挽月的话, 明明是温声细语不曾有半分?的严厉,可?偏偏小主子就吃这套。 这不,此刻屋内时不时传来的笑声,不难猜出小主子此刻正笑的合不拢嘴。 “挽月姐姐, 你们那真的如此好玩吗?”宏儿期盼的看着她, 言语中除了一丝丝的不确信还夹杂着些许的渴盼。 他虽养尊处优, 吃穿用度皆是最好的,可?他却去不了外面?热闹的街市, 若说最远的地方怕就只有舅舅这儿了。对于挽月口中所说的一切, 他是真的好奇亦是真的想去。 “自然是真的,奴婢怎么会骗小主子呢。” 挽月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现下她后?背的伤已经结痂了,得多谢主子爷请了宫中的太医前?来医治,有日晚间她发了高热, 显然是伤口引起的,任凭谁叫她,她都?是没有任何的回应,只一个劲的叫着疼。 后?来主子爷知道了,立刻差人去请了宫中的太医前?来,所吃所用皆是宫中上好的药材。 她也还算争气?,第二日身上的高热便?退下去了不少?,不过倒是叫一干人等熬了整宿陪着她。 这些都?是莲心昨日才告诉她的,说是怕影响她养病,眼下她肉眼可?见地一天赛一天地好起来,莲心又是藏不住事的,可?以说是事无巨细的全都?告诉了她。 她都?不知道该怎么答谢主子爷的恩情,莲心说的越多,她心里的负担就在?一步步叠加而上,她最怕欠人情,却在?这次欠下了这么多。 幸而小 主子喜欢她,她又听旁人说眼前?的小主子是主子爷极为喜爱的,平日里是宠的无法?无天,起初她还怕自己若是说话没个分?寸得罪了小主子,那她可?就难辞其咎了,偏小主子看着闹腾,其实骨子里还是很乖的,譬如眼下极为乖巧的趴在?她的腿上,一个劲的问着。 “挽月姐姐,你什么时候回家啊,我也想去。”他奶声奶气?的说着,眼眸中带着些许的祈求。 她长叹了一口气?,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复,因为她已经有两日未曾见到主子爷了,这几日她感觉自己的伤口已经不再?&#xe863;一&#xe863;就疼痛难忍,想来回家是可?以的,毕竟主子爷先?前?准许了她伤好后?可?以回去,只是眼下她连人影都?看不见。 宏儿瘪了瘪嘴,低着头,气?闷的说道:“挽月姐姐是不是嫌宏儿麻烦,所以不想带我去。” 她当即反应过来,匆忙解释,“小主子可?别多想,只是奴婢怎敢轻易带小主子您出去?这要是被主子爷知道了,奴婢是要挨罚的。” 听到自家舅舅的名字,宏儿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坦荡荡的看着她,“这你放心,我舅舅听我的话。” 挽月哭笑不得的看着眼前?说着大话的孩童,真是主子爷平时娇惯的很,说起话来硬气?十足的样子,偏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看上去也格外有趣。 “是吗,我怎么不知?” 俩人正说着,一抹湖蓝色的身影跃然在?他们眼前?,双眸中噙着笑意看着挽月他们。 宏儿一见来人,登时从挽月的身边跑开了,张着肉乎乎的双臂朝着顾揽风跑去。 “舅舅!” 顾揽风稳稳地揽住抱着他腿的小胖子,揉了揉他的脑袋,“愈发大胆了,什么话都?说。” 宏儿调皮的吐了吐舌,抱着舅舅的腿不肯撒开,“舅舅,我想出去玩。” 顾揽风顺势一只手将宏儿直接抱了起来,刮了刮他的小鼻子,“明日让寰鹊带你出去便?是。” 寰鹊正准备走上前?应下,宏儿却拼命的摇了摇头,满脸写着拒绝。 “我不去,我要去挽月姐姐家。” 顾揽风微微侧头朝着挽月看去,见她气?色好了许多,点了点头,“你若觉得身子没大碍了 ,爷便?许你回去。” 挽月不敢相信的看着他许久,要不是宏儿唤了她一声,她还在?可?以回家的兴奋中缓不过神来,赶紧从榻上起来,福了福礼,“奴婢多谢主子爷。” 见她不似之前?&#xe863;一&#xe863;便?疼痛不已,顾揽风也微微放下心来,也不算是白救了一场。 宏儿看着俩人默不作声地样子,全然忘记了他也要去的初衷,“哇”的一声哭出声来。 顾揽风看着自家侄子突然亮起嗓门,更是不解,慌乱的给他擦拭脸颊的泪水,柔声安慰道:“怎么了?好端端怎么哭了?” 挽月看着他耐着性子哄人的模样,是从未见过的温柔,褪去了平日里的严肃,此刻的他让人感觉亲近了许多,不像是高高在?上的主子爷,他也会有慌乱,也会耐着性子去哄人。 小家伙一旦哭起来,就别指望能轻易哄好,不达目的决不罢休,这一点倒是和?他们顾家人极为相像。 “你且说说是何事。”顾揽风放下宏儿,双手扶着他胖胖的手臂,一本?正经的看着他。 宏儿继续抽泣着,抖&#xe863;的双肩似乎是受了很大的委屈,小脸哭的通红,撇过头去看着挽月。 期盼的视线就这样直勾勾朝着她看来,夹带着主子爷疑惑的神情,让她进退两难,只能硬着头皮上前?道:“小主子适才听奴婢说了家中的一些趣事,想着奴婢不日便?要回家中,也想跟着去看看。” 顾揽风皱着眉头,看着宏儿哭的皱巴巴的小脸正停了哭泣,期许的看着他。 见他不说话,宏儿张大嘴巴便?是又要哭。 顾揽风实在?被吵的头疼,在?宏儿还未哭出声前?,先?行将宏儿的嘴捂住,免了自己再?受哭声的折磨。 “舅舅答应便?是,不许哭了。” 宏儿猛点着头,支支吾吾的声音在?他的掌心传来。 顾揽风松开了对他的桎梏,获得了一个大大的拥抱,自家侄儿恨不能将他勒死?般,抱着脖颈怎么也不愿撒手。 “舅舅最好了!” 顾揽风拿他没办法?,看了挽月一眼,眼中的求救不言而喻。 挽月强忍着笑意,凑上前?来,“小主子快松开些,主子爷要生气?了,你可?就去不成了。” 宏儿 听话的松开自己的舅舅,眉眼间的笑意和?刚才哭唧唧的丑样子判若两人,他拉着挽月手,不停的摇晃着,“挽月姐姐,你要带我去看河灯。” 她笑着点了点头,伸出小拇指,“和?小主子盖个章,便?不会抵赖了。” 宏儿高兴的勾住她伸来的手指,“拉勾上吊,姐姐若是骗我,那就是……”他圆圆的眼睛滴溜溜的转着,似乎还没想好该怎么说,忽而眼眸落在?舅舅的身上,笑的十足的开心,“姐姐若是骗我,就罚姐姐被舅舅打手心。” 挽月一怔,抬眸看向立在?身旁的主子爷,他倒是握拳在?嘴边一副忍的很辛苦的模样,弯了弯腰看着宏儿。 “舅舅觉得宏儿说的甚好。” 得了舅舅的夸奖,宏儿觉得自己越来越懂事,昂着下巴看着挽月,“姐姐觉得如何?” 她觉得如何? 她能说这法?子差到极点吗? 不,她没有这胆子,只能陪着笑,尴尬的应了下来。 “你可?得记住了,爷打手心可?是会疼的。”他趣意盎然的盯着她的双眸,似乎在?欣赏她目前?的窘态。 “当……当然。”她硬着头皮应下,不敢去看着他那双笑意缱绻的眸子,总觉得自己脸越来越烫,像是火烧云般让她无所适从。 宏儿并未看出俩人之间微妙的气?息,踮起脚,双手圈住朝着她再?次喊道:“再?不听话,就和?宏儿上次一样被舅舅打屁屁。”他还贴心的指了指自己翘起来的屁股,像是生怕她不知道一样。 寰鹊终于忍不住低下头去勾起笑意的唇角,她可?真是服了小主子,有什么便?说什么,真不知该说小主子是诚实还是太过热心。 挽月躲闪的双眸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落点,窘迫的气?息再?度朝着她袭来,比之上一次更叫她慌乱。 她真是今日吃饱了撑的和?小主子说什么过几日回家的事,去就算了,还做什么拉勾盖章的蠢事,明知对方是个小孩子不懂事,可?正是因为小孩子才口无遮拦,想说什么便?是什么,哪里会顾及什么男女有别。 顾揽风站在?她的左侧,眼尖的瞧着她耳畔处的红晕渐渐扩大,知道这丫头脸皮薄,没想到连她侄儿的玩笑也这般不好意思起来,当真是单纯。这么多年?,他已经许久未曾见过这般单纯的丫头,说一说便?脸红了。 “宏儿,莫再?胡闹。”他呵斥了自家侄儿说的愈发不成调的话,脸上却留着藏不住的笑意,别说是宏儿不怕,就连挽月也更是臊的恨不能刨个洞给自己钻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露出芙蓉面,尽情期待。 烦请大家不要养肥哦,谢谢~ <p/ 30、躲着他 主子爷做事当真是雷厉风行, 不过才短短两日就已经差人将所有?要用的东西以及车马都已备妥。 挽月看?着眼前的马匹、轿辇当真是不得不感概一句:有?钱人真好。 主子爷担心她伤未痊愈,特意嘱咐她可以和宏儿同坐马车,但前些日子她留宿在主子爷处已经是叫底下的人议论纷纷, 这次若是在与小主子同行,只怕又要引来非议,便一口回绝了,好在主子爷也并未多说什么?,只让她自己注意些。 其实挽月的家不过是一处小镇, 但那儿风景甚美, 常有达官贵族前去住上几日,散心, 游玩都是极好的。 “挽月姐姐,你?要不上车来和我坐吧?”宏儿撩开马车帘, 趴在窗上,胖乎乎的小手想要伸过来拽拽她。 挽月摇了摇头,“小主子奴婢没事,您乖乖坐好。” 宏儿气呼呼的撅起嘴, 俨然是不高兴了, “寰鹊太闷了, 都不和我玩,只会说是。” 挽月盈盈一笑, 透过撩开的车帘, 正看见?寰鹊一筹莫展的神色,是难得见?到的愁态。 “小主子, 您再忍忍,快到了。”她捏了捏伸过来的小胖手?,柔声劝慰着。 “方才就说快到了, 这都多久了,我要下车去找舅舅。”宏儿嚷嚷着就要下车。 挽月正想着要不去和主子爷说一声也好,抬眸刚好看见?一抹粉色的倩影被马车内伸出来的手?接过。 那双手她还真是再熟悉不过…… 双腿像是灌上了密沙,怎么也迈不出去一步。 马车内的宏儿还在吵闹着,寰鹊似乎也拿他没办法。 “挽月,要不你?上来吧。” 她回过神来,呆呆的“哦”了声,在车夫的帮助下,上了马车。 与此同时,那抹倩丽的身影也随之看?了过来,秀眉微蹙,同璟黛交互了眼神,重新端起笑容进了车内。 “你?怎的过来了?”顾揽风看?着人上了车,便松开了手?,坐在原处闭上眼眸小憩。 画容看?着主子爷似乎有些累的模样,柔软无骨的手?慢慢攀附到他的臂膀,“爷是累了,妾替您按一按,解解乏。” 顾揽风并未阻止,他方才好像听到宏儿在吵闹,本是 想着下了马车去看看?怎么回?事,刚打开门,便见到画容正准备上车来,她想来娇弱,本来是不打算带她一同前往的,奈何这次像是铁了心般非要跟来,他懒得同女人去计较这些细枝末节,不过就是多备一辆车马的事,遂也就应允了。 画容手?法熟练的在他的肩上轻轻的揉捏,脂粉的香气渐渐钻入他的鼻息中,令他微微皱眉。正想着让她坐远些,不必替他捶肩,身旁的人倒先他一步轻声说了起来。 “爷,方才妾瞧见宏儿似乎在闹着,看?来是坐不住了呢。” 顾揽风微不可听的“嗯”了声,算是回应。 画容灵机一&#xe863;,手?上的功夫也不停着,继续说道:“妾方才瞧着好像有人上了宏儿的车,这会子倒是听不见?闹了。” 顾揽风睁开假寐的双眸,似乎的确是没了闹腾的声音,可肩上那双柔软无骨的手?顺着肩膀缓缓走来搭在他的手?上。 “宏儿难得这般听旁人的话呢。”画容媚笑着依偎在他的肩上,状似无意间的说着。 顾揽风单手?抵开她靠过来的脸庞,微微侧了侧身,“车上颠簸,坐好了。” 或许是没料想到他会拒绝自己,画容的脸上有?些挂不住,起了起身子,赌气似的坐在了一旁,白嫩的手?不停的搅&#xe863;着绣帕。 顾揽风抬了抬眼,不似以往会耐着性子去哄哄,只觉画容的娇气如?今愈发上涨,多说无益,索性晾在那让她好好想想。 冗长的静谧让画容心里愈发没了底气,她偷偷回眸看去,却见主子爷靠在车上俨然睡着了模样,那她故作生气了这么?久,全然是没看?见??还是说看?见?了却不想哄? 她愈发觉得委屈,连日来爷没召她就算了,漪澜院的门更是只踏进去坐了一会便匆匆离去,她早就听说了静园那档子事,更是知道了是谁被爷亲自抱回去的,这些日子怕是爷都和那丫头在一起朝夕相处呢! 一想到这儿,那丫头丑陋的面容就像在她的心口滴上了一滴醋,明明样貌、才艺哪哪都比不上她,何以在爷的面前都被她占尽了风头?不过是个婢女,难不成还敢在她的面前耀武扬威吗? “主子爷,咱们到了。” 外头苍何的 声音缓缓传来,顾揽风霎时睁开双眸,随意&#xe863;了&#xe863;脖颈,瞥了眼默不作声的画容,“还闹脾气呢?” 听到爷终于肯哄她了,她也不是傻子,既然这台阶都给了,她自然是顺应而下的。 “爷终于和容儿说话了,容儿还以为惹了爷不痛快……”正说着似乎戳到了自己伤心处,掩帕在眼角处轻轻擦拭了一下,看?上去楚楚&#xe863;人。 “好了好了,既然到了这,那便心思放坦些,莫要带着性子来。” 画容柔弱弱的应了下来。 * 住处是早早就安排好的,古朴的园子虽不如?顾府那样气派,但在梦云镇来说这儿是顶好的住处了。 马车整整齐齐的停在园子正门处,挽月先行下了车,伸出手将宏儿抱了下来。 小家伙闹腾了一路,吵的她和寰鹊头疼了一路,这会子到了地方,反倒没了劲,大抵是马车坐久了,有?些累了。 “挽月姐姐,我好想睡会。” 宏儿揉了揉愈发困顿的双眸,可怜巴巴的看?着她。 她忍不住“扑哧”一笑,理了理宏儿微乱的衣襟,笑道:“这会子到了,小主子倒是困了,晚些时候还想不想去玩呢?” 一听到玩,宏儿顿时来了精神,明明是困的不行了,却强撑着睁大眼睛,“不困不困,我要去玩!” 寰鹊站在一旁也是无奈的摇摇头,她的小主子当真是皮的可以,也不知是随了谁,这般闹腾。 正说话间,顾揽风缓缓走了过来,身旁还依偎着佳人,俩人光是从样貌上看?去当真是登对。 挽月垂下眼睑,默默向后退了一步,“寰鹊姐姐,行李那边还缺人手?收拾,我先过去了。” 寰鹊刚想说等会,只见小丫头走的极快,让她连话都来不及说。 这副慌忙的样子,别说是寰鹊,连宏儿这小不点也看?出来了,抬起脸好奇的询问着,“寰鹊,挽月姐姐怎么了?” 寰鹊摇了摇头,耐着性子解释道:“大约是前头人手?不够,去帮忙去了。” 顾揽风前脚刚到宏儿这,后脚那丫头就溜之大吉,对他避之不及。 他拢了拢眉,看?着挽月离开的方向,抬了抬下颚,“怎么回?事?” 寰鹊低着头回道:“挽月说前头人手?不够 ,便去帮帮忙。” 顾揽风略略颔首,揉了揉宏儿的脑袋,“饿了吗?舅舅带你去吃好吃的。” 宏儿张开手?臂,奶声奶气的看?着自家舅舅,“舅舅抱抱,宏儿走不&#xe863;了。” 顾揽风抿唇一笑,将这小胖子单手?抱了起来,走了两步,回?过头来看了寰鹊一眼,“伤好别做太多活。” 画容搭在璟黛手?臂上的手?下意识微微收紧,抬眸看着前头一大一小的身影,生生咽下这口气,面笑的一并走了进去。 寰鹊诺诺的应下,自是知道主子爷方才的话指的是谁,趁着这会小主子不需要她伺候在侧,正好去找找挽月。 他们这次虽住的时间不长,可带过来的东西像是过年般,大大小小的物件够这些小厮女婢们忙活了。 寰鹊看?着站在人群中正在清点物件的洛沉,忙走了过去,“洛沉可有瞧见挽月?” 洛沉一向是冷着脸,这会子又正在忙,听寰鹊提及寻人的事,更是懒得理会,握着笔的手?摆了摆,“我这正忙着,哪有空帮你?看?人。” 寰鹊看?着他赶人的架势,知道这人是主子爷身边得力?的人,若是得罪了于自己也无益,罢了,待会她再自己找吧。 “你?伤好了吗?你?就来帮忙?”莲心看?着挽月抱着一盒小木箱,看?上去并不是多轻,皱着眉头问道。 挽月长吐了一口气将小木箱放在石阶上,擦了擦额角的细汗,挥着手?给自己散散热,“哪儿那么娇贵了。” “你?这伤口确定好了吗?别回头出了事到时候可别哭鼻子啊。”莲心也放下手?上的包袱,一屁股坐在石阶上,双手?撑在身后,仰着头感受着吹来的缕缕微风。 “我是想着赶紧忙完,回?家去看?看?。” 莲心了然的笑着抵了抵她的肩膀,“是不是急着见?谁啊?” 挽月微愣,忽而明白过来,嗔怒的捶了她一下,“胡说,哪来的谁。” 莲心拍了拍手?上的灰渍,好奇的探头看?着她,“当真没有?” 她向来脸皮薄,被人这样看着,更是不好意思起来,推了推伸过来的脑袋,挪&#xe863;着身子拉开俩人之间的距离,“没有,你?可别胡说了。” 莲心揶揄地目光在她的身上不停地打转,对于挽月地这套说辞再配上她这躲躲闪闪地样子,她更加确信这丫头绝对有事瞒着她。 <p/ 31、暴露 挽月拿她没办法, 单手举起做发誓的?样子,“当真没有。” 见她神色正经,莲心?放弃了这次的?逼问, 又开启了新一轮的?八卦。 “那主子爷呢?” 一说到主子爷,挽月明显一怔,方才见到容姨娘依偎在主子爷身旁的?画面从她的?脑海中掠过,看上去宛如一对璧人。 “自然更是没关系,你别再胡说了, 当心?被?人听见了, 咱俩都没好果?子吃。”她拍了拍衣服上的?灰渍,重新抱起小木箱朝着园子里走去。 只有她自己清楚抱着小木箱的?手已经在微微发颤, 像是被?人戳破了心?思?,走的?极快, 连身后莲心?的?呼唤声也未能让她停滞。 小木箱是宏儿的?一些玩具,她得送去宏儿的?住处交给寰鹊,再去找洛沉说一声就可以回去了。想到待会就能回去,她步伐轻快了许多。 “未央厢”三个大字赫然映入眼眸, 她掂了掂手上的?木箱, 噙着笑进了屋内。 原以为只有宏儿和?寰鹊俩人, 倒是没料到主子爷也在此处。 “挽月姐姐。”宏儿笑着从舅舅身上跳了下来,扑到挽月的?腿旁。 她抱着木箱的?身子&#xe863;了&#xe863;, 对这突如其来的?冲击差点?没站稳, “小主子慢点?,当心?跌着。” 宏儿抬着脸, 顺应的?点?点?小脑袋,指了指小木箱,“是我的?玩具吗?” “是的?。”挽月正想放下手中的?小木箱, 有人利落的?从她手里准备接过去。 她抬眸望去,木箱上骨节分明的?大手自然出自主子爷,她的?视线落在那双手上久久不?曾移开。 “怎么了?”顾揽风眉梢一挑好笑的?看着她抱着箱子不?肯撒手。 她眼疾手快的?将木箱重新拽了回来,低着头放在了干净的?矮桌上,“小主子玩具放在这儿了,奴婢还有事没忙完,先退下了。” 她朝着两位主子福了福礼,低着头默默的?退了出去。 宏儿挠了挠自己的?小脑袋,拽了拽舅舅的?衣裳,“舅舅,挽月姐姐怎么不?和?我玩了?” 顾揽风看着那抹仓皇而逃的?身影,眼眸微眯,“大约是前院真的?忙 吧。” 寰鹊刚一进门就瞧见两位主子,一个神色阴郁,一个愁眉不?展,她是进退两难,硬着头皮福了福身。 “照顾好小主子。”顾揽风交代了一句便离开了这儿,阔步而行,大约是有急事。 * 前院也忙的?差不?多了,挽月瞧着洛沉不?再皱着眉头,这才大着胆子凑上前去,“洛沉,今日我能不?能回家去?前些日子主子爷答应的?,我……” “主子爷。”洛沉朝着她的?身后低低的?唤了声。 挽月僵硬着身子缓缓回过身去,随着洛沉也唤了声。 “你方才是说要回去?” 她点?了点?头,应了声是。 顾揽风摆了摆手,洛沉瞧了她一眼,招呼着其余人一并退了下去。 俩人突如其来的?独处,让她更是无所适从,抬头看了眼主子爷,四目相对,让她慌乱的?重新垂下头去,捏着自己的?衣角,借故说道:“主子爷之前应允了奴婢回家中,适才奴婢想来问问洛沉是何日。” 他向前一步,分寸拿捏的?正好,俩人之间?只有一步之遥,远远看去像是他在问话。 “既是爷应允的?,你来问他合乎情?理吗?” 她微滞,似乎没想到这一层,咬了咬下唇辩解道:“主子爷平日事忙,这样的?小事实在不?该叨扰您。” 他双臂环抱,认同的?点?点?头,“倒也是。” 她呼吸一滞,在心?里不?由的?对自己讥笑一番,果?真是自己看的?起自己,连几斤几两都不?知道了,不?过是随手救了你,便当自己是不?同的?,当真是可笑。 她只想快些离开,行了礼,越过他的?身旁,却被?人轻而易举的?拉住手腕,&#xe863;弹不?得。 “若是旁人自然是小事,若是你,爷考虑考虑。” 她看着他得逞的?模样,才知道自己被?戏耍了一番,低眸看着手腕上的?那双大手,有些想要挣扎开。 “主子爷,被?人瞧见了不?好。”她试图挣脱开,却换来更大的?力道,将她整个人往前面带了过去。 四目交汇,她清晰的?看见他的?墨瞳中倒映着她慌乱的?神色,从未想过她会和?主子爷离的?如此近,连他纤长的?睫毛也看的?分 外清晰。 “你在命令爷?”他调笑着勾起她散落下来的?一缕长发刮了刮她的?脸。 青丝勾起的?酥痒感令她微微蜷起手指不?敢乱&#xe863;。 “奴婢……不?敢。” 他笑着松开了她。 得到了解脱,她赶紧四下环顾了一圈,向后退了退,生怕被?路过的?人看见。 “不?是你说陪宏儿看河灯,忘了?” 经他提醒,她才记起的?确有这回事,今日事多她便忘了,险些要在小主子面前失言了。 “奴婢多谢主子爷提醒。” 他正准备开口?,画容娇滴滴的?声音便已然飘来。 “爷怎的?在这,叫容儿好找。” 画容迈着莲步款款而来,一袭青衣将她那张娇媚的?脸庞衬托的?愈发白皙,微风拂&#xe863;着她那轻飘飘的?衣袂,令她那窈窕的?身姿更增了几分柔弱。 她的?目光落在挽月的?身上,绣帕不?知何时已经换上了团扇,时不?时摆&#xe863;着,摆着主子的?谱觑了她一眼。 突然“到访”的?人,让原本?和?谐的?氛围变的?尴尬起来,对于?挽月而言,她就像是多余的?人,杵在那就是再点?眼不?过的?,但仍乖巧的?福了福身,唤了声:容姨娘。 “你怎么来了?”顾揽风看着攀附在他手臂上的?人,一时间?觉得有些烦闷,想要拂开却被?她牢牢的?牵住。 “爷还说呢,早些时候不?是说带容儿出来瞧瞧,现下正好无事,爷不?如带容儿去看看如何?” “主子爷和?姨娘既然还有事,那奴婢便和?寰鹊带小主子出去看河灯。”她低着头也不?等他发话,便着急的?走开了。 顾揽风气闷的?看着她跑的?飞快的?身影,他就奇了怪了,这丫头怎么了,今天对他避之不?及,难道他说什么过分的?话了? 画容气的?牙根痒痒,爷这眼神从她过来到现在可曾看过她?本?想着这丫头掀不?起多大的?风浪,眼下看来这丫头断然不?能留。 * 河灯是梦云镇每年三月中旬必会举行的?祈福盛典,镇上的?百姓们都会在当晚来到河边人手拿着一盏自己做好的?河灯或在街市上买上一盏放进河水中祈福。 挽月他们来的?匆忙 ,来不?及做河灯,便在街市上买了五盏。 主子爷担心?宏儿闹腾便派来苍何跟随,莲心?也跟了来,没了主子爷那尊大佛在旁,他们几人明显松泛了许多。 长河周围早已经人满为患,大家都早早过来想要占个好位置,做第一批放入河灯之人,便会得河神第一批祝福,寓意甚好。 挽月她们费了好大的?劲才挤进人群中,随着鼓声落下,大家纷纷将手里的?河灯放进水中,双手合十,闭上眼眸,开始在心?中祈求来年顺遂。 鼓声再度落下,第一批放下河灯的?人便要离开,迎来第二批的?人。 人头攒&#xe863;,拥挤中挽月牵着宏儿的?手被?人冲撞开,她慌了神,大声呼喊着,要是小主子丢了,她真的?是难辞其咎。 越是慌乱,攒&#xe863;的?人群越来越多,不?知是谁突然大力将她挤了下去。 今日是放河灯的?日子,周围的?护栏已被?撤去,她什么也没抓到,整个人朝着河水跌落下去。 “救命!”她大声呼救,冰冷的?河水往她的?口?鼻里肆意而来,她扑腾着,却觉得自己越来越下沉,渐渐的?仿佛没了力气,身下似乎有无数的?手在将她拼命的?往下拽去。 “待在这,哪儿都不?许去!”苍何将宏儿交给寰鹊,跃身朝着冰冷的?河水跳了下去。 突发的?变故惊的?周围的?人全都慌了神,河灯还在水中慢慢漂浮着,照亮的?整个水面波光粼粼。 “主子爷……”莲心?看着疾步走来的?主子爷,一时间?什么也忘了。 “宏儿呢?”顾揽风冷着脸,面目阴郁的?看着她。 镇上的?县令听闻丁州顾五爷来了此处,这会子赶紧吩咐衙役将拥挤的?人群四下拨开,清理出一条路来。 县令吓的?够呛,立在那看了半天的?眼色,“都愣着做什么,下去找人!” 宏儿被?寰鹊牵着手从人群里走来,满脸的?泪痕,刚看见舅舅,如同找到救星跑了过来,“舅舅……挽月姐姐……掉下去了……” 他还带着哭腔,指了指河水的?地方,“舅舅……” 顾揽风阴沉着脸,“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去找人。” 身后的?护卫纷纷解了身上的?佩 剑,跳下河水中救人。 顾揽风紧锁着眉头,“带宏儿回去。” 寰鹊拉着宏儿的?手,低声劝慰,“小主子别担心?,挽月一定会没事的?,咱们回园子里等着她回来好不?好?” 宏儿不?想回去,他还想看着挽月姐姐平安无事的?回来,刚想和?舅舅说,便被?舅舅那摄人的?目光吓的?全都咽了回去,认命的?点?点?头,由着寰鹊带自己先行回去。 苍何终于?将人救起,河水旁有早年修葺的?石阶,他抱着人上了岸,刚想看看挽月如何,便被?眼前的?一幕吓的?愣住。 同样的?衣服,却是长相截然不?同的?脸,他活见鬼的?朝着河水看去,几度以为自己救错了人。 挽月吐出大口?的?水,惨白的?脸没有丝毫的?血色,喉咙仿佛被?浸满了水,让她有气无力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顾揽风看着人被?救起,没理会县令阿谀奉承的?嘴脸,阔步走来。 “怎么样?要紧吗?” 她抬起脸看着主子爷担心?的?眼眸,摇了摇头。 而后便是莲心?的?惊呼以及苍何突如其来的?叹息声。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光滑细腻的?触感让她险些要昏厥过去。 她的?秘密——暴露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本开现言电竞文,文案先放上,臣服的话我想多存点稿。 南茴点击邮箱,里面有一封还没来得及打开的未读邮件。 【您的好友北北最帅想要与您解除情侣关系】 南茴眉梢一挑,“啧啧”了两声,还真成了上分工具人了呗? 她手法利落的直接删除好友,关闭邮件。 再次感慨一句:cpdd不靠谱啊…… 对此她唯一的遗憾是还没来得及要人家一张照片,这以后见了面还能说句:say hi不是? 陆北看着聊天界面的红色感叹号,阴沉着脸,堂堂国服狙手居然就这样被人甩了? 他第一场“恋爱”就在对方无告知的情况下被人随随便便删了? 真棒,不愧是他陆北看上的cp。 #吃鸡为背景 #男女主都是大佬 <p/ 32、受罚 春山黛眉, 面若桃花,不可方物的娇美,温润如水的眸子此刻正噙着惧意看着他。 即便他流连花丛, 也从未见过?这等绝色。 他一直以为那夜在梅苑所遇的女子不过?是他酒醉之时的幻觉,可分明又记得如此真切,更是能将她不差分毫的画出,眼下这一切的谜团都尽数可解了,什么幻觉, 什么酒醉, 分明是这丫头从头到尾的欺瞒。 顾揽风敛下心中的惊艳,沉声询问, “这位是谁?爷倒是没瞧见过?。” 挽月低着头闭口不言,紧咬着下唇, 想着该如何应付他接下来的询问。 “你说。”顾揽风瞥了眼莲心,眉眼间的阴郁不言而喻。 他第一次没有了耐心,向前迈出一步,毫不客气的在少女惊愕的目光中捏住她如玉的下颚, 冷笑道:“怎的是哑了不成?” 挽月使劲挣开他的钳制, 往后退了一步拉开彼此间的距离。 手上娇嫩的触感一下子消失, 他微不可见的蹙了一下眉,不&#xe863;声色的覆手在后, “苍何, 去问问府里的徐嬷嬷,想来她是知道。” 她顿时只觉五雷轰顶, 自己的事万万不能连累了徐嬷嬷,深吸了一口气,朝着面前的人跪了下去。 “奴婢是清晖堂婢女, 江挽月。” 她知道面前的人有的是法子探到自己的身份,即便没有徐嬷嬷,他也一定可以知道,不如自己主&#xe863;交代,不去连累了旁人。 一双深藏在浓长眉毛下的眼睛迸射|出不可置信的光芒,可随后眼中逐渐被怒气所替代,宛如山雨欲来的气势。 “你是同爷说笑?那丫头爷可是识得。” 挽月低着头,小脸此刻面无血色,她知道自己这次彻底完了,这位爷曾经口口声声说过?自己最?恨欺骗,今日只怕他已经打心眼里认定自己被人戏耍了。 “主子爷,挽月她……” “爷叫你说话了吗?”顾揽风阴狠的眼神迸射出寒光直直的看向莲心。 莲心顿时大气不敢出,这是她第一次瞧见主子爷如此生气,像是下一瞬间恨不能将她拖出去,害怕和恐惧令她下意识的躲到苍何的身后,她双腿已经不听使唤的在打颤。 他缓缓走到她的身前, 屈尊蹲下,“好一出欲擒故纵,爷都被你骗了。” “不关莲心的事,她什么都不知道!”她急急的开口,惹得顾揽风更加不快。 “自身难保,还有闲心管别人?” 她还想辩解的话被生生卡在喉咙里,发不出一丝的声音来。 顾揽风心中的怒火更甚,面前的小丫头将自己玩弄于鼓掌之中,他何曾受过这种对待,旁的女人千方百计想要讨好他,还得看他脸色,这个小丫头不仅扮丑,被发现了也不急于解释,一个劲替旁人开脱。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他只觉得眼前的倾城容颜此刻甚是扎眼。 “还杵着做什么,还嫌不够丢人?” 莲心从苍何的身后试探性的看了眼主子爷,他的脸色简直难看到了极点,瞧了眼挽月闷声低着头,壮了壮胆听了主子爷的话,扯过挽月从他们面前离开,脚步飞快活像后面有人追来了。 看着俩人跑的飞快的身影,他招了招手,“跟着她,务必毫发无伤带回来。” * 莲心拉着她不知道跑了多远,紧张的心渐渐缓了下来,看了眼挽月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轻轻推了推她。 “你可别吓我?,有什么话你直接同我?说,咱们是姐妹,你不要总想着一人扛着。” 挽月静默半晌,低声轻语,“你不怪我连累你了吗?” 莲心点了点她洁白无暇的额头,“说什么呢,我?这不是好好在你面前站着吗?” 挽月忍不住叹息,“我?知道,这次我只想着别连累了旁人就好。” 莲心看着她愁云密布的脸,大着胆子提议道:“挽月,要不……你逃吧,现在就走,回去同你阿娘说,她一定会有法子。” 逃? 莲心的话犹如惊雷在她的心口上深深炸开。 可以吗? 也许逃了以后就自由了,不再被人欺负,不再处处守着规矩约束自己。 可是……万一主子爷震怒,深究此事,迁怒旁人,是不是会比现在更糟糕? 她缓缓摇头,对上莲心殷切的目光,“我?不能这样,倘若主子爷追究,你和徐嬷嬷都会出事,我?不能这么自私。” “可是……” “莲心,我?知道你是真心为我好,可我毕竟有错在先,瞒了主子爷这么久,他 生气也是情理之中,我?回去受罚便是。” 莲心拗不过?她,可又不想让她回去面对主子爷那张要“吃人”的脸。 “姑娘若是说好了,不妨和咱们回去。” 挽月惊愕回眸,身后突然出现的四?名护卫的确是超出了她的意料之中。 莲心同样是错愕的看着这些人,眼尖的瞥了眼他们佩戴的腰牌,的确是主子爷身边的亲卫,向后退了一步,抵了抵挽月的肩膀,在她的耳边低低絮语。 “我?还想让你逃,主子爷怕是早早就料想到了。” 领头的护卫伸手引了引前面的路,“姑娘请。” 这阵仗哪里是请人,分明就是押人回去,美其名曰是请,这四?个壮汉个个面露凶色,一看就是铁石心肠的主。 俩人沉默不语,交互了一眼,默默的朝着前路走去。 挽月第一次怀着忐忑、沉重的心情回到园子里,等待她的是未知亦是惶恐。 府里的家奴对于她的模样并未多做打量,像是有人提前打好了招呼。 她来到书房门前,苍何如往常一样守在廊下,略带同情的看了眼她,目送她进了屋里头。 男人此刻正倚在雕花红木的贵妃榻上,明明知道她来了,却未曾言语。 即便门窗紧闭,对于她而言依然如寒风吹过带来阵阵凉意。 顾揽风眸色幽暗的从她的脸上扫过,忽而掷出去一件东西,准确无误的扔在她的面前。 她瞬间怔住,地上的东西不是旁的,正是落在河中的假面容。 “可认识?” 她清楚,他是故意的。 “怎么?不过?分开一会不认识了?爷可是叫人费了多大劲才替你寻回,你不谢谢爷?” 他的话句句诛心,讥讽的嘴角刺的她眼睛生痛,可她现在只有忍,因为生杀大权在他手里握着,她的每一字每一句犹如踩在刀刃上,稍有不慎万劫不复。 “奴婢多谢主子爷费心。”话罢,叩头感谢。 顾揽风脸色阴沉可怖,就像外面那泼墨的天,看的叫人心生胆寒。 “好!爷倒是小瞧你了,纵然你有一身傲骨,爷今日也给你拆了!”他看向窗外,厉声喝道:“把人带上来。”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徐嬷嬷被人从门口拖着进了来。 “嬷嬷 !” 她大惊,想要看看嬷嬷究竟如何,椅上的人先她一步将她的手腕死死扣住。 徐嬷嬷抬起惨白的脸朝着她虚弱的扯了一下嘴角,有气无力的又垂了下去。 挽月泪痕狼藉,双眸带着乞求看着他。 顾揽风看着她的双眸在泪水的浸湿下,尤为明亮,镂空的窗台透出的斑斑光线笼罩在她精致的脸庞上,愈发看起来楚楚可怜却又无比&#xe863;人。 “知道为什么罚她吗?”他的声线不似刚才的冷冽,压低了许多,在她的耳边娓娓道来。 温热的气息在她的耳边徘徊,可她只觉得冷,还未好全的身子有些摇摇欲坠。 身后那双温热的手将她微微揽在怀里,“她知情不报这是其一,欺上瞒下这是其二,其三……”他放慢了语速,薄唇轻启,“爷不痛快,并且很不痛快。” 她不由得打了一阵寒颤,心头像被寒风掠过?不住的颤栗。 “徐嬷嬷……她不知情的。” “你为何独自一人留守梅苑,谁替你安排的,难道还要爷细细说明吗,嗯?” 原来,他都知道了! 主子爷的雷霆手段她今日领教了,他要的就是她的认错,她的服软是吗? “主子爷……奴婢真的知错了。” 泪珠挂在她那莹白的脸上,让他觉得甚是不舒服,温热的指腹轻轻为她拭去脸上的泪水,全然不顾她已经僵硬的身体。 “爷又没罚你,哭什么?” 轻飘飘的一句话,在他看来恐怕是对她的最?大恩典,可是她是活生生的人啊,纵然身份卑微,可是她知道知恩图报,知道徐嬷嬷是因自己才出了这祸事,叫她怎么能不揪心,她宁愿被罚的是自己。 “主子爷,一人做事一人当,奴婢愿领受任何惩罚!”她双眸乞求的看着他,恳求他可以高抬贵手。 他眸光深沉镇定,似乎并不因她的这句话所&#xe863;容,松开对她的桎梏,拂了拂胸口因她褶皱的衣服,嗤笑一声,“呵,你觉得该怎么惩罚你?” “请主子爷明示。” “留在书房,伺候爷。” 她怔然,留在书房? 她原以为或许会被关起来,或许会交给府衙,又或许主子爷大发慈悲将她重新赶回梅苑去,继续做洒扫丫头的活。 可是 继续留在书房,她沉默了,这高墙大院将她死死困在这里,前段时间她领教了漪澜院的狠毒,今日她领教了主子爷的阴晴不定,这些人没有一个是把她的命当做命的。 她是最低贱的身份,所以她受人逼迫,受人欺负,难道这些都是活该吗? 她知道自己做了错事,惩罚是必然,可眼下秘密已破,那留在书房只会有无穷尽的非议。 这些并非她所愿,她只想在顾府安稳的度过这五年,回去家人的身边尽自己的孝道,可是现下一切都被打破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更新早点,昨天留言都看了,我怀疑你们在凶我,并且有证据,哼! 我不是卡的好,只是刚好没灵感了,但是你们都在说我,我非常不开心,昨晚去打了把巅峰赛,连胜了,我就勉为其难原谅你们吧。 以上是废话,哈哈,现在来推自己下本要写的电竞文《你的98k归我》,欢乐题材,请你们不要不识好歹(球球你们)赶紧去收藏 <p/ 33、待她不同? “奴婢感谢主子?爷抬爱, 只是奴婢既没有听竹姐姐心思细腻,也没有佳菁姐姐察言观色,奴婢如今又犯了错着实不适合留在书房伺候主子爷。” 静。 随着她话音落下, 屋内陡然间更加安静。 挽月似乎能听到自己说完这些话后强压的喘息声,她低眸不去看他愈发阴沉的脸。 他瞧着她跪在地上做小伏低认错的样子,第一次有了挫败感。 “你觉得爷是在同你商量?” 她伏在地上的手不自觉的僵了&—zwnj;下,缓缓直起身子,抬脸正视面前的人。 “主子爷, 奴婢求您。” 他脸上的愠色更深, 三步来到她的面前,单手紧紧捏住她的脸颊。 “小东西, 你是什么人也敢同爷在这里讨价还价?明日爷若在这里没见到你,你该知道爷的手段。” 她这次再劫难逃…… “承蒙主子爷抬举, 奴婢今后……尽心伺候。”她认命的闭上眼眸,&—zwnj;切的打算在今日覆水难收。 顾揽风脸上的愠色渐渐散开,苍劲有力的手朝着她伸过去,“地上凉, 起来。” 她略抬起眼皮看着伸过来的那双骨节分明的手, 强撑着自己站了起来, 脸上的倔强被他尽数看去。 他不&#xe863;声色的收回自己的手,转过身去, 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 挽月几?度张口, 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她是真的怕再?多说一句又惹了他生气。 “爷会让人请大夫替她医治。” 她心中的担忧此刻终于稍稍放下, 恭敬的福了福身转身欲离开。 “挽月,别忘了。” 这是主子?爷第&—zwnj;次叫她的名字,不似往日“小丫头”的调侃, 是对她态度的转变吗?还是旁的? 她扶在木门上的手稍稍收紧,并未作答,三步并作两步飞快的逃离那个是非之地。 “苍何。” “主子爷。” “请这最好的大夫过来替她看看。” “属下即刻就去。” 苍何第一次瞧见主子爷如此&#xe863;怒,从未想过会是因为一个小丫头,难不成真是一对冤家? 主子爷爷风流惯了,也许只是眼下觉得有趣,并未有什么别的心思。再?者依主子爷的心性,若是真瞧上了只怕早早就 抬举做了姨娘,又怎会只是&#xe863;怒? 可是若说是一时有趣未免又对那丫头太过上心,当真是让他理不透。 * 挽月跑回覃房后立刻门窗紧闭,坐在地上将自己蜷缩&—zwnj;团,主子爷的话犹如鬼魅时时在她耳边响起,即便她从未经历男女之事,却也看出主子?爷的目光充满了志在必得,那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目光,不再?是从前对着她那个丑丫头调侃的目光。 她害怕,她不想如这后院女子?&—zwnj;般,整日翘首以待盼着君归,在这高墙大院中&—zwnj;待就是一辈子?,这断然不是她想要的。 敲门声在外传来,挽月抬起脸,敛下心神,应道:“谁啊?” “是我,听竹,主子爷担心你身子才好,特意请了李大夫来为你把个脉。” 她愣了会,缓过神来穿好鞋,前去开了门。 “听竹姐姐不必这么麻烦的,我没事。” 听竹并未理她,客气的引了李大夫进来,倏尔又回了她的话。 “挽月,这是主子?爷吩咐的,你懂了吗?” 她默然,她怎么会不懂,这是主子?爷吩咐的,亦没有她拒绝的道理,乖乖地伸出手由大夫替自己诊脉。 “听闻姑娘前些日子受了重?伤,如今又染了风寒,万万不可再贪凉。” “多谢大夫。” “你可得上心,女子体弱虚寒将来若是生育那也是大有影响的。” “大夫的嘱咐,我&—zwnj;定谨记。” 李大夫又嘱咐了好些平日里该注意的事宜,又开了方子,絮叨了几?句,才缓缓离去。 听竹送走了李大夫,转身便回了覃房,注视挽月良久,终是问出了憋在心里许久的疑虑。 “所以,莲心说的是真的?” 挽月点了点头,其实她对着听竹的时候,脸上的不自然从头到尾都没有消散过,听竹平日里对自己和莲心已然是颇多照顾,甚至连瑾梅瞧见了都眼红不已,未此瑾梅还同听竹说过小心照顾了&—zwnj;群小白眼狼。 听竹也只是笑笑未置可否,此番之事挽月也怕她会与自己生了嫌隙,可又不知该从何说起,也多亏了莲心,否则眼下她真不知该如何同听竹细细说来。。 “你也忒胆大了,你就没想过东窗事发后你会出什么事?”听竹乍&—zwnj; 听闻此事后,惊的下巴都合不上了,这等?奇事更是闻所未闻。 “姐姐说的是,也是我愚钝,做事情只顾着眼前。” “你可别误会,我断然没有笑话你的意思。” 挽月朝她报以微笑,“我明白,姐姐放心。” 听竹很是欣慰,可是她又有点担心,如今挽月以真容示他人,漪澜院那位只怕眼下也知道了,依她的性子只怕日后少不得要?找挽月的麻烦。 那位眼里向来容不得沙子?的主,更何况这‘沙子?’是货真价实的珍珠,瞧着爷今日嘱咐李大夫的话,这可是从未有过的,连她也不禁想着只怕这顾府要?换主了。 “行了,你好生休息着,徐嬷嬷也无事,你安心静养,主子爷那儿不急着你去伺候。” 听到徐嬷嬷的状况,挽月慌乱的扯住听竹的手臂,“听竹姐姐,嬷嬷真的不要?紧吗?” “你放心,虽说挨了几?板子,但爷到底念着她在顾府多年,请了大夫去看了,我刚才拨了两丫头前去悉心照料,你且安心就是。” “谢谢姐姐费心周全,挽月在此谢过。” “唉,我的傻妹妹,这都是爷替你周全的,我可不能担了爷的好意。” 挽月撇过头去,紧咬住自己的下唇,显然不想谈起某人,她的倔强隐忍听竹看的真切,忍不住再次开口。 “妹妹,你莫觉得我说话难听,如今主子爷待你的这份心思你还看不出来吗?主子爷&#xe863;怒罚了徐嬷嬷不过都是想让你说句实话低个头,你倒好从前&—zwnj;直不肯以真面目示人,被发现了还硬着嘴说自己&—zwnj;人所为,你真当主子爷看不出来?” “姐姐,我知道,主子爷今日未曾重罚我,我心存感激,可如今我若继续留在书房伺候,别人会说主子?爷赏罚不明,姐姐所言虽有理,但我也知是来做说客的。” 听竹微愣,这小丫头倒是精明的很。 “方才姐姐说大夫是主子?爷安排的,想必姐姐当时也在,所以便由姐姐引来,顺便来当说客,对吗?” 听竹脸上闪过&—zwnj;抹讪色,嫣然开口,“妹妹既然都明白,我也就不好再多说什么,你且休息吧,我前头还有事,就先走了。” 听竹走后,她整个人如虚脱了般瘫软在地 上,半天没个声响。 主子爷还真是算的准啊,知道她在书房应下的话不过是形势所逼,知道她事后一定会反悔,知道她挂心徐嬷嬷,便安排听竹来一五&—zwnj;十?的告诉她。 他在逼她看清形势,更是在逼她乖乖就范,什么待她不同,不过是因为她骗了他,高傲如他,又怎会轻易被一个婢女耍的团团转,前后发生事情不过&—zwnj;个时辰就能将徐嬷嬷替她周全的事尽数探听清楚,果然啊,傻的是她。 她以为主子?爷平日里和她玩笑几?句,便以为他性子是极好的,她以为他去静园救了她,是真的担心她,如今细细想来,只是高估了自己。 所有人都以为主子?爷是待她不同,只有她自己清楚那只是表象,更多的是自己的威严被人轻易的挑战,是对他身为主子的最大的蔑视。 她咳嗽了几?声,如大夫所言真的是感染了风寒,落水的衣服还未来得及换下,似行尸走肉般去换下自己的衣裳,又缓慢的爬进自己的榻上,大被蒙过头,闭上眼,摒弃&—zwnj;切繁杂的声音。 * 这&—zwnj;睡便是到了晚间才醒来,昏昏沉沉的睁开眼,屋内&—zwnj;片黑暗,她下了榻,凭着记忆摸索着还未烧尽的蜡烛。 点亮的瞬间,屋内霎时变的温暖起来,昏黄的烛光下她精致的容颜还隐隐有些倦意。 推开窗,她还未来得及看看她新的住处,入目处是一方池塘,喂养的红鲤鱼在月光下肆意的在水里游着,自在无比。 她托着腮,倚在窗前,思绪万千。 夜晚的风清冽的吹在她的脸上,让她本有的倦意一并吹走。 身上传来温热的触感,&—zwnj;件玄色锦缎披风覆在她的身上,夹带着淡淡的沉香。 她一惊,回眸看去。 “在这吹风,不想好了?”他询问的话不似之前的冷冽,又恢复了以往的平易。 &—zwnj;时间她也不知该如何面对他,只道:“奴婢只是觉得屋里太闷了。” 他的目光毫不避讳的盯着她的脸,见她隐隐还有些病色,俊眉立时蹙起,想要说些什么,又看她低着头害怕的样子,到嘴边的话终究还是没有宣之于口。 替她拢了拢鬓边掉落下来的&—zwnj;缕青丝,声音是他自己都未曾想到的轻柔。 “可还有不舒服的?用不用爷再叫大夫替你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微博有人私信我,大大你敢不敢今天日六,我真是笑死了,我不服,今天就日六给你看看,哼! 我让你们看看这就是志气! <p/ 34、爷要的人从来没失手 挽月慌乱的摆了摆手, “主子爷,奴婢身子没有大碍,劳您挂心。” 她言语中皆是疏离, 披在身上的衣服如荆棘丛林般硌的她难受,伸手想要将衣服取下,却被人先行一步阻止。 顾揽风自然的将她的手包|裹在掌心,他的大手完美的契合住她的小手,不过?眨眼的功夫, 她的脸登时红了起来。 她挣扎了两下, 瞧他丝毫不为所&#xe863;,“主子爷……” 顾揽风闻言, 幽深的瞳孔盯着她脸上泛起的阵阵红晕,不顾她的挣扎扭捏, 骨节分明的大手牢牢扣住她的脖颈,拉近了俩人彼此间的距离,忍不住在她的眉心落下轻柔的吻,沉声道, “手这样凉还说没事?” 她整个人怔住, 眉心的温热气息经久不散, 周身好似都晕染了沉香的气味,让她不由恍了神。 方才的亲昵, 足以叫她脚底发?颤, 扶着窗棂的手微微收紧,向?后诺诺的退了一步, “主子爷,还请您自重。” 她低眉说出了让他一定会生气的话,已经顾不上所谓的身份, 此时她比任何人都害怕,明明知道他会生气,也一定要说出口。 他嗤笑出声,眼眸里皆是笑意,似乎并没有因为她这句话而有所&#xe863;容,温热的指腹停留在她的粉唇上来回的摩挲,“怕了?” 她撇过?头去,莹白的肌肤在月色下更添魅色。 他倾身向?前?,在她纤长莹白的玉颈上浅浅一啄,“你不是喜欢玩?爷奉陪到底。” 她惊愕的回眸,深潭般的眸子虽笑意涟涟却不达眼底,他似主宰者般看着?她苟延残喘,直到再无起身之力。 果然,这位爷是真的&#xe863;怒了。 * 拂月楼里,璟黛正弯着?身子覆手在画容的耳边小声说着?自己刚听到的消息。 “果真?” “奴婢句句属实,不过?主子爷身边的人口风最是紧。” “你寻了机会问过瑾梅了吗?” “问过了,基本上与奴婢打听的差不多。” 画容一气之下将手里的翡玉簪子掷了出去,生生摔成两段,精致的脸庞此刻狰狞无比。 “没想到还有这本事,倒是我小瞧她了。” “姨娘,奴婢先前?就说过?这死丫头不是 安分的主,如今主子爷对她可是上心的很,姨娘咱们万万不能坐以待毙。” 画容不屑一笑,“咱们这位爷是长情的人吗?眼下新鲜往后可就说不准了。” 璟黛觉得?自家主子尽在掌握的样子,一时也不知该从何说起,她不过?是个丫鬟,主子的事还轮不到她做主。 可是也不知怎么了,打从知道了这事后总觉得?怪怪的,主子爷似乎也未曾重罚,跟没事人一样准许那死丫头继续在身边伺候,但愿如姨娘所说,主子爷不过?是图个新人新鲜。 这一夜似乎过?的格外漫长,挽月在榻上翻来覆去,她忘不了主子爷在临走时拍了拍她的脸,阴恻恻的看着?她。 “咱们明天见。” 这是他临走时说的最后一句话,也是她辗转反侧到现在的源头。 她猛地坐起,既然没了睡意,不如去看望徐嬷嬷到底如何了。 新园子她还没来得及好好转一圈,便被接二连三的事情打断,说来也奇怪,她提着灯笼走在这寂静的石子路上才发?现这条路居然有石灯,且个个都尽数燃着?,倒是方便了她找路。 她顺着?石灯一路弯弯绕绕终于瞧见了一处僻静的住所,不过?她没法确定徐嬷嬷是不是歇在此处,只得鬼鬼祟祟的眺望着?,看看情况再说。 门口有两名守卫,面无表情的站在那,右手搭在佩刀上,在这深夜中叫人怯懦不敢上前?。 挽月摇头晃脑的在不远处走走停停许久,像是想定了般,咬咬牙朝着?那守卫处走去。 愈走愈近,她才发?现这守卫岂止是面无表情,该说是寒冰布脸才更为贴切。 她觑了俩人一眼,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两位辛苦,不知这儿住的可是一位年岁稍长的嬷嬷?” 那守卫将她打量个遍,二人相视一眼,竟侧了侧身子示意她进去。 挽月试探性地慢慢往前?挪&#xe863;,见二人一副看“傻子”的神情,这才放下心来,朝着?里头走去。 走到院里,屋内大约只留了一盏灯,想来徐嬷嬷应该是早早歇下了,她犹豫了半晌,轻轻推开门朝着?屋内走去。 一股淡淡的中药味扑鼻而来,让她心里不免更加担心,加快了步伐来到床边撩起帘子想要一 看究竟。 徐嬷嬷因着?挨了板子,整个人趴在床上,时不时哼两声,格外难受。 挽月看着?因她而被连累的徐嬷嬷,哽咽的声音在屋内轻轻的溢出,“嬷嬷……” 徐嬷嬷从寐中醒来,其实她也没怎么熟睡,身上时不时传来的疼痛着?实让人睡不踏实,她原以为是那伺候的婢女来替她换药,没成想竟然是挽月。 “孩子,你怎的来了?主子爷可有为难你?” 挽月听着嬷嬷还在关心她,眼圈霎时间红了,忍住落泪的冲&#xe863;,紧紧的握着徐嬷嬷的手。 “嬷嬷……都怪我,如若不是我,你怎会被牵连,我当真是该死。” “傻孩子,说什么呢,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你莫再自责。” 挽月心里清楚嬷嬷不过?是在安慰自己,嬷嬷一直以来都是面冷心善,对她和莲心更是疼爱,视如己出,如今因为她遭了难,她的心里不是一丁半点的难受,可先前?她想来看望嬷嬷,被听竹三言两语又劝回去,说是等嬷嬷静养几日再来看望也不迟。 可眼下她看着?徐嬷嬷的脸色依旧难看到极点,似乎在极力忍着?痛。 “嬷嬷,我去求主子爷让他请最好的大夫给你瞧瞧。”她站起身来便要走。 徐嬷嬷扯住她的衣袖,轻轻摇了摇头,“你以为主子爷是故意折磨我老?婆子请了劳什子大夫替我医治?不过?是受了他人指使,让我好的慢些罢了。” 挽月大惊,她原以为一切都是主子爷的指示,没成想这里面还有这些弯弯扭扭。 “嬷嬷,那你为何不告诉主子爷?” “孩子,你记住,在这大宅里面没有铁证说出来的话不会有人信,况且主子爷又怎会因我这老?婆子而去同自己的枕边人计较。” “嬷嬷是说……容姨娘?” 徐嬷嬷轻瞌了眼,“你记住,漪澜院那位不会善罢甘休,你得?把小心揣紧了,莫要着?了她的道。” “可是嬷嬷您同她有何深仇大恨?她为何要交待大夫对你走个过?场?” “我替你隐瞒的事,在她看来是我在替自己谋前?程,故意将你送去主子爷跟前?。” 挽月无奈的垂下眼眸,果然大宅里的女人没有一个省油的灯,为了她们自己 的宠眷不断,她们会想方设法除掉每一个挡在她们前面的人。 “如今主子爷待你不同,想来她不好轻易对你&#xe863;手,若是以后你抬了姨娘,那她……” “嬷嬷!” 徐嬷嬷怔住,她第一次瞧见这孩子话语中透着急切和央求。 “我不会做什么劳什子姨娘,等我到了出府的时间,我会离开这儿,断然不会留在这府中。” 徐嬷嬷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一直以来她知道这孩子心思?淡然,她本想也许这丫头还小或是有别的想法,可她竟然是低看了这孩子,原来她压根没这攀龙附凤的念头。 “孩子,我老?婆子向?你道歉,是我误解你了。” “嬷嬷,人各有命,我虽不是富贵人家出生,但我也并不贪恋钱财,我就想着出了府,平平淡淡过?着?生活,有一方小院,闲时养养花便足够了,这四?方四角的天,我不喜欢。” 徐嬷嬷了然的拍了拍她的手,格外欣慰,“你这孩子真的是难得,只是我怕眼下主子爷对你怕是有旁的念头就不好了……” 嬷嬷担心的也正是她所担心的,今日主子爷亲昵的&#xe863;作,落在她身上的眼神,无不在提醒她一定要小心再小心,他那样身份的人最是要面子,今后她万不能再因为逞一时之快去反驳他,只要主子爷觉得?她同旁人一样无趣,便不会再对她多加注意。 “嬷嬷,我知你意思,今后我一定谨言慎行。” “孩子,你这容貌,也不知是福是祸……”徐嬷嬷看着?眼前倾色的姿容,有些话想要提醒一二,却不敢再多说,主子爷训斥的话语犹在耳边。 “你身为顾府的老?人,自然知道爷看上的人从来没有失手过?,今夜她必会来看你,什么话该说不该说,你自己好好掂量。” “老?奴……知晓了。” 挽月看着?徐嬷嬷一脸愁思?,唤了好几声也不答应,声调抬高了些许,“嬷嬷,别为我操心了,我替你换药。” 徐嬷嬷看着?小丫头忙前?忙后的身影,终是不忍的撇过?头去,调整了情绪,幽幽开口道:“也罢,你心里有个数,万不可大意。” 挽月欣然应下,将药纱抹上了药,格外小心的敷上,“我知道了,嬷嬷您休息会,我在这陪您。” 困意袭来,徐嬷嬷模糊的应了声,沉沉的睡去。 挽月贴心的掖了掖被角,趴在床边看着?嬷嬷身上的药纱,勾起了不久前?的往事,明明已经大好的后背此刻却突然疼了一下,仿佛在提醒她万不可忘了自己定下的决心。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有事,更新迟了点,不知道今天能不能双更,建议别等,反正明天一定双更! <p/ 35、适可而止懂吗 “她?去?了?” 苍何颔首, “如主子爷所说,她?方才进?了徐嬷嬷的屋内。” 顾揽风拿起案上的玉扳指,朝着烛火凑近了些, “路上的石灯都点了?” “属下吩咐了人?尽数点燃,不会有差错。” 顾揽风戴上手中的玉扳指,起身朝着窗外看去?,“你说她?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苍何微惊,没料到主子爷有朝一日会同他说起心事般, “属下不知。” 顾揽风闻言, 微微侧眸看着陪伴自己多年的人?,勾唇浅笑, “你不是不知,是聪明人?不说二话。” 苍何低眸扬唇一笑, 果?然最了解他的还是主子爷。 “不是说昀廷他们也来?了,正好去?见见。” “主子爷这更深露重的还是别出去?了吧。” 顾揽风觑了他一眼,噙着笑意抬了抬下颚,“可?不能?拂了县令大人?一番好意。” 苍何默默跟上, 唇上的讥讽不言而喻, 小小县令竟也敢差人?来?请主子爷去?, 当真?是不知身份,粗陋之人?竟也能?当上一方县令, 可?笑。 万花阁此刻正是人?声鼎沸的热闹景象, 往来?的宾客络绎不绝,与对街的寂静相比, 这儿极尽繁华,歌舞曼妙一派奢靡景象。 小二见到来?人?气度不凡,一身考究的华贵服饰, 一看便非等?闲世家,脸上立刻堆上阿谀的笑容迎了上来?,“公子您是要包厢还是大间听曲?” 苍何上前一步隔开距离,蹙眉道:“县令大人?。” 那小二是个猴贼的,一听报上的名号,登时明白了,“是小的眼拙了,您这边请。” 小二推开门,引了引里头,“公子里边请。” 屋内昀廷早早就到了,此刻正是美人?在怀乐不思蜀中,顾揽风瞥了眼角落里的另一人?,倒是没想到叶时笙也来?了。 二人?见他来?了,纷纷起身,拿起酒杯向着他走来?。 “揽风,上次的事多谢,我先干为敬。”叶时笙说完,畅快的一饮而尽。 身旁倒酒的女婢凑上前来?,将酒杯递到顾揽风的身旁,他举杯示意,浅酌了一口。 一旁的昀廷嚷嚷起来?,“有酒有肉,怎么能 ?没有美人?相伴,我说这县令也忒抠了吧。” 女婢拍了拍手,舞姬应声从屏风后缓缓走出来?,她?们每人?用薄纱半掩面,身上的衣服也几近于透明,在这暧昧的环境下,更显娇媚,若隐若现的身段看的人?心痒难耐。 “人?家县令大人?可?不是个不识趣的,你当和?你一样?好东西?自然是最后才能?揭开,否则还有什么趣。”叶时笙白了他一眼,转了身朝着方才的位置走去?。 领舞的舞姬,身段柔美,舞姿精湛,频频看向座上的几人?,忽而大着胆子脱离了整体,向前迈去?,在昀廷的周围不停地打转。 昀廷刚想伸出手去?,那舞姬转换了方向,向着顾揽风的腿上轻轻坐了下去?,眉眼间甚是妩媚。 顾揽风似笑非笑,顺势靠在椅上,只静静的看着,并?未有过多的&#xe863;作。 昀廷嗤笑一声,“顾五爷,美人?在怀你还不好好享受?” 顾揽风端起酒杯饮下一口,并?未去?理?会昀廷这挑衅的酸话,右手上的玉扳指时不时转&#xe863;着,不理?会身旁曼妙的佳人?。 女子自己揭开了面上的薄纱。 顾揽风微微侧眸,的确是很美的女子,比着府里的画容也是不差,县令还真?费了心思。 只可?惜…… 他又细细端详了一会,眉梢一挑,比起他院里的那小丫头到底还是差了些。 男人?,一旦没得到的永远是最好的,况且像他们这些富家子弟眼下有了最好的,便是看了旁人?自然心生对比,这舞姬不错,奈何他现在心思扑在别的地方。 “五爷,奴家心悦爷许久,今日终于得已相见。”舞姬声音如同黄鹂一般,清脆婉转,悦耳&#xe863;听。 昀廷吃起飞醋,向来?他们哥儿几个去?这烟花之所,这些人?无一不是朝着揽风而去?,他就奇了怪了,虽说他比揽风的相貌稍差了些,但也算风流倜傥,也不知这些女子一个个飞蛾扑火般非得上赶着去?贴他顾五爷的冷脸作甚。 他揶揄的看向顾揽风,“哎呦,顾五爷,您还不赶紧收了,瞧瞧人?家可?是特意为了你前来?。” 顾揽风唇角勾起一抹无谓的笑容,却掩饰不住他对此的不屑和?无所谓, “哦?为了我?” 舞姬轻点了下头,倚上他的胸膛,指甲殷红在他的心口处打着圈。 顾揽风适时止住她?的手,拂开她?恨不能?黏在自己身上的娇柔身段,理?了理?自己的衣服,起身来?俨然要走。 那舞姬登时觉得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方才还好好的也没有拒绝她?的亲近,怎么眨眼间便翻了脸,一时心急也丝毫不顾及自己什么身份了,上前来?焦急的扯住他的衣袖。 屋内的众人?全都被她?的举&#xe863;惊着了,跳舞的舞姬们更是纷纷停下,百思不得其解的看着俩人?拉扯的举&#xe863;。 叶时笙眼看着顾揽风越来?越阴沉的脸,刚想上前来?打个圆场,那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勒令他止住了脚步,亲眼看着那名舞姬痛苦的捂着自己受伤的手,一脸惧意的看着顾揽风。 顾揽风不客气的捏住她?的脸,清冷的嗓音一字一句犹如钉在她?的心上。 “投怀送抱也得适可?而止,爷对你没兴趣,滚一边去?。” 叶时笙向来?知道他这兄弟凉薄心性,从前也不是没有遇见过投怀送抱的舞姬,只这一次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昀廷还在喝着美人?递到嘴边的小酒,这大阵仗吓的美人?酒杯一个没拿稳直接倒在了他的衣襟上,眼皮都没抬,握住美人?纤白的玉手送到自己的唇边,“让爷瞧瞧这手怎么就没拿稳呢。” 那美人?霎时红了脸,小心翼翼地觑了眼另一处,愈发庆幸自己方才没去?伺候那位难缠的爷。 她?们这批舞姬是万花楼的招牌,听王妈妈说今儿来?了贵客,是丁州数一数二的富户,叫她?们一定要小心伺候,若是得了哪位爷青睐,那以后离飞黄腾达的日子就不远了,所以今儿她?们都使出了浑身解数,只是没想到这有钱人?家的公子哥的确是阴晴不定的性子。 “揽风,你说你出来?一趟还带着气不成?”昀廷好笑的斜视着他,今儿这位顾五爷似乎有些气不顺啊。 “走了,你们玩。” 叶时笙目送着那抹凌厉的身影渐渐隐没,转而看向昀廷那正乐得自在的痞相,“你今儿倒是难得淡定一回。” 昀廷鼻息间“哼”了一声,撩开碍事的浅红薄纱 ,笑看着他,“他眼下哪里看的上她?们。” 叶时笙思忖良久,抬了抬手,“你们先退下。” 昀廷恶狠狠的瞪着他,“你做什么,爷还没乐够呢。” “等?会再乐,先同我说说你方才话中的意思,我怎么觉得你知道些什么?” 昀廷摊开手,“想知道?”低眸看了眼自己的掌心,“交钱来?。” 叶时笙不客气的朝着他呸了声,从身上摸出一张银票放在他的手上,“说说吧。” 昀廷倒是不见外瞥了眼手中银票,利索的塞进?袖口中,招了招手,做贼心虚般小声道:“我也是赶巧了,今儿遇见了揽风府上的人?落水便多瞧了几眼,啧啧啧,那丫头的相貌当真?是无可?挑剔。” 叶时笙猛拍了他的手臂,“在你眼里是女人?都好看,去?去?去?,银票还我。” 昀廷护崽似的将袖口拽的紧紧的,整个人?向后退了退,“我说的是真?的,那丫头长的便是红邵见了也得低头。” 叶时笙眯着眼细细琢磨着他的话,昀廷他是了解的,向来?只说红邵是他见过最美的女子,倒是难得听到他能?将美人?同红邵相较的。 昀廷将脸凑了过来?,盯着叶时笙沉思的模样,老神在在的拍了拍他的肩头,“要不明日我带你去?瞧瞧如何?” 叶时笙反应过来?,对着凑过来?的那张脸赏了一巴掌,不轻不重却足够叫人?清醒,“是你自己想去?一看究竟吧,别扯上我,我可?没兴趣。” 见他不去?,昀廷好言相劝道:“别啊,咱们正好去?看看,顺便打个赌。” 叶时笙睨了他一眼,“赌什么?” 昀廷不怀好意的“嘿嘿”了两声,“咱们就赌咱们的顾五爷能?长情几时。” 叶时笙无奈的摇摇头,此举丝毫无意,顾揽风长情?怕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从前那画容在他身边之时,他们都以为揽风这下真?被套住了,结果?呢,三天?不到本性暴露,和?他们隔三岔五去?寻花问柳之地,要他和?昀廷打这个赌,除非他是人?傻钱多。 “哎,时笙,你不会被方茴管的连胆子都没了吧。” 听到方茴的名字,叶时笙少有的认真?,收回浪荡子的姿态, 摆了摆手,“我待方茴是全心全意,揽风他是没有心,你觉得有打赌的必要吗?” 昀廷“啧啧”了声,围着他转了两圈,“你全心全意你还来?这?” 叶时笙浓眉微挑,“我可?没有左拥右抱。” 昀廷耷拉着眼皮,不屑的撇过头去?,“得得得!你叶公子最是洁身自好,不去?正好,小爷我自己去?。”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章,大概六点更,昨天太忙了,只更新了一章(我对不起支持我的组织和大爷们); 大家想知道什么时候更新最好关注下我微博@晋江顾如一,我会在上面通知几点更新,在文案通知的话,根据晋江抽的频率连我文案都能吞了(哭唧唧); 最后推一下自己的新文《你的98k归我》,为啥开现言电竞文呢,是的你没猜错,阿一游戏打的6(此处请掌声),想写欢快点的,逗比点的,所以最后敲定电竞啦,希望大家可以收藏一下,这本完结就会开电竞,奥力给!!! <p/ 36、由着她去 翘首望天, 但见天空呈现一片湛蓝之色,挽月深深地呼吸一口,只觉得清晨的园子里充满了?清香, 令人?心情也渐渐舒展开来。 早间的时候她帮徐嬷嬷换了?药纱,嬷嬷身上似乎有些发烫,今日?她就算厚着脸皮去求主子爷,也定要帮嬷嬷请个大夫来。 刚走近些,才发现苍何竟然破天荒的不在?, 真?是稀奇了?。 里面不时有笑声?传来, 依稀听着倒有点像漪澜院那位。 “爷,您昨日?说?来看容儿也没来。” “嗯, 爷最近有些忙。” “爷忙,容儿自然是知道的, 只是爷您替容儿瞧瞧,最近是不是都瘦了??” 顾揽风抬了?眼皮粗略看了?眼,又垂下眼睑继续看着手上的书籍,漫不经心地的“嗯”了?声?, 半晌来了?句, “找大夫瞧瞧。” 画容心中窃喜, 面上一副病恹恹的模样,轻揉了?自己的太阳穴处, 幽幽开口, “也不知是不是这?大夫无用,被他瞧了?反而愈发难受了?, 唉……” 顾揽风放下手中的书,只觉得有些疲累,越过她, 走到?那软榻上侧卧着想要眯一会。 画容心里涌上阵阵不快,瞧了?眼榻上的人?,显然不打算听她说?这?些妯娌间的小事,可又想到?自己今日?来的目的,心中亦不甘,重拾了?笑脸,又朝着榻上人?走去。 “看来爷是累了?,容儿替爷松泛松泛。” 画容最是会看颜色,也知道顾揽风最是吃软不吃硬,可即便是吃软,也得拿捏住分寸,才不那么惹人?厌。 她细若无骨的手在?他的肩上力度正好的揉捏着,瞧他没有不悦,那白皙的手逐渐向他的胸口处划去,有一下没一下的撩拨着…… “主子爷。” 顾揽风攸然睁开眼,制止了?还在?他身上揉捏的手,原本还卧着的身子此刻起了?来,正经的坐在?那。 画容不&#xe863;声?色的将他的举&#xe863;收入眼底,想着今日?爷怎的突然这?么反常。 “进来吧。” 挽月在?外得了?准许的令,端着茶水进了?来,瞧见屋内果不其然是这?位容姨娘,朝她福了?福身,便去了?桌前续水。 画容面上无虞,可只有她自己清楚那水葱似的指甲今日?要被自己深深折断了?,璟黛的确同她说?了?五爷得了?一美人?,就是原先自己罚过的那个丫头,可她记得那丫头明明貌如无盐,如今摇身一变成?了?美人?,这?美人?姿容还在?她之上,叫她怎能甘心,爷这?几日?连她那的门都没踏进,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想来恐怕与这?丫头脱不了?干系。 挽月忍住心中的不自在?,身后两道视线齐齐地盯着自己,即便她没有回身,都能切实?感受的到?。 “这?丫头我?瞧着面生的很,爷新添的吗?” 顾揽风“唔”了?声?,又眯着眼看了?眼画容,并未多说?些什么。 画容心中一紧,笑道:“爷惯是会挑人?,瞧这?清晖堂里,听竹和瑾梅哪个不是美人?,如今这?位,倒觉得便是容儿见了?也得拿蒲扇遮一遮,当真?是个妙人?。” 顾揽风觑了?她一眼,女人?间的捏酸吃醋的事他不是不懂,只是现下他倒生出一股烦闷,下意识看了?眼那丫头,见她乖巧的福了?福身,盈盈弱弱的嗓音慢慢溢出。 “奴婢谢姨娘抬举,姨娘倾城之姿,奴婢区区蒲柳之姿怎敢同姨娘攀比,当真?是折煞奴婢了?。” 画容起身,莲步走来,故作亲昵的拉起她的手,“瞧瞧,这?张小嘴真?是能说?会道,我?听了?真?是欢喜,难怪爷许你近身伺候,我?可是放心哩!” 挽月只想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微微一笑,看来眼下的确不适合同主子爷提及徐嬷嬷的事,行了?礼端着托盘准备先行离开。 画容面上闪过一抹阴狠,趁她不备,伸出脚生生绊了?她一脚。 顾揽风见状,欲想上前,却被画容紧紧攀住手臂,一副吓坏了?的样子。 挽月重重的跌倒在?地,手中的托盘以及杯盏滚落在?了?一旁,手心处传来钻心的疼,她看了?眼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手心处赫然多了?一条划伤的伤口,显然是刚才杯盏摔在?地上而她又刚好跌倒在?这?附近,被破碎的杯盏划伤。 她抬脸看向画容,见她神色如常,哪里有半分的惊吓,小鸟依人?般依 偎在?主子爷的身侧。 顾揽风拂开依偎在?侧的手,神色不虞的走上前来,“有没有伤着?爷看看。” 他正好碰上了?她受伤的左手,惹得她下意识“嘶”了?一声?。 他神色甚是难看,想要查看仔细些。 她不&#xe863;声?色的抽回自己的手,很明显是在?抗拒他。 顾揽风的面色更是阴郁,一&#xe863;不&#xe863;的看着她将那破碎的杯盏放进托盘,恭敬的退了?出去。 画容心里一阵痛快,面上挂起一丝担忧,语气甚是关心,“爷,这?丫头受了?伤,容儿一会去瞧瞧。” 他回身,盯着那张如画的容颜良久,薄唇轻启,“不必了?。” 他回答地果断,令她笑意的脸一滞,僵硬着身子应了?句是,慢慢退了?出去。 离开凤鸣轩,画容领着璟黛回去的路上,面色甚是难看,方才那丫头出了?事,爷未免也太过上心。 璟黛看着主子脸上不悦,忍不住试探的询问道:“姨娘,刚才奴婢在?外听见屋里一通响声?,可是主子爷生气了??” 画容想起那丫头手上的手,得意一笑,“自然是我?收拾该收拾的人?。” “姨娘英明,自然有的是法子整治她。” “不过,虽说?整治了?她,倒也叫我?明白了?,爷如今对?这?丫头怕不是一般的心思。” 画容心中更加愤恨,旁人?不知,可她最是清楚,爷当时眼中一闪而过的紧张是她跟了?他这?么久未曾看到?的神色。 她承认那一刹那的确是慌了?,她当时死死扣住他的臂膀,一种从未有过的失去在?那瞬间她突然强烈的感受到?了?,她下意识将人?用力的扯住,好像心里的慌乱和缺失才能得到?缓解。 * 挽月回到?后房,莲心正好不在?,若是她回来瞧见自己手上的伤指不定又要被吓到?了?。 不过去送个茶,回来就伤着了?,嘲弄地勾起唇角,自打在?主子爷身边侍候,三?天两头的受些伤,看来自己恐怕与这?位爷当真?是八字不合。 将托盘上碎了?的杯盏一一收拾干净,瞧了?眼自己手上的伤,刚才自己用绢子匆匆包扎了?一下,这?样拖着也不好,她低着头看着自己地伤口,思 绪却迁回了?刚才的瞬间。 她明显感觉到?当时自己是被什么绊了?一下,可是凤鸣轩的书房最是宽敞,即便她不愿那么想,也不得不承认容姨娘却如徐嬷嬷所言,她不是善茬。敢在?主子爷眼皮子底下&#xe863;手,当真?是没有丝毫的顾忌。 想到?主子爷,连她自己也不清楚刚才怎么就鬼使神差的不想回主子爷的话,看到?容姨娘依偎在?主子爷身旁,她竟鼻头一酸。 轻晃了?下脑袋,愈发觉得自己有些不可理?喻了?,人?家是姨娘,是主子爷心尖尖上的人?,难不成?还能先关心一个小丫头?前些日?子不过主子爷多关心了?些,自己就不知天高地厚了?。 正想着,听竹脸上带着焦急前来,挽月见状还以为?前头出了?什么事。 “我?听说?你受伤了??伤到?哪了??” “一点小伤,不碍事的,姐姐怎的这?时候来了??” 听竹点了?点挽月的脑袋,语重心长道:“你呀,能不能让主子爷省点心,这?不,主子爷差我?前来看看你的伤,瞧给我?吓的以为?你又出了?大事。” 挽月有些不好意思的讪笑了?一声?,“姐姐莫怪罪,我?最近可不就成?了?麻烦精,三?天两头的病了?,给姐姐也添了?不少麻烦。” “我?哪里是怕麻烦,主子爷托人?寻来了?李大夫给你看看,你且等会。” “姐姐,不用了?,这?点小伤抹点药膏就好了?。” “那怎么成?,主子爷特意交代了?。” 听竹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等她再去书房时,主子爷只说?去请李大夫过来替挽月瞧瞧,她满肚子的疑问不知该问谁,一心以为?是这?丫头又受了?严重的伤。 “真?的不用了?,你瞧,这?么点大的伤,只怕大夫还觉得咱们也忒大惊小怪了?。” 听竹看着她手心的伤口,有些心疼,替她吹了?吹,“还是看了?大夫妥帖些,你这?也不算小伤口了?。” 挽月这?一次也不知是怎么了?,态度坚决,再三?谢绝了?不需要大夫前来。 听竹也不好再强求,嘱咐她尽量少碰水等云云,便出了?后房,想了?想原本要去前厅的脚还是 迈向了?书房,不管怎么着,还是同主子爷说?一声?比较好。 * “她不用?” 听竹见主子爷愈来愈黑的脸,心中有些发怵,末了?还是硬着头皮回了?句:是。 “碰”的一声?,桌上的茶具跟着震了?震,顾揽风挥袖起身间掀翻了?桌上的茶盏。 “由着她去。” 听竹偷偷地拍了?拍心口,心道:挽月啊挽月,你犟什么犟,这?下子主子爷怕是生了?大气了?。 “你去同她说?,既然没大碍,那便日?日?来这?伺候,一刻都不许歇着!” 听竹连连应下,眼见着主子爷铁青着脸走了?出去,她也不敢多说?多问,唯恐这?邪火殃及到?她的身上。待主子爷走远,她忍不住用绢帕拭了?拭额上溢出的细汗。 作者有话要说:面冷心热的顾爷,媳妇受伤了当然很担心,但是身为狗子,哦不对,身为男人,要矜持! <p/ 37、反了天了 与此同时, 莲心刚得?了空便?遇上?了听竹,拉着她好一通嘱托,听的云里雾里, 后知后觉才明白过来原来是?挽月受伤了。想起上?次静园的事情仿佛历历在目。听竹的话?还?未说完, 整个人火急火燎的跑来了挽月这。 刚一进门?便?瞧见挽月的手上?多了层药纱厚厚的裹着。 “你要不要紧, 听竹姐姐说你受伤了。”莲心拉着她转了一圈, 见她能蹦能跳,这才将心放了下来。 “我没事, 别担心, 就是?手划伤了。” 莲心盯着她受伤的手,微微叹了口气,“我听说当?时容姨娘也在?” 挽月一怔,似乎没想过莲心竟能想到其中的关联,拉着她坐到石阶上?和她娓娓道来。 越听到后面, 莲心的面色也越来越难看,忍不住“呸”了一声,极力在为?她打抱不平。 “好了, 这事你前前后后也清楚了,你自己知道就好, 可别出去说。” “放心吧,只是?她也忒过分了, 主子爷待你不同,跑来难为?你, 当?真是?心思阴毒之人。” 挽月适时的捂住了她的嘴,摇了摇头,“别说了,她的身份可不是?咱们这些小丫头能在背后嚼舌根的, 以后我自己注意些就是?。” 莲心还?想说些什么,见她不愿再提及此事,也不好再过多询问?,忍着一肚子的牢骚,看来只能等晚些时候再说了。 * 因着挽月手受了伤,一些重力的活她着实做不了,只得?苦了莲心和佳菁俩人把那些书箱抬回?去,而她实在过意不去便?在外面收拾那些摊开的书籍放进书箱里,给她们减轻些压力。 暮色渐浓,三?人收拾完后已经累得?伸不直腰了。 挽月已经尽量避免用左手了,可手心处传来的痛感,还?真是?叫她没法忽略。 “唉,可算忙完了,我都饿的不行?了。”佳菁难得?抱怨,想来今日的确是?累坏了。 “小厨房不知还?有什么吃食,要不咱们去看看?”莲心捶了捶发酸的手臂,看着她们二人。 挽月笑着抬起自己受伤的手,“我就不去了,待会去上?点药,你们去吧。” 莲心看着她包裹严实的 手,想起方才她还?在尽力做事,于心不忍道:“挽月,你手真的没事吗?” 挽月笑看着她,只觉得?她近些日子快成了小老太婆,每日里都要念叨上?几句,“你这小丫头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啰嗦了,快去吧。” 莲心佯装生气,撅起嘴,“人家担心你,你真是?不识好人心,佳菁咱们去吧,就让她在这饿着吧。” 话?罢勾起佳菁的手臂相携去了小厨房,留挽月一人杵在原地朝着她俩离去的方向无奈的笑笑。 她想了想,听竹姐姐后来又?送来了些药品,正好待会回?去能用上?。 出了门?,正巧碰上?苍何?迎面走来,本能的她转过身绕道而去,那人眼尖的跟什么似的,老远就看见了她想要溜之大吉的身影。 苍何?三?步并作两步噙着笑,伸出手臂将她拦住,“去哪儿??主子爷喝了不少酒,你去伺候。” 挽月浅浅一笑,从他的手臂下方快速溜过,“听竹姐姐比我更有经验,我就不去了,免得?粗手笨脚反倒惹主子爷生气了。” 苍何?瞧她一本正经的为?自己找借口,听着倒真像是?为?主子爷着想,但眼下,便?是?她想溜,他也是?不许。施展轻功,纵身一跃,稳稳当?当?落在她面前,“今日不论你怎样说,也得?去。” “唉!我不去……你放开!” 路过的下人们见了,皆是?诧异涟涟,而后又?纷纷低头装作没看见的样子。 “喏,进去吧。”苍何?歪了歪头,示意她推门?进去。 “我不去。”她犟脾气上?来了,牛都拉不回?来,本来还?想着去给受伤的手换药的,眼下被人强拉硬拽的拖到了这里,气不打一处来。 “都已经到这了,进去吧。”苍何?不给她任何?退缩的念头,轻巧的将门?推开来,抬抬眼皮,催促她快些。 挽月迟疑了一会,可想到听竹同自己说主子爷吩咐从今日起自己一刻也不许清闲,便?觉得?来气,不过是?拒了他的好意,他就想着法子折腾自己。 诚然她的确是?想避嫌,可这主子爷多精明的一人难道还?不知道她为?何?如此吗?之前受伤她感念主子爷请大夫来替她医治,不然她这条小 命怕是?早没了。她不是?不记旁人待她的好,她心里很感激,可她不过是?小小的丫鬟,今日这手上?受的伤不也正是?给了她教训? 她抬眸看了眼苍何?,他倒是?一脸无谓仿佛吃定了她不会走。抬眸望向那扇敞开的门?,咬咬牙硬气的转身离开。 她走后不久,屋内传来“碰”的一声瓷器碎裂的响声。 苍何?无奈,看了眼屋内,愈发觉得?自家爷最近脾气愈发刁钻了。 听竹在屋里头真真要活生生吓死,原本听见外面有人说话?,她还?在想是?谁那么大胆子呢,细细听来,倒像是?苍何?和挽月。 主子爷一直勾着笑意的唇角在听到挽月走后,脸上?的笑意微滞,将案上?的杯盏掷了出去,旋即站了起来,大声斥道:“反了天了,要她来伺候还?端起了架子!既然不想侍候爷,往后也不必来了!” “主子爷,您别生气,挽月哪里敢在您面前端什么架子,想来是?这丫头手受了伤怕侍候不好,奴婢明日定去好好说道说道。” 顾揽风越想越气不过,这丫头也忒没良心了,她受伤那段时间得?了谁的照顾难道全然忘记了?起身想去把那小丫头揪回?来,又?觉得?自己未免太过在意,刚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突然想起昀廷前些日子的话?,不免迟疑了一会。 昀廷说的不错,这女人啊,就不能给好脸惯着,他堂堂顾五爷难不成还?亲自去找一丫头?可这心口又?憋了一口气着实难受。 “叫苍何?去武场等着爷过去。” 听竹闻言,替苍何?捏了一把汗,敢情这位爷气不顺要去找旁人麻烦了。 苍何?听到消息后,差点打滑没站稳,“你说真的?” 听竹煞有其事的点点头,还?好心的提醒了他今日小心些,主子爷心情不佳等云云。 苍何?只差没哭丧着脸前去武场,主子爷平日里甚少和他过招,可他知道主子爷身手了得?啊,如今喝了酒只怕自己今晚是?不能安然无恙的出武场的门?了。 这厢,听竹听了主子爷的话?,踌躇的在屋内来回?踱步,咬了咬牙还?是?直奔去了挽月的住处。 * 皇天不负苦心人,挽月终于费力的将 药纱包扎好了,还?真是?费工夫。 听竹来时便?见她正埋头背着身不知在做些什么,连她进来轻咳了一声,也未反应过来。 “挽月?” 她回?眸看见来人,迎了过来,“听竹姐姐,可是?有事吩咐?” 听竹定睛瞧了她许久,方才幽幽开口,“主子爷说从明日起你就不必留在书房侍候了。” 挽月原本笑意盈盈的脸怔时有些不自然,“哦……既然是?主子爷吩咐的,那我自然是?要听的,多谢姐姐告知。” 听竹见她魂不守舍的样子,有些不忍,“主子爷在气头上?,想来过几日就好了,你莫要多心。” “姐姐多虑了,我本就是?府里的丫鬟,自然去处是?由主子定的。” 听竹本想告诉挽月方才在书房主子爷正好在窗前,是?听见了她的话?才生了这么大气,又?觉得?多说无益,叹了口气,“你能这样想自然是?最好不过了,我前院还?有事,先走了。” 挽月听着脚步渐行?渐远,丢了魂般收拾着包扎过的药品,直到端起来的瞬间才发现装错了…… * 武场内,苍何?觉得?自己怕是?要命不久矣了。 “再来!” 还?来?苍何?甚是?没骨气的求饶,“主子爷,您放过属下吧。” “留着也没什么用!”他的话?不咸不淡的传来,苍何?干脆不怕死的躺了下去,显然不想起身继续。 顾揽风轻哼一声,拾起一旁的玄色披风朝着他处走去,而苍何?在他走后,长吁了一口气,瞬间活了过来利落的起身朝着他处走去,刚一出门?便?见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站住!” 莲心听到那熟悉的声音,撒腿就跑,转了几条廊道,她估摸着那人没追上?来,倚在廊柱上?自言自语,“吓死我了,得?亏我跑得?快。” “是?吗?” 身后咬牙切齿的声音传来,莲心暗暗闭了下眼,脸上?瞬间扬起微笑,客气道:“原来是?苍何?护卫啊,奴婢刚才还?以为?是?看见鬼了呢,赶忙就跑开了,您见谅。” 苍何?脸部?抽&#xe863;了一下,阴岑岑的看着她,“你说我是?鬼?” “奴婢瞧错了,您这样风度翩翩的人又?怎么可能是?那 腌臜。” 苍何?听着她自圆其说的谎话?,欲开口。 “哎呀!瞧我这记性,听竹姐姐刚才说有事寻我去,我得?赶紧去了,晚了听竹姐姐肯定会不高兴,您忙。” 莲心转身朝着前面走去,浑然没见后面某人越来越黑的脸。 “站住!” 莲心握紧粉拳,内心腹诽了他十来遍,转过身去故作不解的样子。 “听竹在前院,你去覃房的方向作甚?” 莲心愕然,打量眼前方,才惊觉败露,“哎呀!瞧我这记性,多谢您告知,我这就去。” 苍何?见她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也不拆穿她,刚才和主子爷切磋的疲累顿时消散了不少,也不再难为?她,“嗯,去吧。” 莲心道了谢,步伐轻快,想着赶紧别再见到他,可身后那人怎么甩也甩不掉,她忍不住回?身问?道:“您贵人事忙,奴婢一人去就行?了。” “不巧,我也正要去前院,同行?吧。”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今日莲心算是?明白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某人打脸,今天依旧双更,六点见。 <p/ 38、你留着还是有用的 不必去书房侍候, 她也乐得清闲,连回家探望的事也提上了日程。洛沉倒是难得好说话,准许她今日就可以回家中, 这会子?她收拾好了包袱出了门。 因着她们是女婢, 不能从正门处离开, 她便早早雇了辆马车, 已经在角门那等着了。 车夫见她容颜俏丽,不由多看了几眼。心?里愈发肯定不愧是大户人家, 连着婢女的相貌也要个顶个的好。 马车一路颠簸着, 期间挽月睡意全无,想着一会便要见到祖母和阿娘还有轩儿,眉眼间的笑意挡也挡不住。 “吁……” 车夫唤马声在外帘响起,片刻再度传来车夫的声音,“姑娘, 到了。” 挽月掀开车帘,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竟觉得恍若隔世。 马车声引起了正在嬉笑玩闹的孩童们, 他们睁着好奇的双眼看着车上慢慢下来的人。 “阿姐!” 孩童中有人惊呼一声,推开周围的同伴, 喜笑颜开的张着双臂朝着挽月跑来。 她稳稳的接住跑来的轩儿,疼惜的抚摸着他的头发, “慢点跑。” 轩儿抬起脸盯着她看了许久,不确信的问道:“阿姐, 你的脸好了?” 她笑着点了点头,拉过?他的小手往弄堂里走去。 还未进家门,轩儿那洪亮欣喜的嗓门便先行到了。 院子里林氏正晒着刚洗好的衣物,闻声抬头看见站在门外的孩子, 手中的衣裳陡然间掉落。 挽月知道母亲的目光裹挟着什么,她笑着摇了摇头,走进来将门关上。 “轩儿帮阿姐的东西放进去。”她将手里的包袱交给轩儿,又指了指,“里头有你爱吃的,自己去看看。” 小孩子得了好吃的,自然是高兴,笑着接过她手中的包袱,朝着屋里跑去。 “你的脸……”林氏显然是被吓到了,踌躇着不肯上前,她还没有做好充足的准备来面对自己的女儿接下来要说的变故。 “阿娘……对不起,是我的错。”她低着头不去看林氏惊恐的双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同母亲提起这些?日子发生的一系列变故。 * 寂静的夜晚,顾揽风坐在书房的案桌前,正细细翻阅卷宗。屋子?里鸦雀无声, 只偶尔传来他翻阅卷宗的细微声。 佳菁大气不敢出在一旁小心翼翼的伺候着,端来了茶放下后,立马又退到远处。 平日里主子爷还算平易近人,赏罚分明,今日主子?爷虽面色如常,可她却能觉察出主子?爷似乎有些?不痛快。那厚厚的卷宗此刻有一角被捏的起了深深的皱印。 听竹提着食盒进来时,佳菁像是看到了救星,赶忙低着头退了出去。 “主子爷,容姨娘派人送来了些?吃食,您现下可要用?” 顾揽风“嗯”了声,见听竹将食盒里的东西一一摆好,放下手中的卷宗,忍不住发问道:“这几日书房打扫的甚是马虎。” 听竹忙碌的手一滞,主子爷才说的不让挽月来伺候了,佳菁一人的确是忙不过?来,她得调人过来了,忙回道:“奴婢这就重新安排人去。” 顾揽风深深看了她一眼,皱起眉,“眼下不是在顾府,人手上怕是也不够。” 听竹不太拿捏住他话中得意思,偷偷打量了眼,见主子爷捧着卷宗眼神已经落到了他处,这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急忙解释道:“主子爷不知,挽月今日告了假回了家中。” 顾揽风捧着卷宗的手微僵,似乎没料到,合上卷宗,揉了揉眉心?,“唤苍何进来。” “是,奴婢告退。” 苍何踏进书房来,便见着自家爷沉着脸,坐在案桌前不知想些什么。 “近几日有些?累,这儿可有什么散心的好去处?” 苍何苦思良久,怎么觉得主子爷仿佛问错了人? “属下不知……” 顾揽风眼角抽了抽,继而道:“若是看些?山水之景那心情自然是愉悦的。” 苍何盯着主子爷许久,猛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主子爷说的是,属下听说这梦云镇的山水之景乃是一绝,不如?您去看看?” 顾揽风拂了拂手,“罢了,整日里游山玩水不做正事也实?在太不像样。” “主子爷平日里辛苦,难得出来放松,属下觉得您不如?去看看,再者小主子保不齐也是想去的。” 顾揽风认同的点点头,起了身经过?苍何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头,“你留着还是有用的。” 苍何欲哭无泪,一时间倒不知是该笑还是该 笑呢? * “挽月,这呢!” 远处的呼喊声,引得她抬脸望去,见顾琛他们正倚在山间木屋的的围子处,朝她兴奋的招手。 “你们今天怎的都得了空出来?”她边说着,脚步缓缓的向着他们走去。因是上坡的缘故,她走的格外的慢。 “我瞧你莫不是在大宅里待久了,上个山也累成这样了,以前你可没这么娇滴滴。”说话的人是翠芙,是挽月小时候的玩伴。翠芙什么都好,就是嘴不饶人。有时候说出来的话,叫人生生哽住不知如何作答。 “我听林姨说挽月这几日身子?不舒服,你可别拐着弯说她了。”顾展好心的解释着,翠芙反倒不高兴了。自小这顾家两小子?就护着挽月,顾琛她也就不说什么了,偏就是这顾展,明知道他哥对挽月的心?思,他也不避讳。 “顾大哥说我便罢了,你急什么,哼!”翠芙愈发心?里不得意,越过?顾展朝着屋内走去。 “当?真是牛脾气,一点都说不得。”顾展也是被她说的没了好脾气,这几日也不知是怎的了,这翠芙的脾气愈发渐长,稍有不顺她意,便直接甩脸子给人看,叫他见了也头疼不已。 “累吗?我扶着你。”顾琛伸手将她的手臂轻柔的握住。 “顾大哥,我没事的,这点路不算什么。” 顾琛轻笑,在日光的投射|下,显得他整个人皮肤更加白皙,柔和的五官叫人一眼看去便知是儒雅的人。 “怎的这次回来反倒同我生分了不少?小时候你哪次不是嚷着叫我背你上山下山,总之是变着法的不想走路。”他看着她打趣道。 挽月皱了皱俏挺的鼻子,“我哪有,一定是你记错了。” 顾琛似小时候般不客气的捏了捏她好看的鼻尖,在这山野中却是那样的融合相称,“你就抵赖吧。” 她揉了揉被捏的鼻尖,嘟囔道:“惯是会欺负我。” 顾琛温柔的双眸紧紧的看着她,一刻也不愿离开。直到后身传来一阵轻咳,他回过?身来,见是顾展,笑道:“你不是陪着翠芙吗,怎的下来了?” 顾展无奈的摊开了手,“可别提她了,最近也不知是怎么了,我不过?说了一句,她便有千句堵我。” “天不怕地 不怕的顾展,居然会怕翠芙。”挽月趣笑着看着顾展一筹莫展的模样,的确是好笑。 “你俩当真是冤家,走吧,咱们可别把她一人丢在上面,保不齐回头咱俩也得遭殃。” 顾琛的话犹如醒石点醒了顾展,他也不顾挽月和自家大哥,脚步带风一般向前跑去。 “我听我阿娘说,昨儿山上那座大院来了好些人。”顾琛若无其事的随口说着,倒引得挽月抬眸望向他。 “这大宅荒废这么久里头的陈设岂不是都旧了”她抬脸问他时,二人离得很近。顾琛只觉得脸庞传来她温热的气息,叫他的手下意识攥紧。 “我听说那儿虽没有人住,里头却有人每日看守洒扫。” “难怪呢,倒是我忘了。”可不是她忘了,有那样一处宅子?的人自然身份不会差,怎会放着宅院在这落灰呢。 “其实咱们走的是这宅院的后院,正门被人落了锁,去年我陪父亲送布匹进去,那修葺的石子路便是下雨天也不划脚。”顾琛娓娓道来,脸上抑制不住的稀奇。 挽月一心?扑在这陡峭的上坡,也没太过?留意,“想来是费了不少功夫。” “是呢,咱们顺着这山一直往上,便能看见那宅院的后门……” 顾琛一一说着,不知不觉二人便赶到了木屋。 挽月刚进去,便见翠芙脸色不好的坐在木椅上,一副谁也不理的样子。 顾琛看了眼顾展,见他耷拉着脸,神色也不比翠芙好到哪去,暗暗失笑,想来该是刚才又起了口角。 “翠芙,我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你怎么反倒不高兴了?” 翠芙看了眼挽月,正预备说些什么,刚好同顾展投来的目光相对,气呼呼的又转脸过去,轻哼一声。 顾琛向来是他二人中间的和事佬,这次自然也不会例外。不客气的推了顾展一下,凶声道:“你怎么回事?来时不是都同你说了,别惹翠芙生气,翠芙这样好脾气的姑娘都能叫你惹生气了,我瞧着以后还要哪家的姑娘敢嫁与你。” 顾琛说的有模有样,脸上也是一脸愠色。 翠芙先前以为顾琛不过?随口说两句,没成想他倒像是真生了气数落起自家弟弟。 听他说起别家姑娘,翠芙立时脸上就绷不住了,“顾大哥,我同顾展闹着玩呢,怎的就说到别家姑娘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是顾爷吃醋,我已经在暗搓搓等着了。 微博@晋江顾如一,记得来找我哦! 每天双更,微博通知进度,所以大家不要养文啦~ <p/ 39、突如其来的表白 挽月在一旁忍不住的发笑, 却被翠芙狠狠瞪了过来?,叫她不得强忍着笑意,暗自憋着。 “大哥, 我可是你亲弟弟, 你……”顾展喊冤道, 全然像是被人丢弃了一般。 顾琛朝他挤了挤眼, 那浑小子愣是看不见一般,痛心疾首的看着自家大哥。 “你呀, 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咱们走。”顾琛说到做到,牵过在旁看热闹的挽月便往外走去,徒留另外俩人继续吹胡子瞪眼相看着。 顾展待人走后,方?才后知后觉,用了拍了拍自己脑门, “唉……我怎的傻了不成!” 翠芙被他一会挠头,一会拍脑门的憨样?子逗笑了,方?才的不快也旋即烟消云散。 * “主子爷, 到了。” 帘外,苍何的询问声在外传来?。 顾揽风睁开假寐的双眸, 弯着腰,步履从容的下了马车。?量眼周围的景致, 还算满意。 院里的管家早早就在外候着了,听见声响便猜到该是顾五爷来?了, 忙挂起笑意,小跑着前去迎接。 “五爷恕罪,奴才来?迟了。” 顾揽风摆了摆手,显然并没有?放在心上, “无妨,你?唤什么?” “奴才?唤陆文栋,是这外宅的管事。” 顾揽风向后递了眼神过去,听竹凑上前来?,不知何时手上多了一小包的银钱,“陆管事,这是主子爷赏你的。” 陆文栋喜笑颜开的接过,钱袋放在手上时明?显感觉到了份量,他惶恐道:“主子爷太?客气了,这都是奴才分内的事,您赶着路程,想必也累了,请主子爷进院稍作休息。” 陆文栋极是会看眼色的,他心里最是清楚,这银子完全可以不用赏,今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只赏他一人。一是给了他体面,顾念他一直以来?照看着外宅,二来?便是告诉他今后更?要用心做事。这高门府邸的人做事果然是极老练的。 进了院里,里头的建筑,摆设虽不如顾府气派,却也别?有?一番风味。路过回廊周围的枝叶修剪的甚是齐整,周身也一并种?植了不少?花,叫人看了心情舒畅。 七拐八绕后终于来?到了云锦楼,这便是这次顾揽风暂住的地?方 ?。 “五爷,这里便是您暂住的地?方?,您看看,若有?不满意处,烦请五爷开尊口知会奴才,奴才也好照着您的心意改着。” 陆文栋这话说的很是妥帖,听竹也不免多看了几?眼。虽说梦云镇是小地?方?,可这的人倒是聪明?,敞亮话说的三言两语一拨弄,既在主子爷面前讨了好,又叫主子爷觉得办事勤谨。可见这陆文栋对主子们的想法猜得透,也难怪年纪不大却能坐上管事的,想来?平日里没少下功夫。 “爷这没什么事了,你且下去吧,剩下就由听竹她们收拾妥帖就行?了。” 陆文栋眼珠子一转,继续道:“五爷,奴才多嘴一问,您车马劳顿,想来?也是疲累了,奴才早早吩咐人准备好热水,不如爷沐浴修整一番?” 顾揽风揉了揉发酸的脖子,左右晃&#xe863;了两下,沉声道:“倒是难为你了,也好。” 陆文栋脸上的笑意更?甚,垂首招呼人赶紧准备好热水去,又侧身恭敬的让顾揽风先行?。 * “笃笃——” 敲门声响起,即使门外的人压低了扣门的力道,却还是引得画容面容不快。她递了眼神过去,璟黛乖巧的去开了门。 来?人伸手覆在璟黛的耳边不知说些什么,末了璟黛拿出一早就准备好的银子交给面前的人。那人收下后便快速离去。 “姨娘,都?听清楚了,那丫头的家果真是在这。” 画容嗤笑了一声,冷艳的眉眼?刻仿若结了霜,“我就说没这么简单。” “姨娘……兴许是咱们多心了?” “是不是多心,方?才那人说的还不够明?白吗?我怎么从未发现咱们这位爷还是个长情的人,呵!”画容伸手将窗棂?开,微凉的冷风扑面而来?,带起阵阵凉意,她下意识的裹紧了身上的斗篷,喃喃自语,“不是说快开春了,我怎觉得还是冷。” “姨娘……”璟黛知她心里头不舒服,可她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心病还须心药医,只是如今这药只怕不好得了。 画容双手轻轻的搭在窗沿,“爷?刻在何处?” “奴婢刚才见人迎来?送往的端水进了云锦楼,想来?该是伺候主子爷沐浴。 伸手关上窗棂,画容的眼底 掠过冷艳,“走,去云锦楼。”她一向是主&#xe863;惯了,因为她心里比谁都清楚,再不出手这顾府只怕快变天了。 云锦楼西厢房,听竹正毕恭毕敬的候在外,端着托盘上面是主子爷要换的衣服,隐隐听见有?人行?礼问安的声音,她望过去,果然——容姨娘来?了。 “爷在里面?” 听竹先是问了礼,才道:“回姨娘,正是。” 容姨娘不&#xe863;声色的看了眼她手上托举的衣物,“交由我吧,正好我进去伺候。” 听竹迟疑了会,还是将手上的东西递了过去。 容姨娘接过衣物,提着裙角进了里头,留听竹和璟黛二人在外守候。 听竹本想上前说明?主子爷吩咐了不要人?扰,又觉得多嘴,毕竟这位姨娘在主子爷面前还是很得脸的一位,遂由着她去了。 画容越过屏风,便见男人躺在浴桶里,正惬意的闭着眼,赤|裸的胸挡上虎头纹身异常显目,如静静蛰伏的野兽,愈发衬得他身材伟岸,眉目深邃。 “画容,你何时这般不懂规矩,进来?也不叫人通传?”他低声问道,语调平稳,叫人不知是否真的生气了。 画容的目光在他的俊颜巡视良久,“是画容越了规矩,爷别?恼。” 顾揽风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有?了裂痕,他眯了眯眼望向她,“过来?。” 画容依言走近了他的身旁。 顾揽风轻轻转&#xe863;了一下大拇指上的玉扳指,邪睨道:“怎么了?爷话说的重了?” 画容摇了摇头,紧咬着下唇,带着些许的抽噎声,“只是觉得好久没听见爷这般温声细语的说话了。” 顾揽风并未回她话,扫过她手上的衣物,“替爷更?衣吧。” 画容面上一顿,仍乖乖伺候了他更?衣。 一切收拾妥帖后,画容有?条不紊的为他系好腰带。 顾揽风在她面前背手站定,俊朗的眉眼隐隐透出一丝深意,“从前你绝不会这样?说。” 画容手中一顿,顺着他的话往下说,“那是因为爷变了。”她言辞直白,语毕垂首。她也知道自己刚才的话带着些许赌气的意思。 顾揽风微微向前靠了一点,温热的气息扑在她的额头,“你做过什么,自己心里该是最清楚的,不是吗 ?” 画容明?显愣了一下,又恢复以往妩媚的笑颜,嗔怒道:“爷惯是会?趣人家。” 顾揽风不留痕迹地?拉开了一些距离,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的人,“兴许吧。” “笃笃——” “何事?” “回主子爷的话,陆管事来?问您是先用膳还是在宅院里看看?” 里头安静了一会,半晌听竹才听到门开的声响。 “四处看看,容儿一起吧。”他转眸看向画容。 画容因他的邀约明?显愣住,她微微一笑道:“爷既发了话,容儿自然是喜不自胜。” 外宅久不住人,偌大的院里才几?个小厮丫鬟,平日里大家也都是从角门出去或叫人把需要的送来?,是以这宅院的后门算是第一次?开。即便是后门也比寻常人家的富丽许多,两扇玄漆大门?刻由小厮徐徐?开来?。 “这里倒是别?有?洞天了。” “姨娘谬赞,这后山也是顾府的产业,等到了月份就会雇了人前来?采植茶叶。”陆文栋如实说来?。 画容指了指远方?的一处木屋,好奇一问,“那里是有?人住吗?看着倒是别?致。” 顾揽风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因着他们在高处,清楚的看到远处的确有?一木屋,在这后山处反倒更?显别?致了。 “爷,咱们去看看好吗?”画容眨了眨眼,红唇勾起,满眼期待的看着他。 有?一瞬间他透过画容仿若看见那丫头正朝他撒娇。 魔怔了不成—— 陆文栋静静候在一旁,见这位爷静默良久,?量过去,正巧撞上这位爷扫过来?的眼神,他忙垂首,毕恭毕敬。 “那便劳烦陆管事带路吧。” 画容心中窃喜,只觉今日他竟这般好说话,若是在之前,只怕他会直接嘱咐旁人领她去,她原以为他会嫌她多嘴,倒没想他竟然允了。 * “挽月,明?日便是我生辰了。”顾琛温柔的看向她,欲言又止。 她扑哧一笑,“顾大哥,且放心吧,你生辰的贺礼我可备好了。” 顾琛被她?趣了一句,脸上闪过一抹尴尬,“不是……不是生辰贺礼。” “不是?那是什么?”她抬脸不解的看向他。 顾琛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 ,神色比往日多了严肃,“挽月,我想在我生辰那日让我母亲向你家提亲去。” 他的目光太?过灼热,随着时间的流逝,依旧灼灼的看着她,不肯挪开。 “我……” 她没想到顾琛会如?直白的问出口,下意识眼神闪烁了一下。 顾琛不知她在想什么,走近了几?步,等着她给出回答。 也许今日他是鲁莽了,可他不后悔,他喜欢她,这么些年他的心里只有?她。今日他想知道她是否也如他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依旧是双更的一天,小可爱们别养文啦,再养文作者饿死了!!! <p/ 40、因果循环 “挽月。” 低沉的嗓音带着些许的不满在顾琛和挽月二人的身后传来。 她回身望去, 只见主子爷眉眼间似乌云笼罩,就这么直直地看向她,意味深明。 她轻轻唤了声主子爷, 顾琛立时清楚了来人, 作揖行了个礼。 画容的眼底掠过赤|裸的讽刺, 嘴上无意道:“爷, 这丫头不是您书房伺候的吗?” “不是说家里有事,便是这事?”他意有所指的看向顾琛。 挽月面上如常, 无人知她袖中素白的手突然攥紧, “回主子爷的话,奴婢是今日刚好寻了空才出来了一?小会,过会便回去。” 这话听的顾揽风突然冷了脸色,什么叫刚好寻了空?为着这男人便是再忙也要抽空出来是吗? 他背手在后,狭长的眸子此刻晦暗不明, “原来是这样。”他转&#xe863;了几下手上的玉扳指,下一?刻走近了她,眉眼压低, 露出笑意,“这几日你不在院里伺候, 倒真觉得空落落的。” 挽月心头猛地被撞击了一?下,抿了抿红唇, “在府里主子爷便喜欢打趣咱们这些丫鬟,今日这话奴婢可万万不敢受, 容姨娘还在这呢,您可莫要玩笑了。”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小丫头,几日不见嘴皮子功夫渐长,这般言辞划分清楚, 莫不是怕那人误会不成?他倒是突然觉得这趟没白来。 顾揽风眼波一?转,眼光愈发柔和,“哪能,爷在府里摆明了待你不同,你这丫头真是没良心。”顿了顿,继续道:“不过回来几日,便忘了与爷在府里的日子了?” 他这话说的好没皮没脸,全然不顾日后别人怎么看她,将话说的如此暧昧,别人怎会不多想。 挽月脸色逐渐难看了起来,欲反驳,却被人捷足先?登。 顾琛笑着握住她的手,二人相视一?眼,彼此间仿若再也容不下去第三?人。 顾揽风额角的青筋若隐若现,只有画容清楚这是他不悦的前兆。 “在下名唤顾琛,与挽月从小长大,算得上是青梅竹马,早就听闻顾五爷大名,今日终于见着了。” 顾揽风慢慢走近顾琛,带着从容的气度,说出的话,却叫在场的人噤了声。 “左不过是青梅 竹马。”他胜券在握的盯着顾琛,显然没了耐心在打什么哑谜。 “主子爷……” “难得今日碰见你,正好随爷进了宅院看看去。”他眯了眯眼,又道:“忘记同你说了,爷准备在这住上几日,你今日不来也无事,左不过叫苍何亲自去你家中请,也是小事。” 夕阳下,他渐行渐远,修长的身影在光线的照射|下,被拉的很长,一?步一步犹如踩在她的心尖上。 “挽月,他待你似乎……”顾琛难以再问出口,如今他整个人似被拉锯成了两半,一?半在告诉自己信她,一?半又在告诉他那位顾五爷绝非一?般的心思。 挽月微微摇了摇头,“顾大哥,那是主子爷,我?们并非有旁的关系。” “若没有,那你今日不去可好?”他神色不似以往的沉静,略带焦急的看着她。双手紧紧的覆在她的手臂两侧。 “顾大哥,我?现在是顾府的丫鬟,主子发话我?又怎能不听。” 他紧握着的手,无力的垂了下来,“是啊,倒忘了你如今的身份……” 她的朱唇启启合合好几次,终是换成一?句,他最不想听的话。 “顾大哥,承蒙你这么多年的照顾,但我?对你的确只有兄妹之情。”她犹豫了许久,还是决定将话说个清楚,她不想白白耽误了人家,尤其是眼前这位视作亲兄长般的男子。 话罢,她朝着顾揽风离去的方向走去,留他一?人在原地怔怔出神。 挽月亦步亦趋的走着,不放心的回眸看去,顾琛一?个人还在呆呆地站着,她在想是不是刚才自己说的话太过重了? 正想着回去,前方出现一?抹身影,此刻那双狭长的凤目笼罩上了冰霜,顾揽风居高?临下的盯着她,身旁跟随的人不知何时已不见了身影,想来该是都被他打发走了。 “过来!”他厉声道。 挽月怔了一?下,慢慢移步过去。 他皱了一?下眉,像是嫌她走的太慢,伸手透过她的腰身揽了过来。 挽月惊呼一声,被他突然的举&#xe863;委实惊到了,低音唤了声。 “主子爷……您放手。” 顾揽风反倒搂的更紧,微眯着凤目,挑眉看着她,“怎样?” 挽月露出了一?丝疲态,这些天 她虽是回了家,可却彻夜难眠,每当她睡下,近段日子发生的所有事如走马观花般,一?一?浮现。 顾揽风看出她的异常,温热的指腹贴上她的额头,“眼下乌青,莫不是想爷了,整宿的睡不好?” 挽月的眉头渐渐舒展开,却被这位爷的话问的哭笑不得。 想他? 嗯,只不过却不是他想的那种想。 她大着胆子的迎上他的目光,“奴婢在想主子爷上次才说的不要奴婢近身伺候。” 顾揽风面上掠过一?抹讪色,这丫头倒是记仇的很。倏尔想到刚才那个自称青梅竹马的男子,眉头紧锁,松开了面前的人。 “方才那人是你青梅竹马?” 挽月点了点头,“奴婢和顾琛大哥从小一起长大的。” 顾揽风迫人的目光将她打量个遍,眸色深沉,不知在思量些什么。 挽月被他瞧的浑身难受,撇过脸去,任由他瞧着,总之不去看他就是了。 她心里也有气,托听竹姐姐过来同她说受伤了也得去当值,又忽然说不用近身伺候了。今日又当着顾琛等人的面说些不着边际的话,似是将她纳为他的人,桩桩件件都未曾替她想过今后她该如何。 她知道他身份尊贵,做事由着自己脾性来,可恰恰就是这样才迫使她更加的想要逃离。这种被人掌控的感觉,她不喜。 顾揽风背手在后的手指收紧,敛下眼睑,面上一?派的风轻云淡,“新宅子人手不够,你正好住在这附近,白天过来做会事,晚些时候回家中。” 挽月被他一?句话气的牙根痒痒,说好的许她回家几日看望,这又是人手不够,又是白天来当值。说的这么云淡风轻,当真是叫人生出一肚子的气来。 “既然主子爷交待了,奴婢自然不敢多说什么,只是这时辰也不早了,明日奴婢自会去。”她行了礼,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见她走的干脆,顾揽风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忙追了上去,拦住她。 挽月见他一?声不吭,心中来气,余光也不给他,避开他往另一处走去。 顾揽风暗自叹了一?口气,如今他瞧着自己该是报应,何曾有女人敢给他甩脸子。 “主子爷还有事?” 他不自然的收回拦着的手, “轩儿哭闹了一?天要见你。” 要见她? 她是知道小主子的脾气的,想来主子爷也不会拿轩儿诓骗她,“小主子怎么了?” 见她这般紧张轩儿,他倒觉得让那小胖子多哭一会也是好的。 “吵闹着要出去,寰鹊拿他没办法。” 挽月将信将疑的看了他一?眼,总觉得主子爷的话不对劲,寰鹊拿他没办法,以轩儿的性子不是最听主子爷的话吗?他也没办法? 她正要张口说话,素白的小手便被人握住。 “多说无益,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他拉着她朝着后门走去,脚步飞快,似乎怕她跑了。 “主子爷,奴婢自己可以走。”她盯着俩人交握的手,一?抹红晕渐渐萦绕上脸颊。 他回眸看向她红晕的脸颊,心口仿佛被敲击了一?下,牵着的手不禁悄然握紧。 二人彼此相视,全然没有看见远处一?抹俏丽的身影待在那良久。玫色的斗篷被风掀起一角,很快隐没在了拐角处。 “姨娘,您去哪了?” 画容坐上主位,还没从刚才所见的一?幕中里回过神来。 到底是她低估了那丫头在爷心中的份量,方才她虽听不清在说什么,可她瞧见那丫头转身就走,摆明着生了气,可后来爷居然追上去拦住她,才真真是叫她站在那慌了神。 曾几何时他顾五爷也有放下身段去看别人脸色的时候? 璟黛见她面色不虞,端了鲜奶茶上来。 “姨娘,这是鲜奶茶,主子爷赏的,是您最喜欢的。” 她双眸如毒蛇一?般狠厉的看向璟黛手中的杯盏,随手一?扬,杯盏破碎的声音应声四起。 “拿走!都给我?拿走!” 她叫的歇斯底里,惊的璟黛不知所明,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事。 “姨娘别生气,奴婢这就去换了……” “滚!都给我?滚出去!滚啊!” 伺候的人被她这副狰狞的模样吓得够呛,全部灰溜溜的从厢房逃出来般。 那年她家道中落,人人都上赶着来欺负一?脚。 ——唯有他。 不惧任何人,将她从那死人堆般的地方救了出来,只说了一?句。 ——别怕。 那瞬间,她真的就不怕了,她牵着他的衣角,昂首在他身后,看着 从前的亲戚满目不可置信的眼神,那一刻她便下定了决心,她要翻身。 后来她使出浑身解数,或故意或偶然的在他面前频频出现。最后她成功了,她如愿进了顾府,不论是在顾府还是府外一?时风光无限。 她知道他不是长情的主,所以她不敢交付真心,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的连她自己也从未发觉,那颗心不知不觉早就被他收入囊中。 她画容不怕斗,可就怕还没斗便已输的惨烈。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双更都在三点更新吧,本来打算六点的,怕大家催我(认知很清楚),所以我都更新上了。 预收文《你的98K归我》大家记得点个收藏哦~感谢在2021-03-25 13:22:12~2021-03-25 14:20: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素心。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p/ 41、被人请出来了 “主子爷, 陆管事派人问了好几遭了,说是膳食都准备好了。” 听竹看?到主子爷身后的挽月,诧异了一下, 忽而噙着笑看?她。 “挽月回来了。” “听竹姐姐。” “爷懒得走&#xe863;了, 就在书房布菜吧。” 他看?了眼挽月, 见她离自己有些距离, 显然是为了避嫌。 “杵在那做什么,到爷身边来。” 她下意识看?了眼听竹, 见她似乎见怪不怪了, 只得无奈的慢慢挪了过去。 书房里,陆文栋正领着丫鬟们一一将菜放置好。 顾揽风拂了拂手,“行了,这里不需要?这么多人伺候,下去吧。” 一簇人有条不紊的退了出去, 书房一下子只剩下他和挽月俩人。 “坐,过来吃饭。” “主子爷,您别为难奴婢了……” “这里就我们俩, 也算为难吗?”他手肘撑在圆桌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她无法, 只得坐下。 下一刻,门口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见到来人,挽月欲起身行礼。 顾揽风按住她的手, 淡淡的扫了一眼来人。 “以后都是要常见的,不必拘礼。” 画容立时怔住,迈出去的脚不知该如何,进退两难。 “原来爷这有佳人作陪了, 倒是容儿自作多情了。” 画容噙着笑看?了眼挽月,愈发想要毁了这极碍眼的容颜,就是这张脸勾引的爷着了迷般,叫她怎能咽的下这口气。 挽月挣扎了几下,覆在手背上的大手微微松泛了些,她乖巧的起身行了礼。 “主子爷,容姨娘来了,奴婢就先行退下了。” “怎的我这刚来,你就要走,没的还以为我怎么着你这丫头了,”画容掩帕轻笑,说着打趣的话,双眸却紧紧盯着她,叫人喘不过气来。 顾揽风抬眸看着俩人立在原地,眼神落在挽月的身上,估摸着小丫头倔脾气又要?上来了,温和的开口道:“无妨,过来。” 画容见她似有犹豫,劝和道?:“爷,想来这丫头怕是伺候惯了人,叫她坐在爷的身边,只怕是难受得紧。” 挽月目光一滞,原本面色如常的脸隐隐有了龟裂的痕迹。 “姨娘说的是,既是奴婢,自然知 道自己的身份。”她看了眼主座上的那位,浅浅开口。 “主子爷,听竹姐姐方才说温了壶酒,奴婢正好去看看?。” 顾揽风没有拆穿她的嘴硬,俊脸的笑意一闪而过。 她走的极快,步伐凌乱,像是落荒而逃般。 待人走后,顾揽风淡淡看?了眼画容,“既然来了,坐吧。” 她依言坐到他的身旁,心神却不似往日沉静,素白的手拿起桌上的筷子如以往般为他剃去多余的鱼刺。 “爷方才说的话,容儿有些不明白。” “什么话?” “爷说,以后也是要常见的,这话是何意?” 顾揽风笑了,目光凛然的看?着她,“容儿这般聪明,岂会不知那是何意?” 她手里的筷子轻轻落下,落在碟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果然他是有意要收了那丫头。 “爷若真收了那丫头,真真是她的福气了。”画容噙着笑,像是衷心的祝愿。 顾揽风修长的食指抬起她姣好的面容,沉吟了一下,“容儿这般大度倒是叫爷意外,那先前罚她雪地下跪的事,爷就当你不懂事可好?” 她瞪大了双眸望向他。 顾揽风见她大吃一惊的模样,笑了,“容儿怎的这般害怕,难道爷说的不是事实?” 画容心下一紧,纤指略微焦急的覆上他的手。 “爷……容儿先前并不知那丫头……” 他极具温柔的将指腹覆上她殷红的唇瓣。 “嘘,爷方才不是说了那事就当容儿不懂事,过去了。” 画容惊慌失措,她竟不知,原来她的院里也会有眼线。 可到底……是谁? “那日容儿是气急了才会罚了那丫头,不成想那丫头竟是爷喜的,当真是不该。” 顾揽风倾身凑近她,贴着她的耳朵,喑哑的嗓音在她耳畔徐徐传来。 “知错就改才是爷喜欢的,你在爷身边这么些年该明白,不该&#xe863;的心思最好绝了它,才能保全自己。” 画容的目光一凝,艳丽的笑容在脸上滞住。 不同以往的情话绵绵,缠绵悱恻。 ——是饶恕亦是告诫。 * 画容出来时,正好碰见挽月端着温好的一壶酒送来,见到她时,依旧恭敬的行了礼,便施施然的进了屋内。 门还未关, 里头的对话清楚的传来。 “怎的温壶酒现下才来,饭菜都凉了。”他说。 “那奴婢去叫小厨房给主子爷重新做?” “来来回回也是折腾,你过来坐下,陪爷喝两杯。” “奴婢酒量不行。” “没事,醉了正好在爷这歇下。” “主子爷!” 里头他爽朗的笑声快要?刺破画容的耳膜。 “行行行,爷不逗你了好吧,莫生气,给?爷笑一个。” 瑾梅伸手关了那扇门,阻隔了一切“刺耳”的声音。 “姨娘心里只怕不好受吧。” 画容不屑的看?向面前的人,即便她如今落魄,也断然不会叫一个下人来嗤笑自己。 “——啪!” 巴掌毫不留情的直接招呼在了瑾梅的脸上,老早她就想这么做了,这个丫鬟,仗着平日里爷对她的一些特别,耀武扬威,更是不将她放在眼里。如今她在气头上,正好拿她下下火。 “你!”瑾梅捂住自己的脸颊,甚是愤恨。 “我怎么?没大没小的东西,谁教?你这么跟主子说话的。” “姨娘教?训的是,不过……奴婢今日是有要?事同姨娘商议。” 画容有些好笑的看?着她,“你能有什么要?紧事?” “不知关于挽月的事,姨娘可愿听?” 画容眯了下凤眸,瞧了眼离自己几步之远紧闭的门。 “常听璟黛说,你的玫瑰酥做的甚是精致,今日正好尝尝。” 瑾梅应了声是,噙着笑意跟随在了画容的身后,二人的身影渐渐隐没。 屋内,却是一派和乐的景象。 挽月一下子睁大了眼,微翘的眼尾像晕染了雾气,显得有些懵懂,接连咳嗽了好几下才缓和过来喉咙的灼烧感。 始作俑者却像只偷腥的猫,俊朗的眉眼间尽是笑意的望着她。 “原来你是真的不能喝酒啊。” 挽月见他得逞的模样窝了一肚子气。 “奴婢能喝,但不是……”顿了顿,有些难以启齿,“不是……这种喝法。” “哦?哪种喝法,你这呜咽声说的是什么,爷听不清。” 他摆明了要?将无赖耍到底,老谋深算的样子叫她看?的牙根痒痒。 她的确不能喝酒,一杯下肚已然晕乎乎,况且眼前的人不是她可以随 意放肆的,趁着头脑还有些清楚,她得赶紧走,不能惹出笑话。 她赌气一般,霍然站了起来。 “方才听竹姐姐说还有事同奴婢说,奴婢告退。” 她颔首,绕过他准备离开。 那人状似无意间向前伸出脚,她一时不查,绊了一跤,整个人向身后仰去…… 不偏不倚顾揽风稳稳接住,软玉也顺势入怀。 “不是说走?怎的到爷怀里了?还是说,你是故意的?” 他的俊颜离她格外的近,见她不做声,向下又压了几分,发出一声尾音:嗯? 今日她本就一头青丝只随意的系了起来,方便同顾琛他们出去,如今倒好,发带刚好被顾揽风压在手臂下,一头青丝瞬间散落下来。 她眼底浮上了几分愠色,斜瞪了他一眼,原本就俏丽的五官,一下子潋滟了起来。 顾揽风被她一瞪,心底仿佛被猫挠了一下,影影绰绰有些微痒,捏了捏她气鼓鼓的脸颊。 “被爷说中了?爷早就说过了,以爷这副面容,不知有多少姑娘倾心不已,你得惜福。” “爷说的自然是,可奴婢觉得苍何护卫也是极好看的。”她全然没看?见他愈发阴沉的脸,自顾自说着。 见主子爷也不说话,抽过压在他手臂下的发带,准备起身。 他顺手将发带牢牢握在手中,朝着她扬了扬,“说说。” 她清丽的眸子掠过一抹不解,歪着头盯着他,“什么?” 他摁住她想要起来的身子,扣在自己的腿上,“苍何是你喜的样子?” 原来竟是为这。 她清了清嗓子,也不知哪来的胆子,拍了拍这位爷的肩膀,“主子爷您计较这些做什么?” 他眯起凤目,觑了眼搭在他肩上的小手,将人拎了起来,“突然不饿了,你去看宏儿吧。” 她还未反应过来,几乎可以说是被人三推四推给“请”出来的。 “哎……”她话音未落,挺|翘的鼻尖差点被紧随而来关闭的门碰上。 这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她摸了摸温凉的耳尖,转身准备离开,好巧不巧正好碰上迎面走来的苍何。 “苍何护卫。”她照旧问个礼。 苍何见她从里头出来不免有些好奇,方才他出去办事了,怎么这丫头就来了? “你怎的在这?” “主子爷唤奴婢前来侍候。” 苍何了然的点点头,“哦,你家中的事都办妥了?” “劳您挂心,已经无事了。” “那便好,若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来找我。”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顾爷这两天吃饺子吃了不少醋,请见谅; 今天有事,所以迟了点更新,不更新会在微博说明。 新文在这本完结后,就会开文,放心收藏。感谢在2021-03-25 14:20:23~2021-03-26 18:08: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素心。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p/ 42、还会下棋? 挽月道了声谢, 想起宏儿还在等她便匆匆离去。 苍何看着她急慌慌的背影,一脸不解,挠了挠头自言自语道:“这般着急做什么??” “不急?难不成给你?们端来椅子杯盏在这好好聊聊?” 身后, 顾揽风不知何时开了门, 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冷然开口。 苍何整个人顿时僵住, 艰难的回过身去。 ——果然,这位爷像是要吃了他一般。 他不过出去的片刻功夫难道做了什么?惹主子爷不高兴的事? “主子爷, 属下……” 顾揽风抬了抬手, 阻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爷问过陆文栋了,后山那有一处空地,长久不练,这身手有些生疏了, 今日你便陪爷去吧。” 苍何瞪大了双眼,“主子爷,属下这才刚回来啊……” “刚回来?”他讥讽的勾起唇角, “有这闲心在这陪人说话,看来不累, 正好陪爷练手。” 顾揽风不作二话?,率先朝着后山的方向走去。 苍何盯着那抹背影足足愣神了许久, 木鱼脑袋也明白过来是因为何事了,他真是叫苦不迭, 天大的冤枉啊。 * “你?这陪人说话的力用在拳脚上,爷也省了不少心。” 苍何喘着粗气?,堪堪躲过飞踢而来的长腿。 此刻他汗流浃背,偏主子爷不知是哪来的劲, 使不完似的,他简直快要招架不住了。 干脆—— 他突然装死躺在地上,连连摆手,“主子爷您饶命,属下真的吃不消了……” 顾揽风看着躺在地上如烂泥般的人,嗤之以鼻的冷哼了声,“你?这副样子也能叫好看?” 苍何:“……” 他在寒风中,凌乱的目送着主子爷离开的身影。抬头望了望灰沉沉的天,愈发觉得自己这护卫当的憋屈。 * “爷还要几日才回来?”芩礿低着头正在精心修剪着溢出来的多余枝桠。 对于五爷这次突然出门,她竟是府里最后一个知道的,漪澜院那位这次回来怕是要昂首在她面前好好炫耀一番。 采薇将托盘上的杯盏轻轻的搁置在主子的身旁,颇为怨气道:“奴婢去问过了,清晖堂那头说是也不知。” “啪——” 枝 桠从中间被拦腰剪断。 芩礿不悦的目光扫向采薇,“如今做事倒是越发不仔细了。” 采薇双手置于腹前,低着头不敢接话?。 主仆俩人正说着话?,外头却传来阵阵嚷嚷声。 待人走进来,拦路的小厮颇为尴尬的看了眼芩礿,“芩姨娘,奴才……实在没拦住他。” 芩礿眼底掠过一丝厌恶,拂了拂手,“你?先下去。” 拦路的小厮不屑的瞥了眼闯进来的青衫男子,方才退了下去。 “你?简直是不怕死,还?敢堂而皇之的进来。” “姐姐,我这也是被逼的没有办法了,如今五爷铁了心的要彻查,这亏空的银子我若是有早就补上了,又?何必还?来姐姐这讨要。” 芩礿转过身去,不去看自己的胞弟这副丑陋的嘴脸,“你?自己做的腌臜事,如今出了事,你?倒是来找我了。” 沈儒也顾不上廉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惨兮兮的哭喊着,“姐姐救救我吧,以你的身份三千两银子对你而言又?算的了什么?。” 芩礿险些要被他气?的站不住,若不是采薇及时搀住,她恐怕就要闹了笑话?,“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舔着脸来就算了,想要我替你收拾烂摊子,不可能!” 沈儒见她神色决绝,俨然要划清界限不敢不顾的模样,敛起哭喊的嘴脸,露出阴险的笑容。 “姐姐这意思便是不帮了?那成,我听说这五爷正在梦云镇,不如我即刻启程去见见五爷,可好?” 芩礿心下一紧,脸色甚是难看,“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反正横竖五爷查出来也是死,倒不如临死前?做个好事,说不定?人家五爷不看僧面看佛面饶了我。” 芩礿强压住内心的冲&#xe863;,沉声开口,“好!银子的事我替你周全,但?是我告诉你?,再有下次我不介意和你?鱼死网破!” 沈儒得逞的笑了笑,不甚在意这三两重的威胁之言,“我的好姐姐,当初你?不择手段得到的荣华富贵,你?能舍得?” 芩礿轻哼一声,不屑的看着他,“你?最好别把我惹急了,小心哪天尸横荒野都没人知道。” 沈儒仰天大笑,“我的好姐姐尽管放心,和你?做生意,自 然把后事都交代清楚了,毕竟你?的心狠我可是见识过的。” 芩礿懒的同他再废话?,和这样的下流胚子待在一起,只会叫她恶心。 “五日后,我会派人把银子送来,地点我会差人去告诉你?。”她顿了顿,“还?有,以后别再随意进出顾府。”语毕,她毫无留恋转身就走,推开采薇的搀扶,递了个眼神过去。 沈儒在她走后,忍不住‘呸’了一口,“什么?东西,怕是高位坐久了,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了。” 采薇对主子这位胞弟从来就没好感,偏主子就这一位亲弟弟,每每说不管了,可只要这人来,便是如何也狠不下心来,只知吸血的败家玩意儿。 “您这边走。”她伸手引了引门的方向,率先走在前头。 沈儒见过这丫头也不是第一次了,小模样长得倒是挺可人的,眼下正好他那长姐不在,人也愈发没了顾及,大着胆子在她的腰肢上摸了一把。 采薇大惊失色,憎恶的瞪着他,“你?做什么?!小心我禀明了姨娘,有你?好果子吃!” 沈儒讪笑了声,倒是没想到还是个脾气烈的丫头。 采薇连样子也不装了,将人送出院子后,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 沈儒看着她扭&#xe863;的腰肢,啧啧了两声,“臭娘们,早晚办了你?!” * 天光已无,顾揽风坐在窗边,修长的手指捏着一个素白的小茶杯。这是听竹刚烹的新茶,香味萦绕在周围,清香扑鼻。 他敛下眉,面无表情,“断了?” 被问话的人此刻正抱着剑倚在他的不远处,点了点头,“是的,线索断了,而且我们派去的人并没有回来。” 顾揽风抿了一口茶,轻叩了几下案桌,“倒是个有脑子的。” 那人大步走近,在他的对面坐下,“还?要彻查吗?” 顾揽风站起身,玄色的衣衫扫过面前的卷宗,如同正在蛰伏的狼。 “立刻撤手,撤的干干净净。” 那人手握剑鞘,渐渐握紧,“如此便是不再管了?” 顾揽风沉声良久,宽袖中的手不住的转&#xe863;扳指,“不,我要他自己露出来,若是狐狸那可掩盖不了自身的气?味,况且。”顿了顿,他转眸望向坐上那位,“我是狼,任凭他 多大本事,也逃不了。” 那人直起了身,清俊的脸上,不似刚才那般凝重,“我倒忘了,顾五爷可从不是善茬。” 顾揽风揉了揉眉心,有些乏了。 “桩桩件件越深究越细思密恐。” “身在高位,身边的人哪一个不是有自己的心思,即便是枕边人也有可能。”他沉吟了片刻,叹了口气,“鬼宿,好好安葬那位兄弟,他的家人也妥善安排好。” “我会的。” * 薄薄的窗纸上泛起一丝亮色,屋内映入一抹晨光,早已熄灭的红烛底端,堆积着一层薄冰般的烛泪,泛着隐约的幽光。 八角亭内,正是清晨最热闹的时候,一群人围在一起,时不时传来孩童的欢呼声。 挽月手执黑棋,正与面前的丫头对弈。 黑子圆润小巧,与她如玉的指尖形成鲜明的对比。可她落子的每一下都带着遒劲的力量,一一落盘。 顾揽风正和苍何从外面回来,路过八角亭附近,被成群的人吸引了过来。 他朝着洛沉招了招手,“那边出了何事?” 洛沉步履匆匆而来,“回主子爷,听说是陆管事的侄女正在同人下棋。” 顾揽风倒还?认真思索了一番,“女子下棋?倒是难得,过去瞧瞧。” 他们来的突然,几个小丫头一门心思扑在棋局上,倒没人注意到他们二人正缓缓走近。 “呀!她又赢了,含玉姐姐可算是遇到对手了。” “可不是吗,含玉姐姐一直都觉得自己比人高一等?,这下子可要闹笑话?了。”说话的丫头小声的和身旁的另一人悄悄咬耳朵。 另一个小丫头想来是被人挡住了视线,往旁边挪了两步,不经意回头看到来人差点吓过去。 顾揽风朝她做了“嘘”声的&#xe863;作,那丫头了然,忙噤声不敢说话?。可又觉得自己木桩子似的杵在那,身后还站了一尊“大佛”,哪哪都叫她浑身难受。她退至到别处,正好留出缝隙叫顾揽风瞧了个真切。 他借势看去,那丫头抬脸看向对面的人,梨花一笑间,似有似无的梨涡在她的脸颊浮现。 他听到她沉静开口:将吃! 他眉梢一挑。 ——原来,还?会下棋。 “挽月,你?真真是厉害,什么?时候教教我们啊。” 闻言,挽月回眸微微一笑,本欲开口的话?,却因后方站立的人,哽在喉间。 她站了起来,刚好与顾揽风投来的视线对上。 他缓缓走近,面目冷峻,却眼底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落在她的身上停留片刻。 小丫头们回身看去,皆是惧色,纷纷行礼。 作者有话要说:后续交代为何会下棋,勿杠。 有营养液和霸王票的宝宝帮我投一投,你一票我一票,阿一才能出道,哈哈哈~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