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茶师弟抢了我的软饭碗[穿书]》 1、要你身败名裂 “二师兄,你怎能干如此混账之事!” 一声娇斥在耳边炸响,季珏茫然地眨了眨眼,转头,就见一身白衣的美貌少女柳眉倒竖,正瞪着自己。 “怎、怎么回事?” 少女叉腰骂道:“你还好意思问我!你竟然为了一个女人,擅自盗取师傅的结金丹,要不是来的是我,你早就被押入惩戒堂了!” 她一边说,一边拿眼神瞥师兄旁边的女人,充满了不屑。 季珏被骂得晕头转向,还没反应过来,一只柔软的手搭在了他肩膀,甜腻的花香味传来。 他没忍住,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旁边的白萱苒表情僵硬了一瞬,她勉强扯出一抹笑:“珏哥哥都是为了我,灵儿妹妹还是先别怪他了。当务之急,还是先离开这里,还有那人该怎么处理?” 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季珏才发现这房间还有第四个人。 那是个很瘦小的少年,身体掩在墙角黑暗处,若是不仔细看,几乎察觉不出。 楚灵儿蹙眉:“不行,二师兄受伤了,来不及走,你先带着结金丹离开。至于叶君烛……” 她看了眼倒在墙角的少年,冷笑一声,“丹药没了,自然是有人要认罪的。” 白萱苒立刻明白过来,她一喜,忙拿过一个玉盒:“那就多谢灵儿妹妹了,姐姐这就离开。” 说完,她朝阁楼的窗户跳去,白影翩跹一闪,没了踪影。 哎,怎么就走了? 季钰头脑发懵,不明白怎么一觉醒来,就到了这莫名其妙的地方,只隐约觉得这场景有些熟悉。 还没想清楚,就见那少女抓住他手,郑重其事道:“二师兄,大师兄马上就要带弟子来了。你记住,丹药是叶君烛盗取的,他勾结魔修擅闯藏宝阁,被你发现后还趁机偷袭,害你受了伤,听清楚了嘛?” “哦、哦哦”,季珏稀里糊涂点头,然后转身去看她口中的小师弟,却猝不及防对上了一双眼睛。 那眼神极亮,在昏暗光线中潋滟生辉,像是揉碎了满天星河,都洒在了这一汪眼波中。 深邃眼底,还闪过浓烈的厌恶和憎恨。 然而季珏却没注意到这些细节,他看着少年 脸上的半张面具,整个人都惊呆了。 等等,叶君烛、面具、筑基丹……这、这不是他昨晚熬夜看的那本连载修真文《白日飞升》嘛! 季珏处在这极大的震撼中,直到藏宝阁的门被人一脚踢开,才唤回了他的注意力。 门外乌泱泱拥入一群人,皆是广袖长袍,仙风道骨。 为首那人手执长剑,白色单衣,外罩一层黑色轻衫,容貌俊美,气质冷然,正是七峰的大师兄明枫玉。 他冷冷扫了一眼屋内:“怎么回事?” 季珏还没说话,人群中就冲出了一道倩影,急急跑到他身边。 “珏哥哥,你怎么受伤了?”白萱苒去而复返,现在眼底含泪,一脸担忧地陪在他身边。 好像从没来过一样。 季珏已经知道了书中剧情,现在不禁叹为观止,这演技,不愧是白莲花的高端玩家。 眼看大师兄要不耐烦的样子,楚灵儿忙站出来,把刚才的串词说了一遍。 末了叹息一声:“大师兄,我方才就是循着魔气追踪到藏宝阁,没想到小师弟他……唉,真是愧对爹爹的教导。” “是嘛?”明枫玉不置可否,一抬手,角落的少年腾空飞起,跌在了众人跟前,他居高临下地审视,“叶君烛,你当真跟魔修勾结、盗取宝物了?” 众目睽睽下,少年狼狈地起身,他身材瘦削,从季珏的角度看去,只能看见对方鬓边垂落的碎发,半张鬼面遮挡了他表情,只露出尖细的下巴和水色薄唇。 面对大师兄的责问,叶君烛攥紧了拢在袖中的手,他长睫垂下,遮挡住眼底恨意,他轻轻道:“不是我。” 然而,明枫玉身后的修士中却是一片嘲讽: “哼,哪有凶手自己承认的?我看他那心虚的样子,不是他还能是谁!” “没想到堂堂玄陵宗,竟出现这等叛徒,明道友可不能轻饶了去!” 其中说得最大声的,无疑是一身青衣的高大男子,他冷笑说:“听闻贵宗的风箭谷能受万箭穿心之痛,以这弟子跟魔修勾结的罪名,不入风剑谷,想必无法服众?” “对,这等叛徒,就该狠狠惩罚!” “把他丢进风箭谷去!” 玄陵宗正值四年一度的招生大会,无数门派和散修齐聚 宗门,现在藏宝阁内除了本门弟子,还有闻讯而来的客人,若是处理不当传了出去,对宗门的声望都是极大的损失。 明枫玉的神情越发冷凝,见众人纷纷不信,只好问向季珏:“你来说,小师弟究竟有没有勾结魔修?” 他话音刚落,季珏就感到自己的手臂被人抓得生疼。 转过头,见白萱苒虽是面含笑意,眼里却隐含着威胁。 而人群中,那青衣男子、白萱苒的师兄王元化露出了志在必得的笑容。 呵,以季珏对他师妹的痴恋,那叶君烛的黑锅是背定了!至于这结金丹,也必定是他的掌中之物…… “启禀师兄,不是这样的。”青年的声音淡淡响起。 王元化脸上的笑容蓦地僵住了,他猛一转头,不可置信地看向那白衣青年。 白萱苒也是一惊,这蠢货在搞什么!抓着他的手不由力道加大。 季珏忍着疼痛,想你们这些炮灰懂什么,叶君烛那可是男主,跟男主作对,能有好下场嘛? 《白日飞升》是融合了某棠、某点风格的修真小说,爽/点与基点并飞,虽然只连载到一半,在网上却是掀起了不小热度。 男主叶君烛容貌俊美,还是绝品炉鼎体质——半魅体,无数男女都想跟他啪啪啪,导致他前期只得隐瞒身份和容貌,过着任人欺凌、狗都不如的生活。然而后期男主慢慢崛起,恢复容貌的他引来无数狂蜂浪蝶,更成为了酷炫狂霸拽的魔尊,把之前□□过他的人挫骨扬灰,让读者大呼过瘾。 然而现在身为这把灰中的其中一员,咸鱼季珏瑟瑟发抖。 没记错的话,现在的情节正是原主、也就是跟他同名同姓的二师兄,在白莲花未婚妻的唆使下,盗取了结金丹,却被叶君烛撞破,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联合小师妹,把屎盆子扣到了叶君烛头上。 男主百口莫辩,最后被打入风箭谷,虽然后面因祸得福,修为大涨,但也和原主结下了仇怨。在成为魔尊后,叶君烛亲自一刀一刀把原主给剐了,还封印神识,丢入风箭谷中日日受穿心之苦,永世不得超生,想想就觉得可怕。 季珏一个激灵,嘴皮子都利索不少,正义凛然道:“小师弟并未和魔修勾结,结金丹也 不是他盗取的,而是另有其人!” 他已经想清楚了,自己身为一条咸鱼,既不想抢夺男主机缘,也懒得清苦修仙。既然如此,那何不趁着前期紧紧抱住男主大腿,等他崛起后,岂不是能分上一碗软饭吃? 正做着美梦的季珏没有注意到,那原本低头的瘦弱少年,抬头极快地看了他一眼,半张鬼面下的眼神,复杂难辨。 一旁的明枫玉听了,忙问:“哦,那二师弟倒是说说,这丹药是谁盗走的?” 季珏顿了片刻,眼神在人群里逡巡,最终锁定了一个青衣男子。 王元化接触到他的眼神,心中顿时一咯噔。 他的预感没有错,因为下一秒季珏就指着他,斩钉截铁道:“就是他,清风谷的王元化师兄拿走的丹药!” 白萱苒震惊了,狠狠推开青年,尖利的女声格外刺耳:“季珏,你胡说什么,你怎能冤枉我师兄!” 季珏猝不及防踉跄了一下,还是叶君烛扶了他一把,这才幸免摔倒。 他朝男主露出讨好的笑容,转头就换了副伤心欲绝的表情:“萱苒,结金丹可是我们玄陵宗的灵丹,我不能因为他是你师兄,就偏袒他不是?” 嘴上这么说着,季珏心里却很清楚,原主那看似清纯无比的未婚妻,早就跟她师兄有一腿了,要不是想从原主身上多捞点好处,肯定把人踹了。 这次的结金丹也是一样。 顾名思义,结金丹是帮助修士进阶金丹期的丹药,药效强大,对于清风谷这种小门小派来说,可以说是绝世珍宝,因此便把主意打到了玄陵宗身上。 原主也是蠢,冒着风险打破藏宝阁的禁制偷取丹药,他也不想想,白萱苒离金丹还早得很,她想要结金丹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她那筑基期大圆满的师兄? 季珏可不想当这冤大头,他说:“是与不是,搜一搜便知晓了。” 白萱苒既然拿到了丹药,第一时间肯定要交给心上人的。 果然,听季珏这么说,王元化脸色一变,朝后退了一步:“不行,我不是你们玄陵宗的人,你们不能……” “废话什么,给我搜身!” 一旁蠢蠢欲动的玄陵宗弟子,听见大师兄下令后,一股脑拥了上去,裤腰带都给他扒下来了。 哼,虽然他们也不喜欢那个阴沉的小师弟,但自家弟子被污蔑与魔修勾结,也是他们不能容忍的。 憋着一口气的弟子们,很快搜出了一个玉盒,“禀报大师兄,结金丹确实在他身上。” “不、不是他拿的”,白萱苒转过头,向来楚楚可怜的脸上露出堪称狰狞的表情,她一抬手指,决绝道:“是季珏、是他盗取的丹药!对了,那个小弟子、叶君烛可以作证!” 这话一出,全场所有的目光又看向那瘦弱少年,心里却觉得不太可能。 毕竟是同门师兄弟,就算是季珏做的,哪里会轻易告发? 然而白萱苒却露出胜券在握的表情。 别人不知道,她可清楚得很,七指峰的小师弟受尽排挤、任人欺凌,就连身为师姐的楚灵儿,也能毫不犹豫把他推出来背锅。而且叶君烛这次身上的伤、所受的污蔑可都是拜季珏所赐,有了这报复的机会,他岂能轻易放过? 虽然季珏还是她名义上的未婚夫,但怪就怪他不知好歹,竟然敢污蔑师兄,呵呵,这次可真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季珏显然也想到了一处,暗叹一口气,完了完了,以男主对原主的仇恨,岂不是要狠狠报复回来? 赶紧让他想想词,准备狡辩。 在白萱苒期待的目光中,在季珏绞尽脑汁得打腹稿时,少年虚弱得咳嗽两声,弱弱道:“白师姐说得没错。” 果然! 白萱苒笑容绽开,与之相反的,是玄陵宗一群弟子的惊讶、痛恨。 这白眼狼,竟然攀咬二师兄! 围观的修真者也是议论纷纷,正闹得不可开交时,叶君烛又开口了,他这次终于抬起头,怯弱的看向白萱苒:“白师姐绝对没有威胁我,我、我就是亲眼看见季珏偷丹药的……呜呜唔,二师兄,我对不起你!” 说到最后,像是说不下去一般,叶君烛语气带了哽咽,把头扭到了一边。 众人都看出了不对,明枫玉皱眉:“到底怎么回事?” 季珏反应很快,露出一个苦涩笑容,接戏道:“是的,萱苒说得对,是我偷的丹药,跟王师兄没有关系……都是我不好,还让小师弟受到威胁,大师兄,你们抓了我,别为难萱苒的师兄了!” 事 件发展得太快,白萱苒一时没反应过来,只觉得哪里不对。 “呸,都这个时候了,二师兄还护着这女人!” “连小师弟都被威胁了,她还想骑到我们七指峰头上嘛?” “唉,早就听说玄陵宗的季珏是个情痴,果然名不虚传,可惜所遇非人啊!” 白萱苒:“……”,她缓缓睁大了眼。不,别听他们的,他们才不是人啊! 季咸鱼面上伤心,心中偷笑。 他偷偷去看男主,恰好跟对方撞上视线,下意识露出一个灿烂笑容。 戴着面具的少年一愣,若无其事转开头,眼神古井无波。 叶君烛清楚,这次就算诬陷了季珏,以宗门对他的偏爱,肯定也是避重就轻,小惩大诫。 而自己想要的,是他身败名裂! 2、不要欺负小师弟 王元化最终还是被带走了。 白萱苒无力阻止,清丽的脸蛋扭曲了一瞬,她狠狠剜了一眼季钰,就忙着回去找师门求助。 一旁的楚灵儿对事件的发展有点懵,直到人差不多走完后,这才走到季钰身边,皱眉问:“二师兄你帮那小子说话干什么,你平时不也最讨厌他的嘛?” 她直接当着叶君烛的面说出这话,季珏惊恐,三连否认:“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 小师妹,他还想多活两年啊! 季咸鱼偷偷觑了一眼还在旁边的男主,一脸真诚道:“都是同门师兄弟,我自然都是爱护的,小师妹别听人瞎说,不信谣不传谣。” 楚灵儿:“……”表情缓缓裂开。 遭了,二师兄不会是被禁制打傻了? 正怀疑人生时,一抹青光闪过,楚灵儿后背猛地传来一阵疼痛。 她诧异出声:“大、大师兄?” 明枫玉收回手,云袖一甩,面色冷峻:“哼,陷害同门,颠倒是非,我可没有你这样的师妹。” 楚灵儿和季珏变了脸色。 大师兄知道了? 明枫玉恨铁不成钢道:“师兄就算老眼昏花,难道还看不出二师弟是被什么所伤嘛?幸亏这次跟来的道友修为不精,要是被人看穿了去,七指峰的颜面都要被你们丢光了!” 越想越气,明枫玉没忍住,一道法术又打在小师妹身上。 楚灵儿:怎么又是我? 她忍不住开口:“二师兄也参与了,为什么不罚他?” 被殃及的咸鱼一惊,忙道:“大师兄英明神武,字字珠玑,我保证下去一定好好反省,以后都不敢再犯了。” 一说完,季珏感觉周围人的视线都聚焦在了他身上。 他后知后觉,心咯噔一跳,完了完了,彩虹屁说得太顺嘴了,会不会崩人设? 幸好,明枫玉只是瞥了他一眼,又去训楚灵儿:“我看师娘就是太宠你了,把你宠得无法无天,今天就给我回去抄十遍宗规,抄不下来,小心我告诉师傅。” 最后一句警告,浇灭了楚灵儿的满腔怒火,她哀怨地看向二师兄,希望对方能帮忙分担一点。 季珏看懂了,很贴心地提 醒她:“时间已不早了,小师妹还是早些回去,否则抄不完了。” 他一条咸鱼,分担是不可能分担的。 楚灵儿:“哼!”她一跺脚,转身从窗户掠去,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解决完一个,明枫玉手执长剑,挺拔如松的身形一转,直直看向季珏,眼神有些发冷。 季珏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不由咽了咽口水。 书中的大师兄修为高强,冷面无情,玄陵宗弟子没有不怕他的,要是被他看出端倪,那自己危矣! “说,这次又想要什么了?”正当季珏惴惴不安时,明枫玉忽然开口,表情竟还有点无奈。 季珏:“……什么?”他没反应过来,模样看上去有些呆。 明枫玉嗤笑:“得了,你每次有求于我时,不都是这副讨好表情?这次又是为了你那未婚妻,我说你是不是修炼太多,把脑子炼坏了!那女人口蜜腹剑,骗了你多少丹药秘籍,如今你还要为她那姘头求情……” 传说中的冷面师兄跟个老妈子一样,抱着青枫宝剑,细数他二师弟的脑残事,说得滔滔不绝、唾沫横飞,季珏听了好一会儿,忍不住了。 够了啊,男主还在旁边站着呢,能不能给堂堂二师兄留点面子! 他出声打断:“大师兄说得对,我已经认清那白萱苒的真面目了,这就准备跟她解除婚约!” 那么一朵极品白莲花,也就原主喜欢,他可欣赏不来。 明枫玉一顿,眼神探究地在他身上扫过。 季珏神色坦荡,表示自己所言非虚。 “算了算了,虽然你今晚盗取丹药,但看在你懂得维护师兄弟的份上,暂且饶你一次。”明枫玉没看出他说谎的迹象,索性转移话题,朝他抛来一个玉盒,“至于这结金丹,本就是为了你那未婚妻准备的,谁想她如此迫不及待要来偷?该怎么处理,就看你的了。” 话虽如此,但明枫玉还是觉得,季珏绝对是要把丹药送给那女人的。 唉,他这二师弟龙章凤姿、修炼刻苦,奈何眼瞎啊! 可惜他这次料错了,因为季珏已经不是原来那个二师弟,他现在只是条咸鱼,最大的梦想就是混碗软饭吃而已。 所以收到灵丹妙药后,下意识就塞到了男主手 里。 猝不及防的叶君烛:“……” 他转过他,对上了一张灿烂笑脸。 雪白的芙蓉面,左眼角缀了一颗血色泪痣,一笑起来,眼角眉梢俱是风情,仿若片片红梅飘落在茫茫雪地中,透着惊心动魄的美感和欲色。 让人忍不住,想要碾碎。 季珏毫不自知,笑得讨好:“方才误伤了小师弟,这就当作师兄的赔礼了。” 叶君烛没接,局促地低下头:“君烛不敢。” 明枫玉虽然也惊讶,但还是淡淡道:“既然给你,就收着。” 大师兄开了口,叶君烛只好接过,半张面具露出的嘴唇勾出一抹笑容:“那就多谢二师兄了。” “没关系,不是多贵重的丹药。”季珏摆了摆手,心里盘算着,俗话说拿人手短,等他再多送点丹药秘籍给男主提高武力值,他应该、就能感受到自己想抱大腿的心了? 却没看到叶君烛嘴边笑容越发灿烂。 心中想道:伪君子。 窗外明月高悬,夜风吹得明枫玉衣袂飘飘,他对季珏道:“时间不早了,你今日被禁制所伤,师兄先送你回寒风涧。” 他不说还好,一说季珏就感觉到胸膛伤口处隐隐发疼,并且有越演越烈的趋势。 他捂着胸口,不太情愿回洞府。主要是原身为了讨好未婚妻,励志成为玄陵第一人,是个不折不扣的修炼狂魔。更丧心病狂的是,为了尽快提高修为,他把洞府设在了寒风涧,全宗门最严寒、罡风最烈的地方。 一条咸鱼怎么能吃这种苦? 季珏眼珠子一转,大义凌然地开口:“师兄你先回去,小师弟因我受了伤,我实在过意不去,准备照顾他一晚。” “你、照顾他?”明枫玉表情有点古怪,嘴巴开合想说些什么,最后却只道,“罢了,随你,只要别再欺负小师弟就行了。” 其实对于叶君烛在宗门的处境,明枫玉略有耳闻,也出手整治过挑事的弟子。 只不过他修炼繁忙,而且人有亲疏远近,纵然知道小师妹和二师弟对他的排挤,只要别太过分,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从今天季珏的表现来看,他应该不会胡来。 警告了二师弟后,俊朗青年拂袖而去。 季珏则转身看向 男主,迫不及待说:“小师弟,那我们快回洞府 。” 太好了,终于可以睡觉了! 他伤口疼得都有点站不住。 叶君烛:“……”他好像没有同意? 不过身为前期的可怜小师弟,迫于二师兄的淫/威,他只能忍辱负重地把咸鱼领回家。 叶君烛的院落名叫“惊春院”,景色清幽,位置偏僻,推开房间的木窗,窗外恰种了一树繁茂杏花,月光下,花影扶疏,暗香浮动。 “你这院落不错。”季珏倚在窗边,在满树杏花前,对抱着被褥进来的少年微微一笑。 他雪肤花貌,一时间衬得锦簇杏花都失了颜色。 叶君瞳孔微颤,不自在地偏头,默默换好了被褥,才轻轻道:“师兄说笑了,粗鄙小院,自然比不上寒风涧灵气浓郁。” 听出他话里的苦涩,季珏皱眉,想起了男主在宗门的遭遇。 其实严格来说,身为玄陵内门七峰的小师弟,叶君烛身边本来叶是显赫无比的,然而坏就坏在他的灵根上。 众所周知,作为修真第一大门派,玄陵宗内门弟子无不天赋卓绝,极品单灵根、变异双灵根的弟子大有所在。然而叶君烛却截然相反,他的灵根废柴且鸡肋,仅比普通凡人多出一点而已。就算修为到了筑基期,也多是师傅用丹药堆砌的结果。这一点尤其令人不满,要知道,宗门的修炼资源就那么多,有人多必然有人少。其余弟子当然不敢骂师傅不公,只能把气撒在叶君烛头上。 加之师傅云晚真人喜爱云游,常常不在宗门,没人撑腰,男主自然成了受人欺负的小可怜。 不过嘛,现在有了他,可不一样了。 季珏看着少年铺床的背影,美滋滋想:自己可是二师兄,保护小师弟岂不是手到擒来?等到男主成长到后期,嚯,身为开国功臣,肯定少不了他的软饭吃! 哎呀,光是想想,就有点迫不及待了呢。 背后的视线越来越灼热,叶君烛皱眉,不明白对方又要怎么折辱自己。 心里划过无数想法,他声音却仍是怯怯的:“床已铺好了,师兄先休息。” “嗯”,季珏应了一声,软饭的事先放到一边,现在还是睡觉觉重要。 他也不见外,掀开被子,蹬 掉长靴就爬上了床。 原主因常年在洞府修炼,皮肤通透雪白,比蓬松的云被还要白上几分,因为就寝的缘故,二指宽的青色发带取下,一头青丝柔软散落,葳蕤铺满了枕头。 白肤黑发,红唇粉颊,随着他的动作,宽大衣袖褪去,在床边堆叠成一团,仅着单衣,身体曲线若隐若现。 叶君烛猛地退了一步,重新低下了头。 他向来知道这草包二师兄容貌不俗,但从未想过这人竟然如此、如此骚。 他恶毒的想:若是在醉春楼,这人怕是要摘取头牌花魁了。 季珏毫无所知,他躺下后,鼻尖嗅到一股隐约的冷冽清香。 跟小师弟身上的味道很像,怪好闻的。 季珏把被子拉到下颌,不着边际的瞎想,然后就听叶君烛忽然道:“那师兄好生休息,师弟先退下了。” “等等,你去哪?” 叶君烛低着脑袋,声音有些可怜:“房间狭窄,既然床让给了师兄,我且去书房将就一夜。”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呢?! 季珏忙道:“不妨事,和师兄一起睡就行了。” 一个大男生,跟兄弟睡是常有的事,季珏很自然地掀开被子一角,亮晶晶的眼神看向少年。 叶君烛:“……” 面具下,少年眉毛一拧,但他还是勉强道:“那、好。” 他重新抱了一床被子,躺在了青年身边,吹灭蜡烛,屋内一时黑暗下来,只有几缕月光,从未关拢的木窗中透入,在地上撒下银辉。 不过一会儿,身边人的呼吸变得绵长。 那口口声声说照顾他一晚上的青年,已睡得不省人事了。 躺在床上的叶君烛浑身僵硬,思绪烦杂,他从来没跟人靠这么近过,一些不好的回忆又浮现在脑海,少年喘着气,一手在枕头下摸索,直到摸到一柄冰冷的短刀,他才安心了些。 “师兄、师兄?” 他轻轻喊了几声,见对方没有反应,一个侧身,看向床边的青年,黑暗中的目光幽深而冷寂。 睡梦中的季珏浑然不觉,他睡眠深,加上今夜带伤,身体格外疲惫,对外界的一切毫无所觉,只是渐渐地,他感到有些发闷,不自在地扭了扭脖子,然而却摆脱不了一双手的束缚。 杏花的幽 香透过窗缝渗入,满室寂静中,一双修长的手搭在了青年的脖颈处,微微用力,露出手背明显的青筋。 身下的青年,在这样的力度中脸色越来越红,呼吸带上了急促。 叶君烛眸光更深,感受到手下皮肤的滑腻,他不由舔了舔唇。 忽然,他手一停,猛地看向窗外:“谁?!” “咻”,破空声传来,一柄泛着寒光的飞镖刺破纸窗,直取叶君烛面门。 他偏头躲闪,飞镖深深嵌入墙壁中,下一刻,一身黑衣、周围魔气萦绕的蒙面男人破窗而入,一柄大刀朝床上砍来。 叶君烛一手把青年推下床,自己朝后掠去,大刀砍碎床板,木屑飞扬。 “咳咳”,滚下床的季珏被痛醒了,睁开眼,就看见缠斗在一起的两人,房屋内刀剑撞击声不绝。 叶君烛很明显修为不敌,他大喊道:“师兄快来帮忙!” 季珏声音有些颤抖:“小师弟别怕,我这就来助你一臂之力!” 说完,手在地上一撑,顺着破开的木窗翻到了院中。 叶君烛:“……”以为是他逃跑了,少年眼里迸发出强烈恨意。 招式一变,从刚才的清正仙术换成了诡谲杀招,一双漂亮的凤眼也渐渐染上血色。 然而无济于事,夜袭的魔修是筑基后期,出招狠辣,而且像是不知道疼痛一般,疯狂地朝他攻击。 眼看躲闪不及,一刀将要砍到身上时,一只手忽然伸出,把他往后一揽,堪堪避过刀锋。 叶君烛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对方身上还散发出幽幽的杏花香。 季珏不知为何又回来了,色厉内荏道:“我已经发了信号弹,宗门师兄弟马上就来了,你是逃不掉的,还不束手就擒!” 没错,他刚才就是去搬救兵的。 说来惭愧,虽然原身有金丹期的修为,但季珏刚穿来,还不怎么会用。为了避免出手引人怀疑,只好选择搬救兵。 幸好他话音刚落,院门外就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是救兵来了。 季钰暗暗松了口气。 那魔修动作一顿,像是卡壳了一般,过了几秒才僵硬转身,幽灵般从木窗中掠飞出去。 叶君烛想也没想,正欲拔腿追上,但他还被季钰揽在怀里,这一动作之下,两 人猝不及防往前倒去,摔作一团。 下一秒,房门被人踹开,明枫玉和一干弟子愣在了原地。 “魔修在哪……二、二师兄?” 原本气势汹汹的弟子说话一顿,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场景。 二师兄怎么在小师弟房间? 而且,还是这么暧昧的姿势。 从门外泄入的月光中,只见地上的两人肩腿交叠,被压在身下的小师弟还衣衫不整、红唇微喘,像是经历了什么激烈运动。 弟子中有人小声说了一句:“听说,今晚二师兄和未婚妻闹翻了。” “好像是为了小师弟来着。” “哦~” 与一般弟子想得不同,明枫玉痛心疾首,呵斥道:“都叫你不要欺负小师弟了!” 3、不是你们想得那样啊 云雾缭绕的山崖边斜倚着一棵劲松,几只白鹤从天边展翅飞过,留下几根羽毛晃晃悠悠飘落,飘进洞府中的地面。 一只雪白的手捡起羽毛,无聊地转了两圈,季珏就忍不住打了个呵欠,恹恹地听着师兄和男主议论昨晚的魔修。 “那魔修不知疼痛,行动间稍有凝滞,与其说是活人,倒更像是某种傀儡?”明枫玉听完小师弟的话后,若有所思,细长指节在桌上有规律的敲打,想到了什么,略有些懊恼,“昨晚差点就抓住他了,却没想到那厮竟然自爆,若不是反应快,恐怕几个师弟都要受伤。” 也不知为何,今年宗门的招生大会格外坎坷。先是前来的考生莫名死亡,增派巡山人手后,竟然还发现了魔气,于是各峰弟子分发了信号弹,加强警戒,却一直没发现魔修踪迹,直到今天。 接下来可有的忙了。 不过这一切跟季珏无关,他只是一条咸鱼,还是一条受伤的咸鱼,更是能光明正大的偷懒。 于是明枫玉正为宗门的安危头疼不已时,转头就见小师弟脑袋一点一点的、像是睡着了。 明枫玉:“……”他瞬间觉得肩头担子更重了。 想到长老的吩咐,他把人叫醒,问道:“惩戒堂长老派我来问你,对于王元化的事有什么意见。” 季珏揉了揉胸口的受伤处,好像一夜过去,更严重了些,他忍着疼痛,睡眼还有点朦胧:“问我什么意见?” 明枫玉点头:“正是,虽然是清风谷不对在先,但你和白萱苒毕竟有婚约在身,门派间不好闹得太难看,惩戒堂长老索性想问问你的看法。” 他一说完,季珏就感觉到男主的视线落到了他身上。 心中一凛,是时候表演抱大腿的技术了。他大义凌然道:“师兄这是什么话,敢污蔑我玄陵宗颜面之人,定然要严惩不贷,不能因为什么裙带关系,就轻饶了去!” 明枫玉这倒惊讶了,颇为欣慰说:“我还以为你要为他求情,没想到你还有这份心,那这样,以你之见,要怎么个严惩不贷法?” 季珏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眼神扫过叶君烛,忽然道:“ 王师兄当时不是提到风箭谷了嘛,想来对此颇为敬仰,那不如,让他风箭谷一日游如何?” 他记得,原文中正是因为王元化把盗取丹药一事闹大了,纵然大师兄知道不是叶君烛所为,但如果说出真相,倒霉的就是原主。到最后,明枫玉还是选择把男主投放进风箭谷。 如今一报还一报,还算便宜他了。 听到“风箭谷”三字,明枫玉表情变了,虽然这刑罚倒也适合,只是王元化未免要多吃苦头:“你可想好了,他若要真受那万箭穿心之苦,白萱苒岂不要闹着跟你解除婚约?” 知道自家师弟有多痴迷那个女人,纵然季珏再三澄清,明枫玉心里还是不大信的。 只要有婚约在身,师弟跟白萱苒最后不还是要在一起?可能他最近的举动,也不过是为了吸引心爱之人的视线罢了。 唉,可怜的师弟,怎么就眼瞎了呢? 季珏不知道大师兄把他想成了苦情男主,一听可以解除婚约,简直求之不得,拍板道:“就风箭谷了,那王元化敢污蔑我和小师弟,定要狠狠地罚!” 明枫玉斜乜他一眼:“行,既然你坚持,可不要后悔。” 说完,一拂袖,一道风力把两人推出了洞府。 示意赶人。 季珏也不在意,拉着小师弟就想走:“小师弟,咱们赶紧回惊春院。” 回去,还能抓紧时间睡个回笼觉。 叶君烛没动,古朴面具的下半张脸,在日光中更显得皮肤苍白,下颌轮廓刀削般锋利,他道:“师兄莫不是忘了,还有早课嘛?” 季珏有些茫然,早课,什么早课? “师兄,你果然在这里!”半空中传来一声娇喝,打断季珏的思绪。 灿烂日光下,巨大的白鹤展翅飞过,一道纤细黄影翩跹跳下,正是一身黄色衣裙的楚灵儿。 季珏惊讶:“你怎么在这,宗规抄写完了?” 楚灵儿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娇嗔道:“都怪你,你还好意思说……” 骂了两句,想起自己的目的,楚灵儿忙收敛怒气,挤出灿烂笑容道:“师兄,你符篆的课业完成了嘛?快帮我画几张。” 楚灵儿不擅画符,但该死的夫子每次却布置很多课业,她只能来找二师兄帮忙。也正是因为 这一份代写作业的情分,两人的关系比常人亲密许多。 毕竟不能轻易得罪。 她本以为这次二师兄也会爽快答应,谁料对方却茫然问:“什么课业?” 楚灵儿用疑惑的目光看向他:“师兄你莫非真傻了不成?书院布置的课业啊,一个时辰后就要上交了。” 季珏眼神先是迷茫,而后恍然,最后变成了惊恐。 对了,他怎么忘记这茬儿了。 经过男主和楚灵儿的提醒,季钰这才想了起来。 在小说中,当今修真界是以玄陵宗、落霞谷、剑宗、万道门四大宗门为首,其余门派多是依附在大宗门之下。自从十几年前的坠魔之战后,修真界大能陨落,年轻一代青黄不接,为了培养新秀,四大宗门合力,在第一宗门玄陵宗设置了鸿蒙书院,专门吸纳各大宗门的天之骄子,几乎是年轻一代修真者梦寐以求的地方。 然而对于现在的季珏来说,无疑成了噩梦。 因为书院的夫子超凶,布置课业还超多!简直就是修真界另类高三冲刺班。 季咸鱼:告辞。 楚灵儿看他二师兄这副表情,心里一咯噔,不是不是,二师兄这等修炼狂魔都没完成课业,简直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重点是,谁来帮她补作业啊! 季珏穿来的仓促,原主脑海中庞杂的记忆还未完全继承,也不知道原主做完了没,只好道:“我课业都放在了寒风涧,要不、师妹你帮我取来看看?” 说完,还咳嗽两声,表示自己受伤了不易奔波。 楚灵儿一咬牙,想到夫子折磨人的手段,吹了声口哨,又招来一只白鹤,足尖轻点翻身而上,声音远远传来:“行,师兄你等着!” 看着白鹤飞远,季珏对刚才一言不发的男主道:“小师弟还是陪我回去一趟,我佩剑落在房间里了。” 唉,没想到修仙了还要上课。 季珏不由叹气,俊美如嫡仙的脸上布满忧愁。 叶君烛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两人一路走回了惊春院。 还未踏入院门时,叶君烛忽然一停,低声道:“有人!” “什么?”季珏没听清楚,然而还没来得及问,一道白影就从院门中闪出,直冲季珏而来,声音尖细刺耳,“季钰,你混蛋 !” 正是白萱苒,她满面怒容,跑到跟前,扬起手就想给青年一耳光。 然而季珏又不傻,他拥有原主的修为,此时轻易制止了白萱苒,抓住她扬到半空的手,莫名其妙问:“你干嘛啊?” 白萱苒表情狰狞,像是要吃人一般,控诉说:“你竟然敢让师兄入风箭谷,你难道不知那是什么地方?季钰,算我看错你了,你现在要不把师兄救出来,我就要跟你解除婚约!” 听到这,叶君烛这才抬头看了过来,他浓密纤长的睫毛下,眼珠宛如幽亮的黑曜石,充满了兴味。 季珏此时却没用注意男主,一听女人要解除婚约,心中一喜,趁热打铁道:“解除就解除,你有本事,现在就把定情信物还给我!” 什、什么? 原本想以此要挟的白萱苒呆住了,每次她朝季珏索要东西而对方不愿意时,她都用这招,向来屡试不爽,但今天、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然而狠话已经放出,认定对方只是嘴硬的白萱苒,从储物戒中拿出了半块蝴蝶玉佩,愤愤丢给他:“这可是你说的,不要后悔!” 她说完心中有些忐忑,死死盯着季珏,期待他下一刻服软。 然而遗憾的是,季珏除了把她的信物还后,便再无下文,一直低头研究玉佩,好一会儿后才抬头看她,惊讶问:“你怎么还不走”。 白萱苒气得跳脚,她被季珏捧在手心呵护多年,根本受不得对方一点委屈,当下冷哼,御剑飞走了。 等着,要不了多久,这人肯定又会像从前一样,给她下跪磕头、摇尾乞怜,来祈求她的原谅! 可惜她不知道,那个把她心尖上的人,已经不在了。 季珏美滋滋要回了定情信物,心情大好。 要知道,这半块玉佩可是原主父母生前的储物戒,几乎把所有宝贝都放在了玉佩中,原主含着满腔情谊,把自己全副身家都送给了喜欢的姑娘。 他却想不到,对方根本就是一直利用他,敷衍到连定情信物都不没有好好观察。 也幸亏如此,储物戒里的各种宝物一件不少,也不知道为了一颗结金丹而抛弃原主的白萱苒知道后,会是什么表情。 越想越解气,季珏忍不住笑出声,回头就对上了小 师弟看他的眼神,看得他有点发毛。 “怎么了?” “没事”,叶君烛摇头,视线在他手中的定情信物上划过,眼神冷了几分,“只是我忽然想起还有些琐事,师弟先搞退了。” 什么誓言感情,都是假的。当初对那未婚妻爱的死去活来,转身却能弃如敝屣。 虚伪又恶心。 叶君烛转身而走时,恰好与抱着一大摞书本的楚灵儿擦肩而过。 季珏本来还有点莫名其妙,看见楚灵儿后,把男主的事暂且放在一边,忙上去帮忙。 眼看少女手上堆成小山的竹简,季珏不由道:“叫你拿课业,没让你搬家啊!” “二师兄你说什么鬼话”,堆成山的书塔后,楚灵儿的声音传来,“这就是你这次的课业啊。” 季珏帮忙拿书的手一软。 什、什么?!这么多! 伤口处忽然传来一阵激烈绞痛,他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师兄、师兄你怎么了?!”楚灵儿的惊呼,让走出一段距离的叶君烛折返而归。 “他怎么了?” 楚灵儿:“不知道啊,快去叫三师兄。” 三师兄陈翊精通岐黄之术,把完脉后,若有所思:“师兄这是突然之间受了惊悸,牵动伤口所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把二师兄吓到如此地步?” 楚灵儿看向了叶君烛。 少年思索片刻,才犹豫说:“方才白萱苒来过,跟师兄解除了婚约,莫非是因为这个?” 其他两人恍然大悟,一拍大腿:“肯定是啊!” 于是没多久,季珏因为解除婚约、伤心致晕厥的谣言甚嚣尘上。 任谁听了,不感叹一句情痴? 原本还惴惴不安的白萱苒放心下来,她就说嘛,季珏怎么可能不爱她? 等季珏醒来后:“……” 他能说,他只是单纯被课业吓晕的嘛? 4、你怎能如此折辱我 幽静峡谷间,白鹤悠然展翅拍过,破开缭绕白雾时,视线陡然开朗,只见七座高耸入云的山峰间,层层叠叠的宫殿若隐若现,悬空栈道四处勾连,飞瀑流泉激起碎玉似的浪花,溅在岸边的绿草红花间。 然而,一声声冲破天际的惨叫突兀响起,打破了这人间仙境。 “唉,鸿蒙书院的夫子们又开始了。” “太惨了,要是我肯定不去这破书院。” “呸,说得你进得去一样!” “哈哈,进都进不去了,还不让我说两句。” 栈道上,两名弟子在习以为常的惨叫声中,说笑着走远了。 首峰之巅,是一片宽阔广场,此刻高高的比武台周围,已围了一圈身穿白衣黑衫的弟子们,他们手持符篆,不断往台上的受罚弟子扔去。 不断爆破的符篆光亮中,映出的是一张张幸灾乐祸的脸。 唉,台上的师兄弟们简直太惨了。 所以,绝对不能放过他们。 这么想着,手里又出现了新的符篆。 鸿蒙书院向来课业繁多,然而比课业更恐怖的,是没完成课业后,那层出不穷的惩罚手段。 比如这次,便是让弟子上台充当靶子,给师兄弟们练手的符篆试试效果。 要知道,符篆一道对灵力掌控有极高要求,落笔差之毫厘,效果便失之千里,很可能画的明明是火符,使用后却招来倾盆大雨。 而对于这群刚入手的弟子们来说,画错符简直是家常便饭的事。 因此,虽然只是低级符篆,但因为效果的不可预知性,往往弄得受罚弟子狼狈不堪。 而很快,之前的两位弟子被抬下去医治,改轮到季珏了。 只见高台上,同样身着玄衫白衣的青年,身姿挺拔如朗月青松,他面容雪白,红痣妖冶,二指宽的青色发带高高束起三千青丝,又柔顺地垂落在肩头。微风拂过,发带缠着乌发吹起弧度,黑白衣袂翻飞间,独自美成了一道山水墨画。 “奇怪,我怎么觉得季师兄变漂亮了?” “呸,什么漂亮,这叫积石如玉,列松如翠!” “什么意思?” “……就是倍儿漂亮。” “喂,难道没有人觉 得季师兄没交上课业很奇怪吗?那可是季师兄哎!咱们玄陵第一修炼狂魔,他都没写完,我的天呐!看来我下次也不用着急赶课业了。” 这就跟学渣看到学霸偶尔一次没完成作业,产生自己也不用写的错觉。 “嘿嘿,不过想到可以朝师兄扔符篆,莫名好激动。” 毕竟季师兄往日修炼刻苦,难得没交课业,谁知道下次是什么时候? 现在的师兄弟们还不知道,对于季咸鱼来说,下一次绝不会太远。 有人冷哼道:“呸,对季师兄下手,你好意思嘛你!” “我怎么不好……”那人说着,转过头恰好对上季珏迎着光的芙蓉面,手中的符纸不自觉一颤,红了脸庞,“……意思呢”,最后几个字细如蚊蝇。 真是奇怪了,以前怎么没发现季师兄如此仙姿佚貌,比那落霞谷号称天下第一美人的尉迟烟都要美上几分。 对着这张脸,他怎么忍心下得去手! 而台上的季珏不清楚他们所想,他都闭着眼等了半天,一张符篆还没下来。 心下着急,搞快点啊,再不快点信不信晕给你们看! 早在前面那两个难兄难弟惨叫时,他已是两股颤颤,要不是夫子施了定身术,恐怕早就瘫软在地崩人设了。 然而这群呆头呆脑的弟子也不知在搞什么,只伸长了脖子瞅着他看,莫非是故意逗他? 简直可恨! 幸好,夫子萧长老站了出来,他摸了摸下颌的白胡子,笑道:“怎么,莫不是方才符篆都用完了?” “正是,夫子不如放了季师兄。” “季师兄平常都刻苦修炼,偶尔一次未交,就不用受罚了。” 师兄弟们抢着发言,毕竟对着季师兄如花似玉的脸,哪个禽兽下得去手? 再者,季珏平时积威甚重,众人对他都抱有一种学霸的敬仰。 台上的季珏:哎哎,还有这种好事? 他眼睛一亮,灿若繁星,期冀地看向夫子。 其实对自己的得意弟子,萧长老也是不忍惩罚,既然大家都这么说了,“那就……” “等等!”一道清亮的声音忽然打断。 这哪个不长眼的啊? 众弟子不满地看向那人,看清面容后,不由地纷纷噤声。 遭了,这么忘记这 疯子了,季师兄危矣! 季珏视线也看了过去,只见那出声的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玉冠束发,面若好女,他额间一抹流水似的火符云纹,宽大衣袖被红色护腕紧扣,一条同色系的腰带掐出劲瘦腰身,脚踏麒麟皂靴,身形挺拔利落。 在一群宽袖云袍、白衣飘飘的弟子中,格外显眼。 季珏几乎一眼就确定了对方的身份。 首峰小弟子沈凌琮,性格张扬好胜,专爱找人比武,一直把原主当作死对头。 看到他,季珏就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果然,沈凌琮冷哼一声,二指间夹着一张火红符篆:“怎么能算了,我这里还有符没用呢。” 只有一张啊,季珏松了口气。 然而他听到接着道:“这可是我好不容易画出的一张中级符篆,还等着让季师兄体验呢。” 什么,中级! “他怎么也画出中级了?”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我连低级都画不好。” “不对,那现在季师兄怎么办?” 对啊,中级符篆,即使是品级最差的,也够金丹期的师兄喝一壶了。 果然,这沈凌琮不怀好意! 而季珏能怎么办呢?当然是…… “沈师弟别开玩笑了,中级符篆如此珍贵,就别浪费在我身上了。” 他讪笑两声,心想当然要赶紧求饶了。 “哦,是吗?”沈凌琮细长的手指把玩着符篆,眼神危险,仿佛下一秒就要扔过来,惹得季珏提心吊胆。 他慢悠悠道:“那季师兄说,同样是中级符篆,你我二人所绘的有何不同?” 这暗中较劲的语气,很明显要比个高低。 季珏义正言辞道:“这还用说,当然是小师弟要技高一筹了,你看看这张火符,线条利落,将这火凤凰的灵相勾勒的栩栩如生,如在眼前,真真是不可多得的精品,我的跟这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了,比不过,绝对比不过!” 跟低级符篆比起来,中级符篆不仅仅简单绘制符文,而要求通过灵力控制,用符文绘制出与符篆同属性的神兽灵相,借其无边灵力。传说最顶尖的符篆,甚至能以一符破空间,直接召唤神兽本体。 季珏觉得自己这一番彩虹屁简直是拍得完美,这下,那小疯子总该 放过自己了? 然而谁料,他刚一说完,对面的沈凌琮蓦地攥紧手中符篆,脸色沉地能滴水。 “噗——哈哈哈,季师兄是不是故意的。” “火凤凰?哈哈哈,侮辱性太强了!” 周围接二连三传出喷笑声。 季珏后知后觉发现好像不对,白玉般的脸上浮现几分茫然。 怎么,还夸出问题来了? “季珏,你竟如此羞辱我!”在师兄弟们的嘲笑声中,沈凌琮越发羞恼,三两下扯破那珍贵无比的中级符篆,碎纸兜头扔了他一脸,气急败坏道:“你给我等着!” 说完,怒冲冲走了。 萧长老无奈叹了口气,给学生解了定身术。 “这好好的符篆,怎么说撕就撕了。”季珏好不容易能动弹,拂开了肩头的碎纸。 有些心疼。 一张中级符篆,能卖不少钱。 然而他抬头,就对上了萧长老难以言喻的眼神。 “唉,你还说,你怎能如此欺辱你沈师弟”,萧长老语重心长道,“虽然沈凌琮绘画技术是差了点,但这好好的火麒麟,你竟然说是凤凰,难怪他如此生气了。” 季珏:“……” 他眼睛睁大,“不是,那玩意儿是麒麟?” 难道修真界的神兽变异了? 萧长老肃然点头,捡起地上一小片废纸,指着上面小如蚂蚁的几个字:麒麟火符 “你怎么还没学会,你沈师弟的符,只能看字不能看图啊!” 季珏:“……是我的错了。” 他本以为这事就算了。 然而下学后,在空中栈道走到一半时,一道红影突然顺着锁链从桥底翻出,稳稳当当落在了他身前,与此同时,红色软鞭刁钻袭来,瞬间缠住了季珏腰身,另一端落在来人手里。 正是沈凌琮。 他看季珏毫不抵抗就被鞭子缠住,气得额头的火符云纹扭曲了一瞬,“你竟然不拔剑,是在故意让我嘛!季珏你别欺人太甚!” 才刚刚反应过来的季珏:“……” 不是,兄弟咱们不能好好说嘛?别动不动就打打杀杀。 他一本正经道:“按照宗规,除比武台外,宗门一切地方禁止私斗。” “那我们去比武台。” 季珏摇摇头,他可不想死:“沈师弟你要打就打,如果这样 能让你好受一点,师兄绝不会告诉惩戒堂的。” 像沈凌琮这么高傲的人,怎么可能做出这种单方面的殴打呢? 季珏笑得一脸佛光普照,然后就见对面的年轻人召回了鞭子,狠狠一甩,破开空气朝他袭来。 等、等等…… 季珏的笑容僵在脸上,一阵劲风贴着他面皮划过,鞭子砸在了他身边空地处。 悬空栈道剧烈摇晃起来,差点没让人晕倒。 季珏趁机扶着两边绳索,狠狠掐了大腿一把,坚持住,我还能苟! “呸,季珏你给我等着,这次的仙府秘境,我一定比你更快找到灵器,我才是书院第一人!”撂下狠话,沈凌琮又气冲冲走了。 啧,果然还是年轻人,受不住气。 季珏露出老干部的笑容,一看就是没经历过社会的毒打。 不过,他口中的仙府秘境是什么来着,好像有点耳熟。 季珏偏着头想了片刻,这才想到有关剧情,悚然一惊,忙提气朝七指峰掠去。 5、好好满足你 刚进执事堂,明枫玉恰好出来,他今日身着一袭白雾青衣,衬着冷艳面容,越发显得如山巅之雪,不近人情。 然而看见季珏,那冰雪便消融了,俊脸露出笑意:“刚想寻你,你恰好来了。” 他递给季珏一块玉牌,叮嘱道:“这是此次仙府秘境的通行玉牌,你可要好生保管。” 季珏没接,眼神反而看向他手中其他的玉牌,问道:“晋级名额的师兄弟还有哪些?” 明枫玉说了几个名字,三师弟陈翊和小师妹都在其中,除了叶君烛。 说完了,明枫玉不忘安慰道:“每座峰只有五个名额,总不能人人都去,不过宗门大比还剩下十块玉牌,咱们七峰总能争取到一两个的。” 季珏苦笑,正是因为这个,他才担心啊。 仙府秘境是昔日坠魔之场的古战场,无数大能陨落之地,他们躯体皆消解为灵力,哺育一方天地。久而久之此地灵气充裕,天材地宝丛生。再加上当初遗落在战场的无数仙器秘籍,更是令无数修真者趋之若鹜。 然而除了正道修士外,还有魔族尸体凝而不散,魔气聚集,滋生出了不少危险邪物。 因此,四大宗门联合封印战场,名为仙府秘境,充当宗门历练夺宝之地,每四年一度,元婴之下的修士通过选拔拿到玉牌后方可进入。 在原著中,此时的男主因为遭陷害进了风箭谷,阴差阳错下修为大涨,一举突破到筑基大圆满,在宗门大比中惨胜,恰好取得第十名的成绩。 然而为了抢夺玉牌,男主被唯一的朋友陷害,若不是有主角光环,早就命丧黄泉。 可即便死里逃生,叶君烛也因此灵根受损,导致在之后的每一次修炼中都如万刀刮骨,痛苦异常,好好虐了一把粉。 不过现在有季珏在,自然不会允许发生这种情况。 要是让男主灵根受损,得多耽搁他修炼逆袭,软饭还要不要吃了! 季珏面色凝重,右手成拳打在左手心,语气坚定道:“师兄,我决定了,我的名额让给小师弟。” “什么?!”不只是明枫玉,连刚来的楚灵儿也惊讶出声。 季珏瞥了一眼少女,又 重新对上大师兄打量的眼神,态度坦然:“小师弟已经筑基期了,自然要带他出去见见世面。” 明枫玉未语,楚灵儿就忙上前道:“那你呢?二师兄你怎么办?” 季珏不慌不忙:“自然是参加宗门大比,难道小师妹认为我抢不到名额?”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七大峰中,一般默认金丹期的修士直接保送,参与大比的多是筑基期。 虽然还未完全掌握原主修为,但他要是去比赛,就如大人欺负小孩儿一般,赢得轻轻松松。 季珏就喜欢这种碾压式胜利。 这也是他敢提出退让名额的原因。 明枫玉看他一脸坚定,眉头微皱,只好道:“你还是先考虑清楚,这事没有先例,我也做不了主,还得请示师娘。” 毕竟那可是仙府秘境,谁得了玉牌不是奉若珍宝好生供着,偏他这二师弟,还带自己往外送的。 也不知傻了还是傻了。 “这还考虑什么,绝对不可以!”楚灵儿气得跳脚,娇媚的小脸上写满了拒绝,“怎么能便宜那丑八怪!我看二师兄就是一时胡说八道,你待我跟他说清楚。” 她说着,就强拉着季珏,往一边走去。 看来是想给他上上思想教育。 明枫玉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想了想,还是拿出传音牌,给在附近的小师弟说了几句。 另一边,楚灵儿拉着人来到一处池塘边。 池塘四周堆着高高低低的假山碎石,池里水波潋滟,夏荷娉婷,花叶掩映中,一尾尾肥胖锦鲤悠闲摇曳,激出些涟涟水声。 季珏被那水声吸引,看了过去,然后不由咽了咽口水。 想吃鱼了。 “二师兄,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正当季珏心念着要红烧鱼还是酸菜鱼时,一声娇喝陡然拉回他注意力。 “啊,你说了什么?” 见他这般敷衍,楚灵儿双手叉腰,正要发脾气,然而看了青年一眼,柳眉怀疑地蹙起:“二师兄,你最近很不对劲 。” 她探寻的目光投来。 季珏后背紧绷了一瞬,“呵呵,是吗?” 该不会、被看出来了?” 楚灵儿摸着尖细下巴,眼里闪过自以为的睿智,像模像样地分析:“我早就想说了,你自从昨晚盗取 丹药之后,就一直不对劲,莫非……” 季珏不由提起了心。 楚灵儿一拍脑袋,斩钉截铁道:“莫非是那白萱苒伤你太深,让你破罐子破摔准备找叶君烛故意膈应他,话本上怎么说来着,邪魅师兄的替身师弟?” 季珏的心放了回去,并且十分安稳,他无语地拍了拍少女脑袋:“小师妹,少看点奇奇怪怪的话本。” 楚灵儿一脸“别装了你已经被我看穿”的表情,苦口婆心劝道:“师兄,那叶君烛整日戴着面具,可见就是个丑八怪,你就算要搞断袖、找替身也不能找他啊! 季珏可算是怕了她了,忙顺着她话道:“别人不行,就得要叶君烛!” 楚灵儿不忿地看着他。 季珏忙着编词:“那什么,我被白萱苒伤得太深,现在就喜欢这种长得丑的男人,才好让人放心。除了他,你能给我在宗门再找出一个?” 楚灵儿下意识想了想,愤愤摇头。 玄陵宗收徒第一条,就是相貌端正。 季珏趁热打铁,拍板道:“我就是对那叶君烛情有独钟,你别再劝了” 怕还被小师妹纠缠,忙一甩云袖,逃也似的跑走了。 原地的楚灵儿一跺脚:“都怪那白萱苒!” 要不是她,师兄怎么能……等等,既然师兄是因为被她所伤,那要是两人再和好? 虽然很不喜欢那两面三刀的女人,但比起叶君烛……楚灵儿眼神逐渐坚定。 师兄的幸福,就由她来挽回! 两人走后,微风吹过,出水夏荷摇曳生姿,送来缕缕荷香。 嶙峋怪异的假山后,叶君烛缓缓转出,看向季珏离开的方向。 抬手抚上半张面具。 “竟喜欢丑男嘛?”微弱的声音飘散在风里。 荡起涟漪的清澈池水中,倒映出一张苍白面容。 他五官虽略显稚嫩,然而轮廓深邃,眉峰若刀裁,凤眼似寒星,鼻梁挺直,水色薄唇透着几分无情。 隐约有日后俊美无畴的风采,可惜,他右眼角至耳根处,横陈着一块丑陋的黑色疤痕,凹凸不平,像是被火焰熏烤、皮肉倒翻后的景象。 简直令人作呕。 叶君烛苍白的手指抚上那疤痕,眉眼间是难得的温柔,嘴里却吐出冰冷话语,仿若毒舌吐信,低低的笑声掩在涟涟水声中: “那我可要……好好满足他了。” 6、谁敢说我小师弟坏话 从执事堂离开后,季珏一路去了三师弟的居所。 他胸口的伤还有些隐隐作痛,为了防止像上次一样突然晕倒,忙来讨点丹药吃。 陈翊住在一竹屋中,屋前是一片广阔灵田,栽种灵植无数,常年萦绕着清淡药香。 刚走近竹屋,季珏便听得一阵吵闹,一道尖细女声怒道:“我师兄伤势严重,用你点复元丹怎么了,这都是你们玄陵宗欠我们的!” 她尾音拔高,惊得屋檐下鸟雀扑棱棱飞走。 季珏脚步停了,白萱苒?她怎么在这? 这时,三师弟隐忍怒气的声音传来:“白姑娘,我是看在二师兄的面子上才答应给你伤药,但如果你这般贪得无厌,就还是请回。” 复元丹一颗价值千金,亏得这女人好意思开口,她哪来这么大的脸? “好啊,我跟季珏可是未婚夫妻,你这般怠慢我?你信不信我让他……” “让我怎么样啊?”季珏实在听不下了,从敞开的竹门中进入,眉头紧皱,瞥了一眼女人,“还有白姑娘,我跟你已经解除婚约了,请你不要以我的未婚妻自居,以免败坏我的名声。” “你……”白萱苒表情一变,欲要发怒,但她想起什么,强忍住了,清丽的脸蛋反而挤出一抹笑,“珏哥哥别开玩笑了,我知道你说的都是气话。但现在王师兄因为你而重伤在床,我来向陈师弟讨要复元丹,你就帮帮我。” 她说着,还想来牵季珏的手。 而陈翊默默退到一边,捂紧了自己的宝贝丹药。 看来二师兄又要被这女人蛊惑了,不过嘛,哼,就算二师兄请求他、威胁他,他也绝不会屈服的! 谁料,那女人的手还有一段距离时,俊美青年便如见洪水猛兽般躲开,还呵斥道:“不知羞耻!” 哎?陈翊原本愤慨的表情一顿,眉眼浮现些疑惑,这、好像有哪里不对? 白萱苒的手尴尬地僵在空中,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 之前在她看来只是一条摇尾乞怜、指哪打哪的狗,现在竟然、竟然说她不知羞耻? 白萱苒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心重重沉了下去,一直刻意忽视的猜想浮上心 头。 难不成,季珏真的……不喜欢她了? 不、不可能!白萱苒反应很大地摇头,像是要把这糟糕想法甩出脑海,季珏那么多年都对她讨好奉承,怎么可能说不爱就不爱? 她越想脸上表情越扭曲,原本清丽的脸蛋也显出几分狰狞。 季珏无语:“这女的怎么了?” 陈翊看他二师兄好像并不关心的样子,试探说:“也许是患病了,比如失心疯什么的?” 季珏面色大变。 陈翊一看,心中叹息,师兄的不在意果然是装的。 然后就听他师兄义正言辞道:“那还不赶紧把她赶出去,万一弄伤人怎么办?伤到花花小草也不行啊!” 陈翊:“什、什么?” 他震惊间,白萱苒也听到了这话,顿时气得羞红了脸,拿起原本的伤药,头也不回就走了。 季珏没看她,反而叮嘱三师弟:“下回谁再来看病拿药,记得收钱,咱七峰本就不富裕,禁不住白吃白喝的人。” 陈翊表情复杂,伸手按住他脉搏:“师兄,我还是来给你好好把个脉。” 他怀疑失心疯的是他师兄。 回到院落,白萱苒的脸还是烫的,她一颗心七上八下,脑子乱得厉害。 之前季珏对她死缠烂打时,她厌烦得要命,可现在对方提出解除婚约、看都不看她一眼,倒让她气恼之余,还有几分莫名惶恐。 不过幸好,她还有王师兄。 想到那张英俊的脸,白萱苒心下稍安,待情绪平静后,脸上端起甜美笑容,走了进去。 屋内光线昏暗,王元化躺在床上,面色苍白,敞开的胸膛缠满了绷带,隐有丝丝血色渗出。 “王师兄,你伤口怎么裂开了。”白萱苒一惊,忙上前欲帮他换药。 “咳咳,我没事”,王元化摆摆手,虚弱问道,“复元丹拿到了嘛?” 白萱苒动作一顿,想到方才的屈辱场景,脸色一白,咬唇不语。 王元化看她的表情,许是猜到了什么,叹息一声,抬手揽住她肩膀,犹豫道:“萱苒,我最近听到一些风言风语,那季珏,难不成真的对你……” “不可能,他一定还喜欢我,现在不过是欲擒故纵,想吸引我注意力罢了。”白萱苒不待他说完就打断,语气斩钉截 铁,也不知是说给谁听。 “好了,我自然相信你的”,王元化熟练地安慰女人,然后话语一转,“不过那季珏当真不对劲,你可知,他竟然宁愿把仙府玉牌让给叶君烛,却不给你?” 什么?白萱苒也是刚知道这事,震惊地深吸了一口气,那可是仙府玉牌啊,季珏他怎么敢给一个不相干的人? 相处多年,白萱苒早把季珏的所有物当成自己的,现在不觉大怒,想去找季珏要个说法。 不行,这仙府玉牌她得给王师兄要过来! “等等”,王元化拉住她, 语气担忧,“师妹确定季珏会听你的嘛?” 白萱苒怒意一滞,清醒了些。 是啊,若是在过去,她肯定能百分百确定,但如今的季珏态度冷淡,还想跟她解除婚约…… 她露出犹豫神色。 王元化的眼底闪过一丝厌烦,面上却是真诚:“别着急,季珏忽然转变,肯定是有原因的。” 白萱苒忙问:“那是因为什么?” 王元化一副了然的口吻:“男人嘛,贪图的无非是权势美色。然而师妹你洁身自好多年,让他一直无法得手,恐怕现在是不耐烦了。” 白萱苒皱眉,着急道:“那能怎么办,我总不能……师兄,你明明知道我心悦的一直是你!” 王元化眼睛红了,一手扶额,表情十分羞愧:“我知道,都是师兄没用,可是如果此番能进入仙府寻找机缘,待我修为大涨,我们就不用仰人鼻息,而是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师妹,我也是为了我们的未来着想啊。” 他情深意切的剖白令白萱苒原本强硬的态度软化,王元化趁机道:“再者,也不用你真跟那季珏有肌肤之亲,只要谋划得当,到时候说是那季珏霸王硬上弓,让他有口难辩,玄陵为了压下这丑闻,岂不是还得给我们补偿?这可是一举两得之事!” 白萱苒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咬唇道:“那、好。” 为了师兄,她愿意做出牺牲。 却没看到,王元化暗中露出的一抹阴笑。 - 季珏回到小师弟院落时,对方不在。 他也不见外,换了身常服后,舒舒服服在床上躺下了。 之前的床榻因被魔修损毁,季珏吩咐管事长老重买了一张 ,因为考虑到小师弟的原因,他还特意叮嘱要买大一点的。 长老办事利索,今天就送了过来,虽然不知为何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但这床却是又大又软,像陷在云中一般。 巴适! 季珏雪白的脸蹭了蹭小枕头,被子盖到下颌,心满意足地睡了过去。 窗外阳光透过满树杏花,洒下的光线在地上移转,直到暮色四合,金乌潜入群山,院落中隐约有说话声传来,季珏才悠悠转醒。 他眼皮恹恹耷拉,长而浓密的睫毛盖住杏眼,还在犯迷糊,就听那说话声越来越近。 “我近日得了一株低阶灵草,你先拿去。” 伴随着说话声,门从外推开,一双苍白细长的手搭在门沿,清风绕过来人,吹得倒垂珠帘叮当作响。 “小师弟?”季珏揉了揉眼睛,嗓音沙哑道。 倚在门边的叶君烛愣住了,搭在门沿的手微微用力。 他身后那人听见了声音,想从他腋下探头来看:“君烛,你房里还有谁啊?” 这话提醒了叶君烛,他闪身入房,极快地关上房门,动作之快,身后的齐一鸣还没看清房内之人,就对上了紧闭的房门。 他不由皱起眉头,君烛这般在乎,看来房里的人,不简单啊。 莫非是……少年想到了什么,耳根有点热,君烛真是太胡闹了,不好好修炼,竟然还金屋藏娇? 屋内,季阿娇茫然地睁大眼,慢了半拍才道:“怎么了?” 叶君烛看着眼前衣衫不整、半倚床榻的美人,面具后的脸上显出厌恶。 然而他语气却仍是恭敬:“师兄,你怎么在这?” 这季珏莫非真是移情别恋、要来缠他不成? 没听出他话里的排斥,季珏抬手打了个呵欠,宽大的衣袖滑落,露出一截雪也似的手臂。 在略显昏暗的屋中,格外惹眼。 叶君烛视线也不禁看了过去,然后很快转头。 季珏没注意,语气自然道:“我不是说过,要在小师弟这里叨扰几天嘛?” “对了,这是我特意新买的床榻,还挺舒服,你来试试?”说起这个,季珏兴奋地拍了拍床,眼睛发亮地看着小师弟。 想卖安利。 然而,叶君烛却是退了一步,低头拱手道:“不必了,我不过是 来取些灵草,就不打扰师兄休息了。” 他说完,拿起案桌上的一个木盒,转身便想出去。 身后,季珏若有所思地摸着下颌。 “君烛,你可出来了,到底是藏了谁这么神秘,我看一眼都不行。”见好友出了房间,齐一鸣本想趁机窥伺,视线却被他高挑的身形挡住了。 “没有谁,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叶君烛重新关上房门,转身把木盒交给他,“你身上的伤不能拖,先用这灵草试试,如果不行我再想其他办法。” 齐一鸣接过,脸上浮现懊恼:“都怪我学艺不精,要是我有筑基期的修为,肯定能把那群人打得落花流水!” 叶君烛不悦:“你跟他们计较什么?” 齐一鸣撅着嘴,嘟囔道:“哼,谁让他们说你坏话,说得可难听了,我一时没忍住。” 叶君烛皱眉,张嘴还没说什么,身后就有一道清脆的声音插/入:“哪些人说了?” 两人下意识转头看去。 就见夜色四合间,雕花门木旁倚着一白衣美人,晚风吹来瓣瓣杏花,拂过他绝美面容。 美人淡淡笑了一声:“谁敢说我小师弟坏话,定饶不了他。” 7、小师弟我想吃肉 “季、季师兄,你怎么在这?”齐一鸣瞪大了眼睛,语气都不由结巴起来。 怎么回事?君烛屋里藏的不是红粉知己,而是、季师兄? 叶君烛极快地扫了一眼青年,转头向好友解释:“师兄受了些伤,不宜回风涧谷,来我这里修养几日。” “错了,不是几日,是要几月”,季珏一本正经地说瞎话,“三师弟说我伤势太重,恐怕要多多休息。” 其实他已经打定主意赖上男主,但这话不好说出来,先住着再说,反正小师弟肯定不好意思赶他走。 哼哼,厚脸皮可是咸鱼的自我修养。 齐一鸣看着因睡眠充足而面色红润的季师兄,横看竖看也没看出他哪里伤势严重。 倒是好友,面色苍白,身形越发清减。 难不成,季师兄是故意来虐待君烛? 正这么想着,季珏的话却又传来:“你还没说,哪些弟子嚼小师弟的舌根呢。” 齐一鸣瞥了眼旁边的好友,犹豫着说出了几个名字。 季珏点点头,示意收到,接着拿出传音牌,对管事长老吩咐了几句。 “好了,管事长老会去惩罚他们的。”季珏说着,眼神看向的却是叶君烛,含着隐隐期待。 男主快看,我帮你报仇了! 叶君烛和他的目光对上,本想不理,然而那眼神太亮,让他无法忽视,强忍着不耐,道:“麻烦师兄了。” 季珏高兴了,一甩云袖,深藏功与名:“小事而已。” “对了,你叫什么?”他转头,看向那身材瘦弱、长得跟只小白兔一样的男生。 小说里男主性格孤僻,很少与人往来。既然能做他的朋友,应该也是个有名有姓的配角。 齐一鸣看季珏为好友报了仇,正在反省自己不该冤枉师兄,闻言大声道:“我叫齐一鸣。” 院中栖息的鸟雀受惊,拍打着翅膀飞向天边余晖。 季珏脸上的笑容顿住,重复了一遍:“齐一鸣?!” 他惊讶地看过来,不是,书中那个恩将仇报、背叛男主的阴险小人,是眼前这柔柔弱弱的小白兔? 真是人不可貌相。 美人的目光犹如实质,定定看着自己,在这样的注 视下,齐一鸣不觉耳根发热。 传说中那修炼狂魔的季师兄,没想到竟这般绝色。 叶君烛见状,不觉微一侧身,挡住了季珏视线,转头对齐一鸣道:“天色已不早,你先回去。” “等一下”,见人要走,季珏忙从怀里拿出一青瓷小瓶,“今天刚从三师弟那多拿了伤药,听闻你受伤,便赠你一瓶。” 这人是因为替男主抱不平而受的伤,文中叶君烛为了替他求药,很是费了一番力气,季珏不想两人再多来往,索性便宜他了。 “谢谢季师兄!”齐一鸣一看就知道是上好伤药,兴奋地接过。 “不客气,你赶紧回去,仔细误了落钥时辰。”季珏一脸大方的笑。 文中的齐一鸣只是个外门弟子,靠着叶君烛的关系才能来内门走一遭,不得留宿。 齐一鸣不舍得看了一眼美人师兄,又跟好友道别,身影消失在降临的夜色中。 等人走后,季珏才收起笑容,严肃对男主叮嘱:“我看此人心术不正,小师弟以后还是少跟他来往。” 文中的背叛情节,是万万不能有的。 季珏握紧拳,保护男主,咸鱼有责! 叶君烛的眼神变得危险,像是强忍怒气:“师兄说笑了,小齐是我好友,不是什么坏人。” 若论心术不正,还有谁能比得过眼前之人? 叶君烛嘲讽地想:两面三刀,假意关怀,对他抱有那种心思不说,现在连他唯一的朋友也要夺走…… 薄唇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季珏,好得很。 风吹过,季珏不觉打了个寒战。 算了算了,现在跟小师弟也说不清,反正剧情君会验证他说法的。 现在重要的是,“小师弟饿不饿,我去珍馐阁为你带饭?”虽是问句,但那漂亮的脸上满是迫不及待。 修真者到金丹期才可辟谷,宗门内还有许多练气和筑基期的师弟师妹,于是特意开辟了珍馐阁,相当于现代食堂,来提供饭食。 季珏蹭过一次小师弟的饭菜,当时便惊为天人。 不愧是修真界,这灵菜灵米也好恰了! 不过可惜的是,原主已经是金丹期的修为,混去食堂吃饭太过突兀。 于是,小师弟的打饭任务从此落在了他手里。 叶君烛太阳穴鼓 鼓跳了两下,几乎是从牙齿里蹦出来:“可、以。” 几乎话一落,眼前的白衣美人便没了踪影。 杏花被气流扫落,片片飞在半空。 夜色下的翻飞花瓣中,映出面具少年若有所思的眼神。 “君烛,你在嘛?”过了好一会儿,传音牌中忽然传出男生清脆的声音。 叶君烛摘下木牌,轻轻“嗯”了一声。 那头,齐一鸣手中拿着青瓷瓶,惊喜道:“季师兄给的伤药真好,我身上的伤几乎都好了。” 握着木牌的手一顿,叶君烛眉眼柔和了些:“那就好。” 齐一鸣絮絮叨叨地叮嘱:“季师兄是个好人,跟你同住期间,你可要好好侍奉他,没准师兄一高兴,赏一两本珍贵秘籍,咱们还愁如何修炼嘛……” 他越说季珏的好话,便越让叶君烛想起那人说的“心术不正”,心情不由烦躁。 季珏算什么,竟然如此污蔑自己好友? 齐一鸣说了好久,直到灵力不足维持传音,这才意犹未尽地放下木牌。 然后就听得几声嘲笑。 “呸,趋炎附势的狗东西,攀上了内门弟子,就看不起我们了。” “就他这种废物,谁知道是怎么攀上那叶君烛的,看他一张小白脸,也不知被玩了多少次。” 眼前这几个形容猥琐的的弟子,正是当初说叶君烛坏话的人。 不过因为季珏的吩咐,几人被长老狠狠惩罚了一通,现在各个面有菜色,虽然还是口吐芬芳,却不敢再提叶君烛,矛头只对准了齐一鸣。 呵,骂不得内门弟子,眼前这废物还说不得嘛? “你们胡说八道什么,君烛只是我好友。” “呸,你把人家当好友,那叶君烛不过把你看作小厮罢了。” “就是,叶君烛攀上了季师兄,哄得人家把仙府玉牌都让给他,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仙府玉牌?齐一鸣愣在了原地,君烛没跟他说过这事。 那几人也不敢骂得太过,说了几句便走了。 而齐一鸣表情有些呆愣,看着他手中的青瓷小瓶。 季师兄既然连仙府玉牌都给了叶君烛,那肯定也给了其他宝贝。 然而他却只舍得给自己一株低阶灵草。 当初进门时,还不让他看季师兄。 他为什么害 怕自己看见季珏呢?总不能害怕对方看上他? 想到这里,心头顿时一跳,齐一鸣呼吸不由急促了几分。 是啊,为什么不可能呢?如果季珏看上的是自己,那上等伤药、珍贵秘籍,甚至是仙府玉牌…… 越想越是心绪烦杂,齐一鸣手一甩,把桌上叶君烛给的灵草拂落在地。 盒子狠狠摔落,砸得粉碎。 - 珍馐阁。 季珏行走如风,白衣飘飘,在一路“季师兄”、“季师叔”的问候中,快步走到打饭师傅前。 他清冷的目光在菜肴处一扫,表情淡然,喉咙不宜察觉地咽了咽口水。 “季真人,怎么又是您来?”打饭师傅多是资质较差的修真者,来玄陵做杂物换取些修炼资源,难得见上一次金丹期仙人,不觉有些面对强者的崇拜。 强者季咸鱼淡淡一笑,风姿绰约,不紧不慢道:“我叶师弟伤势未愈,便来为他送些饭菜。” “真人对师弟真是照顾啊。”打饭师傅感慨,热情道,“真人需要哪些菜食?” 这个嘛,季珏四下一扫,轻描淡写道:“都来一份。” 小孩子才做选择,软饭当然全都要。 都要一份,这也太多了。打饭师傅心里嘀咕,却不敢忤逆真人,装了整整四层的大食盒,恭敬地递给季珏。 季珏毫不费力地提起,修真就是这点好,力气大。 然后转身,迫不及待朝惊春院方向走去。 滋溜,今天的菜看起来好好吃,他要赶紧回去开小灶。 他身后,珍馐阁的少年们发出一阵含酸粘醋的论调。 “那叶君烛好大的脸,次次都让季师兄送饭?” “还吃这么多,果真是个饭桶!” “呵,不过是粗鄙小人,仗着季师兄对他好便蹬鼻子上脸,竟然连仙府玉牌都敢讨要。” 关键是,季师兄还TM给了! 说这话的少年,收获了周围一圈师兄弟的同意。然后众人吃饭时,只觉得嘴里酸了许多。 “喏,吃。”巨无霸饭盒放在桌上,季珏抬出一盘盘菜肴,很快堆满了桌子。 叶君烛嘴角扯了扯,举起筷子每样菜都尝了一箸,然后索然无味地放下,道:“我吃饱了。” “师弟你怎么能如此浪费!”季珏瞪着亮晶晶的杏眼,身后的咸鱼尾巴藏都藏不住,“唉,算了,作为师兄,我就勉为其难帮你吃完。” 叶君烛习以为常地起身,给他腾出发挥空间,拿起佩剑去院中修炼。 等人走后,季珏喜滋滋地搓手,很快塞了满嘴。 唉,虽然这珍馐阁出品味道不错,但翻来覆去都是些菜蔬,什么时候能吃上肉啊! 季珏化悲愤为食欲,愤愤咬了一片菜叶。 8、我的后半生就靠你了 许是听到了季珏心声,这天,楚灵儿来找他,说是一起下山购买用品。 下山?季珏眼睛一亮。 他穿来一段时日了,还从未离开过玄陵宗,而且近日因为大比的缘故,书院放了假期,恰好有时间。 更重要的是,季珏咽了咽口水,还可以趁机大吃一顿。 他几乎没有犹豫便答应下来。 楚灵儿也很高兴:“事不宜迟,师兄我们这就出发。” “等一下”,季珏起身,拂开珠帘来到书房门前,从窗户中探头去看那正盘腿打坐的少年。 “小师弟,要和师兄一起下山嘛?” 少年很快地皱了一下眉,却没有回答,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身后的楚灵儿不满道:“师兄你管他作甚?不过一个丑八怪,别带出去败坏了我们宗门形象。” 季珏还未反驳,房中的少年忽然掀开了眼皮,露出一双潋滟凤眼。 窗外的阳光斜斜照进,映在他戴了面具的脸上,如刀削般利落的下颌线抬起,露出明显的喉结。 他越过季珏的肩膀看向楚灵儿,嘴角勾起一抹堪称挑衅的笑容:“好啊。” 楚灵儿一看,气得牙痒痒,心想让你再得意一会儿,等会儿看你还怎么笑得出来! 青山绿水间,白鹤拍打翅膀破开缭绕云层,清风扑面而来,越过脚下万顷灵田。 出了山门,白鹤便先返回,三人御剑前往山脚下的小镇。 小镇离宗门颇有一段距离,但因为是周围唯一的落脚处,又加上最近玄陵的招生大会和宗门大比,吸引了不少外来修真者,来往路上人群络绎不绝,热闹非常。 季珏今日穿得随意,只一袭蓝袍白纱,腰间系着块玉色通透的蝴蝶玉佩,头发用青色发带半绾半披,偶尔几缕碎发垂落,拂过他眼角鲜艳欲滴的红痣。 他一出现,聚焦来的视线多了许多。 季珏浑然不觉,把小师妹晾在一边,兴冲冲地拉着叶君烛乱逛,还十分大气道:“小师弟,有什么喜欢的就买,我来请客!” 他自从要回原主父母遗产后,已经是条土豪鱼了。 季珏其实也没想到,那玉佩暗藏的储物戒中,竟然有那么多灵 石宝贝,幸好没便宜了白莲花。 “是吗?”面具下,叶君烛的眼睛微微眯了眯,划过一丝嘲讽。 他转头,抬脚就走进了旁边一家法器铺子,季珏忙跟上去。 “喂,等等我啊!”楚灵儿一跺脚,不是说好陪她来的嘛? 铺子里,各个角落都有修士在相看法器,讲价议钱说得唾沫横飞。 看出一行人打扮不俗,一个小厮立马迎上来,热情道:“几为客人,想买些什么?” 叶君烛没说话,只粗粗扫了一眼墙上各种不俗的法宝,然后定定看着他二师兄,唇角生花:“师兄,这些我都想要,你帮我买下来好不好?” 这铺子中的法宝大都是上品,光买一件都要耗费一个普通修真者的大半身家。如果真要全都买下,足以抵得上一个小门派的底蕴。 不是说要请客嘛? 现在你会怎么办呢? 想到这张芙蓉面会露出尴尬羞恼的表情,叶君烛嘴角的弧度越发扩大。 他的声音没有刻意压低,周围客人都听见了,顿时议论纷纷。 “这是哪来的毛头小子,尽吹牛皮。” “等等,那人,怎么像是季师兄?” “啊,不会,季师兄不是一向节俭嘛,哪里买得起这么多法宝?” 好巧不巧,恰好碰上了宗门师兄弟。 而他们说得也没错,原主除了修炼狂魔外,还是个省钱小能手,然后把省下的修炼资源都喂给了那白莲花和她姘头,要不然以清风谷那小门小派,王元化哪能轻易就修炼到筑基大圆满? 也因此,原主在师兄弟们看来,算是个赤贫阶级,现在撞上他说大话,都有些不太好意思,想假装没看到赶紧溜走。 楚灵儿晚一步进来,刚好听到叶君烛这胡搅蛮缠的要求,顿时柳眉倒竖,指着他鼻子骂道:“你有病,你一个灵根废柴要什么法宝,也不看你配你嘛?” 关键是还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开口,难道不是故意让师兄下不来台吗? 季珏容貌本就惹眼,现在有这一出,法器铺外都围起一圈看热闹的人。 那小厮也以为他们就是来闹着玩的,不是正经客人,没了好脸色,敷衍地摆手:“客人说笑了,我们这每一件法宝可都价值不菲,你们还是到别处 消遣去。” 叶君烛没搭理,而是看向那白衣美人,略带失落的语气下含着无边恶意,微微提高音量:“师兄,你不是说我想要什么都给我买嘛?” 楚灵儿简直要气炸了,这丑八怪就是故意的! 手中一道法术正要向他甩出去,一只雪白的手按住了楚灵儿的,季珏制止道:“还在人家铺子里,打什么打。” 他刚才没说话,是去储物戒拿钱去了。 不过一间法器铺子,还是能承受起的。 他把一个小袋子扔进小厮怀里,大手一挥:“还不快把所有的法宝都给我小师弟包起来。” 原来霸道总裁是这样的感觉,太爽了! 当然,如果有人想做他的霸道总裁给他软饭吃,那就更好了。 季珏眼神瞥向男主,隐含期待,少年,我的后半生就靠你了。 而此时的叶君烛,凤眼微颤,难得茫然。 看季珏那做派,不像是开玩笑,可是说好的穷呢? 那小厮被兜头扔了袋子,正欲大怒,可待他看清那袋子里的极品灵石后,双腿一颤,差点没给人跪下,忙堆起满脸笑容:“哎哎好的,爷,这就给您包起来。” 小厮叫来掌柜,两张菊/花脸在季珏面前笑得殷勤,很快,侍女们把墙上法器都装入玉盒中,原本还因价钱犹豫是否购买的修士们,一晃眼,宝贝就全没了。 这下铺子更热闹了,都瞪大了眼,想看是哪个土豪道友,能不能趁机抱个大腿。 “那白衣男子风度不凡,不知是哪家青年俊秀?” “方才听人说,好像是玄陵的季珏。” “那个修炼狂魔?他不是对未婚妻一向痴情嘛,怎么还为个男人一掷千金?” 一片吵闹声中,直到那掌柜把价值不菲的储物袋递过来时,叶君烛这才有了实质感。 季珏拐了一胳膊,理所当然道:“你不是想要嘛,拿着。” 叶君烛本来是故意为难他,却没想对方真的做到了,心下堵得慌,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他强自镇定,抬眼看了四周表情各异的脸,把储物袋递给了季珏:“你先帮我收着。” 他们动静太大,怕是引起不少梁上君子的注意,放在季珏那更安全点。 季珏显然也想到了,收下储物 袋后,跟掌柜耳语一番,三人去了后堂,留下一地羡慕嫉妒恨的贫穷修士。 直到换了身行装,戴上帷帽,从后门偷偷溜走时,楚灵儿脸上还有些魔幻,颤声道:“师兄,你当真、把那铺子的法器全买了?” 季珏:“……”原主平时得有多低调,才让人以为他是穷光蛋的? 他只好无奈地“嗯”了一声。 楚灵儿的表情瞬间亮了。 赶紧牵住师兄,往她最喜欢的首饰店铺拉去:“师兄你最好了,我跟你说,这家的首饰真的超级漂亮的……” 谁想走到一半,临街的二楼店铺忽然打开窗户,一道人影从天而降,直直落在他们身前,溅起无数灰尘。 “咳咳”,那掉下来的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一身客栈的小厮打扮,身材瘦小,脸上带着青紫伤痕。 还没反应过来,旁边的客栈乌泱泱涌出一群带刀修士,为首那人二十来岁左右,一身富贵锦衣,眉眼桀骜,被身后众人簇拥着上来。 局势不明,季珏一左一右,拉着两人先站到了一边。 “砰——”眼看那少年要爬起来,一侍卫打扮的人上前踹了他一脚,语气傲慢:“我们少爷让你起来了吗?” 少年似是痛极了,捂着受伤胸口,转头吐出了一口血。 来往路人很快围将过来,小声指指点点,一时却没人敢上来。 毕竟这群修士一看就非富即贵,不至于为了个凡人少年而得罪。 “哟呵,还挺有骨气的”,那青年,也就是所谓的少爷,不屑地笑了一声,“我看上你那玉佩,是你的福气,既然你不乖乖交出来,那我就自己来拿了。” 他手中凝聚一道法术,就想朝少年击去。 “住手!” 一道娇喝声响起。 众人闻声看去,只见天边,一白衣女子提气飞来,她裙角飞扬,面容清丽,缓缓落在少年身前。 她眉头微皱:“玄陵宗脚下,不准你伤害无辜!” 那少爷眯了眯眼,嗤笑出声:“你算哪根葱,敢管本少爷的事?” 白萱苒上前一步,义正言辞道:“我正是七峰季珏真人的未婚妻,你在玄陵宗附近作乱,我岂能袖手旁观!” 正在看戏的季珏:??? 跟他有什么关系,不是早就解除婚约了嘛? 白萱苒说完那句话后,目光像是不经意一转,忽然“惊讶”地看向戴着帷帽的三人,欣喜叫道:“珏哥哥——” 这都能认出来? 季珏终于意识到不对,转头看向了楚灵儿。 楚灵儿瑟缩着肩膀,心里简直想把白萱苒打死,这装得也太差了! 她咽了咽口水,拉着二师兄衣角,语气可怜兮兮:“师兄要打我可以,但、千万别忘了我的首饰啊。” 9、把人折腾地太狠了 楚灵儿简直后悔死了。 她看师兄误入歧途、跟那丑八怪厮混在一起,本来想安排白萱苒和师兄偶遇,两人再续前缘。 没成想这女人如此蠢笨,还把她给暴露了。 淦!早知道就不管了,师兄搞断袖事小,自己的首饰没人买单,那才是顶顶要命的事啊! 她正暗自懊恼,那厢,季珏被叫破了身份,吸引无数视线,他无奈叹了口气,只好把头顶帷帽摘下,露出眉目如画的芙蓉面。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窃窃私语。 方才季珏在法器铺子的大手笔也有不少人看到了,现在四下里一传,流言如潮水般在人群中四散,不时响起啧啧惊叹声。 白萱苒侧耳听了一两句,变了脸色,她退后几步走到季珏身边,低声道:“珏哥哥,你真的买了、买了一铺子的法器?” 其实她是不信的,季珏有多穷,她比谁都清楚。 但听周围传得有鼻子有眼的,不禁让她怀疑起来。 季珏不知道她的纠结,见人靠近,下意识退远了几步,淡淡反问:“跟你有什么关系?” 他们已经解除婚约了,这个女人能不能离他远点! 咸鱼季珏很烦躁,没看小说里,跟反派搅在一起的最后都没什么好下场嘛! 白萱苒听他没反驳,心顿时重重一跳,悬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 季珏他竟然真的有钱,还肯为叶君烛买那么多法器! 跟之前他给自己的那点灵石相比,不知强了多少倍? 原来,他竟然一直在骗她! 白萱苒气得胸膛起伏,清丽的脸微微扭曲,怨毒的目光看向那戴着面具的丑八怪。 不论是仙府玉牌,还是满铺法器,全都应该是她的,却被这丑八怪给抢走了! 简直不知羞耻! 叶君烛似有所感,侧头看了一眼女人的方向。 然后就见他扯了扯季珏的衣袖,示意看往这边。 白萱苒没来得及收回眼神,恰好跟季珏对上了。 季珏长眉一蹙,便挡在了叶君烛身前,嘴里还说了句“小师弟莫怕”。 白萱苒:“……”淦,遇到对手了。 对面,那锦衣青年盯着季珏的脸,足足愣了好一会儿,直到旁 边的侍卫提醒,这才反应过来,换了一副热切的面孔道:“早听说玄陵季真人芝兰玉树,没想到一见,美貌竟这般冠绝,真是相见恨晚啊!” 他笑眯/眯的,说着就想来拉季珏的手。 被一柄长剑挡住了。 对面的美人神情清冷,嫣红唇瓣吐字道:“不知阁下是?” 锦衣青年给了个眼神,一侍卫上前骄傲道:“我们少爷可是万道门秦长老的小儿子——秦承宇。” 锦衣青年微微抬高了下巴,等着美人来讨好自己。 要知道,自家父亲可是修真界的灵丹圣手,就连化神期的仙君,也都是要给几分薄面的。 然而,季珏一听这名字,表示毫无印象,八成是个不重要的跑龙套,淡淡“哦”了一声。 这种小配角,哪有男主来得重要? 他偏头,恰好看到叶君烛盯着一个方向,顺着视线看去,原来他打量的是躺在地上的少年。 那少年伤得不轻,嘴角还流着血,苍白小脸上印着青紫痕迹,眼神却是凶狠得紧,像匹饿狼一般。 “你想救他?” 叶君烛收回视线,淡淡道:“师兄说笑了。” 他连自己都救不活,谈什么救别人? 只是这绝望中却还不服输的眼神,倒是勾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 叶君烛闭上眼,正想强制压下脑海中浮现的画面。 却听耳边有人道:“秦兄,这小孩儿不过是个凡人,不如看在我的面子上,且饶他一次。” 季珏刚说话,就感觉男主好像在看自己。 他给对方回了一个“肯定”的眼神,放心,包在我身上。 这时听秦承宇冷哼了一声:“既然季兄都这么说了,只要他把那玉佩交出来,我可以不跟他计较。” “呸,你有本事就打死我!”那少年丝毫不领情,捂着胸口,朝秦承宇的方向吐了口混着血的唾沫。 眼看人要大怒,季珏忙出声:“他一介凡人,能有什么好东西,值得秦兄这般惦记?” 有什么事就不能好好说嘛,非要打打杀杀,季珏叹了口气,觉得修真界很缺一个居民委员会。 秦承宇强忍怒气:“不过是快木属性的灵石玉,他拿着又没用,本少爷拿走还是看得起他!” 灵石玉是灵石的一种伴生 物,储存的灵气温润,十分适合修炼,其价值相当于一块上品灵石。 季珏一听就无语,抢就抢,还非给自己贴什么金子,看来这什么少主恐怕也是个穷的,一块灵石玉都要抢? 他挡在两人中间,索性道:“这里可是我们玄陵的地盘,如果秦兄真要闹事的话,可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反正离宗门近,大不了搬救兵,不是他上就行。 “你……”秦承宇脸色难看,没想到这美人竟然还是个难搞的,丝毫都不给他面子。 “少爷!”旁边的侍卫生怕他动手,忙低声道,“这还在玄陵,他们有帮手,不宜生事。” 秦承宇却咽不下那口气,他从小到大,想要的东西就一定要弄到手里。 那侍卫只好搬出杀手锏:“听说大少爷最近也到了玄陵,你若是惹麻烦,恐怕大少爷会怪罪。” 大哥,他怎么也来了? 秦承宇悚然一惊,看着眼前的季珏,咬牙切齿,明白今天是讨不了好的。 “走!”他一甩袖子,临走时还瞪了地上的少年一眼。 哼,他对付不了玄陵宗那群人,难道还拿一个凡人没办法嘛? 且给他等着,那灵石玉,迟早是他的! 见没了热闹看,周围路人又散开了。 季珏松了口气,正想扶起那小孩儿,对方却自己强撑着起身,对着季珏实实在在地磕了个头:“多谢仙君。” 额头敲在青石砖的声音令人牙疼,季珏有些不自在,他微侧过身子:“是我小师弟求我救的你,你若想谢,便谢他。” 叶君烛诧异,他什么时候求他了?可是对上那凡人小孩儿真挚的视线,嘴里反驳的话只变成了一声“不用”。 那小少年再道一声谢后,正欲转身离开,却被一道女声叫住:“等等!” 几人都看向了白萱苒,她又想搞什么? 然后就见这女人理所当然道:“我们刚刚救了你,就把你那块灵石玉,拿来当谢礼。” 那小少年表情一变,嘴巴动了动,像是想骂人,然而他忍住了,声音有些发闷:“这玉佩是我父亲的临终遗物,若是有人想夺走,除非我死。” 季珏也皱眉,说了她一句:“你闭嘴。” 要是他们也要那灵石玉,那跟秦承宇 有何区别?甚至还要更加虚伪恶心。 白萱苒却没听,反而道:“珏哥哥莫非忘了我也是木灵根,木属性的灵石玉有多难得一见?哦,我忘了,珏哥哥能为一个男人一掷千金,自然瞧不上这些玩意儿。” 她说到这,嘲讽一笑。 季珏听着有些不对劲,还没说话,白萱苒又道:“再说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不过一介凡人,那秦少爷哪能真的放过他?不如识相点把宝物交给我们,还省得受皮肉之苦。” “够了,你有完没完!”最先忍不住的却是楚灵儿。 少女娇俏的脸上满是不耐:“真是小门小派,一点东西都要上着抢?真是笑死本小姐了。” 她拿出一个小木牌,硬塞进那小少年手里:“拿着这个,等会自然有玄陵弟子来寻你,你放心,就算去我们宗门只当个烧火弟子,那秦什么少爷也绝不敢为难你。” “现在都解决了?师兄,咱们快去那首饰铺,要是晚了我看中的簪子就要被人买走了。” 简单粗暴地安排了事情,楚灵儿挽住季珏的胳膊,小女儿作态的撒娇。 季珏摸了摸她头发,觉得小师妹这反派女炮灰还有得救,答应了给她买首饰。 乐得楚灵儿笑得合不拢嘴,忙拉着季珏走了。 身后,白萱苒不甘心地绞紧衣角,然而想起师兄的叮嘱,她还是咬着牙,朝季珏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只留下那小少年愣在风中,手里握紧木牌,望向楚灵儿离去的背影,原本红肿发青的脸上有了点热意。 陪小师妹买完首饰后,季珏一条老命算是去了大半。 女孩子真是太能逛街了,到最后,他只是台无情的提款机,被生拉硬拽着往前走。 好不容易买完了,季珏累得慌,忙找了镇上最大的客栈住下。 他定的是天字号房间,与叶君烛恰好对门,歇了一会儿,感觉自己又可以了,季珏心思活络,叫来小二把客栈的招牌菜全店了一遍。 楚灵儿正戴着新首饰,一出门就见见二师兄门前站了一排端着菜肴的小二,疑惑问:“师兄,你这是?” 二师兄不是辟谷多年嘛,怎么还点了这么多菜? 她粗粗一扫,还全是肉食,修炼中最忌讳这些凡间杂气。 季珏有些心虚道:“都是为小师弟准备的,他这些天幸苦了,要多补补。” 他当然不能说是自己嘴馋,只能推锅了小师弟。 反正、反正他也该习惯了? 然而楚灵儿却没听出他二师兄的咸鱼发言,听了这话,眼神就变了,娇俏小脸上神色复杂。 难怪!难怪二师兄能放弃寒风涧那种修炼宝地而与姓叶的同居,原来他们已经到了这地步? 二师兄真是糊涂啊!放着好好的美人不要,偏要搞断袖,一搞还搞个这么丑的! 不过话说回来,能把一个筑基期修士折腾到劳累,这得有多激烈?看不出来啊,二师兄这看着身娇体软,床上却也是个狠角色。 季珏不知道她那些虎狼想法,为了掩饰心虚,忙吩咐小二们把饭菜送进对门。 榻上,原本打坐的叶君烛惊醒,睁开眼就见小二们鱼贯而入,手上抬着一盘盘菜,很快摆了满桌。 叶君烛:“……”,真是一点都不意外。 他刚想下床,却没料到打坐时腿有些发麻,起身后不宜察觉地身体一晃。 站直身子后,长睫掀起,露出一双潋滟凤眼,然后就见那向来对他没好脸色的师姐站在门边,投来了同情的眼神。 叶君烛眉眼间浮现一丝疑惑。 而楚灵儿则复杂地想:啧,二师兄把人折腾地也太狠了。 10、和小师弟培养感情 季珏赖在小师弟房间,只把碗碟吃得光可鉴人,这才停筷,幸福地摸了摸微微突出的小肚子,瘫在靠椅上。 舒服! 摊了好一会儿,一道影子透过窗外的天光,打在了季珏脸上。 他微微抬头,眼睛眯起,对上了小师弟面具下的眼神。 复杂难辨。 季珏一激灵,这才察觉好像有点放飞自我了。 忙直起身正襟危坐,偷偷用手背抹了抹嘴上油光,雪白面孔上端起二师兄该有的威严,下巴微颔:“既然小师弟已经吃完了,那便撤了。” 他扬声,把在外伺候的小二叫了进来,吩咐把桌上的碗碟撤了。 于是,雪白的瓷碗流水般往外送去,恰好开门的楚灵儿又撞上了。 她惊讶的目光在空空如也的碗碟上扫过,然后视线一转,看向立在一边的叶君烛,停留在他肚子上,柳眉一皱。 这丑八怪看着清瘦,没成想还是个饭桶,以后把师兄吃穷了怎么办? 想到刚才这人还让师兄掏钱买了一铺子的法器,楚灵儿眼神越发不善,像是在看个败家娘们。 察觉到少女的视线,叶君烛:“……”薄唇抿了抿,默默背下了这口黑锅。 罪魁祸首季珏毫无所觉,待小二们离开后,上下打量一袭盛装的小师妹,好奇问:“天已黑了,小师妹这是去哪?” 楚灵儿闻言,兴奋地转了个圈,一身华丽衣裙散开,像是朵艳丽富贵花:“好看二师兄?我方才听掌柜的说了,今晚镇上举办庙会,好玩得紧,我正准备出去凑个热闹。当然,要是能趁机遇上一两个美男子,那就再好不过了。” 楚灵儿说到这里便眼睛发亮,一脸向往:“像话本中的什么霸道书生俏佳人,相遇邂逅城庙会,哎呀,真是羞死人了呢!” 季珏嘴一抽,看着小师妹如狼似虎的表情,觉得跟羞涩一点也搭不上边,不过有些不平道:“看什么美男子,还不如看看你二师兄。” 原主相貌本就是春锁海棠,精致如画,但他觉得太娘,常常故意遮掩泪痣,画粗眉晒黑肤,穿的也都是黑灰一类偏暗沉的衣服。加上日夜刻苦修炼,眼底常年挂着青 黑,脸色透着几分衰相。 但季珏穿来后,一来懒得装丑,二来懒得出门修炼,原主好不容易养黑了一点的皮肤,没过一段时间又白如初雪,加上睡眠质量提高,芙蓉面白里透红,嫩如剥壳的鸡蛋,有时候季珏揽镜自照,看能看红了脸。 对自己盛世美颜颇为自信的季珏,觉得小师妹口中别的美男子冒犯了自己。 楚灵儿翻了个白眼:“算了,家花哪有野花香。” 季珏:??等等,这话好像有哪里不对? 没等他再问,就见少女身影一闪,下了楼梯跑出了客栈,传音牌同时响起:“师兄我先去玩了,不打扰你跟小师弟!” 她的房间就在二师兄隔壁,修真者本就耳聪目明,生怕晚上听到些少儿不宜的声响,虽然她其实也不在意啦,但就害怕二师兄发挥不出实力,因此贴心地去逛庙会。 唉,上哪去找我这么贴心的师妹。 楚灵儿扶了扶发髻中的新首饰,手握成拳,美男子,她来了! 人就这么跑了,季珏呆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忽然想起师妹口中的庙会。 好像很有意思的样子。 肯定有很多小吃摊。 明明刚吃饱的肚子好像叫出了声,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当然,作为一名尽职尽责的二师兄,他又回了小师弟房间。 正准备入定的少年:“……” 他怎么又来? 窗外天色昏瞑,透过窗花洒下微弱的光,房内未点蜡烛,双腿盘坐的少年面容有些模糊,勾勒出清瘦的轮廓。 叶君烛露出的下半张脸肤色苍白,跟季珏如玉色温润的白皙不同,他像是千里坟场上的一弯冷月,惨白透骨,寒如冰霜。 此刻他一身黑色衣袍,长发松散地披在脑后,凤眼穿过昏暗光线看了过来。 透着一丝不耐。 季珏笼着袖子,笑容满面地走了过去。 “小师弟,今夜有个庙会,陪师兄逛逛可好?” 几乎没有犹豫,“不好。” 季珏自顾自点头:“既然小师弟同意了,那晚些我们便同去。” 叶君烛:“……”他不由提高了声音,“我说不去。” 季珏苦口婆心:“哎,年纪轻轻别整天待在房里,一时的游玩是为了更好的学习,师弟啊,咱们修 真者就该放宽心,不差这一时半会修炼的。” 他每次想摸鱼时,都拿这话安慰自己。 见男主还要反驳,季珏直接道:“那我等会找你,不见不散。” 孩子现在还小,就该带他出去多看看人家烟火,练练抗压能力,省得日后一个不顺就走火入魔,拿着魔剑杀回修真界报仇。 当然,也要更好培养师兄弟间的感情关系,苟富贵了才能勿相忘。 然而叶君烛现在就想把他戳死。 等人一踏出房门,门便在身后“啪”地合拢,像是透出主人的不耐。 季珏转过身推了推,没推动。哟呵,还设了结界。 孩子长大了,果然需要私人空间,戏精咸鱼装模作样地感叹两声,便回房快乐地扑在床榻上,滚了几滚。 吃饱了有些困,让他小憩一会儿,起来再吃。 房内,叶君烛气息有些不稳,打坐了好一会还无法平静入定,睁开的眼中不由多了些恼怒。 “君烛,君烛——” 清脆的声音忽然响起。 “别来烦我!”以为又是那麻烦师兄,他烦躁地吼了一声。 那声音顿了顿,果然安静了下来。 叶君烛吼完才发现不对,从衣袖中拿出了传音牌,犹豫道:“是一鸣嘛?” 齐一鸣那边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语气透着些委屈:“我还以为你现在地位高了,懒得搭理我们这些外门弟子了。” “你别胡说”,叶君烛很快皱了一下眉头,“我是因为……” 他顿了顿,提到那名字就心气不顺,索性问道:“有事嘛?” 齐一鸣开玩笑似的:“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对了,听说今天你们下山,季师兄给你买了很多法宝,是真的嘛?” 怎么都传遍了?叶君烛垂在膝上的手微微收紧,他本意是想让季珏难堪,没想到倒变成这番境地,好像真的是他贪图对方一般。 他哑声道:“没有这回事。” 齐一鸣那边,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语气却仍是调侃:“真的吗?你可别是怕我向你讨要法宝,故意骗我哦?” 叶君烛长睫微阖,有了些郁气:“我骗你作甚?季珏的事与我无关,至于修炼法宝,如果我真的寻到,自然分你一件。” 齐一鸣是玄陵中唯一真心待他 之人,他自然也不会小气。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那我先修炼了。” 断了传音牌,齐一鸣脸上沉了下来。 外门弟子睡得是通铺,一个房间有四个人。 一推门而入,正聊得起劲的其余三人看了过来,有人兴奋问道:“一鸣,你跟那叶君烛不是很熟吗?季师兄给他买的法器能不能分你一把啊?” 齐一鸣搭在门沿的手微微用力,他挤出了一个笑容:“别开玩笑了,我不过一个外门弟子,他跟我能有多熟?” 那人还想再问,有眼力劲儿的舍友拉住他,摇摇头,对方的脸色看着可不太好。 没了追问,齐一鸣松了口气,爬到床上把被子拉过头顶。 闻着简陋房间的淡淡朽木味,齐一鸣想到刚才叶君烛的话,嘴边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 季珏一觉醒来,窗外已是月上中天,夜色中隐约有前街的喧哗声传来。 他一挥手,屋内烛光照明,先起来换了身衣服。 因要出去逛庙会,他特意挑了件天青色烟雨长袍,衣角处绣有几株秀雅白兰,走动间若隐若现,似有花香传来。 把青色发带换成了一个价值不菲的玉冠,两侧鸦羽鬓发高高挽起,不过巴掌大的小脸清晰露出,更显得五官如工笔细细描绘,一丝一理都精心雕琢。 刚穿戴完毕,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以外是小师弟,季珏忙道:“快进来。” 然而推门而入的却是白萱苒,她仍旧穿着白衣,体态窈窕,清丽五官在暖黄烛火下透出几分楚楚可怜。 她手上端了一碗羹汤,看见季珏的打扮时,明显愣了好几秒,然后才弱弱开口:“珏哥哥,我为你做了碗莲子羹,且尝尝。” 季珏看到是这白莲花后,脸上的笑容都敛去了,没心情跟她打太极,板着脸道:“我不想吃,你快走。” 白萱苒却赖在椅子上,脸上表情泫然欲泣:“你以前最喜欢我做的莲子羹,还说成婚后想日日吃,没想到不过短短数月,便把弃如敝屣,真是女也不爽,士贰其行。季珏,你当初对我许下的诺言,难不成也是哄我的嘛?” 说着,眼泪如珠玉般簌簌掉落,滑过清丽的脸蛋,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然而季咸鱼却无 动于衷,甚至听到那句“女也不爽,士贰其行”差点没笑出声。 不是不是,这年头先出轨的还要倒打一耙? 他是无感,然而内心深处却忽然涌上一层浓烈的悲哀,还夹杂着一丝不舍、愤怒,把季珏冲击地身形微微一晃,不由自主攥紧了胸口那块衣服,眼眶有些发红。 是原主残留的感情。 操,季珏很讨厌这种被人掌控的感觉,一向心大的他也不由生了怨气。 “莲子羹是?”他忽然上前,端起碗喝了干净,放下时,就对上了白萱苒重新浮现笑容的脸。 两人面对面,季珏面无表情松开了手,白瓷碗在两人中间猛地摔碎,碎片四溅。 白萱苒吓得后退了几步。 季珏不想跟她纠缠,索性把话挑明了讲:“对你许下的誓言自然是真的,想跟你长相厮守、永结道侣的心意自然也不会假。” 虽然原主眼瞎,但他也不能否认这一颗真心。 在白萱苒越来越炽热的目光中,季珏话音一转,嘲讽一笑:“但既然你已同你那王师兄珠胎暗结,也就别来哄我当傻子,把我堂堂七指峰二弟子当作砧板上的鱼肉,予取予求,吸血吃肉。今天最后说一次,你若再来纠缠我,就如此碗。” 法术的灵光闪过,原本的一地碎瓷片化成齑粉,窗外的夜风刮过,飘散在了空气中。 烛光中,白萱苒的表情猛地一变。 他知道,季珏原来一直都知道! 脸上如火烧般腾起羞恼,白萱苒不敢看对方讥讽的眼神,几乎是落荒而逃。 难怪,难怪季珏要跟她解除婚约,宁愿看上那个丑八怪也要跟她恩断义绝! 想到对方给丑八怪买的那堆法器,白萱苒的脚步突然停住了。 脸上的羞恼几经变化,最后化作了破釜沉舟的恶毒。 季珏知道了又怎么样,他又没有证据!而且还中了那药,今夜过后,不娶也得娶,他的那些法器典籍,都是自己和王师兄的! 月光下,白衣女子的脸上,浮现令人心悸的冷笑。 11、二师兄的腰好细 终于把人打发走了。 季珏狠狠松了口气,揉了揉胸口,那点悲伤劲还没过去,不由有些郁闷。 缓了好一会儿这才准备去找小师弟,出门时,却停住了脚步。 想了想,又转身回到床边,拿枕头放在被子里,施了个幻形术变作自己的模样,眼睛闭着,像是睡着一般。 这样就算等会那白莲花再来,也能敷衍过去。 收拾稳妥后便出门,敲响了小师弟的房门。 等了一会儿还没动静,季珏怀疑小师弟想耍赖不出门故意装死,于是提高声音道:“小师弟,那我进来了。” 叶君烛修为低,他的结界术季珏轻易就能破解,他抬手正想推门,房门却从里打开了,露出叶君烛戴着面具的脸。 他依旧是一身黑衣,缠枝面具的边缘处,隐约透出苍白的侧脸轮廓。 从他鼻尖处的下半张脸看去,都能看出他脸色难看,像是不乐意。 季珏假装没看到,兴奋道:“小师弟既然准备好了,那我们快走。”他说着,却是朝房间里走去。 叶君烛一手握着长剑,眉心直跳道:“师兄,不是要出去嘛?” 他又想搞什么? 季珏回答:“当然要出去,不过不能从正门走。” 叶君烛回头看时,就见雪肤花貌的美人已经一脚跨出了窗户,动作粗野,脸上还一本正经道:“要是让那白萱苒看到,跟着咱们尾巴后面怎么办?” “就你跟我,咱们偷偷去。”他说到这,有些泛红的眼尾轻翘,透出些得意,眼底红痣随着动作微微一摇,像是春江池水中飘落的桃花瓣,绮丽生辉。 他身后恰好是如银盘的巨大满月,黛青天幕低垂,月光洒在天青色衣袍,镀了层淡淡银光,一时倒比那月中嫦娥恐怕还艳上几分。 叶君烛听了他这话,喉结稍一滚动,心中多了些复杂情绪,然而还没体会清楚,耳边就响起瓦片的簌簌滑落声,以及一声惨叫。 再看向窗户时,人已经摔了下去。 叶君烛:“……”他太阳穴鼓鼓跳动,无可奈何地纵身一跃,忙捞住掉到半空的人,空中几个翻身,落到了后院墙外的一道深窄小巷中。 院内,响起了小二们的惊呼,还以为贼来了,打起火把直喊捉贼。 光线昏暗的巷道里,叶君烛收回放在青年腰间的手,背在身后,表情在面具下掩饰下看不出来,只是身后那只手轻轻一颤。 吃这么多,竟然还这么细? 季珏不知他在想什么,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口,继而想到了什么,有些尴尬道:“其实下来时,师兄正准备提气飞掠了。” 叶君烛没反驳,只淡淡“嗯”了一声,提着剑率先朝前走去,脚步声在窄巷中回响。 季珏:“……”为什么这么敷衍,放肆,他二师兄的颜面何在? “喂,小师弟,等等我。”算了,颜面什么的不重要,男主开心就好。 没走一会儿,就隐约听到了喧哗声,走出昏暗巷口,眼前豁然开朗,满街的火树银花迎面扑来。 晚上的街道甚至比白天热闹十倍,除了两边高高低低的酒楼外,街道边还多了许多小摊贩,零嘴碎食、话本戏折……简直是琳琅满目。 从街头到街尾,半空中拉起了几条飘飞彩绸,彩绸上挂着无数形态各异的花灯,随着夜风的吹拂微微摇晃,光影斑驳。 花灯下,是人头攒动的游客,喧闹声不绝于耳。 一见这满街的人,叶君烛就先皱起了眉头,然而他还没说话,季珏就拉着他冲进了人群,直直朝街边的零嘴小摊走去。 因为小镇靠近玄陵宗,多有不少卖灵果的摊贩,季珏惦记着带回宗门,逛了没一会儿,便买了整整一储物戒的灵果。 他边吃边买,还拿了一个递给小师弟,可男主见状,把头偏在了一边,用行动表示拒绝。 挑嘴。 季珏哼哼两声,自己吃了。 随着时间过去,街上游人越来越多,季珏他们在的位置恰好是繁华地段,摩肩擦踵。 为了防止被冲散,季珏一手紧紧拉着小师弟手腕,被人潮拥挤,整个人都快拢进了小师弟怀里。 小师弟果然也很不开心,有些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二师兄,我们快走。” 季珏忙点了点头,又想到他看不见,出声道:“快走,这人也太多了。” 随着人群涌动,两人艰难前行。 叶君烛虽然还未及冠,身形却是高挑颀长,而 季珏矮了半个头,被小师弟一手护着,有些郁闷。 他怀疑原主长不高,就是因为常年修炼,没多出去晒晒太阳,唉,失策了。 虽然可以用法术改变身形,但忽然变高还需要向周围解释,季珏懒,算了,矮子也挺好,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 他这厢郁闷,叶君烛也没好到哪去。 两人离得太近,也不知对方是不是故意,直往他怀里撞,鼻尖萦绕着对方身上的清淡幽香,有点像杏花的清新,又带了雪中冷梅的凌冽。 让人莫名烦躁。 水色薄唇微抿,头顶花灯的灿烂光线下,凤眼如水沉寒星,流光熠熠,面具遮盖了立体的五官,在线条利落地下颌处投出淡淡阴影,越发显出几分冷峻。 忽然,那凤眼一凛,手中灵光闪过,季珏身后的一个男子猝不及防发出惨叫,把周围游人吓到了,瞬间挤了一块空地出来。 那男人捂着一只骨折的手,惊惧的目光看向叶君烛。 少年逆着灯光,缠枝面具看着有几分摄人,他嗓音冰冷:“还不快滚!” 男人不过是个凡人,身体瑟缩了下,垂涎的目光又扫了他怀里的美人一样,不甘心地溜走了。 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遇到了个有主的!要是摸到那小美人也就算了,最气的就是连片衣角都没捞着。 人跑后,似乎是有意无意,两人身边都空散了不少。 季珏松了口气,好奇问道:“小师弟,刚才那人怎么了?” 叶君烛嘴张了张,实在说不出那无耻的话,而且对自己刚才那下意识的反应还有些莫名,只沉声道:“没什么,练练手罢了。” 季珏:“……”算了你是男主我就不说什么了。 另一边,季珏离开客栈后,没过多久,白萱苒的房间中凭空显现出一个高大男子。 白萱苒本来还焦急等待,一见来人,忙扑进对方怀里:“师兄你总算来了,你可知道,原来那季珏已经知道我和你的事了!” 她眼角含泪,模样柔弱:“但你给的药,他已吃了下去,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他知道了?”王元化轻轻推开身上的女人,表情透着阴狠,“不过知道也没事,既然已经中了迷/情丸,到时候再由玄陵众人撞破你们 同床共枕,就算他有一百种嘴,也是说不清的。” 白萱苒擦了擦眼泪,声音哀怨:“师兄你可要好好谋划,我真不想跟那季珏有肌肤之亲。” 王元化忙抱住人,哄道:“师妹放心,我怎么会舍得让你受委屈?那七峰的大师兄已被我引下了山,身边还跟着几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只要他们撞破这事,不怕季珏不娶你。” 白萱苒这才放心,柔情蜜意道:“知道师兄对我最好了。” 王元化也笑了,眼底却划过阴鸷:“师妹,那季珏有金丹期的修为,现在差不多快毒发了,你先在他门外等着,若听见动静便迎进去,我卡着时间把明枫玉他们引来。” “好,都听师兄的安排。”白萱苒闻言,先转身出门了。 她走后,王元化不加掩饰,露出得意又嘲讽的笑容:“这蠢女人。” 他身边的空气忽然像是水波起了涟漪,一道黑影凭空出现。 来人全身都笼在了宽大的黑袍里,看不清面容,但周围萦绕的一层魔气却是阴冷森寒,一开口,嘶哑的嗓音嘲哳难听。 “王兄,可不要忘了我们的交易。” 王元化脸上笑容微敛,多了些警惕,语气却是恭敬:“当然当然,使者的吩咐,我怎么敢忘?那季珏可是七峰的二弟子,等有了他帮忙,玄陵的阵法图肯定手到擒来。” “呵”,那魔修冷笑了一声,粗粝的声音让人头皮不由发麻,“上次给王兄的魔偶,却被你擅自调去杀人,结果被玄陵宗发现,已经是打草惊蛇,希望这次不会如此。” 提到这事,王元化就想起在风箭谷那万箭穿心的痛楚,阴狠的脸扭曲起来:“都是那叶君烛,要不是那次季珏也在,早把他……使者放心,这次肯定万无一失。” 烛光下,他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毕竟除了迷情丸,我还在那女人身上下了迷魂香。” 毕竟只有造成更大伤害,才能顺理成章讨要更多好处。 客栈边的另一小巷中,一群带刀修士簇拥着一华服青年缓缓走进。 “确定就是这里?” 小巷的高墙边,探出了一截苍翠茂密的树枝 透过树枝的缝隙看去,皎洁月色中,一扇雕花木窗紧闭。 一侍卫忙上前道: “少爷放心,已打听清楚了,那季珏正是在这个房间。” 秦承宇这才露出个笑容:“干得好,都给本少爷守住,别让人扰了本少爷的好事。” 旁边一侍卫有些犹豫,劝道:“少爷,那毕竟是玄陵的内门弟子,万一事情败露了,那……” “放你娘的狗/屁!”秦承宇伸手给了侍卫一巴掌,“蠢货,正因为他是玄陵弟子,被男人睡了难道还敢伸张?反正我明日就回宗门,他就算想报仇也是来不及的。” 旁边有人奉承:“就是,少爷做事还用你来教?” “少爷别听这蠢货的话,你放心去会那美人,小的们绝对好好给你把守。” 秦承宇哈哈笑了两声,这才提气跃上了二楼花窗下的瓦片房。 他小心翼翼伏在窗台处,透过窗花纸,隐约看到一抹白影在房间中走动,应该就是季珏了。 想到那张绝美的脸,秦承宇身上就有些发热,他向来喜欢美人,不拒男女,看见季珏的第一眼,就想把人拐到床上。 哼,偏偏那季珏还敢跟他作对,就不要怪他一会儿,不怜香惜玉了。 他手中拿出一个烟管似的玩意儿,戳破窗花纸,缕缕烟雾从管中冒出。 房内那白影身形晃了几晃,就倒了下去。 成了! 秦承宇一喜,忙打开花窗,跳了进去。 这烟雾名为迷魂香,顾名思义,就算金丹期的修士一闻,也能让他神魂颠倒,不知此身何处,只会情/欲难耐,同身边人颠/鸾倒凤。 用在季珏身上,简直是再合适不过! 秦承宇一进房中,便迫不及待朝那地上的白影奔去,只是他把人翻身过来时,看见的却是一张女人脸。 还没来得及惊讶,对方身上忽然传来一阵香味。 他眼神渐渐迷离。 12、快帮帮我二师兄 流光溢彩的街道上,季珏边走边吃,走到街尾时,肚子已微微鼓了起来。 此时夜已深沉,彩绸上的花灯渐暗,游人三三两两路过,透出几分繁华落尽的冷清。 季珏吃得心满意足,正打算回客栈时,却见旁边的小师弟正盯着一个方向看。 他顺着视线看去,见是不远处的一家馄饨小摊。 一个简单的小木棚里,放着几条长凳方桌,棚前搭了一个简易炉灶,炉灶上放着铁锅,此时热气腾腾,冒出一股人间烟火气。 摊贩的主人是两个上了年纪的老人,他们头发花白,约六七十岁左右,穿着朴素,皱成树皮似的脸上却绽放着一股温暖笑容。 季珏看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想起:今夜好像都是他在吃,小师弟现在该不会是…… 他偏过头,试探性问道:“小师弟,你是饿了吗?” 他一开口,叶君烛便收回了目光,不知是不是季珏看错,对方的眼神中有几分无奈。 “没有”,他淡淡道,“二师兄,我们走。” 少年转身,握着长剑便往前走,忽然感觉身后一阵阻力,一只手扯住了他衣角。 季珏顺着衣角往前,白皙匀称的手放在他手腕,拉着人往小摊位置上走:“想吃就吃,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两人来到木棚前时,老人正在收摊,季珏笑道:“老人家,您这馄饨还有剩的嘛?” 两位老人见这年轻人生得漂亮,不似凡人,忙道:“还有的。” 然后便看见他身边的叶君烛,不好意思笑道:“可是只剩一碗了。” 季珏摇头:“不妨事”,他把少年按在座位上,道,“我小师弟一闻到您二老的馄饨味,便走不动路了,我便带他来尝尝鲜,这么晚了,劳烦您二位。” 叶君烛:“……”他哪里走不动路,这人又在胡说八道。 季珏嘴甜又有礼貌,让两位老人笑得合不拢嘴,把还剩的馄饨通通下了锅,最后装了满满一海碗,放在叶君烛面前。 他眉头皱了起来,凡间食物含有太多杂气,于修炼不利,他就算平时吃食,也都是修真界的灵果一类,自从进了玄陵后,他便再未吃过凡 间食物。 然而一抬头,拒绝的话在对上两位老人慈祥的目光后,堵在了喉咙间。 心下一叹气,叶君烛只好拿出一双筷子,硬着头皮吃起还冒着热气的馄饨。 熟悉又陌生的味道在味蕾中散开,长睫下,那双被热气拂过的凤眼微微一颤,耳边似乎又响起了女人颤抖的声音。 “乖,姨姨不饿,君烛快吃啊。” 接着,一阵仓促的脚步声,男人的怒骂伴随着拳肉交加声,女人像是痛极了,他鼻尖除了冷掉食物的微薄香味外,还似乎嗅到了浓烈的血腥气。 “君、君烛不要管,快吃。” 小孩儿的哭声划破了回忆。 “啪——”叶君烛猛地放筷,发出突兀响声,也不知是热的还是别的原因,尖细下颌处划过一滴汗水,砸在了地上。 “我、我吃饱了”,他没看那两位老人,眼神中带了几分难得的窘迫,看向季珏。 季珏看着他还剩大半碗的馄饨:“……”唉,又能怎么办呢? 他对那两位明显失落的老人一笑:“您二位还多担待,我小师弟向来嘴挑又娇气,那胃跟小猫一样大,他是吃不下了,让我来。” 又被抹黑的叶君烛看了他一样,倒是没多话,起身让开了位置。 季珏其实挺撑,但两位老人好心做得馄饨总不能浪费。 他艰难吃完时,感觉已顶到了嗓子眼。 等结账离开后,走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了,扶着街边的墙艰难摆手:“小、小师弟。” 声音有气无力。 此时大街上已是冷清得很,他们在的位置光线昏暗,只在旁边的巷口处挂了一盏红灯笼,幽幽光线中,照得那张芙蓉面透着几分苍白。 叶君烛停下脚步,走到他身边,皱眉问:“二师兄怎么了?” 季珏扶着墙的手用力,手背浮现明显的青筋,他表情难看:“我头有点晕,想吐。” 说完这句话,就发现小师弟瞬间退后几步,跟他拉开了距离。 季珏:“……”人间真实。 “小、小师弟快来扶我”,季珏难受得紧,微翘的眼角荡开一抹红晕,眼底红痣像是宣纸上滴落的桃花汁,衬着他此刻苍白皮肤,如同深夜勾魂的艳鬼。他声音发颤道,“扶我到巷子中去吐,别弄脏 了大街。” 爱护卫生,从你我走起。 叶君烛犹豫了一会儿,这才上前,换了拿长剑的手,空出右手扶他进了旁边的窄巷,他却站在巷口。 “二师兄你吐,我在这守着。” 他背过身,本已经准备好了酸臭味的袭来,然而过了许久,却没听见动静。 察觉到不对,他刚转过身时,一道人影扑了过来,灼热的呼吸喷洒在他脖颈间,瞬间带来一阵战栗。 后背抵在了冰凉墙上,叶君烛惊诧开口:“二师兄?” 扑在他身上的青年声音带了哭腔,不住喘气:“小、小师弟,我好难受……好热!” 此时的季珏只感觉仿佛置身在火海中,身体传来的阵阵热意简直要把人烤化了,他脑子昏沉地厉害,几乎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只是双手胡乱摸索间,忽然发现了一个清凉物,他像是在沙漠中濒死时找到水源的步行者,身体每一个细胞都不住躁动,发出强烈的渴求欲/望。 他紧紧贴了上去,只是短暂的清凉后,体内蓦然腾起更大的热意,鼓噪着、怂恿着他去做些什么。 “热、好热……快帮帮我……” 身上的青年此时面色绯红,迷蒙的双眼恍若江南烟雨,身上的天青色衣袍在拉扯之间,松松搭在身上,青丝从玉冠中垂落,若隐若现露出他颈侧的雪白皮肤。 季珏这情况,很明显就是中招了。 叶君烛死死咬住唇,嗓音冰冷:“二师兄……季珏,你快放开我!” 他修为不敌,被死死压在了墙上,像是被对方的热意传染,又或者是羞恼,原本苍白的皮肤也染上了绯红,修长脖颈在季珏靠过来时,被迫抬起,侧颈线条深邃利落,露出明显的喉结。 还没来得及震怒,下一秒,一个毛茸茸的脑袋靠过来,猝不及防含住了那喉结,嘟囔的嘴里还发出些水声。 昏暗光线中,凤眼蓦地瞪大,叶君烛浑身一颤。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此时的巷子深处,忽然发出女子忽高忽低的叫声,像是痛苦,又似欢-愉 “嗯……啊,你、你轻点……” - 客栈外的小巷中,王元化鬼鬼祟祟地立在高墙之下,不时看往街边方向,表情焦躁。 怎么还没来?! 好一会儿 之后,一道闪烁黑影这才掠来,速度之快,让路边的凡人只当作起了风。 终于来了!王元化一喜,忙对身边浮现的黑影问道:“明枫玉他们来了吗?” 黑影依旧笼罩在斗篷中,周身萦绕的魔气却弱了些,夹杂着淡淡的血腥气。 他粗粝声音带着几分咬牙切齿:“引来了……你给我记着,这次要是再失败,就拿你的人头来给少主交代了!” 听到他提起那个魔头,王元化身体不由发抖,不过与虎谋皮,总要承担风险的。 “使者放心,这次肯定万无一失!” 那使者听他语气肯定,这才满意地点头,捏碎手中的传送符,空气一荡,在原地凭空消失了。 王元化理了理衣服,确认没沾上对方的魔气后,这才施施然转出巷口,走到客栈门口时,就与赶来的明枫玉一行人撞上了。 他们显然来得匆忙,身上还穿着宗门的弟子服饰,一片白衣玄衫中,只有一人身后的侍卫穿了一身紫色短打,他容貌端正,眉宇不怒自威,周身气势即使跟明枫玉相比,也是不落下乘。 这应该就是那新来的万道门贵客,丹药圣手秦长老的大儿子——秦策轩。 王元化敛去眼底的算计,装作偶遇人,忙迎上去问:“明道友,这是在做什么?” “你怎么在这?”看见这人,明枫玉进店的动作一顿,蹙了蹙眉。 秦策轩也顺着好友的视线看去,然后剑眉一挑,眼前这人虽容貌英俊,目光却透着女干猾,不像是良善之辈。 王元化还不知自己已被人看透,忙道:“小师妹跟着季师弟下了山,我不放心,特意来看看。” “二师弟?他也在这客栈里?”明枫玉倒是不知道这事,然而他惦记着那抹古怪的魔气,来不及多想,对王元化匆匆点头后,吩咐弟子封锁客栈各个出口,便踏入了门槛。 王元化跟在了他身后。 旁边的秦策轩看了过来,倒也没阻止。 一路追到了二楼的一处房间,那魔气便忽然消失了。 倒像是故意引他们过来,委实古怪。 明枫玉抬头,顺着手中罗盘指针的方向看去,就见那房间门口站着两个带刀侍卫,一身紫衣短打。 “秦兄,这是……”他转头看向 了秦策轩。 万道门的人怎么在这? 然而秦策轩也是惊讶,他上前一步,沉声问:“阿甲,阿已,你们怎么在这,那小子呢?” “大少爷?!”那两个侍卫一惊,眼神不由看了一眼门内方向,表情透着惊恐。 秦策轩靠近了才发现这房间被施了结界,他想也不想,抬手准备解开。 外围处,王元化脸上志得意满的笑容,在看到那门口的侍卫时僵在了脸上。 待看到秦策轩的动作后,心中的不安更是达到极点,失口叫出声:“别……” 然而已经晚了,结界一开,男女暧暧昧的叫声透过雕花木门,直直传到在场每个人的耳边。 13、不要别人只要你 “大师兄,你们怎么在这?” 众人怔愣中,木梯转角上来一人,正是刚游玩回来的楚灵儿。 她说完,才听见房间里不堪入耳的呻/ 吟声,眼睛微微瞪大。 二、二师兄不是跟那丑八怪搞到一起了嘛?为什么还有女人的声音,难不成还玩什么、三人行?! 她在众人都看过来时,不由面色涨红,说话有些结巴:“这、二师兄也太、太乱来了。” 乱来就算了,竟然还被大师兄撞破! 楚灵儿先给他默了个哀。 明枫玉脸色果然难看起来,牙齿缝里蹦出几个字:“这是、季珏的房间?” 楚灵儿捂住半张脸,不忍直视的表情,默默点头。 身后,玄陵弟子纷纷一惊,那平时芝兰玉树的二师兄,竟然是现在这叫声秽乱的男人?! 尤其是还有外宗人存在的情况下,他们脸上都如被人打了一拳,愤愤羞耻。 秦策轩却觉出了不对,如果是玄陵弟子的房间,为什么小弟的人也在这? 而且,他如鹰般犀利的眼神瞥了一眼站在后排、表情明显心虚的王元化,这人肯定知道些什么? 然而明枫玉此时却勃然大怒,没有深思,抬手一道法术就击碎了房门,木屑四溅。 “季珏,你给我滚出来!” 衣角在空中划过凌厉弧度,明枫玉率先冲了进去。 身后一行人跟上,房间内顿时拥挤起来。 烛光燃起,瞬间映出了床榻上纠缠的两具白花花肉/ 体。 他们显然也听到了动静,动作停了下来,恍若初醒一般,惊惶的面孔转过来,与一房间的人对上了视线。 “啊——”女人发出凄厉的惨叫,忙不迭用被子裹紧了身体,狠狠把头扭到了一边。 然而来不及了,大家都已看清了她面貌,众皆哗然。 怎、怎么回事?二师兄的未婚妻爬上了二师兄的床,但他身边的男人,却是另一个? 玄陵宗弟子原本愤慨的表情化作了茫然,忽然觉得二师兄头顶有些绿。 而此时,床上的白萱苒此时身心都如坠冰窟,控制不住地瑟瑟发抖。 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王师兄没有及时赶来,为什么躺在身边的 不是季珏,而是昨天遇到的那个男人! 殊不知秦承宇也跟她抱有同样的想法,一头雾水。 迷魂香的功效除了迷魂催-情外,还能模糊记忆,事后检查不出下-药的痕迹。 所以此香向来是天价,秦承宇也是为了美人,忍痛才买了一点,没成想上错了人。 然而现在不是后悔的时候,因为他刚从迷魂香的控制中清醒过来,一道法术就击在了他胸口,打得他噗通滚到地上,痛苦地哀嚎。 “丢人现眼的东西!”一件外袍从天而降,盖住他赤-裸身体,熟悉的嗓音让秦承宇原本的哀嚎堵在了嗓子眼,目眦尽裂,满是惊恐。 大大……大哥,他怎么来了?! 一片兵荒马乱中,楚灵儿在边上看热闹看得津津有味。这可本话本里狗血多了,然而没看多久,一只手便捂住他眼睛,大师兄那老古板的声音传来:“小女孩家家,看这些干什么,来人,把小师妹带下去!” 楚灵儿瞪大了眼,怎么可以少了她! 她忙扒拉开大师兄的手,岔开话题说:“不对啊,他们在这,那季师兄又去哪里了?” 明枫玉果然被她的话带偏,众人也不禁疑惑,是啊,季珏去哪里了? - 小巷深处,那对男女还在不知羞耻地发出声音。 忽高忽低的背景音中,叶君烛两侧太阳穴鼓鼓跳动,浮出明显的青筋。 他身上的青年听到那叫声,倒是忽然平静下来,侧耳停了片刻。 然而叶君烛还没来得及松了口气,对方又动了。 不同于之前不得章法地碰触,季珏像是受到了启发,发红的杏眼极亮,白皙手指急切地伸向他衣袍。 雪白面容彻底红透,像是多汁的水蜜桃,咬破的嘴唇喘着气,呼吸间都带着他身上原本的清冷幽香。 “热……帮帮我……” 叶君烛有片刻晃神,有一刹那觉得被妖精缠上一般。 然而身上的凉意让他回过神来,长睫垂下,原是胸襟的衣服拉扯间松开了,露出一块若隐若现的雪白皮肤。 叶君烛眉心跳得厉害,他狠狠推开季珏,忙把黑袍衣襟合拢,然而那人很快又不满地靠过来。 他修为高,任叶君烛施再多法术,都能见招拆招,灵力的光芒不时闪过。 拉扯间,季珏胳膊肘狠狠一抬,不慎打落了叶君烛本就松散的面具。 缠枝面具从侧脸滑落,掉在了地上。 露出了苍白脸上那丑陋的疤痕。 时间像是静止了一瞬。 “季珏,你够了没有!”伴随着怒吼,叶君烛手刀狠狠劈在他侧颈,季珏没反应过来,眼前一黑,软软倒在了叶君烛身上。 少年嘴里喘着气,眼里浮光明灭,像是盛着滔天怒火,垂在身侧的手握得很紧,掉在一旁的长剑似乎察觉到主人心绪,蠢蠢欲动地发颤,散发出一股危险气息。 但现在不是时候。 叶君烛强忍一口气,浓密的睫毛掩盖眼中怒火。 季珏中了情药,以他金丹期的修为,很快就能醒来,要赶紧找个女人给他解药才行。 身体刚一动,正想捡起地上的面具声,脚步声从巷子深处传来,越来越近。 叶君烛一顿,忽然察觉方才的叫声此刻停止了。 应该是他刚才的吼声太大,打扰了人家的雅兴。 脚步声的主人很快出现,是对衣衫不整的男女,那男的显然喝了不少酒,隔着一段距离都能酒臭味。 “操,懂、懂不懂先来后到,这地儿、是老子先来……”醉鬼一边说着,一边摇摇晃晃靠近要来打人。 叶君烛眉眼一横,一道法术击中那人胸口。 酒鬼眼睛睁大,倒地晕了过去。 然后凤眼一转,对上了那贴在墙上、瑟瑟发抖的女人。 他面具摘下后,右眼角至耳根处的疤痕显露出来,在巷口灯笼的幽幽红光中,显得可怖万分。 靠在他身上的青衣男子一动不动,生死不明,而且刚才自己的相好,此刻也倒在了地上…… 极度的恐惧窜上心头,叶君烛刚抬起手,女人惊恐的叫声先一步出来。 “杀人啦——” 凄厉的惨叫划破平静的夜,栖息在二楼飞檐的鸟雀们惊得飞起,簌簌划过天边硕大的满月。 原本已熄灯的人家重新点亮了灯。 叶君烛暗骂一声,收回手,墙角的女人晕了过去。 他戴上面具,拿起长剑,一手挽过季珏腰身,正想离开,街道两边都同时响起了脚步声。 火把的光亮和喧哗声传来: “操,谁竟然敢在玄陵宗山脚下闹事?!” “快守着,别放跑了杀人犯!” “……” 屋漏偏逢连夜雨,靠在身上的人,轻哼了一声,有转醒的趋势。 叶君烛简直进退两难,握着长剑的手死死攥紧,恨不得直接把人扔出去算了。 脚步声快速靠近,凤眼中的情绪几经变化,最终沉淀为烦躁的狠厉。 火把转过弯,照亮了昏暗的巷口。 人声嘈杂:“快来,这有两个人昏倒了!” “没死?不是杀人了嘛?” 一墙之隔外,叶君烛死死捂住怀中人的嘴,轻脚离开墙角,朝院落深处掠去。 这像是妓-院的后院,脂粉香混着靡靡丝竹声,从前方花楼半开的雕花木窗中传来。 叶君烛松了口气,太巧了,只要再给季珏找一个…… “你干什么?!”手心传来的柔软触感打破了他思绪,叶君烛猛地低头,半倚在怀里的青年不知何时醒来时过来,迷离着双眼,嫣红嘴唇中伸出小舌,又舔了舔他手心,嘴边的话含混不清。 叶君烛手背青筋暴起,浑身的肌肉线条绷得很紧,他想收回手,又怕人叫出声,只好强忍住那股战栗,抱着人提气飞掠,从一处大开的木窗中闯入一处房间。 “唔——” 他长了记性,房间里正梳洗的女人还没叫出声,就被他劈晕了过去。 他们来得地方恰是一处浴池,四周垂挂下的轻纱上下翻飞,清亮的浴池中飘满了鲜艳花瓣,房中用一扇十二美人屏风阻隔了视线。 屏风前的小几上放着香炉,袅袅青烟融入半空漂浮的热气中,透出几分如梦似幻。 叶君烛狠狠推开身上的人,随意把晕过去的女人塞他怀里,水汽氤氲中,嗓音冰冷:“不是难受嘛,她能够帮你!” 反正是青楼女子,若季珏高兴,春风一度后把人赎了出去,对这凡间的风尘女子来说,可算是天大的福气。 忽略心里那点异样的感受,他转身欲走,一只白皙的手却忽然攥紧他衣角。 接着一具身体从后面靠了过来。 像怕人丢下他走了,季珏起身太急,抱住人后一个没站稳,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倒去,连带着黑衣少年,“噗通”倒进了身后浴池中。 水花四溅。 “咳咳——”叶君烛猝不及防,从 水里冒出后,一头青丝粘了好几片花瓣,他本就没戴牢的面具又掉了下来,浮在水面上,晃荡的水波中倒映出右脸那块斑驳丑陋的疤痕。 季珏!!! 愤怒烧得他眼睛发红,叶君烛四下环顾,轻纱白雾中,露出他微微扭曲的俊脸。 “哗——”一道青影破水而出,叶君烛还没动作,忽然全身便僵住了。 是定身术! 那道青影靠近了他,水波向两侧破开,雪白的芙蓉面,绯红眼角,散开的鸦羽长发紧贴在他白皙脖侧,湿透的衣服勾勒出身体曲线,在白雾衬托中,像是勾人的水妖般。 涟涟水声中,两只长臂绕过叶君烛侧颈,身体紧紧贴了上来,嘶哑的嗓音透着几分委屈:“不要别人,就要你。” 纵然知道这人是神志不清才会说出这话,叶君烛还是心跳快了几分,带着无边恼怒骂道:“你给我滚开!” 金丹期的定身术,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开的。 生怕季珏控制不住,叶君烛简直调动了浑身灵力,一点点冲击身上的束缚。 快、再快点! 忽然,轻如蝶翼的触碰令他灵力一滞,他不可置信地低头。 就见神智尽失的青年捧着他的脸,眼神迷离地吻上了眼角的疤痕。 柔软的触感令那粗粝的伤口瞬间战栗。 “给你呼呼,就不疼了——” 14、二师兄竟然是下面那个 “你确定,小师弟在这里?” 看着眼前彩绸飘飞、装饰精致的花楼,玄陵宗一行人陷入了沉默。 楚灵儿讪笑两声,嘟囔道:“灵符显示得就是这里。” 为了防止弟子下山遭心怀不轨之人偷袭,玄陵规定,弟子下山前都要在灵符中输入一抹灵力,待该弟子动用法术时,便可凭借灵符确定其位置。 而季珏的灵符显示,他最后动用灵力的地方,是在小镇上最大的花楼。 明枫玉有些头疼,昨晚的突发情况让他整夜没睡好,在眼底留下了淡淡乌青色。 身后,跟着大师兄下山巡视的七峰弟子们面面相觑。 本以为昨晚季师兄头顶发绿,可没想人家是去逛花楼了。 亏他们此前还以为白萱苒和季师兄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现在来看,唉,某种程度倒是挺般配的,都挺渣。 旁边的楚灵儿看出大师兄心情糟糕,谨慎问:“那师兄,咱们还进去嘛?” “怎么不去”,明枫玉抬头了眼花楼的牌匾,嘴角噙着冷笑,“我倒要看看,这季珏到底能给我惹出多大麻烦!” 弟子们跟着大师兄,纷纷涌入了门槛。 白日的花楼不同于夜晚的声色犬马,大堂内静悄悄的,只有一个掌柜靠在柜台上打着瞌睡,听见动静,头都没抬便不耐烦道:“白日不开张,客官晚上再来。” “啪”,一块中品灵石拍在了柜台上,掌柜的眼睛立马瞪圆了。 按照灵石和凡间货币的比例,一块下品灵石值十两银子,中品便是一百两。这还只是市面上的报价,实际流通中,有些凡间老爷为了讨好修真者,往往大肆收购灵石,品质高的中上品、甚至极品灵石,在黑市中翻个几倍价格,是常有的事。 那掌柜终于抬起头,一看这衣服便认出是玄陵的仙家弟子,忙诚惶诚恐纳头便拜:“哎呀各位老爷们怎么来了,我们、我们小店可没犯什么事?” 明枫玉有些不耐道:没事,我们来找个人,还望行个方便。” 那掌柜忙不迭点头:“哎请请,老爷们自便。” 这可是玄陵的弟子,他哪里敢拦? 有了首肯,明枫玉在 前,带着弟子径直上了二楼,来到一处房间。 他握紧手中长剑,推开了门。 这显然是一处花楼姑娘的寝居,空气中混杂着脂粉和熏香交融而成的暧昧香味,紫色床帷层层垂下,轻薄如烟,翻飞中雕花床榻若隐若现。房中央用一扇十二美人屏风阻隔了视线,屏风后有细细水声吹动,应是一处设在室内的浴池。 明枫玉拂开那恼人的薄衫,床榻上躺着的一团人影渐渐清晰。 看那轮廓…… 明枫玉深吸了一口气,终于一抬手,彻底掀开锦被,床上两人毫无遮掩的暴露在眼前。 “二、二师兄?!” 季珏竟然真的来逛花楼了,而且令他们更震惊的是,床上那只着单衣的俊美师兄,被一个身形更为高大的男子搂在了怀里,他背靠着众人,看不清面容。 难不成,季师兄来花楼不禁点的是个男人,而且、还是被压的那一个! 楚灵儿惊得捂住了嘴,然后一脸悲愤,继师兄跟丑八怪搞到一起后,现在又沦落到当下面那个。 季师兄他、竟堕落至此! 众人心思各异间,忽然,那背对他们的高瘦男人许是听到动静,宽阔的肩膀一动,缓缓转身。 要来了要来了,敢压倒他们二师兄的,究竟是哪个不长眼…… 熟悉的缠枝面具映入眼帘,楚灵儿失声叫道:“叶君烛?!!” 竟然是小师弟! 众人先是一惊,继而想到这几日玄陵不断传出的谣言,也很快释然了。 没想到所传非虚,两人真搞到一块去了。 只是,为何非要在花楼珠胎暗结? 而且他们这姿势……众人偷偷扼腕,师兄他竟然、竟然愿意做下面一个! 众人瞩目下的季珏似有所感,他微微哼了一声,纤长浓密的睫毛轻颤,缓缓睁开,露出一双迷蒙清透的杏眼,窗外光线透过层层薄纱,在他眼底融入斑驳光影。 “小师弟,早”,季珏脑子还不太清醒,迷糊着打了个招呼后,才慢吞吞转头,看到了床边黑着脸的大师兄,以及,他身后表情一言难尽的师弟们。 ?!!怎么回事! 季珏瞬间吓清醒了,从床上弹起,才发现自己仅着一身白色里衣,忙从储物戒中拿出一玄色衣袍披上,懵逼问 :“怎么回事啊,大师兄?” 他竟还好意思问,明枫玉被气得胸口发闷,嗓音严厉:“你立刻、马上,给我滚回宗门!” 回宗路上,直到楚灵儿给他说了始末,季珏这才明白过来,深吸一口气,看着最前方明枫玉六亲不认的冷厉侧脸,嗓音有些发抖:“你觉得二师兄、还有救嘛?” 楚灵儿递给他一个怜悯的眼神。 季珏:“……” 他冤枉啊,他真的什么都没有做!谁知道那秦家少爷和白萱苒,怎么就在他房间做那种事?! 还有昨晚,他和小师弟不是在逛街吃东西嘛?怎么就突然跑到了花楼中,两人还同床共枕? 他一点印象都没有的哇! 季珏其实也很想找叶君烛问个清楚,然而此刻的男主浑身冒着冷气,一见他有靠近的趋势,更是立马退到最后,一副要跟他拉开距离的架势。 季珏:“……”难道是怕被他牵连嘛?真没骨气! 等到一回宗,他就被大师兄提溜走了,更没有机会同小师弟问话。 厅堂内,明枫玉换了一身玉色长衫,青色玉冠束发,更显气质冷然,他淡淡看了一眼季珏,手猛地拍在桌上,茶盏发出清脆碰撞声:“你可知错!” 季珏忙呼“冤枉啊大师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明枫玉恨铁不成钢:“你最大的错就错在什么都不知道,蠢死你算了!” 季珏:“……”感觉受到了侮辱。 明枫玉连喝了好几口茶,这才消下心中怒火,开口道:“这次事情牵扯太广,我已给随行弟子都下了封口令,至于你那未婚妻,恐怕也只能嫁给那秦承宇了。” 毕竟众目睽睽之下,那秦家小子就算不想负责,万道门的面子也是不允许的。 只是不知道,他这蠢师弟对那女人还有没有感情? 明枫墨观察他的表情,就见原本臊眉耷眼的青年,立马双眼发亮。 季珏:竟、竟还有这好事! 明枫玉放下心来,想起另一件事,手指在桌上轻敲,眉眼间沁出些冷意:“据秦承宇交代,他买来的迷魂香本是想用在你身上,却没想阴错阳差,倒迷晕了白萱苒。” “只不过,当时那么晚了,白萱苒怎么会在你房里?而且她中了迷魂香, 为什么秦承宇同样也中了,他真的有这么蠢,下/ 药都下到了自己身上?” 季珏顺着一想,悚然一惊:“师兄的意思是,难不成那白萱苒也是来给我下那什么香,结果跟秦承宇撞上,两人互中了?!” 妈耶,他是什么品种的咸鱼,竟然这般受追捧? 不过幸好他跟着小师弟,受到了主角光环的照耀,这才逃过一劫。 不行,看来以后,还是要抱紧小师弟大腿才行! 季珏更是打定主意赖在男主身边,然后就想到他昨晚模糊的那一段记忆,剧情往前推,脑中灵光一现,定格在昨晚白萱苒送来的羹汤上,难不成…… 明枫玉忽然开口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绪:“对了,师娘吩咐你回来后,便去拜见她。” “师娘?”季珏没心情思考了,回想起小说中原主的师娘,原名戚英娘,出自四大宗门之一的落霞谷,她性格火爆,脾气不好,是全峰上下都不敢招惹的主儿。 季珏不禁咽了咽口水,试探性问:“师娘她老人家,找我有什么事嘛?” 明枫玉冷冷笑了:“呵,现在知道怕了,之前说把名额给小师弟的时候不是爽快的紧?希望你能过师娘这一关。” 仙府玉牌的名额转让,得经过峰主长老的同意,然而师傅云晚长老常年云游四方,向来是师娘管理。 季珏也只得走上一遭。 师娘的洞府,自然是在山巅灵气最充裕之处。 蔚蓝苍穹下,远方是宽阔连绵的群山,山崖边临渊栽种着几株粉白桃花,被风一吹,绯红的花瓣打着卷儿旋转飘摇,拂过雕梁画栋、飞檐斗拱的宫殿,消失在了天边的缭绕浮云中。 季珏在小师妹的陪同下,推开了那扇价值不菲的白石玉门。 阳光透入,在地上拉出了两道长长人影。 大殿内,四根金漆红柱通顶屹立,殿内四周摆满了武器架,各式锋利兵器层层罗列,泛出森冷寒意,想来应都是见过血的,周身凝着淡淡煞气。 季珏正偷偷观察间,一道黑金长鞭如捕食的毒蛇般猛地窜出,狠狠击在他腿弯处。 剧痛袭来,季珏痛呼一声,单腿跪在了地上。 “二师兄!”楚灵儿一声惊呼,就想上前扶他,一只带有薄茧的手挡住了少女 ,来人吐出两个冰冷字眼:“废物!” 楚灵儿娇嗔道:“娘,你怎么能攻击二师兄?” 季珏听到了动静,忍着头回头看,就见门外照进的天光中,逆光站着一美艳妇人。 她五官跟楚灵儿颇为相似,却更为大气艳丽,眉心中有一道浅浅褶痕,像是常年皱眉,平添几分刻板和严厉。 戚英娘拍了拍女儿的手,不容置疑道:“你去一边呆着。” 知道她母亲说一不二的脾气,楚灵儿跺了跺脚,只能悻悻靠边,给二师兄递了个小心的眼神。 她娘今天恐怕心情不太好。 季珏收到眼神,心下一跳,然后就听那美艳师娘在头顶冷笑:“你就是那死鬼的二弟子?” 季珏另一只腿也顺势跪下,行了大礼:“正是,季珏拜见师娘。” “得了,我可没有这么废物的徒弟。”戚英娘毫不客气,“就你刚才那警惕性,不说金丹了,便连筑基都不如,云晚就是这么教你们的?” 戚英娘深居简出,向来只管峰内杂物,弟子的修炼都管长老教导。 季珏哪里敢推锅给师傅,忙道:“没有,是弟子愚钝,跟师傅无关。” 楚灵儿听到这,忍不住插嘴:“娘,师兄可是我们七峰修炼最刻苦的了!” 她的符纸都是二师兄帮忙的呢! 戚英娘眼神如有实质,嘲笑道:“就他?那七峰离倒闭不远了。” 季珏:“……”怎么说呢,这师娘眼光真犀利,把他咸鱼的本质都看出来了呢。 15、噩梦般的小师弟 不敢忤逆师娘,季珏跪在冰凉的地面,乖乖挨训。 然后垂下的视野中,忽然出现一柄森寒长剑。 季珏抬头,就对上师娘一脸不耐的表情。 “拿起剑来攻击我,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多废物!” “这……” “别磨磨蹭蹭,难不成还以为你能伤到我?”戚英娘横了他一眼。 这、当然是怕您伤到我啊!季珏心中流泪,他的废物,难道肉眼看不出来嘛,为什么非要逼他! 颤抖的双手,握住了长剑。 季珏起身,本来还有些犹豫,然而对方等不及,黑金长鞭挟着猎猎风声袭来,转瞬就到了眼前。 竟然是直接朝着他脸来! 也太狠了! 季珏疯狂回忆着原主的修炼记忆,抬手生疏挥剑,手忙脚乱地避开。 他这些天咸鱼得紧,纵然继承了原主的修为,然而脑子记住了,手还没学会,要不是靠着原身对危险的灵敏感知,他早就在第一鞭时被打得嗷嗷叫。 虽然现在也没好到哪里去。 戚英娘一截长鞭甩得金蛇飞舞,黑影憧憧,季珏左支右绌,身上的弟子服很快划破道道裂痕,露出了血肉模糊的皮肉。 终于,一道凌厉长鞭趁他抬手挥剑时,以刁钻角度狠狠击在他胸口,季珏倒飞而去,接连撞倒了好几个武器架,狼狈地摔倒在地,刚一手撑起,喉头便一甜,侧头喷出一口鲜血。 “二师兄!”楚灵儿大惊,忙迎上去。 身后,戚英娘抖了几个鞭花,黑金长鞭柔软绕圈,化作她腰间一抹黑金腰封,束起那纤细腰身。 黑金白底皂靴踏过地面,戚英娘居高临下地审视狼狈的弟子,一语中的:“你究竟多少天未曾修炼!” 正吐血的季珏:“……”他默默擦干嘴边污血,识时务地道罪,“是弟子疏于修炼了,师娘教训得是。” 楚灵儿动了动嘴巴,刚想替师兄鸣不平,季珏忙拉住她,眼神示意闭嘴。 该认怂的时候,就该早点认。 戚英娘冷哼一声,但语气已没有方才那般激烈:“灵儿说你此前颇为辛勤,现在却惫懒倦怠,莫不是沉溺儿女私情,竟然误了修炼大事!” 季 珏本来还担心对方质问他修炼一事,没想到借口都给自己找好了,忙顺着竿子往上爬,跪伏在地,语气多了几丝苦笑:“师娘说得对,但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实在难以自制啊!” 戚英娘听他这话,猛地愣住了。 季珏演了一会儿没等到回应,正想抬头,就听那严厉的女声传来:“休要狡辩!你既然想将名额转让给那叶君烛,自当勤加修炼,在大比上为我七峰争脸面!哼,我命你现在赶紧返回你的寒风涧,省得你和那人整日纵-欲消磨,怠惰了修行!” 戚英娘一番话砸下来,把季珏砸了个半晕。 他是纵-欲没错,但纵的睡欲和食欲,跟小师弟有什么关系? 然而不待他解释,一道凌厉掌风把他扫地出门,在空中高高抛落,从山崖中直接掉了下去。 风声猎猎,吹得粉白桃花漫天飞舞,一抹白影撞破了缭绕云雾,急速坠下,白鹤振翅啼鸣,巨大的白色羽翅遮天蔽日,稳稳接住了那落下的身形。 楚灵儿提气飞掠,装饰着铃铛的短靴落足在白鹤背上,她忙上前扶起胸前红了一片的季珏。 “二师兄,你没事?” 季珏声音还有些发颤,咸鱼鳍瑟瑟发抖:“我、我要死了。”要被吓死了。 然而死是肯定不会死的,有三师弟这治病小能手在,季咸鱼还悲愤地活着。 七峰,寒风涧。 两侧崖壁高耸入云,呈现冰冷的铁灰色。 寒风呼啸,从狭窄近一线天的谷中咆哮卷过,像千军万马奔腾,又似满山猴猿对月哀鸣,响起令人牙齿颤颤的山谷风声。 谷涧底,是一带极幽深冷寂的寒水,水流缓慢,清晰倒映出一线窄窄的蓝天白云,水面凝着一层浅浅寒雾。自谷中御剑飞行时,间隔几十米都能感受到谷底那冷至透骨的寒气。 山崖侧壁间,几簇碧绿藤蔓高高垂落,充当了洞府的屏障。 几丝微薄光线透过藤蔓空隙,照进这一方空荡、简陋的洞府中。 一方石榻上,季珏赤-裸着上半身,两块凸起的肩胛骨如展翅蝴蝶,原本雪白如玉的背上,却横陈着几条已凝血结痂的疤痕,看着触目惊心。 “三师弟,你、快些。”季珏被冻得唇有些发紫,仔细看,裸露的 背部皮肤也都起了一层细微的晶珠。 原主这洞府是什么破地方!又冷又破,寒气透骨,只能运转周身灵力来抵抗这无孔不入的寒冷。 难怪原主不过及冠便已是金丹修为,搁这环境中修炼,再不提高实力就要被冻死了! 三师弟上药的手也有些冷得发抖:“大师兄再、再忍忍,马上就好了。” 他用的是顶级伤药,一擦上伤口便不痛了,疤痕也浅了些许,想再上个一两天,便能痊愈了。 一上好药,季珏便迫不及待穿了里衣,外罩一件浑身雪白的鹤氅,鹤氅衣领周边滚了一圈白色绒毛,更衬得他巴掌大的脸越发精致如画。 楚灵儿抱臂站在一边,此时不开心道:“那丑八怪呢?二师兄为他挨了我娘的九道鞭伤,他倒好,竟都不来看看?” 季珏也愣了愣,不过很快道:“许是有什么事耽搁了,再说寒风涧阴寒之气可深入骨髓,他不过筑基期,怎么能随意便来?” “二师兄你就帮他说话!”小师妹哼了一声,接着受不了地搓搓手,“你这太冷了,我先走了。” “等等我!”陈翊手忙脚乱地收好药瓶,飞也似的御剑出谷,声音在狭窄山谷回荡,“二师兄保重——” 季珏:“……”他狠狠打了个寒战,也很想走。 然而师娘下了死命令,只得独守山洞。 季珏瞬间鱼生无望,他不再是一条快乐的咸鱼了,而是凄凄惨惨的冻鱼。 天色已不早了,洞府内更是昏暗,只有墙壁上一盏烛火幽幽照亮,被谷中寒风一吹,烛芯摇摇晃晃,在另一侧墙壁投下魑魅鬼影,再加上洞外那如万鬼啼哭的风声,衬得诡异森森。 季珏咽了咽口水,抖开石榻上的被子钻了进去,连脑袋都没露出。 因为背部受伤,他只得艰难侧睡,身上的床被只有薄薄一层,又冷又硬,底下的石床更是凉意透骨,他垫了好几层褥子还是冷得不行。 习惯了惊春院的高床软枕,眼下这山顶洞人的生活差点没让季珏哭出来。 “睡,睡,梦里啥都有”,凄楚地安慰自己,季珏抱着一角被子,不知过了多久,沉沉睡了过去。 峡谷外,夜色瞑瞑,风声咆哮。 忽然,垂在洞府前的厚 重藤蔓被一只苍白的手挑起,墙壁烛光闪烁,映出半张缠枝面具。 叶君烛走到石榻前,居高临下看着熟睡的青年。 他手中拿着一粗瓶伤药,正想放下,然而视线转到桌上那顶级伤药后,动作一顿,嘴角扯出抹嘲讽笑意。 是了,堂堂二弟子,哪轮得到他来关心? 收了药瓶,叶君烛本想离开,寂静洞府中,石榻上那人忽然发出些呓语。 脚步停下,凤眼中浮现犹豫,然而最终还是俯身,靠近那雪白面孔,听得他有些发紫的嘴唇吐出破碎字眼:“冷……好冷……” 叶君烛极快皱了下眉,瘦削的手背贴在他额头,被底下冰凉的温度冻了一瞬。 倒是梦中的季珏感受到了热源,忍不住更加贴紧那只手,感受到那温度离开后,还下意识抬手抱住,死死圈在了怀里。 因这一点热意,紧缩的眉头舒展了些。 叶君烛垂眸,看被他抱的手臂,轻轻一动,那人倒圈得更紧了。 凤眼中多了些深思。 有趣,长居寒风涧十多载的季珏,竟然如此怕冷? 他想着,另一只手轻轻贴在那轮廓优美的侧脸上,果然,手下的脸蛋往他的方向靠了靠。 叶君烛嘴角扯出抹笑,手往外挪了挪,那小脸忙追着过来了。 他像逗弄小狗一般,肆意捉弄这昔日高高在上的二师兄。 只是手掌再次贴近时,那梦中人似是不耐了,他两手空不出,便微微侧头,张嘴咬住了那只温暖大手,舌头伸出,下意识舔了一圈。 叶君烛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然而下一刻,那青年就嫌弃地吐出了他手,嘴里还嘟囔了句“呸、难吃”。 叶君烛笑容消失了,他咬了咬唇,像是想起了什么回忆,眼里浮现几丝恼怒,长指微颤,最后还是顺着那微张的小口探入,微微搅动。 带出了些水声。 季珏醒来时,便觉得嘴巴痛得厉害。 他拿出一面水银镜,便见嘴唇嫣红如血,嘴角微肿。张开嘴,一排皓齿间,伸出的舌尖也是有些红肿。 怎么回事?那不成是昨晚做梦时吃东西,咬到了舌头? 季珏锁着眉回忆昨晚的梦,梦境有些纷乱,依稀是梦到吃了什么东西。 那东西难吃得紧,却偏偏直往他嘴里塞。 实在是噩梦一个。 16、为小师弟后面上药 不再纠结那古怪的梦境,季珏梳洗一番,艰难地反手上药后,招来原主的佩剑,决定去找男主。 反正师娘是不准在他住在惊春院,可没限制他的人身自由。 然而这一去,扑了个空,叶君烛不在。 季珏起先还没在意,然而连续两天都没碰到人,他才后知后觉:小师弟在躲他。 可为什么? 他扪心自问,这些天跟男主友好相处,要啥给啥,简直是感动修真界好师兄了,叶君烛还躲他干嘛? 思来想去,只能想到那晚莫名其妙消失的记忆,以及,白萱苒当初给的那晚羹汤。 想到这,季珏蓦地站起身来,瞳孔微微放大。 前两天被大师兄打断的灵光再次续上,莫非—— 他艰难咽了咽口水,如果那晚真中招的话,他急不可耐之下带着小师弟进了花楼,在床上胁迫他酱酱酿酿,最后提起裤子却全忘了……在结合小师弟事后对他的态度。 简直越想越有可能! 季珏顿时面如死灰,清瘦身躯支撑不住这巨大的打击,颓唐地跌坐在石榻上。 原著小说只连载到一半,虽然标签是无CP,但评论区中读者为男主拉了无数CP大旗,却没有一杆是属于原主,更遑论自己一条咸鱼了。 他何德何能,怎么敢染指男主啊!更可怕的是,小师弟现在修为不如他,根本就是被胁迫的,要是等他后期崛起,第一个祭天炮灰还是他! 不行,他得自救! 心慌意乱了好一会儿,季珏倔强地站了起来。 伸头是一刀,缩头还是一刀,得先找小师弟问个清楚。 实在不行……季珏默默抱紧了自己,双眼含泪,大不了让男主报复回来总行了! 但是现在的问题是,叶君烛一直躲着他,季珏只好曲线救国,先找上了楚灵儿。 - 练功大殿内,无数白衣弟子来来往往。 叶君烛站在大殿内的一面选墙前,双眼划过墙上挂着的小木牌,认真挑选。 玄陵的练功房,根据修炼等级、灵力程度及修炼方向等划分成多个用途不同的房间,空闲的练功房会在选墙挂上木牌,旁边标注有不同的价格,选好后只要拿上木牌 ,在管事长老处缴纳灵石即可。 由于近来的各种传言,叶君烛刚进练功大殿,便引起了不少人注意。 现在看他竟然还来挑选练功房,不少酸溜溜的话四处响起。 “这就是季师兄看上的人,长得丑,修为低,还不如我呢!” “唉,季珏那么肯为他花钱,他挑的肯定是高级练功房了。” “呸,勾引师兄,简直恶心死了!” “……” 叶君烛置若罔闻,挑出了今日最便宜的练功房,正想去摘木牌,一只手却抢在了他前面。 “啧,不过是低级的普通练功房,怎么,季师兄给的灵石不够用了?”满含恶意的声音响起。 叶君烛冷冷抬眸,看了过去。 来者二十来岁左右,身着七峰的弟子服,鼻孔朝天,眉眼间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他身后,还跟着好几个七峰的师兄弟,都是此前没少欺辱过叶君烛的。 “啧,有了季师兄当靠山,现在都敢瞪我们了。” “宋师兄,给他点教训看看,别让他忘了当初怎么对我们摇尾乞怜的。” 为首的宋之荣抬了抬手,身后安静下来,他忽然靠近叶君烛,低声威胁:“你要是识相,就把仙府玉牌给我交出来,否则……呵呵,季师兄沉迷修炼,可不能时时都照拂于你的。” 叶君烛抿了抿唇,还没说话,身后就传来一道娇斥:“你们在干什么!” 楚灵儿在几声“师姐好”的问候中,快步来到两人旁边,不满地瞪了一眼宋之荣:“你找他有事嘛?” 对上小师姐娇媚的脸,宋之荣忙摆摆手,讪笑两声:“没有没有,我只是跟叶师弟问好呢?你说是小师弟?” 他投来的眼神中充满威胁。 叶君烛凤眼垂下,“嗯”了一声。 “哼,没事就好,那你就跟我走!”楚灵儿不由分说,拉起叶君烛就朝大殿外飞去。 “宋师兄,这小子……” 宋之荣打断那弟子的话,眼里凶光毕露:“先不急。” 被少女强行拉着,两人绕着大殿外走了一圈,来到后院处高墙上开着的角门前。 推开角门,首先看见的是一偏僻小院。 院落的墙角处栽种几丛翠绿凤竹,再往里走几步,便看见了站在凤竹下、长身玉立的 白衣青年。 叶君烛脚步一顿,接着想往外走。 “啪——”楚灵儿落后一步,见他想逃,瞬间从外关上了门。 另一边,季珏大步流星,拉住了少年手腕:“小师弟,你等等。” 叶君烛甩开他手腕,冷冷问道:“你到底想干嘛?” 完了完了,一看他这么大的反应,季珏更加验证心中猜想,面色更白了些。 他看着小师弟缠枝面具下露出的苍白皮肤,痛心疾首道:“小师弟别生气,都是师兄的错!你、你脱下衣服,我看看你后面受伤了没?” 为了这事,他还特意找三师弟要了特殊的药膏。在对方诡异的目光下,忙不迭赶来给小师弟献药赔罪,希望对方能看在他这么诚恳的态度上,报复的时候不要太狠。 季珏悲伤地拿出一莲花瓷瓶,郑重其事地塞进小师弟手里,暗示说:“这是、放在那里的药,如果裂开红肿的话,擦一擦就好了,当然如果小师弟不方便的话,那我、我也是可以帮忙的。” 他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耳根子红成了一片。 叶君烛本来还有些迷惑,听完他一番话后沉默了下来,缠枝面具下的剑眉狠狠拧在一块,疯眼也染上了恼怒的凶狠:“你难道以为、我们……根本没有的事!” 他把瓶子摔在季珏怀里,咬牙切齿道:“二师兄、还是留着自己用!“ “哎别生气,都是师兄的错,但小师弟千万别跟自己身体过不去……” 叶君烛狠狠打断他,“没有!” 他在地上走了两圈,健步如飞,“你看我,像是……那个的样子嘛!” 气急了些,苍白的皮肤染上了些绯红。 季珏犹豫了一会儿,接着眼里迸出激动的喜悦,压抑着颤抖的心:“小师弟,我们真的、没有嘛?” 他眼里的期待太过明显,叶君烛心里有浮现一丝微妙的愤怒,嘴巴那句否认的话停了好一会儿,直到对方再三追问后,这才冷冷道:“没有。” 然后就见对方肉眼可见地叹了口气。 叶君烛:“……”微微攥紧了身侧的拳头。 闹了半天原来都是他脑补,季珏扼腕叹息,他就说嘛,自己一条炮灰咸鱼,顶多跟着男主混口软饭吃,这么重要的戏份怎么可 能落到他身上。 放下了心事,也就打起了另外的主意。 他正在思索,就听男主冷冷开口了:“我现在可以走了?” “等等!”季珏下意识道,然后对上了嵌在面具下的幽深凤眼,他顿了几秒,才试探性问,“之前在惊春院睡习惯了些,我走后,也不知那新买的云榻你可还喜欢?” 如果不喜欢能不能送到寒风涧!那石榻咯得慌,他想念柔软的大床。 叶君烛目露嘲讽,那云榻沾满了这人身上的幽香,现在问自己喜不喜欢,岂不是充满了暗示性? 真是自作多情又虚伪! 他当即道:“师兄走后,自然被我丢了,想是已被珍馐阁的厨子拿去烧火做饭了。” 季珏退后了两步,一脸不可置信:“你怎么丢了?!”那么舒服的床! 不丢,难不成还等你回来嘛?叶君烛被他话里的暗示性弄得心烦意乱。 这伪君子有话不直说,非要模棱两可惹人误会。 流言传遍了宗门,也不出来辟谣,不过是觉得逗他有趣,却没想这给一个区区筑基弟子带来的恶果。 不想再与他虚与委蛇,叶君烛转身推开了角门,门外的楚灵儿刚想拦,就见季珏做了个手势,便放人离开了。 风吹过,角落凤竹簌簌作响,细长的竹叶打着卷儿,飘在了俊美青年鸦羽般的黑发上。 被少女伸手拂落。 楚灵儿觑了觑他师兄那忧愁的脸上,想两人莫不是闹掰了,这可是大好事。 她忙添油加醋:“这丑八怪真不识好歹,连师兄都敢不放在眼里,得给他点教训!” 季珏忙阻止,活着不好吗?跟男主作对岂不是找死。 他从失去大床的哀痛中走出,扶了扶额道:“我只是找他问了那晚在花楼的事,你别多想。” 提起这个,楚灵儿眼睛一亮:“那师兄,你们到底发生什么了?” 因为明枫墨下了封口令,当时在场的各个师兄弟都守口如瓶,楚灵儿一知半解,也没人给她说个清楚。 季珏:“别想了,什么都没有。” 楚灵儿机敏道:“我不信,除非你让我看你灵符中的记忆珠!” 记忆珠是一种低级法器,融合在下山弟子随身携带的灵符中,当弟子催动灵力时,可以记 录下当时发生的场景。主要是为了替遇害弟子找到杀人凶手。 此法涉及弟子隐私,因此记忆珠只能由本人灵力打开,除非身死道消,否则其他灵力的注入只能毁掉法器。 对了,他怎么没想到这个! 季珏豁然开朗,忙道:“小师妹,师兄还有点事先走了!” 他要回洞府看看,那晚记忆珠有没有留下什么。 用完就被扔的楚灵儿:“……”真是习惯了呢。 寒风涧。 季珏手中拿着一颗拇指大小的珠子,莹白如玉。 低级记忆珠有使用限制,只能在主人催动灵力时才会记录,而且只能查看一次,唯有受害弟子的影像,才会重新刻映在高级法器中。 微一用力,那珠子在两指间碾碎,粉末飘到半空,白光一闪,凭空浮现出类似一扇水银镜的画面。 他那晚还真动用了灵力! 季珏露出激动的笑,然而在看到画面的第一眼,那笑便僵在了脸上。 微微晃动的水银镜中,两具身体上下交叠,那青衣男子面若桃花、灿若云霞,红唇吐出破损话语:“好热……帮帮我……”。 17、二师兄忍不住了 画面还在继续。 雾气缭绕、薄纱翻飞的浴池中,季珏双眼迷蒙,捧着身前人的脸,嫣红的嘴唇碰了碰那丑陋的疤痕,轻轻道:“给你呼呼,就不痛了。” 对面的叶君烛明显全身僵硬了。 然而不满足于脸的触碰,水妖似的青年逐渐贴紧那湿透的身躯,脊背微弓,如清秀山峦起伏的曲线,他身上原本的天青色衣袍已脱了下来,白色的里衣紧紧贴着身体,在轻薄的衣料下纤毫毕现。 因为定身术的原因,叶君烛动弹不得,只得闭紧了双眼,长而卷翘的睫毛沾了水珠,莹莹滴落在苍白的脸上,还不待滑落,便被嫣红的嘴唇含进了嘴里。 季珏胡乱吻着,身上的温度逐渐身高,原本微凉的浴池水都因他而燥-热了起来。 视线消失后,其他感官变得更加敏感,叶君烛能听到对方带动的涟涟水声,感受到柔软嘴唇落到皮肤上的战栗……简直比睁眼还让人来得折磨。 终于,他身上禁锢的灵力在不断冲击下变得稀薄,定身术猛一解开,他便抓住那只贴在身上的手,吼出的嗓音变得沙哑:“你有完没完!” 然而被迷香控制的青年毫无所觉,带着哭腔:“帮帮帮我”。 鼻尖一耸一耸的,看着还挺可怜。 叶君烛闭上眼长长呼出一口气,艰涩道:“你就不能、自己来嘛。” 那双沾染了情-欲的杏眼抬起,又妖又纯:“我、我不会……” 一边说着可怜的话,一边抬手,却又想给人下定身术。 叶君烛猛地捉住那只手,忍无可忍地吼出声:“我帮你行了!” 接着,他不自在地偏过头:“你闭上眼。” 青年好像意识到了他不会跑,听话地闭眼,浓密的睫毛在眼底映下淡淡阴影。 叶君烛咬着牙,屈辱地伸出了手。 “嗯……啊……” 羞耻的声音不断从那嘴里发出,叶君烛停了动作,面红耳赤地低吼:“你能不能闭嘴!” 吓得那青年可怜兮兮地“嗯”了两声,又用空着的手催促他,“你、快点”。 做到了这份上,叶君烛只好黑着脸,加快了动作。 然而没过一会儿,那勾人的 哼唧声又响了起来,而且像是从紧闭的牙关中不可自抑地泄出,更多了几分痛苦意味。 叶君烛眉眼沉沉,然而这次他还没开口,对面那人却猛地睁开了眼,“不行,我忍不住了”。 什么?! 还没反应过来,那人就直接吐了他一身。 满室脂粉的暧昧熏香中,多了一丝酸臭味。 浑身湿透的青年只来得及摸了摸吃撑了的肚子,便陷入了黑暗中。 …… 画面到此结束,空中的水银镜如水花四溅,点点炸裂银光中,露出了一张生无可恋的咸鱼脸。 季珏足足在原地僵持了好一会儿,这才倒在了石榻上,掀起被子把自己裹成了一团,脑袋也包的严严实实。 没脸见人了。 啊啊啊,怎么会是这样! 被子猛地掀开,芙蓉面绯红成一片。 他竟然对男主……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 设身处地的一想,对方没打死自己,简直就是天大的好人了! 羞耻间,腰中一物有些咯人,他拿出来一看,是个莲花瓷瓶。 想到这是做什么用的,本就通红的耳根更是明艳如枝上石榴,触火般丢在了床角,又掀起被子闷住了头。 只要他装不知道,什么事就都没发生过! 惊春院。 叶君烛提着剑,逆着廊檐下露出的碧蓝苍穹推门而入。 寝居处,支开的木窗外是一树灿烂杏花,幽幽清香似有还无,珠帘晃动,靠窗下的云榻被褥整齐,像是在等待一人扑入其中。 眼中闪过一丝恼恨,举起长剑,正想劈砍而下。 然而犹豫了一会儿,到底缓缓放下了,只眼不见心不烦地收进了储物戒中。 他刚收完,院门外便响起脚步声。 出去看,一背着箩筐、面上带汗的少年小跑着进了院门,正是齐一鸣。 叶君烛冷硬的侧脸柔和了些,将长剑别在腰侧,上前问:“今日怎么来了内门?” 齐一鸣擦了擦脸上汗水:“珍馐阁需要食材,管事吩咐我们送了进来。” 叶君烛看他幸苦,道:“进来坐坐。” 齐一鸣偏过头,朝房间看去,开玩笑道:“哟,这次可以进去了,季师兄不在?” “他回寒风涧了”,叶君烛声音清冷,“你莫听外界胡说我,我与他没什 么关系。” 若真要深究,就凭季珏之前对他的□□,仇人还差不多。 齐一鸣眼神闪烁了下,脸上笑容淡了些:“这样,我还是不进去了,管事那还等着复命。” 叶君烛皱了皱眉,敏锐感觉到少年有些不一样了,却说不出口,只好目送他离开。 院门外的一棵大树下,粗壮树干后探出两个脑袋,看着齐一鸣的方向。 “那好像就是丑八怪的外门朋友?” “走,宋师兄吩咐了,把人绑回去。” - 第二日宗门大比便正式开始了。 报名参加的弟子上午进行第一轮抽签,下午便开始比赛。 比赛场地设在了首峰之颠的巨大广场上,数十个比武台同时进行,因为怕误伤观赛弟子,比武台周围都设了结界,直到比赛结束才消失。 参加大比的多是筑基或一般的金丹修士,像季珏这种长老亲传弟子还下场的,实为少数,实力自然也高出了一大截,不少弟子纷纷祈祷不要抽到季师兄,而抽中的那位也是如丧考妣。 比赛结束得很快,虽然季珏还不能熟练运用原主修为,但欺负个把筑基弟子,还是可以的。 他打赢时,大多数比武台还在继续比赛,其中有一个台前聚集了挺多弟子,看着还挺热闹。 季珏只是心中感叹一句,然后提着剑便想回去午睡。 打打杀杀什么的,跟他有什么关系? 然而,正抬脚离开时,身边两个路过弟子的谈话飘入了耳际。 “那叶君烛不是都有玉牌了,怎么还来参加比赛?” “呵,他还真以为自己有能耐,小心被打得头破血流,把七峰的脸都丢尽了!” 季珏愣住,男主怎么也参加比赛了? 他千辛万苦地想改变剧情,结果一转眼又顺着原著走了! 心里对男主的尴尬瞬间灰飞烟灭,他跟着两人,一同挤到了方才觉得热闹的比武台前。 天高云阔下,叶君烛正和一白衣赤纱的弟子缠斗在一起,不分上下。 周围观战的弟子们倒比他们更加激动,嘶吼道:“师弟上啊,打败那臭小子!” “叶君烛就是个草包废物,师弟你可以的!” 季珏默默听了一圈,心里不平衡了。 凭什么都是给那首峰弟子加油,他 们男主不配嘛? “叶君烛上啊!加油加油你最强,加油加油你最棒!” 一圈喝彩中,忽然出现了个叛徒,众弟子不悦,谴责的目光纷纷看了过来。 然后就看见了七峰二师兄眉目如画的脸。 这、季珏自己比完了赛,竟然还专门来给这废物打气,而且还这般、这般别致新颖…… 本以为季师兄对叶君烛只是玩玩的弟子们,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于是原本嘈杂喧闹的打气声渐渐熄灭,最后只剩下了季珏清晰的嗓音,回荡在比武台上方。 那声音传到了叶君烛耳边,原本挥剑的动作一顿,被对手抓住了破绽,一个飞踢,他如离弦之箭倒飞了出去,幸亏最后关头堪堪停在比武台边沿,险之又险地往前迈了一步,比赛继续。 他瞪了一眼抬下的季珏。 季珏还以为对方注意到自己了,兴奋地挥挥手:“小师弟加油!” 叶君烛无可奈何地闭了闭眼睛,缓缓吐出一口气。 睁开眼,对面首峰弟子已冲了过来。 叶君烛退后了一步,手中长剑折射出森森寒光,他手腕微转,灵力光芒流转,从斜下方狠狠挥出一剑,犹如实质的剑气带起一阵疾风,比刚才威力都大的攻击正巧打中跃在空中的弟子胸膛,对方惨叫一声,如断线的风筝摔在了地上,昏迷了过去。 “七峰叶君烛,胜!” 周围弟子纷纷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喂,小师弟,你等等我!”比赛一结束,季珏忙跟在步伐匆忙的少年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自比武台走过,吸引了不少视线。 感受到周围的打量,叶君烛抿了抿唇,走得更快了些。 直到踏上了峰峦宫殿间连接的悬空栈道,前后无人时,他才停下,冷冷问他:“你还想干什么?” 他身后是连绵远阔的群山,金碧辉煌的宫殿掩映在苍翠绿叶中,在阳光下反射出琉璃般灿烂光泽。 季珏对上他那张泛着金属冷硬色泽的缠枝面具,不知怎么,又想到昨日水银镜中,那面具下的苍白面容,以及眼角留下的黑色疤痕。 其实还挺好看的。 “咳咳”,季珏红了耳尖,他有些不自在地微微侧过头,视线看向栈道下薄雾笼罩的万千灵田,风把他身后垂下的高马尾吹得飘起,起落间露出脖颈一小片雪白皮肤。 叶君烛不经意见到,像是触火般猛地收回,语气中的冷意重了些:“没事的话,我也走了。” “等等!”季珏忙掏出之前买了一铺子法器的储物戒,上前两步就想给他。 他走得急,铁锁连接的栈道不由在空中晃动起来,季珏一个没站稳,朝前扑了过去。 叶君烛恰好转过身来。 18、你还是不是男人了 一碰到人,叶君烛便如触火般推了出去。 “你干什么?!” 音量提高了些,回荡在两侧碧峰峡谷中,栖在树枝上的鸟雀簌簌惊飞。 季珏忙扶住身侧的冰冷锁链,雪白的手与漆黑铁链形成鲜明对比,好不容易稳住身形,他才举起手中的储物戒,有些郁闷道:“给你这个。” “上次下山买的法器,你在大比中应该用得上。” “不必了”,叶君烛握紧长剑,面具在日光下泛着冷硬光泽,声音也冰冷道:“师兄还是留着自己用。” “哎……” 他还没来得及挽留,就见少年脚尖轻点,身轻如燕向前掠去,几个跳落间便消失在了栈道另一侧。 季珏:“……” 这人不会还在记恨那天的事? 想到这,他脖子一凉,男主、应该没那么小气? 他收起储物戒,纠结地在栈道上吹了会儿山风,然后才抬起脚步,朝练功房的方向走去。 算了管他呢,还是宗门大比更重要! 因为他后知后觉想起,凭借男主的修为,如果没取得前三的成绩,那也太可疑了。 还是临时抱抱佛脚,最起码把原主的招式熟悉些。 练功大殿中,由于今日宗门大比的原因,比往常弟子少了许多。 季珏这种亲传弟子的顶级练功房,向来是长年租用的,他循着记忆,迈着悲壮的步伐走了进去。 然后不到一刻钟,就脚步有些踉跄地走了出来。 看守管事还以为他有急事,忙恭敬道:“恭送真人”。 那清风明月般的青年微微颔首,举手投足间自带风流,更令管事心生敬仰,目送他离开。 直到走出了那视线外,季珏这次肩膀一垮,清冷的芙蓉面更是扭曲了一瞬,溢出痛苦神色。 什么破练功房,那沉重的灵压差点没把他压吐。 要不是怕引起怀疑,他进去的那一秒就想逃离。 虽然他坚持的意义好像也不大。 真是越努力、越绝望呢。 季珏看开了,果然,一条咸鱼就不该妄想什么抱佛脚的,还是趁早洗洗睡,至于什么排名,到时候再说。 确定咸鱼躺后,整个人都快乐了许多 ,就连灵压带来的眩晕,也清醒了些。 他正想离开大殿,就听身后忽然有人喝道:“站住!” 季珏脚步没停,这人也不带个名字,万一叫的是别人呢? 然后,就察觉脑后一阵破空声袭来。 他猛一侧身,红色软鞭带着劲风,贴着鬓边狠狠砸落在地,黑曜石铺就的地面瞬间如树枝分叉般层层裂开,下一瞬光华闪过,又恢复了原状,一尘不染光可鉴人,倒映出来者的一袭红衣。 “现在,可以站住了嘛。” 沈凌琮收回了软鞭,他今日穿着首峰弟子的服饰,白衣赤纱,宽大的袖袍仍用红玉护腕紧扣,二指宽的红黑腰封束得身形利落挺拔,眉间火符云纹光华璨璨,便如出鞘宝剑般锋芒毕露。 麒麟皂靴踏过黑曜石地面,红白衣角散落开合间,沈凌琮臭着脸色走到季珏身前,抬起尖细下巴冷哼了一声。 季珏不由退后一步,真情实感道:“有事嘛?” 沈凌琮像是炸了尾巴的猫:“谁找你有事了?季珏你不要自作多情!” “哦,既然没事,那我就先告退了!” 一柄红鞭瞬间拦在他身前,沈凌琮横眉竖眼:“走什么走,我让你走了嘛!” 季珏:“……” 他揉了揉发跳的眉眼,略狭长的杏眼斜乜他一下:“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沈凌琮双手抱臂,嘲讽道:“我想说就你这种亲传弟子,还跑去跟师弟们参加大比,简直是胜之不武,忒不要脸!” “哦”,季珏毫无感情道,“还有呢?” 能不能快点说完,他困了。 像是没料到他反应这么平淡,沈凌琮噎了一声,用惊奇的目光看着他:“你竟然不生气?” 这人怎么回事,难道被骂了不应该拔剑跟他大战三百个回合嘛? 季珏露出慈祥笑容:“小师弟童言无忌,师兄怎么会计较呢?” 不同峰之间的弟子排序是按照入门时间,季珏从小就由师傅收养,比沈凌琮早的多,忝列一个师兄位置。 沈凌琮气得跳脚,什么童言无忌,这季珏竟然还拐着弯羞辱他! 简直可恨! 红色软鞭闪过灵力就要挥出,看守管事就忙不迭迎上来劝道:“沈真人,使不得使不得,大殿严禁弟子斗殴啊!” 沈凌琮手一顿,锋利视线四下一扫,他们的动静已经引来了不少弟子关注,要是被大哥知道,又少不了一番啰嗦。 他臭着脸色,在看守管事紧张的目光中,上前拽着季珏的手腕,拽着人出了大殿。 管事忙松了口气。 这疯子总算走了,只希望季真人没事。 蔚蓝天幕低垂,碧绿草地上立着一参天大树,树叶在风中簌簌发颤,打着旋儿飘过两人中间。 “快放开我!”季珏好不容易才挣脱束缚,抬手一看,雪也似的手腕果然红了一片。 这混蛋,也太用力了些。 沈凌琮见状还耻笑道:“嘁,用点力就红成这样,还是不是男人了?” 季珏也恼了,精致眉眼间浮现出怒火:“你到底要干什么!” 沈凌琮被他吼得一愣,好一会儿才道:“吼什么吼,亏你还是亲传弟子,能不能保持点风度?” 他捏着软鞭哼了一声,有些不自在道:“我、我就是想问问你们下山那天,究竟碰到了什么魔修?” 季珏本来还生气,一听他的话也有些发愣:“……魔修?” 沈凌琮一看他脸上浮现的几丝茫然,忙警惕说:“你可别骗我!哼,我哥早就说了,你们下山那夜,七峰大弟子遭魔修偷袭,连夜率领弟子下山捉拿。我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所以那魔修究竟有什么能耐、又是怎么逃跑的,你快给我细细说来?” 其实他也很想问大哥,奈何那老狐狸死活不肯开口,因此只能把主意打到了死对头身上。 而且,自从这人上次受伤,便不是太聪明的样子,应该能忽悠得来。 然而事实证明,他还是低估死对头了。 只见对面的青年微微抬头,脸上表情七分茫然三分好奇,颇为真情实意问道:“什么魔修,我没见过啊?” 要不是知道始末,他差点就被骗过去了。 “啪——”又是一道红鞭狠狠抽在季珏身边的草地上,地面出现一道深深的横沟,草屑四溅。 “你要是识相,最好快点乖乖说出来,要不然就算违法宗规,也别怪我不客气了!” 那可是魔修啊!他还从来就没碰上过,偏偏这季珏接连撞上两次,竟然还没能擒获,真是废物!要是换作他,肯定早 就手到擒来,让师傅知道他也是不逊于大哥的! 季珏拿下粘在鬓边的草屑,有些无语,他是真不知道师兄下山捉他竟然还是因为魔修的事。 他只是受害者好不好! 僵持间,天边一人忽然快速飞掠而来。 白衣玄纱,正是七峰弟子。 那小师弟神色匆匆,语气有些焦急:“二师兄,大师兄让你快点,出事了!” - 七峰大殿前的广场上,王元化的尸体静静躺在一块白布上,他面色青白,显然死了有一段时间。 季珏踏上广场的汉白玉地面时,脸色苍白了些。 明枫墨正立在一帮师兄弟前,眉头紧锁,抬头见他来了,一招手腕,示意他过来。 季珏微一定神,尽量不去看地上的尸体,泰然自若地走了过去:“师兄,发生什么事了?” 明枫墨清俊的眉眼间笼着些阴霾,他递给季珏一方写了血书的丝帕:“王元化留下这个,就自刎了,尸体今早才在山脚下发现。” 季珏接过,白色丝帕上凝固的血痕如同蜈蚣般骇人丑陋,丝帕一角还绣了朵淡雅兰花,是女子之物,与白萱苒之前所用的一模一样。 杏眼倒映出丝帕上的狰狞字迹,季珏一字一句读了出来:“伊人已作他人妇,空余此心更付谁?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他抬起头,神色有些惊诧:“所以王元化自杀,难不成是因为白萱苒要嫁给他人?” 这根本就是扯淡啊!王元化那种小人,为了谋夺原主的修炼资源就能让白萱苒做他的未婚夫妻,女人对他来说不过是往上爬的工具,结果现在为爱自杀,俨然一副痴情种的架势。 不过他是因为知晓剧情,才能看清王元化的真面目,其他师兄弟知道的可没那么多。 于是复杂地目光看向了二师兄。 为什么白萱苒成为季珏的未婚妻,王元化不仅不自杀,还陪师妹前来玄陵做客呢? 答案呼之欲出。 一时间,众人只觉得二师兄的头顶隐隐发绿。 没察觉师弟们的奇怪视线,季珏继续问道:“那白萱苒知道这件事了嘛?” 那白莲花虽然对原主挺渣,但好像对她师兄还挺情真意切的。 明枫墨极快皱了一下眉,还没来得及说话,大殿前的白玉石阶走下来一人,紫色的华丽衣袍划过半空。 19、我让你见识什么才是真男人 高阔大殿前,汉白玉石阶纤尘不染,层层往下延伸,铺展至宽大广场,透亮似镜,倒映出广袤的碧蓝苍穹和远方苍邈群山。 秦策轩一身华贵紫衣,玉冠束发,通身气派斐然,此刻的剑眉却拧在了一处。 看见他出来,明枫墨拱了拱手,忙问:“秦兄,那白姑娘可救回来了?” 秦策轩微一点头:“七峰三弟子妙手回春,人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明枫玉放下心来,对上旁边二师弟的疑惑视线,低声给他解释:“那白萱苒听说王元化为她自杀了,也跟着服药殉情,幸好发现得早,你三师弟救了回来。” 季珏一时无言,这白莲花倒挺痴情。 只是为了自己所谓的爱情,便来肆意践踏原主的感情,死了倒也没什么可惜。 另一边,秦策轩眼神若有所思:“我倒觉得这人死的有些蹊跷。” 明枫玉苦笑:“我何尝不是?只是没有魔气留下,他脖间伤痕又却是他佩剑自刎留下的痕迹,纵然怀疑,却也找不出什么证据。” “而且,为情自杀的死因,未尝不是好事。” 明枫墨眼神变暗了些,身为宗门弟子,自然以维护宗门利益为先,清风谷的弟子若是不明不白死在了玄陵,若闹将起来,不免趁机让玄陵出些血本。但如果只是因个人的儿女私情,便与玄陵无碍。 秦策轩明白他未尽之语,没有多言,而是微一拱手:“竟如此,未免节外生枝,我和小弟就先回宗门了。” 明枫玉有些惊讶:“这么急就要回去?” 微风吹过,吹起他华丽紫袍,秦策轩负手而立,气宇轩昂道:“此行我已有了些头绪,需要回宗禀报,况且白萱苒和小弟的婚事,还得尽早操办。” 明枫玉只好应是,眼神瞥了季珏一眼。 面对终于要把白莲花带走的大兄弟,季珏热切道:“秦师兄一路走好。” 秦策轩是个行动派,说要走人,不过一个时辰后便收拾好了行装准备出发。 一顶装饰精美的软轿凭空出现,白萱苒被人半扶半抱着进了轿中。 不过几日未见,她脸色便苍白的厉害,眼眶深陷,清丽的面容减损了几 分。 临走时,那只有一面之缘的秦承宇还磨磨蹭蹭,眼神不住往季珏方向瞟,带着垂涎和不甘。 知道自家弟弟的臭毛病,秦策轩狠狠踢了他一脚,人才老实起来,乖乖上了软轿。 “明兄,后会有期。”秦策轩抱拳告别,率先御剑离开。 身后,四个修为高的扈从抬起软轿,朝天际连绵群山处掠去。 上好的云雾绡帘拢微微摇晃,露出帘后白萱苒那苍白病态的面容,她看着渐渐远去的玄陵宫殿,眼底露出了可怖的恨意。 人走后,广场上的师弟们渐渐散了,季珏跟在明枫玉身后,待人走完了才问道:“大师兄,你下山那晚可是发现了魔修的踪迹?” “谁跟你说的?”明枫墨表情微微一变,但看着二师弟那张无辜的脸,叹了口气,“不错,但是因为长老们有令,此事不能随意泄露,我不便跟你多说。” 自坠魔之战后,魔修一直躲躲藏藏不敢挑事,如今敢上玄陵挑衅,怕是所图不小。在弄清他们阴谋前,为了引起不必要的恐慌,隐瞒是在所难免。 小说主要是围绕男主展开,而前期的叶君烛修为低微还不够知道宗门秘事,后期魔修的阴谋作者还没写到,因此季珏也是无从知晓。 不过他也不在意,毕竟好奇害死猫,只要知道跟着男主有软饭吃就够了。 而接下来的宗门大比,让他也没精力去思考什么魔修了。 第二日进行了两场淘汰赛,季珏虽然赢了,但也感觉到了某些吃力,幸亏围观者只是以为他在给对面的师弟们脸面,缠斗了不少时间才把人打败,就连那两名弟子,也对他一副感激的神色。 季珏:“……”怎么说呢,更加捂紧了自己的小马甲。 叶君烛那边就没他这么幸运了,虽然也赢了两次,但几乎是惨胜。下午的比赛甚至还受了不轻的伤。 季珏怕对方还记恨着那事,只好托楚灵儿把上次三师弟给的顶级伤药转交了叶君烛,而他自己仍在洞府睡觉。 第三日便是四十一进二十的淘汰赛,由于是单数,特意设置了轮空位,抽中轮空的弟子直接晋级二十强比赛。 季珏起晚了些,到广场上时已听说是叶君烛抽中轮空位当了幸运儿。 他一点也不惊讶,男主本来就是小说中气运最强的! 只希望能匀点给他,让自己这条咸鱼也享受一把躺赢。 宗门为了让弟子养足精力,两日后才进行比赛,今日只是抽签。 抽签前,季珏心中默念了好几遍“男主保佑”,然后抽出根木签一看,几乎全身都僵住了。 他疑心是自己眼花,忙揉了揉好几遍眼睛,木签上却还是那个噩梦的名字: 37号首峰弟子——沈凌琮。 他有些茫然道:“沈、沈凌琮?” 怎么是他?他不是不屑参加大比的嘛?! 旁边的守签弟子恭喜道:“季师兄好手气,恰好抽中了沈师兄,这下我们可以一饱眼福了。” 毕竟这两位修为不相上下,比起让他们在比武台上完虐其他师弟,不如凑一锅打起来。 这才有看头嘛! 那小师弟通过传音牌,第一时间就把这消息传了出去,玄陵暗中的大比赌局又增添了一对选手。 “呵呵”,季珏扯开嘴角,无意识的笑笑,如游魂般飘下台去。 他一离开,就先去找了沈凌琮。 找到他时,青年正在首峰后山的一块平地上练功。 平地周围栽种了几圈桃花,开得臻臻艳艳,蔚然如花海。花海中间,白衣赤纱的青年一柄红鞭舞得如蛟龙探海,灵光熠熠,快速留下的残影几乎密织如红网,把漫天飞落的桃花舞得旋转飘摇,几不落地,额前的火符云纹如水波流动,更衬得雪白面容昳丽十分。 似乎感觉到有人靠近,手中长鞭猛地朝来者方向一挥,带起的强劲灵力将一张替身符绞成了碎片。 沈凌琮:??? 空中的桃花没了灵力支撑,纷纷扬扬洒落,下了一场绯红花雨,落在了那迟来的白衣青年头顶,肩上。 季珏一看地上花瓣中符纸的残骸,又同脸色发臭的沈凌琮对上了视线。 心中有些得意,傻了,爷早有准备! 沈凌琮冷哼一声:“藏头露尾,弄虚作假,算什么男人!” 季珏:这题我也会! “呵,口是心非,两面三刀,算什么英雄好汉!” 沈凌琮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得意说:“你懂什么,我这叫麻痹敌人。再说了,比武台就那么多,你要真 的用心关注我,怎么会现在才知道我也参赛?” 季珏想我有那心观察你还不如回去多睡点觉。 聊不下去了,他转身悲愤离开。身后,沈凌琮欠揍的声音穿过桃林枝叶,清晰传到耳边:“季珏你给我等着,两日后比武时,我就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男人!” 季珏脚步差点没滑倒,倔强地回了寒风涧。 洞府已经冷得厉害,跟他的心一样凉。 沈凌琮那混蛋玩意儿,原本就把原主当作了死对头,现在好不容易逮到了个光明正大的比武机会,岂不是要全力输出毫不保留? 可他现在也只能发挥原主五六成的法力,敷衍下筑基的小师弟还行,但沈凌琮与他同为金丹初期,又都是鸿蒙书院中并称的天才,要是输的太快的话,岂不是惹人怀疑? 他越想越心慌,越慌便越想吃东西,几日前下山买的灵果已吃完了。更何况现在离了叶君烛,也不好借着对方的名义去珍馐阁骗吃骗喝。 简直不能更惨了! 季珏愤然起身,觉得烦躁得紧,便出去后山散散心。 七峰的后山秀丽壮美,一片竹林绿如波涛,风过处竹叶簌簌作响,宛如箫声。 竹林前夹杂着一小片桃林,桃花落英缤纷,打着旋儿飘进一汪清幽池塘中。 池塘水清澈见底,倒映着枝杈繁密的桃叶,以及点点蔚蓝苍穹。 此时的池塘边上,围了好几个小少年,皆白衣玄纱,却把宽大衣角塞进了腰带中,挽袖叠衣,升起一小火堆,满脸大汗不断往里添柴,淡黑烟雾被锁在了小结界中,轻易不能散开,但火堆上烧烤的香味却是不可避免地传了出去,引得几个少年咽了咽口水,眼睛亮晶晶的,宛如饿狗。 其中有人犹豫:“师兄,我们偷偷捉了灵兽园的妖兽,会不会被发现?” 被他换做师兄那人不在意道:“不过是几只低阶的火草鸡,长老怎么会发现?再说了,咱们哪个师兄弟没这样干过,你再多说,便不分给你了。” 那小孩儿吓得立马闭了嘴,他可好久没吃肉了。 “是吗,不会发现?”柴堆上烤的鸡肉正散发喷香,一道突如其来的声音却吓得几名小弟子惊站起来。 灿烂繁茂的桃树枝叶中,一只 雪白的手拂开树枝,露出眉目如画的芙蓉面。 “我可发现了哦。” 所以,能不能见者有份。 闻着肉香味儿,季珏简直激动地想流眼泪。 然而后一句话还没说出,就见那几个小弟子便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手一抖,把那烤鸡忙丢进了火堆中,脚一踢给踢进了池塘中,试图毁尸灭迹,争取从轻发落。 “二师兄赎罪!”哗啦啦跪了下来,然后偷偷看去,就见他们二师兄面如乌云罩顶,黑的可怕。 小师弟们吓得瑟瑟发抖,完了完了,怎么就被二师兄抓到了,他们完了! 殊不知季珏死死盯着还在冒泡的池塘,心里在滴血哀嚎:肉啊!那可是肉! 20、鞭下留鸡 “灵兽园?” 轻轻三个字从形状饱满的菱唇中吐出,被风温柔卷起,飘散在空中。 “对对对!”跪在地上的几个小弟子忙不迭点头,声音发颤道,“二师兄我们知道错了,再也不敢因饱腹之欲而盗取妖兽,您、您饶了我们这次!” 几个萝卜头此起彼伏地磕头。 招生大会刚过,眼前这几个小师弟也是初入玄陵,最大的不过十五岁,难免忍受不了清汤寡水的饮食,也是馋肉馋哭了才遵循着前辈指导,把主意打到了灵兽园上。 只可惜一干坏事就碰上了二师兄,委实倒霉得紧。 “行了行了,这次暂且饶了你们,快走。” 这声音在小弟子们听来,不啻为天籁,忙互相搀扶着起身,灰溜溜钻进桃林中跑远了。 生怕二师兄改变主意。 季珏立在原地,头顶一簇桃花枝横在头顶,透过日光在他身上投下一抹浓重树影,旁边的清澈池塘倒映着他纤长身影。 风乍起,池塘水波微动,头顶桃花飞落,拂过他翘起的嘴角,一双杏眼里满是压抑的激动:“灵兽园!”有肉吃! 惊春院。 天光穿过廊檐,在台阶上划出一道明暗交接线。 齐一鸣坐在檐下栏杆处,看着院中舞剑游龙的少年,面上虽是笑着,搭在红柱上的却是悄然握紧,眼底闪过嫉恨。 一剑收势,叶君烛负剑于身后,他今日穿了一身黑色的利落短打,更衬出清瘦挺拔的身躯,缠枝面具在日光下泛着寒光。 “久等了。”叶君烛走上台阶,语气有些喘,抬手擦了擦下颌边的细汗。 “没有没有,是我请自来”,齐一鸣忙摆了摆手,然后在叶君烛看过来时,面带犹豫,吞吞吐吐道,“有一件事,我想、想让你帮忙拿个主意。” “你说。” 齐一鸣深吸一口气道:“就是,灵兽园最近需要从外门招几个伶俐的弟子,去看守妖兽……” “不行!”他还未说完,叶君烛就打断,语气坚决,“妖兽凶性难测,况且你修为不高,万一出了什么意外怎么办?” “正因为它危险,才能轮到我啊!”齐一鸣有些激动地辩驳,“ 外门要想入内门,考核何其艰难!灵兽园现在就是放在我面前的唯一通路,只要入了内门,修为自然能提高,我、我不想放弃!” 他梗着脖子,脸上带了坚定神色。 叶君烛蓦地侧头看他,他眉眼深邃,凤眼幽寂,盯着人看时有种静默的压迫性,仿佛整个人都被这眼神看穿了一般。 削薄的嘴唇嘲讽道:“入了内门修为自会提高?这说法倒是新奇得紧。” 修真者夺天地造化,博一线生机,重在炼心锻神,纵然外物的确能提供不少便利,但就像铸造高楼一般,根基不稳,随着高度的增加,垮塌的风险也就越大。 所以,一般正宗门派,都强调弟子苦修勤炼,而不是用丹药资源堆积出几个废物来! 齐一鸣见他面色不虞,忙道:“我自然知道修行需苦练,但这次机会难道,我委实不想错过。” 心下却不以为然,想你叶君烛一身筑基修为不也是丹药堆出来的,现在倒反过来教训我?不过是嫉妒我天赋比你高、怕威胁到你地位罢了。 齐一鸣低头垂首,敛去了眼底冷笑。 叶君烛听他说得这般坚决,闭了闭眼,压下心中那点莫名的怀疑,好一会儿才道:“那我先陪你,去那灵兽园看看。” - 灵兽园是玄陵开辟出来,用来安置各类妖兽的地方。 期间妖兽大致分为三类:一是各位长老的宝贝坐骑,有专门的小童服侍;二是由各门各派送礼,或是弟子下山历练带回的奇珍异兽;三便是修为不高,宗门豢养以供弟子修炼或是当作宠物的普通妖兽了。 几个小弟子捉来的火草鸡,便是属于最低阶的普通妖兽。 听说因为看管人手不足,导致园内普通妖兽被不少嘴馋的弟子们偷偷打了牙祭,害得兽园长老一怒之下,决定从外门招几个伶俐弟子来专门看守。 趁着管理人员还没到位,现在不下手,更待何时? 季珏偷偷摸摸藏在一棵不远处的繁茂大树上,探出头瞧那两个守园弟子。 正是日午时分,阳光明晃晃地照在人身上,令人昏昏欲睡。 两个守园弟子也是呵欠连天,双手抱剑懒洋洋站着,脑袋一点一点。 好机会! 季珏眼睛一亮,忙掐了个潜行 术,提气快速飞掠而去,在刺眼日光中几乎化作一道白影,难以分辨。 眼看即将越过那两名弟子时,一只青筋分明的手抓住他飘起的衣角,猛地一拽,季珏身形不稳地一晃,空中侧翻一圈仓促落地,往后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 但他泄了灵力,潜行术破开,两名弟子注意到了他,忙惊道:“季师兄?!” 季珏又心虚又气恼,瞪圆了杏眼去看那坏他好事的混蛋。 熟悉的火符云纹率先映入了眼帘,接着对方欠揍的声音响起:“你在这鬼鬼祟祟地想干嘛?” 季珏:“……” 对面两个弟子这才看到沈凌琮,忙躬身行礼:“见过沈师兄。” 沈凌琮看都没看两人,眼睛仍然盯在季珏身上,带着警惕:“你想进园干嘛?” 季珏当然不能承认自己是来打牙祭的,于是倒打一耙:“我哪里鬼鬼祟祟了,倒是你忽然就出现在这里,你想干嘛?” 沈凌琮哼了一声,脸上带着莫名的得意笑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来干嘛?不过就是听说兽园妖兽暴动,来抢功劳罢了,不过我告诉你,长老已经把这事交给了我,你休想染指!” 什么妖兽暴动?季珏听得一头雾水,还想再问,沈凌琮怀里的传音牌就响起一道急促声音:“沈师兄不好了,有个七峰弟子被、被那妖兽给吞了!” “该死”,沈凌琮面色一变,低低骂了一句,也不跟季珏浪费时间,快速朝园内掠去。季珏本来没多大兴趣,但一听到“七峰弟子”四字,眉头无端一跳,心中腾起不好预感,忙跟在了沈凌琮身后。 兽园内一角,已是闹得天翻地覆。 一只高达三丈的火草鸡发出暴戾啼叫,刺耳难听,阳光下一身红色的羽毛艳如鲜血,尖利的鸟喙开合间,喷出一道道烈焰火龙,灼热的高温把空气烧得扭曲变形,几个筑基修为的弟子勉强闪躲,但身上白衣已烧得不成样子,留下火熏火燎的漆黑痕迹。 周围栽种的植物也都翻土倒伏,满地浪迹,飘起浓重黑烟。 眼看那火龙刁钻袭来,一弟子闪躲不及将被淹没时,一道红鞭破开空气,先一步缠上弟子腰肢往后一扯,火龙扑空,在地上飞溅起无数火花,击出了一 个漆黑冒烟的大坑。 那弟子狠狠摔落在满地泥土中,摔得冒金星的眼底映入一袭红衣,忙抬眼看去:“谢谢沈师兄!” 沈凌琮看也不看,留下一个冷酷背影,以及“废物”二字。 那弟子:“……”感觉伤口更疼了些。 郁闷间,一只雪白的手扶他站了起来:“别忘心里去,他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季珏很有心得体会地点评道。 弟子对上季师兄白净无暇的脸,耳根红了一瞬,忙退后一步,不敢附和沈师兄有张狗嘴的大不敬之语。 季珏倒不在意,抬眼看沈凌琮和那妖兽缠斗。 当今妖兽按灵力可分为八阶,分别对应修真界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合体,渡劫和大乘,九阶妖兽便是仅存在传说中的凤凰等神兽,万年难得一遇。 而眼前这只火草鸡不过是三阶妖兽,相当于筑基修为,但同等级下妖兽因天生优势,比人类修炼者强上一截,所以方才几个师弟这才拿它没办法。 但现在遇上了沈凌琮,对方一杆红鞭舞得密不透风,虽然在庞大的妖兽前几乎小如蚊蝇,但带来的巨大灵力却是压得妖兽生生弯了脊背,鸟喙间发出痛苦啼叫,震得在场众人耳朵嗡鸣。 季珏忙在众弟子身前撑起一道防护界,视线转了一圈,不经意间瞥到一抹熟悉身影。 只见齐一鸣头发扯散、衣衫凌乱的倒在满地狼藉中,脸上带着惊疑未定的表情。 他怎么在这?! 一道灵光闪过脑海,季珏终于想起一件事来,忙扯过身边弟子,急切问道:“那被妖兽吞进肚子的七峰弟子,是谁?” 心中有个名字呼之欲出,但季珏心中还是下意识忽略,不断默念:不是男主不是男主…… 然而弟子开口的话却打破了他的幻想:“好像、叫什么叶君烛?” 那弟子说完,便看到对面季师兄陡然生无可恋的脸,联想到最近宗门盛行的传言,有些明白过来,不忍心地拍拍他肩膀:“师兄别担心,可能、可能人还没死呢。” 他说得没底气,季珏听得更没底气。 小说里根本没有这一情节,纵然男主气运逆天,可都被吞进了肚子里,万一、万一真的…… 他可是男主,要是 他都死了,小说肯定就崩塌了,鬼知道这个世界还会不会存在! 他越想越是心焦,面上表情越发难看。 不安间,忽然大地一阵震动,抬头看去,原来是那火草鸡已被沈凌琮打倒在地,奄奄一息。 一抹红影腾空跃起,沈凌琮长鞭带着恐怖灵力,由上自下直直朝那妖兽劈砍,想是要把它开膛破肚一般。 杏眼猛地瞪大,意识回笼之前,季珏便便招了佩剑,在空中挥出一抹犹如实质的剑气,直接对上了那落下红鞭。 “等等,鞭下留鸡——” 21、二师兄是我做的 红鞭与剑气对上,在空中荡开一圈无形的涟漪,劲风横扫,吹得周围弟子踉跄倒退几步。 那红鞭只被阻了一瞬,接着又猛地抽向妖兽。 只是有了剑气消耗,没能破开胸膛,仅在腹部处留下一道深刻见骨的鞭痕。 季珏松了口气,然而沈凌琮却是怒气冲冲,转头瞪向他:“你做什么?!” 季珏忙走到那小山似的妖兽前,急切说:“我小师弟还在它肚子里,你若开将它膛破肚,一个不注意,他岂不是也死定了。” 沈凌琮像听了什么笑话,嘲讽道:“不过一个筑基弟子,落入妖兽口中难不成还能活下来?你是疯了不成,快给我让开!” 季珏梗着脖子,张开双臂挡住:“不行,他不是一般人,肯定还活着!让我来斩断这妖兽的鸡头,再把它肚子破开来找人!” “好啊你个季珏!”沈凌琮一副了然的表情,咬牙说,“卑鄙无耻,竟然还想抢我功劳,我今日就非把它四分五裂不可!” 这莽夫!季珏急得面红耳赤,眼看沈凌琮拎着鞭子要冲过来,只好颤着手拿起长剑顶上。 两人即将交手时,身后忽然一道红光冲天,碧蓝苍穹波诡云谲,层层乌云快速聚顶,其间雷电隐隐闪烁。 有弟子骇然失声叫道:“是、是金丹的劫云,这妖兽要入金丹期了?!” 似乎是为了验证他的话,话音刚落,地上的妖兽忽然一动,接着便像遭受了巨大痛苦般,身体猛地弹起,大如灯笼般的眼眶变得赤红一片,发疯似的四处破坏,无数乱窜的火焰从它身体中迸溅,瞬间周围燃起了一片火海。 “你发什么愣!”火舌将要舔舐那白衣青年时,身后一只手猛地往后一扯,季珏猝不及防撞到一堵肉墙,接着又被嫌弃地推开。 沈凌琮面色含霜,浅色瞳孔倒映着不断跃动的金黄火焰,额间一抹火符云纹越发红如泣血,落在雪白面容中,像是滴在宣纸上绽开的红色蜡油,昳丽中多了几分难喻的妖艳。 他握着长鞭的手越发攥紧,麒麟皂靴向前迈了一步:“不行,不能让它渡劫成功!” 这只火草鸡如果到了金丹期, 那么他恐怕也不是它的对手了。 “等等!”季珏眼睛从空中的劫云挪开,多了几分不可思议,忙抱住沈凌琮一臂,在对方发怒前先道,“你看清楚,那根本就不是妖兽的劫云!” 妖兽没有人族得天独厚的气运,每次进阶所经历的雷劫强悍数倍不止,修为越高越是艰难。只不过因为当前是金丹劫云,差别不明显,才让师弟误认。 但以沈凌琮的见识,在季珏提醒后,却也发现了端倪。 ——这、这竟是属于修真者的劫云? 但是,他锐利的视线穿过升起的黑烟浓雾转了一圈,所见的皆是师弟们惊惶面孔。 究竟是谁在渡劫? 季珏比他先想到了某个盲点,杏眼微微睁大,蓦地转头朝妖兽腹部看去。 就在这一瞬间,一点泛着寒光的剑尖在腹部的红色羽毛中一闪而过。 同时,火草鸡惨叫声越发凄厉,扬天长啼,尾音上扬到最高处戛然而止,一双血色瞳孔皱缩成点,倒映出从天而降的一道煌煌雷劫。 “轰——”爆炸带来的强劲气浪吹得烟雾漫天,发出一阵刺眼白光。 众人避之不及时,一抹白影却找死般的迎了上去。 “——季珏” 沈凌琮只来得及喊出一个名字,扑面飞来的无数碎石便让他忙于应付。 同时,昳丽眉眼不禁一皱:这真的是修真者的雷劫嘛?为什么不过金丹期,便这般声势浩大? 刺目的白光很快消失,小山般的火草鸡已被劈得倒在了地上,浑身冒着滚滚黑烟,生死不知。 云层中第二道雷劫没过多久,游蛇般再次落下。 有弟子忙吼道:“不好!季师兄还在里面!” 那抹白影在周围的滚滚浓烟中,若隐若现。 沈凌琮微微提起了心,这个蠢货,不知道帮人挡雷劫,会招来双倍的惩罚嘛! 眼看雷劫转眼到了半空,带来的恐怖白光几乎笼罩了那纤细的背影,不忍心看的弟子狠狠扭过了头,抬袖掩面。 然而过了好一会儿之后,预想中的爆炸并没有发生。 微风吹过,吹散了狼藉地面冒起的黑烟。 咦,怎么回事? 不少弟子带着疑惑忙抬头看去,只见妖兽巨大的身躯间,白衣染血的青年踉跄着爬出,怀中好像 还抱了一个人,一条苍白的手臂无力耷拉下来。 不待众人反应,季珏抱着人很快御剑遁走,下一刻,一道红影追着人冲向了天际。 “季珏,你等等——” - 疼,像是浑身骨头都被人打断、碾碎,疼得钻心刺骨。 “——呼”,叶君烛猛地睁开了眼,像是溺水一般剧烈喘气,然而很快牵动了伤口,铺天盖地的疼痛席卷而来,呼吸间都像是弥漫了血腥味。 “小师弟你怎么了,陈翊、陈翊快过来!” 一只微凉的手放在了他滚烫的额间,垂散的雾绡衣袖间隐隐传来缕缕幽香。 叶君烛闻着那香味,不知怎么,猩红眼底清明了一瞬,急剧起伏的胸膛放缓了下来。 三师弟陈翊抬手诊脉,好一会儿才放下了手,语气带了几分惊诧:“这、这真是神了!小师弟不仅没事,反而还吞了那火草鸡的妖丹灵力暴增,瞬间引来金丹劫云……不过也是二师兄当机立断,若没有你在最后关头封了他周身灵脉,打断了渡劫,否则,就凭他原本仅仅筑基初期的身体强度,怕不是要爆体而亡。” 陈翊说得摇头晃脑,还不住用炽热的目光看向叶君烛,像是恨不得把人从头到尾剖开研究一番。 恐怖如斯。 季珏忙挤开人,挡住了他炽热眼神,忙问:“那小师弟现在没事?” 陈翊见二师兄如此紧张,撇了撇嘴,有些酸道:“人家怎么会有事?他反而把妖丹的灵力完全吸收,现在已是筑基后期的修为了……哼哼,不过小师弟,你跟师兄说说,到底怎么做到的?” 寻常妖丹越是低阶,所含杂质越大,修真者若不慎吞服,轻则修为倒退,重则走火入魔。 陈翊倒是第一次见有人能把区区三阶妖丹完美融合,心里痒得厉害,若不是碍于二师兄武力,早把人绑回药炉好好研究了! 季珏听的头皮一麻,男主身为半魅体,魅妖和人族的媾/和之物,当然能把妖丹完全吸收了!当然,这些不足为外人道也。 他只嫌弃道:“你想知道,自己吞一个不就行了?好了好了,这里用不到你了,把药放下,就快走!” 陈翊:“……” 他悲愤道:“有事三师弟,无事就撵人,难怪小师 妹说你用完就扔,呸!” 他胆大包天啐了一口,然后在二师兄反应过来之前,窜出房门溜之大吉。 “……幸好还没给诊金”,季珏笑骂了一声,然后转身走到床前,抓起男主的手殷勤问道,“小师弟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尽管跟我说。” 叶君烛手指有些不自在的蜷缩,但他浑身无力,抽-不出来,凤眼只好别扭地垂下,注意到了身下的床。 “这床……” 季珏忙道:“我见小师弟伤得厉害,就想从你储物戒中翻出之前赠你的伤药来治疗,没想到竟然发现了这床,就拿出权当你养伤之用。” 他说着,屁股一抬顺势坐了上去。 柔软的云床微微下陷,季珏动了动,这熟悉的舒服度! 小师弟真的是,想独占大床就直说嘛,何必骗他说拿去烧了柴火? 他是那种连张床都不放过的小气鬼嘛? 就、大不了、一人劈一半好了嘛! 叶君烛抿了抿唇,忽然问道:“师兄难得就不好奇,我为何能完全吸收妖丹嘛?” 季珏还沉浸在大床的喜悦中,随口道:“不好奇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既然不愿意说,为何强求别人。” 叶君烛像是没想到这草包二师兄能说出这番有哲理的话,愣了一愣。 对方的后半句珊珊而来:“……再说了,那些死得最快的,往往是好奇心最强的,唉难得糊涂啊!咦、小师弟为何这般看着我,难不成被我一番真知灼见启发了?” 叶君烛面具下的表情一言难尽,千言万语只化作轻轻一句:“师兄,可以放开我的手了嘛?” “哦哦”,季珏都忘了这回事,忙不迭放开。 对方细长苍白的手无力耷拉在床沿,极轻、极缓地蹭了蹭被子。 仿佛想极力蹭掉手心的异样。 风自廊檐入室,珠帘清脆作响,忽然,门外传来一声冷笑:“呵,既然人已经醒了,那就来妖兽暴走的事!” 两人闻言转头,只见白衣赤纱的衣角拂过门槛,珠帘后显出一个身材挺拔的青年。 正是沈凌琮。 “你来做什么?”季珏眉头一跳,忙起身问道。 沈凌琮视线却紧盯着床上的少年,越过季珏,手中拿着一个小巧的黑色香囊,质问叶君烛 :“这可是你的东西?” 清凌凌的视线垂在那香囊上,凤眼微颤,叶君烛一时无言。 沈凌琮不在意,他抬起高傲下巴,近乎咄咄逼人道:“说不出话是,我来替你说。你那好友、外门的齐一鸣招供,这是你今日佩戴香囊,装了赤须根,能让火草鸡一闻就发狂的草药!你身为七峰堂堂亲传弟子,不会白痴到连这点药理都不懂?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 季珏:!!! “等等,那齐一鸣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我能不能有点自己的判断!姓沈的,我告儿你,你可别公报私仇,故意跟我小师弟过不去!” 他看今天这事,八成就是那姓齐的白眼狼搞的,淦!现在竟然还敢倒打一耙,也不问问他同不同意? “我哪里公报私仇?”沈凌琮气得发抖,指着床上少年,“我都问他有什么话要辩白,耳聋了嘛你!” “那你吼什么吼,没看我小师弟都受伤了嘛!”季珏揉了揉耳根,转身后声音瞬间柔和了八个度,嫩得能掐出水来:“——小师弟莫怕。” 沈凌琮:“……”攥紧鞭子的手蠢蠢欲动。 叶君烛一直没说话,低垂的视线在那黑色香囊上细细凝视,窗外一树杏花逆着天光,在他身上投下斑驳树影,遮掩了大半面容。 直到季珏开口问他时,他纤长浓密的睫毛这才轻轻一颤,像是刚转醒一般,在两人的注视下,好一会儿才道:“是我的。” “什么?!”季珏以为听错了,惊诧看向他。 倒是沈凌琮精神一振,身后无形的尾巴摇地呼啦转,得意道:“听到了没,我可没冤枉他!” 叶君烛避开了季珏视线,微微偏头,垂落的三千青丝随着动作掩住了苍白下颌,声音却清楚无比。 “那香囊的确是我的。” 22、小师弟真是太乖太善良啦 季珏简直恨铁不成钢,男主明明都知道是齐一鸣害他了,竟还非要背这黑锅? 他就这么信任好友,难怪最后被害得那么惨!只能说没黑化前的男主太乖太善良了,不懂人心险恶! 要不,自己去把那齐一鸣绑了丢到旮瘩窝,省得跟个苍蝇似的惹人厌烦? 正考虑此计的可行性,就听沈凌琮开口了:“既然你已认罪,那先赔了这一次灵兽园的损失——两百块中品灵石。等伤好了,自去惩戒堂领罚。” 他说完,眼中浮现一抹嘲笑。 内门亲传弟子月俸不过二十块中品灵石,还只够勉强维持修炼,别说盈余,不外借已是精打细算的结果。他早已听说七峰的叶君烛拮据贫穷,练功房也往往都是挑最便宜的,如今看他怎么拿得出罚金! 眼尾斜了旁边的季珏一眼,一想到能当着对方的面让叶君烛出丑,沈凌琮心底竟涌上一层隐秘的兴奋。 果然,躺在床上的少年听了他这话,半晌无言,想必已是捉襟见肘拿不出灵石了。 沈凌琮刚想讥讽两句,身前就递来一个储物袋。 “……什么意思?”顺着那只雪白如玉的手看向眉目如画的青年,就见对方不耐的挑了挑眉:“罚款啊,还不拿着!” “这是叶君烛……” 季珏打断:“宗门又没有规定不能代缴罚款,我跟小师弟关系亲密,这点灵石算什么!” 他警惕道:“我告儿你啊,可别胡搅蛮缠不讲理,拿了灵石赶紧走,哼哼,否则当心我告诉我大师兄!” 告状也要告得理直气壮! 沈凌琮眼神陡然沉了下来,额间火符云纹红如泣血。 “喂,你快拿啊,我手都酸了”,季珏嗔了一句,看向忽然一眼不发的沈凌琮,却被他一瞬间怨愤的表情惊到了,不由退后两步。 “拿就拿!”青筋明晰的手粗暴抢过储物戒,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还狠狠撞了一下季珏手背,那块白皙皮肤瞬间红了一片。 “脑子蠢就算了,眼睛还瞎,你就惯着你那丑八怪师弟!” 恼恨的谩骂声还没落下,那白衣赤纱的青年便大步迈出房门,提气掠上了蔚蓝苍穹间 。 “嘿这家伙,鞭炮精转世,哪来这么大脾气?”季珏揉了揉发红的手,不满地嘟囔了一句。 身后一个小小的声音忽然道:“谢谢师兄。” 季珏转身,正对上叶君烛看过来的视线。 对方逆着窗外一树花影,漆黑的缠枝面具泛着幽光,露出的下颌却白得惊人,一双凤眼在宛如黑白水墨画交融的脸上,盈盈似水中月,晃悠着映出一张绝美芙蓉面,近乎给人情深的错觉。 季珏咽了咽口水,遭不住先移开了视线。 不行,他不能败在男主的美色攻略下!该骂还是得骂,要拿出作为二师兄的威严,否则男主下一次再往火坑跳,他的软饭还要不要吃了! 心中给自己鼓励一番,季珏一手握拳,严厉谴责道:“小师弟你可知道错了……”,你知不知道那齐一鸣就是个小阴-比,专门喜欢在背后搞你,你还替他…… 准备的一长串说教还没来得及发挥,终结在叶君烛一声乖乖的“我知道错了,师兄教训得是。” “哼,知道就……哎等等,我词儿还没说完呢?” 季珏摸了摸头,有些茫然地看了男主一眼。 叶君烛低眉垂眼,声音真诚:“二师兄字字珠玑,一言一句如当头棒喝,君烛定铭记于心。” “啊是这样嘛?那希望你能时刻牢记师兄的话,千万不要随意相信任何人!当然,师兄除外,我可是一心以小师弟为先的!” 说教之际不忘一表衷心,堪称完美,季珏美滋滋地朝外走去,“师兄还有些事,你先好好休息,我等会再回来。” 青年一离开,屋内一时陷入沉默,只有珠帘不时晃动,在昏寂室内带了些清脆响动。 良久,躺在床上的青年侧过头,对着木窗外明朦天光,艰难抬起一只手挡住些光芒,苍白手心脉络分明。 刚才被那人握住的手,现在还残留着挥之不去的滑腻,令人心烦得紧。 沉思间,枕头一侧的传音牌亮起了光芒。 叶君烛收回手,眉眼沉了下来。 对面许久未语,像是愧怍,又似打探,叶君烛陪他耗着,难喻的紧张气氛在无声中蔓延开来。 最后,还是齐一鸣先沉不住气,小心翼翼问:“君烛,你的伤势还好?” 叶君烛声音不带感情:“伤势无碍,倒是一个黑色香囊,却差点把我陷入不仁不义之地。” 齐一鸣一噎,良久才开口,声音已带上了些哭腔:“我、我知道你怪我,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君烛,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我真不知道赤须根会让火草鸡发狂,我要知道,我还能戴着去嘛?我自己也差点受伤啊!” “是差一点,如果不是我推开你,被吞入腹的就换作你了”,叶君烛冷冷说。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你难道忘了,当初我也救了你一命!”像是为了掩盖什么,齐一鸣有些激动道,然而他很快冷静下来,放软了声音,徐徐哀求,“再说,我不过是个外门弟子罢了,若被沈师兄知道,肯定把我撵出山门!你就不一样了,内门亲传,还有季师兄护着你,你看就连罚款,他不也帮你交了嘛?你这次就原谅我了,好不好?” 齐一鸣说完,屏息等待他的回答。 好一会儿静默之后,对方才传来清冷嗓音:“这次就算了。” 齐一鸣瞬间嘴角勾起,为了防止笑声漏出,一手捂住了嘴,只露出鄙夷神色。 叶君烛这种怯懦无能的人,他看得多了,不过稍微给点小恩小惠,便就此眼巴巴跟在你屁股后头。就算对他做了什么,几句软话就能打发,保管不敢跟你翻脸。 毕竟,自己可是他唯一的好友呢。 想到这,鄙夷神色越重。 什么招人厌的玩意儿,堂堂内门亲传弟子,当初竟然被忽视到差点病死的地步,要不是他恰好撞见,叫来了人,他早就没命了! 谅他也不敢对自己怎么样?! 齐一鸣太过自信,很快断了传音牌的灵力,也没有听到,对方最后飘散在空中的一句“我不希望有下次”。 传音牌停歇后,站在齐一鸣对面那几人才敢发出声音。 宋之荣玉冠束发,面色阴沉:“这次要不是那季珏……真是便宜他了!” 齐一鸣怕被迁怒,忙说:“师兄别气,就算叶君烛没死,但他毕竟进了妖兽的肚子里摧残一番,恐怕离死也不远了,只要再寻个好时机,何愁玉牌到不了手?” “哼,你最好这次能得手,要不然,我可是没什么耐心的。” 他最后 一声冷笑,令齐一鸣想起对方的那些手段,直直打了个寒战,鼻尖似乎又闻到了恐怖的血腥气味。 心里不禁有些后悔与虎谋皮。 都是那叶君烛的错,若不是他,自己怎会到这般两难境地! 看到这外门弟子眼中燃起的仇恨,宋之荣满意一笑,然后招来一个小弟,吩咐了几句:“去打听打听我明日的比赛选手,让他摔断腿,修炼出岔子或者什么,做得隐秘点。” 小弟领命离开了,宋之荣眼底泛起阴鸷笑意。 叶君烛,你当年占了长老最后一个收徒名额,抢了我的位置。这一次仙府玉牌,我让你有命拿没命用! 风吹过,窗外杏花纷纷扬扬,像下了一场花雨,几朵粉白花瓣顺着清风,飘进了昏暗房间,晃晃悠悠落进了绵软云被中。 被一只苍白手指拈起,在手间转了一圈。 叶君烛薄唇轻翘,翘出点嘲讽意味。 他那好友向来心高气傲,虽然嘴边说着自己“不过外门弟子”,心里却是连他都瞧不起,因此也忘了,那赤须根价值不菲,不过一个外门弟子,怎么可能奢侈到用作香囊之用? 沈凌琮会怀疑他,恐怕很大原因也是在此。 看来齐一鸣身后还站着人。 会是谁呢?叶君烛懒懒打了个呵欠,左右不过是几个蠢货罢了,他放饵钓鱼,到时候一起收拾了便是。 指尖的杏花花瓣透着粉嫩,散发出隐隐约约熟悉的幽香。 那缕幽香在鼻尖萦绕,像是无形的手波动了他心中一弦。 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手指蓦地合拢,花瓣被无辜皱缩碾碎,残留了淡淡汁液。 少年眼神阴鸷,下颌线条收紧,冷峻如陡崖峭壁。 说什么信任,谈什么以他为先? 这种虚伪至极的话,他早就听腻了。 苍白手掌松开,碾碎的粉白花屑被风带着,飞过一双既冷漠到近乎可怜的凤眼。 23、二师兄和其他人偷吃 沈凌琮把补偿损失的灵石交给长老后,便再次来到灵兽园,督查修缮情况。 值守弟子效率很高,原本破损的青石草木、满地烽烟,现已恢复了原状,好似中午的妖兽暴动不存在一般。 沈凌琮满意点头,临走时随口问了一句:“对了,那妖兽的尸体怎么处理的?” 值守弟子闻言,迷惑问道:“师兄不是、不是把火草鸡的灵肉卖给季师兄了嘛?” 沈凌琮欲走的脚步停下来,疑心自己听错了,不可置信地再问了一遍:“我,卖给他?” 值守弟子无辜点头:“季师兄就是这么说的。” “砰——”弟子话音刚落,身边的空地就多了一道鞭印,吓得他脸色发白,弱弱后退两步,生怕沈师兄给他来上一鞭。 然而沈凌琮却是顾不上他,一张明艳的脸浮现恼怒,执鞭的手背青筋毕现:“季珏!” 两个咬牙吐出的字一落,人已飞掠上了半空。 值守弟子惊疑未定地拍拍胸,沈师兄是越来越疯了,然后又不由同情起季珏。 唉,希望季师兄人没事。 再次来到惊春院时,已是夕阳西下,晚霞的余韵笼罩着远方连绵群山,与苍茫夜色交接,洒下寡淡微弱的天光。 刚走近那处小院,沈凌琮就闻到了一股奇怪的香味。 这味道像是某种食物,浓烈而呛鼻,霸道往人鼻子里钻,让人喉舌间不由分泌出些唾液,这在一向提倡清淡的珍馐阁中简直从没见过! 所以,季珏又在搞什么鬼! 推开院门,院内的一大三小看了过来。 只见季珏正坐在石凳上,他身前摆了个小火炉,炉上煨着口铜锅,冒腾的白色热气不断升起,模糊了他的面容,只传来一阵阵令人口舌生津的香味。 沈凌琮进来时,季珏正好涮了一片肉,看见来人,心虚地赶紧又吃了一片,压压惊。 他身前一字排开七峰的三个小弟子,正是之前被季珏撞破偷吃的,现在三人累得满头大汗,衣衫凌乱,却不顾形象地直直盯着季师兄……筷子上的肉,齐齐咕咚咽口水。 就连沈凌琮的到来,也只配得到一瞬的眼神,接着又转头盯着肉去 了。 呜呜呜,想吃! “行了行了,你们先走。”季珏好似良心发现,给三个切了一下午肉片的小弟子拿了个储物袋,“这妖兽有筑基的修为,灵肉杂气颇多,你们一次可别吃太多。” 小师弟们连连应是,拿了肉后欢天喜地从沈凌琮旁边跑过,高兴地连招呼都忘了打。 不愧是末峰弟子,简直成何体统! 沈凌琮黑着脸,见还拿着筷子的季珏,嘲讽道:“堂堂金丹竟然还吃这些低阶妖兽的肉食,你还真是傻了不成?” 妖兽全身都蕴含一定灵力,尤其是本命妖丹,经过提炼后堪比上品灵石,修炼起来事半功倍,高级妖兽的灵肉也是大有益处。但这种低阶的肉食杂气颇多,比凡间食物好不到哪去,吃完后还得用专门的化食珠消融杂气,在沈凌琮看来简直有害无益。 “哎,别骂了别骂了,你自己尝尝就知道了。” 季珏走到他身前,夹着块肉怼进了他嘴里。 这竹筷沈凌琮方才还见他含过,现在不由一慌,心底蓦地涌上一层难言的感受。 “你干什么……唔”,开口欲骂,然而塞进嘴里的肉让他下意识咀嚼几口,然后咽了下去吃。 刺激的辣味让他眼角立马红了一抹:“……这是什么东西?” 沈凌琮自小生在玄陵,即便未结金丹之前,吃得也都是一些灵果、灵蔬之类的菜肴,金丹后更是从未碰过,哪尝过这么霸道的辣味。 一时间,就连眼里也浮上了些水意。 季珏像是发现了什么新鲜事,惊讶:“不是,这么不能吃辣,竟还辣哭了?” 沈凌琮生平最恨别人说他不行,尤其从季珏口中说出,恨中更带了一丝莫名的雄性表现欲,眼尾还泛着红就开始嘴硬:“什么怕辣,我是怕吃到你口水,给恶心的!” “好,那这拨霞贡你还吃吗?” 拨霞贡类似于火锅,因其“浪涌晴江雪,风翻照晚霞”而得名,季珏悄摸摸拿了火草鸡的肉后,又借着小师弟的名义,去问珍馐阁的师傅是否会做。他本来没抱什么希望,没想到那师傅不仅会做,而且还是来自蜀地的手艺,一口铜锅辣油翻滚,艳如朝霞坠斜阳,看着就食欲大动。 季珏嘴巴淡了那么久 ,刚吃时简直热泪盈眶,现在心情还处于欣喜万分的状态,早把之前跟沈凌琮那点龃龉抛在脑后,大眼睛眨巴眨巴看着他,杏眼盈盈如水,后者到了嘴巴的那点讥讽噎了喉间,有些别扭道:“吃就吃。” 只是能不能别这么看着他?! 季珏见蒙混过关,忙热情添筷,一边招呼一边下箸如飞,暖呼呼的热气在两人中间升腾,飘散。 沈凌琮硬着头皮吃了几口,嘴唇很快辣得嫣红,但味蕾中爆发的强烈香味又让他新奇,竟有点停不下筷。 但没一会儿他就想起了自己的来意,又生出点怒气:“那妖兽我什么时候卖给……唔”。 季珏见人反应过来,又给他塞了一口,依旧是自己的竹筷,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哎你就放了我这一次,反正不过是低级妖兽,我们英明神武智勇双全的沈兄弟肯定不会在意的对不对?” 沈凌琮泛着水的眼睛一颤。 他掩饰般撇过了头,被辣的头昏脑胀得想:他、就这么喜欢用自己筷子喂我,还说什么英明神武,简直、简直不知羞耻! 然而面上却只是轻轻哼了一声,什么都没提。 酒足饭饱后,已是月上柳梢,星子躺在如水夜空中,闪烁光辉。 季珏满足地摸了摸微微鼓起的肚子,一抬头就被沈凌琮通红的脸给吓到了。 “你……有这么辣嘛?” 沈凌琮嫣红的嘴唇已经有些肿起,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却还是挤出一抹笑:“笑话,我会被辣到?” “也是,就这么点辣味”,季珏以己度人,轻易赞同。 吃饱后,又想起了明日的比赛,顿时心思活络了起来。 他自知肯定比不过沈凌琮这小疯子,趁着他“吃人嘴软”的阶段,忙疯狂暗示说:“你看,咱们今夜把锅言欢,明日大比,沈兄可否手下留情些?”要不然他这把咸鱼骨肯定是遭不住的。 沈凌琮嗤笑了两声:“手下留情?怎么,你终于承认自己不如我了?” 他自入学时便与这季珏明里暗里地较劲儿,奈何两人同为天之骄子,这么多年一直不相上下,他只是随口嘲讽一句,没指望对方认同。 然而没想到季珏却是爽快利落地点头,还道:“自然是沈兄更厉害 了,别说我了,我看书院中的几个弟子,没几个能有沈兄这般卓然不群,灵力精湛……” 季珏有求于人,闭眼尬吹。 沈凌琮先遭不住了,“够了够了,你知道就行,不用说出来!” 他本就通红的脸更上一层楼,落荒而逃般融入夜色中,有些发闷的声音远远传来:“我……我下手轻点就是了。” 嘿,这么好糊弄! 季珏更满足了,施了道清洁术消去满身味道,又去书房换了身衣服,这才迈步走进了寝居。 “小师弟,睡了嘛?”房内未点灯,光线昏暗,支起的木窗现出月色笼罩下的一树杏花,送来满室幽香。 床榻宽大,身材瘦削的少年只占了小半地方,季珏很自然地摸到床的另一边,蹬掉靴子准备上床。 刚躺下一半,身侧的少年动了动,转过身来,漆黑的缠枝面具中,一双凤眼璀璨如天上星:“师兄回来了,怎么不与沈师兄秉烛夜谈?” 微微喑哑的噪音透着些漫不经心,可季珏却有些心虚起来。 他忙解释:“小师弟,你如今受伤了,不能吃辣。” 他也不想吃独食的啊! 叶君烛一顿,声音放轻了些,像是有些无奈:“我不是说吃的事情。” “啊,那还有什么?”季珏茫然地侧身,与他对上视线,清亮的眸子里是真心实意的疑惑。 叶君烛没有说话,眼神细细在他脸上凝视一番,没有发现破绽,默默侧过身,只留给他一个冷酷的背影。 季珏:“……”孩子真是越大越难懂了。 他等了一会儿,见男主还是没有开口的迹象,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房中的呼吸声缓慢而悠长。 叶君烛这才重新侧过身,黑暗中眼神晦涩难辨,声音轻如风语。 “呵,不是说以我为先?” “满口谎言,不知羞耻——” 语气带上了咬牙切齿的恼恨。 他缓慢抬起一只手,朝对方修长颈项伸去。 他知道那是什么感觉,细腻柔软皮肤嫩如春笋,汩汩流动的血管彰显着异样的活力,堂堂金丹期的修士,还是这样对他毫不设防,轻而易举就能触碰到命脉所在。 为什么这么信任他? 就这么自信他不会下手嘛? 愚蠢至极! 他微凉 的手指刚触碰到那柔软皮肤时,睡眠中的人忽然有了动作。 季珏呓语着两手圈起,恰好抱住了那一条修长手臂。 叶君烛方才想得有些出神,一时不慎被人制住,刚想抽-出手来,就感觉敏锐的手心被舔了舔。 他动作瞬间停了下来。 那人不仅舔了,还耸着鼻子轻嗅,像是在考虑从哪下嘴,一截粉红舌尖又意犹未尽的吮吸一口,发出轻微的“啵”声。 叶君烛手心敏感,被这样舔-弄,整个手掌不由发颤,受伤后本就无力的手更加绵软,无力抽-出,手心温度急剧上升,那燥热顺着四肢百骸最后汇聚在心房。 黑暗中的一双凤眼越发幽亮,绵长的呼吸声中添了道略微急促的喘-息。 像是不满自己的身体反应,面具下刀削般的长眉紧皱时,轻舔着他手心的檀口嘟囔出几个字眼。 “……唔真好恰,再、再来一片肉”。 手心蓦然一缩,接着往前一凑,堵住了那令人心烦意乱的咸鱼嘴。 24、急不可耐的二师兄(倒V开始) “师兄、师兄——你醒醒!” 季珏睡得正香时, 一阵苍蝇般的嗡鸣不断在耳边响起,还来摇晃他。 他嘟囔一声,下意识往被子里钻去, 试图躲过那只苍蝇。 然而忽然间, 他只感觉身上一轻,刺眼的日光??在眼皮上,照得人晕晕乎乎转醒。 季珏眼皮耷拉得厉害, 看着?站在床边掀被子的小师弟都带了重影, 带着鼻音嘟囔:“干嘛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他声音又软又轻, 形状饱满的菱唇微微嘟起,倒像是撒娇。 叶君烛捏着被子一角的手紧了些, 缓缓道:“二师兄,已经巳时了。” “哦, 还早还早……” 眼看对方闭上眼睛又要睡过去, 叶君烛忍不住提高声音:“巳时, 大比已经开始了!” “砰——”床上一团人影弹起, 季珏睡得衣衫不整,黑发凌乱, 雪白的脸上浮现惊慌,“对了对了, 还有比赛!” 快来不及了, 他从床边拿起一条发带胡乱绑好头发, 施了道清洁术, 便提着剑朝天边掠去。 叶君烛口中的话还没说出,人已不见了踪影。 二师弟那发带,是他的。 抵达首峰广场时, 其他比武台已开始了争斗,灵力和法?术的碰撞声不时响起。 作?为本次参赛的唯二金丹选手,又是多年来的冤家对头,季珏这一组吸引了无数视线,不仅是师弟师妹,就连鸿蒙书院那些不用参赛的同学也早早守在比武台周围,看到底花落谁家。 哪成想等到日上三?竿,比赛已经开始,偌大的比武台竟然除了裁判弟子,还是空空如也? 这两人不会是说好了来捣乱的! 台下弟子渐渐骚&#xe863;,不满地议论声也越来越大,为了抢一个好位置,他们等了多久! 喧嚣声中,裁判弟子在台前的香炉中点燃了一炷香,香燃尽还没有来的弟子,视作?弃权。 众人看那袅袅烟雾飘散,香屑不断燃尽,不由都提起了心。 “快、快看,季师兄来了——”有人惊呼出声。 天边一点白影逐渐清晰,衣袍翻飞,黑底白靴轻落在比武台上,他身材高挑,现出一张美如画的芙蓉面,台下顿时响起一阵欢呼。 “季师兄来 了,沈师兄是不是也快了?” “啊啊啊快来吧,我可是押了沈师兄赢的啊。” 七嘴八舌的吵闹声中,季珏心中松了口气,还好赶上了。 他听不清周围在说什么,只不过看旁边还是空的,惊诧不已。沈疯狗怎么还没来,他不是最想跟原主比试嘛? 台下的人跟他一样百思不得其解,眼看香已燃过半,吵闹甚嚣尘上,各种阴谋论都出来了,甚至有人看季珏的眼神都不对了,小声嘀咕: “沈师兄不会出事了吧,难不成是季珏……” “呸,季师兄光风霁月,你别胡说八道!” “话不能这么说,这次大比好几个选手在比赛前?都出了状况,谁知道是不是有什么心怀叵测之人。” 惩戒堂的执法弟子也是焦头烂额,不住催人传音。 “再去催催,问人来了没有?” “据说是来了。” “那人呢?!” 难不成还隐身了不成,这么大个人,能跑到哪去? 季珏在一片兵荒马乱中,整个人都是懵的,他本来就没睡醒,日头下站了好一会儿,脑袋也晕乎起来。 直到香屑燃尽裁判宣布他获胜时,季珏还没反应过来,对着迎上来的小师妹迷糊问:“我、我赢了?” 楚灵儿也是一袭白衣玄纱,表情有些难看,闷闷点头:“赢了。” 惊喜来的太突然,季珏还是不敢相信:“我、我竟然赢了沈凌琮?” 说好的手下留情,这未免留的也太多啦!竟然直接让他躺赢,呜呜呜,他错了,沈凌琮真是条好疯狗! 楚灵儿受不了地捂住胸口,一想到那些押输了的灵石,就不禁肉痛。谁能料到,她二师兄变傻变弱后,竟然运气这么逆天,早知道就押师兄了! 今日比赛的赢家,还需抽签选定二十淘汰进十的对手。仙府玉牌共十枚,意味只要闯进前?十,就能拿到秘境的试炼资格,胜利就在眼前。 这次季珏抽中了个五峰的小师弟,修为只有筑基,没什么名气,简直可以碾压。 真咸鱼就喜欢这种没有难度的挑战! 刚下抽签台时,一个身着?七峰弟子服的少年就迎了上来,他身后还跟着?好几个同门师弟,表情热络道:“二师兄好久不见,风采依旧卓然不 群,还没来得及恭喜师兄赢了比赛,要是在比武台上遇见了,师兄还要手下留情啊。” 他洋洋洒洒说了一堆,季珏却对这张脸还是没什么印象,不由问道:“你是……?” 宋之荣那点热络的表情僵在了脸上。 “噗嗤——”旁边的楚灵儿忍不住笑出了声,略带轻蔑的目光扫了一眼宋之荣,就对她二师兄道,“这是我们门下的宋师弟,宋管事的儿子,师兄忘了也正常。” 宋之荣暗中咬牙,挤出一抹难看的笑:“小师姐说得是,师兄修炼刻苦,难免贵人、多忘事。” 他父亲是七峰数一数二的管事长老,季珏怎么可能会没见过他?!肯定是叶君烛说了他坏话,如今这季珏替那丑八怪故意折辱他!简直狼狈为奸! “哦,宋师弟”,季珏不甚在意地一点头,随口问,“你下次对手可厉害?” 作?为二师兄,他??算先鼓励师弟们两句,再回惊春院补觉。 简直贴心。 谁想到宋之荣笑眯-眯道:“厉害倒算不上,不过季师兄倒是熟悉,正是叶君烛小师弟。” 季珏懒散的表情一变:“你姓宋?” 他想到了什么,眉头紧皱:“你不会叫宋之荣吧?” 对了,他父亲还是管事长老,那肯定就是小说中后来与齐一鸣勾结,谋害男主抢夺他仙府玉牌的反派炮灰! 果然,那少年一点头:“师兄终于想起我名字了。” 他说话带着些阴阳怪气的强调,季珏本就不喜,知道他是差点害死男主的反派后,更是恨不得离他远点,表情不虞:“不过一个普通弟子,我何必要记住,别把自己当回事,师妹我们走。” “哼”,楚灵儿越过宋之荣肩膀时,不忘嘲讽一句,“跳梁小丑。” 宋之荣蓦地攥紧了拳头。 等两人走后,身后的小弟这才战战兢兢上前?:“宋师、师兄……” “呵呵,我没事。”宋之荣笑着?摆了摆手,眼底却是令人心惊胆战的阴鸷,“我&#xe863;不了他们,叶君烛我还&#xe863;不了嘛!” - 青山白云间,季珏和小师妹踏过铁锁飞栈,朝七峰走去。 他早上来得及,鸦羽般的黑发未束好,松松搭在脑后,二指宽的红黑发带飘在风里。 楚灵儿走 慢了一步,瞥见他发带,更是一噎:“你这发带……” “嗯?怎么了?”季珏侧过身来,一缕松散的头发垂落在鬓边。 怎么了?他还好意思问! 母亲前不久才让二师兄离开惊春院,没想到他怎么急不可耐,等她母亲一闭关,就阳奉阴违,又跟叶君烛搞在了一起,还光明正大束他的发带。 真以为自己不会告状嘛? 除非给她灵石封口! 楚灵儿还没来得及敲诈,远处忽然跑来一人,惊慌喊道:“二师兄快逃,那沈凌琮打上咱七峰来了!” 跑近了一看,是三师弟陈翊。 季珏没空理小师妹了,惊诧问道:“沈凌琮打上来是什么意思,他今天不去比武,倒来我们七峰?” 陈翊苦口婆心:“二师兄你就别装了,我都知道了。你昨晚骗他吃什么拨霞供,他闹了一早上的肚子,现在疯了一样找你报仇呢!” 季珏虎躯一震:“还、还可以这样?他一个修士闹肚子,怎么不吃化食珠?” 诧异中还带着一丝惊喜,早知道这么容易就能赢,他还担心什么! 陈翊:“情况有点复杂,那妖兽肉含有部分灵气,早被他身体吸收了,化食珠不顶用。而且他自小饮食清淡,体质畏辣,还真是疯了才和你吃什么拨霞供!” 季珏也搞不明白为什么对方不能吃辣还非接受他要求,总结来说就是自作自受,怪不得他。 于是决定听从三?师弟的建议先逃为上,让大师兄出面替他勘旋一二,便忙不迭朝惊春院跑去。 刚走进院落,便听得一阵笑声,这笑声阴沉低哑,像是含着什么仇怨,阴阴笑得人头皮有点发麻。 “小、小师弟,你笑什么呢?”看着?坐在廊檐下笑容诡异的少年,季珏不由自主停了脚步,眼前这人跟自己印象里的乖巧男主有几分出入,莫不是被邪祟附体了吧? 季珏瞬间警觉起来。 “二师兄回来了?”少年听到了&#xe863;静,转过身来,他脸上笑容不变,却同刚才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此刻像是花含露珠,晶莹纯洁。 一定是我看错了,小师弟怎么可能会恐怖呢?季珏扼腕,觉得自己就是睡少了引起头昏眼花。 还是得补觉。 他见小师弟手里 拿着传音牌,眼睛睁大了些,警惕问道:“你莫不是又在和那齐一鸣传音?” 这种反派最恶心了,利用男主对自己的信任作?天作地,他还不好多说。 叶君烛点头:“他问我伤势如何?” 季珏忙问:“你没说修为增长的事吧?” 这件事可是件秘密武器,他特意找陈翊封口,就是为了在大比中让男主扮猪吃老虎。 叶君烛乖巧摇头:“听师兄的吩咐,没有说。” “那就好,那就好。” 为了男主,季珏一条咸鱼都被迫搞这些勾心斗角了。 唉,男主什么时候能崛起,变成狂霸酷炫吊炸天的大佬来让他吃软饭啊! 然而一低头,就与一脸纯良无辜的小师弟对上了视线。 算了,他还是睡觉吧,梦里啥都有。 季珏哀叹间,没看到在他眼里纯良的小师弟,低头把玩着传音牌,露出了一抹邪祟笑容。 鱼儿上钩了。 作者有话要说:季珏:小师弟太纯良辣! 后来,捕鱼达人小师弟顶着张纯良无辜的脸,慢慢顶了进去:咸鱼上钩,钓了个二师兄。 季珏(举起了咸鱼鳍):救救本鱼—— 进来的小可爱抱一个,收藏下蠢作者就能一直抱啦!虽然我的肩膀不够宽阔,但有肉(软乎乎~) <p/ 25、血气方刚的二师兄 三日后便是宗门大比最后一场比赛, 关系到十块玉牌的最终去处,吸引了无?数视线。 这三天来,季珏一直担心男主身上的伤势, 几乎快把三师弟的丹药库存搬空, 就为了能让叶君烛快点恢复。 陈翊都快哭给他看了,指着叶君烛:“他伤势都好了,真的不用吃药了, 给我留点吧师兄!” 季珏嫌弃着推开他:“又不是不给你灵石?再说小师弟那么瘦, 你作为三师弟,拿点补药给他补补不行嘛?” 行什么行, 你见过?有谁家奢侈到用顶级灵丹作补药嘛?! 三师弟心里苦但三师弟不敢说,因为二师兄有钱, 说了就没有灵石买材料了。 最终,一腔怨愤还是让他付出行&#xe863;, 他去玲珑局下了十块中品灵石, 赌叶君烛输! 玲珑局是玄陵的灰色产业链, 伴随着各种大比小比而生, 赌押比赛双方胜负,虽然设在惩戒堂, 但并没有得?到官方承认。毕竟这种事难登大雅之堂,大家心知肚明就行。 陈翊刚下注完, 就神清气爽了。 虽然因为季珏隐瞒了叶君烛此时真正的修为, 导致两人的比赛中, 押宋之荣赢的占了大头, 就算赌胜了赔率也?不高。 但一想到那贯会装可怜的小鬼吃了自己这么多灵丹,最终还不是会输!便一阵幸灾乐祸,还有点心疼。 丹药都被糟蹋了! “你在这干什么?”明天就正式大比了, 季珏本来是找三师弟给叶君烛再检查身体,没想到却看见他在这笑?得?一脸诡异,不由发问。 陈翊吓了一跳,看清是二师兄后,有些心虚。 惩戒堂的玲珑局只是设在一小偏殿处,由专门弟子负责下注记录,临近比赛,来往师兄弟不少?,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热闹。 周围喧闹声中,陈翊怕二师兄知道他干的好事,忙笑?着打哈哈:“二师兄是有什么事嘛,那我们快走吧。” 他刚想推着季珏就离开,谁知对方却忽然道:“等?等?。” 说完这话,便朝一处记录赌局的弟子走去,好巧不巧,正是负责叶君烛那一局的,搞得?陈翊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季珏可不知道三师弟在想什么,他问向惩戒堂的小弟子 :“刚才那人,他来干什么?” 季珏的手指指向一个正离开的背影,从露出的半张侧脸来看,正是齐一鸣。 他不是外门弟子嘛?怎么入了内门,而且来这里干嘛?这些都是小说中没有提到的,季珏隐约觉得?哪里不对。 玲珑局保护下注者的隐私,对季珏的问话含糊其词。 他见问不出来,索性低头研究那弟子身前一个类似棋盘的木牌。 木牌左右呈列,写着叶君烛和宋之荣的名字,木牌前写着可以下注的灵石数量。 季珏反应过?来了:“这是玲珑局?”小说里有对这个赌赛的介绍,是为男主眼力过?人,次次赌局皆赢来取得灵石的苏点服务,跟主线关系不大,因此一时没想起来。 记录弟子点头,并热情道:“师兄要不要也?下两注。” 季珏还没回答,一只手便拉住他:“大师兄不允许我们赌赛,我们还是走吧。” 季珏抽-出衣角,瞥了他一眼:“呵呵,你既然知道,怎么还来赌小师弟输?这位师弟可都告诉我了。” 陈翊和那位弟子:!!! 一个是干坏事被发现的心虚,一个是职业操守被污蔑的愤怒。 “其实我是猜的,不过?看你这表情估计猜中了。”季珏慢悠悠补上后半句,“既然大师兄禁止赌赛,那我……” “哎此言差矣”,三师弟一手握拳,义正言辞道,“小赌怡情大赌伤身,我相信二师兄一定是能坚守本心,不为这些赌局而左右的明白人!” 季珏轻笑?了一声,他虽然懒,但又不傻。不理会三师弟,他看向那记录着下注灵石的限额,直接道:“最大限额五千中品灵石是吧,那我就押五千,赌叶君烛赢。” 他说话声音没有降低,因此周围一圈人听完都沉默了。 只有陈翊颤颤悠悠说:“小、小赌怡情啊师兄。” 季珏正掏灵石的&#xe863;作一顿,眉眼浮现疑惑:“才五千,还不小嘛?” 平均月俸二十块灵石的弟子们,流下了羡慕的眼泪。 “愣着干什么,给我下注。”季珏催促后,记录弟子这才呆呆地点头,直到登记完季珏离开后,手都还有些发抖。 妈耶,他第一次摸到这么多灵石! 惊疑未定的记录弟子, 抬头,就对上了一堆炽热双眼。 “我、我押宋之荣!” “我也?押宋师兄——” 玲珑局是由双方下注的灵石作为奖金池,具体数额保密,赌赢的一方根据灵石比例,来分另一方的奖金池,风险大,乐趣也多,一百个人分一块灵石,或者一个人捡一千块灵石的情况也屡见不鲜。 这次季师兄押的灵石被自己叫破,瞬间引起一阵骚&#xe863;,其余人纷纷押了宋之荣。 一来比赛双方实力?悬殊,二来这叶君烛的奖金池灵石丰厚,不怕不够分?。 这件事&#xe863;静不小,叶君烛即使在惊春院安心修炼,都听到了风声。 入夜,灯火阑珊,窗外杏花沐浴在幽幽月色中,泛起些朦胧光晕。 叶君烛抿了抿唇,看向坐在窗边树影中的人,开玩笑似的说:“二师兄怎么在我身上押这么多灵石,万一给你输了怎么办?” “不会,师兄相信你!”季珏大手一挥,又拿出在三师弟那压榨的丹药,“来来来,你三师兄的补元丹,补气养元。” 叶君烛虽然伤势已经痊愈,但也?没拒绝,接过吃下后,又问了句:“这么相信我?宋之荣入筑基后期可是有了一段时间,修为自然比我稳固。” “我不相信小师弟还能相信谁,他肯定比不过?你!”毕竟你可是男主啊。 他说的太过斩钉截铁,叶君烛眼眸颤了一颤,心底有股莫名的热意缓缓流淌。 他低头想:这补元丹还真是有效。 嘴上却轻轻道:“那便帮你拿回来吧。” “什么?”窗外恰好一阵清风,吹得杏树枝叶摇晃,花瓣飘飞,掩盖了他的声音。 一片花瓣恰好落在季珏头顶,叶君烛走过去轻轻拿下,放在了手心虚虚合拢,像是捧着珍宝般,他抬头看向季珏,凤眼在暖黄烛火中幽光浮沉:“我说,睡觉吧。” 季珏与他对上视线,不由咽了咽口水,呆呆点头后,僵硬地扑进了床榻。 心中嚎叫:我去,不愧是男主,一双眼睛都这么好看,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达到金丹冲破他右脸咒术,恢复他原本容貌。 小说中为了掩盖男主炉鼎的身份,他母亲从小给他下了咒术,只有达到金丹有了一定的自保能力才能解开。 虽 然之前在水镜中见过?一次男主摘下面具后的容貌,但一来他当时因为羞耻而没仔细看,二来那咒术不仅覆在右脸,连整体容貌都有所影响,因此不足以为据。 不过?现在男主已经到了筑基后期,而且还有他此前赠送的结金丹,想来结丹应该不会太远了。 季珏想着想着,就睡了过?去。 可能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睡梦中出现了一张惊为天人的脸。 但那张脸却像是水中花镜中月,笼着一层看不见的薄雾,醒来后只留下了盛世美颜四个字的模糊概括,具体面容却是回忆不清。 然而季珏也没时间回忆,感受到腿间黏腻,不禁老脸一红。 尤其是身边还睡着个少年,现在的男主不过?是个孩子而已。 修真者强调清心寡欲,可能是前段时间吃了一顿肉食的原因,搞得?季珏难免有些血气方刚。 他偏头偷偷看了小师弟一眼,见人还没醒,便夹着腿灰溜溜地下床,推开房门朝书房奔去,想在那里打理一番。 他身影消失在门后的下一秒,躺在床上的少?年便睁开了眼。 缠枝面具下,那眼神既恼恨又厌恶,以及眼底深处,掩藏的一抹羞赧。 蔚蓝苍穹下,首峰大殿坐落在群山之巅,偌大的白石玉广场不染尘埃,十个偌大的比武台好似拔地而起,台身周围还雕刻了各种奇珍异兽的彩绘,其中蕴含了结界之力?,可以完全把比武台完全隔离,以防误伤观看的弟子。 最后一次比赛空前隆重,五颜六色的弟子服在广场上走&#xe863;,热闹非凡。 相比其他令人激&#xe863;的打斗场面,季珏这一场就无?聊得?多,他实?力?本就碾压,也?不好意思欺负师弟,足足跟人喂了五十招才一举击败,小师弟对他还挺感激。 楚灵儿等他下台后的第一句话就是:“你的良心不会痛嘛?” 潜台词就是堂堂金丹真人来跟筑基的小师弟比赛,但凡要点脸面的修士都不好意思。 不过?没关系,季珏最不需要的就是脸面。 反正金丹弟子不参与玉牌竞争的大比只是默认规定,又没有明文禁止?不过?有了他之后,想必很快就有了。 季珏感慨他也?为宗门门规作了一次反面贡献,便跟着小师妹朝叶君烛的比武台走去。 因为玲珑局的存在,叶君烛这一次的比赛尤其引人注目。 季珏去看时差点没挤进去。 幸好这张脸辨识度高,周围师弟见了季师兄纷纷让位,这才看到了比武台上的情景。 然而一进去,看到的就是叶君烛被一掌打飞,吐血而出的场景。 季珏拳头瞬间就-硬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小可爱们支持,鞠躬! 进来的小可爱们都来抱抱咯~ <p/ 26、二师兄的禁药 “好, 宋师兄打得好——” 周围顿时响起一?阵欢呼声,季珏脸色更加难看了。 虽然知道小师弟有?主角光环肯定会赢,但看见自己细心照顾的小孩被人欺负, 还是不?开心。 一?边的楚灵儿安慰说:“师兄别气, 那宋之荣本?来就高了叶君烛两个小境界,八成是稳赢了。” 她并不?知道小师弟修为提升的事,语气说得笃定。实际上, 周围的师兄弟都跟他有?同样想法。 季珏哼了一?声:“你们且看着吧。” 鱼唇的凡人, 做好被主角打脸的准备吧! 果然,没过一?会儿, 有?人看出了不?对。 “叶君烛不?是才筑基初期嘛,为什么?还能坚持到现在?” “这宋之荣搞什么?鬼, 老子可都押了他赢,怎么?还不?结束!” 比武台上, 叶君烛一?直看似处于下风, 但他总能最后一?刻停在比武台边缘, 不?至于淘汰。 倒是对面的宋之荣, 由于存了狠狠碾压这丑八怪的心思?,一?开始便出手阴辣, 杀招毕现,灵力耗费巨大。 时间一?长, 他额头?不?由沁出一?层细密汗水, 出手招式慢了起来, 更惹起台下的观众的不?满。 “锵——” 长剑碰撞间, 荡开一?圈灵力波纹,这次那丑八怪竟然没躲,而是直直迎了上来! 长剑一?触即分, 宋之荣面色泛白?,握剑的手不?由微微颤抖。 这么?强大的灵力。 “你、你不?是……”不?是筑基初期的修为! 叶君烛没等?他说完,偏了偏头?,缠枝面具在日光下泛着寒意。 “打得爽嘛?现在、轮到我了。” 他提起长剑,瘦削身形如出鞘利刃,势如破竹迎了上去。 形势陡然逆转。 “怎、怎么?回事” 台下的师兄弟们看着在绵密攻击下,逐渐左支右绌的宋之荣,纷纷傻眼了。 什么?鬼?!说好的筑基初期呢?这灵力波&#xe863;分明已经到了后期! 这是欺诈!他们不?赌了,要退钱! 可惜,玲珑局下注无悔,众人只能在痛心疾首中,眼巴巴看着宋之荣逐渐被逼近比武台边缘。 一?片低气压中,只有?季珏春 风得意。 快、快把人打下来,就可以回去分钱睡觉啦! 然而眼看人要飞出台下时,叶君烛却卖了个破绽,宋之荣眼睛一?亮,在空中倒旋一?圈又踏上了比武台。 已经心如死灰的师兄弟们又冒出了点火苗,还没下去,还、还有?机会! 然而真的有?机会嘛? “这可是你不?想下去的。”叶君烛声音压得很低,只有?对面的宋之荣能听?到,他嘴边笑容诡谲,“那可就不?能怪我了。” “装神弄鬼,看我今天不?杀了你——” 宋之荣简直气疯了,眼里布满阴鸷。 被一?直看不?起的丑八怪压着打,让他又恼怒又惊惧,台下一?道道鄙夷的视线仿若万箭穿心。 不?,我不?可能输的!我才应该是亲传弟子,而不?是这个废物! 可惜他此?前?耗费灵力太多?,现在内府空空如也,只能在叶君烛凌厉招式下节节败退。 宋之荣后知后觉,原来这人最开始就在装,就是为了耗费他灵力! 然而为时已晚。 “砰——” 他摔倒在地,一?只脚在众目睽睽之下踩上他后背,留下一?个明晰的脚印。 “师兄还是认输吧,你不?是我的对方。” 讥讽的话?在头?顶响起。 宋之荣目如泣血,艰难爬起又迎了上去。 他现在根本?毫无灵力,出手便像凡人般乱砍乱劈。 叶君烛叹了口气:“我本?不?想伤害师兄,既然你坚持,那我就只能奉陪到底了。” 于是,单方面的碾压开始了。 宗门规定,比赛双方先摔下比武台或者一?方开口认输才算结束,两人僵持着,竟然落成了最后一?组。 叶君烛灵力掌控精准,总能保证宋之荣不?跌落台下。而每当他开口欲言时,叶君烛总拿些讥讽刺他,激得宋之荣一?遍遍冲上去找虐,很快他一?身白?衣染遍了血迹。 台下众人都不?忍心看了,实在是太惨了。 “荣儿,你快认输吧——” 略带沧桑的声音从人群中响起,季珏回头?一?看,见是一?身穿蓝袍的中年男子,隐约想起这就是宋之荣的那位管事父亲。 想来是有?人看着情况不?好,把他找了过来。 台上, 宋之荣又一?次倒地,不?断吐出鲜血,浑身像碎骨般疼痛。 听?到父亲的话?,他早已心生的退意终于有?了突破口,“我、我——”认输。 后面两个字还没说出口,他忽然发现自己出不?了声。 惊恐抬头?,透过已经糊在眼角的血迹看向台上少年,就见叶君烛装模作样叹气:“宋师兄真是铮铮铁骨,这都不?认输,真是令我好生佩服呢。” 然而下一?秒,一?道法术又打在了他身上。 同他语气不?符合的笑容绽放,“那我,更不?能让师兄失望了。” “唔”,所有?的痛呼声都封在了宋之荣紧闭的嘴边。 比武台一?圈的保护结界,最大限度封锁了外部?的灵力查探,以保证比赛公平性,因此?没人看出宋之荣的不?对。 而且有?叶君烛的话?先入为主,台下师弟也不?禁感慨: “我之前?还以为这宋之荣是个阴险小人,没想到还挺有?傲骨。” “傲什么?骨,明明是个蠢货。” 都打成这样了,还傻不?愣登不?认输,瞎逞强什么?,浪费时间! 只有?宋管事察觉不?对,然而他却没有?证据,只能着急喝道:“同门比武点到即止,叶君烛你还不?住手,是要残害同门师兄嘛?” 这顶帽子可就大了。 “此?言差矣”,一?边的季珏忙反驳道,“明明是宋师弟威武不?屈,不?到最后一?刻都不?放弃,这种感天&#xe863;地的不?服输精神应该值得我辈学习,怎么?能说是小师弟残害同门?你看我小师弟流了这么?多?汗,都打累了!要不?是宋师弟不?投降,他用得着这么?拼嘛!” 他不?过是流点汗你就说累了,你倒是看看地上那满身血迹的宋之荣啊! 周围一?圈弟子对这双标发言无语凝噎。 台上的叶君烛也听?见了,抬手擦去下颌边的细密汗水,原本?充满杀意的凤眼浮现一?抹清明。 算了,比武台不?得残害同门。 叶君烛低头?看着倒在脚边的血人,视线冰冷,像是看死人一?般,他们来日方长。 借着法术光芒,他最后一?刻,打出一?道咒术进入宋之荣体内。 一?抹血影被打飞了比武台 ,“砰”摔到了地上。 比赛结束。 宋管事忙带着一?群弟子围了上去,七手八脚地抬人。 “大夫、快去叫大夫——” 叶君烛对台下的兵荒马乱没有?兴趣,他欲收回视线,就与人群中长身玉立的季珏对上了眼。 对方立马冲他绽放个灿烂笑容。 蠢死了。 裁判弟子出现:“我宣布,这次比赛是七峰弟子叶君烛……” “等?等?——”令人不?寒而栗的冰冷声音忽然打断,众弟子回头?,就见原本?应该离开的宋管事沉着脸,一?步步走了过来。 他深蓝色的管事服上还沾着儿子身上的血迹,眼窝深陷,颧骨突出,那股子阴狠让弟子们不?由生出惧意,朝两边躲开腾出了条空道。 宋管事就这样一?步步走到比武台,目光紧盯着叶君烛,语出惊人:“我怀疑,他是使用了禁药才提高修为,他违反宗规!” 四下哗然,然而随之不?少质疑声纷纷响起。 是啊,为什么?叶君烛修为提高这么?快? 两个小境界的差距,可不?是这么?短时间就能提高的,莫非是…… 自以为隐晦实则赤-裸无比的怀疑目光都看向了季珏。 叶君烛一?个没有?根基的小弟子,若说有?什么?门路,那就只能是最近对他宠爱无比、予取予求的季师兄了。 所谓禁药,便是指以消耗精血为代价,能在短时间内提升修为的丹药,向来是为玄陵抵触,尤其是在大比中。 禁药相当损害灵根基础,年轻气盛的弟子为了一?局比赛,便毁了漫漫长途的修炼生涯,绝不?利于一?个宗门的发展。更要命的是,这禁药需要用其他修真者的精血为引,不?是什么?正派丹药。 宋管事一?来是被儿子的伤势刺激,二来他最为清楚这叶君烛的废物灵根,绝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提升修为,绝对是季珏搞的鬼! 就算不?是什么?禁药,想必也不?是什么?见得光的手段,因此?有?恃无恐。 端着管事的威严道:“弄虚作假,应该废除叶君烛的比赛资格!” 也不?知是谁先开的头?,“废除资格”四个字在台下喊声渐大。 或者是怀疑,或者是输了灵石的不? 甘,也有?别的峰弟子当作热闹来看。 抗拒声直上云霄。 季珏慌了身,卧槽这老头?太卑鄙了! “等?等?,听?我说——”他在声音中灌注了灵力,终于压过周围的喧闹,“我小师弟几日前?因误食了妖兽的妖丹,因祸得福灵力大涨,这件事陈翊三师弟可以作证!” “骗子,哪有?直接服食妖丹的修士,不?要命了吧!还修为大涨,那妖丹的中杂气不?走火入魔就不?错了吧!” “你都说是你三师弟,肯定为你说话?了!” 一?边的裁判弟子也是犹豫不?决,忙报给了惩戒堂。 宋管事负手而立,像是胸有?成竹般:“你既然说是误服妖丹,老夫记得首峰的沈凌琮也参与了这件事,不?如把他叫来与你对簿公堂,你敢是不?敢!” 季珏猛地抬头?,明白?了这老匹夫的煎计。 那日沈凌琮闹上七峰的事他肯定知道,看中他与沈凌琮有?仇,现在若是找他作证,岂不?是送上了报仇机会,对方怎么?会替他说话?! 负责大比的执法弟子珊珊来迟,为首的师兄恰好是首峰弟子:“这件事我也有?耳闻,那就请沈师弟来作证。” 说完,一?个弟子应声而出,寻人去了。 季珏看着那人的方向,不?由迈出了一?步。 一?柄长剑忽然拦在他身前?。 那为首的弟子铁面无情道:“为了大比的公正,季师弟还请把储物戒交出来,看是否携带有?禁药。” 季珏暗中咬牙,转头?,就见叶君烛已经对着他身前?的一?个执法弟子叫出了储物戒。 似乎察觉到他视线,对方也看了过来,凤眼清冷。 心中那点焦躁被安抚了下来,他解开储物戒的禁制,交给那执法师兄。 执法师兄凝神细细查探,好一?会儿,忽然拿出了他觉得可疑的药瓶。 “这是什么??” 众目睽睽下,师兄手上出现莲花瓷瓶小巧精致,瓶身泛着莹润光泽。 看清这东西,季珏和叶君烛都是面色一?变。 忘记还给三师弟了! 他怎么?随身带着? 两人都是猝不?及防,尤其想到着东西的用处,不?由眼神闪烁。 这表现落在了宋管事眼中,让他激&#xe863;地颤栗。 终于抓住把柄了。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还有没有小可爱记得这瓷瓶,毕竟它很有用,嘿嘿。 今天更晚了,下一章需要周四晚上更,不是我偷懒(好大声) 进来的小可爱抱一个,挨个蹭蹭~ <p/ 27、精华保养小雏菊 “依老夫看这瓷瓶绝对有古怪, 还请诸位细细查探!” 宋管事看季珏二人神色不对,越发肯定心中猜想。 执法师兄显然跟他想到了一处,沉思?一会儿, 吩咐一手下弟子:“去药堂请位大夫来。” 眼看人要走了, 季珏忙忍着羞耻出声“等等——”。 众人视线都被他吸引过去,看他如何辩解。 季珏:“……”他倒是想辩解,但这个莲花瓷瓶里的东西, 它越辩越不清啊! 他现在简直恨死这宋老头了, 是,瓷瓶绝对有古怪, 说出来就怕吓死你! 然而不说又不行,三师弟正是在药堂学习炼丹, 如果让大夫来看,肯定能轻易看出这是出自谁的手笔。 而?这药效……他怕三师弟会被老师打死。 为了三师弟的身家性命, 也为了事?情不至于闹得太大。 他只好强忍住心中羞耻, 梗着脖子红着脸道:“这是房中秘药。” “什么??”执法师兄一看就是个清清白白刚正纯洁的直男, 皱眉表示不解, “什么?房中的药,你说清楚一点。” 季珏原本说得小声, 在他连番追问下,忍不住提高了嗓门:“就是男子行房之后, 放在后面的药啊!专消红肿止痛, 精华保养小雏/菊!” 他声音落, 偌大的广场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半空中, 两只白鹤拍翅而?过,洒下一串清脆的啼叫。 “卧槽卧槽,这是我能听的东西嘛——” “我?的天, 季师兄看着这么?、这么?……怎么还随身带这种玩意儿?” “问题难道不是为什么?是季师兄带,而?不是叶君烛带嘛,莫非……” 如芒视线聚焦在了季珏……的身后位置。 啧啧,季师兄莫非才是下面那个? 周围兴奋的打量让季珏浑身不舒服,他脚趾蜷缩,简直可以抠出一幢大殿,芙蓉面红得厉害,像是重瓣桃花层层绽放,竭力保持着云淡风轻的表情。 坚信着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显然,他身前的执法师兄就尴尬地要命。 钢铁直男师兄差点拿不稳一个瓷瓶,如触火般忙塞回?季珏手里,讪笑着说:“原、原来是这样,是我孤陋寡闻了。” 季珏装作不在意地点点头,然后转身看向?脸色变得铁青的宋管事,开口道:“宋管事还有什么?怀疑的嘛?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把这药送给你,自己亲身体验一下。” 周围顿时响起哄笑。 宋管事脸青了白,白了青,最终狠狠拂袖:“yin荡之物,不知羞耻!” 大抵脸皮这东西是可以越说越厚,季珏过了最初那股子羞耻劲儿,现在又觉得自己可以了,挑眉回?击道:“话?可不能这么?说啊,俗话?说年少不知保养好,年老床上软着叫。我?看宋管事这面皮青白,眼圈发黑,怕是肾-虚之兆。您老人家听我一句劝,这东西,还是要多保养的好!” 季珏瞎几-把乱扯,光顾着气人了,说完才后知后觉自己说了什么?虎狼之词。 然而没关系,成功看见对方黑沉如水、一副要气晕过去的表情,季珏就舒坦了。 他自然不知道台下,小师妹楚灵儿被一群小姐妹包围着,叽叽喳喳。 “季师兄看起来好懂哦。” “哼哼,那丑八怪可有福了!最近那什么?霸道娇妻强宠丑夫,我?看都没有我?二师兄来得宠爱!” 二师兄不知不觉中风评被害,假如他还有这东西的话?。 “行了行了,既然是一场误会,那就别提了。”执法师兄夹在两方中间,不由急得满头大汗,耳尖也羞耻地发红。 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什么?精华保养、肾-虚亏空,能不能别提了! 他们惩戒堂也是有扫-黄的! “咦,快看,是沈师兄来了——”有人惊呼出声。 沈凌琮的到来打破了难言的气氛,宋管事表情好了一些。 与之相反的,是季珏僵在表情上的笑容。 宋管事见了,心下冷笑,心中的郁结散了一些。 这沈凌琮前几日闹上七峰来,就当时那可怕的样子肯定是恨死了季珏,如今有了报仇的机会,他岂会轻易放过? 这么?想着,宋管事眼里不由流露出几分快意。 沈凌琮今日一袭灿金红衣,腰侧挂着长鞭,二指宽的黑色发带束起高马尾,柔顺地垂落在身后,几缕鸦羽碎发散在鬓边,拂过浓艳面容。 他跟在执事弟子后,眼神不&#xe863;声色地扫了一眼四周,目光在触及 季珏时,停了一瞬。 “沈师弟。”执事师兄见人来了,忙松口气,把情况简单说了一遍,最后问道,“这叶君烛的修为,当真是因为吞吃妖丹才提升的嘛?” 沈凌琮没有回?答,倒是先看向?了站在台上的少年。 日光照耀下的少年身形挺拔,在台面上拉出了一道纤长细影,他不闪不避,同?沈凌琮的眼神撞在了一处。 后者轻笑了出声:“就这个废物?”语气充斥着轻视不屑。 季珏一颗心瞬间提了起来。 完了完了,这沈疯狗八成还记恨着拨霞贡那事,而?且自己也没敢找他解释,现在得了几乎机会岂不是要弄死自己……不对,是恨屋及乌,要搞小师弟! 似乎是为了验证他的想法,下一刻沈凌琮就开口对执法师兄道:“你刚刚说错了一点,违法?宗规偷吃禁药参赛不止是废除大比资格,内门弟子还要惩罚去外门苦修一年,以示惩戒。” 听他这么?一说,宋管事咧嘴笑了起来,果然如他所?料。 另一边,季珏心里冒起了一团火,他匆匆打断沈凌琮的话?:“姓沈的你有什么?仇就冲我来,干嘛要迁怒我?小师弟?!” 沈凌琮要是冲自己来,那、大不了他还能去大师兄那抱抱大腿!但如果是针对男主……以季珏对明枫玉冷傲性格的理解,八成是不会管的。 沈凌琮偏头看了他一眼,额间的火符云纹在他一身灿金红衣映衬下,更是红如岩浆,隐约闪烁光辉。 他泛红的眼尾一压,压出点不悦的弧度,隔着一段距离,冷冷看了过来:“我?说他服用禁药了嘛?” 季珏心中的怒火一滞,有些茫然发出一声:“……啊?” “你蠢嘛,我?什么?时候迁怒了,就他也配!” 作者有话要说:钢铁直男执法师兄:打扰了,是我孤陋寡闻。 所以他才会:孤寡孤寡—— 叶绿茶抱着咸鱼lp,一脸嫌弃地看着屏幕前的蠢作者:师兄快看,又是一条单身狗。 无语凌噎,要小可爱们亲亲抱抱留评论才会好的那种。 大家520快乐啊,愿屏幕前的你我都能找到自己的幸福!当然啦,一个人的幸福很大程度上是不要依靠别人给予,开心过好每一天,期待不一样的风景,珍惜当下每一秒,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呢! 所以,真不考虑留个评论嘛(捂脸),进来的小可爱抱一个,轻轻抱抱举高高~ <p/ 28、这可真是太棒了 沈凌琮这话说得莫名其妙, 执法师兄也搞不?明白了,皱眉问道:“所以他到底有没有服用禁药啊?” 沈凌琮没再看季珏,臭着脸色道:“没有。” 宋管事?眉头一跳, 忙出声:“沈道友再仔细想想, 这事?儿可就发生你跟季珏比赛的前一天!” 而“前一天”被他咬出了重音,像是在提醒沈凌琮什么: 别忘了是谁害你缺席比赛,你确定要?为他说话嘛? 在宋管事?隐晦的挑拨下, 沈凌琮猛地?转头看他, 高挑马尾在空中?划过凌厉弧度,青年冷笑一声:“不?过前几天的事?, 我自然不?劳宋管事?提醒,叶君烛的确是因为误服妖丹而提升的修为, 跟禁药无?关,执事?师兄莫当了别人?的筏子!” 最后一句是对着旁边的师兄开口。 宋管事?在他说话声中?, 目光越发阴冷, 像是暗中?的毒蛇窥伺一般, 淬满了狠毒。 沈凌琮不?闪不?避与他对上, 日?光笼罩下的灿金服饰熠熠生辉,衬得他脸上那抹不?屑越发明显:“师兄, 诬告弟子违反宗规,该当何处置?” 宋管事?脸色蓦地?变了, 他可是堂堂七峰的内门管事?, 他怎么敢? 执法师兄显然也明白过来, 看向管事?的眼?神带了不?悦:“若是管事?, 则该当罚俸一年,杖则二十。” “那师兄还等什么?”沈凌琮瘦削下巴朝宋管事?方向一抬,面色冷傲。 执法师兄一抬手, 身后弟子一拥而上,压着宋管事?往惩戒堂走去。 后者不?敢抵抗,边走边扭头狠狠瞪着沈凌琮,“蠢货,你忘了被谁害得输掉比赛,连去秘境的资格都没有——” 粗粝的嗓音渐渐远去。 沈凌琮挠了挠耳朵,昳丽眉眼?浮现不?耐:“什么玩意儿,来教我做事??” 事?情结束后,他一刻也没多待,在台下的弟子的注视中?返回大殿。 这一出峰回路转,让季珏一颗心还砰砰跳得厉害,等反应过来时沈凌琮已走出了好远。 他忙对台上的小师弟传入耳交代几句:“我去办点?事?,你等等我”。 叶君烛还没来得及说完,便见一身雪衣青年朝沈凌琮 追了过去。 削薄的嘴唇抿了抿,凤眼?幽沉几分,欲收回视线时,恰好瞥见了站在台下、脸色苍白的齐一鸣。 幽寂的眼?神多了点?兴奋,叶君烛扯开一抹古怪笑意。 “喂,你等等我啊——”季珏提气追了半路,这才?摸到了那灿金衣角,他伸手欲抓,没想到刚才?一直不?停的人?忽然一顿,季珏猝不?及防抓到了一截劲瘦手腕。 “你干什么,别&#xe863;手&#xe863;脚!”皮肤温度一触即发,沈凌琮反应极大甩掉他手,侧身看来时,火符云纹水波似的抖了抖。 倒像是转圈的狗尾巴。 当然季珏只敢在心里吐槽,他嘴上抱怨道:“都叫你等等了,谁让你走这么快的。” 你追我赶间,两人?已绕到了弟子大殿后,人?声远去,身侧便是茂密苍翠的山林,山风呼啸而来,吹得两人?衣角发饰翻飞。 沈凌琮别扭地?偏过头去,声音带着冷笑:“等什么,不?是还以为我心胸狭隘、恨屋及乌嘛?” 不?知道是风声太?大,还是树枝拍打?的震&#xe863;,季珏竟从他话语中?,听出了一两分委屈。 他难得生出了两分心虚,但明明是沈凌琮说话说得模棱两可,也、也不?能怪他那么想吧? 不?过他追过来是为了另一件事?。 从储物戒中?拿出一块玉牌,在沈凌琮发作前便塞进了他手里。 玉石沁着凉意,卧在有些发烫的手心中?像触了一汪山泉。 “你这是什么意思!”看清那仙府玉牌后,脸上的别扭化?作了愤怒,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瞪,“你这是在可怜我嘛!” 季珏被吼得有些懵了,忙摆手:“没、没有,我只是想让你一起去秘境啊!” 毕竟他现在和?叶君烛已经通过了大比,手上多出的玉牌就可以送出去了。再说沈凌琮也是他害得比不?了赛,最初那点?窃喜过去后,季珏心里多少有点?愧疚,不?过现在就好了。 不?知是哪个字眼?触&#xe863;了沈凌琮,对方眉眼?软和?下来,侧头露出的耳尖红如桃瓣。 他有些发汗的手汗攥着那玉牌,脸上表情变了几变,最终还是忍不?住冷哼了一声:“就这么想和?我一起去秘境?” “什么?” 风势渐大,山林在风中?呼啸拍打?,偏他这话说得又快又轻,季珏真没听清,不?由追问了一遍。 然而沈凌琮却又不?愿意说了,“算了,我会跟你去的。” 灿金红衣在风中?飘散,季珏看着他远去的背影。 微微皱眉,这人?临走前,怎么忽然笑了? - 再次回到前殿的广场时,大比已经结束,周围弟子散去了许多。 叶君烛背对着他,和?一人?正说着话。 走近了些,季珏才?看清被挡着的少年面容苍白,身材瘦弱,正是齐一鸣。 季珏心中?一凛,不?顾两人?还说着话,把小师弟往后一撤,挤在了两人?中?间,挡住了齐一鸣看他的视线。 “不?好意思,我和?小师弟要?急着回去,齐师弟还有事?吗?” 见是季珏,齐一鸣瞬间闭上了嘴,眼?神朝他头顶看去,那里露出了叶君烛带着缠枝面具的脸,眼?神带着询问。 也不?知是不?是齐一鸣的错觉,方才?明明跟他含笑说话的人?,感觉此刻嘴边的笑好像更真实了些。 叶君烛垂下视线,瞥了眼?看只到自己下颌的师兄,便对齐一鸣说:“我和?师兄先回去了。” 齐一鸣脸上露出着急神色,像是想说什么,但季珏没给他这个机会,拉着小师弟转身就走。 越过一条条飞桥栈道,踏入高耸秀丽的七峰时,季珏才?不?满地?看向小师弟,教训道:“不?是都跟你说了要?离齐一鸣远点?的嘛,他那人?没安好心!你知不?知道,这次的玲珑局,他押的还是宋之荣赢!” 叶君烛眼?神在他气恼的脸上扫过,忽然笑了一声:“他跟我说了,是宋之荣强行借他灵石,让他压的。” “怎么可能,这种谎话你都信,小师弟你能不?能长点?心眼?!”季珏简直恨铁不?成?钢,怎么前期的男主就这么小白,难怪被人?欺负得那么惨。 “知道了,二师兄教训的是。”叶君烛软了口气,倒让季珏说不?出什么严厉的话来。 “二师兄,你可回来了,大师兄正找你呢。” 一小师弟匆匆来寻他。 想必是大师兄知道了今日?大比的变故,找他去问话。 季珏又提醒了小师弟 两句:“你这次可记住了,要?离他远点?。” 看到小师弟点?头后,才?转身离开。 白衣消失在掩映花木中?。 他一走,怀中?的传音牌恰好闪过灵力光亮。 叶君烛眼?中?闪过一抹嘲讽,指尖注入了灵力,齐一鸣的声音便迫不?及待传来。 “君烛,你可没有骗我,季师兄给你的那枚玉牌当真送给我?!” 嗓音中?掩藏不?住激&#xe863;的战栗。 那可是宝物遍地?的仙府秘境啊,只要?他进去得了两分机缘,再凭借他的天赋,到时候什么内门弟子,什么宋之荣叶君烛,通通不?是他的对手! “是啊,你可是我唯一的朋友”,叶君烛声音真挚,可惜齐一鸣不?能透过传音牌看到他此刻的表情,否则绝对会被少年眼?中?的讥讽而吓跑。 “只不?过我跟宋师兄有些龃龉,你如今在他手底下担任打?杂事?物,若他知道你得了玉牌,这可怎么办?”声音带着忧愁,像是一个完全真心实意为好友苦恼的傻白甜。 另一边的齐一鸣握紧了传音牌,眼?神闪烁:是啊,宋之荣已经错过了大比 ,要?是知道他手里有玉牌,到时候…… 想到那人?凶狠的手段,齐一鸣不?禁浑身一颤,然而眼?神却也露出了决绝。 “不?用怕他,我跟在他身边的这段时间,也知道了一两件腌臜事?,只要?去惩戒堂捅破,他不?会有好下场的。” 叶君烛好奇的声音传来:“是什么事?,能到了惩戒堂出手惩治的地?步?” 齐一鸣笑了一声,拿出了一颗低级记忆珠,他与虎谋皮,总得给自己留点?退路,这颗记忆珠记载的内容,他已录了好几次。 手指捏碎粉末,清晰的男声传来:“去打?听打?听我明日?的比赛选手,让他摔断腿,修炼出岔子或者什么,做得隐秘点?。” 是宋之荣的声音,然而更令人?在意的,是他这段话中?暗藏的深意。 齐一鸣冷笑道:“大比中?为了获胜不?择手段,不?惜赛前残害同门,这桩罪名,总该让他宋之荣吃不?了兜着走!” 另一边,叶君烛兴奋地?舔了舔唇,眼?中?的兴奋光芒越发闪烁:“对啊,这可真是……太?棒了。”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首先521快乐,进来的小可爱抱一个。 小师弟是朵黑绿茶,带点睚眦必报那种,他给了对方机会,但对方还是要往套里钻,他也不会手软的。 另,评论区捉虫的小可爱我看到了QAQ,但一些字是为了放屏蔽故意写错,有些蠢作者眼瞎,重看一遍也没找出来,等有机会回头统一改一下。 <p/ 29、二师兄用力一点 “听说了嘛, 那宋之荣为了大比不择手?段,在赛前肆意残害同门,结果被人?暗中告到了惩戒堂, 被罚关?押禁闭三年!” 七峰大殿前, 汉白玉地砖澄澈如镜,倒映出高阔的飞檐翘拱,以及站在台阶上?一黑一白两个身影。 季珏仍旧是一袭雪衣, 外罩天青色烟雾薄衫, 日光下的面容白得晃眼,眼角红痣如雪中一点?红梅, 平添昳丽,他有些不满道:“可惜宋之荣现在还?有伤在身, 不能早点?关?入禁闭,省得看?着碍眼。” 叶君烛微微偏头, 看?了他一眼, 松松系着的红黑发带顺着青丝, 垂在宽肩处, 不知怀了什么心思,问:“师兄就这么不想见他?” “这还?用问?他之前对小师弟那么坏, 我巴不得他此人?永远关?押禁闭,不出现在你我二人?身前得好。” 更重?要的是, 这反派炮灰被关?了禁闭, 自?然不能像小说中那样阻止男主去仙府秘境历险。 而以男主的气运, 想必只要一入秘境, 各种仙器法宝、孤本秘籍肯定手?到擒来,等他修为上?去了,自?己的软饭梦还?远嘛? 季咸鱼不由露出了抹痴汉笑。 叶君烛的视线从?那笑意盈盈的芙蓉面上?划过, 不知是否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只“嗯”了一声。 季珏擦了擦嘴角并不存在的口水,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小师弟,你今早是否向灵兽园赔罪去了?” 大比已过,叶君烛因之前认下刺激妖兽暴乱的罪名?,先去惩戒堂领了十?鞭惩罚后,又去灵兽园向管理长老赔罪。 “是的”,他微一点?头,脊背挺得很直,丝毫看?不出受了鞭伤。 季珏表情微微一变,露出了点?不高兴 ,忽然抓住他手?就往台阶下走。 “二师兄?”眉骨微皱,叶君烛叫了一声。 “受伤了就不会?早点?说嘛,现在回去给你上?药!” “可是大师兄那……” “别管他,不就是说些与宋管事重?归于好的话,我都听腻了。”季珏不悦地嘟囔几句。 他知道大师兄也是为他好,宋管事在七峰经?营已久,虽比不上?亲传弟子的地位,但要在暗地里搞点 ?恶心人?的手?段,却是轻而易举的。 可惜了,他身边有男主这个作弊器,根本不带怕的。 叶君烛不知道他的想法,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季珏轮廓完美的侧脸,手?心温度略高,他&#xe863;了&#xe863;唇,最?后还?是由着人?拉走了。 惊春院内的杏花依旧开得满树繁华,青石板地面飘散落英点?点?。 叶君烛赤-裸着上?身,黑色衣袍堆叠搭在两臂间?,露出清瘦白皙的背部,身后站着一身材高挑的白衣青年。 季珏杏眼下垂,映入眼帘的风景让他不由咽了咽口水。 男主的身材配置自?然是极好的,肌肉流畅,无一丝赘肉,背部线条起伏若远山,充满了匍匐大地的力量感。 只可惜在这远山曲线中,几道青黑交错的鞭痕如大地皲裂的纹路,丑陋盘桓在苍白皮肉中,光是看?着就让人?一阵牙疼。 叶君烛却仿佛毫无感觉,他高束的马尾垂在肩头,蜿蜒搭在身前,缠枝面具下的嘴唇抿了又抿,终于忍不住问:“师兄,能上?药了嘛?” 季珏反应过来,忿忿不平骂了一声,“他们怎能下手?这么狠!” 一边说,透粉的指腹一边沾了些淡绿色药膏,轻轻抹在了少年背上?的鞭痕中。 手?下的肌肉线条紧绷了一瞬。 “是我下手?重?了?那我轻点?。”微凉的指尖放轻了&#xe863;作,更像是一根羽毛在背上?拂过,隔靴搔痒,比方才的触碰还?让人?难以忍受。 叶君烛轻咬了下唇,几乎是从?牙齿缝间?蹦出几个字:“师兄还?是用点?力吧。” 季珏&#xe863;作顿了一瞬,这要求还?挺奇怪的,小师弟莫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 然而作为一条合格的咸鱼,季珏没?有废话,索性把药膏在手?心抹开,整个手?掌覆上?了那充满爆发力的肌肉,重?重?抹匀。 然而才抹到一半,手?心下的人?直接站了起来,转头直直看?他,漆黑面具挡住了他大半表情,但从?他敛起的下颌,透露出一两分主人?的不悦。 “怎么了,还?、还?不够用力嘛?”季珏雪白的手?顿在了半空,脸上?表情带着点?茫然。 “不用了,我自?己来。”叶君烛低头躲开了 他视线,伸手?欲拿石桌上?的瓷瓶。 “等等——,哎,你这是什么?”视线中,一只雪白的手?按在了他手?背。 叶君烛眼神一颤,下一秒就想甩开,那手?却先于他&#xe863;作之前抬起,落在他鬓边停留了一瞬离开。 像是一朵飘过的花瓣。 叶君烛也不由抚了抚鬓角,再稍往后,就能触碰到有些发热的耳根。 而对面的季珏手?上?却捻起一根纤细的黄毛,放在眼前仔细端详:“这好像是……乌狐兽的毛发?” 他没?注意到,话音一落后,对面人?刹那凌厉的视线。 顿了一会?儿,叶君烛才开口道:“许是去灵兽园时经?过它巢穴,不小心沾上?了。” “嗯”,季珏点?了点?头,没?露出怀疑表情,而是一脸关?切道:“说起这事,今日后山山崖就发现了一只乌狐兽,想是趁弟子看?管不牢逃了出来,如今还?在搜捕,这几日你先别去后山了。” 乌狐兽是一种凶兽,虽然妖力不高,但对于筑基期的小弟来说,也是难以对付的。 叶君烛一点?头,又道:“师兄有事先去忙吧,我自?己上?药就可以了。” 拒绝的意味太过明显,搞得季珏有点?不悦,然而视线一瞥恰好看?见他胸前微粉的两点?,一瞬间?想说的话堵在了嗓子眼,热意上?涌,雪白的脸染上?了明显的胭脂红。 叶君烛察觉到他的视线落点?,搭在手?臂间?的黑衣猛地往上?一扯,像是个被轻薄的黄花闺女,语气带了薄怒:“师兄!” “哎哎,我不是故意的,再说都是男人?,看?看?怎么了,你当初在花楼不也……” 发现说漏了嘴,季珏两只咸鱼鳍忙捂住嘴巴,黑白分明的杏眼瞪圆。 叶君烛“嗯?”了一声,视线化作了打量,凤眼亮如繁星,“你想起来了?” 这下尴尬的人?换作了季珏,他脸上?热意更烫,装傻充愣说:“啊,想起什么?我都没?忘啊,我还?记着三师弟还?找我有事呢,师兄先去了哈。” 趁着人?还?没?反应过来,便落荒而逃。 他一袭白影消失在天边后,惊春院外的大树下,低低的声音响了起来。 “季珏终于走了,快 ,进去看?看?。” “可是、那叶君烛不是到筑基后期了?” “蠢货,宋师兄都赏了敛息符,他不过筑基怎么能察觉得出来?” 一墙之隔的院内,叶君烛收回看?向天际的视线,他已重?新穿好了黑衣,立在石桌前,拿出了那枚传音牌。 输入灵力后,白光一闪,对方的声音急不可耐传了过来:“你终于联系我了,宋之荣现在已经?知道是我做的了,四处都在找我,君烛,你什么时候把玉牌给我,我要立马下山,避避风头。” 他的声音又快又急,压得很低,像是惊弓之鸟一般。 齐一鸣真?的没?想到,宋之荣竟然会?因为在大比中受了伤而延期禁闭,这下可失算了!当务之急,他要拿到玉牌后便立马下山,反正宋之荣如今正被监视,绝对不能追下山来。 叶君烛不紧不慢道:“你别急,我已经?拿到了玉牌,就今晚七峰的后山山崖,我在那给你。” “后山山崖?”齐一鸣顿了一瞬,像是在考虑安全。 叶君烛老神在在,笃定齐一鸣四处逃窜间?,根本不知道乌狐兽逃窜一事,而如果没?有这层原因,那偏僻隐蔽的山崖,便是最?好的选择。 果然,几秒后,一个“好”传了过来。 两人?约定好后,叶君烛便断了灵力,传音牌上?的白光消散。 风吹过,送来满院杏香,院落一角栽种的几尾青竹也簌簌摇晃,细长竹叶飘落满地。 叶君烛侧头看?时,高出院墙一截的茂密竹叶后,空无一人?。 他嘴边扯出一抹意味深长的意笑,手?中微一用力,传音牌化作齑粉吹散在了空中。 它唯一的作用,也就到这了。 接下来,就等着好戏慢慢开演吧。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小可爱们支持,进来的小可爱抱一个~感谢在2021-05-21 23:49:59~2021-05-22 22:51: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千千小里 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p/ 30、这、这就是传说中的活春宫 “砰——”瓷器打砸声不绝于耳。 “人?呢, 不过一个外门的废物,你?、你?们都找不到,我还要你?们干什么, 咳咳咳!” 宋之荣脸上还带着青紫伤痕, 半倚在床榻上,怒气一时上涌,本就受伤的心?肺止不住咳嗽。 他?身前, 几个畏畏缩缩的低阶七峰弟子站在一片碎瓷中, 小心?翼翼道:“荣师兄别气,还有两?个去叶君烛那?打探的还没回?来, 肯定、肯定能有消息的。” 他?最后一句话也说得颇没底气,让宋之荣更是冒火, 咳嗽声越发响亮。 “荣儿,你?怎么又发火了!”门外, 宋管事急急跑来, 给儿子喂下一颗丹药, 宋之荣脸色这才?渐渐好转, 咳嗽声渐歇。 “我不是说了,荣儿这几日需要静养, 不能轻易&#xe863;怒,你?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嘛?”宋管事转头看向那?几个弟子时, 面上表情?变得阴鸷恐怖。 吓得弟子们不顾满地碎瓷, 纷纷跪下:“宋管事, 跟、跟我们没关系, 是那?陷害宋师兄的齐一鸣还没找到,师兄就、就……” “人?还没找到,不就是你?们的废物, 来人?,把这几个弟子拖下去,让他?们长长记性!” 两?个穿着短打、人?高马大的护院走来,一手一个拖走了不断求饶的弟子,不一会儿,远远的惨叫声传来。 宋管事在七峰经营百年,早已经培植了自?己?的一套班子,可以说,关上他?的洞府门,便就是一个小七峰。 听着外边小弟们的惨叫,宋之荣无&#xe863;于衷,甚至还显出几分泄愤的快意。 “这几人?太没用了,打完就送去外门,省得看着心?烦!” “你?呀你?”,宋管事叹了口气,伸手给他?压了压被子,看着儿子脸上碍眼的伤,老谋深算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凶狠,却?很快被他?克制,“那?齐一鸣你?不用管了,爹爹自?然会帮你?报仇,今夜收拾收拾,明天我就送你?去禁闭处。” “爹,你?在说什么?那?我的伤怎么办,季珏和叶君烛那?对煎夫银夫,就这么算了嘛!” 宋之荣原本的快意被震怒所取代,表情?扭曲,气得胸膛极度起 伏:“不行、我不能就这么算了,我要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你?小声点。”宋管事忙设了一层结界,表情?也是悲愤,“你?以为爹不想给你?报仇嘛?可恨那?明枫玉仗着长老云游,戚副长老闭关,就拿着鸡毛当令箭,逼我和那?季珏化干戈为玉帛。更别提如?今你?如?今是宗门的众矢之的,一举一&#xe863;都有人?看着。还不如?去禁闭处避避风头,等三年归来后再报仇,也为时未晚啊!” 在宋管事苦口婆心?地劝说下,宋之荣表情?&#xe863;容,似乎赞同了父亲的看法,再三咬牙后,还是道:“那?就、先放他?们一马。” “好、好,这才?是我的好儿子!”宋管事忙道,“你?先好生休息,我立马命人?给你?准备三年间要用的东西。” 他?说着就解开结界,转身离开了。 等人?走后,宋之荣立马换了副表情?,气得咬牙切齿。 滚他?-娘的为时未晚,禁闭处灵力稀薄与凡间无异,等他?三年出来,叶君烛恐怕早在季珏的帮助下,突破金丹成为真人?,与他?天壤地别! 一想到那?丑八怪在比武台时居高临下的俯视,浑身的伤口似乎又隐隐作痛,而与此同时,心?底那?股邪火越烧越旺,烧得他?眼睛都泛着可怖的红色。 可惜他?现?在被父亲看着不让出去,那?几个废物又被打发了。 该死,早知道再留他?们一会儿了。 懊恼间,门外又溜进来两?道身影,欣喜叫道:“宋师兄,太好了,找到那?齐一鸣的下落了!” 正是那?两?个前往惊春院打探的弟子。 宋之荣眼睛一亮,身体?坐直了些:“快说!” 两?人?一人?一嘴,把方才?偷听到的谈话说了出来。 宋之荣眼睛的光越来越亮:“仙府玉牌……难怪,难怪那?阴险小人?敢背叛我,叶君烛也真是蠢到家了,竟然还把玉牌给他?。不过,也不失为我的机会……哈哈哈。” 两?人?被他?的自?言自?语吓了一跳,等人?笑够了,才?试探性问:“可宋师兄,管事不准你?出门,你?想如?何报仇呢?” “是啊,怎么办呢”,宋之荣装模作样叹气一声,眼 睛却?直勾勾看向了两?名弟子。 看得他?们心?头一跳,“师、师兄你?想干……” 话没说完,两?人?便软软倒在了地上。 宋之荣虽然负伤,但跟着他?的大多是修为低下的小弟子,抬抬手便能解决。 把其中一人?化作自?己?的样貌躺在床上,宋之荣顶着那?弟子的样貌走出了房门。 房门外苍穹低垂,暮色融金。 “后山山崖……叶君烛、齐一鸣,你?们给我等着……” - 夜色蔓延,黛青色天空散满星子,清幽月色下,惊春院如?积水空明。 石桌边,叶君烛一手执了毛笔,蘸着些朱砂在明黄符纸上快速画出一道道繁复无比的符文。 他?落笔极快极稳,流淌而出的符文间,仿佛一缕黑光游移闪烁而过,莫名透着股邪气。 “你?在干什么?”即将收笔时,忽然一道好听的男声在身后响起。 叶君烛的眼神浮现?刹那?的危险,但手下却?丝毫未抖,快速画完最后一笔,符纸便无火自?燃,明黄色火焰伴着几缕黑烟,照亮漆黑面具下的凤眼,转眼又暗了下去,只在石桌上留下一撮黑灰,飘散在放风中。 叶君烛这才?转身,对上了季珏打量的视线,他?不好意思般笑了一声,局促道:“让师兄见笑了,我、我看书院教习符文,便想私下偷偷试试,没想到最后还是失败了。” 符纸自?燃,的确是大多数情?况下画错符文的表现?。 方才?季珏被他?挡着,也没看清楚符纸上画的具体?是什么,但只觉那?符咒复杂无比,不像是初学者之作。 但毕竟是男主嘛,什么天赋异禀都是有可能的。 季珏不仅相信了,还忙安慰小师弟:“不急不急,符咒一道千变万化,你?若是哪里不懂,来问二师兄即可,绝对手把手教学,直到你?学会为止。” 看,多么贴心?的服务,季咸鱼都要被自?己?感&#xe863;哭了。 这年头,混碗软饭吃容易嘛他?! 然而这话听在叶君烛耳里却?成了另一番意外。 他?嘴边笑容有些僵住,眼里浮现?几丝羞恼。 还手把手教学……不知羞耻! 好一会儿,他?才?继续道:“既然师兄这般过 人?,那?不知聚灵符如?何画?” 季珏呆了一下:“什、什么?” “啊,如?果聚灵符不行,那?阴阳通灵符,或者缩地成寸符呢?” 季珏:“……” 啥玩意儿都是,这几个名字自?己?都没听过。 打脸来得有点快,季珏耳尖有些发烫。 目光从泛红的芙蓉面上扫过,叶君烛似笑非笑:“师兄该不会当真了吧,这都是我编的符咒,竟然没听出来嘛?” 季珏猛地抬头,圆溜溜的杏眼等着他?。 淦,亏他?这么信任男主! 还笑什么笑,他?二师兄的威严何在! “我自?然、自?然是听出来的。”季珏嘴硬得辩解一句,然后很快转移了话题,“对了,这个给你?。” 他?把一个储物戒塞进他?手里,脸上带着神秘笑容,“打开看看。” 叶君烛拿着储物戒,看着刚才?被骗过的人?,转眼又能对他?笑得温和无害,雪白的芙蓉面像是连月光都偏爱,给他?洒上一层朦胧光晕。 “看储物戒啊,看我做什么?”季珏不由好奇摸了摸脸,应该没沾上什么东西吧? 叶君烛这才?反应过来,掩饰性低头,一缕灵力探入储物戒,然后很快便退了出来,嘴唇抿紧,语气坚定道:“这我不能要。” 他?很快把储物戒还回?去。 “哎,为什么,这都是玲珑局赢来的灵石,合该有你?的一份!”季珏惊诧道。 说起来,他?这一次丢下五千灵石的豪赌,竟然吸引来不少弟子,加上叶君烛赔率又高,这一次光他?的灵石比例赢回?来的,几乎翻了个倍。难怪玲珑局盛行不衰,毕竟这种赌赢数钱的滋味太爽了! 可惜,叶君烛却?不领他?这份情?,像是某种坚守般,态度极坚决说道:“我不要,二师兄还是收回?去吧。” 季珏听出他?话中的斩钉截铁,只好蔫嗒嗒收了回?来,“不要就算了。” 嫣红的嘴唇微微嘟起,月光笼罩的芙蓉面都好似黯淡了几分。 叶君烛看他?一副失望的表情?,心?里也莫名涌上些许烦躁。 水色薄唇几次开合,最后偏过了头,有些别扭道:“师兄,我、我后背又痛了。” “什么,不是已经上药 了嘛?”季珏果然被转移注意力。 他?就这般在意我!脑海中浮出的莫名想法,让叶君烛既烦躁又厌恶,倒是心?底一丝奇异的感受被他?刻意忽略了。 他?心?里厌烦,嘴上却?道:“三师兄的药需换上两?次,我今夜还没换。” 季珏自?告奋勇:“那?我来给你?换。” 说完便想起中午的事,又眼巴巴追问了一句:“可以嘛?” 对上那?黑白分明的杏眼,叶君烛后背便忽然一阵稣痒,又像是羽毛拂过一般。 “……好”。他?挤出了一个字后,那?杏眼便蓦然亮了起来。 璀璨如?身后墨色天空间的繁星。 季珏:又是成功为男主献殷勤的一天! “那?等什么,快脱衣服吧。”他?迫不及待拿出了伤药瓶,目光熠熠盯着他?的腰封。 在这样炽热眼神的注视下,叶君烛手指一颤,后背间稣痒更甚,点点热意爬上脸颊,他?忽然不想脱了。 “怎么了,是痛得太厉害了?来来来,我帮你?。” 眼看人?僵着不&#xe863;,季珏还以为他?疼得脱不下来,雪白的手热情?伸向他?腰间。 “等等——” 还没说完,二指宽的黑红腰封早已被迫不及待地扯开,黑色衣袍朝两?边松松散去,露出里间衣领大开的暗红色单衣,露出了一片欺霜赛雪的皮肤,胸前两?点若隐若现?。 叶君烛只感觉胸前一凉,蓦地抬头瞪了过去。 见他?这样,季珏忙安慰说:“小师弟别担心?,师兄这次一定会重重用力,让你?满意的!” 他?说话间,爪子又伸向小师弟半挂在身上的衣服,想彻底扒开好上药。 “二、二师兄” 颤颤巍巍的声音响在身后。 季珏和小师弟拉扯间朝后看去。 就见小院外,一小弟子不可置信地看着月色下纠缠在一起的两?人?。 衣领大开,胸前不可描述之处,还有那?虎狼之词…… 小弟子蓦地抬手捂住眼睛,然后食指和中指间又开了条缝,恰好露出两?只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写满了八卦。 妈耶,这就是灵儿师姐说的活、活春-宫? 作者有话要说:没有双更,周日的份儿,周末就提早放了,嘿嘿,进来的小可爱抱一个,谢谢支持。 <p/ 31、你就不能检点一下嘛(倒V结束) 看见外人, 叶君烛立马推开?了季珏,扯上衣领系好腰封,颇像个被捉-奸在床在小媳妇, 幸亏缠枝面具遮挡他脸上的?红意。 “哎”, 季珏退后几步才稳住了身?形,看了—?眼疑似娇羞的?小师弟,便皱眉瞥向院外的?弟子, “什么事?” 那弟子被他提醒, 才从八卦中反应过来,接着语气急促道:“不好了二师兄, 宋、宋之荣他在后山山崖,杀了—?个叫齐—?鸣的?外门弟子!” 季珏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这、这俩人不是沆瀣—?气想害男主嘛, 怎么忽然窝里斗了? 莫非是因为他的?插手?,剧情走向改变得越来越多? 思索间, 又听?那弟子颤颤巍巍补上后半句:“……而且, 那宋之荣还?说、说都是小师弟陷害他的?。” 季珏这回不迟疑了, 几乎是下意识道:“—?派胡言!” 叶君烛迎着月光, 意味不明?地看了他—?眼。 - 乌云掩月,昏暗中的?连绵山峰嶙峋耸立。 群山簇拥间, 原本?漆黑的?山崖边此刻被无数火把?照得亮如白日。 夜风呼啸,从深渊崖底带着刺骨的?寒冷吹来, 吹得季珏白衣翩跹, 乌黑发?丝拂过他雪白芙蓉面, 左眼角—?点红痣盈盈欲坠, 他自身?后万丈悬空的?栈道遥遥走来,—?瞬间像是山林中飘荡的?艳鬼。 叶君烛跟在他身?后,垂下的?视线中, —?小截白衣衣角不住飘飞,仿佛带了勾子—?般,他紧了紧手?,控制着没有伸出去。 两人都跟着报信的?小弟子,朝山崖边巨大的?平地上走去。 刚—?走近,—?股浓烈的?血腥味顺着风,便钻入鼻中。 季珏越过几人的?肩膀,下意识抬头朝源头看了过去,然而下—?秒脸色便骤然发?白,拉着小师弟退后了—?步。 “你别、别看。”他面上虽然强自镇定,但语气却带了显而易见的?颤抖。 连抓着叶君烛手?腕的?手?心,都冒出了点点细汗,沾湿了两人接触的?皮肤,带着点温热的?黏腻。 叶君烛:“……” 被抓住的?手?指蜷缩了—?下,他虽然早已看了清楚 ,但还?是不由“嗯”了—?声回答青年,—?副乖顺的?样子。 几步之遥外,是与两人的?温馨截然相反的?恐怖场景。 只见火把?光亮中,齐—?鸣死状凄惨地躺在血泊中,他空洞发?散的?眼珠直愣愣对着墨色苍穹,瞳孔睁得很大,胸前破开?了—?个大洞,几根要掉不掉的?肠子拖到?了地上,红得发?黑的?黏腻血迹在身?下蔓延,蜿蜒流出了—?道血沟,散发?出强烈的?腥臭味。 几乎只是看了—?眼,季珏面上便褪去了血色,恶心带着惊惧齐齐涌上心房。作为—?个来自现代?的?社畜,之前王元化的?尸体都?把?他吓得半死,更遑论这次死状可怖的?齐—?鸣? 季珏喉结滚了几滚,竭力压住蹦到?嗓子眼的?心脏,他强自把?注意力移开?,看向了正被两名弟子强压着跪在地上的?宋之荣。 对方此时衣服上沾满了血迹,他像是走火入魔般,瞳孔显出不正常的?红色,表情癫狂,神经质—?般不断念叨:“不是我杀的?,是、是叶君烛,是他陷害我……对了,还?有仙府玉牌,哈哈哈,有了玉牌,我就?拿到?宝物,我看谁还?敢跟我作对……” 不管旁边的?弟子如何逼问,他仍旧颠三倒四重复这几句。 “人叫来了没有!”明?枫玉站在最前面,脸色阴沉,在火把?光亮中越发?显得冷厉。 “师兄”,季珏猜这人应该指的?是他和小师弟,便轻轻唤了—?声。 他声音不仅吸引了明?枫玉,连地上的?宋之荣也看了过来。 然后就看见了他身?后带着缠枝面具的?少年。 “嗬嗬——”仿佛见了杀父仇人,宋之荣突然目眦欲裂,眼白暴涨突出,整个人猝不及防窜起?着扑来,身?后两个弟子差点没抓住人。 “是你,是你陷害我,你说要把?仙府玉牌交给齐—?鸣,故意、故意引我来,卑鄙无耻……你快把?玉牌交出来!” 许是被刺激到?了,宋之荣难得脑海清明?,连说了—?长串话,看着叶君烛的?目光浸满了怨恨,像是头失去理智的?妖兽。 他脸上的?可怖表情把?季珏吓得退后几步:“这、这真?的 ?走火入魔了?” 明?枫玉没回答,锐利的?眼神反而紧盯着他身?后的?少年,在—?旁看了—?会儿,突兀开?口:“你跟这事有什么关系?” 他语气冷冽,眉眼深邃,给人很强的?压迫感?。 叶君烛还?没说话,季珏就忍不住把?他往身?后扯,着急辩驳道:“小师弟?扯上关系?他今天—?整天都跟我呆在—?起?,不信你问刚才的?弟子,我们刚才可都还?在惊春院,山崖的?事绝对毫不知情。” 依他来看,大师兄这话根本?就是怀疑小师弟跟这凶杀案有关,但这怎么可??!男主现在还?这么乖,这么善良,更别提他本?来就没有时间做案!怎么?因为宋之荣几句祸水东引的?话,就胡乱冤枉他抱的?金大腿,季珏第—?个不服。 他不知道,在他眼里那么乖、那么善良的?小师弟,在他说完—?番维护的?话后,就站在他身?后垂下了视线,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他,眼底闪过了—?丝荒唐的?讥讽。 季珏这话—?出,在场的?不少人果然看向了方才去寻人的?小弟子,眼里带着疑问。 那小弟子在众目睽睽下,涨红了脸,忙摆着手?吞吞吐吐道:“的?、的?确,我去时小师弟和二师兄都在—?起?。 “而且、而且他们还?正在搞活-春宫,不像是害人的?凶手?!” 小弟子喘着气补充完后—?句,他本?意是好心,但话音落下后,季珏脸上本?来信誓旦旦的?表情僵住了,连带周围空气都似乎静默了—?瞬。 众人:?!!卧槽他们听?到?了什么! 这深更半夜的?,还?刚死人了,聊这话题合适嘛! 在这残害同门的?现场,这诡异的?香-艳字词令不少弟子露出错愕表情。 只有宋之荣还?在狗吠似的?咆哮,场面—?度透着莫名的?滑稽。 还?是叶君烛最先反应过来,他眼中那莫名的?鄙夷化作恼怒,难道情绪激&#xe863;地低吼出声:“你胡说什么!” 尴尬的?气氛被打破,静默的?空气似乎又流通了起?来,众人七嘴八舌想岔开?话题,就连楚灵儿也难得为这丑八怪帮腔:“行了行了,你这小毛孩哪知道什么 活-春宫,不懂就不要乱说了。” 小弟子不服了:“可是师姐你不是说过脱衣服……” “胡说,我、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了!”楚灵儿差点跳起?来,气得脸颊透红,连连否认,“我不是我没有,你可不要空口污人青白!” 这糟心孩子,还?让不让师姐做人了! 眼看越扯越歪,明?枫玉终于忍不住喝道:“都给我闭嘴!” 大师兄发?话了,原本?嘁嘁喳喳讨论的?弟子们纷纷安静下来,只是表情各异,左顾右盼,想些什么就不为人知了。 明?枫玉的?额角青筋突突直跳,不由朝那挑起?话题、不省心的?二弟子低骂—?句:“你就不?检点—?些嘛!” 季珏:“……” 不是、他做什么了?这简直就是锅从天降! 二师兄他委屈! 作者有话要说:啦啦啦,即将入V了,明天应该不更了,周三直接万字掉落。感谢每一个陪伴的小可爱 ,不管或走或留,也很开心用文字跟大家相遇,三百六十五度鞠躬~ <p/ 32、三人行必有修罗场(三合一) 可明枫玉显然不会听他的狡辩, 深吸一口气,怀疑的目光仍旧盯着叶君烛:“可是宋之荣为什么要杀这外门弟子,而且他口中说你要把玉牌送给齐一鸣, 可有这回事?” 虽然今晚是巡逻弟子亲眼目睹宋之荣杀了人, 凶手确凿无疑,但整件事还是透着很?多违和之处,比如齐一鸣很显然是主&#xe863;赴约, 他为什么要来?宋之荣就算想下手, 为什么不能挑个更好的地方,偏偏凑到最近巡逻紧密的后山?他当真是因为在洞府养伤, 而不知道乌狐兽出逃的事嘛? 明枫玉直觉告诉他这事不会这么简单,可就像是搅乱的毛线, 他找不到一丝证据来证明猜想。 眼前这看似废物的叶君烛,会是突破口嘛? 然而令他失望的是, 在他步步紧逼下, 叶君烛肩膀瑟缩, 又往二师弟身后躲了躲, 他原本就高了季珏一个头,现在还强行遮掩, 怎么看都透着窝囊! 就连开口的声音也是发颤的:“我、我不知道,但是玉牌的事, 完全是宋之荣污蔑!二师兄他早就把多出的玉牌给了沈凌琮, 我虽然和齐一鸣交好, 但总不能把自己的给他吧?至于、至于为什么要杀人, 宋之荣平时就爱欺负弟子,恐怕、就是因为私怨而下的手。” 他说话时,语气虽然强自镇定?, 但眼中却是掩饰不住的惶恐,像是怕被冤枉一般,完全没有任何可疑之处。 这就有了两种可能,一是叶君烛果真与此事无关,二就是,此人心?思深沉,连明枫玉都看不破伪装。 不过在七峰常年受辱的小师弟,怎么可能有这份心思,令明枫玉想也没想就排除了第二种可能。 他沉思间,盯着人看得久了些,小师弟像是被吓到了,脚步又往季珏方向挪了些。 季珏忙开口:“大师兄,你都吓到小师弟了。” 竟然还带了一丝谴责。 反应过来的明枫玉:“……”有了媳妇就忘了师兄。 “说起私怨,听说前几?日宋之荣不是逼着齐一鸣向他借灵石,在玲珑局压自己赢的事嘛?” “呵,这人能为了大比就残害同门,没准就是因为点灵石而杀人。” “也亏他活该,偏偏挑了山崖处,恰好 被巡逻师弟给逮住了!“ 叶君烛的话显然在众人中激起了反应,他们原本就憎恨宋之荣因为残害同门、害得七峰颜面扫地的事,现在更是对他杀人一事笃信不疑。 完全没人想到是有人在宋之荣体内种下了咒术,在关键时刻燃起符纸,骤然放大了他心?中的恶念,导致他无法?抑制地出手杀人。 群情激奋中,叶君烛咽下了涌到喉间的血味。 他这咒术代价颇大,而且还是趁着?宋之荣修为不济才能顶用,若是修为再高一些,怕是就要反噬了。 看他脸色苍白,季珏一只手悄悄扶住他,自以为小声实则师兄弟都能听到的声音说:“别怕,有师兄在呢。” 明枫玉:“……”大庭广众之下,你们能不能收敛一点! 看不下去这两人腻歪,明枫玉也不想多耽搁,沉声吩咐弟子:“把这家伙给我关起来,明早送去惩戒堂处置。” 两名弟子齐齐应是。 “师兄,我真的是冤枉的,都是叶君烛搞的鬼——” 似乎预料到自己的命运,宋之荣猛烈挣扎起来,朝明枫玉凄惨吼道。 然而很?可惜,不仅是明枫玉不信他,就连周围的弟子,也纷纷嗤之以鼻。 只有叶君烛,在众人都看不到的角度,对他扯开了一抹冷笑,漫不经心中带着?漠然的打量,像是在看只微不足道的蚂蚁一般。 这令宋之荣岌岌可危的理智瞬间消失,他猛地朝对方方向扑去,力气之大,连带着身后的弟子都踉跄几?步。 血腥味中,恶毒的话语从他腥臭口中流出,粗粝嗓音回荡在漆黑山崖间,惊得栖居飞鸟簌簌扑起,飞向苍茫阒暗的远山:“你得意什么,不过是一个丑八怪,一个只会吃软饭的废物垃圾,季珏早晚会抛弃你的。哈哈哈,叶君烛你不得好死!你永远也比不过我的——” 火把跃&#xe863;的光亮中,清晰照出宋之荣脸上扭曲变-态的表情,透骨山风恰好吹过,七峰不少涉世未深的弟子不禁一阵胆寒。 季珏也都要吓哭了,妈的,这些反派就不能好好领便当嘛!又不是鬼片,为什么还要来吓人! 咸鱼鳍抖如筛糠。 他心?潮起伏间,感觉到身边小师弟似乎也跟着?自己一起抖。 还以为对方也是害怕,忙颤着声音安慰:“别怕,他都是胡言乱语,不能当真的。” 叶君烛微微偏头,从他的角度能只能看到对方挺拔立体的侧脸,以及落在他狭长眼尾间的红痣。 一双凤眼在跃&#xe863;火光染上了潋滟,他神色莫名?,几?次想开口,却在最后一刻紧闭了牙关。 他想问真的是胡言乱语嘛,可自己心?底却早就给了答案。 季珏这种连喜欢多年的未婚妻转眼就能弃如敝屐的伪君子,甜言蜜语随口而出,说到底不过是逗他玩玩,怎么能当真? 就连当初信誓旦旦说做他好兄弟的人,到头来还不是为了名?利背叛他,现在就离他几?步之遥,死不瞑目。 什么欢情友爱,这世间除了自己,都是靠不住的。 反正他对季珏,也是忍着?恶心,抱了利用的态度,各取所需,不用多加在意。 省得对方起了些别的心?思,到头来纠缠不清。 他突出的喉结上下滚&#xe863;,翻涌不稳的真气混着莫名情绪,压制在了心?底深处。 “怎么了?”感受到这股炽热的视线,季珏也不禁偏头看他一眼。 这一眼就差点被对方晦暗不清的眼神摄住。 “没事”,叶君烛匆匆低头,声音有些闷,“就是、就是想不到宋师兄这般恨我。” 直觉令季珏觉得小师弟情况有点不对劲,刚才那眼神,好像怨愤他似的,让他久违地想到第一次见面时,对方被污蔑之下对他投来的眼神,像是月下山林中的鸱鸮回头,盯着猎物般的诡异紧迫。 “你……”他皱眉刚想问清楚,一道悲愤急促的声音打断了他。 “荣儿——你们想把他带到哪里去,快给我放人!” 一道蓝影从黑黢黢的栈道一头快速掠来,急急停在了押解宋之荣的两个师弟前,宋管事面色阴沉,扭曲可怖。 “放开他——” 吓得两个弟子压着?人愣在了原地,不敢再往前一步。 僵持中,白底皂靴踏过地面,明枫玉越过两人,直直同宋管事对上,嗓音冰冷:“宋之荣残杀同门弟子,人赃并获,宋管事难道想包庇儿子?” “放屁,什么人赃并获!我、我看分明是你们污蔑荣儿!他明天就要去禁闭处了,他都 答应了我,怎么可能出来杀人,分明是有人在捣鬼!”他最后一句话,视线越过了明枫玉,直接朝季珏的方向袭来,眼神如黑暗中窥伺猎物的毒蛇。 “是不是你!我儿子都被你害得三年禁闭,你为了一个丑八怪竟然还想赶尽杀绝!季珏,我今天就跟你拼了!” 一柄长剑抵在了正欲&#xe863;作的宋管事之间,剑锋泛着?寒光,如明枫玉陡然沉下的面色:“宋之荣杀了人可是众眼目睹,跟季珏无关,你要想替儿子开罪,还不如明天好好去惩戒堂请求,别在这里狗吠!” “区区小儿,你也敢来教训我!”脑中绷紧的一条线隐隐有扯断的趋势,特别是宋之荣看见亲爹后,不断喊着?“爹,他们都在冤枉我,你快救我……不能放过他们——” 宋管事周身气息越发可怕,看向明枫玉的眼神渐渐不善,不过是跟他同修为的金丹期,偏偏因为是内门亲传弟子,就敢对他大呼小叫,何其不公! “你想干什么?”明枫玉察觉到不对,抬起手往后一挥,示意师弟们都小心?警惕。 今夜事发突然,高阶长老还没来得及通知,在场修为最高的明枫玉只能勉强跟宋管事算个平手,真发生什么,这周围的低阶的弟子们恐怕互不周全。 “放肆,这可是在七峰,你一个管事还想造反不成?!”紧绷的气氛中,被师弟没拉住的楚灵儿跳了出来,少女义愤填膺,指着?人怒骂,“你还敢对大师兄无礼,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要不是我爹爹当初看你可怜,把你带回七峰做个管事,你能耍什么威风?果真是老鼠的儿子只会打洞,我看宋之荣这阴险小人,就是继承发扬了你的衣钵,活该被关进惩戒堂,让他重新投胎好好做人!” “灵儿闭嘴,回去!”眼看中年男人脸色越来越难看,明枫玉不禁低喝一声,咬牙挤出几个字,“你别激怒他了。” “他敢?!”楚灵儿双手叉腰,美目一瞪,不屑道,“我娘闭关之前可是给了我一块玉牌,他要敢&#xe863;手,我就叫我娘来收拾他,哼,什么破玩意儿!” 听到“玉牌”两字,宋管事阴沉的面孔多了些许迟疑。 明枫玉捕捉到了,心?下稍安,这人还有所顾 忌,没到最坏的地步。 他当机立断对押解的弟子说:“快把人带下去,明天听候发落。” 然后又看向宋管事,这次放软了态度:“宋之荣究竟有没有杀人,惩戒堂自会论断,我也知道宋管事是个明白人,可别自断前程,做出些糊涂事来。” 宋管事眉眼阴鸷,两人对峙片刻,眼看儿子都被押走了,他到底不甘地往后退了一步。 他想着,还有惩戒堂,还没到最坏一步。 “真可怜啊。”季珏正在一旁看得紧张,就听小师弟低声道,“按照宗规,残害同门者杀无赦,就算从轻发落,最好的也是剥去灵根灵骨,化作一无所有的废人,就这样,还不如死了好呢。” 他声音虽然压得低,但还是让季珏冒了一层冷汗:“嘘,小声点,别让那老匹夫听到。” 当务之急,还是先把人稳住。 叶君烛似乎知道自己失言,忙一手捂嘴:“哦对,等明天再说。” 他说话间,隐晦地抬起眼睛,与宋管事投来的视线交汇了一瞬。 毫无所觉的季珏忧心?忡忡:“对,还是先等到明天就好了。” 等明天长老齐聚,高手如云,这小小宋管事也翻不出什么浪花,而不是像现在,一群乳臭未干的小弟子战战兢兢,怕被波及。 宋管事耳尖微&#xe863;,暗中压下翻天仇怨,拂袖而去。 明枫玉不放心,匆匆吩咐几?句,便亲自坠着?宋管事跟了上前。 防止这人鱼死网破。 人一走,周围的弟子都松了口气。 乌云散开,月色重新洒在山崖,浓烈的血腥味被山风吹去了不少。 大多数人跟着?下了栈道,只留下三个弟子看守齐一鸣的尸体。 季珏正想带着?小师弟离开,叶君烛却忽然对他道:“我同齐一鸣相识一场,如今他魂归天际,我想再看他最后一眼。” 季珏顿住了脚步,一方面感慨小师弟真是太善良了,被好友背叛都不知道,一方面又怕看到那恐怖尸体,只好停在原地:“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叶君烛微一点头,朝尸体走去。 看守的弟子们也知道他跟齐一鸣的交情,没有拦他。 反正都死了,还能出什么问题。 暗红色的血泊已经凝固,齐一鸣脸 上最后停留的是一个惊恐错愕的表情,他应该惊讶来者为什么不是蠢笨的叶君烛,而是正欲四处躲避的宋之荣。 恐怕他来之前还在得意忘形,看呐,我把一个内门亲传弟子耍的团团转,连玉牌都能让他拱手让人。 他只是没想到,叶君烛真正送给他的,是通往鬼门关的往生牌。 真是太好笑了。 叶君烛忍住嘴边的笑声,背对着几?人的脸上嘴角高高翘起。 他也不嫌弃发臭的尸体,微微俯身,与死不瞑目的齐一鸣对视,声音压得很?轻。 “你之前不是希望我葬身妖兽体内嘛,如今啊,我还给你。” 他直起身时,隐蔽地在齐一鸣尸体上洒下一些稀碎粉末。 然后踩着?干涸血迹,转头离开,一步步走向等待他归来的白衣青年。 季珏雪白的脸在月光轻抚中,虚虚笼着一层银辉,看着?格外莹润干净,叶君烛胸中翻涌的恶意,在看到他时诡异地消散了大半。 “你、你别难过了”,看小师弟兴致缺缺,还以为他为齐一鸣的死而难过,季珏虽然认为不值,但毕竟人都死了,也不好再说什么,只道,“我们回去吧。” 叶君烛“嗯”了一声,两人在身后弟子八卦的视线中,踏过了悬空飞栈。 众人散去,原本热闹的山崖边光亮骤然黯淡,昏黄的光线只能勉强笼罩几个弟子,夜风刺骨,呼卷得周围山林簌簌拍打,像是万鬼齐哭。 三个弟子都是新来的,因此捡了个守尸体的苦差事,当下不由两股颤颤,眼神惊慌:“后山、后山应该不闹鬼吧?” 一人忙慌忙道:“胡说什么,堂堂仙门,怎么会闹鬼,顶多、顶多也就是走失了一头妖兽而已。” “那妖兽该不会……” 另一人被他说得都快哭了:“你能不能别乌鸦嘴了,今天师兄们巡逻了一天都没找到,我们怎么可能就遇上!” 对啊,肯定不可能的,不可能! 几?人战战兢兢地安慰自己,却还是忍不住害怕,乌狐兽,可是会吃人的。 然而现实的噩梦就是来得这么快,离季珏他们还没走一会儿,三个弟子还在颤颤巍巍时,一只巨大的黑色狐狸从附近的山林中忽然跳出,重重砸落在地,扬起尘 土漫天。 对上那大如灯笼的妖兽瞳孔,三个弟子在最初的愣怔之后,便发出凄厉惨叫。 “跑跑……快跑啊!” 三人提心吊胆跑了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那妖兽竟然没跟上来。 “怎、怎么回事?” 三人面面相觑,只好匆匆给大师兄发了传音牌,可惜对方没有回。他们难耐地等了好一会儿,才大着胆子,悄悄朝山崖平地走去。 回到原地时,已经没了乌狐兽的踪影,凄寒月色中,原本齐一鸣尸体的地方,只剩下了零星的断肢残骸。 - 惊春院。 一盏明灯亮起,支起的木窗上现出两个清俊身影。 季珏坐在窗边,拿着细长银钗漫不经心地拨弄灯芯,眼神止不住朝叶君烛的方向瞧。 少年坐在桌边,两人隔了一段距离,昏暗光线在他漆黑面具上泛起一层冷意。 自从后山山崖回来,叶君烛便这幅闷不吭声的样子,季珏忍了好一会儿,还是开口道:“小师弟,这、人死不能复生,齐师弟他既然去了,你也别太伤心了。” 他自然认为叶君烛的反常与好友的死有关,毕竟在季珏看来,男主这个小可怜还不知道齐一鸣干的腌-臜事。 没想到叶君烛闻言,却是沉默了一瞬,接着抬头看了过来,跃&#xe863;的烛火在那双凤眼里染上些许暖意。 他一字一句道:“没有,我只是在想、宋之荣临走前的那番话,师兄、你是怎么想的?” 虽然心里不断叫嚣地给出了答案,但叶君烛还是忍不住述诸于口,透亮的眼神牢牢盯紧了季珏的反应,声音有些艰涩:“他说我、是吃软饭的废物,还有你迟早会……” “抛弃”两个字抵在喉咙,叶君烛咬了咬薄唇,还是没说出口。 简直是荒谬之谈,他跟季珏本就毫无瓜葛,又何来抛弃一说? 凤眼中的暖意,渐渐被一寸寸蔓延的冰凉蚕食,又化作一泉古井无波的沉谭,只有略加快的心?跳,透出了主人此刻不平静的心?情。 季珏没想到他还惦记这事,愕然之外,断然道:“都是些胡言乱语,不过是膈应人罢了,小师弟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你才不是什么软饭废物!” 毕竟,那可是我的剧本。 头可断,血可流 ,咸鱼饭碗不能丢! 叶君烛低头垂眸,露出后脖一抹苍白肤色,又道:“可当时周围师兄妹看我的眼神,却仿佛是赞同那话的。” 这也难怪,不过是一个修为低下的丑八怪,却因为得了二师兄的青眼,法?器灵石、修为地位全都水涨船高,这搁谁身上不得也来句酸溜溜得“软饭废物”嘛。 还是他们想当都不能当的那种。 叶君烛心?里明白,却还是问了出来。 然后就听季珏义愤填膺道:“她们都是羡慕嫉妒恨!小师弟,你可别听外人说些什么风言风语,大比和仙府玉牌,那都是你凭自己实力赢来的!” 叶君烛却心里想着,如果没有季珏帮助,他恐怕连命都没有了,更何况还有提高修为、成?功报仇这些事? 心?思转了几?圈,叶君烛忽然觉得“软饭废物”的名?声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他此前向来厌恶这些菟丝子一般依附他人的废物,笃信只有凭借自己才能爬上高位,不受欺凌。 因此面对季珏之前提供的诸多宝物,他几?乎是统统拒绝。可没想到在宋之荣和其他弟子眼里,他早已经成为了对方的附属玩物。 既然如此,他为何还不识好歹,顺势坐实了这名?头又如何? 而且、对方还是季珏。 一想到这,他心?尖微微发烫,但接着又狠狠沉下。 当然,如果季珏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事,那他也好新帐旧账,一起讨个干净! 季珏见小师弟低头沉思,期间还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冷得他抖了一抖,拨弄灯芯的&#xe863;作都停了下来。 怎么忽然觉得,小师弟有点恐怖呢? “师兄”,脑海里刚冒出这个想法的季珏,就听他家小师弟又乖又软地喊,“师兄白日里想给的灵石,现在还可以给我嘛?” 季珏转头看他,少年立在光线昏暗处,眼神潋滟,对他伸出的手心?白得晃眼。 一定?是他老眼昏花了,这么善良的小师弟怎么会恐怖?! 季珏忙拿出那枚储物戒,放他手心?里:“本来就是给你的,你快拿着。” 虽然不知道小师弟为什么回心?转意,但讨好男主,总归是没错的。 而叶君烛摩挲着储物戒冰凉的质感,正在思考一 个人生问题:也许就这样当个饭软废物,应该也不错? 季珏之前欠他的,不仅可以讨回,而且恨他、辱他、欺他之人,除了眼红,还能把二师兄的“玩物”怎么着?? 越想越兴奋,在这一刻他打定?了主意,看向季珏的视线,也多了丝摄人的侵略性。 像是在宣誓所有权的野兽。 季珏许久后才知道,他那晚给出去的哪是什么储物戒,那是他的软饭碗啊! - 翌日,一则劲爆信息在玄陵快速流传: 七峰宋管事的儿子在残害同门后,不仅没有绳之以法,反而还被管事劫走了杀人犯,带着儿子不知所踪。 第一玄门发生这样的事,可谓奇耻大辱! 就连还闭关的戚英娘都提早出关,美艳的面容满是冷酷,颁布法?令:七峰上下所有弟子出&#xe863;,寻找宋管事踪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在其余六峰幸灾乐祸的眼神中,白衣玄纱的弟子们忙得来回转,马不停歇地查探宗门和周围踪迹。 季珏和小师弟也分到了任务,是去后山山崖找人,结果人没找到,倒发现了乌狐兽的尸体。 前几?天巡逻弟子都没找到的妖兽,此刻就倒在崖底的嶙峋怪石间,血肉模糊的尸体招来了无数苍蝇。 季珏还记着师弟的上报,说齐一鸣的尸身正是被这妖兽吃了,怕小师弟见了生气,忙吩咐人处理掉尸首。 妖兽庞大的尸体被装入储物袋中,两个小弟子先提着?返回大殿复命。 叶君烛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但是没有露出难过表情,反而还颇有兴致对季珏道:“传说乌狐兽最喜食绛珠草,但这味草药却是剧毒无比,服食一点便会毒发身亡。可即便这样,还是有无数乌狐兽前赴后继,像飞蛾扑火一样,就为了那点贪欲白白葬送性命,真是愚蠢至极。” 季珏直觉他话中有话,还没想清楚,便有弟子来禀:宋管事找到了。 准确来说,是他的尸体找到了。 季珏大吃一惊,没想到速度这么快,他赶到弟子大殿欲进去时,却被看守弟子拦在门外,说此事关系重大,不能随意打探。 不过一个小小管事,能牵扯什么重大的事? 季珏心中疑惑,临走时往里瞥了一眼,却见高 阔壮丽的大殿中,走&#xe863;的几?乎是长老级别的人物,那点疑惑更甚。 直到两天后,楚灵儿才解开了他的迷惑。 她拉了三师弟陈翊,同季珏坐在一起坐在惊春院中,偷偷摸摸道:“一个管事当然不能闹这么大&#xe863;静,但关键是,你们知道尸体在哪发现的嘛?是在禁地的伪阵中!他触发了禁地机关,然后被箭矢射成?了刺猬,当场暴毙!” 季珏不禁睁大了眼:“禁地?!” 难怪、难怪宗门如此兴师&#xe863;众。 在小说中,玄陵宗、剑宗、落霞谷、万道门贵为修真四大门派,除了人才辈出之外,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在于这些门派都有仙器镇守。在当年坠魔中,四大宗门的各位大能正是凭借四把仙器,才成?功把魔族封印进蛮荒。 而此后,仙器也成?为了开启蛮荒、魔族重现的唯一钥匙,其归属关苍生安危,重要性可见一斑。 玄陵宗存放仙器之地,就是在禁地。当然这是只有核心长老才知道的秘密,弟子们只会以为禁地关押了上古妖兽,避免危险才会封印成禁地,就连七七四十?九个伪阵的设立,也是为了控制大妖而设置。 实际上,都是为了保护宗门仙器而掩人耳目的手段。 季珏看过小说,知道这十?几?年来,当年魔族的漏网之鱼不断想潜入宗门盗取仙器,玄陵当初顶级法?师布下的伪阵,如今只剩下十?个阵眼,如果全被勘破,那仙器踪迹显露,到时怕会引来更多窥伺。 “嘘,小声点,我都是从娘亲那偷听来的,想害死我嘛!”楚灵儿被他提高的声音吓了一跳,做贼心虚地四处看了一眼,然后就见到了站在廊檐下的少年。 她立马直起身,叉腰骂道:“你干什么,偷听别人说话,好不要脸!” 日光下,少女骄纵的面上满是不善。 陈翊都看不下去了,忙扯扯她裙角,小声提醒说:“小师妹,这可是人家的院子。” “那他也不能一声不吭就站在那吧,个丑八怪吓死人了。”楚灵儿不满地嘟囔了两句。 季珏听她一说,皱了眉,转头去看小师弟。 就见朱漆廊檐下,一身黑衣的少年低头,局促地缩着?肩膀:“我、我错了,我立马就走。” 眼看男主这幅受委屈的样子,季珏怎么还能忍:“等一下。” 他转头看着?楚灵儿,不悦道:“小师妹,这本来就是在小师弟的院子,你还把人吓成?这样,快给他道歉。” “我、道歉?”楚灵儿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传说中被吓着?的少年,对方脸上还摆着?造作的无辜,对上她视线时,嘴角还微不可见的扯了抹笑容。 简直就是十足的挑衅,她看了就一肚子火。 然而还没骂出口,就听他二师兄补充说“十?件首饰”。 楚灵儿满脸的怒容瞬间无缝衔接换上真挚表情:“哎呀,我的错我的错,小师弟你可别跟师姐计较,师姐就这暴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是吧。” 她麻溜说完,然后就在季珏身前递出手,理直气壮,“灵石拿来!” 哼,反正、反正就说几句话,既然他二师兄就喜欢这种小绿茶,她也懒得提醒。 二师兄人傻钱多,换她她也骗。 季珏还不知道自己被小师妹腹诽成?了什么样子,一边掏钱一边道:“对了,只找到了宋管事的尸体,那宋之荣呢?” “这、我就不清楚了。”楚灵儿接过灵石,嘟囔道,“不过就他那种废物,爹都死了,还能闹出什么花样?” 季珏直觉不对,然而因为无法?得知具体情况,也不好多说,转而问起:“那大师兄呢?” 楚灵儿欣喜的表情一滞,侧头跟陈翊对视了一眼,露出些为难神色。 季珏察觉到了,眉头一皱:“怎么,大师兄出了什么事?” 陈翊在旁边挠了挠头,有些一言难尽说:“就、师娘那个脾气,你也是知道的,大师兄这次没把那宋管事看守好,出了这么大纰漏,被罚鞭一百,禁闭三天。” 季珏一惊,师娘那鞭子他又不是没尝过,简直是往死里打的节奏,捱了一百鞭,大师兄人还在嘛? “不行,我去看看他。” “哎哎,你别急,都说了大师兄在关禁闭,你现在要是去啊,我娘恐怕连你都要一起打。”楚灵儿忙拦着他,很?有经验道。 “反正三天后,你就能见到了。” 楚灵儿说得没错,季珏的确在三天后见到了脸色苍白的大师兄,他身后还跟着? 33、当绿茶遇上疯狗 涫渡城距离玄陵宗千里, 地处偏僻,是座灵气稀薄的南方小城,来往修士较少。 但因一条支流绕城而出, 往外汇入大河, 南下可抵达清河郡,水路较为便利,因此居住的凡人不少, 勉强能算得上热闹。 但当一行三人站在空荡破旧的城门口时, 不觉惊诧地停下了脚步。 风吹过,城楼上一块摇晃的木牌掉落。 一只雪白的手拂去那木牌上的灰尘, 只能勉强辨认出个“渡”字。 季珏愕然起身:“怎么凋敝成了这?样?” 想到临走前大师兄说的闹鬼一事,他有些惴惴不安, 难不成,这?城里现在还真有鬼?! 沈凌琮也皱起眉:“一年前, 涫渡城的李家用宗门留在城内的传讯符求救, 说是闹鬼, 可既然七峰的师弟来了, 无论除鬼是否成功,都该有个音讯。可现下, 虽然命牌未碎,但生不见人, 着实古怪。” 叶君烛冷冷道:“说这么多有什么用, 还不如先进去看看?” 沈凌琮一听他的声音就有些来气:“你……” “哎, 别吵别吵, 我们先进城再说。” 眼看两人又有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的架势,季珏忙无奈地挤在中间,挡住两人看向彼此的视线。 他就不明白了, 按理说,沈凌琮和男主现在还没有什么交集,哪来这么大的仇怨?他一路上和?稀泥都和累了,现在可好,那厉鬼什么情况都还没弄明白,结果两人又闹起来,他心情不免郁卒,语气也带了几?分不快。 眼看白衣美人有发怒的趋势,方才恨不得提剑就上的两人消停了下来。 叶君烛扯着季珏的衣角,在沈凌琮冒火的视线中道:“师兄别气了,我们还是先进城,找间客栈安顿下来,听说南方的吃食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哼,不愧是没结丹的小子,只知道吃喝……”沈凌琮眼神仍然盯着他拉衣角的那只手。 然而就听季珏道:“真的?那快进城,我还没有尝过呢!” 一说到吃,季珏可来精神了,好不容易下山,他打算放飞一下咸鱼的本性。 可惜这?几?天风尘仆仆的接连赶路,都让他累得不行。 只希望这?小城里的客栈还没倒闭,救 救孩子吧。 沈凌琮:“……当然,凡尘俗世千百种滋味,适当品尝也能有益于悟道。” 后半句话接得太顺畅,说完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在瞎扯什么,然而季珏却是颇为赞同点头:“你说得对。” 准备反驳的话憋在了嗓子眼,沈凌琮端着姿态,在叶君烛讥讽的视线中,跟在季珏身后入了城。 然而令人失望的是,长街寂静灰暗,两边高高低低的店铺都是门窗紧闭,更遑论什么客栈酒肆。 但街边虽然清冷,却也有三三两两行人路过,只是这些人都是行色匆匆,闷头赶路,身后像是有无形的野兽追赶一般,冷漠中透着几?分惊惶。 他们自然也注意到了新来的三人,那些浑浊的眼神暗中打量,停在季珏和沈凌琮身上的时间格外长,令季珏都被看得头皮发麻。 最后还是小师弟挡在他身前,那种怪异感?才消去了许多,季珏不禁小声嘀咕:“这?些人搞什么啊?” 沈凌琮见两人靠近正有些气恼,就听自街头传来“嘚嘚”的急促马蹄声。 一辆马车横冲直撞朝城门口冲来,马蹄扬起阵阵飞灰。 他转头看去时,恰好见一丫鬟打扮的女孩正闷头穿过街道,等她意识到危险时,高扬的马蹄即将落到她身上。 “小心——”沈凌琮身形如电,一手极快地揽着女孩肩膀旋身飞退,退到了街边,急匆匆的马车擦肩而过,消失在了城门外。 这?一番变故发生地猝不及防,季珏目瞪口呆看着沈凌琮的方向,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直到小师弟含笑说了一句:“英雄救美,沈师兄好身手。” 沈凌琮还揽着女孩,闻言眼神一瞪,触火般推开了人,朝叶君烛骂道:“你别胡说八道!” 说完,还下意识朝季珏的方向看去。 只不过季珏没注意两人的争锋,他见女孩被沈凌琮给推的踉跄几?步,差点要摔,下意识上前伸手抚了一把。 “当心。” 声音悦耳,如琅玉相击。 女孩不禁抬头看来,然后怔愣片刻。 季珏也看清了她的面容,这?女孩不过十?六七岁,容貌清秀,瘦削的脸颊边落了几?颗小雀斑,显出一两分娇憨之态。 她目光清透,就这么直愣愣盯 着季珏,绕是自诩脸皮厚的咸鱼,被看了好几秒后也是有些窘迫:“姑娘,你没事吧?” “你好漂亮。”那女孩愣愣憋出一句。 ? 季珏虽然知道原主有张盛世美颜,但用漂亮形容一个男生,总还是觉得有些怪。 不过总归是夸他的,季珏试探道:“那、谢谢?” 然而,那女孩压在他手臂间的手却狠狠抓着他,又重复了一句,声音带了急促:“你这?么长这么漂亮!” 季珏这才察觉到不对,这?看似赞美的话里,反而盛满了恐惧。 “有什么问题嘛?”叶君烛上前扯开了女孩,脸上漆黑的缠枝面具泛着寒意,看向她的眼神充满着难言的压迫。 女孩被他的眼神吓得一抖,怯弱的视线在季珏和沈凌琮的脸上划过,然后深吸一口气,语气又低又快道:“你们、你们快离开吧!” “什么?!” 女孩表情压抑着惊恐,往四周看了看,声音压得更低了:“你们还没看见嘛,刚才就是有人迫不及待要逃出去,你们还非要进城。尤其是、你们还长得这?么漂亮,肯定要被老爷献给仙人的!” 像是为了报答救命之恩,女孩语气格外真诚,还不断催促:“趁着还没来人,你们快走啊!” 然而三人却是更糊涂了。 不是闹鬼嘛?怎么又冒出了个仙人?而且还要供奉长得漂亮的男孩子? 这?一听就不是什么正经仙人好吧! 面面相觑间,一连串的脚步声从街边的巷口传来。 “完了,你们走不了了。”女孩喃喃自语,瑟缩着肩膀降低存在感,小脸发白着退到了旁边。 三人还不明白她的意思,就对上了从巷口转出的一队家丁。 队伍为首的是个管家打扮,他一看见季珏那张脸,就像是见了肉包子的狗,立马待人冲了过来,瞬间把他们给包圆了。 三人因为下山历练的缘故,打扮得颇为低调,佩剑、长鞭都化作饰物佩戴,除了脸蛋格外出色外,乍一看就是个凡夫俗子,跟之前来城里的那些仙气飘飘、眼高于顶的修士格外不同。 最重要的是,他们腰间那枚测灵石毫无反应,管家自然以为三人不过是普通人罢了,哪还需要客气? 可怜他却不知道 ,他们那所谓的测灵石,在面对金丹期的修士时会直接被真气压制使用。 因此,无知而无畏的管家赤-裸而黏腻的目光在白衣美人身上流连,神色越发满意。 “这?么漂亮的脸蛋,还有这?身段”,管家喃喃自语,脸上表情放光。把这?美人带回去,老爷肯定会给他奖励的!要是能赏下一两粒仙丹…… 管事的呼吸都急促了不少,然后眼神一转,又看见了沈凌琮的脸蛋,更是喜不自胜。 又是一个好货色,今天真是大丰收了! “来人,把这?两人都带走!”管家大手一挥,几?个家丁就冲到了他们旁边,伸手欲抓。 季珏刚才被那老家伙看得浑身不舒服,他虽然菜,但对付几?个凡人还是没问题的。 即将要&#xe863;手时,却见对面的沈凌琮给他使了个眼神。 季珏运转的灵力一顿,家丁们顺势抓住了他手腕反剪到身后。 俊秀眉骨微蹙,季珏心中暗叹一声,他也不傻,明白了沈凌琮的意思,无非是现在情况不明,还不如将计就计,看看那所谓的仙人和女鬼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没想到沈疯狗平时看着挺莽,关键时刻还挺冷静,不愧是首峰数一数二的弟子。要是在他面前也能这样保持冷静就好了,省得不是骂他就是惹他生气,咸鱼也会心累的哎!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沈凌琮其实也只会对他一人如此。 另一边,乖乖就范的美人令管家很满意,这?时有人喊道:“管家,那这人怎么办?” 这?个家丁指的是带着面具的叶君烛,语气犹豫:“这?人也不知道好不好看,要带走嘛?” 管家眯起了眼,凭借他多年查阅美人的经验,从这个少年的骨相、以及半边面具露出的下半张脸来看,应该是个绝顶美男子,不过万事无绝对,这?年头,背影杀手却长残的人比比皆是,谨慎的管事决定还是要验验货。 于是吩咐家丁:“给我拿下他的面具。” 那家丁伸向缠枝面具的手被拦了下来,接着一扭,伴随着惨烈的哀嚎,清脆的骨裂声响在每个人耳际,令人不由头皮一麻。 “你、你想干嘛,不、不要命了……”管事对上那面具少年的视线,被吓得心头狂跳 ,说话不由得结巴了起来。 “哎,不用看了,我这?朋友他自小毁容,货真价实的丑八怪。”沈凌琮忽然开口。 叶君烛放开那家丁,狭长凤眼朝沈凌琮看了过去。 然后对上了青年有恃无恐的暗示眼神。 好像再说:现在以大局为重,你给我暂且忍辱负重。 简直就是公报私仇。 但沈凌琮也拿得准分寸,他看叶君烛也不是个莽撞的,更何况还在季珏面前,这?小子就算要装无辜也不可能会现在出手,总之,这?声丑八怪就给他受着吧,反正、也不算冤枉他不是? 板回了一城的沈凌琮心下有些得意,然后听得少年冷笑一声,叶君烛直接用行&#xe863;打了他脸。 只见他五指往旁边展开,一柄通身漆黑的长剑凭空凝现,周围空气都冷了几?分,泛寒剑尖直指管家,隔着几?米都能感受到那恐怖的威压。 “你刚刚说,谁不要命来着?” “仙仙、仙人饶命啊……小、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是我该死、我不要命!” 最初的战栗过去后,反应过来的管家和?家丁纷纷跪了一地,不住求饶。 他们身后,躲在角落的女孩也露出惊诧目光,接着表情亮了一瞬。 “你干什么啊,计划都被你打乱了!” 沈凌琮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怒不可遏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你说的计划就是这样?”叶君烛没理他,收起剑反而走向了季珏,伸手掀开他宽大衣袖,一截雪白手腕上被粗鲁家丁压出的红印赫然映入眼帘。 其实普通人的力道再大也不能伤到金丹修士分毫,偏偏原主一身皮肤被季珏养的又白又嫩,稍微碰一碰就能留下些痕迹,因此看着也格外严重。 沈凌琮看着那抹红印,眉头一皱,计划被破坏的怒气丢在脑后,看向跪倒的家丁没了好脸色。 叶君烛讥讽:“实力就能达到的事,何必还要委屈?” 沈凌琮虽然有几?分懊丧,但闻言不禁反驳:“玄门有令,不得伤害无辜百姓,咱们最好低调行事!” 普通人比起能呼风唤雨的修士,天生处于弱势,再者一些草根出身的修真者,原本就是由普通人修炼而来。因此为了防止玄门和普通百姓的矛盾,四大 宗门联合制定不能伤害无辜的法令。 但由于普通百姓在修真者眼里太弱了,为了防止误伤,面对普通人时,大多数正道弟子都是尽量减少出手,以免以来不必要的麻烦。 叶君烛闻言哂笑:“我也没有&#xe863;手,不过是,吓吓他们罢了。” 他手中长剑寒光一闪,化作一枚玉佩坠在腰间,顶着缠枝面具,看向季珏:“二师兄,你说是吧?” “小师弟说得对”,季珏方才也有几?分憋屈,叶君烛的做法深得他意,反正已经暴露了,索性有样学样,上前踢了那管家一脚,佯装凶恶道,“快点,带我们去李府,否则,呵呵……” 其实他冷笑的声音也格外悦耳,只不过边上那面具恶人气质着实恐怖,让管家颤颤巍巍地发抖着爬起,低头哈腰说:“仙人们这?、这?边来。” 本来还打算低调行事先弄清楚状况的沈凌琮:“……”莽,实在是太莽了! 他们走出了一段距离,季珏才发现沈凌琮还没跟上,不由回头唤他:“快走啊,愣着干嘛?” 沈凌琮还没回答,旁边的少年就凉凉开口:“沈师兄身份尊贵,自然是需要人请才能挪&#xe863;贵步。请吧,师兄?” 沈凌琮:“……” 闹鬼的事虽然还没搞清,但他确定了一件事,叶君烛,给爷爬!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某些原因,周五先不更了,但周六晚上会双更补上(我还是很勤奋哒!)。本文日更,坑品有保障,如果有特殊原因请假会提前告知,感谢各位小可爱支持,抱一个~ 。感谢在2021-05-26 10:51:23~2021-05-27 23:30: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清酒跃然纸上 2个;火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8351215 10瓶;清酒跃然纸上 5瓶;团团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p/ 34、二师兄你戳到我了 李府坐落在涫渡城正中央, 府邸门楣修得恢弘大气,占地面积颇广,飞檐翘角, 亭台阆苑, 布置精美。 管家引着三?人穿过重重长廊,额头不住冒汗,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生怕这些脾气古怪的修真者一言不?合就要拔剑杀人。 身后几人也没注意他, 边走边打量起府中布置的如画景致,以及来往偷偷觑人的丫鬟小厮。 跟外面古怪的行人不同, 这些李府下人反应十分正常,就连因季珏多看了几?眼的丫鬟, 都会悄悄拿起秀帕捂住发红的脸。 但正因为有长街上的诡异情景衬托,李府这平和安静的氛围简直显得格格不入, 透出了几?分莫名诡谲。 三?人交换了视线, 眼里都蓄着凝重。 因为在进府时早有家丁先一步通报, 他们被管家带到正堂时, 李老爷已经等候着了,他五六十岁左右, 身着绫罗绸缎,身形格外瘦弱, 颧骨高耸, 显得眼睛格外突出, 眼底泛着浓重青黑, 像是个披着锦绣华袍的僵尸,精神却诡异得矍铄,见了三?人, 忙热络相迎:“哎,小仙家们,快请上座。” 季珏被他这有碍观瞻的面貌吓得退后了一步,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李老爷这过分热切的眼神,看得他浑身不舒服。 沈凌琮冷哼了一声,率先发难:“我们可担当不?起,贵府的管家,可还要抓我们来祭献什么仙人呢。” 李老爷闻言,摆出一副发怒表情,配着他的僵尸脸更为可怖,只见他上前狠狠踢了身后的管家一脚,竟直把人踢到了门外,顺着台阶咕噜噜滚到院中,额头血流了一地,管家不?住哀嚎求饶。 “没长眼睛的东西,我留你还有何用!来人,把人给我拖下去。” 两个家丁左右架着满脸血的管家,疾步抬出院门,&#xe863;作颇为娴熟。 季珏眉心一跳,看了看旁边的小师弟,叶君烛表情掩在面具下,他借着宽大的袖袍遮掩,在青年手背上一拍,示意他稍安勿躁。 这一边,李老爷处置完人后,又露出僵硬笑容:“这刁奴惯会欺上瞒下,一切都是误会、误会。” 不?知道两人小&#xe863;作的沈凌琮,依然冷笑道:“我看未必是误会 ,你也别给我装糊涂,半年前的闹鬼和最近的献祭,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尾音重重落下,很有威慑力。 李老爷果然被震得一愣,然后才试探性问:“您、几?位……是玄陵的仙家?” “哼,你还记得我们玄陵,我且问你,我们之前来除鬼的五位弟子,至今未归,你倒是把他们怎么样了?!” 沈凌琮步步紧逼,明艳面容在绷着脸时,充满摄人的压迫性。 李老爷忙呼:“冤枉啊,那几位修士除鬼后便离开了,小老儿怎么知道他们去了哪里……至于后来的献祭,唉,我们且坐下慢慢说。” 三?人交换了个视线,依次落座,且听这人如何编。 “半年前的厉鬼,是我过门不久的新婚妻子。咳咳,你们也知道,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偏偏那母老虎极其善妒,一次撞见我与婢女嬉戏,竟然一怒之下急火攻心,病了过去,她身体弱,没几天就撒手人寰。小老儿自然也是悔不?当初,把她风光大葬。没成想她心中怨气未消,化作厉鬼搅得府邸家宅不?宁。无奈之下,只好向仙宗求救。” 他看向三?人,痛心疾首说:“当初来的五位修士跟我保证已经消灭厉鬼后,便离开了,我实在不知他们去了何处!更何况,没过多久,他们口中说已经魂飞魄散的女鬼竟又出现了!不?过她这次法力不?足,不?能离开我们李家祖坟处,但是……她、她还怨恨我薄幸,托梦于我威胁说要每隔一月给?她献祭一名俊俏新郎,否则便咒我李家断子绝孙!” “既然是厉鬼,为何还称她为仙家?”沈凌琮质疑。 李老爷搓了搓手,僵硬脸皮扯出一抹笑:“这、既然是需要献人,总该寻个好名头。” 季珏不可思议地插嘴:“所以你就为了你李家的种,让别人去死,弄得渡涫城人心惶惶?!” “小仙家话可不能这么说,要是你们玄陵的人第一次就能把那女鬼灭了,我又何必去做恶人呢?” 敢情这还是玄陵的不?是了,三?人都快被气笑了,这无耻之徒。 沈凌琮拍案而起:“你既然说那女鬼讨要新郎,今日便带我们去瞧瞧,我倒要看看她究竟有何神通!” 当然,等收 拾完女鬼后,这个老匹夫也要狠狠给?个教训。 李老爷忙道:“今日天色已晚,太过仓促,明日恰好是约定?的献祭时间,不?如明日几位再去降鬼也不?迟。” 沈凌琮也只是想套个准话?,并未打算今日就去,闻言顺势点头。 商量好正事,李老爷忙松一口气,道:“小仙家们远道而来,我已备下筵席款待,不?知能否赏脸?” 沈凌琮自然是没什么兴趣的,然而一直在旁边听着的季珏却来了精神。 沈凌琮见他那发光的表情,欲拒绝的话?变成?了一声“嗯。” 李老爷识趣,一拍手,美貌侍女端着菜鱼贯而入,很快摆了满桌。 沈凌琮兴致缺缺,但见一边的叶君烛抬手给?季珏添菜,不?由气性一堵,索性把菜盘拢共堆到他身前,言简意赅:“给?我吃!” 季珏:“……”这人是在嘲讽他嘛? 另一边的李老爷正看得目瞪口呆,对玄门三人间的复杂关系浮想联翩,便听见门口忽然传来一声娇滴滴的“老爷”。 季珏等人自然也看了过去。 便见一身着华服的美艳妇人挺着肚子,在婢女的搀扶下慢慢走来。 她身材纤瘦,肚子却又格外大,看着极不?协调,走两步路便喘气如兰。 “你怎么来了?”李老爷忙上前扶着她,两人站在一起,有种诡异的和谐。 “我听说有客人来了,特意来看看。”女人说着,视线在三人身上转了一圈,她虽然笑容甜美,但季珏拿筷的手抖了一瞬。 这眼神,跟那李老爷刚才看他们的简直一模一样。 过分的热情藏着迫不及待,让人头皮发麻,若说是见了救命恩人的期待,却也不?尽然。 总之充满了不?对劲。 季咸鱼忙扒拉一口饭,压压惊。 倒是叶君烛难得开口了,他盯着女人那大得不?正常的肚子,不?客气的眼神几?乎可以算得上失礼:“李老爷方才还说李家要断子绝孙,那这肚子里的……” 李老爷忙揽着女人道:“这是我府上的小妾韶兰,她这一胎可怀的艰难,几?次差点流产,要不?是往女鬼坟里送了几?个俊俏后生,恐怕早就落胎了。” 他说到送人给女鬼时,脸上毫无愧疚意 ,反而只担心肚子里的孩子,这自私自利的模样让三?人皱了眉头。 这时,名唤韶兰的小妾忽然开口:“这些就是玄陵来的小仙家吧,银翘,快把我的见面礼给?仙家送去。” 季珏刚想摆手拒绝,然后就看见了那婢女抬起的面容,竟然是城门口救下的女孩! 银翘怯怯应是,取出三个精致香囊,朝他们呈去。 季珏看见她脸上的祈求神色,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银翘眼睛一亮,扯出抹感激笑容,又偷偷觑了一眼沈凌琮的方向,闪过担忧神色,接着敛眉低头,回了小妾身边。 酒足饭饱后,季珏三人在一婢女的带领下,来到了客房。 那婢女正欲退下,叶君烛却忽然道了一声:“这位姊姊,我想要如厕,不?知可否带路。” 沈凌琮闻言嘲讽一笑。 叶君烛没理他,跟着婢女出了门。 李府的客房也修得精巧,各种摆设一应俱全。 两人在桌边坐下,沈凌琮挥手设下一层结界,然后问季珏:“那老头的话?,你怎么看?” 季珏摸着下颌,眉心微蹙:“他那模样,不?似作伪,但肯定有那里不?对。” 李府给?他的感觉就是充满了违和感,但硬要说出个子丑寅卯,却也无从说起。 沈凌琮指节敲在桌上,若有所思道:“依我看,他那话半真半假,不?过我们对李府的情况原本就毫无所知,自然分辨不出真伪。所以我说,当初为什么不?能先低调查清,直接送上门让人骗,现在可难办了。” 火符云纹不悦地跳&#xe863;,彰显主人的心绪。 季珏心虚地摸了摸鼻尖,不?敢触他眉头。 谁知沈凌琮又不满了:“你哑巴了,怎么?不?想跟我说,等着那丑八怪是吧?” “没有!”季珏忙否认,又不?满道,还有,你能不能别提什么丑八怪了。” 男主好看着呢,等着他容貌恢复,亮瞎你的狗眼! 沈凌琮火气一冒,还没发出来,就听身后传来“师兄”二字。 叶君烛没去多久,便回来了。 沈凌琮对着季珏的变扭劲儿不好在叶君烛面前显露,只给了他一记眼刀以示不?屑。 季珏怕两人又闹,忙拉过小师弟,把刚才的分析说了一遍。 叶君烛:“所以想在明日出发之前弄清状况,便只能在今晚了。” 季珏问:“可是,我们对李府完全不熟,又能怎么打探?” “这倒不?难”,叶君烛拿出了一张纸,纸上用简单几?笔,勾勒出了个地形图。 沈凌琮凝神看了一会儿,眸光愕然:“这是沈府的地形图,你怎么拿到的?“ 叶君烛云淡风轻说:“方才使了摄心术迷晕了那小丫鬟,根据她口述绘制而成?的。” 沈凌琮皱眉,像是对这种不?入流的手段表示不满,但季珏却一手砸在手心,高兴说:“太好了,有了这图可方便多了。” 沈凌琮脸色又臭了几?分,的确,虽然手段不是正经的门派弟子,但胜在有用,他也不?好指摘。 叶君烛手指点在地形图上一处,继续道:“根据那婢女说的,李府主要可疑之处有两点。一个是半年前新修建的小佛堂,另一个就是那李老爷的寝居。” 手指顺着纸张划向另一点,“这个小佛堂,且不?说依今日筵席的鱼肉来看,这李老爷根本不算什么信佛之人,而且它?出现的时间也太微妙了些,大概是女鬼第一次被灭时所修建的。婢女说那姓李的从不让人踏入,里面是什么情况,无从可知。” “至于寝居,李老爷半年前忽然遣散了所有贴身奴仆,除了佛堂便在寝居待的最多,今夜无论是为了探听计划,还是搜找线索,都得去一遭。” 季珏在一旁直点头:“听起来,这情况未知的小佛堂要危险得多。”于是眼神很自然得看向了沈凌琮。 用上你的时候到了! 沈凌琮被看的有些别扭,真是,这人就这么信任他? 一边腹诽,一边道:“那我今夜便去佛堂吧。” 叶君烛却摇摇头,苍白手指点在了后院处:“沈师兄今晚去这里,找那银翘姑娘去探听情况。她是那小妾的贴身婢女,又对你有意,从她嘴里说出的情报,要比我们自己发现的远来的多。” “你胡说什么,什么有意无意!”沈凌琮耳朵捕捉到敏锐字眼,先是飞快看了一眼季珏,接着面红耳赤地反驳,“如果我去打听什么该死的情况,那你去这佛堂嘛?就你这筑基期的修为,怕是一进去人 就没了吧?” 是啊,既然修为低的小师弟不?能去,那就只能…… 季珏感觉到了叶君烛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他一时间心里有些发虚,这种小说里一听起来就很玄乎的地方,八成一进去就是开门杀。 他苟了这么久,可不想现在就炮灰了。 “你想让他去,就他那笨手笨脚的,能干成?什么?”沈凌琮一急,说得有些口不择言。 “喂,过分了啊!”季珏虽然很怂很不?想去,但沈凌琮这直接性否定还是让他有些不?悦,心绪纠结。 叶君烛观察他表情,忽然出声:“算了,要不?还是我去吧,若真出了什么事,师兄也好回宗求救,替我报仇。” “不?行——”季珏下意识否定,现在的剧情都是超出了原著的设定,他就怕男主出了什么事,这个世界还能不能存在,而且前期男主还是个弱鸡,更不敢让他冒险? 要不?、还是自己去吧?反正只是个灵气稀薄的小城,应该危险性不大?而且他好歹还是个金丹期,不?能丢了咸鱼的脸…… 季珏表情几?经变化,最后趁着还没生出悔意,闭眼豁出去道:“还是我去吧。” 叶君烛几?乎无缝衔接:“好,师兄果然英勇!” 季珏:“……”他有些狐疑得看着小师弟,怎么感觉被套路了? 眼看两人都作出了决定,沈凌琮眉毛一皱,最后还是没说话。 - 是夜,月黑风高,飞檐翘角孤寂地耸立在浓黑如墨的苍穹中,树枝直直戳向天际,在风中摇晃,莎莎树叶拍打声中,一抹人影不易察觉地快速掠过。 季珏难得穿了一身黑色劲衣,同色的腰带紧紧勾勒出纤细腰肢,白底皂靴轻轻点过枝叶,越过层层院落,身轻如燕朝佛堂方向弹射而去。 风声渐歇,空中细碎的声响掩藏不住。 那股从出门时就隐约感觉到的窥伺感越发强烈。 身后有什么东西,盯上他了。 季珏眸子一颤,身形旋落,停在了一处花园中。 花园修了一方很大的池塘,蛙声流响一片,沿着池边高高低低落了千奇百怪的假山碎石,洞门石廊,上面铺满了墨绿色的叶子,在黑夜中恍如迷宫一般。 季珏心砰砰跳得厉害,手心 止不住冒出冷汗,他两步走进这碎石迷宫,呼吸声放轻。 果然,下一刻,另一道轻细的脚步声同样响起。 虽然放得很轻,但因为是在相对封闭的石廊中,回荡声就仿佛响在耳际一般。 季珏舔了舔有些发白的唇,雪白的芙蓉面在极度紧张下有些呆滞。 啊啊啊——他难道连开门杀都不配嘛!都还没到地儿呢,怎么就被盯上了,看他好欺负是吧! 季珏在正面刚和撤退跑中犹豫了一瞬,接着毫不纠结地选择了后者。 算了,留得咸鱼在,不?怕没饭吃,他只是战略性撤退。 思考中,耳边的脚步声越发拉近,背靠在冰凉假山后的季珏既然打定?了主意,身体朝脚步的反方向一转就想开溜。 结果没走两步,对着面前的一整堵石墙傻了眼。 他拐进来时有些慌不?择路,好巧不?巧选了条死路。 季珏:“……”忽然觉得,那邪祟先找上他也不?是什么不?能理解的事。 太倒霉啦! 脚步声响在咫尺,一道浓黑的影子投射在了身侧的岩石上。 它?要找到他了。 季珏几乎屏住了呼吸,汗湿的手握紧剑把,在那邪祟从假山一侧拐出来时,剑风破开空气,泛着寒光直直劈砍过去。 风吹过,一缕碎发悠悠飘落。 沈凌琮千钧一发至极用灵气裹住了近在咫尺的剑刃,火符云纹一时扭成了蛇形,他低喝道:“你干什么?!” 季珏脸色有些苍白,握着剑把的手有些发抖,他看清是沈凌琮后,猛地松了一口气,长剑无力垂地,深深几?个呼吸才缓过神来。 然后一脸恼怒地看向始作俑者:“这话?该我问你吧,你怎么在这,你不?是要去后院嘛?你差点吓死我了知不知道!” 要不?是看在今夜情况紧急,他恨不得现在就跟沈凌琮决一死战! 这人该不?会是故意来吓他的吧! 呸,畜牲,咸鱼都看不?起的那种! 他太过恼怒,因此错过了沈凌琮脸上一时间闪过的不?自然。 今夜一身黑衣红衫的青年眼神游移片刻,这才开口:“我还不?是……担心你笨头笨脑的,万一在佛堂出事了怎么办,就、跟着过来看看。” 季珏一口气梗在喉 间,几?乎是咬牙切齿道:“呵呵,我可真是谢谢你嘞!我看我还没在佛堂怎么样,都要被你给?吓死了!行了行了,不?需要你帮,你赶紧去走吧!” 季珏现在真是一刻都不想看见他,深怕管不住自己的拳头。 被人这般嫌弃,沈凌琮脸色有些黑,他想发火,但最后还是忍住了,冷哼一声解下腰间的红鞭,硬塞在季珏手中:“这是我本命法器,你若有什么事,它?能帮你抵挡一二,撑到我来。” “哎——” 沈凌琮怕他拒绝,那自己岂不?是更没面子,于是听也不?听,率先起身离开,只留给?季珏一个冷酷背影。 季珏:“……”他低头看了眼被主人抛弃后软趴趴缩在手心、好像有几?分委屈的长鞭。 给?就给吧,怎么不?多给?几?个?他可听说沈云廷在下山前,偷偷给他塞了不?少宝贝。 季珏一边嫌弃地把红鞭盘在腰间,一边继续出发。 经过沈凌琮这一闹,他心底对小佛堂的害怕也抛在了脑后。 不?过出人意料的是,当来到此处时,这看上去还真的是一处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佛堂。 唯一有点线索的,便是佛堂门用的是一道低级灵锁,普通人绝无法解开,但在修真界却是在基础不?过的。 这灵锁既然出现在李府,就证明这府上恐怕藏有修真者,修为还不?高,也不?知是他那五个同门,还是其他了。 季珏定下心来,翻箱倒柜得搜了一遍佛堂后,毫无所获。 他背对着佛像的身形高挑清瘦,露出黑色劲衣的一截脖子又长又细,肤白如玉,在高高垂落的马尾间若隐若现,半遮半掩。 佛像是座慈眉善目的菩萨,黑曜石做的眼珠像是凝聚了黑色光线,看久了,便能从那本应慈祥的目光中察出一股邪气。 季珏摸了摸后脖,只觉有些发凉。 他把翻过的东西小心放回原位,有些茫然四顾,却找不到什么可疑之处,就连佛像周边他都搜了一圈。 不?过,他在搜查佛像时,那菩萨的目光总让他有些发怵,也不?知是因为冒犯菩萨的心虚还是其他,他想了想,扯了供桌上的一块桌布,像新娘子盖头一样盖在了菩萨脑袋。 好了, 挡住了。 于是快乐地搜查。 菩萨:“……” 全都搜完一圈后,两手空空、毫无所获的季珏蹑手蹑脚离开,临走时,又给?门上恢复了灵锁。 佛堂内漆黑一片,原本肃穆阴森的气氛被菩萨头顶的桌布给?破坏了,透出几分滑稽。 忽然,平地起风,两侧幡旗晃&#xe863;间,菩萨头顶的桌布垂落,而它?原本慈眉善目的表情,忽然变成了怒目横眉,透出说不?出的邪肆。 季珏离开小佛堂后,并未急着离开,而是脚步一转去了李老爷的寝居。 两地距离不远,没一会儿装饰精美的房宅映入眼帘。 季珏转了一圈,从后院的窗户处爬了进去。 李老爷的卧房大得不?可思议,布置华美,各种珍贵瓷器摆了一水儿,更引人注目的,是摆在房屋正中那张巨大无比的床。 一看就能猜出滚过不?少女人,这个负心薄幸的老色-胚! 不?过,小师弟不?是来寝居了嘛,他在哪里? 房屋中漆黑一片,但自然不能妨碍修真者的视线,季珏脚步放轻,四处打量了许久也没看见人。 他晃悠间,不?知不觉走近了大床。 这时,屋外忽然传来沉重的脚步,伴随着男女说话声,李老爷回来了! 季珏一惊,还来不及躲藏,只见那床底忽然伸出一只苍白的手,扣住季珏脚腕,在他没反应过来之前,把人给硬生生拖了进去。 “唔——” 嘴边的声音被捂住,同时,传音入耳声响起:“二师兄,是我。” 小师弟的声音! 季珏提起的心落了下去,惊惶情绪渐渐消散。 不?是他说,这些人什么毛病,怎么都喜欢吓他! 嘴边捂住的手还没有撤走,小师弟似乎离他很近,呼吸都喷洒在他颈侧,带了一些痒意。 季珏有些不?自在,刚想挪远一点,就听小师弟继续传音入耳:“别&#xe863;!” 季珏皱眉,还没斥责他这没大没小的行为。 就感觉身上床板一陷,像是有人倒在了床上,接着,男女欢愉的声音响起,充斥了偌大房间。 季珏这下可真的不?敢&#xe863;了。 卧槽卧槽,为什么每次跟小师弟总能碰上这种事情?! 这姓李的也真是够了,多大年纪了,还搞 什么老·汉·推·车,他小妾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就跟别的姑娘搞在了一起。 季珏心里吐槽不已,他刚开始本以为这床上翻云覆雨的女人是哪个丫鬟婢女,然而听着听着,这女人的叫声有些莫名耳熟。 再听下去,便悚然一惊! 这、这女人的声音不就是那怀孕的小妾——韶兰嘛! 黑暗中,在男女为爱鼓掌的叫声里,季珏眼神有些发散,咽了咽口水。 大、大·肚·play什么的,玩还是李老爷会玩。 他整个人都惊呆的时候,没想到小师弟还传音入耳。 这一次,少年的嗓音有些沉闷和怪异。 他说:“二师兄,你戳到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打开作者专栏,点左下角“收藏”便可戳一戳作者。来吧小可爱们,叶君烛怕戳我不怕~ 咳咳,我没有开车,只是纯纯地求个收藏。 嘿嘿=3= 说好的两章合一了,没有耍赖,谢谢小可爱们支持 。感谢在2021-05-27 23:30:12~2021-05-29 22:51: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星回残霜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金盏银盘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p/ 35、一张空白的脸 听见小师弟这话, 季珏脑袋都懵了一瞬。 戳什么,哪个地方戳? 此情此景下,真的很难让他不想歪。 赶紧感受了一下?某个地方, 确认没有反应后, 季珏先松了一口气,然后又察觉不对,既然不是他, 那又是什么东西? 床底空间狭窄, 堪堪够两人侧躺,他们又离得近, 季珏下意识伸手往下?摸去,他倒要看看是什么东西敢占他小师弟的便宜。 结果?那手伸到一半, 就被另一只苍白的手?拦下,截住了手?腕。 “你还想干什么!”传入耳的声音带着恼怒。 叶君烛实在忍不住了, 这人那啥了不说, 手?竟然还往他那处伸, 简直是无耻至极! 这么想着, 手?不觉用力,那截细白手腕被他攥出了红印, 蔓延开来,粉嫩如桃花一般。 季珏吃痛, 深吸了一口气, 才颤颤巍巍传音:“小师弟, 我、我没有戳你。” 叶君烛:? 他手?上&#xe863;作不由一松, 季珏忙趁机缩回手?来,揉着酸痛不已的手?腕,欲哭无泪。 叶君烛看他的模样不似作伪, 抿了抿唇,感受到抵在腰间的力度,&#xe863;作轻微地往后一挪,与季珏拉开了些距离,然后往下?一看。 就见一小截红色长鞭从季珏腰间抽·出来,在两人中间兴奋地抬起了头,伴随着背景音,还如蛇一般扭了扭。 季珏也注意到了,顿时:“……” 本命法器一般有灵,沾染了原主的一二习性,没想到沈凌琮这鞭子竟然还是个小黄·鞭,那他本人岂不是更…… 啧,倒没看出来。 季珏腹诽不已,然后就感觉到腰间缠着的软鞭慢慢收紧,像是挪&#xe863;一般,那截跃&#xe863;的长鞭也凑过头来,讨好似的,直往他脖子边凑,像个流哈喇子的狗头。 季珏瞬间感觉恍若八爪鱼缠身,有些&#xe863;弹不得。 这小破鞭怎么回事,难不成还会读心术,不就说了它几句嘛? 叶君烛看着他被红鞭缠绕的景象,雪肤红唇,黑衣红鞭,躺倒在地时的头发散开了些许,绕过他肩膀垂在了胸前,红唇轻咬,露出两颗珍珠白的贝齿,再加上背景音的男女叫声…… 叶君烛眸色一暗。 他忽然伸手 ?抓住了这色·鞭,重?重?撤了下?来。 季珏没了束缚,忙松一口气,离小师弟手?中的鞭子更远了些。 他们憋屈地在床底躺了好一会儿,幸好李老爷体力不继,声音渐歇,然后过不久,有规律的呼噜声响起,像是睡着了。 两人又谨慎地等了一会儿,这才轻手轻脚爬出,从打开的窗户边跳了出去。 身影消失的那一刻,床上原本应该入睡的女人忽然睁开了眼,漆黑眼珠冰冷一片,鲜红的嘴唇裂开了一抹笑。 小厅内烛火摇曳,轩窗上倒映出一个来回走&#xe863;的人影。 沈凌琮回来得早,眼神不住往门口瞧。 等一抹纤瘦身影好不容易出现时,忙迎了上去:“你怎么才回来!” 话刚落,就看见了季珏身后跟着的叶君烛,担忧的语气换了个调:“呵,竟然才回来。” 季珏:“……”他想到方才的事,又看着沈凌琮明艳的脸,忽然有些不忍直视。 他把从叶君烛手?中抢救回的长鞭拍在他怀里,苦口婆心道:“下?次可千万别借给别人了。” 要不然,你的秘密可就保不住了。 季珏有些唏嘘,没想到有些人看着一本正经,哼哼,结果?还不是个小黄·人。 沈凌琮收回本命法器,耳根有些红,他想说只借给过你,又怕季珏自作多情生出些什么旁的想法,别扭地哼了一声,绞着长鞭在手中绕了几圈,忽然后知后觉说:“不对,你们怎么是一起回来了?” 季珏自然道:“我先?去那小佛堂看了,没发现不对,便去寝居寻小师弟了。” 沈凌琮短促笑了一声:“这么关心啊,这人都多大了。” 叶君烛闻言看了他一眼。 季珏察觉两人的气氛不对,忙插·入他们中间岔开话题道:“对了,你从银翘那探出什么消息了?” 沈凌琮这才转开视线,走到桌边坐下?,摇曳的烛火给他脸颊一侧打下?些阴影,他道:“她是五个月前才入的李府,专门买来伺候怀孕的小妾,知道消息不多,只说了李府其实以前是洛府,后来李老爷入赘洛家,没多久洛家人就忽然暴毙而亡,再等洛小姐含恨去世后,洛府就摇身一变,挂上了李府的牌子。” 简单几句,就 能让人嗅出其中的阴谋血腥。 季珏坐在了沈凌琮对面,忍不住拍了下?桌子:“难道没人管吗?” 沈凌琮:“偏僻小镇,而且当时姓李的身边还跟了个修士,谁还敢管。” 修士?季珏抬眼看他。 沈凌琮先摇了摇头:“没打听出踪迹。” 季珏眉眼耷拉下?来。 沈凌琮见不得他这丧气样,又道:“那你们呢,寝居处如何?” 提起这个,季珏眼皮一跳,心虚地和小师弟对视一眼,面露犹豫,他们遇见的,实在不好对外人道。 沈凌琮把两人的对视看在眼里,心里生出些怒火:“干什么,你们发现线索还把我蒙在鼓里不成!” 季珏忙道:“没有……” 叶君烛打断他,凤眼透过烛光,透着些冰冷:“你既然想听,说说也?无妨。” 然后没听两句,沈凌琮的脸先臭了起来,特别是听到鞭子抬起的那一段,沈凌琮握着本命法器的手?蓦地握紧,手?背青筋毕现。 他手?中的软鞭求饶似的连连点头,还不着痕迹地朝季珏方向探来,像是求救。 季珏咳嗽着转了个方向,装没看见。 叶君烛顿了顿,又道:“都说物肖主人形,我今天才见识到了。” “砰——”沈凌琮拍桌而起,耳根红透,恼怒道:“闭嘴,你别胡说八道!” 他都耻于看季珏一眼,捏着鞭子同手?同脚地回了房。 季珏摇头叹息,难得见沈狗子吃瘪,倒是忘了拿记忆珠录影留恋,要不然,看这人以后还敢凶他不成! 幸灾乐祸几句,他也?起身欲回房,就听得叶君烛在身后道:“那小妾不对,你小心一点。” 季珏转身看他时,叶君烛却又抿着唇道:“我知道的也?不多,不能妄下?结论,且等明日吧。” 明日很快到来。 清晨露气浓重?,触到人皮肤便化作细碎水珠,泛起些凉意。 郊外的小山包越走越荒,道路两旁杂草丛生,不远处斜坡上的枯树枝直直攫伸向天空,顶端停了只乌鸦,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叫声,走近了,乌鸦受惊拍翅飞起,掠过斜坡后的一排排坟茔。 季珏站在斜坡上,被阴面阴风一吹,手?臂忍不住起了鸡皮疙瘩,就这氛围,说不闹鬼 他都不信! 坟茔上笼了一层薄雾,视线有些受阻,李老爷只带了一个身强体壮的家丁,扶着他来到一座新修的坟茔前,碑墓上刻着“亡妻洛兰之墓”,没冠夫姓,没有亡期,简简单单六个字,透着显而易见的敷衍。 三人交换了个视线。 只见李老爷被人扶着,转到巨大的坟茔后,伸手不知碰了那里,坟茔一侧竟然了一条往下?延伸的墓道。 李老爷僵硬笑道:“每次献祭的新郎进入墓道就可以了,几位仙家看?” “嗯,我们这就进去”,沈凌琮道,然后在李老爷还没来得及暗喜之前,率先?踹开他身侧家丁,揪着他绫罗绸缎的衣领就把人丢了进去,“不过,还是你先?给我们探探路吧。” 咕噜声伴着哀嚎,消失在昏暗的墓道中,沈凌琮最先?,依次走了下?去。 明明看着没多深的台阶,季珏跟着身前的人,却不知走了多久,走到他都不耐烦了,直到踏空感袭来,他像是陷落了一个深坑,直直掉了下?去。落下的一瞬间,他惊惶看见一直走在他面前的“沈凌琮”,转身却露出了一张空白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是的没错,就是鞭子,有小可爱猜对了真棒!毕竟审核摆在那嘛,而且我们季珏也不是随意就举旗的人!对了,好像我作话有点放飞自我,如果有不适应的小可爱可以屏蔽一下,QAQ或者,咳咳,我尝试控制一下我自己。感谢在2021-05-29 22:51:53~2021-05-30 23:50: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柒灌醉酒 5瓶;25055899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p/ 36、洞房花烛夜 季珏是在吵闹的鞭炮声中醒来, 入目便是满眼的红,喜庆的红绸挂了?满屋。 “小姐可醒了?,快起来梳妆, 仔细误了吉时。” 季珏还没反应过来,七八只手把他扯了起来, 大红喜服加身, 然后一把按在铜镜前,绞面描眉,珠翠扫额。 他被一群丫鬟婆子?围着, 弄得头晕目眩,好不容易定?睛看向铜镜时,蓦地愣住。 镜中的是个不过二八年华的女孩,容貌秀丽, 气质温婉, 眉眼间洋溢着新嫁娘的喜悦。 这、这不是他的脸! “小姐这么?好看, 一定?是最美的新娘子?。”一旁的丫鬟们纷纷奉承道。 季珏无法控制地笑了?出声,声音娇媚,嗔道:“就你嘴贫。” 这种感觉很?诡异,他像是被强塞进了?这具身体里?, 能感受到情绪的喜怒哀乐,但却被某种力量控制了行?为举止, 无法挣脱。 季珏心里?有多慌, 面上就笑得有多灿烂, 还“主&#xe863;”戴上红盖头, 被身后丫鬟簇拥着出了门。 门外的鞭炮声不绝于耳,透过红盖头,隐隐约约能看到两侧宾客如云, 季珏感觉被一人牵着走了一路,那人手心很?暖,走到门外,就听身前的男人慈爱道:“我们兰儿要嫁人了。” 季珏心中一&#xe863;,想到了清晨冷雾间冰凉的坟墓,莫不是…… 那人接下来的话更验证了?他的猜想:“李吉归,我就把女儿交给你了?。” 李吉归,李老爷?! “洛老爷放心,我一定?好好待兰儿的。” 年轻男声的确跟李老爷很相似。 季珏听得心头一跳,他不是进了?墓道嘛,为什么?会回到了过去?还有小师弟、沈凌琮他们又在哪,会不会也跟他一样被困在某人身体里?? 胡思乱想间,他已经被塞入喜轿,随着一路的敲锣打鼓,绕着?涫渡城抬了一圈。 因?为是入赘,喜轿最后还是回到了李府、不对,现在还是洛府,季珏被人扶到了洞房,丫鬟小厮们褪去,周围一下安静下来。 他头上还带着沉重的首饰和红盖,几个时辰折腾下来,脖子?几乎都要被压弯了,然而他连哪怕&#xe863;&#xe863;手指都做不到,只能随着新 娘紧张地绞着?衣角,内心既羞涩又期待。 季珏忽然有了?新的猜想:这新娘洛兰后来化作了?厉鬼,那现在的一切会不会都是她搞出来的,让人亲眼看看当年的真相? 他思索间,门被人推开了?,带来一阵凉风和院外隐约的喧闹。 季珏听到一阵脚步声,垂下的视野中出现了?半身喜袍和黑色长靴,红盖头被人掀起,烛光明亮,随着新娘的&#xe863;作抬头,他这才看清了?站在喜床边的新郎。 果真是年轻时的李老爷。 看见这脸,这具身体蓦地涌上一股蜜糖似的爱意,看来洛兰当真很?喜欢这姓李的,可惜是个渣男。 红烛溶溶,桌上桂圆花生堆叠,营造了?满堂喜庆,季珏被人扶起,新郎转身拿了一酒杯递给他,含情脉脉道:“兰儿,先喝了?交杯酒,我们才好行洞房。” 季珏被他的眼神看得一阵恶寒,又听了“洞房”二字,顿时反应过来,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去,这女鬼太变·态了?吧!把人困在她身体也就罢了?,还、还让人跟她老公一起行洞房?! 就算不是他的身体,也还是能有感觉的啊!他瞬间表示拒绝,并疯狂想逃离,然而无论他怎么努力,却仍旧困在身体内,只能眼睁睁看洛兰把交杯酒递到了嘴边。 季珏心中泪如雨下,觉得这酒跟鹤顶红没什么?区别了。 喝完都得要命! 从字面意义上,他倒是真相了。 琥珀色的酒即将入口时,一只手忽然撞开了?酒杯,掉在地上摔了?粉碎。 季珏瞬间一惊,怎么回事? 新娘也惊讶地看了?过去。 通过她的眼睛,季珏发现此时的李吉归有些奇怪,他表情变得扭曲,一半阴鸷一半冰冷,像是住着?两个灵魂般。 季珏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然后就感到手腕被人猛地抓住,久违的微弱灵力从相接处灌入,季珏抬眼,对上李吉归变得幽深的眼睛,眉心一跳。 “小师弟?!” 咦,他怎么能说出声了?? 季珏抬手捂住嘴,才发现自己好像拥有了?这具身体的掌控权。 “镜、镜子?……”李吉归面皮抽·&#xe863;得厉害,像是有两股力量在博弈,他难以忍受地撑在了桌边, 桂圆花生掉了?一地,看上去很痛苦。 “摔……碎”,几个破碎的字词从紧咬的牙关中蹦出,季珏还没听明白,就见一身喜服的男人忽然平和下来,直起身,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又对他露出那种恶心的含情脉脉:“兰儿,我们来喝交杯酒吧。” 季珏睁大眼,退后了好几步,李吉归又回来了! 他心跳得很?快,脑袋紧张到有些发慌,指甲掐进手心,想竭力保持冷静,对了,小师弟刚刚说的……镜子?? 趁着?李吉归去拿酒杯的空隙,季珏快速扫了一眼,看见了?不远处妆奁上的海棠花铜镜。 于是在人转过身来时,他已经跑过去狠狠砸了铜镜,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季珏喘气死死盯着李吉归的脸,有没有成功,小师弟能不能出来? 然而,男人那张温情的脸却是沉了?下来,变得阴鸷可怖,叶君烛没有掌控住他的身体。 季珏失败了。 怎么会这样?! 看到男人一步步逼近,季珏不由倒退几步。他现在调&#xe863;不了?灵力,完全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身体,李吉归想对他做些什么?,简直就是轻而易举! “啪——”后背撞上了?摆放的烛台架,季珏退无可退,腰侧的挂饰由于惯性扬起,打在了季珏垂在身侧的手腕。 他慌乱间朝下一瞥,视线在腰侧间小巧玲珑的怀揣镜上停住了。 这是按照习俗,出嫁新娘身上应该佩戴的饰物,他怎么忘了?,难怪刚才会失败! 季珏眼睛发亮,迅速解下怀揣镜,正想砸了,身体深处却忽然涌出一股难以抗拒的力量。 烛影摇晃中,手举着小铜镜的新娘一阵恍惚,茫然地眨了眨眼,然后放下手,抬头就看见了?站在面前的心上人。 “相公……”饱含蜜意的称呼刚落,寒光在眼底一闪,匕首没入了新娘胸前,血液瞬间泅湿了喜服,红色越发艳丽。 洛兰不敢置信地看着?李吉归,身体摇晃着?朝后倒去,手上的小铜镜脱手而出,掉在地上,烛台架被她带着?朝旁边砸落,“砰”地恰好砸在了小铜镜上,飞溅起无数晶莹碎片。 “本来想给你个温和的,既然不喝这毒酒,你也别怪我心 狠了?。”李吉归恶毒的话在洞房中回荡。 新娘躺在了地上,身下流出了大片刺目血迹,季珏感受到她心底的一片绝望,然而却已无济于事。 更令他惊慌的是,因?为无法脱离身体,他好像也在跟着?一起死亡,生命力在飞快流逝,濒死的恐惧感前所?未有的强烈。 不、他不想死! 在咽气的最后一刻,一只手穿过了?身体的束缚,抓住了他下坠的手腕,猛地扯了出来。 仿佛是溺水者终于浮出了水面,耳边的嗡鸣声褪去后,季珏脸色涨’红,紧紧抓住了小师弟的手,惊魂未定地大口喘气。 他足足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转头看时,地上的新娘已经成了?一具女尸,烛台掉落的烛火点燃了?喜服,熊熊燃烧起来,皮肉烤焦的难闻气味蔓延。 季珏捂着?嘴差点吐出来,艰难问:“怎、怎么回事?” 两人紧贴在一起的手混着对方手心里?的细汗,有些黏腻,叶君烛眉毛紧皱,视线在那张可怜的小脸上划过,这才强忍着?没有甩开,沉声道:“这是千镜幻术,依靠女鬼的怨气而展开的幻境,如果不能破解她的怨气,我们只能在这段时间中无限轮回。” “什么?意思?”季珏还有些茫然。 叶君烛却没有立刻解释,而是拉着?他的手跟上了?出门的李吉归,“等会再说,先看看他要干什么?。” 两人此刻相当于灵魂状态,男人自然看不见他们。 只见身穿大红喜袍的李吉归拐过长长廊道,衣摆似血,大摇大摆走进了?后院正房中。 敞开的大门前,一对年老的夫妻倒在了地上,七窍流血,旁边是摔碎的酒杯。 “干的不错。”李吉归对屋内一负责伺候的小厮道,小厮抬头请安时,赫然就是之前李府的管家。 季珏在一旁看得清楚,想起李吉归之前的说辞,顿时气得咬牙。 这颠倒是非的阴险小人! 叶君烛却道:“幻境可根据主人的心情千变万化,虚虚实实,眼前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相。” 可若眼见都不能为实,那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却更让季珏摸不着?头脑了?。 此时,忽然空气凝滞,李吉归和管家化作了?一阵 黑烟飘散,周围一切景物扭曲变形,惊得季珏瞳孔一缩,怎么回事?! 在天地崩塌的最后一刻,在俊美青年瞪圆的杏眼中,缠枝面具的少年迟疑地抬起手,有些不自然地放在了他头上,抿唇轻轻道:“别怕,有我在。” 两人的身体随着世界在不断消散,化作点点流萤亮光,在被彻底吞没的最后一刻,少年冷清的嗓音像是自创世初就开始传来:“万千虚妄中,我就是你的现实。” 作者有话要说:怀揣镜,小铜镜,大约3—8厘米,古代新娘出嫁用绳子系在腰间或放在袖中,寓意是照妖祛邪(来源百度) 先祝大家六一儿童节快乐,大家都是小可爱呀,挨个抱一抱,谢谢支持呐=3= 。感谢在2021-05-30 23:50:04~2021-05-31 23:55: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清酒跃然纸上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抽个不停的晋江 1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p/ 37、扑到小师弟身上 仿若坠入深渊, 失重感伴着强烈的悸&#xe863;袭上心头。 黑暗如潮水般褪去,上下翻飞的红绸映入眼帘。 白底绣金长靴落地时,季珏不由身形一晃, 表情有?些愣怔。 耳边还残留着小师弟最后那番话的余音,也不知为何, 烫得他耳尖尖泛起一层薄红, 心跳也如擂鼓般跃&#xe863;不休。 季珏皱眉,有?些不自在地抚上胸膛,像是要强行按住那不安分的心跳。 对, 肯定是他太害怕了! 找到了解释自己异常的原因,季珏深吸一口气镇定下来,环顾四周,这才发现自己又回到了最初洛兰的闺房, 不过, 这次他是站在床边的。 “小姐可醒了, 快起来梳妆,仔细误了吉时。” 一群丫鬟婆子匆匆穿过他的身体,扶起床上的小姐,七手八脚给她作起新娘子打扮。 眼前的景象熟悉又陌生, 虽然是幻境重演了一遍,但这次不知是不是叶君烛做的手脚, 他竟然没有?被束缚在洛兰体内。 大好事啊!季珏眼睛一亮。 然而很快, 他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季珏发现, 他在幻境中似乎跟洛兰身体有?着某种特殊联系, 无?论怎么尝试,都不能离她超过一丈之远,还是变相地被她困在了身边。 他心中着急, 只能暗自期待李吉归快些上门接亲,才好跟小师弟相见。 繁琐熟悉的仪式在等待中被拉得尤其漫长,季珏甚至都能亲身体会到新嫁娘的心情了,恨不得立马把新郎给抢过来,当然,他抢的是小师弟。 终于,新娘子含羞带怯地披上了红盖头,被慈眉善目的洛老爷引着,穿过两侧如云宾客,朝门府外等待的新郎走去。 季珏隔着老远,也看见了立在李吉归旁边的黑衣少年,他脊背挺直,红绳束发,漆黑的半张面具露出挺直鼻梁,水色薄唇,削尖下颌利落如陡峰,那身风采将旁边油头粉面的新郎都比了下去。 季珏在看见小师弟的第一眼,心就如离弦之箭飞到了他身上,若不是有一丈的距离限制,恐怕也早就扑了过去,现在只好拿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热切地盯着他,恍若望夫石。 叶君烛似有所感,越过高?阔的朱漆大门, 两侧喧闹宾客,对上了季珏。 就见不远处的雪衣美人气质清冷如松间月,眼角一点红痣盈盈欲坠,他离新娘离得近,灿金喜服在阳光下折射出的红光掠过芙蓉面,染上几?缕绯色,一双盈盈杏眼在视线相撞时,更是如星河翻涌倒灌,璀璨得刺眼。 叶君烛:“……”他原本沉思?的心绪乱了一瞬。 随着新娘踏出府门,垂挂的大红鞭炮噼里啪啦响起,碎纸翻飞。 季珏也终于猛扑到了男主身上,瞬间感到了安全感:“小师弟,我终于见到你了!” 他长臂绕过少年的脖颈,紧紧环住,在鞭炮炸裂中,激&#xe863;的声音喊得很大,如惊雷般在叶君烛耳边炸响。 此时,洛老爷恰好将新娘的手交给了新郎,周围宾客爆发出一片热烈祝贺,响遍邻里。 叶君烛欲推开人的手一顿,心底忽然涌上一股奇异感觉,他犹豫再三,抵在季珏后背的手翻转过手心,僵硬地拍了几?拍。 垂落的黑白衣角缠叠在了一处,亲密无?间。 接下来的打马游街是两人难得的相处机会。 他们飘在半空,跟底下的新郎和新娘保持在距离之内,随着队伍缓缓前行。 季珏迫不及待问:“小师弟,这幻境究竟要如何才能破解呢?” 这样憋屈的重演轮回,他可不想再来个三四次。 叶君烛长睫垂下,眸子凝视着喜轿,轿帘摇晃间隐约现出新娘端坐的身形。 “既然是依据女鬼的怨气展开,关键应该就在洛兰身上。” 季珏随着他的视线看去,若有所思?地摸着下颌:“如果上次洞房没有?你阻止,那洛兰应该是被交杯酒毒死,洛家夫妇也被李吉归沟通下人谋害了。所以我猜,女鬼最大的愿望肯定就是想阻止这场悲剧!” 叶君烛反问:“会这么简单吗?” “哪里简单了,想要成功阻止很难的啊!”季珏恨铁不成钢地指着喜轿,“那傻姑娘中了姓李的迷魂汤,根本丝毫不会怀疑他!而且我们又无法接触到实物,就算进入他们体内、设法打破了身边镜子,换来的掌控身体时间也很少,绝对来不及阻止他的阴谋。” 叶君烛不置可否,兀自沉思?了许久。 涫渡城是座小城,沿着长街 绕城一圈用不了多长时间。 眼看又要回洛府时,季珏不由催促从刚才起就一言不发的少年:“小师弟,你想到什么办法了嘛?” 叶君烛缓缓开口:“或许,可以用摄魂之法一试。” 所谓摄魂,是比之前摄心术更加阴险的法术,修真者可以用神识抢占他人身体,在这幻境中是恰好不过的法子。 季珏也没问他如何学来这邪术,反而眼睛发亮:“既然如此,小师弟快些教?我。” 这还是咸鱼第一次对修炼法术迫不及待。 叶君烛却摇头:“不急,这次我先入李吉归的身体一试,如果失败,下次的轮回便由你来。” 季珏不解:“就不能同时一起嘛?” 迎亲的队伍此时已到了洛府的朱漆红门前,敲锣打鼓的先生一路吹进府中,身后的新娘被李吉归搀扶着下了喜轿,她一身华美喜服金灿耀眼,再过不久却要化成红颜枯骨。 叶君烛视线移到季珏身上,凤眼深邃:“你难道没发现,我们神识淡了许多嘛?” 修真者修的灵力来自天道自然,可轻易获取,然而神识却是立身本源,损耗些许都能给灵魂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 “什么?!”季珏惊愕,他一直神思?不属自然没能发现异常,现在一看果真如小师弟所言,“怎么会这样!” 叶君烛眼神投向远方的虚假天空,缓缓开口:“幻境的重铸自然需要能量,如果我没猜错,恐怕每一次轮回,都要从你我二人身上抽·取。” “况且幻境中灵气稀薄,夺舍之法耗费灵力颇多,想要实行只能燃烧神识,如果我们二人都一起,要是一次失败就真的满盘皆输了。” 季珏听得后背窜上了寒意,这幻境也太恶心了,真是环环相扣,不给人一条活路。 如果叶君烛不能在第一次勘破千镜幻术暂时控制身体,那他就要跟洛兰一起被毒死。就算挨到了下一次轮回,不会摄魂之法的人只能作为一缕幽魂,束手无?策地看着悲剧一次次重演,在不断重铸中被敲骨吸髓,神识消陨。 偏偏摄魂术耗费灵力许多,幻境中施展只能加速神识燃烧,承担不起出错。 季珏越想越慌。 说话间,两人已走到了洞房外,季珏只能被 迫跟着新娘进了房间,眼看李吉归将要离开,他语气急促地问向小师弟:“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叶君烛语焉不详道:“既然是要阻止悲剧发生,那我暂且一试。” 还没说清楚,他身形就随着李吉归转出了门外,消失不见。 季珏被这话惹得抓心挠肝,试什么啊,万一试错了怎么办,方才竟然也不跟他商量商量! 他愁得要死,在安静的新房中来回踱步,或坐或站,眼神不住往门外扫去,心情真是比新娘还要忐忑不安。 日头西斜,夜色悄悄爬上天空。 直到薄暮时分,身穿大红喜服的新郎这才推门而入。 惊得季珏立马站起,紧张地看向他。 明明是同样的身体,但此时李吉归身上那种油滑之气却消失不见,眼神沉静,脊背挺直,光是站着就给人锐利的锋芒感,季珏一看就知道是小师弟成功夺取了身体,他心中一喜,但转而想到这代价是损耗神识,脸上添了担忧。 叶君烛装作不经意地朝他方向看了一眼,又很快收回视线,上前为新娘掀了盖头,转身去倒交杯酒。 季珏在一旁看得很懵,等等,那不是毒酒嘛,不能喝啊! 他一急,下意识想抢过酒壶,手却直直穿过叶君烛的手腕落了个空。 该死,忘了不能接触了。 只好拿焦急的眼神疯狂暗示小师弟。 那只雪白的手划过时,叶君烛倒酒的手一颤,壶嘴倾斜,在桌上洒落一道水痕。 他给季珏递了个别慌的视线,然后把一杯酒塞进了满脸娇羞的洛兰手里。 季珏虽然知道他应该是另有计划,但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实在让人难以平静,只能强自按耐,眼巴巴盯着洛兰抬起手欲饮的酒杯,屏住了呼吸。 “等等——”酒杯触上红唇时,门被人一脚踢开,呼啦啦涌入一群拿着棍棒的家丁,洛老爷匆匆打掉女儿手上的酒杯,“别喝,是毒酒!” 他忙把女儿藏在身后,忌惮地盯着原本的女婿,像是在看什么穷凶极恶的罪犯,眼神厌恶,“呸,亏我还想把兰儿和洛府交给你,真是白眼狼!想不到吧,你派来给我下毒的仆人恰好被抓了现形,还把你也供出来了。” 他一招手,有?人拖着那后来的 管家上来,后者已经被打得满身血痕,惊恐地指着叶君烛,“是他,都是姑爷指使的,老爷你就、就放过我吧!” 洛老爷得了证词,让人把不断磕头的叛徒拖了下去,看向女儿,悲愤说:“你听到了吧,爹竟然差点让你嫁给了这种小人……幸好,幸好老天保佑,爹这就把他扭送官府,定要判他个凌迟处死!” 说着,三五个家丁上前制住叶君烛,拿绳子捆了个结实。 叶君烛也丝毫不反抗,毕竟此刻的局面正是他精心设计的,既让幻境中的洛兰看清了李吉归的真面目,又及时挽救了所有?伤亡,是最完美不过的结局,就不知那女鬼的怨气,会满意吗? 季珏显然也明白过来,还是小师弟想得周到,他转头死死盯着洛兰,这回总该可以了吧? 藏在父亲身后的瘦弱少女表情惊惶,看起来楚楚可怜,她愣愣看着自己的新郎被父亲带的人压制,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都发生了什么。 她的心上人,竟然不光在交杯酒中下毒,而且还想害死她的父母! 她身形承受不住似的一晃,眼泪瞬间盈眶。 季珏看得清楚,提起的心稍稍一落,然而还没来得及放松,就听得细弱的女声响起,语出惊人:“你们、你们快放了他!” 周围人都愣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来了来了,谢谢小可爱们支持,进来的小可爱们抱一个,祝各位天天开心呐!=3=感谢在2021-05-31 23:55:23~2021-06-02 15:51: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九酱大人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wendy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p/ 38、最深的3羁绊 洛兰直接跪在了洛老爷身前, 大红喜服在地上堆叠如?云。 “吉归不是这样的人,肯定、肯定是那仆人羡慕嫉妒他,这才故意诬陷, 爹你要?明察啊!” 她跪爬着上前,两只纤细的手扯着洛老爷衣角, 哭的梨花带雨, 泪眼朦胧地看向自己父亲。 洛老爷气得胸膛起伏,气急之下没掌控好力道,狠狠推开了女孩:“蠢货, 她都承认了你?还替他说话,我没有你?这样傻的女儿……来人啊,把李吉归给我扭送官府!” 洛兰被推倒在地,她下意识抬手护住了腹部, 宽大的喜服袖袍滑落, 手腕处现出一道月牙形疤痕。 季珏只匆匆扫了一眼, 便惊慌朝小师弟看去,好像,他们失败了? 叶君烛附身的李吉归也?眉头紧锁,不得其解, 都到了这个地步为什么洛兰还会自欺欺人?难道非得让李吉归杀了她全家才肯相信嘛? 眼看他即将被压出门外时,周围空气忽然泛起了涟漪般的波纹, 层层荡漾开来, 压制他的家丁们凭空化作了黑烟, 消散不见。 这是幻境崩塌的前兆! 为什么?! 季珏愕然, 猛地转头看向地上的洛兰。 只见灿金喜服包裹的少女蜷缩成一团,小脸埋在腿中,身形瘦弱, 看着可怜无比,然而她周围的人却接二连三化作蓬蓬黑烟,衬得诡异了起来。 以她为中心,空间不断折叠扭曲,化作飞光趋于一片空白。 “不、不能把他带走,不要?……” 呜咽的哭声像是催命符般响起,叶君烛在李吉归身体消失的刹那及时脱离,半透明的神识如?同在水中薄薄的鱼尾,不受控制地一晃。 季珏下意识伸出手去,然而还没触碰到他,两人神识化作万千流萤,融入了崩塌的幻境中。 - 小佛堂内,门窗紧闭,光线晦暗。 高鼻慈目的菩萨宝相庄严,香案前清烟袅袅,原本摆放蒲团的地方此刻并排躺着两人,双目紧闭,一黑一白的衣服中间叠在了一处。 叶君烛脸上的面具被人拿下,韶兰挺着肚子?,居高临下地打量了一眼,被丑陋的疤痕吓到了,忙让人戴了回去,不满道:“可惜,若没有这疤,倒 也?是个美男子。” 一旁的小厮奉承:“娘娘,那边不还有一个好的嘛?” 韶兰在季珏美玉无瑕的脸上扫过,表情好看了些?,想到了什么,问道:对了,不是还有一个小子?嘛,人呢?” 小厮犹豫了片刻,小心道:“那个叫沈凌琮的,被、被银翘小姐要?过去了,要?不,我让她送回来?” “不必了。”韶兰面上闪过一丝忌惮,冷笑一声,“算了,就当我送她了。” 而此时后院的一处房间内,银翘仍旧作婢女打扮,把人高马大的青年扶到了榻上,她放下人时一个没站稳,朝前踉跄倒进了人怀里。 银翘心跳忽然有些?快,立马站了起来。 阳光透过半掩窗棂,打在沈凌琮昳丽的脸上,白得发光。 “算了,看在你救我一次的份儿上,饶你一次。”银翘自言自语低声了几?句,手背碰了碰有些?发烫的脸,抬脚便想离开。 谁料刚走了一步,腰肢却瞬间被一条红色长鞭缠得死紧,黑影从背后笼罩住她,冰冷的声音同时响起:“你?们把季珏怎么样了!” - 落空感消失,季珏猛地睁开了眼。 眼前仍旧是满屋红绸飘飞,雕花大床上躺着睡眼恬静的女孩。 季珏眼眶酸涩,忍不住上前摇晃她肩膀,自然,手腕穿过了女孩身体。 “你?是傻的嘛!姓李的根本就是看中了你?家的财产,证据确凿了你?还不信!是不是非得杀光了人,洛府改成李府你?才TM的相信啊……” 他破口大骂,床上的女孩茫然地睁开了眼,身后的丫鬟婆子?们蜂蛹而来,穿过季珏的身体去扶她。 “小姐可醒了,快起来梳妆,仔细误了吉时。” 想到成亲,女孩原本茫然的神情换作了羞涩的甜蜜。 季珏看得清楚,感到一阵无力,起身站在了一边。 算了,他现在急也没有,还是快想想怎么才能逃离这该死的幻境。 然而他思绪犹如一团乱麻,怎么也?拽不住理清的线头,还总是不由自主的想到小师弟半透明的神识,心情越发焦躁。 接连两次轮回,连他的神识都有明显的削弱,更别说本就损耗了太多的小师弟…… 他手指无意识地拨弄指甲,神情凝重, 苍白的嘴唇咬出了明显的齿痕。 终于捱到了迎亲队伍的到来,季珏穿过两侧宾客,看见朱漆大门前那抹近乎透明的身影时,眼眶一酸,差点没掉泪。 “不行,这次一定要?找出解决办法!”季珏把眼中的泪水逼退,走到叶君烛身边时,握拳坚定道。 两人随着迎亲队伍开始了游街,叶君烛声音有些?凝重:“你?也?看到了,在揭发李吉归的真面目时,洛兰的反应分明是早有察觉,她却还是装聋作哑要?跟他成亲,这怨气要?如?何?消除!” 毕竟,很难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季珏沉默片刻,心底也?是很没谱,但他知道绝不能这么束手就擒,按小师弟的情况根本承受不住新一次的轮回,于是道:“车到山前必有路,先不说这些?,小师弟你?快把摄魂术的口诀交给我!” 叶君烛看了看他,然后低低说了一段法诀。 季珏听得认真,加上原主本就天赋高,他在心中推演几?遍便没了问题。 而此时已绕完了小城,他们随着队伍踏进洛府大门,正把新娘送回洞房,叶君烛快速叮嘱:“记住,洛兰身上有女鬼的残魂,压制她需要?耗费更多的灵力,还有反噬的风险,不到关键时刻千万不能随意附身。” 叶君烛一开始没有让季珏帮忙的原因,一是对自己能力的自信,另一层便是由于女鬼残魂附身的风险。只不过没想到在这偏僻的小城,竟然也能遇上如?此棘手的幻境,他不慎阴沟里翻了船,现在只能指望这废物二师兄,叶君烛难得忧心忡忡,不免又道:“既然洛兰自欺欺人,那就只能把她的美梦打碎,让她亲眼、见识李吉归的真面目!” 季珏心跳得很快,无形的压力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他听得很认真,屏息凝神,就差没拿个小本子记下来。 见他这模样,叶君烛心中烦闷倒是减了一些?,嘴角一扯:“倒也?不必如?此紧张,就算身死道消,我们还能结个伴。” “这怎么行!”他软饭都还没混上呢,怎么能这么憋屈就蹬腿了,再说你还是男主呢,有你?在肯定没问题的! 季珏在心中安慰自己,要?相信主角光环,这么想着,出口道:“我们 肯定会没事的,师兄一定带你回家!” 所以麻烦你的主角光环也庇佑庇佑我这个炮灰吧。 叶君烛并不知道一条咸鱼的祷告,听完,心底涌上一层暖流,一时间真的觉得此刻身死倒也?无憾。 然而只是一瞬间,他反应过来后自哂一笑,跟着李吉归出门的最后一刻,转头说道:“记住,洛兰的怨气便是幻境之源,破局关键全在她身上。” 房门重新关紧,周围安静下来。 季珏站在床边,对小师弟说过的话字字斟酌,打量地看着端坐的新娘。 洛兰坐得一丝不苟,搭在膝盖边的手指紧张地绞着喜帕,纤细的手腕从宽大衣袍中伸出,露出了一道月牙形伤疤。 季珏想了很久,既然要让洛兰认识到李吉归的真面目,自然是要将计就计,于是看着窗外日影,掐着时间,将神识附在了洛兰身上。 他刚一附身,果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与他争夺控制权,神识燃烧的灵力不断消散,幸亏小师弟教的法诀强大,默念了好几遍,才堪堪压住了体内躁&#xe863;的残魂。 新房内,原本坐在床边端庄的新娘忽然踉跄起身,她掀开盖头,拿着桌上的鸳鸯酒壶推门而出,守在门口的小丫鬟原本想出声,被他一道灵力迷晕了过去。 季珏捂着胸口,忍着神识消耗的刺痛,把酒壶的毒酒倒空,循着当初的记忆摸进后院一处客房换了酒,还顺手在腰间别了把匕首防身。 她前脚刚回到床边坐稳,门外便传来一道李吉归的呵斥声:“让你守着小姐,怎么还偷懒打瞌睡!” 接着是丫鬟的求饶。 许是大喜日子,李吉归也?没有惩罚,打发了丫鬟,便推门进来。 季珏手心冒了一层细汗,后背肌肉绷紧,他尽量放缓呼吸,学着洛兰应该有的&#xe863;作表情。 也?幸亏李吉归根本没把这女孩放在心里,自然懒得关心,一时没发现异常。 红盖头掀开,季珏“娇羞”地看了一眼新郎,眼角余光快速却扫过旁边的小师弟,紧张的心情平复了些?。 李吉归转身倒了交杯酒,季珏接过,没有犹豫地便和他交手喝了下去。 考验他演技的时候到了。 房内红烛高照,挂满的红绸喜庆热烈,桌上堆 满了花生桂圆,新娘脸上也?染上了羞涩的绯红,她擦了擦唇,手中酒杯还没放到桌上,便突然身形一晃,酒杯脱手而出,在地上摔了粉碎。 季珏同时运气倒逼内腑,嘴角成功流出了大片鲜血,划过他雪白的皮肤滴到了喜服上,透着格外刺目惊心。 “这、怎么回事?”他踉跄地扶在了桌边,眼神透着恰到好处的茫然。 叶君烛视线不由在他嘴边的鲜血划过,面具下的眉毛皱了一瞬。 而李吉归看着新娘这幅蠢样,心情大好,丢开根本没喝一口的酒杯,笑道:“哈哈哈,真是蠢货,这么轻易就给我骗了,呸,看你?们洛府还敢叫我入赘?从今天起,洛府的一切都是我的了!” 新娘不可置信地睁大眼,嘴上说:“你?、什么意思,难道你?一直都是在骗我?” 心里却疯狂呐喊:快说是啊,快让这傻姑娘死心! 李吉归果然没有辜负他的期望,不屑地瞥了女孩一眼:“当然,谁会喜欢你这种傻子?三言两语就能谝上床,还什么洛府大小姐,我看连青楼的歌妓都不如?!人家至少还懂得欲迎还拒,叫你干什么还真的干,没劲!哦,对了,你?还不知道吧,你?那对千依百顺的爹娘,我也?已经送他们上路了,让你们一家三口、团团圆圆的。” 季珏听得一喜,然而很快胸口传来的强烈恨意让他受不住地抓住桌沿,留下一道道清晰的指痕。 叶君烛察觉出不对,上前忙问:“你?怎么了?” 季珏却没回答,反而抬起了眼,直直看向了李吉归,清丽的脸颊划过一串清泪:“你?竟然、真的都是骗我?” 叶君烛扶人的手停在了半空,瞳孔一缩,不对,这不是季珏!他没压住那残魂! 李吉归也?察觉出了不对,他买的可是烈性毒药,这人怎么可能还没死? 他面色一变,扑上前抢过酒壶一看,酒味不对,他猛地抬头:“你?换了酒!” 然而洛兰却是充耳不闻,眼中不住流泪,嘴中喃喃:“你?竟然都是骗我,你?知不知道我……” 根本不在意她说了什么的李吉归上前,一脚踢在她腹部,把人踢到在地,手中露出了泛着寒光的匕首:“这可是你逼我的 。” 季珏好不容易抢回了控制权,就感到肚子?撕裂般的疼痛,抬头就见李吉归面目狰狞地拿匕首刺来,他就地一滚,撞倒烛台架子,躲过了攻击,艰难地扶着墙壁站起。 然而李吉归一击不成,很快转了方向跑来,季珏也不知道为何身体如?此沉重,跌跌撞撞中被匕首划了好几刀,虽然避开了要?害,还是疼得要?命,行&#xe863;越发迟缓。 眼看那泛寒匕首将要?刺破胸膛时,季珏瞳孔一缩,千钧一发之际,李吉归却忽然停止了&#xe863;作,面目定格了一瞬的狰狞表情,他嘴中挤出一个字:“……快。” 是小师弟,他竟然又施了摄魂术! 一瞬间似乎时间都静止了,季珏心跳如擂鼓,他&#xe863;作从来没这么快过,在叶君烛拖住的刹那,他快速拔下腰间匕首,反手狠狠捅·进了李吉归心脏,匕首齐·根·没入,鲜血喷涌而出,有些?飞溅在他绷紧的侧脸。 叶君烛在下一瞬弹出了体内,几?乎完全透明的身体砸在了地上,发出痛苦的闷哼声。 李吉归的眼神先是茫然,然后很快化作了不可思议。 他维持着高举匕首的&#xe863;作,迟缓地看着胸前匕首,似乎才明白发生了什么,沉重的身体“砰”地倒在了地上。 季珏也滑坐在地,惊魂未定地喘气,女孩此时的头发几乎全散开,灿金喜服也?变得脏兮兮的,房内一片狼藉。 他休息了好一会儿,这才勉强朝倒在地上的透明薄影爬去,他接触不了叶君烛,只好焦急道:“小师弟,你?有没有事!” 叶君烛撑起身,勉强摇了摇头。 季珏苦笑安慰:“没事,都结束了。” 然而叶君烛却抬头环顾四周的空间,忽然变了脸色,急促开口:“不,还没有,快去后院正房!” 季珏惊愕:“什么?!” “洛兰的父母,快去!” 季珏如梦初醒,翻爬起身,一步一个血脚印,踉踉跄跄朝后院爬去,叶君烛落后了一步,看见新娘喜服衣袍起落间,那流到了脚踝边的刺目鲜血,凤眼猛缩。 正房内大门敞开,冰冷的地面鲜血已经凝固,两具死不瞑目的尸体横躺在血泊中,原本还气喘吁吁跑到门边的季珏瞬间呼吸一滞,像是五雷轰 顶,脑海都空白了一瞬,完了,来不及了! 像是为了验证他的想法一般,体内蛰伏的残魂陡然翻涌,原本清亮的眸子漆黑了一片,女孩眼角流出血泪,她承受不住地瘫倒在地,一步步爬到了双亲的尸体边,手脚不住发颤。 “爹、娘——你?们快醒醒,我不嫁给他了还不行嘛!” 如?果不是她执意要求,唐唐洛府老爷怎么会允许自家宝贝女儿嫁给一个穷书生? 她知道后悔了,但已经晚了。 都怪你,如?果没有你?,这么会到这一步! 叶君烛来的时候,就见浑身煞气的新娘疯狂捶打着自己肚子?,周围世界以他为中心,快速成片坍塌。 “季珏,你?快醒醒……季珏!” 叶君烛忙跪坐在新娘身前,盯着她漆黑双眼不住喊道。 在飞快消逝的世界中,流光不断融进一片苍白中,两人所立之地范围越来越小。 最后时刻,新娘原本黑如?浓夜的一只眼里浮现了微弱的清明。 “听着,洛兰怀孕了,这就是羁绊她最深的怨气……” 叶君烛身体渐渐被白光吞噬,想说的话因嘴巴消失而无法出声。 眼看最后一点痕迹将要?消散时,像是最遥远的晨光刺破了黑夜,季珏全身的神识都如被烈火舔舐,他拼尽全力抵抗住残魂,手边仍然在滴血的匕首倒转刀尖,猛地刺入了自己肚子?中。 白光吞噬了一切。 作者有话要说:最遥远的晨光刺破黑夜:莫名想到了迪迦奥特曼的主题曲,嘿嘿。 洛兰没跟踢掉渣男最大的原因是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故意写傻,因为可能现实中也会有这样的傻姑娘吧,唉。 谢谢小可爱们支持,进来的小可爱抱一个!=3= 。感谢在2021-06-02 15:51:37~2021-06-03 23:13: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不作不死不秃头、玉京尧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睡不着 30瓶;玉京尧 10瓶;阿花prprpr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p/ 393、人僵 小佛堂内香烟缭绕, 高达两米的金身菩萨慈眉善目,挂在两侧的佛幡微微摇晃,起落间显出佛像背后展从中间绽开的暗道。 暗道藏得紧密, 一条往下延伸的窄小台阶层层铺去,连接了地下的暗室。 此时?的暗室中, 悬在石壁上的烛火跃&#xe863;, 在墙上打下一道巨大的人影。 李吉归背墙打坐,他双目紧闭,刻板僵硬的脸上露出诡异的狂热。 他身前是一处圆形祭台, 像是按照某种?阵法?摆了七个?修士,皆是昏迷不醒,季珏和叶君烛也在其中。 七人身上都冒着淡淡的灵力光束,在阵中汇成一股, 又极缓慢地流入李吉归体内, 随着灵力得不断转化, 他僵硬的脸也泛起了红润,如同回光返照一般。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睁开眼。 在一边守着的韶兰立马上前,娇笑道:“恭喜老爷, 大功将要告成了。“ 李吉归试着在手?中汇聚起那股力量,一层灵力在手?心浮现, 虽然转眼便消散了, 但仍旧让他欣喜若狂。 “灵根, 我有灵根了……哈哈哈长生不老指日可待, 那仙人教的方?法?果然奇妙!对了,仙人走的时?候,可还有留下些什么秘籍?“ 李吉归热切地看向自己的小妾, 笑容殷勤。 韶兰藏起眼底的讥讽,嘴上嗔道:“你急什么,等你灵根真正筑成了,他自然会再来。” 李吉归虽然有些不满意这个?答案,但也只好?强自按耐,像是怕惹恼了面前的小妾:“罢了,今日的修炼到此,先出去吧。” 借着墙上微弱烛光,他转身走出暗室,踏上了窄小台阶。 韶兰慢了一步,抚摸着挺起的肚子,低头?时?嘴角牵起一抹古怪的笑:是啊,快了,她都等这么久了…… 台阶尽头?显出白天的光亮,李吉归曲腰正要出去时?,忽然头?皮一麻,强烈的危险预警让他刚探出去的头?又缩了回来,然后下一刻,一道红影长鞭贴着他头?皮狠狠砸在地上,尘土飞扬,砸出一道深深鞭痕。 李吉归心头?一跳,吓得愣在了原地。 “怎么了?”韶兰听到了&#xe863;静,忙扬声问道。 李吉归还没来得及回答,那道 可怕的长鞭已经如毒蛇一般探入暗道,猛地缠住他手?腕往外一扯,连人带鞭在空中飞过一道弧线,砸落了一道佛幡在地上滚&#xe863;,他像被包饺子一般被佛幡捆住了,好?不容易停住时?,一只绣着麒麟祥云的长靴毫不留情地踩在他胸前,面含煞气的俊脸居高临下瞪着他:“快说?,你把季珏他们怎么样了!” 李吉归被这一脚踩得血气翻涌,僵硬的脸上惊恐道:“冤枉啊,我、我没有……啊!” 沈凌琮加大了力度:“老东西,你以为能骗得了我。” 他正想说?什么,耳尖一&#xe863;,红鞭反手?掷出,抽在了正想要踏出门的女人脚边:“想走?” 韶兰惨白着脸,捂着肚子虚弱地靠在了门边,惊惶摇头?:“没、没有。” 沈凌琮视线移到她鼓起的肚子,怒火消了些,声音放轻道:“放心,我不会伤害你,你只要告诉我这姓李的把我同伴藏到哪了,是在这暗道里嘛?” 韶兰似乎犹豫地看了一眼李吉归,然后瑟缩着肩膀,小幅度点头?:“是的……” 沈凌琮说?到做到:“你可以走了。”他收了鞭子,取出绳索将地上的李吉归捆好?后,便毫无防备转身朝暗道走去。 身后,原本楚楚可怜的韶兰眼中多了戾气,她素白的手?中放放出了一抹黑气,悄无声息地快速朝红衣青年摄去。 沈凌琮没有察觉,朝暗道探身走去,半个?身子暴露在佛像外,眼看那黑气将要碰上他时?,一抹人影忽然从暗道弹出,带着沈凌琮结结实实砸到了地上,恰好?躲过那黑气,空中寒刃出鞘,把黑气斩得消散。 “季、季珏?”沈凌琮仰面倒地,还没感受后背的疼痛,便被扑在他身上的白衣人吸走了所有注意力。 然而还没来得及说?上两句,两根苍白手?指提着季珏衣领,把人提溜走了。 叶君烛一手?持剑,一手?扯着季珏手?腕,垂眸瞥了眼还躺平的沈凌琮。 后者发誓,这人绝对在嘲讽他! 然而沈凌琮还没发脾气,就见叶君烛重新提剑,毫不留情地朝韶兰攻击而去,让他不由出口提醒:“住手?,她可是个?孕妇啊!” 韶兰也没想到两人会这么快破了幻境,面对 叶君烛的强攻,有些狼狈地抬手?凝聚黑气抵挡,精致的云袖垂落一截,恰好?露出了手?腕上的月牙疤痕。 “果然。”叶君烛剑势在最后一刻旋身收起,根本就是一记佯攻,他视线凝在女人的手?腕上,点破了真相:“你是人僵。” 作者有话要说:我知道很短不要骂我(狗头保命),有点卡文,明天再给小可爱们来个巨巨巨长的(应该叭QAQ),感谢小可爱们支持,头顶锅盖哐哐磕头。 。感谢在2021-06-03 23:13:25~2021-06-04 23:58: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D.sinensis 5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p/ 40、二师兄4别闹 季珏只知道死而不化?谓之为僵, 这人僵又是个什么玩意儿? 可他看一?旁沈凌琮凝重的表情,便知道八成不是什么好东西,忙也摆出一副深沉的表情。 叶君烛背对着两人, 在韶兰骤然变色的神情中继续道:“怨魂侵占活人身体谓之为人僵,你?不仅夺了韶兰的身体, 还把她的魂魄囚禁在坟墓的轮回幻境中, 真是好手段!” 季珏听完恍然大悟,他此前还在想,若搅乱小城安危的女鬼真是洛兰所化?, 她为何不在第一?次作乱时便要?了李吉归的狗命好报仇?没想到,从始至终就有两个厉鬼,而眼前这个,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不过, 她又是谁呢? 季珏从记忆中搜索, 皱眉推测道:“莫非是最初与李吉归偷情的那名婢女?” 在李吉归的说辞中, , 洛兰正是因为他的出轨而气死,那么那名婢女间接害死了夫人,显然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不过这个说辞也站不住脚, 从洛兰的幻境中来看,她很大可能分明是被李吉归密谋害死的。 然而, 叶君烛点头又摇头:“她的确是那名婢女, 然而又不是。洛兰在偷情之前, 恐怕就已经死了。” 季珏眼睛冒起了蚊香圈, 这都什么跟什么,他怎么听不懂? 而挺着肚子的女人表情难掩惊慌,却还是讥讽出声:“胡言乱语!” 倒是沈凌琮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 这厉鬼早就抢夺了洛兰的身体,然后借着李吉归偷情的机会,顺理成章让洛兰“气死”下葬,却又暗中杀了婢女,化?作她的面貌取而代之?” 季珏捋一?捋思绪,想到了盲点:“不对,如果?她一直用的是洛兰身体,那李吉归怎么可能没发现?!” 毕竟两人还夜夜笙歌,洛兰手腕那么明显的疤痕,李吉归怎么可能发现不了? “嗤,你?指望一?个鬼迷心窍的人,还能有什么神智?”叶君烛嘲讽一?笑。 季珏瞥了眼地上李吉归青黑如僵尸般的眼底,打了个寒战,难怪说这人怎么老的如此厉害,原来都是被女鬼吸了精气,还真是字面意义的“鬼迷心窍”呢。 “喂,你?们到底说完没啊, 人都要跑了!”沈凌琮操控着红鞭阻止韶兰逃离的脚步,灵力和黑气缠作了一?处,搅得小佛堂孤悬的佛幡上下乱飞,桌案倾倒。 打斗间,他见两人说个没完丝毫没有要?帮忙的意思,不禁没好气地出声打断。 “不怕,她不过筑基修为,沈师弟你?可以的。”季珏不紧不慢道。 韶兰出手时,季珏便感?觉到修为低微,因此便没放在心上,依然悠哉悠哉听小师弟解惑。 异变就发生在此刻。 季珏话音刚落,原本躺在地上的李吉归忽然挣脱绳索,枯瘦的指爪冒着黑气,朝正好背对着他的沈凌琮袭去,&#xe863;作快得不可思议。 季珏一惊,大喊一?声“小心”。 叶君烛在他出口之际,已经持剑挥向了双眼漆黑的李吉归。 尸气入体太深,他已经完全化作了女鬼的傀儡了。 沈凌琮脑后响起破风声,身体灵活侧身闪过,一?道人影刷得从他方才的方向砸落,狠狠砸穿了小佛堂大半面墙壁,掉在了院落中,彻底昏死了过去。 头顶青瓦簌簌掉落,灰尘漫天。 沈凌琮拎着鞭子四处闪躲,气骂道:“你?&#xe863;作小一点会死嘛!” 叶君烛旋身落地,抓着季珏的手退到门外,冷冷反击:“我若慢一点,那黑气可就附到你身体了。” 这女鬼虽然修为不高,但一?身鬼气却是阴邪诡谲,若是被附身后果不堪设想。 沈凌琮不好发作,冷哼一声,在摇摇欲坠的房间中挥鞭正想缠住那女鬼,谁料趁着刚才他的分?神,韶兰竟不知不觉退到了佛像边,在红鞭缠上她的最后一刻,女人挺着肚子的臃肿身形跳入暗道,光华闪过,那尊佛像瞬间没了身影。 沈凌琮惊讶之间忘了逃离,下一?刻耳边“轰”地一声,梁柱折断,房屋瞬间倒塌,砖瓦扬起一?阵浓烈尘土。 “咳咳”,季珏袖子一?挥,裹挟的灵力扇去眼前飞灰,一?片断壁残垣映入眼帘。 灰扑扑的破烂砖瓦中,一?只手伸了出来,接着碎石断瓦耸&#xe863;,沾满灰尘的红影窜出,沈凌琮灰头土脸,沉着声表情恐怖:“叶、君、烛!” 被他唤的少年也不怕,冷静道:“那佛像中的暗室本来就是女鬼开辟出的鬼域, 也是她早就准备好的脱身之法,当务之急还是快去抓人!” 季珏怕两人关键时刻又窝里斗,忙附和:“所以她的鬼域是通向了哪里?” 叶君烛斩钉截铁道:“后山坟场。” 昏暗天空下,三?人又踏在了荒僻孤寂的斜坡上。 沈凌琮落后几步,他施了道清洁术,又换了身大红色嵌金丝剑袖长袍,玉冠束发,跟周围的阴冷气氛显得格格不入。 季珏挺安慰,如此张扬,女鬼第一个抓得怕不就是他? 沈凌琮不知道他的邪恶想法,立在斜坡上,脑后青丝在一阵阵阴风中飞扬,他皱眉看着下方阴冷的坟场,语气沉重:“这可有点不好办了。” 只见坟场中大雾弥漫,比今早还要?浓烈几分?,三?人刚一?踏上坟地,大雾短暂破开,又在身后聚拢,吞噬了三?人身形,阴冷的湿气不断往人骨缝里渗入,视线受阻,只能勉强看清周围一两个坟包,半空一群黑沉乌鸦盘旋不去,发出阵阵刮刺般的不详叫声,回荡在阴惨荒僻的坟场上空。 季珏心跳得厉害,紧紧握着手中剑鞘,一?步一个脚印跟着身前的沈凌琮。 坟场里的黑泥沾了水,变得黏腻沉重,长靴起落间带上了一?层厚厚泥土,脚步声趋近于无,只有他的心跳如擂鼓,震&#xe863;着耳膜。 走了好一会儿,身后的小师弟忽然开口:“师兄,我鞋上沾泥太多走不&#xe863;了,你?背背我吧。” 季珏回头一看,戴着面具的少年眼巴巴地看着他。 最前方的沈凌琮像是不耐烦等人,已经走远了,浓雾很快淹没了他身形。 季珏转身,背对着他半蹲下:“上来吧。” “嗯嗯”,身后人轻轻一?跳,一?只指甲涂得红艳艳的苍白枯爪搭上了他肩膀,悄无声息朝天灵盖伸去。 季珏毫无所觉,仍然背着人往前走,还调侃一?句:“小师弟怎么还变轻了。” 女人惨白的脸嘴角裂到了耳根,锋利如刀的长指甲狠狠朝青年的头盖骨插·去。 “啊——” 一?声惨叫瞬间盖过了乌鸦嘶鸣。 火焰舔舐着女人惨白的枯爪,还不断向上蔓延开来。 韶兰忍痛断臂求生,那截手臂瞬间烧成了黑灰,掉在黑泥里融为一体。 季珏手中扬着一?张烈火符不屑笑道:“呸,小师弟从来没这么乖还让我背,你?可骗不了我!” 韶兰:“……”妈的,她看错攻受了。 季珏手中符纸朝她掷出,趁着女鬼躲避之际,拔剑而出朝女鬼挥砍,在空中荡起一?圈圈凌冽剑风。 剑风要触到韶兰之时,她身体忽然化作一?捧雾气,在茫茫大雾中瞬间消散于无形,剑风撕裂开?的白雾在下一?秒又重新聚合,遮掩住视线。 原地只剩下了季珏一人。 他警觉地环顾四周,生怕女鬼下一?秒又不知从哪里蹦出来,捏紧了手中长剑,黄花大闺女般迈着小碎步龟速前进。 忽然,脚边踢到一块冰冷石块,疼痛感?传来。 他吓得退后几步,抬头看才发现是不小心踢到了一?块坟碑。 坟碑有半人高,泛着惨白的光泽,上面简简单单刻了四个字,被水雾泅湿,显得有些模糊难辨。 季珏也不知怎么,仅看了一?眼便被这块石碑吸引了视线,耳边不断有鼓噪声催促,他不由蹲下,探身去辨别那四个字迹,不知不觉脸贴得很近,直到挺翘鼻尖触到了冰凉的石碑,那模糊的字迹这才在清透的杏眼中显出明显的字迹。 他屏住了呼吸,“季珏之墓”四个横平竖直的碑铭倒映在睁大的眼帘中。 “啪——”心神震荡中,一?只手搭在了他肩上。 凛冽剑光出鞘,“刷”地朝后砍去,强劲灵力在黑泥上斩出一道深深的沟壑。 沈凌琮最后一刻闪身而过,躲过了汹涌剑光,惊愕地看着神情明显不对的季珏:“你?怎么了?” 季珏一手持剑,剑尖无力地垂在地上,杏眼好一?会儿才从重新有了神采:“啊,我、我刚才怎么了?” 沈凌琮皱眉,上前拉着他手腕往自己的方向带,抬起一?只手粗鲁地擦掉他脸上的黑泥:“你?知道嘛,你?刚才差点就栽人坟头土里去了!” “什么?!”季珏忙回头一看,身后哪有什么墓碑,而是一个圆润低矮的小坟包,他刚才凑近的&#xe863;作,分?明就是自己把头栽进人坟里去! 真是防不胜防的幻术…… 如果?没有沈凌琮……他心里一?阵后怕。 沈凌琮见他一?副惊 悸不安的模样,抿了抿唇,从储物袋中拿出一个小铃铛,不由分说塞进他手里。 清脆悦耳的“叮铃”声响在耳边,在这浓雾阴惨的坟地,让人心情一?松,神智都清明了不少。 “这是什么?”季珏垂头看,小铃铛半个巴掌大小,是古朴典雅的铜绿色,手指轻轻一?拨,一?串铃声流响而出,周围的浓雾都散开了些,同时,季珏体内的灵力也跟着少了。 察觉到此物不凡,他不由开口问道。 沈凌琮不耐烦道:“我哥临行前塞给我的,佛修的梵音铃,看你?这么胆小,送给你?壮壮胆好了。” 梵音铃能破除虚妄迷障,对鬼怪有克制作用,是不可多得的宝贝。 难怪沈凌琮没有跟他们一起被拉入幻境中,原来是因为这个。 沈凌琮是什么意思,他是那种贪图朋友宝贝的人嘛? 真的是,有这种好东西竟然不早点拿出来! 季珏忙抓紧宝贝,真情实意道:“谢谢沈师弟,你?可真是个好人。” 被发了好人卡的沈凌琮耳尖有些红,嘴上道:“瞧你那穷酸样,真是没见识!” 季珏也不在意,喜不自胜地把玩着铃铛,如果?沈凌琮骂一?句送一?个法宝,他是不介意这人天天怼他的。 沈凌琮见他开?心,嘴边的嘲讽也说不下去了,嘴角微微一?翘,也是个高兴的模样。 “啊——”浓雾中忽然响起的凄厉女声打破了平静。 季珏快速收了铃铛,表情一?肃:“是小师弟!” 沈凌琮循着声音方向,低喝一?声:“走。” 两人没走出多远,周围惨白浓雾忽然潮水一般退去,原本阻隔的视线陡然开阔,没费多?大劲就看到了不远处的黑衣少年。 季珏忙提气迎上,走近了看,才发现他竟然找到了洛兰的坟墓,而此时叶君烛泛着寒光的剑,死死刺·穿了韶兰的左肩,将她牢牢定在了高大的墓碑上,缕缕黑气从她洞穿的肩膀中泄出,女人脸色逐渐变得灰暗颓败,身前的大肚子也如泄气的皮球一?般渐渐变小。 少年嗓音冰冷,盯着女鬼的眸子含霜凛冽:“你?不该、化?作他的样子来骗我 。” 季珏走近时恰好听到这话,不由脖子一?凉,想这女鬼 是装作谁了竟然让小师弟气到把人给当糖葫芦串,八成是沈凌琮,小师弟应该忍他很久了。 被腹诽的沈凌琮打了个喷嚏,皱眉揉了揉鼻子,然后扬声道:“等一?等,留她一条命来问话!” 话音落,被长剑刺了对穿的女鬼就化作了一?阵烟雾,消散无形。 季珏:“……”不、不会吧,恨到这种地步了。 沈凌琮也震惊道:“你?干什么!”这是在故意针对他吗? 叶君烛瞥他一?眼,漆黑面具一瞬间寒光流转,他上前拔出佩剑,坟碑上留下了一?道破洞。 “不是我,是有人把她唤走了。” “什么?!”沈凌琮和季珏异口同声道。 有人唤走,那就说明女鬼背后还有人在操控着全局。 那一双暗中的眼睛始终在窥伺着他们,才能如此适时地召回了女鬼。 季珏后背窜上了一?层寒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惊疑不定间,洛兰修得高大的坟墓忽然响起一阵剧烈震&#xe863;,坟包上的黑泥簌簌掉落。 “怎、怎么回事?” 季珏身形摇晃间,忙扶住了小师弟肩膀,叶君烛还没来得及回答,一?道浓烈的鬼气自坟头窜出,射·向了遥远的天际。 三?人的视线一同看了过去。 “是洛兰,压制她魂魄的女鬼死了”,叶君烛率先开?口,“走,我们跟上去看看。” 三?人御剑飞下山,掠过低矮城池,很快落到了李府院落中。 刚好是在小佛堂外。 季珏刚抬脚踏入院门,就听到了一?阵恐怖的咀嚼声。 伴随着响彻涫渡城的凄厉惨叫。 他一?进去,就看见了被鬼气包裹着的李吉归,他僵尸般青紫的脸皱成了一?团,大半个身体都被黑雾吞噬,露出可怖的森森白骨和淋漓血肉。 看见三?人,他像是看见了救星一?般,浑浊眼底爆发出强烈祈求:“救……救救我。” 季珏没&#xe863;,万事有因果?,李吉归欠洛家的三?条人命,洛兰终于亲手报仇了。 很快,黑雾彻底吞没了男人,只有几根白骨掉在了地上。 沈凌琮朝黑雾掷出了一?张往生符,温柔的白光笼罩了怨魂,符纸中似乎显出来一道女孩的虚影朝三?人遥遥一拜,而后符纸无 火自燃,黑灰飘向了阳光乍现的云缝中。 “希望她来生能遇见个好儿郎。”季珏叹息。 一?道清脆的脚步声此时却在身后响起,他们回头,对上了一?个怯弱的少女。 - “就是这样,银翘她也不过是受女鬼和李吉归的胁迫,如果?不是她帮我逃脱,我恐怕也要?被丢进韶兰的鬼域里去了。” 厅堂内,三?人围桌落坐,银翘终于换下了婢女服饰,穿了一?套杏黄色衣裙,显得娇俏可爱,她朝沈凌琮感激一?笑,给三?人身前的茶杯倒上了热茶。 轮到叶君烛时,黑衣少年握住了她纤细手腕,漆黑面具下的眼神古井无波:“我不用了。” 银翘似乎有些害怕,忙不迭点头,挣脱出被抓住的手腕后,放下茶壶就站在了沈凌琮身后。 季珏桌子下的膝盖撞了撞叶君烛的,提醒他不应该随便抓女孩子的手,然而两人的思维不在同一?频道,叶君烛抿唇,搭在桌边的手往下盖在了季珏的大腿上。 然后偏头低声道:“别闹。” 季珏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什么别闹?他闹什么了?你?能不能把你?手拿开再说这话? 作者有话要说:(对手指)应该,挺长的叭QAQ 谢谢小可爱们支持,抱一抱呐,祝大家生活愉快,嘿嘿。 。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