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创造了地球神话》 第四十一章 魔王之子【求推荐、求收藏】 冤死的灵魂不断汇集到已完成的蝗虫画作上，在布莱森的［第七视觉］中，蝗虫的口器连接着地狱，不断侵吞这些可怜人的灵魂，并释放某种力量进入约翰的身体中。 这力量虽邪恶混乱，但却磅礴无比，甫一出现在世间，就将约翰旁边的空间震得粉碎。 猎魔人看着约翰身边出现的漆黑空间裂缝，嘴唇干涩，有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他进入猎魔人公会的第一天，长老就告诉他们，这个世界上那些绝不能轻易招惹的存在。 ［地狱］，这个跟猎魔人公会处于敌对状态的超级势力，自然被着重强调，那些统治地狱的魔王们，布莱森很清楚他们的特征。 约翰在地上作画时，那只蝗虫让他有了可怕的猜测，但当那位跨越时空的阻隔将力量投放到现世时，猎魔人才真正确定他的身份。 ——亚巴顿，这位被尊称为“死之暗天使”的地狱七君主之一，就是一直以来约翰祈求的对象。 来自魔王的力量改造着约翰的灵魂和躯体，布莱森知道自己已经没有能力阻止，这个时候最好的解决方式就是马上逃走，把这件事告诉猎魔人公会的高层。 但当他转过头，看到小魔女已经从楼下爬上来，并堵住他的退路时，逃走的心思也逐渐熄灭。 布莱森从衣袖里拿出一枚木制的十字架，亲吻一口后在心中祷告： “今日，我将拜谒您，仁慈的父。” 这枚由神圣教会牧师祝福过的十字架闪过一道微光，但终究因为魔王气息的压制而什么也做不了，逐渐变得和普通装饰品一样。 布莱森摇摇头，他对这情况已有所预料，虽然亚巴顿只是隔着千万重时空将一丝力量投放到约翰身上，但这一丝力量也远远超过制作这枚十字架的牧师。 孤立无援啊…… 布莱森重新拿出转轮枪，右手紧扣着秘银匕首，已经做好了牺牲在这里的准备。 也好，猎魔人的宿命本就应该是战死沙场。 另一边，地狱魔王的力量逐渐撤走，约翰紧闭双眼，站在原地不动。 小魔女兴奋地咽下一口唾沫，知道自己赌对了。 劳伦特家的“遗传病”实际上就是自身供给不足无法支持血脉觉醒而已，约翰本身就有超出常人的天赋和能力。 来自地狱的魔王“亚巴顿”，似乎偏爱带有异族超凡血统的人类，时常听到有带着奇特血脉的人类被亚巴顿灌输魔气改造身体，成为魔王之子的故事。 约翰这种情况，就属于被魔王青睐，成为地狱的嫡系子嗣，身份和一开始那个只有半个灵魂被镶嵌进地狱的类魔不可同日而语。 约翰适应一会儿身体的变化，缓缓睁开眼睛，本来蔚蓝色的瞳孔已经变成灰黑，危险中带着一丝魅力。 他握紧拳头，看向一旁的小魔女，心中生出杀机。 毫不夸张的说，他堕入黑暗成为魔王之子，全部都是拜小魔女所赐。 是她害得约翰，再也回不了头。 但最终，他还是将杀心按捺下去，冷眼看向布莱森。 “小魔女，他怎么办？” “这位猎魔人先生嘛，当然是……杀了。” “好。” 约翰点点头，魔王的力量似乎也影响到了他的心性，杀人已经很难让他产生道德上的愧疚感，如同喝水吃饭般随意。 他话音还未落，音爆声骤然响起，布莱森率先开枪，极速的子弹划过银线朝约翰飞去。 “呵” 约翰轻嗤，一股灰色气体从身体上浮现，快速在空中凝聚成一只手臂，一把抓住了子弹，接着以更猛的力道朝布莱森甩过去。 猎魔人同样躲不开这样疾速的子弹，但他在约翰抓住子弹时就下意识地把秘银匕首挡在胸前，幸运的是，子弹正中匕首，在弹开秘银匕首后已经无力贯穿身体，只是把布莱森击退数十米。 由灰色气体凝结的手臂在空中摇晃几下，下一刻猛地拉长，化作长枪向布莱森袭来。 “爆！”千钧一发之际，布莱森摧动了最后的手段，暗藏在转轮手枪里的某个魔法文字被激活，手枪瞬间炸膛，矮人大师镌刻在里面的“枪兵”超凡特性发出最后的狂吼，将周围一米的空气猛地向外射出。 轰隆隆…… 如同被洲际导弹拦腰击中，第53层先是发生一连串的爆炸，接着以53层为分界线，其上的全部楼层被掀到半空中，在最高点微微停滞一瞬后，轰然坠落。 足足二十层的劳伦特大厦上半部分落到下面的街道，巨浪般的震动一瞬间席卷整个第五大道，一排排的私家车被毁坏吹飞，一撞撞楼房的玻璃顷刻间碎裂。 “怎么回事？” “哦，天呐，路易斯，谁来救救她！” “我的公司！我的车！全没了、全没了……” “快打救援电话！” “小心上面的落石！” …… 约翰已经不是凡人，从街道上面传来的凄凉呼喊一字不漏地落进他的耳朵里，让他生出感慨。 不是感慨自己的战斗波及到了无辜的人，而是在……庆幸自己脱离了凡人，从芸芸众生中跳了出来。 “约翰。”小魔女走过来，打断了约翰的思考，她饶有兴趣地打量地面上的惨状，有些苦恼道： “那个猎魔人，趁着混乱逃走了。” “没事。”约翰对手下败将的行踪不感兴趣，他径直往楼下走去，头也不回： “我们现在的主要精力，应该放在如何应对将要到来的盘问上。” …… 凄厉的警笛声将沙维尔从睡梦中惊醒，他睡眼朦胧地走向门外，看着大街上呼啸而过的一辆辆救援车，马上询问一旁的邻居。 “发生什么事了，要出动这么多警卫力量？” “听说是第五大道那边，劳伦特公司的大厦突然倒了，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 沙维尔的脑袋轰的一声，连忙跑回家穿上便服，想过去看看约翰的情况，但他刚一跨过门槛，就被什么东西绊倒在地。 他皱着眉头爬起来，回头一看，当场愣在原地。 绊倒他的是一个浑身流血的男人，黑色的劲装已经被撕成柳条状，极为凄惨，更让沙维尔惊奇的是，这人他还认识。 “你是……布莱森？” 第四十二章 世界焦点 布莱森缓缓睁开眼睛，入目的是贴着蓝色星空墙纸的天花板。 在陌生的环境里，他下意识地去摸索自己的武器，但当猎魔人的手指碰到空空如也的枪套时，猛然呆住了。 ——在昨晚的战斗中，他失去了自己的“妻子”和“儿子”。 卧室的房门被推开，沙维尔拿着水杯走了进来。 “醒了？你命可真硬。” “在黑暗中讨生活，这点本事是必备的。” 布莱森咳嗽一声，接过水杯时愕然一愣： “……可乐？” 沙维尔回答得很理所当然： “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恐怕那种电影里伤者一醒来就吵着要水喝的桥段不会发生在你身上，不过可乐你总是需要的吧，这杯还是冰镇的，可以让你心情愉悦。” “……好有道理的样子。”布莱森将可乐一饮而尽，感受着碳酸饮料在胃里不断扑腾的舒爽，沉默着看着空杯子。 沙维尔还以为他喝完可乐就挂了，但没想到布莱森却突然抬起头来，郑重道： “沙维尔，我布莱森欠你一条命！” “别别别，电影里这么说的人，一般都没什么好下场。” “那是电影，这是现实。” “现实比电影还刺激，我还是第一个看到身体没了一半还能喝可乐的人。” “你以后会看见更多。” 正如沙维尔所说，猎魔人的身体没了一半。 那场剧烈的爆炸就发生在猎魔人身边，强大的力量撕破他的身体，让他失去了两条腿和整个下半身。 甚至就在他刚刚醒来、和沙维尔说话的这段时间里，血液已经沾满整个床铺。 沙维尔看着血泊里的布莱森有点不自在： “我说，老哥你不先止住血么？” “不急不急。” “你不急我急啊，血再这么淌下去，就流到楼下了。”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听你的。” 猎魔人张大嘴巴，伸手进去，从里面掏出爆炸前吞进去的暗金色硬币。 硬币的直径大概有三个厘米，上面雕刻着剑和利爪。 布莱森在利爪上面轻轻一刮，硬币瞬间一分为二，从里面流出金色的液体。 他小心地用嘴接住，直到确定全部吞下后才向沙维尔解释道： “每一枚猎魔人公会的徽章里面，都会存储精灵一族特有的治疗泉水，我接下来只要保持四十八个小时的静养，就可以将自己治好，失去的部分也能重新长回来。” “你们的配置还真是强大。”沙维尔有点震惊，这和影视作品里穷酸苦逼的猎魔人公会形象不一样啊！ 布莱森撇撇嘴： “当然，猎魔人公会几乎属于神圣教会的下属机构，甚至每届公会的名誉会长都由某位裁决所的审判长担任。” 他的神色有点小傲娇。 咱猎魔人也是有靠山的！ “哦哦……”沙维尔若有所思： “那你是怎么被打成这副惨样的？” 猎魔人一滞，有些悻悻道： “对手跟地狱有关，那可是地狱啊！能跟神圣教会掰手腕的超级大势力，而且那位魔王的强大已经超过我想象的极限，祂的魔王之子我自然不是对手。” 布莱森在心里对亚巴顿有着极大的敬意，甚至用“祂”来代指。 这很正常，对超凡生命来说，亚巴顿那样的力量已经堪比传说中的神明，是无边之海无底之渊，即使是敌对势力，也不能不敬畏。 不过沙维尔并不清楚这些细节，只是问出了一直憋在心里的问题： “你的伤……跟约翰有关么？” “我这伤是为了逃跑，自己引爆武器造成的，但跟约翰嘛，关系还真挺大的。” 随即也不管沙维尔信不信，他把昨晚发生的事全都说了一遍。 沙维尔听完后，认真看了一下猎魔人的表情。 “你的神色告诉我，你没有说谎……” 布莱森的心里生出被信任的感激。 “……但这并不代表我会相信你。” 布莱森：你老人家不觉得你这话说得自相矛盾么？ 沙维尔自动忽视猎魔人快要杀人的目光，继续道： “约翰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度过了一个有些不同寻常的童年，我不可能因为你的一面之词就倒戈相向。” “那么沙维尔，你为什么要救我呢？从你第一眼看到我身上的鲜血时，就应该意识到了我与约翰的敌对关系吧？” 沙维尔没有回话，房间一时间陷入冷凝的沉默中，不过二人都很清楚刚才问题的答案。 沙维尔之所以选择救下布莱森，就是因为已经隐隐意识到，有什么不好的变化发生在了挚友身上。 ——他们毕竟都太过了解对方了。 沙维尔率先打破沉默，向猎魔人甩去一个平板电脑： “给你，这两天养伤的时候可以打发时间，你会用吧？” “当然，我可不是跟不上时代的糟老头。” 布莱森打开平板，沙维尔也坐到他旁边，一起看新闻。 世界媒体和各大通讯社的头条，都被“劳伦特大厦被腰斩”这条爆炸新闻所占据。 “联邦新闻：据悉，在昨晚，即十一月二日，劳伦特大厦突发大规模爆炸，53层以上的建筑部分砸落到第五大道上，所幸事发时间为凌晨一点半，除了一个名叫［杰克］的员工外，并未发现其他遇难者，且杰克的遗体已经在破乱的第53层被找到，这条新闻被播出时，并没有任何国际组织宣布对此事负责……” “日不落报社：十一月二日凌晨一点半，美利坚知名科技集团劳伦特生命科技公司的总部发生灾难性爆炸，此次预估损失为一千七百亿美金，事故的原因正在调查中……” “华国世界要点：劳伦特大厦发生爆炸，劳伦特集团发言人声称发烟硝酸的不当储存是这次事故的罪魁祸首，但国内一些化学专家对此提出质疑，认为劳伦特方面的结论有极大漏洞，下面我们来连线前方记者……” “霓虹早报：劳伦特集团遭遇前所未有的重创，其名下所有子公司今早股价全部暴跌，据金融专家分析……” 世界上所有的媒体都在关注着劳伦特大厦的事故，只剩半截的废墟瞬间成了绝对的焦点。 沙维尔点开联邦新闻的板面，指着上面的某一行道： “看吧，因为你，死了一个无辜的人。” 猎魔人皱着眉头思考一会儿，有些不解道： “奇怪，那个叫杰克的，我昨晚倒是与他打过照面，套问了一些情报，可我清楚地记得把他打晕后，特意将其扔到楼下的某个储物间里去了，没道理死在53层啊……” 第四十三章 机锋 一排排的改装车辆停在曼哈顿某处大草坪上，近二百名全副武装的特勤人员持枪站立在周围，防止一切恶势力可能的靠近。 在车辆与战士的中央，是一辆巨大的冲锋车，他似乎由房车改装而来，高度约五米，宽度也有接近四米，是一辆不能轻易上路的巨无霸，事实上，这辆特殊的车辆今早正是被武装直升机吊着空运过来的。 巨大冲锋车的内部，是明亮宽敞的环境，真皮且舒适的沙发、温暖柔和的灯光、恰如其分的家具摆放……这辆大冲锋车的内部被多个室内装潢大师共同设计，确保给任何人舒适的感觉。 丹尼尔和约翰两个人坐在诺大的冲锋车里，享受着丰盛的午餐。 “约翰先生，我吃饱了，您请便。”丹尼尔擦了擦嘴，优雅地对约翰微笑致意。 他喜欢这样的环境，如朋友般和被审讯的人说话聊天，不经意间套出自己想要的情报。 即使那些被问询的人往往是各界大佬，但也很少有人能抵挡得住丹尼尔的话术，毕竟术业有专攻，作为美利坚联邦调查局的得力干将，丹尼尔有太多这方面的经验。 “我好了，丹尼尔先生。”约翰将最后一口沙拉咽到肚子里，即使他没有任何的饱腹感，但也依然做出一副餍足的模样。 “那我们开始，约翰先生？” “随时可以。” “好，我知道劳伦特集团现在正焦头烂额，离不开您这位代理总裁，因此我们有话直说吧。” “可以。” “昨晚，您的公司总部发生可怕的爆炸，请问您知道原因是什么么？” “今天早上我的秘书已经在新闻发布会上说了，这是一起发烟硝酸储存不当造成的悲剧。” “哦，原来如此。”丹尼尔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信封，轻轻放到约翰腿上。 “约翰先生，这是国立化学研究所连夜对此次爆炸事故做出的分析，您要不要打开看一看？” “不需要。”约翰连一个表情都欠奉： “我是总裁，只负责做可以决定公司命运的决策，专业的事应该由专业的人来负责，下午我会派劳伦特集团的专家和来自化学研究院的学者们深入讨论这事。” “如果确实是我们的结论有错，我会亲自开发布会做致歉声明。” 丹尼尔暗叹一声，知道旁边坐着的是个绝对厉害的家伙。 但他依然不动声色，开展下一轮攻势。 “那好，约翰先生，我们来讨论下一个问题……有关于杰克的。” “对杰克的死，我感到很心痛。” “真的么？约翰先生，您和杰克的关系，我们知道的很清楚。” “杰克是查尔斯爷爷的孙子，跟我就像兄弟一样，失去他我如同失去一条手臂。” “哦……但在我看来，事实并非如此。” 丹尼尔拿出一个胸牌，照着正面念道： “杰克·詹姆斯，生产计划部经理，董事会行政秘书……啧啧啧，标准的家族企业继承者的任职方式，看来杰克和查尔斯对您的态度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 他露出柔和的笑容： “约翰先生，十月二十八号，您突然让杰克去主管53层的仓库，而在四天后，那里就发生了震惊世界的爆炸，我可不可以做一个简单的推理，认为这两者间有什么特别的联系？” 约翰听到这里，很明显地咬了咬牙，声音里也带了点颤抖： “可笑，杰克和我是什么关系，你居然会污蔑我设计杀他？” “丹尼尔，如果你调查清楚，就会发现我约翰·劳伦特是个将情谊放在第一位的人，我最好的朋友名叫沙维尔，是个普通家庭出身的人，我从未将钱放在第一位，以前不是，现在也不是！” 说完，他气喘吁吁地坐下。 丹尼尔站起身来，对他微微弯腰： “抱歉，我为刚才对您品行的侮辱致以深刻的歉意……况且无论如何，因为铲除一个潜在的对手就把自家公司总部炸掉一半，也确实是有点天方夜谭了。” 他说完后又坐下去，拿出一张照片： “约翰先生，最后一个问题，您回答完我的疑问后便可以离开这里了。” 人们总会在快要成功时犯下致命的错误……谁也不例外，这里面也将要包括你，约翰·劳伦特。 丹尼尔在心里默默盘算着，将照片的正面朝上，翻开给约翰看个清楚。 “约翰先生，这是监控卫星前几天在劳伦特大厦前面拍到的画面，请问这是什么？” 约翰的手指极其轻微地颤抖一下，心中暗想这个叫丹尼尔的人真是个厉害的家伙。 照片中展现的，是几个工人般送大箱子的画面，背景里夜色很浓，显然拍摄的时间已经很晚。 而约翰心里非常清楚，箱子里面的，就是已经被他“血祭”给地狱魔王的流浪汉！ 但在这紧要关头，约翰依然展现出极其强大的心理素质。 “我是代理总裁，对运送货物这件事并不熟悉。” “唔，这个自然。”丹尼尔点头，似乎很赞同这个说法。 “可是啊，约翰先生。”他话锋一转，图穷匕见。 “绑架人类的最大困难，就是你不知道，被绑架的那个邋遢的流浪汉，背后有怎样的关系网！” 他从怀里掏出最后一张照片，那上面印着凯文的脸。 “这个人，他的父亲是旧金山地区某分局长，凯文失踪后的几天，旧金山警方派出了相当的力量来寻找他，最终，他们在某座别墅的车库里找到了绑架他的车辆，并扣押了这辆车的主人。” “不过啊，这起绑架案的主使很聪明，他们在晚上偷车，交接之后又把车送回原地。” “但，真是峰回路转，曾经为了让追求自由的儿子回心转意，那位可怜的分局长父亲趁着儿子做一台小手术时，将跟踪芯片放进了他的表皮下面：” “可是凯文似乎被关在了戒备森严的地方，信号完全被屏蔽，他们获取不到任何凯文的信息，除了……” 丹尼尔突然对着桌子重重一敲，恶狠狠地盯着约翰： “……除了昨天晚上凌晨一点三十分，劳伦特大厦的中心，跟踪芯片最后闪烁的位置！” 第四十四章 曼哈顿的地下 约翰没法接话，在这样证据确凿的情况下，狡辩只会带来更大的破绽。 更何况，丹尼尔所说的都是事实，他不仅派人绑架了这些无辜之人，还亲自杀了他们。 他只能神色淡漠地点点头： “看来那群罪大恶极的劫匪并不专业，我们代表劳伦特集团对他们表示谴责，并衷心祝愿警方能够早日抓到他们。” 他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 “我可以走了么，丹尼尔先生？” 丹尼尔在心里轻笑一声，知道这次的问询虽然不会有什么实质的进展，但也成功撬开了一个口子。 这次调查局的目的是“讯问”，没有逮捕的权限，况且这起绑架案看起来也跟大爆炸没有关系，只要约翰不正面回答，他就没有借题发挥的机会。 虽然他可以借着人口绑架案向上面请示逮捕约翰，但想来以劳伦特集团的力量，那些可怜的人们早就被秘密处理了，这么做也是徒劳无功。 不过只要再给他一些时间，就能从这起绑架案入手，彻底弄清楚劳伦特大厦爆炸背后的真实原因。 丹尼尔跟约翰握手，轻道： “很愉快的交流，约翰先生，期待下次的相见……我保证那天并不遥远。” “我会一直期盼那一天的到来。” 约翰说完后推开车门，在士兵和警车的包围中从容走出去。 丹尼尔看着约翰渐渐消失的背影，想了半晌后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我是丹尼尔，申请派更高一层的武装力量过来，支援这次行动。” 他挂断电话后，将茶几上剩余的饮品喝完，捏着眉头仔细回想约翰刚才不经意露出的有恃无恐的神态和昨晚的那场大爆炸，心里隐隐发寒。 “希望是我多此一举了……” …… 约翰走出草坪，来到一处办公楼。 劳伦特大厦被爆炸拦腰斩断，已经不适合办公，于是从今天起劳伦特集团的员工便在这里工作，收拾烂摊子。 约翰走进电梯，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查尔斯爷爷。”他像以前那么有礼貌，特意把西装脱下来盖在老人身上。 “杰克的事情我很抱歉，您节哀，这些天您好好休息吧，薪水照发。” 查尔斯有些木讷地点点头，晃晃悠悠地向外走去，嘴里不知嘟囔着什么。 约翰走进电梯，按下楼层键，电梯缓缓上升，过于强大的听力让他可以分辨办公楼里的任何声音，也包括走向门口的查尔斯的喃喃自语： “我可怜的杰克，我的好孩子，你才那么年轻，为什么啊，如果死的是爷爷该有多好，或者是约翰也行啊……” 约翰·劳伦特目视着这位从小带他长大的老管家，半晌之后嘴角竟然微微一翘： “呵。” 电梯停止上升，他走进专门给他开辟的办公室，小魔女早已在里面等他。 “怎么样，联邦调查局的审讯。” “很难对付的人，但时间站在我们这边。” 约翰躺在老板椅上，看着小魔女凹凸有致的身材，突兀地开口道： “你杀了杰克？” “是啊，他觊觎你的公司，不该杀么？” “……他是查尔斯的孙子。” “是呀，我知道，可这不也是你想做的事么？” 小魔女露出恶毒的微笑： “在我拧断杰克的脖子时，你只是在旁边默默地看着，我对［魔王之子］这种生命可是很了解的哦，如果你想的话，可以随时阻止我吧？” “……” “你看看，你默许了杰克的死亡，现在反过来却在质问我，我很伤心呐，约翰。” “好了。”约翰摆摆手，打断这个无聊的话题： “调查局那边不好糊弄，如果我们不是在大厦里跟猎魔人交战，天上的卫星早就把我们做的事拍下来了，甚至就算是现在，我们的处境也算不上安全。” “我们还有多少缓冲时间？” “以我对调查局的了解和丹尼尔的表现来看，我们最多可以拖十天。” 约翰叹了口气： “十天之后，我们所做的事情就会被调查出来，劳伦特就会成为众矢之的。”他虽然叹气，但表情没有半点绝望，反而隐隐中带着一丝疯狂： “所以，我会在一个星期后，即十一月九号那天，发动［那个计划］，带着最大的荣耀和最丰厚的礼物前往地狱！” …… 曼哈顿地下，几名穿着荧光黄衣的工人打着手电筒，亦步亦趋地走着。 作为地球上的超级大都市，纽约的下水道四通八达，很多地方足有一人多高，经常被用于电影里的打斗场景，可谓这个城市的一大特色。 但不论再伟大的建筑，都有年久失修的那一天，曼哈顿地下盘根错节的下水道由于年代久远，很多地方都需要修缮，有些拐角处也堆满污垢和垃圾需要专门处理。 当然，下水道这种地方的作业必须要由人亲自下去，经过激烈的竞争，劳伦特集团下属的“曼特城市服务公司”得到了这个差事。 不过对于这次工作，总公司方面似乎下了死命令，要求必须在三天内完成，于是曼特公司的几百名员工几乎一起来到曼哈顿下面的水道系统中。 这几个工人，正是被派来修缮下水道的工作人员里的一个小组。 他们顺着这条分路往里直走，不一会儿就到了目的地。 “果然，水阀坏了，”一名工人嘟囔一句，将背包卸下来，剩下的同伴也蹲下身体，熟练地开始工作。 “前天的那个爆炸可真是够劲儿，我发誓我从来没有听到那么大的声音。” “是啊，我家离那不远，那场爆炸后我就再也没睡着，太可怕了。” “听说损失了好几千亿美金，啧啧啧，那帮高高在上的人们这次可要头疼了。” “不过话说回来，劳伦特集团是我们的总公司吧？你说我们会不会失去工作。” “……应该不会吧，只是总部没了一半，你看我们不还是在继续干活么？” “也是。” 工人干活的同时也不断闲聊着，寂静空旷的地下太可怕了，不发出点动静总会感觉心里毛毛的。 终于，他们将这处修好，准备前往下一个地方。 “头儿，你忘了那个东西。” “哦哦，也是。”最年长的工人拍了拍脑袋，把一个拳头大小的红色圆球状物体从背包里拿出来，塞到水阀下面。 这东西据说是总公司新开发出来的检测装置，能最大限度地监测这里的水量，曼特城市服务公司的工人们以小组为单位，每个小组能分到五、六个，要求在修缮完毕后放到原地。 “好了。”工人满意地抹了一把汗。 “我们走吧。” 工人们如往日般离去，只是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在那个“监测装置”的核心处，有个他们绝对想不到的东西。 ——一只涂有约翰鲜血的蝗虫！ 第四十五章 血族的三代种 布莱森跟在沙维尔后面，享受着多日不见的阳光和蓝天。 这是劳伦特大厦爆炸事件发生后的第三天，经过精灵一族泉水的治疗，猎魔人的伤势已经近乎痊愈，今天是他受伤以来的第一次出门，心情很好。 沙维尔瞥了他一眼，有些不解： “你不去做你的正经事，跟着我干嘛？” “不跟着你跟着谁？”布莱森反问一句，有些无赖道： “现在的情况已经完全超出我的能力范围了，更何况连枪和刀都没了，我再插手纯属找死，不过我已经把这件事给公会汇报上去了，来援的强手这两天就会到，你要负责接待好。” 沙维尔：“⊙▽⊙？？？” “你别露出这么震惊的表情，沙维尔。”布莱森的眼里多了一份正经： “说句实话，我们猎魔人公会在这里虽然有秘密据点，但我更想让你提前接触接触他们，我很看好你。” “……你想让我当猎魔人？” “是，你这小子除了有点矮之外，不论是勇气还是智慧都是上上之选，是难得的人才，这次来援的强手中会有高层，到时候我会帮你引荐。” “我还没同意。” “你会同意的，沙维尔，原因你我都清楚。” 沙维尔沉默，在知道那样一个精彩的超凡世界后，说不心动就是对自己的欺骗。 他甩甩头，把这个问题先放到一边，回头对着猎魔人说道： “布莱森，我到地方了，你跟着我进去？” 猎魔人看着眼前的地方，欣喜若狂： “哟嚯？病态酒吧？好啊沙维尔，你们这帮年轻人是真懂得享受生活……话说回来这大白天的，美女应该不多吧？” 沙维尔白了他一眼： “我认识这里的老板，她是我的朋友，来这里跟她聊聊天而已。” 布莱森仿佛什么都没听见，拽着沙维尔往里走去。 “你认识这里的老板？那可太好了，让人家给我介绍几个美女，你要是早领我来这里，我伤早就好了！” “……看你这个猴急的样子，我很难下定决心加入猎魔人啊。” 两人进入店内，白天酒吧的人确实不多，只有三三两两的几对。 “沙维尔！”他们甫一进门，伊莎贝尔就过来了。 “你都好几天没来了，沙维尔。” “呃，我毕竟是学生，要以学业为重。” “死鬼，你怎么知道人家喜欢玩老师学生那一套？” “……伊莎贝尔你好好说话，我带朋友来的。” 沙维尔忽略美艳老板娘的调笑，拍了拍布莱森的肩： “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朋友布莱森……布莱森，这是伊莎贝尔。” 还没等猎魔人说话，伊莎贝尔就轻扯自己的裙摆，微微下蹲，做了个挺古典的欠身礼。 “初次见面，布莱森阁下。” “嘶……你好你好，嘶……” 沙维尔有些奇怪地看向布莱森，觉得猎魔人的伤还没好利索。 好家伙，打个招呼就连抽了两口冷气，您在这里当人形暖风机呢？在我家躺了两天，出来看见美女就这么激动？ 沙维尔暗暗鄙夷几句，回头继续跟伊莎贝尔说话。 在沙维尔看不到的视线死角，布莱森的脸色变得苍白。 他第一眼看到伊莎贝尔的时候，就知道这个美丽的老板娘不是人！ 身经百战的猎魔人能分辨出近千种黑暗生物，这其中也自然包括大名鼎鼎的“吸血鬼”和“狼人”。 伊莎贝尔的体香里，有着特殊的麝香和香甜味，而且随着她的每一次呼吸，周围的温度都会瞬间降低百分之一摄氏度，甚至刚刚那个看似淑女的行礼，也是在黑暗世界通用的“黑话” ——别乱动，不然杀了你！ “是高级血族么……”布莱森绝望地得出了这个结论，特有的体香、呼气时带有的轻微寒意、懂得黑暗世界的肢体语言、大白天也能活动自如等诸多特点，让伊莎贝尔的身份昭然若揭。 蓦地，那天在化工厂小魔女的话又在他脑海中浮现： ［这座城市隐藏了一只高级吸血鬼，而且很可能是三代种！］ “中大奖了啊……妈的真晦气！”布莱森暗骂一声，但也没敢做多余动作，只是乖乖地走到吧台旁，故意和沙维尔拉开一点距离，观察着伊莎贝尔和沙维尔。 伊莎贝尔刚才的那个“提裙礼”警告，让猎魔人不敢轻举妄动。 血族是势力强大的超凡异族，拥有镇压一族气运的“始祖”，绝不可小觑。 如果伊莎贝尔真如布莱森推测的那样，是三代种的血族，那么她的力量超过猎魔人起码万倍以上，两人间的差距堪比高山和灌木。 “这曼哈顿的情况也太复杂了，不行，必须要在公会援兵到达的时候离开这里，不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他娘的沙维尔这小子，跟年纪能当你祖宗的血族还玩暧昧呢？” 他看着和伊莎贝尔越聊越开心的沙维尔，张了张嘴巴想要出声吐槽，但最终还是屈服于伊莎贝尔无形的压力之下，继续闷头喝酒。 “……沙维尔，你的那个朋友布莱森怎么一个人喝闷酒啊？” “谁知道呢，也许在家憋疯了，你不知道，他都躺床上还几天了。” “真的么？要不这样吧，我刚好认识个朋友，等会儿让布莱森单独在这里跟人家认识认识？” “咳咳咳……”布莱森吓得差点把猎魔人徽章掏出来。 “谢谢您的好意，伊莎贝尔小姐，事实上我一直是个不善交际、沉默寡言的人，在这里喝喝酒就好。” “是么，那可真白瞎了你这络腮胡子了。”伊莎贝尔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丝调皮的意味，知道这位名叫布莱森的猎魔人已经看破她的身份。 “对了沙维尔，好久没见约翰了，他最近怎么样？”伊莎贝尔有点好奇，往常这两人可是形影不离。 “他最近有点事，很忙。”沙维尔的表情有点失落。 “哦……”伊莎贝尔神色一动，知道这里面可能有她不了解的事情。 正在这时，沙维尔的手机响了，他拿起电话，歉意地看了伊莎贝尔一眼，走到一边去接电话： “喂？您好，我是沙维尔，嗯、嗯，哦？好的……” 半晌，沙维尔挂断电话，走回来皱着眉头道： “我前几个月参加过的那个夏令营的负责人给我打电话了，说是邀请我参加他们举办的活动，后天出发，地点在芝加哥。” “哦哦。”听到沙维尔可能要走，伊莎贝尔的眼神有点黯淡，手里的酒瞬间就不香了。 可她不知道，沙维尔的心情却更加糟糕，他跟约翰都太了解彼此了，劳伦特大厦爆炸后的第三天就接到去芝加哥的邀请？ 感觉就像是故意让自己离开曼哈顿一样…… 第四十六章 那年事 夜晚，曼哈顿某条街的拐角处，沙维尔一个人站在这里，手里提着塑料袋，似乎在等什么人。 远处传来脚步声，沙维尔回头一看，露出微笑： “你来了，约翰。” 约翰·劳伦特从黑暗的阴影中走来，站到他身边。 “给你。” “嗯。” 如以前那样，约翰从沙维尔手里的提袋中拿出一个大号热狗，一口咬了下去。 热狗里面的香肠被牙签刺出一个个洞来，胡椒粉和番茄酱被塞进去，这是他们两个特有的吃法。 约翰嚼了两下，很没有形象地蹲在马路边啃着热狗，丝毫看不出是大公司的执掌者。 沙维尔虽然个子小，但是吃的很快，他率先把热狗塞进肚子里，意犹未尽地舔了几下手指后说道： “约翰，问你个问题。” “嗯。” “你想让我离开纽约？” 开门见山，丝毫没有客套和试探。 约翰点点头，同样没有回避： “是，我给你定了后天的机票，你有充分的时间和朋友道别。” “为什么？” “因为这里会变得很危险。” “很危险么……”沙维尔的眼里划过哀伤： “是因为你么？” 约翰用力把热狗咽下去，仿佛将它一股脑压进胃里一样，依然面无表情地道： “是的。” 可怕的沉默在两人中间酝酿，沙维尔仔细打量好友的脸庞，这张脸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沉重而淡漠。 “约翰，你要知道，纽约市大约一共有九百万人。” “嗯，我知道。” “那不是九百万根小草，也不是九百万头乳牛或者火鸡……而是跟我们一样，能说能笑，有家庭有朋友的人。” “这我同样知道，约翰……我已经做出了选择。” 约翰顿了顿，用一种最虔诚的语气道： “对我来说，活着最重要。” 沙维尔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却被约翰粗暴地打断： “沙维尔，如今我也给你选择，第一，留在这里陪着我，我会带你走上另一条路……第二，坐后天的飞机离开这里，再也不见。” 约翰说完后便站起身，凝视着好友： “说吧，你的选择。” 沙维尔想了想，突然噗嗤一笑，哑然道： “我说怎么听起来这么熟悉，我小时候好像也对你说过类似的话啊……” …… …… 十三年前，纽约外的某处村庄，金色的田野里。 十岁不到的约翰和沙维尔玩了一整下午，疲惫地躺在金色的海洋中。 “约翰，明天还来找你。” “嗯，好的沙维尔，你想什么时候来都行。” “我们明天去那片小树林里面吧，听说在深处有座小木屋，可以去那里探险。” “胆子很大嘛你，说不定那里有鬼哦～” “我才不怕。”年仅九岁的沙维尔认真说道： “我什么都不怕。” 十岁的约翰因为“家族遗传病”不仅已经有比同年龄的孩子更高大的身材，智商和情商也超过玩伴，他很给面子的赞叹一声，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 “我们走，沙维尔，先去我家，有好吃的给你。” “嗯嗯。” 两个孩童相伴走去。 根据劳伦特家族的传统，家族的幼子会送到乡下度过童年，也许是家族病的原因，他们特别迷信小时侯在乡下的愉快成长能带来更健康的身心。 约翰前年从曼哈顿的家中搬到这里，和沙维尔成为了很要好的玩伴，不过大少爷毕竟是大少爷，劳伦特的乡下房子也很大，女佣仆人很多，甚至还有个传奇人物在这里修养身体 ——阿尔弗雷德·劳伦特，约翰的爷爷，一手将当时还很弱小的劳伦特集团发展成高新科技公司的商业大鳄，更重要的是，他是劳伦特家族有史以来的最年长者。 那一年，阿尔弗雷德54岁，是所有劳伦特族人不敢奢望的高寿。 不过，奇怪的遗传病终究是劳伦特家族的梦魇，即使是阿尔弗雷德也难逃厄运，在他人生中最后的一段时光里，只能在这乡下的大宅中疗养，不能随意走动。 很快，约翰和沙维尔来到大宅子，走到餐厅。 ——面积约一百平方米的餐厅，比沙维尔家的院子都大。 “我请你吃好吃的，沙维尔。”约翰笑嘻嘻地拉着小伙伴的手坐在椅子上，按动了桌子上纯金的铃铛。 不过二十分钟，就有一排排的女仆出来，她们大都二十八、九岁，长相姣好，每人手里都有被盖子笼住的餐盘。 菜被放到桌子上，女仆们依次退开，沙维尔迫不及待地掀开盖子，瞬间口水就不挣气地从嘴角里流出来。 真香啊，这菜做得跟画似的。 约翰到底还是个十岁的孩子，心智再成熟也有些这个年龄特有的天真烂漫，他炫耀似的对好友说道： “吃！我请客！” “唔唔！”沙维尔没等他说完就把一个大虾塞到嘴里了。 “哎哎哎，你别抢我的啊！” “呃唔唔，是你让我随便吃的！” “那是螃蟹，不要连壳也一起吃啊喂！” “咳咳，卡嗓子了……” 两人正吃的开心时，一个女仆快步走了过来，对约翰轻声道： “小少爷，老爷来了。” 她话音一落地，阿尔弗雷德·劳伦特便从里面走出来。 他虽然才五十四岁，但已满头白发，脸上全是皱纹，穿着宽大的长袍，犹如从电影里走出的巫师。 约翰站起来： “爷爷。” 沙维尔一口吞下一个蛋糕，也乖巧地附和道： “阿尔弗雷德爷爷好。” “嗯嗯，都好都好。”老人慈祥着笑着，看着小沙维尔： “好吃吗？” “嗯嗯，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以后随时来爷爷家。” “好的阿尔弗雷德爷爷，有约翰跟我一块吃，我吃的比以前更多了！” “什么！”没成想，阿尔弗雷德听到这句话后勃然变色，一把拉过孙子，枯瘦的手在他身上来回摸着： “告诉你多少次了，想吃东西就只能吃爷爷特意为你单独准备的大餐，厨房里的食物能健康吗？咱们劳伦特家族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 老人猛然顿住，看了一眼旁边不明所以的沙维尔，挤出一丝笑容： “孩子，天气不早了，你先回家吧。” “嗯，好的阿尔弗雷德爷爷，约翰我明天再来找你。” 沙维尔回到家中，因为已经在约翰家里吃的很饱，因此只是洗漱一下便去睡觉了。 可是半夜时分，沙维尔却被父亲喊醒，他睡眼朦胧地坐起来，被强制穿上衣服，牵着走出家门。 “怎么了父亲，出了什么事么？” “嗯。”约翰是父亲面色严峻： “你的那个小朋友约翰，失踪了。” 第四十七章 披着人皮的怪物 这处位于纽约附近的乡下大约有三十户人家，彼此离得还算***日发生什么事也都会互相照应着。 因为劳伦特集团的财富，附近出警特别快，大量的警车停在这边，和村民们一起前往山林和荒凉的野外搜寻。 沙维尔和父亲一起出去，拿着手电筒前往附近的密林，在路上，沙维尔的父亲向他解释道： “大概是上半夜十点左右，劳伦特的管家查尔斯打电话到警察局，说是他们家的少爷失踪了。” “约翰他在家里失踪了？” “对啊，在家里。”父亲叹了一口气： “警方猜测是专业的绑匪，特意潜入到劳伦特家绑走约翰，可能一会儿要挟电话就打过来了吧。” “约翰不会有什么事吧？” “不会的，儿子，约翰是个好孩子，上帝保佑着他。” 沙维尔和父亲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在林子里慢慢搜寻，虽然出动的警察和村民很多，但林子太大，现在又是漆黑的夜晚，找了一个小时，还是没从电话里听到好消息。 父亲看着越来越沉默的儿子，拍了拍他还幼小的肩膀，却没想到手指刚刚碰到衣服，沙维尔却突然浑身一震： “我想起来了！” “……什么？” “我想起来了，父亲！”沙维尔说完这句话，就拿着电筒冲出去，消失在黑暗中，只留下父亲在原地懵逼地看着远处黑暗的山林。 …… 劳伦特乡间府邸的密室中，约翰的双手双脚被反绑在水管上，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在他面前，阿尔弗雷德脱掉肥大的长袍，只穿一条内裤，露出几乎瘦成骷髅的身体。 他颤巍巍地拿着各种大小的针筒和橡胶管，不断比划着什么，密室的墙壁上全都是监视器，此时的大宅除了爷孙二人外已再无旁人，没有人能打搅到阿尔弗雷德今晚的计划。 “爷爷，求求你放我下来吧，我好害怕……” “我以后再也不调皮了，只吃你做的饭……” “求求你了爷爷，我想回家……” 约翰泪流满面，不断哀嚎，幼小的身躯瑟瑟发抖，任何人见到都会心生怜悯。 可阿尔弗雷德依然不为所动。 他不紧不慢地将准备工作做好，转过身来看着孙子，眼神里充满疯狂。 “约翰，我的好孙子，上帝赐予我的最好礼物。” 阿尔弗雷德的侧脸被昏黄的灯光照到，在约翰眼里形同魔鬼。 “你知道吗，约翰，我这一辈子的所有努力，都是为了延续自己的生命，哪怕一秒也好！” “我发展劳伦特集团，各种手段用尽，不断在科研上投入功夫，很多疾病都被我们攻克，各种特效药也油然而生……除了我们自己的遗传病。” “呵呵，多大的讽刺，杰出的制药集团居然治不了执掌人的病！废物，都是废物！查尔斯是废物、查理是废物、你父亲也是废物！” “可是啊约翰”阿尔弗雷德抚摸孙子浓密的金发，感受着里面蕴含的生命力： “你不是废物，约翰，你的血液可以让我重生。” “你知道我今天有多生气么，从小到大，你的饮食大都是由我来管，你喝的每一滴水、吃的每一片面包都是经过特殊处理的……足以保证你拥有最纯净的血液。” “不过没关系，反正过了今晚我，你也不需要吃这些了。” 约翰嘴唇打着哆嗦，但他尽量压抑住心底的恐惧，试图让老人回心转意： “爷爷，您说的是换血疗法么？没用的，科学证明那不过是应该废弃的迷信手段罢了……” “科学？哼！”阿尔弗雷德额头的青筋猛地鼓起，他拿着硕大的针管走向约翰： “科学要是真那么有用，为何治不好我劳伦特家族的病？约翰，只要爷爷换上了你的血，我就能继续活下去，带领劳伦特走向更大的辉煌。” “那么，爷爷。”约翰咬着嘴唇，一字一顿道： “你要我的多少血呢？” “全部！”老人露出贪婪的表情，拍了拍孙子的大腿，那里血管密集，可以放出约翰全身的血。 约翰目露绝望，闭上眼睛。 可就在针尖快要触碰到约翰大腿时，门铃声响起，一路传到密室。 爷孙俩都一愣，看向监视器。 监视画面上，沙维尔小小的身影在门口不断跺脚，似乎有些着急。 “该死的小兔崽子……”阿尔弗雷德嘟囔一声，用东西塞住约翰的嘴，穿上长袍，向门口走去。 密室里，只留下约翰焦急地看着监控视频。 阿尔弗雷德打开门，向下看去，那个总和自己孙子一起玩耍的乡下小崽子正在仰视着他。 “阿尔弗雷德爷爷，晚上好。” “哦，是小沙维尔啊。”阿尔弗雷德勉强笑着回应： “你有约翰的消息了么？” “没有，对不起……” “没事啊，不用道歉。”阿尔弗雷德装模作样地抹了下不存在的眼泪： “看到大家这么努力地去找约翰，爷爷很开心，我相信我那可怜的孩子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唔。”沙维尔低下头，小小的脑袋似乎也在掩饰悲伤： “不过，阿尔弗雷德爷爷，我有个关于约翰的消息，特意跑来说给你听。” “哦？是什么事啊，快告诉爷爷。”阿尔弗雷德一边内心诽谤，一边装作着急高兴的样子俯下身子，将耳朵凑到约翰跟前。 “阿尔弗雷德爷爷，你看约翰的样子，很像我父亲看小羊的样子哩。” “……什么？” “就是那种，将羊喂得肥肥的，看着它茁壮成长后露出的那种笑容，我很理解，因为是用来吃肉的……我说的没错吧，阿尔弗雷德爷爷？” 沙维尔一直隐藏在身后的手猛然伸出来，倒提着一把柴刀，狠狠扎进阿尔弗雷德的脖子里。 滋滋的气泡声在老人的喉咙出响起，他捂着伤口，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这个只有九岁的小男孩，直到视线变得模糊。 …… “约翰！约翰！你没事吧？” 经过不断地寻找，沙维尔终于在这巨大的乡间府邸中找到了密室，看到了虚弱的约翰。 金发的少年因为手脚被绑，全身已经出现僵直，在他被朋友解救下来后，就抓住沙维尔的肩，用颤抖的声音道： “沙维尔，你刚才把我的爷爷给……” “杀了。” “……” “为了救你。”沙维尔推了一下约翰： “怎么不走？” “沙维尔你，刚刚杀了我的爷爷，你的内心难道连一点波动也没有……” “约翰！”沙维尔打断他的话，声音里蕴含着怒气： “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个选择，留在这里，跟你爷爷的尸体为伍，继续想这些无聊的问题；第二个选择，走出去，走出大门向你父亲请求帮助！” 约翰怔怔地盯着面前的朋友，这个年仅九岁的玩伴因为一个判断，就连夜走了一个小时的路来到这里；因为这个听起来异想天开的判断，就毫不犹豫地杀了好朋友的爷爷。 整个过程，没有一丝迷茫，做出选择后便不会回头，没有半分怀疑和踟躇。 约翰看了朋友良久，最后将手搭在他的肩上，二人缓缓离开这里。 从那以后的很多年，约翰偶尔想起那天的场景，除了对沙维尔的浓烈感激和信赖外，还有着不愿面对的心情 ——这份心情，名为“恐惧” 那个因为一个没有什么根据的判断，就将朋友的爷爷悍然杀死的沙维尔，可真像个披着人皮的怪物啊。 第四十八章 倒霉的机场 那天晚上过后的第三天，沙维尔的家中，宽大的茶几上摆着一张单程的飞机票。 纽约约翰·菲茨杰拉德·肯尼迪国际机场至奥黑尔国际机场，下午四点四十五分。 现在是上午十一点整，距飞机出发时间已经不足六个小时。 沙维尔咕噜噜地喝下一大杯可乐，将机票拿起，看着旁边的布莱森问道： “你的同伴呢？” “在外面了，一直没进来，观察地形。” “还挺谨慎。” “理解一下，毕竟干的都是刀口舔血的活儿，不仔细点早就没命了。” “叫他们进来吧，做事之前吃顿饱饭。” “……这话可不怎么吉利。” 猎魔人说着，打了个响指，特殊的音频从他指尖发出，不一会儿门被推开，从外面走进几个人来。 他们有男有女，跟布莱森穿着一样制式的黑衣，领头那人是个粗豪的光头大汉，他黑衣上绣有金色花纹，久视时脑袋会莫名发涨。 布莱森跟他们相继打完招呼，对着沙维尔那边努了努嘴： “这就是我之前说过的那个小伙子，沙维尔。” 领头的光头冲他点点头： “沙维尔，我是雷蒙，猎魔大师。” 猎魔大师，猎魔公会内特有的称呼，只有出生入死上千次的强者才能获得这项称号，在公会内部，只有“会长”和“长老”两个职位能排在猎魔大师前头，整个公会的大师不足百人。 不过沙维尔并不知道这些，他只是跟雷蒙握手，语气郑重： “谢谢你们相信我。” “别着急谢，我相信的并不是你，而是布莱森。”雷蒙耸耸肩，脾气跟外貌一样直爽。 猎魔人，这个由大量低阶超凡组成的杀戮组织，对自己人有一种变态般的信任，布莱森是持有暗金硬币的资深猎人，自然深受信任。 沙维尔没有因为雷蒙的话产生半点尴尬，而是重重将腰弯下，抬起身时，脸上已经是与平常截然不同的表情 ——平静、决然、坚定。 如果约翰在这，一定会发现好友的这幅表情与当日救出他时出奇地一致。 “别客气……我们猎魔人就是这样，对于同袍报有绝对的信任，开始吧，小伙子。” “好。”沙维尔不再客套，而是说出计划： “约翰·劳伦特会对这座城市下手，虽然不知道具体日期，但以我对他的了解，应该就在四天内！” “因此，今天我们就率先出手，阻止他，不，不是阻止……” 沙维尔在这一刻彻底抛开温情的面纱，眼眸里只有冷酷和决绝： “……而是，杀了他！” …… 下午，两点二十分整，纽约机场第七航站楼。 沙维尔故意站在能被监控器拍到的地方，用手机给布莱森发信息。 ［布莱森，准备好了吗。］ ［好了，不过你确定约翰会上当？］ 沙维尔的手指微微一顿，低头打字道： ［我确定，开始吧。］ 电话那头，布莱森啧了一声，他现在如同八爪鱼般贴在飞机腹部，光线从他身体边弯折划过，普通人根本看不见他，猎魔人拿出个饼状的东西，将其硬生生用力气嵌入机体中，随后悄悄离开。 他到了航站楼的外墙，看了看时间，跟沙维尔约定好的两点二十五分还差十秒，布莱森隐秘地打量着周围的几个角落，他的同袍就隐藏在这里。 “到时间了……”他心中暗道，按下按钮。 刹那后，狰狞的火焰在机场的空地上相继爆发，气浪和爆破的巨力不断撕碎停在机场上的飞机，一时间火光冲天，犹如人间地狱。 刺耳的警报声在纽约机场各处响起，人们聚集在航站楼玻璃外墙周围，看着空无一人的停机坪的炽热火焰，心中骇然。 他们知道，这场大爆炸即使发生在空无一人的停机坪上，但产生的影响也远远大于前几日劳伦特大厦爆炸事件，在这地球上首屈一指的超级机场，安保力量居然形同虚设，被人侵入竟如入无人之境。 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了？ …… 劳伦特临时办公大楼，总裁办公室。 约翰摸着去年和艾琳娜还有沙维尔的合照，头也不抬地对小魔女问道： “曼哈顿下水道的那件事，安排的怎么样了？” “已经全部完成了，所有［魔点］都已经被布置好。”小魔女摸了摸约翰的金发，语气中包含兴奋： “再过几天，你就可以完成盛大的血祭，带着百万羔羊的灵魂降临地狱，成就莫大的荣耀，当然，随之而来的一定会是神圣教会和昆仑等地的无情追杀……但没关系，躲在地狱的深处即可。” 约翰从小魔女的声音中察觉到恐惧的意味，他嗤笑一声： “收起你的懦弱，小魔女，事已至此，前路不论再怎么危险，也已经不能回头了。” “……你们人类真是一种奇怪的生物，有时候很善良，有时候又比我这种混血更像纯正的魔鬼。” “魔鬼么……”约翰想到那天晚上脸上沾满自己爷爷鲜血的沙维尔，那张脸时至今日都会时常浮现在他脑海里。 “不过，很快就再也见不到了吧，沙维尔。”约翰心里默道，他记得给沙维尔订的是两个多小时后离开纽约的机票，算算时间沙维尔此时也应该在机场过安检了。 也好，从此你在人间，我在地狱，再无交集。 他正想着心事，突然刺耳的巨响划破僻静的天空，纽约城上方开始响起令人惶恐的鸣声。 是防空警报！ 约翰和小魔女都一愣，约翰下意识地拿起电话，询问下属发生了什么，在得到“纽约国际机场发生大爆炸”后，手猛然僵住。 他起身，拿上车钥匙想离开办公室是，却被小魔女拦住。 “约翰，冷静。” “我很冷静，小魔女。”约翰的表情跟她想象中的紧张不同，还是如平常那般平静，但自从约翰成为魔王之子后，小魔女就难以捕捉他的情绪变化，因此她只是说道： “你是要去机场？看看你的朋友？” “是。” “你开什么玩笑！约翰，这是白天，又是机场这么重要的位置，人造卫星随时随地在上面直播呢！如果这是个陷阱……” “我知道。”约翰打断她的话，推开房门： “即使是［陷阱］，那也是挚友的邀请，身为朋友是一定要去的，更何况……” 他顿了顿，脸上竟然露出笑意： “在去地狱之前，我应该和沙维尔做个了断。” 第四十九章 针对约翰的天罗地网 北美驻东海岸国防司令部，第一指挥室内，紧张的视频会议正在进行。 “……综上所述，十五分钟前发生在纽约机场的爆炸事件，极有可能是某恐怖暴力集团对我们的示威，结合前几天劳伦特大厦发生的悲剧，这种情况可能愈演愈烈，我们必须给予对等的还击！” “因此我建议，立即派遣海军陆战队过去，同时调用f22并且上浮弗吉尼亚级核动力攻击潜艇……” “同意！” “我反对！应该先调查清楚，不能让军队疲于奔命。” “疲于奔命？笑话！那可是纽约国际机场，世界天上交通的枢纽！这样规模的爆炸是极其严重的挑衅，再怎么行动也不过份……” 现年57岁的海军上将布鲁斯·史密斯坐在首位，听着属下们激烈的讨论和谋划，一言不发。 作为经验丰富的老人，他本能地察觉出纽约机场爆炸案似乎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根据前方无人机传来的画面，机场里所有爆炸的飞机上都空无一人，没有任何人因此死亡，只有几名地勤人员被飞溅的碎石擦伤而已。 如果真是什么恐怖势力集团，又怎么可能这么温柔？专挑没人的飞机炸？ 这里面的水很深，远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但是…… 布鲁斯·史密斯抬头看了一眼属下们，争论逐渐平息，大家都看向他，等着他拿主意。 不论是谁，都有身不由己的时候，即使他的真实想法是派出武装力量的同时做出观望姿态，但大势所趋，由不得他。 无奈，布鲁斯敲了敲办公桌，沉声道： “让海军陆战队进去，封锁机场，所有在东海岸巡航的舰艇待命，准许开火权限。” 他站起身，属下们也同一时间立正站好。 “我去向总统汇报，这里的指挥权暂时交由莱德，拜托诸位同仁了，最后，天佑美利坚！” “天佑美利坚！” …… 轮胎的摩擦声出现在纽约机场的外面，约翰下车，看向前面的庞大建筑集群。 因为大爆炸，这个国际机场已经被全面封锁，一队一队的武装人员从冲锋车上下来，持枪把守在各个地方，机场里的游客除了一些还滞留在航站楼外，大部分都来到了机场前的大广场，等待着政府人员的排查。 几乎没有人抱怨，所有人都知道这场爆炸是多么丧心病狂的举动，恐怕未来一个月的最大新闻就是这个了，政府一定会拿出态度来将这件事调查清楚。 红色的警戒线已经在机场外缓缓升起，约翰看着眼前乱糟糟的人群，轻微闭眼，感受着这个地方四处流窜的气息。 半晌，他皱了皱眉头，睁开双眼。 “不在这里么……” 附近并无沙维尔的气息，看来他不在这里。 约翰抬头，眺望远处，那边是巨大的停机坪和航站楼，沸腾的火炎久久不灭，能清晰闻到空中飘散的机油味。 “在里面吗？”他暗道一声，扫了一眼远处全副武装的警戒人员，毫不顾忌地往前冲去，瞬间化作一个残影，在原地消失不见。 一分钟后，约翰出现在燃着大火的地方，这里曾停着一架中型客机，但现在已经被烧成残骸，只有金属的骨架露出。 “沙维尔的气息在里面……”约翰默道，这样的温度对他造成不了任何伤害，他双手撑住飞机的铁皮，微微用力，一个闪身就进入内部。 里面的座椅已经全部被烧成灰黑，熊熊烈焰在这里肆虐，约翰则不为所动，走向气息所在的位置。 最后，他停下脚步，在一处烧得不成样子的座椅边停下。 那上面并不是他刚才想象的好友尸体，而是一个暗金色的硬币，上面似乎曾被鲜血染过，呈现暗红的纹理。 约翰一愣，在那个不可思议的念头于脑海中成型时，一股巨大的力量猛然冲撞在他的额头上。 空气被打散成波纹状，发出恐怖的轰鸣，燃烧的飞机一瞬间就被撕成碎片，约翰本人则被这股力量挤压到地面上，倒飞出去数百米。 轰隆隆的声音在机场上响起，一条几百米长的沟壑出现在坚硬的混凝土地面上，一头是燃烧的火海，一头是空旷的水泥地面。 约翰竟然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击直接从火海退到了外面！ 他停下后，在额头上摸一下，竟然拔出一颗子弹来，这子弹生生打进他的头盖骨，只差一厘米便能进入脆弱的大脑。 约翰抬头，狰狞地往前看去，在超级视觉的加持下，前方的一切都仿佛尽在眼前。 他看清了，在他前方两公里的地方，一名穿黑衣的女子手持夸张的狙击枪，黑黝黝的枪口一直指着自己。 “混蛋……”约翰嘶吼一声，也不知道在骂谁，他足尖绷紧，下一秒便弹射出去，想去袭杀暗算他的女人。 但他只前进了不到二十米，远处的女人又开了一枪，这次约翰早就有了心里准备，向旁边躲去。 意料之外的，虽然想象中的重击没有从前方传来，但刹那间另外五个方向都传来剧痛，如出一辙的子弹镶嵌进他身体，但因为这五个方向刚好对称，巨力互相抵消没有将约翰击飞，反而全部都倾泻在他身体和脚下的地面上。 以约翰为中心，出现了一个百米长度的大坑，他就在这中央，全身鲜血淋漓。 又是巨响传出，这一次是六个子弹同时射击，又是以完美的角度同时击中约翰的身体，重伤他的同时让其丝毫动弹不得。 不用看也知道，是六名敌人带着改造后的附魔武器在这精心准备的陷阱中围猎他！ “猎魔人……早晚有一天会把你们全部杀光！”约翰在心中发着狠誓，灰色气体慢慢从身上溢出，准备反击。 但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破空声在约翰的头顶上响起，他抬头一看，只见一个穿着黑衣的粗豪光头大汉自天上杀来，他的手上并没有刀剑等兵器，而是一个巨大的、雕刻着金色花纹的火箭筒！ “糟了……”约翰大惊，可和光头大汉一起袭来的还有六枚从四面八方射过来的附魔子弹。 依然是完美的合击，约翰动弹不得，这让光头大汉有充足的时间来惬意地调整位置，将约翰的脑袋塞进火箭筒的炮管里，再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轰！ 第五十章 祂的降临 猎魔人，这个由大量低阶超凡组成的杀戮组织，为了弥补自身品阶不高的缺点，开发出了大量的武器。 他们跟矮人间有着密切的合作，年年都会送去一大批枪械和冷兵器，请工匠大师们专门为其附魔，虽然价格不菲，但科学和魔力的完美结合打造了猎魔人公会的赫赫威名。 布莱森曾经的武器“妻子”就是一把附魔过的转轮手枪，现在围攻约翰的七名猎魔人手上的，也都是附魔武器，特别是雷蒙的那个火箭筒，被刻上了“火山”魔法文字，一个月只能用一次，是大威力的代表。 剧烈的爆炸发生在纽约机场的空地上，一时间地动山摇，大量的泥石被掀飞到百米高空，如同火山喷发。 机场外，层层的武装人员和集中起来的乘客看向这边，他们的耳朵被震得暂时失聪，但远方末日般的场景却依然让他们内心充满恐惧。 机场上空，无人机盘旋在周围，时刻将画面传到北美东海岸指挥部和更高层，甚至在大气层外面的宇宙空间，数颗分属于不同国家的人造卫星也将拍摄角度调向这里，将纽约机场的一幕幕时刻扩散出去。 事件，终于走上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烟尘慢慢散去，巨大的深坑中，雷蒙颤抖地爬起来，他的双手因为瞬间的高温而被烧成焦炭，暂时动弹不得，心爱的武器也因为约翰被附魔炮弹击中前的反击而损害，已经不能再使用。 但，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雷蒙看着躺在地上的人形，心下冷笑。 未完全成长的恶魔之子，也是很脆弱的，约翰全身都被焚毁，只留烧成坚硬黑壳的皮肤还残存在地面上。 不过猎魔大师并没有掉以轻心，他活动身体，手臂上焦黑的碳质自动脱落，露出里面的皮肤，随着碳质的不断掉落，雷蒙从腰间掏出短剑，走向约翰。 一定要补刀，这是猎魔人多少年来积攒的经验教训之一，即使敌人被砍下脑袋，也要将其碾碎成粉末才行。 但就在雷蒙离约翰的身体不足三米时，他却双膝一软，以极其不自然的姿势跪在地上。 雷蒙先是一怔，以为自己是因为刚才精确到秒的刺杀而脱力，但马上从灵魂深处袭来的寒意和恐惧却告诉了他真正的原因 ——“祂”降临了 无论是否为敌对势力，身为“人”，会下意识地对“神袛”跪拜，普通人甚至低阶超凡都无法抗拒这种本能。 雷蒙虽然是猎魔大师，但依然是低阶超凡，更何况现在力气用尽，意志力本来就是最薄弱的时候，自然无力抗拒。 他只能跪在地上，将嘴唇咬得鲜血淋漓，耗尽最后一丝力气才从口中挤出一句话： “地狱的……魔王，竟敢……降临人间，主会……惩罚你……” 将力量投射在此处的，正是约翰如今名义上的“父亲”，地狱七君主之一的亚巴顿。 祂的化身并没有理会小虫子的哀嚎，只是走到约翰身边，轻轻摸了他一下。 奇迹发生，烧成飞灰的内脏重新长了出来，皮肤开始变得红润有光泽，寿命和强壮又回到了约翰的身上。 于此同时，以纽约机场为中心，周遭五十公里的一切植物和昆虫都瞬间死亡，树木青草变成枯枝败叶，他们的生命力被强行拧成一股绳，被塞进约翰的身体里。 作为神袛，即使只是身在遥远地狱的魔王的一缕分身投影，也依然拥有这种程度的伟力。 跪在地上的雷蒙全身不能停止地颤抖起来，愤怒和恐惧充斥在他的心头。 约翰·劳伦特究竟是谁？仅仅只是个新晋的魔王之子么？为何会被地狱的君王偏爱到这种程度？ 雷蒙虽然只是低阶超凡，但毕竟在猎魔人公会混久了，知道的事情很多，甚至神圣教会的高层他也认识几个，了解一些神袛的隐秘。 作为神袛，其庞大的力量足以瞬间撕碎地球，因此被严禁在现实世界动用过多的力量，即使是天国的炽天使也仅被允许在“圣战”时降临人间，更别说地狱君王这种纯粹的邪恶生物。 即使是这样将自身力量投影到现实世界，事后也必然会因此受到地球各大超凡势力的强烈反弹，甚至可能会爆发战争！ 即使是这样，祂也要救约翰·劳伦特么…… 雷蒙脑中胡思乱想的时候，约翰已经缓缓醒来，他活动了下前所未有的强大身躯，看向前面的投影。 亚巴顿的投影没有面容，仿佛是个带着兜帽的旅人，但约翰此时却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不是带着兜帽，而是以祂的生命层次，如果不是有意让自己看到，自己根本无法感知任何有用的信息。” 亚巴顿的投影看了一眼自己的魔子，身影慢慢变淡，但与此同时，一句话突兀地出现在约翰的脑海中： “明日，来地狱来见我……儿子。” 说完，就从人间消失，原地只留下约翰和雷蒙二人。 盘亘在猎魔大师身边的压力骤减，他马上从地上弹起来，将刀横在胸前，嘴里发出撤退的尖啸。 虽然不知道祂对这位魔王之子做了什么，但此时已经不能继续战斗了，神袛的插手让猎魔人公会已经没有了用武之地，只能请求神圣教会的支援。 但还没等雷蒙离开爆炸中心，约翰就已经将目光锁定在了他的身上。 灰黑的烟雾从虚无中诞生，在空中化出一把利刃，直取猎魔大师的头颅。 雷蒙连忙用短剑一挡，想象中的巨力并没有传来，灰黑利刃并无多大劲道，反而散作一团穿过短剑，进入雷蒙的身体。 猎魔大师猛地停止动作，呆呆地看着胸前，那里已经被红色印染，灰黑烟雾在他体内重新变成一个个细如牛毛的小针，不断穿刺着脆弱的身体内部。 雷蒙今天第二次跪地，挣扎地从怀里掏出一颗暗绿色的手雷——依然是附魔武器，威力虽然没有刚才那个刻着“火山”的火箭筒那么大，但想来也足以拖延约翰的脚步。 猎魔大师刚想拔下保险栓扔出去，突然喉咙一甜吐出一口鲜血，灰黑的雾也顺着这口血冲出体外，尽数钻进这颗手雷中，它们变得如同金刚石般坚硬，一瞬间就将手雷碾成粉末。 第五十一章 你的手穿过我胸膛 约翰冷冷地盯着前面的光头大汉，灰黑烟雾随着他的意志不断飞舞，再次进入雷蒙的体内，化作细针在里面肆意破坏。 猎魔大师极为硬气，在剧痛中丝毫不吭声，只是挣扎地站起身来，提刀向约翰走去。 只有战死的猎魔人，没有等死的黑衣客。 约翰·劳伦特冷血地一笑，又从身体里释放大量的灰黑气体，它们在空中盘旋，化成六道长矛划破长空，分别像远方刺去。 “不要！”雷蒙大喊一声，但为时已晚，六道爆炸声先后响起，灰黑烟雾眨眼而回，其上还有斑斑血迹。 猎魔大师眼里射出愤怒的火光，知道自己的同袍恐怕此时都已经相继殒命。 约翰对着雷蒙轻轻捏手，咔巴咔巴的骨骼碎裂声在猎魔大师身上不断响起，伴随着压抑不住的痛苦呻吟，由猎魔大师带队的七人猎魔小队就此全军覆没。 约翰站在满地碎石上，闻着空气中渐渐飘散开来的血腥味，心中升起惬意。 就像这样，把一切挡在前面的障碍都撕成粉碎，便没有人可以阻止他继续活下去了。 约翰哼着小曲，漫步在空旷破败的机场上，可他还没走几步，就被一个身影拦下。 这身影并不高大，大概还不足一米六，但此时却如大山般压在约翰的心头。 “沙维尔……”约翰轻声道出好友的名字，走到他前面，感叹一声： “好陷阱。” “你夸错人了，我只是负责引诱你来这里而已，真正的猎杀计划都是由其他人布置的，可惜，他们都死了。” “确实可惜。”约翰附和，这不是虚情假意的场面话，刚才那七名猎魔人精妙的配合确实令人敬佩，事实上如果不是亚巴顿投影到人间，他自己已经死了。 沙维尔摸了摸棕色的头发，看着手里的登机牌，表情有点无奈： “可惜你的好意了，头等舱啊，我还没坐过呢。” “没关系，只要你想走，可以坐我的私人飞机离开纽约。” “不行啊，我走不了的。”沙维尔摇头，随意将登机牌撇到一边，遥看高空上化为一个小点的无人侦查机，踮起脚拍了拍好友的肩膀： “你知道的，我做出计划，联合猎魔人，将这个机场用作击杀你的巨大陷阱，就是为了不想这么灰溜溜地离开曼哈顿，离开家乡。” “沙维尔，为什么要这么做？”没有问好友是怎么和猎魔人公会这样的超凡组织搭上线的，约翰只是心平气和地询问，如同什么事都没发生。 “因为百万人的生命大于你，约翰。” “大于我？” “是的，远远超过你，这样简单的数字比较，我总不可能错。” “你确定这么做是对的吗？沙维尔。”约翰捡起登机牌，把它塞进好友的口袋里： “沙维尔，和你一起长大的人是我、和你多少年来朝夕相伴的也是我、你第一次表白时在后面给你出主意的人也是我、那年你被混混堵在巷子里也是我冲过去解围……在你身边的，一直是我，我才是你最好的朋友。” “至于你说的那百万人的生命？别开玩笑了，沙维尔，他们都是你人生中的过客，也许你们会在公交车相邻、会在披萨店共同排队、会在酒吧里擦肩而过，但无论如何，他们大部分与你都是一面之缘罢了。” “至于你的其他朋友和比较在乎的人，我相信以你的智慧可以编出完美的借口骗他们离开曼哈顿，远离危险……这些你都知道，我的朋友，可是你还是选择站在这里。” 约翰的身体里慢慢溢出灰黑的烟雾，继续道： “……选择站在这里，站在我的对面。” 沙维尔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白了他一眼： “你身上冒的是什么玩意？吓到我了，收回去。” “……抱歉，我还不能很好地控制这个。”约翰歉意地道，竟真的将灰黑烟雾收回体内。 “唉。”沙维尔见约翰还是像平常那般，有些怅然： “你真是个很好的朋友，约翰，只是我们总要面对选择，我在百万人的生命和你之间选择了前者。” “就这样？” “就这样，你是知道我的，既然做出选择，就不会犹豫和迷茫。” “啊啊……”约翰笑了，带着些孩童般的天真： “我们不愧是朋友呢，沙维尔。” 他轻笑着，开始对好友倾诉： “上个月，我遇到了一个名叫小魔女的混血恶魔，她说可以治好我的家族病，代价是加入地狱。” “我本来是很迷茫的，因为我不想背叛任何人、不想伤害任何人……直到那天晚上，小魔女坐在我的身上，让我进入她的身体。” “你知道么，沙维尔，我之前除艾琳娜之外并没有碰过别的女人，和小魔女的那一夜，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 “那就是，活着真好啊，我可以吃山珍海味，和朋友一起喝酒打闹，和女人共赴云雨……一切的一切，都是建立在［活着］的前提下。” “从那一刻起，我就发誓，不惜一切代价，堕入黑暗也好，成为恶魔之子也罢，甚至牺牲曼哈顿的百万居民也无所谓，只要能让我活着就好。” 约翰越说越慢，但同时语气也愈加坚定，在最后时已经斩钉截铁： “我选择活下去。” “……好。”沙维尔淡笑，将身子对准约翰，二人相对站立，虽然身高有极大的差距，但在这一刻气势却足以分庭抗礼。 “你选择活下去，我选择为了百万的无辜之人杀了你，那么就让我们在这里做个了断吧，朋友。” 约翰一怔，不可思议道： “你想跟我战斗？沙维尔，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已经是恶魔……” “我不想知道那些无所谓的东西，约翰，现在我要告诉你，我站在你的面前，你如果想要继续前进，就必须要杀死我才行。” “你疯了，在做无谓的牺牲，况且我要走你根本就拦不住。” “不、并不是无所谓的。”沙维尔认真看着好友的脸，缓缓道： “只要我拖延你一秒，别人就多出一秒的时间来阻止你，说不定就能因此多救一个人，这门生意很赚。” 约翰怔怔地盯着朋友的脸，笑容慢慢淡去。 “来吧，杀了我，约翰，我死之后你就更会无牵无挂吧，也可以马上去对纽约的居民下手吧……那样也好，你终究会攀上巅峰，来吧，杀了我。” 沙维尔开始不断嘶吼： “杀了我，约翰！” “杀了我！” “杀！” 约翰咬了咬嘴唇，一只手臂搂住好友的肩膀，令一只手掏向他的胸膛。 “噗嗤！” 被鲜血染红的手臂穿过沙维尔的胸膛，手掌部分还带出一个暗绿的手雷，和刚刚雷蒙最后搏命时拿出的一样，都刻有强力的魔法文字。 “呵……”沙维尔露出虚弱的苦笑。 “本来想在最后阴你一手的，可惜了，你这个家伙……” 声音渐渐低不可闻，沙维尔无力说出后面几个字，他如落叶般瘫倒在地，渐渐无神的双眼呆滞地看着天空。 约翰捏碎附魔的手雷，脱掉上衣，盖在好友渐渐冰冷的身体上。 “干得漂亮……不愧是我的朋友，沙维尔·斯图尔特。”他在最后叫出了沙维尔的全名。 这在劳伦特家族的教育中，代表送别。 远处突然飘来硫磺和火焰的味道。已经变作恶魔形态的小魔女款步走来。 约翰起身，从小魔女的手中接过一个拳头大小的盒子，看着远处大楼林立的市中心，语气中彻底失去人性的意味： “已经暴露，不能再等了，我们走，小魔女。” 他最后看了一眼沙维尔失去生机的尸体，便头也不回地离去。 “从此刻起，毁灭曼哈顿。” 第五十二章 大撤离 几分钟后，纽约机场上发生的一幕幕被加密的通讯网络传到了各个大国的首脑办公室。 约翰他们说话时并没有掩饰，口语专家可以轻易翻译成本国的语言，但当这些言语清晰地摆在办公桌上时，这群站在地球金字塔尖的精英人物却再也不能保持冷静。 猎魔人、祂、地狱君王、毁灭曼哈顿、恶魔…… 这些曾经只出现在幻想作品中的词汇被人宣之于口，而且从无人机和高空卫星传来的画面来看，在纽约机场大肆破坏的人很明显不是普通人，而是拥有神奇力量的超凡者！ 跟“地球上居然真的存在超自然力量”这条劲爆消息相比，纽约机场被破坏反而显得微不足道了。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针对此事讨论谋划的时候，他们清晰地看到约翰·劳伦特离开机场之前说的最后几个字——“毁灭曼哈顿！” 那可是曼哈顿，纽约城最繁华的地方！ 虽然超凡的力量才刚显现于他们眼中，但联想到只出现于神话中的恶魔天使、精灵巨龙，和对于他们奇迹般力量的描写和传说，依然让这些精英胆寒。 他们知道，美利坚这次恐怕遇到大麻烦了。 …… 美利坚东海岸国防司令部，气氛凝重地几乎滴出水来。 布鲁斯·史密斯这次没有坐到上首位，因为在巨大的会议屏幕上，这个国家的所有大人物都出现在了画面里。 这次作战会议，必须交由最高决策者决定。 现年61岁的美利坚总统安德鲁·约翰逊苍老但依然矍铄的脸庞出现在会议屏幕上，低沉沙哑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 “朋友们，关于超凡力量的事先放一放，我们现在正面临着一个极其严峻的问题，如无人机拍摄的视频显示，劳伦特集团的总裁约翰无疑是拥有超自然力量的人，而且很有可能是邪恶的一派……”他顿了顿，声音中有了愤怒的意味： “现在约翰·劳伦特似乎要对曼哈顿区的人们下手，我们该如何应对这件事？” 短暂的沉默后，布鲁斯率先说道： “华国有一句古话，叫做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正适合现在的处境……我们应该做好最坏的打算，即约翰·劳伦特是个拥有超凡力量的反人类罪犯，打算对曼哈顿的人们下杀手！” “为了应对这个假设，我们最先应该做的就是疏散纽约及附近的民众，然后集结最精英的作战部队，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是……求助！向神圣教会求助！” 布鲁斯，这个成长在神父家中的老信徒眼里射出激动兴奋的光，继续道： “从约翰和那些人的对话中可以推断出，既然地狱和恶魔真的存在，那么天国和全能的父也必然不是杜撰！我们国家大多数人都可自称神圣教会的信徒，国土内的教堂更是数不胜数，我们完全可以选择庇护在主的光芒下！” 他说完后，激动地喘了两口气，而会议室则陷入了沉默。 良久后，总统点点头： “就这么办吧，我们立即疏散群众并集结兵力……还有，让国务卿试着向教会求援。” …… 下午四点二十分整，纽约城上方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嘹亮的女声开始在城市的各个角落出现： “纽约的所有市民和旅客请注意，本市即将发生大灾难，请所有人立刻离开纽约市。” “因为交通承载能力有限，请有序撤离，政府会调用直升机接送，所有滞留在机场上的飞机都会免费提供服务，请务必离开纽约市！” “警告、警告，这不是演习，本市即将发生人类历史上罕见的灾难，请所有人立刻离开纽约市！” 循环的播报不断响起，因为刺耳的防空警报，播报员的声音都似乎被染了一抹历色。 源源不断的军队和警察从特殊通道不断进入纽约城，他们负责维持秩序、抵抗可能的邪恶力量，甚至还有强制居民撤离的任务。 毕竟人心难测，一句话就让人抛弃家园在数个小时内奔向城外，想想也不可能，这些武装人员的存在正是为了“请”走那些顽固的钉子。 纽约市里的人们一开始也如预料中一样，不愿离开自己的家，但当他们看到坦克和军人不断入城，看着天上呼啸而过的战斗飞行序列，再联想前几日发生在劳伦特大厦的爆炸和两个小时前纽约机场的惨状，瞬间知道了一个事实 ——甭管是不是真的有大灾难要发生，反正纽约市里是绝对不安全了。 于是他们也顾不得什么，跟着武装人员排队离开纽约市，一时间撤离的速率倒也不慢。 但这毕竟是纽约城，有近九百万人口，即使美利坚按照约翰之前的言语先行撤离曼哈顿的居民，但毕竟时间有限，也不敢让人们进防空洞躲避，具体多长时间能把人全部安置到纽约城外，实在是个不好估计的事情。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解真相的人们也愈发紧张，他们知道，危险可能正在逼近。 …… 纽约机场，因为发生在这里的大爆炸和战斗，已经不能承担输送纽约居民的任务，连飞机都没剩几架。 但相反，这里并不冷清，成队的武装人员包围住机场某处，他们与平日桀骜强悍的形象不同，都微微低头表示敬意。 在他们面前，穿着猎魔人制式黑衣的布莱森在搬运尸体。 七名同伴的，再加上沙维尔的。 死去的猎魔人身上千疮百孔，约翰被地狱君王复活后的力量已经远超这些低阶超凡，他们没有过多的抵抗便被杀死。 沙维尔则是胸前有一个恐怖的大洞，他死前也没有闭眼，仿佛在注视着什么人。 “唉……”布莱森从灵魂深处升起疲倦的感觉，这是他第多少次处理同袍的尸体了？从十六岁那年埋葬师傅开始，自己似乎就生活在敌人和同伴的尸山血海里。 终有一天，也会轮到自己吧。 他心里胡思乱想，把八具尸体并排放到地上，拿着从同伴遗体上找到的猎魔人徽章，分别放到他们的额头上。 一切做好后，布莱森看着沙维尔死也不曾闭合的双眼，叹了口气，将自己的猎魔人徽章摘下，同样放到沙维尔的额头。 “按照我们猎魔人的规矩，与我们并肩作战的人就是无可争议的袍泽……沙维尔，你因我们而战，因我们而死，我布莱森在这里宣布，你会伴随着猎魔人的身份而死！” 他说完这些后，遥看远方高楼林立的繁华市中心，没有起身前去寻找约翰。 布莱森知道，神圣教会不可能允许地狱的肆意妄为，不久之后，这里将成为超凡者的战场！ 第五十三章 裁决所 位于纽约曼哈顿第110 街和第113 街的阿姆斯特丹大道上，世界第三教堂“圣约翰大教堂”就坐落在这里。 全教堂占地面积为121000平方英尺，全长600 英尺，整体采用华丽神秘的哥特式建筑风格，是美利坚最重要的教堂之一。 现任国务卿亨特·托马斯站在教堂门外，心里有些紧张。 他虽然自小受家庭影响，信奉神圣教会，但毕竟位高权重，工作繁忙，平时虽然常去教堂做礼拜，但心里并无多少敬意，如同做公事一般。 但几个小时前无人机拍摄的画面和那场关乎纽约城命运的会议，却让他明白了一个事实： 传说中的那些魔鬼和天使，是真实存在的，甚至一名拥有超凡力量的邪恶人士，正在想方设法地毁灭曼哈顿！ 所以当他被派来向神圣教会求援时，心态上就完全不同了。 正如布鲁斯所说，如果地狱真实存在，那么与它对立的天国也必然存在，而且神圣教会恐怕在超凡世界中也是极其强大的势力！ 天知道自己哪天来圣约翰大教堂的时候有没有失礼？主啊，原谅我悲哀的无知…… 亨特在心里祈祷，深呼吸后，随众人进入。 大教堂内宽敞明亮，因为纽约市强制级别的疏散行动，这里已经很空旷，只有几个教职人员在做祷告，街上巡逻的武装人员也没敢强闯进来将他们带出城外 ——开玩笑，这可是上头特意下了死命令的，人家有极大可能也是超凡势力，万一神圣教会打算强势出手，搞地狱一波大的，你敢把人家强行掳走？ 到时候还不知道谁掳谁呢！ 亨特的脸上挂着最虔诚真挚的笑容，找到一个神职人员问道： “我的兄弟姐妹，请问主教大人在哪？我有事请教。” 那个神职人员看清亨特这张经常出现在电视机里的脸后一呆，连忙回礼： “国务卿大人，我现在就去请主教过来……” “不不不，”亨特吓得一激灵，连忙摆手： “还是我跟你一起去吧。” “……也行。”神职人员奇怪地看了亨特一眼，带着他往前走去。 大概走了不到五分钟，他们在布道区的一间静室前停下。 “主教大人就在里面。” “有劳了。” 亨特拜谢，让手下人留在外面，自己则推开门进去。 静室内，安德森主教席地而坐，正在闭目养神。 亨特没敢打扰，只是在主教醒后才上前轻声道： “主教大人，叨扰了。” “亨特先生……”安德森主教看见国务卿后明显一愣，连忙站起身来，不敢托大。 “主教大人，我们正在疏散全纽约的人。”亨特开门见山，这是他来之前就想好的，这都快火烧眉毛了，不必再打什么机锋。 “什么！疏散全纽约的人，这是总统下的战时命令？” “是的，为了在邪恶力量的迫害下生存，这点牺牲是必要的。” “邪恶力量？” “是，而且据情报显示，那邪恶力量很可能来自地狱！” “……”安德森抚额，有点懵逼地看着眼前的国务卿： “……这个地狱，是什么新的恐怖暴力集团么？没听过有关它的报道啊……” 亨特眉毛一挑，哟嚯，还跟我演戏呢，神圣教会下面的神职人员还真沉得住气，地狱都在你们眼皮子底下撒野了。 国务卿咳嗽一声，用一种神神秘秘的语气说道： “主教大人，你我都知道，那个地狱是真实存在的，而且真的有恶魔和君王来人间肆虐，我知道像神圣教会这种超凡大势力规矩森严，但都这种时候了，也别再死守着规矩不放了，您跟我透个底，我好回去跟总统和军方复命。”他苦笑一声，摇头叹道： “毕竟，如果己方没有超凡力量做后盾，跟恶魔交手实在令人心慌。” “……”安德森主教不仅没说话，甚至还觉得眼前的国务卿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他很早就进入神圣教会任职，这么多年总算爬到圣约翰大教堂主教的位置，也算是神圣教会里的高层了，就连教皇也见过几面。 可他很早就明白，神圣教会里并没有超凡力量，虽然祷词圣经微言大义，但那些跟超自然力量没有关系。 毕竟他在神圣教会这么多年，如果这里真隐藏了什么神异之处，他理应察觉到一些蛛丝马迹才对。 安德森主教咽了下口水，打算委婉地让亨特先离开休息，但没等他说出口，四周就陡然一暗。 一些两人多高的圆形黑洞出现在静室中，颜色深不见底，仿佛半点光芒都穿不过它们。 还没等他们做出反应，一群人从这几个圆形黑腔里走出，他们有男有女，穿着宽大的长袍，厚厚的兜帽遮住脸颊，每个人胸前都挂着银色的长链子。 链子末端，是黑色的十字架。 圆形黑腔自动关闭，黑衣人中走出一个人，轻轻地摘掉兜帽，露出自己的脸。 银色长发，冷峻而俏丽，是个称得上美丽的女人。 她来到亨特和安德森面前，划了个标准的小圣号，慢慢道： “因父、及子、及圣神之名，我来此处。” 这似乎是什么标准流程，银发女人在说完这话后明显放松了许多，她接着道： “我是神圣教会裁决所的奥菲莉亚，奉枢机主教之命，来此讨伐恶魔。” 亨特早有心里准备，他悄悄斜了旁边的安德森主教一眼： 看吧，还装，你们家是真的有超凡力量！ 安德森则手脚发颤地看着这群突然从黑腔里走出的人，世界观都被重塑了。 好家伙，原来我们神圣教会真这么牛逼啊…… 奥菲莉亚看着二人的表情，只是微微一笑，接着说道： “国务卿先生、安德森主教，纽约的提前疏散是很明智的选择，我们裁决所讨伐的魔王之子不计其数，知道这种生命会做出怎样疯狂的事来。” “接下来，神圣教会将接手，负责处理约翰·劳伦特。” “将他的头颅，送到他的那位［父亲］面前！” 第五十四章 伊莎贝尔和奥菲莉亚 下午五点二十五分，纽约机场。 天已黄昏，残阳红色的光晕照耀在已经变作满地碎石的混凝土上，勾勒出一圈圈金黄的图画，再结合地上的八具尸体和远处市区响彻云霄的警报声，让此刻的纽约城有了一股奇特的悲凉感。 布莱森在做完祷告后就一直站在原地，旁边那一圈被联邦政府派过来的武装士兵也沉默不动，他们是第一次接触超凡者，把握不准交流的尺度，因此上面便索性命令他们保持缄默。 反正刚好有人战死，全当给他们行注目礼了。 在这样一片肃穆的环境中，一阵突兀的脚步声突然在附近响起，很快，一个穿着黑色大袍的银发高挑女人出现在了视野里。 士兵们下意识地举枪，但布莱森此时却突然发话： “不用……这位是神圣教会的大人。” 神圣教会！ 战士们和时刻关注这里的大人物心中一凛，果然，神圣教会要和地狱正面硬刚了！ 奥菲莉亚将漆黑的十字架展示一下，平静道： “裁决所，奥菲莉亚。” 布莱森只是瞄了十字架一眼，就连忙低下头行礼： “猎魔公会，布莱森，见过判官大人！” ——“判官”，超凡世界对裁决所中阶超凡的特有称呼，猎魔人公会由大量低阶超凡构成，几乎属于圣神教会的下属势力，对奥菲莉亚这样的高手抱有极大的敬意。 银发的判官点点头，扫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微垂眼帘，真诚道： “多谢猎魔人公会的舍身抵抗，感谢此刻躺在地上的战士们，没有他们的牺牲，纽约城的情况将会比现在严重百倍。” “我们的分内之事而已，奥菲莉亚大人。” “不必谦虚，千年的时光里，猎魔人用鲜血印证了自己对人类的贡献，此事结束后我会向审判长大人请示，给予你们足够的荣光。” “多谢奥菲莉亚大人。” “嗯。”奥菲莉亚颔首，向周围的武装士兵说道： “抱歉，接下来我们神圣教会要处理一点私事，请诸位先行离开。” 士兵们面面相觑，没敢无视这个很明显是大人物的美丽女子，抱枪行了一礼后，列队走出很远。 奥菲莉亚知道天上的卫星依然可以看到自己在机场的一举一动，可她没有跨越万里到宇宙空间击碎人造卫星的能力，也不可能命令人类政府关掉卫星。 不过没关系，有些事，做出表面态度即可，世界本就半黑半白，哪有什么绝对的无垢正义。 她心里想着，对旁边空无一人的空气道： “出来吧……我已经让士兵走远了。” 空气扭曲氤氲一瞬，接着一个人突然出现在此处，来人酒红色头发，身材妖娆妙曼，脸颊有淡淡的红霞，看起来像喝醉酒的样子 ——正是“病态”酒吧的老板，伊莎贝尔！ “奥菲莉亚，多年不见，你可是越来越俏了，来，让姐姐香一个～” “……” “mua～真香！奥菲莉亚，有没有血族说过你的身上有樱桃树的味道？” “还真有，两个初出茅庐的子爵。”奥菲莉亚面无表情地擦着伊莎贝尔留在自己脸颊上的口水，继续道： “被我拉到太阳下暴晒，挥发得连灰都不剩了。” “哎呀呀，真可怕。” “呵，原来吸血鬼的王女也知道害怕，真是个重大情报呐。” 布莱森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个美丽的女人“打情骂俏”，明悟了为什么刚才奥菲莉亚知道即使是做表面功夫，也要把士兵调走。 裁决所声名鹊起的判官，和吸血鬼的王女在一起“愉快”地交谈，是一件无论如何都不能摆到明面上的事情。 奥菲莉亚看了看天色，知道那个新晋的恶魔之子可能要开始行动了，收起了玩笑的神色，问道： “现在的纽约，很敏感，许多大人物都盯着这里……你来找我想做什么？” 伊莎贝尔则依然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指了指地上的沙维尔的尸体： “我要他，沙维尔新鲜的尸体。” 简单的几个字，却在奥菲莉亚的心中掀起巨浪，她知道作为血族的王女，伊莎贝尔地位尊崇，这世上很难有她得不到的东西，这次冒险来找自己索要这具尸体，很明显这个叫“沙维尔”的男子对伊莎贝尔很重要。 银发的判官转瞬间就知道了伊莎贝尔想做的事情，她皱了皱眉，说道： “根据神圣教会和黑暗议会的条约，血族五代种以上的［转化］必须提前向教会的异种枢机处报备……你已经报备过了？” “没有哦，奥菲莉亚。”伊莎贝尔摇摇头，轻道： “而且，你搞错了一点，我将要对沙维尔做的，并不是［转化］……而是［初拥］。” 奥菲莉亚勃然变色。 随着她的愤怒，纽约城上方风云突变，几万米的高空突然乌云密布，纽约城及其周遭几百公里的地方变得和夜一样黑，雷霆不断在乌云中咆哮，它们化作成千上万种兵器，于高空上蓄势待发。 这一切的变化，仅仅只因为奥菲莉亚的“愤怒”！ 奥菲莉亚，这位近年在神圣教会中声名鹊起的“告死乌鸦”，正处于中阶超凡的顶点，只要再前进一步就能跨越命运长河，成为超凡世界里真正的大能！ 奥菲莉亚此时所处的中阶超凡的顶点，在华夏修行界中被称为第六境“人仙”！ 所谓人仙，人的极致，但终究是人，只有跨过那道门槛才能称尊做祖，成为大能级存在。 不过即使是这样，人仙的境界也只有那些惊才绝艳的天才人物才能达到，奥菲莉亚本人更被视为未来裁决所审判长的有力竞争人选。 天如暗夜，雷如神罚，可是这些并没有吓到伊莎贝尔，她只是耸耸肩，接着说道： “还是那个暴脾气，奥菲莉亚，我们从来都是谁也奈何不了对方，冷静下来吧，除非你想现在就让纽约市化为焦土。” “……哼！”奥菲莉亚冷哼一声，随着她的平静，天色慢慢放晴，刚才如末日神罚般的场景消失不见。 “这事没得商量，伊莎贝尔，如果不是因为我们的交情，你刚才说出那话的一瞬间，我就会用长矛把你刺穿！”奥菲莉亚虽然脸色好了下来，但语气依然强势。 伊莎贝尔暗叹一声，知道今天这事儿难了。 血族，被神圣教会严令，禁止四代种以上的初拥，如有违反，裁决所的审判长会亲自出手，随机屠戮掉血族十大亲王中的一整脉！ 而血族的亲王，因为远古那场叛乱，已经被神圣教会杀得只剩三支了。 伊莎贝尔，就是剩余三支血族王脉中“贝得利亚诺”的王女。 “唉……所以啊，裁决所的人最难打交道了。” 第五十五章 他和她的血 伊莎贝尔不再露出无所谓的嬉笑表情，只是很平静地望着奥菲莉亚： “奥菲莉亚，我无意打破神圣教会的规矩，事实上，我一直抱有对你们描绘的光明世界的向往……这件事，你是知道的。” 奥菲莉亚皱眉，回道： “那你应该知道，禁止高级血族的繁衍，是神圣教会定下的基本条例之一，也是因为这个条例，你们血族才会允许存活在大地之上。” “这些，我自然是懂得的，但我同样知道，我的初拥并没有触犯神圣教会的核心利益……也就是说，可以谈。” 伊莎贝尔说着，伸手在身边画了一个圆，血色闪过，猩红的球体把她们俩包裹在里面，隔绝了外界的视线。 猩红球体内，血族的王女拿出一个盒子，递给奥菲莉亚。 “打开它，我讨厌碰里面的东西。” 银发的判官打开盒子，发现里面是一块四四方方的石头，纯白而温热。 如果小魔女在这里，一定会惊讶地发现，这块石头和自己从永夜城买到的，那个专门针对血族的“武器”一模一样！ 奥菲莉亚拿出石头，在手里掂了几下，迟疑着说道： “材质是普通的岩石，但似乎被什么东西特殊熏染过，其内有极为庞大的烈阳之力。”她瞥了一眼对面的吸血鬼，露出有点幸灾乐祸的笑容： “这个东西，倒是对付你们血族的好武器。” “这倒是，不过这不是重点，重要的是把这个东西卖给我的那个人。” 伊莎贝尔有点凝重道： “那是在永夜城的九三五区，一个看不清脸的人卖给我的，你知道，我们血族一直在收集这些能够对我们自身造成莫大伤害的致命武器。” “这我知道，奇怪的癖好。” “算不得癖好，起码可以知道自己会被什么所杀。”伊莎贝尔的眼睛深处划过一丝悲哀，接着道：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人在把这石头卖给我的时候，暗中在里面留下了信息……这信息，是拜托我转述给你们神圣教会的。” “唔……所以你拿这个本该转述给我们的信息做人情，想让我们同意你给沙维尔进行［初拥］？” “对。”伊莎贝尔说得斩钉截铁： “这本就是我这个传话筒应得的好处，这信息事关重大，那人知道我是血族的王女，才让我承担这责任。” “好，你说，我听，再由上面判断这消息值不值你的初拥。” “不，我不能说……伸出手来，奥菲莉亚。” 奥菲莉亚一愣，一股名为惊悚的情绪瞬间出现在心中。 不能说，只能借用手掌皮肤来传递信息，这说明这个信息涉及到的存在拥有莫大的伟力，只要人们提及其名讳，便会被感知到。 银发的判官沉默着伸出手，任由伊莎贝尔的指尖在她的掌心轻轻书写，微痒的感觉不断传来，奥菲莉亚慢慢读出了内容。 最后，当伊莎贝尔将那个信息全部传递给奥菲莉亚时，年轻的判官小姐浑身止不住地颤抖起来，她看着东边，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语： “不可能、这不可能……华国的东海龙族，怎么会如此胆大？” “不管你信不信，这就是事实，亦是即将要发生的大事……顺带提一句，卖给我这块石头的人，索要的报酬是血腥诡蛇的头颅哦。” 伊莎贝尔盯着好友的脸庞，说道： “怎么样，这件事值不值我的［初拥］？” “……值。”奥菲莉亚叹了口气，那个神秘人传来的消息非同小可，可预见的，这件事必然会交由真正的高层来处理，裁决所的审判长甚至也不够资格，真正能掌控这件事的应该是……天国。 奥菲莉亚头皮发麻，深深看了伊莎贝尔一眼，说道： “神圣教会自会判断这消息的真实，如果是真的，你的诉求会被应允。” “那可不行呢，［初拥］必须在人死亡后的三个小时内进行，我来不及等你。” 奥菲莉亚想了想，点头道： “好，这个消息事关重大，料你也不会在这里撒谎……沙维尔的尸体你带走吧。” 严格来说，奥菲莉亚的行为是渎职，但是毕竟她与伊莎贝尔私交甚好，自然会给予一定的方便，而且说白了，血族在神圣教会的神袛手里还真翻不起什么风浪，给一个三代种初拥的权利也没什么。 “呼。”伊莎贝尔长出一口气，紧绷的心弦终于松了下来。 “如此，真是多谢你了，奥菲莉亚。” …… 十分钟后，伊莎贝尔和沙维尔的尸体出现在纽约的某处高楼楼顶，她把尸体放在天台边缘，自己则一屁股坐在边上，两条腿一荡一荡的，如同天真的孩童玩水。 “沙维尔啊，你这个家伙，醒来后可不能辜负我啊，为了你我可是付出好多好多啊……” 血族的王女背对着沙维尔的尸体，开始自顾自地说话： “你说，东海龙族的胆子怎么就那么大？同是非人异族，我们血族就跟下水道里的老鼠一样，人家反倒是可以活得光鲜亮丽，可这样他们还不满足，要去干那么冒险的事，哼，也不怕事后昆仑问罪，把他们全族灭了……” “不过也能理解，超凡之路，从个体到族群，每个人都在争命，我们血族不也是天天研究阳光，试图破解那诅咒么？” “唉，我把这信息给了神圣教会，只为了获得给你初拥的权利，事后父亲一定会把我关起来吧？” “不过没关系啊，沙维尔，我告诉你个秘密，在我很小的时候，遇到过一个很厉害很厉害的人，好像叫……唉，名字和相貌都记不起来了，但我知道，那是位神袛，是祂不想让我记住祂的样貌，不过还好，祂没有对那段和我之间的对话做出限制。” “那天，祂告诉我，我以后爱上的人，会是带领血族走向光明的英雄……嘿嘿嘿，我等了好多年好多年，终于等来了你。” 伊莎贝尔轻巧地趴在沙维尔尸体的上面，小心翼翼地用指甲划破自己和他的嘴唇。 轻轻吻了上去。 “呐，沙维尔，我爱你。” 双唇相依。 血液交融。 第五十六章 地狱入侵 曼哈顿某处篮球场内的天花板上，有一个黑色的大茧。 十米大小、其上有特殊的光滑薄膜，如果有人趴到附近细看，就能看到那上面隐约可见的血管，就会马上意识到，这夸张的黑色大茧是某个“生物”的一部分。 大茧内，约翰和小魔女相拥在一起，在离开纽约机场后，小魔女便张开自己的恶魔之翼，将自己和约翰二人牢牢裹在里面。 也是因为这样的躲藏方式，她们俩才没有在奥菲莉亚强横的精神力扫荡下暴露。 约翰把玩着小魔女的秀发，轻声道： “你好像很害怕。” “你怎么知道？” “你的身体在发抖。” “嘻嘻，也许是你让我浑身痉挛呢……” “不可能，我没那么厉害。” “……你有时候还真挺诚实的，约翰。” 小魔女起身，伸了个懒腰，靠在自己的恶魔之翼上喃喃自语： “神圣教会那边，好像来了个了不得的家伙。” “确实，刚才那人的精神力扫过时，让我有种自己已经被切成两半的错觉。” “呵，那可是神圣教会，这个世界最最顶尖的超凡势力之一，虽然地狱号称是天国的死敌，但谁都知道，二者之间的差距实在不小。” 小魔女似乎不太想在这方面多提，只是摆摆手，道： “天黑了，你要按原计划进行么？要知道从神圣教会插手的那一刻起，我们的计划就已经宣告失败了……胳膊拧不过大腿。” “你太胆小了，小魔女。”约翰睨了她一眼，开始慢条斯理地穿衣服： “我问你，神圣教会来人有多强？” “很强，不用手就能把你我秒杀那种。” “那我再问你，那人强得过我在地狱的父亲么？” “……自然不可能，神圣教会不可能只因这点小事就让神袛降临人间。” “那就好，小魔女，虽然我刚入超凡，但父亲在复活我时，冥冥中给我灌输了很多超凡知识。” 约翰将最后一颗扣子扣好，淡淡道： “神袛，超出一切规律和法则之外，是奇迹和终极的结合体，就算有超凡者跨过命运长河，达到［第七境］的程度，可以飞渡星河，在宇宙空间肆意搏杀，但即使有这种程度的伟力，也依然远远及不上神袛。” 这位新晋的恶魔之子叹道： “神袛，才是真正不可抗衡的奇迹，让旁人无计可施的存在，而在其之下的强者么……虽然很强很强，强到可以在一瞬间击杀我们数万次，但如果谋略得当，依然有火中取栗的机会！” 小魔女舔了舔嘴唇： “在你看来，这机会有……多大？” “十万分之一。” “呵呵，还真是个［好机会］呢……” “没事。”约翰道： “只要概率不是零，就代表有成功的可能。” “……那我问你，这所谓的十万分之一的成功可能性，会出现在什么地方？” “所以说，你是不是忘了什么？”约翰的眼里划过一丝诡异的毫光： “我现在可是，恶魔之子啊。” …… 纽约下方，离地面八百六十公里的地下世界，有一座生锈的青铜门，它硬生生卡在黑暗逼仄的大地下，默默待了不知多少岁月。 谁也不知道这座青铜门是谁布置，也不知道这门究竟是用来做什么的，更不知道在地球几万万亿吨的岩石中，到底有多少这样被人特意深埋在地下的青铜门。 终于在某一天，这个青铜门缓缓发出光芒，大量的黑气在门的缝隙中涌出，这些黑气以阶乘函数级的速度疯狂增长，朝地面涌去。 十分钟后，黑气渗过了八百多公里的距离，来到了一片宽阔的街道上。 地下深处的青铜门，以这黑气作通道，连接到了位于地表的城市。 鬼哭狼嚎般的声音渐渐从黑气中传来，蓦地，一直枯瘦的巨爪从黑气中伸出来，死死勾住平坦的柏油路，将自己庞大的身躯拉了上来。 这是一只约有五层楼房那么高的巨狼，但与普通野兽的差别除了这骇人听闻的身高外，还有它头上的牛角和眼睛里喷射出的绿色火焰 ——这是一只标准的地狱生物，死灵恐狼！ 它出来后闻了闻四周，在确定这是什么地方后发出兴奋的喘气声，四爪用力，朝远方狂奔。 只可惜它只跑了不到两步，便被一道突然从天而降的落雷劈中，惨嚎一声后便再也站不起来。 距地面一千七百米的高空，奥菲莉亚如同雷霆的化身，冷漠地俯瞰大地。 此时是纽约时间十八点三十分整，按道理来说已经是晚上，但纽约城的上方却亮如白昼 ——是雷霆，数以百万记的闪电在高空上不断盘旋，它们如同池塘里的鲤鱼，时聚时散，偶尔会有一些闪电以绝命之势袭击地面，精准打击到刚刚从地狱爬上来的怪物身上。 十分钟前，裁决所的众人突然感知到纽约城的地下深处魔气涌动，大量的魔点凭空出现，并从里面不断杀出数以万计的地狱生物来。 此时距离纽约城开始撤离民众才过了不到两个小时，还有超过五百万的平民滞留在城市内，在这样危急的情况下，奥菲莉亚只能把约翰的事放到一边，让属下去四处猎杀怪物，自己则飞到半空中，不断抛出雷霆击杀怪物中的强者。 “可恶……该死的地狱君王。”奥菲莉亚的眼中划过焦急的神色，她知道这是地狱在为约翰打掩护，让那位新晋的恶魔之子能够完成自己的计划，可自己还偏偏不能抛下那么多平民不管，专心守株待兔。 砰！ 又是一道闪电落下，飞天的骨龙疲惫的倒下，但奥菲莉亚并没有击退强敌的喜悦感，她知道自己已经被绊住手脚，不能时刻盯着恶魔之子的动向了。 …… 与此同时，大茧内。 约翰轻轻吸了下鼻子，笑着对小魔女道： “你有没有闻到什么？” “大量的魔气出现在纽约市，这是……地狱在进攻纽约？” “是啊，父亲出手了。” “恭喜，你等到了那十万分之一可能。” 约翰笑着摇头： “不，应该恭喜的是地狱，它马上就要得到一座人类城市和百万计的羔羊了。” 他说着，离开小魔女用翅膀围成的大茧，举起右手，割破自己的舌头。 如同被感召，数日前被曼特城市服务公司埋到曼哈顿四通八达的下水道里的红色圆球，开始慢慢震颤起来，里面被约翰的鲜血浸润过的蝗虫慢慢丰润了起来，它们以一定的频率颤抖，几秒钟后，这数万只死而复活的蝗虫的震动频率竟然变得一致。 在这完美共振出现的一刹那，莫名的伟力开始从蝗虫身上凭空生出，以极快的速度扩散到周围的一切事物。 地动山摇。 第五十七章 怪物出笼 老查理坐在小桌前，细心地收拾着上面的面包屑，他做事时认真仔细，即使外面如同战场，也丝毫影响不了老人的动作。 半晌，他终于把店里的最后一张桌子擦干净，老人满意地抬起头来，看着一尘不染的屋子，长吁一口气。 这四十五年来，每次打烊后老查理都会像今天这样把店里收拾干净，甚至二十年前，某次劫匪用枪指着他的脑袋时，老查理也执拗地擦着玻璃杯。 毕竟，在失去妻子和儿子后，他除了这家小店，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不过，今天过后，这家小店也不复存在了吧…… 老人担忧地看向窗外，心里想道。 从一个小时前开始，外面的街道就不断响起怪物的嘶吼声，偶尔会有成人腰粗的闪电落下，老查理甚至还看到几个黑色的人影飞来飞去。 ——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了？ 不过无论如何，老查理都知道一点，那就是纽约城已经不安全了，联想到下午政府近乎慌张的清场行为，现在发生什么事都有可能。 他沉默地坐在椅子上，看着外面空旷黝黑的街道时，挂在门上的铃铛响了起来，有人进来了。 老查理一怔，下意识地起身，看到一个年轻人走入店中。 一米九左右的高大身材，棕色头发，皮肤有点苍白，眼眸是罕见的淡红色，相貌极其俊秀，表情温和，是个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的年轻人。 “老查理，来根热狗，大份的。” 年轻人自顾自坐下，一副很熟的样子。 老查理皱了皱眉，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一声不吭地跑到厨房，做了一道热狗端上来。 年轻人拿起热狗，三下五除二地吃了下去，表情很是满足： “老查理，你家的热狗还是那么好吃。” “恕我冒昧，小伙子，我似乎从没有见过你。”老查理终于说出自己的疑惑。 “哦哦，忘了自我介绍，我是……”年轻人有一瞬微微的停顿： “……我是，沙维尔·斯图尔特的表哥。” “哦哦！”老查理睁大眼睛，有点好奇： “对啊，我说怎么有点眼熟，你们都有一头很好看的棕色卷发，脸部轮廓也很像，不过你比沙维尔要高大许多。” “嗯，身高一直是他的心病。” “唉，前几天他还来我这里买了两个热狗哩，我特意用牙签在香肠上刺了几个洞，把胡椒粉和番茄酱放进去，那是沙维尔和他的朋友约翰两个人的特殊吃法。” “呵，奇怪的吃法”年轻人的表情有点奇怪，似是回忆似是感伤。 “老查理，外面闹得那么凶，你怎么还不离开这里？” “因为我不想走啊。”老查理回答的很快，表情显得很理所当然： “我的妻子和儿子都死了，只剩这么个小店陪了我这么多年，要死就死在这里吧，我选择不走了。” “……原来如此，你的选择么。” “算了，糟老头子的事不值一提，说说你吧，年轻人，为什么不离开纽约？现在外面打雷跟下雨似的。” “我么……”年轻人似乎在组织语言： “我来，找一个朋友。” “朋友？” “是啊，朋友，他最近过得不太好，跟感情很好的女朋友分手了，又犯下了不可弥补的错误，我要在他最后的时光里见他一面……给他送行。” “那你们真是很好的朋友啊。” “也许吧。” 年轻人将头靠在窗户上，淡红色的瞳孔穿过折射出红酒的颜色，令人迷醉，他似乎被打开了话匣子，接着说道： “其实，我和那个朋友的关系有点……怎么说呢，很像两块磁铁。” “呃，你是说你们互相吸引？” “唔，吸引这个词有点奇奇怪怪的感觉，但很贴切，准确地讲，是怪物之间的抱团取暖吧。” “怪物？很少有这么形容自己的人啊。” “呵，就是怪物……我和我的朋友都是。”年轻人似乎陷入了冗长的回忆中： “我和我的那个朋友，从小喜欢玩一种游戏，是从华国那边传过来的，华夏象棋。” “哦哦，我知道，車马相士将嘛。” “嗯，是的，华夏象棋这种东西啊，分两个阵营，两种颜色，一般都是一边绿一边红。” “从我十岁开始第一次和那个朋友下象棋始，我就一直在使用红色，他则始终用绿色……呵呵，十二年的时间，我们一共下了上万次棋，从没有一次改变过颜色。” “因为那年，我们第一次下棋时，我选择了红色，他选择了绿色，我们都是那样的人……做了选择，就不会改变，即使是在下棋这件小事上。” “唔……”老查理皱着眉头道： “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小伙子，灵活变通才能在这个世界上更好的生存，坚持己见固然重要，但也要分具体情况才行，况且下棋用什么颜色，这样的小事也不至于……” “也不至于跟苦行僧一样恪守这么多年，是吧。”年轻人打断他的话，苦笑一声： “我和我朋友又何尝不知这种心理是病态且不正常的……哪有正经人做了选择就不改的啊？买菜还得挑挑拣拣呢！” “可是啊，老查理，没办法，改不了的，我和我的那位朋友都是这样的人，做出选择后便绝不悔改……哪怕面临死亡。” 老查理默然无语，如果面前这个自称是沙维尔表哥的人说的是事实的话，那这种心理确实是病态且不正常的……称他们两个“怪物”也不为过。 年轻人，即被伊莎贝尔的［初拥］赋予高级血族力量和身份的沙维尔看着远方的黑夜，淡红色的眼睛流露出哀伤。 为了自己的生命牺牲百万人，和为了素不相识的百万人杀掉自己挚友，两个选择谁对谁错？ 不曾真正站在这条岔路口的人，没有资格给出正确的答案。 可是正如沙维尔刚才所说的那样，他和约翰两个人都是怪物。 两个为了目标不惜一切代价、敢于做出任何疯狂之事的怪物！ 他想着，站起身，走入黑夜。 也好， 怪物跟怪物做朋友。 怪物死在怪物手上。 第五十八章 雨中的帝国大厦 轰！ 又是一道水桶粗细的雷霆落下，一只比卡车还大的地狱生物直接被烧焦，他惨嚎地躺在街上，很快就失去生机。 半空中的奥菲莉亚看到这幅场景，皱了皱眉，知道自己的力量已经有所衰退，不能秒杀这样的地狱低阶生物了。 “如今现实世界的魔力水平还是太低，教会的支援恐怕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到，可恶！” 银发的判官眼中闪过焦急的神色，一边是地狱低阶生物不要命的冲击，令一边是恶魔之子隐藏于暗中伺机而动，虽然现在的局势还算平稳，但失控的可能性太大。 “要不要……找伊莎贝尔那家伙帮忙？”奥菲莉亚想着，有些犹豫，虽然凭心而论，那个血族的王女是个和自己一个等级的高手，有她帮助会省很多功夫，但裁决所向血族求助…… 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情况突变。 肉眼可见地，整个纽约城一瞬间“弹”了起来，就好像是粘在弹簧床上的模型，开始上下震颤，不断有公路和建筑物因为扭力的作用而断裂塌陷，作为震颤中心的曼哈顿地区，已经比其他地方矮了一大截。 地动山摇。 奥菲莉亚脸色彻底沉了下来，她看着不断晃动的纽约城和慢慢下沉的曼哈顿街区，知道了魔王之子究竟想做什么。 约翰竟然想把整个曼哈顿拖入地狱中！ 银发的判官知道，在这样愈加猛烈的摇晃下，纽约城将会遭受到堪比十级地震的破坏，还滞留在城市中的人们很难生存下来，到时候曼哈顿就会伴随着百万人类的鲜血和灵魂坠入地狱，一瞬间变成可以随意横跨人间和地狱的魔城！ 那个时候，如果地狱再想搞什么入侵，可比今天简单太多了。 “必须阻止他！” 奥菲莉亚心中陡然生出强悍的意志，她高举双手，做出一个霸王抗鼎的动作，身上的黑袍寸寸撕裂，露出里面的暗色铠甲。 在云层中游荡的雷霆开始慢慢向她聚拢，随着银发判官的一声大喝，多如雨点的闪电轰击到下面的城市，如同倾泻的瀑布。 没过多久，成片的嘶吼和惨嚎从地面传来，整个纽约城充斥着隐隐的肉香味。 奥菲莉亚缓缓地放下双手，银发散落，眼里有挥之不去的疲惫。 她刚才一口气落下四千八百道雷霆，每一道都奔向一个地面上的强大气息。 既然不能准确地找到魔王之子在哪，就索性把某一阶层以上的怪物全部杀死！ “还不保险，魔王之子向来狡猾，这一击很有可能杀不死他……”奥菲莉亚默默想到，终于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嘟嘟嘟……” “喂？” “伊莎贝尔，帮下忙。” “你要我做什么？” “帮我找到恶魔之子，杀了他！” “呃，帮不了。” “别闹。”奥菲莉亚叹了口气，伊莎贝尔这人不太正经，总喜欢开玩笑。 “没闹啊，你听我说，我才进行完［初拥］，不能动弹，只能缩在事先建好的巢穴中。” 奥菲莉亚皱了皱眉，还是不太相信： “据我所知，超高级血族的初拥虽然会在短时间内让给予者失去大部分力量，但如果是你的话，剩下的那部分力量也足够杀死新晋的恶魔之子了，怎么可能会动弹不得？” “哎呀呀，你要是看到我这副惨样，就不会这么说了。” 电话的那头，伊莎贝尔披头散发地仰躺在某种特殊木料刻成的棺材里，用脖子和下巴卡住手机，身体几乎动弹不得，事实上，刚才伊莎贝尔是用舌头按开接听键的。 奥菲莉亚从伊莎贝尔的语气感觉到了什么，知道这位血族王女的处境恐怕并不如自己想象的那么乐观，也来不及追问，只是一咬牙，说了句自己小心后就打算挂掉手机。 “哎哎哎，别这么着急啊。”伊莎贝尔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来： “放心，不就是个小小的恶魔之子么？办他！” 奥菲莉亚一愣，突然想到了什么： “你是指沙维尔？那个初拥的接受者？不行的，他才刚刚转化成血族，帮不上什么忙。” “呵。”伊莎贝尔的声音中似乎带上了一点小骄傲： “你小看他了，告诉你啊，沙维尔那家伙，可是个怪物呐……” …… …… 小魔女翠色的眼眸盯着天空，原本活泼妖娆的瞳孔渐渐失去颜色，变得黯淡无光。 约翰看着小魔女被烧成焦黑的身体，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这个十几分钟前还跟他缠绵的女人，在刚才雷霆落下的一瞬间，被约翰抓住脖颈，当成了替罪羊。 约翰清晰地记得，小魔女在被闪电击中的一瞬间，回头看了一眼，那一眼似乎很漫长，从抓着她脖子的手臂一路向上，最后定格在自己的脸上。 那眼神中包涵了数不尽的情感，愤怒、恐惧、悲伤……似乎，还有一点点的……欣慰？ 似乎在说，太好了，约翰，你终于变成一只真正的恶魔了。 约翰在震荡不已的城市中一直看着小魔女，直到这具身躯停止呼吸。 潮湿的气息渐渐弥漫，刚才恐怖的雷霆杀阵让乌云里充沛的水汽变作雨滴落下，只几个眨眼，雨水便充斥在纽约城中。 约翰丝毫不顾及落在身上的雨水，他漫无目的地走着，一边感受着曼哈顿的不断下沉，一边看着天上黑沉的乌云，恐怖的目力穿过云霄，看到了一片璀璨的星河。 也不知道，地狱中是否也有这样壮美的天空？ 他默默想着，一股莫名的冲动涌现在他的脑海里，约翰开始在暴雨中狂奔，街道以极快的速度向后移动，不一会儿，一座高大的建筑物出现在他面前。 约翰停也不停，直接向上攀去，偶尔闪烁的雷光照耀在这座建筑物上，让它的主体短暂地沐浴在光芒之下，如果有人能看到它，一定会感叹这座纽约标志性高大建筑的名字起得恰如其分 ——帝国大厦！ 雄伟、高大，即使在这样一个黑暗笼罩的夜晚，它也依然屹立不倒，犹如一个无畏的巨人。 约翰很快攀到了大厦顶，他站在顶部的平台上，目视远方。 在城市毁灭的时刻，始作俑者踩着标志性的高大建筑，静静俯瞰一切。 约翰·劳伦特喜欢这样，在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就是神。 但蓦地，一只手出现在平台上，随即一个英俊的年轻人跳了上来。 “唉，果然在这里啊，约翰，你从小就很喜欢这种悲剧主义的调调。” 虽然外貌、身高、声音都不同，但恶魔之子还是一眼认出了来者。 “沙维尔。” 约翰露出了笑容。 第五十九章 最后的战斗 帝国大厦楼顶，约翰和沙维尔相对而立，他们都没用特殊力量去规避雨水，只任由水滴打落在身上。 “高了、帅了。”约翰突然出声，他在前面对沙维尔时依然没有什么变化，仿佛还是那个从小一起长到大的挚友。 对面的沙维尔也很平静，只是点点头道： “嗯，变成吸血鬼了，身体比以前强悍得多。” 约翰啧了一声： “血族啊，生命力强大，生命悠久，但说实话，这条路并不适合你。” “说什么适合不适合的，约翰，我可是因为血族的力量才捡回了一条命啊。” “哦，也是。”约翰感叹道： “我几乎都快忘了，我已经杀死过你一次了。” “不用在意，我把你引到纽约机场，也是抱有必杀你的决心的，你我并不相欠。” “不相欠啊。”约翰看着沙维尔淡红色的瞳孔，道： “既不相欠，你为什么要来这里？ “来阻止你。” “真是冠冕堂皇的话啊，沙维尔，不过说起来，你已经为了阻止我死过一次，做的已经够多了。” “是很多，可你是了解我的，我……” 二人同时张嘴： “做了选择，便不会改变。” “呵。”约翰摇摇头，灰黑的烟雾开始渐渐弥漫在身边：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马上冲上来阻止我呢？再过二十分钟，曼哈顿就会被我托入地狱，这期间会产生强大的冲击波，可能会造成百万人的死亡……哦，我明白了。” 他瞥了一眼沙维尔的双手： “你刚刚被转化成血族，肉体和灵魂都在进行剧烈的改变，你是为了适应这具新的身体，特意拖时间吧。” 沙维尔噗嗤一笑，摸摸脑袋，无奈道： “你这家伙，真是聪……” 他话还没有说完，一个从天而降的灰黑拳头猛地砸下，落到帝国大厦的顶部。 轰隆一声巨响，大厦的半边受到重创，灰黑的拳头一口气砸穿二十多个楼层，烟尘弥漫，落石滚滚。 “你还是那么心急，约翰。”沙维尔突然出现在约翰身后，抬起膝盖猛地撞向他的后腰，但围绕在约翰身边的灰黑烟雾犹如拥有灵智，它们自动绕成一个坚壳护在主人后边。 沙维尔知道这黑灰烟雾厉害，于是改撞为推，一脚踩在坚壳上，用力一蹬将约翰整个踹了出去。 约翰横飞出去，离开帝国大厦冲到半空中，堪堪在距离原地七百米的位置才停下，他于空中强行控制自身，一声大喝，无尽的黑灰烟雾从他身上涌出，转瞬间变成一个直径五十米的大锤，约翰一手撑着大锤，脚踩空气，以超过声音的速度猛地突进回去，将大锤向沙维尔砸下。 在这样强势的力量下，帝国大厦彻底支撑不住，轰隆隆地倒下，这座拥有一百多年历史的标志性建筑化为废墟。 半空中，约翰踩着空气如履平地，目光掠过每一寸地面，寻找着沙维尔，但那位新生血族仿佛从人间蒸发，失去踪迹。 “不在地面上么……”约翰喃喃自语，抬头看向高空，正如他所料那样，沙维尔站在他头顶一百多米的位置，淡淡地看着他。 血红的圆形魔法阵在高空中不断编织着，血族三代种的［初拥］是极其珍贵的礼物，是只有伊莎贝尔这样血脉很接近始祖的超高级吸血鬼才能使用的馈赠。 ——初拥，一个血族一生只能用一次，它不仅能把受馈者完美转变成与自己相同血脉等级的吸血鬼，还能将一部分血族几千年来积攒的知识和给予者的记忆传输过去。 因为这样，沙维尔才能在刚得到血族的力量时就能运用自如，这其中除了自身怪物般的强大天赋外，伊莎贝尔几百年的战斗记忆和血族的优秀传承也功不可没。 几个呼吸后，魔法阵完成，这个直径数公里的血族魔法缓缓转动起来。 “猩红·对杀烈焰”沙维尔轻声道出血魔法的名字，蒸腾的红色烈焰从无到有，一瞬间就覆盖住了下方数公里的地方，这些烈焰似乎更加凝结，犹如固体，在地面燃烧后堆积着起来，越来越高，最后竟然变成了占地数公里的红色“树林”！ 约翰本人，就被困在了其中的一缕火焰树杈中，这猩红烈焰不仅看着像固体，其质量也达到惊人的程度，它们如同蟒蛇般不断缠绕着约翰，数公里的火焰山林也齐齐向恶魔之子挤压过来。 恐怖的重量、沸腾的红焰，让周边地区除了约翰和沙维尔外再无活人，幸亏早些时候美利坚方面最先把曼哈顿的居民撤了出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约翰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这热量和重量太恐怖了，仿佛把他压在火山底部一样。 但恶魔之子并没有放弃，他狰狞地大吼着，灰黑烟雾尽数冲进身上的每一处血管和肌肉纤维中，改变他的一切。 在不断作响的声音中，约翰的身形慢慢拔高，皮肤颜色加深，头上生出恶魔的双角来，到最后，他变成了一个五米高大、肌肉虬结的灰色怪物。 狂暴的基因随着形态的变化慢慢苏醒，约翰狞笑着握住缠绕自己的红焰，看着上方的沙维尔，用出了所有力量。 这红焰似火似木，牢牢扎根在大地，重量和热量堪称恐怖，因此虽然只有一小缕缠绕住约翰，但却在血魔法的加持下将整体的所有重量都压在了约翰身上。 这也导致了约翰想要挣脱，就要与脚下的大地抗衡，刚才人类形态的他不可能做到，可现在么…… 震天撼地的声音出现在曼哈顿区域中，以倒塌的帝国大厦为中心，数公里的范围内，一切建筑物、红焰树林和下面的地面竟然被约翰硬生生拔了起来！ 恶魔之子把缠绕自己的红焰当成锁链，令一头的地面和建筑物当做锤头，甩了一圈后，抛向沙维尔。 数公里的庞然大物就这样飞了出去，以一股毁天灭地之势撞到沙维尔身上。 巨大的爆炸声响彻纽约城各处，颤抖的楼房和大地昭示着交战双方强横的力量。 新晋的恶魔之子和刚刚接收初拥的血族三代种，都是踏入中阶超凡的高手 ——按照华夏超凡约定俗称的叫法，这个阶段被称为“第四境·法相”！ 法相真人，灭城之威。 第六十章 你的那副怪模样【求推荐、求收藏！】 数公里的地皮和上面的建筑物砸到人身上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如果是平常，沙维尔可能笑着回答“我最多只能抗一下。”，但现在，他却实在没有心情发笑。 数以千万吨的重量和约翰甩动的力量叠加起来，尽数倾泻到沙维尔身上，这位新生的血族被庞然大物撞到，斜飞出去。 轰隆隆的声音不断响起，在撞穿四座大楼后，沙维尔砸落到城市内的某条街道上，过于庞大的动能顺着他的身体倾泻到地面，街道瞬间被撕的四分五裂。 “咳咳！”沙维尔痛苦地呕出一捧鲜血，坐在地上喘息。 他右半边身子被砸碎，骨骼和内脏露了出来，血族特有的暗红心脏隐约可见。 沙维尔的前方，变成灰色高大怪物的约翰慢慢走过来。 “所以啊，就像我刚才跟你说过的那样，你需要时间去适应血族的身体和力量，现在的你，还不是我的对手。”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沙维尔，眼中闪过凶光。 “嗯，你说的对，可是这世上的事情，怎么可能会等我们做好准备后再发生呢？大多人都是硬着头皮上罢了。” 沙维尔站了起来，血族强大的恢复能力随着时间不停运转起来，在这短短几句话的时间里，他身上的伤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 这也是刚才约翰没有乘胜追击的原因，虽然沙维尔看起来凄惨，但吸血鬼一直是种越残越猛的生物，冒然出手可能会遭到疯狂的反击，特别是沙维尔这样拥有强悍意志力的人，在生死关头做出何种反应都有可能。 对于沙维尔，约翰一直不敢小觑。 二人对视着彼此，心中同时出现了焦急的情绪。 时间缓缓流逝，这对双方来说，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于沙维尔而言，曼哈顿马上就要坠入地狱，周遭百万的生命将会死去，自己必须赶在那个时间到来之前阻止约翰。 对于约翰来说，时间越往后拖，沙维尔就会愈加适应血族的力量，从复活时被“父亲”灌输的超凡知识里，大部分血族三代种初拥者是强于新晋的恶魔之子的，到时候胜利的天平恐怕不会偏向自己这边，这场战斗可能会以败北而告终。 “必须要速战速决！” 二人心有灵犀般，同时向对方冲去，这一次沙维尔没有选择在远处用血魔法轰炸，而是打算用肉身硬抗约翰的冲击。 巨大的冲击波出现在两人先撞的中心，它在半秒之内膨胀成一个肉眼可见的空气罩，不断向外面扩散，急促的雨滴也被冲击波重新卷到高空。 不出所料，沙维尔被打退了，他再次撞穿一座楼房，滑到另一边的街道上。 这一次，他的左手被打断，整个肩膀塌陷进去，不过沙维尔并没有等身体恢复，而是一言不发地再次冲了上去。 相撞的冲击波又一次出现，沙维尔又一次被打倒，但他马上不知疲倦地起身，再次和约翰战到一起。 倒塌的房子越来越多，曼哈顿的大部分街道已经被毁坏的不成样子，丝毫看不出平日的繁华。 二人的身上渐渐被鲜血覆盖，虽然这鲜血绝大部分都是沙维尔的，但胜利的天平却在慢慢向这位新生的血族三代种倾斜。 血族强大的恢复能力让沙维尔有了强大的底气，只要不被约翰瞬间杀死，自己就能快速恢复，而且伴随着战斗的进行，伊莎贝尔的记忆和血族的古老知识慢慢在他身体深处苏醒，让沙维尔逾加游刃有余。 沙维尔知道，再有不到半个小时，自己就会在近身战的领域里全面超过约翰，拿下这场战斗的胜利。 “可是，时间不够啊……”沙维尔在又一次被打飞的空档里瞄了一眼天空，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 因为随着时间都流逝，曼哈顿地区已经沉到了一百米的地下，从高空俯视，好像被人放到井口里的城市模型。 周围的魔气越来越浓，曼哈顿已经离地狱太近了，当到达某个深度，这座城市就会坠入地狱，成为恶魔手里的利器。 他心中做了决定，伊莎贝尔的某段记忆蓦地出现在他脑海里。 …… “小伊莎贝尔，记住了吗？” “记住了，你好烦啊，这么简单的东西怎么可能记不住啊。” “嗯嗯，小伊莎贝尔最厉害了。” “海洛伊丝，你没脾气的么？这么说你都不生气。” “脾气这东西啊，自从我那一脉被神圣教会全部杀光之后，就不存在我的身体里面了。” “你这家伙……” “哎呀呀，不小心伤感起来了呢，不过这样也好啊，因为家里人全都死光了，所以我才能把这个族内传承已久的禁术教给你啊。” “喂喂喂，你瞳孔变红了啊喂，你真的不在意么？” “好了好了，说正事，小伊莎贝尔，我刚才教你的，是血族已经覆灭的王族［莱斯贝伦特］的搏命杀招，用出基本就活不了了，要小心使用哦。” “威力很大么？” “很大哟，我们全家被拖到圣光下烧成飞灰前，父亲就使出这一招重创了神圣教会的一位四翼天使呢……” …… 沙维尔露出一丝轻笑，他踩在一处旗杆的顶点，微微呼吸后伸出手，毫不犹豫地剖开自己的胸膛，抓出了自己心脏。 然后一口咬在了上面。 约翰瞳孔微缩，感到了一股强横且不详的气息在沙维尔身上蒸腾，这位恶魔之子在是战还是逃的选项间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停在原地，做出了选择。 你我兄弟，就在这里做个了断吧。 约翰双拳猛砸大地，气息沟连到地狱，大量的魔气瞬间从地狱进入到他的身体里，约翰的恶魔双角越来越长，到最后竟然噗的一声冒出火焰。 另一边，沙维尔的心脏在被咬了一口后凭空消失在空气中，他的皮肤从苍白变成死灰，同时身体越来越瘦，短短数秒内就变成了皮包骨的怪异模样。 约翰和沙维尔看向对方，仔细打量后竟然都蓦地笑将起来： “你头上着火了。” “你瘦的跟竹竿一样。” 话音还未落地，二人同时消失在原地。 砰！ 蘑菇云在曼哈顿中心升起。 第六十一章 来自高层的信息【求推荐、求收藏！】 小男孩缩在被子里，全身止不住地发抖，这颤抖并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恐惧。 突然，一只手拍了拍他的后背，温和低沉的声音出现在他耳边： “约翰？” 小约翰一下坐了起来，扑到父亲的怀里： “爸爸，爷爷他……” “爷爷已经走了。” “哦……” “儿子。” “嗯？” “你恨你爷爷么？” “恨。”斩钉截铁的语气，小约翰虽然只有十岁，但性格已经十分鲜明。 巴伦没说什么，摸了摸儿子毛茸茸的头顶： “恨是正常的，你爷爷毕竟想要杀了你。” “爸爸。” “嗯？” “爷爷为什么想要杀我呢？他明明那么爱我……” “因为啊，你爷爷想要活着啊。” “活着么……仅仅因为想要活着，就要抽干自己亲孙子的血么？” 小约翰攥紧了拳头： “这种选择，我无法同意，用他人性命换来的生存，我宁可不要。” “看来我的儿子是个善良的人。”巴伦刮了一下约翰的鼻子，笑容中带着欣慰： “约翰，我相信你的善良，在我们家族悲惨命运到来的那一刻，你会恪守现在的本心，做出正确的选择。” “我不会让你失望的，父亲！” “好，拉勾！” “拉勾！” …… 巴伦走后，小约翰躺在床上，恐惧似乎也随着刚才的聊天离去，他把头埋在被子里，在心底暗暗发誓： “即使走到绝境，我也一定不会像爷爷那样牺牲他人来保全性命，我要做一个正直的人！” 他又想到今天沙维尔沾满鲜血的样子，虽然狼狈不堪，但神情坚定的不可思议，好像什么事都不会动摇他的选择。 “我会变成像你一样的人，不惧任何困难，做出选择便勇往直前。” “因为我们是好朋友啊，沙维尔……” …… …… 纽约，曼哈顿。 巨大的深坑中，约翰看着从自己胸膛穿过的手臂，笑容里带了些孩童般的天真： “跟我当时杀你时一模一样啊……沙维尔。” “嗯。”沙维尔沉默着将手臂抽回，没有任何鲜血迸溅出来，吸血鬼王族［莱斯贝伦特］的搏命杀招是将自己的心脏献祭给始祖，换来可以让生命枯寂的力量，刚刚沙维尔的手臂插入约翰的胸膛，已经完全毁灭了他的生机。 这场战斗，是沙维尔赢了。 曼哈顿下沉的趋势慢慢停止，失去了约翰这位作为地狱连接通道的魔王之子，地狱已经无法继续拖动曼哈顿。 深埋在大地深处的青铜门不再释放黑气，还停留在地表的怪物被裁决所的执事们接连杀死，天上乌云散去，重新露出夜空。 约翰看着皎洁的月光，慢慢从五米的灰色怪物变成人形。 恢复成人类形态的约翰除了胸口有个大洞外形，似乎和平常没有什么区别，只是显得很疲惫。 濒临死亡的恶魔之子叹了口气，摇摇头： “这一次，地狱可救不了我了。” 他看着对面沙维尔有些哀伤的脸庞，笑着道： “那就，永别了，朋友。” 约翰身体一软，站立不住，但在快要摔倒时却被沙维尔拉起来，让他的下巴搭在自己的肩膀上。 “站着死吧，约翰，无论如何，和命运抗争到最后一刻的人，不应该以狼狈的姿势离去。” “呵……还是那么会说啊，沙维尔你这家伙。” “嗯。” “对了，沙维尔，我走之后，照顾一下艾琳娜和查尔斯，特别是查尔斯，我把杰克给……” “行了，我都知道的，你放心。” “还有，在东边的那个街道上，应该有一具女性的混血恶魔的尸体，帮我把她埋了吧。” “好，还有什么吗？” “还有一点……唉，本来不想说的。” “说吧，趁死前多说点。” “唔。”约翰的声音越来越低，身体也越来越软，已经濒临死亡，但他还是强打起精神，说出了一直憋在心口的那几个字： “对不起。” “嗯？” “对不起，我……辜负了对父亲和你的誓言，在危急生命的关头牺牲了无辜之人的性命，我……很抱歉。” “没什么，约翰，我的朋友。” “那些因我而死的人，很抱歉……”约翰的声音渐渐细不可闻，他的头慢慢垂下，在沙维尔的耳边说出了今生最后的几个字： “谢谢你，沙维尔，愿意与这么差劲的我做朋友，感谢这么多年的陪伴……再也不见了，朋友。” 约翰·劳伦特停止了呼吸。 沙维尔的手一紧，感受到了怀里生命的流逝。 他低下头，压抑着什么，最后蓦地将约翰的尸体打横抱起，向大坑外面走去。 但没走几步，从天而降的身影挡在了前方。 约翰眉头轻轻一皱，伊莎贝尔流入他身体里的记忆让他知道了来人是谁。 “奥菲莉亚，为何拦住我？” 银发的判官看了他一眼，目光落在了约翰的尸体身上。 按照约定俗成的规矩，恶魔之子的尸身应该交由神圣教会处理，实在不行放到猎魔人公会那里也可以，但从来没有过给吸血鬼的先例。 可是沙维尔这家伙刚刚拯救了曼哈顿…… 当奥菲莉亚的注意力又重新放在了沙维尔的身上时，却突然愣住，不可思议的情绪涌上心头。 对面的沙维尔本来因为献祭心脏而变得枯瘦的身体，竟然肉眼可见地丰盈起来，重新恢复到健康强壮的模样，仿佛刚才那个并不是透支极大的献祭，而是功效上佳的馈赠一般。 那本来献祭给始祖的心脏，也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体里，不仅没有因为暂时离体而变得虚弱，反而愈加强劲，源源不断地将力量输送到沙维尔身体的每一寸。 这是逝去的血族王脉［莱斯贝伦特］几千年的禁术使用历史中，从未发生过的事情。 “你到底是什么怪物……沙维尔……”奥菲莉亚在心中默道，想到了伊莎贝尔用那个天大的消息也要换来和沙维尔［初拥］的权利。 也许……是我们神圣教会吃亏了…… 奥菲莉亚在心中暗叹一声，做出了抉择。 她微微侧过身子，让开了一条路： “请做完你想要做的事，沙维尔先生。” 沙维尔点点头，继续向前方走去。 留在原地的奥菲莉亚看着满目疮痍的纽约，心中升起无奈。 这次虽然阻止了地狱的计划，但超凡的力量也彻底暴露在世人眼中，今后的世界必会风云激荡，再也不能回到从前了。 她正想着，突如其来的震颤出现在胸口的黑色十字架上，这是裁决所特有的传信方式，说明上面有“大人物”留了段命令给她。 奥菲莉亚将十字架贴在额头，查看里面的灵魂印记，但当这命令完全被她看到时，奥菲莉亚却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沙维尔离去的方向。 “怎么可能……” 第六十二章 准天使【求推荐、求收藏！】 如玉般的手臂推开棺材板，伊莎贝尔一边打着哈气一边从棺材里坐了起来。 这位血族的王女打量了一下周围，有点咋舌： “这俩小子，可真能闹啊……” 此时黑夜过去，时间已经来到了第二天的上午，阳光普照万物，将纽约市现在的情形完全展露在世人眼前。 高楼倒塌，公路损坏，一辆辆变形的车辆乱七八糟地废弃在街道上，这座世界第一的城市如同遭遇大地震，已经看不出本来面目。 更可怕的，是曼哈顿地区。 这个面积接近六十平方千米的纽约中心区域，如同坐了升降机一样，整体下沉了一百多米，里面仿佛被导弹洗礼过，到处都是大坑。 下沉的曼哈顿与纽约的其他区域共同构成了环形的巨大悬崖，堪称奇观。 几百架直升飞机在纽约上空盘旋，无数穿着黄衣的消防队员四处奔走，许多居民、记者、学者团体、政府官员都在这片巨大的废墟上忙碌着，让破败的纽约市多了一丝人味。 人类就是这种生物，他们总会顽强地在绝境中找到新的道路，并沿着这条路坚强地走下去，直到攀上顶峰。 伊莎贝尔收回目光，伸了个懒腰，她从棺材里拿出一把小花伞，打开后遮住阳光，终于感到舒服许多。 对于高级血族来说，阳光虽然不能造成伤害，但依然会让他们感到强烈的不适，所以在阳光很好时，大多数血族都会选择躲在棺材里。 阴凉、舒适，有些新生代的血族甚至还会在棺材里面装一个电脑，仰躺着打游戏…… 不过伊莎贝尔在棺材这方面比较传统，她选择的是老式的木棺，用的是从华国崂山派那里搞到的千年槐木，奢华低调有内涵。 “等回去的时候，让族内工匠给沙维尔也做一个同款的吧……不，做一个双人棺，白天我们俩就可以躺在里面，嘻嘻。”伊莎贝尔想到了自己的初拥者，露出笑意。 但就在这时，一股伴随着微风的凉意出现在棺材边，伊莎贝尔头也没回，只是道： “才来啊，唉，咱们血族的效率是越来越慢了。” “万分抱歉，王女大人。”来人有点紧张地应和着，他看着是一个七十岁老人的模样，头发雪白，穿着西式的贵族服饰，如同从油画里走出的老古董。 “算了算了，能来就好，东西带来了么？” “您吩咐的东西都在这里了，万年的阴木、二代亲王级的指甲、三公斤的金角白羊血……” “行了行了，东西放在这里，你回去吧。” “……” “怎么，还有事？” “来自您父亲的旨意，让您先回族里参加血族会议。” “哦……是关于［那个消息］的具体决断吧。” “是的，多亏了王女殿下您从永夜城得到了这个消息，让我们手里有了些筹码，能够跟神圣教会谈谈条件。” “哦。”伊莎贝尔不咸不淡地应和一句，静静道： “不用了，那个消息，我已经给裁决所了。” “什么！”老者大惊，一时间忘了用敬语，他瞪大眼睛，看着面前这位美艳的血族王女： “您是说，把那消息告诉裁决所了？” “是啊，昨天的事。” “……您不会告诉我，是白送的吧？” “怎么可能！”伊莎贝尔理直气壮地道： “我用那消息，换了一次给别人初拥的权利。” “……”老者眼角抽了几下，他了解自家王女的脾气，知道这绝不是玩笑。 那个被他们亲王视为底牌的讯息，就这样被他的女儿使用掉了，仅换来一个初拥的权利。 “所以说，您让我带过来的东西，是为了给您的初拥者补给身体的？” “是啊，不然还能是什么。” “唉，王女殿下，那消息虽然是您得到的，理论上您确实有权利决定如何使用，但您毕竟年轻，还是要多听听长老们的意见啊……” “呵，长老？”伊莎贝尔从棺材里出来，打着花伞走到一个碎石台阶上，看着不远处忙碌的人们，声音中隐含不屑： “我记得以前，咱们血族也有一群长老，做出了一个什么湮灭计划，想在人族和异族大战时火中取栗，可是最终却引来了神圣教会的强力讨伐，原本的十大王脉直接就被灭了七个呢。” “……” “看起来，千年的岁月并没有给某些人增长太多智慧呢。” “……” “我就想着，要是再任由那帮长老玩下去，用这个消息去跟神圣教会玩心眼，咱们血族不会就此绝种了吧？所以啊，我就以一个初拥的权利，换给裁决所了。” “唉。”老者愁眉苦脸地叹了口气，没再跟伊莎贝尔争辩。 反正你是王女，你说什么都对。 不过，老者好像又突然想到什么，说道： “就算不开血族会议，您也需要回去……带着您的那位初拥者。” “嗯，我会遵守这规矩。” 伊莎贝尔没有再冷嘲热讽，立刻答应下来，沙维尔是她的初拥者，拥有和她一个等级的血脉纯度，都是“三代种”。 新生的三代种，需要去血族的祖地接受洗礼，获得爵位和身份的认可。 就是不知道，父亲会怎么对待沙维尔…… 伊莎贝尔想着心事时，奥菲莉亚从天上降落，这位银发的判官一整晚都在各处搜索被房屋压到的人，救了很多无辜的生命。 伊莎贝尔瞥了她一眼，道： “奥菲莉亚，很少见啊，光天化日之下和我这个血族王女离的这么近。” “沙维尔在刚刚的纽约动乱中立下大功，血族暂时不会被我们列为讨伐对象。” 银发判官顿了顿，接着说道： “你和沙维尔，马上要回血族的聚集地了么？” “怎么，要去我家做客？事先说好，我倒是不介意。” “不去你家，我的身份去你们那不合适……我在纽约这边等你们，你们办完事后让沙维尔跟我去神圣教会一趟。” “干什么？” “你是他的初拥者，有权利知道这件事……你可以现在坐到棺材里，免得一会儿因为太过惊讶而跳起来。” 奥菲莉亚苦笑一声，接着道： “刚才，天国那边下达了一个命令，让沙维尔用白金圣水洗去自身一半的血族血脉，并作为［准天使］在我们裁决所任职，而且……” “在三年后，加入天界的讨伐大军，进攻地狱！” 第六十三章 泪滴【求推荐、求收藏！】 华国东南省的某个城市，一所学校门前，一对年轻的男女在激烈地争吵着。 “倩倩，为什么要跟我分手！” “因为我不爱你了！” “不可能，你是爱我的，我知道。” “醒醒吧浩宇，我们是过去式了。” 男孩的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对面的女孩，颤声道： “什么过去式，你是我的初恋，我爱你胜过一切。” “唉，浩宇，我知道你喜欢我，可我们真的不合适。” “好、好，我们分手，但你总要说出真正的理由，不要拿不爱那种话来敷衍我！” 女孩有点复杂地看了男孩一眼，不确定道： “你……真的要听？” “是！” “好吧，我之所以跟你分手，是因为……你简直是屁精上身。” “……啥玩意？” “你，太，爱，放屁，了！”女孩有点抓狂地揪了一下头发： “你以为我不知道么，你这家伙，最喜欢在吃饭的时候放屁！特别是和我一起的时候！” “……” “吃个红薯，你放一下也是情有可原，可你特么吃个冰淇淋也要放、喝口凉水也放、更可气的是你妈的跟老娘接吻的时候也放！” “……” “丫的你知不知道，我现在一回想起我们的初吻，满脑子都是你的屁味！” “……其实呢倩倩，适应后说不定也别有一番情趣呢？” “滚蛋！边儿玩去！” 女生说完最后一句话，就气呼呼地走了，只留下男孩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 他是知道自己这个臭毛病的，可没有办法，肠胃不好是天生的，虽然已经在尽力克制，也请了很多医生进行治疗，可在吃到刺激性食物和心情激动时，还是会忍不住…… 唉，就这样吧，她那么可爱，值得拥有更好的。 他苦笑一声，准备回到学校，可刚转过身，一只手却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小兄弟，方便说话吗？” 男孩一愣，看向和他搭话的人。 黑色紧身衣、紫发、身材高挑曲线极佳，是个很漂亮的女人。 “你找我有事？” “唔，有一点。”美丽女人拿出一个塑料小瓶，熟练地拧开。 “你刚才，失恋了吧？” “呃……唉，是的。” “你看看你，都掉眼泪了。” “她是我的初恋……”男生有点羞赧，男人的天性让他不愿在漂亮的异性面前出丑。 “没事没事，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嘛。”女人大大咧咧地拍了下他的肩膀，将塑料小瓶递给男生： “来，把眼泪滴进这里。” “……哈？” “乖，把眼泪挤进去。” “我为啥要听你的。” 女人想了想，笑嘻嘻地拿出手机： “一滴眼泪，一千块钱，把这个小瓶滴满的话，给你两万怎么样？” “你是骗子吧？” “不骗你，这样吧，你先把手机拿过来，跟你转五千……看，到账了吧。” 男生看着银行卡里多出的五千块钱，咽了口唾沫，一咬牙，开始往塑料小瓶里挤眼泪。 一滴、两滴、三滴……当小瓶里的眼泪达到一半时，男生有点不好意思地看向女人： “抱歉哈，那个……真是一滴都没有了。” “唔，正常，情绪不够，不过我有办法，你看。”女人又拿出手机，点看相册展示给男生： “你的那个小女朋友，哦，是前女友，在跟你分手前就有新欢了呢，你看看，他们笑得多开心，还用一根吸管喝西瓜汁呢……” 男生怔怔地看着相册，声音有点颤抖： “也就是说……我被绿了？” “对呀，你悟性还蛮高的嘛，少年。” 男生哇地哭了出来。 …… …… 蔷薇一边擦拭着装满眼泪的塑料小瓶，一边打开车门坐到后排位置。 “回魔都。” “是。” 车辆开始行驶，不一会儿就上到高速，从这个城市到魔都大概需要五个小时左右，正常司机都会感到疲劳，但给蔷薇开车的人却在整段旅途中都神采奕奕，丝毫没有疲倦的感觉。 蔷薇知道，这是修习《入景十法》刚刚入门的征兆，浑身充满精力，一天只需要睡四个小时就能保持整日的活力。 中午，汽车缓缓在魔都中心区域停下，蔷薇下车，走到庞大的建筑物内。 太玄司魔都分司，这座现在华国内最重要的分司在十月份终于全部建成，它被设计成一个利剑般的高层大厦，剑锋一段遥望着东海，似乎在与什么存在打招呼。 蔷薇走过安检，一路向上，途中将装满眼泪是小瓶放到某个安全屋内，最后来到位于“剑尖”的会议室中。 她推开门进去，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了下去，自顾自地倒了杯茶水喝。 正在看一本古书的赫连忘忧见蔷薇来了，随口调笑一句： “哟，蔷薇，怎么这么晚才来？” “不是你赫连先生下的任务么，收集少男伤情的眼泪，路上碰到一对小情侣分手，就随手取了一点。” “厉害，不愧是王牌特工。”赫连忘忧拍了个彩虹屁，接着道： “不过别忘了，那男生必须相貌英俊才可以，歪瓜裂枣可不行。” “放心，人家是运动系小奶狗，长得帅着呢。” “那就好。” 顶层的会议室人数不多，只有林长青、赫连忘忧、叶玄、蔷薇、徐斌五个人而已，都是自己人，说话也很随意。 随着灵气愈加浓郁，超凡之地也逐渐显露出来，魔都的太玄分司之所以成为现在最重要的分部，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东海龙族的存在。 敖东来做事极为妥帖，自上月开始就不断给太玄司提供各种兵器、功法、人手，法器，五花八门种类繁多。 龙宫和太玄司的接洽地点，就设在魔都分司。 因此大部分没有任务的时间里，他们几个人都会在这里坐镇。 如今的太玄司超凡人员已经有一定规模，其中最多的是这段时间内收编的低阶超凡，其次是太玄司自己培养的战斗员，最后就是东海龙族送过来的异族。 顺带一提，当时在西湖畔作怪的赤尾鲤鱼如今也化成人形，被敖东来送到魔都分司打杂了。 可以说，太玄司如今的发展状况不错，每天都肉眼可见地变好，除了一点 ——没有属于自己的专属超凡道路。 虽然这些时日太玄司收集了一些修行秘法，敖东来平时也会“孝敬”几部密录和功法，但这些修行秘法只是分给下面的一些人修炼。 按照赫连忘忧的话说，那些人天赋一般，憋着劲修习绝顶功法反而可能会导致修为难以存进，还不如早早开始，以后也许有什么其他造化。 而林长青几个人，则遵循赫连忘忧的嘱咐，等待太玄司得到真正可以修到极高境界的功法后，才会正式修炼。 ——“收集十吨英俊少男的伤情眼泪”，就是赫连忘忧要求太玄司提前做出的准备之一。 第六十四章 项圈【求推荐、求收藏！】 林长青曾问过赫连忘忧要那么多眼泪做什么，得到的回答只是短短的两个字： “送礼。” 好吧，您老人家是天机神算，怎么说都对。 太玄司的办事效率很高，眼泪收集的很快，很快便集齐了五吨左右。 再过一段时间，一切顺利的话，太玄司就能得到自己的超凡路径，惊才绝艳的人就有机会跨过命运长河，修到上境。 赫连忘忧拍了拍手，说道： “你们都知道吧，昨天晚上发生在纽约的事。” 众人点头，事实上，他们昨晚就通过高空无人机看到了战斗的始末。 那场朋友之战，彻底震撼到了他们。 赫连忘忧继续道： “昨天晚上，那个吸血鬼和恶魔都是第四境［法相］的高手，这个等级的超凡生命已经拥有灭城之威，是很多超凡势力的中坚和骨干。” “那个站在云层中的银发女人，看着像裁决所的判官，是第六境［人仙］的大高手，真要拼起命来，可以掀起地震海啸，有怒沉洲陆之能，只是现在灵气未复，还不能全力施为罢了。” “四境［法相］、五境［天命］、六境［人仙］，就是中境界的高手了，修到这一步的人不多，堪称万里挑一，如果想要再突破，修到上境界，晋入第七境，就要跨过命运长河，获得世界的加持。” “到达第七境［无量］的人，被称为万古巨头！” “神圣教会裁决所的审判长、血族的亲王、东海龙族明面上的掌舵人龙王，都是这个境界。” “这些万古巨头已经强到可以肆意进入宇宙空间，傲游星系，可以毁灭小行星，堪称战力滔天！” 赫连忘忧叹了口气： “发生在美利坚的这场战斗，其影响在今天就会爆发出来，也许几个小时后，超凡大战的视频就会在世界的各个角落疯传。” 林长青接话道： “没办法的事，他们闹的太厉害了，从视频上看，整个曼哈顿地区下沉了起码一百三十米……瞒不住的，超凡世界要暴露在世人眼前了。” “所以说，太玄司是怎么打算的？” “按照原计划即可，因为之前定下的基调，我们这几个月陆续放了很多视频在网络上，其中大多数都是我们处理超凡事件的录像……如今这种话题在网络上热度极大，官方也在后面推波助澜，老百姓心里应该隐隐有预感了。” “那就好。”赫连忘忧点点头： “暂时不需要管神圣教会和血族的那点破事，现在我们应该专注于超凡路径的获得，别着急，时间不会太久。” …… …… 踩着高跟鞋的女人出现有些破班的小屋中，她随意地坐在一个蒲团上，看着前面闭眼冥想的男子，不屑地撇撇嘴： “敖东来，都说你们东海龙族富家天下，怎么你一个堂堂的嫡系龙子就只能住在这种烂地方？” “因为我是父王的第七百五十六个孩子，吃穿用度自然没有哥哥姐姐们多。” “得了吧。”女子白了敖东来的后脑勺一眼： “大家都这么熟了，我还不知道你？你们龙王殿下可是事事依着你，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他爹呢。” 女人漂亮，但是嘴很臭，不过敖东来并没有发怒，因为这位756殿下知道，这个长期的合作伙伴不仅和他父亲同辈，自身也是第七境［无量］境的万古巨头！ 敖东来转过身，瞥了女人一眼，轻道： “海洛伊丝，你这次干的不错。” “那是，神圣教会什么德行，在我是个小女孩时就知道的一清二楚了。” 确实干的不错，因为海洛伊丝，敖东来才能让人将那个消息透露给［贝得利亚诺］的王女，进而透露给裁决所。 不过东海龙族为啥要特意透露给神圣教会？ ——海洛伊丝想不通，也没必要想，她深知这位叫敖东来的东海龙族厉害到何种程度，从敖东来得到蜀山的三十六天剑之一［天罚］的那天开始，所有事情似乎都在按照他预想中的进行。 敖东来似乎看出海洛伊丝在想什么，淡淡道： “我们东海龙族要想做成那件大事，势必会引起世界各大超凡势力的激烈反应，神圣教会太过强大，又远在天边，与其让他们胡乱插手，不如早一步让他们洞悉我们的计划。” “这样，他们接下来的一切行动，就都在我的意料之内了。” “一切行动？”海洛伊丝舔了舔嘴唇。 “一切。”敖东来表情淡淡，似乎预知神圣教会的下一步动作如饮茶喝水般简单。 “敖东来，要是我们家族还在，我非得把你抓过去做我的丈夫不可！” “不可能的事。”敖东来睨了她一眼： “你们血族远不是我们东海龙族的对手，这么做你们会被灭族的。” 海洛伊丝：“……” 好气！但还没有办法反驳！ “行了，说正事。”敖东来拿出一个纯白的石头，淡淡道： “用［天罚］浸染过的花岗岩，里面会有浓烈的大日之力，这东西对血族的伤害很大，算算时间，这玩意儿应该已经被散播到黑暗世界了。” “嗯，听说有猎魔人还专门收集这个，制成了针对我们血族的武器。” “猎魔人里大多数假于外物，对自身修行无益，这么多年还是神圣教会的附庸势力，没有半点长进。” “蜀山剑宗不也是？” “不是一回事。”敖东来摇摇头，似乎无意在这方面多说，只是接着道： “这些年来，我在黑暗世界经营了一点自己的产业，特别是在永夜城，已经可以施展些手段了，你接下来就去永夜城坐镇吧，海洛伊丝，在那个计划实行之前，扫除最后一点障碍。” “好，我可以亲自动手么？” “最好不要，你毕竟是上了神圣教会黑名单的血族遗孤。” “哎呀。”海洛伊丝叹了口气： “可是永夜城那样的地方，很难与人和谐相处呢。” “……也是。”敖东来想了想，觉得这个平时傻了吧唧的女人这次说的倒是有点道理，于是从戒指中拿出一个圆环，走到海洛伊丝身前。 “把头发撸到上面去。” “这样？” “对，好的，别动。”敖东来啪的一下把圆环套在海洛伊丝的脖子上，满意地打量几眼： “大小正合适，你嫌太单调还可以在前面挂个铃铛。” “……这是个啥？” “金钢琢。” 本来还有点生气的海洛伊丝听到这话时瞳孔猛地一缩，说话间带了点结巴： “不、不会是我想的那个东西吧？” “淡定点，就是。”敖东来看了一眼海洛伊丝的脖颈，洁白的皮肤和暗金色的环构成了一副奇妙的画面，又纯又欲。 “你带上这个东西，外人看到后只会以为你被我们华夏的某位大能收为灵兽，便不敢因为你的身份而多管闲事了。” “至于神圣教会么……放心，他们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跟道门起冲突，你此行，应该没有什么波折。” 第六十五章 原来我生活在这样一个世界！ 十一月七日下午，发生在曼哈顿的事件彻底爆发出来，各式各样的视频和图片散布到地球的每一个角落。 掌控雷霆的银发判官、奇形怪状的怪物、拼命厮杀的吸血鬼和恶魔、堪比核弹威力的肉身对撞、下沉的曼哈顿…… 一切的一切，都在向人们揭示一个铁打的事实： 世界，并不仅仅是表面上那么简单，神话中的奇迹和史诗绝不是杜撰，那些超凡的生灵们真的存在，也许……就隐藏在我们身边。 这个事实以前所未有的速度传播着，从大西洋沿岸的渔村到撒哈拉里的野营地，从密西西比的荒凉城镇到华国魔都整洁的办公室，只用了不到两天，这个世界上绝大部分的人们都知道了发生在曼哈顿的事。 全球哗然。 一场场万人计的游行在很多地方相继发生，他们呼吁政府公布真相，将事实托付给民众。 各种幻想和历史传记的销量增加到以前的百倍，人们拼命地寻找记录在书本里的文字，意图寻找关于超凡世界的真相。 于此同时，某些野心家趁着这个档口混水摸鱼，企图达成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人类社会一时间乱像频出，颇有种末日之感。 面对此种乱像，各个地区和国家在度过最开始的难关后，开始使用各种手段，将无心工作的民众们安抚下来，并暗中惩治那些心怀叵测的罪犯。 在经过了长达一个月的骚乱后，世界终于勉强恢复到之前的样子，政府机构和各大公司逐渐正常运转，井然有序。 但谁都知道，这只是表面现象而已。 从曼哈顿的视频被放到网上的第二天起，各国政府便投入恐怖的力量和资源，不断寻找着国内的蛛丝马迹，试图和自家的超凡势力取得联系，在风云激荡的国际社会占得先机。 于此同时，在知道地球真的存在超凡力量后，很多人的心里都燃起一团火焰，梦想着成为拥有超自然力量的人。 很多人开始乐此不疲地搜集一切稀奇古怪的报道，他们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闲暇之余去有可能存在超凡势力的地方，神圣教会的教堂、宁静古老的神社、拥有许多传说的名川大山…… 痴迷于超凡力量的人们开始不断地寻找机会，能让他们窥视到那个神奇世界的一角。 既然生活这样一个神奇世界，那为什么不能去看看更美的风景呢？ …… …… 许易悠悠转醒，他伸手抚动荡漾在身边炽热的浪花，惬意地看着远方蔚蓝的美丽星球。 他现在，正躺在太阳表面。 太阳表面并不平静，时不时会有几千公里的火焰风暴出现，甚至前些天在许易酣睡的附近，还爆发了一次日珥，跳跃的火舌一下子冲出太阳表面十几万千米，足可以一瞬间杀死地球上的所有人类。 可即使是这样超高温度超高能量的集中爆发，也没有吵醒许易，更没有伤他分毫。 ——因为此时许易，已经是真正的神袛，就连恒星的力量，也无法触及到神的领域。 这比许易预想中的还要快很多，所以他转醒后第一件事就是读取分身赫连忘忧的记忆。 “曼哈顿事件么……真是风云突变啊。” 许易一边在脑中迅速掠过赫连忘忧这些天精力的事，一边看向那颗蔚蓝的行星，地球上发生的一切事都历历在目，没有什么能逃过他的双眼。 这就是神袛，几乎无所不能。 他创造的事物已经对全体人类产生影响，随之而来的反馈让许易的位格不断拔高，最终在今天突破桎梏，成为真正的神袛。 许易品味了下神的力量和境界，将无字神书召唤到身边，随意翻动着。 书里密密麻麻全都是字，在沉睡前，许易一口气创造了大量的超凡生命和神奇秘境，超凡世界的全貌不断在他笔下丰满起来。 “不过，这次的曼哈顿事件还是出乎我的意料了，本来想一点点展示给世人，却没想到这么一下子搞得人尽皆知……” “这样也好，家常小菜和生猛海鲜，各有各的滋味。” 许易轻笑，随着晋升神位，他的外貌也似乎比以前更好，如果有人把他的照片拍下放到网络上，一定能轻而易举地收获一大群粉丝。 “不过，还是应该像以前那样，在某个地方埋下钉子，好时刻掌握最新情报，便于迅速做出反应。” 他想到这里，便随手在无字神书上些道： “创造一具分身，七境的修为，出身于黑暗世界的……永夜城！” 最后一个字刚刚落下，许易的前方就出现了一个人影。 这第二具分身与赫连忘忧不同，是第七境［无量］的万古巨头，即使没有许易保护，也可在太阳表面行走，只是无法像许易这样舒服罢了。 这是许易特意为之，在黑暗世界那样弱肉强食的地方，需要强横的武力才能保证自身的地位，进而才能在许易需要时用分身做出干涉。 许易打量着第二具分身，眼中露出满意之色。 这个新的分身同样是名男性，眉目隽永，神情温和，乍一看就是一名英俊年轻的绅士。 不过联想到他的背景“出身于永夜城”，许易在心里默默地给这分身贴上了一个标签 ——斯文败类。 “要我送你回地球么？” “多谢。” “第七境的战力很高，即使在神圣教会那样的超级势力里也是绝对的高层，现在地球上的形势很微妙，黑暗世界可能会率先掀起波澜……啧啧，估计你以后会很忙。” “这不是我们幕后黑手最期待的么？甘之如饴。” 许易轻笑着点头，下一刻，分身在眼前消失不见，已经去了地球。 太阳表面又剩下他一个人了。 不过许易知道，这种情况不会持续太久，因为原始的自然崇拜，各国神话都有对太阳的描写，相比随着时间的流逝，太阳表面也会变得热闹起来。 这世上的很多事物，终会变成另外的模样。 许易想到这里，看向远处的地球，又拿起笔在无字神书上写了起来。 世界悄然变化…… 第六十六章 豆腐屋の女子高生 曼哈顿事件发生的一个月后，十二月中旬。 神奈川。 这座在霓虹内人口总数仅次于东京和大阪的超级县城，位于本国地域中的关东地方，气候温暖、全年几不下霜，东部是工业化和城市化高度发达的生活圈，西部多山脉和森林，中部则是以被称为神奈川母亲河流的相摸川为中心的平原地带。 整个城市，从东到西，似乎是从现代化的城市逐步进入原始美丽的自然中，描绘出一副美丽的画卷。 神奈川山手学院，高三（2班）。 羽生美姬以一个极其标准的“高中生姿势”坐着。 ——双手放在桌子上面，后背保持挺直，眼睛平视前方。 这样的姿势，再加上身上制式的校服，理论上讲是不会太好看的，但羽生美姬却硬生生坐出了拍摄杂志封面的感觉。 她黑色长发，身材清瘦，长得极为好看，特别是眉毛，比大多数女生都要笔挺锋利，这让她看起来有一股旁人少有的正派和自信。 出色的容貌加上认真的表情，让第一眼看到她的人都会在心里冒出一个念头： “看看，这才是品学兼优的大校花！” 今天新来的代课老师也是这般想的，所以很干脆地向她伸出手： “这位同学，请上来把这五道题都解出来。” 羽生美姬二话不说站起身来，咔咔两步走到讲台上，拿粉笔刷刷写了起来。 她人漂亮，字也漂亮，字体娟秀有风骨，看得代课老师如痴如醉。 “前辈们传授的方法真好啊，遇到课堂气氛不好时就让尖子生上前面做题，不仅可以缓解尴尬，还可以展示教学水平。” 他美滋滋地想着，却看不到身后的学生们，一个个都用怜悯的眼神看着他…… 只过了不到三分钟，羽生美姬便收笔，微微对代课老师示意一下，就转身回到座位。 她坐下后，还轻轻翘了一下嘴角，笑容中透露出淡淡的矜持和轻松。 ——出现了！优等生标志性的学神式微笑！ 代课老师在心里狂吼，咳嗽一声后，专心看着黑板的答案，开始大声讲解起来： “好，让我们看第一道题，唔，难度中等的解方程问题，正确答案是2，让我们看看羽生同学的答案，果然没错，是……87.433？” 代课老师一滞，干咳一声后继续道： “你们看看，所以说，对于你们这些高中生来说，马虎大意是万万不能的啊，羽生同学也犯了这种低级错误，让我们来看下一题。” “哦，很经典的椭圆问题，纯属送分的，答案是c，羽生同学这次果然选的是……d？” 代课老师一脸见了鬼样的表情看着羽生美姬，心里冒出个可怕的猜测。 ……难不成，这个看着就是完美高中时代梦中情人的女生，竟然是个学渣？ 他咽了口唾沫，接着讲解下去，只不过拿着粉笔的手已经开始微微颤抖。 果不其然，他的预感是对的。 黑板上的五道题，全错！ …… 放学的铃声响起，随着代课老师梦游般地走出教室，里面的少男少女们开始收拾书包，准备回家。 “那个，羽生同学。”一个高大的男生走到羽生美姬的身边，有点紧张道： “放学……一起回家？” “不行。” “呃，你也知道，这两天虽然没有之前那么乱了，但还是有点不太平，让我陪着你走吧？刚好顺路。” “不用了，谢谢。”羽生美姬摇摇头： “我要很晚才能回到家的，我今天要进行社区服务，给不能自理的老人家做义工，还要给受伤的鸟儿做巢……实在抱歉。” “哦哦，好的。”男生讪讪地摸着后脑勺，心里泛起青春期男生特有的酸涩失落。 羽生美姬，山手学院公认的女神级人物，长相极佳，三观很正，除了学习成绩烂到不能再烂之外，就是个完美的女高中生。 至于成绩为什么这么烂？ 每当有老师把她叫到办公室问到这个问题时，羽生美姬都会严肃地回答： “因为我以后，只想做豆腐。” “不开公司、不加盟任何连锁店的那种，就是把从家里传下来的豆腐屋继承下来，纯手工制作、没有任何机器参与，原汁原味的豆腐。” “我高中毕业后，就会回家做豆腐，全职！” 那一天，老师在这个美貌绝伦的女生眼里看到了名为“狂热”二字的东西…… 好吧，做豆腐就做豆腐，反正不偷不抢，靠自己劳动所得，人生也算踏实。 就这样，羽生美姬除了“山手学院校花”的称呼之外，还多了个“豆腐女神”的绰号。 据说她听到这个消息后，当晚高兴地多吃了三盘豆腐。 爱吃豆腐、爱做豆腐，羽生美姬觉得自己上辈子就是个豆腐。 …… 这一天她放学后，真的按照之前说的那样，去了社区做义工，等到她把活都干完回到家中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羽生美姬的家，是一间很大的豆腐屋。 霓虹的豆腐屋很有特色，保留着江户时代的很多特征，羽生家的豆腐屋占地约为800坪（1坪=3.306平方米），古朴空灵，是标准的霓虹庭院式的建筑风格。 这个时候，豆腐屋还未关门，羽生美姬穿过接待客人的前厅，径直走到羽生一家的居所。 “父亲、母亲，我回来了。” 她洗了洗手，坐在矮桌上，双手合十说了一句“我开动了～”之后，便用筷子夹了一块红烧豆腐。 她朝圣般地缓慢咀嚼，将豆腐里每一丝汁液都用舌头舔出来，再吞入腹中，羽生美姬吃完第一口后眼中似乎冒出小星星： “妈妈做的豆腐，最好吃了！” 由美子怜爱地摸了摸女儿的刘海，说道： “慢点吃，咱们家别的没有，就是豆腐管够。” “嗯(??>??<??）” 羽生美姬笑眯眯地答了一句，继续闷头狂吃。 窗外星星点点的灯火、屋内热气腾腾的豆腐、晶莹饱满的大米饭、柔软舒适的榻榻米，还有其乐融融的爸爸和妈妈。 这便是羽生美姬一天中最幸福的时光了。 也许……这就是她为什么那么爱吃豆腐的原因吧？ 第六十七章 羽生美姬的小秘密 “孩子她爸。”正吃着，美姬的妈妈突然用胳膊肘捅了一下丈夫： “最近，咱们这里似乎有些不太平啊。” “确实，你知道的，上个月曼哈顿的大战发生后，来我们神奈川县的人比以往多了很多，毕竟鹤冈八幡宫和箱根神社就在这里。” “哎呀呀，可真勇敢啊，不远万里来我们这寻找超凡的踪迹。” “谁说不是呢。”美姬的父亲喝了一口小酒，有些微醺着道： “超凡啊，但凡是个心智正常的人，看到曼哈顿的视频后都会不由自主地关注神秘的超凡世界，可他们也不想想，那些神社和教会在世上那么多年了，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显现出超凡力量？多半是出了什么很大的事情吧……” “呀？孩儿她爸，你是知道了什么内幕消息？” 看到女儿和妻子都一脸期盼地看着自己，借着酒劲，羽生哲也神神兮兮地道： “有一个专门来咱家的客人，是在政府某部门工作，前两天他来我们这里吃饭的时候告诉我……你们猜他告诉我什么？” “你个死鬼现在还卖关子，快点说！” “好好好，我直说了啊，他那天也是喝多了，跟我聊了很多，话语中隐隐透露出，咱们政府已经和神道教里的超凡者取得了联系！” “什么！”母女俩齐齐惊呼，羽生美姬终于停止干饭，瞪大眼睛看着父亲。 神道教是霓虹本土宗教，在霓虹人心目中有极高地位，不说别的，遍布全国的神社林林总总加起来，超过八万个！ 其中的很多神社，比如出云大社、平安神宫、伊势神宫、伏见稻荷大社，都已经声明远播，海外人民都知晓它们的存在。 因此当超凡世界暴露在人们眼中时，霓虹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自家的神道教。 拜托，神道教号称有八十万神，怎么可能没有超凡力量嘛！ 因此这些时日，来霓虹各大神社参拜的人络绎不绝，神奈川县占地面积很大，其内有几个历史悠久的大神社，自然也被那些狂热者重点关照。 不过这一个月来，羽生美姬她们家也没听说有人得到过神恩之类的东西，甚至久而久之，隐隐有一种传言说“神道教不愿现世”。 可是……终究还是被政府联系上了啊。 羽生美姬就着豆腐扒拉一口饭，对父亲问道： “爸爸，那政府为什么不公布啊？” “谁知道呢，那些大人物的想法底下人也猜不透，咱们做好自己的豆腐就好。” “也是。”羽生美姬笑眯眯地喝完汤，说了句“我吃完了”后，就跑到楼上了。 房间里的中年夫妻面面相觑，由美子看着羽生美姬的碗，那上面还有几颗饭粒和豆腐渣。 “老公……” “啊？怎么了？” “美姬有点不对劲啊。” “唔？” “你看看咱们女儿的碗，都有剩饭了。” “不就几个饭粒和豆腐渣么，这有什么的。” 留美子轻轻拍了羽生哲也一下，有点生气： “这么多年，你还不知道咱们女儿的习惯？她每次吃完后都要在碗里倒点汤，涮一涮后一滴不剩地喝下去的……那碗比狗舔的都干净。” “虽然你这个比喻很奇怪，但好像确实如此嗷，你发现美姬最近有什么不对劲了么？” 由美子仔细想了想，最终还是摇头道： “还好吧，成绩一如既往地差，豆腐吃得也贼多……唉，这么一说我心口都开始痛了……” “呃，心口疼的话，来块豆腐？” “滚蛋！” …… 楼上，羽生美姬跑到自己房间，反手把门锁上，检查一下自己的柜子后，从里面拿出一个长方形的小储物箱。 这里面，装的可都是羽生美姬的宝贝。 她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一一摆到床上。 自己亲手缝制的黑色夜行衣，网上淘到的二手夜视仪，装了超级加倍的胡椒粉和辣椒水的喷雾、压缩食品和军用水壶，以及最重要的［神道教］谱系图鉴！ 不错，羽生美姬就是父亲口中的，追求超凡力量的狂热者。 自一个月前的曼哈顿事件发生后，她便马上将这些网友们列举的探险装备买到手，将目标定在神道教，每天晚上都会全副武装，出去寻找机缘。 至于什么是机缘？ 说实话，羽生美姬也不清楚，她只知道在看到录像上银发的女人掌控雷电、不断屠杀怪物时，自己的胸口仿佛也燃起了一团火焰，堪比吃到最美味的豆腐。 从那天起，她便穿着自己做的夜行服，每天晚上偷偷跑到神社附近“蹲点”。 结果可想而知，羽生美姬一无所获。 但这位豆腐女神没有气馁，依然孜孜不倦地每天去神社，风雨无阻。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么简单的道理她一个家里开豆腐屋能不知道嘛！ 终于在一个星期前，羽生美姬发现了一个小秘密，这个小秘密，可能就是她进入超凡世界的钥匙！ “呼……冷静、冷静。”羽生美姬在心里说了一句，装模作样地关灯、躺到床上，两只漂亮的眼睛在黑暗中瞪得溜圆。 十点钟整，她猛地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了起来，熟练地穿上自制的夜行衣，带上所有工具，将一根绳索系到桌子腿上，自己则顺着绳子从二楼滑下去。 羽生美姬顺利地离开豆腐屋，沿着僻静的住宅区向前方慢跑，因为常年在家帮着父亲母亲干活，她的体力很好，一刻不停地慢跑了近两公里，终于到了目的地。 那是一个开在街道转角的小店，牌面不大，前门用乳白色的幔布遮住，丝丝柔和的灯光从里面透出来，在黑夜中给人安心的感觉。 羽生美姬深吸一口气，缓慢吐出后，装作很淡定地走了进去。 店内面积不大，只有三十平方米左右，长长的吧台就占据了近一半的空间，不过好在装修典雅，整体看上去很温馨。 店内无客，除了刚进来的羽生美姬外，就只有静静站立在吧台后面的店长。 “客人，您又来了。” “唔……是的，有点饿了。” “请坐，美食稍后奉上。” 羽生美姬坐到吧台前，隐秘地打量了一眼店长。 高大、年轻、英俊，带着个金丝眼镜，有着与年龄不相符的沉静雍容，看着是个很温柔的人。 她把头低下，心里蓦地蹦出一个念头： “长的真好看……可是怎么看着有点斯文败类的样子？” 第六十八章 天海苍 温馨的小店中，羽生美姬静静坐在吧台前，看着从容工作的店长。 从后面看，店长的身影修长挺拔，他做菜时有条不紊，带着一股优雅的意味，像是厨房里的贵族。 但羽生美姬知道，这一切都是假象，这个年轻英俊的店长，绝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很有可能是名超凡者！ 就是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套出话来，找到进入超凡世界的方法…… 她正想的出神时，店长轻轻将一个小碟放到她身边。 “客人，请慢用。” 小碟上，是一贯寿司。 没什么花里胡哨的东西，就是最简单的醋饭盖着去尾的车虾而已，最上面是淡褐色的酱料。 “多谢。”羽生美姬将寿司放到嘴里，缓慢嚼着，米粒饱满带有丝丝甜味，车虾新鲜爽口，特别是那一层盖在两者之上的酱料，更是豆腐小姐从未吃过的奇特味道。 她刚把这贯寿司吃下，店长又给她握了一个，这次是鲜红的鲣鱼寿司。 “谢谢店长。”羽生美姬没客气，接过后一口吞下。 就这样，羽生美姬连吃了十一个寿司，都没有重样的。 末了，羽生美姬站起身来，将几张纸钞递给店长： “谢谢款待。” 随后，羽生美姬径直坐下，就这样干坐在椅子上，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店长轻轻一笑，没有说话，仿佛看不见羽生美姬般，自顾自地收拾餐具。 时间在沉默中流逝，在某一刻，羽生美姬的手背突然起了细密的鸡皮疙瘩，她心里一紧，暗道： “来了！” 果然，店门自动打开，白色的幔布被人掀起，从外面走进几个人来。 ——不，不应该说是“人”，进来的几个生物几乎没有人类的特征：绿色的水母触手怪、舌头在腰上系三圈还耷拉在地的大蛤蟆、枯瘦的如同柴火杆的四手怪胎、满脸石头疙瘩的高大畸形…… 这些怪物依次进入店内，老老实实地坐在吧台前，那个长舌怪甚至坐在了羽生美姬的边上，不过这怪物目不斜视，看都不敢看美姬一眼。 店长一句话不说，从后厨里拿出几个黑色的石碟，每个怪物的身前都各放一个，最后又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绿色的小丸子，放到石碟上。 “吃了它。”店长说道。 怪物们没有丝毫迟疑，将眼前的小丹丸吞了进去。 羽生美姬一直用余光留意着旁边发生的事情，她注意到，当这些怪物吞下丹丸时，它们的身体恍惚中微微耷拉下来，似是……松了一口气。 还没等她琢磨明白，这些怪物在稍稍休息后就全部起身，向店长行了一礼后从侧门出去，眨眼间消失不见。 店内，又只剩下羽生美姬和店长两个人。 “和前几天一模一样啊……” 羽生美姬在心里嘀咕，上个星期的某一天晚上，她在神社外蹲点无果后偶然路过这间小店，本来只是到这里吃点东西，却没想到碰见了同样来此处讨要丹丸的怪物！ 她当时被吓坏了，在怪物离开后就夺门而逃，飞也似的跑回家中。 但羽生美姬冷静下来后，觉得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那个年轻的店长似乎也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人，在自己逃跑时并未阻拦。 于是从那天起，她每晚偷偷来到这间小店，吃些食物后在旁边看怪物们讨要丹丸，然后离开。 一连六天，天天如此。 只不过今天晚上，羽生美姬决定做出突破。 她干咳一声，吸引下店长的注意力，轻声道： “店长，我已经来了很多天，承蒙您的照顾，但还不知道你的姓名？” “天海苍。” “唔，天海，少见的姓氏啊……对了，我叫羽生美姬。” 豆腐小姐的手紧张地扣了下指甲，鼓足勇气问道： “店长先生，您刚才给那些怪物吃的是什么啊？” “凭证。” “……什么？” 天海苍颇有耐心地道： “是一种通行证，你可以理解为某种信息素，吃下后就可以进入到某地……不会被人阻拦。” “哦……”羽生美姬表面上还算冷静，但心里早已乐开了花。 店长居然回答我的问题了啊，还以为他会故意回避呢，看来超凡世界离我不远了…… 天海苍似乎看出了小姑娘的兴奋，温和道： “我受神道教影响很大，万事都讲求缘法，你在一周之前偶然来到我的店中，这些天又吃我做的菜，这便是很深的缘分了，你我之间倒不必那么拘束。” 羽生美姬听到“神道教”后心里更踏实了： “店长大人也是神道教的么？” “不是。”天海苍微微一笑，金丝眼镜后面的目光似乎更加柔和了： “但是，我跟神道教也很熟，经常打交道的那种。” “是吗，太好了！” 天海苍看着少女高兴的表情，也露出笑容，不过不知怎么的，他的眼里划过一丝玩味。 作为这个世界上最大幕后黑手的分身，总会带着些本体的性格特征，譬如不可言明的恶趣味 ——天海苍，就是许易的第二具分身！ 那日他被本体从太阳表面传送到地球后，便一直待在神奈川。 无字神书是超越神袛的存在，许易可通过描述创造事物，但这创造物的具体细节都是无字神书自动补充的。 比如许易在无字神书上写“断腿的蚂蚁”，那么这创造出来的蚂蚁除了断腿外，其他任何特征都是不确定的，是工蚁还是蚁后、是白蚁还是黑蚁、断的是哪条腿…… 由此，许易用无字神书创造分身，除了他实打实写在上面的文字以外，其他一切都是随机的。 这第二具分身的设定是［七境的修为，出身于黑暗世界的永夜城］，其他一切诸如外貌、身份、过去、关系网……等等一切都是无字神书在具现他时自动补充的。 所以天海苍一到地球就直奔神奈川而来，甚至还悠哉悠哉地开了这家深夜食堂。 这是很符合他现在身份和设定的事，天海苍欣然前往。 店中，天海苍看着因为自己说出“和神道教很熟”这句话后，喜笑颜开的羽生美姬，心里默默道： “唔……欺骗无知少女，也算符合我这个分身的人设吧？” 第六十九章 一点小小的惩戒 “那个，羽生同学……” “对不起，晚上没空。” “呃，我还没说。” “很抱歉，说没说都是同样的结果，我以后晚上都没空的。” 男生痛心，但还是勉强笑道： “那，我能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这个嘛。”羽生美姬露出了神秘的笑容： “秘·密·哦～” …… 晚上七点半，羽生美姬准时来到天海苍的店中，这次她没有穿自制的夜行衣，而是一身俏皮可爱的淡黄色羽绒服，满满的青春气息。 看到她这身打扮，天海苍的心里泛起淡淡的失望： “唉，还是夜行衣好看啊，有点搜查官的感觉……” 不过他没表现出来，只是推了一下金色眼镜，人模狗样道： “羽生小姐。” 羽生美姬轻轻一欠身，声音中隐含激动和兴奋： “店长大人。” 别慌，羽生美姬，从今天起，你也算半只脚踩到超凡世界门槛上的人了！ 豆腐小姐在心中暗暗给自己打气，她这么想倒也完全没错，因为自从前天晚上羽生美姬开门见山地询问天海苍关于超凡的问题后，天海苍便允许她每天晚上七点半到十一点来店里帮忙。 羽生美姬在父母眼里一直是个好孩子，知道轻重，因此她在以“晚上去同学家补习功课”作为借口时，爸爸妈妈立马便同意了。 豆腐小姐，正式成为了店里的实习员工。 羽生美姬挺熟练地将羽绒服脱下，挂到内堂，出来时已经系上围裙，站到吧台后面。 “美姬，把桌面擦一下。” “好的店长。” 羽生美姬从吧台下拿出一块白布，细心地整理桌面。 因为从小在自家豆腐屋打工的原因，她很注重餐饮界的各种细节，还特意将柳刀的刃尖冲着客人一面。 半个小时后，羽生美姬将小店收拾干净，乖乖站到吧台前面，充当迎客服务生。 可惜，今天晚上并无客人。 豆腐小姐瞄了天海苍一眼，见他依然温和优雅，心下也松了一口气： “也是，这个小店本就是超凡者掩人耳目的据点，生意好不好根本不重要。” 她心里这般想着，好奇问道： “店长，那些每天晚上都来讨要凭证的怪物们，是为了躲避什么吗？” “半是躲避，半是投靠。”天海苍轻道： “不论是谁，都需要抱团取暖。” 羽生美姬还想说什么时，小店的门突然被推开，她一怔，以为是怪物们来了，却没想到从门口走进来的，是个真正的人类。 ——一个穿着白衣红裙的巫女。 她长相清秀，表情淡淡，一进来就直接来到吧台前，毫不客气地用手指敲了敲桌面： “有什么吃的？” 羽生美姬眉头轻轻一皱，这人谁啊，也太没礼貌了吧。 天海苍倒是很好脾气地点点头，握了几个寿司给她。 年轻巫女吃下后，脸色似乎好看了些，环顾四周道： “很好吃，店内也很漂亮。” “多谢夸奖，客人。” “但是，明天将它关了吧。”巫女转头，看向天海苍的脸庞： “最近，很多幽鬼灵怪莫名从这个街道里消失，据神社探查，它们去了永夜城。” “嗯，我知道，是我给了它们通行证。” “呵。”巫女冷哼一声： “所以，你触犯了神道教的规矩。” “我还从未听说过神道教还管幽鬼灵怪这种非人异类的。” “只要再这片土地上，所有超凡之事皆由神道教裁决！” 年轻巫女微微昂头，一旁的羽生美姬清楚地看到她眼里的骄傲。 ——事实上，她也应该骄傲，在霓虹政府与神道教的超凡取得联系后，就在第一时间选拔了一批侍奉神明的巫女，那是真正的万里挑一，过程艰辛困苦，但这位年轻的姑娘还是如愿成为了巫女。 我是天选，从那以后，这个年轻的新晋巫女时常这样想。 所以在听到神社里的超凡者说，这个小店偷偷将某些霓虹本土的奇异生灵送到永夜城的消息后，她就偷偷跑到这里来，责令天海苍将小店关闭。 这样的话，自己也能入了神社里超凡者的眼了吧。 至于天海苍不听话？开玩笑，霓虹就是神道教的天下，虽然神圣教会在这里也有教堂，但霓虹距离他们的大本营很远，想来在这里也没有太多的超凡力量。 年轻的新晋巫女心里的算盘打的正响时，天海苍擦了擦手，从吧台后走出来，站到她身前。 巫女下意识地仰视天海苍，发现他整个人的气质虽然温和亲人，但这样不苟言笑时却有种难言的威严肃穆，仿佛身居高位多年的大人物。 “巫女小姐，你说的很对，按照规矩，神道教确实是这片土地的执牛耳者。” 还未等巫女松口气，天海苍的下一句话却让她如坠冰窖： “但是，那是你们这些生活在阳光之下的人的规矩……而不是我们的。” “永夜城第一铁律：任何生灵皆可进入永夜城，任其何时出何时进，外人当不得干涉。” “很多年前，永夜城刚刚成立的那段日子里，好多上了大势力通缉单上的逃犯都跑到我们这里来避祸，于是某些大势力让我们交人。” “我们城主回答，想抓捕通缉者，可以，自己进来抓，但是交人？不可能。” “于是啊，我们几方就打了起来……结果，到最后，他们还是自己进来抓人了。” 天海苍说完后看着脸色铁青的女巫，静静道： “我们永夜城，只遵守我们自己的规矩，过去如此，现在如此，未来也会如此。” 他将手轻轻搭在巫女的肩上： “明白了吗，巫女小姐？” “好……”巫女紧咬牙关，一字一顿道： “我会将你刚才说的每一句话，都一字不漏地传达给神社！” “你高兴就好。”天海苍耸耸肩，一副混不在意的态度： “但是，你应该为你刚才的态度付出代价，巫女小姐。” 新晋的巫女亡魂大冒，她想逃离这个小店，但发现自己的脚怎么也动不了。 剧痛出现在她的腹部，巫女痛苦地躺在地上，浑身痉挛。 天海苍俯下身子，将嘴唇靠近她的耳边： “你还不够格，如果真要谈，好，叫你的主子，迦具土亲自来找我！” 第七十章 永夜十八坊，白玉楼外楼 小店内，又只剩下了羽生美姬和天海苍两个人。 年轻的巫女刚才一瘸一拐地走了，也不知道天海苍在她身上做了什么。 不过豆腐小姐现在可没有心情思考这个，她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天海苍，怯生生道： “那个……店长。” “哎？” “我可以回家了嘛？天色已经很晚了。” “不行。”天海苍故意逗她： “放你回去给神道教通风报信？那可不行。” “我不会那么做的！我回去就睡觉！” “想睡觉就去里屋啊，又没外人，那些孤魂野鬼不敢在这里造次。” “……”羽生美姬看出天海苍是开玩笑，瘪了瘪嘴，还是留在了这里。 不过她只安静了一会儿，又好奇地道： “店长，您刚才好像提到了迦具土大神？” “嗯，刚才那个巫女，眉角有淡淡的火焰型铭文，毫无疑问是侍奉迦具土的人。” 羽生美姬的眼神中闪出崇拜的光芒。 刚才店长最后一句话分明就是对迦具土的挑衅，那可是霓虹神话传说中的火神，难道眼前的这个男人已经强到可以硬刚神明了？ 天海苍看出了豆腐妹的想法，轻笑道： “对于超凡世界而言，［神］这个字是不能随便提起的，那代表着绝对的规则和秩序，是可望不可及的高山。” “而凡人口中的神嘛……比如神道教号称有神八十万，其实大部分都是狐精之类的野怪罢了，当然，迦具土身为霓虹传说中的火神，自然很厉害，但他也远远没有达到［神袛］的程度。” “哦……”羽生美姬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问道： “那神道教中有真正的神袛么？” “当然。”天海苍的表情严肃起来： “神道教是很强的超凡势力，虽然赶不上昆仑和神圣教会这几个巨无霸，但也同样不可小觑，拥有真正的神袛坐镇，比猎魔人公会那样的强多了。” “那，店长刚才说的，永夜城呢？” 天海苍奇怪地打量她一眼： “你对永夜城感兴趣？” “是的，因为是店长你所属的势力嘛，嘿嘿。” “也行，那我就跟你讲讲。”天海苍泡了一壶茶，给自己和豆腐妹倒了一杯，接着道： “这个世界，有光明就有黑暗，不论是凡人还是超凡者，总会需要一个地方去做见不得光的事，而且对于许多超凡而言，他们本身就代表着阴暗。” “由此，黑暗世界诞生了，虽然整体力量赶不上光明侧，但却也不缺高端战力，拥有数量可观的神袛，经过漫长的谈判，昆仑和神圣教会等巨无霸级的超级势力也允许了黑暗世界的存在。” “酆都、黑暗议会、永夜城，这就是构成黑暗世界的三个中心，也是黑暗世界中最强大的超凡势力。” “这其中，酆都和黑暗议会分别是东西方的黑暗侧魁首，自不必多说，这个永夜城则是从无到有被建立起来，是世界上最自由的城市。” 天海苍淡笑着，说出超凡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一句话： “永夜十八坊，白玉楼外楼。” “前半句，就是说的永夜城了，在那里你可以找到任何东西、买到你能想象到的所有禁物、做任何你平时不敢做的事……那是法外之地，自由之城。” “那后面的半句呢？”羽生美姬很好奇，店长这人怎么有时候说话只说一半啊？ 天海苍没卖关子： “这个世界上，只有两个地方可以寻到世间的一切，一个是永夜城，另一个就是白玉楼。” 他顿了顿，接着道： “白玉楼，是外界对其的指代称呼……因为它实际上是道门中某位神袛的居所，超凡界约定俗成，尽量避免直接说出神袛的尊号和本命，因此我只能告诉你，白玉楼指代的是禹馀天宫。” 天海苍喝完茶，静静看着羽生美姬： “羽生小姐，你知道那位神袛是哪位了吧？” “呃……”豆腐妹有点懵，半晌后才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虽然有些印象，可是实在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了。” 天海苍有点好笑地摇摇头道： “那就算了，羽生小姐，我打算聊聊我们。” “我们？” “嗯，你不会真以为，只要随便一个阿猫阿狗问我问题，我就会知无不言吧？” “……什么意思？” 天海苍啧了一声，打量了下豆腐小姐隐藏在宽大围裙下的妙曼身材，接着道： “正式自我介绍下，天海苍，永夜城第十七坊，坊主。” 羽生美姬傻傻地应和一句，丝毫不知道永夜城的坊主象征着这怎样的力量和权势。 不过天海苍也没在意，只是拿了块抹茶蛋糕塞进嘴里： “你知道一个多月前，发生在曼哈顿的那场大战么？” “自然是知道的，我都在平板上看了数百遍了。” “那就好，我现在告诉你一个秘密，那个在视频中站在高空，手持雷霆不断击杀怪物的银发女人，回到神圣教会后就被问责了。” “什么！”羽生美姬大吃一惊，她可是看到，那个银发女人保护了很多民众，还以为她会立下大功呢。 “因为那个叫奥菲莉亚的裁决所判官，犯了一个最大的错误，那就是没在约翰·劳伦特和沙维尔·斯图尔特转变为超凡异族前，将他们吸纳进神圣教会！” “沙维尔和约翰两人，不论是天赋还是意志，都是上上之选，如果被神圣教会吸纳，说不定千百年后又能培养出一尊七境的万古巨头！” “可惜，还是被异族超凡抢了先，约翰直接战死，沙维尔则变成了三代种的血族，偏偏这家伙还成为了拯救曼哈顿的大英雄，神圣教会发作不得。” “因此，也只能是由那个银发的女性判官承担一部分怒火了……不过神圣教会向来讲究赏罚不可相抵，那个判官得到的好处绝对不少。” 这时，天海苍认真看了下羽生美姬，直到把豆腐小姐瞧的俏脸微红，才缓缓道： “从那以后，各大势力对有天赋的杰出青年都在不遗余力地招揽，我们永夜城也不例外。” “羽生美姬，你拥有很大的潜力，神道教不会放过你这样的天才……因此我打算在这之前先截胡，把你引入我们永夜城！” 第七十一章 第十七坊 羽生美姬无精打采地看着黑板，脑中被烦乱的思绪困扰着。 那天晚上，天海苍邀请她，加入永夜城。 羽生美姬经过短暂地思考后，立马便答应了。 如今这个时代，随便采访大街上的路人，问他愿不愿意成为超凡者，得到的百分百是肯定的回答。 羽生美姬也不例外，她废那么大劲天天晚上去神社蹲点，不就是为了这一天么？ 但永夜城和神道教的嫌隙，她也完完全全地看在了眼里，心中时而会蹦出不安的情绪。 神道教在霓虹人心目中的位置太重要了，作为从小就要去参拜的对象，羽生美姬打心里不愿意站在神道教的对立面。 但她最终还是决定听从天海苍的话，加入永夜城，除了机会稍纵即逝还不知道有没有下次外，天海苍最后对她说的那些话也成为了让天平倾斜的最后一块砝码： “你是要做一辈子仆人，还是做一个自由的人？” “进入神道教，进度可能确实照外界修行稍快一些，但以媚宠获得超凡力量的神职人员，这一生都是笼中之鸟。” “就连神圣教会，信奉他们的人无数，其中不乏资质极好的逸才，但讽刺的是，神圣教会在人间最信任最强大的武力集团依然是裁决所，那个几乎所有人都不是［神恩者］的杀戮机构。” “因为神恩者固然忠诚，但其所有力量都来自他侍奉的神明，终究是比从正常途径修上来的超凡者少了一份自由自在的快意，天性受到压制，成就和战力怎么可能太高？” 羽生美姬深以为然，被绑着绳子的鸟儿怎么可能会开心？于是她最终还是选择了的永夜城。 今天晚上，天海苍将会带她去永夜城，看一看她未来所属的势力。 “唉，别了，我的巫女梦。”羽生美姬有点小失落，她小时后一直想在神社幽静的后院做豆腐来着…… 现在看来，除非自己以后打穿神社，否则这个梦想是不太可能会实现了。 欸？怎么才刚刚加入黑暗世界一方就想着找神道教麻烦了？罪过罪过，天照大神，我只是随便想想而已哈…… 下课的铃声响起，羽生美姬看了一眼向她走来的男生，无奈道： “抱歉，我晚上有事，一起回家的事你还是别想了……” “呃，不是的。”男生有点紧张地道： “你不知道么？神道教这些天要在神社里进行祭祀，特意让我们这些未成年的学生前去观礼，我想着神社离这里还挺远，你不如跟我一起坐我爸的车过去……” “抱歉，我还是不能去。” “什么？羽生同学，那可是神社举办的活动啊，好多人私下说这次观礼的目的可能就是他们在选拔一些好苗子，做超凡者的预备役！这你也不去？” “嗯，不去。” ——怎么可能去嘛！我家店长刚刚怼完迦具土欸，我过去不是自投罗网嘛？人家一生气一把火把我点了咋整…… 男生伴随着失望离开，羽生美姬则收拾好书包，走在了回家的路上。 稍后再回家吃顿豆腐，晚上正式踏入超凡世界！ …… 是夜，九点整。 天海苍把“已打烊”的牌子挂到小店门口，回头对豆腐小姐说道： “准备好了吗？” “嗯！我好了，店长！” “别紧张，一会儿有什么感觉记得要告诉我。” “……会疼吗？” “肯定会啊，一开始指定会感到疼痛的，捱过去习惯习惯就好了。” “呃嗯，有什么好方法能不让我那么疼么？” “叫出来呗，疼就跟我说。” “您有办法？” “没办法，只不过可以看看你的笑话，解解闷罢了。” 羽生美姬：“……” 好吧，她已经有点后悔加入永夜城了，这也太坑了吧，一点人道主义关怀都没有么？ “好，闲话少说，集中注意力。” 天海苍终于正经起来： “任何人第一次进入永夜城时，因为空间方位的不同，都会感到不适，不过正常情况下在永夜城待个几分钟就会适应了。” 他带着羽生美姬来到侧门，打开后率先走了进去。 羽生美姬这时忽然想到，那些怪物们讨要通行证后，都是从这个侧门进去的，当时自己只以为是避人耳目，看来实际上是直接去永夜城了。 不过，店长他好像没给我吃那种小丹丸啊，我不用通行证的么？ 带着淡淡的疑惑，羽生美姬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恶心晕眩的感觉传来，她下意识地浑身一软，但从旁侧伸出的手一把揽住了羽生美姬的肩膀，同时天海苍温和淡定的声音传来： “闭上眼睛，一会儿就好。” 豆腐小姐很听话地紧闭双眼，大约两、三分钟后，不适的感觉消退，清风开始吹拂她的长发。 羽生美姬下意识地睁开眼睛，四周的光芒让她的双眼微微刺痛，让她适应过来后，看到了毕生难忘的奇景： 她和天海苍两个人站在云端，距离地面不知多远，而脚下，是一片大陆。 无边无际，浑厚宽广，从高空俯视，可以看到很多尖锐而陡峭的高塔，高塔之外是和地球一样的森林湖泊，不过当羽生美姬向上方看时却没有看到蓝天，整个天空都铺满了厚厚的白云。 与她想象中的“阴森诡异”不同，这里到处都充斥着从白云透射出的光芒，映衬着下面这片大陆如同童话世界一般。 天海苍拉着她缓缓下降，当羽生美姬的脚触碰到地面时，一股奇异的感觉涌上她的心头。 安逸、平静，就好像沉溺在最美的梦境中。 “你看吧，羽生小姐，我就知道，永夜城很适合你。” 天海苍轻笑，接着道： “这片大陆和上面的白云天空，就是永夜城的第十七坊了，亦是属于我的地盘，超凡世界的人们习惯称这里为［白云坊］，很贴切的称呼。” “这个世界只是其中的一个坊市？” “是，永夜城十八坊，是十八个互相联结的世界，虽隔着重重时空，但世界核心却是同一个，既远既近。” “店长先生，十七坊……有多大？” “两千万平方公里，差不多有两个欧洲大小。” 第七十二章 三件东西 羽生美姬瞪大眼睛，光一个十七坊就有两个欧洲大小？ 她心里隐隐知道了眼前这位名叫“天海苍”的男人的权势和力量，禁不住问道： “这么大的地方，都是你的地盘么？” “是的。”天海苍的语气有一种笃定的强势意味，那是羽生美姬十七年来从未在其他男人身上看到的自信和霸道。 还挺吸引人的呢…… 豆腐小姐抿了抿嘴，接着问道： “店长大人，那我们接下来去哪？” “先去中心塔，我很久没回来了，需要处理些事情。” 天海苍招招手，从天空上飘下来一小朵白白的云彩，它滴溜溜地转了一圈，在两人面前化作了一架纯白的马车。 二人坐下后，白马嘶鸣一声，扬蹄向前飞奔。 快如奔雷。 在路上，天海苍对羽生美姬说了很多关于永夜城的事情。 永夜十八坊是十八个相互连结的世界，大小不一，天海苍所管辖的十七坊的面积在永夜城中也绝不是最大的，论面积当属第三坊“太虚坊”最大，足有五千万平方公里，比地球上的亚洲还大。 永夜有十八个坊，自然有十八位坊主，永夜城主亲自担任第一坊坊主，其余十七尊高位都是凭本事取得。 大体上，数字越小则神通越强，第一坊和第二坊的坊主都是第九境的“神袛”，是永夜城最强的两张牌，也是永夜城能够成为超凡世界最大交易场所的底气所在。 从第三坊到第十三坊，坊主都是第八境的“界王”，而剩下的五位坊主，都是和天海苍一般的第七境“无量”。 无量、界王、神袛，世上修行的最后三个境界。 第八境和第九境没有特定的境界名称，但超凡世界约定俗称，第八境的大能尊称为“界王”，第九境的大能被尊称为“神袛”。 不过，据说神袛之中也有上下之别，同是神袛也不能相提并论 ——这是很容易猜测到的事实，没人会认为地狱七君王之一的亚巴顿是华夏女娲的对手，也没人会疯狂到把天照大御神和上帝放在一起比较。 神袛之间的差距，似乎比第一境到第八境更大。 很少人知道永夜城的两尊神袛的真实身份，但能和酆都还有黑暗议会一起组成联盟，抗住光明侧超凡的压力，想来也绝对是强悍的神袛。 说到这里时，羽生美姬插话到： “抗住光明侧的压力？黑暗世界的力量……差了很多吗？” “差距很大。”天海苍没有隐瞒，直接道： “那几个光明侧的巨无霸级势力太过强大，真要联合起来，酆都、黑暗议会和永夜城是一定抵挡不了的……黑暗世界能存在的原因，一共有两个。” “第一，酆都、黑暗议会、永夜城三者加起来足有八尊神袛！这是一股极其强大的力量，如果硬碰硬，光明侧的损失绝对不小，甚至很多势力可能会因此飞灰烟灭。” “第二，黑暗世界其实也在制定规则，有着自己的秩序，让其继续存在等于维护超凡世界的稳定运转，但于此相反的某些势力，比如地狱，虽然同属黑暗且实力强横，但地狱生命太过混沌狂乱，黑暗世界在创立时便拒绝他们的加入。” “吾等存于黑暗，但也尊崇秩序。” “哦……就是秩序邪恶呗？” “可以这么理解。” 两人正说着，白云化成的马车缓缓停下，羽生美姬下车，发现自己正处在一片塔林之中。 它们大多有百米高度，占地面积不小，豆腐小姐能看到不时有人进进出出。 其中一个高塔占地面积很大，大约有千米的直径，高度恐怖，其塔尖直直地插到铺满天空的云层中，如同连接天与地的梯子。 “这就是中心塔了，第七坊最高的建筑，也是我的家。” “这塔也太明显了，你就不怕敌人侵入老巢的时候一眼判断出这是你的居所，一股脑地向这里杀过来？” “所以我才建了这座塔，明明白白地告诉所有人：我就在这里。然后就可将他们全部击溃！” 正在他们说话时，中心塔厚重的大门打开，一队人马从里面走出，他们穿着乳白色的长袍，胯下骑着纯白的猛兽。 队伍中间走出个看上去三十多岁的稳重男子，他从胯下云兽上下来，微微欠身道： “坊主大人，您回来了。” “嗯，我不在的时间里有什么事吗？” “正要跟您汇报。”这名属下看了一眼羽生美姬，斟酌着语气道： “请您和这位女士先到上面稍作休息，那件事不适合在这里说……” “你安排吧。”天海苍看来很信任他，摆摆手后和带着羽生美姬进入高塔。 这座通天的中心塔内部由肃穆的冷色调石头堆砌而成，在第一层中心处有个圆形的法阵。 “站在这上面。”天海苍道。 羽生美姬乖乖地站到法阵的中心，她注意到法阵有大量的六芒星和圆环的图案，但还没等她看清楚，一片银光闪过，她和天海苍就出现了一个大殿中。 这里依然是空荡荡的，墙壁上是银黑相间的砖瓦，没有任何饰品和家具，只在中心处有个很大的青铜王座。 大殿的面积很大，左右相距大约有三千米，羽生美姬想了想在外面看到的最多一千米的塔径，心中升明悟： “高塔里面的空间和外面看上去是不同的啊……” 旁边的天海苍直接走到青铜王座前，大模大样地坐了下来。 豆腐小姐左右张望一下，一会儿店长的手下来汇报，自己傻站在这里似乎不太合适啊。 她想了想，侧着身子坐在了青铜王座宽大的扶手上，见天海苍回头瞅了她一眼，还对着天海苍笑了笑。 天海苍转过头，心想挺好看的小姑娘，怎么笑得跟狗腿子似的。 半晌无话，不一会儿那个下属也出现在大殿中，身边还带了一个巨大的金属箱。 “坊主大人。”他低下头微微致意，打开金属箱： “前几日，坊内西北方向发生了点小事，属下觉得里面有些蹊跷，便特意保存了一些东西，等您回来决断。” 他把几个事物从金属箱拿出来，摆在地面上。 共有三件东西，一件是银白色的不规则固体，另一件是长度足有成人手掌大小的獠牙。 最后一件是块石头。 一个纯白色的、散发着淡淡热量的立方体石头。 第七十三章 冲突的起始 看到这几个东西，天海苍啧了一下，有些好笑道： “又是血族和狼人啊，真是对老冤家了。” “坊主大人慧眼如炬，属下拜服。”那人拍了个马屁，接着道： “具体时间是八日前，巡逻队发现了很多血族和狼人的遗体，本来在永夜城，发生这样的事并不稀奇，不过令属下差异的是……” “银血瘤和狂牙同时存在，两方没有一个存活下来。”天海苍轻叹着插话，陷入沉思。 很少有人知道，为什么血族和狼人是不死不休的仇敌，似乎从这两个种族刚刚诞生起，他们的厮杀就从未停止。 不论是血族还是狼人，都是生命力强大的怪物，血族拥有超强的恢复能力，最擅拉锯战；狼人则体魄强大，等闲攻击难以破防。 但作为不洁的黑暗生物，血族和狼人都有致命的弱点。 血族惧光，狼人畏银。 将炽阳之力射入吸血鬼的身体，他们的血液会被全部烧焦，最终在心脏处留下一个银色的固体瘤，是为“银血瘤”。 而当狼人被逼入必死的绝境，他们会被动狂化，长出比正常情况下大出两、三倍的獠牙，即为“狂牙”。 银血瘤和狂牙，都是在血族和狼人的尸身上才能找到的特殊材料。 但正常情况下，血族和狼人都会将战死同伴的遗体带走，实在不行也会把银血瘤或者狂牙拿到族里祭奠，绝不会抛在原地不管。 能让十七坊的巡逻队把那么多银血瘤和狂牙都拿过来，就说明那两拨血族和狼人全部阵亡。 两边同时阵亡？这种情况出现的概率实在是太低了啊。 天海苍皱着眉头想着，知道这里面确实有些蹊跷，他按了按眉心，问道： “那块白色的石头是什么东西？” “这白色的石头是从死亡的血族身体里挖出来，属下推测，是这块石头里隐含的烈阳之力杀死了血族。” 天海苍微微一招手，纯白石头就飞到了他手上，他仔细研究了一会，点点头道： “不错，里面确实含有很浓郁的炽阳之力，似乎被某件神物熏染过。” “是的，坊主大人，这种纯白的石头被称为［烈阳石］，从今年十月份起，永夜城的一些坊市中，就有小商贩在贩卖这种石头了。” “烈阳石么……”天海苍把玩着烈阳石，问道： “以前并没有听过烈阳石的名头，这是哪位炼金大师或者炼器师的杰作？” “不知道，查不出来。” “哦？” “烈阳石的制作者很聪明，他们在永夜城外面交易，将烈阳石交给小商贩在永夜城贩卖，很难查出蛛丝马迹，不过据我所知，永夜城的十八个坊市都有烈阳石交易的痕迹。” “生意做的很大啊，烈阳石的制造者。” “是的，坊主大人，您也许还不知道，猎魔人和狼人各自购买了几万吨的烈阳石，看来过不了多久血族的人口又会大幅度减少了。” “烈阳石的价钱如何？” “他们只接受以物易物，需要蛇类生灵，死活无论。” “哦……”天海苍想了想，对那个下属说道： “烈阳石的问题先不用管，反正这些年咱们永夜城稀奇古怪的东西不少，可能是什么不方便露面的炼金术士在兜售自己的杰作吧……不过血族和狼人同归于尽的事确实有蹊跷，当时可能有第三方势力在场。” 他顿了顿，拿出一块令牌，交给属下： “命令云锦卫，监视十七坊内的血族和狼人团体，一有异动马上报告给我……还有，这件事其他坊市可能也注意到了，看看他们有什么动作。” “是！” …… …… 巫女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淡黄色的木制天花板。 她浑身酸软无力，腹部的剧痛虽然已经淡去，但那恐怖的感觉依然萦绕在她心间。 “水……”她蓦地出声，声音羸弱沙哑。 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扶起了她，不一会儿又拿着一杯乳白色的水递过来： “喝吧，这是从神社的井里面打出来的，对你现在的身体很有用。” “多谢大人……”巫女认出面前的男人是神道教的超凡者，挣扎地将水喝了下去。 “大人，关于那个小店……”她喝下去后，精神稍微好了一些，便组织语言将昏迷前的遭遇细细说了一边。 神道教的超凡者认真听完后，点点头，将手轻轻覆盖在巫女头上： “你做的很好，睡吧，在梦中，疲惫会离开你的身体……” 巫女的眼皮越来越沉，不一会儿细微的鼾声响起，已经睡了过去。 男人见她已经睡下，便起身离开床边，来到外面的偏殿。 几个同伴已经在这里等他很久了，见他出来，都将目光放在他的脸上。 “唉，麻烦了……”男人不再维持在巫女前表现出的平静和沉稳，他苦笑着将巫女讲述的一切都复述一遍，末了还补充道： “如果椎名巫女说的全部是真的话，那么那个小店的主人，应该就是永夜城第十七坊的坊主，天海苍！” “永夜城的坊主？那样的大人物怎么会在神奈川开个深夜食堂？” “谁知道呢，也许是体验生活吧。” “……确定是天海苍么？别闹了乌龙。” “确定的。”从巫女房间出来的男人淡淡道： “椎名巫女受到的是死灵系诅咒［痛苦深渊］，在西方魔法师的体系中都是很有名气的魔法……因为它很奇葩，难度大但威力小，除了能给人造成剧痛外便没有其他作用了，对方在用这种方式展示自己的力量。” 他顿了顿，接着道： “而永夜城的第十七坊坊主天海苍，就是修到七境的魔法师！” 一片寂静，七境的万古巨头，走到哪里都会受到尊敬，即使是神道教这样有神袛坐镇的大势力，平白无故跟天海苍甚至其背后的永夜城结怨，都是极其不理智的，特别是因为这一点点小事。 “把这事瞒下来吧……”男子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在这事上纠结： “反正天海苍也是略施薄惩而已，说明他也不想把事情闹大，迦具土命大神性情激烈，这事还是就此打住为好。” 但没想到，他的同伴们听到这话后面面相觑，最终还是一个年长的人轻叹一口气，有些无奈道： “恐怕已经来不及了，椎名巫女是被迦具土命的一缕火符送过来的……” 第七十四章 迦具土命【求推荐、求收藏！】 羽生美姬将粉笔放到原来的位置，潇洒地回到座位上。 秃顶的班主任眼睛瞪的跟灯泡一样，不可置信地看着黑板上的答案： “这这这、五道题居然只错了两个？” 不仅是老师，全班同学也一副见了鬼似的表情，觉得心灵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咱们的大校花羽生美姬虽然是个盘靓条顺的大美女，但却是个实打实的学渣，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这都快毕业了还给我们整一出绝地翻盘？不能够啊姐姐，你崩了自己胸大无脑的人设啊喂！ 羽生美姬不知道同学们心里的吐槽，只是喜滋滋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对选择加入永夜城的决定庆幸不已。 “没想到冥想还有提高学习成绩的功效呢……” 现在是圣诞节后的第二天，也是羽生美姬正式修炼的第六天。 她走上了跟天海苍一样的超凡道路——魔法师！ 永夜十八坊，除第一坊和第二坊的两尊神袛外，其他坊主都是从别处来的强人，他们也许是叛徒、也许是祸害、也许有什么不能提及的难言之隐……但强大，是他们的共同特点。 这些坊主们各有各的超凡道路，自然也会在自己的坊市做出相应的规划和改变，譬如天海苍是魔法师，便在自己的地盘上布置了很多法师塔，平时就在塔内修炼、钻研魔法。 羽生美姬现在处于修炼魔法的第一步“冥想”，她每天都要花费至少四个小时放空自己，在脑中构建大量的图画与符号，但神奇的是，这样繁重的脑力工作并未让豆腐小姐疲惫不堪，反而让她的头脑越来越敏锐聪颖，连带着学习也进步许多 ——她原本就是个大学渣，稍微有一点点进步，效果就很明显。 放学的铃声响起，羽生美姬收拾好书包，在家吃完饭后来到街角的小店中，熟络地从侧门进入十七坊。 为了方便羽生美姬的进出，天海苍让手下术士给她搭建了一个直接连通到中心法师塔的传送法阵。 豆腐小姐轻车熟路地来到第一层，通过魔法阵来到天海苍所处的大殿时，却发现这里堆满了金属箱子，有几个下属单膝跪在天海苍身前： “坊主大人，所有的尸体都在这里了。” “一共有多少具？” “血族三百二十七具，狼人三百一十五具，且都有银血瘤和狂牙。” “又是两方交战，同时全军覆没啊。”天海苍扫了一眼金属箱： “其他坊市呢？” “回坊主，其他坊市也出现了大量血族和狼人的尸体。” “我之前不是下过命令，让云锦卫时刻注意这二族的动向么？” “坊主大人，我马上就要汇报这件事了。”那个下属组织了一下语言，接着道： “我们的云锦卫分出了几个小队，藏在云盖上监视坊中血族和狼人的聚集地，发现这两族不断往永夜城派人手，十八个坊市，血族和狼人的数量已经破万！” “经过调查，血族和狼人在这里聚集，是因为狼人大量购买烈阳石制成各种针对血族的武器，血族的三个王脉共同发令，派出族人前来永夜城，截杀这里的狼人！” “因此在这段日子里，双方在永夜城爆发了多次大战，规模不小。” “那也不对。”天海苍摇头道： “即使是这样，也不可能同时全军覆没，交战时发生了什么？” “回坊主，血族和狼人在野外相遇后，彼此厮杀不休，起初确实是势均力敌，但是不知道为何，血族好似突然用出了什么秘术，整体实力暴涨，但是在将狼人挨个击杀后，因为那秘术的反噬作用全部横死当场……” 天海苍用一种“你在逗我”的表情看着属下，不太相信这个解释。 太过夸张，太过牵强，退一万步来说，就算血族为了阻止狼人得到烈阳石，这次行动派出的全部是授予秘法的死士，但也不至于全部牺牲吧？总要留一个人回去汇报战果吧？ 此事必有蹊跷，也不知道哪路神仙在后面搅风搅雨。 天海苍想了想，最终还是挥手道： “这件事还是先放一放吧，他们血族和狼人闹得再欢也没事，只要不违背我们永夜城的规矩，便随他们去吧，反正还有上面的坊主们撑着，天塌不了。” 他让属下把金属箱子全部撤走，待空无一人后，向羽生美姬招了招手： “昨天的功课，展示给我看。” “哦。”豆腐小姐缩了缩脖子，老老实实地在用手指在空中画着各种图案。 圆形、方形、六芒星、月牙……种种形状在空气中划过，天海苍嘴里没说什么，但心里却很满意。 “羽生美姬确实是个天才，才冥想六天，就能达到这种程度。” 魔法第一步，是冥想和记忆，通过冥想增强精神力进而感知魔力，记忆大量的图形和法阵以给自己的灵魂刻上魔法的纹路。 可羽生美姬现在画的法阵，与昨天天海苍教给她的，天差地别。 但天海苍却没有生气，反而倍感欣喜，虽然羽生美姬很多地方都画错了，但是却在生搬硬套和随意使用魔法符号的过程中又画出了一个新的法阵。 比以前的更强、更稳定。 豆腐少女仿佛天生的魔法精灵，即使记不住法阵，也会下意识地另辟蹊径，造出与之媲美的魔法。 这是天生的灵感和直觉，旁人无法模仿。 “赚大了啊……幸亏抢在神道教发现羽生美姬之前把她拉进永夜城了，以后起码是个七境的万古巨头甚至八境的界王，啧啧，所以说，豆腐养人啊。” 他正暗自得意时，一股异样的气息突然出现在他的感知里，天海苍打断羽生美姬的勾勒，把她拉到自己身后，看向空气中的某处，淡淡道： “所谓万古巨头，动辄便是山崩地裂的威势，其伟力煌煌，如不可阻挡的沸腾大日，阁下这般藏头露尾，不仅坠了神道教的名声，还弱了我们这些七境的势。” 话音刚落，那处的空气如同布匹般被撕开，从里面走出一个人来。 火红的碎发、有些邪气的容貌，上身袒着，下身系着耷下来的神道大褂，随着他的每一次呼吸，有点点火星从鼻翼处飞溅。 ——神道教火神·迦具土！ 第七十五章 核爆【求推荐、求收藏！】 让人惊奇地是，迦具土虽然外貌邪气，但声音却很平静沉稳： “永夜城第十七坊坊主，天海苍，久仰你的大名，听说你当年在加冕七星大法师前夕，叛出施法者协会，扬言那里皆是腐朽堕落的蛆虫，自己要亲自为后人寻找魔法的真谛……大智大勇，令人佩服。” 天海苍表面淡淡地点点头，心里无声地吐槽： “这无字神书自动补充的背景可真有点扯蛋了……这也太打执法者协会的脸了吧？” 那边的迦具土说完客套话，冲着羽生美姬轻轻颔首： “天海君，我无意找你麻烦，我现在离开，你把这个凡女交给我即可。” 天海苍的眼睛眯了一下： “为什么？” “天海君莫要开玩笑。”迦具土理所当然道： “你在我麾下巫女身上施展了［痛苦深渊］，我自然也要在你这边讨还回来，这个女人，我会带回我的领地，用火焰好好炮制一番。” 羽生美姬吓得躲在天海苍宽阔的后面，不敢出来。 天海苍摆摆手道： “不可，迦具土，我不能让你带走她。” “一个凡女而已，有那么重要？” “我堂堂永夜城的坊主，被你堂而皇之地闯进来，因为一句话就把下面的人交给你处置，以后谁还会看得起我？谁还敢来十七坊做生意？” “哦，原来如此，是我考虑不周了。”迦具土的脸上露出歉意： “那这样，天海君，今天这个女人离开永夜城时，我会在凡间掳走她，这样传出去也没人认为是你护不住手下。” “……就非她不可么？” “嗯，你伤了我手下的巫女，我自然要在你的下属身上讨回来，天经地义的事。” “不能商量？” “是不需要商量。” “唉。”天海苍叹了一口气，这迦具土可真是够执拗的，看来这事是不能善了了。 他轻眯眼睛，感受着徘徊在周围一百公里以内的所有魔力。 对于魔法师而言，法师塔永远是最合适的战斗地点，源源不断的魔力、刻录在无尽墙壁的禁咒，天海苍相信，只要自己动手，迦具土必然走不出这里。 可是只在这里杀死迦具土是没用的……神道教的神明，可以在神社中复活，只要神道教的那几尊神袛不死，迦具土这些存在便不会消亡。 天海苍想了一会儿，觉得可以试试一个折中的办法： “迦具土殿下，这个女人我是万万不能交给你的，我之所以惩戒你手下的巫女，是因为她态度不敬，但想来你现在也听不进这些……这样，我有个提议。” “请说。” “你我做过一场，不论结果如何，这恩怨都算了结，如何？” “……你要为了这个凡女，跟我战斗？” “正是。” 迦具土有些疑惑，理解不了天海苍的做法，其实说实话，他对这些凡人并无怜爱之情，自己来到永夜城，只不过因为自己麾下的巫女被天海苍教训，自己面上挂不住，遂过来讨个说法罢了。 现在天海苍居然为了那个凡女要跟自己大打出手？ 迦具土心中泛起麻烦的感觉，他并不畏惧战斗，只是觉得自己的血不能因为凡人而白流。 ——区区活不过百年的可怜虫，怎么有资格让我为他们下场战斗？ 于是迦具土看着天海苍的脸庞，认真道： “你我不用亲自出手，我们可以找一个代理人替我们战斗。” 天海苍奇怪地打量他一眼，但对于永夜城的坊主来说，平时做的生意太大，认识的人太多，很容易就能找到助拳的大高手，找代理人绝不是什么难事，因此他直接道： “好，但不知对代理人有何要求？” “只要境界不超过你我二人即可。” “如此，便说定了。”天海苍伸出手，做出个握手的手势，轻道： “迦具土殿下，您擅闯此处的事，我们握握手便一笔勾销吧。” “好。” 二人靠近，很热情亲近的感觉，如同多年不见的老友。 但在他们手掌皮肤相抵的一瞬间，剧烈的反应在两者之间爆发，天海苍和迦具土的力量互相朝对方挤压归去，空气中漂浮的原子不断裂变聚变，在万分之一秒内释放出毁天灭地般的能量。 轰隆隆的声音不断响起，高耸入云的中心塔的塔身骤然膨胀到数百公里，随即猛地缩小成米粒大小。 小如芥子，大若须弥。 这样来回伸缩数千次后，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和恐怖的高温终于被塔身全部吸收，十七坊又恢复了平静。 塔内，羽生美姬从一个黑色的立方体内钻出来，在握手之前，天海苍便用禁咒级的守护法术包裹住豆腐小姐，否则核爆中心的威力足以杀死羽生美姬几亿次。 豆腐小姐看着凭空出现在塔内的黑色空腔，丝丝银白闪电从里面奔涌而出，无端给人心悸的感觉。 天海苍看着掌心，在中间位置多了个烧伤状的伤疤，他能感觉到炙热的火焰沿着他的血液流窜到身体的每一寸角落，无时无刻都给他极大的痛苦，其难捱程度远超被创造出来时站在太阳表面。 “了不起啊，迦具土，在法师塔里还能对我造成这种程度的伤害……霓虹神道教的火神么，名不虚传啊。” 他看向前面的迦具土逃跑时留下的空间通道，眼中划过一丝冷色： “不过，你现在也应该不好受吧？” …… …… 神奈川以东五百六十公里，一望无际的大海上，一个不断喷射银白闪电的黑色空腔蓦地出现，迦具土的身体从里面坠落下来，但还没等他松口气，从空间通道那头追过来的魔力如同附骨之疽，一瞬间就全部轰击到迦具土的身上。 这片海域出现了强烈的亮光，巨大的冲击波形成，数以亿吨的海水直接蒸发，剩下的则尽数被掀到半空中，形成滔天的水柱，当他们以水滴的形式落下，周遭近百公里的地方都下起了倾盆大雨。 迦具土静静躺在裸露在空气中的海底，看着滴落在身上的海水，心中升起对天海苍力量的赞叹，他知道要是刚才两人是在现实世界的海底交手，恐怕早就掀起巨大的海啸，冲击霓虹和亚洲沿海的各个国家。 “真疼啊……这个混蛋……” 第七十六章 牛郎店里的王者【求推荐、求收藏！】 新宿是东京都23个特别区之一，乃是东京甚至整个霓虹最著名的繁华商业区。 在新宿区的中心地带，是整个东京独一无二的不夜城“歌舞伎町”，那是电影院、电玩舞厅、酒吧、娱乐场所聚集在一起的欢乐街。 “夢中の鬼”就坐落在歌舞伎町的二丁目，这是一家三层高度的娱乐会所，装修并不像同行那样金碧辉煌，反而整体偏向冷暗色调，透露着格格不入的神秘。 不过当看到在大门口出入的客人九成九都是女性时，熟悉霓虹文化的人就会知道，这是一间牛郎店。 霓虹的牛郎店，做的都是正经生意。 失意或寂寞的女人来这里点一个或几个牛郎，喝酒聊天，畅谈一下理想，缓解生活的压力，牛郎们受过专业的培训，从点烟、倒酒、折毛巾到聊天内容，处处透露着专业，他们更善于开解女性，进入她们敏感脆弱的心，因此很多牛郎店的生意很好，堪称财源滚滚。 灯火璀璨的街头，几名长相英俊的男人手里拿着小牌，细声地招揽客户，他们都是“夢中の鬼”的牛郎，与异性同行不同，他们被政府允许上街招揽客户。 一个染着金发的牛郎正在向一位成熟的职场女性奋力地推销自己，他知道这样年纪的女人有一定的经济实力，平时在公司也可能受气，有很大概率会在牛郎店里花上一笔小钱。 但正在这时，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牛郎回过头，看了一眼站在他身后的陌生男人： “先生，我们是牛郎店。” “我知道。” “那你还？” “我去的就是牛郎店。” 金发牛郎微微一滞，打量了一眼这个陌生人。 火红的碎发、不羁的邪气面容，看着性取向挺正常的啊，怎么…… 陌生的男人看出这个牛郎眼中的误解，摇摇头道：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在找人，你们店的头牌［king］，带我去见他，好处少不了你的。”他说话间还塞给牛郎一叠钞票。 牛郎眼睛一亮，这年头有钱就是大爷，管你找king要干嘛，顾客就是上帝嘛，他换上了一副笑脸： “您跟我来。” 男人跟着他来到店里，在牛郎跟前台小声说了几句后，他们辗转来到第三层最大的包房。 “你要找的人，就在这里了。” 男人点点头，再次给了些小费后，轻轻推门而入。 里面的装潢与想象中不同，丝毫没有艳丽旖旎之色，反而很……明亮。 如同普通人家的客厅，茶几、沙发、淡绿的盆栽，几杯热气腾腾的好茶，共同勾勒出淡淡温馨的感觉。 坐在沙发坐中间的是一个年轻男人，柔顺的黑发、英俊的五官，一颦一笑都有着扑面而来的青春气息，说是年轻男人，其实更像一个少年。 看到男人进来，他没露出丝毫意外的神色，只是拍了拍身边沙发上空出的位置： “迦具土，来，坐着说。” 迦具土的眼睛深处划过戒备的神色，没有坐到这位牛郎店头牌的身边，而是拽出一个小凳子坐在对面，叫出他的名字： “酒吞童子。” “害，太见外了，迦具土，多少年的老交情了，用不着这样。” 迦具土没有接话，只是给自己和酒吞童子都倒了一杯茶，轻轻示意后抿了一口，眉头瞬间皱起： “……这茶里面，有女子的魂魄。” “哎哎哎，别这样看着我，我可是谨遵天照大神冕下的神旨，不轻易取人族性命的，可你也知道，我大伤未愈，自己又小家小业的，没钱治病啊……自己做牛郎，吸食一点女子的魂魄，怎么说也不过分吧？” 酒吞童子看似辩解，实则表情还是无所谓的样子，似是吃定了迦具土不会发作。 果然，迦具土只是把茶杯放下，沉默后道： “别做的太过，被天照冕下发现了，你我都要遭殃。” “放心吧，迦具土，你的伤怎么样了？”酒吞童子看着迦具土的胸腹处，笑得让人捉摸不透。 “伤势已经用神水压制下去了，那个天海苍确实厉害，早年就听说他是施法者协会千年难遇的领军人物，可惜未尝一见，倒是在他加入永夜城后起了冲突。” “哈哈哈，你可是丢了好大的面子啊，迦具土，被直接从永夜城打到太平洋上，将几百公里内的海水都震到天上去了……你猜人类的新闻媒体怎么报道这个事的？” “霓虹东部海域发生不知名爆炸，其威力等同于五十枚原子弹，疑似高阶超凡者。” 迦具土点点头： “自然知道，他们倒还猜测出真相了。” “你不生气？” “生气，所以来找你了。” “算了吧，找我可没用。”酒吞童子连连摇头： “就算我未遭受重创，去永夜城袭杀一名坊主也是十死无生的事，更何况现在我从第八境跌落到第七境，更是连稍稍抵抗都做不到，而且永夜城……我不想再去了” “呵。”迦具土露出冷讽之色： “你还是怕了，被洛剑奴击败后，怕了那人、怕了那把剑……到现在，竟连永夜城也不敢再去。” “谁能不怕？”酒吞童子没有反驳，只是感慨道： “洛剑奴，蜀山弃徒，现为永夜城第三坊［太虚坊］坊主，第八境的界王修为，说实在的，神袛之下，挑出个能稳吃他的人，真不容易，我败了，也怕了，没什么可粉饰的。” 迦具土沉默半晌，最终还是叹气道： “你说的对，所以这次我找你来，也不是为了去永夜城寻天海苍麻烦的。”他把二人商量好的“代理人战斗”说了出来。 “怎么样，你替我去战斗，事后我必给你满意的酬劳。” “呵……你这家伙，分明和人家约定好代理人不能超过自己的境界，还找到了我，硬生生地钻了空子。” 迦具土淡笑，酒吞童子虽因大伤跌入第七境，但到底曾经是第八境的界王，其战力不是寻常七境能比的，就算天海苍也找了一个跟自己同境界的大高手，也不可能是酒吞童子的对手。 天海苍，我飞龙骑脸怎么输？ 第七十七章 进击的狼人【求推荐、求收藏！】 伊莎贝尔百无聊赖地躺在大床上，手指卷着自己的头发，天花板上是用水晶和钻石制成的欧式吊灯，照的整个卧室亮如白昼。 血族畏惧阳光，但还偏生喜欢把自己的家尽量弄得灯火通明，不得不说真是一件怪事。 “还没有出来啊……真是的。”她的目光似乎透过层层的墙壁，凝视着王殿所在的位置。 这是沙维尔从神圣教会回来的第二天，他甫一回来就被伊莎贝尔的父王请过去，一直到现在还未出来。 伊莎贝尔知道，他们谈话的焦点绝不是“漂亮女儿突然带回家一个傻小子”，而是更加重大的、几可决定全族命运的事 ——沙维尔被授予［准天使］的称号并加入裁决所，这是在血族漫长的历史中从未发生过的事。 作为被诅咒的不洁生命，获得天国的承认，无异于痴人说梦。 但现在，沙维尔·斯图尔特却让这天方夜谭变为真实。 甚至现在很多血族都将他视为血族崛起的契机，暗地里称之为“血族王子”。 伊莎贝尔的父亲，血族王脉之一［贝得利亚诺］的族长也在某一天拍着她的肩膀，颇有些兴奋地道： “干的真不错，我的女儿，你为我和我们血族找了一个好女婿。” 哼，才不是为了你和见鬼的血族咧，我爱沙维尔，才把那唯一的初拥给他的。伊莎贝尔当时在心里反驳一句，但终究因为父亲多年的积威而未说出口。 她正想着，敲门声响起。 伊莎贝尔眼睛一亮，跑过去打开房门。 是沙维尔，他正站在门外，看到伊莎贝尔后有点歉意地说道： “抱歉，现在才回来。” “跟我说什么抱歉啊，进来吧。” 沙维尔跟着她进来，规规矩矩地坐在床边的一角，没做什么亲昵的举动。 血族的初拥，是将灵魂和身体都改变的血脉禁术，初拥的双方会不自觉地对对方产生奇特的感情，那感情似亲情似爱情，无法用言语形容，但据神圣教会的异种枢机处统计，百分百的异性初拥者都会和对方成为爱人，相伴终生。 沙维尔知道现在伊莎贝尔不会反抗自己，自己可肆意采撷，但他总感觉是因为血族的初拥迫使伊莎贝尔爱上的自己，心里总有道槛儿，因此在独处时刻意保持距离，没有在曼哈顿时那样亲近。 伊莎贝尔知道沙维尔的别扭心思，但她没有说破，只是时常会耍一“小手段”，譬如现在，她只上身穿男士白衬衫，以鸭子坐的姿势笑眯眯地看着沙维尔，衬衫底部堪堪遮住屁股，勾勒出优美的曲线，让人想要知道里面究竟穿没穿内衣。 应该是没穿，沙维尔心里想着，他刚才进门时余光扫到了紫色的蕾丝，血族的敏锐感知让他知道那上面还有余温，想来伊莎贝尔才脱不久…… 沙维尔蓦地想到了发生在这些天的很多事：神圣教会出现的天使和神职人员、刚刚和他畅聊一天一夜的血族亲王，还有眼前这位一脸乖巧，但不论什么时候都在勾引他的妖娆王女。 唉，三倍的压力啊。 “沙维尔，我父亲跟你说什么了？” “三年后讨伐地狱的事情，那个时候血族会站在神圣教会这边，帮着处理些低阶和中阶的恶魔。” “哦。”伊莎贝尔耸耸肩，对血族的决定并不感到惊讶。 既然自家的女婿都成为准天使了，血族上去卖命，献上投名状也是应该的。 即使神圣教会可能看不上这样的帮助，但该做的态度一定要做，这是原则问题。 “对了。”沙维尔又想到什么，皱着眉头道： “你父亲这些天会继续往永夜城派遣族人……直到他们死光为止。” “果然，事情终究变成了这个样子。”伊莎贝尔叹了一口气，表情有些无奈。 她因购买烈阳石而得到那个至关重要的情报，知道了东海龙族的大计划，血族中的长老中不乏真正的智者，从东海龙族的目的反推过程，已经知道永夜城可能会成为诸多族人的墓地。 但长老会和几位亲王还是决定，装作什么事都不知道，继续将血族同胞派往永夜城。 伊莎贝尔猜测，在她不在族地的这段时间里，东海龙族可能派了说客来到这里，和血族高层谈成了什么条件。 以诱人的利益，换取血族的默不作声，继续按照正常反应去永夜城和狼人争斗。 唉，真是群胆大包天的野心家啊，伊莎贝尔心中想到，随即她又瞄了一眼皱着眉头的沙维尔，脸上重新泛起笑意。 没关系，不论发生什么，只要我们永远在一起便好。 …… …… 与自诩贵族、到死都保持一身派头的血族不同，狼人以屠夫和战士形容自己，以强硬和粗犷著称。 就像布拉克顿，虽然贵为狼皇，是实打实的七境万古巨头，地位和实力堪比血族的亲王，但他还是喜欢待在人迹罕至的原始森林里，像自己祖先那样生活。 但这一天，他看着一片片跪在自己身前的族人，决定走出这片深林。 “呵呵……截止到前天，我狼族一共在永夜城失踪五千七百八十二名晓勇的战士，而你们居然对我说，无法核实具体原因？”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属下，森寒的獠牙开始慢慢涨大。 “狼皇恕罪！我们已经派了很多族人前去永夜城，但是依然没有得到哪怕一具同胞的尸体……但据永夜城坊市的管理者说，最近在永夜城死了很多我族同胞……以及那帮该死血族。” “那就够了，这不是已经找出原因了么？”布拉克顿站起身，看着远方的银月，声音里隐含杀气： “既然血族也死了那么多，这件事跟血族必然脱不了干系。” “大人英明，可是不知为何，同族连一点消息也传不出来，似乎每次都全部战死的样子……” “你很快就能知道原因了。”布拉克顿迈步向前方走去： “给你五天时间，集结我麾下最精锐的战士，我会亲自率领他们前往永夜城，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敢算计我们。” 下属一怔，有些担忧道： “可是大人，这件事实在蹊跷，还是先跟始祖大人知会一声较好，万一是引蛇出洞，特意针对您……” “无事。永夜城位置特殊，只要不是神袛出手，不论发生什么事，我都至少有一半的几率逃走。” “可毕竟敌在暗处……” “放心。”布拉克顿终于说出自己敢大模大样去永夜城的信心来源： “我跟十五坊的坊主有些交情，这次永夜城之行，必定没有性命之忧。” 第七十八章 元旦【求推荐、求收藏！】 一月一日，元旦。 羽生美姬穿着淡紫色的和服，里面套着一层又一层的棉衣，拿着长长的扫帚在自家门前扫雪。 羽生豆腐屋店面很大，门前需要清扫的的地方接近两百平方米，正常高中男生要将这么大块地的雪扫干净，起码需要一个小时，因此由美子在早上特意嘱咐女儿“干不动就放在那里，等你爸爸收拾。” 但羽生美姬依然笑嘻嘻地拿着扫帚和铁锹出去，并且在五十多分钟的忙碌后，快要将雪扫干净了。 虽然只是刚刚接触魔法不过十多天，但每天的冥想让她的身体愈加强健，更何况豆腐小姐在扫帚上施展了魔法［三只手］后，就有一只无形的空气之手帮她托举着扫帚或铁锹，让羽生美姬只需用五成的力气就能有同龄男生的扫雪效果。 ——事实上，她本想施展的是魔法［物体减重术］，但没想到这魔法在她手里却变成了［三只手］，不过效果却反而更好。 这是羽生美姬的老毛病了，在她施展魔法时，总会下意识地调整字符与图阵的位置和顺序，致使其成为新的魔法，但不知怎么的，新的魔法总是更好用。 羽生美姬曾经因为这事对天海苍表达了自己的担忧，虽然施展的魔法总是误打误撞地起到更好的效果，但总归和预计的不同，这让豆腐小姐心情惴惴。 那天，天海苍和她发生了这样一段对话： “羽生美姬，你觉得魔法是做什么的？” “……某种伟大的力量？” “不对，魔法中有很多小法术，比如将辣椒变成咖喱，赋予植物不同的颜色、让头发里的虱子长出触须……这些可并不是什么伟大的力量，虽然确实神奇，但也不过是些小玩意儿罢了，给魔法学徒逗闷子的把戏。” “那，店长先生，魔法是为了……？” “魔法，是为了满足人的愿望而诞生的。”当时，天海苍的眼神里出现了名为“敬畏”的情绪： “因为想飞翔，所以有的魔法师开发出了长出翅膀的魔法；有的则让自己的身体变轻利用气流飞行；有的让自己变成一束流光……但无论如何，他们最终都翱翔在天空中。” “魔法，即心想事成的能力。” “羽生美姬，你的天赋与生俱来，不要疑惑，更不要纠结，使用魔法完成你的愿望就好，无需去管过程，魔法师只重结果。” 从那天开始，羽生美姬便将自己的问题抛在脑后，专心致志地修习魔法。 今天是元旦，早上天还未亮时就下了场小雪，羽生美姬体恤父母，便自告奋勇地跑出来扫雪，她现在勉强也是个超凡人士，区区体力劳动难不住她。 又过了十分钟，羽生美姬把豆腐屋前的积雪全部扫完，回到家中换上一套漂亮的衣服，和父母一起出去。 在霓虹，一月一号至一月三号被称为“三贺日”，人们会在这几天拜访亲友，羽生豆腐屋是多年的老字号，认识的朋友和伙伴简直不要太多，羽生美姬的父母又是喜欢聊天的人，经常一坐就是小半天。 当他们结束一天的拜访，已经是傍晚了。 羽生美姬在快到家时，眼珠子一转，谎称自己去同学家玩，离开父母，偷偷来的街角的小店。 让她差异的是，天海苍正孤零零地坐在吧台后，眉头微锁，一副颇为苦恼的样子。 “店长！”羽生美姬故意大声地叫嚷，凑过去，白净的脸几乎快要怼到天海苍的下巴上： “新年快乐呀，店长大人。” 天海苍瞥了她一眼，从柜台下面拿出一个盒子，交到羽生美姬手上，豆腐小姐不可思议地望着他： “这、这是……新年礼物？” “算是吧。” “呜呜，你真好，店长。”羽生美姬喜滋滋地拆开盒子，拿出里面的东西，一下傻了眼： “……笔记本？” “对，这两天我前思后想，觉得你还是需要一个笔记本，可以随时记录自己的感悟心得。” “……我可真是谢谢你了呢。”羽生美姬控制不住地白了他一眼，递给天海苍一条紫色的围脖： “喏，新年礼物。” 天海苍接过围脖，摸了摸。 唔，纯棉的，看针脚应该是自己织的，一个边角上还绣了一个小巧的豆腐，倒是挺有辨识度的。 他手一动，想将围脖放到储物空间里，却在这之前看到了羽生美姬的眼睛 ——亮闪闪的，仿佛在期盼着什么。 天海苍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围脖搭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仅限这一天，他想。 豆腐小姐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她笑眯眯地打量着天海苍胸前的围脖，觉得跟帅气都店长很搭。 不过，她突然想到了进店之前，天海苍露出的有些沉闷的表情，好奇问道： “店长大人，刚才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是有什么不好的事么？” 天海苍点点头： “你也知道的，永夜城的事。” “又有大量的狼人和吸血鬼死掉了？” “是的，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狼人那边，来了个厉害的家伙。” “有店长厉害么？” 天海苍摸了摸下巴，思考后才答道： “相隔一百公里以外，我稳赢，但是如果交战距离拉进到十公里以内的话……他的胜率高达九成！” “哇，狼人那么厉害的么？” “嗯，与血族可以使用血魔法不同，他们的宿敌狼人几乎只能用肉体近身搏杀……当然，狼人的体魄确实强大，对法术之类的抗性也极高。” “哦，可是店长，我还是不明白，那个厉害的狼人来就来呗，你有什么可焦虑的？”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不过麻烦的是，那个狼皇不知怎么的居然和第十五坊坊主有交情，而且令我意想不到的是，十五坊的坊主还用自己的名义上书給第三坊坊主洛剑奴，认为血族和狼人都是永夜城的重要合作伙伴，要求纪律部队彻查一切可能跟这事有关系的人，特别是大宗超凡异类的交易场所。” “……还是没听懂，这跟你也没关系啊，干嘛闷闷不乐啊。” 天海苍摇摇头，说道： “这些天只顾带你走上魔法之路，很多事都没告诉你，我们十七坊的主营生意，就是各种超凡异类的身体部件……顺带一提，去年卖的最好的物品，是狼人脱落的獠牙。” 第七十九章 黑手【求推荐、求收藏！】 埃斯顿奔行在旷野上，将属下们远远甩开。 作为五境的狼人，他的体魄已经极为恐怖，即使保持着人类的形态，每次跳跃也依然能达到一千米以上的高度，一次可以移动四公里远。 这样的跳跃式前进，对于他而言也仅仅是“慢跑”的范畴，为了照顾跟不上的下属们，埃斯顿已经尽量放慢速度了。 猎猎的狂风吹起他缭乱的棕黄头发，让他的心愈加不平静，这些天里死去的同胞太多了，多到让祖庭不惜派下一尊七境的狼皇亲临永夜城坐镇。 这让埃斯顿羞愧万分，作为狼人在永夜城第七坊“初月坊”的负责人，祖庭的决定和一位狼皇的亲临给了他无形的压力，仿佛在时刻告诉他，就是因为自己的蠢笨不堪才让族内损失惨重。 事实上，如今的危急形势也确实跟他们这些永夜城的负责人脱不了干系。 截止目前，已经有大几千的族人死亡或失踪，除了“血族也保持着同等程度的损失”这条消息外，便再也提供不了有用的情报。 自己是废物，真正的废物，他时常这样想。 因此当那位狼皇布拉克顿亲临第十五坊后，埃斯顿便率领手下来到野外寻找血族的踪迹。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无论如何跟血族脱不了干系，我一定要找到他们，带回有用的情报……伟大的始祖，我不会让您失望。” 他如是想着，渐渐冷静下来，初月坊与其名称一样，天空中挂着一个类似于月亮的物体，对狼人有极大的增益作用，埃斯顿违反狼皇布拉克顿严禁私自行动的命令，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在于此。 在初月坊，狼人的各项身体机能都显著提高，对于擅长奔跑和寻觅的埃斯顿来说，自己有很大几率成功逃跑。 “只要不恋战，得到足够多的情报后，生擒一个血族就跑，他们也没本事抓住我。”他在心中暗自计划着，鼻子不断耸动。 突然，他猛地停下，强大的惯性在他身前的地面炸开，近百米方圆的大地被震得粉碎，可埃斯顿丝毫不以为意，只是冷静地辨别刚刚窜入他鼻腔深处的气味。 “甜、淡腥、还有该死的铁锈味……是那帮该死的吸血鬼没错了！” 埃斯顿眼神深处冷芒一闪，但他虽然脾气火爆，遇到大事时却有一股静气，因此只是沉默着站在原地，五分钟后，属下到全部齐时，他才伸出右手食指，冷冷地指向前方： “一直往这个方向前进，大约三十公里的地方，存在不少的吸血鬼，去！杀了他们！” 属下齐声应诺，往前方死命冲去。 对于血族和狼人这二族来说，不论发生什么事，对方永远是该杀死千百遍的宿敌，即使这些天永夜城几乎成为了双方共同的坟墓，但这镌刻在血脉中的本能依然没有半分减弱。 埃斯顿冷眼看着属下们走远，在等了一段时间之后才向前行进，接近战斗地点后，他在地上挖了个坑，自己卧在里面，只留两只眼睛观察着战况。 战场上，血族和狼人已经战斗到最后的时刻，除去埃斯顿以外，这里的最强者就是一位四境的狼人，已经是能毁灭城池的存在，在他的带领下，狼人逐渐占据上风，血族人数骤减，看样子已经快分出胜负了。 但躲在暗处的埃斯顿却知道，血族和狼人同时全军覆没的谜底就要揭开，异变可能马上就要降临。 果然，在某一时刻，血族幸存下来的战士忽然齐齐一震，接着浑身皮肤骤然变红，从里往外冒着蒸汽，像老式火车般。 变化后的血族不光力量暴涨，神志也似乎消失在身体里，他们不断呕出发黑的血液，怪嚎地向狼人冲去。 一股凉意出现在埃斯顿的心头，作为血族多年的宿敌，没有任何一个种族像狼人那般了解血族，埃斯顿知道，这类似搏命禁术的东西，绝不是这些血族自愿施展的，而是某个隐藏在黑暗中的人强加在他们身上的。 正在埃斯顿胆战心惊时，局面逆转，血族如磁石般粘在狼人身上，就算把他们的手脚打断，也要用牙齿撕咬敌人。 慢慢的，从血族口中呕出的黑血开始淌遍狼人的皮肤，不断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 “……是银！”埃斯顿闻到了黑血中熟悉的气味，心下发麻，他知道定是有什么人在同时算计血族和狼人，在暗中坐收渔利。 “必须现在就走！”埃斯顿脑海中蓦地划过一丝恐慌，他站起身，以超过声音速度冲到一个发狂的血族面前，右手噗嗤一下伸进他的胸腔，将这个倒霉的血族扛在自己的肩上。 这血族的身体必然发生了什么恐怖的变化，把他带回去给族老好好研究一番，必然能推敲出有用的情报。 埃斯顿心中想着回去后的行动，脚下却丝毫不慢，他双膝微曲，用尽全身力气踏地，想震碎地面借着反作用力立刻远离此处。 但，预想中的大地轰鸣声并没有响起，埃斯顿一怔，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脚下 ——他的整个下半身，已经不翼而飞了。 埃斯顿大叫一声，猛地抽出手臂抛掉尸体，想用强壮的双手代替腿部逃跑，但他只是刚刚碰到地面，一丝银线就划过他的身体，将他竖着切成两半。 狼人的双眼蓦地失去所有神采，他最后看了一眼前方，瞥到了那个轻易结束他生命的强大敌人 ——一个脖子上带着暗金色项圈的美丽女人。 埃斯顿扑通一下倒在地上，又过了一段时间，狼人全部被血族呕出的银血杀死，血族则在狼人死后油尽灯枯，也都躺在地上逐渐失去呼吸。 整个战场，只剩下海洛伊丝一人。 曾经教导过伊莎贝尔的血族王脉遗孤看着面前的狼藉，眼睛深处闪过快意。 但当她正想离开此处时，腰间却传来震动感，海洛伊丝一怔，拿出一个漆黑的令牌，将额头紧贴在上面。 令牌的反面，刻着数字“十八”。 很快，海洛伊丝读取完信息，有些苦恼地喃喃自语： “永夜议会么，麻烦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