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术师的天降系》 第1章 001 英国,伦敦郊区。 时钟塔是魔术师的圣地,也是教导魔术师修行魔术、研究根源的最高学府。 时钟塔的每个科目都有属于自己的街区,矿石科街区,赤松流正在某个教师休息室里等待下一节课程开始。 赤松流是一位魔术师,也是时钟塔的讲师。 赤松流的魔术名叫维吉莱尔·阿卡玛兹,因家系来自远东之地,所以有一个比较东洋的名字。 赤松流最近的状态不太好,确切来说是他家传的魔术刻印活性过高,有什么东西在和魔术刻印引起共鸣,甚至于他已经连着做了好几个晚上的噩梦了。 梦里,他被漆黑的泥水彻底淹没,内心除了憎恨和杀戮外再无其他感觉,每天早上醒来,赤松流都有种错觉——那股黑泥距离他越来越近。 但这不是他取消上课的理由。 时钟塔讲师是一份非常体面且报酬颇高的工作,也方便他利用这个身份为自己积累各种素体和钱财,所以即便身体不舒服,赤松流依旧坚持上课。 此时正是课程间隙,休息室里没有其他人,赤松流从怀里拿出一枚特制的雪茄。 这雪茄里裹着的是专门用于提神的草药,点燃雪茄后,清新的香蕉气息充盈口鼻,赤松流觉得神经舒缓了不少。 他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小册子,这是他平时记录魔术研究灵感的手写本。 翻开其中一页,上面用铅笔绘制出了一个男子的画像。 那是一个黑色短发青年,画面上的青年侧着脸,只能看到小部分面容,他穿着白衬衣,打着领带,外面披着黑色外套。 赤松流叼着雪茄沉思了一会,他总觉得还少了点什么。 许久后,他提笔在青年额头添了几笔斜线。 增加了这几笔后,赤松流恍然大悟:“是绷带。” 是了,梦里的黑泥偶尔会变成人的样子,而这个人就是画面上的青年。 可是缠上绷带后,就看不到这个人的脸了。 赤松流抬手捂住自己的右胳膊,这里有他家传的魔术刻印,魔术刻印还在持续发热,到底是什么引起共鸣呢? 对魔术师来说,梦是一个非常严肃的东西,因为这很可能是某种预兆。 赤松流有种感觉,也许他即将面临一个非常大的麻烦。 叮咚。 悦耳的声音响起,赤松流猛地回神。 下一个课程马上开始了,他得去教室里给学生上课。 赤松流收起手册,熄灭雪茄,拍了拍脸,恢复了正常神情,确定自己准备妥当后,这才离开休息室。 赤松流主讲矿石内部的小源魔力流动和矿石特性,算是基础中的基础,不仅矿石科的学生会来听课,别的科目的学生大多也会来听一两节。 矿石本质上是地脉元素经过各种变化形成的结晶体。 通过地壳运动变化,矿石中会蕴含大地的气息和当时气候变化、水纹以及生物信息,擅长读取这些信息的人可以加深对当时大源魔力的解读。 赤松流擅长唤醒一切材料中蕴含的感情、意识甚至捕获残存的魔术刻印,自然也可以通过唤醒矿石内部的结构特性,来解析凝结在矿石里的魔术信息。 赤松流也是凭借这种独特的魔术,才能在贵族主义横行的矿石科内占据一席之地。 “但要说蕴含信息最丰富的果然还是各种宝石,除了大地地脉对宝石的侵染,持有宝石的主人通过给宝石传递魔力,从而让宝石成为自己的术式一部分。” 赤松流在黑板上写各种媒介和符号:“大多宝石里储存的术式都是以上这几种……” 宽大的阶梯教室内,零零散散坐了很多学生。 因学生身份、能力以及掌握的魔术不同,大多魔术师并不喜欢和别人坐在一起,各自距离较远。 甚至有时候学生还会在课堂上大打出手,如果没有一两手压制学生的手段,是没可能持续在时钟塔当讲师的。 来上课的学生穿着各异,毕竟时钟塔是神秘世界里位于金字塔顶层的学府,没有被时钟塔认可的魔术师是没资格自称魔术师的。 大部分魔术师都会来时钟塔混一两年,哪怕没有得到时钟塔授予的学位,也可以认识时钟塔内部的魔术师,拓宽人脉,从而获得继续精进的可能。 在阶梯教室的角落里,有一个看上去身体孱弱、戴着小白帽的青年,他身上披着黑色棉衣,面色苍白,心情却很好。 他名叫费奥多尔·D,来自遥远的西伯利亚高原。 最近费奥多尔遇到了一件非常有趣的事,他的挚友尼古莱·果戈里从一个变成了两个。 是的,据说某个平行世界的果戈里被他们那的太宰治忽悠着来到了这里。 两个果戈里,两个追求自由飞翔的人,费奥多尔觉得自己有点吃不消。 但要承认,异世界的果戈里……啊,姑且称为尼古莱吧,尼古莱告诉了费奥多尔一些非常有趣的事。 比如他生活的充满异能力者的世界最近被人缝了起来,类似于世界被综合了。 而缝合世界的人应该是远东之地的港口黑手党首领太宰治。 再比如,如果费奥多尔想要得到隐藏在横滨之地的书,必须再找一个人帮忙才行。 而这个人叫赤松流。 尼古莱这么形容赤松流:“他是冰雪城堡最上端十字架上的晶莹雪花,他能听到来自神灵的福音,也是指引我走到现在的人,如果是他的话,应该可以从太宰治手里拿走书,完成你的目标和梦想。” 据说在另一个世界里,费奥多尔也是死在赤松流手中的。 所以费奥多尔用了点手段,亲自跑到本世界的时钟塔,来看看射杀自己的人是什么样。 他仔细观察讲台上的赤松流。 讲台上的赤松流穿着黑色毛衣和黑色长裤,外面穿着厚厚的深棕色毛毡大衣,看上去有些淡漠高冷。 赤松流身材高大,面容有东方人的感觉,但在细微之处又很立体,显然是混血儿。 他胸口戴着一个项链,项链底部嵌着一枚祖母绿的宝石,他戴着黑色手套,手边放着厚厚的砖头书,说话的语气始终是波澜不惊的,带着一点贵族式的傲慢和矜持。 赤松流的头发有些细碎地散落在脸颊四周,脑后部分略长,额前的发丝斜分到一边,露出了漆黑的眼眸。 就在费奥多尔专注地盯着赤松流看时,讲台上的赤松流似乎察觉到了费奥多尔的视线,很自然地看了过来。 双方视线一触即分,赤松流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口中继续说着矿石的基础知识。 赤松流讲完了一节课的内容后说:“这是你们上次交的论文,我都放在这里了,你们过来取走。” 学生们依次过来取走属于自己的论文,赤松流确定所有学生都拿走了自己的论文,不会有人偷看别人的论文内容,这才宣布下课。 学生们陆续离开教室,赤松流收拾了一下东西,在他准备离开时,费奥多尔上前拦住了赤松流:“阿卡玛兹先生。” 赤松流淡淡地看向费奥多尔。 他对这个青年的印象深刻,刚才对视时,赤松流发现这个青年的眼睛是紫色的。 紫色向来代表着神秘,魔术师是一群追求神秘的群体,费奥多尔的眼睛不仅深邃,里面还蕴含着一些令人心悸的东西。 赤松流语气平静地说:“你是今天新来的学生吗?我没有接到通知。” 费奥多尔轻笑起来:“我并不是学生。” 赤松流微微蹙眉,眼中闪过一丝冷光,身上逐渐流露出危险和锋利的感觉。 “那就是不知名人士了。” 时钟塔并不禁止魔术师之间的死斗,每年死于魔术师互相使绊子的人并不在少数。 费奥多尔侧脸低头,露出一个略显羞涩和不好意思的笑容。 “并非如此,其实我是受您父亲推荐,来试听课程的。” 赤松流怔了怔,他皱眉:“父亲?” 费奥多尔含笑点头:“是的,这是您父亲的介绍信。” 费奥多尔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赤松流。 赤松流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费奥多尔,他拿过信封,在信封的火漆印上看到了自家的家徽。 赤松流打开信封,从里面抽出信纸,一目十行看完后,神色略微缓和下来。 他父亲阿卡玛兹先生虽然将家主之位交给了赤松流,却依旧热衷于参加各种宴会,努力吹嘘自己的儿子赤松流,试图帮儿子拉各种订单。 大部分时候赤松流并不反感父亲以自己为荣。 他和父母感情不错,甚至和叔叔婶婶以及堂妹都保持着很好的关系,在时钟塔这个地方,只有家族成员团结起来,才能让家族持续地发展下去。 但偶尔阿卡玛兹老先生的热情和吹嘘也会给赤松流带来麻烦。 魔术师嘛,大家都认为自己的研究和成果是最厉害的,总会生出较量高下的心思,为此赤松流不得不抽空去学了拳击。 毕竟有些时候,耗费时间吟诵咒语抵不过一个破颜拳的威力。 阿卡玛兹老先生在信上说,最近整个世界都发生了剧烈变化,大源魔力似乎再一次充盈了起来,也许神秘将迎来一次难得的复苏。 时钟塔上层正在为此展开新一轮的博弈,阿卡玛兹先生积极打探消息,在一场宴会上认识了眼前这位费奥多尔·D先生。 费奥多尔先生打算资助阿卡玛兹家族,他也察觉到了世界的巨变,想进入时钟塔魔术师的体系,踏入神秘的世界。 但来自广袤西伯利亚高原的他不太了解时钟塔内部势力,需要一个引路人。 最终费奥多尔选择了阿卡玛兹家族,事成之后赤松流会得到一笔巨额财富作为报酬。 阿卡玛兹先生觉得这笔买卖不亏,就将费奥多尔推荐给了赤松流。 赤松流看完信笺后,在费奥多尔·D的脑门上贴了个人傻钱多速来的标签。 他收起信笺,脸上流露出温和的笑容:“费奥多尔先生?这边请,去我的办公室详谈吧。” 费奥多尔和煦地笑:“好。” 第2章 002 众所周知,人多的地方总会有各种各样的派系。 时钟塔作为魔术师的大本营,内部分三个派系,分别是贵族主义,中立主义以及民主主义。 赤松流所在的矿石科曾隶属于贵族主义派系,后来因掌握矿石科的埃尔梅罗失势,被中立主义的梅里亚斯取得了矿石科的权利,但矿石科依旧是个有钱又底蕴的学科,给老师分配的办公室自然也颇为宽敞阔气。 赤松流身为矿石科的讲师,在时钟塔自然有属于自己的办公室。 他请费奥多尔在办公室的会客区坐下:“咖啡?红茶?” 费奥多尔:“一杯黑咖,谢谢。” 赤松流取了一些咖啡豆,给费奥多尔现磨了一杯新鲜的黑咖,并端给了费奥多尔。 ……对于出钱的大老爷们,赤松流一向有耐心。 赤松流自己泡了一杯红茶,并在里面加了一些舒缓神经的草药,这才笑着对费奥多尔说:“您来伦敦多久了?还适应伦敦的生活吗?” 费奥多尔慢慢品尝着手中的咖啡,感受着唇齿间流淌着的柑橘气息,戴着小白帽的青年笑得越发柔和:“我觉得还不错,除了太阳出来的次数比较少外,气候比较湿润,比我们那边好多了。” 陌生人见面先聊天气,万年不变的开场白之一。 气氛渐渐融洽,赤松流这才说起正题:“父亲说,您想进入时钟塔深造?” 费奥多尔打起精神,他的脸上流露出苦恼的神色:“不知道您是否知道,异能者这种存在?” 赤松流神色有些微妙,他放缓语气:“异能者这个词最近在时钟塔很流行。” 最近赤松流所在的世界发生了奇妙的变化,有些特别的存在降临了。 按照时钟塔内部的讨论,大家都在说可能是某个平行世界的片段突然融入到了表世界,不仅刺激了空气中的大源魔力再度充盈,还带来了很多其他形式的力量。 比如突然冒出来的、隶属于政府部门的异能机关钟塔侍从。 费奥多尔欢喜地说:“您知道就好说了。”他指了指自己:“我就是异能者。” 赤松流的眼睛微微睁大,同样将表情调整在欢喜和激动上:“能有幸见到您,真是我的荣幸。” 异能者?天生具备特别能力的存在,按照时钟塔内部的推测,是因为这样的人体内天生存在看不见的、无法激发的魔术刻印。 但如果将异能者直接以魔术刻印的方式提纯呢? 去除鲜血和多余的肉块,将灵魂固定在躯壳内,再用特别的方式将异能者制作成魔术物品,这样的魔术物品是否能移植在魔术师体内,成为新的、自带魔术的魔术刻印呢? 隶属于国家机关的钟塔里有很多异能力者,甚至还有专门研究异能的机构,实力最强的异能力者被称为超越者。 那眼前的费奥多尔·D先生是否知道,时钟塔已经准备发布猎杀令,来抓捕异能者用于魔术研究了呢? 这可是如今整个时钟塔最热门的学术研究课题。 赤松流看着费奥多尔的神情越发温柔,仿佛在看一只即将上桌的烤火鸡。 哪想到下一秒,费奥多尔抬眸看向赤松流,他轻飘飘地说:“其实我来时钟塔,主要是来找您。” 他更换了称呼:“维吉莱尔·阿卡玛兹,不,赤松流,我是来找你的。” 费奥多尔笑吟吟地说:“如果让时钟塔的魔术师们知道,碎片世界之所以能降临,完全是因为你的缘故,不知道你要如何面对可能到来的追捕呢?” 赤松流面色不变,端着红茶杯子的手指微微用力。 他想到了自己这些日子持续发热的魔术刻印,想到梦境里的黑泥,想到了那个绑着绷带的黑发年轻人。 突兀的,赤松流就知道了那个黑发青年一定是个异能者。 是那个家伙,以赤松流为锚点做定位,激发了他的魔术刻印,从而让碎片世界降临的。 赤松流深深地看着名为费奥多尔的人,他喝了一口红茶,尽量放松精神。 冷静,赤松流想,费奥多尔直接找上门,并说出这件事,是想拿住把柄和软肋来威胁他。 既然要威胁,那必然是有目的的。 赤松流飞速思考起来,费奥多尔一个异能者跑来威胁他,到底想让他做什么? 等等,赤松流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费奥多尔是怎么知道,碎片世界降临是以他赤松流为锚点做基准的? 除了梦里缝合世界的黑发绷带青年,理论上没人知道才对。 或者他们是同伙? 赤松流有点拿不定主意。 梦里的黑发绷带青年面容是典型的东方人,眼前的费奥多尔是俄罗斯人,同伙?估计不是。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最了解你的人是你的敌人。 赤松流发出轻微的喟叹,一副头疼的样子。 “你们之间的矛盾,干嘛将我牵扯进去?” 费奥多尔听到这句话后,眼睛微微睁大,继而溢出满满的笑意。 只是这笑意不达眼底,同时费奥多尔身上很自然地流露出了一丝危险和神经质的气息。 费奥多尔:“原来你已经见过他了。” 赤松流笑而不语,心下倒是松了口气,他猜对了! 费奥多尔有些可惜,如果太宰治先和赤松流接触的话,按照尼古莱的说法,想要将赤松流拉到他这边的概率就小很多了。 嗯?不对。 费奥多尔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如果太宰治告诉了赤松流关于费奥多尔的事,那之前赤松流见他时却宛如初见一般? 瞬息间费奥多尔就明白,赤松流刚才那句话是在诈他。 这一次,费奥多尔眼中虚假的笑意变得真实了一些,他甚至轻轻鼓掌:“厉害,果然名不虚传。” 费奥多尔听尼古莱提过,他说异世界的费奥多尔一直追着赤松流确定某些事情,两人宛如镜子里外的同位体,具备类似的思维和行为模式。 刚开始费奥多尔不信,之后自然是好奇,继而想要来亲自见见赤松流。 一见之下,费奥多尔果然对赤松流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赤松流发现自己的小把戏被对方看穿了,心中越发警惕的同时面上格外谦虚:“让你见笑了。” 他放下手中的红茶杯,神色温和地看着费奥多尔:“我的确还没见过他,第一个到我面前的人是你。” 赤松流那双黑色眼眸里倒映着费奥多尔的面容,他看得很专注:“第一个总是特别的,你可以称呼我为格拉斯尼。” 听到这个称呼,费奥多尔的呼吸微紧。 这是异世界的自己称呼赤松流的名字。 他好奇地问:“为什么这么说?” 赤松流:“维吉莱尔是魔术名,一般魔术师才会称呼对方的魔术名,你是俄罗斯人吧?那以格拉斯尼瑟斯纳称呼我,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费奥多尔听后忍不住发出长叹息。 这个男人在敏锐而睿智的同时又如此贴心,他想,异世界的自己死在赤松流手上,真的是太正常的事了。 费奥多尔柔柔地笑了,他说:“你可以叫我费佳,我的朋友都这么称呼我。” 与此同时,伦敦郊外,希斯罗机场,一架来自远东的飞机缓缓停在航站楼。 很快,机舱门打开,旅客依次走下升降梯。 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男子走出舱门。 他站在机舱口,感受着微微潮湿的水汽和头顶厚重的阴云,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紧随其后的是一个戴着黑帽子的橘红发色男子,男子身材有些矮小,他拎着一个手提箱,另一只手拿着电话在和对面的人通话。 “是的,我们到了,刚出飞机口,正在去取行李的路上。” 远东之地的某黑帮干部中原中也回答尾崎红叶的问题:“我们一路平安,家里没事吧?” 尾崎红叶:“没事,按照之前说好的,我会将情报和工作文档发过去。” 走在前面的黑发男子听到了电话对面的声音,他微微侧脸,轻笑起来:“我已经不是首领了,文件什么的,难道不该归中也看吗?” 中原中也挂了电话,他没好气地说:“胡扯八道,别想将烂摊子丢给我。” 橘发青年根本不相信身前之人随口说的辞职的事。 他抱怨着说:“你稍微有点自觉,你可是被很多人盯着的。” 中原中也跟在太宰治身边走入机场内部的通道,他的精神一直紧绷着,生怕突然冒出敌人。 要知道这可是英国啊!英国的超越者超级多的啊!随便冒出一个钟塔侍从,他和太宰治就麻烦了! 尤其是太宰治如今体质特殊,一旦暴露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中原中也身边的人正是位于远东横滨的港口mafia的首领太宰治。 太宰治听到中原中也如此说后,神色略显阴郁,他慢慢说:“我已经完成了我的计划,首领之位已经交给你了,中也。” 半个月前,暗中控制着整个岛国关东核心地区的可怕人物太宰治干出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他利用一个名叫【书】的神奇异能物品,将世界进行了缝合。 是的,就是字面意思,这个世界不是不允许他和织田作之助二存一吗? 那就将这个世界解决了。 这办法简单粗暴还有效,现在两个世界拼贴在一起,织田作之助的未来一片光明。 完成了自己目标的太宰治如今只有一个念头。 他想踏入永恒的安眠。 ……前提是,解开赤松流在他身上设下的永生诅咒。 第3章 003 永生是很多人追求的目标。 但这其中并不包括太宰治。 太宰治的目标是干净爽朗地去死,但谁让他利用异世界的赤松流来缝合世界呢? 港口的首领太宰治被赤松流反手算计了一把,赤松流拍拍屁股跑了,却留下了因永生之酒而获得不死能力的太宰治。 太宰治没法找异世界的赤松流算账,那就只能找新拼接的世界里、赤松流的同位体,远在时钟塔当魔术讲师的维吉莱尔·阿卡玛兹了。 向来有太宰治自己坑自己的传统,此刻赤松流也享受到了同样的待遇。 当然,还在和费奥多尔聊天的赤松流并不知道,他最近天天晚上做梦的黑泥精已经找上门了。 赤松流和费奥多尔相谈甚欢。 字面意义上的。 虽然两人是以虚伪的试探和勾心斗角开始聊天的,但通过聊天,两人反而发现了不少共同爱好和想法。 比如他们都对异能力和神秘没太大兴趣,哪怕他们一个是魔术师一个是异能力者。 赤松流是一位穿越者,他没有穿越的记忆,他只是本能地觉得,普通人足够过好自己的生活,他们这些异类最好不要打扰普通人。 费奥多尔是厌恶异能力者恣意插手人类的社会发展,并认为异能力是不应该存在的,所以当两人聊起相关话题时,看法和观点出人意料的契合与相似。 费奥多尔觉得很惊讶。 在亲自登门之前,他提前了解了一下魔术师的观念和想法。 魔术师拒绝使用电子物品,不屑于使用普通人开发的高科技,但眼前的赤松流很关注这些,甚至对人类的科技抱以赞许的态度。 “我听说贵族主义是排斥这些的。” 费奥多尔狡黠地看着赤松流:“身为贵族主义派系的阿卡玛兹家族难道要转投民主主义吗?” 还是那句话,有人的地方就有派系。 时钟塔内的派系斗争非常残酷,若是让贵族主义内部的老古板发现赤松流的喜好,对方不介意干掉赤松流以清除队伍成分。 相反,民主主义派系的魔术师对新时代的事物很关注,比如巴鲁叶雷塔家族就在新媒体和剧院、电影院上投入甚多,毕竟那是个推崇美的家族。 但有趣的是,如今主导矿石科的是中立主义派系,赤松流本人对高科技很感兴趣,家族却在贵族主义,自己本人在中立主义派系掌握的矿石科当讲师,几乎算是脚踩三条船的典范了。 赤松流听后笑了笑,对于费奥多尔的刺探不以为意。 “像我们这样家系不超过五百年的小家族,顶点的lord们是不会在意我们怎么想的。” 赤松流说这句话时,神色平和,仿佛在说一个既定的事实。 费奥多尔对此很好奇:“能说说吗?” 赤松流莞尔一笑:“没什么不能说的,这在时钟塔是人所共知的常识,神秘越少人知道越好,贵族主义的lord们恨不得削减魔术师的数量。” “在他们看来,能走到根源、彻底通晓神秘的人自然而然可以走到,这是天赋才能,不是依靠后天努力能做到的事。”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将资源分配给那些才能不足的垃圾?不如收拢起来,只给特定的、有限的、传承悠久、血脉醇厚的家族使用即可。” “所以即便我关注普通人的科技,那也是无奈之举,任何可能增强家族实力的方法,我都会试一试。” 换言之,他当墙头草是时钟塔的特色和正常操作,根本不算弱点或者把柄。 赤松流微笑着看费奥多尔,这笑容有着浓烈的违和与冰冷:“弱小即为原罪,魔术师和人类并非同一物种。” 费奥多尔听后思考了一会后,冷不丁说:“可你不这么认为,对不对?” 赤松流没有回答费奥多尔的话,反而问面前的白帽青年:“说起来异能力者和魔术师有些类似,我是指能力表象。” “只不过异能要比魔术更简单实用,魔术更加艰涩难学,并且对天赋要求极高,既然如此,费佳,你为什么想要来学习魔术呢?” “你既然能说出时钟塔的派系之争,可见你并非不了解时钟塔,你和父亲说的话只是借口吧?” 赤松流笑吟吟地看着费奥多尔:“如今时钟塔内部准备狩猎异能力者,可你还是来找我了,为什么呢?” 费奥多尔抬眸,深邃的紫色眼眸隐隐有血色浸染,他轻声说:“是啊,为什呢?格拉斯尼,你能知道我在想什么呢?” 赤松流歪头:“那我姑且猜一猜。” 黑发青年略微低头,他抚摸着手中红茶杯子的边缘。 魔术师是以血脉和魔术刻印为传承的,费奥多尔即便想要得到魔术的神秘,也根本不可能入门,所以只可能是利用魔术去达成自己的目的。 有什么是异能力做不到,而魔术能做到的? 不,再仔细思考一下,魔术的本质是什么?是欺骗世界法则,骗取对世界的支配权能。 想到这里,赤松流若有所思,他轻声说:“费佳,告诉我,你想要世界变成什么样子?” 费奥多尔脸上的笑容有细微的凝固。 赤松流立刻捕捉到了这丝凝固,他想到两人刚才聊天时,费奥多尔言辞之间对异能力和魔术的异样情绪,一个猜测浮现心头。 赤松流探究地看着费奥多尔:“你在憎恨着与普通人不同的力量吗?你对魔术感兴趣……难道你想要异能力者从国家生活中分隔开,像魔术师这样?” 费奥多尔深深注视着面前的男人,许久后,唇齿间流露出些微喟叹,费奥多尔再度感慨起来。 “不亏,真的不亏。” 还是那句话,平行世界的自己死在赤松流手里,真的不亏。 赤松流疑惑地看着面前的费奥多尔:“费佳?” 难道自己猜错了? 费奥多尔收敛了虚假轻浮的神色,他语气郑重地说:“是的,你说对了,我想要消除所有异能力者,我想要这个世界上不再有异能力。” 赤松流听后眼睛微微睁大,他蹙眉,思考了一会才说:“不太可能,我是说,你来做这件事,不太可能成功,但如果将一切交给时间……地球还有六十多亿年的使用时间,大源魔力最终会枯竭,整个世界会变成钢之大地,到那时别说异能力了,什么都不会存在。” 赤松流想到最近出现的隶属于英国政府的钟塔侍从,摇头说:“比起消除异能力,不如将异能力者从国家体系中剥离,这个想法的成功率反而高一些。” 费奥多尔反而笑了,他不答反问:“你知道十多年前那场大战吗?” 赤松流综合最近得到的情报,他不确定地说:“异能大战?” 世界突然发生拼贴和重合,带来的麻烦远不止各国势力更迭和碰撞,还有各自的历史和发展进程的不同。 不过战争从未真正平息过,赤松流身为魔术师,也曾为了寻找合适的材料和咒体深入过战场,所以即便异能大战的资料比较模糊,赤松流依旧能大致推测出战争的轮廓。 赤松流说了自己知道的消息:“据说异能力中的超越者在其中大放异彩。” 费奥多尔莞尔道:“的确是大放异彩,战争之所以平息,也是因为那些超越者们强行抓捕了各国领导人,逼迫他们在一个小岛上和谈。” “战争因他们而扩大,因他们变得越加残酷惨烈,也因为他们的意愿而强行停止,超越者们控制着世界。” “有这样的力量,必然不会甘于沉寂,你所说的让他们离开政治生活,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 费奥多尔的声音拉长,语气里带出了森然冷意。 “这是个充满了罪恶的世界,所有人都沾满了鲜血,但有人戴上了桂冠,成为了万人敬仰的救世主,何其可笑。” 赤松流听后觉得自己摸到了一点费奥多尔的想法。 他给出了自己的建议:“不管是魔术还是异能,都只是生活的手段和技巧,我们都是人,是人就会孕育罪恶。” 赤松流如此说:“费佳,你太好心了,不要将人类的负担落在自己身上,你也不要太傲慢了,人类不需要你的救赎。” 费奥多尔没有回答,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赤松流,心下有些感慨。 真没想到,有朝一日他居然会被认为是好心人。 许久后,费奥多尔才笑着说:“谢谢你的忠告,我会铭记于心的。” 赤松流虽然觉得费奥多尔可能没当回事,但交浅言深,他毕竟刚认识这个俄罗斯人,于是他不再就理念的事情发表意见。 “我对于改变世界没兴趣。” 赤松流放下手中的茶杯:“但就我个人来说,只要我们保持克制,我和你之间没有什么矛盾和冲突。” 赤松流不对费奥多尔下死手,将对方做成魔术礼装,费奥多尔也不检举揭发赤松流是世界缝合中心一事,那么本质上两人并没有绝不可调和的矛盾。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讲师,偶尔接一些制作皮料的业务,我不在乎自己的客户是什么样的人,只在乎我能得到什么,以及报酬是否合理有趣。” 费奥多尔听后了然:“原来如此,不作为结盟,只作为合作对象吗?也可以。” 赤松流送给费奥多尔一枚松针形状的别针,别针上镶嵌着绿松石,背面是银制的,烙印着阿卡玛兹的家徽。 赤松流说:“你戴着这个就可以发现大部分被魔术师隐藏起来的街区了。” 费奥多尔把玩着胸针,直接戴在了胸口。 青年深深看着赤松流,他对赤松流伸出手,眉眼弯弯:“那么合作愉快。” 赤松流笑着点头,握住了费奥多尔的手:“合作愉快。” 事情谈完了,赤松流送费奥多尔离开矿石科。 看着戴着白帽的青年消失在街道尽头,赤松流唇角的笑意淡了几分。 彻底消除异能在社会生活中的影响……费奥多尔的理想真伟大,也太不现实了。 但有一说一,赤松流也曾有过类似的想法。 正因为拥有力量,所以才会萌生出自己是不同的、自己能做到什么的念头。 很小的时候,赤松流曾想要改变魔术师的理念和生存现状,虽然随着他在时钟塔停留时间越久而放弃了这个念头,但如果…… 赤松流想到自己的同学韦伯·维尔维特,也就是现在的埃尔梅罗二世曾参加过的圣杯战争。 圣杯是巨大的能量凝结体,是可以实现愿望的奇迹之物,如果赢得圣杯战争的胜利,那也许可以实现自己改变时钟塔的愿望。 赤松流闭了闭眼,有些心烦意乱。 他回到矿石科,将办公室的东西收拾了一下,开车离开矿石科。 车子行驶在街道上,深夜的伦敦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昏黄的路灯散发着暖暖的光,因下雨,街边的店铺大多提早打烊,路灯外的地方阴冷而黑暗。 当赤松流的车子掠过某个路口时,他漫不经心地一瞥,正看到站在路灯暖光之外的、身穿黑色大衣的黑发年轻人。 那个年轻人额头缠着绷带,只露出了一只眼睛。 他看着虚无的黑暗,鸢色的眼眸里似乎倒映了很多东西,但又空洞得什么都没有。 赤松流下意识地踩了刹车。 第4章 004 港口mafia在伦敦有分部。 虽然听起来很可笑,但这的确是事实。 去年菲茨杰拉德跑到横滨闹事,要抢夺什么能实现一切愿望的【圣杯】——太宰治藏起书用圣杯当幌子——是武装侦探社挫败了菲茨杰拉德的阴谋。 当时港口mafia派了中岛敦去侦探社打工,而【碍事】的中原中也被太宰治踢到了伦敦开分部。 中原中也离开横滨时糟心透了,生怕他刚到伦敦,横滨就被美利坚的混蛋掀了。 好在武装侦探社的确有点水平,成功将菲茨杰拉德击退,中原中也这才安心。 他拿着自己的哥魏尔伦给的小抄,好不容易搞定了伦敦分部,刚回本部没多久,自家首领就开始作妖,说什么不当首领了要退休去伦敦休假。 港口mafia的干部们集体无视了太宰治关于退休的话,默认太宰治是受够了家里蹲的日子,要出去浪。 于是中原中也提前打电话,让留在伦敦的部下做好迎接领导检查的准备,跟着太宰治来伦敦了。 伦敦是世界性金融都市,各个势力鱼龙混杂,又有钟塔侍从和政府特殊部门盯梢,想要在伦敦站稳脚跟是一件很难的事。 好在泰晤士河穿过伦敦城,也有码头和港口,这算是港口mafia的老本行,中原中也沿着泰晤士河考察了一番,最终决定开一家小型外贸公司,专营小型家电进口。 披着外贸公司的皮,港口mafia算是在伦敦有了一个小据点。 外贸公司的办事处坐落在泰晤士河北岸的一处大厦内,这里寸土寸金,甚至有钱都租不到场地,还是中原中也找了过去的熟人才租到了场子。 那一层楼除了中原中也搞的青花鱼家电进口公司外,还有两家别的公司,三家公司共同租用这层楼。 考虑到安全问题,中原中也没有带太宰治去公司,而是去了一处公寓住宅,那是港口mafia在伦敦出差的成员居住的地方。 然后靠谱的橘发干部就被太宰治打发出门了。 中原中也本来不想离开的,他担心太宰治遭到袭击。 但太宰治以首领的口吻命令中原中也去联系亚当和玛丽·雪莱,寻找关于魔术师的情报,这让中原中也无法拒绝。 亚当是科学家玛丽·雪莱制造的智能机器人,曾帮助中原中也暴打魏尔伦——虽然其实是反过来——但这不妨碍中原中也和亚当建立了深厚的友谊和羁绊,也借此机会认识了玛丽·雪莱。 之前中原中也能在伦敦租到合适的场地,就多亏了玛丽·雪莱帮忙。 如今世界发生剧变,各个组织和地下势力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想要在伦敦寻找到魔术师这个群体,必须借助地头蛇的帮助。 玛丽·雪莱是英国政府和钟塔都非常看重的异能技师,她是不可能跑来找太宰治的,只能中原中也亲自登门拜访。 于是理所当然的,中原中也怀揣着不安的心离开了酒店。 中原中也一走,太宰治立刻离开了公寓。 虽然公寓里还有其他港口mafia的成员,虽然中原中也强调了要好好保护太宰治,但因太宰治常年不出门,伦敦分部的这些人其实不认识太宰治,只知道太宰治是本部来的大人物。 当这位大人物一脸冷淡气势慑人的说要出门时,这些大汉面面相觑,都不敢阻拦。 太宰治好歹知道自己肯定在钟塔上挂了通缉,所以出门时戴了一顶黑色帽子,又稍微用红色围巾围住了小半个面容。 他没有特定的目的地,只是沿着街道慢慢走着。 伦敦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城市,走在城市街道上,有巴洛克风格的装饰花纹,也有色彩斑斓的小房子,更多的是现代高层建筑,景色是极美丽的。 可惜天公不作美,头顶的云越来越低,厚厚地压下来,当落日余晖消失在天空中时,细细密密的雨从天而降。 太宰治没拿伞,湿冷的风雨几乎将他整个人吹透,就在此时,一阵狂风吹过,将太宰治的帽子吹没了,雨水落在太宰治的脑袋上,但太宰治完全没在意。 他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枚蓝宝石。 蓝宝石大概有拇指那么大,哪怕在漆黑的夜色中也散发着瑰丽的光泽,在光泽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流动着,跳动着,呼唤着。 这是太宰治从另一个世界的赤松流身上得到的魔术刻印。 魔术刻印对于一个魔术师来说就是生命,另一个世界的赤松流有了新的魔术刻印,为了快点摆脱港口mafia的首领,将以前的魔术刻印剥后丢给了太宰治。 而太宰治也正是借此锚定世界,将他所在的、脆弱的世界贴在了新世界上。 如今这颗宝石活了过来,它在呼吸着。 太宰治漠然地看着宝石,鸢色的眼眸里什么都没有。 一切都如他所料。 魔术刻印会带着他前往赤松流所在的地方,而赤松流也会无意识地被吸引过来,还有比这更好的诱饵了吗? 客场作战,要么彻底潜伏调查情报徐徐图之,要么雷霆出手、达成目的后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立刻走人。 太宰治急着去死,不想浪费时间。 他慢条斯理收起蓝宝石,拿出手机,给中原中也发了个短信,然后手机关机。 太宰治在路边稍微等了几分钟,一辆车从他眼前一闪而过,并在前方停了下来。 很快,那辆车倒退了几米,停在了太宰治面前。 车窗打开后,露出了太宰治极为熟悉的容颜,那正是赤松流。 眼前的赤松流有着略长的黑发,穿着高领毛衣,手上戴着黑色手套,似乎和之前给港口mafia打工的干部赤松流一模一样。 然后眼前这个男人的脸上露出了细微的困惑神情,对方说:“抱歉,我们是不是在梦里见过?” 太宰治听到这句土得掉渣的搭讪,他微微低头,长而细密的黑色睫毛接住了雨水,再顺着露出的鸢色眼眸边缘落下,让他看上去孱弱而无助。 他的声音很轻,几乎要被滴答的雨水淹没:“嗯,我也这么觉得,我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你。” 赤松流看着这个被雨彻底淋湿的青年,心底不可遏制地升起一股想要碰触的欲1望。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微微用力,努力克制身体的冲动。 这种感觉……赤松流恍然大悟,他之前和费奥多尔聊天时还在思考,拼贴世界的独眼青年是怎么锚定自己的,合着对方有自己的魔术刻印!! 提问,什么情况下魔术刻印会被他人夺走? 死亡。 换言之,眼前的青年干掉了他们世界的赤松流,现在又用魔术刻印找上门,准备来个梅开二度吗? 真真是一瞬间,赤松流从心底升腾起一股隐蔽的愤怒之情,这种被当素材刷了的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赤松流飞速在脑海里回忆附近的街道,并很快找到了一个不错的砍人的地方。 赤松流面色越发温和,他用关切的语气询问道:“你没带伞吗?你看起来湿透了,要去我家换身衣服吗?” 太宰治听后似笑非笑地看着赤松流,这话说的真是太暧昧了。 据他所知,赤松流可不是一个如此没戒心的人。 太宰治语气轻快地说:“好呀。” 太宰治想,赤松流虽然是魔术师,但中原中也全力出击,哪怕是赤松流也不可能毫发无伤,只要抓到机会,也许可以一波流将赤松流带回横滨。 于是一个装作关心路人被雨打湿的老好人,一个装作迷路的异国旅客,赤松流成功邀请太宰治上车。 太宰治本想直接坐在副驾驶,结果赤松流主动下车开了后车门。 太宰治的目光在赤松流拉开后车门把手的手上停滞了两三秒,甚至引起了赤松流的好奇:“怎么了?” 太宰治缓缓转移视线,落在赤松流脸上。 太宰治掌握着【书】,通过【书】,他知道异世界的赤松流几乎从不让太宰治坐在副驾驶,因为担心太宰治抢方向盘作妖。 那为什么眼前的赤松流也不让他坐副驾驶呢? 赤松流自然不知道太宰治心里的问号。 在他看来,不管是陌生人上车,还是上陌生人的车,没有人会立刻坐在副驾驶吧? 这对双方来说都不太安全。 太宰治的神色突兀冷下来,他没有理会赤松流,而是直接坐在了后座上,并微微抬起下巴:“开车。” ……仿佛他才是车子的主人。 赤松流隐晦地翻了个白眼,这年轻人太嚣张了。 不过考虑到这厮能干掉异世界的自己,还利用魔术刻印将世界拼贴起来,做出如此伟业的人嚣张一些也理所当然。 赤松流提醒自己要谨慎小心,他坐回驾驶座,启动车子,笑着问:“对了,忘记问了,要怎么称呼你?” 太宰治抬眸看向后视镜,后视镜只能看到赤松流部分眉眼,赤松流似乎在笑。 太宰治淡淡地说:“太宰治。” 赤松流听到这个名字后在心底默默重复了一遍,他唇角扬起,故作惊讶地说:“远东人吗?真巧,我家祖辈也是远东移民过来的,我甚至有个东洋人的名字。” 太宰治听到这句话,在心里无声开口,恰好与赤松流的声音重叠起来。 “赤松流。” 太宰治垂眸,他缓缓开口:“赤松君,有考虑过回远东看看吗?” 赤松流听后心下冷笑,他一边开车一边说:“目前没有呢。” 太宰治发出轻微叹息,他拉长语调:“是吗?有点可惜。” 哎,果然没那么简单,要是赤松流主动去横滨就太棒了。 赤松流保持着微笑:“人生总是有诸多不如意的事,放平心态接受即可。” 呵,想桃子吃呢? 只是简短的交流,车内恢复了安静。 太宰治看向车窗外的景色,他发现四周的建筑得精致漂亮,似乎进入了一片住宅区,家家都有漂亮的小花园。 很快车子来到一栋别墅前,铁门自动打开,赤松流将车子停在旁边的车库里。 两人下车,太宰治打量着眼前的宅邸,心中却升起了一股莫名的情绪。 这就是赤松流的家吗? 异世界的自己曾跟着赤松流去某个会社调查情报,也是在深夜,也是坐在后座,那个自己从此燃起了对赤松流的兴趣,那自己呢? 太宰治对接下来发生的事很期待。 与此同时,在前面开别墅门的赤松流在衣袋里盲发短信:借你的宅子打个人,你的订单不用付尾款了。 第5章 005 赤松流的副业是用各种皮料制作魔术道具,因此他认识很多形形色色的魔道中人。 这座宅子的主人来自中东,擅长占星术,赤松流会委托对方寻找某些魔术材料。有些魔术材料需要立刻处理,所以赤松流知道这个宅子里有专门处理材料的、封闭的、小型的工坊。 赤松流推测太宰治应该是一个异能力者。 既然要干掉对方、将对方以魔术刻印的形式泡到福尔马林里,还有什么比手边就是个实验室更方便的事吗? 赤松流想的很好,可他并不了解异能力的分类,他以为发动异能力和发动魔术一样,都需要使用者有意识的使用。 赤松流不知道有种异能力是被动存在并持续生效的,他觉得只要趁着太宰治没反应过来之前ko掉他,就算有异能力又如何? 只能说【初次】见面的两个人都犯了经验主义和情报不足的错误。 太宰治不知道魔术刻印可以引起共鸣、赤松流早有准备;而赤松流也不知道太宰治的底细。 太宰治向来算无遗策,唯一坑了他的人是异世界的赤松流。 但那个赤松流在阴谋里摸爬滚打十多年,而眼前的赤松流还是一个还稍显青涩稚嫩的魔术师。 太宰治觉得自己接触过异世界的赤松流后,搞定眼前这个还没成长起来的赤松流难道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吗? 太宰治不可避免地生出轻慢之心。 至于赤松流,他的确低估了异能力者的实力。 在他看来,他修行魔术获取力量是踏踏实实赚钱,而异能力者觉醒能力就像是买彩票中大奖,普通人骤然获得力量,他们真的有使用这股力量的觉悟和信念吗? 赤松流相信自己的实力,看不上买彩票中奖一样的异能力者,自然也有轻慢之心,两个互相算计对方,又互相轻慢对方,并同时犯错的人都以为自己是计划通。 赤松流邀请太宰治进入别墅。 别墅内装潢精致奢华,但在细微之处透露着一股敷衍和随意。 太宰治的眼神何其锐利,扫了一眼后就发现了问题。 他微微蹙眉,拉长语调:“这是您家吗?” 赤松流将帽子放在架子上,他笑着说:“是的,一楼大厅是用来接待邻居的,我带您去二楼客房吧。” 为了不被其他魔术师发现别墅内有乾坤,别墅外层没有设置驱散普通人的暗示术,时不时会有邻居和推销员登门拜访,所以大厅是用来忽悠普通人的。 太宰治跟着赤松流上楼梯。 赤松流同样微微蹙眉。 楼梯上其实设置了暗示和干扰魔术,可以干扰一个人的思维,让对方生出一种前方道路很长很遥远的错觉,继而心生疲惫之感。 但直到赤松流带着太宰治来到实验室门口,太宰治看上去都很精神哎! 魔术无效?还是被抵消了? 赤松流心思急转,决定再试探一下。 他打开了门,笑着请太宰治进去。 太宰治看着漆黑的房间,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他毫不犹豫迈步进去。 赤松流紧随其后,打开了房间的灯。 太宰治的眼睛微微睁大,房间内有操作台和各种仪器,旁边有一个柜子,柜子上放着瓶瓶罐罐,里面泡着奇怪的东西。 操作台对面有个窗户,窗户旁还放着一个站立着的人偶,稍不注意甚至会误以为这是个人。 在太宰治环视房间时,赤松流的表情微沉。 很好,开门杀的魔术也没起效,显然是太宰治的能力问题,是抵消?还是抹除?还是压制? 算了,这些都不重要了。 赤松流关上了实验室的门。 太宰治听到声音回头看向赤松流,他悠然道:“这是客房?” 赤松流同样微笑:“马上是了。” 下一秒赤松流手握成拳,胳膊如毒蛇一般陡然探出,拳风雄劲,对着太宰治的脑袋就砸了下来。 ——既然魔术无效,神秘无法处理,那就上体术,交给牛顿来解决。 太宰治几乎是本能地缩头弯腰,拳风擦着他的脸颊,刺啦一下打出一道血痕。 太宰治惊了,说好大家都是剧本精呢?这个赤松流是个武斗派啊?!他不讲武德啊! 赤松流一拳击空后立刻欺身上前,一个鞭腿抽向太宰治的身体,太宰治狼狈地翻滚在地,狼狈滚到了操作台下面。 太宰治双手抓住操作台下方的支撑,试图将操作台推向赤松流。 结果太宰治用力推,居然没推动。 就是这一眨眼的功夫,操作台外的赤松流已经利索地拿出手1枪。 砰——太宰治额头中枪倒地,打出GG。 太宰治的表情难看极了。 ……他居然又被赤松流杀了!这是第二次啦!! 赤松流看到鲜血从操作台下方流出来,确定里面的人没呼吸了,这才伸手将太宰治从操作台下方拉出来。 赤松流将人放到操作台上,心里已经预估出了这人的体重和骨骼,开始在心里勾勒怎么切片。 不过嘛,比起切片,还有另一个重要的事。 赤松流神色严肃起来,他伸手去搜太宰治的衣襟,出人意料又在情理之中的,赤松流的手指碰到了一个小盒子。 赤松流打开盒子,看到了里面那颗拇指大小的蓝色宝石。 看到这颗蓝宝石的瞬间,赤松流的呼吸微微屏住,宝石仿佛会呼吸,和他胳膊上的魔术刻印共鸣着。 赤松流眼中闪过一抹戾色和怒意。 如果太宰治杀了异世界的自己,那他一个异能力者是怎么将赤松流的魔术刻印放在宝石里的?一定还有一个魔术师帮手! 赤松流伸手放在宝石上方,他轻声发动魔术刻印:“vigilare……wake!” 淡紫色的魔力释放的瞬间,蓝色宝石绽放出璀璨的光芒,一瞬间宝石内储藏的记忆如流水一样涌入赤松流心头。 ……啊,这。 他看到了太宰治从另一个自己手中接过宝石? 他看到异世界的自己对太宰治效忠了? 他看到异世界的自己说我坑我自己,我相信自己能解决的? 他看到异世界的自己参加圣杯战争还被黑泥扑了一脸? 他看到异世界的自己有哥有姐有弟还和异世界的太宰治谈男朋友了? 他看到异世界的自己……啊,他想起来了,他上辈子是种花家的人,他死后又在此世界活了过来…… 浩瀚而庞大的记忆流冲击着赤松流的精神,他踉跄后退,半跪在地,手中的宝石叮当一声落在地上。 与此同时,地上落下的属于太宰治的鲜血一点点倒流,本已经死亡的太宰治居然从操作台上坐了起来?! 吧嗒,打入太宰治眉心的那颗子弹落了下来,太宰治面无表情地从操作台上跳下来,他浑身气息压抑而冰冷,弯腰拾起了赤松流失手落下的蓝色宝石。 太宰治缓缓开口:“很好,非常好。” 当初异世界的赤松流走人时,不仅骗太宰治喝了不死的大万能药,还随手将太宰治打成了马蜂窝,以报被迫打工之仇。 结果太宰治万万没想到,同样的事居然发生了第二次!! 太宰治甚至笑了起来,只是这笑容无比冰冷:“不愧是你。” 哪怕眼前这个赤松流是魔术师,未曾真正踏入满是血腥和黑暗的里世界,也绝不是善茬儿。 太宰治收起蓝宝石,他伸手抓住赤松流的手腕。 此刻赤松流的脑袋里全是记忆片段,整个人还处于眩晕之中,哪怕知道局势不妙,可他连站都站不稳,更别说甩开太宰治了。 太宰治一字一句地说:“这次你跑不了了。” 殊不知下一秒,本来头晕目眩的赤松流猛地一个鲤鱼打滚,从地上翻身的同时反手抓住太宰治的手,并用力一拉。 赤松流的确还处于魔术刻印共鸣后的记忆冲击后遗症里,但谁让太宰治抓住了他的手腕呢? 异能无效化很好地压制了记忆冲击后遗症,反而让赤松流清醒了过来。 赤松流心道不好。 太宰治是个战五渣,他敢单独来找自己,必然叫了保镖中原中也。 也许异世界的自己和中原中也羁绊深厚,可这个世界的中原中也非常警惕赤松流,甚至一直认为赤松流要对太宰治不利。 中原中也是人工异能合成,实力强悍,赤松流此刻状态不佳,万一失手被抓就完蛋了。 想到这一点的瞬间,赤松流下意识地将魔力凝聚在耳朵边。 异能无效化可以压制魔术,但魔力是流动于赤松流体内的,可以被压制,不可能消失,太宰治抓的是赤松流的手,又不是耳朵。 果然在赤松流凝神细听的时候,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中,有什么破空而至的声音。 是中原中也! 所以赤松流的第一反应就是翻身变换位置。 “咿呀——” 伴随着一声怒吼,有人破窗而入。 橘发干部满身风雨和玻璃碎屑,一脚踹开窗户的同时,庞大的力量撞向赤松流和太宰治的位置。 ……可赤松流躲在太宰治身后了哎。 于是刚复活过来的太宰治被自家干部一脚踹飞出去,重重撞击在了墙壁上,咔嚓一声,肋骨断了三根,胳膊也折了。 太宰治被踹到墙上当装饰画,气不打一处来。 第二次了!!这个也是第二次! 当初打兰堂时被小矮子踹了,今天打兰堂的干弟弟赤松流又被小矮子踹了!! 而赤松流趁此机会就地翻滚一圈,反而窜到了破损的窗户边。 中原中也怒吼:“哪里跑?!” 橘发干部一个重力加速冲向赤松流,眼瞅着就要抓到赤松流的衣领时,窗户边的人偶突然活了过来,箭步向前挡在赤松流身前。 人偶双手如钢筋般死死卡住中原中也,继而火光四溅,轰隆一声爆炸开来! 赤松流趁机会跳窗跑路。 中原中也不得已再度加大重力防护,只是这一停顿的功夫,等中原中也再扑到窗口去看时,漆黑的雨夜里只有雨水溅射的声音,街道上空无一人。 赤松流消失了。 中原中也恼火地一拳砸在窗台上,但就在此时,旁边车库里属于赤松流的车突然爆炸,火光在夜晚中格外明亮。 远处有警车开始往这边赶,中原中也啧了一声,回头一看,卡在墙上当装饰的太宰治正居高临下地盯着他。 ——眼神非常可怕。 橘发干部有些心虚地别开脸,他干巴巴地说:“谁让你一个人跑出来的?咳咳,我、我们先撤退吧。” 第6章 006 赤松流跌跌撞撞地回家了。 他自己的宅子位于伦敦西区,一个名叫艾弗瑞的街区道路尽头。 阿卡玛兹家族在伦敦定居了二百年,虽然在魔术师群体中属于中等层次,但在普通人看来已经是历史悠久了,自然也有一二属于自己的地皮。 这是一座三层楼的低矮公寓,从外面看每一层有三间房,最左侧是楼梯。 二楼最里侧的房间很宽敞,这是赤松流的工作室,房间里有一张巨大的桌子,上面堆满了各种各样的皮料。 房间气温偏低,只在桌子靠近工作区的位置有一盏小台灯,整个房间的光线全靠右侧的落地窗户。 赤松流踉跄推门进入工作室,他冲到架子前,狼狈地拿出补充精力和舒缓压制魔术刻印活性的魔药,一瓶接一瓶的喝。 大约一刻钟后,他原本惨白的脸上多了一丝血色,神经痉挛的痛苦也消散了不少。 赤松流平复了一下呼吸,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这才注意到自己身边的地上全是空瓶子。 不知不觉中居然喝了七瓶药剂? 赤松流抬手扶额,打开自己的库藏看了看,顿觉肉疼。 别看他做皮料能赚钱,他花钱也很豪爽,而且赤松流自己也要做各种魔术礼装,搜集咒体和宝石做研究,这都需要钱。 赤松流撇撇嘴,但随即脸色舒缓下来。 他脱下外衣,卷起毛衣袖子,露出了右手手指和手臂。 一道道紫色花纹缠绕在赤松流的手指和手臂的位置,颜色鲜亮极了,宛如活物一样不断游动着。 这是赤松流的魔术刻印,因受蓝宝石内的另一个刻印影响,刚才魔术刻印的活跃度高的离谱,甚至有种即将反向侵蚀赤松流的错觉。 “……不过收获真不错。” 赤松流决定收回之前对异世界自己的评价,这根本不是我坑我自己,而是我给我自己留大礼包啊! 赤松流通过碰触那枚蓝宝石,不仅觉醒了上辈子的记忆,还得到了异世界赤松流关于魔术方面的经验、情报和五元素魔术的全部知识,同时赤松流也得到了一些关于远东之地的异能力者们的情况。 信息很多,赤松流需要花费时间慢慢整理,最重要的是不能被这股信息影响自己的认知。 好在这对赤松流来说不算难,他常年使用唤醒魔术,经常被古旧的魔术物品里的记忆冲击精神,在如何稳定自身记忆和精神方面,赤松流有独到的见解和丰富的经验。 赤松流闭目整理了一会,他起身走到书桌前开始飞速将脑子里的东西写出来。 最重要的自然是五元素理论和魔术应用,其次是异世界的自己获知的一切关于时钟塔内部的情报信息,甚至还包括未来可能出现的圣杯战争和冠位决议。 最后才是异能力者的事情以及上辈子的一些破碎的记忆片段。 上辈子…… 赤松流的神色有一瞬间的茫然,随即化为了苦笑。 怪不得小时候初学魔术时,对一些实验和做法总是无法适应,原来是这样啊。 他看着自己的手,神色变了几变,最终化为平静。 既然已经染上鲜血,那就只能走下去。 赤松流暂时压下一些观念上的碰撞和不适,奋笔疾书关于异世界的情报。 写着写着,赤松流陡然意识到一件事。 太宰治这名字,好像是个作者吧?他最知名的作品是啥来着? 时间太久远了,赤松流不记得了。 但是没关系,蓝宝石里附赠了关于太宰治的异能力信息:人间失格。 “所以是自己的作品变成了异能力吗?” 赤松流面色古怪地推测。 等等,自己前段时间在时钟塔听同僚提起的英国最强异能力者……貌似是叫莎士比亚? 虽然赤松流不擅长文科,但莎士比亚的名字也是听说过的啊! 赤松流立刻拿出手机上网查询莎士比亚的信息。 他记得莎士比亚是英国著名文豪,写下了诸如哈姆雷特和十四行诗、仲夏夜之梦等世界名著的文学巨匠,网络上肯定有他的著作…… 然而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的是,关于莎士比亚的著作全都消失了。 赤松流怔神许久,他长出一口气。 这一刻,他突然意识到太宰治做出了何等可怕的事。 太宰治将世界拼贴后,在激发了整个世界环境内的能量活性后,世界法则自发地消除了两个世界的不协调之处,比如那些世界名著。 而那些文豪的异能力恐怕就是他们的知名作品。 赤松流一边在心里分析一边做记录,并将自己勉强能回忆起来的名著写下来。 ……然而很可惜,他上辈子是个种花人,最熟悉的是李白杜甫,近代的话那自然是周先生咯! 赤松流感慨了几秒钟,索性放弃了。 他在此世界生活了二十五六年,一夕回忆起上辈子记忆,抛开观念和认知的碰撞,赤松流还是挺开心这个世界的祖国能繁荣昌盛的。 毕竟如今这个世界里,种花之地可是还有仙人存在呢! 哪怕是时钟塔和流浪魔术师也不敢贸然踏入种花之地,顶多去新加坡转转,再靠近南海就会被警告了。 赤松流的嘴角翘了起来,心情还算不错。 种花之地的神秘顽固而强悍,如今又多了一群文豪大佬,想必以后会越来越好吧? 赤松流在心里默默祝福了一番,随即将注意力放在眼前的麻烦上。 既然从蓝宝石上得到了一系列信息,赤松流大概知道太宰治为什么来找他。 异世界的赤松流临走前配置了一杯大万能药,并且骗太宰治喝了下去。 如今的太宰治是永生不死者,他的身体被固化成了某种特别的存在,这对追求永恒安眠的太宰治来说宛如最恶毒的报复。 太宰治拿着魔术刻印来找赤松流,应该是想让赤松流想办法解除大万能药的药性。 赤松流心里冷笑不已。 太宰治是来求他帮忙的吗? 放屁!太宰治是来绑架威胁他的! 如果不是赤松流反应快,恐怕会被中原中也暴揍一顿,再被打包塞进运往横滨的走私船,等他醒来后,估计已经被关在港口mafia的地下室,和魏尔伦一起喝茶吃梨了! 赤松流深呼吸,尽可能地压下心中的怒火。 然而让他头疼的是,蓝宝石传递来的信息里充斥着对太宰治的关切和担忧,毕竟异世界的赤松流和太宰治是情侣嘛。 赤松流觉得自己最近不宜再见太宰治,万一撕逼的过程中被这股记忆影响,手下留情,那就完蛋了。 赤松流坐在书房里,他拿出一张纸,在纸上写写画画,帮助自己整理思路。 只是在写情报模型时,赤松流的脸色又难看起来。 ……哦咯,太宰治有【书】。 太宰治可以利用【书】构建出符合他所需要的作战环境。 赤松流陷入了沉思,如何屏蔽【书】的影响呢?如何利用【书】来误导太宰治呢? 不知何时,外面的雨停了,窗外,原本深沉的夜色浅淡了一些,清晨到来。 赤松流一夜未眠,精神很糟糕。 就在他熬不住准备睡一觉时,电话响了。 一个略显豪爽的声音响起:“听说我的宅子被警察围了?你达到目的了吗?” 声音的主人叫弗伦格,可以直接称呼他为弗伦,是一位魔术使,也算是佣兵,拿钱办事,同时也是昨晚赤松流借用的别墅的主人。 赤松流有气无力地说:“一半一半吧,怎么了?” 弗伦笑着说:“你的目标有点能力,已经开始让警局查我的消息了。” 赤松流:“你那么多安全屋不是都委托给中介公司托管了吗?” 弗伦打个哈哈:“是呀,价格不菲,所以我用魔术混淆了信息,没花钱,现在警局方面想要联系我,这不就被发现了吗?” 赤松流翻了个白眼:“既然你混淆了信息,那么警局方面是查不到你的,你就只是损失了一栋宅子而已,我不是免了你的尾款吗?” 弗伦在赤松流这里有订单,但作为一个狡猾的佣兵,弗伦想要更多的优惠:“我可是佣兵,给钱办事,你不怕我接触你的目标吗?” 弗伦想要探究太宰治的情况? 赤松流面色古怪,他故作恼怒:“弗伦,别忘记你的单子还在我手里。” 弗伦哂笑:“大家都是生意人,自然要按规矩办事。” 潜台词是,他用别墅换了那个单子,但也到此为止,赤松流没理由再插手弗伦探查太宰治的事。 赤松流哼了一声,只说了一句:“你自己看着办吧。” 随即他挂了电话。 赤松流把玩着电话,他想,弗伦如果去试探太宰治,一定会遭到中原中也的暴打。 弗伦并不是一个嘴巴很严的人,只要给钱他就办事,那么太宰治从弗伦口中得知赤松流的消息是很自然的事了。 只有知道了目标的确切信息,才能构建一个合理的、符合逻辑的故事,并让【书】将这个故事变成现实。 但弗伦知道的是之前的赤松流的信息,如今赤松流得了异世界自己送的大礼包,更新成了2.0版本,也许可以…… 赤松流心思急转,他立刻从桌子上抽出两张纸,纸张被叠成天鹅的形状。 赤松流放飞纸天鹅,天鹅在飞出窗户的一瞬间,变成了真实的天鹅,继而消失在天际。 一只飞往矿石科主任办公室,一只飞往赤松流的老朋友兼同学,如今现代魔术科主任韦伯·维尔维特的办公室。 赤松流向矿石科的主任请假,并请韦伯去矿石科帮忙代上一天课。 矿石科主任很随意地批准了,毕竟像他们这样的人在当讲师之前还是一位专注于学术研究的魔术师,请一周假期做研究什么的是很正常的事。 反正赤松流找好代课老师了,不是吗? 然后赤松流收拾了一下自己需要带的东西,订了一张前往远东之地的机票。 希斯罗机场内,在飞机起飞之前,赤松流收到了费奥多尔发来的消息。 他昨天认识的好朋友费佳告诉他,将世界拼贴在一起的人叫太宰治,已经从远东来到了伦敦,费佳好心地提醒赤松流要小心。 同时传来的还有关于太宰治的基本资料。 赤松流哂笑,等费奥多尔提醒,他早被太宰治ko了。 赤松流用担忧的语气给费奥多尔发信息,表示自己不太了解太宰治,如果太宰治登门拜访,能否请费奥多尔一同会见太宰治。 费奥多尔语气关切地说没问题,他还提醒赤松流,太宰治应该不会主动踏入魔术师的工坊,但可能会和他一样跑到矿石科旁听赤松流讲课。 赤松流看到那句【不会主动踏入工坊】,神色有些怔然。 如果在费奥多尔心目中,太宰治是个如此谨慎缜密的人,那为什么昨晚太宰治会跟着他去别墅里? 赤松流突兀有了一个明悟。 太宰治这个人,其实是相信他的。 一瞬间,赤松流觉得可笑,又有些感慨,原来受到影响的人不仅仅是他吗? 他忍俊不禁:“也许这算是太宰的黑历史呢。” 随即赤松流收敛笑意,他给费奥多尔发送短信:“下周放课后见。” 希望老朋友韦伯见到太宰治和费奥多尔,能安安稳稳上完课,不会胃疼吧。 第7章 007 当赤松流在飞机上补眠时,太宰治正在迎接客人。 所谓的客人自然是之前和赤松流通电话的弗伦。 弗伦是中东人,穿着奇特的民族服饰,几乎将整个人都包裹起来,只露出了一张脸。 然而那张脸上有三分之一的位置还被胡子挡住了,所以当弗伦跑到自己的宅子附近观察,并盯上了中原中也时,最开始中原中也还真没在意。 毕竟伦敦是个非常开放的城市,走在街上可以看到来自世界各地的人。 中原中也按照太宰治的要求在昨晚与赤松流战斗的宅子周围晃荡了一圈,然后朝着街区僻静的地方走去。 弗伦跟了一会,觉得事情好像不太对,那个戴帽子的小个子似乎在引诱他? 弗伦停下脚步,但就在此时,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开工了,中也。” 下一秒,厚重的压力突兀降临,前方的橘发小个子的身影突兀消失,紧接着弗伦腹部一痛,弗伦那宽阔厚实的身体居然被小个子青年一脚踢飞了!! 弗伦惊了,身体倒飞出去,直接摔到了附近的公园小树林里。 好在弗伦作战经验丰富,他在落地的一瞬间再度后退规避,果不其然,下一秒他之前落地的位置被橘发青年一脚踩崩! 一脚踩崩?看清楚地面的裂缝后,弗伦的脸也要跟着出现裂缝了。 这是何等可怕的力量啊,怪不得维吉莱尔不希望他牵扯进来,这不是维吉莱尔的把柄和破绽,而是真的敌对后会死亡的敌人! 弗伦毫不犹豫地拉开身上的外袍,露出了腰间插着的十二把小刀。 身形粗犷的大汉抬手抓住六把小刀,却并未掷向中原中也,而是直接丢向天空。 中原中也手握成拳从天而降,可怕的重力汇聚于一点,狠狠地砸了下来。 轰隆—— 烟尘四起,大地不断颤动,碎石四处迸溅,附近的树木东倒西歪。 然而当中原中也看清场中后,不由得挑起了眉。 弗伦一身外袍沾满了灰尘和土,他以一个非常诡异而扭曲的姿势蜷缩在六把小刀构建的魔法阵中,居然毫发无伤! 弗伦连连咳嗽,他抬手一扫,收回六把小刀。 眼瞅着面前的橘发小个子还想打过来,弗伦立刻举手投降:“不打了不打了,我是佣兵,给钱办事,我只是被雇来盯梢的,我放弃这个任务。” 中原中也神色不善:“盯梢?谁让你盯梢的?” 弗伦眼珠子一转想卖了赤松流,结果树林旁边走出一个穿着大衣、戴着红色围巾的黑发年轻人。 太宰治冷漠地看着弗伦:“那是你的宅子吧。” 弗伦听到这句话,脸上表情凝固。 中原中也立刻明白过来,眼前这中东大汉是在骗他,橘发干部身上再度出现红色光芒,可怕的重力蓄势待发。 弗伦哭丧着脸说:“你们毁了我的宅子,我来看看是谁干的都不行吗?” 太宰治冷眼看着似乎很委屈的弗伦,他心思急转,赤松流会借用这个中东大汉的宅子,显然他们俩私交不错,赤松流居然没有提醒这厮? 佣兵?给钱办事?难道说…… 太宰治面色古怪起来,他想到了一种可能,但经过了昨晚与赤松流的近距离接触,太宰治难得有些没把握。 ……嗯?没把握? 太宰治的神情微变,眼中闪过一丝迷惘和茫然。 这是他之前从未感受到的变化,在太宰治看来,一切都是一成不变的,什么事都在掌握之中,每一天都在重复着同样且可笑的事,无聊到甚至令人觉得腐烂而窒息。 太宰治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眼睛上的绷带。 太宰治垂眸,他的语气变得低沉了一些:“中也,也许我们可以和这位佣兵先生谈一谈。” 说到这里,太宰治意味深长地看向弗伦,仿佛在看一颗主动送上门的韭菜。 “既然你是佣兵,拿钱办事,那我想也具备相应的职业道德,我们不缺钱,你明白吧?” 弗伦听后眼睛一亮,这口气!难道是大主顾? 他脸上立刻流露出市侩的笑容,手掌搓了起来:“明白明白,我是职业的,你们想要下什么委托?” 太宰治笑了笑,他上下打量弗伦,露出了如孩子般的好奇之色:“先来点情报吧,比如说你刚才是怎么躲开攻击的?” 弗伦打个哈哈,黑色眼睛里闪过狡黠之色:“这个嘛,打听别人的魔术是非常遭人厌恶和憎恨的事,你们两位不是魔道行当的人吧?” 说到这里,弗伦面色有些微古怪:“难道你们是最近新冒出来的异能力者?” 太宰治的眼睛微微睁大,脸上笑容越发温和:“不愧是职业的,果然消息灵通,看样子我们有很多事情可以深入沟通一下,不知道要如何称呼?” “叫我弗伦就行了。” 弗伦拍打了一下身上的灰尘,他四下看了看,小树林里一片狼藉,估计很快会有人来查看,于是他提议道:“换个谈话的地方吧。” 三个人找了一处街边的快餐店,太宰治和中原中也什么都没点,倒是弗伦很痛快地要了一份披萨和烤肠以及十杯以上的苏打水。 弗伦咕咚咕咚喝了三四杯苏打水后痛快地放下杯子,随即大口吃着烤肠:“好啦,你们想问什么?” 太宰治冷眼看着弗伦的举动,中原中也好奇地追问:“就先回答刚才的问题,我的攻击明明覆盖了那片区域,为什么你会毫发无伤?” “具体的不能说,这是魔术师的秘密。” 弗伦先是这么回答,随即又嘿嘿笑:“但我可以告诉你我擅长的领域,我是占星术师。” 太宰治了然:“所以你之前丢出匕首上刻画着的是星座符号,结合着你身上还剩下的六把小刀……这是在模拟黄道十二宫吗?” 弗伦笑得眉眼弯弯:“真是位博学多才的先生,怎么称呼?” “太宰治。”太宰治做了自我介绍,他冷不丁问:“你来找我的麻烦,赤松流知道吗?” “赤松流?那是谁?”弗伦有些惊讶。 太宰治顿了顿,补充说:“是维吉莱尔。” “哦,维吉莱尔啊,他的确不赞同我来找你们,但我说要来,他也不反对就是了。” 弗伦好奇地问太宰治:“你们和他有仇吗?” 中原中也张口想说什么,太宰治抢在中原中也之前问道:“既然你是占星术师,那你能占卜一下维吉莱尔吗?” “不可能的,像他们这样的魔术师身上都随身携带着反占卜的术式和礼装。” 弗伦摇头,看到中原中也略显茫然的神色,他解释说:“用游戏的术语来解释,礼装就是预防占卜的装备。而且实力强悍的魔术师灵感极强,如果被人占卜了,他们会有感觉的。” 太宰治却说:“没关系,他知道了也无所谓。” 既然赤松流没有阻拦弗伦,说明赤松流不介意被占卜。 弗伦饶有兴致地说:“你要占卜什么?你们要找他现在的位置吗?” 太宰治摇头,此刻赤松流八成是在自己的宅子里休息,太宰治不打算自投罗网。 他想知道另一件事。 太宰治一字一句地说:“你帮我占卜一下,他是否会杀了我。” 中原中也立刻别过脸。 作为太宰治的保镖,他知道太宰治的身体被赤松流动了手脚,导致太宰治跳楼失败没死成还痛得不行,有一说一,中原中也在这件事上是想给赤松流点赞的。 弗伦怔了怔,他眨眨眼,慢慢说:“这个嘛,考虑到他有反占卜礼装,我不确定结果是否是真的。” 太宰治没再说什么,只是示意中原中也打钱。 弗伦看到自己手机短信上发来的收款信息,耸了耸肩,询问太宰治的生辰。 太宰治想都不想说了一个日期。 中原中也无语地看着太宰治,那个时间不是太宰治十五六岁的时候吗?这算什么生辰? 太宰治没在意身边中原中也的表情,那个时间的确算是他的生辰,那是他拿到【书】、开始拯救织田作之助的日期。 从那天之后,他太宰治和主世界的太宰治就不再是同一条命运线了,而是单独的、成为港口mafia首领的太宰治,将这一天算做出生日期,有什么不对吗? 弗伦摸出了三把小刀,选取了太宰治说的那个月份的星辰,又选取了代表死亡的星辰位,最后是代表赤松流的星辰位。 三把小刀飞上天空,弗伦在空中飞速绘制魔法阵,下一秒,三把小刀以奇特的姿势插在了桌子上。 弗伦看到后流露出了一个非常明显的呆滞的表情。 中原中也忍不住问:“你占卜出了什么?” 弗伦欲言又止,纠结许久,他收起小刀,给出了非常肯定的答复。 “维吉莱尔不会对你动手的。” 中东大汉这么说着,心里却全是问号。 为什么?为什么他向星辰询问生死,结果出来的却是代表爱情的星图? 一瞬间,大汉脑子里开了不得了的脑洞。 这难道是维吉莱尔的远东情人千里迢迢来要债了? 第8章 008 一旦将太宰治身上贴了赤松流的情人的标签,弗伦的八卦之心顿时熊熊燃烧起来。 他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保证赤松流不会对太宰治动手,然后一脸鬼祟地问:“你们怎么认识的?” 太宰治听后还没回答,中原中也先拍起桌子了。 橘发干部不爽地说:“胡扯八道,我看你这占卜一点都不准吧?” 什么不会动手?昨晚太宰治那条青花鱼可是被一击毙命的! 说实话,整件事在中原中也看来是比较魔幻且扯淡的。 首先他并不知道太宰治的骚操作——将异世界的赤松流拉过来当部下和社畜——所以在中原中也看来,就是太宰治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个代号为K的家伙,给钱给权,让对方做了什么事。 随即没多久,K(异世界的赤松流)消失了,太宰治爆肝了一段时间,将整个组织闹的人仰马翻后,全世界发生了新的变化——其实是世界被拼贴了。 然后太宰治嚷嚷着说要辞职、要下野,他不当首领了,甚至还去跳楼了。 ……中原中也受到了极大惊吓。 跳楼摔成八瓣又自动黏合起来的太宰治好可怕,当时太宰治的表情也超级可怕! 中原中也这才得知,离开的K对太宰治的身体做了手脚,太宰治死不了啦! 中原中也心情挺复杂的。 他想掐着太宰治的脖子让他别作死,但看着太宰治作死失败好像也挺爽的。 后来太宰治说要来伦敦找赤松流,中原中也才知道原来失踪的K跑回老家当什么魔术师了。 也就是说在中原中也的视角里,之前在港口mafia里打工当干部的赤松流和在时钟塔当讲师的赤松流是同一个人。 既然是同一个赤松流,那赤松流将太宰治变成了不死之身,自然不介意多崩太宰治几枪吧?反正也死不了。 而弗伦却说赤松流不会对太宰治动手,在中原中也看来自然是占卜不准。 弗伦生气了,他一边继续喝苏打水一边说:“小哥你不能污蔑我!我的占卜很准的,尤其是……”他将爱情这个词含糊了过去,着重强调:“很多人都找我占卜这方面的事情的!” 赚钱嘛,魔术师的钱不好赚,但用恋爱占卜赚普通人的钱,那简直不要太容易。 弗伦在恋爱占卜上有强大的自信心,他绝对不会占卜出错的! 在弗伦和中原中也争论时,太宰治在飞速思考着。 赤松流打发弗伦过来,说明他不介意被占卜,占卜结果应该是可信的,既然赤松流不会对他动手,那昨晚是怎么回事? 太宰治想到赤松流杀了他后做的第一件事是拿走隐藏着魔术刻印的蓝宝石,太宰治福至心灵地问:“弗伦,魔术刻印对魔术师来说是什么?” 弗伦毫不犹豫地回答:“是生命,是活着的证明和凭依,是存在于此世界的全部意义。” 太宰治的声音下意识变轻了:“如果有人拿走了另一个人的魔术刻印……” “那相当于杀死了那个魔术师。”顿了顿,弗伦补充说:“只有魔术师死亡,魔术刻印才能被非家族成员剥离下来。” 太宰治总算明白了为什么昨晚赤松流看他的眼神充满杀意,赤松流以为太宰治干掉了另一个自己! 等等,另一个?赤松流知道平行世界的事?! 太宰治忍不住问弗伦:“你们魔术上有平行世界这种说法吗?” 弗伦回答:“有啊,这不就是第二法吗?第二法可以自由出入平行世界、在各个世界之间来回切换、甚至能吸收别的世界的力量。” “如今时钟塔的魔道元帅就是第二法的掌控者。” 太宰治的表情有些郁闷:“那么魔术刻印可以传递信息吗?” 弗伦继续回答魔术界的常识问题:“自然可以,魔术刻印本就是家族代代人积累的知识和经验的集大成体,储存和传递信息是基本功能。” 太宰治长出一口气,很好,他总算闹明白昨晚是怎么回事了。 赤松流在见到太宰治后,以为太宰治干掉了平行世界的自己,还剥离了魔术刻印,所以直接将太宰治标记为敌人了。 等赤松流干掉了太宰治,拿到了魔术刻印、得到刻印里留下的信息后,自然明白误会了太宰治。 所以赤松流打发弗伦过来泄题,这是道歉啊! 明晰一切的太宰治气坏了。 他之前被K坑了两次——被骗喝下大万能药、K临走前还将他打成马蜂窝——而现在已经走人的K居然又用魔术刻印让魔术师赤松流再杀他一次?! 更让太宰治恼火的是,这个世界的魔术师赤松流还真的成功了,配合着眼前意味着道歉的弗伦,简直是杀人后又诛心。 ——不管是哪个世界的赤松流,如果将之当成敌人,那绝对是噩梦级别的麻烦。 但与此同时,伴随着这股愤怒,太宰治心底油然升起一股跃跃欲试和兴奋刺激的情绪。 所谓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能碰到这样一个可以玩猜猜乐的人,的确是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甚至会觉得活着也不那么痛苦了,并会不由自主地期待下一次的对局。 太宰治心底的怒意缓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感慨。 主世界的自己会和K在一起,果然是有深刻原因的。 但没关系!那个骗了他的K已经滚蛋了,眼前这个是属于自己的、能永远和自己玩猜猜乐的赤松流! 一瞬间,太宰治突然升起了对赤松流的兴趣,他想要了解赤松流的过去。 于是太宰治收起怒意,露出了和煦的微笑。 “弗伦,说一说维吉莱尔吧。” 太宰治笑吟吟地说:“他的成长经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身上发生的众所周知的事情等等,我想知道全部。” 弗伦惊奇地哎了一声,在脑海里调整了这个八卦的设定:原来维吉莱尔和这个叫太宰治的家伙走肾不走心,谈朋友时并未透露丝毫自身信息吗?。 弗伦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搓了搓手指。 中原中也也对赤松流的过去很好奇,于是不等太宰治开口,他主动打过去了一笔钱。 看着账户里增长的数字,弗伦的嘴巴都要咧到嘴角了,他笑嘻嘻地说:“维吉莱尔是阿卡玛兹家的家督,他五岁接受家族的魔术刻印移植,十六岁进入时钟塔求学,二十一岁毕业后在欧洲、中亚和中东游历,二十五岁回到时钟塔当讲师。” 弗伦算了算时间:“他是去年下半年回来的,当老师当了有两学期了,他今年二十六岁。” 中原中也:“比我大两岁啊。” 弗伦的视线下意识地落在中原中也的脑袋上,一米六的二十四岁青年? 中原中也察觉到了弗伦眼中的意思,忍不住狞笑地握住了拳头。 弗伦立刻转移视线,他用干巴巴的语气继续说:“维吉莱尔是个脾气不错的家伙,他既能和那些眼高于顶的魔术师们做学术研究,也能和我们这些边缘人物和气生财。” “其实比起魔术师,我觉得他更像魔术使,他对根源其实没什么探究之心,但考虑到阿卡玛兹家族的传承,明面上他还是要合群一点的。” 魔术师是一群研究如何抵达根源的人,而魔术使是一群利用魔术谋生的人。 前者鄙夷后者,并且占据着时钟塔主流。 最后弗伦总结说:“只要不涉及原则性问题,你们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找维吉莱尔,他还是比较乐于助人的。” “是吗?”中原中也在【乐于助人】这个标签上打了个问号,他问弗伦:“如果我们想找赤松、就是维吉莱尔,什么渠道比较合适?” 弗伦:“你们可以通过我单独约他,或者你们去时钟塔学校找他,他是时钟塔讲师,每周要去上课,课程表都是固定的。” 中原中也立刻提起了兴趣,他很好奇在港口mafia当干部的K如何当老师的。 他说:“来张课程表,我们去听听他怎么上课的。” 弗伦继续搓手,今天真是赚了不少:“想要去时钟塔听课是需要考学的,但我估计你们不打算真的去求学,我可以帮你们搞来临时听课证明,价格好商量。” 中原中也看向太宰治,太宰治轻轻点点头。 弗伦看着入账的钞票,他美滋滋地说:“今天周四,维吉莱尔的课一周两次四节,周一上下午各一次,周三同样如此,一次两个小时。” “你们要周一还是周三,上午还是下午?” 太宰治:“周一上午吧,越早越好。” 弗伦:“ok,等我消息。” 第9章 009 英国,隶属于政府异能组织的钟塔。 身为钟塔侍卫长的阿加莎·克里斯蒂头疼地看着手边的资料。 她已经连续加班一个多月了,但文件依旧在成倍增加,目测她可能还要继续加班下去,截止时间遥遥无期。 就在此时,身边的人递来一份情报,阿加莎只是扫了一眼就放下了。 “又有魔术师和异能力者打起来了?这是这个月的第几起了?” 对于这个国家新冒出来的、据说传承了数千年的魔术师族群,阿加莎觉得很荒谬。 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就好像常识突然从脑袋里冒出来,明明此前从未听说过,现在却成了她必须打交道的存在。 按照魔术师那边的说法,有人将世界拼贴了起来。 这种说法太玄乎了,阿加莎对此表示怀疑,但考虑到现在国内的局势,她又不得不信。 唯一让阿加莎稍微安心点的是,天塌下来有个子高的顶着,比如英国最强超越者莎士比亚,再比如有贵族头衔的拜伦勋爵。 莎士比亚和拜伦勋爵去应付上面的女王以及内阁,她阿加莎就必须努力稳定并监控国内的魔术师和异能力者们。 好在这个工作不算特别难。 比起骤然得到异能力而胡作非为的异能力者,魔术师们更遵从隐匿的潜规则。 比如他们一般都只在晚上战斗,再比如他们打之前绝对会设置干扰普通人的魔法阵,防止有普通人贸然进入魔术师的区域。 规则是这么定的,如果有能力者傻乎乎地主动挑衅魔术师,魔术师自然不会被动挨打,那么战斗和冲突的发生就必不可少了。 但当阿加莎看到那份文件后面的附件时,神色微变。 “现场能力疑似重力异能?” 重力异能?除了当年法国制造出来的暗杀王魏尔伦,还有谁? 有且只有一个了吧?远东之地的荒霸吐。 横滨的重力使跑伦敦了? 就在阿加莎打算仔细阅读这份情报时,门外有人敲门,随即门咔嚓开了。 两个穿着华丽的人走了进来。 见到两人,阿加莎精神一振,她放下手里的资料,起身行了淑女礼:“阁下,会谈结束了吗?” 进来的两个人正是拜伦勋爵和莎士比亚,两人中一个穿着贵族觐见的服饰,一个穿着最华美得体的礼服,显然刚参加完高规格的会议。 拜伦脸上流露出了明显的烦躁和郁闷之情,他对阿加莎点点头,一屁股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是啊,结束了。” 戴着英式白色卷毛假发的莎士比亚踱步到旁边的椅子旁,同样坐下来休息。 阿加莎让人上红茶和饼干,随即她关上门。 没有闲杂人等后,拜伦直接抱怨起来:“我从来没想到王室还和魔术师们签有契约,还传承上千年了!!” 阿加莎嘶了一口气:“契约?” 莎士比亚漫不经心地端起面前的茶杯,慢吞吞地说:“是啊,宫廷魔术师,这并不是什么新鲜的词汇不是吗?比如传说中的大魔法师梅林什么的。” 阿加莎的表情很精彩:“那都是传说。” 拜伦略显嘲讽地说:“显然那其实是事实。” 阿加莎皱眉:“契约内容是什么?” 莎士比亚放下茶杯,他用揶揄的眼神看拜伦:“土地。” 阿加莎一愣:“土地?” 虽然是勋爵,但却没有土地的拜伦臭着脸说:“是的,国内不少贵族背后都是魔术师家族的分支,据说魔术师需要土地作为力量基盘,所以他们都会想办法获取女王的授勋,再购买土地作为家族传承。” 能在伦敦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购买大批土地的,除了王室外就只有贵族了。 莎士比亚说了一个自己刚得知的小道消息:“伦敦塔就被王室租给魔术师了。” 阿加莎瞪圆了眼睛:“那可是伦敦塔啊!” 据说曾关押过数位王后和王室成员,是专用于囚禁贵族的上层阶级监狱。 莎士比亚眨眨眼:“对啊,死在里面的都是大人物,王室也担心那些大人物死后不安生,所以会有魔术师定期去清理不干净的东西。” 顿了顿,莎士比亚补充说:“好像是时钟塔内的降灵科君主?” 阿加莎语气微妙地说:“君主?他们自称君主?” 拜伦勋爵呵呵笑:“如果时钟塔内的君主活了千年以上呢?” 阿加莎立刻闭嘴了,掌握着神秘力量的同时还握有土地契约,如此盘踞于土地之上的强者,称之为君主并不过分。 “总之,关于我们之前察觉到的钟塔地下能量探索的事暂时搁置,按照时钟塔方面的说法,那下面的东西不是我们有能力挖掘的,他们挖掘了上千年都没成功。” 莎士比亚说出了他和拜伦勋爵参加的会议内容:“至于我们和魔术师之间的关系嘛……” “女王陛下认为大家都是大英子民,每个人都要为国家做贡献。” 拜伦勋爵有气无力地说:“至于怎么做贡献,女王陛下表示她不太了解各自内部情况,她对未来予以期待。” 阿加莎叹了口气,这不就是在说,你们自己各凭本事吗? 莎士比亚用手指敲了敲桌子,他说:“先整体收缩,探查魔术师们的情报,再做别的打算吧。” 阿加莎轻声问:“……关于魔术师狩猎能力者的事?” “按照女王阁下的要求,各凭本事。” 莎士比亚的语气中透着淡漠和无关紧要:“约束国内超越者和能力者不要轻举妄动,那些看不清局势自己找死的能力者,死了就死了。” 拜伦勋爵清了清嗓子:“我会试着接触一下贵族内部的魔术师。” 阿加莎缓缓点头:“我会针对国内的能力者发布公告,让他们尽快来钟塔报道,如不在登记之内的能力者被魔术师狩猎,自负生死。” 莎士比亚听后露出一丝笑容。 “就是如此。”他曼声说:“生存还是毁灭,这从来都不是一个选择题。” 虽然世界拼贴导致站在云端的超越者不再是最强,可也拓宽了他们这些人的未来和可能性。 对当政者来说,还有什么是比麾下有两帮实力强悍且互相敌对的手下更开心的事? 只要有魔术师存在,异能力者必然会被重视,这对能力者来说其实是机遇。 虽然这机遇中存在风险——被魔术师抓走当材料——但富贵险中求,经过魔术师淘汰的异能力者一定更强大! 阿加莎冷不丁说:“当年魏尔伦的复制体来伦敦了,还和魔术师打了起来。” 莎士比亚突兀笑了起来:“对了,时钟塔据说是魔术师的最高学府,远东之地的重力使算什么?估计很快法德等国的超越者都会跑到伦敦探查时钟塔的情报了。” 拜伦勋爵拿出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汗,结果擦下来了一抹粉。 他撇撇嘴:“让他们先当炮灰吧。” 阿加莎微笑起来:“我也是这么想的。” 她这么说着,将中原中也的相关情报丢到了一边,暂时搁置了。 与此同时,某处安全屋内,太宰治看着从打印机里出来的书页,确定自己写的故事没有问题后,不由得松了口气。 太宰治不能直接在【书】上写字,但感谢现代科技,他可以打印机将故事打印在书页上。 最初太宰治是打算直接一波流打包带走赤松流的,但很可惜,赤松流并不是一盘菜,相反太宰治倒是栽了个跟头。 既然不能速战速决,那就只能徐徐图之了。 伦敦并不是太宰治的势力范围,虽然港口mafia在伦敦开了分部,但那只是个小型的外贸公司,根本派不上用场。 太宰治深知伦敦是英国的心腹之地,钟塔侍从是不会坐看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在此乱晃的,为了防止钟塔方面狙击自己,太宰治只能提笔在【书】上写故事。 他洋洋洒洒写了好几段来分析魔术师出现后对异能力者群体的影响,然后笔锋一转写了英国和欧洲大陆几个老牌国家之间的内部竞争。 最后太宰治得出结论,钟塔侍从只需要维护普通人的日常生活安定和秩序即可,对其他国家来到伦敦的能力者可以暂时放生,正好让其他国家的能力者来试探魔术师的深浅。 哪怕太宰治没有英国超越者的资料,也对钟塔的侍卫长阿加莎没太多了解,但从□□势和各方利益综合判断,太宰治认为自己写出的故事是逻辑清晰且正确的,【书】大概率会成功诱导钟塔做出这样的决定。 太宰治等了一天,果不其然,周六傍晚的时候,英国异能力者组织钟塔在里世界发布了召集能力者的公告,里面写了请国内非官方能力者尽快到钟塔登记,同时钟塔不会插手魔术师和能力者之间的争斗。 太宰治露出笑容,成功了。 如此一来,他就可以专心和赤松流斗智斗勇,而不是头疼被钟塔侍从找上门了。 另一边,被太宰治惦记的赤松流已经站在了横滨的土地上。 赤松流的心情颇为复杂。 只是站在这片土地上,他就立刻感受到了埋藏在土地的、曾属于另一个世界的自己布置下的术式,那种土地加持在身上、无数大源魔力充斥于身体内的感觉真的棒极了。 看样子另一个自己真的很喜欢这座城市啊。 赤松流的眼神闪过些微怅惘,随即他恢复清醒,赤松流先去了自己预定的酒店,拿出了黑色西装三件套。 赤松流换了衣服戴了帽子,他故意打扮成异世界的自己,伪装成了港口mafia的干部K先生,想试着能不能钓上一两条组织的小鱼。 既然太宰治已经找上门了,坐以待毙不是赤松流的行事风格。 赤松流接触的太宰治是个行事果决狠辣的混蛋,魔术刻印里传递来的信息却说,太宰治是个温柔笨拙的胆小鬼。 到底哪个才是太宰治呢? 赤松流决定亲自探查一遍。 鉴于这里是太宰治的老巢,赤松流出门晃悠之前琢磨了好几个计划,比如怎么打探消息,被发现了怎么跑路,怎么摆脱追踪什么的。 结果全都没用上。 因为赤松流还没溜达到港口mafia控制的港口区域,就先被人叫住了。 叫住赤松流的是一个穿着浅色外套的红发男子,男子看到赤松流后露出了高兴的神情。 “好久不见了。”织田作之助笑着说:“你上次给我的小说很好看,我们聊聊?” 赤松流:“…………” 他的语气有些艰难:“好。” 异世界自己送来的情报大礼包可不包括小说,他要如何现编呢? 第10章 010 织田作之助带着赤松流来到lupin酒吧。 酒吧老板询问两位要喝什么,织田作之助自然说老样子。 赤松流当然不知道自己之前喝什么,他只能跟着学:“我也老样子。” 酒吧老板仔细看了看赤松流,很快回想起一年前经常带着一个穿黑大衣、缠绷带的青年来此喝酒的男子,他笑着说:“还是加柠檬的香槟?” 赤松流心说异世界的我怎么爱喝这玩意?他一个在英国长大的人爱喝法国酒? 他面上笑着说:“是的。” 等酒吧老板调配好香槟并端上来后,赤松流轻轻尝了尝,味道酸甜,略显寡淡。 不过赤松流想了想另一个自己的人生,好像的确不适合再有什么波澜了,平平淡淡的日常更珍贵吧。 织田作之助可不知道身边的黑发青年在对比两个自己,他喝了一口蒸馏酒后,说起了上次分别时的事。 “我看了你给我的两本小说,我都很喜欢,就感觉……” 织田作之助斟酌着字句:“像是另一个我写的。” 赤松流立刻明白了是什么回事。 他笑着说:“这难道不好吗?虽然都是同一个人,但生长环境与遭遇造就了不同的自己,对比两个自己,这可是难得的机会。” 就比如他本人。 织田作之助喃喃地说:“同一个人吗……” 那两本小说,一本叫《雨》,另一本叫《白与黑》。 前者写的是作者的朋友们,后者写的是两个孩子不同的人生、最后却殊归同途的故事。 织田作之助把玩着酒杯:“那我去哪里找小说里的朋友呢?” 《雨》那本小说里,作者总共写了三个人的故事,这三个人都是作者的朋友,可是织田作之助可以肯定地说,他身边没有这样的朋友。 在小说里,作者和三个朋友一起在酒吧里聊天喝酒,似乎很惬意的样子。 稍微……唔,只是稍微有些渴望这样的场景。 赤松流心说我也不知道啊。 但他举起了酒杯,示意织田作之助碰杯。 黑发青年笑得很灿烂:“我不就是吗?” 织田作之助一愣。 赤松流喝了一口香槟,言笑晏晏:“如果真的是朋友,总有一天会再见面的,既然如此,不如先认识新朋友吧。” 他放下酒杯,故意夸张地行了个见面礼:“那么初次见面,请多指教,我是赤松流。” 织田作之助不由自主地笑了,他喝了一口酒后同样放下酒杯,认真地回礼:“织田作之助,你说的没错,只要不断认识新朋友,我们总会再相见的。” 然后织田作之助问:“你有看我写的小说吗?有什么感想吗?” 赤松流:“…………” 完蛋,没看。 但他绝对不能表现出来,赤松流大脑急速运转,他说:“感想的话有太多了,你这么突然一问,我倒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他喝了一口香槟掩饰自己的思考,赤松流继续胡扯:“整体读起来感觉很朴实,非常有吸引力,让人不知不觉地沉浸在小说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看完了。” 赤松流这份阅读理解堪称万能答案,但织田作之助听后有些赧然,他不好意思地说:“大家也这么说,但我觉得太过誉了。” 织田作之助苦笑说:“我的文字和辞藻没有优雅之感,我毕竟没有接受过相关教育,只能想到什么写什么,遣词造句和故事结构上还有很大问题。” 赤松流心里松了口气,他宽慰道:“这种事急不来的,不管怎么说,你已经踏入了文坛,有了不错的开端,单凭这一点就比很多人厉害、也比过去强了。” “只要我们的人生不断向前,不断有新的意义,这就足够了。” 赤松流的鸡汤一碗接一碗,他这鸡汤是在时钟塔和活了几十年的人精魔术师们练出来的。 时钟塔里的魔术师们除了研究魔术,闲暇只能玩阴谋诡计打发时间,赤松流的嘴皮子自然极为利索。 织田作之助听得很认真,不知不觉被赤松流带歪到了人生这个话题上,从而忘记了要讨论故事感想的事。 等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到了临近傍晚的时候,赤松流看了看表,表示要离开了。 织田作之助这才恍然发现,他居然和赤松流聊了一下午! 织田作之助满脸歉意:“抱歉,没耽误你的事吧?” 赤松流笑嘻嘻地说:“没事,我最近在外面出差,时间比较自由。” 他拿出手机和织田作之助交换了一下手机号码:“我在国外换了新号,过去的号不用了。” 织田作之助抬眸看了赤松流一眼,他突兀笑了笑:“那我们一起聊小说的聊天室也换了吗?” 赤松流后背生冷汗,幸好他将小说这个话题变成了人生,否则早露馅了。 他用坚定的语气说:“换了!” 织田作之助的手指在聊天室的界面上停顿了一下,他说:“那我们建一个新的吧。” 赤松流和织田作之助新建了一个聊天室,两人互相道再见,赤松流离开了lupin酒吧,朝着港口mafia控制的区域溜达过去。 这一次他终于碰到了想见的人。 中岛敦是港口mafia黑蜥蜴的队长,手下众多,接到部下递来的【好像见到了离开本部一年多的K先生】的消息后,行动力超强的中岛敦第一时间赶过去探查消息的真假。 赤松流仔细打量着面前的青年。 白发青年穿着黑色风衣,风衣的领口很高,盖住了脖颈,他周身气息晦涩压抑,看过来的眼神中充斥着疑惑和不确定。 “……K先生?” 中岛敦总觉得自己似乎认错人了,虎的嗅觉告诉他,眼前的人和K先生有着相同的血味,但周身萦绕的气息好像截然不同。 赤松流眨眨眼,他露出和煦的笑容,对中岛敦伸伸手:“好久不见,敦。” 中岛敦怔了怔,自己和K先生很熟吗? “看起来成长了不少。” 赤松流一副感慨的样子:“是个靠谱的成年人了呢。” 中岛敦被夸得有点耳朵发红,顿时忘记了心里的疑惑,他小声说:“不,我还差得很远。” 随即中岛敦想起自己的目的,他努力严肃起来:“对了,K先生,首领他……” “他生我的气,我知道。” 赤松流故意打断中岛敦,他还狡黠地对中岛敦眨眨眼:“我承认之前离开时动了点手脚,但我想大家还是希望首领能幸福的,对吧?” 中岛敦顿时沉默了。 虽然他什么都不说,但赤松流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中岛敦的情绪。 赤松流有些不可思议,却又觉得理所当然。 看样子太宰治的确很受部下的爱戴啊。 以及太宰治到底是多喜欢自己作死?手下们听说他死不成了,居然一个个都用沉默来暗示之前的K先生做得好? “……是首领赋予我们存在的意义。” 中岛敦的脸颊隐藏在衣领里,他的声音很轻:“如果太宰首领不在了……” 赤松流微微蹙眉,原来整个港口组织都系在太宰治一个人身上? 他故意语气不善地说:“怎么?如今首领还很忙碌吗?还在不顾身体熬夜?” 中岛敦苦涩地说:“……我们做下属的不好盯着首领,但自从您离开后,首领就没再增重了。” 赤松流有些心虚,这、这好像是大万能药的固定形态效果吧? 中岛敦继续说:“后勤厨房那边也说首领吃的越来越少了……” 赤松流心里更虚了,永生不死后好像吃不吃都无所谓,可饥饿这种感觉还是会存在的吧?大万能药好像只能维持人的形态不变,但不会屏蔽感觉啊! “但好在首领终于有度假的兴趣了。” 说到这里,中岛敦精神一振,脸上多了点笑影儿:“他和中原大人去度假了,希望首领能放松一下。” 中岛敦没说太宰治去了哪里,这点安全意识还是有的。 赤松流沉默了一会,太宰治抵达伦敦当晚,就被自己一发子弹送地狱了。 有点惨。 就在赤松流难得升起一点点愧疚时,他的手机突然响了。 赤松流拿出手机看了看,原来是弗伦。 正在给中原中也和太宰治做资料的弗伦按捺不住自己熊熊燃烧的八卦之心,中东大汉索性直接发短信问赤松流:“你和太宰治是什么关系?” 赤松流看到这条短信,思考了许久。 敌人?说真心话,在获知了魔术刻印里的信息、再看看异世界的自己对倒霉的太宰治做了什么后,赤松流还真无法昧着良心说是敌人。 朋友?也不算是,太宰治的态度太冷漠刚硬了,他居然直接带着中原中也去伦敦袭击赤松流,这是朋友的做法吗? 于是赤松流斟酌再三,如此回复弗伦:“有一些矛盾、互相使绊子、视情况可以搭把手的陌生人关系。” 弗伦看完后怪叫一声。 这不是前男友的关系吗?好的他懂了。 ——兄弟,我会给你前男友安排到课堂第一排,让你们有机会深情对视的! 弗伦贴心地想,我可真是维吉莱尔的好朋友。 第11章 011 赤松流还不知道损友弗伦做了什么扯淡的事,他收起手机,身前的中岛敦浅笑着说:“看样子您还是很忙碌,我就不打扰您了,但您能否告知我,您这次回来有什么事吗?” 赤松流坦然地摊手:“没什么大事,只是想看看首领过的如何,希望我当初离开前的做法不是一个错误。” 中岛敦张了张嘴,先是苦笑:“首领当时气疯了。” 他想到在楼顶纵身一跃的太宰治的背影,呼吸有些急促。 随即白发青年又小声说:“但这也让我们意识到了首领的痛苦,一直以来都是首领在独自背负着保护横滨重责,是我们太无能了。” “K先生,谢谢您让我们有了改正错误的机会。” 否则太宰治想出门去伦敦度假,港口mafia的高层可没那么容易妥协。 中岛敦说到这里,话音一转:“可您终究伤害了首领,所以下次见到您,我不会客气的。” 赤松流有点想笑,他故意紧张地说:“哦?那你会怎么做?” 中岛敦板着脸,一本正经地说:“我会让您在横滨无立足之地。” 潜台词是,赶紧走,别让上面的干部和首领发现踪迹。 “噗。”赤松流没忍住,真的笑了出来。 他没想到太宰治的手下如此纯良,哪怕魔术刻印里标注了中岛敦生性善良好忽悠,但这也太好骗了吧? 赤松流的心情不错,他难得语重心长地说:“敦,以后出门在外做任务时要小心些,你容易心软。” 中岛敦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说:“您之前提醒过我了,我会拜托镜花帮忙的。” 赤松流了然,他微微侧脸看向河堤后方的位置。 那边街道转角一直隐藏着一个非常晦涩的气息,应该就是泉镜花。 在横滨这片土地上,赤松流的感知被放大到了非常可怕的程度,仿佛他是这座城市的主人一样。 即便泉镜花隐藏的很完美,还是被赤松流捕捉到了踪迹。 中岛敦问赤松流:“您以后还回来吗?” 赤松流摇了摇头,他语气温和地说:“敦,前辈终有一天会老去,后辈会成为中流砥柱,组织的未来在你们身上,不要老想着让我们回来,而是你们要加油啊。” 中岛敦有些不好意思,唇角的笑容虽然很浅,却非常自信:“嗯,我会的。” 看着面前自信的青年,赤松流眸光微沉,反而想到了魔术师。 魔术师是顽固的守旧者,他们追寻的是过去的神秘,从不曾考虑未来。 神秘被越多人知道,魔术师的力量就会被无限削弱,在正统的魔术师看来,如果一代就能达到目的,那么血脉就是不必要的存在。 只可惜通往根源之路太过漫长,这才有了代代相传的魔术刻印和魔术家族。 赤松流从以前就知道,自己的想法和如今的时钟塔主流是截然相反的,从小到大,一直都是如此。 他那时没有过去的记忆,可还是会本能地关注最新潮的科技,关注普通人的生活,即便被父亲教训,赤松流也从不曾改变。 费奥多尔那番改变世界的话,与赤松流年幼时的想法何其相似。 所以当费奥多尔说,他想要改变异能力者现状时,哪怕赤松流理智上劝阻费奥多尔,但要承认,在有那么一瞬间,赤松流是心动了的。 此刻听到中岛敦的回答,赤松流心底再度升起可笑的感觉。 普通人一直在向前看,可他们魔术师却在追寻着过去。 想到这里,赤松流叹了口气,他拍了拍中岛敦的肩膀:“既然这里没有我立足之地,那我离开了。” 中岛敦有些惶然:“额,K先生,我不是、那个,首领去度假了,所以……” 赤松流莞尔,这是他可以随便留的意思吗? “我明早离开,敦,能帮我保密行踪吗?” 赤松流双手合十做拜托状:“当然,如果首领问了,随你怎么说,但如果他不问,就请你不要主动说。” “就当是我和他之间的小游戏吧。” 赤松流如此说。 中岛敦哑然:“……如果首领联系本部,我肯定会说的。” 赤松流:“这就足够了。” 他摆摆手,潇洒地转身离去,中岛敦看着这个背影,许久没有动作。 躲在角落里的泉镜花缓步走出来,她轻声说:“要盯着吗?” 中岛敦摇摇头,他笑着说:“没必要,我们回去吧?” 少男少女并肩向港口mafia的总部走去。 赤松流又在横滨停留了一晚上。 他并未回酒店休息,而是趁着夜色检查了另一个自己留在此地的魔术术式,并将术式的痕迹全部消除了。 太宰治搞出一波拼贴世界的伟业,现在时钟塔内的君主们忙着整理国内势力,并对新冒出来的异能力者虎视眈眈,暂时顾不上探查事情的起因,但这并不意味着时钟塔不会追查此事。 最多半年到一年,时钟塔那边腾出手后,肯定会有形形色色的魔术师通过大地灵脉的流动亦或者是超常规的占卜手段找到线索,继而抵达远东进行调查。 太宰治被时钟塔方面揪出来是小事,但拔出萝卜带出泥,赤松流和太宰治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到时候他也会倒霉,还不如提前将这个麻烦处理掉。 花费了一晚上的时间,赤松流跑了十几个术式节点,挖出了二十多枚成色极好的宝石。 虽然宝石里的魔力已经被消耗殆尽,但这些宝石已经被另一个自己处理好了,之后只需要再灌注魔力就能使用,所以赤松流还是挺开心的。 而且他还趁机学到了不少另一个自己留下的魔法阵布置手法,算是大丰收。 临走之前,赤松流在车站旁的书店买了织田作之助的小说,他打算一会坐车时看看,省的在聊天室里说话时露馅。 因电车的时间还早,赤松流找到了织田作的小说后,又随意翻了翻相邻的书架。 然后他看到了一本作者是中岛流写的小说,小说名字叫《死者之爱》。 赤松流先是一愣,随即猛地想起来,中岛流好像是异世界自己的马甲名字吧? 难道异世界的自己跑来给太宰治打工,还有空出版小说? 抱着【毕竟是我写的】【看看另一个我都写了什么】的想法,赤松流买了一本《死者之爱》,然后他坐上了前往冬木市的电车。 阿卡玛兹家族的祖先曾师从远坂永人,如今定居于冬木的远坂家算是赤松流所在的阿卡玛兹家族的本家。 不过远坂家一直默默居住在远东之地,貌似在搞什么魔术仪式,阿卡玛兹家族不好多探究远坂家的魔术秘密,所以两家来往不算频繁。 只有在远坂家的魔术师前往时钟塔求学时,两家的继承人会在时钟塔进行一些交流。 上一代远坂家督远坂时臣在七年前去世了,新一代远坂家督据说只有十三四岁,叫远坂凛,正在上初中,所以赤松流还未曾见过这一代的远坂家督。 但根据魔术刻印送来的信息大礼包可知,远坂家就是在搞圣杯降临仪式,以及三年后举行的第五次圣杯战争大概率会毁灭世界。 圣杯已经被污染了,里面蕴含着此世之恶。 赤松流既然知道这件事,自然不可能放着圣杯里的脏东西不管。 想要消除圣杯里的此世之恶,必须要让圣杯降临,也就是说,赤松流需要提前布置各种先手。 好在距离圣杯战争开始前还有三年,足够他做准备了。 远坂家是冬木市的魔道管理者,但因远坂凛未成年,如今代管相关事宜的人是远坂时臣的入室弟子言峰绮礼。 言峰绮礼虽然是魔术师的弟子,他同时还是圣堂教会的神父,是冬木市教会的管理者。 赤松流按照正常的魔术师拜访礼仪,提前送了拜帖,双方已经约定周日晚上会谈。 电车上,赤松流先飞速读完了织田作之助写的小说。 看完小说后赤松流松了口气,他之前夸织田作之助的话没说错。 诚如赤松流所料,像织田作之助这样半路改行的写手能获得新人小说奖,必然是因为故事非常有趣。 小说这种东西,抛开华丽的辞藻和引人深思的哲理,能让一个读者看两行后立刻沉迷其中,不外乎好看、有趣和想要阅读下去的欲1望。 那么从这方面来夸织田作之助,肯定错不了。 看完织田作之助的小说,大概了解之后怎么吹织田作之助了,赤松流翻开了另一本《死者之爱》。 小说故事内容挺狗血的,赤松流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熟,后来福至心灵地想到了尼伯龙根之歌,他一拍大腿,这不就是女神和剑士的魔改版本吗? 赤松流心说自己有病啊!写这种玩意?闲得无聊吗? 虽然这么吐槽了,但赤松流还是仔细思考起来。 另一个世界的自己过得如此艰难,还有心情写小说,要么小说内容有深刻含义,要么这小说有别的作用。 考虑到织田作之助是个从杀手转行的小说家,赤松流有理由怀疑,另一个自己K先生是故意出版这本小说,好接近此世界的织田作之助的。 与此同时,远在伦敦的太宰治表情空白地看着手机。 如果赤松流在此,他必然能认出,这是之前织田作之助展示的手机聊天室界面。 此刻,织田作之助在聊天室里单刀直入地询问,你不是港口mafia的干部K先生,你是谁。 太宰治看着这行字,表情冰冷可怕。 为了能和织田作之助有共同语言,他甚至还用K的马甲号中岛流出版了K在异世界写的狗血小说《死者之爱》。 在织田作之助眼中,聊天室的朋友是笔名为中岛流、真实身份是K的黑手党兼小说作家。 往上翻看聊天记录,可以看到太宰治用这个身份和织田作之助断断续续聊天聊了一年,早就发表过对于织田作之助的小说感想了。 织田作之助为什么忽然询问身份问题? 太宰治的手指有些抖。 有且只有一个答案,织田作之助见到了赤松流本人,这才确认了聊天室里的人是假的。 难道赤松流不在伦敦,他跑到横滨了? 第12章 012 太宰治自己解散了聊天室。 哪怕心痛如刀绞,可这个冷硬漠然的混蛋还是立刻断开了与织田作之助的些微联系。 只是稍微冷静了几秒,太宰治就开始拨电话。 尽管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像是凝固的毫无生气的人偶,说出的话语却精准而犀利。 “敦,K是不是回去了?为什么没上报?” 太宰治推测,如果赤松流真的去了横滨,很可能通过中岛敦套情报。 尾崎红叶还要留守本部,中岛敦作为黑蜥蜴队长,自由度相对较高,一般外面的行动都是中岛敦处理的。 中岛敦接到太宰治的电话时,内心居然有种啊终于来了的感觉。 白发青年利索地认罪:“我有罪,我已经在刑罚室了。” 太宰治:“…………” 这特么的是明知道有错还故意犯了啊混蛋!! 中岛敦小声说:“K先生说他只是来看看,希望自己当初的做法不是一个错误。” 太宰治轻轻笑了起来,声音彻骨冰寒:“不是一个错误?是不是错误需要由我来判断吧?” 中岛敦嚅嗫道:“他已经离开了。” 太宰治:“去哪里了?” 中岛敦支支吾吾了半天什么都说不出来。 太宰治索性直接下命令:“立刻去查!他去了哪里,见了谁,说了什么,全都给我查清楚!” 中岛敦老老实实地应了:“是。” 太宰治恼火地挂了电话。 他心下冷笑,赤松流这个混蛋居然直接跑到织田作之助面前了,很好,非常好。 太宰治估摸着赤松流不会伤害织田作之助,但这不意味着太宰治允许赤松流这么直接接近织田作之助。 织田作之助是太宰治和赤松流都知道的、属于太宰治的绝对弱点。 赤松流这么舞到织田作之助眼前,就好比在隔空对太宰治喊话:我先将军了,你输了。 太宰治能不生气吗? 太宰治放松身体靠坐在椅子上,他微微闭眼在心中勾勒魔术师赤松流的性格和行为习惯。 雨夜那晚,赤松流干脆利落地一枪送太宰治上路,可见这是个杀伐果断的家伙。 在被太宰治抓住、发现异能无效可以帮助自己恢复状态后,立刻又提前预测到了中原中也的攻击,并成功脱身。 太宰治想到弗伦曾说过,赤松流完成了时钟塔的学业后,在欧洲、中亚和中东各地游历,看样子赤松流的战斗经验非常丰富,战斗素养极高。 赤松流通过魔术刻印得到信息大礼包后,直接跑到远东横滨探查太宰治的事,偷家的手法老辣娴熟,他甚至还见了织田作之助,忽悠了中岛敦…… “他应该还擅长伪装和信息获取。” 太宰治喃喃地说:“简直就像是我的大脑和中也的战斗力集合体。” 而异世界的赤松流被砍了武力值、只能命令下属完成他的布局,因下属和他本人之间的差异,赤松流必须使用容错率更高的谋算,这也就导致了那位K先生算无遗策的名声。 太宰治对比着两个人的不同,调整着自己接下来的计划。 咔嚓,门打开了,中原中也回来了。 他扬了扬手里两张盖着火漆印的信笺:“拿到了,弗伦那家伙请人出具的、可以临时在时钟塔内听课的证明。” 太宰治打起精神,他伸手接过来看了看,火漆印上烙印着一个不认识的花纹,应该是时钟塔内某个小家族的身份证明。 “周一早上九点开课,弗伦给了矿石科的上课地址,我没在地图上找到。” 中原中也继续说:“按照弗伦的说法,时钟塔内的第一科在伦敦市内,其他十一个学科都在伦敦郊区,基本上一个学科占据一到两个街道,连接起来后形成了学术都市,学术都市外围设置了驱散普通人的幻术,我们要去上课,必须能找到确定的上课地址。” 中原中也看向太宰治:“是我先去看一圈,还是你和我一起去?” 太宰治摩挲着信笺,他想到赤松流带他去弗伦的宅子时的表情变化,估计宅子里布置了魔术,但被无效了。 太宰治懒散地说:“魔术对我无效,不用担心会迷路,亚当那边有什么关于能力者的消息吗?” 亚当是玛丽·雪莱制作的人工智能机器人,可以直接连接伦敦市交通局的网络,探查整个伦敦市的情报,恰好亚当和中原中也关系亲厚,太宰治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消息渠道。 中原中也的脸色阴沉了下来:“伦敦要乱起来了,自从钟塔发布了登记的告示后,只有零星几个实力低微的能力者去登记了,亚当说他已经看到了很多实力高强的通缉犯和间谍,但钟塔似乎并不打算清理这些人。” “那自然是送给时钟塔的小乐子。” 这本就在太宰治的计划之内,还是他用【书】促使了这个局面的发生,顺便也可以试探时钟塔的实力。 太宰治更关心某个俄罗斯毛子的动向。 “有费奥多尔的消息吗?” 中原中也摇头:“亚当没在信息库里看到他的脸。” 太宰治皱眉,不对劲,费奥多尔肯定已经拿到了关于魔术师的消息,如今无数异能力者来到伦敦探查时钟塔的消息,这么浑浊的水,那只老鼠怎么可能不感兴趣? 就在此时,中岛敦居然打电话过来:“首领,我刚查到,K先生离开横滨后去了一个叫冬木市的地方,我要追过去吗?” 太宰治的眼睛刷得亮了起来:“冬木市?” 明明已经掐住太宰治的弱点了(织田作之助),赤松流居然没有坐飞机回伦敦吗? 而且今天不坐飞机回来,恐怕很难赶上周一的课吧? 但这对太宰治来说是个机会。 如果能趁着赤松流在国内的时候抓住对方,那自己就可以买机票回横滨了! 太宰治飞速思考起来。 中原中也一时半会赶不回去,魏尔伦?不行,魏尔伦的麻烦更大,他不能露面。 中岛敦?可是听中岛敦的话音,他已经被赤松流忽悠瘸了! 尾崎红叶更擅长暗杀,而且她不了解魔术,估计打不过赤松流,难道要委托给侦探社? 可恶,难道赤松流提前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去见织田作之助吗? 一瞬间,太宰治的表情格外复杂,难道他要去找特务科的人帮忙? 可是特务科里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强者啊,坂口安吾那只菜鸡?还是杀必死的绫辻行人? 最后的最后,太宰治想到了一个比较麻烦但可行性极高的主意。 之前太宰治平推了密鲁菲奥雷家族,拿到了不少高科技,比如十年火箭筒,比如可以禁锢灵魂存储身体的特殊装置。 如果能让赤松流踏入储存了禁锢灵魂装置的办公室,发动装置,太宰治就能收获一个赤松流啦! 太宰治飞速对中岛敦说:“跟过去,你告诉他,我办公室里有他之前没来得及带走的东西,让他去我办公室一趟。” 说到这里,太宰治的语气格外柔和:“他去的时候,你私下给我发短信,记得不要让他发现。” 中岛敦听后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应了。 挂了电话,太宰治的心情格外美好,中原中也冷眼在旁边听着,他说:“K回自己回横滨了?那我们还去听课吗?” 太宰治笑眯眯地说:“钱都花了,先留着东西吧。” 虽然太宰治觉得自己这主意很棒,可保险起见,还是等有了确切结果再离开伦敦吧。 另一边,横滨,漩涡咖啡厅,织田作之助看着被解散的聊天室界面,陷入了沉思。 当初他在lupin酒吧认识了港口mafia干部K先生,K先生送了他两本小说,还和他建立了聊天室,约定互相讨论故事剧情和读后感。 后来织田作之助在聊天室里和对方聊天,聊着聊着,就开始聊一些各自的日常生活,有几次织田作之助约对方去lupin喝酒,但对方一直没答应。 织田作之助以为港口mafia的规矩森严,K先生不方便出来,但偶尔芥川龙之介去找妹妹芥川银,好像没那么麻烦。 某次织田作之助跟着芥川龙之介见妹妹芥川银,织田作之助随口问了一句关于K先生的消息,哪想到芥川银居然说,K先生已经脱离组织了。 织田作之助这才意识到,原来和自己聊天那么久的人,很可能不是K。 ——太宰治伪装得比较敬业,会故意流露出自己在组织里工作的细节。 如果不是K,那会是谁? 这个疑问藏在心里很久了,直到现在。 织田作之助抽出那本被他珍藏的《雨》,他仔细读了起来。 三个友人,友人A是个一个人承担所有、拒绝一切的顽固分子,友人B是个不敢吃糖的胆小鬼,友人C是个傲慢却心软的社畜。 织田作之助想到昨天和K喝酒时,对方仿佛从没在聊天室聊过的样子,结合着聊天室那个伪装者被戳穿后立刻解散聊天室这宛如逃避的行为……最终,织田作之助的目光落在了友人A上。 他喃喃地说:“胆小鬼?” 原来这个朋友一直在他身边,可这次不仅仅是不敢吃糖了,连露面都不敢了啊! 织田作之助下定决心,朋友就在他身边,如果对方不露面的话,那就由他伸出手吧! 他起身离开漩涡咖啡厅,回到了武装侦探社。 织田作之助走到江户川乱步面前。 “乱步先生,我想请你帮个忙。” 织田作之助说:“帮我将这个胆小鬼找出来。” 第13章 013 冬木市同样是一个临海城市。 赤松流坐电车来到冬木市后,先订了酒店,去冬木市的民俗中心转了转,又去了圆藏山柳洞寺拜了拜佛。 如果魔术刻印大礼包里的信息没有错,那个被污染的圣杯就在这片山体中。 魔术师的毕生使命是寻找通往根源的道路,而圣杯仪式就是远坂家寻找到的通往根源的一种方法。 如果赤松流上门对这一代的远坂家督说,你们家的方法有问题,估计会被远坂家打成猪头吧。 赤松流本人对于根源的兴趣不大,记忆没有回来之前他就觉得这种事太玄乎了。 如今记忆回归,赤松流觉得追求根源就和追求【道】一样,做到的人绝对是圣人。 诚如弗伦所言,比起魔术师,赤松流本人更接近魔术使,更喜欢利用魔术让自己的生活变得丰富多彩、有滋有味。 当然,赤松流也喜欢研究魔术,他认为研究魔术是非常有意思的事情。 魔术一道充满着奥秘和玄妙,稍微研究一下不同材料的不同魔术回路,一不留神时间就过去了,所以他本人和时钟塔内的一些专心做研究的魔术师也有不错的交情。 赤松流这次来冬木市,除了先在冬木市转一圈看看土地和圣杯的情况,另一个想法就是来看看远坂家。 远坂家的初代家主远坂永人的老师是掌握了第二法的魔道元帅,赤松流想试试看能不能交换到制作宝石剑的秘法。 宝石剑是一种魔术礼装,是连系着无数世界缝隙的奇迹。 这条缝隙无法让人通过,却可以成功获取平行世界的魔力,哪怕将此世界的魔力挥霍一空,平行世界的魔力也会通过缝隙补充进来,以此达到永无止境的魔力放出效果。 如果能制作出宝石剑,就意味着拥有了庞大到无限制的魔力。 而有了魔力,不管是将污染的圣杯彻底打碎,还是解决因拼贴时间冒出来的麻烦,赤松流都会更有把握。 为此,赤松流已经做好了大出血的准备,而且他还有秘密武器。 晚上七点,赤松流按照之前说好的时间登门拜访。 远坂家前方是一个非常漂亮的花园,出来迎接赤松流的正是言峰绮礼。 “欢迎您,远道而来的阿卡玛兹先生。” 言峰绮礼穿着神父袍,胸前戴着十字架,他气质严肃深沉,说话声音低沉有力,赤松流扫了一眼,立刻判断出这位神父精通近身战。 赤松流微微一笑,欠身行礼:“夜安,言峰神父。” 言峰绮礼请赤松流踏入远坂家的宅邸,为了迎接赤松流,今天远坂家的防护魔术阵特意打开了一条缝隙,这也是大多魔术家族的做法。 赤松流跟着言峰绮礼进入宅院,他看了看四周花坛上悬浮的红色宝石,露出一丝微笑:“真是优雅华丽的防护,听闻先代家督骤然去世,悲痛之余也曾担心远坂家的传承是否还在,如今看到这样的景象,我也能放心了。” 言峰绮礼闹不准赤松流的来意,只能继续打官腔:“老师去世后,还多亏了贵家族在时钟塔帮忙周旋,他日老师的女儿凛也将前往时钟塔求学,到时候可能还会登门打扰。” “这是应该的。” 赤松流保持着得体的笑容,和言峰绮礼走入了别墅正厅。 一个扎着双马尾辫、穿着得体的女孩正站在门厅处。 她有一双翠绿色的眼眸,尚显年幼的面容能看出将来一定是个大美人,女孩微微抬起下巴,气质高雅,身姿凛然中透着坚定,这就是新一代的远坂家督,远坂凛。 远坂凛接到赤松流的拜帖时,最初满头雾水。 好在父亲远坂时臣留下了很多资料和笔记,这些都被远坂凛继承了,通过父亲过往的信笺和笔记,她知道阿卡玛兹家族和远坂家有些联系。 按照父亲的笔记和言峰绮礼的说法,阿卡玛兹家这一代的家主是个脾气不错、朋友众多的魔术师。 对方如今还是时钟塔的讲师,将来远坂凛去时钟塔求学,甚至大概率会去上对方的课,那么提前和对方打好关系就很重要了。 往日类似的事务是不需要远坂凛亲自出面,她还未成年,可以暂时将那些复杂的事情全部委托给言峰绮礼。 但远坂凛总有一天会长大,用言峰绮礼的话来说就是…… “凛,阿卡玛兹家族和远坂家族有渊源,看在两家的关系上,即便你的表现不足,对方也不会说什么,没有比这更好的提前锻炼的机会了。” 因言峰绮礼的话以及远坂凛对自身的高要求,远坂凛做足了准备,决定在言峰绮礼的陪同下见一见阿卡玛兹家的家督。 “维吉莱尔·阿卡玛兹。” 赤松流微微弯腰,行了绅士礼:“这位想必就是远坂家督了吧,很荣幸见到您。” 远坂凛矜持地点点头,她拎起裙角微微屈膝:“远坂凛,也是我的荣幸,阿卡玛兹家督。” 两人对对方的第一面印象感觉都不错。 赤松流觉得眼前的小女孩就像一枚宝石般熠熠生辉,而远坂凛觉得黑发青年看她的目光是在看待一位魔术师,而不是一个小女孩,这种尊重让远坂凛很开心。 远坂凛请赤松流去旁边的客厅就坐,言峰绮礼跟在一旁,赤松流品尝了远坂家的红茶,和远坂凛客套了几句。 赤松流直言对方可以称呼自己的名字,远坂凛觉得太客气了,倒是赤松流笑着解释说:“维吉莱尔是魔术名,本就是让人称呼用的,也代表着我最擅长的活性魔术。” 就像弗伦会自报家门说自己是占星术师,赤松流用这个魔术名,也是在广而告之:我擅长活性类的魔术,你们有委托吗?有了就来找我啊~ 远坂凛听后怔了怔,她明白了赤松流的意思,索性爽快地说:“那您也直接称呼我的名字吧。” “那是我占便宜了呢,凛小姐。”赤松流笑着调侃道。 远坂凛狡黠地说:“既然你占了便宜,是不是要退步一些呢?比如能否直言来冬木市的意图?” 赤松流放下手中的红茶,神色逐渐严肃起来。 “既然您这么问了,那我就直接说了。” “想必凛小姐很清楚咱们两家最早的渊源,祖师远坂永人师从魔道元帅,想必贵家族应该有关于宝石剑的制作方法。” 赤松流看着面色微变的女孩:“我想要的就是这个。” 远坂凛眼中闪过一丝怒意:“您这是在觊觎我们远坂家的传承吗?” 赤松流笑了笑:“还请您稍微冷静一下,各家传承都是机密中的机密,是决不能外传的,同时魔道家族也不能探究其他家族的神秘,这是人所共知的潜规则,我自然是懂的。” 远坂凛身上的怒火稍微降低了一些:“那您是什么意思?” “我相信贵家族掌握了秘法后,肯定自己做过实验,我所求的并非是秘法的具体内容,而是你们家族制造的半成品。” 赤松流说:“失败的半成品虽然也会展示秘法的一部分,但核心技术需要我自己研究,这和各家族留在时钟塔内部公开发表的魔术术式是一个道理。” “您父亲也在时钟塔发表过几份关于火焰术式的文章,直到现在这些术式专利还在给远坂家提供资金支持,不是吗?”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我想这些术式能提供的资金在渐渐变少吧?毕竟术式的迭代还是很快的,距离您成长起来还有四五年的时间,而宝石魔术向来比较费钱。” 赤松流同样会用宝石魔术,每次施展魔术都要碎点宝石,他自己就心痛万分,更别说远坂凛了。 远坂凛听后陷入了沉思,如果只是宝石剑的失败半成品,好像交换出去的确不算什么,但是这个价格要怎么开呢? 言峰绮礼帮腔说:“如果只是钱的话,哪怕是半成品,我想也不足以交换吧?” 赤松流眨眨眼:“我明白,所以我这次带了一本当初远坂永人祖师留在我们家的手记。” 远坂凛的眼睛刷得亮了:“你要用这本手记做交换?” 赤松流笑着点头:“是的,我们家传承到现在,虽然也学习宝石魔术,但家族传承的立足根本在材料活性、唤醒和修复,宝石魔术并非我们家的传承根本,所以……” 远坂凛的心砰砰跳了起来,她很想直接答应下来,但坐在她身边的言峰绮礼暗示她不要着急。 远坂凛努力绷着脸:“这件事比较重要,还请让我考虑一下。” 赤松流看了言峰绮礼一眼,冷不丁又道:“凛小姐,我这里有一份资料,您可以看看,就当是我的诚意了。” 他拿出了一个信封,里面写着他从魔术刻印中得到的关于远坂凛的妹妹,间桐樱的基本资料。 远坂凛不明所以,她接过来打开一看,面色刷得白了,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可恶!”女孩死死盯着信笺,许久后,她猛地合上信笺,抬头看向赤松流。 女孩那双翠绿色的眼眸里隐隐有火焰在燃烧,远坂凛干脆利落地说:“可以,我同意这笔交换了!” 赤松流温和地笑了。 若是太宰治见到了,必然会觉得这笑容眼熟到胃疼。 这是赤松流谋算成功后坐等丰收的笑容。 他说:“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