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岁不早朝》 第 1 章 ------------------------------------------------------- 本书由www.biqugedu.com【酒醉人散】整理上传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如不慎该资源侵犯了您的权利,请麻烦通知我及时删除,谢谢! -------------------------------------------------------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iqugedu.com--- 【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万岁不早朝 作者:玛奇朵 【系列】请君入被窝之三 【出版日期】2016年7月22日 【书籍简介】 她压根没有当凤凰的梦,会参加选秀也只是刚好符合资格而已, 况且在她眼里龙颜还比不上御膳房里那些精致可口的点心呢, 但偏偏就是有人要把偷东西的脏水往她身上倒,还害她摔进莲花池里, 要不是皇上救了她一命,恐怕她已成为宫里的亡魂之一, 为了报答他的救命之恩和美食的喂养之情,她答应了他的求娶, 可当皇后真没有大家想象的那么美好,她固然可以名正言顺的享用好料, 但老是要防着穿着龙袍的耗子跟她抢食实在很累(不过某人说这是情趣), 且太后摆明不喜她,百般刁难不说,还急着往他身边塞人, 幸好他是疼她的,总是和她站在同一阵线,并保证他的后宫只有她一人, 加上她意外发现他可能面临的巨大yīn谋,让她对他更是心疼, 既然如此,她可不能什么表示都没有, 她决定了,以后她誓死捍卫的除了美食之外,还有他! ================== ☆、第一章 【第一章】 他死了,他又活了。 萧文瀚足足用了一整夜的时间来接受这件事,他头上还缠着一圈又一圈的棉布,一抽抽的疼痛让他慢慢从恍惚之中回过神来,接受了自己的确又活过来这件惊人的事实后,他再度闭上了眼,思考起上辈子到底是哪里出了错,才会让他活得那般窝囊。 他是大尚朝的皇帝,最后却死于dú杀,下dú之人行事隐密,说不定连太医也被收买了,要不怎么替他把脉时都没说过什么,要不是从小就跟在他身边的太监小顺子临时起意,去宫外偷偷请了一名神医来替他看病,或许他到死也不知道自己是被人下dú害死的。 萧文瀚曾经觉得自己是个很好运的人,母妃受先帝爱宠,他虽然只是庶长子,却也因此让先帝动了立他为太子的心思,而后虽说母妃不幸过世,他改由先帝之后,也是如今的闵太后亲自抚养,名分上也算得上一个嫡字,甚至先帝驾崩后,太后带着自己的母家首先支持他推动政务。 一切都非常好,史书上所谓夺位会发生的勾心斗角,他根本未曾经历过,一切平和得让他未曾多想过什么,直到他被诊断出dú素早已积累在体内多年,在排除了所有可能后,他不得不把怀疑的目标放在后宫上头。 他不好女色,比起那些娇弱得彷佛风吹就倒的女人,他宁可带着小顺子一起出宫溜达,所以后宫妃嫔比起先帝只少不多,只有皇后闵雪薇、两个妃子,其他的就是一、两个还排不上名号的宫女。 除了皇后,其他女人都是互相争宠后自己冒出头的,有些他连看一眼的兴致都没有,有些连屋子都没进过他便随手给了封号就当赏赐。 他怀疑过太后,但太后若是真要他的命,当初又何必支持他当皇帝,至于那两个妃子要想下手也没有那么多机会,最有可能的就是闵雪薇了。 他想不透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也猜不到她是如何下手的,但既然重活一世,他绝对不会再傻傻的让幕后黑手得逞,第一步,他得先养好精神,仔细关注这次的选秀才行。 上辈子因为坠马撞伤了头,让他浑浑噩噩的错过了这次的选秀,最后依着太后的意思选了闵家的女儿当皇后,而他心里既然已经怀疑起闵雪薇了,他当然要好好的睁大眼睛看清楚,不让上辈子害死他的仇人再有机会潜伏在他身边。 天刚破晓没多久,储秀宫里就已经人来人往,小宫女们忙忙碌碌的为秀女们备水备膳。 只是储秀宫里人手本来就不多,许多大宫女们忙着看各位秀女的举止,也不能帮着做活儿,自然免不了会有秀女被忽略,沈宝珠就是其中之一,只不过她一点也不介意这种踩低捧高的忽视,毕竟她可不是为了进皇上的后宫来的,重点是,厨房里不缺人手做菜就行。 她喜孜孜地咬下一口萝卜丝饼,感受着那咸咸甜甜的滋味,还有那酥脆的口感,再加上烘得恰到好处的芝麻香气……她不由得幸福的微眯起眼,两三口就解决了手中那块萝卜丝饼,伸手又拿了另一个。 秀女是两人住一间房,本来受到宫女怠慢已经窝了一肚子气的岳清欢,看着她吃个不停,没好气的道:「吃吃吃!也不瞧瞧你进宫这两个月裙子都松了几寸了,再吃下去,那腰带还系得住衣裳吗?!」 沈宝珠低头看向自己的小肚子,入宫前平坦得很,现在素手一掐,可以捏出半指厚的软ròu来,让她不得不把刚拿起来的饼又给放了回去,她充满遗憾的看着点心攒盒里还没动过的点心,惋惜的想着只能等着晚点再吃了。 虽说两人都是庶女,谁也没比谁高贵,但是岳清欢就是瞧着沈宝珠那不争气的模样不顺眼。 她打小就在嫡母手下讨生活,早就学会了看人脸色,以及如何为自己获取最大的利益,就连这次入宫也是她千方百计弄来的机会,偏偏沈宝珠却像是半点也不上心,打从进宫后最常做的事就是吃吃喝喝。 别人入宫四处逛逛首选是御花园,就只有她会逛到储秀宫的小厨房里去,跟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宫女嬷嬷聊得不亦乐乎。 皇上在秀女进宫后没几天就坠马昏迷,把她们这群秀女晾在储秀宫里快两个月了,每个人都心慌得很,就怕哪一日会被直接送回家,到时候不说还能不能博得一个好姻缘,光是闲言闲语就足以羞死人,大约只有沈宝珠一个人还能没心没肺的不当一回事。 就连今儿个太后传召说要见见所有人这样重要的时候,就连太后的亲侄女都卯足了劲,一早就把宫女指挥得团团转说要泡香汤,甚至那衣裳又薰又烫的,好不用心,其他人也是不遑多让,偏偏就这沈宝珠,起得早早的也不过就脸上随便抹了点香脂就当打扮过了,还是穿着那一身半黄不绿的衣裳,首饰也只戴了根银簪和耳坠,反倒对送进来的点心更有兴趣。 「沈宝珠,你也动点脑子吧,你要是不好好表现被送出宫,你以为你还能落得什么好亲事!」岳清欢口气不善的道。 沈宝珠顿了顿,有些丰腴的双颊绽出浅浅的酒窝。「这倒是……不过能不能留在宫里也不是我们说了算,一切就靠天意吧。」 她这副听天由命的表情又让岳清欢噎了下,恨不得扯着她的脖子大吼,只可惜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储秀宫里的姑姑们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动作,也打断了沈宝珠想要偷偷往嘴里塞一颗糖的小动作。 两个人稍微整理仪容后走出了房间,看着从周遭的屋子里走出来一个个盛装打扮的闺秀,眼神都在互相打量较劲,岳清欢的神情更是凝重。 沈宝珠走在最后头,瞧着前头的「刀光剑影」,轻轻捂着嘴打了个小呵欠,一双微挑的桃花眼漫着淡淡的意兴阑珊。 皇上又怎样,比得上那一块块好吃的萝卜丝饼吗?唉……选秀实在太无趣了。 宫女领着一群屏气凝神的闺秀千金正要从太后的坤云宫回到储秀宫,没有人注意到在走过御花园时,有个人躲在暗处偷偷观察着这一群人。 那眼神yīn冷放肆地从每一个秀女身上滑过,不带半分的yín秽,反而像是挑猪ròu般仔细的打量着她们。 小顺子站在皇帝身后把风,表情泛着一丝苦,他小声地劝道:「皇上,回宫里去吧,想要见见这些秀女,刚刚到太后宫里自然就能见着了,又何必……」像个登徒子一样鬼鬼祟祟的躲在这里偷看啊! 「多嘴。」萧文瀚冷厉的扫了他一眼,见小顺子那副不开窍又委屈的可怜样,他难得的解释道:「这些闺秀在太后面前乖得跟一群鹌鹑一样,哪里看得出真正的xìng子来。」而且重点是,他要的可不是一只鹌鹑,就算不是一只斗鸡,也得是能看家护院的大鹅才行。 小顺子还是不懂皇帝究竟想要做什么,只是当人奴才的,只能顺着主子的意思,他只要把好风,别让自家主子露了馅,免得皇上那威严气派的形象毁于一旦。 萧文瀚自以为自己选的位置挺不错的,他也没穿平日显眼的明黄色常服,而是换了一身竹青色的袍子,除了简单的绣上银丝暗纹,素得看不出半点装饰,往树丛后头一站,头上又是遮天的树荫,照道理来说只要不出声,绝对不会引来什么人的注意才对,可偏偏…… 当他看得正专心之际,一颗圆滚滚的白糖球就这么撞上了他的鞋尖,他低下头去看的同时,也撞上一双错愕的眼睛。 「大胆!」萧文瀚俊脸一沉,恶人先告状打算先怒斥几句,免得这个女人把他堂堂皇帝站在这里偷窥的事情抖出来。 沈宝珠倒也不是个真傻的,知道在后宫之中除了太监之外,能够遇到的男人最有可能的便是皇上本人了,不过这并不妨碍她对于点心的执着热爱,她在那双yīn鸷眼眸的注视下,把白糖球捡了起来,正想要站起身好好谢罪时,忘了自己的一只手还抓着刚刚挡住头顶的树枝,手就这么一松,啪的一声,树枝反弹了回去,直接打到皇上。 萧文瀚虽不觉得痛,但不由得缩了下,并低头看向被打到的地方,当他回过神来后,他的表情变得更为难看,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被一个女人这么轻易地偷袭了,可就在他抬起头想要抓住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问罪,却发现她早就溜了。 ☆、第二章 好!真是好得很!没想到那群秀女里头还有这样胆子大的!他看着那群秀女的背影,咬着牙想着。 小顺子没想到不过几个呼息之间,皇上被打了不说,还让罪魁祸首给跑了,想起皇上的脾气,他慌忙连忙跪下来请罪,「皇上,也不知道是哪一家没规矩的秀女,奴才这就追上去,肯定要把人给绑来您前头请罪。」 萧文瀚轻哼了声,却是拦住了他的动作。「无妨,不过一点小事,再说了,她说不定也没认出我来。」 小顺子偷觑了一眼皇上的脸色,确定皇上是真不想追究,这才弯着腰,奉承的道:「是皇上心善,不愿和那等不知规矩的追究。」 萧文瀚微微勾起一笑,眼里有着压抑过后的怒意。「不是我心善,我只是想着这样一个妙人儿若是现在就抓起来打死那也太简单了,若没让她先受上几番折磨,最后再好好教导她一番规矩,那我这个皇帝不就白当了。」 小顺子顿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心里也跟着松了口气,他就说嘛,皇上怎么可能突然转了xìng子成了善人了……等等!他刚刚心里在乱想什么呢,这不是打心里认定皇上不是什么善人嘛!他真庆幸没有一时嘴快把话给说出口,要不然首先倒霉的就是他自己了。 萧文瀚看着那群秀女渐行渐远的身影,轻抚着手指上的扳指,那如黑夜般深邃的玉色,衬得他的肌肤更像是失了血色。 怒气慢慢平复下来后,他忽然想起自己站在这里的初衷,又想到刚刚那双眼里除了茫然没有半分的惧怕,他嘴角的笑意更深。 或许还真的让他从一群鹌鹑里头找到了一只大鹅也说不定呢! 沈宝珠自认最大的优点就是心宽,要不在嫡母手下讨生活,还什么都斤斤计较,那可没个舒心痛快的时候了。 所以眼看她忐忑不安了一天,也没人来教训她,治她打了皇上的罪,她便想,皇上大约没瞧见她的正脸,要不然不会什么动作都没有,于是放下心来,胃口大开,晚膳吃了三碗饭,之后安安心心的睡了一觉,就把这件事儿给丢到脑后去了。 只是同一个晚上,相比较沈宝珠的好吃好睡,其他秀女们可都是惶惶不安。 「你说,姑母是什么意思。」闵雪薇表情yīn沉的端坐在椅子上,不满的问道。 伺候的宫女站在边上,神色惶恐,不敢接话。 「明明之前已经说好了,后位肯定就是……可是我怎么瞧着就是有几分不对。」 闵雪薇是阁老之女,若不是因为太后许了一个皇后之位,加上闵家的确需要一个姑娘继续站在后宫里,家里也不会答应送她入宫,只是……今儿个太后一口气召见了所有秀女这件事儿本来就不大对劲,更别提对于几个秀女隐约有拉拢之意的表现了。 闵秀薇能够被家里送进宫,自然不是那么肤浅的女人,对于朝野内外多少也是有点见识的,自然知道这次的选秀其实也是朝中势力的角逐。 太后协助皇上理政也有好几年了,这次的大婚其实也是一种讯号,对百官宣告皇上即将亲政,太后要正式退居后宫。 但对有阁老在朝中的闵家来说,皇帝亲政不是好消息。闵家这些年势力坐大,跟皇上多有冲突,闵家的地位极其的奇妙和危险。 然而太后这些年对于闵家这个娘家也少了几分亲热,似乎真的不打算再继续chā手皇上和闵家之间的争斗,所以特别需要一个女人进宫,取代太后的功用。 闵雪薇轻皱着眉,桌上茶盏中的茶水也由热转凉,手里的帕子转了几转,却没有半分头绪。 她瞥了眼身边的宫女,这个宫女可不是跟在她身边多年的大丫鬟,而是家里头的人提前打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 章 送进来方便传消息的而已,忠心自然是有的,却不如家中帮她培养的那般聪明,她说再多也只是白说,于是她有些不耐烦的自语道:「罢了,再瞧瞧吧,总之……离定下人选有半个来月,不管如何,出宫前总能摸清楚太后的想法的。」 她静静的看着窗外一弯新月,那月晕朦朦胧胧的,偶尔还被一缕乌云给罩住,恰似如今宫里越发让人看不清的形势。 储秀宫里如今看起来是一片和气,但谁都知道为了后位,谁也不可能就这么把身边的人当成姊妹看待,几乎每一个秀女后头都代表着一个势力,若之前还只是观望,在太后意味不明的召见后,只怕到了天明就要起些乱子了。 又胡思乱想了许多,闵雪薇还是在丫鬟的劝说下躺上了床,放下床帏后,轻轻的叹气声还是忍不住飘了出来,随着烛火的一声bào响隐没在暗夜中。 自太后召见后,接下来几日就是几位太妃轮流设宴,召见几位沾亲带故的秀女或是一品到三品官家的嫡女,如同闵雪薇这样的人几乎宴宴都是必请的。 被邀请的秀女倒是不敢多加放肆,美其名是设宴,但说穿了就是变着花样的令秀女展示才艺,也是让太后、太妃等人考察秀女的规矩。 事情就是在太后召见的七日后闹起来的,早膳时间刚过不久,正是各家秀女准备晚上大宴的空档,某个房间突然喧闹了起来。 「是谁?!谁偷了我的玉翠心?!」 各家闺秀在宫里那是恨不得把规矩都刻在身上,就算在自己的屋子里睡着也是连翻身都不敢,突然一个大嗓门尖喊出声,除了真的脱不开身的,几乎所有人全都聚集过去瞧个究竟了。 胡文心是从二品武将沧州太守的嫡女,要说规矩自然也是打小开始学的,只是沧洲偏远,家里又宠着,这规矩平日唬人还行,真遇上了事,骨子里头的娇蛮就再也遮不住了。 更别说这次她丢失的还是家里的珍藏,专门给她进宫选秀用的传家首饰了,入宫许久,她也只舍得在太后召见时戴过那么一次,今日才想要拿出来戴第二回,却怎么也找不着了。 她本来就不是会把委屈白白吞下去的人,她一双凌厉的眼睛四处看着,似乎每个人都有嫌疑。 她这样的眼神让许多高官之女看不下去了,毕竟比家里人官职,一品的也有,二品的也有几个,她这是在暗示她们这样的人也有可能去偷她的东西不成?! 「胡文心,你倒是把话给说清楚,这么不明不白的就说自己东西丢了,把所有人都当成贼看,是太高看你自己的东西,还是瞧着我们这些人眼皮子浅,连点首饰都要偷?」首先发难的是向来跟在闵雪薇身边的罗芳琳。 她是尚书之女,平日也是傲气十足,刚刚瞧见闵雪薇轻皱眉头,马上就意会的跳了出来。 毕竟她们这些大家闺秀谁真的会因缺了那一点子东西而动手去偷,要是传了出去,这里有一个算一个,谁的名声都不好听。 闵雪薇闻言并不作声,俨然是默许,让罗芳琳更是得意了起来,气势也更咄咄逼人,而平常合得来的姑娘更是站到她的身边来,虽也沉默着,却已经代表了她们的立场。 胡文心知道自己这回算是得罪了京中的文官一派,只是那又如何?武将和文官本来就不怎么合拍,平日里谁也不让谁,那也是进了宫后大家表面上才装得一派和平,现在出了事,谁还管得不得罪人? 「罗芳琳,不管你说有贼没贼,我的东西丢了是事实,若是还要点脸面的,就快点把东西还我也就罢了,若是没有人敢承认,我也不是好惹的,我干脆闹到太后那儿去,看看到时候是谁没脸!」 两方女子吵闹的场景恰恰就让刚下朝,特意过来的萧文瀚给撞个正着,小顺子是满头的大汗,恨不得现在就出去让那些姑nǎinǎi别吵了。 怎么一个个在太后前面表现得贞静贤淑,私底下却能够闹成这等样子,还好死不死的就让自家主子给撞上了。 「皇上,要不奴才出面让这些秀女们……」小顺子抹了抹汗,试探着问道。 萧文瀚此时穿了一身方便活动的常服,看着眼前的动静,眼里闪过一抹兴味,淡淡的道:「不,就让她们吵,我倒想知道这些姑娘们能够吵出个什么结果来。去!吩咐储秀宫的宫人先别把这件事情往外透,尤其是太后那儿,别先惊扰了。」 小顺子虽然不明白皇上的用意,但是主子有一些怪癖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他马上领命办事去。 ☆、第三章 萧文瀚看着两方人马越发剑拔弩张,倒是发现了些什么,那个胡文心后头站的大多是一些武官之后,就是有文官,也都是些庶女,而闵雪薇虽然不出面,却也隐隐以她为首,身边不是高官之女,就是一些清流家的嫡女。 文武两派,嫡庶之争,在这一群女子之间倒是显露无遗。 他想起之前已经看过的秀女画像,轻皱起眉头,忽然发现沈宝珠似乎不在众人之中,他又左右仔细看了看,确定没有她的身影,他心中一窒,不知为何显得有些烦躁。 就这么一恍神之间,里头两派人马的情势突然大逆转,起因却是一个小宫女指认了岳清欢那日曾往胡文心的屋子里去过又匆匆离开。 罗芳琳哼哼冷笑,「胡文心,瞧瞧,这可是人证啊!果然小fù养的就是没规矩,眼皮子浅得很,我瞧着也不用再问了,直接搜了岳清欢的屋子就行。」 在胡文心阵营中的岳清欢没想到自个儿没说话,这一盆脏水却直接泼到她的头上来,她轻咬着唇,眼里泪花涟涟,含着委屈的望着所有人。「罗姑娘,我就算是庶出,但是规矩也是不曾错过的,怎么能……怎么能够凭空……」她说不下去了,只剩两行清泪坠落两颊。 就连丢了东西的胡文心看了都觉得她可怜,更别说同阵营的姑娘们了,全都怒目瞪着罗芳琳,只差没直白地说她无端造谣毁人清誉。 低下头的岳清欢听着两边人又争执了起来,知道这件事情还没完,如果没有下一个替死鬼出现或者是真凶出来承认的话,就算她看起来再无辜可怜,罪名还是得落到她头上。 她微眯着眼,脑子里快速想着这一批秀女们的身分还有各自的xìng子,脑中忽然窜出一个名字。 反正沈宝珠也不把这次的选秀放在眼里,那么就借她用上一用,想来也是无妨的,顶多日后若沈宝珠真的姻缘不顺,到时她在宫里能够受宠,自然也会看着打小相识的分上拉她一把。 斟酌再三后,觉得推给沈宝珠是个绝佳的主意,岳清欢便仰起头,脸上还挂着泪痕,轻咬着唇,像是下了莫大的决心般,有些怯怯地的开口了,「那日我的确进了胡家姊姊的屋子去借了花样,只是胡家姊姊不在,我就回了屋子想着之后再去,后来我屋子里的沈家妹妹问了一句我也就说了,她似乎也往胡家姊姊的屋子去……啊!我也不是说就是她偷的,只是说不得……」 岳清欢说得半真半假、yù言又止,反倒比刚刚那名小宫女的话更有真实xìng,大家听她这么一说,突地想起那个几乎跟所有秀女都没有什么往来的沈宝珠,接着像是指认犯人一样,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编派她 「沈家的庶女?那时候入宫瞧着还好,可上次仔细看着,那腰……都得有水桶粗了吧。」 「可不是,就是宫里的东西再好吃,一个大家姑娘哪能像是没见过世面的那样整日胡吃海塞的,那日我还瞧着她跟小厨房和御膳房的人打jiāo道,不说失了身分,那副馋样也让人看不过去。」 「只不过一个庶女能够说动宫里的小厨房还有御膳房的人,想来少不了花银子打点,可入宫的时候,大伙儿能够带的东西可都是有数的……」 其中一个姑娘指出了最关键的一点,忽然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似乎已经确定就是沈宝珠偷了胡文心的玉翠心,给御膳房的人换了东西吃。 闵雪薇见众人不语,知道这罪名沈宝珠是担定了,她端庄的微微一笑,站了出来说:「能入宫参加选秀,想来都是才德兼备之人,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应该及早抓出真凶,才算给各位一个jiāo代,不是吗?」 胡文心方才是一时气愤才杠上其他秀女,如今见闵雪薇站了出来给了台阶,她自然懂得顺势而下,否则就是东西追回来了,她也讨不了好。 几个姑娘们看了看现场,没见到沈宝珠,闵雪薇便提议一起去找人,然后把罪给定了,若能把东西一并也给找回来是最好了。 一群姑娘们表面上皆是义愤填膺,只是各自又揣着什么样的心机,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岳清欢看着一群人宛如已经抓到犯人的样子,心里头虽然有一丝愧疚,但稍纵即逝,很快地她抹去了泪痕,跟身边的姑娘们说起话来。 她只是想要过上好日子而已,这一点私心在这人吃人的宫里,又算得了什么呢? 不提岳清欢心里的想法,她那不卑不亢的模样,让不少嫡女反而还看好她,觉得庶出的里头难得出了个高洁的来。 萧文瀚噙着冷笑,盯着闵雪薇还有岳清欢,心底却有些发冷。 上辈子他少入后宫,而晚上侍寝的时候,哪个不是温柔可人,没想到他这辈子为了换一个皇后,倒是看了一场大戏。 这些女子只能屈居在后宫还真是可惜了。 尤其是闵雪薇前头几乎都不出声,最后却大义凛然的出来说那些话,看起来虽有几分他所知道的皇后贤慧模样,只是轻易就把罪名安在另一个女子身上,这种「贤慧」,他怎么觉得有点恶心呢? 呵!也罢,就让他继续瞧瞧这些人还能够闹出什么事来。 沈宝珠被一群姑娘们围住指摘谩骂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她的xìng子是温和,但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蠢蛋,将大家说的拼拼凑凑一番,她终于大概明白了经过。 沈宝珠桃花眼微微一眯,因为双颊丰腴了许多,看起来倒是少了几分妩媚,反而多了些无神茫然的感觉。「啊?就因为我出屋子了,又拿了不少吃食,所以东西就是我偷的?」她也不看其他人,直接把矛头对准了闵雪薇。 闵雪薇心一跳,顿了顿后,一脸理解的道:「沈妹妹,我明白你手中拮据,又好吃食,一时不小心犯错也是有的……」 沈宝珠收起憨憨的笑容,直截了当地打断她的话,「所以闵姑娘的意思是,这就是我成了贼偷的理由了?」 所有人全都安静下来,罗芳琳收到闵雪薇的眼神示意,连忙跳出来大声嚷嚷道:「不是你还有谁?你区区一个庶女,要指挥宫里那些个嬷嬷宫女太监,哪里不需要打点?就凭你这穷酸样,若不是偷了东西,哪里有能力去做那些?」 沈宝珠面无表情地看向罗芳琳,淡淡的道:「原来罗姑娘外祖家的九门提督是这样办案的,我还真是见识了。」 罗芳琳脸上一红,下意识地反驳,「跟我外祖家有什么关系,你别想扯开话题逃了罪名去!」 沈宝珠知道就算她不在意这次的选秀,也不能放任这个罪名就这么安在自己的头上,有些事她懒得计较,但不是真的什么都不在意,这世道,女子名声有多么重要,她比别人还要更清楚。 她懒得理会罗芳琳这个马前卒,直接走到胡文心面前,细细询问道:「胡姑娘是把玉翠心放在哪里?这几日有没有再看见?最后一次瞧见东西是在什么时候?」 胡文心极想把东西给找回来,对于她的问话自然是一一回答,「那日太后召见时戴过,后来就收进了盒子里,前两日想着今日要戴,所以也拿出来看过,后来……」她突然愣住了,因为她记得自己把盒子盖上收起,但今日要把盒子取出来时……「今日我要拿那个盒子,却没在架子上找着,找了好一会,才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看到,可那盒子却开了,玉翠心也不见了。」 沈宝珠问清楚了屋子的方向,又问了问几日内有谁进过屋子,然后边问边看着所有人的神色,不过一下子心里就有底了。 她问了许多,不少人在烈日下都晒得不耐烦了,七嘴八舌的道 「问这许多要做什么?难道还以为自己是九门提督能够办案不成?」 「就是!该不会是想要拖延时间,最后说自己也不知道东西在哪里吧!」 「既然是她偷的,就直接把人扭送给教养姑姑就行了,何必听她在这里废话。」 沈宝珠不把那些人的话放在心上,但岳清欢却是忍不住了,如果沈宝珠没有被定罪,那么刚刚她转移目标的做法很快就会让人攻讦,到时候她的名声就是不升反降了。 她怯怯地拉了拉沈宝珠的衣袖。「宝珠,别再问了,那东西既然寻不回来就算了,我身上还有母亲给我的一根簪子,就先代你赔给胡姑娘就是了。」 ☆、第四章 说完,她发现大家又把眼神转到自己身上,像是受到惊吓一般低下头,自然没瞧见沈宝珠那恍然大悟的表情。 她就知道这群人突然把罪安在她身上肯定不是没理由的,只是她没想到竟是同屋子的岳清欢引来的祸根。 不!其实也不能说完全想不到,毕竟人心难测,更别提一群女人斗得跟乌眼鸡一般的抢着一个男人的时候,这样的事情就怎么也免不了的。 不过沈宝珠并未因为这件事同岳清欢说什么,而是对着众人说出自己的结论,「既然如此,我大约知道东西在哪里了。」 没人想到沈宝珠居然还真的能够问出什么来,刚刚说风凉话的也不说了,胡文心更是按捺不住激动,急切地问道:「快说!我的东西去了哪儿了?!」 沈宝珠像是没有注意到大伙的急切,甚至是岳清欢那略带恳求的眼神,依旧不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 章 不徐的说道:「在树上的鸟窝里。」 不只秀女们都愣住了,就是暗暗跟在后头的萧文瀚也愣住了。 树上的鸟窝里?难不成贼还是一只鸟不成? 闵雪薇眼里闪过的一抹嘲讽无法遮掩,她淡淡的道:「这可真是太荒谬了,沈妹妹,就算你想不出道理,浪费了大伙儿许多的时间,也不能说出这……」 沈宝珠满是认真地打断道:「一点也不荒谬,胡姑娘的屋子里是在东西向和南北向jiāo错的第二间,从那屋子里出去或者是进去,肯定不会找不到超过一个的人证,而且胡姑娘也说了,前两天还见着东西就放在盒子里,这代表东西肯定是在之后丢失的,玉翠心虽说是个小东西,但是这两日曹太妃设宴和宫中教席考查绣艺,大伙儿早出晚归不说,几乎所有人都是同进同出的,根本没有可犯案的时候,所以人为的偷窃是不大可能了。 「而说来也是巧,我这几日在这树荫下休息,常会看见乌鸦回巢时嘴中衔着些会发亮的东西,胡姑娘屋子的窗口正对着这片树林,种种理由推断,玉翠心肯定是落在树上的鸟巢里了,而且是乌鸦的巢,毕竟其他的鸟儿身子小,肯定衔不动玉翠心,恐怕是那盒子没收好,落了地便开了,才会被鸟儿注意到。」 玉翠心说来是一个额坠,主要是由白玉、翡翠,加上金缕丝和银丝jiāo缠编成的,是不怎么重,但因为金银丝编织而成的花样,几乎可以覆盖住整个额头,看起来既华丽又不失典雅,若是一般麻雀大小的鸟儿是绝对衔不动的。 罗芳琳听了这番有理有据的推论,心中虽有些拿不准,嘴上却还是嘲弄的道:「这话都让你说齐了,但没找着东西,谁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况且鸟会作贼?真是可笑。」 沈宝珠平静地望着她,不疾不徐地道:「想知道真假,上树看看不就得了?」 宫里太监总有一、两个能够办这事的,让宫女去唤了人。也不用她们多等,一下子就有两个内侍往沈宝珠所指的树上爬,不一会儿顶着一头的鸟毛下来,手里各捧着一个鸟窝,里头居然各有一些闪闪发亮的东西,胡文心的玉翠心也在内。 闵雪薇脸色先是一沉,然后眼神复杂的看了不骄不躁的沈宝珠一眼,接着绽出一抹浅笑。「看来果然是我们误会了,沈家妹妹果然是有大才,值得我等闺阁女子学习。」她的声音淡淡凉凉的,明明是在称赞,却带着说不出的恶意。 就连原本还感激着她的胡文心,一听到这句话,心里头都别扭了起来,就像是自己哪里不如人,还需要跟一个胖子学习。 在先帝好细腰之事流传出来后,天下女子无不以纤瘦为美,更别说是这群入宫选秀的姑娘们了,沈宝珠那丰腴的双颊加上伙食太好养出的丰润身子,在一群瘦得如柳条的姑娘们中,被说一声胖还真是不为过。 沈宝珠像是没感觉到闵雪薇的恶意,只淡淡回以一笑,不卑不亢的道:「既然事情已了,恕我先告退了,我屋子里还有点绣活没做完。」 当然,做绣活是假,她手里那包点心才是重点,都已经有些冷了,再不吃,桂花米糕可就坏了味道了。 萧文瀚从头到尾看了这一场大戏,眼眸露出惊艳之色,尤其是跟在那有些丰腴的姑娘后头,看着她偷偷摸摸从袖口里摸出一小袋甜点,嘴轻轻咬上一口白润米糕,那满足甜蜜的叹息,似乎让人在这炎炎夏日里都感觉到那一股沁入心脾的甜蜜,那声满足的轻叹如羽毛般勾起他已经许久对食物提不起兴致来的胃口。 他就那样看着她轻舔过每根沾上糖粉的手指,然后背过身去,对站在后头的小顺子吩咐道:「让御膳房今日多上一份桂花米糕吧。」 就让他也她吃得一脸满足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滋味吧! 【第二章】 储秀宫里的动静,不到晚上太后便得到了消息,但是在萧文瀚有心阻拦下,他从头看到尾的事除了小顺子没有人知道,太后也只晓得几个姑娘在后半段的表现。 虽然后宫不少人把这次的事件当成谈资一笑而过,却不知道当晚皇上给太后请安的时候说了些什么,第二日就要秀女们先归家等待旨意。 坤云宫内的闵太后望着外头湛蓝的天空,轻眯着眼,淡淡道:「碧和,你说……皇上是不是有些不同了?」 她虽然年将四十,但是长年的优渥生活让她把面容维持得极好,看起来不到三十的年纪,身上穿着的是织锦的平胸襦裙,头上chā戴的是镶着翠绿翡翠的凤头簪,大气豪奢,将她端庄的面容又多添几分雍容。 碧和是跟着闵太后入宫超过二十年的宫女,对于太后的心思不能说完全明白,却也都是有数的,一听太后这么问,她心头突地一跳,微微垂下眼回道:「奴婢不明白主子的意思。」 「我的意思你还能不明白吗?」闵太后轻瞥了她一眼,再望向今早皇上来请安离开后桌上还没来得收走的茶杯,冷冷的道:「是变了,没听着刚刚那话里头的意思,就是希望不娶闵家女为后吗?」 她教养了皇帝十来年,不说亲如母子,但是摸着他的心思也是有七、八分准的,选秀前他的意思是哪家千金都行,后来坠马受伤休养了一阵子,怎么突然就改了主意了? 她对于这只即将要脱离她手掌心的雏鸟,眼底只有一片冰冷。「去,查查看是什么源头!不管是什么坏了心思的勾了皇上,还是有其他旁的理由,都去查个清楚,我倒是要瞧瞧,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挑唆皇帝改变心意。」 碧和应了声是,头也不敢抬的退了出去,直到离坤云宫有些距离了,她才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把积聚在胸口那一股子寒意给呼了出去。 太后自打要让皇上亲政后,xìng子就越发古怪了,而且她总觉得有些不安,好似太后并不想让皇上亲政,毕竟那场坠马的意外时间来得太巧……她急急停住了脚步,面色微微发白,被自己一闪而过的荒谬念头吓到了。 不、不可能的吧……太后……她脸上带着惊慌,脑海中却不由得回想起这些日子以来的种种,包含皇上昏迷的时候,请来的太医开的yào方,还有那些还没审就让人拉下去杖毙的养马房的下人,甚至是皇上昏迷时太后不经意露出的笑容…… 碧和的心重重一跳,明明是走在艳阳底下,她却莫名从骨子里阵阵发寒。 沈宝珠出了宫,看见来迎接自己的除了一个老马夫陈叔,就是在府里贴身伺候的小丫鬟,并不感到意外,她自顾自的上了马车,听着缓慢的辘辘车轮声,闭上了眼。 「小姐……您又吃成这个样子,要是让夫人看见了该怎么办啊!」小丫鬟神色怯懦,光看着那件被放了不知道几寸的衣裳,眼眶都要红了。 夫人好不容易把小姐给饿瘦了好几圈,谁知道才入宫两个多月,小姐就又变回原本的模样了。 沈宝珠懒懒地张开双眼看向小丫鬟,安抚的笑道:「没事的,顶多回去再饿两顿就行。」她天生易胖,又爱吃,这也没法子。 小丫鬟一听,泪水再也忍不住的落了下来,抽抽噎噎的道:「哪行啊!小姐,为了入宫平白饿了好些日子,大夫都说要生胃病的……」 ☆、第五章 沈宝珠的xìng子遇强则强、遇弱则弱,在宫里面对那些围着她指责的姑娘们,她没有半点怯意,但现在看着哭得都打嗝的小丫鬟,却只有满心的无奈。 不让她吃胖,又不让她饿瘦,到底她要怎么做才好啊? 就在这个时候,马车突然急急停了下来,不大的车厢里,主仆两人撞得东倒西歪,发出几声惊呼。 陈叔好不容易拉紧了缰绳,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才满是歉意的往车厢里问道:「小姐,刚刚有人冲过去差点撞着了,您可还好?」 车厢里的沈宝珠沉默了一会儿后,平静的回道:「我没事,继续走吧。」 「!」老马夫扯了扯缰绳,马车继续辘辘地走在青石板路上。 沈宝珠看着在停车瞬间车厢里多出来的人,心里不免感到慌张,但表面上却仍力持镇定的道:「这位公子,不打声招呼就随便进了姑娘家的马车,实非君子所为。」 萧文瀚扯起一抹冷笑,看着眼前这个明明也紧张得半死,有点ròu的脸上却佯装平静的姑娘,忍不住想,这个软嫩白皙像个汤包一样的姑娘现在心里是不是正转着主意呢?就像日前平淡自若地教训那些想把罪名栽赃到她身上的闺秀们一样。 他想起那日听暗卫回报,闵雪薇回屋子后气不过砸了一套茶具,笑意不由得更深了。 然而,萧文瀚对自己重生以后的长相并没有足够的认知,不知道他这样的笑容让他看起来有多么的……yīn冷。 小丫鬟几乎要晕过去了,只觉得闯入马车的贼人肯定是要行什么歹事,才会笑得这样可怖。 沈宝珠那日虽然猜出他的身分可能是皇上,但是现在又不是那么确定了,因为皇上应该不会像个登徒子一样随便闯入姑娘家的马车才对。 萧文瀚眼神有些放肆的上下打量着她。「我就是来瞧瞧能够破解鸟做偷儿的姑娘是怎么个聪明模样,没想到……啧啧!」 沈宝珠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嘴角扯了扯。「是吗?那你肯定不知道我除了会破案,我还会点别的。」 「喔?说来听听。」他倒是没想到自己特意想要激她发怒的话却得来这样的回应,饶富兴味的挑眉道。 若是俊秀的面容做起这个动作自然是风流倜傥的,但是他本来就因为饮食不振显得特别削瘦,一双眼更加凌厉yīn冷,额头上又因坠马落了个伤痕还没好齐,ròu色突起的疤痕随着挑眉的动作挪动,令他看起来更显得凶狠。 小丫鬟嘤咛了声直接晕了过去,沈宝珠则是惊慌得心跳得有些快,手紧捏着帕子,脑子里认真思考着是不是要跳车逃跑。 虽然说名节很重要,但是有时候小命更重要一些,她认真的想着,没多久,已经有了一个脱身的好主意。「我会表演兔子蹬鹰。」从她亲娘那学的。 萧文瀚以为自己听错了。一个姑娘家要表演兔子蹬鹰?这是京城闺秀什么新流行的才艺吗? 「什么?」萧文瀚不只眼神表达出疑惑,甚至无意识地问出了口。 沈宝珠像是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表情,她把小丫鬟移到车帘处,然后礼貌地请他移了位置。 「好了,我要开始了。」她深吸了口气,由坐姿改为单脚跪地。 他憋着笑看着她的动作,紧接着就看见她凌厉的眼风扫了过来,她屈起的脚直接踹上了他的胸口。 他还没意识到发生什么事的时候,身体已经撞上了马车车壁,脆弱的木板就这样裂了开来,他整个人往后摔了出去。 陈叔有些重听的耳朵抖了抖,疑惑地往后问了句,「小姐,后头出了啥事吗?」 沈宝珠拍了拍裙子,无视那被踹下去的人被人包围了起来,淡淡吩咐道:「没事儿,就是马车的板子又裂了。」 「唉呦!这老车就是这样,稍一颠簸就容易散架,小姐,您忍忍,我回去马上就修修,下回出门肯定又好了。」 沈宝珠看着领着人突破人墙准备追上来的黑脸男人,面色不改的又道:「陈叔,那些下回再说,赶紧回去吧,我尿急。」 陈叔半点也不觉得一个大家千金大声说自己尿急有那里不对,应了声,甩了马鞭,马儿吃痛,一会儿就跑得飞快,把后头的人给甩了开来。 跌了一屁股墩的萧文瀚让暗卫搀扶着,脸色黑得像是要滴出墨来,看着那就要不见踪影的马车,恨不得冲上前去把那只说谎又粗鲁的「肥兔子」给扒皮生吃了,他咬牙切齿道:「好,好得很!第二次了!这女人真的是……真的是……」 他已经气到说不好话了,只能恨恨地看着那辆破烂的马车消失不见。 暗卫有点忧心自己目睹皇上出丑会不会被灭口,但是相较之下,他如果再不赶紧提醒另外一件事情,他可能会死得更快,于是忍着不安出声唤道:「主子……」 「什么事?!」萧文瀚冷飕飕的眼风扫了过去。 暗卫咽了咽口水,鼓足了勇气把话给说完,「主子,您的胸口处有一个脚印,是不是先找个地方把衣裳给换了?」 萧文瀚低头一看,出宫前换上的藕色常服确实印了一个大脚丫子,可见那女人刚刚用多大的力气踹他,一想到这里,他整个人就如寒冰一样,散发的冷气冻人心脾。 好你个沈宝珠,朕下回要是不能好好的治治你,朕就对不起这重活的一辈子! 这等丢脸事,萧文瀚自然是不会公诸于世,沈宝珠也心宽,马车快速地回到沈家后,她就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摇醒了小丫鬟,下了车,便慢悠悠地晃到主院要向父亲和嫡母请安。 以一家之主是三品官的家庭来说,沈家可以说过得相当不错,而这不错的生活全都要归功于嫡母所带来的嫁妆和娘家的助力。 沈父向来和这个不多话的女儿没有什么话说,如果不是这回选秀,或许他都快要遗忘家里还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 沈宝珠其实也不怎么怨恨父亲,甚至对于嫡母对她的苛待也不怎么放在心上,因为她一直没忘记亲娘临终前说过,谁欠谁是大人的事,跟她没有关系,她只要自己活得好好的就行。 比起院子的大小,比起用度常被克扣,比起很多的不如意,最起码她还活着,这样就够了。 沈宝珠放空了思绪,在主院外头站了快一炷香的时间,最后只得到老爷夫人没空见她这么一句话,她点点头不发一语,施施然回到自己的院子。 比起嫡母亲生的几个儿子的院子,她的院子又偏僻又寒酸,连下人也只有两个,一个是胆子比她还小的丫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 章 一个是已经眼睛昏花的老婆子,只能摸索的做做饭,偶尔缝补些针线,至于其他的只能她这个小姐亲自动手。 只是今儿个回来得突然,小院子里也没什么准备,吃晚膳的时候,主仆三人除了一人一碗白饭,就是一盘的水煮白菜豆腐勉强着吃。 当那连半点油腥味道都不出来的菜一送入口中,沈宝珠咀嚼的动作顿了顿,心中忍不住轻叹,她真被宫里那些点心还有菜色给养刁了嘴,乍然吃到这种没滋没味的菜,居然还有点不适应了。 吃完了饭,沈宝珠自个儿去打了水,洗了澡换了衣裳就准备睡了,反正她这院子平常也没人来,偏远也有偏远的好处,请安有去是守规矩,没去好像也没人想着她,也不会有人来教训她,待在自己的小院子里,自个儿就能作自己的主。 她正自个儿关了门准备上床,谁知道一回头,就见一个男人正yīn冷的盯着她,让她下意识的往后拉了门就打算逃跑。 「你敢跑就试试,外头那老婆子和小丫鬟可就没命了!」萧文瀚yīn恻恻的威胁道。 闻言,沈宝珠的脚步猛地一顿,然后慢吞吞的转过身来,头垂得低低的。 萧文瀚坐在椅子上,只能看见她黑压压的头发,见不到她的表情。 「怎么,怕了?」他站起身,大步走到她面前,邪气十足的挑起了她的下巴,让两人的眼神对上。「早上不是挺大胆的吗,还敢踹我,那一脚踹得可真狠啊!你自己说说,要怎么做才能让我消气?」 他这次可不敢再让她手上拿什么东西还是做什么动作了,要不然她说不定胆大到敢抄了椅子往他的头上砸。 ☆、第六章 他不知道自己是真的猜对了,沈宝珠刚刚低下头就是在盘算着是不是要把人给砸晕了丢到外头去,她的院子就在沈府的最角落,院墙外头就是一条暗巷,除了收馊水的偶尔会经过,平常几乎没什么人走动。 「嗯,怕了。我该怎么让你消气?」她的眼神连动摇都没有,直勾勾的望进他的双眼,老实单纯得像只无辜的小兔子。 他可不会让这只肥嫩的兔子骗了,他的胸口还隐隐约约的疼着,而那疼痛可全都是拜眼前这个说要表演什么「兔子蹬鹰」的女人所赐! 他嗤笑了声,放开了手,故意为难道:「也不用多,你就先下跪磕个头……」 他话还没说完,沈宝珠突然身子一低,标准的跪姿出现,头直接往地上一撞,然后俐落地起身,认真的看着他道:「好了,我磕头了。」 萧文瀚第一次有这种拳头打进棉花里的无力感,他有些愤怒地瞪着她。「你就没有自尊心吗?任何人让你下跪磕头你就磕了?!」 「可是你不是任何人啊!」沈宝珠理所当然地回道,紧接着在心里默默补充一句,你可是个威胁到我生命安全的恶人。 她直截了当的话语彷佛是一颗石头投进萧文瀚的心湖里,dàng起无数的涟漪。「你……你就算说这种话讨好我,我也不会轻易就饶了你。」他撇过头去,耳根子不自觉有些泛红。 围在他身边说好话的人不少,自从他幼时登基后,这样奉承的话更是不计其数,可是这个脑子似乎有点怪的女人说的话,不知怎地,让他觉得特别的不同。 「不饶了我又待如何?」沈宝珠是真心这么问的,也不觉得自己有在讨好他。 不能怪她对于自己说的话到底有多不恰当毫无自觉,她以前其实一直都在庄子上待着,也是到了要选秀才被嫡母接回这个小院子里住着,许多规矩也都只是含糊学着,真要学点什么,嫡母也没那个心思替她请名师教导,以致于她看许多事都透澈,但是在许多事上却也单纯得可以。 萧文瀚怔怔的看着她歪着头、一脸天真的模样,丰润的双颊像是可口的蜜桃,一双桃花眼,眼角下一点泪痣替她又添了几分风情,更别提她的一头乌发披在肩上,白色的亵衣微露出那遮掩不住的丰盈,就连脚指头都显得晶莹如玉,粉色的指甲就如樱花般细嫩可爱。 他这两辈子从来不懂得女子美在哪里,偏偏就这眼前的肥兔子一歪头的风情,让他差点失控。 第二次征讨肥兔子的战役,他嚣张而来,最后却是捂着鼻子落荒而逃。 明月正高挂,不知道哪里又得罪了他的沈宝珠睡得安心满足。 至于逃回皇宫的男人则是看着摇曳的烛火,第一次不是因为前世的事情辗转反侧,好不容易入了睡,梦里也是一只肥嫩的兔子站在面前朝着他左右摆头,还挑衅的问道 官人,你要怎么料理我呢?是清蒸呢?还是红烧呢?还是脱了毛……生吃了呢? 在全京城的世家都在等待皇上最后选秀旨意的时候,没有人知道在沈府这一个偏僻的院子里,那个应该高高在上的男人正虎视眈眈的看着某人的口粮,考虑该怎么下嘴才好。 沈宝珠轻啜了一口玉梅rǔ,那入口即化的口感让她满足的咂咂嘴,脸颊上的酒窝也可爱的绽放着。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萧文瀚不屑的看着她,也拿了一杯玉梅rǔ倒入嘴里,随即皱紧了眉,极力忍着才没吐出来。 那又甜又腻的味道,也不知道眼前这只肥兔子是怎么露出那样享受的表情的! 「我是没出息,自打出了宫,我可想着御膳房的手艺了。」她这些日子天天被人翻墙过来挑衅,早已练就金刚不坏之身,管他怎么嘲弄一概都当没听见,反正就把好吃的给吃进肚子里就好。 「不就这样吗?皇上天天吃也没说一句好过。」他淡淡说着,又把篮子里一盒金丝燕窝卷往她面前一递。 「人家是皇上呢!」沈宝珠嘟囔着,小手快速的拿了一个燕窝卷咬上一口,咀嚼一番后睨了他一眼道:「你不过是皇上跟前的侍卫,拿了人家皇上的点心,怎么一点感恩之心都没有啊!」 萧文瀚的心头一跳,没想到自己随意捏造了一个身分,这女人平日没有任何敬畏也就算了,这时候居然还拿来消遣他?这不知道感恩的肥兔子,吃了他几天东西,竟然还敢嫌弃他?! 他恶狠狠地抢了她手上的燕窝卷,目光yīn鸷的盯着她。「你倒是表现一点对皇上的感恩之心给我瞧瞧,要是我不满意你就别想吃了。」 她眼巴巴的看着被他抢走的燕窝卷,宛如看着生离死别的心上人一般,然后表情一肃,双手合十道:「感恩皇上给我好吃的东西,我以后肯定早晚三炷香的供奉。行了,还我!」 萧文瀚冷冷地盯着她,嘴角勾起一抹坏笑,在她期盼的眼神下,直接把她吃了一半的燕窝卷扔进自己的嘴巴里。「胡说八道,为了惩罚你,这块点心我吃了。」 沈宝珠看着他得意洋洋的表情,面容一沉,低着头不说话,手一圈,把桌上的甜点全都往自己的眼前捞,沉默的吃了起来,小嘴努力的咀嚼着,像是在咬着他的血ròu。 真是恶人!已经长得一副坏人脸了,居然还做这等坏事,哼! 他戳了戳她鼓鼓的脸颊,看她真的是铁了心不理会他,不禁也恼了,他打登基,不对,应该说自打养在太后的名下,哪里受过这等委屈? 他愤而站起身,冷冷的瞪着她,周身散发着冷意,让躲在暗处的暗卫们一个个恨不得自己能消失。 「沈宝珠,你别以为咱们有点jiāo情就可以这样摆脸色给我瞧,要知道你能不能进宫,说不定是我一句话的事。」他沉声威胁道。 在他的想法里,那些秀女们肯定都是想入宫博得他的宠爱的,她也不会例外。 她连头也不抬,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之后,没好气的回道:「希罕!要进宫的才是傻子!」 「你说谁是傻子?!」萧文瀚大怒,声音更是冷厉。 沈宝珠才懒得看他,就算看着他她也不怕,在她眼里,这个让她能够一脚踹下马车的人不过是一只老爱板着臭脸的纸老虎。 「我刚刚不是说了吗,那些想进宫的才是傻子。」 她吃得嘴干,拿起一旁的茶盏轻啜了一口,斜眼睨了愤怒的他,想着他这样单纯的xìng子能够当上御前侍卫,大约是个靠关系的纨裤,也难怪看不清楚这些东西了。 她之前虽然也是迷迷糊糊去选秀的,但是在宫里这些日子,跟着各处的嬷嬷宫女们混久了,也多少猜到些什么了。 看着他不明白的神情,沈宝珠决定好心提点他一下,以免哪日yīn沟里翻船,真把自己给坑了。 「你想想,太后说要给皇上选后选妃,在皇上坠马之前,其实人选都要定下来了,就是闵家的小姐,至于其他妃子肯定也是要从世家大族的嫡庶千金里挑选,但有一些人家的女儿是绝对不会被选上的,像我,我爹虽然官至三品,但是是从寒门上来的,也非清流,没有拉拢的价值,还有那个胡家的小姐也是,虽是武官家的千金,但是胡大人远在沧州驻守,选择这个还不如选了罗芳琳,又是闵家一派的,家里还有人是九门提督。」沈宝珠说了一堆,最后总结道:「总之,与其说这次的选秀是为了皇上选的,还不如得说全看太后用不用得上,虽说皇上大婚后就要亲政了,但是枕边风嘛……」 她虽意外从宫中奴仆嘴里拼出了真相,但其实她不明白前朝那些人的心思,所以没有想到太后想要继续干涉朝政这回事上,只是猜到了太后想要藉此用上自己喜欢的妃子和皇后。 在她想来,太后大概就跟乡下的老太太一样,总希望媳fù找自己的娘家人最好,就算媳fù儿想搬点东西回自个儿的娘家,那也是能够接受的,毕竟那也是自己的娘家。 萧文瀚就算在太后的放纵下,xìng子有些桀骜乖戾,但是文武上还是先帝请名师调教出来的,该有的眼光和能力还是有,这一听就听出不对了。 太后……闵家……dú杀……忽然间,好像有许多模糊的影子在他的脑子里奔窜,一个不可能又不可思议的想法闪现,配合着上辈子的记忆,那一个不可能的猜测似乎成了谜底。 ☆、第七章 他整个人散发出一股肃杀之气,脸上再也没有那种玩笑的味道,然而看着眼前又开心的开始往嘴巴里填东西的姑娘,心却又莫名软了许多。 这可恶可恨的肥兔子,丢出这样一个消息来,自己却像没事人一样高兴地继续吃吃喝喝?!他眯着眼,愤恨的盯着她咬了一半的香辣ròu丝,脑子忽然一热,俯下身,咬住了另外一头,还把她咬进嘴里的ròu丝也给咬了出来。 沈宝珠没想到他居然会这样做,愣愣地望着他,就只瞧见他近在眼前的鼻尖,还有那种恶作剧得逞的得意眼神。 唇轻擦而过,那股香辣的味道似乎还在她的唇齿之间,但是那男人的嘴间也已经染上。 见他轻抹过嘴唇染上的卤汁,眼神邪魅放肆得让人脸红,她第一次在他面前慌得瞪大了眼睛,站起身连退了好几步,结巴得连话都说不好,「你、你……」 「味道不错。」萧文瀚嘴角一勾,像个得手的登徒子。「我走了,有空我们会再见面的。」 这夜,换沈宝珠难得翻来覆去的难以入眠,只要她一闭眼,他那邪魅的得意笑容就会在眼前晃啊晃的,香辣ròu丝的味道也好似残留在唇瓣上挥之不去,热热辣辣的恰如茱萸化在唇舌之间,让她忍不住一阵阵的脸红。 【第三章】 「皇上又出宫了?」闵太后像是喃喃自语,手里捏着印章,在一幅半干的画作上重重落下自己的小印。 「是,这次让御膳房准备了玉梅rǔ、香辣ròu丝,还有金丝燕窝卷等小点,没让小顺子跟着。」碧和递上帕子接过刚用过的印章收好,轻声回答。 「打从秀女出宫,这都已经有四、五回了吧?」闵太后站直了身子,看着桌上的山水图,漫不经心地问道。 碧和点点头没接话,却有些心惊胆跳的。这事情说好听是太后关心皇上,但若是有心解释,那就是窥视圣踪,是冒大不韪的。 皇上既然连小顺子都没带上,就表示只带着暗卫出宫,而皇上出宫前肯定吩咐过宫门那里,但太后却是把这消息都清楚的打听了出来……不能深想,想得越多,她就觉得太后的居心可议,而且也不知是不是有恃无恐,向来谨慎小心的太后似乎越来越不遮掩心思了。 闵太后端庄的朝她笑了笑。「碧和,下张帖子给之前预定要留下来的几家秀女,让她们入宫作客吧,顺道问问皇上去,就说我年纪大了,想要找几个灵巧的人儿陪我说说话,让他瞧瞧有没有可心的。」 「是。」碧和领命后转身离去。 闵太后缓缓敛起笑意,看着画作的目光一冷。「一个个的翅膀都硬了啊……」 自那日后萧文瀚没再出现,沈宝珠反而心惊胆跳的,就怕他打着什么歪主意,又打算再吓她一回,可真的连续两、三日都没了他的消息,她放下提着的心后,反而觉得有些想念起来。 那男人……她一开始真怀疑过他是不是皇上,可后来他说不是,她也就当做不是。 她没办法说服自己,大家口中那英明神武的皇上居然是能够让她一脚踹下车的傻货,可上回不小心说了入宫的事情后,见着他不怒自威的气势,她又觉得说不定她一开始的猜测才是对的。 沈宝珠平日里不爱想太多,想了一会儿就觉得累得很,便打开桌上的点心攒盒,随手挑了块桃子酥含在嘴里,那酸酸甜甜的味道,一下子就让她放松下来。 罢了,不管是皇上还是御前侍卫,都不是她能高攀得上的,前者是不会选择她,后者是嫡母不会让她嫁过去,想多了也无用,她只要好好享用他每隔两日就让人送来的点心就行了。 只是当主院那里传来嫡母让她过去的消息时,她先是一懵,然后等到嫡母说了让她收拾东西赶紧再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 章 进宫时,她已经整个人都回不了神了。 「怎么又……」她瞪大了双眼,一脸困惑,脑子里都是一片浆糊了。 太后怎么会挑上她去陪伴呢?之前入宫,太后不过就是问了她的名字,随口赞了一句,接下来就连眼神都没给她一个,她可不信太后会把她给考虑进去。 可是如果不是太后,又是谁让她入宫的?难不成…… 沈夫人对于沈宝珠不是没有厌恶,但是在选秀这件事情上,为了家族利益,她也不会动手脚。「宫里传来的旨意,不是我们能够说嘴的。」 她心里也是奇怪,当初说要选秀,也是因为沈宝珠的年纪资格刚好符合,才想着赌上一把,提前把人从庄子接了回来,又是训练又是把人给活生生饿瘦了好大一圈,勉强构得上该有的水准,这才送了人进宫。 这些日子皇上迟迟没有降下旨意,她早已不抱持任何希望,却没想到一个大好机会又莫名送到眼前,这时候就算她还有其他打算也得先都搁置了,就算这丫头不能为家族争光,也别惹出什么祸事来。 虽然要赌,但她自己是不信沈宝珠能被选上,就像当初这丫头那个亲生娘一样,出身草莽,厚着脸皮怀了身子入府,结果又是如何?不过就是一个没福气的,生了个女儿没过几年就去了,而她还是沈府的夫人,她的那个女儿还是得规矩地站在她前头喊她一声嫡母。 一时走了神,沈夫人拉回思绪,皱着眉看着沈宝珠似乎又跟之前一样有些丰润的身子,心中忍不住嘲弄,果真是没福气的,怎么养都养不出点仙气来。 「行了,明儿个入宫前先把你的身子减减,上回做的衣裳还能穿就先收起来,等等我会让人赶紧为你改两身衣裳带着,还有,去了宫里少说话,别给家里惹事。」沈夫人顿了顿,紧皱着眉头jiāo代自己的贴身嬷嬷道,「吩咐厨房今儿个别送饭过去了,抓紧机会饿上两顿,看能不能塞进衣裳里头。」 沈夫人把该jiāo代的jiāo代了,不想再多瞧沈宝珠一眼,挥挥手就让她下去了。 沈宝珠早就习惯嫡母这般冷淡的态度,倒也不会因此失落或伤心,可是她看着身上那白嫩嫩的ròu,想到从今天开始没饭可吃,让她对于入宫这件事真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了,虽说入宫了有好吃的,但是没入宫前却要饿上几顿,着实好为难人啊! 小丫鬟等在主院外头,看着小姐一脸苦色的走了出来,连忙搀着她的手,主仆俩慢慢地往那偏僻的小院子走。 小丫鬟绞尽脑汁,终于想到一些可以安慰小姐的话来,「小姐,别担心,不过就是进宫嘛,咱就当是去上馆子就行,你上回儿进宫不也什么事都没有,反而还吃回以前的样子呢,多好!」 沈宝珠噗哧一笑,想着自己也真是好笑,竟然要丫鬟来劝自己想开一点,反正事已至此,谁让她入宫的都已经无关紧要了,她到时候小心应对就是。 「是啊,我倒是不如你瞧得透澈,入宫就入宫,就当是去馆子吧,放心,到时候我肯定多带点东西出来,让你也能够尝尝天下最好的馆子里的美妙滋味!」沈宝珠大包大揽的允诺道。 她一只小虾米,肯定掀不起任何波浪,她又何必cāo那个心呢?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想起那个从她嘴里夺食的男人,她忽然又觉得前途不明。 入后宫什么的,应该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吧? 沈宝珠入宫之后,很快就知道自己有多天真了,尤其看见那个趁着夜色偷偷摸摸拎着一只烧鸡爬窗钻进她屋里的男人时,更是恨不得直接把人扔了出去。 当然,烧鸡是要留下的。 「怎么了?饿极了吧,我拿了烧鸡来,还不感恩的过来吃点。」萧文瀚板着脸,话却说得含着笑意。 这几日他虽然忙着去调查一些事情,但是也没忘留个人给她送点心和打探消息,听见她为了进宫,还被嫡母饿了几餐,虽说明日一早就能见到人了,但还是忍不住从御膳房里拎了只烧鸡来看望这个让他惦念了好些天的姑娘。 沈宝珠在他面前早就没了自尊心这玩意儿,她坐了下来,不用他催促,直接扯下一只鸡腿吃了起来。 她的动作就算再秀气,但光用手拿着鸡腿啃,就怎么不合规矩。 「说让你吃,你倒还真是不客气了。」萧文瀚见她吃得嘴唇都沾了油光,忽然想起之前那让人口齿留香的香辣ròu丝,心头突地一阵蠢蠢yù动。 ☆、第八章 他自打坠马昏迷醒来后,或许是上辈子被dú死的yīn影所致,吃什么都提不起兴致来,原本因昏迷消瘦的身子没养好,气色也一直好不起来,原来的衣裳宽得似乎还能够再塞半个人进去。 只是不知怎地,每回看她吃东西,就让他有种想跟着一起吃一点的冲动,尤其是她咬在嘴里的东西显得格外的美味。 他炙热的眼神引起了正在享用美味烧鸡的沈宝珠的警戒心,她微眯着眼侧过身子。「你看我做什么?桌上还有烧鸡呢!」她不会再让他有机会从她手里或嘴里抢走任何吃食的。 看她警惕的模样,萧文瀚忍不住气结。「我就瞧着你吃东西没个节制,想让你少吃点,难道你不知道现在大家都喜欢瘦一点的姑娘?」 听他不是要抢食,她放松下来,咬了一口香喷喷的鸡腿ròu,轻笑道:「我又没打算入宫,把自己饿得皮包骨有什么意思。」 「入宫哪里不好了?」他就见不得她老是把入宫这件事情嫌弃得跟地上的泥一样。假如她真的入了宫,有他在,包准让她天天都吃好喝好,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哪里好了?」沈宝珠反问,「宫里的膳食点心好吃是好吃,可是都需要打点,之前还在储秀宫的时候还好,说话拉jiāo情就行,现在住在太后寝宫附近,想要塞银子多吃点东西都不成。」 「你就这么点出息?!」萧文瀚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吃吃吃!就没想过如果当了后妃后,要什么有什么,难不成在宫里还有人敢饿着你?!再说了,皇上跟我一样年纪,长得也不差,又是万人之上,无论怎么想你都不吃亏。」 「免了!」她睨了他一眼,一边啃鸡腿,一边嚅着油亮的小嘴道:「皇上要是像你这样我就更没兴趣了,吃ròu就得吃有点油花的,光啃瘦ròu排骨有什么乐趣。」 他眉头微跳,手握成拳,咬着牙瞪着眼前不知好歹的她。「你说什么,谁是排骨了?还有,你竟敢把皇上比喻成一块ròu,这可是大不敬!」 「你不说我不说,难道皇上还有千里耳?」沈宝珠啃光了鸡腿,拿起帕子仔细的擦了擦手和嘴。「再说了,要说宫里不会饿着人我是不信的,看你这样子……」 「我这样子又怎么了?」 她怜悯的看着他一会儿,起身打开窗户,伸手往外一指。「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夜深不送。」至于没吃完的烧鸡呢,就等明儿个起床再吃吧。 「你」萧文瀚就没见过这样现实的姑娘,吃饱喝足就直接赶人。 他确实不能久留,但是就这么离开他又觉得不甘心,一脚刚踩上窗台,瞥见她微弯的唇角绽放出来的得意,他狠狠一咬牙,下定决心要给她一点教罚。 「给我记着!」他压低了声音,急促而愤愤地说道。 沈宝珠挥了挥ròuròu的小手,笑眯了眼,完全不把他的威胁放在心上。「夜深了,早点睡吧。」 砰!他另外一脚还没离开窗框,她便推了他一把,顺道大力的关上窗子,他站起来想探头进去抗议的时候,还差点被窗子给砸了鼻子。 她才懒得去管他是不是在外头气得直跳脚,她满意的抹抹嘴,身心放松的躺在床上拉好被子,闭上眼睛一下子就入睡了。 比起那男人跟纸老虎一样的恐吓,和她一块被召进宫的女人,还有意思不明的太后,才是她真正要花心思要留意的,她必须养足了精神才行。 三个女人能够搭一台戏,自从太后召了几位秀女一同入宫后,不只宫外人想知道这些闺秀之间的事,就是宫里的太妃和一些有头脸的嬷嬷和内侍也等着看。 太后的态度不偏向任何人,对待闵雪薇没有特别好,对待像沈宝珠这样家世并不特别突出、外貌也普通的闺秀,也没有特别忽略,乍看之下似乎是一碗水端平了,但是所有人心中都明白,这样的平静不可能长久的。 随着沈宝珠在宫里住得越久,她的警惕心不减反增,尤其当她从小道消息那里得矢,这入宫的旨意其实分成了两拨,一拨是太后指名的,一拨是皇上又圈选了几个的时候,她就察觉危机可能早已产生了。 果不其然,在她得知这个消息后不到两天,事情正式bào发了。 闵雪薇领着罗芳琳还有一个沈宝珠喊不出名字的秀女站在一起堵住了她的路,而她后头的岳清欢也停住了脚步,似乎正在观望些什么。 「沈妹妹,都入宫这些天了,咱们似乎好像还没有好好聊聊呢!」闵雪薇难得的没让人先出头,而是自个儿提出了邀请。 沈宝珠心里喊苦,却知道这是推却不掉的,只是来者不善,她身边除了太后派来照顾她的一个宫女外,也没有自己人可以帮忙,除了跟着一同前去以外,她也想不出有什么其他选择可以逃避。 当闵雪薇微笑领着众人走到御花园里的荷花池边时,沈宝珠心里已经有了几分猜测,默默的离岸边又远了几步。 闵雪薇的眼里滑过一分冷意。「沈妹妹这几日也不常和我们一起出来走动,就是想亲近妹妹都难呢!」 沈宝珠呵呵傻笑,可不敢接下她的话,没瞧着她身边的罗芳琳那一脸想要吞了她的模样吗?她可不相信这是想要跟她亲近的表情。 罗芳琳这回入宫前,家里人早就都打探清楚了,也细细分析过几个闺秀身后所代表的势力,唯有曾经让她落了面子的沈宝珠,没人知道她是怎么入太后的眼的。 可这个疑惑在那个消息透出来之后,就转为怒火了,不管是闵雪薇还是她,知道后都怒火中烧,只因她们都是太后作主邀请来的,唯独沈宝珠是皇上指名的。 不管是为后还是为妃,若是进了宫,皇上的宠爱是绝对至关重要的,而眼前这个胖子居然在不知不觉间得了皇上的青眼,这让向来自视甚高的她完全无法忍受。 「呦!这是不会说话了吗?还是自以为有了倚仗,瞧不上我们这些人了?」罗芳琳眼神如刀,飕飕地往沈宝珠的身上shè去,出口的话更像是淬了dú一般,直把许多大帽子往她身上扣。 沈宝珠这时候就是想装死不说话也不成了,她微微一笑道,「哪有的事,我就是笨嘴拙舌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笨嘴拙舌?那可不见得吧!」罗芳琳冷哼了声。 闵雪薇再次开口道:「沈家妹妹也太过自谦了,太后说之前听了妹妹巧言断案后,心里头可是欢喜得不行呢!」 这话里说的虽然是太后,可她的另外一个意思却是皇上想必也是听了上回的「鸟贼」事件,才注意到沈宝珠。 一时之间,不管是罗芳琳还是岳清欢等人的脸色都不好看,因为沈宝珠等于是踩着她们的脸出风头的。 「沈姑娘又何必自谦,皇上不都钦点要你入宫陪伴太后,这可比我们有脸面多了。」岳清欢就像不知道这样的话根本是火上浇油,笑得一脸无辜地看着沈宝珠。 岳清欢本来是不想趟这浑水的,只是上回那件事她也算被打了脸,这会儿不免想替自己出点气。 这一回入宫的,除了她和沈宝珠是庶女,其他的都是嫡女,虽说沈宝珠讨不了好,她也没什么益处,但是既然都已经撞见了今日的场面,若不选边站,那么接下来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沈宝珠觉得四面楚歌大约也就是如此了,她都还没想到脱身的方法,那火上浇油的人就又来了。 小顺子刚刚端着一盘点心从呈乾宫过来,本来是想要偷偷地把东西送去给沈宝珠,抄了个近路,却没想到撞见被召进宫的姑娘们在这里说话,他心一慌,急着想偷偷地离开,偏偏闵雪薇眼尖,早就瞧见了他,哪里肯让他就这么跑了,她刻意拉高嗓一首道:「这不是皇上身边的小顺子公公吗,这是往哪里办差去了?」 她笑得温柔可亲,可小顺子只觉得浑身冒着冷汗。「这……」 闵雪薇看向他手里端着的东西,那是一盘莲花糕,透明的软嫩粉皮上染了如同莲花般细细的红晕,中间的花心处填了特制的nǎi黄馅料,乍看之下如同一朵小莲花,粉嫩可爱,又是用冰镇过的,在这样的大热天吃再好不过了,只是太后不爱吃这样的点心,皇上也不会特地送太后不爱吃的东西,那么这盘点心是要给谁的呢? ☆、第九章 所有人都看向小顺子,他只能硬着头皮回道:「这是给沈家小姐的。」 闵雪薇的笑容一僵,隐藏在衣袖里的手紧揪着帕子,但面上还是堆着淡淡的笑意往沈宝珠看去。「这可巧了,沈家妹妹就在这儿,还不赶紧接过了!这莲花糕可是连太妃们都少吃的东西呢,可见皇上真是把妹妹放在心上啊!」 烤rǔ猪被架在柴火上烤有什么感觉?沈宝珠觉得大约就是她现在这样吧。 小顺子哪里不知道自己手里的这盘点心为争风吃醋的一群姑娘们添了一把火,只是他也没想到抄个近路还能够遇上这种事,只能忍住心里头的苦,把盘子递给硬着头皮走过来的沈宝珠。 他站的地方离湖边近,沈宝珠往他走过去的时候,也没怎么防备,而意外就是在这电光石火间发生的。 岳清欢原来站在小顺子身前不远的地方,后来往边上躲了躲,只是就在她忍着嫉妒,看着沈宝珠走过去接过那盘点心时,不知道谁往她的背上那么一推,让她一个脚滑,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 章 这么推倒了小顺子,而小顺子又撞上了沈宝珠,三个人就跟骨牌似的一个接着一个摔了。 沈宝珠本还试图稳住身子,只是冲撞的力道不小,她有心也无力,整个人就这么直直的栽进了荷花池里。 小顺子傻了,快手快脚地爬了起来,就想要跳下水救人,谁知道罗芳琳直直的拦在他的前头。「小顺子公公,摔下去的可是待选的秀女,您下去救人,只怕人说道,不如赶紧去找个会水的宫女来吧。」她嘴角的笑意几乎快要压不住了,即使义正辞严地说出这些话,也无法掩饰她那想看热闹的心情。 小顺子被这么一拦,表情倏地一冷。「诸位姑娘都是这么想的?好!好得很!」 他也顾不得其他,转身就跑,打发了经过的小太监去向皇上禀报,他则是快速想着有哪些宫女还是嬷嬷婆子是会水能够救人的。 荷花池当初是为了养一种特殊的荷花特意挖深的池子,最浅的地方也比一个成年男子高,若不是会水的人,贸然下水那绝对都是送死的分。 看着小顺子一走,闵雪薇等人倒是少了几分紧张,岳清欢则是白着一张脸,看着沈宝珠在水里载浮载沉,而身边的几个姑娘没半个人露出担心神色,都好似在看着一只蝼蚁在水里挣扎,她心里一凉,咬着唇看着沈宝珠的狼狈模样,就像看着自己可能的下场,想争得一片天的yù望更是强烈了。 罗芳琳踩过落在地上的点心,娇笑着看向闵雪薇。「我们这样瞧着也不是办法,好歹相识一场,要不然我去喊了在外头的禁军们进来,那些个粗人总有一个会水的。」 闵雪薇点点头,见沈宝珠几乎要灭顶了,才不疾不徐的道:「倒不失一个好主意,就这么办,可别闹出人命来了。」 至于那禁卫军是不是她们原本就安排好的,要不怎么会这么刚巧就在外头巡逻,就是一个不能说的秘密了。 她们若无旁人的商议好,罗芳琳匆匆而去。 闵雪薇则是看向岳清欢,淡淡一笑。「岳妹妹,这人哪,总是有该有的命数,你说是吗?不该妄想的自然就不该去想,不该拿的就该乖乖的缩回手,这样浅显的道理,岳妹妹该懂得的,对吧?」 岳清欢知道这是在敲打她,她咬着牙想要反驳,最后还是只能低下头来,屈辱而顺从的答了声是。 闵雪薇满意的笑着,浑然不在乎一条人命即将在眼前消逝。 然而她得意的眼神还来不及收敛,倏地瞪大了眼,看着穿着一身明黄的男人飞奔过她面前,毫不犹豫的跳进荷花池里。 领着禁军回来的罗芳琳还没弄清发生了什么事,就见到那些人也随着那道明黄身影一起跳进荷花池。 一时之间水花四溅,闵雪薇的笑容垮了下来,沉着脸看着水里那一群禁军包围着第一个跳下水的男人,而男人的手里还抱着沈宝珠。 她的眼神似乎被那个男人察觉,男人回望了过来,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冷意,让她不禁打了个寒噤。 「人……皇上带回去了?」闵太后刚用完膳,将润喉的茶水吐在盆子里,半点也不意外的听完宫女回报着早先荷花池那里发生的事。 「是,皇上不让任何人接近沈姑娘,亲自抱着沈姑娘回了呈乾宫,又喊了太医诊治。」碧和打听得更加仔细了些,把后续的一些事情也给说了明白,只是看着太后无动于衷,她又有些拿不准主子的想法了。 闵太后挥挥手让原先来禀报的宫女下去,然后淡淡说道:「瞧瞧,这不就已经瞧出来咱们的皇上出宫的理由了吗?」 「皇上出宫难道就是为了这个沈姑娘?可那姑娘可并不是……」 闵太后微微一笑,说出了碧和没敢说出的未竟之语,「不是个美人?皇帝为万民表率,皇上喜欢什么样的,那个女人的样子就是天下人眼中的美人,咱们的皇上就喜欢这样的,难道你还够站在他前头指手划脚不成?」 「奴婢自是不敢。」碧和又想起了沈宝珠的种种表现,有些踟蹰的道:「可那姑娘是庶出不说,规矩也是平平,再说又有闵家姑娘……」 「可是皇上似乎不想让闵家再出一个皇后了。」闵太后淡淡说着,听着外头声嘶力竭的蝉鸣,像是想到了闵家的未来。「闵家已出了一个太后、一个阁老,若是又出了一个皇后……皇上怎么会安心呢?」 她从来就没办法把另外一个女人生的孩子当成是自己亲生的,她也能够理解皇上自然无法容忍一个跟自己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的家族,既已在前朝有了势力,又打算掌握他的后宫。 所以她才会将这次入宫人选有人是由皇上钦点的消息放出去,也放纵闵雪薇去找沈宝珠的麻烦,就是想看看皇上对沈宝珠重视到什么程度,也想看看那个在她面前唯唯诺诺的姑娘又是什么xìng子。 她可以忍受不是闵家的姑娘坐上皇后的位置,却不能忍受一个聪明人坐上那个位置。 她摊开手掌,白晰的手指再轻轻握起,她不再说话,想着这些年协助皇上理政的种种,权力是腐蚀人心的dúyào,一旦握住了,就再也无法放下,她可以放任一个庸庸碌碌的皇帝,却不能看着一个有为的君王逐渐脱离她的掌控。 蝉鸣不断,闵太后轻打了个呵欠,起身走向内室,中途突然顿了下脚步,随意jiāo代似地道:「雪姐儿身边那个宫女悄悄的处理了,一个敢谋害主子的宫女可没有留着的必要。」 碧和停住脚步,低头领命,屋角的冰盆窜起的阵阵寒意仿佛也漫到她的身上,上位之人随意一句话就能够决定一个人的生死,这是她早就知晓的道理,心头却仍不免一片寒凉。 沈宝珠沉沉昏睡着,身上的衣裳已经换过了一套,躺在几乎可以让五、六个人躺平的大床上,她不知道有个脸色yīn鸷的男人正用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心疼眼神在望着她。 「皇上。」一名穿着一身黑衣的暗卫悄悄来到皇上身后十步远的距离。 「如何了?」萧文瀚并未回头,口气森冷的问道。 这支专属于皇帝的暗卫上辈子他也接手过,只是上辈子的他心中没有那些弯弯绕绕,几乎没有动用过这些人的力量,最后落得那样的下场时,有些事情想查也来不及。 这辈子他醒来后的第一件事,除了干扰选秀的进程,就是重新掌握暗卫的力量,让他们去调查他觉得可疑的所有人事物,包括上回因为听了沈宝珠的推测而有所怀疑的事情。 「几位姑娘身边的人都已经被押了下去分派到浣衣局,有一个在刚刚落水而亡,那个人是太后赐给闵姑娘身边伺候的。」 萧文瀚冷着脸,沉默半晌后才再次开口,「这件事到此为止。上次朕让你查的关于闵家还有太后与这次秀女之间的关系呢?」 「闵家的确私下都与这些秀女的家族互有来往,且属下查到闵家似乎私下保证有哪些秀女可以入宫,本来这事相当隐密,但是因为秀女出宫后,宫里迟迟没有旨意,有些人家便上闵家质问,这才让我们得了消息。」 萧文瀚气极反笑,额际的疤痕显得狰狞,映衬着眼里的狠戾,像只嗜血的狼。 「好个闵家,好个太后!朕的后宫居然成了闵家收买朝臣的筹码?!他们收买这些朝臣和世家又想做什么,难不成想谋朝篡位……」 ☆、第十章 当他低吼出篡位两个字时,整个人仿佛坠入冰窟之中。 谋朝篡位?!所有的疑惑不解以及两辈子的线索全都串在了一起。 是谁能够在他的饮食中不知不觉地下dú?是谁能够靠着他的信任,掌握了他的后宫?又是谁能够在他病倒之后,以他的名义处理朝政而不被怀疑? 他低笑出声,笑自己居然活了两辈子才终于看清了这个yīn谋,笑自己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昏迷不醒的女人,他就是重活了一辈子也不会怀疑太后。 一切的笑话都在于他的从不怀疑,让他身为一个帝王,却落得死不瞑目的地步。 「闵氏。」萧文瀚咬紧了牙根,恨恨的挤出这两个字。 沈宝珠幽幽转醒,只瞧见昏暗烛火,朦胧间看到一道人影就坐在床边,让她吓了好大一跳,她猛地坐了起来,待看清楚对方的容貌后,她才放松下来,也才感觉到喉咙一阵火辣辣的疼,可是见他那一脸yīn沉的模样,她本来想请他帮忙倒杯水的想法马上打消了。 她不想去想自己现在在哪儿,只想赶紧喝杯水,解了喉的灼热,谁知道脚才刚碰到地面,马上就被他扣住了肩膀。 萧文瀚嗓音低哑并带着浓浓的不悦道:「做什么?有事不会喊我吗?」 「水……」沈宝珠勉强吐出一个字,意外发现自己的声音好沙哑。 萧文瀚也不喊人,径自拿起一旁几上的茶壶,倒了一杯温水给她,温温的白水一落入喉里,只滋润了一会儿就没了,她干脆又把杯子递给他,一杯接着一杯喝。 他也不恼,还真的一杯接着一杯的倒给她,从头到尾都没多说过一句话。 沈宝珠终于满足地放下杯子,脑子也清醒多了,问道:「皇上,我该下跪谢恩吗?」老实说,看着眼前这个曾让她一会儿气一会儿笑的男人,她真的无法对他有什么敬仰的心。 她在以为自己快要死去的时候,看着他穿着明黄色的衣裳跳下水往她而来时,那一瞬间她只有一个念头啊!原来他是皇上! 不过现在想来也不奇怪,他如果不是皇上,怎么能够老是从御膳房拿这么多好吃的东西给她吃呢? 萧文瀚看着她还有些憔悴的脸,手缓缓地落在她的头上,轻轻地拍了拍。「不用,我还以为你会怪我为什么要隐瞒身分。」 沈宝珠轻轻一笑,露出可爱的酒窝。「不怪,皇上拿了那么多点心给我,吃人嘴软嘛!」 看着她的笑容,他也很想跟着笑一笑,可是今天得知太多消息,糟糕的心情实在让他很难做出微笑这么困难的动作,结果只能板着一张脸,表情严肃得有些可怕。 她不因此感到害怕,反倒有些担心的问道:「皇上,我能够为你做什么吗?」 她不是一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实际上她是秉持明哲保身的原则在过日子,因为这世道不平的事情太多了,她知道自己很渺小,没有办法行济天下。 可是见了这个身为九五之尊的男人露出这样的表情,她忽然就想这么多嘴一次,或许真是吃人嘴软吧,刚刚她的心稍微揪紧了一点,好想替他抚平总是皱紧的眉头。 上辈子还有这辈子,不少人都愿意为他做些什么,有些人激昂陈词,有些人花言巧语,但是他们会这么做只因为他是皇上,然而眼前这个老是被他昵称为肥兔子的姑娘说愿意为他做什么的时候,他却清楚明白她说的是单纯为他这个人。 萧文瀚看着她认真的表情,心情由激dàng缓缓平静下来,似乎只过了一瞬,又似乎过了很久,他才听见自己的声音这么说道:「我只想要你陪着我,以皇后的身分。」他没想过有朝一日,必须要恳求一个姑娘答应成为他的皇后。 若是换做其他姑娘,一定会觉得这是天大的赏赐,高兴得都要飞上天了,可是沈宝珠却楞住了,看着他的眸光有些复杂。 似乎只要开了口,接下来的话即使再卑鄙他也觉得无所谓,能说出口了。「成为我的皇后,你可以吃所有你想吃的东西,你可以称霸后宫,把不喜欢你的人也推进水里,做你喜欢做的事情,甚至你可以……」 可以什么呢?他忽然想不到这个皇后的位置可以给她什么了,似乎对于一个除了吃以外没有任何yù望的姑娘而言,皇后的身分能带给她的好处太少了,说不定她还已经想到答应之后只会有层出不穷的麻烦。 他读过四书五经,但是没有任何一本书能够告诉他该怎么说服一个对皇后位置没兴趣的姑娘答应接下这个烫手山芋。 他深吐了口气,只觉得自己或许也疯了,才会提出这么不合常理的要求,可就在他苦笑着想说让她不要介意的时候,他听到她沙哑的声音飘进耳里 「好啊!」 萧文瀚没想到她会这么干脆的答应,不可思议地瞪大了双眼。 沈宝珠害羞的挠了挠头,圆润的脸颊微微泛起红晕。「我愿意陪着你,是不是皇后无所谓,我毕竟是庶女……」 他眸光炙热的紧啾着她,有些激动的握住了她的手,坚定的打断她道:「不!不管你的身分如何,我的皇后只会是你,百年之后,也只有你能够葬在我的陵墓旁。」 生同衾死同穴,这是他身为一个帝王能够许下的最深刻的诺言。 她有点被他如此认真的模样吓到了,也觉得被他握住的手不断发热,如同他火热的眼神一般,心儿忍不住跳快了几分,过了一会儿她勾起微笑,回视着心情似乎好转的他。 【第四章】 沈宝珠落水的事情没有被压下去,而其他一同被召进宫的秀女也连夜被送出宫,就在所有人都摸不清楚宫里的意思的时候,几道等待已久的旨意便随着破晓的天色急急送到宫外各府。 一个没没无闻的庶女封了后的消息,一下子就令京城里zhà开了锅,不少人都惊愕不已,众世家贵族都以为闵雪薇成为下一任皇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不料如今宝座居然会被一个连听都没听过的三品官家庶女给劫走。 有些比较敏锐的人似乎从这几道旨意里头看出了风雨yù来的感觉,有些人则是纯粹看热闹,只想瞧瞧那沈家小姐是如何的天香国色,居然能够打败呼声最高的闵家女。 不过那些都是外头的热闹了,在呈乾殿里,几位曾经教导过皇帝的老臣有些一头雾水的被请了过来。 萧文瀚没有多言,只是把暗卫调查的许多东西给这些老臣们看,不过他并未把得到的证据全都拿出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 章 尤其是有关于太后的部分,只着重在闵家上头。 这几个老臣说是他的老师,还不如说是先帝早先替他安排好的辅政大臣,在现在不知道有谁可以信任的时候,他只能先相信先帝的眼光。 几个老臣看了之后,皆保持沉默,但表情并不怎么意外。 协助新帝坐稳龙椅的太后娘家,甚至这外戚家还出了一个有实权的阁老,若没有半点心思,那似乎是圣人才做得到的,而闵阁老不是圣人,甚至这外戚的位置,一旦坐久了,尝到了好处后,他想要的似乎就更多了。 几位大臣能够被先帝挑选出来协助新帝,对于政治自然也是敏锐,尤其从这次选秀后旨意被耽搁,他们便早已嗅出了不同之处。 萧文瀚知道自己不挑明了说,这些老狐狸是不会主动表态的,他也不恼,只是看着诸位大臣,深深一揖。 所有臣子连忙避过身去,躬身还揖,没有人敢正面接下皇帝行的这个大礼。 萧文瀚板着脸,语气平稳而坚定的说:「先帝托付诸位辅佐朕处理国事,但这些年朕骄矜自傲,从未多加请益,如今小人猖狂,朕也自觉这些年有许多不足,还请诸位不计前嫌,全力辅佐朕亲政。」 一群大臣连忙道不敢,表示忠心,也有人面有激动之色,恨不得现在就把许多治国良方全都塞进终于愿意奋发向上的皇帝脑子里。 只是不管他们多么心潮澎漪,他们也知道如今闵家势大,加上皇帝并未选择闵家女为后,这亲政之路,恐怕不会如想象中的顺遂,可是看着已经可以看出威严之相的皇帝,他们不由得又多出几分信心来。 萧文瀚淡淡地看着他们的表情变化,却没有给出更多的保证,便让他们退下了。 ☆、第十一章 变相的告诉朝臣他即将要亲政,他很清楚这不过是第一步。若是说得太多,只会显得他没有把握,他必须慢慢安排,让这些人看见他实际的作为,而不是听他画大饼。 等一干大臣走了,他只觉得脑子有些疼,肚子里甚至有种火烧灼热的疼痛,像是在警示着他已经许久不曾正经进食了。 小顺子也是有眼色的,连忙端上一碗热汤。「皇上,用点热汤吧,温温肠胃也好。」 萧文瀚看到这碗汤,仍旧提不起吃东西的yù望,他挥挥手,打算让小顺子把东西撤下去。 小顺子见状,马上道:「这可是早上沈姑娘也赞了声好的,说是也让皇上用用看,才让人特地送过来的。」说完,他睁大眼睛盯着皇帝,心里不免直打鼓,他应该没押错宝吧。 他跟在皇上身边也许多年了,就没见过皇上对哪一个姑娘那么好过,别说送一盘点心了,能够让皇上自己跳下水去救人的,那能是个普通人吗? 而且他也没说错,沈姑娘要出宫前,的确满足的又吃了一顿,这碗汤也是赞过的,也说过希望送给皇上尝尝,只不过最早的那一碗汤早就凉了,让他收了,这还是重新让御膳房又送了一碗过来。 萧文瀚一听,看着那碗热汤,心里倒也没那么排斥了,他拿起调羹轻舀了一口汤送进嘴里,竟意外的感受到淡淡的香气。 炖了许久的大骨汤,香醇浓厚,再配上软糯的山yào以及薏仁、枸杞,清爽不油腻,相忧融的辈滋味在他嘴灵缓扩散,热汤馨喉咙进入肚子里,也缓解了他想作呕的不适。 萧文瀚一边喝着汤,一边想着沈宝珠吃东西时那眯起眼儿的满足模样,不知不觉一碗汤就喝得干干净净,连辅料也没有放过。 小顺子几乎要喜极而泣了,如果不是沈姑娘已经出宫去了,他恨不得马上就给沈姑娘磕头。 萧文瀚冰冷的面容因为这碗汤、因为想着沈宝珠,不自觉放柔了许多,看着窗外逐渐聚集了乌云的天空,他却觉得心中一片开阔。 上辈子他迷迷糊糊娶了闵雪薇为妻,如今他按着自己的心意,娶了他、心之所愿的姑娘,改变已经开始,他既然再次重生为帝,绝不会再像上辈子那样活得窝囊。 皇帝的大婚事宜表面看来准备快速、没有什么缺失,可是明眼人都可以看得出来这场婚事背后的风起云涌。 一方面是闵太后想要办得匆促潦草,说明了闵太后的不喜,另一方面则是皇上想赶紧将沈宝珠娶进宫,在日程的安排上也打算尽快,只是那些太后想敷衍了事的东西,他却是件件亲自过问,尤其原本太后积极缩减的聘礼,他偏偏弄出了超越太后当初入宫的规制来,甚至在下聘的前一日,他亲自领着亲卫出宫,打下了一对大雁,说明他对于这个钦点的皇后的重视维护之心。 双方你来我往,让礼部的人是暗暗叫苦,也因此加快了婚礼的进度,从旨意下达到举行大婚,原本至少该有个一年半载的时间,硬生生的缩短到只有四个月。 皇上大婚就即将亲政,这个婚礼可以说是所有人都翘首以待。 到了大婚当日,萧文瀚早早就穿好了一身红色喜服,站在宫门前,等着他的新娘。 他的身后是文武百官,再过去更是列阵分明的禁卫军,随着喜轿摇摇晃晃地落在宫门前,所有人都拚命想要往前挤,想瞧瞧这个被钦点的皇后到底是什么模样。 两名宫女穿着同样的淡红色衣裳,轻轻撩开了喜轿的纱帘,搀扶着顶着金凤冠,着一身红色织金喜服的沈宝珠下轿。 众人以为会看见一个飘飘如仙的美人,谁知道却是一个体态丰润的女子。 沈宝珠的胸下是一条白玉版带,轻勒住胸口,让那一片白脂般的肌肤显得更加高声傲人,襦裙是织了金线的百花裙,每一抬步,都可见其中金线随着光线轻dàng光采,宛如一朵朵金花在裙摆处绽放。 她半垂着头,所有人无法看清她的容貌,只隐约可见她眼角下的泪痣还有艳丽如血的红唇。 她一抬手,众人又是一惊,那手腕上的不是常见的宝石镶镯,而是一颗龙眼大小的珍珠串在金镯上,手微微一动,珠子和金镯碰撞的声音,清脆得让人忍不住想多看一眼。 沈宝珠心里是有些紧张,但是她更担心的是等等能不能顶着足够压死人的凤冠,端庄优雅的抬起头来,然后走过长长的一段路到主殿去。 见到皇上要先行礼,她由着两个丫鬟搀着微微蹲下身,然后起身,遵照着宫里教礼仪的嬷嬷所说,缓缓抬起头,她的目光也由一双蟠龙靴缓缓往上移,再来看到的大红的喜服、胸前的团龙金绣,再往上移是皇上紧抿的嘴角和看起来严肃冷厉的面容。 她端望他,莫名松了口气,掌心渗着冷汗的那种粘腻感似乎也没那么难以忍受了,她甜甜一笑,明黯的妆容因此多了几分甜蜜,然后她接过红绸带的一端,一端则是由他牵着。 「入宫」礼部司仪端肃的喊了出声。 沈宝珠跟在萧文瀚身边一起往前走。 百官往后退出一条通道,禁卫军则是单膝跪下,沈宝珠此时终于明白自己答应了一桩相当了不起的婚事。 两个人的距离明明很近,可是她却突然有点惶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能够做好一国之母。 鼓声起落之间,萧文瀚似乎察觉到她的不安,他微侧过头望着她,安抚道:「不怕,有我在。」 他的声音很轻,一开始沈宝珠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她轻轻抬头往他的方向望去,他依然正视着前方,让她不由得有些失望,可是当她收回视线的瞬间,却赫然发现他的手指坚定的勾着她的,他的手同样有些粘腻,冰冰凉凉的。 她的心定了,不去看两人宽大衣袖下的手指jiāo缠,伴着他,一步步稳稳的往前走。 即使她也想过他这样的人会想要娶她,肯定不会只因为什么情情爱爱的理由,但是在这一刻,她愿意相信做出这样温柔动作的人,足以托付一生。 入了夜,呈乾宫里满是高挂的大红灯笼,来往的宫人几乎全都换上了新衣裳,有点能耐的,甚至连发式也都换上了喜庆的花样,似乎每一个人都喜气洋洋的,如同大过年似的。 等在房里的沈宝珠顶着凤冠,几乎滴水未沾的过了一整天,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管不得什么规矩,一双眼偷偷看屋子里没人,再也忍不住的直接坐到桌前,左手拿糕、右手夹菜,一口一口吃了起来。 不能怪她比平常更没规矩,实在是她早已经饿得头昏眼花,再不吃点东西,她觉得自己可能要把手腕上的珠子当鸡蛋给啃了。 萧文瀚一进屋里,就看到她埋头猛吃的模样,他先是一楞,随即忍不住失笑,以为会看见一个娇羞坐在床上等着他的新娘的自己实在太天真了。 他挥退身后跟着的人,跟着往桌边一坐。 眼角余光突然瞥见身旁出现一道人影,让原本开心吃着玫瑰糖的沈宝珠吓了一大跳,差点从椅子上摔跌在地。 萧文瀚一把拉住她,替她稳住身子,没好气的道:「我什么时候这么吓人了?」 「这么不声不响地往人的身边一坐,谁能不受惊?」沈宝珠睨了他一眼,又拿起花生和桂圆开始剥了吃。 他刚刚喝了一点酒,饭菜倒没吃多少,现下也跟着她一起剥起桂圆来,只不过这种小事向来都有下人代劳,他连剥了几颗,不是ròu散了,就是壳没剔干净,放进嘴里吃起来似乎也不若她嘴里的香。 想起上回从她嘴里夺食的经验,加上如今两人都已经是夫妻了,少了礼法的拘束,他再也无法忍耐心中的冲动,轻轻唤了她的名字。 沈宝珠把刚剥好的桂圆送进嘴巴里,直觉转过头,谁知道就见他突然欺近,把那颗桂圆和她的小嘴儿一起含了。 她受到极大的惊吓,没咬住的桂圆就这么让他衔了去,他也不嫌脏,一口一口慢慢嚼着,末了还舔了舔唇,像是回味着这一颗吃起来特别香甜的桂圆。 「不错,果然你吃的就是跟我吃的不同。」萧文瀚眼神炎热的望着她明艳的脸庞,意有所指的道:「特别香甜。」 「怎么老是喜欢抢人家嘴里的东西吃!」沈宝珠让他偷袭了这一记,脸色嫣红,向后一窜退了好几步,却差点被过长的裙摆绊倒。 ☆、第十二章 他站起身伸手一拉,两个人几个踉跄,扯着彼此的衣裳一起往床上倒了去,他撑起双臂,由上往下俯视着她。 萧文瀚低下头,缓缓衔住她的红唇,两人急促的呼吸互相jiāo缠,他低喃着回答了她的问题,「怎么食物到了你的嘴里都感觉特别好吃呢?之前那香辣ròu丝是这样,如今这桂圆也是……」说完,他的手轻抚着她的颊,轻轻吻上从一早上就一直勾着他视线的泪痣。 沈宝珠紧张地眨着眼,长长的睫毛刷过他的脸颊,让他更是一阵意动。 她咬紧了唇,脑子里一片迷茫,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桂圆甜甜的滋味融化在她的口中、他的唇舌之间,甚至在彼此的轻喘之间。 良宵,苦短。 隔日一早,天还未大亮,沈宝珠就醒了,她看着身边的男人,忽然觉得有点不真实。 不是作梦,她明白的,因为当皇后这件事情,她连作梦都不曾痴心妄想过。 昨日的富贵排场对她而言就是乱烘烘的一片,她能够记住的只有他用手指坚定的勾住她的手指,带着她一起往前走的时候。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打小开始,这句话就深深烙印在她的心里,即使那时候她不明白情为何物,也不明白为什么亲娘明明就有一身好功夫,却总是站在院子里,等着不可能会来的人。 亲娘的故事并不特别,就是一个出身草莽的女子和年少举人相恋,亲娘以为能够等到的是凤冠霞帔,最后得来的不过是一顶小轿,还是她不要脸面才挣来的。 而父亲新娶的正妻有财又有势,能够给一个男人所有想要的,很自然的,亲娘就这么被遗忘了,甚至到最后死得无声无息。 她年纪小小就被送到庄子里,只留下一个贴身老仆哑婆养着她,前几年则是又多添了一个小丫鬟,至于嫡母请的女师傅也就一个月来个两、三趟,只让她起码别变成真正的村姑而已,要说有多认真教导那也是没有的。 她想起哑婆,那个鲜少说话,结果让许多人都以为是个哑巴的fù人,以前带着她去祭拜亲娘的时候,总是会不厌其烦地说上这样一段话 姑娘,人要认命,安安分分的过日子才是好,不要像你亲娘这样,要得多了,却落得这个下场。 沈宝珠看着萧文瀚即使在睡梦中也微微皱着的眉头,手指凭空画着他的眉眼,心里有一个声音不断反复问着自己 这样一个男人为什么会想娶她呢? 不会只是因为单纯的情爱,她明明知道的,只是为什么心里头却有点躁动了起来,是不是她的心也跟着不安分了? 对于这样一个万人之上的男人,一个要什么天下人都会捧到他面前的男人…… 她是何德何能能够陪伴在他身边呢? 她想得深了,不由得出了神,完全没发现他睁开了眼,正静静的看着她。 他向来睡得不深,即使昨日再累,但突然多了一个人睡在身旁,还是有些不习惯,感觉到一点动静就醒了。 他看着平常看起来有些娇憨,或者可以说是有点傻的姑娘,正楞楞地盯着自己,却连他都已经睁开眼许久都没注意到,终于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颊,增加自己的存在感。 而且之前他就很想捏捏她有点ròu的脸颊了,如今好不容易可以名正言顺的捏捏这只肥兔子,他自然要试试。 这一捏,倒是把沈宝珠刚刚的一点悲秋伤春给捏散了,她嘟着嘴看着已经醒了的男人,直觉问道,「你捏我做什么?」 「那你不睡觉看着我又是在做什么?」 闻言,她又想起刚刚在想的事情,她轻叹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 章 口气,倒是有几分小孩装大人的趣味,眼巴巴的望着他。「我是在想,你为什么想娶我呢?」 萧文瀚忍不住又捏了捏她的脸。「你不睡就为了想这个?」 沈宝珠忍不住反击回去,「难道就不能想了?!我这些日子过得可难了,整日的学规矩,就跟要选秀前一样,唯一比较好的就是这回没人敢让我饿肚子。」 要让她说的话,最困难的日子肯定就是选秀前的那阵子了,吃不饱还要整日学规矩,甚至还得学诗学对子和苦练才艺,就怕做得太差丢了沈家的面子。 他仔细端详着她,发觉她的确比之前瘦了一些,他有些心疼的道:「放心,如今随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谁敢饿着你,我就教训他!」 沈宝珠就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个很好哄的人,一听到可以随便吃喜欢吃的东西,就高兴得忘记伤怀,反而开始心生期待了。 唔!等一下要吃什么当早膳好呢?是先来一屉小笼包子?还是来碗解热的绿豆粥?还是吃几个金银馒头?怎么办,花样太多,都难以决定了! 但萧文瀚可没忘记她刚才的疑问,自己思索着,说实在话,娶她为后,并不是他一开始的盘算。 虽然他起初是打算在一群鹌鹑里头挑只强焊点的大鹅,而且又要避开闵家女,甚至是其一些附庸家的女子,却也没有想过会把这样一个看起来有点憨的姑娘给娶进宫里来。 毕竟这宫里是会吃人的地界,他只是想找个不会扯他后腿的人占住皇后的位置,那么他才能够无后顾之忧的追查上辈子被人dú死的真相。 可是越和她接触,明白了她的xìng子里隐隐的天真和善良后,他不免开始犹豫了,他强把她给拉进这滩浑水里头,是不是会害了她? 他可以给她身为女子的最高荣耀,却也等于逼着她面对最险恶的人心。 在他最近查出来的事情越来越多之后,他甚至不止一次问自己要不要放手,可是想到若是放手,让眼前这只肥兔子落入别的男人手里……他会想杀人。 看着和自己不到一尺之隔的她披散着一头长发,噙着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忍不住将她搂在怀里。 罢了,既然一切已成定局,他就尽全力将她护好就是了。 突然被他搂住,沈宝珠先是不解的眨了眨眼,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急着要推开他,一不小心过于用力,让他觉得胸口似乎被大石砸中,有些喘不过气来。 「你做什么?!咳咳……」 「皇上,我们要守规矩,胡嬷嬷说,男子纵yù伤身,泄精伤体,为了你的身子好……不可白日宣yín。」 什么乱七八糟的……萧文瀚脸都黑了,咬着牙看着这只不解风情的肥兔子。 「朕只是抱着自个儿的皇后而已,哪里就白日宣yín了?」 「皇上,你昨天都那么虚了,最后还喘成那样,所以这样劳心劳力的事情我们以后还是得克制点。」沈宝珠看着他黑沉沉的脸色,往后缩了缩,小声地把话给说完,「要不我怕我会提早守寡啊!」 真的是够了!一个男人的能力被质疑成这样,是绝对不能忍! 萧文瀚忍着气拉扯着她包裹着身子的被子,咬牙切齿的道:「给朕过来!朕这就让你瞧瞧朕哪里劳心劳力了!」 她卷在被子里头,让他左翻右扯的,活像是裹在茧里的虫子,滚了一会儿她觉得有趣,忍不住笑出声。 一听到她的笑声,他也觉得自己挺无聊的,重重的压在她身上,喘着气,隔着被子紧紧的抱着她,他的唇贴着她的耳朵,宛若低喃似的道:「在这宫里,除了我以外的人都不要相信,尤其是太后……太后的心思太沉,怕是对你已经有了不满,你……只要好好照顾自己,其他的有我。我娶你,或许还说不上完全因为男女之情,但是我的人,也不是能随意让那些心思不正的人欺负的。」 沈宝珠没想到他会在这种时候这么正经的说出这些话,楞了一会儿才明白他的意思,要说她不感动绝对是假的,但也免不了有点失落,但是一国之主能对她这般诚实坦白,她也不能多求了。 两人紧紧相拥,萧文瀚还以为这样温情的时光能够持续得久一点,可是他才说完话没多久,就被她干净俐落的推到床上。 「哎呀,心里头少了一件烦心事后就好睡多了!皇上……那我就再睡一会儿好了。」她微眯着眼,拢了拢被子,一闭眼,几乎是一瞬间就睡着了。 而被她轻松推开的男人则是浑身散发着冷气,死死盯着快速熟睡的女人久久不没有人知道萧文瀚因为被个姑娘家再次轻松推开而深受打击,他看着自己的确比重生前还要弱的手臂和身子,愤愤地下定了决心。 朕,明天一定要吃得比这只肥兔子还要多! ☆、第十三章 【第五章】 有时候,越是强大的人,越不怕旁人怎么看待自己,闵太后就是如此。 见到皇帝和新后连袂而至,闵太后不发一语,左右伺候的下人也肃静无声,整个坤云宫安静得连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见。 这个宫殿静得完全没有接见新人的喜气,反倒像在办丧事似的……沈宝珠默默跟在萧文瀚身后走进来时,忍不住这么想。 看来他说的也不太对,太后都这么明晃晃的表现出对她的不喜了,这样的人真的心机颇重吗?想到这里,沈宝珠忍不住侧眼看了下身边的男人,他依然板着一张脸,冷厉的五官看不出才刚大婚,在接到他同样扫过来的视线时,她忽然心虚地笑了笑。 萧文瀚看着她的笑容,真恨不得现在就带着她回到自己的寝宫,把人按在床上好好教训一顿。 想起刚刚用早膳时的情形,他就觉得自个儿的舌头还有些刺痛,额头也有着微微肿胀的感觉,他的脸色不由得更沉郁了些。 小顺子看着两个主子的互动,很想笑又不敢笑,就怕笑出来皇上会找他麻烦,不过他真的无法理解,皇上又何必去抢皇后娘娘嘴里的那块ròu呢?难不成就是皇后娘娘吃过的才香?而皇后娘娘也未免太凶残了些,皇上口中夺食,这要是换成别的嫔妃,肯定是又羞又怯,恨不得多来几次才好,谁知道皇后娘娘居然不按牌理出牌,居然重重的把嘴里的ròu硬咬了几口吞了下去不说,还咬着了皇上的舌头,末了还来一个头槌,把皇上撞得都从椅子上摔下去了。 唉呦!幸好用膳的时候只他一个人伺候着,要不然要让其他宫人瞧见了那还得了?事发的瞬间,他也是满脸惊慌错愕,只差没大喊「护驾」,可现在想来着实好笑。 闵太后耳聪目明,见三人表情不对劲,心里倒是有些奇怪,这个皇后当初是皇帝自个儿挑的,怎么才过了一夜,两人看起来却像是闹僵了?!不过这样也好,方便她下手,沈宝珠没有家世又没有皇上护着,就算是皇后又如何? 皇帝和皇后按照礼制敬茶磕头,认识一下几个太妃。 由于前朝还有事,萧文瀚必须先离开,无法陪着沈宝珠,可是留下她单独面对太后他又不放心,便把小顺子也给留下了,好方便随时给他送消息。 「皇上还年轻,有些事情没看得这么远,哀家不得不做这倚老卖老、讨人嫌的事情……」闵太后这话明明是要说给沈宝珠听的,却完全不看站在前头的她一眼,而是轻轻掀开了茶盏盖子,轻啜了一口茶水。「这回皇上选秀只选了皇后一人,你们小夫妻琴瑟和谐哀家自然欢喜,只不过皇上的身分毕竟不同,子嗣上也是要多加上心的,所以哀家就作了主,在秀女里又挑了三、四人进宫,皇后也别怪哀家自作主张,身在后宫,容不得女人嫉妒,早晚总要cāo持起来才行,好姑娘也是一批批的,有时候错过了,哪里还能够再寻呢?咱们的皇上也不是那种喜爱歪瓜裂枣的……皇后说是不是?」 这样明显的恶意若沈宝珠听不出来,那她大约就是蠢了,她肃着面容,有礼的道:「母后说的是。」忽然她想到一个很贴切的比喻,连忙喜孜孜的又道:「就像臣妾幼时待在庄子里,也听过农者说母猪生的小猪仔也是一批批的,不是好母猪就能够有健壮的小猪仔,也是得看时候的,有时候错过了一批,可能得再等几回才能够有这样好的。」 话音落下后有好一会儿宫殿里寂静无声,闵太后冷着脸瞪着模样看似正经的沈宝珠,试图从她的脸上找出刻意讽刺的表情。 这个女人……如果不是装傻,那就是真傻了! 呵!到底是她真把一个皇帝养废了,还是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别的姑娘瞧不上,偏偏就瞧上一个言行粗鄙的? 沈宝珠察觉到周遭安静得过分,疑惑的挑了挑眉,往太后的心口处又补了一刀,「母后,臣妾有哪里说错了吗?」 小顺子憋笑憋得肚子都疼了,皇后娘娘可真是……让人说不出话来的「娇憨」,居然用猪仔来比喻那些千金闺秀,这让太后说是也不对,说不是也不对啊! 「总之,哀家明日就会派人把人接进来,皇后也别拈酸吃醋,还是要劝着皇上多到她们那儿走走,早早给人家一个封号名分。」闵太后不接她的话,把要说的话说完,就冷冷等着她会如何应对。 大婚第二天太后就急着往自己的男人身边塞人,要说沈宝珠心中没有任何醋意那是不可能的,只是她也知道,他会娶她也不是因为小情小爱,所以她还是故作贤慧的点了点头。「臣妾知道了。」 「嗯,知道就好,到时候看分到哪一处住所跟哀家提一声,哀家好赶紧让人去打扫。」闵太后状似满意地放下茶盏,表示送客。 沈宝珠也不是没眼力的,连忙带着自己的宫人和小顺子一起退了出去。 直到走得再也瞧不见坤云宫的宫墙,她才重重的呼了口气,抬头看着一片蓝天。 太后是真的不喜她啊,急着塞人到皇上身边也就罢了,连安排的住所都得往太后那里通报,这也是不愿把后宫的权力完全放给她的证明,看来除了每天的菜单,她得好好想想,该怎么应付太后这一招又一招的连环手段才行了。 大婚后本该三朝回门,但是沈宝珠皇后的身分特殊,太后似乎也想令她不愉快,也没让她回去,只让沈家派人入宫觐见,还顺便挑了这一天,把其他几位女子接进宫来。 只是原本说只有几位秀女,到最后根本是整整多了一倍,除了太后钦点的闵雪薇还有罗芳琳和岳清欢外,又多了几位小选上来的秀女,一排排列在眼前,看起来比皇后的排场还要大。 沈宝珠在太后宫中见到这些女子,倒是没什么想法,因为昨儿个她跟皇上提起这件事情时,他只表达了一个意见,那就是离他的呈乾宫越远越好,不说别的,这些人是太后挑来的,那么他就不会靠近,反而要加倍的防着。 沈宝珠本来端了一杯茶水都要喝进嘴里了,忽然想起昨儿个他千万提醒的一件事别在太后的宫里吃喝。 虽然不知道他为何如此防范太后,但是她是个很能够接受别人意见的人,不过就是一杯茶水而已,不喝就算了,反正等等出了宫门,她随身伺候的人总应该能够弄得出一杯水来。 沈宝珠回过神后,紧接着让小顺子把昨晚萧文瀚为这些女人安排的住所说了一次,这一听不只太后的脸色难看,就连闵雪薇等曾在宫里住过的人,一个个脸色都不好了。 她们这一群女人被安排在碧雪阁和正心院,这两个地方是离呈乾宫最远的地方,如果皇上不愿意往她们那里去,她们几乎没有能够见到皇上的机会,就连要来太后这里请安都得走上快一盏茶的时间。 别说夏日,京城的冬日寒冷,她们也还没有册封任何的位分,不能坐轿,光用双脚走……几个姑娘全都黑了脸。 闵太后听完了这样的安排,怒道:「昨日哀家才跟你说过,身为皇后要大肚、要贤慧,为了皇家子嗣,哪里能够这样小家子气,而你今儿个就是这样回应哀家的?几个姑娘家一个住得比一个远,皇上到时候若是要……」 沈宝珠轻咳了声,定定的望着太后,正经的道:「母后,臣妾才入宫,什么宫在哪里还弄不大清楚,这些地方可都是皇上带着小顺子圈出来的,臣妾想,皇上自己拿的主意,总是不会有错,所以也没多想就拿过来给母后过目了,至于皇上若是要……做些什么,这可就不好听了,毕竟几位姑娘都还是黄花闺女呢,入宫来也不过是体贴母后,想多陪陪母后,这封号旨意什么都还没下,要说跟皇上有什么,对皇上和姑娘们来说也不大好。」 闵太后没想到居然被她反击了,更加气怒了。「皇后别跟哀家说这么多,说白了就是你善妒,见不得这些好姑娘来分宠,是吗?」 沈宝珠知道自己不能退,这时候要是退了,刚刚说的那些话不就在打自己的脸吗?所以她摇摇头,依旧坚持道:「母后说的话臣妾都记在心上,好生照做,可臣妾才进宫几天,就说臣妾善妒……臣妾也是不敢依的。」 ☆、第十四章 「不敢?哀家瞧着你胆子倒是大得很!」闵太后冷哼一声,「来人,皇后对哀家出言不逊,又失礼于人,让她去外头站上一个时辰,再送去小佛堂抄佛经静静心,瞧着什么时候可以了,再让皇后出来。」 不管怎么说她还是当朝太后,这一点小手段用在这个没有根基的皇后身上,还是可以的。 沈宝珠没有辩解也没有让小顺子去找萧文瀚,沉默着让人拉了出去,只因既然太后决定这么早就和她撕破脸,就绝对不会让她有机会去皇上那儿求救。 看着沈宝珠站在宫外任由太阳曝晒,闵雪薇自然是心中大快,可是当她转头看到自家姑母神色自若的坐在那里喝茶,平日装得贤淑冷静的她也不免有些动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 章 。 「姑母,这样做不会让皇上不喜吗?」她最担心的就是这个。 闵太后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心里想着果然小姑娘家看得还是不够深远。她不答反问,「你以为若哀家待她和善了,皇帝又会怎么待闵家呢?」 皇帝想亲政的念头是越来越明显了,对于闵家人以及闵家一派的官员占据了不少权力相关的位置也有了动作,她可以不介意皇帝为了美色情爱将皇后的位置给了其他人,但若皇帝真要把她和闵家排除在政治中心之外,她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与其说今日她是给皇后一个下马威,还不如说她是杀鸡儆猴,她必须让皇帝知道,当初她能利用闵家的力量将他扶上位,她也能够将他拉下来,让他一无所有。 闵雪薇自然也感觉得到皇上对于闵家的疏离,可是太后的意思却让她不敢深想。 闵太后知道侄女聪慧,也不多说,只淡淡的提点道:「就算是皇帝,也不能什么都要,必须有所取舍。你想要入宫哀家不拦你,只是你千千万万要记得,皇上先是皇上,然后才是一个男人……」 闻言,闵雪薇瞬间白了脸,默默的低下了头。 闵太后是过来人,大约也猜得出侄女在想什么,谁不曾想过与心上人琴瑟和鸣、共享白头?只是当那个人是天下最尊贵的男人的时候,这样的渴望只能死死的压在心底,若是压不住,便会明白天下最令人难过的不是不可得,而是明明像是得到了,心底却悲哀的清楚一切不过都是自欺欺人的假象。 当萧文瀚发现沈宝珠去太后寝宫都过了一个多时辰了,他安排的人手居然没有半个人回报说她回寝宫,他就知道大事不好,连忙起驾前往坤云宫。 他人才到半路便瞧见了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顺子,他黑着脸听完了前因后果,便脚步不停直往太后宫里的小佛堂去。 他没想到太后就算丢了脸面也要找理由给沈宝珠来个下马威,也没想过沈宝珠居然这么乖的受罚,而不是让小顺子想办法出来寻他,他一方面也责怪自己为什么入了宫后就把跟在她身边的暗卫撤了,到底是自己太过自信,还是相信太后不会用那么直接的办法去对付一个小姑娘? 他所有的倚仗全都是上辈子的记忆,但是上辈子的皇后是闵雪薇,太后根本就不会随便找碴,自然也不会有今天这种事情发生。 说到底,还是他太过自信了,重活一次后他发现自己能够改变命运,顺利的把皇后给换了人,还成功的拉拢了非闵家势力的臣子,让他忘记了他既然能够改变这些事情,太后的作为也有可能跟着变得不一样。 萧文瀚来到小佛堂门前,两个守门的嬷嬷早就让他yīn冷的眼神给吓得退了下去,他倏地拉开门板,一股闷热气息喷了出来,随即他就看到脸色苍白、厥了过去的沈宝珠,他急忙冲上前将她抱了起来,边大步走出小佛堂,边向下人吩咐速传太医。 就在他要踏出坤云宫的殿门之际,收到消息的闵太后也来了,身后还跟着一群急急忙忙被喊了出来的姑娘们。 闵太后看也不看皇帝抱在怀中的女人,只淡淡的道:「怎么,来到母后这里,连声请安都没有了?」 「母后对于皇后的关爱,儿臣自然谨记在心,只不过儿臣必须提醒母后,儿臣的皇后才是后宫之主,以后若是要这样罚人,还请母后先知会儿臣一声,以免得皇后跟个小宫女一样被罚,也落了儿臣这个皇上的脸。」 闵太后眼里闪过一抹锐利,他那严肃yīn冷的面容看得出几分先帝的模样,也让她想起许多不堪的回忆,但不可否认的是,眼前这个人已经不再是那个什么都不上心的荒唐少年,而是已经有了一丝帝王之气的王者。 「后宫之主?呵,皇上这是铁了心要和哀家作对了?」 萧文瀚看着眼前这个说是母亲却又不像母亲的女人,他想起自己有多么地相信她,即使死了一次他也不曾怀疑过她,可是在那些调查得来的证据面前,他仿佛被狠狠地甩了一巴掌……曾经有多么信任,如今他就有多么痛恨。 「母后,你曾经教导过儿臣,坐在什么位置上,做该做的事、说该说的话,那才是本分……」萧文瀚定定地看着闵太后,低沉的声音一字一句的敲在她的心房上。「您觉得呢?」说罢,他头也不回的离去,无视那些拚命朝他抛媚眼的女子,也无视脸色陡然沉下来的闵太后。 闵太后看着他挺得笔直的背影,明白以前那个总是照着她的意思行事的小皇帝已经不复存在了。「果然是翅膀硬了……」 似乎从大婚后,不!是更早之前,他就已经开始慢慢变了吧,忘了他原来不过是个皇子,忘了如果不是她好心抚养,他也不能如此顺当地当上皇帝,忘了如果不是闵家这几年在朝中稳住其他的老臣,如今他接手的又怎么会是一个安稳的江山?! 他当然可以全都忘了,因为他已经稳稳地坐在皇位上,不需要她在边上指手划脚,也不再需要闵家替他稳住朝政了……不愧是先帝的血脉,就连这样翻脸无情的样子也是一模一样,可恨! 沈宝珠还没等到太医来就已经醒了,她偎在男人的胸前,听着他的心跳声,即使脑子还晕沉沉的,但也有种莫名的安心感,可是她突然感觉到腹部一阵阵的抽痛……她忽然瞪大了眼,看向也正望着她的萧文瀚。 「你……」 「快放我下来!」 「什么?」她说得着急,萧文瀚没听清楚,反而还将她抱得更稳当了些。「不舒服吗?太医很快就来了。」 「不能等啦!我……小日子好像来了,等太医来也没用啊!」她羞窘地道,接着便感觉到一股热流从腿间慢慢地蔓延开来。 他先是一愣,想了一下才明白她的意思,双颊不由得微微泛红,幸好刚刚因为日晒,再加上一路抱着她走,看起来不怎么明显,要不然多没面子,不过他并没有照她的话做,反而加快了脚步。 「快点放我下来!」沈宝珠就怕等会儿血漫龙袍,他们身后可是跟着一大堆人,要是让人看见了,她羞都要羞死了。 「就快到了,你现在下来,要是等等那个……弄脏了裙子,不是更糟吗?」说着,萧文瀚连耳根子都红了。 他从来没关心过女人这一回事,应该说有资格让他关心的,从以前到现在也只有怀中这一个。 「我的裙子弄脏了不打紧,这个……以前婆婆说这是污秽的,对男子不好,你还是赶紧放我下来,我……」她觉得自己大约是因为头还晕着,所以都有些语无lún次了,反正她的意思就是,这血弄脏了她的衣裳也就算了,怎么可以弄到他身上去。 「少唆!」他真不明白她的脑子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明明平常时候不怎么把规矩放在眼里,有时候却又把这些看得这么重。 衣裳脏了就脏了,难道没有可以替换的吗?如果连件可以替换的衣裳都没有的话,那他这个皇帝还当得有什么意思! 沈宝珠从来没见过他这副样子,说是生气也不尽然,但就是抿着嘴,看着一副不容反驳的模样,她只好乖乖的闭上嘴。 她一手轻捂着肚子,觉得这次似乎痛得特别厉害,本来晕沉沉的脑子似乎更模糊了,视线里只看见男人刚毅的下巴,还有从她这个位置看得格外明显的喉结,和一滴滴不断顺着下颚往下淌的汗水。 她怔怔地看着,心却暖暖的,就像是有个手炉放在胸口一般,连鼻头都为之一酸。 ☆、第十五章 忽地,她很想让这一段路再更长一些,想看着这个男人为她多担心一点。 只可惜这样的事情是不可能的,很快的她就被送到呈乾宫,一边的宫女太监全都一拥而上,分别伺候两人去梳洗了。 沈宝珠被宫女们簇拥着正要去盥洗的时候,她猛地回头,紧紧扯住了萧文瀚的衣袖,眼巴巴的望着他,可是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萧文瀚看着她这副可怜的模样,心也软了,轻声问道:「难道还要朕抱你进去不成?还是你想吃东西?要吃什么先跟朕说,朕先让人去准备,你……」 沈宝珠还是摇头,她扯着他的衣袖,低低的道:「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想要我陪着你了。」 她的声音很小,但是周遭的人却都听明白了,小顺子连眼色都还没打,一群人就已经安静快速地退了出去。 没了旁人,沈宝珠就更敢说了,她仰头看着他,明明是一国之君,头上却落了一条疤,还有看起来就特别干瘦的身子,比起太后那保养得几乎看不出年纪的样子,让她着实心疼起他来。 「太后她、她……」 她很想要形容得精准一点,如果说她是讨厌他们,却又不是如此,还不如说太后根本就看不起他们。 是的,不只是她,就算是闵雪薇也是一样的,对于太后来说,她们似乎都只是一颗棋子,甚至连眼前的男人也是差不多地位。 太后仿佛把他们当成唱戏的玩偶,笑也罢,哭也罢,都该随太后的意思,她若是高兴了,就赏点东西,若是不高兴了,也就随意打骂,就像今天对她的惩罚一样,太后根本没考虑过一个姑娘家在太阳底下晒了一个时辰后,又被关在密不通风的小佛堂里会如何,还有那个放在小佛堂里的东西……沈宝珠忽然身子一抖,打了几个寒噤。 萧文瀚以为她是怕了,想着是自己保护不周,才会让她遇见这种事,心里的愧疚多了几分,不舍的将她搂在怀里安慰道:「没事了,不会再有下次了……」 「不是,我刚刚其实发现了一件事。」沈宝珠觉得肚子闷闷的,像是又有一股热流来袭,为了快去换洗,连忙把自己的发现一股脑地倒了出来。 两个人的动作本就暧昧,她靠近他的耳边,慢慢说出那一个不同之处时,他先是一僵,然后头抵着她的额头轻问道:「是真的?没瞧错?」 「没有。」沈宝珠摇摇头,闪着他喷在自己脖颈处的气息,然后抓着他的手心,写下自己刚刚瞧见的东西。「我作诗作词不成,但是基本的认字还是没问题的,那字也不潦草,我肯定没记错。」 萧文瀚抱着她,把头埋在她的颈窝,努力控制住自己的呼吸还有表情,他不知道如果现在他转过身去,让伺候的人看见他的神色,又会多出什么猜测来。 沈宝珠不敢催促他,正有点哀伤的想着自已的新裙子和亵裤不知被血染得多可怕的时候,他才猛地抬起头来。 他的神色变得更冷,只是不仔细看,谁也不会看出来,乍看之下就跟刚刚没什么不同,但是她知道他这是极力努力后的结果。 「这件事情再也不能说出口。」他低声在她耳边吩咐着,「记着,再也别说,就当今日你什么都没看见,否则」他不知道太后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沈宝珠懂事的点点头,但还是担心的看着他。「可如果是真的,那你……」又该如何自处? 萧文瀚紧紧握住她的手,看着她眼里纯粹的忧心,他心头一暖,放柔了语气道:「事情还不到最坏的地步,你别担心我,只要好好照顾你自己就行,别让今天这样的事情再发生了,是我把你带进宫里的,结果却……」 沈宝珠打断了他的话,严肃又认真的道:「好了,别说这种傻话了,我连皇上都敢端下马车了,今天不过就是晒晒日头而已,又算得了什么,这种小事我才不会放在心上。」 他先是一楞,然后摇头失笑,看着她带着浅笑的圆脸,他的心情莫名轻松了不少。「好了,那朕走了。」他松开手的同时还想着她若是继续娇缠着他的话,他该如何哄她。 但是沈宝珠却是一反刚刚的态度,直接挥挥手,就算送他出去了。 这下子萧文瀚心里可不舒服了。「你……连送送朕都不愿意?」 他娶的这只肥兔子怎么跟其他女人都不同?上辈子那些嫔妃若是听见他要走了,哪一个不是依依不舍,恨不得十八相送送到宫门口再把他给勾回去,偏偏她只挥挥爪子就当应付过去了? 这还是皇后吗?刚刚的真心相对呢?难道刚刚是他作的一个梦不成? 她看着男人不满的表情,苦着一张脸道:「我不能动,一动就真的要血漫金山了。」 萧文瀚这回反应倒挺快的,又觉得自己刚刚拗着让她送他的话太过矫情,面子有些挂不住,只得佯怒往外喊人,「人呢?还不快进来伺候皇后!」他边说着边快速往外走,看起来有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沈宝珠看得呵呵直笑,然后肚子一抽,她也笑不出来了。 就算身为皇后也是有无法避免的事,例如这小日子……还是这般折磨人的疼啊! 【第六章】 在没有特意封口的情况下,后宫这些事很快便传出去,有些能耐的人家则是早打听到了,各有不同的看法,但起码在情况还不明朗之前,谁也不敢明显的站队,尤其这摆明了是太后闵家一派和皇帝亲政派的对决,两方人马一方有势力,一方则是正统,谁也不敢小瞧。 只是有些人即使不用说也是明显的亲政派,好比萧文瀚生母的娘家骆家,骆道书当日下午就递了折子进宫,直接向皇上问清楚真相去了。 「舅舅,这事儿是我忽略了,以后再也不会了。」萧文瀚对于眼前长得粗犷又带着点书生气息的中年男子认真解释道。 上辈子他也是被猪油蒙了心,自己真正的舅家不去亲近,反而亲近了闵家人,除了蠢,他还真找不到其他形容词可以形容自己,死得那般窝囊也是活该。 「所以今天这事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外头都传说您为了皇后和太后杠上,我们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自然明白若是没有原因您不会偏帮,可皇上这样做,那些御史言官又有话可以说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 章 。」骆道书皱着眉头道。 不是他要趁机说教,而是这事儿可大可小,难得皇帝之前亲自上门找过他谈有关太后的问题,他便不能看着皇上在局势尚未明朗的时候,就先坏了名声。 皇上固然是高高在上没错,但是很多时候言官御史等等的抨击,也是有一定的杀伤力,否则综观历史,怎么会有许多皇帝下过罪己诏呢? 萧文瀚既然已经把亲舅舅给拉进来趟浑水,许多事情就瞒不住了,而且他现在需要更多值得相信的人成为他的支柱,必须透露点消息。骆家掌兵部,虽说因为太后的关系,这几年并未直接掌握军权,但是在军中还是能够说上话的,既然如此,他绝对不能够放弃亲舅舅一家。 萧文瀚也不唆,大约的说了说今日之事,说到最后,他脸色一冷。「舅舅,不是我不想孝敬太后,可是之前选秀的时候我就察觉到大有问题,太后看中的人,多是闵家人或者是亲近闵家的,要不然就是闵家想要拉拢的对象,除了闵家一派的姑娘几乎全都被刷掉,没人动手脚怎么可能如此? 「还有今日,虽是太后对皇后的下马威,但何尝不是在落我的面子?堂堂皇后不让回门不提,太后居然已经找了一堆女人进宫,这哪里是好心,根本就是想让后宫不平静,再说了,若真为了皇家子嗣打算,那又为何让我拖到这个年岁才选秀成亲,还不就是怕我成亲之后的亲政吗?!」 骆道书是个粗人没错,可是继妹子在宫里突然死去,紧接着又是先帝驾崩,他也琢磨出几分怪异,连忙收敛势力放权,就是怕骆家会彻底倒了下去,后来事实证明他的决定并没有错,他的不以皇帝外家自居,保全了家族。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皇上坠马,从昏迷中清醒没多久,居然用暗卫偷偷和他约在外头,表明了亲政需要他的支持,还需要他帮忙摸清楚如今闵家到底掌握了多少兵权,又笼络了多少带兵之人。 ☆、第十六章 他那时候就已经隐隐约约猜测到,当今圣上是看闵家在朝中独大不满,却没想过闵家似乎只是捎带的,最主要的居然是宫里的两大头头不和。 「太后……何至于此……」骆道书听完这些也觉得太后有些过了。 若只因为皇后人选不是太后喜欢的,这也说不过去,若不喜欢,当初宫里闹出落水之事时,当今皇后或许早该报个病重,怎么也不必直接就下封后的旨意,那时既然没这么做,为何如今却又……他百思不得其解,干脆直接将心里头的疑惑问了出来。 萧文瀚淡淡回道:「因为那时候太后以为我只是坚持皇后之位要给沈氏,却不知道我根本就不愿再让其他女人入后宫。」 「什么?!」骆道书惊愕地望着他。「皇上,您知道您现在在说什么吗?皇上的后宫怎么可……」 萧文瀚不以为然,勾嘴冷笑。「我并不是胡涂,我也知道肯定会有许多人不同意,但我今日既是皇上,难道那些文武百官还得管我上谁的床不成?说难听点,什么雨露均沾,不过是朝臣勾心斗角,我也不会多管臣下的房中事,那些人又何苦来指手划脚?」 骆道书觉得此话有点道理,可是长久以来的观念,还是让他觉得有点不能接受。「可……皇家子嗣还是重要的,若是皇后娘娘她……难道皇上也要守着一个人不成?」 萧文瀚反问道,「如今我才大婚不到一个月,又怎么能够确定朕和皇后就没有孩子?再说了,我如今还年轻,这时候就想这些事,又何尝不是一种荒谬?」 「可……」 骆道书还是想劝说,却被萧文瀚打断了 「舅舅,您也别劝我了,这些日子以来,我查到了不少事,当年父皇留下的皇子包含我在内共有三位,可最终为何是我坐上了皇位,您可曾想过?」萧文瀚冷冷地道:「我的两个皇兄,一个是坠马而亡,一个因为身子逐渐虚弱而亡,皆死得不明不白,就连父皇最后也因为心病抑郁而亡,可……真是如此吗?那巧合未免也太多了些,怎么就刚好就落在我们父子上头?难道要说是因为我们不贤德,天降灾厄于身不成?」 骆道书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脸上满是震惊,可心里的那个猜测却不能从他的嘴里说出来。 「不是意外,是人为。」萧文瀚定定地看着他。「我得到了一个消息,太后的小佛堂里……放了父皇的牌位,还是藏在隐密的地方,这点说明了什么,舅舅应该想得到吧。」 「皇上说的可是真的?都……都确认过了?」骆道书觉得今日所听到的消息,若是不小心透露了一星半点出去,就足以在京城掀起一场大乱了。 「如若没有一定的把握,我会把这样重大的事情拿出来说嘴吗?舅舅,我毕竟是要亲政的人了,难道还会信口开河不成?」 御书房内陷入长长的沉默,静得似乎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萧文瀚知道这些事情来得太过突然,但是有些事情他必须要先透露出去,否则他和太后的jiāo锋,许多人为了避免朝政动dàng,说不定还是会采取中立的态度,这可是现在的他最不乐见的情况。 眼前的新帝是自家妹子所出,不管如何,骆家早已经站定了位置,这是不能再改的,骆道书很清楚他只有一个选择,就是倾尽全力协助新帝。「既为臣子,自然不能忍受这等事情继续发生,皇上请在宫里等臣消息,臣自然会把皇上想做的事情都给办妥了。」 一荣荣,一损损,所谓的家族就是如此。 萧文瀚缓缓绽出一抹笑,即使浅得看不分明。「那就多谢舅舅了。」 骆道书苦笑摇头。「行了,这声舅舅在这无人的地方喊喊还行,到了外头臣也不敢答应。」毕竟现在闵家势大,皇上又是被太后记在名下的,就算是外家也是该先由闵家论起。 「既然是一家人,私下如此喊着也比较不会生分。」 骆道书摆摆手,即刻就想出宫去查实,顺便打听消息去,只是要告退前,想起皇上方才说关于后宫之事,还是忍不住驻足多问了一句,「只是……皇上真的确定后宫只要皇后一人?其实那些女子不给名分,一并放在皇后身边教养也无不可,您实在不必……」 萧文瀚摇摇头道:「舅舅,孩子之事自有天定,我并不强求,可……自个儿的皇后自己心疼,我只愿与一人白头,也不愿在花丛中流连而伤一人之心,有她,足矣!」 舅舅的提议他不是没想过,但他本来就不重女色,对于广纳后宫也没什么兴趣,更别提他上辈子死在女人手里的yīn影还在,又何必多花银两养了些自己不能放的女人,还惹得自己最心疼的那一个伤心?一辈子只一个人,没什么不好。 骆道书知道说不动他,不再多言,只是想起先帝,深深觉得这父子俩真的太像。 走出御书房,他恍惚想起了许多年前那个曾放下帝王身分,亲自求娶家中小妹的男人,或许对于其他女人来说,那个男人确实无情,但是对小妹……却是极为深情的,这样的xìng子到底是好还是坏呢? 骆道书摇摇头,这是他永远也无法明白的事了。 萧文瀚不只安排骆道书处理兵部势力,之前许多老臣也让他用不同的名义提拔上来,一方面做人才的筛选,一方面则是留意到底有哪些世族已经卷入了太后和他的亲政之争。 谁都明白如今皇上亲政已经势在必行,只是闵阁老不提,太后那里也没什么动静,台面下虽然暗潮汹涌,却也没有人敢率先挑起皇上亲政的话题。 萧文瀚上朝时也不多说,只冷眼看着闵阁老宛如另外一个皇帝,先过滤了政事,接下来再由他听取汇报。 何谓小事、何谓大事,都是由闵阁老来决定,朝上重臣不少人听着闵阁老的指挥,倒像是习以为常。 至于后宫嘛,也没有多平静,沈宝珠那日回去休息后,第二日就继续生龙活虎的去太后那里去请安。 反正她就是一日三次来到坤云宫门前,不管太后如何刁难,甚至完全不理会她,她也无所谓,等站了差不多一盏茶的时间,她就回自己的寝宫去吃点点心,让宫里的人几乎都要依照她的作息来判断时辰了。 太后从那日后就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只要皇后来,宫门就是不开,就想着任由皇后闹腾或是站昏了,只是她没想到的是,遇上沈宝珠这样的二愣子,站是站了,时间到就自己撤退,要说她不孝,偏偏她一天三次都来站着,不早不迟,而且动作规规矩矩的,丝毫让人挑不出错来。 太后手上挂了串佛珠,冷冷地看着沈宝珠这样站了半个月,才终于吩咐道:「皇后今日又来就让她进来,还有,从那几个秀女挑选两、三个好的过来。」 碧和知道自家主子要出手了,也不多问,直接领命下去了。 沈宝珠这日在午膳前过来,听到太后让她进去,她真是惊讶极了,而后瞧见太后身边站着几个穿着朴素的女子,有三个熟面孔、一个陌生的,她马上顿悟了太后的动机,心里暗忖着今日要以不变应万变才好。 「皇后,这大婚也有半个月了,哀家也不多说,上回说要给你的人,你今日就带回去吧,哀家话也放在这儿,这些人就是赏给你的,你平日就是使唤她们伺候你也行,只是这样没名没分的待在宫里也不好听,哀家也就代你先赏给她们一些封号。 「最高不过就是才人,你也不用恼,如若没有孩子,她们日后也就是到这个位置了,若是有了孩子,则看皇上该怎么赏就怎么赏,只是皇家子嗣的生母品级可不能太低了。」太后一番话说得好像很体贴沈宝珠一般,实际上根本是在警告她。 沈宝珠早就提防着太后出招,每一句话都听得极为认真,又在心里细细揣摩再揣摩。 太后还是不放弃要往后宫塞人的想法,甚至表达出已经退让许多的意思,几个女子都只封了低的位分,闵雪薇也不过是个才人,这是以退为进,让她不得不应下?也是,若是太后今日这番退让她还不领情的话,她似乎就把善妒这两个字坐实了,而太后接下来无论做什么就更理所当然。 沈宝珠看向四个姑娘,闵雪薇、罗芳琳还有岳清欢是她早就知道的,最后一个则是不知道名号的,看起来像是宫女之流。 ☆、第十七章 她在心中叹了口气,太后都把话说到这个分上了,看来她也别无选择了。 「既然如此,臣妾只能谢过母后的赏赐了。」沈宝珠应是应了,但她也说得明白,这些人就是太后的赏赐,跟些玩物差不了多少。 太后的笑容定住了一会儿,然后无视这句话,只让四个姑娘上前请安,沈宝珠则是微笑着看着这一幕,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碧和看着还笑得天真的皇后,心里不免有些不安。那些手脚……真的不会被发现吧? 沈宝珠才刚踏进呈乾宫,萧文瀚便从内室走了出来,脸色yīn沉沉的直接把她往内室一拉,然后三下五除二,就把她今天戴的发饰全都扔了一地,接着就是把她的衣裳也给全扒了,连条亵裤都不给她留。 她又羞又恼,庆幸自己的小日子过了,要不然这人还不得将她的月事带也给扔到地上去了。 「你发什么疯呢?就是想……也不能这样,教导嬷嫒说过可不能白日宣yín的。」她卷着一条被子窝在床上,没好气的嘟囔道。 毕竟被全部剥光这件事情还是让她感到有点羞耻,她可不敢大声嚷嚷,要不明日宫里的头件消息就是皇后引诱皇上白日宣yín玩乐,这样的黑锅她可不想背。 「不是说了要小心留意,结果你今儿个都已经着了别人的道了,还问我为什么要扯你的衣服?!」萧文瀚沉着脸回道,脚一踏,刚刚扔在地上的玉簪就应声而碎。 「什么?」沈宝珠一脸愕然。「可是我可没吃喝太后宫里的东西啊!」 「她是用香。」他冷冷回道。幸好他从她被整得晕倒后,就让暗卫盯住了坤云宫,也早在她身边安排了几个能人,这才能够随时应付这些出其不意的招术。 她没注意到他已经气得连太后两个字都不说了,讶异的道:「香?难怪今日进了太后殿里觉得味道不一样,不过感觉起来特别凉爽,我还想着这香挺不错的……」她越说头就越低,因为某人恶狠狠的视线正盯着她,让她觉得后颈有些发凉。 「那香是让人不孕的,在这样暑热的天气里用,最是好闻,就是这样才会有不少的傻子中了招。」萧文瀚说得咬牙切齿,可看着她那可怜兮兮的模样,一股气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发泄才好。 这样单纯的一只肥兔子,要让她对上太后那成精的老狐狸的确是太为难她了。 「行了,我已经让人去准备热水了,等等从头到脚都给我洗洗,我怕那香会残留在你身上。」 「洗就洗,可是下回还有这种事,你好好说嘛,何必直接扯了我的衣裳,要是让外头的人听见……那可多不好意思!」虽说现在伺候的宫人都挺会看眼色的,只有他们两个在的时候若不特别传召,几乎不会进来内室碍眼,但是这样急吼吼的脱她的衣裳,衣裳都扯坏了,还有那支玉簪子……她已经可以想见等等宫女们瞧见会觉得他们十分「迫不及待」。 「听见就听见,难道他们还能够说什么?」萧文瀚不以为然的道:「要是贴身伺候的人连嘴都管不牢,那他们可以换个地方当差了。」例如地府应该就不错。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斗嘴,倒是一下子就把刚刚那紧张的气氛打散了。 沈宝珠等着烧热水的时候,瞧见了桌上的水果,卷着被子跳啊跳的,窜到桌子前,拎起一颗红悬艳的樱果放进嘴里嚼了嚼,满足又惊奇的赞叹道:「想不到这时候居然还有樱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 章 」 樱果其实并不是太名贵,只是滋味酸甜,果ròu又不多,大多数人不是很喜爱,偏偏她就爱这个味道,以前还尝过野生的樱果,只觉得那酸劲过后的甜,总会让人忍不住一颗接着一颗。 只是这东西也不能多吃,吃多了容易牙齿酸软,她一年也只吃这么几次解馋而已,今年樱果结果的时候,正好在府里准备出嫁,所以也没得吃,还想着只能等着明年了,没想到今儿个就在桌子上瞧见了。 「好吃?」萧文瀚看着她吃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好奇的问道。 「嗯!要不要尝尝?」她手里拈了一颗,伸至他嘴边,眼巴巴的望着他。 他也不客气,低头就含住了那朱红的果子,甚至还调戏似的含住了她的手指,舌轻轻舔过她的指尖,才把那酸甜的果子给咬破在口中,化成了一口酸甜的汁水,一开始那酸味让他紧紧皱起眉头,但是紧接而来的甜味,比上好的蜂蜜还要来得甜,酸甜滋味jiāo错,的确别有风味。 只是……用另一种吃法来吃,似乎会更添风味…… 萧文瀚拈起一颗放在唇边,眼里满是笑意的望着她问:「吃吗?」 这是勾引!无庸置疑!沈宝珠红着脸,看着那红澄澄的樱果放在他的薄唇上,脸颊快要变成一样的颜色了。 他看着她红通通的脸上写满犹豫,轻笑了声,咬破了那颗樱果,红艳的汁水就这么渗出,染红了他有些淡寡的唇色。 他这段日子食正常了些,养了点ròu,倒是有昔日的风采,平日不笑的他,如今这么淡淡一勾唇,就撩拨得沈宝珠神魂颠倒,她想也不想的踮起脚尖,伸出小舌轻舔着他唇上鲜艳的果汁,酸酸甜甜的味道在两人的唇瓣间蔓延,她轻启粉唇,挑逗似的想舔开他唇上的味道,却让他探出舌,紧紧的勾缠。 两人已经不知道品尝的是樱果,还是彼此间暧昧的味道。 萧文瀚勉强还记得她得先洗掉身上可能残留的香,将她打横抱起,往后头的浴间走去,没多久,粗喘吟哦轻轻回dàng,而不知何时被遗落在地上的被子,看起来格外的寂寞。 寂寞的不只是被遗落的被子,还有想要进来请安却被遗忘在外头的闵雪薇等四人,她们站在寝宫外头安静地候着,但是里头除了一开始传出来一点声音,之后便是让人无所适从的寂静。 小顺子倒是知道里头可能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又不是傻了,会做这种出卖主子的事情,再说了,看主子和皇后那恩爱的样子,他还投靠这些个靠太后的女子,那根本就不是傻,而是蠢了! 闵雪薇自然不会亲自去问里头的人到底什么时候才要接见她们,而是向罗芳琳使了个眼色,但罗芳琳也知道轻重,在皇上的寝宫外要是真闹了起来,她肯定讨不了好,她便马上朝岳清欢一瞪眼,示意她去问。 岳清欢是四人里头身分最低的,因为另外一位据说是太后的亲信,不是她能够耍小姐威风的对象,她不想沾这种麻烦,又不好违逆闵雪薇的意思,她不得已,只好咬着唇,悄悄来到小顺子身边,从腕上褪了一个金镯子下来,塞到小顺子的手上,怯怯地问道:「小顺子公公,这……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才能够进去向皇上和皇后娘娘敬茶磕头呢?」 小顺子看了看眼前这几个人的作态,心里早就有底了,他将金镯子递还回去,淡淡的道:「不知道,咱们做奴才的哪能够打听主子的事情呢,再说了,主子说等咱们自然也只能等,要是几位小主等不及,倒是可以先回各自的寝宫,想来皇上和娘娘两个人都是心善,肯定不会怪罪几位小主的。」 这些人,入了宫还以为自己跟以前一样是娇小姐身分吗?也不想想皇上根本就不喜欢太后送过来的人,而且这回可说是强迫皇上收下这些女人的,哪一个男人会高兴?更别说皇后娘娘了。 岳清欢哪里听不出来小顺子的暗暗挖苦,尤其讽刺着她们现在虽被太后赐了封号,但在还没有承皇上恩宠之前,她们仍是什么都不算,她臊得慌,呐呐的道:「没、没有……我们哪里敢……」她连忙退后了几步,咬着唇,眼眶不由得微微泛红。 闵雪薇在心里恨得咬牙,脸上却还要装得若无其事,罗芳琳和另外一人的表情可就没这么好看了,要不是此时地点时机都不对,她们早就咒骂出来了。 又等了小半刻,里头才喊了人进去伺候,小顺子往里头一瞧,心中一乐,只想着两位主子也真是的,就这一点时间也不浪费,这衣裳扔得到处都是,连玉簪子都碎了,甚至果盘也弄散了。 小顺子喊了人进来收拾,并吩咐准备些热茶和果子,还有两个人进去服侍皇后娘娘洗浴,皇上则是让他自个儿伺候就行。 ☆、第十八章 等收拾整齐了,小顺子也已经把刚刚在太后宫里的事情说得清楚明白,萧文瀚其实也知道了,只不过小顺子说得更详细一些罢了。 他冷笑着,想着刚刚让他折腾得没力的皇后,自作主张的吩咐道:「让那些人进来。」 小顺子领命出去,看着闵雪薇一群人引颈期盼的样子,忽然想起主子之前形容她们是一群鹌鹑,心里倒是认同了几分。「皇上请各位小主进去。」 闵雪薇领着头,淡淡地扫过小顺子一眼,紧接着其他几人也跟了进去,虽说没有像闵雪薇看得那么明目张胆,但是也都表示了自己的得意。 至少皇上愿意召见她们,而她们背后又有太后撑腰,若是有幸得了恩宠,这些个奴才还不是随她们指挥。 小顺子在宫里不算是最聪明的,但是这几个小姑娘露出的神色,他一看就明白了几分,只是……这样的人大多时候都只能证明一句话而已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他摇了摇头,没跟着进去,反倒是转过身去吩咐起小徒弟,让他去御膳房赶紧准备些点心和汤水来,可不能让皇后娘娘梳洗过后想用膳却没东西吃。 闵雪薇不知道小顺子根本就对她们的沾沾自喜嗤之以鼻,反倒觉得心慢慢定了下来,那个又蠢又傻的沈宝珠能够坐上皇后之位又如何,能不能坐得长久还是一个大问题,再说了,家里也大约跟她透露了,只要能够承宠怀上皇子,那么其他女人包括沈宝珠全部都得为她让路。 抱持着这样的自信,她走进屋子里,见到刚换好一套新衣裳的萧文瀚正慵懒地坐在软榻上。 萧文瀚并不属于一眼就让人觉得俊美的男人,之前还因为饮食不振又受了伤,使得本来就显得刚硬严肃的脸更为削,多了几分yīn冷刻薄的气息。 幸好自定下要娶沈宝珠为后后,每日即使再吃不下东西,只要想起她吃东西的模样,他也难免会多少吃一点,加上大婚后这段时日,老是抢她嘴里吃的东西,也觉得胃口大开,吃好睡好,身子总算养回来了些,让他看起来勉强能够称得上一声俊朗,只是那凌厉的眉眼,若是淡淡地看着人,还是会让人忍不住心生踌躇。 但此刻,刚和沈宝珠嬉闹过一阵的他,脸上还残留着一丝慵懒的余韵,眉眼之间也少了那份凝肃,加上衣裳虽穿上了,但是一头长发还带着微微的湿意,衬得八分容貌有了十分的风流,让几个姑娘光看上一眼,立即羞红了脸。 羞涩过后,闵雪薇想起进来许久的沈宝珠不见人影,再加上眼前男人刚换洗过的模样,就算她仍未经人事,也大概清楚他们方才在屋子里做了些什么,她心里恨得不行,手指甲几乎要在掌心扎出痕迹来,而岳清欢则是紧咬着唇,一脸yīn郁。 萧文瀚只在最后一个眼生的宫女脸上多瞧了一眼,其他都只是淡淡地扫过。 「行了,既然太后安排了你们进宫,那就这样吧,至于你们的寝宫,皇后那日应该也已经告诉过你们了,你们要是不满意就去找太后吧。」他毫不掩饰对她们的不在意,甚至连让他们多说一句话的机会也没有给,就打算挥挥手赶她们出去。 这几个女人上辈子他可是看够了,加上之前的事情,他对于她们也算是看清楚了,一个个在他面前摆出清纯端庄贤淑的模样,可是实际上,那心就是黑的,背对着他的时候,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这样的人,他就是看着她们吃饭都不安心。 原本想着这辈子这几个女人如果不进宫,说不定还可以好好找门亲事嫁了,也算是他成全与她们上辈子的情分,毕竟冤有头债有主,他也不是随便报复寻仇的人,可既然这些人执意跟太后攀上关系,又愿意抛了名声,无名无分的就进宫来,让太后给封了位置,那么到时候在宫里过上守活寡的生活,可就怪不得他了。 闻言,闵雪薇猛地抬头,完全忘记这么做不合规矩,可是当她看到他那冷绝的眸光时,像是被泼了一大桶冷水,本来想脱口而出的质问,变成了规规矩矩的轻声细语,「皇上,是不是等皇后娘娘出来,婢妾几个好先给娘娘奉茶问安?」 罗芳琳和岳清欢对于闵雪薇居然肯自降身分到这种地步都觉得不可思议,但是她们也清楚不可能就这么离开,她们本来就是太后不按规矩接进宫里来的,若是没有在皇后面前敬上这一杯茶,就等于不被承认,那些宫女太监虽会称她们一句小主,却不会有谁把她们当一回事。 「喝茶?」萧文瀚冷笑了声,嫌弃的瞅着微垂首,站得笔挺得体的闵雪薇。 「罢了,喝你们敬的茶,朕怕等等还得找太医。」 闵雪薇抬头,眼神里闪过一丝yīn鸷。「皇上,新进的嫔妃本该就给皇后娘娘敬茶,这是宫里的规矩。」 就算里头下了dúyào,皇后也该喝了她们这一杯茶,这事不是做给她们看的,而是给这宫里其他人看的。 「规矩?」他站了起来,走到距离她们两步远的地方站定,恶意嘲弄道:「你们既然要跟朕说规矩,应该先问问自己是怎么进宫里来的,不要以为朕现在处理不了你们就可以安心了,你们要进宫,朕也不在乎多养几个闲人,但是若要在宫里作怪,打着朕的名头有了别的想法,呵呵,比今日更让你们没脸的事情,朕都敢做!」他听着内室已经收拾好的声音,转头就要走,见几个女人还傻傻楞楞的站着不动,他烦躁的唤道:「小顺子,几位小主要回她们自己的地方去了,你来好好送送她们,可别让她们迷了路,随便乱闯进她们不该去的地方。」 一番话说得几个姑娘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好不精彩,只是她们也不敢说什么,只能忍气吞声的站在那儿,试图挽回最后一点颜面。 小顺子轻啧了声,躬着身,手往门外一伸。「请了,各位小主。」 闵雪薇这下子是不走也得走了,她用尽全力才不让怒气展现在脸上,一离开呈干宫,她的神色马上冷了下来,恨恨地低声骂了一声贱人。 岳清欢跟在边上,忍不住抬头望了她一眼,却马上被闵雪薇一巴掌给打倒在地上,白嫩的脸上一下子就多了一个清晰红肿的掌痕,她一边感受着那热辣辣的疼,一边忍着不让积聚在眼中的泪水滑落。 「贱人生的果然就是贱人!到哪里都懂得勾引男人。」闵雪薇本来不过是随便找一个人发泄怒气罢了,但见到岳清欢那故作可怜的模样,让她的火气更大,加上她忽然想到,选秀时期,岳清欢就是和沈宝珠一块住的,两个人也都是庶女出身,太多的相似点,让她更是觉得自己没打错,看着岳清欢的眼神也越发不善。 罗芳琳也是忍了一路了,看着岳清欢被打倒在地,忍不住也上前踹了一脚,以消刚刚被污辱的怒火。 她们在家里都是金尊玉贵的养着的,什么时候受过今日这种气,如果不是太后和家里商量好了,也说现在的位分只是暂时的,日后肯定会许以妃位,她们又怎么可能会这样不明不白的入宫?且要她们低沈宝珠一头就已经令人气愤,现在皇上也是一副瞧不起她们的样子,怎么会让她们不恼火? 她们打骂完就扬长而去,也不管倒在地上的岳清欢,另一个太后亲信虽看见一切,但也懒得理,径自走了。 岳清欢吃力的爬起身,坐在原地,可怜的表情慢慢褪了下去,手指抓着地上的泥土,脸上满是愤恨。 她不甘心!她到底哪一点比不上沈宝珠! 她不甘心!凭什么她就得任由那些嫡女欺凌,难道就只因为她托生于姨娘肚子里头,就得一辈子都不能翻身?! 不!她偏不信邪!不管用什么手段,她肯定是要争一争的,她要让那些曾经欺辱她的人再也无法欺辱她,甚至只能低低的仰望着她! 岳清欢暗自下了决心,眼里闪过一抹坚定。 【第七章】 在呈乾宫时沈宝珠虽然避免了和几个女人的正面jiāo锋,但是向太后请安还是免不了,不过她更小心谨慎了,在太后宫里茶水不沾、点心不吃,一回到寝宫就马上换下衣裳、仔细沐浴,确定不会染上什么东西才放心。 至于闵雪薇等人也同样每日都不落的跟着沈宝珠的请安时间跑,就想着哪一日可以幸运遇见了皇上。 ☆、第十九章 虽说第一次的见面,可以看得出皇上对她们的不喜,但是宫里的女人就那几个,她们相信总有一天肯定能够让皇上回心转意,自然也更积极的去争宠。 沈宝珠看着一群女人整天想着勾引自己的男人,心里也有点别扭,但是只要每次看见萧文瀚对她们不屑一顾,又觉得心情好得很,这反反复覆的,让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索xìng每日又多加了一顿点心,当做对心灵的补偿。 很快的,呈乾宫的宫人就发现两位主子的用膳量大增,喜得跟什么似的,更是让御膳房使出浑身解数,恨不得一次用膳就上个满汉全席。 相较之下,闵太后显得低调多了,似乎她的用意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 章 的就是单纯的想要让皇上充盈后宫而已。 日子缓缓的流逝,走过秋老虎,也过了刚显凉意的初冬,等到冬日的第一场雪落下的时候,太后暗暗召见了闵阁老。 闵阁老是闵太后的亲弟弟,多年身居高位,让他浑身很自然的散发一股倨傲之气,只有在闵太后面前才会稍微收敛一些。 不过他的倨傲和他那高贵的身分,对闵太后来说根本没有什么,她淡淡地扫了弟弟一眼,也不让他坐下,直接就挑明了道:「闵长行,你是不是以为你现在当个阁老已经了不起了?还是觉得我这个深宫fù人对你来说已经没了利用价值,所以我说的话你都不听了?」 闵长行已经许多年没让人这么劈头盖脸的骂过,如果眼前的女人不是当朝太后,不是他的亲生胞姊,他早就拂袖而去。他脸色不怎么好看的回道:「太后,这又是怎么说的,你要我把我家的姑娘没名没分的送进宫,我也照做了,我还有哪里做错的?」 闵太后看他仍一副不懂得反省的模样,忍着气,把他做的好事给说了出来,「徐州水患生疫情,你居然拦着太医院院判不让出京,你以为你手脚干净,却不知道背后有人在盯着你!你前头刚下手,皇帝就已经让人手加快护送一批医者出京,你以为的天衣无缝,在明白人的眼里根本就是个笑话,如今,你还要说你没有做错吗?」 闵长行没想过自己做的那一点手脚居然连太后都知道了,眉头一皱,难得有几分失措,但他毕竟担任阁老多年,很快就收敛心神,意图蒙混过去,「太后说的是哪里话,我身为阁老,哪里会不知道这事的轻重,太医院院判不是我不让出京,而是他刚好摔伤了腿,这才又临时找人,耽搁了时间,跟我……」 闵太后震怒的将一旁的茶盏扫到地上,发出一声脆响,眼神冷如寒冰的瞪着他。「闵长行,你还敢骗我?!」 闵长行被这般怒斥,呐呐的说不出话来,尤其是对上闵太后那双没有任何感情的冰冷眼神时,他的心也不由得一紧。 他早该知道的,太后是个有几分证据说几分话的人,如果不是已经确定了,肯定不会无的放矢。 闵阁老结结巴巴的道:「好,就算那事情是我做的,可长姊,你可想过如今新帝处处针对闵家,虽说几次想要亲政的念头让我给压了下来,但是又能够压得了多久?我这么做不就是给他一点颜色瞧瞧,让他知道他能够坐上那把龙椅,靠的可不是他皇子的身分,而是……」 「住口!」闵太后怒斥一声,打断他的话。 见弟弟仍要狡辩,她这才惊觉自己这些年不理会弟弟如何揽权实在是大错特错,本以为不chā手皇上和闵家的斗争能让闵家人看清事实,收敛些、听她的话些,谁知…… 她冷冷的质问道:「如果他不是皇子,如果他不是养在我的名下,你以为你今天又有什么资格说这等狂妄之语?!闵长行,你是好日子过久了,忘记了谨言慎行四个字该怎么写了吧!你动动你的脑子,今日你给皇帝做这等手脚,等哪日他真正亲政了,你以为闵家还能够讨得了好吗?!你自己想死,难道还要拖累整个家族吗?!」 闵长行从来没看过闵太后对自己发这样大的脾气,他心有不甘的道:「我做错了?我拖累了家族?!我把自己的嫡女都送进宫里了,难道我还不能摆摆老丈人的威风?况且我说的也没有大错,若是当年他没有记在长姊的名下,早就跟其他皇子一样,墓前的草说不定都有人高了。」 「老丈人的威风?!真是不知所谓!」闵太后已经许多年都没这么动气过了,没想到会让弟弟给气成这样。 她知道权力会腐朽人心,却没想到竟让弟弟连脑子都锈坏了。 他明明知道皇帝已经不待见闵家了,就连闵雪薇也是她用了手段还有太后的身分硬带进宫里来的,闵雪薇进宫至今根本没单独与皇帝相处过,更别说侍寝了,就这样他还想要以老丈人自居?!真是让人笑话! 闵太后有些后悔没早些从侄女的表现察觉出弟弟这种可怕的心态,弟弟……已经隐隐的不甘心只为人臣子,而是想要事事都压在皇家的上头了,否则他不会把新帝看得那么无用,也不会在她都已经挑明了知道了他私下做的手脚后,还说得这般振振有词。 闵家,是让她给养得心大了……她微眯起眼,看着没有任何惧色的闵长行,目光流露出一股寒意。 一想到这里,她反而冷静了下来,口气也少了几分怒气,「看来你已经不把皇帝放在眼里了,那么我呢?我一个太后说的话可还算得有分量?」 闵长行微微一哂。「太后的话自然是……」 「不要用那些虚的来敷衍我,只要说一句我现在说的话,可还能够让闵阁老你听得进去就行。」 闵长行也不是当年什么事都受人摆布的少年郎了,他沉下了脸,冷言以对,「太后,您也不必多劝我,您毕竟是皇家fù,想要保全皇家荣宠我也可以理解,但是闵家在我的手上要发扬壮大,这一回皇帝想要把闵家踩在脚下,杀鸡儆猴,我是绝对不会让他如愿的。」他低哼一声,压低了嗓音又道:「而且……他这个皇上的位置是怎么来的,恐怕他也不清楚吧,如果没有太后、没有闵家的私下谋划,他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皇子罢了,哪能够有如今的气焰!」 闵太后听他提起当年的事情,眼神如dú蛇般紧盯着他。「闵长行,当年的事情若是被揭开了,你以为你和闵家上下几百口人能逃得过吗?!你以为你知道的这件事情可以拿捏得了谁?!」 当年的所作所为她并不后悔,可他拿来说嘴却是她绝对无法忍受的。 「长、长姊……」闵长行许久不见闵太后这副yīn冷的神色,不自觉退后了一步,呐呐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闵太后却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直接把话挑明了,「你道我今日找你来就只是要说你把太医院的院判给弄伤的事吗?呵,你若是有点脑子,做得连我都查不出你动了手脚,那我还能赞你一句有勇有谋,偏偏你没那本事!皇上选秀前坠马,我那时候就觉得不对,又想着你已经当到了阁老,总不可能会这么愚不可及,也就把一些线索给抹了就算了,可看你如今做的桩桩件件,倒让我更加肯定,那事情肯定是出自你的手笔了。 「你自以为聪明,却没想过你这样做的后果如何,皇上死了,他连个子嗣都没有留下来,你以为我这个太后还能够稳坐后宫,还以为你这个阁老能稳稳地坐在这个位置上吗?!」 闵太后一句句质问,直把闵长行逼得冷汗直流,甚至不敢直视闵太后的双眼。 他是心虚的,没想到自以为隐密的事情,在闵太后这个身处后宫的fù人眼里却如同摊在阳光下,那么新帝呢?他是不是也同样知道了,所以才……一想到这种可能,他刚刚那种嚣张的气焰顿时消散了大半。 「长姊,不至于吧……我、我也没真想置他于死地,就只是想着闵家不能在我的手里倒了,众人只瞧见闵家现在烈火烹油、鲜花着锦,哪里又看得见隐藏在暗处的危险,我可是很清楚那是踏错一步就足以毁家灭门的……」 闵太后心中冷笑,这时候她反倒不急了,心缓缓沉静了下来,默默做了决定。 的确!就是闵家不做任何的挑衅举动,皇上也不打算放过闵家了,光看弟弟敢甘冒大不韪做出这样的事情,闵家其他人又做了多少贪赃枉法的事情,她连查都不必查也能够猜得出来,皇上又怎会任由这等「国之蠹虫」存在下去。 ☆、第二十章 「现在知道怕了?那做之前怎么不用点脑子?」闵太后淡淡的道,看着惶惶然的弟弟,也知道事已至此,说再多都没有用了,最重要的是该怎么把路给继续铺下去。「别的我也不多说,既然雪薇进了宫,那么下一任的帝王就必须是闵家女所出才行。」她不容置疑的说着,指尖轻敲着椅子的把手,一下下的仿佛早已胸有成竹。 闵长行自然知道这样是最好的,但他仍有些迟疑,「可皇上肯定是不这么想的,光看后宫添人都已经过了多久了,也没见过皇上给她们一个好脸,别的事情我们还可以出力,但这事……再说了,皇上对于这个皇后的确是真心喜爱的,瞧着都过了几个月了还是中宫独宠就知道了。」 不好办!他总不能仗着自己是阁老,绑着皇上去睡自己的闺女吧! 闵太后不以为意,挑起一抹不屑的轻笑。「你既然也说得出如今是中宫独宠,那么我自然有办法处理,最重要的还是雪薇能够怀上孩子,不!该说只要她能够承宠了,孩子自然不必担心。」 闵长行听出弦外之音,脸色大变。「您的意思是……」 闵太后微微一笑,站了起身,用轻得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够听见的声音道:「皇上不也是小小年纪就由我牵着上朝的吗?那么下一任皇帝……由太皇太后抱着上朝又如何呢?」 闵长行惊愕得张大了嘴,没想到她打的居然是这种主意,而且说得如此毫不犹豫,想来是早就已经想好的了,他背后一冷,看着眼前保养得甚至比他还年轻的长姊,莫名感到心惊。 若她不只是一个女人……如今的阁老哪里还轮得到他做?! 闵太后浅笑着送走一脸恍惚的闵长行,宫殿里伺候的宫人点上了百合香后又静静的退了出去。 她捏了下摆盆的红花,看着那零碎的嫣红从她手中落下,眼里却只有一片的平静。 其实她也没有资格说别人,因为被权力给腐蚀得最多的人,就是她自己啊…… 除了要定时定点的去向太后请安,还有三不五时会遇见一些女人当着她的面对着皇上抛媚眼甚至送吃食以外,沈宝珠觉得在宫里的曰子真的很不错。 只是她也有很无言的时候。 越是相处,她越是发现,那个一本正经、看起来yīn冷又让人害怕的男人,实际上是个有点霸道专制的傻子。 明明是皇上这样高高在上的身分,可是有时候做事怎么就这么让人……看不下去呢? 沈宝珠吃着小顺子刚送来的烤栗子,但才吃了一半,嘴边的另一半栗子瞬间消失,她无奈的看向坐在一旁嘴里也正嚼着东西的男人。「皇上……我说过了,别随便抢我嘴里的东西吃!」她已经从一开始的小生气,到现在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朕吃点东西你也要管?」萧文瀚挑了挑眉,不悦的沉下脸。 若是之前,她可能还会因为他突然变脸心颤一下,但现在她只觉得他是在装腔作势,恨不得直接动手把他嘴里的东西给挖出来。 「桌上不是还多得很,怎么老是要抢人家吃了一半的东西?」沈宝珠嘟着嘴抗议,手里又剥了一颗栗子,正准备塞到自己的嘴里,谁知道东西才一沾唇,马上又被抢走了,这下她可有点动气了。「还来?!我说了别抢我的东西吃!」 「放肆!哪有什么你啊我的,这天下都是朕的,朕吃了一颗栗子又怎么了?!」萧文瀚嚣张的喝斥道。 「你……你要吃让小顺子进来帮你剥!」她也不过吼了一句,因为不善和人吵架,一下子就又软了下去。 「谁要小顺子剥,是你是皇后还是他?你身为皇后,照顾好我这个皇上不是应当的吗?」 「你……可你老这样,害我都让人笑了!」沈宝珠其实一开始也不是很在意,只是某次无意间听见宫人私下的谈笑,才发现她竟变成笑柄了。 「笑什么?朕的皇后有什么好笑的!」萧文瀚一听这话,是真的不高兴了,跟刚刚那种故做出来的yīn沉样貌不同。 「你老是抢我嘴里的东西吃,让有些宫人都笑话说肯定是皇后嘴里的东西特别的香,才引得皇上也胃口大开,说咱们呈乾宫用膳的量可比你以前一个人以前用膳的时候多了四倍。」 原本一个主子变成了两个主子,吃的东西却居然变成了四倍,让她都开始认真检讨自己是不是真的吃多了,嗯……话说最近她的衣裳是不是又放了一圈了?就连手上的镯子最近戴起来怎么也感觉紧了点…… 萧文瀚想了想,最近老是抢着她嘴里的东西吃,似乎在不知不觉间比以往吃得要多了不少,再加上她嘴里的东西就是特别香,那些宫人也没有说错,这下子他也不知道该不该惩罚他们了。 沈宝珠哀叹的不只有这个,她摸了摸自个儿的腰,又掐了掐他的手臂,重重的叹了一声,「这可怎生是好?裙子本来就已经做得松了,现在怎么感觉衣裳又有点紧了,唉……看来还是少吃点好,要不然要真的吃得太肥了,我这个皇后可就真的是无颜见人了。」 每次召见命fù的时候,总不能大家都是纤纤细腰,一个个看起来像风吹了就会飞走的样子,就她一个人像一座山一样坐得稳稳的。 宫人还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说,但是那些命fù们……她以前当庶女的时候,在选秀前也参加过几场宴会,只能说那些夫人们一个个看起来谦恭有礼,但是在背后说人长短的时候,那可真是唇舌如刀剑,刺得让人都说不出话来。 她一个庶女坐上皇后的位置本来就很惹人议论了,若是真的又成了一个胖皇后……她都可以想见那些人会说得有多难听了。 沈宝珠碎碎念着自己的担心,脑子里虽然想着别再吃了,但手里还是不自觉的剥起栗子来,然后自己一颗、男人一颗的吃了起来,偶尔自己正要吃进嘴里的,还会让男人提前抢了去。 「所以说啊,我是不是应该要少吃点?」说完,她又往嘴里塞了最后一颗栗子。 萧文瀚无奈地看着她,拿起她的帕子沾了点水帮她擦拭双手。 他喜欢这个动作,可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 章 看着她白白嫩嫩的手指一根根的在他的手掌里伸展开来,由于这些日子来他仔细的养护,她手里本来的薄茧都快看不出来了,反而因为有点ròu而有了的手窝窝,让他每次摸着都觉得莫名的放松。 沈宝珠就算一开始不习惯,现在也很自然的让他帮着擦手了,而站在一边的小顺子是唯一可以亲近伺候两人的人,也从一开始的惊愕,到现在可以说是见怪不怪。 在没有其他人的时候,皇上和皇后娘娘两个人总是说些小事,皇上还总是开心得很,所有人都以为两个人在屋子里不是谈诗论画就是你侬我侬,但其实皇上最爱的是捧着皇后的小手玩,或者是抢着皇后娘娘嘴里的东西吃。 不过他老早就让皇上警告过了,这些都是绝对不能说出口的秘密。 萧文瀚听着她还在嘀咕着说她是不是该少吃一点,只简单的回道,「不行,朕不准。」 他就爱她这样软软嫩嫩的模样,要是让她瘦得跟那几个老找机会来他眼前晃的排骨一样,那晚上抱起来还有什么乐趣? 「啊?怎么不准呢?我是觉得……」 沈宝珠还想要想个理由说服他,却让他毫不留情地打断,「没有为什么,朕就爱你这样子。」 萧文瀚仔细的替她擦好了手,看着她一脸懵懂的样子,心中一叹,本来有许多的不确定,现在倒是下定了决心。 「宝珠……朕过几日会用你去千云寺上香的借口,让你先出京避一避,可好?」 沈宝珠知道这些日子他在前朝和闵家还有太后的势力斗得不可开jiāo,他有时候能够占点上风,但闵家毕竟势大,只要看到他yīn沉着脸回宫,她就知道当天他肯定没讨到好。 只是……怎么突然就说要送她出宫呢? 「是怎么了?我就在宫里……不好吗?」 萧文瀚见她一脸担忧,很不想让那些事吓到了她,然而前朝已经闹到如此地步,她身在后宫,难免会有他无法顾及的时候,若是让她受到了半点伤害,那是他绝对无法忍受的,他宁可让她安全的被送走一段日子,他也不敢赌上一点万一。 ☆、第二十一章 上回闵阁老入太后宫中,两人说了什么他居然没办法打听出来,只知道闵阁老走的时候表情不对。 太后这些日子没有任何的动作,看起来就跟普通打算放权的太后没什么两样,但是看着闵家如今的动作,他却是半点也不敢相信的。 就连那些女人送来的汤品点心,他现在也都要一一的检查过,只不过就算检查出来没什么问题,他也是不会动的,就算是她偶尔见了觉得浪费,他也不准她碰上半点。 上辈子死得不明不白的记忆太过深刻了,这辈子他宁可严防死守,也不愿意再出任何错漏。 「不是不好……只是我怕我护不住你。」他又附耳轻声道:「太后的小佛堂里不止有一个牌位,还有两个皇子的。」 沈宝珠知道先帝留下来有序齿的总共有三个皇子,只是其余两个也在不久之后就跟着去了,所以这皇位才会落在了身边男人的头上,只是太后的小佛堂里有着先帝的牌位就算了,居然还有两个皇子的,那其中的含意是……她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难道……」难道那些「意外」不只是意外,而是有人安排? 萧文瀚脸色沉重的点点头,他早在一开始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这般的猜测了,但当时他仍觉得不可置信,暂时先把这个消息压了下来,让暗卫再去查清楚当年两个皇兄死去的线索。 大皇兄也就罢了,死于意外,一些可能的线索就算当时有,也早就被抹清了,但是二皇兄的死在太医院有不少医案可以调查,这一查可就看出了许多问题。 他上辈子死前也是躺了些时候,那些太医开的医案,不说全都记住,但是也记得差不离了,他是因为五脏六腑慢慢衰弱,却找不到原因,只能不断地用好yào继续撑着,直到身子再也撑不下去,yào石罔效后自然会得了一个体弱而亡的定论。 如果不是小顺子那时候请了宫外的一个神医来替他看诊,他恐怕也不会知道,那些太医所开的yào,既是救命,却也是提早害了他的yào方,那种dú霸道的地方就在于会让身子的五脏六腑出现衰弱的征兆,一般的大夫为了保险起见,肯定是用提气的好yào不断进补,却不知道这是杀敌一千也自损八百的做法。 看起来似乎用yào过后就会有了点起色,却不知道每次用yào后,身子就会更加虚弱,等下一次再度dú发时,就会更严重,身子一次弱过一次,在大夫眼里那就是身体没有理由的继续衰弱下去,只能看着人一步步地走向死亡,却又束手无策。 而他身为皇帝能够持续使用百年老等等的好yào,反倒让他更快迈向死亡。 二皇兄的病案也是如此,用的yào都是极好、极珍贵的,病情却反反复覆,直到最后人根本爬不起来,吐血而亡。 大皇兄和二皇兄先后离世,只剩下他一个皇子,又是早已记在了太后的名下,便理所当然的登基,紧接着太后帮着他处理一些朝政,也让他继续上课,只是平日也总宠着他,并不阻碍他玩乐,若不是先帝留下来的帝师们一个个孜孜不倦的教导,只怕他如今临时要触碰政务,那也是两眼一抹黑。 「太后的心狠,恐怕超乎了我们的想象,我不放心,你……」 沈宝珠见他神情沉重又担忧,要把她送走这种话也说得这般艰难,忽然之间她觉得有些心疼。「说什么呢,难道我是那种大难临头就各自飞的无情鸟吗?我既然答应愿意入宫伴着你,又怎么能在这么重要的时候放你一个人面对。」 萧文瀚定定凝视着她,相比之下,映在她单纯眸光中的自己,显得多么自私。 他说着为了她好,想要送走她保她平安,但是心里头却不是这么想的,只想着让她一直陪着他,只想要一回宫就能够看着她绽着一抹温暖的笑容,喜孜孜地吃着东西,偶尔从她嘴里偷吃一口,惹得她哇哇叫。 似乎这么简单的事情,就能让他感到幸福。 他抱着她,不去看着她单纯的眼,喃喃的道:「我其实也不想让你离开,一日都不想,可是所有人都告诉我,要让你先离开才是最好的……」 因为她现在就是他最明显的弱点,谁都知道他专宠于她。 沈宝珠不明白他心里的纠结,可她明白他是一个多么矛盾的人。 他看起来对人很冷淡,但是对于她,却总是好得让她有些手足无措,就像他明明爱抢她嘴里的吃食,可是也总是在她随口一提想吃些什么的时候,默默的打发人去替她准备来。 他明明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一个需要陪伴的人,可是只有她知道,即使再热的天,就寝的时候,他也总喜欢搂着她不放,似乎怕下一瞬她就会消失一般。 她知道他总是忙得很,不管是前朝的政务或者是后宫来自太后的威胁,都让他日日无法放松,所以大多时候她也愿意装傻的逗着他笑,就像他从来不说他其实扛起来多少担子。 一个迟迟无法亲政的帝王,他面对的是一个个比他年老的文武百官的严厉考验,他独自一个人坐在那个高高在上的皇位上,高处不胜寒。 她想起大婚那天,他握着她的手说的话,忍不住握住了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旁,坚定而温柔的道,「我不怕,因为有你啊!」 她不怕,他们不是早就说好了要一起走下去的吗?就算前途漫漫而黑暗,但是两个人牵着手,有什么过不去的呢? 萧文瀚觉得自己的心快要化了,她不会知道她眨着眼望着他的时候,他一瞬间几乎哽咽得无法出声,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不安的道:「可如果真的有危险……」 这些日子他时常想起上辈子最后身边无人,只剩下小顺子一个人可以依靠,躺在床上,不断想着自己到底是在哪里中了招的那种惶恐,是吃食还是衣裳?是屋子里的花,甚至是香料?还是什么他从来没有注意过的小地方? 似乎在那一瞬间他才懂得整个皇宫就是吃人的地方,就在他无能为力的时候,一点点的不安都能够扩大成吞噬人心的恐惧。 沈宝珠俏皮一笑。「哪里有那么多的如果,我这样相信你,难道你不能相信你自己吗?」 萧文瀚怔怔地望着她,想着她的这句话,最后无奈失笑,眼里全是能令人心软的温柔。「是啊,既然你这么相信我,我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他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她的柔软温柔,就是他心安之处。 既然重活这一次,难道他还护不住他想要护住的人吗?不是早就已经下定了决心,不要再活得如同上辈子一样窝囊了,怎么还要一个女人来提醒他呢? 他眼里闪过一抹坚定,双手将她搂得更紧,好似要将她嵌进身子里。 这一辈子,谁都不能将他所珍惜的东西取走,闵家不能,太后也不能! 【第八章】 萧文瀚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但就算如此,还是无法预防意外的发生。 这一日,宫里正在举行送旧迎新的腊月宫宴,他在前头等着皇后与他一起共饮新年的第一杯酒,却没想到迎来的是慌慌张张的一名小内侍。 太监一脸惶然,没有半点规矩地跑进大殿,所有人全都看着他,然后他顶着目光的压力,结结巴巴的道,「皇后娘娘……皇后娘娘dú杀了岳采女!」 萧文瀚瞬间黑了脸,完全忘了周遭还有文武百官的起身就走,还不忘让小顺子把那太监给拖着一起走。 他一离去,大殿如同zhà了锅,所有人都不可置信的讨论这个消息,只有闵长行安静的站在那儿,脸色变换末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萧文瀚赶到太后宫中的时候,岳清欢的尸体仍躺在地上,那张清秀的脸上,一双眼瞪得老大,双手掐着自己的脖子,舌头从嘴里吐了出来,看起来十分骇人,但他不过草草的瞥了一眼,便定定的看向端坐在主位的太后。 闵雪薇惨白着脸,毕竟活生生的一个人,刚刚还站着跟她们说话,突然就因为吃了皇后赏的点心,就这么直挺挺的倒了下去,死状还那么可怕,她们何曾见过这样的景象,就连胆子较大的罗芳琳也白着一张脸,紧紧地和闵雪薇靠在一起,似乎这样就能够感觉安全一点。 岳清欢临死之前那惊恐的表情还有因为疼痛而不断放声尖叫的模样委实太过吓人,一屋子的女人也只有太后还能够坐得住。 ☆、第二十二章 萧文瀚没看到沈宝珠的人,也不废话,直接问道,「母后,皇后呢?」 太后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宫里发生了这样的大事,你居然只想着那个狠dú的女人?!」 他板着脸,声调毫无起伏的道,「事情还没有个定论,怎么就能确定是因为皇后下的dú?她是朕的皇后,又岂是谁都能够污蔑的?!」 「呵!那个谁肯定不是哀家,哀家堂堂一个太后,难道还能空口无凭的冤枉了她?!」太后随意指了一个宫女道:「你来,给皇上说说刚刚出了什么事,哀家可冤枉了沈氏那个dúfù?!」 宫女的脸上毫无血色,手脚还微微发抖,被太后点名后就站到前头来。「刚刚皇后娘娘带着宫人来给太后请安,后来几位小主也来了,然、然后……」她越说越惊惶,咽了咽口水才接着又道:「然后是岳小主说皇后娘娘身边似乎随时都带着点心,打从以前选秀的时候就是如此,皇后娘娘就说可以给大家尝尝,就让宫人把点心送到太后和几位小主面前,太后和几位小主都吃了一点,结果不一会儿,岳小主就抱着肚子喊疼,太后连忙让人喊太医,谁知道岳小主……疼到在地上打滚,还一直吐血,最后就……没气了。」 宫女说得断断续续的,但还是把前因后果都给说了分明,许多人听了又回想起刚刚那一幕,心里的惊惶又多了几分,还有一种逃过一劫的庆幸。 萧文瀚不再看那宫女一眼,而是看着太后道:「那又能代表什么?那点心原本就是皇后自己准备要吃的,是那个贪吃的自己也想吃,现在吃死了人怎么就要皇后负责?怎么不说是有人想要dú害皇后,而那人不过是刚好做了替死鬼?」 太后怒得拍桌大喝,「皇上这是暗指哀家也是贪着皇后的那一点好东西?皇上,你的心就是偏的,难道要罔顾那dúfù就是存了害人心思这一件事吗?!」 「皇后无缘无故要害死这几个女人做什么?」萧文瀚还是坚持己见,完全不退让半步。「总之,没有听见皇后自己承认那是她做的,朕绝对不会相信她是下dú的凶手。」 这件事疑点重重,沈宝珠下dú害人是不可能的,但要是太后……那就说不准了,可若是太后所为,点心在场的几个人都吃了,难道太后就不怕dú死自家侄女? 太后冷笑两声,「真是哀家养出来的好皇上,一个dúfù竟把你迷得连哀家都不信了?!好!哀家就让你见见沈氏,让你知道沈氏是怎么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萧文瀚巍然不动,神情也无半点变化,直到他看到沈宝珠被两个婆子给押着从后头走出来时,他的脸色才重重一沉。 沈宝珠的双手被押在背后,嘴里给塞了帕子,发髻被拉扯得有些凌乱,衣裳也是,她的脸上有些惊惶,可是一看着他,就露出一丝希望的神采。 「这是做什么,一个个都不要命了,连朕的皇后都敢下手?!」 他大步上前就要将沈宝珠扯进自己怀里,太后却起身一跨,站在那两个婆子面前,变相的拦住了他的动作。「沈氏心如蛇蝎,为了霸占帝王独宠,dú害其他嫔妃,这样的人品堪能为后?」 「这都只是一面之词,朕不信!」 「不信又如何?人证在,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4 章 以为还能替她脱罪吗?」闵太后走到他的身前,看着这个已经比她高上许多的男人,清冷无情的道:「今日皇后若是不容人,私下要对这些嫔妃动手脚,哀家也没意见,毕竟宫中宠爱是各凭本事,只是……她万万不该动手动脚到哀家的眼前来。」 见到了沈宝珠,萧文瀚也稍微冷静下来了,知道他们两人如今已经落进太后设下的陷阱里,只能看太后要借着这件事情要求什么了。「太后这是什么意思?」 太后浅浅一笑,姿态雍容的坐回位子上,让脸色惨白的闵雪薇和罗芳琳往前一站。「皇上,你独宠一人,哀家也不是不能明白,可是这后宫讲求的是雨露均沾,你今日这样做,确实打坏了宫里的规矩……」 闵雪薇和罗芳琳没想到太后会在众人面前说出这样的话来,惨白的脸色不由得又浮现几抹红,但却完全不见欣喜之色。 萧文瀚眸光狠戾的瞅着太后。「那又如何?在这宫里,朕连要宠幸哪个女人都不能自己决定吗?还有,太后口口声声说什么规矩,朕就是这天下的规矩,还是后宫里头有人来头比朕还要大,反而要朕来守这个规矩?!」 太后对于这番明显的挑衅不以为意,只让他看着地上还没清扫过的那一滩血迹。「皇上说得很有道理,可是皇上的独宠,害得一个清白的嫔妃无故而亡,这岂不就是坏了规矩的后果?所以别说皇上是天下的规矩,这世界上没有规矩就不成方圆,就算是皇上……」 「太后好口才,只不过这跟朕临幸谁没有任何关系,也和皇后没有关系。」萧文瀚冷冷一笑,说罢就要冲过去将沈宝珠拉过来,可是他才迈开两步,忽然眼前一黑,不省人事之前,他看到的最后一幕是沈宝珠担心难过的落下泪来。 一边突然出现两名内侍,搀住了皇上的身子,头也不回的将皇上带往一旁的厢房。 太后对于这个转折没有任何的意外,她淡淡地看向闵雪薇和罗芳琳。「行了,皇上累了,你们就先去伺候着吧,若是能够一举得子,妃位还有赏赐必然少不了。」 闵雪薇和罗芳琳还不明白眼前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能傻傻地跟着两个太后宫里的嬷嬷走了出去。 碧和看着眼前的一切,双手微微颤抖着,却被她隐藏在袖中不敢露出来。 闵太后也没有注意到她,而是睨着不断流泪的沈宝珠,厌恶的挥了挥手。「行了,把人给我拉下去,先关到柴房里,等过几日皇后『病重了』再处理。」 沈宝珠再次让人拉了下去,只是这次那两个婆子的动作更加粗鲁,她却完全感受不到,她只是不断望向萧文瀚被带走的方向,她的心里已经猜到了些什么,可是却完全不敢相信。 所有人都离开了,只剩下闵太后坐在那儿,看着地上的一滩血,眼神闪动着却沉默不语,许久之后她才淡淡的道:「碧和,刚刚屋子里出现了贼,偷了我的首饰,这宫里的人就换了吧。」 碧和心中一凛,明白这是太后要斩草除根,把知情人全都灭口的意思,她应声,语气却有些颤抖,这可是数十条人命啊,可是在太后的眼里,却好似只是几只小虫子被捏死那般轻松。 闵太后看着外头飘落的雪花,端起茶盏,轻啜了一口早已冰凉的茶水。「呵……好茶,只可惜没了好点心……在如此雪夜,想来咱们的皇上也该明白这世界上还是许多的规矩是破不得的。」 沈宝珠身上的厚外氅被婆子扒了去,又被关在漆黑冰冷的柴房里,就算她拚命缩着身子也无济于事,但她一心只担心被带走的皇上,还有太后说的那些话,至于自己接下来会是如何,她根本就无法去想。 柴房外,两个婆子尽责的把守,她勉强撑住身体的疲累,仔细听着她们说话,直到下半夜,又换了两个婆子来,比起之前的两个人更有聊天的兴致。 她逼自己冷静下来,她必须得到更多消息,才能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唉呦……这可真是……咱们皇上可真是龙精虎猛,在太后这儿那就……厢房里头听说都已经叫了第二次水了……后头还有一个罗才人正等着呢!就是第一个进屋子里去的闵才人那都是刚刚才让人搀着走出来的,也不知道罗才人今天是不是还能够成事……」 「唉呦!管他那许多呢,总之接下来,咱们可要找对对象巴结才是,瞧着皇上一连宠幸了两位小主,宫里头的风向肯定就要变了,没瞧见刚刚太后一听闵才人出来了,还让女医连夜过来把脉,还开了擦那儿的yào膏,就怕伤了身子,说得好好养养呢!」 「这可真是……果然是自家人才想得这样周到。」 那两个婆子转而又谈起宫里的其他消息,似乎对于早先皇后dú杀了岳家女的消息一无所知,也不放在心上。 沈宝珠紧咬着唇,不敢相信方才听见了什么,但是那些话却像冷风一样,不断灌进她早已千疮百孔的心里,一下下令她感到刺疼。 ☆、第二十三章 就算知道他可能是被算计了,就算知道他可能是身不由己,可只要一想到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的画面,心头的揪疼就无法停止。 沈宝珠直到现在才正视了自己的心意,如果不是心中有他,为什么会为了他而心疼?又为什么会怕他一个人孤独?如果不是心中有他,为什么会在听见他和其他女子共赴良宵时,心这般疼痛? 想到这里,她的眼眶又积蓄了泪水,无法克制的不断流淌。 她环抱着自己,觉得越来越冷,不只是身体的寒冷,而是连心都浸入冰水中一般。 原来……原来等着一个人是这样的感觉……原来……哑婆说的让心安分是那样困难的事情。 已经动了心,又怎么能够安分不再渴求? 隔日是大朝休日,文武百官不必上朝,但即使如此,所有人都仍相当关切宫里的消息 一是皇后大病,怕过给皇上,所以移驾兰芷宫,但那是从先帝开始就已众所皆知的冷宫,二是皇上临幸了闵才人和罗才人;第三则是太后宫里出了贼,宫人杖毙一半有余。 一个个的消息乍看之下似乎互不关连,但昨日皇后才被打入冷宫,太后宫中就杖毙了那么多人,要说没有蹊跷谁信,更别提皇上在这个时候宠幸了两位才人。 不管从哪里来看,闵家和太后似乎才是最大的赢家,但是大家都心照不宣,只是各自暗想着是不是要跟闵家早点攀上关系才好。 骆道书听闻消息,神色凝重,急着想往宫里打听消息,却发现宫墙似乎成了铜墙铁壁,不管是要把消息传出来或者是传进去都变得格外困难,让他只能着急的到处奔走,做最后的挣扎。 突地,他想起许久之前皇上留给他的一个香囊,说是到了危急时刻才可打开,他连忙回府,找到了那个被小心收妥的香囊,打开一看,他先是大吃一惊,但过了一会儿他慢慢冷静下来,最后默默地将香囊放了回去,之后他再不出府,如同许多年前一样。 朝野全都安静了,所有人都等着开印之日见到皇上之后再打听更详细的消息,可是大家万万没想到,皇上这一闭宫居然就过了一个多月,因为有闵长行还有几位辅佐之臣在,政务还是缓缓地推动着,只是朝廷之上人心都有些慌乱,一股不安的气息正在逐渐蔓延。 而这时宫里头才终于传出了消息,皇后暴亡,而闵家女怀上龙嗣。 几日的大雪过后,闵太后施施然带着人走向呈乾宫,所有人都安安静静的,连脚步声都轻得不可思议。 尤其是几个后来补上来的宫人,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他们都知道自己是怎么才能好运的补上这个位置,那一日太后宫里多少宫人被捂嘴拉出去了,他们即使不清楚,却也知道后来太后宫中那一大片的血迹,足足清洗了三日也都还留着淡淡的痕迹。 呈乾宫里安静得很,就像几乎无人居住的空殿,只有偶尔经过的几个宫人证明了这儿还有人在。 闵太后没有让人通报,直接走进内室,里头空dàngdàng的,只有一股子yào味,而半坐在床榻上的年轻男子,苍白着脸,削的身体看得出来似乎正病着。 闵太后对于看到这样的景象似乎并不意外,冷冷的对站在一旁的小顺子训斥道:「这是怎么照料皇上的?都病成这样了,也不告诉哀家,难道真要等出了大事了才来禀报吗?」 小顺子一脸惶恐,连忙跪了下来,却是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萧文瀚虚弱的讥嘲道:「太后今日怎么还有这个闲情来寻我晦气,难不成是闵家还缺少一个公猪配种不成?呵!」 那日的事情对于他无疑是最大的耻辱,他永远也无法忘记,也无法忘记在那之后,他让人重新灌了yào,又落得如今这般手脚无力的样子。 闵太后即使遭到这样的羞辱,脸色也没有丝毫波动,反而微微一笑道:「皇上真不会说话,是病得重了,脑子有些浑了吧,罢了,哀家今日来,可是要告诉皇上一个好消息,说不得皇上听了,病很快就会好。」 萧文瀚冷冷勾起嘴角。「朕还能够从太后的嘴里听到好消息,那可真是太可笑了。」 「皇上有了子嗣,朝廷也有了未来的储君,这难道不是个好消息?」闵太后依然挂着笑,完全不理会他恶劣的口气。 「喔……是吗?」萧文瀚脸色一僵,轻扯了下嘴角,眼里没有半分喜悦。 「看来皇上不怎么高兴,那也无妨,等孩子生下来后,皇上就会明白,只要有了孩子,那是阖眼都值了!」闵太后轻叹了口气,以一种过来人的口吻说着。 萧文瀚在心中冷笑,听明白了闵太后的言下之意,有了孩子,就代表着他这条命也可以没了吧,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他最担心的是另一件事,「皇后呢?你说过……她人还好好的,你让我闭宫休养,我也照做了,你……」 闵太后站起身yù走,听见了他的问话,她走了两步后才回头看着他。「喔……那dúfù自知不贤,昨儿个跳井死了,真是可惜,哀家本来想赐她一丈红的。她身为一个皇后,也不挑个体面点的死法,果然是小户出身的庶女,真是小家子气……」 「闭嘴!给我闭嘴!」萧文瀚失控大吼,床上的玉枕也直直的扔了出去,yīn冷的眼神直直瞪着她不放。「闵氏,你当初是怎么说的,如今你居然跟我说她已经死了?!」 闵太后看着那个还没砸到她就落在脚前的玉枕,脸上的浅笑不曾落下。「那又如何?哀家可不曾逼她,那都是她自己心虚,为了自己的狠dú而赎罪而已,又与哀家何干?」 「你……」 闵太后看着不过就是这么吼了两声,就已经虚弱得连话都无法再说一句的皇帝,心里头觉得可悲又可叹,许久前的记忆似乎与眼前的画面互相重迭,她微眯起眼,幽幽的道:「你这模样……和你父皇可真像……」 那时候她还会因为那男人的怒吼而心痛甚至反击,但是如今看着类似的一幕,她心如止水,顶多感到淡淡的可笑。 萧文瀚握紧双拳,眼眶泛红,额际上的青筋微跳,说明了他现在的情绪多难以控制。「闵氏……果然是你,是你谋害了我的母妃和父皇,大皇兄和二皇兄也都是你下的手……你……dúfù!」 所谓的心如蛇蝎,可不就是指闵氏这样的女人! 「皇帝说果然?」闵太后挑了挑眉。「哀家就觉得小佛堂里的东西被动过了,所以皇帝也早就察觉到不对了吧,知道哀家瞒了许久的秘密,沈氏也算是死得不无辜……呵!也不算秘密了,皇帝也知道了嘛。」 萧文瀚没想到这个fù人居然脸上没有任何的动摇,甚至只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那是你的枕边人,你就不曾有任何的心虚吗?!父皇可不曾负你,两个皇兄也是……」 闵太后艳丽的面容终于有了一丝波动,她讽刺的道:「皇帝说的对,你父皇是不曾负我,但是我却恨他,明白吗?他让我的青春在此虚度,又妄想着让我养着别人的儿子,要我看着另外一个女人在他死后跟我平起平坐,你说,他凭什么?」 「就因为如此,你dú杀了这许多人?!」萧文瀚冷冷地盯着她,问着从上辈子他就想问出口的话。 「你认为是就是吧,可那又如何?天下人不会知道你是被dú杀的,天下人只会见到我好吃好yào的供着你,可先帝和你都是不堪受补的,以致于……早早的去了。」闵太后又恢复那淡然的模样,可说出口的话却着实让人心惊,「英年早逝的皇帝留下的幼子,有我这个太皇太后护着,还有强力的外家撑着,他会平平安安地长大进而亲政,这个朝廷还是萧家的朝廷,闵家永远只是一个外戚,如此,你可安心了?」 萧文瀚愤恨地瞪着她,不再言语。 「安心养着病吧,等你去了……这一宫的人都会陪着你的。」闵太后三言两语就决定了宫里所有人的命运。 小顺子像是早被忽略一样,沉默的跪在地上。 闵太后说完话,再次转身走了出去,她刚刚带来的人早已识时务的都站在外头,想来是听不见她和皇帝在里头说了些什么,但就算听见了也无所谓,在她眼里,呈乾宫里除了死人以外,其他的不过都是器物,一个人又怎么会在意死人和东西的想法呢? ☆、第二十四章 闵太后回到坤云宫后,碧和便快步走了上来,在她耳边轻语,「娘娘,沈氏已经处理好了。」 「嗯……毕竟是皇家人,多少给点体面,后山找个地方埋了吧,可别随便扔去了乱葬岗。」 「是。」碧和顿了顿,轻声答应了,然后看着闵太后闭起眼睛像是要小憩,便带着其余宫人退了下去。 寝殿里静极了,闵太后想起了皇帝方才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5 章 质问,她不由得扪心自问,她是否心虚呢? 她想了想,缓缓睁开眼,看着富丽堂皇的宫殿,抚着依然青春貌美的容颜,心里已有了答案。 心虚?不,她心虚什么呢,早在她忘记了心痛是什么的时候,就把所有该有的情感也一同遗忘了。 【第九章】 夜里,一支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精兵从四个城门进城,快速的移动着,包围了包括闵阁老府邸在内的许多官家府邸,还分了几路人手从四大宫门闯了进去。 宫里的禁军看着这一群人连忙拔刀相向,一时之间,这群精兵在宫内和宫外和不同对手厮杀了起来。 原本幽暗的宫墙中,一瞬间照得恍如白日,宫里的禁军一步步退后,有人想要出宫寻找救兵,却没料到宫门早被紧闭。 宫里禁军的首领是亲近闵家的,一看情况就知道不好,正想着用独门的烟火示警求救时,却忽然发现有许多烟火早在黑夜中绽放出来。 烟火绚烂而美丽,但是在禁军首领看来只有一阵阵的心慌,那代表着他们不但可能得不到救援,甚至连宫外也是差不多的窘境。 禁军首领一路被逼到后宫前头,终于忍不住大喝,「放肆!你们可知道这是谋朝篡位的大罪!」 用黑布掩盖了半张脸的精兵们,其中一个拉下了黑布,竟是骆道书,他震怒大喊,「太后乱政,狙杀皇上,尔等还不束手就擒!不要等到皇上亲政,尔等都逃不了被治罪一途。」 禁军首领一楞,看着手下人一个个都一脸惶然,咬着牙回道:「胡说八道!皇上只是闭宫休养,哪里有被狙杀,太后也没有乱政,全都是贼人在胡说八道!儿郎们,随着我上,誓死护卫皇上、太后!」 「冥顽不灵!」骆道书冷哼,继续举刀往前进攻。 呈乾宫中,小顺子伺候着皇上穿上龙袍,一身的明黄色,在满是烛火的室内看起来格外闪亮。 除了小顺子以外,宫殿里外早已没了人走动,萧文瀚看着如今这一幕,觉得和上辈子最后的日子是那么的相像,但他的心却是一片平静,没有了上辈子的惶惶不安。 听着外头隐隐约约传来的厮杀声,他问着小顺子,「宫外也开始了?」 「开始了,骆大人早已经传了消息来,说今晚子时动手。」小顺子跪在地上替皇上穿鞋,一边低声道:「刚才奴才看了,那些人还点燃了求救的烟花,宫里和宫外都有。」 萧文瀚对于这个不感兴趣,只是淡淡一笑,眼里有着迫人的寒意。「那西山大营那里呢?」 「西山大营早让马将军拿下了,只是他说……希望皇上到时候能够让被太后选进宫的马小主归家再嫁。」 萧文瀚点点头。「朕既然答应他了就一定会做到,那……皇后呢?」 小顺子顿了下才道:「皇后看起来气色有些不好,这些日子吃得也少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起来是为皇上cāo心。」 他不敢多说,不过才一个多月,皇后娘娘就得跟脱了水的小白菜一样,气色看起来不佳不说,就连平日里也不大理会人了。 提起心爱之人,萧文瀚脸色稍微柔和了几分。「等事了了,朕自然会再去寻她的。」 小顺子心里想着,这可说不好,皇上到底是睡了别的女人,到时候皇后娘娘心里会怎么想,那可不知道。 小顺子想起之前把皇后娘娘给救出来的时候,那眼睛哭得都肿了,嗓子也哭哑了,可怜得让他都不敢多说,就怕影响了皇上的大计。 整了整衣裳,萧文瀚站得笔挺,看着窗外逐渐亮起的天色,拚命压抑着心中的急迫叫嚣,他闭上眼,直到屋外所有的动静都告一段落后,才缓缓的睁开眼。 「走吧,该是算总帐的时候了。」他淡然道,不怒自威。 小顺子躬身应着,主仆俩一前一后的走出这座关了他们一个多月的呈乾宫。 早上沁凉的气息灌入胸肺之中,映在雪上的阳光显得有些刺眼,但这些都无法阻碍他们前进的脚步。 萧文瀚走着那日闵太后走过的路线来到了坤云宫,他一现身,守在坤云宫前的兵卒纷纷跪地,高呼万岁。 他慢慢走进坤云宫的宫门,就见闵太后站在殿外,和他远远相望。 闵太后看起来有些狼狈,她身边的宫人也都被推挤着站到一边去,她脸上没有畏惧,而是同样冷静地看着她亲手养起来的皇帝。 她知道,今日两人是不死不休的结局了,只是,死的又会是谁呢? 当所有人一大早起起身,发现皇宫宫门全都大开,城门却是紧紧闭锁的时候,百姓有些迷糊,但是住在内城区的大户人家却全都闭门不敢出去。 昨夜闵阁老家里的动静谁都听见了,那刀剑jiāo击和喊打喊杀的声响,让许多年不曾经历过京城动乱的官员们一个个全都彻夜不眠,就怕下一个被拍响大门的就是自个的府上。 许多人还不知道是不是要去上朝的时候,听到大门被拍响的声音,他们胆颤心惊的开了门,发现门外全都是板着脸的内侍,一板一眼的传召着三品以上的大臣入宫。 三品以上的大臣们心一凛,一个个苦着脸,或者是一脸严肃的穿戴好了官袍,跟着内侍一起进宫。 宫门还有昨日混乱的地方早已被简单处理过,只是那残留的血迹,或者是一些火把残留下的烧焦痕迹,却是没办法那么快就清理干净的。 一群三品以上的大臣跟着前方的内侍走,都不敢往边上多看一眼,也没有人敢jiāo谈,行走之间只有衣袍的摩擦声和脚步声,一路上,安静得宛如行走在死城里。 直到坤云宫前,看着那一排肃杀的兵士冷冷地看着他们,除了几个武将之外,其余人吓得几乎腿软,只是看着一个个走进去的人没有马上被抬着出来,也就勉强安着自己的心跟着前头的人往前走。 皇上和太后,相对而立。 许多人都曾经猜测过皇上和当今太后不和,但是那毕竟只是猜测,不管如何,太后总是当今皇上的养母,世人讲求孝道,不管是生母养母,都该同样的尊重,只是没想到这对天下最尊贵的母子,如今看起来却像是你死我活的场面,几个文官皱起眉头,看着皇上就想要说些什么,只是看着一边举刀相望的士兵,那些话在嘴边转了又转,最后还是吞了下去。 萧文瀚扫了一眼,自然知道那些人在想什么,今日他不顾皇家的颜面把一些大臣给请了来,自然有他的用意。 只是他没想到,还真的有人敢先开口指责他的错处。 「皇上,恕臣斗胆,不管太后有何过错,毕竟是皇上的养母,世人以孝为先,皇上如此做,有违圣人之言,更是不堪为当今天下人的表率。」一个垂垂老矣的官员,也不管边上的士兵举刀看着他的不善眼神,抖着手,也硬要把话给说完。 他早已做了准备,这句话必定惹得皇上不喜,说不定瞬时就人头落地,只是读了圣贤书,又怎么能够见君有错而不谏。 所有人都替那老官员捏了把冷汗时,萧文瀚却点点头,淡淡的道:「朕今日请了各位前来,自然就是要各位替朕做见证。」 众位官员全都不明所以,皇上的反应明显和他们想的不太一样,但是所有人还是安静地静待下文。 萧文瀚看着闵太后道:「今日要请百官作证,闵氏不适为太后,从此废了太后之位。」 他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所有人全都震撼的说不出话来。 废太后?!这是哪朝哪代都不曾听过的,众官员再也忍不住议论纷纷,场面一下子变得混乱。 方才大胆直言的老人这时候也不管其他了,愤愤的质问,「皇上!这万万不可啊!哪朝皇帝都不曾为了亲政而做出这样的事情,这岂不是忘恩负义吗?!」 所有人都以为这是萧文瀚为了亲政而做出的事情,联想到昨晚闵阁老家被抄家的事,一瞬间看着萧文瀚的眼神都带着指责了。 ☆、第二十五章 如若新帝这般行事,那又与商纣何异?! 萧文瀚看着太后不忧不喜的面容,也不管那些人的质疑,淡淡地又道:「闵氏dú杀后宫嫔妃是第一罪。」 「难道要为了女人而不认养母?这也……」有人嘟囔着,可是声音却恰恰能够让所有人都听见。 萧文瀚没有解释,依旧看着太后,缓缓地再道:「第二点,dú杀先帝。」 这一句话如同在大臣间投下了巨雷,所有人全都感到不可置信,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dú杀……先帝?」 「不对!先帝不是自己病弱,然后yào石罔效而亡吗?」 「这、这怎么可能?!」 不管那些纷扰,萧文瀚继续说道:「第三罪,太后dú杀先帝皇子。」 一个接一个的震撼消息,惊得众臣都说不出话来,统统怔楞着。 「第四罪,dú杀朕。」萧文瀚说完,看向众人。「不知道这四大罪,是否可以让朕废了太后?」 闵太后对于这四大罪名似乎一点意外也没有,表情从容,看起来就像是把皇上当成是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一般。 她这样的姿态,让本来就不怎么相信的许多大臣更是心生狐疑,他们互觑了一眼,其中一人道:「皇上,不是我们不信,而是这……」太过惊世骇俗了,谁能相信当朝太后在后宫杀人就算了,连两朝的皇帝都下手啊?! 闵太后似乎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情形,她淡淡地看着皇上。「皇上,yù加之罪,何患无辞,您没有证据,如何让百官信服?」 闵太后以为他会因此败退,或者恼羞成怒的直接废了她,甚至对她下杀手,不管是哪一种,他这个皇帝的名声也臭了,一辈子必须被天下人指指点点,史书上也会留下这样弑母的名头,然而萧文瀚平静地看着她。 曾经有过的爱恨,在背叛和伤害中已经被磨平,他淡然的说道:「闵氏你可真是健忘,难道你忘了你逼着朕和你的侄女行房的那日,给朕灌的那碗yào了?」 闵太后浅浅一笑。「皇上真是爱说笑,那不过是行房过度后补身子的yào,怎么就让你说成是害人的dúyào了?」她很有自信,那种dúyào一般的太医和大夫是看不出来的,除了……她看着被押进来的一名中年男子,瞬间瞪大了眼,脸色丕变。 「如何呢?这dúyào是你的表兄所制,朕为了取信于你的确是喝了,不过朕事先请了吴州的名医来替朕医治,他也是见识过这种dúyào的,要不然朕还真没有命留到现在。」萧文瀚语气冰冷的道:「除了一开始混在yào里喝进去外,后头每次的补yào或者是太医所开的补身子的yào方,都是你要dú害朕的一环,越是补,就越是伤身,一次又一次,直到最后dú发之际,看起来就如同身体虚弱而yào石罔效的样子,自然而没有人会怀疑是你下的手。」 众官员一听,都面露惶恐的看着闵太后。 闵太后紧抿着唇,看着那个被压在地上、看不清楚面容的男人,她知道表哥是不可能会说出这些东西的,偏偏萧文瀚说的丝毫无误,而他口中的吴州的名医…… 她是不曾见过,但既然能够让人说出名号,那么想来也不会是萧文瀚随口编来诳她的。 她没想到多年来的筹谋,最后却是被自己养大的孩子给破坏了,忽然间,她也不知道该悲还是该喜了。 「是我又如何?你说我谋杀先帝还有皇子,难道就有证据了?还有,谋杀后宫嫔妃一事,根本是你的皇后做出的丑事,那一日……诸位大臣们都该听说了吧!」 萧文瀚见她还想要推卸罪责,想起那日所受的屈辱,沉声道,「朕手上自然是有证据的,碧和,你来说说你家主子做了哪些好事吧!」 闵太后冷冷地回头,看着碧和站了出来,低着头一一细数,包括了最近杖毙了大半宫人的原因都全盘托出。 闵太后没有质问碧和为什么会背叛自己,她只是冷冷地看着碧和,听着她把话说完。 在场的大臣全都被震慑住了,没想到一个fù人堪比蛇蝎,手上沾的人命居然不知道多少,连两代帝王都遭了dú手。 闵太后知道自己已经没了生路,她呵呵一笑,少了端庄,却多了一种妖艳。 「那又如何?我一个人死,还能够有萧家皇室为我陪葬,我一个fù人能够做到如此地步,那也是值得了。」她顿了顿,看着萧文瀚嫣然一笑。「你倒是例外,可是你喜爱的皇后也让我弄死了,你伤心吗,皇儿?」 萧文瀚正要开口,就瞧见闵太后的身后,一个人正挟持着他心心念念的人往前走来,他瞪大了眼,不可置信。 沈宝珠明明已经让他安置在宫外,怎会落在一个有些眼熟的宫女手里。 小顺子一瞧着那个人的脸,忍不住脱口而出,「那是马将军的闺女!」 闵太后淡淡一笑。「可不是吗?你以为你收买了碧和我会一无所觉?她做的许多事我早就已经不放心了,更别说是处理沈氏这样的大事了,所以我悄悄的让马氏跟着她,才知道她居然偷偷放了沈氏出宫,找了一具泡了水的尸体来骗我。」她看着马氏颤抖着挟持沈宝珠走了过来,接过马氏手中的剑,用剑尖抵着沈宝珠的脖子,得意的道,「这可是我特地给你准备的惊喜呢!」 萧文瀚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出了差错,他yīn沉地瞪着闵氏。「放了她,说不定朕还能够饶你一命。」 他不断在心里告诉自己一定要保持冷静,这样才能将沈宝珠毫发无伤的救下来。他忽然想到沈宝珠被闵氏陷害下dú的那一日,几乎是一样的场景,他的无能为力让他再次恨自己的能力不够,如果他能够考虑得更加周详一点,是不是就不会出现如今的场景?! 沈宝珠看着比之前不知道要消瘦多少的男人,眼泪是一串串的流,即使她的脖子上还架着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6 章 把剑,但是她仍是高兴的。 「皇上……」 「别怕!」萧文瀚以为她的泪是因为害怕,不顾所有人都看着,只想安慰着她,只是他才刚踏出一步,闵太后就拉着人往后退了一步。 闵太后看着两人的浓情密意,恶劣的道:「皇儿,我也没别的可以留点念想给你,就带着你的挚爱一起下地府去等着你吧,要不,你让别的女人有了身子,可要你这个心爱的皇后该如何是好呢?」 萧文瀚猜到她要做些什么,神色惊恐,想拦却来不及 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下,闵太后挥剑直接往两个人的胸口处chā,一瞬间所有人都以为接下来会见到一片血腥,有些人闭着眼不敢再看。 但预想中的事没发生。 萧文瀚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事情,事实上不只是他,只要看到的人都楞住了。 因为闵太后手中的剑匡当一声落在了地上,而闵太后整个人往后一跌,脑袋刚好撞在一块石头上晕了过去,反应过来的士兵连忙压制住了她,而沈宝珠则是往后坐倒,除了脸上有些茫然以外,没有半分伤口。 谁能够想得到,皇后居然一屁股往后顶了一下,瘦弱的太后就这么被顶了出去,而皇后却毫发无伤?! 沈宝珠也没想到自己只不过是想要蹲下身子躲开那一剑,结果不只人躲开了,还不小心把太后也给顶出去了,呃……这时候她是该感激一下自己没跟着变的屁股吗? 萧文瀚才不管那些,立即冲上前紧紧抱住她,只怕她再从自己的眼前溜走,她也从茫然中慢慢回神,紧紧回抱住这个让她笑也让她哭的男人。 她的男人,她的爱。 如果不是在生死关前走上这一遭,说不定她永远也不会明白,原来在初初开始的时候,她就记挂着他,若不是心里挂着那个人,有怎么会心疼? 萧文瀚挥挥手,让骆道书去处理接下来的事情,除了有些头晕的太后和哭喊着她是被太后威胁的马氏,那一群早已经看得都快回不过神来的官员们也一并带走,就连宫人们也让小顺子有眼色的带离。 原本挤满人的殿外空地一下子除了他们两人再无他人,小顺子也没再回来。 他可清楚这些日子以来自家主子有多想皇后娘娘! 「你了……」沈宝珠心疼的轻抚着他的脸颊。 萧文瀚深情的看着她也了几分的面容,更为不舍。「你又何尝不是。」 ☆、第二十六章 她看着他,想起这些日子的种种,尤其是那一夜,听见他和别的女人成就了好事,还有那个女人怀上孩子的事情,忽然一阵多愁善感,眼泪又忍不住扑簌簌地直落。 他顿时慌了手脚,焦急的想要安抚,「这是怎么了?别哭了,别哭了……」 沈宝珠抡起粉拳轻捶着他的胸膛。「为什么啊!不是说有我陪着你的吗?!为什么还要跟别的女人一起?为什么要跟别的女人有了孩子?!为什么这些日子不来找我?为什么……」 她被关在柴房时,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碧和带着两个嬷嬷拿了一杯酒还有一条白绫过来让她选一个,说是这样死得体面,起码不用人罪,还能带着皇后的名头走。 她怕疼,抖着手选了酒,喝了之后,整个人像是晕了过去一样,身体似乎都无法控制了,只能听得见声音。 她听见碧和让一个嬷嬷来测她的鼻息,她明明还喘着气,但是那个嬷嬷却斩钉截铁地说她已经死了,再后来……等她真正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出了宫,直到昨日碧和让人捎了信来,说是可以回宫了,她便跟着那人回来,却没想到竟是一个陷阱。 她刚刚怕的不是自己真的会被太后给杀了,而是怕自己要是真死了,那这个孤单的男人该怎么办?她又怎么能够让他看着她死去?她这般心疼的男人,怎么可以受到这样沉痛的伤害? 她不忍心,所以即使自己的头可能会被像切西瓜一样切成两半,她也想躲躲看,谁知道居然会就这么刚好……用屁股把人给顶走了。 萧文瀚心疼的握着她的手,用指腹抹去了她的泪水。「我什么事都没做,孩子也不是我的,我从头到尾就只有你一个。」 沈宝珠哭得没形象的直打嗝,又揍了他几拳。「骗人!我明明都听见了,她们说你和那两个女人要了水,还……要了两次,还……」 「那不是我,是我的暗卫。」他无奈的道,仔细地说着那日的事情。 那天夜里他虽然被打昏,但是他的暗卫可也不是吃素的,趁着无人的时候,就把他弄醒,并且问接下来该怎么处置,而他想着太后既然要下如此狠招,就干脆将计就计,直接让暗卫把两个女人给睡了,还允了之后会把人赏给他们,紧接着就是秘密出宫,把一切事情都安排好,另外就是偷偷吩咐碧和要好好照料她。 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却没想到他安chā进来的自己人反而被闵太后cāo控了,才出了今天这场的意外。 那个马氏……如果她确实被威胁,他倒是能看在她父亲在宫外还有功劳的分上,可以留她一命,他会把人送回马家,就看看马将军要怎么处理这个女儿了,总归要付出些代价。 他说得快,可是没有错漏任何部分,沈宝珠跟听天书一样,觉得自己果然搞不懂这些人的脑子整天都是怎么算计的,一环扣一环的,让她只觉得心惊。 「那……你真的中dú了?该怎么办?」她后知后觉的才想到这点。 「无事,大夫早就开了yào,让我稳住了病情,只要我不再进补,紧接着在下了猛yào后,便会好了。」 他不会说中间要受多少苦,且还是伤了身子的,这还得亏他早有准备,早早就把那位名医给请进京里,中了dú后才能马上控制住dúxìng,要不恐怕就不只是失去了一点味觉的事情了。 他轻叹了口气,紧紧抱着她,轻嗅着属于她的味道。「太好了,幸好还能够这样抱着你……」 沈宝珠也紧紧回抱着他,眷恋的感受着这样的安心。「只有这一次了吧?以后我们都能够好好的了吧?我们……真的能够永远永远的在一起吧?」 「真的,我不是说过了吗,我的身边永远只有你一个……我的陵墓旁永远也只会有你一个。」 这是一个帝王能够给予的最大的承诺,也是代替他说不出口的爱。 她凝视着他,而后忍不住笑了开来,从自己的香囊里拿出一颗糖,轻含在嘴里,随即踮起脚尖贴上他的唇。 一切尽在不言中,只有那甜得腻人的滋味弥漫在两人的唇齿之间,似乎说尽了这一段苦尽甘来的爱恋。 许多年后 宫里的人似乎早已忘记了多年前的那一场动乱,宫里许多宫殿都空置着,只有离呈乾宫最近的几个宫殿多了孩童的声音。 萧文瀚处理好了今早的政务,急急忙忙地就往后宫里来,在呈乾宫里没瞧见人,便往御花园的凉亭而去,果不其然看见心心念念的人儿正坐在凉亭里头,两边还多了三个孩童,一个个争先恐后的抢着在fù人身边说话。 「母后,我要一颗糖。」 「母后,我要糕糕。」 「母后……我要尿尿……」 原本正在给几个孩子分点心的沈宝珠一个机灵,看见小儿子捏着裤子的模样,连忙把糖和糕点都扔给了边上的宫人,拎着小男孩就要往放尿桶的地方跑去。 有了几个孩子后,她的仪仗后头就老是跟着一个尿桶,就是专门给这群小子们用的。 七年之内,她接连生了五个孩子,前面是三个小子,后头还有一对双胞胎女娃儿。 双胞胎女娃儿文静乖巧,平日也不怎么吵闹,只是刚睡的时候最受不了人吵闹,偏偏这三个小子整天闹腾得很,吃个点心也恨不得要闹得人尽皆知,让她干脆把人给带出来,让两个女儿可以好好睡,她则是充当调解人给三个儿子分点心。 嗯!最近她的点心也被管制了不少,包括她自己也分一点好了!沈宝珠理所当然的做了决定,完全不需要过问三个小子的意见。 萧文瀚看着撞过来的女人,将她一拦,把儿子往后头的宫人手上一塞,紧接着就把人直接带走了。 大皇子见状,蹦跳着扯住父皇的衣裳。「父皇,您不能带母后走啊,母后还没有分完糖果呢!」 萧文瀚笑看了沈宝珠一眼,她有些尴尬的低下头。 其实她自己也有一个点心攒盒,可是因为之前一次牙痛之后,他就不允许她多吃了,让她只能偶尔偷吃孩子们的糖果。 萧文瀚看着大儿子,认真的回道:「没事,父皇要带你们母后去吃糖了,你们就在这里自己吃吧,记得看好弟弟们。」 大皇子点点头,很快地就跑回凉亭里头,两个弟弟见哥哥没有把母后一起带回来,nǎi声nǎi气的问:「大哥,怎么没把母后带回来?母后不是说要吃糖吗?」 大皇子很有兄长风范的解释道:「父皇说,要带着母后去吃糖,那不是我们小孩能够吃的。」 「啊?还有我们不能够吃的?那该有多好吃啊!」二皇子一脸向往。 「很好吃的,我瞧过一次,父皇说要两个人嘴对着嘴,吃起来才好吃,很甜的!」 「喔!」 沈宝珠听见几个儿子的童言童语,羞得几乎想直接挖个地洞钻下去,接着她瞥了身旁的男人一眼,那个胡说八道的男人正一脸调笑的看着她,她忍不住一怒,朝着他的腰就掐了下去。「都是你胡说八道!」 相识以来,他老是抢她嘴里的东西的坏习惯没改,久了她也习惯了,结果就是她腰粗了一圈,他的身形倒是越发隽朗了,不再是那瘦巴巴的模样。 他如今的模样惹得贵女们前仆后继的想进宫里来,也是这一、两年才少一些,要不前几年那些官员老是把他空虚的后宫拿出来说了一次又一次,只恨不得挑上一整车的女人往他面前放,大喊「愿君多采撷」。 萧文瀚看着她娇羞的模样,想着孩子都已经生了快半打,她却还是这副让人忍不住想欺负的可爱模样,便从自己的香囊里拿出一颗糖果来,诱惑的在她面前晃了晃。「我胡说?那要不要吃糖?可是六角堂的招牌糖果」 「我吃!」他的话还没说完,她就灵敏的跳着将那糖果给咬了下来,然后笑得一脸满足。 他的笑容加大,宠溺的将她搂进怀里,转了一圈,背对着孩子们,轻轻吻上她的唇。 其实他的味觉还是没有恢复,自己吃着糖也尝不出味道来,只有跟着她一起尝着,好似才能感受到那诱人的香气。 糖这种东西果然还是要两个人嘴对嘴的吃才最是好吃。 甜得让人舍不得放手的好滋味,只想这样品尝一生一世。 ☆、番外篇 【番外篇】 又是元月十五,月亮又大又圆,绽放着淡淡的rǔ色光晕,若是平日,肯定会让人忍不住驻足观赏,只不过恰逢元宵,京城里一片张灯结彩,各式各样的花灯几乎挂满了全城,就连宫里也是,加上不时点燃的烟花,几乎少有人会抬头欣赏这盈润的月娘了。 两道人影一前一后走在皇宫后山的山路上,那几乎要让杂草淹没的小路以及偶尔探头出来挡路的枝桠,让两人极为专心的注意脚步,没有兴致多说话。 来到山上唯一一座简单的小院前,一个无法说话、穿着普通布衣的婆子提着灯笼将人迎了进去后,便转身出去了,对于半夜来访的两人似乎并不感到意外。 「小顺子,你站在这儿等吧。」萧文瀚眼神复杂的站在院子里好一会儿,看着院子里唯一点着灯的屋子许久后,才提步走了进去。 屋子里只点了两根蜡烛,角落里还有一盆炭火,不算冷,但屋子里的人开着窗,就这么站在窗边,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直到萧文瀚走进屋子,两人距离不过几步远,那人才缓缓转过头来。 「你终究还是来了。」闵氏浅浅一笑,就像彼此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萧文瀚神色复杂的看着眼前的fù人,他曾经视她为母,曾经付出无比的信任,即使死过了一回……他一开始还是没怀疑她的,可她却一次又一次的打破了他对她的信任。 到底是她无心,还是打从一开始根本就是另有目的的对待他? 闵氏站在窗边,看着眼前这个已经恢复了几分好气色的男人,这个她一手养大的孩子,如今看起来越来越有皇帝该有的威严尊贵了。 只是……还是太心软了…… 「朕来,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萧文瀚淡淡地问道。 他想让自己不在意,可是两辈子的生死怨恨,他无法这么快就放下。 眼前的人已经脱去了身为太后时所有的尊贵荣宠,甚至一头保养得极好的黑发也染上了星星点点的白,脸上少了脂粉的掩饰,岁月留下的痕迹明显了许多,但不管变得如何,她看起来还是那样从容,一身雍容的气势证明她曾经占据后宫将近二十来年的日子不是白过的。 闵氏微微一笑,对于这个问题没有太多的错愕,却也不愿意轻易给他答案,于是她反问道:「在这世间,谁不想拥有更多的权力,谁不想尊享荣宠?」 萧文瀚的气息有些急促。「可那不该是你!你已经贵为太后,难道还想要朕把皇位让给你吗?还是说你想要让闵家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取朕而代之?!」 闵氏呵呵一笑,摇摇头。「闵家……不过就是一棵即将要腐烂的树,让他们坐上皇位,那也改变不了他们是猴子的事。」 他没想到在她对闵家也没有多高的评价。「可你却积极的让闵家在前朝坐大,甚至也想要让第二个闵家女母仪天下,不是吗?」 她淡淡的道:「闵家没出几个聪明人,这样的东西,拔掉也容易,让他们坐大又有何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7 章 ?你今日能够这样简单的弄掉他们,不也是因为如此吗?」 与其说她是败在了他手上,还不如说娘家人实在太过愚蠢。 她说的话他无言反驳,一时间两人相对无语。 闵氏看着他,淡淡一笑,话题一转,轻问道:「你那皇后还好吧?」 萧文瀚一听她莫名其妙问起沈宝珠,顿生警戒,眼神也锐利了几分。「你问她做什么?」 看他这草木皆兵的样子,她忍不住又是一笑。 这个孩子明明就是她养出来的,怎么就没有半分像了她?反倒是像了那个男人,说狠心也是狠心,说多情却也是多情…… 「你也不用多心,我就只是问问。」闵氏的眼神略有些感伤的看着远处,像是感叹又像是怀念。「她若能被你这样长久不变心思的待她,那她总归是个好命的。」傻人有傻福大抵就是如此。 萧文瀚听她这样一说,反倒像是被针戳了下一般,马上冷冷的反问,「难道父皇对你不好吗?他又哪里对不起你了,让你对他下这等狠手?」 这也是他始终不得其解的地方,依他所查出来的真相,那时候父皇和闵氏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冲突,父皇也没有宠妾灭妻的意思,闵家那时候也还没坐大,也没有闹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可以让两人不和。 萧文瀚想,自己会留她一命,把她送到后山这宫里人辟出的清修之处,又在这样一个夜晚上山来见她,除了那份母子之情,大约也是因心中有太多的疑问想问清楚。 「先帝他……很好……」闵氏想起回忆里的那个男人,有些恍惚了。 她以为随着时间过去,她会忘记了很多事情,但事实则是,有些东西会随着时间而遗忘,但更多却会留下来。 「可是,不是我要的。」她一下子就回了神,只回了淡淡这么一句。 他顿时觉得今晚来见她,或许根本就是个错误,许多事情其实没弄清楚不说,甚至还让她弄得自己有些混乱了。 他猛地站起身,忽然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拿出一个荷包扔在地上。「这是碧和说,为了成全你和她主仆一场,最后做给你的荷包。」 闵太后淡淡地看着那个绣着几句诗词,简单锁了边的荷包,她也没拿,就让那荷包被扔在地上,像是半点也不在意。 窗外的冷风刮得人发寒,可是她却似乎一点感觉也没有,安静地站在原处,过了一会儿才弯腰捡起荷包攥在手里,然后重新走回窗边,看着天空上的圆月,表情淡然宁静,似乎世间荣辱都与她无关。 可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似乎清高无争的女人,曾经策动了一场宫变,差点将皇帝dú害而死,打算用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高坐太皇太后之位。 萧文瀚转身离去前,回首又望了最后一眼。 这辈子,他不会再见她了,这一眼,只能是最后。 曾经他以为他会看见一个憔悴不堪的fù人,会因为失去了荣华富贵而大变心xìng的普通fù人,可是他却失算了,反而让自己变得更加的不解。 心里的疑问越变越大,闵氏这样的人,做那些事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收回眼神后,没有停顿的走了出去,直到走出那个小院子,他一直沉重的心思也没有半分的缓解。 那婆子像是没见到他出来一样,只是静静地准备了另外一个灯笼,好让他们下山用。 萧文瀚深深的吐了一口气,最后还是毫不犹豫地离开了。 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闵太后轻抚着荷包上绣的这几句词,眼神有些朦,又有着再也无法掩饰的复杂。 这是她最爱的诗句,可是平日里她几乎不曾提过,只有一次练字的时候不小心写了下来,但很快就让人拿去烧了。 她被关到这里来的时候,就知道萧文瀚心中总是还存着一份情,不忍直接杀了她,可他不知道的是,对她来说,或许死了反而是一种解脱。 天涯地角虽然遥远,却也有到头的时候,可她能够托付相思的那个人,却早已经埋进了陵墓之中,再也无法相见。 她的相思……早已经没了尽头。 可要说她后悔吗?后悔当初亲手端上那一碗碗的dúyào,将自己心爱的人送上了黄泉路吗?她现在想来,却又是不悔的。 这些年她问了老天许多次,这世界上那样多的爱恋,为何就让她遇上了这样一段? 爱上一个帝王,她信了他所说的真心,也将自己的一颗真心给他,可他呢? 他或许也是对她有几分心思,她毕竟是他明媒正娶的皇后,所以该有的尊重体面他都给她了。 但如果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还有另外一个人,能够真正让一个帝王动了真心的话,或许她会永远相信他所给的谎言,或许她会永远相信他所愿意给的就是他的全部。 「皇上……既然你要骗我,为什么不干脆骗我一生一世?」她是这么这么的爱他啊…… 她望着屋外的圆月,许多年前的她和现在的她似乎都用尽了所有的感情问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她为了他,没了自己的孩子,甚至以后再也不能有孩子了,所以她只能大度的让后宫里的女人为他生下一个又一个的孩子。 可他知道吗?他不在她身边的夜里,那噬人心魂的疼痛是怎么折磨着她,看着那些被他疼爱过的女子在她的面前娇羞微笑,她又是费尽多少力气忍耐,才能够展现出所谓皇后的贤德。 忍着忍着,她的爱似乎也成了她的执念。 她再也不想忍耐了,不想看着一个又一个的女人成为折磨自己的伽锁,所以她果决地从他最疼爱的女人下手了。 然后看着他伤心得无法自已的时候,她又感到无比的讽刺,然后鬼迷心窍的也在他的yào里下了dú。 在他殡天的时候,她就悄悄地在自己的宫里立下了长生牌,放在小佛堂里,似乎这样能够稍微安慰自己那随着他死后,再也无处寄托的相思。 一年又一年。 她抚养了那个女人留下的孩子,协助他坐上皇帝的位置。 这是他最后的愿望。 她杀了他,却愿意满足他最后的愿望。 而现在,那个孩子大了,有了自己的所爱,也愿意为了那个人反抗她,她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也没有什么好失落的。 她想,她是羡慕着那个有些傻的皇后的。 她和沈氏不同,沈氏是即使自己死,也不愿让她爱的人伤心,可她却是宁愿让他死,却也不愿他再继续伤了自己的心。 或许就是这一点的不同,让沈氏能够好命的霸占了一个男人所有的爱,而她却只能求从这一段相思苦解脱…… 她对着月,轻轻吟唱起属于南方的小调,歌词却让她改成了这荷包上的句子。 荷包里藏的yào丸早让她含在嘴里,那苦涩的味道弥漫在嘴里,但她依旧微微笑着。 这些年浸入五脏六腑的苦涩,哪里又是这等苦能够比得上呢? 一年又一年,她的相思终于该走到尽头了。 即使无法与他同墓穴,但是却可以下黄泉去寻他了。 「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 她的声音本是清脆的,然而嘴里的苦涩好似蔓延成一簇簇的火烧灼了嗓子还有五脏六腑,吟唱的声音越来越低哑,似乎像只在林间哀鸣的暗鸦。 她的眼里似乎流出了泪,可那泪水却又染上了鲜艳的红色,渐渐的,一片的大红铺天盖地的占据了她所有的视线。 京城里的烟火同时燃放了最后的璀灿,她微笑着,慢慢向后倒去。 恍惚之中,她似乎看见了那个穿着绣着金龙大红色喜服的男人,一脸微笑地朝她走来。 「媚娘,此生朕必不负你。」他满脸温柔的说着。 她娇俏的反问道:「若有一日你负了我又该如何?」 「那把我的心拿去吧,我的心只寄托于你一人身上,若有那么一日,那肯定是我没了心了。」 她笑骂道:「若你真的负我,我要你的心做啥?我只要了你的命,夜夜想着你,就像你的心只在我的身上一样。」 「不要等到那日,你现在就几乎要了朕的命了……」 满目的血红,就如同那日他曾对她许下的诺言。 皇上,你到死之前,可还曾有想到你曾经说过的话? 她无声问,但男人没有说话,只是站在那里,看着她倒在地上,嘴角也不断渗出血来。 她的微笑不散,一滴凝在眼眶边的泪水静静地滑落脸颊,融在发丝里,她轻启唇,无声对着男人道 如果还有下辈子,再也不见了,好吗? 萧文瀚心中猛地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倏地回头看向黑暗中依旧闪着一丝明亮的屋子,却再也听不到那几乎催人落泪的歌声。 「皇上,要不要奴才去瞧瞧?」小顺子心里也是一片慌。 萧文瀚其实知道那荷包里的东西是什么,只是……罢了,他下不了手,若她自己做出了决定,那么他就成全她。 「没事。」他又走了几步,最终还是难抵心中那一阵的怅然,淡淡地吩咐道:「明日悄悄的让人给闵氏收尸,小心点让人送进先帝陵寝旁留下的一个墓穴里。」 「是。」小顺子不知道主子为什么这样吩咐,但仍恭敬的应下。 萧文瀚再次迈步,可是那婉转哀戚的歌声却不断在脑海中繁绕,心不由得酸涩起来。 或许对她来说,这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是吗?母后。 ☆、后记 【苦情的反派 玛奇朵】 来吧!在看完这本《万岁不早朝》后,我觉得你该大笑三声,来挥散一下有点郁闷的心情。 这本书虽然书名有点欢乐向,但实际上有一个苦情配角在,所以很难欢乐得起来。 尤其是番外……有些没有解答的问题还是没有解答,不是我懒,而是对于男主角来说,很多事情就算知道了也没什么用。 然后读者们可能会有一个小小的疑惑,为什么不干脆直接让配角死,而是多卡了一个番外呢? 因为这也是埋得很深的一个梗,男主角的个xìng就是有点多情,所以他没办法直接下手,可是他明明知道荷包里有dúyào也没有阻止,这也是一种无情吧? 啊!这种别别扭扭的xìng格也只有女主角才受得了,而且写到最后真的火大,脑子好、心机重的男人最讨厌了,因为智商有点跟不上 然后女主角我觉得最好的一点就是她变胖后就几乎没有回去过,最后虽然没写得很清楚啦~但基本上我是这么想的! 不过不是有害健康的胖喔!只是有点丰腴感,算是幸福胖还是婴儿肥呢?我觉得自己也满难说的!但总之女主角太瘦的话就有些太过凌厉,圆一点的话,看起来就可爱许多。 会看到后记应该整本书都看完了,其他的我就不多加介绍了,只提一下我写这本书宝宝的时候一直希望能够表现的点好了。 每次在写讨人厌的配角的时候,我都想在一些小地方告诉大家,其实这个人是有自己的故事的,并不是一开始就这么可恨。 虽然真的有那种毫无理由的恶人,但是这本书里面应该是没有这种人才对,就算是闵阁老,那也是因为蠢加上yù望膨胀的关系,如果他家没出一个太后,应该也不至于如此。 不是我要帮反派洗白,只是在这一本书里面我一开始就是这样设定的。 或许下一次有写到真正的恶人时,我就不会写这种话了。 总之总之,期待下一次书宝宝吧!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iqugedu.com--- 【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访问小说分享者(酒醉人散)的书库,阅读更多TA分享的书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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