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状元驯妻》 第 1 章 ------------------------------------------------------- 本书由www.biqugedu.com【酒醉人散】整理上传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如不慎该资源侵犯了您的权利,请麻烦通知我及时删除,谢谢! -------------------------------------------------------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iqugedu.com--- 【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武状元驯妻 作者:青微 内容简介: 女人撒泼,他嫌弃,自家女人撒野,他准了; 男人蛮横,她不爱,自家男人野蛮,她很爱。 女子无才便是德,这话套在皇女宋瑾熙身上还真是不假。 人家都说欺君之罪那可是要落得满门抄斩、连诛九族。 她女扮男装入朝为官,大把摺子把满朝的文武百官全都得罪, 让皇帝恨不得将她给灭了,可皇帝没真灭了她, 也没真抄了她满门,只是狠心的把她流放边城了。 皇帝流放的贬臣,夏文歌除了三餐好吃好喝的养着外, 对这位宋大人可是不闻不问。直到某夜他误闯宋大人的厢房, 撞见宋大人更衣,自此大将军成了好男风的登徒子, 夜夜硬闯宋大人的房门,把人给拉上床办了…… ================== ☆、楔子 【楔子】 午时刚过,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突然笼罩漫天黑云,一个响雷劈下来,靠在殿门边眯着眼打瞌睡的赵顺吓得一哆嗦,差点叫出声又堪堪忍住,侧身偷偷往殿内瞧,支起耳朵去听,却什么都看不到、听不到。 没看到热闹颇有些失望,赵顺站直,心里忍不住嘀咕,以往宋大人来见皇上都因为犯了错惹得皇上发火,每每进入一会,君臣二人都能吵得天翻地覆的,怎么今儿这么安静,都有点让人不敢相信了。 赵顺觉得奇怪,乾安殿内的元文帝也很愁闷,浓眉紧锁,拿着手里的奏章,眼睛却时不时飘向下面跪着的人,许久,元文帝终于忍不住开口,「闯下大祸,你难道没什么要对朕讲?」 挺直腰跪着,眼睛却盯着地下,宋瑾熙不带丝毫犹豫,「没有。」脆生生的两个字,简洁利索。 听他理直气壮的口气,元文帝气结,「你还不知错,难不成等着朕把你jiāo出去满门抄斩才认错?」皱着眉,瞪着眼,他说完这话忍不住抚着胸口让自己不要气晕过去,犯错的是宋瑾熙,为什么最后收拾残局的人总是自己? 完全感知了元文帝的愤怒,宋瑾熙体贴地停顿了一会才慢吞吞地说道:「皇上,臣孤身一人。」 什么叫不识好歹,什么叫一拳打在棉花上,这就是,一口气哽在喉咙,元文帝差点厥过去,看宋瑾熙依旧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嘴里说出气死人的话,他心里的怒火直往脑门冲。 纵观史册,有哪朝皇帝像他这么辛苦地为一个臣子cāo心?宋瑾熙想当言官,他允许了;当上言官又愣头青地招惹了满朝文武,他这个皇帝还得出面帮着说好话平事,虽说为善不yù人知,不求报答是美德,但也不致于换不来对方一个笑脸吧。 这边元文帝心里说不出的憋屈,跪着的宋瑾熙却好似全不在乎,「既然皇上觉得臣错了,任凭发落。」 「你……」从龙座上弹起来,元文帝快步走到下面,觉得自己必须做点事教训一下没良心的宋瑾熙,可看他垂着眼低着头跪在自己面前,瘦弱的身体甚至撑不起官服,心里一下子又软了。 他不由得想到第一次看到这个孩子,她站在皇叔瑞亲王身后,牙齿咬得双唇发白,身子颤抖着,却一脸的倔强不肯说句软话,一想到这,无论刚才还有多少气,元文帝的心也狠不下去了。 瑞亲王欠了宋瑾熙这个孩子,他这个皇帝又欠了瑞亲王,既然答应逝去的人会保护这个孩子,他就不能食言,只可惜自己这个皇帝能护得宋瑾熙暂时的平安,可她若是脾气不改,以后难免吃苦,毕竟自己护不了宋瑾熙一辈子,这一次一定要给她找到最好的退路,圆了瑞亲王临终的托付。 打定主意,元文帝长叹一口气,和蔼地开口,「别再说赌气话了,朕既答应皇叔护着你,就绝不食言。」 听到这话,从进殿之后一直面无表情的宋瑾熙脸色突变,头瞪着元文帝,涌出一些孩子气的愤怒,「我不需要他的保护。」 看她一副暴躁的模样,原该安慰几句,可元文帝心里突然说不出的舒畅,反而勾起唇角笑笑,完全无视宋瑾熙的反抗,继续说道:「以前你胡闹想当官,朕都同意了,可这一次你万万不该招惹甯安郡主,现在人家要死要活地求朕指婚,你让朕怎么做?」 「皇上不同意就好。」 「你说得轻巧,若是别的人都好说,单单甯安……」叹口气,元文帝解释,「你年纪小,以前的事情不知道,甯安郡主家里世代忠臣,几个哥哥又都为国献身,她爹是本朝唯一一位异姓王爷,这些年来没提过别的要求,如今却提出要结这桩婚事,你觉得朕能说得出拒绝的话吗?」 「臣可从未招惹郡主。」直眉瞪眼地头,宋瑾熙辩解。 「你没招惹,为什么要一直与她往来?甯安亲口同朕说你与她常常私下见面。」 「为何不能见面?我当初救她一命,她对我心存感激一心报答,偶有往来也很正常。」 「胡闹,你难道不清楚自己的女……身分,与女眷来往本就该避嫌,甯安郡主久在闺阁甚少接触过男子,你这张脸……与她相处,人家难免心生倾慕之意。」 「与我何干。」 「胡闹!」总不好直接说自己的臣子长了一张招桃花、好惹事的脸,元文帝郁闷得很。 这世上敢顶撞元文帝的人五根手指数得清,而宋瑾熙就是其中一个,看她伶牙俐齿地为自己辩驳,元文帝心里又是无奈又是为难。 更可气的是,自己这边火急火燎,再看跪在龙座下面的那一位又恢复了一开始的冷脸,仿佛一点也不在乎自己的处境。 瞅着那张清秀俊美到甚至显得yīn柔的脸颊,元文帝怎么都不能把宋瑾熙和自己那个总是笑呵呵、慈祥可亲的皇叔联系起来,宋瑾熙根本就不像瑞亲王的后代嘛! 可不管他现在再怎么怀疑,也不能把已经成了一黄土的瑞亲王拉过来滴血认亲,毕竟当初是瑞亲王亲口承认宋瑾熙并非捡到的弃婴而是亲生……明明是亲生却十五年不认,当初是怎么样一个故事,瑞亲王并未多说,恐怕只有当事人清楚了。 可是无论宋瑾熙是弃婴还是瑞亲王亲生,娶甯安都是绝不可能的事情,只因为她是女的。 看来自己早就为她规划好的那条退路,她不得不走了。 ☆、第一章 【第一章】 看完密函放在一旁,夏文歌端着茶杯慢慢地吹,不喝也不放下,更像是在赏玩一件心爱之物。 在这样沉默的气氛里站着,一路从盛都赶过来的侍卫头上冒出了冷汗,虽然知道眼前这位不是好应对的,可还是低估了夏文歌的魄力,现在只是站在夏文歌面前他就已经不由自主地绷紧心弦。 也不知道皇上心里怎么想的,怎么能把那位主子安排到夏文歌手里?暴躁易怒、心思jiān猾,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好相处的,不过皇帝的决定谁敢多问,反正能顺利办完这趟差事就行。 虽然没有盯着侍卫瞧,夏文歌的余光却注意到侍卫额角沁出的汗,他放下茶杯,终于开口,「你是说皇上让我照顾一个人?」 「是。」不敢多说什么,侍卫生怕破坏了元文帝的计划。 「叫什么?」 「宋瑾熙宋大人。」 「为什么送到我这边?」夏文歌不喜不怒地追问,脸上却没有太多的好奇,显然并不十分关心这件事情。 深知眼前这人心思缜密,侍卫每一句话都说得小心翼翼,「宋大人御前无状,被贬斥到这里。」 「被贬之臣,那我安排他去守城墙。」 「不行啊,大人。」听到这话大急,侍卫连忙阻止,「皇上特意嘱咐要好生照顾,不能让宋大人受到一点委屈。」 「别急,一个玩笑而已。」漫不经心说出这句话,夏文歌眼中精光一闪,又冷笑一声,「不过我很好奇,一个被贬斥的小小内史,表面看着是把人送到边城受罚,却又写一封密函让我多加照拂,不能有丝毫闪失,你觉得这种说法能够说服我吗?」 他说着,极其轻松的口气,侍卫却越发紧张起来,「皇上就是这么安排的,其他的事情,属下也不知道。」 眼睛微眯,夏文歌横扫侍卫一眼,「你是在拿皇上压我?」 「不敢。」垂着头认错,侍卫顿了一下,又说道:「卑职是和宋大人一起从盛都出发的,到达最近的驿站之后,我奉命连夜赶来报信,按照行程,明日未时宋大人就该到了。」 看他虽然面色惶恐却不再多说,夏文歌知道这件事情已经没了转圜的余地,终于应诺,「好。」 暗暗松了一口气,那侍卫赶紧告退,等他走远了,一直站在旁边守着的男人才走上前来,眉头微皱,「爷,皇上这是想做什么?为什么突然送来一个大麻烦?」 头看看自己的贴身护卫,夏文歌也是一脸若有所思,平日他自诩最擅猜测别人心思,可这一次也完全没有一点头绪。 莫名其妙安排一个遭贬斥的内史来边城,还吩咐他要万分小心地对待,看那密函所写之仔细,就连这位宋大人脾气古怪要耐心仔细等要求都细细地嘱咐,若不是知道元文帝的儿子都在宫里,他都要怀疑这个年轻的宋大人是元文帝的亲骨ròu了。 为什么从天而降一个宋大人?这人到底是什么来路?夏文歌觉得自己一下子无从计划了,只能按照元文帝的安排一步步走下去。 看他思绪重重,护卫老楚叹气,「不知道皇上又想些什么,这哪是贬斥,分明是送来一个祖宗,我看那侍卫的意思,就连宋瑾熙到的时辰都安排好了,明摆着是想让爷亲自去接回来……娘的,这不是祖宗是什么?」 听到老楚的抱怨,夏文歌并不以为意,微微一笑,「老楚,今夜里准备好东西,明日我们去勘察边城情况。」 老楚愕然,瞅着主子,「出去还用准备什么?一匹马直接走就行了。」 夏文歌不动声色瞥他一眼,轻笑,「我是让你把这话说出去。」 「可是皇上送来的人……」 「皇上派来的人有说什么吗?既然宋大人明日来,安排好住处不就好了。」 说完这话,夏文歌转身离开,留下老楚一个人站在那里,摸着下巴想了好一会才明白。 哎,这些当主子的心眼怎么一个比一个多,心思都那么难猜,皇上想让爷亲自去接那位宋大人以示看重,爷又不想去,传话早有安排不能去接……娘的,猜不透,反正出去一圈比去接什么趾高气扬的鬼大人好多了,管他谁来呢。 「醒没醒?」 「没呢。」 「再喂水试试。」 「真麻烦,爷,干脆丢水里试试。」 「随你。」 五大三粗的老楚听到吩咐,一手拎起地上躺着的小子就要往路边的水洼里丢,可看看捡到的这家伙从上到下的衣衫无一不精致,就连弄脏了的鞋子都绣着花纹,不由得犹豫了一下。 虽然这里荒山野岭的,不该出现这样打扮的人,可保不定是哪家跑出来游玩的公子哥,自己现在把他丢进水洼失了身分,醒来秋后算帐就不好了。 想到这,老楚又把人放下,拿起腰间的水囊对着捡到的少年脸便倒了下去。 水流洗去了少年脸上的脏污,一张精致yīn柔的脸慢慢显露出来,老楚看着那张脸看得目瞪口呆,啧啧感慨,「我的娘咧,这小子长得比娘们还好看,肯定是个娇生惯养的公子哥,看这细皮嫩ròu比春华阁花魁都好看,要是个娘们就好了,给爷当小妾多好。」 夏文歌从头到尾都一脸无所谓地坐在马上,听到这感慨毫不在意,看看天色吩咐说道:「天晚了,赶紧弄醒问清楚是谁家人。」 「爷,您别急啊,我看这小子来头不小,我在边城守了这些年就没见过这么精细的少爷,您瞧这块玉佩还有玉簪,娘咧,衣边都是金线绣的,爷,还是您下来瞧瞧吧,这小子肯定出身大户人家,说不定您认识。」 夏文歌不以为意,「带上吧。」 「这带到哪里去啊,荒山野岭捡个人回去,惠娘指不定怎么骂我呢。」 「丢在这里,半夜狼就把他扯了。」夏文歌口气没什么起伏,仿佛说出口的只是最平常的事情。 「麻烦,出来逛逛还捡个人。」老楚抱怨着,不由得想到今日府里还会来一位盛都贵客,人未到就开始摆谱,又是元文帝密函嘱咐不得有一点闪失,吃喝用度一律依照最高分例,又暗示要爷去亲迎,这人好大的排场,让他还未见面都已经讨厌那位宋大人,毕竟堂堂守城将军变成照顾人的nǎi妈,搁谁那里不闹心? 虽然有满腹的牢骚,老楚还是服从夏文歌的命令,「听爷的。」说完他就要扯躺在地上的小子起来。 不等他动手,夏文歌翻身下马,「等等,我看他身上有没有受什么伤。」说着他弯腰,长年因习武布满茧子的大掌一下子就抓住少年的领口,略略拎起来去瞧少年的脸色,却在看到那张脸的时候眯起了眼,老楚没说错,这样的一张脸居然长在一个男人身上。 夏文歌出身武将世家,爹爹官居一品辅国将军,兄弟五人,他在家中行五,前面四个哥哥悉数崇武,从他出生起,老夫人就期待最小的孙儿能够弃武从文,安安分分地过日子,愣是取了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 章 个文绉绉到让四个哥哥笑得打跌的名字。 可惜无论老夫人的希望多么殷切,夏文歌还是走了父兄的老路,而且还是兄弟中最不听话的那个,十六岁仰仗着一身武艺成了元文帝的贴身侍卫,之后更是一路高升,引得旁人看着眼红不已,都道夏文歌深受皇恩,日后必定是夏家子孙中最前途无量的那个。 可这些话还没传多久,夏文歌就放着繁华锦绣的盛都不待,单qiāng匹马溜到边城从军,夏家众人愕然,却谁也阻拦不了家里的老么,任由他在外闯dàng五年。 五年里,夏文歌从最低的位置走到守城将军,看多了杀戮生死,一颗心早已冷硬如铁,他身边都是醉卧沙场的兄弟,平日最瞧不上的就是盛都那些自诩风流的公子哥,每次回到盛都看到娘们唧唧的世家子弟就忍不住想一拳打过去给他添点颜色,男人就该大口喝酒、大口吃ròu,战场上杀人如砍菜,死了马革裹,赢了、喝吐了躺下就敢睡,这才叫爷们。 可是看着眼前这张脸,柳眉小嘴,鼻尖小巧却高翘着,下巴尖得像刀削过,一张脸还没自己手大,再配上柔若无骨的瘦弱身子,啧啧,简直就是典型他最讨厌的男人。 可让夏文歌奇怪的是,自己心底没有讨厌的情绪,更没有一拳挥过去的冲动,反倒有些下不了手,就连自己粗糙的手放在他脸颊边都觉得有些玷污这人。 ☆、第二章 他皱皱眉,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自己也有了怜香惜玉的心思?说来说去都怪这张脸太精致了,秀气的眉眼配上那张脸、那身子一点都不违和,真的很难引起别人厌恶的情绪,怪不得老楚舍得用他娘子亲手做的水囊给这小子洗脸,要知道以前有兄弟想抢老楚水囊里的水便被打得一头包。 多瞧这张细皮嫩ròu的脸几眼,夏文歌觉得自己又遇上一件麻烦事,本来好好的日子,莫名其妙被元文帝指派一个宋大人,堂堂将军成了nǎi妈,满肚子的不悦还没消下去,居然又捡到一个堪称漂亮的少年,想到这两日一波三折的境况,夏文歌浓眉紧锁,原就煞气满满的气势越发震慑。 老楚也十分不解,看夏文歌一会盯着那孩子猛瞧,一会皱眉,弄了一肚子不明白,可不等他开口问,救下来的少年却突然有了动静。 闷咳两声,那少年缓缓睁开眼,琉璃般的黑色眼珠像是要沁出水来的柔弱,盈盈一转,勾着人的心都颤了几颤。 从昏厥中醒来的少年大喘几口气,眼睛盯着头顶的人瞧,声音虚弱得像是能随风飞了,口气却十分不客气,「你们是谁?」 征战沙场,练就了一身杀伐之气,每次回盛都述职,各家的尊贵少爷们都对他避之唯恐不及,生怕招惹到他便被一刀劈了,这辈子还真没几个人敢用如此口气对他说话,夏文歌黝黑眸光透着危险的光芒,却不开口,只是用看猎物的眼神盯着那少年。 最后还是老楚开口解围,「别管我们是谁,你叫什么?怎么躺在荒山野岭?要不是我们爷救了你,半夜让狼吃了都没人知道。」 听到这话少年轻咳一下,眼睛眨动,仿佛是意识到自己被人救了很安全,脸上的警惕少了几分,却还有些防备地不说出自己的名字,「这是哪里?」 他的声音微弱堪比蚊子,习惯扯着嗓子说话的老楚蹲下来才勉强听清楚,皱着眉头喝道:「你这小子不懂规矩,我先问你,你不回答倒来问我?」 「放手。」少年咬着牙挣,似乎是想要从夏文歌的掌心挣开。 看他这么不老实,老楚嘲笑,「别挣了,老实回答我们的话,不然把你丢在这里喂狼。」 听到威胁的话,少年的脸色微变却没开口,十分不悦瞪了老楚一眼,只是那目光怒里带娇,怎么瞧都没有震慑别人的气势,也引不起反感,反倒让人觉得有些无奈又好笑。 从头到尾夏文歌蹲都在那里一言不发,却始终看着手掌抓着的少年,眼睛里含着让人看不透的幽深。 看那少年只是略微挣就出了一头汗,老楚有些不忍,终于决定不能欺负个小孩子,和他过不去也太残忍了,想到这,他伸手在那少年肩膀拍一下,「好,我们不多问了,带你回去再说。」说着他有些美滋滋地想,自己也算做了一件好事。 只可惜,当他那一掌拍下去,便见那少年咳了几下,又晕了,留下夏文歌与老楚相视一眼。 「这也太弱不禁风了,我就轻轻拍了一下而已,不致于吧……爷,他死了吗?」半晌,老楚干巴巴地开口。 「没死。」 「那怎么又晕了,有重伤?」 「没有,体弱。」 看老楚一脸「我真不是故意」的表情,夏文歌用冷飕飕的眼神瞅他一眼,「带回去。」 听到这话,老楚叹气,「这下好玩了,该去接的人咱没接,却捡了一个小子,府里要热闹了,爷,您说皇上如果知道咱们故意冷落了那位宋大人,会不会生气?」 夏文歌毫不在意这事,听着老楚的话,悠悠说道:「我也想去接,只是边城防务更急,没办法才错过了,难道皇上还能责怪我?」 听到这话,老楚咧嘴笑了,伸出手,「爷安排得好,我看这小子脏兮兮的,放到我马上吧。」 「嗯。」听到这话,夏文歌下意识就要把少年丢过去,就像是平时东西都留给老楚带着一样,可低下头看这少年瘦得没剩几两ròu的模样,他心思一转,心里不知怎么就涌出一股奇怪的心思,非常不想把这小子jiāo到老楚手里,干脆就拦腰抱着少年,一点也不费力地翻身上马,让少年靠着自己不致于掉下去,不冷不热地说道:「走。」说完先一步驾马离开。 老楚站在那里,眼巴巴瞅着主子来回折腾,有些感慨,这小子实在是太漂亮了,就连主子这样铁石心肠的人都不忍心折腾,要是自己受伤到这地步要主子照顾,他肯定把自己丢到马屁股后面拖着走,在心里感慨下脸的重要,老楚翻身上马,赶紧追上去。 两匹黝黑骏马不急不慢一前一后地跑着,很快便消失在蜿蜒的路上。 身体酸痛,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顿,胃里不舒服的感觉十分强烈,虽然想吐,可一路上赶路本就吃得少,没什么东西能够吐出来。 如果不是这些不适,宋瑾熙几乎要以为自己还在盛都,这些日子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梦,只要睁开眼,她还是盛都那个最年轻,最招官员恨,却摆明了有皇帝当后台的的宋大人,没事弹劾贪官贼子,教训宫里横行太监,惹得满朝文武战战兢兢生怕做错事。 别人告了状,她就会到元文帝面前挨点骂,没一会便又头挺胸地走出宫门,任由别人对她咬牙切齿却没办法,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舒坦。 可一睁眼,眼前完全陌生的房间就把她打入了现实,这不是自己熟悉的家,也不是皇宫,回想起离开前元文帝对她的安排,这里大概距离盛都已有千里之遥。 宋瑾熙想,自己确实被元文帝保护起来了,用一种粗暴又绝对管用的方式,没有哪种方式比这一次更彻底,内史宋瑾熙御前无状,杖责一百贬斥边城,永不得回到盛都,离开这些日子,恐怕这个消息早已传遍京师。 她曾经是那么的受宠,皇恩笼罩横行京师,自己的出现本就一团谜,现在也消失得这么神秘,只是一句御前无状就被送走,至于她到底做了什么,不是没有人好奇,可是元文帝的做法表明了不许人chā手,谁敢多问。 宋瑾熙知道自己早晚都要离开朝堂,开国以来没有一个女子能够女扮男装地站在朝堂上,可没想到是以这种激烈的方式,元文帝给了她几日安排好一切,然后圣旨落下,一辆马车、六个护卫带着她悄悄离开盛都。 还记得离开的那日,元文帝微服送自己到城外,眼神复杂、yù言又止,最终只化作一句话,「别担心,朕什么都安排好了,到了边城会有人照顾你。」 一切的安排都那么妥当,被贬离开后还会发生什么,元文帝没有直说,宋瑾熙却也猜个八九不离十,让自己在边城待一些日子再诈死,然后换回女儿身重新回到盛都,宋内史在盛都恶名昭彰,可在遥远的边城只是一个遭到贬斥的小官,到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地换了身分,谁会留意到。 不得不说,元文帝的安排虽然粗暴却还算精妙,算是完成了自己那个不称职爹爹对他临终托孤的遗愿……如果不是半路遇到劫匪,一切都很完美。 想到那些穿着破烂衣衫,挥舞着大刀冲上来的悍匪,刚醒过神的宋瑾熙有些惊魂未定,记得当时他们被围住,眼看不敌,还是其中一个护卫扔她到马上冲了出去,她只记得自己摇摇晃晃地控制着被狠狠抽打疯跑的马匹,不知道跑了多久,只感觉眼前一黑…… 这是被人救了吗?想到这几日离奇的际遇,宋瑾熙轻叹一口气,咬着牙从冷硬的床上坐起来,仔细打量这个房间。 地方还算干净,只是简单到极致,仿佛之前并无人居住,只是临时打扫出来一用,呼吸间还飘着一股霉味。 从熟悉的盛都来到陌生的地方,一切都让她有些隐隐的不安,已经习惯女扮男装,她下意识就看自己有没有被发现真实身分,幸好身上的衣衫还都穿得好好的,现在首要的事情就是找个人弄清自己到了哪里。 仿佛是听到她的心声,房外突然传来jiāo谈声,「出去寻找的人回来了一部分,还是没找到那位宋大人。」 「嗯,继续找。」 「爷,您说那位宋大人怎么会丢?皇上知道了会不会怪罪下来?」说着话,那人恨恨地骂了一声,「我看就是那帮无法无天的贼人劫了人,当初看在他们帮忙抵御姜兵的分上答应不剿灭,这半年又开始折腾,看来是要给点颜色瞧瞧了。」 ☆、第三章 夏文歌沉默一下,冷着脸没有回答,人却朝着偏房走来。 猜到主子的意图,老楚安慰,「房间里的小子没事……」话音未落,两人推门而入。 听到有人说话的那一刻已经开始准备面对来人,宋瑾熙刚想下床,却没想到那两人进来得太快,以致于门开时三人都愣住了,面面相觑。 第一个开口的是夏文歌,「醒了?」他的声音低沉,锐利的眼神扫过宋瑾熙浑身上下。 眼前的一切与想像中的不太一样,宋瑾熙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还记得自己醒来时恍恍惚惚看到的两个人影,他们救了自己,本打算说些感激的话,可看到对方放肆打量自己的目光像是看自己的所有物般不客气,她一下子又不高兴了。 尤其眼前这人看起来真的太放肆,身型高大、气势逼人,眸光锐利、神情冷峻,这个男人真虽是很英武,却与盛都美男子的形容相去甚远。 宋瑾熙见惯了那些形容优雅的贵公子,现在看到夏文歌竟说不出是怎样的感觉,他不俊美也不温柔,不像盛都公子哥脸上总带着文雅的笑意,掌中握一摺扇,见到这个男人的第一眼只能用冷硬来形容,通身气度惊人、煞气浓重,让人没心思去研究他有没有一张好看的脸,只是被震慑住。 在最初的那一刻宋瑾熙也差点腿软,可毕竟在宫中行走两年,这世上最尊贵的皇帝都对她宠爱无边,心中的不安也就渐渐淡去,眸光闪转成打量,兴趣盎然地看这个男人。 唇边青色的胡茬,棱角分明的唇,挺直的鼻翼还有那双含着浓浓杀气的眼眸,虽不俊美却英姿勃发,端正的面容搁在别的男人脸上看起来还会有些惊艳,在他的身上却只被通身的气势笼罩,两者相得益彰,让人不敢有丝毫戏谑之意。 宋瑾熙很意外自己的恩人竟然如此出众,打量起来也毫不客气。 她看夏文歌,夏文歌也在看她,眸子微微眯起,他居然不害怕自己,明明瘦弱得一只手就能抓起来丢出去,脸上却丝毫没有惊惧的目光,那双水盈盈的眼睛里有几分戒备、几分躲闪。 夏文歌知道自己救的这个小子秀美,可再看几次都觉得美得妖艳,不提别的,光那一双水润润、亮晶晶的眸子,就是他这一生看到过最好看的,看一眼就觉得要被那目光吸进去出不来,他的心里涌动着说不出的感觉,非喜非怒,最后却都化成一个淡然的表情。 抿抿唇,宋瑾熙开口,「是你们救了我,多谢。」 直到此刻才彻底清醒,老楚咋呼,「你小子终于醒了,我们费劲把你带回来,就只换来一句多谢?」 眉梢一挑,宋瑾熙瞧他,「我身上没有银子,你留下姓名,等我到了边城送来给你。」 听到这话老楚大笑,「这就是边城。」 这下宋瑾熙是真的吃惊了,硬撑着下床,却心有余而力不足,连日奔波劳累过度又摔下马受了惊吓,没有受伤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从头到尾都在注意她的一举一动,夏文歌突然开口,「你来边城做什么?」 想到自己已经到达目的地,宋瑾熙的脸上就透出几丝放松,口气也轻缓下来,「找人。」 「谁?」 「守城夏将军。」 一瞬间,房间里奇异地安静下来。 老楚瞪大眼,一脸不敢置信,倒是夏文歌心思敏锐,静静看着眼前的少年,心头掠过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你是盛都来的宋瑾熙?」 舔舔干裂的唇,宋瑾熙点头,「是我。」 【第二章】 宋瑾熙在用饭,老楚在一旁偷偷地看,越看越目瞪口呆,这辈子他没见过比宋大人漂亮的男人,就连女人也没有,更没见过比宋大人吃饭更文雅的人。 惠娘熬好的汤好喝又滋补,他和爷每次都能对着饮了,每人三大碗,可现在那鲜浓白柔的汤盛在一个小碗里,被宋大人比汤还白嫩的手端着,捏着汤匙小口小口地喝,吃菜也是小口小口细嚼慢咽,一点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 章 音都没有。 用罢饭、净了手,宋瑾熙对着老楚微微一笑,「看够了吗?」 略带逗笑的口气让老楚一下子不好意思起来,挠挠头,嘿嘿一笑,「宋大人,这盛都的男人都像您这样吗?」 别怪老楚大惊小怪,他是个一辈子都没离开过边城的乡下人,从会跑的时候就跟着爹娘在地里刨食,姜国打来的那年村子被毁,他为报仇入伍,凭藉着一身的蛮力被夏文歌相中才走到今天的位置,老楚自认为跟着夏文歌的这些年也算是见过世面的,可在见到宋瑾熙之后,他突然发现这世上居然还真有神仙一样的人。 那张脸就不说了,搁在哪都让人吃惊,偏偏是身上的气度,昨日带回来的时候脏兮兮的还不明显,今日衣衫洗过了换上,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一举一动都透着尊贵,笑能惑人,怒也精致,那份不一样就格外的明显了。 被老楚盯着瞧,宋瑾熙心里哭笑不得,已经习惯了去学着男人的做派,也不躲,反倒认真地回答对方的问题,「差不多。」 自己的脸长成什么样她自然清楚,只是盛都男人是什么样解释起来着实麻烦,倒不如唬弄过去。 老楚粗莽却不傻,看宋瑾熙的回答明显是随口一说,也不较真,突然想起自己来这边是有正事,一拍脑袋连忙说道:「宋大人,惠娘说您要出去,出去做些什么?」 眼睛里的温和一下子消失了,宋瑾熙似笑非笑看他,「皇上还让你们监视我了吗?」 她说得极慢,老楚却在那目光中慌了一下,他没料到宋瑾熙会说得这么直接,一副皇帝老子也不放在眼里的样子,这让他有些不知道怎么解释,密函上只说了要照顾好这位宋大人,却没直接说要监视,这其中的尺度他一个贴身护卫怎么能说清楚。 「也没有。」 「那我为什么不能出去,被挡了回来?」 「这是府里的规矩。」 宋瑾熙不急不恼,就那么冷冷盯着他,让老楚有些后悔刚才主动要求来传话的事情,这位宋大人看着像是神仙一样,行为做事却是一点不含糊,气势一点也不比他们家的爷弱,干脆直接跑了吧?老楚没出息地瞅着宋瑾熙盘算着,就在他犹豫的时候,门口传来的声音解救了他。 夏文歌走进来,丝毫不掩饰自己刚才偷听的事情,「皇上确实没禁锢宋大人。」 看主子进来,老楚招呼也不打就赶紧跑了,娘的,他以后再也不主动来接近这个宋大人了,人家这种玩心眼的甭管多好看都不是好惹的。 宋瑾熙对老楚的离开并不在意,可走进来的夏文歌却让她心思一紧,他身上煞气太重,气势压人,让人看不透心思,最重要的是,能被皇上如此信任的人怎能是平凡之辈,就像是现在,他明明做了偷听的卑鄙行为,却一点不想掩饰,倒让她没了质问的立场,落了下风。 深吸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宋瑾熙轻笑,「夏将军这么说就是我可以自由出入了,那为何上午出去的时候被人拦住?可是您的授意?」 颔首,夏文歌毫不犹豫地承认了,「是我授意,皇上虽然没限制宋大人,可边城不比盛都,龙蛇混杂、地处蛮荒,这里民风悍,还时不时有敌国探子出没,宋大人自己出去怕是不能囫囵个回来了。」 听到这话宋瑾熙瞪着他冷笑,「您在威胁我?」 漫不经心地笑着,夏文歌语气平静,「这不算威胁,只是忠告。」 「那还真是麻烦夏将军了,我不需要您的保护,也不打算住在您这里,我只是被贬斥到边城,皇上没说过一定要留在您这里。」 「那宋大人不如走出去试试。」 宋瑾熙有些愤怒了,她从来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人,从她女扮男装入朝为官开始都是她拿捏别人,还真没有人敢欺负到她头上,如今却也只能咬牙切齿地瞪着夏文歌,上午出去被拦的事情已经证明这府里的人都听从他的吩咐,以自己的能力压根闯不出去,倒让别人看了笑话。 宋瑾熙一时间有些浑身无力,终于彻底感受到来到一个陌生地方的无助,无论她在京城时凭着皇帝的庇护怎么呼风唤雨,现在却只能被一个诡计多端的男人控制着。 ☆、第四章 想到以后只能这样待着,宋瑾熙心里苦笑一下,这与小时候的生活有什么不同?只不过换个牢笼罢了,千般不甘在心头徘徊,看着夏文歌丝毫没有退让的表情,她终于平静下来,目光渐冷,「好,我不出去,夏将军出去吧。」 夏文歌凝视着眼前的少年,用一脸的平静掩饰心底的莫名悸动,仿佛第一次看到他就被吸引,明明是个男子却比女娃都漂亮,端得是眉目如画,看着这张脸总会有种奇怪的错觉,觉得眼前的容颜只该属于女子。 可这位宋大人一举一动又一次次打破他的痴念,眉眼间的英气,眸中的怒火,一举一动虽然文雅却毫不做作,还有盛都传来的消息,为官正直勇于直谏,xìng格刚强,这样的一个人实在不可多得,干净得像清泉一般,眼睛里又藏着秘密,引诱人去探索。 就像是此刻,夏文歌知道自己所作所为都是对的,眼前的人身分奇怪,元文帝的密信又细细嘱托,他本就该控制着宋瑾熙的一切,只有这样才能彻底保证不出什么差错,直到元文帝另外的吩咐到来,至于宋瑾熙心里在想些什么,完全不用去在乎。 可是看到这个人的眼里先是愤怒然后无奈,继而光彩渐退,表情冷下来的那一刻,夏文歌觉得自己胸口说不出的憋闷,突然很后悔刚才的所作所为,鬼使神差一般,他突然开口,「除非……」 他说得缓慢,宋瑾熙却蓦地头,盯着眼前的人,眼睛里透出几分期待,「除非什么?」明知道眼前这人心思极深,可能只是捉弄自己,她还是忍不住追问,只因习惯了外面天高地阔的世界,再也不想回到被关在一个院子里的时候。 「宋大人,你我各退一步可好?你可以出去,但需得有我在旁。」缓慢却坚定地说出这几句话,夏文歌微笑着不想被对面的人看透心思。 为了不再看到宋瑾熙眼中的寂寥,夏文歌第一次忘了曾经的原则,话一出口,倒也松了一口气,又说道:「边城之乱非外面人所能想像,宋大人又是皇上jiāo代了要保护好的人,为了不出差错,你出去的时候必须有我亲自作陪。」 明明扑灭了自己的希望又突然改主意,这个人在想什么?宋瑾熙盯着夏文歌的脸,却看不出什么情绪,只能认输。 这个男人为什么突然变了?从第一次看到就是一副霸道独裁,无人能够撼动的冷脸,现在竟然能够与自己商量,真让她猜不透,不过想到能够出去,宋瑾熙还是高兴起来,他想跟着就跟吧,自己当他不存在就好了,再说边城确实完全陌生,夏文歌说的话也有几分道理,她没什么好反驳的。 舒了一口气,宋瑾熙点头,「好。」 夏文歌看宋瑾熙神采飞扬的模样,心里说不出的熨贴,「你有事尽管找我。」 「一言为定,我现在就有事找您,我要出去。」看他疑惑地盯着自己,宋瑾熙解释说道:「我原本的行李都被土匪夺去,现在除了身上穿的什么都没有了。」 听宋瑾熙这么说夏文歌忍不住多看几眼,果然还是昨日的衣衫,只是洗过了。 看他盯着自己瞧,宋瑾熙解释道:「昨晚我随意洗了一下,再不去买就没有换洗的了。」 「是我疏忽,忘了吩咐老楚替你准备东西。」不想让他以为是自己刻意为难,夏文歌诚心说道:「在边城待久了,打起仗来什么都顾不得,死人堆里爬过来的人很少留意衣衫是不是脏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夏文歌脸上的表情很平静,仿佛在叙述一件极其平常的事情,宋瑾熙却被震撼得不轻,突然理解这个男人身上的那种杀伐之气从何而来。 以前她在盛都时也没少与武将打jiāo道,总觉得那些人除了粗莽不讲理外,与旁人也没什么不同,可她现在知道自己有多肤浅,一个真正站在战场上的将军与那些盛都老爷们不一样,骑的未必是高头大马,出入也不一定前呼后拥,一旦拔刀出鞘却只记得「家国天下」四个字,从鲜血淋漓里走出来,生死以外都是小事。 想到这宋瑾熙心里涌起一股钦佩之情,之前觉得被冷落的感觉也完全退去了,正是因为他们眼里除了生死没有别的大事,所以自己是不是衣服脏了完全不在考虑范围,何况这也算间接帮了自己,若是昨晚带回来之后就沐浴更衣,她女扮男装的事怕是早就曝光了。 这么一想,宋瑾熙一下子觉得眼前的夏文歌不那么可恶起来,心里的抵触情绪消弭不见,她舒展了额头,笑了,「夏将军不必自责,再说下去我都要无地自容了,若是方便待会我想出去买来,实在不方便等到明日也可。」 「今日无事,我去让人准备。」夏文歌说道。 「好。」 宋瑾熙坐在得意楼的二楼,眼睛瞧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这个陌生的地方就是之后她要待的地方了,对于未来会怎么样,她心里一下子没了底。 瞧着是在看外面,眼睛却没什么着处,夏文歌坐在宋瑾熙对面,若有所思地打量他,眉目精致玲珑、眼神清澈,原来这世上当真有潘安、卫这样的男子,若说之前还没有如此清晰地留意宋瑾熙,今日的相处已经让他大开眼界。 从走出府门那一刻到现在忙完坐在酒楼,每一个看到这位宋大人的都忍不住多看他几眼,就像是现在,宋瑾熙目光冷冷地瞧着外面,酒楼里的人却全都瞧着他,日暮的残阳透过窗闪落在那张脸上,像是星星点点的银光,晃得人心里痒痒的。 宋瑾熙等菜全部上齐才准备动筷,夏文歌看宋瑾熙神思恍惚,只有老楚却专注于吃东西,还极小声的嘀咕,「不亏是盛都当官的,花起银子一点不手软,这半天我两个月的俸禄都出去了。」 扭头看老楚一眼,夏文歌并未说话,只是用眼神震慑偷瞧宋瑾熙的男人,看着那些人眼里的惊艳,心里有些不舒服,仿佛原本属于自己的人被觊觎……没错,元文帝既然把宋瑾熙jiāo给自己,那就是他的,果然不该答应带宋大人出来吗? 待菜上齐了,一直无视别人目光的宋瑾熙终于回头,朝着对面两人微微一笑,「夏将军,请用吧。」 虽说是边城最好的酒楼,做出的东西味道却十分一般,宋瑾熙吃得没什么滋味,倒是一旁走过来的一男一女吸引了她的目光。 男人看起来已近垂暮,身边的女子却不过三十出头,两人相携着走到宋瑾熙面前,女子行了礼,「公子,听首曲子吧。」 宋瑾熙第一次遇到这事,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倒是那女子大方得很,一面笑着一边更靠近她些,「公子……」 眼看她越来越靠近自己,宋瑾熙心头一激灵,连忙答应,「好。」 那女子眼睛里有些失望,还是退后几步,直到他们站在旁边弹唱起来,宋瑾熙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一幕夏文歌一直瞧在眼里,却没开口,只是时不时看着眼前的少年,他的脸上有些窘迫,仿佛对边城女子的热情十分不习惯,在盛都当官却没沾染过风尘女子,宋瑾熙越来越让他好奇了。 漫不经心地吃着东西、听着小曲,宋瑾熙脸上没什么表情,她不是善谈的人,夏文歌更不是,一时间只听到老楚粗鲁的咀嚼声。 夏文歌说边城民风悍,起初还以为是夏文歌拿话来恐吓自己,可当她真在街上逛了一天,对那句话就没有丝毫怀疑了。 斗殴吵架,拎着木棒追打自家男人,还有喝得醉醺醺直接躺在路上就睡着的,这些盛都少见的奇景在边城简直随处可见,更时不时有几个小偷穿梭在她身边,或是有贼眉鼠眼的男人盯着她瞧,若不是夏文歌、老楚两个威武的男人走在后面,她真不敢想像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就像是现在,刚送走了献媚的歌女,又来了不要命的登徒子,穿一身绫罗绸缎,眼睛却浑浊无光,大跨步走到宋瑾熙旁边的男人笑嘻嘻地开口,「公子有礼了。」 斜睨那人一眼,宋瑾熙完全不理会,这张脸给她招惹来的麻烦不算少,她早习以为常。 「公子姓甚名谁?我怎么没在边城见过。」 放下手中竹筷,宋瑾熙似笑非笑看他,「没见过又如何,你没见过的难道有罪?」 ☆、第五章 「公子说的哪里话,我是诚心来与您jiāo个朋友,我爹是边城首富,这酒楼就是我家的,公子喜欢可以天天来。」 「首富啊,幸会幸会,我若是天天来,你请我?」宋瑾熙挑眉笑了,眼底意味不明。 看着她露出的笑容一脸热切,那人忙不叠点头,「只要公子来,我都请了。」 「那谢过了,你走吧。」 宋瑾熙说话的口气轻描淡写,一脸高高在上,仿佛只是打发了一个要饭的乞丐,那人却一下子愣了,「公子……」 那人一下子不知道说些什么,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明明接受了别人的好处,却仿佛不懂他内里深意,竟然想要打发自己走开,面子有些挂不住,他干笑两声,「这里人多,不如公子随我去后楼雅间,有上好的酒菜,咱们细细聊。」 冷笑一声,宋瑾熙头看对面的两人,「你们吃完了吗?」 一直瞧着他要怎么处理眼前的事情,夏文歌不动声色地点头,「好了。」 「那我们走吧。」站起身,宋瑾熙对着眼前的男人勾勾指头,等他腆着脸凑过来才嫣然一笑,「这里人多,我也吃饱了,不如你跟我出去找个僻静处聊聊,意下如何?」 「好好好!」一连三个好,那人眼中yín光闪露,伸手就要去抓宋瑾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 章 的手。 宋瑾熙干脆俐落地躲过去,笑得格外温柔,「这里人多,急什么,咱们这就出去吧。」 说着她扭头就走,那人也跟上去,倒是夏文歌黑着一张脸站在那里,老楚也是一脸不敢置信,指着那两人走出去的背影不知道说什么好,「宋、宋……他居然是这种人。」 脸上yīn沉得能拧出水来,夏文歌突然有了想扭断宋瑾熙脖子的冲动,从一起出门到那个人过来,他都暗地里瞧着宋瑾熙的反应,并非不肯出手帮忙,只是想要看宋瑾熙是个怎么样的人,可没想到宋瑾熙会答应那人的邀约,那么明显的企图,究竟他是真的不懂还是正中下怀? 示意老楚给唱曲的姑娘赏钱,夏文歌径直走出去,瞧着宋瑾熙与那人一前一后走进不远处安静的巷子里,心里一时纠结起来,不知道该不该跟上去。 为什么要救他?这位宋大人既然不知死活,自己救他做什么?可是为什么想到有人对宋瑾熙动手动脚,自己胸口便闷得难受,只想狠狠打死那狗屁首富之子? 宋瑾熙是皇上密函上叮嘱了要好好照顾的人,不能不救,用这个藉口安慰自己,夏文歌终于快步朝着他们离开的方向走去。 快一点,再快一点,希望不会看到不干净的事情,可当夏文歌走到巷子里瞧见那两人的时候还是愣住了。 自称富商之子的家伙抱着下身倒在地方哀哀地叫,他以为会受欺负的宋瑾熙却笑盈盈地站在那里,一只脚还踩在那人……看到宋瑾熙脚的位置,夏文歌只觉得浑身一紧,仿佛能够切身感受到那疼痛。 不知为何,心情一下子大好,就连笑容也不知不觉爬上脸颊,漫步走过去,他听到宋瑾熙漫不经心地口气说道:「不是想和我单独待着吗,你怎么一脸痛苦呢,难道不高兴看到我?」略微弯腰看踩着脚下的男人,巧笑嫣然,「别哭丧着脸呀,给爷笑一个。」 被踩到子孙根的男人浑身冷汗、哀哀叫痛,「我错了、我错了,公子饶了我吧。」他怎么也想不到眼前这个俊美的少年会这么yīn险,先是好声好气地把自己骗到安静的地方,原以为有便宜可占,谁知道对方趁他不注意竟然一脚踢过来,让他毫无还手之力。 「你哪里错了?我觉得你没错呀。」 「公子,祖宗,我喊您祖宗,您饶了我吧。」 「呸,谁是你祖宗?」一口吐在他脸上,宋瑾熙冷笑,「一大把年纪好事不做,专爱这些男盗女娼,下次狗眼看清楚了爷是不是你能惹的,以后见到躲着点,不然见你一次收拾你一次。」说完她收回脚,「滚!」 那人如蒙大赦爬起来就想跑,却疼得双腿发抖只能一步步挪着走,走到不远处的夏文歌身边时又浑身抖了几下,直到确定眼前这个高大男人没有要对自己出手的意思,这才慢慢挪过去,谁知刚走出两步,背后一阵风袭来,他脖子一痛,晕了过去。 宋瑾熙瞧着夏文歌出手,有些诧异,自从跟着出来,这位夏将军从头到尾都很沉默,她还以为这人不会帮自己。 仿佛为了解释自己为何出手,夏文歌开口,不愠不火的口气却气势凛然,「下次动手要彻底一点,这里离酒楼这么近,他回去叫了人来围攻,你又该如何?」 看他认真的表情,宋瑾熙心情一下子大好,「不是有夏将军您在吗?」 夏文歌一愣,满肚子教导的话一下子全部抛在脑后,他看着眼前宋瑾熙灿烂的笑脸,理所应当的口气带着满满的依赖,虽然知道宋瑾熙只是随口一说,可他心里仍然充盈着难言的欣喜。 这位宋大人确实有些不一样呢,看起来弱不禁风,xìng格却坚忍不拔,有时候胆大妄为,偏偏做事有勇有谋,让人不得不刮目相看。 夏文歌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觉得高兴,多少念头闪在心头,最后只化作一句话,「好,以后我保护你。」 他的声音很低,说完转身就走,甚至没有去管宋瑾熙听清楚没有,因为走得太快,所以没有瞧见宋瑾熙盯着他背影时脸上的迷惑,这位夏将军怎么突然变热情了? 宋瑾熙既然要在边城长住,自然不能一直住在简陋的偏房,所以便挑了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将军府上上下下忙碌起来,惠娘居中指挥,老楚带着兄弟们当劳力,就这么折腾了整整一日,整理完新的住处时天色已晚。 被指挥得晕头转向,老楚在心底悄悄抱怨,要他来办,这事用不了半个时辰,扫扫屋子、铺好被子不就得了,可惠娘十分不乐意。 这座宅子里已经很久没有客人长住,宋瑾熙算是近年来的第一个,还是最招惠娘疼的那个,自然要格外隆重,平时府里都住着邋里邋遢的糙汉子,一个个能干得吓人,让她这个从盛都专门送来的管家婆都没事情可做。 现在来了个贵公子,她立刻就有了一种英雄有用武之地的急切,凡事做起来格外认真仔细,简直比养自己的儿子还认真。 房间要打扫得一尘不染,墙壁挂上买来的字画,就连夏文歌房间的剑都被顺来一把挂上,床要黄花梨木,帐子绣花鸟,铺的、盖的一律都是惠娘自己的手艺,这么俊秀的公子,又有学问,隔壁书房里文房四宝必须放一套,至于书倒是不急,可以慢慢添置。 做完这些,惠娘亲自把宋瑾熙送进房间,少不得表功一番,倒是老楚带着弟兄们吃喝后就奔着主子那边过去,忙了一天都没在跟前伺候,老楚担心会错过什么急事,却没想到一进院子就瞧见夏文歌走了出来,依旧是熟悉的灰黑袍子,看到自己还有些诧异,「事情做完了?」 「做完了,惠娘去表功了。」 「嗯,你去忙吧。」脸上表情说不出失望还是解脱,夏文歌说着又推开自己已经半掩的房门,yù往里走。 明明刚才是要出去,这会怎么又回房?从来没见过夏文歌这样异常的行为,老楚纳罕,「爷,您刚才不是要出去?」 「有吗?」脚步慢下来,夏文歌反问,说着还一脸认真地打量自己的属下,好像他从没有那样的想法一样,「我什么时候说要出去了?」 「那您刚才走出来……」 「唔,你说刚才?我是刚回来。」 「不对啊,我亲眼看您走出房……」 开口打断老楚的怀疑,夏文歌转身一脸正直,「没有,你看错了,对了,近日姜兵蠢蠢yù动,我们不可不防,从明日开始每日cāo练时间由三个时辰变成五个时辰,你去安排吧。」 脸一下子黑如锅底,老楚整个人僵在那里,又是这样,每次抓到主子的小辫子都会换来惩罚,他毫不犹豫地又开口了,「属下看错了,爷确实没想出去。」 满意地点点头,夏文歌貌似认真地想了想,说道:「我就说自己没想出去,对了,五个时辰有些多了,还是三个时辰吧,嗯,你还不走,难道是觉得三个时辰完全不够?」 这一次老楚丝毫没有考虑,扭头就走。 ☆、第六章 听到老楚离开后关门的声音,夏文歌走到书桌前坐下,把玩着手里的毛笔,心思却已经飞到千里之外,脑海里总是不断闪现一个人的身影,让他这几天都坐立难安,总是静不下心来。 宋瑾熙、宋瑾熙……把这三个字在嘴里念几遍,心里就浮出一股说不出的感觉,只是一个盛都贬臣而已,为什么自己会受到这么大的影响?就算他长得美貌一些,就算他与别人都不太一样,可他也是个男人,和自己一样的男人。 来到边城这些天,除了第二日要求出去买了东西以外,宋瑾熙再也没主动出现在自己面前,既无所求也很少露面,依旧住在不远处的简陋偏房,就算一起用饭,他也只和惠娘多说几句,对自己不冷不热。 这应该是最正常的表现,就像是当初自己也打算漠视他的存在一样,可不知为什么,看着他没什么表情的脸就十分不舒服,夏文歌总想要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一次次点头招呼后擦肩而过。 就像是今日,明明知道那边院子里定然十分热闹,他却只能枯坐房中,来来回回的好不容易鼓足勇气想要过去看看,却被老楚拦了回来。 以前他总觉得惠娘做事太繁琐,此刻却只觉得不够认真,怎么就忙完了呢,那他还有什么理由去看一眼宋瑾熙?可见了他又该说什么?夏文歌皱着眉,毫不遮掩自己烦闷的心情。 一个漂亮点的男人就把自己弄得方寸大乱,难道是这些年太过禁yù?或许他该找个女人了。 虽是这么想着,脑海却还是飘过宋瑾熙那张脸,从第一面的虚弱,与自己对抗时的胆量,失望的目光,还有教训别人的霸道,一幕幕jiāo叠出现让他忍无可忍,夏文歌终于摔下手里的东西起身,他不能任由自己沉沦下去,堂堂守城将军对一个少年心怀不轨,这话传出去夏家的名声都要毁在自己手里了。 【第三章】 夏文歌边想着该去哪寻欢作乐,边大跨步走出去,直奔外院马房。 他虽然出生在盛都,却不是穷奢极yù的xìng子,来到边城以后更是习惯了这边清苦的生活,若是在盛都家中,天色一暗就该点起灯笼,可现在他的院子里却只是冷冷清清的,没什么人气,就连守卫都找安静避风的角落守夜去了,只有右边不远处的院子有亮光。 下人的院子都在左边,右边平时都是漆黑一片,现在瞧着那闪动的亮光,夏文歌后知后觉意识到那是宋瑾熙的院子,是刚为他整理好的住处。 几乎是无意识的,夏文歌双脚走向那院子,完全忘记自己刚才还是要去寻欢作乐,所有的心思已经都被那间院子吸引,一脸郑重、轻缓地走过去。 与白日的热闹不同,院子里已经彻底安静下来,房间里有时会隐约传来什么声响,又很快什么都听不到。 惠娘还在吗?宋瑾熙在这里住着习惯吗?这边院子里只住了他一人会不会怕?守卫要更加严密一些吗?一肚子的疑问冒出来,夏文歌安慰自己此刻到访是尽一些地主之谊,毕竟自己的客人神秘得很,还和元文帝有牵扯,他要十分小心才好。 这么想着的时候,夏文歌已经轻轻敲门,敲了三下却一点回应都没有,明明刚才还听到声音,现在却悄无声息,难道是遇到什么意外?这个念头冒出脑海,夏文歌表情一下子警觉起来,左右查勘一番,确认没有什么可疑的声音这才推开门。 门栓并未chā上,门只是被人随手关着,他屏住呼吸走进去,脚下无声。 这一刻夏文歌完全忘记了这是自己的家里,只是多年打仗的警觉xìng让他每一步都走得十分谨慎,确认了外房没人,正犹豫要不要往内间去,一个披头散发的人却从里面走出来,一手扶在帘子上、一手捏着一本书,看到房间里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站在那里瞪大眼睛看着他。 宋瑾熙没想到夏文歌会悄无声息出现在自己的房间里,尤其是现在这个时候,她先是吃惊,然后多年女扮男装的习惯让她立刻低下头看自己的装束……万幸,刚才沐浴完出来的时候已经束胸,此刻身上又穿着一件宽大袍子,倒是让人看不出什么,只是头发还未梳起来,就那么披散着。 害怕被人发现身分的慌乱夹杂着不解,她皱眉,有些愤怒,「夏将军怎么来我房里了?」 虽然是疑问的话,却用了质问的口气,宋瑾熙不掩饰自己的不悦,要是刚才她没有穿这么一身,那自己的秘密不都曝光了吗?虽然跟夏文歌相处几日,感觉他还算正直,就算知道自己女扮男装也未必会去揭发,可她不能冒这个险。 宋瑾熙很惊慌,夏文歌何尝是冷静的,他的身体还保持在警戒的紧张状态,眼前出现的不是让他拔刀相向的敌人,却是那个心心念念的少年,就算是平时想到他时心跳已然加快,何况此情此景。 他没有往日楚楚风流的模样,却衣冠不整,虽看不到衣衫下的春光,只是那红润的脸颊和披着的长发已经让自己屏息,夏文歌生平第一次如此无措,担心自己一开口就会惊扰眼前的梦境。 五年军营生活,他不是没见过别人衣衫不整的样子,甚至和兄弟们赤luǒ相对的事情也有发生过,但是从来没有过现在这样的感觉,只是瞧着那张薄嗔带怒的脸颊,理智就都跑到八千里以外。 好半晌,夏文歌才保持冷静,暗哑着嗓子说道:「我敲过门,没人应声。」 「因为我在后面,你怎么能随意进来?」看他一脸平静无所谓的样子,宋瑾熙越发愤怒了,「就算房间里没人,你也不能随意进来呀,难道这点规矩都不懂吗?」因为害怕被发现身分,她的态度变得尖刻,像是被踩到尾巴的小兽,张牙舞爪保护自己,也不顾什么位阶称谓了。 房间里原本的旖旎气氛散去,夏文歌终于找回部分理智,让自己的眼睛从宋瑾熙的脸上挪开,随口说道:「这里亮着灯,我以为有人闯进来,进来查看。」 多么牵强的藉口,却让宋瑾熙冷静了一下,自作主张替他寻找理由,是了,眼前这个人才是这个院子的主人,也许是行军打仗的人习惯了独断专行,所以才忘记不能擅闯这个道理,何况自己现在是男儿装扮,反应太过激烈倒引人怀疑,不如顺势下坡。 想到这,也就没这么气了,深吸口气,她摆出送客的姿态,「是我误会了,只是以往家中没人敢进我的房间,一时有些接受不了,还望夏将军见谅。」 在心底松了一口气,夏文歌有些庆幸宋瑾熙的误会,要是他知道自己心里怀有那种隐密、不得人知的想法,怕是已经闹将起来。 在心里打定主意后他更加谨慎,一本正经地说道:「以后我会注意,宋大人也不要客气,有什么问题尽管来找我,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就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 章 「多谢,那夏将军还有没有别的事情?」宋瑾熙不讨厌夏文歌,虽然一开始有些不愉快,可这些天的了解已经足够让她相信他。 夏文歌外表严肃冷冽,内里却体贴,又没有盛都男人们那些骄奢yín逸的坏习惯,尤其那日在酒楼,他对自己的保护更是震撼了一下,甚至算得上欣赏,若是平常见到,她很愿意多多jiāo谈,只是现在时间、装扮都不适合,她只得往外撵人。 「没有。」许多想说的话都说不出口,夏文歌心里却满足了几分,起码宋瑾熙就站在自己面前,已经有看到了几眼,「那我先回去,宋大人有事尽管找我。」 「好,我送您。」松了一口气,宋瑾熙伸手把书放在一边桌上,这就要送他出去,可她才走了两步,却忍不住哎呀叫出声。 因为疼痛脸一下子皱在一起,宋瑾熙连忙扭头看自己的头发缠在了哪里,却是惠娘为了好看,弄了一个复杂精致的银钩挂着帘子,此刻那弯弯曲曲的银钩已经与她的头发纠缠在一起。 看着及腰的长发与银钩缠得乱七八糟,宋瑾熙无奈,伸手去扯动,却冷不防身后突然伸出两只手,夏文歌的声音立刻响在耳边,「别动,我帮你。」一双大掌抓住了她的手,安抚的声音响在耳边。 下意识挣开他厚重的掌心,宋瑾熙不敢乱动,任由对方把自己包围在手臂间,夏文歌手指灵活地往下解那头发,力气虽大,动作却轻柔得很,因为靠得很近,总觉得宋瑾熙的身上有一股香味,若有若无地在鼻端徘徊,引得他思绪胡乱纷飞。 ☆、第七章 他身上的味道真好闻,夏文歌想,完全没有一点点汗臭味或者男人常有的体味,反而有一种陌生的香气,还有这一头长发柔软如同丝绸,缠在他的手上,千丝万缕地渗透进心里。 就这样停在这里吧,静止在这里,这是夏文歌最真实不加掩饰的想法,可他却没发现怀里的宋瑾熙红了脸,已经完全不知所措。 宋瑾熙觉得自己要窒息了,从小到大都没有人这样靠近过自己,就算是名义上的爹爹也不曾这样温柔地对待她,甚至爹爹除了死前,从未叫过她的名字,瑞王妃更是对她冷眼相待,所有人都当她是瑞亲王捡来的弃婴,除了皇上,没有外人知道宋瑾熙是瑞亲王亲生。 宋瑾熙曾经十分痛恨那个名为爹爹的瑞亲王,凭什么上一辈犯下的错却让她来承担,所以瑞亲王死后她离了王府,任xìng地去做官,然后让半个朝堂的人都畏她、惧她、讨厌她。 只有夏文歌,他是她生命里第一个愿意靠近自己的人,明明相识不过几日,却好像很熟悉,做出那么多暧昧的举动,若不是自己现在披着男子的幌子,她甚至怀疑眼前这个男人另有所图,可是自己现在是男人呀,那为什么夏文歌要对自己这么好?宋瑾熙忍不住去仔细地想,却不敢说出口那个答案。 不可能,她现在是男人,夏文歌不会有那种心思的,可再一揣摩,心里就有些恍惚,再去看眼前的夏文歌,有些隐密的心思开始在心里滋生。 没感受过爱也没爱过,从来不认为自己有喜欢一个人的那天,宋瑾熙原本已经打算一生男装示人地独自走过,可是遇到夏文歌,突然觉得身边有一个人的感觉很好,在她需要的时候站出来,可以聊天、可以吵闹,好像生活一下子有了色彩,再也不像以前,无论何时都是独自一个人。 因为这些奇怪的想法让她脸上红云密布,一颗心怦怦跳动,她惊惶得不知所措,而那边夏文歌已经有些不舍地解开最后一缕头发,感受着这难得的肌肤碰触,不愿后退半步,依旧保持姿势站着,两人一时无言。 许久,还是宋瑾熙开了口,「多谢。」 深呼吸,夏文歌轻声说道:「不客气。」 话虽说着,却没有放开的动作,直到宋瑾熙忍不住再次开口,「好了……」 这真是个古怪的夜晚,而自己这时候依旧不忘压着嗓子说话,宋瑾熙都忍不住要感叹自己的定力,更加奇怪的是,第一次有男人靠自己这么近,自己心底却没有厌恶的感觉,完全不似在盛都,只要那些男人用异样的眼神打量自己,憎恶的感觉便会涌上心头。 很奇怪,夏文歌并不让她讨厌,所以她没有激烈的抗拒,只是等伸出的双臂缓缓收回,感觉身后人双脚后退,这才转身看他,却冷不丁落入一双深邃的眼眸之中,凝视着自己,看不清楚里面藏着什么。 嗓子莫名其妙地干涩,宋瑾熙双唇翕动,想要打破此刻的气氛,「很晚了,夏将军……还不回去吗?」短短几个字,她几番停顿。 强烈的感觉奔腾在胸口,一股冲动涌动着,从看到宋瑾熙开始,夏文歌觉得自己二十几年的生命仿佛飘离了最初的轨迹。 在他的预想中,功成名就、娶妻生子,这些事情本应该理所当然、水到渠成,可是那时候宋瑾熙还没有到,他还没有以这种强硬的方式出现在自己身边,此刻出现了,曾经理所当然的事情一下子变得不那么容易接受。 没看到宋瑾熙时还好,一看到,夏文歌就更加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就连曾引以为豪的自制力也完全消散,第一次,他对自己的人生产生了无力感,而这一切都因为宋瑾熙,夏文歌目不转睛地盯着宋瑾熙瞧,他的声音有些哑然,「你是谁?」 脸色一下子白了,宋瑾熙看着他,有些防备,「什么意思?」难道真如她所想的,这个男人看透她女儿身的身分了? 「你到底是谁?一个被贬的内史却让皇上亲自派人护送,名义上说是惩罚,却安排我给你最好的一切,你到底是谁?」 宋瑾熙松了一口气,原来不是看破了身分,她极淡地扯了一下嘴角,却没笑,「我还以为夏将军永远不会问我的身分。」不怪她会有这样的理解,实在是这些天夏文歌都没表现过对她身分的好奇。 脸色黯淡下去,夏文歌有些挫败,「我也以为自己永远不会问。」 假如回到第一次遇到的那天,到来的宋大人是他以为的那样,与自己差不多的年纪,尖酸刻薄的xìng子,或许还是一个谄媚狡诈的小人,一脸趾高气扬的骄傲……如果那是宋大人,大概夏文歌这辈子都不会来搭理,只是找院子给他住,安排人守着不许乱跑,直到人离开边城。 可是来的是宋瑾熙,一个尖锐傲气却又敏感的少年,总是防备着别人却又天真得很,一点也不趾高气扬,眼底却总是藏着不符合年纪的寂寞,安静地待在院子里却又向往自由,不惜与自己对抗,这么复杂的一个人怎么能让人不好奇。 他曾经希望皇帝把这个莫名其妙的累赘召回去,可现在却有一个声音在呐喊,留下吧,永远留在这里,即便他只能这样远远地看着也甘心。 凝视着宋瑾熙,他的眼睛干净清澈,里面写着疑惑,夏文歌苦笑,觉得自己就是作茧自缚,竟然连伤春悲秋这样的事情做起来也顺手拈来,心道不能再任由自己奇怪下去,不然宋瑾熙必定把自己当成有什么怪病的男人,这么一张脸,恐怕打过他主意的男人不少,自己不能引他厌恶。 这样想着,夏文歌终于收敛了所有的情绪,微微一笑,「宋大人休息吧。」他转身离开,动作一气呵成,留下宋瑾熙站在那里。 直到房间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宋瑾熙抚摸发烫的脸颊,身体莫名地颤动。 原以为离开了盛都那个名利场,一切都会平静,可眼前的事情却不像那么简单,看来边城也不是皇帝口中那个安全的地方呢。 该怎么办呢?难道只能躲避,就像是离开盛都一样?她不是这样胆小的人,可是眼前的情况着实很复杂,自己看不透这个男人又躲不开,到底该怎么办?宋瑾熙在心里问自己。 蹲在角落里等着,老楚看到宋瑾熙出现的时候立刻跑过去,笑得谄媚,「宋大人又来散步啊。」 对老楚的到来不明所以,宋瑾熙点点头,脸上表情不是太热络,「你怎么知道我这个时候会来凉亭这边散步?」别怪她多想,实在是这些日子总能瞧见老楚,紧接着就发生乱七八糟的意外,难免疑心了点。 「我、我问了惠娘嘛。」老楚不承认自己偷偷留意了好几天,撒了谎,然后依旧乐呵地凑上去,完全无视对方冷淡的态度,「宋大人白天好像不怎么出来,也不怎么爱热闹,惠娘说您经常这个时辰出来走走。」 「我习惯这时候出来,再说不是你们让我不要随意走动的吗?」宋瑾熙漫不经心回答问题,又转而询问,「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没事。」回答得很迅速,老楚停顿片刻才试探着说道:「就是觉得,宋大人最近不和大家一起用饭,也更少见到了。」 「嗯。」既不解释也不多说,宋瑾熙深谙沉默之道。 她不出去用饭,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夏文歌,在来边城之前就知道自己会有一个保护伞,却从没想过与这个人发生点什么,可是这几次接触下来,所有的事情都开始失控。 别说眼前的人是老楚,但凡换个人这话都聊不下去,他才不在乎宋瑾熙的冷淡,咂咂嘴连声感叹,「怪不得,怪不得宋大人不知道主子病了,心情也不是很好呢。」 听到这个消息十分意外,宋瑾熙皱眉,「夏将军病了?」明明那天夜里还生龙活虎的样子,怎么突然病了?这些日子天又没变冷,生哪门子的病? 「是啊,病了,宋大人最近出来得少,不知道也很正常,主子病得很严重啊。」可不是病得很严重吗,整天冷着一张脸狠狠cāo练他们,弄得大家怨声载道,这绝对是犯病了,至于宋大人对于病了的理解他老楚就不负责了,嗯嗯,主子确实病了,心病也是种病。 ☆、第八章 就是不知道这病和宋瑾熙到底有几分关系,他只是随便猜了猜,毕竟这些日子没人惹到主子,除了眼前这个宋大人的到来,莫非还在生气皇帝把宋瑾熙扔到这里?也不像啊,那又是为了什么?现在主子的心思真是难猜啊。 老楚心里打定主意要让宋瑾熙和夏文歌碰面,一次xìng把事情解决了,不然再被cāo练几天,自己的身子骨都要扛不住了,他眼巴巴看着宋瑾熙,满眼期待,宋瑾熙也没让他失望,犹豫着开口,「你笑得这么古怪什么意思?老楚,别笑了,你觉得我要不要去看看夏将军呢?」 「要,自然是要的。」忙不叠点头,老楚恨不得立刻拉他过去。 「那我明日……」 「别呀,现在就去吧。」 「天色已晚,不太合适吧。」看着昏暗的天色,宋瑾熙不由得想到那一晚,夏文歌莫名其妙出现在自己房里,又莫名其妙对自己好,害她心里七上八下的,既怕被揭穿身分,又对他起了说不出什么滋味的心思,躲着会想起,相见又胆怯,干脆就连用饭都躲在房里,彻底断绝了两人之间的联系。 至于那些奇奇怪怪的错觉,应该都是假的,夏文歌把自己当成男人,她也从没想过与哪个男人发生什么,这样明显不合适的两个人,本就不改有所纠缠,不是吗? 看他推拒,老楚急出一头汗,开玩笑,这些天主子都是天不亮就开始cāo练他们,要是明天再去那不是还要多受一天苦? 看宋瑾熙不急不躁的模样,他恨不得把宋瑾熙一巴掌敲晕带到主子面前,口气越发急了,「明天不行,就现在吧,宋大人您是客人,主人家有什么不适也该关心一下吧。」 打蛇打七寸,这句客人就是宋瑾熙的七寸,再也找不到理由拒绝,她只得点头,「那我去夏将军房间里瞧瞧。」 「别,我家将军在房上,您去那里好了。」 「房顶?」生病了不躺在房里倒去高处,这是个什么道理? 十分心虚,老楚解释,「人病了嘛,心情就不好,在高处散散心、喝喝酒,我们习武之人都有这个习惯。」 被这种奇怪的习惯弄得一头雾水,宋瑾熙哭笑不得,「我、我可上不去。」要是指望她爬上去房顶去看病人,恐怕到时候夏文歌的病是小事,她被摔死才是大事。 「有木梯。」老楚一副理解,又有点未卜先知的得意。 顺着老楚指的路,宋瑾熙爬上房顶的时候一眼就瞧见坐在屋顶的夏文歌,他仰着头不知道在看些什么,头顶的月光洒下来,竟然掩饰了他给人的强大压迫感,只是这么看着,他好像又和所有人有点相似,又有些不一样,大概是因为很少有人生病还爬这么高的吧。 尽管她已经放轻了脚步,夏文歌还是立时发现有人靠近,看过去的时候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像是一把绷紧了的弓弦,随时准备动手,可当他看清楚来人是谁,那份严厉就变成纠结,十分不解宋瑾熙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心底的喜悦却喷涌而出。 这是宋瑾熙第一次主动出现在自己面前,只是想到主动出现四个字,夏文歌就有种笑出声的冲动,他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样不冷静,以往的淡然再难寻到,只要碰到宋瑾熙就只剩下傻乎乎的喜悦,唯一庆幸的是自己还有最后一丝理智,无论心里怎么波涛汹涌,脸上的平静还勉强保持着。 既然被发现了,宋瑾熙也就不蹑手蹑脚的了,大模大样地伸出手去,「夏将军扶我一把,我不习惯在这上边走路。」 脚步稳得如履平地,夏文歌大步走过去,犹豫了一下后抓住宋瑾熙的手,牵他过来。 「小心些。」明明只是帮忙一下,握着那双细白柔嫩的手,夏文歌心思却乱了,宋瑾熙就连手指都女人似的柔若无骨,若不是他行为举止并不娘气,恐怕见过这位宋大人的有一大半都要怀疑他的xìng别。 短短几步路,却好似漫长地走了一辈子,夏文歌看宋瑾熙在自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 章 旁边的地方坐下,这才放手坐在一边,明明脸上表情镇定如常,一颗心却怦怦急跳,抓过他手的地方像是被火焰灼烧着,该说些什么,该怎么回答对方的问题,一个个想法闪过脑海,最后却用了最干巴巴的一句,「宋大人怎么会突然上来这里?」 总不好说自己被老楚逼上来的,宋瑾熙微微一笑,「我为什么不能上来?」 「因为宋大人看起来就不像是会做这些事情的人。」 听到这话眯了一下眼睛,她失笑,「夏将军未免太过以貌取人了,莫非皇上没有告诉您我为何被贬斥边城?我是因为得罪了皇上,所以被发配。」 「听说过一些。」看宋瑾熙不服气的表情,夏文歌没什么表情,心里却涌动着难言的亲切,他确实听过一些宋瑾熙喜欢参人几本的事,但是要说得罪了皇帝,这个理由恐怕很难说服他,若是得罪了皇帝就不会有那封密函,更不会让自己照顾宋瑾熙,其中缘由到底为何,他不去问,却也不会傻得相信。 他不傻,宋瑾熙自然也不呆,不过是随口一说,打量这人完全不相信的样子,这才解释道:「老楚说夏将军病了,我身为客人来关心一下主人还算说得过去吧。」 听到这话脸色一僵,夏文歌心底咒骂老楚一顿,他什么时候病了?虽然很高兴能够和宋瑾熙坐在一起,可替他找这么一个不靠谱的理由也实在是不走心。 可老楚话已出口,他也不好过多解释,含糊说道:「有些受凉,并无大碍。」 「我瞧着也没什么大事。」宋瑾熙点点头。 「是。」 「没事就好。」抿嘴笑,宋瑾熙突然开口问道:「那我上来没有打扰到您吧?」 听到这话,夏文歌眼神复杂地盯着宋瑾熙,不知道该怎么诉说自己此刻的心情,烦恼的原因是宋瑾熙,对方却完全没有意识到,这让自己有种无力感,想要说破,可如果真的把这份不堪的心思说出口,恐怕他会立刻逃掉吧? 千万句话在喉口,终究还是咽下去,把这个问题掩饰过去,「来边城这些日子,宋大人还习惯吗?」 「有什么不习惯的。」轻轻一笑,宋瑾熙像是沉浸在往事之中,好久才开口说道:「边城虽偏远清苦,却比盛都安静许多。」 没想到会从他嘴里听到这么一番话,夏文歌微微一笑,「我还以为你会觉得难以忍受。」 「我听说夏将军是家中么子,受尽宠爱,您都能待在这里,我不过是一个盛都小官,怎么就不能待在这里?」 「你和我不同。」 「有何不同?」宋瑾熙问这话的事情表情难得认真,她是真的好奇。 夏文歌被他噎了一下,想了许久才开口,「可能因为你我相比,宋大人更像是锦衣玉食长大的吧。」这是他顷刻间能找到最委婉的藉口,总不能说你细皮嫩ròu,禁不起边城的风霜吧。 对这个答案没什么感觉,宋瑾熙又问了一个好奇已久的问题,「夏将军为何到这偏远之地?边城清苦,行军打仗说不定还会随时献身报国,我是真的好奇您怎么愿意来这里。」 提到这个,夏文歌头看着头顶的夜,五年过去,他有时也会问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当时又是以一种怎么样的心情离开盛都,舍弃皇恩浩dàng、荣华富贵,宁愿独身来到这里。 月光下,他的眼神有些迷茫,仿佛在想着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想了一会儿,神色又恢复以往的坚毅,「我喜欢这里。」 虽然姜国兵临城下的时候整个城池都在颤抖,荒凉的北风吹得人冬夜难眠,可他已经习惯留在这里,没有想过离开。 「这么简单?」 「对啊。」 宋瑾熙愣了一下,瞧着他带笑的眉目,心底怅然,这实在是一个出乎意料的答案,却让人不得不感慨,多少人觉得夏文歌是因为满怀的报国之志才留下来,更有人以为是为了积累战功回盛都大展宏图,可没人想过,让他坚守的理由只是喜欢这个地方。 【第四章】 两人沉默地看着夜空许久,宋瑾熙对着夏文歌伸出手,「我不善,此情此景却颇有感慨,夏将军旁边的酒借我一碗如何?」 虽然纳闷他要做什么,夏文歌却依旧倒了一碗酒放在他手中。 「敬您。」发自内心的钦佩,宋瑾熙扬起酒碗对他示意,然后一饮而尽,她当真不是善饮的人,可现在听着那句喜欢,心中突然涌出一股想这么做的冲动,她一向是想到便去实行的人。 ☆、第九章 看宋瑾熙大口喝下碗中的酒,夏文歌眼中一亮,接回酒碗帮自己倒得满满的,抬头瞧着月,慢慢酌。 「宋大人,以后想过留在边城吗?」趁着宋瑾熙难得的好心情,夏文歌说出心底最关心的话。 脸上的笑容印着几分苦涩,宋瑾熙摇头,「不知道。」 这世上大概没有几人像她这样倒霉,就连自己将来要去哪里、该做什么都说不清楚,不,应该说控制不了,这多可悲。 扭头看他透着几分悲凉的笑容,夏文歌突然鼓起勇气,犹豫一下终于开口,「你可以一直留在这里。」 「您能作主吗?」歪着头打量他,宋瑾熙轻笑。 他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的柔和,夏文歌看得一愣,万般心思冲进脑海,我会保护你,就像是那天对你承诺的,虽然想要这么说,却怎么都开不了口。 头顶的月明亮如银盘,晃得人眼晕,两人都没说话,各自想着什么,宋瑾熙收回目光静静发呆,当初离开的时候虽然没说,却总是郁结一股不甘,一直以为来到边城是一种屈服,可当她听到那句喜欢的时候,突然觉得来到这里也没什么不好,离开盛都多事之地,倒不如在这自在天地里长留,胸口那股闷气此时此刻终于散去。 月越来越圆,一个变成两个,又变成三个……宋瑾熙孩子气地对着月亮摆摆手,嘟囔道:「夏将军,月亮怎么变多了?」 被他突如其来的话弄得一愣,他摇了摇头,「没变多。」 「不可能,就是多了,我看到了。」伸手拍他一下,宋瑾熙一脸笃定,她突然扭头捧着夏文歌的脸,满脸纳闷的表情,「咦,您也变多了,别晃,我头晕。」 被这突如其来的亲近吓了一跳,夏文歌脸色微变,刚想说些什么缓和一下紧张的情绪,可一眼瞧见面前人迷蒙的眼神,他心里一颤,「你喝醉了。」 话刚说完,宋瑾熙已经身子一歪不省人事,扑倒在他的面前。 夏文歌没料到宋瑾熙会醉倒得这么快,怕他掉下去连忙伸手抓住,再想想之前说的那句不善饮,就觉得有些好笑,他岂止是不善饮,简直是一杯倒。 笑着摇头,夏文歌想要把人背下去,醉酒伤人,要是再受了风,第二天就更难受了,这样想着就伸手让他靠在自己肩膀上,却不防宋瑾熙浑身软绵绵地不上去,扭动间瞧见他的脸,醉倒的他脸上红晕一片,眼眸紧闭,唇微微张着,难得没有平时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此刻像孩子一般的柔弱。 朦胧月光洒下来,像是起了一层薄雾,夏文歌觉得自己入了梦一般,就连呼吸都不敢大声,他怔怔看着,心乱如麻。 他没有忘记自己的愁闷所为何事,跑到房顶散心都是因为面前这个醉得不省人事的宋瑾熙,心里多了那么多说不出的心思,平添了许多烦恼。 而宋瑾熙就这么安静地醉倒在他怀里,一脸什么也不知道的无辜,本就出众的面容在月下更加迷人,让他看得入迷,舍不得放开,有了就这么一直坐下去的冲动。 夏文歌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也没为任何人牵肠挂肚,直到宋瑾熙出现后,一切都不一样了,夏文歌手指不由自主地覆上他的脸颊,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栗。 他好瘦弱,闭着眼的样子如同一个孩子般,甚至让夏文歌害怕自己掌心的茧会弄疼他,只敢用指腹流连在眉目间,最后游移到饱满的唇,那唇却比想像中柔软,像是一颗涂满dúyào的果子,鲜艳诱人。 宋瑾熙,宋大人,你为什么要出现?为什么什么都不知道?夏文歌眼底闪过一丝挣扎,缓缓低下头。 他是男的!夏文歌的脑海里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叫嚣,可他的动作只是略微迟疑,又迎了上去,男的又如何?另一个声音也在挣扎。 屏住呼吸悄悄靠近,终于触碰到宋瑾熙的唇,虽然只是浅浅的一个吻,全身上下却像是被什么击中忍不住颤栗着,宋瑾熙就在自己面前,没有发怒也没有反抗,就这么乖乖地靠在他的怀里,任他为所yù为。 占有他,这个念头冒出来,夏文歌舍不得离开,眼睛里却透着纠结,不,自己总是不忍心再多做些什么,生怕伤害了他,就让自己多看一会吧,就算以后再没有机会,也能将这一刻铭记在心头。 宋瑾熙啊,在心底一遍遍念着这个名字,夏文歌只觉自己现在幸福得像是在心中开出娇艳的花。 不敢多动,只是凝视宋瑾熙的脸颊许久,等到理智回到脑海,夏文歌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他仓皇地躲开,柔软的身体依旧毫无防备靠在自己怀里,却再也没了多看一眼的勇气。 不对,他不该这么做,两个男人……实在荒唐,绝对不能! 是夜,没人注意到宋瑾熙是怎么回到房里的,更没人看到从那院子里走出来的夏文歌脸色有多难看,简直是落荒而逃。 「什么?」老楚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了,完全不敢相信刚才听到的话。 「去吧。」一脸yīn沉,夏文歌没有解释的打算,事实上从昨晚开始他的心就没有一刻的平静过,自己居然吻了宋瑾熙,他竟然吻了一个男人,无论宋瑾熙多么好看也终究是个男人啊! 为什么会有这种的冲动?难道自己真得了断袖之癖?就算是断袖之癖,为什么偏偏只对宋瑾熙有这样的感觉?认识时间如此之短,怎么就让自己放浪到做出那样的举动呢。 「爷,您真的要这么做?」 扬眉看着老楚,目光yīn沉,夏文歌声音带着不容反抗的魄力,「去吧,带回来就好。」 「我、我……」我了好几次,老楚还是结结巴巴地不肯出去,他知道别人家的主子经常会让仆人去做这样的安排,可是这是他最敬佩的爷呀,竟然也会安排自己找春华阁里的姑娘来家里,不行,主子一定是病了,绝对是,早些年兄弟们主动送女人到爷床上都被骂得狗血淋头,现在居然主动找姑娘,他身为贴身护卫,一定不能任由自己的主子沦落下去。 这样想着,老楚含糊说道:「爷,窑子里的姑娘都是不干净的,您要是想要女人,我去找好人家的姑娘,先抬进门做个侍妾也好啊。」 老楚说得结结巴巴,夏文歌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眸光越来越冷冽,他眯着眼打量老楚,「我的话你也不听了?」 老楚愕然,终于明白爷不是在说笑,只得服从命令,转身离开府里,找姑娘去了。 想着老楚离开前错愕的表情,夏文歌闭上眼长叹一口气,不能后退了,他不信自己会有断袖之癖,所以他得找个女人来证明。 老楚虽然不情不愿,还是完美地完成了jiāo代下来的任务,只是当他把那个号称花魁的姑娘送进夏文歌房里,看着那扇门关上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却带着如同自家孩子被欺负的悲戚,站了好一会,直到看到窗上女子的身影靠在自家主子身上才愤然转身离开,什么花魁嘛,还不如宋大人好看! 夏文歌坐在书桌前,看着老楚带来的女子对着自己盈盈一拜,「姣玉见过将军。」 她脸上的笑容有股说不出的娇柔,她慢慢靠近,夏文歌脸上的表情却始终无动于衷。 自从进府门时候留意到匾额上面的字,姣玉的心里就徘徊着说不出的喜悦,传言不近女色的夏将军居然召自己进来,难道说自己的好运到了?就算不为这个身分,单为这个男人也值得呀,边城人人都知道夏将军年轻有为、洁身自好,盛都又有一个庞大的家族,如果能进了夏家,就算做个妾室都有享不完的福气。 打定主意要好好服侍眼前的男人,姣玉一步步走近夏文歌,却不立刻献媚,只是走到他身后站着,自然地按上他的肩头,「将军为国忙碌,姣玉为您松松身子。」 话音刚落,夏文歌突然转身一手扯她歪在自己怀里,脸上依旧是让人胆寒的冷冽,却死死盯着自己怀里的女人瞧。 小小地叫出声,姣玉只觉得自己全身都要僵了,都把自己召来了还冷着一张脸,这夏将军是什么意思呀? 「将军……」克制着内心的恐惧,她低声唤着,伸手去抓夏文歌的衣角,感觉到他没有躲闪才松了一口气,略略起身靠在他的身上,浅笑,「将军xìng子真急,吓到姣玉了。」 ☆、第十章 她的手放肆地在夏文歌胸口游走,被伺候的夏文歌却依旧面无表情,也许他的心里早已波涛汹涌,脸上却还保持着冷静?不对,完全不对,即便这样一个容貌不俗、千娇百媚的女人靠在自己身上,他的心里也完全没有别的想法,却有着推开她的冲动。 夏文歌看着姣玉的脸,脑海里只徘徊着宋瑾熙的面容,一举一动都不曾忘记,像是刻入脑海,宋瑾熙、宋瑾熙,全部都是这个人,为什么是他?为什么偏偏是他? 「将军……」欢场女子本就善于察言观色,姣玉很快便感觉出夏文歌的心思不在自己身上,心底难免有些失望,却也勉强笑着。 「你走吧。」多少挣扎在心头,终于归于平静,把身上的女人推出去,夏文歌冷着脸吩咐道:「我会让人把银子给你送过去,你走吧。」 带着最后一点不甘心,姣玉再唤:「将军。」 「姣玉姑娘回去吧。」没有一丁点的犹豫,夏文歌起身做出送客的姿态,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 章 她一步三回头地走到门口,却没有推门,只得自己走过去打开房门,语气冷漠,「走吧。」 「那好吧。」姣玉满心的不甘,可眼前人明摆着对她一点兴趣都没有,只得转身往外走。 姣玉刚走出几步,却见院门口一个少年与她迎面相碰,那一刻姣玉的眼睛瞪大了,目不转睛地盯着走进来的少年,不由愣了愣,这唇红齿白的模样真的是个男人吗?她的心里涌出怀疑。 原想关门的夏文歌看姣玉又停住脚步,正纳闷着,一抬头就瞧见宋瑾熙站在自己院门口,依旧是熟悉的脸庞,脸上的表情却惊诧不已,与姣玉面面相觑,目光在她鲜艳的衣衫上划过,眸子里便有了些了然。 他误会了,想到这个可能,夏文歌的心差点就从喉咙里跳出来,只恨不得姣玉立刻消失,却见她完全没有离开的打算,反而目不转睛地盯着宋瑾熙瞧。 原本还有些把她叫来的歉意,这时也都变成愤怒,大跨步走过去,夏文歌目光凛然,「姑娘,走吧。」 甚至不想当着宋瑾熙的面喊出别人的名字,夏文歌冷眼送她离开,深吸口气再去看不远处的宋瑾熙,脸上的冷漠一下子就变成惊惶。 「她、她不是……」这辈子都没这么紧张过,原来害怕被误解的感觉是这样难捱。 「不用解释。」把一脸的哑然隐藏,宋瑾熙脸上没有半分笑容,夏文歌着急解释的态度此刻看来更像yù盖弥彰,让她心里突然说不出是些什么感觉,原以为这世上总有不一样的男人,更以为夏文歌是,现在却发现不过如此,这世上的男人能有几个不风流? 宋瑾熙不知道自己的心里为什么酸酸的,就算是夏文歌是个随意的男人,这又与自己有何干系,但为什么自己会这么在意?这感觉就像是那一年知道自己身世真相后的感觉,又疼又酸,还有说不出的愤怒与失落。 也许是因为一直觉得夏文歌和别的男人不同,最后却发现是自己的错觉,这个男人也不过尔尔,就是因为这个吧,除此之外她实在找不到更好的答案。 尽管宋瑾熙将自己的情绪掩饰得很好,夏文歌还是敏锐到看到了异样,在那一抹瞬间即逝的失望眼神中他浑身冰冷,无言以对也没办法解释,最后只得哑着嗓子开口,「你怎么突然来我这边?」 自从宋瑾熙来到边城就一直很守规矩,若他不去找,从来没来过自己的房间,为何偏偏这一刻出现? 轻笑一声,宋瑾熙一脸云淡风轻,扬起的嘴角却掩饰不去嘲讽,「刚才碰到老楚,见他神色古怪以为发生什么意外,所以过来瞧瞧。」 她没有解释自己在看到老楚愤怒的表情后,心里有多么担心夏文歌这边发生了什么意外,尽管昨晚的醉酒让她醒来之后头痛yù裂,还是忍不住来看他,只可惜就算想尽了所有的事情,却未料到会是这样的一幅画面,一个明显出身风尘的女子就那么从夏文歌的房间里走出来,与自己狭路相逢。 一个男人和一个风尘女子,这里面的事情真的不需要解释太多,她看得懂。 看夏文歌没有解释,她心底最后的希冀也破灭,甚至不愿再多留下一刻,宋瑾熙告辞,「真抱歉打扰了夏将军的好事,我先走一步,您继续忙。」不冷不热的口气却透着说不出的讽刺。 没办法再沉默,夏文歌开口,「不是你想的那样。」 「夏将军不用解释。」状似开心地笑,她眨眨眼睛,「都是男人,我懂。」 简简单单一句话却让夏文歌面沉如渊,怒火涌上心头,真心不喜欢宋瑾熙这么随便的口气,仿佛对这样的事情已经习以为常,他不该是这样的反应,宁愿他给自己一巴掌都不能这样云淡风轻,这世上没有比他更干净的人,他绝不会是那样的人。 「宋瑾熙。」第一次唤出这个名字,却熟悉地如同已经喊了千万遍,夏文歌目光灼灼,声音笃定,「不是你想的那样。」 这样的解释实在没法说服她,宋瑾熙笑道:「随便吧。」语罢转身离开,没有丝毫流连。 静静地看着宋瑾熙离开的背影,夏文歌的心里乱成一团,倒是已经被老楚送出门的姣玉认真地揣摩着什么,她的眼前回想起刚才看到的画面,原本冷着脸面无表情的将军大人在看到那个少年后却一下子慌了神,难道夏将军竟然爱男风? 这猜测实在是震撼,一时姣玉脸上都变了色,不过回头一想,这又关自己什么事,男欢女爱和断袖之癖不也就是那么一回事,何必难为自己呢。 宋瑾熙在躲着自己,时间一天天过去,夏文歌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虽然他前些日子也没主动找过自己,起码见了面还是有话说,可是自从姣玉的事情发生,宋瑾熙就再也没出现过自己面前了。 虽然当时已经看出他的吃惊,可夏文歌依旧不明白宋瑾熙为何如此不满,不是没有揣测过他的心思,不论是让自己激动的或者失望的都想过,可最后都只是增加自己心中的忐忑,完全没有一点头绪接下来该怎么办,或许就这样互不相jiāo才是宋瑾熙期待的方式。 每每想到这,夏文歌都觉得心烦意乱,如果之前还有一丝怀疑心底的情愫并不是爱慕,现在也已经完全确定,他真的看上了宋瑾熙这个少年,那宋瑾熙呢?有没有原谅那天的事情? 夏文歌本以为挨过几日,事情会出现转机,却发现只是越来越糟糕,就像是现在,他只能在离宋瑾熙院子不远的地方站着,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再去面对他。 老楚拎着一个包袱走过来时就瞧见主子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扭头就想往回走,这些天是人都能看到夏文歌心情差得很,他可不想往刀口上撞,到时候倒霉的还是自己。 虽然老楚动作够快,夏文歌余光还是扫到了他,「站住。」 「爷……」把手里的包袱往身后一藏,老楚干笑,「您怎么在这里?」 「是什么?」目光盯着他手里的包袱,夏文歌追问。 「没什么,就是买了一点东西,一点点东西。」 「你买的?」 「是啊。」 「你住在那边,买了东西来这边做什么?」用眼神施加压力,本就不悦的夏文歌脸色越发yīn森,明显散发着再不说实话就要倒霉的气息。 「好吧,是宋大人要的东西。」与其让错误继续下去不如坦白,老楚走到主子身边,示意主子不信可以打开自己瞧,「就是些白布,一个时辰前宋大人找到我,说急用一点东西让我有时间买回来,我看他脸色确实很急,就立刻出去买回来了。」 果如所料与宋瑾熙有关,夏文歌愣了一下,「他要东西为什么不来找我?」 「宋大人说不用告诉爷,我看这东西确实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没跟您说。」话说着他就打开包裹证明自己的清白,果不其然只是一些料子柔软的白布,再无别的东西。 老楚以为自己坦白得很及时了,却没料到自己主子的脸色还是难看得厉害,他呐呐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爷,您要是没事,我就先把东西给宋大人拿进去,我看他当时挺急的。」 「去吧。」心底说不出的挫败,夏文歌点头,又突然叫住他,伸出手去,「东西给我, 我亲自送进去。」 「宋大人嘱咐说不告诉您的,要是您亲自送了,我怎么说呀。」 ☆、第十一章 夏文歌一言不发,只是静静瞧着老楚。 「给您。」毫不犹疑地把包裹丢过去,老楚边说边离开,「爷您快点送进去吧,宋大人急用,记得帮我解释下,就说我有别的急事。」 就连敷衍都懒得多说一句,夏文歌拿着手里的包袱,再抬头看一眼宋瑾熙的院子,心里升起一些希望,这是他要用的东西吗?夏文歌突然无比感谢有碰到老楚,既然宋瑾熙躲着自己,那就自己只能找个理由送上门了,打定主意,他再也不犹豫,敲门四下,竟然又是无人应答。 自己想见的人定然就在房内,该喊了一声再进去还是把东西放在这里离开?想到这些日子的躲避,夏文歌苦笑,如果自己真的询问他的意思,大概会直接被撵出来,既然决定要对他解释,心底又存了异样的心思,那就这样直接闯进去吧,就算被他打一顿,也要把自己心底的爱慕说出来。 打定主意,他大踏步开了门走进去,果不其然,刚踏进门就听到里面有声音,哗啦啦的,仿佛是水声,房内挂着帘子做了隔间,声音便是从那里传出的,难道宋瑾熙在沐浴?可是外面日头还高高挂着,怎么突然要沐浴? 想到老楚说他的脸色不太好看,夏文歌越发不放心,走到一帘之隔的门口,清清嗓子,「宋大人。」 话音一落,里面突然砰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掉到地上,担心有什么意外,夏文歌下意识就要掀开帘子冲进去,却听宋瑾熙的声音尖利地响起来,「别进来!」这声音不复以往的平静,倒像是被踩到爪子的猫。 「好,我不进去。」 很快,里面的声音更大了,传出来的声音充满了怒气,「夏文歌,你为什么又进我的房间?」 虽然知道他看不清楚自己的举动,夏文歌还是把手里的包袱扬了一下,「你让老楚买的东西买好了,他有要紧事要忙又说你急用,我就送来给你。」 房间里隐约传来一声咒骂,仿佛是嫌弃老楚买得太快,很快又什么声音都没有,只是不断的,让夏文歌猜不透他在里面做什么,只好用不确定的口气开口,「你在沐浴?」 「关你什么事,把东西放在外面,你走吧。」 宋瑾熙声音和平时有些不一样,夏文歌却没多想,只是被这样毫不犹豫的撵人伤了一下,把东西放在一边桌上,最终还是想要解释清楚,「那日不是你看到的那样,那个姑娘只是……」想到那个姑娘确实是自己召来的,他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下去,「总之你不要误会。」 「关我什么事,你走吧。」 「你不要多想……」一脸无奈,夏文歌说着下意识就想掀开帘子走进去,可里面的人听到他脚步声已经气急败坏地叫出声,「好了我相信你,你别进来。」声音到最后已经有了几分乞求的意味。 夏文歌从来不知道自己能够对一个人在乎到这个地步,从小就不听话,喜欢和家里人顶着做事的自己会在亲到宋瑾熙哀求的声音,就已经不舍得再远背他的意思。 停住脚步,他隔着一道帘子安抚里面的人,「好,我不进去,姣玉的事情你相信我就好。」 「我相信你,真的相信你。」 「好吧,那我这就走。」不舍得勉强他做任何事情,夏文歌苦笑着转身。 就在他刚要走到门口的时候,内房传来的摔撞声却吸引了他的注意,随之响起的闷哼声更是让他揪起了心,虽然里面的人刻意憋住了叫痛声,可夏文歌还是仔仔细细听清楚。 宋瑾熙怎么了?担心的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压不下去,他来不及再多想什么,还没开口询问,人已经一阵风一般冲进内房,甩过的帘子飘了一下才慢慢落下。 他跑进去一眼就瞧见宋瑾熙刚才确实在沐浴,不过现在却好像摔在地上,自己进来的时候正狼狈地爬起来,湿透的发丝黏在脸上,已经穿好的亵衣和外面披着的袍子已经半湿,贴在身上。 「你摔到了哪里?」大跨步走过去抓住他的手臂,夏文歌扯动他的袍子想要确认他有没有受伤。 完全没有料到夏文歌会冲进来,已经完全懵了的宋瑾熙甚至来不及躲开,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秘密曝露在别人面前。 手上并没有明显的红肿,那身上呢,沿着宋瑾熙的身体看过去,夏文歌很快就僵住了,像是被人定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只有浑身的血拚命地往头顶涌,他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却无法说服自己眼前玲珑有致的身材会属于一个男人,湿透的衣衫下,宋瑾熙胸前的起伏明显之极,欺骗不了任何人,「他」是个女人,宋瑾熙竟然是个女人? 仿佛为了验证夏文歌的想法是正确的,已经涨红了脸的宋瑾熙扬手就是一巴掌,啪的一声极为清脆,夏文歌愣愣回神,却更加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隐藏了这么久的秘密被揭穿,宋瑾熙红了眼圈,「滚!」 【第五章】 活了二十几年,他第一次被人甩巴掌。 夏文歌站在院子里等宋瑾熙穿好衣服,他的心里波涛翻涌,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该是狂喜或者被骗的恼怒?一直以为她是男儿身,甚至怀疑自己得了断袖之癖,最后却发现宋瑾熙是女子,这些日子的痛苦纠结一下子找到出口,又忍不住想到很多事情。 既然宋瑾熙是女儿身,皇上知不知道呢?若是知道……九五之尊为了一个女子亲写密函嘱咐自己,这意味着什么? 不敢再想下去,夏文歌害怕听到那个可怕的答案,他不想多想的,可是如果那是事实,元文帝的古怪、宋瑾熙对自己的躲闪一下子都找到了解释的理由,这实在由不得他不多想。 房门吱呀打开,恢复男装的宋瑾熙苍白着一张脸走出来,「你进来吧。」既然身分已经被发现,她也不管什么敬称了,真要算起来,她位分还比较高呢。 夏文歌沉默着走进去,静静坐了好一会,看着宋瑾熙脸上掩饰不去的惊慌失措,终于沉声说道:「难道你不该解释一下吗?」 还未从被发现身分的惊恐中醒过神来,她倔强地咬着唇不肯开口。 「你真的不解释?」 「我为什么要解释?」 喉咙干涩,夏文歌的每一句都很困难,「你……是皇上的女人?」 说出这句话真的很困难,宋瑾熙蓦然瞪大的眼睛更是让他一颗心都沉下去,难道这猜测竟然是真的? 夏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 章 歌皱着眉,手掌不自觉紧握着,压抑着内心的挣扎痛苦,没有什么比现在的情况更糟糕,刚从断袖之癖的担忧里逃出来,却又只能看着宋瑾熙心有所属,如果那个人是皇上的话,他有什么资格去争取,赌上夏家一家老小的xìng命吗? 察觉到夏文歌的异样,宋瑾熙哭笑不得,「你胡说什么?」 眼底透出一丝希冀,夏文歌抬头,有些不确定地问道:「你不是?」 「不是。」回应他的,是宋瑾熙斩钉截铁的回答。 「如果不是,你为什么这么害怕我知道你的真实身分?」 想起自己隐瞒身分的原因,宋瑾熙眼底闪过yīn霾,一脸受伤,却倔强的瞪着夏文歌,「与你何干?」她再也不想提起这件事,就算是偶尔想到也会痛恨自己。 这一瞬,夏文歌仿佛又回到第一次检到她的时候,防备的眼神,不客气的态度,仿佛把所有的一切都挡在离她很远的地方,不肯靠近别人,也不许别人接近,她的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夏文歌急切地想要知道,不允许宋瑾熙对自己有隐瞒。 习惯xìng的,他伸手握住了宋瑾熙的肩膀,略一使力就让她无处可躲,只能看着自己,「告诉我,无论是什么事我都能保护你。」 「我不想说。」情绪变得激烈,宋瑾熙伸出手推搡夏文歌的胸口想要逃离束缚,却发现自己无法撼动对方一丝一毫,她真的太弱小了,弱小到夏文歌一只手就能掌控自己,不……她不要这种感觉,不要这种完全被别人控制的感觉,没有人能控制她,谁都不可以,再也没有人能束缚她,再也不能! 挣扎越来越厉害,不惜让自己疼痛,宋瑾熙咬牙忍着,泪珠却噙满了眼眶,不肯落下,只是固执地挣扎着。 看着那双盈盈泪眼,夏文歌身体如被雷击,双臂渐渐放松了力道垂下去,却抓住了她的手腕不肯放开,他双唇翕动,却说不出话,一句安慰都说不出口,就那么怔怔站着,第一次有了无能为力的感觉。 ☆、第十二章 即便是面对着千军万马,即便被埋在死人堆里,他都没有过这样强烈的无助、心疼,想要拂去她的伤心却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凝视着,目光颓败,他该怎么办? 终于挣脱该死的束缚,宋瑾熙松了一口气,可不经意抬头对上夏文歌的眼睛,她被他眼里的悲凉惊住了,铁汉一般的守城将军是在为了她难过吗? 情绪压抑到极点,多年的忍耐在这样的目光中崩塌,她先是落泪,最后崩溃大哭,从来没这么痛快过,哭得酣畅淋漓,就算是在最好的朋友面前也没有哭过,她已经习惯了用强硬恶dú的面具掩饰自己,却把内心最痛苦的一切不断压抑着,夏文歌是个混蛋,为什么这么看她?为什么让她无处可逃? 一个拥抱把她包围,带着一点汗味,坚硬的身躯却显得无比安全。 宋瑾熙一直觉得自己心里有一个洞,能把所有的不快都丢进去,当作没有发生过,然后竖起全身的刺保护自己,可就在此时此刻,洞里的一切顷刻流出,一场酣畅淋漓的大哭倒让她觉得说不出的轻松。 哭过之后,她从那个怀抱里跑出来,毫无形象地坐在夏文歌的旁边,夏文歌仍是沉默,看着那个眼睛红肿的笨女人不知所措。 「我不是皇上的女人。」赌气的口气、不满的声音,宋瑾熙恶狠狠地看着夏文歌,哭过之后倒觉得面对眼前这人轻松好多,「我是瑞亲王的女儿。」 清清嗓子,夏文歌有些疑问,「瑞亲王不是没有……」 「对,就是你知道的那个到死都没有子嗣的瑞亲王,我就是他的女儿。」 双目灼灼看着宋瑾熙,夏文歌意识到自己无意识间探寻到一个皇家秘密,一个女儿称呼自己的爹爹却是他的封号,明明是女儿身却扮男装为官,他保持着冷静,听宋瑾熙把这个故事说下去。 「盛都人人皆知瑞亲王几十年独宠瑞王妃,两人琴瑟和鸣关系甚好,好到瑞王妃十几年一无所出,瑞亲王也不另娶妾室,甚至一个陪寝的丫鬟都没有。」说出这件事的时候,宋瑾熙的表情漠不关心,如同在说一个完全不熟悉的陌生人。 她顿了一下,眼睛里透出几分苦涩才继续说下去,「替瑞亲王生孩子的女人是太妃刻意安排好才能够接近他的,贵为王爷却无子嗣延续继承,就算是瑞亲王本人不在乎,她这个亲娘也看不下去,宫里多得是引男人动情的方子,一些yào及一个自愿献身的傻女人,还有一个不该到来的孩子就毁了那段琴瑟和鸣的佳话。」 宋瑾熙眼底有些恨意,更多的却是苦涩,「一个嫁给了皇上,亲眼瞧着自己夫君后宫三千的女人大概没想过真会有男人宠爱女人到那种地步,也没想到瑞王妃那么刚烈。 那个孩子生下后瑞王妃几yù死去,不过闹来闹去谁也没死,瑞亲王气急败坏地撵走那个傻女人,留下孩子却不承认是自己的子嗣,只是给了个院子,留几个忠诚老实的下人陪着,说是捡来的,就这么过了十几年。 那个孩子是瑞王妃的眼中钉、骨中刺,在不知情的人眼中又是不明不白的身分,她长到七岁都不知道自己的爹娘是谁,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地生活在小小的院子里,外面的世界她完全陌生,瑞王府里看守她的人也都用看脏东西的目光看着她,如果不是一场意外认识她唯一的朋友,这一生她都不会知道被人在乎的感觉是什么滋味。」 夏文歌僵在那里,完全没有准备自己会听到这样一个故事,针扎一般的感觉刺得他心疼,如果那时候他就认识宋瑾熙,把她带回来……可惜只能是如果。 突然笑出声,宋瑾熙看他一眼,似乎很满意夏文歌受到的震撼,继续说道:「很奇怪,这么长大的孩子原本应该胆小如鼠,什么都不敢做才对,可她偏偏喜欢撒野,有着无法无天的脾气,也许是感觉再也没有比小时候的境遇更惨的事情,所以也就不怕了,生死都不看在眼里,就要个痛快。也可能是随了那个傻女人的xìng子,明明知道人家容不下自己,还是听从太妃的安排。」 她的口气极度平静,甚至有些说笑的意思,夏文歌的指尖却硬生生掐在掌心,说出口的话只有强压着怒火才能不那么激烈,「太妃为什么不帮她?」 听他低沉暗哑的声音,宋瑾熙冷笑,「如果那是个男婴,也许太妃会开口,可那个傻女人生下的是个女婴,瑞亲王又抵死不从,太妃自然不会为一个不足为道的女娃逼死自己的儿子。 过些日子也就忘了,她终于相信这世上有这样不可撼动的感情,终于停止了折腾,瑞王爷依旧是瑞王爷,瑞王妃也还是瑞王妃,终于再也没有人能阻挠他们,只是心头多了一根刺,不知道瑞王妃后来是觉得恨还是感激那个傻女人的以身试法,让她后来的日子不被打扰。」 「那个孩子……从来没想过得到自己该得的身分吗?」夏文歌犹豫着问出口,只因宋瑾熙在他心里不是忍气吞声的xìng子。 可宋瑾熙听到这话,突然失笑,「夏文歌,你以为堂堂王妃之尊,让一个孩子悄无声息的死去会很难吗,那个孩子要活着就要忍着,何况她直到瑞亲王要死的时候才知道真相。」 「你娘呢?」 「死了,早就死了,她知道自己不能亲自养大这个孩子,瑞王府不容她,带着孩子出去,太妃也不会答应皇家血脉流落在外,最省心的办法就是离开一了百了,所以那个女人为了能让孩子活下去,宁愿让孩子在王府苟且偷生,自己独自离开,那个可怜又可气的女人,失去了孩子也失去了一切,不过半年就抑郁而终。」 「你恨……」 「恨?恨谁?不肯要她的爹爹?糊涂的傻女人还是王妃、太妃?她不恨别人,因为从自己降世起就成了瑞亲王和瑞王妃心头的一道疤,那个傻女人也用生离死别付出代价,何必去恨。 要说唯一的遗憾就是自己不是男儿身,若是当初是个男婴,太妃会不会就去继续争取?瑞亲王也许会承认她的身分,那个女人就算进不了门,也会因为这个孩子在别的地方衣食无忧地活着。」说完最后一句话,宋瑾熙沉默了,眼底无尽的悲凉。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夏文歌却已然猜出许多,瑞亲王死前心里对这个孩子必定有太多的愧疚,毕竟她是最无辜的那个,刚出生就承担了所有人的痛恨,所以对元文帝临终托孤,当年元文帝登基,瑞亲王功劳最大,叔侄两个感情也亲如父子,元文帝才这么照顾她。 那宋瑾熙呢,明明可以藉着皇上之手拥有正常的身分,却执着的女扮男装入朝为官,冒着被发现身分之后处死的危险也要站在那个危险的位置,只为让最深的遗憾圆满,她站在朝堂上,让那个死去的女人看到她活得很好。 胸口的疼痛一阵阵袭来,让他只想把宋瑾熙紧紧抱在怀里,可他知道这个女子不需要,她虽然弱小,却从来没认过输。 「既然为了补偿,皇上为什么送你来边城受苦?」 「因为我招惹了满朝文武,还勾引了别人家的郡主,我在盛都全是敌人,又是女扮男装,这哪一桩事情被揭发出来都足以处死我,到时候皇上为了回护瑞亲王的名声也不能公开我身负皇家血脉的秘密,倒不如现在就就把我送出来,找个陌生的地方悄无声息地帮我换了身分。」 「那宋瑾熙呢?」 虽然夏文歌说得不清不楚,她却能明白这人的意思,古笑道:「到时候宋瑾熙自然就死了,活着的是谁都不重要了,宋是那个傻女人的姓氏,宋瑾熙是她的孩子,虽然这个名字死去了,不过还好,起码我还活着,总比那个年纪轻轻便死去的女人好,只要我活着她就会很高兴的。」 直到说完所有的故事,宋瑾熙都没称呼过一声娘亲,可夏文歌看着她的眼睛,却深刻感受到她为那个女人心疼,虽然所有的痛苦都是那女人赋予的,却依旧心疼。 「瑾熙……」第一次,他唤出这个名字,不是宋大人也不是宋瑾熙,就只是瑾熙,宋是她娘亲留下的,就算只为铭记也是一道伤痕,只有瑾熙是完全属于她的。 「夏将军这样叫我真的很奇怪,除了如意从没有这么唤我的名字……唔!」眼睛瞪得如同圆月一般,宋瑾熙看着夏文歌凑到自己脸颊边,落下一个吻,然后长久的凝视,他是什么意思? ☆、第十三章 「别再叫我夏将军了,瑾熙。」不客气地再落下一个吻,夏文歌有意去让她忘记刚才说过的故事,如果能完全的遗忘,他会努力去做。 伸手捧着她脸颊,夏文歌细细地打量这张脸,依旧是眉目如画,却再也不是留着皇家血脉的宋大人,只是他恨不得融在自己骨血里的宋瑾熙,就这么留下吧,留在自己身边,不去想盛都,也忘了那个悲伤的故事,只是宋瑾熙和夏文歌,一直留在边城走下去。 再也没有人打扰她,也不用知道这个将要冠以夏夫人称号的女人来自哪里,只要记得他第一眼看到宋瑾熙就狠狠地刻在了心头,他说不清楚自己为何沉沦,却明白不只是为了她的脸,若是只为倾世容颜,他没有胆量跨越断袖之癖那道鸿沟,无法解释,只能说是命中注定,就那么一眼便刻骨铭心。 脸上是无辜的纳罕,宋瑾熙不似普通女子红了脸,有男人靠近一些就觉得不好意思,现在秘密说开了却坦然了不少,这些年她从没想到放下了所有的担子会如此轻松。 宋瑾熙用纯净的眼神、意外的口气,轻声说道:「你疯了。」 回应她的是个更热烈的吻,对她需要解释吗?才不需要,只要知道他夏文歌爱她就够了,他极认真地拥她在怀里,含着她的唇细细品尝。 对宋瑾熙来说,这感觉如此陌生,不过不讨厌,真是奇怪,她竟然不讨厌夏文歌的靠近,其实从更早之前她就察觉到了,尤其当她看到不是她的女子从他房间出来,心底那股难以言喻的愤怒来得那么莫名其妙,完全没办法再欺骗自己,她在意夏文歌,在悄无声息中,一切就这么发生了。 「文歌。」出声喊他的名字,有些陌生,却又莫名的熟悉。 「嗯。」愉快地答应,他目不转睛瞧着自己喜欢的姑娘,依旧是她最习惯的男装,却怎么看都透着娇媚,原以为无路可走,却柳暗花明。 从来没想过还能看到英武不凡的夏将军傻乎乎的模样,宋瑾熙犹豫着要怎么问清楚现在的状况,就算她察觉到自己心里是有这个男人的位置,那他呢? 「你在想什么?」脸蛋发烫,宋瑾熙用自己最讨厌的委婉方式试探对方的心意。 「宋瑾熙宋大人。」眼睛发亮,夏文歌笑,「留在边城吧,皇上保护不了你,我能够做到。」 「你确定……唔……我可没喜欢你……喂,你干嘛咬我?」 伸手把她捞进怀里,让她趴在自己的胸口不能离开,他惩罚似的轻咬她脸颊,留下一个小小的红印,继而吻上去,左手却不老实地在她腰肢间游走,抽走那条没有系好的束带,刚刚沐浴过后的身体温热柔软,身上少女的香气馥蜜醉人,让他舍不得放手,流连忘返。 双唇被侵占喊不出话来,宋瑾熙只能用瞪大的眼睛谴责这个放肆的男人,可看着看着就沉醉在他眸子里,挣扎的力道越来越弱,直到彻底放弃抵抗,手臂攀上他胸前抓住衣襟,闭上眼感受此刻的亲密。 心烦意乱下,衣衫本就穿得不是很仔细,夏文歌扯动几下便探入其中,舌唇难舍难分地胶着在一起,手掌却胆大妄为去索取更多。 掌中的身体那么柔软,细腻的肌肤像是最上好的丝绸一般,自己怎么会误以为宋瑾熙是个男儿身?说来也许就是那个身分让人很难怀疑,毕竟一个女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 章 入朝为官,这是何等大胆的决定,可就是这个胆大妄为的女人让他平静的心乱七八糟,完全不去考虑未来会是如何,只想把她留在自己身边一辈子,就算是有多少风雨也愿意一起分担。 指尖像是被黏住,他舍不得离开,摆动间宋瑾熙束发的玉簪掉落地上,叮咚一声断成两段,情动中的两人却谁也没有在意,任由一头青丝垂下,缠在两人身上。 脑海里一片空白,宋瑾熙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反抗,明明之前没有想过会遇到这个一个男人,现在却一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两人纠缠着,让她醒过神来的是小腹的一阵急痛,一股热流顺着双腿留下,脸色一白,宋瑾熙闷哼一声。 在她脸色一变的时候已经察觉到,夏文歌再怎么舍不得放开也只能停下,关心道:「怎么了?」 带着愁眉苦脸的表情,宋瑾熙不想解释,「没事。」 哪里能允许她还有事情瞒着自己,夏文歌故意严肃了表情看自己怀里的女人,「难道你还不明白我的心思?」 宋瑾熙不曾回答,只是手掌按着自己小腹。 「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许瞒着我。」笃定的口气,他打定主意要知道她所有的秘密,让彼此完全信任。 看夏文歌不依不饶地追问,宋瑾熙脸色更加尴尬,想说什么又不好意思,犹豫着,「我肚子疼。」 一下子皱了眉,夏文歌在她全身上下巡视一番,「碰到哪里了?是刚才摔倒了吗?还有你让老楚买的东西,难道是受伤了?」 「不是。」提到吩咐老楚的事,宋瑾熙就有些羞赧,今日起床就觉得浑身无力,身子莫名酸疼,仔细一想才突然想到自己癸水之日就在最近,连忙吩咐老楚去准备,却还是没来得及弄脏了衣衫。 原以为老楚不会回来得太早,宋瑾熙忍不住,只能吩咐下人准备热水沐浴,却没想夏文歌突然出现,yīn差阳错发现了自己的秘密,真是天大的巧合。 「那到底怎么了?我抱你去床上躺着,去找大夫来给你瞧瞧。」 扯着他的袖子,宋瑾熙一咬牙,硬着头皮说道:「我癸水来了。」 轰的一下,夏文歌只觉得自己脸一热,说话也不是那么利索起来,「我抱你去床上,先躺着。」 宋瑾熙不是娇气的xìng子,虽然癸水来时会有疼痛,却也已经习惯,倒是现在看着夏文歌尴尬的模样,完全没了刚才占便宜的英勇,竟起了捉弄他的心思,放软了身体在他怀里,刻意嗯了两声,一派娇憨,「疼死了,你快抱我过去。」 这会儿也顾不得考虑自己是不是被捉弄,夏文歌努力绷着脸,轻轻松松抱她到内房,看了一眼还没收拾的浴桶,这才直奔着床走过去。 稳稳地把她放到床上,夏文歌闷声说道:「你先歇着,我把浴桶搬出去。」 说完他起身就要走,却不防备宋瑾熙故意不撒手,双臂依旧缠在他脖子上,笑弯了眉眼戏弄他,「你走这么急做什么,还要去帮我请大夫吗?」 她不是爱着玩的脾气,可瞧着堂堂夏将军窘迫的模样,难得想要逗上一逗。 「不准胡闹。」半真半假喝斥一声,夏文歌轻轻摆脱她的束缚,走到浴桶边开始收拾,直到他忙完走出门,还能听到里面宋瑾熙笑得喘不过气来。 【第六章】 捏着鼻子看床顶,宋瑾熙眼神瞧也不瞧眼前的男人。 夏文歌端着一碗yào坐在她床榻边,脸上的表情暗示对方自己的决定绝不能违抗,「快喝了。」他不是温柔的xìng子,说不出太多的情话,只能用这种最直接的方式表达自己的关心。 「不喝。」瓮声瓮气地躲避着,宋瑾熙使劲瞪着他,明明以前是个威武将军,为什么现在一下子变成唠叨鬼?她只不过癸水到来的时候疼一些,夏文歌就一下子变身nǎi妈,每天翻看yào典就罢了,还找大夫开yào,买来那些苦死人的东西煮来喝。 「大夫说了你这是气血不足,又没有仔细调养过才造成的,不喝yào不行。」对她的抗拒完全不放在心上,夏文歌心里只有大夫说过的嘱咐,反正他有的是耐心来对付这个不听话的丫头,不急在一时。 「就不喝。」 「当真不喝?」 「真不喝。」 放下手里端着的yào碗,他微微一笑,「好,不喝就不喝吧,既然不喝yào只能在床上养身体,慢慢养着吧。」 眼睛倏然瞪大,透出一股凶狠,宋瑾熙起身半跪在床上,总算气势上能够势均力敌,「你凭什么管我这么多?你哪里来的资格?」 宋瑾熙说话实在直接,夏文歌却一脸不在意的表情,反倒用看不听话的小孩子的眼神瞧着她,一脸无奈,「这些天每次让你喝yào都是这几句话,不能换一换吗?反正不吃yào不能下床,你知道我说到做到。」 ☆、第十四章 什么叫一物降一物,这就是,自从夏文歌亲眼瞧见她因为月事疼得浑身冷汗,他就一下子变得强硬起来,不但找大夫抓方子,现在都过去了还不肯饶过自己,非要说调养好身体,宋瑾熙真的很后悔第一天的屈服啊,害她现在只能挖空心思想办法逃避,这么想着,脸上凶巴巴的表情已经收起来,眨眨眼,露出些可怜兮兮的娇弱。 「夏将军,夏大哥,文歌。」娇滴滴唤着对方,她伸出小指勾着夏文歌的下巴,「我的月事都过去了,也不疼了,yào可以不喝了吧,这样喝下去人都苦死了。」 想到她难受时候的表情,夏文歌从头到尾不为所动,盯着眼前这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宋瑾熙,「那下次疼的时候怎么办?大夫已经换了方子,不苦了。」 「那也是yào啊,是yào三分dú的。」 「大夫的yào都是温养补身的。」想想那日大夫说过的话,夏文歌的表情越发肃穆,身体虚弱、郁结于心,每一句都敲在他的心坎上,每每想起来都忍不住想到宋瑾熙独自一人度过的那些日子,心一下子就被人狠狠握着。 如果能早些认识她,如果能早点保护她该有多好,夏文歌不只一次这样想过,可惜这一切都不可能实现,自己所能够做的只能是让她再也不受伤害。 想到这,夏文歌就算动摇了一小下的心也瞬间坚定了,「你若是还不喝,我就让老楚天天守着门,绝不让你走出去半步。」说着他起身yù走,仿佛真的决定实行这个计划。 虽然这样的话也听了好几次,没什么威胁力,可现在瞧他一脸毫无转圜余地的样子,宋瑾熙挫败,伸手拉住他袖口,满脸委屈,「好了,我喝。」 说完抢过那碗yào一鼓作气地喝下去,宋瑾熙的小脸皴成一团,yào确实没那么苦了,可毕竟还是有股怪怪的味道,喝完以后表情都是痛苦的。 亲眼看她喝下去,夏文歌松了一口气,脸上表情松缓些,把yào碗放到一边桌上,又坐到她床边递上帕子帮她擦嘴。 这样的事情每天都要发生三次,彼此间的对抗也都要三次,若是旁人看着怕都要腻了,偏偏两个人都不厌其烦。 瞧着宋瑾熙在自己面前完全放松的模样,夏文歌的心里说不出的高兴,他再也不想看到那个落寞无助的模样,再也不想她用满心防备的眼神看自己,他想就这样一直在一起,不允许任何人伤害这个女子,他要宠着她、爱着她。 喝完yào跪坐在床上,宋瑾熙在夏文歌热烈凝视的目光中有些赧然,没好气地说道:「看什么?!」 如同往常一般得理不饶人的话语,声音却软绵绵的没什么力道,她甚至没有意识到在夏文歌的面前,自己已经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再也没有防备,也不用担心别的,只要全心的依恋着就好。 被她故作高傲的口气逗得差点大笑,夏文歌努力严肃下表情才开口,「如果yào真的很难喝,那就不喝了,我让惠娘来煮汤吧,我陪你一起喝。」 听到这话,宋瑾熙不瞪他了。 她一直以为夏文歌的身分使然,他很少会考虑别人的感受,现在却突然发现这个男人一直努力去留意自己的一切,就算是抱怨时的随口之言也都放在心上,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对她这样的好,也从来没有人这样保护自己,只有夏文歌。 一瞬间,她脸上表情说不出的柔软,伸手去抓眼前人的手指,与他jiāo握,不愿放开,就算之前有过几次犹豫要不要走下去,这一刻也完全确信自己不愿离开这个男人,就这样吧,和他一起走下去。 「其实也不是很苦,没关系的。」嘟着嘴巴说出这番话,宋瑾熙眸光一闪,对着夏文歌勾勾手指,「你靠近一些,闻闻yào的味道。」 她的眼睛里闪着古灵精怪的光芒,明明知道有诈,夏文歌还是顺从地靠近,半是好笑半是疑惑,两人靠得越来越近。 对着他的脸吹一口气,宋瑾熙询问,「好闻吗?」 猜不透她心里想着什么,夏文歌张口yù言,可还不等话出口,宋瑾熙却突然凑过来,软软的唇含住他轻启的嘴唇,像是品尝美味一般轻咬两下,手臂环住他的脖颈,让两人之间没有一丝缝隙,近到能够察觉到对方的每一次呼吸、每一寸目光。 夏文歌心跳一下子加快,胸口起伏像是要跳出来一般剧烈。 虽然这些日子每天都在一起,每时每刻都想着对方,心里的悸动也时不时冒出来,夏文歌却没料到宋瑾熙会做出这样大胆的举动,要知道之前她的防备心有多么严重,害他都以为自己要努力好久才能成功,惊喜却突然一下子降临,那个用固执脆弱掩饰自己内心的倔强丫头真的完全接受了自己,这简直是最好的消息。 夏文歌静静地感受这个吻,直到彼此呼吸困难,屋内的空气仿佛是静止的,只剩下存在彼此眼中的身影,其他什么都消失了。 放松自己的手臂,宋瑾熙歪着头一笑,明亮眼阵如同窗外的烈阳一般灿烂,「是不是甜的?」 cāo练了士兵一下午,夏文歌回房的时候,心还是晃晃悠悠的,不知道是一下午的太阳晒的,还是那古灵精怪的宋瑾熙对自己的影响。 想到那个吻,夏文歌忍不住伸手摸摸自己的唇,有些懊恼自己的笨拙,竟然被一个小丫头调戏一下就慌了神,落荒而逃的时候都能听到宋瑾熙嚣张的笑声。 心爱的女子这样古灵精怪,真是一种甜蜜的折磨,他哭笑不得地想着上午的事情,想着想着又忍不住想跑去宋瑾熙的院子,可看看天色又转头往自己的院子里走去,不行,这个时间不能去,太危险了。 他不是古板的男人,并不是不想占有宋瑾熙,只是想着给她最好的一切,所以忍耐自己的yù望,等待她成为自己的娘子,得再等等,夏文歌一次又一次地告诉自己。 夏夫人,这是多么美好的一个称呼,幻想着两人未来在一起的日子,琴瑟和鸣、儿女绕膝,每一天醒来都能瞧见心爱的宋瑾熙,每一个夜晚归来都能看到她的笑脸,只是这么想着,夏文歌就觉得自己浑身充满了力量,想要立刻看到她,多等不了一刻。 只是看她一眼,然后就回来,什么都不做,无意识的,夏文歌还是转身向宋瑾熙院子走去,完全不管自己这样反覆无常的举动会不会被巡逻的兵士瞧见。 夏文歌的脚步越来越快,像是情窦初开的少年期待见到情人一般,若不是遇到宋瑾熙,夏文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也会有这样的时候。 终于宋瑾熙住的院子近在眼前了,他一步跨进去却觉得怪异,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天色虽然没有黑得很彻底,以往这时候却已经点起烛火,院子里的灯笼也都会亮起来,可眼前竟然没有一丝亮光,就连房中都黑沉沉的,没有一丝灯火。 心突然就沉下去,夏文歌眼睛眯起来,手掌紧握做出战斗姿态,停住脚步细听房间里面有无异样,可惜里面没有什么声音传出来,就连整个院子都是彻底的安静,只有他一个人站在院子里。 想到也许房里人遇到意外,他的心狠狠地揪起来,抬脚就往里面走,无论这房中有没有陷阱,他都非闯不可。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夏文歌用自己敏锐的直接查探外房,外房毫无人的气息,仿佛只是一个空dàngdàng的房间,他心跳骤急,就算是面对着千军万马也没有这么紧张过,越是安静越代表有危险,他再也按捺不住,甚至来不及点燃烛火就快步跑进内房。 宋瑾熙,你不能出事,他不允许有人再来伤害心爱的女子,谁都不行! 他片刻间就冲到内房,垂着的帘子因为他带起的风飘起来。 没人?不对,右手边突响微小的声音,有什么东西扑过来,多年的拚杀经验已练就他最敏锐的反应力,几乎在感觉到有突袭的那一刻,手掌已经做出拍出去的动作,可当靠近他的东西越来越近,熟悉的香味一下子就充满了鼻腔,他心思一动,堪堪收住手臂,一个温热的身体已经扑到他怀里。 夏文歌抱着那馨香的娇躯,下一秒,怒火夹杂着不安让他的声音格外严厉,「胡闹!」 从来没对宋瑾熙用过这样严厉的口气,可这一次他实在是憋不住,这丫头胡闹得太夸张了,要是自己犹豫半分,蓄满了内力的手掌就会拍到她的身上…… ☆、第十五章 一想到这,夏文歌脸色越发难看,就算黑暗中看不清楚,散发出的怒气也都让人胆战心惊。 宋瑾熙没想到夏文歌会这么生气,原本只是刻意他,却没想到他会发那么大的火,一时也有些恼怒,她刚想说些什么,可黑暗中抱着的身躯轻微的颤抖却让她愣在那里。 「我……」双唇开合,她不知道怎么解释。 结实有力的手臂抱着怀里的身体,夏文歌打定主意这一次绝不能绕过她,严厉地说道:「你知不知道刚才我慢一点收手你就被我打飞出去了,简直胡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 章 听到这话才意识到他是因为什么生气,宋瑾熙也有些后悔,最初的玩笑心态让她忘了自己的男人是个上阵杀敌的将军,对危险有着最强烈的警惕心,想到刚才自己差点重伤,她的口气软下来,也有些后怕,「我错了还不行吗?」 即使明白了他的一举一动都是为自己好,心里难免还是有些委屈,声音里就有些瑟缩。 确保了没危险,紧绷的心弦才慢慢松缓下来,夏文歌也有些懊恼自己刚才严厉的口气,叹道:「我去点灯。」 这些日子经常留在这里看她吃yào,对房间摆设已经熟悉,他走出两步就摸到桌前,很快的,烛光摇曳着照亮了房间,夏文歌让自己紧绷的身体彻底放松下来,他考虑着要不要认真道歉,毕竟刚才自己的口气那么严厉,说些软话也正常。 就这么想着,他转身,却在看到宋瑾熙的时候愣在那里,惊讶、不敢置信、喜悦、无措,这些情绪在他心底快速地变化着,脸上的表情也说不出的意外。 宋瑾熙乌黑顺柔的长发第一次没有束起来,用最简单的发式挽起来垂向耳边,从来不沾脂粉的脸蛋在萤萤烛火下白里透红,唇上的胭脂格外嫣红,褪去那些简单的男装,嫩黄的长裙让她玲珑的身躯毫不掩饰,胸前半遮半掩的春光更是耀眼,眸中透着一丝委屈瞪着自己,美得不似凡人。 看惯她一身男装的夏文歌彻底愣住了,久久不能回神,虽然知道宋瑾熙的美丽,可眼前的一幕还是太过惊人。 看他呆愣的模样,宋瑾熙有些赧然,嘟囔说道:「原本想给你一个惊喜,你还骂我,人 家准备了好久。」越说越觉得自己委屈,更是不客气地狠狠哼了一声。 她以为自己说完这话能换来一些哄人的话语,却没料到夏文歌还是那副傻乎乎的模样,有些不习惯这身女儿装扮,她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喂,你傻了?」 话音一落,回应她的却是一个紧密的拥抱,猛然拥佳人入怀,夏文歌急切攫住她唇瓣,紧贴的身体一起后退,直到抵在墙上无路可退才停住。 发狂了一般,他抱紧了怀中的娇躯,亲吻的动作是从未有过的粗鲁,像是要把眼前人吞吃入腹,再也不分开。 身体倚在冰冷的墙上颤栗着,心底却又着了火,说不出的闷热喷涌而出,让她急切地攀着夏文歌的身体,迎接他的热烈。 没有缠绵悱恻的情话,只是用最初的yù望告诉对方彼此的心思,为了他,她可以换上很多年不穿的女装,只因一个惊喜;为了她,所有的理智都消失殆尽,只能沉沦在刻骨的柔情里,无力挣扎。 两个人的唇紧紧胶着,呼吸困难,却又不舍得分开一分一毫,宋瑾熙甚至觉得就算立刻死去她也会微笑,靠在这个男人怀里,再也不用担心那些伤害,如果早些遇到他多好,就没有那么多的不安,再也不用在瑞王妃冷冷的目光中颤抖,也不用硬着头皮站在朝堂上,明明那么害怕却找不到诉说的人。 感觉到她的颤抖,夏文歌结束这个火热的吻,再也不去考虑有的没的,他确定自己想要的就是宋瑾熙这个女子。 少女的身体有着馥蜜芳香,微微的颤栗更诱人魂魄,温热的唇沿着她脸颊吻下去,像是爱抚最亲爱的宝贝,舌尖在紧致的皮肤上滑动,引诱她更多的热情。 「怕吗?」温柔地含住她的耳垂,夏文歌含糊不清地开口。 双臂盘在他劲瘦的腰肢上,手指紧紧抓着他的衣衫,宋瑾熙的身体绷紧,仰着头承受,身体燃烧的火焰让她像是被抛出小溪的鱼,想要挣扎却又无力抵抗。 下唇被自己咬得微微疼痛,却丝毫不能分散心思,她大口地喘息着,不肯服输,「不怕。」嘴巴虽硬,颤抖的尾音却透着无助。 为她的狡辩逸出一声轻笑,夏文歌却不打算轻易放过怀中的她,想到她刚才的鲁莽,带点惩罚意味地咬了几下耳垂,手掌更是不客气地在她腰间游走,顺着起伏的曲线抚摸下去。 虽然用尽了力气与身体里喷薄而出的yù望对抗,可当他亲到她锁骨边,还是忍不住开口逸出让人羞涩的吟哦,「那里……不行。」 别人不清楚,宋瑾熙却知道自己敏感的地方就是那里,以往几年总穿着男装,她早已不习惯被人看到这里,尽管盛都仕女都开始将胸前春色若隐若现地露出来,她却始终不习惯这样的曝漏,若不是为了夏文歌,她这一生都会以男装示人。 夏文歌对她来说实在是特殊的存在,来到边城是个意外,他是更大的意外,原以为离开了盛都的风风雨雨,自己的生活就会归于平静,却没想到会遇到一个让自己掌控不住的男人,防备他、靠近他、被他感动,最后情愿相守一生。 世事无常,宋瑾熙不知道自己生命里还有多少未知的惊喜或者痛苦,但是因为这个男人的出现,那些似乎都变得不那么可怕,想着便眼眶温热,她更加用力地抱紧夏文歌。 察觉到她的出神,夏文歌惩罚地咬了她的嘴巴一下,「专心一点。」 嗓子有些哽咽,宋瑾熙狡辩,「我很专心。」 「怕吗?」第二次问出这个问题,他的声音说不出的温柔。 「不怕。」宋瑾熙对上他的眼睛,斩钉截铁的口气。 贪婪地想要把这个女人藏在心里,夏文歌认真地点头,「不用怕,有我。」 不用怕,我不会伤害你,不用怕,再也没有人能够伤到你,有我在,我会一直站在你的面前保护你,曾经以为这一生都不会碰到令自己痴狂的女子,你却出现,既然来了,我就不会放你离开,谁都不能改变这个决定,把当初受到的伤害都忘记了,只记得我就好,你的娘亲没办法保护你,让你受了这么多的苦痛,但我夏文歌能够保护我自己的娘子。 那么多的话说不出口,只剩下这五个字,用一种严肃认真的表情说出来,他相信宋瑾熙能懂。 「好,我不怕。」眼底有盈盈的水光闪过,却最终化作满脸的灿烂笑容,主动迎上他的脸颊,宋瑾熙只想把自己彻底地jiāo出去。 怕吗?她怕过,所有的坚强都只因为没有依仗,不哭是因为哭了也改变不了什么,明明说着无所谓,心底还是怕过。 如果不怕,就不会答应元文帝的安排.,如果不怕,怎么会担心自己女儿身的秘密被揭穿,没人发现哭泣的女娃在那些夜里不敢说出口的内心的恐惧,可是现在站在夏文歌面前,突然有了说不出的安心,她终于不怕了,什么都不怕,就算是死亡。 但她不能死,就算多么绝望都要活着,她要站在夏文歌身边与他并肩而立,共同面对这世间的风风雨雨。 带茧的大掌捧着她脸颊,夏文歌狠狠吻上去,他的动作实在算不上温柔,眼底的深情却让人刻骨铭心。 宋瑾熙说不出更多的话,只能热切地迎接他的温柔,他的胸膛热烫坚硬,让她舍不得放开,只想靠得更近,她大胆又笨拙地伸出手撕扯他的衣襟,想让彼此之间更加亲密,却挫败地发现很难,最后还是夏文歌几下扯掉腰间的束缚,让她能够得逞。 虽然不是自己动手,想要达到的目的却也一样,宋瑾熙脸上红云密布,手上的动作却不客气,扒开他胸前衣衫,直到手指抚摸到结实紧绷的肌ròu才满意。 看她不似别的女子那般娇羞,却用急切的举动来和自己打擂台,夏文歌轻笑,附到她耳边挑逗,「宋大人真的很急。」话音一落,他不给宋瑾熙反抗的机会,一口含住了她耳垂,轻舔慢咬,直逗弄得她因为自己而颤栗才心满意足。 咬着唇压抑嘴边的呻吟,她的指尖在胸口流连忘返,让自己掌心紧贴在他心脏的位置,宋瑾熙鼓起勇气开口,「和我在一起吧。」 ☆、第十六章 虽然总是用坚强掩饰自己,仿佛什么都不畏惧,内心却敏感如同孩子,她说不出更加露骨的情话,只能用这样的暗示对自己的男人宣告自己的心意。 夏文歌的回答更加直接,一个弯腰,毫不费力把她抱起来,走到床前有些粗鲁地放上去,随后覆身压下来,动手扯动她衣衫,让彼此赤luǒ相对,「求之不得。」 【第七章】 宋瑾熙觉得眼前的一切像是一场梦,她以为自己这一生都会独自老去,不会有人能够走进自己的心里,可现在她靠在夏文歌怀里,怎么都弄不清楚自己哪里来的勇气做出那样的举动。 对于今夜的缠绵,几乎算是她刻意引导发生,穿上不熟悉的女子衣衫,露出从未展露的美丽,引诱夏文歌沉沦,这是真实的吗?她不确定。 仿佛是明白怀中人的不安,夏文歌用舌尖撬开她贝齿,贪婪地吸吮着,两人发丝纠缠在一起,密不可分。 把理智和羞涩全部抛到脑后,宋瑾熙迎合着,眼前夏文歌眯着眼的模样说不出的诱人,退去那些理智和冷峻,他也只是一个普通的男子,就如同自己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 「宋瑾熙……」夏文歌念着心爱女子的名字,有些不敢相信这一切真的发生了。 「我在。」没有含羞带怯的温柔,却带着势均力敌的大方,她手指在男人结实饱满的肌ròu上流连,感慨他的身体比自己强壮好多,即便扮演了几年的男儿身,已经让她完全习惯男人的行为举止,可现在见到真正的男人还是忍不住感慨。 任由她上下其手,夏文歌扯掉压在这个小女人身下的衣衫,让彼此之间没有一丝的阻隔,他探入胸前攫住那柔软,哑然失笑,「原来宋大人内里还有一番乾坤呢。」 不客气地揉捏着,他怎么也想不到第一次见面那副平板身材下会有这样的春色,实在感慨她下手之狠,束起胸来竟然对自己这么不客气。 从没被人碰到的地方被人用力地揉捏着,隐隐有些痛意又酥麻难忍,这感觉实在奇怪,让宋瑾熙不由自主挺直了腰,呼吸越来越重。 「别动、别动。」伸出抓住他大掌,她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身体的变化,为什么会燥热难忍,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想要更加贴紧他又想要躲闪。 「放松一点。」送上一个吻,他耐心地安抚靠在自己怀里的女子,相识虽晚,夏文歌却自认是最了解宋瑾熙的那个,她总是那么骄傲,用伪装掩饰自己的无措,即便是床笫之间也不喜欢趋于弱势,想着对抗,却笨拙得不知道该怎么做,这样的她实在让他爱不释手。 他不需要一个只是乖巧等着让人保护的女人,他爱的就是骄傲高高在上的宋瑾熙,以后的每一天,她都会站在自己身边与他并肩而立,不过现在他不介意慢慢揭开这个小女人的防线。 吻着她的嘴角,一点点往下游移,留下属于自己的痕迹,看她在yù望里无措,夏文歌用眼神传递情意让她安心,低声喃喃说道:「别怕。」 这感觉好怪,像是有什么奇怪的东西要从自己的身体喷涌而出,半仰着头大口呼吸,宋瑾熙来不及回应,指尖不自觉地在他背上留下痕迹,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安心一点。 …… 终于身体的释放让他满足的叹息,抱紧怀中的身体,他的内心震撼着,上天的安排多么神奇,两个原本素不相识的人竟然能够走到一起,他不只一次庆幸着能遇到宋瑾熙。 她是自己的女人了,这个念头让他忍不住喟叹,不过这还不够……吻着怀里闭着眼喘息的女人,他蠢蠢yù动的身体再一次压上去,没关系,今夜还很漫长。 挑着新买来的字画,宋瑾熙突然想到什么,扭头看身后时不时偷瞧她的夏文歌,「你每天赖在我这里真的没关系吗?」 放下手里从头到尾都没有翻动的书,夏文歌走到她身边,低头凑到她脸颊旁,手指不规矩地游走到她衣襟处,「有什么关系。」 眉梢一挑,宋瑾熙毫不迟疑打掉那只手,「夏将军,白日宣yín可不是君子所为。」 「那能怪谁,只怪你太迷人。」食髓知味的夏文歌一脸委屈,仿佛自己是被引诱的那个。 完全不被他故作的委屈所动,宋瑾熙狠狠瞪他,真是的,不是威武霸气的将军吗,为什么两个人有了肌肤之亲之后这人就完全变了一个模样,每天都缠着自己索求无度,就连公事都搬到自己这里来做。 「无耻。」吐出这两字评语,宋瑾熙继续收拾自己的东西。 嘴角的笑容含着说不出的得意,夏文歌丝毫没有被打击到,他伸手抓住宋瑾熙肩膀,双手慢慢探到她胸前,小心翼翼地解着盘扣,他开始怀念那一晚宋瑾熙穿的女装了,起码比较简单,不像现在还要费尽心思才能得逞。 原本打定主意不陪他胡闹,可那手指蹭来蹭去,宋瑾熙的呼吸慢慢也急促起来,她连忙伸手抓住惹祸的手指,脸颊微微发红,「你是故意的。」含嗔薄怒的口气透着说不出的娇艳。 「是啊。」 看他理直气壮的模样,宋瑾熙挫败地叹气,她是彻底逃不出这个男人的掌心了,明明打定主意不理他,却一次次被占便宜。 她不是不爱,只是一直以为自己不会像别的女子一样彻底沉沦于情爱之中,可是现在再看,那时候的想法多么幼稚啊,只要爱了,没有人是能够完全理智的,夏文歌都做不到,自己哪里又能例外。 不过这感觉很好不是吗,爱着他,整个世界都甜得腻人,这些天是她有生以来最幸福的时光了,好希望能够延续下去,直到天长地久,这个从来没有期望过的未来,现在显得多么美好,夏文歌是上天赐给她最好的礼物。 意识到自己无路可退,宋瑾熙认命地屈服,伸手揽住他劲瘦的腰,她乖乖地送上一个吻,两个人温柔而缓慢地纠缠。 感觉到宋瑾熙放软了身子完全依附在自己怀里,夏文歌霸道地攻城掠地,不急不忙地汲取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 章 口中津液,灵巧的手指却扯开她衣襟,在她敏感的锁骨处轻轻揉捏,换来她微微地颤栗。 他爱死了宋瑾熙被自己捉弄时倔强又可怜的模样,每每纠缠时她总不肯服输,身体诚实的反应又骗不倒任何人,如果有一天她能在自己身下放肆的吟哦该是何等的风情,夏文歌很期待,但是不着急,两个人还有很长很长的路呢。 吻得难解难分,怕她窒息,夏文歌终于舍得松口,轻轻笑着,「贪吃鬼,慢一点,别再像第一夜那样晕过去。」 轰的一下,宋瑾熙脸通红一片,恶狠狠地瞪他,她伸手抓住他的衣襟,原本强大的气势却因为踮起脚尖而减弱,「你答应我不会再提这件事的。」 「我说过吗?」 「当然说过。」脸上身上都红得像是要着火,宋瑾熙脑海不由得想起第一夜自己的笨拙,竟然被折腾得晕了过去,更加羞窘,都怪这个臭男人,都是他害的。 心底明白要是不扳回一城大概会被他笑一辈子,她猛地用力推夏文歌几下,他也配合着后退坐到身后木椅上,一脸无辜地眨眼,「宋大人要做什么?莫非要施暴?」 「你猜对了。」气呼呼地回答,宋瑾熙看着坐着的夏文歌,终于有了一点居高临下的优越感,毫不客气地坐到他的腿上,她伸手捏着夏文歌的下巴,笑得如同采花大盗,「现在我就要对你施暴,要是你能忍住不乱动我就认输,要是乱动了就是你输,以后再也不准提起那一晚的事情。」 「好。」夏文歌答应得痛快。 「那你别动哦。」 「好。」 手指在他发丝穿梭,宋瑾熙像是品尝美味般含住夏文歌的唇,把他在自己身上使出来的招数尽数还回去,反正她一定要给他些颜色瞧瞧,不然那些糗事一定会被铭记很久。 一个大胆的引诱、一个尽情的享受,纠缠中的两个人如痴如醉,直到门外突然传来什么倒地的声音。 「啊!」一声惨叫,老楚的声音传进来。 吃了一惊,两人连忙起身,夏文歌吸口气平静下心情走到门口,一眼就瞧见院门口一闪而过的身影,老楚看到了什么? 宋瑾熙有同样的想法,她慢一步走到门口,与他面面相觑,「老楚看到了吗?」 ☆、第十七章 抓住她的手握在掌心,夏文歌安慰说道:「没事,他是可以信赖的人,反正早晚我们的关系都要说出来,他早发现倒省了我的事。」 「但愿吧。」 这边两人想得都十分简单,那边老楚却陷入说不出的痛苦之中,垂头丧气地蹲在角落里,他怎么都不能接受刚才看的事实。 他的将军,他最钦佩的人居然喜欢男人!他承认宋大人确实很好看,可再好看也是个 男人呀,他的将军怎么能有断袖之癖嚷,宋大人、X将军……把道两个人狠狠念了几遍,老楚就更无奈了,简直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那两人。 其实他早就发现一些端倪,只是一直不肯承认,自从宋大人来到边城,主子的心情就变化莫测、喜怒无常,还时不时盯着宋大人痴痴地瞧,这些天更过分,两个人简直腻在了一起,对公事也变得不怎么上心,难道主子真的沦陷了?老楚不敢相信,可想想那个人是宋大人,又觉得没那么奇怪。 虽然他曾经希望主子找个人开开心心过一辈子,可也不该这么出格啊,盛都夏家不会答应,外人又会怎么看待他们?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竟然在为两人的未来担忧,老楚郁闷地想,不行,一定要找个人商量一下。 咬咬牙,他下了这个决定。 当日下午,老楚和惠娘表情一个比一个严肃地出现在宋瑾熙的院子里。 宋瑾熙知道事情是瞒不住了,她也没想着蹒下去,可是却没想到这两人会来得这么快。不知道该先听他们把话说完还是主动坦白,她先招呼两人坐下,「你们来……」 身为一个粗人,实在学不来那些委婉,老楚第一个开口,表情尴尬,「宋大人,我都瞧见了。」 「哦。」颇有趣味地点点头,宋瑾熙突然不急了,十分想要看这两人会说些什么。 没料到宋大人会是这样平静的态度,老楚和惠娘都有些紧张,最后还是惠娘用手推老楚几下,让他继续说下去。 「反正……主子是好人,宋大人也是。」愁得脸皱在一起,老楚长叹一声,「我们就是这个意思,你们都是好人。」 憋着不让自己笑出来,宋瑾熙继续点头,「所以呢?」 「还有什么所以。」手掌拍打着大腿,老楚一脸纠结地说:「两个男人是有点奇怪,以后的路也难,不过您和主子想好了就行,我们不说什么,你们也不用继续瞒着,说清楚了大家心里都舒服点,反正以后谁敢说您和主子的闲话,我老楚第一个不答应,到时候拚了命也要打死他们!」 抿嘴一笑,惠娘也点头,「我也是这个意思。」 完全没料到老楚和惠娘会是来告诉自己这些话,宋瑾熙一下子愣住,原本玩笑的表情也都收敛起来,凝视着眼前两人,心底涌出浓重的感激。 从没有过这样的感觉,踏实、安心,可自从来到边城,见到夏文歌,见到老楚和惠娘,他们一个个都给予自己这样的安全感,夏文歌是因为爱自己,那眼前的这两个人呢,是因为善良,是因为关心她与夏文歌,所以尽管他们不理解什么断袖之癖,还是毅然决定支持他们。 她真的完全理解夏文歌为什么不舍得离开这里的理由,因为这里的人,因为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简单而真诚。 收起所有的嬉笑,她很郑重地站起来,走到惠娘和老楚身边,缓缓开口,「多谢二位。」 「没什么、没什么。」摆着手,老楚抹了一把脸,不怎么敢看宋瑾熙,「就这些话,宋大人能明白就行。」 「我明白,不过……」话音一转,她微笑,「我是女的。」 老楚差点后仰过去,好不容易稳住身子,与惠娘面面相觑,「宋大人您说什么?您别开玩笑。」 「不是玩笑,我是女的。」 话都说到这里,一直呆在内房偷听的夏文歌终于迈着稳健的步伐走出来,看着关心自己的两个人,「我来作证,瑾熙是女的。」 压根没想到夏文歌居然藏在里面,老楚和惠娘脸上都有些尴尬,庆幸自己没有说出反对的话,不过宋大人是女的,这怎么可能? 「我真的是女子。」斩钉截铁说出这句话,宋瑾熙缓缓开口,再一次道出自己的秘密。 这一次她没有一点犹豫,她愿意与老楚和惠娘分享,因为这两个人把自己当作家人一般,她相信这些人以后也会是她的家人。 【第八章】 自从惠娘知道宋大人真的是女儿身,确定了夏文歌没有断袖之癖,一颗心彻底放下来,比起一开始让她接受断袖之癖的现实,这个结果实在好太多了。 原本就很喜欢宋瑾熙乖巧可爱的样子,再听到她出生后受到的待遇,惠娘满腔的母爱彻底bào发,一面恨着糊涂的瑞王爷,一边心疼可怜的宋瑾熙,恨不得把所有的爱都倾注到宋瑾熙身上,每天费尽心思准备吃的喝的,哪一样都比夏文歌用得好。 就连现在,宋瑾熙明明和夏文歌约好一起去练兵场上见识见识,却被惠娘堵在家里接受她的爱心。 「这件料子最好,这件颜色最好看,无论哪一件穿在瑾熙身上都好看。」翻看着新做好的衣衫,惠娘眼含期待地瞧着宋瑾熙,「要不都试试?」 哭笑不得,宋瑾熙嘟囔道:「这也太多了吧。」 「哪里多了,哪家小姐没有几十件衣衫放在箱子里,咱还是少的呢。」 「可是这些都是女装啊。」 「当然要穿女装。」用慈祥的眼神望着她,惠娘感慨,「既然都打定主意在一起,瑾熙你就不该一直穿男装了,不然外人真的会误会文歌少爷有断袖之癖的。」 看宋瑾熙哭笑不得,夏文歌对这个热情的长辈也没办法,却依旧为自己心爱的女子解围,「她习惯了穿男装,这样挺好。」 「那也不能一直这样。」叹口气,惠娘苦口婆心劝说道:「就算大家不误会,以后有了小主子怎么办?到时候连谁是娘亲、谁是爹爹都分不清楚。」 本来还笑着,听到这话的宋瑾熙脸蛋一下子红了个彻底,虽然知道惠娘会找尽所有的理由说服自己,却没想到她会说出这个,让宋瑾熙这个一向自诩脸皮厚的xìng子都有些承受不住,再看看夏文歌站在旁边看好戏的表情,更是羞赧。 「惠姨说什么呢。」虽然惠娘在夏家只是个下人,可宋瑾熙从小到大都没遇到这样真心为自己的长辈,宋瑾熙对她的尊敬比夏文歌都多。 「别害羞,这不就是眼前的事吗。」想到好几次都瞧见夏文歌从宋瑾熙院子里走出来,惠娘笑得合不拢嘴,伸手拉住男装打扮的宋瑾熙不放手,大有她不听从自己的话就要找到更多理由的架势,「都是一家人,就听我的换成女装吧,要我说你现在男儿身才招人注意呢,这世上哪有这么漂亮的公子哥,谁看到都得多看几眼,倒不如大大方方地走出去。」 这番话也说到了夏文歌心里,他也点头表示同意,「反正今天不去街上,穿女装也无不可。」 斜睨他一眼,宋瑾熙还有些犹豫,总是有些不安,「我很少穿……」 「不怕,你先去换上,要是不好看咱再换回去。」惠娘本是为了安慰她随口一说,夏文歌眼睛却亮起来,想到那个旖旎的夜晚,心里也是柔软如水。 「好吧。」看面前两人都用期待的眼神瞧着自己,叹口气,宋瑾熙屈服。 拗不过惠娘的坚持,她只得回房去换上,心里却还是不安,总觉得看上去说不出的奇怪,平时偶尔一穿还算可以,真正变回女儿身对宋瑾熙来说还是比较难的,不过惠娘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对恢复女儿身的宋瑾熙赞不绝口。 原本是打算骑马出去,现在夏文歌只能改吩咐人去准备马车了。 一见马车到了,宋瑾熙逃也似的跑离院子,她可不敢再多留一会,就怕惠娘突然想给她梳妆打扮,到时候就不只是这有点麻烦了,幸好她容貌本就出众,即便不涂抹脂粉也自有一股清秀,让夏文歌看得一愣。 「让我上去呀。」走到马车边,她嗔怪地瞪了夏文歌一眼。 「不急,让我多看几眼。」 刚想笑她几句,身后不远处却有人骑马狂奔而来,那人骑马跑在路上如入无人之地,惊得街上行人连声呼叫,夏文歌闻声脸色一变,伸手把宋瑾熙护在身后,神情冷峻等着那骑马人靠近,双臂已经暗暗用力。 ☆、第十八章 猜透他必定是要拦住马,宋瑾熙紧张地扯扯他衣角,这样疾驰的马多么危险,她不想看他受伤。 只来得及给她一个安慰的眼神,夏文歌甚至来不及握一下她的手,人已经如同出鞘的宝剑冲了出去。 眼看那马越来越近,宋瑾熙尽力压抑自己的情绪才能不尖叫出来。 夏文歌已经蓄力准备跳上马拦人,话说着就到了眼前,他刚要出手,马上的人却一下子勒住缰绳,连滚带爬地跳下来,看到站在自己眼前气势斐然的男人,那人一个趔趄扑上来,脸上却是血淋淋的。 「将军、将军。」倒在地上的人挣扎着想要抬起头,却没有成功,只能艰难地开口,「城里有姜国探子,有探子。」 眸光一闪,夏文歌蹲下身子,「在哪里?」 「就在城里……我们遇到,形迹可疑……动了手……」一句话喘了几口气,那人还想说什么,却再也撑不住,一下子倒地不起。 想到那人刚才说的话,宋瑾熙脸色一下子白了,抬头看夏文歌,眼睛里全是无助,「他说有姜国探子,难道姜国又有异动?」 她虽然不是武将,在朝堂上却也听到很多两国正在僵持的消息,难道又要动乱?只要动乱一起就是生灵涂炭,也意味着夏文歌要披褂上阵,她怎么能不担心。 眼眸深沉,夏文歌给她一个安定的眼神,已经吩咐人把受伤的男子带进去,并将宋瑾熙也赶回府里。 「别担心,探子出现是正常的,我带人去看看,今天没办法陪你出去了。」 就算不了解这些事情也知道其中的严重xìng,宋瑾熙忙不迭地点头,「你去吧,多带些人,我会在这里等你。」 「让老楚留下照顾你吧。」 坚定地摇摇头,宋瑾熙微微一笑,「没关系,老楚跟你一起去,我和惠姨才能放心,我会好好待在家里。」 点点头,夏文歌转身带人离开,接着守门的侍卫走上来,闷声说道:「这位姑娘,您还是进后院去吧。」 听到这怪异的称呼宋瑾熙先是一愣,再低头看自己一身女装,苦笑一下,怪不得这人不认识自己,来不及多想什么,她快步走向自己的院子,现在不是爱美的时候,方便才是最重要的。 换上男装到前院等消息,宋瑾熙着急地来回走动,时间点点滴滴地过去,却一直没有消息传来。 将军府里水一般平静,而在边城西边青峰寨里却是热闹得很,又是另一番场景。 一个手被反绑着的女子被狠狠丢在地上,已经哭花了脸,「求你放了我们。」她的旁边躺着受伤的同伴,一个个都被砍伤了身体。 「哭什么,长这么一张漂亮的脸蛋,哭花了多难看,咱们今晚就拜堂。」青峰寨寨主刘二坤笑得露出黑黄的牙齿,手指在女子脸上摸了几把,「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肯定是哪家的大小姐。」 「肯定是。」底下人迎合着喊:「留下给寨主当夫人。」 「好主意。」 「我不留下,我家里有银子,你放了我,我让人给你送来。」听到这话更是哭得伤心,女子连忙开口,「你要多少都好,他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 章 都会给你的。」 提到银子刘二坤眼冒亮光,眯着眼打量眼前的肥羊,确实像是有钱人,就连那马车都和一般人家的不一样,若是先勒索了银子再留下这个小娘子,岂不两全其美?这么想着,他贼笑两声,走到女子身边,「你家在哪里?我去哪里拿银子?」 「他就在边城里面,你们去守城夏将军府里找就好。」 刘二坤闻言呸了一口,瞪了她一眼,「臭丫头还敢骗人,我去那里不是寻死吗?」 「不会的、不会的,你们不用找夏将军,找盛都来的宋瑾熙就好,你们说这个名字,他们一定会送银子来的,要多少都给你。」 看她说得十分笃定,旁边的喽罗也有些心动,看她说的像是真的,倒不如去试试,要是敢骗我们就一刀杀了。」 「我不会骗你们的,他不敢不拿钱。」 一边是银子、一边是美人,实在是太诱人,不过到夏文歌的府里抢人风险太大,值不值得呢? 杀人如麻的刘二坤艰难地作着选择,末了他恶狠狠地瞪向那女子,追问道:「这个宋瑾熙是夏文歌什么人?我要是抓过来,他不会帮忙吧?」 「不会的,宋瑾熙来这边没有多少日子,他不熟悉这边的。」 「这还行。」刘二坤满意地笑了,不过宋瑾熙……为什么这个名字这么熟悉?敲打下脑袋,他眯着眼睛仔细想,到底哪个人在自己面前说过这个名字呢? 怎么都想不起来,刘二坤看身后兄弟,「老三,这个宋瑾熙你听过没有?我怎么觉得有人给咱们兄弟说过。」 「宋瑾熙……大哥别说,你这么一提我也觉得听说过。」 来回踱步着,刘二坤叹气,突然脑袋灵光一闪,他拍了一下桌子,「哈,我想起来了,上次来找咱们的那位爷不就是花钱买这个叫宋瑾熙的吗,说要咱们绑了人送到他那里,赏有重金。」 眼睛一亮,被唤老三的人也笑了,「我也记起来了,就是边城首富家赵家的公子嘛,哈哈,咱们要发财了,这才叫财色双收。」 「对,就是这样,怪不得这名字那么熟悉,上次姓赵的就要我们去绑人,咱们想着要给夏文歌一个面子不去绑,可现在咱们抓到的姑娘又要找宋瑾熙,那就怪不得兄弟们不给面子了,我这就让兄弟去送信,让那个姓宋的一个人带银子来赎人,到时候顺便绑了jiāo给姓赵的,再捞一笔。」 死亡的yīn影总算离开一点,即便搞不清楚眼前的情况,那女子还是忙不迭地点头,「我不会骗你的,他一定会来救我。」 「好,你叫什么,让我兄弟知道该怎么说。」 女子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说,眼看刘二坤又要发火才开口,「我叫甯安。」 宋瑾熙怎么都想不到自己与甯安的再次相遇会是眼前这种情况。 被人敲了一记的脖子疼痛难忍,一碗水倒在她脸上,睁开眼就瞧见四周站满了五大三粗的男人,甯安郡主就被绑着丢在不远处。 「宋瑾熙……」看到她醒来的那一刻,甯安眼底便迸发出强烈的喜悦,哽咽着呼喊。就连作梦都想不到会这么快再见甯安,还是在这里,宋瑾熙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的奇怪。 看宋瑾熙醒来却不应声,刘二坤没什么好脸色,一巴掌挥到去送信的喽罗脸上,恶狠狠地骂道:「不是说让他带了银子再来吗,你又给我绑来一个做什么?现在少了一份银子,你他娘的赔老子!」 前去送信的喽罗脸色也不好看,却不敢反抗,「老大这可不怪我,都怪这小子太狡猾,我把他骗出门说是有事,谁知道他一看到我就防着我,还没开口要他准备银子来赎人呢,转身就要往门里跑,我一看没人注意就只能把他打晕带过来,总不能让您一点好处都拿不到。」 原本还怒火冲天,刘二坤一下子就咧嘴笑了,点头道:「算你小子机灵,还有姓赵的呢,快去给他传信,让他拿银子把这小白脸带走,至于这个小娘们就只能留下给我当压寨夫人了。」 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结局,甯安看宋瑾熙呆愣愣还没回神的样子,一下子哭出声,「银子一定会给的,你们别伤害我们。」 直到此时才看明白自己的处境,宋瑾熙给甯安一个安慰的眼神,轻声说道:「你们绑人是为了银子?」 「不然还能为了什么。」 不慌不忙,宋瑾熙突然笑了,笑意却透着一丝冷意,「既然要银子就别动这个女人。」 没料到绑来的小子还能笑出来,刘二坤愣了一下,「为什么?」 「因为你只要听我的,银子就能多拿。」看一眼甯安哭花的脸,她轻笑,「就算你留下我的女人,难道还能让人守着她一辈子?她不愿意留下,说不定回头自己悄悄自尽,多晦气,到时候你人财两失,倒不如把她还给我,该给的银子一分不少,到时候多少漂亮姑娘买不到,强摘的瓜不甜,你应该懂这个道埋。」 这一次刘二坤彻底震惊了,围着宋瑾熙走两,「这小子有意思,明明听见有人花银子买他,自己也要倒霉了,还想着自己的女人,啧啧,瞧着像个娘们,居然挺仗义,懂得爱惜自己女人。」 ☆、第十九章 话音一转,他又说道:「好,老子就信你一次,不过我要把姓赵的银子先拿到手,小娘们,这个小白脸是你的情郎吧,你该感激自己找了个好男人,不然你现在就要留下当我压寨夫人了。」说罢回头呼喝道:「来人,先把这两个都绑起来丢进去,咱们再商量。」 话音刚落,两个喽罗就冲上来绑了宋瑾熙,把她和甯安推搡着关进一个脏乱的房间里。 直到被关进房子,宋瑾熙都觉得自己像是作了一场梦,尤其身边的甯安更显得这一切是那么的不真实。 即使如此,宋瑾熙也没有惊慌,喊着甯安的名字,「你怎么会来这边?」 「我来找你。」嗓子因为哭泣哑了,甯安顾不得羞涩地挪到宋瑾熙身边,「宋瑾熙,你真的来救我了。」刚才的一切她都清清楚楚地看在心里,更觉得宋瑾熙英勇无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宋瑾熙不管她的娇羞样,只觉脖子上被敲过的地方还隐隐作疼,脑海里也乱成一团。 这一切是怎么开始的呢?她有些恍惚,明明两个时辰前自己还甜蜜地站在夏文歌身边,然后他为了探子的事情离开,自己焦急地等待时有人找上门来,开口就点着自己的名字。 原本她还以为是夏文歌有了消息,想也没想就走出门见了那个人,然后就在那人晦暗不明的眼神中发现事情不对,刚想叫人就被打晕了。 只因平时不与太多人接触,她来边城这些日子,身边熟悉的只有夏文歌、惠娘和老楚,现下夏文歌和老楚都不在,惠娘在内院,她甚至不确定现在将军府的人知不知道自己被绑的消息。 「宋瑾熙,你没事吧?」看宋瑾熙脸上表情不是很高兴,甯安有些忐忑,「我来边城是为了找你,我让人查了你的消息,他们说你住到了边城夏将军的家里,我就找来了。」 宋瑾熙的心一下子绷紧了,不为被绑架,只为当初那个谎言,她指尖掐着掌心,呼吸急促起来,原以为一切都结束了,却没料到甯安为了自己找到了边城,还陷入如此危险的境地,为什么会是这样? 元文帝曾问过她,难道引诱甯安动情只是为了赌气,那时候自己没有回答,心底却清楚,她不是引诱甯安给皇上添麻烦,只是寂寞。 没有家人、没有朋友,就连唯一的朋友贺如意都离开了,只剩下她一个人,所以甯安出现的时候便把她当成了朋友,却忘了自己的身分会造成误会。 离开盛都,她以为这一切都能结束,也许若干年后她会再出现在甯安面前说明真相,那时甯安已经长大,不再是那个单纯可爱的少女,一切的误会都可以解开……这是宋瑾熙以为的结局,可事实是她的谎言害了甯安,也害了自己。 夏文歌,你在哪里?宋瑾熙在黑暗中默念他的名字,我该怎么办?如果现在你在多好,告诉我该怎么办,继续欺骗下去还是告诉她真相? 可惜夏文歌这一次没有出现,她只能独自犹豫、思考着要不要说出自己的秘密,想到如果两人逃不出去,甯安便要带着谎言离开人世,不,自己不能再继续欺骗下去了,无论是为了甯安还是夏文歌,如果想要光明正大地站在夏文歌的身边,就必须去接受所有的惩罚,不能再去逃避。 更何况就连元文帝恐怕都没料到甯安会有这么大的胆子跑到边城找自己,除了天意还能说什么,既然天意如此,她也不能再继续装傻了。 「甯安。」声音干涩,宋瑾熙不知道自己怎么开口。 只是听到宋瑾熙的声音就觉得安心,甯安也顾不得什么男女之防,凑到宋瑾熙面前,声音因为哭得太久变得干哑,「宋瑾熙,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的,我不害怕。」她的眼睛里闪着信任的光,让人不忍欺骗。 「别怕。」宋瑾熙艰难地开口,努力给自己勇气,「不过甯安,有一件事我骗了你。」简单一句话,每一个字却吐得艰难。 靠在宋瑾熙身边,甯安天真地笑,「宋瑾熙,你骗了我什么?」 「我、我……」这是宋瑾熙此生最后侮的时刻,却还是硬着头皮开了口,「我是女的。」 一瞬间,空气仿佛静止了,许久后,甯安颤抖的声音终于响起来,「宋瑾熙,你在说什么?你别逗我笑了。」 既然已经说出口,眼睛一闭,宋瑾熙再也不犹豫,索xìng全说出来,「我是女的,只是一直扮男装。」 「不会的。」 「是真的。」 「不会的,你不是宋瑾熙对不对?你不是他对不对?你怎么会是宋瑾熙。」甯安觉得自己正在作一场恶梦,她心心念念的少年啊,刚刚为了保护自己不畏生死,现在却说自己是个女人。 「就是我,没有第二个宋瑾熙了。」她残忍地开口,不想继续欺骗下去。 愣在那里,甯安不知所措,在听到宋瑾熙被眨斥的消息后,她的心如同被架在火上炙烤,她哭闹过,甚至以死逼爹爹去帮心上人求饶,可是没用,爹爹打定了主意不松口,那一刻甯安觉得绝望,她甚至任xìng地逃出盛都,只为和宋瑾熙守在一起。 她那么执着地找寻过来,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局?甯安不懂,在她那么痛苦的时候,宋瑾熙变成了女人,这怎么可能? 「怎么会、怎么会?」喃喃地念着,甯安不敢相信,「现在我该怎么办?」 「我在这里守着你,你先休息一下好吗?」宋瑾熙知道甯安不是问自己现在怎么办,而且自己也没有更好的答案。 甯安丝毫不为所动,只是沉默地哭着,透着说不出的可怜,「皇上知道吗?」 如果说出所有的真相,她一定会更悲伤,看着甯安悲戚的模样,宋瑾熙却不知道该怎样回答这个问题,好半晌才艰难地开口,「知道。」 这一刻再不想相信也只能承认宋瑾熙说的是事实,被宠爱包围的郡主从没受到这样的欺负,她赌气地质问:「那你来这里是为了躲避我吗?」 「不是。」这一次宋瑾熙没有犹豫。 「那是什么?你为什么不说?」 因为自己没有理由可说啊,为什么离开盛都?皇帝也许只是想给她一个平凡安静的人生,可如果没有甯安的事情,事情也许不会那么快安排,只是现在都被自己搞砸了。 「甯安……」就算立在朝堂上也从来没这么为难过,宋瑾熙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的理由。 甯安哭累了,她知道自己不该多问什么,宋瑾熙既然是女子,两个人再也不该有纠缠了,可是想到这些日子的难过,她又十分不甘,「我那么喜欢你,你为什么骗我?我知道你刚才是骗我的,你就是躲着我,我真的那么让你讨厌吗?」 为这个单纯的郡主心疼,宋瑾熙更加恨自己,「不是那样的,对不起。」 「我不管、我不管,你告诉我为什么来边城。」带着孩子气的执着,甯安气呼呼地说:「你不告诉我,那我这就回去揭穿你的身分。」 看一眼四周的环境,显然这个没受过什么苦的郡主已经忘了自己是阶下囚,宋瑾熙哭笑不得,「如果这样能让你开心的话。」 「你……」本就是一时气话,甯安哽住,她流着泪的表情楚楚可怜,哀求道:「我不会让皇上杀了你的,你告诉我吧。」 蓦地抬头,宋瑾熙叹气,「好,我告诉你。」就算甯安会把自己的秘密说出去,让一切曝露在天下人面前,她也不退缩,因为甯安应该要知道。 宋瑾熙的声音沉闷而淡然,仿佛说着别人的故事,直到最后提起夏文歌才透出一丝轻松,甯安听着,渐渐最后一点哭泣的声音都没了,「他对你好吗?」 「很好。」想到夏文歌,宋瑾熙难得笑了一下,「这些日子我很开心。」 【第九章】 宋瑾熙被绑了,将军府顿时陷入混乱当中。 派出去探查的人渐渐回来,却一点消息都没有,夏文歌的脸色依旧冷静得吓人,没有愤怒的责骂,也没有痛苦的表情,自从宋瑾熙失踪的消息传来他就那么严肃地等着,就连一开始很冷静的老楚都开始暴躁了,夏文歌仍没有慌。 「娘的,我不等了,谁知道那帮畜生会对她做什么,真他娘的巧合,怎么偏偏今天发生这么多事。」虽然知道这时候不该说乱人心的话,老楚却顾不得那么多了,虽然宋瑾熙来到边城没多久,可他已经把她当成自己的家人,想到她面临危险,如何坐得住。 ☆、第二十章 夏文歌还是沉默着,一言不发。 「我等不及了。」越安静越煎熬,老楚猛拍桌子,「爷,难道咱们只能这么等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 章 宋大人被人带走,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看夏文歌不说话,他更愤怒了,「爷,您怎么坐得住?」 他知道不该责怪夏文歌,事实上如今最痛苦的就是夏文歌,可想着落入危险的宋瑾熙是个姑娘,老楚实在是坐不住,「您等着吧,我出去找人。」 「坐下。」厉声喝住他,夏文歌终于开口,声音沙哑,「你以为我不想去找她吗?」不过几个字,却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出口。 瞧着主子通红的眼睛、握紧的拳头,老楚叹气,无奈地坐下了。 「会有消息的。」说出这话的时候夏文歌目光执着,像是安慰老楚,又像是安慰自己。如今他的心像是被架在烈火上灼烧,夏文歌从来没有这么无助过,可他不能慌、不能乱,他心爱的女子还等着自己去救,他必须比谁都保持冷静。 谁能比他痛苦、比他焦急,可他不能像老楚说的那样像没头苍蝇般出去找人,因为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个地方。 边城虽不繁华,但是地方辽阔,虽无大山却道路纷杂,四面城外都布满了各种各样的山贼盗匪,如果他出去找人,四面放出的探子探到消息不能立刻传到他这里,他去的方向对了还好,若是相反,到时候营救只能更晚,他的女人遇到危险的机会更大,出去能有四分之一的几率更快救到宋瑾熙,可更多的是四分之三的失败,他赌不起。 冷静、冷静,尽管心疼yù裂,但除了冷静,现在夏文歌也只能忍耐,宋瑾熙,我不准你出事! 仿佛为了说服自己,他缓缓开口,「她会没事的。」 这话斩钉截铁地说出,总算让老楚安静下来,是的,宋大人一定会没事的,她不是一般的女子,她是这世上最特殊的那个,没有女子敢以男儿身分站在朝堂上,也没女子被眨边城依旧骄傲,只有宋瑾熙。 我相信你,夏文歌只想立刻把这话告诉心爱的女子,我相信你会保护好自己,你不是那些娇弱的菟丝花,只能依靠男人生存下去,你比这世上所有的女子都聪明、都坚强,你一定会没事,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夏文歌闭上眼,默默念着这句话。 上天仿佛听到了他的心声,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跑步声,其中一个被安排出去的人奔回来,累得一头大汗,「将军,探到了,有人看宋大人被人绑去了西边,那边是刘二坤的地盘。」 「走。」猛地站起身,夏文歌疯了一般往外面跑,不等老楚和一众弟兄跟上便已经翻身上马,一鞭子狠狠抽在马身上,转瞬便已经骑远。 老楚慢一步上马,身后跟着几十个兄弟,来报信的人也一同随着。 「那边情况怎么样?」一脸要杀人的愤怒,老楚询问。 「我们五个人过去,我来报信,他们四个守在山寨外,只等有机会就混进去,我已经嘱咐过,如果宋大人危险,他们宁死都会扑进去,给爷争取时间过去救人。」 「做得好。」说着,一群人浩浩dàngdàng地朝西方冲去。 天色入暮,青峰寨关押人的房前,一个黑影左右看看,推门走进去,不一会儿里面传来叫嚷声。 「你们寨主说了等着拿银子,你敢动她一下试试。」眼睛里冒着冷光,宋瑾熙把甯安挡在身后厉声喝道,她没想到在刘二坤说了不动甯安后,这个叫老三的男人竟然还敢打甯安的主意。 被她突然bào发的气势震慑,喝了酒的老三愣了一下,看看那个躲在后面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女子,再瞧瞧被绑着的这个横眉冷对的少年,心里竟然有些惧意。 可肥ròu已经到了嘴巴,他哪里舍得松口,舔舔唇,很是猥亵地上下打量宋瑾熙,「三爷倒是想动你,可惜我对男人没兴趣,只能对这个女的下手,不过我瞧你细皮嫩ròu的,倒比这个女的好看,我们寨主是说了不动你的女人,可没说不能动你,你再拦着,小心我把你当女人用了。」 冷笑出声,宋瑾熙眼神刀子一般凌厉,「你要是想死,尽管试试。」 「好大的口气,我动她又如何,我倒是要看看你能如何。」说着便想要靠近。 「我能要你的命。」宋瑾熙不冷不热地言语冻结了他摇摇晃晃的步伐。 「哈哈,小子口气真大,也不看看咱们谁才是阶下囚。」老三仍嘴硬地道。 「你动了我的人,拿不到银子,你以为你们寨主能饶过你?」 看宋瑾熙说得言之鏊鏊,老三脸上有片刻的不确定,又不肯承认自己竟然被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吓到了,要知道他的兄弟们都守在外面,到时候传出去还不得给人笑死。 这么想着,他硬撑着一口气,脏污的手指已经在甯安脸上滑动,贪婪的目光打量这个吓得直往后躲的女子,「哭什么,只要你伺候三爷好了,我保证你们这一对苦命鸳都能平安出去。」 「我不要,你别动我。」甯安已经哭得嗓子干哑,流不出泪,只是哽咽着往宋瑾熙身后躲,这一刻被宋瑾熙欺骗的感觉已经完全顾不得想,她只是害怕,怕死,怕被这个脏污的男人玷污。 可是当她抬头看挡在自己面前的宋瑾熙,眼泪一下子又哗哗留下来,这个依旧女扮男装的人是她深深喜欢过的啊,尽管发现真相的时候那么恨她,现在看着她不畏生死地挡在自己面前,一切仿佛回到那一日,自己带着两个丫鬟出去玩却遇到登徒子,关键时刻就是宋瑾熙跳出来帮了自己。 那时的她多么开心,从来没见过这样俊美的少年,一颗心立刻就沦陷,可是宋瑾熙逃了,心底的不甘让她毅然追到边城,发现宋瑾熙的秘密,满腔的爱一下子变成不知所措,直到现在,她看着宋瑾熙依旧像第一次见面时那样勇敢地挡在自己面前,原本的愤恨也都不见了,就算宋瑾熙变成了女人,可也依旧挡在自己面前。 「不知道好歹,再躲我丢你们到山里喂狼。」听着甯安的哭声,老三心里越来越烦躁,迟迟不能得手的他不甘心,又要伸手去摸她。 没有丝毫犹豫,被绑着的宋瑾熙猛然抬头,一口死死地咬住他的手掌。 「啊!」惨叫声顿时从老三嘴里喷出,几乎在下一秒,他另一只拳头便疯狂地挥出,直砸在宋瑾熙脸上,一声闷响,宋瑾熙整个人被撞倒,右边脸颊黑肿成一块。 「瑾熙、瑾熙。」尖叫一声,甯安挣扎着扑到宋瑾熙身上,看她整个人倒在地上,好半天才缓慢地直起身子。 宋瑾熙虽满脸脏污,血也顺着额角流下来,锐利的阵光却始终没有屈服,她吐出嘴里的血水,瞪着老三冷笑,「有种你杀了我,你们一个铜板都拿不到,你要是敢伤害她,你现在对我做的,我都会还给你。」 半张脸肿着,还有撞破额角留下来的满脸的血,宋瑾熙却依旧笑着,那一刻她的表情如同厉鬼一样吓人,别说甯安心里一惊,就连老三都一脸骇然,抓着自己差点被咬掉一块ròu的手掌,故作镇定地问道:「你到底是谁?」 之前还以为眼前的少年只是哪家公子哥,现在他却有些不确定了,看着宋瑾熙毫不慌张,好像一切都不在乎的表情,让他这个杀人不眨眼的人都惊了一下。 这一刻睡不睡后面的女人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两个人该怎么处置,杀掉吗?大哥还想着拿银子,可他看着宋瑾熙现在的样子,觉得事情没有他们想的那么简单。 仿佛看透了他内心的胆怯,宋瑾熙笑得更开心了,「你猜呢,你的兄弟把我从将军府带出来,我自然认识夏将军。」 「疯子,你个疯子。」后退几步,老三转身就往外走,他必须立刻找大哥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这份银子绝不是好拿的。 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又躲过了一劫,甯安赶紧看向宋瑾熙,却看到刚才还气势凛然的人已经昏昏yù倒,「瑾熙、瑾熙。」 「小点声。」深吸一口气才有睁开眼的力气,宋瑾熙艰难地开口,她的脸已经肿得看不出原本的模样,就连说话都说不清楚,「别大声喊。」 看着她这样的孱弱,完全没了刚才的镇定,甯安只觉得心疼,「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终章 想要给甯安一个笑脸,变形的脸颊却只是扭动一下,「不是你的错,要不是我骗了你,也不会有今天。」 「都是我的错。」小声地哭着,甯安让她靠在自己身上,「我们能活着出去吗?」 像是想到什么,宋瑾熙眼阵中突然透出一丝温柔,等了片刻才开口,口气却笃定如初,「会的,他一定会来救我们,一定会。」就是因为知道夏文歌会出现,所以就算害怕她也逼迫自己伪装起来,给自己,也给夏文歌争取更多的时间。 看着她眼中的温柔,甯安也笑了笑,心中的恐惧一下子少了好多,就像宋瑾熙相信夏文歌,她也相信宋瑾熙。 「要是他还进来,我把自己的身分说出去好不好,这样他就不敢动我们了。」 「笨蛋。」半边脸疼得没了知觉,宋瑾熙仍含糊不清地笑骂一句:「他们这会儿说不定就在犹豫要不要杀了我们,你如果说了,不过一刻钟咱们就会被杀了毁灭迹,如果知道自己抓了郡主没有一丝活路,这些人不会手软,难道还留着我们等着人来抓?现在这样就好,他不知道咱们的身分,又被我恐吓得不敢随意下手,只要拖下去就好,多拖些时间,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说完这些话已经用尽了她身上最后的一丝力气,宋瑾熙只觉眼前一黑,好像快死了,自从被抓到这里她整个人都紧绷着,保护自己、保护甯安,她一直这么告诉自己,所以硬撑着,可是她快撑不住了。 夏文歌,你在哪里?宋瑾熙不停在心里念着这句话,耳边仿佛听到乱七八糟的叫喊声,门被撞开,她用最后的力气睁开眼,朦胧中似乎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正朝她跑过来,看着那个模糊的影子,她微微一笑,留下晕倒前的最后一句话,「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的。」 「爷,吃点东西吧,宋大人会醒来的。」老楚心疼地看着夏文歌,小声地劝说着。已经一天一夜了,宋瑾熙没醒来,夏文歌便这么在床边静静地坐着,双手抓着宋瑾熙的手指舍不得放开。 「爷……」 「出去吧。」脸上没什么表情,夏文歌只想一直陪着宋瑾熙,已经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却一点饿的感觉都没有,只想盯着床上人,让她醒来第一眼就看到自己,如果不是自己突然离开,她怎么会出意外。 想到昨夜冲进去救人,看到她浑身是血地倒在地上,那一刻整个人仿佛魂魄离体,什么事都不知道,就连愤怒都消弭无踪,只剩下恐惧,害怕她离开自己,害怕她醒不过来。 看见床上宋瑾熙伤痕累累的脸颊,老楚也差点掉泪,一拳打在墙上,「昨晚的人一个都没跑,全都抓住了,竟然还有赵家的事情,我饶不了他们!」 提到这些夏文歌脸上终于出现了情绪,却是骇人心魄的杀气,「原来是他,上次在酒楼时他就心怀不轨,竟然还敢找人绑人。」 「刘二坤说他早就找过人了,不过第一次没答应,这一次想着顺便绑人才做了。」回头一脸yīn森看一眼老楚,夏文歌开口,「姓赵的那边,你知道该怎么办?」 「爷放心,他这些年没少做坏事,害死好几条人命,抢掠糟蹋了不少姑娘,要不是他爹护着,早就被人宰了,哪一条都够死上几次,这一次我绝饶不了他。」 「嗯,去吧。」转身继续盯着宋瑾熙,夏文歌不想再多说什么。 看主子坚持不肯吃东西,老楚也无可奈何,只得离开。 房间里一时只剩下夏文歌的呼吸声,他静静地凝视着床上的人,不敢多看一眼那些伤痕,害怕自己会失控杀掉所有人。 「你怎么还不醒过来?要我求你吗?!」替她把纷乱的发丝顺好,夏文歌轻笑,「大夫说你没受重伤,那怎么还不醒?早说了你身体太弱要好好补一补,你总是不听话,这一次醒应该听我的话了吧,不然一直弱不禁风的,以后怎么能陪我一辈子?瑾熙,你真胡闹,不是答应我要好好待在家里,为什么不听话?」 眼睛里的痛苦藏也藏不住,他低头,「如果你死了,我也活不了了,就算皇上不杀我,我也会思念你而死,你真的这么狠心还是说你以为我不会难过? 宋瑾熙,我没说过自己多喜欢你吧,其实我一看到你就觉得自己逃不掉了,为什么这世上会有这么漂亮的人,让人看一下就挪不开眼?不过你不用担心我是看上你的容貌,因为这世上美人再多都没人能比你好。 没有女人敢这么肆意妄为,顶撞皇上、女扮男装为官,还总是让我为你担心难过,就算这些都不算什么,临危不惧还能保护别人的女子也只有你一个,不过你怎么会那么大的胆子,难道不知道自己受了伤我会更心疼? 对了,甯安郡主我见到了,她也说了你做的事情,我气得不轻,你这丫头实在胡闹,别人不敢做的都做了,还引得人家郡主芳心暗许,看来以后我要好好提防,不让任何人靠近你了,不然指不定又闹出来什么麻烦呢。」 说着笑出声,夏文歌想了想,又严肃了几分表情,「还有我现在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了,是不是害怕甯安把你的秘密说出去?别怕,有我呢,什么欺君之罪、什么砍脑袋,我都不怕,你活着我陪着,你死了……我绝不答应。 宋瑾熙,我都这么委屈自己了,你还不醒来吗?其实我不想一直欺负你,所以你必须醒过来。」第一次这样温柔地说出情话,他脸上的表情却透着说不出的痛楚,手指在她伤肿的脸颊上游走,颤抖着,害怕碰疼心爱的女子。 「宋瑾熙,醒来吧,只要你醒过来,我什么都答应你,绝不让你再受到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4 章 点伤害。」无论夏文歌怎么满含期待地凝视,床上宋瑾熙却一直没有声息,他颓然地垂着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房间里只剩下安静,好一会儿,一个沙哑的声音突然响起来,「我的牙好像松动了。」 猛地抬头,夏文歌看向宋瑾熙,却见她已经睁开眼,脸依旧肿得不像样子,眼睛里却露着委屈,她有些艰难地再次重复,「我的牙好像松动了。」 一下子回不过神来,夏文歌愣住。 「那个人叫老三,你帮我把他所有的牙都打掉报仇,好不好?」 再三听到她声音,狂喜终于涌上心头,夏文歌哭笑不得,「你……」 他的女人实在是过分,自己说了那么多的情话,她却说着如此不着调的话,不过这并不耽误他点头,「好,我什么都帮你做到。」 艰难地咧嘴一笑,宋瑾熙伸手去摸夏文歌脸,「怎么这么短的时间你就憔悴了好多,以后不许这么折磨自己了,还有我这么丑,你害怕吗?」 「不怕。」 「真的不怕吗?牙掉了也不怕?」 如果是平时他一定会大笑起来,可此时此刻一直忍着的情绪却被她轻易推倒,眼中透着一点泪光,「我带兵打仗,手断了、脚残了,你会嫌弃我吗?」 一皱眉头,宋瑾熙恨恨说道:「会。」 咧嘴大笑,夏文歌点头,「当真狠心,不过我会保护好自己,不让你嫌弃我,这辈子你恐怕甩不开我了。」 「好。」点点头,宋瑾熙突然想到什么,「甯安还好吗?」 「她很好。」 「那就好。」 眼中闪出一点不悦,夏文歌伸手抚摸她脸颊,「不准再想着别人,从此以后你的眼中只能有我一人,无论是男的女的都不准再惦记。」 「那你也不能惦记别人。」 「我何时惦记过别人?」 一脸质疑和不满,宋瑾熙冷哼一声:「你忘了我那次亲眼见到你与一个姑娘从房里走出来。」 「那一日本就无事。」 「我又没亲眼瞧见,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真的,这世上除了你,再无一个女人能靠近我。」 「当真?」 「当真。」 微微笑了,宋瑾熙点头,「我信你。」 她相信这个男人,无论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她都相信他会出现,所以遇到危险的时候才能让自己不害怕。 与心爱的男人四目相对,宋瑾熙微笑,「我真开心。」 她说得十分笃定,因为这辈子都没这样开心过,因为自己谁也不欠了,虽然受了伤,虽然经历了那么多的折磨,终究上天还是待自己不薄,她还能留在夏文歌身边,永远陪着他。 仿佛与她心意相通,夏文歌也突然开口,「嫁给我吧。」 ☆、尾声 【尾声】 夏老将军又一次拿出小儿子夏文歌寄来的书信,脸上的表情堪称满足,不只是他,自从夏文歌信中传达了要带未来娘子来见家人的时候,整个夏家都沸腾了,姑娘,还是夏家老么夏文歌的娘子,多稀罕啊。 要知道在前面四个哥哥早就已经成家立业,儿女绕膝的大环境下,夏文歌依旧独守空房的问题已经成了夏家最大的麻烦,瞧见适龄又未婚的女娃就想牵线,偏偏小儿子主意大得很,竟然一点不给他们作主的机会,别说是作主了,就连罗嗦的机会都没有。 原以为要小儿子成家要等到天荒地老,就连夏老将军和老将军夫人都私下嘀咕,莫非儿子房事不行或者好男风?一想到这,老夫妻捶胸顿足不敢相信。 现在好了,夏文歌不鸣则巳,一鸣惊人,悄无声息就要带未来娘子回来,怎能让大家不激动。 至于那是谁家姑娘,是不是门当户对,人品如何,模样是否端正,xìng格温柔还是霸道……开玩笑,这算什么,这些问题大家完全不在乎,只要能把夏文歌嫁出去……咳咳,是娶到娘子,全家上下就都满足了。 怀着这种美好又单纯的愿望,夏文歌回京的日子一天天近了。 真正到了那日,夏家上下齐聚一堂,一个个费尽心思打扮,又担心太过隆重会吓到人家,只能尽量把自己收拾得含蓄而优雅,然后一人一杯茶端着坐在大堂里,门口一有动静就集体出动。 虽然想像得到家人的激动,却没料到会有如此大的场面,夏文歌走下马车先是一愣,被眼前一排的人吓了一跳,打眼一看,竟然连刚满月的侄子都被人抱了出来。 「爹爹、娘亲。」为家人的关怀所感动,他颇为动容地迎上去,刚想扯住二老的手表达一下思念,却看夏老将军随手丢开小儿子的手,眼睛依旧盯着那马车,仿佛期待什么人走出来。 脸色一黑,夏文歌僵在那里。 就在这万众瞩目中,马车帘子再次摆动,一只肤若凝脂的手露出来已经勾得大家屏住呼吸,迫不及待。 帘门越来越大,先是绣着精致花纹的鞋,然后淡蓝的衣袖也飘出来,墨黑的长发摇摆着,最后看着那张倾国倾城浅笑嫣然的脸,夏家众人都有些受宠若惊的喜悦,夏文歌这小子满好运的嘛,竟然能娶到这么个漂亮娘子。 可是这姑娘怎么有点眼熟呢?夏老爹摸着自己八字胡陷入思考当中,是谁呢? 【全书完】 《情难自禁系列》 ◎想看季楚楚如何夺得光棍王爷康承祁的心?别错过脸红红系列736《王妃在上》。 ◎想看贺如意如何绑住谢玉言放dàng的心吗?请勿错过脸红红系列740《妒fù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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