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纨绔的逍遥人生》 第四十五章 玉城接近关外,一直是大夏朝最重要的关口,易钟君守护玉城多年,家中儿子侄子多在玉城,此次回盛京城,易钟君将自己大儿子留在玉城守边关,其他人需跟着顾宸一起班师回朝,因着齐鲁兵败,十几万大军被俘虏,大夏朝不愿白养着,齐鲁使臣来时,带了大量的金银珠宝粮食,欲赎回军队,顾宸却迟迟不给准话,惹得使臣叫苦不迭。 自上次见面后,傅颜已多日未见到顾宸,直到班师回朝那日,齐品通知傅颜可以出发后,在门口才看见坐在马上走在队伍最前方的顾宸,傅颜只觉得自从杀了静王来到玉城后,顾宸对她似乎有些冷淡疏离了,再无之前在盛京城时那么小心翼翼了。 虽心中难过,可她一直安慰自己都是自己瞎想的,别胡思乱想了。 以军队士兵走路的速度,从玉城走回盛京城大约需要一月左右。 带着军队回盛京城,可能刚好赶上年节。 “主子,你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会?”红鹰关切的问道。 “无妨,这才出发两个多时辰,要回盛京城还远得很呢。”傅颜摇摇头,示意自己无碍。 走到惠山一带时,傅颜突然拉住了马缰,这是一条两边悬崖峭壁中间一条小路的路,这样的路若遇上刺杀,十有八九是躲不开的。 “红鹰,你快马加鞭追上殿下,让他过悬崖中时注意防范两边悬崖上。” 红鹰领命而去,不多时她回到傅颜身边,“殿下说已做好防范了,让你不要担心。” 红鹰未说,顾宸神色冷淡的只道了声,知道了,其余话一点未说。 别说傅颜,便是红鹰也能察觉到顾宸对傅颜的态度转变,那时在盛京城时,她也是见过两人在一起时那如胶似漆难舍难分的相处模式,可是自来到玉城,似乎一切都疏远了。 前段军队顺利过了崖口,刚行至傅颜所在的位置,两边突然掉落下无数石块,傅颜左躲右闪好不容易快到悬崖外了,一块石头携着千般力道正正向着傅颜头上砸来,傅颜只来的及避开要害,就被砸晕了过去,红鹰二人飞身而起,将傅颜一把接住,带着傅颜躲过石块跑到安全地带。 那块砸中傅颜的石头红鹰看的清楚,那是军队前方飞来的,目标是傅颜的太阳穴位置。 傅颜迷迷糊糊的看着眼前的场景。 今夜的月色似乎格外的美,那月光似血色般铺在皇宫大院里,铺在来赴宴的达官贵人心里。 顾宸登上皇位已三载,而后宫亦添佳丽三千,登上皇位那天,顾宸就变了,他一步步将帮他的安亲王府,傅家,尚家都毁了,只因他不想外戚干政太多,傅颜每每想起就觉得可悲。 当安亲王府,尚家出事时,傅颜还安慰自己,也许他有不得已的苦衷吧! 可是傅家全家无一人幸免于难,包括自己才两岁多点的侄子,就在他登基三载的中秋前夕。 傅颜端着参茶放在桌边,对着偏殿塌上正给皇贵妃娘娘因蚊虫叮咬而上药的嘉兴帝顾宸道,“陛下,参茶臣妾放桌上了。” 皇贵妃娘娘便是宋卿,那个看不惯傅颜的人,那时她并不知道自己才是注定会被当成炮灰的人。 顾宸只挥了挥手点头道了一声,“嗯。” 竟是连头都未抬一下,傅颜笑了笑,转身慢慢步出偏殿,这样的次数太多了,到现在竟连感觉都没有了。 今日中秋佳节,月亮圆的让傅颜心痛。 别人都在慕少年时光,只有她在悔遇见,悔当初。 她慢慢向着观星楼走去,一步一步慢慢的往上走。 当她终于走上了观星楼最顶层,她挥挥手对着身后的小太监道,“你去请陛下来一趟,本宫有话想跟陛下单独聊聊。” 那太监道了声是,便下了观星楼。 顾宸看着下面跪的慈安宫的太监,不耐烦的踢了踢,“真是麻烦。” 又转头对正在撒娇的皇贵妃道,“乖乖,你先等着,朕去去就来。” 当顾宸塌上观星楼时,傅颜正站在栏杆外,她指着盛京城的万家灯火对顾宸道,“陛下,你看,虽你才登基不过三载,却已开创了太平盛世,百姓安居乐业,万家团圆之际,可我却什么都没有了。” “颜儿,你今夜怎的怪怪的?”顾宸看见她这样,心里有些慌乱,傅颜本怀孕了,却被他偷偷喂了打胎药,这事却无人知晓的,虽不爱她,可是心中却还是有她的位置存在。 “陛下,傅家没了,安亲王府没了,尚家没了,我可以理解那是皇权需要牺牲,我却不能接受全是因我而起。”傅颜低低的说着,仿佛都与她无关。 “颜儿,你站过来些,哪里危险。”顾宸心里有些难受,她每说一句,自己都会心跳加速。 “陛下,你忘了吗?我会功夫啊,即使跳下去我也不会受伤,你信吗?”她还是笑着问道。 “陛下,你何时对红楼下手?若无万全之策,你还是别轻举妄动的好,红楼在我手里时已不在像前楼主那般轻易能被端了。”傅颜只重复一个事实般,淡然的开口。 “颜儿,有话我们下去再说,好吗?”顾宸已坚持不了想要将她拉回来了,他后悔毁了她所在乎的一切,她若不在了,他却去哪里寻的到她。 傅颜回头看了顾宸一眼,“陛下我后悔遇见你了,若一切重来,我定不会选择与你相知相爱,我会离得远远的,不见你,不爱你,不思你。” 顾宸满脸是泪的看着傅颜,他知道傅颜定是下了死志。 她笑的淡然,仿佛抛开一切般的解脱的笑容。 “陛下,可以答应我最后一件事吗?” 顾宸更咽出声,此时他真的后悔利用她,又毁了她,“颜儿,求你了,回来说好不好?你的要求我都答应你。” “下辈子不要招惹我,可行。”说完这句话,她仰头倒了下去,脸上带着如释重负的笑容,一滴泪悄悄流进了发髻鬓角。 这句话仿佛判了顾宸的死刑,他双眼睁大,看着刚刚还站在观星楼栏杆外的傅颜已不见了身影,楼下传来咚的一声,宫女太监的尖叫声,达官贵人的惊呼声,侍卫齐齐跑来护驾的脚步声仿佛都远去了。 只顾宸一人趴在观星楼栏杆处看着地上如开花般的血水,痛苦哭泣,悔不当初。 初时不过因着带前世记忆重生而来,知道前世她帮着三皇子登上皇位,才在醒来第一时间求父皇赐婚,可是一次次接触才发现,她虽表现的一无是处般,却心有沟壑,甚至比一般女人的心思更加敏锐。 自己已小心谨慎再谨慎了,她却多次察觉到异样,怀疑自己的用心。 而自己也在一次次接触中,对她倾了心,付了情。 可是为何登基后又忘记了,悸动时心里发下的誓言? 现在她不在了,自己去哪里寻得到她? 顾宸仿佛疯魔般,对着下面怒吼哭泣。 傅颜飘在空中看着他疯魔一般的哭泣,反而如释重负一般,慢慢的消失不见了。 第四十四章 顾宸有些疑惑的看了看傅颜,又看了看手中刚刚接过的纸条。 纸条上写着,“三皇子随身侍卫去了齐鲁皇宫多日,与齐鲁王上来往密切,苗疆亦有异动。” 顾宸看着纸条,虽脸色阴沉,神色冷淡,却也未有何激烈的反应。 “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傅颜好奇为何顾宸知道了这么个大消息,却无动于衷。 “你也知道,我三弟一直身患残疾不利于行,他没有必要参与进来,定是那侍卫自作主张行事,你也别瞎想了,乖乖收拾东西,待圣旨下来我们便要班师回朝了。” 看着顾宸那副油盐不进的淡然模样,傅颜就气的不轻,他那三弟处处使诈,处处挖坑,顾宸却一再为三皇子推脱。 傅颜最不能原谅的应该是那三皇子安插在顾祈身边的人唆使顾祈对自己的暗杀。 傅颜有时候甚至会觉得顾宸定是知道这些事,否则为何他能如此淡然处之,如此不在意。 就像明知道祖母过寿那日有人会行刺他,他却还拉着傅家下水。 以前傅颜就曾怀疑过顾宸其实心里什么都知道,却一直假装一无所知,还处处掉进别人设好的局。 难道他是那圣母型男主?圣母型男主可做不了皇位,只有做炮灰的下场,可是自己不想做炮灰啊! 傅颜不情不愿的点头答应了。 当傅颜接到红楼的消息时,顾宸便已收到了消息,看着跪在地上的齐品,顾宸淡淡的点了点头,上辈子直到被登基为帝的三弟赐死之日才知道,他怀疑自己残废的双腿是皇后派人做的,便将一切都算在自己身上。 他早已没了在傅颜面前时那温情脉脉的神色,一切都在他计划里,计划进行的很顺利,也不用太费劲去争取了,他只要乖乖等着结局就好。 挥手让齐品退下,顾宸双手枕着脑袋,躺在床上,眼睛却无焦距一般,渐渐沉入了思绪中。 自己没有错,为了那个位置,牺牲一些人本就是无伤大雅的。 前世就因为自己一时心软才会陷入绝境,死在半途。 易钟君到玉城城主府时,傅颜还未起身,顾宸从头到尾都未有将傅颜介绍给自己舅舅认识的打算,傅颜本就是粗枝大叶的直爽性格,顾宸既不介绍自己,自己也就当无所谓一般,依然自如的行自己的事。 顾宸起居小院的前堂里,易钟君坐在顾宸下首,已静静坐了好一会了,顾宸抬起头,看着易钟君,“舅舅,苗疆有异动,顾祈定是想借着武王爷的留下的兵力起事。” “殿下,可要调动兵马回防?”易钟君不知,可是顾宸知道,兵变就是从静王遇刺开始的。 那是他前世经历过得最黑暗痛苦的一段时日,身边无人信任自己帮助自己,静王遇刺时,自己刚好在青州,静王死了,自己被押解回京,罢免了太子之位,囚禁于皇陵之内,四皇子年节宴会上起事,被活捉,后被贬为庶民,父皇的四个成年儿子死的死贬的贬囚的囚,一时竟只剩下身患残疾的三皇子,却刚好遇到父皇气急攻心不治身亡,三皇子在傅家的帮助下,竟成了最后的赢家。 前世死之前才知道,那个盛京城传的沸沸扬扬的一无是处的纨绔女傅颜,却是一个有大才的女人,静王遇刺是她干的,年节宴会顾祈起事是她找到傅泉带兵平的,自己会在青州被陷害亦是离不开她的手段,一段段往事清晰的出现在脑海里,顾宸淡淡的平息了一下情绪,全是因为她手中的红楼,所有消息都快人一步,前世自己输的心服口服,三皇子挑拨静王雇凶刺杀自己,傅颜在傅家门口抓住的那个探子,本是想引着顾宸去青州,刺杀了静王,嫁祸给顾宸,好来个一石二鸟的计划,却不知出师未捷身先死。 今生自己睁开眼看到才从西北边关回盛京城时,心中那欢喜的情绪,想着要复仇第一步便是设计让傅家站在自己这边。 顾宸正想着心思,突然齐品匆匆进来报道,“启禀殿下,将军,齐鲁递上投降书,使团已至玉城门外,欲派他们公主上盛京和亲。” “既来了,便安置一下,待大军班师回朝之日一同出发。”顾宸淡淡的回道。 齐品犹豫了下,见顾宸事不关己的态度,只得继续道,“他们派的公主还在玉城牢里,可要放出来?” “哼,他们可真会打算盘,去将使者带进来,想放了齐义,就看他们能拿出何物交换?”顾宸憋憋嘴,自己辛苦将人抓住,想让他轻松放了,可没那么便宜。 齐品又匆匆出去,派了一个侍卫去将使团的使者请了进来。 那人穿着齐鲁朝服,头戴冠帽,身材高大,双眼带着些狡诈的光,见到顾宸与易钟君连忙俯身行礼,“齐鲁使臣魏代参见大夏太子殿下,易将军。” “使臣大人免礼。”听见顾宸喊起,那魏代才站直身子。 顾宸喊了起却不继续问,魏代只好自己继续说道,“今次魏代是带着宝物想献给大夏国君,另又携着我王手谕带公主与贵国和亲。” “此事我已知悉。”顾宸淡淡的回答道,身子靠在椅背上,双眼懒散的看着地下的使臣,仿佛想看他如何将事情说出来。 齐鲁使臣见顾宸不接话,无奈何下,只得又说道,“前段时日我家大公主顽皮,跑到军营玩耍,似被你们抓了起来,不知可否放她出来?” “有这事,这可真不知道,近段时期我们并未抓到女子。”顾宸假意惊讶的看着使臣。 那使臣擦了擦脸上的汗珠,这大夏太子也太难缠了,“公主是扮做男子的。” “叫甚?”顾宸问道。 “叫齐义。”使臣头已低的不能再低了。 “放她可以,你们能拿出何物与我国交换?”顾宸淡淡的看着使臣,似在说拿出的东西不合心意,便不可能放任。 “我齐鲁有一宝物玲珑石,那石头似寿桃一般形状,外表光滑,呈水红色,而且冬暖夏凉,最适宜放在寝殿使用,我王让我带给殿下。”使者讨好的说道。 这宝石,顾宸前世见过,亦是齐鲁进献的,只是最后被三皇子拿去了。 “既如此,齐品将东西收了,待人请大公主出来吧。”顾宸斜睨那使臣一眼,对着他挥了挥手,那使臣便躬身退了出去。 易钟君站起身走了几步,看着他道,“圣上最近身体有恙,你还是赶紧赶回去为好。” “老三忒狠心,不仅害我,还想谋害父皇,我倒要看看这次他想嫁祸给谁?”顾宸似乎很气愤三皇子。 “圣上从你小时候便过于偏爱于你,三皇子不喜欢你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第四十三章 “你别听别人胡说八道,没有的事,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怎可流泪。”顾宸狡辩了几句,见傅颜促狭的笑,神色正经又严肃的说道,“今日也有些晚了,你先休息一下,半夜我们去夜探齐鲁军营。” “可要带着什么?”傅颜想电视里经常播放的,夜探军营都要烧粮草,或者烧营帐,应该带火折子与汽油,没有汽油柴油也行,应该也没有柴油,那带酒? 没想到她将心中所想全都说了出来,顾宸虽没懂电视是什么,可是后面的话他懂的起,“不用带东西,我们去探探再说,火折子我都随身有的。” 傅颜点点头,乖顺的躺在了床上,闭上眼睛睡觉,顾宸见她和衣而卧,闭上了眼睛,这才出了房间。 傅颜再一次被顾宸叫醒时,眼睛还有些睁不开,难受的胡乱揉了几下,却被顾宸抓住手腕,“莫要使劲揉,会伤着眼睛。” 他语气温柔,傅颜来了这几日,他都一直保持着距离,态度也冷淡疏离,像现在这样抓住她的手腕,靠这么近还是第二次,第一次便是来的那日。 “你这几日对我冷冷淡淡的,是不是因为心里有了别人。”她委屈的说着,因着夜深人静,她突然想起了傍晚与齐义对阵时,那齐义说顾宸欺负她的话,她说的那么委屈。好似顾宸是负心人一般。 “傻瓜,你在乱想什么东西?我心里除了你,可容不下第二人。”顾宸宠溺的摸了摸头发乱糟糟的傅颜,又将她的夜行衣理好,这才拿过梳子给她束了发,用黑色带子绑起来。 似有些甜蜜的味道萦绕身边,她咧开嘴笑了起来。 “笑甚?”顾宸歪着头看着坐在塌上傻笑的女人。 “没。”傅颜收了收嘴角的笑意。 “可以出发了。”傅颜这才回过神,站起身便随着顾宸一起往外走去。 去齐鲁军营是秘密行动,两人没有走城门,悄悄的丛城楼角落里跳下去,还好两人轻功不弱,落地时连点声响都未发出。 一路施展轻功,到齐鲁军营外时,两人平息了半晌才将内息平稳下来。 齐鲁军营里光线暗淡,安静的好似无人一般,只有巡逻士兵在到处走动,而主帐里还灯火通明。 两人顺着等着巡逻士兵过去后才从角落里一跃而起,进了军营里。 两人到达主帐外时,里面正争论不休,“公主殿下必须尽快救出来。” 傅颜知道他们说的谁,可是顾宸显然还不清楚齐义的身份。 傅颜瞟了他一眼,见他未有什么变化,又专心听着里面争论。 “若是让王上知道公主这么胡作非为,也会惩罚她。”说完那人还叹了口气。 争论了半天,突然不知何人咳嗽了一声,里面顿时安静下来。 “不用救她,她本就想去大夏国,待王上递上和亲书,自然大夏也无人会伤害她,况且大夏朝有人会帮我们。” 傅颜听到这里,心中已慌乱一片了,原来顾宸即使破了赐婚圣旨,也还有和亲公主,自己这样一个一无是处的女子,怎么上的去那个位置?而那帮着齐鲁的人肯定是三皇子,顾宸不相信他三哥会如此,傅颜也没办法。 顾宸似察觉到傅颜的情绪变化,他捏捏她的手,将她轻轻的带着离开主帐,两人走到一处偏僻角落才停下,“颜儿,你无需担忧,那和亲不一定会落到我头上,我还有两个弟弟。” 傅颜愣了愣,也对啊,自己竟一时迷了心窍,忘了还有两位皇子未指婚。 两人也不再听他们的讨论,本想越过帐篷到粮草处去看看,可是堆放粮草的地方四周围了很多士兵,根本无法靠近。 顾宸拉着傅颜准备回城,那知傅颜摇了摇头,转身回了角落,趴在地上四处看,顾宸正好奇她在看什么呢?没想到她眼疾手快的抓了下去,抬起时,手上抓着一只老鼠,正在吱吱呀呀的叫着,傅颜一手捏着它的嘴巴,防止它的叫声引来敌军。 傅颜在现代时,小时候经常与弟弟们抓了老鼠,点燃尾巴,老鼠疼的到处乱跑。 此时既进了齐鲁军营,若不做点什么,她有些不甘心。 她将老鼠抓了带到粮草附近,又让顾宸拿出火折子,吹燃后,将老鼠的尾巴点了,才放下,老鼠已疼的四处乱窜。 两人出了军营,隐在暗处,等听到齐鲁军营出来嘈杂声,又见粮草处起了火光,这才返回玉城。 “颜儿鬼点子挺多的,而且胆子也大,女子都怕鼠,为何颜儿却不怕?”顾宸站着问道。 “我不是小女子,我是粗俗不堪的傅家姑娘,你去盛京城有些名望的家族打听打听,看谁家愿意娶我这么个纨绔女子?也就你一个傻傻的。”傅颜边走边道。 顾宸笑了笑,未接话,仿佛傅颜说的都是无关紧要的事。 到了玉城城楼下,两人飞身而起,中途在城墙上借力一飞,便上了城楼,远远望去齐鲁军营,哪里火光大盛,一时半会怕是救不出粮草了,没了粮草,他们只能递交降书。 傅颜与顾宸对视一眼,又相视而笑,两人因着这件事有了共同的目标。 第二日天刚麻麻亮,帐外便传来了号角声,那是主动出击的进攻号角声,傅颜突然坐起身,将守在身侧的红鹰吓了一大跳,红鹰将手中刚刚收到的消息递给了傅颜。 傅颜走上城楼远远眺望,那齐鲁军营因着昨夜的粮草被烧士气低落,竟溃不成军,被大夏朝军队打的连连败退。 齐鲁大将军郑强奋起反抗,却不是顾宸的对手,被顾宸用长枪挑落了武器,枪头直刺心脏,当场便身死了。 顾宸似无所觉般,身旁的齐品,骑在高头大马上,高声喊道,“齐鲁大将军郑强身死,所有缴械投降者一律优待,奋起反抗者杀无赦。” 刚喊完,那些手拿长枪短剑齐鲁士兵齐齐交了武器,双头举过头顶,跪在地上。 所有大夏朝的士兵俯身捡起对面士兵扔下的武器,待武器检完,这才将俘虏聚在一起。 易钟君让手下将军组织士兵带着俘虏进了城,顾宸与易钟君商议了一下之后的战略部署与俘虏的安置问题。 这才转身往城主府而去,刚走进城门没多远,听到傅颜似在叫他,他回头便见傅颜站在城门楼上。 “景之。” 他回身走上前,牵过她的手,一步步往城主府方向而去。 “景之今日过后是不是就要班师回朝了?” “你很想回盛京城?”顾宸转头问道。 “出来这么些日子,却也想回了。”傅颜直言不讳的说道。 怕是暂时还要忙乱一阵,顾宸心中如是想着。 “那你看看红楼刚来的消息吧。”说完,见顾宸未回话,傅颜将手中拿了一早上的纸条递给顾宸。 第四十二章 齐义让那人翻来覆去的骂着,只想引着顾宸出城门,顾宸走了几步被傅颜拉住了,“你去便是中了的他们的计,我去吧,若有事,我便直接从城墙上飞上来。” “你可行?这城墙我都需废些力才上的来。” “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失望的。”傅颜保证道,顾宸还是有些犹豫,傅颜虽功夫了得,可是那齐鲁国的齐义狡诈异常,若使阴谋诡计怎办? 傅颜宽慰了顾宸几句,又指着纪老怪对顾宸道,“这人叫纪老怪,指点我轻功的师父,若此行有去无回,你便帮我照顾下他。” “你别胡说,你定会平安回来。”顾宸呵斥她不准咒自己,傅颜笑了笑。 “红鹰刚刚让你准备的大刀呢?” 傅颜转头问红鹰,顾宸接了过去,“我给你的软剑呢?” “这样的场合用软剑太弱气势,大刀气势足。”傅颜不甚在意的挥手道。 “大刀重百斤,你可能挥的动?”顾宸见她竟要大刀,吃了一惊,示意她看看萧炎将军的手中大刀。 “我给红鹰说的炼造办法,能使大刀既不重,还有柔韧性,与萧将军的大刀不可比较。” 傅颜并非炫耀,她给红鹰说的办法也是以前在现代见过的炼钢办法,那时她有个叔叔就在炼钢厂上班。 红鹰跑回城楼下去拿大刀,傅颜等了会,见她抱了一把长柄大刀上来,傅颜顺手接过,也不重,耍起来呼呼响。 傅颜转身拿给顾宸,让他试试,“觉得如何?” 顾宸拿过大刀耍了两下,的确不重,又对着城楼上的石柱子砍去,刀刃上连一丝痕迹也未留下,而且韧性很好,顾宸满意的点了点头。 “以后可能将这炼器方法用在军队的兵器上?”顾宸似很喜欢这样不重又有韧性的武器。 “当然可以,你喜欢就好。”能帮到顾宸,傅颜心中很开心,自己也不是他们传的那么一无是处不是,而顾宸只是开始阻拦了两句。 顾宸将刀递给傅颜,握着她的手,正在嘱咐一下注意安全,还未开口,便见城楼楼梯口易钟君几位将军上来了,他放开她,拍了拍她的后背,“一定小心谨慎,打不过就回来。” “刚刚听说殿下身边有位小将要替殿下与齐义对阵?”易钟君走上前,看着手拿大刀的傅颜,吃了一惊,小小的身板竟拿得动那一百多斤的大刀。 顾宸似看出了他的神色,凑过去小声耳语一番,易钟君点点头,又嘱咐几句,“那齐义狡猾诡异,你万事小心,切莫听他多说。” 傅颜点点头,“末将明白,末将先去也。” 说完话,傅颜从城楼上飞身而下,一直提气飞到齐义身前不远处,才将大刀往地上一搁,“那叫齐义还是甚的?想与我大夏太子殿下较量,你还不够资格,先过了我这关再说。” 傅颜满脸轻蔑的神色,态度无比高傲,那姿态似有些激怒了齐义,他伸手拿过副将手里的长枪,跳下马便冲着傅颜而去,那枪头似带着雷霆之气,让傅颜不得不重视起来。 只见他刚冲上前,傅颜身子一弯躲过了枪头,手中大刀一瞬间挥了出去,那齐义见大刀已挥到近前,也不与之缠斗,转了一圈又将枪向着傅颜刺了过去,眼见枪头拐着弯的就到了身前,傅颜将大刀转个方向砍在齐义的长枪上,震的齐义当下便丢了长枪,傅颜见他扔了长枪,借着这一瞬间将长柄大刀挥过去架在齐义的脖子上。 “哼,你们大夏朝的顾宸不敢与我对上,却派了你这么个弱鸡似的小子。”齐义想用言语刺激傅颜晃神,傅颜却并不吃她这一套,尤其知道他也是女儿身,傅颜便懂了她的意图。 傅颜只看着她道,“我家殿下,那是万金之躯,可不是谁都有资格与他对阵的。” 傅颜话里明显的贬低她,她自然听出来了,她有些气怒道,“谁稀罕与他对阵,还不是上次他欺负了我。” 说完竟还跺了跺脚,声音里带着哭腔,傅颜傻眼了,心中有些隐隐的不爽,这齐鲁公主竟肖想顾宸,尤其顾宸与她还有些过往。 这时红鹰二人也出了城门,骑着马像傅颜处行来。 齐鲁军队里走出一人看了看被捕的齐义,也不再说甚,挥了挥手,调转马头,往回走去,竟直接鸣金收兵了。 红鹰红米走到近前,接过傅颜手中的齐义,将其绑了起来,带回了城,傅颜这才骑着马往回走。 刚进城门,顾宸赶到,拉了拉马缰,见傅颜一副老大不高兴的模样,有些摸不着头脑,试探的问了一句,“可是受伤了?” 傅颜不理会他,径直往军营里走去,顾宸拉住她,“今日不回军营了,易将军命军队守城。” 傅颜停住马,低着头,见她依旧对自己不理不睬,顾宸扪心自问是不是自己做了何事惹她生气了? “颜儿,你告诉我你为何生气好不好?”顾宸低声下气的求道,神色是少有的慌张。 她在城楼时还好好的,下去一趟就这样,定是那齐义说了什么惹她生气了。 顾宸虽猜不出她气的哪门子事,却也猜的出是齐义哪里说的事惹了她。 傅颜看了他一眼,又觉得自己有些矫情,就因着那齐义两句话,自己就跟他怄气,也太莫名其妙了。 傅颜抬头对上他担忧的眼神,笑了笑,“没事,就是有些累了。” 见她又恢复到往常一般模样,顾宸这才将提起的心放下。 “待齐鲁这边的事情了结了,回到盛京城,我便求父皇下旨赐婚,你说好不好?” “好,怎样都好。” 傅颜的回答明显还有些意兴阑珊,顾宸问她问不出,便想到去拷问齐义。 红鹰二人带着那齐义回了玉城城主府,直接丢给齐品。 没多会傅颜与顾宸也回了城主府,顾宸安置傅颜歇在主院,傅颜推迟道,“这可不合规矩,若让易将军知道了,你就惨了。” 顾宸似乎很怕他舅舅,据说是因着小时候一直是他舅舅教他习武,又带在军营多年,两人亦师亦父,顾宸对易将军敬仰万分。 “无妨,今日你替我出战,舅舅对你十分感激,知道你住主院,他也不会有何意见。” 傅颜抬头笑着道,“景之,你是不是怕被你舅舅罚啊!” 顾宸疑惑的看着她,她又才说道,“我进军营几日,听到不少关于你的事,听说你刚来军营时天天夜里哭鼻子,被你舅舅提着在外面跑了几天,才慢慢改了这毛病的。” 傅颜说完,顾宸已满脸阴郁,别的事让傅颜知道都无所谓,可是这么丢脸的事,竟也有人到傅颜面前提,他已猜到定是齐品几人说的。 齐品听见傅颜提起这事时,已灰溜溜的躲到屏风后面去了。 第四十一章 顾宸将坐在他怀里的傅颜搂的紧了些,“关外近日下了几场雪有些冷,我让你回去也是为着你好。” “我不怕冷。”傅颜知道边关下雪了,来时便备好了过冬的衣物,准备长期待在边关。 顾宸见她执意要留下,也不再劝她,只嘱咐道,“在边关,跟紧我身边。” “好。”傅颜笑了起来,偏着头靠在他怀中,他伸出一只手搂着她,另一只手上拿着一本奏折,这是封他为储君后就安排给他的差事。 傅颜到的当日去了兵器库,她想选一把大刀,在这人人都拿大兵器,她本是好强的性子,自觉的拿把软剑没了气势,兵器库里刀枪剑戟样样齐全,一把把整齐的摆放在箱子里,傅颜见到一把大刀,拿了拿没拿动,又看见一把小些的,伸手拿了拿还是不行。 跟在身后的红鹰走上前轻松的提起了大的长柄大刀。 傅颜震惊的看着红鹰,“你也太强悍了,这刀你都能提的起?” 红鹰拿着大刀耍了耍,还挺趁手,满意的点点头,才对傅颜说道,“楼主,这长柄大刀是我们从小时候进红楼便开始提的,那时候小,提不动还会被打。” “你小时候好可怜,若早日遇到我,你就不会受那么多苦了。”傅颜有些心疼做杀手的人。 “红鹰,我给你个任务,你帮我做一把大刀,我有用。”傅颜将现代冶炼金属的方法说给了红鹰,红鹰跑出去拿了纸币一一记下来。 红鹰记下后,马不停蹄的将东西送去最近的红楼分部,找了最厉害的炼器师父,简单说了一下怎样在铁里提炼钢水,又怎样炼的钢铁才能不重还韧性十足。 那师父一听便懂了。 关外的生活枯燥乏味又残酷无情,每天都有小规模的战斗,今日出去巡逻边境,第二日可能就不见那些人回来了。 傅颜来到边关好几日了,每天见到的除了一望无际的大漠,便是满身是汗的士兵,顾宸每日都在忙碌,有时还要外出去巡逻周边。 这日傍晚城楼处士兵突然来报,“报,启禀各位将军,齐鲁国列兵城门外。” 主帐篷主位上坐着身穿金甲的易钟君,他看起来四十来岁,面容儒雅随和,不说话时有些严肃,说话时总是面带微笑。 顾宸坐在主位左下首,一身白银铠甲,傅颜站在顾宸身后,今日傅颜穿着侍卫服,腰间配着一把剑。 下首还坐着几位将军,听了士兵来报后,一个个都皱着眉头看着易钟君与顾宸二人,想等着他们拿主意。 一个满脸络腮胡子身着将军铠甲的汉子大声道,“末将请命,愿为将军探路与他齐鲁会上一会。” “稍安勿躁。”易钟君挥手让他坐下。 “景之,你怎么看?” 易钟君转头问顾宸道,那布满风霜的儒雅脸庞上满是对顾宸的信赖。 “将军,今日齐鲁来的着实古怪,他们既已列兵在城外,我们便拖他一拖,待我出去打探他们的虚实再行决议。” 齐鲁已连连大雪数日,早前一直躲避在国内,没道理大雪还没过,他们便突然来袭。 “既如此,本将军便允你便宜行事。”易钟君给了顾宸最大的限度允许他自己拿主意。 “末将领命。”顾宸站起身,俯身拱手道。 两人并列站在城楼上,顾宸脸色有些难看,远处是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楼下黑压压的一大片齐鲁国士兵,绣着齐字的军旗在风中呼呼飘着,给人一种肃杀之气。 顾宸带着傅颜立在城楼上,抬眼看去,那齐鲁士兵最前方有一匹白色的高头大马,马上坐着一位戴着面具的男子。 当看见顾宸站上城楼时,那人抬起头看着顾宸,对着他露了一个笑容,那笑夹着挑衅,轻蔑。 傅颜转头看着顾宸,“这人是谁?” “齐鲁国新提上来的将军齐义,是突然冒出来的,以前未见过。”顾宸说起这齐义,语气有些慎重,脸色也不好看。 “这人不好对付?”傅颜见顾宸定定看着城门外的敌军,似未听到她的话。 傅颜转头给红鹰使了个眼色,红鹰点了点头,转身下了城楼。 那人见顾宸不开口,也不出城,故意用言语激怒大夏朝士兵,“怎的大夏朝都是懦夫吗?连门都不敢出?” 他的声音清脆,听不出是男是女,有些中性化。 将军对阵之前都会先摆开阵势骂上一骂,傅颜转头问顾宸,“要派人与他对骂吗?” “不用,这人故意想激怒我们,不用管他。” “他这样会对士兵的士气有所影响。”外面骂的越来越难听,傅颜有些担心士兵士气低落。 顾宸摇了摇头,他转身看着傅颜,眼神有些郑重,“若夜里我去敌营探虚实,明日还未回来,你便先回盛京城好不好?” “景之,你不是这样没有自信的人,今日为何要说丧气话?”傅颜疑惑的盯着神情变幻莫测的顾宸,傅颜一直看不懂顾宸的心思。 “不是丧气话,此人狡猾,不易对付,舅舅已在他手里吃了几次亏了。” “今夜我陪你去吧。”傅颜想陪着顾宸,有情况自己也能帮着些。 “你轻功不行,此去危险重重,我不放心。” “没事,我的轻功现在也很好,有位很厉害的江湖前辈教了我轻功。” 顾宸听她这样说,也不再劝她。 不大会红鹰回来了,对着傅颜耳语一阵,“楼主,那齐鲁国并未有叫齐义的大将军,这齐义实是女儿身,是齐鲁的公主,以前齐鲁大将军是她舅舅,被太子殿下斩于马下,她的目标是为舅舅报仇雪恨,最近红楼在齐鲁的分部有些难以行事,他们只探听到这些,不过盛京城三皇子府有新消息。” 听到三皇子府有消息,傅颜更是认真的听了起来,她随着红鹰转到城楼上转角处,才道,“三皇子殿下的确是腿伤不利于行,可是不管大皇子四皇子还是齐鲁都有三皇子殿下身边人参与的痕迹。” “秘密监视,这事我自有打算。”傅颜拿过红鹰手里的飞鸽传书,自己慢慢看了起来。 顾宸既不信三皇子会参与其中,她便给他证据。 转回城楼上,顾宸派了身边嘴巴最利索的将军与对面齐义阵营的对骂着。 大夏这位将军名叫萧炎,说话时声音奇大,长的满脸横肉,浑身上下全是肌肉,手拿一把长柄大刀,那刀足有一百多斤,他将刀柄往地上一搁,傅颜都感觉震了一震。 “齐鲁的龟儿们,爷爷就看不起你们那娘们一般的将军,见不得人吗?还戴着壳?”他刚说了几句,那些齐鲁士兵齐齐骂了起来。 第四十章 那酒楼大堂里还没坐几桌,纪老怪一双眼珠子就跟做贼似的。 纪老怪见她竟这样大咧咧的就要自己拿出来,惊的左右看了看,又才小声嘀咕,“找个隐秘的地方再给你看。” “不看了。”傅颜见他这表情,反而没了兴趣,自上次刺杀静王以后,傅颜一直做侠士打扮。 纪老怪更加不依不饶,非要拿给她看看。 他伸手进怀里摸了半天才将一本有些破旧的手订书本拿出来递给她,递过去还左右乱瞟。 傅颜接过那秘籍,封面上书写着‘流云步’。 她一看名字便知是轻功秘籍,不知这轻功秘籍为何如此多江湖人士想抢夺,一入神,傅颜便将脚抬了起来踩在凳子上,做男子打扮倒也不突兀。 “有何奇特之处?也给如此多的人在抢夺它?”傅颜翻看了看,很普通的一本轻功秘籍啊! “你这女娃不懂,这本不光是轻功秘籍,还有带武功心法的,武林中人都害怕自己习武时走火入魔,而习练内功时有了这本心法辅助,便不惧走火入魔的危险了。”纪老怪得意洋洋的说道。 “你这么大年纪了,也没见你武功多高啊!”傅颜还在跟他理论,红鹰二人却眼冒金光的看着那‘流云步’。 “楼主,纪老怪并未说错,这本‘流云步’之所以被武林人士抢夺,的确是因着这心法,而这轻功却也是天下独步。” “你就这样给我?”傅颜可不信他愿意给自己,若他随意给别人,也就不会冒着生命危险躲避江湖儿人。 “你功夫厉害,你拿着我放心,我以后也想跟着你混。”纪老怪神色严肃,见傅颜神情淡然,怕她不让自己跟。 “你只要保护我,这个里面的可以让你与你的属下都习。”纪老怪讨好的对着傅颜作揖。 “好吧,以后你便跟着我吧。”傅颜思考半晌,勉强接受他的投诚。 几人在客栈休整了一晚,又才出发前往玉门关。 每日休整时,纪老怪便将三人集合起来训练轻功,没想到傅颜对于此秘籍接受程度相当的好。 四人越往关口走,田地里越狼狈,刚走没多远的路上,便见一队队撤退的百姓。 傅颜拉住旁边一位大叔,“这位大叔,你们这是去哪?” “城外要打战了,易将军让大家伙都撤退到安全地带,以免战事殃及池鱼。”那大叔断断续续的说道。 “他们军营离这里还有多远?”傅颜拉着大叔想多打听一些情况。 “不远了,你们骑马的话,差不多半日便能到了。”说完似想起了什么,走了两步又回头,“不过现在你们可能过不去,关口被易将军封锁了,不能随意进出了。” “谢谢大叔,我知道了。” 那大叔追着一起撤退的人走了,傅颜几人又出发继续往关口而去。 快马疾行,果然不过半日便看见了军营的帐篷,门口站着很多士兵,岗哨前后左右观看着,似看到了傅颜几人,不多会军营出来一队士兵,个个凶神恶煞的样子,对着傅颜们驱赶道,“兵营重地闲人免进,请速速离去,否则杀无赦!” 那为首的士兵喊的很威严,傅颜想了想,解下腰上的软剑对他道,“杜岩前来寻太子殿下有要事,走的匆忙,也未带信物,只有殿下一直不离身的软剑一把,请呈给太子殿下即可。” 那人应是兵营里等级比较高的,见到软剑愣了愣,似觉得眼熟,他示意手下士兵去接过软剑,让他进去通报太子殿下。 两队人对立的现在兵营外不远处,等了一盏茶的功夫,军营里奔出一队人马,为首的不是太子顾宸又是谁。 行到近前,顾宸挺拉住马缰,“吁……” 他似有些激动,在马上拉着原地转了两圈,“你怎的到这来了?这里现在危险,快快回盛京城去。” “听说你来了,我便追来了。”傅颜轻笑道,见到他一切安好,自己也就心定了下来。 “见到了,安心了,就回吧!”顾宸似乎不想她来冒险,一直赶她回去。 傅颜看了看周围那些士兵,见他们都好奇的伸长脖子看着自己,又听顾宸一直赶自己回去,便有些难过,自己出来这里还不是为了他,他却一直赶自己走。 她瘪嘴道,“你下来,我们到旁边聊聊。” 说完自己先跳下了马,往旁边走去,顾宸见她神色有些不对,也跳下马紧追而去。 “颜儿,你听话好不好?这里真的很危险。”顾宸拉住还在走的傅颜。 “若你要我回去,那我回去就找个人嫁了,不等你了。” “别胡说。”缓了缓情绪,顾宸好言相劝道,“你在这里,我不安心,我只想你能安全的待在盛京城,上次你说去青州后,我一直睡不安稳,直到传来他遇刺的消息,又听说未抓住行刺之人,我才安心的。” “我知道你的心情,你当时的心情也如我现在这般心情。”傅颜坚决不退让的看着顾宸。 “真不回去?进了军营便没你后悔的余地了?确定吗?”顾宸拉着她的手臂,严肃的问道。 傅颜知道进了军营,军纪严明,不容的她放肆。 “你在哪,我便在哪!” 顾宸带着傅颜几人回了自己的帐篷,齐品见到傅颜时走路差点跌倒。 “嗨!齐侍卫。”傅颜俏皮的对齐品打招呼。 “你……你怎的在这?”齐品惊的连话都说不清了。 “以后她便属你的卫队,你帮着照顾下。”顾宸对着齐品道,又抬头点了点傅颜身后三人,“你先下去安置了那三人。” 齐品带着三人离开主帐篷,傅颜跳到顾宸怀里,顾宸双手接住她,摇了摇头,似有些无奈道,“你越来越放肆了。” “哼,打战这样的大事,竟只瞒着我你一人,你可知我听说这事时心里有多想将你抓起来打一顿。”傅颜并不怕他,反而依偎的更紧。 “抱歉,那时很多事情都未处理,一时乱的很,我不知该如何开口说我要出来打战的事,不想让你忧心。”顾宸摸着傅颜的发丝歉意的说着。 “其他的事都解决了,以后回了盛京城我们便可无忧无虑了,你说对不对?” 顾宸见傅颜还是一副无所畏惧的神色,叹了口气,“还有顾祈呢?” “你不提顾祈,我都忘了,我出发前抓到一个探子,我让他们问出些事。” “何事?”顾宸也好奇。 “那探子是三皇子府上的。”傅颜想让他多防备着,他却觉得三皇子已行走不便多年。 傅颜见他说不通,只得自己多注意。 第一章 康元十五年六月末,正是暑气盛时。 当今圣上因着最得圣心的嫡子顾宸从西北边关回了盛京城而心情正舒畅。 尤其那小子居然主动提及想娶傅太师傅昌平之女傅颜,却又不想逼着别人心不甘情不愿的嫁,无奈下,当今圣上请了傅太师喝茶。 扯天扯地扯了半天,才说到正题,可傅太师只低着头,既不说行也不说不行,说的当今圣上口干舌燥,才听傅太师抬起头,“皇上赎罪,此事小女需的自己同意才可,微臣做不得住。” 皇上气的不行,挥了挥手,“回家问问去。” 凤羽楼是一间坐落在皇城根下神武大街最繁华热闹地段的酒楼客栈,而说起这家集吃住玩休闲于一体的酒楼主人却是一个女子。 在这样一个繁华地方开起这样大规模的酒楼,若无一点背景,当然是开不了的。 说起这凤羽楼的老板,关于她的除了她的身家背景,还有便是她的倾城容貌。 她叫傅颜,她的父亲是这大夏朝的太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她的娘亲是忠义侯府嫡女,她的两个哥哥一个是大理寺卿,一个是九门提督五营统领。 她本也是万人追捧的对象,却因着彪悍的名声,让很多世家公子对她敬而远之。 她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可她却与家人重申绝不盲婚哑嫁,她的父母初初听到这样的话,气的差点晕厥,可是却拗不过她。 在这个时代不想盲婚哑嫁确实有些特立独行,谁让这傅大小姐并非土生土长根正苗红的古代人呢,还好这个大夏朝虽民风淳朴却还算开放。 她本是现代人,因走路不看路只看手机,摔进了沟里,然后成了傅大小姐,初初来时她只有七岁,一晃眼八年过去了,慢慢从无法接受,想着各种办法想回现代,到后来遍体鳞伤,让父母以为自己的女儿精神出了问题,平白无故便会打自己,跳楼,撞墙,一一试过后,她便接受了现实,她告诉自己,既来之则安之。 对于她的种种前科,家人忧心忡忡,于是傅颜大小姐提出的任何意见,家人都奉为金玉良言,全家第一时间响应,就怕她再无故伤害自己。 而凤羽楼便是再这样的情况下诞生的。 凤羽楼的早晨总是安安静静的,偌大一个酒楼竟无一人早起,只除了一人外。 傅颜平日里睡觉睡到自然醒,从没想过早起,可近日却睡不着了,她居然会睡不着,她也很郁闷,困扰她的大事便只有她的婚事。 平日里没心没肺无忧无虑的人,却因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盲婚哑嫁难过的食不下咽寝食难安。 当今圣上亲自找到傅太师谈天说地扯了半天竟是因为那二皇子看中了傅颜,话里话外的意思便是让他回家商议一下,自己便好下旨赐婚,让傅太师拒绝不得。 无奈何下,傅太师召集一家子开了个小会,意思便是傅颜就乖乖等着嫁人吧,别想东想西的,傅颜当然不干,据说那二皇子殿下长得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可是那又怎样,她根本就不认识好不好,什么盲婚哑嫁都通通见鬼去吧。 傅颜有几个狐朋狗友,便是现代人说的损友,一个是安亲王府的世子顾瑾,其父安亲王爷便是当今圣上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一个是礼部尚书的儿子尚鑫,一个是兵部尚书的嫡女季夏茉,那季夏茉之所以能与她成为损友,一是两人年纪相仿,另一个原因却是她看中了傅颜的大哥傅亦,观傅颜便可知她家的颜值都是倾城美颜,可是傅颜也是最不爱打扮化妆的,平日出行都是素颜。 一大早傅颜便约来了三个最亲密的损友开大会,四人围坐在凤羽楼三层的雅间里,傅颜趴在桌子上长吁短叹,拍着桌子就开骂,“顾瑾,你那堂哥是不是没人要啊,堂堂一国皇子没人要吗?干嘛偏要找上我啊,这盛京城最不缺的就是美女,个个貌美如花,何苦为难与我?” “好了,好了,你看看你,为了这事吃不下睡不着的,一大清早的,还要翻墙偷跑出来,不是瞎折腾人吗?”季夏茉拍着傅颜的肩膀安慰着,她本是按标准的大家闺秀培养出来的,却与傅颜这样一个一点规矩都不守的人玩到一起,跟着变得也不像大家闺秀了,除了见到傅亦时才能体现出季尚书并未白费苦心。 顾瑾懒洋洋的靠坐在椅背上,微合着双眼,右手拿着折扇,一下一下的拍打着左手心,闻言瞟了她一眼,“被他看上,你可是前世修来的福分,不知道珍惜,却在这拍桌子瞪小眼,也不知他是不是眼盲了,居然能看上你这样的人。”说着还啧啧摇头,“真要成亲了,还不知谁倒霉一些,他可是盛京待嫁闺秀的梦中情人。” 听到顾瑾这样说自己,傅颜当然不干了,他猛的站了起来,就要找顾瑾拼命,季夏茉与尚鑫一左一右的赶紧将她拉住,按在凳子上安慰她。 “好了,你就别煽风点火了,傅颜这本就是暴脾气,你也是不让人的性子,你两见面就要打架,却还每次有事都非得拉上一起。”尚鑫本是文弱书生的性子,平日虽与几人来往密切,却很少开口说话,顾瑾与傅颜吵架却只有他能劝住,是以每次两人都得拉着尚鑫一起,无论是吃喝玩乐还是踏春赏景。 “你到底因何看不上我那二皇子堂兄?”被尚鑫劝了几句,傅颜也不再吵了,顾瑾也睁开了双眼,坐的一本正经,这才开始说正题。 “一没见过本人,二呢不知性情合不合,这样你让我如何答应嫁给他。”傅颜说到嫁人,就呛了起来。 “那想嫁给二堂兄的人可多了去了,也就你还挑挑拣拣的。”顾瑾虽与顾宸多年未联系,小时候还是玩的很要好。 眼见着又要开始吵了,季夏茉赶紧圆场道“傅颜,顾瑾说的没错,二皇子殿下人长得英俊帅气,又文武双全,大夏朝确实找不出比他更出色的人了,你何苦挑挑拣拣?” “干嘛呢,你是不想追我大哥了?居然胳膊肘往外拐。”傅颜瞟着季夏茉,听她这样说,季夏茉当下就不再开口,心中却还美滋滋的,傅颜居然承认了她的身份,虽然八字还没一撇,也不妨她先幻想一下。 “她说的没错,即使你不想嫁也没办法了,圣上若下了旨,便是定局了,现在还有回旋的余地,圣旨还未下,只是与傅伯父提了一句,所以你现在首要任务是认识二堂兄,然后再相处试试合适不合适。”顾瑾为这次的小会做了总结,看傅颜还是老大不高兴的神色,他拿着折扇就朝着她的头上敲了一下。 “若不合适呢?”傅颜捂着被他敲了的头,望着他问道。 “顾宸做为大夏朝的二皇子,当今圣上唯一的嫡子,应该不会在明知你不喜欢自己的情况下还强迫你,况且他本来还那么优秀,能看上你,我觉得有些悬,可能是因为不了解你的性格,了解了就不会再逼你嫁给他了。”顾瑾不是瞧不起傅颜,而是傅颜除了容貌,真是一无是处,所以才能与自己相处的来。 傅颜并未反驳顾瑾贬低自己的哪些话,他说的没错,除了容貌,自己真的是一无是处,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自己样样不会。 “好吧,既然要结识他,我这却没有路子,那就麻烦世子了。”吵架时便连名带姓的叫,有求于人时便知道是世子了,顾瑾似笑非笑的瞟了一眼傅颜。 于是四人就如何结识二皇子展开一系列的讨论,最后得出结论,“过几日大长公主六十大寿,在公主府宴请宾客,二皇子也会去,我便邀他与我一道,届时见机行事。” 定下计策,几人才喊来伙计点了菜,好好宰了吝啬小气的傅颜一顿。 第二章 顾瑾离开凤羽楼便直奔二皇子府而去,虽顾瑾平时总是与傅颜抬杠,可关键时刻也最挺她的。 刚到二皇子府门口,便撞上了要出门的二皇子顾宸,见到顾瑾找自己,顾宸很惊讶,却未表现出来,只因这顾瑾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弟,平日里总是与那些狐朋狗友在一起,少有主动找自己的时候,两人虽一同长大的,却在几年前突然就不怎么一起玩了,也因玩不到一块去。 “不知止允弟弟何事找吾?”见他来了也不开口说正事,东拉西扯半天,顾宸却没功夫等他开口,便主动问了一句。 “不知二堂兄去何处?”顾瑾正不知如何开口,二皇子却先开口了,听到他问话,为了帮傅颜,也只能厚脸皮的跟着顾宸打好关系了。 见他一副追根问底的神态,也知不说清楚怕是不让自己出门,便回了他,“昨日父皇交代了些事,今日需的去办。” “何事?可否带我一起去?”顾瑾真是觉得自己已经不要脸到极点了,居然厚脸皮到这样的地步。 “你既想跟着,也无妨,为兄去九门提督五营巡视一番。”顾宸想着自己有正事,总不能还堵着不让自己走吧! 九门提督五营统领不是傅颜的二哥傅泉,那正好可以让傅颜混进去。 顾瑾悄悄召来小厮长贵,对着他耳语一番后也拉着马与顾宸站在一起。 再说傅颜,刚到家下了马车便被顾瑾的小厮长贵拦住了,将二皇子今日要去九门提督五营巡视的事说了,又道让她想办法混进去,先见见人。 刚送走顾瑾的小厮,便见二哥傅泉拉着马缰绳正要上马,见她站在门口,便停下动作,傅颜赶紧跑过去拉着他的袖子,“二哥,你今日是不是要去九门提督军营?你带着我去玩玩好不好?” “乖颜儿,二哥可不是去玩,今日圣上派了监察使来巡视练兵,二哥可没办法兼顾你。”看了看门外的马车,傅泉摸了摸傅颜的头发,语气温和的道,“不知颜儿这么早是准备出门还是刚刚回来。”他在外面虽脾气不好,对待亲亲妹子,性子却是最温和不过,谁让自己就这一个妹妹呢,自己大她三岁,从小便宠着她。 “凤羽楼有些事需我去处理,早早便起身去了,这是刚刚回府。”傅颜编着谎话骗二哥,说完又拉着傅泉的手,摇晃着,“二哥,你便答应颜儿好不好,颜儿还未见过军营是何样子。” 虽知她是女子,不该有去军营玩的心思,却不忍驳了她的意思,只安慰她下次有机会带她去玩,傅颜肯定不同意啊,既知道了二皇子要去,她软磨硬泡的就是不准二哥走,没奈何,傅泉只能让小厮拿了一套自己的男装给傅颜让她换上。 穿着男装自是不能坐马车,还好傅颜平日出门也多是骑马,便弃了马车,让人牵了马出来,这才与傅泉一道出发去往军营。 九门提督的军营建在城外,出城不过五里远远便看见了军营的大门,一路疾驰直接进了军营,那巡查使却还没到,傅颜跟在傅泉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他到处走,顾泉只回头看了两眼,便摇摇头无奈的随她跟着。 傅泉并不知晓今日来的巡查使是何人,也不知妹妹为何一定要跟自己来军营玩,直到看见二皇子才明白傅颜的古怪之处。 巡查使巡视的无非就是操练士兵,巡视兵器库,检查伙食卫生。 顾宸刚进军营见到傅泉便看见他身后那女扮男装的人儿,虽几年不见,人却并未变化多少,依然清丽脱俗,依然无拘无束,只见她虽低垂着头,眼神却一直在瞟自己。 只愣了一瞬,顾宸便转回了眼神,看她虽盯着自己看,眼睛里却并未有看见熟人的神色,便知道她未认出自己,虽有些不甘心,却也并不急躁,心道与她来日方长。 见到顾宸的第一眼,傅颜觉得自己可能真的好美色,居然将人看呆了去,若不是顾瑾偷偷摸摸跑到她旁边踹了她一脚,她还在痴迷美色中无法自拔,被顾瑾一脚踹回神,她也只是皱着眉,对顾瑾嘀咕道,“这二皇子也太好看了,你们都是一个祖宗,为何你未遗传到容貌那一块。” 顾瑾也挨靠过去,小声道,“再看你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你也挺有能耐嘛,竟说动了你那油盐不进的二哥同意带你来军营。” 傅颜为还他刚刚踢自己那一脚,抬脚便踢了过去,顾瑾猛的跳让过去。 这一脚却让顾宸看见了,能这样互相打闹,两人还挨着一起说悄悄话,可见他们两人定是熟识,而且很熟。 他们的小动作自然没有逃过傅泉的眼睛,傅泉只能咳嗽一声以示警告。 当下顾宸心中便有些酸溜溜的,认不出自己也就算了,居然还跟别的男人靠那么近,嘀嘀咕咕说个不停。 虽有些吃醋,顾宸也要顾着大局。 跟着傅泉一路巡视过去,顾宸都在想着傅颜与顾瑾是何关系,顾瑾条件也很好,傅颜会不会看不上自己,想着便时不时偷偷瞟上一眼,巡视的事却并没有注意那么多,傅颜当然是光明正大的看他,自己着男装,她也并不担心名声问题。 虽不了解他,第一印象确很好,若能与自己性情相投,那就更好了,只除了一点不好,便是他的身份,傅颜并不想嫁入皇室,历来皇室争斗都是最残酷无情的,父子反目,兄弟阋墙,夫妻成仇,真正是世界上最无温情的地方。 巡视完伙食卫生后,此次巡视便算告一段落了,二皇子久待西北军营,对于皇城里的事陌生了很多,是以便拉了顾瑾傅泉一同去城里转转,顺道吃午饭。 “久不回京城,不知可有好去处?”顾宸转身问几人,眼睛却看了傅颜一眼。 傅颜当然不敢开口说话,一说话便会暴露自己女儿身的事,她也并不知晓顾宸早已知道她,是以她踢了踢顾瑾,顾瑾收到她的暗示,整了整衣襟,摇着折扇道,“若说吃喝玩乐当然选凤羽楼。” 顾宸不是第一次听说凤羽楼,却也很好奇,“哦?那定要去看看。”他心中好奇,却知道那是傅颜开的酒楼,虽并未去过,但关于她的事,他还是一直关注着,却并不知道她与顾瑾已好到勾肩搭背的程度了,只觉的他们两人很是熟络。 傅泉见他们提议去凤羽楼,便走上前道,“那凤羽楼是小妹在家无事时开着玩的,只今日时间有些匆促,吃个便饭罢了,下次再去慢慢玩吧。” “无妨,既是傅大人家开的,便去尝尝味,下次也好约了朋友一道去。” 顾宸本就打定主意要与傅颜相处久些,怎可能草草了事,只想尽可能多玩一会。 虽自己回京城有段日子了,却一直未找到与她结识的机会,早先并不知道顾瑾与她熟识,不然何苦一直不得其门而入,而苦苦思索对策。 第三章 时进午时,正是凤羽楼最热闹喧哗的时段,而这个时段的凤羽楼并不好找位置,可傅颜是老板啊,老板当然有属于自己单独的一间雅室,她对着伙计使了个眼色,接到傅颜的神色,伙计带着他们直奔傅颜的雅间而去。 傅颜的雅间在凤羽楼第三层,临窗便可目睹神武大街主干道,内饰装修雅致,完全看不出是一个一无是处的小姐亲手装饰的,里面一花一草,一桌一椅都由她细细挑选,进屋便可见一张梨花木的大圆桌,桌后放着一张绣着双面绣风月图的屏风隔开里间,临窗放着软榻,供傅颜平日里休憩,里间放着一张案几,上面摆放着平日看的话本子与一些凤羽楼的账册。 顾瑾最是知道,自己与傅颜关系要好平日才能进的她这私人空间,除此之外只有她的家人能进来,打扫都是她亲自做,店里的人是不被允许靠近此处的。 四人分主次落座,傅颜微偏着头打量顾宸,顾宸被她目不转睛的眼神盯得有些不自在,左手握拳放在嘴唇前清咳一声,“傅统领,不知这位如何称呼?” 傅泉转头看了看坐在自己旁边的妹妹,一时尽不知如何介绍,便只得硬着头皮编了谎话,“这位是我家一个远方表弟杜岩,近日刚到盛京城。” 见二哥谎话编的如此顺溜,傅颜默默地比了个大拇指,顾瑾也悄悄擦了擦头上并不存在的汗,只有顾宸抿着嘴唇,眼中含着笑意看他们几人用各种招数圆谎。 顾宸点着菜单让伙计报菜名,那伙计见是傅颜带来的人自是殷勤的点着头道“客官,我们这有定制私房菜,你若有喜欢的菜式,这边可以现做,若没有喜欢的菜式,我这边给您报菜名。” 见顾宸点头,便将店里招牌菜一一报了出来,“我们店今日推出的主菜是佛跳墙,我家这佛跳墙都需要提前预订,每日会多准备几坛,若有客人突然点了也能拿的出来。”说完主菜,他看了看傅颜未反对,又继续道,“看您应是头次来,我们店里对新客还送酱牛肉丝,那是我们老板亲自配的配料方。”说完还很洋洋得意的求夸奖,接着又报了几样招牌菜。 傅颜扶着额头哀叹,这家伙这是多此一举的表现啥啊?而且店里根本没有送酱牛肉丝的特例,若这家伙以后每次都带新客来吃,不是每次都得送他,她才不想让他将自己的店吃亏空。 顾宸听的津津有味,还附和的点头称好,只有顾瑾知道傅颜虽有钱,却也吝啬到极点,哪里会送酱牛肉丝。 “既如此,那便多谢你们老板了,刚刚你说的几道菜都上一份吧。”说着话还转头看着那急出汗的傅颜,眼中笑意更加明显。 唯一未受影响的便是傅泉,他只管等着上菜,吃了好继续回营操练士兵。 菜上的很快,刚将佛跳墙端上来,顾宸便夹了一块放进傅颜的碗里,一个动作竟将其余三人都惊呆了,“杜岩表弟,快尝尝看好不好吃。” 顾宸仿佛并不知道自己的举动对于其他人有多震惊,震惊他太自来熟了,一点也不像传闻中那威严端肃的二皇子殿下。 而他只一心夹着菜慢慢吃起来,看他吃的香,三人这才举起筷子,吃将起来。 傅颜只得味同嚼蜡的吃着碗里那块顾宸夹的菜,还不敢让他看出异样,今日这顿饭到底谁买单啊,傅颜心中都要呕死了。 一顿饭吃的四人心思各异,菜刚上齐,傅泉吃了几口便借口有事先行一步,顾瑾见势头不对,也想先走,可是傅颜拉着他的锦衣下摆,不让他先逃。 眼见不能先走一步,顾瑾只能等着一起出门,顾宸看着傅颜,缓缓问道,“杜岩表弟第一次来盛京城?需不需要跟吾到处转转?” “啊,不用不用,我与顾瑾去逛逛就行了,二哥,啊二表哥还让我早点回去呢。”傅颜赶紧找托词,与这二皇子殿下相处,时时都处于高度紧张中,二皇子面上温润如玉,看着人时却仿佛有种预将人拆吃入腹的错觉。 听傅颜如此说,顾宸面上虽还带着微笑,心中却有些生气,居然想让顾瑾陪她逛街也不要自己陪,又想着她还记不起自己,难免对自己疏离,将来她想起自己便好了。 想通此节,顾宸便与两人道别,与傅颜道,“以后有事若处理不了,可去寻我。” “一定一定,殿下慢走,不送。”傅颜点头哈腰的对着顾宸作别,那样子别提多兴奋,见他上了马,更加使劲点头道别。 顾瑾看顾宸的马车已走远,这才走到傅颜身边,手搭着傅颜的肩膀道,“你这也太夸张了,生怕他不知你不喜他啊!” 傅颜翻了个白眼,抖开顾瑾的手臂,“谁说我不喜他,我欢喜的很,再欢喜也不能白吃我凤羽楼的饭。” “你不是说不要嫁给他?若欢喜,为何还要我们想计策破坏这桩婚事,这不是多此一举嘛。”顾瑾呛了她一句。 傅颜垮下了肩膀,转身回到凤羽楼自己的雅间,这才看着跟屁虫一般的跟进来的顾瑾道,“我欢喜他与我不想嫁入皇家是两码事。” 靠上软榻,看着神武大街人来人往的热闹景象,她悠悠的道,“他的确长的温润俊秀,气度非凡,无奈生在帝王家。” 沉默半晌,就在顾瑾趴在桌子上快睡着时,她又道,“可惜了,所以我们的目的还是以破坏这婚事为主,他厌烦与我,才能让皇上打消赐婚的念头。” 她说的可惜是可惜顾宸生在皇家,若是生在官家也能与之平等,而皇家却是不敢高攀,也怕攀不起。 回到家中,傅颜先去主院见了母亲,母亲身子孱弱,长年闭居在家,见过母亲,又与母亲聊了几句,便先告辞出来。 傅颜回了自己的颜梓院,因着家人都宠爱她,她住的颜梓院是离父母住的主院最近的院子。 贴身大丫鬟芍药见到傅颜回来,跪着便开始哭诉,“今日卯时奴婢便起身了,想着平日里小姐定要睡到巳时,是以也未想着叫醒小姐,却不知小姐昨夜何时出的府?由着何人驾的马车,小姐是想让夫人将奴婢们都卖了去才省事吧。” 话说完,泪水已模糊了双颊,芍药擦了擦眼泪,见傅颜一副不知悔改的样子,便又哭了,“小姐这样子看着是觉得奴婢不敢与夫人说吗?若不然奴婢现在就去找夫人说道说道。” 傅颜赶紧坐正身子,扶了扶额角,由着芍药茉莉两个贴身丫鬟伺候着梳洗,“今日事发突然,没来得及与你们说,我去凤羽楼办点正事呢,怎会有你说的那么严重,诚然未与你两打招呼便离开,是我不对,下次不会了。” 诓走了两个大丫鬟,傅颜赶紧躺下休息了会,今日发生太多事了,她已累的不想说话了。 一晃眼过了好几日,傅颜每日待在凤羽楼四楼不是与人掷色子,便是打麻将,麻将也是傅颜唯二仿制现代的一项娱乐活动之一,还有一项便是扑克牌,而四楼便是她开的类似娱乐的地方,这里却只做娱乐场所。 大长公主府邸乃先皇在大长公主大婚时赐下的,也是唯一一座大气威严堪比亲王府的府邸。 今日乃当今圣上的亲姑姑大长公主的六十大寿,一大早公主府各处管事奴仆便张灯结彩的忙碌了起来。 司礼官早早便等在门口迎宾,各路大小官员携带着家中女眷分坐着马车一直拉到府门外,公主府正大门偏门都已拆了门槛石,家中有官员品级高的便直接拉着马车进了府门,停在马厩院里,而家中官员品级低的女眷便在门外宽敞处下了马车,坐着软轿进门。 第四章 傅颜坐的马车是直接进府的,停靠在公主府内下了马车,刚站定便见顾瑾季夏茉与尚鑫站在院里等着她,她径直走了过去,他们来的尚早,院里还没来几家,因着傅母长年身体孱弱,很少外出参加宴会,家中有宴会帖子均由傅颜代替,与她的马车一道来的还有父亲与两个哥哥,只是在门口分开了,父亲带着两个哥哥去与同僚寒暄了,她因着记挂今日的事,便没与他们走一起。 傅颜今日的穿着中规中矩,并不太出彩,头上梳着望仙髻,插着三只白玉素簪子,身着嫩绿色的蝶纹长衫儒裙,外面套着一件白色秀牡丹花纹短褂,配上她那容颜,给人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也只有她这样的容颜才能撑的住这牡丹的俗艳。 “今日这装扮可是废了些功夫啊!”刚站定,季夏茉便拉了她的手,悄悄耳语道,“你大哥来没?” 傅颜翻了个白眼,神神秘秘的竟是打听大哥的事,她还以为他们三人又想到什么好主意了。 “还在前院,待父亲与同僚寒暄完便会到后园来。” “这样的宴会千篇一律,无趣的紧,我们先去给大长公主请安,然后到后园逛逛,可好?”傅颜是个有钱的吝啬鬼,却又琴棋书画样样不通,她着实有些拿不出手,贺礼还是让傅太师准备的。 “你就知道玩,你这样不务正业,怎对得起你这倾城容颜。”顾瑾说话从来都这样,傅颜却也只翻个白眼给他。 “知道姐姐我漂亮就行了,我愿做花瓶。”傅颜对于自己身上有的标签已无所谓了。 负责接待的管事召来婢女抬了两顶软轿过来,傅颜与季夏茉坐了进去,顾瑾见此对着管事道,“小爷今日不想走路,快快再抬两顶软轿过来。” 傅颜揭开轿帘,见那管事果然又召来两顶软轿,而顾瑾已脸皮厚的坐在了里面,只留下尚鑫双颊绯红的站在原地推拒着,“万万不可,男子坐软轿太可笑尔,我走路便可。” 那管事也不再劝,一路颠颠簸簸的往前走去,尚鑫便跟在轿子后面走路,傅颜只觉得晚上好似未休息好,被软轿颠的昏昏欲睡,打了几个哈欠便偏着脑袋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轿子落地时的抖动将她惊醒了过来,她茫然的四下看了看,才记起些,下了轿子,顾瑾三人都已等在外面,软轿直接抬到主院门口。 抬眼便见一簇簇盛开的芍药花,花团锦簇的沿着主院围墙迎风摇曳着,主院大门进去,里面已是人声鼎沸,虽说府内还未到几家马车,却未想到尽是来了这许多人了,主院外站了几位大家小姐,围着一团在讨论着胭脂水粉,穿衣着装。 见傅颜到来,都停下话题,转身盯着她,傅颜已习惯了自己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 傅颜与他们并非一路人,虽都是盛京城有些名头的闺阁小姐,傅颜却与他们的名声不同,她是纨绔小姐,那些闺阁小姐平日里除了赏花踏春,便是诗会茶会,因着各自生活的圈子并不太大,虽不是一路人,却在各种场合都能遇到这一群坑,比如今日便又遇上了。 傅颜本不打算理会他们的,里面围着的最洋洋得意的大家闺秀便是傅颜的死对头,外姓王爷宋笛的女儿宋卿,虽她自己每次并未与傅颜多说一句话,却总让旁边跟着拍马屁的张小姐连讽带刺的说些有的没的酸话,让她厌烦不已,傅颜未理她,径直施施然的朝着厢房走去,并不打算理会这几个闺阁小姐。 可是刚迈步准备往厢房走去,那宋卿使了眼色给那张小姐,张小姐转身便对傅颜道,“哟,这谁啊,平日里穿的不男不女的,没想到打扮出来还挺人模狗样儿的,走路也变的斯文了,可是再怎么装,也是个不学无术的草包。” 傅颜与顾瑾季夏茉对视一眼,顾瑾是男子,不好与女子争吵只站在旁边不开口,季夏茉平日里结交傅颜等人,并未养的心机太重,这样的场合只能傅颜亲自出马了,谁知她刚要张嘴怼回去,却听门外传来一清脆响亮的笑声,跟着便是走路时发出的环佩叮当声,没响两声就见门口站着的两人,傅颜觉得顾宸若穿着春衫女装,她便马上将人娶回家藏着,真是长的男女皆宜,顾宸是不知她这想法,若知道定会吐血三尺,后悔不已,因他们第一次见面的特殊原因。 那女子见到傅颜时,眼睛一亮,三两步便走到傅颜身边,伸手点着傅颜的脑袋,说话却温温柔柔,“你这丫头,被人欺负了也不知回个嘴,就白白受着?平日里那趾高气昂的气势哪里去了?” “见过二皇子殿下,见过大公主。”却原来竟是顾宸与大了他七岁的姐姐顾玉筝,一同前来的。 傅颜虽几日之前与顾宸并未见过,却一直与他姐姐熟识,他姐姐一个正经八百的公主居然喜欢傅颜这样简单粗暴的纨绔女。 自顾宸出现时起,那宋卿便目不转睛的盯着顾宸看,她恋慕二皇子殿下也并非秘密,而二皇子顾宸却从未给她过好脸色。 顾玉筝并不理会其他人,只拉着傅颜说话,顾宸叫了免礼,便也朝着傅颜走去,连个眼风也未往宋卿哪里瞟,那宋卿顿时脸色铁青,自己怎么也是盛京城数一数二的才女,他却对她视而不见,可见心中有多恼怒却也更加恨傅颜,她还不知道二皇子殿下想娶傅颜,若知道定要活活气死。 傅颜并未注意到宋卿铁青的脸色与僵硬的身子,只对着大公主抱怨道,“筝姐姐。你怎么才来啊!” “这姑祖母今儿个请的人太杂,什么阿猫阿狗都给混进来了,你们也不拦着些。”大公主顾玉筝拉着傅颜的手,并不理会旁人,只对着管事麽麽说道,又转身对着傅颜点点头。 那张家小姐能进的来大长公主府,全是蹭着宋卿的面子,是以听了这话,脸色绯红,站立不稳的晃了晃身子,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却并不敢开口与当朝公主叫板。 “今日驸马爷回的迟,赶回来在过来便迟了,我就自个过来的,还好路上遇到了景之,便与他一道来了。” “外面那家小娃娃到了,也不进来,给我看看。”大长公主早已听到了门口的说话声,也明白是有些纠纷,便开口解围,顾宸与顾玉筝却不能拂了大长公主的面子。 “姑祖母,是筝儿与景之到了。”听见里面的说话声,大公主赶紧接了话。 一行人这才进的厢房,此时厢房里围着一圈坐满了各府里的夫人,每个夫人身后都站着一两个大家小姐,见又来了人,便都好奇的打量起来。 主位上坐着的大长公主是一位面容慈祥富态的老人,此时正笑容满面的看着众人,众人对着大长公主跪拜下去,“拜见大长公主,祝公主福寿安康。” 大长公主叫了起,众人才站起身,顾玉筝站在最前面,大长公主招手让她近前,拉着她的手说了些话,顾玉筝回头看了傅颜一眼,又继续与大长公主说,这时大长公主也偏过头看着傅颜,挥手招她上前,“你便是傅太师的小女儿傅颜?真正的好颜色啊,如花儿般美好的年纪。” 仿佛因看见傅颜让大长公主想起了美好的回忆,回过神又说了会话,这才放开了他们,“你们这些小家伙也耐不住性子在这陪着我这老太太,都去园子里玩耍吧!” 看着顾瑾与顾宸站在后面,大长公主只道“以后得闲了多来府上看看我这老太婆。” 顾宸与顾瑾只连连点头称是。 众人退出厢房,厢房外那宋卿一行人已不见踪影了,傅颜也不耐烦与他们纠缠,便与几人一道往园子里走去。傅颜左边本来走着顾瑾的,右边拉着顾玉筝,可与顾玉筝说了会话,再转头便见是顾宸,回头看看顾瑾竟被挤到后面去与尚鑫,季夏茉走在一起。 “大姐,也不为小弟介绍一下这位姑娘是谁。”顾宸盯着傅颜对顾玉筝道。 明明知道是谁,却还要装作不认识。 “哦,对对,你还不认识呢,这就是傅太师的女儿傅颜,你去了西北这么多年,很多人你都不熟悉。” “原来是你啊!”说完他便不再开口了。 听着他拐了三拐的阴阳怪气的话,傅颜顿觉不妥。 是我怎么了,我又没逗你惹你,谁让你一回盛京城便让皇上赐婚的,若不是为着这事,谁想与你认识。 越想越气,傅颜便不想与他多纠缠,说的话也连讽带刺的,“可不就是我嘛,现下可算见识到我是如何粗鄙之人。” 可是顾宸不接话,只点头笑笑,而大公主也不帮着弟弟,任由两小只自己斗。 顾宸不说话便罢了,居然还点头微笑,傅颜觉得自己迟早会被这顾宸气死,每每见到他都没好心情。 第五章 若论盛京城谁的文采好,傅颜排不上,若论谁的人际关系好,傅颜排不上,若论谁梳妆打扮的好,傅颜也排不上,可是若论外貌?她排第二无人能排第一了,所以注定了有她在的场合便会有那么几只会攻击她的存在。 虽前面都排不上,可是排的上容貌那一个便够让别人羡慕嫉妒恨了。 大长公主府的后花园此时已热闹非凡了,各个府上闺阁小姐,大家公子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谈古博今,谈天论地,写诗作画。 虽傅颜人际关系一般,后园里大多数却都是认识她的,只她有些脸盲症,记不得几个人,倒对经常针对她的几个人记得尤其熟悉。 她正转头到处看,顾瑾又给她泼冷水,“就你那没眼水的眼,看谁都像第一次见,到处找谁呢?” 周围几人都毫不客气的取笑她,这便是平日他们的相处模式。 她转头瞪着几个损友,双手叉腰,洋洋得意的说道“我虽记不清人,可是多见几次就认识了,就刚刚那个宋卿,我见过好几次便记住她的名字了。” 虽周围几人都在笑,顾宸却并未笑,原来见过一次的人她根本记不住,难怪会想不起自己,顾宸第一次觉得自己很失落,喜欢她几年了,却原来她根本没有记住自己,甚至分不清那到底是男是女。 顾宸悄悄的远离那几个还在打闹的人,大公主见弟弟一人走远,便丢开打闹的几人,追着顾宸而去。 傅颜见顾宸离开时神色不好,以为自己几人的举止太粗俗,他不愿与之为伍,是以也并没放在心上,只想他能打消让圣上赐婚的念头。 “景之,等等皇姐。”顾玉筝跑的气喘吁吁的喊道。 “皇姐,你怎么过来了。”说完还看了看那几个正往凉亭走去的人。 “你可是心情不好?我看你情绪挺低落的,到底出了何事?”身为嫡亲姐弟,弟弟的情绪变化,做姐姐的当然能捕捉到。 “无事,就刚刚想到一些不开心的事,所以过来透透气。”他对着大公主笑笑,那笑扯的有些干干巴巴的。 “不想说就不说,不想笑就别笑,笑的太难看了。” 顾宸忍了忍,终究未忍住,“皇姐,我有事想问你。” “有事便说,皇姐给你开解开解。”说完四周看了看指了指假山上的凉亭,“我们到假山上的亭子里坐下说,走了一路有些乏了。” 顾宸扶着顾玉筝往假山上的亭子里走去,周围比较开阔,也暂时无人接近。 “皇姐,傅颜……那傅家小姐从小就有脸盲症记不清人吗?” 他吞吞吐吐半天才问出来,顾玉筝很惊讶,因着弟弟还是第一次这样说不利索话,身为嫡皇子,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会有很多人关注,平日里总是端着架子的感觉,现在仿佛放下了所以背负,竟有些自暴自弃的感觉,虽知道是弟弟主动向父皇提出将傅颜赐婚给他,她却并不知道弟弟的心思。 “她啊,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小时候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都还学的挺不错的,八岁左右不知怎的性情大变,对这些也不感兴趣了,整日里就寻死觅活的,傅家人见她这样,都很担心,后来寻了很多办法才让她渐渐好起来,都传是遇到脏东西了,再后来在家中困了一两年,我大婚时才见她第一次,那时候是跟着顾瑾一起去我的公主府玩,他们两人从小便关系好,顾瑾性格古怪对谁都没好脸色,却唯独跟她谈得来。” 顾宸当然记得大皇姐成亲那年发生的事,也是那天他第一次见傅颜。 那天皇姐出嫁,再也不能住在宫里了,他很伤心,却又不能被人看见,只得自己躲在假山里面伤心,那时他不过十二三岁,父皇母后却总说他已是大人了,在外要守好皇子的气度风范,就连伤心都不能被人看到,可是假山洞里突然跑进来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她扎着双丫髻,穿着淡青色的襦裙,意外闯进了他藏身的地方,她进来看见顾宸就上前抱住他,夸顾宸这么漂亮为何要着男装,还说自己若是男子长大了便要娶顾宸,走时竟还在顾宸脸上亲了一口,而那时顾宸竟被她亲的呆住了,也未反抗,她亲了一口便跑了,留下顾宸一人在假山洞里呆了半天才回过神来。 那日之后他多方打探才知道那是傅家姑娘,后来他便跟着舅舅去了西北军营。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那样耿直爽朗,他却未想到她竟有脸盲症。 她却不知被她盖了印记的人竟记着她的胡言乱语,记得她说要娶回家,那便等着他来娶她吧! “皇姐,你与傅颜关系怎样?”不管她是不是记得他,他既决定要娶她为妻,便一定要让她心甘情愿嫁给他。 “认识后觉得她性格挺合我的意,不矫揉造作,又明朗大方。” 这一场一个不愿嫁,一个定要娶的拉扯战,也不知究竟谁能如愿以偿。 傅颜几人在临水的凉亭里打扑克牌,突然一个有些讥讽的男声从假山另一边传了过来,“那傅家的小姐,一个不学无术的人,没想到竟有人传言当今圣上想赐婚给二皇子殿下,二皇子那样风度翩翩,器宇不凡的浊世佳公子能看上她那样的女人?” 听别人这样说自己,傅颜还赞同的点点头。 “张兄可不能如此说,这好似就是二皇子殿下钟意傅家小姐,才求着皇上赐婚的。”另一人却扯着嗓子假装小声的说道。 凉亭四人停下了手中动作,都竖起耳朵专心听着假山后面的对话。 “不可能,那个草包小姐,二皇子怎会钟意,定是你们胡说的。”这是个女子声音,傅颜听着竟像跟在宋卿身后张家小姐的声音。 接着便传来了哭泣声,还有混乱的噪音。 “郡主,你没事吧?”好似有人晕了过去,那边混乱了一阵便渐渐消了音。 这些事本与傅颜无关,可是听见二皇子钟意自己时,心里缺如同吃了蜜般甜,不一会那边没了声音,他们又继续手中的动作,可是傅颜却没有玩下去的心思。 “顾瑾,你待会去问那二皇子殿下到底钟意我何处,我改还不成?”傅颜口是心非的说道,又小声对着顾瑾道,“我傅家实在没有值得他动心的实力,那宋卿的爹有军权,宋卿又钟意他,他倒是有争取的必要。” 顾瑾瞟了她一眼,“或许是真对你上心呢,也不知他怎会看上你这样一无是处的女人。” 见顾瑾这样讽刺自己,傅颜却一点也不生气,自己本就一无是处啊! 顾宸似乎已将情绪平稳下来了,见皇姐担心的看着他,他有些窘迫的摸了摸鼻子尴尬的说道,“皇姐,傅颜那小妮子实在难缠,竟是打定主意不想嫁给我。” “你又何苦呢,你一个天之骄子,她除了容貌外,的确无一处能与你比肩而立,若不然考虑下宋卿郡主。”顾玉筝并非看不起傅颜,只是在皇室争斗中,有底牌的人总是胜算高些,而傅家除了是皇上的近臣以外,并无军权在手。 可是顾宸的心丢在傅颜的身上几年了,哪里能说放弃便放弃,他摇摇头,“我想再努力试试,我却不信不能让她心甘情愿嫁给我。” 临水畔的凉亭又挤进去几个人,围着傅颜几人看他们打扑克,其中一人便是顾瑾的表兄,忠勇侯府的嫡子,忠勇侯府与忠义侯府本就有些姻情,苏林拍着顾瑾的肩膀眼睛却盯着傅颜道,“你真是不厚道,与傅颜几人在此玩,也不通知我们。” “进的府中便没见你们人影,我倒是要去哪里找你们?”围着的几人却是另一伙纨绔子,平日里两伙人便喜欢在一处玩耍,只近来傅颜因着赐婚的事,心情不好便没办活动,是以也没机会找出来聚聚。 “前面在斗诗,你可去?”有人经过凉亭见尚鑫在便随口问了一句。 尚鑫虽想去看看,可是却碍着这里全是不学无术的人,也就歇了心思,便摇了摇头,“算了吧,与他们那些自视清高的人合不来。” 那人见尚鑫不去,也不强求,只匆匆往前面去了,此时凉亭里的全是达官显贵的子女,脾气乖张不好相处,周围即使有想靠近的小官子女,也都绕着这处走,而他们几人却十足能玩到一起。 第六章 顾宸想,决定要娶她那日开始,他便为着这一个目的努力着,怎能因着她不记得自己,就放弃这个目的呢? 不管她现在名声怎样,不管她是不学无术还是一无是处,他都已经跳进了她的坑里躺的平平的。 那便不要纠结了,她有脸盲症又如何,现在应该已经记得自己,那就行了。 顾宸整理好情绪,又恢复了翩翩佳公子的风度,他缓缓起身理了理衣襟,围着石桌转了两圈,见皇姐盯着自己,他只得无奈道,“那武王爷家的宋卿郡主却不适合弟弟,所以以后姐姐莫要乱说,惹出闲话便坏了,若是让傅颜听到这些话也不好。” 说完拉着顾玉筝的衣袖往外带,“皇姐,我们去看看傅颜诸人在作甚。” 见顾宸不听劝,顾玉筝也只好摇摇头随着他起身下了假山,去往临水凉亭,她对傅颜很喜爱,可是也不愿见弟弟如此失落。 两人刚走到路口,便听湖边有人呼救,乱七八糟的声音混在一起,杂乱不堪,顾宸本不予理会,这时却见顾瑾几人从凉亭跑了过来,并未见傅颜的影子,顾宸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他一把拉住顾瑾,“止允,何事如此惊慌。” 止允便是顾瑾的小名,平日只有家人会叫,顾宸好几年未喊过顾瑾的小名,今日却是有些惊慌失措,才喊了出来。 “刚刚傅颜被人喊出去了,半天未回来,听见有人呼救,我担心是她出了事。” 听见这话,顾宸转身往呼救的地方跑去,却见湖水岸边站满了男男女女,水里的傅颜游在水中看着岸边假意呼救的宋卿一伙人,有几个男子欲往水里去。 顾宸还未赶到,便听见傅颜的声音传来,“别进来,我会凫水,大家不要惊慌。” 听见她会凫水,顾宸也不担心了。 又对刚赶到的顾宸喊道,“殿下可不可以帮我疏散一下对岸的屋子,我直接游过去,顾瑾帮我去叫下芍药,让她带着换洗衣物去那边等我。” 顾瑾转身往外院而去,芍药被傅颜留在外院守着。 在大夏朝虽已经算开放了,可是男女授受不亲的传统并非没有,若今日被人在这样的情况下抱了搂了去,她不嫁都不行,虽自己也并不在乎名节问题。 见她如此情景下,竟还能游刃有余的安排所有事情,顾宸对她更加刮目相看了。 这样宠辱不惊的女人才适合自己,才能让自己专心做自己的事而无后顾之忧。 顾宸飞身疾驰过对面的小屋,将里面守着的几人驱赶出去,才对傅颜道,“你赶紧上来,这个天气在水里待久了小心着凉。” 顾宸很担心傅颜的身体,却不知傅颜近几年东奔西走将身体锻炼的身强体壮的,并不惧怕这点凉水,况且现已入夏,水中凉爽非常,正适合游泳。 待傅颜出了水进了屋子,顾宸将她拉了起来,便转身站着,芍药也带着衣物赶到了,见芍药到了,顾宸对着傅颜道,“你慢慢收拾,我去外面等你。”说完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傅颜刚坐在床榻上,芍药便扑了过来,抱着傅颜上下看了半天,“小姐,您没事吧?那顾世子也未说清楚,就让我拿了衣物来,言您落了水。” “无妨,先帮我换干净衣物,回家再与你细细道来。”芍药别的不多,就眼泪止不住,每每落泪都跟水里养的似的,惹得傅颜都不敢惹她哭。 见芍药止住眼泪,拿起衣服整理放好,又将傅颜身上的湿衣服脱了下来,擦干水分,再将干净衣物利索的给傅颜换上,简单的梳了个发髻。 傅颜刚换好衣服,整理好发髻,外面便来了一大群人,而她的父亲与哥哥也在里面,她刚打开门,傅太师满脸焦急的走上前拉着傅颜左看右看,“颜儿,有没有受伤,快让爹爹看看。” “爹,女儿的身体好着呢,这点凉水无碍的。”傅颜很无奈,不知父亲如何知道的,她并不想让父亲担心。 “怎能说无碍,你是如何掉下水的?” 听女儿说没事,傅太师才问起经过也是周围的人都想知道的,唯有宋卿与张小姐有些躲闪的眼神。 大长公主虽未来,却也派了贴身嬷嬷前来。 “我被人叫到湖水旁的,刚站稳便被人推下去的,因为是背对着,所以并未看清何人所为。”听见她如此说,傅太师久经朝堂沉浮,一听便知道缘由,顿时沉了脸色,两个哥哥也都抿着嘴唇,傅亦身为大理寺卿,见惯此等污糟事。 傅太师追根究底的问了半晌,她说不清,众人只好散了,傅颜便被傅太师派了两个哥哥护送她回府,她并不愿意为爹爹寻麻烦,是以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出了这样的事,宴会肯定不能参加了,傅颜很过意不去,她对着大长公主派来的嬷嬷歉意的笑了笑,那嬷嬷只叮嘱她好好休息。 季夏茉拉着她的手,非要陪她一起走,理由是担心她,别以为她不知,定是想与大哥傅亦多相处,才跟着她的,她却也未拒绝,想着多给他们一些相处的机会。 刚到门口,便见顾宸拉着顾瑾尚鑫一道前来,几人站在门口实在不是说话的地方,傅颜只得道,“这事寻个时间,我慢慢说给你们听,今日也说不清楚。” 复又看着顾宸道,“今日之事均是由你而起,我也不想说甚,只以后若你能离我远些,便谢天谢地了。” 见她竟是一点也不顾及自己的感受,说出如此不留情面的话,顾宸心中狠狠一颤,他平静下来才向她保证道,“此事我定会给你一个交代,可是让我远离你却是不可能。” “随你吧,只此事并不好解决,你的实力还不能与之抗衡。” “那又如何,这件事我定要为你做主。” 那武王爷在大夏朝只手遮天,除了当今圣上,并未有人能与之抗争。 见顾宸一意孤行,傅颜也无话可说了,只想着他是皇子,即使那武王爷再厉害,顾宸的舅舅也是军权在握,应该不会有太大的担心。 她前世出事之前并未谈过恋爱,也不懂怎样的感觉是心动,只觉得他一个无实权的皇子,与那手握兵权的王爷一较高下有些担心。 话既说了,顾宸不听劝,傅颜不在多说,只心中隐隐不安,自己实在太没城府了,竟能被人随便捉弄,她想这个仇定是要还给那宋卿才行。 说完傅颜先上了马车,季夏茉紧跟着往马车上走,却不小心踩滑了,正要掉下来时,站在马车旁边的傅亦伸手扶住了季夏茉,季夏茉两颊绯红羞答答的对着傅亦道了谢,才慢悠悠的随着傅颜进了马车。 傅颜刚坐定,对着季夏茉翻了个白眼,“你挺有心机的啊!居然套路我大哥。”她的举动当然没有逃过傅颜的眼睛,没想到昔日单纯的季夏茉竟也有心机了。 “你哥好有气度,看到他,我就控制不住自己,况且喜欢他而已,我又没做犯法的事。”季夏茉羞答答的说道,竟还双手捧着脸颊。 理直气壮的话让傅颜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傅颜摸了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竟想的出这样英雄救美的把戏,这还是我认识的季夏茉吗?” 两人本就是无话不说的损友,傅颜觉得季夏茉能嫁给哥哥也不错,至少她没有那么大的心机,只单纯的喜欢傅亦,却又能该淑女就淑女,该汉子就汉子,最重要的便是她家娘亲行事稳妥,处变不惊,临危不乱,是个很厉害的女人,她不信季夏茉真的与他们一般一无是处。 马车渐渐驶远,顾宸转身拉了顾瑾往大长公主的主院走去。 见大长公主处傅太师也在,顾宸直言不讳的道,“姑祖母,今日事情发生在你府里,傅家小姐既然不愿多言,那便从叫走她的丫鬟处入手吧。” 大长公主点点头,给贴身嬷嬷使了个眼色,让她去将一干相关证人都带上来,“你不来,我也已经问出来了,既然你要查,那便给皇上哪里招呼一声。” “只查几个丫鬟,却没必要与父皇提。”顾宸知道此事想要完美解决,并非易事,而宋卿作为郡主,想要别人的性命,并非一定需要自己出手。 刚听皇上要赐婚时并未对此事有太多感觉,可是现在却觉得傅颜嫁给顾宸也不错,就他这样护着傅颜的态度,也让傅太师满意的点了点。 不一会那丫鬟并一干目睹此事的证人便带到眼前,从丫鬟问起,这事却很简单就问出来了,那宋卿却并未动手。 原来让丫鬟将傅颜叫出去的是那张小姐,她编了谎话称傅家二少爷找傅颜有急事,约在湖边上,又乘傅颜未留意从躲藏处跑出来推了傅颜下水,一般闺阁小姐并不会凫水,他们原计划淹死傅颜一了百了,可是没想到傅颜会凫水,他们的计划落了空,还留了把柄在大长公主府。 并不能将宋卿怎样,因张小姐做的所有事,宋卿都未沾手,是以一切责任只能让张小姐自己顶着,处置了张小姐也算杀鸡儆猴。 虽张小姐家中父亲只是一个寒门崛起的官员,但那是武王爷一手提拔上来的。 众人看着底下跪着的脸色惨白的张小姐,那张小姐再也无上午时那趾高气昂的嚣张气焰,此时剩下只灰白色。 傅太师辞了大长公主,转身便准备往宫里去,却被顾宸拉住了傅太师,“傅大人,景之与你一同去面圣。” 第七章 傅太师转身看着这个俊朗帅气的年轻皇子点了点头,两人一同出了大长公主府,骑着马往皇宫而去。 若不论傅颜的意见,傅太师对二皇子是很欣赏的,无论外在或是内在都是人中龙凤,待人接物温润随和。 赶到宫中,傅太师下了马,顾宸见此,也拉勒住马缰,翻身下了马,将缰绳递给侍卫,与傅太师一同进了紫禁城。 两人站在御书房门口等待着皇上传唤,太监刚刚进去奏禀过皇上。 “皇上传二皇子殿下傅太师觐见。”那小太监走出来看了看两人,恭敬的传了话,便低头弯腰站在御书房门口。 “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两人进了御书房便跪下高呼万岁,待的听到皇上淡淡的道,“平身。”才轻轻的站起来,若说身为一国之君,又能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呢,今日之事刚刚发生,他便已知晓了,每个重要官员皇亲国戚府中都被他安插了暗卫。 “不知傅爱卿何事寻朕,今日乃姑母的生辰,你们两人却进了宫来。”虽知道了始末,皇上还是故作不知的问了一问。 “启禀皇上,微臣便是在大长公主府直接进的宫。”傅昌平微微低着头。 “有事便直说。” “请皇上做主。”说完傅太师又跪了下去,“臣就一个女儿,平日里也多是百般疼爱,却不知竟有人起了歹心,想置她于死地。” “爱卿可将因由慢慢道来。”皇上说着看了顾宸一眼。 顾宸见傅太师哭的稀里哗啦的也不好讲,便主动接过去,将事情简单讲了一下,而并未提及武王爷的女儿宋卿,只轻描淡写的提了一句,“那张家姑娘一直跟着武王爷的女儿身后的,若不然,她也进不了主院,只能在外院待一待。” 顾宸说完后,皇上眼皮也没抬,只沉吟片刻淡淡的对着门外的小太监吩咐道,“拟旨,让大理寺彻查此事,若证据确凿,那张成德教女无方,便罢了他的职,其女谗害人命,关入刑法司。” 本就是事实,皇上只让大理寺走个过场而已,给了傅太师一家一个交代,也算打了武王爷的脸面,武王爷还得千恩万谢的叩拜皇上大恩大德,只因那张成德本就是武王爷一手提拔的人。 作为皇上,他并不喜欢那不知天高地厚,功高盖主的臣下,那武王爷仗着军功多年来一直好强斗狠,养的女儿也娇纵跋扈,武王爷竟多次与皇上提出想将女儿嫁给二皇子殿下,皇上岂能同意? 且不说他本人那身份,二皇子是将来自己的接班人,岂能让别人操控去,傅太师为人刚正不阿,为臣也忠心不二,这才是当初二皇子提出想娶傅家姑娘时皇上二话没说便招了傅太师打探的原因。 为何没动武王爷,并非皇上没有办法,而是不想无缘无故的寒了众臣的心,武王爷现在即使有些罪,也只是轻罪,却不能将他一网打尽,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皇上并不会做没有绝对把握的事,惹恼了武王爷,更加没有好处,除非谋划好了,再一击即中,不留反应的时间。 是以,想通这些以后皇上抬眼看了顾宸一眼,“傅爱卿看这样解决如何?” “谢皇上为小女讨回公道,小女本是想大事化了不予追究此事的。”傅太师跪拜完,便退了下去,即使要解决此事,也得先将女儿摘出来。 傅太师刚刚出了殿门,顾宸便跪在地上,他看出了皇上因着他参与此事定会不悦,“父皇,此事是儿臣一定要追究到底的,傅家姑娘的确是个好的,她竟将此事看的通透,言不想给自己的父亲惹麻烦,所以不追究了。” “宸儿,做大事需眼光放的长远些,你今日因着傅家姑娘做了这鸡毛蒜皮的计较,以后如何做大事?”皇上虽说的轻描淡写,话里话外却将顾宸训得体无完肤,自己教养十几年的接班人,绝不能这样没有心机。 “近年来,武王爷一家的确有些嚣张跋扈,朕却为何一忍再忍?朕如何教的你?你是朕一手教出来的,小时候将你抱在怀里上朝的事你可记得?你母后一直埋怨朕将你护在身边,连她见你的次数都屈指可数,并非朕不让她见你,朕是怕你将来学的妇人之仁,那便是天下之大不幸。” 皇上似乎乏累了,只手撑着头,按了按太阳穴,顾宸见皇上满脸倦容,也有些后悔自己冲动。 “父皇,儿臣知错了,只那傅家姑娘,儿臣真的放不下,见她受了委屈还顾全大局,便想给她一个交代,才会误事。” 听他如此称赞傅家姑娘,皇上也有了些兴趣,即是要做未来皇后的人选,必要了解她的脾性如何,虽说傅家一家子都是好的,今儿听儿子如此夸赞,也觉得为儿子娶这么一个媳妇回来也不错,也不忍心继续责怪儿子,皇上叫起了顾宸。 顾宸与皇上聊了几句,见皇上有些倦容,便也退了出来。 刚出殿门便见傅太师还等在外面台阶下,顾宸三步并作两步向傅太师走去。 “傅太师,怎的还在这?”顾宸又恢复了二皇子的威严气度。 “老臣多谢二皇子殿下仗义执言,只此事就怕你惹恼皇上,是以想着等你出来一道走。” “无妨,父皇从我小时起便对我多有偏袒,其他几个兄弟他都不看在眼中,有事也不愿过于责罚与我,傅太师不用担心,回家与傅姑娘提一句,别叫她担心。” “既如此,老臣便先退下了。”看着傅太师远去,顾宸转身往慈安宫而去,那是历代皇后的住所,顾宸却对慈安宫很陌生,因着小时见到皇后的次数并不多,母子两人见面也多是无话可说的局面。 这几年跟着舅舅,也了解多了一些母家的事,知道母后自己付出了多少,很后悔这么多为了年一直疏远母后。 慈安宫一如既往的安静祥和,顾宸走到门口才被宫女发现,赶紧跑进去禀告皇后。 顾宸刚进门口皇后已迎了出来,“宸儿,快进来。”说完竟有些哽咽,儿子从未主动来过慈安宫,多是自己派人去请才会来。 “母后近来身体可好?儿臣久未来看您,母后勿怪。” “不怪不怪,母后怎舍得责怪宸儿,宸儿能来看看母后便知足了。” “母后,儿臣已求父皇赐婚傅家姑娘,那姑娘性情好,母后见了肯定欢喜,以后婚事若能成,儿臣便让她多来陪母后说说话。” “只要宸儿欢喜,母后便欢喜。” 皇后在顾宸眼前便是十足的慈爱温和,母亲的典范,作为皇后,虽皇上长年不让她接近儿子,其他地方给了她更多的补偿,也是她自己有些手段,竟多年盛宠不衰。 在慈安宫吃了午饭,顾宸才离开皇宫回了皇子府,府中冷清的景象,让他更想将傅颜尽快娶进来。 再说傅颜被自家大哥二哥护送回府后,便与季夏茉直接回了颜梓院,因着受了惊吓,不敢让母亲知晓,怕她胡思乱想加重她的病情,她本就思虑过重。 今日真是衰到家了,去吃酒席,结果半途便回来了,到家已是午时,腹中已饥肠辘辘,傅颜吩咐芍药茉莉赶紧备些好吃的饭菜。 季夏茉拉着傅颜,“你不与你哥哥一起吃饭啊?”季夏茉还想着与傅亦一同吃饭呢。 “干嘛?我家只有晚饭一起吃的,你干脆跟我大哥表白好了,刚刚做那么隐晦,我大哥根本体悟不到,他就是个直男。”傅颜翻着白眼看季夏茉那满脸春情,真是越来越开放了,比我这现代人还像现代人。 “直男?”与傅亦一同吃饭的打算落了空,季夏茉便不再说起。 虽不懂直男的意思,季夏茉也不追问,只道,“才不要,那多难为情。” “既然如此,那你便与傅亦一直玩捉迷藏吧,两个怪咖。”说完话,她还小声嘀咕一句。 季夏茉已经习惯了她时不时便会吐出一些怪异的话来,也不与她多争论,只有顾瑾会与她争论不休,为了一些小小的分歧,两人打闹斗嘴。 其实她与顾瑾更像两个欢喜冤家,可两个当事人却对此并无感觉,依然没心没肺的打闹斗嘴,也让怀疑两人是不是有些暧昧的人放弃了怀疑,这真与两个小孩没有差别。 第八章 傅家因着人口单薄而傅颜他们的本家也并不在此,所以显得家中人少,但傅家本家是名门望族,本家在离盛京城不远的镇上,坐马车半天功夫便到了。 傅颜家几个叔父并未在盛京城任职,多是各地的重要官员,盛京城只她父亲一人,是以傅府虽大,却是只有她父亲几人住着。 饭菜准备好上了桌,却不见季夏茉的人影了,傅颜吩咐茉莉去外面寻一寻。 不一会茉莉便颠颠的跑了回来,附在傅颜耳朵上嘀嘀咕咕半晌,傅颜听完便站了起来,往外走去。 傅家后园在颜梓院不远处有条直接通进去的小路,茉莉是个万事通,刚刚嘀咕半天原来是有人看见季夏茉与大哥傅亦在后园呆了好一会了。 傅颜以为那小妮子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却原来已偷偷摸摸跑去找傅亦去了后园。 远远便看见季夏茉的婢女站在边上放哨,傅颜也不与她对上,转身便钻进旁边的小道里走进去了,进去后又转身往另一条道回来,这才躲在假山后面偷看。 远远便看见季夏茉双颊绯红的对着傅亦说话,傅亦虽看不清表情,却也知道定是已经被表白了,双手相互摩擦着,半天两人都不说话,还是傅亦先开了口,“季小姐,傅亦何德何能,能得你青睐,但自古婚姻大事都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听他这样说季夏茉脸色刷的一下便苍白了,浑身无力般就要往旁边倒下去,可是傅亦又道,“此事傅亦会与父母商议,请媒人去你家提亲,你便回家等着消息可好。” 峰回路转柳暗花明,讲的便是季夏茉刚刚的经历吧,傅颜忍不住腹诽道,“两个傻子,明明暧昧不清的,却也多等了这几年,一个不表白,一个不好意思,等到猴年马月去吧。” 见好戏看完了,傅颜假意从假山后转回去,又绕回来,边走边喊,“季夏茉,你在哪呢,小妮子不饿啊?” 果然一会两主仆便施施然从那小道出来了。 整个午饭吃的季夏茉满脸荡漾,心不在焉,吃着吃着便傻笑了起来,也不跟傅颜分享,见她神游天外,傅颜也不理会,只自顾自吃着饭,吃好饭收拾完,季夏茉便一脸喜气的回家了。 傅颜这才偷偷跑去主院后面的窗根下偷听哥哥如何与娘亲提起此事。 傅亦借着给母亲请安的借口,在椅子上坐了半天,吞吞吐吐说不清楚,“娘,今日小妹有个朋友来家中吃饭。” “嗯,为娘知道,那姑娘与颜儿性格相合,两人在一起玩了多年,也是个好姑娘。”当娘的最是了解儿子,两个儿子都大了,她卧床好几年,也无法操持两人的婚事,心中自是着急的,见儿子难得的主动提起姑娘,做娘的便已猜到了。 “娘,儿子也老大不小了,想着也该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您看看有没有认识的夫人帮着儿子说个煤。”傅亦从未如此直白过,他娘也只是淡淡的笑了笑,点点头。 “刚刚你说的季家姑娘,我看就不错,若不然我便给你提她?” 傅亦双颊飞霞,眼神闪躲的点了点头,“一切凭母亲做主。” 见听到该听的,傅颜也不久留,悄没声息的回了颜梓院。 晚上傅昌平回了家,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吃了晚饭,傅昌平带着三个儿女去了书房,刚坐下便开口,提起今日大长公主府的事,“今日的事发生的太突然,只是颜儿以后出门与大哥二哥离的近些,不要随便乱跑,那张成德的女儿已被移交大理寺亲审,审了便会关进刑法司。” “爹,既然我人没事,我便不想计较,您在朝堂本来就很艰难,我不想给您添麻烦。”傅颜看的通透,那些个有兵权的武将真的不好惹,自家爹就是个温文尔雅的文臣,除了皇上多倚重,其他并未有何势力,是以她不想给父亲惹麻烦。 只是想到有人竟存了心想杀自己,心里还是毛毛的,却也不怕,想着自己在现代武术学校读了好几年,也不是白读的,会些拳脚功夫,也能打倒几个大汉。 “你的想法也对,只是二皇子殿下一定要为你讨个公道,为父也不能拂了别人的好意,便跟他去见了圣上。” “谁要他多管闲事了,明明让他别插手,他一点也不听,自顾自的做些多此一举的事。”傅颜因着担心顾宸,脸色也不好看。 傅昌平本就是女儿奴,不管在外多八面玲珑,在女儿面前也不自觉的低了一头,连忙附和着傅颜的话,“就是这个理,让他别去,他也不理会,得罪了武王爷,以后还有他受得,女儿不要气了,以后慢慢劝导他便是,年轻人总是容易冲动的。”反正就是别人说的都没女儿说的对。 “谁要劝导他,他与我非亲非故的。”傅颜听父亲如此说,早已心中羞怯,面上却不显露分毫,还嘴硬的道。 两个哥哥都捂嘴偷笑,难得见到妹妹如此羞涩的神色。 几人刚要起身出去,便见母亲身边伺候的嬷嬷来了书房,三人叫了声,“张嬷嬷。” “可是母亲有何事?” “见过几位少爷小姐,夫人吩咐奴婢来请老爷去趟主院,有些事情需要商量。” 傅颜听完便知道何事了,定是傅亦与季夏茉的婚事,母亲找了父亲去商议请人提亲的事,便与两个哥哥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 第二日一大早,傅颜还未起身,芍药便来敲门了,“小姐。” “进来说。”她懒洋洋的躺在床上说道,实在不想起床,还这么早。 “刚刚安亲王爷家的小厮送来一字条,奴婢不识字,也看不懂写了什么。”说着便将手中的字条递给了傅颜。 字条上自是让她今日去城外安亲王家的别院,他约了忠勇侯府的苏林一伙人击鞠,傅颜若不去,输了便算在她头上,这种事怎能随便赖人,傅颜暗暗骂了句无耻,也只能乖乖起床梳洗。 再说顾宸,时时都派人盯着傅家,听到下人禀告今日顾瑾的小厮去了傅家,还递进去一纸条,虽不知道写了些什么,顾宸决定亲自去找顾瑾。 他丢下手中拿着的折子便出了门,去往安亲王府。 到达安亲王府门口,正好赶上顾瑾,尚鑫一行人准备上马,见到顾宸,都纷纷停下动作与顾宸请安问好。 顾宸喊了免礼,便问他们道“你们几个这是去何处?” 顾瑾平日里懒散惯了,即使对着皇子公主,也都一副惫懒性子,“这段时日傅颜没得精力,我们好久未去别院放松了,今日天光大好,想着去别院击鞠。” “正好今日吾无事可做,便也去你家别院玩一天,可欢迎?”说完他还挑了挑眉。 “当然求之不得,傅颜那小妮子还不一定会去,都是你让皇上赐婚那事闹得。”顾瑾向来便心直口快,有一说一。 顾宸捏了捏鼻子,真是一丘之貉,两个家伙说词一般样,不想嫁给我,我偏要定了她。 好似这样想着便多了些动力。 几人直奔着凤羽楼而去,约着众人在凤羽楼集合,再策马出城直奔安亲王府别院而去。 他们到凤羽楼时,傅颜还未到,几人只得进到里面等,顾宸不在便是顾瑾领头,顾宸在时,顾瑾便走在顾宸旁边靠后一点的位置。 因着今日需击鞠,是以傅颜穿着骑装,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 傅颜收拾好自己,出的府门时,已上午巳时一刻了,傅颜也不等芍药茉莉两人,便拉着二哥傅泉的手直往门外走去,出了府门,外面已备好了马匹,两人上了马便直奔凤羽楼,因着季夏茉心情太荡漾了,傅颜也不好去叫她出门,他们两家挨的挺近的,转过巷子口往外走不多远便是季府,傅颜路过季府时往门上看了一眼,就打马离开了。 赶到凤羽楼时,大厅已坐满了人,多数竟是今日要去安亲王别院的纨绔子弟们,有男有女坐了大半个大厅,见傅颜到了,众人便站起身准备出发,傅颜进到里面,一眼便瞧见顾宸了,无论何种场合,他总是最耀眼的存在,即使他只静静地站着不说话。 与凤羽楼的文掌柜简单交代了两句,傅颜才出的门,因着去别院击鞠并非一天便能回来,需要将事情交代好,有事去寻父亲与大哥。 既出门玩耍,便对身份就没那么计较,众人也不行礼,只当都是平等对待,这群人平日里便是以顾瑾傅颜为首。 第九章 一群身着锦衣华服的年轻男女,一人牵着一匹马,身后跟着奴仆小厮,站在凤羽楼外等着傅颜交代了事情出门便出发。 出了城门才纵马疾驰而去,一路风景飞一般的往后倒退,年轻的达官显贵家的子女都是玩的疯的,纵马飞奔竟不知疲累。 惹得路上行人纷纷躲避,城门守卫见到这一群人出城竟是问都不敢问,尤其还见到他们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傅泉也在。 安亲王府的别院周围便是大片的土地,种植着各种作物,那是王府的私地,翻过一座小土丘的别院后面,便是一片草地,也是王府专设下击鞠娱乐的场地。 行至安亲王府别院时午时已过,众人这才觉出饿的心慌,纷纷嚷着要吃东西,顾瑾因提前便叫了小厮前来打点。 刚准备进门,却见前方驶来一辆马车,那车近到眼前众人才认出来,这是王家的马车。 王家盛京城数一数二的书香门第,家中之人个个才华横溢又清高,王家家训家风严谨,便有不得子孙后代入仕家规,是以他家虽是名门望族,却与盛京城快脱了轨。 众人见他家马车便停在门口,马车行至门口也停了下来,里面传来一女声,“李叔,何事停下?”那声音很好听,傅颜觉得至少自己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清丽温柔的声音,也不知主人是何等风采。 “小姐,行到安亲王府别院,遇到些公子小姐。” 那马车内的小姐挑了帘缝看了一眼,放下帘缝,不一会竟从马车上下来了。 虽家规不让家中人入仕,平日里的宴请聚会也是多在走动,今日这里好些人她都认识,只站在最前面那英俊男子未见过。 每次见到王怡文,傅颜便尤其觉得自己粗疏不堪,王怡文将世家小姐的所有美好都做到了,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所不能,王怡文便是盛京城人人追捧的才女,也是诗会茶会的会长。 众人相互见了礼,顾瑾又介绍了顾宸,才对王怡文道“不知王家小姐这是往何处去?” “盛京城有诗会,今日便是进城赴约。”她微垂着头,头上挽着简单的半月髻,插着一套银色镶珍珠的钗,穿着淡粉色素衣襦裙。 “那就不打扰你赶路了。”顾瑾对谁都一副懒散模样,唯独见到王家小姐,便一本正经,侃侃而谈。 那王怡文上了马车离开后众人又才进门。 而傅颜一直沉默着,顾宸转头见她这样,还有些不适应,“你怎的了?” “无事。” 她刚说完,顾瑾摇着头取笑道,“别每次见了王家小姐,你就一副自己要做淑女的姿态,人家那是打小养出来的,你学不来。” 众人闻言都哈哈大笑,也将傅颜的情绪低落给笑没了。 刚进门,厨房里已忙碌的往外端菜了,众人围桌坐下,竟坐了三桌,顾宸平日接触的都是斯文有礼的人,这是他第一次接触这么多纨绔子,开始还有些不习惯他们的相处模式,慢慢相处久了,竟觉得这些人个个都是耿介爽直,不矫揉造作,不拘虚礼之人。 待的酒菜上了桌,众人便开始吃了起来,傅颜拿起碳烤排骨啃的津津有味的,因着猪肉一般是不会出现在达官显贵的桌上,可是傅颜却独独爱猪肉,是以每次都会有几样猪肉类的菜,其他纨绔子与她相交久了,也学着吃起了猪肉来。 只顾宸还有些不习惯,却看着她啃的香甜,自己也拿起排骨啃了起来,只没想到味道挺好的。 看他吃起猪肉排骨,傅颜还愣了愣,“怎样,味道不错吧!” “还行。”他抽空回了一句。 “所以你这样子能与王怡文比?人家根本不会吃猪肉,更不会像你这样抓着排骨啃的满嘴油,哈哈。”顾瑾永远是最喜欢刺她的人。 她抓起啃完的骨头便向顾瑾打了过去,顾瑾转身躲开了去,却还不忘取笑她,笑的她都有些恼火了,偷眼偷眼的瞟顾宸。 顾宸只拉她坐下,“你与那王家小姐各有各的与众不同,何苦与她比较。” 傅颜这才放下骨头,捡起筷子继续吃饭,还不忘瞪顾瑾。 吃好饭,一群人围着别院后面的桃林转悠消食,顾瑾靠近傅颜小声嘀咕,“季夏茉怎的没叫呢?今日我们队可就你一个女的。” 傅颜翻了个白眼,“我以后怕是要叫她嫂嫂了,家中准备向她家提亲,事情还没定,却也八九不离十了,想来她也没闲暇出来,便未叫她。” “哟,什么时候的事,我还不知道呢,她若成了你嫂嫂,那你不是更好玩,在家也有人陪了。”他们几人关系近,季夏茉暗恋傅亦的事,几人都知道,也不遮遮掩掩的,傅颜竟当成笑话般讲了两人约在后园的事,惹得顾瑾哈哈大笑,尚鑫也忍俊不禁。 顾宸站在桃树下看着三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哈哈大笑,竟一时不知如何融入进去,许是小话讲完了,傅颜抬眼看见了他,招招手让他走进些,他慢慢悠悠的靠近几人。 “刚刚人多,也不好与您多说,昨日的事谢谢您了。” “不用客气,以后出门在外记得保护好自己,防人之心不可无害人之心不可有。” “嗯,我知道。”虽嫌他啰嗦了些,却也知道他是好心。 离得近了,仔细瞧着竟觉得比远看着更英俊,五官更加清晰柔和。 “昨日的事,我做的有些未思虑周全。”顾宸淡淡的对着傅颜道。 傅颜摇摇头,“不碍事,既然做了,便无后悔的余地。” 顾瑾乘机拉着尚鑫到后面草地去,草地上搭着供人休憩的凉棚,凉棚里桌子上放着各种糕点凉茶,此时已有好些人坐在凉棚里聊天,见顾瑾尚鑫来了,苏林站起身拍了拍桌上其他人,给顾瑾让出两个位子,“傅颜呢?” 听他每每见面总先问傅颜,顾瑾明白他这表哥的心思,“在与二殿下说话。” 苏林沉默了一瞬,小声问道,“二殿下是不是对她有意?” “你是明知故问呢。”顾瑾摇着折扇看着不远处草地上几位在一起说话郡主小姐。 苏林似乎有些烦躁,他靠近顾瑾,拉了拉他的衣服,“表弟,你帮表哥还是堂兄?” “我帮不了你也帮不了他,傅颜心里主意大着呢,谁也左右不了。”顾瑾懒懒散散的靠着椅背,嘴里哼哼着,手也打着节拍。 “你既钟意她,为何不早些让家里去提亲?想来并非很喜欢。”顾瑾见他垂着头,神情恍惚。 “你舅母的性格,你还不了解?”傅颜两人沉默半晌都未开口,傅颜受不了这样的沉默,她皱了皱眉头,“不是你的错,只是我父亲是普普通通的文弱书生,武王爷那样的大将军,是我不想去招惹的,所以才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您的身份不同,便是得罪了他,他也会顾虑一下皇上。” “你不用担心这些,以后我会安排些暗卫守在你身边,若是有事便会救你。”顾宸许是有些急躁了,说出的话也太过喧宾夺主。 “二皇子殿下可能弄错了,我傅颜与您有何关系,需的您派暗卫保护?”一听她叫自己二皇子殿下,顾宸便有些心慌,她明显的生气了,自己刚刚真是有些急躁了。 见顾宸满脸慌张,傅颜放缓了语气,“殿下,我父亲会安排暗卫护我,您就别担心了。” “嗯,对了,你家那杜岩……”顾宸明知故问道。 不等顾宸问完,傅颜便顾左右而言他。 “我们去前面吧。”傅颜说完也不等顾宸走前面,抬脚便走了,那日他明明什么都知道,居然还来问。 见她落荒而逃,顾宸嘴角微勾,暗想着,这小妮子何时才能将自己放在心上啊? 傅颜到凉棚时,苏林赶紧站了起来,对着傅颜笑了笑,“刚刚久未见你回来,我刚准备去找你呢。” “怎的?着急击鞠?那便开始吧!”傅颜看了看周围围着的那些人,淡淡的说道。 说完话,苏林便去另一边组织队员了,击鞠分成两队,每队五人,骑在马上将球用曲棍打进挂在半空中的球眼里,便算一分。 傅颜这队傅颜顾瑾尚鑫与另外两人,顾宸看了看傅颜,“不若我也上场,可行?” 傅颜看了看顾瑾,眼神询问他,顾瑾自是了解傅颜再问顾宸的技术如何? 顾瑾点头道,“殿下若下场比赛,自是求之不得。” 顾瑾的意思便是顾宸技术好,他求之不得。 两队人马一一排队上场,各自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傅颜与顾瑾本是一直站前锋位进球的,今日顾宸在,顾瑾便退到后方,将位置让给了顾宸,顾宸骑着马停在与傅颜齐平的位置上偏头盯着她看了两眼,见她认真的盯着马球,自己便收回了眼神,专心打马球。 第一颗球对方发的球,刚发出来,球还未传到苏林手里,便被顾宸抢了去,苏林气的直踢脚,观众席上二十几人有一半支持傅颜队的都欢呼起来,而喜欢二皇子的女子也都高兴的直拍手助威,顾宸拿着球,反身便回到了球眼处将球顺利的打过了球眼,傅颜队得了一份。 支持傅颜队的人还挺多的,见到长得帅又文武双全的顾宸自是兴奋不已。 苏林队已输了十颗球了,还有几分钟就要结束比赛了,苏林知道分数拉不回来了也不气馁,只专心盯着球眼。 顾宸连连进了好几颗,惹得台上姑娘小姐欢呼不停。 这一刻傅颜是崇拜顾宸的,她转眼看着顾宸,正赶上顾宸转头看他,两人眼神在空中交汇,半晌未回过神来。 整场比赛完了,苏林队还是输了。 第十章 别院后面出了桃林,便是一片茶园,比赛结束之后,是自由活动时间,无事的人便去茶园体验摘茶。 傅颜瞄了眼,与顾瑾说话的顾宸,便想趁机与他沟通沟通。 她使了个眼色给顾瑾,又看了眼顾宸,顾瑾推了推顾宸,“傅颜叫你。” 顾宸还一头雾水的看着顾瑾,又看了看傅颜,转身追着傅颜走了出去。 沿着桃林走不远处,有一石桌,傅颜歪歪扭扭靠着石桌,见顾宸来了,她坐直了身子,“殿下,请坐。” 顾宸看她见到自己便很拘束,抿了抿嘴唇并未开口。 傅颜小心的观察顾宸,见他神色冷淡,她有些小心翼翼的试探道,“赐婚的事,你能不能换个人?” “傅颜,你为何如此抗拒我?”顾宸竟直接叫她的名字,傅颜惊讶的同时也察觉出了顾宸心情不好。 她更加心慌,明明想着好好与他商量的,谁知道上来就搞砸了,“并非抗拒你,我只是不想嫁入皇家。” “嗯?” “那什么,你可能也知晓我名声不好,而且一无是处,这样的我何德何能。” “这些你都不用担心,我会安排好的,只要父皇同意就行了。” 见顾宸这里说不通,傅颜生气的拍着桌子,“你到底懂不懂我的意思?我这样喜欢自由的人,为什么要嫁给你去那金丝笼?你真是不讲理,我不想嫁,你还强求什么?况且你今日也见到了王怡文,那是人人口中了不起的才女淑女,都传言她是未来的皇后人选,你去娶她吧。” 可能傅颜说的太过分了,顾宸楞了半晌站起身,歉意的看了看傅颜,“我很抱歉,对你造成的困扰,若你无心便罢了。”说完竟晃了晃身子,站稳后转身离开了。 顾宸好似真的放弃了,在傅颜拍着桌子对他吼了之后,他竟直接带着仆从离开了安亲王府别院,连招呼也未与顾瑾打。 看着他转身离开那刻,傅颜心里很难受,眼泪流出眼眶顺着脸颊流下来,待到眼泪干了,她才站起身拍了拍灰尘,往回走。 草地处的凉棚里已没人了,她又往别院走去,顾瑾站在门口等她,她对着顾瑾扯了扯嘴唇,“以后他不会再来烦我了,我得了自由。” 说完她想笑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明明想与世无争的做个米虫,安逸享乐一辈子,可是他真的走了,心中竟又割舍不下,自己与他才几日啊,有什么割舍不下呢。 傅颜想,今日便好好与他们玩吧,别的事都先放一边。 可是情绪总低落的提不起来,顾瑾拍着她的肩膀,“人家追着你时,你不耐烦,别人不打扰你了,你又一副失魂落魄的神色,我看你就是欠的。” “没有,就是刚刚说话太过分,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傅颜虽不能马上走出负面情绪,却也尽量让自己开心起来。 “傅颜,我家过两月要办个花卉宴,你也来玩吧!”苏林凑过来与傅颜说话,眼睛巴巴的看着傅颜,生怕她拒绝。 “过两月便入秋了,王怡文请没请?”顾瑾连忙问,平日未多有机会见到,今日见到了,顾瑾又想起了。 “我妹妹与她关系较好,定会请的。”苏林回道。 “傅颜会去的。”傅颜还未开口,顾瑾便替她答应了下来。 惹得傅颜转身便打了顾瑾一下,“我还没答应呢,你追喜欢的人,拉着我干嘛?” “不干嘛,拉着你帮我忙啊,我不会哄女孩子嘛。”顾瑾说的理直气壮,气的傅颜又踢了他两脚。 夜晚的别院冷清安静,月色映的院子里像是披着一层薄纱。 傅颜坐在院子中间的大石头上,她觉得自己真的很矫情,因赐婚的事睡不着后,又为顾宸真的离开不在追着自己寝食难安。 一时竟有些混乱不堪,理不清头绪。 第二日大清早,众人皆还在梦中,傅颜便起了身,游魂般在院子里到处晃荡,晃到顾瑾院子外,被顾瑾身边的小厮长贵看见了,忙跑了出来与她行了礼。 “傅小姐,你怎的来了?我家世子还未起身呢!” “无事到处逛逛,今日便要回去了。”傅颜尴尬的扯了扯嘴角。 “世子今日怕是不回呢,表公子昨儿夜里拉着世子说了半宿话,世子睡前吩咐今日要去爬山。” 爬山?就顾瑾那懒散模样能爬的动?傅颜怀疑的看着长贵,“你怕是听错了,你家世子上个坎都累的够呛。” “嘿嘿,世子平日里是有些懒散,近日已经在锻炼身体了。”顾瑾并非真的体力不行,反而武功高强,轻功更是了得。 只不过在外他需的做个纨绔公子的懒散模样,免得惹了当今圣上的眼。 身为皇家的人,生来便有许多顾忌,顾瑾从小时便聪慧过人,安亲王见儿子如此出色,反而忧心忡忡,这样的聪慧生来便会被圣上忌惮,安亲王编了个谎称儿子身子弱,从小养在别院,六岁左右才接回安亲王府,那时候顾瑾已经懂了些事,也听的父亲的警言。 “既如此你去与你家世子说一声,我今日要回盛京城。”傅颜情绪不好,也不想留着与他们玩耍了。 长贵转身进了屋,不一会顾瑾穿着整齐的出了房间,见傅颜还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今日怎的神色如此难看?可是我家仆人照顾不周?”说着话,也坐在傅颜旁边的石凳上。 “没事,就是不想玩了,今日便想回去。”傅颜可不想跟他说她因着顾宸走了反而满心失落,那不是给顾瑾递梯子让他挖苦自己? “即是心情不好,就更应该与我们去玩耍,保证你一会就高兴的不想回去了。”顾瑾与苏林搅在一起便会玩的很,傅颜以前还喜欢与他们鬼混,这次却怎么也提不起劲。 却拗不过顾瑾那死缠烂打的性子,最后只好同意再留一日。 既决定爬山,大清早长贵得了吩咐便挨着去通知众人,辰时一刻众人已收拾妥当准备出发了,傅颜打起精神,与众人说说笑笑的往茶园后面的山上走去。 六月份天气炎热,稍微扭动便会出汗,加之古代的襦裙里外好几层,穿的傅颜热得起了一身痱子,这时又后悔答应与顾瑾他们一起来爬山了,看着前面神清气爽的顾瑾,再看看自己满头是汗的狼狈不堪的模样,傅颜更加后悔不已。 许是察觉她的情绪不对,顾瑾拉着苏林又跑了回来,两人一左一右的带着傅颜几步便赶到最前面去了,傅颜也不算最慢的,在她身后还有几个世家小姐已停了脚步,称走不动,要返回别院了。 再往上走便是真的深山老林了,此时已过了午时,剩下的几人都已劳累过度倒在草丛上,傅颜撑着双腿气喘吁吁,从未这样酣畅淋漓的爬过一次山,也未这样流一身汗,她的心情却前所未有的痛快,竟忘记了因着顾宸而生出的郁结之气。 “我爬不动了,你们若要继续上山顶,我便在此等着。”又一人放弃了,瘫在石头上也不起身。 “你们别坐下去,现在坐下便起不来,站着休息一会,若不想爬了,便往回走。”傅颜见几人欲坐下,便出声提醒。 “你还继续爬不?”顾瑾问傅颜,他总是第一时间问傅颜的意见。 “我继续,爬到山顶才行。”傅颜想累一累也好,至少没有空闲想别的。 顾瑾苏林陪着傅颜继续爬,尚鑫与其他几人在此等着。 一路往上而去,竟是不闻人声,只听见林间鸟叫声,风吹的树叶沙沙作响声,余下便是三人气喘如牛的呼吸声。 刚行到一处山坳里,再行一会便到山顶了,突然傅颜三人都停下了动作,那草丛里竟有一头野猪,傅颜轻轻的蹲下身捡起一块石头,顾瑾苏林也捡起地上的树棒,只见野猪冲着三人便撞了过来,三人齐齐闪身避过,也亏得傅颜前世学了几年武术,只没想到顾瑾竟比她还轻松,三人以合围之势困着野猪,让其闯不出去,又用打击鞠的方式顾瑾苏林拿起木棒便罩着头打,傅颜扔了石头,也寻了木棒打,野猪左躲右闪时竟撞到了傅颜的腿,虽疼的厉害,傅颜也未停下动作,依然使劲的打,一会野猪便趴在地上动弹不得了。 第十一章 三人见野猪被打死了,这才瘫坐在地上,也顾不得脏不脏了,傅颜忍着腿疼,没让两人察觉到,还笑着夸顾瑾苏林厉害,“未曾想到,你平日里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公子哥居然比我还厉害。” “你也不错,这么彪悍,以后嫁不出去可怎么办。”顾瑾不甘示弱的呛她。 “嫁不出去便做老姑娘,要么出家为尼。”傅颜浑不在意的说道。 “若无人娶你,我便娶你得了。”苏林见提起这事,他抢着说道。 “算了吧,你家那门槛高的我翻不过去。”傅颜知道苏林的心思,更知道他娘的性子,那时候去忠勇侯府,还被他娘挖苦了一遍,只傅颜并不在意,也就没放在心上。 “休息好了我们便下山吧。”苏林听傅颜这样说,知道她不想提这事,虽有些泄气,也知此事不能勉强。 两人站起身看着依然坐在地上不动弹的傅颜,挑了眉。 此时傅颜疼的脸色苍白,眉头紧锁,她抬起头看着两人,“你们两下山去一个,抬顶轿子上来接我吧,我走不得路了。” “怎的了?”顾瑾一听她走不得,紧张的赶紧问道。 “刚刚被野猪撞了腿,现在动弹不得,许是骨折了。”她每说一句便拧一下眉,想是真的疼的难以忍受了才告诉两人的,苏林也不耽误站起身便往下跑,跑到半山腰遇到傅泉往上走。 “傅二哥,你家小妹受了伤,走不得路,需要轿子抬回去。” 听见妹妹出了事,又了解了缘由,傅泉径直往山上跑去,昨日因着有急事回了盛京城,今早本是来接妹妹回家的,到了别院又说去爬山了,是以才追着上来,知道是腿伤,他便想上去背下来。 “我去背她下来,不用抬轿子,一下一上的费劲。” 见傅颜疼的厉害,顾瑾有些歉意的道,“都怪我,若不是我硬拉着你陪我爬山,也不会遇到此事。” “没事的,就是骨折也就养过一段时日就好了。”见顾瑾自责,傅颜只得忍痛安慰他。 “小妹。”傅泉终于爬上去了,见妹妹坐在地上,他上前满脸焦急的将妹妹扶了起来,背在背上,这才往下走,下山的路便没上山的路好走,苏林顾瑾一左一右的护着。 回到别院也不停留,拉了马车便带着妹妹往盛京城而去,顾瑾苏林骑马跟上。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护着马车往回走,引得路上行人纷纷回头观望。 到达盛京城已是半夜时分,傅家本就养着大夫,也不耽误,傅泉的身边的小厮直接领了过去给傅颜医治,医女进去为傅颜上板固定,又用白布缠紧。 “尽量不要动这条腿。”大夫嘱咐道。 “可能沐浴否?”今日爬山弄的全身脏死了,傅颜只想泡在水里。 “只要不动这条腿便行。” 大夫刚走,傅颜便坐不住了,赶紧吩咐芍药茉莉两准备热水,她要泡澡。 傅家父母与两个哥哥站在她前面看她受了伤竟一副无事人般闹要泡澡,都哀叹一家子斯文人出了个魔障。 傅颜这一伤便彻底安静下来了,凤羽楼也不管了,顾瑾们的聚会也不参加了,整日无事可做竟捡起了绣花的活,开始时扎的两只手连筷子都握不住,后来竟也有模有样的绣了荷包。 “虽针法生疏,却也有些形状了。”芍药看着傅颜的绣活给了个中肯的回答。 “我看看。”茉莉说着也拿过去看,皱了眉,“小姐,你这是绣的水鸭子?还挺像的。” “鸳鸯。”傅颜横眉倒竖,连鸳鸯都不知道。 芍药茉莉齐齐沉默了一会,打着哈哈找借口溜出去了。 这日顾瑾尚鑫与苏林来看她,谈起盛京城发生的事,那家又跟那家结亲了,那家又与亲家吵架了,自己一起玩的某某要成亲了,以后不能一起玩了,唠唠叨叨竟是聊了一上午,傅颜正笑的慌,自己受伤已大半月了,一个人憋的慌,还好这几人经常来玩,季夏茉那小妮子与大哥傅亦定了亲也不能来家里找她了。 “二皇子最近与王怡文走的挺近的。”傅颜想你们陪我便陪我,为何要提他,为何听到他的消息心里竟疼了一下,她缓解了下心里的难受,没想到见了王怡文,他便转了心,也好,放下了自己,他便能找到更好的,可是自己为什么这么难过?不是自己推开的吗? “那是当然,王家有心送女儿进皇室,皇上也钟意那王家小姐。”苏林与尚鑫聊的挺带劲的,却连顾瑾与傅颜都沉默不语。 两人神色都不好,垂着头看着桌面,傅颜只好道,“有些困乏了。” 苏林与尚鑫站起身,“你既累了,我们便先走了。”说着见顾瑾还坐着,拉了拉他的衣袖。 “我与傅颜有些事要商量,你们两先走一步。” “好吧。” 两人出去后,顾瑾看着傅颜,“这事都赖你,若是你与景之成亲,他也不会再去找王怡文。” “说这些,谁让你不先发制人的,我就瞧不起你这德行,明明前年宫里办宴会,就喜欢上了,这都一年多了,竟还没动静,还被某人抢了去。”说到某人时,傅颜心里微微一疼,原来某人不追着自己跑,竟是有了新欢,自己应该为他高兴也为自己高兴的,这不是得偿所愿了?为什么又会不甘心? “王家小姐的确好,各个方面都配得上景之。” “待的他们两人成亲之后,我让父亲来你家提亲吧?我们两狼狈为奸一辈子也不错。”顾瑾自暴自弃的说道。 “别,我可不想跟你搅和一辈子。”傅颜看也不想看他,两人算是最了解彼此的人,性情又相同,这样的人只能做朋友,做不了夫妻。 顾瑾走后傅颜连绣活也没心情做了,她沉着脸,手中捏着纱巾,缠着手指绕来绕去,背靠着软榻既不说话也不动弹,明明是自己求之不得的事,现在他既以变了心意,自该高兴才对,可是自己失落彷徨又是怎么了?难道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轻易能得到的便不想珍稀?这不是犯贱吗? 自此之后外面开始传的沸沸扬扬的全是关于皇上欲立二皇子为太子,为他迎娶王家大房嫡女王怡文为妻。 傅颜不想听到关于顾宸的消息,可是这消息每天都在耳朵里转。 每每有人来与她聊起此事,他都不能让别人闭嘴,更不能说让人不要将他的消息说给自己听,最过分的是芍药茉莉两人,天天在边上嘀嘀咕咕的聊这话题。 “奴婢觉着二皇子殿下不错,若真当了太子,也是百姓之福。” “尤其那王家小姐出了名的贤惠人,若是与二皇子殿下成了亲,那才是全天下的福气。”芍药说完茉莉说,一天天的说的傅颜发了脾气,自己被困在家中两月了,顾宸从未出现过,应是真的放弃了让皇上赐婚自己的事。 好不容易挨到天黑,虽说大夫让修养三月,傅颜却待不住了,半夜偷偷爬起来拆了板子,试了试腿,能走了,只是久未行走,有些不敢太大动作。 傅颜悄悄开了房门,今日芍药值夜,睡在外间的塌上,傅颜轻手轻脚的出了房门,也不敢去走正门,用未受伤的右腿多撑着重量,往围墙走去,围墙边上有一颗桃树,树枝蜿蜒曲折的伸到围墙上,这里便是傅颜每次翻墙出去的地方,只以前都是直接跑跳翻过围墙出去,现在要爬着树上去,凤羽楼里全是傅颜自己的心腹,下午时顾瑾来探望她,她便与顾瑾说好了,晚上出去与他们汇合。 早有凤羽楼的伙计架着马车等在围墙外,见傅颜翻过围墙,赶紧搭着梯子让她下来。 赶到凤羽楼时除了季夏茉未在,尚鑫,顾瑾与苏林皆在。 “半夜不睡觉,让我们在这等你干嘛?下午去看你,你也不说。”顾瑾满脸不耐烦的抱怨着,就你这一条腿的蛤蟆还跳达的慌。 “两个月未出来,憋的难受,今晚想喝点酒。”傅颜很无所谓的说着,几人都了解她说风就是雨的性子,也不太在意。 “你疯了?腿骨折了,还想喝酒。”三人一脸惊讶,翻墙出来,竟是因为两个月没喝酒,想喝酒了。 “就喝一点,睡不着觉,喝了好睡觉。” “怎的又睡不着?之前为着皇上赐婚的事睡不着,现在二皇子殿下就要与王家小姐定亲了,你的危机解除了,更应该睡得安稳才是。”尚鑫开口道。 “哦,怎的都传了一个多月了,还没定亲?可下旨赐婚了?”傅颜讽刺的一笑。 “还没,不过近日应该会下旨。” 第十二章 傅颜吩咐伙计搬了两坛酒上雅间,她给三人一人倒了一杯,自己却举着坛子灌了下去,顾瑾起身将她手中酒坛抢了过去,“你到底怎的了?这样喝酒可不是你的风格。” “把酒坛给我,我喝了与你说,人在清醒时说的都不准,我不喝醉,吐不出真话。”傅颜心中很难受,明明想要推开的人真被自己推开了,却又丢不开放不下他。 她想喝醉就好了,那样的难受便也不会难受了,都说发酒疯便是发泄心中郁气。 顾瑾将酒坛递回她手中,苏林要去夺,被顾瑾拉住了。 只有尚鑫一头雾水般,不明所以,“到底发生了何事?” “没事,有人犯贱。”顾瑾咬牙骂了傅颜一句。 傅颜抱着酒坛拼命的灌了几口,“今日醉一次,以后不这样了。” 待傅颜将剩下的酒喝了干净后,便开始哭,哭自己没用,怕东怕西的,哭舍不得顾宸,又不想被金丝笼困着,反反复复的哭了半宿,最后晕晕乎乎的睡着了。 第二日傅颜醒来时睡在府中自己的房间里,她记不得事情,也不知自己如何回家的,而腿上依然绑着木板绷带。 好几日都以为那晚出去喝酒其实就是自己做的梦,直到顾瑾来看她,“前几日你发酒疯,吓得周围几个爱哭的小孩都不哭了,真是厉害。” “你胡扯,我何时出去喝酒了?”傅颜就是觉得那是自己做梦梦到的。 “前几日你要喝酒,我让凤羽楼的伙计来接的你啊,喝醉了哭的稀里哗啦的,还说自己是喜欢顾宸的,并不是真如嘴上说的希望他离的远远的,我就去找顾宸了,那顾宸却不在府上,我便回来了。” “他去了何处?那日我喝醉后,谁送我回家的?还将木棒绷带给我绑上了?” “我将顾宸府上的医女带来给你弄的,想着他不在府上,刚好顺路将医女借来一用,然后又请医女送你回去的,不过是翻墙进去找了你二哥开了大门送进去的。” “我二哥后来见着我没告诉我你这些事。”傅颜疑惑解除了,却不知为何二哥未说。 “我跟他说你情绪又不稳定了,他担心你的身体,所以才不问你的。” “原来如此,是又担心我会寻短见吧。”傅颜沉默了,经过醉酒事件后,她问自己现在还矫情吗,矫情的不想嫁给他吗?矫情的不想嫁入皇家吗? 不了,这些都不是理由,现在的自己不想矫情了,若注定自己以后得人生便是与他厮守一生,那便接受现实吧,嫁入皇家又如何?可是若他另娶他人怎生是好?从在军营见到他第一面,自己就沦陷了,陷入了他挖的坑里,再也不想爬出来。 “昨日他回盛京城了。”顾瑾见傅颜半晌未说话,便主动提起。 “嗯?”傅颜疑惑的看着顾瑾。 “前几日他去琅琊了。”顾瑾又停了下来。 “去琅琊提亲吗?”傅颜扯了个难看到极点的笑容,他真的放弃她了,决定要与琅琊王家小姐成亲吗?傅颜你活该,都是你自己作的,怪不得别人,是你将人推开的,不作不死。 见傅颜变了脸色,顾瑾也不再逗她,便接着说道,“因着琅琊王家要开办学院,皇上派他去的,代表皇上去恭贺。” “哦。”明显松了口气的傅颜转头盯着顾瑾,仿佛顾瑾若在说一句逗她的话,便爬起来撕了他。 “昨日他回府了,可能听了医女的回禀,便有些担心你,跑到府上找我,我没跟他说你醉酒说的那些话,只道你在家憋坏了,想出来找我们喝酒。”顾瑾见傅颜又变色的容颜,赶紧把话说完。 “然后他就离开了,我还以为他会到你家来看看你呢。” “他不会来了,上次在你家别院,我说的话太伤人了,他那样骄傲的人,怎会还来自寻烦恼。”傅颜端起手边的茶盏喝了一口茶,放下茶盏,偏着身子靠在软榻上。 “你外公家的花卉宴在何时?”傅颜问的便是苏家每年都会举办的花卉宴,入秋时本不适合办花卉宴的,可是苏家有诀窍让很多花卉开在入秋时节也算是盛京城的一道谈资,傅颜只想借着宴会出去散散心。 “还有几日,今年是苏林的妹妹苏静操办,听说还有两株最要紧的花卉未开花,待它开了就马上举办。”顾瑾抬眼盯着她,“你问这个干嘛?你这腿能走了?” “当然能走了,前几日我出去喝酒还是翻墙出去的。”平日里傅颜出门总是直接跑跳过围墙,腿受了伤不敢剧烈运动,便抓着树翻过去的。 傅颜又转头对着门外喊道,“芍药,进来下。” 芍药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小姐,该吃药了。” “嗯,先放放,这几日可有收到花卉宴的帖子?前两月苏林与我说过,邀请我去他家赏花,竟是未送帖子来?” “门房是送来一张帖子,可是被二公子拿走了,公子说了,小姐的腿不适合出门,便没让奴婢与您说。”芍药福身回道。 “你去二哥那将帖子拿回来,跟他说我的腿已无大碍,可以去赴宴。”芍药点点头转身出了院门。 “你表妹请了王怡文,我这次去帮你撮合撮合。”傅颜理直气壮的道。 顾瑾瞟了她一眼,“你确定不是想灭掉一个潜在的情敌?” “你胡说什么呢?我都未有喜欢的人,何来情敌?”傅颜不肯承认。 “是谁前几日喝醉了,拉着我说她错了她不该将顾宸推开,现在后悔了,可是来不及了。”顾瑾满脸讽刺的看着她道。 傅颜站起来拖着伤腿去捂顾瑾的嘴巴,顾瑾闪身躲开,“还说若是注定一辈子,那便成亲也可以,自己不躲了。” 傅颜抱着头,难为情的吼道,“你别说了。” 见傅颜真的生气了,顾瑾也不逗她了,“若你真的放不下的话又去追回来吧,我看他对你还是很关心的,听医女说你腿骨折了,赶紧跑来问我情况。” “算了吧,我虽直爽,却是被动的性格,未主动追过别人。” “既如此那就不要再想他了,说不定琅琊王家真有意将女儿嫁给他呢?” 傅颜气鼓着脸,也不说话,眼泪汪汪的瞪着顾瑾,仿佛顾瑾再打击她,她便扑上去咬他两口,顾瑾转身往外走,边走边道,“花卉宴准时来啊,说不定又有谁等着你去踩雷。” “你不是喜欢王怡文吗?现在提起她又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了?”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顾瑾好似放弃了王家小姐般,说的轻描淡写,傅颜觉得自己也要与顾瑾学习,你看人家多洒脱,说放弃便放弃。 “你就没盼我点好,还说是生死之交。” 忠勇侯府苏家是前朝流下来的大家族,因着独特的培育花卉的技术,百年来每年都会举办花卉宴,只全国举殇才会停一次,而每次操办皆是侯府嫡出小姐才有资格,顾瑾的母亲未嫁之前也操办了几次。 今年便是侯府嫡女苏林的妹妹苏静操办,苏静是盛京城王怡文之下第二才女,虽才学比不上王怡文,却也差不离太多,与她哥哥苏林是截然不同的两类人,她从小便喜爱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也爱花花草草,针工绣活厨艺,算是盛京城出了名的贤惠,也是王怡文之下第二被人追捧的女子,她与王怡文关系交好,却对傅颜不太看得上,对她来说,哥哥便是纨绔子中的纨绔子,可那傅颜一个女子,竟是哥哥们的领头人般的存在,哥哥对她更是言听计从,苏静其实看不上她的原因也与表哥顾瑾有关,苏静是有些矛盾的,她既看不上纨绔子,心里却又对顾瑾上心,见顾瑾与傅颜关系亲近,她有些不悦罢了。 她家办花卉宴,她本是不愿邀请傅颜的,可是哥哥发话,若不邀请傅颜,他们都不会来,是以她才逼不得已给傅颜发了请帖,她顶着满脸憋屈,满心委屈。 第十三章 忠勇侯府的后花园摆放着各种品种的花卉,最好看的是摆放在最中间的是一盆变异芍药花,花儿呈四色花瓣,每朵花都开着四种颜色,来的不管是闺阁小姐还是大家公子,亦或是纨绔子弟们,都围在这一块,而花卉宴请的都是年轻未婚男女,只有少数是家中老人带着来的。 花园四周搭了一圈凉棚,傅颜坐在凉棚里,顾瑾苏林围坐两边,虽说是女子,傅颜却对芍药花不感兴趣,只眼睛到处瞟,想看看那王怡文何时出现。 很快傅颜便见到了王怡文的身影,只不过她并非一个人来的,望着她身边的那人,傅颜想可能是两个多月不见的缘故,那人竟又英俊了不少,神色冷漠淡然,再没有之前追着自己时那温柔的小心翼翼的神态了,也许这才是做为下一任储君该有的风范吧,之前那都是浮云。 两人刚露面,便成了这花卉宴的亮点,女的漂亮大方,男的清冷淡漠,都是人间难得一见的美人,虽称男人为美人并不恰当,可是每次见到顾宸,傅颜都觉得他真是生错了性别,哪有男人美得亦男亦女的。 见顾宸连眼色也不往自己这方瞟,傅颜心里更疼的紧缩成团,她皱了皱眉,扯了个笑容出来。 顾瑾瞟了她一眼,若无其事的走到顾宸身旁,打了个招呼,“二堂兄近日挺忙的啊,两个月未在盛京城露面了。” “上次与你说过的,去了琅琊一趟,近日刚刚回来。”顾宸说着话,眼风淡淡的瞟了凉棚一眼,两月未见,她瘦了好多,不是腿伤到了吗,怎的在家未补上来,肯定是家里的仆人未尽心尽力。 一时间众人神色各异,顾宸只转回思绪,尽量忽略那与苏林聊的火热的身影,她竟真的狠心不想与我来往了,我该怎么办? “哦,王小姐也一同回琅琊了?”顾瑾明知故问道。 “本是回去就不准备回盛京城的,无奈苏家小姐下了帖子定要我来,只能跟着二殿下又同路返回来。”王怡文耐心的解释着。 “哦,你们两月不在盛京城,可不知这京城流言都快成真了。” “是何流言?”王怡文问道,顾宸也好奇的偏头看他。 “传二堂兄去了琅琊提亲,而你们两快要成亲了。”顾瑾盯着王怡文,眼神里是探索,神色虽淡淡的,嘴唇却抿了一下。 王怡文脸色有些不太好,双颊红红的,闹不懂是被顾瑾看的还是被流言气的,还不待顾宸开口解释,她便急急道“胡说,没有的事。” 只有顾宸听到这个流言时下意识的看了看傅颜。 “流言止于智者,过段时日有了新的流言,便会压过去的。”顾瑾看着她焦急的神色安慰道。 三人正在说话,傅颜那边凉棚却发出了争执声,顾宸回头看去,却见那宋卿与跟着她的一干闺阁小姐正在傅颜身边说话,仔细听来竟是挖苦傅颜。 “怎的了,二皇子殿下钟意的竟是王家小姐,王家可是书香世家,不是某些人这样一无是处的纨绔比得上的。” 一个小姐说完,另一个开口,“是啊,你看看前几天还耀武扬威的人,现在变成无人问津了。” “二皇子跟着王家小姐去了琅琊,有些人眼热不眼热?” 傅颜喝了一口茶,并不理会这两只虾米,她看着宋卿,“你是不是很闲?虽不知你的用意,可是你既然做的那么下作,也就别有羞耻感,都说人在做天在看,你只要觉得舒坦,就赶紧多造些谣出来,也让盛京城的人知道武王爷教出来的女儿有多上不得台面,我自问与你无冤无仇,你也别一天天的与我过不去,免得失了身份,怎么说你也是郡主。”傅颜真的觉得宋卿不知所谓,本是各个方面的条件都很好的人,为何要与自己这样一无是处的没有名声的人过不去,这不是丢自己的人吗? “你恐怕弄错了,我何时说过你一句坏话了?”宋卿脸色羞红,神色恼怒的看着傅颜。 “你是未开口,都是些没有修养的人在这讥讽我。” “你……”旁边两个骂了她的小姐被她讽刺的漠视的态度气的说不出话来。 “还有,我就是我,不需要与别人比较,况且我也不屑于人比较。”傅颜大言不惭的说道,说完还脸不红心不跳,只盯着对面几只小丑,看他们唱独角戏。 傅颜不想继续与他们纠缠,她站起身伸了个懒腰,便离开了这处凉棚,苏林跟着她后面颠颠的跑的勤快。 顾宸眼睁睁看着她眼风也未往自己这里看,转过假山就往后花园而去,他收回目光,看了眼凉棚里几个怒色未消的小姐还在愤愤不平的批判着数落着傅颜。 顾宸抿了抿嘴唇,心中为她感觉不平,她那么骄傲的人,却这样被人嘲讽。 宋卿双颊绯红的看着顾宸,那人眼中却只有傅颜一人,她有些难过的抿着嘴,听着几位小姐数落傅颜的无理。 顾瑾见傅颜走了,也追着傅颜而去,他只没注意王怡文一直盯着他的身影。 “二殿下,小女先告辞。”王怡文转身去人群最热闹处寻苏静了,因着苏静她知道了顾瑾,每每见到苏静都会听她提起自己这个表哥,也知道傅颜,苏静每次提起顾瑾便会提起傅颜,多是小声抱怨几句,却也保持着侯府千金的风度。 顾宸往后花园假山后面转去,傅颜几人离开后也久未回转,刚转过假山便看见,临水的岸边石头上坐着的几人。 顾瑾,苏林见顾宸来了,站起身行了礼,顾宸叫了起,才往傅颜处走来,顾瑾拉着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苏林转身走了出去。 “听说你受了伤,你觉得如何了?”他声音有些沙哑,说话的音微微颤抖了下。 “没……没大碍了,再养几天许是就不疼了。”傅颜回复的也吞吞吐吐,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两人你来我往这么些时日,顾宸本想开诚布公的说几句话,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那王家小姐……”还不等傅颜说完,顾宸便打断了她的话。 “没有王家小姐,从来就没有,那是有人想挑拨矛盾,故意传的流言。”提起王怡文,顾宸赶紧澄清,担心傅颜会因流言生气。 见傅颜疑惑的看着他,他笑了笑,坐在傅颜旁边的石头上,“就那日在别院遇见王家小姐时,便是王家小姐应邀前去参加诗会,刚好父皇带着母后出宫微服私访,便碰上了,王家小姐做了首诗,父皇母后听了觉得王怡文有真才,便起了惜才之心,招了王怡文进宫,结果又被宋卿看见了,流言便出来了,前段时日我与王家小姐一同去了琅琊并未在盛京城了,她父亲回琅琊开书院,父皇让我代替他去恭贺一番。” “哦,原来如此!” “后来回来才知道传的流言,我追查了出处,便是从武王府传出来的。” “啊!哦。”傅颜觉得很尴尬,她之前才那样拒绝过他的,现在他解释了,她又听得连连点头。 “你腿伤了都怪我不好,那日不该置气的先离开,若不离开,而陪着你去爬山,你便不会受伤了。”顾宸有些内疚的道。 “与你无关,也是我将你赶走的。”好吧,说了半天又给转回这个话题来了,一时间两人都陷入了尴尬之中。 “你便是如何对我,我都觉得是一种享受。”顾宸憋了半天,憋出这么一句话,说完便满脸通红,面色戚戚。 傅颜也被这句话给雷的半天反应不过来,顾宸你是现代穿越来的吧,这么狗血的剧情,你也来。 虽腹诽,傅颜却也不在为难他,有句话说得好,为难他便是为难自己。 两人好像又回到了去别院之前,关系既未进一步,也未退一步,傅颜想这样也好,自己的名声不好听,以后也不知会怎样。 离开湖水边,两人转回放花卉的地方,赏了四色芍药后,另一盆万众瞩目的花盆被抬了出来,苏静为了给大家一个惊喜以红纱盖住花苗。 第十四章 四面围了很多年轻男女,花卉宴说的直白点就是年轻未婚男女的相亲大会,所有参加的都是未定亲成亲的。 傅颜对花儿草儿都不感兴趣,见用红纱遮盖的花盆被推出来,她也不在意,只瞟了眼旁边的宋卿与一位清秀俊美的年轻男子正在说话,看了眼清秀俊美的男子,傅颜确定以前参加的所有宴会均未见过,也不再关注那人,将思绪拉回了面前的花盆处,顾瑾顺着傅颜看了眼那清秀俊美的男子,小声嘀咕道,“你不认识吧,那是顾宸的四弟顾祈,他母妃不得宠,年少时被送到边关,别看他才十五岁,去了边关已十年了。” “那么小便被送走了?也是够可怜的。”顾瑾与傅颜可以说是狼与狈的复制体,一到八卦话题便聊个不停。 “谁说不是呢,不过你也不用可怜他,他心机深着呢,想着那么小去了边关,定是要博些同情的,便经常给皇上写信,描述军营的生活,描述自己在军营从士兵到将军的过程,都一一复述,还经常对皇上问好,让皇上注意身体,惹的本来不喜欢他的皇上现在对他改观多了,若不是顾宸在,那他便是太子人选了。” “所以他的存在本身对于顾宸来说就是威胁,而顾宸对他来说便是绊脚石。” “可以这么理解。”两人挨得很近,八卦的同时还眼观四路耳听八方,见有人靠近,便止住话音。 “所以今天真的可能有对我或对顾宸不利的局。”傅颜肯定的道。 “差不多吧!”顾瑾懒散的回道。 “他去的谁人的军队?”傅颜想问清楚才能想对策。 “宋卿的爹,武王爷,他算是武王爷的养子。”难怪了,一丘之貉啊! “有点难办,你看看顾宸在何处。”傅颜小声道,若是顾宸在,也好与他商量个对策。 她一点未想到,为何对顾宸有威胁的人,她会认定为自己的对手。 “二堂兄刚刚跟一个小婢女走后院去了。”顾瑾不在意一个婢女,他却不知道,很多时候婢女才是最好的阴谋顶罪羊。 “为何事?何人的婢女?”傅颜一瞬间想到很多事,之前一直提防有人会设计害她,却不知会算计到顾宸身上。 “未见过,应该不会有这么大胆子的人吧!那可是二皇子殿下,皇上抱在怀里养大的。”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们还是去寻寻。”傅颜心中已有些着急。 两人也不耽误,转身便往后院而去,见顾宸的侍卫在后院门口到处找顾宸。 “见过世子爷,见过傅小姐。”他虽心急,也不忘礼数。 “齐品,你家殿下在哪?”傅颜问道。 “头先,有个婢女来找公子,说傅小姐约他在临水湖畔的小屋等他,他便匆匆离开了,我去了临水湖畔里面没人。”齐品已有些心慌,若殿下出了事,他便是有三头六臂也不够砍啊! “这人怎的越来越笨了?”三人说着话,已来到临水湖畔的小屋,里面的确没有顾宸,几人又往临水湖畔别的小院找去,刚走了几步便听见前面传来嘈杂的声音,傅颜拉着顾瑾与齐品躲进假山后面,待那些人走了后,傅颜正要出来,却突然被人拉住了衣服,她转身就见刚刚遍寻不到的顾宸站在后面,对着他们做了禁声的手势,三人不在说话。 顾宸又挥手让三人跟着自己去,三人转身跟着顾宸往小屋旁边的院子走去,刚到门口正好瞧见几个人在砸门,傅颜好奇的问旁边的一位有些面生的小姐。 “这是在干嘛?” “刚刚有人在里面呼救,那武王爷家中的宋小姐便领着众人来救人呢。” “哦,她不是一直在前面花园吗?”就知道又是这个宋卿搞的鬼,确切的说应该有四皇子顾祈的手笔在里面。 傅颜转身看了顾宸一眼,意思是让顾宸解释一下,顾宸不说话,只给她使了个眼色让她自己看。 无奈,傅颜只能耐心等待着,她倒要看看到底发生何事? 此时小院里全是人,傅颜拍了拍那说话的小姐,“却不知宋小姐是如何说动大家都来这了?” “宋小姐说二皇子殿下在这里被困住了,所以让大家来救他。” 那小姐便一五一十的将话说了,傅颜大概也就全部理顺了。 大意便是,那宋卿见每次整自己都整不到,偏生那顾祈就提议了,既然整不到傅颜,整顾宸吧,开始那宋卿还是舍不得对心上人下手,可是拗不过顾祈的软磨硬泡,便答应了下来,于是两人一顿商议,就想到了败坏名声,却没想到顾宸在被人领着往后面走时已猜到了,便将计就计的打击下他们。 当门被打开后,房间里很凌乱,屏风桌椅板凳全部倒在地上,还有一些男女的衣服,凌乱的扔的地上到处都是,显得很混乱。 苏家花卉宴虽都是年轻男女,却也来了一些长辈,此时见此情形,有担心牵扯上二皇子,便想让这些人退下,可是宋卿直言二皇子就在里面,众人也都想看好戏,没人愿意离开,无奈何,顾宸走到苏家老夫人身边,“苏老夫人,吾在此,既然宋小姐一意孤行,非要进去看看,那便进去吧!” 自顾宸现身后,宋卿的面色就很难看了,若屋里不是顾宸又会是谁?还有顾祈这人大半天了也不见人影。 “二皇子殿下说笑了,小女子只是担心殿下受到伤害。” 她还说一副冠冕堂皇的话来给自己找理由。 “吾不需要宋郡主的担心,你也不配。”顾宸说的淡漠,清淡的语气说出的却是最伤人的利剑。 那宋卿听完此话,脸色哗的变得苍白无力,被心上人如此不留情面的讽刺,让她一时竟下不来台,站立着都有些无力。 “既然宋郡主一意坚持进去,那便都进去做个见证吧!”顾宸发话了,带着大家一起进去房间。 苏老夫人身边的老嬷嬷在苏老夫人的示意下走上前揭开了被床帐挡住的情形。 那情形很混乱,让人不能直视,被子下两具裸露的身体纠缠在一起,让人看都觉得脸热,一些年轻的男女赶紧退了出来,但也看清了男的乃是皇上的四子顾祈,女的是一个经常跟在宋卿身后的闺阁小姐,便是开始一起拿话挤兑傅颜的人,两人还睡得香甜。 待众人退了出去,苏老夫人才让老嬷嬷拿水将床上的两人泼醒。 宋卿脸色很难看,她虽不喜欢顾祈,可是却很留恋被人追捧的感觉,而现在那人竟背着她与别人好上了,她气恼,羞怒,一时竟接受不了晕了过去。 因着发生了这样的事,众人也不好继续留着赏花了,便纷纷告辞离开了。 顾宸看着众位长辈,“今日之事,吾还得请各位与我作证,此事吾定要让皇上为我主持公道,无缘无故竟牵扯上吾,武王爷最好亲自给个说法。” 留下的众人自是点头答应下来。 “麻烦苏老夫人帮吾寻下这个婢女,她是主要的人证。” 苏老夫人满口答应下来,便让人去寻,寻了很久才找到,便让人直接将那婢女带回皇宫。 顾宸也不停留,转身往外走去,傅颜顾瑾赶紧跟了上去,走到停放马车的院子,顾宸停下来,转身看着傅颜。 他微微一笑,“今日幸好目标是我,若是他们又算计你,我便要剥了他们的皮。” 他庆幸自己早就知道有人会对付自己或者傅颜,便提早做下了防备。 “你这次的对手是你兄弟与武王爷,你可有把握对付得了?” 傅颜很担心他,顾宸摸了摸她的头,见她担心的脸都皱了起来,笑了笑,轻声安抚她,“武王爷现在即使选择断臂也不会反抗,因为他还没有与父皇一较高下的资本。” “那就好,你也需做些防备,预防武王爷的兵权。” “放心吧,我父皇早就安排好了,只等他们先动手,若是不动手,便一世安好,若是动手,便断他后路,让他悔不当初。”顾宸的安慰让傅颜放松下来。 顾宸又拍了拍顾瑾,“颜儿便由你代我照顾一二,我先去宫里处理此事。” “好,你放心吧。” 顾宸看了傅颜一眼,转身上了马便头也不回的往宫里而去。 他要赶在武王爷得到消息之前见到皇上,将事情讲清楚,不能让人添油加醋乱说一通。 却没见房门打开,那宋卿见了床上之人是顾祈时便已悄悄离开了忠勇侯府。 第十五章 傅颜坐在马车里,思绪却跟着顾宸走了。 顾瑾见傅颜半天未说话,走近马车边,敲了敲车壁,“怎么不说话?平日里就你话最多。” “没心思说。”她回的有气无力,顾瑾也不生气。 “你不是大言不惭的要给我撮合王家小姐……” 顾瑾说了一半便停下了话音,傅颜很疑惑,她挑起车帘,看着顾瑾,“为何不说完啊,王家小姐怎的……” 好吧当她没说,马车左前方站着看着他们的不是王怡文是谁? 只见她面带微笑的对着顾瑾与傅颜点了点头。 三人谁都不先开口,一时竟有尴尬的气氛弥漫开来。 傅颜打破了尴尬,“今日花卉宴也未吃东西,前面便是凤羽楼了,我请客,我们有事去凤羽楼说吧。” 顾瑾这才反应过来,忙下了马,双手搓了搓,“王小姐怎的在此。” “刚刚见你们走的急,便走小道追上来看看有何事能帮上忙的。”不过是自己想见顾瑾而已,却要找冠冕堂皇的理由,王怡文觉得自己太矫揉造作了,脸微微有些羞怯的泛红。 顾瑾距离自己第一次见又变了不少,只有身边的傅颜一直未换,两人还是同进同出到处玩。 “去凤羽楼边吃边聊吧!”顾瑾发了话,又请了王怡文上傅颜的马车,三人才往凤羽楼走去。 马车刚到凤羽楼外,伙计便跑了出来,赶紧拿了凳子放在马车下让傅颜好下车。 傅颜吩咐了伙计准备些酒菜,便带了两人上三楼自己的雅间。 两人走在后面各自沉默着,傅颜假装不知两人之间的暧昧气氛。 三人进了雅间,各自落座,傅颜给两人各倒了一杯茶,她看王怡文久不开口,便主动提出,“不知王小姐找我们有何事?” 听了这话,王怡文脸色唰的红透了。 她抬起头支吾半天才慢慢的道,“我想找瑾世子聊两句。” 原来是找顾瑾的,傅颜主动站起身,“哦,那你们两先聊聊,我有点事,先去处理下。” 傅颜出了雅间,便将门关上,独自一人下到一楼,此时掌柜的正在算账,见傅颜下来,赶紧招了手,傅颜径直走进柜台。 掌柜左右看了看,才小声对傅颜道,“今日恐怕有事发生,中午时分有两人穿着黑衣头戴斗笠,将脸挡的严严实实的,在角落喝酒,还小声交谈着。” 傅颜一听便知道肯定有事会发生,只不知是谁会出事,只继续盯着掌柜的,让他说下去。 “后来听到两人提起在回宫的路上如何埋伏,如何刺杀才能让那二皇子殿下躲不过去,一招毙命。” 掌柜的还在继续说,他本是当个八卦讲给傅颜听听的,他也并不知道二皇子殿下与傅颜能有何纠葛。 傅颜刚开始也当八卦听听的,听到二皇子殿下时突然心中一疼,若是今日之事本就是有人故意设局刺杀二皇子,那他现在便处于危险之中。 不待掌柜的继续说下去,傅颜转身便往外走,边走边大声吼道,“速速备马。” 待她出了凤羽楼,那伙计已将马匹拉到门口等着她了,她翻身上马,拉起缰绳便往皇宫疾驰而去。 因着她本就有武艺,也不怕颠簸,只想着自己骑着马能赶上两个刺客动手前拦下顾宸,或许给他一点警示也好。 待她骑着马刚赶到去往皇宫的必经之路时,哪里已经打成了一团,只有侍卫与刺客,却不见顾宸,傅颜正要翻身下马去找顾宸,却被人拦住了,傅颜转头一看,原来是顾宸贴身侍卫齐品。 她一把拉住齐品,“你家殿下在何处?可有危险?” “傅小姐,您不用着急,殿下并无性命之忧。” 并无性命之忧便是真的出了事?傅颜慌乱不已,她看着齐品,“他现在何处?我想去看看他。” “殿下已被属下送进皇宫,可能有些不便。”听了他的话,傅颜心中已不知如何回答,只觉心里慌乱,也不知没有性命之忧的伤到底如何,不看一眼总是放不下。 “这两刺客需的活捉,若不然便没了证据。”齐品虽并未表露出来急色,但语气却前所未有的担心,他还安慰傅颜不用担心顾宸。 两个刺客并未被活捉,虽抓住了,却也服毒自尽了。 见证据没了,齐品气的狠狠锤了下手,傅颜转身往凤羽楼而去,虽自己并不能进宫,可让顾瑾带着自己进去打探消息。 谁知还未走出多远便碰上了顾瑾骑着马而来。 两人拉住缰绳,傅颜急急道,“止允,快快带我进宫,殿下出事了。” 傅颜很少叫顾瑾小名,此时已是有些急切的忘了怎么叫他了,两人平日里都是你来我去的乱叫。 见傅颜慌乱的竟喊了自己的小名,顾瑾也不多说,拉起马缰便往皇宫而去,傅颜紧随其后。 待到皇宫近处,顾瑾拐过路口往巷子里而去。 “去这里作甚?我要入宫去看二皇子殿下。”傅颜急着喊住了顾瑾。 “不换身衣服,可如何带你进宫?”这时两人进了巷子里的一间屋子,小厮长贵不知从何处钻了出来,手里提着包袱。 顾瑾对他点了点头,长贵将包袱递给傅颜,傅颜接了包袱进了里间。 不一会傅颜换好衣服走出来,一翩翩少年郎模样,急急催着顾瑾赶紧入宫。 “你着急有何用?宫中自有太医,且皇上在的话并非一定允许别人进去。”顾瑾只想给她提个醒,让她不要着急忙慌的失了冷静。 “此时才觉得自己无用,若是早点知道刺客的事,就能给他提个醒,也不至于让他误入别人的圈套。” “世上何来早知道?既然发生了,便查个水落石出,以牙还牙,以眼还眼。”顾瑾又恢复了平日懒散的态度,仿佛刚刚见到王怡文时的不知所措全都不见了,他还是那么吊儿郎当的纨绔公子。 “何止要还,要加倍还回去,当老娘好欺负,一而再再而三的惹我的人。”傅颜攥紧拳头,咬牙切齿的说道。 “你的人?”骑在马上,顾瑾晃晃悠悠的往皇宫而去,这里不能骑马疾驰,除非有紧急公文才能疾驰。 “顾宸以后就是我的人,你可是不服?”傅颜被顾瑾一激就来气。 “没有不服,你说的都是对的。”眼见着皇宫快到了,两人也不在开口。 “今日为何不让进宫?我找二皇子殿下有急事。”顾瑾闻言便开口问道。 皇宫门口的侍卫长拦下了顾瑾,“世子爷见谅,今日发生了刺客事件,皇上下旨清查,任何人无召不得进宫。”那侍卫长满脸公事公办的冷淡态度,也不多与顾瑾说,只不准进宫。 顾瑾拉了傅颜到角落里蹲着等消息。 没多一会又来了几位王公大臣,均被拦在了门外,顾瑾拉着马躲在阴凉处,给傅颜指着一个个的介绍,“刚刚那些就是武王爷那派的,武王爷听说了今日一连串的事也急了。” 没多会傅颜便看到了自己老爹,傅太师刚到皇宫门口,便被侍卫恭敬的请了进去,将傅颜卡在嘴里的呼声憋回去了,手抬起还未喊出来,“老爹……” “噗呲,……”顾瑾看她那动作,没憋住笑了出来,笑够了,才收起笑模样看着傅颜气急败坏的神色道,“现下你不用急了,待会你爹回家便会给你带消息回去,现在皇宫禁严,谁都不好进出,我们回家等消息吧。”说完顾瑾便拉着马想往回走,走了两步才见傅颜还在原地不动。 “你先回去吧,我在这等我爹出来问问顾宸的情况,回家也坐不住。”傅颜双眼紧紧盯着宫门,回话回的漫不经心。 “你怎的如此倔强,哎,真是欠你的。”顾瑾转身回到原地,陪着傅颜一起等消息。 没多会傅颜的大哥二哥也被请进了皇宫,因着一个是管刑事案,一个管京城内外安全。 今日之事追究起来,两人都有些责任。 第十六章 穿着随从服饰的傅颜一点也不在乎形象的蹲坐在皇宫门口的角落里,她不管站在外面等待召见的各路大官小将对她的指指点点,只支着头看着宫门进出的人。 顾瑾回了安亲王府,让人赶了一辆马车到宫门外,以供傅颜可以休憩,傅颜蹲的腿都麻了,可是宫里还未传出一点消息,父亲与两个哥哥也还未出现。 她起身爬上顾瑾的马车,马车很大,依照郡王的规格置的,内饰豪华,座椅柔软舒适,傅颜坐在车窗位置,将窗帘拉开,方便自己能随时观察来往情况,这一看便是一天,宫门口进进出出,一直都有人,傅颜心里的慌张并未下降,若是有事,会有多严重,若是无事,为何又如此戒备森严。 夜晚来临,宫门口的大红灯笼点燃了,这时一天未出现的父亲及两位哥哥出现在了宫门口,准备上马时被傅颜喊住了,“爹,大哥二哥。” “颜儿,你为何在此?”傅昌平很意外,女儿平日里懒散爱玩,怎会到宫门口来接自己? “爹,二皇子有无大碍?”傅颜着急了解顾宸的伤情。 原来是担心二皇子,他就说女儿怎的变了,“二皇子的事,我们回家再说。” 又看了看她身后的马车,“怎不坐自家马车?” “爹我骑马来的,安王世子见我在此等着便将自家马车赶来让女儿歇息用的。”傅昌平这才看见女子穿着一身随从服装。 “先回家再说。”傅昌平发了话,儿女便一起往回走。 一路往回走,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盛京城全面戒严排查刺客余孽,一时间盛京城乱成一锅粥。 回了府,几人便直接去了傅太师的书房,刚坐下傅颜便急急开口问道,“爹,二皇子到底如何了?” 看女儿焦急的模样,傅昌平慢慢开口说道,“二皇子暂时脱离了危险,太医还守在太和殿。” 竟然在太和殿,皇上寝殿,二皇子不亏是独得皇上恩宠的皇子啊! “此事皇上严令三司督办,期限十日内抓出主谋,否则一干人等一律严惩不贷。”皇上真的发怒了,看着躺在床上生死不明的儿子,尽产生了挫败感,自己早该知道,不能纵容那些人的野心。 “爹,女儿想进宫看看他,爹爹可有办法帮帮女儿?”傅颜泪眼汪汪的看着傅太师,眼泪在眼眶打转,就是不肯让它落下,她很担心顾宸,却连面都见不到。 “颜儿,现在外人想见到二皇子并不容易,除非你与他有婚约,可能圣上会同意你进去看望。”傅昌平见女儿似真的担心二皇子。 “爹,我……”赐婚圣旨一下,万事皆定,再也无回转余地,傅颜犹豫不决,到底该如何抉择? 父子三人并不打扰坐在那里犹豫不决的傅颜,他们仍记得她曾经说过不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事,不盲婚哑嫁。 “爹,我虽想去看他,可是真的有很多原因,接受不了!”傅颜终于下定决心般开口道,这桩婚事让她心不甘情不愿的便是自由与他的三妻四妾,若他不做皇帝那便会性命不保,若他做皇帝,自己嫁给他便是困进了金丝笼的鸟,还需忍受多位妻妾共事一夫,真的很难接受,傅颜考虑再三,还是决定再等等! 等什么?她不知,或许等着给自己一个心甘情愿的时机。 盛京城正式封城戒严了,一时间大小官员人人自危,所有宴会酒馆茶楼都停了,街道上来往人员屈指可数,凤羽楼因为生意突然清淡了,傅颜给楼里所有人都放了几天假,待盛京城解封了再回来开门。 “老板,这事何时才能有个结果啊!这关着门可亏钱了。”掌柜的一脸心疼的问道,他在凤羽楼好几年了,傅颜对替她办事的人特别大方,他们也愿意跟着傅颜干。 “没事,你们的工钱照发,我不会亏待你们的。”傅颜无精打采的对着面前站着的人说道。 傅颜最近心情很烦躁,虽爹爹说顾宸没事了,但还陷入昏迷中的,而顾瑾他们所有皇亲国戚都被禁止入宫了,那武王爷因为自己女儿卷入其中在宫外跪着请罪,皇上拒绝召见他,这一跪便是好几天,直到昏迷过去,皇上才让侍卫送回武王府,并下旨斥责一番,而作罢。 再说那宋卿虽并未参与刺客一事,但因为她的事在前,最后被武王爷禁足府中不得出府一步。 顾宸总算醒了过来,这次被刺杀身受重伤昏迷不醒整整十天,皇上一时竟急出了白发。 傅府主院,傅昌平拿着刚刚收到的密信看了看,吩咐门外长随,“去请小姐过来一趟。” 长随去了不一会傅颜便施施然来了,她一脸倦容还未进门便问傅昌平道,“爹,找女儿来可是有事?” “刚刚宫里来密信,言二皇子已清醒过来了,你也不要担心了。” “真的?太好了。”这一刻,傅颜心中欢喜无人可诉,只想跑到山上大喊一声,可是她高兴过后便冷静下来了。 看着女儿高兴的模样,傅昌平也很高兴,可是密信后面还有一句话,皇上欲封二皇子为太子,赐婚永宁侯府嫡女。 不知为何,傅昌平很忧心,他后悔当初跟女儿提皇上赐婚的事。 顾宸清醒了,盛京城的封城令也解除了,武王爷一家因着被皇上斥责也销声匿迹了。 这天凤羽楼重新开张营业,一时去的晚了的还没有位置,中午时分顾瑾尚鑫与苏林三人来到凤羽楼,傅颜请三人吃饭。 自上次在皇宫外蹲点后傅颜回家多数时间待在凤羽楼,虽然外面停止营业了,她一人在三楼,可是她就是不想动,也懒得动。 顾瑾开门见她又在发呆,也不像以前那样与她呛声。 以前那个活力四射,快乐逍遥的傅颜突然消失了,她变得沉默,忧郁了。 “你没事吧。”顾瑾小心的问道。 “我能有何事?只是今日初初听到他要成亲了,心里有点没缓过神。”傅颜转头看着三人,三人一脸忧色的看着她,她脸色苍白,无精打采的样子靠在软榻上。 “对了,我今日请你们吃个饭,爹爹说让我这几日回老家照顾老祖宗,老祖宗近几日身体有些欠安。”傅颜说的轻描淡写,仿佛她只是出去散步。 “何时归来?”苏林最不舍她走吧,他心里还存着娶她的打算,若她不回来,自己如何娶的到她。 “归期未定,爹爹的意思让老祖宗给我定门亲,娘亲身体不好,无力操办此事。”傅颜觉得自己每说一个字心就疼一次,不知何时才能真的做到云淡风轻。 酒菜上了桌,四人围坐一起都未动筷,顾瑾给几人斟满酒,齐齐举起酒杯,“祝你一帆风顺吧。”顾瑾先说道。 “早日嫁得如意郎君。”尚鑫紧跟着道。 “早点回来,我等你回心转意。”苏林还是坚持等她。 傅颜眼含热泪仰头喝下了这杯承载着众人祝福的酒,酒入口泪流下,她一杯一杯喝到人事不省。 皇宫解封了,顾宸经过多日休养已能下地走动了,他受伤在腹部,箭头距离危险部位只差分毫,侍卫齐品紧跟在他身旁,自上次遇刺后,皇上下圣旨齐品需寸步不离的守着太子。 他被封了太子,与赐婚圣旨一道下的,女方乃永宁侯府嫡女夏叶清,因着傅家一直拖延赐婚,皇上连带着对傅昌平也没了好脸色。 他捧在手心里的儿子居然会被傅家姑娘看不上,皇上为着这个消息气的数落了傅昌平一顿。 傅昌平只能咽在肚子里,女儿也是自己手心的宝啊,那会舍得斥责。 “她可进宫看过孤?”齐品知道太子爷问的谁,可是真的不好说。 “您遇刺后便封了宫门,是以她可能没得到机会来看您,不过那日她知道有人埋伏后,骑着马赶来追你了,只是来晚了一步。” “将盯着傅家的暗卫撤回来吧,以后也不好继续打扰她了,再几月便要迎娶永宁侯府嫡女夏叶青了。”顾宸不知自己为何会如此平静,自己生死攸关时她没有来皇宫看自己,好似所有的希望都断了,自己清醒了,皇宫解封了,她也没来,到底在期盼什么? “太子爷,您不用担心,傅家姑娘回了老家,好似以后不会再回来了,她娘亲身体不好,她回老家说亲呢!” “哐当……”齐品话音刚落,顾宸手中握着的水杯便落地而碎了。 顾宸只觉心疼的连话都说不出,伤口的疼痛反而减轻了。 他慢慢缓过劲来,“何时走的?” 齐品看着脸色很差的太子爷,余下的话竟不敢说出口,“您赐婚圣旨下了第三日一早。” “已这么久了啊!”顾宸说出这句话后仿佛全身的劲都用完了,已离开一个月了,那她应该已经回了老家并且定了亲了,往后真的再无可能了。 第十七章 顾宸又昏迷了,并且随着高烧不退,口中一直念念叨叨呓语,皇上斥责了跟着伺候的人,最后问了齐品才知是何原因,却无力责怪顾宸。 再说傅颜,那日宿醉后,醒来全身难受了多日,心疼的感觉却并未减轻。 马车晃晃悠悠的便到了老家新闸镇,新闸镇因着距离运河近,是来往盛京城的码头镇,南来北往进出盛京城走水运的多是在此停靠。 马车慢悠悠走了一天便到了新闸镇,停在傅府门口时,门内迎出来很多人,最前面满头银发穿着深色锦衣的老太太便是傅颜的亲祖母,朝廷册封的一品夫人傅李氏,走在老太太两边的便是二叔娘傅张氏,三叔娘傅赵氏,后面跟着两个姐姐,其他的堂哥堂弟都不在老家。 此时她杵着拐杖走在最前面,见到傅颜,双眼含泪却不落,看着傅颜嘴唇抖动。 “颜儿乖乖,快一年未见了,怎的这样憔悴啊!”老夫人连忙上前拉着傅颜的手攥在手中。 她的手温热有力,握着自己的手时有种能够被依靠的感觉,傅颜趴在老夫人肩上,眼泪哗哗的往下掉,“祖母,祖母……” 她只想好好哭一场,一直未找到发泄的出口,将心里疼痛全部哭出来。 众人回到主院,进入厢房,老祖宗坐在上首软榻上,二叔娘三叔娘分坐两侧,两个堂姐站立各自娘亲身后,一家人和和气气的说着话,老太太拉着傅颜坐在身边,自己大儿子一家久居盛京城,虽离得并不远,却也不是时时能够看见的,尤其这个小孙女,从小便乖巧听话,可后来竟被娇惯宠溺的无法无天了,这次回家原因竟是那么大的盛京城无合适她的适龄男子而回来定亲嫁人。 老太太疼惜的摸摸她的头,又拉着她的手,连声道,“可怜见的,怎的憔悴成这样了。” “祖母,孙女无碍的,娘亲身体弱,爹爹又忙,孙女听说祖母身体欠安,便想着回来照顾祖母以代替父母敬孝道。”傅颜微垂着眼说道。 老太太将她握的更紧,“难为你小小年纪想的如此周到,你娘亲身体不好,你爹爹又忙,祖母有你两位叔娘照顾就行了。” “孙女无碍的。” “一路舟车劳顿你也困乏了,先回去休息吧!”傅颜的父母在老宅是有单独的院子的,因着父母未回,院子收拾出来便让傅颜住下了。 芍药茉莉收拾规整好东西后,又伺候傅颜睡下,才来到一口大箱子前,将给众人带的礼物拿出来整理好,一样一样的放好,想着等下去送了。 新闸镇并未有盛京城那么多与傅颜玩的来爱热闹的公子小姐,生活也就只能围着后院转悠,傅颜每日早起请安,留着陪老太太聊天,午时在老太太处吃了午饭便回院子休息,下午坐在院中发会呆,吃点下午茶,到晚上便留在自己院中吃饭,有时会去大堂一家人坐一起吃饭,好似这样的生活也挺好的,虽未有盛京城那么热闹充实,可是自己竟也不怀念以前。 老太太快过六十大寿了,傅颜觉得自己虽绣活不是很好,却也想给老太太绣个贺礼,自己写的字拿不出手,便写信回盛京城让顾瑾找人抄了经文寄回来,她学着绣一副经文给祖母。 顾瑾收到傅颜来信时在安亲王府,却恰好顾宸也在,自上次受伤到如今顾宸待在皇宫一个多月了才被皇上允许出门,别的不安全的地方不允许去,不能剧烈运动,没办法只能到顾瑾家来,因着心里也想打听些傅颜的消息,可是坐着喝了半天茶水,却怎么也开不了口,怎么问?自己都已经定亲了,有何资格去问她的事,想起这些顾宸就觉得心里疼的难受。 顾瑾看了看手里的信,又看了看听到傅颜来信便坐下喝茶,也不走了的人,他无奈的摇了摇头,拆开信来看了看,咧开嘴笑了。 见他笑了起来,顾宸心里猫抓般急,也不知写的什么,竟让他笑成那样。 顾瑾卖够关子,假意道,“这小妮子,竟这么快便要定亲了。” “咚……”顾宸没坐稳,险些滑倒地上,齐品赶紧扶好他,“是挺快的,这才离开一个多月,竟这样……”顾宸没说下去,坐了片刻之后道,“我先回宫了,今日出来的有些久了。” 他离开的有些匆忙,并未见到顾瑾得逞的笑容。 傅颜信中明明只请他帮忙写一下经文,他却多编了这许多。 第二日顾瑾便开始抄写经文,待他抄写好也不见顾宸再到安亲王府来,而后他派人快马加鞭的送去了新闸镇。 盛京城到新闸镇快马加鞭只需半日便到了。 “小姐,安王世子来信了。”芍药拿着信便往院子里跑,边跑边喊道。 “快快拿来。”傅颜急急忙忙拿过信来拆开,除了经文其他便是她离开这两个月盛京城的大大小小的事,另外还有顾瑾与王怡文要定亲了。 没想到王怡文竟暗恋顾瑾多年,他们两人也算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想着想着竟想到了顾宸,也不知他与永宁侯府的夏叶青何时成亲,不过自己那时候可能也不在盛京城。 祖母近日再给自己相看人家,老太太说了,一定要挑一个自己喜欢的。 “小姐,你专心点,这里绣错了,这可是给老夫人的寿礼。”因着怕自己绣的不好,便让芍药在旁边提点自己。 正在这时两个堂姐顺着九曲回廊相携而来,刚刚站定其中一个堂姐便道,“颜儿妹妹,姐姐与我一同来看看你。”说话的便是三叔的女儿傅慧,另一个大一些的堂姐傅洁是二叔的女儿,两个堂姐都已经定亲了,定的皆是新闸镇的大户。 “颜儿妹妹回来这许多日也不往各处走动,二妹与我要做绣活,也无暇过来看你,望你多见谅。”两位堂姐歉意的道。 “两位姐姐客气了,前几年颜儿回来也是与姐姐们玩在一处的,只是近日颜儿心情有些不爽利,便不想动。”傅颜垂着头,看着绣活。 两人以为傅颜因着定不到亲,又听着两人在绣嫁妆,所以以己度人便伤感了,也不敢继续惹傅颜不高兴,两人站起身道,“既妹妹有些不爽利便去休息会子,姐姐们先回去了。” “姐姐们慢走,颜儿不远送了,芍药替我送送姐姐们。”傅颜对身旁的芍药道。 傅颜送走了姐姐们,本想绣会经文,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只得放下经文,支着头发起呆来,离开两个月了,自己并未如预期一般忘记顾宸,反而想他的时间更多了。 这时芍药进来对傅颜道“老夫人让您去主院一趟。” 收拾好东西,傅颜往老夫人院子而去。 刚到院门口,便听见厢房里传出热闹不已的说话声伴随着笑声,傅颜很惊讶,老夫人很少有这样开怀大笑的时候。 老夫人房里的嬷嬷刚好挑开帘子看见了傅颜,她对着傅颜福礼问好,里面便传来老夫人的声音,“外面谁来了?” 嬷嬷还未回,傅颜便朗声道,“祖母,是孙女来给您请安呢。” “颜儿快快进来。”嬷嬷挑开的帘子还未放下,傅颜便就着挑开的帘子进去了。 屋子里上首坐着老夫人,老夫人下首坐着一位中年夫人,夫人身后站着一年轻男子,那男子长得温文尔雅,面带微笑,端端正正的站在夫人身后。 见到傅颜进来,便扭过头来看着傅颜,他眼里有审视,傅颜对他点了点头,落落大方的姿态赢得了他的赞扬,他便也对傅颜点了点头。 第十八章 傅颜走到正中央给老夫人见了礼,偏过头道“祖母还未介绍这位夫人是?” “颜儿这是我娘家侄媳妇,过几日我的大寿,她专程带着我这侄孙来给我贺寿的。”说完又拉着傅颜对李夫人道“这便是我跟你提起的我家老大的小女儿,傅颜。” “李夫人安好。” 傅颜俯身请安,却被祖母笑着打断,“傻瓜,叫婶娘。” 傅颜顺应着老夫人又喊了一声,“婶娘好。” “那是你表哥,李柏林。” 李柏林回了傅颜一笑,“傅妹妹好。” “柏林哥哥好。” 几人见了礼,老夫人拉着傅颜坐到身边,也示意李柏林坐下。 老夫人与李夫人来来回回扯着些家长里短,傅颜一直微笑着听着,老夫人余光瞟到李柏林,见他也一副认真的态度听着两人聊家常,很满意的点了点头。 傅颜走回自己的小院才反应过来,今日为何请安后拉着自己不放,那便是祖母给自己相看的对象吧! 傅颜召来芍药耳语一番,芍药便走出了门。 傍晚时分,芍药回了小院,见傅颜还拿着经文在绣,便走了进去,“小姐打听到了。” “说来听听。”傅颜头也不抬的继续绣着经文,仿佛无事人一般。 “那是老夫人娘家亲侄孙,李家嫡子,父亲是两江总督李文涛,母亲李王氏,便是王怡文的亲姑姑。”原来跟王怡文还沾着亲呢! “人品怎样?”她问得便是李柏林的人品。 “小姐,李柏林的人品没得说,他家有家规过三十无嫡子方可纳妾,意思便是若男子三十岁无后才能纳妾,他家基本没有妻妾。” “倒是个好对象。”傅颜嘀咕了这一句便没了下文,芍药见她并未有半点羞涩的模样,搞不懂小姐为何提起嫁人并不热衷。 芍药还想多说,却被茉莉拉了拉,便不开口了。 自回了新闸镇一个多月,傅颜出门的次数屈指可数,她也惫懒的不想动弹。 可自李柏林来到新闸镇,便隔三差五的寻借口找傅颜出门陪同,祖母也一副乐见其成的模样,傅颜放弃了挣扎,如果这个人真的让家人放心,那便就这样吧。 至少他符合自己择偶标准,嫁给他不会失了自由,家中人口简单,没有妻妾之忧,何乐而不为? 老夫人大寿前,家中来了很多远处的亲戚,将客房住的满满当当的,这天一早,傅颜的父亲兼哥哥们也回来了,因着母亲身体不好,并未能一同回来。 傅颜站在大门口等了一个时辰左右便远远看见父亲与哥哥们的踪影了,可是队伍最前面那骑着白马,身着蓝色锦衣华服,头戴紫玉冠的男子不是顾宸又是何人? 他为何会来?他来作甚?傅颜已不知如何表达自己刚刚一瞬间的情绪转变,她愣愣的看着那人下了马一步一步的向自己靠近,对自己微笑。 直到父亲喊了一声,“颜儿,怎的傻了?还不快见过太子殿下?” 傅颜瞬间清醒过来,忙跪下行礼,“傅颜参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出门在外无需多礼。”他温和的说道。 顾宸盯着傅颜也看傻了,他未想到回到新闸镇,她变得安静了,在没有盛京城时那张扬跋扈的艳光了,仿佛一切都沉寂下来了。 众人各自见了礼,这才往府中走去。 主院里,人来人往的,已到的亲戚都挤在老夫人院中厢房里。 傅昌平带着顾宸及儿女来到主院向老夫人请安,并介绍了顾宸,众人慌忙站起身跪了下去,顾宸上前两步扶住了正要跪下的老夫人,“老夫人不必多礼,您是父皇册封的一品夫人,连父皇都免了您的礼节的,景之可是万万不敢受之。” 一番请安行礼后,傅颜送上了自己的贺礼,被老夫人一阵猛夸后,众人又才落座。 李柏林虽是第一次见太子殿下,却对他并不陌生,父亲口中经常听到提及这位殿下的英明神武,以及皇上对他的宠爱。 顾宸似察觉到了李柏林的目光,对他微微点头示意,李柏林这才走出来单独跪下道,“两江总督李文涛之子李柏林见过太子殿下,父亲经常提及殿下,对殿下崇拜不已。” “免礼,李爱卿亦是不可多得的好官,父皇对他寄予厚望。” “谢皇上厚爱。”李柏林磕了头,这才起身退回了原位。 顾宸看着老夫人道,“今次老夫人六十大寿,父皇得知消息,便遣了景之来代替他恭贺老夫人大寿。” “老身谢过圣上隆恩!”老夫人站起身要跪下,被顾宸拦住了。 顾宸与众人又聊了一会,见傅颜一直低垂着脑袋,而那李柏林眼神时不时便在傅颜身上,一时心思烦躁,既能这样光明正大的看,定是家中过了明路的,原来她回来真是为了相看人家的。 虽心中火烧火燎,顾宸却也顾及自己的身份,待吃过午膳,老夫人要午休,众人才退出来回了各自所居的客房。 顾宸身为太子,新闸镇并无行宫,太子总不能住客栈,傅昌平只能让顾宸委屈点住在家中客房。 傅昌平让傅泉带着顾宸去客房,顾宸却看着傅颜不离开,傅颜被他看的满脸飞霞,只能瞪了回去,见顾宸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她知道定是顾宸有话想说,便跟着傅泉一路送顾宸去了客房。 安顿顾宸的客房院子很大,来了贵客才会开的,傅泉人带到便自动去了门外守着,留下两人谈话。 傅泉刚刚将房门关上,顾宸便上前一步,傅颜条件反射的退后一步,疑惑的看着他,“有话就说,没事的话我便走了。” 顾宸咬了咬牙,“那李柏林是怎么回事?” “与殿下何干?”傅颜歪着头看着他。 “你以后只能嫁给我,其他任何人都不行。”他双眼通红,满脸焦急,似是有些豁出去了。 “顾宸,你怕是疯了吧,皇上给你赐了婚,那女方并非我傅颜,你要我嫁给你做妾?你是不是将我看的太下贱了?”傅颜终于哭了,在听到他被逼婚了后第一次在他面前哭,哭的稀里哗啦像个孩子。 顾宸亦是双眼含泪却未哭出来,将傅颜紧紧搂在怀中,“对不起,我没想到父皇会乘着我昏迷不醒下了赐婚圣旨,醒来听说已来不及了,傅颜,你告诉我该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 两人抱在一起傅颜哭了好半晌,才慢慢收起眼泪,傅颜担心哭过后眼睛会肿起来,顾宸赶紧拿了毛巾沾了冷水给她敷,边敷边哀求道,“颜儿,你再等等我,待我将永宁侯府家的嫡小姐打发了,便让父皇重新赐婚你,好不好。” “你有办法?”傅颜用带着鼻音的强调问道。 “那永宁侯府的嫡小姐有心上人,都快定亲了,被父皇横插一杠子,现在他们亦是急得不行。” “圣旨那会那么容易便撤回。”傅颜并非不信任他,而是根本撤不回圣旨。 “你放心等着嫁给我便是,只不准定亲,不准与李柏林走太近。” “你如何知道李柏林便是准备与我定亲之人?”傅颜疑惑的看着他,连她自己都还只是猜测。 “我火眼精金。”说完才反应过来,“你的定亲对象真是李柏林?孤说不准便不准,不准与他定亲。” “你说了不算,家中长辈做主呢!”傅颜逗他。 顾宸果然露出了焦急神色,他在房间转了两圈就准备开门出去,却被傅颜拉住了,“干嘛去?” “我去找你父亲。”顾宸回头看着傅颜到道。 “这事是祖母的意思,与父亲无关,父亲怕是还不知道这事。”要不然也不会让你跟来了。 “傅颜,我问你,你现在愿不愿意嫁给我了?”顾宸想起一直忽略的事,他从未问过傅颜本人。 第十九章 傅颜沉默了,她犹豫再三,就在顾宸面色越来越难看时,她抬起头对他道,“若你能将婚约解除,我便答应嫁给你。” 此时的傅颜无比认真的看着顾宸,傅颜不想再挣扎了,自从认识顾宸以来,她一直在逃避,可是真的不给她赐婚了,她又觉得生不如死。 顾宸听了她的承诺,走上前再一次将她搂在怀中紧紧拥抱着,“一想到你要与旁人定亲,我便心痛难忍,一想到你离开盛京城再也不回去了,我就想马上跑来有你在的地方,颜儿,答应我,别再离开我了,好吗?” 好吧,傅颜听了这么狗血的话居然没觉得肉麻,只觉得感动,他身为一国太子,竟放下身段说出这么软弱的话,不能不让傅颜感动。 只能说傅颜真是受虐倾向性的,皇上要赐婚给她,她作天作地的作死,皇上换个人赐婚,她又要死要活的难受,真是应了那句俗话不作不死。 既然两人将话说了清楚,傅颜也不再瞒着,她看着顾宸,扯着唇淡淡笑了笑,“祖母并未决定给我定亲,定亲的事需的我同意了才能作准,所以你不要去找我父亲说了,此事我自己能做主。” “既如此便好!”点了点头,似反应过来了,“刚刚你为何要骗我?” “谁让你现在才来寻我,这两月我想了很多,想着你若成亲,我便离开家,去尼姑庵出家做姑子去。” 顾宸抬起手按住她的唇,“不许胡说,也不许胡思乱想,我怎舍得你出家,这段时间我都在为如何将婚事解除而费神。” “你说永宁侯府夏叶青心上人是何人?”刚解决了自己的事,她的八卦之心又跑出来了。 “江澜,当朝宰相江离润的儿子,两家宅子挨着的,从小玩到大的,是青梅竹马。” 当朝傅太师的母亲六十大寿,皇上竟派了太子殿下亲临代为贺寿,此等殊荣让不少人羡慕嫉妒。 寿辰头两天傅太师才到家,待到寿辰头天,众人连夜从各处赶往新闸镇,一时间新闸镇热闹非凡,各个酒楼客栈都拥挤到无空房间,傅府更是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好不热闹。 傅颜为老夫人准备的贺礼堪堪在头天绣完了,虽比不上京城大家的绣艺,却也是能拿出手的,她正专心的将绣品放进匣子里,让芍药帮忙拿着。 傅颜今日只化了个淡妆,头发简单的挽着,插了个珍珠簪,穿着淡粉色镶粉色边的襦裙,外面套着个褥褂收拾妥当这才出门。 一大早府中各处便忙开了,傅颜帮不上忙,也不给他们添乱,待到时间差不多了,才往顾宸住的客房那走去,准备绕过去往主院走,顺道看看顾宸起了没。 刚走到客房岔路口,竟瞧见李柏林站在路口,傅颜硬着头皮走上前,与李柏林打招呼,“李家表哥怎的在此?是等人吗?” 李柏林转身看着她,有些难过又有些忐忑,“昨日听母亲说,你还不想嫁人,其实只是定亲,成亲便是你愿意时再做商议也可!” “抱歉李家表哥,婚姻之事需的两相情愿……”傅颜觉得自己说不出口,话太伤人,可是她不想纠缠太多,只能当断则断不断则乱。 话刚出口,那李柏林便白了脸色,他欲言又止的看着傅颜,神色有些怔楞,“可是表妹未相中与我?那便罢了!” 李柏林似需要些时间缓缓,傅颜觉得话说开了便好,也不多做停留,福了礼径直走了。 走到顾宸客居的院子,院门还关着,芍药走上前敲了敲门,门便唰的开了,看着门口的齐品,傅颜挑了挑眉,“你家太子呢?可起了?” “傅小姐。”齐品抱拳见礼,又才道,“殿下昨晚睡得有些晚,现下还未起身。” “昨晚为何睡得晚?” “宫中传了些需处理的奏折。” “哦,难怪!” 许是两人说话的声音太大,房间传出顾宸的询问声,“何人在外面?” “殿下,傅小姐来了。” 听到傅颜来了,屋内慌乱了片刻,不大会顾宸穿着淡青色长衫,头戴白玉冠,神情淡然的站在门口,看着院中的傅颜,他疾步走到近前,“怎的起这么早,休息不好,白日怎坚持得了?” “无碍的,家中事都是二叔娘三叔娘操持,我却无甚大事,只能陪着祖母招待下客人。”傅颜轻笑着。 “一起去主院吧。”顾宸伸手牵傅颜的手,却被傅颜让开了。 她摇摇头,“不妥,现下名不正言不顺,且青天白日的。” 顾宸扯了扯头发,“真是的,在盛京城你可是没这么讲规矩。” “那时不知道会嫁给你,便是不嫁人的想法居多,现下需的顾及名声,待以后你做的主,我便逍遥自在无人能管了。”虽还没赐婚,傅颜却要注意名声了。 顾宸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无妨,现下你也可继续无法无天,我替你顶着天。” “时候不早了,我们快点去主院吧,客人都来很多了。” “好。” 两人绕过客房院,往主院而去,一路上来来往往多了很多人,有认识顾宸的便跪下行礼,走走停停,到达主院时,院子里,厢房里也已经很多人了。 众人见到顾宸纷纷起身行礼,“参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免礼,平身吧!”顾宸并不喜欢这样的场合,他对着傅颜无奈的苦笑着。 “殿下请上座。”老夫人让出了主位,顾宸只与她退让,最后傅颜拉着老夫人坐在主位,顾宸坐左下首位,这时众人才又入座,傅颜的二叔三叔也在前日回到了老宅,今日第一次见到太子,因着两人都在外地为官,是以并不了解太子与傅颜的关系,只看两人同进同出,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老夫人拉着顾宸,“昨儿可休息的好?客房还是太冷清了,昨日想着让您住主院,你却不答应。” “老夫人客气了,客房一样温暖舒适,而顾宸身为小辈,又是来客,怎能鸠占鹊巢,况且今日还是你大寿之日。”顾宸与老夫人说话时总是温言细语,让老夫人对他感官特别好,一时竟很喜欢这个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待人温和可亲,百姓有福了。” 傅颜见顾宸装模作样的,暗暗翻了个白眼,就知道讨好老夫人。 “老夫人过奖了,顾宸性格使然!” 顾宸陪着老夫人与众位来客谈天说地聊的无比投机,傅颜只陪坐在老夫人身边兀子上。 傅昌平回来的第二日老夫人已知晓太子殿下应是追着自己孙女来的,老夫人对顾宸的印象真的太好了,只太子已被皇上赐婚别家了,有些可惜,老夫人用恨铁不成钢看看傅颜又转头与顾宸继续聊着。 被老夫人古怪眼神看的莫名其妙的傅颜傻傻的愣了愣,自己好似未惹祖母不高兴吧,为何这样盯着自己,仿佛自己犯了很大的错般? 客人来的差不多了,老夫人被请到开酒席的堂屋坐着,堂屋院子里满满当当坐的全是人。 见到老夫人一众人到了,纷纷起身道贺,老夫人一一道谢。 二叔娘走到老夫人身边看了看堂屋里,院子里都已坐满了,便低声请示,“娘,可能开席了?” 老夫人点点头,“开吧!” 二叔娘这才走出去准备,傅颜将老夫人扶着坐在主座上,顾宸坐在旁边位置,傅颜便退下寻家中姐妹的坐席。 第二十章 堂姐堂妹表姐表妹坐了满满一桌,都是年纪小的小姑娘,自然八卦不断,“太子殿下真是长的玉树临风。” “哎,这么英俊的人也不知谁有福气嫁给他?”一位堂姐妹小声说道。 傅颜刚走进便听到他们正在议论的话题,也不搭腔,只安静的坐下来。 见她坐下,有些好奇的姐妹便问她,“颜儿妹妹,你在盛京城可见过太子?” “见过的。”傅颜只的她们问一句说一句。 “哦,那你与他肯定熟悉吧,早上见你们两个走在一起。” 傅颜满头黑线,就说不能一起走,“与我交好的一个朋友是他堂弟,我们见过几次,他远来是客,我只是去给他带路。” “原来如此!”几人又挤在一处嘀嘀咕咕。 “他可定亲了?” 这是傅颜最不想聊的话题,可是还是有人问出来了,“定了永宁侯府嫡小姐。”她垂着眼睛,轻轻回答道,仿佛这是一道伤疤,每被人问一次,她便揭开一次,疼的她都不想继续留下说话了,全是她自己作妖,让本来顺利的事变得蜿蜒起伏。 几人聊了一会便转了话题,又聊到李柏林,“父亲是两江总督,家中还有三十无子方可纳妾的规矩。” 几人纷纷点头,“条件真是不错。” “他娘是琅琊王家的,书香世家,待人亲切和蔼,说话也斯文和善,嫁给他以后有福了。” “你是不是想嫁啊!”一个表妹被人打趣了,也只红着脸色笑。 “周围这么多人,小声些。” 傅颜垂着眼坐在那里沉默寡言,她是真想离开这,她们聊的都是她不想听到的。 “颜儿妹妹,你怎的不说话?”傅慧看着傅颜,见她一直低着头不说话,神情有些复杂,不由开口问道。 傅颜回她一笑,“没事的,就是昨儿晚上没休息好。” 傅颜觉得自遇到顾宸以后,她的身边总会有些突发事件,即使她并不想出事,可是阴谋诡计总会找到她。 可今日是祖母的大寿,不管发生任何意外事件,都会对家族不利,早起后傅颜便一直祈求一帆风顺。 宴席才刚开始,酒菜刚往上端,意外就来了,围墙上站着密密麻麻的黑衣人,他们手拿长剑,剑尖直指主座上坐着的顾宸,因着上次刺客事件,当今圣上为顾宸选了十多位随身暗卫,刺客出现瞬间宴席顿时呈现一片混乱,顾宸第一时间便是让齐品将老夫人送到屏风后面躲避,随身暗卫齐齐现身呈保护状将顾宸齐齐围住,其他宾客一时混乱起来。 黑衣人瞬间飞身到主座周围,挥剑便杀向顾宸及周围的侍卫。 傅颜起身往主座跑去,却因着周围人群混乱不能顺利过去,她起身跑跳上桌子,一路踩着桌子奔着主座而去,她刚赶到便遇到一黑衣人挥剑正刺向顾宸背心,傅颜抬脚便踢开刺向顾宸的黑衣人,顾宸虽手臂上被利剑刺伤,却并不手软也不见迟缓,每一拳都让围着的黑衣人倒下一个,他转头看了傅颜一眼,傅颜见他受伤,已心慌意乱,就在这时傅颜迟钝的一瞬间被刺客的剑锋伤到手臂,傅颜只觉一阵疼痛,却下手更狠,一脚连踢三人,将黑衣人围住的堂屋杀出一条路来。 周围躲在角落的人群见平日文文静静的傅颜竟有如此彪悍的一面,不由面面相觑,尤其李柏林更是第一次见到这样英姿焕发的傅颜,心中恋慕之情更甚。 齐品送老夫人到屏风后面又去搬救兵。 主桌周围散开了,顾宸这有才施展手脚的地方,他踢开桌子,将腰间软剑抽出,挥剑转身刺向围着自己的黑衣人,瞬间让最厉害的几个黑衣人受了伤倒地,几人见大势已去,齐品带着救兵已赶到,刺客却不撤退,反而出手狠辣,剑剑刺向顾宸要害,齐品带着侍卫已围了上来,顾宸也缓过神了,傅颜见大局已定,便退出了堂屋,傅昌平站在外围忧心忡忡的看着傅颜。 黑衣人眼见逃出无门,杀又杀不了,便集体服毒自尽了。 “爹,今日之事皇上必会追究,太子殿下在这遇刺,我傅家怕是会有些劫难了。”傅颜很忧心,用手摸了摸受伤的手臂处,傅家平平安安几十年,别为着这事遭劫。 “不用担心,我家不外呼被圣上斥责一番。” 听着父亲如此说,傅颜放下了心。 又听父亲道,“刚刚可有受伤?” “无碍的。”傅颜说的轻描淡写,仿佛没事人一般。 新闸镇的衙门捕快欲将刺客尸体抬走,被齐品拦了下来,“此事太子殿下要亲自查探一番,尸体留着有大用处。” “是,属下告退。”衙门捕快见用不上他们,便撤退了。 傅颜这才走上前,看着顾宸受伤的手,却不能靠近,周围还有很多人,顾宸让齐品将刺客尸体抬走,将院子收拾出来,宴席继续。 却在这时一位傅家小姐惊呼,“傅颜受伤了。” 将正在让御医包扎的顾宸唤了过来。 他看着傅颜受伤的手自责不已,“你没事吧,怎的竟往前冲呢?别人都躲着呢。”他话虽责备,语气却温柔体贴。 这时老夫人已回到了堂屋来,顾宸吩咐御医去傅颜住的院子里为傅颜包扎,又让芍药好好照顾。 老夫人让仆人将乱了的院子收拾好,又将宴会重新操办起来。 芍药扶着傅颜一路往回走,一边抱怨道,“小姐,你怎的又不要命的往前冲啊,奴婢还以为离开盛京城后,小姐改过自新不再暴露本性呢。” 御医跟在后面连声都不敢吭,抬手悄悄擦了擦汗水,这傅颜可是盛京城出了名的纨绔,跟安亲王家的世子带着一帮人到处混,却不知竟会功夫。 来到傅颜住的房间,御医看了看伤口,伤口虽不大,却很深,血珠顺着伤口处往外冒,不大会就流了一片,御医用水清洗了伤口,又拿出一个小瓶往伤口上倒药粉,药粉倒上去血珠便不再冒了,又用纱布将伤口处缠起来,这才坐到桌旁拿着笔写药方,写好后将药方递给芍药,吩咐道,“这几日伤口别沾水,吃的清淡些,受伤的手臂尽量别动,以免伤口裂开。” “好的,谢谢大人。” 见一切妥当后御医收拾好药箱就往外走,傅颜嘱咐芍药,“取些银子给大人送去当谢礼。” 芍药离开后,傅颜才沉下脸来,顾宸身为太子接二连三的遇到刺杀,这次还是如此大规模的刺杀,就这些死士都是很难培养的,这样的手笔全盛京城也屈指可数,只不知是哪位皇子着急了?还是武王爷?而顾宸是否真不知会有此事?还是他将计就计? 想了一会想不通,傅颜放弃抵抗睡意,便沉沉睡去了。 宴会结束后,顾宸坐在傅昌平的书房中,面色沉重的看着傅昌平几兄弟以及傅家几位后辈,“今日之事发生在你傅家,那些人不仅想害孤,便是也想拉着傅家一起下水。” “殿下,此事需尽快查清,汇报给皇上。” “那会那么容易便让你查出来?死士身上一丝线索也无。”顾宸坐在主位上,脸色并不好,此事虽早有防备,自己受伤无所谓,可是却让傅颜也受了伤,若以后傅颜嫁给自己,不是也时时处于危险? 想到这些便想尽快去看看傅颜,又一时抽不得身,只脸色越发阴沉。 不一会齐品进到屋内,对顾宸耳语一番,顾宸点头吩咐道,“既然有些线索,你便顺着查下去。” 又看着傅亦,“傅大人,你与齐品一道去看看,能不能找着些其他东西。” “微臣遵旨。” 待傅亦两人离开,顾宸也不多做停留,挥手让众人散了,才起身往傅颜居住的小院而去。 第二十一章 走到门口也不让人跟着,见院中无人伺候,又在心中数落一通下人伺候不周,才迈腿往里走去,一直走到里间也不见人,却看见傅颜靠在软榻上睡得正香,受伤的手臂搭在软凳上。 顾宸悄悄走上前,坐在软榻旁边,伸手轻轻划过她的脸庞,傅颜似有些不舒服的动了动,缓缓睁开眼睛,见顾宸坐在身边,傅颜又闭上眼睛在睁开,“你怎的在此?” “来看看你,受伤可严重?”顾宸轻轻说道。 “今日之事你是否早已察觉?为何不与我父亲提前知会?”傅颜想着若他本就知道会有这一出却不声不响任其发生,心中就有些生气,也不等他分辨,语气有些呛的数落他一顿。 “抱歉,我未想到你会上来救我,还让你受了伤。”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救你受伤无所谓,可是你将我傅家至于何处?你口口声声说想娶我,却又让这事发生在傅家,皇上若责怪傅家,你当如何?”傅颜横眉怒目的看着顾宸责问道。 见傅颜真的生气了,顾宸拉住她的手,连连道歉,“颜儿,你别生气,听我说可好?” 傅颜这才缓了神色,看着他焦急的脸庞,缓缓开口,仿佛给他最后一次辩解的机会,“你说。” “此事若未有这许多官员作证,父皇虽疼爱我,却并不希望兄弟相残,就算查到了谁身上也会揭开去,而那人见上次的事父皇未追究,便起了不该有的心。”顾宸一连串说了这么多,见傅颜缓了神色,才又道,“那人有武王爷做后台,父皇奈何不得他,却能将他赶出盛京城。” “上次他出了那事,肯定恨死你了。”傅颜说的便是顾祈在众人面前出丑的事。 “上次我被刺杀,父皇查到他头上便没继续查了,只将他叫到宫里斥责一顿便罢了,这段时日我一直在宫里,他不便出手,我想若出来了,给他一个出手的理由,早点将他赶的远远的,也好处理赐婚的事。”顾宸缓缓的开口道,为了平息傅颜的怒火也为心中自责自己未圆滑的处理此事而气恼,更为皇上口口声声自己是他最疼爱的儿子却又不责怪害他的人而心灰意冷。 虽理解圣上不想兄弟阋墙的悲剧发生,可是若置之不理,迟早会出大乱子,这次的事,在场官员会给皇上递折子痛斥光天化日之下当着那么多官员的面行刺杀之事,会觉得他太无法无天了,自己受伤也可装装可怜,就算武王爷护着他,顾宸也要让他付出代价。 “他一直想娶宋卿,上次那姑娘被他抬进府做妾,他心里肯定会更恨我。”顾宸对傅颜露出得意的笑容。 “殿下上次还未说自己如何逃出来反而将他弄进去的。”傅颜一直很好奇,因着当日出了事他回宫便被刺杀受伤,两人一直未再见面,她更加不知道当日的具体经过。 “很简单,那婢女来找我时,我便察觉了,只假装不知,后来待那婢女领着我去了那间屋子,刚进屋我就闻到了迷香的味道,我因着长年带有解毒解迷香的药丸,便早早服下了,没一会门外有些声响,我从门缝里看了眼,顾祈带着那女子来了,那女子应是被他迷倒了,倒在他身上,他刚进屋就被我打晕过去,然后我将门反锁了,将他两的衣服摔的到处都是,又弄到床上,这才从窗户出去,在假山口便遇到你们。”顾宸还在得意,傅颜已黑了脸。 “你脱那女子衣服了?” 顾宸这才知道口误了,赶紧解释道,“那女子的衣服我并未动,只是将外衫的腰带拉开而已,只有顾祈被我脱的精光。” “好吧,暂且相信你吧。”傅颜见顾宸一副着急忙慌的神色,便不再逗他。 “今日宴会已结束了,我可能要赶紧回盛京城了。”顾宸想回盛京城处理此事,又不舍得傅颜。 傅颜似看出他的不舍,笑着摇了摇头,拍拍他的肩膀,“待客人走了,我才能回去,今日你先行一步,明后日我回去,骑快马半日便到盛京城了。” 顾宸又不舍得她骑快马奔波劳碌,拉着她的手亲了亲,“不用着急,骑快马太累,你坐马车慢慢回来,也就一日时光便到了。” “好。” “那我先走了。” “路上注意安全。” “放心。” 顾宸离开后,傅颜又躺下休息了,这时芍药回来了,茉莉因着人手不够,去外院帮忙了。 “小姐,太子殿下带着老爷以及大公子二公子先走了,老爷连与你说一声的时间也没,让我嘱咐你多休息,待伤养好再慢慢回盛京城。” 傅家老宅又回归平静了,傅颜受伤期间家中女眷皆来探望遍了,老夫人也在嬷嬷的搀扶下来看过她一次,因着她拒绝了李柏林的婚事,老夫人对她心中有些埋怨的,却因着她受伤又心疼的不行。 拉着她的手久久不放,“你这妮子,那样危险的事,你却直直就冲上去了,也不注意自己的安危。” “祖母,孙女不能看着太子殿下在家中出事吧!若是出了事,我家怕是要被满门抄斩了。”老夫人知道傅颜说的对,也不再继续啰嗦,只嘱咐她好好养伤,待伤好了才能下床行走,这可苦了傅颜,哪里能乖乖听话休息呢。 “祖母,孙女明白,可是孙女明日便要回盛京了,待在这里对盛京的消息太闭塞了。”傅颜再待不住了,现在正是顾宸与顾祈之间的拉扯战,她想回去打探消息也方便。 “怎的如此着急?盛京的事太子自会处理,你回去也帮不上忙啊!”老夫人有些不舍得傅颜离开,自这个小孙女回来后老夫人的笑颜也多了。 “祖母,太子这棵树,我们傅家怕是下不来了,虽他有皇上的宠爱,可是皇上的性子谁也说不准,我想回去可以跟他商量着来,以免他急功近利坏了事,他的安危便关系着傅家一家子的荣辱与共。” 老夫人摇了摇头,“你与他现下名不正言不顺,多说多错,我希望你能说话做事都保留三分,以免以后落下把柄被他抓住机会反而坏事。” 傅颜垂着头,自己从他出现便一贯信任他,却不知若他有害傅家之心怎办?自己还是太年轻,“祖母说的对,孙女太信任他也不是好事。” 说完才醒悟,这就是皇室的残酷吗?自己才刚跟他表露心迹,却已开始担心以后与他反目成仇,担心现在帮他以后便是他害傅家的把柄,傅家到底该如何抉择? 父亲已在明处站在他这边了,若一旦成亲,傅家便真的退无可退了,若以后失败,第一个被砍头的怕是傅家人吧。 从他出现后,自己从未怀疑过他会害自己,可是以后谁说的清楚呢? 老夫人见她陷入沉思,也不打扰她,杵着拐杖慢慢走出了门,门外的嬷嬷赶紧搀扶着她,慢慢走出小院。 第二十二章 有个傅颜一直忽略的问题未想过,自己一个一无是处的纨绔小姐,他为何一定要娶自己?那顾宸口口声声恋慕她,可是自己回新闸镇两个月也未见他来寻过自己,而现在他一来便拉着傅家陷入危机,逼着傅家与他站在一起,说他是无心的傅颜并不信,他自己说了这事他早已察觉到了。 傅颜抓着自己的头发,自己太单纯了,竟就这样掉进了顾宸编织的美梦中。 而宋卿明明喜欢他,他为何没有选择手中有实权的武王爷呢?因为武王爷的兵权可能已落在从小生活在军营的顾祈手中了,而武王爷并不一定会因为女儿就帮着他,武王爷可不止一个女儿。 傅颜因着祖母一句提醒,而想到了这许多事情,想到从未见过的人突然要娶自己,想到见到他人便喜欢上了他,却一直忽略自己想不通的事,她烦躁的抓了抓头发,若是因为自己而害了傅家,自己便万死而不能赎其罪。 她也不等明日了,吩咐芍药收拾东西后面回盛京,自己却牵了马一个人快马加鞭往盛京赶,她要回去找爹爹商量,她怕因为她一切都来不及了,难怪她冲上去救太子殿下时,父亲露出那样的神色,现在回想起来还觉得父亲神色太沉重。 马儿快被她骑的飞起来了,她还在使劲鞭策马儿快些跑。 泪水与汗水齐齐流下,她也不停地飞奔,顾宸若你只想利用傅家,何苦要让自己一起陷进去,陷入你那美梦里。 或许自己现在已是多余的了,傅家已明确的站在他这边了,自己太大意了,竟就这样相信他。 傅颜想的太入神了,并未看见藏在树丛里的暗卫,傅颜缓缓拉住马缰靠近运河想休息一下,洗洗脸上的汗水。 可刚停住马,意外便发生了,那些暗卫来的太快,傅颜察觉到利器的破空声时已有些晚了,只能侧身避开要害处,利器扎进了皮肉,傅颜趁着暗卫还未杀到翻身跳下运河。 她跳下的那段正好是运河水流湍急之处,她刚入水已没了踪影,暗卫们跑到河边看了看,相互点点头,转身便不见了踪影。 刚落入水中傅颜便被湍急的河水包围了,所有水流压力都向着自己压来,一时呼吸不了,傅颜被呛了两口水,想咳嗽又咳不出来,水中不比陆地,刚入水便被冲出去很远,水流太急让她无法自行游动,只能顺着水流而下,手臂的伤口与刚刚受伤的伤口都在流血,让她有些头晕,在飘了不知多久后她晕了过去。 要说偌大个盛京城,话题最多的便是傅家姑娘吧! 从一个姑娘家与一群纨绔混在一起,到以女子身份开酒楼,再到失踪后太子殿下忤逆当今圣上的旨意,执意独自出京寻找,好似盛京城一切八卦都在围着她打转。 傅家宅子里很安静,傅昌平看着面前哭的快晕过去的芍药,心中却慌乱不已,女儿是会功夫的,若是一般的事她都是应付的了,到底为何会失踪呢? 昨日一早就回来了,可今日芍药傍晚到家才发现女儿并未回来。 顾宸找到傅颜失踪处时,那匹马还在附近山林中转悠,傅昌平知道傅颜失踪的消息时第一时间跑去问顾宸傅颜可找过他,他才知傅颜失踪了。 傅家并未将消息告诉傅夫人以及老夫人,傅昌平急得一夜之间白了很多头发,傅亦傅泉亦是四处寻找,顾瑾尚鑫更是亲自出京去寻。 而顾宸为找寻她也已两日两夜未合眼,双眼布满血丝,胡茬黑森森的冒在外面,此时他撑着快要疲累的站不起来的双腿往前走,身后跟着的侍卫劝解了无数次,他却充耳不闻,只想快些寻到她的踪影,可是他们顺着新闸镇这条路找了两趟了,齐品想若在这一快,早就该找到了吧,不管是活人还是尸体,可太子殿下不听。 “殿下,您先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吧,您两天两夜未合眼也未吃东西了,这样下去还未找到傅小姐,你便先出事了。”齐品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般,围着靠在树杆缓神的顾宸打转。 似听到傅小姐三字,顾宸无神的双眼亮了一下,“你说颜儿在等我?”他眼带希翼看着齐品,仿佛齐品若是说个不字便要将他杀了。 齐品被他恐怖的眼神吓到了,他慢慢祈求道,“殿下,傅小姐在等您去接她,你先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吧。” 顾宸似乎回过神了,他点点头,“你说的对,她还在等我去接她,我要保重自己。” 齐品将手中拿了一天的饼子递给他,又将水壶递过去,顾宸拿起饼子便啃了起来,啃的噎到了,又拿过水壶喝了口水。 齐品站在他身后给他捶背。 而其他侍卫在见到太子坐下休息时也齐齐坐下休息吃东西补充体力。 见太子听进去了,齐品才又开口,“殿下,这条路找了几趟了,要不换个方向找?” 听了这话,顾宸缓缓抬眼看着齐品,沙哑着嗓音问道,“你说往何处?” 此时的顾宸完全没有了平日的精明与武断,他看着齐品,希望齐品能给他带来希望。 齐品转头看了看四周,这里除了大路便是运河,他拍手道“殿下运河我们还未找过呢。” “齐品,吩咐漕运司准备船只,孤要沿着运河搜寻。” 顾宸站起身看着运河湍急的水流,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若是掉了进去,怕是凶多吉少了,也已过了最佳救援时机。 此时他才有些后怕,怕她消失在这世间,怕一切都还未开始,她便提前离开了,他身子摇晃了两下又撑着树杆站稳。 再说傅颜,她晕过去后,也不知被水冲到了何处? 当她悠悠转醒后,她以为自己再一次穿越了,这是一间很破旧的土房子,一位佝偻着背满脸皱纹的老妇人坐在桌边,手里拿着针线正在缝缝补补一件已经被补丁布满的男装。 她抬起头伸了伸腰,眼睛便对上了傅颜。 傅颜不敢贸然开口,她怕自己说错话。 老妇人撑着桌沿站起身倒了一碗水,慢慢走到傅颜躺着的炕边,将水递给傅颜,傅颜见她过来,已慢慢坐起身来,起身时扯动了伤口,她嘶了一声,强忍着疼痛,伸手接过她递来的水碗,那碗有些破损,土黄色的碗边有几道裂口,她也不嫌弃,抱着碗便喝了下去,吞咽时喉咙如被锯藤拉过一般疼痛,待水喝完,那疼痛缓和了一些。 那老妇人似乎很满意傅颜的态度,拿回碗,老妇人转身慢悠悠往桌子边走去,到桌子边坐下后,她抬起头对傅颜露出一个算温和的笑容。 “这是哪里?您是哪位?”傅颜沙哑着嗓音问道。 老妇人看看她,指了指自己的喉咙,摇了摇头,原来是哑巴,傅颜歉意的对着老夫人道“抱歉,我不知你说不了话。” 老妇人对她摆摆手,又露出一个更温和的微笑,拿起桌上的针线又缝起了衣服。 见问不出自己想听的,傅颜慢慢躺下去想继续休息下,到现在才觉察出身体各处都疼痛,头也晕的难受。 傅颜垂下眼睛,才看见盖的被子亦是补了很多补丁,虽破旧却是很干净的皂角味道,傅颜也不嫌弃补丁不补丁,现下能有个地方住就不错了,感到伤口疼痛,傅颜确定自己还没死,只是被好心人救了。 她躺在炕上睡了半晌,还是睡不着,躺在炕上想着过往种种,到底是何人那么迫不及待的想杀了自己?自己并未有想让自己死的对手。 第二十三章 会不会是他,若是他,倒是有理由想让自己消失吧,若他真的只是想利用傅家,却又不能毁婚约,似乎最好的办法便是让自己消失。 傅颜强迫自己冷静,她知道自己不能乱,这件事只能自己悄悄查访,她现在不敢出现在众人眼中,她不知道何人想让她死,若是贸然出现,便是给凶手再次行凶的机会。 她还未知道这是何处,何人救得自己。 不知何时睡了过去,梦里她仿佛见到了顾宸,顾宸拿着剑对着她,她哭着问他为何杀自己,顾宸却笑意盈盈的道,“因为你挡了我的道。” “什么?”傅颜一脸茫然,心中却空落落的疼痛起来,竟是想起顾宸要杀自己,便心痛如绞。 “你不死,永宁侯府怎能为我所用?你该死。”顾宸满脸阴沉的冲着她笑,那笑声充满了不怀好意,让傅颜直接被吓醒了。 醒来后一时竟忘了身在何处,她睁着眼睛看着黑乎乎的一片,轻声叫了句,“芍药,掌灯。” 喊完才醒悟过来,自己已不在家中了,这时肚子却咕噜咕噜的响个不停,屋外亮起了烛光,烛光慢慢移动到屋内,烛光里是老妇人那布满皱纹的脸庞,傅颜坐起身,扯动到伤口了,她嘶了一声,强忍着疼意,傅颜才笑着对老妇人道谢。 “大娘,谢谢您救了我,以后我会报答您的。” 老妇人指着自己摇摇头,又指着傅颜摇摇头,傅颜看懂了,她的意思是自己并非她所救,那是何人救了自己呢? 老妇人又转身离开了,不一会端了一碗粥进来,傅颜起身下床,走到桌边坐下,接过那碗粥,慢慢吃了起来。 待她吃完,老妇人将空碗和勺子拿了出去。 傅颜因着躺的久了,只觉得全身都快躺散架了,以前在武术学校习武时那么累那么苦,也没有躺久了这么难受。 她现在心急火燎的,迫不及待的想找个会说话的人给自己说说。 她慢慢靠近门槛边,那是一个不大的院子,虽破烂不堪,收拾的却很整洁。 仿佛整个院子便只有那不会说话的大娘。 许是站的累了,傅颜晃晃悠悠的回到了炕上,慢慢躺了上去。 第二日大清早,傅颜早早起了床,听见外面有些响动,她慢慢撑起身子走了出去,门外是一个年轻小伙子,穿着昨日老妇人手中缝补的补丁衣服,正挑着扁担准备出门,见她出了门,他冲她笑了笑,“姑娘,你醒了?” 总算有个能说话的人了,傅颜亟不可待的问道,“此处是何地?我怎会在此?你是何人?” 那小伙子放下肩上的扁担,笑着看着傅颜,那笑容很纯粹,也很无奈,“姑娘一口气问了那么多,让小生回答那一个?” 傅颜却不为所动,“那便一个一个回答。” “小生张福来,是窑湾镇人,姑娘是被我在码头挣钱时救回来的落水之人,窑湾镇在运河边,我们主要靠在码头做工挣钱,小生本是读书人。”他轻言细语的慢慢说道。 “窑湾镇?此地离盛京城有多远?”傅颜站的累了,便靠在门槛边。 “窑湾镇里盛京城比较远,若走水路快的话四五天就到了,慢的话十来天吧,走陆路就慢的多,要二十多天。”张福来说完后见傅颜还在沉思,也不打扰,只等她继续问。 “我睡了多久?”傅颜想,若是往盛京城便是逆水行舟,而盛京城若到此处大概只要一半时日,若要避开那些人,水路不能走,而自己也要离开窑湾镇,越远越好。 “姑娘昏迷了一日,前天夜里救得姑娘。” 也就是说,若仇人追来的话最快明日才能到,还有时间逃。 “救命之恩,没齿难忘,现下我不能告诉你我的名字,以后总有一天我会报答你,今日我就要离开这里了。”傅颜对他施了一礼,那小伙子连连摆手。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你身体还未养好,小生不建议你现在离开。” “情非得已,非走不可,以后有机会再与你细说,今日我便先走了。”说完傅颜竟真的往外走了,那张福来也不拦着,只道,“你身无分文,出去就会饿死。” 傅颜果然停下了脚步,摸了摸口袋里唯一留下的东西,那是昨天祖母刚刚给自己的,一支祖传凤钗,那是傅家以前一位做皇后的姑娘就给傅家的,祖母本意是让自己拿着,能够心想事成坐上后位,现在一切都变的模糊不清了。 傅颜看着他,笑了笑,还是继续往外走,“谢谢你的好意,我留下就是对不起你们一家。” “姑娘的意思是有人杀你?” 他仿佛不经意的说道,“今日已有人在码头搜寻你了。” “这么早,你如何知晓?”傅颜很怀疑他出没出过门? “小生没必要骗姑娘,今日一大早小生挑着扁担出去给娘亲送兜售的粥,在码头碰见的,我已与娘亲说过你,她不会泄露出去的。” “码头上干活的人可有遇见你救我的?”傅颜并不想连累他们一家。 “无,我是天黑在河边发现的。” 张福来努力劝解傅颜留下,傅颜怎肯听他的,她现在连自己都不信,可是她还是点了点头,与张福来说道,“既如此,那便留下吧。” 这边张福来挑着扁担,刚离开家门,傅颜便拿了他的一套男装且是唯一一套完好无缺的书生青衫换上,悄悄从后门处翻墙出去了。 外面是一处集市,小镇上都是认识的人,傅颜担心被人认出来加大了刺客对自己的寻找,她顺着墙根边走边四处看。 走到一处偏僻角落,她停住了脚步,转身躲在角落里,对面街头上两个人拿着一张纸到处找人看,那两人拿的正是自己的画像,她并不清楚现下有多少人在找自己,是想杀自己的还是想救自己的? 傅颜觉得自己并未直接与人有仇,只除了宋卿,当面呛过她。 正在傅颜晃神时,那张福来却出现在街上,拿着画像的两人见到张福来,纷纷上前询问,张福来看了看画像,对两人摇了摇头,说了几句话便离开了。 傅颜转身走出角落,她顺着墙边往张福来离开的方向走去,张福来正拐过巷子便被人掐住喉咙,“别动。” 听出傅颜的声音,他真的不动了,“刚刚那些人问你何事?老实交代。” “问小生见过你没,小生未说,他们说是你的家人。”张福来很快交代了始末。 第二十四章 原来傅颜感觉的没错,那些人真是刺客,她顺着水流而下,在水里漂了一天,那些人顺着水流下来,竟与她刚好差不离时间到的窑湾镇,傅颜无奈,只能与张福来又回了小院。 张福来看着傅颜欲言又止,来来回回好几次,却又说不出口。 傅颜见不得他磨磨唧唧的模样,不耐道“有话就说,磨磨唧唧的那像个男人。” 沉默半晌,他似乎下了决心般开口道,“姑娘,你身上这件衣服是我唯一一件完好无损的衣服,烦请姑娘爱惜些。” “你母子两那么辛苦挣钱,怎的连买件衣服都没钱?”傅颜搞不懂两母子这么辛苦的早出晚归的挣钱,却过得穷困潦倒,甚至连生活都快过不下去了。 她扯了扯身上那淡青色长衫。 “姑娘有所不知,读书太费钱了,而我要为上京赶考攒路费,还得留些以供母亲生活所需,是以省吃俭用将钱攒够才行。”张福来始终彬彬有礼,见傅颜问话,也缓缓道来。 “你不是连乡试都还未过吗?”傅颜很好奇连乡试都未参加的人,为何会觉得自己有能力可以去参加科考? “乡试过几日便到了,我有把握能一路通关到殿试。”张福来说起科考似乎很有信心,他大言不惭的说殿试,那可是当今圣上亲自考校学问的一种方式,很多腹内空空的假学子都停步在殿试上。 傅颜满脸怀疑的看着张福来,见她不信,张福来又道,“只是需的银钱较多,是以多处都需节俭,姑娘能否将小生的长衫还给小生?” 提起长衫傅颜才回过神,她对张福来道,“你帮我典当样物事,用典当的银钱帮我买几套男子长衫,记得用活当,往后我要将它赎回来。” 说完将手中的凤钗递过去,张福来见这样精致的凤钗,一时不敢伸手来接,“这是我家传下来的好东西,别被人给骗了。” 张福来这才伸手接过凤钗,对傅颜点了点头,“小生现在就去。” 张福来走后,傅颜走进她睡了两天的房间,将长衫脱下换回自己的襦裙,那襦裙已有些破烂,无奈何也只能暂时穿穿。 现在的局势对她很不利,因不知何人想杀她,她连找谁帮忙都没办法,突然她想到了顾瑾,那是从小与她一同长大,却又没任何利益纠葛的可以信任的人,现下若与父亲联系,定会引起刺客的注意,她打消了这个念头,联系顾瑾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很难,那安亲王府并非谁都进得去,自己又不能露面,一时傅颜竟觉得自己陷入了困境,怎么也挣扎不出来。 想了半晌,也没任何头绪,只能甩开各种念头。 这时小院门响了下,傅颜从门缝往外看了一眼,是张福来推门进来了,傅颜才出了门。 张福来神情有些激动,他将一个包袱递给傅颜,说话的腔调有点不稳,“姑娘,没想到那样一个东西竟这样值钱,小生与母亲辛苦十几年也挣的不过其五分之一。” 傅颜拿过包袱打开了里面放了十锭银元宝,一锭十两重,还有两张一百两一张的银票,凤钗只典当了三百两,看来那典当行坑人了,那是前朝宫廷之物,并非银钱能买来的。 张福来又将当票拿给傅颜道,“那典当行竟想死当,死当还能多给一百两,小生未应,他们便只能给活当了,。” “以后与我说话,别小生小生的,听着别扭,还有我让你帮我买的长衫可买了。”傅颜一点也不客气的指使着张福来,她已决定了,以后回盛京城,张福来及他母亲所有一切她都承担,以报答两人的救命之恩。 “哦,小生……我太激动了,就,就忘记了。”张福来羞红了脸,他长这么大还未见过这么多银票,每日与母亲辛苦挣钱也不过几钱银。 傅颜拿出一锭银子给他,让他帮着买几件男子长衫,又摸了摸银票,犹豫再三又给他一张银票,让他好好读书,不要出去挣钱耽误学业,那张福来死活不拿,傅颜黑沉着脸,看着张福来,“你若不拿这银子,耽误了学业,将来可对得起你母亲,对得起自己辛苦十几年的苦读?” 张福来犹豫着就是不动,他救她并非为了银子,可是拿了银子便变了质。 傅颜见他还在犹豫,又道,“以后你的事便是我的事,你既救了我,我便认你做哥哥,认你娘做我干娘,可好?作为干女儿孝顺干娘也是应该的。” 刚刚说完,小院门打开了,张福来的娘佝偻着背进来了,见到院中两人僵持着,她疑惑的盯着儿子,希望能给她解答。 张福来上前扶着老妇人走到傅颜面前,将刚刚的事说了一遍,他娘开始也摆手不要,后来见傅颜神色认真,也不在推迟,伸手拿过那张银票放在张福来手中。 “以后您就是我干娘,也谢谢你们救命之恩。” 老妇人摆着手,摇着头,看了看傅颜又看了看张福来,最后擦了擦手指着厨房。 老妇人去做饭,傅颜便对张福来道,“以后好好读书,争取早日学有所成,先将你身上的补丁衣服换了,书生要有书生样。” 第二十五章 傅颜穿了男子长衫后,又将露在外面的皮肤用树脂涂成了蜡黄色,看起来竟似真的男子一般,将她倾城容颜遮挡完了。 每日她都出去打探消息,遇到认识张福来一家的,她都以杜岩自称,称是张福来的表弟,倒也无人怀疑。 今日傅颜跟踪刺客时意外看见了在大长公主府见过的顾祈身边的侍卫,傅颜才知道追杀自己的竟是顾祈的人。 窑湾镇近日很热闹,各路人马仿佛都向此地靠拢了,顾宸坐着船顺水而下经过运河边上的城镇都会逗留一段时日,而除了刺客外,顾瑾竟与尚鑫也到了,这日两人刚下船便遇到了顾宸,顾宸似乎瘦了很多,精神状态也不好,满脸胡子拉碴,微合着双眼。 顾宸他两一起来了,便停下脚步,顾瑾尚鑫上前与他见礼,“见过公子。” 因着码头周围人多,他两并未喊顾宸殿下。 “老爷允我再找两日,若还找不到人,便让我回京,那时找她的任务便落到你两身上,请务必能找到她。”顾宸停了一会,似鼓起勇气般继续道,“无论是生是死,都给我一个答复。” 顾宸想,每次说到死字,他就像用了全身的力气去抵抗那突如其来的疼痛酸麻,他不愿想她若真不在了,自己该如何? 张福来一早来码头转悠,虽傅颜不让他继续挣钱,要好好读书考取功名,可是这么多年的习惯并非一朝一夕能改变的,每日早起读一阵书,习惯使然必会到码头转转。 刚好便看见了那一群锦衣华服的公子带着侍从到处找寻人,他们手里每人都拿着一张画像。 张福来神情如常的转身往回走,待回到家中才匆匆跑到傅颜面前,着急忙慌的道,“傅姑娘,外面来了很多人,每人手里都拿着你穿女装的画像,不知是你的对头还是你的人?” 因着傅颜彪悍的做派,张福来一直觉得傅颜定是武林门派少主之类的身份,傅颜也不纠正,只冷静的看着他道“冷静下来,你身为读书人,时时都要保持冷静的心态,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先放松,慢慢说。” 张福来深呼吸了几口气,才将看到的一一复述给傅颜。 根据他的描述傅颜已知道是哪几人找来了。 “你去看看他们几人住何处,打听好了给我说。” “傅姑娘,你到底是何人?为何有这么多人在找你?”张福来一直很好奇,一个姑娘家为何惹了如此多的祸? “你先去办我跟你嘱咐的事,其他的待我脱险后与你说。” 张福来转身便出去了,没一会又回来了,将他打听的消息悄悄说给傅颜听,“那几位公子,住在悦来客栈,那有些憔悴的公子住天字号甲,另外两人住的天字号乙丙,你打听他们作甚?。” “干娘人呢?”傅颜自认了老妇人便一直喊干娘,她顾左右而言他。 “我娘操劳了大半辈子,突然闲下来,有些不习惯,出去转悠了。”张福来真被她将话带偏了,顺着她便忘了前面要问的。 晚上的窑湾镇也很热闹,码头总有船只半夜停靠进来上货下货,傅颜身着男子长衫,头戴斗笠,微垂着头顺着街市往悦来客栈走,街道两旁还有很多卖熟食的小商贩,一些卸货的壮汉也不怕冷,打着赤膊坐在凳子上呼呲呼呲的吃着东西。 悦来客栈大门处仍有很多人进进出出,他们不再拿着画像到处问,而是各个巷子街口到处寻着。 傅颜压了压帽檐,低着头向悦来客栈后园马厩走去,因着是运河边,马厩里的马匹很少,来往客商也多是走的水路。 她来到客栈后面的墙边,站着左右看看,确定没人后,她离开墙边十米左右,冲着一股劲踩着喂马的干草堆往上一跳,跳到二楼窗户下边房檐上,顺着房檐走到天字号乙丙两间外面,等了好一会,房间才亮起烛火,里面传来说话声。 “今日早些休息吧,明日再去寻。”这是顾瑾的声音,他变得正经了,只是声音显得有些疲惫。 “嗯,你也早点睡,殿下怕是好几日未合眼了。” 尚鑫的声音也有些疲惫不堪,只他说的这话看来屋里还有一人未开口,就在傅颜以为他不会开口时,他说话了,“明日我就得回京了,后面寻她的事麻烦你二人了。” “是。”尚鑫回道。 “您放心吧!”顾瑾迷糊的回道。 门开了又关,不一会屋子里静了下来,傅颜却不敢动,顾瑾那人看着不怎么着调,却耳聪目明,身手了得。 蹲的有些麻,她正想换个姿势,还未动,屋里便传出他的话音,“腿麻了就进来,我想着你肯定想多蹲会,也不好打扰你。” 这家伙,被他察觉到了,竟一直不说,还看自己的笑话。 傅颜想,她上辈子欠他的吧,才会认识他。 她站起身揉了揉腿,窗户已打开了一条缝,顾瑾那不正经的模样出现在窗户边,似笑非笑的将她上下打量了一边,见她未少胳膊断腿的,也不在管她,径直走回桌边坐下。 “你过来扶我一把。” 他挑眉,疑惑的看着傅颜,“怎的?” “腿麻了,动不得。”傅颜强忍着腿麻时那使不上劲的难受感觉咬牙回道。 虽满脸嫌弃,顾瑾还是依言回到窗边扶着她进了屋里。 第二十六章 待麻劲过了,傅颜才抱怨,“憋死我了。” “为何没死却不回京。”他瞟着她,语气有些生气,可是刚刚还好好,怎的突然又生气了呢? “那些刺客在到处找我,我连面都不敢露。” 她看着那仿佛没骨头般靠着塌的顾瑾撇撇嘴,她摘下斗笠,却听顾瑾噗呲一声笑了起来那本来有些倾城容颜的脸蜡黄蜡黄,光彩全被暗淡的面色遮挡了,直像一个晒黑的汉子。 傅颜瞪着那笑的开怀的人,咬牙道,“你信不信我现在也让你变成这样?” “你怎的变这么丑?若在街上遇见你,我肯定认不出来。”傅颜觉得她错了,她不该先找顾瑾,这人真是不着调。 “说正事。”傅颜咬牙切齿的瞪着穿的光鲜亮丽的顾瑾。 “好好,说正事,原来是有刺客追杀你,所以你才跑的?”他笑够了,半天才缓过来。 “嗯,被暗器伤到腹部,又靠近运河,便跳到河里顺着水流下来的。” “今日一早我们便到了,你为何半夜才来,你应该早已知晓我们来了此地。”顾瑾看出傅颜神色有些不对。 “我不敢见顾宸。”傅颜神色有些尴尬。 她说这话,让顾瑾以为她做了对不起顾宸的事? “你做了甚不敢见他?” “那日回京是因着心中对他有些埋怨,我回新闸镇两个多月他未去找我,后来回京路上遇到刺客,又怀疑是他派人刺杀于我,,直到前两天我在刺客中间发现了顾祈身边的侍卫,就上次大长公主府跟在他身边的那个侍卫,他跟刺客站一起说话,我方知是顾祈想杀我。” “顾祈疯了吧,杀你又不能影响顾宸。”顾瑾不理解的也是傅颜不理解的,但顾瑾又问,“之前你为何怀疑顾宸想杀你?” 傅颜神色有些赧然,看着顾瑾道“我以为他接近我只是为了让我傅家站到他那边,因为宴席上的刺杀事件,他说是故意拉我傅家下水的。” “至于顾祈为何想杀我只有顾祈与顾宸明白吧,作为对手必定知道对方的目的。”傅颜觉得这个世界最了解顾宸的应该是顾祈,而最了解顾祈的应该就是顾宸吧。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两人想不出所以然,顾瑾飘过一眼看着傅颜,“就因着两个多月未去找你,你便埋怨他?你将人赶走时,为何不埋怨自己呢?” “……”顾瑾竟将傅颜问住了。 “有人刺杀你,你头一个怀疑他,那表示你对他存在着极大的信任危机。”顾瑾又刺一句。 “……”好似他说的对,可是自己的逻辑也没错啊! “见到了,却躲着他,你怕是到现在依然不信任他吧!”顾瑾再刺她一句。 “……”好像傅颜是做错了。 “明天他便回京了,若你现在去他房间找他,应当明日便能一道回去。” “我想安顿好救我的那家人。”傅颜慢慢道。 “那些事自有下人会操办,你担心太多了,况且你家人正到处寻你呢。” “我父亲与哥哥们?” “嗯。” 站在顾宸门外半晌了,就连保护顾宸的暗卫都开始着急了,傅颜还是没勇气敲门。 那暗卫看不下去了,悄悄顺着房檐缩进了顾宸房间,房间里烛光亮了起来,一阵哐当声响,门被拉开了,顾宸头发凌乱,衣服歪着露出胸口,站在门里,看着门外呆呆傻傻的傅颜,神色有激动,也有感恩,感谢老天她还活着。 顾宸上前一步将傅颜拉进怀里搂紧,紧到想让她融入骨血般。 傅颜缓缓伸手回抱着他,慢慢将头靠近他的怀里。 顾宸抱的实在有些紧,傅颜推了推他,小声道,“快放开我,有人在偷看。” “何人?” 傅颜瞟了顾瑾房门一眼,“顾瑾那厮。” 顾宸回神,将傅颜拉进房间,坐下后,才好好打量她,满脸蜡黄,一点也看不出原来的如雪肌肤,顾宸却看的很专心,仿佛在欣赏一件珍宝般。 傅颜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微偏了头。 顾宸问了傅颜同样的话,傅颜将所有事情毫无保留的说给他听,只隐瞒了自己怀疑他的那段。 顾宸听了后才到,“因着上次在新闸镇你露出会武功,而且武功还不弱,他怕是因着担心你会成为我的助力所以才想下手杀了你。” “这么简单粗暴?我还以为会有什么高深的阴谋。”傅颜未想到仅仅因为自己会武功便被顾祈盯上了,想要除之而后快。 见傅颜不以为然,顾宸又道,“你太小看自己了,你的功夫与我差不离,一般侍卫根本不能奈何的了你,不然你以为他为何会忌惮你的功夫。” “原来如此。” 第二日一早顾宸便要回京了,傅颜并未与他一道,他两本就名不正言不顺,而顾宸又忤逆圣上出京寻找傅颜,更是给朝堂上留下了争执不休的话题。 傅颜早早起来站在客栈门口看着顾宸与她依依话别。 顾瑾在旁摇着折扇,“又不是分开多久,你前脚走,我们后脚就走了,差不多时日回到盛京,弄的生离死别似的。” 顾宸瞟了他一眼,继续与傅颜说话,“路上要照顾好自己,还有那家人,你去好好谢谢人家,以后他上京赶考,我会安排好他的。” “我已认了他娘做干娘,他便是我兄长一般。” “你说行就行。”顾宸拍了拍傅颜的头,揉乱她的头发,依依不舍的上了马,拉起缰绳头也不回的走了。 顾瑾上前靠近傅颜,“你有跟他说你怀疑他不信任他吗?” “我傻啊,当然不能说。”说了便一切都会不一样。 第二十七章 张福来早早起来准备读书,却见傅颜睡得房间空着,他正奇怪这么早,傅姑娘怎的不在屋里呢? 这时小院大门开了,傅颜走了进去,张福来正想问她大早上怎的就出去了,还没问门外又进来两人,还带着随从。 傅颜叫他在,便开口问道,“干娘可起来了?我想问问你们到底是跟我回盛京城还是留下,我要回盛京城了。” “这……这么快?”他结结巴巴的说道,亦是被进来的那些身着锦衣华服,头戴玉冠的俊朗公子哥,还有那一群手拿大刀的威严侍卫,无一不让他惊吓过度。 正说这话,外面来禀临西县县令到了,想来拜见世子。 顾瑾挥了挥手,“昨日太子在这他不来,却来拜我作甚?我没功夫搭理他。” 傅颜回头拍了顾瑾一下,“见一见拜一拜而已,你又少不了一块肉。” 这里刚说完,张福来便接过话去,“临西县离我们这里还有一日路程,你们昨日早晨到的,若加上去禀的时间,差不多现在才会到。”声音弱弱的,听的顾瑾挑了挑眉,这是见也得见不见也得见了? 他朝侍卫挥了挥手,那侍卫下去后,不一会的功夫便将临西县的县令带了进来。 县令走进来就拜了下去,直呼“不知世子爷驾临我窑湾镇,临西县县令周一来的晚了请世子爷赎罪。” “噗呲……”傅颜绝对不是故意笑的,只是名字叫周一,那不是他家有七个。 其他人只看了傅颜一眼,便转开了头。 顾瑾眼都懒得抬,挥了挥折扇道“无妨,可惜没赶上太子在这时。” 那县令一听懊悔不已,若是能见到太子就好了,可惜了,紧赶慢赶没赶上。 “若无事,你便退下吧。”顾瑾打发了那县令,傅颜转头却见张福来也跪在地上。 “你跪着干嘛?快起来,本是想安顿好你们就回的,现在就给你自由选择的时间。”傅颜顿了顿,又道,“可以选择与我等一起回京城。” “小生……我与母亲久居窑湾镇,母亲已习惯这里的生活,还是先住在这,待我考上功名再来接她。”张福来神情紧张的回道,又响起她不喜别人小生小生的说,慌忙改了口。 “既然如此,便罢了。”傅颜不强求他,只让侍卫把一口箱子搬进来,然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去了当铺,当铺才刚刚开门。 傅颜将当票给伙计看了看,要求赎回凤钗,那掌柜傻眼的看着外面站的人,不情不愿的去取了凤钗出来。 事情办完了,傅颜一行人准备动身了,早晨顾瑾跟她说,她家大哥二哥也收到消息准备往回赶。 回去走的水路,路上还算顺利,刚行至新闸镇,需要下船往回赶,因着祖母并不知她失踪的消息,傅颜也不回老宅,直接便上了马往盛京城赶。 回去时骑马半日便到了,傅颜只行至被人埋伏那段停了下来到处看了看,看到高大茂盛的树杆上还有暗卫蹲点时踩的脚印。 刚进城门,尚鑫便直接回他家了。 走在盛京城的街市上就听见街市上各种热闹嘈杂的声音传来,傅颜一行也无心理会,径直骑着马回了傅家,父亲与两个哥哥已站在门外,见到骑马赶回的傅颜,都有些情绪激动。 傅昌平拉着女儿,与顾瑾道了谢,“我家颜儿每次出事,世子爷都鼎力相助,这份恩情我傅某没齿难忘。” “傅大人客气了,我与傅小姐平日关系要好,这点小事帮帮应该的。” “世子爷进来喝杯茶?”傅昌平邀请道。 “不了,傅小姐刚回来,你们好好叙叙,我就先回府了。” 回到府中,傅颜先回了颜梓院休整,而后才去了母亲房中。 她娘拉着她的手,“颜儿回老宅多时,祖母可好?” “祖母身体强健,母亲不用挂怀。”傅颜安慰着本就优思过重的娘亲。 “祖母可有给你说亲?在家想给你说,我这身体又不能到处去相看相看,也怕选到不好的。” “娘,你身子不好,先睡会吧。”傅颜最怕她娘唠叨。 出了主院,傅颜才去书房,此时父亲与哥哥们都在,傅颜将事情都说了一遍,想听听他们的意见。 “顾祈小儿岂有此理!”傅昌平听了后拍着桌子骂了一句,而后看着傅颜道,“以后怀疑太子的话就别说了,既然选择了站队,即使你不与他成亲我们也必须选择与他站队了。”傅昌平头发花白了不少,神色很平静的说道。 树欲静风不止,傅颜想安安静静的待几日都不得消停,她这前脚刚进京,后脚就流言飞起。 自被刺杀后,到顾宸去找自己,再到回盛京,流言便一天天越来越盛,都传当今太子殿下违抗赐婚圣旨,忤逆当今圣上执意外出寻找失踪的傅颜,一群卫道士口诛笔伐,称顾宸心无家国天下,为个女子做出违逆圣旨的事,不忠不孝当不得储君,竟是想夺了他的储君之位。 在家待的不耐烦了,傅颜回到里间换了男装,又抹黑了露在外面的皮肤,戴着斗笠才往围墙走去,自从有了流言,傅家门口天天都有人守着,对她指指点点,说三道四的。 傅颜知道那些人多是顾祈与宋卿或者武王爷在中间兴风作浪。 既走不得正门,只能走围墙了,她远远的冲着围墙跑过去,两脚踩在围墙凸出的点几步就上了强,又从墙上一跃而下。 出了府,外面守着的茉莉将马缰绳递给傅颜,“小姐,你今日出去可得注意安全啊!” 第二十八章 盛京城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好似流言除了她家周围,其他地方并未受到影响。 顾宸自回了盛京城便不见了人影,就连父亲傅昌平都未见过,傅颜开始也很担心他,可是父亲却让她不要担心,现在先要想办法解决流言。 傅颜摆摆手,这还不简单,“制造别的流言压过这条流言,就行了。” 于是新的流言出来了,你听说了吗?那宋卿竟在公主面前大言不惭的说自己以后也会成为公主。 宋卿也是说过这话,十几年前宋卿才几岁时,参加宫宴的武王爷带着宋卿去的,只那时候大家觉得童言无忌,康元帝也不好与小孩子计较,这事便不了了之了,只这会傅颜实在没办法看着顾宸被他们欺负,才找顾瑾两人一起想的这个办法。 傅颜此次去各处茶馆走了一圈,所有人都在讨论这件事,武王爷竟野心勃勃的想当皇帝,他女儿小小年纪就敢与公主叫板? 傅颜想,府门口那些学子应当已经去武王爷府门口了。 天色渐暗,傅颜才施施然出了茶馆在盛京城转悠起来。 晚上的盛京城最热闹的当然是花街柳巷,以前她经常跟着顾瑾几人出入青楼。 那家六艺楼东家是苏林,今日转悠着竟走到了六艺楼附近,每个馆子门口都站着姑娘,穿的花枝招展的挥舞着手中丝巾,笑容满面的招揽客人,只六艺楼除外,苏林开的这家青楼是很有品味的,他并非什么人都接待,里面的姑娘也都是卖艺不卖身,除非自愿的,可以带出去,类似现代的会所,这也是傅颜给出的主意。 确实有一批达官贵人,豪门显贵来此待客。 今日六艺楼门口站着两个小厮,里面正是演出时间,傅颜走到门口,对着小厮道,“苏林可在二楼雅间?” 小厮听她这样问,抬头一看竟是傅家姑娘,因见过她与公子安王世子一起来过,也不阻拦,只躬身道,“公子在二楼,客官自行进去找便是。” 傅颜走进去时看了一眼,一楼已坐满了人,有名士,文豪,达官贵人,平日里清高的人,在这里都放下了清高,双眼直直的看着舞台上露着肚脐跳着肚皮舞的姑娘们,每一个旋转跳跃都让台下响起一阵口水声。 傅颜受不了这些人的傻样,径直往二楼走去,却刚走到转台处,眼睛瞟到了一楼一熟悉的身影,那人便是在窑湾镇一直追踪自己的顾祈的侍卫,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她捏了捏拳头,扯着嘴唇笑了笑,转身跑到苏林的专属雅间,也不敲门径直推门进去了。 刚进入,又连忙退了出来,脸色有些古怪。 房内一阵忙乱,一会出来一位姑娘,悠悠然然的走下了二楼,苏林才从后面走出来,傅颜见姑娘出去了,才又进入房间,似笑非笑的盯着苏林看了两眼。 苏林给她翻了个白眼,脸色还有些潮红,“你怎的这幅打扮?” “这样好看,方便,不管做什么都便于隐匿。” “怎的有空来我这玩?”苏林不信她随意转来这的。 “本来是无意间逛来的,现在嘛,需要做点事情了。”她帖着苏林的耳朵耳语一阵,惹的本就有些脸红的苏林全身如着了火般爆红了脸,双手都不知如何放了,从未如此与她靠近过,突然靠过来一点心理准备都未给他,他看到斗笠下那小巧的耳朵,闻着她自带的体香,每一处都让他心猿意马般难挨。 傅颜说完后退开才看见苏林那傻样,笑了起来,“我说的你可听懂了?” 苏林呆呆的点了点头。 “那就去办,顺便找人将顾瑾找来。” 那人即是顾祈的贴身侍卫,平日里定是知道一些顾祈的秘密,她要想办法将那人灌醉,问些秘密出来。 刚好顾瑾手中有一种让人吐真言的迷药。 顾瑾到时,傅颜竟趴在桌上睡着了,苏林已出去办事了,没一会他也回来了,傅颜擦了擦嘴角流出的口水,迷蒙的看了看顾瑾,“你那吐真言的迷药带来了吗?” “你个猪脑子,吐真言的就叫真言粉,什么迷药,又不是让人昏迷。”顾瑾一如既往的嫌弃的看着满脸口水的傅颜,这样的女人怎的也会有人喜欢?还爱的死去活来的。 “拿来就给我,废话真是多。”傅颜也很嫌弃顾瑾。 又转头问苏林,“那顾祈的侍卫,你给弄到哪里去了?” “你不是说要给灌酒吗?我让楼子里的头牌雅容去招待了,在后院小楼里。”苏林邀功似的看着傅颜,就想她给自己一点夸赞。 “你做的很好。”傅颜不负众望的夸了一句。 没多会那头牌雅容便回来了,她似也有些醉意,微晃着对三人道,“公子,任务完成了,那人醉的连他爹都认不出来了。” 苏林点点头,三人这才往后院小楼而去。 那侍卫躺在地上,顾瑾给他喂了真言粉,见他醉的不省人事,苏林又端来一盆水径直给他浇下去。 那人悠悠转醒,傅颜直接问道,“你家主子可有什么秘密?” “有,王爷串通敌国打假战,再回京邀功。”醉醺醺的口气道,原来这是武王爷安排在四皇子身边的侍卫。 三人互看一眼,没想到本来想问些丑事打击打击顾祈,却听到武王爷通敌卖国的秘密,“可有何证据?” “王爷书房里有一抽屉,里面全是他通敌卖国的信。” 傅颜知道一般秘密都有机关,她要问清楚再去偷。 “可有机关?” “有,机关很厉害,王爷平日只让四皇子接近。”那侍卫还是迷迷糊糊的,却有问必答。 傅颜站起身,也不问那侍卫了,看着三人道,“既知道了这么大的秘密,别人去偷,我不放心,我需自己去。” “此事还需慎重,贸然出手打草惊蛇,那时想偷更难,我看先与太子知会一声再说吧。”顾瑾开口道,神色有些慎重。 苏林左右看看,好似没他何事,也不开口。 第二十九章 傅颜担心今日之事会泄露,也未知会顾瑾,与三人分别,又将那侍卫灭口,第一次杀人,傅颜心里建设了半晌才鼓起勇气手起刀落,傅颜回到傅府围墙又翻墙进去。 回到颜梓院,丫头们都睡着了,她跑回卧室换了一身夜行衣,又从围墙处翻出去,一路顺着各处房顶跳跃腾飞向武王府狂奔而去。 却在路上遇到了同样的蒙面人,傅颜与那人对看一眼,点了点头,表示各行其是,又分开跑,却又在武王府房顶遇到了,傅颜起了疑心,她试探的问到,“桃花天天红!” “煮酒问茶水!” “傅颜。” “顾瑾。” 两人齐声道,低下头俯下身,“你怎的一个人来了,不是说好知会太子吗?” “哼,你还偷跑来呢,以后再也不信你了。”傅颜不想搭理他。 “你这暗号太傻了,下次我来想。”顾瑾嫌弃的说道。 “你懂什么,这是我在窑湾镇想到的,以后遇到事可以这样联系上。” “嘘……”看了看下面走过的巡逻侍卫,两人轻手轻脚的挪开瓦片,书房里亮着烛火却没人,静悄悄的,傅颜一眼便看见了那个抽屉,她对顾瑾指了指,顾瑾点点头。 正在这时,书房后面的墙面突然开了,武王爷与四皇子顾祈齐齐从里面走出来,武王爷对着四皇子道,“既然决定下手整太子,那便要一击即中,你已经出手几次都未整到他,反而把自己搭进去了,下一次再失手,我便不打算帮你了,没用。” 武王爷的口气很重,竟像训亲儿子般,那四皇子竟也老老实实的点头称是。 “苗疆边防有没有传信回来?”武王爷问道。 “暂时还没,兵营里留下的都是吾的心腹,不用担心。” “还是要尽快回去稳住军心。” “好,近日我会回苗疆看看。” 两人吹灭蜡烛,走出书房,向武王爷这样的高手,一点声响都会惊动他,两人竟一直在憋气,傅颜满脸通红的长长出了口气。 等到后半夜,院子里没有响动,而侍卫刚刚巡逻过去,两人将瓦片挪回原位置才敢下房顶,轻手轻脚的闪身进了书房,傅颜知道有机关,却不知在哪里,只能慢慢试探着走。 走到书桌后面的置物架边挨着抽屉,傅颜轻轻拉开抽屉,咻……一支箭穿了出来,差点射到她的面门,她闪身躲开后,紧接着又是一箭,眼下最主要的任务是拿抽屉的东西,傅颜眼疾手快的躲过暗箭朝着抽屉抓了过去,一把将抽屉得一沓书信全都拿走了,两人齐齐跃出书房,这时已惊动了外面的人,两人也不停留,听见有人来了,赶紧转身跳上房顶,被射了几箭,两人都躲开了。 两人顺着房顶往外跑,后面已有追兵,两人也不能直接回家,只能带着追兵绕圈子,最后顾瑾想到一个招,他手势指了指皇宫,果然朝着皇宫方向而去,追兵竟慢慢不追了。 两人躲了好一会,见无人追来,又才往皇宫方向而去,再皇宫东游西逛躲避着御前侍卫的巡逻,到下半夜才向东宫而去。 进了东宫,守卫竟比皇宫还严,实在躲不过,被齐品带人围住了。 傅颜只好开口道,“齐品。” “……”齐品愣了一瞬,挥手让侍卫退散,这才拉着两人径直进了顾宸的寝殿。 顾宸刚刚睡醒,眼神还有些懵懵的,看着眼前穿着夜行衣的傅颜,以为自己又做梦了。 “傻了?”傅颜挥手。 “你……” 顾宸穿着亵衣站起身时,领口有些松松垮垮,露出一些春色,看的傅颜口干舌燥,“你两怎的这般模样?作甚了?” “先让人退下,我再细说。”傅颜左右看看,睡个觉还要这么多宫女看着。 “下去吧。”顾宸挥挥手,宫女侍卫齐齐走出了寝殿。 傅颜这才拿出那一沓信件,虽不能让顾祈受到惩罚,可是武王爷可是顾祈的后台。 顾宸自拿到信,从漫不经心到神色凝重,他一封一封的慢慢看着,眉头紧锁。 傅颜与顾瑾坐在塌上等的都睡着了。 顾宸起身见两人也不注重男女有别,竟靠在一起睡着了。 他抿抿嘴,有些不悦的将傅颜抱起来放在自己床上就出去了。 他刚出门,两人齐齐醒了,对看一眼,小气鬼,“……” 原来他抱傅颜时,顾瑾与傅颜都醒了,却没声张,任由他动作。 直到天亮了,顾宸还未回来,傅颜顾瑾又不能大摇大摆的走出皇宫,顾宸直到下午下了朝才回来。 昨夜那沓信件将武王爷打了个措手不及,虽知道已送进宫中,却因着京城城门都关闭了,无路可逃直接被褫夺了王位,贬为庶民,抄家流放,只是他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竟将顾祈撇开了。 只信中并未有四皇子顾祈的任何罪责,顾宸只能叹口气,但将他的后台打倒了,也算一件大功。 因着武王爷落马,归附他的很多都是武将,也都被褫夺了官职。 顾宸回到东宫时两人还穿着夜行衣坐在桌子上吃东西,为着一块红烧肉,竟抢的在桌子上打起来了。 顾宸揉揉太阳穴,自上次知道傅颜喜欢吃猪肉后,东宫每日都会准备猪肉。 “说好的这块我吃,你这不守信用的家伙。” “你个女人吃那么多肉,小心嫁不出去。” “嫁不出去,大不了不嫁。” “……成何体统。”顾宸一听傅颜不嫁,就怕她真不嫁。 两人收手,放下打架的筷子,站起身,看着顾宸傻笑。 “今日的事多亏你们两,只此事还在保密阶段,你们两人出去别说是你们偷的,免得顾祈将仇恨算在你们两身上。”顾宸放缓语气说道。 “这样的话,我们白天就不能出去,晚上我们再回,先在你这睡一觉。”顾瑾说完竟真的跑去寝殿睡觉了。 “……”看他真的跑了,傅颜嘀咕道,“无情无义的家伙,不知道拉着我一起走。” “……你很想走?” 第三十章 傅颜站的有些僵直了,算起来两人竟多日未见过面。 顾宸还穿着太子朝服,只定定的盯着她看,慢慢靠近她,脸色有些难看。 “你,你怎的了?”傅颜慢慢往后退,有些紧张的问道。 “武王爷的书房,外有重兵把守,内里机关重重,你告诉我,你是如何潜进去将那么重要的东西偷出来的?”顾宸垂着眼也不看她,她胆子太大了,那么危险,她却冒着生命危险去帮自己偷密信,若是有什么闪失该如何是好,可是心中又有些甜蜜,她能为了自己去做这么危险的事,该是将自己放在心上的。 傅颜就知道这人会秋后算账,有些不悦的看着他道,“也没多少危险,而且那些侍卫一点也没察觉,要不是触碰到机关,我们根本不会被发现。” 她强词夺理的态度有些激怒了顾宸,他往前一步将傅颜逼的退无可退,仰着头看着他,怒气冲冲的脸,她闭着眼睛想着他是不是要打她? 突然贴上嘴唇的那温润的触感仿佛将她定住了,脑中嗡嗡响,心跳不受控制般乱窜,她紧张的更加闭紧了双眼,身子软软的往后倒去。 他搂紧她的腰,吸吮着她的嘴唇,慢慢描画着她的唇形,看她闭上眼,被自己吻到昏昏欲睡,才离开她的唇,看着她道,“以后莫要冒险,就当为了我,保护好自己可好?” “好。”好似现在的傅颜只会说好。 顾宸从来没想过傅颜身着夜行衣,疾行在房梁屋顶上是何等的英姿飒爽,只是那样的时候都是行危险的事时,他不愿她冒险,看着怀里双颊绯红,双眼荡着春意的傅颜,顾宸更加舍不得放开,爱不释手的亲了亲唇角。 他伸出手指轻抚刚刚被自己亲的变成红色的唇,“你乖乖等着我将婚约退了,便可让父皇赐婚你我。” “好。”傅颜还沉醉在刚刚那陌生的感觉里,自己初吻就这样被夺了,可是这感觉好陌生,也好美。 天色渐暗,顾瑾在见到那面带羞意,双颊绯红的满是小女人样的傅颜,翻了个白眼,顾瑾道,“你们两做了甚?你这个模样怕是今晚不想出去了吧。” 傅颜嘟着嘴给他示意,看他懵懂无知的样,又傻兮兮的笑着道,“你不懂。” “不就是亲了吗?你看你那模样仿佛被他睡了似的。”顾瑾搞不懂平时也不傻,怎的遇到顾宸傻得就没边了。 傅颜听到这脸也不红,心也不跳了,看着顾瑾慢慢道,“你把王家小姐亲了?” “你想什么呢?王怡文可是真正的大家闺秀。”在顾瑾心中,王怡文是不可亵渎的女神般的存在。 “那你跟她成亲后也不准备同房?也不准备亲她?”傅颜翻了个白眼,真是傻二。 “……”顾瑾竟被她问的无言以对,想了想才呐呐的道,“以后成了亲,自是可以的。” “那就别说我。”傅颜懒得理他。 天色已很晚了,顾宸说用马车送他们去宫外,不一会齐品进来了,对两人拱手作揖道,“殿下已在马车里等着,两位现在起身否?” “他怎的不与我两一起去啊?古里古怪的。”傅颜很疑惑,自己未惹他啊。 她看了看一样不明所以,满脸懵懂的顾瑾,双手一摊,怕是又在闹脾气了。 傅颜永远不懂,先付出感情的顾宸内心的患得患失,看着傅颜与顾瑾两人关系密切,心里更是有些别扭,自己竟在吃醋。 傅颜顾瑾到东宫马厩时,只一辆马车停在院中,并未有人在,傅颜爬上马车掀开车帘被里面坐在黑暗中的顾宸吓了一跳,顾瑾紧随着进到马车。 “你怎的不开心?”傅颜小心翼翼的问道,越来越觉得自己在哄闹脾气的女朋友。 “咳咳……”顾瑾咳嗽两声,看了一眼两人。 “你两下午还浓情蜜意的,现在是又出了何事?”顾瑾是想帮着傅颜问问的。 提起下午,两人脸色红红的,都有些不自在,顾宸更是带了些怒意,她竟连这事都跟顾瑾说。 “没事。”顾宸冷硬着声音说道。 “你到底怎的了?干嘛冲我发脾气?我又没惹你,我还没怪你多日不现身呢,那些流言让我连出门都得伪装一番,想着不能让这些人败坏你的名声,到处给你想办法,你就这样对我?”傅颜感觉到顾宸的心情不好,也有些委屈,自己东奔西跑多日,冒着危险去偷密信,现在他竟冲她发脾气。 “抱歉,我只是心里有些失落,并非冲你发脾气。”顾宸本来还有些占着理,谁知傅颜发了脾气,他便弱弱的认了错。 齐品驾着马车晃晃悠悠的往皇宫外面行去,不能将马车赶到傅府门口,黑暗的马车里三人也不再开口,马车被齐品拉着停在皇宫外面的小巷子角落里,齐品等了半晌,见顾瑾先出来,下了马车就走了,过了好一会,顾宸带着傅颜出了马车,“你先在这等着。” 说完便搂着傅颜脚下轻点着往屋顶飞去,顾宸身着白色锦衣,飞身而起时那飘逸的身姿竟让傅颜花痴犯了,傅颜侧身紧抱着他的腰。 顾宸轻功甚是了得,搂着傅颜也能迅疾如风的往傅府而去。 顾宸径直送到颜梓院外,却不想放手松开傅颜。 “到了。” “嗯。” “放手吧!” “……” “永宁侯府的夏叶青近日与我联系了。” 傅颜看着他,听着他口中说出夏叶青,傅颜心里有些难过,“她找你何事?” “她心上人想跟她私奔,被我劝解住了。” “……”古代私奔真的需要勇气,放弃家族永远无出头之日。 “景之,圣旨已下,没人能违逆,更加不可能撤回,我们放弃抵抗吧,只你以后若有需要,我傅家定会全力以赴帮你,你不要做出抗旨的事。”傅颜早就想跟他说这些话,她知道违抗旨意要做好被砍头的下场。 “你别放弃,我会再想办法的,我求你了?”顾宸本还在说夏叶青的事,可突然听到她要放弃,竟心慌意乱的失了分寸。 知道圣旨下了,事情便没了转圜余地,可是真的就这样放弃了又心有不甘。 “景之,别为了我做出抗旨的事,你的生命更重要,我傅颜只是一个一无是处的女人。” “别这么说,在我心里,你就是最好的。” 两人到最后因着意见不和而不欢而散。 第三十一章 那日武王爷被褫夺了王位,贬为庶民关入刑法司后,家族女子贬为奴仆,男子十岁以上秋后问斩,十岁以下流放边疆,四皇子顾祈虽未直接参与,因着在军中十载,而未有建树,即日起居于皇子府闭门思过。 宋卿去做奴仆了?傅颜听到这个消息时还是大吃一惊,宋卿的骄傲绝对不会允许自己为奴为仆,搞不好会想不开,没多久真的传出宋卿因想不开服毒自尽被家中奴仆救回来了。 在这偌大个盛京城每日都有败落的家族,每日都有新的家族崛起,傅颜并未因武王爷落败便兴高采烈,不定何时傅家便会走上那条路,她想去见见宋卿,去到关押宋卿的地方时,人已被带走了,不知何人带走的,而她家其他女子都还在这里只等着罪状定下便会被分到各处做仆人。 傅颜在家呆了几天,实在有些待不住了,家中最近很忙碌,各处亲戚都纷纷赶来了,因着大哥傅亦要与季夏茉成亲了。 傅颜想出门逛逛散散心,也不骑马,只吩咐芍药茉莉几句便一个人上了街,逛了各种吃的,用的,玩的一路逛到神武大街。 正想逛到凤羽楼吃点东西,前面突然传来嘈杂的惊叫声喧哗声,伴随着小孩的哭闹声,她没有多想,疾步向前跑去,刚赶到便看见一失控的马匹高高抬起的马前蹄正要踩踏到街道中间那对母子身上,她跳起来便朝马头蹬了过去,堪堪将马前身踢开也让马上的人掉了下来将要砸在地上时,那人竟借着一点余力在半空旋转一圈稳稳站在了地上。 傅颜理了理跑乱的襦裙看了那小子一眼,便转头将路中间的母子拉起来,又给两人拍了拍灰尘,女子抱着小孩对着傅颜又是感谢又是磕头,弄的傅颜都不好意思了才起身。 这时那小子缓过神了,他走上前对着傅颜作揖道,“多亏女侠,今日马匹失控险些踩踏到行人。” 说完又对受惊母子赔礼道歉,并表示会给予补偿。 傅颜瞟了一眼面前虽落地后有些狼狈,却也不难看出应是世家出来的公子哥,穿着淡青色长袍,头发用布带束在脑后,一副彬彬有礼的江湖人姿态。 那人见傅颜不理会他,便自报家门道,“在下江澜,今日之事在下定会好好补偿受惊吓的母子,多谢姑娘仗义救人。” 傅颜瞟了他一眼,见他态度还算好,便道,“既如此,以后莫要在街市上纵马疾行,我还有事,先走了。” 傅颜转身便走了,那人似有奴仆跟着,他嘱咐了几句便跟着傅颜后面,傅颜见他还跟着,也不去凤羽楼了,一路逛到安亲王府,那小子竟也一直跟着,眼见着傅颜径直进了安亲王府,门口守卫还向她行礼,那小子更加好奇到底是谁家姑娘,走路连个正行也没,却能大摇大摆的进到安亲王府。 他虽有几年不在京中,可每年年节也是要回盛京城的,竟不认识这样的人物。 傅颜进了安亲王府直奔顾瑾小院而去,顾瑾正在喝汤,见她来了,招招手让她赶紧过去喝汤。 “什么汤。”傅颜走到桌边径直坐下。 “你尝尝味道如何?”顾瑾也不说只卖关子。 傅颜端起顾瑾给她乘的汤喝了一口,吧唧着嘴唇,“有点苦,像鸡汤。” “赤箭炖鸡。”顾瑾淡淡的说道,“刚刚从蜀地运来的。” “我的天,你真是奢侈,竟一个人偷喝赤箭炖鸡,你怎的舍得,十两银子一两的赤箭。”傅颜还是那样爱财如命,听到赤箭直接跳了起来,差点打翻面前的碗,又赶紧扶着碗,里面可是银子炖的汤,因着安亲王与王妃在封地,顾瑾从小在盛京城长大不愿去安州,是以安亲王府只顾瑾一个主子。 “守财奴,这么爱银子,跟银子过一辈子算了。”顾瑾瞟了一眼她有些凌乱的衣着,噜噜嘴示意怎么弄的,傅颜便将事情讲了一遍。 “宰相的儿子江澜,夏叶青的心上人,一介文弱书生样,长得还挺好看的,却会功夫,行的江湖礼节。”傅颜无所谓的说道。 “……”顾瑾已经不知如何形容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了,她永远都那么侠义爽朗。 “提起夏叶青,殿下与她的婚事定在何时。”顾瑾试探的说了这么一句。 “嗯还有大半年吧。”傅颜漫不经心的说着,又端起鸡汤喝了几口,“好久未一个人逛街了,若他们两人成亲后,我便穿最漂亮的衣服,天天上街逛。” “……疯了?”顾瑾不理解她的脑回路。 “逛街时,脑子里会什么都不想,只一心一意的听着嘈杂声,再救几个人,看看会不会遇到另外让我动心的人。”傅颜觉得自己一个现代人,总不能被这事给困死,失恋嘛,想得开最重要。 “好吧,快喝,喝了我带你出去转转。”顾瑾起身走到软榻上倚着。 “我们去青楼玩吧,我去了这么多次,还没找姑娘陪过我。”傅颜突发奇想的道。 “咳咳……”顾瑾被她这言论呛到了,咳了半晌,才看着她,“你到底是男是女?女子似王家小姐一般才好,青楼就算了,顾宸会宰了我。” “算了,我们两的审美标准不同,你也别灌输王家小姐那大家闺秀的思想给我了,不带我去就算了,我自己也去过。”傅颜最受不了顾瑾一副王家小姐多温柔婉约,多才多艺的言辞。 “我挺为你忧心的,这么多年也就太子看上你了,你偏偏还作天作地的不嫁,现在好咯,没人娶你了,我们几个都快成亲了。”顾瑾故意提起她的伤心事,她有些伤心。 “尚鑫还未定吧。”傅颜垂死挣扎着。 “也快了。”顾瑾不留情面的道。 “……” 傅颜起身便往外走。 “去何处?”顾瑾叫住了她。 “去找个人娶了我。”傅颜头也不回的向他挥挥手。 “回来。”傅颜真的回来了,情绪瞬间变得低落下来,也不说话,只低着头。 “圣旨既违抗不得,你便别纠结了,与他说清楚。”顾瑾劝解道。 “说不清楚,我说了,他不干,我也舍不得。”傅颜无奈的看着顾瑾。 每次想与他不来往,可是听见他有事,她便心急如焚,这样让她怎能舍得下。 第三十二章 一阵秋风一阵凉,快入冬了,天色黑的早,她站起身看着顾瑾道,“天色不早了,我回府了。” 顾瑾伸了伸懒腰,看着她道,“我派人送你回去?” “不用,我逛回去。”傅颜挥了挥手,径直往外走。 顾瑾站起身拍了拍,“你不是要去青楼吗?” 傅颜转头看着他,“我现在不想去了。” 顾瑾憋嘴,“本想带你去打听消息,你又不想去了。” “关于何人的?” “太子殿下的消息可有兴趣?”顾瑾挑眉看着她,每次提起顾宸,她都会或许在意的。 “没兴趣,那夜我与他闹了点小别扭,这些日子他也不来找我。”傅颜似对什么都提不起劲般。 顾瑾招手让长贵准备一套男子长衫,“你将衣服换成男装,我带你去青楼打听消息。” “六艺楼?我说不去呢。” “不是,是红楼。” “没听过红楼这个名字啊啊!” “一个江湖上的神秘组织,以青楼的形式对外开放。”顾瑾悠悠的说道。 “为何要找这个地方?”傅颜很奇怪。 “红楼便是一些达官贵人或是江湖草莽只要有钱都可去雇他们杀任何人。”顾瑾见傅颜有些兴趣。 “一直想将我引去红楼,你到底有何目的?”傅颜更加奇怪顾瑾的动机。 “上次在窑湾镇回京途中殿下又遇到刺杀了,你可知这段时日,红楼一直在对殿下进行刺杀行动,不达目的不罢休那种,所以上次我们去东宫才会马上被人发现。”顾瑾无奈的对傅颜道。 “我怎的一点消息也未听到。”傅颜一惊,此事她第一次听说,而且前段时日父亲也见不到顾宸,原来因着他遇刺了。 “你说是有人雇的红楼下的手?你怎的知道红楼是杀手组织的。”傅颜转身便要往外走,顾瑾连忙跟上。 拉了拉她,“有人递消息给我,就我们两人去,你砸场子可有胜算?” “先打听消息,不砸全部,就把领头几个悄悄收拾了就行。”傅颜知道,一般杀手组织,里面厉害的人很多,找到关键人物用点手段整整,也算出口恶气。 “红楼便是他们的总部,虽各处有分部,但楼主多半是在盛京城,若无万全之策,还是不能动手,我们只去打听谁花钱雇的。”顾瑾无奈的揉了揉太阳穴,傅颜就是急性子,做事风风火火的。 “好吧!”傅颜摊着手答应道。 红楼江湖人都知道,那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地方,红楼表面上与青楼差不多,需要买消息或者雇杀手便要去后院,后院却并非想进便进的。 两人乔装打扮一番,戴着斗笠遮着脸,才出发去红楼。 红楼在花街柳巷最角落里,过了六艺楼径直往街头走转过一条巷子,便看见最角落的那座院子。 刚进红楼,门口的侍者便会询问来人,“客官有个需求?” “你们楼主可在?”顾瑾压低声音问道。 “楼主不在,只有执事在,客官买消息还是买命?”那侍者见开门便问楼主,就知道是来花钱的。 “买消息也可,买命也可。”傅颜沙哑着嗓音说道,顺便压了压帽檐。 侍者二话不说带着便穿过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前楼,直往后院而去。 后院入口在一间房间里,里面有几个女子,均穿着红色绣暗纹的纱衣,歪歪扭扭的坐在塌上聊天,见有人进来,只瞟了一眼便不再理会。 后院很大,与前面并不一样,里面安静非常,来往的人走路都未有一丝声响,过了一座小桥便是一栋两层的小楼,侍者将两人带进小楼便出来了。 傅颜抬头看了看前面案几后面坐着的少年,那少年定定看着面前两人,“买消息与买命两个价,消息分四等,命分九等,你们要那个阶段的。” “最高等级的消息,何人雇你们刺杀太子殿下的?”傅颜直接切入正题。 那少年犹豫了一阵,听到旁边传来咳嗽声,才缓缓说道,“雇佣者是顶级消息,此事与楼主决定能不能卖,我们卖不了。” 竟买不了雇主的消息,傅颜有些失望,转头看了看顾瑾。 “你们红楼怕是不想在盛京城混下去了,竟敢接刺杀太子殿下的生意。”顾瑾瞟了那少年与屏风后面坐着的人,语气带着一丝杀气。 “客官若是实在想知道雇主的消息,我们楼有个阵,只要你能闯过来,我们便将消息免费给你,还能允你一个条件。”那少年听顾瑾如此说,也不争辩,只提出另一个规则。 傅颜当然想早日将雇主的消息拿到,见顾瑾要拒绝,傅颜拉住了他,对他摇摇头,“我去。” “你疯了,那个阵,有进无出,这是红楼的死阵。”顾瑾急忙拉住她,那个阵他太熟悉了,他身边最得力的侍卫便是在这里折了的。 “你怎的知道有进无出?”傅颜疑惑顾瑾怎的什么都知道。 “因为我以前来买过消息,我身边功夫最好的侍卫便是折在这里的。” “那我们先回去吧,待他们楼主回来了再来。”傅颜对着顾瑾道,傅颜本是想将顾瑾安抚住,再一人前来。 “红楼进来必须留下买路钱。”那少年开口道,声音冷淡,态度却是不容商议的强硬。 傅颜拉住顾瑾欲给钱的手,“今日我便闯一闯你们那个死阵。” 顾瑾拦都没拦住一意孤行的傅颜,对于吝啬到极点的傅颜来说,未拿到对等的东西,你休想拿到她的钱。 傅颜被人用黑巾蒙住双眼,被人带着进入小楼地下一层。 进入地下一层,傅颜才被拆开黑巾,她环顾四周并没有一个人,四面八方各一个通道,全都燃着蜡烛,一眼便能看到头,傅颜却不敢轻举妄动,她已察觉到周身充满着杀气,逼的她不得不谨慎小心。 自上次遇袭后,她便随身装着铁珠子,射出去能打偏暗器,她拿出铁珠子朝着四面铺洒开去,刚洒下,四周便齐齐射出箭雨。 她站立原地翻腾跳跃躲避着携带着戾气的箭雨,却也在其中看出了规律,那是八卦阵型,别的阵或许还能难住傅颜,八卦阵在现代武术学院却是学过的。 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此八卦阵如刚刚箭雨射出来的规律是按照九宫八卦的方位排列的,五行生克组成。 此时傅颜定下心只要弄清楚此八卦阵是奇门阵还是八卦阵。 奇门分成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而八卦分成天,地,风,云,龙,虎,鸟,蛇,中军,九个阵型。 此类阵型需要推演,知道了规律便很好破解,看着处处充满危险,却有一条求生路,傅颜按着奇门八卦推演着。 第三十三章 傅颜蹲在地上用手指轻轻演变阵型,这是由奇门阵组成,待推演到突破点,她轻轻向着弱势一点迈了过去,箭雨果然不再发射出来,一边走一边推演,待她停下脚步在看,已走到其中一个门,她从生门进,各种暗器层出不穷,却伤不得她分毫,一路躲避到休门出去,再从开门进入,刚进入开门,八卦阵内所有机关暗箭停住了,竟被破了阵,阵门打开,各类暗器全都停止了运转。 傅颜顺着楼梯回到一楼时,那少年惊的站了起来,屏风后面的人也转了出来,对着她跪地三拜,“楼主,您的消息可以免费给您。” 傅颜见两人态度还算好,却没听清楚他叫她楼主,只道,“将雇主的消息给我,再将刺杀太子殿下的生意全部拒了,否则我想你们红楼也留不下了。” 傅颜并非说的假话,虽一时端不了红楼全部,端这一个窝却是轻而易举。 “是,我们前楼主留下话,若有人能闯过死阵而不伤一丝一毫,我们便尊她为主。” “……你们不是有楼主吗?”傅颜疑惑,为何破了阵便能做红楼的主子。 跪在地上的两人对视一眼,又才轻轻的开口,“实不相瞒,我们楼主上个月因着刺杀太子殿下受了重伤,他拼着重伤突出重围回到楼里交代了此事便身亡了,后来太子殿下又处处追查,楼里没任务的杀手都躲到外地去了。” 傅颜思考了半晌,顾瑾拉了拉她,“这事还是跟太子商量商量再行事。” 傅颜听顾瑾这样说,也觉得此事太过诡异,便道,“此事我需回家与人商议一下再做决定。” 跪在地上的两人连忙拜下去,“主子,死阵创建以来只有前任楼主与他师父两人闯过了,您是第三人,既尊你为主,自然以您的话为主。” 傅颜与顾瑾离开红楼拿着手中的雇主信息直往东宫而去。 “没想到你竟这么厉害,以前真是小看你了,一直觉得你吃喝玩乐在行,别的什么都不会呢。”顾瑾夸着傅颜,此时打从心底佩服她的胆大心细。 “你太小看人了,姐姐我会的你定不会。”傅颜拍了拍呆住的顾瑾,继续疾行着想东宫而去,顾瑾赶紧追着而去。 东宫的守卫森严,如铜墙铁壁一般,两人刚进入便被齐品发现了,他打手势示意其余人别动,他看到了傅颜打的手势。 “殿下在哪里?”傅颜径直走到齐品面前问道。 “傅小姐?殿下在寝殿,近日刺客每日都来,宫里看似松弛,内里却严防死守着,殿下一般无事都在宫里待着。”齐品并不知道傅颜已知道了,只觉得傅颜不了解殿下的处境,又让殿下出门,心中有些不满。 傅颜看了看齐品,她很满意齐品对顾宸的忠心,她拍了拍齐品的肩膀,“此事我已知晓,今日我便给他解决了后患。” 齐品愣住了,看了看傅颜,见她没有解释的意思,又看着后面跟着的顾瑾,“你别担心,以后没事了。” 若是几个皇子培养的死士顾宸并不担心,反正都是半斤八两,自己也能躲过,可是神秘的江湖组织,里面全是刀口舔血的不要命的专业杀手,每个人都神秘莫测,那就像甩都甩不掉的牛皮糖一般。 傅颜进去时,顾宸已坐在软榻上等着她了,见她主动找自己,好似心情很欢喜,“你怎的这半夜跑来了,还穿的这么奇怪,可是又去做危险的事了?” 说完站起身将傅颜拉到自己身边坐下。 “给你送了个消息来,还有件事想与你商量一下。”傅颜将手中拿着的纸条递给他。 “这是?”顾宸疑惑的打开手中纸条,上面记载着,何人何时何地花了多少钱将他的命买了去,并注明不死不休,特例是除非雇主逝去。 “岂有此理,竟是大皇兄,我对他一直敬仰,没想到他竟想害我。”顾宸好似很气愤,他一直以为是顾祈想杀他,可是那时顾祈在四皇子府禁足,而大皇子已封了静王,一直待在封地青州,一副文弱书生模样,而且静王只喜欢吟诗作画,不谙庶务,这就是顾宸一直未怀疑过他的原因,却没想到竟是他。 傅颜站起身,看着顾宸,“现在红楼虽已认我为楼主,可他们有他们的规矩,若想解决要么你死要么他亡?” “我先考虑一下。”顾宸竟犹豫了,就像康元帝不想兄弟阋墙一般,他也不想兄弟不合,顾祈害他已让他很难受了。 “当今圣上可教过你不可妇人之仁?”傅颜说这话时,面容严肃,声音嘶哑,似想激起顾宸的杀气。 顾宸一惊,是啊,自己怎能妇人之仁,这是当今圣上也不想看到的自己,他站起身,“齐品。” 齐品正与顾瑾在门外等消息,听见传唤,低头走了进来,“属下在。” “派人去青州……”顾宸还未说完,却被傅颜用手遮住了唇。 他疑惑看着她,不懂她为何又要拦着自己,却见傅颜道,“你只要做决定,其他的事我帮你解决,绝对查不到你头上。” 傅颜知道即使以后两人在一起,今日这些事也会成为自己的催命符,可是他这样的人物注定要做明君的,怎能手染兄弟的鲜血。 “你先下去。”齐品作揖又退了下去。 “不行,我不允许你再涉险,你就该待在家里等我解决了问题再来娶你。”顾宸觉得自己没说错,可是傅颜不是一个闺阁小姐,她像自由的风一般,有自己的思想主见,她若做了闺阁小姐,那便不是她了。 “景之,你知道我在盛京城为何有那样纨绔的名声吗?并非我真的什么都不会,只是我喜欢做自己的事,而大众并不认可的,我不是木偶,我希望以后能与你共进退。”傅颜垂着眼,顾宸并不了解自己,却一意孤行的说喜欢自己。 看着傅颜垂着眼,顾宸有些恐慌,他抱着她,连连道,“抱歉,我答应你不困住你,只要你喜欢的,我都让你做,只是必须保护好自己,我便什么都答应你。” “好,这事我帮你办了,待他身死,你便可以不用整日如临大敌了。”傅颜看着顾宸,安抚拍了拍他的背,他是犹豫的,他不想手刃兄弟。 “刚刚你说红楼认你为主?” 第三十四章 傅颜将红楼认她为主的事告诉了顾宸,希望他拿主意,顾宸考虑过后,点了点头,“你若觉得可行,便好。” 外面传来打更声,傅颜推了推顾宸,“已三更天了,我要回了,那红楼的事你若答应了,我便去接手,只以后你可要罩着点。” “嗯,有这样一个杀手组织在我们手里,对我们有利无弊。”顾宸觉得把这样一群人握在手里,也是一把利剑。 “以后我要将不允许接刺杀你的所有任务制定成规矩。”傅颜抬头笑着对顾宸说道,她笑的灿烂,顾宸却感动的心疼。 “好,这段时日你一直在为我做这做那,可是我却还没能劝动父皇收回赐婚圣旨。” 顾宸有些内疚,傅颜安慰他道,“君无戏言,这事以后再想办法吧。” 顾宸带着傅颜出了寝殿,顾瑾竟还在,只偏在椅子上睡着了。 “喂,醒了,我们回去了。” 傅颜拍了拍顾瑾的手臂,顾瑾迷迷糊糊的醒了,看着傅颜道,“半夜三更的不睡觉,怎的跑我家来了?” 说完看见顾宸才清醒过来,“哦,睡得迷糊了,谈完了?” 顾宸对着顾瑾道,“止允,多谢你,今夜麻烦你了。” 顾宸知道顾瑾在帮自己,已对他有了些改变,他不再觉得顾瑾只是一个只知享乐的纨绔子弟,在他纨绔形象背后定是有深谋远虑,高瞻远瞩的胸怀,而且他对自己很忠心,或许该说他对傅颜的兄弟情忠心,没错是兄弟情,顾瑾对傅颜有一种两肋插刀的兄弟感情。 “殿下客气了。”顾瑾俯身作揖道。 三人坐着马车出了宫门,傅颜似无意的嘀咕,“听说过大皇子,见过四皇子,为何从未有三皇子的只言片语?” 顾瑾看了他一眼,马车里只有一盏小灯,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傅颜的神色,太子也不说话,“三皇子从小便不能行走,是以一直不怎么出门,后来长大了,出宫建府更是连宫里的宴会都不出席,你未见过也不稀奇。” 可是傅颜总觉得不对,可能是女人的直觉吧,就康元帝四个长大成人的儿子,出现了三个,没道理最后一个寂寂无名。 “我们不回府去红楼。”傅颜对齐品吩咐道。 “你说从小就不能走,那是几岁开始的?”又问顾宸关于三皇子的事。 马车转了方向往红楼而去。 顾瑾看了看顾宸未答话。 顾宸揉了揉傅颜的头,“三皇弟六岁时在假山上玩耍,不小心掉下假山,后来醒了就站不起来了,已十多年了。” “景之,如果这件事四兄弟牵扯了三个,我有理由怀疑你三弟也并非他表现出来的样子。”傅颜弹着手指,“所以今夜我去红楼,一时撤销对你的追杀,第二便是让他们全面监视你的几个兄弟,其他消息只做高中低等,你的其他兄弟作为顶级任务。” 顾瑾还是对傅颜如何解开死阵很疑惑,他问出来后,顾宸才知道傅颜又在鬼门关走了一圈,顿时沉了脸色,顾瑾悻悻的垂着头,闭着眼装睡。 昏暗的灯光中,傅颜坐直身子,摸了摸顾宸的手,“那死阵有规律的,只要破解了规律,直接就出来了,只有红楼的人将它当做无解之谜。” “你也不该如此冲动,若解不开怎办?”顾宸还是很难接受,傅颜竟这么大胆,一点也没将自己的命当回事。 傅颜见顾宸越来越生气,只好转移话题,“你那三弟是何人推下假山的?” 顾宸回忆了一下,记忆有些模糊了,“当时他也不知道被谁推的,随侍的宫女太监都被斩了。” 马车已转过街角,虽已夜深了,花街依然热闹非凡,来来往往的男人女人,还有街头卖小食的摊贩。 傅颜撩开车帘看了看外面街市上的行人,这些人半夜三更不归家,一个个游走花街柳巷寻求的到底是什么? 三人到达红楼门口,傅颜刚现身,红楼大门便打开了,几人也不停留直接进去了,大厅里已没几人在了,路过通往后院的那间房时,里面那几个之前来时还懒散模样的女子均站起身给傅颜跪拜下去。 “参加楼主。” “起来吧!”傅颜挥手叫起几人,又跟着往后院小楼走去。 那案几后面的少年还在,那年长的已回去休息了。 傅颜也不拐弯抹角的说话,直接道,“既做了你们的楼主,我这里便定几个规矩,再分给你们几个任务。” 说完,她将不可接追杀顾宸的任务拍在前面,又将派人监视另外三个皇子设为顶级任务。 待所有的任务都分派给了那少年,转身准备走时,又回头道,“你怎么称呼?” 那少年躬身道,“楼主,属下青果,之前与属下在一起的是执事青茶。” “……”这是谁这么取名的,也太随便了吧。 “很好听,取名的人很棒。”傅颜夸赞道。 顾瑾动傅颜的暗语,扯着嘴唇笑了笑。 只顾宸仿佛什么都未听见,只专心的打量红楼各处,难怪能成为第一杀手组织,就刚刚进来时那些守在暗处的人与那间房里的几个女人,没一个好惹的。 这些傅颜并非不知道,但她之前本意就是来试探虚实的,也早已观察过红楼的部署了。 走出红楼,天边已露鱼肚白了,马车将傅颜送回了傅府又才往安亲王府而去。 第二日便是傅亦的婚期,今日傅府有些热闹,而傅周氏因着长年身体不好,这样的时候只能将事情交给别人帮忙,傅老夫人已带着二叔娘三叔娘到了盛京城,傅颜也乐的清闲不去插手管府里的事。 一大早回到颜梓院,芍药茉莉已起身了,见她刚刚回府,也不声张,只帮她梳洗后,扶着她上床再补会觉。 傅颜抗议自己很清醒,不用补觉,待会很多亲戚来了,要去陪着照顾客人。 可是芍药茉莉根本不听她的叫嚷,只守着门外。 傅颜这一觉睡到午时过后才醒来,她慢慢爬起来伸了个懒腰,芍药茉莉已将洗漱用品端了进来,傅颜梳洗后,刚坐到桌边,芍药又让小丫头将饭菜摆放好。 小丫头们退出门去,芍药才数落傅颜道,“小姐,你快玩野了,这都一天一夜不归家了,老爷来问了几次,我都不知如何打发了,还好老宅的二夫人三夫人来了,老爷才未再来找你。” 傅颜专心的吃着碗里的的粥,边恩恩的乱点着头。 吃好了饭菜,芍药让小丫头进来收拾,又跑到梳妆台给傅颜梳头化妆。 第三十五章 待傅颜装扮好自己时,主院老夫人身边的孙嬷嬷找了过来,看着傅颜念念叨叨半天,“小姐,老夫人昨儿个就到了,一直没见到你,想你的紧,你赶紧跟我过去见见她老人家,她可真真把你放心上的。” “孙嬷嬷,你看你,累的汗都出来了。”说着举起手绢帮着孙嬷嬷擦了擦汗珠,又才道,“祖母虽急着去见,你也不能累着了,若不然可没人照顾祖母了。” 傅颜嘴甜的对着那孙嬷嬷说好听的话,惹着孙嬷嬷笑的裂开了嘴。 “三小姐就是嘴巴甜,说的话都甜到孙嬷嬷心里去了。”那孙嬷嬷笑的开怀,一屋子婢女都捂嘴笑起来。 傅颜带着丫头跟着孙嬷嬷往主院而去,虽傅周氏不能招呼客人,却能陪着老夫人坐一小会。 招待女客的主院名叫古今院,在傅家后院二门进入,古今院很大,专门供作待客之所,院子四周栽种着常青树,寓意万年长青,也给院子填了活力,而少了浮躁。 傅颜慢悠悠跟着孙嬷嬷走到古今院时,里面已坐满了各处来的客人,因着婚期头一天,来的多是自家亲戚与平日里关系好的,走的近的,或者邻里街坊。 今日她打扮的有些隆重,头上挽了个逐云髻,插着一支和田白玉簪固定,发髻上点缀着一套红色宝石镶嵌的金饰,穿着一身粉色绣暗纹的襦裙外面罩着一件褥褂,慢悠悠踏进古今院时竟让本来喧哗的院子安静了一瞬。 待众人回过神来均各种夸赞她颜色好,礼仪棒,傅颜只微笑回礼,心里却吐槽,谁乐意做这大家闺秀样啊,还不是老夫人在,不得不做个样子,以免母亲受埋怨。 傅颜抬起头一一叫人,又缓缓向着老夫人走去,走到近前叫了一声祖母,便被老夫人拉着坐在身边,傅周氏因着身体不好,只陪着做了一小会便走了,言道,晚些时候出来看会戏。 离开席还有小会,傅颜只觉的微笑的嘴脸已有些僵硬了,便在这时芍药慢悠悠向她走来,“小姐,外面有人寻你。” 这本就是傅颜与芍药演的戏,傅颜只假意疑惑道,“哦,何人?” 芍药摇摇头,“奴婢没见过的,只说你去了便知。” 傅颜转头对着老夫人及各位夫人道了个歉,便施施然离开了古今院,一直走到快进颜梓院,才垮下肩膀。 怏怏的走回颜梓院,刚进里间便察觉到屋里有人,她挥手让芍药退下,自己一个人慢慢走进去,顾宸坐在桌边看着她桌上放的账本子发呆。 “咳……”她咳嗽一声想唤回他的神智。 顾宸站起身,拉着她的手,带到桌边坐下,才道,“可有想我?” 傅颜皱了皱鼻子,“你这话说的,早上不是才分开嘛,还没来得及,你就又出现了。” 顾宸失笑,他拍了拍自己的头,“我的错,我从分开便在念着你。”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傅颜觉得读出这句话便全身起了鸡皮疙瘩般难受。 顾宸愣了愣,似也觉得有些矫揉做作,恢复了正色,看着她轻轻说道,“我派人将武王爷劫出狱,又将宋卿劫了出来。” 傅颜亦小声问道,“人呢?” 顾宸比了个手起刀落的手势。 “杀了?”傅颜只是猜测而已,却没想到顾宸竟真的点了点头。 “不留后患,且还能嫁祸给顾祈。”顾宸似很开心,可是傅颜却觉得世事无常,前几天还风光无限,享尽荣华富贵的异性王爷宋迪竟已不在人世了,心中一时尽是悲凉。 顾宸却不知傅颜因着这件事,心里已有些悲观厌世,只继续说道,“那江澜回京了,半夜跑进东宫,被抓住了,见到我竟说他要带夏叶青浪迹江湖,我让他们在等等。” “他真是痴情人,为了一个女人竟想置家族不顾,置双亲的安危不理。”这时傅颜有些看不起江澜,为了爱情牺牲亲情。 “他说红楼有一种秘药,一般人是拿不到,可以让人假死,待他将夏叶青偷出去后就流浪天涯,再不回京。”顾宸知道这个办法是迄今为止最好的办法,只秘药不可得,想让傅颜去取。 “有这样的药?我今日才接手红楼,并不知晓此事。”傅颜想,若是有这样的药,那是真的好办法啊! 可这样一来,那夏叶青便是不能再出现在人前了,而那江澜也算废了,傅颜有些犹豫,这两人为了彼此放弃所有,以后会不会后悔?可是既然两人已决定好了,她也不好干预别人的选择。 “今夜我便去趟红楼,去问问有没有这样的药。”傅颜总是不敢相信有这样的药存在,她以前只是在电视上看到过。 “若是成功了,我便让父皇赐婚你我。”顾宸看着傅颜道。 “武王爷两父女真的被你……”傅颜做了抹脖子的动作。 顾宸失笑,刮了刮她的鼻子,“怎的不信我呢,我那四弟还来跟我抢人了,没抢去。” “既然如此,我哥哥明日婚宴过后,我便去趟青州帮你解决了麻烦。”傅颜淡淡道。 顾宸一听她竟是准备自己亲自出马,便不允,“不行,太危险了。” “放心吧,我会带红楼最厉害的杀手,悄悄执行任务。”傅颜贴着他的耳朵轻声说道,说完还亲了一下。 却让顾宸耳朵连着全身都红了遍,普通煮熟的虾子。 “咳……,一切以安全为主,你既决定好了,那我便在盛京城等你回来。”看着顾宸有些手足无措却强装镇定的模样,傅颜无声的笑了。 宴席过后,天暗下来了,戏班咿咿呀呀的唱了起来,后园戏台子处整整齐齐摆放着桌椅板凳茶具,满当当坐了一院子人。 傅颜站起身锤了锤坐的僵直的腰,这才往后园戏院子去,刚进去便看见自己的娘亲被嬷嬷搀扶着坐在前排。 她轻轻走过去,“娘亲,夜里风大,你可要注意身体,冷了,就回屋。” “好,娘知道了,夜里凉,你多穿个。”傅周氏点点头,看着小女儿撒娇的样子,爱怜的摸了摸她头。 “好,下午陪他们坐的我都快累死了。”傅颜假意的撒娇。 “你啊!”她母亲点了点她的额头。 “娘,今儿坐的有些累,女儿想先回去休息了。”傅颜想找个借口溜出去,红楼还有很多事等着自己拿主意。 “嗯,去吧。”告别母亲,傅颜直接回了颜梓院。 第三十六章 傅颜换了男装,又将斗笠戴上,趁着人都在戏园子处看戏,便快步走到以往出府的围墙处,翻过围墙便准备往红楼去,刚出府便见一人鬼鬼祟祟的在傅府围墙边蹲着,鬼鬼祟祟的到处看,她悄悄移过去,突然伸手扼住对方的喉咙,压低声音问道,“鬼鬼祟祟的在这干嘛?” 见他似想挣脱,傅颜一把捏紧,“何人派你来的,来此做甚?” 那人穿着夜行衣,戴着面巾,见被扼住了喉咙,却突然抬起手肘,被傅颜眼疾手快的掐了麻经,顿时便没了劲,眼珠转动了几下,本想找个借口糊弄下傅颜的。 谁知傅颜察觉到他乱转的眼珠,“别耍花样,老实交代。” 谁知那人却闭着嘴巴不开口,傅颜见那人软硬不吃,抬起左手一个手刀将人打晕,这才提起那人跳上房顶,直直往红楼方向而去。 到达红楼,红楼已暂停营业了,傅颜想让红楼转入暗处,便于随时能撤离。 进去便将那人扔给了红鹰两人,红鹰便是通往后园那个房间坐着的穿红色暗纹纱衣的女子之一,另一女子叫红米。 两人接过那人,傅颜便道,“将他嘴巴撬开,看看是谁的人,到傅府门口做甚?” “属下遵命。”两人答应着,将那人拉到了后院刑房。 小楼里案几后面青果依然独自坐在那里。 见到傅颜来了,赶紧走了下来,将傅颜请上去。 “听说红楼有一种能使人假死的秘药?”傅颜开门见山的问道。 “禀楼主,红楼确有此药,不知楼主为何问起这假死药?”青果俯身回道。 “别废话,将药给我就行。”傅颜并不想告诉别人这药做何用。 夏叶青假死之事只能当做机密执行,若泄露出去,遭殃的可就不止夏家与江家。 青果走进地下室,拿出一个盒子交给傅颜,傅颜接过盒子看了看,普普通通的药丸,并不见如何不同,又对青果道,“红鹰与红米二人以后跟在我身边,过几日我要出趟远门。”傅颜决定去青州时带着红鹰红米一起去。 “尊楼主令。” 说完青果又拿出一块令牌,早上事情发生的太匆忙,没来得及给,“这是红楼楼主的令牌,见令牌如见楼主。” 傅颜接过令牌看了看,那是一块玄铁打造的牌子,只有三根手指宽,令牌正面一个主字,背面一个八卦图形。 青果又递给傅颜一块面具,“这块面具见红楼的杀手时需戴着。” “为何?”傅颜不明白,戴面巾不行吗? “因为杀手除了认楼主令以外还认面具。”青果仿佛叙事般说道。 傅颜歪歪坐在案几后面的椅子上,垂着眼睛悠悠道,,“还有甚,一起递过来吧!” “我们的人混进三皇子府了。” “三皇子府这么容易混进去?”傅颜当然不信,因为三皇子府长年累月都闭门谢客。 “杀了厨娘,易容混进厨房的。”一听易容,傅颜顿时来了兴趣。 “这么厉害,可会被人认出来?”傅颜坐直身子问道。 “不会的,都是经过顾老手把手教的。”青果恭敬的对着傅颜说道。 “哦,那就好,可还有其他事?”傅颜歪着身子看着手中刚刚拿到的楼主令。 “没了。” “既没事,我先走了,明日过后,我便要出趟远门,有事回来再禀。”她边说边往外走去。 “是。” 傅颜回到傅府墙外时,顾宸竟还在等他,他坐在马车里,马车角落那盏油灯燃着微弱的光,照的马车内有些暗淡。 “拿去。”傅颜将药递给顾宸。 “明日你还过来?”傅颜本意想问他明日来家里参加大哥的婚宴吗。 “明日有些事处理,可能会有些忙。”顾宸声音有些低沉,听着有些压抑。 “哦,好吧,后日我便出发去青州,将事情解决了,便回来。” 马车里昏暗的的灯光摇曳着,傅颜看着顾宸隐在暗处的脸,“你一晚上都古古怪怪的,可是有事与我说?” “没事了,注意安全!若实在杀不了,便罢了。”顾宸拉着傅颜的手,看着她故意装扮的模样,“待事情都解决了,我们便可以在一起了。” “嗯。” 顾宸坐着马车离开了,,傅颜却总觉得顾宸有事瞒着她。 回到颜梓院,已是半夜时间了,芍药还等在院子里,见傅颜回来了,赶紧去准备水给傅颜沐浴。 傅颜已有些累的迷糊了,坐在塌上迷迷糊糊的等着洗浴。 “小姐,热水兑好了。” “嗯。”芍药扶着睡意朦胧的傅颜进了洗漱房。 傅颜清醒已是第二日早晨,外面天还麻麻亮,傅府各处的仆人都已经起来了。 傅颜实在不想起来,最近没有一天睡得好觉。 可是除了大哥的婚宴,今日她还要去选一把便于携带的武器,为去清州做准备。 前院已放起了鞭炮,人声沸腾,傅颜赶紧收拾好自己,往前面赶去,大哥正要前往季府接亲。 傅颜到时,前面的人已出发了,待接回新娘差不多在午时过后了,傅颜又回到颜梓院,准备出去寻把趁手的兵器,又得便于携带,她想到了顾宸那把软剑,若是自己也有一把那样的软剑多好。 正当她想入非非时,芍药进来了,“小姐,太子殿下的随身侍卫齐品求见。” 齐品怎的来了?难道顾宸有什么事?傅颜总是这样,认为自己既心悦他,便舍不得他受一丝伤害。 “带他进来。”傅颜在寝居外的小间等他。 齐品进来时手中拿着一个长盒子并一荷包,见到傅颜便跪了下去,“傅小姐,殿下让属下给你送东西来。” 傅颜很好奇到底什么东西巴巴的让齐品送来。 她站起身接过长盒子,刚打开,她便笑了起来,那是一柄与顾宸上次用的差不多的软剑,只是颜色不同。 她拿起软剑试了试,很趁手,又将软剑缠在腰上才想起齐品还在,“还有事?” “荷包里是上次殿下与傅小姐您说过的那种解药丸。”傅颜看着手中的荷包,那是绣着山水的荷包,很普遍,似乎是绣房里出品的。 “嗯,可还有别的事。” 齐品愣了愣,“没了,属下告退。” 自齐品知道傅颜未顾宸不顾一切后,便对傅颜尊崇有加。 婚宴进行的很顺利,季夏茉顺利的做了她的嫂子,进门时傅颜去陪她,她激动的连话都说不清楚。 “你可算如愿了。”傅颜挑眉看着眼前这满脸激动的女人,神色间却是喜意,能见到好朋友心想事成也很为她开心。 “嗯,还要谢谢你。”季夏茉害羞的小声说道。 “以后对我大哥好点就行了,别的我就不说了,我们两也这么熟悉了。”傅颜拉着她的手,“在我家,我会罩着你,若哥哥欺负你,你便与我说。” 季夏茉很感动,连连点头。 第三十七章 初冬时节天气一天天冷了起来,这个天气并不适合出门,尤其还要纵马疾行,冷风吹的身体冰的刺骨,傅颜却并未因为此而停下休息,一路疾行着往清州而去。 红鹰红米跟在身后竟是一点也不叫累。 刚行出城门,竟在十里亭遇到了顾瑾,傅颜拉住马缰,看着歪着身子靠在十里亭柱子边的顾瑾挑眉问道,“你怎的在这?” “那位不放心你呗,昨日晚上让齐品巴巴跑来府上嘱咐我,让我保护你。” “这事你可不能插手,若以后追查起来,你会被牵连。”傅颜担心的道。 现在为了顾宸,她可以冒险,却不想让顾瑾牵扯进来。 “没事,我不出手,只要你没危险。”顾瑾还是那样吊儿郎当的模样,好似只是与傅颜去游山玩水。 傅颜转身看着红鹰二人,“你们可会易容术?” “楼主,红楼之人都需习易容术。”红鹰恭敬的回道。 “那就好。”傅颜又转头看着顾瑾,“既然来了,便走吧,出了盛京城我们便易容。” 四人一路纵马疾行,路过城镇也不停留,只晚上在客栈住一宿。 此时傅颜顾瑾易容成两个江湖人士,站在厚山脚下方圆五百里唯一的一家客栈门前,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唯有这一家客栈,可几人已累的必须停下来休整一下。 四人刚进去客栈,那小儿便吆喝着跑了过来,一楼虽没坐满,却也有好几桌,傅颜顾瑾虽非江湖人,却也觉得气氛有些压抑,那么多人,却无人交谈,红鹰红米却警惕起来。 红鹰拉了拉傅颜,小声道,“主子,情况有些不对,待会注意吃食,谨防迷药之类。” 傅颜轻轻点点头,也不回头,径直走到顾瑾坐下的桌子上就坐。 四人围坐下来,小二才俯身问,“几位客官要吃些什么?” “你这有什么?”傅颜知道,一般江湖人多的地方,是非便多,也不敢轻举妄动。 “小店平日里离城镇较远,新鲜青菜肯定不多,一般都是酱肉,饼子。” “两斤酱牛肉,一壶酒。” 小二帕子一甩,“马上就来。” 刚要走,又被傅颜叫住了,“再准备三间房。” 小二高声喊道,“好嘞。” 傅颜拿出齐品连着软剑一并拿给自己的解毒解迷药的药丸,给四人一人一颗。 顾瑾二话不说吃了下去,傅颜也扔进嘴里,只红鹰二人犹豫了一瞬,也吞了下去。 见红鹰二人如吃毒药一般,傅颜噗呲一声笑了起来,小声道,“没坏处的,看你们两那怕死的表情。” “主子,我们作为杀手,平日都是刀光剑影的,根本不是怕死,我们两怕吃药。”红鹰皱着眉头小声嘀咕道。 “好吧,杀手的弱点竟是怕吃药。”傅颜点点头,下次多准备点黄连,不听话的都给吃黄连丸,想着想着竟笑了出来。 小二刚好将吃食端上来,顾瑾给傅颜倒了一杯酒,听了这话,笑着道,“你不怕苦?” “我不怕啊,抱着碗几口就喝完了。”傅颜觉得喝中药就是敞开嗓子往里倒的事,这事还真没什么好怕的。 傅颜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环顾四周,那些江湖人警惕的四下里看看,却无一人开口说话。 傅颜觉得气氛非常不对,伸出左手拿出怀中的铁珠子,捏在手中,以防万一有人突然出手。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一声震耳欲聋的大笑声,“一群乌合之众也想抢爷爷的秘籍,简直痴人说梦。” 话音刚落,一个花白头发穿着有些破烂的老头站在了门口,他手里拿着一把刀,那刀比一般的刀要宽一点长一些,刀背上有些倒刺,傅颜几人仿佛不受影响般,依旧自顾自的吃着饭食,而一楼在座的其他人竟都站了起来。 傅颜想原来不是客栈有问题,而是有江湖恩怨在此了结,只自己几人不凑巧赶上了,随后她才放下心来。 可就在这时那些人竟纷纷倒了下去,而门口那人一惊,竟想跑,周身突然冒出来一群黑衣人,人人手中都拿着一只毛笔样式的武器,那笔头却是玄铁打造的,将那人围了起来。 “判官笔,阎罗殿的人,而且看地上这些江湖人应该都是中了迷药。”红鹰悄声对傅颜道,却又想起自己几人也吃了迷药,若无事,那不是引起误会? 小二这时也不在点头哈腰的招呼客人了,他走到大堂,见傅颜四人竟还未晕倒,当时就变了脸色,“你们怎的没事?” “啊!我们刚刚才吃一口,应该马上就要晕了。”傅颜假意道。 其他三人垂着头憋笑着。 那小二也不再管傅颜几人,径直往门口走去,反正放了蒙汗药,也不可能不晕,只还没发作而已。 “纪老怪,快快将秘籍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了。”小二冲着那花白头发的老头说道。 那老头虽被围在中间,却也不怕似的,“你想怎的不客气法,只管放马过来,想要秘籍?没门。” “你既想送死,我便成全了你。”说完他朝着黑衣人使了个眼色。 那些人直接冲着老头攻击了过去,战局很激烈,那老头也不是吃素的,只见他在中间左右腾飞移动,那些判官笔根本奈何不得他分毫。 小二见那些人连衣角也碰不到老头分毫,骂了声,“一群废物。”径直加入了战局。 “要不要去帮帮那老头?”顾瑾问傅颜。 “那老头轻功真是不错,左右挪移竟让那群人碰不到一丝一毫,先看看再说。”傅颜头也不转的盯着外面看。 红鹰满头黑线的给傅颜纠正,“主子,那老头江湖人称纪老怪,最厉害的便是轻功天下无双,行走间如风过境抓不住踪迹。” 傅颜听着红鹰的介绍,又见那老怪看似懒散的步伐,却让那群那些判官笔的黑衣人连靠近都不行。 站在局外的小二并不关心傅颜几人怎的还稳坐钓鱼台,只站在外面叫嚣着要那群黑衣人尽快将李老头拿下。 “判官殿的人不行啊!连老头我的衣服都碰不到,哈哈。”那纪老头在被人围困着时竟还嚣张的大笑起来。 傅颜更觉这老头性子直爽,她对这类人特别佩服。 却在这时,只见那小二也加入了战局,那群黑衣人也瞬间变幻了阵型,这阵型刚一出现,纪老怪就出现了颓势,左右移动都会被判官笔刺中。 第三十八章 傅颜站起身走了出去,眼见纪老怪已有些左支右绌,“救人。” 傅颜刚喊出声,红鹰红米已如箭般射了出去加入战局,傅颜亦抽出软剑欲加入战局,被顾瑾扯了回来。 “你就别添乱了,红鹰二人可以应付的了。” “……”傅颜转回头,想跟顾瑾理论一番自己上场怎么就添乱了。 可还未开口,那些阎罗殿的人均已倒地不起了,只小二打扮的人站在场内看着红鹰二人道,“这是阎罗殿的恩怨,你们确定要帮忙,帮忙就报上名号,日后好相见。” “……”傅颜觉得好笑,故意易容就是不想别人认出来,他竟说报上名号日后相见。 “啰嗦甚?还不将他撂倒好出发。”谁知傅颜刚说完,那小二竟拿出信号弹朝着天空发射了出去。 信号弹在空中炸裂开来,红鹰回头,“主子,我们赶紧走,他叫帮手了。” 傅颜一听,今日怕是在这住不了,抽出软剑对着那人便奔了过去,那人在傅颜手中还未走上三招便已被撂倒。 傅颜欲带着那纪老头走,那老头却道,“你们这些都是居心叵测的人,老头我才不会跟你们走。” 傅颜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你虽轻功了得,可你躲得过阎罗殿的追杀?刚刚又不会露出败相了。” 停了停傅颜走了两步,“况且我并不知他们为何围杀你?你究竟有何秘籍,拿出来我看看?” 没想到因着傅颜这样说话,那老头果然意动了,他看了看几人,见他们虽是江湖人的打扮,风度气质却不像江湖人,反而如同世家子弟,“好吧,只要你们保护我,那秘籍我可以与你共享。” 傅颜摆摆手,“我不需要你的秘籍,只你现在是要跟我们走,还是留下等阎罗殿的人?” 纪老头向前走了一步,靠近傅颜,咬咬牙道,“我跟你走。” 几人这才牵了马匹出来,又将后院别人的马牵了一匹,这才齐齐往外面走去。 几人马不停蹄的连夜赶路,赶到见到华城门口时,那阎罗殿竟守在城门口,红鹰叫住傅颜,纪老怪也看见了那些人。 只见城门楼守卫处站着几个身穿戴斗篷的黑衣,手拿铁片的人站在门口,红鹰指着那些人道,“主子,那些人是生死簿的人,手里拿的就是生死簿。” 傅颜仔细看去,那铁片平平无奇,只四四方方一张,后面一个把手,把手上一根铁链栓着。 “这些人真是阴魂不散呢!早知道再一人补一刀,死干净才好。” 看了看着老头又道,“给他换个衣服,易个容,免得被人认出来,跑了一路,眼见着就要到青州了,我可不想前功尽弃。” 几人也不往城门那去,调转马头往一边城外山林走去。 待五人纷纷易容后,又弃了马,这才往那城里走去,这次那阎罗殿的人竟未认出几人来。 为了隐藏行踪,不能让官府知道他们要往青州去,也不能暴露他们的身份,着实废了一番功夫。 这次傅颜易容成一个翩翩公子哥,顾瑾扮成傅颜的哥哥,红鹰红米扮成侍女,纪老怪扮成老管家。 走到城门处时,例行检查时,纪老怪捶着腰道,“累死奴才这把老骨头了,今日进城定要好好睡一觉。” 那阎罗殿的人只瞟了他们一眼便不再关注了。 “我说你们救我到底图啥?”纪老怪依然不信她只是好心的救下自己。 “我就喜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傅颜不甚在意的回道,这老头古怪,她偏要掉他胃口。 “你就别忽悠老怪我了,相处这几日,我也算看清了,你这人直爽。”他因着不清楚傅颜目的而心里发虚,想着救了自己总要图点啥? “你跟我们走就行了,若不愿意也可自己离开,我绝不阻拦。” 那老怪听她这样说,果然就不在说话了。 进了华城后,傅颜觉得被人追杀着赶路这几日没休息好太累了,也不管到处寻他们的阎罗殿,跟着红鹰径直去了红楼所在的分部,想休息一晚再出发。 红鹰带着傅颜几人左拐右拐的走了好久才走到巷子尽头一处院子,进入院子后又从房间的密道下去,走了一段路才在新搬的红楼分部院子里的假山处出来。 刚刚走出假山,华城分部执事便迎客上来,见了傅颜躬身拜下,“华城执事青菜见过楼主。” 那知刚报完名,傅颜噗呲一声笑了出来,顾瑾也抿嘴轻笑了几声。 以前听到青果青茶的名字还觉得前任楼主太随意了,听了青菜的名字,这真是随意到极点了。 “青菜执事太客气了。”傅颜让青菜起来带路,她想好好休息一下。 那青菜转身边走边吩咐身后之人,“红果,你带哪位老人家去客房休息下。” 那姑娘穿着与红鹰差不多的装扮,听到此话只低头道,“是。” 青菜见那人离开了,这才对傅颜道,“楼主上次抓的那个黑衣人经审讯,是三皇子府的探子,那日是专为打探太子殿下的行踪,还有盛京城传来最新消息,那赐婚太子殿下的永宁侯府夏叶青几日前早晨起床散步,行至莲池边,为摘一朵莲花,失足落水救起时已无气息了。”傅颜点了点头,这些结果她早已知晓,那江澜打算如何离家出走呢? “那宰相府的江澜因心爱之人去世而心灰意冷,离开了盛京城。”似知道傅颜心里的想法般,青菜不负众望的说着。 这倒是个好借口,傅颜示意他继续说,自己却依然不停歇的往厅里走去。 刚进入大厅坐下,那青菜又道,“太子殿下去往西北边关与齐鲁打仗了。” 好似一记重击,砸中自己般,傅颜只觉得心头一跳,他竟去了西北边关打战,何时才能打赢,何时才能回京呢? 见傅颜脸色不好,虽易容了,却也能看出突然苍白的脸色。傅颜转头看了看顾瑾,挥挥手让红楼的人先退下。 “他去打仗的事,你可知道?” 看傅颜似乎脸色不好,顾瑾也不隐瞒,“出发前似听到些消息。” “他为何不与我说?”傅颜想不通究竟为何他要隐瞒自己? 顾瑾见她又想歪了,用折扇敲了敲她的头,“你这人看着挺爽朗的,心思怎的这样弯弯绕绕的?怕你担心而已。” “是这样?”傅颜总觉得顾宸诸事都不与自己商议。 “别多想了,我们该想想接下来到了青州要如何解决静王的事。”顾瑾小声道。 第三十九章 华城距离青州很近,骑快马一个时辰来回两地,青菜早已将静王的情况汇报给了傅颜,傅颜将纪老怪留在华城等着他们。 青州城外一大道旁有一间客栈,此路乃进出青州城必经之路,客栈便是华城到青州路途中唯一一间供人歇脚的地方,虽外表有些旧,里面的陈设却很雅致。 而此时傅颜几人正坐在二楼房间里。 “再过一月便是年节,静王每年这几日便要准备上京过节。” 傅颜看着顾瑾红鹰二人道,“此次刺杀我们采用伏击战术,最好不要让人怀疑到我们身上,既然阎罗殿一直紧追不放,我便想利用利用他们。” “嗯,能够撇清关系最好。”顾瑾赞同的点了点头。 傅颜今日做江湖男子装扮,嘴唇上贴着两撇小胡子,而顾瑾仿佛换了张脸一般,看不出本来的模样。 红鹰红米二人穿着小厮服装,亦是换了清秀容貌。 几人到此已两日,每日红鹰负责探听情况,其余几人均在客栈留守。 时近午时,来往的商贾,走南闯北的侠士均都进了客栈准备休整一二在出发。 傅颜几人下到一楼大堂坐在角落里,看着那些人谈天说地半天了,突然旁边桌上有一年轻少侠打扮的人开口道,“上次纪老怪被一伙人救走后,阎罗殿追着便去了,这都多少时日了,听说连那些人的底细都还没弄清楚。” “阎罗殿狠辣着,师兄别说他们了。”桌上另一人赶紧阻止同伴说阎罗殿的事。 “怕甚?我们火焰帮也不是怕事的。”那人却不听同伴的劝阻,径直说着。 傅颜几人对视一眼,又默默埋头吃东西,傅颜正想趁着静王路过将阎罗殿的引来。 红鹰站起身出了客栈,傅颜让她出去打探阎罗殿的行踪,今早收到青菜的消息静王已出了青州。 不多时红鹰快步跑回客栈,对傅颜比了个好了的手势,傅颜点了点头,几人站起身出了客栈。 转身走到离客栈有一段路程的树林里埋伏着,静王车架刚现身,那阎罗殿的人竟也到了,对着傅颜他们便冲了过来,两队人马立刻打成一片。 阎罗殿为首的人喊话道,“交出纪老怪,阎罗殿可以网开一面,若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傅颜几人却不搭理,只与他们越打越狠厉,那静王车架已走到近前。 见到江湖人厮杀激烈,侍卫齐齐将静王及家眷围在中间,傅颜几人互看一眼,纷纷向着静王车架处移动。 侍卫首领见那些江湖人已移动到近前,也加入了争斗。 却不知静王周围的侍卫都被吸引了注意力,傅颜趁机拿出一把钢珠向静王车架处射去。 待听到静王车架内惨叫一声,车架周围的侍卫均停手向车架围拢,车驾里跑出一女子,歪着发髻,手臂上还流着血,满脸泪水的哭喊着,“王爷遇刺了,快来人。” 其他外围的侍卫将阎罗殿的人与傅颜等包围在一起。 傅颜奋起反抗,直直向车架处移动,她要亲眼看到静王死了才能安心,傅颜跳上车架,踢开围拢的侍卫,撩开车帘,只见车里一头戴玉冠身着王爷规格的蟒袍的年轻人躺在血泊里,眼睛闭着额头一血洞,血水顺着额头流向毡毯,傅颜走上前试了试鼻息,真没有气息了,这才打了个呼哨,瞬间四人齐齐跳出包围圈。 阎罗殿的人正想追击,那侍卫首领让手下全都围住阎罗殿的人,又派人追击傅颜等人。 待他们追到华城却失去了四人的踪迹,四人早已在半路已换了妆容分开行动了。 静王的事告一段落了,顾瑾见傅颜并未有返回盛京城的打算,又见她一副神思不属的模样,便直接道,“你是不是想转道去西北边关?” 要说这世界上最了解傅颜非顾瑾莫属了,傅颜一个细微的动作,他便能知道她又在打什么主意? “这能行得通吗?”傅颜担心顾宸的安危,那西北外的番邦齐鲁国兵强马壮,大夏朝与之战斗了几十年,亦未占到一丝便宜过。 “既知道行不通,便打道回府吧!”顾瑾想的是快到年节了,齐鲁今年冬季来的早,就怕趁着冬季大雪纷飞时进击玉门关。 “可是……”傅颜犹豫着该怎么办? “你太低看太子殿下了,他在西北边关与齐鲁对抗了好几年,他已摸熟了齐鲁的情况,况且还有他的舅舅在呢。” “好,我知道了。”她回答的懒洋洋的。 傅颜明知道顾瑾说的没错,却不想听顾瑾的劝解,当夜趁着顾瑾熟睡后,傅颜带着红鹰二人出发往西北边关而去。 再说盛京城,最近刚因永宁侯府夏叶青失足落水而亡传的沸沸扬扬的话题,紧接着又传来青州静王回京过年节时,刚出青州便因江湖人厮杀械斗意外被刺身亡,康元帝震怒之下,出兵讨伐阎罗殿,一时江湖大派阎罗殿人纷纷向着四处逃窜。 御书房内,各王公大臣跪了一地,而坐上的康元帝阴沉着脸色,看着下面众臣,“大皇儿一生斯文有礼,只寄情山水之间,却未想到竟因着江湖门派争斗而意外遇刺身亡,朕心痛也。” 大殿没跪着的众臣齐声道,“圣上节哀,保重龙体。” 大臣心中并非都相信那是意外,几位皇子多年来都是面和心不和而已,静王此次遇刺,四皇子与太子殿下都有嫌疑,却无人愿意为了已死去的静王开口讨公道。 第二日顾瑾醒来找傅颜,却见傅颜已离开,知道她未听自己的劝告,既如此,自己也该返回盛京城了,顾宸人虽在边关,走时除了安排自己保护傅颜,另有别的任务给自己,顾瑾只好收拾收拾回了盛京城。 傅颜几人走到距离玉门关不远处的柳城时,竟让纪老怪追了上来。 那老头气喘吁吁的追到柳城时,傅颜正与红鹰二人在客栈一楼吃饭,抬头便看见那老头走了进来,“你怎的跑来了?不是让你自己走嘛,想去哪就去哪。” 纪老怪喘了半天才顺过气来,端起茶杯能灌了一气,“你走也不通知我,我何时说自己不跟你走的?况且我那秘籍还未给你。” 傅颜淡淡的瞟了他一眼,“我可不想要你那秘籍,你当个宝,我却看不上。” 纪老头气急道,“你这不识抬举的女娃,我那可是真的好东西,保准你会喜欢。” 傅颜伸出手,“拿来看看。” 傅颜不过为了炸他一炸,并未真想让他拿出来。 第四十章 那酒楼大堂里还没坐几桌,纪老怪一双眼珠子就跟做贼似的。 纪老怪见她竟这样大咧咧的就要自己拿出来,惊的左右看了看,又才小声嘀咕,“找个隐秘的地方再给你看。” “不看了。”傅颜见他这表情,反而没了兴趣,自上次刺杀静王以后,傅颜一直做侠士打扮。 纪老怪更加不依不饶,非要拿给她看看。 他伸手进怀里摸了半天才将一本有些破旧的手订书本拿出来递给她,递过去还左右乱瞟。 傅颜接过那秘籍,封面上书写着‘流云步’。 她一看名字便知是轻功秘籍,不知这轻功秘籍为何如此多江湖人士想抢夺,一入神,傅颜便将脚抬了起来踩在凳子上,做男子打扮倒也不突兀。 “有何奇特之处?也给如此多的人在抢夺它?”傅颜翻看了看,很普通的一本轻功秘籍啊! “你这女娃不懂,这本不光是轻功秘籍,还有带武功心法的,武林中人都害怕自己习武时走火入魔,而习练内功时有了这本心法辅助,便不惧走火入魔的危险了。”纪老怪得意洋洋的说道。 “你这么大年纪了,也没见你武功多高啊!”傅颜还在跟他理论,红鹰二人却眼冒金光的看着那‘流云步’。 “楼主,纪老怪并未说错,这本‘流云步’之所以被武林人士抢夺,的确是因着这心法,而这轻功却也是天下独步。” “你就这样给我?”傅颜可不信他愿意给自己,若他随意给别人,也就不会冒着生命危险躲避江湖儿人。 “你功夫厉害,你拿着我放心,我以后也想跟着你混。”纪老怪神色严肃,见傅颜神情淡然,怕她不让自己跟。 “你只要保护我,这个里面的可以让你与你的属下都习。”纪老怪讨好的对着傅颜作揖。 “好吧,以后你便跟着我吧。”傅颜思考半晌,勉强接受他的投诚。 几人在客栈休整了一晚,又才出发前往玉门关。 每日休整时,纪老怪便将三人集合起来训练轻功,没想到傅颜对于此秘籍接受程度相当的好。 四人越往关口走,田地里越狼狈,刚走没多远的路上,便见一队队撤退的百姓。 傅颜拉住旁边一位大叔,“这位大叔,你们这是去哪?” “城外要打战了,易将军让大家伙都撤退到安全地带,以免战事殃及池鱼。”那大叔断断续续的说道。 “他们军营离这里还有多远?”傅颜拉着大叔想多打听一些情况。 “不远了,你们骑马的话,差不多半日便能到了。”说完似想起了什么,走了两步又回头,“不过现在你们可能过不去,关口被易将军封锁了,不能随意进出了。” “谢谢大叔,我知道了。” 那大叔追着一起撤退的人走了,傅颜几人又出发继续往关口而去。 快马疾行,果然不过半日便看见了军营的帐篷,门口站着很多士兵,岗哨前后左右观看着,似看到了傅颜几人,不多会军营出来一队士兵,个个凶神恶煞的样子,对着傅颜们驱赶道,“兵营重地闲人免进,请速速离去,否则杀无赦!” 那为首的士兵喊的很威严,傅颜想了想,解下腰上的软剑对他道,“杜岩前来寻太子殿下有要事,走的匆忙,也未带信物,只有殿下一直不离身的软剑一把,请呈给太子殿下即可。” 那人应是兵营里等级比较高的,见到软剑愣了愣,似觉得眼熟,他示意手下士兵去接过软剑,让他进去通报太子殿下。 两队人对立的现在兵营外不远处,等了一盏茶的功夫,军营里奔出一队人马,为首的不是太子顾宸又是谁。 行到近前,顾宸挺拉住马缰,“吁……” 他似有些激动,在马上拉着原地转了两圈,“你怎的到这来了?这里现在危险,快快回盛京城去。” “听说你来了,我便追来了。”傅颜轻笑道,见到他一切安好,自己也就心定了下来。 “见到了,安心了,就回吧!”顾宸似乎不想她来冒险,一直赶她回去。 傅颜看了看周围那些士兵,见他们都好奇的伸长脖子看着自己,又听顾宸一直赶自己回去,便有些难过,自己出来这里还不是为了他,他却一直赶自己走。 她瘪嘴道,“你下来,我们到旁边聊聊。” 说完自己先跳下了马,往旁边走去,顾宸见她神色有些不对,也跳下马紧追而去。 “颜儿,你听话好不好?这里真的很危险。”顾宸拉住还在走的傅颜。 “若你要我回去,那我回去就找个人嫁了,不等你了。” “别胡说。”缓了缓情绪,顾宸好言相劝道,“你在这里,我不安心,我只想你能安全的待在盛京城,上次你说去青州后,我一直睡不安稳,直到传来他遇刺的消息,又听说未抓住行刺之人,我才安心的。” “我知道你的心情,你当时的心情也如我现在这般心情。”傅颜坚决不退让的看着顾宸。 “真不回去?进了军营便没你后悔的余地了?确定吗?”顾宸拉着她的手臂,严肃的问道。 傅颜知道进了军营,军纪严明,不容的她放肆。 “你在哪,我便在哪!” 顾宸带着傅颜几人回了自己的帐篷,齐品见到傅颜时走路差点跌倒。 “嗨!齐侍卫。”傅颜俏皮的对齐品打招呼。 “你……你怎的在这?”齐品惊的连话都说不清了。 “以后她便属你的卫队,你帮着照顾下。”顾宸对着齐品道,又抬头点了点傅颜身后三人,“你先下去安置了那三人。” 齐品带着三人离开主帐篷,傅颜跳到顾宸怀里,顾宸双手接住她,摇了摇头,似有些无奈道,“你越来越放肆了。” “哼,打战这样的大事,竟只瞒着我你一人,你可知我听说这事时心里有多想将你抓起来打一顿。”傅颜并不怕他,反而依偎的更紧。 “抱歉,那时很多事情都未处理,一时乱的很,我不知该如何开口说我要出来打战的事,不想让你忧心。”顾宸摸着傅颜的发丝歉意的说着。 “其他的事都解决了,以后回了盛京城我们便可无忧无虑了,你说对不对?” 顾宸见傅颜还是一副无所畏惧的神色,叹了口气,“还有顾祈呢?” “你不提顾祈,我都忘了,我出发前抓到一个探子,我让他们问出些事。” “何事?”顾宸也好奇。 “那探子是三皇子府上的。”傅颜想让他多防备着,他却觉得三皇子已行走不便多年。 傅颜见他说不通,只得自己多注意。 第四十一章 顾宸将坐在他怀里的傅颜搂的紧了些,“关外近日下了几场雪有些冷,我让你回去也是为着你好。” “我不怕冷。”傅颜知道边关下雪了,来时便备好了过冬的衣物,准备长期待在边关。 顾宸见她执意要留下,也不再劝她,只嘱咐道,“在边关,跟紧我身边。” “好。”傅颜笑了起来,偏着头靠在他怀中,他伸出一只手搂着她,另一只手上拿着一本奏折,这是封他为储君后就安排给他的差事。 傅颜到的当日去了兵器库,她想选一把大刀,在这人人都拿大兵器,她本是好强的性子,自觉的拿把软剑没了气势,兵器库里刀枪剑戟样样齐全,一把把整齐的摆放在箱子里,傅颜见到一把大刀,拿了拿没拿动,又看见一把小些的,伸手拿了拿还是不行。 跟在身后的红鹰走上前轻松的提起了大的长柄大刀。 傅颜震惊的看着红鹰,“你也太强悍了,这刀你都能提的起?” 红鹰拿着大刀耍了耍,还挺趁手,满意的点点头,才对傅颜说道,“楼主,这长柄大刀是我们从小时候进红楼便开始提的,那时候小,提不动还会被打。” “你小时候好可怜,若早日遇到我,你就不会受那么多苦了。”傅颜有些心疼做杀手的人。 “红鹰,我给你个任务,你帮我做一把大刀,我有用。”傅颜将现代冶炼金属的方法说给了红鹰,红鹰跑出去拿了纸币一一记下来。 红鹰记下后,马不停蹄的将东西送去最近的红楼分部,找了最厉害的炼器师父,简单说了一下怎样在铁里提炼钢水,又怎样炼的钢铁才能不重还韧性十足。 那师父一听便懂了。 关外的生活枯燥乏味又残酷无情,每天都有小规模的战斗,今日出去巡逻边境,第二日可能就不见那些人回来了。 傅颜来到边关好几日了,每天见到的除了一望无际的大漠,便是满身是汗的士兵,顾宸每日都在忙碌,有时还要外出去巡逻周边。 这日傍晚城楼处士兵突然来报,“报,启禀各位将军,齐鲁国列兵城门外。” 主帐篷主位上坐着身穿金甲的易钟君,他看起来四十来岁,面容儒雅随和,不说话时有些严肃,说话时总是面带微笑。 顾宸坐在主位左下首,一身白银铠甲,傅颜站在顾宸身后,今日傅颜穿着侍卫服,腰间配着一把剑。 下首还坐着几位将军,听了士兵来报后,一个个都皱着眉头看着易钟君与顾宸二人,想等着他们拿主意。 一个满脸络腮胡子身着将军铠甲的汉子大声道,“末将请命,愿为将军探路与他齐鲁会上一会。” “稍安勿躁。”易钟君挥手让他坐下。 “景之,你怎么看?” 易钟君转头问顾宸道,那布满风霜的儒雅脸庞上满是对顾宸的信赖。 “将军,今日齐鲁来的着实古怪,他们既已列兵在城外,我们便拖他一拖,待我出去打探他们的虚实再行决议。” 齐鲁已连连大雪数日,早前一直躲避在国内,没道理大雪还没过,他们便突然来袭。 “既如此,本将军便允你便宜行事。”易钟君给了顾宸最大的限度允许他自己拿主意。 “末将领命。”顾宸站起身,俯身拱手道。 两人并列站在城楼上,顾宸脸色有些难看,远处是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楼下黑压压的一大片齐鲁国士兵,绣着齐字的军旗在风中呼呼飘着,给人一种肃杀之气。 顾宸带着傅颜立在城楼上,抬眼看去,那齐鲁士兵最前方有一匹白色的高头大马,马上坐着一位戴着面具的男子。 当看见顾宸站上城楼时,那人抬起头看着顾宸,对着他露了一个笑容,那笑夹着挑衅,轻蔑。 傅颜转头看着顾宸,“这人是谁?” “齐鲁国新提上来的将军齐义,是突然冒出来的,以前未见过。”顾宸说起这齐义,语气有些慎重,脸色也不好看。 “这人不好对付?”傅颜见顾宸定定看着城门外的敌军,似未听到她的话。 傅颜转头给红鹰使了个眼色,红鹰点了点头,转身下了城楼。 那人见顾宸不开口,也不出城,故意用言语激怒大夏朝士兵,“怎的大夏朝都是懦夫吗?连门都不敢出?” 他的声音清脆,听不出是男是女,有些中性化。 将军对阵之前都会先摆开阵势骂上一骂,傅颜转头问顾宸,“要派人与他对骂吗?” “不用,这人故意想激怒我们,不用管他。” “他这样会对士兵的士气有所影响。”外面骂的越来越难听,傅颜有些担心士兵士气低落。 顾宸摇了摇头,他转身看着傅颜,眼神有些郑重,“若夜里我去敌营探虚实,明日还未回来,你便先回盛京城好不好?” “景之,你不是这样没有自信的人,今日为何要说丧气话?”傅颜疑惑的盯着神情变幻莫测的顾宸,傅颜一直看不懂顾宸的心思。 “不是丧气话,此人狡猾,不易对付,舅舅已在他手里吃了几次亏了。” “今夜我陪你去吧。”傅颜想陪着顾宸,有情况自己也能帮着些。 “你轻功不行,此去危险重重,我不放心。” “没事,我的轻功现在也很好,有位很厉害的江湖前辈教了我轻功。” 顾宸听她这样说,也不再劝她。 不大会红鹰回来了,对着傅颜耳语一阵,“楼主,那齐鲁国并未有叫齐义的大将军,这齐义实是女儿身,是齐鲁的公主,以前齐鲁大将军是她舅舅,被太子殿下斩于马下,她的目标是为舅舅报仇雪恨,最近红楼在齐鲁的分部有些难以行事,他们只探听到这些,不过盛京城三皇子府有新消息。” 听到三皇子府有消息,傅颜更是认真的听了起来,她随着红鹰转到城楼上转角处,才道,“三皇子殿下的确是腿伤不利于行,可是不管大皇子四皇子还是齐鲁都有三皇子殿下身边人参与的痕迹。” “秘密监视,这事我自有打算。”傅颜拿过红鹰手里的飞鸽传书,自己慢慢看了起来。 顾宸既不信三皇子会参与其中,她便给他证据。 转回城楼上,顾宸派了身边嘴巴最利索的将军与对面齐义阵营的对骂着。 大夏这位将军名叫萧炎,说话时声音奇大,长的满脸横肉,浑身上下全是肌肉,手拿一把长柄大刀,那刀足有一百多斤,他将刀柄往地上一搁,傅颜都感觉震了一震。 “齐鲁的龟儿们,爷爷就看不起你们那娘们一般的将军,见不得人吗?还戴着壳?”他刚说了几句,那些齐鲁士兵齐齐骂了起来。 第四十二章 齐义让那人翻来覆去的骂着,只想引着顾宸出城门,顾宸走了几步被傅颜拉住了,“你去便是中了的他们的计,我去吧,若有事,我便直接从城墙上飞上来。” “你可行?这城墙我都需废些力才上的来。” “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失望的。”傅颜保证道,顾宸还是有些犹豫,傅颜虽功夫了得,可是那齐鲁国的齐义狡诈异常,若使阴谋诡计怎办? 傅颜宽慰了顾宸几句,又指着纪老怪对顾宸道,“这人叫纪老怪,指点我轻功的师父,若此行有去无回,你便帮我照顾下他。” “你别胡说,你定会平安回来。”顾宸呵斥她不准咒自己,傅颜笑了笑。 “红鹰刚刚让你准备的大刀呢?” 傅颜转头问红鹰,顾宸接了过去,“我给你的软剑呢?” “这样的场合用软剑太弱气势,大刀气势足。”傅颜不甚在意的挥手道。 “大刀重百斤,你可能挥的动?”顾宸见她竟要大刀,吃了一惊,示意她看看萧炎将军的手中大刀。 “我给红鹰说的炼造办法,能使大刀既不重,还有柔韧性,与萧将军的大刀不可比较。” 傅颜并非炫耀,她给红鹰说的办法也是以前在现代见过的炼钢办法,那时她有个叔叔就在炼钢厂上班。 红鹰跑回城楼下去拿大刀,傅颜等了会,见她抱了一把长柄大刀上来,傅颜顺手接过,也不重,耍起来呼呼响。 傅颜转身拿给顾宸,让他试试,“觉得如何?” 顾宸拿过大刀耍了两下,的确不重,又对着城楼上的石柱子砍去,刀刃上连一丝痕迹也未留下,而且韧性很好,顾宸满意的点了点头。 “以后可能将这炼器方法用在军队的兵器上?”顾宸似很喜欢这样不重又有韧性的武器。 “当然可以,你喜欢就好。”能帮到顾宸,傅颜心中很开心,自己也不是他们传的那么一无是处不是,而顾宸只是开始阻拦了两句。 顾宸将刀递给傅颜,握着她的手,正在嘱咐一下注意安全,还未开口,便见城楼楼梯口易钟君几位将军上来了,他放开她,拍了拍她的后背,“一定小心谨慎,打不过就回来。” “刚刚听说殿下身边有位小将要替殿下与齐义对阵?”易钟君走上前,看着手拿大刀的傅颜,吃了一惊,小小的身板竟拿得动那一百多斤的大刀。 顾宸似看出了他的神色,凑过去小声耳语一番,易钟君点点头,又嘱咐几句,“那齐义狡猾诡异,你万事小心,切莫听他多说。” 傅颜点点头,“末将明白,末将先去也。” 说完话,傅颜从城楼上飞身而下,一直提气飞到齐义身前不远处,才将大刀往地上一搁,“那叫齐义还是甚的?想与我大夏太子殿下较量,你还不够资格,先过了我这关再说。” 傅颜满脸轻蔑的神色,态度无比高傲,那姿态似有些激怒了齐义,他伸手拿过副将手里的长枪,跳下马便冲着傅颜而去,那枪头似带着雷霆之气,让傅颜不得不重视起来。 只见他刚冲上前,傅颜身子一弯躲过了枪头,手中大刀一瞬间挥了出去,那齐义见大刀已挥到近前,也不与之缠斗,转了一圈又将枪向着傅颜刺了过去,眼见枪头拐着弯的就到了身前,傅颜将大刀转个方向砍在齐义的长枪上,震的齐义当下便丢了长枪,傅颜见他扔了长枪,借着这一瞬间将长柄大刀挥过去架在齐义的脖子上。 “哼,你们大夏朝的顾宸不敢与我对上,却派了你这么个弱鸡似的小子。”齐义想用言语刺激傅颜晃神,傅颜却并不吃她这一套,尤其知道他也是女儿身,傅颜便懂了她的意图。 傅颜只看着她道,“我家殿下,那是万金之躯,可不是谁都有资格与他对阵的。” 傅颜话里明显的贬低她,她自然听出来了,她有些气怒道,“谁稀罕与他对阵,还不是上次他欺负了我。” 说完竟还跺了跺脚,声音里带着哭腔,傅颜傻眼了,心中有些隐隐的不爽,这齐鲁公主竟肖想顾宸,尤其顾宸与她还有些过往。 这时红鹰二人也出了城门,骑着马像傅颜处行来。 齐鲁军队里走出一人看了看被捕的齐义,也不再说甚,挥了挥手,调转马头,往回走去,竟直接鸣金收兵了。 红鹰红米走到近前,接过傅颜手中的齐义,将其绑了起来,带回了城,傅颜这才骑着马往回走。 刚进城门,顾宸赶到,拉了拉马缰,见傅颜一副老大不高兴的模样,有些摸不着头脑,试探的问了一句,“可是受伤了?” 傅颜不理会他,径直往军营里走去,顾宸拉住她,“今日不回军营了,易将军命军队守城。” 傅颜停住马,低着头,见她依旧对自己不理不睬,顾宸扪心自问是不是自己做了何事惹她生气了? “颜儿,你告诉我你为何生气好不好?”顾宸低声下气的求道,神色是少有的慌张。 她在城楼时还好好的,下去一趟就这样,定是那齐义说了什么惹她生气了。 顾宸虽猜不出她气的哪门子事,却也猜的出是齐义哪里说的事惹了她。 傅颜看了他一眼,又觉得自己有些矫情,就因着那齐义两句话,自己就跟他怄气,也太莫名其妙了。 傅颜抬头对上他担忧的眼神,笑了笑,“没事,就是有些累了。” 见她又恢复到往常一般模样,顾宸这才将提起的心放下。 “待齐鲁这边的事情了结了,回到盛京城,我便求父皇下旨赐婚,你说好不好?” “好,怎样都好。” 傅颜的回答明显还有些意兴阑珊,顾宸问她问不出,便想到去拷问齐义。 红鹰二人带着那齐义回了玉城城主府,直接丢给齐品。 没多会傅颜与顾宸也回了城主府,顾宸安置傅颜歇在主院,傅颜推迟道,“这可不合规矩,若让易将军知道了,你就惨了。” 顾宸似乎很怕他舅舅,据说是因着小时候一直是他舅舅教他习武,又带在军营多年,两人亦师亦父,顾宸对易将军敬仰万分。 “无妨,今日你替我出战,舅舅对你十分感激,知道你住主院,他也不会有何意见。” 傅颜抬头笑着道,“景之,你是不是怕被你舅舅罚啊!” 顾宸疑惑的看着她,她又才说道,“我进军营几日,听到不少关于你的事,听说你刚来军营时天天夜里哭鼻子,被你舅舅提着在外面跑了几天,才慢慢改了这毛病的。” 傅颜说完,顾宸已满脸阴郁,别的事让傅颜知道都无所谓,可是这么丢脸的事,竟也有人到傅颜面前提,他已猜到定是齐品几人说的。 齐品听见傅颜提起这事时,已灰溜溜的躲到屏风后面去了。 第四十三章 “你别听别人胡说八道,没有的事,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怎可流泪。”顾宸狡辩了几句,见傅颜促狭的笑,神色正经又严肃的说道,“今日也有些晚了,你先休息一下,半夜我们去夜探齐鲁军营。” “可要带着什么?”傅颜想电视里经常播放的,夜探军营都要烧粮草,或者烧营帐,应该带火折子与汽油,没有汽油柴油也行,应该也没有柴油,那带酒? 没想到她将心中所想全都说了出来,顾宸虽没懂电视是什么,可是后面的话他懂的起,“不用带东西,我们去探探再说,火折子我都随身有的。” 傅颜点点头,乖顺的躺在了床上,闭上眼睛睡觉,顾宸见她和衣而卧,闭上了眼睛,这才出了房间。 傅颜再一次被顾宸叫醒时,眼睛还有些睁不开,难受的胡乱揉了几下,却被顾宸抓住手腕,“莫要使劲揉,会伤着眼睛。” 他语气温柔,傅颜来了这几日,他都一直保持着距离,态度也冷淡疏离,像现在这样抓住她的手腕,靠这么近还是第二次,第一次便是来的那日。 “你这几日对我冷冷淡淡的,是不是因为心里有了别人。”她委屈的说着,因着夜深人静,她突然想起了傍晚与齐义对阵时,那齐义说顾宸欺负她的话,她说的那么委屈。好似顾宸是负心人一般。 “傻瓜,你在乱想什么东西?我心里除了你,可容不下第二人。”顾宸宠溺的摸了摸头发乱糟糟的傅颜,又将她的夜行衣理好,这才拿过梳子给她束了发,用黑色带子绑起来。 似有些甜蜜的味道萦绕身边,她咧开嘴笑了起来。 “笑甚?”顾宸歪着头看着坐在塌上傻笑的女人。 “没。”傅颜收了收嘴角的笑意。 “可以出发了。”傅颜这才回过神,站起身便随着顾宸一起往外走去。 去齐鲁军营是秘密行动,两人没有走城门,悄悄的丛城楼角落里跳下去,还好两人轻功不弱,落地时连点声响都未发出。 一路施展轻功,到齐鲁军营外时,两人平息了半晌才将内息平稳下来。 齐鲁军营里光线暗淡,安静的好似无人一般,只有巡逻士兵在到处走动,而主帐里还灯火通明。 两人顺着等着巡逻士兵过去后才从角落里一跃而起,进了军营里。 两人到达主帐外时,里面正争论不休,“公主殿下必须尽快救出来。” 傅颜知道他们说的谁,可是顾宸显然还不清楚齐义的身份。 傅颜瞟了他一眼,见他未有什么变化,又专心听着里面争论。 “若是让王上知道公主这么胡作非为,也会惩罚她。”说完那人还叹了口气。 争论了半天,突然不知何人咳嗽了一声,里面顿时安静下来。 “不用救她,她本就想去大夏国,待王上递上和亲书,自然大夏也无人会伤害她,况且大夏朝有人会帮我们。” 傅颜听到这里,心中已慌乱一片了,原来顾宸即使破了赐婚圣旨,也还有和亲公主,自己这样一个一无是处的女子,怎么上的去那个位置?而那帮着齐鲁的人肯定是三皇子,顾宸不相信他三哥会如此,傅颜也没办法。 顾宸似察觉到傅颜的情绪变化,他捏捏她的手,将她轻轻的带着离开主帐,两人走到一处偏僻角落才停下,“颜儿,你无需担忧,那和亲不一定会落到我头上,我还有两个弟弟。” 傅颜愣了愣,也对啊,自己竟一时迷了心窍,忘了还有两位皇子未指婚。 两人也不再听他们的讨论,本想越过帐篷到粮草处去看看,可是堆放粮草的地方四周围了很多士兵,根本无法靠近。 顾宸拉着傅颜准备回城,那知傅颜摇了摇头,转身回了角落,趴在地上四处看,顾宸正好奇她在看什么呢?没想到她眼疾手快的抓了下去,抬起时,手上抓着一只老鼠,正在吱吱呀呀的叫着,傅颜一手捏着它的嘴巴,防止它的叫声引来敌军。 傅颜在现代时,小时候经常与弟弟们抓了老鼠,点燃尾巴,老鼠疼的到处乱跑。 此时既进了齐鲁军营,若不做点什么,她有些不甘心。 她将老鼠抓了带到粮草附近,又让顾宸拿出火折子,吹燃后,将老鼠的尾巴点了,才放下,老鼠已疼的四处乱窜。 两人出了军营,隐在暗处,等听到齐鲁军营出来嘈杂声,又见粮草处起了火光,这才返回玉城。 “颜儿鬼点子挺多的,而且胆子也大,女子都怕鼠,为何颜儿却不怕?”顾宸站着问道。 “我不是小女子,我是粗俗不堪的傅家姑娘,你去盛京城有些名望的家族打听打听,看谁家愿意娶我这么个纨绔女子?也就你一个傻傻的。”傅颜边走边道。 顾宸笑了笑,未接话,仿佛傅颜说的都是无关紧要的事。 到了玉城城楼下,两人飞身而起,中途在城墙上借力一飞,便上了城楼,远远望去齐鲁军营,哪里火光大盛,一时半会怕是救不出粮草了,没了粮草,他们只能递交降书。 傅颜与顾宸对视一眼,又相视而笑,两人因着这件事有了共同的目标。 第二日天刚麻麻亮,帐外便传来了号角声,那是主动出击的进攻号角声,傅颜突然坐起身,将守在身侧的红鹰吓了一大跳,红鹰将手中刚刚收到的消息递给了傅颜。 傅颜走上城楼远远眺望,那齐鲁军营因着昨夜的粮草被烧士气低落,竟溃不成军,被大夏朝军队打的连连败退。 齐鲁大将军郑强奋起反抗,却不是顾宸的对手,被顾宸用长枪挑落了武器,枪头直刺心脏,当场便身死了。 顾宸似无所觉般,身旁的齐品,骑在高头大马上,高声喊道,“齐鲁大将军郑强身死,所有缴械投降者一律优待,奋起反抗者杀无赦。” 刚喊完,那些手拿长枪短剑齐鲁士兵齐齐交了武器,双头举过头顶,跪在地上。 所有大夏朝的士兵俯身捡起对面士兵扔下的武器,待武器检完,这才将俘虏聚在一起。 易钟君让手下将军组织士兵带着俘虏进了城,顾宸与易钟君商议了一下之后的战略部署与俘虏的安置问题。 这才转身往城主府而去,刚走进城门没多远,听到傅颜似在叫他,他回头便见傅颜站在城门楼上。 “景之。” 他回身走上前,牵过她的手,一步步往城主府方向而去。 “景之今日过后是不是就要班师回朝了?” “你很想回盛京城?”顾宸转头问道。 “出来这么些日子,却也想回了。”傅颜直言不讳的说道。 怕是暂时还要忙乱一阵,顾宸心中如是想着。 “那你看看红楼刚来的消息吧。”说完,见顾宸未回话,傅颜将手中拿了一早上的纸条递给顾宸。 第四十四章 顾宸有些疑惑的看了看傅颜,又看了看手中刚刚接过的纸条。 纸条上写着,“三皇子随身侍卫去了齐鲁皇宫多日,与齐鲁王上来往密切,苗疆亦有异动。” 顾宸看着纸条,虽脸色阴沉,神色冷淡,却也未有何激烈的反应。 “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傅颜好奇为何顾宸知道了这么个大消息,却无动于衷。 “你也知道,我三弟一直身患残疾不利于行,他没有必要参与进来,定是那侍卫自作主张行事,你也别瞎想了,乖乖收拾东西,待圣旨下来我们便要班师回朝了。” 看着顾宸那副油盐不进的淡然模样,傅颜就气的不轻,他那三弟处处使诈,处处挖坑,顾宸却一再为三皇子推脱。 傅颜最不能原谅的应该是那三皇子安插在顾祈身边的人唆使顾祈对自己的暗杀。 傅颜有时候甚至会觉得顾宸定是知道这些事,否则为何他能如此淡然处之,如此不在意。 就像明知道祖母过寿那日有人会行刺他,他却还拉着傅家下水。 以前傅颜就曾怀疑过顾宸其实心里什么都知道,却一直假装一无所知,还处处掉进别人设好的局。 难道他是那圣母型男主?圣母型男主可做不了皇位,只有做炮灰的下场,可是自己不想做炮灰啊! 傅颜不情不愿的点头答应了。 当傅颜接到红楼的消息时,顾宸便已收到了消息,看着跪在地上的齐品,顾宸淡淡的点了点头,上辈子直到被登基为帝的三弟赐死之日才知道,他怀疑自己残废的双腿是皇后派人做的,便将一切都算在自己身上。 他早已没了在傅颜面前时那温情脉脉的神色,一切都在他计划里,计划进行的很顺利,也不用太费劲去争取了,他只要乖乖等着结局就好。 挥手让齐品退下,顾宸双手枕着脑袋,躺在床上,眼睛却无焦距一般,渐渐沉入了思绪中。 自己没有错,为了那个位置,牺牲一些人本就是无伤大雅的。 前世就因为自己一时心软才会陷入绝境,死在半途。 易钟君到玉城城主府时,傅颜还未起身,顾宸从头到尾都未有将傅颜介绍给自己舅舅认识的打算,傅颜本就是粗枝大叶的直爽性格,顾宸既不介绍自己,自己也就当无所谓一般,依然自如的行自己的事。 顾宸起居小院的前堂里,易钟君坐在顾宸下首,已静静坐了好一会了,顾宸抬起头,看着易钟君,“舅舅,苗疆有异动,顾祈定是想借着武王爷的留下的兵力起事。” “殿下,可要调动兵马回防?”易钟君不知,可是顾宸知道,兵变就是从静王遇刺开始的。 那是他前世经历过得最黑暗痛苦的一段时日,身边无人信任自己帮助自己,静王遇刺时,自己刚好在青州,静王死了,自己被押解回京,罢免了太子之位,囚禁于皇陵之内,四皇子年节宴会上起事,被活捉,后被贬为庶民,父皇的四个成年儿子死的死贬的贬囚的囚,一时竟只剩下身患残疾的三皇子,却刚好遇到父皇气急攻心不治身亡,三皇子在傅家的帮助下,竟成了最后的赢家。 前世死之前才知道,那个盛京城传的沸沸扬扬的一无是处的纨绔女傅颜,却是一个有大才的女人,静王遇刺是她干的,年节宴会顾祈起事是她找到傅泉带兵平的,自己会在青州被陷害亦是离不开她的手段,一段段往事清晰的出现在脑海里,顾宸淡淡的平息了一下情绪,全是因为她手中的红楼,所有消息都快人一步,前世自己输的心服口服,三皇子挑拨静王雇凶刺杀自己,傅颜在傅家门口抓住的那个探子,本是想引着顾宸去青州,刺杀了静王,嫁祸给顾宸,好来个一石二鸟的计划,却不知出师未捷身先死。 今生自己睁开眼看到才从西北边关回盛京城时,心中那欢喜的情绪,想着要复仇第一步便是设计让傅家站在自己这边。 顾宸正想着心思,突然齐品匆匆进来报道,“启禀殿下,将军,齐鲁递上投降书,使团已至玉城门外,欲派他们公主上盛京和亲。” “既来了,便安置一下,待大军班师回朝之日一同出发。”顾宸淡淡的回道。 齐品犹豫了下,见顾宸事不关己的态度,只得继续道,“他们派的公主还在玉城牢里,可要放出来?” “哼,他们可真会打算盘,去将使者带进来,想放了齐义,就看他们能拿出何物交换?”顾宸憋憋嘴,自己辛苦将人抓住,想让他轻松放了,可没那么便宜。 齐品又匆匆出去,派了一个侍卫去将使团的使者请了进来。 那人穿着齐鲁朝服,头戴冠帽,身材高大,双眼带着些狡诈的光,见到顾宸与易钟君连忙俯身行礼,“齐鲁使臣魏代参见大夏太子殿下,易将军。” “使臣大人免礼。”听见顾宸喊起,那魏代才站直身子。 顾宸喊了起却不继续问,魏代只好自己继续说道,“今次魏代是带着宝物想献给大夏国君,另又携着我王手谕带公主与贵国和亲。” “此事我已知悉。”顾宸淡淡的回答道,身子靠在椅背上,双眼懒散的看着地下的使臣,仿佛想看他如何将事情说出来。 齐鲁使臣见顾宸不接话,无奈何下,只得又说道,“前段时日我家大公主顽皮,跑到军营玩耍,似被你们抓了起来,不知可否放她出来?” “有这事,这可真不知道,近段时期我们并未抓到女子。”顾宸假意惊讶的看着使臣。 那使臣擦了擦脸上的汗珠,这大夏太子也太难缠了,“公主是扮做男子的。” “叫甚?”顾宸问道。 “叫齐义。”使臣头已低的不能再低了。 “放她可以,你们能拿出何物与我国交换?”顾宸淡淡的看着使臣,似在说拿出的东西不合心意,便不可能放任。 “我齐鲁有一宝物玲珑石,那石头似寿桃一般形状,外表光滑,呈水红色,而且冬暖夏凉,最适宜放在寝殿使用,我王让我带给殿下。”使者讨好的说道。 这宝石,顾宸前世见过,亦是齐鲁进献的,只是最后被三皇子拿去了。 “既如此,齐品将东西收了,待人请大公主出来吧。”顾宸斜睨那使臣一眼,对着他挥了挥手,那使臣便躬身退了出去。 易钟君站起身走了几步,看着他道,“圣上最近身体有恙,你还是赶紧赶回去为好。” “老三忒狠心,不仅害我,还想谋害父皇,我倒要看看这次他想嫁祸给谁?”顾宸似乎很气愤三皇子。 “圣上从你小时候便过于偏爱于你,三皇子不喜欢你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第四十五章 玉城接近关外,一直是大夏朝最重要的关口,易钟君守护玉城多年,家中儿子侄子多在玉城,此次回盛京城,易钟君将自己大儿子留在玉城守边关,其他人需跟着顾宸一起班师回朝,因着齐鲁兵败,十几万大军被俘虏,大夏朝不愿白养着,齐鲁使臣来时,带了大量的金银珠宝粮食,欲赎回军队,顾宸却迟迟不给准话,惹得使臣叫苦不迭。 自上次见面后,傅颜已多日未见到顾宸,直到班师回朝那日,齐品通知傅颜可以出发后,在门口才看见坐在马上走在队伍最前方的顾宸,傅颜只觉得自从杀了静王来到玉城后,顾宸对她似乎有些冷淡疏离了,再无之前在盛京城时那么小心翼翼了。 虽心中难过,可她一直安慰自己都是自己瞎想的,别胡思乱想了。 以军队士兵走路的速度,从玉城走回盛京城大约需要一月左右。 带着军队回盛京城,可能刚好赶上年节。 “主子,你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会?”红鹰关切的问道。 “无妨,这才出发两个多时辰,要回盛京城还远得很呢。”傅颜摇摇头,示意自己无碍。 走到惠山一带时,傅颜突然拉住了马缰,这是一条两边悬崖峭壁中间一条小路的路,这样的路若遇上刺杀,十有八九是躲不开的。 “红鹰,你快马加鞭追上殿下,让他过悬崖中时注意防范两边悬崖上。” 红鹰领命而去,不多时她回到傅颜身边,“殿下说已做好防范了,让你不要担心。” 红鹰未说,顾宸神色冷淡的只道了声,知道了,其余话一点未说。 别说傅颜,便是红鹰也能察觉到顾宸对傅颜的态度转变,那时在盛京城时,她也是见过两人在一起时那如胶似漆难舍难分的相处模式,可是自来到玉城,似乎一切都疏远了。 前段军队顺利过了崖口,刚行至傅颜所在的位置,两边突然掉落下无数石块,傅颜左躲右闪好不容易快到悬崖外了,一块石头携着千般力道正正向着傅颜头上砸来,傅颜只来的及避开要害,就被砸晕了过去,红鹰二人飞身而起,将傅颜一把接住,带着傅颜躲过石块跑到安全地带。 那块砸中傅颜的石头红鹰看的清楚,那是军队前方飞来的,目标是傅颜的太阳穴位置。 傅颜迷迷糊糊的看着眼前的场景。 今夜的月色似乎格外的美,那月光似血色般铺在皇宫大院里,铺在来赴宴的达官贵人心里。 顾宸登上皇位已三载,而后宫亦添佳丽三千,登上皇位那天,顾宸就变了,他一步步将帮他的安亲王府,傅家,尚家都毁了,只因他不想外戚干政太多,傅颜每每想起就觉得可悲。 当安亲王府,尚家出事时,傅颜还安慰自己,也许他有不得已的苦衷吧! 可是傅家全家无一人幸免于难,包括自己才两岁多点的侄子,就在他登基三载的中秋前夕。 傅颜端着参茶放在桌边,对着偏殿塌上正给皇贵妃娘娘因蚊虫叮咬而上药的嘉兴帝顾宸道,“陛下,参茶臣妾放桌上了。” 皇贵妃娘娘便是宋卿,那个看不惯傅颜的人,那时她并不知道自己才是注定会被当成炮灰的人。 顾宸只挥了挥手点头道了一声,“嗯。” 竟是连头都未抬一下,傅颜笑了笑,转身慢慢步出偏殿,这样的次数太多了,到现在竟连感觉都没有了。 今日中秋佳节,月亮圆的让傅颜心痛。 别人都在慕少年时光,只有她在悔遇见,悔当初。 她慢慢向着观星楼走去,一步一步慢慢的往上走。 当她终于走上了观星楼最顶层,她挥挥手对着身后的小太监道,“你去请陛下来一趟,本宫有话想跟陛下单独聊聊。” 那太监道了声是,便下了观星楼。 顾宸看着下面跪的慈安宫的太监,不耐烦的踢了踢,“真是麻烦。” 又转头对正在撒娇的皇贵妃道,“乖乖,你先等着,朕去去就来。” 当顾宸塌上观星楼时,傅颜正站在栏杆外,她指着盛京城的万家灯火对顾宸道,“陛下,你看,虽你才登基不过三载,却已开创了太平盛世,百姓安居乐业,万家团圆之际,可我却什么都没有了。” “颜儿,你今夜怎的怪怪的?”顾宸看见她这样,心里有些慌乱,傅颜本怀孕了,却被他偷偷喂了打胎药,这事却无人知晓的,虽不爱她,可是心中却还是有她的位置存在。 “陛下,傅家没了,安亲王府没了,尚家没了,我可以理解那是皇权需要牺牲,我却不能接受全是因我而起。”傅颜低低的说着,仿佛都与她无关。 “颜儿,你站过来些,哪里危险。”顾宸心里有些难受,她每说一句,自己都会心跳加速。 “陛下,你忘了吗?我会功夫啊,即使跳下去我也不会受伤,你信吗?”她还是笑着问道。 “陛下,你何时对红楼下手?若无万全之策,你还是别轻举妄动的好,红楼在我手里时已不在像前楼主那般轻易能被端了。”傅颜只重复一个事实般,淡然的开口。 “颜儿,有话我们下去再说,好吗?”顾宸已坚持不了想要将她拉回来了,他后悔毁了她所在乎的一切,她若不在了,他却去哪里寻的到她。 傅颜回头看了顾宸一眼,“陛下我后悔遇见你了,若一切重来,我定不会选择与你相知相爱,我会离得远远的,不见你,不爱你,不思你。” 顾宸满脸是泪的看着傅颜,他知道傅颜定是下了死志。 她笑的淡然,仿佛抛开一切般的解脱的笑容。 “陛下,可以答应我最后一件事吗?” 顾宸更咽出声,此时他真的后悔利用她,又毁了她,“颜儿,求你了,回来说好不好?你的要求我都答应你。” “下辈子不要招惹我,可行。”说完这句话,她仰头倒了下去,脸上带着如释重负的笑容,一滴泪悄悄流进了发髻鬓角。 这句话仿佛判了顾宸的死刑,他双眼睁大,看着刚刚还站在观星楼栏杆外的傅颜已不见了身影,楼下传来咚的一声,宫女太监的尖叫声,达官贵人的惊呼声,侍卫齐齐跑来护驾的脚步声仿佛都远去了。 只顾宸一人趴在观星楼栏杆处看着地上如开花般的血水,痛苦哭泣,悔不当初。 初时不过因着带前世记忆重生而来,知道前世她帮着三皇子登上皇位,才在醒来第一时间求父皇赐婚,可是一次次接触才发现,她虽表现的一无是处般,却心有沟壑,甚至比一般女人的心思更加敏锐。 自己已小心谨慎再谨慎了,她却多次察觉到异样,怀疑自己的用心。 而自己也在一次次接触中,对她倾了心,付了情。 可是为何登基后又忘记了,悸动时心里发下的誓言? 现在她不在了,自己去哪里寻得到她? 顾宸仿佛疯魔般,对着下面怒吼哭泣。 傅颜飘在空中看着他疯魔一般的哭泣,反而如释重负一般,慢慢的消失不见了。 第四十六章 红鹰二人与纪老怪带着傅颜却不敢继续行在军队之中了,不管是谁想杀傅颜,只要那人在军队里,傅颜便充满危险。 三人携着傅颜施展轻功,一路向着惠山近处的红楼而去。 再说顾宸,石头掉落后,他派人四处找傅颜几人,均未找到,他看着路中间那堆小山般高的石头山,吩咐齐品派人搬开石头寻找。 齐品派人将石头搬开,又将下面所有被砸中的尸体都排列放在一起。 却并未见到傅家小姐的尸体,他转头看着脸色铁青的顾宸,一时竟有些害怕,当知道那些石头都冲着傅颜而去时,太子殿下就往回走了,可是到时并未见到傅家小姐,现在搬开石头,亦未寻到尸身。 “殿下,未寻到傅小姐的身影。”齐品冒着被怒气淹没的危险禀报道。 顾宸不知是庆幸还是后悔,他既想让她就此死去,又犹豫着想她好好活着,只能说此刻的顾宸是个矛盾体。 从做戏开始,就一直在提醒自己不要假戏真做,可身不由己。 傅颜醒时不知身在梦中还是现实,也不知之前跳下观星台是真实存在的还是做梦。 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流进枕边床单上。 红鹰正端着碗药进来,见她醒了,放下药碗,又将傅颜扶起来坐好,这才端起药碗递给她,“楼主,先把药喝了吧!” “红鹰,击中我头的石头从军队前方而来你可看见?”傅颜似不想相信自己的判断,只想要红鹰给她一个否决的说词。 红鹰犹豫一瞬后,才说道,“楼主你先静静养伤,至于那飞来击中你的石头,属下却未注意方向。” “我昏迷几日了?”傅颜恢复了冷静。 “楼主,有三日了,还好未击中要害。”红鹰庆幸的说道。 傅颜摇了摇头,“实是我闪躲的快,不然你现在看到的便是我的尸体。” “……”红鹰给她理了理被角。 “传出消息,说我因头部受伤得了离魂症。” 傅颜梦中所见不知与谁能述,她后悔将自己所有的底牌都给顾宸亮了出来,让自己陷入了这样的境地,一个人待着时,她流着泪无声的哭泣着,若与顾宸成亲的下场真如梦中那般,她情愿出家为尼也好过最后被他那样对待。 她休息了几天,身体好些了,将纪老怪留在红楼分部,才与红鹰二人乔装打扮后,一路躲避着大路,向着盛京城而去。 返回盛京城的途中,红鹰收到了最新消息,犹豫几天,最终还是如实告诉了傅颜,“楼主,其实你也不要太信任太子殿下……” 红鹰却不知如何说才好,支支吾吾半天说不清,傅颜懂了她的意思,沉默了半晌才道,“我其实早就怀疑他了,只是有时候人就是这样,遇到自己喜欢的人,难免会犯些错,给他找各种借口。” 不管以后怎样,现在首要问题是将傅家择出来,提醒顾瑾远离顾宸,梦里的顾宸就像恶魔一般,将帮他登上帝位的家族全部都除掉了。 她要回到盛京城,让爹爹将自己的势力收起来,在顾宸做皇帝期间最好尽快告老还乡,以免后患无穷导致傅家家破人亡。 傅颜已从最初的茫然无措恢复了冷静淡然,自己一定要坚强起来,才能保护好自己的家人。 当她到达盛京城后,又对红鹰二人吩咐道,“即日起,红楼所有人转入暗处,不再接生意,别再主动联系我,一切待命。” “是。”两人齐齐道。 红鹰二人转身便不见了。 她一人到处转悠,转悠到凤羽楼附近,刚好被凤羽楼小二出来招揽客人时看见了,那小二跑上前对她道,“老板您何时回来的?” “你是谁?你认识我?我是谁?”傅颜拉着小二,假意问道,那动作当真如失忆一般。 小二见她不认识自己,以为认错人了,又想引到掌柜面前看看,便道,“您到我们凤羽楼休息会吧。” 刚好给傅颜递了个梯子,傅颜顺势而下,点点头,“刚好有些累了,我也不知道该去何处?” 跟着小二刚进凤羽楼,便遇到了顾瑾顾宸几人从里面往外走,傅颜径直跟着小二往里走,看也未看顾瑾等人,刚走过,顾瑾又倒回来,拉着傅颜,疑惑的左看右看。 傅颜也疑惑的看着他,顾宸阴着脸色始终未说一句话。 “傅颜?不认识我了?”顾瑾真是有些不敢认,顾宸昨日刚回盛京城,顾瑾便来打听傅颜的消息,谁知顾宸竟说不知道去了哪里?他也在到处寻。 “你是?你知道我是谁?大夫说我得了离魂症。”傅颜拍了拍头,似有些头痛,又道,“前段时日我头受了些伤,醒来便不记得自己了,是有个叫红鹰的带我来盛京城的,她说我是盛京城的人,可是她将我送回来就走了。” “离魂症?”顾瑾似有些不敢置信,看了看傅颜又看了看顾宸。 “那个大夫是这样说的,头部受到重击,导致神魂出现不稳,惊吓所致神魂离散,诱发了此症。” 傅颜说一句,顾瑾便点点头,待傅颜说完顾瑾点的头都晕了,可是傅颜得了离魂症他听懂了。 顾瑾转身拉住顾宸,“殿下,你看她这个怎办才好?” “带去给御医院的掌院看看。”顾宸说了这句话,眼睛却盯着傅颜看了好一会,傅颜装作看不见,只东张西望的到处看。 顾瑾要拉着她走,她却往凤羽楼走,“我好饿,我最近都没吃多少东西,你既认识我,便请我吃点东西吧!” 几人又转回一楼,傅颜正要坐在一楼,那知顾瑾却拉着她往三楼而去,顾宸一直在仔细观察她的反应,见她似真不记得了,顾宸也未放弃观察。 上了三楼,傅颜却不知往哪走,只到处看,顾瑾只好摇摇头,拉着她进了雅间。 见她好似真的一无所知,疑惑也少了些。 “想吃什么,自己点。”顾瑾将点菜的事交给她。 傅颜看着顾瑾,摇摇头表情有些困惑,“实不知这里有甚好吃的?” “以前你爱吃的家常菜。”又对小二道,“红烧肉,碳烤排骨,素炒青菜。”顾瑾随意点了几个傅颜平日里最爱吃的。 顾宸嘴角扯了扯,以前假意逢迎她时,知道她爱吃这些,还觉得她粗俗不堪,现在反而觉得她有些可爱。 可是她这样的性子实不适合哪个位置,既然忘了过去,那便就这样吧! 这一刻,顾宸想若离魂症是真,那么便彻底放弃傅颜,选择其他更适合自己的世家千金。 傅颜吃完饭,顾瑾又拉着她跟着顾宸一路往御医院而去,刚下马那御医院的掌院便迎了出来,跪在地上,“参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见过世子爷。” 顾宸淡淡道了一句,“免礼。” 掌院大人这才起身。 第四十七章 御医院与别的官衙不同,它坐落在皇宫前后殿附近,四周种满了高高的大树,此时节树枝上树叶掉落的只剩下光秃秃的枝丫,在这样的地方傅颜只觉心中荒凉落寞。 几人在掌院的带领下走进了里间,顾宸说明了来意,让掌院给傅颜把把脉,傅颜乖乖坐在凳子上,将手伸出去,掌院御医轻轻将手搭在傅颜的脉搏上,摸了会右手的脉搏,又示意傅颜换了左手,又摸了会,才点点头道,“似因重击导致的淤堵造成的神魂离散,不知姑娘可是得了离魂症?” “是的,御医大人,不知可有医治之策?”顾瑾赶紧问道。 “暂时无法可治不过可以给开些活血化瘀的药方先吃着。”御医摇摇头,随手唰唰唰的写了一张药方递给傅颜。 没想到御医与傅颜所说一致,顾宸彻底放下了心,他站起身也不再看傅颜,只边往外走边云淡风轻挥了挥手,“既如此,止允便送她回傅府吧,以免傅大人忧心,孤还有些事未处理,便不送了。” 说完就走了,就这几日顾祈便要起事了,过了年节一切都已注定了,她傅颜一人也挑不起什么浪来,便饶她一回又何妨?只每次面对傅颜,顾宸总觉得难堪,自己为了登上皇位利用了她,而她却无时无刻不在自己面前蹦跶。 傅颜只抬头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装作无所谓的人一般,左右张望,心却揪痛一般拧在一起,既注定成不了朋友,便少些来往也好,以前就知道皇家最是淡薄亲情友情爱情,现在自己彻彻底底的体会了一把,何为心碎一地的感觉,也让自己彻底失去了嫁进皇家的心。 他想杀自己,可是自己失忆了,他杀不杀好似也无所谓了。 就如梦里那样,因为自己是皇后,所以所有外戚都没好下场?就连与自己交好的人家也不能留? 她不能让悲剧发生,不管如何,她也要保住傅家,安亲王府和尚家。 顾宸离开时,顾瑾便已起了疑心,走在路上,顾瑾盯着傅颜细看,傅颜被他看的不耐烦,骑着马便往凤羽楼而去,顾瑾紧随其后,上了三楼进了雅间,顾瑾进来后将门关上,傅颜便恢复往日两人相处时的神态。 一时不知从何说起,傅颜趴在桌子上,仔细听了听四周,有几个呼吸在雅间四周,用手指沾了茶水,写到“小心隔墙有耳。” 写完后看了顾瑾一眼,顾瑾嘴上说道,“傅颜,你怎的失忆了呢?” 傅颜手不停的的在桌上写着最近的所有事,嘴上却道,“我也不知,那个红鹰带我来了盛京城,就离开了,还说以后让我别找她了。” “既如此,以后你便好好待在家中,别到处乱跑了,惹得你父亲担忧。”顾瑾嘴上这样说着,看了傅颜写的,心里却掀起了轩然大波,没想到短短时日便发生了这么多事。 “嗯,我知道了。”傅颜无精打采的说道,却耳听八方,听到四周几个呼吸声慢慢离去,才松了口气。 “近段时日我让红楼别联系我了,你让你父母做好准备吧!最好你自己也回安州待着。”傅颜趴在桌子上轻声嘀咕道,那声音似蚊虫般,顾瑾支起耳朵靠近才能听见。 顾瑾也学着傅颜般小声嘀咕着道,“你刚刚说的可都是真实的?” “我还没证据证明是他做的,可刚刚他见到我时那举止神态,八九不离十了。”傅颜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才说出来的。 “我会注意,只尚家我不好说,只能暗地里与尚鑫提一句,若他们不听便罢了。”顾瑾与傅颜两人从小玩到大,可是尚鑫不一样,那是后面认识的。 “皇室的人真是惹不起。”傅颜说完这句话,便半晌没了下文。 顾瑾送傅颜回去后,走到傅府时傅昌平带着两个儿子与季夏茉已等在门口,听说傅颜得了离魂症,傅昌平老泪纵横的拉着傅颜左右看。 傅颜抬手给他擦眼泪,自己却一滴眼泪都没有,满眼的冷漠疏离,“爹,我们进去说吧。” 傅颜心中已难受的不行了,却又不能表现得太过热情,顾宸若派人四周监视可就前功尽弃了。 “近日那齐鲁国使团来大夏和亲,他没时间到处跑了,天天都要陪着。”顾瑾见她神色不对,便知道她在担忧何事。 “我们进去说吧,待他放松了对我的怀疑,我才能彻底安心。”傅颜只觉得遇到顾宸仿佛遇到了毒蛇般,难缠又恐怖。 傅昌平带着傅颜与顾瑾一同进了傅府。 平日有事都去书房,今日却直接去了前院大堂,坐下后,婢女给众人一一上了茶,傅颜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抬眼却见都盯着自己看,她笑了笑,“爹爹与哥哥为何都盯着我看?” “颜儿真的不记得事了?”傅泉看着眼前如往常一般的妹妹,开口问道。 傅颜看了看顾瑾,又看了看傅家三人,低着头不说话,自己不能将傅家人拖进来,这件事只能烂在自己心里。 “你们真是我的家人吗?”傅颜说完这句话,明显听到房顶传来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顾瑾也听到了,他低着头把玩着手中的折扇,笑而不语。 “我头受了伤,也不知往哪里走,被人带到盛京城后,那人便离开了。”眼泪掉下来,傅颜抬手擦了擦。 傅昌平双眼含泪的看着傅颜,却未哭出来,顾瑾连忙打圆场道,“既回来了,以后慢慢的治,总会好的。” “是这个理。”傅亦傅泉也附和着。 几人说完话,傅昌平便让傅颜回了颜梓院休息。 颜梓院里,傅颜刚回屋,芍药茉莉便涌上来了,拉着傅颜左右上下看了一遍,芍药才道,“小姐,你这次出门怎的去了这么久啊!奴婢都担心死了。” “啊?你叫什么名字?”芍药愣了愣,顾瑾才拉过芍药几人将傅颜的病情说了一遍。 并嘱咐几人好好照顾傅颜。 看着芍药几人退出去,顾瑾走到桌前坐下,傅颜撑着脑袋才坐下来。 “以后有何打算。”顾瑾看得出傅颜对顾宸用情至深,一时很难脱离出来。 “我想劝我爹爹告老还乡,我与娘跟着爹爹回新闸镇,再找个人嫁了,或者一辈子不成亲都可以。” “你能想开自是最好,你说的事我会注意的。”顾瑾站起身,往外走,“你好好养病吧!” 说完话,人已离开了颜梓院,径直回了安亲王府。 东宫,太子寝殿里,顾宸从起床便一直呆坐在书桌前,手里拿着奏折却一个字也未看进去。 齐鲁和亲公主见了康元帝便求着要嫁给大夏便太子殿下,康元帝问过顾宸后,顾宸淡淡的拒绝了,康元帝以太子殿下已赐了婚为由拒绝了。 时近午时,顾宸却依然未看进去一个字,昨日顾瑾来东宫时,汇报了近日齐鲁使团的一些消息,今日齐鲁公主邀请自己外出游玩,自己拒绝了。 第四十八章 齐品匆匆从外面走进来,神色有些急。 “殿下,刚刚齐鲁使臣遣了人来请殿下前往,好似出了点事。” 顾宸似提不起劲,抬眼看了齐品一眼,“出了何事?” “那齐鲁公主在神武大街遇到了傅小姐,两人发生了些争执。” 听到与傅颜有关,顾宸揉了揉额头,自傅颜得了离魂症后,回来这些时日,他已听到很多次她的名字,不是今日与谁发生了争斗,便是宴会时又与谁意见不和闹了起来。 以前傅颜性格开朗,平日里虽无法无天些,却是能看得清形式,可是现在的她仿佛已无所顾忌般。 顾宸到时,天色已有些暗了,时至傍晚,街道上却依然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那齐鲁公主与傅颜正相对而立,齐鲁公主似认出了傅颜就是在战场上抓住自己的人,所以想找她麻烦,傅颜却并不想理会这个公主。 除了傅颜与齐鲁国公主齐依外,其他所有人见到顾宸来了都跪在地上参拜太子殿下。 顾宸叫起后,又看了看对峙的两人。 傅颜背后站着一群锦衣华服的纨绔子弟们,而苏林顾瑾赫然在列,顾宸看着傅颜与那些人混在一起,心里就怒气上涌,更甚至那苏林口口声声要傅颜嫁给他。 每日里不是与这些纨绔子们招摇过市,就是到处惹是生非,还没开始问,顾宸便已判了傅颜的罪。 “你们大夏国的待客之道便是这样的?她冒犯了我,该当何罪?”齐鲁国公主齐依昂着头瞪着傅颜,誓要顾宸给自己一个说法。 傅颜歪着身子看着齐依,连眼风都未往顾宸方向看。 “你是齐鲁公主便可以无法无天,肆意妄为?何况我走我的道,又没有碍着你,你故意寻我麻烦。”傅颜淡淡说道。 顾宸自不知两人为何吵起来,只看着傅颜道,“你身为女子就不能循规蹈矩些?每日里除了惹是生非招摇过市还会甚?”顾宸看了看傅颜身后几人,似心中火气难消,“作为女子还是安分守己些才好嫁的出去。” 齐依听顾宸这样说,好似在为自己说话,心里甜蜜起来,脸上露出了笑容。 可这句话却是傅颜的逆鳞,自以为顾宸是看不起自己这名声,才会想除掉自己,心里还是很难过,她神色冷淡的看了眼顾宸,清了清嗓子,僵硬的说道,“这就不劳太子殿下费心了的,家中已再给我议亲了,若是谈成,差不多也就几个月时间便能嫁的出去。” “你这样的性子,便是别人家知道了,也是没人会同意娶你这样的媳妇。”顾宸仿佛与傅颜杠上了,说的话句句带刺。 “太子殿下说的对,傅颜下次一定注意。” 看她顺了自己的话,顾宸心里更难受,明明说过不再关注她的,每每想起自己为了皇位利用了她,心里便有些难堪,更不能接受这样卑鄙的自己。 顾宸转身看着齐鲁公主,语气冷淡疏离,“孤带他们向公主道歉,今日孤正好无事,公主可要孤陪着到处逛逛?” 齐依巴不得顾宸能陪着自己,也不找傅颜麻烦,跟着顾宸转身便走了。 “我们继续去玩,别让她毁了我们的兴致。”苏林性子比较活跃,见事情解决了,也不放在心里,又拉着傅颜几人走。 “真是扫兴。”傅颜淡淡的开口道。 “好了,以前他老围着你打转,你不耐烦他,现在他有婚约在身,你呢也忘了他,两全其美何乐不为?” “婚约?”他的婚约不是因着夏叶青的死而取消了吗? “永宁侯府的嫡女夏叶青,之前失足落水,结果并未死,过了几日又活了,所以婚约还在的。”苏林大嘴巴嘚嘚嘚,顾瑾连连拉了好几下都未拉住。 原来如此,傅颜就说为何他一定要将自己弄死,他真的只是利用完了便想舍弃自己,还是有别的原因? 傅颜永远不会知道,顾宸既不能让三皇子得到她,又觉得自己利用了她而难堪的无法面对她,双重矛盾让他一再的想让她死,又于心不忍。 “怎的了?”其余人都在打打闹闹,只顾瑾走到傅颜身边,小声问道。 “永宁侯府的夏叶青是怎么回事?不是说死了吗?”傅颜小声问道,这时一群人已走到六艺楼门口。 苏林带着大伙进了六艺楼,傅颜顾瑾坠在后面慢慢走。 “永宁侯夫人不让下葬,最后没办法,过了时效就又活了,后来找人做法事,那大师说,有小人作祟,要传出假死才能逃过这一劫,我以为你红楼给你过消息呢。”顾瑾小声道。 “呵。”傅颜冷笑出声,这真是时不待我,终究还是差了一步,自己便成了弃子。 一群人转进花街柳巷,直直往六艺楼走去。 那红色牌匾上写着六艺楼三个鎏金大字,镂空的雕花门外两个小厮一左一右的守着,见到来人恭敬的俯身开门,大堂里依旧热闹如故,文人墨客流连忘返,歌姬舞姬穿梭其中。 傅颜抬脚慢慢步入六艺楼,顾宸刚转过街头就见她与一群男子进了青楼楚馆,心中更是将她骂了几遍。 别人在乎他时,他想着如何利用别人,别人忘了他时,他又心心念念,实是一个受虐狂。 齐依正在与顾宸说着话,“你们京城太繁华了,我都舍不得离开了。” 她本意是想让顾宸说些挽留自己的话,可是说了半天也未见顾宸回答,转头看向他,却见他满脸阴沉,似雷霆风暴前夕,当下齐依便收了话尾,只跟着顾宸后面走。 她第一次来花街柳巷,并不知是做甚生意的,只看着两边小楼皆披红挂绿,牌匾上不是翠红楼,便是春风楼,要么便是六艺楼,她只当是谁家院子。 只是每栋精致小楼门前皆站着几个打扮艳丽,长相妖娆的女子,挥着手中丝巾,嬉笑怒骂的招揽客人。 “你们中原真有趣,这条街上尽是女子招揽客人,这几日我还未来过此地呢!”齐依好奇的左右看看,齐品满头黑线的看着齐鲁使臣,那使臣却不知有这样的地方,他也是第一次来此啊! “公主有所不知,这是花街柳巷,自是女子多些。”齐品见殿下也无搭话的兴趣,齐鲁使臣又没来过,只得自己开口解释。 “何为花街柳巷?作甚的?” 谁知那齐鲁公主却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一时问的齐品涨红了脸,支支吾吾半天才附在齐鲁使臣耳朵上解释了一遍,那使臣也听的面红耳赤,又对着公主耳语几句。 齐鲁公主听了后,满脸通红,神色有些怒意,瞪着顾宸双眼含泪,“太子殿下何苦羞辱齐依,便是今日也是你主动陪同的,却如此羞辱与我?” 第四十九章 顾宸满头雾水的看着双眼含泪的齐鲁公主,又看看齐品。 齐品更加手足无措,不就是带着逛了逛花街柳巷吗?怎么就成了殿下羞辱她?那傅家姑娘见天儿的待在秦楼楚馆也未见这样的神色啊? 齐品一时有些糊涂的看着顾宸道,“殿下,刚刚公主问属下这是何处,属下便与她解释了一下,谁知她便这样了。” 顾宸点点头,看着齐鲁公主道,“公主,这是我大夏的一种文化传播,并非羞辱公主,出入青楼楚馆的多是文人墨客,若不信,我带你去看看,里面多是歌舞表演,或者吟诗作对。” “是这样吗?”那齐依还有些不信,顾宸便将他们带到六艺楼,刚到六艺楼,齐依便发现与别处不一样的地方。 六艺楼门面装修的比别的青楼文雅大气,并非那些庸俗的青楼能比的,只比那些更加高雅些,就连配色看上去都给人一种清新脱俗的韵味。 门口站着的两个小厮,见到来人了,躬身行礼,又将镂空雕花门打开,门帘揭开,这才请几位客人进入。 六艺楼大堂里,正是歌舞演的最热闹时,齐依第一次来此,确实好奇不已,只见大理石铺就得大堂里已坐了不少人,底下坐的人均目不斜视的看着台上,偶尔几人窃窃私语,也都未大声喧哗,舞姿优美的舞娘正在旋转跳跃,印着红色账慕,更加神秘惑人。 这时跑堂的走过来,“几位客官第一次来我们六艺楼吗?可有定好包厢?” “第一次来,你给安排一下吧。”顾宸虽路过几次六艺楼,却未进来过,去红楼路过这里,后来寻红楼,却不见了踪影,他知道定是傅颜转移了红楼的总部。 跑堂的殷勤的带着几人上了二楼,在苏林的包厢旁边开了一间,正好对着舞台,也是最好的观景包厢。 顾宸满意的点了点头,“如此甚好。” 进了包厢,跑堂的便下去拿酒水,准备菜肴。 那包厢所有家具皆是黄花梨木,四周坠着粉红色纱帘,中间一张梨花木大圆桌,绣花屏风隔断内间,里面放着一张精致的拔步床。 “公主觉得如何?”顾宸问进来便一直未开口说话的齐依道。 “你们这里真是好玩,不像我们齐鲁,除了草原便是沙漠,一点也不好玩,只能纵马奔腾。” “能纵马奔腾,岂不是快意?”顾宸似乎很憧憬纵马奔腾在草原的场景。 “若从小到大,皆是那样的场景,看的久了,也有些疲倦。” 顾宸与齐鲁公主一左一右的坐了下来,两人看着楼下的歌舞不再开口。 傅颜几人进的苏林自己的专属包厢,刚进入房间便看见墙角摆放着斗大的官窑瓷器花瓶,里面插着装饰用的假花,傅颜坐在白色织锦软榻上与顾瑾小声聊天,梨花木的大圆桌子上苏林几人正对着舞台上舞娘评头论足一番。 “明日圣上为迎接齐鲁国,开了一场盛宴,那齐鲁国要求与大夏来一场击鞠,你要不要上场?”顾瑾本是想让傅颜上场跑跑,解解郁气。 “不了,到时你上场,我去给你助威呐喊。”傅颜自回了盛京城后,对一切都提不起兴趣。 见她兴趣缺缺,顾瑾好似自己也郁气满满,“你这几日这个样子,看的我都难受了,我还是喜欢往日里活力十足的你。” “是因着无人与你吵架的过?”傅颜刚说完,就听背后一声轻笑。 “他那王家小姐近日回了琅琊,他才这样的,若不然那会因着你就难过?” 苏林永远一副花花公子样,说话吊儿郎当,一点也无他父亲那端正威严的样。 “苏林,你说若我与外祖母说说你想成亲,你觉得外祖母会不会高兴些?”顾瑾斜睨着苏林,仿佛苏林再揭他老底,他便破釜沉舟不死不休。 突然大堂里传来嘈杂声,接着便是打斗声,一个跑堂的跑上来看着苏林便道,“老板,那人自称是宰相府江澜,说要找傅家姑娘,可是我们楼里哪有傅家姑娘啊,谁知他听到说没有,便打了起来。” “我去看看。”傅颜站起身准备出去,却被顾瑾拉住了。 “你作甚呢?万一有个好歹呢?”顾瑾是担心傅颜与江澜发生矛盾。 “无事。”说完便拉开顾瑾的手,慢慢悠悠的往楼下走。 “你找我?”傅颜自是记不得江澜的长相,而却记得名字。 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好几个侍卫,傅颜避开侍卫走到中间站定。 “是你。”那知江澜却认出了她,那个在街市上,飞奔而来踢开马头救下街上一对母子的女侠。 原来她就是傅颜啊!听着名声那么臭,却没想到,心地倒好。 江澜并未忘记此行的目的,他上前一步,将手中抓着的跑堂的人松了开,才道,“我有事与你说。” “你认识我?我前几日伤了头部,记不得以前的事了。” “啊!可是那事你若不记得,我去找谁?”江澜似有些急了。 “你跟我上二楼来吧。” 说要傅颜带着江澜上了二楼,傅颜指着顾瑾道,“我所有的事,他均知道。” “永宁侯府不会让你带走她的,她可是永宁侯府未来的希望。”顾瑾声音冷淡的说着,顾瑾自是知道他为着何事来此。 “我该如何是好?”江澜听顾瑾如此说,竟抓着头发低下头哽咽着。 傅颜淡淡的看着这个为情所困,痛苦难受的人,这个世间本就如此,有人欢喜有人忧,自己本就过得艰难,也无多余的力气去可怜其他人,只对他的遭遇表示无能为力与歉疚。 江澜到时,顾宸便见到了,又见到傅颜引着他上了二楼隔壁房间。 他打发齐鲁公主几人看楼下的表演,自己偷偷溜到墙边,用一个杯子倒扣着贴在墙上,又将耳朵支起,听旁边的说话声音。 顾瑾将手放在嘴唇上,比了个安静的手势。 江澜傅颜果然都不再开口,只有苏林几个聚在一起的人不停的对着楼下舞台上,舞姿妖娆的女人评头论足一番。 “天涯何处无芳草,男子汉大丈夫,别为儿女私情影响了以后。”顾瑾劝他道。 江澜见两人真的似无能为力,也知道上次未将夏叶青带出来,已无法可想了。 “上次那事,怎会失败的?”傅颜一直未弄懂,明明八九不离十的事,最后怎会搞砸。 江澜双手捂着脸,平息了好一会,才轻轻开口道,“此事他们似早就知道,所以救起后边一直放在家里,后来我去了两次,都未见到她的面。” 傅颜猜测,要么夏叶青不想走,要么顾宸透露了口风。 第五十章 顾宸支着耳朵听了半天,几人也未说甚重要的事,便将杯子拿开,坐了下来,齐品走上前犹豫着开口说道,“殿下既放不下傅家姑娘,为何又要对她不闻不问的?” 顾宸瞟了他一眼,神色冷淡了些,似不知如何开口般,垂着头,站起身走了几步,见齐鲁国使臣正看表演看的专心,顾宸拉着齐品转进里面,才道,“上次惠山出事时,她的人为何带走她?她是怀疑我想害她,我现在是有理说不清,她要误会便让她误会吧,我希望她别卷进夺嫡之争中。” “殿下,你与傅姑娘说清楚不就可以了?”齐品似不忍心见自己主子如此伤神。 “无妨,有些事说不清楚了。”说什么?说自己以前利用她,后来又想让她远离夺嫡之争而故意疏远她? 旁边包厢苏林叫跑堂的搬了几坛酒,顾宸站在门口看了看,听见里面闹闹哄哄半天,似都开始喝起酒来,江澜的声音最大,哭闹着,所有人的声音都传了出来,唯有傅颜未出声,顾宸转了几圈,看了看齐品。 “殿下,你若不放心,我去看看。”齐品仿佛能懂的顾宸的小心思,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 顾宸摇了摇头,“不用。” 齐品其实并未看懂顾宸到底怎的了,自他开口向圣上求婚时,齐品总觉得自家主子有些不一样了,可是要说他多在乎傅家姑娘呢?平日里又没见他去看看傅家姑娘,说他不在乎呢?见到了他又总围着打转,所以齐品不懂顾宸所忧之事,注定顾宸只能孤独的自己承受。 包厢里一直未传出傅颜的声音,顾宸已待在软榻好半晌了,当跑堂的进去找苏林,才看见一群人都喝趴下了,傅颜在软榻上,软软的靠在椅靠上,手撑着头,江澜缩在梨花木的大圆桌下,醉的边哭边笑,顾瑾坐在地上,头靠在软榻边上。 顾宸打发了齐鲁公主一行人,这才返回苏林的包厢,将傅颜带到自己所在的包厢,将她放在床上,她软软的随着顾宸走动着,既不哭也不闹,无声无息的,一点也不像喝醉的人。 看着乖乖巧巧的傅颜,顾宸第一次认认真真的仔细描画她的眉眼,睁着眼睛时,那里面仿佛有七色光在闪烁,闭着眼睛时,乖巧的只想拥进怀里再不放开。 顾宸想,若自己不是大夏朝的太子,只是一个江湖浪荡子,自己随时可以放下一切,带着她远走高飞,再不理会这些俗事,可是一切的都注定了,自己注定了身不由己的命运,只能老老实实的做自己该做的事,不成功便成仁。 顾宸不知呆坐在她旁边看了多久,直到夜深人静时,才站起身,给她理了理被角,擦了擦眼角未低落的眼泪。 就这样吧,以后见面不相识才是最好的选择,父皇的赐婚圣旨注定了两人不会有交集,前世错过,今生又只能错过。 顾宸离开包厢,将门掩起来时,那躺在软软的织锦被子里的人才睁开眼睛,直直的看着头顶上粉色的帐蔓,眼睛一动不动只一滴泪悄悄滑落进了发髻里面。 傅颜缓缓坐起身,将衣服理好,又将弄乱的发髻整理了一下,这才下了床,往外走。 回到傅府已清晨时分,若在新闸镇,这个时辰已起床给老夫人请安去了。 而傅家除了傅昌平大哥二哥早早出门上朝,其余都还在梦中。 傅颜刚洗漱完毕准备上床睡觉,却被季夏茉拦住了。 “嫂子,我有些困,想去睡会。”傅颜抱着季夏茉撒娇卖萌。 季夏茉指着身后婢女手中的托盘道,“今日怕是没有时间给你睡觉了,宫里举行的宫宴,圣上让五品以上官员家眷都去。” 傅颜认命的跟着接过托盘的芍药往寝室而去。 季夏茉不亏是傅颜的好友,知道她穿什么最好看,给准备的是一套淡青色的襦裙,外面一件褥褂,这样穿着很淑女,头上扎着落仙髻,插着一套珍珠首饰,那珠花上仿佛还有一滴水滴欲落未落,霎是好看。 带傅颜打扮好自己,季夏茉还坐在外面桌子上等着,见她出来,赶紧让婢女给傅颜披上一件狐狸毛大氅,让傅颜瞬间变得高贵优雅起来。 傅颜大步往府门口走去,刚走几步,就被季夏茉拉了回来。 “斯文些,平日里也就算了,今日可有外国使团,你可不能丢脸丢到国外去。”季夏茉太了解傅颜这个脾气了。 每每有外国使团到大夏朝时,都会有献宝之类的事,齐鲁国使团来到大夏好几天了,康元帝仿佛忘了这件事般,直到今日才接见了齐鲁使者。 红墙黄瓦,金碧辉煌的金銮殿上,那齐鲁公主缓缓跪下参拜高坐在龙椅之上威严肃穆的康元帝,齐鲁使臣紧随其后也跪了下去。 康元帝挥挥手,“免礼,平身。” 齐鲁众人这才站起身来,使臣又从旁边侍者手中拿过一个四方盒子,将盒盖打开,双手举过头顶。 那盒子里摆放着一颗煜煜生辉,光彩照人的明珠,珠子有拳头大小,将本就明亮的金銮殿照的更加明亮。 “皇帝陛下,这是我国往上最喜欢的一颗明珠,夜晚能照亮整个大殿,而且放在房间有助睡眠。”齐鲁使臣夸夸其谈半天。 康元帝似很喜欢,连连让身旁的太监将东西呈上来。 小太监小跑着将那明珠小心翼翼的接了过去,呈给康元帝手中。 康元帝看了看,这才对着齐鲁启辰挥手道,“赏。” 大明宫今日要举办一场宴会,款待齐鲁公主及使臣,傅颜到皇宫门口,便与季夏茉下了马车,两人下车时,周边已来了好些人,好些都是傅颜平日里玩在一起的,见到二人都前来打招呼,平日里自持清高的不屑与之为伍的都远远观望着,更甚至有喜欢傅颜的,嘴巴都瘪到天上了,苏林的娘亲便是其中之一,她远远看到傅家嗯马车靠近,便知道定是傅家姑娘无疑,见真是那两姑嫂,身子一扭,便走开了。 这时顾玉筝的公主凤驾到了,见傅颜二人在门口,便招了招手,两人慢慢走进,季夏茉拉着傅颜对顾玉筝参拜完,又拉起傅颜对顾玉筝道,“大公主莫见怪,我妹妹最近有些不好,记不得以前的事了,大夫叫这病离魂症。” 顾玉筝笑了笑,“难怪她看着我都不亲近了,以前可是经常去我公主府玩儿。” 季夏茉陪着笑道,“就是的。” 第五十一章 顾玉筝前几日在顾宸面前提了几句傅颜,被顾宸不冷不热的抵了回来,她还以为两小只又闹了矛盾,却未想到竟是傅颜得了离魂症。 大公主走下凤驾,拉住傅颜的手,连声叫道,“可怜见儿的,怎的会出这样的事。” 今日的顾玉筝穿的公主宫装袖口袍角绣着暗纹,外面披着火貂毛披风,戴着凤钗,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别有一番高贵的韵味。 傅颜扯了扯嘴角,“我也不知道,醒来便什么都不记得了,到盛京城还在街市上混了一日,才被凤羽楼的伙计发现,带去凤羽楼又被安亲王世子碰到,才知道自己是谁的。” “真是惊险,还好找回来了,要不然就流落街头了。”顾玉筝仿佛真的为着傅颜担心,竟还掉了几滴眼泪,拉着傅颜道“你受苦了。” “大公主别哭了,都过去了。”傅颜最是见不得人家哭,别人一哭,就尴尬的不行。 见周围围过来一些认识的达官贵人家眷,顾玉筝抬起丝巾按了按眼角,对着傅颜两人道,“你们两与我一道进去吧!” 说完拉着傅颜季夏茉上了自己的凤驾,在宫里只有皇后所出的公主才能坐着马车进宫门,傅颜刚好也不想走路,便与顾玉筝上了她的凤驾。 凤驾一直行到后宫交界处,三人下了马车,顾玉筝换了软轿,傅颜季夏茉走路往后宫而去。 一路穿行皇宫通往后宫的小道上,时不时便有打扮齐整的宫女太监走过,见到顾玉筝的辇轿,都停下站在边上行礼,待辇轿走过才继续行走。 一直走到大明宫才落下轿,顾玉筝牵着傅颜往宫殿里走。 傅颜几人刚走上台阶,便遇到顾宸。 “景之。”顾玉筝也看到自己弟弟了。 “皇姐,你怎的又是一个人?姐夫呢?”划痕险左右看看,未见到自己的姐夫。 “怎会一个人?还有傅家姑嫂陪着我。”顾玉筝似见不得弟弟那故意冷淡的表情。 顾宸瞟了傅颜一眼,见她站在后面眼风也没扫向自己,心中虽有些难过,但看她今日打扮的倒是文雅淑女多了,顾宸淡淡的点了点头。 “皇姐,我们一道去。”顾宸拉着顾玉筝往练武场而去。 “去何处?”顾玉筝并不知道今日还有击鞠比赛。 “先在练武场击鞠比赛,然后再开宴。”顾宸淡淡的说道,说完还看了傅颜一眼,似想起之前去安亲王府别院里击鞠比赛的事,神情有些黯然神伤。 可是傅颜似未听到也未想起一般,表情未变的跟着几人后面慢慢走着,刚拐过半月门便撞见了顾宸并不想见到的人。 他坐着轮椅神情似乎有些欢喜,以前见到自己便转身就走,现在却也主动打招呼,“顾远见过太子殿下,见过大公主,腿脚不便无法与殿下行礼,望殿下赎罪。” “无妨,三皇弟是父皇都允了你无需行礼,更何况孤呢?”顾宸淡淡的说道。 顾玉筝只淡淡的点了点头。 傅颜这才抬眼看了那坐在轮椅上的三皇子殿下,长得很英俊,一双眉眼弯弯的似带着笑,嘴唇薄薄的略微勾起,头发用一顶白玉冠束着,穿着一身藏青色的长衫,外面披着一件黑色的貂绒大氅,见傅颜抬眼观察他,还扯起嘴角对傅颜露齿一笑,那笑容很明媚,似闪了傅颜一下。 顾宸见傅颜花痴般的盯着顾远看,心中有些不是滋味,抿了抿嘴唇,压下心中的烦闷,才回答道,“三皇弟多年未出府,今日怎的有空出来玩?” “近日父皇欲为我指婚,让我多出来走动走动,多见见人。” 顾远刚说完,顾宸脸色就变了,他怎么忘了,傅颜两人的婚约便是赐婚的,只是今生他参与进来了,难道因为他所以推后了? 他脸色惨白的看了一眼傅颜,见傅颜始终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也知道她定是不知道这些事的。 “既如此,我便先走一步了。”顾宸迫不及待的想找到傅昌平打听这事。 也不与顾玉筝等人一行了,转身往御书房而去。 傅颜奇怪的眼神盯着顾宸远去的背影,刚刚三皇子说皇上欲给他指婚时,顾宸那突变的神色到底是为何?难道皇上欲指婚给三皇子的姑娘是顾宸的心上人? 顾玉筝几人又继续往练武场走去。 顾宸到御书房外时,皇上身边的贵公公还守在御书房外,见顾宸走进,赶紧跑过来请安问好。 顾宸二话没说先问道,“傅太师可还在御书房内?” “回太子爷,傅大人已去练武场有一小会了,可能还未走到。” 刚说完便不见了顾宸的踪影。 顾宸一路从御书房那边的路追过去,追到半途果然见到了好几位重臣在一路走着。 “傅大人,请留步!” “参加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众人听到他的呼喊,齐齐回头跪了下来。 “免礼,平身吧!”众人站起身,顾宸又道,“我与傅大人有些事情需商量一下,各位可先行去练武场。” “是。”众人这才继续走。 “不知殿下行色匆匆是出了何事?”傅昌平见顾宸脸色很不好,亦不知发生了何事? “顾远说父皇欲为他赐婚?不知你可知父皇欲赐婚何人?” “殿下,此事圣上并未提及,微臣也无从知道啊!”傅昌平并未听说此事,所以也不心急。 顾宸却心中火烧火燎般难受,前世两人便成了亲,一想到他们两恩爱两不疑,他心中便难过又生气,与自己就怀疑多多,与三皇子就恩爱不已。 可是他忘了,自己先利用傅颜在前,后又想让她远离夺嫡漩涡,不怪别人对他多疑。 练武场很大,四周用帐蔓搭了一圈棚子,以供观看比赛的达官显贵休息所用,中间留着击鞠用的场地,击鞠本就是齐鲁国传入大夏朝的,现在与击鞠发源地比赛,参赛者根本没有信心能赢。 一走进比赛场地,傅颜便觉神经上都紧绷起来了,自己虽不用上场,输赢却关系到两国面子问题。 傅颜与季夏茉辞别大公主,两人走向为傅家准备的棚子,棚子桌子上摆放着一个五彩盘子,盘子里放着各种形状的点心,虽还未尝味道,可看着就觉得好吃。 没多会,苏林顾瑾尚鑫便穿着比赛服装在场地边的凉棚里出现了。 自上次别院里比赛过后,顾宸觉得击鞠队之前那些人根本没有这几个打的好,回到宫里便将人换了。 傅颜看着凉棚休息的几人似注意到她两了,顾瑾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施施然的竟往自己凉棚而来,苏林尚鑫也跟着过来了,傅颜扯了扯嘴角,都这时候了,还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若输了,可就不好交差了。 第五十二章 寒冬腊月的太阳照在身上仿佛给几人披了一层纱衣一般,暖洋洋的只想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 当顾瑾几人走进棚子里时,本就不大的棚子更显拥挤了。 “不好好待在比赛用的棚子里,跑我这来作甚?” “嘿,你现在怎的这一副衰相?来看看你都不行?”顾瑾就见不得傅颜要死不活的样,非要斗几句激起她的斗志。 “止允,你就不能让着她些?与她小孩子争甚?”季夏茉可见不得傅颜吃亏,赶紧帮了几句。 “早知道便在家睡觉了,昨夜我一点没睡。”傅颜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昨晚你不是被他弄到旁边包厢去了?那么长时间没休息?” 傅颜心中忍不住骂娘,这顾瑾最贼,居然又是装睡的,只脸上疑惑道,“昨夜我喝醉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你别装了,那点酒能让你喝醉?明明是装的。”傅颜脸色红红的看着顾瑾。 招了招手,示意顾瑾靠近些,顾瑾见她这样,便真的靠近来,刚靠近就被傅颜揪着耳朵扭了一圈。 傅颜松开手拍了拍裙子,“舒坦多了,找虐。” 季夏茉捂着嘴偷笑,傅颜觉得自己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她将眼前三个人往外赶,“快点过去吧,你们在这目标太大,我想眯会!” 四周凉棚里达官显贵家眷时不时表现女人伸着脖子往傅颜家凉棚里看,轻蔑的,不屑的,不置可否的,各种眼神,与傅颜而言已习惯了这样的场景。 当太阳偏离了正中间时,康元帝总算出现了,看上去大概四十多岁的年纪,身板端正,面容威严的走了进去,所有棚子里的达官贵人都站起身,众人齐齐跪下,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直到康元帝叫了起。 傅颜抬起头,就看到那跟在康元帝身后的顾宸,与齐鲁国使团一同出现在安放龙椅的棚子里。 他换了一身黑色骑马装,更显得丰神俊朗,威严不凡了。 比赛快开始了,齐鲁国公主齐依带的队,大夏则是顾宸带队。 康元帝先就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做了些慷慨激昂的将话,康元帝开口将话时,场地里便一阵静谧无声,待他讲完话,瞬间似点燃了火炮般,场面沸腾起来,使臣连连点头附和。 两队人马一一入场了,场上的气氛瞬间高涨了起来,傅颜心中似揣着一只小白兔般,怦怦跳个不停,这么紧张的时候,傅颜的睡意都被赶跑了。 眯着眼看着那人挺拔端正的身躯带着队伍走进比赛场,太阳照在他的身上,似穿着金色铠甲的战士般。 当裁判官员喊了开始,众人分列好队形,齐鲁作为友邦先开了球,齐依刚将球击出去,就被顾宸截住了,顾宸截住球转身便往对面打去,场地周围的棚子里爆出热烈的欢呼声与呐喊声,高声呼啸的尽是年轻的男女们。 康元帝微笑着看着顾宸在赛场上的表现,只有三皇子殿下表情有些阴郁,他的棚子就在康元帝旁边不远处,傅颜侧头便看到了,那双平日看着总是弯着眉眼的眼睛,此刻布满了阴鸷。 顾宸一颗一颗球接连着进了洞眼,齐依似有些急功近利了,狂踢马腹,使本就已经有些暴虐的马匹更加狂躁,突然马儿抬起前蹄,齐依坐在马背,想自己跳下来却被卡住了脚,一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掉下去,她闭上眼睛等着疼痛的来临,可是疼痛并未来临,她被人搂进了怀里。 顾宸将齐依轻轻放下来,又才回到马背上。 周围看客见她快掉下来,都捏了一把汗,又见顾宸竟接住了,这才放下了紧张感。 使臣第一时间跑到齐依旁边嘘寒问暖,齐依摇了摇头,表示无事,只需要换匹马。 却脸颊绯红的看着顾宸,那眼中的情愫似浓的快要化成了水。 待换了一匹马后,齐依又上了场。 此时比分已十比二,大夏朝大大领先齐鲁国,可刚开场大夏这边就出了点意外,尚鑫不慎跌下马背,摔伤了腿,顾宸急急的喊了停,尚鑫也算大夏的主力之一,若换了不熟悉的人上场,恐怕分数便会被拉下来,侍从将尚鑫抬下了赛场,这时大夏却要差一人。 顾宸与顾瑾几人商议找谁上场,顾瑾看了看傅颜,点了点头示意顾宸看看傅颜。 顾宸转头便看到那个趴在桌子上快要眯着了的人,别家小姐都一副淑女范,坐的笔直,她却一点不顾及形象的趴在桌上假寐。 顾宸转回头看着顾瑾点了点头,顾瑾才跑过去拉起傅颜往后面去。 “去哪?”傅颜不情不愿的跟着顾瑾往后走,嘴巴快要翘上天了。 “你就帮忙比一场吧,这关系到大夏朝的颜面。”顾瑾知道她不想与顾宸有过多交集,可现在确实没办法。 “大夏朝人才济济,可不缺我这一个击鞠厉害的。”傅颜一点也不想参加击鞠比赛,尤其不想与顾宸同队比赛。 “你是放飞自我了?”顾瑾见她一副要死不活的惫懒性子,顾瑾更加想骂她几句。 “嗯,你快去比赛吧,重新拉个人去,我就不奉陪了。”傅颜见到顾宸就心酸,想到以前自己巴心巴肺的为他,没想到最后被他这么冷淡的对待,心中便恨死他了。 “既然她不想上场,便重新找个人吧。”突然背后传来顾宸的声音,语气一如之前傅颜回来时那么冷淡疏离。 傅颜转身离开了,她感觉再多呆一分钟,她的眼泪都会爆发出来的。 傅颜最终未上场比赛,换了个人,虽技术不行,大夏朝也算险胜齐鲁两分。 大明宫御宴前,众人先在御花园游玩,傅颜实在撑不住睡意,与季夏茉打了个招呼,便一个人偷偷溜到前几次来皇宫躲避的假山处,此地隐藏性极高,四周皆是假山,只中间一处凹陷,进去后转个弯,有一处小洞,可容纳两人,小洞里有一块可以坐下两人的石头,她实在困得不行了,眼睛一直在打架,好不容易撑着比赛结束可以自由活动了,先睡会再说,想着她便坐了下来,头撑在加上壁上,眼睛一闭就睡了过去。 寒冬腊月天色暗的早,傅颜一觉醒来外面已黑了,小洞里安静异常,刚准备起身出去,却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似有人在小声说话,她又静静地坐可下来,想听听外面两人何时离开。 开始两人东拉西扯的说着话。 第五十三章 “今日刚到盛京,父亲被圣上召去了。”傅颜听着这声音越听越熟悉,有点像李柏林的声音,可是李柏林应该在盛京城并无熟悉的人啊,谁在与他说话? “嗯,李大人回京述职?”傅颜太快凌乱了,这是顾宸的声音,他们两并未有女交集,为何会在一起说话吗的? “家中一直很着急柏林的亲事,父亲回京述职,母亲是想着回来看看能不能给柏林说上一门亲事,以后便不跟着父亲去任上了。”李柏林的话语我这支支吾吾,似有些不好意思提起此类事。 顾宸只今日听说傅家再给傅颜说亲后,便一直在寻访到场的未婚男子。 “咦,参见殿下!”顾瑾不正经的声音传来。 “前面快开宴了,你到这来作甚?” 顾瑾似犹豫了一会,才道,“傅颜那丫头不知道又跑去哪里了,我出来找找她,一下午都未见到人,她现在还记不得事,我怕她出了何事。” “傅妹妹不见了?”李柏林问道。 “那我们分开找吧。”顾宸说道。 “你是?”顾瑾还未见过李柏林,刚刚见他与顾宸说话,还以为是顾宸的什么朋友。 “在下李柏林,两江总督李文涛之子,家母琅琊王氏,与傅妹妹是表亲。”李柏林斯文有礼的回道。 “哦,原来是表哥表妹啊!待会我找到她。定与她说,你到盛京城了。” “好了,大家分开找找吧,别在这浪费时间了。”顾宸似乎不耐烦的说着。 “是。” 傅颜听着几人似乎远离,她正准备出来,又听见有人走近,她竖着耳朵听了起来。 还没等她听出是何人靠近,外面便传来顾瑾的声音,“桃花朵朵开。” “咳咳!”傅颜跳出假山凹出,顾瑾正站在外面,看着御花园小路口。 “我昨夜太困了,刚刚睡得香,迷迷糊糊的听到有人说话,便没急着出来。” “是怕遇到你表哥还是怕遇到哪位?”顾瑾斜睨着她,仿佛能看穿她的内心。 “我们快点进去吧!宴会快开始了。” 傅颜与顾宸急急匆匆的走进大明宫时,宴会厅里已做了不少人,顾瑾径直便从正门走了进去,傅颜看到季夏茉在女席第二位,便从后门进去,悄悄挨着季夏茉坐下。 “世子可找到你了?我说我去寻你,他偏不干,非要自己去。”季夏茉摇了摇头,顾瑾真是最了解傅颜的人,就连进了宫也能轻易找到她的藏身之处。 “他要寻便让他寻,反正他也无事可做。”傅颜并未在意,两人从小便混在一起,两人都是模糊了性别的朋友。 “你啊,对他一点也不见外。”季夏茉无奈的摇摇头。 “今日来时,父亲与我说,一个表婶带着表弟到京城了。” “我知道,刚刚看到他了。” “谁家的?父亲说专门带回来给寻桩亲事。”季夏茉很好奇,什么样的人家,傅太师才会那么郑重其事的与季夏茉说起,而且意思是让她帮着相看相看。 “他爹是两江总督,他娘是你琅琊王家的女儿,他本身条件也很好,已经中了举,只等着来年科考。” 季夏茉似乎很八卦,她其实奇怪的是这么好的条件,为何父亲不给傅颜相看。 “嗯,却是条件很好,表婶对人也和蔼可亲,只是表婶一直想在盛京找个世家小姐,便没在苏州找。”傅颜解释道。 “你记起来了?”季夏茉小声问道。 傅颜翻了个白眼,季夏茉还知道小声问,不然自己非要捂她嘴巴。 “我本就没忘,你别出去说啊。” “前几月我会新闸镇,祖母本想给我定这个,后来被我拒绝了。”傅颜淡淡的说道。 “为何?条件这么好,就你说这些,很多盛京城的小姑娘抢着嫁。” “你不懂,我内心的沧桑。” “别说你那些歪理了。”季夏茉赶紧捂着她的嘴巴,每次一嘚吧嘚就没完没了的。 “哎!真孤单,无人能懂我心。” 任由傅颜怎么自言自语的感慨,季夏茉装作听不见,以前傅颜每每说些古怪的话,她便听不懂,直到现在依然如此。 两人不在说话,旁边有位平日里与傅颜玩的好的小姑娘偏过头来,对傅颜耳语“傅姐姐,刚刚我看见太子殿下与齐鲁公主在御花园说话?” “小丫,你可是从不对八卦感兴趣的,今日怎的会注意起他们两?”傅颜不想关心顾宸任何事,以后连名字都不想听到,而这小丫却是齐乐伯家的小姑娘,才十三岁,还梳着丫头发髻。 “你跟太子怎的了?以前不是看他经常围着你打转嘛,我才不是对他感兴趣,我是因为你才多看了两眼而已。”小丫气鼓着嘴巴,瞪着傅颜。 “你也知道,我得了离魂症嘛,以前的事都记不得了,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傅颜想蒙混过关。 “好吧,既然你不在意,那当我没说吧。”小丫摊着手道。 “好小丫,能记得姐姐我的好,算我没白疼你。”傅颜反手摸了摸小丫的脑袋。 “别乱揉,我今日好不容易梳的。”小丫鼓着腮帮子气呼呼的看着傅颜。 “嗯,不揉了,快坐好,圣上来了。” 傅颜刚放下手,便看见前面众人都站起身了,傅颜也跟着站起身,跪拜下去。 前面人影幢幢,傅颜看不见有哪些人,只好又坐了下来,桌子上摆放着各种点心水果,还有一壶果酒,小丫倒了一杯抿了一口,转过头,“傅姐姐,你尝尝,这果酒酸酸甜甜的好好喝。” “真的?我还未喝过宫里的果酒呢。”傅颜也端起酒壶斟了一杯果酒,端起来喝了一口,酒的味道很淡,一股清香酸甜的果子味道,缠绕舌尖久久不散。 傅颜还是第一次喝到这么香甜可口的果酒,忍不住又斟了一杯,喝起来,季夏茉抬起手按住她的酒壶,“傅颜,你这样喝会醉的,这就后劲可大了。” “不会吧,我喝的没酒味啊!”傅颜不信,偏着头看着季夏茉,只当季夏茉在骗她。 “不信你就喝,醉死了我才不会背你回去。” 小丫摇头笑道,“傅姐姐,季姐姐说的对,你还是少喝点为好。” “嗝……”傅颜已感觉有些醉了,她醉眼朦胧的走出大明宫。想出去醒醒酒,可是当她再一次醒来时,她手腕脚腕铐着镣铐,她抬起眼看着四周。 这是一间不大的牢房,四周并无多余的东西,只地上放了一堆谷草,她正躺在谷草上。 “这……到底发生了何事?”傅颜一脸懵,自己喝了果酒,之后发生了何事? 第五十四章 御书房外,来来往往的官员都侧着头看着跪在台阶下的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你快起来吧,当时就她一人在场,又手拿匕首,除非你找到证据证明不是她杀得人。”康元帝身边的小太监贵公公俯着身子低着头对跪在地上的顾宸劝解道。 “她拿匕首没错,可是她手上连血丝都未见到,怎能轻易下定义,父皇一日不收回成命,我便不起来。”顾宸坚定的道。 贵公公摇了摇头,站起身回到了御书房。 “他可真能耐,为了个女人,其他都可以不顾了,竟然明晃晃的威胁朕。” 可是平日里与傅颜一起玩的纨绔子弟们,虽自己没有实权,一个个家里都有实权,傅颜这边刚出事,一个个都抱着自己能在皇上面前说上话的家长求情。 御书房里站着很多官员齐齐低着头,任由康元帝发火,却不敢先打头求情。 两江总督李文龙跪下求情道,“皇上,可以让仵作验验尸,当日只凭着傅家姑娘手拿匕首便判了罪,可是当时傅家姑娘也是昏迷不醒啊!而且除了匕首上带了血,傅家姑娘手上的确未见血丝。” 傅昌平并未在皇宫,出事后傅家的人全部被遣出皇宫,连个求情的话也没说。 此时御书房里站着很多官员,见李文龙跪下求情,都跪下为傅颜说话。 康元帝沉吟片刻之后才微微点了点头,“既如此,便交给司刑寺,由他们查吧,所有当时在场的人,全部都要提审。” “是。”底下跪着的众位官员齐齐应声。 康元帝震怒的原因是在别的番邦国面前丢了面子,而死的却是新进刚入宫的一位妃子,可是看着这么多官员齐齐为傅颜求情,康元帝也松了口。 这时一位侍卫进来禀报,傅颜在牢里已醒来。 康元帝挥了挥手,似被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给气到了,“将她带到司刑寺,待审问清楚再定夺。” 众人这才一起退出御书房。 顾宸被贵公公拉了起来,顾宸只觉心力憔悴,之前都只是行刺,现在竟栽赃嫁祸,一时有些心慌意乱,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的情况唯一的人证只有那妃子的随身宫女,先找到此人,才能换傅颜一个清白,自己急怒攻心乱了分寸,现在才能清醒的理顺思路。 顾宸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一瘸一拐的向御书房走去。 傅颜觉得自己已经衰到家了,她从穿越到这里就给自己定下了目标,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得过且过的当好米虫,可是现在真的睡到自然醒了,却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 这个牢房只有一个小方窗,连头都伸不出去,看着窗外的明月,傅颜第一次那么渴望自由。 牢门外传来说话声,声音有些嘶哑低沉,似故意压低声线变了声音,傅颜转头看了一眼。 那人穿着带斗篷的黑披风,站在门口,轻声问道,“楼主,属下来带你离开这里。” “不用,我走了这件事便更加说不清了。”傅颜神情有些低落,低垂着脑袋,手随意的搭在膝盖上。 “楼主,若你不走,这次的事情怕是不好给你自证清白的机会了。”那人似乎很着急,仿佛知道不好还傅颜清白。 “何以见得?”傅颜抬起头看着他。 “皇上当时便下旨将你收押,而且连问都未问便定了你的罪,傅家现在被禁卫军包围着,你的家人皆不能进出府门。”那人似乎很气愤。 “你若能进我家,麻烦给我父亲递个话,让他辞官回乡。”傅颜轻声说道,这皇权至上的社会,稍有不慎便会沦为阶下囚。 “好,楼主真不走?”他再次确认道。 傅颜摇了摇头,“走不得,走了便一切都成定局了。” 那人转身低着头慢慢往外走,直到身影消失在牢房外。 傅颜又低下头,似睡着一般,不言不语。 外面的夜色慢慢退却,晨曦的亮光从小方窗里照了下来,正好照在傅颜的脸上。 在次传来脚步声时,牢头提着桶送饭食,一个破旧的木碗放在傅颜面前,牢头舀了一勺汤水倒进木碗里,又扔进来一个馊了的馒头在地上,这才提着桶转到别的牢门前。 傅颜抬头看了眼小方窗,已天色大亮了。 傅颜未动吃食,也未动一下身子,这事定是有人设计害她,虽然已一天一夜未吃东西了,可是傅颜一点都不想吃,她后悔回来了,若不明目张胆的回来,而是悄悄回傅府,让爹辞官回乡,一切都不会发生,可是自己的疏忽还是害了傅家。 傅颜双手捂着脸,无声的哭泣着,在这阴暗无光的充满霉臭的监牢里第一次哭的如此绝望,她甚至有了自裁的打算。 自己已明确的与顾宸划分界线,可是到底是何人想将自己除之后快? 盛京城最近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平日里嘻嘻哈哈称兄道弟的那帮纨绔子弟也乖乖缩在家,不出门祸害人了,安亲王府紧闭着府门,顾瑾却一夜未睡,辰时才从外面回到府里。 他摘下斗篷披风扔在一边,将刚刚得到的情报写在纸上,对着暗处招了招手,阴影处走出一个黑衣人,那人无声无息的,仿佛与暗影合成一体了。 顾瑾将手中纸条递给他,“将他交给傅昌平,与他说,尽快辞官还乡,这是他们女儿的心愿。” 黑衣人接过纸条,转身就消失在了阴暗处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顾瑾扶了扶额角,这次的事情太棘手,要如何才能救出她?当时红楼所有保护她的人都转移到了暗处,她出事时,周围并未有暗卫跟随,自始至终都不知道具体情况。 一想到她在那暗无天日的牢笼里受苦,顾瑾便心中火烧火燎的急,从认识到现在她一直过得顺风顺水,快快乐乐的,直到遇到了顾宸,她的所有心神都被他夺走了,她的一切好运也结束了,霉运接踵而来,各种刺杀,各种陷害,无休无止般。 东宫太子寝殿,烛光亮了一夜,顾宸将手中收到的消息拍在桌上,齐品跪下道,“殿下,您已一天一夜未休息了,不若先休息一下再找证据。” “孤能等,她可能等?”顾宸回头看着齐品,那布满血丝的眼中震怒眼神吓得齐品再不敢多说一句。 “可是那个宫女自杀了,属下们找到时,她已自杀多时了。”齐品颤抖着声音说道。 “仵作验尸单呢?”顾宸似该想的办法都想尽了,可是还是无能为力。 “单子出来便被圣上拿走了。”齐品轻声道。 可刚说完,顾宸就不见了踪迹,顾宸出了东宫,便直奔御书房而去。 第五十五章 到达御书房时,众位臣公皆在里面议事,见到顾宸急匆匆而来,都齐齐退了出去。 “父皇,儿臣想看看验尸单。”顾宸好似已忘了规矩般,进来便直言道。 康元帝淡淡瞟了他一眼,随手将东西扔给了他,似连话都不想与他多说。 顾宸连忙接过来,看了看致其死亡的伤口确实是匕首造成的,可是上面还有被钝器击打的伤口,钝器是何物?现场没有,当时只有一个匕首在傅颜手中。 “父皇,傅家姑娘喝的哪壶果酒儿臣已找御医验过,确实是加了迷幻之类的药,这明显是被人栽赃陷害的。”顾宸急急的解释道。 “身为储君,你就这么学的规矩?这些事都去司刑寺说,他们怎么定夺,朕不管。”康元帝看着倔强的儿子,无奈的给了最后的妥协。 “若查清楚与她无关,便将她放回家吧。” “多谢父皇。”顾宸跪下对着康元帝叩拜。 叩拜完后,连爬带滚的退出御书房,往司刑寺而去。 从天牢被提到司刑寺的监狱里,同样的牢房,却是一个死牢,一个还能辩解。 傅颜觉得自己快要饿死了,想吃那些剩汤馊水,又怕被人下了药,若自己被毒死,怕是无处申冤了,自己死了无所谓,连累的傅家不得安宁可怎甚是好,虽已饿的头晕眼花,傅颜也未动吃东西的念头。 每日里她尽量让自己能少动一点,可以多支撑一段时间,可不吃不喝两三天,再强的人也会晕过去吧。 牢头见到她倒在地上大半天也未起来,便站在外面喊了几声,无人应答,这才开了牢门进去,用脚踢了踢,还是未回应,转身欲出去喊人,却被人撞的差点跌倒,正要爬起来骂娘,抬眼一看竟是太子殿下,吓得匍匐在地,连连求饶,突然一股腥臭味传来,竟是被吓尿了。 顾宸却未注意到他,只拍着傅颜的脸,见傅颜未醒,头也未抬得对齐品道,“赶紧去请御医,给我准备一间干净的屋子。” “是。”齐品转身往外走,顾宸也抱起傅颜往外走。 案件已查的差不多,司刑寺的人提审过傅颜两次,傅颜均以自己晕过去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无进展。 今日顾宸前来,却是发现了一些别的线索,那个宫女的家中突然多了一笔银子,而且是出事之前多的,宫女的哥哥本是个好吃懒做的惫懒性子,最近有了钱听说妹妹死了,也未有大的反应,只自顾自的去了赌场。 顾宸在赌场抓住他时,威胁他收了好处将妹妹害死了,要抓他见管,他却叫起冤来,称那银子是有人送来给自己家的,还说妹妹办好事,还有重谢,可是这都几天了,还未送来。 “那人长得什么样子?可还记得?”顾宸厉声逼问道。 “回……回大爷的话,那……那人穿着黑色带帽子的衣服,看不清楚脸。”宫女的哥哥哭诉着,鼻涕眼泪流了满脸。 突然他似想起了什么,抬起头看着顾宸,急急道,“那人手腕上有个圆形的纹身,给我钱时,袖子未挡住,我看到了。” 话还未说完,顾宸已转身出去了,边走边吩咐齐品,“派人监视他,若有人杀人灭口,立刻抓起来,还有,去找人查手腕带圆形纹身的人。” 话说完,顾宸已走出去老远了,齐品转身吩咐身后跟着的侍卫后,转身追着顾宸而去。 司刑寺的官员已就重击钝器寻找多日,在御花园的湖水里找到了,是一把砸核桃的锤子,那是宫里宫女太监才会有的,而顾宸带来的消息,也证明了傅颜并非凶手,当时拿匕首的手并未沾上血,贴身宫女的外衣上却染了血,一切仿佛都证明傅颜只是被人陷害的。 这边傅颜的事被查到有人故意栽赃陷害,将傅颜放回了家,而傅昌平在禁卫军撤离时,一同进宫面圣。 御书房里只剩下傅昌平时,他对着康元帝跪了下去。 “皇上,老臣老了,心力有限,已无法继续胜任太师一职,请圣上允了老夫辞官回乡的请求。” 康元帝看着下面跪着的与自己一般年纪的傅昌平,气的说不出话来,才四十来岁,便说自己老了,要辞官归乡,明显就是不满意朕之前将他们遣出宫的事。 康元帝平了平心中怒气,淡淡说道,“爱卿比朕还小一二岁,何来老了之说?这事以后别再提了,你是我大夏朝的肱骨之臣,可是少不得。” 康元帝不想放人,傅昌平却一心求去,女儿的心愿,无论如何定是不能违逆的,情愿违逆了圣上,也要辞官。 康元帝无奈下,同意傅昌平会考虑一下,傅昌平才起身回到家中,女儿被顾宸送回来时,已饿的昏迷不醒,也不知此时好些了没,她娘可还不知道发生了这许多事,若知道了,定是又有一番不得安宁了。 傅颜睁开眼睛看着四周熟悉的摆设,才知回了家,再不是那个暗无天日,臭气熏天只有小方窗的牢笼里了。 芍药端着参水,正在给傅颜往嘴里一点一点的喂。 大夫说,先喂参水将人唤醒,醒了慢慢给些粥喝。 “我要吃东西,我好饿。”傅颜盯着眼前发呆的丫头,声音暗哑的说道。 喉咙里疼的撕扯着,仿佛多说一个字都不行,她闭着嘴巴看着芍药茉莉回过神往外走,不多会,两人端着碗粥回来了。 “小姐慢慢喝点粥,大夫让给你少量多餐,吃太快都不行。”芍药那些勺子给傅颜喂,傅颜却想抢过来自己喝。 听她这样说,傅颜认命的放下手,张开嘴,一口一口的慢慢喝起来。 待傅颜恢复了一些力气,才问道,“我怎的回来的?案件可有进展?” “太子殿下送您回来的,案件快破了吧,明日因着年节,宫里有些忙乱,这事好似放到年节后再定夺,不过与小姐无关了,所有证据都证明不是小姐下得手。” 傅颜揉了揉头,“嫂子呢?” “少奶奶守了你一天,刚刚才回去,说要陪着夫人,免得夫人起疑心。”芍药连忙道。 “没事便好,外面可还有流言?” “并没有,这事本就是秘密,外面知道的不多,只知道傅家被禁卫军围起来了,说是惹怒了圣上。” “那就好。” 说完话,傅颜似有些困倦了,芍药茉莉两人扶着她慢慢躺了下去,没多会便传来均匀的呼吸声,竟已睡着了。 第五十六章 傅颜是被人用东西扫脸弄醒的,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着站在床前的顾瑾,笑了笑,几日未吃东西,一点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转了转头。 “你怎的来了。”那声音很小,顾瑾低着头趴在床边才听到。 “来看看你,昨日那些平日里玩的好的都来找我问你的情况,我跟他们说你没事了。”顾瑾轻声说道,深怕声音大了吓到她。 “他们有心了,我都听说了,谢谢他们。”傅颜回来便听说了御书房众位大官齐齐求情的事,心中感动不已。 “他们只想为你做点事,只要能帮点忙也好。” “我很欣慰。”傅颜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 “你休息吧,我坐会就走。”顾瑾给她掖了掖被角。 见她睡着了,顾瑾才脸色阴沉下来,三皇子太嚣张了,明目张胆的对付傅颜,简直未将自己这些人打在眼中。 昨夜顾瑾收到红楼的消息,那个手上圆形纹身的人是三皇子府里的侍卫首领,平日里只在三皇子府里伺候,不怎么外出。 傅昌平回到家,先去见了女儿,见她并无大碍,又才去书房,与儿子们商量事。 “你妹妹定要我辞官,虽不知缘由,不过就近日发生的事来看,定是必须辞官才能保全傅家,今日进宫我已向圣上说明,圣上也同意考虑一下,年后应当会回应。”傅昌平神色有些沉重的说道。 一想到女儿被关在牢里那几日自己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的感觉,傅昌平便想早点离的这是非之地远远的。 “爹,若不然,我与二弟也一同辞官回乡,免得再有人找颜儿的麻烦。”傅家人并不知道傅颜并非表面那般无害,一直以为是自己几人害了她,却不知自她偷了武王爷的密信开始,到青州刺杀静王,再到边关,这一切都是别人连想都不敢想的事。 “待圣上允了为父的请求时,为父再提起此事。” “是。” “既如此,你们先下去休息吧,顺便去看看你们妹妹醒了没。” 顾宸现在只想傅颜一家远离是非之地,待他成就大业那日再将她迎回来。 今日年节皇宫举行宴会,三品官员需携带家眷一同参加,傅母长年闭居家中,因着之前发生的事,傅颜本不想参加,可家中兄嫂却一定要自己去,季夏茉只道,吃食尽量别进口,尽量别一个人独自行动,无奈何只能硬着头皮去了皇宫参加宴会。 季夏茉前几日为傅颜准备的襦裙因着去了监牢,已不能穿了,这次她又准备了两套,一套带着供她换。 都是一模一样的样式,只颜色有一些差别,全是素色为主,淡青色的襦裙,夹杂着一些粉红色边,既不突兀,也不显眼,随意挽了个发髻,插着白玉发簪。 虽穿越这个世界好几年了,以前来过几次都是半夜偷偷来的,也算将皇宫熟悉了几遍,正大光明的走进来还是第二次,第一次的经历让傅颜太深刻了,深刻的认识到了皇宫这个是非地能远离便远离。 傅颜跟着季夏茉与父亲大哥二哥进宫后,傅昌平带着傅亦傅泉转道别的路上,傅颜与季夏茉前往慈安宫觐见皇后娘娘。 到达慈安宫外时,已有好些各府参加宴会时见过的世家小姐,一个个站在外面等待着皇后的召见。 傅颜带着季夏茉乖乖站在最后面等着传唤,不多时领着他们的女官走了出来,来到他们身边,“傅太师的家眷,皇后娘娘有请。” 傅颜点了点头跟着季夏茉往慈安宫而去。 慈安宫内部如梦里见过的一般无二,傅颜此前因年纪稍小,并未来过慈安宫,可是未见过的宫殿竟如同住过好几年般熟悉。 那皇后娘娘坐着绣着凤凰的软塌,软榻后面是飘落在地的米白色纱帘,都是一样,只梦里的家具都是梨花木做的,而今日见得多是紫檀木的。 皇后娘娘挽着凤飞髻,头戴凤冠,穿着大红色皇后宫装,端庄典雅的坐在凤塌上,面带微笑的看着自己,慈安宫内已坐了好些官家小姐,世家女子。 傅颜进的慈安宫便跪拜下去,高呼,“傅太师之女傅颜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傅家傅季氏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都起来吧,地上凉。”皇后遣了身后宫女将二人扶了起来,给季夏茉赐了座,又让傅颜离得近些,拉着她的手,连连道,“真是个乖巧的姑娘,也不知何人有福气娶回家。” 傅颜脸色绯红,只低头微笑,亦不接话,季夏茉微微一笑道,“此事已在商议了,待家中父母过了眼应是快要定下了。” “哦,好好。”皇后又拍了拍傅颜的手,这才放开她。 傅颜陪着季夏茉在慈安宫坐了好一会,皇后才开口道,“你们这些小姑娘定是坐不住的,便出去到御花园玩玩吧,多结交些好姐妹。” 好几位小姑娘都齐齐站起身来,给皇后福了礼,才施施然的离开,只坐在皇后近前的一位长的如明媚大方,打扮得体,坐姿端庄的姑娘未起身,傅颜跟着几位小姐身后往外走,刚出了慈安宫,那几位便议论起来了,“看见没,那就是永宁侯府的夏叶青,之前还说淹死了,结果还是活的好好的。” “可不是,我还以为自己定是有机会与太子殿下成亲的,现在只能等以后做个侧妃了。”一位世家小姐酸溜溜的说着。 “你也不害臊,这话也能乱说。”旁边一个小姑娘捏了捏她的脸。 “她怎的又活了?”一位小姐好奇的问道。 “好似一口水呛在内里,最后呛出来了,家里找人看了,说要假死才能躲灾。”那人说的邪乎,可是傅颜知道,那是因为药效过了,而未下葬,若不然江澜早已带着一起浪迹天涯去了。 傅颜想着心事,走着走着竟与那几位走散了,她也不想回头去寻,只一个人漫无目的的到处游荡,御花园湖水畔有一间房间,傅颜知道这样的房间都是皇上或者妃子用来歇脚用的,她转身正要离开,却被人擒住手腕,她反手手肘向着那人腹部击去,只听那人闷哼一声,虽已知道是他,可是傅颜并未手下留情,继续挣脱着。 “你别动,我与你说几句就放开你。”他声音低低的,似不想被人发现,傅颜也不想被人发现,只轻轻扭动了两下。 “我与你又不相识,有何可说的?” “我认识你,想跟你说两句话。”他拉着她往湖水畔的小屋里走去。 第五十七章 傅颜挣了几下,未挣开,也不再反抗,进了小屋,顾宸便放开了她。 “你这人真是奇怪,我都说不认识你了,你还拉我进来做甚?可知男女授受不亲。”傅颜气怒的红了脸色,满眼喷火的瞪着眼前这个男人。 顾宸竟不说话只看着她,满眼的怀念,傅颜慢慢平息了怒火,低着头坐在小屋中间的桌子旁。 “有话你就说,我嫂子还在等我。”傅颜打定主意不想与他过多纠葛,便不耐烦的催促他快些说完事。 “你身体可好些了?” “已无大碍。”傅颜要死不活的回道。 顾宸还是好言好语的道,“饿了那几日,吃东西可不能急,慢慢调理身体,不然以后落下病根可不好。” “要你管,你与我什么关系?” “我只是关心你而已,你不用拿话刺我。” “我问你,在边关,你为何对我冷淡疏离?”傅颜似想将话说清楚,不想他一直纠缠不清。 “我得到消息,三皇弟挑拨顾祈对我下杀手,见我一直避过危险,便将主意打到你头上,我本想疏远你,他们会放过你,可他们还是对你栽赃陷害,手段使尽。” “所以这就是你的理由?你每次都知道会有人对付我,却从来不管不顾我的安慰?” 听她如此说话,顾宸似有些烦躁,不知如何解释,他走上前拉起傅颜,搂进怀里,傅颜奋起反抗,女子终究没有男子劲大,顾宸将她压在墙边嘴唇就亲了上去,任由傅颜如何反抗也无济于事,他亲的狂躁,傅颜越挣扎,他就越暴躁,傅颜停止了挣扎,顾宸亲的也没有那么暴躁了,慢慢松了劲,在唇齿间慢慢勾画她的唇形,待他放松警惕时,傅颜抬起腿踢在他小腿上,顾宸吃痛放开了她,双手捂着脸,好半晌才放下,傅颜呆呆坐在地上。 “你为何怀疑我?你出事便怀疑是我做的或者我知道?” “因为我为着你的安全,辛辛苦苦去青州刺杀静王,后听说你在西北边关,我又一路直奔玉城,可是去了玉城你却对我冷淡疏离,不得不让我心生疑惑。”傅颜似用尽力气才将话说完。 顾宸仿佛很受伤,他捂着心口,痛声道,“我是为了你好,我不想让你卷进这个漩涡来,才对你疏离冷淡,可是又放不下你,你说我该怎么办?”顾宸似有些气息不稳,说的话带着浓浓的哀伤,舍不下,放不开,自己的优柔寡断终究害了两个人。 “你不想我卷进漩涡,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我以后离得远远的。”傅颜仿佛真的不想与他纠缠,轻轻的开了口。 “何事?”顾宸奇怪她突然提起何事让她心心念念记着。 “你若坐上皇位,只求你放过我傅家,你问我为何回来,我唯一的愿望便是保住傅家,若不然,便是死在外面又何妨?” “我不会对付傅家,你却还在怀疑我,你三番五次怀疑我对你的心,你可真的信任过我?你情愿相信顾瑾,都不信任我。”顾宸似知道傅颜为何冒着生命危险也要回到盛京城的原因了,却在奇怪她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自己了从未有对付傅家的心。 傅颜抬手摸了摸顾宸的脸,“既然我们不可能了,以后便忘了彼此吧,别再相互折磨了。” “不好,我不知你为何觉得我会对付你家。” “我做梦梦见的,你……” 傅颜说不出口,那是自己做梦的,并未发生的事,怎么跟他说? “我疏远你,是因为三皇弟知道你是我的软肋,他已三方五次的对你下手了,我不能看着你出事,可是你就因为做梦梦见我对付你家,你便怀疑我的用心良苦。”顾宸似想与她说清楚,便一口气将话说完了。 傅颜将梦里所见全部说了出来,顾宸听了后,却气极反笑了。 “你怕是弄错了,前世你确实做了皇后,坐上皇位的却不是我。” 傅颜听他这样说,心里却一惊,抬头震惊的看着他,难道他是重生者? 还未等傅颜震惊完,顾宸便接着说了起来,他将傅颜前世嫁给了三皇子,并帮着三皇子做了很多事,而且那样一个不利于行的人,最后能坐上皇位,也全是傅颜的功劳,前世顾宸死时,傅颜已做了皇后,只是当时傅颜并不得宠,而顾宸的魂魄在哪里游离了几年,将后来的事看的清清楚楚,就在傅颜掉下观星楼时,那血水溅到顾宸身上,才让顾宸得以重生一世的。 刚刚重生时,只有一个念头,便是找到傅颜,并娶了她,其他的事情,却是后来慢慢回忆起的,并且都是要发生时,才能记得一些。 “原来你是因为我的血才能重生的。”傅颜喃喃自语着。 顾宸坐到桌前,看着傅颜道,“嗯,我看你走上观星楼时,心里焦急万分,可是怎么喊,你都听不见,你往下掉时,我伸手接你,没接住,血就沾上我了,后来的事我便不知道了。” “宋卿真的死了?”顾宸抬眼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 “武王爷这一世提前投靠了我,所以我将他们秘密安置起来了。”顾宸不想对傅颜说假话,他怕傅颜又胡思乱想。 “武王爷信不过,宋卿必须死,要不然,我以后再也不与你来往。”傅颜一想到顾宸为了宋卿,竟对自己不闻不问,心里就难过的想哭,尤其做了那个梦以后,她更加想让宋卿死。 “四弟快要起事了,武王爷利用完便能做了,此事你不用插手,我都已安排好了,你只管保护好自己便是。” “别讨好我,我没原谅你。”傅颜不冷不热的怼了他一句。 “好,你说什么都好,只要回去等着我办好所有事来接你入宫。” “这事以后别说了,永宁侯府的夏叶青未死,我们两都不可能。” “只是娶她而已,并非一定要立她为后,你还是可以做皇后啊!”顾宸急着道,他不懂傅颜为何如此固执。 “景之,你看我们的观点一点都不合,你也不懂我的心,所以我之前可能误会了,我们两并不适合在一起,以后求放过。”傅颜淡薄的说道。 “你要判我死刑,总要让我明白我们两观念在哪里不合?” “你做了皇帝,能只娶我一人,而放弃后宫佳丽三千?” “你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你前世嫁给顾远时也未要求他一定只能娶你一人啊?” “就因为那样,所以我才跳了观星台啊!”傅颜似淡淡的复诉自己的观点,你接不接受与我无关的神色。 “无事我便走了,我嫂子还在等我。” 傅颜说完话便转身走了,顾宸一个人坐在小屋很久未动。 第五十八章 当爱情与江山只能二选一时,该如何选? 傅颜知道这是一个如同困扰现代无数男人的老婆与妈妈同时掉进河里该救谁一般难以选择。 傅颜已做好了被他抛弃的那个选择。 回到慈安宫,季夏茉已站在外面等着她,见她未与别的人在一起回来,已心急如焚,拉着她的手便开始数落。 “在家都与你说过让你跟着别人在一起,不要落单,上次的教训还没受够?” “我知道了,下次不会了。”傅颜撒娇一般,摇着季夏茉的手。 季夏茉被她耍赖的模样逗笑了,只道,“你啊你,都不知该如何说你了,你若再出事,我定会被你哥哥休回家去。” “怎可能,那又不是你的错。”傅颜睁大眼睛看着季夏茉,仿佛她在说笑话。 “没骗你,上次的确是我的错,我该跟着你一起出去,你平日里总是一个人来来往往的,以后再不许这样了。” 傅颜斜靠在季夏茉的肩上,“嗯,以后定要多长个心眼才行。” 姑嫂两人正说的起劲,突然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傅家妹妹?” 傅颜惊的转回头,看着不远处那丰神俊朗,举止大方的李柏林,笑了笑,明知故问道,“李家表哥,你怎的到盛京城来了?” 李柏林听她问起这个,脸唰的一下红了个透,支支吾吾的半天说不出话。 季夏茉却知道傅颜定是恶趣味又兴起了,“你这小妮子,问别人这个干嘛。” “李家表弟不用理会她,她就爱逗弄人。”季夏茉因着见过李柏林,也答应他娘帮他相看小姑娘,两人也算熟识了。 “我没逗他,我确实不知道他来盛京作甚?”傅颜无辜的眨着眼睛,鼓着腮帮子。 “去了你家,可你总是不在家,要么不方便见面。”李柏林不是一个擅长聊天的人,与女孩子相处的方式更少,一说话就满脸通红,虽与傅颜认识多时,却依然改不了这个毛病。 顾宸在小屋待到午时过后才出了房间,刚出去走了没多远便遇到了夏叶青,见她一人在假山边徘徊,像是等人,便想转身从另外的地方过,那知却被夏叶青叫住了,“太子殿下留步。” “?”虽对着傅颜话多又龟毛,可是在外,却是冷静果断,沉默寡言的一国储君风范,他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她。 “叶青拜见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夏叶青走到顾宸身边才轻轻拜了拜。 “免礼,叫我何事?”顾宸显得很冷淡,满脸的不耐烦。 “上次殿下去我家,定是误会了江家公子江澜与我的关系,他与我并没有关系。”夏叶青轻声解释道,似担心顾宸会多想一般。 “上次你不愿吃下江澜给你的药,便是因为不想与他一起浪迹天涯?”顾宸上次与江澜一起去的永宁侯府,看着她接过药,却未想到最后竟无济于事。 “殿下,叶青可不敢随意乱吃药,那药被我爹爹拿去了,后来还给江家公子了,而且我与他根本没有什么事,是他一直纠缠与叶青,殿下定要相信叶青。”夏叶青轻声说道,似担心顾宸不信任她,再三强调自己的心意。 “这些与孤无关,孤也不在意,你若无其他事,孤还有些事,便先走了。”顾宸不想理会这些与他无关的事,也没有精力去多管闲事,傅颜的事他还没有理清,还不知该如何哄傅颜。 夏叶青看着顾宸转身走开的背影,眯着眼睛,心里气急,父亲来时与自己说三皇子给的条件比太子的多,若他实在不屑永宁侯府,永宁侯府也并非只他顾宸一个选择。 夏叶青转身走进了假山山洞里。 山洞不大,里面只两个人便显得有些拥挤,夏叶青站在洞口看着里面,坐在轮椅上的顾远,轻声道,“他既无心我永宁侯府,我爹让我便宜行事,以后听候三皇子差遣。” “嗯,希望你们永宁侯府别脚踩两条船,翻了船就惨了。”顾远本来带笑的眉眼却一副阴沉模样。 “三殿下请放心,永宁侯府既然选择了你,便会忠诚于你。”夏叶青胸有成竹对顾远许诺。 两人定下盟约,便散了开去。剩下的假山洞仿佛无人来过一般,过了好一会才从另外一个凹陷出钻出来一个人,顾瑾没想到眯了会觉竟听到了如此大的阴谋诡计。 顾瑾眯觉的地方正是傅颜之前休息的地方,只因那地方实在隐秘一直还没有人知道。 傅颜正与李柏林聊的火热,却连顾瑾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出现在小路上,傅颜对他招了招手,顾瑾径直走到她旁边。 “表哥,这位是安亲王世子。”傅颜指着顾瑾对李柏林道。 又指了指李柏林正要说话,顾瑾却道,“知道,两江总督李文涛的儿子李柏林。” 李柏林看着顾瑾连连点头,“上次见过的。” “早知道你们见过了,我就不介绍了。”傅颜微笑着看着两人。 顾瑾斜睨傅颜一眼,丫的就会装,那天她明明藏在假山里面,听的一清二楚,还说不知道。 “你不装离魂症了?”顾瑾靠近傅颜的耳朵小声问道。 傅颜瘪嘴,小声回道,“景之知道我是装的,三皇子哪里是无论我装不装他都会害我,装的没意思。” “我与你说个办法整整三皇子。”说着便将办法嘀嘀咕咕的说给傅颜听,傅颜听的双眼亮闪闪,连连点头。 季夏茉见两人自顾自的小声聊天,有些冷落李柏林,便拉着李柏林说话。 “李家表弟,不知表婶今日来了没?”季夏茉没话找话的问道。 “娘亲去了慈安宫,娘亲与皇后娘娘是手帕交,应该会有些话题聊的。” “哦,这却第一次知道。” “我也是今日听娘提及,才知道此事的。” 傅颜与顾瑾聊的差不多了。才分开。 “说定了,待会找个好时机,我们就在老地方等着。”傅颜仿佛突然变的心情好起来,看着顾瑾说道。 “嗯。”顾瑾点点头。 今日是喜庆年节,宴会过后,还有歌舞表演,接着会放烟花,现在所有的人都在御花园玩,等着宴会开始。 突然有个小孩跑过来,叫道,“那边在比武,大家快去看,太子殿下上场了,可精彩了。” 顾瑾听到顾宸的名字,抬手抓起傅颜的手腕,拉着便往练武场走去,前几日练武场才比赛了击鞠。 今日又要比武,很多世家小姐听到顾宸的名字,都齐齐往练武场而去。 第五十九章 李柏林看着顾瑾牵着傅颜的手时,下意识的微皱了下眉头,似还不适应这样的相处方式,季夏茉见傅颜走了,也跟着去了练武场。 练武场周围已没有凉棚了,场周围摆放着很多武器,各种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齐齐放在兵器架上,傅颜进去便看见台子上正在与人比武的顾宸,对手却是禁卫军头领,康元帝最信任的人,忠义侯府唯一的嫡子,傅颜的亲表哥周栋,穿着禁卫军铠甲,身姿挺拔,俊逸非凡的站在练武场草地上。 说起这个周栋,平日里不怎么出去玩,一心只想报销朝廷,为国出力,自康元帝将他提拔到身边做禁卫军统领以后,他全年无休的在岗。 此时两人已选好了兵器,顾宸一把长枪,英姿飒爽的跳上了比武台,周栋选择的长棍,因怕别的武器伤到顾宸,正要跳上比武台,转眼却看见了傅颜,他微微笑了笑,对着傅颜点了点头,这才跳上比武台。 上次傅颜出事那日,他正好出去办事错过了,若不然,也能为傅颜求情一二。 两人都是一等一的人才,听说两人比武,台下站的多是各府的未婚女子,三五成群的站在一起为各自喜欢的对象助威。 周栋那一眼,顾宸看在眼中,他回头看着傅颜,眼神刚好与傅颜对上了,他愣了愣,随后若无其事的移开眼神,他放不下那个位置,也放不下傅颜,无论如何,他都要得到,就算硬抢,这一刻顾宸心中已做好打算。 傅颜与顾瑾站在练武场角落里,三皇子坐着轮椅正好从练武场门口进来,顾瑾手中掂着一颗小石子向着轮椅下面的接口处一弹,叮的一声,声音很小,顾远愣了愣,左右看了看,未见异处,又继续推着轮子往里走,一直走到比武台旁边才停下。 台上顾宸已与周栋交上手了,两人功夫都不弱,你来我往过了好几十招,长枪长棍在台上飞舞般,只见影子不见人,顾宸长枪耍了一圈回身刺向周栋,周栋不亏是做禁卫军首领的人,提起长棍一挡,挡住了顾宸的攻势,顾宸连换招式,周栋格挡不及,撤了手。 直到两人分开,周栋抱拳施礼,“殿下技高一筹,周栋认输。” 周栋刚说完,台下就传来一阵女子尖叫声,三皇子顾远的轮椅散架了,顾远倒在地上,闭着眼睛满脸通红,似羞臊的不敢看别人的眼光。 身后侍卫赶紧跑上前扶起顾远,又用担架将他抬着往最近的偏殿而去。 直到顾远被侍卫抬走,现场的人才清醒过来,叽叽咕咕的传来议论声。 只有傅颜笑的快要直不起腰了,她抓着顾瑾的手臂,小声道,“总算心里舒服了一点,我要他丢脸丢到不敢出府,让他总我陷害我,腿虽不能走,心眼却又多又坏。” 顾瑾拍了拍笑的得意的她,“太子殿下过来了,你确定要一直扒着我的手臂?我觉得殿下看我的手臂有些不对,感觉凉嗖嗖的。” 傅颜直起身子,理了理头发,这才转过身,看着顾宸与周栋一同走过来。 “表妹,多日不见,你瘦了不少。”周栋语气轻松的说道。 “蹲了几日大牢,差点就出不来了,表哥不知道?”傅颜与周栋的确很久未见了,周栋是一个敬业的人,除了上值,便是在家,傅颜又不怎么进宫。 “回来才知道的,我爹将我骂了一顿,说你出事了,我却不在,也不能帮点忙。” “舅舅还是那样暴脾气。”傅颜摇头失笑。 傅颜的舅舅,忠义侯爷,本是一个了不起的将军,只前几年在战场上受了些伤,腿脚不利索,一直在家静养。 “自腿脚不利索后,他不能比武操练了,在家就一直暴躁,让他出门,他也不干,说走路太慢,别人会嫌弃。” “怎么会,他可是英雄,上战场的人都是英雄。” 顾宸一直未开口,站了会才道,“宴会快开始了,先去宴会厅吧!” 傅颜拉着顾瑾道,“我们两还有点事,待会宴会开始了再去。” 说完就拉着顾瑾走了,顾宸一直看着他们走出练武场,才与周栋一同往大明宫而去。 宴会还未开始,宫里却乱了起来,三皇子因着轮椅散架,在偏殿休息,可是醒来时,身边却躺着个女人,此女还是下午才表了忠心要与他结盟的人,这里还未想出办法解决,却听见门外传来嘈杂声,门被打开了,眼前站着的一个个脸上或嘲讽,或不屑的人,皇后娘娘站在最前面,只看了一眼床上两人,便让人将人疏散了。 她摇了摇头,说道“既如此,奏明皇上就好,何必这样呢?” 顾远经过一系列的事故,已知道有人整自己了,可是却抓不到把柄。 门外傅颜与顾瑾悄悄淹进人群里,仿佛他们两一直在人群中。 办法虽老套,好用就行,让他整别人时,那么阴险恶毒。 宴会并未因为顾远的事而停止,康元帝听完了贵公公禀报后,虽气的脸色发青,却只摆了摆手,“让景之进来。” 康元帝觉得应该给顾宸一个交代。 顾宸一脸莫名其妙的走进御书房,“参见父皇,不知父皇召见有何事?” 刚刚才出的事,顾宸一直在外面与周栋交流比武心得,并不知道自己已头顶绿油油的长了草。 康元帝长吁短叹半晌才道,“永宁侯府那门亲事,朕替你撤回,下次遇到好的姑娘,朕再替你定下,你觉得可好?” 顾宸刚听到时,心里欢喜异常,却未表现出来,只轻声问道,“不知出了的何事?这不是父皇替儿臣定下的亲事吗?” “你三皇弟喜欢那永宁侯府的姑娘,朕将那姑娘许给你三皇弟了。”康元帝呐呐的说道。 这可真是天大的好消息啊! “既然三皇弟喜欢,景之便让给他也可。”顾宸低声的说道,只脸色有些淡然,看不出是喜是悲。 “你是个好的,你三皇弟从小伤了腿,你却一直谦让他,父皇心中都明白,委屈你了。”康元帝心中对顾宸更加歉疚,只想好好为他说门亲事弥补对他的亏欠。 顾宸离开御书房后,召来齐品想问问出了何事,齐品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一直跟着顾宸,也不知发生了何事。 “你去打听一下。” 齐品转身离开了。 顾宸到处转了一圈,却看到顾瑾与傅颜二人站在花坛旁边,笑的阴险。 “刚刚出了何事?你们可知道?”顾宸见两人听他这么一问,均露出古怪笑容来。 顾瑾贴着他的耳朵将三皇子与夏叶青密谋的事说了,又将后面发生的事说了。 顾宸看着两人笑的古怪,便知此事十有八九是他两做的,对着他们两点了点头,这时齐品才将将过来。 第六十章 宴会还没正式开始,赐婚三皇子殿下与夏叶青的圣旨已先一步到了永宁侯府。 永宁侯府的老夫人接到圣旨,当时便晕了过去。 本是嫁给太子殿下的,现在换了个人还是个不利于行的人,老夫人不气死才怪。 宴会并没有因为三皇子或夏叶青的不甘心而停止,宴会厅里推杯换盏的各位也不知就在不久前,那些隐藏在暗处手臂绑着红丝巾的士兵被禁卫军首领周栋带着禁卫军一哄而上,全部捂嘴绑手押送去了监狱,皇宫远些的地方已血流成河了。 傅颜坐在女席位上,顾瑾也不去自己的案几位置上坐着,非要挤在傅颜季夏茉这一席上,惹的傅颜抱怨半天。 “你就不能去你的位置上好好待着?我这香吗?”傅颜搞不懂顾瑾的心思,平日里从没有过正经样。 “嗯,你这香的很,给我吃点你前面那个糕点。”傅颜回头盯着面前那个四季糕,看着做的精细,味道却不怎么样,四季糕用时讲究,用料更讲究,唯独味道不好,吃起来一股清香味,傅颜一点也不喜欢,她爱吃的是那种甜蜜的味道,心情也会随着变好。 傅颜随手扔了一块给他,顾瑾拿过来便扔进了嘴里吃起来。 顾宸皱着眉头盯着两人,两人靠的很近,不时低头交谈着,虽一直知道他们关系好,可是在傅颜不理会自己的情况下,却不由羡慕顾瑾可以无所顾忌的与傅颜相交。 四皇子顾祈因着武王爷褫夺了职位抄家而销声匿迹了好一段时日。 年节才刚从苗疆回到宫里,一个人坐在案几后面,不言不语的喝着闷酒,来往敬酒的官员与他寒暄,他也一概不理,那本身有些白俊的脸颊上布满了阴郁。 康元帝似乎实在看不下去他那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看着他开口道,“老四,你也老大不小了,过了年节,朕便给你指了婚,赐了封地,待你成亲后好好去封地过日子吧!”康元帝算是给这个儿子最后的机会了,顾宸早在之前已将消息秘密传给了康元帝,才会有周栋带着禁卫军抓叛军这一出。 “父皇是巴不得早点将我赶走啊!”谁知康元帝不提这茬还好,刚提起,既惹怒了顾祈,顾祈说话也无顾忌一般,句句带刺,似乎做不做都注定自己没有退路了。 因着这句话,宴会静下来了,跳舞的舞娘也退出了宴会厅。 康元帝脸色难看的盯着顾祈,冷笑道,“你是觉得朕拿你没办法了,才这样与朕说话的?这么多年朕可有对不起你?” 谁知康元帝才说出口,那顾祈便站了起来,“父皇,我五岁便被你送去了苗疆军营,你可知我过得多不容易,皇子命连普通士兵都不如。” 顾祈缓了缓,又抬头继续说道,“你欠的最多的便是我,从小得不到你的关注疼爱,在苗疆一不如意就被士兵将军欺负,学不好功夫就被宋迪吊起来打,那时候你这个父亲在哪里?。” “反正没有退路了,我就一不做二不休了。”顾祈说完话,举起手中酒杯摔了下去,宴会周围站起来很多人突然抽出刀剑,指着众人,吓得胆小的女眷抱头鼠窜,缩在桌子下面不敢出来。 傅颜呆滞的看着这一切,原来古代真有这样造反的人啊! 顾祈自顾自的说着话,“从小你就将所有的偏爱给了顾宸,别的儿子在你眼里都是多余的,你也从来都不在乎其他儿子是死是活。” 他漫步往康元帝方向走去,却被周栋拿刀堵了路,顾祈笑了笑,“你真是忠心,以后好好跟着我,我不会亏待你的。” 他满心以为自己定是赢定了。 康元帝皱着眉头看着他,顾祈每说一句话,康元帝脸色便差一些,他听了这些也在反省自己是否真的做的过分了,没有好好对待几个儿子。 顾宸慢慢靠近康元帝,挡在他身前,看着满脸阴鸷往康元帝靠近的顾祈,脸上露出一丝惋惜,顾祈虽被顾远蒙蔽了心智,可是顾祈是有带兵的天赋的。 “所以这就是你造反的理由?你可想过后果?若输了你会怎样?” “输了就输了,就算输了也不用你假好心,你真是命大,那么多次刺杀都能逃过,就连大皇兄都被你的人杀了。”顾宸不说话还好,一说话顾祈所有的仇恨都被拉了过去,顾祈咬牙切齿的看着挡在康元帝身前的顾宸。 “我不知你在说什么?我与他无冤无仇,杀他作甚?而且我那时并不在青州也不在京城。”顾宸淡淡的说道。 “我知道你不会承认,不过只要我做了皇位,你承认与否都无所谓了,我第一个杀了你。” “所以你要弑君杀父?”康元帝此时青白着脸色,满脸痛苦的看着眼前两个儿子。 “父皇,你放心,你让位做太上皇,我不会杀你的。” 顾祈向后面挥了挥手,转头半天没有动静,他又挥了挥手,还是无人进来,看了看自己身旁的侍卫,“去看看怎么回事。” 那人刚要往外走,就被外面进来的带刀禁卫军给按住杀了。 顾祈一看这架势,仿佛知道自己输了,他回头看着康元帝,满脸灰白神色。 “现在朕再问你一遍,你可是要弑君杀父?可是要篡权夺位?” 康元帝很痛心,他同一辈的兄弟,一直和睦有爱,皇位都是他父皇亲手传下来的,可是他这个父亲做的太失败了,儿子弑父杀兄,最痛苦莫过于此吧! 顾祈跪在地上,不言不语,康元帝当着众臣的面还想给他一个救赎的机会,“回答朕。” “父皇,儿子问你最后一句话。”顾祈低着头缓缓的说道。 “你问。” “我五岁就送我去军营,可是因着你不爱我母妃,所以也不爱我这个儿子?”顾祈一辈子的心病大概便是小小年纪便送去了军营而痛苦吧。 “你回来这么多次可去看过你母妃?她没有告诉你?” “管我母妃何事?”顾祈震惊的抬起头,他不懂为何康元帝会提起他的母妃,那个犹如住在冷宫的女人。 这时门外冲进来一个披散着头发,穿着宫装的女人,直直冲到顾祈身边,抱着他痛哭起来,“祈儿,你怎的这么傻啊?当年为了防止你被人陷害,小小年纪我便求你父皇将你送去军营,远离是非之地,可是没想到竟是害了你,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所以不是因着你不受宠,我才会被送去军营,而是因为你想让我远离是非之地,才会将我送去军营的?你为何不与我说?”顾祈后悔的怒吼着。 “你父皇怜你,多次与我说将你接回来,都被我拒绝了,那知你回了盛京城也不进宫看母妃,母妃召见你,你也置之不理,这话上一次我就想与你说的。” 第六十一章 顾祈转过头看着坐在新的轮椅上的顾远,眼中充满了恨意,“所以你骗我?你告诉我说我母妃一直过得不好,犹如活在冷宫中,你说我是被父皇抛弃的,你这个骗子。” 顾远惊慌失措的转头看着康元帝,“父皇,儿臣实不知这些事啊!儿臣这么多年也就最近几日才出的府门,根本未见过四皇弟。” 康元帝只睨了他一眼,便转了头,因着顾远与夏叶青的事,康元帝至今对顾宸心怀愧疚,是以看也不想看到顾远。 待顾祈抱着他的母妃贤妃娘娘哭的差不多了,康元帝挥了挥手,示意周栋将顾祈押走,转身带着顾宸离开了宴会厅。 顾祈被周栋带人押解着往外走,贤妃大声哭泣着抓着顾祈不愿松手,直到看不到儿子的身影,才想着去找康元帝求情。 御书房里,康元帝坐在龙椅上,不言不语的反思,顾宸跪在地上。 “朕问你,祈儿说你杀了老大,可是真的?”康元帝满脸疲惫的问道。 “父皇,儿臣没有理由去杀兄弟。”顾宸低着头,打死不承认。 “既然不是你做的,为何他会说你。” “因着您偏爱我的原因吧!他回盛京城多时,我与他接触,他都对我不理不睬的。” “红楼,你可知道?”康元帝看着顾宸,轻声问道。 “红楼?好似儿臣第一次被刺杀时查到的一个杀手组织。”顾宸听到红楼时,心里一惊,面上却一副疑惑的表情问道。 “朕派出去的暗卫查出老大的死与红楼有关,自老大死后,红楼却突然踪影全无,竟连以前在盛京城的总部也消失无踪了。”康元帝有些恼怒的声音说着,仿佛因为不能将红楼一网打尽而气愤。 “儿臣第一次被刺杀也是红楼所为,后来查了一阵,却始终查不出在哪里,才罢了。”顾宸试探的语气说道。 “你先下去吧,朕想静静。” “父皇,你一定要保重龙体。”顾宸并非说说而已,前世康元帝便是在年节后去世的。 “下去吧,朕知道。”康元帝挥了挥手,顾宸看了看他,才慢慢退出御书房。 门外贤妃娘娘跪在地上,等着被召见。 顾远坐着轮椅也等在御书房外。 顾宸看了看他们,转身走了出去。 宴会结束了,傅颜跟着季夏茉身后往外走,本来说好的烟花不会放了,还有歌舞表演也没有了。 顾瑾追上傅颜,拉了拉她的衣袖,“宫里没有烟花看,我们去烟水湖,今夜那里有烟花燃放。” “你是想喝花酒吧!烟水湖全是花船。”傅颜鄙夷的看着顾瑾。 “去不去?不去拉倒。”顾瑾见不得傅颜小人得志的模样。 “去啊,这个时间回家也不好玩,家里都没人。”傅颜淡淡的说道。 傅颜转头追上季夏茉,“嫂子,晚上跟我们去烟水湖看烟火吧!反正大哥今晚上也不一定何时能回去。” “这……”季夏茉犹豫着,虽以前跟傅颜跑花街柳巷惯了,可是自成亲后,自己一直谨守本分,也是想做个名门淑女的样给傅亦看,若去了烟水湖,被傅亦知道,定是会发脾气的。 “没事,我给你做担保,大哥若怪你,便是怪我,我与他说。” 季夏茉动心了,她推托一番后,才点头道,“若相公怪罪我,你便帮我顶着。” “一言为定。” 烟水湖上下贯通运河,是盛京城有名的水上花坊,尤其每次过节时,这里会放烟火,烟水湖的夜晚热闹非凡,刚走到烟水湖附近,一阵优雅低沉的琴音便传来了。 烟水湖中心位置搭建着一个大舞台,这里有个人工小岛,今夜不仅有烟花看,舞台还有花魁表演舞蹈。 顾瑾傅颜拉着不情不愿的季夏茉上了水上最大的花船,尚鑫跟在身后。 刚上船,老鸨一身大红纱衣,扭着细腰,甩着帕子笑容满面的迎了上来,亲热的说道,“几位稀客快进来,世子爷好久未来我们翠香阁了啊!” “近日事忙,无暇出来。”顾瑾神色冷淡的瞟了老鸨一眼。 说着话,老鸨径直带着几人上了二楼甲板,上面已坐了好些穿红戴绿,浓妆艳抹的姑娘,见有人来,齐齐站起身来。 “今日不要姑娘,备着瓜果点心,来几壶清酒,我们要看烟花,赏烟水湖夜景。”顾瑾摆了摆手,对老鸨说道,长贵拿出一锭银子递给老鸨。 “好嘞世子爷,点心酒水马上就来。”老鸨捧着银子,笑的更谄媚。 傅颜几人进入二楼房间里,外面的姑娘便纷纷起身下了二楼。 花船自顾瑾几人上来后,便驶离了岸边,往中心搭建舞台的位置划去。 谁知花船走了没多久,传来咚的撞击声。 傅颜几人趴在栏杆处看着旁边的花船,旁边的花船伸出好几个脑袋,全是平日里与苏林鬼混在一起的,看见傅颜在,李柏林唰的红了脸色。 “哟,表哥出来喝花酒呢?” “没,没有,是苏世子硬拽着我来的。”李柏林手足无措的站在对面花船上。 “我当谁呢?惹得我们李公子面红耳赤的,原来是你啊。”苏林邪魅一笑,折扇呼呼的扇着。 傅颜看他大冬天扇扇子,冷的摸了摸手臂,“苏林,我家表哥是个忠厚老实的,你别把他带坏了。” “你放心,我没叫姑娘,他进来后坐的笔直,生怕沾上一点香味。”苏林捂着嘴巴哈哈大笑起来,笑完拉着苏林匆匆下了楼,往翠香阁的二楼而去。 对面剩下的几个人哈哈大笑着惹傅颜,苏林见了傅颜便六亲不认了,丢下他们就跑。 傅颜回道,“他花心大萝卜一个,还自认为痴情种。” 就傅颜知道的苏林就喜欢好几个姑娘,嘴上没把门的,成天将喜欢那个姑娘挂在嘴边。 “喂,我可是对你痴心不改,你怎能怀疑我对你的心。”苏林刚上来就听见傅颜的话,立即反驳道。 顾瑾拉住苏林,不让他逗傅颜,“你别惹她,她前两日饿坏了身子,精神还不好。” “我还什么都没说,你就护着她。” 苏林面上叫屈,眼珠转了转,看着傅颜道,“今天永宁侯府的老夫人因着赐婚圣旨的事晕了过去。” “那可真不幸,那么大年纪了,还在一心为儿孙操劳。”傅颜漫不经心的回道。 永宁侯府若没有老夫人,那个家族也就败的差不多了,当日也不知康元帝为何会给顾宸选这么个家族赐婚。 “可不是,刚刚还看见三皇子跟她一起往烟水湖而来。”苏林神秘的说着。 “……”傅颜等人一起无语中,这不是光明正大的吗? 正在这时,李柏林的随从跑上楼来,“公子,家中来人找您呢。” 李柏林歉意的看了看几人,“表妹,我有些事,要先回去了。” “表哥慢走。”几人纷纷与李柏林道别。 第六十二章 李柏林带着随从刚刚出了花船,苏林似有神秘消息与人分享一般,靠近傅颜悄悄的道,“今夜虽宫中取消了歌舞表演,烟花却照放,不然百姓看不到烟花,会怀疑出事了,而且顾宸晚上会来烟水湖,烟水湖的烟花由他亲自点火。” “三皇子与夏叶青来烟水湖了?现在人在哪里?”傅颜眉一挑突然问道。 “去了湖心岛,哪里就是燃放烟火的地方。”苏林虽不知她为何突然问起三皇子几人的行踪,却还是随意的说道。 傅颜顾瑾对视一眼,“有情况。” 夏叶青与顾远既没有感情,两人携手来到湖心岛就是别有目的。 “红鹰,悄悄潜入湖心岛查探一番,不能让景之出意外。”傅颜转头对着空中说道,刚说完,房梁上传来轻轻的窸窸窣窣声,转眼便没了响动。 自上次傅颜出事后,红鹰等人受到了楼里的惩罚,后来傅颜回来后两人寸步不离的守着傅颜。 “不是不与他来往了,还这么关心他作甚?”顾瑾鄙夷她。 “这……又不是陌生人,当然不想他出事。”傅颜脸颊微红,支支吾吾的说道。 “关心他就关心他,何必要故意气他呢?”顾瑾见不得两人别扭来别扭去的,看着着急。 红鹰到达湖心岛时,三皇子与夏叶青还在摆放烟火的台子上,三皇子的人,正在将所有线头接在一起,若这样接起来,烟火的威力会增大,一旦点燃,太子殿下就会受伤,难怪楼主不放心,让自己来查探。 红鹰悄没声息的潜入水中,待三皇子几人悄悄离开后,红鹰再此回到摆放烟火的台子上,将线头拆开,才又离开湖心岛,才往花船游去。 红鹰回到花船时,傅颜几人正拼酒拼的起劲,红鹰换了衣服,才走到傅颜身边,耳语几句,傅颜点了点头,对她挥了挥手。 “今日再给三皇子送点礼,他太闲了,就会挖坑害人。”傅颜对顾瑾苏林道。 离了李柏林,几人说话更加肆无忌惮,傅颜自从牢房出来后,便决定,以后要主动出击,处处整三皇子一伙,若他们好过了,不好过的便是自己了。 几人合计半晌,傅颜才让红鹰红米二人出来,又对他们交代了几句,红鹰红米退了出去。 半夜时分,湖心岛上歌姬献舞,烟火燃放正式开始了,翠香阁也往湖心岛而去,傅颜一个人走出了房间,站在花船的甲板上看着舞台上正在表演的歌姬与夜空中的烟火相应生辉。 点燃烟火后,顾宸转头盯着湖面发呆,抬眼却看见花船上迎着风,似要飞起来的傅颜。 顾宸站起身伸出双手,向着翠香阁飞了过去,距离太远,他中途右脚踩着左脚借力轻松到了翠香阁,傅颜转头盯着他。 “夜里风大。”顾宸本想说,你这样似要飞走了。 “无碍,飞不起来。”傅颜就是个直女。 “今日的事谢谢你。”顾宸说的是夏叶青与三皇子的事。 “总不能千日防贼,主动出击才是王道。”傅颜有些醉意的说道。 “咳咳,今晚夜色真美!”苏林见顾宸飞身上了翠香阁,找着理由出了房间。 顾宸淡淡瞟了苏林一眼,有傅颜在的地方总能看到苏林的身影。 “你喝酒了?” “还好,还能再喝三大碗。” “怎的想醉?” “醉了好,一醉解千愁。” “愁什么?” “愁不能得一心人,想剪了三千烦恼丝,皈依佛门。”傅颜抬眼看着顾宸,眼中淡淡的忧伤。 “我不是你的一心人?” “你能只娶我一人?先祖可没这个先例。”傅颜想,皇上只娶一人?那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大夏朝开国皇帝高圣帝便是只娶了荣圣后,我为何不能只娶你一人,我心悦你。”顾宸十分认真的说道,下午傅颜问了他后,他才知道为何傅颜一再抗拒嫁入皇室,若早知道因着这个理由,赐婚圣旨早就下了,两人却一再蹉跎。 “我亦然。”傅颜郑重其事的回道,刚说完就差点栽倒过去。 顾宸伸手扶着她,看着她醉眼朦胧的模样,似沉醉在她那句回复中,而傅颜却因那句我心悦你而悸动。 傅颜想,能得一心人,此生无憾。 傅府门前,顾瑾看着依依不舍的两人,实在忍不住了,“咳咳,殿下,天色已晚,早点回去休息吧,明日初一需早起。” “无妨,孤不困。” “你先回去吧!都没注意你还在这呢。”傅颜摇摇晃晃的朝着顾瑾挥手。 “……”季夏茉被无视的彻底。 “……”顾瑾无语凝望苍天。 “……”我不是人吧,根本没有我的存在。 “看来是真醉了,装醉都一语不发的。”顾瑾永远是拆台高手。 “……”顾宸似乎回忆起前几天在六艺楼的事了,那天竟装醉?好尴尬。 几人分别后,顾宸骑马往皇宫而去,齐品追上来声音古怪的禀报道,“殿下,刚刚出了点事。” “何事?”顾宸淡然的问道。 “三皇子殿下滚到粪水里了。”齐品似憋了半天,禀报时还差点笑出来。 “……” “一老汉推着车粪车往城外走,三皇子殿下与永宁侯府夏小姐在逛街,那知走到拐弯处时,三皇子的轮椅又散架了,刚好碰撞到粪车,就给撞翻了。” “咳咳,真是倒霉到家了。”顾宸清咳两声。 “他现在人呢?” “进宫告状去了。” “……” “他与圣上说怀疑是您搞得鬼,被圣上骂了一顿,灰溜溜的回府了。” “我还没那么无聊,这办法真是恶心死他,又让他无可奈何。” 顾宸恢复了平日里冷淡的模样,才继续骑着马往回走。 回到东宫已后半夜了,康元帝的随侍小太监还在等着顾宸,“圣上已拟好赐婚圣旨,若殿下无异议,圣上便发下去了。” 原来竟是给傅颜赐婚圣旨的事,康元帝总觉得顾宸受了委屈,吃了亏,要给他补偿。 “一切凭父皇做主即可,孤无异议,你去回禀吧!” 那小太监见太子殿下似真的挺高兴的,这才转身往太和殿而去。 芍药茉莉扶着醉意朦胧的傅颜洗漱完,又才扶着她回了房,刚安置下来,傅亦身边的人便找来了。 “大公子问小姐,今日是不是带着少夫人去了不该去的地方?” 傅颜困意正浓,本不想理会的,可又怕真把季夏茉给休回家就惨了,只好抱着枕头滚了一圈,才慢慢悠悠的爬起来。 随着仆从去了傅亦的院子,刚进入就见季夏茉低着头站在门前,见到傅颜,眼睛亮闪闪的充满了希翼。 第六十十三章 年节的夜晚本是要守岁的,可是傅家却因着主母身体不好,过了午夜便都休息了。 人虽休息了,却灯火通明,一直要燃到天明。 “大哥,我都困死了,这么晚了,你不睡觉干嘛呢?”傅颜见到傅亦便抱怨不休。 “好颜儿,今日可是带着嫂嫂去了烟花之地?”傅亦是个双面标,又是宠妹狂,带的人没事,却将季夏茉怪的一头包。 “她不去,被我硬拉着陪我去的,她又怕我出事,大嫂对我最好了,大哥觉得呢?” 傅颜故意扭曲傅亦的意思,惹得傅亦本来满腔怒火突然就熄灭了。 “嗯,大哥只是问一问,没有别的事,既如此,那就早些安置了吧!” 季夏茉本低着头站在院子里,听了这话,抬起头对着傅颜笑了笑,就径直回了房间。 她就知道,只要傅颜出面,傅亦定是舍不得多说一句。 早晨的傅府安静祥和,因着大年初一,院子里没有洒扫的声音,只听见奴仆小声说话的声音,远处清脆的鸟叫声,傅颜揉了揉眼睛,抱着被子滚了滚,不想起床。 突然整个傅府都像水滴入滚烫的油锅一般,热闹了起来,外面传来一声圣旨到,傅颜一下从床上弹了起来。 大清早能有什么圣旨呢?尤其还是大过节的?到底出了什么事了? 一连串的问号,让芍药手忙脚乱的给傅颜穿衣打扮,茉莉去打探消息去了。 不多会茉莉回到颜梓院,“小姐,前面来了圣旨,不知是何事,那公公嘴巴闭的紧,问不出来。” “待我去看看再说,夫人可起来了?”傅颜问的自然是她母亲傅周氏。 “已起了,正在往前院去。” “那就好,我这马上就收拾好了,嫂子呢?”傅颜点点头。 “少夫人早就在外面等着了,就差您了。” 傅颜穿的很慎重,待一切收拾妥当,便急急忙忙往外走去。 傅家众人都已聚在前院大堂里,摆好案几,备好香炉准备接旨了。 贵公公见人来齐了,便站了起来,对着傅颜拱手道,“小姐大喜。” “贵公公,不知是何喜事?” “傅府众人接旨。” 众人跪下后,贵公公才接着摊开圣旨宣读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傅太师之女傅颜贤淑大方,温良敦厚,才貌出众,朕闻之甚悦,今皇二子顾宸,适婚娶之龄,特赐婚与他,择吉日良辰以结良缘,钦此!” “领旨谢恩吧!”贵公公看了看楞在地上的众人。 “谢皇上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傅昌平接过圣旨,众人这才站起身。 “贵公公到内堂坐会吧,傅某新得了些好茶,你尝尝。”傅昌平上前递给贵公公一个荷包,贵公公伸手接过捏了捏,放进了袖子里。 “某就不耽误事了,还要回去回禀圣上。” “既如此,便不敢久留了,下次有空请你喝茶。” “请留步!”贵公公辞别了傅府众人,这才转身离开。 “颜儿,既然圣旨下来了,你就待在家待嫁吧!”傅昌平觉得两人为了这个事兜兜转转多时,最后还是赐婚成功了,不如就随其自然好了。 “嗯,颜儿听父亲的。” “你这次还会不会失眠?”季夏茉挪到傅颜身边,对着傅颜小声问道。 傅颜脸色有些红,却还是摇了摇头,抿着嘴唇微微一笑,“不会,这次就看他的表现了,他说只娶我一人。” “哟,太子殿下这次是下了决心才将你的心收服的啊!”季夏茉揶揄她。 “等会回去说。” “颜儿,这段时日无事就学着做刺绣,还要绣嫁妆。”傅昌平虽平日宠着她,可是一旦摆出家主的威严,傅颜却也只能听着,不敢反驳。 “是,爹爹。” “老大家的,颜儿的嫁妆你帮着掌掌眼,需要银票就去账上支,我们家就颜儿一个姑娘,一定要风风光光的出嫁。” “是,夏茉记住了。” 傅昌平见事情都分下去了,就摆了摆手让大家散了,待大家都散了,他才扶着傅周氏慢慢往主院而去。 “折腾来折腾去,到最后还是他们两成了。”傅昌平嘘声说道。 “谁说不是呢!也不知我们颜儿到底随了谁的性格,跟我们一点也不像。”傅周氏低声说道。 两人转过假山就看见主院了,“我觉得倒是像你哥哥。” 傅周氏捂嘴笑了起来,“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有点像。” “辞官的事,待年节后,我再去跟圣上提一提。”傅昌平觉得女儿让他辞官,他定是要辞官的。 “颜儿以前让你辞官,是不想让你卷进漩涡,现在他两有了婚约,辞官与否,已经不重要了,即使不想卷进来,也已经在里面了。”傅周氏一口气说了这需要话,刚说完就咳嗽不止。 傅昌平给她顺着气,“你慢点说,身子又不好,还一口气说这么多话。” 进了房间,将傅周氏扶着躺下,“等会我去找颜儿商量一下,她从牢房里出来,我还没与她问过这个事,现在有了赐婚圣旨,不知她如何想的。” 傅周氏点点头,慢慢闭上眼睛睡了起来。 颜梓院,季夏茉拉着傅颜问道,“昨晚太子说的高圣帝与荣圣后的事是真的,我以前经常听家里老一辈提起,提起高圣帝,个个都夸明君。” “爱一个人大抵便是,总会找很多借口说服自己,不管结局如何,他说了我都要试一试,姑且先相信他一回。” “小姐,老爷让你去一趟书房,他想与你商量点事。”芍药推门进来说道。 “快去吧,快去吧别让爹等久了。”季夏茉推了推傅颜。 傅颜站起身往书房而去,书房里已站着傅亦傅泉二人,傅昌平才施施然的走到门口,待傅颜进去后,傅昌平让人将门关了起来。 “颜儿,前几日你让人给我传消息,叫我辞官,今日下了圣旨,这事你看该怎么办?” “前几日我是不想傅家牵扯进这里面来,可是赐婚圣旨一下,我们已经是太子殿下这边的,就算爹爹辞官,也于事无补了,只能跟着殿下好好闯一下。” 傅颜神色平静的说道。 “尤其爹爹平日里一定要注意,现在正是关键时期,不能被人捉到把柄。” “这是自然,只是我在想,颜儿先前不应这桩婚事,现在却怎的同意了?” “颜儿年岁也不小了,若在不定下婚事,别人又要说些闲话了。” “妹妹可不是因着别人的闲话就同意婚事的人啊!”傅泉最了解傅颜,一针见血的说道。 第四六十四章 年节时最开心的就是小孩,傅颜这个半大不小的孩子也很开心,抓着银裸子给府里众人一人一颗乱发,发完了又跟着季夏茉去厨房备膳食。 因着赐婚圣旨的事,别人见到傅颜都连声恭喜她,弄的她都不好意思出房门了。 初二回娘家的日子,傅周氏身子不好,不能亲自回娘家,只有儿女代替,一大早傅昌平便将需要的礼物装上马车,傅颜穿着喜庆的红色襦裙,头戴一套红色宝石镶嵌的簪花套装,手里拿着一件白色狐狸毛斗篷,一脸不情不愿的站在门口。 季夏茉刚出来看见她这样喜庆的装扮就笑开了,傅亦为了傅颜的面子,拉了拉季夏茉的袖子。 “别笑了,娘亲说过节要穿喜庆点,专门给我准备的。” “妹妹这么穿也很漂亮,就是太红了,要不去换了?” “没事,我把衣服装着的,待会在马车里换就行了。”傅颜很有先见之明的说道。 “嗯,娘亲就爱给你准备红色的衣服。”傅泉忍不住笑出了声,傅颜瞪了他一眼,嘟着嘴不说话。 他们自是想起以前过年节,傅颜被打扮成福娃娃一般,刚出场就被人取笑,那时候傅颜心理年龄已二十来岁,别人笑她,她也不是很在意,都是小孩子,而她不是。 那时候忠义侯府有个表姐,比傅颜大了几个月,是周栋的妹妹,两人每次见面都会跟斗鸡一般,这也是傅颜不怎么喜欢去忠义侯府的原因。 傅颜已换了一套淡绿色的带绣花暗纹的襦裙,头上换成了珍珠簪花,只有斗篷未换,季夏茉用手将傅颜乱了的头发理好。 “这样就好很多了。”季夏茉满意的点了点头。 “娘亲觉得红色喜庆,却忘了我这么大了,那样穿出去会被人笑话的。” “也不丑,只是太喜庆了。” 马车晃晃悠悠的在路上走了大半天,总算在午时之前抵达了忠义侯府,刚停稳,就听见周栋的声音传来。 “姑父,大表哥,二表弟,快快进去,祖母等着你们呢!” “栋表弟。” “栋表哥。” 几人说着话就先一步进了府门。 “表妹,祖母昨日就在念叨你了。”傅颜刚下马车,周栋就笑着说道。 “表哥,祖母身体可还好?” “一切都好,姑父已前面进去了。” “我带着大嫂进去就好,你去忙吧。” 傅颜刚说完,周栋点了点头,径直往前院而去。 傅颜带着季夏茉往后园行去,忠义侯府很大,进入府门便有仆从抬着软轿过来,傅颜径直上了轿子,一路穿过回廊,走过曲桥,直到主院外面才停下轿子。 傅颜拉着季夏茉进了主院,刚到门口,周家外祖母身边的嬷嬷便领着傅颜二人往厢房去。 “表小姐这几年都不怎么来玩了,老夫人可想你了。” “我也想外祖母呢,可是娘亲身体不好,出不得门,颜儿便在家里陪母亲,无暇出门玩耍。”傅颜低着头微笑着说道。 那嬷嬷听傅颜如此说,反而更加满意的点了点头,“小姐那身子骨打小就弱,当年你们傅家上门提亲时,老夫人是拒绝的,老夫人当时想将小姐留在家里养着,可是姑爷知道这事后,隔三差五的跑来老夫人面前露脸,没想到最后竟打动了小姐,也算一段佳话。” “那是爹爹与娘亲有缘,爹爹到现在对娘亲都是宠着的。”傅颜羡慕的说道。 “那也是你爹人好。” 走到厢房门口,几人停了说话,嬷嬷揭开门帘便笑着道,“老夫人,您看谁来了。” “定是颜儿小丫头,这么久也不来看看我这老太婆。”老夫人假意生气的说道。 “外祖母,颜儿可是想来陪你的,可是娘亲身体不好,又出不得门,一人在家无聊,我便经常陪她解闷去了。”傅颜虽未多数时间陪着傅周氏,却也每日定要去看看她。 “那就多陪陪你娘,她身子骨不好,有你们陪着,外祖母就放心了。”厢房正中间软榻上坐着的慈眉善目的老妇人便是傅颜的外祖母,忠义侯府的老妇人,荣老王爷的女儿荣乐郡主,当今圣上的隔房姑母。 只是傅颜不怎么在意这一层关系,隔的太远了。 “外祖母放心,颜儿记得了,颜儿定会好好照顾娘亲,让她早点好起来,就能回来看看外祖母了。” 老夫人听了这话,心里感动不已,眼角流出眼泪,老夫人抬起手巾擦了擦,女儿身子原因已好几年未见了,若能再见见也算了却了自己的心愿。 “外祖母,你别哭了,要不你去我家看看娘亲吧。” “乖颜儿,外祖母老了,腿脚不便,也不好出门了。” “外祖母不老,连皱纹都还没有呢。” 傅颜拉了拉季夏茉,对着老夫人道,“外祖母还没见过我大嫂吧,她是兵部尚书季家的嫡女,叫季夏茉。” “哦,我知道,来到外祖母这来,让我好好瞧瞧。” 傅颜拉着季夏茉走上前,老夫人看了看季夏茉,拉着她的手拍了拍,又转头给身边侍候的嬷嬷点了点头,那嬷嬷转身进了内间,不一会又拿出来一个檀木做的盒子,递给老夫人。 “你与亦哥儿成亲时,外祖母也没去,今日见了你,便送你个见面礼。”老夫人打开盒子,从里面拿出一对白玉镯子,给季夏茉戴在手腕上。 “这对和田白玉镯还是以前我母亲给我准备的,好些年了,当年你娘出嫁时,我都没给,现在给了亦哥儿家的,也算圆满了。”老夫人提起她的母亲,语气里充满了怀念。 “谢谢外祖母。”季夏茉恭敬的说道。 傅颜两人坐在右下首,刚坐下没多久,外面却传来吵闹声,老夫人对身边的嬷嬷摆了摆手,“去看看何事吵闹?” “是。” 嬷嬷出去了一会,很快急匆匆走了回来,虽急,步伐却稳健,“老夫人,小姐与姑爷吵架了,闹着要合离,夫人正在劝。” 老夫人扶着拐杖站了起来,“这些不省心的东西,想气死我才甘心。” 顺了顺气,又坐下来,“你去让他们都进来。” 嬷嬷出去不大会,便带着三个人走了进来,与傅颜不合的表姐周芹,满脸喷怒的走进来,后面跟着忠义侯府的夫人,在后面便是姑爷康郡王的儿子康世子。 “你们两才成亲一年多,便吵了好几次了,若实在不想过,我也同意你们合离。” 谁知老夫人进门也不听何事,直接就让他们合离。 第六十五六章 周芹一听这话,眼泪反而掉的更凶了,可是看着屋里坐着的傅颜,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小时便喜欢与傅颜攀比,大些了自然更想样样都能比过傅颜,可是样貌没比过,现在婚姻又比不过,除了名声比她好听,其他的都是一败涂地,越想越难受,哭的也更厉害。 老夫人见孙女只流泪不说话,将目光转到孙女婿身上,目光严厉的说道,“芹儿不说,你便说说怎么回事吧!” 顾颂点了点头,目光有些复杂,犹豫半天,才支支吾吾的说道,“昨日傍晚碰见太子殿下与几位好友在外面吃饭,荣王爷家的二公子非要拉着我们去玩,我便跟着去了,虽知道是去喝花酒,回来沾了些胭脂味,她便闹了起来。” 听到里面有太子殿下时,傅颜眉头轻轻一跳,好嘛,没事竟跑去青楼鬼混。 老夫人听完后,看了看顾颂,见他目光一直看着孙女,也知两人只是有些小别扭,便装作很生气的问道,“你可让人碰了你?” “有太子殿下在呢!他不叫那些人近身,我们自然也就不敢叫,就在一起玩了半夜。”顾颂底气不足的说道。 周芹听到太子殿下在时,下意识的抬眼看了看傅颜,却见傅颜连表情都没变。 “芹儿,你若不想好好过了,便合离了算了,大过节的,吵吵闹闹,成何体统,想接下来一年都不得安宁吗?” 老夫人有些失望,孙女的性格这样不稳重,以后就算两人还在一起,也会过得不如意。 “祖母,孙女并非因着这个与他闹,昨夜他回来竟睡了婢女,还是我身边的。” “……” 老夫人与忠义侯夫人听了这话,脸色都不好看了,本来陪嫁丫头就是给姑爷准备的,可是那也要经过女儿的同意啊!姑爷这样是打忠义侯府的脸面。 “给康郡王递个帖子,让他来一趟府里,两个小的过不下去了,便让他们合离了罢了。” 老夫人叹了口气,微微有些疲惫的说着,顾颂听了这话,咚的一声跪了下去,“祖母,你莫要这样说,昨夜我喝醉了,回了院子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那婢女是自己爬的床,今日起来我才看见的,昨夜我还以为是芹儿。” 老夫人半晌不说话,想了想,又问道,“你可是真心想与芹儿好好过下去?” “这是自然,当初来求亲,便是因为心悦她。”顾颂脸色红红的说道,眼神斜着看着周芹。 周芹听了这话,竟不哭不闹了,老夫人又怎了周芹,“你可还想与他过下去?” “祖母,那婢女怎么办?”周芹是咽不下这口气。 “婢女简单,我忠义侯府出去的婢女,做出这样的事,直接杖毙吧。”老夫人淡淡的说道,仿佛那句话不是什么要紧话,只是家常便饭一般简单。 没多会,周栋匆匆进来,对着老夫人耳语几句,老夫人抬眼看了看傅颜,又对周栋点了点头,又让周芹几人下去收拾一下。 周栋匆匆出了门,没多会竟带着人进来了。 顾宸刚进厢房便看见傅颜端端正正的坐在那里,眼神规矩的看着自己身前的地上,顾宸走上前给老夫人行了个晚辈礼,“侄孙儿宸见过姑祖母。” “你这孩子,经常出入我忠义侯府,还那么多虚礼,快来坐下说话。”老夫人满面微笑的对着顾宸道。 傅颜抬眼看了看他,很奇怪今日这样的场合,他怎的来了? “父皇有些事,需找周统领商议,来了便来给姑祖母问个安。” “你没去你舅舅家?”老夫人好奇的问道。 “明日再去,今日有些事需处理一下。”顾宸谦虚有礼的说道。 “既有事,你便去找他商议,今日留下用个膳吧!” “是,宸先去了。”顾宸站起身瞟了一眼目不斜视的傅颜,看的傅颜一头雾水。 顾宸离开后,老夫人又拉着季夏茉说话,对着傅颜挥了挥手,“你下去找表姐妹玩玩去。” 顾宸进到厢房,眼神就粘在傅颜身上的模样,老夫人看的一清二楚,今日这样的日子,他不去舅舅家,却跑来忠义侯府,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只有傅颜一脸无知无觉的出了厢房,往院子里走去,刚走到假山口,便被人拉住手腕拉进了怀里。 闻着熟悉的味道,傅颜低着头,嗤嗤笑了半天。 “笑甚?” “你这做的也太明显了,我外祖母都一清二楚。”傅颜这时才反应过来,这人真是不分场合了。 “昨日知道了圣旨的事,心中便火烧火燎的想见你,可是过节又不好直接去你家。”顾宸有些哀怨的说道,语气里慢慢的不满。 “今日便想了这么个办法?若我今日不来这呢?”傅颜微笑着逗他。 “怎么可能,我都打听清楚了,你每年初二都来忠义侯府拜年。”顾宸洋洋自得的说道。 “你在何处打听的?” “昨夜碰见你那表姐夫,他说的。”顾宸自是不知,表姐夫回家后与今日早晨发生的事。 “难怪哦,我那表姐夫被你害惨了!”傅颜惋惜的说道。 “何事被我害惨了?”顾宸松开傅颜,将她转过身,满脸疑惑的问道。 傅颜见他一脸困惑,便将事情说了,顾宸听了却满脸懊悔。 “早知这样,便不让他们给灌酒了。” “你故意灌醉他的?” “也不是故意,就是不好问出口,便多灌了几杯而已。”顾宸一脸不好意思的说道。 “你太可爱了。”傅颜踮起脚尖轻轻在顾宸脸上亲了一口。 惹得顾宸怔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来,左右看了看,虽无人来往,可是傅颜本就名声不好了,若被人看到,又会多添一桩。 “正月十五我去你家接你,晚上带你逛灯会,可好?” 傅颜点了点头,两人坐在假山边上,絮絮叨叨的说了好半天话,直到芍药找来。 “小姐,前面快开席了,老夫人让奴婢找你回去。” “嗯,你先去,我随后到。” 芍药刚到,顾宸便转到假山后面,直到芍药离开,他才又转出来。 “你先去,我随后来。” 傅颜进的大堂,里面男女席分开的,中间用屏风隔断,席上周芹已恢复了神态,依然有说有笑的逗着老夫人。 一直到下午,顾宸都未与傅颜搭上话,直到离开忠义侯府,在路上,顾宸骑马追上了傅颜。 傅昌平见太子殿下追来了,也当没看见一般自顾自的走着。 顾宸靠近马车,敲了敲车架,傅颜揭开车帘,“怎的了?” “跟你说的事,别忘了。” “好。”傅颜声若蚊蝇般回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