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仙门抱紧小师弟大腿》 01.重生 噼啪! 一道闪电忽然划过天际,照出了苍穹之下,横尸遍地,血色弥漫的恐怖之景。 “你可还有何遗言?”一身形颀长的男子,手握寒冰所化之剑,抵于女子额心一寸处,淡声问道。 “遗言吗?”女子看着阴沉沉的天空,有雨点已经落在了她的脸上,十分冰凉。她想了好半晌,都想不起来自己还有任何未了的心愿,以及还有什么废话要留给何人。 也是到了如今地步,她才悲哀的发现,自己这一生竟然活得如此枯燥乏味,不仅没有留住一个亲人,也没有结交到一位至交,甚至不曾像个真正的女儿家一样,与谁互诉情意过。 不过这些都不打紧,遗言是没有了,只是此一生她却有一件后悔的事…… 她忍不住嘲讽的笑了起来,声音茫然无力,含着不甘与懊悔的道:“若是……若是能重来一次,我一定……一定……” “一定先杀了我吗?可惜你没有机会了。”男子冰冷的声音忽然响起。 话落,手中的剑毫不留情的刺进女子额心。 嗤! 剑入命花,火红的花朵裂成五瓣,自她额心飞出,然后破碎于空中,随风而去,将她未说完的话淹没在天空忽然炸响的惊雷声中,女子的嘴唇微微蠕动,终是再没力气说出来一个字。 意识被无边的黑暗吞噬之前,她后悔的心道:若是重来一次,我一定,一定不会再站错队了! ___ “啪!”一声惊雷划破天际,炸响在耳边,随即便是大雨倾盆,这雨来的毫无预兆,一点准备都没有留给任何人。 长樱山上,云赦宫杂洗处,四个豆蔻年华的小姑娘正顶着倾盆大雨,慌忙的收拾着各自的床褥衣物,一边收拾一边埋怨着上天,怎么说下雨就下雨,都没有事先给个警示,好让她们先将东西给收了。 这下倒好,全淋湿了,晚上可怎么睡觉啊。 冬儿从晒绳上扯下来被子,摸了摸基本都湿了,便又崩溃的扔了回去,丧气的道:“这还收回去做甚?收回去了也是盖不成了的,还不如就扔这,让老天爷再给洗一遭!” 伶玉和惠鸢闻言,也是懒得折腾了,纷纷都停下了手来,脸上具是死灰之色,却有一个小姑娘还在不慌不忙的收着自己的被子衣服,于是三人见了,便对她道:“思思,你还收来做什么啊?都湿了,不能用,抱回去还没可放的地方!” 那名叫思思的小姑娘闻言,努力睁了睁被雨水打得有些涩疼,都快睁不开了的眼睛,说道:“如风不是火系灵根嘛,到时候让她帮我用火烤一烤就好啦!” “对哦!” 一语惊醒梦中人,众人这才想起来这茬,一瞬间脸上的沮丧全然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兴奋,然后纷纷收起了自己的东西,往玉兰轩跑。 “如风,如风!快醒醒!” “如风救命啊!” “唔。”耳边的聒噪声,令意如风烦躁的皱起了眉头,心中很是愤恨的想,怎么她都死了还不让她清净,莫不是还有人盗她的墓不成? 感觉到还有人推搡自己,意如风猛地睁开眼睛,眼中是七分被打扰了睡意的烦躁和三分疑惑的神情,转头看去,便见旁边站着几个神色各异的小姑娘,不由愣了一愣。 盯着四人看了好半晌,意如风才终于认出来她们是谁,不由怔怔的叫出了她们的名字:“冬儿,思思,惠鸢,伶玉?”她们怎么都变成了这个样子?莫不是吃了什么返老还童的仙丹了? 不对啊,她们不都跟她一样,因为站在了大师兄这边,比她还先被被小师弟杀了吗? “如风救命啊!你不救我们我们就会死的啊!”伶玉见她终于醒了,猛地虎扑了过来,连人带被的抱住她。 如风瞥她一眼,正想说你们不都死了吗?还能怎么个死法时,却忽然发现自己如今所在之地,并不是阴森冰冷的冥府,而是自己的房间。 还没来得及想些什么头绪,被子便猛地被伶玉拉开了,空气冷得犹如一股凉风忽然窜进来,惊得她忍不打了个冷颤。 她心中猛地一跳,惊慌的爬起身,鞋也未穿便奔到梳妆台前,就着那面陈旧的铜镜看了看,一道闪电忽然划过,照亮了昏暗的屋内片刻,正好让她看清了铜镜中一张十分稚嫩的小脸。 于是,半刻钟后,如风终于认清了自己还活着或者说是重生了的现实,只是还有些懵懂无措,不明白自己为何会重生。 她细数自己前生,全然碌碌无为,也没有为天下苍生造过什么福,怎的还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 给这几个丫头烤干了衣服和被褥,她才终于得空,好好的回想了一番如今是何年月,自己多少岁,前生里自己这个时候在做什么? 摸了摸自己的小手,靠着前生记忆里学过的摸骨,她能摸出自己的骨龄,不过十岁,十岁的时候她好像才刚激发出体内的火系灵根,刚刚修到火灵命花一级。 这个时候她应该是才开始修仙不过五年,而她所在的仙门云赦宫如今也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仙门。 因为这个仙门是由她的小舅舅自己一人创立的,且收的多半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和一些平民子女。故而这个仙门背后并没有什么世家大族支持,长久以此,便是入不敷出,渐渐穷破潦倒了起来。便更加不会有人肯将自己的孩子送来这种破烂仙门修炼了。 故而门中弟子不甚兴旺,自然在一众仙门中并不突出,不仅不突出,怕是听过的人,除了长樱之地的百姓,便没旁人了。 想到这里,如风猛地一怔,忽然想起,这个时候,小师弟应该已经入门了。 这个小师弟,名唤殷珏,跟他谐音字一样的又阴又绝,因着脸上有块很大的胎记,奇丑无比,也十分吓人,故而入门的时候,师尊也就是她的小舅舅便赠了他一块面具,以用来遮丑。但是在前世夺掌门之位之争中,如风却是见他最终取下来过面具的,长的可他娘的妖艳贱-货了,跟丑字根本就不搭边。 他性格木讷不爱说话,平时也不爱与人亲近,当然,也因为他入门的时候大家都见过他的丑模样,所以也无人肯同他玩,但谁能想到就是那么个不爱说话,平时也没啥存在感的人最后却是打败了天之骄子,夺得了掌门之位呢? 噼啪! 一记震耳雷声,将如风从思绪中拉了回来,她往窗外看了一眼,然后猛地站起身,匆忙往外走。 不管她为何会重生,为今之计是要赶紧去巴结讨好这位小师弟,常言道,打铁要趁早,她早点讨好这位小师弟,说不定往后便能改变前生结局也说不定。 几个小丫头还在给如风打扫被她们踩湿了的房间,见她往外走,伶玉便道:“如风,你去哪里啊?” “天气好,出去逛逛。”如风头也不回的道。 伶玉看着她消失在门口的背影,又看了看窗外,不由嘀咕道:“这鬼天气哪里好了啊?” 这天气自然不好,但对于如风来说,却是难得的好时机,她会火系术法,而刚进门的小师弟才将将七岁,还什么都不会,那她便有了讨好他的资本。 帮他也烤烤被褥! 02.讨好 但等她转到浩明院,走进小师弟所在的屋子时,本以为会看到一个正抱着湿淋淋的被褥,凄惨的,落魄的,惊慌失措的少年时,却不想,看到的只有一个坐在桌前,正拿着入门手册,静静看着的安静的,泰然自若的乖巧小人儿。 再往他身后的床上一看,被褥干净,整齐,且叠得一丝不苟的放在床尾,而房间里也没有带水的衣物,或者说是一个水印。 呃…… 如风呆立在门口,总觉得可能是自己入门的方式不对? 正在她发呆的时候,殷珏已经发现了她,转头过来静静看着她,因看不到他的脸,所以如风并不知道他如今是何表情,不过猜想也能知道定是面无表情的。 也不知道这孩子怎么小小年纪,就给人一种十分老成稳重的感觉。 摸了摸下把上无须有的胡须,如风琢磨着,虽说这个小师弟入门的时候因着师门的人少,故而小舅舅有挨个的介绍过,但谁又能保证他记得她呢? 定是不记得了,才会用这么面无表情的模样看着她,没有半分反应的,能理解,能理解。 有了这层考量,如风干咳了一声,然后走了进去,很是体贴的对殷珏自我介绍道:“咳,那啥,小师弟啊,我是你如风师姐。” 殷珏依旧面无表情,只是似乎好像看了一眼她的脚下,便道:“师姐有何事?”七岁少年的声音还未完全脱去稚气,听着奶声奶气的,但因为他语气过于冷淡,以至于让他好听的奶音都变得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了。 如风忽的便想起,前生里他也用同样的冷淡语气,面无表情的神情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问:“你可还有何遗言?” 如风打了个冷颤,心中忽然划过一丝冰冷凉意,脸上却是笑得十分明媚灿烂的道:“今日天气怪得很,一点前兆都没有就下起了雨,许多师姐的被褥都被雨淋湿了,我会火系术法,可帮着烘烤被子,小师弟可有湿衣服什么的需要师姐帮忙的吗?” 殷珏毫不犹豫的道:“并无。”话落目光便又转回了那册子上,似是不愿再与她多说,逐客了一般。 如风嘴角抽了抽,忍不住心中嘀咕,原来这孩子那么小的时候,就那么不讨喜了的吗? “啊,这,这样啊。”如风勉强的笑了笑,心中有些受挫,但是为了保住自己这条小命,她觉得自己不能就那么走了。 正想着再找点什么话套近乎的时候,旁边忽然插进来一道爽朗的声音:“师妹,我有!” 不用转头,如风也知这人是谁。 是三师兄季恒,这位师兄是位十分洒脱开朗之人,与小师弟同住一间屋子,如风记得,前生他好像是站在小师弟那边的,故而结局自然也是比自己好的。 如风转头看去,便见他手中抱着几件皱巴巴,似是刚拧过的衣服,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凄惨的看着如风道:“午时的时候,小师弟说要下雨我还不信,将昨日洗的衣服拿出去晒了,都未及太阳晒干,便一瓢大雨突然倾盆而至,反给淋得更湿了,如风师妹,帮我烘干一下,不然我明儿没干净衣服穿,那几个丫头又要嫌弃我了。” 他说那几个丫头,其实不过单指惠鸢罢了,从前三师兄是个随性惯了的性子,衣服能一个月不洗一次的,不过自从惠鸢入门后,他便忽然像是变了一个人般,开始讲究了起来。衣服都是三天一洗,两天一换,偶尔还会搞点花花草草熏一熏,然后每日课业之时便老往惠鸢身边挤。 如风很想拒绝,当她的灵力不要钱的吗?她是来讨好小师弟的,不是来做慈善的,她可不想做的劳力。 但是转头一想,既然讨好小师弟失败了,但若是能讨好了跟他朝夕相处的三师兄,际时三师兄偶尔在小师弟耳边说上几嘴自己的好话,说不定小师弟也会对自己改观几分。 人与人之间,印象分也是很重要的嘛。 思及此,她扬起灿灿的笑容,大手一挥,十分大方的对三师兄道:“好啊!” 如此一来,是不是既显得自己乐于助人,善良温柔,又掩饰了自己刻意想来讨好小师弟的别有用心呢? 如风觉得重活一遭,自己仿佛也是聪明了不少呢。 将三师兄的衣物拿了过来,掌心引出一团火,开始给他烘衣物,一边烘一边想着一会儿该找点什么话题继续跟小师弟套-套近乎才好,于是乎想着想着就出了神。 季恒在旁边搭手托衣服,神情从最开始的感激高兴,到迟疑犹豫,再到最后的欲言又止。可以说脸色从红变白再到青,十分的精彩。 最终还是没能忍住开口喊她:“如风师妹,如风师妹啊!”最后一声都带了几分祈求的口气。 “啊?”如风回过神来,不明所以的看向他,“三师兄,怎么了?” 季恒看着她手上已经变了一个颜色的衣服,有些欲哭无泪的道:“衣服好像焦了啊……” 如风回头一看,果然,白花花的袍子已经有一大半变成了焦黄色。 如风:“……”啊,忘了注意控制火力了。 收起了火团,如风挠了挠头,脸色古怪的对季恒道:“三师兄啊,你这衣服布料……不太行啊,都……褪色了。” 季恒:“……”是他衣服料子的问题吗?这长袍是师尊统一发的入门道服,没道理就他的有问题? “啊哈哈,衣服干了哈,那啥,我还有点事,先走了。”如风都不敢转头去看身后的小师弟见了此情此景后会有何反应,将衣服塞还给季恒后,一溜烟的就跑了。 唉,出师未捷身先死啊,这去讨好人不成,反还出了丑,这下想让三师兄在小师弟面前替自己吹吹耳边风,美言几句是不成了,只求他不火上浇油。 唉,如今小师弟肯定也已经觉得她能力不足,不靠谱了,那往后她想要投靠他麾下,他嫌弃她,不肯收她咋办啊,真是愁人。 季恒没有管跑掉的如风,只欲哭无泪的抱着自己的衣服哀声,这可怎么办啊,他笼统也就才两身长袍,身上这一身已经脏了,唯一一套最看的过去的,如今却成了这半黄废旧的模样,让他如何穿出去见人啊? “小师弟,你说师兄该怎么办啊?”季恒沮丧着脸,颤巍巍的转头去同殷珏道:“我不该质疑你的判断的,我有错,我有罪,我好后悔啊!” 殷珏:“……”依旧专心的看着手上的册子,仿佛根本听不到他说话一般。连头都不曾抬一下。 季恒也没有奢求能得到他的回应,不过就是追悔莫及下的忏悔罢了。 这个小师弟自入门到被分到与他同住一个院子起,便没怎么听他说过话,比哑巴还要安静。且也不怎么主动与谁说话,季恒偶尔主动与他说话,殷珏都只不过是有问必答罢了,且十分的惜字如金,似乎十分的不擅长……或者说是不耐烦与人交流。 不过这并不算什么,最可怕的是,他走路还没声音,东西还都放的很是规整,这个规整倒不是说多整齐,而是他从哪里动了一下不属于他私人独有的东西,他放回去时,基本都会原封不动,分毫不差的的放在原本的位置上,仿佛他不曾动过那东西一般。把控能力非常的惊人又变态。 也不知他小小年纪为何要这般小心谨慎,又是如何做到这般心细如发的。 03.我不吃肉 第二日,如风起床,洗漱好去膳堂的时候,还未进门,闻到里面的菜香味时,便知舅舅定是又出门了。 倒不是因为她记得前生的这个时候舅舅也不在,是因为今日的菜香味十分的陌生,说明并不是舅舅掌的厨。 果然,走进膳堂,便见正在往饭桌上散碗的并不是她的小舅舅,而是山下的李婶子。 舅舅每次外出都会出钱请山下镇子上的大婶来帮忙给他们做饭,只是每次来的都不是同一人罢了,大抵是怕他们吃旁人做的饭菜会挑剔,所以换着人来做,也算是换了个花样。 不过,恕她直言,无论是谁来做,都没有她小舅舅做的好吃,这可不是她抬举自家人。而是因为小舅舅念着他们长身体,就算做个包子也是会可劲儿的往里面多塞肉。 就连粥里面也是下了血本的给他们放了松花蛋。 而这些大婶,大概是因为节俭惯了,且平日里也吃不起肉。十分的吝啬,肉里面参着比肉还多三倍的菜也就罢了,且菜都还不舍得多放。 拳头大的包子,里面的肉丝只有小指甲盖那么一丢丢,菜丝嘛稍好一些,也就将将够将指甲盖绕个三层。 而粥嘛,松花蛋渣没有见到一块,水到好像多放了几瓢。 “如风,如风!”伶玉见她进来了,便不住的朝她招手,“你怎么才起啊,快点,马上开饭了!” 如风朝她点了点头,然后走过去坐到她身边,刚坐下,另一边的冬儿便苦着一张脸,凑头过来,小声对她抱怨道:“刚刚听大师兄说,师尊有事,清早便下山了,恐怕要好几日才能回来,唉,又是镇上的婶子来给我们做饭,我感觉师尊回来前我又得瘦几斤了。” 如风闻言,看了看她都快胖成了个冬瓜的身子,一脸诚恳的道:“这样也好,冬儿,你确实该减减身子了。” 冬儿闻言,瞬间就垮了脸,“说好不许人身攻击的。” 如风龇牙一笑,她不是故意拿冬儿身材说事,实在是真心觉得她大胃王冬儿若是一顿能少吃点,起码省下三个弟子一天的口粮啊。 “如风。”一道温润如玉的声音忽然响起,温柔的唤了如风一声。 如风一愣,转头,便看到一身白衣,剑眉星目,浑身散发着‘正气凛然’四个大字气质的大师兄叶长卿,正向她递过来了一双筷子。 此时的大师兄,也不过才志学之年,五官虽已褪去稚嫩,却还显青涩,眼睛也还是干净清澈的,笑容也逼真了许多。与她印象中虽总是挂着笑意,但笑从不达眼底,看人时目光总带着三分审视七分盘算的青年不同。 前生,人人都看好他,觉得云赦宫下一任掌门之位非他莫属,于是她也随着别人一起看好他,追随他,最终却落得个跟他一样,命花破碎,挫骨扬灰的下场…… 如风刚伸手准备去接他递过来的筷子,转头便看到两抹身影从外面走了进来。 走在前面那个腰杆挺得笔直,穿着一身崭新道袍,戴着块只露出了眼睛鼻孔以及嘴巴的银制面具,像个小丞相一般贼有气势的小人儿,不是殷珏又是谁? 看到他,如风吓得下意识便打开了叶长卿递过来的筷子,心中极力的与他撇清着关系:我不认识他,我不认识他,与他不熟!小师弟你别误会啊! 刚在心中默哀完,她才发现空气突然有些许安静,然后转头看了看众人的表情,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刚刚自己的态度,好像有些过激了哈。 “大师兄,抱歉,刚刚……就……我手抖。”如风不好意思的笑着道。 虽说她今生不准备再追随大师兄,但是说到底,大师兄前生虽然并没有对她很好过,但也从未亏欠过她什么,她没必要这般针对他,给他下面子。 叶长卿倒是并不介意,依旧温润的含笑着,摇了摇头,将自己的筷子放到她面前的碗上,然后又将被她拍到别人粥碗里的筷子捡回来,用干净的纱布细细擦拭干净后,放到自己面前的桌上。 伶玉案下悄悄拧了拧如风的大腿,用眼神斥责她:你怎么能这么不知好歹呢? 如风揉着自己酸痛的大腿肉,哭笑着没说话,也没心思管旁人了,只去看殷珏反应,然后发现他根本就没什么反应,像是什么也没看到一般,也不看任何人,自顾自的与一进门就低着头的季恒入了自己的坐。 也是,现在的小师弟还没资本跟大师兄一争高下,大抵也还没有旁的野心,没想着招揽追随者,所以并没有太关心师门间各自的关系也很正常。 不过如今却正好是她讨好他的大好时机,就算她对殷珏再怎么狗腿,应该也没人看得出来她的用心,只会以为是她这个当师姐的很是照顾小师弟? 这么想着,如风等李婶子分发完早膳后,左右看了看,然后伸手拿起自己盘中的一个包子,刚准备动作,想了想,又放了回去。最终忍痛割爱的端起整个餐盘中的三个小包子,隔着半张大桌,努力的伸长小短手,将三个包子递到与她对坐的殷珏面前。 顶着众人十分诧异困惑的目光,迎着殷珏平淡的眼神,如风笑得十分谄媚的道:“小师弟太瘦弱了,该多补补身子,来,师姐的肉包子全给你吃。” 她话音刚落,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竟然觉得小师弟周身的气息似乎一瞬间冷了一下。 如风还没回过味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便听到殷珏已经冷淡的开口:“我不吃肉。” 唉? 如风讶异的眨了眨眼,这才发现他面前的盘子里空空的,而坐在他旁边的季恒盘子里却多了三个包子。大抵是作为交换,殷珏碗里的粥装得满满的都快溢出来了,而季恒的粥碗里只剩了快见底的一点。 如风见此,不疑有他的讪讪收回盘子,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殷珏确实是不吃肉的,他一吃肉就会吐。也不知道是天生不喜欢吃肉,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伶玉和冬儿几人用古怪的眼神看她,如风察觉到后疑惑看回去,她就关爱一下小师弟而已,怎么了吗? 伶玉看了她好一会儿后,又偷偷觑了一眼殷珏,才低声对如风道:“你上次不还说小师弟丑得吓到你了吗,前几日早练,你还故意站得离他远远的,怎么今儿忽然对他那么好?” 04.小师弟被欺负 如风:“?” 不是,她有说过那么过分的话,做过那么过分的事吗?她怎么不记得有过这茬? 好好想了想,自己前生之所以会追随大师兄,除了身边的人一直夸他给她灌输了不少思想之外,还有个原因,好像就是因为大师兄长的比小师弟好看来着? 这么说,她真的很有可能说过那些过分的话或者做过某些伤害殷珏的事啊。 如风心虚的去看殷珏,他正在端着碗小心翼翼的喝着粥,似是尽量不让粥流出来,小小的手,小小的身板端着个跟他脑袋差不多大的碗很是违和,却莫名的有一丢丢可爱。 她苦着脸,带着些许希冀的低声问伶玉:“那小师弟他,知道我嫌弃他吗?” 伶玉:“你昨日才当着众人以及师尊的面说他长得太吓人,不要跟他同桌早课,因此还被师尊训斥了一顿,是季恒师兄主动提出与你换的位置,你才罢休,你忘了吗?” 每日辰时,他们都需上一节早课,这早课都是理论知识,学的皆是万物生灵及一些作为修仙者的基本准则。 由于如风与与殷珏是师门最小最矮的,故而殷珏一来,她便被排到与他坐了一处。 轰! 如风当场如遭雷劈,她她她……竟然还当着殷珏的面,说出来这么过分的话过? 完了完了,如风沮丧的焉了下去,全完了啊,她怎么能对着小师弟说出那么恶毒的话呢?小孩子最是记仇敏感了,特别还是小师弟那么难对付的小孩子。 她不记得前生的这时候自己是不是也这般针对过他了,但他心中肯定已经暗暗给她记上一笔了? 不然何以前生,伶玉他们都是死在别人手里,偏生就她是被他亲手手刃的?他定是因为这些事心中恨透了她? 唉,惆怅。 众人用过了早膳后,便都去了明武场,因为今日师尊不在,故而无人给上早课,便直接跳过了这项,去早练。 这早练不过都是将平日所学再多演练几遍,有自己对着木桩摸索的,也有两两切磋彼此点拨的。 不过新进弟子需得扎一刻钟的马步,然后绕着长樱山跑一圈儿,以先加强身体体质,打好了基础才能学习最基本的法术。 如今还需要练这些基本功的便只有殷珏一人了。 明武场上,如风看了一眼在边上扎马步的殷珏后,便收回目光,找了个地方盘膝而坐,将自己的火灵花引出来,依照心诀吸纳天地灵气开始修炼。 伶玉几人围在她身边盯着那花看,眼里具是羡慕,虽然她们三人都比如风年长,但是却都还未能激发自己灵花的属性。 修行之人千千万,但是也分高中低等资质的,像叶长卿那样的,无疑便是高等资质的,年仅七岁的时候便已激发了自己的雷灵花属性。 而她们的二师兄三师兄和四师兄,虽然资质没有叶长卿的高,但也算是师门中的佼佼者了,也都在九至十岁左右的时候激发了自己灵花的属性。 至于殷珏……他不过是因为入门晚起步晚罢了,但很快他也能激发自己的灵花属性的,比起旁人,也算是天才了。如风甚至猜想,若是他入门再早一些,肯定也能在更小的时候激发灵花属性的。 如风算着时辰,见差不多了,便收回了火灵花,看了殷珏之前扎马步的方向,见已不见他的身影了,便趁着大师兄不注意,站起身就偷摸跑了出去。 这时候殷珏去绕着长樱山跑第一圈已有些时候了,长樱山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一圈儿半刻钟也就跑完了,但大抵是因为他年纪太小了,这种程度的训练对他来说有些过重,故而这都快一刻钟了,还未见他露头,如风便准备去看看。 想着,小师弟如今短胳膊短腿的,万一是不小心跌跤了,她这时候去,将他背回来,那他也算是欠她一个人情了。 如此想着,如风脚下便如生风了一般,跑得更快了几分。 但跑了半个山,都没能找到殷珏,如风跑得有些累了,正当她准备停下来休息一下,喘几口气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阵争吵之声传来。 这长樱山是她小舅舅当初合着云赦宫的地块一起买下来的,因着是给弟子修炼所用,故而一般是不让外人进入的,有些懂礼的百姓也不会轻易踏入。 但因为没有结界和把守的人,依旧还是免不了偶尔有人闯入。 如风也不等喘过来气了,赶紧循声而去,便看到三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正围着一个小孩儿打,一边打,还一边还骂。 “没爹没妈的野种,要不是林老头儿收留你,你能到云赦宫去修行吗?现在不过才刚进去,鼻孔就朝天看了,你以为你谁啊?” “云赦宫也不过就是个破仙门,我都不稀罕去,你还以为你有多了不起呢!” “我呸,小杂种,毛还没长齐,就当自己是个人物了,竟然敢忤逆我们,我看你是活腻了是不是?识相点就赶紧把东西交出来,不然我们几个把你打死在这山上喂了狼!” 如风听得眉头直皱,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还有人敢在云赦宫的地盘上如此撒野的。走得越近,眉头皱得就更深了,因为她发现他们正在围殴的那小孩儿不是别人,竟正是殷珏。 而那三个少年,应该是山下某小村落里的。 而殷珏的家也住在山下,大抵与这些人是同村的。听他们的说法,似乎对殷珏的家的事也颇为了解,看来平时没少欺负他。 这还欺负到这里来了?未免太嚣张了一些。 如风见地上有块石头,想也不想的便捡起来随便朝一个人砸过去,师尊不让他们用法力伤普通人,但用石头应该没事? “哎哟!”被砸到的那少年痛呼一声,下意识伸手去摸被砸痛的后背,而后怒气冲冲的大喝道:“哪个龟儿子竟然敢背后偷袭老子!” 见同伴被人砸石头,另外两个少年便也暂时停下了招呼殷珏的拳脚,同时转身朝身后看去,便见一个白白嫩嫩,着白衣,头上扎着两丸子的小姑娘朝他们气势汹汹的冲了过来。 三人一愣,还没反应过来,那姑娘已经跑到了他们面前,然后双手展开如老母鸡护崽子一般的将殷珏护在身后,瞪着他们吼道:“擅长我云赦宫地盘,还敢欺负我小师弟,你们好大的胆子。” 05.我背你回去 她这话吼得颇有气势,但因为个子太小,小脸也还稚嫩,声音更是带着些奶气,便给她的气势大大打了折扣,不仅没让人感觉到一丝威胁,反而还觉得有几分天真可爱。 但是那三人却并不觉得她可爱,倒真是觉得她天真。 王三狗见除了她之外,没有别人了,上下打量了几眼,便沉着脸,咬牙问道:“臭丫头,刚刚是你用石头砸的我?” 如风点了点头,“随便砸的,你倒霉。” 王三狗闻言噎了一噎,没想到这丫头直接承认了不说,口气还那么嚣张,瞬间脸色更差了起来,“我看你是找死是不是!别以为你是女的,老子就不打你!” 牛二娃闻言,赶紧拉了王三狗一把,“唉,这么好看的小娘子,你打坏了多可惜啊。”一边说着,一边用油腻的目光看着如风。 王三狗看他那模样,瞬间便懂了他什么心思,十分看不起他的道:“不是,这种乳臭未干的臭丫头你也看得上?” 牛二娃淫淫笑道:“越嫩的越好玩嘛。” 如风闻言,目光一瞬间便冷了下来,即便她前世未曾嫁人做过人妇,但也是知道一些风月之事的。 再加上牛二娃看她的目光实在令人作呕,便也能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 “你走。”一道虚弱却冰冷的声音在她身后忽然响起来。 如风回头,这才发现殷珏的道袍上全是脚印,头发也乱糟糟的,额头还破了个洞,有血从里面不断渗出来。脸上的面具也不知去了哪里,白嫩的小脸上也青肿了好几块。配上他脸上的骇人胎记,狼狈凄惨又更吓人了几分。 只是怀中不知抱着什么东西,看起来护得很紧,这三人大概就是想抢他手里的东西。 “小师弟,你没事?”如风心有不忍的问道。 没想到前世那般厉害的小师弟,竟也曾被人欺负得这般惨过。 “不用你管,离开!”殷珏半分不呈她的好意,声音里带了几分烦躁和冷意。 “嘿,这小子还挺不知好歹。”一直没说话的李柱子,忍不住开口笑道。 如风回头,看着那三人,冷着脸道:“此乃我云赦宫地界,你三人擅闯不说,竟还伤我师弟至此,后果,你们可想过” 三人闻言,心中也是有几分虚的,毕竟他们今日偷跑至此地,也是因为听说云赦宫的宫主今日不在,故而才卯着胆子而来。 没成想好巧不巧遇到了殷珏,见他好似正在挖一颗药草,想着这小子自拜入云赦宫后,时不时的都能见他带着些草药下山卖钱,便也想来碰碰运气,但因为他们根本不认识任何草药,故而才想抢他手上的。 谁知道会被这臭丫头碰上,不过看她年纪比他们小,他们也没多害怕,互相对视一眼,便拿定主意,准备用他们惯常用的手段,威胁或者恐吓炸二人,不让他们把今日的事说出去。 李柱子眼珠子转了转,然后便从腰间掏出一把小匕首,拿在手里晃了晃,阴冷的看着如风道:“小丫头片子,倒挺会虚张声势的嘛,就你们那破烂仙门,以为我们会放在眼里吗?” 王三狗也立即撩起袖子,一副要打人的模样,刘二娃依旧用那油腻的眼神看着她,阴笑道:“要是不想受皮肉之苦,就乖乖过来,跪在哥哥面前讨好哥哥,不然今天就将你和那小子一起活刮了拿去喂狼。” 要是如风真是个十岁的小娃娃说不定就真被他们唬住了,但如今她是重生的,灵魂比肉体大了一倍不止,又怎么会将三个十几岁的小痞子放在眼里? “呵。”如风嘴角溢出一声冷笑,懒得再与三人废话,伸出食指,朝着三人的方向凭空轻轻点了一下,口中吐出二字,“萤光。” 刹那间空气中便忽的多出几点如萤火虫一般的光点,朝着三人缓缓飘去,三人还未搞明白她这耍的什么手段,便见那如萤光的几点星光,飘到了三人衣服上,瞬间便如火星见了油一般,带起火苗将三人衣服烧了起来。 “啊!这什么鬼!”刘二娃惊恐的爆出一声粗口,用袖子疯狂拍打身上的火苗。 “火!救命啊!”王三狗猛地倒在地上,开始翻滚起来。 李柱子则是慌不择路的逃窜,想要找水灭火。 一瞬间惨叫声,哀嚎声再这少山林中响了起来。 “灭。”如风见差不多了,这才收回了他们身上的火。 此时三人身上的衣服已经烧的不成样子了,身上也有几处轻微烧伤,头发也被火燎去了一大半,躺在地上吐着黑烟。 如风掌心托起一团火,目光幽冷,走到三人旁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冷声问道:“要将我们活刮了喂狼?” 三人心有余悸的看着她手上的火苗,唯恐那火又烧到他们身上,闻言大怔,忙起来跪求道:“我们错了,我们再也不敢了,姑奶奶饶了我们!” “我们也就是说着吓一吓你们的,哪敢真的杀人啊!真要杀了人,就算您放过了我们,我们也会被官府的抓的啊。” “就是就是,我们也就说说而已的,不敢真的那么做的啊,姑奶奶饶命啊。” 如风也不过就是吓唬吓唬他们罢了,不会要他们的性命,不然到时候别说天道不会放过她,就她小舅舅也不会轻饶了她去。 不过样子嘛还是要继续装的。 “哼!”如风学着前世里见过的那些别的仙门的掌门做派,不屑又冷傲的冷哼了一声,最后喝道:“滚,若下次再让我看到你们擅闯我云赦宫禁地以及再敢找我小师弟麻烦,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三人忙道:“不敢不敢,我们再也不敢了。”然后便灰溜溜的麻溜滚蛋了。 如风不再管他们,回头看向殷珏的时候,恰巧看到他掉在不远处的面具,于是将它捡了回来,用袖子将上面的泥巴擦干净递给他。 但见他脸上的伤,心想这面具怕是暂时不宜戴了,便将面具暂时收了起来,然后朝他伸手,“坏人被我打走了,我们回去。” 殷珏没有伸手让她拉起来,而是自己挣扎起来,可是有只腿好像伤的不轻,他刚站起来便疼得“嘶”的抽了口冷气,伸出一只手紧紧捏住那只脚的大腿。脸色煞白得可怕。 如风微微皱了皱眉,而后忽然背对着他蹲下身,双手往后伸,道:“上来!” 殷珏眉头微皱,有气无力的问道:“做……做什么?” “我背你回去!” 06.带你去个好地方 殷珏微微一怔,而后脸色更差的道:“不用,我自己可以走。” 如风只当他是害羞,劝道:“这种时候,你就别矫情了,我背到门口就将你放下来,保证不让旁人看到怎么样?” “不用!”殷珏冷声又说了一遍,然后转身一瘸一拐的往旁边走去。 如风见他如此执着,也不好再劝,赶紧追上去扶着他的手,但手才刚碰到他的衣服,殷珏便惊恐的像是躲避毒蛇一般猛地闪到旁边,用警惕的眼神盯着她。 如风一愣,收回手仔仔细细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并不丑,也不脏啊,他为何反应那么大?像是她手上有瘟疫,只要碰到他,就会传染给他一样。 殷珏也愣了一下,似是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的举动太过激了,微微缓了缓面色,对她道:“方才多谢师姐,请将面具还我。” 虽然脸色看起来淡漠平常,可语气依旧冷淡而疏离,仿佛是不想再与她多沾上一丝关系。 如风将面具还他,然后才注意到他另一只手上捏着的东西,是棵长歪了的杂草。 所以刚刚他拼命护着的就是这玩意儿? 殷珏见她目光看向自己手中的东西,面上一瞬闪过难堪,然后快速从如风手上拿过面具戴在面上。 如风见他如此,便猜测他手中那不起眼的杂草,大抵是什么药草,不然他不会那么宝贝,那三人也不会想要抢他的。 而他刚刚脸上闪过的难堪,大抵是因为利用训练的时间,偷偷在山上采药,被她逮了个现成,觉得羞愧?当然这个形容词,似乎并不适合他。 虽前生的时候,她对这位师弟的家世不甚了解,但知他家境似乎并不太好,因为他入门那日,穿的衣服应是破布拼起来的,特别的寒酸。 他挖这药草,大抵是为了拿下山去换点钱,山下许多村名也时常会去某些山上采药打野换了赚钱的,她见过不少。 如风眼珠子转了转,忽然想起什么,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自觉又找到了一样可以讨好他的东西了。 于是她高兴的对殷珏道:“你跟我来,带你去个好地方。” 殷珏想也不想的就要拒绝,“我还未跑完……” “不急,你先跟我来!”如风打断他,转身就要走。 殷珏似是不太愿意跟她走,站在原地没有动弹,如风这才想起来他的脚受伤了,不太方便走动,想了想后,从旁边的小树丛上扯了片叶子下来,吹了起来。 不多时便听到一阵疾驰奔跑之声由远而近,不消片刻一头比牛还壮实的雪白灵兽便已入眼。殷珏睁大了眼睛,便见那灵兽跑到如风的身边,乖顺的用头去蹭她。 如风伸出小手,眼神有些涣散的摸了摸它的头,低声对殷珏介绍道:“这是我小舅舅送我的灵兽,名叫坤吾,是云山兽。” 每头灵兽的召唤方式都各有不同,而这云山兽极喜音曲,想要捕获或者驯服它们,除非你能编造出一首能吸引它们的曲子,且每头云山兽喜欢的曲子都不同。你的曲子能吸引到哪一头还得看缘分。 而刚刚她吹的那首曲子,则是她小舅舅为了能给她捕获一只云山兽作为她九岁时候的生辰礼而耗费半月琢磨出来的。 前生她懒惰又愚笨,怎么都学不会小舅舅教的这段曲子,不能召唤坤吾,后来小舅舅莫名仙逝后,坤吾随之一起消失,她为了找到坤吾,便用心一遍遍的学习,终是让她学会了这段召唤坤吾的曲子。 想到此,如风便忽然有些思念小舅舅了,但如今小舅舅外出还未归来,想见也无法见到。不过也罢,她如今重生了,还有机会见到小舅舅,不急在此时。 摇了摇头,将这种不好的情绪甩开,她示意坤吾趴下,翻身爬上坤吾的背,然后朝殷珏伸手,“小师弟,快上来。” 殷珏看着坤吾,眼睛亮了亮,却没有说什么,也没有伸手让如风拉,自己费力的爬了上去。 “那你抓稳了。”如风讪讪的收回手,提示了一声后,坤吾便站起身,殷珏没有抓着任何东西,重心不稳,差点一头栽下去,还好他及时抓住了坤吾身上的毛。 如风见他如此倔犟,就是不肯抓住她一下,不免叹气,这孩子小小年纪,怎么就那么固执要强呢? 她轻轻拍了拍坤吾的头,坤吾便像是懂了她的意思一般,朝林中深处钻去,四周小动物见了这等威猛的灵兽,都吓得四处逃窜起来。风将坤吾长长厚厚的毛发吹起,盖住了两个小人儿的大半个身子,如风的头发往后吹得絮乱,打在殷珏脸上,殷珏低头避开,再抬头时,坤吾已经停下了身子。 “到了。”如风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殷珏往四周看了一眼,震惊的发现坤吾是停在半空中的,而他们的面前是一面峭壁,身下是云雾缭绕的无底深渊。他疑惑如风为何带他来此地,却什么都没问。 坤吾往前走了几步,降落在峭壁半山腰一块凸出的崖壁上,然后趴下。 如风跳下坤吾的背,示意殷珏也可以下来了后,走到悬崖边上的秘草旁边,使劲儿的扒拉了起来。很快就扒出了一个能容一人钻进的小洞,有些小得意的对殷珏道:“跟我来!” 殷珏隐在面具下的脸看不出有何情绪,但还是拖着一瘸一拐的腿跟在如风身后。 坤吾也想跟进去,但他身体太大了钻不进去,委屈了一瞬后,身体忽的便一缩,变得只有猫儿般大小,摇头摆尾的准备跟着钻进去,那得意劲儿跟如风如出一辙。 殷珏瞳孔微微睁大,似是惊讶,然后朝坤吾伸出手,坤吾犹豫了一下,跳进了他怀里,殷珏眼底闪过一抹转瞬而逝的微笑,抱着坤吾跟在如风身后进入了山洞。 洞中幽暗,光线并不充足,让人看不清楚洞中之景,殷珏耳朵动了动,听到了水滴的声音。 嚯! 如风手中忽的亮起一簇火,瞬间照明了一点洞中之景,她似是不太满意,然后又低声念了一句,“萤光。” 刹那间,周围又多了几点如萤的火星,然后那些火星很快又变成了一簇簇如火把般大小的火苗,如风驱使它们往四周飞去,瞬间将整个洞中之景呈照了出来。 07.为何送我 这山洞不大,洞中间有一个如盆一般大小的水洼,是从洞顶一滴滴水滴汇而成的,大抵是滴了几百年了,才会水滴石穿。 在那处水洼周围,有不少的灵草,那些灵草的颜色与外面普通药草的不同,那些普通药草是普通百姓所用的,而他们修炼之人,用的便是这些灵草。 不过灵草也需要会医术的修者按照属性将它们炼制成不同功效的丹药才可用,如风主修战斗,不是主修医术的,故而并不懂这其中的门道。也分不清各类灵草或者用途。 这处山洞其实也不是她一人发现的,而是前生的时候,有次她硬赖着大师兄御剑飞行带她绕着长樱山飞着玩儿,然后她不小心从大师兄剑上掉了下来,命好落在外面那处凸起的地方与大师兄意外发现的。 大师兄很惊喜,并且跟她做了约定,此处只能他们二人知道,不让她告诉旁人,她没觉得那些灵草有多稀罕,便想也不想的答应了,后来也把这地方忘了,不曾再来过。 既然她此生决定了不再追随败将大师兄,而是投靠赢家小师弟,那这处地方便就得作为投诚的礼物之一了。 大师兄对不起了,谁让你不争气,打不过小师弟呢! 如风叉着腰,大手一挥,一副王者割送土地一般的对殷珏道:“这地方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是我的地盘,往后就是你的地盘了!这里的灵草应该比你采的那些值钱多了,你不如采这些拿去换钱。” 话说完好半晌都没有听到殷珏吱声,如风转头看他,便见殷珏慢条斯理的摸着坤吾毛绒绒的毛,目光看向那些灵草,沉默得很。 “怎么了?难道这些灵草不值钱吗?”如风纠结的看向那些灵草,她并不能分辨他们是何种灵草,只是觉得大师兄宝贝的东西,那肯定是不错的罢了。 “为何?”殷珏终于开口了,声音依旧冷冷淡淡的,听不出来有别的情绪起伏。 “什么?” “为何,送我?” 因为不想再重蹈覆前世覆辙,死于你手,故而在很努力的讨好你啊!如风心中吐槽,但却笑容灿烂,一副理直气壮的道:“因为你是我小师弟啊!” 殷珏声音里带了几丝讥讽:“我们不熟,而且,你很怕我。”害怕他脸上的伤。 如风闻言,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就说这孩子很记仇嘛…… “咳……师姐那时候正巧前一晚做了个鬼娃娃的噩梦,所以乍一见你脸上的……所以想起了那个噩梦罢了,不是害怕你啦。现在我已经不记得那个梦了,也不怕你了,你是我的小师弟,我有的东西,都会给你的。”如风绞尽脑汁的找借口推卸自己那时的找死行为,顺便再表一番真心。 殷珏没有说话,然后默默的取下了自己的面具,显然是并不信她的鬼话。 如风不避不闪的直视他的脸,一副你看我现在一点都不怕的样子。 说实话,前生小舅舅还未仙逝前,她被小舅舅和师兄们保护得太好了,以至于有些不通人情世故,说话得罪了不少人。后来无人再会护着她,她见识了许多不好的人世,才渐渐懂得了尊重别人。 殷珏见她如此也没什么表示,只是去查看那些灵草去了。 如风也跟着过去,然后随意的道:“小师弟,你是不是认识药草啊?这些灵草值钱不?” 殷珏:“普通药草我只略知一二,灵草只在百灵草录中看了一些,价值还未知。” 百灵草录中记录了百种低级以及中级灵草的介绍,是入门必修之课,不过如风看这种东西就头疼,故而到如今都未曾认真看过。没想到殷珏才入门没几日,都能认识一些灵草了。 如风又道:“那这里面有能治愈你脸上胎记的吗?” 殷珏:“……” 如风又没听到他回答,转头看了他一眼,殷珏正低头看着地上的一株灵草,他性格虽然阴冷,但是五官却是与他性格十分违和的阴柔乖顺,他睫毛长而浓,但却跟平常人的不一样,并不卷翘,而是垂直的。 他皮肤也很白皙,嘴唇像是涂了口脂一样,比女孩子家的还要鲜艳红润。 这样的样貌其实是很招人喜欢的,可惜他另外半张脸上的胎记实在太大太骇人了,让人一眼看过来时,关注到的,只有那块丑陋的胎记,而忽略了他本身的长相。 也不知他前生是用的何种方法治好的。 如风转了话题,笑道:“你看我送你那么多的灵草,就当是赔礼了,小师弟忘了我之前说的那些话好不好?” “嗯。”殷珏点了下头,似是答应了。 他其实并不在意她对自己的看法,她对他厌恶或者害怕都跟他没关系,只是她既然自愿将这些灵草让给他,那他没必要不接受,这可都是些好东西。 坤吾伸着小脑袋嗅了嗅那些灵草,如风怕它张嘴就给啃坏了,伸手想要把它抱起来,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它已经一嘴下去,咬断了一株灵草。 如风大惊,阻止不及,只能来得及惊叫一声:“坤吾!”然后伸手揪起了坤吾颈后的皮毛,正准备训诫一番。 “呜~”坤吾低低叫了一声,四只小短腿不停乱踢,求救的看向殷珏。 殷珏见它只是将灵草咬下来叼在嘴中没有吃,便看向如风道:“师姐……” 如风不用他说完都懂他啥意思了,松了手,坤吾从她手上掉下来,殷珏伸手准确的接住了它。 坤吾在他怀中蹭了蹭,蹭得如风十分怀疑坤吾其实是殷珏的灵兽,并不是她的。 坤吾蹭了会儿,才从殷珏怀里跳下来,然后跑远,又猛地奔蹿过来,把殷珏按倒在地,将灵草放在他的腿上,用嘴巴一边在他腿上蹭,一边呜呜叫。 如风吓得大惊失色,双手捂眼睛,心中呐喊:坤吾你命休矣! 08.小师弟,我帮你敷 小心翼翼的从指缝里去看殷珏的反应,还以为他定会气的脸色黑煞,却见他好像一点都没生气的样子。 不仅如此,他竟然还伸手温柔的摸着坤吾的头,低声问它道:“你是让我将这灵草敷在伤口上吗?” 哇,天老爷啊,小师弟竟然没有生气! 不是,这好像不是重点,重点是,坤吾不是她的灵兽吗?她都听不懂它呜呜嗷嗷个啥,小师弟怎么听得懂的? 如风有些郁闷,难不成真是她太笨了? 坤吾小脑袋点了点,殷珏便真的就将那灵草揉碎,撩开袍子准备揭起裤脚的时候抬头看向如风。 如风十分上道的赶紧凑过来,谄媚的道:“来,小师弟,师姐帮你敷。” 殷珏眼角几不可察的抽了一下,冷声道:“转过去。” 如风:“啊?” 殷珏见她一脸完全不知男女授受不亲,非礼勿视为何物的傻样,多说无益,便干脆转身背对她。 如风就很纳闷了,完全不懂他什么意思,那么防着她,莫不是他腿上也有什么可怖的疤痕? 殷珏没有理会如风如何想,敷了灵草后,他便专注的盯着腿上的变化看,这灵草果然有治愈外伤的能力,不过敷了小刻,腿上的淤青便明显的消散了,腿也没之前那么疼了,十分的神奇,他从未见过这么神奇的药。 这便是修者与普通人之间的区别吗?这样的灵草若是拿到市面上去卖,不说价值千金,应该也能值不少钱。 如今虽说许多人即便没有根基和条件修炼,但是市面上也是卖有修炼者需要的丹药或者灵草的,只是他们普通人别说买了,就是看上一眼都难。 也是因此,他如今才会拜入云赦宫。 本是想要先入了云赦宫,等取得掌门信任后,再求一些灵丹灵草的,而今却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有了这些灵草,只要他再习得一些医术,那么…… “哇,这灵草还真能治你的伤啊,我都不知道坤吾竟然还认识灵草。”如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转了过来,盯着他的腿看。 殷珏面色瞬间便沉了下来,猛地扯了外袍下摆盖住腿。 如风:“……” 殷珏从地上站起来,感觉脚基本好的差不多了,感谢一般的摸了摸坤吾的头,将周围的灵草都一一仔细看了看,记住他们的样子后,二人便出了洞。 到了云赦宫宫门前,如风便叫坤吾回它该待的地方去,但是坤吾却是疯狂摇头,表示不想回去。 云吞兽极其有灵性,在意归来将坤吾送与意如风的时候,它便知自己未来的新主人是如风了,之前因为如风一直未能学会召唤它的曲子,故而它才会一直没有跟着她。 如今如风已经召唤了它,那它便已正式成为了如风的灵宠了,自然是要跟着主人的。 如风并不是太想带着它,因为她可太知道坤吾的德性了,一睡觉就会打呼噜,还会吹泡泡,特别的大声,而她睡觉最怕有声音。 再者它还很挑食,只爱吃肉,她如今只是个十岁的孩子,自己肉都吃不饱,哪里给它弄肉吃? “咳,坤吾啊,那个……”如风干咳一声,试图找一个好听的理由打发它回去,但是话还未说完,就看到那个认不清自己主人到底是谁的白眼狼跳进了殷珏的怀中。 如风:“……” 说实话,如果她前生有坤吾的一半觉悟,应当也不会死的太早?看看它这狗腿的劲儿,以前也没见它对别的师兄如此亲近过啊。 “如风师妹,你们站在外面做甚?”季恒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殷珏背对着他的,闻言,快速将面具戴到了面上,如风见此,奇异的挑了下眉,没想到他与三师兄关系那么好,竟然也防着他的模样。 也是了,自己在他面前献了一天的殷勤也没见他对自己有过好脸色,他又怎会是轻易信任任何人的人呢? “看风景。”如风想也没想的直接瞎扯。 季恒倒也并没有在意她的回答是真是假,不过就是打声招呼而已,但是待他走近,看到殷珏浑身的泥和脚印,一副明显被人欺负的样子时,他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师弟,你这!”季恒十分的震惊,上下打量他,见似乎打得不是很严重,微微松了口气后,皱眉看向如风,沉思了一瞬,似是终于斟酌出了开头语:“如风啊,小珏是小师弟,你作为师姐,应该照顾他才是,怎么能欺负他呢?” 如风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坤吾在殷珏怀里“呜呜”了一声,季恒这才发现殷珏怀里抱着个小东西。 仔细看了看,认出来是师尊送给如风的那只灵宠后,他心里的天平又歪了歪,自诩看透一切,语重心长的又对殷珏道:“小师弟啊,你怎么能抢你如风师姐的灵宠呢?乖乖还给如风师姐,等你再大点,师兄带你去抓一只属于你自己的灵宠怎么样?” 话落,又慌忙转头教育如风:“如风啊,虽然小师弟抢了你的灵宠,但是他还小不懂事啊,你怎么能为了这种事就打他呢?” 如风,殷珏:“……”三师兄怕不是个智障。 就连坤吾都忍不住在殷珏怀中翻了个大白眼。 如风无语的道:“三师兄,你不去戏班子唱戏,真是可惜了。” “嗯?”季恒现在脑袋里一片浆糊糊了一样似的乱糟糟,一时没听出来她什么意思。 殷珏懒得与他多说,转身就要走。 “如风。”这时,一道温润中带着几丝严肃的声音忽然在三人身后响起。 三人循声看去,便见叶长卿从远处缓缓而来,脸上没了一贯的温柔淡笑,而是轻蹙着眉头,神情罕见的严厉。 而跟在他身后的四师兄乔矗嘴边带了一丝笑——幸灾乐祸的笑。 如风一见这架势,心中只有两个字:完蛋。 09.刑可以受,但就是不认错 “师兄。”如风低头,心虚的叫了他一声。 季恒也看出来了气氛不太对头,但是他不知道为什么,所以没敢说话。 叶长卿的目光始终只看着如风,不曾看向旁人一眼,对她道:“你跟我来。” 如风叹了口气,坤吾像是能感觉到主人的情绪似的,从殷珏怀中跳回了如风的怀里,抬起小脑袋眼神担忧的呜呜叫。 如风心道:“算你还有点良心。”然后又将它按回了殷珏的怀里,转身朝叶长卿走去。 叶长卿看到她的动作,眼神微微沉了几分,终是正眼看了殷珏一眼,却只像是不经意一撇一般,很快收回,然后带着如风离开了。 乔矗没有跟上去,站在原地,依旧一脸的幸灾乐祸模样。 季恒见他一副什么都知道的得意劲儿,便忍不住道:“矗矗啊……” 还不待他把话说完,乔矗就额头爆青筋的大吼道:“都说了,叫你别那么叫我!” 每次他那么叫自己,乔矗都感觉他叫的是楚楚,把他叫得娘们兮兮的。 季恒:“呃……我……” 乔矗暴躁打断他:“什么都别问我!知道也不会告诉你!”话落,便气呼呼的走了。 季恒伸长了手想要挽留,想想还是放弃了,看乔矗那脸色,是不可能告诉他什么的了。 他想了想,觉得肯定是因为如风与殷珏私自斗殴这事儿不知道怎么的被大师兄知道了,现下他带走如风,八成是想要训诫她了。 但是该说的话,他这个当三师兄的都已经说得差不多了,大师兄再说,如风一个小姑娘难免会不服气或者被吓到。 这么想着,他便一拳拍在掌心上,坚定的道:“我得去劝劝大师兄。”话落,人便真的冲了出去。 殷珏掀起眼皮淡淡的看了他的背影一眼,眼中没有任何情绪。 坤吾伸出小爪子,轻轻挠了挠殷珏的袖子,抬起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殷珏。 殷珏微微抿唇,然后妥协的跟在了季恒身后。 明心堂内。 如风跪在师祖妙雨仙人画像前,低着头,一声不吭。 这妙雨仙人乃是意归来的授业恩师,虽然众弟子无人见过其人,但因着他们每次犯错了都会被师尊带来此受罚受训,对着师祖画像发誓忏悔什么的。故而众弟子一见到他的画像,心中就忍不住发怵,如风也一样,因为她没少在这位师祖面前跪过。 叶长卿站在她旁边,轻声开口问道:“你可知师兄为何叫你来此?” 如风不带一点希望的回道:“知道。” 她使用了灵火伤人,虽然她不知道大师兄是如何知晓的,但她知道,就在这长樱山一亩三分地的地界上,这点小事儿是瞒不过大师兄的。 叶长卿转身看向她,脸上有几丝不忍的道:“即是知道,那你应当也知自己错在了哪里。用灵火伤普通百姓,虽未至重伤,但按门规当受十鞭鞭刑,你可有何异议?” 如风闻言,倒是没有多害怕,只是道:“大师兄,鞭刑我可以受,但是我不认为自己有错。” 叶长卿闻言,脸上的不忍少了几分,蹙眉低斥道:“如风,当着师祖的面,你且能不知悔改?” 如风:“大师兄,我用灵火伤他们是因为他们先欺人在先,我不过是小小惩戒了他们一二罢了,这都不可以吗?” 叶长卿一脸正气凛然的道:“即便是他们有错在先,但他们不过是一介凡人之躯,你用灵火对付他们,可知若是稍有不慎,很有可能危及他们的性命?师尊再三训诫,门中弟子不论何理由都不得以灵力伤害凡人,你都将门规学到了哪里去?” 如风撇嘴:“我知道轻重,并未想过真的伤害他们,只是吓唬吓唬他们罢了。” 叶长卿:“我们修者,修来的本事都是用以斩妖除魔,拯救苍生的,你怎能反而用来对付凡人?即便是吓唬也不能使用灵力啊,你可知你这样的做法,叫他们到山下去,便会说成我们云赦宫的弟子修炼,都是为了欺负平头百姓?” 如风一听这种念叨就头疼,而且大师兄的这种说法她并不认同,便忍不住顶嘴道:“斩妖除魔?可大师兄,我修炼至今,并未见过什么妖魔,也未曾见过他们害人,但是却见到了许多恶人欺负同类。若我们修行,学来的本事,只能想着对付那些从未见过的东西,而对恶人恶行视而不见,还谈什么拯救苍生?” 季恒刚走到门口,听到的就是那么一句话,一时惊震在门口,没有进去。 如风声音十分明亮,跟在他身后的殷珏也听到了,不由抬头看了一眼那个跪在堂中,腰杆挺得十分笔直的背影。面具下的眼底快速划过一丝讶异。 叶长卿也被如风的话惊了一惊,但是他却好像并不认同她的观点似的,只是很失望的道:“如风,看来你还不知错。” 如风也懒得与他多说了,大师兄虽然为人温和大度,但有时候却是太过古板认死理,跟他说太多,也是徒劳费力。她如今再次忍不住为前生自己竟然跟随一个这样的大师兄而后悔。 跟着这样的领导者,不死才怪。 叶长卿见她虽然不说话了,但脸上的倔犟却还一分不少,终是叹气道:“也罢,鞭刑你且受着,下去再好好面壁思过。” 话落,伸出手,妙雨仙人画像旁边的墙壁上便忽然“咔哒”一声弹出一个小方格,然后从里面飞出一根九节骨鞭,直直落在了叶长卿掌中。 “啪!”结结实实的一鞭子落下,如风疼得一口气差点没喘过来。 竟然有那么一丢丢后悔了,她前世的肉体因为有修为加持皮糙肉厚禁得起打,但是如今的身体不过才刚刚初窥修者门径的十岁孩子罢了啊。一点疼都受不起,她为什么要跟大师兄顶嘴啊,乖乖认个错,或许大师兄手下就会偷偷放水一些了。 10.小师弟不要见死不救啊 鞭打皮肉的声音,吓得季恒瞬间回神,他原以为大师兄会只做做样子罢了,不会真的舍得下重手的,没想到他竟然会来真的。 这得多疼啊!他都感觉到疼了,然后赶紧冲了进去拦着他的第二鞭,“大师兄,手下留情啊!” 坤吾也挣脱了殷珏的怀抱,跑到如风身前,上窜下跳的捉急,还时不时的龇牙怒瞪一眼叶长卿。 看到坤吾,如风这才发现殷珏也来了,他站在外面淡漠的看着他们的方向,没有一点想要过来为她求情的样子。 如风疼得咬牙,这破孩子,她好歹也是为了救他才会触犯门规被罚的,他怎么还如此无动于衷呢? 小师弟,你没有良心。 叶长卿皱眉,“放手,她既然知错不改,我便没必要手下留情。” 季恒闻言,赶紧冲如风使眼色,“如风快给大师兄认错啊。”认错,认错,好汉不吃眼前亏啊。 他感觉得出来,其实大师兄已经不忍心再罚下去了,因为他其实没多使劲儿的拉着,大师兄要真不想让他拉着,只要稍微用点力气就能挣脱了的。 如风闻言,当即就低眉顺眼一副浪子回头,知错就改的模样,道:“大师兄,我错了。” 季恒:“……”虽然是他劝的,但是如风这毫不犹豫就认错的速度,是不是太快了一些? 叶长卿见她终于知错了的模样,这才缓了一些脸色,把鞭子丢给季恒,让他执行剩下的九鞭,自己则余怒未消似的转身走了。 这就是最大的放水态度了,鞭子给了季恒,那九鞭打没打,还不是他空口白牙随便说? 叶长卿一走得没影了,季恒马上就将鞭子放了回去,然后转头看向如风,道:“既然那么没骨气,干嘛不一开始就认错呢?你要是一开始就认了,大师兄也不至于下那么重的手。” 如风想要伸手摸摸背后的伤,但是手一往后动,就牵扯得伤口更疼了起来,“啧,我哪知道他来真的啊,而且,我那可不是没骨气,只是忽然明白过来,我即便挨下全部的鞭刑,他也还是会认为错的是我。既然跟他道不同,又何必白挨这剩下的鞭刑,且我说我错了,可不是后悔自己所做的事,而是错在一开始就没必要跟他多费口舌。” 季恒:“……”我竟无言以对。 如风想到什么,往外面看了一眼,本是想看看殷珏会不会也觉得她太没骨气了,可是堂外却早已没了他的身影。 “走,我送你回去。”季恒伸手将如风从地上扶起来,看到她外袍上都被血迹浸出了一条鞭痕的形状,忍不住吸了一口冷气。 看来大师兄是真的被她气狠了的。不过说来也奇怪,如风往日最是矫情怕疼了的,这次被大师兄罚得那么厉害,竟然都没哭也没闹。 “不用,我自己可以回去。”如风将坤吾从地上抱起来,塞给季恒,“三师兄帮我把这家伙送到小师弟手上一下。” 季恒抱着在他怀里挣扎的坤吾,不明所以的道:“这不是你的灵宠吗?做甚要我送给小师弟?” 灵宠一旦认主,除非它的主人死人,不然是不会再认他人为主的,当然,也有一种列外,就是它主人的伴侣它也会将对方当做半个主人。 如风和殷珏都还是小屁孩子,伴侣啥的,根本是无稽之谈,再者两人的性格看着也不合适,那么她想要转赠灵宠,便是不可能的。 “让他帮我养着,我养不起。”如风丢下一句,便转身走了。徒留季恒在原地一脸郁闷。 回到玉兰轩,她便趴倒在了床上,闭眼想要用睡觉来缓解背后的疼痛。但是却是怎么都睡不熟。 好想小舅舅啊,他什么时候回来啊? 一想到小舅舅,眼泪便不争气的哗哗滚落在圆枕上。她倒不是因为觉得委屈而哭,而是在这一刻真的很想小舅舅,如果小舅舅今天在的话她不可能会被打,也不会受伤了连个给自己上药的人都没有。 以前是小舅舅不在了想要矫情都没处发作,可如今小舅舅还活着,她便忍不住还是想要有人疼。 “呜~”一声低低的兽叫将如风悲伤的情绪瞬间打散。 她睁眼望去,便看到殷珏不知何时已立在她的房间门口,而坤吾正咬着他的袖子。 以如风对殷珏的了解,他不可能是因为担心她,或者有一丝丝良心发现了而专程来看她的,肯定是被坤吾硬拖着来的罢了。 虽知如此,她也照样对他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佯装什么都不知道的道:“小师弟,你怎么来……”本是想用平时活力开朗的声音说话的,一开口,才发现声音是沙哑的,搞得她自己都愣了愣。 殷珏看着躺在床上,背上衣服都被打出了一条血痕,双眼通红,明显刚刚在哭,却还硬要假装什么事都没有,还对他笑的如风,只觉得这人跟傻了的一样。 殷珏来此确实如如风所料,不是因为担心她也不是心中有愧,是被坤吾硬咬着袖子扯来的罢了,不过他也没有将这份不乐意与烦躁表现出来。 殷珏撇了一眼脚边的坤吾,无奈只能走进房间中,却没有走到床边,而是从袖中摸出了半棵灵草,颇有些舍不得的放在了房间中的桌上,干巴巴的说了一句,“用法跟我之前在山洞中的一样。” 如风愣了一下,盯着那棵明显少了一半的草看了好一会儿,才勉强认出来这好像是之前在山洞中,坤吾叼了给殷珏让他敷腿的那棵灵草。 原来那时候他只用了一半吗? 如风是见过它的奇效的,一认出来,眼睛便瞬间亮了起来,“小师弟快帮我敷上,我快疼死了!” 殷珏闻言,面具下的眉头瞬间便皱了起来,转身就要走。 如风看出来了他的去意,慌得差点从床上摔下来:“小师弟,你不能见死不救啊!”然后冲坤吾使眼色。 坤吾瞬间上道的更佳用力咬住殷珏的袖子。 11.意如风你差不多得了啊 殷珏眉头皱得更深了起来,极力忍耐着厌恶,冷声道:“男女授受不亲,我帮不上你的忙,师姐还是找别的师姐帮忙。” “我疼得都快死了,哪里还有空去找别人帮忙啊!”这灵草见效很快,没指望的时候也就罢了,如今知道有这东西,她哪里还愿意等啊。 况且,他们如今都还只是小破孩子罢了,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啊。给她敷个药怎么就授受不亲了啊? 谁教的这孩子这般迂腐的? “那便自己上。”殷珏不为所动。 如风将自己的小短手使劲儿的往后伸,然后沮丧的看着殷珏道:“够不着啊。” 殷珏:“……” 最后在如风的软磨硬泡下,殷珏终是有了一丝松动,愿意帮忙了,只不过他的帮忙不过是将药揉碎了,指示坤吾给如风上药。 如风很是嫌弃坤吾用嘴叼的,感觉全是哈喇子,但是殷珏又死活不肯帮忙,她便也没得挑的了。 坤吾给她敷了药后,如风便觉得疼痛减轻了不少,然后就有了点困意,迷迷糊糊快睡着的时候,还不忘对殷珏献殷勤:“师弟你回去,劳烦你跑一趟了,你身上应该还有别的伤,记得上药啊,不然晚上睡觉的时候碰到……” 絮絮叨叨的声音忽然戛然而止,一直背对她的殷珏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她已经呼呼睡着了。 殷珏准备离开,又忽然听到她瓮声瓮气的说了句什么,他细听了一下,听到她似乎在叫的是“小舅舅”。 坤吾正用力的扒拉被子,想给她盖上,奈何它爪子实在是太小了,根本拉不动,正想着要不要变回原身时,殷珏走了过来,很是粗鲁的拉了被子甩在如风身上,拧了坤吾便出去了。 如风睡了许久才醒,醒来时,叶长卿坐在她的床边,自己身上盖了被子,心中猜想定是大师兄给自己盖的。不免心中对他的不服感少了不少。 “大师兄,你怎么来了?”如风动了一下,发现背上好像不疼了,心中不由更觉那药厉害了一些。 叶长卿从腰封中拿出一个小瓷瓶递给她,“这是专治外伤的药,你待会儿涂于后背上,几日便可痊愈。” 如风没有接,因为她能感觉到自己背后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见她不肯接,叶长卿只当她是还在怨怪自己,便苦笑道:“如风,别怪师兄对你太过严厉,罚在你身,痛在我心,罚你我也是不忍。师父临走时,让我看好云赦宫,看好你,可我却没能做好。且你知错不认,若不严惩,门中弟子知晓了,若人人都效仿于你,藐视宫规,那我云赦宫何以立足?” 如风:“……”真会痛在你心,你也不可能会下那么重的手了。 “我不怪师兄,也不是多大的事儿。”如风就怕他又念叨个不停,赶紧接过药投降,以前怎么都没发现大师兄那么话唠的? 不过看在他还有些良心的份上,如风是真的没太计较他打自己的事了。 说到底,叶长卿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孩子罢了,师尊平日里教的什么,他就只会牢记照做,思想不知变通也很正常。 而她之所以能说出那些大道理,不过是因为她灵魂本身就比身体大两轮。 若她真是个十岁的娃娃,别说懂这些道理了,怕是看到殷珏被欺负,还在旁边给人拍手叫好。 叶长卿听她如此说,欣慰的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我们如风懂事了。” “呃……”如风不是个真正的孩子,所以被他那么摸头,还挺别扭的。但是为了不让叶长卿想太多,觉得她还是对他有怨气,再念叨一堆,忍耐着没有拍开他的手。 叶长卿走后,伶玉他们正好修炼完毕,应该是从季恒那里听到了她被打的消息,四人都凑来玉兰轩看她,还给她带了饭来。 “如风啊~可怜的如风~”伶玉一进门就扯开了嗓子像天快塌了一般的乱叫,待发现她身上的伤很轻,只有淡淡的红印后,脸上本就假的要死的伤心直接就烟消云散了,一副了然的模样道:“我就知道是三师兄夸大其词了,说你被大师兄打得皮开肉绽的可惨了。大师兄这就用鞭子轻轻碰了你一下,都没用力。” 如风皮笑肉不笑的道:“那下次我要再被大师兄罚的话,你帮我挨刑。” 伶玉一听,便叽叽喳喳的叫了起来,“你还想有下一次啊!?虽然不知道你犯了什么错,大师兄既然都上了鞭刑了,那定是被你气得不轻的,气的要死还舍不得打你,你这没良心的,都不知道老实点少惹点事?” 如风懒得辩解了,这伤都好了,就算她说大师兄确实将她打得皮开肉绽,他们也是不会信的了。 四人在如风的房间里磨破嘴皮的念叨了好一会儿才离开,待她们走后,如风坐下来吃饭,才发现饭都凉了。她也不嫌弃,拿了筷子便快速解决了。 这时候天已经黑了,落下的修炼也只能明天补上了。如风是个但凡能趴着绝不坐着的,收了碗筷就继续躺回了床上去了。 第二日刚起床,打开房间门就看到一张黑脸站在门口,如风吓得差点摔地上。 镇定下来后,!她疑惑的问道:“伶玉,你大清早的站在我房间门口干嘛啊?差点给你吓死了!” 伶玉黑着张脸,用肩膀把她撞开,自顾自的进入房间中,将手上的食盒很用力的放在桌上,才语气不善的道:“我说意如风,你差不多得了啊,大师兄又没真打你,你就欺负他脾气好,在这给他甩脸子装重病,连个早膳都不自己去吃,还要大师兄亲自下厨给你做好了再让我给你送来。” 如风:“?”她昨天不是都跟大师兄说过不怪他了,他们不是都和解了吗?她什么时候又给大师兄甩脸子还要他亲手给自己做早膳了? 12.小妹妹吃糕点吗 如风往外面看了一眼,原来已经巳时了,她竟然睡了那么久? 大概是因为没看到她去用早膳,大师兄便以为她伤势严重爬不起来,这才自己做了膳食让伶玉送过来的。 伶玉见她杵在门口不过来,就更来气了,“怎么,还要我给您喂嘴里不成?” 如风:“……不用,我手没事。”然后走过去坐到桌边,打开食盒将里面的饭菜都端出来。 都是些很适合伤患吃的清淡菜色,连一点肉丝儿都没有,看着就不是很好吃的样子。 这就是大师兄做的饭菜?上辈子她可没这等荣幸吃到他做的饭菜,不过相对的也没挨他打过。 没想到重生一世,竟然没体验到的都体验到了。 这,大概就是背叛的代价?总要有些什么是与上辈子是不一样的。 如风看了一眼食盒里的两幅碗筷以及在旁边眼馋的伶玉,问了句,“你要来点吗?” 她本只是意思一下,没想到伶玉还就当真了,麻利的点头,然后拿了另一副碗筷坐下来就开动了,那大快朵颐青菜的架势,跟吃的是山珍海味似的,一边吃一边夸赞,“大师兄炒的菜就是与众不同,真好吃!” 如风将信将疑的夹了一块放进嘴里,嚼了嚼,觉得跟李婶子做的也没区别嘛,她甚至怀疑叶长卿肯定就是用的李婶子之前给弟子炒的没吃完的剩菜再热热的罢了,都不太新鲜的。 亏得伶玉这丫头还一副煞有其事的模样,这夸的也不知道她良心痛不痛。明明她小舅舅做的才能算得上真正的美味,平日里她却总爱挑三拣四,都不怎么吃蔬菜的。 二人一同用完膳,伶玉怕如风继续装病,害的大师兄待会儿还得给她做午饭,便硬拉着如风去明武场修炼。 其实不用她拽如风也是会来的,只是见她那么积极有活力,如风也就懒得说什么了,任她拖着。 两人刚找了个地方席地而坐,如风便看到殷珏气喘吁吁的从外面跑了进来,看样子是已经绕着长樱山跑了有几圈了。 看他的状态似乎身上的伤已经无大碍了。 季恒看到他跑进来,就立马给他加油打气,说还差个六七圈就到午饭了。 六七圈?大师兄不会是让他一直跑?他还是个小孩子啊,这样的训练受的了? 如风站起身,正准备走过去,叶长卿忽然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挡住了她的视线。 如风抬头看到是他,正准备疑问,叶长卿却是先她一步,一副十分担忧责备的模样开口道:“如风,你身上的伤还未痊愈,怎的不好好休息?” 如风还没有说话,伶玉便赶紧道:“大师兄,她都好全了,你现在就算是叫她去山下挑水回来,她都没问题。” 如风:“……”她哪里得罪这丫头片子了吗? 如风道:“无大碍,大师兄不必挂怀。” 叶长卿:“那便好。” 季恒刚跟殷珏说完话,回头也发现了如风,心想被打成那样,今天竟然就能出来蹦哒了,这丫头也是强。 殷珏却是仿佛根本不曾注意到任何人一般,跑进来,记上圈数,便又跑了出去。 所以等如风应付完叶长卿回头的时候,已经找不到他的身影了。 不过很快殷珏便又跑了一圈回来了,如风也就没有管他了。连续几日殷珏都挺正常的,也没啥事儿能让如风到他面前献殷勤,他与她的交际仿佛又回到了上一世般寡淡。 如风觉得再这么坐以待毙下去,恐是不行,正好今日休沐,她便想着再找点机会接近殷珏。 但等她想了好半晌,终于想到以去看坤吾的名义去浩明院看看殷珏在做什么的时候,季恒却告诉她,殷珏已经下山回家去了。 云赦宫的弟子大多都是孤儿,云赦宫就是他们的家,故而即便是休沐也还是呆在云赦宫中,但殷珏却是有家的孩子。故而休沐之日自然是要回家的。 坤吾因为没有能跟着去,正委屈的窝在殷珏的床上,委屈巴巴的生闷气。 “谢谢三师兄告知!”如风提起坤吾的后颈毛,急匆匆的丢下一句,便奔了出去。 季恒看着她跑远的背影,忍不住嘀咕一句,“这两小家伙什么时候关系那么好了?” 如风拧着坤吾直接跑下了山,一下山便将它丢到地上,道:“坤吾,你应该记得小师弟的气味?快闻闻他往哪里走了?” 坤吾:“嗷呜唔嗷!”我是灵兽又不是狗! 虽然灵兽与主人之间心有灵犀,但是如风可听不懂兽语,在坤吾进化到能言人语前,她还听不懂它在鬼叫些什么,便吼道:“叫什么叫,赶紧闻啊!” 坤吾很是委屈,但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动了动鼻子,在万物生息中寻找殷珏的气息。 很快,它便捕捉到了独属于殷珏的那缕气息,然后伸出小短腿朝一个方向指了指。 若不是怕吓坏山下的普通村名,如风很想直接让坤吾变回原身,带她直接找到殷珏。 将坤吾拧回来抱怀里,用袖子遮掩着它的身体,然后一路往它所指的方向而去,直追到了祁合镇。 这镇子曾经如风没少来过,不过如今的祁合镇还是没有受云赦宫后期影响的小城镇。虽不繁华,来往行人却是络绎不绝,街道两边皆是商铺小贩摊,琳琅满目的东西看的人眼花缭乱,一声声的吆喝声纷乱得迷人耳。 坤吾闻着闻着,闻到了风中的各种美食气味,哈喇子流了出来,就直接给闻岔了气,指引着如风到了一个烤鸭铺前。如风与那烤鸭铺的老板大眼瞪小眼一瞬后,便直接给了坤吾一拳。 坤吾委屈的顶着头上的包,又重新好好指路了起来,不过因为风中的美食气味实在是太难忽略,不出意外的,它又指错了好几次。 如风忍无可忍,最后准备买块肉打发它,都叫卖猪肉脯的老板把肉脯装好了,但是一掏腰包才发现自己出门太急,忘了带铜板。 如风看着老板递到面前的黄纸包,尴尬的挠了挠头,试探的问道:“老板……可以先赊账吗?” “滚!” 如风和坤吾被老板轰了出去。 “忘了带钱了,你懂事一些,赶紧带我找到小师弟,说不定还能去他家蹭一顿。”如风没办法,只能劝坤吾别惦记着肉了。 原以为能吃上肉,结果连点渣都没吃到,坤吾已经萎靡不振了,完全打不起精神来干活。如风见它如此,正想着要不要找个啥理由先骗着它先。 旁边便忽然多出来一只手,那只手很大很粗糙,是个男人的,掌心中托着一枚略微粗糙的点心,同时一道循循善诱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小妹妹是不是饿了啊,叔叔这里有点心,喏,给你吃。” 13.我师弟可厉害啦 如风顺着那只手抬头看去,这位大叔已近不惑之年,五官看起来是个老实人的模样,面部皮肤长了许多红豆,穿着一身粗布衣裳,显得憨厚而平凡。 如风伸手接过他手上的糕点,笑道:“多谢大叔!” 那大叔见她收了,眼底闪过一抹几不可察的得逞笑意,如风仿佛没有看见,将那糕点递到坤吾嘴边。 坤吾嗅了嗅,然后嫌弃的转开了头并不愿意吃。 那大叔见她将糕点给那只像狗一样的畜牲吃的时候眉头就皱了起来,但是见那狗没吃,他便松了口气。 如风敲了坤吾的头一下,然后将糕点放进了袖子里,那大叔见此,便急忙道:“小妹妹你不吃吗?可是嫌弃大叔的糕点太粗糙?你别看它看着不怎么样,味道还是不错的,这可是我家娘子亲手做的,十里八乡的人可都夸赞过的。” 如风便笑着解释道:“不是的,我只是现在不太饿,待会儿再吃,谢谢大叔,我有事,先走啦!” “哦哦,这样啊。”大叔闻言憨厚的一笑,眼底却有些阴沉。 这丫头片子真麻烦。 如风抱着坤吾往前走,一边走一边暗中威胁它赶紧找殷珏,不然就把那块糕点给它吃。 坤吾最终屈服于淫贼之下,打起精神重新寻找殷珏的气息。 最后一人一兽在一条街尾找到了殷珏,这处街角虽然偏僻但是人也不少,有许多农人在地上摆了粗布放上一些农菜和野菜在售卖。 殷珏便就是混在这群人中,他也摆了个小小的摊位在卖东西,小小的身板被一群大爷大妈笼罩在中间,不注意看还不太能发现还有个小孩儿。 “哇,小师弟,你卖的这是什么?”如风蹲下身,盯着他那块布上摆着的一堆奇奇怪怪的东西看。 殷珏没想到如风竟然会跑到这种地方来,不由愣了一瞬,然后就被坤吾扑了个满怀。 殷珏抱着坤吾,摸了摸它的头,然后看向如风,“师姐来这里做什么?” 如风理所当然的道:“来找你啊!” 殷珏:“找我做甚?今日休沐。” “就是因为休沐,无事可做,所以才来找你玩的啊。” “我没时间陪师姐玩,你回去。” 如风仿佛一点也看不出来人家是在赶她,还笑眯眯的道:“小师弟你那么小,摊摆在这里别人看不见的啦,你得做点什么吸引别人的注意力。” 殷珏:“多谢师姐提醒,但是你……” “来来来,看一看瞧一瞧喽,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如风已经跳到他身边,自顾自的吆喝了起来。 殷珏:“……”这喊的……以为他们是在耍杂役的吗? “你别喊了。”殷珏头痛的道,真怕别人看出来他认识这个傻子。 “哎呀,小伙子,这女娃儿你认识啊?”怕什么来什么,周围的大叔大婶已经被吸引了注意力,投来好奇的目光。 “哎哟喂,这小女娃儿长的跟观音娘娘旁边的善财童子似的,白白嫩嫩的真好看啊。” “这女娃儿看着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哇,像咱们这样的泥土子可是养不出来这样白白胖胖的丫头的,是哪个员外家的小姐吗?” 殷珏不想说话,冷冷的没有理任何人。 如风听到有人夸她,笑得嘴角都快咧耳根子去了,脆脆的道:“我不是员外家的小姐,我是云赦宫的弟子,是阿珏的师姐,比他大三岁。” 如风本身也是真的长的白白嫩嫩,两只跟猫儿一样的大眼睛圆溜溜的,鼻子很是小巧,嘴巴也粉粉嫩嫩,还有点未脱稚气的双下巴,笑起来的时候真跟那些瓷娃娃似的,一脸的福气样。 那些大爷大妈最喜欢这种长相的娃娃了,见她笑眯眯的回答他们的问题,就更来劲儿了,又问了一堆问题。如风都耐心的回答了他们。 殷珏在旁边看的无语,最后只当她不存在,继续安静的当个透明人。 如风跟周围的大爷大妈聊了一阵后,才像想起来什么似的对他们道:“爷爷婶婶们,你们家有没有人生病需要吃药,或者有认识家里有生怪病的病人的啊?我小师弟会些医术,你们看看他卖的药草,治病去灾的都有哦。”虽然不认识他卖的这些东西,但如风觉得应该也差不离了。 一位大爷朝他们面前的粗布上看了看,然后揶揄道:“他那么小的娃娃还会医术啊,我看你们这卖的都是些没见过的药草,他真的认识药草吗?” 如风闻言,便严肃的道:“他是我们云赦宫最有天赋的弟子哦,卖的东西能是骗人的吗?而且不只是普通的药草,我小师弟可是连灵草都认识的哦,我前几天犯了错被大师兄罚了鞭子,打的皮开肉绽的,是小师弟给我治好的,连疤都没留呢。”虽然基本依靠的是那灵草,但是胡吹就行了。 “那么神奇?”那老大爷还有些不信,但还是好奇的走了过来,仔细的看了看那些药草。 殷珏站在边上一直未曾插话,要不是他戴着面具都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了。 但他这个模样落在旁人眼里却成了高冷神秘,给如风所说的话添了几分可信度。 这男娃娃虽然看着不大,但他来此摆摊也有些时日了,一直戴着一副面具,默默的在那站着,不曾跟谁说过话。一开始他们只以为他是谁家调皮的孩子,跑来这玩的,但如今知道他是长樱山仙门云赦宫的弟子,还被他师姐说得那样厉害,瞬间众人看他的目光都不一样了。 一个大婶也凑了过来,然后看了看那些药草觉得没一个认识的,便更加觉得这孩子卖的定不是普通的东西,便试探的问道:“小仙人这里可有治疗手脚酸痛的药?” 殷珏闻言,猛地转头过来,面具下的双眼微有错愕。 14.谨慎的小师弟 如风期待的看着他。 殷珏很快便恢复如常,然后看了如风一眼,才看向那大婶问道:“病人是你自己吗?” 那大婶道:“不是我,是我家相公。” 殷珏便又问道:“手脚酸痛是何种酸痛感,可有因?这种状况持续了多久,可会受气候天气影响?” 那大婶见他问得如此仔细,便更佳信服了几分,回道:“我男人是木匠,前些年因为不小心被一根梁木砸伤过,后来便落下了病根,一到下雨或者冬日都会手脚酸痛,跟搬了一日的石头似的,到了晚上常常痛得睡不着,抓了好些药吃了都没什么效果,不知小仙人这里可有灵丹妙药?” 她男人每每发病便不能去做活,家里银钱已是捉襟见肘,还有两个娃娃要养,她也是没办法了,才想要赌一把,不然再这么下去,日子都快过不了了。 殷珏从地上那堆药材中挑了一块像是树根一般的药出来,用纸包好递给那大婶,“拿回家炖上一刻钟,每日喝三碗,半月后可痊愈。” 那大婶迟疑的道:“这,喝上半个月就能痊愈了吗?” 殷珏十分的惜字如金:“嗯。” 那大婶神情又有些为难的道:“这么好的药,需要多少银子啊?” 殷珏沉默了一瞬后,道:“三十文。” 那大婶本已经在心里计算出了可能需要个几两银子的模样,乍一听只要三十文,心中高兴的同时,又忍不住怀疑这药到底有没有效果了。 人就是这样,太贵了嫌贵,便宜了又怀疑便宜没好货。 殷珏见她迟疑,便收回了手,道:“若是连三十文都不愿意……” 如风不等他把话说完,便赶紧打包票的拍着胸脯道:“大婶放心,我小师弟的药保证药到病除,若是无用,您尽管来长樱山云赦宫找我们,假一赔十!” 那大婶见她如此说,看了看她身上穿得极好的衣服,也不担心他们是骗子,加之这男娃娃经常都会来这里,也不怕他为了三十文钱跑了,这才不再想太多,拿了三十文钱出来与殷珏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这是殷珏今日卖出去的第一单,也是那么久以来第一次在这里卖出去过东西,看着手中的三十文钱,目光微微闪动。 不过自那位大婶后,便没有旁人再来买过他们的药了,各自心中都合计着,那大婶也是常来这里卖土鸡蛋和鸡的,他们与她也算是有些交情,那药有没有用,就等她先验证一下看看,若是当真有用,他们再买也不迟。 任凭如风如何连吹带骗也无人再来买他们的药了,眼看太阳就快落西,如风想了想对殷珏道:“小师弟,要不咱们拿到药铺里去卖看看,说不定他们愿意出钱收买?” 大抵是今日有所收获,殷珏对如风的态度都没有之前那么冷淡了,回道:“他们眼皮子浅,有些药不认得并不愿意收。” 如风:“那便找识货的人不就好了?” 殷珏:“嗯?” “先把药收起来,我带你去个地方!”如风一边说着,已经伸手去将地上的粗布合着里面的药草裹了起来抱在怀里。 如风带着殷珏刚走出这处巷子没多久,殷珏便斜眼看着一处道:“之前就想问你,那个人是怎么回事?” 从如风刚去找他的时候,他便发现那人一直站在远处,形迹可疑的盯着他们看。 如风往他看的方向瞥了一眼,一个身影鬼鬼祟祟的在不远处盯着他们,见她看来,赶紧转开了视线,假装看着别处。 “是之前送我糕点的大叔。”如风一脸天真无邪的模样道。 “你认识他?” “不认识啊。” “……”殷珏沉默了一瞬,然后才道:“他给你的糕点你吃了?” 如风从袖子里掏出那枚糕点,“没吃呢,我还不饿,小师弟要吃吗?” 殷珏接过她手里的糕点,放到鼻下闻了闻,然后直接扔到了地上。 “欸!”如风惊呼一声,赶紧蹲下身,心疼般的将糕点捡起来。 殷珏冷声道:“这糕点有问题,你要是不想被人牙子拉去卖了,就扔掉。” 如风闻言,趁着低头的姿势,偷偷挑了下眉,想不到这孩子年纪小小却如此谨慎,比一般大人还要稳重成熟啊。 本来还想着要是能哄他吃了,到时候他被迷晕了,她再趁机把他背回家什么的,这样他就能再欠她一个人情了呢,真是可惜。 如风没有扔掉,捡起来吹干净后放回袖中,笑道:“有问题的话,就更不能丢掉了,要是别的小孩子捡了误食就不好了。” 殷珏闻言,下意识定睛看了她一眼,但也没再多说什么。 远处盯着二人看的男子,听不见他们说什么,见他们把糕点丢地上又捡起来,只以为是两个小孩子在闹别扭之类,但他们就是一直都不肯吃糕点,让他十分着急。想着要不要待会儿找个机会直接给拍晕带走算了,眼看这都快天黑了。 如风带着殷珏七拐八拐的绕了一圈儿,最后又到了一处偏僻的小巷子里,一直跟着他们的男人见此地无甚行人,觉得终于有机会了,便也不躲躲藏藏,直接大步朝二人方向走去了。 走近二人,那男人举起手刀正想给他们敲晕,那女娃娃却忽然回头了,像是早有所料一般,眉开眼笑的看着他,然后开口吐出二字:“坤吾。” 她话音刚落,那男人还未听懂她这两个字什么意思,便看到那只被另一个男娃娃抱在手里的白毛狗忽的扑了过来,将他扑倒的一瞬间,身躯便猛地幻化为了一只庞然巨兽,一只爪子便将他牢牢的按在地上动弹不得了。 “啊!”男人被坤吾的样子吓得不轻,瞬间脸色苍白,下身也随即流出黄秽之物来。 坤吾嫌弃的挪了挪爪子,生怕自己有一根毛被玷污,同时心中十分的鄙夷:就这点胆量,还敢打我主人的主意? 如风蹲下身来,俯视着地上的男人,笑眯眯的道:“大叔,跟了我一天了,累不累,饿不饿啊?” 15.找小师弟借钱 那大叔脸色苍白的盯着坤吾,就怕它下一刻忽然张开巨盆大口来,将自己的头一口咬下,嘴唇抖得像是被寒冬的天冷的一样,说话都说不利索,“我我我,不不不累,也不不饿,放我,放了我,求你们。” 如风依旧笑得人畜无害,“我看您也是不累的,不过我觉得您应该饿了,所以惦记上了您送我的那块糕点,您跟了我一路,是想要来讨回去是?” 那大叔闻言,想要摇头又不敢动,“我……唔。” 他张嘴想要说什么,如风已经把那块糕点以迅雷之势塞进了他嘴巴中,温柔的道:“既然大叔饿了,那我就还您,快吃,别饿坏了。” “唔……”我不吃我不吃! 如风将他用舌头顶出来一半的糕点又使劲儿的往他嘴里按了按,“大叔怎么不吃呢?吃了就不饿了啊。” 那男人闻言,惊恐的目光中忽然闪过一抹释然,对啊,只要他吃了,昏死过去,就算被这怪物吃了,应该也感觉不到痛的? 他作孽太多,终究是会遭报应的。 拐卖小儿,最终死于小儿之手,现在的孩子都那么恐怖的吗?随身带着这种野兽。 如风见他乖乖的吃了糕点,满意的勾了勾唇,等他晕过去了后,便叫殷珏和坤吾等在原地,然后她跑了出去。 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只蘸满墨水的毛笔和一条绳子,如风让坤吾挪开爪子,然后开始在那男人身上书写起来。衣服裤子上都给他写满了字。 殷珏瞥了一眼,见她写的是:“吾乃十恶不赦拍花子,人牙子,人贩子,拐卖小儿数十名,今遭报应,被绑至此,望官府严惩。” 没想到她还有些小聪明。 如风等那男人身上的笔迹干了后,费力的给他绑上绳子,然后吩咐坤吾:“坤吾你将它扔到县衙门外去,注意躲避行人,莫要吓到人了。” 坤吾很是不乐意,它还饿着呢,而且这家伙那么脏,他真的不愿意用自己金贵的嘴叼他。但是作为灵兽它又没办法忤逆自己的主人,最后只能不情不愿的去办事去了。 如风将借来的毛笔还回去,然后又带着殷珏去了一户人家门口,殷珏本以为她说的愿意买药材的人住在这里,哪知如风心虚的眼睛看向别处,用一只手挠着头,对他道:“那个小师弟啊,我刚刚问人家买绳子,说过会儿给人家五文钱的,但是我没有带钱……所以小师弟能不能先帮我垫着,等回了云赦宫,我定一文不少的还你。” 殷珏闻言,目光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沉声道:“五丈麻绳也不过才二文,你刚刚拿去的那根不过才一丈余。” 如风:“……”好像吃亏了,怪不得去借的时候那个老板听说会给他五文,会那么爽快的给她。但是五文钱说实话她觉得很便宜,但是她偏偏没带钱,要小师弟帮忙先垫着,小师弟好像觉得太贵了。 “我错了,下次我定先问你。”如风考虑了下小师弟家里的情况,心知自己不在意的那些小钱,对他来说或许是一日的饭钱,故而也不争辩什么,直接认错就对了。 殷珏本还再欲说什么,见她如此,也就罢了,只是在付钱的时候,还是不太痛快,跟那大婶讲价还价了半天,最后不情不愿的付了四文。 如风在旁边一直不敢吱声,连喘气都不敢大口喘,因为她发现付了钱后,小师弟的脸色更难看了。 两人一路无话的走到一家小医馆门外,如风这才敢说话,但还是不敢看殷珏的脸色,“小师弟,这里就是我说带你来的地方,这家医馆的掌柜是个活络性子,人不死板的,平时就喜欢搜寻各种新鲜药材和学习各种古怪的医术,你的那些药材拿到他这里来,肯定能卖出去的。” 殷珏听着她说话,没有回应,抬头看了眼这家医馆的名字:宝清堂。 他从前倒是还未注意过这种地方,还有家医馆。 医馆看起来不大,即使地处偏僻,但是来看病的人还不少。两个小学徒忙的不可开交,宝清堂的掌柜正在为一个病人讲着什么,看起来也是很忙的样子。 如风见殷珏盯着那医馆的匾额看,便道:“以前这里不叫宝清堂的。宝清是掌柜女儿的名字,但因患了不治之症早夭了,所以掌柜的为了纪念她才改的这个名字。也是因为当时他找不到能救治自己女儿的药,这些年才会一直在搜罗世间奇珍异草。” “人都死了,他收集这些又有什么用呢?”殷珏口含嘲讽的道。 如风随意的道:“大概是为了不让下一个父母也经受他所经受过的痛苦。” 他的女儿没得救,但若是再遇到同样的症状,他应是会有救治的办法了的。 殷珏闻言,面具下的目光微微一怔,然后双目涣散了起来,不知是想到了什么。 16.绝冥花 “走。”如风知道殷珏不喜欢旁人随便碰他,所以只拉住了他的袖子。 殷珏回过神来,跟着她进入医馆内,有个小学徒一边忙着给一名老人做艾灸,一边严肃的对他们道,“你们两个小娃娃是来做甚的,这里是医馆,不是玩闹的地方,去去去,到别处玩去。” 如风闻言,倒是没有生气,只是笑眯眯的道:“我们是来找你们掌柜的,可不是来玩的。” 那学徒闻言,不以为然的道:“你们找我们掌柜的干嘛,你有何事直接告诉我便是。” 两个小娃娃能有什么大事,至于惊动他们掌柜? “这你可不行。” 那学徒闻言,直觉被小看了,正想发作,那掌柜抬手示意他去干别的活。 “小娃娃找老夫,可是有事?”那掌柜的就在旁边,也将他们刚才的话全听了进去,便问道。 或许是因为早年丧女之痛,他看到对方是个小女娃儿,所以并没有摆着平时的严肃神情,反而有些温和的看着她。 如风见掌柜的如此说,便直接拉了殷珏跑到他面前,仰着甜甜的笑脸道:“何掌柜,我们是来卖药的。” 那掌柜的微微意外,“小娃娃认识老夫?” “我小舅舅姓意,名归来。五年前我们见过的,不过我现在长大了,您应该认不出来了。” 何掌柜听了她小舅舅的名字,微一思索,瞬间便想到了什么,“原来你就是当时跟在意宫主身边的那个小娃娃啊,一转眼都长那么大了。” 忽的,他想到了自己的女儿,他女儿与女娃娃差不多大,如果现在还活着的话,那定也是差不多高的。 如风见何掌柜看着她,面色忽露伤感,便知他定是想到了他女儿了,毕竟五年前她第一次见到这位掌柜,便是因为他当时对他女儿的病实在束手无策了,便求到了长樱山来。 可她舅舅掐指一算,那女娃娃命数已尽,何掌柜命中本就该有丧女一劫,故只能对他摇摇头,说了句:“天命难违。” 何掌柜虽然悲痛绝望,却还是下了痛心,求她小舅舅施法让他女儿走得安乐些。 他小舅舅答应了他,并在宝清死后,将她的魂魄引入冥府之中,免她脆弱的魂魄受妖魔吞噬。不过这件事何掌柜并不知晓。 “何掌柜,我们这里有许多珍贵药材,都是我师弟采的,是市面上难有的,您要不要看看?”如风开口,转移话题,将他从悲伤的情绪中拉出来。 那何掌柜闻言,果真就被转走了注意力,看向她旁边的小男娃,猜想他或许就是这女娃的师弟,倒也没有因为对方年龄的原因,觉得他们不可能有什么珍贵药材,而是笑问道:“哦?是什么样的药材,可否拿出来让老夫一观?” “在我这呢!”如风将之前收到储蓄镯中的粗布包拿出来,然后打开放到何掌柜面前。她之前收拾那个拐卖小儿的贼人之时便顺手放了进去了。 何掌柜见了她的储蓄镯也没有意外,他知道这种东西对于他们这些修行者来说都是很普遍的东西,而且他自己也有一个相似的百宝箱,不过是他花大价钱从黑市淘来的。 而在一些大地方,这些东西就常见多了,只是他们这小地方没啥人买得起罢了。 何掌柜的目光很快就从那镯子移到了那些药材上,看到前一棵的时候,反应不大。 琴叶榕:行气活血,祛风除湿,舒筋通络,用以调理女子身体用处比较大,当然配以别的材料也有别的用处。 不过这种药草他这里也有,虽然少见,却并不罕见。又看了好几种,虽有也是市面上难寻,但他似乎早已见过,所以依旧没什么情绪。 直到看到其中一株紫色,叶尾带点红,茎长的歪歪扭扭的干草时,他眼睛一亮,然后问道:“这是何药草,老夫从未见过,不知有何功效?” 如风看了一眼那颗草药,认出来好像就是上次殷珏被那三个混混欺负时,捏在手中的那株。虽然她不认识,但是想到殷珏当时那护着的劲儿,再看如今这老板的反应,便觉这药草应该不普通。 殷珏看着那药草,回道:“这叫绝冥花,不算很稀有,但是如今已经少见了,可令骨肉快速接融再新,用以接肢效果最佳。” “竟如此神奇?”何掌柜微微惊讶,倒是没有不信。 许多人四肢缺失后,就难再接上,很多时候都是直接选择不接,止住血,保住人命已是不易了。 如果这药真有如此功效,那便是神药了。 如风见何老板有些犹豫的样子,以为他是同之前买小师弟药的那个大婶一样,担心小师弟的药没有那么厉害的功效,便赶紧道:“何掌柜,我师弟不会骗您的,他说有这功效肯定就是有的,您要是不信,咱们可以马上试验一下。” 但是如果想要试验,一时半刻的怕是找不到符合条件的病人,拿小动物来试验什么的,又太缺德了。想了想,如风眉一皱,脸一横,道:“要不您砍我一个手指头,用这药再给我接起来试试。” 殷珏闻言,微微皱眉,不过是卖一味药而已,若是这掌柜的不信他的话,不肯买他不会强求,没必要拿她的手做试验。 况且,她并不识得草药,怎的就他说什么,她便信什么?果真是傻子。 何掌柜也是被这小女娃的想法吓了一跳,哭笑不得的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可轻言伤之,老夫非是不信,不过是如此神药,惋惜被连根拔起罢了,如今也只能风干保存……” 殷珏也听出了他语气中的惋惜之意,便道:“这绝冥花若是开花很容易吸引方圆十里的蛇虫鼠蚁或野兽发狂食之,且生长极其挑环境,不趁现在挖采,便便宜了那些畜牲,若是带回家中养,不仅很大可能养不活,还会引来不必要的灾难。” 因为会带来灾难,所以才绝冥花。 绝冥花也意为绝命花。 17.死缠烂打非跟着他回家 何掌柜闻言,便也不再惋惜了,只是他很奇怪,这男娃娃看着还比女娃娃小许多,应当也只有五六岁?怎的识得这般神药的,连他这个行医数十载的人都不认得此药,更别提知道它的作用了。若是山中偶然见到,恐怕也只会当做野草错过。 何掌柜惋惜过后,便立即道:“旁的药老夫便照市价收了,只是这绝冥花市面上不曾有过,老夫不知其价,不知小公子需要多少银两肯割爱?” 如风觉得这药草听起来那么厉害,肯定也得值个千万两,这样的话,小师弟不就发财了?想着想着她还有点激动,虽然她不缺小钱,但是前世今生她也没有见过那么多银两啊。 她已经在心里给小师弟幻想出了一个膀大腰圆,一朝翻身的富豪形象,谁知殷珏开口,却说了个…… “十两。” 噶?如风的幻想泡泡瞬间破灭。 十十十……十两? 这么厉害的草药只值那么点银子吗?虽然十两也不少,但是跟她想象中的相差太多了啊,她有点不能接受。 不止是她,何掌柜也是很意外,在他看来这绝冥花可不止这点银子,他迟疑的道:“小公子,这神药难得,若真有那等奇效,远不止这个价……” 他是个实诚的人,并不会因为对方是小娃娃而占他们便宜,他想给他们加点价的,但是殷珏却打断他的话,“说十两便十两,不过我还有个条件。” 何掌柜闻言,这才稍稍安心一些,便立马道:“小公子不妨先说说看?” 虽然能贱买神药,再答应对方一个要求并不吃亏,但是得看对方是什么要求先,若是有背人伦道德的,就算是不买此药,他也不会答应对方。 不过这么小的孩子,不可能会想让他去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的? “家父年迈,卧病在床,已有两载,我找了许多大夫为他医治,却都束手无策,故而想请何掌柜帮我父亲看看,能否有治疗之法。” 何掌柜摸了摸胡须,面露难色,“小公子请了那么多大夫都没办法的话,老夫不一定有那个能力。” “何掌柜只需与我走一趟,能不能治便看天意。这株绝冥花也不会再加价。” 何掌柜深深看着面前的小孩子,虽然他戴着面具看不到他是何模样,但是这通身沉稳冷静的气息,却是老气风真的不像个小孩子。 既然他都那么说了,何掌柜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便道:“也罢,老夫便陪你走一趟。” 如风在旁边听着,微微意外,还以为抠门的小师弟只卖十两是因为傻,没想到小师弟竟是为了孝道。为了让何掌柜跟他去为他父亲看病,不惜贱卖那药草。 何掌柜借着去拿药箱的空档,然后吩咐自己的弟子看好医馆,并不放心的嘱咐了半晌。 殷珏像是才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趁此时间对如风道:“师姐,今日多谢了,你且回去,不用跟着了。” 嗯?这破孩子这么快就过河拆桥了啊? 都还没有请她去他家吃一顿呢! 如风忍着想要给他头上一个暴扣的冲动,笑得十分灿烂的道:“我还没去过小师弟家呢,想去看看小师弟住的地方是什么样的。” 殷珏冷冷的道:“家徒四壁,春日潮湿,夏日漏雨,秋日蚊多,冬日寒冷,还没有师姐的玉兰轩大,没什么好看的,师姐回去。” 如风从他的语气中听出来了几分不屑与嘲讽,心想这孩子莫不是还仇富不成? 如风收了笑意,转而可怜巴巴的道:“可是,我不识路,之前都是跟着坤吾乱跑的。” 殷珏这才想起来,坤吾似乎去了许久未归,便问道:“坤吾呢?” 如风适时露出恍然的惊讶,“对啊,坤吾呢,这家伙怎么现在还没回来,不会是因为我没给它买肉吃,钻了去办事的空子,丢下我一人先回去了?” 殷珏淡漠的看着她:“师姐不是可随时召唤它吗?” 如风心眼转的快,一副难堪尴尬的模样道:“啊,师弟可能不知道,我现在修为太低,一日只能召唤坤吾一次。” 殷珏并不信她的任何话,她都能毫不费力的在长樱山之外的地盘上找到他都不知道的宝清堂了,能不认识回去的路? 但是如风却一脸诚恳老实的模样,也不等殷珏想太多便一副要哭了的模样又道:“如今坤吾弃我而去,我又不认识回去的路,要是走偏了方向,遇到了坏人怎么办?我又不能使用灵力自卫,不然被大师兄知道了又要打我了。师弟你要不就收留我一晚呗,我保证乖乖的不给你惹事,就算你家没多的床,我睡地上都可以的。而且我也不是白住,我可以给你家扫地刷碗偿还住宿费的。” 殷珏听了这话,想到之前那个跟着她,图谋不轨的男人,虽然她有些小聪明没有上当被拐,可是能轻松制服那男人,也是坤吾的功劳,若不然,在她不能使用灵力的情况下,他们两个小孩子根本就不是那男人的对手。 这时,何掌柜已经安排好了医馆的一切事宜,走了出来。 “罢了,你跟来。”殷珏终是不情不愿的答应了让如风一起去他家。 如风高兴的想要跳起来欢呼几声,但还是忍住了,为了以防小师弟半路反悔,便殷勤的去替何掌柜提药箱。 何掌柜本是拒绝的,他的药箱不轻,自己背着走半刻钟都累得够呛,她一个小孩子怎么能拿得动? 但是见她接过药箱,不费吹灰之力得像是拿着件衣服一样的轻松,何掌柜惊讶的同时,也不由叹息:这就是修行者的实力吗?连个小女娃力气都那么大。 其实如风并不是因为力气大,而是悄悄使用了一点灵力罢了,看着那个药箱是她在拿着的,其实并不是,只是用了灵力让它浮在她手上罢了。 坤吾躲在一处墙角,委屈巴巴的看着一行三人渐渐走远。 他也想跟着去,但是主人给它传达了命令,不许它出现。 呜呜呜,灵兽委屈。 18.小师弟家 殷珏引着他们往镇外而去,出镇子的地方有许多车夫,殷珏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租了一辆马车。 一个去程的功夫,花了八文,如风能感觉得出来小师弟是非常肉疼的,不过看马车跑了半刻钟才跑到地儿,如风又觉得八文钱花的很值啊,不然他们用脚得走好几个时辰。 “清文村。”如风抬头看了一眼村口的石碑,觉得这个村的名字还不错。 殷珏在跟那个车夫打商量,让他稍等片刻,送何掌柜回程。 那车夫有些犹豫,殷珏便道:“回程给你加两文。” 车夫闻言便爽快的答应了,回程也要费马,且回去继续在门口蹲着也不一定有生意,他刚刚的迟疑也不过就是想要多赚点罢了。 如风算是看出来了,殷珏的抠门其实不是事事上都如此,不过是钱都得花在刀刃上罢了,该花的他不会吝啬,像她之前那样的乱花,他就不认同。 车夫怕自己的马被偷,便留在外面等着,殷珏带着如风和何掌柜往村里走去。 这个村落并不大,住户一眼就能看到底,只有十几家。 如今已是黄昏时分,一些门外晒了粮食或者是衣物的人家,这会儿正在收。见殷珏带了两个陌生人回来,都好奇的看了看,但因为殷珏这孩子平日里性子古怪,不爱与人说话的原因,他们也没与他打招呼。 如风四下随意打量的时候,发现了个熟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在长樱山欺负殷珏的其中一人。 王三狗也正好抬头,看到殷珏的时候,一脸愤怒的呸了一口口水,但当看到跟在他身后的小女娃时,他愣了一瞬后,像是突然想起她是谁一般,吓得转身就躲进了屋里。 进了屋后还有些心有余悸,四下看了看自己身上有没有火舌什么的。 如风摸了摸脸,她长的有那么恐怖吗? 直到走到村尾一处破破烂烂的小茅草屋前,殷珏才停下来,然后走上前去敲门,“阿爹,我回来了。” 如风打量了一下这茅草屋,倒是没有想到小师弟的家竟然那么破落,怪不得他刚拜入云赦宫那会儿,穿的衣服那么破烂。 何掌柜也是有些意外,他观这小娃娃浑身之气,高贵沉稳,又懂得药理之类,还以为不是寻常人家孩子。没想到家中竟是这般情形。 “咳咳咳!”屋中传来一阵急促的咳嗽声,接着便是门闩被推开的声音,最后一个头发花白,瘦的皮包骨头,显得穿在身上的衣服都松松垮垮,满面病色的老头从里面走了出来,对殷珏道:“阿珏回来了啊?咳咳咳!” “嗯。”殷珏伸手为他顺了顺,然后扶着他往里走。阿爹一见风就会咳得更厉害。 如风与何掌柜跟在后面一道进了屋,屋中很窄,因为用隔板隔了两个房间出来。 殷珏将他父亲扶到床上后,向他父亲介绍了一下何掌柜与如风的身份,便从另一间房里抬了条长板凳出来,这板凳一看就是自家自己用木板弄的,十分的粗糙,不过还好因为有些年头了,故而表面已经被磨平了。 “何掌柜请您给我父亲看看。”殷珏招呼何掌柜坐下后便道。 “这,阿珏啊……”林老爹苍老的脸上满是忧愁,他没能为这孩子存下任何积蓄,一身病痨,还得拖累这孩子。 小小年纪就去外面挣钱养家,还时不时的给他找郎中回来看病,他实在是不愿意再让他破费了。 “阿爹。”殷珏打断了他想要说出口的话,对他摇了摇头,然后又转头对何掌柜道:“劳烦何掌柜。” 何掌柜点了下头,然后开始给林老爹诊脉,其实他在还未给他诊脉时便已觉得他这病怕是不轻,当给他查看完脉象后,何掌柜便陷入了沉思。最后将殷珏叫到了外面单独说话。 如风没有跟出去,林老爹见殷珏出去了,便轻声对如风道:“小仙娥是阿珏的师姐,可知他在云赦宫过得可好?” 如风看着林老爹,笑着道:“我们云赦宫弟子不多,大家相处都比较融洽,而且阿珏很努力,从不懈怠修炼,师尊和我都很喜欢他。” 林老爹闻言,欣慰的笑了笑,却是带起了一阵咳嗽,如风想要过去给他拍一拍,却被他伸手制止了,“不妨事不妨事。” 待缓了一口气后,林老爹才又道:“阿珏这孩子性子沉稳,与一般的孩子不太一样,可能有些事情上做的太过,容易得罪人。但他本性并不坏,劳烦你们多多照顾他了。” “他是我师弟,我自然会多多照顾他的。”为了自己的小命她也会的。 林老爹叹气,“……我这把老骨头怕是撑不了太久了。” “大叔可不能随便说这种不吉利的话,让阿珏听了会难受的,再说,他那么小,您放心丢下他一人离开吗?小孩子受到刺激,可是会出大事的,而且他那性子,遇到难过的事儿不会跟任何人讲亦不会懂得发泄出来,迟早会闷出病的,所以,请您再坚持一下,至少等他再大点。” 林老爹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睛瞬间湿润了起来,“可我活着,就是在拖累他啊,什么都给不了他……” 如风摇头,道:“你活着,他就什么都有了,有亲人,有希望,有努力的动力。” 林老爹闻言,忍不住笑了笑,“小仙娥这性子,倒是与我们家阿珏相反,若是他能有你一半活泼就好了。” 如风道:“阿珏性子也很好啊,还有大叔还是叫我如风或者燕燕,如风是我的名字,燕燕是小名,都是我小舅舅给我取的。叫我小仙娥实在太抬举我啦,我还没有那么厉害呢!” “好,那大叔便叫你燕燕。” 殷珏与何掌柜说完了事,进屋来时,看到的便是如风与他阿爹聊的很开怀的景象,不由微微有些意外。 他因着话少,也不爱与人闲聊,故而从未跟阿爹如这般相处过,也很少看到阿爹笑。 她跟阿爹说了什么?阿爹竟这般高兴。 19.论火系灵根的妙用 殷珏默默的进来,将面具摘了放在桌上,然后从另一个房间里搬了一口锅出来后,又出去了。 如风往门外看了看,没看到何掌柜,猜想他定是已经走了。 殷珏很快又进来,这次又提了个桶出去。 如风有些好奇,站起身跑到门边看了看,见他在门外屋檐下的灶台上洗锅,讶异的微微睁大了眼睛。 小师弟难道要做饭? 呃……他父亲那样子也做不了,肯定是得他做。 小师弟竟然会做饭,太强了。 呃……他好像什么都挺擅长的。 小师弟那么小,竟然就要承担起整个家的衣食住行了,太可怜了。 难怪古人云,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所以他长大后,才很厉害的。 林老爹见如风盯着外面,一会儿崇拜一会儿感叹的模样,不知她是看到了什么精彩的东西。 殷珏察觉到她的目光,转头看过来,如风也没想着躲,大大方方的迎着他的目光回以一笑后跑了出去,狗腿的问,“小师弟需要我帮忙吗?” 殷珏收回目光,将锅里的水舀出来倒掉,淡淡的道:“你不添乱就行了。” 如风:“……”在小师弟眼里她那么没用的吗?好歹今天帮了他那么多忙。 不行不行,得让小师弟知道她这个师姐也是万能的,有用处的才行,不然他以后强大了,挑选得力部下的时候,她肯定是首批被淘汰的。 “小师弟,你可别小看师姐啊,不就是做饭吗,我也会的。” 如风撩起袖子,很是自傲的走了过去,走到殷珏旁边,然后蹲下身去扒拉根柴火用灵力点燃,“我给你烧火,火力会控制好的,保证不会把你的饭菜烧糊。” 殷珏:“……”她说的会做饭就是控制烧饭的火的力度? 再者,她学的火灵术,就是用来烧火煮饭的吗?若是让掌门知道,不知会是何感想。 不过既然她自己要用灵火给他烧灶,他也不介意,还省了许多木柴。 如风前生虽然后期没落了,但是也不曾自己烧火煮饭过,这个她是真的学不会。所以多半的时候,想吃个烤鱼烤兔肉啥的,都是去抓了回来自己用灵火烤。所以控制火的大小这点,她还是满稳的。 如风一边掌控着火给殷珏烧水煮饭,一边问道:“小师弟,刚刚何掌柜为你父亲诊脉后,怎么说的,他有没有办法啊?” 殷珏也不知是听没听到她的话,半晌都没有回答。 如风抬头,想要再问一遍的时候,发现他神情看着不太好,便又闭嘴了。看样子何掌柜可能也没有办法啊。 如风想了想,道:“回头等小舅舅回来了,我问他借点仙门的医藉,你看看里面有没有能治你父亲的方法。” 殷珏依旧没有说话。 如风叹了口气,绞尽脑汁想着别的安慰他的方法,可是怎么想也想不出来一个办法,安慰人这种事实在是太难了。 就在她发呆想这想那的时候,锅里的米已经熟了,飘出了一股让人垂涎的香味,如风的肚子便立马“咕~”的叫了起来,然后便什么都抛到了脑外去了。 爬起来看了看锅,然后又看了看远处正在洗菜的殷珏,如风再仔细的闻了闻,才喊殷珏:“小师弟,饭好像可以了。” 殷珏过来揭开盖子看了一眼,觉得可以了,便准备端起来,如风立马上前抢着做:“我来我来!” 小师弟看着都才比这灶台高没多少,这种事多危险啊。 但她却忘了,这种事殷珏一直都在做。 如风伸手就去端锅,殷珏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急急叫出声:“你怎么……” 如风闻言,条件反射的放开端锅的手,转头有些慌张的用,“怎么了?是还不能端起来吗?” 殷珏蹙眉看着她的手,“你不感觉烫吗?” 如风闻言,松了口气,然后再次将锅端起来,放到另一边后,才道:“小师弟忘了吗?我是火系灵根啊,可驭火,不会被烫伤的啦。” 殷珏闻言,神色瞬间恢复如常,只是心中却奇道:原来火系灵根者便不会惧火了吗? “小师弟,还要做什么吗?”如风看了看另一边的菜,不知道该怎么弄所以问殷珏。 殷珏进去拿了一个大碗出来,将锅里的饭舀到碗里,然后用水洗了锅,又端了一碗油出来,往锅里放了一点点,便下菜开始翻炒,如风继续控火。 然后二人短暂的交流便只有殷珏一人在说话。 “大火。” 如风依言将火势放大一些。 “小火。” 如风将火势减小。 “好了。” 如风瞬间将灶里的火全数收走,连点火星都不剩。 炒完了两个素菜和煮了一个鸡蛋汤,把如风累得额头沁出微微薄汗。回头看向殷珏的时候,发现他也在盯着她看。准确的说是在盯着她的手看,目光有些灼热。 如风被他的目光盯得觉得双手火辣,声音微颤的道:“怎么了吗?”他不会是想吃肉了,准备剁她的小肥手炖了?她不好吃的啊。 殷珏:“火系灵根也不错。” 如风:“啊?”这没头没脑的一句,啥意思啊? 殷珏却没有再理会她,端了菜进屋去了,可心中却在盘算着,若是他日后也能激发出火系灵根就好了,这样便能省了许多柴火。 如风并不知道小师弟心中已经真把她当成了柴火用,屁颠屁颠的端了饭,跟在他身后。 虽然饭菜都十分的清简,没有一丁点肉丝儿,不过如风也不挑,她知道殷珏不吃肉,而他父亲有病在身,也不宜吃大鱼大肉。 终于坐下来吃饭,尝到小师弟炒的青菜味道后,如风眼睛瞬间亮了亮,觉得他炒的菜简直比肉还好吃多了,于是一直盯着那盘菜吃。 林老爹觉得自家儿子好不容易带同门师姐来家里做客,他们家却没什么好招待她的,很是过意不去,于是便将那碗蛋花汤推到了如风面前,温声道:“燕燕,喝点汤。” 殷珏:“?”那碗蛋花汤是他给阿爹煮的,他做什么给那丫头? 还有,他为什么叫她燕燕? 20.小命要紧 如风正好渴了,下意识的就想端起来喝一口,手刚碰到碗边,忽觉一道凉风嗖嗖刮来,瞬间想到什么,偷偷瞥了旁边殷珏一眼。 他低着头,谁也没看,但是浑身那不断往外泄的杀气让如风直觉只要她真敢喝了这碗蛋花汤,下刻便会横尸当场。 “咳……”如风颤巍巍的收回手,然后对林老爹笑道:“我差点忘了,我对蛋花汤过敏,多谢大叔好意,这汤还是您喝。” 小命要紧,小命要紧。 在林老爹眼里,自家儿子只是个乖巧少言的孩子罢了,完全感受不到他身上有何变化,以为如风说的是真的,颇为意外,“燕燕是对鸡蛋过敏?” “差不多,差不多,反正喝了就会死。”如风干笑回道。 “那么严重?” “嗯!”如风郑重的点头。都不敢再看殷珏的。 林老爹有些遗憾,也有些羞愧,“燕燕难得来一次咱家,家里也没什么好招待的,真是对不住。” 殷珏听了这话,便很是不舒服,插话道:“又没人请她,是她自己……” “咳咳咳!”林老爹赶紧咳嗽几声打断自家儿子的话。 可不能让这小子胡说。 殷珏见他咳嗽便赶紧放下碗筷去给他顺背,嘴巴也就闭上了。 如风眼观鼻鼻观心,假装疑惑道:“咦?有何对不住之处?我们云赦宫吃的基本也是这样啊,修行之人是不宜食太荤的食物的,我们也从来不吃肉的。” 殷珏回头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微抽了抽。他怎么记得她吃包子只吃里面的肉馅? 不过她的话正合他意,故而殷珏也没有开口驳她。 林老爹听她那么说,神情果然轻松了许多,示意殷珏坐回去后,给如风夹了一大筷子菜,“那燕燕多吃点蔬菜,对身体好。” “多谢大叔!”如风高兴的道谢。感觉到旁边的冷气终于消散了,她暗暗松了口气。 三人刚刚用完饭,天便黑了下来,只余一点点昏昏亮光,还是外面刚上岗的月亮投射下来的。殷珏收了碗筷到外面洗涮,如风瞧着,怕他无灯看不见,但又不知道他们家油灯在何处,便摸了出去,用手掌火给他照明。 殷珏也没有拒绝。 等一切准备完后,殷珏便扶了林老爹在之前吃饭的那间屋子里的床上躺下了,而后带了如风去了另一间房间里。 屋子里黑黝黝的,也看不太清是啥样,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到几个家具的棱角和大致模样。 如风下意识想要掌火,殷珏像是早有所料,阻止了她,“别吓到我爹。” 之前在外面,因为有灶台,就算他爹看到点火光,也不会多想什么,但这一块木板之隔,稍微有些光就很突兀了。 寻常人虽知修行之人与众不同,但大部分普通农民终其一生也是未见过修者本事或者一些怪事的。 故而才有王三狗因为见识了一次如风的本事,虽未被她伤着,也吓得有了心理阴影的原因。 如风闻言,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不过还是乖乖听话了。 却见在这黑黝黝的光线下,殷珏却仿佛习以为常,一点也不受影响,麻利的从一个柜子里抱了床也不知长啥样的被褥出来,然后再从墙根下拿出一块草席铺地上,被子扔上去,便跟如风说了两个字,“睡。” “这么早就睡了?”如风都惊了。 殷珏不理会她,自己率先爬到了床上去了。 “……”虽然她确实说过只要他肯收留她一晚,她可以睡地上的,但是没想到小师弟竟然无情的真让她睡地上,还枕头都没一个。 躺倒草席上后,如风一边忍着不不舒适,一边想着小师弟家睡那么早的原因估计是因为没有油灯,毕竟他之前炒菜都舍不得多放油,哪里还舍得用来烧的。 她没有那么早的睡过,翻来翻去的硬是睡不着,想爬起来,听了听床上的动静,殷珏安静得仿佛已经睡着了,她怕弄出动静吵醒他被骂,遂作罢了。 后来也不知道是怎么睡着的,只是睡到半夜,忽然听到外面好像有些异响,便悠悠转醒了。 刚一睁开眼,借着朦胧月光,便发现面前有个大黑影,吓得她差点叫出声,不过很快反应过来是谁,便试探的叫了一声,“小师弟?” “嗯。”殷珏轻声回答了她。 如风从地上爬起来,又仔细听了听外面,说:“小师弟,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殷珏没有说话,朝外面走去,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如风知道他肯定是因为不想吵醒他爹才如此轻手轻脚,也下意识的蹑手蹑脚起来。 二人偷偷从房间里的后门出去,外面月光照的满地银霜,比房间里亮堂许多,都能看清楚前面的家家户户房子大致模样。 “嘶嘶嘶~”那怪异的声音在这时又响了起来,二人循声看过去,便见一家房顶上两团黑色的大影子速度极快的一跑一逐一闪而过。 如风一瞬间心领神会到什么,拔腿就追了出去。殷珏蹙了蹙眉,想叫住她,却是已经来不及了,只能跟着追上去。 追着那两团黑影到了村外一处树林,见它们正打得不可开交,如风张口叫道:“坤吾!” 她话音刚落,两团黑影中的其中一个黑影瞬间不动了片刻,接着猛地扇开另一团黑影,跳到如风旁边来,用头蹭了蹭她的小脑袋。 果然是坤吾。 “坤吾怎么回事?”如风伸手摸了摸它,皱眉警惕的看向另一道黑影。树林中月光被遮挡了大半,根本无法看清那是什么东西,只觉它体型都快赶上坤吾大了。 莫不是坤吾在外面勾搭的母野兽? 如风小脑瓜里想些什么,坤吾都能感觉得到,瞬间便气愤的嗷了嗷! 坤吾:本灵兽是什么母怪兽都能配得上的吗?它才不稀罕什么母兽好不好?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坤吾又扑了上去,与那东西打作一团。 这时候殷珏已经跟了上来,抬头看了眼树林半空中交战的两个黑影,问道:“坤吾在与什么东西打斗?” 21.她是为什么? 如风想了想,猜测道:“应该是只妖兽。”刚说完,她反应过来什么,转头看向殷珏。 那么暗的光线下,他怎么认出来的坤吾?她之所以能认出来,是与坤吾之间有感应的罢了。 心中虽然疑惑,不过她也没有时间多问,上前一步,手指朝着两团黑影那边点了一下,默念一声“萤光”,点点萤火之光瞬间出现在空中,到了两团黑影旁边,骤然变成火团,照出二兽身影。 在与坤吾缠斗的,确实是一只妖兽,应该是由山中蟒蛇变异而来,长着蟒蛇的模样,却有四肢爪子,且爪子上的指甲比筷子还长一些。头顶还生了一根尖利的角。 是条修炼了三百年以上的三级媲虎妖蛇。 如风控制火球去攻击鄙虎蛇妖,给坤吾打下手。 若是在以前,那么一只小妖兽,坤吾一巴掌就能拍飞了。 但是灵兽一旦认了主,修为便会受其主人的修为境界影响。 也就是是说因为它的主人如风如今是个菜鸡,所以坤吾便也就变成了一只弱兽,故而如今对付一只三级妖兽,便有些吃力,如风不得不帮它。 有主人的帮主,坤吾就更虎虎生威了起来,直接无脑的上去就是干,反正主人会掩护他也会保护他的。 那媲虎见这个多管闲事的家伙竟然还找帮手,顿时气的不轻,奈何又没办法以一敌二,想跑又跑不掉,干脆也就撒开了打,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两兽在空中打得不可开交,如风也忙的不行,一边要找媲虎蛇妖漏洞,一边要护着坤吾不受伤,而她的灵力还因为之前帮助殷珏烧饭,消耗了太多了,若不速战速决,她很快就帮不上什么忙了。 于是她也发了狠,找着机会就烧媲虎蛇妖的屁股,多次之后,终于激怒了它,这下媲虎蛇妖不理会坤吾了,而是转头朝她瞪来,多瞪几眼后发现了她身边毫无灵息的殷珏,于是便在与坤吾虚划几招后,朝如风扑了过去。 如风急急防守,但发现那媲虎蛇妖虽是身体扑向她,眼睛去看的别处,不由心中一跳,什么都来不及想,往旁边快挪两步,伸出一只手猛地将殷珏拉到自己身后。 也就是那一瞬间,媲虎已经扑了过来,一掌拍下。如风的防御罩本就脆弱,这一掌瞬间便给她瓦解,人也被拍飞八尺之外。 殷珏还没反应过来,只觉脸上有一瞬间灼热,似乎什么液体喷溅到了他的脸上。他伸手摸了摸,放到眼前,好像是血。 “嗷!”坤吾见主人受伤,朝天愤吼一声,而后朝那媲虎冲上去,趁着它没注意的空档,一口咬到它背上,生生从皮肉外将它内胆咬碎。 “嘶!”那媲虎妖蛇发出一声凄厉惨叫,而后目光渐渐混浊,直直熄灭。 坤吾将它扔到地上,便赶紧朝如风奔去,殷珏后知后觉的转头去看身后,刚刚还好好站在他旁边两尺距离的人,如今倒在他身后,白色的宽大道袍,在月光下有暗色水迹在蔓延,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之味。 她刚刚是为了保护他吗? 可她为什么要保护他? 世人多自私自利,贪婪而恶毒,他们只会做有利于自己的事情,只将自己的安危放在第一位,从来不会管他人死活,亦将自己之外的人视为垫脚石。 他来到这个世上睁开眼睛时,眼里所见皆是如此。 阿爹收养他,亦不过是因为怜他,再者因为他无子嗣。他给自己一个安身之地,他便回报以子女之责,不论其他。 那意如风呢?她是为什么要做到这般田地?他与她从前并无交际,相见之初她眼里对于他的厌恶并不作假,那么如今她又为何要对一个自己讨厌的人这般? 若是演戏,他身上有什么值得她如此费尽心机接近他的东西吗? 他始终相信,这世上并无无缘无故的好。 如风做了一个梦,梦里她被媲虎蛇妖打晕后,坤吾不敌那蛇妖,然后小师弟为了能逃命,将她丢给了那媲虎蛇妖塞牙了。 那蛇妖先吃的是她的头,一口咬来,疼得她眼泪直掉。然后她就醒了。醒来觉得头果真很痛,想要伸手摸摸,看自己的头是不是不在了,却听到一声低斥:“别碰!” 如风吓得一个激灵,转头一看,殷珏站在她面前,环顾四周,这里好像是他的房间,此时,已是正午,屋里的摆设一览无余。 一张床,一个很多抽屉的柜子,一个箱子以及一个木凳,便没有别的东西了。 原来是梦,没死真好。 如风舒了口气,看来小师弟也不是那么没有良心的。 殷珏正拿着一块白色的布不知道沾了什么药,往她头上擦,如风疼得抖了下,又想伸手摸,但终是败于殷珏警告的眼神,一动也不敢动。 然后她想起来自己之前好像追着坤吾到了一个树林,在与坤吾联手对付那只三级媲虎蛇妖时,不小心被那个妖兽伤到,最后她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啊,媲虎蛇妖! 如风从上到下打量殷珏,“小师弟,你有没有被伤到啊,师姐之前被那妖兽撞破防御罩,还遭了些反噬晕了过去。没能保护好你们,实在对不住。”说着说着,才想起来什么,“对了,那妖兽呢?” 相比她的一惊一乍,殷珏显得很淡定,道:“被坤吾咬死了。” 如风想了想。当时她晕过去的时候,那妖兽全部注意力好像都在她身上,被坤吾偷袭再正常不过。 殷珏给她擦完了头,然后将那布扔到一边,如风看了一眼,看到有些血迹,不由觉得头好像也晕了起来。 坤吾从外面摇摇晃晃的进来,见她醒了,激动的冲了过来,跳到床上一个劲儿的用头蹭她的手。 如风伸手摸了摸它的头,夸赞道:“听小师弟说那媲虎蛇妖被你咬死了,真棒!” 坤吾一点都没有自豪,因为根本不稀罕。 不过是一只小小的三级妖兽罢了,若是以前那玩意儿见了它都得绕道走,如今敢在它面前嚣张,不过是看准了它的修为受限罢了。 不在意的冷哼了一声,坤吾忽然张嘴,吐出了块东西在被子上。 如风捡起来看了一眼,眼神瞬间一亮。 22.又长又智障的口令 是媲虎蛇妖的晶核! 一般的妖兽在修炼之初都会将自己的能量幻化为晶核,储存在身体某个位置。 因为前期修炼变故太多,一不小心容易修为皆毁,用晶核储存,方便取出,也不容易出差池。 随着修为越往上,当妖兽修炼为可化人形的妖后,才会将晶核转为妖丹,更容易吸纳天地灵气。 妖兽修炼不易,比之人类修炼更艰难,他们大多修炼几百年,都还不敌一个修炼十几年的普通修者,而他们的晶核却是修炼者趋之若鹫的东西。 很多仙门都会特意猎杀妖兽晶核作为修炼材料,以此快速提升自己的实力。 比如当今的三大仙门中的天心宫的修炼途径便是专门猎杀妖兽,他们不仅吸取妖兽晶核中的能量,且还会将妖兽的兽魂也一并收了,直接获取此妖兽天赋最高的技能。 不过他们云赦宫可不是靠猎杀妖兽修炼的,而是通过入门后掌门所授予的命花来修炼,这命花是种于身体上的,至于想要将它种在何处,由弟子自己决定,因为各人天赋不同,灵根不同,修炼的功法以及心法不同,故而命花形状不一样,颜色也不一样。 命花可巩固他们的修为,储存灵力,均匀吸纳天地灵气,是最不容易出错的稳妥之法。 虽然修炼速度不如他人,但小舅舅说过,杀戮太多容易影响心智,稍有不慎便会走火入魔。脚踏实地的修炼方有利无弊。 不过,他们虽然不需要用残忍的手段修炼,却并不代表妖兽的晶核于他们无益。修炼之初用来增强一些自身修为还是可以的 而且像这种主动出现在人类生活的地方,明显就不是来干好事的妖兽,杀了也不会增加杀戮,不会有什么大影响。 如风用灵力探了一下这媲虎蛇妖的晶核属性,很快便失望的发现,水属性较高,木属性次要,火属性只有一点点,对她并没有什么用处。 正想丢给坤吾当零食吃,想到什么,看了看旁边的殷珏,然后递给他,“小师弟这是妖兽的晶核,水属性的,对前期巩固修为基础有大用,你先收着,说不定以后你能激发出水系灵根。” 前生小师弟就是水系灵根,以水凝冰,以冰化剑,神挡杀神,鬼挡灭鬼,就连她也是死在他的冰剑之下的。 殷珏也不客气,直接伸手接了过来,看了看,然后拿到那个有很多抽屉的柜子前,拉开一个柜子直接扔了进去。 如风:“……”放得这么随便的吗? 不过看了看他房间里的东西,好像也没有更好的地方放了。 想了想,她从自己的手上取下一个镯子递给他,“小师弟还是装在这里面,妖兽晶核的气息若是不隐藏,容易引来其他妖兽和修者抢夺,这镯子是个储藏镯,是由修为极高的铸造师精心铸造的,其内有灵物加持,可隐藏任何东西的气息,我没什么东西可放,一个都用不完,这个便送你罢。” 这一对惜玉镯乃是她七岁生辰的时候,小舅舅特意花了好多好东西从一个铸造师那里换来的。 殷珏闻言,又将那晶核拿了出来,接过镯子后,问如风,“怎么放进去?” “心中默念口令便可放进去,”如风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接着道:“口令是——叫花鸡大排骨剁椒鱼头小龙虾松花粥鸡蛋饼最好再来碗花花粉。” 殷珏:“……”这是什么又长又智障的破口令? 如风见殷珏听了她说出口令后,果然露出意味难明的神情,便更加不好意思的哈哈笑着解释,“小舅舅送我的时候,我正好饿了,小舅舅让我录口令,我心中想的全是吃的,就不小心录成了这个口令。” 殷珏:“……” 他记性很好,如风说了一遍便将口令记住了,然后将晶核扔了进去,但眉头还是忍不住锁了起来,最后尤不死心的问道:“这口令可能更改?” 如风斩钉截铁:“不能。” 为了避免一些心术不正之人抢夺他人东西,储物之类的灵器一旦录了口令便就是认主了,生生世世不可更改。也就是说即便你抢走了人家储物的东西,只要不知道口令便没法打开,强行破坏,里面的东西也会随之一起被销毁。 殷珏眉头深锁,却也不再在这镯子上多费精神。出去做饭去了。 如风爬起来跟着出去,走到外面的屋子时,又被满脸愧疚的林老爹赶回去躺着了。 饭后她从殷珏那里知道,对于她突然受伤一事,他对林老爹的解释是她昨日睡觉不安分,从床上跌下来磕到房中那块凹凸不平的地上,磕破的头。 如风听了后,嘴角抽抽半天,心中将殷珏骂了一通,嘴上却只能一个劲儿的夸他机智聪明,这种借口都能想出来。 今日便是修沐最后一日,如风等殷珏安排好了他阿爹后面的衣食住行后,傍晚时分便一起准备回云赦宫了。 不过这次殷珏舍不得花钱,要不是有坤吾这只的坐骑,他们得赤脚走回去。 如风忍不住佩服他,想来从前不管是回来还是去云赦宫,殷珏都是走路的。那日肯包马车,估计都是看在何老板年迈的份上。 刚回到云赦宫,一跨入宫门,已经变成了小猫大小在殷珏怀中的坤吾便不安分的激动了起来,使劲儿的用小爪子朝如风比划。 如风一开始还没明白它什么意思,随即反应过来什么后,她激动的丢下一人一兽,直接往里奔跑而去。 穿过明武场,路过玉新堂,奔到观阑院她眼中已有泪花,站在一处屋门外时,她却忽然停了下来,呆在原地微微发怔,不敢再向前一步。 她害怕…… 怕自己进去后,里面什么都没有,而自己忽然醒来,发现重生不过是痴梦一场。 小舅舅也……没有活过来。 “是燕燕吗,怎么不进来?” 里面忽然传出来一声温润好听的声音。如一股清泉入肺一般,将如风心中的紧涩生疼抚慰。 23.小舅舅 如风跨步进入,入眼便看到一身青灰色,绣着丹鹤道袍的鹤发俊秀青年坐于案桌前,手中拿着一卷竹简在看。见她进来,立马抬头,一双清澈好看的桃花眸中尽是温柔宠溺。 见她额头上缠着白布,青年瞳孔咻的紧缩,脸上露出惊诧与担心,站起身朝她走过来,口中还慌张的问道:“燕燕,你的头怎么了?可是受了伤,何时受的伤?怎么伤到的?” 如风嘴巴张了张,想说什么,喉咙堵得,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嘴唇颤抖了几下,眼泪再也忍不住的夺眶而出,她发疯一般的奔了过去,然后扑过去抱住青年,好一会儿才哽咽的叫出声,“小舅舅。”喊完这声,便哇哇的哭得收不住了。 自如风六岁知事后,就没哭过了,这还是意归来第一次见她哭的很伤心的模样,仿佛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哭的他心肝儿脾肺都跟着拧紧。 意归来蹲下身抱住她,不住的拍着她的后背安抚,慌乱的道:“燕燕怎么了?不哭不哭,舅舅在这里,谁欺负你了,告诉小舅舅,小舅舅给你报仇。” “呜呜呜,小舅舅。”如风只一个劲儿的哭和喊他,什么都说不出来,那种失去至亲,又失而复得之感,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感受。 “好了,不哭了,再哭就要变成桃子眼了。”意归来笨拙的哄着,有些手足无措。 如风哭得眼睛都痛了才哭够,却还是不愿意撒开抱着意归来的手,抽抽搭搭的为自己刚刚的失态甩锅:“小舅舅你去哪里了啊,怎么这么久才回来,都不带我一起去,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不要我了。” 意归来闻言,脸上霎时露出欣慰之笑,原来他们家燕燕是想他了啊。 也是,往常他出门不过两三日便回来了,这次委实久了一些,她从小便失去母亲,她爹又……唉,没有安全感是在所难免的。 意归来用哄小孩子的口气道:“抱歉啊燕燕,小舅舅本来也是想早点回来的,但没想到那件事会有些棘手,才会耽误那么久。” 如风这才放开他,然后开始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打量他,“那小舅舅有没有受伤?” 意归来每次外出必是去接一些抓妖驱祟的悬赏任务去了,只有这样,他才能有经济来源供养和培养门中十一个弟子。 意归来笑道:“小舅舅那么厉害,怎么可能受伤呢?” 他说得轻松又理所当然,若如风真只是前生时候的十岁孩童,自然是还会天真的觉得自己的小舅舅是天上地下最厉害的,当然不会受伤。 但如今的如风却是根本不信的,若小舅舅真的厉害到谁也伤不了他,何以前生死得那般悄无声息,莫名其妙? 又为何他不过才弱冠出头的年纪,头发便已雪白。 前生她没心没肺,从未在意过小舅舅的事,今生她想要好好珍惜这唯一的亲人,至少,她这次不想稀里糊涂的只知道一个小舅舅仙逝的消息了,她想要舅舅长命百岁,即便是她改变不了小舅舅英年早逝的结局,那至少她这次要陪他到最后,也要知道他仙逝的原因。 如风看了好一会儿都看不出来小舅舅受没受伤,最后只好作罢,意归来站起身,牵着她的手走到桌前,拿起桌上的一个锦盒递给她,“这次小舅舅去的地方太过荒凉,没有看到什么稀罕的东西,回来经过一处小镇之时,见这对钗子好看。便给你买了,燕燕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如风伸手接过,意归来放开她的另一只手,她打开盒子,看到里面躺着一对桃花模样的流苏钗子,眼眶又热了起来。 小舅舅每次外出任务,不管去的久还是短,回来都会给他们带一份礼物,她从前最是臭美,所以小舅舅给她带的,基本都是女孩子家稀罕的玩意儿。 前生的这个时候,小舅舅也送过她同样的发钗,可是最后却被她不知弄丢到了哪里去了。 如风将哭意忍回去,然后抬头作出欢喜模样,对意归来道:“喜欢,谢谢小舅舅。” 意归来见她喜欢,眼中又多了几分笑意,又从桌上拿下来一个盒子,递给她道:“回来的时候,听阿恒说你去找小十一玩去了,看来我们燕燕终于接受小师弟了。既然你回来了,他应当也回来了?这是给他的礼物,燕燕愿意帮小舅舅给小十一送过去一下吗?” 小十一说的便是殷珏。 如风将自己的发钗装回去,将盒子夹在胳肢窝下,然后伸手接过来那个盒子,点头对意归来道:“愿意。” 本来想留下来再与小舅舅絮叨絮叨的,但是见小舅舅好像有事在忙,如风便离开了。 还有些涩痛的眼睛告诉她,这并不是一个梦,小舅舅真的还活着,那么来日方长。 抱着盒子转到浩明院时,见三师兄季恒正蹲在院子里洗衣服,想到之前自己给他烤失败的衣服,如风自觉丢脸,所以也没有跟他打招呼,蹑手蹑脚的进了房间里去。 一进去便看到坤吾头埋在房间中央的桌子上的碗里,津津有味的不知在吃些什么,而殷珏盘膝坐在床上,好似在调息。 如风本不想打扰他,准备等他调息完毕才开口的,但殷珏警惕性却是相当的高,好似立马就察觉到了有人进来,且还不是季恒,所以面具下的眼睛猛的便睁开了。 即便看不清他的神情,但也能感觉到此刻他的目光是冷的。 如风干干笑了笑,走到桌边摸了摸坤吾的脑袋,然后将手中盒子放到桌上,假装什么都感觉不到的道:“师尊回来了,他每次外出回来都会给我们带礼物,这份是你的。小师弟快看看师尊给你买的是什么。”说着,她自己倒是先好奇起来了。 小舅舅每次给他们买的东西,都是根据他们的性格以及喜好买的,还真想不出来他会给殷珏买什么。 因为若是让她挑,她是完全不知道该送他什么礼物比较合适的。 24.精致发带 殷珏看了那桌上的盒子一眼,半分期盼欣喜也无。淡漠的下了床,走到桌边,直接掀开了锦盒的盖子。 如风见此,心中吐槽:“这孩子怎么一点童心都没有呢?”即便她重活一世,知道许多结果,也还是忍不住还是有些小孩子心性的期待每一次舅舅带回来了的东西的。 锦盒中的是一根暗红色绣着金色暗纹的流苏发带,流苏是黑红相间的,其上配有红色朱玉与金色的花,煞是精致好看。 如风仔细看了看,这根发带前生的时候,如风看到殷珏经常戴,而且知道这发带上其实是有护身咒文的,只是她从前并不关心这位小师弟的事情,故而并不知道原来是小舅舅送给他的。 殷珏看到是发带也微微有些意外,然后伸手拿起来看了看,如风立马将前世知道的事当做是自己见多识广,道:“这发带上的金色暗纹是用灵力绘画的咒文,可驱邪赶祟,一般脏东西是无法近身于你的。小师弟你还没有修为,戴着防身甚好,师尊果然想得周到。” 她小舅舅选的礼物果然是不仅好看又实用啊。 “嗯。”第一次,殷珏因为认同她的观点,回应了她。 如风有些惊讶,看来殷珏也是很喜欢这根发带的,也是了,若是不喜欢前生他也不会一直戴着。即便他后来强大到足以保护自己,根本不需要这发带了,却依然将它绑在发上,只是发型不同,位置不同罢了。 再想想自己之前送他的东西,虽然都接了,但是好像并不是太喜欢,甚至有些嫌弃,只是碍于有用才会勉强收下罢了。 “要我帮你绑上吗?”如风看着殷珏一头茂盛的墨色长发,忽然来了些给人琢磨造型的兴致。 不过殷珏却是十分决绝的拒绝了她,“不必。” 如风失望的撅了撅嘴。 接着殷珏又下了逐客令,“师姐若是没有别的事,便请回。” 如风:“……”这孩子,还是那么不讨喜,怎么能主动开口给人下逐客令呢? 说实话,若不是知道他未来是云赦宫最强的弟子,而自己的生死不过在他一念之间,如风还是会像上一世般,不喜欢这个小师弟的。 罢了罢了,谁让自己没出息,天赋怎么都不如人呢,这世道就这样,有些人不管怎么努力都是不及上天的宠儿的。 不过还好,她能屈能伸,打不过就加入就行了。 如风刚转身出门准备离开,便与正好进门的季恒撞了个正着,如风下意识朝外面的盆里看了一眼,然后笑着打招呼,“三师兄衣服洗好了?” 季恒闻言,像是也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一般,然后立马道:“今日天气不错,太阳底下晒晒就好,不劳如风师妹费力。” “呵呵呵呵……”如风干笑,那次是失误,不过她也没想帮他再烤衣服啊,谁给三师兄的自信? 师尊一回来,云赦宫上下都比前几日热闹了不少,冬儿饭量自然又大了许多,每日见她一顿要吃几斗碗,如风都心疼粮食得很。 也因为师尊回来了,故而早课继续,早课在玉新堂上。 今日意归来为他们讲的,便是他这次南方任务之行中遇到的一类人类新敌,绀姬族。 说这绀姬族,乃是因死尸受某些不腐不朽的灵器或者地理环境影响,千年不坏,再常年受魔界地域魔气干扰,后复活为血尸人,被南方一代人称之为绀姬。 这绀姬族只在夜间出没,且他们善于伪装成普通人,喜食人血,一旦吸了谁的血,就能将被害者变成半同类。 这类被害者称之为感染者。 而感染者虽也如绀姬族一般以吸食人血为生,但他们却并无意识,简而言之便只是发了疯,六亲不认的行尸走肉罢了。想要再次变回人类恢复神智,除非一开始吸食了他们血的那名绀姬死了,不然毫无办法。但若是在这之前这名感染者已经控制不住欲望吸了别人的血也是没救了的。 季恒便道:“师尊,这绀姬族听起来好像除了会吸血将人变成跟他们一样的以人血为食的怪物外,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啊。”比起妖魔鬼怪,似乎好对付多了,为何师尊还特意提起? 以往师尊给他们讲的都是些难对付的妖魔鬼怪,那样的听起来才有意思,这种半吊子的东西根本不值一提嘛。 意归来便笑着,耐心解释道:“这绀姬可不止如此,他们气力犹大,十个壮汉都无法将他制住,身躯也是异常坚硬,刀枪不入,普通法器难以杀死他们,且速度极快,一瞬便是百尺开外,极难抓捕,比一头七级妖兽更难对付。” 季恒闻言,微微一惊,“那么厉害?那师尊是如何除掉他们的呢?” 意归来:“此次前去之地,遇见的绀姬族只有一只,且祸源不大,只感染了几人而已,为师查到他时,也是运气好,刚好已是卯时末,南方日出得早。我将他短暂困住后,那绀姬族似乎十分畏惧日光,不过片刻便在日光下化为了灰烬。” 简而言之,若不是时间刚好凑巧,意归来可能也无法那么轻易将其除之,说起来他还有些遗憾,因为交手过程短暂,除了日光,他还未试验出来还有没有别的方法也能杀死绀姬族。 如今给弟子们提起这个,也是为了能在将来他们遇到此类东西之时有个应对之法。 叶长卿思索了一瞬后,问道:“那那些被感染的人师尊是如何处置的,他们都变回了人类了吗?” 意归来这次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回道:“为师找到他们的时候,他们已将自己的家人吸干了血,已无药可救,只能除之。” 思思吸了口冷气,惊道:“那他们的家人且不是也被感染了?” 意归来摇了摇头:“并不会,只有被初代绀姬咬过者才会被感染,而被感染者咬,是不会变成绀姬的。” 冬儿松了口气般的道:“那还好,不然且不是除之不尽?” 25.武练考察 如风安静的听着,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什么,也没有什么表情。 上一世的时候小舅舅也跟他们提过绀姬族,而后来他们也的确见到这玩意儿了,只是他们运气不如小舅舅,不仅没能尽快除之,反而还…… “好了,今日给你们讲的便只有这绀姬族,明日再讲别的,先去武练,让为师看看,我离开的这几日,你们可有长进。” 季恒与思思几人闻言,瞬间就心虚的缩了下去,他们这几日虽然没偷懒,但是也没很努力,还是停留在师尊走时没什么长进。 如风倒是不担心小舅舅查功课,毕竟她是重生一次的人,上辈子这时期愚钝不懂之事,她如今都懂,而且若是让小舅舅知道她能召唤坤吾了,肯定会很高兴的。 同样不担心师尊检查的,还有老大叶长卿,老四乔矗,老七殷珏。 至于这几日都不曾见到过的二师兄以及五师姐,一个向来喜欢游历江湖,以斩妖除魔提升实力,所以时常都不在门中,另一个则是因为唯一亲近的的表兄嫂子刚好添了二胎,故而回去照顾嫂子月子去了。 明武场上,第一个被考察修为进度的,自然是作为众师弟师妹表率的老大叶长卿了。 叶长卿站于明武场正中,他手中持一根银色长枪,手腕微转,那长枪表面立时被一层雷电覆盖,发出呲呲响声,他猛地将长枪立于地上,明武场上空的风云刹那变化,蓝天白云已变为了风雨欲来之景。 不过多时,乌云密布的上空便劈下来一道惊雷,他徒手去抓了那雷电,然后一拳砸到地上,明武场正中瞬间被砸出一个大坑,且周围皆裂开无数裂缝。吓得一众弟子纷纷后退。 他的灵花激发的天赋灵根为稀有雷灵根,属攻击类型,这样的灵根有利于他日后渡天雷劫时能少受很多雷劫之苦,是比较容易渡劫成功的那类天之宠儿。 意归来看着他发出的雷霆之势,微微惊喜的道:“不错,长卿的进步出乎为师之料,竟然已是雷灵花四阶,想必技能也已经修炼到了雷灵第四式了?” 被师尊夸,叶长卿似乎也没有骄傲,自始至终都挂着平日的温润谦虚的淡笑,道:“回师尊,弟子确实已练至雷灵四氏。” 意归来欣慰的笑道:“很好,不过你的天赋灵根虽是稀有难得,却最是容易暴走,越到后面越是难修炼,切记戒骄戒躁,稳扎稳打。” 叶长卿受教的作揖道:“弟子谨遵师尊教诲!” 意归来用灵力将明武场修复如初后,接着,第二个被考察的是季恒,他的天赋灵根乃是木系灵根,属控制类,考察的方式与叶长卿的不同,需得有个人与之对练,方能看出进退,于是便安排他与同为木系灵根的乔矗比试。 结果为两人打了个平手,这个结果令季恒羞得涨红了脸,且不说他为师兄,比乔矗进门早一年,也比乔矗大一岁,师尊走前,乔矗还不是他对手呢,不过短短几日,乔矗竟然已经能与他打成平手了。 这让他的脸往那里搁才合适? 不过这样的结果却是乔矗乐于见到的,虽然只是平手,却足以让他用鼻孔看季恒了,他甚至觉得只要再给他一些时日,他定能打败季恒。 意归来先是看向季恒,评价道:“老三的招式依旧过于华而无实,为师说过,你多余的技能点缀在战斗中并没有用处,该由繁化简方能提升出招速度,也少费些灵力。” 如风斜了季恒一眼,心中吐槽:“三师兄的心思全用来钻研如何放出最好看的技能样式,讨女孩子欢心去了,哪里管什么速度和实用?” 季恒头都要低到地上去了,要是刚刚大师兄弄出来的裂缝还在,他肯定马上钻进去,心虚的道:“弟子知道了,多谢师尊指点。” 接着意归来又对乔矗道:“老四进步很快,出招毫不犹豫,结印手法也很熟练,看来没少私下多练。” 乔矗脸上得意骄傲的神情半分都不隐藏,要不是有耳朵,他嘴角都能咧到后脑勺去。 不过师尊的话却还未说完,“只是,控制之法,向来讲究一生一死,在能限制他人的前提下,你得保证你的一念之间,这一招出去到底是想让敌人生还是死。你刚刚出招,招招目的只为致命,这不过是切磋而已。若是你师兄修为不如你,你是不是打算杀了他? 再或者若此时不是让你与人对弈,而是让你在需杀死敌人的同时,还必须得毫发无伤的救出他手中的人质你该当如何?” 乔矗闻言,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显出几分茫然之色,显然是已经开始脑中试想在这种情况下自己该当如何操作了。 他是个爱思考的性子,意归来没有去打断他的幻思,继续抽查其他弟子,伶玉思思冬儿惠鸢以及如风因为是同时进的门,所以不分先来后到,只论长幼次序,便先从年龄比较大的惠鸢开始抽查,接着是冬儿,伶玉,思思,最后才是如风。 前面四人因为都还未激发出灵花属性,故而便只考她们其他的技能,比如医术,织造,炼丹以及铸造。 都算小有所成,不过并没有特别突出的表现,意归来照样提点几句后,便到了如风。 如风伸出手,在掌中起火,将火焰控制到最大,然后又控到最小,再使用自己的火灵一式萤光在众人之间穿梭,控制着它们的方向,最后全收回到自己身边爆成火球,证明自己已经能很好的掌控自己的灵火了,她想伤谁便伤谁,不想伤到的,即便萤光从他们身边穿过也不会被点燃。 她记得前生这时候,她可还控制不住自己的灵火,常常在武练时烧到其他人,弄得鸡飞狗跳的。 意归来微微意外,却还是甚为欣慰的,如风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掌控自己的灵火他是没想到的。 更让他意外的是,接着如风将手指放在口中,吹了一段曲子,随即,便见坤吾从远处咻的闪了过来,蹲在她身边,用头亲昵的蹭她。 意归来激动的差点跑过去抱起自家外甥女转几个圈圈,好好夸一顿了,但是碍于其他弟子在场,以示公正,他努力按耐着激动的心,咳嗽两声,缓了缓情绪,也象征性的随意点评了一二后,目光投向人群中那个一直不曾言语一二的小身影。 26.被吓得不轻 众人的目光便随着他的一起移到了殷珏身上。 说来这位小师弟如今可能有些尴尬,因为他目前还在锻体期,每天除了扎马步和长跑,便没别的特别训练了。 这个考察要怎么考察呢?让他蹲马步看能蹲多久,还是看他能绕着长樱山跑几圈? 就在众人都觉得十分疑惑的时候,便见意归来走到殷珏身边,蹲下身,只是摸了摸他的头,然后温和笑道:“嗯,小十一的体质也强了很多,一会儿为师便先教你最基本的灵花吸纳天地灵气之法。” 殷珏微微低着头没有做声,但若是谁这时候揭开他的面具,便能看到他微微红了的小脸。 如风注意到,今日殷珏用昨日小师叔送给他的那根发带将他一头墨发高高的束了起来,配上白色规整的道袍,倒有了几分俊朗小公子的模样。 若是他脸上没有那个胎记,取下面具,配上如今这身行头,行走在大街小巷时,大抵是会被大婶大娘们围着塞糕点糖果的。 到殷珏这里,弟子考察便算完毕了,接着众人开始一日的晨练,而殷珏被意归来单独带到旁边,给他讲解一些基本的入门修炼之法。 然后意归来很快便发现,殷珏记性很好,悟性也高,基本他教一遍就会,这令他非常的惊喜意外,然后就忍不住教他更多。 殷珏年龄虽不大,但却十分耐得住性子,跟着意归来一坐就是几个时辰也不嫌累不嫌烦,别的师姐师兄在旁边已经玩起来了,他也没有半分的羡慕和焦躁。这样的孩子最是适合修炼。 意归来十分的满意,回去后,专门又整理了一些修炼秘籍出来,深奥的地方怕殷珏看不懂,还特意批注了一番,然后出门喊了一个刚好经过门前的弟子,给殷珏送过去。 乔矗拿着那几本秘籍,随意翻看了下,不过都是些基础的炼丹,炼器或者聚灵之类的书,他都学会了好几年了。 但是殷珏如今刚入门一个月都不到,好像还不需要学这些? 不过这跟自己没什么关系,他不过是个跑腿的罢了。 转到浩明院,乔矗刚一进门,迎面就看到了季恒正好要出门的样子,乔矗直接转开头,当没看到他。 但是季恒可不会装睁眼瞎,张开就惊讶的问道:“咦,矗矗,你怎么来了?可是来找我的?有什么事吗?” 乔矗听到那一声矗矗,额头青筋直跳,然后黑着脸将几本秘籍丢他怀里,丢下一句,“师尊给殷珏的。”后,转身便走了。 边走边暗暗发誓,他要更努力的修炼,争取下次一定要把季恒的脑袋打开花。 季恒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乔矗气呼呼离开的背影,没怎么注意手上的书,一本没拿稳掉到了地上,而地上正好有他不久前才沐浴后倒的水,吓得他一个激灵,赶紧弯腰捡起来,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底层已经被打湿了大半。 季恒翻看了一下,大部分字沾了水还好,虽然有点被水迹晕染了,但还看得出来是什么字,但是有些好像刚刚才批注上去的字却是已经模糊得看不清了。 想来是师尊刚刚批注好了,让乔矗送过来的,这下倒好了,师尊的一番苦心糟蹋在了他的手里。 不过应当没啥关系的?大不了殷珏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他教他就是了。 只是殷珏那麻烦人就会死的性子,有不懂的地方会问他吗? 季恒还在独自苦恼的时候,殷珏正好从外面回来,季恒看到他,瞬间就心虚了下来。下意识的就想把手上那本湿了的秘籍藏起来。 不过最终他还是没有藏起来,而是都给了他,“阿珏,这是师尊让老四给你送过来的秘籍,不过刚刚我不小心,掉了一本在地上……” 殷珏闻言,也没什么,从他手上将书接了过去,然后便抱着进了房中。 季恒傻站在原地一会儿,最终还是选择了面对现实,然后转回了房中,对殷珏道:“师尊批注的字都被水浸模糊了,不过这些书我都看过,你要是有看不懂的地方直接问我就好了。我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殷珏只淡淡的“嗯”了一声,依旧没有说什么。只是小心翼翼的翻开那本被水浸湿了一半的书页,用一块干布轻轻吸上面的水。 看不到殷珏的脸,不知他是何表情,从他的一个字的回应中也听不出来啥情绪,季恒心中便越加忐忑了起来。 说来也是奇怪,他犯过的浑也不少,但从未有哪件事像现在这般让他难受又心虚。 大抵是以前他惹毛了谁人家都会直接骂他或者跟他干一架,再或者他犯了事,师尊会当面训斥并纠正他。故而他没有心理负担,转头就忘了。 而从未有人像殷珏这般不声不响的闷着,既不责备也不迁怒于他,让他自己心中各种瞎猜测,着实磨人得很。 季恒想了想,跑到自己的柜子里去翻了一通,试图找出一本一模一样的书出来,然后试着将难点批注出来赔给殷珏,但即便他将整个房间都翻了个底朝天,也找不出来一本一模一样的书来。 沮丧的挠了挠头,这才想起来,这种秘籍一般都是入门才需要学的,他恐怕早就不知扔在哪个旮旯里让耗子啃了。 如风洗漱完毕,正准备躺下睡觉了的时候,忽然看到房间的门上多出来了个黑影。她仔细瞅了瞅那团影子,认出来是什么东西后,便下床打开门。 低头看向门槛处,一只白花花的小兽双眼含泪,可怜巴巴的直冲她摇头晃脑。如风将它从地上抱起来,皱眉道:“坤吾,你不好好待在小师弟那边,半夜三更的跑来我这做甚?” 坤吾“嗷呜嗷呜”的叫两声,然后脖子一歪,舌头一吐,两眼白翻,往地上一倒,做出一副死样,最后全身白毛又像是触电一般的抖了抖后,便往她怀里直钻,仿佛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般,可怜得紧。 27.他也不过是个小孩子罢了 作为主人,如风也能感觉到它的害怕,也看出来了它想表达的意思是被什么东西给吓到了。 但她实在猜不出来还有什么东西能吓到一只云吞兽。 想不明白的事如风从来不浪费时间去纠结,于是便将它抱了进去,扔在床上后,就睡自己的去了。 坤吾委屈的看着自己没心没肺的傻主人倒下就秒睡了,想了想,它钻进了被窝里也跟着睡了。 如风睡没多久,便做了一个梦,梦到了今日小舅舅给他们讲的绀姬族,然后她在对付一只绀姬的时候,被那绀姬按到了地上。 那绀姬的体重着实不轻,她被压得胸闷气短,就在她觉得快被压的窒息了的时候。她便猛地醒了过来。 已经反应过来是梦了,但胸口的压迫感还在,而且特别的真实。她伸手想要摸了摸胸口,却抓到一把毛,猛地揭开被子一看,坤吾趴在她身上睡得正香。 如风:“……” 沉默了一瞬,她提起坤吾便扔到了床尾去。 就说怎么做那么莫名其妙的梦嘛,原来是有原因的。 洗漱完毕去膳堂用早膳,当看到大师兄分发下来的粥是熟悉的松花蛋粥时,如风忽的就觉得十分饿了起来,故而一时吃的津津有味,没有注意旁的事情。 待她吃了一大半,才发现桌上好像少了个人。 小舅舅通常都是会在厨房里多忙一阵子的,一般来不及与他们一起用早膳,故而都是在厨房里用,不会来膳堂。 少了的那个,是殷珏。 如风有些疑惑,想要问问季恒,却发现他手里还拿着个包子,人却已经趴在桌上睡得直流口水了,一副昨晚去做贼了的模样。 想到昨夜坤吾突然跑去玉兰轩找自己,又做出那些奇怪的举动,如风担心是不是殷珏出了什么事,便快速解决完了自己的早膳,然后端了殷珏的粥便跑了出去。 身后,叶长卿看着她跑出去的背影微微蹙眉,却很快恢复如常。 到了浩明院,如风一进院子,便觉得一股冷气扑面而来,她抬头看了看慢慢从东边升起来的红日,觉得这气温冷得好不寻常。 低头时,她便一眼看到殷珏蹲在院中,小心翼翼的正在将一张张的纸放在一块铺在地上的布上,每放一张,就会用一块小石头压住,防止被风吹走。 而刚刚那股冷气似乎就是从他身上发出来的,且随着他每放一张纸,院中的温度便就降了一层。 如风远远看了一眼那些纸张卷缩微皱的样子,瞧着似乎是泡过水的,她疑惑的端着碗走过去,蹲下身看了看那纸上的字。全都模糊得看不清了,任她横看竖看,也没认出来半个字。 如风便问道:“小师弟,你晒的这是什么书,这字都看不清了,晒干了怕是也没用的。” 殷珏像是没有听到她说话一般,没有任何的回应,如风看了看手里的粥,然后递到他面前,道:“你先把粥喝了,我帮你晒。” 殷珏还是不理她,木偶人一般的继续安静的晒他的书页。 如风见他这模样,实在是不对劲得很,便猜测他莫不是被鬼上身了? 可看着他头上缠着的发带,又推翻了这个猜想。 如风见他怎么都不肯理会自己,便站起身将粥端进房间里给他放在桌上,然后出来准备帮他一起晒,毕竟晨练快开始了,他要是不赶紧晒完喝了粥然后去晨练的话,就要迟到了。 但她刚伸手过去,还未碰到他手上的书页,就被殷珏猛地挥手拍开了,且他用的劲儿还不小,都给如风手背拍红了。 如风捂着火辣辣疼的手背,莫名其妙的看着殷珏,张开就想说什么但想了想,又将心口的气咽了下去,忍辱负重的安抚自己:算了算,不跟小孩子一般见识,况且他以后是大佬,咱不好得罪他的。 不过刚刚殷珏这反应是生气了吗?生气什么,生谁的气?莫非是生她的气?但是她刚刚都没有碰到一张书页啊,没道理就得罪了他? 正疑惑着,便听到身后有轻微的脚步声,如风回头,差点给来人吓一跳。 来人不是别人,便正是与殷珏同住一个院子的季恒,只是他如今一脸憔悴,挂着两个大黑眼圈,真跟昨晚去做贼了似的,好不吓人。 正想开口同他说话,季恒看了看旁边的殷珏一眼,对如风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朝她勾了勾手,示意如风跟他出去说。 经过季恒一番要死要活的叙述,如风才知道,原来殷珏正在晒的那本书是小舅舅昨晚刚批注好了让乔矗给送过来的其中一本。 但是由于季恒的不小心,导致其中一本炼丹秘籍被水污了,本来一开始的时候,还好好的,没那么严重,至少还能看清楚很多字,于是他找了油灯来想给殷珏烤烤书,却不知怎的,火一烤那些本看得清的字也跟着变模糊了起来,直接一个都看不清了。 然后殷珏便呆立在桌前,拿着那本书,保持着同一个动作,一动也不动了起来,无论季恒与他说什么他都像是听不见一般的木然,吓得他一宿睡不着,连坤吾都给吓走了。 直到清晨日出,殷珏才有所动作,却是直接拿了自己的一件外衣撕开,铺在院中,开始小心翼翼的分开粘在一起的书页,然后一张张的放在上面晒。 如今,季恒别说与他说话了,就是在他面前大喘气都不敢,所以才将如风叫出来说话的。 不过是一本初级的炼丹秘籍而已,如风也想不通殷珏为何会如此在意,只能递给季恒一抹同情的目光。 季恒本就欲哭无泪了,接收到如风这目光,直接沮丧的蹲在地上数蚂蚁去了。 如风回头看了看院中那依旧执着的小身影,微微叹气,重生以来,她一直都觉得殷珏沉稳成熟得一点都不像一个只有七岁的孩子。 如今才发现他倔犟起来,就真只是个小孩子罢了。 收回目光,转身离开浩明院,她准备去找找大师兄。 28.藏书阁起火 叶长卿惯爱腻在意归来身边,每每用过了饭都会去厨房帮着打打下手,大抵也是因为与他待得久,便很多行为举止与意归来甚为相似,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意归来的儿子。 以前有别的门派弟子来云赦宫拜访时,也常常会误会,意归来倒是不在意,但叶长卿好似很喜欢这样的误会。每每对误会之人都特别客气有礼。 如风心中很是郁闷,为何别人从不以为她才是小舅舅的女儿,前生还常常因此跟叶长卿生气。 不过在后来知道他的身世一点也不比自己惨后,也明白了他为何总喜欢别人误会他是小舅舅的儿子后,如风也就释怀了。 如风在明武场等了好一会儿,才看到叶长卿姗姗而来,也不等他走近,如风直接快步移了过去,“大师兄!” 叶长卿低头看向跑到他面前的如风,问道:“如风,可是有何事?” 如风也不跟他遛弯,直接道:“大师兄,能不能把藏书阁的钥匙借我用用,我想去藏书阁找些书看。” 藏书阁一直都是叶长卿在打理和整理,钥匙只有他有,所以她才会来找他,想来藏书阁定有一本与殷珏那本毁了的初级炼丹秘籍一模一样的秘籍的。 叶长卿闻言,嘴角无意识的抽了抽,他了解如风的性子,她并不是能静下心来看进去什么书的人,为何突然会想去找书看了? 莫不是又要…… “如风要找什么书?” “找一些普通的炼丹秘籍罢了,我保证不弄乱书架的,也不会乱碰贵重的书籍。” “这……你能下心学习自然是好事,只是藏书阁内的书籍众多,你自己去找,一时半会儿怕是找不到你想要的书籍,不若你告诉师兄,你想要哪类书籍,待晨练过后,我去给你拿。” “不行,我现在就要。”若是等晨练结束,他再去找来,然后她照着前生所学批注难处完,天都黑了? 叶长卿微微蹙眉,正想再说什么,眼角余光看到意归来远远走来,他将要说出口的话又又收了回去,然后温柔笑道:“罢了罢了,真是拿你没办法。”然后从自己手指上的储物戒中倒出来一把钥匙,递给她。 意归来已然走近,正看到如风接了钥匙,转身便一溜烟的跑向另一边,便问叶长卿,“长卿,如风这是去做甚?” 叶长卿做出一副被突然而来的声音吓到的神情,而后转身看向意归来,有几分心虚的回道:“回师尊,师妹说想去藏书阁找几本书,故而来找我拿钥匙。” 意归来闻言一怔,不解的道:“她去找什么书?” 叶长卿摇了摇头,“弟子也不知。” 意归来便不赞同的摇头道:“你莫要总由着她胡来,你忘了上次她进藏书阁的事了?” 如风并不是一个喜欢看书的性子,相反,她非常讨厌看书,师尊偶尔会让弟子看一些秘籍心法或者妖魔鬼怪介绍录之类的书,然后某些重要的,会强行让他们背下来。 如风有次死活背不下来,便异想天开,找叶长卿拿了钥匙,跑去藏书阁撕书,想着若是将那些书全毁了师尊便不会再逼他们背书了。 这是如风七岁时干出来的事儿,她自己忘了,可给她处理烂摊子,抄了小半个月了才将她撕坏的书补回去的意归来与叶长卿却头疼的记到了如今。 叶长卿也像是想起来了此事,故而脸色微微有些白,“如风那时尚小不懂事,故而才会做出那等小孩子之事。如今她已激发火灵根,怕是在修炼上遇到了问题,真的想找点书钻研也未可知。”他虽嘴上为如风极力开脱,可脸上却还是露出了几分担忧之色。显然是也怕如风故技重施。 意归来无奈的道:“你啊,就是性子太好,她说什么都信,罢了,为师便走一趟,你且先去晨练。” 叶长卿忙道:“是弟子疏忽,没有与她同去,且有劳师尊费心之礼?弟子这便去看看。”说完,也不等意归来再说什么,转身便快步走了出去。 意归来见此,便只好作罢。 如风到了藏书阁门外便直接用钥匙开了门,藏书阁内,共有两层,其内堆满了各类书籍与秘籍,因为书本太多,将窗户都给盖住了的原因,里面十分的暗,如风便召了几个火球在身边照明。 她没有在一楼停留,而是直接去了二楼,因为她知道秘籍之类一般都放在二楼的。 刚找到两本秘籍,正准备想着要不要再给殷珏找两本水系灵根之类的心法秘籍,让他先看着的时候,突然便闻到了一股糊烟味。且那味儿越来越大,都开始呛鼻了起来。 她疑惑,赶紧跑下楼,却见一楼的柜架和书籍不知怎的竟都被烧了起来,且火势很大,整个一楼都弥漫在了火光中,眼看就要烧到二楼的样子了。 来不及多想,她赶紧施法收火,可这些火并不是她的,故而并不能一下收走,便只能先用自己的灵火覆盖汇合,然后才能快速收灭。 就在她刚施法用自己的灵火覆盖那些火焰的时候,便听到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抬头看了眼,是叶长卿。 他十分震惊焦急的想要奔进来,可他不像如风是火系灵根不胃火,进不得,只能站在门口捂着口鼻朝如风大声喝道:“如风师妹,你在做什么!快住手,莫要再烧了!” 如风闻言,十分莫名,不过也没时间理会他,而是将那些火全收了起来,只是,即便她已经用最快的速度挽救了,还是没能救下来几本书。 这时外面又是一阵急促脚步声,接着意归来也赶来了,看到整个一楼的书籍被烧得只剩一堆残烬,书架也烧得稀巴烂,不由蹙眉道:“这是怎么回事?” 如风还没说话,叶长卿便已挡在了她身前,然后求情一般的道:“师尊,师妹她不是故意的,这是……这是……” 如风愕然看向身前叶长卿的背影,不是,大师兄你着急忙慌的解释维护个屁啊,这不是强行给她背上黑锅吗? 意归来闻言,猛地才想起来就在半刻钟前,如风才从叶长卿那里拿走了藏书阁的钥匙,且她是火系灵根。思及此他目光看向如风,眼中怒意与责备毫不掩饰。 29.八年 明心堂。 如风看了看面前师祖的画像,心中微微叹气,她这算是突破了前世今生,师门所有记录了,一个月内,来师祖前面报到两次了。 意归来站在她身旁,声音严厉而清冷夹带着怒气,责问道:“意如风你可知错?” 小舅舅每次真的生气了时,便不会叫她小名,而是连名带姓一起叫。 “小舅舅,我真的没……” 意归来见她仍还是如在藏书阁中一样知错不改,只想狡辩,便直接打断了她的话,沉声道:“小舅舅说过,你不喜欢的,我不会再勉强你学,可你为何还要如此?不喜欢的,就要想方设法毁掉。” “我没有。”冤枉两个字,她真的说累了。 她也不知道那火是怎么回事啊,她也很懵逼啊,但就因为她为了救火用自己的灵火覆盖了那些普通的火,故而在藏书阁中留下了自己灵火的气息,他们便都认定了就是她烧的了,任凭她怎么解释都没人肯信,这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啊。 意归来见她还在否认,便更气了,“你大师兄亲眼所见,他还能冤枉你不成?” 如风闻言,心中将叶长卿在心中编排了一顿后,才不忿的道:“他哪门子的亲眼所见?小舅舅您宁可相信他也不相信自己的亲外甥女吗?” 意归来怒极反笑了起来,“相信你?你七岁时到藏书阁撕书,小舅舅亲眼所见你都要狡辩,我能信你吗?本以为那时是你年幼不知事,等长大了便会改,可你如今却依旧如此任性。为师与你们说过,修者当仰不愧天,俯不愧地,内不愧心,敢作敢当。你是否从未将为师的话听进去过?” “小舅舅……” “唤我师尊!” “师尊。” “我是你小舅舅!” “……”她到底该叫他什么才是对的。 罢了罢了,小舅舅认定了就是她所为,她说什么,他都是不会相信的样子了。 也怪从前的自己太任性,又敢做不敢当,故而才有如今的报应。思及此,她遂不再言语,免得小舅舅火气更大。 意归来又训诫了一通,见她既不再说话,亦没有反思悔改之意,还一副快睡着了的样子,终是觉累,叹息一声道:“罢了,是舅舅平日里太惯着你,对你疏于管教,才会将你养成这般。自今日起,便罚你抄录所有烧毁书籍。每日修炼完后,需抄录万字方可入寝,至于范本,你便自去其他仙门借。” 本是昏昏欲睡的如风闻言,吓得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急忙道:“小舅舅我……” 意归来却是心意已决,“你不必再多言,出去。” 如风走出明心堂时,腿脚已经麻得差点站不稳了,但比起腿脚,她的心更麻。 好似自她众生以来,蓄意接近殷珏开始,她就一直在倒霉啊。 为了救他被大师兄责打,下山去找他遇到拍花子,去他家小住遇到妖兽袭击,如今不过想帮他找两本秘籍,还被扣上那么大的罪名。 前生她过得虽然也不是很光彩,不像旁人一般不是前呼后拥就是追求者无数,但也没这一生那么倒霉啊。 难不成她与殷珏天生八字相克,与他亲近就会倒霉? 毕竟在前生,他们便是水火不相容的两个相斥灵根。 唉……算了,为了不再重蹈前世覆辙死于他手,这些委屈又算得了什么? 如风回到玉兰轩,从储物镯中拿出之前找来的两本炼丹秘籍,翻开看了看,然后在一些比较难理解的地方做批注。 她虽在炼丹上并无太大造诣,但是她前生也还是能炼出中级丹药了的,故而这种初级的她还是了解的。 等她细细批注完,已经是午时了,过了那么久的时间都没人来找她。估计是小舅舅以为她被罚心中不甘,在耍孩子脾气,故而不让其他弟子管她。 她以前每每被小舅舅训诫,就总是会躲起来不吃饭也不修炼,小舅舅怕惯坏了她的性子,一直都不会管她去了哪儿,也不管她吃不吃饭,更不让弟子偷偷给她送饭。 如风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然后抱着秘籍去浩明院找殷珏,不过却是扑了个空,他人不在,三师兄也不在,而院中那些书页也不在了。 想着怕是去修炼去了,如风也没太在意,将两本秘籍放到殷珏的床上后,便离开了。 到了第二日,如风见殷珏已经恢复如常开始跟着师尊一步步修炼了起来,便当是他看到了那两本秘籍,心结解开了。 之后,如风因为在修炼完毕后,还要跑去别的仙门借范本和抄录书籍,便没了多少时间去讨好殷珏了。 与他们最近的一个仙门乃是颜曦宫,这个仙门在与他们仙门相隔百里的珠玑山,虽也不大,但是门中弟子却是比云赦宫的多,不过他们这个仙门只收女弟子且女弟子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如风也是女孩子,故而每每去借书,颜曦宫的宫主都会毫不犹豫的借给她。 日子就这样在忙忙碌碌中一日日逝去,待如风终于将藏书阁一楼共三千六百五十三本书籍抄录归位完毕时,已是八年后。 八年的时间,云赦宫上下已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变化最大的还是他们这群弟子。 比如如风的字比以前写得好了,书写速度也快了好几倍,画符咒更是能一笔从心,四平八稳。 而大师兄已修炼到了雷灵花七阶,三师兄与四师兄则都是木灵花五阶后期,很快便能突破六阶了,二师兄和五师姐也早已归来,伶玉惠鸢思思以及冬儿也都激发了各自的灵花属性,如风虽然灵花进阶得不快,只到四阶后期,但是却在符咒之上有新的造诣,也算是小有所成,而殷珏……也是出乎众人所料,竟已将自己的水灵花也修炼到了四阶。让她这师姐的十分汗颜。 要知道大师兄得天独到的稀有雷灵属性,在他这个岁数的时候,也不过才刚刚修炼到雷灵花四阶罢了。 当然如风并不在意外的众人名单内,她甚至还知道他们不知道的,那便是殷珏隐藏了自己的实力,他这时候其实应该已经修炼到了七阶了才对的。 修为境界同等或者以下者是看不出来别人真实的实力的,但殷珏再怎么隐藏,其实应当是瞒不过意归来的才对,不过如风也不知道为何小舅舅却不曾拆穿过他。像是也默认了他只有四阶一样。 而且自八年前开始,他便忽然表现得不怎么注重这个小弟子了,也不怎么夸他,导致他即便天赋看着还行,也不怎么被师门里其他人关注。 但如风却是知道,私下的时候殷珏常常都会以去给师尊打扫院子的由头,在他院中一待便是许久才离开。 说二人私下没做点什么不为人知的事,如风是不信的。 当然她相信他们做的都是正儿八经的事。 30.小师弟的请求 如风将最后一本书的范本拿上,准备去颜曦宫还,在这之前还是照列去藏书阁二楼找了些秘籍给殷珏带过去。 没人知道,在这八年的时间中,她其实也趁着便利,时常从中给殷珏带各种小舅舅刚收入进来的有关医术和炼丹一类的秘籍。 如今殷珏于炼丹及医术二项上也是大有所成,不过修炼一途中,炼丹以及医术虽也不可小觑,但比起真正的实力,人们还是没太将这些附属的技能放在眼中的。 医术,炼丹,织造,锻造一类的技能,往往都是那些修炼天赋太低的人才会去注重学的技能,因为他们若是修为境界一直无法快速提升,便是弱者,而会医术能让他们在受伤时自救或者救人,炼丹可炼出提升他们境界和修为的丹药,织造可织各种防御战装,在没实力的时候也不至于无法自保。至于武器一类,因为他们修为低无法用灵气化武器,故而得自己锻造。 而修炼天赋高有什么好处呢? 好处在于他们不会轻易被人伤,修炼速度无需凭借丹药也能很快提升,可用灵气化为防御罩护身,以灵气华为他们的利刃。 且只要你够强。哪怕不是最强,也会有无数会医术,炼丹以及织造锻造的人追随你,为你提供更便利的东西,但你需得庇护他们。 就如凡人一般,没有读书天分的便只得学旁的东西,而那些读书厉害,能当上个官的,便不需要会其他的,大夫劳力打手什么的,也可应有尽有。 如风到了浩明院时,殷珏正在院中起炉炼丹,他如今已长成了一个翩翩少年郎,举手投足之间,都有一种矜贵公子,仙风道骨的形象,但因着他依旧带着面具,如风也不知这八年间,他有没有治好自己的脸。 或许是因为这八年里,如风时常给他送秘籍,但不怎么粘着他了,殷珏对她态度比以前好了很多,至少不会再冷冷的说话,或者是每次看到她都嫌她烦,毫不留情的下逐客令了。 如风站在边上等着他将面前的丹药炼制完成了,才走过去,将手中书籍递给他,“喏,昨日师尊刚刚带回来的。” 殷珏接过来看了一眼,没说什么,将刚刚炼好的丹药取出来一颗丢给她,也没说有啥用处,不过还好如风也是有些炼丹常识的,闻了闻,便知这颗丹药可用来提升一些修为。不过她还是不太喜欢靠丹药这类东西修炼,就怕有朝一日成为依赖,懒于修炼。故而走进了他的房间中,朝窝在床上正在睡觉的坤吾丢了过去。 坤吾闻到有吃的,瞬间翻身张嘴接住,然后才睁开朦朦胧胧的眼睛,看到如风,随即颠颠的跑了过来。 如风摸了摸他圆了一圈儿的头,道:“走,得去颜曦宫还书了,今日是最后一次了,依旧劳烦你了。” 她每次去还书的时候顺便借书,都是坤吾带她来回的,要不是有坤吾她估计腿都跑断了。 每次被主人拜托,坤吾都显得很是得意,仿佛干了啥大事一般,那走路的步伐,一日比一日还要嚣张了起来。 如风与坤吾出去的时候,殷珏已经拿着她刚刚给他带来秘籍开始看了,本是不想打扰他,悄悄离开的,但殷珏却是破天荒的主动叫住了她。 “师姐。” “欸?”如风愣了一下,转头看过去时,要不是殷珏也正看着她的方向,如风都要以为是自己幻听了。 “可否顺路替我带点丹药给我阿爹?” 这还是殷珏第一次主动请她帮他办事,如风十分意外,意外之后是激动兴奋,这说明,在殷珏心里可能已经有那么点点接受她,把她当自己人了啊。 咻的窜到殷珏身边,如风一脸跟是她求着他,让自己为他办事的模样。十分狗腿的道:“行的,行的,小师弟需要带什么丹药!我定给大叔完好无损的带到。” 殷珏从储物镯中拿出来一个盒子递给她,如风接了,转身骑着坤吾便急匆匆的扬长而去。 殷珏也没有目送她远去,回头继续研究如风给他新带的两本秘籍。 他本也是不喜欢麻烦别人的,但实在是一得到新的秘籍就忍不住研究,而阿爹的药估计这两天就用完了,所以他不得已才托付如风。 如风骑着坤吾在云山快速飞行,很快便到了清文村,等她跳下坤吾的背,坤吾便化为了小猫儿大小,跃到了如风肩上。 这八年间,如风也是偶尔会来一趟殷珏家里的,不过每次来的时间都相隔甚远,距离上一次来,已经差不多隔了三年多了。 如风走进村时,几个站在门口的大婶大娘正在聊天,看到她,似是迟疑了好一会儿才认出来,其中一个便笑着给她打招呼,“哟,小姑娘是林家那小子的师姐,好几年没见你来了,是来看林老头的吗?” 如风转头,看了看那个正在用挑剔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着自己的大婶,微微笑了笑,颔首点头,“嗯”了一声,没有多言,继续往里走。 她没走多远,便听到身后那几个大婶又开始八卦的聊了起来,不过就是话头从村长家摔死的老母猪变成了她罢了。 “害,就说林老头疯了嘛,送那野孩子去修什么仙,到头来,也没见着有啥用,修行了那么多年,还不是连林老头的病都治不好,也不挣钱,修那玩意儿有啥用呢?” “神仙哪里能是凡人说修就能修成的?你看看那姑娘,都十八了还给耽搁着,再过两年嫁人都难了。” “要我说啊,女孩子家家的还是早点成亲,在家相夫教子才是正经儿事,就说前些年隔壁村那个老许家女儿也是疯魔了一样,天天想着行侠仗义,舞刀弄枪的,看着没个姑娘家的样子。看看现在什么样了,跟人街上打架斗殴,最后给人毁了好好的一张脸,看着怪吓人的,这以后啊,嫁人都不好嫁咯!” 47.想想都后怕 阿珞见他哭,心疼不已,想要为他擦去那些血泪,一抬手才想起自己如今根本碰不到他,便又无奈的收回了手,继续说道:“与你在一起的那些日子,是我生平最快乐的时光,我喜欢你的善良,喜欢你的温柔,喜欢看你认真为人医病的模样,所以,并不喜欢你为了我变成如今的这个样子,阿桁就此收手好吗?” 傅休桁哭着摇头,威胁的道:“不,除非你答应不离开我,不然我不会放过他们。” 阿珞叹了口气,她也想要留在他的身边,可她已经没有时间了,“阿桁,不要再固执了,你那么聪明,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其实我的死与他们并没有关系。” “许家权高位重,许家小姐一向张扬跋扈,来仙曲镇已肆无忌惮的打杀了好几个人,令人人畏惧于她。他们只是太害怕被牵连了。若是普通人欺负我,我相信他们都不会坐视不理,只是许家是平常人家惹不起的,若他们帮了我,全家都会遭殃。若是她欺负的是别人,你出手帮忙却会连累我,你会无所顾忌的与他们做对吗?” 傅休桁闻言,沉默了下来,若是易身而处,他大概也不会为了他人让阿珞置身危险中。 阿珞看着他的神情,微微笑了笑,继而道:“而且我刚寄身于匕首中时,看到有很多人偷偷在街上为我烧纸钱,祈祷我下辈子投个好胎,所以我更没办法恨他们,他们很好,很善良,我很感激他们,若不是因为有他们的祈祷给了我力量,我可能连这最后一面都无法与你见到,所以你莫要再囚禁他们了,放了他们。” “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请求你,答应我好吗?阿桁。” 傅休桁沉默了一瞬,便忽然破涕为笑起来,轻声道:“你都那么说了,我又怎么可能会不答应呢,那阿珞你等等我,不管你去哪里,我们一起去好吗?” 随着他话音落下,他身后的黑影忽然剧烈挣扎起来,仿佛是感应到了什么,想要从他身体中挣脱出来,但傅休桁的身体却是稳稳的站在那里,仿佛不再受它半分影响一般。 一旦主体的执念消散,且强烈的意识大过于心魔,心魔便无法再控制他了。 阿珞想开口答应他,但是她的手却已经开始消失了,她想要藏起来,可透明的身体又且能藏得住什么。 如风见此,忽然画了几道符咒将阿珞的残魂包围起来,她的身体不再消散,但依旧还是很透明。 如风对傅休桁道:“我只能让她多待一会儿,你快些。” 傅休桁转头,对她微微颔首,感激的道:“谢谢。”他说这两个字的时候,声音已经恢复了幻境中那个还未失去阿珞时,清雅好听的少年声音。 乔矗被他放回了他们身边,与思思一道恢复了神智。 “他好像变成好人了,那他接下来是要与他的心魔打架了吗?”冬儿看着傅休桁,困惑的问道。 如风摇头,未说话。 因为已经不需要她的解释了,下刻,傅休桁的身体忽的像是被乱刀砍了一般,变成了无数碎片,他竟直接选择自杀了。 而那在他身后的黑影也随着他的自杀,瞬间破散,消散之前还尤为不甘,而后化为了一抹跟阿珞一样虚弱的残魂。 那是傅休桁的残魂,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心魔从他心中产生的那一刻开始,便已在吸食他的魂魄为养份了。 若不是傅休桁选择自杀,再晚一点,那心魔怕已将他整个魂魄吞噬干净,从而彻底的控制了主体。 如风见此,赶紧撤了护着阿珞残灵的符咒。 只见他们的残魂不过在空中堪堪握住手,还来不及拥抱,便就一瞬都消散了。但他们脸上最后的神情,却是满足幸福的。 “他们……是去投胎转世了吗?”思思问道。 如风没有说话,是云芸芸给她解释:“他们一个留在人间太久,已无完魂,一个作孽太多,魂魄也所剩无几了,是不能再入轮回之境的,这应该是……都魂飞魄散了。” “怎么这样!”伶玉哽咽了起来,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不禁为他们的结局伤心起来,还以为他们能一起投胎转世,缔结下一世姻缘呢。 没人再说话了,因为众人也都觉得这一对实在是太过遗憾。他们都没有做错什么,不过是命运弄人罢了。 众人还沉浸在叹息和遗憾中,天边忽然泛起鱼肚白,快天亮了。 轰! 突然,众人脚下一阵颤抖,传来落空之感,是他们所处的客栈在往下掉,且整个仙曲镇都在向地面落去。 众人赶紧御气飞起,便见下面的仙曲镇不仅是掉下去,且表面的模样也在变,而那些原本被傅休桁控制的人,也因为他死后纷纷都恢复了神智,只是他们也随着仙曲镇的繁华到衰败,而从年轻到衰老,最后都像是一张被火烧了的纸一般,身体开始化为灰烬。 “谢谢你们。”那些人在身体完全随风消逝前,纷纷对他们感激的道。 他们早已死去,但因为魂魄怎么也飞不出仙曲镇,故而一直被困在已死的身体中,日日被逼迫做着相同的事,永无止境一般的重复着。 如今终于得到自由了,他们脸上皆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他们没有怨怪任何人,也没有任何的遗憾,因为没必要了,一切都毫无意义了。 天彻底亮了,整个仙曲镇都变成了一副破烂不堪的模样,杂草几乎长的快有房屋高了,蛛网和厚厚的灰尘遍布着每个房屋角落,这里仿佛已经很久无人居住过了。 他们昨日所见到的繁华盛景,竟都不过是障眼法罢了,而他们竟无一人发现。 那么说,他们竟然与一个镇子的鬼魂待了那么长时间,还用了他们端来的茶水,甚至如风和殷珏还吃了他们不知用什么东西做的饭菜。 想想都觉得怪后怕不已。 “咚!” 一声摔倒的声音忽然响起,打破了沉重的心情。众人闻声回头,便见如风竟晕倒了。 48.分头行动 “如风!” 如风倒下的时候,耳边不知是谁的尖叫声,她想看一眼,但是眼皮实在是太重了。 意识一瞬黑暗,再次睁眼后,她竟在一个冰天雪地的地方,这地方的地上全是冰莲,而天空还在下着雪,奇怪的是,她竟不觉得冷。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你一定要成功。”忽然,不知道从哪里飘来了一个男子的声音。 如风一骇,转头朝四周看去,除了一望无际的大雪,其他什么都没看到,她微微皱眉,喝道:“你是谁,这里是哪里?” 她话音刚落,前方忽然出现一道冰墙,里面有个模糊的人影,他隔着那道冰墙,他没有告诉她自己是谁,只是冷冷的道:“记住你的承诺,莫要再叫我失望。” 什么承诺?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如风想要打穿那道墙,看看后面到底是谁在装神弄鬼,一道灵火打过去,却像是打在了洒满火油的稻草上,一瞬爆炸开来,她下意识往后撤,却好似是踩到了悬崖边,下刻便掉了下去。 “啊!”她尖叫一声,然后猛地从床上翘起来。 “要死啦,谁大呼小叫的干嘛?”坐在她对面正趴在桌上睡得正香的伶玉被这一生尖叫吓醒,脸色很是难看的吼了一声后,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什么,转头去看床上的如风,然后欣喜的道:“如风,你醒啦?” 如风粗粗喘了两口气才反应过来原来只是一个梦罢了,不过这梦也太奇怪了。 伶玉端了一碗粥走到床边,用手在她面前晃来晃去,“怎么?不会是傻掉了?” 如风抬手轻轻打开她的手,道:“没傻,这是哪里啊?” 伶玉用勺子搅了搅粥,觉得好像有些冷了,正纠结着要不要去给她换一碗热的,但是又有些舍不得钱,听到她的问话,便道:“仙曲镇外的一处驿站,你突然晕倒了,所以大师兄让我们先在这里休息一下,等你醒过来。” “这样啊,我睡了多久了?”如风见她手上端着一碗粥,但是却又不吃,猜测可能是给她准备的,她正好饿了,便伸手接了过来,舀起就喝了起来。 伶玉见她吃得香,也就罢了换一碗的心思,心中想着又省了一笔小钱,坐到床边道:“从早上睡到这会儿,也就三个多时辰。” 如风点点头,还算不久,毕竟她昨晚都没睡多久,“其他人呢?” “都在外面,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如风动了动双肩,感觉后背并不痛了,猜想应该是他们给自己包扎过了,便道:“应该没事了,我都感觉不到痛了。” “那你待会儿去劝劝思思那丫头。” “思思?她怎么了?” 伶玉叹气一声,道:“你不是被她伤到的嘛,自从你晕倒后,她就一直在哭,眼睛都哭肿了。” “哭到现在?”如风咋舌,思思的眼泪是从西海引进的吗? 不过她那时候是被傅休桁控制了才伤了她的,又不是她故意的,干嘛要自责,这个小傻子。 如风喝完了粥便下床穿了鞋子,去了外面,大师兄他们果然都在外面喝茶等着,而思思趴在桌上还呜呜呜的在哭,一边哭一边说一些自责的话。 但却没有人安慰她,这倒不是众人都觉得是她的错所以才没有劝她别哭了,而是劝了也没用,也就懒得再劝了。 大家见如风下了楼,除了不爱说话的二师兄和殷珏外,纷纷都表示了一下关心,思思听到她醒了,抬头往来,眼睛果然哭的很肿,都快看不见她那双小圆眼了。 “如风!”思思猛扑过来抱住她,一个劲儿的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伤你的,对不起对不起!” 如风哭笑不得的道:“没事,你是被控制了,又不是故意伤我的,多大点事啊。” 虽然她那么说,但思思还是很内疚,并表示等下次路过热闹点的地方,就给她买很多好吃的东西作为补偿。 有的东西吃,如风当然不会拒绝啊,她还怕思思反悔呢,于是叫伶玉帮思思记住。 安抚好了思思,如风觉得自己的伤并无大碍,于是叫众人继续赶路。 叶长卿温声道:“再休息一晚,你不用勉强,身体要紧。” 如风摇头:“不用不用,小伤罢了。”比起当初被您打的那一鞭子,简直就是大巫见小巫,她之前之所以会晕倒,只是太累了罢了。毕竟画符可是很耗费灵力和精神力的,即便殷珏给她补了不少灵力,但她还是有些虚脱了。 见劝不住她,叶长卿也不勉强,然后大家继续赶路。 行至半路,叶长卿忽然收到了意归来用灵力凝结,传来的音讯鸟,说是东部地区也出现了作乱的血衣教,颜曦宫的弟子在那边遇到了点困难,故而让他分派几个弟子过去帮忙。 叶长卿将此事告诉了大家,然后与众人一起商议派哪几个去为好,最终决定让风弄寒,云芸芸和季恒带着冬儿,惠鸢以及伶玉去,剩下的继续北上。 本来是想把思思也分过去的,但是想着她灵阶不过才二阶,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加之她现在很粘如风,故而也就作罢了。 跟上一世的分配不一样,上一世她是被分到与二师兄他们一起去持援颜曦宫的。这次之所以没被分过去,是因为她受伤了的缘故。 不过这样也好,前生就是大师兄与四师兄先回的云赦宫,跟着他们她或许也能早点回去,查清小舅舅前生到底是如何死的。 五人赶路,冷清了不少,不过也没多大的影响。 只是,如风前生没与他们一起,不知道路上会发生什么事,多少有些不安,她太害怕出现什么变故了,比如自己半路丧命之类,比前生更早的翘辫子。 几人赶了两日路程,行至一处沼泽较多之地,进来之时明明天光大霁,可没走多久,周围却开始起雾了,让人看不清周围情况。 “梭梭梭……”一阵奇怪的声音忽然由远而近传进几日耳里。 “什么声音?”乔矗警惕的道。 49.他怎么觉得她很美,一定是幻觉 思思害怕的捏紧了如风的衣服。 叶长卿道:“警戒,有妖兽。”他已是灵花七阶,不仅实力比除了殷珏外的其他人不知强了多少倍外,五感也是很灵敏的,他说有妖兽便定是察觉到了妖兽的气息。 乔矗赶紧拿出他的小地图,看了一眼后,道:“此处叫云浣泽,多沼泽和银凰草,乃是凰蛇最喜居住之地,普通凰蛇倒是不足为惧,不过若是有修为比较高点的变异凰蛇的话,就麻烦了。不过凰蛇修炼艰难,很少会有活过五百年的,我们应当不会倒霉的遇到云凰飞蛇。” 如风凑近看了一眼四师兄的地图,地图上的某个地方有个小点标示了云浣泽,但是并没有其他的介绍,他是怎么知道这地方有凰蛇的? 真是厉害。 如风与思思坐在坤吾背上,坤吾嗅到了不好的气息,便传达给如风,如风摸了摸它的头,对叶长卿道:“大师兄,坤吾也觉得很不安,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 叶长卿蹙眉道:“现在雾大,不宜行太快,而且我察觉到那群妖兽中,有一头妖兽的修为并不低,大家警惕一些,不要走散。” 众人点头,然后便听到那“梭梭梭”的声音离得近了许多,但是因为雾太大了的原因,还是看不清是什么东西,但也不难猜出大概是凰蛇闻到了他们的气息,故而朝他们围聚而来了。 这里是凰蛇的地盘,若有别的妖兽,大概早已被它们解决了。 坤吾越来越急躁了起来,四肢脚不停的乱踏,忽然它察觉到了什么,大吼一声,嘴里吹出来的风将周围的雾气吹散开一瞬,露出雾后密密麻麻的金黄色的蛇来。 “是凰蛇,大家小心!”叶长卿大喝一声,然后手中聚雷灵之气,捶于地上,那雷电瞬间“噼里啪啦”的便向前方快速爬去,直将前方的凰蛇电得焦黑,嘶嘶直叫。 这些都不过是才修炼了一两百年的小蛇而已,倒是不足为惧,但是听那还在不断梭爬的声势,怕是不少。 五百年以下的凰蛇都没什么本事,但却都有剧毒,若是被它们咬上,便得取它们的内胆外敷才能解毒,只是这凰蛇的毒比较特殊,且毒发很快,一般被咬之人,刚被咬上便就会全身进入麻痹状态,即便杀了凰蛇,也没时间去剖腹挖胆。只能等人救或者等死。 四周密密麻麻的凰蛇冒出了头,将他们团团包围在了中间,如风正想用灵花防御一下四周,思思却忽然拉住她的手,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道:“如风你还有伤在身,你别动手,我保护你!” 如风低头看了看思思抓着她袖子在疯狂发抖的手,一点不留面子的道:“你能放出一个技能吗?” 思思最是怕蛇,整个云赦宫上下都知道的事,明明都怕得要死了,还在她面前逞强。 思思手抖得更厉害了起来,却依旧一副坚决的模样:“我我我……能的……” 如风觉得其实给她个机会,让她战胜恐惧也不错,于是便点头答应了,“好,这次你来保护我,等我伤好了,我保护你。” 思思高兴的点头,然后道:“如风,把你发带借我用一下哈。”说着,便已去扯下了如风的发带。 如风嫌麻烦,平日都不怎么用发饰,所以头发只像男弟子一般用一根发带束起来,如今被思思一扯,一头乌发尽数垂下。 乔矗转头看向她们的时候,便正好看到这一幕,风将如风头发撩起,还因为他们之间有点薄雾的原因,有那么一瞬间,使他觉得她如下凡的仙子一般,很美。 “老四,护好他们三个。”叶长卿吩咐了他一声。 乔矗瞬间回神,脸上不由现出几分红晕,然后怒气冲冲的瞪了如风一眼,真是见鬼了,他怎么会觉得如风那个丫头片子长的好看呢? 瞪着瞪着他又愣了一瞬,她的脸瘦瘦小小的,已经不再是小时候那张小圆脸了。眼睛也比从前大-和圆了不少,鼻子也小,嘴巴也小,皮肤很白…… 乔矗忽然猛地摇头,一定是因为雾太大了,所以让他产生了错觉,也就长的那样罢了,再说,即便她确实长的好看,也不过是一张皮囊罢了。 他极速甩开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引动灵力,让后方草木疯长,结成一面藤墙,以免被偷袭。 思思拿了如风的发带便绑在眼睛上,她看不见就没那么害怕了。 她的灵花是变异属性,不在五行之中,但可以召唤出一只灵兽出来战斗,但是变异的灵花有一个弊端,就是属性容易被破坏,所以她修炼的速度比平常人还慢很多,而且需要的修炼材料也会比别人多费一倍。 她的灵花兽是一只三尾花猫,长的很是可爱,战斗嘛就有点……弱了。 不过对付这些小蛇还是可以的。就是没法群攻,只能一条条的去扑,跟扑蝴蝶似的。 坤吾看着那只跳来跳去的软花猫,鄙夷的看了它一眼,然后抬起爪子一蹬,便将周围凰蛇震飞了一片,于是很是高傲得意的又看了一眼那只小花猫。 如风:“……”她很想告诉坤吾,那只花猫虽然也算灵兽,但它并不是真的灵兽,只是思思灵力幻化的啊,哪里懂得什么荣辱感,它在人家面前自傲个啥啊? “大师兄,看上面!”这时,乔矗忽然看着天上,爆出一声惊呼。 50.凰蛇之王 众人朝天上看去,朦胧雾色中,有个金黄色的庞大物体,正盘旋在半空中,将他们包围在它的身体正中。 “修者,呵,真是好久都没有尝过修行者的味道了呢。”那云凰飞蛇居高临下的睥睨着他们,缓缓开口说道。 思思忍不住好奇心,拿下了发带,震惊的道:“这是龙吗?竟然会说话!” 叶长卿看着那怪物,神情十分沉重的道:“不是龙,而是活了上万年的五阶云凰飞蛇,恐怕它便是这处地方的凰蛇之王了。” 蛇! 还是那么大的蛇,好可怕啊! 思思瞬间将发带又蒙了回去,然后颤抖的问道:“五阶,大师兄你灵花七阶是不是比他还厉害啊?” 叶长卿闻言噎了一瞬,没有说话。 乔矗头冒青筋的吼她,“你平日都学的什么?这是万年五阶的妖兽,不是只有几百年修为的五级妖兽,妖兽一阶为两千年修为,堪比登峰境修者。” 修者境界从低到高,一般分为窥门境,引灵境,入体境,化灵境,造化境,浩识境,浴体境,登峰镜,巅峰境以及最高境界的入神境。 而能修炼到入神境的修者,少之又少,屈指可数,有些天才或许能在不惑之年便能修到巅峰境了,但入神境却是再多修个百年可能都无法达到的。 修炼到入神境后,便有机会飞升为真正的神,若是成神便可长生。不过能不能顺利飞升还得看各自造化,有些修者即便修炼到了入神境,没有机缘也是无法飞升的,最多只能比别人多活个几百年罢了。 每个仙门的修炼方式虽然不一样,但是等级和境界划分却都是相等算的。 比如他们云赦宫的命花修炼之法,便也是一阶按照一个境界算的,命花共有九阶,也就是说他们师门的人最高也就只能到巅峰境,而入神境,需得自己探索修炼之法。 像大师兄这种修炼到了七阶的,便是浴体境了。 而妖兽自出生起,便就因为环境因素原因可直接跳过窥门境和引灵境,所以他们的一阶等级都是直接从入体境开始算的。 故而这云凰飞蛇虽然只有五阶,却是比他们这里任何人境界都还要高的,且修炼到它这个境界的妖兽都是能吐人言的。 若是他们入了巅峰境,更是可化人形,这种境界的便已不再叫妖兽,而是妖了。 “登峰境!”思思吓得手又抖了起来,这种境界的妖兽,随便拍拍手都能按死她一个引灵境的小菜鸡。 “你已入了登峰境,再修炼几万年应该便可入巅峰境化形为妖了,何必拦我等去路,与仙门为敌,就不怕被各仙门围杀,万年修为化为泡影,功亏一篑吗?”叶长卿维持着镇定,与那云凰飞蛇道。 那云凰飞蛇闻言,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笑话一般的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尔等最高境界的也不过才浴体境,竟敢在吾面前大放厥词,况且就算吾不与尔等为敌,尔等修者就会放过吾吗?你可知这云浣泽之下埋了多少想来取吾晶核的修者?” 它话音落下,微抬头,便见周围沼泽中一副接一副的森森骸骨从下面浮现出来。 接着,它又道:“吾等修炼向来不如人类快,但若是将尔等吃了,至少可少修炼三千年,即便得罪尔等人界仙门,吾今日也必将尔等变为这云浣泽的骸骨之一。” 如风拽着坤吾毛发的手掌心起了一层薄薄的汗,算了算,她与思思和乔矗在这云凰飞蛇面前是没眼看了,殷珏也是浴体境了,撇开他要隐藏实力,会不会帮忙另说,即便他与大师兄合作一起对付这个云凰飞蛇好像也有些太过勉强了。 她之前就担心,这次历练分配与前生不同,路上会不会出啥变故,自己会不会早早丧命在历练路上,这下好了,怕啥来啥,今天怕是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可是她还不能死,小舅舅还在等着她,她必须活着离开。 她神情渐渐沉了下来,若是在别人吸引住它的注意力之时,她用隐身符咒,凭借着七个呼吸间的隐身时间,能不能在这云凰飞蛇的手下逃掉呢? 可是那样的话,其他人…… “小心!” 如风还在发呆,忽然听到乔矗一声大喝,然后她与思思以及坤吾便被他的藤蔓拉离了原地二十几尺,而刚刚她们所在的地方,如今正从地上飞出来一张血盆大口。 那是一只三阶云凰飞蛇,若刚刚不是乔矗反应快,将她们拉开,他们现在恐怕早已入了蛇腹了。 如风蹙眉,现在不是瞎想的时候,还是先应付强敌,至于生死选择,到时候再说。 “孽畜,休要猖狂。”既然它不愿与他们和善,叶长卿也不再与它废话,大喝一声后,便沉声吩咐道:“老四,这三阶交给你解决,我去对付那条五阶云凰飞蛇,其他人见机行事。” 众人点头,思思的花猫还在扑小蛇,坤吾也能帮上忙,如风放出萤光,让火焰在四周游荡,烧了不少小蛇,乔矗是辅助系灵花,比较难应付强敌,故而殷珏在旁边时不时的帮他一下。 但他这个帮忙的操-作,就显得有些不情不愿似的。 比如,那三阶的云凰飞蛇占上风快攻击到乔矗的时候,他就甩个水球冰刺什么的干扰一下云凰飞蛇,但是乔矗占上风的时他候他就直接不管他了,有时候明明乔矗都控制住了它,只需要殷珏补一刀便解决了,他偏偏视而不见。 如此反复几次后,乔矗和那云凰飞蛇都有些烦他了,但是一人一蛇又打得不可开交,没空搭理他。 其实但凡乔矗开个口,让殷珏认真点帮忙的话,殷珏也许是会正儿八经帮他一起对付那条蛇的,但是乔矗是个很要面子的人,让他开口求能力还不如自己的师弟师妹,比让他去死还难。 而再看叶长卿那边,明显已经使出七阶的能力了,但是因为修为境界的压制,还是让他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乔矗见大师兄如此吃力,便更加急躁了起来,想要赶紧解决了这三阶云凰飞蛇,然后去帮大师兄,但这三阶的也是浩识境了,而他才造化境后期,还差一点点才能入浩识境。 且他之所以能与这三阶的勉强打成平手,也是因为有殷珏在旁边帮忙。所以任他如何急躁,都没法快速突破。 “噗!”叶长卿忽然吃了五阶云凰飞蛇的一个扫尾,喷出一口鲜血。 “大师兄!”乔矗心中一急,瞬间便分了心,差点就被那头三阶的趁机咬一口,幸而殷珏及时出手,将对方冻住了。 乔矗回过神来,反而还恼羞成怒的对他吼道:“你要帮忙就认真点,赶紧解决了这畜牲,去帮大师兄!若是不想帮忙就去一边站着,省得碍手碍脚的。” 如风看着乔矗,欲言又止,少年,你这样很容易死的啊! 竟然敢凶小师弟! 51.她还不想死 殷珏沉默了一瞬,然后还真就直接转身走到了一边,不再帮他了,从地上抓了条凰蛇起来,将它嘴巴撬开,就开始研究了起来。 如风猜,他肯定是在想,这凰蛇能不能入药。 乔矗气的差点一口血喷出来,这小杂种是想气死他吗? 但他也懒得再与他说什么,将火气全发泄在了那三阶云凰飞蛇身上。 如风扶额,叹了口气,然后将思思提起来,带着她飞到殷珏旁边,对他道:“麻烦小师弟帮我照顾一下思思,我去帮大师兄。” 对他说完,又对思思道:“好好待在小师弟旁边别乱跑,别添乱。”说完,她像是怕殷珏会说出反对的话似的,快速转身准备朝坤吾飞去了,风将她一头青丝往后卷去,一缕发丝扫过殷珏的脖颈,不过一瞬便因为她飞远,而带走了。 殷珏面具下的眉头微微蹙起,伸手挠了一下刚刚被如风的头发扫过的地方,有些……痒。 思思急得扯下蒙眼的发带想要追上去,但是想到凭自己的本事,不仅帮不上什么忙,反而真的会给他们添乱,便罢了。 回头,看到殷珏正一边若无其事的自身上飞出冰刃刺杀那些想要靠近他们的凰蛇,一边用一块冰化成的刀在将手上凰蛇的牙齿剔下来,戳得那凰蛇满口的血,瞬间令她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便暗暗挪离了他几步,然后默默将如风的发带又蒙在了眼睛上。 这个小师弟真的是脾气又怪,又重口味啊,简直就是个怪胎。 如风飞身回去坐回坤吾的背上,便开始用灵火攻击那头五阶的云凰飞蛇,但是都没有什么效果。 她又快速画符,画了两道短暂的提速符,一道贴在叶长卿背上,一道贴在自己身上。 叶长卿见自己的速度变得快了许多,便回头看了如风一眼,然后对她露出一个和煦的微笑。 这要是换了伶玉得到大师兄一个这样的笑容,肯定做梦都能笑醒,保准第二天四处吹嘘大师兄肯定对她有意思。 但是如风就……压根没太注意他什么表情,只神情认真的道:“大师兄,我掩护你。” 叶长卿唇边的笑意瞬间有片刻的僵硬,却很快恢复如常,对她道:“你小心些。”话落便飞身到半空再次与那五阶云凰飞蛇缠斗了起来。 有如风符咒的加持和掩护,叶长卿倒是比之前自己一人孤身奋斗的时候轻松了不少,但就凭他们两个想要拿下云凰飞蛇那是不可能的。 叶长卿的雷枪连那云凰飞蛇的皮都穿不破,何谈胜它? 再这么耗下去,等到他们灵力都用尽之时,便是他们的死期。 如风额头渐渐冒出密汗,重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来自生命的威胁。 她不能就这么死了啊,若是她注定命丧于此,那么重生的意义又是什么?让她换个死法吗? 那她宁愿还是死在小师弟的手上算了,至少还能多活些时日。 “砰!”那五阶云凰飞蛇在叶长卿正准备用枪刺穿他的头颅的时候,一头将叶长卿撞飞了出去。 “坤吾!”如风急忙喊了一声,然后飞到半空中。 坤吾自然明白她唤自己是为了什么,飞身出去接住了从半空落下来的叶长卿。 叶长卿脸色很不好,流了许多的汗,衣衫也凌乱了,很少有见他那么狼狈的时候。 那云凰飞蛇根本不将如风放在眼里,只去攻击叶长卿一人,见他被一只小小的云吞兽接走了,立马便追了上去。 坤吾虽然是很厉害的灵兽,但是面对万年的妖兽还是会胆怯的,故而吓得毛发直竖,托着叶长卿跑得更快了起来。 可四周都被这条云凰飞蛇的身子圈了起来,任它怎么飞也还是逃不出云凰飞蛇的手掌心的啊。 如风见那云凰飞蛇就快一口将大师兄和坤吾吞了,便引动空气中的萤光火星,朝那云凰飞蛇面向上,随着她一声“破!”字喝出来,那些火星子像是碰到了炸药一般,在空中瞬间炸裂开来。短暂的影响了云凰飞蛇的视线。 但很快它便恢复了视线,然后忽的转头看向如风,气愤的哼道:“哼,可恶的小虫子,竟敢暗算吾,那吾便先将汝吃了。” 如风一怔,瞬间往后退出十丈开外,却又觉后面也有危险,刚想回头看,身体却忽然被那云凰飞蛇的蛇尾一横尾扫在了地上。 这一击很是要命,如风觉得自己的肋骨肯定都断了几根了。 “如风!”叶长卿惊呼一声,引得其他三人瞬间转头。 思思一听到如风的名字,就慌了起来,问殷珏道:“小师弟,如风怎么了?是不是遇到危险了。” 殷珏没有说话,手中的凰蛇被他忽的徒手捏爆了头,一滴血溅到思思的脸上,她吓得直接愣住了。 如风想从地上爬起来,却觉得心头堵得有些顺不过气,下刻便猛烈的咳嗽了几口血出来。 她不过才化灵境,不能跟叶长卿那种浴体境,肉身有灵体保护的相提并论。就好比鸡蛋与石头,她是鸡蛋,叶长卿是石头。 她吃这一击断了几根骨头,叶长卿吃那么一击却只是吐口血罢了。 那云凰飞蛇已经张着巨盆大口过来,准备将她一口吞了,如风视线已经模糊得看不清那云凰飞蛇的样子了,但她却不愿就这么认命。 重活一世,难道她只有八年寿命不成? 她那么努力的讨好小师弟就是为了能活命,它凭什么决定她的生死? 还有小舅舅的事她也还没有查清楚呢,思思还欠她很多好吃的…… 想着想着,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劲儿,她全身忽然冒出火焰,那火焰却并不伤她,反而像是在吸纳四周的灵气,源源不断的往她体内灌输。 “这……如风这是怎么了?”乔矗呆问道。 叶长卿看着她身上的火,忽然反应过来什么,大喊道:“如风要突破境界,入灵花五阶,造化境了,快保护她!” “什么?这时候?”乔矗蹙眉,看着如风以及朝她靠近的五阶云凰飞蛇,心中暗暗恼怒这丫头进阶不挑时候,手上却用藤条快速编出一个囚笼,将那条三阶凰蛇暂时困在里面。 反手便准备用藤条将如风拉过来,却有一个身影先他一步,将如风抱走了。 52.背锅侠 乔矗抬头,是殷珏。 可恶,差一点他就…… 算了,那丫头的死活跟他有什么关系?他自己都自顾不暇,哪里管得了她的死活。 如风觉得全身灼热不已,心口烧得有些难受,眼睛也不知为何什么都看不见了,她知道自己这是要进阶灵花五阶了,灵花每次升级都会打开花眼,吸收天地灵气,吸收到足够灵气后,若不及时关闭花眼,打坐调息灵力的话,它就会源源不断的继续吸收灵气,直至撑爆灵花。 她现在已经觉得全身灵气在暴走了,可她没办法关闭花眼,也没法坐起来调息。 其实比起被那条臭蛇吃,她宁愿就那么暴死,好歹也是死在自己手里。 忽然她感觉好像身体被什么冷冷的东西给抱住了,她看不见只以为自己已经被那蛇吞了,蛇的身子不就是冷的吗? 她还是没来得及自己了结自己啊。 正灰心丧气的想着,冷不防嘴巴被一点也不怜香惜玉的力道掰开,然后又被塞了什么东西进来,她闻到了淡淡的药味,而且苦得要命,她下意识想要吐出去,随即听到一声冷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想死就吃下去。” 都不用仔细分辨,她便听出来这是殷珏的声音,她还能听到他的声音,那么是不是说明自己还活着呢? 肯定是还活着,总不能是殷珏跟她一起入了蛇腹了。他那么厉害的人,怎么可能会跟她一样入蛇腹呢。 是殷珏救了她吗? 他竟然会救她,真是很奇怪,前生他还杀了她呢。 一股冰凉的灵气正从背后往她身体里输送,然后催动着她体内刚刚吃下去的药快速挥发,这药十分神奇,如风很快便觉得身体的沉重感和疼痛消失了。 “关花眼,调息。”殷珏又在她耳边道。 如风闻言,赶紧催动灵力关闭火灵花的花眼,然后打坐调息,在这期间,周围似乎不断有东西攻击过来,但是很快便又平息了。 待她调息完毕,顺利升到五阶后,睁开眼睛,眼睛也能看见了。 然后便看到周围皆是一片金黄色,那是堆积起来的无数凰蛇尸体,而殷珏就站在她旁边,手中拿着一把还在滴血的冰剑。 刚刚是他在为她护法吗?如风心中忍不住冒出一个坚定的想法。 就他们现在这不温不火的关系,他竟然都愿意那么护着她,那她以后若是成了他的得力部下,那他肯定更会护着她了? 决定了,她一定一定要成为小师弟最喜欢的得力干将! “你帮我爹送药的人情,还了。” 冷不防的,殷珏看着她一脸莫名其妙的激情神情,淡漠的泼了一盆冷水。 如风:“……”他救她只是因为她之前帮他给林老爹送药? 那如果她没帮这个小忙,他刚刚是不是就会眼睁睁看着她死? 那如果这样的话,她以后可得多卖他点人情了,可是要想让殷珏欠别人人情,必须是他开口求别人的。 别人主动卖他的人情,他从来都是不会记的。 “如风!”思思跑了过来,泪眼朦胧看着她,“如风,你没事?” “我没事。”如风摇了摇头,然后去看叶长卿和乔矗的情况,乔矗不知何时已经将那头三阶的云凰飞蛇杀了,此时正在跟叶长卿一起对付那头五阶的。 不过奇怪的是,那头五阶云凰飞蛇怎么看起来像是疯了一般,一直在疯狂的攻击四师兄呢? 说是两个人一起应付它,还不如说是叶长卿在努力护着乔矗,而乔矗在卖力的躲避它的攻击。 如风看了看死去的那条云凰飞蛇,猜测莫不是那条死去的与这五阶的有什么亲戚关系? 不管了,还是先帮忙,她的灵花如今已经升到了五阶,各方面的实力都提升了不少,最主要是。她能用灵花五阶的技能了。 如风用灵力化出一把刀,很像杀牛用的那种大刀,刀身呈黑红色,表面还熊熊燃烧着一层火焰,这是如风第一次用灵力幻化武器,之所以化刀的原因,是因为她觉得刀砍起来可能比别的东西更锋利一些。 思思看着她化出来的那把又大又丑的刀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如风怎么就不能化一把剑呢,像小师弟幻化出来的那把冰剑一般又精致又好看。要不像云芸芸师姐那样的扇子也可以啊。 怎么就化了一把土匪头子用的刀了呢? 如风并没有发觉思思嫌弃的眼神,她化了刀后就跑去加入战斗了。 殷珏看着她的背影,嫌弃的在心中冷哼一声:“不自量力。” 她即便突破到了五阶,在这云凰飞蛇面前,也还是没眼看,却总上赶着送死。 叶长卿看到她,便皱眉道:“如风,你受伤未愈,回去待着!” “我没事了,大师兄不用管我,专心应敌。”如风活动了下身体,表示自己没事,然后转头去看坤吾。 它正在边边上踩踏几条小蛇,试图多杀点那头臭蛇的蛇子蛇孙给如风出口恶气。 如风唤它:“坤吾。” 坤吾听到主人叫自己,愣了一下回头,看到她竟然没事了,激动的朝她冲了过去,她刚刚看起来很虚弱的时候,它想要去挨着她,但是殷珏不让它接近,它只能找这些臭蛇出气。 为啥不直接找那头五阶的罪魁祸首出气呢?自然是因为它打不过。 坤吾跑过去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速度快了很多,抬头看了看自己的主人,她进阶到了灵花五阶了,作为她的灵宠,它自然也会跟着提升。 如风坐到坤吾背上,转头去看那云凰飞蛇,试图找出它的弱点,但是看了好一会儿都没头绪,于是便转头去看乔矗,“四师兄,你刚刚是怎么解决那头三阶云凰飞蛇的?” 乔矗还在躲避着云凰飞蛇的攻击,闻言,脸色很是不好的道:“它不是我杀的!” 他当时不过控制住它了而已,根本没杀啊,但是那条三阶的就是莫名其妙的不知怎么就咽气了,然后这条五阶的畜牲就开始跟他杀了它儿子似的,一直追着他不放。 53.小师弟求求啦 如风意外了下,莫不是大师兄杀的?他若是要杀那条三阶的倒是轻而易举,于是转头去看叶长卿。 叶长卿却对她摇了摇头,表示也不是自己,他应对这五阶的云凰飞蛇都觉吃力,哪里还有功夫却对付别的? 不是他们……那么,在场便只有一个人有这本事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杀了那条三阶的了。 如风猜到了是谁,却并没有转头看他,怕大师兄他们起疑,然后骑着坤吾快速穿梭在云凰飞蛇周身,开始一寸寸的砍它的皮。 这蛇已是登峰境,身体自然也是强化过了的,比它境界低的,便很难伤到它。 但世间万物,但凡存在,便就有弱点,这云凰飞蛇也不列外。 如风一边继续乱砍,一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传音入密问殷珏,“小师弟,云凰飞蛇有什么弱点吗?” 殷珏:“……”没有理她。 如风用谄媚的口气,继续道:“小师弟,你一定知道的?说说呗?” 殷珏很冷淡:“不知道。” 如风开始拍他马屁:“小师弟你那么厉害,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怎么可能不知道呢?求求了,告诉我。” 殷珏:“……” 如风锲而不舍,“求求了,小师弟告诉我,我不会告诉别人是你告诉我的,若我告诉了其他人,便叫我……叫我以后出门,日日踩狗屎。” 殷珏:“……” 如风继续磨啊磨:“小师弟啊,大师兄他们灵力快耗光了,再不解决了这家伙,我们处境很是不妙啊。” 潜台词便是,再不趁着大师兄他们有力气的时候解决了这云凰飞蛇,待他们一会儿没力气了,就得你出手了,到时候恐怕不得不暴露自己的实力了。 殷珏沉默了一瞬,然后声音透着几分不耐烦的道:“左眼。” 如风感激的道:“谢谢小师弟!” “坤吾!”如风拍了拍坤吾的头,坤吾会意,开始往云凰飞蛇的头顶飞去,但这云凰飞蛇目前在追逐乔矗,脑袋上蹦下跳的,很难接近它。 若是太过明显,便就容易被它察觉她已经知道了它的弱点了,那么它便会防着她,搞不好还会又来攻击她。 如风看了看乔矗,然后回身飞到叶长卿身边,与他附耳说了几句话。 叶长卿闻言,点了点头。 如风又去看乔矗,然后快速画了一道符贴在自己身上,然后她的身影便一瞬消失了,眨眼功夫又出现了,只是再出现时却已在了乔矗身边了。 这是一次性的瞬移符,一道符只能瞬移一次,一次可瞬移最高三十五尺的距离。 如风又快速画了道符,画完后叫了乔矗一声,“四师兄!” “嗯?”乔矗转头朝她看来,愣了一下,身体便也跟着停了下来,忘记身后还有东西追着自己了。 那云凰飞蛇见他突然停了下来,瞬间一喜,张口便咬了过来。 如风见此,便猛地将那符贴到了乔矗的额头上。 乔矗还没反应过来,便觉身体一瞬间像是被什么东西咻的扯走了,再回神自己已经在殷珏身旁了。与此同时,那追着他的云凰飞蛇正好一口咬下来。 本是能毫无意外能咬到他的,但是嘴里却空空的,这代表它根本没有咬到那个可恶的家伙。 耳边忽然响起来一个戏谑的声音,“喂!大蛇!” 那云凰飞蛇一愣,回头,便看到那个一直爱在它旁边上窜下跳的女人,正沖它笑。 它想也没想,张嘴就想咬过去,却忽然听到她说:“就用你来试试我的新技能,荧惑!” 随着她话音落下,那云凰飞蛇忽然发现自己眼前多了两颗星点一样的光,下瞬那光忽然朝它的眼睛飞来,它快速闭眼,然后嘴巴里吹出一阵风将那两个星点吹开。 那两点星光刚被吹到旁边,便忽的爆炸开来,点燃了一处灌木丛,那云凰飞蛇见此,不由微微眯眼,没想到看起来不足为惧的东西,竟然还能有这等威力,若是刚刚没吹开,让它接近自己的眼睛,那可就遭了,还好它没有轻敌。 转眼去看那个女修者,正想嘲讽她两句,却见她唇边忽然勾起一抹得意笑容。 如风骑着坤吾瞬间移开,然后对叶长卿道:“大师兄,就是现在。” 叶长卿闻言,转身便用自己手中的银枪,挑起那条三阶云凰飞蛇的尸体,大喝一声,用力甩了出去,正朝那处火势很大的灌木丛扔去。 “尔等,找死!”那云凰飞蛇见此,愤怒的大喝一声,然后用尾巴朝他们扫去,脑袋却转去叼那被扔出去的云凰飞蛇。 就在它的嘴巴刚叼到那蛇尸体的瞬间,那蛇的身体忽然动了动,头朝它甩来,那五阶云凰飞蛇一愣,还以为这三阶的还没死。 而就在它失神的这一瞬间,那三阶云凰飞蛇忽然张嘴,两抹银光从它嘴中飞出来,速度快得五阶的避之不及,那银光便似是铁针一般,转瞬间已经穿透了五阶云凰飞蛇的眼睛。 那是叶长卿用雷灵幻化出来的两枚雷针,在用银枪去挑那三阶云凰飞蛇的尸体的时候他便埋在了里面,就等这五阶的云凰飞蛇惊慌不备之时,好直接飞出来攻击它的眼睛。 那五阶云凰飞蛇痛苦的浑身挣扎起来,发出凄厉惨叫,身体在地上胡乱摆动,震得这方天地犹如地震了一般。 引得在云浣泽不远处的一群穿着红衣的人瞬间转头朝那个方向看去。 其中一人勾了勾唇,兴奋的道:“找到了。” 54.天心宫 云凰飞蛇挣扎了好一会儿,尾巴将他们扫得四处躲蹿了几下后,才忽的倒地,其他凰蛇见此,纷纷遁逃。 如风喘了口气,然后骑着坤吾飞下去,查看那云凰飞蛇的情况。 那云凰飞蛇左眼已瞎,其上还插着两根雷针,但是它因为已至登峰境的原因,并没有因为弱点被破而死去。 只是因为受到了重创,暂时虚弱而已。 它的眼睛足有男子拳头那么大,里面正冒着微微的红光。 那是它的晶核。 见如风靠近它,它竟不是想着遮掩自己藏在眼中的晶核,而是下意识将嘴里的三阶云凰飞蛇的尸体往旁边藏。 妖兽的晶核对他们而言十分的重要,若是没了晶核万年修为便将化为泡影,有晶核在,即便它们身受重伤,只要还能喘气,依旧还能重塑肉身,继续修炼。 而若是失去晶核,它们能不能活下来另说,这辈子便都只能做普通的野兽,不能再修炼了。 所以为了不让旁人得到他们的晶核,很多妖兽在不敌对方后,都会选择以自杀的方式来毁坏晶核。 这头五阶的云凰飞蛇,已修炼了万年,自是十分有傲气的,按道理是不甘让自己的晶核落于人手的,但它却没有毁自己的万年晶核。而是将三阶的那头云凰飞蛇放在地上后,平视着如风,对她道:“吾的晶核尔等可以拿走,但是别碰它的。” 如风诧异的微微张了张嘴,万物皆有情,有时候动物的情感反而比人类的更加真挚。 也是了,若不是它不想让他们伤害到那头三阶的云凰飞蛇的尸体,他们又怎么可能那么轻易的暗算到它呢? “带我们出云浣泽,我们可以不要你们的晶核。”如风对它道。 那云凰飞蛇闻言,微微一愣,有些怀疑的道:“尔等不要吾的晶核?那尔等擅闯云浣泽是为何?” 如风叹息道:“只是路过罢了,我大师兄早劝过你莫要与我们为难了,你偏要拦我们去路。若非你想要吃我们,又怎会落得如今这样的下场?” 他们云赦宫虽然也是正儿八经的仙门,但是却并不是迂腐之流,从小小舅舅便教育过他们,万物皆有灵,不可乱杀,不可妄杀,只杀那些作恶多端的妖兽以及妖魔鬼怪。 这云凰飞蛇虽然杀了许多人,但因为那些人都是想要来杀它的,故而被它杀了也是活该。 妖兽的晶核虽然价值不菲,但是于他们而言,却并不是多了不的的东西,故而如风愿意放它一条生路,只是却还要约束它一二:“你们即是修行不易,便该好好躲藏起来才是,莫要再随意出现在人类面前了,你比我们活的久,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相信你也懂,若再不知收敛,下次遇到比你还厉害的人,你可能连谁的尸体都护不住。” 那云凰飞蛇闻言,目光复杂了起来,从未有过人类会在乎他们这种妖兽的命运,更别说修者了,她的话能信吗? 乔矗刚刚被追的很狼狈,正恼火得很,这会儿听到如风说要放了那畜牲,便十分不悦的走过来道:“你放了它做什么?它刚刚伤了大师兄,还差点要了你的命,你忘了吗?” 如风对他道:“四师兄,它修行万年不易,我们拿它晶核又没用,何必要了它的命?” 叶长卿走过来,看了看那云凰飞蛇眼中的晶核,眼底快速闪过一抹精光,却也跟着道:“就依如风师妹的,放它走,让它开路,带我们离开这里也好,这雾太大了,若无引导,我们想要走出去,怕是会颇费一番周折。” 大师兄都发话了,乔矗便也不好再说什么。 正在这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叮呤叮当”的声响,那声音犹如几十个大铃铛在一起摆动,声势之大,宛如曲音,十分悦耳。 “什么声音?”思思好奇的问。 如风仔细听了一下,然后忽的脸色很差了起来,急忙对那云凰飞蛇道:“快走!” 那云凰飞蛇疑惑了下,还想说什么,如风却使劲儿的把那头三阶的给它扛起来,示意它叼着,“不想死就赶紧走,有坏人来了。” “叮呤!”一声铃铛的轻响声忽然变得极近,如风扛着云凰飞蛇的手一颤,而后便听到一声兴奋的声音,“万年的云凰飞蛇,看来这次来对了。” 随即,便是一阵极速而来的铃铛响声,不多时,这处沼泽附近便又多了许多的人。 如风回头看向那群人,统一的红色衣裳,额心点朱砂痣,腰间挂着一个丸子大小,颜色各异的镂空圆形铃铛,那是他们的武器,宫铃。 这是如今三大仙门之一,天心宫独有的标识。 如风前生便见过天心宫的人,故而认识,而那坐于九纹倪狮背上的带头之人,她也几乎一眼便认了出来。 那是天心宫宫主的首席大弟子,兰羽令,年龄看起来比叶长卿还要稍年轻一点,兴许将将才及弱冠之年。 此人宫铃如今已是紫色,按照境界等阶来算的话跟叶长卿一样,已是浴体境了。 天心宫与云赦宫的修炼方式不同,云赦宫用的是命花,而天心宫则是用宫铃。 宫铃为他们的武器,不可随意赠送他人。他们的修炼方式也是所有仙门中最邪恶霸道的,因为他们的修为来源所习技能皆是靠猎杀不同的妖兽获得的。 修为来自于妖兽的晶核,技能则是用宫铃吸收妖兽的元魂,直接继承其天赋最强的一项本领。 他们的宫铃入门为金色,吸入妖兽兽魂后其上花纹可变色,等级从低到高为,黑,白,绿,蓝,黄,粉,紫,橙以及红色九种,也分九阶,一个颜色为一阶。 宫铃颜色越往上,说明杀过的妖兽越多,而这兰羽令怕是已杀过上千头的妖兽了。 他端坐于九纹倪狮之上,直接无视了云赦宫的所有人,眼睛直直盯着那条云凰飞蛇。 他身后有个弟子上前,看着如风他们,对兰羽令道:“大师兄,我们好像晚了一步,这云凰飞蛇已经被他们捷足先登了。” “去,把晶核给我取来。”兰羽令像是没有听到那弟子的话一般,直接蛮横的下命令道。 55.明抢,没门 如风闻言,心中一紧,那云凰飞蛇虽然已经明白了如风的意思,叼起了它的同伴,但是这样的情况,它怕是跑不掉了。 天心宫两名弟子听了兰羽令的命令,便驱使着各自的灵兽走上前来,准备去取云凰飞蛇的晶核。 乔矗看着兰羽令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早就想呸一口口水了,再听到他说的话,瞬间又将发泄不出去的怒气转移了目标,凶巴巴的看着他道:“这云凰飞蛇乃是我们打败的,晶核自然归我们,你们是什么人,难不成想要强抢不成?” 天心宫一群人中,有个弟子听到乔矗的话,直接站出来怒斥道:“放肆,你们是哪个小仙门的人?连我们天心宫都不认识吗?” 天心宫作为三大仙门之首,仙门中人向来张扬跋扈,眼高于顶。除了三大仙门中的另外两个仙门之外,从来不将别的小仙门放在眼里,自然不认识别的门派仙门的标识了。 乔矗便道:“我们乃是云赦宫弟子,我管你是什么天心宫还是地心宫,这是我们捕猎的妖兽,你们无权剥夺它的晶核,想要晶核,自己凭本事抓妖兽去。” 乔矗当然知道他们是天心宫的人,但是他也是个嚣张的人,哪里能容忍别人嚣张到他头上来。 那弟子闻言,想了好一会儿,似乎都没有想起来云赦宫这个名字,便嗤笑道:“云赦宫?没有听过,怕又是个提都提不上台面的破烂仙门?你们有谁听过吗?”他转头去问别的同门弟子。 那些弟子连连摇头,也跟着嘲笑了起来:“不曾听说过,是哪个穷乡僻壤的小仙门呢?” “现在这世道啊,什么神棍骗子随便建了个破庙都要说成仙门。仙门都快被他们搞得跟烂大街的白菜似的了。” “我看他们这穿的衣服布料,还不如我们平日里擦桌子用的精细,一看啊,就不是什么入流的小门派。” “你们……”乔矗气的想要骂人,叶长卿却突然拉住了他的手,然后朝他摇了摇头。 思思看着这群凶神恶煞的人,吓得往如风身边站,然后看到如风利用背对着众人的便利,在那云凰飞蛇身上画符。 她看不懂画的什么符,但知道如风定是想要助这蛇逃跑,于是也故意替她遮掩一些。 那两个奉命上前取云凰飞蛇晶核的弟子已经走到了他们面前,瞪着如风的背影以及思思道:“滚开,别耽误我们办事。” 思思吓了一跳,下意识就想让开,但是看到如风还站着不动,便也努力克制着害怕跟着不动。 叶长卿走到兰羽令面前,对他拱手道:“原来诸位是天心宫的弟子,失敬失敬,刚刚我师弟无意冒犯,还望众位见谅。” “哼,无意冒犯,我看他就是有意的。”兰羽令身边的一个弟子冷哼道。 叶长卿低着头,眼珠子转了转,很快便又抬起了头,笑得讨好的道:“怎会,我这师弟就是第一次跟着我们出门,没见识,不知诸位便是三大仙门之一的天心宫弟子罢了,故而才会冲撞冒犯,我代他向诸位赔不是,另外,这五阶云凰飞蛇的晶核我们也愿拱手相让作为赔礼。” “哼!”兰羽令闻言,得意的冷哼一声。 他乃是天心宫新一辈的天才,平日无论是师门里的弟子还是别的仙门之人都对他追捧不已,师父也将他作为下一任宫主培养。 早已养成了他自视高人一等的性子,即便见这人实力可能不在自己之下,却对自己如此谄媚讨好也并不意外,依旧高高在上的俯视着他们。 叶长卿心中微有不满,脸上却并未表现出来,而是转头对离云凰飞蛇最近的如风道:“如风师妹,将那云凰飞蛇的晶核取来给这位仙友。” 如风头也不回,情绪不明的说了一声,“好。” 然后低声对那云凰飞蛇道:“这两道符,一道是瞬移符,可让你瞬间移动三十五尺,一道是隐身符,可让你暂隐身片刻,你瞬移出去后,可立即隐身,用你仅剩的所有力气头也不会的拼命跑,如果你不想它的晶核也被人剖走的话。”她目光看向它嘴上叼着的云凰飞蛇尸体。 话落,如风将它眼睛上的两根雷针悄无声息的拔了下来,便引动第一道符咒,然后那云凰飞蛇便在众目睽睽之下,忽然瞬间闪现到了另一边。 那两个前来取晶核的弟子见此,诧异一瞬,发现事情不妙,赶紧想要追上去,但下刻,那云凰飞蛇的身影又突然消失了。再出现便已只能让人看到他缩小了十倍的身体,那是因为它跑得太远了,所以看着才变小了。 “云凰飞蛇跑了!”有个弟子惊呼一声。 “在那边,快追!”另一个弟子紧接着道。 其他人闻言,都下意识追上去,兰羽令看着如风的背影,脸上阴霾一瞬展现,猜测定是这人搞了什么小动作,但是现在没空问罪他,追云凰飞蛇比较要紧。 那可是万年的云凰飞蛇,若是能拿到它的晶核,以及吸收了它的兽魂,他定能在短时间内快速突破到登峰境。 如风低着头,用头发挡住脸,待听到身边一个庞然大物忽然经过,然后声音再渐渐小下去后,她才猛地撩起头发往他们绝尘而去的背影看了一眼。 啧,走了? 兰羽令刚刚应该没有看到她的容貌?日后不会找她的麻烦? 可是大师兄刚刚叫了她的名字…… 叶长卿走过来,忽然面色难看的对她道:“如风,你怎能放走云凰飞蛇?你知不知道,你放走了云凰飞蛇,便是与天心宫明着作对?” 如风一怔,不明所以的转头看向他,“可是,之前大师兄不是也赞同放它走吗?” 而且她刚刚抜雷针的时候,叶长卿不可能毫无所觉,但他却并没有说什么,也没有阻止,难道不也是默认了她的做法吗? “那是之前,可它已经被天心宫的人看见了,他们想要晶核,顺手给了他们还能卖个人情,可你却将它放走了,你以为他们是蠢货,察觉不出蹊跷吗?” 56.招蜂引蝶 卖兰羽令人情? 他可真想的出来,兰羽令只会是以为他用来孝敬他的罢了,他们天心宫看上的东西都只会觉得那本该就属于他们的,又怎么可能会呈谁的人情呢? 本就知道叶长卿并不是个多么深明大义的人,如今倒却对他有了新的认识,竟这般趋炎附势。 前生他便有心想要攀附天心宫,今生却依旧狗改不了吃屎。 “他们要来找麻烦,尽管来找我便是,反正我就是不想给他们捡便宜,我不要的东西,就是扔了也不给他们。”竟然敢说那样诋毁他们云赦宫,猜度她小舅舅是神棍骗子的话,就算畏惧他们天心宫的势力,她也不会当他们的胯下舔狗。 小舅舅是她唯一的底线。 叶长卿蹙眉叹气道:“如风,你真是太胡来了。” 如风忍不住笑了起来,只是眼中却微有冰冷,“胡来吗?大师兄听到他们那么说我们云赦宫,就一点都不生气吗?” 叶长卿眉头蹙得更深了起来,声音也忍不住沉了一些,“我当然生气,只是我们云赦宫势单力薄,若与天心宫对上,那便会给师尊带来麻烦。” 呵,生气?如风心中忍不住冷笑。他或许确实有那么点生气的,但却不可能是因为他们轻视云赦宫,而是那些人对他不屑一顾的态度。 但是现在还不能公然与叶长卿撕破脸皮,所以如风也没揭穿他。 从思思那里要回自己的发带,如风胡乱撩起头发便束了个高马尾起来。 然后忽然想到什么,跑到殷珏身边道:“小师弟,你前些年研制出来的换体丹有没有带在身上啊?” 殷珏这次竟然没有问她想干嘛,而是直接就掏出了一颗换体丹递给她。 如风接过来,说了一声“多谢小师弟。”而后便将那丹药吃了。 不过片刻,她浑身开始发生了变化起来,个子忽然长高了一些,五官也变得硬朗起来,下颚线也鲜明了许多,喉结微微凸出了一些,胸部变平,胯部变窄,怎么看都是个男孩子了的模样。 这所谓的换体丹,便是用以更换性别的药,入神境以下的修者,是绝对察觉不出来的。 就是这衣服不太合身了,路上遇到成衣铺得换一套才是。 如风摸了摸自己的喉结,看向叶长卿道:“大师兄若是怕天心宫的追来问罪,等他们问起,就说我早已中了那云凰飞蛇的毒,死掉了。” 叶长卿意外的看了殷珏一眼,没想到他小小年纪,竟能研究出这种丹药来。 换体丹这种东西,很少会有人去研制,因为他们修炼到了巅峰境后,便可随意幻化外形,故而没人会想过通过药物改变性别。 看来这个殷珏确实有些本事,日后若是能为自己所用…… 如风见叶长卿盯着殷珏看,便知他肯定在打殷珏的主意,不过殷珏可不是他能驾驭得住的主,她便也就不管了。 思思看着如风这模样,眼睛都直了,她以前以为他们师门里大师兄是长的最好看的了,没想到女化男相的如风,竟然比大师兄还好看。 于是她忍不住问道:“如风,你有的别的哥哥弟弟吗?” 如风一愣,哥哥弟弟? 她目光忽然淡然了下来,说道:“没有。” 同父异母的,不算? 反正他们也从未将她当过姐姐或者妹妹。 思思听了,略微有些失望,然后更失望的是,如风为什么不是真的男孩子呢,若她是男孩子就好了,她肯定加给她。 思思的话,倒是提醒了如风,于是她又道:“对了,你们最好也别再叫我们的名字了,换个称呼……唔,以后我就叫殷风。” 一直觉得小师弟这个姓氏还挺不错的,所以她就直接改姓殷好了。 思思适时插嘴道:“阴风?你没有觉得这个名字有点奇怪吗?” 如风:“哪里奇怪了?” 思思嘴角抽了抽,“你高兴就好。” 殷珏淡漠的看了如风一眼,却并没有说什么。 为了避免天心宫的人追不到云凰飞蛇,回来找他们算账,几人赶紧离开了云浣泽,然后经过一个小县城,如风买了一身合身的男装,再整把佩刀别在腰间,装扮得十分有男子气概的模样。 叶长卿与乔矗去补干粮去了,于是如风,思思以及殷珏站在街上等他们,天色还早,他们一会儿还得继续赶路。 此行,他们是要往魔域的方向走,魔域虽势力分部广阔,但是总势力却在极北之地,他们倒也不是为了去清剿魔域,只是去探查一下情况罢了,毕竟凭他们几个,可没那个本事,不然魔域何至于存在至今。 在三人站在街上耐心等着叶长卿他们的时候,不知为何,这条街的女子,忽然就变得多了起来,且每个从他们身边经过的女子,都会朝他们挤眉弄眼一阵后才推推搡搡的离开。 如风觉得这些人很奇怪,便疑惑的同另外两个人道:“这个地方的女子可是都患了什么奇怪的眼疾?” 殷珏,思思:“……” 没想到如风竟然是个白痴。 她话音刚落,有个姑娘忽然往她手里塞了个东西,如风都还来不及看那姑娘长啥样,她已跑远了去。 于是,周围的姑娘便都像是受到了带头人的鼓舞一般,也开始往如风手里塞各种东西,都是手绢啊,荷包啊,鞋子啊以及一些零七碎八的小零嘴之类的,如风收下后,忍不住激动的感叹,“想不到这里的人还挺热情好客,送了好多东西给我们啊!” 殷珏,思思:“……” 那是送你一个人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她到底懂不懂收了人家姑娘的东西,到底意味着什么啊? 忽然,周围气氛变得有些诡异了起来,三人抬头看去,四周不知何时多了许多的男子,且各个手持棍棒,斧头锤子木板凳子什么的,愤怒的瞪着他们。 准确来说,是瞪着如风。 思思与殷珏见此,默默的往后退了几步,一副与如风不识的模样。 57.如风竟然送四师兄荷包? 如风看了看这群人,懵了一会儿,然后忽然恍然大悟了什么,赶紧东摸摸西摸摸,从身上搜出来仅剩的几个铜板递过去,笑得谄媚的道:“各位大哥,我身上就这点钱了,还望你们笑纳,通融通融,打劫别人去,我们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不会有人会拿钱来赎我们的。” 殷珏,思思:“……”我们跟这个傻子真不是一路的。 众男子:“……”这人怕不是个智障? 为了避免她被打死,思思捂住了自己的脸赶紧拉着如风,拔腿就跑。 这光天化日,大街之上,哪里会有这么猖狂的土匪啊,人家一看就是良民,因为如风勾引了人家的大姑娘小媳妇好老婆,故而才针对她的好嘛? 偏生如风这个大笨瓜还不知道自己如今这相貌,有多招狂蜂浪蝶,不拒绝姑娘们的示好也就罢了,竟然还光明正大的收了一堆姑娘的信物,要不是知道她是女的,她都想打死她。 跑到了一处人烟稀少的街角,思思喘着气,正想转头批斗如风几句,顺便让她将那些东西赶紧扔掉,一回头,却见她怀里早已空空如也,不由松了口气,“那些东西你都扔掉了?那就好,不然……” 话还没说完,下刻,就见如风忽然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个油纸包出来,然后开始拆封口。 思思:“……” 看来并不是扔掉了,恐怕是刚刚跑的时候,她怕掉了,全放进了她的储物镯中了。 刚拆开油纸包,一阵香气瞬间扑面而来,如风惊喜的睁大了眼睛,然后拿了块咬了一口,发现味道很好后,便献宝似的赶紧拿了一块没吃过的递给思思,“思思,这个好好吃,你尝尝。” 思思心里是想拒绝的,但是她还是第一次看到长的那么精致的糕点,于是手比脑子快了一步,已经接了过来。 如风又取了一块递给殷珏,“小师弟,你也吃!” 殷珏没有接,冷淡的道:“我不喜欢吃甜食。” 陌生人给的东西,她竟然也敢随便吃,真是越长越蠢,小时候明明还挺机警的。 殷珏不喜欢吃甜食?她怎么不知道呢? 明明小时候小舅舅给他们做的糕点,他吃得都比别人吃的多啊。 莫不是怕这糕点被人下了毒?如风如此猜着,然后又道:“我刚刚尝过了,没有毒的,你放心吃。” 殷珏:“不吃。” 如风:“这个看起来,冷了就不好吃的样子,这么多,我跟思思两个人吃不完,你就帮忙吃点。” 思思一边吃着自己手上的糕点,一边怀疑的看了看那个油纸包里,没多少啊,她一个人都能吃完的,她们两个怎么就吃不完了? 她想开口说,她一个人能行的,但是看了看如风和殷珏,她忽然又闭嘴了,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他们两个之间,有种奇怪的氛围。 如风每次面对小师弟的时候,好像都十分宠溺,然而说话的方式却都十分狗腿。 而小师弟明明是个话少又不爱与他们任何人打交道的性子,但面对如风的纠缠的时候,虽然好像也挺不耐烦的,但是却从未对她发过火。大多时候还对她有求必应。 殷珏最后还是没有吃她的糕点,如风却也没有灰心,其实她也就是假意假意罢了,那么好吃的糕点,少个人吃,她就能多吃一些。 待跟思思分吃完了糕点,如风又从储物镯里搜了块手绢出来擦了擦嘴,擦完,看到上面绣的十分精致好看的花,瞬间又觉得这手绢那么好看,被自己擦脏了有些糟蹋了,然后又开始用衣服擦手绢。 引得二人又用看傻子的目光看她。 如风将手绢稍微擦干净了一些后,又放回了储蓄镯中,随即又掏出个荷包看了看,见上面绣的好像是两只鸭子,她便将这个荷包递给殷珏,“小师弟这个应该是给你的。” “嗯?”殷珏发出一声莫名其妙的疑问。 那些都是他亲眼看到别人送她的,跟他有什么关系? “你看,上面绣的鸭子,肯定就是送你的。”如风煞有其事的指着上面那两只好像在河里嬉戏的鸭子给他看。 他们中,最是死鸭子嘴硬的,不就是殷珏了吗? “拿开。”殷珏声音冷了下来,觉得她根本就是个白痴。 思思转头看了看那个荷包,然后忍不住纠正道:“如风啊,这个绣的……好像是鸳鸯啊。”她以前见惠鸢绣过,肯定没错的。 “鸳鸯吗?”如风有些怀疑的又仔细看了看,她没见过鸳鸯,但是听说过有这种鸟。 思思信誓旦旦的保证道:“肯定是鸳鸯,我不会看错的,这个绣的是鸳鸯戏水。若是一个女子送给男子这样的荷包,就代表喜欢他。” 话音落下,思思脑袋里瞬间闪过什么,不由激动了起来。 那么说惠鸢绣那种荷包,是因为她有喜欢的人了吗?她喜欢的是谁啊? “原来如此。”如风听了思思的话,恍然大悟的点头,没想到她这个活了两世的人,懂得还没有思思懂的多。 她前生就是好吃等死,随波逐流的性格,今生全心全意都在想着如何讨好小师弟以及查清小舅舅的死因,未曾想过男-欢女-爱之事,故而并未好好研究过。 虽然见过旁人相爱,却并不不太懂如何为爱,如何去爱。 正说着,叶长卿与乔矗便找到了他们,说是干粮已经准备好了,可以继续赶路了。 乔矗不经意间忽然瞥到如风手里拿着的荷包,不由一怔,然后问道:“你这里的荷包哪里来的?” 是她买的吗?是想送给谁的? 如风见他一直直勾勾的盯着自己手上的荷包看,便直接递给他,“四师兄喜欢?那给你。” 反正小师弟也不要,她又不是真的男子,拿着姑娘家的荷包也不合适。 轰! 乔矗脸上瞬间飘起一抹不自然的红晕,结巴了起来,像是震惊,又像是吓到了,更多的似乎是不知所措,“给,给我的?” 58.冤家路窄 叶长卿忽然开口道:“如风,这种东西是不可以随便送人的。” “没关系啊,大师兄若是喜欢,我这里还有很多!”如风从储物镯中又掏出了好几个荷包出来。 一副慷慨大方,任他们拿的模样。 乔矗:“?”她为什么买了那么多荷包?而且还准备同时光明正大的送给他和大师兄? 她当他们是什么人? 思思看着四师兄从懵逼渐渐转化为愤怒的神情,赶紧插嘴帮如风这个缺根筋的傻子解释,“这些是刚刚如风在那边站着等你们的时候,几个姑娘送的,毕竟如风现在是男相嘛,我们如风男相长得那么好看,有女孩子会倾慕也是正常的啦。” 叶长卿却并没有因为这个解释而松开眉头,依旧正色的对如风道:“旁人送你的东西,你怎可转赠他人呢?若是你不喜欢,大可还回去。” 如风有些为难,收东西的时候她收得太高兴,没注意过那些姑娘的面貌,要她还回去,如何还? 在街上摆个摊吆喝着,让她们自己来认领吗?万一有假冒认领的呢?且不是要污了人家姑娘的清誉。 她之所以想要转赠大师兄和四师弟他们,并非她不知这样做不好,但比起自己来,他们好歹都是真男子,长的也不差,真要有缘与哪个姑娘看对眼走在一起,也不会濡沫了人家姑娘。 乔矗忽然伸手将那些荷包都拿了过来,,也是一本正经的道:“即是如此,那便该还人家姑娘才是,你又不是真的男人,收人家荷包做甚?”说完他便抱着荷包离开了。 再回来时,他手中已空空如已,说是已经帮如风把那些荷包还回去了。 如风一个劲儿的向他道谢,忽然觉得这个嘴毒又暴脾气的四师兄,也没那么差嘛。 看来前世今生对他误会有些大,还以为他是个自私小气又不好相处的人呢。 但是思思却很疑惑,四师兄应该不知道送荷包给如风的那些姑娘长啥样,他怎么还回去的? 乔矗自然是不知道那些姑娘长啥样的,即便是知道,也会嫌一个个送回去太过麻烦,因此他避开众人视线后,便直接全给扔进附近的湖里去了。 几人继续赶路,到了日暮时分发现路上有家客栈,便准备进去休息一晚,但却被店小二告知今日客栈已经被一群重客包下了。 就在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便见楼上下来了两个天心宫的弟子。 思思与如风吓得下意识伸手遮脸,但那两名弟子却只是不屑的看了他们一眼,并没有说什么便走了。 见此,如风松了口气,猜想这二人并不在之前他们在云浣泽见到的那些天心宫弟子之内。 不然,二人看到他们肯定不会是这么平静的态度的。 就在他们庆幸之余,忽然听到外面一阵蹄踏而来之声,随后,外面传来刚刚出去的那两个天心宫的弟子高兴的声音:“大师兄他们回来了!” 大师兄? 如风闻言,脊背一僵,一个仙门向来只有一个大师兄,他们喊的多半就是兰羽令了,没想到他们竟然那么快就赶上了他们几人的脚程。 真是晦气。 思思也是吓得小脸苍白,转头看向叶长卿道:“大师兄,我们赶紧走。”她看到天心宫的人就怕,总觉得他们的眼神都是能够杀死人的。 叶长卿也想带着他们赶紧走,可惜已经来不及了,门口又传来了那两名弟子恭敬的声音,“大师兄!” 且并着一群人进来的脚步声。 “嗯。”兰羽令点了点头,下刻便跟个高傲的公鸡一般,仰着头,从外面走了进来,边走边对那两名道:“舞泠可回来了?” 其中一名弟子便立马回道:“舞泠师姐半刻钟前便已回来了,如今正在楼上换洗。” “嗯。”兰羽令刚准备上楼,眼角余光忽然瞄到旁边几道身影,他瞬间一蹙眉,转头看过去,一眼便认出了他们,冷声道:“呵,原来你们在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话音刚落,他身后的弟子们便纷纷围了上来。取下宫铃,一副剑拨弩张的模样,纷纷瞪眼盯着他们。 有个弟子看着他们,气愤不已的道:“放走了我们的云凰飞蛇,竟还胆敢出现在我们面前,你们云赦宫有些嚣张啊。” 另一个弟子也是一脸凶狠的模样,冷笑道:“可真是害我们好找,你们可算是得罪了我们天心宫后,唯独还能活几个时辰的人,不过也就只能偷得这半日苟且了。” 兰羽令目光在几人之间随意瞥了一瞬,然后看向叶长卿问道:“之前那个放走云凰飞蛇的小子呢?” 他向来过目不忘,即便当时只看了那人的背影一眼,也能确定他如今不在这几个人中, 如风:“……”小子?她之前还没变相呢,当时虽然是背着他们的,但是背影也不至于看起来像男的? 叶长卿一派坦诚的回道:“仙友莫要动怒,我那……师弟当时其实已中了那云凰飞蛇的蛇毒,故而被那蛇支配了意识,所以才会放走它的。之后我本是想带着他来你面前赔罪的,但他……却因中了蛇毒不治身亡了。”他做出一副哀伤模样。 他这样的说辞,兰羽令当然不信,于是他又转头仔细看了一眼其他人。试图在他们脸上找出欺骗的痕迹。 思思见此,也赶紧拿出自己的小帕子哭了起来。 乔矗一脸的不耐烦神情,殷珏因为带着面具,谁也不知道他是何表情。 剩下如风一脸的懵逼,但在兰羽令朝她看过来的时候,她垂了垂眼皮,也努力做出了一副很是伤感的模样。 演戏嘛,她也是很会的。 “他是谁?”兰羽令的目光在如风身上停了下来,忽然问道。 叶长卿回道:“这是我的好友,名唤殷风。” 他这个回答其实比较保险一些,若说是自己的师弟,万一他们派人去长樱山查证,没有这个人就遭了。 而说是他的好友,他们也不可能去查到他到底有没有那么个好友。反正好友这种东西以前没有的,下刻有了也不奇怪,江湖上多的是一见如故的知己之类。 就算去查了,也是查不到什么的。 “殷风?奇怪的名字。”兰羽令讷讷的念了一遍她的名字,然后又对如风道:“你抬起头来。” 59.被小师弟主动抱住了 如风微微蹙眉,难不成他还是认出她来了,不应当? 抬起头,直视过去,兰羽令看清她的长相后,微微一怔,张了张嘴,正想说什么,这时楼上忽然传来一道妖娆的女声。 “大师兄回来了?可猎到那万年云凰飞蛇了?” 如风听到这声音,微微一怔,下意识就想转头看去,那兰羽令却忽然站到了她面前挡住了她的视线,看向楼上的人道:“出了点小意外,让它跑掉了。” 楼上的人闻言,便笑道:“大师兄竟然也会失手,真让人意外。”一边说着,一边朝楼下走来。 “你们还不赶紧离开?”兰羽令微微转头,看向身后的几人,冷声道。 云赦宫众人:“……”就这么放他们走了,不准备找他们麻烦了吗? 其他围着他们的天心宫弟子也是十分的疑惑,但是他们可不敢再拦住大师兄要放过的人,于是都纷纷让了道。 出了客栈,几人见今夜月色很好,很方便露宿,便打算先在附近找个地方烧个火堆随便熬过一夜, 去捡柴的时候,思思贼兮兮的对如风道:“如风,我觉得今日天心宫的人愿意就那么放我们走,定是因为你。” “因为我?”如风不是太懂她是怎么得出的这个结论。 “那楼上说话的女子,定是那个天心宫的大师兄喜欢的女孩子,他定是怕那个女子下来后被你英俊的外貌吸引,喜欢上你。所以才急匆匆的赶我们走的。” “噗!”如风忍不住被她的脑洞逗笑,觉得这丫头不去写戏本真是可惜了。 笑着笑着,她便转头去看殷珏,眼中露出一丝精光。 如果她之前没有听错的话,楼上那个说话的女人,十有八九就是她知道的那个女人了。 那个前生唯一一个能站在殷珏身边的女人——舞泠。 虽然不知道他们前生是怎么认识的,但却知道二人关系很不同寻常,说不定前生的最后,小师弟还同她成了亲。 在空地上生了火,叶长卿往周围设了个为防野兽入侵的阵后,几人便就那么将就着靠在周围的树干上睡下了。 到了半夜,如风因为脖子睡酸了,故而伸手揉了揉,准备换个方向继续睡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一点动静,虽然那动静很小,但还是被她听到了。 睁开眼睛,便正好看到个背影往外面跑,她朝周围扫了一圈,发现其他人都在,唯独不见殷珏的身影。 莫非是去方便去了? 如风这么猜着,但见他久久不归,不免有些疑惑他干嘛去了。 当然,她倒不是担心殷珏会出什么事,毕竟他比她厉害多了,就算真出了什么事,她也就只能心里担心一二罢了,他都解决不了的事情,她也没办法。 如风将靠在她肩膀上睡觉的思思扶靠到树干上后,便轻手轻脚的也出去了。 借着月光,四下环顾,走了许久都没有找到殷珏,她忍不住疑惑,这大晚上的,他能跑到哪里去。 又走了一会儿,如风感觉脚下有些异常,好像是踩碎了什么东西,听到“咔嚓”的碎响声。同时,她感觉到这处地方的温度好像都莫名比她来时的路上还要冷了很多。 她低头看了眼地上,确实有块什么东西被踩碎的模样,但在月光下她看不清是什么东西,蹲下身伸手摸了摸,竟是冰冷的。 她亮起一团火光看了一眼,认出来那是冰块。 像是冬天的时候,在湖面上结冰的那种。 如今是炎夏时节,又没有下雪,这里怎么会有冰呢?而且这四周十分干燥也没有水流,即便是下雪了,也不能结如此厚的冰才对啊。 不对,还有一种可能,那便是水系灵根的修者,可旱地化水,无水起冰,而殷珏便能办到。 莫不是他与人发生了争斗留下来的?是天心宫的人吗? 如风赶紧沿着冰一路追去,便见越往前,冰的面基越大越厚,被踩踏都不会碎了,连周围的花草树木都被冻结了起来,还有隐隐的血腥味。 再往前,她看到了什么被冻结住的东西,还很多,看被冻住的形状,像是一些动物。然后她在那些冰雕中间看到了殷珏的身影。 他背对着她的方向站着,不知在干什么,下刻像是忽然感觉到了有人接近,一瞬间转过头来,模样可怕得让如风全身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月光下,他额前的头发将戴着面具的脸遮去了一半,白色的道袍上有很多黑色的污迹,应该都是血,而他手上正紧紧捏着一头正在挣扎的狼的脖子。 下刻,“咔”的一声脆响,那狼的脑袋以不正常的弧度歪曲,停止了挣扎。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她直觉这个状态的殷珏十分的危险,她下意识就想跑,但还没来得及转身,殷珏便忽然扔了那狼的尸体,一瞬间到了她的面前。 “小,小师弟……这是怎么……” 如风本来还想假装镇定,但下刻她的脖颈便被一双冰冷的手扼住了。 那是殷珏的手。 “小,小师弟,你,冷静……”如风用自己的手努力去掰他的手,艰难的喊道。 但殷珏却像是听不到她的声音一般,一动不动,也不说话,安静得像之前被傅休桁控制了的那些人一般,十分可怕。 如风觉得自己的脖子都快被捏断了,无可奈何,她捏起一个火球去攻击殷珏,但那火却并没有能伤他分毫。 正在她绝望的认为自己今生也逃不过被殷珏扼杀的命运之时,殷珏却忽然松开了她的脖子,然后一把将她拉进了怀里。 一瞬间,如风觉得自己像是挨着一块冰一般,冻得她想推开他。却是怎么也挣不开,实力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况且她这时候还有些缺氧。 挣不开,总不能就那么被他冰死? 如风暗暗催动灵力,让自己周身暖和起来,然后发现殷珏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 没过了一会儿,似乎像是还嫌不够暖和一般,他竟然开始扯她的衣服。 60.不打算负责 如风震惊,拼命拉住自己的衣服,打着颤道:“小,小师弟,咱们有话好说,别扯我衣服啊!”没衣服隔着,且不是更冰? 殷珏却不听,几下就将她的外衣解开了,然后解自己的,如风吓得往后一退,踢到了不知什么东西,直接倒在了地上还带倒了殷珏,前后重创,如风瞬间觉得自己刚恢复好的几根肋骨,一定又断掉了。 转头,看到殷珏的面具磕落在了旁边的冰面上。 但是因为他散乱的头发遮住了大半张脸,加上月光太暗,她看不清他的容貌,却能看到他轮廓很好的嘴唇。 如风一瞬间忘了痛,甚至想伸手撩开他的头发看一眼如今的殷珏长什么模样。 前生她也就在死前看过他一眼,虽然当时的画面仍然让她感觉历历在目,但却是不太记得清楚他的面貌了的。 只记得是长的很好看很好看。 她不由自主的抬起手,最终还是没有那个胆子去撩他的头发,而是放到了他的头顶上,轻轻摸了摸,温声道:“小师弟,快点清醒过来。” 她快坚持不住,要被冻死了啊。 虽然用灵力让自己体内的灵火燃烧起来,但还是抵不住那冷意不断的往骨子里钻。 不知道是如风的声音还是她的体温,让暴躁的殷珏渐渐冷静了下来,不再往外释放冷气,最后就那么抱着她,靠在她胸前睡着了。 他倒是睡着了,如风却是半分困意都没有,试问,谁大冬天的不盖被子睡得着呢?她觉得自己都快同周围的冰雕一般,变成冰块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边开始泛起鱼肚白,周围的冰也开始渐渐融化,如风终于有点睡意之时,跟块巨石一样趴在她身上睡着的殷珏终于渐渐醒了过来。 感觉到身下温热的触感,殷珏一怔,缓缓坐起身,待看清刚刚那温热的触感竟然是副男人半裸的身躯时,他脸上的血色一瞬之间退的干干净净。 下刻,浑身便迸发出冷沉的杀气,他手中渐渐化出一把冰剑来。 如风浑身已经麻木得暂时动弹不得了,见殷珏一起来,二话不说,竟然就拔刀,嚇得她瞬间困意全无,赶紧开口,假装若无其事的道:“小师弟,你终于醒了?” 殷珏听到她的声音,抬头看到她的脸的瞬间,浑身的杀气眨眼睛便消散了干净。 原来是她,他还以为…… 如风见他收起了冰剑,暗暗松了口气,然后又对他道:“小师弟,我浑身都被你压麻了,动不了,能不能劳烦你帮我把衣服合上一下?” 之前殷珏趴在她身上把她浑身压麻了,她还没感觉,他一离开,也不知道这大清早的是哪里吹来的凉风,也怪冷飕飕的。 殷珏复又看向她的上半身,眉头微微皱了起来,然后脑海中闪过一些画面,他手在身旁渐渐握紧成拳,低着头不再说话,也没有为她将衣服合上。 如风见此,也不勉强,待自己身体缓和了一些,能动了后,便自己坐起身,将衣服合起来。 看了看殷珏,她道:“我们赶紧回去,估计大师兄他们这会儿都该醒了,可能在到处找我们。”再不赶紧走,她怕小师弟待会儿又发疯想杀她了。 殷珏站起身,将面具带回脸上,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师姐……” 如风忽然朝他走过去,伸手,殷珏下意识的想要躲开,却不知为何还是安静的站着没有动。 如风的手伸过来,替他将有些凌乱的衣服整理了一下,然后用清洁术给他将衣服上的血迹洗去,最后看了看他凌乱的头发,想了想还是道:“低头。” 殷珏不明所以的低头看向她,她因为现在是男相,只比他矮半个头,所以他只能看到她长卷的睫毛温柔的垂着,她的手很纤细,小心翼翼的碰着她的衣服,没有碰到他的身体。 鬼使神差的,殷珏低下头来,如风微微有些意外,觉得今天的殷珏简直乖得像是中邪了一般。 莫非他昨日真的中邪了,现在身体里的不是他本人的灵魂? 一边那么猜想着,手上已经很快的给他整理好了头发。 她可不想待会儿回去后,大师兄他们看到他这一身凌乱,明显打过架的样子,问东问西的,到时候殷珏肯定是什么都不会说的,那么大师兄便会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并且还有可能会将她训斥一顿,责怪她带着小师弟到处乱跑,惹是生非。 虽然她也很好奇昨天殷珏那个样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俗话说得好,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为了能活的久一些,她选择知道得少一些,但愿殷珏不要以为她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杀人灭口。 她还很懵逼,什么都不知道的。 “好了,我们赶紧回去。”如风收回了手,一边整理自己的仪容,一边目不斜视的往回去的方向走。 殷珏沉默的跟在她身后,过了很久,才忽然开口道:“师姐,我此生并不打算娶妻。” 如风:“啊?”这孩子小小年纪的就有了当孤家寡人的觉悟了? 不过始终还是个孩子,以后的事,谁说的准呢,等他跟舞泠对上眼了,怕就不会那么说了。 如风本来只以为他是小孩子欠缺考虑,所以才会说出那样的话来的,下刻殷珏又忽然一本正经说道,“所以,即便毁了你的清白,我也不打算对你负责,但你可以向我提一个条件,任何条件都可以,只要我能办到的,我都会做。” 如风:“……”咋就毁了她的清白了? 他又没真的对她做了什么事,不过就是脱了她衣服罢了……呃,在普通人家,好像这是挺严重的事情。 可是她如今是男相,也就是男人,被看到了好像也没什么? 不过,虽然她并不在意这个,但是既然殷珏想要补偿她,让她随便提一个要求的话,她当然是不会拒绝的。 如风转头看向他,问道:“真的什么条件都可以吗?” 殷珏见她似乎很乐意接受这个条件的补偿,微微松了口气,道:“只要我能办到的。” “那……” 61.真是晦气 “如风!”思思的声音忽然插了进来,打断二人还未说完的话。 如风转头,看到思思满头虚汗的朝他们跑过来,便轻声对殷珏道:“我还没想好,你先欠着,等我想到了再告诉你。” 她其实已经想好了向他提什么要求了,比如让他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杀她之类的,但想了想,这个要求目前来看,对于他而言或许太奇怪了,为了不暴露,她还是觉得这个要求先留着,以后再说。 “如风,你们跑哪里去了?醒来没看见你们两个,我们都快急死了。”思思跑过来,看着如风,累得气喘吁吁的道。 显然是找了他们很久的。 如风便笑着面不改色的回答道:“呃……我昨晚出去方便,不小心迷路了,胡乱走了一晚上都没找到你们,后来小师弟发现我不在,便出来寻我,这不,他刚找到我,我们正准备回去。” “这样吗?”思思也没有想太多,直接就信了如风的话。 也是因为如风这一路上一直很照顾她,使她完全的信任曲风,对她的话自是不疑有他。 三人往回走没多远,便看到了乔矗与叶长卿,乔矗快步走了过来,看向如风,劈头盖脸的便训斥道:“你去哪里了?知不知道天心宫的人离这里不远,你若乱走遇上他们怎么办?” 如风一怔,四师兄这是在担心她吗? 他果然是个好人。 思思见大师兄的神色也很不好,便替如风解释道:“如风只是去方便的时候,不小心迷路了罢了,还好小师弟把她找了回来,没有遇上天心宫的人的。” 乔矗闻言,便转头去看殷珏,目光微微带了些敌意,竟然让这个丑八怪先找到了,他是什么时候发现如风不见了的? 他昨晚实在是太累了,一觉睡到天亮,还是思思先醒过来,发现如风不见了,他们在原地等了许久不见她回来,才知道她失踪了的。 如风愧疚的道:“抱歉,让你们担心了。” 叶长卿见她如此,便缓了些神色,道:“既然平安回来了便好了,准备一下继续赶路,老四,改变一下行程方向,以免再与天心宫的人遇上。” 他虽然是有意巴结天心宫,但是出了那样的事,已经得罪了天心宫,结交是没可能了,还是避着些为好。 乔矗闻言,收回看向殷珏的目光,然后拿出他的专属小地图开始规划路线,通往魔域的路线有很多条,就是比较费时间一些罢了,但为了不必要的麻烦,即便要多走一些时日,对他们而言也无甚大碍。 乔矗选择了一条路线后,问叶长卿的意见,叶长卿觉得没问题后,几人便开始上路。 坤吾因为之前与云凰飞蛇战斗,累得一直躲在如风的储物镯中睡觉,这会儿恢复了些精气神,出来趴在如风怀里懒洋洋的待着。 思思与如风走得比较近,摸了摸自己饿扁了的肚子,悄悄问如风,“如风,你那里还有没有吃的啊,我好饿啊。”从昨天晚上到现在都没有吃东西,她都要饿的走不动路了。 如风从储物镯中掏出来一个油纸包递给她,让她分给其他人。思思接了过去,便高兴的拿着油纸包跑去找叶长卿和乔矗分着吃去了。 如风稍微走慢了一点点,然后等殷珏走上来的时候,掏出个桃子递给他。 这个可是她之前买衣服的时候,成衣铺的老板娘硬塞给她的,她一路都没舍得吃。 殷珏倒也不跟她多客气,伸手接了过来,然后顺便问道:“想到了吗?” 如风疑惑一瞬,反应过来他问的是她有没有想好向他提什么条件,便道:“还没,不急,等我想好了就告诉你。” 殷珏也就没再问了。 走着走着,睡得正香的坤吾忽然一下打了个激灵,然后动了动鼻子,仔细嗅了嗅后,小脸瞬间皱了起来,伸头朝如风“嗷呜嗷”的叫了两声,语气十分的激动。 如风闻言脚下忽然一顿,走在前面的三人也停了脚步回头看过来。坤吾虽然只是只灵兽,但它对某些危险的东西,比他们还要敏锐,它如此激动定是因为察觉到了什么。 如风摸了摸它的头,然后看向叶长卿道:“大师兄,坤吾说附近有魔族邪祟的气味。” “魔物?莫不是有血衣教的妖魔在附近?”乔矗猜测道。 叶长卿面色沉重的道:“谨慎一些。” 遇到那五阶云凰飞蛇之时,他的脸色都没有听到魔族两个字来得差。 他话音刚落,不知从哪里忽然吹来一阵阴风,然后一个红色的身影忽然出现在旁边的树上,还不待众人看清他的模样,一瞬间他便又飞去了老远。 接着又是第二个,第三个……连续从他们头顶飞过去了几十个红身影。 如风微微蹙眉,即便只是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她也能认出来那确实是魔族的血衣教。 只是奇怪的是,向来杀人不眨眼的血衣教,看到他们竟然直接无视了,并没有攻击他们的意思。 但这并不代表是他们不屑杀他们,而很有可能是前方有什么东西在吸引他们前去,或者说他们在追什么东西。 “这些魔族怎么回事,他们是在找什么东西吗?”乔矗也想到了这种可能。 叶长卿犹豫了一下,道:“跟上去看看,不能让他们伤害到无辜之人。” 于是,他们便赶紧跟在了那些血衣教的身后,没跑多远,风中便隐约传来一阵血腥味儿,坤吾直接化出本体,驮着思思和如风跑得更快了一些。 待近了,便听到前方有打斗声,然后他们便看到有两伙都是身着红衣的人正在相搏。 一方的衣服颜色是张扬的鲜红色,一方的则像是用鲜血染出来的暗红色。 前者是天心宫的人,后者则是刚刚从他们头上飞过去的那群魔族。 云赦宫众人:“……”真是冤家路窄。 都让了道,改变了航线,竟然还能遇到他们。 真是晦气! 62.小师弟未来的媳妇 血衣教数量上虽然不到天心宫弟子一半,但出动的几乎都是造化境以上的魔,甚至有四五个都是浴体境的高手。 而天心宫这边只有兰羽令一人是玉浴体境,虽然有几个浩识境的弟子,但是也不敌血衣教那边的,很快便落了下风。想要跑,却被血衣教的堵了后路,一时进退两难。 “我们,要去帮忙吗?”思思看着,有些犹豫的问道。 天心宫的人可都不是好人,她并不是很想救,但是他们作为修行者,是不可见死不救,对魔族行恶视而不见的。 不然被师尊知道了,可能会挨训。 如风想说要不他们还是让道,这血衣教既然是冲着天心宫的人来的,其中怕是有何纠葛。他们本就惹了天心宫的人,再夹杂其中惹了血衣教,怕是会吃力不讨好。 但叶长卿已经先她一步,开了口,“自然要帮,天心宫乃我修道一派,如今被血衣教如此追杀,我等作为同道中人,怎可见死不救?” 说完他自己便率先飞了过去,作为他的小跟班,乔矗虽然十分的不乐意,但也跟着过去了。 思思便又问如风,“大师兄和四师兄都过去了,我们要去帮忙吗?” “帮什么忙,没看到人家血衣教出动的最低的魔,都是造化境的吗?我们过去能帮什么忙,还是不要去添乱了。”如风稳稳的坐在坤吾背上,一点上去帮忙的意思都没有。 如风都不去帮忙的话,思思觉得自己上去不仅可能会拖累他人,怕是对方随便一个魔给她一刀,她的人头都能妥妥的送出去。 一转头,看到殷珏竟然也没上去帮忙,但想想这个小师弟好像也才灵花四阶,便也就没多想了。 如风从储物镯中掏出一包干果子与思思一起分食,一边吃一边观看战局,其实也就是想看看实力相当的叶长卿与兰羽令论实战实力谁更厉害一些。 看了一会儿后得出结论,兰羽令更强一些,大抵因为他们天心宫的修炼方式比较残忍,要不断的与妖兽搏杀,故而战斗经验自然丰富一些。 而他们云赦宫的修炼方式就比较保险安逸得多了,他们从小到大,连只野山鸡都不能随便杀,唯一战斗的机会便是与同门之间互相切磋,却都因为点到截止,故而从未好好施展开拳脚来打过。 想来这次历练,小舅舅将他们全赶下山来,或许也是因为想要他们都能多积累些实战的经验。 看着看着,她发现好像大部分的魔族都在攻击着同一个人,便不由多看了一眼那个被针对的人,乍看之下,瞬间激动了起来,差点被正准备吞下去的果子渣噎到。 那人也是一身的大红衣裳,身段十分的苗条高挑,五官精致,妖冶近妖,即便是被逼得连连后退,但那动作却也美的不像话。 这人不是别人,便就是昨日在楼上与兰羽令对话的女子——舞泠。 她手中抱着一个盒子,那些血衣教的使徒便就是想要抢她手上的东西,却有一个接一个的天心宫弟子护着她,阻碍那些魔接近她,并且一直叫她赶紧带着东西走。 舞泠也很想走,可是那些魔族一直紧紧盯着她,步步紧逼,她根本没有机会逃跑。 眼看那些护着她的弟子一个接一个的倒地,马上她就要被那些魔抓住了,但是其他人又暂时抽不开身管她。 如风将手里的果子快速塞进思思的手里,然后转头看向殷珏,急切的道:“小师弟,那位姑娘看起来有危险啊,快去救她。” 殷珏见她如此捉急,微微意外,便好奇的转头看向她指的那个地方,看了那人一眼后,十分淡漠的道:“跟我有何关系?” 他为什么要救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如风:“……”那是你未来的媳妇啊,你说跟你有关系没? 如风一脸正气凛然的道:“她长的那么好看,你忍心看到她遭血衣教的毒手吗?” 殷珏:“与我无关。” 如风:“你忍心,我不忍心啊,所以小师弟去救她。” 再不救来不及了啊,莫不是他真想打一辈子的光棍不成?上一世他们两个是怎么认识的呢? 难道不是英雄救美?一见误终生? 殷珏像是忽然想到什么,问道:“让我救她也行,如此,便一笔勾销。” 如风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他说的一笔勾销是什么意思,瞬间便不干的道:“不行,你想得美。” 那是他媳妇,他不救就等着孤老终生,跟她有什么关系,她凭啥要拿自己的护身符请他救她? 不过如果自己救了她的话,日后二人在一起了,说不定小师弟还会念着她救过他媳妇的恩情,就算没有那个口头的条件护身,他应当也不会杀自己的。 这么想着,如风将思思放下来,然后自己骑着坤吾冲了过去。 趁着那几个血衣教的不注意,从他们头顶踩过去,将他们踩趴在地上,然后朝已经受了伤的舞泠伸手,“把手给我。” 舞泠听到声音,仰头往上看去,便见一个墨衣少年,坐着一头白色灵兽立在她头顶,他向她伸着骨节分明的纤细白手,微微俯视着她,逆光的五官俊美异常。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长的那么清秀干净的少年,不由自主的便向她伸出手,下刻便被他拉上了那白色灵兽的背上。 “坐好了。”如风提醒她一句。 舞泠一手抱着盒子,一手去捏他背后的衣服。 “走。”如风吩咐了坤吾一声,坤吾瞬间便撒开蹄子跑了起来。 舞泠一个不防,差点掉下去,然后下意识的抱住了他的腰,一瞬间脸色便红了起来。 如风全身心都在躲避那些涌上来的血衣教身上,倒是没有在意舞泠,她原本是想用瞬移符的,但怕被天心宫的弟子认出来,便只好什么符咒都没有用。 还好坤吾也很怕被那些魔族逮着,不要命的狂跑,很快就将那些血衣教甩得掉了半截,但他们依旧穷追不舍。好像知道他们会朝哪个位置跑似的 63.障眼法 即便坤吾已经跑得够远,离开了他们的视线,还是会很快被他们追上来,再这么下去,怕是坤吾腿跑断了都甩不掉。 如风便对舞泠道:“姑娘,你手上的是什么东西,他们的目标好像是你那个盒子,就不能给他们吗?” 舞泠抱紧了盒子一些,道:“不能,这是此次下山,师尊特意吩咐我们必须带回去的东西,给了他们,我们如何向师尊复命?” 如风忍不住用有些责备的语气道:“是你师尊的命令重要还是你们自己的命重要?” 舞泠没有说话。 如风顿了一会儿,这才想起来,天心宫的宫主是个什么鸟样,想想也不怪他们视那个老头的命令比自己的命更重要。 若是完不成命令,估计会被折磨得比死还痛苦。 罢了,如风退而求其次:“那可以把盒子给他们吗?” 舞泠闻言,十分不解的摇头,“他们要的是盒子里的东西,只给他们盒子他们怕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若是你信得过我,便听我的,只是,在将盒子给他们之前,我还得做点手脚。” 于是,如风叫坤吾再跑快一点,待再次甩开那些魔族的血衣教后,便让舞泠将盒子先给她。 舞泠虽然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将盒子递给了他,她直觉这个男人不会骗她,不过还是紧紧盯着盒子。 如风接过盒子直接打开,见里面直接躺着颗妖丹,不由一怔。疑惑凭他们天心宫的这些个弟子的本事是怎么弄到这妖丹的? 不过她也没时间多问,直接将那妖丹拿了出来让舞泠拿着,然后从坤吾身上揪了根毛,从那妖丹上度了点灵气在那根毛上,再化出一根笔,画了道符咒,围着那头发转了一圈,下刻那根毛便变得与那妖丹一模一样了。 舞泠震惊的看了看那颗假的,又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真的,若是两颗弄混她估计都分不清到底哪颗才是真的了。 如风将假的妖丹装在盒子里,然后又从舞泠手上拿过来那颗真的,凑到坤吾嘴巴边上道:“坤吾,借点口水用。” 坤吾不是很情愿的翻了个白眼,不仅扯它的毛,竟然还要它贡献口水,主人是不是太过分了一些? 如风感受到了它的不满,又道:“想想你最爱吃的牛蹄肉。” 坤吾一愣,不多时口水便顺着唇角哗啦啦的流了下来,如风也不嫌脏的托着那妖丹去接,等妖丹被它的口水浸泡一遍后,她才捞出妖丹,用帕子擦干净,放在鼻子前闻闻,一股子的坤吾口水味儿。 她将妖丹递还给舞泠,“诺,收好,这妖丹暂时被坤吾的气味掩盖住了,待会儿你就把假的扔给他们,但不要显得太刻意,我们配合一下。” “如何配合?”舞泠眉头蹙得很紧,想到这妖丹被那只灵兽的口水泡过她就嫌弃的不想伸手接,但最终还是忍着想呕吐的劲儿,用手帕包住收了起来。 刚收好,血衣教便已经追了上来,如风没时间解释太多,只道:“见机行事。” 然后叫坤吾继续驮着他们跑,但这次坤吾像是跑累了一般,速度慢了很多,血衣教的很快便已追至面前,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如风见此,皱眉转头对舞泠道:“你那盒子里到底是什么?他们为何穷追不舍,给他们,不然我们今日都得死在这里,我们不去他们的对手。” 血衣教的众魔朝他们一步步逼近,舞泠看了他一眼,抱着盒子,手紧了紧,很快便领悟了什么,倔犟的道:“不行,此物甚为重要,师尊命我等相护,除非我死,不然我绝不将它交出去。” 如风闻言心里赞赏这姑娘还挺机灵,脸上却是一片愤怒之色,吼道:“你想死便自己去死,莫要连累我,要不是我师兄的命令,我才不会救你,真是冥顽不宁,是你师尊的命令重要还是我们的命重要?” 舞泠也气了起来,“你若不愿救我便将我放下来,自走便是。” “如今四面包围,我还走得了吗?”如风说着,忽然伸手出其不意的抢过她手上的盒子,怒喝道:“给他们啊,我可不想跟着你一起死!”话落,她便将那盒子大力扔了出去。 那群血衣教的魔见此,也不管他们了,便纷纷朝那盒子飞扑过去,争相去接。 如风见此,赶紧连坤吾趁机继续跑。 这次他们跑了没多远,停下来休息都未再有追兵,如风便确定之所以他们之前甩不掉那群跟屁虫,无非就是他们循着那妖丹的味道,所以才能准确定位他们的位置的。 妖丹的气味一隐藏,加上那颗假的妖丹目前还能撑一个时辰没有暴露,他们算是安全了。 两人在一处河边暂时息脚,如风从储蓄镯里掏了点夹肉的饼子出来犒赏坤吾,坤吾嫌弃不是纯肉但是也没有多挑剔,还是给吃了。 舞泠走过来,对如风道谢的道:“多谢公子出手相救,我乃天心宫舞泠,今日之恩,我记下了,来日公子若有困难,舞泠必义不容辞。” 如风不是太在意的道:“小事罢了,姑娘不必挂怀。”只盼日后小师弟与你在一起后,能念着她这个师姐的一点好就行了。 大恩不言谢,舞泠也不多说什么,只在心中记着便是了,于是又问道:“还未请教公子贵姓。” 如风:“免贵姓殷,单字一个风。” “阴风?”舞泠默默念了一遍他的名字,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特别。 如风将肉饼全喂了坤吾后,才抬头看向舞泠,道:“想必我的朋友们现下正与你们天心宫的其他人在一起,也不知他们如今是否已脱困,姑娘可有办法联络上他们?” “有的。”舞泠点了点头,然后右手捏拳朝天举了一下,一抹烟弹从她手腕上的袖箭中发射出去,直至半空,然后炸开出一抹复杂的花纹。 她在通知天心宫众人自己现在所在的位置。 如风见此,便翻身上了坤吾的背,“既然姑娘没事了,那我便先走一步了。” 他不是说他的朋友很可能与他们天心宫的人在一起吗?他不等他们吗?怎么自己走了? 舞泠愣了一下后,见他果真骑着那灵兽头也不回的走了,连忙道:“等下。” 64.同时看上 如风问道:“姑娘可还有事?” 舞泠捏紧了拳头,感觉脸上微微有些滚烫。过了一会儿才像是鼓起勇气了一般。 “殷公子能不能陪我等到大师兄他们过来再走?我受了内伤,若是待会儿再遇上血衣教……” 如风看了看她身上的血迹,想了想,这荒山野岭的,即便血衣教的不来,怕是也会有些妖兽之内,放人家一个小姑娘在此,确实不妥,要是她有个万一,那自己不就白忙活半天了吗? 况且她若是遇害了,保不齐天心宫的人还以为是她夺宝杀的人呢。 思及此,便点头答应了下来,“是我考虑不周,忘了你身上还有伤。” 舞泠见此愿意多留一会儿,勾唇笑起来,“多谢殷公子。” 如风将坤吾收回了储物镯中,然后陪舞泠一起等兰羽令他们,她想好了,待会儿要是看到大师兄他们与天心宫的人在一起,她便站着不动,要是没与他们一起,她拔腿就跑,绝不犹豫。 二人在等人的时候,闲聊了起来。 “不知殷公子师承何门派?”若是三大仙门的话,他这样的长相舞泠觉得自己不可能早先没注意到过。 “无门无派,散修而已。”如风简短的回道。 若舞泠不是天心宫的人,她倒是可以坦诚相待,道一句,“长樱山,云赦宫,意归来门下。” 舞泠听他说是散修,眸中瞬间闪过一抹欣喜,“那公子可想过加入任何仙门?” 比如他们位居三大仙门之一的天心宫。 如风见她这模样,便知她肯定是想拉自己入天心宫,便笑着说了让她死心的话,“我一向喜欢自由,不爱被束缚,不想加入任何仙门。” 舞泠闻言,微微有些失望,若是他不加入天心宫,那往后他们怕是不会再有何来往了。 远处忽然传来一道呼喊的声音。 “舞泠!” 舞泠转头看去,是兰羽令他们来了,舞泠不由有些微微怨怪,他们来的那么快干嘛? 如风看了一眼,叶长卿他们与天心宫的人真在一起,便也就没有脚底抹油了。 兰羽令看到站在舞泠身边的殷风,眉头几不可察的皱了一下,然后走到舞泠旁边问了一句,“没事?”眼睛却是看着如风的。 舞泠摇头,然后转头看向殷风,同兰羽令道:“我没事,还得多亏殷公子出手相救。” 兰羽令便也就顺口道:“多谢殷公子出手相救。” 嘴里说着客套感激的话,但那看着她的眼神却莫名让如风有些不舒服,仿佛自己是一只小白兔,正被一头狼用捕捉猎物的目光打量着一般。 “如……”思思看到如风,就想喊,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如风如今在天心宫这些人的面前,已经换了姓名了,于是半路改口,喊成了,“风风!” 如风听到这个称呼的时候,鸡皮疙瘩浮了一层,不过也知道思思这么叫她也是为了不暴露她,正好被兰羽令盯得不自在,便走了过去。 “思思,你可有受伤?” 思思摇头,“我没事,但是四,我四师兄受了伤。” 如风转头朝乔矗看去,他果然受了伤,都是由叶长卿搀扶着的。且天心宫很多弟子也是伤势累累。 她又在人群中找到了殷珏,他看起来倒是老神哉哉得很,想必一直未曾出手相帮。 “乔兄,伤势如何?”如风走到乔矗身旁,象征性的问了一句。 有天心宫的人在,就是麻烦,时刻都要注意他们的称呼,怕一不小心喊错暴露。 “无碍。”乔矗嘴角抽搐的道。 被如风这么称呼,简直古怪。 舞泠的目光自思思出现,喊了一声如风“风风”后,便一直粘在她身上没有移开过。 这个女人用那么亲密的称呼唤殷公子,她与殷风是什么关系? 思思许久才察觉到好像有人在看自己,凭着直觉转头看去,正好与天心宫那个长的很好看的姑娘眼神撞上,一瞬间被她的眼神吓得忙回头,然后下意识跑去抱着如风的胳膊,轻声对她道:“风风,你刚刚救的那个姑娘,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啊,怪吓人的。” 舞泠见她那么自然的抱住殷风的手,而殷风竟然没有推开,瞬间脸色便沉了下来。莫非他们两个,早就好上了? 如风转头朝舞泠的方向看去,见她正在与兰羽令说话,并没有看他们的方向,便对思思道:“可能就是刚巧看了你一眼罢了,她现在没看你了,而且舞泠姑娘应当不是坏人,你不用害怕她。” 兰羽令看着脸色很差的舞泠,又看了一眼殷风的方向,然后对舞泠道:“怎么,舞泠师妹看上那小子了?” 舞泠看向他,直接开门见山的道:“对,所以大师兄这次,可不能跟我抢,以后看上别的,我都让你。” 从兰羽令刚刚对殷风的态度上就不难看出来他定是也对殷风有意思,所以她得先发制人才行。 兰羽令闻言,微微勾了勾唇,“那可不行,那人是我先看上的,师妹要不换个目标?我看云赦宫那个叶长卿就还不错。” 舞泠声音冷了下来,“大师兄觉得不错,那大师兄便选他好了,何必跟师妹争一个男人呢?” 兰羽令不急不恼的道:“既然师妹如此说,那我们便各凭本事。” 舞泠急忙道:“你不许对他用那些龌龊的手段。” “只要能达到目的,何种方式又有何不可?”兰羽令眼中闪一抹冷笑。 “你!” 舞泠气的捏紧了拳头,兰羽令却不再与她多言,转身便朝云赦宫几人那边走了过去。 “刚刚,多谢各位出手相救。”他忽然朝他们作了一个揖礼。 云赦宫众人觉得能听到他出口道谢都是天下红雨了,他竟然还作揖,与之前给几人留下的形象判若两人,让人都怀疑他到底是不是本人。 还是说,他脑子有可能被血衣教的打出了问题? 如风看着兰羽令,微微蹙眉,总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厮可不是什么好人呐,莫不是偷摸在心里打什么主意? 65.与天心宫结伴而行 叶长卿倒是不管他有没有别的目的,见兰羽令与他们和善,便立马拱手回礼道:“仙友莫要客气,大家同是修者,你们遇难,我等怎好袖手旁观?” 兰羽令微微颔首,然后便直接目光移向了如风,对他道:“殷公子既不是云赦宫的弟子,不知师从何门?” 叶长卿脸上的笑意都还没收,见兰羽令直接便转头去与如风说话去了,不由目光微沉,却并未再说什么。 如风将之前回答舞泠自己是散修的话,回答了他一遍后,兰羽令竟然比舞泠还直接的邀请她加入天心宫。 如风自然一口拒绝,天心宫虽是三大仙门,听着气派有面子,修炼资源也很好,但如风从未羡慕过。 前生她不是没见过天心宫长什么样子的,天心宫的宫主又是什么样子的,那样的地方,并不适合她。 兰羽令见他竟然直接便拒绝了自己的邀请,连犹豫都不曾有一瞬,眉头不由微微一皱,有多少人挤破了脑袋想要入他天心宫都苦于没有资质和门路。 他亲自邀请他,他竟然拒绝,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他并不知天心宫在众仙门中的势力,故而才会如此愚蠢的。 “殷公子不是瞧不上我们天心宫?” 舞泠这时候正好走了过来,直接替如风回答了他的问题:“殷公子自由惯了,不喜欢被拘束,大师兄就别勉强他了。” 况且,其实她现在也觉得,他们天心宫或许并不适合殷风。 干净的白纸,若是沾了血就不好了。 如风心道,这姑娘真是善解人意啊,小师弟真有福气。 叶长卿见兰羽令与舞泠对如风态度不同寻常,微有不解,若是论相救,他也救了他们,怎么他们对自己没有这般热情? 仅仅只是因为他已经有了仙门? 如风并不太想一直与他们这般虚以委蛇下去,然后便对叶长卿道:“叶大哥,乔兄受了伤。我看我们便就此与天心宫众仙友道别,当务之急是赶紧为他找个医师治疗。” 他们几人之中,如今唯一修了医术的便只有殷珏,但是殷珏怕是并不会为乔矗治疗? 毕竟他们两个一路可从没和谐相处过。 不过她那么说,其实也不过就是想找个借口与天心宫众人分道扬镳,且知却弄巧成拙。 舞泠道:“我会医术,这位公子即是为了救我们受的伤,自然理应由我为他治疗。” 如风:“……” 她好想问问殷珏有没有什么灵丹妙药,能让人吃了就能活蹦乱跳的,这样舞泠就不用为四师兄医治,他们就可以依旧赶自己的路了。 兰羽令也在旁边帮着劝,“舞泠师妹言之有理,且她的医术乃是我天心宫最为出色的,就是旁的仙门也难找出比她医术还要好的。” 如风想要拒绝,但是伤的是乔矗又不是她,她找不出拒绝的理由。 一转眼,忽而看到叶长卿正眼睛直直的看着舞泠,如风疑惑的看他一会儿,却也没多想。 后来在叶长卿的做主下,他们暂时与天心宫的一起赶路,为的便是舞泠能够方便为乔矗治疗,只是不知为何,四师兄明明没有受多么严重的伤势,却好的比旁人都要慢很多。 不过说实话与天心宫的一道赶路,也是有好处的,比如吃喝上都特别的细致高端,也没再出现过他们露宿荒野的情况。 最重要的还是,这些用度都被有钱有势的天心宫包了,他们省下了不少盘缠。 他们好像每走到一个地方前方都早已有人给他们打点好了一切。 最满意不过的,就是坤吾了,因为它每天都能吃到几大盆骨头肉,那全是舞泠吩咐人给它做的,让它端端几天就胖了不少,第一次生出了换个主人的想法。 当然这个想法只能想想罢了,它自然知道人家对它那么好,只不过因为它的主人罢了。 其他人都没什么异样,就是思思好像比她还不愿意跟天心宫的人待在一起,胆子仿佛一下小了很多。 尤其是在见到舞泠的时候,就跟耗子见了猫似的。 今日也是一样,众人停下小息的时候,舞泠拿着个水袋朝如风的方向走过来,思思见此,立马掉头跟逃命似的就跑去了大师兄他们那边去了。 如风很不理解,明明舞泠那么温柔体贴又漂亮,她做什么那么怕她? “殷公子,喝点水。”舞泠将手里的水袋递给如风。 如风一点都不客气的接了过来,道了谢,便扯开塞子,仰头喝了起来。 她刚刚与思思一起偷摸吃了两块糕点,确实正好有些渴了。 舞泠看了一眼跑远的思思,然后状似不经意的道:“思思姑娘与殷公子的关系好像很不错啊,时常看她与你在一起。” 如风想说从小一起长大的,关系自然是不错的。 不过她开口,说的却是:“她性子跳脱,叶大哥他们话却不太多,大概是憋了许久,见我愿与她多说些话,所以才粘着我,将我视为兄长。” “那殷公子可是也将她视为妹妹般对待的?” “这是自然。我无其他兄弟姊妹,有个妹妹也不错。” 舞泠闻言,眼中闪过暗喜,原来两人只有兄妹情谊,那便好。 “你们在聊什么,看起来聊的很高兴的样子。” 兰羽令的声音忽然插进来,将舞泠的好心情瞬间破坏掉了。 “当然是在聊你不知道的事,”面对兰羽令,舞泠的眼神可没面对如风时的温柔了,她都烦死他了,每次自己刚与殷风没说上几句话,他就会恬不知耻的插进来搭话。 真想一脚把他踢飞。 如风看着二人相处的气氛,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这几日,舞泠与兰羽令好像结了什么仇一般,互相都非常看不顺眼彼此。 正在她琢磨的时候,便见远处一个天心宫出去刺探周围情形的弟子跑了回来,直接跑到兰羽令身边,有些兴奋的对他道:“大师兄,大师兄,我发现了一个好东西!” 66.这有何难 兰羽令皱眉,有些不耐烦的道:“什么好东西?”那眼神仿佛在说,你最好真看到了什么宝贝,不然有你苦头吃。 那弟子也不知是缺心眼还是没看出来他眼中的杀意,半分不怂他,依旧还是挺兴奋的道:“看到了个妖兽的洞穴” “不就是个妖兽洞穴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这种小事你也敢拿来我面前烦我?” 那弟子道:“可是,我看那洞穴的模样应该是脊虎妖兽的。” 脊虎妖兽? 其他天心宫弟子闻言,纷纷都脸露不敢置信的神情。 云赦宫的人倒是淡定得很,脊虎妖兽他们也是听过的,这脊虎妖兽极为稀少,喜独居,时常迁移洞穴,故而更是不怎么被人找到。 这种妖兽一般不会攻击人,也没什么威胁力,因为他们虽然名字中有个虎字,却是柔弱得堪比白兔,无实际攻击技能,唯有一个防护盾护身。 不过它们的防护盾很是强硬,非巅峰境及以上的高手是无法将其打破的。 而他们这个防护盾便是天心宫众人为之不淡定的原因,他们的修炼方式本就是猎杀各种妖兽为主,而脊虎妖兽的防护盾对于他们而言,则像是兵士的铠甲,有了它,人身安全能得到更好的保证 兰羽令闻言,再顾不得旁人,立马叫那弟子带他前去看。就连舞泠也有些按耐不住,但是看了看旁边的殷风还是忍住了没有立马跟着离开。 天心宫的弟子都跟着兰羽令走了,如风看了看舞泠,问道:“舞泠姑娘不去吗?” 舞泠道:“罢了,去了也没我的份,还不如留在这里陪……你们。”说是那么说,但她目光还是忍不住朝兰羽令他们离开的方向瞟。 小姑娘长的很好看,脸上也藏不住什么事情,那蠢蠢欲动的神情,任谁都能一眼看出她是很想去的。 “舞泠姑娘若是想去看,直去便是,倒是不用顾忌我等。”叶长卿走了过来对舞泠道。 舞泠心里翻了个大白眼,谁要管你们啊,她只是看在殷风的面子上才留下来的罢了。 但她脸上却是半分都不显,只道:“这附近有脊虎,说不定也有别的妖兽,你们几人身上都有伤未愈,留在这里不安全,我不太放心。” “多谢舞泠姑娘好意,不过我们的伤势都好的差不多了,不碍事的。” “没关系,我就在这里。”舞泠不太热衷跟他说话,所以直接便没有多费口舌,直接坐了下来。 叶长卿见她如此执着,无奈的宠溺一笑道:“这样,我们也一道过去看看,说来我这些师弟师妹还未见过脊虎妖兽长什么样,倒可趁此机会让他们长长见识。” 舞泠看着他脸上的笑,忍不住打了个冷颤,然后全身冒起鸡皮疙瘩来。 她跟他很熟吗?笑成这样,恶心谁? 况且他这话的意思,是说他就见过脊虎妖兽了?他们天心宫的长老都不敢那么吹。 如风听了叶长卿的话,忍不住叹了口气。 她本来是想等舞泠也去看那脊虎妖兽后,便劝大师兄带着众人赶紧离开,莫要再与天心宫有所牵扯的,但是现下大师兄竟然也想跟着去凑热闹…… 最后,云赦宫几人在叶长卿的带头下,也一道跟在了兰羽令他们身后凑热闹去了。 兰羽令带着众人到了那弟子发现的山洞外,还未近前便闻到一股不同寻常的臭味,众人纷纷反胃起来,然后才发现那山洞外有很多妖兽的排泄物。那便是臭味的来源了。 兰羽令脸色很差,厌恶的皱着眉,用阴鸷的眼神盯着那弟子道:“你确定这就是脊虎妖兽的洞穴?” 那带头来的弟子深呼吸了口气,闻着飘散在空气中的气味,非常确定的点头,“没错的,就是这个味儿。” 众人看着他一副像是闻饭菜香味般轻松的模样,都忍不住佩服,他们随便闻一口都反胃得吐了,他竟然还深深的吸一口。 兰羽令也神色古怪的看他一眼,然后叫其他弟子准备进洞里去看看是不是真有脊虎妖兽。 那个发现了洞穴的弟子却立马阻止道:“大师兄,不用进去,脊虎妖兽的洞穴里比这外面味道还大,他们可能会被熏晕的。” 兰羽令闻言,也不愿意进去,便道:“那你有什么办法?” “这脊虎妖兽最喜欢吃野鸡,我们把他骗出来就行了。” “如今,去哪里弄野鸡?”看了看方圆空荡荡的山林,兰羽令脸色很是不好看。 脊虎妖兽没有攻击能力,故而每次迁移洞穴时,都会在门口放点自己的排泄物以此画地盘,驱散别的动物。 它们的排泄物气味如此难闻,方圆十里的动物恐怕早已都被这臭味熏搬家了。 那弟子便拍着胸部自信的笑起来,“大师兄放心,我有办法。” 然后他便叫众人先躲起来,自己则是蹲在一处草丛边,双手放在嘴巴前,朝着那洞穴的方向,发出了一阵野山鸡的鸡叫声。 别说,叫得还真挺像的,要不是他们知道,都会以为这附近真有一只山鸡呢。 他叫了好几声,都没见洞穴里有什么东西出来,正当众人以为,他这法子不行的时候,便忽然听到了一声轻微的脚步声,接着便有个东西从那洞穴中走了出来。 如风等人赶过来的时候,正巧见到天心宫的人将一头妖兽围在了中间,而那头妖兽还真是脊虎妖兽。 脊虎妖兽长得跟一般的老虎大小差不多,也跟老虎的样子长的有些相似,就是皮毛不一样,是紫色的,背上还有个小山包一样的东西,它们的防护盾就是自那小山包里释放出来的。 而此时它身上的防护盾已经开了,呈一个结界的模样,将它身体包裹在其中,没有任何攻击技能的它,只能站在原地,警惕而惶恐的看着周围的人。 试图找一个逃跑的缝隙。 一个弟子道:“大师兄,这脊虎妖兽的防护盾异常坚韧,非巅峰境的高手恐怕是无法击破的,怎么办?” 破不了它的防护盾,他们如何取它的晶核? 兰羽令倒是一点也不着急的勾了勾唇,一脸自傲的道:“哼,这有何难?” 67.残忍的死法 他说着忽然从自己的储物戒中取出来了一样东西,舞泠看了一眼,微微一怔,而后皱眉走上去道:“大师兄不可,你用了这个,师伯会遭到反噬的。” “他给我这东西,不就是让我在需要的时候用的吗?有什么要紧。”兰羽令一点也不在意的道。 “他给你是让你在关键时刻,留着保命的,你……” 兰羽令伸手示意她不要再说了,“等我拿到了这脊虎妖兽的兽魂,拥有了它的防护盾,且不是比这种一次性的东西好使?” 舞泠很想再劝,但是兰羽令却是不耐烦的懒得再听她多言,舞泠无可奈何,便也不再劝了。 那颗驻灵珠乃是他们三长老,也就是兰羽令的亲爹给他的,里面储存了三长老三分之一元神力量,每次兰羽令出门,他都会将珠子给他,以防万一,遇到危险的时候,他只需要将这珠子放在他的宫铃中,便可通过这珠子里的元魂,直接借用三长老的力量,令自己的实力直接提升至与三长老一样的巅峰境,但效果只能维持半刻钟。 且此方法还一定会令元神的本体遭到反噬,轻则闭关数年修养,重则会令其经脉受损,损失大量修为,面临境界下降的高风险。 故而,在不会遇到危险的情况下,兰羽令一般是不会使用它的,每次外出平安归去,都会将这珠子还给他爹。 如今他却是一点都不顾忌三长老的安危,竟然用它来对付一只妖兽。 兰羽令将那珠子装进自己的宫铃中后,见那宫铃的颜色瞬间便成了橙色,且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力量正蕴含其中。 他微微勾了勾唇,然后将宫铃抛在空中,引动宫铃,朝那脊虎妖兽发出一道攻击。 第一道攻击下去那脊虎妖兽的防护盾上微微有裂痕,它吓得惊慌的看了一眼自己的盾,然后又害怕的看向兰羽令,一步步往后退。 “白熊。”兰羽令勾唇轻轻念了一句,便见自那宫铃中,忽然飞出来一只灵体模样的白熊。它一出来,便直扑那脊虎妖兽,一爪拍了过去,那脊虎的防护盾上裂痕更多更长了起来,那熊又连拍了几下,很快便将那防护盾拍碎了。 脊虎妖兽吓得不轻,想要逃,可是它又哪里能逃的出天心宫这些人之手呢? 兰羽令朝它缓缓走过去,脊虎妖兽吓得浑身颤抖,然后朝他匍匐下了身子,这是妖兽愿意被其驯服圈养的降服态度。 但是它哪里又知道,他们可不是为了收它做灵兽而来的,而是想要它的命啊。 兰羽令伸手摸了摸它背上的小山包,脊虎妖兽身体下意识的颤抖了一下,但还是亲昵的用它的头去蹭了蹭兰羽令的手臂。 却不料,下刻它背上传来了剧痛。 它回头便看到它刚刚认主了的这个人类,竟然伸手,生生穿透它的皮肉,将它的晶核从背上扒了出来。 原来他们是为了它的晶核,并不想要猎它做灵兽。 脊虎妖兽发出一声凄惨的尖叫,疼痛令它从地上挣扎起来,却又很快因为无力而跌倒,可这还不是最疼的。 这个人类拿了它的晶核还不够,竟然用一个铃铛在它面前晃了晃,念了一段咒语,它便感觉自己好像在被与身体剥离,是自己的兽魂。 他竟然在吸食它的魂魄。 很痛,像是自己的皮被剥了,不,更像是骨头被抽走了。 它发出声声凄厉的惨叫,可那叫声没维持多久便消失了。 原因是它的整个兽魂都被兰羽令吸食进了他的宫铃中。 唯独剩下地上一副了无生气的妖兽尸体,它眼角隐隐含泪,神情扭曲,看得出来那是个很痛苦的过程。 思思吓得早就躲在如风身后发抖了。 妈呀,这个人好可怕啊! 看着那脊虎妖兽的尸体,如风心中微微酸涩叹息,脊虎妖兽天生性情温驯而单纯,是所有妖兽中最不可能会作乱害人的,却最终死于人类这么残忍的方式之下。 坤吾在储物镯中似乎也听到了声音,它急躁的想要出来,但是如风却没让它出来,就怕兰羽令那变态要是看上它,硬夺过去也取它的晶核,抽它的兽魂。 而她现在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护得住它。 舞泠看到了自殷风眼中,闪出来的一抹对兰羽令的做法很是厌恶的神情,心中便有些不是滋味。 兰羽令这样的做法,是他们整个天心宫都用的修炼方法,她也用过这样的法子,自一些妖兽身上夺晶核,且有用的那些妖兽的兽魂,她也会吸走。 从前觉得这样的事,对于他们而言理所当然,如今却是怕殷风也觉得她是个心狠手辣的人。 兰羽令的吸收了那脊虎妖兽的兽魂后,便立马坐下调息,开始适应它的魂技,很快便也能释放出一个防护盾了。 他忍不住兴奋的笑了起来,沉浸在兴奋中无法自拔。其他弟子纷纷恭喜他,叶长卿也上前道贺。 舞泠没有过去,只是站在殷风身旁。 天心宫的人拿了人家晶核,抽了人家的兽魂不算,还准备抬了它的尸体去洗干净,烤了吃。 觉得或许吃了这脊虎妖兽的肉,怕是能强身健体。 如风皱了皱眉,忽然开口道:“脊虎妖兽只爱吃山鸡,除了山鸡不吃别的,若是觅不到食物,它们便会吃自己的粪便饱腹,排出来后继续吃,而他们因为无攻击技能,一年中,能吃到一两只山鸡怕已是不易。” 她的意思就是,这脊背妖兽是吃自己的粪便长大的,那么它的肉就相当于是…… 几个准备抬起它尸体的天心宫弟子闻言,刚刚因为兴奋封闭了的嗅觉,瞬间又回来了,闻着那股难言的臭味,再看了看地上的尸体,想着那个小白脸说的话…… “哇哇哇~”他们又忍不住跑去旁边吐了起来。 还有不死心的弟子,半信半疑的问她:“你说的可是真的?” 思思赶紧站出来护犊子一般的叉腰道:“我们风风博览群书,看过的典籍,你们所有人加起来肯定都没她看的多,她说的话,那就定是真的。” 68.博览群书的风风 那骄傲的小孔雀姿态,仿佛那牛逼的人是她自己一样。 有个弟子还是不太相信的道:“你就吹,他看起来还不到弱冠之年,能看了几本书?科考学子都不敢那么吹的。” 思思闻言,小脸鼓了起来,气呼呼的道:“我说的可是真的,我们师门藏书阁一层的所有典籍都是她抄录存放的,共三千六百五十三本,还不加她看过的其他类型秘籍。” 如风扶额,想要阻止她都来不及,思思这小嘴真的是…… 她现在的身份可不是云赦宫的弟子,既是门外之人,又怎会去他们师门抄录典籍呢? 若是有心之人顺着她说的这条去打听,不就暴露了她的身份吗? 天心宫的弟子见她说得那么俱全,不相信都信了,纷纷惊讶,不由都看向那个小白脸,境界不高,没想到竟读过那么多典籍。 他们从小修炼至今,读过的秘籍和典籍加起来都不足十册,难以想象三千……不,就末尾的五十三本听起来都吓人。 舞泠也微微讶异,看向殷风,眼里流露出钦佩,怪不得他那么聪明,还懂符箓之术,原来竟这般见多识广。 他们天心宫大概因为修炼的方式,所以大多都很心浮气躁,根本静不下心来,若要叫谁去看那么多书,那比杀了他们还要痛苦。 兰羽令也听到了他们说的话,目光在殷风身上停留,然后勾唇皮笑肉不笑的问道:“哦?他既不是你们云赦宫的弟子,怎的会去帮你们云赦宫抄录典籍。” 思思张口想说什么,但是忽然反应过来了自己刚刚好像说错了话,脸色瞬间一变,没有说话,小心翼翼的转头去看如风。 如风倒是一副处变不惊的模样,对于兰羽令的问题,显出几分尴尬之色来,“因为我去云赦宫找叶兄玩时,他正在他们藏书阁整理书籍,一楼存放的是典籍,二楼是秘籍,二楼我不能上去,便在一楼等他,因一时贪玩,不小心将一楼的书籍全烧了,心中自责,便自愿去其他仙门借范本抄录归还。” 天心宫众人:“……”这是要多不小心才能将人家一层楼的典籍全烧了啊? 他这真的不是故意的吗? 有个人咋舌问道:“这么多书,你抄了多久才抄完的啊?” 如风:“也没多久,也就八年。” 众人:“……” 没多久……也就八年…… 这也太能耐了。 兰羽令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没再说什么。 舞泠的目光在殷风与思思之间来回,心想怪不得见他与云赦宫的人都十分相熟的模样,原来是因为他在云赦宫待过那么久的时间吗? “那这脊虎妖兽的肉,吃了到底有没有什么增益呢?”还有些不怕吃屎的弟子问。 如风嘴角抽了抽,回道:“并没有。” …… 牛吹完了,天心宫弟子最后选择不吃脊虎妖兽的肉了,一众人继续赶路。 天上忽然飞来一只黑鹰,在空中鸣了三声,兰羽令抬头看了一眼,然后用手指吹了几声口哨,那只黑影便飞下来站在他的手臂上。 “兰羽令,师尊命你等速速将东西送回去,送回去,送回去!”那只黑鹰口吐人言道。 思思见此,不由十分稀奇的看着那个黑鹰,对如风道:“风风,那只鹰竟然会说人话唉,真的是鹰吗?”不会是鹦鹉变的? 如风看了一眼那黑鹰,道:“这黑鹰应该与音讯鸟有异曲同工之处,不过它是活的,应是境界高深之人,专门以精神力和灵力驯养出来的。” 兰羽令转头意外的看了他一眼,这次倒是真信了他或许真的博览群书,黑灵鹰乃是他们天心宫独有的传讯工具,其驯养的方式十分复杂,一般人即便是知道用精神力和灵力养的,也是养不出来的。 黑鹰传达了命令,便飞走了,兰羽令回身,对舞泠道:“师妹可听着黑灵鹰传来的音讯了?那东西在你身边,你便即刻启程,速速将东西送回去。” 舞泠闻言,手腕一转,忽然朝兰羽令扔过去一个东西,兰羽令下意识伸手接住,便听到舞泠道:“师尊既是命大师兄护送回去,我又且能抢大师兄的功劳呢?” 兰羽令看向刚刚接过来的东西,竟然是那颗妖丹,不由眉头一皱,这丫头真狡猾! 舞泠不肯跑腿,兰羽令便只得自己将东西送回去,还带走了大半的弟子。 剩下的一些与舞泠一起。 如风便问道:“舞泠姑娘不随他们一起回天心宫吗?” 舞泠道:“不用,此次下山,并不是特意来护送那东西的,我们与云赦宫一样,也是准备去魔域查看情况。” 碍眼鬼终于走了,不会再有人打扰她和殷公子说话了,舞泠觉得浑身舒坦。 如风:“……”什么?他们也要去魔域?那且不是会一直与他们一道? 不要啊。 她在他们面前装了那么久真的很累啊,她真的不想再继续演戏了,这事儿啥时候完啊? 兰羽令与其他弟子一路往回师门的路赶,他坐在自己的坐骑上,摊开手心看了一眼那妖丹,猜测这妖丹是多少境界的妖的,为何师尊如此在乎。 想着想着出了神,然后嗅觉便变得异常灵敏起来,鼻间闻到淡淡的奇怪气味。 他皱了皱眉,将那妖丹又凑近些闻了闻,那味道确实是从这妖丹上散发出来的,令他微微作呕。 这妖丹是什么妖怪的?怎么味道如此之怪? 之前好像并没有这股气味的。 将妖丹扔进储物戒中,兰羽令看了看自己的手,觉得自己手上也沾了那味道,跟碰了粪便一般,然后赶紧叫弟子将他们身上的水袋拿过来倒水给他洗手。 可怎么洗,他都觉得自己手上沾了脏东西,不由青筋暴跳。 肯定是舞泠那个臭丫头故意弄了什么在上面,恶心他的,这仇他记下了,下次再见到殷风,他就将他……然后让舞泠那丫头哭死去。 在远处的如风没由来的打了两个喷嚏,总觉得有人要害自己。 69.我对你没兴趣 “殷公子可是受了风寒?”舞泠见他连打了个喷嚏,便赶紧关切的道:“我这里有治疗风寒的丹药,殷公子吃两颗?” 如风赶紧摇摇手,“没有没有,就是鼻子有点痒,所以才打了喷嚏而已。” 不过说起来,总感觉舞泠姑娘好像特别的关照自己,就因为她救了她吗? 这姑娘可真实诚。 懂得感恩的都是好姑娘啊。 如风想到什么,转头去看殷珏,他与众人走在后面,依旧是一副高冷拒人千里的模样,使得别人都自动离他几尺开外。 忽然想起来舞泠姑娘以后可是小师弟的媳妇,但他俩至今好像都还没怎么交流过,是不是因为还没有机会互相认识一下? 想了想,如风觉得二人没机会认识的原因,可能是因为近来自己与舞泠姑娘走得也太近了些,使得二人都没个好的机会认识,如风心中愧疚起来。 她这个当师姐的,实在是太不知趣了。 于是乎她站定,等殷珏走过来,唤了他,“阿珏。” 殷珏看向她,“有事?” 如风想了想,跟他介绍旁边的舞泠,“这是舞泠姑娘。”你未来的媳妇。 殷珏淡漠点头,“嗯。” 如风:“……”不要对人家姑娘那么冷淡好吗?打个招呼啊,小笨蛋。 其他人对于她特意给殷珏介绍舞泠的举动有些摸不着头脑,大家都一起行路那么久了,早已都知道各自的名字了,还有什么好介绍的呢? 他们的疑惑,如风都看在眼里,但总不能告诉他们,她小师弟很有可能一个人的名字都没记吗? 不能说啊,不然且不是会给他树敌太多? 如风清咳了一声,然后又对舞泠道:“舞泠姑娘,这是云赦宫最小的,也是很有天分的弟子,殷珏,与你年岁相当。” 舞泠也很淡漠,但比起殷珏还是有礼貌多了,多说了几个字而已…… “姓殷?是和殷公子一个姓吗?” “是的。”如风干笑,她的姓氏就是直接盗用殷珏的啊。 “你们不会是亲兄弟?”虽然看着不太像。 “并不是,不过是刚巧同姓罢了。” 舞泠眼里闪过一抹笑意,随即便又为难的道:“原来如此,那我叫殷公子,可能你们不太好分辨我叫谁?” 如风:“那你也可以叫……” “你比我年长,我以后就叫你风哥哥。”舞泠打断她的话道。 如风:“……”她是想说,叫舞泠与自己一般叫殷珏阿珏就好了。 “你想叫啥就叫啥。”如风倒是无所谓。 然后又对二人道:“你们年岁相当,应该有很多话题可聊,多聊聊。” 殷珏,舞泠:“?” 给他们互相介绍,就是想叫他们多聊聊?可是他们两个有什么好聊的? 舞泠微微眯眼看了殷珏一眼,当然她是看不到对方的容貌的,只能看到一张面具。 这个天天戴着面具的怪胎,不会是对自己有什么非分之想,然后告诉了殷风,想让他帮忙撮合他与自己? 殷风这个笨蛋,难道就看不出来自己对他…… 如风发现舞泠忽然用幽怨的眼神看着自己,不明所以的眨巴了下无辜的眼睛,她做错什么了吗? 下刻,她忽然恍然大悟,定是因为自己还站在边上碍事,所以她才会对她露出那种眼神的,思及此,她意味深长的朝两人笑了笑了后,赶紧离开。 舞泠看着,忍不住皱眉,他就真的不懂吗? 即便看不出来她对他的心思,那他对她也没有半分意思吗?怎么还叫她与别的男人相处? 这个榆木疙瘩! 舞泠都快气炸了。 殷珏倒是依旧没啥反应,继续往前走,根本不理旁人。 “你站住。”舞泠忽然叫住他。 殷珏没有理,继续往前走。 “你……” “舞泠姑娘。”叶长卿走了过来,歉疚的对她道:“我这师弟从小就是这性子,不太懂得人情世故,还望你不要与他计较。” 舞泠没有理他,她现在心情不好,连跟他客套都懒得做样子。径直从他身边走过去,追上殷珏,然后对他道:“你跟我过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然后又转头吩咐其他人原地休息一会儿。 她往外走,走了几步见殷珏没跟上,便转头瞪着他,殷珏沉默了一会儿,才不情不愿的跟过去。 叶长卿看向殷珏的背影,眸子微不可查的眯了眯。 乔矗却是瞪着舞泠,觉得这女人简直不知好歹,大师兄好声好气与她说话,竟然无视大师兄,她以为她是谁?! 大师兄也是,干嘛老是热脸贴人家冷屁股,就算他们与天心宫对上,他也是不怕的。 众人见二人远去,心中都各有猜测,却都没有议论。 如风见二人走去了一边,不由心中暗喜一番,没想到二人的发展竟然如此之快。 舞泠与殷珏走的离众人远一些了后,舞泠才停下来,然后猛地转头对殷珏道:“你死心。” 殷珏:“?” 见他不说话,舞泠想他大概是因为被自己拒绝了,所以在难过,但是她看不上他,话是要说清楚的,不然风哥哥还会继续误会他们。 “我喜欢的人是风哥哥,对你一点点意思都没有,你早点死心对谁都好。” 殷珏的唇终于动了动,淡漠的说出两个字,“有病。” “你说什么?”舞泠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之前并没有太注意到殷珏这个人,也没有与他说过话,但万万没想到,他开口与自己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骂她有病。 “耳背?”他不仅骂她有病,还觉得她耳朵不好使。 “你,你什么意思?” 难道就因为她拒绝了他,所以他不甘心,才故意说这种话羞辱她的? “我对你没兴趣。”殷珏很是平淡的说完这句话,转身便回去了,仿佛再懒得与她多费口舌。 舞泠还站在原地,她浑身气的发抖。 早就觉得这个人是个怪胎,没想到还真是个怪胎。 但一转身,她瞬间又恢复了平静也回去了。 思思与如风正在说话,眼角不经意间发现一个红色身影过来,定睛一看是舞泠,吓得一个激灵,赶紧跑去另一边。 如风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知道肯定是舞泠过来了。 舞泠一过来,便跟她告状道:“风哥哥,那个殷珏欺负我。” 70.他竟然是断袖? 欸? 殷珏欺负她? 如风转头去看殷珏,作为师姐,她觉得自己应该说道说道他两句,教育教育他,但是……她没那个胆子。 于是乎,她只能安抚舞泠,“他就是脾气古怪了些,话少了些,人闷了些,说话可能也会稍微有些不留情面……但是,他人还是不错的,很有天分,聪明好学又上进,还特别讲义气。” 舞泠:“……”他还真准备撮合她与殷珏吗?连他的优点缺点都给她和盘托出了。 “反正我不喜欢他,再好也不稀罕。” 舞泠气鼓鼓的道。 欸?如风有点傻了,若是不喜欢前生他们是怎么在一起的? 算了算了,她也没啥当红娘的经验,年轻人的事还是让他们自个折腾去。 思思又怂又气的跟在乔矗身边,边走边叹气,“舞泠姑娘天天占着风风,我都好久没能跟她好好聊天了。” 乔矗瞥了她一眼,“你们女人不都是喜欢成群结队的生物吗?” “可是……可是我有点怕舞泠姑娘。”思思沮丧的道。 乔矗翻了个白眼,不是很理解,“你怕她做甚?” 乔矗话刚问出口,便又想起来那女人每次给他治疗的时候,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粗鲁以及难吃得跟放了泥巴的汤药,还逼迫他一滴不许浪费,也忍不住微微打了个冷颤。 是挺可怕的。 思思嘴巴扁得能挂几个花瓶,“她好像不太喜欢我与风风走得太近,每次我跟风风在一起,我都感觉她看我的目光像是我头已经掉地上了。” 思思做出一个头落地的凄惨表情。 乔矗闻言,微微皱眉,不明白为什么舞泠要对她有敌意,连他这个旁观者都能感觉得出来。 抬头看了如风一眼,又看了看舞泠,脑袋里忽然像有根线连起了什么一样,乔矗怔了怔,忽然站住不动了。 思思走了几步见他没跟上,跑回来问道:“四师兄你干嘛不走了?” 乔矗回神,然后猛地咬牙,忽的冲到前面去将如风拉走,舞泠见此,皱眉道:“你干什么?” 如风也很想问这个问题。 乔矗将如风拉到身后,对舞泠做了一个禁止前进的手势,“你别过来,从现在起你离她远点。” 舞泠一愣,看向乔矗的目光微微泛冷,“若我不呢?”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乔矗脸色也冷了下来。 天心宫弟子见此,纷纷跑上来将乔矗围起来,各个剑拨弩张的模样。 “小子,劝你说话注意点分寸,我们舞泠师姐也是你能命令的吗?” “别以为你们帮过我们,我们便不会对你怎么样,敢对舞泠师姐不敬,我看你是欠收拾。” 叶长卿走了过来,手放在乔矗肩膀上,皱眉责备的道:“老四,你做什么?” 乔矗转头对叶长卿道:“大师兄,这个女人对如……小风有非分之想。” 天心宫弟子:“……” 就算我们师姐对那个小白脸真有什么分非之想,也是我们师姐吃亏好。你怎么一副是殷风那个大男人吃亏的模样? 云赦宫其他人:“……” 什么?舞泠对如风有非分之想? 不对,现在如风是男相,而且长的还挺好看的,不知道的女孩子对他会生出些什么感情来都很有可能。 她之前在街上随便一站不就都一众姑娘给她送荷包手帕吗? 如风当事人:“?” 非分之想是指? 叶长卿斥责道:“老四,休得胡言。” 乔矗张嘴,还没说话,舞泠便先开口大大方方的承认了,“对啊,我就是喜欢风哥哥怎么了?我喜欢他与你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让我离他远点。” 众人:“……”大惊! 如风脸刷的便红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喜欢她,她其实也挺喜欢舞泠姑娘的,她温柔善良又漂亮。 乔矗冷哼道:“你再喜欢她都没用,她不会喜欢你,也不会与你在一起的,也不会娶你,你最好早点死心。” 两个女的怎么在一起? 舞泠转头去看殷风,“风哥哥不喜欢我?” 她目光带了些委屈和幽怨,眼眶里还隐隐闪着泪光,仿佛只要如风说一个不字,她就能马上哭出来。 如风:“喜……” 殷珏在旁边淡漠的提示了她一句,“她问的是男女之间的喜欢,你最好想好了再回答。” 如风猛地一怔,卡在喉咙里的那个欢怎么也吐不出来了,什么?男女之间的喜欢? 震惊了一下,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如今是男子模样,莫非舞泠喜欢她? 可是她也是个姑娘啊…… 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是小师弟以后的媳妇啊,怎么能喜欢上旁人呢?就是喜欢女的也不行啊。 小师弟会杀了她的。 如风心中翻江倒海惊涛过一阵,而后表情认真的看向舞泠,回道:“抱歉,舞泠姑娘,我……” “算了,我现在不想听到你的答案,往后再回答我。” 舞泠在听到他说抱歉的时候,便已预知到答案了,但她并不太想他将话说出来,他们还没认识几天,他或许还没有看到自己的优点,所以才没有喜欢上自己罢了,待多相处相处,说不定他就会喜欢上自己了。 如风一堆委婉拒绝的话卡在喉咙里没说出来,有些难受,不过她也不知道该如何与她说清楚,告诉她自己是女的? 那会不会被天心宫的弟子认出来她就是那个放走云凰飞蛇的人,然后追杀她? 正苦恼该如何是好的时候,殷珏忽然开口,给她找了一个万全的理由,“他喜欢男人。” 喜欢男人? 喜欢男人是几个意思? 还有几个意思呢?就是断袖的意思了。 天心宫众人:“!”天啊,殷风竟然是个断袖? 不过看着就是个小白脸的模样,一看就是受。 然后他们目光又不约而同的移到了乔矗身上,他那么排斥师姐与殷风亲近,是不是他也是断袖,说不定还跟那个小白脸有一腿。 云赦宫几人:“……” 殷珏说的是实话,但又感觉好像哪里不对劲。 71.伤害了一个好姑娘 舞泠惊讶一瞬后,复又脸色很差了起来,看着如风,眼里全然是不敢置信。 她长那么大以来,第一次对一个人一见倾心,喜欢到想要他身边只有自己一个人最好,想要他那温柔和煦的笑容只属于她一人…… 可他竟性取向有问题? 断-袖…… 那便说明他一辈子都不可能喜欢上她的。 无论她再优秀,再漂亮。 舞泠脸色逐渐苍白,然后忽然转身跑了。 天心宫众弟子见此,纷纷担忧的去追。 如风脚刚动一下,殷珏的声音便又在耳边响起,“如果你不想耽误她,就别管她。” 如风瞬间便觉得双脚跟麻木了一般,动不了了。 她心里有点难受,那么多天以来,一直受舞泠姑娘的照顾,她以为他们是朋友了,但是没想到她对自己……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喜欢她,她很感动也很高兴,但是她对自己的喜欢却是自己无法回报的那种。 如风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伤害到了一个很好的姑娘,她化男相只是为了少些麻烦罢了,没想过要伤害谁。 如风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忽然将坤吾拧了出来,然后不管四师兄和思思的大喊,朝着舞泠跑走的方向追去。 还好她没有跑很远,如风很快便追上了,朝她喊道:“舞泠姑娘!” 天心宫众弟子怒视他,想要骂他两句,又找不到能骂的话,这能怪人吗?他是断-袖已经很惨了。 是他们师姐喜欢人家,又不是他缠着他们师姐,他们能说啥? 舞泠背对着如风站定,没回头,疏离的问道:“殷公子还有何事?” 刚刚叫她风哥哥,现在又变成殷公子了,她果然生气了。 如风心里堵得有点难受,她将坤吾收了回去,然后走到她身旁五尺的距离停下,“舞泠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舞泠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叫其他天心宫弟子离开。 众弟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都识趣的离开了。 舞泠师姐站在这好一会儿了都没动,不就是为了等这个死断-袖小白脸追上来吗? 待只有他们二人了的时候,舞泠道:“这里没其他人了,你想说什么说。” 如风走过去,站在她对面,本来只是为了方便说话,却震惊的发现她脸上皆是泪水,眼睛红得像兔子一样。 “对,对不起。”如风惊慌失措了的道歉,她没想把她弄哭的。 舞泠瞪眼道:“你不用道歉,你又没有做错什么。” 性取向是天生的,他自己都无法选择,她怎么又会怪他? 只是她还是忍不住难受,忍不住不甘心。 “是我的错。”即便她那么说,如风内心还是十分的愧疚,她若是不化男相,便不会让舞泠误会他是男人,也不会伤到她。 每一份喜欢都是非常珍贵且值得人尊敬的,被人喜欢也是很幸福的事。 前世今生,舞泠是除了小舅舅外,第一个说喜欢她的人,即便这样的喜欢她无法承担,但她还是很感谢她。 所以她不想要因为她喜欢自己,而伤害到她。 她紧紧的握了握拳,抬头对舞泠道:“对不起,骗了你。” 舞泠猛地抬头眼中有疑惑也有微微的希冀,他骗她什么了? 莫非她并不是断-袖? 如风咬了咬唇,视死如归的又道:“其实我也是……小心!” 她话音忽然一转,猛地朝舞泠扑过去,将她扑在地上,同时,有个黑色的东西从他们身上猛地飞过去。 如风一惊,抬头想要去看那个东西,但是它瞬间却又不见了,只是空气中却还有那个东西的味道,说明它还没有走。 舞泠看着趴在自己身上殷风近在咫尺的脸,心脏不受控制的疯狂跳动,脸上燥-热起来。 如风完全没有觉得他们现在的姿势有何不妥,还转头关切的问舞泠,“你有没有受伤?” 然后起身将她拉了起来,“那东西还在附近没走,你站在我身边不要乱走,以免……” “你说的是这个吗?” 如风的话都还没有说完,便见舞泠手上不知何时突然多了团黑影。 如风:“……”她虽然能感觉到那东西在附近,但是并不能确定它的具体-位置,也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 但舞泠却轻而易举的将其抓住了,这也太厉害了? 舞泠见他用一种非常佩服的目光看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看了看手上的东西,道:“也就是只魇兽罢了,我以前遇见过很多,所以能找出它们的位置。” 魇兽是一种趁人不备之时,寄宿到他人身上的小妖兽,因为它们会隐身,故而寄宿后很难让人察觉到。 前期对人倒是没多大伤害,只是它们待在他人身上太久,会吸食人的精气,使得被寄身之人渐渐提不起精神,四肢无力,更甚者,还会瘫痪,嗜睡不起。 大概是因为她刚刚心里难受,注意力不集中,所以被这只魇兽盯上了。 她抬头看向殷风,所以他刚刚那么着急,是在担心她吗? 可是……他又不能…… 对了,他刚刚是想说他骗了她什么? 正想问清楚的时候,那些离开的弟子忽然都纷纷跑了回来。 “舞泠师姐!” “我不是叫你们去一边等着我吗?”舞泠脸色沉了沉。 有个弟子颤颤巍巍的道:“舞泠师姐,大师兄回去的路上出事了。” “你说什么?”舞泠猛地转身看过去。 “刚刚有个跟随大师兄一起回去的弟子浑身是伤的跑了回来,说大师兄他们遭到了一伙人的围攻,其中好几个登峰境的高手。大师兄他们不是对方的对手,东西被抢走了,大师兄也受了伤,所以来叫我们去与大师兄他们汇合。”其实就是叫舞泠去给受伤的弟子治疗的。 “是血衣教的吗?”舞泠问道。 “好像不是,说那些人的招式,看着像也是修者。” “岂有此理,谁敢抢我天心宫的东西!”舞泠脸色阴沉的转身准备离开,却忽然想到什么又站住了,转头对如风道:“我先看看大师兄他们的情况,以后……如果有缘再见的话,你再告诉我你骗了我什么。” 其实,她还是希望他是断-袖这件事是假的。所以她带着几丝希冀匆匆离开了,唯恐殷风追上去,告诉她的不是她想听到的话。 72.我要去她 如风:“……”所以她追过来是干嘛的? 本来想与她坦白,告诉她自己也是女儿身的,结果就那么给打断了。 要不,就等以后有缘再见再说? 思思他们已经赶了过来,见如风一人站在那一动不动,天心宫的人都不见了,微微松了口气。 就怕她跟着人家天心宫的人跑了,或者被他们强行绑走了,天心宫的人可是真干的出这些事来的。 “如风,你没事?”思思见舞泠不在,高兴的跑过去抱住如风的手。 如风没有说话,似乎是在想什么东西。 等叶长卿他们也发现她不太对劲,走过来也叫了她两声后,她才回神。 “如风,你怎么了?”叶长卿关切的问道。 如风摇了摇头,“大师兄,我没事。” “舞泠姑娘呢?” “她,她大师兄好像遇到了点事儿,她去支援了。” 叶长卿闻言,微微一怔,然后想到了之前看到舞泠扔给兰羽令的东西,便沉默了。 那种东西,只由一个浴体境的人护送,自然麻烦不断。 天心宫大抵这些年猖狂惯了,定是以为不会有人敢打他们天心宫的主意,故而才会如此疏忽大意。 说到这里如风忽然转头去看殷珏。 殷珏见她一直莫名其妙的盯着自己看,便问道:“有事?” 如风看了看大师兄,四师兄以及思思,然后挠了挠头,说:“我有点事儿要问阿珏,大师兄你们在这等我们一下啊。”说完,她拉着殷珏跑去了一边。 乔矗张了张嘴,原本想说什么的,顿了顿,没说出口,转而抱怨道:“这一个个的整天神神秘秘的,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能当着我们面说?” 叶长卿没有说话,思思腮帮子微微鼓了鼓。 如风现在有小秘密了,都不告诉她了。 如风与殷珏到一边后,她踌躇了半天,都没有说话,殷珏便有些不耐的道:“你想说什么,赶紧说。” 如风用一根手指碰了碰鼻子,然后才心虚的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问问你,你对舞泠姑娘是什么看法?” “什么看法?” “就是,就是你喜欢她吗?” “无聊。”殷珏转身就要走。 “唉唉唉,小师弟等下。”如风跑过去拉住他的衣服,“喜不喜欢你说说嘛。” 被她问得很烦,殷珏口气不善的反问道:“我为什么要喜欢她?” “你不喜欢她吗?她那么温柔善良漂亮,小师弟真不喜欢?” “你有完没完?”殷珏声音都冷了一些,他从不喜欢说重复的话。 “那,那你不喜欢的话……”如风声音又怂又小心翼翼的道:“我,我要跟你抢了。” 殷珏强调:“跟我没关系。” 如风心道,怎么会没关系呢?那可是你未来的媳妇啊,你以后可别后悔。 “嘿嘿,那你不喜欢,我就放心了,”如风贱兮兮的笑了起来,“等我以后凑了钱我就去天心宫提亲。她既然说喜欢我,我就娶她。” 不管这一世为什么变成了舞泠姑娘喜欢她,而不是小师弟。既然他现在还没有喜欢舞泠姑娘,那她提前抢了,应该不算夺人所爱? 殷珏:“……”为什么她看过那么多典籍,却依旧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 还是说她用了换体丹,暂时化了男相,就真以为自己是男人了? 他本是不想理她,让她傻着的,却还是不知出于什么心里,没忍住跟她说了一句,“两个女子是不能成亲的。” 如风:“啊?不能吗?为什么?” 殷珏:“……”果然是不知道吗? “总之就是不能。” “那到底为什么啊?”如风十分苦恼和不解。 只听说互相喜欢的两个人,便可以成亲结道侣,却没听说过两个女子不成的。藏书阁的典籍中只略微提到一点道侣可双修,提高修炼速度,其他便没了。 也没说两个女子不可以啊,小师弟是不是骗她的? “你去问别人。”殷珏无心解释,转身直接走了。 如风便带着满脑子的疑惑,也回去找其他人。 然后她便找其他人解惑。 三人闻言,非常的震惊她竟然有这样的想法,于是纷纷不赞同的给她掰正思想。 思思心里有点小骄傲了起来,终于有一件事是自己懂,如风不懂的了,于是认真的给她讲,“只有男子和女子才能成亲的,从未有过女子与女子的先列,而且男子与男子也是不行的。不然会被人笑话的。” “若只是会被人笑话的话,倒是没什么……”如风倒是不怕这个。 “如风你是不是受什么打击了,还是那个妖女给你灌了什么失心疯的药?”这句话是乔矗说的。 “没有啊,我没受啥打击啊,舞泠姑娘很好的,不会给我吃那种药的。” “如风啊,你不会也喜欢上舞泠姑娘了?”思思想到这种可能,酸酸的道,如风与她自小一起长大,都没喜欢她,竟然就喜欢别人了。 喜欢吗?是挺喜欢舞泠姑娘的,不过她其实也分不清自己对她的喜欢跟她对自己的一样不,就是看到她哭了,她很愧疚,很自责,所以想要她不难过。 叶长卿的劝慰比较靠谱一些,“她喜欢你,只是以为你是男子,若你一开始在她面前出现时便是女儿身,舞泠姑娘未必会对你动心。” 如风的火苗成功被这句话浇灭。 大师兄他们都说世间只有男子与女子成亲才是正常的,那么舞泠姑娘想必也是如此的思想,她若是知道自己是女子,应当也不会喜欢她了的。 那可能是她最后一次见到有人因为自己哭了。她当时就应该拿个瓶子将她的眼泪收藏起来。 她又想了想,然后出其不意的又问了一句,“那,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我变成真正的男子呢?” “没有。”叶长卿斩钉截铁的回答。 其实是有那么个办法的,便是夺舍,夺个男子的身体,但那是禁术,谁胆敢修习,便为所有仙门所不容,且十分的危险,不还一定能成功。 这些禁术都藏于藏书阁比较隐秘的地方,师尊从不给他们看,他能知道也是有次不小心发现的。 如风依旧不死心,又转头去问殷珏,“那小师弟你能炼出让我变成真正的男子的丹药吗?” 73.一个很有钱的仙门 他能炼出换体丹,说不定也能炼出真正能让人转换体型和性别的丹药。 “不用炼丹。”殷珏回道:“有个办法能让你直接变成男子。” “什,什么办法?”如风激动了起来,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 叶长卿眉头一皱,莫非他也知道夺舍? 殷珏手中渐渐化出一把冰剑,如风疑惑的看着,忽然,殷珏将剑尖抵于她额心一寸处,正对着她的命花所在。 如风吓得脸色瞬间苍白,耳边仿佛听到了他问:“你可还有何遗言?” 她浑身忍不住被一股寒气侵蚀。那种面临死亡以及内心深处对殷珏的恐惧一瞬间都冒了出来。 “小师弟,你你你做什么?”思思在旁边紧张害怕的问道。 乔矗和叶长卿也皱了皱眉,乔矗道:“殷珏,你想干嘛?” 殷珏没有理会他们,只是淡漠的对如风道:“送你去冥府,你可以选择下辈子,投胎做个男子。” 如风:“……”这个是什么泯灭人性,丧尽天良的破办法啊。 “那,那还是算了。”如风用手指轻轻将他的剑拨开。 不能炼就不能炼嘛,干嘛动刀啊? 美人与命比起来,当然还是命重要一点。 再说殷珏的话根本不能信,他已经杀死过自己一次了,但她根本没得去冥府选择的机会,直接重生到了十岁的时候。 这要被他又杀一次,要是再重生到十岁的时候怎么办?她是不是还要抄八年的书? 怕了怕了。 如风沮丧的垂下肩膀,然后又问殷珏要了变回来的丹药,恢复了女儿身的面貌。 乔矗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番,而后一副挑剔的目光道:“还是这样比较顺眼。” 思思就有些遗憾了,虽然知道如风的男相是假的,但是很英俊,天天都能欣赏美男,还能抱能摸,多好啊,怎么就变回来了?她嫌弃的看着如风如今的模样。 叶长卿和殷珏倒是没啥反应。 如风抖了抖身上的衣服,这次又太大了,然后从储物镯中取出一套以前的衣服,找了个地方换上。 思思见她垂头丧气的模样,大手一挥,说要兑现之前的承诺,请如风吃好吃的。 于是几人在又经过一个小城镇的时候,便稍微滞留了会儿。 街上人来人往,很是热闹,叶长卿和乔矗以及殷珏在一家小摊上喝着茶。 思思跟如风出去逛街买吃的去了。 这座小镇的东西跟他们之前见过的有些一样,不过还是有很多不一样的。 于是两个小姑娘一边吃着小零嘴一边四处瞧瞧看看,倒是甚为稀罕。 走到一处告示栏前时,见许多人正围在前面看,二人好奇也跟着凑了过去了。 见原来是不知谁家的小公子丢了,故而贴出寻赏令。 且不仅在上面贴了告示,还有两个人正在向来围观的人发那小公子的画像,如风和思思一人也分别各得了一张。 然后二人吃饱逛够后,便回去找叶长卿他们了。 乔矗见他们手里拿了张卷起来的纸,便问道:“你们手里拿的那是什么东西?” 思思便将手上的画像给他,告诉他们是有人家丢了公子,正在重金悬赏。 乔矗一边听她说一边打开画像,见里面画了个浓眉大眼身材肿胖的男子,实在是看不出来这人有一点小公子的模样。 这真的不是个大叔吗? 不过这些跟他们也没关系,要是路上看到倒是可以顺便通知他家人,若是没遇到,那这便是官府以及那些想要重金的人该操心的事,与他们无关。 几人又随便吃了一碗面,然后继续赶路。 前往下个地方的时候。路上遇到一群拦路的人,见他们各个身配大刀,思思脖子缩了缩,问道:“我们不会是遇到土匪了?” 叶长卿见对方穿着不凡,身后的武器看着也是不便宜的模样,便道:“看他们的模样不像是土匪,且他们身上也有修者灵息。” “难道他们是在那里休息?”这在大马路上休息,挡着人过路,实在是不太讲究。 “先过去看看,看着他们像是遇到了什么麻烦的样子。”叶长卿道。 如风听说有麻烦,就不是太想过去,这别人的麻烦要是问了,有可能就变成自己的麻烦了,她最讨厌麻烦的事。 但是他们有个热心肠的大师兄,就注定无法避免任何麻烦。 几人走过去后,叶长卿便主动朝他们问道:“诸位仙友在此,不知是在做何?” 那几人打量了他们几眼,然后一人开口道:“看几位身上的灵息,想必也是修者,我们乃楚剑庄之人,不知诸位是哪个仙门的仙友?” 楚剑庄?几人闻言不由一愣。 楚剑庄顾名思义,储剑庄,楚剑庄的人都姓楚,是一个擅长铸造兵器的仙门。 这个仙门在三大仙门中不算势力最强的但是绝对是三大仙门中最有钱的。 因为他们仙门不仅只是修炼,还做兵器和武器以及修者用的灵器之类的生意,一把价值千金,故而钱财都能堆成山。 据说他们就算是普通弟子用的初级装备,都比其他仙门长老用的还要贵重。 且他们所有弟子的兵器都是由弟子自己铸造的,虽然有好有坏,但好的可称为神兵,不怎么样的,却也比寻常修者用的好的多了去了。 如风曾经想象过楚剑庄的模样,觉得肯定都是金子垒成的,不过一直未曾得见过是不是如此,前生也没有与他们打过交道,只知道这个仙门是真的很有钱。 因为曾经近距离听说过一个楚剑庄的弟子武器坏了,随便扔在街上,被一群人疯抢。 这么想着她的目光不由移向了他们身后背着的武器上,只见那武器上流光溢彩,材质看着十分贵重,刀柄上都镶嵌着几颗宝石。 果然很值钱的模样。 像他们这种有钱打造好灵器的仙门,根本不需要用灵气化剑,十分省灵力。 叶长卿回道:“我们乃是长樱山云赦宫的弟子,此次准备去魔域查探一番,不知诸位在此是?” 楚剑庄的弟子闻言,似乎也是跟天心宫的一样没有听过云赦宫这个仙门,脸上纷纷露出迷茫,却没有如天心宫的一般出口鄙夷他们。 74.楚剑庄 之前问叶长卿话的那名楚剑庄弟子又道:“原是云赦宫的仙友,我等在此是为了盘查出镇之人,因着我家小少庄主昨日与我等在这镇中走散了。他天性单纯,我等恐他是被拍花子拐走了,故而这才在各条出镇路上都遣人把守,若是他被带出城,我们便能及时救下。” 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骚乱,他们不敢在城中明目张胆的找人,只是请了两个当地的平民帮他们贴了告示和发画像。 如风拿出手上的画像展开问道:“这个不会就是你们走丢的小少庄主?” 那楚剑庄弟子一看,便立马点头,“正是我们小少庄主的画像没错,不知各位可曾见到过他?” 众人纷纷摇头,表示不曾看到过。 楚剑庄弟子也就象征性的问问,得到否定的答案也没有失望。他们在此已经遇到过好些人了出城了,每个人的回都是如此。 失望多了也就平静了。 “你们小少庄主是在城中走丢的?能不能讲讲当时的情况。”叶长卿又道。 那弟子看不出叶长卿的境界,知道对方修为境界远超自己,秉着对强者的尊敬,于是也没想其他的,便将当时的情况悉数告知了他们。 他们一伙人也是随着少庄主下山来,准备去魔域看看情况的,但是由于这是他们小少庄主第一次下山,故而对什么东西都很新奇,见这小镇子新鲜玩意儿多,便说要在此游玩两天。 然后这头一天却就出了事,就在他们一个不注意的当头,他们小少庄主便忽然频空消失了。 消失得突兀又诡异,也就是一个眨眼的功夫,便连他的气息都捕捉不到了。故而他们无法探知他的位置,唯有出此下策。 虽是已经报信回了山庄,但是此地距离楚剑庄得有两日的路程,也不知道在大庄主接到信息之前,他们能不能找到小少庄主。 大庄主只有那么一个弟弟,如今却被他们弄丢了,他不出意外还好,若是小少庄主有个什么闪失,即便大庄主不怪罪他们,他们也难辞其咎。 叶长卿闻言,然后皱眉道:“敢问你们小少庄主修为境界如何?” 那弟子听他问此问题,面色微微有些尴尬,犹豫了一会儿才道:“我们小少庄主幼时患过重疾,故而经脉受损,修行远比别人困难许多,因此如今也不过才刚刚突破窥门境。”他还不忘给他们小少庄主的资质差辩解一番。 云赦宫众人闻言,有些意外,这比他们云赦宫没天赋的弟子根基还要差啊。 据闻楚剑庄如今的庄主楚云俍皓,不过才而立之年,却已是巅峰境了,是难得的天才翘楚,在仙门中乃传奇人物的存在。 但是很少听到有人提及过他的弟弟,却没想到资质比之大庄主竟是差之千里。 叶长卿沉思了一下,猜测的道:“贵庄小少庄主虽只是刚入窥门境,但好歹也是有些本事的,普通人怕是根本奈何不了他,怕就怕是有心之人知道他的身份故意将他劫走了。” 楚剑庄弟子闻言,纷纷脸色都不好看了起来,他们小公子这是第一次下山,平时也甚少见到外人,知道他长什么样的人也是屈指可数。 而且他们楚剑庄向来不与人结怨,按理来说怕是不会有人故意劫持他的才对。 但是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只是他们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罢了。 若是,若是真有人寻私仇将他劫走了,那多半都是凶多吉少了。 楚剑庄弟子们想到这种可能,纷纷都沮丧了起来,期期艾艾的就差哭丧了。 如风回忆了一下前生这时候的事,似乎当时的楚剑庄的确也是出了什么事的,她努力想了想,然后才想起来。 前生这时候,楚剑庄遭遇了血衣教的攻击,据说死伤惨重,他们庄主也不幸遇害了,然后便换了个新的庄主,至于是怎样的惨况……她前生也是个寂寂无名之辈,听到的也是别人所说的,别的便不得而知了。 只不过是当时闹的还挺大的,她才听说一些。 不知这个小公子的失踪是否与那件事有关。 “这,这可如何是好,我们楚剑庄从来不与人结怨,谁会那么做,目的又是什么?”因为没有明面上的敌人,故而让他们一时也没个头绪。 叶长卿便宽慰道:“这也不过是我的猜测罢了,或许小少庄主吉人天相,只是不小心在镇中何处迷路了。”当然这话也只是用来安慰安慰他们的罢了。 镇子就那么大点,要真是在镇中走丢的,他们不可能那么久了还没能找到人。 如风转头,想要跟叶长卿说最好不要管这事,因为涉水太深了,一不小心,可能他们也会跟着遭殃。 但叶长卿却是又先她一步的对楚剑庄的弟子热心的道:“诸位莫急,既都是修者,我们便不会对此事袖手旁观,我们愿略尽绵薄之力,帮你们一同寻找小少庄主。” 如风:“……”从前就知道大师兄爱管闲事,但没想到他那么爱管闲事。 若是一路如此,那她计划好的半年之内回云赦宫的目标还能实现吗? 唉……如风叹气起来。 叶长卿已经与楚剑庄的人凑一块探讨寻人的其他法子去了。 乔矗对地理环境一向熟识,即便不是常待的地方,他也比其他外来者更清楚一些,故而他自是也被大师兄拉过去帮忙的。 思思见如风在一边一脸愁闷的模样,便过去问道:“如风你怎么了?可是累了?” “是有点累了。”如风叹气道。 心累。 思思闻言,赶紧从袖带中掏出一个果子递给她,“那吃点东西打起精神!” 如风瞥了一眼,她手上的是个鲜嫩的青枣,看着就十分可口脆甜的模样,便伸手准备去拿。 却有一个东西比她更快,“咻”的便将果子抢走了,如风看着思思空空如也的手掌心,眨了眨眼,然后朝那只忽然冒出来抢了她果子的东西看去。 75.凶多吉少 那是一只毛茸茸的小灵兽,就婴儿头那么大点,通身水蓝色。一双宝石般的蓝眼睛忽明忽暗,又大又萌,头上还顶着个镶嵌着一圈儿宝石的小头冠,看起来十分神气。 一看这珠光宝气的模样,肯定就是楚剑庄弟子的灵宠了。 它抱着刚刚从如风手里抢来的青枣,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副想吃又想要征求她的同意的模样。 抢都抢了,她说不给它吃,它就会还给她吗? 如风无语的盯着它看,思思最喜欢这样的小动物了,瞬间便控制不住自己的激动起来,扑过去将那灵宠抱在怀里胡乱的蹂躏,“啊啊啊啊,好可爱啊,这是什么灵宠啊!” 楚剑庄一个长的眉目清秀的少年挠着头走过来,不好意思的对她们道:“这是我的灵宠,叫喜喜。”说着他又皱眉去瞪喜喜,“还不快把果子还给人家姑娘!” 真是的,喜喜怎么连小姑娘的东西都要抢啊,真是太给他丢人了。 喜喜被主人凶,委屈巴巴的扁了扁嘴,一双眼睛很快便冒了泪花出来,可怜巴巴的看着思思。 这模样思思哪里受的住,赶紧维护它,“没事没事,给它吃。” 如风:“……”见异思迁的女人,那不是准备给我吃的吗? 如风鄙夷她一眼,倒是没有让喜喜将果子还回来。 于是乎思思便抱着喜喜,喜喜抱着果子,一人一兽在她旁边亲密的玩了起来。 然后没过多久,思思便与喜喜以及它的主人互相熟识了起来。 还知道了喜喜的主人叫楚棋。 这是她下山后,交到的第一个朋友,为此特别的开心。 待叶长卿他们商议好了对策后,众人便分开去寻找楚剑庄小少庄主楚云俍。 既然没有明面上的敌人,那他们倒是先不用把结果想得太糟糕。先在周围找找看。 镇子中自是有看到告示的人们帮忙看着,倒是先不用排查,再者这出镇的路这两天都被楚剑庄的弟子把守着,却也没有发现他的踪迹。 说明若楚云俍不在镇子里,那么便很有可能在楚剑庄弟子还没来得驻守各条出镇的路的措施之前他便已经离开了这个镇子。 但他若是自己离开的,不可能会隐藏掉自己身上的气息,一个窥门境界的修者也是做不到这点的。 但若是被别人带走的,那他们在再此驻守也是无济于事。 于是,他们便继续各条出镇的路上派两名弟子盯着,其他的则是一起沿路找找看。 因为各自都有灵兽,楚剑庄弟子身上也带了楚云俍平日里用的东西,四面八方的出去找,不可能发现不了一丝楚云俍的踪迹。 隐藏自己气息,要登峰境以后的修者才能做到,而想要隐藏他人的气息,便就得消耗大量的灵力或者是用上品避息丸,这东西可不便宜,但无论对方用哪种方法,都是不可能永久封闭他人灵息的。 总有灵力枯竭以及药效消失的时候,即便只是一小会儿,也足够让鼻子灵敏的灵兽闻道他的气息了。 在有普通人出没的地界,他们不便使用灵兽赶路,故而速度时好时慢,跑出十里都用了半个时辰。 如风很是不愿意做这等渺茫的苦差事,所以本也就是想着随便帮忙找找就是了,却没想到她在被分出去寻人那条路上才跑了没多久,嗅过楚云俍换洗衣服上灵息的坤吾,就跟她表示似乎在附近闻到了一些楚云俍的灵息。 如风闻言,有些怀疑,“你不会是鼻常子出问题了?”怎么可能那么轻而易举的就被他们找到了呢?这有些不符合常理啊。 “嗷呜嗷!”坤吾抗议,它的鼻子灵着,怎么可能会闻错呢?主人怎么可以质疑它的能力? 如风便将信将疑的道:“那便顺着那股灵息找找看。”赶紧找到了人好赶他们的路,这一路事儿真是太多了。就没有一天消停过的。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到魔域啊。 不用她说,就算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外面那些什么毛茸茸,中看不中用的小灵宠都能比的了的,坤吾也会去找出那抹灵息所在。 于是乎,在又走了没多久后,二人在一颗树下找到了一件带血的外衣,看材质和颜色模样,是楚剑庄的服饰。 但是上面却有楚云俍的灵息,那说明……他有可能已经遭遇了什么危险了? “除了这件衣服上的灵息,坤吾你还能闻到别的地方有吗?”如风拿着那件血衣问道。 从这件衣服上面的血迹颜色来看,已经过了一夜了,这山中最是多豺狼虎豹,若这衣服真是楚云俍的,那么说明他有可能受伤了,而在受伤的情况下,他怕也是敌不过群兽的。 坤吾伸长了鼻子四处嗅了嗅,然后转头朝如风摇了摇头。 如风皱眉道:“那我们在附近再找找。” 好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就算没有一个完整的尸体了,总该还剩点骨头渣子啥的,弄点回去也好叫其他人死心,不必再寻了。 但是他们将周围都寻了个遍,除了那件血衣之外,便再没见着别的血迹或者楚云俍的贴身之物了。 正当如风准备就带着那件血衣回去交差的时候,便听到走在她身后的坤吾忽然“嗷呜”的惨叫了一声,回头便见它竟不知是被什么东西,使劲儿的往土里拉着。 “坤吾!” 如风一惊,赶紧伸手去想要拉住它,却因为力气悬殊巨大的缘故,导致她自己也跟着被拉进去了半个身子。 这处土地并不是沼泽,他们刚刚还走过的,明明结实得很,如今却像是棉花一般,往底下陷去。 “嗷呜呜!”坤吾被动的,可怜兮兮的看着她,祈求如风别松手。 如风本就没想过放开它,她腾出一只手想要找个什么东西抓住,手在外面胡乱的挥了几下,终于抓住了什么,但那东西好像也很不靠谱,一点都不牢固,被她也顺手抓着一起馅进了地下。 手上是微凉的触感,如风怀疑自己可能抓到了一条蛇。 76.从没见过那么多的钱 本以为只是陷入土中被埋,没想到这处地下竟像是有个很深的洞一般,身体失去重心下坠了半天都未接触到地面,四周黑漆漆的也看不清楚是什么情况。 “砰!”不知过了多久,落地声才突然传来。 但是如风却没有感觉到多疼,这得多亏身下的泥土是软的。 察觉到自己手里好像还握着那条“蛇”,如风松开手,朝四周看去,也是很黑的洞,什么都看不清,坤吾嗷呜嗷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如风手中燃起一团火苗,刹那间周围便有个光线,然后她看到坤吾就趴在她不远处,正在爬起来。 如风动了动,也准备爬起来,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身下的泥土不对劲,低头一看,刹那吓了一跳,差点失声尖叫起来。 只见自己身下躺了个带着银色面具的人,那面具虽然精致好看,但是这么乍一看还是有些吓人的。 待缓过来后,她才心有余悸的问道:“小师弟,你怎么在这?” 殷珏语气不详的道:“你说呢?” 如风想到什么,心中一骇,转头去看他的手,见他手腕有一圈儿红痕,瞬间便笃定了心中的猜想。 原来刚刚是顺手抓住了他啊…… 如风心虚的摸了摸鼻子,然后道:“不好意思,刚刚没注意,乱抓的,不过你怎么会在这里啊?”分派给他探寻的路线跟她又不是同一条。 “你确定要一直这么说话?”殷珏声音听不出来什么情绪,淡漠的道。 如风这才想起来自己还趴在人家身上呢,于是赶紧麻溜的爬起来,伸手想要顺便把殷珏也拽起来,但是想了想,又算了。 殷珏也没有在意,自己起身,拂了拂身上的灰,转头观察四周,如风也下意识打量起四周来,于是便将刚刚的问题给抛到了九霄云外。 抬头往上看是高不见天的洞口,想要出去十分困难,只能从这里面碰碰运气看有没有出去的路。 这处地方并不太宽敞,四周都是凹凸不平的石壁,还有一条通往别处的路,看来这里只是个入口。 如风托着火团走到坤吾旁边,检查了下它身上,见没有别的东西,便又弯下腰在地上四处看,试图找出之前将他们拉下来的是什么东西。 找了一圈儿都没找到便作罢。 也是今天出门没有看黄历,偏生就那么倒霉的掉进这个鬼地方。 希望还有别的出路,不然他们怕是要被困死在此处。 二人沿着洞往里走,通往另一边的路被一扇石门给堵住了。 如风四下看了看,试图找找机关,但是根本不用她找,那扇门就抖了抖,然后自己开了,带起一阵灰尘。 如风蒙住口鼻,站远一些,见那石门开了,里面也是黑黝黝的看不见,便有些不敢先进去的转头看了看殷珏。 他福大命大本事大,就算里面有什么危险,他先进去,定也能安然无虞的。 殷珏瞥她一眼,似乎看出了她的小心思,然后道:“引路。” “好嘞!”如风闻言,咧嘴一笑,然后手指往前方一点,空气中瞬间亮起一点星光,刹那变成一团火焰,飞在殷珏前方。 殷珏见此,便毫不犹豫的抬脚往里走,他往里走一步,那火苗便也往前一些,始终与他保持一段距离,且距离恰好到位。 既不会太远让他看不清,亦不会伤着他。 这里面倒是比外面大了很多,大得如风这一两团火苗根本没法将周围环境全看清,于是乎她又召出了几团火苗出来。 坤吾觉察到了一些压迫的气息,便变成了一小团缩进了殷珏的怀里。 如风:“……”这小没良心的,难道又忘了谁才是它的主人了吗? 于坤吾而言,比起自己的主人,当然是选择依靠强者保险一些了。 跟着殷珏比跟着她有安全感。 殷珏倒是并不介意,抱着坤吾往周围走去,如风赶紧跟过去。 她虽然很唾弃坤吾,但是不得不承认,跟着殷珏确实比较有安全感一些。 “咚!”走在前面的殷珏脚下忽然踢到什么东西,发出一声清脆的踢响声后,那东西便咕噜噜的滚向了别处。 他顿了一下,然后抬脚朝那滚走的东西而去,然后将它拾起。 是个金色的手镯,似乎是用真金做的。 “咦,金镯?”如风凑近看了看,疑惑这种地方怎么会有金镯子呢? 莫非这是哪个达官贵人家的墓穴? 以前就曾在杂记书上看到过,王公贵胃死后都会用一些金银财宝,甚至是美人陪葬。 这个镯子一看就是女子的饰品,莫非是被拉来陪葬的美人的? 如风还在天马行空的想像,殷珏已经朝另一边走去了,如风回过神来跟上,便忽然见殷珏已经站在了一堆东西前面了。 如风赶紧走过去,看清地上的东西时,惊得下巴差点掉地上。 她不惜多耗费一些灵力,甩了一团大又亮的火焰到那堆东西旁边,霎时映照出那堆在地上的东西。 竟是有小山那么高的金银财宝,挨着一面墙,足足占了半个洞的空间,且一直往上堆叠,延伸到他们看不见的高度。 如风膛目结舌,前世今生,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那么多的金银财宝,这是谁家的王公贵胃那么有钱? 皇帝都没那么夸张? 莫非是第一首富之类的? 坤吾眼睛都亮了,跳到那堆财宝上用两只前爪捞了捞,眼睛闪闪发光。 好多的钱,可以买很多很多的肉。 它捞着捞着身子渐渐陷了下去都没发现,还是殷珏注意到了,伸手准备将它捞过来,却有一只手比他更快的抓住了坤吾的小身体。 也不能说是一只手,应该说是爪子。 随着这只爪子的忽然出现,周围开始震动起来,脚下的地没有动,而是面前的那堆财宝在动,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出来一般,只见那堆金银珠宝开始悉悉索索往下掉,一颗珍珠先掉下来,砸到了如风的头。 她下意识伸手柔头,还没来得及反应,殷珏已经撑起一个防御罩将他们二人护在了里面。 77.你们都是我的宝物了 下刻,便见满天的金子金条金元宝,银子银饰银元宝,珍珠灵石,以及不知是什么的东西纷纷从上方砸了下来,很快就将他们脚边都堆得快有膝盖高了。 要不是殷珏反应快,如风觉得自己都能被那些金元宝银元宝的砸死。 坤吾就比较惨了,被那只爪子抓在手中,动弹不得,生生挨了好半天的砸,疼得“嗷嗷”直叫。 如风想要救它,但是怕一出去,自己也被砸,只能眼睁睁看着。 反正……坤吾皮厚,应该没啥事的。 坤吾顶着满头的包,生无可恋。 忽然,一条庞然大物从那堆财宝中钻出来,长如蛇却并不是蛇,浑身都是金色的鳞片,乍一看便生的好生威猛厉害。 随着这东西的出现,头顶不知从何处投下来一缕光,将周围照亮起来,也使得二人终于看清了那物的模样。 角似鹿、头似驼、眼似兔、项似蛇、腹似蜃、鳞似鱼、爪似鹰、掌似虎、耳似牛。 如风想到了曾在书中看到过的一物记载,便拿来与这巨物做对比。 完全一致。 她忍不住伸手去拽殷珏,激动得连话都说不清了,“小,小师弟,龙……是龙,龙吗?” 殷珏嫌弃的低头看了一眼她拽着自己袖子的手,想说什么最终却忍住了,只点了点头,“嗯。” 真的是龙啊?如风眼睛睁得贼大,这种只活在传闻中的神兽竟然让她给看到了。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 今天出门根本不用看黄历啊。 “尔等何人,竟敢擅闯本座清修之地!”那龙忽的向他们看过来,头伸到防御罩之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 它声音很大,而这处地方又太小,故而声音扩散不出去,震得人耳朵发疼。 如风捂着耳朵,脸上的震惊还没有收起来,双眼明亮的回道:“不好意思,我们不是故意要来扰您清修的,只是我们在找人,途径贵宝的时候,不知被什么东西给拉下来的。” 对于龙这种生物,如风是十分尊敬的。 这世上,妖兽,灵兽,魔兽,野兽是最为常见的,唯独神兽,寻常人终其一生都可能无法得见一眼,因为这种生物,往往都是与神并肩的存在。 曾听闻东海有龙族,西海有鲛人,但是却不曾有人见过,因为这二处的海皆是一望无际深不见底的,常人哪里能来去自如。 即便有些本事不怕死的人前去探寻,也都无果。 故而鲛人与龙,便只成了一种传说般的存在。但凡间君王却常以龙作为身份象征。 故而千千万万年来龙在人们心中的形象才会十分的高大。 “一派胡言,此地只有本座居住,并无它物,谁会将尔等拽下来?”龙根本就不信她的话,声音又大了一些。 如风觉得耳朵跟灌了水一般的难受,紧紧捂住,继续解释道:“我没有骗您,若不是突然有东西将我们拽下来,此地如此隐秘我们又怎么可能寻得到呢?” 那龙闻言,微微眯了眯眼睛,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只是强横的道:“吾不管你们是怎么掉下来的,既然掉进了我的宝穴便就是吾的宝物了。” 如风:“啊?”这话转的有点突然,让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那龙也不理会她的困惑,突然伸爪子过来,直接穿破了殷珏的防御罩,将他们二人抓了出去。 如风,殷珏:“……” 二人被抓出去后,那龙便将他们扔与一堆财宝一起,看了看,仿佛又觉得他们的颜色与自己的一堆金灿灿的财宝不太相衬,又把他们连同坤吾一起放到了另一边的角落里去。 将他们扔开后,龙便又盘旋起来,似乎是困的厉害,又继续若无其事的睡起了觉。 如风:“……”不带那么随便的?他们是两个活生生的人,又不是死物。 而且他们看起来哪里像什么金银财宝了? 忽然旁边传来一阵什么奇怪的声音,如风与殷珏同时往旁边看去,便见竟还有个人躺在一边。 看身形是个少年,十分的清瘦,头发和衣服都有些凌乱,他躺在地上,双手紧紧的抱着胳膊,在微微颤抖。好似是很冷的模样。 “楚剑庄的人?”殷珏第一眼观察到的不是他的外形,而是他身上的衣服。 如风听他那么说,仔细一看,也认出了那衣服与楚剑庄弟子穿的很像。 确实是楚剑庄的弟子无疑。 如风走过去蹲在他旁边,想要叫他,想到了旁边还有条刚睡下的龙,怕惊扰到它,便只得用手轻轻推了推那个少年,然后轻声“喂”了一声。 “冷。”那少年紧闭着双眼,脸蛋有些红扑扑的,一个劲儿的说冷。 如风看了看他,蹙眉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然后转头又对殷珏小声的道:“小师弟,他额头好烫啊,好像是生病了。” 殷珏也蹲下身看了一下,然后确定的道:“得了风寒。” “那你有没有药可以治他啊?” “有。” “那快给他吃。” “凭什么?” “……”如风无语了一瞬,才想起来殷珏是比自己还要不爱多管闲事的主,且又吝啬又爱斤斤计较,从不做对自己无益的事,于是便伸手从旁边摸了颗闪亮亮的珍珠递给殷珏,道:“喏,这是药费。” 殷珏:“那不是你的。” 如风一副赖皮的模样道:“我在地上捡到的就是我的了。” 反正那条龙也是个老赖,说他们掉到他的洞穴里来了就是它的,那她拿它一点东西怎么了? 殷珏:“……” 在如风的软磨硬泡下,他最后还是给那个少年服了一颗药。 如风从储物镯中掏出来一个水袋,喂少年喝了一点水。 那少年吃下去后,没过多少会儿便不喊冷了,脸上的发烫症状也下去了。 殷珏的药一向见效快。 没过多久少年便悠悠转醒了,然后双眼愣愣的盯着如风身旁的火苗看,看了会儿,便伸手想要去摸。 如风怕火伤着他赶紧将火苗移开一些,那少年见此,猛地从地上翘起身体,伸手去抓火苗,口中惊慌的喊道:“别走!” 78.哪里一样了? “别摸,这是灵火,会伤到你的。”如风赶紧伸手拉住少年的手。 少年一怔,然后才像是忽然回神一般,顺着那只手看向如风。 人…… “哇呜!”少年猛地朝如风扑过去,如风吓得往后倒退一步,跌坐在地上,就在少年快要扑到如风身上的时候,一只骨节分明,且十分白皙的手忽然从旁边伸过来稳稳的抵住了少年的额头。 “好好说话。”殷珏冷声道。 少年双手划拉了几下,见都无法再向前,便停了下来。 然后转头又去看了看殷珏,瞬间被他脸上的面具吓了一跳,“啊,有妖怪。” 如风从地上爬起来对他做了一个小声点的动作,然后才道:“别怕,我们是人不是妖怪,你小声点,别吵到那边的龙。” 那少年转头朝她说的方向看了看,没看到什么龙在哪里,只看到一对金银财宝。 钱,他们楚剑庄有的是,他倒是不稀罕,他已经被关进这个鬼地方两天了,他只想出去。 “你,你们是什么人啊?”少年看了看如风手上的灵火,睁着一双清澈又无辜的大眼睛看着她问。 他还是有些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摸那个火,她放在手上都没事,应该不烫的。 “好人。”如风言简意赅的道。 “这样啊。”少年点了点头,好像真信了的样子,看着便十分的单纯好骗。 如风:“……”这是哪家不谙世事的小孩子啊? “你是楚云俍?”殷珏在旁边忽然问了一句。 那少年闻言转头过去看他,惊讶的道:“你怎么知道我名字的?你认识我?” 如风闻言,有些不信的也问道:“你真是楚云俍?” 楚云俍点了点头,“我是啊,如假包换。” 如风从储物镯中拿出之前收藏的画像对着楚云俍比对了一番,横看竖看,上看下看,都看不出画像上这个肥头大耳的人与这眉清目秀的少年有一点相似之处啊。 这怎么可能是楚云俍呢? 但看他的模样又不像是骗人的。 更让如风疑惑的是殷珏又是怎么认出来的? 这么想着,她便将心中疑惑问了出来,“这长的哪里像了?” 殷珏看了一眼她手上的画像,然后又看了看楚云俍本人,肯定的道:“一模一样。” 如风:“……”哪里一样了? 楚云俍见此,便伸头过去看了看如风手里的画像,疑惑的道:“小姐姐,你怎么有我的画像?” 如风嘴角抽了抽:“……你也觉得这是你?” “这就是我啊。”楚云俍一脸天真无害的道。 如风:“……” “啊!”见她一副十分无语的模样,楚云俍忽然想到什么,从包包里摸了一颗丸子出来,吃下后,对她道:“你等下。” 很快便见本是清瘦的少年,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发福起来,像是一个袋子慢慢被吹鼓起来一般。 他的眉毛也长的粗了一些,眼睛缩小了半圈儿,整个的变成了一个肥头大耳的小胖子了。 如风见此,便又看了看画像上的人,还真是与楚云俍如今的模样一模一样。 这还真是他啊。 如风十分佩服的转头去看殷珏,没想到他竟有这等的好眼力。 “你吃的这是什么药啊?”如风好奇的问楚云俍。 这药的厉害劲儿,跟殷珏的换体丹有的一拼了,也是将人的外貌直接变了个样,这要是不知道的,连亲爹亲妈都难认出来。 楚云俍便如实的道:“这是易体丹,可以改变人的体质,是下山的时候,我大哥给我的,说为了我的安全着想,改变一下外貌便不容易被有心之人认出来。” 如风闻言,有些好笑的道:“那你告诉我们,就不怕我们是坏人吗?” 楚云俍一副懵懵的模样,依旧一脸的天真无害,“你刚刚不是说你们是好人吗?” 如风:“……我随口说的,你竟然就真信了?” 楚云俍:“你看起来也不像坏人。” 虽然山庄里的人都觉得他愚钝又傻,但是楚云俍一直都很相信自己的眼光,有时候对方是好人还是坏人,他看一眼便就能看得出来了。 他看到这个小姐姐的第一眼便知她定是个好人。 如风:“……”这孩子未免也太单纯了一些。 也难怪楚大庄主会让操碎心的让他吃这种东西。这么笨的弟弟,要是她也不会放心就那么将他放下山来啊。 如风将那画像收起来,也不计较他的模样了,然后对他道:“你怎么跑到这种地方来了,你们山庄的弟子找不到你,可都担心坏了。” 楚云俍也没有隐瞒,便将当天发生的事与他们说了。 他失踪前一刻,本只是差人给自己看上的东西付钱,然后不经意间看到有个的背影长的很像他的兄长,他便忍不住追上去看了。 可谁知他刚追上去没多久,便忽然觉得头晕目眩起来,闭眼缓了一瞬后,再睁眼人便到了镇子外一堆狼群中,然后那群狼就跟发了疯一般的追逐他,想要吃了他。 他费了好大一番劲儿才甩开那些狼群,却又遇上一只老虎,然后被老虎追着追着,就忽然一脚踩空进了这地方。 一进来,便发现这里面黑的可怕,且他从小便畏惧黑暗,一瞬间便吓得失去了所有思考能力。 在周围什么声音都没有,也没有光的情况下,他不敢乱走,便只能待在原地瑟瑟发抖,后面就什么都记不清了,反正再清醒过来就看到了他们了。 如风闻言,微微思忖,这么看来他很有可能的确是被人拐出镇子的,而且对方能在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情况,短时间内便能将他弄到镇子外,足见对方本事不低。 可是却并没有出手直接杀了他,而是将他放在野兽群里,不知故意想要吓他一吓,还是本就想要他的命,但是自己又不方便出手,故而才会如此行事。 只是不知道楚云俍落入此间,是不是也在那人预料之中。 不过这些弯弯绕绕之事倒是不必她来操心,这是楚剑庄该操心的事,眼下最要紧的,便是他们该如何出去。 79.连龙都想杀 楚云俍讲完了自己的事,才后知后觉的问如风他们的名字以及门派。 如风如也如实相告,于是乎三人开始想怎么出去的对策。 四周他们都悄悄看过了并没有别的出口,但是却也不一定,毕竟那条龙睡的那堆财宝堆处他们还没有查看过。 说不定有个狗洞呢? 但是他们看不出那条龙的境界,便知道那龙的实力在他们之上,且这龙看着还不太讲道理的模样,贸然打扰它,惹怒了它,不知会有怎样的后果。 便放弃了将它叫起来,翻看它财宝堆的想法。 楚云俍一直听她说龙啊龙什么的,但是他一直没看到哪里有什么龙,便不由疑惑的问道:“如风姐姐,哪里有龙啊,我怎么看不见?” 如风指了指那条龙的位置,“就那里啊,那么大的一条龙你看不见?”这孩子的眼睛不会是有什么事儿? 楚云俍使劲儿的擦了擦眼睛,还是除了一堆金银财宝什么都看不见,于是很是懵逼的道:“没有啊,除了一些金银珠贝什么的,什么都没有啊,哪里有龙啊?龙是什么东西?” 如风:“……”他一脸认真的说他看不见,搞得如风都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于是她犯傻的问殷珏,“小师弟,那里有一条龙是不是,你看得见?” 殷珏点头,“嗯。” 如风松了口气,也知道自己这个问题多此一举,但她就是想要确认一下罢了。 既然他们两个看得见,楚云俍一人看不见,那便是楚云俍有问题了。 那么大的一条龙,他为什么就看不见呢? 如风很是疑惑的看了看楚云俍,又看了看那条龙,整不明白便也就懒得多想了。 这都不是重点。 “看不到就看不到。”如风拍了拍楚云俍的肩膀,让他不要再搓眼睛了,都给搓红了,反正这孩子好像也很怕妖怪的模样,若是看到这龙的真身说不定会吓哭。 看不见反而是福。 楚云俍扁了扁嘴,他的好奇心都给勾起来了,奈何他就是死活看不见他们说的龙,不由有些委屈,为什么就他看不见呢? 那个叫龙的东西是不是针对他? 于是委屈的在旁边画起了圈圈。 如风和殷珏也没有管他,二人在别处找不到出口,之前的出口又出不去,便又同时将目光放到了那龙头顶上射进光进来的地方。 那里或许能出去。 如风将坤吾抱了过来,然后问它这点高度它能不能带他们三个飞出去。 坤吾看了看那道光的地方,看着并不远,或许不是难事,但是看了看那束光下面的龙,它又忍不住怂了怂脑袋。 它哪里敢在一条神兽的头上撒野啊? 于是疯狂的给如风摇头。 不敢飞,不敢飞。 如风恨铁不成钢的瞪它一眼,“你争气一点,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了,不就是一条龙吗?有什么好害怕的?” 坤吾嗷呜嗷呜的乱叫起来。 主人说得倒是轻松,要是她不怕那条龙,做什么现在说话都是低如蚊吟的,而且它又不是感觉不出来她对那条龙发自内心的敬畏。 且主人对他物的畏惧,还会大大的影响到自己的灵兽,让灵兽也产生畏惧感。 要不是她怕,它都没那么怕的好? 她还好意思说它。 殷珏抬头看了看那光的地方,算了一下与地面的距离,然后对坤吾道:“我一会儿用冰在空中给你造路,你先试试看能不能上去,若是不能也不用太勉强。” 坤吾听到殷珏说话,也不知为何心中瞬间涌起一股安全感来,然后跳到殷珏旁边瞬间便变回了实体,伸头蹭了蹭他,表示自己会尽力一试的。 如风:“……”果然,殷珏才是它的主人。 坤吾只是先试试,并不用驮人,因为殷珏觉得那光虽然看着近,但似乎离地面的距离还很远,所以想要坤吾先去看看距离。 刚开始起飞的时候,殷珏用冰在空中凝结了一些冰块,让坤吾踏脚,好以此节省体力,待达到他没法凝冰的距离时,它再凭自己的本事往上飞。 坤吾一路踏着冰块往上,刚飞到殷珏的灵力无法触及到的地方,正威风凛凛的一纵身准备凭自己的实力往上冲的时候,却一头不知撞到了什么东西上,瞬间撞得他眼冒金星,身体也瞬间缩小数倍,从空中“咻”的掉了下来。 如风吓了一跳,伸手想要去接掉下来的坤吾,殷珏却比她快了一步,用灵力引水托住半空中的坤吾的身体,将它带了过来抱住。 坤吾脑袋晕乎了半天才回过神来,一清醒便趴在殷珏怀里委屈的“嗷呜嗷呜”叫。 殷珏一边温柔的用手给它柔头上肿起来的包,一边声音冷沉对如风道:“上面有结界。” 如风闻言,皱了皱眉,“上面既是有结界,那便说明定是出口无疑了,可这结界也不知我们能否破得了,而且想要破结界……” 她目光看向那条睡得正酣的龙,他们若是要破结界,那必然会惊醒它。 这结界破了,怕是也难过这条龙的这一关,而且说不定这个结界就是它弄的。 这可如何是好,难道他们就要被困死在这个鬼地方吗? “那便先杀了它。”殷珏忽然开口道。 他目光看向那条龙,周身散发出一股骇人的冷气来。 如风震惊,“小师弟有把握打得过它?” 这可是龙啊,还是一条他们看不出境界的龙,小师弟竟然连龙都想杀吗?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呢?”殷珏声音凉飕飕的道。 那浑身散发出来的杀气,连一边无辜的楚云俍都感受到了。 他有些畏惧的看向殷珏,能明显的察觉到他好像生气了,却又无从得知谁惹了他。 只能继续画自己的圈圈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虽然他没见过这个戴面具的人的模样,但是从一开始他便就很敏锐的能从他身上感觉到骇人的煞气,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一般。 如风见殷珏这嚣张狂妄的模样,心中不由大大的竖起了拇指,不愧是她狗腿谄媚都要巴结讨好的小师弟。 这胆量这气势哪里是一般人能有的? 跟他站在敌对面的通通都得死啊! 80.谈条件 那正在沉睡中的龙仿佛也察觉到了危险气息,微微眯起眼睛,见那少年人身上散发出杀气,似乎正对自己,它一骇,懒洋洋的抬起头,沉声道:“凭汝如今的本事,也想杀本座?” 殷珏手中化出一把冰剑,淡漠的冷哼道,“哼,若是你完好无损,我倒真不敢想,而今你重伤未愈,杀你,不过是轻而易举之事。” 如风闻言一愣,这龙受伤了?可它身上没有伤口,空气中也没有血腥味,看着不像是受伤的模样啊,殷珏是如何看出来的? 那龙闻言微眯的眸子里猛地射出一抹寒光,“汝怎会知?” 他确实受了伤,且已是千年前受的重伤了,若非如此,它也不会一直躲在这种地方。 它本是有意用嗜睡来掩盖自己的虚弱,但没想到竟被他看出来了。 “略懂医术,一看便知。”殷珏言简的道。 龙闻言也没有慌,傲慢的道:“即便本座有伤在身,对付尔等也绰绰有余。” 不过是几个有些道行的凡人罢了,它还没有怎么放在眼里。 即便它有伤在身,杀他们的力气也还是有的。 “是吗?那不妨试试?”殷珏手中的冰剑已经成型,他握在手中,周身一瞬绽开一阵灵光,将周围金银珠宝掀飞开去。就连那龙的龙须也跟着往后飞扯,如风更是向后倒退了好几步。 这是登峰境才能有的气势,光凭灵光就能将人击退。 如风微惊,殷珏什么时候进阶水灵花八阶的? 莫非是他暴走的那天晚上? 天啦,他现在才十五岁啊,竟然就登峰境了?这要是让大师兄……不,要是让众仙门知道,那些仙门中自诩天才的弟子都该羞愧而死? 怕是连三大仙门都要为之震惊。 前生就知道这个小师弟非池中之物,今生更是让她刮目相看。 “登峰境!”那龙也是一惊,这少年人看着年龄并不大,竟有这般的资质以及造化,简直是妖孽。 不过它倒是并不奇怪,他这样的人,本身就是个列外。 “我可以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殷珏淡漠的看着那条龙,口气里竟是带了几分施舍。 那龙竟然也不生气,沉默了一会儿道:“这结界乃本座重伤之时用尽最后修为所设,直到而今本座都还未恢复昔日一半的实力,故而也无法打开结界,尔等更是没这个本事的。但本座休养至今,已有多余力气,将尔等从洞口送出去,但本座有条件。” “说说看。”殷珏一副至于答不答应你,得看我心情的模样。 如风在旁边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没敢说话,虽说她之前跟坤吾说,一条龙没啥好怕的,但是她内心可不会真就那么认为了。 这龙要是放在三大仙门中,定是被争抢供奉的对象,与神无异。 怎么在殷珏这里就跟条寻常不过的妖兽没区别呢? 而且那龙似乎也不介意殷珏对对它的态度,竟是与他谈起了条件。有一种将殷珏与它放在同等位置交谈的模样。 “此地灵气几乎都快被本座纳尽,本座再留在此处于修养无益,本座想借住在汝修炼所用器物中,与汝一道修炼。且汝说会医术,那便要为本座治疗伤势,即便无法根治也要想办法帮本座加快恢复修为的速度。若汝答应,本座不仅可将这里所有宝物尽数相送,且住在汝修炼器中期间,本座还会以吾之能,护佑于汝。” 咦,这么算来,好像有些划算啊,如风掰着手指算。 “你想得倒美,我可不喜欢惹麻烦。” 殷珏却十分的清醒,没有跳进他的套子中。 能将这龙重伤至此之人定不是普通人,它若寄住在他的灵花之中,不仅会分食自己的灵气,若被这龙的仇家发现,他便也会受牵连。 这个买卖看似他不吃亏,但隐形中却埋了许多的风险。 钱财再多又如何,那也得有命去花。 龙又微微眯了眯眼,没想到这个少年面对这么多的金银财宝竟然没有心动的立刻入套,他如今是凡人之躯,按理来说,应是具备人类的贪婪性质才是。 为何却不受利诱? “本座只有这两个条件,能与汝做交易的,也只有那么多东西,若汝不满足,本座也没可给予汝的了。” 这些财宝是它千百年来囤积于此的,为的就是有一天能拿来与人做筹码,再多的它就没有了。 “你还有你自己不是吗?”殷珏的声音带了一丝愉悦。 龙沉思了一瞬,反应过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后,勃然大怒了起来。 “汝非神,本座且能受汝区区凡人之躯驾驭?”他竟然是想要自己做他的灵兽! 这小子可真敢想! 要是被它的仇家知道了,不得给笑掉大牙?它不要面子的吗? “我说过,我不喜欢麻烦的事,你若不与我缔结契约,我便没理由庇护你,反之,你若是做了我了的灵兽,我便替你杀了重伤你之人。”殷珏难得说那么长的话,却是在循循善诱。 楚云俍站在远处,一脸懵逼的看着他,因为他看不见龙,故而觉得殷珏这自言自语的模样,看着很是令人毛骨悚然。 龙闻言,嗤笑起来,“重伤本座的可不是人,他可不是汝一个区区人类能对付得了的,若当时不是本座大意,也不会被他偷袭,待本座痊愈,自会找他清算此帐。” 虽然它能隐约察觉得出来这少年人并非普通修者,但是无论他曾经是什么身份,如今却只是一介凡人罢了,它可不会蠢到将复仇的希望寄托于一个凡人身上。 “你觉得若你离开了此地,让对方察觉到了你的气息,那人不会来将你斩草除根吗?凭你现在的样子,即便是依附于我,也难短时 内恢复,我若是他,便不会任你养精蓄锐下去。”顿了顿,他又傲慢的道:“再者,即便他不是人,是神是魔又如何,这世间被斩杀的神或者魔还少了吗?凡人并不代表弱者,成神成魔不过一念之间之事。” 81.即便会死,也想靠近 如风在旁边尽力学着楚云俍缩小自己的存在感,总感觉两个大佬说话,没有自己插嘴的份儿。 这就是强者的世界吗? 看来自己选择投靠小师弟,是很明智的选择,总觉得他以后会是个比上一世她看到的还要厉害的人物。 他狂妄的话以及自信的语气,让龙微微有些动摇,但它还是不愿冒险,做人的灵兽这等屈尊降贵之事,有辱龙族尊严,但若对方是个强者,这样的屈辱便会成为尊荣。 要他做他的灵兽也不是不可,但它得先看看他有没有那个资格。 如今不是最强的不要紧,但以后他必须是个强者。 于是乎,龙便暗中悄悄消耗了自己几百年的修为,开了一刹那的天窍,窥探了殷珏往后成就。 虽只是昙花一现的瞥了个大概,但龙心中已是有了抉择。 片刻后,龙对殷珏道:“好,本座与你缔结契约,但本座要与你缔结平等契约。” 平等契约,便是指生死相依,祸福与共的契约,主死兽死,相等的,若是灵兽有生命危险,那么主人也会因此丧命。 这也是为了能约束双方,不轻易或者故意为了解除契约,而舍弃另一方。 殷珏点头,“没问题。” 如风:“……”这就答应了? 这条龙竟然真的要与她小师弟缔结契约,做他的坐骑? 那她是不是可以出去吹牛说,自己小师弟的灵兽是龙? 感觉这个牛能吹一辈子。 虽然不是自己的事,但是如风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 接着殷珏便与那龙开始缔结契约了,将还在梦幻中游荡的如风拉回了现实。 只见殷珏与龙各祭出一滴血,在空中融合,随即一人一龙的身体被一道金光掩盖,四周之物皆被金光屏蔽,让外面看不清里面的情形。 当然也没法看的,因为此时如风和楚云俍的眼睛都被那光刺得根本睁不开。 待能视物之时,那金光已经消失了,楚云俍一脸懵逼的问道:“刚刚怎么回事啊?哪里来的光,竟然比阳光还要刺眼。” 他还以为已经离开了这个暗无天日的破地方了呢,结果再睁开眼还是在这里。 如风没有跟他解释那光的原因,见殷珏好像有些不对劲,便问道:“小师弟,你怎么了?” 殷珏摇了摇头,拿出一颗丹药吃了下去,不过是因为这龙的境界高他太多,实力的悬殊让他在缔结契约之时稍微受到了一些反噬罢了。 龙感觉到自己的修为瞬间下降了不少,但身体里却有一股暖流在不断的流向它的四肢百骸,让它的旧疾有所舒缓,倒让他轻松了不少。于是它便也没介意太多,对殷珏道:“如今契约已成,我这便送你们出去。” 殷珏点头,然后手中拿出一个纳戒,将地上的金银财宝全收了起来。 如风:“……”好羡慕,好嫉妒。 什么叫一夜暴富,殷珏这就是最典型的列子啊。 从此以后,他就是他们师门最有钱的人了。 忍不住转头去看坤吾,它怎么就没有那么多的金银财宝留给她呢?还整天就知道吃吃吃。 坤吾感觉到了来自主人的嫌弃,委屈得不行,跳进殷珏怀里求安慰。 它都还没有嫌弃她这个主人没有别人家的主人厉害呢,她还嫌弃它。 楚云俍还缩在角落里郁闷,冷不丁被人忽然拧起,然后便感觉周围忽然吹起了一阵风,吹得他头发衣服都飘了起来,四周再次陷入黑暗,他忍不住抓住拧着自己的那只手,唯恐自己被扔下。 殷珏看向那双紧紧拽着自己双手的手,很有将他扔下去的冲动,如风赶紧在边上劝道:“小师弟,不能扔啊,这是楚剑庄的小少庄主。” 扔了他们还要在这个地方浪费更多的时间。 殷珏没说什么,但好歹还是打消了将他扔掉的念头。 这处洞口他们掉进来时,感觉无比的深长,这出去却是没有用多长时间便已见到了自顶上射下来的一缕幽幽淡光,大概因为龙的速度很快。 只是飞到一半之时,四周忽然有异动,然后龙便感觉有什么东西拽住了自己的尾巴,在将它往下面扯,不想让它飞出去。 它微微一顿,而后回头朝下看了一眼,它能在夜间视物,便可看清那是长得像人的头发一般的,红色长条状的东西。 这东西名为鬣物,专喜欢挨近活物,故而时常从地面拽些东西下来。在龙刚住进这里的时候,便发现他们的存在了,只是那时候这鬣物尚还脆弱,龙便一直没将它们当回事,没想到它们如今竟凭着这千年修为,这般放肆了起来,连它也敢拦了。 看来之前那个小丫头说她与主人是被无辜拽下来的话,不是瞎掰骗它的,估计是他们刚好经过此地,便被鬣物发现,接而将他们拽下去了。 哼,不过千年的邪精也想拦它去路,简直是痴心妄想。 龙的尾巴忽的闪出一道光,像是裹了一层岩浆一般,那些鬣物瞬间便如被烫到了一般,缠着龙尾巴的那截触手纷纷焉了下去,然后脱落。 “带我们一起走,求求您,带我们一起走。”从洞地忽然传来一阵阵嘶哑哀求的声音,像是被割坏了嗓子一般沙哑又难听。 “什么东西?”如风低头想要去看。 龙一继续往上飞,一边道:“别管,不过是些邪物罢了,它们只能待在这种地方,在外面它们活不了的。” “那为何它们还想出去?”如风不明所以。 殷珏道:“大概就像飞蛾扑火,即便知道靠近会死,却也想触碰一下光。” 欸?如风惊讶。 殷珏竟然会说出如此感性又有道理的话。 还以为他只会损人。 风在众人耳边呼啸,不过片刻,龙便载着他们一跃而出。 彼时,已是月明星稀的时辰了,三人刚一出去,便见周围站了好些个人。 借着月光以及他们手上的火把光,认出来了是楚剑庄的弟子以及云赦宫的三人。 大师兄他们怎么在这里?如风愣怔。 思思见到他们。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擦了擦眼,看清果然是如风后,猛地哭着扑了过来,“如风!” 82.终于出来 殷珏将手里的楚云俍往旁边地上一扔,然后开始拂身上的灰,好似看不到周围的人一般。 如风看了看怀里的思思,又看了看其他人再转头看了看旁边的龙,最后看向殷珏。 他收了那么大条龙做灵兽,要怎么跟众人解释? 但她很快就发现,自己白操心了,因为其他人跟楚云俍一样根本就看不见那条龙。 如风很是疑惑的传音入密殷珏:“小师弟,他们好像跟楚云俍一样,都看不见你的这条龙啊。” 殷珏道:“藏金说,非入神境者是看不到它的。” 如风:“藏金?” 殷珏:“龙的名字。” “……”想了想那一洞的金银财宝,这个名字倒是很适合那条龙。 “可是我才造化境啊,怎么也能看到它?”莫非自己也在不知不觉中进阶了?然而自己却不知道? 如风忍不住抬起手,准备看看自己的境界。却听到殷珏已经一盆水浇了过来,“大概你运气比较好。” 如风:“……”好歹说她眼神比较好都行啊,运气比较好是什么鬼? 她运气哪里好了?能有他的好吗? 不仅收了一条神兽做灵兽,还得了那么多的金银珠宝。 简直已经是人生赢家了好吗? “如风,你怎么了?你干嘛不理我?”思思担心她担心得都哭了,她倒好不安慰安慰她就算了竟然发呆。 如风回过头来,正准备安慰一两句,便忽然听到楚剑庄一弟子看着楚云俍的方向大喊了一声,“小少庄主!” 那声音之大突兀得将其他人都吓了一吓。 然后其他楚剑庄弟子也纷纷从不敢确定中反应过来,跑过去将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楚云俍围起来,各个激动得哽咽了起来。 “小少庄主你去哪了,这两天担心死我们了。” “小少庄主,你没事,你身上怎么有血,是不是受伤了?” “小少庄主你饿不饿啊?我身上随时都给你备着鸡腿子,你要不要吃点?哎呀,两日不见,你好像受了一圈儿。” “我可怜的小少庄主哟,遭罪了,都是属下的失职,没有看好你,回去我就自去戒律堂领罚。” 如风:“……”他们山庄主仆的感情可真好啊。 不过也就他们这种大仙门才有主仆之分,像他们云赦宫就大家都平等,她虽然是小舅舅的亲外甥女,但是小舅舅从来不搞特殊,并没有给她立个少宫主什么的名头,故而云赦宫宫主之位也是每个弟子都有资格继承的。 “我没事,就是不小心掉进个洞里罢了。”楚云俍挠了挠头,省略了一些不用回答的问题,随便说了一句,便转头看向如风,将他们视线转移了,“还得多亏了如风姐姐和殷珏仙友把我救出来。” 他话落,楚剑庄众弟子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这才反应过来还没有给人家恩人道谢,于是纷纷向如风和殷珏致谢。 如风一个劲儿的回礼,叫他们不必客气,殷珏没什么反应,很是心安理得的受了。 叶长卿走过来,看了看他们刚刚出来的地方,并没有看到有什么洞口或者坑之类的,微微皱了皱眉。 然后用脚去试了试,地面紧实牢固也不像底下是虚空的模样,可他刚刚明明看到他们是从这下面出来的,却并未破坏地面,这是为何? 他转头看向如风,然后走到她身旁,先伸手将她头上的一块残叶渣拿掉,再上下打量她,“没受伤?” 如风摇了摇头,“没有,多谢大师兄关心。” 见此叶长卿才一副放心的切入了正题,“我看你们刚刚似乎是从这下面出来的,可是我观这地面完好无缺,并没有被破坏掉,是否是因为这地下有什么玄机?” 如风道:“下面有个洞。” 叶长卿立刻追问道:“有个洞?是怎样的洞?”说着他便想破开地面表层。 如风赶紧拦住道:“大师兄不可,下面这个洞深不见底,我们好不容易才爬上来的。而且里面有很多杀不死的邪物,我和小师弟就是被它们弄下去的,这个地方太邪门了,看着坚实的地面,却不知为何能让人穿透而过,我们还是赶紧离开,不然等那些邪物发现我们,肯定又要把我们扯下去了。” 如风话里虽然有所隐瞒,但是基本都是实话,要是不赶紧把这群人支走,待会儿都被鬣物拉下去了,总不能让藏金再把他们托上来。 楚云俍神经大条没有发现不对的地方,只以为是她和殷珏将他带上来的,但是其他人即便看不见龙,若是被这么莫名其妙的带上来,怕是也会有所怀疑。 至于为何这地面看着没任何松陷,但却能将他们神不知鬼不觉的放进去又送出来,她想大概是跟藏金有关系。 “对啊对啊,我们赶紧走,下面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太可怕了,我们快离开此地!”楚云俍十分怕再掉进那个鬼地方,故而也帮着劝大家离开。 楚剑庄的弟子当然都听他的,小少庄主好不容易才回来,可不能再出什么事了。 他们对什么洞,什么邪物之类没什么兴趣。 “可若此处真有邪物作祟,我等且能坐视不管?若有普通百姓路经此处,也被扯进这洞中,怕是难出来。”叶长卿却不准备就此作罢。 此地甚为蹊跷,不管是楚云俍还是殷珏亦或是如风,似乎都是因为掉到此处后,便隐没了灵息,让人察觉不到。 他们之所以能追踪到这里,还是因为这附近掉了许多坤吾的毛。 这下面定有什么东西,若是找出来,说不定能为他所用。 如风道:“那大师兄你要不在附近设个阵法,让普通人走到附近时,却没法走到这地方,而是走去别的路上,这样他们就不会误入了。” 叶长卿很是擅长阵法,这种程度的阵法对他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叶长卿闻言,微微蹙眉,沉默了一瞬,没再说什么,而是答应了下来。 如风见此,微微松了口气,如此一来,也解了他的担忧,那么他们便不会再想着下去一探究竟了。 不过叶长卿之所以答应设阵法,倒不是因为觉得如风的法子好,而是他另有打算。 83.那么了解他 等叶长卿设好阵法,楚剑庄的人为了表示对云赦宫帮忙找楚云俍以及救了他的感激之情,硬说邀请他们吃一顿宴。 云赦宫人再三推脱不掉,便只能跟着去了。 就是这个镇子并没有什么特别高档的酒楼,楚剑庄人微微有些失望,觉得不够排面,无法表达他们的感激之情。 如风和思思倒是觉得还挺好,因为有很多好吃的她们便十分满足了。 再者这楚剑庄不愧是三大仙门中最有钱的,这吃的喝的用的,比之奢侈浪费爱讲究的天心宫还要夸张,让小二将所有好吃的都上上来。 已经令他们很是受宠若惊了。 楚云俍也是个吃货,看到很多好吃的十分的高兴,吃到好吃的便会一个劲儿往如风的碗里夹,“如风姐姐吃这个,这个好好吃。” “是吗?”如风夹起来就吃,然后眼睛亮了亮,给思思也夹了一些,“果然很好吃,思思吃这个。” 其他人见他们吃的很高兴的模样,也觉得胃口好了很多。 就是乔矗眉头皱得十分的深,似乎对楚云俍十分的不满意,但是又憋着什么都没有说。 楚云俍见殷珏一直戴着面具,也不怎么爱说话,虽然心中有些畏惧他,但看他孤零零一个人吃自己的饭很可怜,便鼓起勇气与他说话,“殷珏仙友为何一直戴着面具啊?这样吃饭感觉都不太方便,不若先拿下来。” 他绝对不是好奇他长什么样子,真的。 像他这样凶的,应该就跟自己堂叔长的差不多,浓眉大眼,脸上还有块疤痕什么的,看着就很凶的那种模样。 思思听到楚云俍的话,便道:“你就别管他了,我们小师弟从小就戴着这个面具了,已经习惯了。” 她那么说,楚云俍不好奇也好奇了,“从小就戴着,为什么啊?不会感觉很奇怪吗?” 思思看了看殷珏,有些欲言又止,不知该不该告诉旁人,殷珏从小戴面具是因为长的太丑了,特别是脸上的胎记,太吓人了。 如风赶紧插嘴道:“因为我小师弟长的太好看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才戴的面具。” 思思斜眼看如风,用眼神说:你真敢吹。 如风一脸的理直气壮,殷珏本来就长的很好看啊,虽然不知道他脸上的胎记现在还在不在,但是以后他的容貌还是会展露于人前的,到时候就能证明她没有在吹了。 殷珏没有说话继续吃着一些清淡的菜,仿佛他们讨论的人不是他,跟他无关一般。 “原来如此。”楚云俍深信不疑的点头,“长的好看确实得遮遮,现在的姑娘都太可怕了,就像我大哥长的英俊还很厉害,每天借着来我们楚剑庄打簪子,实则为了在我大哥面前露脸的姑娘都快把门槛踏破了。” “你们楚剑庄还做饰品生意啊?”思思来了兴致。 “那当然啊。”楚云俍道:“我们楚剑庄的兵器材质都非常好,所以买一把基本能用一辈子,所以不是时常都会有人来买,当然要做点别的东西……” 楚云俍跟思思说了一堆关于楚剑庄的事,末了发现殷珏竟然都只吃菜,不吃肉,便好心的给他夹了一个鸡腿,正准备放到他碗里,旁边忽然伸过来一个碗,挡住了殷珏的碗。 “我喜欢吃鸡腿,谢谢。”如风对楚云俍笑得很是温和的道。 “嗷嗷,给,如风姐姐多吃点。”楚云俍将鸡腿放进她碗里,然后又夹了另一个鸡腿。 如风将思思的碗拿过来,“思思也喜欢吃。” 楚云俍又将那个鸡腿放进了思思的碗里。 回头再想夹的时候发现已经没有了,于是准备叫小二再加一盘过来,如风拦住他,“够吃了,不用再加了。” 楚云俍:“可是,殷珏仙友……” 如风:“他不吃肉的。” 楚云俍震惊,“肉那么好吃都不吃的吗?” 如风点头,“对啊,就因为我小师弟比较喜欢吃蔬菜,所以你看他个才会长的那么高。” 楚云俍想到殷珏足足高自己一个头,瞬间就觉得嘴里的肉不那么香了,原来他长那么高是因为吃的蔬菜多吗? 乔矗也看了看碗里的肉,发出深深的疑问,吃蔬菜真的比较容易长高吗?怪不得殷珏比他年龄小,却比他长的还要高些。 他手里的筷子默默的伸到一盘素菜中,夹了一筷芹菜。 殷珏目光淡淡看了如风一眼,嘴边勾起一抹略带嘲讽的笑意,却并没有说什么。 如风察觉到他的目光,转头看他,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就是能感觉到他好像在嘲笑自己拙劣的借口。 嘲笑就嘲笑,她就是明目张胆的讨好他,又能怎么样呢?她又不会少一块肉。 冷不防的,楚云俍忽然一脸羡慕的道:“如风姐姐和殷珏仙友的关系真好啊,似乎很了解他。” 他这话一出,本来在各干各的人都下意识将目光投了过来。 如风被看的有些尴尬,她其实不算了解殷珏,只是因为想要讨好他,所以格外注意了下他的喜好罢了。 “毕竟他是我们小师弟嘛,比我小好些岁,性格又内向不太爱说话,所以作为师姐关照他一二也是应该的,也不算了解什么的。,”如风觉得自己这个理由很充分。 “怎么没见你关照关照我。”思思在一旁日常酸道。 如风瞥了一眼她碗里,自己刚刚给她夹的一堆菜,“睁眼说瞎话,你的良心不痛吗?” 思思嘿嘿笑道:“不痛。” 乔矗一边噘着难吃的芹菜,一边脸黑了一半,从前倒是没怎么注意,如今被楚云俍这么一说,他才发现,如风好像对殷珏确实格外的关注,而且连他吃什么不吃什么都知道。 他们关系什么时候那么好了? 莫非是因为一起掉进了那个什么鬼地方,共患难过,所以增进了感情吗? 不对,自己为什么那么生气? 他有什么好气的? 乔矗越想越想不明白,越不明白就越气,然后突然搁下筷子,留下一一句“我吃饱了”,便气呼呼的转身下楼去了。 84.不,你喜欢 思思满脸大写的懵逼,“谁惹四师兄了吗?他怎么看起来好像很生气的模样?” 如风也表示懵逼,刚刚没有人惹他啊,不过四师兄向来爆点很多,吃个饭莫名其妙生气也不奇怪,大概因为不小心咬破了嘴皮? 叶长卿目光动了一下,站起身道:“我去看看,他喝了酒,莫要出事才是。” 众人没什么意见,毕竟乔矗向来最听叶长卿的话,他若是有什么想不开的,叶长卿去劝最为合适不过。 楚剑庄的弟子只知道敬酒敬酒敬酒,但是云赦宫这边叶长卿和乔矗一离开,剩下的要么不会喝要么不愿喝,没人互敬,他们便只能自己闷头喝,很快就一个个都醉得不成样子了。 楚云俍也喝了酒,虽然喝得不多却已双颊通红了起来,还不停的打嗝,然后捏着个碧青色的玉瓷酒瓶过来,往如风杯子里倒,“如风姐姐,这个,嗝,这个好喝,你也喝点,来,来我们干了!嗝。” 如风向来不喜欢喝酒,倒不是因为不会喝,因为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喝,纯粹只是觉得酒难喝罢了。 但是楚云俍倒进来的酒虽然一瞬就让她闻到了酒味儿,但这酒的味道与她从前闻过的辛辣味儿不一样,带了点甜果的香气。于是乎她的目光便不由投到了那杯子中。 杯中的酒与她从前见过的也不一样,她从前在小舅舅书房里见过的都是跟水一样没有颜色的,但这杯酒却是暗红色的,看着似乎很好喝的模样。 “这是酒?什么酒?”如风本来就有些口渴了,看到这酒忍不住吞-咽了下口水,端起杯子问楚云俍。 楚云俍便傻兮兮的笑着回道:“这是洛神花露,很,很好喝的,嗝!如风姐姐喝!” 洛神花露?名字听起来倒是很好听,应该也不难喝? 她将杯子凑到唇边浅浅抿了一口,然后眼睛亮了亮。 “甜的!”还不赖。 思思听她说是甜的,便也要喝,于是三人便开始对饮了起来。楚云俍还试图拉着殷珏一起喝,可惜殷珏没有理会他。 或许因此,他觉得有些委屈,彻底喝醉了以后,便开始大着舌头说殷珏的不是,“殷珏仙友好冷漠,好无情,好无趣啊。” 思思也醉了,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小师弟,从,从小就这样的,习惯就好,好。” 如风脸色有些潮-红,但一双眼睛看着还很清透,似乎并没有醉,还在喝。 喝的倒不出来了,便将瓶子举起来,眯起眼睛看,但怎么也看不见里面还有没有,于是仰着头看,看着看着,却“砰”的倒在了地上。 她从地上坐起来,觉得头好像有些晕,摇了摇头,然后看到坐在旁边的殷珏晃来晃去的。 她蹙眉道:“小师弟,你别晃,晃得我头都晕了。” 殷珏没有理她继续晃。 她实在是受不了,从地上挣扎起来,踉跄的走了几步,过去抓住他的袖子,“都喊你别晃了,你看,晃得我头晕,走路都走不稳了。” 殷珏嫌弃的想要从她手上抽回自己的袖子,却发现根本抽不动,于是冷着声道:“放手。” 如风嘟起嘴,“不放,放了你又要晃了。” 殷珏:“我没有晃,是你醉了。” 如风不服:“我才没有醉,明明就是你乱晃了。” 殷珏:“……”他跟个醉鬼讲什么道理? 如风觉得头越来越晕了,晕得她都站不稳了,于是软趴趴的坐了下来,下巴靠在殷珏的手上,委屈巴巴的道:“阿珏,我,我头好晕啊,好难受。” 殷珏嫌弃的啧了一声,然后摸了颗豆子大小的药丸出来,递到她嘴边,用命令的口气道:“吃了。” 如风虽然醉了,却认得出来那是药,于是疯狂摇头,摇的自己更晕了,“不吃,不吃,我才不要吃药。” “不吃那你就继续难受着。”从前吃药都很果断,今日却如此抗拒,看来从前都是装的。 吃了就不会难受了吗?如风蹙起眉头,有些纠结的看着那颗药丸,然后伸鼻子过去闻,闻不出啥味儿来,便想先伸舌头过去tian一下,想要先尝尝味儿。 但那粒药丸并不大,她没tian着药,却是tian到了殷珏的手指。 殷珏瞬间浑身颤了一下,面具下的脸瞬间呆愣住。 如风没尝着味儿,便不服了起来,张嘴咬了过去,将殷珏捏着药丸的两根手指一并也含入了口中,她舌头在两根手指中tian来扫去,试图将那枚药丸卷出来。 过了片刻,她终于如愿以偿的胜利了那两根手指,将药勾了过来,然后便将那两根手指放了出去。 贝齿咬碎了那枚药丸,有些苦,她苦着脸抬头看向殷珏,“好苦啊,我要吃甜的,要吃糖葫芦。” 殷珏的手还保持着原来的动作没有挪动,僵硬的坐着没有说话。 手指仿佛还被她含在口中一般,灼-热得发烧,令他浑身都不自在起来,特别是耳朵也跟被烫着似的红了个透。 这是种非常奇怪的感觉,让他一时错愕得反应不过来。 “我要吃糖葫芦,我要吃糖葫芦。”如风还在使小性子的摇晃他的手。 殷珏好半晌才有所动作,收回手,却躲在袖下不停的用两根手指在掌心摩擦,试图想要它们不那么灼-热。 但无论他怎么擦,那种异样的感觉都没法消减,他便只能作罢,然后焦躁的站起身对如风道:“我去给你买。” 如风闻言,傻傻的笑了起来,“真的吗?我跟你一起去。”说着扯着他的袖子,借力爬了起来。 或许因为吃了药的原因,她头已经不那么晕了,站得也稳了许多,但为了防止自己摔倒,却还是捏着殷珏的袖子没有松手。 殷珏竟也没有甩开她,只道:“我自己去便可,你不用跟去。” 如风固执的摇头,“不行不行,你要是偷吃怎么办?” 殷珏:“我不喜欢吃甜食!” 如风继续摇头,“不,你喜欢吃,你最喜欢吃甜食了,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 85.阿珏我要这个,给我买 殷珏:“……” 最终殷珏败给了如风的死缠烂打,于是带她一起出门。 刚出酒楼,迎面一阵微风拂来,将他浑身不明的燥热感吹散了几许,他微微松了口气。 外面正是华灯盛,夜正浓,热闹非凡的时刻。 如风拽着殷珏的袖子,想让他走得快一些,她现在已经忘了一开始想要吃的是什么了,而是看到什么都要稀罕一下,便朝殷珏撒娇。 “阿珏,我想要这个。” 殷珏看着她手上拿着的一只婴儿老虎鞋,冷淡的道:“这个买了没用。” “我不管,我就要,你有钱,给我买!”如风还记着殷珏已经是个很有钱的人了。 故而借着酒疯理直气壮的让他给自己买。 “换一个。”好歹买点有用的,这是什么鬼,买了有何用处? “我不!”如风已经将那只老虎鞋揉把揉把,揉得皱巴巴的了,就怕殷珏不给她买。 老板气的手指直抖:“嘿,这小姑娘怎么这样,我这老虎鞋可是我家婆娘熬了三天三夜做出来的,现在被她弄成这样,叫我怎么卖给别人?” 殷珏:“……买了。”只要她清醒过来后不后悔。 如风抱着两只老虎鞋,开心得不得了,蹦蹦跳跳的继续往前跑,然后又看到了一个好看的老虎灯,“阿珏,我要这个。” 殷珏:“买。”这个看着倒是比那双老虎鞋有用处一些,好歹能照个明。 如风开心的提着老虎灯,又走到一个摊子前,看到一个老虎面具,又指了指,“阿珏我要这个,我也要跟你一样戴面具。” 殷珏默默掏钱。 二人一路走一路买,于是很快便吸引了好些路人的目光,只见那个戴着老虎面具的姑娘不管看到没什么跟老虎有关的都要买,而跟在她身边身形颀长的男子虽然有时候口气略微冷淡,但掏钱却很利索,从不还价。 那些小贩摊主见了,都只恨自家没有弄些小老虎模样的玩意儿。只能眼红的看着旁人收钱收到嘴巴都快笑到耳根子了。 有些跟着自家相公出来逛夜市的姑娘羡慕得不得了,不依的捶了捶相公的胸口,“你看看人家的相公,要什么买什么,你也要给我买。” 这话一字不差的传进了听力十分好的殷珏耳朵里,他深吸一口气,忽然拉住还在这里看看那里瞧瞧的如风,“该回去了。” “不要,我还没逛够。”如风挣脱殷珏的手,然后往前跑去,却因为没看路,撞到了别人,满怀的东西掉到地上,面具也从脸上脱落,被他撞到的人身后跟了个小厮,见此,立刻出声呵斥。 “你怎么走路的,没带眼睛出门吗?我家少爷是你能冲撞的吗?” 如风抬头看去,一张清秀丽质的脸上满是迷茫与不满,竟然骂她没带眼睛,她小师弟可在后面呢! 仿佛是因为觉得有人撑腰,如风火气瞬间就来了,张嘴正准备骂回去,她撞到的那个人却忽然蹲下身来,十分温和善意的道:“姑娘没事?” 如风见他如此。满嘴的粗话瞬间发不出来了,对方看着不像坏人。 “我扶你起来?”那人伸手过来想要放在她的肩上。 一只手忽然伸了过来,比他更快的先抓住了如风的后衣领,将她从地上轻易的提了起来。然后将那个老虎面具重新给她戴上。 那人手停在半空中,见此,低头微微一笑,眸中闪过一抹狠戾,抬头却又恢复了温文尔雅的贵公子形象,站起身打量殷珏。 身上穿的衣服布料粗糙,束发的是根看起来十分普通的发带,脸上的面具也只是普通的银制,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穷酸劲儿,用四个字足以形容。 不足为惧。 如风回头看到殷珏,瞬间胆子又肥了起来,看了看自己全掉地上的东西,恶人先告状的道:“阿珏,他们把我东西撞掉了!” 那少爷的小厮闻言,瞬间便又提声吼了起来,“明明是你自己没长眼睛,撞的我们少爷!” 如风瘪了瘪嘴,委屈的又道:“他们还骂我。” 殷珏目光冷冷的朝那小厮看去。 那小厮看不到对方的神情,却能感觉到一股无形冰冷的压迫感正面逼来,迫使他不敢再抬着头。 “允吉,帮这位姑娘将东西捡起来。”那位少爷展开了手里的折扇,吩咐小厮。 那叫允吉的小厮闻言,赶紧蹲下身将那堆东西捡起,然后看了看他们少爷。 那少爷便又道:“不知姑娘府邸在何处,我送你回去?” “不必。”殷珏替如风回答,然后伸手将那小厮怀中的东西全拿了过来,拽着如风就要走。 那少爷赶紧走到他们前面,挡住他们的去路,直接无视殷珏,看着如风问道:“还未请教姑娘芳名,家住何处?刚刚冲撞了姑娘实在对不住,我明日定登门致歉。” “滚开。”殷珏声音冰冷的道。 那少爷依旧无视他的存在,张口又想说什么,身体却忽然不受控制的朝外飞去,砸到了一个小贩摊上。 “少爷!”允吉大惊失色,赶紧过去扶他。 如风眨巴了下眼睛,然后转头对殷珏道:“阿珏,打人是不对的,打普通人更是不对的,被大师兄知道了你要受罚的。”顿了顿她又接着道:“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大师兄的。” 殷珏没有说话,而是目光深沉的看着那个少爷的方向,他刚刚根本没有动手,他却自己飞出去了。 故意摔自己,撞成被人击飞的模样,定有猫腻。 “何人在此捣乱?”一声洪亮的呵斥声忽然响起。 接着便有几个衙役带刀行了过来,带头的衙役满脸虬髯,瞪着一双浑圆的眼睛,看起来贼有气势,很是正气凛然。 允吉见是官差,立马便指了指殷珏,痛恨的道:“官爷,是他,他打了我们家少爷。” 那个被撞翻了贩摊的摊主也哭丧着脸道:“官爷替我做主啊,小人小本生意,就这么被砸了,下月可没钱缴纳税银了啊。” 86.我家阿珏不丑,你才丑 “嗯?”那满脸虬髯的衙役一听,瞬间将目光瞪向殷珏,洪亮的声音特别有张力,“是你在闹事?” “妖,妖怪,他是妖怪!”那从地上刚挣扎着爬起来的少爷忽然一副畏惧恐慌的模样,指着殷珏道:“他刚刚只是用根手指指了在下一下,未碰到在下,在下便觉像是被一股大力击飞出去了一般。如此怪异的招式,不是妖怪是什么?” 听到妖怪二字,四周围观的人瞬间下意识的倒退了两步,纷纷害怕的看着那戴面具的少年。 更有好事者七嘴八舌的讨论了起来。 “哎哟,真是妖怪吗?” “肯定是啊,不然戴着块面具做什么?我听人说啊,很多妖怪初幻化成人后,都长的很丑,丑到吓死人不偿命,很容易就被人认出来,他戴着面具啊,肯定就是因为长得丑。” 有嫉妒的男子也在旁边说着自己的见解,“看看他的身高也很不符合正常人的身高,定是妖怪无疑,差爷快快将他抓起来!” “他旁边的姑娘不会也是妖怪?” “好像不是,之前看到过她的模样,长的怪好看的。” “那她怎么与妖在一起?” “听说妖怪啊,最擅长蛊惑人心,那姑娘定是被他骗的,害,好好的一个姑娘,可惜了。” 如风听得晕头转向,但还是听得出来他们在污蔑殷珏,微微眯了眯眼睛,扯下老虎面具,瞪着那群嘴碎的人,凶巴巴的道:“说谁是妖怪呢?我们家阿珏才不是妖怪!” 她伸手指向那个说殷珏丑的人,跟只愤怒的小兽道:“特别是你,说的是人话吗?说我家阿珏丑,你才丑,你全家都丑!我们阿珏是长的太好看了才戴的面具,哪跟你这种丑八怪一样!丑的都能吓死人了还不知道出门戴块面纱遮遮,是有多恨我们这些人,想要丑死我们!” 殷珏微微低头看向护在他身前的如风,眸地华光微转,一瞬便逝,安静的站在她身后看着她,未发一语。 那人是个妇道人家,被她那么指着,一连说了好几句丑,瞬间脸色都黑了下来,“我,我丑,你这小丫头片子瞎说什么呢,老娘天生丽质,倾国倾城,你……” 如风还没说话呢,周围的人便看着那个妇女指指点点的笑了起来,对于她说自己倾国倾城的言论,大牙都快笑掉了。 “你们,你们帮着妖欺负我!”那妇人受不住旁人的目光,红着眼睛跑了。 围观众人这才想起来他们的目的,然后纷纷又将目光投到了殷珏身上。 如风又从人群中找出了那个拿殷珏身高说事的男子,踉跄的往前走了一步,指着他就吼了一声,“你个矮冬瓜!” 那被指的男子,“……你,你这女子,胡说八道什么!” 如风:“你就是矮冬瓜,没我们家阿珏高就嫉妒他。” “你这小女子,你……”那人气的想要骂人却又觉得有辱斯文,故而脸气的涨红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那满脸虬髯的官差瞪着眼忽然朝地上猛地顿脚,脚下的地砖就那么被他跺碎了一块,尘烟四起,吓得正在七嘴八舌的人都安静了下来。 “刘某在此,休得喧哗!”他沉声喝了一声,而后看向殷珏,“来人,将他带回衙门盘查。” 他话音一落,那些带刀的衙役通通举刀围了上来,纷纷忌惮的看着殷珏。 如风咬了咬牙,伸出双手母鸡护小鸡似的挡在殷珏前面,“我看谁敢动……他。” 最后一个字说完,体内的酒精终于麻痹了身体,只觉浑身一软,便忽的要倒地,殷珏眼疾手快伸手搂住她。 如风觉得眼皮十分沉重,眼珠子痛得没法保持睁眼的动作,嘴里絮絮叨叨的说着“谁,谁敢动我小师弟,我,我打死谁。”之类的话,然后便呼呼大睡了起来。 不明原因的好事者便又忍不住叽叽喳喳了起来:“这姑娘八成之前是被那妖施了妖法,才会如此维护他,如今妖法失效了,那姑娘便支撑不住晕倒了,定是损伤了身体。” “刚刚听那差爷说他姓刘,是前几天才刚刚来咱们这镇子当差的那位有些道行的刘差爷吗?” “这刘差爷听说之前可是收服过好些个妖魔鬼怪的,这下好了,这妖这下铁定跑不了。” “乖乖跟我们走一趟,免得受皮肉之苦。”那刘姓衙役手中大刀自刀鞘中抽出来,刀身有金光流溢,如蒙了一层日光,看着便真像是一把斩妖除魔的灵器,怪能唬人的。 殷珏淡淡看了那把刀一眼,唇边勾起一抹嗤笑,不过是把开了光的刀,竟也敢凭此装有能之人。 他将如风打横抱起来,看了一眼那个自导自演的少爷一眼,无视周围一群剑拨弩张的人,便往外走。 那群围着他的官差畏惧的往后退,瞪大了眼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想着刚刚那男子说这妖一根手指便能将他掀飞,都害怕的不敢近前,唯恐自己也被忽然击飞出去。只能都转头去看刘衙役。 因着衙门中近来收到一些诡异无法破解的案子,故而上头才派了刘衙役来协助他们,虽然听说过他斩过许多的妖魔,但是他们只听说,也没见过他是否真的有这般能耐。 若是他敌不过这妖,他们该如何是好? “大胆!若敢违抗,刘某便只得将你就地正法了!”刘鸿见那人完全不将自己放在眼里,一双眼睛气得浑圆,站到他面前挡住他的去路。 他能感觉得出来这人身上的妖气并不重,淡得几让他察觉不出来,想必道行不深,应是能对付。 “滚开。”殷珏冷冷的看他一眼,懒得与他多费口舌,愚蠢的人,不配让他浪费口水。 “你速速将那姑娘放下!”那少爷也走了过来挡住路,擦着嘴角的血,一副侠义心肠的模样道:“适才在下刚刚发现那姑娘有些不对劲,想要出手帮她,这才被这妖人一怒之下伤了的。” 87.小脾气上来了 刘鸿目光深沉的道:“如此,刘某倒是想要领教一下,这妖有多厉害!” 殷珏嘲讽的看着他,声音冷得如寒冬的潭水一般,配着他好听的嗓音,直达人骨髓之中,“是人是妖都分辨不清,想来你手中怕是沾了不少无辜之人的血。” “刘某自问从未乱杀无辜,妖人休得妖言惑众,污蔑于我,扰人视听!”刘鸿将大刀指向他,沉声道:“放下那女子,或许我能让你死得痛快一些!” “呵。”殷珏勾唇狂妄冷笑了一声,不再与他多言,继续抱着如风往前走。 “妖人放肆!”刘鸿手中刀一转,上面几个铁环微微震响,随着他大喝一声,一道刀气便直直朝殷珏腰部高的位置砍去,竟没想过他这一刀,先伤到的会是他怀中的女子。 殷珏看着那抹刀气,浑身瞬间爆出一股冷流,那刀气劈到一半便忽然像是被什么东西隔开了一样,停在半空,然后瞬间消散。 “你这妖人,倒是有些道行!”刘鸿见此,沉声喝道。 “你,找死。”殷珏真的有些生气了,他竟然敢将刀对着他怀中的人。 且这人刚刚挥刀的瞬间,手上也有几分邪气横流,手中的刀也有些诡异,看来这个莽夫手中确实死过不少无辜之人! 修仙者对付妖魔都不易对付,他一个根基尚浅只是靠着一把开了光的刀的凡人又怎能对付得了? 欺负一下刚离体的魂魄但是有可能。 但这些人却都说他杀过不少妖魔,那这些妖魔中究竟有多少是被他看走了眼的人呢? 他手中化出一块冰刃,直往那人面门击去,刘鸿抬头去挡,他那把无坚不摧的刀竟一瞬间便被那冰刃击碎了,刀身的碎片溅了两块在他脸上,瞬间将他脸划伤,鲜血淋漓。 而那枚冰刃则直直插在了他额心,但却并没有致命。 刘鸿一怔,拿着手上剩下一半不到的刀,双目睁得如铜铃般大。 这把刀跟随了他好几年,他的好运也是从得到这把刀开始的,受人的尊敬,受人的敬仰也是因为这把刀。 他用它斩妖除魔无数,今日却就毁在了这妖人手上。 他只用了一招,似乎都没用力,竟然就将他的刀毁了。 这是什么妖怪,竟然这般厉害。 不过不管他再厉害,弄坏了他的刀,那他今日就必要他的命来尝! “啊!妖杀人啦!”不知是谁忽然尖叫了一声,街上一瞬间便混乱了起来。 乔矗本是在街上郁闷的闲逛着,见从另一条街上忽然跑过来一群人,一边跑,一边喊着有妖怪什么的,便皱了皱眉,拉住一个人问道:“你们跑什么,前面怎么了?” 那人脸色苍白的哆嗦道:“有妖怪,有妖怪杀人了。” 怎么可能会有妖在这种地方呢?若是道行比较高的那种妖,那就麻烦了。 乔矗放开了那人,然后朝人流相反而去,很快便看到一群人正在围着一个人对矢着。 他快步走过去,喝了一声,“妖孽何在!” 众人听到他的声音转头,同时,乔矗也越过边上围着的人,看清了被围在中间的那道身影,愣了一愣,“殷珏?” 他怀中抱着的,好像是如风? 他们怎么在这里?这群人又是什么情况? “你是何人?与这妖一道的?”刘鸿盯着他,微微眯了眯眼睛。 “妖?”乔矗疑惑的微微皱眉,然后看了看殷珏,像是忽然明白过来什么似的,指了指他问道:“你们说他?” 众人没有说话,都看着他身上的衣服,与那妖是一样的,那么说明…… “你也是妖?”刘鸿问道。 “我也是妖?”乔矗嘴角抽了抽,反问了一声,,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将他认成了妖。 他这暴脾气,一瞬间便上来了,拳头捏了捏想要冷静,但是怎么都冷静不下来,便怒骂了起来,“你这胡子八叉的混老头,怕是老眼昏花了,你他娘的哪只眼睛看出来老子长的像妖那种恶心的东西了?老子长樱山云赦宫仙门意归来座下四弟子乔矗是也,正儿八经的修者,且是你这种老不死的能胡诌的?” 众人:“……”正儿八经的修行者能满口的粗话? 传说中的修者不都是满口仁义道德,以天下苍生为己任,而且说话都很宽厚有礼,且浑身都散发着金光的吗? 怎么会像这个人这模样?他看着和普通人也没什么两样啊? 骗子? “大胆妖孽,竟敢冒充修者!我刘某且容你们这般在此作乱!”那刘鸿满脸的胡子一敲,扔掉了手中的刀,即便多了一个妖,竟然也无半分畏惧。 而后忽然从袖中摸出一张符纸,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的念念有词一阵后,忽然用手指抹了一把额心的血,化在那符上,而后闭眼喝道:“祖师爷在上,今弟子至此,路遇妖邪作祟,奈何弟子能力不及,无法除之,特请祖师爷上身,助弟子斩妖除魔!” 说完,他将那符贴在额头上,霎时,四周忽然被一阵狂沙笼罩,不多时一个虚缈的透明身影忽然出现,在半空中扭来扭去的飘了一瞬,而后猛地直直冲进刘鸿体中。 刘鸿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瞳孔竟是不见了,只余一对骇人的眼白,浑身气势一瞬便变得不一样了起来,周身飘着黑色的鬼气,怎么看都是鬼上身的模样。 那些跟随刘鸿而来的衙役吓得纷纷后退,颤抖着身体,手中的刀都快拿不稳了。 刚刚那个白色的影子是什么东西?是鬼吗?竟然进了刘鸿的身体…… “请鬼?”乔矗已经走到了殷珏身旁,看着刘鸿的模样,冷声道:“他这鬼是从何处请来的?” 他之前是见过如风请灵的,不过她请的是四方飞升了的主神在人间受香火供奉,故而神像生成的灵气。虽然请的不是本尊,但也是有些威力的。 倒是第一次看到,还有凡人能请得来鬼魂的。一般人死后,鬼魂都是要入地府的,入了地府后,就得排队投胎了,没能投成的也就只有鬼节的时候才能出来晃荡一圈儿,除此以外,是无法被外界请出来的。 除非…… 88.祖师爷跑路 像仙曲镇的那个妖人一样,因为心魔太过强大,修了禁术能将人的魂魄禁锢,制造出那些人还活的假象,让外界难以察觉。 不过他这个路数,跟傅休桁的不一样,他本身并未死亡,且是主动请的鬼魂上身,一体容二魂,倒有点像那些歪门邪道的小道士的手段。 定是用了非常的方式将这只鬼与他的命格绑在了一起,使得这鬼可分的他的一些阳寿,故而造成这鬼阳寿未尽的现象,让冥府鬼差没理由捉拿它回冥府。 但是这方法算是个邪术,相当于用自己的命去供奉一只鬼,死后其魂魄怕是也会沦为这鬼的养分,傻逼至极。 不过这是他自己的选择,就算是冥主在这,也不能说他什么,可如今他是非不分,想用这等阴招来对付他们修者,那可别怪他待会儿将那只鬼打得魂飞魄散了。 “你保护好如风,这种小东西交给我就好。”乔矗不屑的盯着刘鸿,对殷珏道。 殷珏闻言,还真就一点不客气的抱着如风退后了两步。 乔矗摩拳擦掌的朝刘鸿的方向走去,这还是他第一次动手打普通凡人,想来即便大师兄知道了也不会责罚于他的。 他这算是为民除害了。 “是哪个不知死活的妖孽敢欺负本座的徒孙啊?本座今日……”刘鸿身体已经彻底被那鬼魂控制,那鬼魂抬眼便大言不惭的准备说些狠话。 可这一抬眼,看到面前之人浑身灵光闪烁,一看便是个修为不低的修者,瞬间便愣住了。 然后左看看右看看,上看看下看看后,用灵识问刘鸿。 “徒孙,妖孽何在?” “祖师爷,您面前那个就是啊,还有他后面那个也是!” “是你个大头鬼啊,这明明就是修者哪里是什么妖魔!” “还真是修者?不过即便他真是修者又怎样,敢弄坏我的刀,徒孙恳请祖师爷将他们就地正法,只要他们死了,是人是鬼还是妖还不是我说的算!” “你个混小子想得轻巧,这人可不是以前你遇到的那些半吊子,本座对付不了,你自己看着办!”他只是只鬼,对付对付那些三脚猫的还行,这种实打实的修行者哪里是他能惹得起的? 他可不想魂飞魄散! 乔矗正准备施展拳脚,忽然见那刘鸿浑身一抖,那鬼魂又从他身上飞出来了,不过一瞬,刘鸿眼睛便恢复了正常,那鬼钻入地下便不见了。 怎么回事? 技术还不到家,请鬼附身失败了? 刘鸿一恢复清醒,面色便难堪了下来,没想到祖师爷竟然那么怕这两个人,直接就跑路了。 但以为这样他就没法对付他们了吗? 乔矗看了看刘鸿身上已经消失了的鬼气,眯眼问道:“那只鬼呢?” 刘鸿没有说话,而是往后退了一步,对周围的官差吩咐道:“大伙一起上,将他们拿下,刘某刚刚请祖师爷附身,开了天眼已经看清楚了,他们便是近日来,祸害镇中妙龄女子的罪魁祸首!” 一个衙役吞咽了下口水,畏畏缩缩的道:“刘,刘哥,我们,我们怕不是他们的对手啊。”刘鸿是他们中最厉害的,且还能斩妖除魔,连他都打不过这些妖孽,他们这些只有点拳脚功夫的莽夫又哪里能是对手呢? “放心,我刚刚已经消耗了他们法力,他们现在已经不是我们的对手了,你们只管上便是,他们伤不了你们。”刘继续瞎扯道。 不过他敢那么胡说八道,也是有他的道理的。 虽然他无缘进入任何仙门修炼,但有关于修者的一些规矩他还是知道的。 无论他们修行者多厉害,有一点却是他们不能做的。那便是伤害凡人,他们若是伤了普通人,那便会被责罚,即便他们师门不责罚他们,他们也会遭到天谴。 当然他不算,他也算有些道行,故而那人伤了他才会没事。 但是这些衙役都是在普通不过的常人,这两人既是修者定是不敢对他们动手的。 他刚在心中得意的盘算着,却见那朝他走来的人掌心中忽然长出一根带刺的荆条出来,然后那根荆条在他手中弯曲扭动了几下后,便幻化成了一根带刺的藤鞭,他拿在手中,阴阴笑道:“不怕死的,就上来试试啊,今日我捉拿妖道,阻我者皆为同伙,当诛!” 那群人看着他手上凭空变出来的东西,都吓得更加不敢上前了,不管对方是人还是妖,看这架势都是他们惹不起的主啊。 于是乎几个衙役抖了抖,忽然便转头就跑了。 刘鸿:“……”这群孬种! “哼。”乔矗冷冷看了他一眼,一藤鞭便朝他扫了过去。 竟然还想鼓动那些人来抓他,简直天真。 凡者,大多胆小如鼠,随随吓吓都能吓破他们胆子。 那刘鸿下意识伸手去抓那藤鞭,掌心瞬间便被刺开了花。 一股锥心难言的疼痛令他转瞬甩开那藤鞭,然后用另一只手紧紧握着自己的手碗,满脸扭曲了起来。 好痛!怎么那么痛,比他脸上和额头上的伤都还要痛十倍。 乔矗看着他扭曲痛苦的脸,勾唇笑道:“我这撞魂鞭的滋味如何?” “你,你这妖物,竟然对我使这等妖邪之物,你……” “还敢信口雌黄,污蔑说老子是妖!”乔矗脸色瞬间又沉了下去,一鞭子又甩了过去,这一鞭威力甚大,直将他打得翻倒在地,身子挛缩成一团,大气都出不了了。 乔矗见此,满意的又笑了起来。 这撞魂鞭是他自己吸了一种叫撞魂的荆棘的毒素所加以改善研究出来的鞭子,对人体的伤害并不大,只是会令其受些皮外伤,但这藤鞭上的倒刺只要沾了皮肉,里面那些可以将人的痛觉神经扩散十倍的毒素便会顺着血液钻进人的身体中,令其痛不欲生。 一鞭下去,乔矗就要接另一鞭,殷珏忽然在他身后道:“不用管他了,先将旁边那人抓起来,他才是真正的妖。。” 乔矗闻言,也没多想,下意识的抬头朝站在旁边的那个少爷看去。他还没看出有什么不对劲呢,那人便先因为惊慌而露出了马脚,一转身,便化为一团青烟飞走了。 那小厮允吉见此,吓得直接瘫坐在了地上,他们家少爷……怎么会变成烟雾…… 莫非真的是妖吗?不可能,他从小伴少爷一起长大的,少爷是人啊,怎么可能是妖。 乔矗见此,精神一振,赶紧追了上去,追着追着他才反应过来别扭之处。 刚刚殷珏的口气是在教他做事吗? 这个臭小子,等他抓了这妖,回去再找他算账! 89.小师弟还是那么抠门 殷珏淡漠的目送乔矗追着那妖而去,然后低头看了看地上的刘鸿。 乔矗那一鞭没要了他的命,却是将他身上仅有的一点点修为连同他的根基都给打散了。 如此一来,这人往后怕是再请不了鬼魂了。 殷珏不再管他,抱着如风转身离开。 如风睡得很香,就是有些冷,于是便忍不住抱着被子蹭了蹭,但不知为何,却感觉这被子怎么蹭都是冷冰冰的,抱紧了更冷,于是她伸手想要把被子掀开,却听到耳边有个不耐的声音说道:“别乱动。” 不知怎的,她下意识就真不敢乱动了。 殷珏看着怀里不安分的人,很有想要将她扔在地上的冲动,不过想到她之前站在自己面前,维护他的模样,还是忍住了这份冲动。 权当是还她的维护之情了。 他向来不喜欢欠别人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如风感觉到被子终于不是冷的而是热乎的了以后,便睡得越发香甜了起来。 直到第二人晌午方才悠悠转醒,坐起身伸了个懒腰,忽然感觉屁股下面好像坐到了什么东西,伸手拿出来一看,瞬间傻眼。 这是什么东西? 看花纹样式好像是老虎,但是形状似乎是鞋子。 巴掌大的鞋子?小孩子的鞋子? 婴儿老虎鞋? 这种东西怎么在她床上? 如风低头看了一眼身下的床,然后便发现陌生的床上还有好几样老虎样式的东西,什么老虎灯,老虎面具,老虎护手,老虎糖,老虎抹额等等。 怎么那么多老虎?不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是哪里来的,这里又是哪里? 如风满脑子的问号,然后便听到外面有敲门声传来,“姑娘,你可起了?” 如风下床去开门,看到门外一个伙计模样的男子端着盆水,正在对她十分热情的殷勤笑着,“哎哟,那位公子说姑娘你这时候会醒,还真是准啊,那公子可真是了解你啊。” “公子?啥公子?”如风脑子里的问号又多了好几个。 “咦,姑娘莫不是刚睡醒糊涂了?就是昨夜抱着您来小店住宿的那位戴着面具的公子啊。” 戴着面具的,莫非是小师弟吗? 如风挠了挠头,完全记不清事儿了,只记得昨晚他们救了楚剑庄的小少庄主,然后为表示感谢,楚剑庄弟子特意在一家酒楼中设宴款待他们,她跟思思吃了不少好吃的,后面又发生了些什么完全都不记得了。 对于自己怎么在这个客栈中息下的也是没有半分头绪。 “那位公子现在在何处?”如风问道。 “在楼下等着姑娘呢,姑娘要不先梳洗一下先?”伙计的端着一盆水,在这站了这么会儿,手都酸了。 “有劳了。”如风客气了一句,然后让开门等他进来。 待梳洗一番后,如风准备下楼,看了看床上那堆东西,向伙计问了下,得知都是她的东西后,便狐疑的将东西都抱着下楼找殷珏去了。 彼时,殷珏正坐在楼下饮茶,如风看到他便冲上去问道:“小师弟怎么只有你啊,其他人呢?” 殷珏淡淡道:“应该还在望仙楼。” 如风惊讶了,“他们从昨晚吃到现在还没吃够吗?” 殷珏没有说话,心中却明白他们不是从昨夜吃到今日都没吃够,恐怕是昨夜宿醉就睡在了那宴桌上了。 殷珏不说,如风也没有刨根究底,而是很快就转了话题,将自己怀里一堆东西放在桌上,问他,“小师弟你可知这些东西从何而来,刚刚给我送水的伙计说这些都是我带来的,可我没有这些东西啊。” “确实是你的。”殷珏语气十分肯定的道。 如风低头,满脸疑惑,“我的?我何时买过这些东西了?” 殷珏掀起眼皮泰然自若的看她,“你不记得了?” 如风与他目光对视了一瞬后,脸色忽的变得有些难看了起来,然后坐下身,凑过去,用手遮着嘴巴,很是难为情的小声道:“呃……莫非是我,我昨日犯浑了,从谁家孩子手里抢来的?” 殷珏:“……”真不记得了? 见殷珏沉默,如风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想,看着那堆东西,直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她那么大的人了,竟然还不要脸的抢小孩子的东西,这成何体统?让她老脸往哪里搁? 小师弟也真是的,怎么都不拉着她一些? 殷珏见她头越来越低,都恨不能壤到桌子上去了,才不急不缓的道:“不是。” “啊?”如风猛地抬头看他,试图从他嘴里找回一些尊严。 “是你昨夜缠着我,让我给你买的。” “我缠着你让你给我买的?”如风更震惊了,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不买你还一哭二闹三撒泼。”殷珏用十分平静的口气陈述着。 “……”这?她真这么干了?殷珏不会是在框她?她有这个肥胆冲他一哭二闹还撒泼? 她怎么一掉记忆都没有? 但是以殷珏的性子,是绝对不会无聊到编话来蒙她的。 不对,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殷珏竟然舍得给她花钱? 他不是从前五文钱都要跟她斤斤计较的吗? 这些东西应该不便宜?如风摸了摸桌上的东西,在心中估摸着价格。 不不不,以前小师弟是因为穷所以才抠门,现在他是土豪了,应该不会在乎这点小钱的。 这看着应该也没有花太多银子,对于小师弟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 这么想着如风抬头,正准备跟他道谢一番,哪知殷珏像是知道了她想要赖账一般,先她一步的开口清算道:“加上昨夜为你垫付的住宿费,一共花费了二两五钱,还来。” 他白皙纤长的玉手伸到了她面前。 如风愣住。 手是一双非常好看的手,骨节分明,根根修长,十分养眼。 但是这双手是向她讨债的,如风瞬间便欣赏不起来了。 如风一心虚就习惯性的摸鼻子,眼睛看向别处,“小师弟啊,你那么有钱了,这点钱能不能就……” “不能。”殷珏斩钉截铁的打断她的话。 90.奸商小师弟 “……”小气鬼! 如风在心里嘀嘀咕咕的说他坏话,脸上却还是得保持着微笑,伸手在袖中搜了搜,又在腰封中搜了搜,都无果后,又摘下自己的储物镯倒了倒倒出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出来。 但是,不管她怎么折腾,始终都无法从自己身上找出来一丁点碎银,如风这才想起来下山的时候,仗着吃喝玩乐都会有大师兄垫付,于是她便没带钱出门。 不过即便带了,自己也没几个钱,根本拿不出那么多银子。 于是,她也不折腾了,将那堆东西又收了回去,然后冲殷珏尴尬的一笑,试图打商量,“那个……小师弟啊,这次下山走得急,我忘了带钱了,要不我将这些东西全抵给你?” 如风将桌上的那堆老虎玩意儿往他那边推了推。 “你觉得我需要这种东西?”殷珏口气十分冷淡的道。 如风便赶紧道:“你现在用不上,以后说不定能用上啊,等你以后有了道侣,然后你们再有了小娃娃……”她拿过一只老虎鞋,“你看这老虎鞋多精细多好看啊,给小孩子穿再好不过,你再看看这个老虎灯,小孩子晚上最是畏黑,容易啼哭,放在床头,他醒来看了,便不会再怕了,你再看看这个面具,这面具做得好啊……” 殷珏好整以暇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又给她倒了一杯,淡漠的听她满嘴瞎编乱造,也没打断她。 如风将那些小东西的用处一一细数完后,最后冠冕堂皇的做总结,“所以其实,师姐昨夜虽是犯浑乱买的,但其实是精心为小师弟你挑的,这种东西,都是要提前先备着的,不然以你的性子,往后成了家,怕是都不知道该为自己的孩子准备些什么。” 说得口干舌燥,如风端起殷珏给她倒的茶喝了一口缓了缓,然后抬眼问殷珏,“小师弟你看,师姐如此良苦用心……” 殷珏微微抿茶,口气没有任何波澜,“师姐莫不是忘了,我曾对你说过的话?” “哪句?”如风皱眉深思,殷珏虽然对她说的话不多,但这几年加起来没有八十也有一百句,而且每一句,相隔时间都较长,她怎么知道他问的是哪句? 殷珏沉默的凝视她,直看得如风头皮发麻,然后疯狂回忆他说过哪些话。 殷珏却忽然放过她似的道:“记不得也无妨。” 如风立马又开始习惯性狗腿的道:“从今日起,小师弟说过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我都会记住!” “是吗?”她这张嘴里说出来的话,有几句是真话,有多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的呢? 殷珏目光下意识移到了如风的嘴唇上,脑海里却不自觉的跳出她昨夜含住他手指的画面,只觉手指又发烫了起来,微微一动,手里的茶杯便掉到了桌上,茶水溅出了几滴。 如风见此,还以为是自己的忽悠言辞被他识破了,所以殷珏生气了呢,正准备说啥弥补一二,却见殷珏忽然站起身往外走。 “小师弟,你……” “现在还不起,便先欠着罢,我拿这些东西没用,你自己留着。”殷珏停下身来,说完这句话,便继续往外走。 如风微微有些意外,这可不像是小师弟的做派啊,不仅让她先欠着,还不收利息。 他走了几步,又停下,微微回头,“还不走?该去与其他人汇合了。” “嗷嗷,来了来了!”如风赶紧收起桌上的东西追了出去。 两人在街上走着,不知是哪家铺子里忽然飘出一阵香味,她仔细闻了闻,闻出来是旁边的包子摊上的味道,肚子便不由咕噜噜叫了一声。 她今日还未用过任何饭食呢。 之前存的小点心都吃光了,身上又没钱,还欠了一屁股的债,怕是只能饿着肚子,等见到了大师兄才能有吃的。 殷珏瞥了她一眼,然后走过去买了两个包子,回头来递给她,如风刚高兴的伸出手去接,感激之言还未来得及说出来,便听到殷珏道:“二两六钱。” 如风刚接过包子,便觉这两包子十分烫手,她睁大了眼睛,“这两个包子只要二文啊,怎么就要得了一钱?”她刚刚在旁边可是看得,听得,都清清楚楚的,这两个包子他分明只花了两文而已。 一钱都可以买一百个多个包子了好,他怎么算账的?。 殷珏勾唇,“我的包子,我说多少钱就是多少钱,若是嫌贵,可以不吃。” 如风:“……”她现在深深怀疑,那堆小玩意儿他说花了二两五钱肯定都是加了十倍不止的价格的。 她就说那么点东西怎么就那么贵,感情是他坐地起价了! 如风气的咬牙,这个小奸商! 看了看手里的包子,如风想了想,一大口咬了下去,反正她也没钱还他,横竖都是赖账,那便没必要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 刚吃了两口,忽然听到有人叫自己,如风循声望去,便见他们对面站了一群人,正是叶长卿,思思以及楚剑庄的其他人。 刚刚唤她的是思思与楚云俍,二人率先跑了过来,思思看了看如风,又看了看殷珏,问道:“如风你们昨夜去了那里?我半夜醒过来,没见着你,担心死我了,喝醉了怎么还乱跑呢,不知道很危险吗?” “咦,我昨夜喝酒了吗?”如风问。 她有喝酒吗?还给喝醉了,怎么她一点记忆都没有。 莫不是她昨夜就是醉了,才会嚷着叫殷珏给她买了那堆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怎么没喝啊,楚小庄主给的酒,你觉得好喝还给我喝了。怎么,难不成你都不记得了?你可以问问楚少庄主,有没有这回事。”思思去看楚云俍,一副要他作证的模样。 楚云俍猛点头,表示思思没有说谎。 如风摇头,她真的一点都记不得了,到如今都还十分懵逼呢。 思思见她不像是说谎的模样,也没试图想要她想起来什么了,“罢了,想不起来也不要紧。”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看了看他们两身后确定没了旁人,便问道:“你昨夜可有遇到四师兄了?” 91.不信任 四师兄? 如风想了想,道:“应该没有。”就算有遇到过,她也不记得了啊,“四师兄他怎么了?” “他昨日出去后,便没再回来,大师兄出去找了许久也未曾找到他,不知他去了哪里。今日听楚剑庄的弟子说,这镇子虽然表面看似繁华热闹,但其实暗潮汹涌,最近甚是不太平,所以早晨醒来没见着你们可把我们吓坏了,还好你没事,希望四师兄也不要出事才好。” 如风闻言微微蹙眉,四师兄虽然脾气不好,但却是个十分警惕的人,也还算稳重,若不是出了什么事,是绝不会消失那么久,让人担心的。 莫不是真出了什么事? 如风不记得昨日有没有遇到四师兄,但是小师弟昨日没有饮酒,没有失忆,所以便问他,“阿珏,你昨夜可有见到四师兄了。” 殷珏:“见到了。” “他在哪里?” “不知道。” “你不是说见过他吗?” “昨日遇到了行踪可疑之人,他便追着那人而去了。”至于追去了哪里,他自然不知道。 行踪可疑之人?如风沉思了起来。 这人怕不是普通的人,不然四师兄也不会追上去。 莫非是血衣教的人? 若真是如此,那四师兄恐怕会遇到危险,如风三两口将手上的包子吃完,然后对叶长卿道:“大师兄咱们还是分头找找四师兄,迟了怕是会生事。” 叶长卿点头,“我也正想请楚少庄主帮忙派些人帮我们一起寻找他。” 楚云俍爽快的道:“之前我失踪,得多亏了各位寻我,现在乔兄不见了,我们理应帮着一起寻找。” 然后他给云赦宫的人,一人发了一个信号烟花筒,教了他们使用的方法后,道:“若是见着了乔兄或者是遇到了什么危险,大家便放出信号,这信号乃是我楚剑庄的标志,见者便速速赶去集合。” 思思问道:“你们楚剑庄的标志长啥样啊?”她又没去过楚剑庄,可不知道的。 楚云俍便用灵力在空气中画了一个飘浮在灵气中的大刀图案,“这便是我们楚剑庄的标志。” 随后众人便分头行动了起来。 思思,如风与殷珏走一路,思思叹气道:“昨日是四处找楚少庄主,今日换成了找四师兄,这地方也太诡异了,日日都有人失踪,今日我们出门的时候,还听说昨夜街上出现了妖怪,还杀了一个人。也不知四师兄失踪与那妖怪有没有关系。” 如风闻言一怔,然后问殷珏,“小师弟,你昨日可看到什么妖怪了?” 若那堆东西确实是殷珏给她买的,那么他们昨夜定也在街上,若真有妖怪,说不定殷珏知道点什么。 “看到了。”殷珏道。 如风微微讶异,“真有妖怪?” “乔矗。”他淡淡吐出四师兄名字,却没有提自己也被当成了妖怪。 “啊?”他的意思是乔矗是妖怪?啥意思啊? “无知者的愚见罢了。” 他这么说,如风便懂了,定是昨夜四师兄因为某些原因施展了法术,然后被普通人看到了。便将他当做了妖。 毕竟四师兄是木系灵根,施展的技能大多都是与植物有关的,普通人将他当成了树精也有可能。 另一边,楚云俍正与几个楚剑庄的弟子走在一起,其中一弟子恭敬的与他道:“小少庄主,一刻前,庄里传来了消息。” 楚云俍回头看他,“一刻前收到的消息,为何此时才说?” “您之前一直与云赦宫的人待在一起,属下没有找到机会。” “看你对他们那般热情,还以为你已经将他们当做了自己人,怎么反而还防着他们。”楚云俍脸上依旧是无害的笑容,只是好看的眼底,却没了人畜无害的清澈。 “属下虽然很感激他们帮忙救回了少庄主您,但那叶长卿给属下的感觉却是个有利可图之人,故而虽该好生感谢,却没理由全然信之。” 楚云俍笑了笑,然后转了话题道:“说,什么消息?” 那人道:“据留在庄里的亲信说,自我们下山后,庄里便开始频繁有异动,庄主不知为何加强了庄里的戒备,还暂时拒了铸兵的生意,也谢绝好几个贵家的拜访。” 楚云俍微微蹙眉,“大哥这是想干什么,莫非在防着什么人的入侵?” 怪不得他这次说要下山,大哥竟毫不犹豫的便允了,莫非是山庄里要出什么事? “如今魔域之门已开,妖魔尽出,恐怕首先针对的便是我们三大仙门,庄主有所防备也是应当。”他这话其实也存了几分宽慰宽慰楚云俍的心思的,好叫他心中不要多想,可他自己却也忍不住担心起来。 “赶紧找到乔矗,而后我秘密回山庄一趟,你们继续往魔域而去,切勿引起别的仙门注意?” “是。” 咻! 正在此时,天空中忽然炸开一朵绚丽烟花,呈现出楚剑庄的标志。 “有人放信号了,可能是找到了乔公子,小少庄主。咱们是否马上赶过去?” “过去看看。” 同一时间,如风三人也看到了信号烟花,然后快速朝那处赶了过去。 但赶过去后,却又一个人都没看到。 “刚刚信号不就是这个地方发出来的吗?怎么没人啊?”思思左右看了看,没看到其他人,不由疑惑。 殷珏和如四处看了下,从地上捡起来一个装信号烟花的竹筒,查看了下,确实与楚云俍之前给他们的一样,二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如风快速化出一只灵笔,然后迅速画了几道符纸出来。 “去。”如风一挥笔,那几张符纸便朝四面八方飞去。 很快便有了反应。 如风朝一道符的方向看去,然后转头对二人道:“那边有东西,我们去看看。” 殷珏和思思跟着如风走过去,见一处灌木丛后,露出来一截手臂。 如风心中一紧,伸手去将周围的灌木扒开,便看到个眼熟的人躺在地上。 “啊!”思思看到那人的模样,不由惊叫一声,不敢置信的捂住嘴。 91.不信任 四师兄? 如风想了想,道:“应该没有。”就算有遇到过,她也不记得了啊,“四师兄他怎么了?” “他昨日出去后,便没再回来,大师兄出去找了许久也未曾找到他,不知他去了哪里。今日听楚剑庄的弟子说,这镇子虽然表面看似繁华热闹,但其实暗潮汹涌,最近甚是不太平,所以早晨醒来没见着你们可把我们吓坏了,还好你没事,希望四师兄也不要出事才好。” 如风闻言微微蹙眉,四师兄虽然脾气不好,但却是个十分警惕的人,也还算稳重,若不是出了什么事,是绝不会消失那么久,让人担心的。 莫不是真出了什么事? 如风不记得昨日有没有遇到四师兄,但是小师弟昨日没有饮酒,没有失忆,所以便问他,“阿珏,你昨夜可有见到四师兄了。” 殷珏:“见到了。” “他在哪里?” “不知道。” “你不是说见过他吗?” “昨日遇到了行踪可疑之人,他便追着那人而去了。”至于追去了哪里,他自然不知道。 行踪可疑之人?如风沉思了起来。 这人怕不是普通的人,不然四师兄也不会追上去。 莫非是血衣教的人? 若真是如此,那四师兄恐怕会遇到危险,如风三两口将手上的包子吃完,然后对叶长卿道:“大师兄咱们还是分头找找四师兄,迟了怕是会生事。” 叶长卿点头,“我也正想请楚少庄主帮忙派些人帮我们一起寻找他。” 楚云俍爽快的道:“之前我失踪,得多亏了各位寻我,现在乔兄不见了,我们理应帮着一起寻找。” 然后他给云赦宫的人,一人发了一个信号烟花筒,教了他们使用的方法后,道:“若是见着了乔兄或者是遇到了什么危险,大家便放出信号,这信号乃是我楚剑庄的标志,见者便速速赶去集合。” 思思问道:“你们楚剑庄的标志长啥样啊?”她又没去过楚剑庄,可不知道的。 楚云俍便用灵力在空气中画了一个飘浮在灵气中的大刀图案,“这便是我们楚剑庄的标志。” 随后众人便分头行动了起来。 思思,如风与殷珏走一路,思思叹气道:“昨日是四处找楚少庄主,今日换成了找四师兄,这地方也太诡异了,日日都有人失踪,今日我们出门的时候,还听说昨夜街上出现了妖怪,还杀了一个人。也不知四师兄失踪与那妖怪有没有关系。” 如风闻言一怔,然后问殷珏,“小师弟,你昨日可看到什么妖怪了?” 若那堆东西确实是殷珏给她买的,那么他们昨夜定也在街上,若真有妖怪,说不定殷珏知道点什么。 “看到了。”殷珏道。 如风微微讶异,“真有妖怪?” “乔矗。”他淡淡吐出四师兄名字,却没有提自己也被当成了妖怪。 “啊?”他的意思是乔矗是妖怪?啥意思啊? “无知者的愚见罢了。” 他这么说,如风便懂了,定是昨夜四师兄因为某些原因施展了法术,然后被普通人看到了。便将他当做了妖。 毕竟四师兄是木系灵根,施展的技能大多都是与植物有关的,普通人将他当成了树精也有可能。 另一边,楚云俍正与几个楚剑庄的弟子走在一起,其中一弟子恭敬的与他道:“小少庄主,一刻前,庄里传来了消息。” 楚云俍回头看他,“一刻前收到的消息,为何此时才说?” “您之前一直与云赦宫的人待在一起,属下没有找到机会。” “看你对他们那般热情,还以为你已经将他们当做了自己人,怎么反而还防着他们。”楚云俍脸上依旧是无害的笑容,只是好看的眼底,却没了人畜无害的清澈。 “属下虽然很感激他们帮忙救回了少庄主您,但那叶长卿给属下的感觉却是个有利可图之人,故而虽该好生感谢,却没理由全然信之。” 楚云俍笑了笑,然后转了话题道:“说,什么消息?” 那人道:“据留在庄里的亲信说,自我们下山后,庄里便开始频繁有异动,庄主不知为何加强了庄里的戒备,还暂时拒了铸兵的生意,也谢绝好几个贵家的拜访。” 楚云俍微微蹙眉,“大哥这是想干什么,莫非在防着什么人的入侵?” 怪不得他这次说要下山,大哥竟毫不犹豫的便允了,莫非是山庄里要出什么事? “如今魔域之门已开,妖魔尽出,恐怕首先针对的便是我们三大仙门,庄主有所防备也是应当。”他这话其实也存了几分宽慰宽慰楚云俍的心思的,好叫他心中不要多想,可他自己却也忍不住担心起来。 “赶紧找到乔矗,而后我秘密回山庄一趟,你们继续往魔域而去,切勿引起别的仙门注意?” “是。” 咻! 正在此时,天空中忽然炸开一朵绚丽烟花,呈现出楚剑庄的标志。 “有人放信号了,可能是找到了乔公子,小少庄主。咱们是否马上赶过去?” “过去看看。” 同一时间,如风三人也看到了信号烟花,然后快速朝那处赶了过去。 但赶过去后,却又一个人都没看到。 “刚刚信号不就是这个地方发出来的吗?怎么没人啊?”思思左右看了看,没看到其他人,不由疑惑。 殷珏和如四处看了下,从地上捡起来一个装信号烟花的竹筒,查看了下,确实与楚云俍之前给他们的一样,二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如风快速化出一只灵笔,然后迅速画了几道符纸出来。 “去。”如风一挥笔,那几张符纸便朝四面八方飞去。 很快便有了反应。 如风朝一道符的方向看去,然后转头对二人道:“那边有东西,我们去看看。” 殷珏和思思跟着如风走过去,见一处灌木丛后,露出来一截手臂。 如风心中一紧,伸手去将周围的灌木扒开,便看到个眼熟的人躺在地上。 “啊!”思思看到那人的模样,不由惊叫一声,不敢置信的捂住嘴。 92.小师弟那么丑,是面由心生 是楚剑庄的楚棋! 他衣服上都是血迹和泥土,已不省人事,想来伤的不轻。 他的灵宠喜喜正有气无力的趴在他旁边,呜呜呜的哀叫,蓝色的皮毛上也是血迹斑斑,几次想要爬起来靠近主人,却连抬起小爪子的力气都没有。 见如风他们出现,便用可怜巴巴的求救表情看着他们。 如风赶紧蹲下身,伸手探了一下楚棋脖子上的脉搏,呼吸十分薄弱,同时看到两条黑色的东西从他脖子上的皮肤下游至面颊上,像两条小蛇的黑影。 “这是……”如风一怔,伸手又去碰了一下其中一条黑色的东西,那东西又迅速游蹿到了楚棋令一半面颊上。 思思愣了好半晌才蹲下身来,眼睛里含着泪水,小心翼翼的将喜喜抱起来,放在怀里,哽咽的道:“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怎么都伤得这般重?”而后注意到了楚棋脸上的东西,便又惊恐的尖叫了一声,“啊!他脸上,脸上的是什么东西?” “温蛇。”如风答道。 “温蛇!”思思也是听说过这种东西的,本就最是怕蛇的她,看到这东西在楚棋皮肤下,更觉恐怖如斯,手脚都冰凉了起来。 她转开了头,不敢再看,心中已经知楚棋怕是凶多吉少。 却还是忍不住带了些希冀的问如风,“那他,他怎么样了?” “脉象微弱,若再不救,便快死了。”如风如实的道。 “如风你能救他吗?救救他!”思思猛地转头,用一只手抓住了如风的手,像是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一般。 楚棋人很好的,她不希望他死。 如风看了殷珏一眼,“若想救他,需得小师弟出手,我没信心能救下他。” 思思马上就转头去看殷珏,“小师弟,你能不能……” 殷珏都不等她把话说完,便拒绝道:“太脏,不帮。” 思思准备央求的话,就那么卡在了喉咙里,他说太脏,不帮。 脏?哪里脏了? 他是嫌弃楚棋脏吗? 如风却知道,殷珏说的脏不是指楚棋,而是他体内的那两条温蛇。 这温蛇乃是至阴之物,最是喜欢寄居于濒危活体之中,吸食活物剩下的生命,但这种东西,平常是没法入侵修者体内的,不过楚棋如今生命垂危,才能叫它们有机可乘。 温蛇一般是经过人的耳朵或者口鼻进入的人体,想要将它们弄出来,却不容易,必须得跟妇女产子一般,将它们逼至一处禁锢住,然后剥开皮肉生生扯出来。 所以殷珏才会嫌脏,不愿意帮忙。 不过这个过程也十分的痛苦,楚棋如今太过虚弱,怕是承受不住,都不等温蛇将其生命抽干,便先痛死了,但殷珏手里有给多好药,定有办法的。 不过,若殷珏不愿意帮忙,楚棋就这么死了,还死的舒服一些。 而要她冒险帮他取出温蛇,那么楚棋活下来的几率,她都不敢说有一成。 因为她没有修习过医术,并不擅长做这种事情,要是弄不好,温蛇取不出来不说,还可能一不小心直接要了他的命。 而殷珏从小就经常偷摸抓些老鼠和兔子什么的解剖,加上他会医术,楚棋这条命或许有希望。 思思愣了好一会儿,嘴唇动了好几次,想要再次求殷珏,却是怎么也开不了口了。 这时候她不禁很懊悔,平时没太将这个小师弟放在眼里,不曾跟他搞好关系,这时候才想着来求人家,无异于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人家当然不理她。 但是楚棋,就快要撑不住了。 “小师弟求求你救他,只要你救他,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思思忽然朝殷珏跪了下来。 如风十分意外,思思这丫头跟这楚剑庄的小子关系好到这种程度了吗?竟然愿意为了他向人下跪。 不过殷珏可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即便思思下跪了,他也还是没什么反应,依旧不为所动,甚至还奚落的道:“呵,就凭你那点本事,能做什么?” 如风:“……”小师弟啊,你这么说话会更加不讨人喜欢的啊。 思思闻言,脸色瞬间便难看了下来,片刻后涨的通红。她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瞪着他道:“师尊曾教诲我们,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乃是修者,明明能救他为何不救?我都下跪求你了,你还想怎样?” 殷珏冷笑,面对思思的满腔愤怒,只丢下三个字,“不想救。” “你,难怪你长的那般丑,想来是面由心生!”思思气极,便说话不管不顾了起来,一股脑的只想说些狠话,让对方难堪。 如风想要捂住她的嘴都已经来不及了。 这丫头,是不要命了吗?竟然敢对殷珏说这样的话。 气氛一瞬间冷凝了下来,殷珏没有说话了,思思说完就后悔了,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过了一会儿,殷珏忽然“嗤”的冷笑了一声,而后转身就要走。 如风赶紧跑上去拉住他的手,“阿珏,思思这丫头定是今日鬼迷心窍了才会这般口无遮拦的,你不要生气啊。”说着,她又转头凶巴巴的去训斥思思,“思思,你怎么能那么说呢?小师弟哪里长的丑了?你眼光不行便别乱说,救不救人是他的事,你怎能这般出言无状,还不快给小师弟道歉!” 思思欲言又止的看向如风,见如风冲她眨眼,想到她与小师弟关系向来不错,便赶紧低头道歉:“小师弟对不起,我刚刚是无心之言,请别介意。” 殷珏依旧没有说话。 思思一道歉,如风便马上又讨好的对殷珏道:“阿珏,你就帮帮忙呗,就当是我欠你的好不好?你看师姐我还是有点点小本事的,以后唯你马首是瞻行不行?我可以做你的跟班,端茶倒水都不是问题的,而且我会火系术法啊,还可以给你烧火!” 殷珏瞥了她一眼,语气有些冷,“就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你便愿意给人当牛做马?” 她是观世音转世吗? 但他却完全忽略了思思之前还跪下来求他了,思思在旁边忍不住喘了大口气。 果然因为自己跟他关系不好,所以那般低贱的跪下来求他,他才会无动于衷? 93.从今日起,师姐便是我的小狗了 如风抿唇,也不全是为了楚棋啊,她就想找个理由成为“殷珏的人”罢了,但这点小心思她不能直说啊,所以便道:“不全是为了他,主要是思思这丫头对他那么上心,我不忍心罢了。而且,我也不是谁的牛马都愿意做的,主要对象是小师弟你。” 她后面这句可是真心的,因为她自重生以来,最大的目标便是抱紧殷珏的大腿。 但却也是无心的,因为她并不知道这句话,听在旁人耳里,会被如何曲解。 思思只觉得自己的牙都快被酸掉了。 其实如风和小师弟看起来还蛮相配的。 不不不,小师弟长成那样还是有些配不上如风的,就算不说相貌,他脾气那么差,而如风脾气那般随和大度,两人怎么看也是不相配的。 这样两种性格截然不同的人要是往后生活在一起,应该会经常吵架? “那从今日起,师姐便是我的小狗了。”也不知道如风哪句话说得殷珏高兴了,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语气愉悦的道。 如风:“……”是说她是他的走-狗的意思吗? 罢了,走-狗就走-狗,也没什么,反正她正好是属狗的,那他这样说了,那便是愿意帮忙救人了? 她倒是没觉着有什么,但是思思却觉得如风受了天大的委屈。 小师弟怎可这般言语羞辱人呢? 罢了,现在只有他能救人,他是大爷,他有这个资本。 “是是是,是什么都无所谓,你高兴就好,阿珏快救他,不然他就死了。”如风将殷珏拉回来,然后朝思思使眼色。 思思会意的抱着喜喜退到了一边去,怕自己碍了殷珏的眼,待会儿他又反悔不救人了。 不过她想多了,殷珏不会因为她二救人,自然亦不会因为她而不救人。 殷珏走到楚棋身旁,嫌弃的看了一眼他脸上的两条黑影,然后拿出了刀。 如风在他刀贴近楚棋面颊之前,赶紧出声阻止,“小师弟,能不能将这东西引至其他部位再弄出来啊?” 这要是在他脸上开刀,那痛法不止无法想象,这楚棋往后可就毁容了啊。 虽然他是男子影响不大,但是男子也得长的干干净净,才能讨到媳妇啊。 “麻烦。”殷珏不耐的说了一句,但还是听了她的话,选择将那两条温蛇逼至其他地方。 正准备去掉楚棋的衣服,见如风在旁边眼也不眨的看着,他便停下手道:“你去附近守着,别让人过来,若是打扰到了我,我可不保证他的生死。” “好!”如风闻言,便立马不疑有他的的站起身去旁边戒备去了。 人命关天,可不能出岔子。 她刚走出去,便看到楚云俍带着几个楚剑庄的弟子过来了,一见到她,楚云俍便笑得跟个小孩子似的,“如风姐姐,刚刚我们看到有人在此处放出信号烟花,可是你们放的?” 如风道:“并不是,我们也是看到信号才赶过来的。” “那可有什么发现?” 他话音刚落,如风还没来得及回答,便听到楚剑庄一弟子忽然道:“思思姑娘手上抱着的,好像是楚棋的灵宠喜喜。” 闻言,众人转头看向另一边站着的思思,她怀里抱着的还真是喜喜,只是喜喜的状态看起来似乎并不太好。 灵宠受伤,那么便代表它的主人或许也遇到了危险,众人心中才如此想着,便看到不远处,殷珏正拿着把匕首,似乎正要杀人。 而他刀底下躺着的人,从服饰看,似乎是他们楚剑庄的。 喜喜在思思怀中,那么也不难猜出来,那个躺着的人是谁了。 “那是楚棋,殷珏拿着刀是想对他做什么?”一弟子急忙问道,然后就想上前。 如风伸手拦住他,“我小师弟是在救他,别去打扰他。” “谁救人要用刀子!”一弟子不信的猜测道:“莫不是刚刚就是你们伤的楚棋,他放信号是为了求救的?” 如风猛地转头去看那名说话的弟子,“我劝你说话先动动脑子想一想,我们为什么要对你们楚剑庄的人出手,有什么好处吗?” 再说若他们真想对楚剑庄的人不利,之前便对楚云俍下黑手不比楚棋有利,做什么还要救他? “谁,谁知道你们的!”那人拿不出证据只能梗红了脖子吼。 思思听到争吵,便走了过来,楚剑庄弟子看着她怀中的喜喜,伸手就抢了过来。 “你,你干什么!”思思惊叫一声,因为那人的力道实在是粗鲁,她怕他伤着喜喜。 那个抢走喜喜的弟子没有说话,戒备的看着他们,另一个弟子见殷珏的匕首已经插进了楚棋的身体中,大叫道:“不好,少庄主,他杀了楚棋!” 众人望去,远远只见殷珏拿着匕首,在楚棋身上倒腾。 几个弟子就要冲过去,如风朝旁边的草地上甩了一把火,以殷珏为中心点,烧起一个火圈阻止他们前行。 “我说了,他在救楚棋,你们别上去捣乱,你们想要楚棋死吗?” 那些弟子还想上前,楚云俍忽然道:“都给我好好等着,勿再添乱。” “可是,少庄主……” “我信如风姐姐。”楚云俍打断他的话,微笑着看如风,眼底全然是对她的信任。 他如此说,其他人当然不敢再说什么,但那看向殷珏的眼神,却还是犹如看仇人一般。 如风倒是没想到楚云俍竟然会信她,这种事情,她觉得解释了恐怕他们也不会信,所以也就没有多解释,一切等到楚棋脱离了危险才能有说服力。 殷珏早就知道楚剑庄的人来了,也听到了他们的质疑,但这对他根本没有半分影响。 即便他们冲过来阻止他,他也会不为所动,反正到时候死的又不是他。 楚剑庄的弟子在火圈外焦躁的走来走去,时不时的朝里面投去一个目光。 楚云俍倒是一点都不着急的模样,也不知他是不关心他们楚剑庄的弟子,还是真如他所言他相信如风,多少显得有些没心没肺。 94.拉他垫背 “如风,他们这是……”思思察觉出了气氛有些不对,去拉了拉如风的袖子。 “没事。”如风安慰她道。 她话音刚落,便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于是转头望去,见殷珏正一边擦着匕首,一边往他们这边而来。 完事了? 不过他手里擦匕首的那块步,看着怎么那么像是…… 如风赶紧将火圈撤了。 “小师弟,楚棋怎么样了?”思思快步急促的走过去问道。 殷珏没有理她,直接滤过她,朝如风走去。 思思见此心知是自己之前说错了话,他还记仇着,也不好再凑到他面前说什么,赶紧跑过去看楚棋的情况。 不过楚剑庄其他人比她还要快,已经过去将楚棋围了起来。 此时的楚棋上半身裸露着,右肩到胸口的地方有很长一道伤口,不过已经止血了,脸色很是苍白,但稍微探查一下,便能知道他还活着。 刚刚殷珏真的是在救他吗?救人需要往人身上戳一刀? 即便楚棋如今没有大碍,但楚剑庄弟子心中的疑惑一刻不解,便难以撤销对殷珏的怀疑。 然而被怀疑的当事人,却压根不在意他们,一点做贼心虚的模样都没有,让他们不由又降低了几分怀疑。 “他怎么样了?”如风问走到她身旁的殷珏。 “死不了了。”殷珏口气惋惜,擦干净了匕首,收回储物戒中,然后将手擦脏了的布丢掉,但是他的手上还有些血迹未擦干净。 如风见此,拿出一块手帕,将他的手拉了过来,然后仔仔细细的给他擦拭。 殷珏一愣,却并没有如从前一般躲开她的触碰,而是乖乖一动不动,任由她擦。 楚云俍在旁边看着,唇边勾起了淡淡的笑容,“多谢殷珏仙友救我楚剑庄弟子,此恩情云俍记下了,若殷珏仙友他日有用的着我的地方,云俍定在所不辞。” 殷珏冷笑一声,开口,“呵,就凭你……” “小事而已,我们阿珏向来心善慈悲,你不用放在心上,楚棋也是为了帮我们找四师兄才遭人迫害,救他理所应当,你不必如此客气。”如风抢在殷珏说完话之前,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殷珏能说啥她可太知道了,肯定要像之前损思思一般,也将楚云俍损一顿,这等伤人自尊的话不说也罢,何必平白给自己拉仇恨呢。 她往后可是要跟着他的,她可不希望他的仇家遍地都是,不然到时候她都不用殷珏亲自动手,就先被他的那些仇家解决了。 楚云俍闻言,唇角的笑意又扬了扬,他听得出来,以殷珏刚刚的语气,想说的话定然不是如此的,他的性格怕是说不出什么好话来,所以如风才会打断他的话的。 不过既然如风已经打了圆场推辞了,那他便只好道:“那我再请你们吃一顿好吃的!”十足的小孩子模样,只惦记着吃。 “倒也不必,现下四师兄还没找到,还是找人要紧,楚棋既然已经没事了,我们便先去找四师兄,待找到了四师兄,等楚棋醒来,再问问他是被何人所伤的。”如风一边说,一边已经将殷珏的手擦干净了,而后满意的放开了他的手。 殷珏看了看自己的手,微有惋惜,应该多弄点血上去的。 “如风姐姐说的对,找乔兄要紧。” 于是,他便吩咐其他人赶紧帮忙继续找人,楚棋由两名弟子暂时带回了镇子中。 如风见思思很是担心楚棋的模样,便干脆叫她也跟着回了镇子里。 大师兄他们那边暂时还没什么消息,似乎之前放的烟花信号他也没看到。 这次只有如风与殷珏两个人一队,如风四处走走看看,这没有乔矗的贴身之物为引,找起来比楚云俍还麻烦。 他们平日里都是自己的东西自己带,故而其他人身上并未带的有他的东西。 今日出来找了大半晌了,她就吃了两个包子,根本不抵饿,这会儿转着转着,都给饿得有些晕乎乎的了。 她在心中无声呐喊,“四师兄到底去哪里了啊,赶紧出来,该吃午饭了。” 她才刚那么想着呢,然后便感觉到头顶有什么东西滴答滴答的落了下来,落了两滴在她脸上。 她伸手摸了摸,是雨水。 随即,倾盆大雨一瞬而下,“这好好的天气怎么忽然下雨了?”如风皱眉,然后用手放在头顶遮雨,转头对殷珏道:“小师弟咱们先找个地方避一避?” 殷珏点了点头。 如风四处看了看,这附近都是些矮小的树木灌木什么的,并无可以躲雨的地方,周围也没有什么山体,想要找个山洞也不容易。 看来他们怕是只能跑回镇子里了,不过等他们回到镇中,恐怕都给淋成落汤鸡了。 如风焦急的往回跑,却没注意脚下,绊到了一根树藤,就要一头摔下去时,手下意识的去抓东西,然后就抓到了殷珏。将他带着一个趔趄摔了下去。 她倒是没摔得多惨,因为她摔下去的地方正好是一处杂草茂盛的地方。回头看殷珏,他摔得就有些惨了,腿的位置正好摔到一截尖锐的矮小树桩子。顿时鲜血不断往外流。 如风一慌,赶紧爬起身跑过去,“小师弟!” 殷珏坐起身,看了一眼腿上的伤,抬头道:“师姐每次摔倒之时,都喜欢拉上个人垫背吗?” 他当时本是想去救她的,却被她先一步拉着摔倒了,跟上次的情景如出一辙。 如风也知是自己害他受伤的,心中十分自责,她刚刚不过是条件反射罢了,哪知道他那么柔弱啊,竟然跟着一起摔倒了 看着他腿上的伤,如风慌忙找出一个帕子,“先,先包扎一下。” 她是真的的很慌,故而脑袋也失去了思考能力,只想着赶紧给他止血,却忘了殷珏会医术,若是想要止血,是件非常容易的事。 殷珏竟也像是忘了自己擅长这样的本事一般,好整以暇的坐在地上,看着她手忙脚乱的脱了他的鞋子,挽起他的裤腿后,在看到他脚上的伤时,她不由倒吸一口冷气,脸上的愧疚又多了几分。 92.小师弟那么丑,是面由心生 是楚剑庄的楚棋! 他衣服上都是血迹和泥土,已不省人事,想来伤的不轻。 他的灵宠喜喜正有气无力的趴在他旁边,呜呜呜的哀叫,蓝色的皮毛上也是血迹斑斑,几次想要爬起来靠近主人,却连抬起小爪子的力气都没有。 见如风他们出现,便用可怜巴巴的求救表情看着他们。 如风赶紧蹲下身,伸手探了一下楚棋脖子上的脉搏,呼吸十分薄弱,同时看到两条黑色的东西从他脖子上的皮肤下游至面颊上,像两条小蛇的黑影。 “这是……”如风一怔,伸手又去碰了一下其中一条黑色的东西,那东西又迅速游蹿到了楚棋令一半面颊上。 思思愣了好半晌才蹲下身来,眼睛里含着泪水,小心翼翼的将喜喜抱起来,放在怀里,哽咽的道:“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怎么都伤得这般重?”而后注意到了楚棋脸上的东西,便又惊恐的尖叫了一声,“啊!他脸上,脸上的是什么东西?” “温蛇。”如风答道。 “温蛇!”思思也是听说过这种东西的,本就最是怕蛇的她,看到这东西在楚棋皮肤下,更觉恐怖如斯,手脚都冰凉了起来。 她转开了头,不敢再看,心中已经知楚棋怕是凶多吉少。 却还是忍不住带了些希冀的问如风,“那他,他怎么样了?” “脉象微弱,若再不救,便快死了。”如风如实的道。 “如风你能救他吗?救救他!”思思猛地转头,用一只手抓住了如风的手,像是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一般。 楚棋人很好的,她不希望他死。 如风看了殷珏一眼,“若想救他,需得小师弟出手,我没信心能救下他。” 思思马上就转头去看殷珏,“小师弟,你能不能……” 殷珏都不等她把话说完,便拒绝道:“太脏,不帮。” 思思准备央求的话,就那么卡在了喉咙里,他说太脏,不帮。 脏?哪里脏了? 他是嫌弃楚棋脏吗? 如风却知道,殷珏说的脏不是指楚棋,而是他体内的那两条温蛇。 这温蛇乃是至阴之物,最是喜欢寄居于濒危活体之中,吸食活物剩下的生命,但这种东西,平常是没法入侵修者体内的,不过楚棋如今生命垂危,才能叫它们有机可乘。 温蛇一般是经过人的耳朵或者口鼻进入的人体,想要将它们弄出来,却不容易,必须得跟妇女产子一般,将它们逼至一处禁锢住,然后剥开皮肉生生扯出来。 所以殷珏才会嫌脏,不愿意帮忙。 不过这个过程也十分的痛苦,楚棋如今太过虚弱,怕是承受不住,都不等温蛇将其生命抽干,便先痛死了,但殷珏手里有给多好药,定有办法的。 不过,若殷珏不愿意帮忙,楚棋就这么死了,还死的舒服一些。 而要她冒险帮他取出温蛇,那么楚棋活下来的几率,她都不敢说有一成。 因为她没有修习过医术,并不擅长做这种事情,要是弄不好,温蛇取不出来不说,还可能一不小心直接要了他的命。 而殷珏从小就经常偷摸抓些老鼠和兔子什么的解剖,加上他会医术,楚棋这条命或许有希望。 思思愣了好一会儿,嘴唇动了好几次,想要再次求殷珏,却是怎么也开不了口了。 这时候她不禁很懊悔,平时没太将这个小师弟放在眼里,不曾跟他搞好关系,这时候才想着来求人家,无异于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人家当然不理她。 但是楚棋,就快要撑不住了。 “小师弟求求你救他,只要你救他,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思思忽然朝殷珏跪了下来。 如风十分意外,思思这丫头跟这楚剑庄的小子关系好到这种程度了吗?竟然愿意为了他向人下跪。 不过殷珏可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即便思思下跪了,他也还是没什么反应,依旧不为所动,甚至还奚落的道:“呵,就凭你那点本事,能做什么?” 如风:“……”小师弟啊,你这么说话会更加不讨人喜欢的啊。 思思闻言,脸色瞬间便难看了下来,片刻后涨的通红。她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瞪着他道:“师尊曾教诲我们,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乃是修者,明明能救他为何不救?我都下跪求你了,你还想怎样?” 殷珏冷笑,面对思思的满腔愤怒,只丢下三个字,“不想救。” “你,难怪你长的那般丑,想来是面由心生!”思思气极,便说话不管不顾了起来,一股脑的只想说些狠话,让对方难堪。 如风想要捂住她的嘴都已经来不及了。 这丫头,是不要命了吗?竟然敢对殷珏说这样的话。 气氛一瞬间冷凝了下来,殷珏没有说话了,思思说完就后悔了,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过了一会儿,殷珏忽然“嗤”的冷笑了一声,而后转身就要走。 如风赶紧跑上去拉住他的手,“阿珏,思思这丫头定是今日鬼迷心窍了才会这般口无遮拦的,你不要生气啊。”说着,她又转头凶巴巴的去训斥思思,“思思,你怎么能那么说呢?小师弟哪里长的丑了?你眼光不行便别乱说,救不救人是他的事,你怎能这般出言无状,还不快给小师弟道歉!” 思思欲言又止的看向如风,见如风冲她眨眼,想到她与小师弟关系向来不错,便赶紧低头道歉:“小师弟对不起,我刚刚是无心之言,请别介意。” 殷珏依旧没有说话。 思思一道歉,如风便马上又讨好的对殷珏道:“阿珏,你就帮帮忙呗,就当是我欠你的好不好?你看师姐我还是有点点小本事的,以后唯你马首是瞻行不行?我可以做你的跟班,端茶倒水都不是问题的,而且我会火系术法啊,还可以给你烧火!” 殷珏瞥了她一眼,语气有些冷,“就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你便愿意给人当牛做马?” 她是观世音转世吗? 但他却完全忽略了思思之前还跪下来求他了,思思在旁边忍不住喘了大口气。 果然因为自己跟他关系不好,所以那般低贱的跪下来求他,他才会无动于衷? 95.完了,迷路了 甚至能看到她最里面的肚兜以及皮肤。如风小心翼翼的用帕子去碰了碰殷珏的伤口,帕子刚放上去,就被血染湿了一大半,雨还在不断的下,如风怕他伤口感染,便用自己的上半身挡着他的脚。 手帕太短了,根本没法包住他的伤口,如风便拉了拉自己的裙子,然后扯下来大块布,重新给他巴扎。 殷珏从始至终都很安静,一句话都没有说,等如风急急忙忙的包扎好,见血很快又将那块布浸湿了,她苦恼的想,要是有止血药就好了。 于是乎她脑中duang的一声,终于想起来殷珏不是会医术吗?他这些年炼制了那么多药,几乎将她几年前带他去的那个山洞的药都采光了,身上定有止血的药才是。 还有那个化腐生肌的神药的。 于是她对殷珏道:“小师弟你身上带有止血的药?快拿点出来我给你敷上,这布止不了血。” 殷珏口气十分淡定的道:“很不巧,半刻钟前刚用完了。” 半刻钟前…… 是指给楚棋治疗时用了吗? 也是了,他当时是要剥开楚棋的皮肉才能将温蛇弄出来的,那样大的伤口,想必需要很多的药物止血,故而用完了也理所应当。 “那,那我们赶紧回镇子里去买药。”不抓紧点,要是他因此伤以后成了瘸子,她的罪过可就大了。 那么高个的帅小伙可不能折在她手里。 “脚痛,走不动。”殷珏很是虚弱一般的道。 对对对,他脚受伤了走不了路。 “坤吾,坤吾快出来。”如风呼叫坤吾。 但是坤吾却在呼呼大睡,跟聋了似的,听不见一样,如风气的不行,但也无可奈何,便只好蹲到殷珏身边,“快上来,我背你回去。” 殷珏看着她早已被雨水打湿了的后背,微微挑眉,然后脑海中一个小背影与她的背影重叠。 她莫不是还以为他跟小时候一样不大点,她能背得动? 背上迟迟没有人爬上来,如风转头看他,“快上来啊,再不快点回去买药,你的脚要是有个什么闪失可如何是好?” 殷珏:“……”不过是皮外伤,又没有伤到骨头,她怎么一副不赶紧医治,他的腿就要废了的模样? 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思,殷珏爬上了如风的背,如风将他背起来,然后微微一怔,不由道:“咦,小师弟你好轻啊!” 本来还以为他那么高的个儿,肯定有些重量的,没想到背起来竟然轻得跟背个小孩子般似的。 他那么高的个儿是真实存在的吗? “是吗?”殷珏没什么情绪的反问了一声。 如风想到了什么,便不由苦口婆心了起来,“肯定是因为你挑食不吃肉的原因,所以身上才没有长几块肉,你平时啊。还是得注意饮食均衡,多少吃点肉,肉那么好吃,你怎么就不喜欢呢?” 难道是因为从前他们家贫,吃不上肉,故而一直未吃过肉,所以吃不惯? 殷珏没有说话。 如风以为她睡着了,怕他这一睡下就醒不过来了,便赶紧又道:“小师弟你陪我说说话,不要睡着哦。” 殷珏:“……师姐,我只是脚受伤了。”别总一副他要死了的口气好吗? “我知道我知道。但是你别睡啊,我走得再快些,我们很快就到镇子里了。”说着如风加快了脚下的速度。 殷珏看了看她被雨水打湿的头发,又看了看她跑的方向。想要开口,想了想,又干脆继续保持了沉默。 如风嘴里哄着他说快到了,可自己心中却是越来越急,这离镇子上好像还有好一段距离,她记得出镇子没多远的地方有棵很大的榕树的,她这都跑了好半天也没有看到那棵榕树的影子。 跑着跑着,居然看到前面有座山,如风瞬间停了下来,然后傻眼了。 镇子上没有山啊,他们从镇子一路过来,也是没有见过山的啊,这怎么突然出现了一座山? 幻觉吗? 如风走到那山的底下,见有个洞,便背着殷珏钻了进去,头上瞬间没有雨滴下来了。 不是幻觉,这里真的有座山,而且还有个山洞。 那么她这是……迷路了? 如风想哭,但是也已经没法了,这时候出去她也找不着正确的路,干脆先在这个地方避避雨,再背着殷珏在雨里乱跑,万一他到时候受寒发高烧了就不好了。 他本身身体好像就不太好的样子,一年四季都冰冷得跟没温度似的。 这个洞并不大,四周十分的幽暗,还好洞口透进来一些光,能让她勉强看清洞中的情形。 往洞中间的地上扔了一团火做照明,如风将殷珏放下来,然后十分不好意思的道:“阿珏,我们先在这里避避雨,我好像跑错了路了。” 殷珏倒是一点都不介意,只点头道了一声,“好。” “咦,你的血好像止住了。”如风见他脚上裹着的布好像不再渗血出来了,很是高兴。 “淋了大半天的雨,布全湿了,自然能止血。”殷珏道。 如风:“……”好,怪她跑错了方向。带着他白淋了半天雨。 不过好歹血止住了。 不然她都怕他血亏而亡。 如风见他身上的衣服都湿了,然后尴尬的转了话题道:“你身上可带有干衣服,先把衣服换了?”说着她自己从储物镯中拿出来一套干衣服。 “有。”殷珏也拿出了一套衣服。 一转眼,便看到如风在他旁边开始脱起了衣服,殷珏眼也不眨的盯着她看。 如风见此,便奇怪的道:“你看着我做什么,你快换上啊,不然待会儿受了风寒就不好了。湿衣服换下来待会儿我给你烤干。” 刚说完,看一眼他身上的衣服,才想起他身上还有伤,恐怕是不太方便换,如风便又道:“算了,还是我给你换。” 说着,她便走了过去,伸手去解他的腰带。 她外衣早已褪去了,身上只余一件里衣。 里衣还被雨水浸湿了,湿答答的贴在她身上,将她曼妙的身姿呈现了出来,里衣单薄, 93.从今日起,师姐便是我的小狗了 如风抿唇,也不全是为了楚棋啊,她就想找个理由成为“殷珏的人”罢了,但这点小心思她不能直说啊,所以便道:“不全是为了他,主要是思思这丫头对他那么上心,我不忍心罢了。而且,我也不是谁的牛马都愿意做的,主要对象是小师弟你。” 她后面这句可是真心的,因为她自重生以来,最大的目标便是抱紧殷珏的大腿。 但却也是无心的,因为她并不知道这句话,听在旁人耳里,会被如何曲解。 思思只觉得自己的牙都快被酸掉了。 其实如风和小师弟看起来还蛮相配的。 不不不,小师弟长成那样还是有些配不上如风的,就算不说相貌,他脾气那么差,而如风脾气那般随和大度,两人怎么看也是不相配的。 这样两种性格截然不同的人要是往后生活在一起,应该会经常吵架? “那从今日起,师姐便是我的小狗了。”也不知道如风哪句话说得殷珏高兴了,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语气愉悦的道。 如风:“……”是说她是他的走-狗的意思吗? 罢了,走-狗就走-狗,也没什么,反正她正好是属狗的,那他这样说了,那便是愿意帮忙救人了? 她倒是没觉着有什么,但是思思却觉得如风受了天大的委屈。 小师弟怎可这般言语羞辱人呢? 罢了,现在只有他能救人,他是大爷,他有这个资本。 “是是是,是什么都无所谓,你高兴就好,阿珏快救他,不然他就死了。”如风将殷珏拉回来,然后朝思思使眼色。 思思会意的抱着喜喜退到了一边去,怕自己碍了殷珏的眼,待会儿他又反悔不救人了。 不过她想多了,殷珏不会因为她二救人,自然亦不会因为她而不救人。 殷珏走到楚棋身旁,嫌弃的看了一眼他脸上的两条黑影,然后拿出了刀。 如风在他刀贴近楚棋面颊之前,赶紧出声阻止,“小师弟,能不能将这东西引至其他部位再弄出来啊?” 这要是在他脸上开刀,那痛法不止无法想象,这楚棋往后可就毁容了啊。 虽然他是男子影响不大,但是男子也得长的干干净净,才能讨到媳妇啊。 “麻烦。”殷珏不耐的说了一句,但还是听了她的话,选择将那两条温蛇逼至其他地方。 正准备去掉楚棋的衣服,见如风在旁边眼也不眨的看着,他便停下手道:“你去附近守着,别让人过来,若是打扰到了我,我可不保证他的生死。” “好!”如风闻言,便立马不疑有他的的站起身去旁边戒备去了。 人命关天,可不能出岔子。 她刚走出去,便看到楚云俍带着几个楚剑庄的弟子过来了,一见到她,楚云俍便笑得跟个小孩子似的,“如风姐姐,刚刚我们看到有人在此处放出信号烟花,可是你们放的?” 如风道:“并不是,我们也是看到信号才赶过来的。” “那可有什么发现?” 他话音刚落,如风还没来得及回答,便听到楚剑庄一弟子忽然道:“思思姑娘手上抱着的,好像是楚棋的灵宠喜喜。” 闻言,众人转头看向另一边站着的思思,她怀里抱着的还真是喜喜,只是喜喜的状态看起来似乎并不太好。 灵宠受伤,那么便代表它的主人或许也遇到了危险,众人心中才如此想着,便看到不远处,殷珏正拿着把匕首,似乎正要杀人。 而他刀底下躺着的人,从服饰看,似乎是他们楚剑庄的。 喜喜在思思怀中,那么也不难猜出来,那个躺着的人是谁了。 “那是楚棋,殷珏拿着刀是想对他做什么?”一弟子急忙问道,然后就想上前。 如风伸手拦住他,“我小师弟是在救他,别去打扰他。” “谁救人要用刀子!”一弟子不信的猜测道:“莫不是刚刚就是你们伤的楚棋,他放信号是为了求救的?” 如风猛地转头去看那名说话的弟子,“我劝你说话先动动脑子想一想,我们为什么要对你们楚剑庄的人出手,有什么好处吗?” 再说若他们真想对楚剑庄的人不利,之前便对楚云俍下黑手不比楚棋有利,做什么还要救他? “谁,谁知道你们的!”那人拿不出证据只能梗红了脖子吼。 思思听到争吵,便走了过来,楚剑庄弟子看着她怀中的喜喜,伸手就抢了过来。 “你,你干什么!”思思惊叫一声,因为那人的力道实在是粗鲁,她怕他伤着喜喜。 那个抢走喜喜的弟子没有说话,戒备的看着他们,另一个弟子见殷珏的匕首已经插进了楚棋的身体中,大叫道:“不好,少庄主,他杀了楚棋!” 众人望去,远远只见殷珏拿着匕首,在楚棋身上倒腾。 几个弟子就要冲过去,如风朝旁边的草地上甩了一把火,以殷珏为中心点,烧起一个火圈阻止他们前行。 “我说了,他在救楚棋,你们别上去捣乱,你们想要楚棋死吗?” 那些弟子还想上前,楚云俍忽然道:“都给我好好等着,勿再添乱。” “可是,少庄主……” “我信如风姐姐。”楚云俍打断他的话,微笑着看如风,眼底全然是对她的信任。 他如此说,其他人当然不敢再说什么,但那看向殷珏的眼神,却还是犹如看仇人一般。 如风倒是没想到楚云俍竟然会信她,这种事情,她觉得解释了恐怕他们也不会信,所以也就没有多解释,一切等到楚棋脱离了危险才能有说服力。 殷珏早就知道楚剑庄的人来了,也听到了他们的质疑,但这对他根本没有半分影响。 即便他们冲过来阻止他,他也会不为所动,反正到时候死的又不是他。 楚剑庄的弟子在火圈外焦躁的走来走去,时不时的朝里面投去一个目光。 楚云俍倒是一点都不着急的模样,也不知他是不关心他们楚剑庄的弟子,还是真如他所言他相信如风,多少显得有些没心没肺。 96.意如风,你知不知羞 殷珏猛地转开头,声音有些清冷的道:“你先把你的衣服换上。” 如风一脸自然的道:“我先给你换上,我身强体壮,不容易得风寒的。” 从小到大,如风得过的风寒屈指可数,所以她一直都觉得自己身体蛮强壮的。 殷珏:“……”意思就是他身体柔弱,容易得风寒了? 如风已经将他的腰带解开,然后外衣脱下来一半了,她纤弱无骨的一双小手十分的笨拙,给他脱衣服的时候,总是会碰到他的皮肤。 温温软软弄得人很痒。 殷珏深呼吸了一口气,静默的看着她。 如风已经麻溜的把他的外套脱了,然后又脱中衣,中衣脱了后只剩里衣和亵-裤了,殷珏猛地伸手握住她乱动的小手,“剩下的我自己脱。” “没事,我帮你……” “师姐,男女授受不亲。”殷珏头疼的道。 她好歹也是个姑娘家,怎么能如此不知羞。 “哦,这样。”如风闻言点了点头。 就在殷珏以为她终于想起来自己是个姑娘家,给他脱衣服于情于理都不合适了以后,如风却忽然语出惊人,“那你再给我颗换体丹,我变成男的给你换,总可以?” 殷珏:“……” 如风眨巴着无辜的眼睛看他,“怎么了?换体丹也没有了吗?” 殷珏扶额,“这不是换体不换体的关系,你可知女子为男子更衣这等亲密之事,需得不是一般关系才能做?” “我是你师姐也不行吗?” “不可以。” “那要什么关系才可以?” “道侣。” “可是你如今没有道侣啊,我总不能现在跑出去给你找一个道侣回来换衣服?”如风觉得殷珏这个要求有些过分了。 殷珏:“……”他现在真的觉得即便只是脚上受了皮外伤,自己都会死了。 被她蠢死的。 殷珏沉默了一瞬,道:“你给我换也可以,但从此以后,你便只能替我更衣,不得再给其他男子换衣服。” 如风想了想,更衣啊,大户人家的丫鬟小厮也给自己的主子日日更衣,既是认了主人,那除了自己的主人以外,是不能再替其他人做事了的,不然就是不忠,会被打死的。 她既然已经决定好了跟随殷珏,自然也是不能伺候其他人的,于是点了点头,“好啊,以后只为你更衣,不给其他人更。” 殷珏闻言,又是微微一怔。 她就那么答应了,那她知他的这句话是何意吗? 就在他发呆的一瞬,如风已经将他的里衣给扒了下来。 然后盯着他白皙有力的胸膛看,看了看他的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前,然后伸手指戳了戳他的胸前,疑惑的道:“小师弟,你这里为什么那么平?” 殷珏低头:“嗯?” “跟我的不一样。”如风一脸的不解。 她之前用换体丹的时候,好像也会变得跟他一样平,本还以为是那丹药的副作用呢。 “……”殷珏又开始头痛了起来,为何她会如此愚蠢,连这种最基本的男女之差都不懂? 算了其实应该也不怪她,这八年来她一直抄录典籍,对别的事情一概不问,不像其他女弟子一般,十三四岁便已懂得花心思修饰自己的外貌了。 如风见殷珏好像不明白她什么意思的模样,忽然伸手拿了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前,“你摸摸看,我这里比你的大。” 殷珏一颤,只觉手下的触感温热柔软,他猛地抽回自己的手,瞬间恼羞成怒,第一次连名带姓的唤她,语气十分严厉,“意如风,你知不知羞!” 如风满脸的不解,他怎么忽然生气了? 坤吾在储物镯中,用两只小爪子蒙住了自己的脸,主人这也孟浪了。它都替她感到害臊了。 不过它却是知道主人心中是单纯的,她虽阅历无数,却唯独对男女之事不甚了解,也怪云赦宫中,弟子都太单纯,意归来又是个一心只修道不谈儿女情长的。 这方面他自己恐怕都没经验,所以也没教过弟子。 最终殷珏的衣服还是他自己换上的,而如风被罚“面壁思过”,面壁的时候,她将自己的衣服也换上了。 等殷珏换好了衣服,如风便可以转过去了,她蹲到殷珏旁边,看了看他,当然看不到他的脸色,自然也不知道他还生气没有。 如风用灵力将两人湿透的衣服架在空中,然后用灵火烤着。 洞外的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如风怕殷珏冷,将灵火添得大了一些。 两人久久都没有说话,殷珏不是会先开口与人说话的主,而如风因为怕他还在生气,而不敢与他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洞外忽然一阵狂风大作,不过片刻便消停了,然后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忽然由远而近,打破了两人之间静谧的气氛。 “有人来了吗?”如风猜想或许是谁骑着自己的灵宠找了过来,便跑到洞边去看。 却是看到一只妖兽正往他们这边来,那妖兽浑身碧绿,身上长着白青色的梅花,头上的角上也是梅花朵朵,每走一步,身后也会留下梅花脚印,远远看着,像是座移动的小花车,十分漂亮。 竟是只三阶青梅鹿! 而那只青梅鹿的背上还驮着个似乎昏迷了的人。 那青梅鹿似乎是想要到这边的洞里来避雨的,但是还未走近,便察觉到了生人的气息,于是停了下来,警惕的抬头看了过来。 如风觉得它身上驮着的那个人有些眼熟,从服饰上看似乎是他们云赦宫的人。 但因为雨太大,有些干扰视线。加上那青梅鹿身上的梅花闪着微弱的青光,让她看不清那人是谁。 如风正想走上去,那青梅鹿却忽然朝后退了一步,而后转身便跑了,如风一急,赶紧追了上去。 殷珏见她忽然跑出去,便猛地站起身,然后回头将空中正在烤着的衣服收了起来便跟着追了出去。 步伐矫健,身子稳挺,看着一点也不像是脚受伤走不的模样,如果让如风看到了,定要白眼翻上天。 94.拉他垫背 “如风,他们这是……”思思察觉出了气氛有些不对,去拉了拉如风的袖子。 “没事。”如风安慰她道。 她话音刚落,便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于是转头望去,见殷珏正一边擦着匕首,一边往他们这边而来。 完事了? 不过他手里擦匕首的那块步,看着怎么那么像是…… 如风赶紧将火圈撤了。 “小师弟,楚棋怎么样了?”思思快步急促的走过去问道。 殷珏没有理她,直接滤过她,朝如风走去。 思思见此心知是自己之前说错了话,他还记仇着,也不好再凑到他面前说什么,赶紧跑过去看楚棋的情况。 不过楚剑庄其他人比她还要快,已经过去将楚棋围了起来。 此时的楚棋上半身裸露着,右肩到胸口的地方有很长一道伤口,不过已经止血了,脸色很是苍白,但稍微探查一下,便能知道他还活着。 刚刚殷珏真的是在救他吗?救人需要往人身上戳一刀? 即便楚棋如今没有大碍,但楚剑庄弟子心中的疑惑一刻不解,便难以撤销对殷珏的怀疑。 然而被怀疑的当事人,却压根不在意他们,一点做贼心虚的模样都没有,让他们不由又降低了几分怀疑。 “他怎么样了?”如风问走到她身旁的殷珏。 “死不了了。”殷珏口气惋惜,擦干净了匕首,收回储物戒中,然后将手擦脏了的布丢掉,但是他的手上还有些血迹未擦干净。 如风见此,拿出一块手帕,将他的手拉了过来,然后仔仔细细的给他擦拭。 殷珏一愣,却并没有如从前一般躲开她的触碰,而是乖乖一动不动,任由她擦。 楚云俍在旁边看着,唇边勾起了淡淡的笑容,“多谢殷珏仙友救我楚剑庄弟子,此恩情云俍记下了,若殷珏仙友他日有用的着我的地方,云俍定在所不辞。” 殷珏冷笑一声,开口,“呵,就凭你……” “小事而已,我们阿珏向来心善慈悲,你不用放在心上,楚棋也是为了帮我们找四师兄才遭人迫害,救他理所应当,你不必如此客气。”如风抢在殷珏说完话之前,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殷珏能说啥她可太知道了,肯定要像之前损思思一般,也将楚云俍损一顿,这等伤人自尊的话不说也罢,何必平白给自己拉仇恨呢。 她往后可是要跟着他的,她可不希望他的仇家遍地都是,不然到时候她都不用殷珏亲自动手,就先被他的那些仇家解决了。 楚云俍闻言,唇角的笑意又扬了扬,他听得出来,以殷珏刚刚的语气,想说的话定然不是如此的,他的性格怕是说不出什么好话来,所以如风才会打断他的话的。 不过既然如风已经打了圆场推辞了,那他便只好道:“那我再请你们吃一顿好吃的!”十足的小孩子模样,只惦记着吃。 “倒也不必,现下四师兄还没找到,还是找人要紧,楚棋既然已经没事了,我们便先去找四师兄,待找到了四师兄,等楚棋醒来,再问问他是被何人所伤的。”如风一边说,一边已经将殷珏的手擦干净了,而后满意的放开了他的手。 殷珏看了看自己的手,微有惋惜,应该多弄点血上去的。 “如风姐姐说的对,找乔兄要紧。” 于是,他便吩咐其他人赶紧帮忙继续找人,楚棋由两名弟子暂时带回了镇子中。 如风见思思很是担心楚棋的模样,便干脆叫她也跟着回了镇子里。 大师兄他们那边暂时还没什么消息,似乎之前放的烟花信号他也没看到。 这次只有如风与殷珏两个人一队,如风四处走走看看,这没有乔矗的贴身之物为引,找起来比楚云俍还麻烦。 他们平日里都是自己的东西自己带,故而其他人身上并未带的有他的东西。 今日出来找了大半晌了,她就吃了两个包子,根本不抵饿,这会儿转着转着,都给饿得有些晕乎乎的了。 她在心中无声呐喊,“四师兄到底去哪里了啊,赶紧出来,该吃午饭了。” 她才刚那么想着呢,然后便感觉到头顶有什么东西滴答滴答的落了下来,落了两滴在她脸上。 她伸手摸了摸,是雨水。 随即,倾盆大雨一瞬而下,“这好好的天气怎么忽然下雨了?”如风皱眉,然后用手放在头顶遮雨,转头对殷珏道:“小师弟咱们先找个地方避一避?” 殷珏点了点头。 如风四处看了看,这附近都是些矮小的树木灌木什么的,并无可以躲雨的地方,周围也没有什么山体,想要找个山洞也不容易。 看来他们怕是只能跑回镇子里了,不过等他们回到镇中,恐怕都给淋成落汤鸡了。 如风焦急的往回跑,却没注意脚下,绊到了一根树藤,就要一头摔下去时,手下意识的去抓东西,然后就抓到了殷珏。将他带着一个趔趄摔了下去。 她倒是没摔得多惨,因为她摔下去的地方正好是一处杂草茂盛的地方。回头看殷珏,他摔得就有些惨了,腿的位置正好摔到一截尖锐的矮小树桩子。顿时鲜血不断往外流。 如风一慌,赶紧爬起身跑过去,“小师弟!” 殷珏坐起身,看了一眼腿上的伤,抬头道:“师姐每次摔倒之时,都喜欢拉上个人垫背吗?” 他当时本是想去救她的,却被她先一步拉着摔倒了,跟上次的情景如出一辙。 如风也知是自己害他受伤的,心中十分自责,她刚刚不过是条件反射罢了,哪知道他那么柔弱啊,竟然跟着一起摔倒了 看着他腿上的伤,如风慌忙找出一个帕子,“先,先包扎一下。” 她是真的的很慌,故而脑袋也失去了思考能力,只想着赶紧给他止血,却忘了殷珏会医术,若是想要止血,是件非常容易的事。 殷珏竟也像是忘了自己擅长这样的本事一般,好整以暇的坐在地上,看着她手忙脚乱的脱了他的鞋子,挽起他的裤腿后,在看到他脚上的伤时,她不由倒吸一口冷气,脸上的愧疚又多了几分。 95.完了,迷路了 甚至能看到她最里面的肚兜以及皮肤。如风小心翼翼的用帕子去碰了碰殷珏的伤口,帕子刚放上去,就被血染湿了一大半,雨还在不断的下,如风怕他伤口感染,便用自己的上半身挡着他的脚。 手帕太短了,根本没法包住他的伤口,如风便拉了拉自己的裙子,然后扯下来大块布,重新给他巴扎。 殷珏从始至终都很安静,一句话都没有说,等如风急急忙忙的包扎好,见血很快又将那块布浸湿了,她苦恼的想,要是有止血药就好了。 于是乎她脑中duang的一声,终于想起来殷珏不是会医术吗?他这些年炼制了那么多药,几乎将她几年前带他去的那个山洞的药都采光了,身上定有止血的药才是。 还有那个化腐生肌的神药的。 于是她对殷珏道:“小师弟你身上带有止血的药?快拿点出来我给你敷上,这布止不了血。” 殷珏口气十分淡定的道:“很不巧,半刻钟前刚用完了。” 半刻钟前…… 是指给楚棋治疗时用了吗? 也是了,他当时是要剥开楚棋的皮肉才能将温蛇弄出来的,那样大的伤口,想必需要很多的药物止血,故而用完了也理所应当。 “那,那我们赶紧回镇子里去买药。”不抓紧点,要是他因此伤以后成了瘸子,她的罪过可就大了。 那么高个的帅小伙可不能折在她手里。 “脚痛,走不动。”殷珏很是虚弱一般的道。 对对对,他脚受伤了走不了路。 “坤吾,坤吾快出来。”如风呼叫坤吾。 但是坤吾却在呼呼大睡,跟聋了似的,听不见一样,如风气的不行,但也无可奈何,便只好蹲到殷珏身边,“快上来,我背你回去。” 殷珏看着她早已被雨水打湿了的后背,微微挑眉,然后脑海中一个小背影与她的背影重叠。 她莫不是还以为他跟小时候一样不大点,她能背得动? 背上迟迟没有人爬上来,如风转头看他,“快上来啊,再不快点回去买药,你的脚要是有个什么闪失可如何是好?” 殷珏:“……”不过是皮外伤,又没有伤到骨头,她怎么一副不赶紧医治,他的腿就要废了的模样? 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思,殷珏爬上了如风的背,如风将他背起来,然后微微一怔,不由道:“咦,小师弟你好轻啊!” 本来还以为他那么高的个儿,肯定有些重量的,没想到背起来竟然轻得跟背个小孩子般似的。 他那么高的个儿是真实存在的吗? “是吗?”殷珏没什么情绪的反问了一声。 如风想到了什么,便不由苦口婆心了起来,“肯定是因为你挑食不吃肉的原因,所以身上才没有长几块肉,你平时啊。还是得注意饮食均衡,多少吃点肉,肉那么好吃,你怎么就不喜欢呢?” 难道是因为从前他们家贫,吃不上肉,故而一直未吃过肉,所以吃不惯? 殷珏没有说话。 如风以为她睡着了,怕他这一睡下就醒不过来了,便赶紧又道:“小师弟你陪我说说话,不要睡着哦。” 殷珏:“……师姐,我只是脚受伤了。”别总一副他要死了的口气好吗? “我知道我知道。但是你别睡啊,我走得再快些,我们很快就到镇子里了。”说着如风加快了脚下的速度。 殷珏看了看她被雨水打湿的头发,又看了看她跑的方向。想要开口,想了想,又干脆继续保持了沉默。 如风嘴里哄着他说快到了,可自己心中却是越来越急,这离镇子上好像还有好一段距离,她记得出镇子没多远的地方有棵很大的榕树的,她这都跑了好半天也没有看到那棵榕树的影子。 跑着跑着,居然看到前面有座山,如风瞬间停了下来,然后傻眼了。 镇子上没有山啊,他们从镇子一路过来,也是没有见过山的啊,这怎么突然出现了一座山? 幻觉吗? 如风走到那山的底下,见有个洞,便背着殷珏钻了进去,头上瞬间没有雨滴下来了。 不是幻觉,这里真的有座山,而且还有个山洞。 那么她这是……迷路了? 如风想哭,但是也已经没法了,这时候出去她也找不着正确的路,干脆先在这个地方避避雨,再背着殷珏在雨里乱跑,万一他到时候受寒发高烧了就不好了。 他本身身体好像就不太好的样子,一年四季都冰冷得跟没温度似的。 这个洞并不大,四周十分的幽暗,还好洞口透进来一些光,能让她勉强看清洞中的情形。 往洞中间的地上扔了一团火做照明,如风将殷珏放下来,然后十分不好意思的道:“阿珏,我们先在这里避避雨,我好像跑错了路了。” 殷珏倒是一点都不介意,只点头道了一声,“好。” “咦,你的血好像止住了。”如风见他脚上裹着的布好像不再渗血出来了,很是高兴。 “淋了大半天的雨,布全湿了,自然能止血。”殷珏道。 如风:“……”好,怪她跑错了方向。带着他白淋了半天雨。 不过好歹血止住了。 不然她都怕他血亏而亡。 如风见他身上的衣服都湿了,然后尴尬的转了话题道:“你身上可带有干衣服,先把衣服换了?”说着她自己从储物镯中拿出来一套干衣服。 “有。”殷珏也拿出了一套衣服。 一转眼,便看到如风在他旁边开始脱起了衣服,殷珏眼也不眨的盯着她看。 如风见此,便奇怪的道:“你看着我做什么,你快换上啊,不然待会儿受了风寒就不好了。湿衣服换下来待会儿我给你烤干。” 刚说完,看一眼他身上的衣服,才想起他身上还有伤,恐怕是不太方便换,如风便又道:“算了,还是我给你换。” 说着,她便走了过去,伸手去解他的腰带。 她外衣早已褪去了,身上只余一件里衣。 里衣还被雨水浸湿了,湿答答的贴在她身上,将她曼妙的身姿呈现了出来,里衣单薄, 96.意如风,你知不知羞 殷珏猛地转开头,声音有些清冷的道:“你先把你的衣服换上。” 如风一脸自然的道:“我先给你换上,我身强体壮,不容易得风寒的。” 从小到大,如风得过的风寒屈指可数,所以她一直都觉得自己身体蛮强壮的。 殷珏:“……”意思就是他身体柔弱,容易得风寒了? 如风已经将他的腰带解开,然后外衣脱下来一半了,她纤弱无骨的一双小手十分的笨拙,给他脱衣服的时候,总是会碰到他的皮肤。 温温软软弄得人很痒。 殷珏深呼吸了一口气,静默的看着她。 如风已经麻溜的把他的外套脱了,然后又脱中衣,中衣脱了后只剩里衣和亵-裤了,殷珏猛地伸手握住她乱动的小手,“剩下的我自己脱。” “没事,我帮你……” “师姐,男女授受不亲。”殷珏头疼的道。 她好歹也是个姑娘家,怎么能如此不知羞。 “哦,这样。”如风闻言点了点头。 就在殷珏以为她终于想起来自己是个姑娘家,给他脱衣服于情于理都不合适了以后,如风却忽然语出惊人,“那你再给我颗换体丹,我变成男的给你换,总可以?” 殷珏:“……” 如风眨巴着无辜的眼睛看他,“怎么了?换体丹也没有了吗?” 殷珏扶额,“这不是换体不换体的关系,你可知女子为男子更衣这等亲密之事,需得不是一般关系才能做?” “我是你师姐也不行吗?” “不可以。” “那要什么关系才可以?” “道侣。” “可是你如今没有道侣啊,我总不能现在跑出去给你找一个道侣回来换衣服?”如风觉得殷珏这个要求有些过分了。 殷珏:“……”他现在真的觉得即便只是脚上受了皮外伤,自己都会死了。 被她蠢死的。 殷珏沉默了一瞬,道:“你给我换也可以,但从此以后,你便只能替我更衣,不得再给其他男子换衣服。” 如风想了想,更衣啊,大户人家的丫鬟小厮也给自己的主子日日更衣,既是认了主人,那除了自己的主人以外,是不能再替其他人做事了的,不然就是不忠,会被打死的。 她既然已经决定好了跟随殷珏,自然也是不能伺候其他人的,于是点了点头,“好啊,以后只为你更衣,不给其他人更。” 殷珏闻言,又是微微一怔。 她就那么答应了,那她知他的这句话是何意吗? 就在他发呆的一瞬,如风已经将他的里衣给扒了下来。 然后盯着他白皙有力的胸膛看,看了看他的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前,然后伸手指戳了戳他的胸前,疑惑的道:“小师弟,你这里为什么那么平?” 殷珏低头:“嗯?” “跟我的不一样。”如风一脸的不解。 她之前用换体丹的时候,好像也会变得跟他一样平,本还以为是那丹药的副作用呢。 “……”殷珏又开始头痛了起来,为何她会如此愚蠢,连这种最基本的男女之差都不懂? 算了其实应该也不怪她,这八年来她一直抄录典籍,对别的事情一概不问,不像其他女弟子一般,十三四岁便已懂得花心思修饰自己的外貌了。 如风见殷珏好像不明白她什么意思的模样,忽然伸手拿了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前,“你摸摸看,我这里比你的大。” 殷珏一颤,只觉手下的触感温热柔软,他猛地抽回自己的手,瞬间恼羞成怒,第一次连名带姓的唤她,语气十分严厉,“意如风,你知不知羞!” 如风满脸的不解,他怎么忽然生气了? 坤吾在储物镯中,用两只小爪子蒙住了自己的脸,主人这也孟浪了。它都替她感到害臊了。 不过它却是知道主人心中是单纯的,她虽阅历无数,却唯独对男女之事不甚了解,也怪云赦宫中,弟子都太单纯,意归来又是个一心只修道不谈儿女情长的。 这方面他自己恐怕都没经验,所以也没教过弟子。 最终殷珏的衣服还是他自己换上的,而如风被罚“面壁思过”,面壁的时候,她将自己的衣服也换上了。 等殷珏换好了衣服,如风便可以转过去了,她蹲到殷珏旁边,看了看他,当然看不到他的脸色,自然也不知道他还生气没有。 如风用灵力将两人湿透的衣服架在空中,然后用灵火烤着。 洞外的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如风怕殷珏冷,将灵火添得大了一些。 两人久久都没有说话,殷珏不是会先开口与人说话的主,而如风因为怕他还在生气,而不敢与他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洞外忽然一阵狂风大作,不过片刻便消停了,然后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忽然由远而近,打破了两人之间静谧的气氛。 “有人来了吗?”如风猜想或许是谁骑着自己的灵宠找了过来,便跑到洞边去看。 却是看到一只妖兽正往他们这边来,那妖兽浑身碧绿,身上长着白青色的梅花,头上的角上也是梅花朵朵,每走一步,身后也会留下梅花脚印,远远看着,像是座移动的小花车,十分漂亮。 竟是只三阶青梅鹿! 而那只青梅鹿的背上还驮着个似乎昏迷了的人。 那青梅鹿似乎是想要到这边的洞里来避雨的,但是还未走近,便察觉到了生人的气息,于是停了下来,警惕的抬头看了过来。 如风觉得它身上驮着的那个人有些眼熟,从服饰上看似乎是他们云赦宫的人。 但因为雨太大,有些干扰视线。加上那青梅鹿身上的梅花闪着微弱的青光,让她看不清那人是谁。 如风正想走上去,那青梅鹿却忽然朝后退了一步,而后转身便跑了,如风一急,赶紧追了上去。 殷珏见她忽然跑出去,便猛地站起身,然后回头将空中正在烤着的衣服收了起来便跟着追了出去。 步伐矫健,身子稳挺,看着一点也不像是脚受伤走不的模样,如果让如风看到了,定要白眼翻上天。 97.临大敌 那青梅鹿跑得十分迅疾,如风差点追不上,坤吾忽然从储物镯中-出来,趴在如风身上,示意她上去。 如风快速飞到它身上坐定,低头揶揄的看它,“你终于睡醒了?” 坤吾专心的朝着青梅鹿追去,没有说话,它之前才不是睡着了没听到她喊它呢,只是它觉得那样的情况下,自己不出来的为好。 阿珏脚上的伤又不是很重,他既然在主人面前示弱,它又何必出来碍眼。 可惜它的主人是块朽木,不可雕也。 那青梅鹿见后方有人追,跑得更快了一些,但却怎么也甩不掉那人。 过了良久它背上的人有了一丝清醒,见它还在奔逐,便对它道:“它还在追吗?你将我放下来,你自己跑,不然恐怕谁都跑不掉。 青梅鹿呦呦叫了两声,表示不会抛弃他,依旧驮着他跑。 鹿背上的人抬起头,想要往身后看一眼,但却连个转头的力气都没有,他努力的动了动身体,想要从青梅鹿的背上下来。 他如今已经没有力气做什么了,不能拖累它。 青梅鹿察觉到他的动作,便转头用嘴叼了叼他的衣服,将他放的更正了一些。 这个人类是为了救它才会被伤至此的,它不可能抛下他,自己走。 回头,见前方竟是处断崖,青梅鹿堪堪刹住脚。 这断崖与另一边的断崖相隔甚远,它并不会飞,不知自己能不能跳过去。 若是跳的过去还好,若是失败,怕就得带着这个人跟自己一起送死了。 它没有能跳过去的自信,不敢冒险,于是它回头,看向那个追来的人类。 对方的境界似乎才到造化境,而它已是浩识境,虽然自己也受了伤,灵力消耗了许多但拼上一拼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如风追过来时,见那青梅鹿不跑了,看了看它身后似乎是处悬崖,而对方浑身都是警戒的状态,怕它一个想不开跳崖,便站在远处没有近前。 “你别紧张,我不会伤害你。”如风笑着,试图安抚青梅鹿,已是三阶的妖兽,自然是通人性的,她知道它听得懂自己的话。 青梅鹿盯着她,警戒一分不减,显然是根本不信她的话。 作为一只妖兽,若是过于轻信别人的话,也不会活到如今的境界了。 如风深知对方不会轻信人,又轻声道:“我追你,并不是想对你怎样,只是你背上的那人,身上的衣服是我云赦宫弟子的服饰,也恰巧我云赦宫目前走失了一位师兄,故而我只想确认一下,他是不是我那位师兄罢了。” 青梅鹿闻言,回头看了一眼背上的人,他又昏了过去,想来是因为这一路的颠簸,加重了他的伤势。 他如今昏迷不醒,它无法让他辨认那人是否是他同门,故而只能继续警惕的盯着对方,不让她上前。 坤吾看不下去了,便用兽语与那青梅鹿嗷呜嗷呜道:“我主人是好人,说她不会伤害你便不会伤害你,你且将那人带过来给她看看,若不是我们要找的人,自会放你等离开。” 青梅鹿呦呦对它道:“我怎么确认你们说的是真是假?人类最是巧言善变,她身上的服饰与他的不同,看着并不像同门,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他的仇家?” 坤吾气得跺脚,“我主人是因为门派道袍被雨淋湿了才会换的这身,你看她这不太聪明的样子,哪里像坏人了!” 青梅鹿:“……你也不太聪明的样子。” 坤吾大怒,张嘴狂啸起来:“你讨打吗?!” 青梅鹿往后退了一步,如风见此吓得赶紧给坤吾一拳,“你闭嘴。” 不管它刚刚与青梅鹿说了什么,但是看这情况,显然不是什么好话。 如风又对青梅鹿道:“你背上的人看着伤的不轻,如今又淋了这许久的雨,他需要治疗,不然情况怕是会危急。你若不想他死,便请暂且信我一下,我有个师弟擅长医术,定能救他。” 梅花鹿担忧的回头又看了一眼背上的人,确如她所说,这个人伤的不轻,在不治疗怕是情况不容乐观,而它并不会治愈人类,即便带他离开,怕是也没法救他,到时候一样会死。 如风见青梅鹿似乎有所松动,正想再说什么,四周地面却忽然震动起来,像是这方地面要坍塌了一般,不过却无塌裂迹象。 随即便见自那青梅鹿身后,有只橙色的巨鸟忽然从涯下飞了出来,正张着大口,准备吃它。 “小心!”如风急急叫了一声,而后一团火焰朝那鸟身丢了过去。 青梅鹿回头便看到身后一张巨盆大口正向自己吞噬而来,它已经避无可避,瞬间就要被吞噬了。 逃了那么久,竟还是逃不掉吗? 正在它绝望之际,却有一团火忽然从它头顶飞过去,打在了那鸟的嘴边,将它击退几尺。 “快过来!”如风对青梅鹿道。 青梅鹿闻言,下意识的朝她身旁跑去。 如风匆匆往它背上瞥了一眼,虽然只看到了那人小半张脸,但却还是认出来了那人是谁。 但现下却不容她想别的,手中快速化出灵笔,然后在空中画了几道抵御符纸。 怎么是只四阶的炽金鸟? 这下有些难办了,要是有殷珏在,她倒是不必惧怕它,但是如今殷珏因为行动不便,应该还在之前的山洞中。 四阶妖兽已是浴体境,她根本不会是它的对手,但这炽金鸟似乎是冲着青梅鹿来的,即便她刚刚攻击了它,它都没将她放在眼里,依旧盯着青梅鹿,双眼如锁死了自己的猎物一般。 那炽金鸟因为刚刚失了次好机会,气的发出一声长啸,声势尖锐刺耳,然后口中忽然吐出来一团光球,跟吐个太阳出来似的,朝他们的方向攻了过来。 如风的防御符纸一瞬间被击破,她快速用灵力结起一个防御罩,但还是无法抵御对方的攻击,那光球的威力直将她掀飞开去。 如风吐了一口血出来,却还是快速开始画符,一边画符攻击那炽金鸟,一边对那青梅鹿道:“快走!” 98.欺软怕硬 那青梅鹿看了她一眼,脚退了一步,却还是没准备离开。 “你背上的是我四师兄,请你护着他赶紧离开。”如风对青梅鹿说完,又对坤吾道:“坤吾,护着他们。” 坤吾十分的不情愿,主人不是这炽金鸟的对手,它想留下来帮她,但还是得遵从主人的命令,只能护着青梅鹿与乔矗离开。 青梅鹿原本还不想离开的,被坤吾急躁的催了一阵,说他们留下来会妨碍到主人,青梅鹿这才愿意暂逃。 炽金鸟见青梅鹿要逃,便作势要追,如风赶紧一边画符箓,一边聚灵力攻击阻止它。 雨天于她很不利,修为都会被压制一些,画的符箓见了水,威力也是大打折扣。 但还是够勉强阻拦一下这炽金鸟的。 几次被阻拦后,炽金鸟终于被她激怒了,回头便一翅膀朝她扇过来,它身形庞大翅膀自然也大,比之一扇城门还大一些,这一翅膀拍过来,好比老鹰扇麻雀,如风只觉得自己瞬间被一阵风给吹了出去。 身体不受控制的极速往后退,她却没办法减缓速度。 这要是撞到棵树上或者石头上得骨头断掉几根? 小师弟那里不知道还有没有接骨头的药,之前被云凰飞蛇打断了骨头还得多亏了小师弟给她吃的药,才能快速愈合恢复。 正想着殷珏呢,好像就真看到了他,如风眨了眨眼,觉得自己肯定是眼花,怎么就看到殷珏正朝自己飞来了呢? 而且不仅看到他朝自己飞来,还看到他拉住了自己的手,连触感都很真实。 触感? 如风伸出另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冰冰凉凉的,只有殷珏的体温才会是如此,这不是眼花,是幻觉,而且未免也太过于真了一些。 身体极速往后飞退的感觉忽然戛然而止,而后腰间被一只手环住,带她缓缓落地,直到脚接触到地面,如风有了踏实感,才敢怀疑这不是错觉。 “小师弟?”如风愣愣的叫他。 “怎么?被打傻了?”殷珏看着她呆呆的模样,问道。 如风真的觉得自己被打傻了,都分不清现实与错觉了。 他不是脚上有伤吗?怎么跟着来了?脚不痛了? 如风垂眼去看他的脚,殷珏立马像是站不稳一般,身体一半靠在了她身上,“嘶,走也不知道捎上我,腿都快追你们追断了。” 如风立马便歉疚的道:“是我考虑不周,见那青梅鹿跑了,一时情急便追了过来,忘了带上你了,你追到这里来,伤定是又加重了。” 话音刚落,便见那炽金鸟追了上来,口中又是一个光球吐了过来,如风赶紧拉了殷珏一把,“小心身后。” 殷珏头也不回,反手结起一道水墙,便将那光球接了下来,然后稍微用力,便将那光球反朝那炽金鸟弹了回去。 速度比之炽金鸟射过来时的还要快几倍,使得那炽金鸟都还来不及反应,便被自己的光球正中脑袋,嘶叫一声,从空中掉下来,将地面砸出一个深坑,尘烟瞬间四起。 雨忽然就不下了,如风抹了一把脸,待尘烟散尽才扶着殷珏走到炽金鸟掉下去的那个地方看一眼,炽金鸟整个头的毛都被那光球炸焦了,好几处还秃了。 懵圈的躺在坑中,好半天才动弹一下,翅膀撑着地面爬起来,刚爬到坑边,看到站在边上的殷珏,吓得又缩了回去,浑身颤抖的缩成一团,怂得头都不敢抬。 妖兽对于强者的感知十分的敏锐,在比自己强的对手面前,很多珍惜自己修为的妖兽不会像人类一样,还想着抵死搏斗一番,它们更多的是直接俯首称臣,以保性命,这只炽金鸟也是识时务的妖兽之一。 典型的欺软怕硬。 殷珏睥睨了它一眼,而后鄙夷的对如风道:“不过是一只四阶孽畜,也能将你弄得这般狼狈?” 如风嘴角抽了抽,对于你来说,这四阶的妖兽自然不过是小菜一碟,可对于她来说,那可是能要了她命的家伙。 不过念在他救了自己的份上,如风决定不跟他计较这么多了。 炽金鸟瑟缩了半天,都没有感觉到别的攻击落下来,便不由挪开半截翅膀,往外面瞅了一眼。 见刚刚那两人已经不在了,又爬出一半身体往周围看了看,见也没有人影后,便麻溜的爬出坑,准备跑路,一抬头,却看到面前多了一个人。 “废物。”那人低头看着它,目中尽是恼火与不满,“连这点事都办不好,还惊扰了那么多的修者,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炽金鸟颤抖的匍匐在他面前,不敢动作,比之之前面前殷珏,似乎更害怕这个人。 “回头再找你算账!”那人丢下一句话,身形便忽的消失不见了。 如风与殷珏循着坤吾的气息,一路追去,没多久便找到了它,竟然带着青梅鹿去了之前的洞中。 它原本就是想去找殷珏支援如风的,只是还不及去找他,便先察觉到了他的气息在附近了,于是才安心的带着青梅鹿离开。 反正有阿珏在,主人定是不会出事的。 洞中还有如风之前留下的灵火,青梅鹿将乔矗放在那火边,用自己那身体作为枕头,让他的大半个身子靠在自己的身上。 如风与殷珏进来,看了看那青梅鹿,目光放在乔矗身上,如风对殷珏道:“小师弟,麻烦你给四师兄看看,他好像受伤了。” 青梅鹿看着他们,眼中的戒备已经减轻了很多,但还是没有完全放下警惕。 殷珏淡漠的看了乔矗一眼,然后语气平淡的道:“反正都要死了,有何好看的?” 如风:“……”虽然她不懂医术,但看得出来四师兄的伤还没严重到这种程度? “呦呦……”那青梅鹿听了殷珏的话,叫了两声,而后叼着乔矗的身体走到殷珏身边,将乔矗放到地上,而后匍匐下身体,一副哀求的模样,将自己头顶的双角对着他。 其中一只鹿角中闪着微微的翠绿光芒。 如风微微讶然,“这是……” 99.小师弟只让我碰他? 青梅鹿的晶核? 它竟然主动亮出自己的晶核所在部位,是在祈求殷珏救乔矗,并且愿意将自己的晶核献给他吗? 坤吾也用灵识与她通言,证实了如风的猜想。 如风看着青梅鹿,眸中微微有些不解,看它这模样,并未与乔矗结契,既不是他的灵宠,又为何愿意为他如此牺牲? 晶核对它而言有多重要,它不可能不知的。 殷珏端详了一眼青梅鹿的晶核,竟然真就考虑了起来,“虽然只是四阶晶核,且是木系属性,于我并无大用处,不过用来炼丹倒也不错。” 如风:“……”这可是比妖兽自己的生命还贵重的东西啊,怎么在他那里,就跟株药草一般无无足轻重呢? “呦呦。”梅花鹿又叫了两声,示意殷珏赶紧救乔矗。 坤吾都还没来得及给如风翻译呢,殷珏便像是已经听懂了青梅鹿的意思,冷哼道:“急什么,他暂时还死不了。” 如风不由狐疑的问道:“阿珏,你听得懂兽语?” 殷珏便用十分平淡的口气反问道:“你听不懂吗?” 如风:“……听不懂啊。”她又不是御兽师,怎么可能听得懂兽语? 而且即便是御兽师,也不是完全能听得懂兽语的,他们多半都只是能了解灵兽或者妖兽的大致意思罢了。 “原来你听不懂的吗?我还以为无论是谁都听得懂的呢。”殷珏微有诧异的道。 如风:“……”不带这么扎人心的? 不过,他这话的意思难道是…… “阿珏从小便听得懂兽语吗?” 殷珏点头,“嗯,出生起便就听得懂。” 竟然是自带的天赋!这也太得天独厚了?不愧是上天的宠儿。 忽然想到什么,如风又问道:“你不吃肉,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殷珏沉默了一瞬,才道:“有一部分原因是。” 青梅鹿见两人聊了起来,似乎完全忘了地上还躺着个重伤的人需要救治,便不由又鸣叫了两声。 如风这才回过神来,忙对殷珏道:“对了,四师兄还重伤未醒呢,阿珏快先给他看看。” 他们越急,殷珏仿佛越不急一般,缓慢的低头看了眼地上浑身被雨水和血水浸湿,狼狈不堪的乔矗,而后从储物戒中拿出一捆丝线,用灵力挑着一端,绑在了乔矗的手腕上,他捏着另一端诊脉。 如风看着,心中道:还以为小师弟已经改了不爱旁人碰他的性子,原来还是那么不喜欢跟别人肢体接触吗? 但她最近碰他,他好像都不反感啊? 莫非他已经将她当成了自己人,所以才不会嫌弃她的触碰的吗? 如风心里开始雀跃起来。 不过片刻,他便收了线,然后从身上摸出一颗丹药,又用灵力引着,粗鲁的塞到了乔矗嘴中。 如风问道:“四师兄情况如何?” 殷珏:“死不了。” “……”好,她就不该再问这种问题,每次问,答案都只有这三个字。 乔矗浑身没有一块干的地方,如风怕他到时候染了风寒,加重病情,便主动用灵火绕他一圈为他驱寒。 她和殷珏的衣服也因为刚刚跑出去的关系又湿了,但还好之前的衣服应该干了,如风转头去找之前挂在空中晾着的衣服,却发现衣服不见了。 “阿珏,我之前晾在这里的衣服呢?” 殷珏拿出她的衣服递给她。 如风欣喜的道:“原来是你收起来了,我还以为是被我的灵火给烧了呢!” 殷珏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若不是他及时收起来,说不准现在真的被烧光了。 如风拿了干衣服,走到旁边又开始直接便脱自己的衣服了,殷珏看了看旁边的两兽以及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乔矗,手指微动,一股灵水朝如风飞去,而后在她周身环绕一圈,接着便像是帷幕被放下一般,直接在她周身几尺开外,形成了一个水帘,隔绝了外面的目光。 “咦?”如风看了那水帘一眼,而后勾唇一笑,继续换衣服。 等换好了自己的衣服,如风叫殷珏去换他的,方便她再将湿衣服一起烤干。 殷珏正准备去换,眼角瞥见如风拿出了之前她换体时的那套男装,朝乔矗走去,便微顿了一下,对她道:“他体内有毒,还未完全吸收我刚刚给他吃的排毒丹,最好让他受些冷,使得毒素无法继续蔓延,不然等毒流到心脏便回天乏术。” 如风闻言一愣,本是想给乔矗换上她的衣服的,但既然殷珏说冷一点对他有好处,那她便只得作罢,暂时收起了衣服。 想了想,连同放在他身旁的灵火也给收了。 虽然她此举是为了不让四师兄得风寒,但若是因此反而害了他,可就不好了。 殷珏见此,眼中闪过一瞬而逝的满意,去换衣服去了。 乔矗昏昏沉沉中,并不知外界是何光景,只觉得周身十分的冰冷,让他很想找一个暖炉烤烤。 好不容易有个暖炉从天而降,让他避了一会子寒,他都还未暖够,那火炉便忽然消失不见了,于是他感觉比之前更冷了起来,忍不住瑟缩起身子。 如风见他有异动,便叫殷珏赶紧来看,殷珏刚换好衣服出来,随手将湿衣服递给如风后,低头看了一眼乔矗,淡漠的道:“没事,之前给他吃的药正在肃清他体重的毒素,过程会有些难受,他这是正常反应。” 如风不疑有他的“哦”了一声。 青梅鹿担忧的用鼻头顶了一下乔矗的头,一直陪伴在他旁边,哀伤的轻声低吟。 如风看着,便将殷珏扯到旁边低声问,“小师弟,等四师兄醒了,你真要剥了那青梅鹿的晶核作为酬劳吗?” 殷珏很是干脆的点头,“嗯。” 如风:“我看这青梅鹿很是关心四师兄,若是四师兄收了它当灵宠,说不定对他修炼大有益处,不如……” 殷珏不等她将话说完,便冷嗤道:“我为何要便宜他?” 如风:“……”不愧是你。 “我的意思不是叫你不收取酬劳,只是这青梅鹿的晶核于你并无多大用处……” “炼丹。” “……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啊。” “继续。” 100.有妖 如风叹气,忽然有种面对熊孩子的感觉,继而又道:“四师兄乃木系灵根,他可以种出很多稀有的药材,到时候你可以用青梅鹿的晶核与他做交易。” 木系灵根的修者其实最适合修医道,因为他们具有强大的植物系生命能力,可令枯草逢春,百花争艳,自是也能种出珍稀药材。 当然种这药材也是需得有种子的情况下。 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食材也难做出饭来。 但是乔矗性子向来争强好胜,是不可能会去修医术的,而季恒于医术一道上并无天赋,所以二人都没有修。 反倒是殷珏这个水系灵根的修了,不过他修医术也是为了救他养父。 “季恒也是木系灵根。”殷珏双手抱胸靠在石壁上,十分不在意的道。 如风:“……” 对哈,三师兄也是木系灵根,四师兄能做到的事,他自然也能。 殷珏与季恒的关系又不错,他想要种什么药材,根本无需舍近求远。 “用灵力种药材,可是很耗费灵力的,多一个劳力且不更好?”如风不死心的道。 “你说的也有理。”殷珏点了点头,仿佛真的有在考虑的模样。 “那青梅鹿……” 殷珏忽然出口打断她的话,口气还有几分不友好,“你跟他关系很好吗?如此为他谋利。” “呃,也不是……就是觉得那青梅鹿很漂亮,要是失了晶核,没多久就会死了,怪可惜的罢了。”当然,也不排除其实她也有些小心思的。 四师兄是站在大师兄那边的,大师兄与小师弟是对立面,若是大师兄那边壮大,小师弟这边可能便没前世那般轻易的能杀了所有人。 她其实还是有些不敢堵今生小师弟会不会放过她,若是她终究还是免不了得死在他手下,那么前面有别人挡着,她也死得晚一些不是。 “是吗?”殷珏语气很是平淡的随口问了一句,却也没有要得到回答一般。 正在这时,乔矗那边传来了些动静,是乔矗醒了。 青梅鹿欣喜的站起身,低头用鼻子拱他的脸,如风见此,赶紧走了过去,将刚刚的话题抛到了脑后。 “四师兄,你醒了?” 乔矗头脑还有晕眩,全身也没什么力气,睁开眼的瞬间,看到的是青梅鹿,但却听到了如风的声音,他觉得自己肯定是出现了幻觉。 怎么可能会听到如风的声音呢,那丫头说不定现在…… 正在心中苦笑的想着,便见一只小手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 “四师兄?”如风见他一脸呆滞的模样,用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你看不到我吗?” 乔矗一怔,然后顺着那只手看了过去,竟真是如风那丫头。 “如风?”他不太确定的喊。 “嗯,是我。”如风点了点头。 真是如风?乔矗的眼神有一瞬的失焦,而后挣扎着想要起来。 如风赶紧搭手将他扶起来。 乔矗疑惑的看着她,“你怎么在这里?”说完才发现他们如今在一个山洞中,而且殷珏竟然也在。 “你失踪了那么久,大家都很担心,所以我们出来找你,然后便看到你与这只青梅鹿在被一只炽金鸟追杀,我与小师弟联手,这才勉强从那只炽金鸟手下救下你们。”如风半真半假的解释。没有暴露殷珏的实力。 “炽金鸟……”乔矗想起了那只炽金鸟,以如风与殷珏的实力,绝对不会是炽金鸟的对手,但是如风会符箓之术,说不定与之硬拼也有侥幸的可能。但这很难,于是便问她,“你有没有受伤?” 如风摇了摇头,“一点小伤罢了,小师弟已经替我治愈了。”面对比自己高两个等级的妖兽,怎么可能不受伤呢? 丢掉小命都有可能的。 但是说太严重的伤,她也装不出来,只能如此说了。 乔矗:“那炽金鸟呢?” “不知道,我用了障眼法骗住了它,我们才得以逃走,也不知道它会不会追上来。” “我们赶紧离开此地。”乔矗忽然想到了什么,焦急的道。 “可是四师兄你伤的很严重,现在还不宜赶路。” “我没事,快走,那炽金鸟并不是最棘手的,有比它更危险的东西在这个地方。” 如风闻言一怔,转头去看殷珏,殷珏似乎也有些好奇,便走了过来,低头看着乔矗问道:“是什么东西?” “妖。”乔矗言简意赅的吐了一个字。 妖兽一旦到了巅峰境的修为,便可化人形,是为妖。 妖这种东西的存在并不如妖兽一般,遍地都是。 因为妖兽一般都是得修炼到三万年才能入巅峰境,入了巅峰境后想要化为人形,还得需历一次天劫,才能化形成功。 很多妖兽能够安然无恙的活到三万岁已是不宜,能度过天劫者更是屈指可数。 故而妖的存在十分的稀少,但每一只妖都可统领一定的群兽。 如人间各地统领者一般。 当然,也有一些不愿为妖做事的妖兽,这类妖兽自然就会被归顺了妖的那些妖兽们们排斥,都想将其吞噬,青梅鹿便是一个典型的列子。 而据说如今存活在世的妖,共有六只,有四只已经加入了魔域血衣教,为血衣教教主效命,还有两只不知踪迹,已隐匿人间。 “妖?”如风诧异,没想到这种小地方真的有妖。还以为一只四阶炽金鸟便已是出乎意料的了。 乔矗点了点头,他虽只是匆匆看到了那妖一眼,但他很肯定那是妖无疑。 如风蹙了蹙眉,既然有妖,那他们确实不能再在此地久待了,要知道即便如今已是灵花八阶修为的殷珏也还低那妖一个等级,其他人更不用说了,怕是那妖想要捏死他们跟捏死一只蚂蚁一般容易。 “那我们先找大师兄他们集合。”如风思索了下,提议道。 毕竟现在其他人都在外面找乔矗,若是遇到了那妖可就不好了。 乔矗依旧由青梅鹿驮着,殷珏与如风同骑坤吾。 他们准备回了镇子上,再放烟花信号通知其他人。 回去的路上,如风问乔矗,“对了四师兄,你受伤之前有没有见过楚剑庄的楚棋?” 101.冲着藏金来的 “楚棋?”乔矗对这个人没什么映像,但如风既然问他,便定不是随口问问,便回道:“我并不认识此人,可是楚剑庄的弟子?” “嗯,正是楚剑庄的弟子。”如风点头。 “发生什么事了吗,你为何如此问我?” “也不是什么事,就是他之前与我们一起分头找你,不知被谁所伤,差点丢了性命,所以才顺嘴问你一句,想看看是否他受伤,是与你一起被伤的罢了。” 乔矗闻言,眉头皱了皱,“昨夜之前,我都未曾见过楚剑庄的任何人,这地方既然有妖出没,潜在的危险定然不少。也不知那妖为何会来此处,不过据我观察,那些妖兽好像在找什么东西,不知是不是授了那妖的旨意。” 他昨夜追着那行踪诡异之人出镇后,没追多远,便路遇几只在附近徘徊的妖兽,那些都很安静,没有发出什么声音,只是在发现了他,便忽然开始攻击他,幸而它们等级不高,他倒是轻易解决了。 解决了那些妖兽后,那诡异之人的行踪便也丢了,乔矗却并不死心,又在周围转悠了一圈儿。然后便又遇到了两只妖兽,他们正在攻击一只梅花鹿,其中一只妖兽便是炽金鸟,他虽知自己不是炽金鸟的对手,但却不忍看到青梅鹿惨遭它们毒手,便出手救了青梅鹿。 打斗中杀死了另一只只有二阶的妖兽。 但他无论如何不是四阶炽金鸟的对手,既然不能硬拼,他便只能巧取。 就在他终于设法用树藤将炽金鸟暂时困住准备带着青梅鹿逃跑之时,忽然有个人影出现,一招便将他重伤了,他昏迷之际,匆匆看了那人一眼,辩识出那是只化了人形的妖。 之后他便被青梅鹿丢到了身上,驮着他开始逃窜起来。 途中他醒来过两次,两次都看到青梅鹿还在驮着自己逃,那只炽金鸟一只在追着他们。仿佛不要了他们的命便不会罢休一般。 “妖兽一般不会成群结队的出现,妖更是不会轻易现身这种小地方,既然他们都同时出现在这里……”如风突然抬眼,“这镇子中莫非有什么他们想要的东西?” 乔矗点头,他也是如此猜测的,“恐怕确实如此,只是不知他们究竟在找什么,竟然惊动了一只大妖出没。” 这镇子他早已看过地图,不过是个普通的小镇子,并无任何特殊之处,也没什么拿的出手的传说,还没仙曲镇出名,这种地方能有什么东西是妖会觊觎的呢? 如风忽然想到什么,转头去看殷珏,莫不是他们找的是藏金? 殷珏见她看过来,便也微微皱眉,然后用灵识问藏金,“那妖想要找的可是你?” 藏金躺在他储物戒的财宝堆上,闻言心虚的道:“本座不知。” 殷珏冷哼了一声,声音沉了一些,“你真不知?” 藏金见他语气不对,更心虚了起来,没办法,它如今是他的灵宠,自然受其威压:“你说过,我只要做了你的灵宠,你便替我解决那些麻烦的。” 果然与他有关。 殷珏转而又忽然道:“所以,楚云俍会误入那个洞中,也是你动的手脚?” “这个,可跟本座没关系。”藏金将龙头摆向另一边,看似傲娇,实则十分的底气不足。 “那些鬣物即是生活在你的庇护之下,所做之事又且是你不知的?老实交代,不然我就将你交出去。” “你可是与本座缔结了契约的,你不能出卖本座。” “说不说?” 藏金沉默了会儿,才不情不愿的将事情的真相缓缓道出。 原来自血衣教教主出关,大开魔域之门没多久后,它的行踪便暴露了。 它曾经跟这血衣教的教主有些过节,对方察觉到了它的气息,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它。 为了不让自己落入妖魔之手,它便令那些鬣物帮他去地面上找一些修者下来,它得择一个强大的修者,暂时替它挡住那些妖魔。 但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想找个修者何其容易? 不过皇天不负有心人,终究还是让它们找到了一个看起来有既身份也有灵力的修者,只是等他们将人弄下来后,才发现那人不仅修为能力不济,竟然根本看不到藏金的本尊。 然而即便无用,它们却也不能将他放走,以免过早暴露它的洞穴,而后鬣物又继续去地面其他修者。 后来又被拉下去的,自然就是殷珏与如风了,本来一开始它也是看不上他们的。 谁知他们虽然境界虽浅,却竟能看到它的本尊不说,殷珏更是看出了它身负重任。 所以其实它当时选择殷珏为主的原因,一半是开了天窍看到了他的未来,而令一半原因,则是因为它没有多余时间等了,那些妖魔的气息已经近了。 殷珏听它说完,倒是没多大的反应,这与他猜测的八九不离十。 不过他并不准备将此事告诉如风与乔矗。 很快他们便到了镇子外,如风放出楚剑庄的烟花信号。然后他们便在原地等其他人回来。 没过多久,其他人便陆续赶了回来,只是叶长卿却是迟迟没有出现。 “大师兄莫不是没看到我放的信号?”如风微微皱眉,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楚云俍便道:“不若多放几个。” 其它人闻言,便也纷纷放了自己的信号烟花。 可一众人又等了许久,却还是没有等来他,不由都察觉到了事情不妙起来。 这一个刚找到,另一个就失踪,简直不要太诡异。 难道他们还要出去找人吗?若是再丢了人可如何是好? 叶长卿是他们之中境界最高的,连他都遇到了不测,其他人再出去,恐怕只会增添麻烦罢了。 “大师兄莫不是遇到了那只妖?”乔矗十分担忧,试图从青梅鹿身上下来,“不行,我得去找他。” “四师兄,你这个样子,怕是走不了多远,连只野兽都能将你吃了。”如风按住他。 “什么?妖?你们遇到妖了?”楚剑庄耳力好的弟子问道。 102.都是师姐的疏忽 于是如风便将乔矗之前告诉他们的事说与楚剑庄的人听了。 楚剑庄众人闻言后,纷纷沉默了下来。也都十分震惊,没想到这种地方竟然会出现妖。 若真如此,那便十分棘手了。 一弟子问楚云俍,“小少庄主,我们要不要写信告知一下庄主?寻求援助?” 妖可不是普通的妖兽,不是他们能对付得了的,怕是要请一位巅峰境的长老过来才行。 楚云俍想了想,道:“一去一来太慢了,怕是等不及,还是给分庄的其他叔伯修书一封,请求帮助。” 那弟子闻言,觉得也有理,便赶紧分析了了下哪个分庄离此地近,而后写了求援信去。 如今叶长卿下落不明,云赦宫这边考虑着要不要也给师门写一封信,再三纠结,如风还是选择不写。 这种事,还是让三大仙门来解决好了,如今云赦宫就剩小舅舅一人了,他怕是走不开的。 其实她就是从心底不愿让小舅舅来惹这些麻烦罢了。 可又不能不管大师兄。要是他出了什么事,小舅舅知道了,定会亲自前来。 如风略微头疼,转头对楚云俍道:“楚小庄主,我再出去找找我大师兄,你们先回镇中找其他人集合,我四师兄和小师弟都有伤在身,还得麻烦你们帮着照顾一二。” 楚云俍闻言,蹙眉道:“即是有妖出现,如风姐姐还是不要再出去了,且在镇中与我们稍等片刻,等我叔伯来了,再一起出去更为妥当。” “等个屁,等不了了,你们怕死便不用出去,我去找。”乔矗听了,瞬间便怒气上来了,爆喝出声,从青梅鹿身上翻身下来,却是一个脚步不稳,直接摔到了地上。 如风去扶他,“四师兄,你没事?” 乔矗甩开她的手,“我没事。” 如风叹息道:“找大师兄的事,交给我便好,你好生去息着,就别逞强了。” “我说了我没事!”乔矗梗着脖子强调。 “是吗?”如风挑了挑眉,然后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推了推他,然后便见乔矗像是没有长骨头的假人一般,“砰”的便又栽倒在了地上。 如风将他从地上重新搀扶起来,“就你如今的模样,去了也是给妖添口粮的,就好好息着。” 乔矗脸色瞬间更不好了起来,却又无口反驳。 如风转身准备走,楚云俍拉了一下她的袖子道:“如风姐姐,我跟你一起去。” “你也好好待着。”如风伸手抽回自己的袖子,然后翻身上了坤吾的背。 他去与乔矗去,都一样,除了拖累人,没有别的用处,况且他可是楚剑庄未来的接班人,要真拉着他一起去,出了什么事,她可赔不起,也惹不起这个麻烦。 如风其实已经有些累了,但如今的情形却不容许她休息片刻,大师兄失踪,小师弟和四师兄受伤,剩下她和思思,但思思修为又不济,这活儿自然就落在了她的头上。 唉,怎么重活一世,感觉比上一世还要累呢?早知如此,还不如好好躺在棺材板里呢。 等坤吾驮着她走了许远,她才想起什么似的从储物镯中翻啊翻,然后翻出来一个小木马。 这是小的时候,大师兄亲自雕刻,送给她的,当然他们师门除了殷珏来得晚,没有赶上之外,其他人都得到过一个他的木雕。 大师兄的木雕手艺还是很好的,雕啥像啥,栩栩如生。 如风将木马给坤吾闻了闻,吩咐它根据气味去找大师兄的下落。 坤吾闻了闻,闻到了好大一股各类甜糕的味道,不由嫌弃的转头看了一眼自家主人,如风理不直,气也壮的道:“叫你闻大师兄的味道,谁让你闻别的了?” 坤吾嗷呜嗷呜的咆哮:上面那么多种气味,我怎么知道哪种味道是他的? 如风鄙夷的斜它一眼,“你真是越来越不中用了。” 怎么说好歹它也认识叶长卿那么些年了,怎么连他身上的味道和气息都还分辨不出来?当初殷珏与它都没相处几天,它怎么就记住了殷珏的气息了的? “去之前藏金待的洞穴。”一道清冷的声音忽然从耳后传来。 如风被吓得猛地一颤,而后回头,看到殷珏坐在她身后,不由目瞪口呆,问道:“小师弟,你什么时候跟来的?不是让你在镇中养伤吗?” “难道不是师姐故意将我一道带出来的吗?”殷珏凑近她一些,轻声问道。 “啊?我没有……”如风正想反驳。忽然想到之前回镇子的时候,她与殷珏同乘的坤吾,后来她下去扶乔矗,但是殷珏好像一直没从坤吾身上下来。 再后来她准备再出来找找叶长卿,因为心里一直在叹息着命苦,便导致神游天外,再次骑上坤吾背的时候根本没注意他还在上面,就喊坤吾出发了。 “呃哈哈……”搞清楚了是自己疏忽大意,如风尬笑了一声,道:“是师姐疏忽了哈,忘了先让坤吾放你下去了。” “我还以为是师姐不敢一个人出来,故意的呢?” “怎么可能呢?你脚上还有伤。”她怎么可能是那种无限压榨劳动力的坏师姐呢? 殷珏坐直了身体,“这次也算你欠我的,师姐想想如何犒劳我。” 如风嘴角抽了抽:“大师兄也是你的师兄。” 殷珏半分感情也不带的道:“他的生死,与我无关。” “……”也是,他以后甚至还会杀了叶长卿。 “那你的脚没事吗?” “不过是小伤,死不了。” “……”怎么他连自己的事,也是那么一副无所谓的口气。 这世上到底能有什么事,是会让他不那么随意的呢? 坤吾悠哉悠哉的按照殷珏说的地方而去,它其实早就知道殷珏跟出来了,但它就是故意没有告诉主人。 不然仅凭自己和主人的这点儿能力,它可不敢就那么出来找人。 很快,便到了藏金之前住的那个洞穴外。 一到地方,如风便蹙着眉四下看了看,疑惑的道:“奇怪,大师兄不是在这里设过一个阵法吗?为何我感觉不到那个阵法的波动了。” 103.他不是叶长卿 “感觉不到,便是不存在了。”殷珏率先从坤吾身上下来,而后朝前走了几步,忽然便撞到了什么东西。 他伸出手,用灵力在空中微微摸了摸,便见面前多出了一道结界墙来。 如风跟上来,见此不由诧异,“这里什么时候多了一道结界了?” 殷珏没有说话,而是手中蓄力,将那道结界墙轻易的便打碎了。 结界墙一碎,便见一个巨坑在那墙后露了出来。 如风微微一惊,测量了下他们之前掉下去的洞口到这个巨坑的距离,好像正好是从那个洞口到藏金睡觉的那个洞的距离。 记得之前藏金是在那个洞穴的头顶设了一个结界的,因为那个结界的原因。使得在洞中的一切东西都掩盖住了气息,而且周围的花草树木也受其影响,自动位移,挡住了洞口。 而今这洞口却明晃晃的出现在这里…… 莫非是有人察觉到了这个洞口,故而破坏了大师兄的阵法以及里面的结界,进去了? 这里是藏金的老穴,出现了变故它自然第一时间便察觉出了不对,与殷珏灵识交流道:“不好,这地方被他们找到了,快离开这里。” 殷珏还没说话,如风便看到他脚下忽然冒出来几缕红色的头发,是鬣物! “小师弟!”如风伸手想要去拉开殷珏,但是那些鬣物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不过一个眨眼的瞬间便如蚕丝一般,从他脚下缠绕而上,包裹了他的半个身体,然后将他往那坑中拉去。 相比于如风的慌张,殷珏反而异常的冷静,竟是半分也没挣扎的任由它们将他拉走。 “在这里等我。”殷珏身影被黑暗淹没前,对她说了一句。 如风看了看自己的脚下,为什么它们这次没有将她一起拉下去呢? 罢了,不管了,它们不拉她,她自己跳下去。 这么想着,如风便真就往那坑中跳了下去。 坤吾见此,也想跟着下去,它不能抛下主人不管,但想到自己上次摔得很惨,于是便化作了灵雾飞进了如风的储物镯中去了。 风在耳边呼啸,如风往下先扔了几个火球开道,然后等快要接触到地面时,才抛出一张符纸,减缓自己下掉的速度,最后稳稳的落到了地面。 脚一沾地,她便开始找殷珏的身影,“小师弟!” 喊声在空荡的山洞中回响了一遍,却没有听到任何回应,如风紧蹙眉心,正准备多放出几个火球照亮周围,却有一只手,忽然从斜面伸过来,拉住了她的手。 如风一吓,下意识就想攻击过去,还未动手,便听到了殷珏责备的声音,“不是让你在外面等我吗?” 如风舒了一口气,转身见是殷珏,便道:“我这不是担心你嘛。” “我需要你担心?”殷珏不仅没有半分感动,口气竟然还有几分嫌弃。 如风撇撇嘴,他自然是用不着她来担心的,只是她一个人在外面,要是遇到了那个妖怎么办?她也打不过啊。 “你脚上还有伤呢,这里面那么暗,我哪里放心你一个人进来啊。”如风继续塑造好师姐形象。 殷珏淡淡的冷哼了一声,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只是抓着如风的手一直没有松开。 “如风师妹,是你吗?”另一道虚弱的声音忽然响起。 如风一怔,听出来是叶长卿的声音,回喊了一声,“大师兄?” “是我。” 如风分辨出来了那声音的方向,然后掌着火走了过去。 没走多远,便看到了一个身影,是叶长卿无疑,只是此刻他竟被一把银枪定在石壁之上,浑身都是伤,四肢还被鬣物桎梏着。 那银枪是他惯常用的灵器,为何他会被自己的灵器定在此处? “大师兄,你这是怎么回事?”如风快步走过去,看着他身上的银枪,有些不知所措。 叶长卿没有解释,只催促道:“如风,你们快走,此处有妖,快离这个地方,然后写信给师尊,告知他这里的情况。” “我们早已知道了,此番来此,便是寻你的。”只是没想到,殷珏随便说的地方,竟然就真在这里找到了叶长卿。 如风手放在那银枪之上,犹豫着要不要直接拔-出来。 “不用管我,你们快走,咳!”叶长卿似乎是说得太急,话一说出口,便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大师兄,你挺住,我先将你放下来。”如风手放在那银枪之上,正准备抜,殷珏忽然闪身过来,拉住了她的手。 “阿珏?”如风回头看他,用眼神发出疑问。 他这是何意? “他不是叶长卿。”殷珏看着叶长卿,冷冷的道。 “不是大师兄?”如风转头去看叶长卿,这就是大师兄啊,怎么可能不是呢? “呵呵,”这时,叶长卿忽然诡异的笑了起来,“没想到区区一个登峰境的小虫子,竟然能识破本尊的伪装。本来还想跟你们玩玩的,真是扫兴啊。” 如风闻言,猛地朝后退了两步,不可置信的看着‘叶长卿’,他真的不是大师兄? 随即,桎梏着‘叶长卿’四肢的鬣物忽然松开了他,然后他伸出手,自己将那银枪从身上拔了下来,刚拔下来那银枪便化为了一根枯枝。叶长卿的身体也开始极速发生变化,像是一个泥人般,脸上的皮肤开始裂开,成块的一片片的往下掉,身体也曾大了一倍,身上的衣服被撑裂,露出坚实的腹肌出来。 不过片刻,‘叶长卿’便已变了一副模样,化身成了另一个截然不同的强壮男子。头发长的拖到了地上,五官硬朗英挺,一双细长的双眼中,眸子是红色的。 “妖?”如风愕然。 妖虽然可化人形,但是他们化形出来的身体,却都有一个特征,那便是身体会比平常人的还要壮实一些,眼睛颜色也与普通人的不一样。 这个男子,完全符合这两个条件。 他恐怕就是四师兄之前看到的那个妖了。 那妖狭长的眼一转,饶有兴致的看向如风,道:“是啊,惊喜吗?意外吗?好师妹?” 104.这玩意儿竟然是兔子? “……”如风嘴角抽了抽,她一点都不惊喜,倒是挺意外,还有谁是他师妹了? 不过虽然能辨别出来他是妖,但这还是她前世今生第一次看到妖,比她想象中的倒是长的好看一些。 等等,这个妖刚刚幻化成了叶长卿的模样骗他们,就连他的银枪也知道,那么这个妖定是见过叶长卿,且窃取了他的记忆。 那么叶长卿的失踪便定与他有关。 “我大师兄在哪里?”如风直视他问道。 “想知道?你让我吃了你我就告诉你。” 那妖忽然伸出一条长长的信子,差一点就扫到了如风的脸上,还好殷珏眼疾手快将她拉开了。 如风大喘了一口气,还好没被他碰着,不然得多恶心啊。 不过这家伙是蛇妖吗?怎么看着不太像呢? 没有得逞,那妖竟然也没有生气,站直了身子,只是有些遗憾的道:“真想快点品尝你们的味道呢。” “你不会是将我大师兄吃了?”如风蹙眉,妖这种没有底线的东西,可是什么都干得出来的。 不过叶长卿应该没有那么容易死才对,毕竟他后面还要和小师弟争夺云赦宫宫主之位呢。怎么可能那么早的就凉了呢? 可,万一呢? 毕竟这一世的有些事,已经跟上一世的不一样了。 那妖便咧嘴对她笑了起来,只是笑容多少有些瘆人,“对啊,味道不怎么的,本尊瞧着,你细皮嫩肉的,肯定很美味。” 如风赶紧摇头否认:“我看着虽然嫩,但其实已经很老了,不好吃的。”我师弟比我嫩你惦记他去。 “别怕,他不敢的。”殷珏忽然出声道:“他若敢食人,除非不想要这一身修为。” 殷珏如此一说,如风才忽的想起来,曾在典籍中看到过关于食人的事情。 据说在十几万年前,神也是吃人的,可自新的天道颁布以后,无论是妖还是魔亦或者说是神都不可再食人了。 天道乃是苍生万物之主,不分神魔妖,它的存在一直是个迷,但若你违规,便将会遭受天谴。 当然,这条约束,只有历过天劫者才会怕,因为这条规矩并不完美,它似乎只针对强者,那些比较弱的生物,它是不会管的。 当然,妖不食人,但却还是可以杀人的,因为这是自然界弱肉强食的规则,天道并不会管。 “没趣。”那妖见被戳穿,便忽然兴致缺缺了起来,但还是半真半假的道:“即便不能吃了你们,本尊想要杀了你们还是轻而易举的,怎么样?你们要不要拿点什么换你们的命呢?” 如风闻言,赶紧拿出自己储物镯,将里面的东西倒了倒,一脸认真的问,“我最值钱的宝贝都在这里面了,你想要什么,尽管拿。” 那妖低头看了一眼那堆东西,眼角抽了抽,“小丫头,你莫不是觉得本尊在与你们开玩笑?” “没有啊,我知道你是认真的,我也是认真的,我所有的东西都在这里了。”如风严肃的道。 “……”这一届的小虫子怎么那么愚蠢呢? 他不想理她了,转而看向殷珏,这个小虫子看着倒是聪明很多,那么那东西定然在他身上了,“你呢?身上可有本尊想要的宝贝?” 殷珏直接淡漠的道:“并无。” “哦?是吗?”那妖不冷不热的反问了一句,而后忽然抬起手,五指瞬间长出修长尖锐的指甲,掌中蓄起暗红色的灵力,一瞬间全身的境界威压也释放了出来,“可本尊怎么觉得你有呢?” 达到巅峰境的强者,释放的威压,可比巅峰境以下的还要凶猛多了。 比如叶长卿七阶的境界对如风一个五阶境界的释放威压,如风最多感到有些压力,但并不会受其多大的影响。 但巅峰境的,因为历过天界故而境界修为便是质的提高,即便只比八阶的登峰境高一阶,却比如风与叶长卿之间的两阶差距还要大。 如风受他的威压影响,一瞬间如一座巨山压顶,猛地单膝跪地动弹不得,殷珏却还挺直着背,仿佛不受压迫一般,但袖下的手却紧紧的捏成了拳。 “哦?小虫子倒挺倔犟,竟不畏本尊的威压?”那妖好奇的看了看殷珏。 “不过是比我多活了几万岁,境界才略高一筹罢了,有何可惧?” 他这话就是有些在嘲讽这妖修了三万年,不过才巅峰境罢了。 妖修炼的时日长,却比人类修炼慢,一直都是它们的痛处。 不过这其实很公平,要知道它们从妖兽到妖,寿命都会比人类的长很多。很多资质差的人或许都活不到修炼到巅峰境便已大限将至。 而妖兽即便资质环境再差,也还有无限的生命来弥补。 “那本尊便会让你知道高你一阶,是何等的差距!”那妖阴沉着脸说完,长着尖锐修长的指甲的手便朝殷珏抓去。 “小心。”如风焦急的喊了一声。 试图化出灵笔,却根本做不到。 该死,这个妖完全压制了她的修为,让她无法使出任何招式来。 小师弟虽然已是登峰境,但面对巅峰境的强者,却还是犹如螳臂当车,根本不可能是对方的对手。 原以为他的这一爪,绝对会抓到殷珏,却没想到殷珏却忽然身体后移,竟然给躲开了。 那妖也是微微诧异,但很快他便脸露惊喜了出来,“他果然在你那!” 登峰境的小虫子可没那个本事躲开他的一击,这条小虫子刚刚之所以躲开了,不过是因为有东西助他罢了。 他话音刚落,便见一条金色的龙从殷珏身体中飞了出来,是藏金。 “小小兔妖,也胆敢在本座面前放肆!” 兔妖?如风震惊了,抬头去看那个妖怪,有信子,指甲那么长,浑身肌肉那么坚实,哪里像是兔子妖了? 兔子妖不应该是看着柔柔弱弱的那种吗? 怎么会是长这种样子的? 难道妖兽成妖后都会变异? 不对,妖兽不是因为成了妖而变异了,而是因为它们在成妖前,吞噬了跟自己实力相当的对手,故而继承了对方的天赋罢了,跟天心宫吸收了妖兽的兽魂后,继承对方的天赋一个道理。 105.小师弟搬来的救兵? “哈哈哈哈,终于让本尊找到了你,藏金啊藏金,你……”那妖一看到藏剑,便激动的大笑了起来,只是话说到一半,他便忽然反应过来了什么,猛地一怔,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僵住,“你竟然认了区区一个人类为主?” 藏金高傲的看着他,冷哼道:“难不成本座要认尔等妖魔为主?汝也配?” “认本尊为主怎么了?难道本尊还不如这个人类吗?”那兔妖气得脸色扭曲了起来。 区区一个人类,生命卑贱,即便到了入神境,不成神,便也不过只能活区区几百年罢了,怎能跟他比? 藏金毫不犹豫的道:“不如。” “臭龙,你别不知好歹!”那兔妖气得跳脚。 藏金沉声:“若不是本座受伤,且容尔等小妖在吾面前放肆?” “如今你已是强弩之末,何必在本尊面前撑大?不愿认我为主也罢了,待本尊杀了这小虫子,将你吞噬了也一样。”那兔妖忽然阴阴的笑了起来。 “就凭你?”藏金愤怒的长啸一声,一尾巴便朝兔妖甩了过去。 谁知,兔妖伸手,轻而易举的便抵挡住了它的攻击。 藏金一愣,这才想起来自己认了殷珏为主,实力也会随着他的境界而降低。 兔妖自然也是一开始便发现了这点,才敢半分也不畏惧它。 当然,若是藏金没有认主,它觉得可能会更加棘手一些。 而今这样的结果也不错,只要它将那人类杀了,也照样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看看,这就是你认一个低级人类为主的下场,即便你是堕神,如今却连我一个巅峰境的妖也对付不了。”兔妖嘲讽的笑了起来。 堕神? 如风又震惊了一下。 没想到藏金原先竟然是神,但如今为何却成了堕神? 堕神乃是犯了天条被天界放逐的神。 藏金闻言,气的不行,但又不得不承认,这兔妖说的是事实。 但是它已经认了主能有什么办法呢?而且若不是认了主,以它之前的情况即便有能力反抗一二,最终却也免不了被这小妖吞噬。 它转头去看殷珏,“吾已经拖了那么久的时间了,汝可好了?” “好了,回来。”殷珏道。 兔妖听了两人的对话,觉得其中必是有诈,可他却猜不出来他们想要搞什么鬼。 随着藏金回到殷珏的身体中,头顶忽然传来一阵异响,接着便有两道身影从上面跳了下来。 两人刚站定,又有两道身影随之而来。 四人刚对了一眼,却又来了两人。 然后六人大眼瞪小眼。 如风努力转头看了一眼,见那几人虽然穿的服饰都不一样,但是身上的气势却都不弱,竟都是一些登峰境以及巅峰境的高手。 其中有四个人的服饰分别是天心宫与楚剑庄的,剩下两人身上的服饰,之前虽然没有见过,但是如风前世是见过的。 是三大仙门的另一个仙门,昆仑派。 这个门派较之于另外两个仙门,是最为低调的一个仙门,因为他们既不像天心宫那般行事乖张,亦不像楚剑庄那样财大气粗。 他们是三大仙门中,唯一看起来比较专注于修炼的门派。 几人互相尴尬的对视了一眼后,又匆匆扫了一眼洞中的情景,然后便纷纷将目光落到了那妖身上。 “该死,怎么会有那么多巅峰境的修者来此?”那妖低咒一声,脸上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嚣张,而是警惕的往后退了几步。 那几个人中,巅峰境的修者有三个,登峰境的三个,都已是不惑之年以上了的年纪,看着那妖,各个脸上都露出了不同的神色,有一点倒都是一样的。 那便是对这只妖的势在必得。 自魔域之门关闭后,在世间游荡的妖魔便渐渐灭绝了,这五百年来,各仙门世家虽也秉承着斩妖除魔的己任,但伏诛的却都是一些不痛不痒的妖兽以及其他新生的危险物种罢了。一直未曾有过真正能撼动各大小仙门的实绩。 前段时间,听闻天心宫一长老除了一妖,其他两大仙门便都坐不住了,恰巧如今魔域之门大开妖魔尽出,他们表面上派出一些年轻一辈的优秀弟子出来历练,但实际上却也派出两名长老暗中寻访。 这不,他们刚到此地不久,还未露面,便接到匿名传信,说此地有妖出没,即使不知对方是谁,所言是否为真,但他们却都来了,却没想到,竟然还有其他人也知晓此事。 “这等小妖,我和老沈便能解决,几位老兄不必出手,回去息着。”天心宫的一位长老对其他两大仙门的长老道。 “吴长老这说的哪里话,斩妖除魔,我等修者义不容辞,哪里能将此重任,只担在你们天心宫的头上?”楚剑庄的一名长老笑着,不着痕迹的婉拒。 开玩笑,你们天心宫前不久才杀了一只妖,竟还想连这只妖也独吞,那这仙门世家中,怕真就要让你们天心宫做大了。 “老李所言极是,我等既都是修者,斩妖除魔,自然责无旁贷。”昆仑派的长老也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天心宫吴长老闻言,暗中吹胡子瞪眼了起来,表面却没有显露出来。 那兔妖见这几人开始争论了起来,眼珠子一转,然后偷偷朝地上使了个眼色。 那几个长老还没有争论出个所以然来,便忽然觉得脚下有些不对劲,有反应快的,瞬间便躲过了,反应慢点的,便被鬣物缠住了脚。 “这是什么鬼东西?” “是鬣物,这种地方竟然会有鬣物!” “不好,那妖要逃!”有个长老发现了那兔妖已朝洞外飞去,也顾不得其他几个老家伙与自己不是一道的了,惊叫了一声。 其他几个长老闻言,便纷纷挥退了脚下的鬣物,追了出去。 那兔妖一离开,如风自然便能动了,她抬头看着洞顶,诧异了一会儿,然后忽然转头问殷珏,“小师弟,这几个人是你找来的救兵吗?” 从之前殷珏与藏金的反应来看,他们似乎早就知道这些人会来啊。 106.朝生暮死 “不认识。”殷珏口气漠然,一副不关我事的模样。 “真的?”如风有些不信, 当然,不管她信与否,殷珏都不会跟她解释太多。 他蹲下身,伸手在地上摸了摸,然后忽然像是抓住了什么一般,猛地向上扯,便见地面微微松动,然后几片鬣物被他从地上扯了起来。 鬣物这东西,擅长伪装,像变色龙似的,身处什么颜色的环境,便可幻化成与环境相同的颜色,不注意根本看不到。 如风刚刚就没注意,没想到殷珏眼神如此之好。 “交出来。”殷珏捏着那把鬣物的触角,以命令的口气说了三个字。 他虽未言明,如风却一瞬间便反应过来了他是在叫鬣物将叶长卿交出来。 那些鬣物在他手中挣扎嘶叫,声如恶鬼一般难听。 “放开我们,放开我们!” “快放开!” “坏人,带走了金龙,竟然还想对我们赶尽杀绝。” 殷珏没与它们多废话,只是手上的力道又重了一些。 一只鬣物趁机提出条件道:“想要我们放了那人,除非你答应将我们从这里带出去。” “你们有资格跟我谈条件?”殷珏声音冷冷的道,完全是不容置喙的语气。 “你们还是老实的将人交出来,不然他可是真会要了你们命的哦,说不定等将你们的灵识掐死后,还会把你们的尸体拿去做药引。”如风在边上好心的劝道。 她这话可不是吓唬它们的,她毫不怀疑殷珏真的会如此做,反正他是不在乎叶长卿死活的。 能救便顺手救一下,救不了便不会多费力气。 那些鬣物也是发现了这个人好像软硬不吃,便不敢再提要求,而是求饶着表示愿意将人交出来。 殷珏嫌弃的将他们往地上一扔,那些鬣物得到喘息,不敢再多造次,赶紧将触手伸进地下拽了拽,一息之间,便见它们从地下拖出来了一个人。 那人正是叶长卿,蓬头垢面,浑身是血,胸口插着银枪,跟之前兔妖幻化出来的模样竟然一模一样。 没想到那兔妖竟然不是随便幻化出来,做苦肉计骗他们的,竟然真将叶长卿伤成了这模样。 “大师兄!”如风凑近过去,率先伸手摸了摸他的呼吸,气息甚为微弱,并没有之前兔妖幻化的那么有精神。 叶长卿双眼紧紧闭着,好像更本听不到她的声音,一点反应都没有给他们。 “小师弟,你给大师兄看看,他伤的如何了?”如风转头去求助殷珏。 殷珏看了叶长卿一眼,也没诊脉什么的,就只扔了一瓶药过来,如风瞬间会意,拿了药倒出来一颗,给叶长卿服下。 那丹药入口即化,如风又探了探他的呼吸,比之前的稳定多了。 她看了看他胸前的银枪,然后又转头问殷珏,“小师弟,这个枪可以先拔-出来吗?” 殷珏没说话,只是点了下头。 如风自然不会没眼力的叫殷珏帮忙抜,她自己亲手动手拔-出来的。 拔-出来的瞬间便有鲜血随之喷溅出来,溅了她一脸,衣服也弄脏了一大片。 不过因为叶长卿是熟人,她倒是并没有多在意,只是用手稍微擦了下便没管了,要是换了不认识的人,她肯定嫌弃的恨不能马上擦干净。 不过她能忍,殷珏却是横看竖看她都尤为不顺眼,指尖微动,便有一股水流“唰”的拍打在了如风的脸上,将她脸上的血渍全都清洗了干净。 如风嘴里喷出一口水,伸手抹了抹脸,一脸懵逼的看向殷珏。 他怎么忽然用水拍她啊?小孩子才会这么顽皮? 真想用火球拍回去。 当然她是不敢真那么做的。 如风将坤吾叫了出来。让它驮着叶长卿,准备离开的时候,如风看了看在边上远远看着他们的那群鬣物。 她忽然对它们道:“你们若真想出去,我便带你们出去,只是,你们可知你们最多只能在陆面活一日,即便如此,你们还愿意跟我们一起离开吗?” “愿意,愿意!”那些鬣物纷纷激动的凑了过来,挨着她。 它们也知道自己去到地面会死,但比起永远困在这永无天日的地方,还不如痛痛快快的去看一眼这世间长什么模样。 他们鬣物虽然有灵识,可吐人言,却是并不能如妖物或者人类一般,可修炼为人或者为神的。 它们即便能活几万年,也只不过是如山体的岩石一般,在同一个地方越长越大一些罢了,根本不能改变其他什么。 它们虽能去到方圆十里的地方,但却并不能自由的去呼吸陆面上的空气,因为它们的根深深的扎在地底深出,没有外力协助它们是不可能挣脱的。 所以它每遇到一个比它们强的强者,都会任劳任怨的替对方办事,只为祈求他们离开时,能带上它们一起。 所以一开始它们臣服藏金,可藏金并不愿意带它们一起走,然后它们又替那只兔妖卖命,可兔妖也只是想要利用它们,根本不会记得带上它们。 所以它们如今又来求殷珏和如风,好在终于有人肯愿意带它们一起离开了。 如风找到这些鬣物的根部所在位置,然后用灵力将它们的根拔了起来。 这个抜根,跟拔萝卜一样,并不能保证她能将每一只鬣物的根都拔除干净,还是会拔断一些。 那些鬣物痛得嘶吼哭泣,却没有让她放弃,如风听得心中有些不忍。 这样的生物,虽然比蚂蚁还要强大,却连蝼蚁也不如。 它们只是想要出去看看这个世家是何等模样罢了,却不仅要遭受这种抽筋拔骨的疼痛,甚至还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如蜉蝣一般,朝生暮死。 将鬣物的根全部拔起后,那些鬣物为了感谢他们,便将他们送出了洞,然后纷纷在洞口往外张望了好一会儿,才敢爬出来。 一出洞口,他们便像是刚破蛋的小蛇一般,迅速游梭着身体,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似的,一会儿游到树上看看,一会儿走在草中摇摆。 107.说话打击 它们的根已经拔除,如今再想回头已经不能了,那便只能任由它们自由自在的欢快一场。 如风叹息了一口气,而后转头对殷珏道:“我们现在回镇子里与其他人集合吗?” 殷珏对她道:“你先将他送回去,我还有点事要去办。” “好。”如风直接了当的便接受了他的安排,也没有问他要去做什么事。 因为根本不难猜,估计是他也想去凑一脚关于那只兔子妖的事。 不过不算那只兔子妖,其他三个仙门中,可是各派了一名巅峰境的强者出来的,他想要在他们手中抢东西,也不知到底是谁给他的勇气,竟然这般敢。 不过这种混水,她是不可能跟着去搅的,殷珏敢去,那是因为他有实力有资本,而她什么都没有。 如风跟殷珏道别了一声,便吩咐坤吾回镇子,走了一会儿,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见殷珏正往另一边走去。 坤吾瞥了她一眼,然后嗷呜嗷呜的冲她叫了两声。 如风猛地收回目光,瞪了它一眼,“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担心他了?” 开玩笑,殷珏需要她来担心吗? 他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对她来说反而是好事好吗?这样的话,她就不用成天提心吊胆的担心自己的小命会没了。 很快如风与坤吾便到了镇子外,才刚走近,便见到思思与两名楚剑庄的弟子在镇门口外四处张望。 见到她回来,思思便高兴的扑了过来,“如风,你终于回来了!” 如风任由她抱着,然后问了一句,“楚棋怎么样了?” “他没事,就是伤还未好全,不能下地走动罢了,人倒是醒了。” “那便好。”如风退开了思思的熊抱,道:“大师兄也受了伤,我们先带他去看大夫。” 思思这才发现坤吾身上还驮着一个人,之前因为如风坐在前面,她倒是还没注意到。 看到坤吾身上趴着,昏迷不醒的人,思思眉头一皱,含着眼泪走过去,哽咽的问,“怎么大师兄也伤成这副模样了啊?到底是什么人那么厉害,连大师兄都不是他的对手?” 大师兄是他们云赦宫公认的天才,他给云赦宫众弟子的形象向来都是高高在上,不染尘埃的,像这样狼狈的样子还是头一次见。 如风看了楚剑庄的弟子一眼,想来他们定是怕思思担心,故而才没有将妖的事情告知她,于是她便也先按着没说,只道:“先回去再说。” 思思点了点头,由于坤吾不能那么大摇大摆的直接进镇子,故而变回了小兽的模样,钻进了如风的怀里,而叶长卿则由那两名楚剑庄的弟子帮忙搀扶着。 思思同如风都进了城,才忽然反应过来少了什么,转头看了看身后,然后后知后觉的问如风:“那个,小师弟呢?怎么没看到回来?” 放在之前,殷珏有没有在,思思肯定是不会关注到的,但是这次殷珏救了楚棋,虽然并不是看在她的请求上才救的,可到底是救了楚棋一命,她便下意识的关注了他一些。 “城外还有些小妖兽,阿珏留下来清理,不然若是让它们冲进了镇子中,便会出大事。”如风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她。 “嗷~”思思了然的点了点头。 如风先将叶长卿送去了医馆看伤,思思回去通知乔矗,楚剑庄的一名弟子自是也回去回禀楚云俍。 他们之所以会与思思一起出现在镇子外,便是奉了楚云俍的命令,在外接应如风他们的。 乔矗听到思思说如风跟叶长卿回来了,便顾不得自己身上刚包扎不久的伤,挣扎着起来,慌忙的往外走,无论楚剑庄的人怎么劝他都不听。 等与思思一起到了如风带叶长卿去看伤的医馆,看到躺在床上陷入昏迷的叶长卿,乔矗眼睛一瞬间便红了。 “大师兄!”他忙踉跄着走过去,跪在床前,十分愧疚的道:“都怪我,是我害了你,若不是我乱跑,你便也不会受这等无妄之灾。” 如风道:“四师兄,你先起来,你身上也有伤。” “是谁?”乔矗转头盯着她,忽然没头没脑的问道。 “什么?” “是谁伤了大师兄?是不是那只妖?” “妖?什么妖?”思思在旁边一脸懵逼。 感觉他们好像有什么事瞒着自己。 “大师兄确实为妖所伤。”如风也没有隐瞒。 乔矗便忽然从地上站了起来,想要往外而去。 “四师兄,你干嘛?”如风拦住了他的去路。 “我要去杀了那畜牲替大师兄报仇!”乔矗血红着眼睛吼道。 “就凭你如今的模样?”如风伤脑筋的扶额,也不想说什么好听的话了,“省省,别说你如今这半死不活的模样,即便是你现下完好无损,也不是那妖的对手。” 乔矗闻言,脸色更差了起来,却仍旧不甘心的道:“即便是玉石俱焚,我也要让那畜牲脱一层皮!” “别自欺欺人了,连大师兄都不是他的对手,何况是你,而且也不用你动手,那妖如今怕已是凶多吉少了。” 乔矗闻言一怔,“你这话什么意思?莫非你与殷珏杀了那妖?”这怎么可能呢? “我们哪里有那个本事,是三大仙门的人出的手。” 楚云俍安静的在旁边站了半天,听到如风的话,便忍不住插嘴道:“如风姐姐说三大仙门的人?可是也看到了我们楚剑庄的人?” 如风对他点了点头,“嗯,其中两人穿的是你们楚剑庄的服饰,听其他仙门的人称呼他为老李。” 楚云俍略一思衬,道:“老李……定是分庄的李长老,没想到他们来的这么快。” “咦,你们楚剑庄的人不都姓楚的吗?”思思疑惑的问道。 楚云俍:“本庄的弟子因都是楚家宗族所出,故而才会都姓楚,而分庄的大部分长老包括弟子,因都是在外招揽的,故而并不姓楚。” “原来如此。”思思和如风不约而同的恍然点头。 “咦,如风你脚上的是什么东西?”思思的眼角余光忽然瞥到如风腿上的东西,疑惑的问道。 108.想住进她体内 如风便低头往自己的脚上看了一眼,见竟是一只鬣物缠在自己脚上,还缠成了一朵花儿的模样。 伸手将它拽了下来,那鬣物瞬间便由一朵花的形态散开,成了一条长长的头发片状。 思思一吓,猛地跳开去,盯着那鬣物有些心悚的道:“如风,这,这是什么东西?” 看着就怪让人反感的。 像蛇又不是蛇,说是头发它又会动。 “鬣物。”如风回道。 “鬣物?” “可以吃吗?”楚剑庄一弟子想法很危险。 他知道有种生在海中的海草是可以吃的,长的就跟这鬣物差不多,只是颜色不一样罢了。 “不能吃,不能吃,我很难吃的。”那鬣物闻言,开口叫嚷道。 “啊!”思思吓得又往后退了两步,惊恐的看着它,“它怎么还会说话的?” “说人话的……那就不好吃了。”那名楚剑庄的吃货弟子又自言自语的道。 “不用害怕,鬣物不伤人的。”如风安抚思思道。 即便不会伤人,这种东西看着还是怪瘆人的,思思离得远远的,唯恐它待会儿爬到自己身上似的。 “你跟着我做什么?”如风又转头看着那鬣物问道。 “我不想死。”那鬣物很是委屈的道。 如风:“即是不想死,又为何要跟着出来?” “它们都走了,我不想留在那里。” “可我没办法救你,你跟着我也没用啊。”如风无奈道。 “可以的,你让我住到你的身体里,我就能活。” 如风:“……”她为什么要让它住到自己身体里? 那不是相当于用自己的血肉去养它吗? 所以这家伙就是打着这样的主意,才一直跟着她的? “不行。”如风直接拒绝。 “求求你了,我不想死。”那鬣物哀求了起来。 声音又不好听,还故意装软弱。如风嘴角抽了抽,真的很想让它闭嘴。 “你求我也没用,是你们自己想出来的,如今就该接受出来的代价。”无论如何她都是不会答应让这种东西住进自己的身体里的。 她就没听说过,鬣物活在别人体内,是有利无害的。 它要是哪天越长越大,从她身体里钻出来还不得吓死人。 “我住在你的身体里,可以任由你驱使,对你没有损害的。” “你说没损害就没损害吗?我可不会信。”手指被倒刺刺伤了,也没啥事儿,但是会痛的,这么大的东西住进自己肚子里去,不得难受死人? “我不敢骗您的,请您相信我。”鬣物连敬语都用上了,“我虽然没有什么本事,但只要您肯让我住在您的身体中,我随您差遣,我可以隐身啊,可以帮您出其不意的困住敌人。” 这倒是挺厉害的,不过如风却还是不为所动,它再有用,想要住在她体内就是不行。 不说别的,光想到自己身体中住着一条会说话的东西,就恐怖。 “你想都别想,区区鬣物还想寄住在修者体中,你也配?”乔矗在旁边,沉着脸道。 那鬣物被他吓得头一缩,又看了看如风,见她完全不为所动,便失望的怂拉了脑袋。 它真的不想死,为何它们生来就是这种东西?哪怕是只蚂蚁,也好过它们这样的存在啊。 它又转头去看了看其他人,其他人别说是让它住进体内了,就是看它的目光都带了几分防备,好像它是毒蛇似的,它也不用开口求他们了。 “好了,你赶紧趁着现在有限的生命,去看看这世间的模样。你只剩半日的时间了。”如风松开了它,提醒道。 那鬣物从如风手上滑下来,然后在地上停留了一会儿,便朝外面游去。 它刚出去,便听到外面一阵尖叫之声,“蛇啊!” 如风一愣,而后跑出去将它又捉了回来。它这个模样出去可是会吓到普通人的。 那鬣物见她来找自己,还以为她是回心转意,愿意让自己住在她的身体中了,谁知如风却只是将它绕了起来,往袖子中一藏,道:“你现在出去会吓到人的,等会儿我送你出去。” 那鬣物刚昂起的头瞬间又焉了下去。 目前还是叶长卿的伤势要紧。 过了好一会儿,之前听这家医馆的小童说外出用膳去了的大夫终于回来了,听闻有伤者,便赶紧急匆匆的赶来,一进门便问道:“谁受伤了,伤者在何处?” 话音刚落,看到后堂堵着一堆人瞬间吓得脚步一顿,不敢进来了。 这这这,什么情况啊,怎么那么多人在这里啊? 莫不是聚众斗殴,打伤的人? 乔矗见那大夫杵在门口半天不进来,便上前去扯住他的衣领,狠声道:“你在这里磨磨蹭蹭的做什么?还不快去给我大师兄看伤?” 那大夫被他一凶,额头上瞬间冒出密汗,这个人也是伤得不轻的样子啊,也是参与了斗殴所致? “四师兄,你莫要吓到大夫。”如风走上前将那大夫从乔矗的手上救出来,然后转头微笑着给大夫赔礼道:“抱歉,我四师兄一向是个急性子,没吓到了您?” 那大夫见面前的小姑娘生得白白净净,笑起来让人如沐春风,瞬间便不计较乔矗的粗鲁了,罢罢手道:“老朽没事,还是先看看伤者。” “您请。”如风礼貌的道。 等大夫进去给叶长卿治疗,如风借着送鬣物出镇子的借口,便又出了镇子。 到了镇子外,将鬣物放走后,她却久久都没有离开。 坤吾便在她怀中嗷呜嗷呜了起来。 坤吾:担心阿珏就去找他。 如风:“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担心他了?我没担心他。” 坤吾:你若不是担心他,为何又杵在这里不走? 如风阴了脸,“主人做事,什么时候轮到灵宠来置喙了?” 坤吾:哼,少拿身份压我,我才不怕。 如风勾唇冷笑了起来:“不怕是?那你从今天起没肉吃了!” 坤吾:呜呜呜,主人我错啦,别扣我的肉。不吃肉,我没力气干活的。 “哼!”如风得意的冷哼了一声,“我还治不了你……” 她话没说完,眼角余光忽然瞥到个身影从远处走来,瞬间便不说话了。 转头定睛看去,见那人身形踉跄,每走一步好像都用尽了所有力气一般,如风的心瞬间便提了起来。 109.小师弟面具掉了 她快步朝那人走过去,那人也正好抬头看到了她,满身的戒备与警惕瞬间瓦解,然后忽的像是再走不动一步路了一般,猛地朝地上倒去。 如风正好走到他面前,稳稳的将他接住,讶异的道:“阿珏,你怎么了?” 刚说完,便感觉到自己的手摸到了什么温热的东西,如风抬起手看了一眼,满手都是鲜红的血液。 “你怎么,受伤了?”如风难以置信的问,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的声音有微微的颤音。 殷珏竟然受伤了,谁伤的他?是那只妖,还是…… “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带我走,随便去哪里都好,避开楚剑庄的人。”殷珏的声音在她耳边有气无力的道。 “嗯。”如风重重点头。 坤吾已经很懂事的变大了,如风扶着殷珏坐上它的背,然后让坤吾跑远,不能进城,但是需得往殷珏刚刚来的相反方向跑。 坤吾便撒开了蹄子,朝一个方向奔跑起来。 不知跑了多远,直到白月初升,他们才停下来,四周都是茂密的树林,夜里雾大,这样的地方最适合躲藏,但同样也危机四伏。 如风找了个草看起来比较矮小的地方,让坤吾趴下身,然后将殷珏扶下来后,又让它当殷珏的垫背。 她手中亮起火苗,在空地上升了堆火。 浓烈的血腥味从殷珏的身上不断的飘出来,殷珏仿佛已经昏迷了,一直都没有声音。 如风伸手去解他的衣服,想看看他伤在了哪里。 但是刚扒开他的胸膛,便看到他整个胸口都是密密麻麻的伤口和血痕时,不由便愣住了。 竟然有那么多伤,刀伤剑伤都有。 她身上没有伤药,该如何为他止血? 早知道她应该从城中带一些出来的。 她该怎么办? 如风迷茫了一会儿,然后忽然抓起他的手,将自己的灵力往他身体里灌,这是她能想到的唯一能让他的好过一些的方法。 “我可以帮他止血。”忽然旁边翘起来一个东西道。 如风被吓了一跳,转头看去,竟然是鬣物,不由愣道:“你怎么在这里?” 刚刚不是将它带出城后,它便头也不回的走了的吗? 鬣物没有回答她。 如风自然也没有心思计较它到底为何又跟着她了,想到它刚刚说的话,便又问道:“你刚刚说你有办法替他止血?” “嗯。”鬣物点了点头。 如风瞬间福至心灵的道:“但是你不可能轻易帮我们的?” “让我住在你的体内我就帮你救他。”鬣物也不矫情,直接提出自己的条件。 “……”就说这家伙不可能白帮忙嘛。 但是要她为了救殷珏而让它住进自己身体中? 它哪里来的自信自己会与它做这个交易的? 殷珏上辈子杀了她,算起来可是她的仇人,她之前也巴不得他有个三长两短才好,如今他重伤至此,她只要补一刀,自己的小命可就保住了。 心中是这么无情无义的想着的,可脑海中却不自觉的回想起之前无论是在仙曲镇还是在云浣泽,殷珏都曾出手救过自己。 虽然他每次救自己都似乎不是自愿的,可好歹是救了她几次。 “你救他,我答应了。”如风沉默了一会儿道。 罢了,就当是自己还了他的人情。 “你真的答应了?”那鬣物还有些不敢相信。 “你再墨迹,我就要反悔了!”如风有些烦躁的说。 欠人人情可真烦啊。 就当是两清了。 反正一只鬣物而已,它之前都说了,它住进她的体内,是不会对她造成任何伤害的,那姑且就信它一信。 若是它对人体有害,大不了她以后不要脸一些,将它从体内再拽出来好了。 反正她此生不要脸的事做了不少了。 鬣物瞬间便高兴了起来,但是救人要紧,不然这人因失血过多而死了,它也得跟着陪葬了,于是便对她道:“你将他的衣服都脱了。” 如风也没想太多,便将殷珏的衣服三两下的就扒光了。 坤吾在旁边看得膛目结舌,没想到自己主人竟然这般善解人衣。 也是,她已经不是第一次扒殷珏的衣服了,想来定是十分有经验了的。 说扒光,如风便就真的连条亵-裤也没给他留的。 眼睛瞥到殷珏两-腿之间的物件,她好奇的准备凑近看,却忽然被坤吾一爪子给挡住了脸。 坤吾:主人非-礼勿视啊,你是姑娘家,当矜持一些。 如风伸手去扒它的爪子,“什么非-礼勿视,我就看看,又不非-礼他!” 坤吾:你这样也算是非-礼,你把他看光了可是要娶他的。 如风:“什么?看看就要娶?那么严重?” 坤吾很肯定的点头:没错。 如风瞬间便将坤吾的爪子抬了抬,将自己的脸挡了个严严实实,她什么都没有看,也什么都没有看到。 她才不要娶小师弟啊,他脾气又不好,动不动就会杀人,还是舞泠姑娘好一些,让她娶舞泠姑娘倒是可以。 鬣物从殷珏的脚踝爬了上去,犹如一块绷带一般,将殷珏的身体裹了个严严实实,片刻后,从他身上退下来,然后对如风道:“可以啦。” 如风从坤吾的爪子缝中露出半只眼睛看了看地上的殷珏,好像血真的止住了。于是她继续闭眼睛摸索着给殷珏穿衣服。 但是这看不到穿起来就有些困难了,摸索了好半天什么都没给他穿上,坤吾看不下去了,嗷呜叫道:你赶紧给他穿上,趁他这会儿还昏迷着,不知道,等他醒了我不告诉他,你把他看光了,你是不用负责的。 如风:“还可以这样?” 坤吾催促:赶紧的。 然后它便拿开了遮住如风脸的爪子。 如风的眼睛在殷珏身上溜了一圈儿,然后便赶紧拿了他的亵-裤给他穿上。 裤子刚拉上去,手还没松开,殷珏的身体便忽然动了一下,好像醒过来了。 一醒过来,他便猛地坐起身,脸上的面具好像松了,瞬间从脸上掉了下来。 如风当时正好抬头看过去,便也正好看到了他面具掉下来后,露出的脸庞。 110.美色误人 火光之下,只见他眉目修长,鼻梁英挺,唇薄而粉,是精雕玉琢之相,仿若谪仙下凡。 这时候的殷珏比如风前世看到的还要小一些,眉宇间没有那时候的肃杀阴狠之色,便俊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如风愣愣的看着他,没想到这时候他脸上的伤便已经好了。 既然如此,他为何还要日日戴着面具啊,以前戴着是因为脸上有瑕疵,如今戴着是因为习惯了吗? 殷珏仿佛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面具掉了,眼睛直直的看着如风双手的位置。 “师姐,这是想做什么?”殷珏忽然开口问道。 听到他的声音,如风猛地回神,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自己的手…… 咻的收回自己的手,如风捂住自己的脸,十分心虚的道:“我什么都没看见,也没有非礼你。” “哦?那师姐刚刚是在干嘛?”殷珏脸上全然是不信的模样,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竟懂得男女有别,知道害羞了? “我在,我在……”如风小声的我在了半天,也在不出个所以然来道。 “师姐为何要捂着脸?”殷珏又问道。 “非礼勿视嘛。”如风一派正直模样,将之前坤吾给她说的话,捡出来说。 “这么说,师姐刚才没有看到过我的身子?” “没有!”如风想也不想的便摇头。 “我这衣服是师姐脱的?”殷珏看了看放在旁边的衣服,又问道。 “是啊。”如风下意识的便老实回答。 坤吾在旁边直翻白眼,我的傻主人唉,你都直接承认了是你给他脱的衣服,那与将他看光了有什么区别? 不过她也没法否认,这里只有他们二人,若不是她脱的,殷珏自己昏迷着不能脱,那总不可能是它脱的?它只会撕衣服。 “那师姐怎么脱的,便怎么给我穿上。”殷珏忽然话头一转,竟然不计较她到底有没有将他看光的问题了,而是拿出一套干净的衣服,让她给他把衣服穿上。 如风闻言,拿开了捂着脸的手,小师弟好像并不介意自己被她看光啊。 这让她有了一种此事其实也没多严重的心理想法,之前在山洞中时,不就说了以后都替他更衣的嘛,反正看一次也是看,两次也是看,以后都会经常看的。 坤吾觉得自己主人的想法很危险,但是它只是一只灵宠,能睁一只眼,绝不睁两只。 其实,主人若是与阿珏能有缘结为道侣也不错的,只是它自跟着主人那天起,便能感觉到她似乎对阿珏有畏惧之意,故而才一直都不敢想象他们能在一起的可能。 但如今看阿珏对主人的态度,似是与众不同,那么或许二人结缘便不是难事。 “那先说好,我只是看你有伤在身,行动不便,才替你穿的,看光了你的身子也是情非得已,你不能叫我负责啊,我不能娶你的,我有心仪的姑娘了。”虽说如风已经动手替他穿起了衣服,但是该说清楚的事她觉得还是要说清楚的,不然他秋后算账怎么办? “你有心仪的姑娘?”殷珏忽然挑眉看了过来。 他本身长的就出色,这一挑眉,挑得如风心肝儿猛地颤了一下,呼吸停滞了一息,才回道:“对啊,虽说师兄和思思他们说两个姑娘家不能在一起,但是没关系,等我以后飞升成神了,说不定就可以变成男子了。” 凡人做不到的事,说不定神仙们有办法能让自己变成男子呢。 不过前提是办法不是像殷珏说的那样,让她重新投胎。 “天心宫的那个丑八怪?”殷珏猜测。 是天心宫的没错,但是…… “舞泠姑娘很漂亮,不丑啊!”如风深深的怀疑殷珏的审美多少有些扭曲。 殷珏嘴角抽了一下,比如风怀疑他审美还要怀疑她的眼睛有问题,“过来我帮你看看眼疾。” 说着让如风过来,他自己却是朝她微微倾身了过去,咫尺的距离,让他的五官看起来更加精致了许多,如风又觉得呼吸紧促了起来。 怪不得凡人们经常说,美色误人,还有些什么帝王为了博妃子一笑,做出许多荒唐事等。 对着这么一张脸,如风觉得自己连说话都快说不出来了。 她在地上摸了摸,然后将他的面具捡了起来递给他,“小师弟要不先把你的面具戴上?” 殷珏看了一眼那面具,猛地直起身,伸手摸了摸脸,仿佛才发现自己的面具掉了一般。 沉默一瞬,他才接过面具,拿在手中,忽而道:“师姐觉得天心宫那个丑八怪也算漂亮,那觉得我长的如何?” 没想到他会突然那么问,如风愣了一下,然后绞尽脑汁的将自己知道的所有形容美貌的成语全数倒尽,“我觉得,阿珏长的倾国倾城,美若天仙,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艳色绝世,秀色可餐……” 殷珏眼角微微抽了抽,她这说的皆是形容女子容貌的? 她是将他的容貌也看成了女子? 罢了,总归她是觉得自己长的很好看的。 “那师姐觉得,我与那丑八怪相必,谁长的更好看一些?”殷珏直视着她,又逼问道。 这个问题,如风得好好想一想,想了片刻,她道:“你与舞泠姑娘姿色都是上佳,各有千秋,这个……” “谁更好看?”殷珏又凑头过来,眼底微有执拗,似乎就是想要她比较出一个答案一般。 如风嘴角抽了抽,但是面对这么好看的脸,连在心中吐槽他都觉得自己罪恶深重,于是她只好回道:“当然是小师弟姿色更胜一筹。” 那总不能当着他面说他长的没有舞泠姑娘好看,她怕自己的小命下一刻就会交代在他的手中。 “师姐此言,可是出自真心?”殷珏目光中带了三分审视,仿佛要将她看穿一般。 “自然是。”如风一副很肯定的模样狠狠的点了点头,就算不是,那她也不敢否认啊。 “即是如此,你这眼疾……”他忽然伸手扶上她的没眼,“也还有救。” 119.撒谎真难 如风闻言,伸手摸了摸额头,倒是忘了她的境界掉了,比她境界高者,是能轻易看出来的了。 忽然有些头疼起来,又得想借口了。 这可真是撒了一个谎,就得用一百个谎来圆啊,她今天撒的谎,乃前世今生最多的了。 骗人真的好累啊。 见如风半天不说话,叶长卿蹙眉道:“你老实告诉大师兄,你是不是为了救我的时候,被那妖伤到了所以才境界倒退的?” 一个巅峰境的强者对付一个只有造化境的弱者,是轻而易举便可以废了对方的修为,甚至是要了她的命的。 如风听到叶长卿那么说,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其实在救他这件事上,他们并没有出多少力,她境界倒退也与他无关,却叫他如此自责。 但是既然大师兄已经将一个完美的借口递到了她面前,如风自然是不用白不用的。 “不过就是境界倒退一些罢了,没什么要紧的大师兄没事就好。”她既不否认也不承认叶长卿的猜测,模棱两可的回答。 也不算她欺骗人? 叶长卿闻言,却是当她承认了,脸色又苍白了些许,她的修为果然是为了救他才损失的。 如风见他一副难过愧疚模样,心中连连道歉,脸上却装出一副很大度很开朗看得开的模样,对叶长卿道:“大师兄你不要有任何自责或者愧疚,这是我的命罢了,再者反正我资质平庸,可能这辈子都无望冲击入神境的,四阶五阶对于我而言也并没有那么重要。重要的是,大家都平安无事才好。” 这个问题就赶紧翻篇,她都不知道如何再继续扯下去了。 “可恶。”乔矗却像是被降了等级的是他一般,就是不愿意如此翻篇,捏着拳头恨声道:“要不是有三大仙门的人出手了,我定亲自剥了那孽畜的皮!” 如风:“……”那也要你先打得过人家再说啊。 当然这话也只能在心中吐槽吐槽,是不能说出来的,不然好面子的四师兄说不定真会被她激得拖着这副病躯跑出去的。 叶长卿虽然也有些自负,但他有一个优点还是值得乔矗学习的。 那便是识时务,他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不会是那妖的对手,能留着一条命已然是好运气了,哪里还能奢求报仇雪恨呢。 于是很是实诚的道:“如风你放心,以后师兄定找个适合你修炼的法子,将你的修为境界还给你。” “好。”如风笑着点头,却是没将这事儿记在心中,旁人她不知道,但是大师兄绝对是只为自己好的人,有那功夫搭理她,他还不如多多提升自己的实力呢。 如风怕他们又问出一些什么别的难题,便赶紧转了话题,意思意思的问乔矗道:“对了,四师兄你的伤势如何了呢?怎么不去躺着?” 闻言,叶长卿猛地转头去看乔矗,像是才反应过来一般,“什么,老四你原也是有伤在身的吗?” 他一醒过来乔矗就在边上伺候着了,他所有的动作与表情都与常人无异,根本让人看不出来他还有伤在身,故而还在重伤中的叶长卿也就没有察觉到。 乔矗狠狠的剜了如风一眼,用眼神斥责她多嘴,然后对叶长卿道:“大师兄不用担心,我的伤已无大碍了。” “你说无大碍就无大碍了?”叶长卿冷了眉眼,斥责的道:“你赶紧也给我躺着去,自己有伤在身,还在这里伺候我做什么!” “大师兄我真的没事了,你别生气,当心着身子!” “赶紧去躺着!这里有如风,不需要你伺候了。”叶长卿像是个顽固的老头子一般,是怎么都不肯再让乔矗伺候了。 乔矗无奈,怕自己再在这里伺候下去,惹得叶长卿更生气,伤了身体。便只得将药碗给了如风,然后离开,只是离开前还不忘狠狠的瞪如风几眼。 如风心虚的眼睛转向其他地方,假装没有看到他的责怪。 她其实就是想随意找个话题转转罢了,不是故意要拆穿他的作死行为的。 待乔矗走了,如风便留下来在叶长卿旁边继续伺候他吃药。 说起来,她小时候基本都是由叶长卿带到大的,第一次发烧小舅舅外出不在,是叶长卿陪在床边照顾她的。 第一次受了伤,也是叶长卿把她抱起来轻声安慰的,可以说他也算是她的半个爹了。 所以前生她才会那样依赖和信任他,连死都是跟着他才死的,只是可惜,她今生想要好好的活着,所以故意与他疏远了。 如今照顾他一下,也算是有恩必报。 思思还在门头那边与殷珏说话,不过现实情景自然是她在自讨没趣的没话找话与他说,殷珏全程就跟个不会说话的冰雕一般,根本没有理过她。 即便如此,思思好像也乐在其中得很,并没有表现出一丝不满以及难堪什么的。 也是了,这个年级的小姑娘犯花痴什么的,再正常不过了,想当初面对吃了换体丹的如风她都能花痴。 又何况殷珏比如风幻化的男装还要俊美,思思觉得受点气什么的也不打紧,甚至她还甘之如饴。 早知道小师弟长大后竟然长的这般好看,当初在仙门里的时候她就该对他好一些,与如风一样时不时的在他面前去献个殷勤什么的了。 不过如风之所以之前对小师弟那般在乎讨好,不会就是因为提前看到了他的长相了? 她想起来了,如风之前还在楚云俍以及其他楚剑庄弟子面前说小师弟长的很好看,一点都不丑,之所以戴面具就是因为不想别人看到他的美貌,而陡添麻烦什么的。 那么说她果然早就知道了小师弟长这样了? 真是的,亏她还将如风当做最好的朋友,她竟然都不告诉自己,害她白白错失了很多与小师弟交好的机会。 如风忽然察觉到有强烈的敌对视线在盯着自己,便转头循着那股视线看了过去,于是与思思来了个四目相对。 120.喜不喜欢 见思思不知为何一脸幽怨的看着她,嘴里还咬着个手帕,手帕都被她给咬得皱了却浑然不知,还在瞪着她。 如风:“?”她哪里又惹到这位小姑奶奶了吗? 她刚刚也没与她说什么话了啊,按理来说应当不会惹到她才对。 如风目光转向殷珏,猜测很可能是殷珏又对思思说了什么过分的话,这姑娘受了打击,所以怀疑殷珏是迁怒于她了,故而才那么瞪着她的? 如风觉得这个可能十有八九是了。 思思见如风盯着殷珏看,猛地心中一怔,如风莫不是对小师弟…… 也是了,她平时对小师弟那样的关照,定然是因为喜欢他的,而小师弟对如风也与对他们不一样,说不定人家两个是两情相悦来着。 这么想着,她心情忽然就低落到了谷底,刚刚还跟只斗志昂-扬的小鸡一般,这会儿却忽的没精打采了起来,脸色越来越差,忽然转身跑了出去。 叶长卿见此,疑惑的道:“思思这丫头怎么了?是要去哪儿?” 如风也是一脸的懵逼,这丫头刚刚不是在瞪她吗,怎么忽然跑了? 也正好叶长卿的药喝完了,如风便放下碗,对他道:“大师兄好生息着,我去看看她,对了,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待会儿顺便给你带回来。” 叶长卿道:“之前你四师兄已经给我买过晚膳用过了,你快去看看那丫头,这大半夜的四处乱跑,别出了什么事才好。” 如风想到之前可不就是因为乔矗忽然不知生了谁的气瞎跑出去,致使一群人劳师动众的出去找他,才有了后面接二连三的麻烦事嘛。 想到此事,她也不多耽搁,赶紧跑出去找思思去了,不过还好这丫头并没有跑远,就在医馆对面的一颗歪脖子树下,踢着树干出气。 但大抵是用的力气大了,反而踢得自己疼了,她捂着脚又疼又气,却是不敢再踢了。 如风走过去,看了看那棵无辜的树,又看了看她道:“思思,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思思看到她出来,很是高傲的哼了一声,“不要你管。” “哦,那我走了。”如风说完,当真就一副要离开的样子。 “站住!”思思又急忙叫住了她。 如风回头,面色平淡的看着她。 小姑奶奶,你到底想怎样? 思思走了两步,到她面前,插着腰,昂头挺胸一副土大王的模样,对如风道:“我有事问你。” “什么事啊?” 如风如此问,思思反而踌躇了起来,扭扭捏捏的半天没有说话,如风见此,便道:“没事的话,我就走了?” 累了一天了,这会儿放松下来,她都困了,准备待会儿去看看大师兄那里还有没有别的事儿,若是无事,她便去找家客栈睡觉去了。 “有事!”思思生怕她会走了一般,伸手过来拉住她的手。 如风无奈的看着她,一副你有事就赶紧直说的表情。 思思抿了抿唇才终于别别扭扭的问道:“你,你跟小师弟是不是好上了?” 如风:“?” 想到如风这个丫头脑袋一向少根筋,便又问得更明了一些的道:“就是,就是你是不是喜欢小师弟?是不是要嫁给他?” 如风闻言,被她的想法吓了一跳,这个想法真的是很吓人啊。 “谁跟你说的我要嫁给他了?”莫不是她看到小师弟身子的事儿,被这丫头知道了? 哪个大嘴巴告诉她的? 见如风一副不情愿的模样,思思按耐着心中的小小暗喜又道:“难道你不喜欢小师弟吗?” 这个问题…… 如风转身左右看了看,见殷珏没有跟过来,便放心的凑到思思耳边道:“不喜欢!” 无论是怎样的喜欢。 她怕他都来不及,还喜欢呢,那可是揪着她小命的主啊,前生自己还是死在他手上的。 她喜欢他,是要喜欢他要了她的命吗? 思思闻言,倒是没想其他,高兴的又问了一遍,“你真不喜欢他?” 她声音不小,吓得如风干脆去捂她的嘴,“嘘嘘嘘!你小声点!”要是被殷珏听到了,可就不好了。 毕竟不管你再怎么讨厌和不喜欢一个人,这么明目张胆的说出来,还是会得罪人的。 “既然你不喜欢小师弟,那我可就不管你了!” “?”如风一脸疑惑。 “我喜欢小师弟,从今天开始,他是我的了,你不许跟我抢!”思思又宣布道。 如风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她,“你喜欢小师弟?你不挺讨厌他的吗?” 以思思之前面对殷珏时的表现来看,怎么都不是喜欢才对啊,因为知道这点,她刚刚才会告诉她自己不喜欢小师弟。 没想到这丫头竟然喜欢殷珏,那她会不会告诉殷珏她刚刚说的话啊? 如风现在就是后悔,想要收回之前的话,可是好像已经来不及了啊。 “以前是我对他不了解,所以才多有误会罢了,但就在半刻钟前,我才发现其实我并不讨厌他,而是喜欢他。” 半刻钟前?“小师弟做了什么让你对他改观的好事了吗?”如风疑惑。 思思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一看到他的脸,我就知道他是好人!” 噗! 如风只觉得一口老血喷溅而出,“所以说,你是因为看到了他的脸才喜欢上他的?” “不可以吗?”思思昂着小脑袋,傲娇的道。 色令智昏啊,色令智昏! 如风看着思思,同情的摇了摇头,这丫头没救了啊,没救了! 坤吾在如风的储物镯中生气的嗷呜嗷呜叫了起来。 坤吾:主人,思思这个没良心的死丫头竟然想跟你抢阿珏,你以后别跟她玩了! 如风:什么跟我抢阿珏,阿珏又不是我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坤吾:哼,你现在不珍惜,以后有你后悔的! 如风:??? 她有啥好后悔的啊! 坤吾不想理她,埋头便又气呼呼的睡下了。 思思在心中一阵高兴的乱想,末了又忽然换了副嘴角,十分亲切的上去又是好金兰好姐妹的模样挽住如风的胳膊,然后温声细语的问道:“如风,你平日与小师弟走得最为近,可知道他的喜好?” 121.他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你指的哪方面?” “当然是他喜欢吃什么,平日里都喜欢做些什么,更重要的是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思思说到后面一句,脸可疑的红了红。 如风想了想道:“吃的话,只要不是有肉的都喜欢,平日里也就喜欢研究药方和炼丹。”其实他还喜欢捣乱和演戏,比如抢了人家妖丹后装无辜什么的。 “至于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嘛……” 思思一脸期待的等着她的答案。 如风想了想,今生的小师弟好像不喜欢舞泠姑娘了,前生唯一能站在他身边的也就舞泠姑娘。 但即便他不喜欢舞泠姑娘了,说不定还是喜欢舞泠姑娘那种类型的,于是便道:“应该是喜欢温柔善良又漂亮的。” 温柔善良,这都很简单,就是这个漂亮…… 思思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从自己的储物戒中拿出来一面小镜子照了照,她长得其实不差,应该也算漂亮。 但一抬眼看到站在她对面的如风,信心瞬间便被击垮了一半。 如风虽然也不是那种倾国倾城的样貌,但是扪心自问,确实比他们云赦宫所有女弟子都还要好看。 如风的皮肤不算很白,只是健康的颜色,身板瘦瘦小小的,脸也是最好看的鹅蛋脸,但却有微微的婴儿肥,眉毛又细又浓密,眼睛是特别有灵气的杏眼,睫毛长又卷,鼻子不是特别挺,却是精致小巧,小嘴唇粉粉嫩嫩看着就能掐出水来的模样。 不笑的时候,面容恬静,看着十分乖巧可爱,笑起来那就更过分了,跟花儿开了一样,让人看到她的笑容便不由心情大好。 她们以前还开玩笑的把如风的画像拿来挂在房间里,以祈求平安健康,万事大吉,行大运发大财呢。 如风见她又神情古怪的盯着自己不说话,便莫名其妙的道:“你怎么了?” “如风,你觉得我长的漂亮吗?”思思不由问道。 每个人的审美和眼光都不一样,她觉得自己长的不如如风好看,说不定别人还就觉得她长的比较好看呢? “漂亮啊。”如风想也不想的便脱口说道。 不过这也是她的真心话,思思长得秀气小巧,看着便是需要人好好呵护的小女孩儿,五官标准,不知道比这镇子里多少小姑娘好看去了。 见如风半分犹豫都没有的便如此回答,思思丢掉的那一半信心瞬间又回来了。 她就知道自己长得也是不比她差的,那么小师弟会喜欢她吗? 思思陷入了少女心的思考之中,最后是怎么被如风拉着回去的,都不记得了。 如风跟叶长卿打了个招呼,见他没有旁的吩咐了,便去附近找了家客栈买了间房间睡下了。 本来是问思思要不要与她一起的,但是向来最粘着她的思思这次却反常的不与她一起了,如风也没有管她,自个儿倒在床上闷头就睡。 意识迷糊前,她忽然想起来好像小黑还没有回来,殷珏的那个储物镯也还没有还给他。 下刻就直接睡死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外边都已是日晒三杆了。 如风想起来自己在四师兄面前信誓旦旦的说过会好好照顾大师兄的,却睡到如今才醒,忘了给他买早膳以及午膳了。 急匆匆的穿好外套,然后冲出去,在一家小酒馆中买了几个素菜,便提着急匆匆往医馆跑。 不过等她跑到医馆的后堂,叶长卿暂住的地方,刚一脚踏进去,便看到乔矗在伺候叶长卿用膳了。 叶长卿看起来脸色有些不好,吃的很急,像是想要速战速决一般似的。 之前乔矗过来,看到没人给他准备膳食,便怒气冲冲的出去给他买了,叶长卿不让,但乔矗十分固执,还要亲自喂他吃完,叶长卿不吃完他就不走。 叶长卿无奈,便只好由他,只求快点用完。 听到门口有动静,二人转头看来,叶长卿生气的眉眼瞬间便舒展开了,看着如风温和问道:“如风来了?” 乔矗就不一样了,别说温和了,那眼神恶毒得恨不能生吃了她。 但他却是什么都没说,回头继续伺候叶长卿用膳。 如风见此,心中却并没有松快,反而更虚了起来,他要是明着马上就骂她两句,以她的脸皮,也就四两拨千斤的把这事儿过了。 他却偏生一副很生气,但就是打死不说话的模样,使得如风心中十分发怵。 她最怕的就是别人无声的谴责了。 如风提着篮子走进去,对叶长卿道:“大师兄你今日感觉怎么样了?可有些好转?” 叶长卿还没有说话呢,乔矗便沉声道:“本来昨日是好了很多的,但今日饿了肚子,看着精神头都没昨日好了。” 如风:“……”终于说话了呀,但是这说的…… “不好意思啊大师兄,昨日太累了,然后我便睡过头了。”如风不好意思的给叶长卿道歉。 “无碍,你昨日也累了,就该休息好。我今日已经好多了,并没有你四师兄说的那么夸张。”叶长卿温声道。 乔矗本来是还生着气,想要再说点什么刺一刺她的,但是忽然想起来她为了救他们境界已经降了一阶,昨日也应当是经过了一番生死之战的。说不定还受了什么不为人知的内伤,所以才会睡到这时才起的。 这么想着,心中的气瞬间便漏了。 罢了,她也不是故意的。 如风苍白的解释之言,自己听了都觉得没什么说服力,本来还以为乔矗还会再说她一顿的,却忽然发现他浑身的暴躁之气,莫名其妙的没了,不由疑惑的看了看他。 “愣着做什么?那边还有个桌子,自己去旁边吃去,别打扰大师兄用膳。”乔矗头也没回的忽然道。 “……”如风怔愣了一会儿,然后提着食盒乖乖的走到旁边的桌边坐下,将里面的饭菜拿出来,想了想,问乔矗,“四师兄你可用过膳了?” 乔矗还没来得及回她,门口又忽然进来一人,三人不约而同看去,然后下刻都露出了震惊疑惑的神情。 122.非常难看,超级丑 只见门口走进来了个身量不高的窈窕少女,她身穿一身绯红衣裙,头发梳了个十字髻,这身段儿配上这发型,原本是极为好看的,但她脸上却跟唱戏的花旦一般,化了十分浓墨重彩的妆容,将脸涂得他们都看不清她长什么样了。 三人盯着她看了一瞬,然后才察觉到了她身上的灵息,如风不太敢确定的叫了她一声,“思思?” 乔矗和叶长卿还愣愣的看着她,都还不敢认的样子。 思思看了看他们的反应,觉得他们肯定是被自己的美貌震惊到了,然后有些娇羞的道:“怎么,认不出我了?” 她妆前妆后变化有那么大吗? 三人:“……”要不是感觉出了你身上的灵息,你亲爹亲娘估计都认不出你。 乔矗一副见鬼的模样看着她,“你整成这副鬼样子是想干嘛?” “鬼,鬼样子?”思思闻言一怔,然后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以前惠鸢帮她们化妆,她是暗暗记下来过她的手法照着化的,不可能像鬼啊。 “思思,你是要给我们唱戏吗?”如风好奇的问道。 她绝没有一点嘲笑她的意思,就是觉得她这化的跟要唱大戏一样。 思思听了她的话,转头去看叶长卿,试图在他那里听到不一样的答案 她依旧坚信那句,每个人的审美都是不同的。 叶长卿不负所望,确实说了跟二人不一样的话,只道:“思思快去将你脸上的东西洗掉,你如此模样,怕是会遭人议论。” 其实她来的路上便被人指指点点的窃窃私语了一番,她只当是那些人从未见过她如此好看的姑娘,故而才会如此罢了。 毕竟这地方真的没几个长的有她好看的姑娘。她自恋一些,也很正常。 可师兄他们又断然不可能拿她寻开心,看他们的模样,好像真的是觉得她化的这个妆容不太好看啊。 “很难看吗?”思思还是有些不死心的问道。 “非常难看,超级丑。”乔矗毫不犹豫的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思思一愣,而后扁了扁嘴,终于认清了自己这个妆化残了的现实。 看了看四周,还好殷珏没有在,不然看到她这个模样,说不定也会如此笑话她。 心里微微松了口气,正准备离开找个地方去将这妆给洗掉了,可一回头,便看到殷珏正好跨步进门。 他走路一向没有声音,来得悄无声息,走时也不会惊扰任何人。 简直跟只幽灵似的。 思思被他吓了一跳,不过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而是怕他看到自己如今的妆容。 她看了殷珏一瞬,便赶紧伸手捂住了脸,暗暗去抹脸上的妆容,却是越抹越乱七八糟,越抹越难看。 不过殷珏却只是随意扫了她一眼便移开了目光,面容平淡,没有一丝情绪流露出来,仿佛当她不存在一般。 走到如风旁边,看了看桌上的食盒。 思思攃抹着的手忽然便停了下来,然后有些庆幸的想,小师弟好像根本没有认出她啊,太好了。 可转瞬却又焉了下去,怎么可能会认不出来呢,大师兄他们都能感觉出来她的灵息,他不可能感觉不出来的。 那小师弟怎么就一点态度都未有表示呢?难不成他是并不在乎她是什么样子? 思思瞬间又打起了精神,半分沮丧都没有了。 如果小师弟并不在乎她的外表的话,那无论她是丑是美他都不会因此而不喜欢自己的? 这说明他定不是个外貌控啊。 殊不知,其实殷珏只是没将她的存在放在眼里过,故而才毫不在乎罢了。 门外又传来几声脚步声,思思抬头看了一眼,是楚剑庄的人来了,带头的便是楚棋,昨日如风他们回来的时候便听说楚云俍有事,暂时离开了此地,因为楚棋伤势不轻,所以还留了几个弟子下来照顾他。 几人一进来,看到思思的模样,都吓得往后退了两步,还以为白日撞鬼了。 喜喜从楚棋身上跳了出来,往思思怀里钻,思思看到喜喜,瞬间心花怒放,都忘了自己如今的模样了。 也是刚开始的时候能吓人一跳,待大家认出来她是谁后,脸上的表情与如风他们看到她时的震惊,如出一辙。 “思思姑娘,你这……这脸上是……”楚棋愣愣的看着面前的思思,被她脸上的妆容给震惊到了。 这是什么稀奇古怪,惨绝人寰的新式妆容吗? 经他一提醒,思思才想起来自己脸上的妆容,然后将喜喜塞回了他怀里,赶紧捂着脸就跑了出去。 楚棋愣愣的抱着喜喜,傻在原地,他刚刚是不是说了什么过分的话,气跑了思思姑娘? 其他几名楚剑庄的弟子也是如此怀疑的,看他的眼神不由都带了三分责备,但心中又觉得好像有些冤枉他。 如风看了一眼楚棋,经过一日的修养,他的精气神倒是好了许多。 眼睛不经意间瞄到他衣摆上少了一大截布料,不由想起之前殷珏刚给他剔除了身体中的温蛇时,用来擦匕首的那块很是眼熟的布条。 当时就觉得那布条的颜色以及其上的花纹很是眼熟,原来真的是割的楚棋的衣服啊。 楚棋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然后走上前对他们作揖道:“昨夜醒来便听闻昨日是诸位救了在下,楚棋特此来向几位致谢。” 楚剑庄另外几个弟子也跟着上前,然后对着殷珏和如风做了深深的一个拜礼,为昨日误会了他们是想谋害楚棋而道歉。 不知情的乔矗以及叶长卿都一副不解的模样,互相看了一眼,皆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疑惑。 然后再不约而同的看向殷珏与如风,莫非又是他们两个救的人? 收到二人的眼神,如风便将昨日遇到楚棋以及殷珏救了他的事告诉了二人,然后又转头对楚棋道:“你本就是为了帮我们寻四师兄的下落,才遭人暗害的的,救你本就应当,倒是不用如此客气,只是我们想知道你昨日是被何人重伤的?” 123.辞别 楚棋闻言便开始回忆起了昨日的事,然后告与他们。 他昨日刚被分派出去没多久,便走到昨日他们见到他的那处林中,刚进去便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音,他便循着那声音而去,然后便看到了个行踪古怪之人正蹲在一处灌木之后痛苦的抱着脑袋,自言自语。 他上得近前去,本是想要询问对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需不需要帮助,但他都还没来得及开口,那人便忽然抬头朝他看来,楚棋便也就看到了他的脸。 那人一半的脸完好无损,看起来不过才弱冠之年的年岁,但另一半脸却苍老得已是古稀之年。 他被吓了一跳,然后便听到那人开始自言自语了起来,一会儿说杀了他,吸了他的灵力,就可以再维持三十年的容貌了。一会儿又说,再也不要乱杀无辜。 他脸上截然不同的两张面容也是显出了不一样的神情,老者在悲哀的哭泣,青年却在邪恶的笑着。 最终青年战胜了老者的意见,然后那人便朝他攻了过来,楚棋最终不是那人对手,被对方打伤后还被强吸空了灵气,他靠着仅剩一点的力气才放出了信号烟花,之后的事他便都不记得了。 也是他昨夜醒来与众人说了此事,楚剑庄的弟子才知昨日误会了人家云赦宫的人,故而今日才赶来道谢和道歉的。 听了他的叙述,云赦宫几人瞬间陷入了沉思,长成那样,还能打的过一个修者,对方自然不可能还是人。 于是乔矗问楚棋,“你可有察觉出来对方是妖还是魔,或者其他什么东西吗?” 面对这个问题,楚棋眉头微微皱了起来,然后有些苦恼的道:“说起这个在下也很纳闷,当时与他交手,并未能从他身上察觉出来有异样的气息,似乎非妖非魔,倒有些像修者,可却又察觉不到他的灵息,而且长成那模样,也不太像一般修者。” 像修者…… 什么修者会拥有那样一张鬼畜的脸。且还会吸别的修者的灵力? 灵力空了倒是还可以再储蓄,危害不大,但就是这行为太过古怪了。 殷珏早已事不关己的坐在桌边,将如风摆出来的菜一一尝了一遍,听到楚棋的话,淡漠的目光忽然一动,然后破天荒的转头主动与陌生人说话了,他问,“那人年青的那半张脸是如何长相?” 楚棋听到殷珏的声音,抬头往他看去,先是被他的面容惊艳了一番,然后又疑惑了一下这人是谁。 他旁边便有个弟子同他道:“他便是昨日救了你的殷珏仙友。” 楚棋闻言,微微意外,殷珏他是知道的,但却不知他那张冰冷的面具下竟长了这般出色的面容。 见他看着自己,楚棋没来由的被他目光看的手足无措起来,脸微微泛起一丝红晕,然后低头不敢再与他直视的回答道:“剑眉,桃花妖,鼻子不算挺拔,嘴唇略厚,穿着一身青色的衣衫,如果撇开他另外半张苍老的脸不看,倒有几分贵家公子的气派。” 乔矗闻言,脑海里忽的便也想起了前夜他追出去的那个人。 那个人的面貌十分符合楚棋的描述,关键那人身上也是让人察觉不出来任何妖魔气息,但就是让人感觉怪异,且能化烟而去,由此可见本事不一般,若真是修者,恐怕也是个专修些歪门邪道的术法的。 楚棋说完,久久没有听到殷珏再问他什么,便不由抬头看去,见他竟然已经又旁若无人的吃起了面前的饭菜,便尴尬的挠了挠头。 这位殷珏仙友,还真是……性情冷淡啊。 如风一开始惊讶于思思的妆容,这会儿又在想着楚棋口中那人是何身份,倒是没有注意到自己买的饭菜都被殷珏悄无声息的吃去了一大半,等看到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傻了一瞬。 他什么时候开始吃的?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导致她都没注意到。 叶长卿见乔矗的脸色有些不对劲,便问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乔矗便将前晚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如风在边上听着,听到他还提了自己名字,不由一脸懵逼的转头看向他。 没想到那个人她其实也是见过的,只是她实在是毫无映像。 气氛沉默了一瞬后,楚棋才又开口说他们今日就要离开了,不知云赦宫这边是什么打算。 如风看了看他站着都还有些颤的身体,道:“你有伤在身,何必急于一时,不妨多留几日,待伤势大好了再离开也不迟。” 楚棋却是面色不佳的道:“我这点小伤不要紧,只是昨日听闻庄里出了点事,我们便准备谢过诸位后,就立即动身回去,若能回去帮上一点忙也是好的。” 乔矗和叶长卿闻言,心中都想着,怪不得昨日听闻楚剑庄小少庄主匆匆离开了这镇子,怕就是因为此事的缘故。 如风脸上闪过一抹诧异,莫非前生楚剑庄的那场灾难已经到来了? 只是算算日子,应该还有些时日才是啊,怎么比前生提前了? 莫不是因为今生很多事情都发生了变化,所以有些事情时间也错乱了? 叶长卿道:“如此,我们便也不强留各位了,若贵庄需要什么帮助,也可传音于我等,若有能帮上你们的地方,我们定鼎力相助。”说完,他将自己的传讯口令告与了他们。 每个修者都有自己的传讯口令,只有知道他们传讯口令的人才能不远千里的用灵力幻化的各种传音工具将信息传达给他们。 楚棋谢过后,便带着众人离开了,只是走前,他还去见了思思一面。 彼时,思思已经将脸上乱七八糟的胭脂水粉洗掉了,露出了干净的面庞,楚棋等她梳洗完毕出来后,便笑着对她道:“思思姑娘还是这样比较好看。” 思思闻言,伸手摸了摸脸,“你真的觉得我这样就很好看了?” 楚棋认真的点头,“嗯,不敢欺瞒姑娘。” 思思便心里美美的笑了起来,下刻,便见楚棋忽然将喜喜塞进了她怀中,思思一愣,揉了揉喜喜的脑袋,才不明所以的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124.师尊的新指示 楚棋挠了挠头,然后才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要回庄里去了,一会儿就走,喜喜……就让它跟着你,虽然它看起来没什么攻击性,但是很厉害的。” “可它是你的灵兽啊,给我不太好。”灵兽又不是小宠物可以随随便便送人的。 “没,没事的。”腾的一下,楚棋的脸便红了个透彻,说话也结巴了起来。 其实他之前虽然重伤昏迷,意识却还是有些的,他听到了她为了他不惜低声下气,甚至向殷珏下跪,求殷珏救他。 还被殷珏那般言语羞辱。 殷珏虽然做法过分,但始终是救了自己的命,他无法对恩人恩将仇报,所以只能弥补她一二。 思思那么喜欢喜喜,所以他才想将喜喜放在她身边,虽然没法易主,但是让它暂时跟着她是可以的。 待他先回师门,等师门的事儿完了,他们还会再出来的,际时便再找到他们,与他们一道。 而且有喜喜跟在她身边,他还能随时感知她的位置以及吉凶。 思思虽然很喜欢喜喜,但还是觉得不能收,灵宠只有跟着主人,二人修为才能同进,他将它带在身旁不仅不能让它有所长进,反而还会耽误他们修炼。 “不行,我还是不能收。”思思想着便将喜喜还回去。 抬眼却看到楚棋目光里有些失望的情绪,瞬间便觉得自己若真将喜喜还回去便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之事,故而又缩回了手,“罢了,还是让它跟着我。” 楚棋闻言面上露出喜色,高兴的道:“谢谢思思姑娘愿意收容它。” “你这个人真的是……谢什么谢。”思思娇俏的瞪他一眼,明明是他见自己喜欢喜喜喜欢得不得了才会将它留下来陪她的,该说谢谢的是她,他怎么反而还谢上了? “我要走啦,思思姑娘保重,后会有期。”楚棋腼腆的笑了笑,对她轻声说完这句,便转身往外走去。 思思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不知为何心中会忽然泛起一抹悲伤之意,总觉得,好像这一别……便是后会无期。 喜喜在思思怀里,也露出了跟她差不多的担忧神情。 …… 楚剑庄的人刚离开,如风就转头回去想吃点东西,她从昨夜到如今还没吃任何食物,也饿了。 但一回头,才发现桌上已只剩下几盘残羹,白米饭更是一粒不剩,连口热乎的汤也没有了。 如风呆了,抬头去看殷珏,殷珏刚好放下筷子,他唇角扬了扬,像是在笑,可观他的眼睛,里面并没有一丝笑意,于是嘴角的弧度看起来,便像是在耍梗。 见她看来,他开口,轻声吐出几个没有一点温度的字,“多谢师姐款待。” 如风:“……” 第一她买的是双人分,是她自己和大师兄的份,并没有想要请他。 第二他以前的饭量明明没有那么大的啊,怎么如今连双人分的都吃得一点不剩? 罢了罢了,一定是这孩子还在长身体的原因,所以吃得多点也很正常。 不那么想能怎么办呢?虽然他对她抠抠搜搜,还坐地起价。但是她不敢问他要钱的。 所谓破财消灾嘛。 如风嘴角勾起一抹牵强的笑意,笑得特别像个慈爱的老母亲一样,对他道:“不用谢,忘了你还小还在长身体,这点应该吃不饱,该是多买些的。” 殷珏嘴唇的弧度一僵,盯着她,目光冷了一半,“师姐觉得我很小?” 如风眨了眨眼,不过才将将十五岁而已,不小吗? 但是她直觉这个话题不能再继续下去了,不然很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出于对危险的本能逃避,如风假装没有听到他的问题,跑去了叶长卿和乔矗那边。然后转头看了看乔矗旁边小桌子上。摆着还未动的好几样食物悄无声息的吞了吞口水。 她虽然动作不大,但还是被挨她比较近的乔矗发现了。 他嫌弃的看她一眼,然后端起放着三个肉饼的碗,一声不吭的塞进她怀里。 如风高兴的正要道谢,乔矗却臭着脸吼道:“闭上嘴,吃你的。” 如风心想,闭着嘴怎么吃啊?用鼻孔吃吗? 吃了一个肉饼,如风拿起第二个开始吃,然后忽然想起什么,问乔矗道:“对了,三师兄那只青梅鹿呢?” 乔矗道:“它之前受了重伤,如今正在我的储物戒中修养。” 如风点了点头,然后忽然察觉到有股视线朝他们看来,只觉后背一冷,回头,便看到殷珏正用一个手帕,细致的擦着他骨节分明且修长的手指。 如风这才想起来,之前青梅鹿向殷珏承诺过,只要他肯帮忙救乔矗,便将自己的晶核给他的事儿。 虽然如风有帮忙着转移殷珏的注意力,让他放过青梅鹿,改成其他条件,但是殷珏一直不曾正面答应过。 乔矗还不知道这事儿,如风都不知道该选个怎样的时机告诉他这件事了。 不过幸好殷珏如今好像还没有想要剥那青梅鹿晶核的模样,不然二人怕是会打起来。 …… 如风他们在此地又修整了三天,待乔矗和叶长卿的伤势好的差不多了以后,众人才又重新启程。 不过走前,他们便在镇中镇外都徘徊了数十里,见已无任何妖兽或者妖魔后,才安心的离开。 本想一路继续北上,却又忽然收到了意归来传来的讯息,让他们暂时先不要往魔域而去了,先去楚剑庄,看看能否有他们帮得上忙的地方,若是有,便尽力帮衬。 这讯息来得突然,联想到之前楚剑庄弟子一个个急忙赶回去的样子,这楚剑庄怕是真的出了大事。 叶长卿也没有拖沓,直接便叫众人往楚剑庄赶。 这等带路之事,自然是乔矗这个行走的小地图带路。 一路众人都是骑着灵兽,在空中隐了身形,加速往楚剑庄快速而去,白日赶路,夜里大家也不停息,吃些苦就在灵兽身上顶着烈风小寐。 不过一日半的路程,便到了楚剑庄所在之地储剑山。 储剑山所在,山清水秀,风光旖旎,她们从灵宠身上下来,步行进入,只觉吹过的风都是清凉舒爽,让人心旷神怡的。 只是这里的气氛却是有些压抑,完全与这里的美丽风景不相等。人人脸上都是凝重的神色,仿佛在压抑着什么情绪一般。 125.楚剑庄 城内的街上,明明繁华宽敞,该是个十分发达,人潮汹涌之地才是,反而却是人烟稀少,出没者甚少。 几人找到一个正在无精打采卖着菜的小贩摊主,然后叶长卿朝她有礼问道:“这位婶子,我等想向您打听一下,这城中可是出了什么事?” 那位卖菜的大婶抬头审视了他们几人一圈儿后,摆了摆手一脸平淡的道:“我只是个卖菜的,想知道什么事,便沿着西面的那条道直走,过了西市,乘船过江,去楚剑庄看看。” 众人闻言,面上皆是诧异之色,这位大婶的话,便是侧面说明这里如今的情景,是与楚剑庄这次的出事有关了。 “多谢。”叶长卿拱手致谢,而后带着众人朝大婶指的那条街市而去,然后找到一位正坐在码头,安静的喝着小酒的中年船夫。 “这位大哥,我等想去楚剑庄,烦请您捎我等渡一下这江。”叶长卿对那船夫道。 那船夫闻言,也没有抬头看他们,头上的草帽将他的脸遮去了一大半,让人看不他的面容,只淡淡的对他们道:“行,一人三个铜板。” 叶长卿:“好说。” 然后众人便看了一眼停在旁边的几艘木船,这木船看着并不大,空间很小,想来这位船夫的也在其内,只是这样的小船似乎并不能同时载他们那么多人。 可周围又没有看到别的船夫,他们便只能商议看哪三个先过去,剩下的等船夫回程再载过去。 这入楚剑庄的入口,只能通过渡江,或者通过他们本门的秘境入口才可入内,自空中是没法进入的,因为楚剑庄有庞大结界作为干扰,让人根本看不到他们山庄所在之处。 还不待他们商量出来哪三个先走,那船夫站起身,忽然伸出手对着两艘船猛地做了一个吸拉的动作。 两艘船先是被吸起,而后又横空落在了他们面前的水面上,还并未激起一滴水花,平静得跟片落叶飘上水面一般轻。 在众人讶异的目光下,那船夫平静的又开口道:“各位请。” 他的意思便是让他们分别坐于二船上。 几人感叹,不愧是三大仙门之一的楚剑庄管辖之地,连个船夫都这般不同寻常,不过能渡入楚剑庄的船夫,又怎么可能是普通人呢? 几人分别坐上船去,都想看看这船夫一人怎么驭二船,便见他身形一晃,然后身形一分为二,瞬间挪到了两个船头上去,竟是分身之术。 众人:“……”这也行? 既是能分身,修为已是不低,这样能耐的人,在这储剑山竟然只是一个区区渔夫,这到底是因为这地方遍地都是修者,所以才大材小用呢,还是这船家自己想要过这样与世无争的安静日子罢了? 但很快他们便知道,他们都猜错了。 两艘小船在两面青山所夹的绿水中缓缓行驶,每绕过一道弯谷,四周便会忽然起一阵浓雾,待浓雾散去,四周景象便也会跟着发生变化,两山上一会儿是青葱碧绿的树木,一会儿是光秃秃的山崖,一会儿是繁华盛景,一会儿又是白雾皑皑…… 就连方向也是有所改动,让人一时分不清东西南北。 想来这两座山中定是设有什么阵法,若不是熟知航向之人必会迷失,至少对地图研究已然透彻的乔矗,经过了几个弯弯绕绕的浓雾后,已经分不清如今是朝哪个方向了,像是在往回划,又像是在往别的方向。 等好不容易到了码头,如风已经煎熬到了极限,趴到船边干呕了起来,这弯弯绕绕的,把她头都给绕晕了。 “到了。”那船夫淡淡的提醒了一句。 “有劳。”叶长卿掏十几个铜板付船费,然后带着众人下船,他们刚下去,再回头身后竟已是没了那个船夫和那两艘船的踪迹。 看来此人怕是只渡修者过境。 这么复杂的路线,没个能耐的人带路,靠他们自己怕是根本找不到这里。 一瞬惊讶过后,等如风缓过劲儿来,他们便往里走,从码头方向抬头看去,便能见到对面有密密麻麻的建筑物,如一座大山一般,层叠往上。 迈步走入一处大街上,四周楼宇都修得精致威严,与其他地方的建筑物并不一样。 只是这些建筑物好似都在不久前被摧毁过一般,不是塌了些角就是墙壁破裂,街上都还有许多残墟无人打理。 四周充斥着敲打的“叮咚”或者“咚咚”声音,是有人在街边打铁和一些人在修缮各自的房屋。 “这,这里是刚发生过战斗或者地震吗?”思思抬头四处看了看,不可思议的道。 他们走着走着,看到地上还有些干涸了的被灰蒙了的血迹,叶长卿走近仔细察看,然后道:“看这血迹的干涸程度,怕是就在几日前发生的事,并不像是地震,而是人为所致。” “天啊,到底是谁,竟然连楚剑庄这样的大仙门都敢来犯!”思思惊呼。 这楚剑庄可是三大仙门之一,单凭他们这个山庄的占地面积就比他们整个长樱山还要大几倍。 弟子少说也有个上万,这样厉害的仙门,会是遭到什么势力的攻击才会变成如此模样的呢? 他们此番前来,虽是授了师尊之命,但是师尊未曾告诉过他们楚剑庄这边的情况,故而她还以为可能只是出了点小事,但看这局面并不像啊。 “敢且有本事攻打楚剑庄的,便只有同为三大仙门的天心宫,华山派,神仙以及魔域血衣教。虽然另外两大仙门都想要独大,但如今这样的局势下,他们是不可能会出手对付楚剑庄的,而神仙不能轻易下界且也不屑做这种事,唯一的可能是血衣教干的。”如风分析道。 其实她也就象征性的分析分析,心中可是十分清楚,这就是血衣教的手笔。 他们之所以会选择先要攻击楚剑庄,是因为楚剑庄擅长铸灵器,且还收藏着许多珍稀灵器。 既然血衣教教主出关,想必第一件想做的事,便是先肃清各大仙门,在人魔两界坐大,而拥有了楚剑庄的那些神兵利器,于对付别的仙门便更是锦上添花。 “你们……怎么来了?”这时,一道男子疑惑的声音忽然传来。 126.尸骨未寒,人心先凉 几人闻言看去,说话的是那个之前一直跟在楚云俍身边,比较有说话权的的弟子,好像叫楚慕。 他身后还跟着一排抬着东西的弟子,而他们抬的东西是棺椁。看起来还很新的样子。 这么新的棺椁还那么多,说明里面装的应该都是刚去世不久的人。 叶长卿走上前与楚慕作揖道:“听闻贵庄蒙难,我等特此前来协助,不知可有我们帮得上忙的地方?” “没有,你们走。”楚慕身边一个弟子不等楚慕开口,面色淡然的回拒道:“在你们来之前,其他仙门已于前两日派了不少弟子来帮忙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他们身后的好些弟子表情都十分的嘲讽而憎恶,好似他们云赦宫的人不是来帮忙,而是来趁火打劫的一般。 如风看着他们脸上的神情,微微垂了垂眼,即便如今妖魔已尽数撤走了,可这楚剑庄中却仍是麻烦不断。 叶长卿自是也看到了那些弟子脸上的神情,心中微有思索,正在这时,一个弟子看着思思手上正在东看西看的喜喜,问道:“你们既是都来了,楚棋他们是不是也跟着你们一起回来了?怎么没看到他们?” 这名说话的弟子,也是之前下山跟随楚云俍历练的弟子之一。 听他那么说,思思快速上前,急忙道:“他们不是先我们三日就离开了镇子,说要赶回贵庄吗?” 楚慕闻言,猛地转头看向她,有些错愕的道:“你说什么?他们先你们三日便离开了?” 思思点头,心中之前那股不安,又强烈了起来。 看他们的反应,楚棋似乎还没回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但喜喜好像并没感应到它主人有任何危险,说不定是他们走得慢了一些。 那名弟子又道:“那为何喜喜会在你那里?” 灵宠与主人分开,于修炼大不利。不过若无自己主人的指使,灵宠一般也不会跟着别人。 思思低头看了看喜喜,道:“楚棋离开之前,有单独见过我一面,硬将喜喜给我,说让喜喜跟着我,保护我。” 楚慕沉思了一瞬,也不再多问了,准备待会儿派些人去找找,便对他们道:“诸位的好意我们心领了,若是你们在别的日子来,我们定奉各位为上宾款待,可如今我山庄出了这样的事,还望见谅我等怠慢不周,这里如今真的没有需要各位帮忙的地方,剩些小事我们能处理,你们还是速速离去。” 他们山庄中如今情势复杂,他实在是分不出别的心思来招待他们。 无论他们如今来这里是好意还是有别的心思,他都没时间和精力去多探究,总之让他们离开也是为了他们好,不然怕是会被牵连进如今的麻烦之中。 “楚慕师兄!”一个弟子忽然从远处跑了过来,然后看了看云赦宫的几人后,凑到楚慕耳边,低声与他道:“楚慕师兄,那些人到了庄主灵堂去了,小少庄主如今在那里守灵呢,怕是会……” “岂有此理!这群混账!”楚慕低咒一声,也顾不得其他,转身就赶紧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那些抬着棺椁的弟子虽然也担心是出了什么事,但他们现在还抬着这些棺椁,棺椁不能中途放下,便只得先将它们抬到墓地去。 见他们都离开了,乔矗对叶长卿道:“大师兄,既然他们那么不知好歹,那咱们也没必要继续留在这里受人白眼,我们走。” 他刚刚看那群人的态度,差点就没忍住骂娘了,不过是看在他们山庄那么惨的份上才隐忍着,如今是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 叶长卿道:“以之前我们和楚剑庄的人相处来看他们并非是那等无理之人,今日这般反常,其中怕是有什么隐情,师尊既然传讯于我们,让我们来此帮协,又怎能什么都不做便离开?” “那我们,要怎么帮忙啊?”思思问道。 “我们也去看看。”叶长卿道。 于是几人一路向着楚慕离开的方向而去,如今楚剑庄里乱成一片,无人打理,连个各处守门的护卫都没有,好似是已经不怕别人会来他们山庄偷什么了一般。 确实已经没有防卫什么的必要了,毕竟已经被血衣教洗劫一空了。 …… 楚剑庄,云汕堂,庄主楚云皓停灵之处。 楚云俍身穿一袭素缟正跪于一副棺椁之前,神情麻木的往火盆中扔着纸钱。 在他旁边站着许多的人,有老有少,都穿着跟他同样的素缟,此时这群人正在他旁边争论不休,他却仿佛什么也听不到般,从始至终未有一丝别的表情。 “如今,庄主仙去,内门弟子死伤惨重,该是让我们外门弟子入内门,重振我楚剑庄才是。”一个老者一副深明大义的模样道。 “内门弟子向来是由宗族所出,此次妖魔来袭无一逃者,你们外门弟子没有一个来帮忙的,这会儿倒是想趁虚而入,进入内门,你们想的美!若是让你们这种人入了内门,若妖魔再次来犯,谁知道你们会不会背后捅刀!”另一个男子满脸不忿的吼道。 其他人也跟着七嘴八舌,“都这时候了,还分什么内门外门啊?我们都是楚剑庄弟子,当同心协力才是,如今庄主与各位长老仙逝,小少庄主修为又……”那人看了楚云俍一眼,没将话说得太明白,继续又道:“唉,我楚剑庄正是需要有人镇的住的时候,不若咱们与其他两大仙门中的其中一个先结盟,不然若是妖魔再来犯,我们怕是连楚剑庄如今的这点苗子都保不住了的。” 说是结盟,其实就是投靠归服的意思,毕竟楚剑庄如今的情况,有什么资格再说是三大仙门之一,与人平起平坐的结盟。 “你这话何意?庄主与各位长老没了怎么了?咱们不是还有各分庄的长老吗?等内外门合并后,不就有长老坐镇了吗?何须仰人鼻息?” 楚慕奔进来时,听到他们所言,眼中便露出了十足的厌恶,斥声喝道:“你们够了,庄主与各位长老并我楚剑庄几千弟子尸骨未寒,你们不帮着处理一下他们的后事便罢了,却在这时候只知道争夺各自利益,还跑来这里聒噪,可有将庄主放在眼里,有将小庄主放在眼里?他是我们新的庄主,山庄日后该如何,由他决定,这里有你们说话的份吗?” 127.能给他撑腰的都不在了 尽管他声如洪钟,吼得人震耳发聩,但那些人却都只是轻飘飘看他一眼,并不将他放在眼中,至于他所言,他们就更是不认同了。 有人便口气不乏轻蔑的道:“楚慕,别人不知,你这个天天跟在小少庄主身后的忠犬还不知小少庄主是个什么状况吗?就他如今这修为境界,连我家十岁的老幺都不如,一个修为资质如此差的人,继承庄主之位,那让别人知道了,还不都得趁此骑到我楚剑庄的头上来?若是如此,还不如他们所说,早早投靠了别的仙门找个靠山好呢!” “你这混蛋,竟然敢如此不敬少庄主,他是庄主弟弟,庄主之位自当他来继承,你如此说法,你是想造反吗!”跟着楚慕一道来的弟子闻言气的双目赤红,就想上去将那人撕了。 “楚行。”楚慕拉住他,“庄主灵前不可。” 楚行闻言,这才放下了捏着的拳头,但眼神却还死死的瞪着那人,仿佛想要将他瞪出个骷髅一般。 这群王八蛋,是见如今内门除了少庄主外,已经没有可说话的人了,而少庄主修为又不济,便嚣张了起来是? 如风几人来云汕堂的路上,也碰到了不少其他仙门的弟子,看到最多的便是天心宫与昆仑派的。 这些人说是来帮忙,一个个却都跟这里是自己的地盘一样四处随意走动不说,还一副大爷模样,根本不曾动一下手指头帮过什么。 不仅如此,还对人家山庄的人颐指气使,跟是人家三拜九叩请来的贵客一般。 “难怪楚剑庄的弟子听到我们说来帮忙,都是那副表情,感情是因为这些人啊?”思思小脑袋一瞬间便十分灵光的看出来了些苗头。 很快他们便走到了云汕堂外,只见这云汕堂外挂着许多的白布,有阵阵香蜡味以及几道争论的声音从中飘出来。 几人刚迈步进去,便见灵堂外的院中站了好些人,将入口给堵住了,他们似乎还没发现有人进来,只各个神色不一的看着灵堂里正在争吵的几人。 他们喊了几声都无人相让,叶长卿皱了皱眉,而后忽然气沉丹田,张口说了一句,“云赦宫弟子前来吊唁楚庄主,不知可有资格进得灵堂为其燃三炷香?” 他因为使用了一些灵力,故而即便声音并不如洪钟之亮,却也足够让云汕堂中的所有人听得清楚明白。 楚慕闻言,眉头皱了起来,不是让他们离开吗,怎么来这里了? 现下这些势力鬼还在这闹,他是半分不想别人看到这里的状况的。 “楚慕,请他们进来。”这时,连日来一直不曾开口说过一句话的楚云俍忽然开口对他说了一句话。 楚慕几乎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待反应过来后,便对堵在灵堂前的一众人呵斥道:“都堵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让开,让客人进来!” 那些弟子闻言,纷纷都让去了一边,让出一条道来,同时都好奇的打量起了走进灵堂中的几人。 纷纷疑惑他们是哪个仙门的人,门派服饰看着十分陌生,是他们从前从未见过的。 一进到停着棺椁的灵堂中,如风便看到了那个唯一一个跪在棺椁前的瘦弱身影。 仿佛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楚云俍忽然回过头来,冲他们十分牵强的勾起一抹笑容道:“多谢你们能来吊唁我大哥。” 如风看着他消瘦了许多,且憔悴不已的脸,心中微有不认忍,接过楚慕递来的香,她与其他人向着棺椁的方向行了三礼,而后将香插入香炉中,嘴唇动了好几下,才苍白的说出来一句,“小少庄主,节哀顺变。” 这是一句再普通寻常不过的安慰,如风也失去过亲人,自然也知这句话其实没有任何的安抚作用,不仅如此,让本就心中悲痛的人听了,还会更难受。 但她此刻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重活两世,知道的事情比别人早先一步,可她人微言轻,根本无法去扭转那些大事的结果。 血衣教会袭击楚剑庄,楚剑庄庄主楚云皓未必不知。不然怎会在那时将楚云俍这个从未离开过山庄的亲弟弟放下山去? 根本无需她提醒。 而作为比楚剑庄势力还大的其他两大仙门,又怎会提前不知楚剑庄被血衣教盯上了? 或许,说不定楚云皓还提前向他们发了求救讯息,只是他们最终却还是选择了袖手旁观。 唯一能帮上他们的只有两大仙门。他们都不愿帮忙,其他人来了也帮不上什么忙。不过就是多送几条人命的结果罢了。 “楚兄,你莫要太难过了。”叶长卿伸手放在楚云俍的肩上,叹息的安慰了一声。 “哪来的小仙门的弟子?也有资格来祭拜我们庄主?”之前那个说话十分不尊重楚云俍的外门弟子忽然说道。 若是庄主如今还活着,他们怕是连见一面的资格都没有的。这死了,他们自然也是还不够资格吊唁的。 “大胆,他们是少庄主的朋友,少庄主让他们进来的,轮到你在这里置喙?”楚慕横眉冷眼看了那人一眼。 那个多嘴的被他一瞪,心中一怵,倒还真有点怕了,他怕的倒不是楚慕的身份,而是他的修为。 他闭嘴了但其他人的嘴却又活了起来,那几个刚刚闹事的人见他们都吊唁完了,便开始下逐客令了。 “几位既然已吊唁完了我们庄主,便都请回,我们这里还有事相商,不便让外人听到。” “不是我说,少庄主这都结交的什么无名小卒啊,云赦宫?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个仙门?” “以少庄主的修为境界,你以为他还能结交到天心宫和昆仑派的天才不成?也只有这种小仙门的人想要巴结咱们楚剑庄,才会和少庄主结交的罢了。” 如风听到那些人的话,眉头微微蹙起,没想到同是楚剑庄的弟子,楚慕他们对楚云俍那般尊敬爱戴,这些人竟落井下石,当着他的面也敢说出这般不敬的话。 是因为能给他撑腰的人都不在了? 而因着他的修为,他们怕是并没有想要让他继承下一任庄主的意思,故而才敢这般放肆。 128.成王败寇,有何恨之 叶长卿也不说话,身上却忽然爆发出一股灵气,那灵气中带着雷电,噼里啪啦的呲呲响着,将在场众外门弟子都震了一震,说到底,如今在此叫嚣的无非都是些宵小之辈,修为最高的也就只有六阶境界。 不过身后撑腰的人应该是不止这点境界的,六阶虽然在叶长卿眼里不够看,但是拿来压楚云俍却是够了的,因此他们这次才没有派更厉害的人来。 七阶境界,且还是稀有雷属性,而他的年纪看起来也不大,至少比他们都年轻。这说明这小子还有无限进步的空间。 三大仙门中,如今最出色的天心宫弟子兰羽令,也不过才七阶,那还是他们掌门疼爱他,给了他无数资源,加上他们本就是吸收妖兽晶核以及妖兽兽魂来修炼的,能够获得更快的修炼途径,达到七阶‘完全不’惹人嫉妒。 背地里不知多少人阴阳怪气的诅咒他造孽过多,杀孽过重,总有一天会造反噬。 但是眼前这个青年,都不知来自哪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仙门,看着也不过才二十出头的年纪,且从他的灵息上便能察觉出来他的修炼方法,也不是靠吸收妖兽晶核或者魂兽。 凭什么也是七阶了? 若是他也是三大仙门之一,有大量修炼的资源,恐怕就没兰羽令什么事了? 叶长卿看着他们眼中露出来的震惊以及嫉妒羡慕,眼中闪过一抹满意,然后悠悠开口道:“诸位,虽然我是外门人,贵庄的事轮不到我插手多管闲事,但如今楚庄主尸骨未寒,此地也是他停灵之处,诸位有什么事,不妨等安葬了楚庄主再行商议?不然让外面其他仙门的人见了,且不觉得楚剑庄如今内忧外患,好欺负得很?” “所以说,还是听我的,内外弟子合并,方能一致对外,共重振楚剑庄才是首要的啊。”有个人听了叶长卿的话,便欣喜的赶紧发言。 楚行怒声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此做庄主的架派?” 还听他的,听他个奶奶的,这里什么时候轮得到他来做主了?当少庄主也死了吗? 叶长卿又道:“叶某觉得,首要的还是先安葬好楚庄主,以及其他牺牲的弟子要紧。”他说这话的时候,身上的雷电又暴涨了一倍,像是随时都会劈出去一般。 “你,你们……”有人想要说重话,但又怕叶长卿身上的雷劈到他们身上来,遂将心中的满腔狠话收了回去,转而让步道:“这是我们楚剑庄的事,你们本就没资格插手,不过看在诸位是客的份上,我等不与你们计较。不过你有句话说的没错,如今最重要的事是安葬了庄主,其他的容后再论。” 现在他们这里没人是他的对手,若是这小子硬要护着楚云俍这个废物,他们是拿他没办法的,所以只能暂时让步。 他先答应下来,等分庄的长老们来了,这小子就狂不起来了。 一群人见叶长卿他们一直站在这里不走,遂悻悻然离开,一切等长老他们来了再说。 这里终于清净了,楚云俍淡笑着给叶长卿道谢:“多谢叶兄出手相助。” 脸上是笑着的,眼里却是涣散的,没有半分笑意。 “举手之劳罢了,少庄主不必客气。”叶长卿道。 “唉,那些都是什么人啊,怎么能……”思思被那些人恶心到了,想要开口吐槽两句,如风给她使了个眼色。 思思瞬间便住了嘴,然后看了一眼楚云俍的神色。见他脸色苍白如纸,眉宇皆是憔悴之色,却依旧沉稳冷静,心中泛起几分同情之意。 之前那般开朗乐观,不谙世事的少年,如今眼中却再没了半分从前的明朗透彻,像是忽然就长大了一般,只是这个长大的代价未免有些太重了。 之后,楚云俍吩咐楚慕给他们准备了几间客房,如今楚剑庄内门弟子死伤八成,空出来许多房屋,就算来了很多别的仙门的人,也还有足够多的房间给人住。 思思照列与如风住一间,抱着喜喜不住义愤填膺的吐槽,“那些人怎么那样啊,楚云俍好歹也是少庄主,他们却对他半分敬重都没有,别的仙门的人都比他们尊重他。” “修者一途,本就是弱肉强食,所谓墙倒众人推,不外乎如此。”如风叹息道。 他们那样的小仙门,尚且做不到团结互助,又更何况是这样庞大且错综复杂的大仙门? 虽前生大师兄与小师弟争夺云赦宫宫主之位,是在安葬了她小舅舅后才开始的,但那场争夺战让她今生每每想起,却依旧觉得心惊胆寒。同门之间互相残杀,不死不休,与如今的楚剑庄内外门之争无任何区别。 她当时也是其中一份子,与其他人一般,觉得如今门中唯一有资格且有能力坐上小舅舅位置的人,只有叶长卿。 但当时一直不爱与人说话,没啥存在感的殷珏却忽然站了出来,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反对叶长卿坐上宫主之位,说任何人都有资格坐那个位置唯独叶长卿不配。 他此言,自然是激怒了一众爱戴大师兄的人,于是他成功成为了众矢之的。 他也不解释为何叶长卿不配坐那个位置,只是极力反对,见众人都忠犬一般的拥护叶长卿,他便冷笑着说,既然他们都不想坐那个位置,那么他便来坐这个位置。 众人便想,原来他这么反对叶长卿坐这个位置的原因,是他自己想坐。 他们当时都觉得就小师弟那样面恶丑陋,本事还没大师兄大的人,凭什么肖想当他们的宫主? 殷珏也不与他们多废话,诡异一笑后,便不知从哪里召唤出来了许多的修者,那些人出现后便遵从殷珏的命令纷纷去杀叶长卿,众人见此,哪里能容他们杀叶长卿。 纷纷上前帮忙,殷珏便冷冷丢下一句,“挡者杀”。 但他们云赦宫除了季恒以外的所有人还是选择站在了叶长卿身边,因为他们从骨子里看不起殷珏,觉得他必然不会得逞。 那些人太多,怎么也杀不完,于是他们想擒贼先擒王,先杀了殷珏。 这样的想法却导致他们死的更快。 到最后拥护叶长卿的无一活口。 说起来,她好像还是唯一一个在死前看到他面容,且被他问还有没有任何遗言,并亲手手刃的。 虽然最后败了,死于殷珏剑下,但她死前除了恐惧和后悔站错队外,却并无半分怨恨,因为殷珏让她死得很爽快,不曾折磨过她,还给自己留了全尸。 成王败寇罢了,怨得了谁,他不杀他们,他们也会杀了他。 129.他竟然主动救人! 这一想就想的远了些,思思又开口,才拉回了她的心神。 “以前我还挺羡慕楚云俍的,虽然修为天赋不高,但出身好,即便是个废柴,也有无数人前仆后继的巴结他,任他差遣。可看到刚刚那样的画面,我忽然就不羡慕他了。我资质也差,但因为我们仙门小,没人会注意到我,便不会有人在意我资质如何,能力如何。他不一样,他是庄主的弟弟,资质差,便会被人取笑,被人拿来做比较,被人明着嘲讽欺负,被无数眼睛盯着。” “思思,我怎么忽然觉得你好像长大了?”如风回头,笑看她道。 思思本来还沉浸在伤感之中,无法自拔,听到如风的话,瞬间便转头瞪了过去,“你比我还小呢,别总用长辈的口气跟我说话!再说我懂的东西,你这毛丫头都还不懂呢!” 如风挑了挑眉,也不与她争辩,将坤吾放出来搁在窗台晒太阳,然后出门转了转,准备四处看看。 走了没一会儿,也不知走到了哪里,忽然听到一片凄惨叫声以及一些忙碌的吩咐声,如风循着声音而去,越过一道门,便走进一个十分大的院中,这院子很大很宽敞,还有很多房屋。 而此时院中,躺着许多正在扭来扭去,痛苦呻吟着的人。 他们身上都绑着厚厚的纱布,而那些纱布却都被血浸湿了,大多数人不是缺胳膊缺腿就是双眼血肉模糊,嘴角血流不止亦或是昏迷不醒。 不旧是院子中,那些房屋中好像也躺着不少的人,几十个完好无损的人在这些人中跑来跑去,一会儿说这个好像不行了,一会儿又有人说,丹药不够了,从外面买来的药也不够了。 有人哭着呐喊,“该怎么办啊!伤者太多了,救不过来。” “又死了,又死了两个……” 也有人愤怒的低声怨怪:“少庄主如今那副模样,也做不了主,没法号令得动分庄的人来帮忙,也拿不出多的钱财来请医师,再这么下去,都得死啊。” 原本是财力最富有的仙门,如今却是连购买药材的钱都拿不出来了? 哀叫声,痛哭声,不知所措的惊慌声,怨恨声,悲切声充斥在耳边。 如风呆呆的站在门口,心惊的看着这样的场面,想要迈步走进去,脚却像是忽然被什么定住了一般,半分都挪不动。 她进去了能做什么呢?她不会医术,虽然会炼一些简单的丹药,但如今却并没有药材,小黑也不在身边,她什么忙都帮不上…… 如风低头,想要当做什么都没看见的离开,却也还是挪不动脚步。 “怎么?想救他们吗?”耳边忽然传来一声淡凉的声音。 如风回头,便见殷珏站在自己身后,目光薄凉的看着那些在痛苦绝望中挣扎的人,脸上没有一丝怜悯或者慈悲。 好似他生来便不知同情是什么玩意儿似的。 如风看到他,黯淡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像是看着漆黑的夜空中,唯一的星光,“小师弟,你有办法救他们吗?” 虽然她觉得像是看到了希望,但眼中却没有多大的希冀,因为她知道,仅凭殷珏一人的能力,加进去也还是帮不了多大的忙。 但是能救一个是一个,不是吗? 总比她有用。 殷珏低头看到她脸上有什么东西,怔了一瞬,而后伸手轻轻碰了一下她的脸,沾了一点透明的液体在手指上,拿到面前端详,好像挺稀罕似的,一会儿才开口道:“这世间生死乃是常事,你可知人间每年会有多少战争,又有多少人死去?三大仙门之所以成为了三大仙门,也不是建立以来就是的,而是他们通过不断的争夺,不断的以强凌弱,渐渐扩充而来。所以,你不该为此落泪。” 如风错愕的伸手摸了摸脸,她哭了?什么时候流的眼泪? 不去管这种事,她抬头看着他,目光澄澈,却透着悲悯,“我知,但我目之所及,能看到的只有眼下这些正在痛苦中挣扎的人,所以求你救救他们可以吗?哪怕只能救一个人。” 生死乃是人生必经之路,即便是修者也不列外,她不是为了他们的生死而落泪,而是被他们的无助绝望所感染。 若是直接死了,便也罢了,可为何偏偏还让他们留着一口气。 在让他们觉得能活下来的同时,却又让他们绝望的发现,他们还是会死。 “只能救一个?师姐是不是太小看了我一些。”殷珏嘴角勾起一抹傲然的嗤笑。 话落,他朝里走去,走了几步回头看向还站在原地的如风,道:“过来,给我打下手。” 如风闻言,赶紧跟上去。 她看着殷珏的背影有些傻愣愣的,这次她都没有怎么求他,也没有说要以什么作为交换条件,殷珏竟然就直接答应救人了。 这真的是别人的生死与他无关的那个殷珏吗?如风有些不敢置信。 “你们是谁?这里不可随意进来,请你们出去。”有人看到他们进来,开口斥责,眼中有之前他们刚来时,那群楚剑庄的弟子看到他们时,露出的憎恶之意。 殷珏没有理那些人,而是去随意检查了两个躺在地上的人身上的伤,发现这些人之所以伤经过了处理却还是不见半分好转,是因为还有魔气残留在他们体中,正侵蚀他们的神智,将他们困在痛苦之中。 于是他转头对如风道:“他们体内有魔气,你想办法让他们不要畏惧,自己将魔气逼出来。” 他只挑重要的事说,如风却也能明白个大概,然后手中化出灵笔,提笔便开始快速画符但才化了两笔,便忽然被人猛地推了一把,她没防备,被推得往旁边跌,幸而被殷珏拦腰抱住。 那个推她的人,满脸厌恶的怒声吼道:“谁允许你们进来这里的,马上给我从这里滚出去,不然我对你们不客气!”旁边好几个人也跟着走了过来,皆是仇视的瞪着他们。 130.目之所及,满是疮痍 “手不想要了,我可以帮你卸掉。”殷珏一手抱着如风,一手化出一块冰锥。 如风伸手按住他的手,轻轻对他摇了摇头,“我没事。” 然后从殷珏怀里出来,她看着那个推她的姑娘,竟是一点也不恼,温声道:“抱歉,救人心切,还未自我们介绍,我们是长樱山云赦宫弟子,是你们小少庄主的朋友,听闻贵庄蒙难,特来协助,我师弟医术高超,有可救这些人的方法,还望姑娘莫要阻拦。”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并没有笑,但是那看着人的清透眼神,仿若是一汪山泉水一般,浸透人心,让刚刚还怒气冲冲的众人,瞬间情绪便平缓了不少。 云赦宫是哪个仙门?他们互相对视一眼,皆是看到了彼此眼中的迷茫。 “你们真是少庄主的朋友?难不成是他请你们来帮忙的吗?”有人自然会质疑他们话的真假,若他们来此的原因是相反的呢? 如风想也不想的道:“是的。” 那人听了,脸上瞬间露出讽刺之意,“哼,一听这话,便知你们并不是他请来的,这些人的死活,他何曾挂在心里过,都死了那么多人了才请人来帮忙,呵,无稽之谈。” 另一个弟子也道:“我看你们就是跟其他仙门的人一样,打着帮忙的旗号,帮忙是假,来杀人是真!” 如风闻言一怔,杀人?莫非刚刚他们对他俩的到来如此抗拒,又跟其他仙门的人有关? 都是修者,他们竟做到如此过分的地步了吗?看来楚剑庄如今的局势确实十分的艰难。 如风压下心头的讶异,脸色依旧温和,声音却忽的透着几丝冰凉:“那你们觉得小少庄主之前为何不请人来帮忙呢?” 如风挑重点问。 那人被她一问,张口就愤愤然道:“自是因为他无能懦弱。” “他又为何无能呢?” “因为他修为资质差……” 如风忽的打断他的话,“你看,你们身为内门弟子心中都如此看不起他,何况是其他仙门以及外门的弟子呢?因为他天生资质差,庄主仙去后,内门心离,外门欺压,其他仙门也对楚剑庄虎视眈眈,那么请问,在这样的状况下,他能请谁帮忙?谁会放着趁你们仙门大乱分一杯羹的机会不占,来帮你们的忙?” 她的一席话,让众怨怒的弟子,心中瞬间一震,他们只考虑到了少庄主在其位不谋其政,却从未想过如今庄主以及各长老都去了,他心中定是悲痛不已不说,也如大山崩塌,失了靠山,所谓墙倒众人推,他天生又修炼资质差,谁会将他放在眼里? 不说别人,就连外门的那些杂虫都敢爬到他头上去了,他能依靠谁? 能倚靠的便只有他们这些剩下来的内门弟子,可他们却都只知道抱怨他,将所有责任推给他,少庄主便更是无依无靠了。 内忧外患,那些人不就正是看准了这点才欺上门来的吗? “那你们呢,你们难道就不想分一杯羹吗?会真那么好心的来帮忙?”即便是小少庄主请来的外援,但这两人所说的仙门他们听都没听过,谁知道靠不靠谱。 如风也不给他们多做保证,只勾了勾唇,轻笑道:“是否有没有那么好心,你们看着便是。”她手中快速画起了符箓,“也不要怕我们会对他们怎样,即便我们不出手谋害,他们也活不了多久了不是吗?我们云赦宫不过是个只有十余人的小仙门,一不敢得罪你们,二若想在此分一杯羹,也要看外面那些人答不答应。” 话落,她笔下已然画完了一排的符箓,那些符箓一分为二,十分二十,最后化成了数千张,将整个宽大的院外都包裹了起来,然后剩下的飞进了其他屋里。 如风站在原地,手中诀印快速结成,然后口中开始念起了一段静心诀。 心若冰清,天塌不惊。 万变犹定,神怡气静。 虚空甯宓,浑然与物。 无有相生,难以相成。 份与物忘,同乎其涅。 …… 她一边念,那些符咒中便飞出一个个与符箓一色的金字,那些字四散开来,在那些伤者中来回穿梭,如风闭眼,盘膝而坐起来,犹如老僧坐定。 每个字穿过那些人的身体,她紧闭的眉眼便不由微微蹙起一分。 因为她看到了那些妖魔来袭之时,这些人眼中所看到的景象。 阴云之下。 楚剑庄结界阵在几个巅峰境的妖魔以及一个入神境的大魔攻击下,最终被破。 天上飞下来一群妖兽,嘴里喷着骇人的气体,门外涌进来无数血衣教的魔,他们进来便与楚剑庄众弟子厮杀起来。 众弟子奋勇反抗,可那些妖兽和魔像是杀不尽的蚂蚁一般,杀了前面的,后面涌进来更多的。 可楚剑庄的弟子是有限的,倒下一个便是少一人,庄主楚云皓站在最高楼宇之上,在他对面,是血衣教的一个大魔,已是入神境的强者,他邪笑着与楚云皓道:“楚庄主,若是识相,便交出贵庄的神兵孤雪刀,本护法可勉为其难,让你们归顺我血衣教,若不然……” 他没将后面的话说出来,却是一挥手,便朝下方掷出一道威力巨大的魔气,只一瞬间,便将数百名楚剑庄弟子炸为残尸。 楚云皓面色不动,眼睫毛却轻轻颤了一颤,只道:“邪魔歪道,竟是起了觊觎我楚剑庄神兵的心思,今日,便是某身死,也不会让你等得逞。” “呵,不过是巅峰境的蝼蚁罢了,竟也敢在本护法面前狂妄,死,便是你的归属。” 下刻,楚云皓便与那魔击杀了起来。 下方,有人的胳膊被一只妖兽咬断了,发出凄厉惨叫,有人想要去救他,下刻那个想救他的人被身后的魔尖锐的利爪,分为了几截。 “师姐!”有人惊慌喊叫一声,眼睛血红,浑身爆出戾气,提刀冲向那个魔,“老子杀了你这畜牲!” 另一边一个少年,用刀隔着对方的攻击,焦急对不远处一个中年男人提醒道:“阿爹,小心身后。” 下刻,身后一个被踹飞过来的弟子撞倒了少年,少年一个不防,被撞到地上,下一瞬,一把利刃穿透那将他撞翻后便倒在他身上的人的身体,直破开了在下面的少年的肩膀。 他趴在地上,惊恐的转眼看去,周围全是同门的尸体,许多都不是全尸,残肢摆了满地,他弟弟的头就在他对面。 他伸手想要去将他抱过来,下刻,自己的头也被砍了下来,骨碌碌滚过去与弟弟的躺在一起。 在两颗头颅之上,还有很多弟子在与妖魔对抗。 哀叫,痛哭,愤恨,恐惧声混成一片,却无人向后退一步,更无人丢掉手中的刀向对方求饶过。 131.小兄弟,你完了 “天地无涯、万物其一、飞花落叶、虚怀若谷、千般烦忧,才下心头,即展眉头,灵台清幽……” 不知从哪里,飘来一道清澈宁静的声音,瞬间将他们内心的情绪缓缓抹平,他们抬头朝天上看去,乌云都不见了,一轮红日立在空中,温暖的阳光包裹了所有人的身躯。 那些妖魔被阳光所照,皆化为了灰烬,众人看着那轮红日,皆心生向往,纷纷往它飞去。 如风猛地睁开眼睛,无数符箓还在她身边徘徊,她转头看了一眼那些躺在地上的伤者,他们都安静了下来,像是安稳的睡了过去一般。 见此,她又去看殷珏,欣喜的对他一笑,“可以了。” 殷珏像是奖励似的,伸手揉一下她的头,直把如风的头发揉得乱糟糟…… 接下来便该殷珏出手了。 殷珏从储物镯中拿出一个瓶子,拔开瓶塞,里面便有青幽的烟雾燎燎飘出,那些青烟避开没有受伤的人,婉转飘向所有受伤的弟子,然后将他们的身躯包裹起来。 殷珏十指又化出十根如银针般尖细的冰针,然后掷向离他最近的一个人身上,随后又化出十根,掷向别的人。 他竟一点都不嫌弃麻烦,一个个的挨着扎。这边的扎完了,又去别的屋里,只见那些被冰针扎过的人,不多时,身上便飘出来一股魔气,那些魔气一出来,便被如风的符箓皆烧灭了。 殷珏速度也快,很快便将里面的人也扎完了,出来后,又从储物镯中拿出许多的药材,凭空将那些药材分拣好,让那些站在旁边发呆的楚剑庄弟子用衣袍兜着,无需炼制,拿去研磨好后涂于那些受伤弟子患处便好。 当然断脚断手失了眼珠子的自然是没办法让他们完好如初的,只能保住他们的性命罢了。 那些抱着药材的弟子发懵的站在原地,呆呆的看着怀里的药材没动弹。 原来想要救他们是如此简单的事吗? 原来这就是他们一直以来最看不起的副技能,医术的力量吗? 他们内门弟子基本都是传承了先辈上佳的资质,谁会去放着大好的灵阶不修,去学这种战斗中时没啥用处的医术? 这种技能一般都是外门那些庸才才学的,从前内门中需要医者时,一般都不用他们去请,便有无数外门会医术的弟子争相上前巴结他们。所以他们更加看不起医者。 可此刻他们方知,医术是多么重要的东西。 倘若他们中有人会医术,那么之前他们也不必在求了外门那些趋利避害的家伙不成后,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同门死去了? “怎么,怕我的药有问题?”殷珏冷冷睨着他们,作势就要收回药材的样子。 那些抱着药材的弟子见此,赶紧死死抱紧手中的药材,慌忙的道:“不是不是,您别误会,我们只是太高兴他们有救了” “对对对,谢谢你们!” “我们这就去磨,谢谢,谢谢! “谢谢,还有对不起,刚刚误会了你们,还,还对你出手。”之前推如风的那个女弟子见那些同门情况有所好转,也彻底相信了他们,上前,对如风深深作了一揖,满脸的愧疚与感激。 如风见此,露出发自内心的笑意,“没关系,也没伤着我。” 这些人虽然之前对他们态度不太好,但只是因为他们怕她与殷珏是来伤害那些伤者的罢了。 在确定了他们不会伤害他们后,还是会露出真挚的感谢。 这样的弟子与之前他们在镇子里遇到的那些楚剑庄弟子差不多,恩怨分明,敢豁出去维护自己的同门,也会为自己的行为过失而负责。 他们虽也是三大仙门之一,但却心思单纯,有情有义,光明磊落,跟另外两大仙门的弟子有本质的区别。 等那些弟子身体中的魔气驱散干净,扎在他们身上的冰针便都化为了灵水,飞回了殷珏身上。 如风等那些魔气散尽后也没有立刻收起符箓,因为这些人如今的身体都太脆弱了,那些符箓中都灌输着她的灵力,可以暂时为他们护身。等待会儿其他弟子将磨好的药送来给他们敷上后,再撤走也不迟。 那些弟子的动作也很快,不一会儿便有人磨好了一盘端了进来,其他守着的弟子见人来了,纷纷动起来,想要拿去给伤者涂抹上。 站在如风边上的殷珏却忽然开口说道:“等下。” 众人瞬间便停下动作转头看他,殷珏走到那个端着药盘的弟子身旁,他比那男弟子高出一个头,微微垂眼瞥去,像极了高高在上之人睥睨着一个蝼蚁一般。 那弟子不自觉浑身紧绷起来,往后退了一步,殷珏的手放进那个盘子中,捏起一点药粉看了看,眸子瞬间沉了下来。 “怎么了,可是他们磨得不够细致?”有弟子疑惑的发问。 “里面多了点东西。”殷珏依旧只挑重点说。 “什么!”周围弟子闻言,纷纷看向那个端着盘子进来的弟子,这才发现,这个弟子很是陌生,好像并不是他们内庄的人。 那弟子见暴露了,丢下盘子,转身便跑。 “快抓住他!别让他跑了!”有反应快的楚剑庄弟子急声道。 于是有两个弟子追了出去。 殷珏的手稳稳当当的接住那个托盘,好看的眉眼多了几分煞气。 如风一瞬间便看出来他是生气了,因为那些人在他的药材中加了别的东西,浪费了他的好药。 如风忍不住转头去看那个跑远的人,心中替他默哀:小兄弟,你完了。 她心中刚默哀完毕,便见殷珏的身影一瞬便已消失在了原地。 不过片刻,他便与那两名追着那人出去的弟子一道回来了。 只是回来的三人,神情不太一样。 走在前面的殷珏脸上的煞气消失了,面色依旧平静淡漠,而跟在他身后的两个弟子,则是脸色苍白,像是十分畏惧他一般,战战兢兢的离他好几步远。 如风见此心中有了个大概,其他楚剑庄弟子见此,则是满腹疑惑,他们不是去追人了吗,怎么没把那贼人带回来? 难道给他跑了? 而且他们两个怎么还忽然对这个俊美的仙友态度不同了起来,总觉得有些避如蛇蝎的意思。 便有弟子忍不住拉住一人小声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不是去追人了吗?人呢?” 132.讨债鬼下世 那弟子看了看殷珏,然后吞吞吐吐的没有说话,另一个也摇了摇头,只是指了指外面,让他们自己去看的意思。 众人揣着疑惑,但这里暂时走不开人,不能跑出去看,只能压下好奇心,等处理好了这些伤者再说。 殷珏这次超出了如风以往所未见过的罕见的大方,被毁了一些药,他便又毫不吝啬的拿出一些,让人拿去研磨,只是给的时候冷冷命令人家一定要亲力亲为,再假手他人,糟蹋了便是没了。 经过刚刚的事,谁还敢假手他人啊?他们以前倒是不心疼这些个药材,如今是宝贝得要命的。 那弟子抱着药材,只差指天发誓了,信誓旦旦保证一定自己亲手磨了拿过来。 他刚跑出去,便有弟子又端了一盘进来,兴冲冲的道:“药来了,药来了。” 但是这次大家都没有如上一次一般,急匆匆的跑上去准备给伤者用上,而是统一转头去看殷珏,一弟子上前抱拳道:“这位仙友,还请您再帮忙检查一下这药有没有问题。” 那端着药粉进来的弟子也是从刚刚过去的那弟子那里听到了刚刚发生的事情的,不由有些紧张了起来。 他绝对不可能在这里面动手脚,但万一要是被旁的人动了手脚,他是不是得背这口黑锅? 幸而殷珏眼皮随意一掀后,看了那药一眼,便确认了这回的药没问题,“可用。” 他这次虽然没去检查,但既然他说没问题,他们便也不会怀疑,纷纷上前抢着拿去给伤者用上。 虽然大家看着都忙哄哄的,但是谁也没有手抖浪费一点药。十分的珍惜。 谁能想到曾经连随意去吃碗面都要扔下一定银子吓人的楚剑庄内门弟子,如今却是分外的珍惜这点药粉。 这些药虽然大多都是普通药材,并不是特别名贵的奇珍异草,但在现下却是唯一能救人的灵丹妙药。 等药都来了,重伤的伤者基本上完了药,剩下的伤者即便没有符箓护着也不会有大碍,如风便撤了符箓。 一次性控制那么多符箓,她灵力消耗得十分快,几乎都要被抽空了,从地上站起来时,都差点没能站稳,幸而殷珏扶住了她。 如风站好后,便与殷珏离开了此地,其他人都还忙得不可开交,没人注意到他们。 走到院外,如风对殷珏道:“小师弟,谢谢你愿意救他们。” 如风实在是没想到今日的殷珏竟这般的好说话,都没先要人给回报便答应救人不说,还舍得拿出来那么多的药材。 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又抠门又斤斤计较的小师弟吗? 看来她以前是对他有大误解。 殷珏见她用一副看大慈大悲的菩萨似的目光看着自己,不由微微挑眉,谢他? 若不是此行是师尊之意,他根本不会管那些人的死活,但既然师尊想要他们救这些人,他便如他所愿罢了。 不过,既然她非要感谢自己,那他也没必要拒绝。 “既然师姐如此诚心道谢,那今日我的辛苦费,医药费,便全由师姐承包了。”殷珏微微勾唇道。 明明嗓音很好听,语气也勾人得紧,就是说出来的话,却让如风心中忍不住一窒。 嗯?她耳朵出了点问题,没太听清他刚刚说了什么,所以可以当做没听到? 殷珏并不管她到底有没有听到,不知又从哪里摸出来了个算盘,骨节分明的玉手在上面打得啪啪响,“辛苦费三百两,诊费三百两,药材费二百两,算上师姐之前欠我的,共计八百零二两六钱。师姐记得还。” 轰! 如风抬头看了看天上,天气很好,没有乌云,她为什么却听到了雷声? 殷珏算完,也像是知道她现下没法立马拿出这么多银子付他一般,并没有急着向她讨要,转身便继续往外走。 一阵微风吹过来,明明不大,却让如风感觉被吹得很凌乱。 他哪里是什么菩萨,根本就是讨债鬼下世! 药材就不说了,人命关天的事儿,他抬价也无可厚非。 但是什么辛苦费需要三百两?他很辛苦吗?她怎么没看出来! 还什么诊费三百两?他是当自己是凡间那种妙手回春,再世华佗一般的存在吗? 出诊费如此贵。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笔钱怎么算都不应该她来付啊! 如风追上去,苦着脸道:“小师弟,你这笔账我觉得算得有些偏差。” “哦?”殷珏挑眉,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如风瞬间便开启睁眼说瞎话的卖惨模式,“你也知道师姐最穷了,卖了我也拿不出来那么多钱啊!而且这里是楚剑庄,你救的是楚剑庄的弟子,我跟你才是一伙的你忘了?” “这辛苦费,诊费药费什么的你还是找他们要才合情合理啊。就算他们现在也跟我差不多穷,拿不出来,但是人多力量大,就算他们一人欠你三四两这样,到时候等他们好了,就让他们去接任务,一人干成一件小任务就都够还账了,这样你也能很快就收到银子了。” “光算在我的头上是不行的,你看我天赋那么差,修为那么低,都不敢去接任务的,最多只能去给普通酒楼洗个碗,这洗碗可不赚钱啊,就算我做牛做马日夜不修,洗一辈子的碗,都挣不了那么多钱还你的。” “拿不出钱?”殷珏斜她一眼,似乎只听到了她前后两段话,中间的直接忽略了。 “嗯嗯!”如风狠狠点头,这个真的拿不出的。 “好说。”殷珏一副好商量的模样,还不等如风露出半分欣喜,他便又道:“那从今日起师姐便给我做牛做马,直到还完账。” 话落,继续往前走。 “……”做他的狗还不行,还得做牛做马? 如风掰起手指头开始算,人间普通人家大丫头一个月的月列是二两银子,一年就只有二十四两,她照这个标准算,得三十多年才能还清帐啊。 如风傻了,继续追上去,想再打商量,“小师弟啊,我觉得这件事情可以……” 她话未说完,眼角忽然瞥到一团什么东西在旁边的地上正蠕动着,她定睛看去认出来好像是个人,准确的来说是个蚁人,全身爬满了红色蚂蚁的人。 133.自食恶果 那些红蚁并不是普通的蚂蚁,一个个胖得都快赶上蜜蜂个头大了,曾听闻过世上有种名为血蚁的蚂蚁,他们跟别的蚂蚁不一样,不会群居,都喜欢独居。 它们最是喜吃红莲花,有这种花的地方,就有它们。 可如今它们竟然在啃食着一个人类,莫非那人身上有红莲花不成? 那人看起来好像还是个修者,从他露出来的一截干净的衣服布料可以看出来。好像还是个楚剑庄的弟子。 他浑身都已被咬噬得血肉模糊,不大有个人样了。 按理来说作为修者,除非他跟里面的那些伤者一样,情况严重,不然这种东西不可能轻易近他身的才是。 如风正想着要不要过去看看情况,那人便忽然像是感应到了有人来一般,转了脸过来,然后对他们伸出覆满了血蚁的手,似是想要求救,但他一张口,却有许多血蚁从他嘴里爬出来,或者爬进去。 即便只能看清他的双眼,如风却也瞬间便认出了这人便是之前那个在药材里动了手脚的人。 而再看他旁边,还胡乱的放着一个木盘,木盘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这便证实了如风的猜想。 “可以什么?”殷珏的声音忽然在她耳边冷凌凌的响起,将发愣的她拉回了神。 如风一颤,看着那人的下场,赶紧皮子紧的道:“给师弟做牛做马这件事,可以……的,可以的。” 不就是做三十多年的丫头吗,属下和丫头没啥区别,她反正也是决定了以后等殷珏牛起来,当他的下属的,如今提前当了也没什么,还不用还账了,是她赚了。 “哼……”殷珏满意的冷哼一声,转而愉悦的离开了。 如风这次没再追上去,眼睛依旧看着那个想要开口求救,却因为嗓子依旧被咬烂,怎么也说不出话来,只能任由身体被一点点啃食的人。 心中微微叹息。 心存恶果者,终被恶果食之。 之前殷珏说那药材中多了点东西,想必便是红莲花。 这人虽然身着楚剑庄服饰,但很有可能是外门弟子或者其他仙门的弟子混进来的,他在药粉中混入红莲草,恐怕不只是单纯的想要害那些伤者被血蚁噬咬丧命,怕还存了挑拨离间云赦宫与楚剑庄关系的心思在。 叶长卿之前帮着楚剑庄少庄主出头的事,怕是已有许多人知晓了。 他们这边刚走,另一边,楚剑庄弟子发现他们不见了后,也没急着去找他们,如今要想谢他们,也拿不出什么谢礼。只能等他们处理好了山庄的事,再好好重谢。 而之前跟着殷珏出去追人的那两个弟子见殷珏消失了许久都没回来,想来定是离开了,才终于忍不住跟旁人说起了之前的事。 他们原本是去追那个假冒内门弟子的人的,可是那个俊美仙友的速度很快,先他们几步追到了那人。 追上人后,他不由分说一脚便将那人的脚踹断了,然后又捏起那人嘴巴,将那盘药粗鲁的往人嘴里倒,任那人如何挣扎却也是吃进去了一些。 那人吃不下的,他也没有浪费,就在那人全身上下开了无数的口子,然后再将那些药粉全撒在他伤处。 那些药原本就是有愈合伤口的作用,不一会儿那人身上的伤口便很快结痂了,他封了那人灵力,丢下木盘,而后催动灵力,将那人身上的药味挥发出来。 他们两还没看懂他这是作何,不过少倾,便见地面突然钻出来许多红色的蚂蚁,直往那人身上爬去,然后钻进他的皮肉里,开始啃噬了起来。 他们以为那些红色蚂蚁是这位仙友召唤出来的,当时就吓得他们两个头皮发麻了起来,虽然那些蚂蚁并没有攻击他们,但还是给他们心里留下了些阴影。 他们宁愿被一刀砍了,也不想被这东西钻入皮肉,一点点的噬咬,折磨而死啊。 所以与俊美仙友一道回来时,他们才会是那副表情。 却有猜出些什么的弟子问道:“你们说的那种红色蚂蚁,可是如蜜蜂大小,身体呈血红色,但脚却是黑色的?” “是啊。” 那问话的弟子便愕然道:“你们说的这种蚂蚁,应该是血蚁。”话落,他脸色瞬间便不好了起来,“莫非,那第一盘药材中被加进去的东西便是红莲花?” “能吸引血蚁的也就是这东西了。”另一个也知道血蚁为何物的弟子沉声回道。 “红莲花?是什么东西?跟血蚁又有什么关系?”有不知道的弟子问。 于是两人便给他们简单的说了一下。 众人听完后,下刻忽然都反应过来了什么,不由纷纷打了个冷颤。 如此说来,那个俊美仙友也知道红莲花,于是乎便故意喂给那人吃下一些药粉,再割伤他的皮肤,将药撒上去,虽然那药中有能让伤口快速愈合的药,但与此同时也将红莲花的药粉一并留在了他体内。 红莲花药粉一旦被身体吸入,可是会随着血管流进人体四肢百骸的,但它因为于人体无益,并不会被完全吸收,而是会被残留在血液中,一旦大量在血液中堵塞,则会导致人的血管爆破。 但是有血蚁在,会让它们堵塞吗?并不会,血蚁会循着红莲花的味道,钻进吸入者的皮肉中,再钻进血管中,去吃那些红莲花。 当然,它们可不单单只会吃红莲花,连同带着红莲花气味的血肉都会给他一起吃了。 这样的痛苦,比之血管爆破还要痛苦手万倍。 让人痛不欲生,抓心挠肺,却无法将他们从身体中弄出来。 不过楚剑庄的这群弟子虽然心惊那个俊美得让人以为是菩萨下凡的少年,竟是这般手段狠辣之人,却并没有讨厌他这样的做法。 他这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帮他们惩治了那个小人,若不然,那些药粉要是被用在他们同门的伤者身上,那如今被噬咬着,在痛苦中挣扎的就成了这些躺着的人了。 “干得漂亮,没想到他人长的好看,做事更好看!”有弟子心惊过后,拍手称快起来。 也有弟子沉思,他们之前其实也该试着如此做的?只有对待敌人手段狠辣一些,才能叫那些总来搞小动作的人能有所收敛。 134.不想笑便别笑 庄主以及各长老虽然不在了,但是他们作为內庄弟子的骨气以及傲气还在,只是如今小庄主不成气候,庄中无人做主,外门以及其他仙门弟子便明目张胆的欺上门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他们楚剑庄如今必须有个做主的人,只有如此,他们楚剑庄或可才能保住,才能不被人分割。 伤者的药都上完了,见他们脱了生命危险,一群忙碌劳累了几日未眠未修的弟子终于放松了下来。 他们虽然因为从小修炼的缘故,身体素质比普通人强数倍,就算几日不眠不休,不吃不喝也不会死,但那都是因为有灵力支撑着。 灵力消耗得差不多了的时候,他们也会感觉到很疲惫,坐在一处休憩的时候,每个人脸上都是又疲惫又迷茫的神情。 “流云师姐,我们以后该怎么办啊?”有弟子问道。 这个流云师姐,就是之前推如风的那个女弟子,在这一群弟子中算是比较有说话权的人。 楚流云靠在一面墙上,端着个碗喝水,还没说话,另一个弟子便道:“能怎么办啊,山庄如今这个模样,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若他们真是少庄主请来的,便说明少庄主心中还是记挂着山庄的,虽然他资质很差,如今并不是最好的庄主人选,但唯有他来继承这个庄主之位,才是最名正言顺的。”另一个弟子道。 众弟子也基本是那么想的,但此刻却都沉默了起来。 他们从小出自內庄,楚剑庄就是他们的家,他们可以与楚剑庄共患难,不离不弃。也可以不计较小少庄主的修为天赋,奉他为主。 打造的灵器被尽数拿走了,没关系,他们还可以重新打造。 之前赚来钱财都被抢走了,没关系,他们有手有脚在的都还可以再赚回来。 弟子被屠-杀过半也没关系,只要还有一个楚剑庄的弟子存在,他们楚剑庄就还在。 但这些的前提,都是也要看他们那个小少庄主他能不能撑起梁子啊。 外门的弟子这几天都骑到他头上去了,小少庄主也不曾硬气一回,这让他们都不确定跟着他能不能重振楚剑庄。 若是小少庄主不争气那么内外门合并,也是早晚的事。 合并了也总比被别的仙门分吞了强啊? 好歹楚剑庄依旧存在。他们的家还在。 门外,楚慕看了看旁边楚云俍的脸,没从他脸上看出来有什么情绪。 但也能察觉出来他的情绪有些变化,于是便自觉的什么话都没有说。 少倾,楚云俍忽然转身离开。 楚慕赶紧跟上去,他摸不准少庄主此时的心思,只能自个儿在心里为他叹息。 其实他知道少庄主并不如别人所看到的那般懦弱草包,即便他修为天赋不怎么样,但心智成熟,也很有主意。 如今的蛰伏,不过是想要先将庄主他们的遗体安葬了才会想其他的。 说来少庄主也是苦,自小便失了双亲,与庄主兄弟二人相依为命,庄主作为楚剑庄的支柱,每日都忙于各种事物,平时根本没什么时间陪伴小庄主。 他虽然从来不嫌弃小庄主的天赋不好,但他不嫌弃不代表旁人不会说什么。 从小,少庄主便被人用来跟庄主比较,庄主越是优秀,便会显得小庄主越是废柴。 但大庄主也没法不优秀,因为他有偌大的山庄要守,也有年幼的弟弟要保护,从而便疏忽了小庄主的处境。 不过即便时常被人用来与大庄主比较,小庄主也从未在心中怨恨或者嫉妒过他的大哥,且也以自己有这样的兄长而沾沾自喜着。 如今大庄主和各长老走了,他心中其实比谁都难过,但从小就习惯了将心事埋在心底的他,致使他让人看着便是个没心没肺的主。 二人沉默的走了许久,忽然见前方有个人,定睛一看是云赦宫的如风。 她正抬头看着一处院落中用护栏围起来的一棵树。 那棵树原本是生机勃勃的,但如今也不知道是受到了战争的摧残还是其他原因的影响,变得有些焉焉儿的,看着就快要枯萎了。 如风也是随便乱转,转到这里来的,奇怪四周的花草树木都还生机勃勃的,怎么偏生这棵树却要死不活的,于是便多看了两眼。 楚云俍对楚慕做了个手势,示意他先下去,楚慕看了如风一眼,知道她是不会伤害小少庄主的,便静默的退了下去。 他才刚转身离开,如风便察觉到了有视线正在盯着自己看,于是转头看了过来,见竟是楚云俍,她微微有些意外。 楚云俍朝她走过去,走近了后,听到如风对他笑问道:“你终于舍得出来了?” 楚云俍也笑起来,抬头看着她刚刚看的那棵树,目光微微涣散,轻声道:“这棵桔子树是我大伯为我大伯母亲手种的。我大伯母家乡是个水果之乡,我们储剑山不适合种瓜果,所以基本没什么果树,大伯母刚嫁过来的时候,时常思念家乡,于是经常跑回去,大伯舍不得与她总是分开,于是干脆跑去她家乡弄了棵桔子树来种在这里。然后日日用一点灵力灌溉,没出两年,这棵树便就能开花结果了。我大伯母很高兴,从此便不怎么回她家乡去了。” 说到这里,他像是能透过这棵桔子树看到他大伯种这棵树以及与大伯母每每站在树前的身影一般,脸上皆是恍惚之色。 如风也重新抬头看了看那棵树,她没有见过他大伯母以及大伯,但也可以想象得出来,有一男一女在此树前欢笑的场景。 就好比她的爹和…… 如风瞬间打住思绪,都过了那么久了,总去想那些事情做什么? “今后你可有什么打算?”如风开口,适当的转移了话题,虽然这个话题也不怎么好,也容易让楚云俍想起不好的事。 楚云俍闻言,笑了起来,是跟之前刚见到他时那种单纯无害的笑一模一样的笑意。“不知道。” 如风看着他脸上的笑,只觉得莫名的刺眼至极,“不想笑的时候,便不要笑了。” 143.知心姐姐给开窍? 所以,不要动不动就想杀人好吗? 为什么你一个吃素的整天那么暴躁啊! 殷珏:“这种时候,你倒是挺能说会道。” “呃……”如风被他呛得无语,她句句都是肺腑之言呐,可不是为了让他不要杀楚云俍而编造出来的。 好,其实也有那么点原因。 如风沉默了一会儿后,跳过其他话题,直接跑到根源所在的那个问题,开口诚恳的道:“关于之前我与楚云俍在一起时发生的事,我并非是不愿告诉你,只是,这似乎涉及到人家的一些隐私,所以我才觉得将人家的隐私拿出来四处说,不太好罢了,当然,也不是因为不信任阿珏才不说的。就像阿珏有什么事,不想让人知道的时候,即便我不清楚,也会替阿珏保密和遮掩一样。” 如风指的自然是那次殷珏在被三大仙门的长老质疑之时,她挺身而出,帮他遮掩的事儿。 原以为自己如此解释,殷珏便能谅解她了,谁知却又让他产生了新的问题,“所以,在你心中,我与楚云俍并无不同?” 她怎么就觉得他忽然有些无理取闹了起来呢? 阿珏今天这是怎么了? 如风张嘴想要说什么,但还不等她开口,殷珏又接着道:“你说过以后都只为我一人更衣,只愿做我一人的狗,做牛做马伺候我一辈子,亲了我,也抱了我,甚至都将我看光了,你难道还想着与我之间只是普通的师姐弟的关系?” 如风闻言,呆愣了一会儿,想了想,然后眼睛一亮,“若不是师姐弟的关系,难道已经是主仆关系了? 殷珏闻言一噎,脸陡然就脸黑了下去,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恨铁不成钢的道:“意如风,你是故意在跟我装疯卖傻吗?” “啊?”如风愣住了,难道他们都这样了还不算主仆关系吗? 殷珏见她呆呆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猛地伸手抬起她的后脑勺,然后低头,便在她唇上狠狠咬了一口,跟发了疯的狗一般,直接将她的唇瓣咬破了一小块皮。 如风吃痛,眉头都皱了起来,待他的唇离开后,便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都流血了。 抬头,委屈的看着小师弟,他咬她做什么? 就算有个一言不合,也没必要咬她,所谓君子动口,不动…… 欸?他好像动的就是口。 殷珏根本就不理会她的委屈,冷着脸又问了一次,“现在知道是什么关系了吗?你见过哪对主仆之间会做这种事吗?” 如风继续皱眉,嘴唇疼得她没心思去深究,随口就答道:“施暴者与受害者?” 殷珏:“……” 算了,朽木不可雕也。 他猛地甩袖,转头就走。 如风见此,想要去追,但是殷珏像是诚心想要甩掉她一般,用了灵力,转瞬便就将她甩开了。 如风愣愣的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她又伸手摸了摸还在发疼的唇,隐隐觉得自己好像犯了很大的蠢。 她想要去细究殷珏说的那些话,以及咬她唇的举动,却又没什么头绪。 因为不管是什么念头冒出来,都会被她一瞬间掐死。 “姑娘,真的是你啊!”这时,一个声音忽然传来。 如风回神看过去,是那个之前在停放着楚剑庄伤患弟子的别院里,以为她是坏人,故而推过她一把的姑娘,对方正朝她走来。 楚流云走到她面前,对她笑道:“方才老远看到你站在这里,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原来没看错。” “嘶~”如风张口想要跟她说话,但一张开嘴皮被牵动了一下,疼得她立马抽了口冷气,缓了缓后,才道:“你可是有事找我?对了,那些伤者如何了?” 楚流云看了一眼她的嘴唇,疑惑了一瞬后,才道:“多亏姑娘与那位公子相助,他们的伤势用了药后好了很多,并无大碍了,现在许多都清醒了过来,我这才有了出来溜达偷懒的机会。” “那便好。”如风如释重负的点头。 楚流云便转了话题道:“还未请教姑娘芳名,我叫楚流云。” “意如风。” “心清似水意如风,人淡如菊欲似空,想来,为你取这个名字的人,定是很疼爱你,不希望你被俗尘凡事所烦恼。如风姑娘的性子,倒也真跟名字很相配。” 如风闻言,忍不住勾了勾唇,她的名字是小舅舅取的,小舅舅希望她性子能够随性一些,活的无忧无虑无烦恼,可人在世上哪里又真的能无烦恼呢。 就像她现在,就遇到了一件很苦恼的事。 楚流云眼尖也看出来了她似乎有心事,便问道:“如风姑娘,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如风闻言,抬头看向她,流云看着便比她大许多,或许自己不明白的事,她却恰好知道,于是便虚心请教道:“流云姐姐,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 如风便直接将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当你答应一个人,以后只为他一人更衣,愿意当他的狗,也愿意做牛做马伺候他,与他亲了,抱了,以及将他看光了后,你与他该是什么关系?” 楚流云闻言,露出了片刻的错愕的表情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甭管前面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但后面几句话的意思,她是听出来了。 看来这小姑娘是遇到了一些感情上的问题没有掰扯清楚。 可看她的模样还挺迷茫的,大抵是还没有将情窍这根线理直。 楚流云的视线又重新落回了她破了一块皮的嘴唇上,像是看出了些什么的问道:“我猜,你苦恼的这个问题,定是与那位之前与你一道来帮我们治疗弟子的公子有关?” 被看透,如风也没有一丝矫情或者害羞,只点了点头,“对。” 楚流云见此,心中同情了那位公子一瞬后,笑着对如风道:“这个问题一时半会可能跟你说不清,先跟我来,等我换身衣服再细细与你讲。” 于是如风便跟着楚流云去了她住的地方。 一个时辰后,她才从楚流云的院子里出来,然后便急匆匆的跑去楚慕给殷珏安排的房间,找他去了。 144.阿珏,是不是你 楚流云还坐在之前与如风闲聊时的桌边,保持着端茶杯的姿势,好一会儿都没有动静。 片刻后,她将杯子放到桌边,然后重重叹了口气,抿了抿茶,心中道:能教的她都尽量教了,至于能领悟多少,旦看她的理解能力了。 她可是将自己这二十多年的经验一丝不吝啬的全掏光了的。 一路上,如风都在想待会儿见到了殷珏该怎么同他开口。 楚流云告诉她,异性之间,只有道侣关系才能亲能抱能看对方的身子,在普通凡人间也只有夫妻才能做这种事。 那他与殷珏…… 跑到殷珏的房间外,她犹豫了一会儿才伸手敲了敲门。 但是敲了好几下里面都没有动静,如风便只好开口问了,“小师弟你在里面吗?” 里面却还是没有任何声音。 如风疑惑,然后推开门,伸了个脑袋进去看,里面果然没有人。 殷珏还没有回来吗? 他不在房间里,会去哪里?如风也没头绪,等了一会儿,也没见他回来,她便只能回了她和思思的房间。 一回去就见思思蹲在门口,愁苦的憋闷着。 见她回来,思思瞬间便如兔子一般窜起来,看了看她旁边,没见着别人,便朝她跑了过来,怒气冲冲的瞪着她。 如风看到她,有些没精打采的问道:“思思,你用过晚膳了吗?” 思思没有回答她,而是欲言又止的想说什么,却又不好说的模样。 如风心里装着事也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没听到她的回答,便又道:“咱们去弄点吃的。”她有点饿了。今天都还没有吃饭呢。 说着就准备往外走。 思思见此,跺了跺脚然后快步跟上去,叫住她,“如风!” “嗯?怎么了?”如风回头看她。 “你跟小师弟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思思严厉的的逼问道。 如风想了想,她与殷珏之间,确实有挺多事儿瞒着她的,但是这些事儿好像都不能跟她说啊。 所谓知道的越多人就容易死,为了思思的安全着想,如风觉得还是不告诉她的好。 思思见她不说话,脸上还有几分可疑之色,脸就沉了几分,抓着她问道:“说,你跟小师弟到底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他为什么要留你单独说话,他跟你说了些什么?” 这个倒是可以告诉她,于是如风便将之前殷珏与她说的话,以及对她做的事,都说了一遍。 思思听完,脸色变了几变后,看到她唇上的咬伤,就跟看着什么不堪入眼的东西一般,颇为委屈的道:“你唇上的伤就是小师弟咬的?” “嗯。”如风点头,又下意识伸手摸了摸唇,虽然已经不流血了,但还有些隐隐作痛。 心中又忍不住编排殷珏一顿,动不动的就咬人,殷珏才是属狗的! 思思看了她的小动作,嘴巴扁了又扁,最后含着一汪泪转身就掩面跑了,一边跑,一边伤心的道:“意如风,我讨厌你!” 如风:“……” 好像又得罪了一个。 …… 如风自己去找了点东西吃后,本来想回房间里休息一下的,但想到还有话要跟殷珏说,于是又往他的房间跑了一趟,见他还是没有回来,不由有些担心了起来。 那么晚了还没有回来,是去哪里了呢? 不会是遇到什么危险或者是麻烦了? 如风将坤吾叫出来,让它寻寻殷珏的气息,可是坤吾四处嗅了嗅,却对她摇了摇头。 殷珏隐藏了自己的气息,让它根本嗅不到。 如风站在门外发了好一会儿呆后,才终于意识到,殷珏可能是为了躲她,才故意隐藏自己的行踪的。 是她之前的回答令他不满意,所以他生她的气了,他那时候离开都模样,看着就是很气的样子的。 如风伸手拽了拽坤吾的毛,惆怅的道:“坤吾怎么办?我这次好像真的把阿珏惹毛了。” 坤吾直翻白眼,嗷呜嗷的叫:你才发现吗? 如风叹气,“你说等他回来了,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他不要再生我的气了呢?” 坤吾:说不定都不会回来了。 如风:“……” 又回到了殷珏的房间里,如风决定坐到桌边再等等他,可是等啊等,等了好久他都还是没见他回来,如风眼皮有些打架,然后就靠在桌上追着了。 睡了没多久,因为姿势不舒服,脖子酸痛了起来,就将她痛醒了,如风伸手揉了揉脖子,抬起头四处看了看,殷珏依旧还是没有回来。 夜已深,她实在困的不行了,便就自然而然的爬到了房间的床上睡下了。 睡在床上的感觉,就是不一样,舒服得她没多久就彻底睡死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感觉到有什么冰凉凉的东西爬到了自己脸上,她困的不行,因为没有感觉到恶意,便没睁开眼睛看。 又过了会儿,她感觉到有沉重的东西压在了自己身上,这回她无法再无视了,睁开眼睛看了看。 房间里的油灯不知何时熄了,四周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但她却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阿珏是你吗?”如风问道。 没有人回答她,如风还想开口,脖子却被身上的人轻轻咬了一口,不疼,却让她浑身都忍不住颤栗了一下。 “啊!”如风小小的惊叫了一声,但那声音中却透着几丝媚气,听着便有些像是舒坦的呻吟。 “阿珏,是不是你?”如风又问了一声,这次的声音中带着些急切和娇喘。 依旧没有人回答,她还想张口,下刻,嘴巴却被封住了。 清凉柔软的触感在她唇齿之间不断的撵转,如风这下确定了,身上的人就是殷珏。 她伸手去推他,却根本推不动,且好像还因为她的抗拒,使他有所不满一般,嘴唇上的动作加重加快了起来。 如风觉得快要喘不过气来了,而且之前嘴唇上被他咬过的伤还没有好,这会儿又被他那么折磨,如风都能感觉到,又流血了。 她使劲儿的挣扎,但力量的悬殊却让她没有一分逃走的机会。 145.要被抓取浸猪笼 她的腰带散落,感觉到有凉意探进来,如风一惊,然后伸手到旁边,燃起一团火焰。 一瞬间漆黑的房间亮了起来,她看清了在自己眼前的人,不是殷珏又不是谁? 他此时闭着眼睛,专注的亲吻着她,长而浓密的睫毛垂下,像一把小扇子似的在微微抖动。 如风的嘴依旧被他堵着,说不了话,她便干脆传音入密他:阿珏,我呼吸不了了,你别亲了。 殷珏豁然睁开眼睛,一双带气的眸子看着她,最后在她唇上又重重咬了一下后,才离开她的唇,却是并没有放过她,而是改为重新吻上了她的脖子。 嘴一得到自由,如风便大口的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 待缓过来了后,她才又重新推搡殷珏,“阿,阿珏,别这样,我很难受。”如风心脏砰砰砰的跳得她真的很难受,像是快要喘不过气来一般,她分不清是因为呼吸受滞的原因还是别的。 她想要他不要再吻了,这样的感觉让她感到无措,也害怕。 “难受?”殷珏的头抬了起来,放在她耳边,轻声问道:“师姐确定是难受吗?”话落,他又故意轻轻咬了一下她的耳垂。 如风又忍不住抖了一下,然后颤着声道:“阿珏,你,你先起来好不好?” “不好,这里是我的床,我为什么要起来?”殷珏理直气壮,没有一分商量的余地。 感觉到她身体又狠狠的颤抖了一下,他嘴唇悄无声息的微微勾了勾。 那么不经逗? “那,那你让我起来好不好?”如风退而求其次。 “师姐睡在这里,难道不是特意在向我表示些什么吗?”殷珏眼睛带着几分深意的看她。 “我,我只是见你一直都没有回来,有些担心你,便在此处等你罢了。” “特意在床上等我?” “我只是有些困了,才不小心睡到了你床上的。” “师姐倒真是心大,男人的床,是你想睡便能随便睡的吗?”说完,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目光忽的一冷,然后盯着她审视的问道:“除了我的床,师姐还有没有睡过别的男人的床?” 如风没注意这话有什么不同之处,想了想,回道:“小时候,我经常跟小舅舅睡。” 殷珏:“师尊的不算,你没有睡过楚云俍的床?” “没有啊。”如风很肯定的摇头,她连楚云俍的房间都没有去过好吗? “那你有跟楚云俍做过这种事吗?”殷珏再问。 “什么事?” “比如这样。”殷珏在她唇上亲了亲。 如风一脸迷茫的摇头。 “那这样呢?”殷珏的手在她腰上捏了捏。 如风还是摇头。 谁会没事儿来掐她的腰啊?吃饱了撑的吗? 她眼中还带着些刚刚被他欺负过的泪花,泪眼朦胧的看着他,眼底清澈干净而坦荡,并没有说谎的痕迹。 殷珏见此,脸上的神色这才稍霁许多,他翻身睡到里面去,然后撑起上半身为她细细整理凌乱的衣服。 一边整理,一边声音低沉的像是教诲一个孩子一般的道:“师姐,我不想逼你太紧,可有些事,你总不能继续这样无知下去。” 如风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声音还有些颤的道:“我,我懂的。” 听了这话,殷珏嗤笑了一下,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你懂?” 如风认真的点头。 “你懂什么?” “流云姐姐都告诉我了,男女之间,只有道侣或者夫妻才可以有肌肤之亲,所以阿珏,我们刚刚那样是不对的。” 殷珏想要问流云又是谁,但这个问题显然不重要,他更看重她后面的话。 “我们刚刚那样不对?”他声音陡然冷了几分,“我们哪样不对?” “就是……”如风觉得有些解释不通,干脆翻身,在他嘴唇上亲了一下,“这样,”又抱了抱他,“这样,都是不对的。” 做完,她发现殷珏不知为何愣住了,像是被人点了穴一般。 “阿珏。”如风小心翼翼的叫了他一声。 殷珏回神,脸上的冰冷情绪不知为何忽然不见了,转而笑得意味深长的看着她,“师姐,你真的觉得自己懂了吗?” 如风坐起身,认真的对他点了点头,“嗯,我都懂了,如果不是互相喜欢的两个人,是不可以做道侣或者结为夫妻的。” “不是道侣或者夫妻的两个人,是不可以随便这样那样的。” 她顺嘴就教育他起来,“所以阿珏,你以后不可以随便对我做这种事,对别的姑娘也是不可以的,我是你师姐,我可以不介意你在不知道不可以这样的前提下,对我做了这样那样的事,但是换了别的姑娘……” “那如果不是道侣以及夫妻,却亲亲抱抱了该如何呢?”殷珏打断她的谆谆教诲,眼睛带笑的看着她,似乎是在故意捉弄她一般。 如风闻言一怔,这个,流云姐姐没有跟她说过啊。 殷珏见她如此表情,便觉有趣,便又生了吓唬她的心思,不等她回答,便又道:“在我们清文村,若不是夫妻的男女之间,成婚前,做了这样的事,女的便会被浸猪笼。” “浸,浸猪笼?是做什么?”如风下意识觉得这不是个好事,但她却不甚明白。 “就是把人关进猪笼里,然后扔进江中淹死。” 如风闻言,想到自己跟殷珏既不是夫妻也不是道侣,却亲也亲了,抱也抱过了,吓得不由一哆嗦,“那么,那么残忍的吗?” 原来亲亲抱抱那么严重的吗? 她是火系灵根,所以天生不怎么喜水,故而也不会凫水,若是被丢进江里面,肯定会淹死的。 忽然想到什么,她又松了口气,“还好我不是你们清文村的,应该没事。” 殷珏:“……”说她蠢,有时候还挺机灵。 但他可能就那么轻易放过她吗? 于是殷珏又道:“不止是清文村,很多地方都有这种陋习,若是让人知道了,不管你是不是那个地方的人,都会被抓去浸猪笼的。” 146.结为道侣? “那我会不会被拉去浸猪笼?” “若是被人发现,很有可能会。”殷珏眉头微微皱了皱,一副有麻烦了的样子。 “你也会被浸猪笼吗?” “不会哦。”殷珏轻轻摇头。 “为何?!明明每次都是你先这样那样我的!”如风觉得很没有天理。 殷珏先动的手和口,为什么受惩罚的只有她一人? 殷珏伸手为她将凌乱的头发也疏离了一下,勾唇笑道:“因为自古男子与女子之间无论发生了什么关系,愚昧无知者都只会认为是女子的错,是女人勾引的男人,男人不过是一时鬼迷心窍罢了,男人又有什么错呢?” “怎么这样!男子与女子有何不同?为何如此区别对待!”如风震惊了,世上怎会有如此多的不讲道理之人? 果真是愚昧无知得很! 就算是男子先做的事,也是女子的错,简直没有天理啊! 殷珏看着她愤愤不平的气鼓鼓了好一会儿后,才又缓缓开口道:“不过若师姐不想被浸猪笼的话,也不是没有办……”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如风忽然一骨碌从床上滚了下去,然后回头趴在床边扯着他袖子,一脸可怜巴巴的看着他道:“阿珏,我们是再正儿八经不过的师姐弟关系了,我们之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对?谁要敢乱说,谁就是污蔑咱们。” 话落她朝他使劲儿的递眼色,传达着某种只有你知我知,你不说我不说就不会有第三个人会知道的暗示。 不,再除开一个楚流云,她明天就去找她,让她替他们保密…… 不对,不对,好像还有六个三大仙门的老头儿也看见了。 完了完了。 殷珏脸色还没来得及不好看,就见如风的脸色就先难看了下来,一会儿白一会儿红一会儿青的,跟变脸似的,煞是有趣。 殷珏好整以暇的等她脸色变完了,才凑近床边,撑着脑袋,与她距离十分相近的道:“师姐,你想当我们之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是不是……”他轻笑一下,“太天真了一些?” 如风也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太天真了,完全忘了那几个老头儿了,她放开了殷珏的袖子,然后在房间里踱来踱去。 得想个万全之策将这事儿遮掩过去才行,但是要想什么办法呢? “师姐若是怕被浸猪笼的话,我倒是有一个办法可以救你。”殷珏瞅着火候差不多了,又开了口,像极了救苦救难的菩萨一般。 “什么办法?”如风咻的回头去看他,眼睛亮晶晶的,对哈,小师弟那么聪明肯定能想到解决的办法的,她怎么把他给忘了呢。 “若让我眼睁睁看着师姐被浸猪笼,我是万万做不到那般狠心的,所以为了不让师姐被浸猪笼,我也只能牺牲一二,与师姐结为道侣了。”他十分无奈的叹息着道:“唯有如此,方能保下师姐。” 如风闻言,怔了一下,然后瞬间便跟像是见鬼似的往后退了一步,疯狂摇头道:“不行不行不行,这个办法不妥,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让她跟小师弟结为道侣,那跟让一个普通人类和一只老虎住在一起有何区别? 道侣可是要每天都得挨着睡觉的,她想想那种日子就觉得可怕。 他要是半夜的时候,睡觉梦到自己在杀人,一刀把她给捅了怎么办? 殷珏的脸色瞬间就冷了下来,从床上下来,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睥睨着她道:“怎么?师姐不愿意与我结为道侣?” 如风吓得脖子一缩,然后怂怂的道:“不,不是,只是……” “只是什么?”殷珏抬起她的下巴,让她直视着自己。 “只是……”如风不能说实话,眼睛胡乱看上看下看左看右就是不看他,想了想才道:“只是师姐配不上你啊。” “哦?”殷珏嗤笑着看她,“你倒是说说,你为何配不上我?” “你看哈,师姐比你大很多,如今已是年老色衰,而小师弟你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长的又那么好看,定要是个倾国倾城的小姑娘才能与你堪堪匹配的。而且,我修为还低,与你结侣双修,不仅不会给你带来任何帮助,反而还会白嫖你的修为,你多吃亏是不?”如风觉得自己这个理由很不错,心中暗暗为自己的聪明机智点头。 “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殷珏放开了她的下巴,脸色却依旧冷凝着,转身背对着她,然后微微回头,冷声道:“可到底是真觉得配不上我,还是不想与我结为道侣,师姐,你心中怕是比谁都清楚。” 如风心虚的伸手指挠了挠耳朵,“当,当然是真的觉得我配不上你啊,总不能让你为了救我,而做出如此巨大的牺牲?你如此有天赋,将来是有大出息的人,师姐不能害了你啊。若是没有旁的办法便罢了,大不了到时候有人要抓我去浸猪笼,我就跑,世间如此大,总有一处地方是没有这种陋习的?” 比如他们云赦宫就没有啊,但清文村离长樱山不远,说不定清文村的人会跑上山去抓她。 “出去。”殷珏忽然沉声开口,下逐客令。 如风一怔,这还是这几年以来,殷珏第一次用如此凶巴巴的口气跟她说话。 如风茫然的走出了他的房间,刚出房门,身后的门便被猛一股劲风猛地关上了,还吓了她一跳。 如风回头看了看那门,眨了眨眼睛,这才忽然想起来,自己原本来找殷珏的初衷好像不知不觉的被带歪了。 她不是听了流云的话后,觉得自己与殷珏之间的这些那些事是错误的,念及殷珏比自己年幼,估计也是不知,所以想来教诲与他的吗? 为何如今事情却变成了这样? 而且殷珏似乎好像懂的比她还要多一些啊,但他好像以为他们刚刚那样是对的。 怎么可能会是对的呢,他们既不是夫妻也不是道侣,做那种事是会被浸猪笼的啊! 等等,会被浸猪笼的好像只有她啊,殷珏身为男子又不会有事,这才是他不会觉得有何不妥的原因! 流云姐姐说得对,男人果然都是大猪蹄子! 147.没良心的臭主人 刚回到她和思思的房间院外,便感觉到有东西从自己脚下爬了上来,如风心中一喜,低头,果然是消失了许多天的小黑。 如风伸手过去,小黑便昂着头,爬上她的手背狗,瞬间钻进了她的手里,然后大大的喘了口气。 终于回到主人身边了,它感觉自已活过来了。 “小黑,你可算是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被那几个老头抓去了呢。”如风摸了摸手臂上小黑显现在她皮肤上的纹路道。 “为什么我感觉不到一点主人担心我的情绪呢?”小黑伸了个头出来,有些气呼呼的道。 它当时怕跑的不够远,那几个老头子还会回来找主人他们的麻烦,于是硬是使出了浑身解数,跑出了老远老远,为了让那抹灵息能够持续久一些,它还不惜浪费自己一些修为护着它。 等将那群老头带的足够远后,已是耗费了它不少精力,累得疲惫不堪,于是就不小心在一个小洞里睡过去了。 等醒来时,已不知过去了多久,准备回头找主人邀功的时候,却发现主人离它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然后它一路顺着她的灵息,紧赶慢赶绕了许多弯子才追上来,却发现主人跟那个凶神恶煞的人厮混在一起。好像一点都没有担心它,连它就在他们不远处都不曾察觉。 它很是委屈,但也不敢上去打扰他们啊,只能委委屈屈的等在外面。 结果主人从它旁边走过去,也没有发现它,如今等它自己不得不爬到她脚上引起注意后才来说这种话,它是一个字都不会信的。 “呃,那是因为你主人我,是个情绪管控得十分稳当的人,所以一般情绪波动不大的,你感觉不到也很正常啦。”如风脸不红心不跳的道。 “你骗人!”小黑忍不住尖叫一声,“你刚刚在那个人面前的时候,明明心慌意乱得很强烈,我在外面都能感觉得到,你哪里情绪管控得稳当了?” 如风:“……对了,那几个老头儿没有发现你?他们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小黑继续尖叫:“主人你别转移话题啊!” “嗨呀,今夜都那么晚了啊,该睡了睡了。”如风伸手打了个哈欠。 它能回来,便表示那几个老头儿在殷珏的灵息灭掉之前都没有发现异样。那它应该也是没什么事的。 小黑:“……”你就装你,没良心的臭主人。 “如风。”这时,一个声音忽然插进来,喊了如风一声。 小黑听到声音,咻的缩进了如风的手臂中装死。 如风一顿,转头看去,是叶长卿,“欸?大师兄,那么晚了你还没睡吗?” “正要回去歇息,倒是你,怎么在这儿?”叶长卿朝她走过来的地方看了看。 “啊,我出来如厕来着,正准备回去呢。”如风打着哈哈道。 “刚刚好像听到你在跟谁说话?” “啊我跟坤吾说话呢。”如风将坤吾从袖子里提了出来,笑道。 坤吾被迫演戏,不情不愿的点头,嗷呜了两声。 叶长卿见此,也没多想,点头道:“原来是与坤吾在聊天。不早了你们早些回去休息,明日是楚庄主出殡之日,或许有我们帮的上忙的地方。” “好的。”如风点头,然后与叶长卿擦肩而过,想着上一世,楚庄主出殡之日似乎就是楚云俍继承庄主之位之时。 叶长卿见她走远,又转头看了一眼她之前来的方向,眼前微微暗了暗。 若是他没有记错的话,那边好像是楚剑庄的人为殷珏安排的住处。 莫非她刚刚是从殷珏那边出来? 她与殷珏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他们? 如风回了房间,看了看思思的床上,她好像已经睡着了,便放心的爬到了自己的床上躺了下来。 想到之前与殷珏发生的事,如风翻来覆去郁闷了好一会儿后,才不知不觉的睡着。 就在她刚睡着的瞬间,她对面床上看似睡着了的思思,却忽然睁开了眼睛,下了床,站在床边看了如风一会儿,见她确实睡过去后,才蹑手蹑脚的开门走了出去。 外面月色朦胧,光线很暗,思思有些怵,但最终还是鼓起勇气走出了院子。 小黑忽然从如风袖子里好奇的伸出一个小脑袋,看了看自己的主人,想要叫醒她,但看她睡得很香的模样,想了想,还是没有打扰她的美梦,然后从她手上钻出来,钻进土里,跟了出去。 第二日。 如风一觉睡到了天亮,爬起身看到思思那边的床上是空的,也没多想,只以为她是先起了。 刚打开门,就正好看到楚慕从院外端了些吃的进院里来,见她起了,楚慕便道:“如风姑娘起了?” “嗯嗯~”如风打着哈欠点头,擦了擦眼角的泪才看着他手上的东西,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今日不是楚庄主出殡之日吗,你们应该很忙才是,怎么还分出功夫来给我们弄吃的?” “你们是客,昨日庄里实在太忙没仔细招待已是过意不去。今日哪里还有继续怠慢之礼?”楚慕没说,其实是他们少庄主特意吩咐他送来的。 为了不表现出对她的特殊待遇,楚慕还吩咐了几个弟子,给云赦宫其他人也送了早膳去。 当然这份殊荣也就只有云赦宫的人才有。别的仙门,他们可不会管。 “其实你们大可不必分心在意我们的,楚庄主的事要紧,吃食之类,我们自己能解决。”如风很是过意不去,没想到他们竟然还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给他们准备早膳。 不想耽误他的时间,便赶紧走过去,接了他手上端着的托盘,看到摆在上面的竟然是两碗瘦肉粥和四个包子,不由微微一怔。 楚慕看到她的表情,还以为她是嫌这早膳寒酸,便压下心中的一些不舒服,硬邦邦的歉意的道:“如风姑娘实在抱歉,庄里这段时间有些忙,之前的厨子都不在了一大半,这些粗食也是我们随便做的,请你先将就着用。” 148.小师弟的桃花? 对于他们楚剑庄如今的状况来说,有口热的都已经很不错了,更何况还是荤食? 就这点肉,都还是他们少庄主特意命人去外面买来,给她们单独做的。 他们这些弟子,包括少庄主这几日可都是吃的素。连一滴油腥都没沾过呢。 如风见他似有误会,便赶紧摇了摇头,解释道:“我不是嫌弃这早膳寒酸,实际上,这样的食物对于我们云赦宫的人来说,已经很丰盛了。我只是惊讶于怎的是荤食,如今是你们庄主的殡丧期……理应食素才是。” 前生她小舅舅的一切殡丧事宜虽然都是由大师兄操办的,但她还是略懂一些的。 比如在此期间,弟子都需忌荤食这点,她还是知道的。 楚慕闻言,心里的不快这才一扫而光,解释道:“你们是客,并非是本庄弟子,无需一同忌口,所以这是特意给你们做的荤膳。” 如风闻言,也没再多说什么耽误人家的功夫,人家做都做了,还能说什么,便只得说句,“有劳了。” “那如风姑娘慢用,我先告辞了。” 楚慕离开后,如风便端着早膳回了房间。 用完了早膳,见思思还没有回来,便用了些灵力将给她留下的那份早膳保持着温度然后走了出去。 今日是楚庄主出殡之日,她想要去看看。 跨出院门,这才反应过来好像少了什么东西,撩起袖子一看,小黑没有在她的手上,如风皱了皱眉,心想,昨夜小黑不是已经回来找她了吗? 莫非是梦不成? “坤吾,昨夜小黑回来了对?”如风不太确定,便问坤吾。 坤吾闻言,在储物镯里十分无语的对她道:确实回来了,主人你莫不是睡糊涂了不成,不记得了? 她昨夜也没有喝酒啊,还能间息性失忆不成? 确定它确实回来了,如风便知自己不是做梦,却疑惑了起来,“那这大早的它去了哪里?” 坤吾很想趁着那坨东西不在的时候,在主人面前上上眼药,说它不愧是邪物诞生,半分不听训化,都认主了还乱跑,乱跑也就罢了还不给主人打声招呼。 但最终它还是放弃了当一只坏灵宠,坦白的对如风道:昨夜思思那丫头不知抽的什么风,跑出去了,它就跟着去了。 如风一惊,“思思昨夜就不见了?我回来的时候,她不是还睡得好好的吗?” 坤吾:就昨夜你刚睡下的时候,她出去的。 如风:“大半夜的她出去做什么?” 坤吾直翻白眼:我怎么知道?我是你的灵宠,又不是她的灵宠,我干嘛要关心她去哪里? 如风不再与它多言,站在原地闭目感应了一下小黑所在的位置,两息后,便睁开眼睛快速朝某个方向而去。 如今楚剑庄中虽然住着许多修者,但却比一个修者都没有的地方还要危险,思思消失了那么久,她唯恐思思会遇到跟她昨天遇到的和六伏门一般卑劣下作的其他仙门的修者。 思思修为还不如她这个半吊子,要是真遇上了坏人,怕是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一路循着小黑的方向而去,如风跑到一半,忽然就觉得这条路有些熟悉了起来。 她边走边看,很快就认出了这是去殷珏住的那处院子的方向,心中微起疑惑,思思莫不是昨夜去找了殷珏? 可大半夜的她去找殷珏作何? 一路跑到殷珏所住的院墙外,如风迟疑了一下要不要进去,她昨晚好像才将殷珏给得罪了,现在还有些不敢面对他。 但是小黑的气息就在里面,而且她也察觉到了有思思的灵息。 就在她踌躇着要不要进去的时候,便听到里面传来了声音,“我,我真的不知道我小师弟去哪里了,我也是刚来不久的,你们问我也没用,要不你们在这里等等,说不定他很快就会回来了,我,我还有事。” “有事?你能有什么事?你今天要是不说出这里面住着的男人去了哪里,你就别想走,这大清早的你从他房间里出来,莫不是昨夜就留在了里面跟他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我,我没有,我真是刚来。” “你以为我们会信你的鬼话吗?告诉你,里面的小郎君,姐姐可是看上了的,不管你从前与他是什么关系,从今日起他是我的了,你要是再胆敢靠近他一步,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是思思与另一个女人的声音。 思思这丫头还真在里面啊? 如风绕到前门,进了院子里,便见院里站了三四人。 其中一个便是思思,正瑟缩的站在殷珏的房间外,而另外三人,也都是女子,看穿着服饰是仙门中排行第四的长兴门的人。 他们来这里也是来找殷珏的? 殷珏什么时候与长兴门的人有所来往了? “思思,你们这是在干嘛!”如风走过去,疑惑的问道。 思思听到她的声音,猛地转头看了过去,看到是如风,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高兴的朝她唤了一声,“如风!” 另外三个女人也转头朝如风看了过来,然后开始上下的打量她起来。 如风没有看她们,只朝思思走过去,才走到半路,便有个姑娘忽然伸手拦住了她的路。 如风转头看向那个姑娘,后者扬着下巴,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看着她道:“站住。” “姑娘有事?”如风微笑着很礼貌的问道。 “你是谁,也是来找住在这里的小郎君的?” 如风直接无视了她的第一个问题,伸手指了指思思,回道:“我找她。” “找她?”那姑娘回头看了思思一眼,然后才发现她们两个身上穿的门派服饰都是一样的,这才察觉他们是一个仙门的人。 于是对如风的态度便更不客气了起来,直接整个人都站在她面前,挡住了她的路,口气蛮横的道:“要找她,就去外面等着,我还有话问她。” 思思一听这话,生怕自己再被留下来问话,便赶紧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如风素来与小师弟关系要好,她或许知道我小师弟去了哪里了。” 149.慢着 如风闻言,转头看了思思一眼,眼中没有什么情绪,却是让思思有些心虚的将目光移向了别处。 “哦?你知道他去了哪里?”那个长兴门带头的女弟子茯素素朝另外两个人使了个眼色,两人瞬间会意,上前将如风围了起来,这架势便是连她也不会放走了。 “今日是楚庄主出殡之日,他自然是去帮忙去了。”如风脸上依旧是没什么表情,随意找了个听上去没什么漏洞的理由搪塞她们。 殷珏去了哪里,她怎么知道,但也知若她不随便透漏个行踪,这三人今日怕是不会轻易放过她们。 她倒是不怕她们,只是今日是人家楚庄主出殡的大日子,他们要是在这关头在人家地盘闹事,无论对错,终究是不太好的。 茯素素闻言,狐疑的看着她,像是在猜测这话的真假。 这个丫头倒是比旁边这个看着胆子大一些,竟然不怕她们,莫不是她不知道他们是长兴门的人,所以才会这般淡定? 思及此,她便冷哼一声警告一般的道:“你最好没有骗我,不然我会让你知道欺骗我们长兴门是会付出怎样的代价的。” 即便她自报了家门,如风依旧不卑不亢的淡漠看着她,没有一丝惊讶的模样,一副早就知道了他们是长兴门的弟子的模样。 茯素素对她这样的淡定很是不满,想要给她点颜色瞧瞧,却又一时找不到借口发难她,想了想便道:“你与住在这里的小郎君关系很好?” “不算很好,昨天才与他闹了矛盾,他是我们师弟,不知这位姑娘找他有何事?”如风这话也不算说谎,在她看来,她与殷珏的关系确实很一般,而且昨夜确实又把他给惹毛了。 茯素素听了她的话将信将疑,旁边的丫头不是说她与那个小郎君关系比较好吗,她怎么说与他还闹了矛盾,能闹矛盾,那就是关系不咋样了。 到底谁说的是真的? 不过不管她们谁说的是真的,她如今的心思也没有在此事上,哼了一声,“我找他作何,与你无关,不该问的少过问!” 而后便带着另外两个人耀武扬威的走了。 等他们走远,如风才朝思思的方向看了看,思思低着头不敢看她,朝她低低的喊了一声,“如风,我……” 如风朝她走了过来,思思下意识浑身绷紧,下刻,就见如风直接从她旁边走过去,然后蹲在地上不知道在干嘛。 如风将小黑从地上拽回来放进手中,而后低声对它责备的说了一句,“以后别再乱跑了。” 而后便转身准备出去,思思不知道如风已经收了小黑的事。还以为她是在跟自己说话。愧疚的脸上立马喜笑颜开,高兴的“嗯”了一声,然后跟了上去。 她就知道如风肯定不会因为那么点小事而责怪自己的。本来想要道歉的话,也就收了回去。 对于她的误会,如风也没有点破,直朝着楚庄主的停灵之处云汕堂而去。 只是才走到半路,便听到一阵悲凉的笛声悠悠的自远处传来,她快走了几步,便看到前面一群穿着素缟的人浩浩荡荡而来。 前面几个弟子举着白幡,中间八个楚剑庄弟子抬着一副棺椁,旁边跟着几个扔纸币的,而楚云俍则随行在棺椁之旁,手中拿着一根白玉笛,正在神情麻木的吹着。 笛声沧桑悲凉,道不尽的惆怅与伤痛。让闻之者,都忍不住心情跟着沉重起来。 思思跟在如风身边,脸上也是感同身受一般的忧愁,难得安静的没有说什么话。 等一群人往另一条路而去,她们才看到大师兄与四师兄竟也跟在队伍之后。 如风与思思一道走过去跟他们一起。 思思左右看了看,没有看到殷珏,然后问叶长卿,“大师兄,小师弟没有与你们一起吗?” 叶长卿闻言,一脸的疑惑道:“我还以为他是与你们在一起,怎么?你们来时没叫他一声吗?” 思思嘴快的便道:“他昨夜就不在他的院子里了。”说完她悔得想要咬掉自己的舌头,虽然脸色涨的通红的低下头,不敢看任何人。 如风倒是没什么情绪,因为她早已在刚刚来的路上就听小黑给她讲了昨夜跟着思思的事情。 说思思昨夜鬼鬼祟祟的去了殷珏住的院子里,结果殷珏根本不在里面,思思便在他房间中等他,然而直到早晨殷珏都没有回来,倒是来了三个长兴门的丫头。 叶长卿看向思思,一副没察觉出来她这话里有什么不对的道:“昨夜?你昨夜何时发现他不在的?” “就,戌时的时候,我去他院子里本想找他问点事,然后发现他不在的。”思思说这话的时候,偷偷看了如风一眼。 那段时间,她跑出去没有与如风待在一起,如风应该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她说去找殷珏,她应该也不知道自己说的是真是假。 见如风没有异样,她微微松了口气。 但其实如风根本就没有仔细听他们说什么,而是想着殷珏莫不是昨夜在她离开的时候,也离开了那个院子? 但不住在楚剑庄为他安排的院子里,他还能睡到哪里去? “你找他问事儿?问什么事?难道他还能比大师兄懂得多?你不找大师兄找他?你是傻吗。”乔矗在旁边关注点不一样的对思思道。 思思想了想,胡乱找了个借口道:“我见小师弟医术高超竟然能治好他脸上的胎记,就想问他讨要那方子而已。” “你脸上又没有那种丑陋的胎记,讨要那个方子做什么?”乔矗更为不解了。 “反正有用就是了,四师兄你问那么多干什么!”思思有些恼了他的刨根问底。 乔矗还想说什么,却被叶长卿开口适时的打断了,“好了,现在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等楚剑庄安葬好后,再去找找他看,小师弟向来稳重,应当不会出什么乱子。” 楚庄主的墓穴建在在一处山清水秀,四处皆种着枫树的地方。 一行人到达目的地后,也没做过多的仪式,到了将要下载楚庄主的棺椁之时,却听得自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制止的声音,“慢着。” 150.嫉妒 众人闻言一怔,抬头的功夫那人已经到得了近前,眨眼的功夫就已经到了楚云皓的棺椁之旁,如风看清了他的模样,认出来此人便是前些日子,她与殷珏遇到过的那个楚剑庄的外门长老,李庆容。 李庆容如今的关注点全在那副棺椁上,倒是并没有注意到如风,沉声说了一句,“庄主还不能下葬。” 楚云俍闻言,麻木的脸上一瞬冰冷,“李长老此言何意?” 李庆容虽然不将他放在眼里,但还是好言好语回答道:“少庄主,如今我楚剑庄镇庄之宝,神兵孤雪下落不明,只怕还在庄主身上,容老夫先检验一番,再下葬不迟。” 血衣教攻入楚剑庄的目的便就是想要抢夺神兵孤雪,但据幸存的弟子言,当日庄主到死都没有将神兵交出来过,却也不曾向谁透漏过神兵孤雪的踪迹。 故而孤雪的下落便随着楚云皓的死,像人间蒸发了一般,一道消失了。 但李庆容却是怀疑那孤雪多半还在楚云皓的身上,指不定就是被他隐藏在了身上某处罢了。 他这几日都在为一只妖的事情奔波,最后没讨到一点好不说还耽误了楚剑庄这边的事,如今赶回来,第一件要紧的事便是想要找出孤雪的下落。 孤雪乃是楚剑庄掌权的象征,他若是得了孤雪,即便是楚云俍也无法阻止他将外庄光明正大的迁进內庄。 楚云俍捏紧了手中的玉笛,忍着心中的怒火,冷冷的道:“我已确认过,孤雪不在我大哥身上,李长老不必费心再查验一遍了。” “在不在,还是要老夫看一下才能确定,有些隐蔽的法子,少庄主怕是看不出来的。”李庆容话虽然说得委婉,却不难让人听出来,他这话里的意思是在嘲讽楚云俍实力不济。 楚慕站出来,对李庆容作了一揖,低声道:“孤雪确实不在庄主身上,李长老,您……” 话未说完,却听得一声震耳发聩之声爆出,“你算什么东西,也有资格在我面前说话?” 话落,李庆容指尖微扫,楚慕便被他甩的一道灵力击飞出去,吐出大口的鲜血,直接昏死了过去。 从他发怒,到将楚慕扔出去,不过一瞬间发生的事,谁也来不及阻止,且也没那个本事能阻止。 他此举,看似是没将楚慕一个小小的弟子放在眼里,但实则是在给楚云俍一个下马威,好让他知进退,莫要再阻拦他查楚云皓的尸身。 “楚慕……”楚云俍回身看了一眼楚慕的位置,本就因为几日未眠而布满血丝的眼睛,此时更红了起来,拿着笛子的手也控制不住剧烈的颤抖了起来。 满腔的愤怒呼之欲出。 楚慕比楚云俍年长几岁。是他大哥特意培养出来,跟在他身边保护他的,可以说,他从小到大都是楚慕带长大的,楚慕于他而言就像他的大哥一般。 还从未有人,敢当着他的面,像是欺打一条狗一般如此对待楚慕。 有两名弟子已经赶忙跑去查看楚慕的情况了,发现他断了几根肋骨,二人也是气红了眼,但对于李庆容他们却是敢怒不敢言的。 巅峰境的修者,想要杀他们,便犹如捏死一只蚂蚁一般简单,他们不仅斗不过他,就连逃跑都是没机会的。 李庆容根本不将他们的愤怒放在眼里,而是直接转身,去掀了楚云皓的棺盖。 已钉棺后,再被掲棺是不吉利的,而且这样的行为也是对死者的大不敬。 更何况,楚云皓的死壮还十分凄惨,尸身都不是完整的,如今却被这样赤裸裸的在光天化日下暴露出来,便已算是侮辱亡者了。 楚云俍觉得李庆容此举就是故意在羞辱他大哥,浑身一瞬间便爆发出一股凌厉的灵气出来。 李庆容本正想附身检查,忽然感觉到这股灵气波动,原以为是哪个其他仙门的人不开眼想要与自己作对,回头发现那股灵气的来源出自楚云俍的身上后,不由一惊。 八阶境界,他之前竟然没注意到,他何时进阶到如此境界了? 其他人同样也很震惊,就连知道他修为暴增的如风也很意外,没想到楚云俍竟然也是八阶登峰境的修为了。 只能说他不愧是楚庄主的弟弟吗,不过才十七岁,竟然就是登峰境的修为了。这在众仙门中,怕是要排在天才首位了。 当然,这得除开她那个一直隐藏实力的小师弟。 叶长卿袖下的手微微捏紧,眼含嫉妒的看着楚云俍,想不通他一个废物为何能在这短短的几日时间,便一跃成了一个天才。才十七岁,便已到了登峰境,而自己比他年长几岁反而低他一头。 不过一瞬他却又恢复了淡然,看了看旁边的李庆容,眼中划过一抹深意。 这天之骄子,今日怕就要陨落在此了。 他唇角才刚勾起一点,却陡然见那李庆容沉思一瞬后,便又将楚庄主的棺盖重新盖上了。 没了半分再查验的意思。 不仅如此,竟还走到了楚云俍身边,对他卑躬屈膝的致歉道:“方才是老夫越界了,还望少庄主能原谅老夫这次的过失。” 叶长卿微微皱眉,这老头怎么回事? 他一个巅峰境的,何必对楚云俍这个才登峰境的毛头小子毕恭毕敬? 不仅是他疑惑,作为当事人的楚云俍同样也很疑惑,但这个时候他不会蠢到去质疑李庆容的反常。 即便他再不喜此人,却也不能与他闹翻脸,因为他还没有能战胜对方的本事。 他虽然拿回了自己的实力,从一个废物变成了天才,不过登峰境的实力,于他而言还是太弱了。 就算他现在是巅峰境的强者了,他也还是会觉得不够强。 要知道他大哥就是巅峰境,却还是…… 他必须变得更强,只有足够强那些如今比他强的人才不能再轻易欺辱他身边的人。 李庆容都不阻拦了,后面些那赶来的人,自然没人敢放肆,于是楚庄主的棺椁,顺利安葬了下去。 李庆容的亲信赶来时,见无异常,便猜到了是李长老没动手,便忍不住低声问道:“长老,您为何……” 159.想收藏他的笑容 如风想说你之前也没事先说明过亲这里不算啊。 “师姐若是不愿意亲正确的地方的话,那我们就再睡会儿。” 最后如风被他磨得没办法,应他要求在他唇上快速亲了一下,殷珏才像只偷了腥的猫儿一般放她起来。 男子房间里没有备铜镜,如风起身后便只得随意的用手梳理了下头发,扎了个马位就要出门。 “师姐,等下。”殷珏唤住她。 如风以为他又有啥事儿要刁难自己,假装没听到,快步走出去。 殷珏见此,眉头微皱,下刻便已出现在如风身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如风走得匆忙,没有注意到他堵在前面,一头撞在他身上,疼得揉着鼻子,眼泪花都出来了。 殷珏见此,微有些内疚的道:“撞疼你了吗?” 如风疼得暂时说不出话,殷珏伸手去拿开她的手,“让我看看。” 其实也就是刚撞到的时候,有些疼罢了,过了一会儿也就没那么疼了,就是……好像有温热的液体从鼻子里流出来了。 于是,殷珏刚拿开她的手,便看到她鼻子下面两行红色的血液横流。 如风觉得鼻子有些痒,伸手擦了下,带得半张脸都是血迹,看到自己手上的是血,她吓了一跳,赶紧仰头,瓮声瓮气的道:“怎么……怎么还流血了?” 看到血的那刻,殷珏的脸色就不好看了起来,手中化出一颗丹药,放到她唇边,“吃了。” 如风觑了一眼他手上的药,赶忙拒绝道:“就是流鼻血而已,用不着浪费的。” 流个鼻血都要给她吃颗药,小师弟什么时候那么大方了? 想当初去他家玩儿,他可是连碗蛋花汤都舍不得给她喝的。 莫不是他又想要强买强卖?然后讹她一笔? 拜托,她已经负债累累,实在是在他这儿消费不起了。 殷珏见她不吃,直接硬给她按进了嘴里去,这下如风是不吃也得吃了,都沾了她的口水了,难不成还要让他留着给别人吃不成? 她已经想好了,只要殷珏敢提一个铜板,她就装晕,回头说他给她吃的药起了反效果,不能作数。 药刚吃下去,鼻血就不流了,殷珏倒是没有提一个铜板的事,拉了她的手,又将她拉回了房间里,然后拧了帕子,给她擦脸上的血迹。 如风一动不动的任他擦,抬手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血迹,想着等他给她擦完了,她再洗洗手。 下刻,手就被殷珏好看的手握住了,他又开始给她擦手。 如风直愣愣的盯着他好看的手看,羡慕得不行。 殷珏的手比她的手型好看,手指比她的手指长,连肤色都比她白和嫩很多。 就这一双手,让人日日看都是看不腻的。 看着看着,如风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儿,于是想到了,直接便就着殷珏的手试了试自己的灵气。 试了好几次,都没什么特别的,她郁闷了起来。 修为怎么一点都没有涨啊?不是说与男修同眠,可涨修为的吗?殷珏比她厉害多了,按理来说可以涨很多修为的才是啊。 难道因为自己没与他结道侣,所以才不能涨修为? “你在做什么?”殷珏一边问,一边检查了一下,连她的手指缝都擦干净了以后,才满意的随意丢开了帕子,却没有放开她的手。 “昨夜我不是与你睡,睡过了吗……我的修为怎么一点儿也没涨?”如风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殷珏闻言,愣了一下,片刻后,轻轻笑了起来。 他的笑声很小,却悦耳动听得如一汪山泉沁人心肺,他本就长的俊美,这样真心实意的笑容,仿若是春风,将千树万树的梨花吹开了一般,好看得耀眼又夺目,却半分都不庸俗。 如风瞬间就忘了纠结修为涨没涨的问题了,愣愣的看着他,觉得自己魂儿都被他这个笑容勾走了。 这还是如风第一次见他如此笑,忍不住就伸手戳了戳他白皙好看的脸。 殷珏伸手捉住她的手,瞬间就止了笑,而后另一只手为她整理凌乱的衣襟,他之前叫住她,便就是为了想给她将衣襟整理好,谁知她却匆忙逃跑,这才有了后面的事。 如风见殷珏收了笑,有些惋惜,怎么就不笑了呢?笑起来多好看啊,要是她有颗留影玉晶就好了,那她就将刚刚殷珏的那个笑收藏下来,看个千儿八百遍。 “如风……”门口忽然响起一道声音。 如风回神,转头看去,是思思。 殷珏却像是根本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一般,连眼皮都没动一下,依旧仔细的为如风整理衣襟。 “你……你们昨夜……”思思看着殷珏看如风的眼神,以及仔细为她整理衣服的手,内心翻江倒海一般的难受,后面的话怎么也问不出口了。 她就说怎么昨夜不见如风回去,还替她担心了一整夜,却没想到她竟然在小师弟的房间里。 而且二人如今举止还十分的亲密…… 忽然看到在他们旁边的水盆上,有一块带着可疑的红色血迹的白帕子,思思上下打量了他们一会儿,见他们身上都不像受过伤的样子,瞬间便想到了什么,往后退了两步。 如风与小师弟昨夜莫不是…… 她脸色难看的愣了片刻,然后转头便跑了。 如风疑惑的看着思思跑远的背影,有些摸不着头脑,她怎么来后,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便走了? 二人收拾妥当后,便匆匆赶去与叶长卿他们汇合了。 叶长卿与乔矗看到如风和殷珏一道过来,前者没什么反应,后者狐疑的上下打量他们,而思思则是站在一边,一反常态的很沉默,没有与如风打招呼。 几人从楚剑庄出来,一路都十分的沉默,气氛诡异得十分不正常,因为往常他们赶路,其他人虽然不怎么爱说话,但是思思与如风会叽叽喳喳的,还跟连体婴儿似的吃喝拉撒都挨一块儿。 而今二人行路的距离却是离得远远的,很难让人不怀疑是她们两个吵架了。 160.小黑战斗机 乔矗见思思跟个受了天大的委屈的受气包似的,便去问了脸色看起来很正常的如风:“怎么?你与思思那丫头吵架了?” 可话刚问出口,他又觉得不太可能,思思与谁都有可能吵架,唯独与如风不可能吵架。 因为完全没有能吵起来的可能。 如风那老实憨巴的性子,能与思思吵架? “没有啊。”如风如实回道。 她与思思有什么好吵的? “那她怎么看着气鼓鼓的?” “大抵是有什么想不开的事。”如风随意的道。 乔矗认真的看了看她,见她一副坦然模样,大抵是真的不清楚思思在生什么气,便也就不问了。 姑娘家最是翻脸比翻书快,说不定那丫头过会儿就又没事了呢? 坤吾窝在殷珏怀里,瞥了瞥思思,很是瞧不上眼的轻嗤了一声。 这个小姑娘真是越来越不对劲儿了,还敢给它主人使脾气,也不想想这一路,是谁一直护着她的。 阿珏看不上她,她跟它主人这撒什么气?自己不如它主人,还得怪它主人太优秀不成? 就这小家子脾气,活该阿珏看不上她,就连它都看不上她。 几人赶了一上午的路,中途休息了一下,一直没理如风的思思说想去方便一下,让如风跟她一起去,为她把风。 如风也没因为之前思思不理她,小气的也不理会她,便跟着去了,结果二人走了好一会儿,思思都没有想要方便的意思,如风便停下脚步,看着她道:“思思,这里灌木众多,就在这解决,我帮你看着,不会让别人看到的。” 思思背对着她,没有说话,好一会儿才转头过来,脸上满是怨怒之色,劈头盖脸便质问道:“如风,你昨晚是不是与小师弟待在一起?” 她忍了一上午,本以为如风会主动来与她解释些什么,可她倒好,一直都一副像是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她自己先忍不住了,这才找借口把她约出来。 如风想也没想的点头承认,“是。” 思思闻言,脸上的怒色更盛了,声音责备的提高了许多,“你怎么能这样呢?你明知道我喜欢小师弟,你还故意与他,与他做那般事。” 如风闻言脸色微微苍白,思思都知道了?那她会不会告诉别人,使她被人拉去浸猪笼? 如风不想被浸猪笼,于是赶紧安抚她的情绪,“思思,你听我说,我与阿珏的之间发生的那些事……只是,只是个意外罢了。” 结果她刚说完这话,就发现思思的脸色更难看了,“你与小师弟并不是道侣,却做那等子龌龊之事,如风你怎么能这样呢?” 如风摸了摸鼻子,鼻梁还有点隐隐作痛,她又将手放下。跟殷珏做的那些事她也不是自愿的啊,这不都是被强迫的吗? 她也觉得委屈,于是道:“我也不想与阿珏做那些事的啊,每次都是他强迫我的,我是无辜的,你该去骂他,如果能劝他不要再对我做些奇怪的事就更好了。” 思思闻言,心中一梗,啥叫杀人诛心,她今日可算是领悟到了。 如风这不痛不痒的解释,却是比跟她大吵大闹一顿还要让人憋屈。 殷珏要是会听她的话,她会让他与如风如此亲近吗? 噎了一会儿,思思觉得如风此言定是故意的,又吼道:“如风,你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子呢?不知羞耻!真给我们云赦宫丢脸。” 如风:“……”行,她打不过殷珏,所以每次都反抗不了,确实挺丢脸。 小黑在如风手里,将她们两的对话都听了个明明白白,见主人好像骂不过那丫头,气的从如风手上钻出来,对着思思就是一通乱喷,“你这个臭丫头,不要太得寸进尺啊,我家主人因着与你的情谊,不愿与你太撕破脸皮,才处处让着你,你别以为是她太好欺负,就总是这般没有底线的出言辱她。” “殷珏看不上你,关我主人什么事?自己长得丑,没人喜欢还怪到我主人头上来,你就是看她人太好,从来不与你计较,才这般三番两次的将自己的不称意之事,都怪到她头上的,你还要不要脸了?” “你才给你们云赦宫丢脸,不仅修为低,还心眼小,我主人有你这样的同门,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如风愕然的看着挡在她面前,十分护犊子的小黑,惊讶于它竟然也有如此暴脾气的一面,在她认知里一直都以为小黑是个正直可爱又乖巧的小邪物,说话从来都是乖乖巧巧的。 如今才惊觉,它这脾气跟坤吾简直有的一拼,别是跟坤吾待久了,学坏了? 思思在看到它的时候,已经被它长长的身体吓得有些怂了,再被它开口怼,尤其它说的话还都戳到了她的痛处,思思脸色可谓是难看到了极点,往后退了几步,颤抖着嘴唇道:“你,你们,欺人太甚!” 思思吼完,转身就跑,如风微微皱眉,赶紧追了上去,喊道:“思思你去哪里?那边不是回去的路。” 但思思哪里肯理她,依旧埋头跑自己的,得胜的小黑,骄傲的在如风旁边冷哼道:“主人,你管她干什么?让她去她的呗,最好有去无回。” 如风一边往思思的方向跑,一边道:“如今妖魔四处横行,她一个人乱跑恐会遇到危险。” 最重要的事,若思思真出事,那便也有她一分责任在,往后回去,她如何向小舅舅交代?而且她要是因此失踪了,他们也难免会因此滞留。 思思那丫头虽然最近脾气有些大,做的事也出格了些,但是也没什么坏心眼,就是因为喜欢殷珏,对她与殷珏走得太近,颇有微词,才口头上逞一时之快罢了,她没必要因为这种事,而眼睁睁看着她涉险。 小黑能感应到主人的心意,见她果真是一点都不希望那丫头出事,不满的哼哼了两声,而后才不情不愿的咻然飞了出去。 它比如风的速度快,很快便追上了思思,正准备直接粗暴的将她拖回去,却有个东西先它一步,将思思扑倒在了地上。 161.主人你跑,我殿后 是一头一阶境界的金琥陀妖兽,此妖兽背似猿,四肢如鹰爪,头似人非人,背后生黑翅,最喜住在半山腰山的峭壁之上。 它刚扑倒思思,便抓起她,展开双翅朝对面山崖飞去,在它身下是万丈深渊,要是被它跑掉了,可就难追了,如风远远看到,急忙道:“小黑,别让它跑了。” 小黑也早在她发号施令前,一头缠上了那金琥陀的一只脚,令一头则是缠上旁边的大树。 如风飞过来,一道符箓便随之朝那金琥陀扔了过去,“孽畜,放开她!” 那金琥陀的翅膀被如风的符箓击中,痛的长嘶一声,在空中拼命挣扎,想要挣脱小黑的桎梏,但却是怎么都挣不脱。 “如风,如风救我!呜呜呜……”思思早已被吓坏了,这会儿听到如风的声音,再也忍不住的破声哭了起来。 一阶的金琥陀妖兽跟如风的境界一样,可对思思来说,是强大到她连反抗都不敢反抗的存在。 如风指尖轻点,空气中多了许多萤光,下刻那些光点变成火球,纷纷去攻击金琥陀。 那金琥陀四处躲避火球,在空中窜来窜去,思思被晃得大叫。 因为脚被桎梏着,活动受限,金琥陀躲过了几个火球便转头用另一只脚上的爪子去抓小黑。 “小黑小心!”如风担心的叫了一声。 小黑闻言,安抚她道:“主人不用担心,它伤不了我的。” 说着,它缠着那金琥陀的那头又忽而长出一个新的头来,将它想要抓自己的那只脚也一并缠住了。 如风见此,这才安心下来。 那金琥陀剩下的两只脚抓着思思,几番挣扎不过后,它恼火的甩开思思,转头去攻击如风。 思思猛然被丢开,往深渊下掉去,吓得连声尖叫。 如风见此,眉头紧皱,而后快速化出灵笔在空中画了一道符箓,朝思思的方向掷去。 那道符瞬间飞过去,化为人般大小,将向下极速跌落的思思接住。 但如风自己却是没有能第一时间躲开那金琥陀一翅膀扇来的攻击。 如风被击得向后飞出数十米,思思刚刚被符箓托起来,见此一幕吓得大喊,“如风!” 她从符箓上跳下来,想要冲过去帮忙,跑到一半却是忽然停住了脚步,而后转身便跑去了另一边。 小黑见此,不由气的又是一阵怒火中烧,“这个没心没肺的臭丫头,主人为了救她受伤,她倒好,竟然自己跑了。” 如风吐出一口血,然后起身,又快速画了几道符箓,控制着它们去攻击那金琥陀。 那金琥陀一边躲,一边甩翅膀,翅膀上根根黑色羽毛如无数雨箭一般,朝如风射去。 小黑见此,身体用力一晃,将那金琥陀的身体带的一偏,它射出的那些羽毛便偏离了方向,射向了别的地方。只有零星几根射向如风,不过都被她轻而易举的挡开了。 手中金色的灵笔忽而化作一把金色的折扇,手腕轻甩,唰的一声,折扇展开,在她手中旋转半圈,如风朝着那金琥陀挥了几下,瞬间便有好几道火色灵刃飞出,咻咻咻的击在那金琥陀的身上。 金琥陀想要躲开都躲不了,因为小黑会把它拉回来,生生受刑。 如风还在持续扔灵刃过来,那金琥陀只得本能的用翅膀挡住自己的身体,片刻后,等如风停下来,它见自己两只翅膀上的羽毛所剩无几,连翅膀上都被烧的变了色,几乎气得想要呕血。 它漂亮的羽毛! 它抬头,愤怒的朝天嘶叫一声,声音尖锐刺耳,如风见此,只觉大事不妙,对小黑道:“不好,小黑回来,我们快跑!” 那金琥陀是要呼叫它的同伴。 同时,在远处的叶长卿他们也听到了动静,转头看去,皆是不明所以,坤吾在殷珏怀里嗷呜嗷呜的叫:阿珏,主人似乎遇到了危…… 它话都未说完,反应过来时,殷珏的身影已经闪了出去。 他刚离开,叶长卿与乔矗正蹙眉疑惑他做什么去,便见思思忽而骑着她的三尾花猫出现,对叶长卿他们道:“大,大师兄,快去救如风。” 叶长卿与乔矗闻言,互相对视一眼,叶长卿问道:“如风怎么了?她在哪里?” “在那边,有妖兽!”思思朝那响动异常之处指了指。 …… 小黑虽然对如风的话不明所以,但是主人的的命令它只需要服从就行。于是放开了那金琥陀,转身飞回了如风身边。 如风收回小黑,转身就快速飞奔起来,一只金琥陀她尚且还能对付,多了那她就打不过了。 打不过只能跑了。 但是那金琥陀且能任由她跑啊,几下扑扇而来,速度比之如风的不知快了多少倍,瞬间就挡住了如风的去路,同时,身后已经多了好几十只金琥陀。 “糟糕。”如风见此,咋舌道。 小黑十分衷心的道:“主人,您先跑,我来拖住它们。” “就凭你一个,怎么拖的住它们一群?别傻了。”如风蹙眉看着那些乌压压飞来的金琥陀,手中折扇又化回了灵笔,画了几道符箓,在周围形成一个阵法,将自己护在里面。 阵形成的一瞬间,那群金琥陀已经飞了过来,围着阵法结起来的结界叼啄。 如风对小黑道:“我这阵法只能维持半柱香的时间,你从地底出去,去找殷珏他们来救我。” 她话音刚落,就见小黑忽而兴奋了起来,“主人,不用去找了,他已经来了。” 欸?如风下意识抬头,想要看看,但是头上已被一群金琥陀妖兽围得水泄不通,什么都看不见。 殷珏在外面看到的也是如此情景,还以为如风已经被啄食了,面色阴沉的手中一道灵劲扔出去,瞬间将最近的十几只金琥陀掀飞出去。有的翅膀甚至都被那股劲风折断为了两截。 其他金琥陀见此,纷纷骇人,转头看了殷珏一眼后,吓得惶恐飞走。 它们一飞开,便就露出了刚刚被他们围堵着的如风,她正站在一个结界之下,仰着头惊喜的看着他。 162.它主人被吃了? 殷珏本来想将那群畜牲全灭了的,但见她没事,松了口气,也就放过了那群逃走金琥陀妖兽。 那只带头引来金琥陀群兽的妖兽因为之前翅膀被如风伤了,如今又再一次被殷珏所伤,已是无力再逃跑,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看着他们。 不过此时没人在意它,殷珏朝如风飞身下去,如风撤了结界,唤了他一声,“阿珏!” “嗯。”殷珏轻声应了一声,而后将她拉进怀里抱住。 还以为自己来晚了,幸好她没事。 如风任由他抱着,也没有挣脱,危难关头,见到他比见到什么都有安全感。 忽的,如风感应到了什么,从殷珏怀里伸出个头看向他身后,看到对面站着三人,是叶长卿,乔矗以及思思。 如风轻轻推了推殷珏,示意他放开自己,殷珏自然也早就感应到他们的存在了,但他依旧我行我素,抱着如风没有放手。 如风有些担忧,不知道殷珏刚刚使用灵力的时候他们有没有看见。 虽然不知道殷珏为何要故意对他们隐藏实力,但如风还是不想他因为救自己而暴露。 “如风。”乔矗黑着脸走了过来,沉声问道:“你没事?” 如风摇头回道:“没事。” “既然没事,干嘛还需要人搀扶。”乔矗的声音更沉了几分。 他只当如风与殷珏此时的亲密举动是因为她受伤,他才抱着她的。但既然她说没事,那他们干嘛还搂搂抱抱的,这成何体统? “呃……”如风挣扎了下,想从殷珏怀里出来,这一挣扎,却是一声吃痛声从嘴里溢出来。 她都忘了,之前为了救思思,被那只金琥陀妖兽击飞过。如今身上四处都痛得跟散架了一般。 乔矗见此,眉头皱了皱,“你受伤了?” 殷珏已经拿了一颗丹药出来,放在她唇边,如风很自觉的不用他说,便将药吞了,殷珏又借着抱她的姿势,手掌从她背后给她灌了些真气进去。 叶长卿听了乔矗的话也走了过来,担忧的看着如风,“如风,你怎么样?伤到了哪里?伤势如何?” 如风从殷珏怀里退出去,对他们摇了摇头,“没事,小伤而已。”而后看向还在远处的思思。 她没有过来,站在远处原本是看着他们这边的,见如风看过来,瞬间便心虚的低下了头。 如风愣了一下,而后收回了眼光,想也知道,思思之前跑走,并不是因为逃跑了,而是去搬救兵去了。 算她刚刚没有白挨那金琥陀的一击,这丫头还算有良心。 这时,喜喜忽然从思思的袖子里跳了出来,朝着地上的那些金琥陀妖兽奔去,然后在它们身上嗅了嗅,而后跳到一只金琥陀身上,急躁的尖叫起来。 它的叫声有些像老鼠,急切得眼泪汪汪,一副快要哭了的模样。 思思疑惑的走过去,看了看地上那只金琥陀妖兽,又看了看喜喜,疑惑的问道:“喜喜,怎么了?” 喜喜依旧在急躁的乱蹦胡叫,可思思根本听不懂它说什么,其他人除了殷珏外也是一脸疑惑,小黑和坤吾听懂了,但小黑不敢在叶长卿面前露头,坤吾又不能人言,只能跟自己主人通灵识。 坤吾:主人,那弱鸡家伙说那只金琥陀妖兽的身上,有它主人的气息。 什么?如风一惊,拖着酸痛的身体,朝那只金琥陀妖兽走过去,却走了两步就被殷珏拉住了手,“你要干嘛?” 如风道:“喜喜的意思是那只金琥陀妖兽身上有它主人楚棋的气息,所以我想过去看看。” 殷珏冷声道:“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呃……好歹之前也说过些话,而且你还救过他,他之前跟其他楚剑庄弟子明明先我们几日返回楚剑庄,但我们这次去楚剑庄却没有看到他们,所以我想确认下是不是他出事了。” 叶长卿与乔矗也对楚棋有些印象的,如今听如风那么说,便也不想其他,走到喜喜旁边看了看它脚下的那只金琥陀妖兽。 叶长卿看了看它身上直接的致命伤,又看了看别的妖兽身上的,而后暗暗转头看了殷珏一眼,微微蹙了蹙眉,这些金琥陀看起来都是被一击致命的,就算没死的几只,也是翅膀或者是脚被直接切了下来,失去了行动力。 凭殷珏和如风四阶境界的修为,根本就做不到能一击击杀那么多的跟他们同阶的妖兽的,可此处没有其他人。不是他们杀的还能是谁杀的? 莫非,两人中谁对他们隐瞒了什么? 乔矗倒是没有想那么多,很是粗暴的直接就用剑剥开了那金琥陀妖兽的肚子,瞬间一股难言的味道弥漫了出来。 众人闻得想呕,喜喜却是跳到那血淋淋的肚子上,左看右看,然后从那堆分不清是何脏器的东西中拉了块东西出来。 竟是一块破烂的玉冠,没想到金琥陀兽连这种东西都能吃进去,但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喜喜看到那个玉冠的瞬间便就嚎啕大哭了起来,眼泪啪嗒啪嗒的掉。 这下它不用说什么,大家便都懂了,这玉冠八成就是楚棋的了。 思思也眼睛红了起来,也是一副要哭了的样子,乔矗与叶长卿对视一眼,皆是皱眉,猜测莫不是之前那几个楚剑庄的弟子都遭了这群金琥陀的攻击了? 如风脸上倒是没有任何悲伤情绪,只是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喜喜而后忽然开口问道:“喜喜,你与你主人的契约解除了吗?” 一般灵兽与人缔结契约后,若想再获得自由,便只有其中一方身陨,若楚棋之前就已被害,按理来说喜喜不可能没有任何察觉才是。 喜喜闻言,啪嗒啪嗒往下掉的眼泪珠子忽然就顿住了,看了看手里的玉冠,又转头可怜无助的看了看如风,而后摇了摇头。 如风见此,便道:“即是如此,你主人或许并没有被吃掉,你先别急着难过。” 喜喜收回了眼泪,然后可怜巴巴的望着如风,仿佛是在问,那我主人去哪里了呢? 163.他只认一个师姐 如风看着它的眼神,很是无奈的道:“我不是先知,哪里能知道你主人如今在何处?” 思思将喜喜抱起来,心疼的给它擦了擦身上的血迹,安慰的道:“你别担心,楚棋他吉人有天相,肯定不会出事的,估计只是有什么事临时耽搁了所以才没回楚剑庄罢了,等他有空了,定会来寻我们将你接回去的。” 说完,从自己的储物戒里拿了个果子出来,递给喜喜。 喜喜一边吸着鼻子,一边接过果子咔嚓咔嚓的吃了起来。 哄好了喜喜,几人没有管地上的金琥陀妖兽,准备离开,这时对面深渊之下忽然传来一阵异动,仿佛是有人在打斗的声音,众人走到悬崖边往下看,却因山间雾浓,看不真切。 “你们在此等候,我下去看看。”叶长卿说着就要朝那处打斗声十分明显的半山腰飞去。 乔矗拉住他道:“大师兄我先去探一下情况。”话落便已不容叶长卿拒绝,纵身飞了出去。 “老四!”叶长卿蹙眉叫了一声,但见已经拿他没办法了,便只得嘱咐道:“小心些,若遇危险,及时叫我们。” “大师兄放心!”乔矗跃到半空,手中长出两根藤条,缠上半山腰的一棵树木,而后将自己甩过去,身影一瞬间淹没在浓雾中。 他顺着树藤爬到那棵树旁边,而后又从这棵树跳到别的树旁,循着打斗之声,一路往深渊之下而去,没走多远,便看到一群金琥陀正在追逐着一人,那人一边身形矫健的在半山腰上奔跑,一边回身与那些金琥陀缠斗,看身形似乎是个女人。 乔矗正想着要不要去救她的时候,却忽然又发现那女人的爪子有些异常,尖锐得根本不似正常人类的指甲,而且与那些金琥陀缠斗时,还时不时的发出一阵猫叫之声。 猫妖? 可是看着也不太像啊,那些金琥陀,最高的也才二阶,达到造化境界,她若真是妖,这些家伙哪里敢惹她啊,但若不是妖又怎会长着人的身体,却同时又有猫妖的特征? 莫不是继承了某种猫科类妖兽天赋的修者? 乔矗见她就要被那群金琥陀擒住,不再多想,飞身过去,两条藤蔓在手中极速飞出,缠上两头正扑过去想要抓住那女子的金琥陀,然后用力将它们甩朝对面的峭壁上。 砰! 被甩出去的金琥陀撞到峭壁上,将那处峭壁上的尖石都撞平了,而它们自己也是被撞了一身的伤。 其他金琥陀见此,回头看了看乔矗,而后蜂拥而上,乔矗一点都不虚他们,周身灵气四散,四周的花草树木皆为他的利器,迅速疯长,原本温和漂亮的小花变成了食人花,一口吃掉一只金琥陀。 郁郁葱葱的大树也像是成了精一般,长出无数的木手,去攻击飞近的好几只金琥陀…… 一时之间,四周的植物都变成了骇人的精怪,那女子见此,因不知对方是敌是友,皱了皱眉,警惕的往后退。 等乔矗解决完那群妖兽,转头看去之时,那女子已经跑了老远了。 “喂!”乔矗追上去,“你站住!” 乔矗向来说话凶巴巴的,这一吼可想而知,直接就令人将他认为是来抓她的坏人了,那女子瞬间跑得更快了一些。 乔矗这暴脾气瞬间就上来了,这要不是一处悬崖峭壁,他哪里能任她跑了? 这样的地方不利于他行走,但对那女子来说,却是十分有利的逃跑地形。 忽然,那女子身形一晃,瞬息闪进了旁边一个山洞之内,眨眼的功夫,便从里面抱了个东西出来,然后继续跑。 远远的,乔矗听到了似乎有婴儿的啼哭之声,等他跑到那处山洞前时,那女子的身影已经都不知道跑去了何处。 乔矗便没法再追了,转身看了看旁边的洞,而后走了进去。 洞中漆黑无比,什么都看不清,乔矗拿了颗夜明珠出来照明。 “咳……”刚看清一些洞中的情景,便听到了一声虚弱的咳嗽之声。 乔矗猛地转头朝那处咳嗽声的方向看去,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匍匐在那里。 他走过去,蹲到那人面前,见那人披头散发,一只手不见了,而另一个手…… 这是什么玩意儿?乔矗皱眉,一瞬间站起身,往后退了一步。 叶长卿几人在上面等了许久,迟迟不见乔矗回来,便有些担忧,于是叶长卿对如风他们道:“不知老四在下面是不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我们也下去看看。” “好。”如风点头,转头去找坤吾,想要叫它化身带他们下去,殷珏却先她一步道:“你身上有伤,留在这里。跟着去若真发生什么事,只会拖后提。” 如风:“……”她虽然受了些伤,但是好歹也是能战斗的好吗? 殷珏并不给她多说话的机会,又转头看思思,“你留在这里,照顾好她,若她再出什么事……” 他话没有说完,但是口气却是透着森冷的寒意,分明就是在明示,若是如风再出什么事,就唯她是问。 殷珏戴着面具,让人看不到他的脸色,可即便隔着面具,那种自他身上透漏出来的戾气却是让在场所有人都能明显感觉得到。 叶长卿不赞同的看着他,“十一,你怎能这般与你思思师姐说话?” 这殷珏似乎越来越目中无人了,对同门说话,竟都如跟陌生人说话一般,毫无温度。甚至还语带威胁。 本事不大,脾气不小。 殷珏根本就不理他,直接无视了他的话,将坤吾塞进了如风怀里,摸了摸它的头,“保护好你的主人。” 叶长卿见此,目光微微沉了沉。 思思听了叶长卿的话,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自己是殷珏的师姐,但是殷珏似乎从来没有叫过她师姐,久而久之,搞得她自己都快忘了是他师姐了。 不仅是不叫她,可以肯定的说,除了如风,他似乎从未叫过其他人师姐。 是不是在他心中,只有如风才配做他的师姐? 而她们其他人,就连让他唤她们名字都不配? 164.你真的喜欢他吗 如风见叶长卿和思思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眼观鼻鼻观心,赶紧投降一般的道:“好了好了,我跟思思留在这里,大师兄你和阿珏快去看看四师兄的情况。” 叶长卿这才沉默的转身,往深渊之下飞去,殷珏也跟着去了。 坤吾变出本体趴在地上,让如风靠在它身上休息,小黑的身体从如风的袖子里一直往里钻,如绷带一般,将她身体缠住,给她治愈外伤。 如风靠在坤吾身上也没有闲着,闭眼运行真气调息。 有小黑的治疗加上殷珏之前给她吃的药,应该很快就能恢复了,她得在大师兄他们回来前,赶紧恢复,才能不耽误赶路。 思思在旁边抱着喜喜干站着,过了一会儿,犹豫了下,才对如风道:“如风,我,我之前说的话,请你不要放在心上,我当时就是气昏了头而已,不是有心要与你说那些话的。” 即便那些话都是她的心里话,可直接说出来,还是鲁莽了一些。 “……”如风没有说话,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像是睡着了,什么都没听见一般。 可思思知道她没有睡着,也听得见她说的话。 思思等了会儿,见她没有理自己,扁了扁嘴,又道:“这件事咱们就过了啊,那邪物也骂了我,我们算扯平了,你不许将这件事告诉大师兄他们,尤其,尤其不能告诉小师弟。” 如风依旧没有说什么。 思思急得跳脚,有些生气的道:“我都主动低声下气的跟你和好了,你怎么不说话,莫不是还在小心眼的生我的气?” 如风在心里叹了口气,睁开眼睛,一双清澈的眸子直直的看着她,却是并没有与她深究那些事,只是问道:“思思,你真的喜欢小师弟吗?” 思思被她的眼睛看着,莫名就略为心虚了起来,她的眼睛实在是太干净了,干净到仿佛能将人心里的那些小心思全都映照出来。 思思故作镇定的回望着她,肯定的回道:“不是真的喜欢还能是假的吗?我早就跟你说过我喜欢他,你别告诉我,你记不得了?” 想到这个她又忍不住心中起火,明明是她先喜欢的殷珏,也跟如风说过了,但如风却还是在明知她喜欢殷珏情况下,跟她抢人。 如风又语气平静的问道:“那若是他脸上的胎记没有好,长的不是如今这模样,你也还是会喜欢他吗?” 思思闻言,想了想殷珏小时候脸上的胎记,即便时隔多年,记忆有些模糊,但那样的胎记每每回想起来,还是让人心中有些不舒服。 如风见她犹豫了,便收回了目光,“思思,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你喜欢的并不是小师弟这个人,而只不过是他的模样?流云姐姐告诉我,喜欢一个人便是无论对方是富贵还是贫穷是丑陋还是漂亮,不管他是什么样子,什么身份,你都始终如一,没有改变对他的那份心意,才算是喜欢。” “而喜欢,又要是相互喜欢,才算有意义。” 可她观殷珏对思思的态度不说是喜欢了,就连一点好脸色都没有,这样一个对她蔑视又看不上眼的人,如风实在是不知道思思为何会喜欢他,喜欢他什么? 她想了很久,唯一能想通的,大概是因为殷珏长了一张太过好看的脸。而思思喜欢长的好看的人。 思思沉默了一瞬后,声音尖锐的反驳道:“你懂的什么是喜欢吗?就来说教我,如风,像你这种没有心的人是不会懂得什么是喜欢的。即便我只是喜欢他的脸,也算喜欢啊,他的脸也是他的不是吗?” 殷珏喜欢她,她怎么不去说殷珏,而自己喜欢殷珏,她就来说教她,凭什么? 她以为她比自己懂得还多吗? 被一个没心没肺的丫头教训,实在是让人恼火。 如风:“……”她怎么就成了没心的了? 罢了,再说下去,思思定是又要与她吵了。 这世间情情爱爱什么的,最是烦恼,她喜欢便由她去,只要自己不沾,应该就不会成为这种痴狂之人。 只希望思思不要变成如傅休桁以及那许玲儿那般太过执迷不悟才是。 思思见她不说话了,心中的愤怒却更加难以平息,忍不住冷嘲又开口道:“还说我,你不也是因为他长的好看才会与他那般要好的吗?你从前明明最嫌弃他脸上的胎记的。” 虽然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但那也是发生过的事。思思就想抓着这点嘲讽一下她,当然,也因为她找不到别的事来挤兑她。 “我当然不是因为他长的好看。”如风否认道。 “呵,不是因为他长的好看,那是因为什么?”殷珏除了长的好看一些外,还有别的什么优点吗? 天赋不如大师兄和四师兄,也没有旁的师兄那般会做人,除了一张脸,他有什么比得过其他师兄的? 如风说不是因为他的长相,思思是一分都不信的。 她就是认定了这些年如风故意讨好殷珏,都是因为殷珏脸上的胎记早就好了,她比任何人都先看到了殷珏的绝世美颜,才会那般对殷珏好的罢了。 如风心道:自然是因为他天赋高,前途大,与他搞好了关系,不仅能保住小命,还算是有了靠山,有个强大的靠山在,即便自己天赋再差,再弱,旁人也不敢随意欺辱。 真的与他的脸一点关系都没有,好看能当饭吃骂?好看能保住小命吗?她也长的不差,前生还不是被毫不留情的杀了。 但是这些她不能告诉她,只能干巴巴的说了句,“当然是因为他是个很不好的人。” 思思听了这话,想笑得很,嘲讽的道:“以前倒是没有发现,如风你竟然这般虚伪。” 话虽如此说,但她心中却是酸得不行,于如风而言,殷珏确实算是个很好的人,因为他对如风确实很好很好,但对他们却是天差地别的区别对待。 如风也不生气,只是淡淡道:“是啊,相伴十几载,我们竟谁都从未真正了解过谁。” 165.楚棋妖化 她原以为,重活一世,定能掌控好身边小事,最起码,她真诚待人,总会换的旁人真心以待。 但她发现她似乎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人心这个东西,从来都不是谁能左右得了的。 前生她高傲自大,不去刻意讨好奉承谁,却是与谁关系都还不错,虽说不上有多好,但好歹大家表面上都和和睦睦的,当然除了殷珏。 而今生她摒弃了所有的小脾气,想要与他们好好相处,想要不似前生一般到死都没有一位至交,却是适得其反。 果然这世间,终是无法事事如意的。 坤吾察觉到主人情绪低落,安慰的用自己的头蹭了蹭她的肩膀,而后抬头,龇牙咧嘴的狠狠瞪了思思一眼。 等阿珏回来,它要告诉他,这丫头又欺负主人了。 思思本来还想说什么的,见了坤吾那模样,直接就吓得往后退了一步,不敢吱声了。 现在大师兄他们都不在,要是如风放任那畜牲来咬她,怕是到时候会被吃得连渣渣都不剩,而大师兄他们却连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可她却忘了,她这条命,原本就是如风刚救下的。 思思安静了下来,如风得了清闲,便继续开始调息。 等她都调息得差不多了,却还不见叶长卿他们回来,如风有些担心,站到崖边往下看了看,什么都看不见, 于是她对思思道:“你在这里不要乱跑,我下去看看。” 思思闻言,皱了皱眉,“你去干什么?大师兄让我们在这里等他们。” 她要是下去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到时候殷珏将这帐算到她头上怎么办? “我有点担心他们,那么久没上来,别是……”如风话未说完,忽然见从下方浓雾中窜出一个黑影,她还以为是叶长卿他们,一时便没有躲避,下刻却见那黑影瞬间钻出头来,根本不是人,而是一条长长的触手,似蛇非蛇,足有大碗粗,呈纯黑色。 那触手伸出来后,便直朝如风拍来,如风一惊,纵身躲开,那触手似乎也不是特意想要攻击她,只是恰好想要攀着这处的崖边罢了。 下刻便见那浓雾之下,触手末端,有个人影从浓雾之下,跳跃上来,随即便又是唰唰唰的三道身影从浓雾下上来,是叶长卿,乔矗以及殷珏。 叶长卿与乔矗手中都拿着各自的灵器,纷纷剑拨弩张的看着那人。 不难让人看出来,他们刚刚与那人已打斗过了一番。 如风看着那人,他身上的衣服十分熟悉,依稀可以辩出来似乎是楚剑庄的服饰,披头散发,脸几乎被蓬垢的头发遮住了,让人无法看清他的模样。 而那触手便是从他袖子里长出来的,而他的双手不知去向。头部还有一根古怪的畸角。 这是? “如风,拦住他!”叶长卿对崖边的如风说道。 如风还未动作,在思思怀里的喜喜见了那人,瞬间激动的从思思怀里挣扎出来,而后朝那人奔去。 “喜喜!”思思大叫一声,瞬间吸引了那长着触手的人的注意力,他转头朝思思的方向看了一眼,下刻浑身明显一颤,然后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咳了好大的一口血出来。 叶长卿见此,觉得是个机会,便一道灵力朝他甩去,那人急急躲开,而后他利用触手撑着地面,猛地一跳,身体便咻的飞出去老远。 跑到一半的喜喜见此,吱吱吱的叫,眼泪又啪嗒啪嗒的掉了下来。 如风见了它反应,瞬间便有了个大胆的猜测,“喜喜,刚刚那人,莫不是是你主人?” “什么?刚刚那怪物是楚棋?”思思本来想去抱喜喜的手瞬间就愣住了,不可置信的转头对如风道:“怎么可能,那人绝对不可能是楚棋,楚棋怎么会变成那样?” 她想起那个和她说话时总是很腼腆,笑起来也会害羞的温和男子,怎么也不相信刚刚那个浑身脏污,蓬头垢面的男子会是楚棋。 喜喜却是用力的点头吱吱吱的叫着,仿佛是在极力向她肯定的证明,刚刚那人就是楚棋。 “如风,你怎么不拦住他!”叶长卿飞身过来,责备的说了如风一句,而后转身便追了出去。乔矗也跟着追那男子去了。 殷珏倒是没有跟着一道去,而是飞到如风身边问道:“你的伤调养好了?” 如风心不在焉的对他点了点头,而后问道:“阿珏,刚刚那个人是楚棋吗?” 殷珏看了喜喜一眼,喜喜像是有所感应一般,抬头看他,然后吱吱吱的对他一通叫。 喜喜:他是我主人,我敢肯定,请你们不要伤害我主人,他变成那样定是因为出了什么事。 殷珏回头,对如风点了下头,道:“是。” “那他那模样,莫非是……” “嗯,应是他吃了什么东西,导致身体变异了。” 思思不相信如风说的,但听了殷珏也如此说,便不信也信了。 刚刚那个人还真是楚棋吗?他那模样已经不算是人了。 她最讨厌长长的东西了。 想到楚棋以前与她说话时,看自己的眼神,思思有些后怕起来。 她不是看不出来楚棋对她的好感,但她并不喜欢他,而今他成了那副模样,喜喜在她这里,若是他来找她怎么办? “但我观他似乎并没有完全丧失理智的模样,他对你们出手了吗?为何看大师兄的样子似乎已是与他为敌?” “叶长卿说他如今已妖化,若任由其生长,等被他体内的异物控制了神智,怕是会危害他人,故而想将他抓起来,但他似乎并不想落在旁人手里。” 如风微微蹙眉,以大师兄的性子,若是抓到了妖化的楚棋,不将他就地正法,那多半会将他交给其他大仙门处理。 楚棋定是也知自己如今模样,已与妖邪之物并无多大区别,被修者抓到便是死路一条,故而才逃跑的。 喜喜十分的通人性,在旁边听了二人的话,便也明白了其中道理,而后轻轻去拽了拽思思的裙子,央求的看着她,希望她能救救它的主人。 思思低头看了它一眼,一瞬间便看懂了喜喜的意思,她的手在袖中微微捏紧衣服的袖子,咬着唇避开了喜喜的眼睛。 166.思思姑娘害怕他 楚棋如今变成了那样,已经不算是修者,更算不上是个人了。 既然连大师兄都觉得他往后会危害他人,那定是不能放任他的,她能有什么办法呢? 她救不了他啊。 喜喜见她偏了头,也知她是不愿意帮忙的意思,腮帮子鼓了鼓,而后委屈的转头朝叶长卿他们离开的那个方向追去了。 它的主人,它自己救,旁人不愿帮忙就算了。 思思见它跑远,并没有去追,内心反而还松了口气。 喜喜已经不在她这里了,若是大师兄他们没有抓到楚棋,楚棋应该也不会来找她的。 “我们也跟上去看看。”如风对殷珏道。 殷珏有些不情愿的道:“有何好看的?” “对啊,有什么好看的,以大师兄和四师兄的能力,定能成功抓捕到他的,我们就不要去添乱了。”思思在旁边帮着殷珏道。 如风转头看了思思一眼,有些意外,思思和楚棋关系不是挺好的吗? 之前为了救楚棋,还甘愿向殷珏下跪求助,而今却是不担心大师兄他们会伤害楚棋了? 思思被她看的十分心虚的转开了头,如风的眼神真的是越来越让人讨厌了。 “那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看看。”如风召了坤吾,翻身上去,让它去追叶长卿他们。 坤吾领悟,撒开腿刚跑了两步,便感觉到背上又多了点重力,同时如风也感觉到腰间被一双手环住,转头看去,是殷珏也上来了。 不是说没什么好看的吗?他上来干什么? 思思见他们都跟着去了,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四周一堆金琥陀妖兽的尸体,心中一怵,然后也召出自己的三脚花猫,跟在了如风他们身后。 如风他们追到叶长卿他们的时候,二人正在与楚棋缠斗,楚棋一边防御着他们的攻击,一边呕血,浑身青筋诡异的凸起,明明看起来十分的虚弱,但却半分不给他们擒住他的机会。 他之所以呕血,并不是因为受了什么伤,而是身体还在不断的变异进化,就在与叶长卿他们纠缠的这点功夫,背后已经又长出了两根骨翅。 喜喜在他旁边,已经变得足有一头牛那般壮硕了,帮着楚棋,抵御叶长卿他们的攻击。 叶长卿见久久都无法将楚棋拿下,眉头蹙得更深了几分,楚棋以前的实力并不如何,没想到如今妖化后这般难缠,但他却是看不出他如今这模样到底是几阶境界。 叶长卿沉了眸子,对他道:“楚棋,你身为修者,难道不知自己已变成了不人不妖之物了吗?修者修道乃为救济天下苍生,而以你如今的模样,往后只会危害苍生,你若不想变成仙门人人喊打喊杀的怪物,便不要再反抗,我等带你去找旁的仙门大能,他们定有办法可以救你。” “咳!”楚棋又咳出了一口血,未被头发遮住的半只眼睛,也因身体的变异而变得血红,“落在他们手里我便只有死路一条,我还不想死,你们云赦宫于我有恩,我不想与你们动手,请你们放过我。我只是因太饥饿,而吃了那洞中一枚奇怪的蛋才会变成如今模样的罢了,我理智尚存,没有因为身体的变化而被吞噬,我保证不会伤害任何人的。” 叶长卿轻哼,“你如今只是初初异变,如何能保证自己神智不会受损?际时,你若控制不住自己行恶,便是叶某之过。为了让无辜之人不受无妄之灾,请恕叶某不能放你离开。” 如风将二人对话尽数听在二中,内心不由啧啧称奇,不得不说大师兄洗脑还是有一手的,这要抓人家还说的这般像是替别人以及天下苍生考虑一般。 “大师兄。”如风骑着坤吾,走到三人旁边,对叶长卿道:“若我没看错,他定是因为误食了金琥陀妖兽与鹏蛇结合的蛋才会变成如今模样的。金琥陀虽凶残,但鹏蛇性温和,两者结合的蛋,虽然可令常人身体变异,但不一定会吞噬人的神智。而楚棋仙友本性也温和纯善,就更加不会有可能会被-干扰了。” 乔矗闻言,皱了皱眉,而后出言训斥如风,道:“你这丫头懂什么,不要瞎搅和,难道他的情况,大师兄还不比你看得更清楚吗?” “典籍中有记载,金琥陀与鹏蛇结合的幼兽多半都性情温和纯善,它们并不会……” 乔矗打断她,“那不过是你在典籍中看到的罢了,且记载的乃是两者幼兽-性情而已,并不能保证人吃了那种蛋,不会变成毫无人性的畜牲。” 思思悄悄拉了拉如风的袖子,低声用只有她和最近的殷珏才能听到的声音道:“四师兄说的对,如风你不要再瞎说了,若以后他丧失人性,残害了无辜,你便是帮凶,也要跟着担责的。” 她现在怕极了那样的楚棋还喜欢着自己,她不想他以后再来纠-缠她。所以也只能……对不起他了。 如风没有管思思,只对叶长卿和乔矗道:“既是不放心,那不妨便将他带在身边观察,若他异变完成后,半月之内仍旧没有丧失神智,便放了他,相反,若他当真控制不住自己神智被扰,师兄你们也不用费力将他送去别的仙门了,直接解决了便是。” 楚棋转头愣愣的看向如风,诧异她竟会为他说话,他记得自己与她并无什么交际,没想到她竟会如此信他神智不会被扰? 而后他便顺着她的方向看到了在她身后一点的思思,眼中瞬间一喜,莫非是思思请她帮他的?她记得思思姑娘与如风姑娘的关系很好。 他又连累思思姑娘为了他而低声下气的求人了。 可下刻,却见思思见他看过去后,瞬间便如受惊的兔子一般,惊慌的躲到了坤吾身后。 楚棋见此,微微一怔,而后收回了眼神,垂下了眸子。 思思姑娘害怕他。 也是了,他如今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自然是很吓人的,她怕他理所当然。 175.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叶长卿看出他被如风说得有些动摇了,便无奈的摇头道:“育子比生子不易,我们自己都尚且未能有自保的能力,如何保证能将他养活?而且我们此行危险重重,每途径一处,都未有太平之地,虽然至今安然无恙,可谁能保证,下次再遇到危险之时我们能护得住这个孩子呢?” 乔矗闻言,刚建立起来的一些些冲动便就这么被冲消了。 如风叹息,道理倒是大道理,往简单了说就是他不答应收养这个孩子呗。 那这孩子的问题还是没法解决啊,也不知道欧阳镜去了哪里,若她故意躲着他们,想要寻到她不难,但追到她却是要浪费些时日。 忽然想到什么,她主动请缨道:“那不如我将这孩子送回师门让师尊带?”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办法。 既能解决这孩子的去处,她还有足够的时间赶回去,小舅舅如今也不知如何了。 她还在窃喜自己找到了一个绝佳的机会提前赶回去,却冷不防被乔矗一盆冷水兜头浇下,“你识得回去的路?” 如风:“……”倒是把这个问题忘了。 她天生方向感不太行,哪里能知道回去的路啊?别说是她,他们中除了乔矗外,恐怕其他人也不一定能识得回去的路。 毕竟这才走了一遍而已。 苦恼了一瞬,她把正在睡懒觉的坤吾揪出来,“说不定坤吾识路。” “就它那懒惰性子,会记着一路而来的路才有鬼。”乔矗瞥了坤吾一眼,很是不屑的道。 如风想了想,这一路上,坤吾确实不是一路都睁着眼睛跟他们赶路的,要说它能记住路,她也有些不信。 但万一坤吾就记得呢?如风带着丝希冀将坤吾弄醒,问它认不认得回云赦宫的路。 坤吾一脸的由于美梦被惊扰的怒气,嗷呜嗷呜的吼叫。 表示它怎么可能记得住路呢?有乔矗在有它什么事,干嘛有事没事都把它弄醒。 如风一边感叹这家伙如今的脾气越来越大,一边有些失望的看着那孩子叹气。 一直十分沉默的殷珏忽然开口道:“我陪你回去。” “欸?!”如风眼睛一亮,转头去看殷珏,他很聪明记性也很好,肯定记得住回去的路。 但欣喜了不过一瞬,她又泄气了,前生小师弟在此次历练中有大机缘,她反正是个废物了,既没天赋也没机缘,倒是不怕自己会错过什么,却不能连累小师弟也错过好东西。 如今她可是仰他鼻息而活的,小师弟只要不会再要她小命,那他就是她最有力的靠山。 罢了,小舅舅发冠上有她的遥音咒,若小舅舅到时候真有不测,她赶得回去的。 如风不能直接跟他说,他不能跟着自己回去,因为如此说了,就会产生出更多的问题,所以她摇头,一副刚刚只是一时头脑发热一般的道:“罢了,还是先不要将他带回云赦宫,如今长兴门的人在找他,若是查到我们将他带回了云赦宫,必会给师尊带去很多麻烦。还是再等等再看。” 带不带回去都是她说的,其他人自然也觉得带回去本来就不太妥当,不说带回去会给云赦宫带来多大的麻烦。光是她带回去的这一路上,都让人不得不担心是否太平。 殷珏却像是能猜到她只是不想让他陪她回去一般,浑身气息都变得不对劲起来。 如风假装没感觉到,心虚的去逗小孩子。 先带着,若有机会,再将他交给旁人扶养。 也只能如此了,其他人都没什么意见。 只是因为带着个孩子的原因他们的速度慢了很多,婴儿白日时,每过半个时辰就要喝一次奶,之前屯的奶很快就被他喝光了,众人愁得不行。 乔矗和叶长卿便又再一次出动找在哺乳期的野兽挤奶,直给人家挤干才罢休,一次性屯了十几瓶。 乔矗本来还想一劳永逸养一头在身边的,但是被叶长卿阻止了。 挤光人家的奶已是不厚道了,再将那野兽困在身边,它的幼崽没有母乳喂养,势必会饿死,他们不能为了图自己省事,而间接害死其他生灵。 某日,如风忽然想起什么,从自己的储物镯中掏出了之前稀里糊涂买的一堆老虎鞋,老虎灯,老虎面具,老虎护手,老虎糖,老虎抹额,老虎肚兜什么的。 先将老虎鞋给那孩子比划着,笨拙的穿上,发现还行后,又拿出老虎面具,往他脸上放了放,发现太大了就放回了储物镯中,接着又拿老虎灯在他面前晃。 发现他没啥兴趣后就也收了起来。老虎抹额倒是可以勉强给他系上,老虎糖他是吃不了的,如风便自己吃了。老虎肚兜稍微大了很多,也不太行…… 虽然最后那堆东西只有两样这孩子能用,如风也很高兴了,然后兴致勃勃的与乔矗打商量,“四师兄,以后他就叫小老虎好不好?” 孩子是乔矗救下来的,四舍五入就是乔矗的孩子,她当然得经过乔矗的同意。 乔矗一脸的黑线,“这是什么老土的名字?再说它又不是老虎的幼崽,叫什么小老虎?” “哪里老土了?”如风觉得这个名字很是虎虎生风,又帅又威武,怎么会土呢? 小黑缩在她袖子里,也觉得这个名字不怎么样,跟他的一样随便,但是它没有说话权,也不敢轻易出来说话。 “真的很老土。”思思在旁边插了句嘴。 自从与如风有了芥蒂之后,她最近都没怎么跟如风说话了,如今是忍不住吐槽才与她搭话的。 殷珏冷哼了一声,在旁边冷冰冰的道:“别人的孩子,你瞎操什么心?”还将他给她买的老虎鞋和抹额都给他套上,不是说要留给他将来的孩子的吗? 果然,女人说的话都不能信。 却是忘了,这些东西都是他曾鄙夷不屑的。 如风见好像除了她自己外,其他人都不太喜欢她为这孩子改的名字,终是泄气了,无精打采的问乔矗,“那四师兄准备给他改个什么名字?没个名字我们如何唤他?” 176.我们师门不交友 乔矗看了看叶长卿手上的小人儿,于是对叶长卿道:“大师兄比我有文化,不如大师兄给它取个名字。” 叶长卿有些哭笑不得,“欧阳姑娘说他的父亲被长兴门的人抓走了,并非是已故去,他或许本来就已有名字了,他的名字我们无权更改。” 见乔矗兴致勃勃的神情在他说完此话后,瞬间便黯了下去,叶长卿又道:“不过虽然大名我们无权为他取,但可给他取个小名,方便称呼。” 乔矗闻言,眼睛又咻的亮了起来,叶长卿见此,微微一笑,道:“这孩子既是受你所救之恩便由你来赐他一个小名罢。小名忌讳不多,你便凭自己喜好想一个就行。” 乔矗看了看他白白胖胖的小模样,想了好一会儿,道:“那便叫他小虎。” 众人:“……” 如风无语了一瞬后,不服气的道:“你刚刚不是说这个名字老土来着吗?” 乔矗理直气壮的说:“你说的是小老虎,我说的是小虎,不一样。” 如风不甘示弱,“哪里不一样了,明明差不多,而且小老虎听起来也比较可爱,又威风!” 乔矗不想与她多争执:“去去去,你懂什么?我救的我说了算。” 如风:“……”行,她当时就出了点毁灭证据的力,没资格与他争论。 于是这个孩子的小名就定为了小虎。 虽说少了一个字,但是如风还是很高兴的,反正小虎和小老虎也差不离。 “大师兄,前面有个茶棚,我们过去休息一下。”乔矗指着前面的一个茶棚,对叶长卿道。 叶长卿点了点头,一行人便在茶棚中休憩片刻,乔矗与如风趁着休息的时候,找茶棚的伙计带路,去后面的水井中灌了几袋子的水。 叶长卿抱着小虎,与思思和楚棋以及殷珏在茶棚中喝茶等他们,听到邻桌有几个喝茶的散修正在聊天,说是千祟榜上长兴门出了一块登峰境妖兽的晶核作为犒赏,寻找一名脖子上有个黑月胎记的婴儿,据说那婴儿乃是他们一位长老流落在外的孩子,被奸人掳了去,如今下落不明。 若是有人有孩子的下落,能将孩子平安救还回去,还有别的奖赏。 叶长卿捏着杯子的手微微一紧,思思与楚棋则不约而同看向他怀里的孩子。 思思没怎么跟小虎接触过,不知道他身上有没有那个胎记,但是叶长卿日日都为小虎更衣换尿片之类,有没有胎记他自然最清楚不过。 殷珏倒是从始至终都淡然的喝着茶,像是听不到旁人的闲聊一般。 “哇哇~”好巧不巧的,安睡中的小虎在这时忽然哭了起来,大抵是饿了的缘故。 他哭声刚冒出来,邻桌好些人都瞬间朝他们投来了意味不明的的目光。 叶长卿哄了哄小虎,而后低声对殷珏道:“十一,你去看看你四师兄他们准备得如何了。” 殷珏正等的不耐烦,闻言,便站起身朝如风被茶棚伙计带走的那个方向而去。 他刚离开,周围那几个刚刚聊着长兴门的事的散修便站起身,坐到了叶长卿他们这桌来。 思思有些害怕,往旁边挪了挪,楚棋紧张的盯着他们,叶长卿却是面不改色。 “在下观各位也是修者,不知各位仙友出自何仙门?”一个长的十分肥壮的散修笑嘻嘻的对叶长卿问道,眼睛却是直直的盯着他怀里的布包看。 意图太过明显,以至于他脸上友善的笑意让人看着都虚伪得很。 叶长卿也回以一个十分客套的微笑,不答反问:“诸位有事?” 那人便又道:“也没什么事,不过是觉得今日大家都聚于此,也是缘分,不若交个朋友?” 其实有个屁的缘分,茫茫人海,漫漫人生,多的是同道同业之人,若人人都因此讲究个劳什子的缘分,那这世间怕是就没什么无缘之人。 叶长卿:“抱歉,我等师门门规严谨,不能随意与人攀交,还望见谅。”他虽然一直都保持着微笑,谈吐也很温和有礼,但是话里的意思却是拒绝的。 思思看了看叶长卿,没想到大师兄竟也会说谎。 “还未听说过有哪个仙门的门规如此严谨的,不知各位仙友到底出自哪个仙门?在下实在好奇,十分想去瞻仰一二。”那人还不死心的打听他们师出何门。 若是没听过的小仙门他们可以无所畏惧,若是大点的仙门那么无论他手上的孩子是不是长兴门要找的那个目标,都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 “大师兄!”这时如风他们正好回来,如风远远的便唤了叶长卿一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一走近,看到他们的位置上被好几个不认识的人占了,如风便笑道:“没想到这茶棚的生意如此之好,我们不过离开片刻,位子都被抢了,也罢,反正我在后面喝水也喝够了,大师兄我们走,将位子留给有需要的人。” 论睁眼说瞎话,如风敢认第二,怕是没人敢认第一,旁边明明还有许多的空位子,她却还能说得这般正儿八经。 不过这话似乎很和叶长卿的意,他对如风点了点头,而后站起身对乔矗眼神示意了一下,便走出茶棚。思思和楚棋自然赶紧跟上。 乔矗会意,去结了帐,而后几人离开。 茶棚中的几个散仙也没有拦着他们,只是等几人走的有些远了后,才互相看了一眼,放下几个铜板便也匆匆跟在了他们后面。 楚棋蹙眉对叶长卿他们道:“那几个人跟上来了。” “老四。”叶长卿朝乔矗投去一个眼神。 “嗯。”不用叶长卿明说,乔矗自然知道他的意思,手中一瞬间捏起一个诀印,周身幽幽灵光微闪,两旁的花草树木一瞬间错位,让人看着没有任何变化,但是那几个跟着他们的散修却是渐渐朝另外一条道路而去。 几个散修追了没多远,忽然发现不见了那个人的踪迹,不由困惑,待回头,刚刚他们一路走来的那条大路竟是凭空消失了,而他们如今身处一个陌生的林子中,一时竟分不清东南西北。 177.去天心宫地盘避难 “见鬼了,路呢?刚刚走过来的时候,不是还有条路的吗?”一人满脸惊愕的开口。 另一人怒气冲冲的道:“有哪个小鬼敢在我们面前放肆,这分明就是刚刚那几个人搞的鬼,定是因为发现我们跟着他们,所以用了这等障目伎俩将我们引导到了此处。” “可恶,没想到那几个人穿得那般寒酸,一看就是小仙门的人,竟有此等本事,骗过我们。” “怕也就只有这点三脚猫的本事了,不然怎会特意将我们引开,不敢与我们正面交锋。” “赶紧找找路,或许没走远。对方如此防备我们,说不定他们抱着的那孩子正是长兴门正在找的那个。只要将它抢了带去给长兴门,得了那妖兽晶核,咱们还愁不能再上一阶吗?何况就算不为了那晶核,能与长兴门的人搭上点关系,即便不能入长兴门的门,但留了个眼缘,也是有利无害的。” …… “大师兄为何让我将他们引开,我看那几个莽夫修为最高的也不过才造化境,我一个人便能将他们摆平。”乔矗虽然按照叶长卿的指示引开了那些人,但还是有些心有不甘。 他们一群人干嘛要怕那几个崴脚虾。 叶长卿:“不过是几个散修,构不成什么威胁,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大师兄,刚刚那几个人是冲着小虎来的?”如风听了二人的对话,便猜测的问道。 刚刚他们在后面装水的时候,殷珏忽然来叫他们,就说了两个字,“走了。” 可他们不过刚到此处片刻,哪里需要那么赶,除非是大师兄他们在茶棚里发生了什么变故,待她与乔矗二人过来,见了那几个占了他们位置的人。以及脸色很不好的思思与大师兄,如风便猜测估计是因为这几个人大师兄才叫殷珏去叫他们两个的。 故而她那时候过去,才会说那一番话。 “长兴门的人在千祟榜上发布了寻赏任务,寻找一名脖子上有黑月胎记的孩子。”叶长卿挑重点说。 如风与乔矗闻言具是一怔,因为二人都是知道小虎脖子上恰有一块黑月胎记的。 “这长兴门的人真是老奸巨猾,私下里解决不了,便将此事放到明面上来,一方面单口直断,坐实了那孩子是他们长兴门的遗孤,另一方面出物利诱他人为他们卖命,可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乔矗咬牙切齿的道。 “大师兄,小虎他,就是长兴门寻赏的那个孩子吗?”思思眼睛直愣愣的盯着他怀中的布包看,像是要透过那件衣服折叠的布包看清里面那孩子的脖子上是否真有一块黑月胎记。 她是希望这孩子不过是长兴门要俘虏的其中一个罢了,并不是他们发在千祟榜上要找寻赏的那个,不然可就麻烦了。 如风不等叶长卿回答,便急忙道:“不管是不是,这孩子都不能落入长兴门的手中。”顿了顿她又转头对乔矗道:“四师兄把你地图借我看看。” 乔矗虽然不知道她忽然要看他的地图做什么,也不管她看不看的懂,倒是十分大方的将地图给了她。 如风打开地图看了看,而后目光定格在天心宫三个字上,之后又顺着那三个字,目光滑到它周围的城池点上,最后手指放在离他们此时所待之地最近的一座城池上,问他,“四师兄,这里是否也归离天心宫管辖?” 乔矗转头去看了一眼,点头,“是,程国依附天心宫生存,其国王孙贵族的子弟天赋异禀者都在天心宫修行,故而程国有一半的城池,都掌控在天心宫的手下,这座城也包括在天心宫直辖之内。” “那我们若去此处的话,需要多少时日才能到达?” “赶路快的话,至少三日才能到达,不过我们不会经过这个地方,你问这个做什么?” “不,我们要去这个地方,我们的行踪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暴露,际时长兴门的人,定会针对性的来追我们。但在天心宫的地盘上,长兴门的人必会有所收敛,另外我们也可在此看看能不能给小虎找个安全的藏身之地,毕竟我们不可能一直带着他。” “虽说这座城不过是天心宫所管辖之一,但想必城中也有许多天心宫的弟子,若遇到天心宫的人怎么办?”乔矗问道。 这也是他之前重新规划路线的时候,特意绕开天心宫的原因,因为他实在是不想再与天心宫的人打交道。 “即便有天心宫的弟子在城中,却不一定会对我们怎么样,先林城再说。反正如今也没有更好的路可走。” 叶长卿觉得此法可行,便点头答应下来,他都点头了,其他人自然不会再说什么。 几人加快速度赶路,很快就到了天心宫管辖下的一处城池,沧澜城。 沧澜城是座城,自然比之他们之前路过的任何一个镇子都要庞大繁华得多,街多的没个带头的人都容易迷路。 即便街道两边都是商铺以及琳琅满目的小摊,但是街中间却依旧还有很宽敞的道路,可容两两马车过都不是问题。 若是之前,如风与思思定要高兴的好生在城中逛逛的,但是如今却已是没了那份心思,故而几人步伐都很匆忙。 找了家客栈安顿下,乔矗出去打探情况,看城中有没有长兴门的弟子,如风与思思被安排出去给小虎买点能用的东西。 楚棋和殷珏与叶长卿留在客栈里。 自从叶长卿他们杀了长兴门的人以后,思思出门都有些做贼心虚之感,总怕哪里有一双长兴门的眼睛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如风倒是没有想太多,走到一个卖小东西的摊位前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然后拿起一个拨浪鼓摇了摇,好像小孩子都挺喜欢玩这种玩意儿的要不要买一个呢? 其实叶长卿叫他们出来买点孩子需要的东西,如风是很懵逼了,她压根不知道要买什么,但叶长卿似乎就因为她那里有许多孩子用的东西,所以以为她很懂似的。 不过也是叶长卿抱着小虎走不开,楚棋双臂残缺,殷珏能将孩子吓哭,除了他外,没有更适合留在客栈照顾小孩子的。这才勉强让她们两来买。 如风问了老板拨浪鼓的价格,不贵,便买了一个,之后又看了一些小孩子的衣服,随便买了两套料子摸起来很舒服的。 老板见她买的痛快,便又给她推荐了一堆孩子用的东西,还逐一告诉了她每样东西的用法以及用处。 搞得如风觉得都有用,都得买,于是将老板推荐的都买了。 思思也不太懂这个,也不知道如风买那些有没有用,要是云芸芸师姐在的话,一定知道哪些该买,哪些没用。 毕竟五师姐是帮她表嫂带过小婴儿的。 178.无赖爷孙 乔矗出去逛了一圈儿回来,手里也买了些东西,回去的路上,见到如风与思思,见她两手中抱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不由疑惑起来。 如风将东西一一整理放进储物镯,然后与乔矗一道回去,“四师兄,情况如何?” “倒是没有发现长兴门的弟子,不过天心宫的弟子是真的有。” “没有长兴门的人便行了。”如风一边算着大师兄给她的银子基本都花光了,一边想着还有没有少买的。 走着走着,没有注意看路。便不小心踩到了个什么东西,有些软软的。 如风疑惑的低头看去,自己脚下竟然躺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那么大的路上怎么就睡了个人呢? 乔矗与思思之前就看到了,不过他们都避开了,没有踩到人家身上,以为如风也是看到了的,便没有提醒她,谁知道她竟然没有看路。 如风默默的收回脚,想装作自己刚刚什么都没踩到,但就在这时,旁边忽然扑出来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抱住了如风的脚,哭得十分悲惨的道:“你踩伤了我爷爷,赔钱!” 孩子的声音很是洪亮,很快就吸引了旁边好些目光。 如风听到有人窃窃私语道:“唉,又有人被这爷孙两讹上了。” “估计又是刚进城的外地人,这两个泼皮无赖专挑这种人下手。” “嘿,睡到大马路上让人踩,也是够拼的,花样越来越多了啊,我记得昨天他们还是假意被人撞来着?” “被一个小姑娘踩了一脚,也不疼,倒是小姑娘面皮子薄,好讹一些。” 如风默默的将这些话收进耳里,却是不动声色,任由那孩子抱着她的腿哭的死去活来。 “如风,你怎么走路还分心呢,这下可如何是好?”思思在旁边有些怨怪她,然后伸手去搀扶地上的老者。 “抱歉,想事情呢,没注意。”如风淡淡的说了一句,而后对那老者道:“老人家对不住,没发现您躺在地上,刚刚那一脚实在是无心之过,不知有没有伤到您?” 那老人家在思思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捂着胸口一副快要咽气了的模样,哎哟哎哟的直叫:“小姑娘你走路怎生的不长眼睛呢,小老儿不过是烟袋子掉了,蹲身捡一下,却被你撞到后踩了一脚,哎哟,我这把老骨头哟,都被踩散架了。” 如风点点头,一副觉得他说得有理的模样,“我看老人家也是伤的不轻,我有一师弟甚是擅长岐黄之术,不若你与我们一道回去,我请他为你医治,保证您明天就能生龙活虎的活蹦乱跳。” 那老者闻言,却是忽的翘起胡子,根本不干,“不行,你们一看就是刚进城的外地人,谁知道你们是好人还是坏人啊,万一你们把我骗到什么没人的小巷子,对小老儿我不利怎么办?” “要不,您在这里等着,我去叫他过来就在此处为你诊治?”如风很是有耐心,退而求其次。 “不行,要是你趁机跑了呢?”那老儿还是不答应。 如风将乔矗往前面扯了扯,“这是我师兄,由他留在这里做人质总可以了?” 那老头儿还是一口拒绝,“不行,他要是等你跑远了,再转身也跑了,小老儿这老胳膊老腿的又追不上。” 如风还没生气,乔矗倒是先发火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个死老头子,事儿怎么那么多呢?你想如何直说。” 乔矗可是不管对方是老是少的,只要胡搅蛮缠的他统统都不会给好脸色看。 那头儿被他一吼,就立马一副受到了惊吓一般的哭叫了起来,“哎哟,大伙儿看看啊,他们伤了我老头子,如今还凶我,还有没有天理了啊?” “你!”乔矗气的想要给他一拳,被如风给拉住了,如风对他摇了摇头。 那老者眯着眼睛看了他们一眼后,又继续死乞白赖的道:“我不管,我不要跟你们走,你们给我银子,我自己去信得过的医馆看。” “行啊。”如风很是好说话,伸手在袖子中掏了掏,其实是从储物镯中拿出来一个小袋子,那袋子在她袖中时明明是瘪的,但是等她拿出来时,却变得鼓鼓囊囊的。 那老头儿见她如此好说话,已是心中大喜,再见她拿出来的那个袋子还那么鼓,眼睛瞬间就亮了。 见她似乎想要打开袋子,随便拿点出来,那老头儿眼睛一转,猛地伸手抢过如风手上的袋子,笑嘻嘻的惦着袋子道:“这些够了,小老儿这就去医馆看看有没有伤到要害,你以后走路可要长眼睛了!” 说完便一溜烟的带着那小孩儿跑得没影了,那矫健的步伐,哪里像是个受伤的老头儿啊? 乔矗想要追,但手又被如风拉住了,他见如今追上去也是追不上那两人了,便气呼呼的回头瞪如风,“你怎么那么笨啊!就算为了打发那等泼皮无赖,也没必要给那么多钱啊!” 那么大的袋子,估计装了好几十两! 思思则是疑惑,问道:“如风你那袋子里装的都是银子?你哪里来的那么多银子?” 出门之前,她可是亲眼看到大师兄只给了如风两三块碎银子而已的,都被她大手大脚的花的差不多了,哪里变出来的那么多银子? 如风比她还穷呢,不可能有那么一袋子银子的才是。 “谁说那里面的是银子了?”如风咧嘴狡黠一笑。 “不是银子,那是什么?”乔矗疑惑了起来。 “四师兄猜猜。”如风朝他眨了眨眼睛,笑得很是奸滑。 乔矗还是头一次看到这样的如风,不由有些怔住,“我,我哪里猜的到!” 与此同时,跑远了的爷孙俩,在一处小巷子里停了下来,小孩子拽着老者的衣服,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师叔,要是师父知道我与你又一起讹修者了,会不会打我呀?” “有你师叔我护着,他不敢打你的,放心!”那老者开口,声音哪里还有刚刚的苍老无力,明明是个很清朗的男子声音。 179.要去找回场子 “那要是师父想打我屁屁,师叔你可得拦着他啊。”小男孩捂住自己的小屁股,仿佛上次被打的阴影还历历在目。 “放心放心,有师叔罩着你他不敢的,再说这事儿你不说我不说,他也不会知道,你小子睡觉的时候可得老实点儿,别自己把这事儿当梦话捅出来了。”他一边说着,一边美滋滋的打开了手上的袋子,袋子口刚一张开,看到里面的东西时,他眼睛先是一亮,随即便沉了下来。 刚刚看到一袋子白花花的银子,怎么忽然变了色儿,不仅色儿变了,就连个头模样都变了,袋子肉眼可见的缩瘪了下去。 他急忙伸手进袋子中,拿出一个东西,是一张黄符包着的饼子,他捏着这两东西额头青筋暴跳。 他将饼子塞给小男孩,然后打开黄符看了一眼,上面画着十分潦草的两个大字,一两。 他又伸手进袋子中将其他东西捞出来,还有一个饼子,剩下的全是黄符,分别写着二两,三两…… “好,好的很……”他捏着手上的黄符,气的浑身发抖,平生第一次尝到被欺骗的羞辱感,咬牙切齿的沉声道:“臭丫头,竟敢戏弄我,只有我空戊子戏弄人的份,还没人敢在我面前耍花样!” 还以为今天宰到了头肥羊,不成想,竟是遇到了一只小狐狸,怪不得她当时那般好说话,原来打得一手反将他一军的好主意。 小男孩完全没有一分被骗后的愤怒,是他们先骗人的,被人反骗他觉得很正常。 看了看师叔塞给他的那个饼子,摸起来很是硬,不知道是不是石头做的,但闻着味儿挺香的,于是他试探的咬了一口。 “师叔,还挺好吃的唉。”他惊喜的看着手上的饼子,对他师叔道。 没想到这饼子看着不怎样,吃起来竟唇齿留香。 空戊子正气得熊熊烈火燃烧,乍一听到这话,低头看了他一眼,忍不住恨铁不成钢的道:“小呈叙,师叔平时也没亏待过你,你别一副没吃过好东西的样子成吗?”一块硬得跟石头似的饼子他也觉得好吃。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这个当师叔的平日里有多亏待他。 “可是师叔,真的很好吃嘛。”呈叙唧唧的继续吃,一边吃,一边反驳。 空戊子只觉得头疼,“好了好了,别吃了,走,跟着师叔去抓骗子去。” 呈叙几口将手上的饼子吃完,噎住了,一边打嗝一边道:“嗝,师叔我们不就是,嗝,骗子吗?还抓什么骗子,嗝。” 空戊子闻言,伸手弹了一下后他的额头,“我们是修者,救济苍生于水火危难的上上者,不是骗子!” 呈叙似懂非懂,很多人都说他和师叔是骗子无赖,师叔却说他们不是,到底是不是呢? “那师叔我们要去抓的,嗝,那个骗子是谁啊?嗝!” 空戊子捏了个手诀,佝偻瘦弱的老者躯体一晃,转瞬变成了一个俊俏的青年模样,沉声道:“就是刚刚那个用黄符使了障眼法,戏弄你师叔我的女骗子。” “可是师叔,嗝,不是我们先讹诈人家的嗝,吗?” “小呈叙师叔这不是要公报私仇,而是你师叔我不能容许世间有这等弄虚作假的欺瞒行为存在,欺骗我们也就罢了,但若是她用此法蒙骗普通百姓,万一有想不开的悬梁自尽,那就是害了一条性命,而往往害了一条人命就是害了人家一家人,死去的人说不定就是那家人的顶梁柱,他死了,一家人都得饿死的。”空戊子耐心的谆谆教诲。 师叔说了那么多,呈叙都没太听得懂,但是却是听明白了,师叔就是因为被骗了,所以想去找那个小姐姐赢回场子。 “师叔,要不还是算了,嗝,那个小姐姐长得那样好看,肯定不是骗子嗝。”呈叙不是太想去,明明是他们先做的不对,怎生好去找人家的麻烦呢? 师父跟他说过,凡事都要讲究个前因后果,不可凭一己之思,而专挑别人的错。 空戊子又忍不住给他头上弹了一下,“你个小屁孩懂什么是好看,什么是不好看?你给我记着,长的越好看的女人越不是什么好东西,那个女人就是个典型的列子!当然她也没多好看就是了” 呈叙委屈巴巴的摸着自己的小脑袋,没敢再吱声。 但心中却疑惑,师叔说那个小姐姐没多好看,也就是说她没多坏吗? …… 如风将自己给小虎买的所有东西都从储物镯中拿出来。堆了满满的一桌子,震惊了叶长卿和乔矗。 乔矗随手拿了个像是小孩子帽子的东西,忍不住道:“如风,这应该是冬天才会用到的,你怎么现在就买了?” 如风:“有备无患嘛。”其实她当时也觉得现在用不上啊,但是那个小摊的老板说什么如今已是入秋,很快就用的上了,到了冬至,就要涨价了,现在买便宜很多,所以她就买了呗。 乔矗无语,又拿起一个他怎么看都看不懂的玩意儿问,“这是什么?” “口水巾,给小虎戴在脖子上,他流口水的时候就不会弄脏衣服了。”如风解释。 乔矗:“……” 叶长卿看着那堆东西,就觉得头疼,暗暗谴责自己不该让两个什么都不懂的丫头去买的,但这些东西也不是用不着,他也就没有多纠结,而是问乔矗,“老四,你出去逛了一圈儿,可有打听到些什么?” 乔矗放下手上的东西回道:“目前倒是没有发现城中有长兴门的弟子,只是这座城里却不断有外来修者涌入,不过却没有多少人停留,他们似乎只是路过此处,像是都在向天心宫的方向聚齐,听人说,似乎是去参加什么除魔大会来着?” 除魔大会? 如风闻言一怔,她记得前生的时候,除魔大会至少还有一年之久才会召开啊,今生莫非是提前了? 难道因为她的重生改变了一些事,故而很多事都变了吗? 可她人微言轻,也没有特意去改变一些前生会发生的大事,按理来说是不可能影响到前生的事的才对。 180.您是不是抓错了人 除魔大会,乃是天心宫并昆仑派联合举行,在天心宫召开的除魔盛会。 面向众仙门修者开放,只要是修者,无论是出自怎样的仙门都可以参加,就连散仙也来者不拒。 据说是为了在众仙门弟子中,选出百名天赋异禀的弟子,由天心宫和昆仑派的巅峰境强者进行栽培指导,为迎对魔域血衣教做准备。 之所以前生除魔大会是在一年后才召开的,是因为那时候天心宫的大宫主出关后,听说楚剑庄被灭,有了兔死狐悲之感,心知仙门不可再坐以待毙,必须要有应对血衣教的实力,不然就得等着血衣教将他们这些仙门一个个灭掉。 这位大宫主已是入神境,活了六百年的人,自然比其他人看得深看的远,跟其他几个只为了眼前的蝇头小利而居安不思危的宫主是不同的。 毕竟五百年前,冥主十迦楼诀与血衣教教主大战那次,他虽未在现场,却是听过那血衣教教主的厉害的,近百名修者皆惨死他一人之手,最后若不是冥主亲自动手将他重伤,逼其闭关,这天下哪能有这五百年的太平。 血衣教就是修者最大的威胁,所以他们不得不防。 莫非今生这位大宫主提前出关了不成?如风在心中猜测。 虽然不知道他为何提前出关,但是除魔大会提前,对如风来说,是件好事,因为如此。他们便不用再北上了,直接去参加除魔大会便是,这也大大缩短了历练的时间。 不过殷珏的那次大机缘也是在除魔大会的时候发生的事,不知道这除魔大会提前,会不会影响到他的运势。 叶长卿让乔矗再出去具体的打听了一下除魔大会的事,乔矗再回来时打听到的具体情况与如风知道的差不多。于是叶长卿便下了决定,去参加除魔大会,不继续往魔域而去了。 不过临时改变计划,还是要修书一封告诉师尊的。 如风主动要求写这封书信,大家也都知道她是师尊的外甥女,猜测她大抵是牵挂师尊了,肯定想写些别的事回去问候一二,便也不跟她挣。 如风回了自己的房中拟信,她确实想小舅舅了,但她没有在信中撒娇,只是将近来遇到的事都以简短的寥寥数语尽述信中,而后用灵力捏了只音讯鸟将信纸上的文字化为符文,渡入音讯鸟中,而后又在它翅膀上写了一道符文,微微挥手,音讯鸟便展翅高飞了出去。 最近传回去的书信不少,但是小舅舅却没再给他们传来任何的音讯,即便有遥音咒在他身上,但她依旧还是不放心。 所以她在音讯鸟的翅膀上画了一道千眼符,想看看小舅舅是否安然无恙。 只是千眼符最多也就只能让人匆匆偷窥一眼想见之人,不能与之交流,也不能听到任何的声音,只有一瞬的画面。 她刚将音讯鸟放出去,便察觉到有股危险气息靠近,如风反应很快的往后急退,下刻便见几片花瓣如暗器一般以极快极锐利的速度朝她刚刚所在的位置飞去。 因为没有投中目标,那几朵花瓣没入地上,柔软的花瓣一半身体竟穿透了木质的地板。 这是因为那花瓣刚刚被注入了灵力。故而才会坚硬如铁。 “反应倒是快。”空气中忽的响起一个男子的轻哼之声。 下刻,那粉色的花瓣又忽然化为粉色的雾气,在空气中飘散了一会儿后,竟忽然变成了半透明的丝纱,再次朝如风袭来。 如风见此微微皱眉,她手中甩出一道火焰去烧那丝纱,那丝纱竟是不惧火的,一点边都没烧着。 如风眉头皱得更深了一些,手中化出灵笔,想要画两道符试试,但那丝纱的操控者却并不给她机会,瞬息之间其他花瓣也化为了丝纱,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束缚住了如风的手腕。 下刻,如风只觉得身体一晃,脸颊便迎来了剧烈的风刮之感。 她勉强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竟是有个人正如放风筝那般,用丝纱拉着她在空中极速飞着。 如风一个头两个大,这人是何人,为何要掳自己,莫非是长兴门的? 但也不对啊,要是长兴门的人怎么说也是该去找大师兄或者四师兄才对,抓她做甚? 如风看不透他的实力,知此人的境界怕是不低,心中祈祷他抓她不是为了想要杀她,或者拿她威胁什么人。 手中却暗暗动作,将小黑扔了出去。 不知飞了多久,那人终于在一处林子里停了下来,然后将如风倒挂在了一棵树上。 如风这才得以看清,掳自己的人竟然是个跟她大师兄年纪相仿的青年男子,这男子长得十分英俊,就是眼神有些邪气,不如叶长卿那般看着稳重。 “这位尊者,我仔细看了看你的长相,并且努力回忆了一番我从小到大得罪过的人,其中似乎并没有您,不知您这抓我做什么?是不是抓错了人?”如风开口问道。 空戊子见这小丫头被自己这样掳来,不仅不惊慌不害怕,竟然还能如此气定神闲的说话,就颇有些不满,“你个丫头片子,戏弄了我,还说没得罪过我!” “什么时候?尊者定是认错人了。”如风很坚信对方就是认错人了,毕竟她觉得像她这种大众长像,长得跟旁人像,被认错了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什么时候?”空戊子从袖子里抓出一把黄符朝她扔了过去,“戏弄了我,你个臭丫头倒是转头就忘了啊!” 如风看了看他扔过来的黄符,见其中一张上写着二两,字迹确实是自己的。 只是这些黄符,她记得自己之前不是用来打发了一对无赖爷孙的吗?怎么在他手上? 如风还在疑惑呢,就见从不远处磕磕巴巴的跑来一个小孩子,跑近了后,气喘吁吁的道:“师,师叔你怎么跑,跑那么快,把我一个,人,丢,丢下!” 那孩子说完便抬起了头来,如风视角虽然是倒着的,但却一眼就认出了这小孩子,不就是之前在街上抱着她的脚,哭的死去活来,说她踩了他爷爷,要她赔钱的那个小子吗? 刚刚这个男子说自己戏弄了他,莫非他就是那个老头儿? 181.威逼恐吓 修者自是有许多办法易容改貌,想必这人之前就是用了某种办法化作老头儿讹人的。 如风看他的眼神忍不住变得有些谴责起来,你说好好的一个人,有手有脚有相貌的,修为还这般高,怎么就不不去千祟榜接任务挣钱呢,偏生要装老人家碰瓷讹钱。 “你那是什么眼神?”空戊子在她眼里看见了几分鄙夷,蹙眉问道。 “尊者这般厉害,为何要做那般偷奸取巧,讹人骗人的之事呢?我小舅舅说人可以穷,但是要穷得有骨气,即便穷吃短穿,只要不是四肢残废,饥荒无食,总有可以活下去的生计,尊者四肢健全,这澜沧城亦是繁华昌盛,断没有要靠讹人才能活……” “住嘴!”空戊子吼了一声,打断她的喋喋不休,“你这臭丫头是在教育我?” 整天被他师兄念叨已经够烦了,怎么连个丫头片子也这么聒噪? “不算,我是在劝你罢了。”如风十分诚恳的道。 呈叙在旁边拉了拉他师叔的袖子,“师叔,我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咱们……” “你也给我闭嘴!”空戊子转头也呵斥了呈叙一声,这小吃里扒外的,怎么能胳膊肘往外拐呢?这时候说骗人是不对的,每次讹了钱给他买糖葫芦的时候,不是吃的挺香的吗? “现在,立刻,马上,给我道歉,并将你身上所有的值钱的东西交出来,我可以大人不计小人过,放你一马,不然……哼哼。”空戊子双手抱胸,一脸耍坏的模样俯视着如风,威胁道。 如风好奇的问,“不然怎样?” 空戊子一脸的坏笑,努力佯装坏人,十分小人得志的道:“不然我就将你一直吊在这里,这天眼看着可就要黑了,到时候你一个小姑娘在这里,要是有什么鬼啊怪啊的经过,我可不敢保证他们不会吃了你哦。” 臭丫头,怕了,怕了就赶紧求饶! 听到只是会将她吊在这里,如风瞬间就放心了下来,不是要杀她就好,鬼啊怪啊什么的,看到她才会怕。 见她脸上一分害怕都没有,空戊子就更不高兴了,现在的女娃娃都那么经吓了的吗?他师妹怎么光是把她吊起来都能哭半天呢? 肯定是在逞强,而且有他们两在这,她无法感觉到一个人被吊在这里的恐惧也很正常,这么想着,空戊子拖了呈叙就一副要走的样子,“我的耐心可是有限的,再不赶紧的道歉并供上你最真诚的赔礼,我们可就走了。” 呈叙小小声的道:“师叔,这样做不太……唔。”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空戊子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如风急忙道:“那你们快走。”再不走她怕他后悔,转而用她性命威胁她了。 “哼,不识好歹,你待会儿可别哭着求我!”空戊子气的拉着呈叙就快步走了。 走了没多远,便与呈叙躲到一棵树后面,静静等待着如风接下来痛哭流涕的时刻。 可是等了好一会儿,不仅没看到那丫头哭得呜哇哇的叫,她反而还十分悠闲的荡起了秋千。 “嘶,这死丫头!”空戊子咬牙,然后手指朝前面一点,一片粉色的花瓣从他指尖飞出,落在地上后,化为了一个花妖,朝着如风的方向缓缓走去。 如风听到有脚步声由远而近,张望了一眼,见一只长的很像莲花的精怪朝她走来,不由微微一怔,而后转头四处看了看。 在远处的空戊子见她左顾右盼起来,以为她是害怕了,在找他,忍不住得意的笑了起来,就说刚刚这丫头的大胆都是装出来的嘛,现在知道怕了? 不过他不准备现在就出去,他得等她痛哭流涕,失声尖叫,求他回去救她。 他自己在这脑补了一顿,且知如风四处看,并不是因为害怕所以在找他,而是在找池塘或者湖。 见四面并无任何池塘或者湖之类的,如风就疑惑了,这莲花精哪里来的呢? 她疑惑的空档,那莲花精已经走到了她面前,然后站定,低下开了一半的莲花头来,似乎是在看着她。 如风也看着它。 您有事? 远处,一直没有听到尖叫声和哭声的空戊子有些捉急,这丫头片子是不是被吓得连哭都不敢哭了? …… 到了用膳的点,都不见如风从房间里出来,叶长卿让思思去唤她。 思思不情不愿的去了如风的房间,在房门外喊了一声,“如风,大师兄喊你吃饭了。” 话音落下好一会儿都没有听到里面传出来任何声音,思思不满的又加大了声音提醒一句。 里面还是没有声音,她心下疑惑,就算是如风不小心睡着了,她叫的这般大声,她应该是听得见的才是。 缘何不理人? 房间没有上拴,她推了一下就推开了,房间不大,人在不在里面一眼就能看得分明。 如风不在房间里,窗户是开着的。 “去哪了?”思思纳闷,然后忽然想到什么,脸色难看了几分,快步出了如风的房间,跑去了殷珏的房间,跑到房门外,她先是站在门口听了一下里面的动静,没有听到任何动静后,便叫了一声,“小师弟,你在吗?” 没有听到回答,思思有些疑惑,难道小师弟也不在?还以为如风不在房里,是跑到他这里来了。 硬着头皮推开房门,见里面也是空无一人,思思愣了一会儿,转身便跑回去找叶长卿他们了。 “大师兄,如风不在房间里。”思思一进门便急忙的对叶长卿道,犹豫了一下,她才又补了一句,“小师弟也不在。” 也不知是不是他们一起出去了,思思捏紧了裙摆。 “十一也不在?”叶长卿疑惑,半刻钟前他经过殷珏房间外时,还看到他刚好从房间里出来,还以为他是要去如厕之类,便没有多过问。 可都去了那么久了,竟还没有回来,难不成他是与如风一道出去了? 可即便殷珏是个不爱给人打招呼的性子,如风出门时必然会告诉他们一声的。 182.她的救兵 “师叔,那个小姐姐好像一点都不怕唉。”呈叙在空戊子旁边,说出了他不愿面对的事实。 空戊子本来还只当是那丫头被吓傻了,忘了哭喊求救,可是连个小孩子都看出来她是不怕,他怎么又看不出来呢。 “哼,不见棺材不落泪!”刚刚还想只是吓唬吓唬她,如今空戊子是真的有些生气了。 他眼神瞬间一眯,有粉色的雾气从眼里溢出来,下刻那只看着本来还挺温顺的莲花精忽然就向如风张开了花头,里面竟全是尖细的獠牙。 如风睁大了眼睛,食人花! “这下肯定能被吓个半死。”空戊子得意的笑了起来。 呈叙在旁边不住的看师叔的脸色,感觉师叔像是疯了一样,一会儿笑,一会儿怒,一会儿又特嚣张。 如风见那花的巨盆大口,缓缓朝自己伸来,忍不住开口道:“花兄,我没洗澡呢,你吃的下去?” 那花闻言,伸过头来的动作一僵。 没洗澡? 如风见它有所迟疑,便赶紧又补了一句,“要不你先把我放下来,我去洗干净了,你在吃?” 那花精是空戊子用灵力变得,他自然是能听到她说的话的,闻言冷笑了一下,这臭丫头是在开玩笑吗?都要被吃了,还管自己洗没洗澡,别人吃的舒不舒心? 该说她是不知死活呢,还是蠢得离谱? 那花精不再犹豫,似乎并不嫌弃她没洗澡,张口就朝如风的头咬去,如风依旧很淡定,淡定的原因当然不是她不怕死,而是因为她知道自己死不了。 就在那花精的脑袋离她的脑袋只有两尺距离之时,那花精忽然就不动了,下刻便忽的爆炸开来,化为万千粉色花瓣,随风而逝。 而在它刚刚所站的地方,正插着一把散发着泠泠冷光的寒冰所化之剑。 如风努力翘起来一些,朝树上看了一眼,高兴的喊道:“阿珏!” 她之所以不怕自己会被那个花精吃掉,是因为她早已感觉到殷珏已经来了,有殷珏在她就不会死。 “怎么回事?”空戊子见自己灵力幻化的花精被一招破了,从树后面跳了出来。 呈叙伸出个脑袋,看了看如风被吊起来的那棵树道:“好像是那个姐姐的救兵来救她了。” 空戊子也发现了殷珏的存在,眯着眼睛上下扫视了他一瞬后,皱眉道:“十五岁,登峰境?” 这小子是何人?为何小小年纪,竟有这般修为?吃啥长大的? 殷珏似有察觉,忽然转头朝空戊子的方向看去,空戊子一愣,下意识想要躲起来,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心中不由暗骂:这小子洞察能力倒是挺高。 “他把你吊在这里的?”殷珏眼睛看着空戊子,话却是问如风的。 “嗯!”如风点头,赶紧告状,“他之前装老头子讹我,被我反骗了后,就来报复我!” 她话音刚落只听得一声树枝弹动的声音,殷珏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如风默然,她很想说,就不能先将她放下来,再去打人吗? 这时候小黑也终于赶了上来,献殷勤的道:“主人,我来救你啦!” 如风转头看它,泪眼汪汪,“好小黑,快放我下来!” 小黑爬到树上,两头裹成两根手指的模样,想去解那根捆着如风的丝纱,但它刚碰到那丝纱,便像是被烫了一般,疼得它缩回了手。 “呜呜呜,主人,这个东西我碰不得。”小黑捧着被烫成黑色的两头身体到如风旁边给她看。 “咦,这丝纱莫不是还是什么灵器不成?”如风晃了晃身体,想要荡起来仔细看看那丝纱。 没听说过什么灵器长这样的啊,但若是普通的丝纱或是灵力所化,没道理小黑碰不得。 要知道寻常人的灵力可都是伤不着小黑的。 另一边空戊子见殷珏朝他飞来,想也不想的便拉着呈叙准备跑路。 只是这还没跑几步,一转身,身后的路便已被堵住。 殷珏提着剑,目光透过面具,凉凉的锁定空戊子。 空戊子见此,故作镇定,手中忽然化出一把粉色折扇,悠闲自在的扇着,对他道:“小兄弟,你才登峰境,打不过我的,最好不要随便动手哦。” “打不打的过,试试不就知道了?”殷珏冷冷的道,而后手中冰剑抬起,立于身前,剑身瞬间化出几道分身。 空戊子内心打鼓,试什么试啊!这玩意儿还能试试的?看不出来他是巅峰境嘛? 他赶紧提醒道:“等等,我可是巅峰境,你十五岁便已是登峰境的造化了,我这人向来爱惜天才,实在是不想与你动手,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误杀了你。” “哦?那我更想讨教一二了?”殷珏不为所动,冰剑化出的几道飞身已经朝空戊子飞去。 “啧,现在的孩子怎么都那么急躁呢!”空戊子手中折扇急扫,格挡他的剑意。 一边挡一边低头对呈叙道:“小师侄,你怎么还看戏呢,再不动手,师叔可就要被人杀了哦。” “师叔,你巅峰境,他才登峰境,本就是你欺负人家,我们怎么还好意思一打二呢?”呈叙蹲在旁边,一点都不想插手。 空戊子闻言气的想要吐血,“你小子又不是不知道你师叔我……”他咬了咬牙,恨声道:“赶紧滴帮忙啊!” 呈叙狠狠地摇头,“不要,本来就是我们不对在先,师叔还抓了那位姐姐,还吓唬她。” 呈叙的话说完,空戊子明显感觉到那几把攻击他的剑,威势更强了一些,冰冷的凉意,都能透过扇面冻到他的手。 “停停停,不打了不打了。”空戊子飞身躲开老远,对殷珏连连作停手的动作, 殷珏却还是不为所动,空戊子吼道:“我身上有伤呢,你趁人之危,不是君子所为!有本事等我伤好了,咱们再战!” 呈叙看了他师叔一眼,心里想,等你伤好了,都不知道是何年何月去了。 殷珏冷冷开口,嘲讽的道:“你欺负她只有化灵境的时候,怎么不自问自己所做是否是君子所为?” 183.灵器叛变? “这这这,还不是她先骗我,我才……” “是你讹她在先。” “……”这个打也打不过,吵也吵不过,小师侄还叛变了,可咋整? 他幽怨的看了呈叙一眼,出门的时候,不是答应好了他师父,说会保护好师叔的吗? 空戊子见对方的剑意似乎又多了几把,用扇子挡住自己的脸道:“行行,你要打也可以,但是事先说好,不可以打脸。” 殷珏没有再说话,他的剑却是以雷霆之势朝空戊子飞去,仿佛不在他身上来几个窟窿就不会罢休一般。 “阿珏。”如风忽然跑了过来,拉住他的手,“阿珏,别伤他。” 千钧一发之际,就要触到空戊子的剑忽然定住,像是在烈阳直射下的冰化为水了一般,转瞬便化为水流飞回殷珏的身上。 殷珏转头看向如风,问,“为何?” 那人那般欺她,为何她却要为他求情?莫不是见他生的好看,就心软了? 如风没有回答他,手上捏着一卷粉色的丝纱,她看向空戊子,问道:“你可是无极仙山的太樱峰主,空戊子?” 空戊子闻言,拿开了折扇,朝她看了过来,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倒是在看到她手上的丝纱时,瞬间就跳起来,“咦?你怎么下来的!” 那条丝纱可不是普通的凡物,而是天阶灵器,芳水缚,芳水缚虽然看似柔软,却比精铁还要硬,其内甚至有器灵,可是条十分有灵性的灵器。 此灵器诛过无数妖魔鬼怪,许多邪物魔域甚至不能近身。 没有主人的指令,芳水缚是断不会将人松开的,即便是那个登峰境的小子,也无法将其斩断。 他可没有下过指令让它放人,这丫头才化灵境更是不可能挣脱芳水缚的束缚。 “我问你,是不是空戊子!”如风没有理会他的问题,只是声音沉了几分的又问了一遍这个问题。 仿佛这个问题,才是目前最重要的。 “是,是啊。”空戊子有些心虚的道:“臭丫头,咱们两的梁子,你可不能捅到无极仙山去!” 虽然不知道这丫头怎么认识他,但空戊子可不希望她日后跑到他师门去打小报告,那他宁愿在这里被那臭小子捅几刀了事儿,也不想回去听师父和师兄念经。 如风又捏紧了几分手上的芳水缚,而后忽然朝他扔了过去,一身不吭的拉着殷珏便走。 “欸?”空戊子见此,甚是疑惑,这,这就放过他了? 莫非是知道了他是无极仙山的人以后,吓到了? 原来他们师门那么有威慑力,那么有排面的吗? 只是空戊子都还没来得及接住芳水缚,芳水缚却又朝如风飞了过去。然后缠住她的手。 空戊子懵逼,他没有对芳水缚下任何指示啊,它怎么就自己又飞去捆人家了? “回来。”空戊子对芳水缚下指令,却见芳水缚依旧缠着如风的手不动弹。 他额头冷汗直流,祖宗唉,这丫头惹不起了啊,快放了人家。 殷珏看了看如风脸上的情绪,又看了一眼那条丝纱,眼神若有所思起来,却是什么都没有问。 如风低头,冷冷的对缠在她身上的芳水缚道:“别跟着我。”语气里甚至带了几分嫌恶。 它缠住的正好是小黑所在的那条手臂,吓得小黑浑身颤抖起来。听到主人如此说,它也忍不住在心中疯狂点头:别跟着我主人,你主人在那边,你去找你主人去啊,跟着我主人算是怎么回事?主人的手是我的! 芳水缚却像是听不到一般,依旧死死缠着如风的手不放。 “师叔,你的灵器怎么好像叛变了啊?”呈叙扯了扯空戊子的衣服。 那芳水缚是他师父向师祖讨来送给师叔护身的灵器,原先很是听师叔的话的,可如今为何似乎不受师叔操控了? “嘶,这鬼丫头到底什么来历?”空戊子站在原地,摸着下巴盯着如风琢磨。 在知道他是无极仙山的空戊子后,她表现出来的态度显然并非恭敬害怕,而是冷漠。 难不成他们无极仙山与这丫头的师门有仇怨? 可是他从未听说过他们无极仙山明里暗里,有跟哪个仙门结过仇啊。 且芳水缚是拥有器灵的灵器,与他这个主人都并非十分亲密,对旁人更是不屑一顾,怎么对这丫头似乎有所不同? 一个四阶境界的丫头片子而已,即便他如今实力大减,也比她强千倍万倍好嘛!芳水缚没道理叛主? 如风伸手去扯芳水缚,但它就好像赖定了她似的不松半分,如风拿它没法,转头瞪空戊子,“还不把你的灵器收回去?” 被她一吼,空戊子瞬间回神,而后扇着扇子走过来,脸色比如风还郁闷,“你刚刚是不是对它做了什么?它如今跟疯魔了一般,根本不听我的话了。” 他也想将它收回来啊,芳水缚可是他们无极仙山的至宝,这样死缠烂打一个陌生人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还想跟着这丫头跑了不成? 那怎么行呢?他回去不得被师父骂死。 但是无论他下什么样的指令,芳水缚都不鸟他,他是一个头两个大啊! 没办法了,只能…… 空戊子猛地合上折扇,扔进储物器中,而后伸手猛地扯住缠在如风手上的芳水缚,咬牙想将它扯下来。 但那芳水缚竟像是跟他较上劲儿了一般,死活都不松一分,甚至于他越扯,它越紧。 如风手被勒得有些疼,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一道灵气忽然向空戊子的手砍过来,他一吓,瞬间缩回了手。 殷珏的声音响起:“别碰她。” 空戊子十分的无辜,他没有碰她啊,他只是想要拿回他们无极仙山的至宝,他的灵器而已。 殷珏又看向如风手上的东西,对她道:“是个好东西,既然它想要跟着你,那便收了。” 空戊子闻言,还没有来得及反对,却听到如风已经口气很硬的道了句:“不要!” 空戊子提起的心瞬间就平了一些,不要好啊,千万可别看上他的芳水缚。 殷珏意外的看她一眼,她为何如此反感? 184.封住器灵 如风转头凶巴巴的朝空戊子吼道:“赶紧想办法把它弄走,不然别怪我毁了它!” 空戊子很无辜,他真没法啊,他的话芳水缚不听,他又不能碰到她,让他怎么办嘛? “姐姐,这芳水缚已经不听我师叔的话了,它是有器灵的天阶灵器,通人性,你可以试着与它交流,看它如此纠缠于你,其中是不是有什么缘故?”呈叙走了出来,对如风道。 他虽然看着是个小孩子,但是此时说话的语气以及智商却是比空戊子还要稳重聪明的,十分的老气横秋。 “它有没有什么隐情与我有何关系?这是你们的东西,若你们无法左右它,那便别怪我不客气了。”如风此时半分情面都不给人,脸色依旧很难看,手中化出了灵笔。 呈叙见此,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然后问道:“冒昧问一句,姐姐叫什么名字,师出何门?” 他此时也忍不住与空戊子有了相同的怀疑。 “无可奉告。”如风只冷冰冰的回了这么四个字。 如风很少对陌生人这般不客气,殷珏忍不住反握住她的手,才发现她掌心出了很多的汗,手也在微微颤抖。 她这是怎么了?莫非她认识这空戊子不成? 有仇? 呈叙也想到了差不多的可能性,然后传音入密问他师叔,师叔,这个姐姐与你从前是不是就认识啊? 空戊子一头雾水:怎么可能,我要是认识她,还会讹她捆她吗? 呈叙不信:你再好好想想,我瞧着她对你的态度,不像是不认识的模样啊,莫不是你从前在哪里欠下的风流债? 空戊子:胡说八道,你师叔我是那种人吗? 呈叙:是。 空戊子:“……” 就在叔侄二人暗中交流的空档,如风已经用灵笔画好了一道符箓,空戊子见此,疑惑的道:“你要干什么?” 如风没有理他,符画好了以后,她又咬破手指,将自己的血抹在符上,看向芳水缚道:“你若再不离开,便别怪我将你封印起来。” “什么?”空戊子闻言大惊,就这么一道符箓竟然可以封住芳水缚的器灵? 她不是在开玩笑? 但看这丫头的表情却又是认真的。 芳水缚见此,缚着她手的身体松了松,还以为它是受了威胁准备离开了,但却见它只是松了点头出来,然后缠住了如风咬破的那根手指,不过缠了一瞬就松开了。 而如风刚刚还在滴血的那根手指,伤口竟然神奇的愈合了,已经不滴血了。 仿佛不曾被她咬破过。 小黑见此委屈的想哭,这条破带子怎么还抢它的活儿啊? 空戊子就不同了,他已经从苦恼变成了震惊了,芳水缚竟然还有这种技能的吗?他怎么不知道? 好啊,看来这家伙从来没有真正的将他当过主人,他受伤的时候怎么不见它这般温柔的给自己愈合伤口呢? “你……”如风拿着符箓的手抖了一下,说是要将它的器灵封起来,却是迟迟都没有动手。 似是还下不了那个狠心。 “如风!”这时,忽然又从远处飞来一人,远远的唤了她一声,是乔矗。 他见如风殷珏迟迟没有回去,便出来寻找,本来是随意走的一个方向,没想到竟真的找到了。 如风闻言,不再犹豫,将符箓放到了芳水缚的身上,下刻便见刚刚还缠她缠的很紧的芳水缚,瞬间便如一条没有生命的普通丝纱一般,从她手臂上掉了下去。 如风伸手接住,然后塞进空戊子的怀里,冷冷的说了句,“别再出现在我面前。”话落,又换成了平淡的语气对殷珏道:“我们走。” 空戊子拿着芳水缚愣了愣,这破符还真可以封住它的器灵啊,这丫头境界不怎样,于符箓上竟有这般造诣。 如风拉着殷珏快步往乔矗的方向而去,乔矗看了一眼他们身后的两个一大一小的身影,脸上微有疑惑,然后问如风。“那两人是?” 如风面色已经恢复了平静,“问路的。” 乔矗将信将疑,问路的?问路的如风刚刚怎么好像给了他们什么东西。 “我们赶紧回去,天都快黑了。”如风另一只手拉住杵在原地的乔矗,急匆匆的往回走。 乔矗无奈,只能跟着离开。然后忽然感觉到有道不太友好的视线似乎在看自己,乔矗顺着直觉看过去,便见殷珏的目光放在了如风拉着他的那只手上。 那目光像极了一把利刃,似乎下一刻就能将他的手切为两段一般。 乔矗下意识甩开如风的手,回过神后,气得咬牙,他刚刚做什么怕那小子啊? 但是等他回头看去,殷珏的眼睛已看向前方,根本看都没看他,仿佛刚刚不过是他的错觉罢了。 如风也没有太在意乔矗甩开她手的事,一路都十分的沉默,不知道在想什么事。 “没想到那个小姐姐竟这般厉害,真的封住了芳水缚的器灵了唉!”呈叙又恢复成了那个天真无邪的小孩模样,盯着空戊子手中,封住芳水缚的那张符箓,眼睛亮晶晶的。 空戊子捏起那符箓的一角看了一眼,想要看看是什么符,但这道符箓的撰写方式与之前那些用来施障眼法的不一样,十分的复杂,比鬼画的还让人难看懂。他对符箓又没什么研究,自然看不懂。 “师叔,要将符揭下来吗?芳水缚的器灵被封住,不知道对它有没有什么伤害。” 空戊子:“应当无事,还是让它封住一段时间,不然这没良心的,怕是真要跟着那丫头跑了,我回去怎么向你师父以及师祖交代?” 呈叙闻言,便也不再管芳水缚,而是转了话题,“话说,那个姐姐到底什么来历呢?芳水缚好像很喜欢她。她会不会与这芳水缚的上一代主人有什么关系?” 空戊子听了此话,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了一下,好半晌才随意的说了句,“说不定这器灵是个老色鬼,见人家小姑娘生的好看,就纠缠人家罢了。” 185.反常 呈叙:“可是师叔,我记得它的器灵是女的啊。” 空戊子:“……女人可比男人更爱好长的好看的女人。她就是看人家小姑娘长的好看才巴巴的贴上去的。” 呈叙似懂非懂:“这样吗?” 空戊子:“你师叔我会骗你吗?” 呈叙:“您经常骗我。” 空戊子:“……”所以说孩子太天真了也不太好,说话总是这般横冲直撞的,也不考虑给人留面子。 …… 乔矗虽然心大,但是回去的路上如风的太过沉默还是让他察觉到了她心情的变化。 他直觉如风这样定是与刚刚那两个人有关。 “如风你怎么了?”他是个心底装不住事儿的急性子,有问题就会直接问出来。并不会考虑人家现在有没有心情回答他。 “嗯?什么怎么了?”如风转头看向他,一脸平静的问道。 “我问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怎么这副看起来要死不活的模样?”乔矗没好气的道。 别人这种模样,乔矗或许觉得很正常,但是一向大大咧咧,能自娱自乐的如风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他很是不习惯。 如风勾唇笑了笑,“什么出什么事了啊?什么事都没有,你看我们不都好好的吗?” 可她却不知,自己如今的笑却是比哭还要难看。 乔矗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盯着她追问道:“刚刚那两个人不是问路的?他们是什么人?跟你们说了什么,还是对你们做了什么?你要是被欺负了就告诉我,我帮你报仇。就算我打不过他,还有大师兄,大师兄总能打的过他?” 那人看着与叶长卿年龄相仿,说不定境界差不多。不,或许那人还没大师兄厉害。 只是,他却看不透他的实力,那么说明那人至少也是在六阶境界或者之上的。 如风:“真没什么事,谢谢四师兄关心,你是个好人。” 乔矗:“……”谁她妈稀罕当什么破好人了?这丫头怎么就那么不知好歹呢? 罢了!她不说就算了,她自己都不在意自己被欺负了,他急得跳脚做什么? 回到了客栈,叶长卿他们还在等如风他们,待三人回来,众人才一起用膳。 只是今日饭桌上的气氛却是有些与以往不同。 乔矗脸色很是难看,仿佛如今吃的不美味佳肴,而是苍蝇老鼠屎一般。 而如风出奇的安静,即便她平时吃饭的时候也不是话很多,但就是感觉她整个人坐在这里,安静得离谱,好像人回来了,魂儿还没回来一般。 碗里的米饭都扒干净了,也没有夹过一次菜,还是殷珏似乎看不过去了,给她夹了几次。 叶长卿抱着小虎吃的,他要一边吃,一边哄孩子,没能分出心来,倒是没注意到他们的异常。 思思疑惑的眼神在如风和乔矗身上扫了扫,很明显就能看出来,四师兄是在生如风的气,而如风发呆却显然与四师兄没有任何关系。 莫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如风惹得四师兄生气了,但她自己却还不知道? 也是了,如风寻常得罪了人,都是不知道自己已经得罪了人的,即便知道了,也是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得罪了人家。 只活在她自己的世界里,从来不管旁人心情。 见殷珏还在给如风夹菜,思思吃饭吃得心肌梗塞,很快便放下了碗,说自己吃饱了,然后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楚棋看了一眼她还剩下大半碗的饭,微微有些担心,却也只能在心中白担心,他什么都做不了,即便是做了,也只会更讨她的厌恶罢了,还不如什么都不做。。 他如今没有手,吃东西极其不方便,思思在的时候,多半都是喜喜将食物递到他嘴边的。 思思不在的时候,他则会变出一只小触手,用勺子吃东西。 如风很快也吃完了,却是没有离开,而是提议让叶长卿将小虎给她抱会儿,好方便他吃饭。 只是,也不知怎么的,小虎好像与她实在是没啥缘分,每次如风一抱他,抱没两息,他便会哭闹起来。 如风作罢,便只得还给叶长卿,然后也回了房间里。 她刚进去,反身正准备关门,却发现有只手阻挠了她。 如风抬头见是殷珏,下意识扬起一个笑,道:“小师弟那么快就吃完了?” 殷珏却是不理会她故意装出来的嬉皮笑脸,单刀直入的直接问道:“空戊子与你有何关系?” 如风闻言一怔,而后道:“没有关系啊,就他之前想要讹我。被我用符箓变的银子骗了后,来找我报仇罢了。” 殷珏,冷笑一声,“师姐,莫不是你觉得我跟乔矗那个笨蛋一样,很好忽悠?” 如风:“没有,只是我跟他真没什么关系。” 而且四师兄也不好忽悠啊。 “既然如此,那我便去将他杀了。”殷珏如此说,而后一副就要离开的模样。 如风闻言一震,拉住他的手,“你杀他做甚?” “我以为你并不待见他活着。”所以才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如风闻言,叹了口气,然后放开他的手转身进入房间中,指尖一点火星掠过,房间中的油灯被点燃,她一边倒了两杯茶,一边淡淡的道:“恰恰相反,我希望他活着,好好的活着。他的命是用别人的命换来的,他没资格轻易死掉。” “谁的命?”殷珏坐到桌边,端起一杯茶,却没有喝而是把玩一般的看着杯子,似是等待着她给他讲故事。 如风喝了一口茶,转头看向窗外,今夜无月,这家客栈又离街很远,所以其实从房间看出去,除了对面模糊的楼阁轮廓,什么都看不清,她却像是看到了什么着迷的东西一般,挪不开眼睛。 只是她涣散的眼神告诉别人,她什么也没看。 “原本我五岁前的记忆是忘了的,只记得五岁之后的事,但今日因碰那芳水缚受了伤,血被它吸食,彻底唤醒那灵器中的器灵,它想与我相认,便将我五岁之前的记忆都恢复了。”如风徐徐开口道。 她之前本是想要研究那丝纱是何材质的灵器,却不小心被它所伤,她的血竟能唤醒芳水缚另一半沉睡的器灵。让她知道了许多她忘了的事。 186.未婚夫 “我忘掉的那些事,基本都是与我母亲的死有关的。我小的时候,问过小舅舅有关母亲的事,小舅舅只说是她身体不好,生了病去世的,我对小舅舅的话,也是深信不疑。” 可从她五岁之前的记忆来看,她的母亲虽然最终确实是病故的,却不尽然是因为如此。 她母亲也是修者,师出无极仙山,身子骨强着,又怎么会轻易得病? 她之所以会得病,是为了救一个人而坏了底子,而那个人后来却恩将仇报,害她母亲被人冤枉,与她父亲生了嫌隙,最终郁郁而终。 随后那些人还不肯放过当时年仅五岁的如风,多次设计想要将她也除掉,她因此丢了半条命,是小舅舅倾力救她,致使他满头青丝变华发。 那次危难过后,她便忘了之前种种,小舅舅为了她不被人再迫害,将她强行带走,与她父亲家族彻底闹翻,她外祖家不愿因她而与她生父家翻脸,故而与她小舅舅断了关系。 之后小舅舅便带着她,离开了原本的师门,用自己所有积蓄买下长樱山,建造了云赦宫。 “你还是没有说,你与空戊子到底是何关系。”殷珏抓住这个问题不放。 “有过娃娃亲。” “他是你未婚夫?”殷珏的声音冰冷了下去。 如风淡淡的道:“不算,因我母亲与他母亲是结拜的金兰,故而与他曾有过娃娃亲。只是两家人有过口头约定罢了,已是往事,如今我与他算是没有任何关系。” “你之前不让我伤他,是不是对他旧情难忘?” 如风:“……”她与空戊子能有啥旧情,小时候也不过是只见过几面,而且空戊子的性子向来高傲,很是看不上她,从不与她一起玩,情分是真的一点都没有。 “我不让你伤他,并非因为与他有何旧情,不过是因为……他的那条命是我娘用自己的命换来的,” “那芳水缚又是怎么回事?它乃空戊子的灵器,为何纠缠你?”莫非是他们之间的信物? “是我娘亲曾用过的灵器,不过在她去世后,无极仙山的人便收了回去。倒是没想到,如今他们竟将它给了空戊子。” 故事讲到这里,如风便没有再细讲下去,因为有些事,实在是没必要提起。 “他也正是害你母亲被冤枉的那个恩将仇报的白眼狼?” “嗯。” “我去帮你杀了他。” “不必,他那时候其实也不过才七八岁,分不清善恶,被人利用了罢了。我并没想过找他报仇,那些利用他害死我母亲的人,才是我的仇人。” “哼,妇人之仁。” 如风没有与他争辩,殷珏的思想是人负我一分,便报复十分,她不一样,她只会找罪魁祸首报仇。 她与空戊子,也不过是有缘无分,她不想在再与他有瓜葛了。 不过这些事,她前生因为没有遇到空戊子,故而并没有机会能找回五岁前的记忆,所以,前生她与空戊子是没有任何交集的,今生她也不想再与他有所交际。 虽嘴里说着,他那时的恩将仇报是受人误导,但若说她心中对他没有一分怨怪是不可能的。 所以还是眼不见为净。 殷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语气恢复了平淡,“若哪天遇到那些人,你告诉我,我帮你杀了他们。” 如风闻言,从飞远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抬头看他,鼻子不知为何便没由来的一酸,一滴眼泪从眼眶里滚了出来。 殷珏见此,放在她手上的手一顿,而后为她将那滴泪拭掉。 门外,一根盘在门上的细小藤蔓蹑手蹑脚的缩走,在房间里打坐的乔矗猛地睁开眼睛,眉头紧锁。 原来那丫头今日如此反常,竟是想起了从前的事,关于如风失去了五岁之前的记忆这件事在他们师门里算不得秘密。 小时候他们都觉得她能忘了以前的事,很厉害,也很神奇,甚至还希望他们自己也能失忆一次玩玩。 却不知,原来失忆背后,代价如此之大。 想起从前的事,她心中定是十分不好受的,他还冲她发脾气,乔矗有些烦躁的挠头,下床在房间里走了几圈儿。 忽然,他猛地反应过来什么,刚刚的烦躁一扫而空,又生起了闷气来。 能怪他之前与她生气吗?这些事她能告诉殷珏,却不肯告诉他。而今能知道也是他放心不下她,偷听到的。 …… 如风不知自己是怎么睡着,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而窗外,似是刚刚才天亮。 她睡得太久,浑身都不舒服,头也睡得有点晕,连眼睛都跟着酸痛,她准备爬起来,但才刚动了一下,就察觉到自己腰间好像盘着什么东西。 不会是趁她睡死过去,哪里爬进来的蛇?她如是想着,而后小心翼翼的揭开被子。 蛇什么的她没有看见,但却看到个人搂着她的腰,跟只小兽似的,缩在被子里睡得很香。 但是这人的个头,可是跟小一点都不沾边的。 殷珏怎么睡在她的床上? 如风仔细回忆了一下昨晚的事,好像是她给他讲完了自己想起来的那些事以后,殷珏说给她报仇,然后她就感动的哭了起来,最后想到娘亲,越想越伤心,便哭得越厉害,最后什么时候哭累了睡着了都不知道。 如风忍不住一巴掌拍到自己的脸上,好丢脸啊,竟然在小师弟的面前哭得那般放肆。 她的哭相肯定丑死了。 似乎是因为被子被拉开,清晨有些微凉的冷气让殷珏感觉到了不舒服,他也缓缓转醒过来。 他没有戴面具,刚醒的模样还有些迷茫,伸手搓了搓睡眼惺忪的眼睛。衣衫有些凌乱的散着,露出一截白皙分明的锁骨来。 如风被这样的美人美景迷得像个呆愣的二傻子一般,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 殷珏彻底醒过神来时,见如风一副痴汉模样的看着他,忍不住微微勾了勾唇,就那么仰躺着看她,“怎么,师姐这是饿了,想吃我吗?” 187.接近他就会死? 可怜如风这心无旖旎的孩子,即便美色当前,竟也没有将他的话想岔,抿了抿唇,收回目光道:“我虽然喜欢吃肉,但是不吃人肉的。” “我的吃法,可与别的肉不同,师姐可要尝尝?”殷珏眼睛带笑的看着她。 就算原本没有想偏,看到他这样的笑容,如风再傻也觉得此‘吃法’非彼‘吃法’了,她慌忙的想起床,“不了不了,不早了,该起床了。” 她还是去吃热腾腾的包子和粥靠谱一些。 结果还没能等她爬下床,手腕忽然被抓住,一股力道将她拉扯了一下,下刻,她便摔在了殷珏的身上。 殷珏的声音随之响起,“可我想尝尝今天的师姐是什么味儿的呢。” 他本身就是躺着的,衣衫凌乱却凌乱得很有吸引力,散开的墨发在他身后铺开,好看得让人惊心动魄的容颜即便不刻意做任何吸引人的表情,也是好看的让人挪不开眼。 过分的是,长了这样妖孽容貌的人,声音也很好听,如今还故意用这般勾人的语气说话,像极了一只妖精。 如风只觉得心头“砰砰砰”的跳得厉害,有什么东西即将冲破她的喉咙跳出来一样,这样的感觉很不舒服,让她几乎要无法呼吸。 如风急促的吸了几口空气,但仍是不能缓解,她捂着胸口想要起身,却是被殷珏扣住了腰肢动弹不得。 “阿珏,我,我不舒服。”如风深吸了一口气,才勉强能说话顺畅。 这种感觉太奇怪了,像紧张到了极点也像太过激动,让她很无措。 殷珏本来还想逗她,但看她的表情,确实像是很不舒服,便立刻正经了起来,伸手摸了摸她的脸,“你哪里不舒服?” “胸口,很难受,停不下来。你,你先放开我,你我这样,我更不舒服。”如风笨拙的道。 越看殷珏,她越觉得难以呼吸。 殷珏也没有多想,只当她是因为这个姿势,让她更不舒服罢了。于是赶紧放开她。 昨日都还好好的,为何忽然觉得不舒服? 是不是那空戊子,暗中对她动了什么手脚? 如风一得解脱便翻身坐了起来,殷珏也起了身,伸手为她把脉,发现她心律过快,莫不是得了心悸之症? 可却又与心悸不大一样。 如风见殷珏皱着眉头不说话,便害怕的问道:“阿珏,我得了什么病?会不会死?” 殷珏道:“你先深呼吸几口气,看能不能缓解。” 如风刚大口吸了一口气,然后便看到殷珏放在她手上的手,骨节分明,好看的想让人伸手捏一下,瞬间心跳速度又快了很多。 殷珏也察觉到她心律的变化,正想说什么,却是如风先有动作,她像是躲避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般,离殷珏远远的。 殷珏皱眉,站起身,如风怕他过来,便赶紧做了个让他不要靠近的手势,“阿珏,我发现只要我离你远一些就没那么难受了,你先别过来,让我缓一缓。” 殷珏闻言,眉头又深了许多,但听她的呼吸似乎真的缓了许多,他当真听话的没有再走过去。 只是就那么定定的看着她。 如风都不敢再看殷珏,匆匆去开门,“我们先去用早膳,我可能是饿了。” 她怀疑自己是饿得心慌了。 殷珏没有拦着她,安静的看着她离开。 如风喝了点粥,觉得好了很多,心中舒了口气,想着果然是饿的。 思思没见到殷珏来用早膳,便问她,“如风,怎么没看到小师弟?” “不知道啊,估计一会儿就开了。”如风一边安详的继续喝粥,一边道。 她话音刚落,还就真看到殷珏从楼上下来了,看到殷珏如风刚稳定下去的心跳瞬间就又跳动了起来,不过没有之前那么严重了,大抵因为他戴上了面具? 叶长卿和乔矗也带着小虎来了,用膳的时候,叶长卿说待会儿用了早膳,他们就往天心宫出发,若在途中没有发现长兴门的人跟踪,便找户好人家,先将小虎安顿下来,以免他跟着他们,再引起他人注意。 于是几人用了早膳,便结了房钱离开了。 这一路上倒是都挺安稳,没有遇到长兴门的人,叶长卿便找了一户没有孩子的老实人家,给了他们一些银子,将小虎暂时托他们照料。 还将之前如风去给小虎采买的所有东西都留下了。 那夫妻两收了钱,打包票一定会将小虎照顾得妥妥贴贴,还说他们有个亲戚正好在坐月子,母乳充足得很,肯定饿不着小虎。 叶长卿很满意,又多给了他们一些银子,让他们给他们那个亲戚,就当是请了人家当奶娘。 殷珏见此轻轻嗤了一声,低声嘲讽的说了两个字,“愚蠢。” 除了离他比较近的思思意外,其他人都没有听到。 思思转头看了他一眼,却又没法透过面具看到他的神情,便疑心是不是刚刚自己听错了。 最舍不得小虎的当属乔矗了,临别前再三郑重的叮嘱小虎,千万不能忘了他,说等他忙完回来,就来接他。 小虎哪里懂他叽叽歪歪个什么,嗟着手指头睡得很沉。 …… 离开了澜沧城,向着天心宫的所在出发,虽说澜沧城也在天心宫的管辖范围内,但离天心宫还是有不短的距离的。 这一路上,如风都特意避免再与殷珏近距离接触,好似有意躲避他似的。 但是大家都是同门,且还一起赶路,能躲到哪里去呢? 好几次殷珏想要与她说话,如风都刻意的和他保持距离,渐渐的殷珏像是因此生气了一般,也不理她了。 如风反而松了口气,她暂时实在是没法面对殷珏。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像是得了某种近身殷珏就要死的病一样。 可是这样一来,她这花了八年时间才讨得殷珏和颜悦色的努力不都要白费了? 她自然感觉得到殷珏因为她的故意疏离,对她很是不满,但是她是真的没有办法。 就……再给她一点缓气的时间,等她病好了再向他赔罪。 188.天心宫的气派 这一路上,还遇到了好些其他仙门的弟子,自然不是每个仙门的人都如天心宫,长兴门以及六伏门的那般讨厌的。 也有很好相处,很好说话的仙门,不过像云赦宫这样,只有十余个人的仙门倒真没有第二个了。 好些仙门的人听说他们仙门只有十一个弟子的时候,都十分的惊讶意外,更是无法想象到底是多么破落的仙门,才会只收到那么点弟子。 对此云赦宫的人并没有多解释,他们仙门虽小却真不破落,也吃得饱穿的暖,他们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的。 况且都知道师尊一人将他们扶养长大,有多么的不容易,他们又哪里有资格嫌弃? “我已给老三他们传了信,若是他们那边忙完,应该也会一同赶来天心宫与我们集合。”叶长卿对云赦宫众人道。 如风闻言,想起前生她是与季恒他们一道去援助颜曦宫的,去的路上不太平,后来与颜曦宫的人共同击退了强敌,结伴去找叶长卿他们集合的路上更是不太平。 遇到最大的麻烦,无异于是碰到了绀姬族,那绀姬族拥有自我意识,狡猾异常,致使他们死伤过半,要不是当时正好有高人路过,加上颜曦宫带头的那位姐姐的当机立断,他们估计都要变成行尸走肉的怪物。 不过今生他们提前去天心宫,不再北上,二师兄他们来天心宫找他们的话,应当会错开与绀姬族相遇的路线? 如风正出神的想着,冷不丁被人拉了一下,下刻,便有道粗暴的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想什么呢?不好好看路。” 如风瞬间被吼得回神,先是看了一眼拉着她手的乔矗,然后才注意到自己面前有块石头,若是刚刚乔矗没有拉住她,她怕就要摔个狗吃屎了。 “刚刚想事情,出了神罢了,谢谢四师兄。”如风由衷道谢。 “你……”乔矗想要批判她两句,但是想到她大抵是因为还在想着她母亲被冤枉的事,所以才没注意看路的,已经提到了嗓子眼的责备就忽然又滑回了肚子里。 罢了,也不过是一点小事,反正人也没摔着,这次就算了。 “好好走路。”乔矗说了这么一句,便转身走去一边,不管她了。 如风收回神,也专心的赶路了。 殷珏眼神轻飘飘的在她身上划过,便收回了。 但即便只是那么片刻的一个眼神,如风却出奇的感觉到了,她转头朝殷珏看去,后者却是目不斜视的看向前方的,如风便疑惑的收回了眼神。 或许是错觉。 旁边有一同赶路的其他仙门弟子,正在三三两两的互相闲聊。 “听说啊,这次除魔大会,乃是天心宫大宫主因为在闭关之时,窥破了一些天机,故而提前出关,提议举办的。” “天心宫的大宫主?嚯,据说那可是活了六百年之久的入神级别的存在啊,说是神仙也不为过了?我们这次是不是能见到他?” “其实,神仙到底存不存在,谁又说得准呢?我老娘烧香拜佛了大半辈子,也没见哪个神仙下凡来过,更没觉得有哪个神仙护佑过我等,说不定我等修者极限也就入神境罢了。” “谁说不是呢?那大宫主早已在百岁之前已达入神境,如今几百年过去了也未能飞升,这几百年间也没听说过哪个修者飞升过。我都忍不住怀疑,世上到底有没有神存在了。” “倒是听人说过,五百年前,有个修者飞升了,但是到底有没有这个人的存在,是飞升了还是不知死在了哪个犄角旮旯里了谁又能知道呢,几百年的事,谁也没法找到真相。” “唉……反正我是不抱什么希望了,能修炼到巅峰境,多活了个一两百年我就知足了,当然,若是能活到入神境就再好不过了。” 如风竖起耳朵听他们议论,却是从头到尾都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感慨那么多做什么呢? 当下能活好,能保住自己的小命都不容易,还想得那么长远做什么? 人啊,是很坚强也很脆弱的生物。 坚强是因为人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面对多么难过的事情,他们都能坚强的挺过来,在岁月长河中生生不息,延续下去。 脆弱则是有的人的寿命太薄弱,稍微面对强一些的生物,便被瞬间抹杀,有更脆弱者,甚至选择了自杀。 所以,想再多,都不如过好眼下。 又赶了三天的路程,终于到了天心宫。 当看到天心宫三个大字的时候,第一次来天心宫地盘的人都忍不住露出震惊之色来,因为天心宫占地面积实在是太大了,光是肉眼所过,都无法将整个天心宫的全貌收入眼中。与其说是个仙门,不如说是一座城。 夸张得人们都怀疑是不是走错到了程国的皇宫。 不,或许程国的皇宫都没那么大? 之前如风他们见到楚剑庄一个山头的规模已经够吃惊了,现在见了天心宫的,用吃惊都不足以形容了。 怪不得天心宫的人敢那般张扬跋扈,人家有那资本啊,看看人家,就光是这地盘,都够让人望而生畏的了。 有些小仙门的人,原先本来还挺有底气的,觉得自己这次肯定能在选拔赛中跻身百强,如今看到了天心宫的派头,便有些生怯了。 再回头看向身后,密密麻麻的各家弟子挤满了走道,人头攒动,数都数不过来,瞬间更觉压力山大。。 天心宫乃是三大仙门中实力最强的,人人都是削尖了脑袋的想要挤进来。 即便是三大仙门之一的昆仑派也不列外,照样派了弟子来,要知道这次除魔大会可是天心宫的大宫主亲自举办的,说不定选出的百名弟子便是由他亲自传授修炼诀窍。 能受一个入神境,说不定哪日就飞升了的强者指导,简直不知是修了几辈子的福。 众人摩拳擦掌,都想要得到那百名弟子中的其中一个名额。 “对了,如风,这次除魔大会上,说不定会碰到兰羽令与舞泠姑娘,你要不要再化为男子之身?”叶长卿忽然对如风道。 如风闻言,才想起这个问题,而后转头去看殷珏。 她想要化为男子之身,便得找殷珏要换体丹,但是她最近又恰巧得罪了殷珏…… 189.现学现用 唔……所谓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反正她在殷珏这里,早已没什么脸面可存了。 如风朝殷珏走过去,走到他面前,她觍着脸张口,“阿珏啊,你的那个换体丹还有吗?” 殷珏沉默着没有说话。 如风继续厚脸皮讨要,“能不能再给我一颗?” 殷珏还是不理她。 如风有些苦恼,她这时候已经完全没有躲着他的心思了。 看看这关系几天不亲近就这般疏远了。 这时候,旁边忽然有两人从他们身旁快速走过去,前面的男子看起来气呼呼的模样,跟在他后面的女子,着急的追在他身后。 “子期~”那女子追上他后,拽着他袖子便嗲着声音朝他撒娇,“刚刚是我错啦,你别生气了,原谅我呗,要是你气儿实在难消,打我也是可以的。” “我打你做什么?”那名叫子期的男子回身,瞪着她道:“你明知……我舍不得,还故意这样说。” “子期愿意理我了?是原谅我了是?” “我可没说原谅你了。” “好子期肯定是原谅我我了,不然怎肯与我说话?” 二人边说着边走,那男子虽然嘴硬,但是架不住女子的连哄带撒娇的攻势,早已是败下阵来,如今脸上的怒气都是佯装出来的了。 纸皮老虎,根本不足为惧。 如风看着二人,若有所思起来。 片刻后。 “阿珏~”如风豁出老脸的伸手去抓住殷珏的袖子摇啊摇,学着那女子嘟嘴,用撒娇的口气道:“就给我一颗嘛~” 叶长卿,乔矗,思思,楚棋:“……”学的还挺快。 殷珏垂眼瞟了一眼她拽着自己袖子的小手,疏冷的丢给她两个字,“没有。” 如风依旧用撒娇的口气道:“我不信,你肯定还有的,就给我一颗嘛,好师弟,好阿珏~” 乔矗觉得有些辣眼睛,不忍直视的转开了头。 叶长卿也颇为无奈的没有管他们,这几天二人之间的气氛,大家都能感觉得到,如果他们能和好再好不过。 毕竟,殷珏只听如风的话,若是唯一能管的住他的人都与他生了嫌隙,往后殷珏怕是更难管控。 别人觉得如风这套辣眼睛,殷珏仿佛还就真吃这一套,周身的疏冷气息都已散尽,但还是摆着架子没有给她。 倒不是舍不得给她,就是不想给罢了,她之前化为男子,已引得天心宫那师兄妹二人觊觎,如今若再作男子打扮,难免再招蜂引蝶。 “师叔,来的人好多啊。” “是啊,那么热的天,还那么多人挤死了。” “您再坚持一下,一会儿见到了天心宫的接引人,给我们安排了住处就好啦。” 冷不丁的,旁边忽然传来一大一小的对话声,如风听着熟悉,转头看去,果然是呈叙与空戊子二人。 怎么他们也来了这里? 难道也是来参加除魔大会的吗? 真是冤家路窄。 如风嫌弃的回过头,只当没看到二人。 结果她刚回头,就忽然毫无防备的被殷珏塞了颗药丸入嘴中。 如风疑惑,咬破了药丸,丝丝清香流连唇齿之间,她尝出来了这是换体丹的味道,瞬间惊喜的抬头看向殷珏。 还以为他这次真的生她气了,不会舍得再给她了呢,是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小师弟怎么可能是那种小气巴拉的吝啬鬼呢? 殷珏面具下的眼睛微微一眯,比起不知道她真实性别的兰羽令和舞泠,还是让她离空戊子远些为好。 换体丹虽然咬破。但还没吞下去,在这人多眼杂的地方换体可不太行。 如风转头四处看了看,见边上有处密林,便快速跑了过去。 找了个能掩体的地方,如风才吞下换体丹,等待身体彻底改变以后。她换上男子衣衫从一处灌木之后出来。腰带还有点没整理好,她便边走边系腰带。 结果刚弄好一抬头,见对面站了几个人,正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 如风与他们大眼瞪小眼,一脸的迷茫。 怎么了?难道这几个人发现了什么? “诸位……”如风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想要与他们打招呼,却是见那几人捂着鼻子快速走掉了。 一边走,还一边一点也不掩饰声音的讨论,“啧啧啧啧,长得那么好看,没想到竟如此粗鄙。” “这也太不讲究了,竟然跑来这种人来人往的地方方便。” 一个说话比较不文雅的人,直接便道:“天啊,他是在那里拉屎吗?我刚刚闻到了一股臭味儿。” “我好像也闻到了。” “啧啧啧,天心宫那么大的地儿,又不是没有东圊之所,竟然跑到这种地方来登东。” 如风:“……” 她低头闻了闻自己身上,哪里有味儿啊?她怎么没闻到? 不对,她刚刚又不是真的在登东,怎么可能有味儿,那人莫不是鼻子坏了? 如风回去找叶长卿他们,楚棋没有见过如风的男相,一时没认出来,是如风主动告诉他的。 楚棋表示很意外,倒是没想到殷珏竟然会炼制这等厉害的丹药。 一行人随着人群往天心宫里走,有许多接引的弟子,将每个门派的人都领去安顿。不过虽只是接引的弟子,态度都颇为高傲,仿佛是在接济一群难民似的。 到了云赦宫这边的时候,那接引弟子听说他们是云赦宫的弟子,眼神在叶长卿,乔矗以及如风身上转了一圈儿后,态度竟出奇的好,不仅笑脸相迎,还对他们毕恭毕敬的。 几人懵了一瞬后,想不通原因,只当他们这态度是因为知道了上次云赦宫的人,救兰羽令与舞泠他们的事,故而才会这般和颜悦色。 登记完了名录后,那弟子便说带他们去安顿之处。 其他仙门的人不知其中原因,却都纷纷猜测,莫不是这听都没听说过的云赦宫,与天心宫有交情不成? “云赦宫?”站在人群之中的空戊子没有看到云赦宫的几人,但听了周围人的议论,忽然疑惑的念了一遍这三个字。 190.终于要见面了 “怎么?师叔听说过这个仙门?”呈叙仰着小脸望他。 空戊子摇了摇头,“不是,只是有位故人的赐号也叫云赦罢了。应该只是同音,并不同字。” “哦。”呈叙也没有太在意,很快就要到他们了,他拿出代表师门的信物,等着分配住处。 …… 如风见接待他们的那个天心宫弟子,带他们去的方向与别的仙门走的不是一处,心中有些疑惑,却是没有多问。 很快到了地儿,是处叫做风华轩的单独院子。 这院子修的十分的精致,也很宽敞,自带凉亭花园以及水池,且空房间很多,任他们随意挑选,每人都可单独住一间,最让他们惊讶的是,竟然还有丫鬟伺候。 一见他们来,那几个丫鬟便依次排开,恭恭敬敬的向他们行礼,而后端茶的端茶,端点心的端点心,问他们长途跋涉而来,是否饿了,先吃点点心喝点茶,垫垫肚子,马上便去传膳。 还有让他们坐下,要给他们捶肩捏腿的。 瞬间搞得好像他们云赦宫的人是什么了不的的重客一样。 让人不禁怀疑,这是所有被接待的弟子都享受的待遇呢,还是只有他们云赦宫的人有这种待遇? 他们这些人,只被人照顾过,还没被人伺候过,受宠若惊之外,便是不自在。 “我们不需要人伺候,你叫她们下去。”叶长卿对那接待的弟子道。 那弟子闻言,为难的说:“这可不行,这可是我们大师兄的吩咐和安排,要我们好生招待各位,若是招待不周,他可会责怪我们的。” “你们大师兄?兰羽令?” “正是。” 叶长卿微有意外,想不到兰羽令竟像是知道他们肯定会来一般,早已安排好了一切。 若是兰羽令的安排的话,那他们到底该不该推辞呢?若是推辞会不会惹恼他? 如风见叶长卿面露犹豫之色,便忽而扬起一抹和煦的笑意,对那接引的弟子道:“多谢贵宫美意,只是修者最忌讳骄奢享乐,我等向来习惯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不习惯有人伺候,这些丫鬟还是请撤了,我看他们也略有修为,想必也是修者,莫要耽误了他们修炼才是。” 本来他们仙门小,宜低调才是,可如今这安排的住处是单独的,已是引起了其他仙门的猜忌,再将这些丫鬟留下的话,不说外人会不会说三道四,就怕他们自己会沉溺其中,无法自拔,因此堕落。 当然有的人即便在这样的待遇下,依旧能不忘初心,专心清修,但那是因为那样的人基本都是生来便养尊处优,跟他们不样的。 富人的享乐叫习以为常,穷人一旦某一天忽然享受到了平常没有享受过的日子,若是能一直享受也就罢了,不然就很难回到从前了。 那弟子有些为难,道:“各位容我先去禀报大师兄一声可行?” “嗯,去。” 那弟子告退离开后,众人与院子里一群无措的丫鬟大眼瞪小眼起来。 那弟子刚出风华轩没多久,路上便遇到了一位同门师兄,对方笑问他贵客安排的如何了。 那弟子愁眉苦脸的将事情告诉了那位师兄,那师兄听了后,笑着给他支招道:“这种小事你拿到大师兄面前去说,定会引得他不满,不若你就别去找大师兄了,回去便说大师兄说了,若是他们不用那些丫鬟,那些丫鬟便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连客人都服侍不满意的废物,天心宫不需要。” “啊?这样说真的有用吗?而且若这事被大师兄知道了……”那弟子有些犹豫,觉得这办法不太靠谱。 那位师兄笑得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你照我说的话去做准没错,而且你想想,依大师兄的性子,难道不会如此做吗?” 那弟子斟酌了一下,倒是十分赞同他的这观点。大师兄确实是这样的性子,也极有可能会说这样的话。 于是乎他便卯着胆子准备这样回去风华轩回话了。 而且他本身也有点觉得,云赦宫的人为这点小事就让他跑去打搅大师兄,实在是太会给人找麻烦了。 不过就是几个丫鬟罢了,他们天心宫资质好的弟子几乎人人都配的有一个或者几个帮忙打理日常生活琐碎的奴仆。 嗐,罢了,一看那几个人就不知道是从哪个乡下旮旯仙门里来的,没见过世面也是理所当然。 那位师兄见他走远,脸上和蔼可亲的笑意渐渐变成了嘲讽,而后也转身离开了。 没走多远便转身拐进了一处院子,院里的亭中,坐着一个纤瘦窈窕的姑娘,那姑娘正低着头,认真的看着手上的医藉。 一边看还一边琢磨着什么。 那位师兄在离那姑娘五步远的距离停下,而后毕恭毕敬的道:“师姐,云赦宫的人已经到了,他们被大师兄的人安排在了风华轩。” “此话当真?”那姑娘闻言,瞬间回神,抬头朝他看来,急切的问道, 她生的一副天人之姿,恐用倾国倾城才能形容她的的长相,不是之前与云赦宫的人见过的舞泠又是谁。 那位师兄不敢直视其容颜,看着自己的脚尖回道:“千真万确,我亲眼见他们将人带进去的,而且……” 他将那群人进了风华轩后发生的事情以及他给那弟子支招的事儿,一并道了出来。 舞泠闻言,笑道:“你做的不错,哼,兰羽令就会搞这些花里胡哨的没用东西,心里恐是想着,他此番做法别人该如何报答他,却不知是给人添麻烦。” 话落,她手中便多了一块浴体境妖兽的晶核,她将晶核丢给那人,道:“赏你的,好好替我办事,少不了你的好处。” 那人得了晶核高兴的连连道谢表忠心:“谢谢师姐,师姐往后有什么事,都尽管吩咐我去做便是,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赵庚在所不辞!” “行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舞泠朝他挥了挥手,而后站起身往外走。 风哥哥我们终于又要见面了。 191.死亡杀气 如风他们不过坐下来,喝了两口茶的功夫便见那去通禀兰羽令的弟子回来了。 这就是天心宫吗?弟子办事的效率还挺快。 那弟子回来之后,故作一脸为难的道:“我大师兄说若是诸位不需要丫鬟伺候也不勉强,只是她们伺候不好贵客,令你们不满意,天心宫也不需要这样的废人留着了。”他看了一眼那几个丫鬟,眼里带了几分冰冷的杀意。 云赦宫众人闻言,也明白了他的意思,若是他们不需要这些人伺候,这些人就没活着的必要了呗。 他们并不怀疑这弟子话里的真假,因为以兰羽令的性子,可能真的干的出来这种事儿。 他们倒是头一次知道,原来他们那么厉害,竟然一个念头就能关系到别人的生死了! 如风想要想象一下,兰羽令说这些话的霸道模样,但是却忽然发现自己已经记不起来他长何模样了。只记得舞泠姑娘的天人之姿。 没办法,她与兰羽令真的不熟,只能记住心心念念的人。 叶长卿面色难看,沉声道,“那便让他们留下来。” 其他人也没意见,能有什么意见呢?总不能让他人无辜因为他们丧命。 那位弟子见此很是满意,离开后,叶长青让那些丫鬟擅长做什么的,便去做什么,不擅长做何事的也无所谓,不需要留在这里等着伺候他们。 然后其他人去挑房间,没有管她们了。 那些丫鬟就跟没有自我意识的一样,对于叶长卿的安排,也没有任何的异议,各自找事儿做去了。 如风疑惑的看了她们一眼,这些丫鬟给她一种好生奇怪的感觉,但却说不出来哪里奇怪。 想不明白的事,她也懒得多想,只要不是兰羽令故意安排来搞他们的就好了。 如风随意挑了一间房间,正打量着,忽然听到隔壁有人在说话,声音很好识别,是大师兄与思思的。 好像是思思叫叶长卿去用膳了,说那些丫鬟给他们准备了饭菜。 叶长卿选的房间恰好在如风的隔壁,房间并不隔音。 没办法,她如今是男相,并没有刻意与男子的房间分得远一些,而且他们师门也没讲究这些死理。 如风也不用她来叫,很自觉的自己出去了。 但是她还不知道用膳的是哪处地方,正想着等叶长卿和思思出来了,与他们一道去。 却忽然听到有一道声音喊道:“风哥哥!” 听到这声音,如风浑身下意识抖了一下,然后转头惊喜的朝声音的方向看去,一抹火红的身影正从隔墙的圆形拱门里进来,此时正是日头将要西下之时,阳光很暖也很漂亮,照在来人火红的衣衫上,像是为她渡了一层光一般。 加上她长得又娇艳动人,配红色的衣衫最是再好不过,一阵微风吹来,将她红裙红袖轻轻掀起,一时美得让如风还以为是哪里的火焰鸢尾花成了精。 “舞泠姑娘。”如风朝她走去,但是动作并没有舞泠的快。 下刻她的腰便被舞泠抱住了,她扑在他怀里,声音中都透着想念,“风哥哥,我好想你。” 反正她早已跟殷风表明了自己的心意,自然是不会再扭扭捏捏的刻意装矜持了。 她舞泠便是如此性格,喜欢就是喜欢,想了就是想了,想抱便抱,从不管他人如何看待她的行为举止。 如风闻到舞泠身上有淡淡的香味儿,疑惑了一下这是什么味道后,便思衬自己是不是也要回抱她一下,但手才刚抬起来,便忽然察觉到有股死亡之气迎面扑来。 她手僵硬的杵在半空不敢动弹,抬头,便见殷珏站在那拱门边上,即便看不清他面具下的神情,但也能感觉到那股死亡之气便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 如风抬起准备抱舞泠的手便自然而然的换为放在她肩膀上,轻轻的将她推开一些,干咳两声道:“舞泠姑娘,那个,这样不太好。”虽然她其实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好。 舞泠却是不介意,反而还温声致歉:“是我唐突了,没有吓到风哥哥?” “没有没有。”如风摇头,香软美人入怀,哪里会吓到人?倒是能美死人。不过还是心虚的又看了看殷珏的方向。 舞泠见他似有所顾忌,转头看向身后,看到殷珏杵在那里,面无表情的上下扫了他一眼后,便收回了眼神。 刚回头再看如风,这才注意到他的境界竟然降了一阶,不由皱眉问道:“风哥哥,你的修为境界,为何退了一阶?” 她记得初遇他时,他明明是五阶造化境的。 “呃……出了点小意外,所以……”如风没想好怎么跟她说,只能含糊其辞。 “一路上,定是受了不少苦?”即便他话躲躲闪闪,舞泠还是心疼得不行,握住他的手,保证的道:“不过你放心,我会想办法为你恢复的。” 如风摇摇头道:“倒也不必,反正我天赋也没多高,四阶五阶于我而言,都没什么差别。” 菜鸡嘛,菜一点两点都没什么区别的。 她这话让任何人听了都会感觉她是不上进,垂头丧气,心灰意冷,但她的神情又是异常平静温和的。 便给了旁人不一样的感觉,仿佛是她本就知道自己只有几斤几两,故而顺其自然,并不强求。 舞泠见过太多的人,他们自己没有天赋却嫉妒他人天赋异禀,觉得自己努力没有得到想要的回报,便是上天不公,是师门特意针对他,没有给他相同的待遇,才导致他不如人。 有的甚至会怪他自己的父母以及家庭背景,觉得是因为自己父母没用,自己才不如别人,想着若是他是从那些有资质的人肚子里出来的该有多好,那么他也会是天才,会是人上人。 可却极少有人能认识到自己的不足与能力,更是不会自贬。 当然也不是说如风这样的想法就是对的,就有多好,有时候没有野心和欲望,确实无法使人上进努力。 但是自我认知清晰的人,最终无论成败,始终初心不改,比其他人更不容易走上歧路一些。 192.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舞泠仰着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情绪被他带动,提着的心情也变得轻松了许多。 不过她并不会因为殷风自己不在意,便也不在意他失去的修为了,她一定会想办法让他恢复修为的。 即然开了口承诺,就要做到。 “来时,听说你们风尘仆仆而来,还未用膳,我便略备了酒菜,为你接风洗尘,风哥哥随我来。”她转了话题,而后拉起如风的手准备往外走。 走到拱门处,殷珏还杵在那里挡着门,舞泠皮笑肉不笑的对他道:“劳烦让个路。” 殷珏像是听不见似的,一动不动,目光微垂着看向舞泠拉着如风的手,声音冰冷的道:“放开她。” 舞泠闻言,瞬间皱了皱眉,“我拉的是风哥哥,又不是你,与你有何关系?” 殷珏不与她多言,手中直接化出一把冰剑。完全一副要砍人的模样。 “怎么,想与我动手?谁怕谁!”舞泠也不怵他,伸手去摸腰间的宫铃。 如风见此,赶紧挣开舞泠的手,拦在两人中间,打圆场的道:“唉,你们两个不能打架。” 听到动静的云赦宫其他人也出来了,见此架势,都十分疑惑。 这出了什么事了?怎么殷珏和舞泠姑娘一副要干架的样子? “十一,不得无礼。”叶长卿皱眉,首先对殷珏说道。 无论谁对谁错,如今在人家地盘上,怎么能与主人家动手呢? 他一直都知道殷珏喜欢乱来,倒是没想到他这般不顾忌。 思思的眼神在如风和舞泠之间转来转去,而后看向殷珏。 这下小师弟总看清如风是个怎样的人了? 荤素不忌,男女不拒。 又不能与舞泠姑娘结为道侣,还如此吊着人家不放,脚踏两条船,根本不值得他喜欢。 叶长卿走过来,又对殷珏道:“还不赶紧将剑收起来?” 殷珏却根本不给叶长卿面子,不为所动。 乔矗也走上前皱眉对他道:“你耳朵是聋了不成?没有听到大师兄的话吗?还不赶紧将你这破剑收起来,丢人现眼的家伙,就会给大师兄找麻烦。” 殷珏连叶长卿的面子都不给,又怎么可能会理他呢? 乔矗气的很,气的想抽他,但同门之间,是禁止打架斗殴的,他抽不了他,只能自己心里憋气。 也不知是不是他与殷珏天生八字不合,不说与他有啥冲突,就光是看着殷珏那天王老子都不放在眼里的样儿,他都觉得碍眼得很。 如风一个头两个大,本来看着二人剑拔弩张的模样,都不知该如何是好。现在就连大师兄与四师兄都要加入进来的样子,她想要直接晕过去算了。 当然她是不能晕过去的,她清楚殷珏的实力,很怕他一个冲动就将舞泠砍成了两截儿。 前生舞泠和殷珏关系不是挺好的吗?今生怎么跟仇人见面一样? 难不成是因为她,所以出现了变故? 正在她犯愁之时,鼻间忽然闻到一阵饭菜香味,然后神情瞬间舒展开来,转头对舞泠道:“舞泠姑娘,我们正准备用膳呢?要不你留下来与我们一同用膳罢,也不用多跑路了。” 如风开口,舞泠自然不会驳了他的面子,最重要的是,她怕自己与殷珏再僵持下去,会饿着她的风哥哥。 “罢了,看在风哥哥的面子上,我不与你计较。你好自为之。”舞泠收起宫铃,对殷珏冷哼道。 殷珏没有与她逞口舌之快,自然不仅是因为他不屑,还因为这时候如风与他传音入密说道:“阿珏,就给师姐一个面子呗,不要打架,影响不好,再说在人家地盘上生事,也不太好。我保证不让她再碰我啦。” 再笨,她也知道殷珏生气的原因是舞泠与她举止太亲密了。 当然她前面的话殷珏是没在意的,他是因为她后面那句保证才给她一个面子罢了。 于是传音入密回她,“你最好说到做到,再有下次,我不介意砍了她的手。” 如风心里一骇,脸上却是不显,干笑着与众人道:“走,用膳去,我都饿了,大家应该也饿了,呵呵呵。” 楚棋也从房间里出来了,一行人去用膳。 饭桌上,舞泠自己一口没吃,却是连连为如风夹菜,如风的碗里很快堆起了小山。 舞泠笑着对他道:“风哥哥太瘦了,还是要多吃一些才行啊。” “咳咳!”楚棋呛声咳嗽了起来,见众人都看向他,他不好意思的道:“抱歉,喜喜塞得太快了,呛着了罢了,大家不用在意我。” 喜喜无辜的吱吱两声,它才没有塞得快呢,都是等主人吃完了嘴里的,才塞新的食物给他吃的。 自然,楚棋之所以会呛着,本身也不是它的锅,不过是因为楚棋听到舞泠唤如风的称呼,给惊到了罢了。 且傻子都能看得出来,这姑娘对如风的态度以及看她的眼神,与旁人可是大不一样得很。 怎么回事?难道她不知如风是女子吗?看他们的关系好似是旧识啊。 不过若是知道如风的真实性别,对她应当就不是如今的态度了? 殷珏伸出筷子,本来想要去夹一道放在舞泠旁边的素菜,但是筷子伸到一半,不知是嫌距离远还是怎么的,他却忽然转了个弧度,直接去如风碗里,将她碗里的素菜夹了。 众人:“……” 舞泠本来是在喝着茶,津津有味的欣赏殷风吃饭的样子的,冷不丁见殷珏从殷风碗里夹菜,且夹了一次还嫌不够,又夹第二次,第三次…… 虽然夹的都是素菜没有夹肉,但那些素菜都是她给风哥哥夹的,他凭什么在别人碗里夺食? 而且风哥哥还一脸的不在意,仿佛早已是司空见惯,孽来顺受的模样! 定是因为这人见殷风哥哥是个好性子,故而才这般欺负他的! 是可忍孰不可忍! “砰!”舞泠将茶杯重重的放在桌子上,如风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转头朝她看去,见舞泠姑娘好看的脸上满是怒气的瞪着殷珏,冲他吼道:“你自己没长手吗?不知道自己夹菜吗?” 殷珏口气平淡,反问:“我难道不是自己夹的?”夹别人碗里的,那也是他用自己的手夹的。 193.娇嫩 “你!”舞泠噎了一下,暗暗捏紧了拳头:“桌上那么多菜你不夹,偏偏夹风哥哥碗里的做甚?” “近。”殷珏轻飘飘的回了她一个字。 众人看了看桌上的素菜,都离殷珏的位置比较远,夹如风碗里的确实比较近一些。 等等,即便是他想吃的菜离他距离远,但是夹人家碗里的,好像也说不过去。 “你,你这人怎的如此厚颜无耻?”舞泠也找不到更难听的话来骂,从小到大因为家世以及个人能力,师门里的人除了兰羽令以及长辈以外,都是让着她宠着她的,还从未有人在她面前如此不知廉耻过。 当然,那些但凡让她皱皱眉头的人,基本都不用她骂就从此消失了,故而从小到大,她都没有用很难听的话骂过人。 导致如今想要用各种难听的话骂人都不知道该如何骂。 殷珏完全不将她的愤怒放在眼里,依旧心安理得的夹着如风碗里的菜。 “走,我们出去打一架!”骂他没用,舞泠准备给他点颜色瞧瞧。 她还从未见过,如他这般嚣张的人,不过是四阶化灵境,哪来的底气与她作对? 如风是第一次见到舞泠姑娘如此生气的模样。一时都给吓住了,怂拉着脑袋,不敢说话。 殷珏见此,唇角微勾,对她道:“你看她如今这副母夜叉模样,你可还喜欢?” 舞泠闻言像是才反应过来一般,脸上的神色咻的一变,转头去看殷风。 完了,她刻意在风哥哥面前刻画的温柔大度形象,毁了。 再看到殷风面上有些震惊的神情时,舞泠心里更是一慌,赶紧坐下来,然后没什么底气的解释道:“风哥哥,我平时其实不是这样的,刚刚只是,只是……” 如风见她吞吞吐吐半天,找不出来一个合理的解释,勾唇温和一笑道:“我知道你们天心宫修炼的方式偶尔容易使人心浮气躁,不妨事。” 舞泠闻言,瞬间欣喜的笑道:“对,就是这样的,我也没办法控制,”顿了顿,她斜了殷珏一眼,“就是偶尔的时候,看到讨厌的人会发作罢了,”目光又回到如风身上,“看到喜欢的人是不会发作的。” “你这症状,倒是与花花挺像的。”殷珏忽而又开口了。 如风疑惑,“花花是谁?”她怎么不知道殷珏还认识这么一个人? 殷珏:“我们村的一条花斑狗,见主摇尾,见了其他人,就会狂吠。” 如风:“……”阿珏啊,你这张嘴真的是很过分啊。 “砰!”舞泠一掌拍在桌上,刚压下去的怒火,又腾腾燃烧了起来,怒视他,咬牙切齿道:“是男人就与我一战!” 叶长卿想要劝两句,可这二人都不是会听他话的主,他自觉没有说话的立场,便也就没管。 乔矗虽然不喜欢殷珏,但对天心宫的人也没好感,尤其舞泠这种还想接近如风的,就更是无感了。 看他们互掐,大师兄都没管,他更是恍若未闻,巴不得他们打得你死我活。 思思与楚棋更不用说了,都当自己是透明人。 “好啊。”殷珏慢条斯理的放下筷子,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块帕子来擦手,声音轻蔑的应下她的挑战。 如风闻言,心中惊悚,赶紧劝道:“使不得使不得,大家相识一场,又重逢于此,便是有缘,怎能因一时口角之争而动辄出手呢?” 她又转头去训殷珏,只是口气并不是太严厉,“阿珏你是男子,理因让着舞泠姑娘才是,怎能说话那般过分呢?” 说完殷珏,她又对舞泠歉意的道:“舞泠姑娘,阿珏就是对陌生人总有莫名其妙的敌意,没什么坏心眼的,望你多多包容。” 在场其他人:“……”他哪里是只对陌生人莫名其妙有敌意,熟人也没见他口下留德过。 “可是风哥哥,他欺人太甚!”舞泠抓住机会,朝他委屈的控诉。 美人这副委屈巴巴的模样,是个男人……不,是个人见了都觉让她受委屈的人不是人。 如风也觉得殷珏太不人道了,但是她又不敢真的批评教育他,只能连连代他向舞泠道歉:“他年纪小,不太会说话,你别理他,反倒气坏了自己。” 她这话,像极了别人家大人包庇调皮捣蛋的自家孩子一般常用的口头禅:童言无忌,你别介意。 舞泠觉得他偏心,但是自己与他认识的时间,确实好像没有殷珏长,便是连让他的心往自己这边偏一偏,也没有立场。 正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笑声,有人声音欢快的道:“哈哈哈哈,师妹竟跟一个孩子置气起来了。” 听到这声音,屋里的众人眉头具是一蹙,下刻便见到一个讨厌的人走了进来。 兰羽令背着一只手,故作温文尔雅的看向他们,脸上还带着笑意,目光在舞泠身上扫了一下,眼神冰冷:你倒是来得挺快。 舞泠瞥了他一眼,“大师兄来此做甚?” 兰羽令勾唇皮笑肉不笑的道:“师妹这话就问得离谱了,此处乃是我为云赦宫众仙友特意安排的居所,你这什么忙都未帮的都厚着脸皮来了,我为何不能来?” 不得不说,这人的嘴巴与殷珏真的有的一拼。 不知这两人吵起来,谁会更胜一筹。 兰羽令一来,舞泠就换了个目标针对,“哼,若不是你仗着自己的大弟子身份将接待权揽了去,我自会给风哥哥他们安排更好的住处。” 兰羽令轻嗤一声,“既是没本事与我争,便别说这些废话了。” 众人见他们师兄妹两人掐了起来,也没有插话的权力,便更安静了。 还好二人并没有太注重斗嘴,互相言语攻击了几句,便停下了。 如风觉得,这师兄妹二人的关系,较之从前,好像更差了。 兰羽令目光看向如风,在她正对面的方向坐下来,而后不知是认真还是开玩笑的道:“许久未见,殷风公子比之从前,似乎出落得更娇嫩了呢。” 194.连盘菜都不欢迎你 这话完全是用来夸女子的,且就算是用来夸女子,都略显轻浮,何况如今如风是男相,那他用娇嫩这样的词来夸他,就十分的不妥当了。 不过这样的话,若是用来调戏那些小倌,倒是很是适合。 舞泠被他的话恶心得想吐,沉声道:“师兄,麻烦你不要用那么让人反胃的语气与风哥哥说话。” 兰羽令作无辜模样,“师妹何出此言?这是我对殷风公子,最真挚的赞美。” 其他人:“……”是真的让人很反胃。 娇嫩?如风想了想她院子里的那些玉兰花,只有花才能称之为娇嫩? 她一个粗人,哪里配得上这样的称赞? “我吃饱了!”乔矗猛地放下筷子站起身,说了一句,便出去了。 他得找个地方吐去,给兰羽令恶心死了。 当然他的离开,并没有对他人造成什么影响。 叶长卿也吃好了,但是他却没有离开,作为大师兄,他不能随便离开,就怕他们待会儿会打起来。 思思正襟危坐了一会儿,也找借口离开了。楚棋吃完了还要等喜喜吃,所以硬着头皮留下来。 至于殷珏,他即便是不吃了,也不会觉得自己坐在这里妨碍了谁。当然,即便是真的碍了谁的眼,他也不会为了图让别人舒服而走的。 如风觉得被兰羽令正面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碗里的饭瞬间就不香了,你说这长得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让人连饭都吃不下去了呢。 “兰公子,不知用过没有,要不要一起将就吃点?”饭桌上的饭菜基本都被用过,只剩一半了,叫人家这时候一起将就着用膳是不太好的。 但如风觉得这人定不是来这里吃饭的,所以也就是随口一说,转移话题。 当然,如果他能不嫌弃,将就着吃点就更好了,那样的话不仅能堵住他的嘴,也可让他不要再盯着她看了。 “不用,我看着殷风公子吃就好了。”他目光像一条粘糊的蛇一般,在如风身上爬开爬去。 仿佛在说,比起这些饭菜,他更合他的口。 如风打了个寒颤,觉得这个兰羽令十分的邪门儿。 “砰!”忽的,一个在兰羽令面前的盘子毫无征兆炸裂来开,兰羽令没有防备,被盘子里面的菜浇了一身,脖子上还被一片擦着他脖子飞过去的碎片划出了一条小口。 事发突然,众人都未料到,具是被吓了一跳,如风若有所觉的伸手在桌下握住殷珏的手,传音入密喊了他一声:“阿珏。” 除了殷珏,她想不到在场还有谁暗中动手,能让兰羽令躲不过去的。 殷珏同样传音入密回她,“放心,不会要了他的狗命。” “怎么回事,这盘子怎么忽然就爆了,仙友可还好?”叶长卿站起身,担忧的看着兰羽令。 喜喜吓得看了看面前的盘子,不敢吃了,就怕下刻自己面前的盘子也爆了,躲进楚棋的怀里,瑟瑟发抖。 兰羽令自己也惊愕了一瞬,而后眼底戾气横生,抬眼去看屋里仅剩的四人。 那盘子爆裂得太过突然,且速度快得他根本来不及反应,可他不认为这里有人能在他察觉不到的情况下动了手脚,而他还躲不过去。 “哎呀大师兄,你可真倒霉呢,你看,连盘菜都不待见你。”舞泠自是不会管那么,多幸灾乐祸的在旁边嘲笑起来。 兰羽令渐渐收起眼里的暴戾,掏出一块帕子擦脸上的油污,却是没有管脖子上还在直流的血迹。 “是啊,这盘菜可真是不待见我呢。”兰羽令似笑非笑的道。 舞泠见自己如此嘲笑他,他不仅不生气,还反而也自嘲了起来,不由微微皱了皱眉,兰羽令如此反常,莫非动火了? “既然这些菜不待见我,我也无需多留了。”他话落,便站起身走了,临走前,还特意强装淡定的对如风说了句,“殷风公子,恕我失陪,下次再来看你。” 话落,也不等如风回答,他便有出门了,只是走没多远,路过一个丫鬟身边时,忽然伸手握住了那丫鬟的肩膀,声音阴沉的道:“今日的饭菜是谁做的,叫他来见我。” 那丫鬟从他手放在她肩膀上时,就已面色苍白,这会儿更是冷汗直流,不过脸上神情却依旧平静,点头应道:“是。” 兰羽令放开她的肩膀,转身大步而去。 乔矗远远看着这一幕,见兰羽令走远了才走到那丫鬟身边,盯着她的肩膀看。 “公子,有何事吗?”那丫鬟抬头问他,即便故作镇定,但是声音中却还是带了隐忍的颤意。 乔矗蹙眉问道:“他刚刚是不是伤害你了?” 丫鬟语气平静:“公子在说什么,奴婢听不懂。” 乔矗见她如此,也不多言,伸手碰了一下她的肩膀,那丫鬟表情未变,面色却是又白了许多。 “你不疼的吗?”乔矗问道。 “奴婢不知道您在说什么。”那丫鬟依旧装傻。 “真是愚蠢。”乔矗冷哼一声,想要调头就走,最终却还是过不了心头那一关,手紧了紧,而后忽然一手抓住她的手,一手握住她的肩膀。 一股灵气从他手臂上爬到那丫鬟手臂上,只听“咔嚓”一声,那丫鬟已被捏脱臼的肩骨,瞬间回位。 那丫鬟依旧面无表情,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也没有道谢,乔矗也不再理她,转身离开。 就在他离开之时,周围走出来好几个丫鬟,具是冷冷的看了那个刚刚被兰羽令问话的丫鬟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而后各自做事去了。 一顿饭吃的人心里七上八下的,如风觉得很不愉快,怕再吃下去,舞泠姑娘待会儿又与殷珏掐起来,于是她也不吃了。 放下碗,她准备收拾一下,舞泠对他道:“殷风哥哥不用自己收拾,这些琐事有丫鬟做,”话落,她便叫了丫鬟就来收拾。 如风也没有矫情的挣着抢着做,舞泠又对她道:“殷风哥哥要不要出去消消食,你是第一次来天心宫,我带你四处走走。”说着她便要伸手去拉如风的手。 如风下意识想到什么,慌忙避开。 195.无辜牵连 殷珏连兰羽令都不放在眼里,差点要了他的小命,她是一点都不怀疑他会砍了舞泠的手的。 所以,为了她的手着想,如风一直警惕着不再让她碰到自己。 好好的美人,像楚棋一样没了手,可就不好了。 舞泠没想到他反应如此大,愣了一下,“风哥哥……” 如风反应过来自己躲避的嫌疑似乎重了一些,歉意的看向她。却将自己的手藏进了袖中。 舞泠目光微微暗了暗,是她忘了,风哥哥似乎不喜欢女子,自然也不太喜欢被不熟的女子碰触。 可之前她抱他时,他都没有推开她,她还以为他没那么讨厌她的。原来都是她自作多情了吗? “风哥哥,今日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明日我再带你转转天心宫。”舞泠沉默了一瞬后,忽而又笑着对她道。 如风看着她脸上很是勉强的笑意,有些于心不忍,可又不知该如何弥补,只能对她点点头,道:“正好,我今日也有些累了。” 殷珏对她的反应倒是极为满意,暗中微微勾了一下唇。 叶长卿主动站起身道:“舞泠姑娘,叶某送你出去。” 舞泠直接拒绝道:“不用了,这天心宫我再熟悉不过,不会走丢。” 话落,她却是又看了如风一眼,如果风哥哥送她的话,她倒是可以装作会迷路。 可惜,殷风的反应让她很失望。他并没有一点想要送她的意思, 叶长卿面色微微沉了一些,不过并没有人察觉到。 舞泠离开风华轩后,如风松了口气。 这口气刚松下,就听到殷珏忽而道:“师姐陪我随意走走消消食?” 如风抬头看他,消屁的食啊,她想去睡觉。 于是半刻钟后,如风与殷珏在一个丫鬟的带领下,在天心宫允许外人可随意走动的地方缓慢的走着。 如风发誓,她绝对不是口嫌体正直,而是被殷珏要挟的。 因为半刻钟前,殷珏传音入密要挟她,若是她不跟他一起出来,他怕自己没人提醒着,在路上看到些不顺眼的花花草草,会忍不住摧毁。 他要是真的只会摧残花花草草就好了,关键这人对花花草草其实是很温柔的,但是对人嘛,态度就其差了。 他这是在拐弯抹角的吓唬人啊。 当然,如风知道,他可不是随口说来吓人而已的。 他都敢在三个比自己实力不知高了多少的巅峰境强者手下抢妖丹,如风真不知道还有什么事是他不敢做的。 她这辈子,不,连同上辈子,都没见过比他还要狂的人。 “怎么,你好像不是很愿意与我一起赏月?”殷珏见她兴致低落,淡淡的说了一句。 如风迅速扬起一抹笑意,打起精神道:“怎么会呢?今晚月色这般迷人,我高兴还来不及。” 话落,她抬头准备看看天上的月亮,结果哪里有月亮啊,连颗星星都没有。所说如今才华灯初上,但今日天气看起来就不像是会出月亮的。 如风语塞,斜他一眼,怀疑他就是故意耍她玩的。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经过一处地方之时,远远见两人抬了个什么东西过来。 如风与殷珏以及那个丫鬟让到边上,待那两人抬着东西走近了,借着路边的石灯,看到他们抬的竟是一个人,而那人似乎已经没了气息,脸上有十分严重的烧伤,脖子上被割了很大的一条口,双手也不见了。 如风鼻间闻到了什么味儿,瞳孔剧烈缩了一下,那两人都走了好远了,她都还没有回过神来。 “怎么了?”殷珏偏头看她。 “阿珏,刚刚他们抬的那个人,似乎是位厨子。”如风讷讷的道。 “哦?你怎么断定他是个厨子的?” “他身上有油烟以及饭菜的味道。” “你鼻子倒是挺灵。” 如风抬头往前方看了一眼,尽头灯火通明,似有一处院落,她便问给他们带路的婢女,“前面那处院落,不知是何人居住?” 那婢女回道:“是兰大公子的院子。” 非天心宫弟子,一般都很是客气的如此称呼天心宫的弟子们的。 不过兰大公子,在天心宫自然没有第二个。 如风闻言,愣了一下,而后忽然转身道:“我们回去了,我累了,想息下了。” 殷珏微微蹙眉,伸手去抓住她的手,“你为何突然不高兴了?” 握住她的手,才发现她的手没有平时那般暖和,甚至跟他手上的温度有些相近。 那婢女见两个男子举止如此亲密,也是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并没有露出除了淡漠之外,多余的表情来。 如风没有说话,却是传音入密他:若我猜得不错,他应该是今日为我们备膳的厨子。 殷珏:师姐想说什么? 如风:他应该是因你暗中动手脚羞辱了兰羽令,故而才丧命的。 殷珏:师姐的意思,他是被我害死的了? 如风沉默,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 她不知道这条命是否该算在他的身上,这并不完全是他责任,但却因他而起。 兰羽令是什么样的人如风虽然不是十分了解,但能感觉得出来,他并非善茬。 今日他被羞辱,找不到罪魁祸首,自然会将怒气发泄到其他人身上,只是没想到,他竟然用了这么残忍的方式。 殷珏语气微微冷了一些:师姐这般神情,是在怪我吗? 如风摇了摇头,没有多说。 她谁都没有怪,也谁都怪不了,她只是为这样一个无辜受牵连的生命感到有些悲哀罢了。 那婢女便带着他们回去。 兴许是真的累了,如风洗洗便就睡下了。 第二日起床的时候,如风刚收拾好,打开门,就看到舞泠已经在院中喝茶了。 如风愣了一下,与她打招呼,“舞泠姑娘,那么早就过来了?” 还以为昨日她那般神情走了,今日定是不会再来找她了的,没想到她不仅来了,竟然还来那么早。 “嗯,风哥哥起了?正好我让人准备的早膳应该送来了。”舞泠站起身,对他笑道。仿佛昨日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196.除魔大会的猫腻 她话音刚落,外面果然有丫鬟送了早膳进来,且排场还挺大。各式早点应有尽有。 如风左右看了看不见其他人来用膳,有些疑惑,想着要不要去叫叫其他人。 舞泠似是看出了她的想法,便笑道:“风哥哥不必去叫其他人了,我来时他们已经用过早膳了。” “唉?他们起那么早的吗?”刚问完,她才隐约察觉到如今似乎已是巳时了。 因着天气看着像是要下雨的势头,故而今日没有出太阳,才会让她有种时间还早的错觉。 不过奇怪的是,他们今日用膳竟然没有唤她一声,还好有舞泠小仙女,不然她就要饿死了。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其实叶长卿他们是想叫她的,不过都被舞泠拦住了,说是让她风哥哥多睡会儿,她待会儿自然会让人给他备好膳。 众人见她对如风如此上心,都思绪复杂得很,却是没人拦着她。 现下这个状况,他们身在天心宫,自然不能再向她坦白如风的真实性别,要是到时候这舞泠知道如风是个女子,觉得他们欺骗了她的感情,恼羞成怒,他们怕是都走不出天心宫的大门了。 如风也没有与舞泠客气,乖乖坐下来等着吃,主要是昨日已经惹得美人不高兴了,今日她自是不会再拂了她的面子。 只是这么一大桌的早膳她一个人根本吃不完,浪费粮食天打雷劈,所以她干脆就吃自己面前的几样,其他的不动,这样丫鬟们收下去,其他人说不定还能吃。 可她此举,看在舞泠的眼里,却以为她只喜欢吃那几样,于是在心中默默记下。 这也是因为她并不知道殷风喜欢吃什么,故而才让丫鬟各种早膳都备了一份的原因。 “风哥哥,你们此次来也是为了参加除魔大会的?”舞泠找话题与她闲聊。 如风一边吃着东西,心中夸赞了一下,这生煎包味道不错,一边对她点头,“嗯。” “那我跟你讲讲除魔大会的事,你们刚来,定是还未打听分明。” 如风虽然都知道,但还是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点头,“好啊。” 舞泠高兴一笑,便徐徐讲与他听,“此次除魔大会将在五日后举行,各家仙门想要参赛的弟子都可报名,并无任何门槛,即便是只有一阶境界的修者也可参加。报名形式有单人或者双人,也可多人组合。” 多人的不限人数,不过多人只能组团参加第一关。 第一关乃是闯秘境,达到通关秘境的条件即可过关,这秘境名为浴鉴境,乃几千年前的一位大能所建立,其中更是藏着许多这位大能收集的珍贵宝藏,在闯秘境的途中,有缘者得,只要能顺利通关,那些宝贝都可归能人所有。 相传这浴鉴境其实乃玉剑的谐音,里面藏着最珍贵的自是一把镇境之剑,可惜几千年来,从未有人寻到过此剑。 “据说这位建立浴鉴境的大能早已飞升了,而我们天心宫也是他飞升前创建的。”舞泠说到这里,有些与有荣焉。 特意提了这一句,其实就是想诱惑一下如风。 你看这么厉害的大能是我们天心宫的创始人,风哥哥就不考虑加入我们天心宫吗? 如风听到这里,果然微微沉思起来,想的却与她期盼的不同。 她想的是:因为有这个传说,所以这浴鉴境便被天心宫一直霸占着,导致其他仙门很是不满,私下编排那个大能是天心宫第一代宫主的说法都是天心宫自己编出来的。 但即便是他们编出来的,又有谁敢与他们挣呢? 舞泠继续道:“第一关通关的弟子便可参加第二关,这第二关乃是弟子之间相互切磋,是双人场塞,可自由组队,在众弟子中选拔出第一批优秀弟子,而后才是单人塞,也就是说,你要与你刚刚组队的队友切磋,淘汰掉对方。才能与其他人比试。” 如风微微垂眸,无论是第一关还是第二关考验的都不仅是个人能力,还有人心。 天心宫素来讲究弱肉强食的修炼方式,他们天心宫内部都是这般区别对待弟子的,有能力天赋的,分到的修炼材料多一些,天赋低能力弱的,得到的资源便相对少一些,比赛的规则怎么又会仁慈呢? 至于第三关,舞泠并不知道是什么,说宫主们似乎还没商议出来, 但如风却是知道的, 这第三关是最不要脸的一关,胜出的百名弟子必须无条件加入天心宫,若有不入者,轻则门面上收回其人在浴鉴境内获得的宝物。重则是暗中将此人抹去。 说什么为了抵抗魔域的血衣教才举办的除魔大会,但天心宫却并没有大方到帮人培养弟子的地步。 因为他们想要做仙门之首,又怎么可能不想将那些天才掌控在他们自己手中呢? 故而这除魔大会,表面为除魔卫道,大公无私培养人才,实则却是明着抢别人家的天才弟子。 但碍于有个六百岁的入神境强者作为幌子,很多人只想到了能得入神境强者点拨的好处,却从未想过其中是否有猫腻。 想到了这里,她自是想起了前生,大师兄是通过了第三关的,但那时候他似乎是安然无恙的回了云赦宫的,天心宫也似乎无人拦他。 而殷珏明明是第二关就被刷了下来了,但当时他回到宫里时,却是带了伤的。显然是回来的途中遭到了什么人的攻击。 至于其他人嘛,自是不必说了,没有闯到第三关,自然都能安全离开。 舞泠见殷风一直在出神,叫了他好几声他才回过神来,舞泠撑着下巴看他,“风哥哥在想什么呢?想的这般入神?” 其实她今日还特意妆点了一番,但风哥哥这个木头好像并没有发现,宁愿发呆都不多看她两眼。 “我在想我能否过的了第二关。”如风随意胡扯道。 “没关系的风哥哥,即便你过不了,只要你想,我便有办法让你进入这百名弟子的名录中。” 197.离那个表态远点 “你这是想帮我开后门吗?”如风失笑。 “负责记录百名弟子花名册的是我师兄,到时候我便叫他把你的名字加上也无妨。” 她说得轻描淡写,如风却是知道,若是加了她的名字进去,必有人的名字会被抹去。 她摇了摇头,“无需如此,能否进入百强弟子名录内,全凭自己本事。我若没有那本事,便也没资格抢夺他人的机会,不然滥竽充数进去,真到了上战场那天,怕是第一个就送了人头的。” 舞泠被他有趣的说法逗笑,却甚是欣赏他的光明正大。 不愧是她喜欢的男人,即便天赋不高,也比那些有点本事,就下巴长天上的人好了不知多少倍。 “我知道风哥哥是个云淡风轻的性子,并不稀罕那些世人都所争破头颅也想得到的东西,我支持你的决定。” 如风尴尬的笑了笑,她就是为了委婉拒绝她的好意找个好听点的由头罢了,哪里就有她说的这样好。 若是她不知道这第三关的猫腻,大抵真的想要走走后门了,但既然知道了第三关是个坑,她才不会往里面跳。 她不仅是小舅舅的外甥女,更是他的弟子,不可能会叛变,令拜他人为师的。 这个话题结束,如风也吃好了,本来想用袖子抹一下嘴巴,想了想,还是规规矩矩的掏出个帕子学着那些文雅人士擦了擦嘴。 等丫鬟来将东西收走,如风犹豫了一下,还是向舞泠打听了一下兰羽令。 “舞泠姑娘,你是兰公子的师妹,不知我可否冒昧向你打听一下,他是个怎样的人?” “风哥哥为何突然问起他?”舞泠皱了皱眉,风哥哥莫不是对兰羽令感兴趣了? “就随意问问,没有什么原因,不过因为觉得他有些奇怪罢了。” “他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舞泠闻言,瞬间从石凳上站了起来。 “没有,没有。”如风赶紧起身安抚她看着甚为激动的情绪,“我就是想打听一下他是个怎样的人罢了,本来想问问院中的几位姐姐的,但她们似乎也很奇怪,所以我才问你的。” 舞泠闻言,松了口气,而后重新坐下来,这时正好有个丫鬟送茶过来。 舞泠等她放好茶盏后,猛地伸手抓住了那丫鬟的手,这突然其来的举动如风懵了一下,那丫鬟却是没有任何表情。 舞泠将那丫鬟袖子掀开,露出她手腕上戴着的一个银环,而后对如风道:“只要是兰羽令调教出来的丫鬟。手腕上都有一个这样的手环,这手环可摄人心魄,让她们失去自我,只全心全意听从他的命令以及安排,被戴上银环那日开始,她们便不能背主,只能顺从,即便是主人拿刀架在她们脖子上,要她们的命,他们也是不会反抗的。” “这……”如风看了看那银环,又看了看那个依旧没什么表情的丫鬟,心中骇然。 怪不得这些丫鬟行为举止虽然很正常,却总让她感觉哪里怪异,如今倒是明了了。 这些丫鬟虽然是活人,能正常与人交流,却形同行尸走肉,没有自我意识,不知喜怒哀乐。 舞泠放开那丫鬟的手,那丫鬟便退了出去,舞泠又道:“虽然说他此举事出有因,但不得不说,我大师兄是个十分变态之人。他喜怒无常,心思狡诈,也残暴不仁,最主要的是……他……喜欢折磨长得好看的男子,所以风哥哥,要离他远一些。” “喜欢折磨漂亮男子?”如风有些吃惊,然后皱眉沉思了起来。 没想到兰羽令竟然有这样的癖好,那以后可得提醒阿珏离他远一点,最好别让兰羽令看到他的脸。 不然说不定会被兰羽令掳去欺负。 “风哥哥不用担心,我会保护你的。”舞泠以为他是怕兰羽令找他的麻烦,才如此愁眉深锁的,便安慰道。 “啊?”如风茫然抬头看她,保护她做什么?她是女子,兰羽令又不会对她动手。 等等,她现在是男相…… 如风轰的站起身,然后对舞泠道:“舞泠姑娘你稍等我一下。” 说完,她便慌忙转身进了房间,然后四处找铜镜,还好房间里配有铜镜,如风趴到铜镜前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看了看自己的脸。 过了片刻她便又回到了院中,垂头丧气的坐了回去。 舞泠见他神情不对,便问道:“风哥哥怎么了?” 如风抬头,沮丧道:“我完了,我发现我这个样子长得有点好看,会不会已经被你师兄盯上了?” 舞泠:“……”你才意识到你长得好看吗?已经被那个变态盯上了啊。 “风哥哥不用担心,他在这天心宫,虽然势大,并不是一手遮天,有我在,绝对不会让他伤害到你的。”舞泠信誓旦旦的对她道。 这就是被人罩着的感觉吗?如风感动得想抓住她的手流两颗眼泪,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门外忽然有几声交谈的声音传来,是叶长卿他们从外面进来了。 如风怔了一瞬,还以为他们都在自己的房间里,没想到都出去了。 “大……叶大哥,你们这是去了哪里?”如风疑惑的问。 叶长卿道:“除魔大会今日开始报名组队,我们去报名了。” “欸?已经开始报名了吗?”如风把这事儿给忘了。她还没有报名呢,虽然她无心争百强,但是总要参与一下的嘛,不然就视为自动放弃参加。 不参加除魔大会还留在人家这里白吃白喝,是不太好滴。 “放心好了,已经给你报了名了。”叶长卿像是看出了她心里在想什么一般,与她道。 如风闻言,松了口气,第一关是闯浴鉴境,他们应该报的就是他们几人一组,二二场估计要等浴鉴境通关才决定。 前生大师兄是与乔矗一起报的二二,两人一举击败另外一队二人队伍后,便是队友之间的角逐,乔矗的实力自然不及叶长卿,全力以赴,终究还是输了。 其实以他的实力,若是不与叶长卿组队,也是能跻身百强的。可惜却给人做了踏脚板。 198.打得一手好算盘 二二组队场,原本就不是公平的竞技,很多人都会组一个实力不低,但是绝对不是自己对手,且对对方的实力知根知底的人一起参赛,这样他们便能毫无压力的通关第二关。 五日的时间,虽然迫在眉急,但是很多人都没有放松警惕,依旧潜心趁着这最后的几日加紧修炼。 哪怕实力只是提升了能多打掉别人一根头发丝儿,但也是比以前更强了许多不是? 五日后。 各仙门弟子均以聚齐,除了楚剑庄的没有弟子来之外,别的仙门的人都来了。 当然,楚剑庄也不算一个人都没有来,毕竟还有个楚棋呢。不过他这次并不是代表楚剑庄而来的。 去浴鉴境之前,众人都得先去文峰殿集合,由天心宫的一名长老告诉众人通关条件,之后开启秘境之门他们才可以进去浴鉴境。 到了文峰殿等候之时,云赦宫的人发现长兴门的也来了,不过还好对方似乎并没有关注他们。 这说明长兴门的人或许还不知道小虎是被他们劫走的。 “叮叮当~”一阵铃铛声忽然传来,人群中从后面让开一条很大的豁口,便见一众穿着红色衣衫的天心宫弟子朝里面走来。 带头的是舞泠和兰羽令,他们目不斜视,却是直直朝云赦宫的人所在的方位走去。 他们走到云赦宫旁边后,就不走了,而是就站在他们旁边。 如风看到兰羽令,下意识就心里有些发毛,自从知道这个人喜欢折磨漂亮男子后,她就很是不待见他了。 回想他之前看自己时,那种让人不舒服的眼神,如风全身寒毛都能立起来。 舞泠笑着对如风道:“风哥哥,待会儿进了浴鉴境我们就走一块,安全一些。” 如风勉强对她点点头,“好啊。” 但心中却是不知道跟他们走一起到底是比较安全还是危险居多。 毕竟浴鉴境这一关虽然能组队,可以很多人抱团取暖,但是因着这关没什么下限,所以潜藏着太多的风险。 虽说通关条件都是猎杀妖兽晶核,不是与人争斗,但是却与修者之间互相厮杀没有区别。 因为这关无下限在,其他的修者可以掠夺别人所获,虽不可伤及他人性命,但是打残了打废了也是不算坏了规矩的。 殷珏在浴鉴境中有大机缘,如风很怕到时候天心宫的人跟着,会抢他的东西,甚至不惜为了那东西,对他们云赦宫出手。 她不担心舞泠姑娘会趁机占便宜,但是兰羽令这颗定时炸弹就不一定了。 “小殷风,你盯着我做什么?莫不是看上我了?”兰羽令见殷风一直盯着自己,时而皱眉时而垂眼,不知在想什么,便出口调戏了一句。 也怪殷风今日穿的与往日不同,一身蓝白相间的劲装穿在他身上,将他纤细的腰肢展露无遗,看着就不盈一握,脸蛋儿似乎也比之前俊俏了很多,使他有些心猿意马了起来。 如风被他一句“小殷风”恶寒得打了个冷颤,而后没眼看的收回了目光,道:“兰公子误会了,我刚刚只是想着些事情,走神了罢了。” 兰羽令更开心的笑了起来,“想什么事情?莫不是在想与我有关之事?” 如风:“……”他怎么知道的?难道这家伙会读心术不成? 其实人家这句话不过在调戏她罢了,当事人迟钝的没有听出来,舞泠却是冷了脸下来,“大师兄,请你收敛一点,就你那点破事,难道想捅得人人皆知不成?” “他都没有生气,你急个什么?”兰羽令瞥她一眼,很是嫌弃她站在边上,挡住了自己看美人儿。 “我是怕你给我们天心宫丢人。”舞泠十分不客气的道。 “你这臭丫头……” “肃静!”台上忽然传来一道洪亮的声音,台下躁动的众人,瞬间安静了下来。 如风觉得这声音略为耳熟,抬头看去,看清殿中一处高台上的人时,吓了一跳。 这不是天心宫那个以大欺小,仗势欺人,贼不要脸的臭老头吴有恒嘛。 如风下意识想龟缩一下,怕对方认出自己来。 但转念又一想,她如今是男相,入神境以下的修者是识别不出来她的真身的,便松了口气。 转头去看殷珏,这才发现这家伙今天脸上带的面具不知何时换了一块不一样的。 他原先的那块是意归来赐予他的,不仅可以根据脸型大小调整,还可以自由调动,在他需要吃饭的时候,那面具便可缩短半指,露出他的嘴巴。 而他现在戴的这块,显然只是普通面具,没有师尊送他的那块精秒,直接全脸覆盖,连眼睛都没有留出来。 眼睛都遮住了,他看得清路吗? 如风疑惑。 吴有恒已经在讲通关条件了,每支队伍,需要猎杀两只浴体境妖兽晶核以及无数块浩识境妖兽晶核,浩识境的晶核根据队伍人数来算,一人算一颗,也就是说这个队伍若是由十个人组合的,就得猎杀十个浩识境妖兽的晶核,且在三天之内出来才算通关。 当然,若是能猎杀更高等阶的妖兽,自然也可折算弥补其他晶核。 这三天内,他们若是在浴鉴境中获得什么宝物,只要能达到通关条件,也可将宝物归为己有。 反之,若是没有达到通关条件,那些宝物便得上交天心宫。这样以免有的人得了宝物后,怕别人抢,直接弃赛,临阵脱逃。 当然,这也是天心宫打好的算盘,若是通关了的弟子,说不定后面会成为天心宫的人,那宝物给了他们也不算亏。 若是连第一关都通不过的,定是不能为天心宫所用,那他们怎么可能白送对方宝物? 这样一来,还可以让人帮他们寻宝,一举两得。 当然,那些得了宝物,最后却过不了前两关的,天心宫自然也有别的办法拿回他们在浴鉴境中得到的东西, 浴鉴境中各处都有一个传送口,若是遇到生命危险,或者是自动放弃比赛,都可通过传送口直接传送出来。 讲完了规则以及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以后,吴有恒便打开了浴鉴境的入口,入口就在众人脚下。 只见一阵光从脚下亮起,一道复杂的符文闪现出来,众弟子眼前一白,一个眨眼的功夫,再睁眼时,他们周围的景象便已变了。 199.毫不客气收下 四周哪里还有什么庄严的大殿,只有花草树木甚为茂密的丛林。 这是已经入了浴鉴境了。 这是第二次接触到这样的传送阵了,如风前生没有接触过符箓,当时除了震惊外没有别的心思,如今却是有些好奇起来了那个传送阵。 这个传送阵竟然能在眨眼的功夫将人瞬移到另一个地方,不知距离是多远? 她努力的回想当时脚下浮现的那些阵纹,绕是她对符文有较强的记忆能力,却也只能想起来一半,并不能在这眨眼的功夫记下来整个传送阵的阵纹。 她在心中将那半阵纹描写了一遍,又开始思索它另一半是如何书写的。 “风哥哥你在发什么呆呢?我们赶紧走。”舞泠在如风面前晃了晃手。 如风回神,这才发现好些人都不见了,是已分散到了别的地方去找妖兽去了。 叶长卿他们也朝前面走了很远的距离。 原地就剩她和舞泠了。 “一不小心发了会儿呆。”如风甚为不好意思的笑道。 每次想到什么东西,她就容易走神。 “风哥哥若是有什么问题,也可以问我的。” 如风对她感谢的一笑,却是并没有问关于传送阵的问题,这传送阵可是涉及到浴鉴境,就算舞泠知道怎么画,也是不能随意告诉别人的。 两人快走追上大部队。 舞泠与兰羽令在天心宫是高级弟子身份,早已来过这浴鉴境几次,虽然都并未走深,对这地方却还算熟。 比如浴体境的妖兽一般会出现在哪块区域造化境妖兽哪里聚集比较多,他们也是知道一些的。 “风哥哥你们跟着我们走,待会儿我们一起合力猎杀妖兽,速度定比别人快。” “嗯。”如风点头, 舞泠与兰羽令带头,其他人跟在他们身后,如风转头看了殷珏一眼,很想让他趁人不注意的时候跑掉,但如风并不知道他在这浴鉴境的机缘到底是在哪个区域触发的,故而怕让他离开这条路线,唯恐害他错过。 而且,她也找不到一个让殷珏走开的理由。 罢了,机缘嘛,该是谁的,终究是跑不掉的。 不然又怎么能叫机缘呢? 众人一路走,四周都不时有异动,是一些低阶的妖兽,它们并不敢冲上来,只是在四周虎视眈眈的注视着它们一行人。 如风也注意到,这浴鉴境中确如吴有恒所说,有许多的传送口,且像是为了能方便让人逃生,那些传送口在各种刁钻的方位都设的有。 那些传送口上都有一道若隐若现的阵纹,如风颇有兴趣,一路走一路看。 叶长卿注意着四周妖兽流动,问舞泠:“舞泠姑娘,这浴鉴境中的妖兽可都是贵仙门捕猎而来?” 舞泠回道:“绝大部分是,不过有一部分是浴鉴境中原本就存在的。” “你们天心宫抓到妖兽不是一般直接就杀了吗?怎么还会留活口?”乔矗插话问道。 舞泠斜他一眼,眼神像是看傻子,“你能一口吃下两个包子吗?” “什么?”乔矗皱眉,表示没有太懂她的意思。 舞泠却不再理他,叶长卿扶额了一瞬,而后与他道:“就好比我们云赦宫所修炼之法,你是木系灵根,我修习的雷系灵根的秘籍却不适合你。同样的,他们虽然可猎杀不同妖兽晶核和兽魂作为修炼,但并不是所有的妖兽天赋都适合他们。而且这里很多妖兽大多都太弱,也不适合过早猎杀。” 乔矗闻言,愣愣的点头,他还以为天心宫就是群杀妖兽不眨眼的变态呢,原来也是需要根据需求来猎杀的。 很快就到了舞泠与兰羽令所说的有一头浴体境妖兽的地方,那妖兽乃是一只藏火狼,力大无比,看着十分的凶残。 不过天心宫与云赦宫这边,可是有两个浴体境境界修为的人在的,对付一只藏火狼,根本就不在话下。 而且都不用两人一起上,兰羽令一人就将那妖兽三五两下搞定了,只是,回过头时却有意无意的朝如风不知道瞎得瑟个什么劲儿。 “这头藏火狼的晶核,就给你们。”兰羽令一副高高在上施舍的模样,拿过弟子刚剥出来的晶核就丢给云赦宫的人。 自然,是丢在如风手里的。 “这怎么……”叶长卿想要拒绝。 如风却是先他一步已经一点也不客气的收了,“那就多谢兰公子美意了。” 开玩笑,别人白给的东西为何不要? 有那么个人帮忙白干活儿,她乐的轻松。 兰羽令见他除了在收下晶核的时候对他露出了一个并没有太感谢的笑容后,就继续不怎么搭理他了,心中微微有些不满。 这家伙就是口头上道谢一声而已吗? 哼,下次再猎到浴体境的妖兽晶核,不给他们了。不仅不给他们,他还要将一路上上遇到的浴体境妖兽全杀了,让他们得不到另一块晶核,让殷风来求他。 打定好了小算盘,兰羽令冷哼了一声后,又带他们去了别处,不过这浴体境的妖兽又怎会是处处可见的呢? 即便是处处可见,也都被别人捷足先登了。 所以等他们到了之时,那妖兽的晶核早已不知被哪个仙门的人挖走了,徒留一具尸体在原地。 “有人比我们快了一步。”舞泠看着那妖兽的尸体,淡淡的道,倒是并没有多可惜。 毕竟这浴鉴境中浴体境境界的妖兽,可是不少的,大不了去找下一个便是。 但等他们去了下一个地方,那妖兽也是提早被人发现,且已失去了晶核。 如风见此,怕兰羽令反悔,要回他送给他们的这块藏火狼晶核,便将晶核扔进了储物镯中。 她一开始,毫不客气的收下这块晶核,也是因为事先知道肯定会发生这种事的。 毕竟就算舞泠与兰羽令虽然比这次各家仙门的弟子都熟悉浴鉴境中的妖兽分布情况,但因为他们不能深入更危险的地方,能活动的范围并不大。 别的仙门的人分几个方向行动,即便是瞎走,几千人中,也总有那么几个走狗屎运的能碰到舞泠他们知道的浴体境妖兽藏匿地。 更何况,还有些人,很是擅长追踪以及寻找妖兽的踪迹。 200.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兰羽令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脸色却是很不好看,大抵是觉得面子有些受挫了。 天心宫那些以前没有进过浴鉴境的弟子,并不知道这浴鉴境中有多少浴体境妖兽,但猜也能猜到肯定没多少头,不然且不是人人都有机会通关,还设这关干什么? 这时候他们就有些惦记起了之前大师兄给云赦宫的那块妖兽晶核。 但是看了看那小白脸的模样,恐怕是大师兄看上的,故而他们并不敢提让他们还晶核的事。 如风见天心宫好几个弟子都有意无意的总是瞟她,本来心中隐有防备,不过察觉到他们并没有露出任何杀气,也就当没注意到了。 往舞泠身边靠了靠,如风十分的心安理得,她可是有靠山的人,谁敢来抢她的晶核? 有了这两次的前车之鉴,兰羽令加快了去下一个区域的步伐,众人紧跟其后。 不过这下一个浴体境妖兽所在的区域比较远,他们走了许久都未到。 但途中猎杀到了两只浩识境妖兽的晶核,也不算全无收货,至于这两块晶核,自然都被天心宫拿去了。 云赦宫的人也没什么意见,毕竟比起浴体境的妖兽,浩识境的妖兽,肯定多的是。 这浴鉴境虽然只是一个秘境,但却大得离谱,众人就赶路的功夫,天很快就暗了下来。 修者并不喜欢在夜间活动,云赦宫这边提议先暂时找个地方休憩一晚,明日再赶路。但是兰羽令却让众人继续赶路。 似是怕去晚了,妖兽又被人抢了一样。 收了人家一块妖兽晶核,便得帮他们也弄一块,云赦宫的人便不得不跟着继续赶路。不然早就分道扬镳了。 如风哈欠连连,却是也没有停下来休息,舞泠有些心疼他,本来是想让兰羽令停下来休息的,但是却被如风制止了。 没必要为了她这点小事而让两师兄妹之间再吵吵闹闹。 因为那样,她会成为众矢之的,没看天心宫那边好多弟子都对他有所不满了吗? 如风打着哈欠,然后转头看了殷珏一眼,心想,他那个面具,盖住全脸,即便是偷偷睡着了,应当也不会有人知道的? 如风如此想着,然后就从储物戒里摸啊摸,摸出来了她的老虎面具,然后戴在脸上。 舞泠奇怪他这是做甚,如风却只是笑笑没有说话,然后私下跟小黑打招呼,让它引着她走,她睡一会儿。 小黑自然信誓旦旦的答应,表示会带好主人。于是如风便安心的只分出一缕神识出来控制身体行路,闭眼开始呼呼大睡了起来。 虽然她这个面具没有遮住眼睛,但是在那么暗的光线下,若是不仔细看的话,没有人会知道她偷偷睡了。 殷珏微微瞥她一眼,而后看了一眼她的手臂,小黑像是似有所觉,然后引着如风渐渐从跟在舞泠的身边到挨近殷珏的身边。 挨近了殷珏后,它一头依旧牵引着如风走路,一头暗搓搓的绑到了殷珏的衣角上。 它是可以隐形的,故而别人并不能看见二人之间相连的小黑。 当然,这种事情怎么可能瞒得过袖子的主人呢? 不过殷珏并没有将它甩开。 虽然只能碰到他的袖子,但是小黑也有些高兴。 思思也有些困了,搓了好几次眼睛,楚棋见此,心有不忍,低声对她道:“思思姑娘,需要……需要我背你吗?” 他身体变异后不仅是能在夜晚视如白昼,而且也跟许多妖兽一样,比较喜欢夜间活动。 思思原本睡眼惺忪,听到他的声音,瞬间被惊得清醒了过来,她慌忙摇头,“不,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走的。”然后调头便快步走到了叶长卿身边。 走远了,她才回头看了楚棋一眼,然后心虚的垂下头。 夜间是妖兽活动的高峰期,众人一路走来,不知被多少妖兽给盯上,但始终碍于境界不敢轻举妄动。 如风睡得正香,忽然听到一阵嘈杂的声音,她迷茫的睁开眼睛看了看,现在天还没有亮。 但是因为这处地方周围长有许多会发光的植物,能让人看清四周的景象。 前方正有两个仙门的人在交手,而他们边上躺着一头妖兽的尸体。 还有人在愤怒的谩骂,“你们冥池庄的什么意思,还要不要脸?” 冥池庄弟子:“什么要不要脸?这妖兽本来就是我们先看到的,晶核自然归我们!” 天机派弟子:“是你们先看到的就是你们的了?是我们天机派击杀的,是我们的才对!” 冥池庄弟子,“你们只是补了最后一刀而已,使力最多的分明是我们,这个晶核该是我们的才是!” “臭不要脸的,你们想的美!” 小弟子们一边打一边骂,大弟子们却是在空中不断争夺那枚晶核的归属。 如风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就来了精神,她正想叫叶长卿他们也去抢,兰羽令却是在她开口提醒叶长卿他们之前,已飞身出去了。 如风:“……”行,看来兰羽令比她还要先反应过来。 不对,这种事他们天心宫可比云赦宫在行多了,人家专业的,或许连想都不用想,刚刚只是在等待时机罢了。 看看他飞出去的这个时机,似乎刚刚好,直接就抢到了那块晶核。 还在激烈互搏的冥池庄与天机派弟子都愣住了,他们仿佛在这一瞬间都化干戈为玉帛了,纷纷很有默契的停下了手来,然后转头瞪着兰羽令。 天机派的一个弟子率先反应过来,发话道:“你什么意思?天心宫的这是也想来抢我们的东西不成?” 冥池庄的弟子也是纷纷恼火不已,“你们天心宫好歹也是三大仙门之一,莫不是没本事自己猎杀妖兽,来与我们抢?” 兰羽令捏着那块晶核,神情嚣张邪魅的打量了一眼,而后偏头瞥向那两个说话的弟子,嘴角溢出一声嘲讽的笑意,“呵,你们的?我怎么没看到这上面刻了你们的名字?有何证据证明这是你们的?” 31.魔物现世 如风淡淡一笑,屏住耳力,不再去听那些声音,摇了摇头,没太将她们的话放在心里。 世人愚昧,一叶障目者甚多,喜将自己做不到,不敢做或者不曾去尝试之事,归为异想天开。 认为自己都做不到的,他人还想着去做,就是傻就是痴。 又且知万事存在,有的或许艰难险阻,却并非没有可窥破之法。 你什么都不去做,又怎知,这件事做不到呢? 至于男婚女嫁一事,于他们修行者而言,并不是必须要完成的人生目标,虽也有修者情投意合,结为道侣,但大多数修者还是喜将心思放在修炼之上。 就比如她,前世今生也不曾想过什么儿女情长,她只想在小舅舅膝下行孝,以及讨好小师弟,在未来保住自己的一条小命罢了。 到了殷珏家外,如风敲了敲门,轻声问道:“大叔,我是燕燕,您在家门?” 门很快便从里面被打开了,林老爹杵着拐杖的身子出现在门内。比起第一次见的时候,林老爹气色看起来好了许多,这也多亏殷珏这些年来时常给他炼制一些强身健体之药。可他这病,却始终没有可以根治之法。 因为就连什么病,病因为何至今也无从探知。如风也曾求过小舅舅来替林老爹看过,但小舅舅看过后,却是沉默不言,再三追问他,也只说是他的命数,不肯再言其他,也说他没法根治,只叫殷珏可修炼一些强身健体的丹药给他补补身子。 林老爹一见到如风便慈爱的笑了起来,“是燕燕来了?都长这么大了!”然后往她身后瞅了瞅。 如风知他是想看殷珏有没有一起回来,便说道:“小师弟还有些事,没跟我一起回来,我也是正好有事要办,恰巧经过此地,故而替小师弟给大叔带些药回来的。”说着,将殷珏托她带回来的药拿出来给林老爹。 林老爹接了药,眼中瞬间有泪光闪烁,殷珏如今回来得越来越少了,一年也见不到他几次,每次见他必是他送药和送钱回来之时。 昨日看着药快没了,他还以为阿珏就快回来了呢,看来又是许久不能见到他了。 给林老爹送完了药,又去附近镇子转了一圈儿,如风才去颜曦宫,宫外守门的弟子一见到她,就笑了起来,“你今儿个怎么来得这般迟?还以为你不来了。” 如风每过三日都会来借还一次范本,他们都习惯了。 “有点小事耽搁了一下,不过再晚还是都会来的,不然不得急死两位姐姐?”如风嬉皮笑脸的笑着,然后从储物镯中倒出来一盒胭脂和一袋炒栗子。 这颜曦宫今日守门的二人,一个为颜烟,一个叫颜蕊,颜烟爱美,故而喜欢胭脂水粉,颜蕊就爱吃些干果子,知道如风每三日都会来一次她们便早已在三日前托她给她们带东西了。 她们师门规矩一向严苛,无事或者无宫主批准,是不得随意下山的,因此,可是羡慕死了能经常到处跑的如风。 却不知如风这自由,来得其实很苦。 “就知道你最好了!”两人欢喜的接过各自的东西,将如风请了进去。 还了范本,再照常与颜曦宫的姐姐妹妹们唠嗑一番,回去的时候已是皓月初升,不过因着坤吾在夜间也能行走不受影响,以及如风因为境界提升了,五感也有所提升,倒也没什么要紧。 只是在经过一处山林之时,坤吾似乎察觉到了不好的气息,便提醒如风小心,如风皱了皱眉,警惕的注意着周围,正准备叫坤吾走空中,避开那东西时,却忽然听到一声人的惨叫之声。 有人遇害,她便不能不管了,遂叫坤吾朝那危险的东西靠近。 坤吾嗅觉异常灵敏,很快便捕捉到了风中的血腥味,然后带着如风往那处而去。 越近如风也闻到了那血腥味,还听到一阵咔嚓咔嚓嚼食东西的声音,再往前一些,便见月光下,一团黑色的东西正匍匐在什么上啃咬着。 绝非是晚上光线太暗,如风看不清那玩意儿而是他真就只是一团黑烟,但那黑烟却拥有一只红色的眼睛,以及一张巨口。 是魔物! 只一眼,如风便辩识出来了那东西为何物,然后下刻便从坤吾身上跃出去,同时手中用灵火化出一只笔来,在空中迅速画出一道火灵咒文,然后一掌将那咒文朝那魔物拍过去。 那魔物也是有了些道行的,察觉到有人攻击自己,便猛地散开黑雾之身,见那咒文打在身后树上,瞬间将那树烧去一半,眼睛转了转,看了如风一眼,转身便逃。 如风看了一眼刚刚被它啃食的东西,竟是个人,可惜如今只剩下半截身子以及半副骸骨了。 “坤吾!”如风厉声唤了一声,坤吾迅速奔了过来,接住从空中降下来的如风,然后朝那魔物狂追而去。 一边追,如风一边用灵火攻击它。 只是那魔物并无实体,可随意附身在在任何东西之上,使得他们追起来特别费劲,但如风与坤吾一直死追不舍,终还是费力将它除了去。 如风只得回到之前的地方,让坤吾用爪子挖了个坑,将那受害之人埋下,然后虔诚给他念了一段从前在抄书籍的时候记下来的往生咒后,便回了云赦宫。 回去的路上她的眉头一直拧得很紧,魔物乃是生于魔域的一种煞气,他们虽只是煞气,但是也可经过修炼化出实体,幻为人形。 魔物这种东西,喜食肉,无论是人肉猪肉或者其他东西,只要是有肉的它们都吃。十分的不挑剔,故而它们每走过一个地方,必是鸡犬不留。 但据闻自五百年前,统领妖魔的魔域血衣教教主被冥界之主所伤后,便关了魔域之门。不让任何外人进,也不放任何妖魔出来。 此后那些不听传召,毅然还留在人间的妖魔以及魔物便被众家仙门斩尽,故而这五百年中,除了一些妖兽和鬼怪作乱外,便不再见有妖魔出现过了。 而如今却出现了魔物,那么说明…… 32.魔域门开,天下将乱 如风算了算时间,前生这时候,她虽然没有遇到过魔物,但似乎就是血衣教教主出关,大开魔域之门,放出妖魔肆虐人间,以此为庆贺之时。 也是同年,众家仙门皆派出弟子下山清扫作乱妖魔,他们云赦宫虽然只是个小仙门,却同样责无旁贷。 那么小舅舅的大限之期也……快到了。 如风的心猛地一沉,吩咐坤吾再跑快一些,鼻子和眼睛已酸涩刺痛起来,这八年她是过得太安逸了,竟然忘了小舅舅的事。 一回去,她便直接跑去了小舅舅所在的观阑院,意归来正在与叶长卿议事,如风走近了便听到一句,“妖魔向来狡诈阴险,你们此次前去必要小心,切记守住本心,莫被蛊惑……” 似乎是发现了有人来,意归来停了话头,朝外面看来,见是如风,便道:“可是从颜曦宫将将回来?” “嗯。”如风点了下头,走进去,然后看了看叶长卿,才对意归来明知故问的道:“师尊刚才在与大师兄商议何事?” 意归来也不隐瞒她,将事情告诉了她,果然与如风预料的一样,魔域之门已开,小舅舅准备派他们后日下山出去历练。 如风听完,低着头没有说话,意归来见她不对劲,便吩咐叶长卿先行离去,通知各弟子收拾妥当好行装,才对如风道:“燕燕心中可是有事?” 如风努力压抑着情绪,依旧埋着头低声道:“小舅舅,我可不可以不去?” 意归来闻言,颇为意外,如风是个活泼好动的性子,原以为听到能下山去外面闯荡一番,她应是高兴的才是。 “燕燕为何不想去呢?”意归来虽然在问她,可是心中已然猜测起来,是不是因为她听了太多自己给他们讲的妖魔凶残之事而畏惧胆怯了? 可这想法刚出来,又被他自己推翻了,他的外甥女不是那等胆小之人。 “我就是不想去,舅舅在哪里,我就在哪里,若是舅舅不一道去,那我便留在云赦宫陪着您。”如风忽然抬头,眼泪早已忍不住夺眶而出。一双眼睛已是红得跟个小兔子一样了。 意归来一见她哭,就手足无措起来,走过来用手帕给她擦眼泪,温声教导道:“燕燕,魔域之门大开,天下苍生必是水深火热,小舅舅教你们法术,是为了能让你们在苍生有难时,守护苍生,庇佑万民,而不是为了让你们贪图安逸,故步自封。且你们只有走的路远了,见识的事情多了,对修炼才大有益处,日日待在这小山中,也不见得能再有多大长进。” 如风忙摇头,“小舅舅,如风并非贪生怕死之辈,只是若我们全走了,留您一人在此,我不放心。” 意归来听了这话,便笑道:“若有什么危险是小舅舅都不能应付的,你们留下又有何用呢?” 如风眼泪又掉了下来,“我知道或许我留下,真有危险怕只会成为您的累赘,但不知为何,我总觉得,此次我若是下山去,便会永远失去小舅舅。” 前生她就是与众人一道下山历练的,回来时却被告知小舅舅已羽化登仙,她只来得及匆匆看一眼他冰冷的尸体,眼睁睁看着大师兄组织弟子将他下葬,旁的什么都做不了。 意归来闻言,微微一怔,见她眼中悲怆之意强烈得好像她已看到了那样的结果一般,眉眼便不由软了下来,原来是担心他吗? 他眼底快速闪过一抹情绪,而后恢复如常,道:“燕燕定是因为从未远出过,故而心中惶恐才会有此念想,小舅舅就待在云赦宫中,哪里也不会去,自是不会出什么事的。”顿了顿,他目光看向窗外空中升起的一轮红月,继续道:“再者,世人自出生起,是福是祸早已成定数,生死不过是常事,你不必如此执着。” “小舅舅,你有事瞒着我们是不是。”如风捕捉到了意归来眼中一闪而逝的一抹忧愁,便立马追问,“你以这次的魔域之门大开,妖魔横行为借口,将我们支走,是不是早已知道了会发生什么事,还是……还是你知道自己……自己会出事。” 意归来愕然看着如风,本以为她是众弟子中最粗心大意,不计细节的,却没想到她竟然能察觉到自己的用心,一时间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她才好。 如风见意归来不说话,更加肯定了她的想法,急忙抓住他的袖子,眼睛定定看着他,“小舅舅你告诉我好不好?无论发生什么,我只想留在您的身旁,您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不想失去您。若是……若是您真的有什么事,至少让我,让我能陪您到最后……” 意归来听得眼睛也不忍微微一红,伸手习惯性的摸摸她的头,沉默良久才道:“大抵是血缘关系的缘故,小舅舅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不久之前,我与一擅长推演之术的好友相聚,他算出我此年有劫,若是渡得过方可境界提升,若是渡不过,便是大限之期。倒也不是要故意支开你们,只是不想你们知道后,下山历练之时分心罢了。” “那小舅舅,我……” 意归来知道她要说什么,摇了摇头打断她,“燕燕,此次之行,你必须也一同前去,你这八年来一直抄录上下万年间所有妖魔鬼怪详解之书,所知所闻比门中任何人都多,遇到某些我从未与你们提及过的敌人时,我相信你定有教他们应对的办法。也只有你与你师兄师姐们一起前去,我方才能安心。即便大劫将至也可专心应付。所以,你与他们一起下山,也是帮了小舅舅,不然我闭关之时,总念着你在宫中,怕你遭遇不测,心中不安,便容易徒生变故,这于渡劫乃是大忌。” 如风闻言,微微蹙眉,小舅舅说得在理,她无法反驳,若是她留下,他便会分心,际时,恐怕自己不但帮不了他什么,反而还成了添一把火的人。 但若是她不留下…… “小舅舅,离你的劫难之日还有多少时日?” 33.下山 “还有半年。” 半年…… 前生他们一路北上,归来之时,已有一年之久,半年的时间,他们怕是回不来,但若是她中途折返回来呢? “我知道了,小舅舅,我会与师兄他们一道下山,无论如何,到我们回来之前。您都等着我一些好不好?”打定了主意,如风不再纠缠,先松了口。 意归来微微点头,笑道:“好,我定等你归来。” 看到如风急匆匆跑远的背影,意归来脸上的笑容微微苦涩,从将她带来身边开始,他没有什么事是不依着她的。 可这次,他怕是无法信守承诺了。 跑回玉兰轩,如风在自己的房间中搜了好一会儿,搜出来从前自己在山下阵子上买来的一个荷包,然后拿出朱砂纸,写了一道咒文。 这咒文乃是遥音咒,泛用于千里监守凶吉及传送所用,一旦对方有难,施咒者可通过此咒文,将元神传送到对方身边,不过就是会耗费一些修为罢了。 不是她不信不过小舅舅,而是怕他对自己还有所隐瞒,无论如何,她都要先做一些准备。 只是,咒文刚写完,她又想到,放在荷包中似乎并不稳妥,若是小舅舅不小心遗落,或者他若知道她在这里面放了这种咒文,故意在上做些手脚瞒过她怎么办? 不妥不妥。 想了想,她跑去找伶玉,然后请她在夜半三更之时,找个理由去将小舅舅引出观澜院,越急的越好,让小舅舅急得没法整理仪容。 伶玉虽然不知道她想要干什么,但是摸着如风贿赂自己的几根花样很好看的银簪还是答应了下来。 等伶玉成功找了个理由将意归来引出观澜院后,如风便赶紧跑了进去,拿起意归来仅有的两个玉冠,手中化出一把细小的刀,快速在连个玉冠之内刻下遥音咒,而后咬破手指,用自己的血在那咒文纹路中走一遍后,又用手将那咒文抹平,令玉冠完好如初,放回原地,好像从未有过人碰过一般。 刚放下玉冠,便听得外面有脚步声,如风知肯定是小舅舅回来了,赶紧放下玉冠,拿出之前的那个荷包,慌忙的塞进他的一件外衣袖中。 意归来走到院子时,便察觉到房间中有人,快步走进去推开门,却未见一人,而窗户却是开着的。 意归来四处扫视一圈,见其他毫无异样,唯独自己的外衣似乎放得有些凌乱,便将外衣拿起,很快便从袖带中翻出来了一个荷包。 打开荷包,里面放着一道折叠好的符箓,意归来打开一看见是遥音咒,眉头一瞬间便皱了起来,不用猜他也知道是谁放的,也明白了为何伶玉会假传思思修炼出岔,将自己匆匆骗过去。 “真是胡闹。” 遥音咒且是能轻易施之的?若是有个万一,便会危及生命。 本是想将它毁了,但怕如风知道了怕是不会死心,又弄其他的东西,意归来便还是留下了那符咒,只是却将符咒稍微修改了一下。 房间中,立在房顶的一道符咒,忽然消失,同时,走在回玉兰轩路上的如风手中忽的便多了一道咒文,她将咒文放在额前,脑中瞬间便映出了片刻前,在意归来房中发生的事情。 果然,小舅舅若是发现了她放的符咒,便会在符咒上动手脚,还好她做了两个准备。 两日后,众人收拾妥当,在明武场待命。 之前大师兄告诉他们让他们准备好,两日后他会带领他们下山历练之时,伶玉思思以及冬儿惠鸢乔矗和季恒便一直翘首以盼着了,连晚上做梦都能到了自己降妖除魔,拯救苍生了。 如今终于到了下山之日,他们都激动得恨不能现在就跑下山去了。 对比他们的兴奋,其他几人却是平静多了。 叶长卿因为是大师兄,且最是年长,自然要时时稳重。 而风弄寒因为时常在外历练故而并没有多激动。 排行老五的云芸芸则是个温婉恬静的性子,从不露出太过激的表情。 如风则是因为重生的缘故,早已经历过一次,只是担心意归来,高兴不起来。 而殷珏,带着面具,即使有什么情绪,旁人也是无从察觉的。 随后意归来徐徐而来,然后带领众弟子拜了师祖以及天地,行了践行仪式后,便一一为他们整装,再三嘱咐他们多加小心,切莫大意轻敌,也莫要主动生事,什么都没活着重要等等后,便让叶长卿带他们出门了。 如风努力克制着不回头看小舅舅,但眼泪还是没出息的流了出来,最后都走到了门口了,又跑了回来,扑进意归来怀里,娇憨的说了句,“小舅舅保重。”后又一溜烟的跑掉了。 意归来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袖中的手紧了紧又松开,终是一言未对她说。 伶玉他们还站在门口等着如风,见她红着眼睛回来,以为她是舍不得离开师尊,几个小姑娘便都过来安慰她。 “别哭了,我们很快就能回来了的。” “出门可不能哭的,不吉利哦。” 安慰着如风,但她们自己却都忍不住红了眼眶,他们自小在云赦宫长大,都是第一次离开师尊远行,多少还是有些舍不得的。 如风没有说话,一脸的无精打采,殷珏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倒是极少见她有如此神情不佳的时候。 不就是出去历练短时间内无法回来吗,至于如此吗?他都未与阿爹说过此事,只是昨日给他送了一年份的丹药回去罢了。 如风不经意间转头,便看到殷珏在旁边盯着她看,透过面具,能看到他双眼中带着几分鄙夷与嫌弃。 如风见此,眨了眨眼,觉得有些丢人。忧愁的情绪一瞬间便消了一大半,转开了头,不再看他。 殷珏也收回了目光,抱着坤吾,朝下山的路而去。 意归来站在云赦宫门外的山峰之上,看着一群远去的弟子,眼中多少露出了些许担忧。 他腰间玉佩忽然无风自动起来,从里面传出来一个男子妖魅蛊惑的声音,“你也说了,是福是祸自有定数,又何必如此?” 34.仙曲镇 如风一众人出了长樱之地,一路北上,行了半日,到得一处小镇外,众人都有些疲乏之意,准备在此小憩片刻,吃点东西。 乔矗看着地图上此镇所在地点,与众人道:“此地为仙曲镇,这仙曲镇乃战国时期遗留古镇,因当时一位有名琴师于城楼之上,弹曲助阵,使得将士欲血沸腾,以少敌多,赢下一场根本不可能赢的仗,故而后被改为仙曲镇。” 叶长卿道:“进去,待会儿找个酒楼或者饭馆吃点东西便走,低调一些,收敛各自气息,装作普通商贾,切莫张扬行事。” 众人点头,然后一道入镇。 镇外有两个士兵把守,见了一行人,一一盘问过后,检查无误便放他们通行了。 如风自进入仙曲镇中开始便沉默了下来,前生他们也是经过此镇的,她知这镇中有古怪,却不知该不该提醒其他人。 毕竟她重生已是有违天道,若是更改太多事情,怕是不太好的。 这仙曲镇比之长樱山下的镇子还要大,还要热闹许多,一入镇中,耳朵便被嘈杂的吆喝声覆盖了,街上人来人往,商铺贩摊无数,众人找了一家酒楼用膳,登上二楼,分为两桌,坐于凭栏处便可俯视楼下之景。 这二楼也有其他客人,正在一边吃喝,一边聊天,聊的都是些家常琐事,一人说是他家兄长近来又添了一个大胖小子,一人不住的道贺。 小二走上楼来,笑得十分殷勤的问他们需要点什么菜,冬儿一听可以点菜,便包揽了此项绝活。 如风撑着下巴,百无聊赖的往楼下看,正巧看到街上有一穿着破烂的老妇人,牵着一个同样穿着破旧的小孩子,端着一个破旧的碗在向来往行人讨钱。 从她身旁过的行人都会停下身来往她碗中丢一个铜板,老妇人感激的不住道谢。 伶玉几个小姑娘也正看着,心中不住叹慰,这仙曲镇的人可真善良,想她们长樱山下那个小镇上的人,就不如这里的人友爱。 却在这时忽然又看到几个莽汉出现在老妇人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不知说了什么,那老妇人极力的摇头,下刻她手中的碗便被一个莽汉夺去,她也被那莽汉推倒在地。 看来是一群地痞流氓。 季恒见此,微微皱眉,站起身正想从楼上跳下去,却听得身边突然一阵摔筷以及摔碗之声,旁边几桌正在用餐的客人忽然都纷纷站起身,不约而同朝楼下跑去,不多时便跑到了那几个地痞流氓身旁,开始与他们推搡殴打起来。不仅是他们。周围的小贩摊主,路上的行人,其他商铺的人,甚至是这家酒楼的小二掌柜都围了过去。 一时间,街上被人群拥堵而满,远处的人们吵着骂着,离那几个地痞流氓近的则是拳脚相加,疯了一般的殴打那几个地痞流氓。 季恒震惊得张大嘴巴,愣在凭栏处,干巴巴的道:“这仙曲镇的人都那么侠肝义胆的吗?” 如风已经收回了目光,轻轻泯着茶,一言不发。 叶长卿微微蹙眉,低声道:“这怕是要出人命。” 他话音刚落,人群忽的便散开了,人们各自回了自己该待的地方。而那几个地痞流氓竟都被生生打死了,其死状远远看着便十分凄惨,躯体变形,血肉模糊,而那些殴打者,浑身是血,却转身继续悠哉悠哉的做自己的事。 老妇人也继续牵着孩子乞讨,那几个在他们旁边几桌吃饭的客人也都回来了,继续唠着家常。 他们所有人的举动都正常自然得像是刚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般。 叶长卿等人,都不由各自互相看了一眼。众人眼中皆是诡异和不敢相信的神情。 伶玉平日是个胆大的,如今竟也被吓得手都在发抖,坐得更挨近了如风一些,轻声道:“如风,这里的人,随便打死几个人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吗?” 人命于他们好像不过合伙杀死了几头猪一般轻贱。 如风摇了摇头,假装什么都不知,这情形跟上一世的一模一样,她已见怪不怪。 很快小二便上了饭菜上来,除了如风和殷珏外,其他人都有些食不知味,试想一转头就能看到外面一滩血肉模糊的泥人谁还吃的下去?就连最好吃的冬儿,都吃不下去了。 众人古怪的看着如风,如风好奇的看了看殷珏,记得前生的时候,她也是吃不下去的,唯独就殷珏一人吃得津津有味,她那时候也跟众人如今看她的目光一样看着他。 她而今吃得下,不过是因为早已见过这场面了,而殷珏却好像是从来不受任何东西的影响啊。 等如风与殷珏吃得差不多了,叶长卿去付了账,已是日暮时分,他们只能先找家客栈宿一晚,等明日再继续赶路了。 叶长卿一人占一个房间,其他分别都是二人一个房间,如风与思思便是一个房间,一进房间,如风便拿起笔在四周开始写符咒。 思思见此,疑惑的问她,“如风,你设那么多符咒干嘛,难道这客栈里有什么脏东西吗?” 如风手下未停,头也不回的道:“有备无患。” 思思困的不行,点了点头,也没管她了,抱着个枕头打瞌睡,然后就真不小心睡着了。 如风觉得差不多了后,便转身出去,在其他人门口也写了些符咒,这才回到房中叫醒思思,二人洗漱完毕便睡下了。 半夜的时候,如风感觉到有人在推搡自己,她努力睁开眼睛,打着哈欠问道:“思思,怎么了?” “如风,好像有人在撞门。”思思有些惶恐的声音响起。 如风闻言,面无表情的眨了眨眼,然后翻身继续睡,“不用管,快睡。” 思思见如风又要睡过去的样子,赶紧将她被子扯开,使劲儿拉她,“如风,如风,别睡啦,真的有人在撞门。”一边喊一边转头看门上的影子,那人看着太诡异了,或许根本不是人。 35.缠人的烂尸 被迫坐起身,如风看了看门外正在撞门的东西的影子,又看了看房间中自己设下的符咒阵,对思思道:“它进不来的,你只要不出去就没事。” “可是,我害怕啊。”思思紧紧抱着如风的胳膊,身子微微颤抖,人都快哭了。 如风想了想,前生她跟思也被分到了这个房间,那时她什么都不知道,也没如今懂的东西多,半夜那玩意儿撞门闯入,将她与思思都吓得够呛,连法术都施展不出来。 她之所以睡前设下符阵,便是为了不让那东西再如前生一般忽然闯进来,影响他们睡觉。 不过这时候,大师兄和其他人的房间门外应该也有同样的东西,想必他们也都发现了,正在准备收拾。 正那么想着,便听到外面一阵打斗之声忽然响起。然后她们房间门外的东西便被那打斗声吸引走了。 如风伸了个懒腰,对思思道:“穿好衣服,我们也出去看看。” 思思见如风好像一点都不怕的样子,瞬间就感觉有了依靠一般,她一直都觉得在他们几个中,如风是最有主意最聪明的,果然很是可靠。 如风并不知道自己的形象在思思心中已经有了升华,穿好衣服便开门朝外面看了一眼,另一边,叶长卿等人已经跟几个东西纠-缠了起来。 思思已穿好了衣服,走到如风身边伸头往外看去,瞬间吓得“啊!”的一声尖叫起来,然后退后一步快速蒙上眼睛,牙齿打颤的道:“如风,如风,那个,那个好像是……” “对,你没看错。”如风道。 此时与叶长卿他们纠-缠在一起啊,正是白日里,酒楼下面那几个被人打成烂肉泥浆的地痞流氓。 他们浑身的皮肉都像是被刮过的熟红薯皮,摇摇欲坠的挂在骨头上。他们走过之处,地上全是暗红色的肉屑和血块,惊悚又令人作呕得很。 这些人看着像人,却已没了人样,且已死之人,即便躯体还能动,也不算是人了。 伶玉和冬儿在旁边干呕,惠鸢看着脸色也是好不到哪里去,云芸芸倒是还好。 乔矗一边用树枝去控制那些地痞流氓的躯壳,一边忍着想吐的冲动,十分暴躁的道:“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被打成这恶心样还能动,速度还跟老鼠似的快。” 叶长卿刚张嘴想要说话,一个烂尸从他面前跳过,瞬间撒了几块烂肉在他身上。他脸色下刻便变得极其难看了起来,憎恶有之,厌烦有之。但很快就恢复如常了。 若不是如风当时正好看他,恐怕也没注意到,其他人自然就更没瞧见了。 是个人都有脾气,即便平时再温柔温和的人亦有,况且如风知道,大师兄从来都不是真的像表面看到的那般平和温顺之人。 至少前生的时候,她是见过他心狠手辣,不甘疯狂的样子的。 季恒也对付着两个烂尸,但也同样有些吃力,这些烂尸不知怎么的,速度快的不像话不说,你将他们身体切断了,他们依旧还能像是被针快速缝起来一般,再次组合起来。 叶长卿的雷灵术也只能将他们烤得糊臭,烤成干尸,却依旧限-制不了他们的动作。这些东西很诡异,明明都是行尸走肉,却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一般,知道躲攻击,还会找人漏洞钻空子。 “阿珏,快帮帮我!”季恒被缠的有些烦了,不得已向殷珏求救。他木系灵花主防御,且还是比较适合远程-操-作的那种,近身战斗就很吃亏,偏偏这些鬼东西,就喜欢贴身纠-缠人。 本是站在一旁,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依靠在门边上看戏的殷珏闻言,好一会儿才似乎是不耐烦一般的动了动身体,也没挪动一步,就站在原地,手中凝聚水球,朝一个正一爪抓向季恒脸的烂尸打过去,水球碰到那烂尸的瞬间便爆破开来,自它身上开出一朵冰色的裂花,然后迅速从头到尾将它冻住。 这是殷珏的水灵花一阶技能碧冷霜天。 季恒见此,便赶紧道:“还有只!还有只!” 殷珏又一个水球甩过去,将另一只也冻住,只是这只刚冻住,之前的那只忽然便争破了冰块,缓了缓后,又能动了。 季恒见此,差点一口血喷出来,还让不让人喘口气了啊? 殷珏倒是没多大反应,反而还有些来了兴致的模样,手中又以灵气化水,水在凝冰,冰呈剑形。 他将冰剑立于身前,那冰剑瞬间以一分二,二分四,四变八,纷纷朝着那两个烂尸攻砍而去。季恒赶紧用手化为两根藤条,去-骚-扰那烂尸,以助殷珏。 只是殷珏的剑即便剑无虚发,剑剑从那烂尸身体中穿过,也只能令他们四肢短暂的失去行动力,而无法将他们克制住。 “如风,你用火试试!”季恒转头又去看如风。 如风摸了摸鼻子,很想说,其实她的火灵术也是没用的,这烂尸不难对付,难对付的是-操-纵他们的人啊。 不过她不能说啊,她资质在师兄们面前算是平庸的,怎么能比师兄们先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呢? 如风假模假样的用火球攻击了一下那些烂尸,但是人家能让她轻易烧着吗?不可能的,几乎是如风火球攻过去的一瞬间他们便躲开了。 如风的火球便打在了客栈的门窗上,瞬间烧了起来,如风吓得赶紧收了回来,这烧坏了,可是赔不起的啊。 季恒:“……” 这时候,云芸芸在旁边忽然道:“如风,你不是会画很多符咒吗?有没有能控制这些东西的符咒?” 如风:“有是有……”但是她其实并不想用啊,再过一会儿,大师兄他们也能发现这些烂尸身上的端倪了的,她这出手,不就抢了大师兄的风头吗? 35.缠人的烂尸 被迫坐起身,如风看了看门外正在撞门的东西的影子,又看了看房间中自己设下的符咒阵,对思思道:“它进不来的,你只要不出去就没事。” “可是,我害怕啊。”思思紧紧抱着如风的胳膊,身子微微颤抖,人都快哭了。 如风想了想,前生她跟思也被分到了这个房间,那时她什么都不知道,也没如今懂的东西多,半夜那玩意儿撞门闯入,将她与思思都吓得够呛,连法术都施展不出来。 她之所以睡前设下符阵,便是为了不让那东西再如前生一般忽然闯进来,影响他们睡觉。 不过这时候,大师兄和其他人的房间门外应该也有同样的东西,想必他们也都发现了,正在准备收拾。 正那么想着,便听到外面一阵打斗之声忽然响起。然后她们房间门外的东西便被那打斗声吸引走了。 如风伸了个懒腰,对思思道:“穿好衣服,我们也出去看看。” 思思见如风好像一点都不怕的样子,瞬间就感觉有了依靠一般,她一直都觉得在他们几个中,如风是最有主意最聪明的,果然很是可靠。 如风并不知道自己的形象在思思心中已经有了升华,穿好衣服便开门朝外面看了一眼,另一边,叶长卿等人已经跟几个东西纠-缠了起来。 思思已穿好了衣服,走到如风身边伸头往外看去,瞬间吓得“啊!”的一声尖叫起来,然后退后一步快速蒙上眼睛,牙齿打颤的道:“如风,如风,那个,那个好像是……” “对,你没看错。”如风道。 此时与叶长卿他们纠-缠在一起啊,正是白日里,酒楼下面那几个被人打成烂肉泥浆的地痞流氓。 他们浑身的皮肉都像是被刮过的熟红薯皮,摇摇欲坠的挂在骨头上。他们走过之处,地上全是暗红色的肉屑和血块,惊悚又令人作呕得很。 这些人看着像人,却已没了人样,且已死之人,即便躯体还能动,也不算是人了。 伶玉和冬儿在旁边干呕,惠鸢看着脸色也是好不到哪里去,云芸芸倒是还好。 乔矗一边用树枝去控制那些地痞流氓的躯壳,一边忍着想吐的冲动,十分暴躁的道:“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被打成这恶心样还能动,速度还跟老鼠似的快。” 叶长卿刚张嘴想要说话,一个烂尸从他面前跳过,瞬间撒了几块烂肉在他身上。他脸色下刻便变得极其难看了起来,憎恶有之,厌烦有之。但很快就恢复如常了。 若不是如风当时正好看他,恐怕也没注意到,其他人自然就更没瞧见了。 是个人都有脾气,即便平时再温柔温和的人亦有,况且如风知道,大师兄从来都不是真的像表面看到的那般平和温顺之人。 至少前生的时候,她是见过他心狠手辣,不甘疯狂的样子的。 季恒也对付着两个烂尸,但也同样有些吃力,这些烂尸不知怎么的,速度快的不像话不说,你将他们身体切断了,他们依旧还能像是被针快速缝起来一般,再次组合起来。 叶长卿的雷灵术也只能将他们烤得糊臭,烤成干尸,却依旧限-制不了他们的动作。这些东西很诡异,明明都是行尸走肉,却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一般,知道躲攻击,还会找人漏洞钻空子。 “阿珏,快帮帮我!”季恒被缠的有些烦了,不得已向殷珏求救。他木系灵花主防御,且还是比较适合远程-操-作的那种,近身战斗就很吃亏,偏偏这些鬼东西,就喜欢贴身纠-缠人。 本是站在一旁,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依靠在门边上看戏的殷珏闻言,好一会儿才似乎是不耐烦一般的动了动身体,也没挪动一步,就站在原地,手中凝聚水球,朝一个正一爪抓向季恒脸的烂尸打过去,水球碰到那烂尸的瞬间便爆破开来,自它身上开出一朵冰色的裂花,然后迅速从头到尾将它冻住。 这是殷珏的水灵花一阶技能碧冷霜天。 季恒见此,便赶紧道:“还有只!还有只!” 殷珏又一个水球甩过去,将另一只也冻住,只是这只刚冻住,之前的那只忽然便争破了冰块,缓了缓后,又能动了。 季恒见此,差点一口血喷出来,还让不让人喘口气了啊? 殷珏倒是没多大反应,反而还有些来了兴致的模样,手中又以灵气化水,水在凝冰,冰呈剑形。 他将冰剑立于身前,那冰剑瞬间以一分二,二分四,四变八,纷纷朝着那两个烂尸攻砍而去。季恒赶紧用手化为两根藤条,去-骚-扰那烂尸,以助殷珏。 只是殷珏的剑即便剑无虚发,剑剑从那烂尸身体中穿过,也只能令他们四肢短暂的失去行动力,而无法将他们克制住。 “如风,你用火试试!”季恒转头又去看如风。 如风摸了摸鼻子,很想说,其实她的火灵术也是没用的,这烂尸不难对付,难对付的是-操-纵他们的人啊。 不过她不能说啊,她资质在师兄们面前算是平庸的,怎么能比师兄们先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呢? 如风假模假样的用火球攻击了一下那些烂尸,但是人家能让她轻易烧着吗?不可能的,几乎是如风火球攻过去的一瞬间他们便躲开了。 如风的火球便打在了客栈的门窗上,瞬间烧了起来,如风吓得赶紧收了回来,这烧坏了,可是赔不起的啊。 季恒:“……” 这时候,云芸芸在旁边忽然道:“如风,你不是会画很多符咒吗?有没有能控制这些东西的符咒?” 如风:“有是有……”但是她其实并不想用啊,再过一会儿,大师兄他们也能发现这些烂尸身上的端倪了的,她这出手,不就抢了大师兄的风头吗? 36.你们最好少说点话 伶玉急促的道:“那快试试!” 反正不管什么办法,试试看总是没错的,万一有用呢?这玩意儿实在是太烦人了。他们谁都没办法了。 如风只好硬着头皮画了几道定綑符咒,朝那些烂尸背上拍去。 只见符咒刚一贴到他们身上,那些烂尸便像是忽然被什么定住了一般不动了,接着便剧烈的颤抖起来,像是想要极力挣脱符咒的桎梏一般。 如风收了笔,淡漠的看着那几具烂尸,十分有把握他们再挪动不得一步。 这符咒之所以叫定綑,是因为它的功效足有百担之重,贴在谁身上,都会令那人感觉身体像是变成了万斤铁一般重,自是无法再动。 “制住了?”冬儿高兴的问了一声。 没人回答她的问题,因为下一刻,那些烂尸忽然像是被无数的尖利细线割破了身体般,爆成了无数的小块。 “小心!起防御罩!”如风见此,急忙喊一声,然后将思思拉到自己身后,便快速结了一个防御罩护在自己与思思身边。 其他人虽然不知她此意为何,速度却很快,几乎是下意识的便起了防御罩,下刻,便见那防御罩上不知是被什么东西摩擦过一般,闪出无数细小的火花。 好似有什么他们看不见的东西在拍打着他们的防御罩。 这时,如风快速用灵火写了一道符咒,扔到防御罩外,那符咒刚飞出去,便被什么拦住了去路,与那东西相撞瞬间,符咒亮如明灯,映出了空气中密密麻麻的银色丝线。 其他人见此,纷纷大惊,这些丝线是哪里来的?而且他们根本看不见,只有如风的符咒与那些细线碰撞的一瞬间他们才能看到。 震惊过后,便是心有余悸。如果刚刚他们若是对如风的话有半分迟疑,现在怕已是变得跟那些爆炸成肉块的烂尸一样的下场了。 叶长卿很快反应过来,皱了皱眉,朝空气中厉声喝道:“是谁在装神弄鬼?可敢出来与我等正面交锋?” “呵!”一声嘲讽的男子低笑声忽然在众人耳中炸开,却又让人分辨不出那人在何方向。 紧接着客栈的房屋开始剧烈摇动起来,下刻这客栈便被连根拔起,连同他们在客栈中的几人也随同客栈一起被立在了空中。 不仅是这家客栈,就连周围的街道,商铺以及酒楼也如此,更准确的来说,是整个仙曲镇都悬在了半空。 众人震惊得睁大眼睛,都以为是自己眼花了。怎么还整个镇子都飘在空中了?这也太诡异了。 像是根本无惧他们一般,那人直接将自己的线露了出来,一瞬间便见无数密密麻麻的丝线将镇中所有事物链接起来,就连那在路上打更之人亦是他在控制着。 而这些丝线末端的尽头,是在一个垂头立于空中之人的双手中,而那人身后还有一个巨大的黑影,黑影手中也有两根线,是绑在那人身上的。 这么一看,便像是影子控制着那人,而那人控着整个仙曲镇。仿佛这诺大的镇子,不过是他们手中的傀儡玩-物盒子一般。 “这……是什么鬼东西?”季恒讷讷的道。 伶玉也忍不住开口,“这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能控制整个镇子!” 如风心道:“一个痴人罢了。” “胆小懦弱者,自私自利者,欺负弱小者,知恩不报者……”一道清冷好听的男声忽然自那空中之人身上响了起来,随着他的絮絮念叨,一个接一个的仙曲镇民被丝线控制着从房屋中走出来,朝着他们所在的客栈而来。 “我觉得,大事有点不妙啊……”季恒看着那些人,哭笑不得的道。 乔矗闻言,忽然转头朝他吼道:“你闭嘴!” 季恒知道他脾气向来不好,心中一烦躁就喜欢凶人,故而也没介意,只是希望乔矗待会儿能将这份怒气,发泄到有用的地方。 那人还在继续念,“贪婪好逸者,偷奸耍滑者,欺上瞒下者,愚弄他人者,草菅人命者……” 冬儿忍不住问道:“他要念到什么时候啊,这是什么咒语吗?难道因为我们半夜还不睡,所以他在给我们念安神咒?” 众人闻言,心中都忍不住道:“少女你的想法太天真了。” 如风淡淡道:“应该快念完了。” 随着她话音落下不久,空中那人又念了好几句,最后念了一个“见死不救者”后,忽然抬起了头来,双眼血红的看向他们,像是他们犯了滔天罪行一般,杀戮之意巨盛的吐出最后三个字,“都该死。” 吼完,他手中的丝线忽然动了起来,那丝线一动,地上的人也跟着动了起来,纷纷朝他们的方向飞了过来。 几人还在防御罩中,不敢轻易出去,唯恐被看不见的丝线来个身首异处。 那些飞过来的人不管不顾的撞上他们的防御罩,一瞬间撞得头破血流,有的身子甚至都歪了。 “不好,他们都还是活人,快撤罩!”叶长卿看着流在自己防御罩上鲜红的血,急忙喊道。 “可是……可是撤了防御罩……”惠鸢皱眉,有些犹豫,万一他们一撤防御罩,那人的丝线又隐起来了,他们怕是都来不及反应便被那些丝线砍成了无数截。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犹豫,激怒了那半空中的人,他小指微微一动,周围被控制的人都纷纷转移了目标,朝她一人的防御罩冲-撞而去。 惠鸢吓得更加不敢撤罩了,心慌意乱的叫叶长卿,“大,大师兄,怎么办?他们好像都来攻击我这边了。” 叶长卿喝道:“快撤防御罩,莫要伤到他们,这些人不过都是肉体凡胎。” “可是,可是他们都在攻击我……” 叶长卿:“他们都是被控制的无辜之人,你撤阵避开便是,四师弟,能否控住那些……”他话音未落,那些原本攻击惠鸢那边的人又分了一半出来朝他攻了过去。 如风忍了忍,还是没忍住的道:“我建议你们都少说点话。” 37.四师兄也被控制了 众人不解的转头看向她。 如风道:“还记得他之前念的那些话吗?” “可是,也不对啊。”季恒念头急转,却还是十分的懵逼,看了看惠鸢的方向,她刚刚不愿撤阵,唯恐被丝线隐杀,为胆小懦弱。 按照那人之前说的,胆小懦弱便该死,他可以理解他操纵那些人攻击她的原因。 但是大师兄说的话好像没有哪点不对,既没有胆小怕事,也没有自私自利什么的,怎么还是被针对了呢? 如风知道他在疑惑什么,便解释道:“因为大师兄说他们都是无辜之人啊。” 季恒闻言,更不解了:“啊?他们被那人当成傀儡操纵,不是无辜的还能是自愿的吗?” 如风没有解释,只是递给了他一个同情的眼神,道:“三师兄,你也说错话了。” “啊?”季恒还没反应过来她什么意思。 如风只道:“小心后面。” 季恒闻言,立马转身朝身后看去,见也有一群人朝他扑了过来。瞬间吓得赶紧在地上召出无数藤条,去缠住那些人的脚。 他刚刚有说错什么吗?怎么也被针对了。 他转头看向如风,想问什么,但是想到如风说叫他们最好少说点话,唯恐自己又说了什么不对的,故而还是选择了闭嘴。 “真是烦死了!”乔矗暴怒的喝了一声,而后朝空中那人飞了过去,手中两根藤条也一并攻了过去。 所谓擒贼先擒王,把那家伙控住了,看他还怎么操控这些人! 如风见此,急忙道:“四师兄不可!”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乔矗已经飞得隔他们很远了,而且他也根本不会听如风的话。 在他眼中,如风也不过是个小丫头罢了,本事不大,却还一直指挥他们,早就令他不耐了。 见自己的藤条马上就能碰到那人了,他心中一喜,加快了些速度,却在下刻,忽然便愣住了。 叶长卿一边躲避着那些人的攻击,一边转头看去看乔矗,见他忽然停在空中不动了,便道:“老四,你在做什么?” 乔矗没有回答他。 叶长卿察觉有些不对,乔矗一直唯他马首是瞻,从未这般对他的话置若罔闻过。便又叫了一声:“老四!” 霍! 乔矗忽然低着头回身,然后双手僵硬的动了动,脑袋也咔咔的转动了几下,最后抬起头来,朝他们看了过来。 “老四,回来!”叶长卿皱眉又道。 如风看着乔矗,道:“没用,他……也被控制了。” “什么?四师兄被控制了?”思思惊叫一声,不敢置信的看向如风。 刚刚不是四师兄要去攻击那个人吗?怎么莫名其妙的他就被控制了? 什么时候被控制的,为什么他们没看见? 不给他们多想的时间,乔矗忽然朝他们飞过来,一边飞,手中一边放出藤条攻击他们。 季恒躲开那些人的攻击,用自己的藤条去与乔矗的纠-缠,不让他伤到同门,但也保证不能伤到他。 自己人与自己人打起来,可比那些普通人攻击他们烦太多了,至少那些人因为只是普通人没有法力,只会单一的攻击,而乔矗却是修炼之人,一不小心,或许就能伤了自己人。 毕竟这里可是还有好几个师弟师妹,修为境界不如他的。 “大师兄,快想想办法让这家伙清醒过来!”季恒与乔矗的实力本就旗鼓相当,对付他一个还好说,关键还有许多普通镇民攻击他啊,这让他应付起来很是吃力。 叶长卿皱了皱眉,帮着季恒隔开几个攻击他的人,转头看向如风,问道:“如风师妹,你阅遍藏书阁各类典籍,可知道那控制着这些人的人是怎么回事吗?” 如风很想说,藏书阁的典籍中虽然记录了许多各类妖魔鬼怪以及一些特殊的东西的特征以及弱点,但是那都是因为有人见过,故而才会将他们录入书中,而这人的行为可是除了他们没有别的修行者见过的。 或许也有遇到过他的修者,不过是都没有活着走出仙曲镇罢了。更别提能将它的行为散播出去了。 不过还好,她前生遇到过,所以也能回答他的问题,而他们只会以为她是在书中见过罢了。倒是省了些麻烦。 “这人似乎是入魔了。”如风道。 “入魔?” “有些人在经历了大起大落的事情后,心性多少都会受些影响,而一旦有些人心中生了怨恨贪嗔痴便容易起执念,有了执念便容易滋生心魔,心魔一旦大到一定程度,便易被一些不干净的东西趁虚而入,从而帮助心魔主导主体。” “这么说来,那人还是个人类?只是被心魔控制了?” “嗯。” 季恒闻言,一边死力的揪着乔矗的藤条不放,一边插话道:“去攻击他,说不定也会像矗矗一样莫名其妙的被控制,如风你可知道有什么办法能对付他吗?” “所谓心病还需心药医,心魔亦是如此,他如今所做所为不过因心中怨恨太盛,被心魔控制,故而失去了自我罢了,若是能解开他的心结,或许便可不攻自破了。” 前生,他们是与对方硬拼的,虽然最后勉强胜了,可却都没讨到好处,不仅误杀了许多人,各个还遍体鳞伤,甚至思思还断了一臂,是冬儿后来用医术给她接上的。 但接上的手终究是没有原本的来得好的,劲儿都没多少,于修炼上便更是阻碍。 今生,她自是不会再让众人与那人心魔两败俱伤了,那样他们还得花很长的时间来休息整顿,而她没那么多时间来浪费。 惠鸢问道:“可是,要怎样才能知道他的心病到底是什么呢?” “那便,问问他。”如风看着半空中的人道。 而后她用灵力化出一根笔与几道黄纸出来,一边刷刷画着,一边对叶长卿与殷珏道:“大师兄,小师弟,待会儿我用符咒开道,让你们能看清那些隐藏的丝线,防止你们也被控,你们想办法帮我把这几道符箓放在仙曲镇的东西南北四个方向上一下。”说着,将手中的四道符咒,分为两份,朝他二人方向传送过去。 36.你们最好少说点话 伶玉急促的道:“那快试试!” 反正不管什么办法,试试看总是没错的,万一有用呢?这玩意儿实在是太烦人了。他们谁都没办法了。 如风只好硬着头皮画了几道定綑符咒,朝那些烂尸背上拍去。 只见符咒刚一贴到他们身上,那些烂尸便像是忽然被什么定住了一般不动了,接着便剧烈的颤抖起来,像是想要极力挣脱符咒的桎梏一般。 如风收了笔,淡漠的看着那几具烂尸,十分有把握他们再挪动不得一步。 这符咒之所以叫定綑,是因为它的功效足有百担之重,贴在谁身上,都会令那人感觉身体像是变成了万斤铁一般重,自是无法再动。 “制住了?”冬儿高兴的问了一声。 没人回答她的问题,因为下一刻,那些烂尸忽然像是被无数的尖利细线割破了身体般,爆成了无数的小块。 “小心!起防御罩!”如风见此,急忙喊一声,然后将思思拉到自己身后,便快速结了一个防御罩护在自己与思思身边。 其他人虽然不知她此意为何,速度却很快,几乎是下意识的便起了防御罩,下刻,便见那防御罩上不知是被什么东西摩擦过一般,闪出无数细小的火花。 好似有什么他们看不见的东西在拍打着他们的防御罩。 这时,如风快速用灵火写了一道符咒,扔到防御罩外,那符咒刚飞出去,便被什么拦住了去路,与那东西相撞瞬间,符咒亮如明灯,映出了空气中密密麻麻的银色丝线。 其他人见此,纷纷大惊,这些丝线是哪里来的?而且他们根本看不见,只有如风的符咒与那些细线碰撞的一瞬间他们才能看到。 震惊过后,便是心有余悸。如果刚刚他们若是对如风的话有半分迟疑,现在怕已是变得跟那些爆炸成肉块的烂尸一样的下场了。 叶长卿很快反应过来,皱了皱眉,朝空气中厉声喝道:“是谁在装神弄鬼?可敢出来与我等正面交锋?” “呵!”一声嘲讽的男子低笑声忽然在众人耳中炸开,却又让人分辨不出那人在何方向。 紧接着客栈的房屋开始剧烈摇动起来,下刻这客栈便被连根拔起,连同他们在客栈中的几人也随同客栈一起被立在了空中。 不仅是这家客栈,就连周围的街道,商铺以及酒楼也如此,更准确的来说,是整个仙曲镇都悬在了半空。 众人震惊得睁大眼睛,都以为是自己眼花了。怎么还整个镇子都飘在空中了?这也太诡异了。 像是根本无惧他们一般,那人直接将自己的线露了出来,一瞬间便见无数密密麻麻的丝线将镇中所有事物链接起来,就连那在路上打更之人亦是他在控制着。 而这些丝线末端的尽头,是在一个垂头立于空中之人的双手中,而那人身后还有一个巨大的黑影,黑影手中也有两根线,是绑在那人身上的。 这么一看,便像是影子控制着那人,而那人控着整个仙曲镇。仿佛这诺大的镇子,不过是他们手中的傀儡玩-物盒子一般。 “这……是什么鬼东西?”季恒讷讷的道。 伶玉也忍不住开口,“这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能控制整个镇子!” 如风心道:“一个痴人罢了。” “胆小懦弱者,自私自利者,欺负弱小者,知恩不报者……”一道清冷好听的男声忽然自那空中之人身上响了起来,随着他的絮絮念叨,一个接一个的仙曲镇民被丝线控制着从房屋中走出来,朝着他们所在的客栈而来。 “我觉得,大事有点不妙啊……”季恒看着那些人,哭笑不得的道。 乔矗闻言,忽然转头朝他吼道:“你闭嘴!” 季恒知道他脾气向来不好,心中一烦躁就喜欢凶人,故而也没介意,只是希望乔矗待会儿能将这份怒气,发泄到有用的地方。 那人还在继续念,“贪婪好逸者,偷奸耍滑者,欺上瞒下者,愚弄他人者,草菅人命者……” 冬儿忍不住问道:“他要念到什么时候啊,这是什么咒语吗?难道因为我们半夜还不睡,所以他在给我们念安神咒?” 众人闻言,心中都忍不住道:“少女你的想法太天真了。” 如风淡淡道:“应该快念完了。” 随着她话音落下不久,空中那人又念了好几句,最后念了一个“见死不救者”后,忽然抬起了头来,双眼血红的看向他们,像是他们犯了滔天罪行一般,杀戮之意巨盛的吐出最后三个字,“都该死。” 吼完,他手中的丝线忽然动了起来,那丝线一动,地上的人也跟着动了起来,纷纷朝他们的方向飞了过来。 几人还在防御罩中,不敢轻易出去,唯恐被看不见的丝线来个身首异处。 那些飞过来的人不管不顾的撞上他们的防御罩,一瞬间撞得头破血流,有的身子甚至都歪了。 “不好,他们都还是活人,快撤罩!”叶长卿看着流在自己防御罩上鲜红的血,急忙喊道。 “可是……可是撤了防御罩……”惠鸢皱眉,有些犹豫,万一他们一撤防御罩,那人的丝线又隐起来了,他们怕是都来不及反应便被那些丝线砍成了无数截。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犹豫,激怒了那半空中的人,他小指微微一动,周围被控制的人都纷纷转移了目标,朝她一人的防御罩冲-撞而去。 惠鸢吓得更加不敢撤罩了,心慌意乱的叫叶长卿,“大,大师兄,怎么办?他们好像都来攻击我这边了。” 叶长卿喝道:“快撤防御罩,莫要伤到他们,这些人不过都是肉体凡胎。” “可是,可是他们都在攻击我……” 叶长卿:“他们都是被控制的无辜之人,你撤阵避开便是,四师弟,能否控住那些……”他话音未落,那些原本攻击惠鸢那边的人又分了一半出来朝他攻了过去。 如风忍了忍,还是没忍住的道:“我建议你们都少说点话。” 38.幻境 叶长卿接过符箓,又看了殷珏一眼,道:“我拿三张,小师弟放一张就好。” 如风表面没有说什么,但心中却忍不住道:“大师兄,你也太小看这个小师弟了啊。” 殷珏却是没任何意见的,很是干脆的就把自己的两张分出来一张给了叶长卿。 如风:“……”若是叶长卿说让他全给,殷珏应该也会毫不犹豫的全递给叶长卿的? 毕竟从之前到现在,无论遇到什么东西,他都是表现得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的,若不是季恒之前让他帮忙,他肯定都没想着出手过的。 外人看了,都怕以为他跟他们不是一伙的。 叶长卿和殷珏拿了符箓便分开行动了起来,如风用灵力画符,帮他们开路。那空中之人发现他们有所动作,便控着乔矗朝叶长卿攻去,叶长卿倒是不惧,毕竟灵阶的压制,摆在那里,乔矗的进攻于他而言不过是小菜一碟。而且如风的符咒也会帮他阻拦一下乔矗的进攻。 攻击了叶长卿好几回,发现拿他没办法后,那人忽然便发现了在快速画着符咒的如风,顿时唇角微微一笑。 如风一边要顾着叶长卿那边,一边又要顾着殷珏,还要盯着季恒,一时忙得有些分身乏术,难免就会没注意自己周围的情况。 好不容易才护着二人将符箓放在四个方向上,正护着他们回来的时候,忽然便察觉到身后有危险气息,她下意识躲开,但还是晚了一步,背后被尖锐的利器划开了一条长口。 她回身,便看到思思双目无神的举着匕首,匕首上还在滴着鲜红的血,又朝她砍了过来。 “啧,什么时候……”如风微讶,赶紧躲开,却不能用定綑符咒控制她,唯恐她也被那妖人给分尸。 “如风师妹!”云芸芸见思思也被控制了,便赶紧飞身过来,用灵术将思思击退,担忧的问如风,“你怎么样?” 如风摇头,“我没事,师姐麻烦你掩护我一下,我要引动阵法了。” 云芸芸点头,“嗯。” “天地造物,相生相息,四方主神,借吾一灵,闻吾咒者,听吾号令!起!” 如风一边念咒,一边手中诀印翻飞,周身灵气忽然外泄四方,落于四道符箓之上。随着她一声令下,那四道符咒之上忽然白光乍现,有四道白色如烟的将军英灵从那符箓中飞出,拉出长长的身影,若寥寥之烟盘旋而上,直朝那妖人飞去。 那妖人见此,赶紧使了丝线想要攻击那些英灵,却发现那英灵皆是白烟,割断很快便又融合,半分不吃他的攻击。 那些英灵飞到那妖人身边后,也没管他,而是纷纷去缚住了他身后的黑影。控制了那黑影,受控于心魔的妖人自是也不能动弹了。 如风见此,快速画出一道符咒,渡上灵气,朝那妖人弹去。 符咒一瞬飞去,贴在那妖人额头之上,如风手中又快速结印,身上灵力不断往外冒,口中念道:“清灵轻轻,尔无主心,吾今问尔,莫敢言欺,述情!” 随着如风话音落下,不知哪里忽然吹来一阵白雾,将整个仙曲镇淹没,叫人不能视物,不过一瞬众人却又能看清东西了,只是如今眼前之景却变了。 那妖人与那些被控制的人都不见了,天也亮了,而周围的景色也变成了一处山林之中。 季恒转头四处看了看,然后问道:“欸?我们是出仙曲镇了吗?” “你傻吗?这明显是幻境!”一人鄙夷的回道。 季恒转头去看呛他之人,眼中微有讶异,惊奇的道:“欸?矗矗你不是被控制了吗?” 乔矗额头青筋瞬间暴起,如风怕他们又吵架,赶紧插话道:“我们的元神都进入了那妖人的灵识幻境中,那妖人只能控制四师兄的肉身,是无法阻止我将他元魂召唤进来的。我如今请了四方神君的地灵暂时控住了那妖人的心魔,肉身在外面也不会再受到攻击,当务之急,便是赶紧找到那妖人生心魔的原因,才好想办法解开他的心结,让他自己破除自己的心魔。” “那为何我们会在这个树林里,他的心结在这林中?”季恒又问道。 “他将他们带来此处,定是有原因的,且看看。” 如风话音刚落,便听到不远处忽然有脚步声传来,众人转头看去,是一个背着药篓的小男孩正在往这边走来。 他不过是那妖人记忆幻境中的存在罢了,是看不到他们的,故而直接便从几人身体上穿了过去。 如风道:“跟上他。” 云芸芸问道:“莫非他就是线索?” 如风:“他应该就是那妖人小时候。” “唉?”季恒微讶,心中疑惑,如风是怎么看出来的?他观这清秀小童子,一点都不像那个邪里邪气的妖人啊。 那小男孩一路往密林中而去,途中挖了好几棵药,每挖到一棵他脸上都会不自觉的露出欣喜笑容。 如风见了,便不由转头看了殷珏一眼,他小时候也经常如这男孩子一般经常到山上去采药,莫不是每挖到一株药草,也是这般高兴的? 殷珏察觉到她的目光,忽然转头看来,如风赶紧转开眼睛,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便看到那少年已经采得起了兴致,越来越往丛林深处走。 走着走着,忽然便听到了一声兽叫之声,他停下步子,紧张四顾,然后看到一丛灌木之后,忽然亮出了一双眼睛,下刻便是一声“嗷”的老虎叫声,一头肥壮白虎忽然从灌木之后扑身过来,少年吓得转身便逃,却失足从一处小山丘上滚了下去。那老虎随之扑了下去。 思思吓得大叫一声蒙住脸不敢看,片刻都未听到动静,便又从手指缝中偷看了一眼。 只见那少年浑身狼狈的坐在山丘之下,而他身前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身形很是壮硕的人,正徒手掰着那老虎的头。 思思仔细辨认了下,从对方的外貌和服饰上勉强分辨出来竟然是个女子。 身高接近两尺,体型堪比一直猿猴般粗壮的女子…… 39.女巨人与小大夫 “这,这是巨人吗?”思思一脸不可置信的问道。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有长的这么高的人。 乔矗看了看那女子,便道:“据闻,在几百年前,淄西国独大后,周边小国皆俯首称臣,其中有一个巨人小国,为了表示忠诚,每年都会从自己的国家中挑选出千名巨人,到淄西国为奴。但淄西国国君却觉让巨人当奴隶,太过大材小,便将那些巨人分派到了各个城镇中做守城护将。想来这个女巨人便是被派到仙曲镇中做护将的。” 接下来发生的事。便正如乔矗所言那般,那女巨人果然是来仙曲镇做护将的,今日是她初来仙曲镇赴职,刚好路过此处,见那小男孩被凶虎追逐便出手救了他。 她将那凶虎徒手打死后,见那小男孩受了伤,便将他从地上抱起,送回了仙曲镇中,分别之时,小男孩问她,“你,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巨人低头看着他,摇了摇头,没有告诉他自己的名字。小男孩眼中闪过一抹失望。 这时,远处有人跑过来,对那个女巨人说了几句话,小男孩发现自己根本听不懂他们说的话,便想着是不是因为她也听不懂自己在说什么,所以才摇了摇头,没有告诉自己她的名字呢? 思及此,他眼中的失望一瞬消失,然后目送着女巨人走远,才转身回自己的家去。 第二天他准备出城的时候,在城门口又看到了那个女巨人,他跑过去与她打招呼,她站得笔直,没有低头理他,只是眼珠子动了动,好像垂眸看了他一眼。 虽只是一撇,却也令小男孩高兴至极。 等到日暮时分,女巨人似乎是换班休息,准备离开的时候,小男孩又出现了,他拧着个篮子,里面装着好些个鸡蛋,不好意思的挠着头,递到女巨人面前,垂头红脸,磕磕巴巴的道:“谢,谢谢你救了我,这些鸡蛋都是我们家小黄生的,我煮好了的,给你吃。” 半晌都没人接篮子,他抬头看去,便见女巨人朝他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没有接篮子,然后又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最后转身走了。 小男孩略微有些挫败,回到家后,心中闷闷不乐,暗自难过了许久,但第二日起来,却依旧精神奕奕,又蒸了几个糕点,给女巨人送去。 今日炎阳高照,站在城门口的士兵各个被晒得汗如雨下,有的甚至为了乘凉,还专门站到了太阳晒不到的地方去,但那女巨人却依旧如昨日一般,笔挺的站在外面,任由太阳暴晒,汗水顺着她的下巴滴到衣服上,衣裳一半都已经湿了,却也没见她皱一下眉头。 小男孩送糕点来时,见此情景,十分心疼女巨人,然后掏出一块干净的帕子递给她,但女巨人这次却未曾低头看他一眼。 今天依旧如昨日一般,带来的东西没能送出去。小男孩却不气馁,照常日日都带着东西来。 有一日小男孩又送来一筐子水果,这次他没有一来就送上去给女巨人,而是躲在旁边的一家酒楼屋檐下等着她换班。 在等人的途中,他看到街上有只流浪的狗儿在被几个孩童用石子打着玩儿,便跑去救下了那流浪狗,还给它买了个包子吃,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篮子被几个混混提了去,里面的水果也被他们吃得差不多了,他一气之下冲了过去,想要夺回篮子,却被那几个小混混推倒在地上。 他迅速爬起来,跑上去踢打那拿着他篮子的小混混,终是激怒了那些小混混,他被一脚踹倒在地,但那些小混混还觉不解气,准备过来再补几个拳脚。 小男孩吓得抱着脑袋闭上眼睛,可是预想中的疼痛却迟迟都没有下来,小男孩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身前站了一个高大的背影,亦如那日,他在林中,差点被白虎吃了,忽然从天而降一个巨大身影一般。 那几个小混混最后被女巨人吓走了,走前还骂骂咧咧的说了几句,“怪物”什么的,小男孩听了,气的不轻,暗暗发誓,以后定要研制点哑药让他们再说不出话来。 女巨人将被扔在地上的篮子捡起来,又将小男孩从地上拉起来,给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将篮子递还给他。 小男孩接过来看了看,里面还有个完好无损的桃子,瞬间眼睛亮了亮,拿起桃子擦了擦,递给女巨人。 女巨人愣了一会儿,接了过来,咔擦两下便吃完了,然后送小男孩回家。 将他送到家,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女巨人忽然开口,第一次跟他说话了,说的是:“日萨伊瑞祁珞。” 小男孩没听懂,疑惑的“啊?”了一声。 女巨人想了想,用十分干涩别扭的汉语,又说了一句,“我,名字。” 小男孩闻言,惊讶一瞬,然后高兴得差点忍不住跳起来欢庆,她终于告诉他,她的名字了。 但他还是忍住了,努力压抑着激动的情绪,故作看成的对女巨人道:“我,我叫傅休桁,你叫我阿桁就可以了。” 女巨人迷茫的看着他,显然没有听懂他的意思,小男孩指了指自己,又道:“我,名字,阿桁。”像是怕女巨人因为听不懂,会记不住他那名字一般又重复了几遍,“阿桁,我的名字,阿桁,阿桁,阿桁。” “阿桁。”女巨人像是终于听懂了,迷迷茫茫的重复了一遍他的名字。 傅休桁高兴的呵呵傻笑一阵后,才道:“那我以后便叫你阿珞姐!” 女巨人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了。 此后,傅休桁依旧时常来给她送东西,只是因为他要去采药,还要跟着师父学习医术,不能再日日来看他罢了。 一转眼便已是多年过去,小男孩长成了一个偏偏少年郎,还成了仙曲镇很有名气的年轻大夫,仙曲镇见过他的女儿家,不管是平头百姓,还是高门小姐,没有不想要嫁给他的。 而女巨人依旧还是曾经的模样,没有多少变化,只是因为风雨无阻的守着城门,变黑了许多。 他依旧给她送东西,从吃的到用的,从粗糙的到精细的,亦是风雨无阻。 40.这兄弟口味真重 “这傅休桁以前看着是个很正常很善良的人啊,”冬儿蹲在地上,双眼亮亮的道:“最主要的是长的那么好看,还会做饭。” 伶玉给他泼凉水道:“杀人也是毫不犹豫,说不定还吃人呢。” 冬儿郁闷了片刻,才惋惜的道:“……好好的人怎么就变成了那样呢?” 乔矗早就看得昏昏欲睡了,忍不住有些烦躁的道:“难道我们要在这里看他送一辈子的小玩意儿吗?等出去我们不是变成干尸就是白发老头老婆子了?” 叶长卿摇了摇头,温声道:“幻境中的时间,比现实快千百倍,在这里面的十年,现实中不过才过去一刻钟。” 季恒道:“可是看了那么久,我们也没找到他心结所在啊,难道真的要将他的一生看尽嘛?如风师妹有没有办法直接找到他心结所在的那块记忆啊?” 如风轻声道:“只看一个片段的话,我们并不知道他们之间究竟经历了些什么,容易判断失误,所以请大家耐心些,应该快到了。” 众人闻言,心中有些浮躁的几人也就耐下了心来,继续安静的看着,反正无聊也是无聊着,就当看了一场话本子戏了。 像是为了应证如风所说的话,剧情终于变得不一样了起来。 今日傅休桁没有去给女巨人送东西,而是去镇子上瞎逛了一圈儿,各种商铺都去逛了一遍,却什么都没有买就回家了。然后坐在家中-出神了半晌,忽然拿起纸笔在一张纸上画了起来。 但好像一直都画不出想要的东西,画一张废一张,直至天明才终于画了张满意的。而后他将画纸卷起来放进了一个抽屉里,没有休息一刻,便又背着一个背篓拿着一把砍刀便上山去了。 直到下午才背着满满的一背篓砍成一小节的树杆回来。之后他又连夜做了一晚上的东西,很容易看出来是簪钗,长的都差不多,只是有好几个失败品。 最后他终于做了一支比较满意的,钗柄上的花纹刻得十分精美繁复,钗头的梅花也是栩栩如生,磨平抛光后,用干净的布仔细的包起来,这才安心的睡了一觉。 即便深夜才睡,天明之时又按时爬了起来,然后开始做一些小点心,继续给女巨人送去。 两人这次分别前,他犹豫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叫住了她,“阿珞。” 他这次没在后面加一个姐字。 “嗯?阿桁还有事吗?”来淄西国数年,阿珞已经学会了汉语。 傅休桁从自己的袖带中拿出一个布包递到她面前,“这个……给你,我……”他才一开口,就闹了一个大脸红。 阿珞没等他把话说完,便接过布包打开了,傅休桁神情瞬间紧张了起来,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空气突然安静了下来,阿珞捧着那根簪子,头低着,让人看不见她的神情,良久又将布包裹了起来,还给傅休桁,低声道:“阿桁,这个,这个我不能收,在我们国家,是不可以随意收人簪钗的。” 傅休桁没有接,慌忙的道:“我,我知道,我特意找人打听过了的,在你们那里,若男子心仪哪个女子,便可送发饰以表心意,若女子也同样心仪此男子,便可送自己的匕首作为回应……这个钗子是我自己做的,不算贵重,等我以后看到了更好看的,再给你买。”或许是因为终于说出来了,他也不忸怩了,大胆的直视着她,“所以,阿珞,要不要把你的匕首……给我?” 季恒下巴差点掉地上了,眼睛瞪得贼大的指着傅休桁道:“不,不是?这兄弟口味是不是太重了一点?”他与这女巨人的身高体型差距那么大,要是他们性别反过来还能让人接受一些。 不然,要是他们成亲了,洞房的时候,该怎么…… 惠鸢一巴掌拍到他头上去,打断他的胡思乱想,“阿珞那么好,本就值得傅休桁付出真心。” 其他人都没有说话,继续看着。 阿珞久久未再言语,傅休桁又开始紧张了起来,觉得自己此举确实太过唐突,唯恐吓到她,便转而又勉强笑道:“阿珞,若是,若是你现在没办法回应我也是没有关系的,我可以等,等到你也心仪我的那天,再送我匕首便好。” 他话音落下,阿珞也终于有所动作了,却是将裹着簪子的布硬塞回他的手中,然后转身便慌慌张张的跑了。 傅休桁呆愣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来,捏着手中的布包,眼中的光渐渐黯淡了下去。 “他不会就是因为被阿珞拒绝了,然后心生恨意,才有了心魔,变成那副鬼样子的?”伶玉讷讷的猜测道。 季恒想的也是与她八九不离十,便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这个心结要怎么解?我们要去找到那个女巨人,劝她嫁给他吗?” 如风却道:“不急,再看。 两人看了看如风,见她面色十分平静,像是十分笃定这并不是那妖人的心结所在一般,便又安静了下来,继续看。 傅休桁被阿珞拒绝后,十分受挫,回去后便消沉了好几天,将自己关在家中发呆,女巨人也没有来找他。最后傅休桁还是忍不住跑去找她了。但女巨人却开始与他疏离了起来,不再接受他送的东西,有时候换班了还刻意躲着他。 如此几番后,傅休桁再没了勇气,唯恐她会厌烦自己,然后开始起早贪黑的挖药制药,以忙碌打发时间,免得自己胡思乱想,却又没法不想她。 直到一日仙曲镇上来了一辆非常豪华鲜亮的马车,是一位高官家的女儿因得了某怪病,寻医无数却无果,不知从哪里闻得傅休桁之名气,便不远千里来求医。 傅休桁也的确没有辜负他们的期望,真就找到了能治那小姐的方法,而那小姐却在见傅休桁的第一眼时,便对他暗许了芳心,奈何傅休桁心中也有良人,只将那小姐看作病人,并无旁的旖旎心思。 37.四师兄也被控制了 众人不解的转头看向她。 如风道:“还记得他之前念的那些话吗?” “可是,也不对啊。”季恒念头急转,却还是十分的懵逼,看了看惠鸢的方向,她刚刚不愿撤阵,唯恐被丝线隐杀,为胆小懦弱。 按照那人之前说的,胆小懦弱便该死,他可以理解他操纵那些人攻击她的原因。 但是大师兄说的话好像没有哪点不对,既没有胆小怕事,也没有自私自利什么的,怎么还是被针对了呢? 如风知道他在疑惑什么,便解释道:“因为大师兄说他们都是无辜之人啊。” 季恒闻言,更不解了:“啊?他们被那人当成傀儡操纵,不是无辜的还能是自愿的吗?” 如风没有解释,只是递给了他一个同情的眼神,道:“三师兄,你也说错话了。” “啊?”季恒还没反应过来她什么意思。 如风只道:“小心后面。” 季恒闻言,立马转身朝身后看去,见也有一群人朝他扑了过来。瞬间吓得赶紧在地上召出无数藤条,去缠住那些人的脚。 他刚刚有说错什么吗?怎么也被针对了。 他转头看向如风,想问什么,但是想到如风说叫他们最好少说点话,唯恐自己又说了什么不对的,故而还是选择了闭嘴。 “真是烦死了!”乔矗暴怒的喝了一声,而后朝空中那人飞了过去,手中两根藤条也一并攻了过去。 所谓擒贼先擒王,把那家伙控住了,看他还怎么操控这些人! 如风见此,急忙道:“四师兄不可!”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乔矗已经飞得隔他们很远了,而且他也根本不会听如风的话。 在他眼中,如风也不过是个小丫头罢了,本事不大,却还一直指挥他们,早就令他不耐了。 见自己的藤条马上就能碰到那人了,他心中一喜,加快了些速度,却在下刻,忽然便愣住了。 叶长卿一边躲避着那些人的攻击,一边转头看去看乔矗,见他忽然停在空中不动了,便道:“老四,你在做什么?” 乔矗没有回答他。 叶长卿察觉有些不对,乔矗一直唯他马首是瞻,从未这般对他的话置若罔闻过。便又叫了一声:“老四!” 霍! 乔矗忽然低着头回身,然后双手僵硬的动了动,脑袋也咔咔的转动了几下,最后抬起头来,朝他们看了过来。 “老四,回来!”叶长卿皱眉又道。 如风看着乔矗,道:“没用,他……也被控制了。” “什么?四师兄被控制了?”思思惊叫一声,不敢置信的看向如风。 刚刚不是四师兄要去攻击那个人吗?怎么莫名其妙的他就被控制了? 什么时候被控制的,为什么他们没看见? 不给他们多想的时间,乔矗忽然朝他们飞过来,一边飞,手中一边放出藤条攻击他们。 季恒躲开那些人的攻击,用自己的藤条去与乔矗的纠-缠,不让他伤到同门,但也保证不能伤到他。 自己人与自己人打起来,可比那些普通人攻击他们烦太多了,至少那些人因为只是普通人没有法力,只会单一的攻击,而乔矗却是修炼之人,一不小心,或许就能伤了自己人。 毕竟这里可是还有好几个师弟师妹,修为境界不如他的。 “大师兄,快想想办法让这家伙清醒过来!”季恒与乔矗的实力本就旗鼓相当,对付他一个还好说,关键还有许多普通镇民攻击他啊,这让他应付起来很是吃力。 叶长卿皱了皱眉,帮着季恒隔开几个攻击他的人,转头看向如风,问道:“如风师妹,你阅遍藏书阁各类典籍,可知道那控制着这些人的人是怎么回事吗?” 如风很想说,藏书阁的典籍中虽然记录了许多各类妖魔鬼怪以及一些特殊的东西的特征以及弱点,但是那都是因为有人见过,故而才会将他们录入书中,而这人的行为可是除了他们没有别的修行者见过的。 或许也有遇到过他的修者,不过是都没有活着走出仙曲镇罢了。更别提能将它的行为散播出去了。 不过还好,她前生遇到过,所以也能回答他的问题,而他们只会以为她是在书中见过罢了。倒是省了些麻烦。 “这人似乎是入魔了。”如风道。 “入魔?” “有些人在经历了大起大落的事情后,心性多少都会受些影响,而一旦有些人心中生了怨恨贪嗔痴便容易起执念,有了执念便容易滋生心魔,心魔一旦大到一定程度,便易被一些不干净的东西趁虚而入,从而帮助心魔主导主体。” “这么说来,那人还是个人类?只是被心魔控制了?” “嗯。” 季恒闻言,一边死力的揪着乔矗的藤条不放,一边插话道:“去攻击他,说不定也会像矗矗一样莫名其妙的被控制,如风你可知道有什么办法能对付他吗?” “所谓心病还需心药医,心魔亦是如此,他如今所做所为不过因心中怨恨太盛,被心魔控制,故而失去了自我罢了,若是能解开他的心结,或许便可不攻自破了。” 前生,他们是与对方硬拼的,虽然最后勉强胜了,可却都没讨到好处,不仅误杀了许多人,各个还遍体鳞伤,甚至思思还断了一臂,是冬儿后来用医术给她接上的。 但接上的手终究是没有原本的来得好的,劲儿都没多少,于修炼上便更是阻碍。 今生,她自是不会再让众人与那人心魔两败俱伤了,那样他们还得花很长的时间来休息整顿,而她没那么多时间来浪费。 惠鸢问道:“可是,要怎样才能知道他的心病到底是什么呢?” “那便,问问他。”如风看着半空中的人道。 而后她用灵力化出一根笔与几道黄纸出来,一边刷刷画着,一边对叶长卿与殷珏道:“大师兄,小师弟,待会儿我用符咒开道,让你们能看清那些隐藏的丝线,防止你们也被控,你们想办法帮我把这几道符箓放在仙曲镇的东西南北四个方向上一下。”说着,将手中的四道符咒,分为两份,朝他二人方向传送过去。 41.女巨人失踪 那小姐也是个胆大心急的,唯恐傅休桁看不出来自己的心思,某日等傅休桁给她诊治完后,直接便让丫鬟关了门全退出去,然后去了自己的外裳,身子粘在了他身上,开始勾引傅休桁,并表明自己的心意。 “傅大夫,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我便知自己终于遇到了等待的那个人,我,我心悦你。” 傅休桁却是无动于衷,只是将她推开,淡淡的对她道:“傅某早已心有所属,此生非她不娶,望小姐自重。” 那小姐自小便是父母亲的掌上明珠,想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因此被拒后也并没有死心,而是找人去调查了傅休桁与哪个女子走得比较近。 后来调查出来,他数年来,除了与巨人国送来淄西国为质奴的一个女巨人有所来往外,并未与旁的女子有过多的接触后。便命人将那女巨人请了来。 当看到那女巨人的模样后,她嗤笑了起来,上下打量着阿珞,嘲弄的笑道:“傅大夫怎么可能看上这种长得跟野兽一样的女子呢?” 她的一个丫鬟也在旁边用嘲笑的口气道:“就她这人不人,猴不猴的样,不说是女人我都看不出来性别,又怎能与小姐您相比。若是真有个男人看得上她,怕是要给人笑掉大牙,傅大夫与她有所来往,定是也不知她是个女子,故而才会没有刻意避嫌。” 另一个丫鬟哈哈笑了起来,也跟着道:“就是啊,傅大夫怎么可能看得上她,母猪都比她长的眉清目秀多了。傅大夫之前与小姐您说的话,恐怕只是欲擒故纵罢了,我们小姐长的倾国倾城,貌比天仙,他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呢?” 阿珞垂头听着他们对自己的议论,没有说一句话。 伶玉看的火气直冒,龇牙咧嘴的义愤填膺道:“这个小姐在傅休桁面前的时候一副温柔贤惠善良可亲的模样,怎么背后竟是这样一副人面兽心的面孔!听听,她们说的这是人话吗?连我听了都气的不轻,阿珞心中定也是气炸了的!但偏偏碍于身份,不能发作。” 思思也气呼呼的道:“太过分了,傅休桁看不上她,果然眼睛是雪亮的,阿珞都比她强千百倍。” 三人将阿珞从头到尾贬低了一顿后,才将她放出去。 阿珞回去后,并没将这件事告诉过任何人,但傅休桁却还是在别人口中知道了此事,于是气愤找上门去,与那小姐理论了一番,将她贬得连阿珞的十分之一都不如,还当众宣布了自己就是喜欢阿珞,永远都不可能喜欢她这种表里不一之人。 伶玉思思几个小姑娘看着那小姐吃瘪气急的模样,觉得十分的解气,纷纷夸赞了傅休桁一番,如风却是暗自叹气。 有时候嘴角之争固然爽快,却太过意气用事,须知祸从口出,终是间接害了自己在意的人…… 那大臣家的小姐是个会做戏的,被傅休桁那般言语羞辱了一番后,也没有恼,反而让人买了好些胭脂水粉,布匹簪钗亲自跑去给阿珞赔礼道歉去了。 阿珞惶恐不安,虽是硬着头皮收了,却是从未用过。而且她一个守城门的护将,也根本用不着这些东西, 傅休桁却未发觉有何不妥之处,见那小姐道歉的态度真诚,便也不再与她计较。 于是没过几天,那位小姐又找上了他,说是自己有个远房表姐也患了跟她一样的怪病,但碍于腿脚不方便,所以不能亲自前来求医。所以愿意出高价聘请傅休桁去为她治疗。 傅休桁医者仁心,不疑有他,便与人去了。 但他这前脚刚走,后脚那大小姐又命人将阿珞请去了她的别院,却是不出片刻,阿珞便神色慌张,全身是伤的从那院子里逃了出来,身后一群人追着她。 她天生蛮力一路与人缠打也是伤了不少人,但还有更多的人前仆后继的追了上来,最终她还是没能跑掉,被人打断了腿脚从街上拖回去,她看着周围围观的百姓,想要试图求救但那些以往看到她,都会与她热情打一个招呼的人,都只是惊恐害怕的看着她,并无人上前帮忙或者询问一句。 什么东西从她袖中忽然滚了出来,她慌忙的挣扎,想要去捡,手却是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它被人踢到一处角落里。 阿珞被拖回那处别院之时,已是奄奄一息,那高傲的大小姐脚踩在她的脸上,神情狰狞而阴暗,“不过是头母猪罢了,傅大夫竟然看上你,你有什么值得他看上的?嗯?” 阿珞双目无神的看着前方,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低低叫了一声,“阿桁……” 却不知这一生阿桁,竟令那大小姐更加气愤,“阿桁也是你能叫的吗?来人,给我把她舌头拔了!” 随即便有几人上前,生生按着阿珞,将她舌头拔了下来。但那大小姐还觉不解恨,又命人将她做成了人彘,用链子拴着,关进了一间密室之中。 等到傅休桁回来之时,满镇跑疯了也找不到阿珞的踪迹,问谁都说没看到,去问她昔日同僚,却说她是质奴期限已到,被送回了他们国家去了。 傅休桁闻言,并没有怀疑,因为他发现,仙曲镇所有的巨人护将都不见了。 他失魂落魄的走在大街上,一边走一边絮絮念叨:“她就……这么走了吗?” “怎么都不等我回来?” “也是,她怎么可能会等我回来呢,避着我都来不及,这下彻底甩开我了,她定是高兴的?” 傅休桁回到家,便忽的生了一场大病,病好后,依旧消沉,人都整整瘦了一大圈。 而在这期间,那大小姐都十分体贴的到他跟前,端水煎药献殷勤。 他心中感激,但依旧对她没有旁的心思,只能劝她离去,但那大小姐却怎么都不肯离开,而傅休桁身体一日比一日无力起来,时常浑浑噩噩不知事,也就懒得再管她了。 直至某日,他昏昏沉沉将醒之时,听到了那大小姐与她丫鬟在说话…… 42.大小姐变成了猪 “小姐,真人说,傅大夫再服用几日那药,便可忘了那个贱人了,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无论真假,我只要他忘了那个母猪便好,只是这药看着似乎对他身体有太大的损伤。对了,那母猪怎么样了?” “前日便已……” 傅休桁忽然睁开眼睛,二人瞬间停了话题。 “傅郎你醒了?”那大小姐对他的称呼已然变得更亲密了起来。 傅休桁手按着太阳穴,觉得头昏得厉害,一脸病态,有气无力的道:“我这是又睡了多久?” 看来,他没有听到他们说的话,大小姐微微松了口气,道:“不过是多睡了一些时日罢了,不打紧,你要吃点东西吗?我命人给你熬了粥。” 傅休桁点了点头。 那大小姐便命人给他端了粥来,然后亲自喂给傅休桁。 那粥是放了些药的,傅休桁吃完了后便又睡了过去,那大小姐见此,便给他盖好被子,与她丫鬟一道离开了。 就在她们刚出门的瞬间,躺在床上像是睡熟了的傅休桁却忽然睁开了眼睛。 他挣扎着起床,踉踉跄跄,一路跌打滚爬的去了自己的药室,找了几颗药吃下去,待药效发挥时,他便若无事了的人般,站起身,拿起钱袋出了门。 他去一家有名的酒坊买了两坛酒,然后又去找了阿珞的一位同僚,请他喝酒,待他喝醉之时,套话才知原来阿珞不是回了巨人国,而是被那大小姐抓走了,且当街打断了手脚。 傅休桁听到此事之时,虽然心中早有准备,却还是吓得手中的酒坛差点拿不住,随后便一言不发的站起身离开了。 接着他又写信去求助自己的好友,那人是个能人,很快便查到了阿珞被关在了哪里。只是待他们找到阿珞时,她已不成人样,病死暗室之中。 见到阿珞惨死的模样那一刻,傅休桁便疯了,但他却很安静,不哭也不言语。抱着她已有些溃烂的尸体良久后,便轻轻放下,离开了。 第二日那大小姐又照常来照顾傅休桁,然后惊喜的发现傅休桁看她的目光与往日不同了起来,不在是冷冰冰不在乎,而是温和迷茫的。 大小姐走过去,坐在他床边的凳子上,一边吩咐丫鬟将带来的早膳布置好,一边温声对他道:“傅郎,你今日怎么醒的这样早?”莫非是药效过了? 傅休桁定定的看着她,眉头微微蹙着,看起来有些苦恼的模样,“你们是?” 大小姐正端着丫鬟递来的粥碗的手微微一顿,心中忍着某种激动的情绪,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多少,却有些急切的问道:“傅郎,不记得我了吗?” 傅休桁眼中的迷茫更盛了几分,不解的继续问道:“姑娘是谁?怎么会在我家?” 伶玉不敢置信的道:“他不会真的因为吃了那药失忆了?” 思思:“怎么办,怎么办啊?他忘了这个大小姐,肯定也忘了阿珞了?那阿珞且不是就白白被这个女人杀死了?” 冬儿也是忍不住又气又急了起来,“这个女人太坏了,杀了人家喜欢的人,还让他忘记了所有事。她难道都不怕遭报应的吗?我们能不能帮帮傅大夫?” 云芸芸哭笑不得的看着三个急得乱转的师妹,提醒道:“这些不过是那妖人的记忆,是早已发生的事,也是改变不了结局的结果,你们莫要入戏太深。” 三人闻言,忽的一怔。 对啊,这些都不过是记忆罢了,他们帮不上什么忙的,不过,难道阿珞就要这样被白白害死了吗? 那大小姐试探了好几次,发现傅休桁好像真的记不得她,也记不得那个女巨人之事了,虽然对于他将自己也忘了这点有些不满意,但转念一想却觉得这反而是好事。 于是她利用了这点,告诉傅休桁自己是他的未婚妻,前几日他不小心晕倒了,不知何故,开始嗜睡起来,然后便莫名起的变成了如今这样,竟然都不记得她了。 气的思思几个小丫头又是一阵不要脸的呸呸直骂。 之后傅休桁仿佛是真的忘了世上有个叫阿珞的女巨人的存在一般,日日与那大小姐如胶似膝,那大小姐唯恐夜长梦多,便催促着傅休桁与她完婚,傅休桁没有任何犹豫的便答应了,说再过段时间,等他身体完全恢复了,便会与她成亲。 季恒又按不住自己的脑袋,天马行空的猜测了起来,“莫非那妖人的心结是想不起来阿珞是谁?” “应该不是。我总觉得他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这么简单。”惠鸢摇头否定了季恒的想法。 之后又过了半个月,傅休桁身体便好了,原本按照之前与大小姐的约定,他好了,他们便成亲的,但在这时候,那大小姐却忽然又病了。 这次的病因比从前的离奇古怪,一开始是四肢十分的乏力,走不了路也拿不住任何东西,之后四肢又开始缩小得与身子十分的不符起来,也就是拥有如两三岁孩子的四肢,但是头和身体却还是成人的,连傅休桁与无数大夫也看不出病因,更别说治疗了。 那大小姐因此日日瘫在床上哭泣,但傅休桁却并没有对她表现出半分的嫌弃,并且还承诺依旧会娶她,也会照顾她一辈子。 又过没多久,那小姐全身又开始长起了黑色的毛,任凭她的丫鬟婆子怎么给她剃都剃不干净,因为今天剃了明天还会再长。那小姐生生被逼得精神都不正常了起来。 她父母亲虽然疼爱她,但有个这样长得如怪物还精神失常的女儿,对他们那样的官宦之家来说无疑是耻辱和被人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笑话,于是他们抛弃了这个女儿,将她扔给了傅休桁后便直接匆匆回去了。 傅休桁依旧待她温柔和善,却是将她便关进了一个木头做的笼子里,每日都端一大盆粗食养着,也不给她洗澡打理,如此一来,没过多久,那大小姐便已没了半分人样,任谁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那是个人,只会以为是头猪…… “她这样子,好,好像野猪啊。”伶玉忽然想起来了以前在长樱山上看到过的野猪,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43.这个男人真可怕 一语惊醒梦中人,这时候众人才忽然反应过来什么,看着傅休桁的眼神,纷纷都从震惊到恐怖了起来,只有如风,殷珏以及叶长卿还能保持平静,因为他们早在那小姐四肢刚开始不正常的时候,就已猜出来了是傅休桁动的手了。 且这还没完,将她变得人不人猪不猪的模样后,他竟开始为她医治精神失常的病,让她恢复了神志,在她清醒过来那日,放了一面大铜镜在笼子旁边,让她能在睁开眼睛的第一眼,就看到自己如今的模样。 那大小姐刚睁眼,看到铜镜里的自己那一刻,吓得尖叫起来,不住的往后退,“不,不要!这是谁,滚开,滚开!” 傅休桁站在笼子边,神情一如既往的温柔,居高临下的温声对她道:“这是你啊,许玲儿,你不认得自己了吗?” 那大小姐也看出来镜子里的似乎就是自己了,但她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嘶声尖叫,“这不是我,不是我!”然后爬到笼子边上,疯狂的摇晃笼杆,“傅郎,傅郎我怎么被关在这里面,快放我出去,我要出去!” 傅休桁蹲下身像是欣赏一般,愉悦的看着她此刻惊慌失措的表情,声音温柔得像是情人之间的低语,说出的话却字字诛心:“出来做什么?母猪就应该待在猪笼里啊。” 许玲儿闻言,惊恐的睁大眼睛看着他,“傅郎你在说什么?我是玲儿啊,是你的未婚妻啊,什么母猪,我不是猪啊!” 傅休桁莞尔,目光却忽然一冷,伸手进笼中,一点都不怜香惜玉的扯了她头发,将她拉到铜镜面前,逼迫她看着铜镜中的自己,问道:“你不是猪谁是呢?仔细看看,你就是猪啊,你不是最喜欢把人做成人彘吗?如今自己变得更像了,不是该高兴才对吗?。” 许玲儿瞳孔猛地一缩,然后拼命的挣开他的手往后缩,双眼瞪的如铜镜般,充满了不可置信与害怕,颤抖着声音道:“你都知道了?你没有失忆?” “呵,不过是个江湖骗子弄的一点致幻药罢了,又且能耐我何?而且,就算我真的失忆了,也不可能会忘记我的阿珞,她是我最爱的人啊。”顿了顿,他眼中一瞬跳出滔天恨意,咬牙切齿,仿佛想要将她活吞了一般,沉声道:“更不会忘了她被你这贱人残害而死的模样!” “你,你……”许玲儿全身发冷的忍不住发抖,然后像是忽然反应过来什么似的,面部扭曲的问道:“我变成这样,是你做的?” 傅休桁又笑了起来,只是和之前温柔的笑不同,他如今的笑意有些邪气,“是啊,就是我做的,每日为你描的眉,为你涂的胭脂,为你包的十指丹蔻,皆被我混了药。” 许玲儿想起自己与他那些温情的场景,再想到那些温柔都不过是他裹着毒的糖包,瞬间恨意滔滔了起来,也不惧怕他了,爬过去想要伸手出去抓他,“傅休桁,你好狠的心啊,我许玲儿真心相待于你,竟换得你这蛇蝎心肠的回报。” “真心相待?你的真心便是杀了我最爱的人,还将她做成人彘,折磨而死吗?我稀罕你的真心了吗?”傅休桁的脸色也变得扭曲了起来,他伸长了手,抓着许玲儿的头发,将她脑袋狠狠撞在木栏上,然后又拉到前面来,看着她充满恐惧的双眼,阴冷的笑道:“不过你也不用害怕,我不会杀你的,我会将你好吃好喝的养着,让你好好的体会当猪的生活的。” 看到这里,众人都忍不住唏嘘。 原来这个男人从未忘记过阿珞,也从未忘记过她是以怎样的残忍手段被人害死的,且用了更极端的手法,为阿珞报了仇。 傅休桁将许玲儿变成了猪后并没有就此收手,他又开始研究了好些药,然后投放到了仙曲镇最大的井中,致使仙曲镇除他外的所有人得了怪病,被误以为是瘟疫,然后国君下旨暂时封闭了这个镇子,而派来仙曲镇调查情况的那些官员和医者也都没能幸免,几次三番后,当国君发现,只要不进这仙曲镇,就不会再增加新的感染者后,便直接将仙曲镇封为了死镇。 毕竟比起一个国家,一个小镇子里的一千多条人命又算得了什么呢? 有许多的人因为体质太差,很快死去,怨念在仙曲镇中徘徊,甚至找上了罪魁祸首傅休桁,但傅休桁已然疯魔到不惧鬼神的程度了,甚至他连那些死去的人的鬼魂也不愿意放过,使得那些怨魂也不敢接近他。但同时又觉得就这么让他们死了,太过便宜他们。 于是他又给那些还活着的人解毒,解了毒后又研制新的药令他们陷入别的病魔恐惧与痛苦之中,就这样,他心中的魔障日渐滋生,最终生了心魔,而后心魔吃了那些怨魂,最终强大到控制了主体。 而他的心魔是因为主体的怨恨才产生的,自然也怨怪仙曲镇的这些人对当初阿珞的见死不救和知情不报,于是将他们全部掌控了起来,每天都换着花样的玩弄他们,打杀也全凭心情,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了几十年之久。 也不是没人发现这仙曲镇的不对劲之处,只是那些被派来调查情况的仙门弟子,皆惨遭傅休桁毒手,后来大家都当这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也就无人再管了。 看到这里,如风的灵力也消耗得所剩无几了,便将大家都带了出去。 季恒砸了下嘴,还没从幻境与现实中反应过来,道:“几十年,为什么那些人看起来一点变化都没有?他们都是不会老的吗?” 这个问题,出来后还保持着清醒的众人也很疑惑,故而都转头去看如风,觉得她可能会知道。 这一看,才发现如风脸色十分的差,唇角还有鲜血在往外冒,身体也像是失去了力气一般,摇摇欲坠。 离她最近的云芸芸赶紧伸手扶住她,担心的道:“如风师妹,你怎么了?” 如风摇头:“无碍,就是在里面待的久了,遭到了些反噬罢了。”再加上她受了伤,所以才有些支撑不住。 殷珏忽然飞身过来,二话不说,伸手就直接粗暴的捏开了如风的嘴。 38.幻境 叶长卿接过符箓,又看了殷珏一眼,道:“我拿三张,小师弟放一张就好。” 如风表面没有说什么,但心中却忍不住道:“大师兄,你也太小看这个小师弟了啊。” 殷珏却是没任何意见的,很是干脆的就把自己的两张分出来一张给了叶长卿。 如风:“……”若是叶长卿说让他全给,殷珏应该也会毫不犹豫的全递给叶长卿的? 毕竟从之前到现在,无论遇到什么东西,他都是表现得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的,若不是季恒之前让他帮忙,他肯定都没想着出手过的。 外人看了,都怕以为他跟他们不是一伙的。 叶长卿和殷珏拿了符箓便分开行动了起来,如风用灵力画符,帮他们开路。那空中之人发现他们有所动作,便控着乔矗朝叶长卿攻去,叶长卿倒是不惧,毕竟灵阶的压制,摆在那里,乔矗的进攻于他而言不过是小菜一碟。而且如风的符咒也会帮他阻拦一下乔矗的进攻。 攻击了叶长卿好几回,发现拿他没办法后,那人忽然便发现了在快速画着符咒的如风,顿时唇角微微一笑。 如风一边要顾着叶长卿那边,一边又要顾着殷珏,还要盯着季恒,一时忙得有些分身乏术,难免就会没注意自己周围的情况。 好不容易才护着二人将符箓放在四个方向上,正护着他们回来的时候,忽然便察觉到身后有危险气息,她下意识躲开,但还是晚了一步,背后被尖锐的利器划开了一条长口。 她回身,便看到思思双目无神的举着匕首,匕首上还在滴着鲜红的血,又朝她砍了过来。 “啧,什么时候……”如风微讶,赶紧躲开,却不能用定綑符咒控制她,唯恐她也被那妖人给分尸。 “如风师妹!”云芸芸见思思也被控制了,便赶紧飞身过来,用灵术将思思击退,担忧的问如风,“你怎么样?” 如风摇头,“我没事,师姐麻烦你掩护我一下,我要引动阵法了。” 云芸芸点头,“嗯。” “天地造物,相生相息,四方主神,借吾一灵,闻吾咒者,听吾号令!起!” 如风一边念咒,一边手中诀印翻飞,周身灵气忽然外泄四方,落于四道符箓之上。随着她一声令下,那四道符咒之上忽然白光乍现,有四道白色如烟的将军英灵从那符箓中飞出,拉出长长的身影,若寥寥之烟盘旋而上,直朝那妖人飞去。 那妖人见此,赶紧使了丝线想要攻击那些英灵,却发现那英灵皆是白烟,割断很快便又融合,半分不吃他的攻击。 那些英灵飞到那妖人身边后,也没管他,而是纷纷去缚住了他身后的黑影。控制了那黑影,受控于心魔的妖人自是也不能动弹了。 如风见此,快速画出一道符咒,渡上灵气,朝那妖人弹去。 符咒一瞬飞去,贴在那妖人额头之上,如风手中又快速结印,身上灵力不断往外冒,口中念道:“清灵轻轻,尔无主心,吾今问尔,莫敢言欺,述情!” 随着如风话音落下,不知哪里忽然吹来一阵白雾,将整个仙曲镇淹没,叫人不能视物,不过一瞬众人却又能看清东西了,只是如今眼前之景却变了。 那妖人与那些被控制的人都不见了,天也亮了,而周围的景色也变成了一处山林之中。 季恒转头四处看了看,然后问道:“欸?我们是出仙曲镇了吗?” “你傻吗?这明显是幻境!”一人鄙夷的回道。 季恒转头去看呛他之人,眼中微有讶异,惊奇的道:“欸?矗矗你不是被控制了吗?” 乔矗额头青筋瞬间暴起,如风怕他们又吵架,赶紧插话道:“我们的元神都进入了那妖人的灵识幻境中,那妖人只能控制四师兄的肉身,是无法阻止我将他元魂召唤进来的。我如今请了四方神君的地灵暂时控住了那妖人的心魔,肉身在外面也不会再受到攻击,当务之急,便是赶紧找到那妖人生心魔的原因,才好想办法解开他的心结,让他自己破除自己的心魔。” “那为何我们会在这个树林里,他的心结在这林中?”季恒又问道。 “他将他们带来此处,定是有原因的,且看看。” 如风话音刚落,便听到不远处忽然有脚步声传来,众人转头看去,是一个背着药篓的小男孩正在往这边走来。 他不过是那妖人记忆幻境中的存在罢了,是看不到他们的,故而直接便从几人身体上穿了过去。 如风道:“跟上他。” 云芸芸问道:“莫非他就是线索?” 如风:“他应该就是那妖人小时候。” “唉?”季恒微讶,心中疑惑,如风是怎么看出来的?他观这清秀小童子,一点都不像那个邪里邪气的妖人啊。 那小男孩一路往密林中而去,途中挖了好几棵药,每挖到一棵他脸上都会不自觉的露出欣喜笑容。 如风见了,便不由转头看了殷珏一眼,他小时候也经常如这男孩子一般经常到山上去采药,莫不是每挖到一株药草,也是这般高兴的? 殷珏察觉到她的目光,忽然转头看来,如风赶紧转开眼睛,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便看到那少年已经采得起了兴致,越来越往丛林深处走。 走着走着,忽然便听到了一声兽叫之声,他停下步子,紧张四顾,然后看到一丛灌木之后,忽然亮出了一双眼睛,下刻便是一声“嗷”的老虎叫声,一头肥壮白虎忽然从灌木之后扑身过来,少年吓得转身便逃,却失足从一处小山丘上滚了下去。那老虎随之扑了下去。 思思吓得大叫一声蒙住脸不敢看,片刻都未听到动静,便又从手指缝中偷看了一眼。 只见那少年浑身狼狈的坐在山丘之下,而他身前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身形很是壮硕的人,正徒手掰着那老虎的头。 思思仔细辨认了下,从对方的外貌和服饰上勉强分辨出来竟然是个女子。 身高接近两尺,体型堪比一直猿猴般粗壮的女子…… 44.阿络的匕首 如风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嘴里多了什么东西,殷珏在她耳边,冷淡的说了一句:“吃了。” 如风下意识的便咽了下去,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好苦,但她却笑了起来,对殷珏道:“谢谢师弟!” 良药苦口利于病,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能让师弟觉得她连吃点药都那么矫情啊。 殷珏看着她强撑起来的笑容,也没说什么,而是忽然站起身,朝一个方向甩了一个冰球。 如风一怔,这才想起来,四师兄和思思还被傅休桁控制着。 而她的灵力因为几乎消耗完了,已无法再支撑法阵请地灵相助,如今法阵已破,而傅休桁也能动了。 云芸芸看了看被殷珏的技能冰冻住的思思,皱眉道:“现在我们该如何?那妖人的心结是那女巨人的死吗?” 伶玉道:“我们要劝他放下仇怨,立地成佛吗?” 如风摇了摇头,“不,你们得去找一样东西。” 叶长卿问道:“找什么东西?” 如风:“还记得阿珞被追到大街上的时候,打断手脚拉回去之时,从她身上掉下来的那个东西吗?” 思思一脸的疑惑:“欸?她身上有掉下来什么吗?我怎么没看见?” 如风一滞,倒是没想到竟然有人没注意,然后转头看了看别的人,云芸芸和冬儿以及季恒惠鸢都摇了摇头,竟然连一向细心的叶长卿都没有注意到。 这也不能怪他们,那时候,他们的注意力全在周围那些冷漠的人身上去了,并没有注意到别的 “一把匕首。”一直没怎么彰显自己存在感的风弄寒突然道。 如风微微讶异,没想到比殷珏话还少的二师兄竟然这般观察入微,不过如风却没有半分的乐观。 因为这位不怎么出声的二师兄情况有些特殊,他多年前伤了眼睛,导致只能用耳朵听声辩位,辨别事物。之所以能知道是匕首,也不过是因为他当时是元神状态,所以眼睛能看见罢了。 但是让元神脱离本身在现实世界游荡,对于他们现在这个阶段的修为来说,实在是太耗费精神力与灵力了,且还易伤身。 所以让二师兄元神出窍去找是不现实的。 他眼睛看不见,那匕首总不可能自己蹦哒着发出声音让他去找? “欸?二师兄你看到了吗?”伶玉惊讶的咋咋呼呼起来,不过一瞬却又平息了,看着风弄寒眼睛上的黑色丝带,忍不住叹气道:“要是二师兄的眼睛没受伤就好了。” 如风看着风弄寒下意识握紧剑的动作,忍不住摇头,伶玉这丫头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呢? 如风开口,转移二师兄与大家的注意力,“二师兄说的没错,就是一把匕首。我想那把匕首应该是阿珞准备送给傅休桁的。” 只是……终究是没来得及。 “欸!那么说,其实阿珞也是喜欢傅休桁的是?”冬儿高兴的两眼发光,关注点已经偏离。 如风道:“……我也只是猜测。” 抱着最后一丝希冀转头去看殷珏,就他没有说话了,说不定他看到了呢? 她一转头看殷珏,众人目光也跟着看了过去,殷珏微微皱眉,然后点头道:“嗯。” 冬儿以为他的这个嗯,是也认为阿珞喜欢傅休桁呢,便高兴的道:“师弟你也觉得阿珞其实是喜欢傅休桁的?” 如风没有理会发痴的冬儿,欣喜的问殷珏:“小师弟你也看到了?” “我去找。”殷珏丢下三个字,人便已飞了出去。 冬儿:“……”原来小师弟不是跟她一个意思啊。 不过说来奇怪,小师弟怎么知道如风看他是想问什么的?而如风又是怎么知道小师弟回答的那声是想表达什么的? 他俩这么有默契的吗?明明她跟如风的关系比较好啊。怎么没看出来她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 殷珏速度太快了,如风想要阻止都来不及,她倒不是担心他会有危险,而是如今那匕首已不在原地了,不然她干嘛不让他们都去那女巨人被追回去的那条街找就算了,还问他们谁看到干嘛。 于是她赶紧用传音入密对他道:“小师弟,你先别急,那把匕首如今恐怕已不在原处了。” 她话传到的时候,殷珏的人其实已经到了那条街上了,精准无误的降落在了那女巨人匕首所掉之处,正如如风所言,那匕首已经不在了。 殷珏也没有管她是如何知道不在了的,只是同样用传音入密言简意赅问道:“在哪?” 如风:“我目前也不知道,你稍等一下,我用符咒探知一下。” 其实她并没有什么符咒是拥有可以找到一把普通匕首的能力的,坤吾的鼻子倒是可以,但是坤吾并不知道那女巨人身上的气息,所以让它顺着气味之类的去找也不现实。 她知道那匕首在哪里,但她不能直接说啊,她与他们一样都是第一次来仙曲镇,哪里就能什么都知道呢? 假模假样的画了一张符箓,让它胡乱飞了一阵后,如风才又传音入密殷珏道:“小师弟,我的符箓感应到了一些我们想要找的东西的气息,我用它引着你去具体的地方,但是它没法精确的找到那把匕首的位置,得靠你了。” 殷珏没有说话,如风嘴角抽了抽,心说:“你好歹嗯一声也行啊,就知道耍酷,以后讨媳妇很难啊。”但是想到前生一直跟在他身边,长的一点不差的那个姑娘,如风便又吐槽不起来了。 坏小孩也不是找不到媳妇的。 殷珏跟着如风的符箓在周围转了一圈,到了一家铁匠铺前时,符箓便忽然不动了,殷珏便直接推门进了那家铁匠铺。 一进门便察觉到了有危险,他反应极快的躲开一个黑影的攻击,然后看也没看的直接就扔了个冰球将对方冻住了。 然后看也懒得看一眼,开始在琳琅满目的一堆器物中找起了匕首。 旁人隔得远都不知道他在干嘛,但是如风却是能通过符箓看到他在里面干什么的。 转头看了看冻住思思的那个冰球,看着就很是脆弱,都快被她挣开了,给人的感觉就是他修为不是很足所以才控制不了多久。 但看看冻住那铁匠铺里那个壮汉的冰厚程度,根本就是一个大冰球啊,厚得连那壮汉都看不见了,更别说挣脱了。 这才是他真正的实力。 其他人并不知道如风与殷珏传音入密过,故而也不知他去了哪里,本来如风还想叫大师兄他们去帮一下殷珏一起找的,但怕他们发现那个冰人,暴露殷珏的实力,所以也就罢了。 不过也还好,殷珏的速度很快,不过半刻钟便将匕首找了回来。 45.第一次碰到小师弟的手 他拿回来后,本来是想直接给如风的,但看了看她身上的伤,便没有给她,只是问了句:“怎么做?” 如风伸手,道:“给我,辛苦小师弟了。” 殷珏:“……”真不知好歹。 愣了一瞬后,便将匕首给她了。 如风接过匕首,仔细看了看,这匕首虽然已经生锈了,但是鞘上能隐约看到巨人国的图腾,确实是阿珞掉的那把。也亏的殷珏的眼神好才能注意到,换了个人怕是没那么快能找到。 咬破手指,如风想在那个匕首上画符,但是灵力已经不够了,想了想,她抬头看殷珏,谄媚的笑嘻嘻道:“小师弟,能不能借我点灵力?” 大师兄,二师兄和三师兄,都在忙着应付傅休桁,其他人不是被控制,就是灵力本就不多,如今都消耗得差不多了。所以如今在她面前,灵力还很富裕的就只有殷珏了。 伶玉震惊的道:“灵力还可以管人借的?师尊有教过这个吗?我怎么不记得?”这个实在是超过她的知识范围了。 冬儿也是很好奇:“怎么借啊,我借给你啊。” “……”如风瞬间冒了滴冷汗。 她忘了,现在他们都还不知道灵力可以借的,她之所以知道也是因为在前生的时候,他们有次看到别的门派弟子向人借灵力,他们追问了那人许久才知道的方法。 如风正不知道怎么回答的时候,惠鸢忽然开口,倒是给她找了个借口:“师尊没有教过这个,如风是在书里看到的吗?我们要怎么做才能把灵力给你?” 对啊,整个云赦宫除了小舅舅外,当属她看过的书籍典籍最多了,就说是在书里看到的也不会有人怀疑,他们总不能也去把那些书全看完。 “咳,”干咳了一声,如风道:“这个待会儿你们就知道了,不过现在你们的灵力应该也所剩无几了,给了我,你们就危险了,小师弟看着灵力倒是剩很多。” 最主要是,小师弟比较强啊,用了他给的灵力,肯定更能事半功倍。 “怎么给。”关键时刻,殷珏倒是很爽快。 如风:“你将手伸出来。” 殷珏伸出手,如风正准备将手放到他手掌心中,忽然想起来这个小师弟好像不太喜欢别人碰他,犹豫了下,还是先征求一下对方的意见,“小师弟,我……我要碰到你,没……没关系?” 其他人都很是不解,她碰一下小师弟的手能怎么滴? 莫不是小师弟还要她负责不成? 殷珏怔了一下,道:“动作快点。” 他的意思是让如风动作快一些,不要碰他太久,如风听出来了,但是别人只以为他是在催促如风。 如风心一横,将自己的手放进了他的掌心中,刚放进去,便忍不住微微一颤。 殷珏的掌心跟别人的不一样,别人的都是温暖灼热的,而他的却是冰冷得如冰块一般的,半分温度都没有。 是因为他的灵花是水系灵根,且拥有冰属性吗? 如风心中疑惑,却是没有多纠结,对殷珏道:“小师弟,你将灵气聚于掌心,只要诚心诚意,心甘情愿的想着将它赠予我,我便能收到了。” 其他人:“……”那么简单? 怕不是就因为太简单了,师尊才没有教他们的? 其实这个说简单也不是很简单,因为在很多生死存亡之际,多一些灵力就多一成活命的机会,有些人未必愿意将自己的灵力分给别人用。 殷珏没有说话,但是下刻,二人掌心中便有灵光闪现起来,如风一顿,便感觉到有一股凉幽幽的气流从掌心中钻入她的经脉以及血液中。然后自己匮乏的灵力很快便变得充盈起来。 很奇怪,别人的灵力都是要么热的,要么没有温度,小师弟的怎么是凉的?就跟有一股清凉的水流入了她的体内一般。 也是跟他的灵花属性有关? 那若是大师兄借灵力给别人,不得跟被雷劈一样? 如风本是只想借一点够用了就可以了的,但是这一发呆,回过神来,她的灵力都快满了,吓得赶紧慌忙的道:“小师弟,多了多了,用不了那么多,我还你些!” 但是殷珏已经收回了手了,如风想着他不太喜欢人碰他,怕是也不会将多余的灵力再收回去了,也就罢了。 “如风,快点,三师兄好像有些撑不住了!”惠鸢在旁边忽然催促道。 如风看了季恒的方向一眼,他虽然没怎么受伤,但是灵力消耗得太多了,再拖下去,怕是支撑不住了,便赶紧抛开别的心思,用血在那匕首上画了一道符咒。 画完,便用灵力将符咒激活,那符咒激活的一瞬间便飞到了半空中,匕首之上斑驳的锈迹开始脱落,露出匕首原本的模样来。接着那匕首自己出了鞘,一个虚弱的魂灵从那匕首中飞出来,看着空中的傅休桁,急忙朝他飞了过去。 “阿桁。” 那魂灵唤了一声,空中那黑大的心魔之影以及傅休桁手上的动作都同时停了下来,然后转头往那魂灵看去。傅休桁空洞的目光一瞬像是被星星点亮了一般,有了神采。却是久久呆愣着没有动作。 “阿桁,我终于见到你了。”那魂灵飞到傅休桁身旁,伸手想要抚摸他的脸,手却从他的脸庞上穿了过去。她现在只是一缕残魂,因为有所执念,才得以寄身于寄托了她感情的匕首之中,她根本无法碰触到他。 “阿珞,阿珞,是你吗,阿珞……”傅休桁看着她,想要伸手触碰她,但是他手上全是丝线,丝线上连着太多的东西,致使他有些受限。 他慌忙的想要甩开那些丝线去拥抱她,但是却发现怎么都甩不掉那些丝线,甚至想要再向前一步都动弹不了了。 因为他的身后还有心魔控制着他,阿珞虽也是那心魔存在的原因,但是那心魔已经有了自己的意识,知道若是主体心结了了,它也就不复存在了。所以他要阻止他们。 “放开我,放开我!”傅休桁剧烈的挣扎起来,想要脱离心魔的控制,疯狂的喝道:“你放开我!” 39.女巨人与小大夫 “这,这是巨人吗?”思思一脸不可置信的问道。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有长的这么高的人。 乔矗看了看那女子,便道:“据闻,在几百年前,淄西国独大后,周边小国皆俯首称臣,其中有一个巨人小国,为了表示忠诚,每年都会从自己的国家中挑选出千名巨人,到淄西国为奴。但淄西国国君却觉让巨人当奴隶,太过大材小,便将那些巨人分派到了各个城镇中做守城护将。想来这个女巨人便是被派到仙曲镇中做护将的。” 接下来发生的事。便正如乔矗所言那般,那女巨人果然是来仙曲镇做护将的,今日是她初来仙曲镇赴职,刚好路过此处,见那小男孩被凶虎追逐便出手救了他。 她将那凶虎徒手打死后,见那小男孩受了伤,便将他从地上抱起,送回了仙曲镇中,分别之时,小男孩问她,“你,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巨人低头看着他,摇了摇头,没有告诉他自己的名字。小男孩眼中闪过一抹失望。 这时,远处有人跑过来,对那个女巨人说了几句话,小男孩发现自己根本听不懂他们说的话,便想着是不是因为她也听不懂自己在说什么,所以才摇了摇头,没有告诉自己她的名字呢? 思及此,他眼中的失望一瞬消失,然后目送着女巨人走远,才转身回自己的家去。 第二天他准备出城的时候,在城门口又看到了那个女巨人,他跑过去与她打招呼,她站得笔直,没有低头理他,只是眼珠子动了动,好像垂眸看了他一眼。 虽只是一撇,却也令小男孩高兴至极。 等到日暮时分,女巨人似乎是换班休息,准备离开的时候,小男孩又出现了,他拧着个篮子,里面装着好些个鸡蛋,不好意思的挠着头,递到女巨人面前,垂头红脸,磕磕巴巴的道:“谢,谢谢你救了我,这些鸡蛋都是我们家小黄生的,我煮好了的,给你吃。” 半晌都没人接篮子,他抬头看去,便见女巨人朝他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没有接篮子,然后又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最后转身走了。 小男孩略微有些挫败,回到家后,心中闷闷不乐,暗自难过了许久,但第二日起来,却依旧精神奕奕,又蒸了几个糕点,给女巨人送去。 今日炎阳高照,站在城门口的士兵各个被晒得汗如雨下,有的甚至为了乘凉,还专门站到了太阳晒不到的地方去,但那女巨人却依旧如昨日一般,笔挺的站在外面,任由太阳暴晒,汗水顺着她的下巴滴到衣服上,衣裳一半都已经湿了,却也没见她皱一下眉头。 小男孩送糕点来时,见此情景,十分心疼女巨人,然后掏出一块干净的帕子递给她,但女巨人这次却未曾低头看他一眼。 今天依旧如昨日一般,带来的东西没能送出去。小男孩却不气馁,照常日日都带着东西来。 有一日小男孩又送来一筐子水果,这次他没有一来就送上去给女巨人,而是躲在旁边的一家酒楼屋檐下等着她换班。 在等人的途中,他看到街上有只流浪的狗儿在被几个孩童用石子打着玩儿,便跑去救下了那流浪狗,还给它买了个包子吃,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篮子被几个混混提了去,里面的水果也被他们吃得差不多了,他一气之下冲了过去,想要夺回篮子,却被那几个小混混推倒在地上。 他迅速爬起来,跑上去踢打那拿着他篮子的小混混,终是激怒了那些小混混,他被一脚踹倒在地,但那些小混混还觉不解气,准备过来再补几个拳脚。 小男孩吓得抱着脑袋闭上眼睛,可是预想中的疼痛却迟迟都没有下来,小男孩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身前站了一个高大的背影,亦如那日,他在林中,差点被白虎吃了,忽然从天而降一个巨大身影一般。 那几个小混混最后被女巨人吓走了,走前还骂骂咧咧的说了几句,“怪物”什么的,小男孩听了,气的不轻,暗暗发誓,以后定要研制点哑药让他们再说不出话来。 女巨人将被扔在地上的篮子捡起来,又将小男孩从地上拉起来,给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将篮子递还给他。 小男孩接过来看了看,里面还有个完好无损的桃子,瞬间眼睛亮了亮,拿起桃子擦了擦,递给女巨人。 女巨人愣了一会儿,接了过来,咔擦两下便吃完了,然后送小男孩回家。 将他送到家,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女巨人忽然开口,第一次跟他说话了,说的是:“日萨伊瑞祁珞。” 小男孩没听懂,疑惑的“啊?”了一声。 女巨人想了想,用十分干涩别扭的汉语,又说了一句,“我,名字。” 小男孩闻言,惊讶一瞬,然后高兴得差点忍不住跳起来欢庆,她终于告诉他,她的名字了。 但他还是忍住了,努力压抑着激动的情绪,故作看成的对女巨人道:“我,我叫傅休桁,你叫我阿桁就可以了。” 女巨人迷茫的看着他,显然没有听懂他的意思,小男孩指了指自己,又道:“我,名字,阿桁。”像是怕女巨人因为听不懂,会记不住他那名字一般又重复了几遍,“阿桁,我的名字,阿桁,阿桁,阿桁。” “阿桁。”女巨人像是终于听懂了,迷迷茫茫的重复了一遍他的名字。 傅休桁高兴的呵呵傻笑一阵后,才道:“那我以后便叫你阿珞姐!” 女巨人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了。 此后,傅休桁依旧时常来给她送东西,只是因为他要去采药,还要跟着师父学习医术,不能再日日来看他罢了。 一转眼便已是多年过去,小男孩长成了一个偏偏少年郎,还成了仙曲镇很有名气的年轻大夫,仙曲镇见过他的女儿家,不管是平头百姓,还是高门小姐,没有不想要嫁给他的。 而女巨人依旧还是曾经的模样,没有多少变化,只是因为风雨无阻的守着城门,变黑了许多。 他依旧给她送东西,从吃的到用的,从粗糙的到精细的,亦是风雨无阻。 46.阿珞 他挣扎了一瞬,又忽然恢复了平静,声音阴冷的道:“阿珞已经死了,她一定是假的。”下刻却又再次疯狂的挣扎起来,“不,她就是阿珞!她就是我的阿珞,我不会认错的,你放开我。” “即便真的是她,你又能怎样呢?她已经死了,只剩一缕残魂了,继续折磨这些人,给她报仇才能让她瞑目,你看,她不就是因为死不瞑目,如今才变成了残魂,无法入轮回之境的吗?” “对,给她报仇,阿珞你等等,我让他们全给你陪葬。” 伶玉打了个冷颤,害怕的道:“他……他怎么在自言自语啊?是真的疯了吗?” 傅休桁一停下对他们的攻击,叶长卿和风弄寒以及季恒就已飞回了如风他们身边。 叶长卿道:“应是在与心魔斗争。” 伶玉:“那他是不是斗不过他的心魔啊?” 叶长卿摇了摇头,“现在还未可知,不过心魔这东西只能他自己解决,旁人插不上手。” 冬儿没心没肺的忽然插话道:“但是之前如风不是能请地灵束缚住他的心魔吗?” 叶长卿一呛,冬儿这话算是有些打他脸了,他转头去看如风,她今日确实是让他们都大开眼界了,从前他竟未发现,原来她还有那么多的本事,知道的东西,连他这个大师兄都自愧不如。 如风察觉到叶长卿看向自己的目光,忍不住有些冒虚汗,他的目光看似平静,却让如风没由来的感觉很不舒服,宛如被一条巨大的毒蛇盯上了一般。 大概是因为她死过一次的原因,对敌意很是敏感。 冬儿这个缺心眼的,这不是给她拉仇恨吗? 叶长卿表面虽然温和,但却是最要面子的,他作为大师兄,怎么能容忍被自己的师妹比下去呢? 她可不想今生讨好了殷珏,却过早的得罪了叶长卿啊,现在殷珏还未答应做她的靠山,她可得罪不起谁的。 她转头,硬着头皮道:“大师兄说的没错,他的心魔只有他自己才能对付,我之前请的地灵也不过时短暂的束缚它罢了,若我们真能对付它,早就将它解决了,哪里还需要多此一举。” 叶长卿见她如此说,便微微勾了勾唇,转开了目光不再看她。 如风暗暗松了口气,突然觉得,如果前生她若不是早早的向叶长卿示好了,大概可能死的更早。 殷珏看了二人一眼,嘴边无声的“嗤”了一声,却是未言语。 那心魔比之傅休桁本人还要邪恶多了,不过三言两语又将原本恢复了些神志的傅休桁给制住了,而阿珞的残魂因为不全,无法支撑太久,天也快亮了,若是再这样下去,怕是要前功尽弃。 如风皱了皱眉,有些心急了起来。 那些被傅休桁控制着的人忽然又动了起来,但却不是攻击他们,而是开始互相厮杀了起来。 傅休桁笑得有些癫狂的对阿珞道:“阿珞,你想让他们怎么死,什么样的死法我都能做到。” 阿珞看着下方厮杀的那些人,怔了片刻后,看着眼前陌生的傅休桁,悲伤的道:“阿桁快住手,我不需要任何人给我陪葬,而且我的死也与他们没有关系,你不要再牵连无辜。” 以前的阿桁是那样善良的人,连只猫狗都不忍心看他们挨饿,对仙曲镇的老弱病残更是友爱照顾,怎么会变成如今这样呢? 傅休桁狰狞的道:“无辜?你守卫他们,替他们做了那么多事,他们却对你见死不救,他们这样自私自利的人有什么资格谈无辜?就该死。你等着,等我将他们的头颅全割下来,放在你的坟前,给你祭奠。” “阿桁,够了,我不想看到你这样。”阿珞悲戚的吼了一声,魂灵忽然变得更透明了起来,仿佛下一秒她就会消失一般。 傅休桁有些慌张了起来,“阿珞,你……你怎么了,是不是因为没有身体所以又要离开我了,你坚持一下,我,我给你找一个身体。”说着,他目光慌乱的朝客栈中的几人看去,然后目光落在了如风身上。 如风:“……”不是,那么多人,怎么就偏偏看她啊?她长的不好看啊。 季恒同情的看了如风一眼,然后默默的挪了挪,将惠鸢挡在了身后。 阿珞换了个角度,挡住了傅休桁看如风的目光,不过因为她身体是透明的,根本没什么用,“阿桁,没用的,即便你给我找再多的身体我都没法用的,我已经支撑不住了,能再见到你我已经很开心了。” “不,一定有什么办法的,你不能再离开我了,他们是修行者,肯定有办法让你活过来的。”说着,他就想去将如风抓过来,这个女修连地灵都能请出来,肯定有办法的。 阿珞皱眉,“阿桁,不要再做傻事了,我不想再看到你杀人了,我之所以残留一魂附于匕首上,是因为我还有话未对你说,执念所在,才能存在至今,但是我现在真的没太多时间了,所以你先听我说好不好?”她将那匕首移到他身前,转移他的注意力。 若不是这些修者,她可能会被永久的封在匕首中,直到这最后一丝残魂消散,也无法再见到傅休桁,是他们帮了她,她又怎么会让傅休桁伤害他们呢? 傅休桁仔细看了那匕首一瞬,忽的一愣,他认得,这是阿珞以前日日带在身上的那把匕首。 阿珞见成功引开了他的注意力,随即道:“阿桁,抱歉,当初没有勇气将匕首送给你。你是那样的优秀出色,仙曲镇的女子都喜欢你,她们比我好看,也比我会的东西多,我身体庞大,在旁人眼中不过是个怪人,除了一身蛮力,一无是处,我怎么配得上你呢?” “阿珞,我不允许你这样说自己,你很好,比她们……” “阿桁,你听我说完。”阿珞打断他,继续道:“我也喜欢你,想与你长长久久的在一起,但是我不希望你与我在一起后,遭别人嘲笑非议,所以才故意与你疏离,故意躲着你。若是可以重来,我一定把匕首送给你,不再伤害你。” “阿珞……”傅休桁忽然悲伤的哭了起来,眼角有温热的液体滚落,竟是血泪。 40.这兄弟口味真重 “这傅休桁以前看着是个很正常很善良的人啊,”冬儿蹲在地上,双眼亮亮的道:“最主要的是长的那么好看,还会做饭。” 伶玉给他泼凉水道:“杀人也是毫不犹豫,说不定还吃人呢。” 冬儿郁闷了片刻,才惋惜的道:“……好好的人怎么就变成了那样呢?” 乔矗早就看得昏昏欲睡了,忍不住有些烦躁的道:“难道我们要在这里看他送一辈子的小玩意儿吗?等出去我们不是变成干尸就是白发老头老婆子了?” 叶长卿摇了摇头,温声道:“幻境中的时间,比现实快千百倍,在这里面的十年,现实中不过才过去一刻钟。” 季恒道:“可是看了那么久,我们也没找到他心结所在啊,难道真的要将他的一生看尽嘛?如风师妹有没有办法直接找到他心结所在的那块记忆啊?” 如风轻声道:“只看一个片段的话,我们并不知道他们之间究竟经历了些什么,容易判断失误,所以请大家耐心些,应该快到了。” 众人闻言,心中有些浮躁的几人也就耐下了心来,继续安静的看着,反正无聊也是无聊着,就当看了一场话本子戏了。 像是为了应证如风所说的话,剧情终于变得不一样了起来。 今日傅休桁没有去给女巨人送东西,而是去镇子上瞎逛了一圈儿,各种商铺都去逛了一遍,却什么都没有买就回家了。然后坐在家中-出神了半晌,忽然拿起纸笔在一张纸上画了起来。 但好像一直都画不出想要的东西,画一张废一张,直至天明才终于画了张满意的。而后他将画纸卷起来放进了一个抽屉里,没有休息一刻,便又背着一个背篓拿着一把砍刀便上山去了。 直到下午才背着满满的一背篓砍成一小节的树杆回来。之后他又连夜做了一晚上的东西,很容易看出来是簪钗,长的都差不多,只是有好几个失败品。 最后他终于做了一支比较满意的,钗柄上的花纹刻得十分精美繁复,钗头的梅花也是栩栩如生,磨平抛光后,用干净的布仔细的包起来,这才安心的睡了一觉。 即便深夜才睡,天明之时又按时爬了起来,然后开始做一些小点心,继续给女巨人送去。 两人这次分别前,他犹豫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叫住了她,“阿珞。” 他这次没在后面加一个姐字。 “嗯?阿桁还有事吗?”来淄西国数年,阿珞已经学会了汉语。 傅休桁从自己的袖带中拿出一个布包递到她面前,“这个……给你,我……”他才一开口,就闹了一个大脸红。 阿珞没等他把话说完,便接过布包打开了,傅休桁神情瞬间紧张了起来,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空气突然安静了下来,阿珞捧着那根簪子,头低着,让人看不见她的神情,良久又将布包裹了起来,还给傅休桁,低声道:“阿桁,这个,这个我不能收,在我们国家,是不可以随意收人簪钗的。” 傅休桁没有接,慌忙的道:“我,我知道,我特意找人打听过了的,在你们那里,若男子心仪哪个女子,便可送发饰以表心意,若女子也同样心仪此男子,便可送自己的匕首作为回应……这个钗子是我自己做的,不算贵重,等我以后看到了更好看的,再给你买。”或许是因为终于说出来了,他也不忸怩了,大胆的直视着她,“所以,阿珞,要不要把你的匕首……给我?” 季恒下巴差点掉地上了,眼睛瞪得贼大的指着傅休桁道:“不,不是?这兄弟口味是不是太重了一点?”他与这女巨人的身高体型差距那么大,要是他们性别反过来还能让人接受一些。 不然,要是他们成亲了,洞房的时候,该怎么…… 惠鸢一巴掌拍到他头上去,打断他的胡思乱想,“阿珞那么好,本就值得傅休桁付出真心。” 其他人都没有说话,继续看着。 阿珞久久未再言语,傅休桁又开始紧张了起来,觉得自己此举确实太过唐突,唯恐吓到她,便转而又勉强笑道:“阿珞,若是,若是你现在没办法回应我也是没有关系的,我可以等,等到你也心仪我的那天,再送我匕首便好。” 他话音落下,阿珞也终于有所动作了,却是将裹着簪子的布硬塞回他的手中,然后转身便慌慌张张的跑了。 傅休桁呆愣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来,捏着手中的布包,眼中的光渐渐黯淡了下去。 “他不会就是因为被阿珞拒绝了,然后心生恨意,才有了心魔,变成那副鬼样子的?”伶玉讷讷的猜测道。 季恒想的也是与她八九不离十,便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这个心结要怎么解?我们要去找到那个女巨人,劝她嫁给他吗?” 如风却道:“不急,再看。 两人看了看如风,见她面色十分平静,像是十分笃定这并不是那妖人的心结所在一般,便又安静了下来,继续看。 傅休桁被阿珞拒绝后,十分受挫,回去后便消沉了好几天,将自己关在家中发呆,女巨人也没有来找他。最后傅休桁还是忍不住跑去找她了。但女巨人却开始与他疏离了起来,不再接受他送的东西,有时候换班了还刻意躲着他。 如此几番后,傅休桁再没了勇气,唯恐她会厌烦自己,然后开始起早贪黑的挖药制药,以忙碌打发时间,免得自己胡思乱想,却又没法不想她。 直到一日仙曲镇上来了一辆非常豪华鲜亮的马车,是一位高官家的女儿因得了某怪病,寻医无数却无果,不知从哪里闻得傅休桁之名气,便不远千里来求医。 傅休桁也的确没有辜负他们的期望,真就找到了能治那小姐的方法,而那小姐却在见傅休桁的第一眼时,便对他暗许了芳心,奈何傅休桁心中也有良人,只将那小姐看作病人,并无旁的旖旎心思。 111.天生带煞气 如风:“……”她的眼睛好的很好嘛,有眼疾的是他才对。 不过殷珏拥有如此容颜,觉得别人都长的丑,长的不如他也是情理之中,他有这个资本。 殷珏看着她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唇角勾起微不可查的笑意,却在想起天心宫那个丑丫头的时候,不由微微蹙了蹙眉。 那种丑八怪当初就应该让她死于血衣教手下的,活着真是碍眼。 二人说话间,如风已经替他将衣服装戴整齐了,最后再给他理了理有些歪扭的衣襟,如风道:“好了。” 殷珏低头看了一眼,刚好看到她白皙短小的手从自己的衣襟上离开,再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确实都穿戴整齐了,就是被揉得皱皱巴巴的。 “他的外伤已经无大碍了,你该兑现之前的承诺,让我寄住在你体中了?”鬣物忽然从如风身后窜了出来,欣喜的对她道。 如风这才想起来还有这家伙,于是对它点了点头道:“嗯,但是你只能住在我的手臂上。”说着朝它伸了手过去。 “好!”鬣物高兴的点头,就准备要钻进她的手臂中。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忽然从旁边伸了过来,扼住了那只鬣物,殷珏目光冷沉的盯着面前的东西,“寄住在她体中?小小邪物,痴心妄想。” 他之前虽然昏迷,但还是有一丝神识是清醒的,自然听到了这鬣物与如风之间的交易,但他怎么可能会容许这小小的邪物侵入她的身体中呢? 他手上的力道不由加重,直掐得那鬣物红色的的身体都变得有些暗红了起来,它疯狂的挣扎着想要从他手中逃离,却是怎么也无法挣脱得开。 如风见此,赶紧伸手去拉住殷珏的手,“小师弟,别杀它。” 殷珏没有理她,只是冷冷的盯着手上越来越脆弱的生命。 藏金的力量可以让他能杀死这种东西,所以它的生死不过在他一念之间。 即便是它替自己治疗了外伤又如何,他从来不是个讲道义的人。 “阿珏,快放开它,是我求它救你的,我既是答应了让它住在我的体中,便就要说话算数。”如风将他的手指一根根的掰开。 虽然鬣物只是微小的邪物,但是它也渴望好好的活着,与她想要好好的活着,没有任何区别。 他们不能因为它弱小,便背信弃义,为了不兑现承诺,直接将它抹杀。 殷珏见如风的态度很强硬,半分希望他来做了这个坏人,她便不用兑现承诺了的想法都没有,便松开了那鬣物,然后冷声道:“既然是为了救我,那便让它住在我的身体中。” 那鬣物逃离了魔鬼的魔爪,咻的便游到了如风的身后,颤颤巍巍的抖着嗓子道:“不行,我要住在她的身体里,住在你身体里我会死的。” 说着,它便趁着殷珏不备,忽然一头撞在如风的手臂上,然后钻进了她的皮肤表层。 如风因为答应了让它住进自己的身体中,自然是对它放松警惕的,故而身体中的灵力才没有排斥它。 如风看了一眼自己的小手臂上面有一圈儿如绸带绑在上面一般的红痕,那是鬣物所在之处。 它钻进来时并不痛,身体也没有因为多了它而有任何的异样,连灵力都不曾少一分,好像只是她皮肤变成了这般颜色一般,没有让她感觉到任何不适。 看来这鬣物倒是并没有骗她,它住进她的身体中,果然不会对她身体造成任何伤害。 殷珏本是想要阻止的,奈何还是晚了一步,浑身一瞬间便释放出浓烈的杀气,紧紧的握住如风的手,盯着鬣物所在的地方怒喝道:“放肆,你这畜牲竟敢……” 如风赶紧伸出另一只手按住他的手,安抚的道:“阿珏,我没事,别生气。”他现在的模样像极了上一世杀她的时候。 她可真怕他这一生气,二话不说,直接就把她的手给砍了啊。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反正这鬣物对她身体没有伤害,带着它说不定日后还有用处。 “你给我滚出来!”殷珏脸上的怒容却并没有因为如风的劝抚减轻一分。 若不是怕伤到她,他都想直接伸手进她的手臂中,将那邪物抓出来。 那鬣物从如风的手腕上钻出来一个头,小心翼翼的道:“尊者赎罪,并非是我不愿住您体中,而是您身带煞气,并不适合我居住,我若住在您体内,会被您体内的煞气吞噬的。” 再者,他动不动就想捏死它,即便他体中没有煞气它也不敢住进去啊,这人收服了金龙做灵宠,便拥有了可杀死它们鬣物的本事,要是他背后又偷偷将它扯出来杀了怎么办? “煞气?”如风一愣,而后抬头去看殷珏,他体内有煞气? 煞气乃杀戮太多者身上才会有的东西,这种东西十分容易影响人的神智和心智,所以也俗称邪气。 但殷珏并没杀过人,妖兽除了一些小凰蛇外,也并没有杀戮过多,为何身上会有煞气呢? 而幼时杀的那些老鼠兔子什么的,并不算灵物,也不可能让他沾染上煞气的。 这么说来,那次在驿站外,他忽然失控,浑身冰冷会不会与这个煞气有关? 而且他平常即便是清醒的时候,身上也是常年冰冷的。 这煞气既是已影响他如此之深,怕并不是后来染上的,很有可能是先天的。 若是先天的,那若非与他的父母有关,便与他的前生有关。 小师弟的前生指的并不是她重生前的那个前生,而是他的身份并非殷珏时的那个前生。 莫非他前生是什么十恶不赦之人,故而今生才会遭到诅咒,身带煞气? “你区区邪物,还怕煞气?”殷珏面色冷凝。 “可尊者您身上的煞气,与一般的煞气不同,与我等邪物更是水火不容,天生克我等邪物的。”那鬣物委屈的道。 它虽然不知道他究竟是何人,但他体内的那股煞气实在是太冰冷威严了,即便是隔着皮肤都能让它不由颤抖敬畏,应该并不是来自凡间。 112.为什么叫小黑 还是第一次听说,煞气能克邪物,因为一般煞气这种东西都是与邪物并存的。 殷珏身上的煞气到底有何不同呢?竟然令邪物都如此畏惧? 不过如今这鬣物住在她体中,倒是能与她产生一些共鸣,她能感觉得出来,它并未撒谎,是真的对殷珏有些畏惧之意。 以前倒是在典籍中有看到过,冥府之主十迦楼诀身带煞气,离魅魍魉见之,皆退避三舍,不敢近身。 不过编撰这些典籍的人,未必见过冥主,也不知这写的是不是真的。 说不定人家冥主之所以会让离魅魍魉退避三舍,多半也是因为他是杀伐果断的冥主,而与煞气并无关系。 就算是真的,殷珏与那冥主八竿子打不着,也难说他这煞气是不是那冥主身上那种。 不清楚的事情,如风也懒得想破头,转而对殷珏道:“好了,阿珏就不要为难它了,我觉得这小家伙还挺机灵的,关键还会治疗外伤,带在身边倒也多利便。” 如风都那么说了,他还能说什么呢? 而且他说什么好像都没用了,她心意已决的模样。 殷珏放开了如风的手,见她手腕被自己刚刚的力道捏出了一圈儿红痕,微微愣了愣后,殷珏手指微动,一股水流从他指尖倾斜而出。打着旋儿飞到如风手腕上,然后绕成一个水镯的模样,将她红痕所在的手腕圈起来。 如风只觉得手腕上冰冰凉凉,等那水圈儿离开后,手上的红痕便消了许多。 “多谢小师弟。”如风对他笑道。 殷珏看着她,只觉得她这声道谢说得极傻,她的伤是他弄的,只不过是略微为她减缓伤势罢了,她有何好谢的。 如风又看了看那鬣物,然后道:“既然你跟了我,总叫你鬣物也不行,我给你取个名字。” 鬣物闻言,欣喜的伸出了脑袋,“您愿意赐名于我?” 殷珏闻言,冷着脸阻拦道:“师姐不可,你可知你为它赐名,代表了何意?” “我知道。”如风无所谓的道。 修者为灵物或者邪物赐名,便相当于将它收回了自己的宠物,愿意做它们的主人。 “你既知道,便该断了此念想。”能让这邪物住进她的体内,已是对它莫大的恩赐,便不该再収以为宠。 邪物,乃修者最为唾弃之物,何况这鬣物还是没什么用处的废物邪物,收它为宠还得分一部分自己的灵力给它用,何必? “没事的,我挺喜欢它的,收为宠也没什么。”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她不相信任何无利前提下的绝对忠诚。 只有将互相的利益摆在一起,生死拴在一起,她才有可能将自己的后背交给别人。 鬣物本就是天地邪物所生,更是最有可能叛变的东西,既然它注定此生都要跟着她,她还不如让它真正变成自己的东西。 以免日后多生事端。 “胡闹,你……”殷珏十万个不同意,还想再阻,如风已打断了他的话,给鬣物想好了名字。 “看你全身通红,便叫小黑。” 鬣物,坤吾,殷珏:“……” 先不说这个名字有多随便,这鬣物全身通红怎么也该叫小红,为什么会给它取名为小黑? 坤吾这时候十分的庆幸,自己的名字是意归来取的,要是让如风来给它取,说不定会叫小青。 鬣物倒还好,有名字就不错了,根本不管这名字怎么样,马上就昂头高兴的谢道:“多谢主人赐名,从今以后,小红唯您马首是瞻,刀山火海,万死不辞!” 它话音落下,便感觉到自如风身上有股灵力涌进它体中,十分舒畅清爽,他们这算是结契成功了。 因为它比较弱小,故而他们的结契仪式也只是互相认同便可了,并没有太多仪式。 如风被它认真的语气逗笑,“你还会说这些奉承的话啊?” 小黑道:“回主人,我已经活了很久很久啦,虽然一直住在地下,但却能听到方圆十里之外的声音,故而学到了很多人类文化。” 如风微微讶异,“那么厉害?” “主人过奖啦,不过都是听得多了,所以才略懂罢了。”小黑不好意思的摆了摆头,伸出的半截头颜色更红艳了一些。 坤吾在旁边不满的“嗷呜嗷呜”叫了起来。 主人都没有夸过它,为什么要夸这个邪物,这家伙都没有它厉害,凭啥啊? 如风理都不理它,转头问殷珏:“对了,阿珏,你是不是还有内伤?小黑只能为你治疗外伤,你可有治愈自己内伤的药?” 如风这一说,殷珏才像是忽然想起来自己身上还有伤的模样,突然便就站不住了,猛地跌坐到地上,捂着胸口,脸色煞白起来。 “阿珏!”如风赶紧过去扶住他,“你伤得很严重吗?” 殷珏拿出一个药瓶倒了颗药吃了,才缓过气的道:“伤到了心脉。” 如风一惊,“那么严重?是何人所伤?” “……” 殷珏忽然沉默了下来,似乎并不愿意告诉她实情。 如风不过也就随便问一句,但心中早已有所猜测,他不说她便也没有多追问。 “有人来了。”小黑忽然插话道。 如风用灵力感知了一下,并没有察觉到附近有任何人,才想起来小黑说它能听到十里外的声音,说不定也能感知到对方的身份,于是便问道:“你可知道来的是何人?” “是之前在洞中吓走兔妖的那几个尊者。”小黑道。 “他们是直朝这里来的吗?” “对,而且速度很快。” 它话音刚落,如风便已感知到几股强大的灵息正在逼近了。 速度果然很快,之前远得她都还未能察觉到他们,不过几息之间却已到了附近。 若殷珏的伤真是他们所致,那他们到此而来,说不定是循着他的灵息来的。 看样子周围的雾霾并不能妨碍他们。 现在跑恐怕已经来不及了,况且这地方就那么大点,能跑到哪里去呢?坤吾绝对跑不过几个巅峰境的强者。 有什么能暂时改变殷珏灵息的方法呢? 如风疯狂的在脑中想着,一边想一边还不忘把殷珏之前换下来的衣服收起来,看到他另一只手上拿着的面具,她顿了下,问道:“阿珏,你的模样除了我之外,可还被旁人看到过?” 113.到底是谁非礼谁 “并未。” 殷珏见她收东西的动作慌乱,眼中却是十分冷静的神色,不由觉得有些有趣。 如风闻言,便伸手去抢他手里的面具,“那便别戴面具了,我们阿珏长的那么好看,就应该让人看了嫉妒的。” 明明是为了怕他继续戴着面具被人认出来,却要装是为了让他出风头,所以不让他戴,她怎能这般…… 殷珏想不出来该用何词语来形容她。 衣服面具都藏起来了,但是他身上的灵息依旧还是无法掩藏,如风绞尽脑汁的在脑海中,搜寻之前抄过的典籍,试图找出一种办法出来。 于是,皇天不负有心人,还真让她找到了一个办法,但是她没空给殷珏解释,忽然倾身过去,双手扶着他的脸,凑脸过去,在与他两寸的距离停下,然后额头贴着他的额头。 额头上忽然传来一瞬的灼热感,浑身的灵气随着那片灼热感的忽然到来而沸腾起来,殷珏微微错愕。 如风竟将她的火灵花,复印到了他的额头上。 “阿珏你快运功,将你的水灵花与我复印给你的火灵花相互融合一下,虽说水火不容,我们两的灵花是互相排斥的,但我复印给你的,只用了我三成的修为,你定能让它们相容的。”如今殷珏已是水灵花八阶境界,让他把一朵修为低于五阶的火灵花与自己的水灵花相容,应该并不是难事。 只要水灵花与火灵花两者相容,便可暂时改变他的灵息。 她将自己的修为给了他三成,她的修为境界便随之也下降了一阶,变回了灵花四阶,而于他而言,她这点修为不过是杯水车薪,并不会让他的修为增长一阶,不过就是灵力中多了一点属性罢了。 这无异是个十分赔本且无任何意义的做法,但却可以改变他的灵息。 他什么都没有告诉过她,她却猜到了自己身上的伤与那些人有关,故而才百般想要替他隐瞒吗? 她天赋不高,本就修炼不易,如今竟为了他牺牲了自己用半条命换来的境界? 值得吗? 她不是心仪天心宫那个丑丫头吗? 为何又对他如此用心? 如风见他不赶紧调息不说,竟然还在发呆,而那些人的气息已经很近了,便急得又重新捧起他的脸,嘴隔着他的嘴一寸距离,渡灵力进他口中,试图帮他调节。 后脑勺猛地被一只大手托住,如风头被托着往前一些,正好便贴在了殷珏的唇上。 如风愣愣的瞪了下眼,殷珏的唇清凉软糯,让她忍不住微微动了动唇。 下刻身体猛地往后仰倒而去,是殷珏推的,他的身体也顺着推她的力度压了下来。 殷珏传音入密她道:“师姐这样渡灵力太慢了,来不及的。” 如风虚心的回问过去:“那要如何比较快?” “呵。”殷珏轻笑了一声,没说话。 如风原本还懵着,下刻便感觉到他的唇动了起来。 她还半张着嘴,给他灌输灵力,殷珏的舌头便趁机溜了进去,攻城掠池起来。 如风傻呆呆的任由他的唇在自己唇上胡作非为,半分都不知该如何反应,二人都睁着眼睛,她能近距离的看到他长而密的睫毛下,眼中的神色深沉得吓人。 坤吾用双爪捂住自己羞红的老脸,小黑缩进如风手臂中装死。 这这这,主人与殷珏竟然……哎呀,羞死了啊。 “这!”一道惊愕的男子声音忽然响起,随即是另一个人的声音。 “这成何体统!” “……”后面陆续赶来的几人见了眼前的画面,虽未说什么,却都纷纷背过了身去,老脸多少有些挂不住了。 “咳!”有人干咳一声缓解尴尬。 这一把年纪了,竟然在这荒郊野外,看到人家年轻人之间那么刺激的一幕,简直尴尬得要死。 如风听到声音,微微用眼角余光觑了一眼,心中忍不住惊道:他们竟然来得如此之快。 再感应了一下殷珏的的灵息,便又微微松了一口气,还好他的灵息已经改变了。 殷珏听到声音,十分不悦的起身,顺便将如风也拉了起来。 见她的发髻微微有些凌乱了,便伸手为她理了理。 如风却并不在意这些细节,而是看向那几个人,一脸诧异的问道:“诸位前辈这是?” 楚剑庄的李长老李庆容看清她的容貌,便猛地想起之前见过这小姑娘,道:“我等之前可是在那兔妖的洞穴中见过小友?” 他们竟然以为藏金的老巢是兔妖的洞穴?这样说来,他们或许并不知道藏金的事。 如风心底微微一喜,看向李长老,恭敬的回道:“晚辈与诸位前辈确实见过,说起来当时我与小师弟被兔妖捉去那洞中,还多亏了诸位前辈及时赶来,救了我们,晚辈在此谢过诸位前辈。” 其他人闻二人对话,这才想起来,之前在那兔妖洞中,确实见过两个小修者,不过当时他们的目光和心思基本都被那兔妖吸引了,倒是并没有多注意那两个小修者。 李庆容闻言,目光忽的转向殷珏,问道:“这么说,你旁边的少年郎,便是之前与你在洞中的那名少年了?” 如风十分诚实的点头,“正是”,然后转头对殷珏道:“阿珏,还不快谢谢诸位前辈。” “举手之劳,倒是无妨。”天心宫的吴长老吴有恒对于他们这磨磨蹭蹭的对话,十分的不耐烦,便直接出声插话,他一双精光四射的眸子,上下打量如风与殷珏,然后语气话头忽然一转,沉声道:“但若你等真是心存感激之意,便速速将那东西交出来。” 如风闻言,脸上显出十足的懵逼疑惑之色,“前辈此话何意?您要晚辈交出什么东西?” 吴有恒冷笑着厉声道:“休要在我等面前装傻,之前我等追逐那兔妖而去,好不容易将它伏诛,却被你身边的贼子偷去了妖丹,你既是与他同伙,难不成还想说你不知此事!” 如风闻言,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睛和嘴巴,然后慌忙的转头去看了一眼殷珏,又蹙眉转头回来看向吴有恒道:“前辈,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阿珏绝无可能会做这种事,而且,以他的本事,怎么可能能在诸位前辈手中偷得了东西?” 114.想要屈打成招? 说起这个,几人脸上便有些挂不住。他们那时只顾着互相争抢妖丹,并未注意其他,这才叫那贼子有机可乘。 不过幸好,他们用尽全力追上那贼人,只是那小贼还颇有些本事,竟在他们手中狡诈逃脱。 虽未看到他的面容,但他的身形可不就与面前这小子的差不多吗? 即便他如今改头换面了一番,但他们刚刚是追着那贼子灵息到此处的,便更加不可能认错人。 修炼到巅峰境,记忆和观察力一般都十分过人,想在他们面前装疯卖傻?他们还嫩了点。 “哼,误会?”吴有恒满面震怒,释放出巅峰境强者威压,试图来强的,“是不是误会你们心中清晓得很,若是不想经脉尽断,修为尽毁,便老实将东西交出来,不然,老夫便好生替你们师父清理清理门户。” 如风与殷珏纷纷被他的威压震得卷缩在地上,如风咬了咬牙,顶着强悍的压力,道:“前辈非说我师弟偷了你们什么东西,到底是何东西,你们可有证据证明是我师弟所偷,若无证据,您这般强欺我等小辈,让其他修者知道了,怕是会有损您的威严?” 这个臭老头,不愧是天心宫的。 怪不得天心宫那些弟子各个都蛮横跋扈,脾气乖张,感情实打实的是因为上梁不正下梁歪啊。 说不了三句就用强的。 “呵,黄毛丫头,牙尖嘴利!要证据是?好,老夫便给你证据!”吴有恒沉声说完,手中便猛地一道灵力朝殷珏击打而去。 如风一骇,却是无力阻拦,只见那力道击在殷珏身上,将他震倒在地,身上的衣服被震碎了一半。露出里面白皙光洁的肌肤。 如风见此,微微一愣,之前只顾着非礼勿视,倒没好生注意过,小黑竟将殷珏的外伤皆治愈到连个疤痕都不曾留了。 这臭老头此举恐怕就是因为知道抢他们东西的人浑身都是伤,只要让他露出他们所致之伤便百口莫辩了,却没想到他身上竟然没有伤。 他们确实是没想到的,其他人之所以没有阻止吴有恒如此胡来,也是因为他们察觉到了这少年郎身上的灵息其实与那贼子的不太一样。 但他们一直循着那灵息追至此处,不可能就这般不了了之,那么唯一还能确认他是否是那贼子的方法便是他们之前在那贼子身上留下的无数伤痕。 可为什么他身上竟完好无损,无一伤痕? 即便是用了上品的疗伤丹药也无法在如此短时间内彻底治愈,且一点疤痕都不留。 莫非,他们真的认错人了? 如风见他们脸色各异,便趁机又义愤填膺的道:“前辈这是何意?您这是打算屈打成招不成?” 吴有恒不信他会判断失误,手中再次聚起灵气,阴着脸沉声道:“哼,贼子宵小,定是用了什么障眼之法,老夫倒是要看看,你用的何等妖术遮掩了伤痕!” 还来? 殷珏虽然外伤好了,但内伤扔在,哪里经得起这等折腾,如风硬着头皮,努力一点点的抬起头,双目冰冷的看向吴有恒,“前辈这是仗着我小师弟怕生内向,不喜开口,便欺他至此是?呵,前辈这做派倒是与三大仙门的天心宫风气如出一辙。” “你说什么?黄毛丫头,竟敢编排天心宫?” “这可非是晚辈编排,只是这次下山,一路历练至此,皆听人论,天心宫者,皆傲慢跋扈,不讲道理,喜欺弱小,前辈如此欺我等,莫非您便是出自天心宫?”如风明知故问,语含嘲讽。 “黄口小儿,竟敢置喙我天心宫,置喙老夫,且有此理!”吴有恒暴怒,猛地甩袖,一道灵力便朝如风击来,如风闭眼,本想生生受下,却是迟迟没有迎来疼痛。 倒是身前响起一声闷哼,她猛地睁开眼,看到殷珏挡在自己面前,面色苍白如纸,唇角有鲜红的血不断流出来,触目惊心。 “阿珏!”如风震惊的喊了一声。想要伸手去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几次想要抬起手却都失败了。 猛地,她转头直直瞪视吴有恒,“死老头,我尊您一声前辈,你便真就摆起前辈的架子,为老不尊了是?既然跟你说理说不通,那我也没必要再尊敬你了,今日之辱,我等记下了,若你不杀死我们,来日定当百倍奉还!” 殷珏抬眼看向她,这还是第一次见她如此生气,是为了他? “想死是,简单得很,老夫……” “好了吴长老,你莫不是真想杀了他们不成?若他真不是那小贼,此番做法,怕是不妥。”这时一直未曾开过口的昆仑派长老,忽然老神哉哉的伸手拦住了吴有恒,一派正义凛然的模样说道。 吴有恒闻言,这才想起来还有楚剑庄和昆仑派的老鬼在旁边,若是今日之事叫他们拿出去乱说,落人口实,便不好了。 虽然他们天心宫向来不屑那些虚言,但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哼,说起来,他刚刚的做法虽然是有些冲动,但是他们并未阻拦,便也是默认了他的做法的,如今又出来装什么好人。 呸,昆仑派这些道貌岸然的家伙真真令人作呕。 昆仑派的长老手中拂尘轻甩,便化解了吴有恒的威压,看向地上的二人,道:“吴长老虽然言行太过,但事出有因,那贼人的身形与你这师弟十分相似,偷走的东西又极为重要,我等一直追着他的灵息至此周围便消失了他的踪迹,而你二人又恰巧在此,自然难脱干系,怀疑你等也实属正常。” 终于能动了,如风赶紧朝前跪走两步,担忧的扶住殷珏,伸手为他擦了擦唇角的血迹,传音入密他道:“阿珏你怎么样,还撑得住吗?” 殷珏也用传音入密回道:“我没事。” “你躺下,剩下的事交给我。”她不信他没事,即便是铁打的身体,也经不住这样的折腾。 殷珏微微勾了勾唇,还真就十分听话的,一副很是虚弱模样,躺在了如风的腿上。 115.她赌赢了 见殷珏真乖乖躺下了,如风这才抬头看向那个昆仑派的长老,微微对他敬礼,道:“前辈倒是个讲理之人。” 那昆仑派长老闻言,眼中微微闪过得意,脸上却还是做出长辈应有的高深莫测风范。 吴有恒见此冷哼一声。 装腔作势。 如风却没有管他,继续与那昆仑派长老道:“依前辈所言,我等确实嫌疑过大,只是我相信我小师弟的为人,他绝不是那等偷鸡摸狗之辈,除了屈打成招,我等愿意接受前辈们任何的盘查以及审问。” 昆仑派长老闻言,倒颇有些赞赏她起来,这小女娃虽然年纪不大境界也不高,但却能有如此胆识,面对他们几个巅峰境的强者,竟不卑不亢,不畏不惧,但是有些骨气。 若不是她资质太差,他倒是考虑收她进昆仑派了。 可惜,资质太过平庸,还不配让他主动收她进门。 “既是如此,那我等想要检查你们身上的储物灵器,你可有异议?” 如风闻言,内心慌的一比,脸上却半分都不显,一副坦荡模样的对他们道:“自是没有,任凭各位前辈检查。” “那便先检查那小子的。”吴有恒迫不及待的道。 “行。”如风点头答应,然后低头看向殷珏,她不太确定殷珏将那东西放在了他自己哪个储物灵器中,于是先传音入密道:“阿珏,给我你不想让别人知道里面装着什么的那个储物灵器,再将你另一个拿出来给他们看。” 殷珏有两个储物灵器,一个是如风之前给他的储物镯,另一个便是意归来统一发给弟子的储物戒。 她如此说,一边显得好像真的相信他不会做那样的事,一边却又要帮他隐瞒。 殷珏看着她,眸光微微一闪,便借着其他人看不到的角度,在袖下偷偷将一个储物灵器给了如风。 如风心中砰砰直跳,有些意外,她原本还想着,殷珏或许不会信她,不愿意给她的,没想到他真给了。 偷偷将他赛过来的储物镯塞进了自己储物镯中,面上却是半分破绽都不露,当着其他人的面,对殷珏道:“阿珏,把你的储物戒拿出来给各位前辈看看。” 殷珏便抬手放出了一个储物戒,如风接过那戒指,朝那几个老头子递过去。 但他们却无一人伸手上去接,因为储物灵器一旦认主,非是它的主人或者知道这开启灵器的口诀,任是神也没法打开别人的储物灵器。 但是储物灵器的口诀,却又是不可轻易告诉他人的,他们也没资格逼他说出来。 吴有恒臭着脸道:“你且将里面的东西,尽数倒出来。” 殷珏闻言,挣扎着起身,漠然的打开储物戒,将里面的东西尽数倒出来。 吴有恒紧紧盯着他,这个毛头小子长相倒是出色,但从开始到现在,都十分的安静,没有说过一句话,一直躲在一个小女人后面。 他都忍不住开始怀疑,就这样中看不中用的懦夫怎么敢有胆子在他们手下偷妖丹了。 在看他地上倒出来的那堆东西,瓶瓶罐罐,看着似是药,还有些捣药的工具。 莫非他会医术? 吴庆荣也微微诧异,走过去拿出其中一个药瓶倒了一颗丹药出来品鉴,不过是普通的四阶丹药,那么说明他也不过才四阶炼丹师的等级,这种等级,还炼制不出来能让巅峰境的修者所致的伤,在半日内恢复的神奇丹药。 除了这些丹药,便只剩一些日常所用物品了,没有他们要找的东西。 但是难保那东西不在这女娃的身上。 于是乎吴有恒便又将头转向如风,厉声道:“将你的储物灵器也拿出来。” 如风依言拿出自己的储物镯,却犹豫着没有马上将里面的东西倒出来,而是支支吾吾像是有所隐瞒一般。 吴有恒见此,眉色忽的一喜,这小女娃刚刚还大言不惭,如今怕了,东西定是在她那里,所以才这般藏着掖着的模样。 吴有恒奚落道:“怎么,不敢将里面的东西放出来让我等查验了吗?” “不,不是……” 如风摇了摇头,脸颊忽的飘起些红晕,支支吾吾的道:“只是,只是里面有些晚辈不想让人看到的东西,可否……可否不用全倒出来?” “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莫不是我们找的东西就在你身上?” “前辈休要再这般出口污蔑于我等,我倒便是。”如风脸色有些难看,却还是一副豁出去了神情,然后将里面的东西接连倒出来。 第一件抖出来的是一只老虎鞋,然后是老虎灯,老虎面具,一些簪钗,发带,还有…… 女子的肚兜…… 那肚兜刚出来,如风的脸色便涨的通红了起来,满脸委屈难堪的模样。 接着是一套日常服饰,然后又一件肚兜…… 昆仑派的长老见此,脸色瞬间铁青,便赶紧制止道:“行了,别倒了。” 她刚刚说不想让人看到的,便就是这几样东西? 他们几个已经是过半的老头子了,却逼着一个小姑娘将这等隐私之物当中放出来让他们看,这要是传出去,叫他们如何做人? 其他人也是面面相觑,甚为尴尬,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如风闻言赶紧伸手将自己的那两件肚兜抓起来迅速塞进储物镯中,眼里微微闪着些泪光,十足的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其实心中却狠狠的舒了一口气,还好今日有昆仑派的人在,昆仑派向来自视清高,好脸好面子得很,最是注重别人对他们的评价。 如风放出那几件私密之物,也是在赌,赌他会不会让她将储物镯中的所有东西都倒出来。 之所以会敢那么赌,还是因为记起前两年,她正在院中晾晒换洗下来的衣裳时,四师兄来她院子给她传话,便正巧看到她在晾晒一件肚兜。 当时他便瞬间脸色极其难看的像是吃了苍蝇一般。说她不知羞耻,这等女子私物,怎能放在大庭广众之下让人看。 她莫名其妙的被凶了一顿,转头便郁闷的跑去同惠鸢诉苦,惠鸢告诉她,女子的肚兜确实是不能随便让男子看到的。 她虽当时不以为意,但如今却赌赢了,便也深知惠鸢当时并不是替四师兄唬她。 116.他想杀她灭口? 不过,即便不让她将储物镯中的所有东西都拿出来给他们看,但这几个老头还是不肯就此罢休,又用灵力探了一下他们身上还有没有别的储物灵器,发现没有这才罢休。 “你二人在此多久了,可有看到过什么可疑之人路过?”李庆荣问道。 “我等在此已有两个时辰,没有见到什么可疑之人,此处雾大,即便有人经过,若对方刻意隐瞒行踪,我等也是无法察觉到的。” 李庆荣看了看他们都只有四阶的灵力境界,想到那贼人至少也在玉体境以上,兴许已是登峰境,想来若是刻意隐瞒踪迹,就算站在二人面前,他们也是不可能察觉到的。 藏金已经暗中帮着殷珏隐瞒了实力,如风也是因为知道这点才会如此说的。 楚剑庄和昆仑派的几个老头倒是没想着再为难他们了,但是天心宫的吴有恒却还不肯就此作罢。 因着之前如风对他不敬了,即便那东西真不是他们偷的,但就刚刚她对他的冒犯,他足以让她死一百次,但现在楚剑庄和昆仑派的人在此,却不方便动手。 不过不急,他们天心宫想要一个人的命,有的是办法让那人生不如死。 忽然,几人不知为何面色猛地一怔,互相对视了一眼后,便不再管二人,匆匆争先抢后的朝着一个方向飞扑而去。 如风见此,终于彻底的松了一口气,然后朝着他们消失的方向,担忧的说了一句,“希望小黑不会出事。” 这几个老头儿之所以会那般急匆匆的离开,便是因为如风之前在给殷珏渡灵力的时候,顺便也偷了他一缕灵息,而后在将他们的嫌疑洗去了后,便将那灵息给了小黑,暗中用瞬移符让它能瞬移出去,然后带着那股灵息跑远,转移这几人的视线。 那灵息很薄弱,最多只能存在半刻,半刻的时间足以让小黑跑出几里开外了,等他们追过去,找不到人,也不关他们的事,总之嫌疑是可以摘除了的。 但怕就怕小黑的速度不敌巅峰境的强者,怕它跑不了多远就会被抓到了。 她所有的小动作殷珏自然都知道,他依旧躺在她的腿上,看她眉头蹙起,便不悦的也跟着皱了皱眉。 她刚刚为了替他隐瞒,竟然会想出那样令她难堪的办法,是他没有想到的,他其实不用她如此也有办法叫那些人查不到他的身上来。 可还是鬼使神差的,忍不住想看看她到底能有什么办法,又会护他到什么地步。 却没想到她平日看着傻里傻气,关键时刻,却还有些小聪明,胆子也很大,竟然敢糊弄几个巅峰境的修者。 不过…… 她今日所为他受的这些屈辱,来日他定千百倍的为她讨回来。 天心宫,楚剑庄,昆仑派,一个,都跑不掉。 忽然感觉到有冷气近身,如风低头看了一眼殷珏,他手指正卷着她的一缕头发玩,脸上毫无表情,但是一双摄人心魄的漂亮眸子中,却是寒光四射,仿若前世他拿着剑抵在她的额心,下一秒就能轻易要了她的命一般。 他这是想着要谁的命呢? 但总归不可能是想要她的。 她刚刚才救了他,他总不能恩将仇报,狼心狗肺的想要杀她灭口? “师姐冷吗?”殷珏忽然开口问道。 “啊?”如风还沉浸在自己的猜测之中,没有回过神来,待想明白他的问题后,回道:“不,不冷啊。” “那为何抖得如此厉害?” “哦……我,我内急。”如风都没发现自己竟然怂得都发抖了起来。 “……”殷珏无语了一瞬,然后坐起身,一副既然如此,那你赶紧去解决的模样。 如风站起身抖了抖身上的一点灰尘,心神不稳的往外走,见殷珏没有跟上来,便放心了一些。 想着,要不,趁现在小师弟没有跟来,珍爱生命,远离此地? 其实她之前那般维护殷珏,一是因为若是殷珏坐实了偷盗他们妖丹的罪名,恐怕整个云赦宫都要成为三大仙门针对的对象。第二个原因则是因为这是个十足讨好殷珏的好机会。既然他当时能在那些人手中逃掉,难保他就没有后招,以他的本事,即便不用她帮忙,他定也有百个法子洗去自己的嫌疑。 但即便自己如此表忠心,也不敢保证阴险狡诈,冷血无情,生性多疑的小师弟不会以防万一杀她灭口,以绝后患啊。 这么胡乱的想着,等如风抬起头来看向四周时,才发现自己不知走到了哪里,四周都是浓雾,她也分不清哪边是回去的路了。 这是老天爷想让她将计就计,假装迷路然后跑掉吗?如风猜测。 完全不想承认分明是自己瞎走,且是个路的事实。 小黑不在,坤吾也留在了殷珏的身边,如风不识路,便完全瞎走一通,她觉得不过就是一个森林罢了,她笔直的走,总能走出去的。 谁知走了快一个时辰了,也没能走出去,她彻底傻了,想着要不等天亮了看看? 到时候太阳从哪边升起她就往哪边走,才这么打定主意,准备随便找棵树息着,肩膀上忽然传来一股力道,有什么从她身后拍了拍她。 如风虽然不怕妖魔鬼怪,但是猛地被那么拍一下还是吓了一跳,回头,看到是殷珏在身后,深呼吸了一口气,缓了缓心脏,才道:“小师弟你怎么在这?” “我当然是来找师姐的了。”殷珏勾了勾唇,含笑看着她,目光灼得吓人,“师姐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可叫我一番好找。” “呃……这雾太大了,我没注意,便迷失了方向。”如风挠了挠头,有些心虚的道。 没想到那么大的雾他也能找过来。 “没关系,无论师姐走到哪里,我都能找到你。”殷珏柔情的笑着,忽然抬手朝她伸了过来。 他这反常的表情,加上此举动,吓得如风一动也不敢动,小师弟这是怎么了?莫非他是特意追过来想杀她的不成? 见她的手离她的头越来越近,如风吓得哆嗦了起来,觉得自己脑壳都已然离了脖子。 怎么办,她是要稍微反抗一下,还是乖乖站着死的痛快一些? 117.他为何生气 就在她在心中抉择着是要死的有骨气一些,还是痛快一些的时候,殷珏的手已经到了近前,却是并没有伸向她的脖子,而是放在了她的脸上。 然后像是在摸着一块爱不释手的玉一般,来来回回的摩擦。 如风愣住了,殷珏这是在干嘛啊? 不杀她了? 还是……他想先剥她的皮? “师姐,我们把刚刚没有做完的事做完?”他的手从她脸上一路轻抚到了她的耳朵上,如风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没做完的事?什么事?”他们之前有做什么半途而废了的事吗? “呵呵,师姐,你装傻的样子还真是可爱呢?”殷珏凑到了她的耳朵边,对着她耳朵吹了一口气。 嘶~ 如风浑身的寒毛都被吹了起来,揉了揉发痒的耳朵,抬头看向他这张妖孽到真正的妖怪都不足以与之媲美的脸,不明所以的道:“我没有装傻,你也知道师姐一向记忆力不好,容易忘事儿……” 殷珏勾唇一笑,仿佛她这个回答,比之她记得是何事还要令他愉悦一般,接着在她耳边轻轻吐气道:“那就让我来帮师姐好好回忆回忆。” 话落他的手忽然伸向她不盈一握的腰肢,将她拉得与自己的距离近了一些,然后低头,朝她的唇亲了过来。 在他的唇离如风的只有几寸距离的时候,如风眼中猛地闪过一丝寒意,手中灵力悄悄聚集。 可还不等她灵力聚集成功,便见殷珏的头忽然与脖子分离了,却未有一丝血喷溅出来,他甚至都还未有所反应,还保持着正要亲她的神情。 如风双目圆整,越过他没有头了的脖子,看到在他身后,还有一个殷珏。 那个殷珏手中拿着一把天蓝剔透的冰剑,满面寒霜的看着她,眼中没有一丝温度。 这个眼神,这个气势,肯定是真正的殷珏没错了。 再低头看向地上的尸体,哪里是什么殷珏,不过是一具不知枯干了多久的骷髅罢了。 刚刚在这东西近她身时,她便闻到了一股难以言述的味道,认出来它并不是真正的殷珏,正准备趁他不备出手,没想到殷珏会出现,直接给解决了。 “阿珏。”如风见殷珏沉着脸朝她走来,吓得她心中一阵慌乱,却还故作平静的扬起一抹笑容唤了殷珏一声。 殷珏却并没有搭理她,而是继续沉着脸,走到那骷髅身旁时,抬起脚,一脚便将那东西碾为了灰烬。 如风见此,觉得自己的死法怕也是会如此凄惨,便不由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你退什么?”殷珏忽然冷冷的开口问道。 语气带着刺骨的冰寒,是质问的口气。 如风还没想好怎么回答,他又开口了,“刚刚与这恶臭的骷髅亲热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有半分退意,如今见了真正的我,却要避之不及?” “呃……没有,我只是……” “只是什么?”殷珏步步紧逼。 “……”只是比起那东西,更怕你而已啊。 虽然刚刚那骷髅幻化成了他的模样,但身上的气势却并不如殷珏身上的骇人,所以她在没认出来那是个冒牌货的时候,虽然也有几分畏惧,却并不如面对真正的殷珏这般害怕。 殷珏见她不说话,便忽的冷笑了一声,“还是说,师姐就是喜欢与这种肮脏的东西行苟且之事?” 如风见他越说越离谱,越说越气的模样,不明白他生气些什么,为何要如此凶。 不过转头一想也就能猜到了,被这种脏东西幻化成他的样子,他心中定然是不爽得很的。 但是这骷髅却被他一剑给解决了,自然无法好生消气,于是便将这剩下的余怒发泄到了她这个倒霉蛋的身上。 行,为了小命,她意如风向来都是能屈能伸得很的,于是如风也不准备反驳或者顶嘴什么的了,直接对他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高兴就好。” 她这话原本就是含了讨好之意的,但是殷珏听了后,反而好像更加生气了起来。 忽的伸手抓着她的手臂,力道大得如风觉得自己的手臂都快被捏断了。 “意如风,你怎的这般不知羞耻?”他沉声,直视着她,眼中除了冰冷的寒意,还多了几分厌恶以及嫌弃。 如风一脸你说的对的表情道:“对,你说的没错,我就是没皮没脸。” 她能屈能伸也算不知羞耻吗? 羞耻这东西能有小命值钱吗? 骨气啊,脸皮啊什么的,她早就没有了好吗? 她才不会为了那些表面的东西,惹怒他,然后死的跟这骷髅一般惨呢。 “你!”殷珏被她的话噎了一瞬,脸色黑的难看之极,却又一时不知该如何说她是好了。 说她什么她都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让他犹如一拳打在棉花上一般,心塞得难受。 面对那些巅峰境的老头子的时候,她明明表现得那般机智聪明,可为何如今却又蠢得让人连骂她的欲望都没有了呢? 罢了,与她这种恬不知耻之人说再多都是浪费口舌。 殷珏忽然不再理她,转身就走。 如风虽然不知道什么情况,但还是赶紧跟着他,毕竟若无人带路,她恐怕真的要在这鬼地方待上一夜了。 坤吾早已跟了上来回了她的储物镯中,至于小黑,只能等它甩掉了那群老头子,再来寻她了。 殷珏如今这模样看着就不好惹,她可不敢开口要求他与自己等等小黑。 二人径直出了森林,回了镇子中。 因为无擅长医术的修者帮忙治疗,叶长卿的伤势还重着,所以还休憩在之前的医馆之中,如风他们一回去便与他们集合了。 刚进门,便看到叶长卿已经醒了过来,正坐在床上,乔矗伺候他喝药。 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众人转头看来,而后脸上的表情便都在一瞬间凝固住了。 如风转头看了看这个又看了看那个,一脸莫名的道:“你们这是……被他定身了?” 她一句话瞬间将众人拉回了神来,却依旧还是愣愣的看着他们,思思朝她走了两步,然后红着脸问道:“如风,你旁边这位公子是?” 如风什么时候认识长的这般俊美的公子的,她怎么不知道? 118.见色忘友的思思 如风顺着思思的目光看过去,看到的是殷珏。 这才恍然想起,殷珏如今长大了,容貌更是天壤之别,他们都未曾见过长大后的他,自是不认识的。 “这是小师弟。”本来大家都很熟了,却还要她来介绍。 “啊?”思思一时反应不过来,只觉得是没有听清楚如风说的话,所以出现了幻觉。 “他是小师弟,殷珏。”如风又更确切的重复了一遍。 思思这回也听清了,但仍然觉得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她说这个长的十分俊美,如谪仙下凡的人是他们那个众所周知面向丑陋到吓人的小师弟殷珏? “你在跟我们开玩笑吗?”这个跟他们小时候看到的殷珏没有一点像的,如风肯定是跟他们开玩的。 “我有那么闲吗?”如风无语的看着她。 思思也知道如风不是那种会故意拿什么事开玩笑的人,便信了她的话。 只是无论如何,她都还是觉得有些不敢相信,这人真的是殷珏。 其他人也是难以置信得很,乔矗和叶长卿一时都没有说话,倒是楚剑庄的弟子在旁边窃窃私语了起来,“这个人真的是殷珏?” “意如风都那么说了,肯定是真的呗。” “不是说他是因为长的太丑太吓人了,才会戴面具的吗,怎么,怎么长成这样啊……”说这句话的弟子口气十分的酸涩。 女娲娘娘捏人的时候,是不是看心情捏的啊?捏殷珏的时候,便认真的对待,捏他们的时候,就是捏着玩儿的? “他真的是男人吗?怎长的比女人还好看?” “我肚子有点饿了,出去吃点东西去。”有弟子直接不想在此待下去了。 本来他们之前还觉得自己长得虽然不说很俊,但好歹能看,现在殷珏站旁边,不用拿镜子对比,他们都自惭形秽。 如风将周围人的议论之声尽收耳底,却假装什么都没听到,其实男子也会在乎自己的外表的。 美丑即便于修炼没有任何帮助,但无论是男女,有一副好容貌,也比旁人受欢迎一些。 殷珏就是个很典型的列子,之前没看到他绝世容颜的时候,思思连站在他面前都不敢,如今见他竟长得这般好看,都不怕他了,还一个劲儿往他身边凑,将如风都挤开了老远。 “你真的是小师弟吗?”思思眼睛亮晶晶的看向殷珏问。 即便相信了他就是殷珏,但她如今找不到别的话说,只能明知故问了。 殷珏淡淡的扫了她一眼,没有理她。 思思:“……”这下她能肯定是殷珏本人没错了。 即便他面无表情,一语未发,但就这浑身上下透出来的高冷疏远,她还未曾在旁人身上感觉到过。 虽说天心宫的人也不怎么瞧得起人,时常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但天心宫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与殷珏是不一样的。 殷珏只是不喜欢理人,不想理人而已,而天心宫则是连藐视都带着戾气,完全就是用看蝼蚁的目光看人,像是这个人的生死不过在他们一念之间一般。 如风见殷珏将气氛弄得有些尴尬了,便走过去拉了思思,主动将锅扣在自己身上,与她小声道:“我之前好像惹他不高兴了,估计这会儿还在气头上呢,所以才没有搭理你,你别多想。” 思思虽然性子好,但怎么说也还是个小姑娘,之前才被殷珏不留情面的损过,如今又被他无视,心中难免会觉得难堪。 谁知思思这小丫头却并不知她的良口用心,闻言,便转头训她,“我就说怎么看着小师弟心情很不好的模样,原来是如风你惹他生气了,不是我说你啊,你怎么老惹小师弟生气呢,虽然你是师姐,但也不能总欺负他啊?” 如风:“?”这个死没良心的臭丫头,说啥呢? 而且她能欺负得了他去? 刚训斥完她,思思便又转头与殷珏道:“小师弟,你别生如风的气啊,她就是缺根筋,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如风嘴角抽了抽:“……”思思你变了,变得好陌生啊,我不认识你了,你个双标狗。 从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懒得与她多说,如风不再理她,转头去看大师兄,“大师兄,你的伤势如何了?” “已无大碍,只是还需要修养一二罢了。”叶长卿温和的对她笑道。 “那就好。”如风一副欣慰模样的点头。 叶长卿的目光透过她看向远处的殷珏,忽而问道:“如风,小师弟脸上的伤什么时候好的?”莫非是在他昏迷的期间,他得了什么机缘不成? 如风也不知道啊,但是为了不必要的其他麻烦,她不知也得知,于是回道:“其实他脸上的胎记早就好了,只是习惯了戴着面具,所以才一直戴到现在。” 乔矗在旁边口气阴阳怪气的道:“既是如此,如今为何又不带了?不习惯了?” 如风汗颜,不知道为何四师兄好像从小到大都不太喜欢殷珏啊。 “那是因为,之前我们去找大师兄的时候,在与敌人交手之时,他的面具被毁了,所以没得戴了。”如风说这些话的时候,故意说得很大声,其目的便是让殷珏能听到,往后遇到有人再问他相同的问题时,他不至于说法与她不同,露了陷。 叶长卿醒来的时候,乔矗便告诉了他,如风与殷珏见他没回来便出去找他,然后遇到了妖,在关键时刻,又来了几位三大仙门的长老,将那妖吓走了,他们才能顺利救下他。 虽然知道他们没事,但还是不放心的问了一句,“那你们可有受伤?” 如风摇了摇头,“没有。”当然她说的是自己,至于殷珏的伤嘛,是不能说的。 她话音刚落,乔矗忽然从旁边插过来,不由分说将手指放在她的额心上,面色难看的道:“你的命花怎么少了一片?” 命花的花瓣会随着修者境界的提升而改变瓣数,多少瓣便是多少阶,跟天心宫的铃铛颜色有异曲同工之处。 她原来在云浣泽时便已进阶灵花五阶了的,命花是开出了第五瓣的,他们亲眼所见,为何如今她的命花只剩四瓣了? 境界比别人高者能看到比自己境界低的修者的等阶,只是之前他们都震惊在了殷珏的长相中,并没有注意到。 他也是刚刚正眼看她的时候,才发现的。 135.画里乾坤 楚云俍一怔,脸上的笑意瞬间褪去,轻声道:“如风姐姐,有没有人跟你说过,有时候有些事,还是需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好?” “只有人骂我眼瞎,从来没人让我装瞎过。”如风坦诚的回道。 楚云俍:“……” 被如风的两句话,都搞得无语了一会儿后,楚云俍反而觉得心中的压抑感减轻了不少,多日来的悲痛感,仿佛也释然了很多。 明明她一句安慰他的话都不曾说过啊。 大抵是因为自己在她身上从来感觉不到半分恶意,于是在她面前时,就自然而然的卸下了心防的缘故。 楚云俍引着她往另一边走去,一路走过许多亭台楼阁,虽然如今楚剑庄内诸事大忙,还没人闲的下来,打扫庭院房屋什么的,但不难看出来,以前没有受创过的楚剑庄是何等的气派华美。 走到一处比较气派庄严的殿前,楚云俍带着如风进去,然后又走到一间书房前,推门入内。 门一推开,便猛地掀起一阵灰尘,书房内的地上一片狼藉,破烂的书籍瓷片之类四处都是。像是入贼了一般。 确实是入了贼,杀人如麻的贼罢了。 这间书房很宽敞,比之云赦宫的藏书阁还要宽敞一些,不过是一层的。 书房正中放着一张红木的书案,上面还有几卷散乱的竹简。 楚云俍走进去,开始收拾地上的书本,捡起来,一一拍拭干净。 如风在门口站了会儿,想了想还是走进去帮忙整理。 “这里是你的书房吗?”如风见气氛沉默,便随口问了一句。 但是问了,却觉得还不如不问,因为楚云俍沉默了一瞬后,回道:“这是我大哥的书房。” “……”得,她这嘴,又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如风不敢再问了,便闭了嘴巴,虽然楚云俍总是笑嘻嘻给人一种没心没肺,大大咧咧,不谙世事的小孩子感觉。 但从之前看到他跪在楚剑庄庄主灵堂前一动不动的那刻起,她便能感觉出来,他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只是不知这样的改变是本就是如此心性,还是因为这次的巨变打击带来的。 她有意不去戳他的伤口,楚云俍却自己揭起了伤疤,“在我从小到大的记忆中,大哥一直都很忙,白天忙,晚上也忙。我虽然是他的亲弟弟,但能见到他的次数却是了了无几。” “小时候不懂事,他几天不去看我,我便会跑来他书房耍脾气,每次闹得都特别无法无天,将他书房也弄得如现下这模样般,一片狼藉。” “我以为,我那么闹,他就会生气,一生气就不会整天只知道待在这里了,而是会像别人的兄长一般气轰轰的将我抓出去批评一番。” “但他却并没有生气,只是愧疚的看着我,说他忙完了就会去陪我,然后便开始默默收拾起我丢在地上的一堆书籍。并没有一声责怪。” “别人都说我是废物,给大哥那样的天才丢脸,但他从来没这么说过我,也没用旁人异样的眼光看过我,他告诉我修炼并不是人生最必要的事,我没必要同旁人比较什么,做自己想做和喜欢的事便好。” “他看起来像是并不太在乎我,也不关心我将来能成什么样的人,但我知道他其实还是很在意我的,有时候他外出任务回来都会给我带我喜欢吃的东西。也会在深更半夜的时候,跑来悄悄看我一眼,给我掖被子……” 楚云俍说的都是些与兄长之间的小事,但如风听着,却是感同身受,因为她也有一个很在乎自己的亲人。 她的小舅舅。 小舅舅虽然也经常忙得没什么时间私下陪她,怕自己对她这个外甥女太过关照,让其他弟子感觉到区别对待,会生情绪。 所以表面上都是对她一视同仁的,但私下却是总在一些小事上弥补她。 如风正在心中感慨的想着,却见楚云俍从地上捡起了一副画,然后看着那副画便动也不动了。 如风好奇走过去往他手中的画上看了一眼,画上画的是一个少年,少年抱着一把剑,笑得憨态可掬的正望着前方,似乎是在看着画画的人。 画画的人看起来画技十分高超,画中的少年画的十分的精细,精细到哪种程度呢? 如风都能认出来,这应该是楚云俍小时候。 因为这就是一个缩小版本的楚云俍。 啪! 一滴透明的液体忽然滴落到画纸上,正落在少年怀抱着的剑上。 如风一惊转头去看楚云俍,他因为低头的原因,两边的青丝垂下来遮住了眼睛,如风看不到他的情绪。 哗~ 忽然,不知从哪里刮来了一阵风,将地面的残纸卷起,在房间中打转,如风被那风吹得险些睁不开眼睛,便看到楚云俍身上忽然冒出一阵白光。 准确的来说,是从他手上的画里冒出来的白光。 二人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便猛地被那道强光,硬拽进了画中。 这画纸中竟是还藏着另一个世界,只是这个世界一看就知道是假的,四周都昏暗暗的,有许多亭台楼阁,也有好些人从他们身边来来去去。 但无论是那些房屋建筑还是这些人的模样,看起来都不是真的,而是像皮影雕刻的房屋以及皮影人。 这些人不是静止的,他们像是有人操纵着一般在这方世界中做着自己的事。 有的在打铁,有的在练刀,有的在交谈,有的在三三两两的闲逛着。 他们看起来像是真实存在的人一般,处处透着生机。 “这里是何处?”如风问道。 楚云俍摇了摇头,“我也不知。” 那副画是幼时兄长给他画的,他并不知道原来画中还藏着乾坤。 那副画后来大哥一直挂在他书房,他也时常见过的,本以为只是普通的画罢了,却没想到还有玄机,只是开启的方法竟是他的眼泪。 大哥弄了这样一处世界,又以他眼泪为引,定是想要给他看的,他想要让他看什么呢? 136.同生共死 场景虽然是虚的,但不难看出来有些楚剑庄的风格。 有什么东西好像在吸引着楚云俍一般,他不由往里走去,就在他提脚的一瞬间,四周场景便忽然如被人更换了道具一般,快速变化了起来。 宽敞的街道瞬息间便化为了一处庄严的大殿,大殿中站着许多的人,当然他们都是皮影人,让人根本分不清他们是否代表了谁。 有人的声音忽然从那些皮影人身上响起,“如今其他两大仙门都没有任何回信和动作,看来是不想帮咱们。” 楚云俍一愕,看像那个站在最前面的皮影人,心中默默喊了一声,“大伯父!” 接着另一道声音又响起,“哼,帮咱们?不来趁机火上浇油就是好的了,怎么可能会帮咱们,那些道貌岸然的家伙,就别指望了!” 三长老! 楚云俍愣愣的看着那些皮影人,不知怎的竟然能透过他们看到当时真实的场景。 主位上坐着的是他大哥楚云皓,下面站着的全是各位叔伯以及长老。 他们面色都十分的沉重,殿中气氛也是十分肃穆。 楚云俍往前走去,走到他大哥身边站定,如风想要跟过去,但却像被一道看不见的墙拦在了外面。 如风知道这是设置这个空间的主人对除了楚云俍以外之人的排斥,便也没有硬想要过去,就站在远处看着楚云俍。 那副画既是他兄长所画,又以他眼泪作为开起的媒介,那这个空间定然也是楚庄主所造,她不担心在这里会有东西会伤害楚云俍。 “此次,我楚剑庄恐怕在劫难逃,做好迎战的准备,即便是死,老子也要多拉些畜牲垫背。”说话的是二长老,只要不是人和神的,他一向统统都以畜牲代名。 “庄主,你是我们楚剑庄未来的希望,求你先离开,只要你还在,我们楚剑庄未来便还有希望。”大庄主,也就是楚云俍的大伯父看着楚云皓,劝道。 楚云皓是他们楚剑庄千百年来,最有天赋的弟子,他们知道只要给他时间,他的造诣定然不低,但如今若是折在此处,那他们楚剑庄怕是真将毁于一旦了。 “我是庄主,怎可弃山庄而逃,独自苟活?这场战斗不可避免,那便正面迎击。”楚云皓道。 “庄主,大长老说的在理,你先暂时离开,这里还有我们这些老家伙在,这不是在叫你当逃兵,不过是为了楚剑庄的未来打算罢了。” 他们都相信以楚云皓的天赋,未来或可飞升,人间的这些哪里比能飞升为神更重要? 哪个飞升的神不是踩着无数尸体上去的呢? 沧海桑田,瞬息万变,修者修炼大多只是为了能活得更久一些,没有资质和机缘,想要飞升比死还难,反正他们这些资质一般的,也是终究逃不过一个死字的。 那还不如用他们的血肉来为他筑起飞升的第一道阶梯。 “我意已决,你们不必再劝。楚剑庄的未来有比我更适合的人选。”楚云皓的脸上是不容置喙的坚决。 他都那么说了,众人也知多说无益,虽楚云皓是他们看着甚至可以说是他们带大的,但这孩子从小就特别有自己的主见,决定了的事,更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刷! 眼前的场景瞬间又飞速转换,楚云皓站于一处楼台之上,远处有只白色灵蝶展翅飞来,那是楚剑庄用来传信的工具。 楚云皓伸出手,那只灵蝶便飞来停憩在他的手指之上,那是楚云俍失踪后,楚慕他们给他传来的报信。 楚云皓听完灵蝶描述,脸上的情绪未变,指尖微动,灵蝶便如一阵烟雾一般,瞬间化为几缕灵气,随风而逝。 他早已为楚云俍算过一卦,此行必有贵人相助,他的弟弟不会有事的,所以他并不担心。 “你可做好了准备?”这时,有个男子的身影忽然出现在楚云皓身边,那男子一袭白衣,鹤发俊颜,身影看起来像是一团雾一般不稳,像是随时都会消失一般。 那是元神出窍,并不是实体。 “有何好准备的?你我都知道,天地万物,终究是逃不过命运差遣的。” “是啊。”那男子无奈感叹一声,而后又释然一笑,“你先去,我会安排人帮你料理后面的事的” “那便,提前先谢过了。” 楚云皓话落,那男子身影便瞬间消失了。 这个男人是谁? 楚云俍满眼的迷茫,可以确定,他从未见过这个人,但这人好像与他大哥很熟的样子。 随着那男子的消失,外面忽然鸣起一阵铜钟之声,声音十分急促,是有大敌来临之示。 楚云皓抬头往天上看去,上一刻明明是晴空万里的天气瞬间乌云密布起来。 风雨将至。 意如风站在远处,她的眼中所见,还是皮影戏的场景,她听不到那些人的声音,也看不到楚云俍所看到的那些场景。却能很直观的感受到楚云俍的情绪在发生变化。 他在惊慌,在恐惧,也在悲痛和怨恨。 他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楚云俍确实看到了令他情绪起伏剧烈的场景,他看到了如风从那些受伤的楚剑庄弟子神识中看到的场景。 但他看到的比她看到的更多。 他看到了他大伯母用身体为他大伯父挡下了一只妖用手臂所化的尖椎之刺,胸口瞬间空了一个窟窿,心脏被生生掏了出来。 大伯父回身看到,惊叫一声,“柔娇!” 大伯母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什么,口中却涌出一大口鲜血,终是一字未能说出口便闭上了眼睛。 “啊!”大伯父悲痛的嘶喊一声,抱着大伯母的尸体怎么也不肯放手,任那些妖魔在他身上穿了无数窟窿也不让他们再伤她一下。 其他长老与弟子也在不断被杀害,几乎没有什么全尸。 他大哥双手都被扭成了扭曲的弧度,像只木偶一般被一只魔的巨手握住整个脑袋,提在半空之中。 “再给你一次机会,交出你们楚剑庄的神兵。本护法可饶你一条狗命。” “呵。”一声虚弱的冷笑自楚云皓身上传出来,而后他周身微不可查的燃起一层淡淡微光。 楚云俍早已忘记了自己身在之处乃虚妄幻境之中,伸长了手想要去阻止,“大哥不要!” 137.不想安慰,也别吓人啊 可他什么都阻止不了啊,他甚至连碰都无法碰到任何人。 “咔嚓咔嚓!”楚云皓扭曲的双手忽然快速归位,他伸手握住那魔的手,一股灵力从他双手如藤蔓一般,缠绕上那魔的手臂。 那只魔察觉到不妙,但已经来不及了。 “嘭!” 下刻,楚云皓自爆了脑袋与双手,将那只魔的手臂也一并爆断了。 “某今日以灵起誓,诅咒尔从即刻起,若再多杀楚剑庄一名弟子,便极苦焚身,痛不欲生。” 他抢在被杀之前,选择了自杀的方式,用自己的灵魂为誓,在那魔身上下了诅咒。 巅峰境,且经过了雷劫的修者,是有这个本事可以诅咒他人的,但却要付出生命以及再也无法-轮回的代价。 “大哥!”楚云俍一口鲜血猛地喷出,跌跪在地上。 “楚云俍!”如风怕他有事,赶紧唤他。但楚云俍好像根本听不到她的声音一般,依旧沉浸在悲伤以及愤恨的情绪中。 四周开始剧烈摇晃起来,周围的皮影戏场景都消失了,转瞬化为一处空白之地,中间终于没有东西阻隔着了,如风想要跑过去叫楚云俍,却见一股气流自四面八方朝他涌去。 如风能感觉出来,这些气流,并不会伤害到楚云俍,便站在原地看着不再上前。 楚云俍感觉身体忽然变得沉重了起来,不听从自己使唤了,像是梦魇一般,明明意识还在就是动弹不得。 耳边忽然又传来大哥的声音。 “子御,若你来到此地,想必为兄已不在人世,你无需因为为兄之死而难过。作为兄长,我愧对于你,这么多年来都未曾尽到一个兄长的本分,望你莫要怪为兄。” “特此设下此境,以你的泪为引,便是知道你终有一日能来此。此地乃你年幼之时,为兄所造,用以封闭你的灵池,不让他人窥见你的天赋。” “楚剑庄会有今日之难,为兄早已预见,为了保住你,故而才不得不出此下策,你是我的弟弟,天赋又怎会逊于旁人。这些年来,让你忍受他人轻看,为兄很抱歉,特于今日将属于你的一切交还于你。往后万望珍重,勿念,勿悲。” 随着那轻轻叙述之声,楚云俍感觉到有源源不断的灵力注入自己体内。 他的修为开始暴涨,境界也在不断提升。 二阶,三阶,四阶……还在不停的上涨,这是一段痛苦的过程。 如风只能看到四阶便无法再往上看了,因为她如今只有四阶境界,无法看到比自己境界高的修为等级。 如风化出灵笔,她的灵力已经回笼了一些,而今画一些符纸不成问题。 虽然她不知道楚云俍发生了什么事,但她已经看出来,楚云俍这是飞跃般的升级了。 短暂的讶异后,她便平静了,因为她知道有的人或许终其一生都没什么修炼天赋。而有的人却是机缘未到,也有甚者是故意隐藏和故意封闭。 像她自己和思思伶玉他们就属于没啥修为天赋的,这不是努不努力就能改变的事实,亦如人无法选择自己的出生一般。上天注定了的庸才。 像二师兄风弄寒那样的就叫机缘,眼睛好的时候,修炼天赋也很平平,但自从眼睛瞎了后,竟是悟出了适合自己的修炼方式。 殷珏那样的是故意隐藏实力。 楚云俍这个一看就知道是被先天封印了,如今是封印解开了。 既然这地方是楚庄主所设,那么便是他封印的楚云俍的灵池了。 手中符箓画出,如风丢了出去,那几张符便开始定位在金木水火土五行之上,连成一个阵法,为楚云俍护法。 他如今情绪太过激动,如风怕他在吸收自己修为灵力的过程中会出意外,要是走火入魔或者爆体而亡就不好了。 她本不过是做个小小的预防,哪知楚云俍还真因为情绪不稳差点出了事。 因为他在吸收那些灵力的时候,察觉到了有他大哥的灵息,他便知道这些修为并不全是属于他自己的。 大哥之所以被那些妖魔轻易杀害,恐怕也是因为将自己的修为卸了一半存在这里,所以他排斥那股灵息,他不想接纳它,仿佛只要他不吸纳大哥的灵息,他大哥就还有可能复活一般。 但外界却有一股力量在强迫他吸收,加之这些修为灵力也在疯狂往他身体里钻,他肯本反抗不了。 等楚云俍终于吸收完了这处空间中的所有修为灵气,已经因为有些承受不住,昏迷了过去。 如风走近看了看他,见他脸上有许多汗水便掏出一块帕子胡乱的给他擦了两下,然后摇了摇他,“少庄主?” 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在唤自己的名字,楚云俍缓缓睁开眼睛,眼前的场景已经变了,不是血流成河的恐怖画面。 亦不是漆黑无边的黑暗场景。 他看着眼前的如风,他以为自己还在之前的那处镇子外的洞中,于是迷茫的道:“如风姐姐,我好像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我梦到妖魔来袭,我的大伯和大伯娘都死了,我大哥也自爆了,山庄的长老和众多弟子也都未幸免于难。” 如风一双清透干净的眸子安静的看着他,沉默着没有说话。 楚云俍与她对视了一会儿,然后先架不住哭笑不得的道:“如风姐姐,这个时候,你该安慰我,说那些不过都是噩梦,梦都是假的,是与现实相反的。那些都不是真的。” 如风还是不说话。 楚云俍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坐起身,“罢了,是我自欺欺人。” 话刚落,却见如风的身体忽然一歪,然后突然便朝边上倒了下去。 楚云俍一惊,猛地惊呼一声,“如风姐姐!” 他醒来便看到了自己周围有符箓连起的五行阵,是为了给他护法的,她定是因此消耗太过,如今才会…… “别吵。”如风轻轻的声音忽然响起来,她翻了个身,躺平了道:“让我装会儿死。” 她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楚云俍的问题,所以还是装死比较好。 楚云俍见她没事,松了口气,又哭笑不得了起来:“如风姐姐你真是……” 吓死人了。 就算不想说谎话安慰他也不要吓他啊。 138.另一面 “噩梦,确实很可怕,我也做过一个很可怕的噩梦,我梦到这次历练回去,我小舅舅躺在冰冷的棺材里,不管我怎么叫他,他都不理我。” “我以为他是在跟我开玩笑,就故意哭得死去活来,想要把他逼得无法再装下去,因为小舅舅最怕我哭了,我一哭,他就会很慌的。” “但无论我怎么哭怎么闹,他终是狠心的没睁开眼睛看我一眼。” “安葬完小舅舅后,师门里的师兄弟为了争夺掌权之位,同门之间开始相互残杀,就连我也死了。” 她说得轻描淡写,脸上也看不出来什么情绪。从她如今还活着这点来看,她说的应该确实是个梦,但楚云俍却能从她身上感觉出来跟自己一样的悲伤。 怪不得她不安慰他,原来是也做了相同的噩梦吗? 如风从思绪中回过神来,然后忽然就转了话题道:“你如今是多少境界了?” 楚云俍还没说话,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两道说话的声音。 “要不要进去看看,少庄主有可能在里面。”一人道。 另一人声音犹豫的道:“可少庄主之前便有命令,任何人都不得随意进出庄主的大殿,我们进来已是违规,若再擅入庄主的书房,少庄主知道了是会生气的,我们怕是都免不了一顿刑罚,还是莫要进去了。” 如风和楚云俍闻言一怔,这才想起来他们如今还在画中。 “你知道怎么出去吗?”如风坐起身,问楚云俍。 “嗯。”楚云俍点头,他如今有一部分修为是继承了他大哥的,能感应出来这个空间的构造,自然也能知道如何出去。 “叩叩。”二人刚出去,便听到外面有人敲门,声音试探的问道:“少庄主,您在里面吗?”是那个提议要不要进书房钱看看的人。 “少庄主肯定不在里面的,我们还是去别的地方找找。”另一人见他如此,声音不免有些恼了起来。 楚云俍没有搭理外面的人,一出来,第一件做的事便是将他大哥为他画的那副画拿过去挂在了原来的位置上 外面的人没听到里面有声音,以为是没人,直接便伸手猛地推开门,“你怕什么,若是他真不在,只要你不说,我……” 他话未说完,便见里面此时正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还是刚刚才还被他挂在嘴边的楚云俍,瞬间脸色便变了几变,却是没有半分慌张。 “少庄主。”另一个同行而来的弟子原本是站在离门比较远的地方的,看起来并没有想逾越的意思。见少庄主在里面便赶紧过来行礼。 那个推开门的弟子,也才后知后觉的行礼,只是一双不安分的眸子却在如风与楚云俍身上打转。片刻后便贼兮兮的笑了起来,“原来少庄主在此啊,不好意思,是我们鲁莽了,打搅了您的好事,我们什么都没看见,这就出去这就出去。” 话落,那弟子便想关上门离开,下刻他的脖子却忽的被一只扼住了,将他整个的提了起来,他震惊的睁大了双眼,不敢置信的看着捏住他脖子的人,“少……” “咔擦。”才说了一个字,脖子已经被扭断了。 楚云俍将他尸体仍到门外,对另一个呆掉的弟子道:“把他尸体处理掉,别脏了我大哥的院子。” 呆掉的弟子:“……”您都把人杀了才说这话,是不是太晚了一些。 那弟子拖着尸体走了好远,才忽然反应过来,刚刚少庄主那速度,好像并不是一个一阶境界的修者能做到的啊。 而且…… 他回头看了他身后的死人,眼睛皮微跳,这人怎么说也是有三阶境界的,怎么就都来不及还手就被小少庄主解决了呢? 莫非小少庄主还隐藏了一手绝世功法? 不过他没觉得小少庄主这样的行为有什么不妥,这人是外庄的又不是他们內庄的弟子,还不服从他们內庄的规矩,喜欢肆意妄为。 刚刚不仅擅闯他们庄主的大殿,还敢对少庄主说那样的话,他不死,刚刚那些混话要是传了出去,那对少庄主将是十分不利的。 试想,庄主都还未安葬,少庄主便与其他仙门的女弟子在庄主书房内做出龌龊之事这等流言若是传出去,他们少庄主在门中本就不怎么高的地位估计得受到重创。 这个重创必然是其他内门弟子对他的不满。 若是连内门弟子都不支持他了,那楚剑庄怕是真的要由外庄那些老家伙说了算了。 他一路拖着尸体一路出神的东想西想,倒是没注意在不远处,有两道视线正看着他们。 “看来,这个楚云俍的之前是在隐藏实力,他刚刚的速度根本不像是一个只有一阶境界的废物所能做到的。” “哼,楚云皓的弟弟又且是废物?” “我竟看不透他到底是何境界,你能看得出来吗?” “废话,你我同阶,你都看不出来,我还能比你多长了一只眼睛不成?” “哈哈哈哈,只是问问而已,你与我置气做甚?不过这楚云俍竟然不是个废物这点,倒是出乎人意料,接下来,我等该如何行事?” “静观其变,这楚剑庄怕是还有一场腥风血雨。” 如风对于他楚云俍杀了一个外庄弟子这点,倒是没有任何表示,只是有些微微讶异,原来楚云俍温软乖顺的外表下,竟还藏着这般果断决绝的一面。 楚云俍掏出一块手帕擦了擦手,过了会儿,才想起来什么似的,转头看向如风,歉意的道:“抱歉,刚刚一时恼怒上头,忘了如风姐姐还在这里了,有没有吓到你?” “我看起来有那么脆弱吗?”如风反问。 修炼一途,打打杀杀从来在所难免,她又不是没见过死人的,有何好惧? “没吓到如风姐姐便好。”楚云俍脸上又重新露出了单纯无害的神情。 如风看了他一眼,然后拍了拍手上莫须有的灰,“我有些累了,想回去睡个觉,这里你自己收拾。” 139.我小师弟超凶的 楚云俍也没有意见,“今日多谢如风姐姐了,你回去好生息着。” 如风朝他挥了挥手,便头也不回的出门了。 楚云俍看着她背影离开,待她走到了他看不见的地方,楚云俍才收回眼神,然后蹲下身继续收拾书房中的东西。 却是拿起一块像是花瓶的瓷片后便没有动了。 只是低着头的双眼中却不知何时被疯狂的恨意所侵蚀了。 大哥,总有一天我会为你报仇的,那些妖魔一个都跑不掉,还有那些背后的小人,我也一个都不会放过。 他手微微用力,手指被瓷片划破,鲜红的血飞快从手指上流了下来,他却像是毫无察觉一般,依旧狠狠的捏着那块碎片,像是捏着仇人的生命一样。 如风出了楚云皓的大殿,便准备回之前楚慕给她和思思安排的房间,只是刚走没多远,迎面便见到好些个别的仙门的弟子朝她这边走了过来。 如风只是瞥了一眼,便装没看到的准备从他们身边绕开,但那几个看到了她的人,却可不想也装作没有看到她。 “喂,你站住。”有个男子喊了一声,是命令的口气。 如风依旧直视前方继续往前走,一副没有听到的样子。 “嘶,丫头片子,我叫你呢,你耳朵聋了没有听到吗?”那男子见她不给面子,便不干了,直接快走两步,上手抓住了如风的肩膀。 如风心中叹了口气,有些微微烦躁,回头,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这个比她都还矮一点,一脸萎靡,看着像是熬了几天几夜都没好好睡过觉的男子,疑惑道:“叫我?有事?” 那男子见她长得还不错,眼中瞬间闪过一抹亮色,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一副大爷模样的吼吼道:“嘿,原来耳朵不是聋的啊,那刚刚为何装作没有听到本少爷的话,你是在挑衅本少爷吗?” 少爷? 如风打量了一下他们身上的服饰,统一的一袭紫色衣衫,各个手中都拿着把剑,剑的剑柄上挂着一个紫色流苏,便认出来他们是六伏门的人。 那么眼前这个自称是少爷的人,莫非是六伏门的少门主? 说起这个六伏门,还是有些小有名气的,虽然财力实力都比不上三大仙门,但在仙门世家中也能排个前十。 这个门派与天心宫的人的作风有些相似,但要真说起来,天心宫的口碑都比他们还要好一倍不止。 因为天心宫的人行事作风只是乖张狠戾罢了,而六伏门,却是阴险卑鄙。 天心宫若想杀一个人,直接便杀了就是,而六伏门却是喜欢把人暗搓搓的杀了后,再嫁祸给别人。 典型的敢做不敢当的怂狗。 所以在仙门中也有人私下里叫他们,六鼠门。 不过如风对这个仙门有映像,倒不是因为这个,而只是单纯的因为他们仙门的名字。 她第一次听到六伏门这个名字的时候,以为是六福门,还曾幻想过这个仙门定是穿的喜气洋洋,还拿着大红灯笼的那种。 如风一本正经的道:“我不姓喂,怎么知道你是在叫我?” 六伏门的人闻言,嘴角都忍不住微微抽了一下。 刚刚就她从他们面前路过,他们少爷叫的对象,明显就是她好,她这是在跟他们装傻呢,还是真傻呢? “嘿,小丫头片子,跟本少爷这装疯卖傻是?”那男子手上的力道加重了一些。 如风皱了皱眉,刚想将他手抖开,那人的手便自己拿开了。 当然并不是他自愿的,而是他的手自己不听使唤,莫名其妙自己抬起来的。 刚收回不到一半,便只听到“咔嚓咔嚓”几声,他整条手臂都变成了一个诡异的弧度,像条麻花似的,而那男子口中,也瞬间爆出一阵惨叫,“啊啊啊!” 如风疑惑的看了他的手一眼,然后转头四处看了看,就看到殷珏百无聊赖的靠在不远处的一处廊柱上,懒洋洋的抬头看了眼下得很缓慢的夕阳。 “阿珏。”如风看到他,便下意识的喊了一声。 而后六伏门的那些人便统统顺着她的目光也看了过去。 夕阳西下,有阳光穿过走廊照到少年身上,让他白色的衣裳都像是渡了一层金光,少年因为听到女子的声音偏了半张脸看过来,一半脸沐浴在阳光中,一半在他高挺的鼻梁分割下,掩在阴影里。 加上他长得又太过妖孽,浑身还散发着懒洋洋的气息,仿佛是刚刚下界的神仙一般,让一众六伏门的男弟子都忍不住看呆了眼。 世上竟然有长得如此好看的男人? 这比他们见过的所有女人都还要好看啊,真的是男人吗? 不会是女扮男装的? 可是看那体型和身高比他们都还要高不少,女子怎么可能会长得那么高呢,就是男人。 六伏门的少爷,还抱着自己的手臂凄惨的叫着,疼得他眼泪鼻涕都糊了一脸。 如风不管他,朝殷珏走了过去,但才刚走两步,那六伏门的少爷见她想跑的样子,便忍着痛,声音嘶哑的朝他的人吼道:“你们这群废物,还站着做什么,没看到那个谋害本少爷的丫头片子想跑吗?还不快将她抓起来!” 六伏门的弟子闻言,这才纷纷反应过来,暗恼他们怎么就被一个男人的长相给迷住了,他们又不是断袖,竟然忘了他们少爷的事。 如风哪里会任由他们来抓自己啊,嗖的便蹦哒到了殷珏旁边,然后躲在他身后,从他左手边伸出一个脑袋来,无辜的对那群人道:“他的手变成那个样子,可跟我没关系!你们不要冤枉好人啊!”然后朝他们使了使眼色,又看了看殷珏。 真正的罪魁祸首在这里呢,你们有本事就抓他啊! 看我小师弟不打死你们!我小师弟超级凶的! 殷珏像是能听到他的小心思一般,偏头看她,如风接受到他的目光,心虚的嘿嘿笑。 她不是故意要出卖他的啊,实在是她没有那个能力解决这些人啊。 140.一招全秒 所谓能者多劳不是? 这群人中,可是有五阶境界修为的,不说她如今灵力都没剩多少了,便说跟他们打,就是逃跑都不一定跑得了。 加上她之前也是为了救他,境界才降到了四阶境界。 如今这些人看她弱,想要欺负她,他给她撑腰是合情合理不过滴! “出息。”殷珏淡漠的丢给她两个字。 人长的好看就是好,就连嫌弃人的时候,都让人感觉不到一点恶意的。 如风笑得更灿烂了。 殷珏看着她这讨好的模样,像极了只朝自己摇尾巴的狗狗,便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只差给她丢根骨头了。 如风:“……”他这是真把自己当狗给撸了? 被一个比自己小几岁的师弟摸头这种事,如风是觉得别扭的,虽然不是第一次了,但这个举动,总让她这个师姐当得没有半分真实感。 仿佛他才是比较年长那个一般。 她好歹也是活了两世的人。 好,她确实没有一点作为师姐该有的样子,没他厉害,没他牛逼,保护不了他,只能依靠他。 如风很认命的在心里叹了口气,自己没本事,只能跟着有本事的人。 打不过就加入呗,面子里子什么的,在生命面前,狗屁不是。 六伏门众弟子:“……” 这是当他们不存在,旁若无人的秀啥呢? 众人互相对视了一眼,这个女的他们家少爷是看她境界不高,所以才敢欺负的,但是这个男的看着好像不太好惹的样子。就连他们中境界最高的都看不出来他是多少境界。 不过看他年纪不大,撑死了应该也就五阶境界罢了。 但万一比他们想的还要厉害一些呢? 要不还是抓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一看就是弱鸡,没有任何威胁力。 眼神交流了一瞬后,他们便决定直接无视如风的的眼神暗示,由一个经常在他们家少爷面前,比较能说的上话的近侍上前说话,“我们乃六伏门的人,刚刚这娘们伤了我们家少爷,识相的就别多管闲事,不然便是与我们六伏门为敌。” 这话是看着殷珏说的。 有可能打不过,那便自报家门,威吓震慑。 看这两人身上的服饰,估摸着应该也不过是个排不上号的小仙门的人,即便自身再有些本事,难道他们还敢与他们六伏门作对不成? 要真如此,他们师门要是知道他得罪了他们六伏门,为了不惹麻烦,大抵也会将他交出来挡灾的。 他相信,是个长了点脑子的人,都会权衡利弊,知道如何选择。 殷珏闻言,放在如风头上的手一顿,然后准备收回去了。 如风见此,赶紧伸手拽住了殷珏准备收回去的那只手,重新放回自己头上,眼巴巴的看着他,仿佛在说:你再摸会儿。 她就怕他真的会为了不给自己添麻烦,将她交出去,再多摸一会儿的话,他摸得舒服了,说不定会舍不得出卖她的。 “不想被他们带走?”殷珏低头看着她,明知故问。 如风心说不是废话吗?被他们带走还能有好果子吃? 脸上却是委屈巴巴的表情,忽然想到什么,便赶紧道:“我还欠你不少钱没还给你呢,跟他们走了,可能就有去无回了,到时候谁还你的银子啊?”所以即便为了那八百零二两六钱银子,你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将我抓走是不是? 那损失的可是你啊。 如风如此一说,殷珏才像是想起来还有这茬一般,恍然的点头,“也是。” 如风听他如此说,便松了口气,结果下刻就见殷珏转头对六伏门的人道:“她还欠我八百零二两六钱,所以你们不能带走她,但如果你们帮她把钱还给我,我可以考虑让你们带走她。” 哈? 如风傻眼,小师弟刚刚说的啥?是人话不?她怎么觉得有点听不懂。 不仅是她觉得听不懂,就连六伏门的人听了都怀疑是他们耳朵出了问题。 他们想要抓这个小丫头,还得拿钱在他手里买? 开什么玩笑? 八百两他们六伏门不是拿不起,但他们凭啥拿那么多银子给他? 这个臭丫头也不值那么多银子啊! “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那个近侍瞬间就黑了脸。 不过就是个五阶境界的毛头小子罢了,就算他们估计错了,那他撑死了也不过才六阶罢了。 一个六阶境界的的小修,他们合力在用点阴的,就不信弄不死他。 “我什么酒都不爱吃。”殷珏轻蔑的冷笑一声,笑起来很好看,就是不大将人放在眼里。 “你小子还挺狂妄啊,我会让你知道跟我们六伏门做对,是一件多让人追悔莫及的事!” “哦,如此我倒有些期待了。”殷珏来了些兴致。 从他出生到这个世界开始,便不知道后悔二字如何写,他倒是真的很期待,他们能让他感受一下。 六伏门的弟子都被他这狂妄的口气以及傲慢的态度激怒到了极点,纷纷拔出自己的剑,攻了过来。 他们可不会有什么以多欺少的观念,只想一人给这小白脸身上来一刀,如此好叫他知道狂妄的下场。 如风默默的朝后退了两步,她得离这里远一点,不然待会儿血溅到她身上就不好了。 不过她想多了,殷珏根本都没有给那些人靠近的机会,不过是云淡风轻的挥了一下衣袖,那些攻过来的人便像是断线的风筝一般,瞬间飞了出去。 如风打起手掌看了看,那群人飞了好远才因为撞到了一处墙壁,停了下来,纷纷落地。 这楚剑庄的墙壁质量也是好的没话说,被那么多人重力撞击,竟然还十分牢固,一点事都没有。 怪不得被妖魔袭击一遭,经过一场浩战。也没被破坏多少。 六伏门的人各个都被撞的头晕眼花,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待清醒过来后,发现身体都被摔断了几根骨头,一时间,疼痛传遍四肢百骸,一个个躺在地上或卷缩或扭滚的呻吟了起来。 一片鬼哭狼嚎。 那六伏门的少爷见此吓得瞪大了眼睛,都不敢回头看如风他们了。 141.哪只手碰的她,砍了 他的人都还没碰到……不,都还没走到那人面前便被一招干翻了。 如此凌厉的手段,绝对不是只有五六阶的境界能做到的。 难道已是浴体境了? 他看起来也不过才志学之年,缘何有如此大的本事? 他们真的只是小仙门的人吗?什么样的小仙门弟子如此厉害,而他们却从来没有听说过? 如今仙门年轻一辈的翘楚中,只听说过天心宫的那个妖孽兰羽令到了浴体境。 这人看起来都还没有兰羽令大? 有如此造诣。且不是比兰羽令还要妖孽? 猛地,他转身,很是没骨气的便跪了下来,哭着求饶道:“放过我,放过我,刚刚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尊者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要跟我一般见识!” 能有啥骨气呢?如今又不是在他们六伏门的地盘上,招惹了人,偏生又打不过,不装孙子那就只有死的下场。 他们仙门也不是没有厉害的人,只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啊。等着人来帮他出头,他尸体怕都凉透了。 如今只有先低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往后再找机会收拾他们便是。 如风看着那少爷,一点也不意外他的举动,六鼠门嘛,一向欺软怕硬,最是识时务了。 不过她也没啥立场看不起人家,因为她自己不也是狐假虎威罢了。 “哪只手碰的她,自己砍了。”殷珏看也没看那人一眼,依旧靠在那根廊柱上,微微眯着眼睛瞅那落日,像是有了些困意一般。 那少爷闻言,怔了一下,抬头看过来,久久都没有动作。 他的手如今都被他弄成这副鬼样子了他却还是不肯放过他,竟然要他自己砍了自己的手? 砍了手,他不就得变成残废了吗,何况还是右手,以后叫他还如何握剑?这跟废了他的修为差不多。 他不就是碰了一下那个臭娘们的肩膀吗?隔着衣料又没将她怎么样,凭什么得赔上一条手? “怎么?舍不得?”见他久久未有动作,殷珏的声音里透出了几分不耐烦之意。 那少爷咬了咬牙,舍不得手,便壮起几分胆子,抬头威胁的看着他,“我是六伏门的少门主,你如此对我,我爹要是知道了,定叫你……啊!” 他话未说完,便发出一声惨叫,那条卷成麻花的手臂,忽然被一块冰刃穿透,从他肩膀处生生被瞬间切了下来,整整齐齐的一条。 难言的疼痛让他再没力气多说一个字,捂着血哗啦啦流的肩膀,只能痛苦的嚎叫。 殷珏好看的眉头露出嫌恶,娇嫩的嘴唇冷冷的吐出两个字,“啰嗦。” 如风咋舌,禁不住想起前生她被小师弟杀死前,他曾问过她还有没有遗言,她当时话都没说完,便被他打断了话头,然后毫不留情的杀了。 想来,当时他应当也是觉得她话太多,太啰嗦了,所以干脆就听都懒得听了。 回过神来时,殷珏已经转头往外面走去了,如风赶紧跟上去,却是跟在他身后一反常态的一句话都没有说。 她如今才后知后觉的记起来,阿珏不喜欢话多的人,那她以后还是少在他面前说点话? 不然哪天他嫌她烦了,会不会直接给她弄哑了了事? 想到这里,如风便下意识伸手捂住了嘴巴。 不行啊,要是成了哑巴,以后她被人暗搓搓绑架了,连句救命都喊不出来也太惨了。 殷珏瞥到了她的小动作,一边的眉毛挑了挑,“你怎么了?” 如风眼珠子转过去看了看他,然后摇了摇头。 殷珏狐疑的看了她一会儿,然后忽然伸手扯开了她的手,再捏住她的脸,强硬的迫使她张开嘴巴,往她嘴里瞧了瞧,想看看她嘴里是不是有什么,捂得那般严实。 “!”如风瞬间瞪大了眼睛。 不会,不会!殷珏不会真的觉得她挺聒噪,所以准备拔她舌头了? 没瞧见她嘴里有啥,倒是看到因为自己刚刚太过用力把她脸都捏出了几个红色的手指印,殷珏眉头微微一皱,而后又用手给她揉了揉脸,试图将那印子抹去。 如风:“……” 小师弟这又是在干什么? 如风后背都僵硬了起来,却是一动也不敢动,只能任由他在自己脸上又捏又搓的。 见她脸上的红印子淡了不少,殷珏满意的勾了勾唇。 如风见他对自己笑,更觉毛骨悚然起来。 完了完了,小师弟一般笑的时候,都是在打人坏主意啊,不会真想对她怎么样? “如风!”这时一道声音忽然传来。 如风听到这声音,瞬间犹如听到天籁之音,转头看去,是思思那丫头。 殷珏倒是置若罔闻,手还放在如风脸上。 思思看着便忍不住有了些小情绪,而她又是个情绪藏不住的人,便快步走了过来,拉了如风一把,将她从殷珏身边拉开,然后站在二人中间,说道:“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可叫我好找,要不是有人说看到你和楚剑庄的少庄主一起往这边来了,我都要以为你失踪了呢!” 她这话既显得自己是因为着急所以刚刚才拉她的,又含蓄的向殷珏透漏如风与楚云俍走的近。 但就是不知道殷珏也在这里。是不是因为他之前也与楚云俍和如风在一起的。 她忍不住偷偷去打量殷珏的神色,结果一看他就又被他俊美的外表勾了魂儿。只顾着看他去了,忘了观察他的情绪。 如风只觉被思思这一拽,拽回了架在刀尖的脖子一般,大大的松了口气。 “我……”如风开口正准备跟思思解释她在这里的原因,但是一个我字才出口,却已经被思思打断了。 思思根本就不关心她的事儿,已经与殷珏聊了起来:“小师弟也在这里啊?” 殷珏却没有理会她,而是目光陡然冰冷的看着如风。 如风觉得后背的寒毛又立了起来。 咋又看她了?你面前那么个漂亮小姑娘跟你说话听不见吗?别看我啊! 思思见殷珏还是不怎么爱搭理她,而是只直直的看着如风,不由心中酸涩起来。 142.醋坛子打翻了 她也看得出来,小师弟对如风的不同,但同时也能看出来,如风对小师弟并没有那方面的意思,不仅没有那意思,仿佛还有些怕小师弟。 但凡如风对小师弟有点意思,她也就成全他们了,但她既然不喜欢小师弟,又何必总在小师弟身边打转? 这不是暴殄天物是啥啊? 思思想挡住他的视线,但以她的身高根本挡不住啊。 思思后悔了,她以前也该多吃点蔬菜的,即便长得不会有殷珏那么高,多长半个头,将如风完全挡住也行啊。 “所以你之前消失半晌,是与楚云俍在一起?”殷珏的视线直接越过思思的头顶,看向如风问道。 本还以为她消失许久,迟迟未归,是因为被那群老鼠一直刁难罢了,倒是他小看了她。 思思只觉一股冷气在不断的从自己头皮上吹过去,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然后身体便不自觉的往旁边挪了挪。 这样的小师弟好可怕啊,像是要吃人了似的。 本来有思思在前面挡着,如风还能挺直腰板一些,思思一让开,如风的脑袋瞬间便怂了下去。 “是……是啊。”如风也不知道自己为啥心虚。 明明自己好像根本没做错过什么事啊,为什么他的目光让她有一种自己犯了啥天理不容的大错的感觉? 殷珏盯着她,目光危险的眯了眯,跟审问犯人似的道:“你跟他在一起都做了什么?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 思思在旁边瞪着眼睛看他们,想插话,又有点怵殷珏,所以只能装哑巴。 “也,也没做什么啊……”如风想了想,他们没做啥坏事啊,就楚云俍杀了个人,但那人与殷珏八竿子都打不着,他总不能是为了给那人出气而来。 “没有做什么,会与他待在一起那么久?”殷珏朝她走过去,咄咄逼问。 “就帮他一起打扫了一下楚庄主的书房而已。”被他盯着,如风眼睛躲闪,往后退了一步,她不知道该不该将他们还掉进了画中的那事告诉他。 不过即便她不说,楚云俍如今境界已今非昔比,只要他出来,便定会被人知晓的。 “还有呢?”殷珏步步紧逼。 “还有……”如风纠结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不大嘴巴了,低下头,壮着胆子道:“剩下的事,我不知道能不能说,所以我不想说,反正你以后也会知道的,我就不说了。” 话落,她感觉全身都被一股冷气陡然包裹住了。 然后又听到他沉声说了一句,“你没事做吗?” 如风正要回答,却听到思思的声音,带了些急切的道:“有,有的,那我,先去忙去了。” 如风抬头,便看到思思落荒而逃的背影。 原来刚刚那句话是问的思思吗? 想到殷珏无论是对谁好像都挺凶的,如风心中瞬间就平衡了不少,至少证明他不是光针对她。 心中刚欣慰片刻就感觉到了凉飕飕的眼刀朝自己刮了过来,如风硬着头皮,转头去看殷珏,见他又重新冷冷的看向了自己,她缩了缩脖子,道:“那个,小师弟,其实我也有点事要去忙……” 殷珏却直接自动忽视了她这句话,伸手为她将额边一缕因为被汗水浸湿而卷曲的发丝理直,声音忽然温和了下来,轻声问道:“师姐,是不是我不说,你就总记不得自己是什么身份?” 殷珏比她高一个多头,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是从如风头顶传下来的。他给她理好了头发后,手却没有离开,而是放到了她额心的命花所在的位置上,来回的摩擦着。 如风忍不住暗暗抖了抖,对于他们云赦宫的人来说,命花是关乎他们生死的东西,只要你的命花不破,即便五脏六肺具碎也是不会马上死的,还可以抢救抢救。 但若命花破了,便是大罗金仙也难救,所以她前生被他破了命花后,便直接死翘翘了。 当然,她重生是个意外,命花并不具备此等牛逼的技能。 所以他们师兄妹之间,即便再亲厚,都不会将自己的命花所在告诉对方。 偏生她比较傻,以前为了图好看,将自己的命花种在了额心,每次引灵花出来修炼的时候,都会被人看得清清楚楚。 而其他人就不同了,都是种在衣服能遮掩的地方,每次引灵花都是从袖子里放出来的,让人根本猜不到他们的灵花种在何处。 不过因为重活一世的缘故,如风自然是知道了其他人的命花种在哪里的,这都是托了殷珏的福,因为前生他的人杀他们时,造成的致命伤在何处,便可知他们的命花就在何处。 不过也不知道,殷珏前生又是如何知大师兄他们的命花在哪个位置的。 而她即便是重生的,迄今为止,也还是不知道殷珏的命花是种在哪里的。 面对殷珏这个问题,如风怔了一会儿后,神色迟疑的想回他一句,长樱山云赦宫意归来坐下弟子意如风。 但却直觉自己这个回答肯定不是他想要的答案,可她也不知道他想听的答案是什么,遂不做声。 她总觉得他这个问题,有些歧义在里面,所以她答不上来。 “不说话?”殷珏又问了一句,声音中带了几丝怒气。 “……”如风无辜眨眼,还是不说话, 常言道,多说多错啊,不知道该怎么说,说什么的时候,为了不说错,那最好是选择什么都不说的好。 殷珏冷笑,“不说是?好的很,那我便去杀了楚云俍。”说着,他就要转身。 如风一惊,这关楚云俍什么事? 她伸手抓住他的袖子,无奈的:“阿珏,冷静啊。” 殷珏见她这慌张的动作,冷笑了起来,嘲讽的道:“怎么?那么怕我杀了他?你很在乎他?” 如风很实诚的回道:“无关在不在乎的事,主要你好像是因为我的原因才想要杀他的,所以这会让我觉得是我害了他,而且,他也不是什么坏人,你杀了他于修炼有害无利,何苦平白添罪孽?” 151.这姑娘移情别恋了? 李庆容打断他的话,看着楚云俍,目光深幽的道:“此子未来不可限量,楚剑庄或可比往昔更上一层楼。” “长老的意思是……”难道是他想的那样吗? “通知下去,燕山分庄从即日起,无条件支持少庄主继承庄主之位,若有不服从者,就地处决。” 亲信闻言一怔,没想到还真是他猜想的那样,李长老竟然打算支持楚云俍。 不是早已经商量好了,趁此机会抢夺神兵,然后带领他们外庄一举迁进內庄吗? 李长老的决定他自是没资格干涉,只是如此一来,其他几个分庄的人怕是对他意见会很大。 他们外庄虽然也属于楚剑庄的一部分,但这些年,内门与外门之间却是出了许多分歧,故而明面上虽还是內庄的附属,但暗地里,外庄却早已脱离了內庄管辖。 故而这次血衣教来袭,他们才没有参与,以至于无一损失,甚至可以说,內庄如今的状况,还是他们外庄最乐见其成的。 庄主一死,便就是他们外庄迁进內庄最好的机会。 但那么好的机会,李长老却要放弃,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劝他为好。 因为他实在是太清楚,李长老决定了的事,便不会再轻易更改。 他还在徒自惋惜的想着,李庆容的注意力却已经放到了别的地方上,因为他发现了一个眼熟的小丫头。 如风察觉到有道视线在看自己,便顺着那股视线回看过去,当看到那道视线的主人是李庆容的时候,心中陡然一跳,面上却是不显,甚至还主动走过去与对方行礼打招呼,“前辈,又见面了。” 李庆容审视的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然后才微微笑着状随意的问道:“那日与你一道的小友呢?” “他正是贪玩的年纪,大抵是跑去哪里野去了。”如风随意的回道。 “上次匆忙,倒是忘了问,小友师出哪个仙门。” 如风道:“长樱山云赦宫。” 长樱山云赦宫? 李庆容微微蹙眉,像是在寻找记忆中,有关于这个仙门的记忆,但遗憾的是,他发现自己根本就没听说过这个仙门。 如风自然不意外他的表情,他们云赦宫算起来,就是个再小不过的仙门了,连人家仙门一个分庄甚至一个分堂或者是分组的人数都不到,恐怕在外人眼中,他们那样的仙门也算不上是个仙门。 不过她没有解释太多。 正在监督弟子做事的楚云俍不经意间看到李庆容正在与如风说话,眉头便不由一皱,他担心李庆容会对她不利,便赶紧走了过去,看了看如风,然后问道:“如风姐姐与李长老熟识?” 如风还未说话,李长老轻咳一声,而后抢先回答道:“老夫之前与这位小友有过一面之缘。” 楚云俍当然知道他们见过,之前听如风说过,但见过不代表熟,楚云俍总觉得他们之间或许还发生过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他看如风,如风也只是笑得十分温和的点头,没有露出一丝别的异样。楚云俍见此,便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一切事宜完毕,众人正准备离开之时,远处又走来了几人,却并不是楚剑庄的人。 那几人边朝他们的方向走来,边说着话。 一人声音特别气急败坏的正在吼着身旁的另一个人:“真是没用,让你办点事,那么墨迹,这么久才打听到一个死人埋在何处。” 那被吼之人低着头一直在赔礼,表示都是自己办事不利,让对方久等了之类。 即便是没看清人,如风光听声音便听出了对方是何许人也。 不就正是之前在殷珏住的那个院子里,拦住她与思思打听殷珏下落的长兴门弟子嘛。 待那几人走近了,便看清不是长兴门的人又是谁? 带头的便正是茯素素,他们一过来,见周围站了一群人,虽然认出来了大部分都是楚剑庄的人,但那高高在上的姿态却也没有半分收敛。 若是在以前,她倒真不敢在楚剑庄人面前这般毫不掩饰的高调,但是如今嘛,这些人在她眼里,跟丧家之犬可没什么区别。 她目光肆无忌惮的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儿后,最后放在了楚云俍和叶长卿的身上。 不过放在叶长卿身上的时间也就是一瞬而已,看得最多的却还是楚云俍。 她看楚云俍的目光是毫不掩饰的满意,却在看清楚云俍身上的素缟后,微微疑惑了起来。 不是说楚剑庄来了个长得很好看的别的仙门的小郎君吗?此人长得确实不错,但既然是别的仙门的人,那他身上为何也穿着素缟? 莫非他是楚云皓的亲戚? 她回身朝身后的跟班看了一眼,想确认一下,对方跟她说的是不是此人,但还不等她确认,楚云俍却先开口,不冷不热的问了一句,“敢问诸位到此可是有事?” 他自然是认识长兴门的服饰的,但他可不会愚蠢的认为长兴门的人来这里,是特意来为他大哥送行的。 茯素素听到他说话,声音也是她喜欢的类型,不由心中更高兴了几分,也不确认什么了反正不管是不是他,她已经看上他了。 便忍不住上前伸手就去拽住了他的袖子,仰着头,笑得十分灿烂的道:“我是来找你的。” 如风看了看茯素素,又看了看楚云俍,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歪了歪头,这姑娘早上的时候不才说看上了她小师弟吗?怎么转眼就又移情别恋上了楚云俍? 长兴门的人都那么“多情”的吗? 不过想想好像也没什么不对,长兴门最是擅长双修之道,但因为女修较少,故而通常一个女修都会有好几个道侣来着。 这么说来,这姑娘说不定是想将楚云俍和殷珏都收入自己的囊中。 “姑娘,还请自重!”楚云俍冷着脸甩开茯素素的手。 楚剑庄弟子想要上去帮忙拦一下,但对方乃是个女子,且还好像是对他们少庄主有意的样子,这让他们不知道该不该上去帮忙拦着。 他们山庄一向秉承男婚女嫁,各自做主,外人不得干涉的风气,他们要是上去,不就成了棒打鸳鸯的恶人? 拦不得拦不得,谁说得准,这姑娘以后会不会是他们的少夫人呢? 152.老婆本被掏光 茯素素见他甩开自己的手,也不生气,只是继续对他笑着道:“小郎君还有点脾气,不过我喜欢。” 楚云俍的脸色更难看了下去,李庆容眉头早就蹙成了川字形,终是忍不住开口斥责道:“放肆,你们是长兴门的人?怎地这般没规矩,女娃子家家的更是没羞没臊,上来就抓着男子的手不放,成何体统!” 茯素素闻言,脸上的笑意瞬间就转为了怒火,转头看向李庆容,目光十分嫌弃的打量了他一眼后,冷哼道:“哼,你个死老头是谁?我们长兴门的事也是你能置喙的?” “大胆!”李庆容的亲信站了出来,怒声呵斥她,“竟敢对我们长老不敬,你是活的不耐烦了吗?” “你又算什么东西,敢在我面前叫嚣,你是嫌活得太长了吗?”茯素素不仅一点都没被对方的气势吓住,反而还嚣张的吼了回去。 长老?不是说楚剑庄的长老也跟着他们庄主一道死了的吗?这又是哪门子的长老? 外门的。 如风在旁边膛目的不住点头,厉害啊这小姑娘,竟然一点都不给人家两个长辈面子。 咳,虽然她之前也不知天高地厚的怼过天心宫的长老,但那是因为那个长老实在是太不讲理她才会说话难听的。 虽然知道这李庆容恐怕也不是什么善茬,但人家好歹表面上还是有几分前辈的样子的,她可不敢轻易得罪他。 “呵,无知小儿,且有此理!”李长老亲信气得不行,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敢明目张胆在他们面前叫嚣的小娃娃。 话落,手中便凝起一团灵力,朝那茯素素丢了过去。 此人已是到浴体境的修者,而茯素素不过才四阶境界,但她却半分畏惧对方的意思都没有,站在原地动都不带动的。 就在众人以为她是被吓得动弹不得,就要硬生生抗下那人的一击之时,却有个身影忽然闪现出来,挡在了茯素素的面容,而后伸出手轻易便化解掉了那道灵力。 来人身上穿的也是长兴门的服饰,但身形却是比在场所有人都要高大一倍,脸上还带着个十分恐怖的兽形面具。 其他人都不知道这人什么来历,李庆容却是一怔,而后拦住了正准备上前再动手的亲信。 “残脸。”李庆容打量着那人,微微眯了眯眼。 如风听到残脸二字,神情也是微微诧异了一下,她也曾在典籍上看到过有关残脸这种修者的记载。 每个仙门都有一些让人畏惧的杀手锏,而长兴门之所以能位及仙门第四,便是因为他们的杀手锏就是残脸。 残脸其实一开始并不是代表某种修者的称呼,而是长兴门拥有的一种特殊的修炼方法而已。 此方法据说先天条件是得将人放在某种药物中浸泡成药人,之后这些药人的皮便会像蛇蜕一般自然脱落,待去皮后,又会将他们放进另一种药罐里养着,之后再将他们放在灵气充沛之地修炼。 经过药物浸泡过的这部分人会比平常人更容易吸收天地间的灵气,进步的速度几乎是一日千里。 不过此法虽快,却并不是谁都愿意去尝试的,不仅是因为此修炼方式太过狠辣,会将人变得不人不鬼,不见天日,还因为他们能达到最高境界也就巅峰境了,终其一生都与飞升无缘。更重要的是,很多人即便是愿意以此法修炼,但若在前期承受不住药物泡身的侵蚀,便会就此丧命。 因此,长兴门虽然有此独门修炼方式,但至今为止,成功修炼出来的人也不过才十几人。 而这些人便都被直接称为了残脸,且各个都是巅峰境的强者。 故而李长老才会如此忌惮。 若对方带来的只有一个也就罢了,他能对付,若是两个或以上……那便麻烦大了。 如风正发呆的想着残脸的事儿,坤吾忽然在储物镯里躁动了起来,说是发现殷珏就在附近。 如风闻言一愣,转头看了看李庆容和大师兄,他们都在此处,她也不必太担心楚云俍会被长兴门的人欺负,然后趁着众人不注意,悄悄退出了人群。 此时大家关注点都不在她身上。倒是没人发现。不过为保万一,如风还是悄悄给叶长卿和楚云俍传音入密说了句,自己肚子痛要去如厕。 退出人群后,她便顺着坤吾指的方向跑了起来,没跑多久便真看到了殷珏,此时他正站在一颗枫树下,手上拿着片枫叶在玩儿,像是特意在此等她一般。 “阿珏。”如风走近后小心翼翼的看着他喊了一声,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在生她的气。 殷珏闻言,转头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没有开口搭理她,只是朝她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来。 如风看了看他的手,不明所以的眨巴了好一会眼睛,这什么意思,一见面就朝朝她伸手,莫不是他是真生自己气了,所以…… 陡然会意的从自己手镯里倒出来一个钱袋子,然后将钱袋子放到他手上。 而后可怜巴巴的道:“我身上只有那么多了,剩下的等我赚到了银子再还你。” 殷珏看着手上的钱袋子,微微蹙眉,她以为自己是找她还账的? 如风见他皱眉,便赶紧又道:“你别生气,我不是不还你钱,我没想赖账,我是现在真的没有那么多钱。” 就算加上她藏在云赦宫里的那些私房钱,也是不够还他的。 她好不容易才凑起来的一点点老婆钱,如今全被他诈光了,呜呜呜,如风心里哭的撕心裂肺。 殷珏本没有此意。但既然她已经将钱袋子递到了他手上,他没道理会嫌她钱包粗糙割手,再还回去。 他颠了颠手上的钱袋,能感觉出来里面没有多少铜板。 如风眼睁睁的看着他将自己的钱袋子揣进了袖子里,却又回头又朝她伸手,如风哭丧着脸,表情极其痛苦了好一会儿后,才又不情不愿的从自己的腰封里掏出一快小小的碎银子递给他。 殷珏脸上瞬间露出诧异,表情古怪的看着那一块碎银,如风欲哭无泪的道:“真没了,这是我最后一点积蓄了。” 153.男孩子太漂亮了也是很危险的 就连私房钱都被他掏空了,如风觉得以后自己恐怕是连喝碗水的钱都没了。 殷珏唇角不自觉的勾了勾,有些好笑的无语了好一会儿,才道:“我是叫你把面具还给我。” 如风闻言,瞬间一愣,他伸手不是问她要钱,而只是找她要回面具的? 要面具就直接说要面具不行吗?什么都不说,让她自个儿在这脑补了一堆,还将浑身掏的精光。 如风从储物镯里拿出殷珏的面具递给他,下刻,脸上就露出谄媚的表情:“小师弟啊,那个……” “师姐还欠我,八百零一两四钱。”殷珏在她将话问出来之前,先开口断了她的绝路,摆明了这钱既然他收到了,就不会再给她。 如风的话便就那么卡在了喉咙里,小黑从她袖子里伸出个头来,看着惨兮兮的主人,忍不住摇了摇头,它就没见过比如今的主人还穷的人了。 人家乞丐可能都比她有钱。 它不用食任何食物,倒是并不担心,她没钱了自己也会跟着挨饿。 但坤吾不同,坤吾是每天都要吃肉的,见自己主人如今连点私房钱都没保住,直接便从储物镯中跳了出来,讨好的扑进了大财主殷珏的怀里,最后还不忘嫌弃的瞥一眼自家主人。 那眼神颇有些与她已经不认识了的模样。 如风倒是没有怪它如此背叛自己,反而还有些高兴的与它神识交流。 如风:坤吾你以后跟着阿珏,多吃一点,争取把我的银钱连本带利的吃回来。不能让这个奸商得逞。 坤吾:…… 它将自己的头埋进殷珏的怀里,表示根本就不认识旁边的憨憨。 殷珏伸手摸了摸它的头,眼神有些宠溺。 如风看了看殷珏的神情,真的很有把坤吾直接抵给他的冲动,但碍于灵宠一旦认主后便不能换主的原因,她还是忍住了这样的想法。 小黑见坤吾叛变了,便赶紧悄悄在如风面前表忠心,“主人不要伤心,以后有小黑陪着你,所谓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我是不会嫌弃主人又菜又穷的。” 前几句,如风听了还怪感动的,但是最后一句是什么鬼,小黑真的不是在拐弯抹角的讥讽她吗? 如风见殷珏将面具又戴回了脸上,十分不解的道:“阿珏,你怎么又戴上了?” 长得那么好看,还戴面具干什么?长的好看,就应该放出来给人多看看养眼才是啊。 “师姐,不希望我戴?”殷珏一边系面具的带子,一边淡漠的问道。 “呃……”如风也就随口一问说被他那么一问,她就忽然想到了长兴门那个张扬跋扈的女弟子,于是问道:“小师弟,你有与长兴门的女弟子碰到过吗?” 殷珏:“不曾。” 如风闻言,心里松了口气,嘱咐他道:“既然如此,那面具你还是戴着,男孩子长得太漂亮了也是很危险的。” 殷珏口气冷淡了几分:“漂亮?” “嗯嗯。”如风胡乱的点头,然后又从储物镯中拿出来殷珏的那个储物镯递给他,“对了,这个也一并还你。” 殷珏看了一眼那个储物镯,然后什么都没说的直接猛然收了过去,不知在气什么。 如风看着他,想要问他昨夜去了何处,但又怕提起昨夜的事,他又想起来什么不高兴的事儿,于是只得忍下好奇,只是颇为为人师姐的提醒了一句,“阿珏,你往后若是遇到长兴门的人,就离他们远一点。” 要是长兴门的那个女娃娃没有看上楚云俍,如风倒是不会阻止殷珏与她有所来往,但如今她既是已经看上了楚云俍,那便不能再看上殷珏了。 小师弟这个人可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让他与楚云俍一起与那长兴门的女娃娃好,他定是会直接杀了楚云俍的。 所以为了楚云俍的小命着想,她实在不希望他也被那女娃娃相中。 “长兴门的人?”殷珏的口气略带疑惑,她为何一直提起这个门派?稍一思索,而后声音便沉了下去,“怎么?他们欺负你了?” “倒也不算。”如风回道。 那几个小姑娘也就只是拦了她一会儿,并没有做出任何伤害她的事,便也算不上欺负。 倒也不算?也就是说确实欺负过她,只是没有对她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罢了。 如风的性子,殷珏很清楚,她向来是个不会主动犯人的性子,即便是别人犯了她,只要没有对她造成任何伤害或者是损失她都基本不会当回事。 这样云淡风轻的性子,虽说是好的,但却容易被有些不长眼的人当成缺心眼欺负。 殷珏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伸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轻哼了一声,“没出息。” 如风抱着被弹得贼疼的额头,懵逼了一会儿后懊恼的道:“殷珏,我可是你师姐!” 这死孩子怎么能弹她的额头呢? 更何况她还比他大三岁呢,被一个比自己小的孩子弹额头,她多没面子啊。 “那又如何?”殷珏低头看着她,因为戴了面具,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情绪,但嘲讽的语气却是十分明显的,“白吃了那么多饭,脑子一点长进都没有。” 如风:“……”这臭小子是不是拐弯抹角的骂她傻呢? 这时,远处传来躁动之前,二人转头,便看到一群人朝这边走了过来。 是楚云俍,长兴门以及云赦宫的人。 这条路是回楚剑庄的必经之路,他们过来自然是要走到这里的,远处,叶长卿他们也看到了二人。 思思头一个先朝如风这边跑过来,看到殷珏戴回了面具,脸上也是疑惑,更多的却是惋惜。 不过看到还粘在楚云俍身边的茯素素她就一点惋惜都没有了。 还好小师弟戴回了面具,不然要是被那个不知羞耻的女人看到,说不定转头又会赖上小师弟了。 茯素素跟狗皮膏药似的,粘楚云俍粘得特别紧,一直在追问他的名字,“你叫什么名字嘛,跟我说说,我都把我名字告诉你了,作为交换,你也应该告诉我你的名字才是。” 楚云俍冷着脸,半分想要理他的意思都没有。而之前还对茯素素意见十分大的李长老,站在边上,摸着自己下巴上的胡须,也没有了要管的样子。 思思小声跟如风咬耳朵,“那个长兴门的女人叫茯素素,刚刚听他们的人说,她是长兴门门主的女儿,或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那个李长老才没有再敢动她的。” 154.挡箭牌 如风闻言,了然了几分。 难怪她身边会有巅峰境的残脸跟着贴身保护她,原来身份这么高。 而李长老不动她的原因,大抵也是因为这个。 若是从前的楚剑庄,他们自然不用把一个长兴门放在眼里,但是如今的楚剑庄却是轻易不敢得罪人的。 所以茯素素既然看上了楚云俍,楚云俍如今还不能得罪长兴门,那便只有任由她在身边聒噪了。 楚云俍看见如风,本是想要朝她走过去的,但看了身旁的茯素素一眼,犹豫了一下,终是忍着没有走过去。 茯素素倒是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见他看向自己,以为他定是终于想要理自己一下了,谁知下一刻,他却又忽的扭开了头。 楚云俍目不斜视的直接从如风身边走过去,茯素素自然也是紧跟着的,坤吾赶紧将自己的头埋进殷珏的怀里,深怕自己也会被那个女人看上似的。 殷珏倒是谁也没看,抱着坤吾百无聊赖充当一个撸宠透明人。 思思见他们走远了,才转头对殷珏道:“小师弟,你面具戴好,千万不要再摘下来哦,尤其不要让刚刚那个女人看到你的脸,不然她肯定也要把你抢去长兴门的。” 殷珏也不知道听没听见思思的话,理也没理的转身直接跟在了回楚剑庄的队伍之后。 思思脸上也没有半分介意,反正她已经习惯了殷珏这种态度。 乔矗走过来板着脸对如风道:“你怎么先跑了?也不跟我们打声招呼。” “呃……刚刚有点内急,所以就……”如风转头看叶长卿,“我跟大师兄说过的。” 乔矗看叶长卿,叶长卿微笑着点了一下头。乔矗这才作罢。 思思这时候忽然插嘴道:“还好刚刚那个女人没有看上大师兄,不然要是也粘上了大师兄,就烦死人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如风看到叶长卿脸上的表情,僵了一瞬,不过很快就又恢复了自然。 乔矗听到思思的话,呸了一口道:“呸,你这小丫头说这么触霉头的话做甚?那种人尽可夫的女人,要是胆敢对大师兄有那种邪念,我第一个杀了她。” 如风想了想,心中道:若是没有楚云俍在旁边挡着,说不定还就真看上大师兄了。 不过若茯素素看上的是叶长卿,如风猜叶长卿应该是会乐意的,根本就不需要四师兄为他出头。 “四师兄好凶哦。”思思躲在如风后面,冲乔矗吐了吐舌头。 乔矗瞪了她一眼,倒是没有与她计较太多。 几人说说闹闹的回了楚剑庄,本想是直接回去别院的,但是却被李庆容给叫住了。 不仅叫住了他们,还将在楚剑庄中其他仙门的人也都请了过来了,等人都到齐了,然后才开口道:“今日趁诸位仙门的仙僚都在此,李某便趁此机会宣布一件我楚剑庄的大事。” 众人闻言,都互相看了一眼,而后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放在楚云俍与李庆容身上扫来扫去,隐约猜到会是什么事。却又不太确定。 李庆容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尽收眼底,而后才又不急不缓的说出下半句,“在我身边的,是我楚剑庄庄主的亲弟弟,楚少庄主,也是我楚剑庄如今唯一有资格继承庄主之位的人,所以老夫宣布,今日我们少庄主便将继承庄主之位。” 说完,浑身瞬间便爆发出一股来自巅峰境强者的灵息,表明了态度,若是有人胆敢不服,或者不认楚云俍的庄主身份,那便是与他为敌。 茯素素高兴的又跑去拉了楚云俍的袖子,“原来你是楚庄主的弟弟啊。” 她也听说过楚庄主有个弟弟的,不过一直未见过,自然也不知道叫啥名字。 楚云俍下意识想要再甩开她的袖子,李庆容却在他甩开前,先一步传音入密于他,“庄主,请您暂且先委屈一下,不要与这女子撕破脸皮。” 楚云俍闻言,眉头微皱,但却听话的没有甩开茯素素的手。 他知道李长老此意便是想要在众仙门面前,让他假装与长兴门人交好,那么除了两大仙门,其他仙门的人便是再想打他们楚剑庄的主意,也是要先忌惮一下长兴门的。 他倒是并不将那些人放在眼里,只是如今局势混乱,有个长兴门明面上给他们挡掉一些麻烦,也是再好不过。 茯素素见他没有再甩开自己的手,高兴得不行,便直接得寸进尺的抱住了他的胳膊。 如风站在很远的地方,她看不清楚云俍的表情,却是能感觉到自他身上传递出来的厌恶以及其他负面情绪。 “真是太不要脸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她也不嫌丢人,竟然就直接去抱住了少庄主的手。”思思在如风旁边,皱着脸吐槽,“少庄主也真是的怎么不推开她了,莫不是真看上了那种女人不成?” 如风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却并不是评价他们如何的,只是提醒思思:“以后见了他,你记得唤楚庄主。” 思思见如风根本不和自己一起吐槽,觉得她十分的无趣,还是伶玉好,要是伶玉在就好了,她说话伶玉肯定会回以她期望听到的话的。 思思在心中抱怨如风的同时,如风心中也在想着她的事儿,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思思也变得爱在背后非议他人了呢,她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她印象中的思思,很乖很软也很可爱,并不是个长舌妇。 不仅是思思吐槽,其他人也在旁边也窃窃私语起来,讨论的多半都是,“楚剑庄外庄莫非与內庄合并了?” “那个女子不是长兴门掌门的独女吗?怎么与楚少庄主在一起,看他们那粘糊劲儿,莫非是好上了?” “想不到楚剑庄也有攀附长兴门的一日。” “那不然能怎样?这楚少庄主除了长的小白脸了一点,还能有什么本事?给一个人尽可夫的女人当暖床的,不是刚刚……?” “咔。” 那人话说还未说完,脖子却已被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捏断了,一时之间,满堂的哗然瞬间戛然而止。 155.杀鸡儆猴 长兴门的残脸! 刚刚那个多嘴的人已然咽了气,他却还掐着他的脖子不放,直至将对方的魂魄一并捏碎,思思和如风距离他们的位置很近。 思思直接被吓得躲到了如风的身后。 四周的人也下意识散开一些,将残脸与那个倒霉的人周围空出来。 茯素素依旧还粘着楚云俍,眼睛在他脸上都舍不得离开片刻,不过还是稍稍离开一下,转头忽而疑惑的看着众人开口,“欸?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了,刚刚不是说得很起劲儿吗?继续说啊。” 说是那么说,可那扫过众人的目光里,却是猝了毒似的。 众人惊恐的看着残脸,哪里还敢出声,纷纷都将嘴巴闭得十分严实,生怕自己露出一点声音,脖子也会断掉一般。 是他们忘了,长兴门门主虽然是个沽名钓誉的做派,但是他的这个幺女可是个嚣张跋扈惯了的主,并不会与谁做表面功夫,学的是天心宫的行事风格。 思思紧紧的抓着如风的袖子,害怕得都在颤抖,她刚刚也说了他们的坏话,不知道那个妖女听到没有。 李庆容虽然不喜茯素素,但对她如此做法还是比较满意的。 这样就更能让这些人觉得他们楚剑庄与长兴门交好了。 被杀的那个弟子乃是一个也没啥名气的仙门,他的死除了震慑所有人外,掀不起任何的水花。他们仙门的弟子也没人敢站出来为其讨公道。 见下面再无人敢议论他们,茯素素又紧了紧楚云俍的手,仰头期待的看着他,仿佛是在讨要奖赏一般,“楚郎我做的可好?”他不肯告诉她他叫什么名字,茯素素便干脆亲密的称呼其楚郎了。 楚云俍没说话,转身便离开了。 茯素素想要跟上去,李庆容拦住她道:“茯小姐,老夫有些重要的事,要与庄主商议,还请您稍后再去找他。” 茯素素见他拦路想要发作,刚张口准备说话,却又听李庆容道:“茯小姐,有些事情,还是循序渐进方有效,逼得太紧只会适得其反。前庄主刚故去,庄主心中难免伤感,请适当的给他点空间。” 茯素素闻言,沉思了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却还真就没再跟上去了。 “好,那我就给楚郎一日的时间,明日我再去找他。”茯素素高傲的说完,而后转身带着自己的人扬长而去。 其他人见主角都走了,便也纷纷散了,如今楚剑庄已与长兴门结盟,他们得回去从长计议了。 “小姐。”茯素素的近侍凑近她,谄媚的道:“我打听到了楚少庄主叫什么名字了,他叫……” 茯素素不等她说出口,便快速斥了一声,“闭嘴!” 那近侍被吼得一愣,就真的生生闭上了嘴巴,诚惶诚恐的看着茯素素,完全不明白自己哪里触了这小祖宗的怒。 她不是一直都在追问那楚云俍的名字吗?为何却不让她说? 这到底是想知道,还是不想知道呢? “他叫什么名字,他日后自会告诉我,我要他自愿亲口告诉我他的名字,无须你们多嘴。”茯素素双手环胸,满脸的自傲。 近侍闻言,忙点头如捣蒜,“是是是,是小的多嘴了。” 茯素素昂着头,跟只骄傲的孔雀一般,转身离开。 叶长卿也带领云赦宫的众人离开楚剑庄的大殿,而后对几人道:“如今前庄主仙身已安葬,楚剑庄中似乎也没我们帮得上忙的地方了,我待会儿会传音师尊说明情况,明日我们便离开楚剑庄,继续赶路。” 众人都没什么意见,思思是最高兴的,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这样就不用再与长兴门的人待在一起了,小师弟也安全了。 乔矗见思思时不时的转头去看殷珏,脸上的神情还十分的耐人寻味,不由也转头看了看殷珏,而后猜出来了这丫头的小心思。 思思这丫头,就是妥妥的一个颜狗,谁长的好看就喜欢粘着谁,当初如风化男相的时候,她也爱粘着她,若不是知道如风是女儿身,怕也会跟天心宫的那个丫头一样,想要嫁给如风了。 又转头看了看如风,她正安静的跟着往外走,谁也没看,似乎在神游天外。 乔矗暗暗点头,还是如风性子正常一些,无论对方长的好看还是难看,她都一视同仁。 思及此,乔矗心中忍不住微微雀跃起来,他也不知道自己在高兴个什么劲儿。 楚云俍去了楚云皓的书房,如今他已继承了庄主之位,也可以将这里据为自己的书房,一名心腹弟子站在他对面,正在与他禀报事情,“庄主,楚慕师兄只是受了些內伤,并无大碍……”顿了顿,他看了楚云俍的脸色一眼,才又接着道:“长兴门的医者正帮着治疗。” 他知道庄主不喜那长兴门的女子,可是如今他们山庄中并无医者,对方主动站出来说要帮忙,他虽不想,可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楚慕师兄受苦。 “嗯,你下去。”楚云俍依旧没什么情绪的挥退了他。 那弟子心中暗暗松了口气,而后退了出去。 他刚出去,李庆容的声音便在外面响起,“庄主,老夫能否进来?有些事想要与庄主商议。” 听到他的声音,楚云俍眼底快速划过一抹暗流,转瞬却又恢复了自然,声音淡淡的道:“请进。” 李庆容进来,随意打量了一眼这个书房,而后才看向楚云俍道:“庄主,我庄经此一役,如今內庄弟子稀薄,存活的寥寥两百多人也是非残既伤,老夫想……” 楚云俍不等他将话说完,便开口打断了他,说出了他想听到的话:“即日起,内外庄合并,楚剑庄再不分內庄。” 李庆容面色瞬间一喜,赶忙奉承了两句,“庄主深明大义,真乃我楚剑庄之幸也,相信我楚剑庄再庄主的带领下,定能再重回仙门之巅。”而后又想到什么,犹豫着道:“不过外门合并进来,各项职位事宜,不知庄主打算如何安排?” 156.想哭便哭,我不会笑话你 “众外庄长老,依旧还是长老之职,奉勤复洛四阁,皆凭各自能力挑选,我只有一个要求,无论是哪一阁的新主,都不可随意破坏原主的东西。” 楚剑庄奉勤复洛四阁原先分别由內庄四大长老管理。 奉阁负责缴收楚剑庄名下的所有产业赋税。 勤则是负责招纳新弟子和主持每三年楚剑庄都会举行的一场招新比试。 复则是收集各类情报,以及为山庄接取适合的仙门任务。 洛是负责操练新进弟子,教他们入门的东西,之后再看其资质将他们分配到别的阁以及负责分配全庄上下一切用资。 每个阁的职位都有大量油水可捞,一向是外庄的几位长老十分觊觎的地位。 虽然如今楚剑庄内部空虚,但是在外的产业却还有很多,只是之前未立新庄主,四阁也还未有新的长老前去接管,故而庄内一切事宜都还未运转起来,才有如今他们的窘境罢了。 “一切听从庄主指命。”李庆容得了准信,心里便也有了底,于是便将话题又转到了其他地方上,“庄主,关于那长兴门的茯素素,老夫知道您并不喜她,但楚剑庄如今的局势……”他没将话说得太明白,顿了顿又道:“所以,还得多委屈庄主一阵子,至少表面上希望您不要与长兴门起冲突。” “我知道了。”楚云俍神色以及语气依旧淡淡的,无论李庆容想要听到什么回答他都让他满意。 李庆容确实对他的回答都很满意,于是又随意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后,便离开了。 他刚离开,楚云俍脸上的淡然之色瞬间便转为了阴鸷。 他知李庆容此番之所以会支持他,不过就是看他羽翼还未丰满,便想拿捏住他,从而将整个楚剑庄掌控在自己的手里罢了。 他转头去看挂在对面墙上笑得憨态可掬的少年画像,脸上的阴鸷又转为了苦笑,勾唇悲凉一笑,他喃喃自语了起来:“大哥,以前你刚继承庄主之位的时候,定然也是这般辛苦的?可作为你唯一仅存的亲人,我不但未能理解你,替你分忧半分,反而还给你添乱。” 也不知那时候大哥的心理,有没有一分怨怪自己的。应该也是因有他这样的弟弟而苦恼过的,只是他从不说,也从不在他面前表现出来。 毕竟他自己都觉得那时的自己太混账了一些。 楚云俍一直待在书房中,半日都未曾出来。也不让任何人打扰他。 他觉得要出去面对那些人很累,人人脸上都戴着一张面具,而他在面对这些人的时候,也要戴上面具,与他们虚以委蛇,实在烦不胜烦。 “庄主。”不知过了多久,他的心腹弟子在门外唤了他一声。 楚云俍从桌上起身,睁开惺忪的眼睛,问道:“什么事?” “云赦宫的人让我跟您通禀一声,说如今山庄已没有他们可以帮忙的地方了,所以他们明早就要离开了。” 楚云俍闻言,沉默了一会儿,道:“知道了,吩咐下去,为云赦宫的人多准备些干粮,明日便叫人送他们出去。” “是。”那弟子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楚云俍坐在桌上又发了一会儿呆,等他回神的时候,四周已经是漆黑一片了。 他开门走出房间,漫无目的的往外走,走着走着,就无意识的走到了有他大伯为他大伯母种的那棵桔子树的庭院。 刚进去就发现桔子树旁站着其他人,桔子树上被挂上了一盏小巧精致的琉璃灯,所以他一眼便认出来那人是如风。 楚云俍微微一怔,而后走了过去,走近了才发现,之前还焉焉的桔子树,如今在琉璃灯的照耀下,却是生机勃勃的。 楚云俍诧异的微张了张嘴,不可思议的看着那棵桔子树。 这桔子树因为是他大伯为大伯母特意所种的,为了不假手他人,他在树上做了手脚,致使此树只呈他的灵气浇灌,旁人的灵气是没有用的。 故而大伯走后,这棵树无人照料,才会日渐枯萎。 他之前也试图用自己的灵力灌溉它,但却一点作用都没有,原以为这棵树会随着大伯和大伯母一道而去,没成想如今却被救活了, 楚云俍伸手碰了碰一片树叶,感觉到它坚实的触感,才真相信了这树是真的活了,而后抿了一日的嘴角,终是再勾了起来,“如风姐姐,这是怎么做到的?” 如风早已看到他过来了,听他如此问,便如实回答:“我四师兄是木系灵根,我只是问他借了些灵气罢了,没想到对这树真管用。” 楚云俍是知道他们仙门的修炼方式与众仙门不同的,却没想到他们木系灵根的修者灵气,竟可直接令枯木逢春。 他们的仙门虽小,修炼的天赋却十分的神奇。 “如风姐姐,怎么会想到借灵力来救这棵树呢?”楚云俍又语气不明的问道。 “我们明日就要走了,我看你好像不高兴的样子,但我人微力薄,并不能帮上你什么忙,所以就想着,若是这棵树能就活的话,你会不会有些开心。这个琉璃灯我用灵力加持过的,里面装有我四师兄的灵力,只要它一直挂在这里,两年之内,这棵桔子树都会正常生长的,待两年后,若是有缘,我们会再来拜访……” 如风话未说完,便忽然被楚云俍抱住了,她愣了下,张嘴想要话,楚云俍却先开口,央求一般的轻声道:“如风姐姐让我抱一会儿好吗?就一会儿。” 如风从他语气中听出来几分孩子气的委屈以及祈求,想到前世小舅舅死后,自己的那种心情,瞬间心便软了下来,便任由他抱。 僵硬的杵了会儿,她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顺了顺他的背,“你要是想哭的话,就哭,我不会笑话你的,也不会告诉别人。” 楚云俍脊背一僵,好一会儿才哭笑不得的道:“如风姐姐,我没有那么脆弱的,男人有泪不轻弹这句话你听过没?我们男人可不跟你们小女孩一般,喜欢哭哭啼啼的。” 他的声音听起来是在笑,说的话也很刚强,但如风却感觉到有颗温热的东西掉到了自己的背上,转瞬便又变得清凉。 157.承认吃醋 如风假装什么都没察觉到,小黑从她手臂上冒出一个小小的头来,看了看楚云俍,又看了看自家主人,忧伤的不行。 主人怎么能和这个少年搂搂抱抱的呢?要是被那个凶神恶煞的殷珏知道了,主人就惨了啊。 主人惨那住在主人手上的它也会跟着很惨的啊,小黑陷入了深深的担忧之中。 又过了会儿,楚云俍才松开如风,而后勾起唇-瓣笑得一如既往的明媚阳光:“多谢如风姐姐,如风姐姐身上好香啊,是用了什么特殊的东西沐浴的吗?” 如风在自己身上左右闻了闻,“哪里香了?我怎么没闻到我身上有味道?” “体-香之类的,自己大概是闻不到的。”楚云俍想了想,如是道。 如风也没太在意,想着估计是楚云俍闻错了而已,说不定是旁边的桔子树的味道。 “如风姐姐明日便走了,我很是舍不得,再见也不知是何年月,庄里事物繁忙,明日也没法去送你们,只能在此提前送别如风姐姐,望此去一帆风顺,多多珍重。” 如风笑了笑道:“你也要保重,希望来年我再来楚剑庄时,能看到一个真正的楚剑庄。” “好啊。”楚云俍笑道。 二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后,如风便离开了,楚云俍却还站在桔子树下,看着树出神。 “庄主,您既然舍不得如风姑娘,为何不将她留下来?”一直隐在暗处的一名弟子忍不住开口问道。 “如今的楚剑庄,还需仰人鼻息才得以苟延残喘,我拿什么让她留下来?”楚云俍伸手摸了摸挂在树上的琉璃灯,脸上有微不可查的笑容,“来年,来年我定将她留下来。” 那弟子闻言,忽而想到那个长兴门的茯素素,也猜到庄主明日不去送如风姑娘他们,怕就是担心他们会被长兴门的盯上。 思及此,便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在心中微微叹了口气。 大庄主和小庄主的命都太苦了,大庄主继承庄主之位时比小庄主还要小一些,那时候正逢老庄主与庄主夫人去世,而今小庄主继承庄主之位,也是在大庄主仙去之时。 他们都是被迫成长起来的,其中辛酸也就只有他们自己才能体会。 如风刚从庭院-中-出来,便就察觉到附近有股熟悉的灵息,她愣了一下,凭直接转头朝右边看去,便见幽幽的庭灯照耀下,戴着面具的殷珏正靠在墙边,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怀中坤吾的头。浑身上下都透着令人心惊胆颤的冷意。 而坤吾在他手下正在瑟瑟发抖,见自家主人终于出来了,坤吾瞬间朝她投来一个眼神。 不是求助,而是怨怪。 然后它与主人通灵识道:主人,你怎么那么久才出来,还不快来哄哄这位祖宗! 如风:“?” 疑惑了一瞬后,她与坤吾一边灵识交流,一边朝他们走过去:发生什么事了吗?又有不开眼的人惹到他头上了? 坤吾听了这话,直朝天翻白眼,它从未见过如主人这般没有半分自觉的人。 坤吾:那个不开眼的人,就是你自己啊! 如风更疑惑了:我?我何时惹他了? 昨夜的事不是已经过去了吗?总不会他还记隔夜仇的。 说到这句的时候,如风已经走到了他们旁边,正准备开口与殷珏打招呼,他却忽然直起身,而后一言不发的转头就走。 如风:“……?”小师弟在这里莫不是只是出来散步,而不是特意来找她的? 坤吾见她还在后面发呆,恨铁不成钢的从殷珏怀里伸出来半个头,对她嗷呜呜的叫:“主人,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跟上来啊!” 如风一脸懵逼的跟上去,也没注意看路,只知道盲目的跟着殷珏走。 在转过一道院门之时,她正百无聊赖的想着事情,却冷不防被人钳住了手腕,下刻便被推到了一处庭灯光线比较薄弱的院墙之上。 “阿珏,你,唔……” 如风才开口,便就被堵住了嘴,殷珏的面具与坤吾都被他丢到了地上。 坤吾老脸羞红,然后叼着面具,钻进了旁边的花灌中。 直将如风差点晕厥,无力的瘫软在他怀里,他才罢休。 殷珏紧紧的抱住她,声音清冷的在她耳边道:“师姐,你怎么总是不听话呢?不听话的人,是要受到惩罚的。” 如风缓了一会儿,找回了一些神智后,想了想,才问道:“你,你是因为楚云俍抱了我,所以不高兴吗?” “师姐终于能意识自己的错了吗?”殷珏抬起她的下巴,大拇指抚-摸着她被自己吻肿了的嘴唇,像是在欣赏自己的佳作一般。 “唔……所以,你是在吃醋吗?”如风眨巴了下眼睛,看着他模糊的近在咫尺的脸。 如风看不清他的神情,他却能在黑暗中将如风脸上的每个神情都看得清清楚楚。 闻言,他微微挑眉,“你在哪里学来的这个词?” “流云姐姐之前告诉我的,她说若是一个男子因为我与别的男子接触故而发怒了的话,那就代表这个男子因此而吃醋了。” “是啊,我是吃醋了,师姐想好怎么哄我了吗?”殷珏抱着她腰的手,又紧了几分。 殷珏直接承认,如风有些意外,那么说来,昨夜他也对自己凶巴巴的原因,也是因为她与楚云俍待在一起,所以吃醋了吗? 吃醋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那我要怎么做,阿珏才不会生气呢?”如风反问道。 158.师姐亲我下,我就起来 殷珏伸手为她抚了抚被自己揉乱掉的头发,“你如此问我,是做好了任何事,都依我的准备吗?” 如风闻言,有些犹豫的没有说话。 “看来师姐并不是真心想要哄我。”殷珏忽然放开了如风,转身就要走。 如风愣了一下,赶紧追上去拽住他的袖子,“唔……除了要我小命,其他什么都依你行不行?” 闻言,殷珏眼底快速划过一抹轻笑,而后转头脸依旧还是绷着的,不信的问道:“师姐当真什么都依?” 如风十分肯定的点头,下刻便被殷珏打横抱了起来,往对面的房间走。 如风这才发现,这处院子,是楚剑庄的人为殷珏安排的临时息脚点。 殷珏抱着她进了房间,而后他低头看了一眼如风的手臂,躲在如风袖子里的小黑直觉有冷剑嗖嗖嗖的射向自己,而后便很是有自知之明的从如风的手里爬了出来,快速的又爬出了门。 它刚出门,身后的门便被砰的关上了。 小黑吓得一哆嗦,然后委委屈屈的找坤吾去了。 坤吾还躲在花灌丛中扑萤火虫,看到小黑过来,一点都不意外。 小黑过来后就盘在了坤吾旁边,然后担忧的问道:“他会不会欺负主人啊。” 那人那么凶,它真的怕他会一怒之下,对主人不利。 “用不着你担心。”坤吾瞥了它一眼,冷哼着道。 它是横看竖看这个小邪物都不满意得很,明明灵力修为都不如自己,偏生它还能人言,而自己却还不能说人话,想想都气。 “难道你不担心主人吗?”小黑转头看它。 “阿珏又不是什么凶神恶煞的坏人,我担心什么?”每天都给它肉吃的能是什么坏人吗? 之前殷珏早就在庭院外了,主人与楚云俍说的话做的事也全被他听在耳里看在眼里,但那时他却并没有冲进去对他们发难,说明他其实心中是有悲悯的。 因为知道楚云俍那时候心情很不好,所以他强忍着没有冲进去杀了他。 虽然在很多事上,他显得蛮不讲理,但却并不真是个不讲情面之人。 故而它并不担心他会对主人怎样,可以说任何人都会对主人不利,唯独阿珏它相信他不会伤害主人的。 殷珏抱着如风走到床边,将她放到床上,然后压了过去道:“师姐既是答应了什么都会依我,那师姐陪我睡觉。” 如风闻言瞬间一傻,睡觉不是要道侣之间才能做的事吗? 他们都还没结为道侣,可以一起睡觉吗? 殷珏本想要逗逗她,但看她一脸傻气,一点儿也没有害羞的模样,心中叹息一声,不等如风想明白,殷珏已经将她抱到里面,然后自己也睡上床,搂着她闭着眼睛就睡了。 “师姐睡觉的时候,安分一点哦,不可以乱动,不然我可不保证能把持得住自己,不对师姐做些过分的事哦。” 如风本来因为平躺着睡有些不舒服想要换个姿势的,但听了他这话,瞬间就吓得呆如木鸡,不敢动弹了。 就怕自己这一动啊,下一刻脑袋就搬家了。 过了会儿,察觉到殷珏的气息变平缓,以为他是睡着了,如风发了一会儿呆,然后也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就在她闭上眼睛的瞬间,殷珏猛地睁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安静的睡着了的如风,抱着她的手又紧了紧。 真是要命了。 第二日如风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是侧躺着缩在殷珏怀里的,她并不知道自己昨夜什么时候动的,抬头看了看殷珏,还好他还在睡觉。 睡着的时候没知觉,醒来了保持着这个动作没多久,如风就觉得手有点麻了,于是动了动,想要翻个身。 但是刚动一下,殷珏就被她给扰醒了,如风呆掉,而后有些惶恐的去看殷珏。 她刚抬头,下刻殷珏便翻身压到了她身上,就那么压着她又闭上了眼睛,嘴里还嘟囔道:“师姐不乖哦,一点都不听话。” “我,我手麻了,想要换个姿势睡而已。”如风赶紧解释道。 殷珏咻然睁开眼睛,撑起上半身认真的看着她,“师姐喜欢什么姿势?” 如风眼睛清透,半分都没有被他带歪,“说不好,有时候会正睡有时候会侧睡。” “哦?那师姐喜欢趴着吗?”殷珏眼睛笑很邪气的问道。 如风摇了摇头,“不喜欢,床太硬了,趴着睡不舒服。” 下刻便觉一阵天旋地转,她与殷珏已经换了位置,变成了她趴在他身上,殷珏眼里的邪气更盛,“那这样呢?这样趴着,师姐还觉得不舒服吗?” 如风眨了眨眼,谁会趴在别人身上睡觉啊? 这样睡,好奇怪啊,又不是坤吾。 “师姐,睡在我身上舒服吗?”见她不说话,殷珏追问。 如风想说他身体也挺硬的,怪硌人,不舒服,但习惯了在他面前狗腿的口是心非,于是如风回答的是,“舒服。” 听了这话,殷珏嘴角笑地都快裂开了,“原来师姐喜欢这个姿势啊,我记住了。” 如风看着他嘴角的笑,总怀疑他话里有话,但她又猜不出来他究竟是何心思,所以便也没有多想。 “我是很喜欢这个姿势,但是现在已经不早了,不能再睡了,今日我们要启程离开楚剑庄,大师兄他们肯定已经起了,不能让他们久等。” 殷珏缴了她一缕发丝放在鼻尖轻嗅,声音有些低沉的道:“师姐亲我一下,我就让你起来。” 如风看着殷珏那张好看的脸,微有诧异,他这是在对她撒娇吗? 天啊,天啊,杀人如麻,薄情寡义,阴狠毒辣的小师弟竟然向她撒娇。 这这这,这谁受的住啊? 见如风迟迟没有动作,殷珏挑眉,“怎么?师姐这是还不想起来吗?” 他话音刚落,如风就猛地低头在他额头上快速蜻蜓点水的亲了一下,表示她很想快点起来,但是殷珏的手牢牢扣着她的腰,她根本起床无能啊。 陡然被亲了下,殷珏还有些发愣,片刻后,他蹙眉,“师姐,亲这里可不算哦。” 167.善恶何定 叶长卿沉默着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问如风,“如风,你确定他不会被吞噬神智吗?” 如风点头,“我相信他不会。” “好,你既如此为他担保,我便信你,但若是他到时候不如你所言,丧失神智伤及无辜……你也难逃责罚。” “若他真丧失神智,我便第一个杀他,杀不了他,被他杀了,也是我活该。”如风面色平静的道。 殷珏放在她她腰间的手紧了紧,手中忽然聚起灵气,她竟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做到这般地步,他不介意,现在就杀了楚棋,以绝后患。 如风似有所觉,伸手抓住了他聚起灵气的那只手,“阿珏,别,相信我,他不会的。” 殷珏沉默了一会儿,没有说话,却是收起了灵气。 思思听到如风竟这般为楚棋做保,心中很是不解,如风和楚棋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乔矗咔的捏断手里的藤条,怒气冲冲的瞪着如风。 这丫头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了是?连这样的话都能说出来,她与这楚棋又没什么关系,为何要拿自己的命来当赌注? 即便如今他能保持理智,但万一那楚棋有朝一日守不住本心,一念之差,走入歧途,到时又该怎么算? 别人不会管他是因为什么而步入歧途的,他们只会认为这是如风今日妇人之仁造下的业果。 “我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如风淡淡的道。 乔矗能想到的她未必没有想到,但总不能为未知之事而庸人自扰,先一步扼杀了所有可能。 就像是这世间的坏人,出生之际,谁都无法定其善恶,若天道也抱着这般宁杀错不放过的心思,那世人便没有存在的可能。 确实,谁都不敢保证楚棋往后会不会变,杀了他虽然可杜绝不好的后果,但万一他们杀不死呢?很有可能会弄巧成拙,让一个原本心存善意之人彻底走上歧途。 叶长卿收了自己的银枪,对楚棋道:“既如此,那你便暂时跟着我们,但若让我打发现你心智有一丝受其影响,别怪叶某无情。” 楚棋闻言,低垂的眉眼抬了起来,也收了自己那只长长的触手。 楚棋:“若我神智真被扰,便被诸位赐我一死。” 修者也有因为汲取了妖兽天赋而在战斗时身体变异者,他不过是直接变异,并无多大区别。 他虽不喜欢自己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但他并未丧失人智,所以他不想死。 但若自己真会因此变成了那等杀人不眨眼的妖物,他倒是很希望有人能直接了结了他。 就这样,他们的行程中多了一个楚棋,楚棋的身体还在进化中,叶长卿为他设了一个阵法,助他快速进化完毕。 背上的一对黑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长成,半边脸上也显现出鹏蛇特有的蛇纹,他头上的畸角也是鹏蛇特有的象征。 恰恰证实了如风之前的猜想,他吃的确实是鹏蛇与金琥陀结合的蛋。 他如今已经不能算是个人了,但也跟妖挂不上勾,因为他的心还是人类,不过是被困于一副异形之躯里罢了。 殷珏盯着他看,似乎很有兴趣,如风便猜到他肯定是在以楚棋如今的状况,思考起了有关医术上的一些问题。 如风看着楚棋空空的两只手臂,联想到之前在一只金琥陀肚子里找到他发冠之事,便问道:“你们是遭到了金琥陀妖兽的攻击吗?” 楚棋摇了摇头,而后眼底多出了几分恨意,“不是金琥陀,而是义天门的人,我们在回庄的路上遇到了他们。他们找不到进山庄的门路,便想要挟我等带他们进去。” 义天门不过是个土匪窝跟风自封的仙门,他们的门主也不过是个门外汉,凭着有点道行,便真把自己当回事,向来不被仙门世家所认可,故而并没有进入楚剑庄的资格。 若是以往他们自是不会在楚剑庄的地盘上出现,但如今楚剑庄出了那么大的事,他们听说去的都可分一杯羹,便起了歪念。 在储剑山外徘徊了许久不得入后,看到楚棋他们,便瞬间起了邪念,楚棋他们哪里肯让这些不入流之人进楚剑庄,双方意见不合,便动起了手。 对方人多势众,且还有位高手在其中,楚棋等人根本不是对手,与他一起的其他人都未能幸免于难,而他在逃命途中不慎坠涯,原以为侥幸捡的一条命,可转眼他便又被金琥陀拖进洞中,那只金琥陀并没有吃他,不过是啄食了他的双手,将他放在洞中。 那金琥陀知道他是修者,猜到他不会轻易死掉,便想暂时留着他的性命,等它的蛋孵出来了,把他给它的幼兽吃。 楚棋并不甘心就这样在这种地方,被妖兽吃掉,但是那金琥陀一直待在洞中,他没有机会逃,一直到今日,外面有大动静,那金琥陀受同伴召唤,终于出去之时,他便将它未孵出的蛋给吃了。 当然,他当时那么做的原因,还是因为太过饥饿了。他只有吃饱了才能有力气趁机逃跑,但谁知那蛋并不是普通的金琥陀蛋,他吃完后,身体便出现了异样。 之后就是乔矗进洞中后,发现他的事了。 乔矗听完他的话,便问道:“在我来之前,除了你,那金琥陀是不是还弄了别的东西进那洞中?” 乔矗想起来之前看到的那个女人,以及她从洞中抱走的东西,在意起了那几声婴儿的啼哭之声。 “我不知道,我那时身受重伤,总是浑浑噩噩的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四周又没有一点光,虽然偶尔听到些不同寻常的声音,但却无法分辨是什么。”楚棋实话实说。 “婴儿的啼哭声,总听得出来?” “婴儿的哭声?没有听到。”楚棋迷茫的摇头。 “难道是我听错了?”乔矗忍不住怀疑起了自己的耳朵。 “老四怎么回事?”叶长卿见乔矗似乎对他们有所隐瞒,便问道。 168.云赦宫的人真低调 于是乔矗便将下去深渊时,见到那女子的事说了。 众人听了后,对他形容的那个女子,也没什么头绪,既不是妖却又有妖的特征,但若不是妖,只是修者汲取的妖兽天赋而有的特征的话,乔矗不可能看不出来才是。 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众人便也没有在意了,毕竟即便在意,如今也找不到那个女子的去向,想再多都是徒然。 众人继续赶路。 为了避免楚棋的模样吓到人,被人误以为是妖怪,他将翅膀,畸角以及触手都收藏了起来。 乔矗的身量与楚棋的差不多,便将自己一套干净的衣服给他穿,楚棋很是感激,但是乔矗却不怎么给他好脸色。 楚棋知道他如此待自己是因为怕他连累如风姑娘,心中便也没有任何怨言。 只能暗暗发誓,他定不会行差踏错,错付如风姑娘的信任。 今日大恩,他铭记于心,来日定十倍报还。 楚棋收起来触手后,思思便没那么害怕他了,但却仍旧还是无法像从前那般,与他平心静气的交流。 楚棋看出来了她的疏远,十分有自觉的没有凑上去在她面前讨嫌。 几人行至傍晚,方才碰到一个村庄,村庄中没有客栈酒楼,他们一行六人也不好叨扰普通百姓。 何况普通百姓家,一家十几口,都是挤着睡觉,哪有多余的客房借住他人。 为了不惊扰到别人,叶长卿派了思思和如风两个看起来不会让人多心的小姑娘进村中向村民买点吃食。 吃了一日干粮,能有机会吃到热乎的东西,叶长卿这个做大师兄的还是不会亏待他们的。 这点上来说,就十分有当大师兄的风范。 而其他人则是随意在外面找块地方,清理干净,准备今夜就在此休憩。 楚棋见此,颇有些意外。 毕竟除了他在金琥陀的洞中待的几日外,他从未在如此简陋之地过过夜。 因为他们楚剑庄最不缺的就是钱,即便是在行路途中,没有客栈酒楼,他们也会出大量的钱财与村民买住处,不会这样露宿荒野。 不过他并不会觉得在这样的地方露宿有多憋屈,这样的地方都比那山洞中不知好多少倍。 他意外的是云赦宫的人行事竟这般的低调,要知道,即便是他们没有很多钱直接租下村民的房屋,但只要说一声他们是修者,在稍微证实一下,那些村民恐怕也会挣着抢着让房于他们。 当然,让房的原因,虽不见得是多尊重他们修者的身份,但单是惧怕他们动动手指头就能捏死他们的那份能力,也不敢不让。 修者界其实并没有太多条条框框,虽然都以有缘修行,必以天下苍生为己任为口号。表面上也会真的履行这一职责,但却不一定有多少修者将普通凡人放在眼里。 有甚者,即便有妖邪在他们所近之处闹事,若无大利可图,他们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管此事。 也因为如此,仙门中才有了一个千祟榜。 千祟榜也就是任务榜,是由各仙门搜集的情报设置的任务榜。 凡有妖魔鬼怪作祟之处,无仙门去管的,或者管不了的,收集情报者,便会将此任务递交千祟榜管理处。 而他们奉勤复洛四阁中的复阁,便是负责将千祟榜上的任务分门别类,算出酬劳,有适合他们楚剑庄做的,便会安排弟子去做,不适合他们的,便会按轻重缓急排序挂上千祟榜。 让那些散修或者是比较拮据的小仙门去做。 而赏金则是由三大仙门平摊。 意归来每次外出任务,便就是接了千祟榜的任务。 如风与思思入了村后,便挨家挨户的买些能用上的东西,这里的村民都不太富有,能屯起来的好东西真不多,于是她们走了好几家,才买到一些方便拿走且够几人吃一顿的热乎食物。 本来有家苦于最近缺银子,想要杀了猪卖给他们的,但如风哪有那么多银子买啊,而且一头猪他们一顿也吃不完,最后买了他们家所有鸡蛋。让他们帮忙煮好带走。 这鸡蛋是他们买的里面,最好的食物了,其他的都是些咸菜饼子,葱花窝窝头。 二人买了东西,准备离开之时,老远看到有处地方站了许多的人,还有寥寥烟雾从那头飘散过来。像是有人在焚烧什么东西。 如风不由疑惑的问旁边一位正在用被老鼠咬过的玉米喂鸡的妇人,“大婶子,那边站着那么多人是在干什么呀?”是哪家刚死了人所以在办白事吗? 可看样子,却有些不像。 如风与思思来时与村民报的身份是商户人家的丫头,因为路过此处,干粮吃光了,所以才来买点吃的。 村民倒是对他们深信不疑,因为这两丫头虽然看着白白嫩嫩但是穿得很朴素,很符合丫鬟的身份。 又因她们买了她们家几个菜饼,那妇人对她有些好感,听她如此问,也没半分迟疑的便与她说了,权当是随意聊天。 “你说那家啊,害,可别提了,提起都触霉头哩。”那大婶脸上一脸的晦气嫌恶,说是不想提,却是一股脑的将事情都抖了出来。 那些人之所以在那里不是在为人办丧事,而是请了有名道士来为此处驱邪。 那里原本是住着一家人的,不过那户人家的主人其实原本不是他们村的,而是有次他们村人出去打猎时,无意间救下的。 那是位长的很是清秀儒雅的青年男子,被村民带回来照料了半日便醒了,但醒来后就失忆了,什么都记不得了。 后来村长看他可怜便给他划了个地基,热心的村民帮他盖了间屋子,他便就在此安住下来了。 那青年是读过书的,便无偿教导村里孩子读书识字,自己的孩子能识字,村民们是很高兴的。出于感激,他们便时不时的都会给他送些食物,故而即便青年没有田地也没有别的生计,却也不至于饿死。 男子一直想不起来自己是谁,大家便都因为他识字,礼貌的唤其一声先生。 那先生在此一住便是三年,三年的时间他仍旧想不起来自己是谁,他们便都觉得他会一直住在这里成为他们村的人。 169.谁家的小黄狗 便有家只有个独女的人家想召他为上门女婿。女方家人来与他谈了此事,先生与那女子其实之前便见过几次,女子十分温纯善良,还帮过他一些忙,颇有点好感,但因自己都是寄人篱下,身无分文,着实拿不出像样的东西作为聘礼。 那先生便去了镇中找了份大户人家账房先生的活计,有了养家糊口的本事,这才主动上门与女子提亲。 以前他没任何经济来源之时,村里人虽然都因为他识字而尊敬他,却没哪家愿意将女儿嫁给一个一穷二白游手好闲之人。 谁成想如今人家摇身一变,成了账房先生,每个月拿的月俸都能抵他们半年的收成,很是眼红了许多家里有妙龄闺女的人。 但已经没机会了,人家这厢已经跟那家的独女定了亲了。之后还将房子也盖了起来,不过几月二人便顺理成章成了亲。 而后女子身子很争气,很快便有了身孕。 原本村里人都挺羡慕那女子运气好,嫁了个郎情妾意的好郎君。 但世上哪里又会真的有几个命好的女子呢? 就在他们孩子即将出生那日,村里忽然来了好几个陌生人,说是什么长兴门的仙人,是来捉妖的,而他们要捉的那个妖,便是先生。 与先生共同生活了三年,大家都没法接受他是妖的现实,但人家长兴门的仙人不可能看错,不过是他们肉眼凡胎看不出来罢了。 彼时他家娘子正在房中待产,听此消息,情绪过于激动,生下孩子后便死了。 长兴门的仙人说他们的孩子也是妖。便也一并带走了。 后来村里人将他娘子的尸体远远埋了去,本以为这事儿便这么过了,谁知从那天夜里开始,他家房屋里便总有异动传出来,村民们日日惶恐不安,便干脆一把火将他们家房子也烧了。 但烧了也没用,那些异响声仍然存在,这才请了有名道士来做法,但道长说那女子死前心有怨恨和不甘,故而执念不散,魂留人间,得每月十五超度一次,超度三次方才可将其度化,送入地府转世投胎。 他们村的人觉得收留了那先生简直就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但是鬼邪不送走又不行,他们只得每月十五凑巧给道长,让他帮忙度化那娘子的鬼魂。 如风算了算,今日似乎就正好是十五。 思思听到与长兴门的人有关系,眉头便皱了起来,而后拉了拉如风的袖子,低声对她道:“东西也买好了,我们赶紧回去。” 她一点都想再跟长兴门的人打交道了,能避且避。 如风点了点头,正准备与她离开之时,忽然不知从哪里冲出来条狗,不由分说的跑过来就咬住了思思的裙子,思思吓了一跳,而后手中聚起灵气就要打在那狗身上。 如风按住她的手,对她摇了摇头,示意她切勿在人前暴露,思思扁了扁嘴,对她道:“那你,把这畜牲弄走。” 如风看着那只狗,是只很普通的小黄狗,她蹲下身,伸手摸了摸它的头,那小黄狗瞬间便十分受用的放开了思思的裙摆,转而亲昵的用头蹭她的掌心,如风问旁边早已躲开了好几米的妇人,“大婶子,这狗是谁家的啊。” “这,这是那位先生家的娘子养的。”说完,她又小声的嘀嘀咕咕道:“这畜牲不是之前被王三他们抓去说要炖了吃吗?怎么又跑回来了?” 如风耳力好,将她后面的话都听清了,不过却是装没听到。 “你是肚子饿了吗?”如风拿出一个菜饼递到那狗面前。 那小黄狗还没来得及咬一口,旁边站着的妇人便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个扫帚,开始驱赶那只小黄狗。一边嫌恶的打着它,一边对如风她们道:“姑娘,你们可别太过心软,拿这等食物喂这畜牲,这畜牲可是喂不熟的白眼狼,你这会儿给它吃饱了,它回头有了力气,就会再追着你们咬的。” 如风伸手抓住她的扫帚,笑得很是温和的道:“婶子,万物有灵,家养的狗更是通人性,它不会无缘无故咬人,除非它认为那个人是坏人。” 如风这话原本只是说给那个妇人听的,但思思听了脸色却有些难看。 如风这是什么意思,是拐弯抹角的说她也是坏人了? 那妇人看着她脸上的消笑意,莫名有些瘆得慌,却还是又道:“哎哟,姑娘你是不知道这狗有多厉害,咱们村好几个人都被它咬过,你啊,还是离它远一些的好,不然被咬着了,可就不好了。” 如风摇了摇头,不再与她多说,放开她的扫帚,伸手将那狗抱了过来,然后将菜饼塞进它嘴中。 那大婶欲言又止,但是如风已经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了,抱着狗就走了。 走出了村子,如风将它放到地上,摸着它的头道:“离开这里,这里已经没有你的家了,去找新个的主人。” 说完她又拿出个袋子,装了两个菜饼进去,挂到小黄狗的脖子上。 思思看着,忍不住蹙眉道:“如风,那是我们的宵夜,你怎么能给了它呢?” “我待会儿吃干粮就好了,我的份给它也无妨。” 思思闻言,便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她能说什么呢?如风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如风了,从前觉得她比较有主意,如今只觉她太过我行我素,做什么从来都不考虑别人的感受。 如风将袋子给它收拢,而后起身对思思道:“我们走。” “呜……”那只小黄狗在他们身后呜呜的叫唤,如风却没再回头。 他们一路上并不太平,这样脆弱的小生命跟着他们,只会过早的丧失性命,她不可能因为一时的同情而将它带上。 如风他们回去后,将买来的东西分给其他人,见如风手里没有,乔矗便问道:“你的呢?” 思思刚张嘴想要说话,如风便先一步道:“我的那份,刚刚回来的路上吃了。” 乔矗闻言,想着定是她饿极了,才会迫不及待先吃了。正准备将自己的分给她一些,却见殷珏拿了个鸡蛋便在如风头上敲了一下。 170.气死人的做法 “咔嚓”的一声,蛋壳碎裂,如风愣了一下,转头看向殷珏,很是无语。 旁边不是有很多树吗?干什么要用她的头来敲鸡蛋? 殷珏看了看手上的鸡蛋,而后惊讶一般的道:“师姐的头可真结实。” “……”有人的头是脆弱得鸡蛋一敲就坏掉了的吗? “你……”如风张嘴想要说话,但一个你字才出来,下刻,她的嘴便被一个剥好的鸡蛋给堵住了。 如风伸手将鸡蛋拿出来,看着殷珏微微有些发怔,他竟然把自己的鸡蛋分给她了? 小师弟真是越来越有人样……不,是人情儿了。 乔矗拿鸡蛋的手僵硬住,又被这小子抢先一步。 叶长卿看了看三人,眼中晦涩不明,不知在想什么, 殷珏见如风发呆,然后问道:“怎么?真对鸡蛋过敏?” 如风:“……”这都是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往事了,他怎么还记得啊? 当初在他们家,她骗林老爹说自己吃蛋花汤过敏,还不是因为看出来他并不想让她吃那碗蛋花汤,才随便找的借口。 “只是对蛋花汤过敏。吃煮白蛋没事的。”如风一点儿也不客气的将鸡蛋又塞回了自己的嘴里。 思思在旁边看着,心里很不是滋味,明明是如风硬要将自己的那分给那个小畜牲才没分的东西吃的,凭什么要吃小师弟的那份? 看了看自己手上的鸡蛋,思思朝他们走了过去,然后将鸡蛋递给殷珏,“小师弟,你的鸡蛋给如风吃了,那你吃我的。” 殷珏闻言,转头看向她,准确来说,是看向她手上的鸡蛋,而后竟没有拒绝的伸手拿走了。 思思见此,眼中刚冒出喜意,下刻就见殷珏将那蛋几下剥了,又塞进了刚吃完一个鸡蛋的如风的嘴里。 众人:“……” 思思有些生气,“小师弟,那是我给你……”她想要怨怪的斥责他几声,但是话说到一半,却又忽然住了嘴,最后瞪了如风一眼,一跺脚扭身到旁边坐下,气呼呼的去吃自己的东西去了。 早知道他会给如风吃,她还不如自己吃了! 殷珏这样的做法,可比他直接拒绝要她的鸡蛋,还让她憋屈。 如风含着那个鸡蛋,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最后选择了吃掉。然后传音入密殷珏道:“谢谢小师弟的蛋!” 殷珏:“……”总觉得这话有些奇怪。 楚棋坐在离众人稍远的地方,默默的看了一会儿思思,而后站起身走过去,将他的鸡蛋递到思思面前,“思思姑娘……” 他才刚开口唤她一声,思思下刻便像是被吓到了一般,从地上跳起来,看到他伸到自己面前,那又黑又滑溜的触手,脸色一瞬苍白,眼里的恐惧和厌恶之意毫不掩饰,而后转身急忙坐到了叶长卿那边去,还特意坐到了靠里的位置,利用叶长卿挺拔的身形挡住她的身子。 楚棋见此,眸子黯淡了下去,转身坐了回去。 喜喜跳到他身上,安抚一般的用头去蹭他的脸。 楚棋伸手揉了揉它的头,轻声道:“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如风吃鸡蛋吃得有些噎,然后拿出点水来喝,又将另一个水袋拿着走到楚棋面前,然后递给他,等楚棋接了,她又掏出个果子忍痛割爱的递给喜喜后,才对楚棋道:“思思小时候被蛇咬过,心里留下了些阴影,所以比较怕长状物的软活体。” 她只是那么随口说一句,也不是特意安慰他或者替人道歉之类,但就这么一句话,却是让楚棋脸上的神色好了很多。 半夜大家或枕着自己的灵宠,或靠着树干休息,中间一堆以如风的灵力点燃的柴火烧的很旺,却是怎么也烧不烬,一直保持着旺火。 “砰!” 忽而,有什么东西掉到地上发出的闷响声传来,乔矗,叶长卿,楚棋以及殷珏瞬间睁开了眼睛,却是谁都没有动静,依旧保持着原本的动作没有动弹。 思思和如风还睡得很香,仿佛并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哇哇哇……”一阵婴儿的哭声随之又传来,,即便听声音与他们的距离隔得很远,在漆黑的夜里,却依旧显得异常诡异而可怖。 乔矗听到这声音,瞬间便站起身,四处看了看,叶长卿和楚棋也跟着站了起来,殷珏却是没动。 乔矗对叶长卿道:“大师兄就是这个声音。” “什么?”叶长卿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他这没头没脑的话是何意。 乔矗急切的解释道:“我之前在碰到楚棋之前,遇到那个猫女抱着一个东西跑时,听到的就是这个婴儿的啼哭之声。” “你何以断定现在听到的这个婴儿的声音跟你之前听到的婴儿是同一个?” 乔矗挠了挠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但是我就是能听出来是同一个孩子的声音。” 叶长卿见他脸上有些焦急,略一思索后便道:“听这声音离此地不远,你既是如此在意,那我便陪你一道去看看。” 乔矗闻言,眼中一喜,转身就要朝那声音的方向而去,却听叶长卿忽而转头又对楚棋道:“你也跟我们一起去。” 楚棋闻言,倒是没有异议,点了点头,他知道叶长卿叫他一起去的原因,可并不是想要带上他帮忙,而是怕他们两走了后,他会对留在原处的其他人做什么事。 三人一路循着声音而去,到了那婴儿哭声附近,便又听到一阵猫的怒叫之声以及一些打斗声。 三人走近了才发现,是有一群人在与一个女子对战,那女子头上有一对猫耳,身后还有条猫尾,与人对搏的那只手,指甲尖锐又锋利,这些特征足以证明她并不是普通人。 而她手里,抱着一个布包,那孩子的哭声就是从她手上的布包里传出来的,很显然那里面是个尚在襁褓的婴儿。 乔矗指着她对叶长卿道:“大师兄就是她!” 由于太过激动,他说话的声音并不小,让正在缠斗中的人都听到了,于是都纷纷转头朝他们看来。 171.套话 本来叶长卿借着皎洁的月光,认出那群人的服饰是长兴门的后,就不是太想管这事儿了,但如今乔矗却是打草惊蛇。想要直接全身而退怕是不太可能了。 那猫女发现他们也是修者后,警惕性又高了许多,而长兴门的人竟也是十分警惕的,一人冷声开口道:“我们长兴门正在铲除妖孽,闲杂人等,赶紧离开。” 那猫女听了他们的话,知道那两人与他们并不是一起的,却也没有放松警惕。 乔矗闻言,眉头深皱,道:“可据我所察,这女子似乎并非是妖,诸位……” “老四,不可妄言。”叶长卿赶紧厉声打断他。 无论这女子是不是妖,但似乎与长兴门有过节,那便与他们没什么关系, 他们云赦宫可得罪不起长兴门的人。 “可是大师兄……” “我们走。”叶长卿不给他再说什么的机会,率先转身。 楚棋不明所以的跟着他。 乔矗犹豫的又看了那女子一眼,正准备跟叶长卿离开的时候,那女子忽然开口对他们道:“三位仙长请留步……” 乔矗下意识停下步子,刚转头,便看到有个东西朝自己快速飞来,他下意识伸手接住,下刻便听到了近在咫尺的啼哭之声。 竟是那女子将那婴儿扔给了他。 哗! 一道灵力接着破空而来,乔矗还没来得及动作,那灵力已被叶长卿的长枪挡开了。 乔矗一怔,抬头看向对面那对他出手的长兴门的人,便是之前那个率先说话的,他已经飞身过来,手中长剑直指乔矗,急声道:“将那孩子给我!” 那猫女自然看出来这三人中的其中一人似乎并不想得罪长兴门的人,一人没什么说话的权利,但另一个却是无畏的模样,所以她才会选择将孩子丢给乔矗。 但这人似乎又很听另一个人的话,为了避免他们将孩子交给长兴门的人,那猫女大声说道:“那孩子是人类,并非妖邪,长兴门的人想将这孩子带去长兴门禁养起来。之后迫其修炼残脸术!” 残脸的修炼方式有多变态,多惨无人道,三人自然是知道的,甚至于叶长卿和乔矗之前也是见过残脸的。 没想到长兴门的人竟然在孩子那么小的时候就将其作为了修炼残脸的后备人选。 长兴门的其他人闻言,气的提剑又去攻击那猫女,“妖女,休的胡言!” 若真是为了抓一个襁褓中的婴儿,他们自不会去从一个妖女手中抢夺,之所以必须要得到这个孩子,是有其他用处。 但他们不可能将真正的原因告诉几三个毛头小子。 若他们执意要多管闲事,杀了便是。 乔矗此人虽然不蠢,却是也没什么心眼,听说长兴门的人抢这孩子竟是为了拿去圈养起来,让他以后变成残脸,心中的怒气瞬间就被激发了出来。 他低头看了看怀中的孩子,虽然因为是夜晚,借着月光不能看得清清楚楚,但是依稀可见是个长得白白嫩嫩的小团子。 他伸手放在他额头上,用灵力探寻了一下这孩子的身体,然后对叶长卿道:“大师兄,这孩子是人,体内并无一丝妖邪之气。” 楚棋低头看了看那孩子,他自从身体变异后,继承了鹏蛇能在夜间看清东西的特性,能看清楚那孩子的模样。看着确实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孩子罢了。 叶长卿微微蹙眉,他正与刚刚朝乔矗扑过来的那人交手,还未说话,那人便眼睛一转,先开口道:“此子乃是我长兴门遗孤,我等奉门主之命,将他带回,却在护送途中遭到这妖女偷袭,抢了去,并不是我们要在她手上抢人,而是她主动挑衅我长兴门,奉劝各位莫要听信那妖女之言,多管闲事的好。” 他这话一面是想将孩子的来历归属他们长兴门,一面又提及他们门主,好叫他们知难而退。 乔矗闻言像是信了他的几分话一般,一脸迷茫的道:“这孩子即是人,确实不像是这妖女的孩子,如今已是三更半夜,她莫不是趁你们刚刚休憩,熟睡之际,才将这孩子抢了去的?” 那人觉得他这个猜测很是合理,也能解释为何他们那么多人,却让一个妖女抢了孩子,便点头道:“正是!” 那人话音刚落,便见乔矗脸上的迷茫神色,瞬间变了,手中还长出了藤条来,他对叶长卿道:“大师兄,看来,他们确实是想要将这孩子带回去变成残脸的试验品。” 若不是他之前看到那猫女从金琥陀的洞中将这孩子抱出来过,他倒是真会信了这些人的话,不过而今嘛,已是测试出来他们说的都是假话了。 “嗯?”那长兴门领头之人察觉出来刚刚自己似乎被套话了,但他又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句出了错。所以脸上更难看的盯着三人看。 “看来,你们是想与我们长兴门为敌了?” “你们长兴门未及三大仙门,到是已有了仙门之首的派头。”一道清悠悠的声音忽然传来。 乔矗转头看去,是如风他们也跟过来了,而刚刚说话的,便是如风。 乔矗看到他们并没有因为多了几个帮手而高兴,反而还有些生气的道:“你们过来做什么?” 如风想说她也不想过来的啊,这不是他们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让小黑听到了,小黑就扰了她的美梦吗? 她目光在长兴门的人以及那猫女和婴儿身上转了一圈儿,忽然想起来之前去那个村子里买食物的时候,听到那位大婶说过的话。 她猜测这孩子会不会就是那个先生的孩子,但感觉时间上似乎又对不上,便暂时将这事儿抛去了一边。 思思听到长兴门三个字的时候,下意识就想躲起来,怎么哪里都有长兴门的人啊?躲了那么远竟然还是躲不掉。 那长兴门的人也看出来了,这几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丫头小子今日怕是想要管定了这闲事。 于是转头对身后的人打了个眼色。 172.灭口 长兴门其他人见此,瞬间便心领神会,也不管那个猫女了,纷纷齐齐朝云赦宫的人攻了过来。 首先攻击的目标自然就是抱着孩子的乔矗,叶长卿护在乔矗身前,不让任何人靠近。 如风见此想要过去帮忙,殷珏放在她腰间的手却是没有松开,如风转头看他,“阿珏。” 殷珏冷哼了一声,“就你喜欢多管闲事。好好在这呆着。” 说完他便已飞身过去,如风看着他飞远的背影,心说四师兄他们已经决定了多管闲事,她还能怎么办呢? 虽然她其实本身就不是很喜欢长兴门的人。 楚棋的翅膀以及触手长了出来,飞在空中,触手横甩,便将两个想要靠近乔矗的人击退了几步。 两人稳住身形后,抬头看到楚棋的模样,便冷笑了起来,“原来你们早已与妖物同流合污,仙门中有你们这等修者存在,简直是仙门之耻。” 叶长卿听了此言,眼中狠戾一闪而过,他本不想与长兴门的人有所冲突,但而今,他却是不能让他们活着离开了。 楚棋虽然还不是妖邪,但他那模样,看到的修者自然都会将他归为妖类,他可不想这些人活着出去乱嚼什么舌根。 他们今日不杀这些人,这些人即便杀不了他们,往后也会回长兴门告状,倒那时,便就真的麻烦了。 那还不如现在就斩草除根。 殷珏显然也是如此想的,手中长剑已经贯穿一人的胸膛,且伸手将对方的灵魂抓了出来,直接捏碎,连三魂六魄都没有给他留一缕。 楚棋却是还做不到与修者之间自相残杀,只是伤了对方,并没有造成致命,那猫女见此,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冷笑,而后闪身过去,一一给那些他打伤的人补了一刀。 楚棋见此,怔在了原地,即便那些人不是死在他手上,他也觉得是自己杀的一样。 这群长兴门的人中,境界最高的也不过才七阶,别说叶长卿本就是七阶,就说达到了八阶境界的殷珏只要暗中动动手指头,都能让他轻易死在叶长卿的枪下。 这是他们自下山以来,第一次杀同道修者,也是不得不杀。 他们可以不畏惧长兴门的人,但是云赦宫不得不畏惧他们身后的残脸。 思思吓得在旁边大气不敢出,她看着大师兄他们杀了长兴门的人,虽然心中很是畅意,但又怕因此招来祸端。 长兴门的最后一个人咽下气后,殷珏掏出个瓶子,从里面倒了滴东西出来,滴到一具尸体身上。 那尸体瞬间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为了一滩血水,那血水流到别的尸体上,于是别的尸体也跟着相继化成了血水。 最后那些血水没入土中,一滴不剩,地上只剩下些带血的血衣,殷珏转头唤如风,“师姐,过来帮忙。” 如风骑着坤吾走过去,不用殷珏说她也知道他唤自己是为了让她销毁最后的证据,她手指朝那堆衣服的方向轻轻点了一下,一点火星飞过去,碰到那堆衣服的瞬间便像是遇到了火油一般,呼的便烧了起来。 她看着那堆衣服,心中忍不住就想,他们前生被殷珏杀了后,他是不是也用这样的手段,直接将他们化作了花草的肥料?连个全尸都没有留的。 正在众人看着那火各自想着自己的事情的时候,乔矗忽然感觉旁边有个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待回神时,他手中已空空如也,婴儿已经被那个猫女抢走了。 那猫女抢了孩子,也不滞留,转身就跑。 “喂你!给我站住!”乔矗额头青筋暴跳,瞬间便追了上去,其他人见此,也纷纷去追。 思思还瑟瑟发抖的在远处,这时候也没什么动作,楚棋想过去带着她一起走,看了看自己的触手,又止住了步伐,但他也没有跟着去追那猫女,而是留了下来。 如风见他留下来,思思的安全有了保证,便也跟着追人去了。 那猫女之前跟长兴门的人交手之时,便受了伤,逃跑的速度因为伤势的原因,降低了很多。 没跑多远便被叶长卿他们追上了。 乔矗一追上来,便气的大发雷霆的吼道:“你这忘恩负义的死女人,你跑什么跑?” 那猫女气喘吁吁的抱着孩子跪坐在地上没有说话,也不知道是太累了还是因为身上的伤所以说不出来。 “你……”乔矗还想说她两句,却忽然见那女子眼睛半阖,然后朝地上栽倒下去。 他眼疾手快,一边伸手将她手里差点跌落的的孩子接住,一边伸脚接住了那猫女的身子。 那孩子好似已经睡着了,这会儿没再哭叫了。之前情况危机,他没什么感觉,如今抱着这么小的娃娃,只觉得手足无措。 找了个地方,将猫女放在地上休息,如风重新升起一个火堆,通知思思他们来这边找他们结合。 乔矗抱了那孩子好一会儿,呆呆的盯着他的小脸蛋看,见上面有些污泥,便伸手想要为他擦拭干净,哪知没控制好手的力道,瞬间就将他脸给擦红了,于是那孩子便又伤心欲绝的哭了起来。 乔矗瞬间犹如抱着烫手山芋,着急忙慌的问叶长卿,“大,大师兄,怎么,怎么办?他他他,又哭了!” “给我。”叶长卿有些哭笑不得的道。 虽说他也没带过那么小的娃娃,但是门中的师弟师妹基本都是他与意归来带长大的。 对于哄小孩儿,他还是有一手的。 乔矗刚把孩子递给他没一会儿,叶长卿抱着孩子哄了几声,那孩子果然就没再哭了。 叶长卿见他啃着自己的手指不放,便蹙眉道:“这孩子估计是饿了。” 乔矗闻言,赶紧从自己的储物戒里掏出一个他之前没舍得吃的鸡蛋,递给叶长卿,“大师兄我这里有吃的!” 叶长卿看了一眼他手上的鸡蛋,摇了摇头道:“他还太小,吃不了硬食,会噎住,必须喝母乳。” 母乳?众人闻言,纷纷挠头,他们从哪里去给他找母乳啊? 173.半妖 众人不约而同去看地上躺着的女子,不知道她能不能…… 不过即便她能,但也不可能将她强行摇醒。 乔矗站起身道:“我去附近找找有没有刚产子的野兽。” 叶长卿不放心的嘱咐他道:“如今天还未亮,丛林中危险重重,你小心些,莫要出事。” 他们从来不在夜晚行路,一方面因为不太方便,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夜晚有太多未知危险。 “嗯。”乔矗随意的点头答应,而后便出去了。 “大师兄,长兴门的人既然如此在意这个孩子,这孩子的来历怕是非同寻常。”如风凑过去,看了看那孩子,对叶长卿道。 “嗯。”叶长卿点头,他也很怀疑这个孩子的身份,“等这女子醒了,好生问问。” 那孩子睁着小眼睛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嘴里依旧在吸吮叶长卿的手指,吸着吸着忽然就又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叶长卿哄了哄,可安静了没一会儿又开始嚎啕大哭,是真的饿极了的样子。 幸而乔矗很快就抓了一头母豹子回来,硬按着它让那孩子吃饱了,再用瓶子存了些奶才放它离开。 孩子吃饱了后,就比较好带了,很乖的便睡着了,只是过不了多久便像是被什么惊吓一般,忽然啼哭几声。 叶长卿从他眉心为他渡了几分灵气下去,孩子便睡安稳了许多,再哭便不是因为饿也不是因为被吓到,而是因为拉了小便。 叶长卿的袖子都被这孩子的尿弄湿了一大片,他却没有在意,而是从自己的储物戒里拿出一件干净的外衫,将孩子小小的身体小心翼翼的从布包里抱出来,用一块手帕垫在他下身,而后用外衫将他仔仔细细的包了起来。 如风盯着他的动作,忍不住愣住,想起自己小时候贪玩,弄湿了衣裳,也是大师兄给她换的。 大师兄对孩子真的是很耐心,即便不是他自己的孩子,也会照顾得无微不至。这样的大师兄,如风真的不希望他的命运还跟上辈子一样。 可若是不想重蹈覆辙,便必须让大师兄与小师弟的关系也好起来,只是大师兄虽然为人表现得十分随和,但内心其实十分的要强。 让他接受殷珏比他更有天赋更强已是不可能之事,让他再如她一样,死皮赖脸的巴结讨好小师弟那更是异想天开。 但殷珏就是那么个需要人哄着惯着的脾气,只有别人主动与他交好才有可能会与他建立起好关系。 他是不可能会主动给谁好脸色的就是了。 且不知为何,大师兄似乎还不太喜欢殷珏,而殷珏更是对叶长卿不屑一顾。 怎么看二人都不可能会轻易握手言欢。 唉,罢了,顺其自然,她又没那个本事勉强得了谁。 天很快亮了起来,当第一缕阳光照进丛林中时,那猫女头上的耳朵,手上的爪子,以及身后的尾巴竟都奇迹的消失了。变成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子。 乔矗盯着她打量,如今没了那些猫的特征,任谁看这都不过是个再普通的女子罢了。 “这到底是妖还是人啊?”乔矗很是苦恼这个问题。 “半妖。”如风为他解惑道。 “半妖?”乔矗愕然,“莫非她是人类与妖的孩子?” 可是人妖向来都是不可能和平相处的两个种族,更别说通婚了。 人听到妖吓都要吓死了,又怎么可能会与对方同床共枕呢? “应该不是。”如风摇头,“虽然不知因何缘故,但她似乎是后天拥有的一部分妖力。” “莫非与他一样?”乔矗看了远处的楚棋一眼,猜测道。 叶长卿摇头插话道:“应该不是,楚棋是因为误食了金琥陀与鹏蛇之蛋,所以身体才会异变,但此女子似乎身体并没有发生异变,只是体内蕴含一股妖力罢了,且这股妖力并不会改变她任何作为人的特征。只是在她需要的时候,能用这股力量而已。” “这股力量不会伤害她,也不会将她变成妖,想要达到此条件,需得是那只妖自愿奉献自己的力量,否则普通人是不可能使用妖力的。” 可妖向来凶残至极,杀人他们最会,让他们将自己的妖力送人怎么可能呢? 看来这女子身上有很多的秘密。 …… 将午之时,那女子才悠悠转醒,如风见她醒了,便笑着对她道:“姑娘醒了?” 那女子看到自己面前忽然多出来一张陌生的面孔,眼神瞬间便防备了起来,她猛地起身,吓得如风往后仰,跌坐在地上,不然就跟她撞上头了。 “你是谁?”那女子目光锐利而满含警惕的盯着如风问道。 “你不记得昨晚的事了吗?”如风从地上站起来,抖了抖自己屁股后面的灰。 “昨晚?”那女子眸底现出一分疑惑,很快便想起了什么,然后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抓着如风的袖子,脸色阴狠的问道:“孩子呢?” 如风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伸手指了指她身后。 那女子回头,看到身后有棵大树,而树的两根树枝上垂下来几根藤蔓,藤蔓的末端挂了个树藤编的篮子,里面垫了些衣服,衣服上面躺着个正在熟睡的孩子。 这篮子当然是乔矗的杰作,昨夜哄好了那孩子入睡后,叶长卿便想去换下身上的衣服,可这里除了他外,其他人都不怎么敢抱那么小的孩子,就怕自己一个没控制好力道,不小心把他给捏死了。 乔矗也不怎么敢抱了,于是用树藤弄了个篮子,将他放进去,轻轻伸手摇着,孩子一夜好眠日出之时,又给它喂了点奶,这会儿乖的不得了。 那女子走到孩子旁边看到他没事,松了口气。 如风将一个水囊递给她,“喝点水,我大师兄他们出去弄吃的去了,如果你饿了我这里还有些干粮,可以先垫着肚子。”话落,又从储物镯中拿出了两个杯子口大小的干硬的饼子。 这种饼子很硬,不过味道很不错,方便储存,还管饱。唯一的缺点就是不太好消化。还是之前楚剑庄的人为他们准备的。 那女子看了一眼她手上的东西,腹部瞬间就传出一阵咕噜咕噜的响声。 174.烫手山芋 如风也没有笑话她,只当做没听见那饥饿所致的声音,将东西放到她手上。 女子看着手上的东西,馋得都咽口水了却还是没有吃。 如风看出来了她在顾忌什么,便又笑道:“若是我等有心要害你,昨夜你晕倒之时大可以对你动手,又何必的等你恢复过来,再浪费口粮。” 女子闻言,想想也有道理,便终于放下戒心,将饼子吃了。 饼子的味道不错,就是太噎人,于是她喝光了半水囊的水。 “不知姑娘如何称呼?”如风见她吃的差不多了,才慢吞吞的问道。 “……”女子沉默着没有说话。 如风觉得问人家的名字,却不自报家门,确实有些不礼貌,便又道:“我叫意如风,我们都是云赦宫的弟子,与长兴门没有任何关系。” “欧阳镜。”那女子终于还是告诉了她自己的名字。 “这个孩子看起来似乎并不是你的,你为何如此护着他?” 欧阳镜沉默了一会儿,道:“因为他是他的孩子。” “嗯?他指的是?” “……”欧阳镜却不再说话了,仿佛刚刚也不过是随意与她聊两句而已。 也确实是心里没有防备才多聊了两句,她觉得意如风此人脸上的笑意实在是太有欺骗性了,让她一不当心就说了不该说的话。 她不说,如风也没有再问,他们并不熟,对方自然不可能放下所有的戒心,与她一个陌生人推心置腹。 叶长卿他们很快找来了食物,是一些野果子,大家都吃了几个,饱腹以后,都看向欧阳镜。 “大师兄她和那孩子怎么办?我们难不成要将他们一起带上?”乔矗偷偷问叶长卿。 带上一个楚棋已经够麻烦了,还要多带一个孩子和女人,他们这一趟出来,是历练也是除魔卫道的,可不是看风景的。 叶长卿好整以暇的看他,莞尔道:“人不是你救的吗?为何问我?” 乔矗瞬间噎了一下:“……”大师兄怎么也学会拿话挤兑人了? “我只是,只是不愿看到一个无辜的小生命被抓去禁养起来做残脸罢了,并没有想太多。” 叶长卿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看向欧阳镜问道:“欧阳姑娘,日后有何打算?” 欧阳镜抱着那孩子,闻言脸上也现出几分迷茫。 她自从将这孩子从长兴门的人手中偷出来后,便一直遭到他们的追杀,让她根本就没法静下心来想接下来到底该如何。 如今他们如此问,倒是把她给问住了。 她没有说话,眼睛无焦距的发着呆,众人只当她是不愿说,也没多追问。 乔矗转了话题道:“我之前见这孩子似乎是你从金琥陀的洞中抱出来的,莫非也是你将他放进那里面的?” 欧阳镜回神,对他点了点头,“金琥陀的气息可以暂时掩藏他的气息。我本是想将长兴门的人引开。再去接他的,谁知还是被他们给追了上来。” “这孩子到底是谁的,为何长兴门的人如此在意他?” “是我一位故人之子。” “那他人呢?” “他们被长兴门的人抓走了。”欧阳镜说到这里,眼里闪过几分担忧以及怨愤。 众人也不问她,为何长兴门的人要抓她的故人,一些大仙门做事,哪里会有什么理由呢?甚至他们暗中除去一个碍眼的修者,都是不用给谁交代的。 “我们要一路北上,去魔域,你跟着我们不太方便,所以你……你待会儿便带着这孩子离开。”乔矗故意板出一副嫌弃他们麻烦的脸,可说完了赶人的话,却又叮嘱了一句,“最好带着他跑得远一些,免得又被长兴门的人逮到,他们可不是什么善茬,被抓到了你就死定了。” 大师兄说得没错,人是他执意要救的,那么他们的去留便由他来决定。 他们确实不太适合带着这一女一小,那么这个恶人自然也要由他来做。 “我会离开的。”欧阳镜脸色平淡的道。 也没人问她什么时候离开,于是在一个众人都没注意的空档,一回头时,欧阳镜人已经不在了。 但那个孩子却被留了下来。 乔矗看着那孩子,大惊,然后追了出去,“这个女人到底怎么回事啊,怎么自己走了,不把这毛孩子带走!不是她故人之子吗?” 可四处蹦哒了一圈儿也没看到欧阳镜的半个影子,他气的跳脚,“什么人啊,难道是怕这孩子连累她被长兴门的人再次追杀,所以才留下这孩子自己跑了的?” 事实如何,其他人并不知晓,也不妄猜,只是这孩子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如今算是个烫手山芋,将他丢弃他们谁都做不到,将他送人?那若是连累别人被长兴门的杀害又当如何? 可让他们带着个孩子上路,想想都离谱。 不说别的,光是孩子喝的奶-水就不太好弄,又不是随处都可见刚产子的野兽,而且野兽的奶喝多了,也不知道对孩子有没有影响。 他们谁都没有养过一个那么小的孩子,即便是叶长卿,带他们的时候,他们一个个都能自己拿着勺子或是筷子吃面喝粥了。与这样的小家伙是不同的。 如风觑了乔矗一眼,颇有点幸灾乐祸的道:“这小家伙既然是四师兄救下的,不若四师兄便将他收为义子,扶养了?” 乔矗闻言,暴戾的脸色瞬间一僵,之后又是绯红一片,急吼吼的道:“我,都没有成过亲,如何知道要怎生养孩子!你少添乱!” 再说,养孩子哪有那么简单,又不是说养就能养的。 但想到师尊一人养他们那么多人都能好生养活,乔矗又觉得似乎养个孩子也没什么难的。 大不了他以后去千祟榜处接任务,赚钱给他买吃的。 如风眨了眨眼:“大师兄不是会一些吗?让大师兄帮着你一起养呗。” 说不定他们养了这孩子,就会忙得分不开精力来打继承云赦宫的心思。 若真能如此,简直皆大欢喜。 乔矗转头去看叶长卿,让大师兄帮他一起养吗? 201.双手奉上 听听这不要脸的话,果然是抢劫专业人士,一般人都不好意思那么说的。 天机派与冥池庄的人显然也没想到居然还有人比他们还不要脸,都震惊了一瞬后,便七嘴八舌的开骂了起来。 “堂堂天心宫弟子,竟然抢夺他人战果,也太不要脸了?” “早有所闻天心宫的人都嚣张跋扈,喜欢强取豪夺,我本还不信,如今看来,传言果然是名不虚传!” “还三大仙门之一呢,我看是强盗土匪之一到差不多!” 兰羽令并不将他们的谩骂放在眼里,但又且能让人在他头上如此撒野? 他冷笑一声,取下腰间宫铃,然后将那宫铃扔在空中,手中结了一个诀印,那宫铃便叮叮响了两声,而后猛地变大一倍。 舞泠见此,皱了皱眉,然后忙设了一道结界,将天心宫的弟子以及云赦宫的人都罩了起来。 她结界起来一瞬间,只见兰羽令那宫铃,忽然在空中剧烈颤抖起来,与此同时,发出一阵尖锐刺耳的声音。 那声音带了灵力扩散,一瞬间天机派与冥池庄的弟子双耳都如被巨针扎进,疼痛非常。有修为低一些的,双耳直接溢血,神魂被那铃声震的不稳,嘶声痛苦尖叫起来。 有的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般,甚至自戳双眼,不愿再看。 而修为高一些的,却也只能勉强御气抵抗,口中却是腥甜翻涌。 即便是身在舞泠结界罩中的众人,虽然情况比外面的好一些,也难免觉得刺耳得紧。 这是噬魂音。 世人皆知,天心宫有三位宫主四位长老,合称天心七子。 其中大宫主自是位高权重,地位无人能撼动得了,但却一直闭关,很少出现在人前,故而也不怎么管事。 二宫主掌握天心宫主权,所以外人在没有大宫主在的情况下都会去掉二,直接叫他宫主。 而三宫主较为没什么实权,但在天心宫中却也做的了一些主。 除开这三位宫主,还有四位无论在天心宫内部还是其他仙门面前,都比较有头有脸的长老。 四位长老如楚剑庄四阁长老一般,分别掌管着天心宫各处事宜。 而这噬魂音便是这四大长老之一的三长老,兰青河的独创绝技。 天心宫中会此技的除了兰清河以外,便只有他的亲儿子兰羽令才会了。 天心宫乖张跋扈的作风虽然传遍仙门世家,且天心宫宫主也就是二宫主的首席大弟子兰羽令更是以天才之名,在各仙门弟子心中留下一个深刻印象。 但见过他本人的人,却并不多,故而冥池庄和天机派的弟子一开始才没有认出对方就是兰羽令。 要是早知道他是兰羽令,他们哪里还敢在他面前耍横啊,早就双手将晶核奉上了。 天心宫的弟子谁他们都敢得罪,唯独兰羽令是他们万分不想得罪的。 但现在反悔已经来不及了,他们已经彻底对罪了他,不知现在求饶算不算晚。 不过不管算不算晚,他们都必须试一试。 这噬魂音虽然不致命,但却可扰乱他们的心智以及神魂,轻则伤,重则疯,会影响到他们日后的修行。 那些本还苦苦硬撑的大弟子,纷纷都舍了最后的尊严,跪地求饶起来,“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不知您是兰大公子,刚刚有所冲撞,还请您原谅。” “求兰大公子高抬贵手,放过我等一码,我们天机派愿意交出所有猎得的妖兽晶核。” “我冥池庄也愿意交出所猎妖兽晶核,求兰大公放我等一码。” 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两个仙门的弟子,纷纷拿出自己这一天以来,猎得的所有妖兽晶核。 浴体境妖兽的晶核,他们自然没有,不然刚刚也不会抢得那么难看,不过却有五六块浩识境妖兽的晶核。 兰羽令收下了他们孝敬的晶核,却是没有马上放过他们,而是又折磨了一会儿才收起自己的宫铃。 修者的世界本就是弱肉强食,即便他们人人都向往着能成为凡人口中大慈大悲的神仙,但在没有成为神仙前,他们也都还是肉体凡胎,免不了争强好胜,自私自利,欺软怕硬。 很多境界低的弟子,已经晕了过去,境界高的,在兰羽令撤了宫铃一瞬间,赶紧调息打坐。 他们里头,没有人是兰羽令的对手,不然何至于此。 兰羽令将得来的晶核,丢给负责收集晶核的弟子保管后,转身继续赶路。 怎么?这是还没有到吗?还以为就是这里呢,如风打着哈欠想。 她还没有睡够呢。 人在犯困的时候,思绪就会受到影响。反应也会变得迟钝许多,如风走路的步子很小,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也没注意到小黑绑在了殷珏的袖子上,殷珏人高腿长,步子比较大,也快。走了两步就将跟不上节奏的如风带得一个踉跄。 如风疑惑了一瞬,这才注意到小黑不知什么时候爬到了人家小师弟衣服上。 如风不解的看了小黑一眼。 小黑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于是邀功似的摆来摆去,扭动着自己的身体。 如风蹙眉,还没反应过来,殷珏又走了一步,如风自然又被带的一踉跄。 “风哥哥,你没事?”舞泠见如风这模样,赶紧关切的问道。以为他是受了兰羽令噬魂音的影响。 “没事。”如风摇头。 这时,殷珏停下步伐,微微转头看她一眼,淡淡道:“好好走路。” 如风闻言点了点头,打起精神走快一些,跟上他。 她也就是刚醒那会儿,脑子没有转过来,所以发懵了稍许,这会儿被带了两踉跄,差点摔了,倒是被吓得清醒了不少。 如风暗暗叫小黑收回来,别再扯着殷珏的袖子了,小黑却有些无辜的与她神识交流道:主人,不是我不想收回来头,而是我收不回来啊。 如风:为什么?你在他身上打了死结? 小黑:……不是,你再看看。 于是如风又抬头看了看小黑缠着殷珏衣服的那头,然后发现小黑不知何时已经没有缠着他衣服了,而是被殷珏抓在了手里。 202.别多管闲事 小黑也是很想缩回主人手里的啊,它可以缠着殷珏的袖子,但是并不喜欢被殷珏捏在手里。 被殷珏碰到,虽然没什么大碍,但是也会有些不舒服,更何况殷珏对它一点都没有对坤吾那般温柔,是紧紧抓着它的。 如风也感觉得出来,小黑被殷珏捏在手中的不适,于是赶紧快走几步跑到殷珏身旁,与他小声道:“阿珏,你可否放开小黑一下?” 舞泠并不知道如风与殷珏说着什么,但见他与对方这般自然亲密的举动,却是有些酸了的。 风哥哥对殷珏的态度,一直都小心翼翼的,像是在呵护着什么珍宝一般,怕自己稍微说话语气凶一点,都能叫对方破碎一样。 而且也很是在乎他的模样。 她看不懂殷珏到底有哪里值得风哥哥如此相待,于是忍不住一遍遍的想起殷珏曾说过风哥哥喜欢男子的话来。 难道风哥哥真的是断袖,只喜欢男子吗?那他会不会是喜欢殷珏? 要是他喜欢殷珏的话,那她怎么办? 不行,她不会将风哥哥拱手让给其他人的。 不就是男子吗?她想办法变成男子,风哥哥定然会喜欢她的? 舞泠在心中打定了主意。 如风并不知道自己小小的一个举动,在舞泠这里,已经被实锤为了断袖,她还在好声好气的求着殷珏,求他放开小黑。 但是殷珏不仅没有放开小黑,反而还将它在自己手上绕了几圈儿,于是他与如风的距离,便不得不变得更近了一些。要是再近一点点,都像是手牵着手走路了。 当然,他们现在的距离,和手牵手也没多大的区别了,反正在舞泠的视角看来,他们就像牵着手一样的。 她指甲掐进手心,很想去将风哥哥拉回自己的身边,可最终还是忍住了。 忽然,殷珏回头,似是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但因为他脸上的新面具连眼睛都不露的原因,让她无法确定他是不是在看自己。 不过即便不能确定这点,但她隐隐还是感觉到了殷珏似乎在朝她得意着什么。 舞泠偏开头,心中暗骂:哼,你个死断袖,竟然妄想跟我抢风哥哥,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会将他夺回来的。 众人一路赶路到了天亮,才终于到达了一处湖泊边上,此湖名为绞潭,就是兰羽令所想来的地方。 舞泠看到这湖,微微皱眉,而后对兰羽令道:“大师兄,你不会是打这湖里的东西主意?” 兰羽令并不否认,“是又如何?” 舞泠:“你莫不是疯了不成?这潭中的魇蛭是登峰境后期的妖兽,而且水中又是它的地盘,就凭我们,即便拿下了它,也会身受重伤,得不偿失。” 兰羽令勾唇桀骜一笑,“怕什么,我们这不是还有帮手吗?”他眼神扫了扫叶长卿他们。 这几个人之前可是干掉过一只登峰境的云凰飞蛇的,兰羽令猜他们定有什么过人之处。 正好借此机会一探究竟。 乔矗微微皱眉,这家伙是将他们当成了打手吗? 登峰境的妖兽,他这野心也太大了? 就给了他们一块浴体境妖兽的晶核,就想让他们帮他打一块登峰境妖兽的晶核出来,还要不要脸了? 叶长卿也是颇为不满,却是没有表现出来,兰羽令这个人他虽然没有怎么接触过,但也看得出来对方是个什么性子。 说要对付这登峰境的妖兽,恐怕是谁劝他,都不会改变他的想法,不然也不可能大老远的带他们来这里了。 这登峰境妖兽的一块晶核应该就能抵掉这次通关的任务条件,若是他们帮他得到这魇蛭的晶核,兰羽令应该能把他手上其他晶核给他们,际时便都达到了通关需求。 如此想着,叶长卿便答应了下来,“我们会尽力配合兰大公子。” 兰羽令很满意,然后瞥了一眼身后一个弟子,“你去将那魇蛭引出来。” 那弟子闻言,疑惑的道:“是,不过大师兄,要怎么才能将它引出来呢?” “跳下去。” “啊?” “砰!噗通!”下刻,那弟子已经毫无防备的被兰羽令踢进了湖里。 如此还不够,为了防止他跑上来,兰羽令指尖一道灵力飞出,打在那弟子身上,直接封闭了他的灵力,让他如同一个普通人。 众人大惊,引魇蛭出来需要如此粗暴的方法吗? “大师兄,你干什么!”舞泠气的吼他一句。 兰羽令却是充耳不闻,只盯着那被他踹下去的弟子看。 那弟子不会凫水,在湖中挣扎,“救,救命,我不会游水!”他挣扎越强烈,就沉得越快,已是咕噜噜的喝下了好些水。 舞泠朝前走一步,想要去救他,却被兰羽令伸手拦住,兰羽令冷冷对她道:“不要碍事。” “兰羽令,你还有没有人性,你如此戕害同门,就不怕二宫主责罚你吗?”舞泠怒目瞪他,用二宫主威胁他,想叫他有所顾忌,收敛一些。 “师尊可舍不得为了一个废物责罚我的。”兰羽令却是半分都不在乎的道。 那弟子的脑袋渐渐往下沉,乔矗动了动手,却被有所察觉的叶长卿拉住,“老四,别轻举妄动。” 乔矗闻言,手放了下来。 那是天心宫的弟子,他们自己人都不救,更是轮不到他们云赦宫的人多管闲事。 如风扯了扯小黑,这才想起来它还被殷珏捏着,她正想对殷珏说什么,却是殷珏先开口,对她道:“别多管闲事。” 嘭! 就在此时,随着那弟子不再挣扎,原本已平静下来了的湖面,忽然像是被火药炸开一般,水浪蹦起,一个黑色的影子随之而出,然后朝着刚刚那弟子淹下的地方窜去。 下刻,那名弟子已被那黑影用身体卷了起来,原本众人以为它是要吃了那名弟子,谁知,那黑影却出乎众人意料的将那弟子忽然甩上岸来。 之后它便准备要回到水面下去。 “它出来了,上!”兰羽令看也不看那个被甩上岸,不知是死是活的弟子,兴奋的大喝一声,率先冲了出去。 203.不像妖兽的妖兽 那黑影潜到一半,听到动静,身影滞留了一瞬,也就是这一瞬间的时间,让兰羽令逮到了机会,手中忽然丢出一个金色的网来,便朝那黑影捕去。 “寒晶丝。”如风惊讶的微微张了张嘴,这兰羽令也太有钱了,竟然用寒晶丝织网。 要知道寒晶丝这玩意儿可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好东西,因为这丝可是登峰境的毒寒蛛才能吐得出来的。 而这毒寒蛛又极喜群居,很是难捕获一只,除非是入神境的强者出手,不然即便是巅峰境的修者,也是难在一群毒寒蛛手里讨得了好的。 哦,倒是忘了,人家天心宫可不是就有一位入神境的强者存在嘛,有寒晶丝又有何奇怪的? 这寒晶丝上布满密毒,又十分坚韧,不易被破,沾上什么活物,就会跟狗皮膏药似的紧粘不放。 那黑影的尾巴被那寒晶丝编制的网缚住,兰羽令控着丝网蓄力一扯,便将那黑影从水中拉出了大半来。 “你们还不赶紧来帮忙!”兰羽令转头看向叶长卿。 叶长卿也没多犹豫,飞身过去,而后与他合力,去拉那黑影,本以为他们已经拉出来了它一半的身子,谁知他们扯的这一头黑状物,不过是那黑影的一只手罢了。 嘭!另一边水下忽然窜出来根同样的黑状物,朝二人直直扫去。 叶长卿赶紧召出长枪去挡,兰羽令还用网缚着那黑影的手不放。 天心宫的弟子,除了还在救那落水的弟子的舞泠没有上外,其他的都冲上去帮忙去了。 当然冲上去的都是虾兵蟹将,转眼又被拍回了岸上。 乔矗见叶长卿应付吃力,便也赶忙上去帮忙。 如风摸了摸鼻子,并不准备上前,跟殷珏待在原地。 那个落水的弟子,已经被舞泠救过来了,脸色煞白的坐在一边休息。似是还没有从惊悸中回过神来。 湖面上的水忽然像是沸腾了一般,咕噜噜的冒着泡,然后那黑影的身体渐渐从水中现出来。占据了大半个湖的面积,像是一座黑色的山从水下升起来一般。 等露出全貌,若是它不动,还真的会让人l误以为是一座山。 因为它实在是长得太像山了,表面凹凸不平,其上还生长得有些漂亮的植物。庞大得将他们映衬得十分的渺小。 很难让人想象得到,这竟然是只妖兽的本体。 这便是这绞潭的领主,魇蛭。 “你们是何人,何故扰吾清修?”一道浑厚的声音从那魇蛭身上传来,没人知道它的眼睛鼻子嘴巴在哪里,或许它本就没有这些东西。 登峰境的妖兽,都可人言。 兰羽令冷哼道:“哼,你无需知道我们是谁,若是不想死的太难看,就乖乖将你的晶核交出来。” 那魇蛭动了动,似是打量了一下他们三个,道:“尔等虽有两名浴体境修者,但并不是吾对手,劝你们的还是速速离去的好。” 如风若有所思的看了看那魇蛭,倒是没想到这妖兽性子竟然如此温和。 还跟他们讲道理的。 与他们之前遇到的那条云凰飞蛇十分不同。 那云凰飞蛇见人就杀,恨不能生吞活剥了修者,这魇蛭却是会救人。 她虽在典籍上见过有关魇蛭的记录,但典籍上却并没有提过这种妖兽的习性。 大抵是以前那些老前辈,在遇到魇蛭时,因为没有攻击它,所以它也没有攻击别人,故而不知其喜性。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兰羽令才懒得与一只看着蠢笨不堪的妖兽多言,取下腰间宫铃,便开始结印,那宫铃变得有铜盆大小后,宫铃上的第五道黄色纹路,忽然发光起来,而后从宫铃上飞出来,往兰羽令身上飞去,兰羽令伸手去迎接,那黄色纹路碰到他指尖的一瞬间,兰羽令的手指就变为了金色,那金色纹路从他手一直往上旋爬,片刻后,兰羽令身上便多了一件金黄色的铠甲。 “哇!”如风直接发出羡慕的惊讶之声,没想到他宫铃上的第五阶花纹竟然是一件铠甲。 这也太帅了?跟他们云赦宫可以用灵气化武器倒是有些类似。 说不定他们云赦宫的修炼之法也能将灵气幻化为铠甲也说不定。 如风想着便试了试。 片刻后……好,不能。 不过也不是每个天心宫的弟子宫铃上的第五道黄色花纹都能化为铠甲的,这取决于他们猎杀的妖兽晶核的能力。 像兰羽令这个铠甲,就是因为猎杀了一头造化境的鹤羽人妖兽才得来的。 那鹤羽人妖兽形似人,这铠甲为它羽毛所化,是兰羽令从人家身上扒下来的。 兰羽令的宫铃上的第六道粉色花纹也亮了起来,如风本以为他这道花纹要化为其他的灵器。然而并没有,而是化为了一个穿着粉色衣服的半人半兽之身的女子虚影。站在了他身前。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兰羽令口中念叨着这句诗词,手中结印,那女子与他做着相同动作,而后手中散发出一道圣洁般的光来的,万千花瓣从那光中飞出来,围绕着魇蛭身旁打转,碰到它身体时,便像是碰到了引燃炸药的导火线一般,“蹦蹦蹦”爆炸开来。 如风挑了挑眉,还以为兰羽令的技能都只是花里胡哨没什么作用,没想到还挺凶残的嘛。 但这点伤害,却只能将魇蛭身上那些花草树木炸得稀烂,而对它本身并没有造成什么实质伤害。 不过……却是成功的激怒了好脾气的魇蛭。 “花草树木那么可爱,你竟然伤害它们!”魇蛭忽然嘶吼一声,湖面的水被他的气势带动,跟着战栗起来,“不可饶恕,不可饶恕!” 下刻,它本是与叶长卿僵持着的大手忽然收了回来,又猛地朝兰羽令拍去。 兰羽令快速结印,身前的粉衣女子咻的变大数倍,抬起双手接住那魇蛭拍来的一击,却因为承受不住,忽的便破碎开来。 兰羽令被魇蛭的余威震的往后倒退两步。 204.互相怀疑xiNShUHaiGe.COM 待缓住了身形,他手中又多了一柄长剑,再次朝那魇蛭飞去,与它缠斗起来。 他们的修炼方式虽然是通过用宫铃吸收妖兽晶核以及兽魂的天赋,但是自身的武技也是十分过人的。 动作招招行云流水,速度也是十分的敏捷。 叶长卿也赶紧上去帮忙。 这魇蛭的攻击技能虽然都只是单一的用那只庞大的手臂攻击他们。 但因为他本体十分的坚固庞大,一时难找出它的弱点在何处,兰羽令与叶长卿一时都拿它没有办法。 他们的技能打在它身上,也跟给它挠痒痒似的,没有任何的效果。 而长时间的僵持战斗,却要耗费他们的大量灵力。 乔矗只能在旁边二人打打辅助,但是这魇蛭实在是太大了,他的辅助打得实在是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 “噼啪!”叶长卿一道雷电之力打在那魇蛭头顶上,还是不见伤它分毫,不由皱了皱眉。 却听到兰羽令在旁边忽然道:“怎么?叶仙友不会就那么点能力?” 登峰境的云凰飞蛇比这魇蛭难对付多了,他们都有办法对付,兰羽令不信他会没办法对付这魇蛭,他怀疑叶长卿在藏掖自己的真正实力。 “叶某尽力了。”叶长卿无奈的道。 他在这魇蛭身上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找到对方比较薄弱的弱点所在,实在是不知该如何对付它。 且他也跟兰羽令一样,怀疑对方也没有尽全力,凭他这天心宫弟子的身份,不可能才这么点实力。 他莫不是怕他们云赦宫的与他抢这魇蛭的晶核,故而想要等他将将灵力耗尽了,才展现自己真正的实力,拿下这魇蛭不成? 双方心中各种猜忌对方,虽是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来,但却都暗中开始保存自己的实力。 乔矗并没有二人那么多的心眼,尽心尽力的帮他们打掩护。 叶长卿忽然想到什么,转头去找如风,而后对她道:“小风,你可知道对付这魇蛭,有什么办法?”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如风有时候确实知道的事情比他这个大师兄懂的还多,故而他才会问她。 突然被点名,有些打盹儿的如风精神一抖,而后尴尬一笑道:“不好意思,叶大哥,我并不知道这魇兽的弱点在哪里。” 她虽然看过很多的典籍,但是关于魇蛭的却是只记载了它的模样形态,并没有说它的弱点啊。 不过世间万物,不论是死的还是活的,只要存在,都会有弱点。 这魇蛭肯定也是有弱点的。如风开始聚精会神的观察了起来。 “你问他做什么?莫不是他比你厉害不成?”兰羽令对叶长卿嗤笑道。 叶长卿没有搭理他,被魇蛭一掌拍开后,便站在远处没有动了。 连续动用雷电技能攻击魇蛭,十分的消耗灵力,他如今灵力已是所剩无几了。再这样缠斗下去,怕是他们谁都讨不了好。 他对兰羽令提议道:“兰大公子,我看我们还是再去猎杀其他浴体境妖兽的晶核,这登峰境的魇蛭,怕不是你我合力就能吞下的。” 他一开始想着,之前凭他们师门几人都能对付得了云凰飞蛇,如今有兰羽令与他联手,对付这魇蛭,怕更是手到擒来,没想到结果却是不尽人意。 兰羽令闻言,嘲讽的冷笑了起来,“叶仙友都还未尽全力便要放弃了吗?” 叶长卿:“叶某尽心尽力了,并无藏拙。” “哼,有没有藏拙你自己心里清楚,不过我很遗憾的告诉你,现在想要退已经晚了,现在不是我们放不放过这畜牲了,而是它会不会放过我们。你仔细看看四周有何变化。” 叶长卿闻言,转眼朝周围看去,这才发现以这湖为中心,方圆几里的地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结界,将他们所有的人都困在了里面。 “这是……” “这是魇蛭布置的结界,为了防止我们逃跑,或者来其他援兵,它在等着我们的灵力耗尽,而后将我们一一弄死呢。” 话落,他转头又去看岸上的舞泠,朗声道:“师妹,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出手吗?莫不是想要等我们都被磨死了,你再给我们陪葬不成?” 舞泠脸上怒意不轻,心中早已将兰羽令骂了个千百遍。 这个疯子,早说了叫他不要胡乱打魇蛭的主意不听,现在惹了那么大个麻烦。 这魇蛭已是登峰境后期,能与其他登峰境妖兽一样吗? 但是无论再怎么骂他,都没有用了,现在这魇蛭彻底被激怒了,并不打算息事宁人。他们即便没有出手,也是已被被兰羽令他们连累了。 “风哥哥你待在这里,不要乱动,我去帮他们。”舞泠转头对如风吩咐了一句,而后也冲了过去帮忙。 如风见她都上了,犹豫着是不是她也该上去帮帮忙? 但她很清楚自己的实力,上去了,也帮不上多大的忙,除非暴露自己会符箓之术,但这样极有可能会让兰羽令对她产生怀疑。 其实他们中唯一能对付这魇蛭的只有殷珏,可是殷珏出手的话,同样会暴露自身的实力。 若是被天心宫的人知道他的真实实力,怕是即便他到时没有通过第二关,也是会被天心宫的人盯上的。 可他们都不想暴露实力的话,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大师兄他们被那魇蛭耗死吗? 就在如风陷入两难之时,只见那魇蛭因为多一个修者的加入,更加暴躁了起来,它另一只被网缚着的手挣脱了那寒晶丝做的网,一拳将飞在半空中的乔矗打进了水里,随即便见那处水面被红色的血液染红。 “老四!”叶长卿见此大惊,而后赶紧照着乔矗落下去的方向飞去。 “别管他,先对付这畜牲!”兰羽令见他此时还有心思关心别人死活,便怒声吼道。 叶长卿并不理会他,飞身过去,便潜入水中去找人。 兰羽令见此,气得青筋暴跳,“这个莽夫!” “你还有脸说别人是莽夫!”舞泠冷冷的呛他一句。 若不是他头脑发热,偏要来惹这魇蛭,他们何至于此。 205.梦境xiNSHuHaiGe.CoM 久久不见叶长卿和乔矗上来,如风很担心,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殷珏不放开她,她却可以撇开小黑。 如风手中化出灵笔,画了一道寻踪符,可画完才想起来符不能见水,而她是火系灵根,在水下的修为会被大大降低。 怎么办?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大师兄和四师兄遇难吗? 若是他们就此……那么云赦宫同门相互残杀的悲剧,或者就不会发生了。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如风便猛地清醒了过来,捏紧手中的笔。 不,大师兄和四师兄从来没有对不起她过,若是如今被打下水的是她,她相信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救她的。 她要想办法救他们。 对了,坤吾。 坤吾是可以下水的。 如风将坤吾召出来,叫他下水去搜寻叶长卿他们的踪迹,坤吾却犹豫着,没有动。 “怎么,我使唤不动你了?” 坤吾嗷呜呜叫,十分委屈:“主人,不是我不听你的话,是我不能下去。” “为何?” “魇蛭所在之水,水上与水下是不同的。魇蛭是很温和的妖兽,它杀人并不是靠的自身蛮力,而是梦境。” “梦境?” “嗯,魇蛭擅在水下造梦,乔矗被击下去时,受了伤,恐已神志不清,怕是已被魇蛭扯入它造的梦境中。” “魇蛭所织造的梦境,半真半假,会让人陷于最美好的记忆中,迷失自我,不愿醒来,长困梦中。叶长卿修为高,心智坚韧必会没事。我要是下去的话,会出事的。” 坤吾很有自知之明,怕自己会沉溺在梦境造出来的无数骨头肉中,不愿回到什么都没有的现实中来。 如风闻言,抿了抿唇,抬眼看向那魇蛭。 她原则上并不愿意伤害善良的妖兽,可如今不对付它,恐怕大师兄和四师兄就会有危险。 比起那些没用的善意,她的私心更多一些,在魇蛭与师兄之间,她更愿意选择自己亲近的人。 她飞身过去,开始画符,协助兰羽令与舞泠。 兰羽令见他竟然会符箓之术,一时微有意外,但暂时还没想到其他事上。 如风一边协助兰羽令他们,一边找机会对着湖面大喊,“叶大哥,魇蛭擅造梦境,你要坚守本心,不要被它的幻境迷惑,乔矗如今说不定已困梦中,你要先想办法让他醒过来,不然就算将他救上来,他也再也醒不过来了。” …… 有液体流进了的眼睛,乔矗分不清那是自己头上流下来的血还是湖里的水,眼睛被刺痛得不得不闭眼。 然后他好像听到了大师兄的声音。 “老四。” “老四!” 乔矗猛地睁开眼,然后发现自己坐在一处桌前,叶长卿就站在他的旁边,正将两个鸡蛋放在桌上。 “以后你就是我四师弟了,我就唤你老四,先过来吃两个鸡蛋垫肚子,师尊在给你做饭,等会儿就能吃了。” 乔矗盯着两个鸡蛋出神,他是乞儿,一个时辰前,还因偷了别人一个包子被人追着满街打,是面前这人救了他,带他回来,然后请师尊收他为徒的。 他是师尊的第一个弟子,所以是他们的大师兄。 叶长卿见他发呆,怕他是拘谨,赶紧将碗里的鸡蛋拿出来敲碎,然后剥开递到他面前,“饿坏了,来。” 乔矗看着面前那个白白嫩嫩,剥好的鸡蛋,使劲儿的咽了口口水,伸手想要接过来,抬手却发现自己的手脏污不堪,奇形怪状的指甲里,全是沉积的污垢。 破破烂烂的袖子也是脏得不行,身上还隐隐散发着一股酸臭味儿。 他猛地收回手,低下了头,紧紧咬着牙齿。 下刻,鸡蛋的香味冲入鼻间,他微微抬眼,便看到那个鸡蛋出现在自己眼前。 头顶有个温和的声音轻轻道:“我喂你,来张嘴,吃完了我就提水给你洗澡,换干净衣服。” 乔矗闻言,便乖乖张嘴,就着叶长卿的手将鸡蛋吃了。 吃完了两个鸡蛋,这位大师兄便去找了一个盆来,打了一盆水,让他洗澡。 他的头发也是他帮忙洗的,还给自己搓背。 这是他第一次用暖和的水洗澡,也是第一次有人帮他洗澡。 乔矗紧张得不行,也十分的无措,坐在盆里一动不动,也一声不吭。 所以即便是对方的动作很笨拙,力道有些大,将他的背搓得很疼,还老碰到他的伤口,他也没有吱一声。 这点痛比起被别人打,根本不算什么。 全程都是叶长卿帮他洗的,洗完后,乔矗都不敢去看那盆水有多黑。 叶长卿不知从哪里又找来一瓶子药膏,给他身上淤青处抹上,一边小心翼翼的抹,一边给他吹,哄道:“忍着点哈,就算痛也不能哭嗷,明天大师兄给你买糖吃。” 乔矗没有吭声,当然,他并不是为了有糖吃。 抹好了药,叶长卿又翻箱倒柜的将自己穿不了了的衣服翻出来给他穿上,虽是旧衣服,却完好无损,干干净净的,而且乔矗穿在身上也刚刚好。 随后又帮他把头发擦干梳直,用剪刀将他前面过长的头发剪掉,剪了个齐眉穗儿。 乔矗一直都如一个傀儡娃娃一般,任他怎么折腾都没有说话,他让他抬手,他就抬,让他低头他就低,听话得很。 叶长卿很满意自己的杰作,再叫乔矗抬头他看看时,忍不住意外的笑道:“哎呀,老四,你原来长得那么好看啊。” 彼时,叶长卿八岁,乔矗五岁。 “老四,醒过来,不要睡!”叶长卿的声音忽然变得成熟了很多,在他脑中一遍遍的叫着他。 “听到没有,不许睡,你要是敢睡着,我……我……”他像是想要说什么狠话,却又不知道什么样的狠话才能叫他害怕。 “大师兄……”乔矗无声的叫了一声。 “老四,在想什么呢?”另一个大师兄稚嫩的少年音又猛地将他拉回神来。 乔矗迷茫的看着自己面前,正在收拾刚刚因为给他洗澡而弄湿了的地板。 “老四!你给我听着,不管你现在看到什么,都是假的,你赶紧给我清醒过来,不要被迷惑!”另一个比较成熟的大师兄的声音又在脑中炸响开来。 206.只有一次机会 乔矗看着面前的大师兄,头有些隐隐作痛起来,眼前的画面渐渐变得有些模糊。 怎么回事,到底哪个才是大师兄的声音?为何他觉得那个比较成熟的才是真实的? 可是大师兄就在他面前,还是八九岁的模样,根本不可能会有那样的声音才对啊。 “嗯?竟然都给他洗过澡了,长卿真能干。”门口忽然走进来一个人。 乔矗听到这个声音,瞬间又回过了神来,原本模糊的画面,又变得清晰了起来。 来人白衣鹤发,端着一个托盘进来,上面放了一碗粥和两个菜。 “师尊!”叶长卿看到来人,很是高兴,乖乖的叫了一声。 乔矗这才知道,原来这个就是他之前刚拜的师父,只是那时他紧张得不敢抬头,除了听话的磕了三个头,什么都不知道。 忽然,师尊转头朝他看来,乔矗也正看着他。 俊颜鹤发,仙人之姿。 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个师尊给他第一眼的感觉。 他的双目清澈,眼底是掩盖不住的温柔亲切,很难有人让人看一眼,就能让人感觉到他是个很温柔很温柔的人。 但意归来给他的第一印象便是如此。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乔矗也越来越确定,师尊就是个温柔到骨子里的人。 都说相由心生,这位师尊的长相似乎完全是由着性格长的。 一晃他已经是入门几个月的弟子了,乔矗觉得很恍惚,不过在云赦宫的日子是他从未感受过的快乐和安心。 他想一辈子待在这里,与大师兄和师尊一直一直的在一起。 “乔矗!你给我醒过来!再不醒来,我便将你留在这里,不带你回云赦宫了!”一道愤怒至极的声音忽然吼来。 吼得乔矗耳根发疼,看着面前美好的画面,他忽然一阵心慌起来。 这些画面,不,不对,他不应该还在这里,可不该在这里,又该在何处呢? 大师兄…… 别抛下我,我要回去。 他思绪开始混乱起来。 还有人不断的在他耳边吼,吼得他头痛欲裂,吼的他眼前的画面支离破碎。 乔矗猛地睁开眼,然后看到大师兄就在他面前,并不是青涩的少年模样,而是成熟稳重的青年。 这才是他真正的大师兄。 “臭小子,终于醒了?”叶长卿见他醒来,愤怒的表情瞬间化为欣喜。 “大师兄。”乔矗张嘴唤他一声,这才发现叶长卿用灵气,将自己与他包裹在一个隔绝外面湖水的空间里,不然自己恐怕早就被淹死了。 “好了,醒来了就好,赶紧吸一口气,屛住呼吸,我带你出去。” 乔矗依言照做,等他屛住了呼吸,叶长卿撤了那个空间,乔矗才发现原来他身上不知何时被缠了一根黑色的草,而那根草的来源,自魇蛭身上。 叶长卿一手抱住他,一手用长枪将那根黑草斩断,然后带着他往湖面上而去。 一出水面,两人刚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便听到上方正在打斗。 如风也发现他们出来了,稍稍松了口气。 叶长卿将乔矗带回地面,而后,查看他身上的伤势,见他没大碍,松了口气,而后叫思思和殷珏他们看顾好他,便再次朝魇蛭冲了过去。 他灵力其实所剩不多,但是一腔愤怒难消,这该死的畜牲,竟然用那样卑鄙的方式,差点将乔矗永困梦境,不可饶恕。 “小风,你那里可有增强实力的符文?”叶长卿问如风。 “有是有,但时效只能维持一盏茶的功夫,十二时辰内同一人只得使用这种符箓一次,不过此符并非有利无弊,极其消耗灵力和精神力。用过后还会遭到些反噬。” “给我。”叶长卿毫不犹豫。 比起性命,一点反噬根本不算什么。 如风也知如今没有别的选择了,只能放手一搏,点了点头,而后在空中快速画符,之后又引着那符箓,到叶长卿身边,“将它吃下便可。” 叶长卿伸手,扯过符箓便吃了下去,吃下去瞬间,便感觉浑身力量大增,就连修为都增长了几倍,一瞬间的功夫差不多已达到了登峰境的修为。 兰羽令见此,来了兴致,然后对如风道:“小殷风,也给我来一道符箓。” 如风知道单凭叶长卿一人,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是无法打败魇蛭的,便也没计较兰羽令让人作呕的称呼,不吝啬的给兰羽令也画了道相同的符箓。 吃了符箓的二人如今都已达到八阶境界的修为,若不趁此机会干掉魇蛭,他们都得死在这里。 于是二人也都不再藏私了,纷纷祭出自己一直未曾使用过的大招。 “九天雷罚。”叶长卿暴喝一声,枪指向天,引动雷霆 霎时,上空雷电翻涌,噼啪形成一个雷电漩涡,下刻,一根雷柱从天而降,穿破魇蛭所造结界,朝结界最中心的魇蛭砸去。 嘣! 雷电打在魇蛭身上,瞬间将它一条手臂击断。 有用了!叶长卿大喜。 但只是废了它一条手臂并不够,这根本无法对它造成致命。 “叮铃铃~”兰羽令的宫铃再次响起,第六道粉色花纹又重新亮起,粉色衣衫的女子再次汇聚成型,她手中多了一把粉色长弓。 她抬起弓对着魇蛭,无箭却拉弓,当弦被拉到极致,那弓的中间却是自动形成了一根气箭。 那女子身影忽的长大数十倍,那弓箭自然也跟着同倍变大了。 咻! 灵气所化之箭,离弦飞出,从一根庞大的羽箭化为无数雨箭,从天而降,直向魇蛭。 叶长卿用枪再次引来,连朝那魇蛭身上击了数下。 一时之间,四周湖水因被多余的羽箭击得翻涌起来,遮住了众人视线,让人看不清里面是何情景。 “成了吗?”有天心宫的弟子在旁边紧张的问道。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因为谁也不知道。 兰羽令与叶长卿神情也同样紧张,死死盯着魇蛭所在之处。 他们很清楚,刚刚所放之招几乎已经耗光了他们所有的灵力,即便符箓时效未过,他们也没后手了,若是这样还不能弄死那畜牲,他们便败了。 207.幸好还有气儿 待激起的水花渐渐平静下来,众人再看湖面,魇蛭庞大的身躯已如高楼坍塌,四分五裂。 咔擦咔擦。 剩于的一半身体还在不断分裂,掉下的体块,在湖面激起不小的水花。 那魇蛭像是已没了生息,一句话都没再说过。 那么轻易就赢了吗?如风有些忐忑,总感觉有些不安。 她双目紧紧盯着魇蛭残破的躯体,即便是一大半身躯被炸掉了,但是剩下的那半依旧还如半个山头一般,屹立着。 咔嚓咔嚓。 那破裂之声还在继续,如风看到水面似乎在那些激起的水花中,掩藏着颤抖,瞬间感觉危险逼近,而后下意识对众人道了一声:“快离开湖面!” 即便她发现得快,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湖下突然有什么东西炸了出来,威势巨大,将他们全炸飞了出去。 如风都来不及躲,便感觉身体在被炸飞出去之前忽然被人抱住了,下刻,眼睛被一片袖子覆盖,什么都看不见,只于耳边各种惊慌失措,以及混乱的声音,接着便是身体被抱着极速坠落的感觉。 待四周寂静下来,遮住眼睛的袖子移开,如风看清了面前的处境。 她正趴在殷珏的身上,殷珏抱着她。 她头有些晕,转头朝四周望去,已没了绞潭以及魇蛭的踪迹,就连叶长卿他们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他们好像是掉入了一处山谷下,四周十分荒寂,没有花草树木也没有湖,只有累累白骨。 这是什么地方? 如风摇了摇头,想要起身,这才发现在她身下的殷珏好半天都没动静了。 她心中猛地一谎,赶紧唤他,“阿珏。” 可殷珏却并没有回应她。 如风将他脸上的面具取下来,然后瞳孔一瞬间紧缩。 殷珏脸上血迹纵横,也是在这一刻,她才发现他身下竟也全是血水。 “阿珏……”如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眼眶中一瞬积满泪花。 她努力从殷珏抱得十分牢固的双手中抽出自己的手,然后伸手摸了摸殷珏的脸。 他的脸十分的冰冷,跟死人没差别,如风心中更揪紧了几分,但恍然想起来,殷珏的皮肤向来便是冰凉的,按下心头害怕,赶紧伸手探了探他的脉息。 还好,他的脉象虽然微弱,却没有停。她松了口气,伸手为他将脸上的血迹擦了擦,然后找到他额头正在渗血的地方,用帕子给他按住。 还好,他还没有断气儿,不然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虽然因为修炼方式的原因,原理上来说,只要命花不破,藏在命花中的魂心不灭,他们便可凭着命花重聚三魂七魄,死而复生。 但她并不知道殷珏的命花种在何处,若是他断气儿了,她都不知该怎么找出他命花,为他聚魂。 “小黑。”如风慌忙的叫了一声。 却是没有发现小黑的踪迹,她又叫坤吾,坤吾竟也不在。 这两家伙都去哪里了?关键时刻,一个个都不在。 真是靠不住。 她用心感受了一下,想要去感知他们在何处,却发现根本感觉不到小黑和坤吾的踪迹。 到底发生了什么? 如风只知道被那魇蛭的身躯爆裂的余震弹飞,被人抱住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如今看来,当时那个抱住她的人便是殷珏,是殷珏替她挡下了那魇蛭身体碎片的攻击。 之后又一直紧紧抱着她不放,期间他们似乎一直在往下坠,然后她一睁眼便已来到了这里。 罢了,既来之则安之。 不管这里是什么地方,如今最紧要的是殷珏。 她看了看四周,然后费力将殷珏抱起来,使了灵力将他背到身上,走到一处比较空旷的地方,将他放下。 刚放下,正准备给他脱衣服检查身体,却忽然听到一声像是什么东西在喝水的声音。 咕噜咕噜。 她转头朝那声音的方向看去,便见刚刚殷珏躺的那处地方的血迹消失不见了。 什么东西? 如风警惕的环顾四周,有风吹进这处山谷之中,本就不全的白骨被吹得四分五散,山间的呼啸之声,配上地上一片的森森白骨,像极了有无数的冤魂厉鬼在呐喊。 如风伸手挡住殷珏的脸,不让风掀起的尘土飘到他脸上。 而后又捏了一个结界,将他们笼罩在里面。 她伸手在殷珏的怀里摸了摸,摸出来自己送他的那个手镯,然后念了一遍口令,从里面掏出来了许多瓶瓶罐罐。 她原以为自己有基本的炼丹水平,可以勉强的分辨出来哪些药可以治疗外伤。 但一拔开塞子,挨个闻了闻,才发现并没有任何一个瓶子里的药是她熟悉的。 她拿着那些瓶子发了一会儿呆,低头看了看殷珏,而后用灵力幻化出一把匕首,撂起袖子,咬牙在自己手臂上划了好几个口子。 忍着痛意,将那些药一样分别倒了一点在划出来的口子上,然后按着自己伤口的顺序,依次将药瓶排放开来,方便待会儿好认。 敷了药,她静静的等着,过了会儿,见最先敷的那几瓶没什么起效,她又去拔其他的瓶子。 虽然药粉大多可以止血,但却只是因为堵塞住了血管,不让血流出来罢了,根本不能起到治疗作用,还有的甚至还会加重伤口,使得伤比之前疼痛几倍,跟盐巴的效果也没多大区别了。 血一直不断的往下淌,如风没怎么管,继续试药,外面忽然又有什么可疑的声音响起。如风转头看了一眼,依旧什么都没看见后,便也没理。 无论是什么东西,等她救了殷珏再慢慢应付。 又试了好几瓶药,终于,找出可以治愈外伤的后,如风松了口气,倒是没有想着再给自己用点,将自己的伤口先止血,而是将自己外套脱下来垫在地上,将殷珏翻个身,让他躺在上面。 然后给他处理背后的伤。 他背后已是血肉模糊一片,如风拿了块帕子,倒了点水在上面浸湿后,给他将背后勉强擦干净一些,找准伤口,快速撒药。 207.师姐要淹死我? 她没什么给人包扎伤口的经验,所以做起这件事来,虽说勉强可以应付,但是却有些笨手笨脚。好几次都没将药粉撒到关键位置,十分的浪费。 给他伤上撒完了药,她找不到合适的纱布给他包扎,就将他那么晾着,想着要不等药粉生效,止了血就算了。 但见地上有好几只蚂蚁爬开爬去。如风最终还是用刀将自己的外套划拉成一块块的布后,再系成长条给他绑上。 虽然绑得有些丑,不过比让他就那么光着膀子晒着好了很多。 背上的伤处理完了,才想起来他额头上还有伤,但是药粉都已经被她用完了…… 如风没办法,只能用帕子给他捂着。 还好头上的伤不是太严重,一会儿就自己结痂了。 如风觉得自己仁至义尽,无事可做了,便坐在他旁边,等着他醒来。 外面的风还在刮,好几根白骨打到结界上,被撞得粉碎。 如风心里念了几句罪过,而后站起身,眺望四周,想着会不会有别人也一道掉下来了。 结果看了好半天都没有发现除了她和殷珏外的第三人。 或许只有他们倒霉掉到了这种地方而已,其他人说不定还好好的在绞潭周围。 他们若是好好的,发现他们不在有可能会来寻他们的。 只是大师兄他们知道她跟殷珏掉到这种鬼地方来了吗? 她连自己的灵宠都联系不上,更不用说联系别人了。 她试了试自己的灵力,还有富裕,要不捏个音讯鸟出去通通信? 这么想着,她便真就用灵力幻化出了一只音讯鸟出来,然后将自己想要表达的情况用灵笔书写上去后,开始犹豫这只音讯鸟传给谁比较合适。 大师兄和舞泠以及兰羽令当时与她一道在湖面上,即便没他们那么倒霉,掉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恐怕也是伤得不轻,根本没法来找他们。 四师兄也受了伤,不妥。 传给小舅舅那更是不可能。天心宫那些长老什么的,根本不会管他们的死活。 思思和楚棋的话…… 即便不是最佳人选,但是目前也没其他可以选择的人了。 二师兄他们不知道为什么迟迟都还未赶来,如今他们能倚仗的人真的没几个了。 罢了,且赌一把。说不定等殷珏醒了,他们也能自己找到办法出去。 如风将音讯鸟放了出去,看着她展翅高飞后转身,结果她更转开头,便听到一声鸟的惨叫声响起,回头,她刚刚放出去的音讯鸟已失去了踪迹。 音讯鸟虽然速度极快,但还没有到一个眨眼的功夫,它就能飞得无影无踪了。且她自己也察觉不到音讯鸟的踪迹。 有什么东西吃了她的音讯鸟吗? 那可是她用余下不多的灵力捏出来的,如风很是生气,但是四处看了看,又找不到罪魁祸首。 只能自己干生气。 这样的地方,自然肯定存在着什么邪物之类的,不然周围也不可能有累累白骨了。 那些尸骨有人的,有妖兽的,也有野兽的,不可能那么多的生物掉下来后,都是摔死的。 要真是这样……她又看了看殷珏。 怎么还不醒啊。 如风不相信殷珏会死,自己坐这盼死,他都不可能会死的。 他那么厉害,一看就是上天的宠儿,上天的宠儿一向什么都很好,天赋比别人好,运气比别人好,连命都比别人好。 怎么可能会轻而易举的死掉呢? 如风觉得口有点渴了,掏出水囊喝了一口,又拿出块硬饼子咬了一口,在浴鉴境里待了一天滴水未进,如今算是终于感觉到点饥饿了。 殷珏应该也饿了。 如风坐近他一些,将他转过身来,把他的头抬起来放在自己的腿上,然后喂他喝水。 刚喂下去一点,他就猛地咳嗽了起来,将她喂下去的水全咳了出来。 如风有些心疼水,不,是心疼他。 赶紧伸手给他轻轻拍了拍胸口,唤了他一声,“阿珏?” 殷珏似乎就是差点被她喂的水呛死才醒的,待缓了过来,有气无力的睁开眼睛,看到她放大的脸,忍不住问道:“师姐,你是把我扔进水里,准备淹死吗?” “啊?没有啊。”如风并没有反应过来他的打趣,很是认真的回答道。 这荒无人烟的鬼地方哪里有什么水啊,要是有水就好了,她水囊里的水已经所剩无几了。 多余的水在四师兄那里。 殷珏见她如此呆头呆脑,觉得无趣,也不跟她开玩笑了,转眼看了看四周,微微蹙眉,大抵也是在想,这是什么鬼地方。 “你感觉怎么样?其他地方可还有受伤之处,背后的伤我给你简单处理了一下。敷了药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殷珏闻言,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如今上半身是光着的,身前缠了一条破破烂烂的布,一看就是用刀乱割,然后再结起来的。 殷珏很确定是他师姐的杰作。 “你哪里来的药?”殷珏问道。 “从你手镯里拿出来的。” “你认识哪瓶是外伤药?”殷珏有些慌。 “不认识啊,但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殷珏闻言,更慌了,“你莫不是挨着给我背上撒了?” “我是救你,又不是想杀你。”如风悄悄翻了翻白眼,她有那么笨吗?即便不认识他的那些药,总归也是知道药不能乱用的好吗? 再说,要是她全给他撒上了,他如今哪里还能这般生龙活虎,早就去冥府报道了好吗? 殷珏还想说什么,忽然听到一阵异样的动静,他猛地转头看向外面,神情略微警惕,目光冷得可怕。 如风见他如此神情,便道:“你也察觉到了吗?周围应该有个挺厉害的家伙,不过我察觉不出来对方是什么东西。” 不过,不知为何那东西一直没有露面攻击他们。 “嗯,没事,先别管它。”殷珏道。 如风闻言,安心了些许,她察觉不出来对方为何物,是因为她修为可能在对方之下,但殷珏实力可不低,应该能察觉到对方是啥玩意儿,有几斤几两? 209.生气 “要吃点东西吗?”如风将自己咬了一半的饼子在他面前晃了晃。 殷珏看了那饼子一眼,并不饿,却还是给她面子,“你喂我。” 如风也没多想,只觉得是他有伤在身,不方便,于是将饼子递到他嘴边。 殷珏就着如风咬过的地方咬了一口,抿唇笑道:“很好吃。” 如风心说:那当然啊,边上硬的都被我吃了,你吃的是中间又软馅儿又多的,能不好吃吗? 嘴上却说:“好吃那你就多吃点。” 如风将剩下的饼子全喂了他,看着他一点不剩的吃完,开心的拍了拍手上的碎屑。 她这几天被舞泠姑娘的大鱼大肉投喂得嘴巴都养叼了,竟然有些吃不下这种饼子了,刚刚吃了两口就有些食不知味了起来,但又不好扔掉,还好殷珏帮她解决了剩下的一半。 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如风有些体会到为何坤吾自从跟着殷珏顿顿有肉吃后,就不太愿意搭理她这个真正的主人的原因了。 如风看着外面叹气,絮絮叨叨的道:“也不知道我们这是掉到了什么地方,大师兄他们去了哪里?” 殷珏并不是个会跟人闲聊天的性子,所以并没有回答她。 如风又道:“我刚刚捏了音讯鸟也传不出去,如今灵力所剩无几,阿珏你得赶紧好起来啊,师姐就靠你了。” 除了殷珏,她已经没有别的倚仗了。 这也是为何她宁愿用自己的手给他试药的原因。 想要出去,还得沾沾上帝宠儿的光,当然,她也需要付出些代价就是了。 殷珏抬起眼皮看她一眼,微微勾了勾唇,却是没有说话。收回目光,想再睡会儿。 如风见他闭眼,吓得一慌,双手托着他的脸揉了揉,“阿珏?你怎么又睡?别睡啊。”这要是睡过去,醒不过来了,她怎么办? 殷珏没有睁眼,却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一般,无奈的道:“师姐,我只是想养精蓄锐一会儿,不然怎么有力气带你离开这里?” 背后的伤,似乎好了许多,看来她用对了药,倒是没想到她竟然能分辨出他炼制的许多药里,哪个是治疗外伤的。 如风一听说他只是想养好精神,带她出去,瞬间就狗腿的道:“嗷,这样啊,那你睡,我帮你遮阳光。” 扯了扯自己的袖子,给他挡了挡太阳的光。 殷珏无奈的又是一笑,也不管她,继续睡。 “啪嗒!” 忽然一滴有些温热的液体滴到他脸上,随即,他才后知后觉的闻到一股新鲜的血腥味儿。 殷珏一怔,猛地睁开眼睛,看到眼前为他遮光的袖子鲜红一片,瞳孔瞬间缩小一倍。 如风看到他脸上滴了一滴血的时候,心中也是一慌,她都忘了,她手上的伤口还未愈合。 本来是想用袖子给他擦掉的,但才刚在袖子上找到一处干净的地方,还没来得及给他擦,手却已经被殷珏捏住了。 好死不死,殷珏捏住的地方正好也有伤。如风疼得皱了皱眉。 殷珏将她手拉到面前,推开袖子,见她手臂上无数条伤口,沉声问道:“怎么弄的?” 他记得掉下来时,他将她护得很好才对,不可能会让她中途受伤的。 而且她这个伤一看就是人为,并非不小心碰到或者磕到何处所致。 “我自己割的。”如风老实回道。 “你为何要……”殷珏本是想问她,为何要没事儿伤害自己,可当看到她伤口上还残留的一些药粉时,脸色瞬间就变了。 他坐起身,更加仔细的看了看她手上的那些药粉,又从储物镯中拿出来一些药瓶子。 看了看上面的塞子,果然都被碰过。 “你用自己的手为我试药?”殷珏不太敢相信的问道。 “对啊,你药太多了,我分不清哪瓶对你的伤有用,只能用这个蠢办法了。”如风诚实的回道。 她救人心切,没有想太多原因。救了人,也没有别扭的觉得该掖着瞒着。事实怎样,就是怎样罢了。 不过她还是觉得,自己如此做法,殷珏应该感动一二才是。 结果却是他不仅没有感动,反而很是生气,转头就劈头盖脸的对她吼道:“你是笨蛋吗?” 如风被吓得愣住,有些反应不过来,过了会儿,才明了他生气的原因。 莫不是因为她此法浪费了他许多的药,所以他才会那么生气的? 也是,她这个方法确实又笨又奢侈,但那种情况下不是没有办法嘛。 那么小气做什么? 心里腹诽着他,但是又不敢得罪他,怕他待会儿不带她一起走,也怕他一气之下将她变成这里的白骨之一,如风赶紧道歉:“对不起,我也不想浪费你的药的,可是你当时又昏迷着,我不认识那些药,怕用错了反倒害了你。” 殷珏沉着脸没有再说话,又从储物镯中拿出个瓶子来,拔开塞子往她手上撒。 却是一颗药粉都抖不出来,殷珏又抖了两下,还是什么都抖不出来。 他不可置信的拿起瓶子看了一眼,是空的。 “你将药全撒我背上了?” “呃……嗯。”如风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她手抖,给抖掉了不少。 “咚。”殷珏手里的药瓶瞬间跌在地上,他忽然伸手按住她的后脑勺,然后将她拉到面前在她唇上吻了一下后,便紧紧抱住了她。 “你怎么那么笨呢?不知道给自己手上撒点吗?怎么全给我用了?” 从未见过这么傻的人,用自己的身体为他试药,试出了药来也不知道给自己手上撒一点。全给他用了, 那么多的伤口,她割自己的时候,在想什么,难道她不知道疼的吗? 不,她怎么可能会不知道疼呢,娇滴滴的一个小姑娘,明明比任何人都还怕疼的。 如风被他的一连串举动弄得错愕不已,好一会儿才有所反应。 “我这点小伤没有事的。” 她哪里敢给自己用啊,给他用都差点不够,要是她这点小伤也要计较一下。 那便不可能会为他试药了。 210.那么好的师弟她为什么才发现 殷珏没抱太久便放开了她,而后从拿出来的几个瓶子里,选出几个来。 将几个瓶子里的药一样倒一点进空的那个瓶子里,摇了摇,将她手拉过来撒了上去。 “还能这样用?”如风膛目结舌,有些怀疑是不是因为治愈外伤的药没有了,所以殷珏死马当活马医,随便兑了点拿她做实验。 但过了会儿,她就知道是自己又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他并不是随便兑的药,竟然真能代替外伤的药,治愈伤口。 这药刚撒上去没一会儿,血便止住了,就是伤口有点麻,但并不严重。 殷珏从被如风扯得不成样子了的那件外套上又撕了一块布下来给她缠上,一边缠一边命令般的道:“下次不可再用这样伤害自己的蠢办法试药了。” “那不这样试,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你死掉吗?”如风并没有觉得自己此法蠢,相反她还觉得自己能想到用这样的办法,十分的聪明呢。 殷珏抬眼,十分认真的看着她,“第一,这点小伤还不至于要我的命,第二,你可以割我的手。” 如风:“……”还以为他能说出什么好办法来,结果,跟没说也没什么区别。 她哪里有那么丧心病狂啊,他都伤成那样,流了那么多的血了,她还割他的手试药,万一他流血过多死掉了呢? “记住了吗?”殷珏叫她不吭声,蹙眉,逼她答应。 “记住了。”如风虽然不太认同,但还是点头应了。 反正这么倒霉的事又不是经常会有,哪里还有下一次啊。答应就答应他,权当哄他了,他开心就好。 不过殷珏如此说,是因为心疼她伤自己吗? 他竟然心疼她? 不不不,那么怀疑他,简直太没有良心了,究其受伤原因,不也是因为为了救她,他才会重伤至此,跟她一起掉到这个鬼地方的吗? 她怎么能那么没心没肺,还质疑他呢?刚刚还误会他是因为心疼自己的药才凶她的,简直狼心狗肺啊,如风内心深深愧疚了一把,但也很高兴。 看来殷珏真的是已经当她是自己人了,这次还这般不顾一切的救她,如果这都不算将她视为自己人,如风真找不到说的了。 这时候,她特别想给自己一耳刮子,扪心自问,这么好的小师弟,为何前生自己却要与他为敌,还常常欺负他。 殷珏刚给她缠好布条,他们头顶上空,便忽然传来几声“咔嚓咔嚓”的碎裂之声。 二人一齐抬头,便看到是他们头上的结界碎了。 如风见此,颇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灵力所剩不多了,修为又低,这结界撑不了多久,呵呵。” 说是那么说,但她心里还是忍不住有些纳闷,这结界为何破得如此快,大大超出了她设下时,预想的持久时效。 “它不是自己破的。”殷珏将她袖子放下来道。 “啊?”如风有些懵逼,不是自己破的还能是被人破坏的不成?但她并没有看到结界外有东西啊。 猛地想起来有些东西,本就是他们看不见的,瞬间神情紧绷了起来,警惕的看着周围。 正准备化出灵笔,手被殷珏按住,“别怕,不是还有我在吗?” “可是你还有伤在身。” “我说过了,这点伤,我还死不了。” 殷珏不由分说,五指从她五指间穿过去,与她十指相扣,而后拉着她站起身来。 如风低头看了看他们相缠在一起的手,又看了看他的侧脸,不知为何,忽而觉得很安心。 明明从前还很害怕他,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惹恼他,再次死在他手里的,可如今却觉得跟着他特别有安全感是为何? 是因为这几年的相处让她与殷珏的关系亲近了一些,还是因为这几个月来,他们多次生死与共,殷珏都未抛弃过她,甚至三番五次的救她,让她产生了错觉? 殷珏手中化出冰剑,静默着没有动弹,待到那结界全破后,他忽然提起剑,往一处什么都没有的虚空斩去。 他剑所斩之处明明还是什么都没有,但他的剑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挡住了一般,再劈不下去,下刻,有强烈的风忽然原地刮了起来,掀得他们衣诀翻飞,墨发飞扬。 如风被那风吹得站不住脚,身体飞了起来,还好,殷珏还抓着她的手,拉住了她。 “藏金。”殷珏沉声唤了一声。 这还是他第一次将藏金召唤出来,说明那东西单靠他一人,或许对付不了。 一道金色的光从他剑柄倾斜而出,然后围绕着他的剑身极速旋转到剑尖,只听得一声震耳欲聋的龙的咆哮之声,而后藏金的身体便显现了出来。 随着它的这一声咆哮,那骤烈刮着的风像是停滞了一瞬,而后忽然消失。 如风也从空中回到了陆面上,撂了一把糊了满脸的头发。 抵抗着殷珏剑的东西,也消失了,下刻,便见不远处,有个东西忽然缓缓显形。 肉眼可见的透明气流在阳光下混聚出一个人的形态,却并没有实体。像是水凝聚的人又不太像。 “这是什么东西?”即便是博览群书的如风,也并未在典籍中看到过有关这种东西的记载。 不是妖魔鬼怪,也不是邪物魔族之类。 “尚未可知。”殷珏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莫不是这方天地间,形成的新怪物?”如风忍不住脑洞大开。 世间并非只有他们所知的那些东西的存在,更有许多未知物的诞生,就像是世界上有多少种生命的存在,并不为人知一般。 这玩意儿看着还那么厉害,也不知他们今日能不能活着从这里离开。 “若是本座没有看错,它应该是器灵。”藏金眯着眼睛打量了那东西一瞬后,如是说道。 “器灵?”如风震惊,再看了看周围,还是没有看到其他人。 若这东西真是器灵,又是谁的灵器的器灵? 器灵都那么厉害,那灵器又该是怎样的神兵宝剑? 话说,器灵可以完全离开灵器自由活动那么久吗? 可以倒是可以,除非…… 211.龙的打脸现场 除非,它所附灵器还没有认主。 很多修者在死后,亦或者在飞升后,他们留在凡尘间的灵器便会与他们解除关系。 一般与上一代主人解除契约的灵器都会与那人下一代再续缘,但若那人没有后代,灵器便会再重新找有缘之主。 而在这期间,器灵都会控制着灵器,有的器灵甚至为了永久的自由,不再被约束,而故意搞破坏,杀害所有接近灵器的人。 这器灵比之殷珏还要厉害,若非大能者的器灵,便只能是它早已在此处修炼许久的时间,且这些白骨都是它的手笔。 如风忽然想到前生殷珏在浴鉴境中有过一个大机缘,只是不知,这机缘与这器灵是否有关。 也不知此处地方是否还在浴鉴境中否。 “哼,不过一个小小器灵罢了,也敢在本座面前嚣张。”藏金很是看不起器灵的道。 但下刻,就被它刚认不久的主人给打了脸,“别大意,它不简单,你如今旧伤未愈,加之认我为主,恐怕不是它对手。” 藏金:“……”我不要面子的吗? 那器灵虽然境界高,但却不会说话,显现形态后,忽然飞去空中,隔了百尺的距离,对着他们森冷一笑,然后张嘴嘶吼一声,一阵强烈的暴风再次刮来。但这次刮来的风却与上一次的不同,里面似乎混杂着它的口水。 那口水还不是一般口水,竟然幻化为了一把把无柄的匕刃,随着暴风一道向他们袭来。 殷珏用剑格挡,那些匕刃与他剑相撞,碰触出一阵“叮叮叮”的声音来。 别说,还有点好听。 如风极快的摇了摇头,暗斥自己,想什么呢,危险时刻,她竟然还有心情欣赏器刃交接之声。 匕刃都被殷珏挡开了,吹到如风面前的只剩暴风,藏金在他们周围盘旋起来,阻隔了一些风,但如风的衣袖还是被吹得鼓起来。 “藏金,护着她。”殷珏对藏金说了一句,便放开了如风的手,提剑朝那器灵主动进攻了过去。 “阿珏,你小心点。”如风顶着满嘴的风,对他背影喊了一句。 殷珏不是那器灵的对手,她很怕他会出事。 当然,她这时候可不只是单纯的担心他倒下了,自己没了倚仗,自然还是真心的担心他的。 风迷了人眼,如风看不清殷珏与那器灵是如何交手的,只听得一阵阵对战之声,隐约看到两道光线在空中来回交手。 明明晴空万里的天空忽然也开始下起了雨来,还伴随着雷电之声,如风疑惑的看了看天上,心想:这器灵难不成能召唤风雨雷电? 她躲在藏金的腹下避雨,心中想着,殷珏是水系灵根,可驭水,雨乃天之水也,也不是全然不能与对方对抗的? 轰! 突然一道惊雷落下,如风还没吓着呢,她头顶的藏金却是一抖,抖了她好一身的水。 如风不禁猜测,“藏金,你莫不是怕雷?” 他是龙,传说龙还能降雨呢,不应该不怕雷才是吗? “谁,谁怕了!”藏金说话都不利索了,却还是嘴硬。 如风也没有拆穿它,有些人,天生不怕雷,但不包括,他中间会忽然受到某种因素的影响,突然有天开始怕雷起来。 藏金曾经被人重伤过,或许便是因为对方使用了雷系术法,从此令它落下惧雷之症也说不定。 “要不,你去帮帮阿珏,我觉得他一个人可能打不过那器灵。”如风犹豫了一下,如是说道。 藏金闻言,没有动,冷哼一声道:“你就对你师弟那么没有自信吗?就算你信不过他的能力,总该信吾,本座会挑选一个废物当主人吗?” 它话音刚落,便忽然听得一阵“噼啪”的雷电之声,而后有个身影从天上猛地掉了下来。 如风定睛一看,吓了一跳,不是殷珏是谁? 他竟然真的打不过那器灵? 刚吹过牛的藏金觉得脸上十分的疼,想着要不还是上去帮帮忙? 却见掉下来的殷珏似乎并没有受什么伤,只是被一道雷劈下来的罢了。 他手中还拿着剑,死死与一道红色的火雷相抗衡。 那雷似有千钧之力一般将他死死压在地上,那雷的尽头是器灵放大了数倍的头。它也变为了红色,正面容扭曲的紧紧盯着殷珏。 接着又是数道雷轰轰轰的落下,如风心头一紧,就要出去帮忙,却被藏金的腹部压住,“你别上去添乱。”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那雷已经落了下来,有一道落在他剑上,有一道落在他手上,一道落在他肩头,好几道落在他周身。 “咳!”殷珏咳出一口血来,脸上却依旧不见一丝害怕或者慌张,仿佛即便是知道自己会死,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一般。 血迹从他背后混着雨水弥漫到四周,也不知是他背后的伤口裂开了,还是新伤的血。 “阿珏。”如风唤了他一声。 此刻她才忽然想起来,殷珏再厉害都不过是肉体凡胎,只是个人罢了,他不是已达无所不能了的境界的神。 遇到比他强太多的,他也还是对付不了,会受伤,应该……也会死? 她忽然就有些害怕了起来。 殷珏听到她的声音,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眼眶红红的,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怔了一下,而后对她微微一笑,道:“不用担心,说了会带你出去,便不会死在这里。” 如风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是不知自己该说什么。 狂风骤雨下,她的符箓以及火系灵根根本派不上任何的用场。 “哼,哭什么,收起你没用的眼泪,不是还有本座在吗?即便他想死,本座还不同意呢!”藏金很是瞧不上的看她一眼,殷珏还没死呢,她就先哭上了。 如风抬头看它,“那你快去帮他啊。” 藏金看了看殷珏,微微阖眼,再睁眼时,双瞳瞬间变成了金色,同一时刻,殷珏身下忽然出现一个金色的大阵。 接着,一条金色的龙从那大阵中飞出来,在殷珏周身徘徊了一圈后,便朝空中那器灵盘旋而去。 212.他怎么可以就这样死了? 如今再看身旁的藏金,才发现它已一动不动了起来,刚刚那条金龙是它的元神。 龙与修者缔结了契约,似乎与旁的灵兽不同,旁的灵兽,战斗依旧会保持本体。 而藏金却是能以元神状态战斗。 只见藏金飞到那器灵身旁后,便直接张口朝那器灵的手臂咬去。 只听得一阵暴风撕扯东西一般的尖锐吼声,那从空着压制着殷珏的雷电忽然便断断续续的消散了。 殷珏站起身,他身下的大阵,吸纳了周围的灵气,然后源源不断的往他身体里灌。 殷珏周身爆出一阵灵光,而后忽然朝天,嘶吼一声,脸上出现了无数金色裂缝。 如风见此吓得不轻,他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莫不是灵力吸了太多,要撑爆了? 如风想从藏金的腹下爬出来,可明明它的元神已经不在了,身体却还半分不松的压制着她,令她动弹不得, “阿珏,快关闭花眼,不要再吸收灵气了!”她没法跑过去阻止他,只能扯着嗓子大喊。 但殷珏似是根本听不到她的话一般,依旧还在源源不断的吸收着阵眼聚集过来的灵气。 他多吸收一分,他脸上的裂缝就多一条,连衣服上都出现了裂痕。 “停下!不要!阿珏,快停下!”如风一边挣扎着想爬出来,一边慌乱的叫喊着, 直到“嘣”的一声,他全身忽然炸裂开来。 那一刻,如风的嗓子瞬间像是哑了一般,再发不出来一声声音,眼泪却刷的便从眼眶中掉了下来。 殷珏…… 死了? 她面容难以置信的怔愣着,睫毛都不带动一下,却唯独眼泪还在不停的往下掉。 就这么死了?他不是说要带她离开这里的吗? 怎么就那么死了? 怎么可能死了呢? 但若是没死,尸体都爆炸了,她该去何处寻他的命花?寻到了又该去何处给他找一具新的还长得好看的躯体。 不,或许她待会儿也会死,根本救不了他。 “哇呜呜呜……”如风崩到极点,忽然开始嚎啕大哭了起来。 也不知是为殷珏之死而伤心,还是为怕自己也会死在这里而难过。 “你哭什么?”忽然耳边响起一声熟悉的声音。 如风一颗掉到一半的泪珠子一顿,仿佛是被吓到了一般,悬挂在脸上,不敢再往下掉。 她吸了吸鼻子,可怜巴巴的转头四处望了望,她很确定刚刚那声音是殷珏的。 但是他都死无全尸了,怎么可能还能说话呢?莫不是他的鬼魂还在? 咻的,她脸上一凉,感觉到是有人替她将泪水擦去,这体温她再熟悉不过了。 “阿珏,是你吗?”她不敢置信的哑着嗓子问,声音听起来既委屈又小心。 即便是变成了鬼魂,她作为修者,应该是能看得见他的才是啊,为什么她看不见殷珏魂魄呢? “别吓她了,你赶紧来帮忙。”空中,正在与器灵扭打的藏金元神回头,冲着如风的方向大吼了一声。 下刻,如风便见她面前,一缕金色的光晃动,迸发出刺眼的光芒,而后一个金色的人影便渐渐生长出来,。 即便是金色的,如风也能第一眼就认出来那是殷珏。 殷珏怎么变成了金色的了? 莫非……他炼出了金身? 如风愣愣的看着他,心中一半是震惊,一半是疑惑。 她这时候理智已经渐渐回笼了一些。 猜测这金身多半是殷珏与藏金缔结的契约获得的技能? 她收回刚刚的伤心和担忧。 她就知道上天的宠儿,一般都是它亲儿。 看看,这一地的白骨都只因不是天的儿子,而毫无悬念的死掉了。 而殷珏不仅没有死,反而还获得了新的能力。 同人不同命,差距简直不要太大。 如风闷闷的瞪眼。 “在这里乖乖等着我。”殷珏伸手为她将额前的碎发理了理,然后转身再次飞入空中。 如风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又愣了好一会儿后,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刚刚藏金叫殷珏不要吓她了,所以其实那时候殷珏肉身碎裂,不过是不破不立罢了,并不会有事。他之所以装死半天不现身,就是为了吓唬她? 怎么能这样呢? 如风有点生气,干嘛故意吓她?她都差点给吓死了好吗? 等等,他刚刚就在她面前,怎么也不知道先将她救出来啊?她还被藏金的身体压着呢,要断气儿了啊! “砰砰砰,咚咚咚,噼啪叮咚!” 头顶上不断传来交战之声,可惜如风被藏金的身体压的有些有气无力,抬头抬得脖子都酸了,到后面也就懒得观战了。 反正她是确定了,殷珏就是遇强则强的命格,轻易死不了的,也用不着她瞎操心。 正在她犹豫要不干脆闭眼睡一会儿,说不定醒来他们已经打完了的时候。 天上忽然传来器灵“呃啊”的嘶吼声,随着它这声长长的嘶吼,四周忽然地动山摇了起来,天上的雷声更盛了许多,她面前的地面似乎升高了一些,而后开裂了起来。 这样的反应,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即将破土而出一般。 莫不是那器灵在叫帮手不成? 从地下出来的,干尸吗?如风一边伸手在面前挖了条小沟将流过来的水引到别处,一边瞎猜。 地面拱了拱,随即“嘭!”的一声炸开了一个洞,然后一道白色的光从地下飞了出来。 待那光芒褪去,露出的竟是一把灵剑。 这剑如风可太熟悉了,上一世殷珏在浴鉴境中觅得的宝物可不就是此剑吗? 此剑名为明心剑,乃是浴鉴境中最大的秘宝,也是之前舞泠跟她提过的浴鉴境的镇境之剑,天心宫人人都想要得到,却从未有人觅到过的绝世神兵。 看看,她以前说什么来着? 机缘这东西,该是谁的,还是谁的,即便那人绕开了路走,也还是改变不了他的运道的。 搞这一场,她不过就是个陪跑的见证人罢了。 这时候,她已经醒悟过来了,这一遭,哪里是殷珏为了救她,才会掉来这里的。 分明就是她被连累了啊。 213.魅灵 不过这明心剑可是个烫手山芋。 前生殷珏带着这把剑从浴鉴境中-出去后,天心宫众人看到他这把剑时,别提多眼红了,但当着百家仙门的面,他们又不好明着讨要,故而似乎还找上了叶长卿来当说客。 想让大师兄劝殷珏将剑还给天心宫,当时叶长卿找殷珏谈话时,他们都在,他的说辞是,“此剑乃天心宫历代信物,对天心宫甚为重要,十一何不成人之美,将此剑归还天心宫,也是结一桩善缘。” 此等宝剑,要他归还,殷珏当然不干啊。 叶长卿觉得他冥顽不宁,便与他彻底闹翻了脸。 当时他们其他人都站在大师兄这边,觉得他说的话都有道理,都是对的,而与他对着干的殷珏就是目中无人,贪图小利,夺人所爱,丢人现眼的废物点心。 然后轮流各骂了他一句,最后互相明着排斥他。 导致殷珏与他们关系僵硬,独自一人离开。 如风东想西想的空档,再回神时,战况已然结束。 看到那把灵剑飞出去的时候,如风还以为他们又得大战几百回合才能结束。 结果那剑与器灵虽然是一伙的,但是关系好像不怎么好,上去不由分说就给了器灵一剑。 器灵被殷珏与藏金合力打了半天也没受多大的伤,被这灵剑砍了一剑,倒是跟受了重创一般,老实了。 什么风啊,雨啊,雷电等,都在这一瞬消散,天空再次放晴,因为刚刚下过雨的原因,还出了道彩虹。 “还不回来?”一道冷沉的声音忽然响起。 不是如风的,更不是殷珏或者藏金的,因为那是个女人的声音。 声音端庄沉稳还有威慑力,听着便跟人间那些皇宫中的娘娘们一样,是经过大风大浪,见过大世面的。 如风四下里没有看到旁的人,便将目光定在了那把忽然飞出来的剑上。 莫不是这剑会说话不成? 感觉到背上压着的重力一松,如风回头就见藏金已经回了本体。她揉了揉自己差点被压断的老腰,爬了起来。 那器灵虽然熄了气焰,但似乎还不服一般,冲着那把剑叽里呱啦的乱叫一通,也不知道是想说什么。 “继续下去,死的只会是你。”那声音又响了起来,这次如风确定了,那声音确实就是从那剑身上发出来的。 也是奇怪了,按理来说,器灵应该比灵剑更有灵性,器灵都不会说话,剑却会说话? “叽里呱啦叽里呱啦!”那器灵还在情绪激动的与剑争吵。 灵剑:“难道你想一辈子待在这里吗?” 器灵:“叽里呱啦叽里呱啦!” 如风听得晕头转向,然后问藏金,“他们在说什么?” 藏金:“我怎么知道!” 如风又看向飞回来的殷珏,他刚褪去金身,恢复本体。看着精神头比之前的要好很多的样子。 “阿珏,你听得懂那器灵在说什么吗?”如风又问他。 殷珏:“大概在说什么废话。” 如风:“……”你就说你不知道不就得了。 那器灵与灵剑吵了会儿,最终似乎是灵剑赢了,因为器灵已经乖乖的的回到了剑中。 然后那灵剑便朝殷珏的方向飞过来,直接无视了如风与龙,对他道:“尊者,您通过了我们的考验,按照浴鉴境的规定,我将与您缔结契约,奉您为主。” “考验?”殷珏看着它,脸上并没有半分得到了绝世神兵的喜悦,反而有些警惕。 “是这样的,您是来到这里的第一万个生灵,且在明的手下坚持了那么久都没有事,足可以证明您是最具备资格使用我们的人,请您与我们缔结契约,从今以后,我便是您的灵器了,明也会成为您的器灵。” 如风歪头看了看这剑,它刚刚说的明,应该是那个器灵,这剑叫明心剑,那它该不会叫心? 似是为了证明如风的猜想,那灵剑忽然身体一动,而后从剑中飞出来两缕飘渺的身影。 一位是长的十分温婉沉稳的芳信年华的女子,一位是弱冠之年,满脸倨傲的男子。 二人长相具是妖魅好看,有八分接近,似乎是双生子。 只是,他们虽然是人的身形,但与人长的并不一样,他们脸上各有花纹,头顶还有一对比鹿的角还长的角,穿的衣服也很是复杂精美。 那女子开口,道:“我们乃双生子,我叫心,他是明,我乃剑身,他为器灵,故而此剑为明心。” 殷珏脸色依旧冰冷,不为所动的道:“我可没听说过,有哪把剑能成精的,而且我观你们形态,似乎也并非普通的器灵。”顿了顿,他脸色忽的冷下来,“想认我为主,让我顺势带你们离开此地,却又故意欺瞒,我可不喜欢将来历不明的东西带在身边。” 那女子闻言,微微一惊,没想到他竟然如此警惕,若是一般人怕是在听到她说要认对方为主时就心动的雀跃不已,从而急忙与他们缔结契约了。 这人却半分不受蛊惑,看来是个聪明人,也好,它们也更乐意与聪明的人结契。 沉默了片刻后,她才如实道:“果然瞒不过尊者,我们原先确实非这剑中器灵。我们乃是双生魅灵,生于天地间,自这浴鉴境中自然形成之物,不归六道轮回管辖,故而为了不灭,寄生在这剑中,我们没有名字,便以它的名字为名。” 她如实交代,也坦白了她充其量也是一只器灵,并非剑身。 如风惊了,只知道明心剑很是不得了,却没想到它的器灵更了不得,竟然是魅灵。 不过这魅灵一开始并不是明心剑的器灵,说不定是他们杀了原先的器灵,取而代之的。 魅灵的存在可以说是比神还要飘渺虚妄,神或许有人见过,魅灵却是很多人连听都不曾听说过的。 它们生于自然万物,却是千万年都不一定能生出一只,它们可召唤自然界的力量,就像之前明召唤的风雨雷电。 它们天生就是强者,具体有多强,说不好。 魅灵这种东西,也诡异得很,心善者或可造福苍生,心恶者,却会给人类带来灾难,是亦正亦邪的存在。 214.抢东西他有经验XIN 反正普通人是见不得的,若是不小心见到了,那就跟见了鬼一样,定是会生好大一场病的。 这千万年或许才可生成一只的东西,不生倒好,一生,就生了两只。然后这两只现在说什么? 巴巴的要做殷珏的器灵? 如风更加怀疑殷珏真是天的儿子了。 看看这运道,先有龙要做他灵宠,还送他一洞的金银财宝,如今随便掉到个鸟不拉屎的地方都能得到明心剑不说,还有魅灵想要做他的器灵。 话本子都不敢写得那么夸张的。 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区别吗? 他那么好运,反观自己,却是与千千万万修者一般,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 既没有过人的天赋,也没有让人羡慕的机缘。 人比人气死人啊。 殷珏依旧还是面无表情,看起来对它们并没有多大的兴趣一般。看得如风眼红得很。 如风心头一万个不羡慕,她一点都不羡慕。 但事实上,还是羡慕得要哭了。 她将脸埋在藏金腹下,偷偷摸了摸并不存在的眼泪。 藏金低头看她一眼,没看懂她在干啥,就没关注她了。 魅灵已经将它们的真实身份以及来历交代清楚了,接下来,就要看殷珏愿不愿意与他们结契,带他们离开了。 答案当然是愿意了。 高傲归高傲,有好事不捡就是傻子了。 等殷珏与他们缔结完契约,那叫明的器灵便从一开始的不情不愿,变成了兴奋了。 它绕着殷珏转圈圈,依旧在叽里呱啦个不停,如风还是听不懂它想表达什么,但是已经成为了它们主人的殷珏却是能听得懂它的意思了的。 如风便迫不及待的问殷珏,“阿珏,它在说什么呢?” 殷珏淡淡道:“它说我的血很好喝,问我可否每日喂他一滴。” 如风闻言,想起来之前殷珏那滩被不知名的东西喝了的血迹,看来是被明喝了,那她的音讯鸟铁定也是被它吃了的。 魅灵不挑食的吗?怎么什么都吃? 等等,结契之前它们好像并没有说还要喝主人血的啊,一结完契,见殷珏无法反悔了,便立刻原形毕露了。 也太奸诈了? 不过,看殷珏的样子,似乎并不生气,应该是愿意给它血的。 这剑也得到了,器灵也收服了,他们便得离开这里了。 还好明心剑知道如何离开,心告诉他们,其实这个地方也有个传送阵的,能直接将他们传送到浴鉴境的其他地方去。 他们照着它说的方向走,很快便见到了一处山洞,进得洞中,瞬间便察觉到这洞里的温度比之外面天差地别。 外面烈阳高照热的要死,这里面却是刺骨冰寒,冷得要死。 洞里结了很厚的冰,似是终年不化的缘故,都快将洞给塞满了。 明心剑从殷珏手中跳出去,然后不用主人控制,自己跑去将厚冰劈得稀巴烂,露出了一道石门出来。 它又将那石门劈得稀巴烂,带着他们进去,然后叫他们往上看。 如风与殷珏照着它说的做,便看到了在他们头顶上的一个传送阵。 “既然你们知道这里有传送阵,为何之前没有借着这传送阵离开?”如风问道。 叫心的魅灵回道:“即便能传送到浴鉴境其他地方,但是我们并不能出浴鉴境。浴鉴境中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一批人进来猎宝,我们并不想成为庸人的器灵。” 所以,主人什么的,自然要他们自己选的才满意。 这也是为何她明知道明乱杀无辜,也从未管过他,却在今日他对上殷珏时吃了亏,她才跑出来制止战斗的原因。 它们是魅灵,是许多人或者其他生物都不太喜欢亦或是想得到的存在,它们若是问世,必会掀起轩然大波,若是不选择比较强的主人,等待它们的,不是灭亡便是无尽的争夺。 虽然这个主人现在还不是很强,但他的命格却是好命格,只要他不死,它们就不会易主。 借着传送阵,他们被随机传送到了浴鉴境的一处山巅之上,藏金已经回了殷珏的储物镯中。 而明心剑,如风想了想,还是让殷珏将它先收起来,看看出去浴鉴境之时能不能瞒过天心宫的人,若是能瞒过,那他最好不要拿出来示人,瞒不过再拿出来也没什么。 他们对浴鉴境不熟,并不知他们如今所在之地是何处,也不知道其他人在何处,只能盲目的随意走走。 今日也快过去了,还有一天,他们就得必须离开浴鉴境了,但却不知,叶长卿他们有没有猎到别的妖兽晶核。 若是没有猎到,他们第一关便就失败了。 保守起见,如风与殷珏还是打算再弄一只浴鉴境妖兽晶核和几枚浩识境妖兽的晶核。 不为别的,只因若是他们第一关不通关的话,明心剑就会被理所当然的收走。 即便他们对成为天心宫重点培养的弟子没兴趣,这第一关也是必须要过的。 当然,这浴鉴境妖兽的晶核,他们自然不能自己出手猎,不然就会暴露殷珏的实力。 唯一的办法,就是找机会从别人手下抢。 抢东西嘛,殷珏有经验的,毕竟他连人家妖丹都敢抢,区区妖兽晶核,又且在话下? 他们运气很好,第三日中午,就恰巧碰到了一群刚杀完一只浴鉴境妖兽的修者了。 从对方的衣着打扮上,如风一眼就认出了那伙人乃是六伏门的。 这可真是冤家路窄,如风心中一边如此想,一边撂起袖子准备抢东西。 结果她袖子都还没完全撂好,便觉耳边一阵风过,她眨了眨眼,还没回过神来,耳边又是一阵风吹过去,将她刚刚被吹得朝前面的耳发,又吹回了后面。 “跑。”耳边响起殷珏惬意的声音。 如风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后面一阵骂骂咧咧的声音响起。 “操,是谁!哪个不要命的竟然敢抢我们的晶核!” “在那,一定是他们,给我追!” “妈的,兔崽子找死,竟然敢趁老子不注意,抢了我的晶核,给我追,追到了给我千刀万剐!” 如风闻言,再迟疑不得,撒开腿跟殷珏跑了起来,一边跑一边笑得贼兮兮的问他,“得手了?” 殷珏轻轻笑了下,将晶核朝她抛了过去,“收好。” 215.两个男人搂搂抱抱的xiNShUHaiGe.COM 如风看了看手上的晶核,确实是浴体境妖兽的。 她赶紧将晶核藏进储物镯中,见六伏门的人快追上了他们,跑得更快了起来。 待将六伏门的人彻底甩远,二人才停下来休息。 殷珏似乎一点都不累,气息依旧均匀,喘都不带喘一下的。 如风却是累得大口大口的喘气,但她却很开心,待缓过来劲儿后,便看着殷珏哈哈哈哈的笑了起来。 笑得殷珏都怀疑是不是他脸上有什么东西。 如风在一根倒在地上的枯树上坐下,随便扯了片杂草的叶子拿着玩儿,一副干了坏事后的偷乐模样对殷珏道:“小时候,白明珠拿着她娘的步摇在我面前炫耀,说那是爹爹送给她娘的定情信物,她长大后,她娘会把那个步摇给她,我看不得她那得瑟模样,便想气气她,于是抢了她的步摇便跑。她跟着一众丫鬟小厮便在后面一边哭一边追我……” “白明珠是谁?”殷珏疑惑,下意识的问道。 问完,才发现有些不妥,但说出去的话却已经收不回来了。 如风脸上的笑意顿时便消失了,面无表情的愣了一会儿,然后又微微勾了勾唇,故作没什么的道:“哦,她啊,是一位姓白的丞相的掌上明珠,所以叫白明珠。” 殷珏从她眼神里看出来了几分落寞,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她刚刚说的可不是白丞相,而是爹爹,看来那位叫白明珠的女子怕是与她关系匪浅。 他也没有多问。 因为能进云赦宫的弟子,身世没有一个说出来是好听的。 “都说了叫您不要乱跑不信,现在好了,我们迷路了。”一道稚嫩的童孩之声忽然传来。 如风收回思绪,回头看去,刚好看到从一处灌木丛后面冒出来的两个头,一眼,她便认出来了是空戊子以及呈叙,眉头便下意识皱了起来。 真晦气,怎么在这里遇到了他们? 空戊子和呈叙见到二人,脸上的神情也是一怔。 不为别的,只因这两个男人的面容都太过出色了。 他们都是第一次见到如风男相以及殷珏的真面,自是没有认出他们二人的。 如风一见到他,脸上的神色就冷了下来,站起身,拉了殷珏的手便走。 呈叙见此,便是一慌,首先反应过来,人小鬼大的追了上去,“仙友,仙友!” 空戊子也回过了神来,快步跟着上去。 他们都在这鬼林子里来回打转了好一会儿了,怎么都走不出去,偏生周围不仅没有其他人,还连个传送阵都没有。 他已经不知道在心里将天心宫那个说浴鉴境中处处都有传送阵的长老骂了多少遍。 好不容易遇到两个人,他们哪能错过啊,这两人说不定知道怎么出去。 如风见他们跟了上来,瞬间回头瞪向二人,凶巴巴的道:“你们跟着我们做什么?” 呈叙赶紧道:“这位仙友勿恼,我们不是有意要叨扰二位……” “既不是有意,便不要再跟着我们!” “不是,我们只是……” “别跟着我们!”如风凶巴巴的吼,都不让人把话说完。 然后拉着殷珏继续走。 呈叙被她凶的嘴巴大张着,不知该说什么了,他还从未遇到过如此凶的人,都不让人把话说完的。 他有些怂了。 空戊子从后面跟过来,提着他后领继续跟在如风他们身后。 他的脸皮可是比呈叙的厚多了,才不会因为别人不给他们好脸色而怯场。不然他也不会在澜沧城行骗了那么久。 如风走了会儿,见他们还跟着,气得不行,转头又很不给脸色的道:“你们怎么还跟着!” 空戊子人不要脸天下无敌的摊手:“这浴鉴境又不是你们家开的,我们想走哪儿,就走哪儿,你管得着吗?” 如风:“……”这人脸皮还真不是一般的厚。 殷珏一直静静的观察着如风的神色,见她面对空戊子时,情绪总是超乎寻常的不淡定,便眸色深了深。 她向来不为大多事生气或者烦恼,如今一个空戊子却将她不轻易露于人前的情绪都激了出来。 未婚夫……呵。 殷珏眸子垂了一瞬,而后又慢慢掀起,唇边忽然勾起一抹笑意,伸手猛地搂住如风的腰,对她道:“他们想跟就让他们跟着。” 空戊子看了看他们亲密的姿态,全身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连殷珏熟悉的声音都被他忽略在何处听过了。 如风也忽然想起来,这叔侄两就是两赖皮,跟他们多说无益,便也不再管他们了。 殷珏头埋在她颈窝,轻声对她道:“他们两估计是迷路了,想跟着我们出去而已。正巧我们不是还差几枚妖兽晶核吗?便让他们帮我们猎来,如此,就许他们跟在后面也无所谓。” 如风闻言一怔,偏头去看他的脸,阿珏这是打的让空戊子他们做他们打手的准备? 虽然她很是不想看到空戊子,但若是能利用二人,帮他们猎几块浩识境妖兽的晶核的话,强忍着看到那张讨人厌的脸一会儿也不是不可以。 两人暗中商量着,怎么坑空戊子。 而空戊子与呈叙看着他们越来越没眼看的动作,脸色纷纷辣红起来。 两……两个大男人,搂搂抱抱,这是想干嘛呢? 呈叙小小声的同空戊子道:“师叔,他们是不是就是大师姐她们常说的断背?” “咳,小孩子不要看这种东西,容易扭曲三观。”空戊子伸手捂住呈叙的眼睛,自己也转开了目光。 心中阵阵恶寒。 他发誓,若不是怕走不出这浴鉴境,耽误了大事,他一定会劈了这两死断袖。 不过那个高一点的死断袖,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似乎在哪里见过,却又一时半刻想不起来。 殷珏从如风颈窝里抬起头来,看向空戊子,道:“若是我猜得不错,你们俩是迷路了?跟着我们不过是想离开这里。” 空戊子还没来得及说话,呈叙这实诚的孩子便赶紧点头回道:“是的,是的,我们跟着你们只是想离开这里而已,没有别的恶意,所以请二位仙友莫要嫌我们叨扰。” 216.难受,但必须忍着 空戊子垂眼,很是想给他一个白眼,这小子怎么该聪明的时候脑袋就一点都不灵光了呢? 这两死断-袖明显就不是很乐意带着他们,如今看出了他们的意图,怕是会有所求,才会如此问的, 果然,下刻就听到那个长得比较娘们的死断-袖了然的点了点头,继续道:“想跟着我们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们暂时还不会离开这里,我们还差几枚浩识境妖兽的晶核才能通关,但我二人,修为境界有限,一时半刻怕是难猎齐。”殷珏早已又重新压制了自己的境界,加上有藏金帮忙隐藏,即便是巅峰境的修者也看不出来他的真实实力了。 空戊子听了对方这看似为难,实则明着说‘晶核猎不齐我们就不走,除非你们帮我们,不然别想出去’的话,嘴角微微抽了抽。 这个娘娘腔还真是会算计。 其实殷珏虽然长的偏阴柔一些,但跟娘娘腔却是根本不沾边的,之所以故意那么想他,空戊子不会承认是因为自己看他那张好看得太过分的脸不爽。 并不是只有女人才会嫉妒同性的长相比自己好。 且长得这般妖孽也就罢了,竟然还是个死断-袖,他就更看他不顺眼了。 做个正常的男人不好吗?为什么要弯? 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他长成那样,也只能是断-袖。 呈叙又抢在空戊子心中腹诽人之时开了口,“浩识境的妖兽吗?我师叔很厉害的,可以帮你们猎!” 空戊子想把这臭小子的嘴找块抹布堵上,就这傻样,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 殷珏对这话很满意,于是便同意让二人跟着他们了。 如风虽然还是没有给他们好脸色,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殷珏一直牵着如风的手,使得跟在他们身后的空戊子看得牙齿磨的‘咯咯’响。 当然,他这并不是因为嫉妒或者吃其中谁的醋啥的,完全只是因为难受的。 两个大男人搂搂抱抱还不够,走个路手也跟被粘着了似的,让他心中那种恶寒之感,几欲控制不住,想要爆发而出冲上去将他们的手分开。 但他最终还是控制住了,不能得罪,他们如今是唯一能带他与呈叙离开此地的人选,再忍忍,眼不见为净,大不了出去后,好好的洗洗眼睛就行了。 大局为重,大局为重。 心中如此反复的安慰自己,但还是撇不下那种难受劲儿,于是在发现了第一头浩识境妖兽的时候,都不用谁主动说,他就冲上去对着那妖兽就是一顿爆锤。 那凶狠劲儿,跟那妖兽吃了他全家似的。 将晶核掏出来,隔了老远的丢给如风,他是连看都懒得看他们了。也故意拉开了很远的距离。 不看难道就真的当他们不存在了吗?他眼睛看不见了,但还能听声音啊,隐隐约约,听到那两死断-袖说什么,“师兄”,“出去”,“我们先”,“想要”,“你的”,等字眼。 这几个字连起来,加上二人当着他们面也不知收敛的亲密动作,便很是容易让人想偏。 空戊子的牙齿磨得更响了,在心中骂了许多难听的话,他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 但其实是他自己心思不洁,断章取义了罢了。 人家如风说的是:“也不知道大‘师兄’他们现在在哪里,‘出去’没有。等猎够了晶核,‘我们先’再找找看,若是找不到他们,再出去也不迟,不然待出去了‘想要’再进来就难了。” 然后殷珏回了句,“嗯,都听‘你的’。” 呈叙完全没有他师叔想的那么多,也没他师叔那么恐断-袖,听到他师叔一直在磨牙,便忍不住问道:“师叔你是牙疼吗?” 空戊子:“……嗯。” 抱着这种难受的心理,空戊子一路可谓是大杀四方,很快就给如风他们猎够了浩识境妖兽的晶核。 “既然够了,就赶紧带我们出去。”空戊子此时的态度,已经恶劣到跟之前的如风有的一拼了。 一张脸像是憋着内急一般,扭曲得难看。 “出去?”殷珏看向他,疑惑,“出哪里去?” “当然是离开这个鬼地方。”空戊子不耐烦的道。 “可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出去。” 空戊子皱眉,脸色冷了下来,“你少给我耍心眼,妖兽晶核都给你们猎了,别得寸进尺。” 如风便见殷珏好看的脸上,第一次露出无辜的神情来,“我们也是在此迷路了,如何知道怎么离开这里?这浴鉴境又不是我们家开的,我只承诺过你们帮我们猎了妖兽晶核,便可以跟着我们了而已,没说能带你们离开。” 如风闻言,眨了眨眼,微微讶异的看了看殷珏,这也行? 她想笑,却还是生生憋住了。 呈叙也是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殷珏,这人,这人……看起来怎么比他师叔还会耍人呢? “竟敢耍我,你们是不想活了吗?”空戊子怒火中烧,两只眼睛几欲喷火,周身灵气一瞬迸发出来。 如风微微蹙眉,殷珏却依旧还是不慌不忙,对他微微一笑,那样一张妖孽的面容笑起来可以说是能蛊惑众生了。 但看在对这个死断-袖十分反感的空戊子眼里,却是很讨厌的,仿佛对方是在挑衅他一般。 “敬酒不吃吃罚酒!”空戊子气得不轻,终于忍无可忍,准备对他动手了。 只是他才刚动一下,便忽然察觉到有什么危险的东西在渐渐靠近,地面都震颤了起来。 他转头四望的功夫,殷珏已经悄无声息的带着如风跑了。 空戊子回过头来不见了二人身影,气的咬牙切齿,“该死,这两个死断-袖,最好不要再让我遇到他们,否则……” 否则他一定要将他们丢进秦楼楚馆里去,找一堆女人恶心死他们。 由于呈叙在场,后半句狠话,空戊子只能在心里暗想。 “师叔,好像有登峰境的妖兽过来了,应该是您刚刚催动了灵气,惊扰了它。我们赶紧离开这里,如今你身上有伤,我们可对付不了登峰境的妖兽。”呈叙急忙的对空戊子道。 217.妖邪少年 “那赶紧跑啊,还站着干什么!”气归气,但当下,最重要的是小命。空戊子拉了呈叙的胳膊就跑了起来。 但那妖兽毕竟已是登峰境,速度极快,转眼已经追上了二人。 “师叔师叔怎么办啊!它追上来了,你快想想办法啊。”呈叙抱着头,害怕的对空戊子呜哇哇的道。 空戊子回头白他一眼,“你把他弄死不就行了,你刚还说我如今不是它对手,这会儿怎么让我来想办法?我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跑。” 换作以前,他当然不用那么狼狈,但世风日下,终究是今时不同往日啊。 呈叙无比惆怅的道:“可是,我还是个孩子,不能杀生的啊。” 空戊子的白眼珠子都快翻出来了,很是不客气的道:“变成了小孩儿模样,你就真当自己是小孩了?还不杀生,你怎么不说你是济世菩萨下凡,只会救生呢?” “师叔,你怎么能这样?人家明明就还是个孩子嘛。”呈叙一副要哭了的模样,他怎么有那么不靠谱的师叔啊。 他这如假包换的孩子模样还能有假不成? 就在二人嘀咕的当头,那登峰境境界的妖兽已经到了近前,张口就要吞了二人的模样。 然后一再强调自己只是个小孩子的呈叙,吓得伸手掰住它的嘴,而就在他做此动作的一瞬间,他的身形已化为了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模样。 他墨发垂地,身着一身玄色铠甲,五官立挺俊朗,双目却是无瞳,眼白为淡蓝色,额心还有一点绯红朱砂痣。生的着实怪异。却自有一种妖冶之美。 “小东西,你吓到我了哦。”呈叙对着那妖兽咧嘴一笑。然后忽然朝它吹了一口气。 只见一根黑色细针从他嘴中飞出,以极快的速度扎进那登峰境妖兽的喉咙中,下刻那妖兽便像是受了什么极其痛苦的酷刑一般,痛苦的呻吟挣扎起来,片刻浑身开始萎缩,很快便瘫软在地,动弹不得了。 “卑鄙的修者,你对我做了什么?”那登峰境的妖兽,瞪着不甘心的双目问呈叙。 它自知以它的修为境界,这两个修者根本不是它的对手,但这个修者却趁他不备,暗算它。 “嗨呀,我也不想的啊,谁让你追我们的嘛,差点把我吓死了,我还是个孩子呢,你这样会给我的童年留下不可磨灭的阴影的。”说完,他才像是刚发现自己已经变回了本体一般,然后悻悻的道:“哎呀,药效怎么过了?还没到时间啊,肯定是刚刚被你吓的。” “卑鄙无耻的修者,有本事你与我堂堂正正的战斗,用这样卑鄙的手段,算什么本事?” “你一个登峰境的老妖兽,欺负我们两个境界比你低那么多的,就不是卑鄙无耻了吗?”呈叙笑笑的反问。 变回了本体的他,跟小孩子模样的呈叙性格可谓天差地别。一个天真乖巧又有些小大人的聪明,而一个却是实打实的妖魅邪肆,就连笑起来都仿佛那咧起的嘴里含了刀。 当然,他嘴里的毒针,比刀还要恐怖得多。 “你跟它废什么话,赶紧将它晶核挖出来,我们去追那两个死断袖去,不然他们跑远了我们可就出不去了。”空戊子在一边有些不耐烦的这么说,一边四处找那两个人的身影。 “师叔,我突然发现,你好像不太聪明啊。” “嗯?你说什么?”空戊子脸色瞬间黑了下来,“你小子是不是欠揍。竟然敢对师叔这般没大没小的。” 呈叙一点儿也不害怕的对他莞尔一笑,没有多调侃他,而是转而对那登峰境妖兽道:“我们不是天心宫那些丧心病狂的,且已经猎够了晶核,拿你的晶核没有什么用,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卑鄙的人类,你休想使唤我帮你做事!”那登峰境的妖兽虽然处于被动,但骨气却是一点都没有掉。 “哎,你别急着拒绝嘛,我要你做的事很简单的,只是想要你带我们离开这里罢了,只要你答应带我们离开这里我就放了你哦,你看那么点小事,根本就不会损您的威严,还捡了条命,多划算不是?” 那妖兽闻言,微微一怔,却怀疑怕是根本没有那么好的事,于是不信的盯着他看,“只是让我带你们离开此地而已?” 人类向来狡诈奸猾,最是不讲信用,不然当初他也不会轻易被人捉进这浴鉴境中。 所以它并不是很信呈叙的话。 “只是如此而已,你不用怀疑,你如此聪明谨慎,修炼上定是比其他妖兽还要有天分的,估计不久便会进阶巅峰境了,际时这种地方,定是拦不住你离开,大好的明天在等着你呢,怎么样,愿意与我做这个交易吗?”呈叙笑得很是无害的循循善诱。 …… 如风与殷珏在浴鉴境其他地方转了几圈儿都没有找到叶长卿他们,于是二人便只得先离开这地方,毕竟这是最后一天了,不容他们多待。 早点出去,若是没有寻到叶长卿与舞泠他们的下落,到时候也好借着兰羽令他们的安危,让天心宫的人在浴鉴境中帮忙找找人。 二人出了浴鉴境,发现很多仙门弟子都出来了,有的心情愉悦,有的却是垂头丧气,一看,前者定是达到了通关条件的,而后者多半是没有能猎得通关所需的妖兽晶核。 还有些修者觅得了宝贝,但是因为没有通关,所以按照规定,他们便得将东西奉还天心宫。 也有既通关也觅得了宝贝的修者,正在一边高高兴兴的研究着手上刚得来的宝贝,很是羡煞旁人。 如风看到这里,心中更是意难平,虽然那些人得到的宝贝加起来都没有殷珏得到的明心剑牛逼,但怎么说,人家也是觅得了宝贝的。 哪像她,陪跑三天,一无所获。 难道她的一生注定与机缘无缘吗? 她恨自己的普通与平凡,但实则心中却没多稀罕。 有过的至宝的气运又如何,若是没有相对匹配的实力自保,再好的机缘最终也只会变成为他人做的嫁衣罢了。 就说那明心剑若是给她,她怕是连睡觉都要担心忽然被人暗杀了。 218.怂了 “妈的,抢咱们东西的,是不是那两个小白脸?”有个粗糙浑厚的声音忽然从旁边传来。 如风听了那人话里的内容,便猜测对方说的是不是她和殷珏。 但为了避免此地无银三百两,她还假装没有听见,头歪向了另一边。 另一道似乎由于过于激动,而有些结巴的声音也响起,“就,就是他们两个,就是他们抢了我们的妖兽晶核,“闵师兄,咱们要不要去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闵大才当然也认出了那两人的背影,捏着十指的关节,转头看了看旁边的一位一直很安静的师弟,见他没什么反应,便粗声粗气的道:“去给我将那两小王八揪过来,本大爷要亲自教训他们,敢在老子手底下抢东西,简直活的不耐烦了。” 说是叫人把人带过来,但他自己却是沉不住气的先朝二人走了过去。 “阿珏啊,好像遇到了熟人了。”如风扯了扯殷珏的袖子,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刚刚那几个人说话的方向。 那几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被他们抢了晶核的六伏门的弟子。 殷珏偏头朝那几个人的方向瞥了一眼,大摇大摆走到一半的闵大才,见其中一人回头朝他们看了过来。 在目光触及到对方的五官之时,闵大才瞬间就愣住了,一眼就认出了殷珏。 这个小白脸不是他们之前在楚剑庄遇到的那个坏了他们少爷的好事,还将他们教训了一顿的妖孽吗? 对于那次被殷珏不费吹灰之力便解决了的事儿,闵大才可是印象深刻得很的。 他的脚下意识的停了下来,不敢再往前了,身后跟上来的弟子纷纷疑惑,“闵师兄你怎么了?” 闵大才往后退了一步,恨不得将自己的脸遮起来,生怕被殷珏认出来一般,赶紧调头,一边往回走一边道:“咳,肯定是你们认错人了,他们不是抢了我们晶核的那两个人。” 有个不太会察言观色的弟子闻言,愣愣的道:“不可能啊,就是他们啊,身形服饰都一模一样,肯定没错的。” 闵大才转头便对那弟子喝道:“我说不是就不是,难不成我的眼睛还没有你的好?” 那弟子被喝得挺委屈,但是也不敢反驳他,赶紧道:“是我眼神不好看错了,闵师兄怎么可能会看错呢?” 闵大才回了原处,之前他看了一眼的那个安静的弟子还站在原地没动,却是难得主动开口与人说话,“怎么,不过一个四阶境界的废物罢了,也能将你吓成这样?” 闵大才听到他跟自己说话,瞬间受宠若惊,赶紧回道:“韩师弟有所不知,那少年诡异得很,之前我们与少爷在楚剑庄时便遇到过他一次,他不知用了什么方法,一招便将我们一众人击伤了,少爷的手也是被他砍的。” 这位韩师弟,全名韩蔚罄,虽说是他师弟,但修为却并不在闵大才之下,且还是他们六伏门天赋最高的弟子,不过才二十有五的年纪,却已快突破七阶浴体境了。故而很得六伏门门主青睐,自然在六伏门的一种弟子中,也是威望极高。 只是韩蔚罄此人极为高傲自负,向来看不上他们这些不如他的。平时就不爱与他们说话,旁人想要巴结他根本巴结不上,故而他主动与闵大才说话。即便不是什么客气话,闵大才也是兴奋的。 韩蔚罄冷哼一声,“哼,废物嘛,没有修炼天赋,自是会去修一些旁门左道罢了,也就你们学艺不精,才会中招。” 韩蔚罄之前没有与他们一道去楚剑庄,这次进了浴鉴境中也没有与他们走一起,并没有见识过殷珏的本领,故而才会如此猜测。 当然,他之所以会如此猜测,最主要的原因是他怎么看那个闵大才畏惧的少年都不过才只有四阶出头的修为而已。 闵大才已是接近浩识境修为了的,却被一个四阶的重伤,那定是那个四阶的耍了手段罢了。 闵大才见韩蔚罄对那少年如此不屑,还以为他会出手帮他们教训一下他呢,结果韩蔚罄却是根本没有这个意思。 韩蔚罄也确实没想帮他们出头的想法,如今他们不过才过了第一关,这第二关是弟子之间组队比试,他自然要留着体力以及保留自己的实力,不让人察觉,自然不会主动生事。 何况,在他的观念里,可没将他的这些师兄弟放在眼里过,又怎么会过问他们的事。 如风见六伏门的人刚刚还耀武扬威的准备对他们出手,现在却都忽然焉了,才想起来定是因为殷珏没有戴面具,被他们认出来了。 如此想着,如风便又伸手扯了扯殷珏的袖子,提醒道:“阿珏,你的面具没戴。” 殷珏道:“掉在里面,忘了带出来了,” “啊?”如风愣了愣,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是自己揭了他的面具的。她当时只顾着他身上的伤了,将面具随意丢在了何处她也忘了。 再后来又发生了那么多事,她就把这玩意儿彻底的抛在九霄云外了。 如风有些心虚的摸出了自己的老虎面具递给他,“要不,你先戴着我这个?” 殷珏垂目瞥了一眼她手上的面具,而后嫌弃的道:“不用。” 如风:“……”行,孩子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喜好,不喜欢老虎面具也是人之常情的。 如风收回了面具,然后开始在人群中找叶长卿他们,找了好一会儿都没找到,想着他们可能也是掉到了什么鬼地方还没出来,正准备去找天心宫的人帮忙之时,一抬头,便看到他们忽然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是刚刚从浴鉴境里传出来的。 如风见他们都没事松了口气。叶长卿他们看到如风也是大大的松了口气。 在如风他们四处找他们的时候,其实叶长卿几人也在找如风和殷珏。 他们也是在里面找了二人许久找不到,这才掐着时间出来的。 “风哥哥!”一声略带哭腔的声音忽然划破喧哗的人群之声,直直穿进如风耳朵里。 下刻,如风便被一抹飞奔而来的身影给抱住了。 219.都以为他们是断背了 她原本是想要躲开的,可是没来得及,如今这温香软-玉满怀,她做不到马上再推开。 舞泠姑娘也没事,真是太好了。 她心中如此欣慰的想的时候,紧紧抱着她不放的舞泠也如释重负的道:“风哥哥,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魇蛭以残躯发出的最后一击反击将他们全震了出去,她当时与兰羽令隔的近,故而他们两一起被炸飞到了浴鉴境的一处小密林里。待他们二人回到原来的地方,却是不见了其他人。 好不同意找到云赦宫的人,却唯独不见殷风,他们与云赦宫的分头找人,却是找了一日都不见他的踪影。 兰羽令那张烂嘴说,浴鉴境中就那么大,找了一日都找不到,估计是死了,尸体都被浴鉴境里的妖兽吃了。 她狠狠地瞪了兰羽令一眼,她不信风哥哥就那么死了,原本还想再留在浴鉴境中继续找,兰羽令却又告诉她殷风他们已经出来了,她这才将信将疑的跟着出来,真就看到了他。 他没事,真的是太好了。不然她定会再回道浴鉴境中去寻他,即便是将浴鉴境翻个底朝天,她也要找到他。 忽然,如风脊背猛然没由来一寒,即便没有回头,她也能感受到那股令她胆寒的冷气是从谁的身上发出来的。 她有些舍不得的轻轻推开舞泠,轻咳一声,头皮发麻的道:“我跟阿珏掉到了一个比较偏的地方,因为对浴鉴境中不熟,所以出来花了些时间而已。” “你没事就好。”舞泠笑着对他道。 然后眼角忽然扫到什么,转头看去,一眼便看到了在如风身后的殷珏。 她怔了一下,“咦”了一声。 如风看了看她表情,想起来殷珏如今没有戴面具,心底猛地一沉,转头看了看周围。 周围的人,也在盯着殷珏看,不过如风在意的并不是他们如何看殷珏,而是…… 目光在人群中忽然看到兰羽令的身影,如风心底一跳,兰羽令似乎是因为刚出来,在与一个老者说着什么,应该还没有注意到他们这边的动静。 如风赶紧又掏出了老虎面具,不由分说的硬给殷珏戴上,可不能让兰羽令看到小师弟的脸,不然就麻烦了。 舞泠见他如此举动,已是猜测出那人便是殷珏,心中微微难受,风哥哥此举,是不许别人看殷珏吗? 殷珏虽然长的确实很出色,但舞泠一点都不稀罕,她本身也长得不差,并不会对同样也长得很好看的人另眼相待。 她喜欢殷风,喜欢他的温柔和随性,但殷风并不喜欢她,原先,她还想着说不定有一日风哥哥会喜欢上她。 但如今看到殷珏的长相,她便有些灰心意冷了起来。 虽说他们都是男人,可站在一起,却令人十分的赏心悦目,且他们的互动都很自然,殷珏虽然对殷风有时候的一些举动很是嫌弃,但却并没有拒绝过他。 殷风给他戴面具,他虽脸上写满了不愿意,却还是乖乖任其给戴上了。 但凡是个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殷珏看殷风的眼神与众不同,似乎这万千人中。他眼里只能装下一个殷风一般。 而殷风虽然目光没有他的那么殷切,却也是目不转睛。 那些原本还看着他面红耳赤的女修者,都觉察出了一点儿味来,心中十分的惋惜。 这么好看的两个小郎君,竟然是个……断背的? 不过二人看起来倒是有些……般配,那个给对方戴面具的小郎君似乎还要大一些,却是比对方还要矮一个头。 莫名中,大部分女修者都内心有些激动了起来,期待着二人之间,发生点什么。 但也有一部分女修者并没有看出来二人之间的火花,两个美男一起欣赏,若是让他们二选一,觉得难以抉择。 高的那个虽然长的比较好看,但看着很是冷淡,一直都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有些厌世似的,一看就知道脾气定然不太好。 矮的那个虽然差了一些,但也只是和高的那个相比有落差罢了,放在人群中还是很出色的,性格看起来也很好,眉宇眼稍都透着温柔。 男修者就不用说了,除了个别几个,不操心别人闲事之外,其他的都跟空戊子一般的心情,只觉得两个男人对看时黏黏糊糊的目光恶心又胆寒。 外人怎样的看法,对当事人并没有半分的影响,因为他们都没有去理会那些人。 在如风给殷珏整理面具的时候,殷珏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句,“你答应过我的,不让她再碰到你,你食言了。” 如风一抖,本来已经给他系好了面具的带子,却因为这话发怔了一瞬,故而没来得及收回手,殷珏又离她着实太近,这样的姿势,看在旁人眼中又是一副辣眼睛的画面。 周围有几个男修者受不了的与他们拉开距离,女修者倒还好,都觉得养眼得很。 叶长卿和乔矗本来没觉得有什么的,但频频听到旁边有人议论二人,说什么断袖,谁上谁下,特殊癖好之类,脸色便都有些复杂了起来。 他们看着二人,没想太多,是因为他们都知道如风是女子,可是别人不知道,这才会引起如此误会。 罢了,只是被误会了而已,也没多大的影响。而且,好像还能省掉一些麻烦,他们便也就只当没听到旁人的议论声。 殷珏的脸一遮起来,没了美色可看,大家心情便都逐渐平复了下来。 他们因为一直没有集合,故而并未去上交通关的晶核,如风将身上之前兰羽令给她的那块浴体境妖兽晶核,还有从六伏门那里抢来的以及空戊子给他们猎的一并给了叶长卿。 叶长卿微微诧异,问她多的晶核的来历,如风只是嘻嘻的笑,并不告诉他,叶长卿一看到她这种笑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虽然猜不到细节,但知就凭她与殷珏的实力,定不会是他们自己猎的。 应该是她耍了些小聪明,从别人那里获得的。 220.美男沐浴 浴鉴境中的试炼,本就没有多大的规则束缚,只要不伤及他人性命,如何从别人手中抢走晶核都是不会受到惩罚的。 其实叶长卿他们在寻找如风的途中也猎得了一块浴体境妖兽的晶核,想着加上她身上那块,也就够了,至于浩识境妖兽晶核,这并不难寻到。 不过如今却是多出了一些来。 叶长卿思衬了片刻,便将之前兰羽令送给他们的那块晶核并着多余的浩识境晶核递给舞泠。 舞泠才不稀罕,叫他要还就自己去还给兰羽令,叶长卿没办法,只得将需要通关的晶核给乔矗,让他拿去给天心宫负责收集晶核的弟子验收,便拿着多余的晶核去找兰羽令去了。 如风见周围的修者都排着队去上缴晶核,心中又忍不住给天心宫安了个老奸巨猾的名头。 看看,这第一关就冠冕堂皇的找了多少劳工啊,怪不得不限组队人数,这多进去一个,想要通关,就得多弄一颗晶核,反正最终不管会不会通关,猎来的晶核都归天心宫。 兰羽令刚与那老者说完话,一转身便看到叶长卿正朝他走来,他看出来对方是来找自己的,便就站在原地没有动,等着他走过来。 思思远远看着,撇了撇嘴,心说,这兰羽令未免也太高傲自负了些,竟然就高高在上的站在那里等着大师兄过去找他。 心中刚吐槽完,便见叶长卿已经走到了兰羽令面前,与他不知说了几句什么,然后便见兰羽令忽然拿起叶长卿递过去的一枚浴鉴境妖兽的晶核,猛地一下便捏碎了,而后不知又对叶长卿说了一句什么,最后面色冰冷的转身离开。 周围人声嘈杂,注意到他们的人并不多。 叶长卿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似的,而后拿着剩下的几颗妖兽晶核便回来了。 思思赶紧迎上去,“大师兄,刚刚兰大公子他……” 叶长卿朝她摇了摇头,道:“没事,那晶核本就是他猎得的,他不想要毁了也是无关紧要。” 他刚刚去找兰羽令,本是担心他们的晶核没有猎齐,所以才将那晶核还他的,却是不知为何反而惹得兰羽令不快,他直接将晶核捏碎,冷冰冰的与他道:“我兰羽令送出去的东西,就不会再收回来,既然你们不要,那便直接毁了就是。至于你这些浩识境妖兽晶核,我兰羽令还看不上眼。” 莫名的丢下那么几句尖锐刺人的话后,他便转身走了。像极了一只被拔毛呢孔雀。 这阴晴不定的性格,实在是让叶长卿有些摸不透,故而他刚刚才会发了一会儿呆。 晶核收集完毕,有将近一半的仙门弟子因为没有猎到通关条件的晶核,而最终被淘汰,剩下的一半仙门,除了云赦宫外,基本都是比较有实力的。 如风见空戊子和呈叙二人也在通关的行列中,便撇撇嘴心道:他们竟然也出来了,不是迷路了吗?怎么出来的?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空戊子转头看过来,如风没来得及躲,被抓了个现行。 然后故作镇定的朝对方翻了个白眼。 空戊子见此,愣了一瞬后,便怒火中烧的想要冲过去揍她一顿。 好一个死断袖,合着耍了他们这笔账他空戊子还没跟他们算呢,如今见了他不知道猫着腰装孙子躲起来也就罢了,还敢冲他翻白眼。 呈叙早已恢复了小孩子模样,努力的拉着空戊子的手,奶声奶气的安慰他,“师叔,莫要冲动,如今是在天心宫,不是浴鉴境里,不可以随便与仙门弟子发生冲突的哦,不然说不定会被取消参赛资格的。” 这些空戊子又且会不知,但他心头的无名怒火实在难消啊,他真的好想将那两个死断袖揍一顿啊。 如风翻完了白眼便收回了目光,没有再理会二人了。 第二关比赛,是在明天举行,如风一听说可以走了,便马不停蹄的奔回去准备洗了个澡,睡觉觉。 舞泠本来也想跟着他回去风华轩的,却是临时被人叫走了,来叫她的弟子说是二宫主找她。 如风便猜测,这个二宫主可能不仅是兰羽令的师父,应该也是舞泠的师父。 如风刚回去洗完了澡,就觉得困倦不已,于是便躺在了床上,刚闭上眼睛,准备进入梦乡之时,她莫名觉得,自己好像忘了点什么东西在浴鉴境中。 她翻来覆去想了好一会儿都没有想起,就在她困的快要睡着之时,却又猛然想起来了。 小黑和坤吾! 这两家伙去哪了? 从她与殷珏掉进那处山谷开始,便与它们失去了联系,后来在浴鉴境中转了一天她只顾着找大师兄他们,倒是一直没想起来它两。 如今都出了浴鉴境了,也没见它们跟着大师兄他们一起出来,莫不是还困在浴鉴境中? 如风睡意一下子就没了,猛地一个鲤鱼打挺翘起来,慌忙下床穿了鞋,跑去殷珏房间里找他。 因为太过慌忙,她并没有想起来要先礼貌的敲门,而是直接便推门跑了进去。 结果这一进去,就看到了不得了的场面。 殷珏正浑身赤裸的站在一桶热水边,似乎是正要沐浴的模样。 如风傻掉,站在他面前与他大眼瞪小眼,不知该如何动作。 “把门关上。”殷珏却依旧十分的平静,仿佛被人看光了的不是他自己一般。 如风脑袋一片空白的照做,刚转身关上门,便听到一阵轻微水声,再回头,殷珏已经进了浴桶中,正优雅闲适的开始洗澡。 如风看了看他露在自己水面外的小半身体,皮肤白得发光,锁骨很是明显,好看的让人有些不忍挪开视线。 挠了挠鼻子,不知自己眼睛该往何处放。 也是奇怪,她从前又不是没有见过殷珏身子,那时候她都没觉得有什么,如今再看,却莫名有些羞耻感起来。 脸还有一丢丢发烫。 “师姐这么着急的来找我,不会就是想看我沐浴?”殷珏一边面无表情的洗着澡,一边淡淡的道。 221.浴 如风赶紧摇头,想说自己刚刚什么都没看见,但又觉得太假,都将他看光了,她如何狡辩? “咳,我不知道你在沐浴,”她先解释一句,然后道明来意,“我来是想问问你,可知小黑和坤吾去了何处?” 虽说问他坤吾的下落,他或许不知,但是小黑他应该知道的?她去帮兰羽令他们对付魇蛭之时,小黑可是在他手上呢。 半晌没有回应,如风转头去看他,殷珏竟然就在她说这两句的功夫,手搭在木桶边缘,闭眼睡上了…… 缭缭水雾中,殷珏的五官忽明忽暗,给他原本就出挑的五官增添了几分朦胧美感。因为他头发披散着,肤白如雪,透过水气看过去,像极了一个倾国倾城的女子。 如风盯着他好看的睡颜看了好一会儿,然后目光忍不住往下滑了一点,定在他不是很明显的喉结上。 看了好几眼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殷珏还是个小孩子呢,她竟然有些贪图一个小孩子那美貌,真是禽兽不如,罪过罪过。 如风赶紧用手蒙住眼睛,然后视线又从手指缝里探出来,试探的唤他一声,“阿珏?”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她不信他睡着了,可殷珏还真就一副睡着了的样子,半分不回应她。 不会真睡着了?如风走近一些,蹙眉扇了扇水雾,然后又对着他的脸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声,“阿珏?” 殷珏还是如听不到一般,睡得很是安稳,如风无语了一瞬后,在原地干站了一会儿,想着他定是因为这两天太累了,所以疲惫得不小心睡着了。 那他既然睡着了,她一会儿再来问? 刚转身准备离开,手却被抓住了,如风低头看了一眼那只从后面抓住她手的东西,骨节分明而修长,不是殷珏的手是什么? 看似已经睡着了的殷珏的声音随之响起,“师姐这么着急做什么?就不能容我想想?” 如风回头去看他,他依旧还是闭着眼睛的,一副老神哉哉的模样。 如风心说,这有什么好想的,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她再去问问别人就是。 “那你好好想想,我先去问问别人,回头等你想起来了再告诉我。”如风说完想走,可是殷珏的手还握着她的手不放。 她走不掉,便只得又转回去看他。 殷珏睁了眼,看向她,“你准备去找谁问?” “我找舞泠姑娘……”话未说完,便察觉到了殷珏的表情不太对,于是如风赶忙又加了几个字,“和大师兄他们问问。” 虽然多加了一句,但殷珏的脸色看起来却是没有好一分,如风发现他好像很不喜欢舞泠姑娘,每次她想去找舞泠,殷珏都不太高兴。 殷珏不说话,如风看着他难看的脸色,逃避的想要快点离开这里。又稍稍动了动手,示意他放开自己。 但殷珏像是看不到她的暗示一般,根本不为所动。 做什么?能不能不要拉着她不放,她很忙的啊。如风内心哭诉。 当然,最重要的是,也很怕沉默不语的殷珏。 “哗啦!” 殷珏忽然站起身,而后将她猛地拉过去,“他们可未必知道小黑和坤吾的下落,师姐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我倒是忽然想起来它们在什么地方了。” “你想起来了吗?”如风心系灵宠,倒是暂时抛开了近在咫尺的美,急忙的追问他,“那它们如今在何处?” 殷珏盯着她,被水汽熏得嫣红的嘴唇微微张了张,道:“想是想起来了,不过如今想要让它们回到你身边却是有点难度。” “啊,莫非它们还困在浴鉴境中?”如风下意识就如此猜测,想了想,又道:“那我去找舞泠姑娘,看看她能不能帮我再进到浴鉴境中。” 话音刚落,便感觉到捏着她手的力道重了很多,如风猛地清醒过来,她好像又说错话了。 就算是她真的想要去找舞泠姑娘,但是最好不要在殷珏的面容说出来,一说他就要生气…… 果不其然,殷珏刚刚难看下去都还没有好过来的脸色更难看了起来。 他猛地又拉了她一把,如风身体撞到浴桶上,惊得她嘴巴微微张开,下刻,便被殷珏塞了一粒药丸入口。 如风都还未从惊吓中反应过来,身体便忽然发生了变化,变回了女儿身。 殷珏双手扣住她的双臂,力气十大的将她一下便抱进了浴桶中。 如风一进去,便留忍不住“啊”的叫了一声,不是被惊吓到了,而是因为浴桶中的水竟然是冰冷刺骨的。 刚刚她在外面看着冒热气,还以为里面是热水,没想到竟然是冷水的冷气罢了。 她身上的衣服本来就过大,如今沾了水,因为料子比较单薄,便都飘浮了起来,将她领口撑的很大,以殷珏的角度,能将里面风光一览无余。 目光一瞬间便晦涩不明了起来。 如风根本没注意到这些,她冷得浑身打颤,想要爬出去,殷珏却不让,她牙齿嘚嘚嘚的相互碰撞着,冷得一直在吸凉气,抬手想要将水温变热,却被殷珏按住了手。 “阿珏,我冷。”如风哭丧着脸对他道。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种水温都不是正常人能接受的,更何况她一个火系灵根的,就更是比旁人还要怕冷得多。 殷珏没有说话,将她拉到面前来,然后伸手抱紧了她。 如风原以为以殷珏的体温应该只会让她刚觉更冷,没想到他的怀抱竟然是暖和的,这是为什么呢?她记得以前他的体温都是冰冷的啊。 而且他身体里散发出来的这种温度,还让如风感觉十分的熟悉,仿佛,仿佛这是她自己的体温一般。 不过当下她却并没有心思想太多,只能凭着本能贪婪的想要汲取他身上更多的温暖,于是她也回抱了殷珏,比殷珏抱着她的力气还要大很多。 殷珏一怔,而后嫣红的唇微微勾起,嘴唇吻上了如风的脖颈。 在如风浑身都觉得寒冷异常的状态下,他的这个吻便如烙铁一般,吻得她肌肤发烫。让她浑身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222.以身抵债 他还在继续往下,双手也没有闲着,在她身上慢慢的游走着。 他的双手也是滚-烫的,贴在皮肤上,让如风既觉得温暖,又觉得别异。 “阿珏。”她开口唤了他一声,但却因为身上一阵别样感刚上来,加之又被冷得有些口齿不清,她唤出的这句,声音便多了几分脆弱的娇媚。 这一声直叫到了殷珏的心尖儿里,让他的动作更快了几分。 “阿……唔!”如风张嘴刚又想唤他一声,嘴唇却已经被封住了。 殷珏有些急躁,动作也较之从前粗鲁了许多,牙齿好几次都不小心的硌到了如风的舌头。 如风本能的想反抗,但因为手被冻得麻木而动弹不得。 殷珏将她的口齿都侵略了一遍后,才放过她的唇,然后在她耳边带着提醒也带着警告一般的轻声说道:“师姐,你要记住你是女子而非男子,你喜欢的是男人,不是女人,所以不要总将天心宫那个臭丫头挂在嘴上,心上,你这一生都注定与她有缘无分。” 如风闻言,双眼迷茫的眨了眨,脑袋有些反应不过来,便没有说话。 殷珏的手不知何时已移到了她比较私-密的地方,轻轻撩-拨,“而且,有些事情,男女能做,两个女子可做不了,所以无论如何你与她都不能在一起,师姐,不若做我的道侣,她给不了你的,我都能给你。” 殷珏说的每句话,拆开成一个个或者两三个的字如风都能听得懂,但是组合在一起,却叫她有些难以理解了。 虽然迷茫,不过她下意识里,却觉得殷珏说的这些话都很危险,他们现在所做之事,也很危险。 她心中只有一个声音。 跑,快跑,不然……不然…… 不然能怎样,她不清楚,但是现在的殷珏让她有些害怕,这种害怕又跟从前不同,不是怕他会杀了自己,而是怕他会将自己……吃了一样。 这样的想法很荒谬,但如风就是那么觉得的。 她慌忙的推开殷珏,然后爬出桶。却是一个不稳,狼狈的摔在了地上。 殷珏慢条斯理的从桶中走出来,然后赤-条条的走到她身边,朝她伸出手,“师姐跑什么?像是我会吃人一样。” 如风心说:我真的感觉你会吃人。 但表面上却是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伸手让他将自己牵起来。 “难道师姐还是不愿与我结为道侣吗?”殷珏主动去拉了她的一只手,放在面前,轻轻吻了吻。 感觉到她的手很冰冷,便用双手将她的手包起来,轻轻揉-搓。眼睛却是一直紧紧盯着如风看的,一眨也不眨,隐隐带着几分威胁的气息。 如风不敢与他对视,眼睛飘向旁边支支吾吾的道:“这……这个,结道侣不是拜靶子。哪里能随便结的,还得看两人能不能相处得来……” 殷珏未语先笑,道:“师姐与我,不是一向都相处融洽吗?” 如风心下吼道:那是因为我一直让着你,拍你马屁,骂不还口,动不还手好吗?才不是因为脾气合得来。 要不是打不过你,我们两肯定一刻都相处不来,上辈子就是活生生的列子。 嘴上却另说道:“而且还要对八字,八字不合,也是不行的。” 殷珏道:“可我算过,我与师姐的八字乃天造地设一对。” 如风:“……”你什么时候算的,找谁算的?准不准?而且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八字的? 心中一堆疑惑,她却也没有说出来,只不死心的继续编,“还要经过师尊的首肯,你也知道他是我小舅舅,就等同于我爹,我与谁结道侣,都必须经过他同意才行的,而且小舅舅对我未来的道侣可是要求很高很苛刻的。” 殷珏还是笑,“师尊啊,我想师尊对我定是再满意不过,不会反对我们的,即便他反对,我也会努力让他同意我与师姐在一起的。” 不管说什么,他都总能有话应对,这让如风心中慌的一比,绞尽脑汁的继续鬼扯,“还要,还要门当户对,你看你那么有钱,已经是大财主了,而我那么穷,还欠了你那么多银两,我配不上你啊。” 门当户对,可不是如此算的,如风这根本就是在瞎扯。殷珏也不拆穿她。 不过她不说,他倒是差点忘了她还欠着自己不少银两,唇角的弧度瞬间又深了几分,“我看师姐也是还不上的,不若干脆以身相许,做我的道侣,就抵了那些银子如何?” “咦?”如风一愣,还能这样的? 用自己抵债?如风虽然觉得有些离谱,却还是微微有点心动了起来,不过她掰起手指一算,自己虽然如今没什么钱还负债累累,不过若是以后等她达到了浩识境的境界后,去千祟榜处接任务的话,几百两应该很快就能赚到的。 若是她如今就因为顶不住欠债的压力,将自己抵给了殷珏的话,往后若是殷珏叫她出去接任务赚钱,那赚来的多余的钱定然都不会是她自己的,而是要统统上交给他。 奸滑啊奸滑,殷珏果然是奸商,自己差点就上了他的当了,如风一瞬间恍然大悟。 殷珏见她脸上的表情逐渐怪异,便知她定是又在想些有的没的了,八成还是没想他的好,便有些无奈了起来。 他这个师姐啊,时而聪明,时而糊涂,他本也不想将她逼得太急的,但是她三番五次的与天心宫那个丑丫头走的近,他实在没法忍。 他想要快点将她定下来,定为自己的人,这样,谁想要跟他抢,他便可以光明正大的将对方头盖骨拧下来了。 这么想着,他忽然伸手,将还在打着算盘的如风从地上抱了起来,而后朝房间中的床走去,一边走一边利落的将她身上湿掉的衣服去掉。 今日,他必须要让她成为他的人,无论用怎样的手段,无论她心中是否有他,是否愿意。 他殷珏看上的东西,即便是不择手段,也要得到,绝不让旁人还有机会觊觎半分。 223.师姐 如风从小算盘中回过神来,便察觉到了不对,她身上的衣服都不见了一半,殷珏还在解她里衣的带子。 他没有穿衣服,这样与他近距离的肌肤相触,让如风浑身都特别不自在,刚刚在桶里冷的要命,这会儿却觉得有些微微热了起来。 房间不大,床也隔的不远,短短片刻,殷珏已经将她放到了床上,如风躺着仰面看他。 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大概因为之前被冷得快哭了的原因,湿漉漉的,就那么无害的看着他。 殷珏知道自己如今的神情定然不好看,尤其是自己的眼睛,一定写满了疯狂占有的情绪。 被那么一双清澈的眼睛看着,他有些慌乱,于是伸手盖住了她的眼睛,他怕自己会心软放过她。 眼睛刚被遮住,殷珏又附身在她耳边,声音因为压抑着什么,而变得沙哑,带着几分轻哄,道:“师姐,闭上眼睛,别看我,乖。” 他怕自己眼睛里的东西会吓到她。 唇再次被吻住,如风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而后感觉脸上的手移开,下刻,不待她来得及看一眼什么,又被一个东西给遮住了。 好像是一条丝巾。 那是殷珏的发带,在很多年前,意归来外出任务回来时,给他带的礼物之一。 她能感觉到自己身上仅有的衣服都被扒干净了,殷珏与她身体挨得很近,手也没有闲着。 一阵比之前还要强烈的异样之感传遍了全身,如风唇边忍不住轻轻吟出一声嗓音不太对的声音。 这一声,成功让殷珏眼底的神色更深了几分,周身忽然迸发出一阵灵力,而后那灵力外泄,将整个房间都笼罩了起来。 这相当于是在房间里设了一个结界,无论他们在里面做什么,弄出什么动静,外面的人都不会听到,且外面只要比他境界低的也都闯不进来。 “阿,阿珏,你能不能先停下?”如风声音有气无力,带着微微颤音开口道。 她太难受了,想要殷珏停下来。 “师姐,现在可停不下来。”殷珏微微一笑,声音依旧很沙哑。 “我有点难受,你能不能不要这样了?”如风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如今的感觉,这种怪异又陌生的感觉。 比以前在楚剑庄之时,殷珏对她做的那些事还要让她无措慌张一些。 她如今脑袋一片浆糊,却还是隐隐约约想起来,流云姐姐跟她说过,男女肌肤之亲,似乎只有道侣之间才可以做的。 她其实并不讨厌殷珏对她做的这些事,可理智却又告诉她,他们不是道侣,还做如此之事是不对的,一颗心便紧紧的揪了起来。 殷珏低声,不容置喙的道:“不能,今日,我要师姐你完完全全属于我。” 如风迷迷茫茫的道:“可我们还不是道侣,这样做是不对的。” 殷珏似乎是笑了一下,道:“等我们做完了,就是道侣了。” 如风迷茫,什么意思,什么叫他们做完了,就是道侣了? 如风尚还在迷茫中,便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敏感之处……微微动了动,下刻,有什么东西,挤了进来 在那一瞬间,如风脑袋里忽然有个声音轰的一声炸裂起来,像是被千万根针扎进了头里一般,忽然疼痛难忍起来,她“啊”的叫了一声,伸手抱着头,痛苦的扭来扭去。 殷珏被她扭-得很难受,强忍着没有再更进一步,见她似在挣扎,只当她是临时想要逃,声音粗重的道:“师姐,你已没有退路,别做这些多余的事,我是不会停下来的。” 都到了如今这步了,他无论如何也不想停下,他也停不下。 他想要再进去一些。 “痛,头好痛!”如风咬着牙挣扎,似是痛到了极点,两行泪从发带下滑出来,下刻忽然一口鲜血自口中喷咳而出。 殷珏就在她上方,她咳出的血溅到他脸上,将他满腔情欲瞬间浇灭。 他愕然了一瞬,反应过来时,瞬间起身,将自己的从她分开…… 如风吐了那口血后,便昏迷了过去,殷珏颤抖着手解开她眼睛上的发带,然后将她抱起来,慌忙的叫她,“师姐?” “师姐你怎么了?” “……” “如风……你别吓我,我放过你还不行吗?” 连叫了好几声,她都没有反应,殷珏心中慌乱不已,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自己是医者,于是赶紧为她把脉。 脉象微弱,油尽灯枯之象。 殷珏脸色一瞬间比如风的还要煞白,怎么会这样? 他不过是想要…… 为什么会对她造成如此严重的后果? 他从储物镯中拿出一个瓶子,双手颤抖的倒出一粒药丸出来,然后放进她嘴里。 可她此时的状态无法吞咽,殷珏低头吻上她,用灵力将那枚丹药在她口中融化。 …… 如风又做了奇怪的梦,梦里她匍匐在地上恭敬的朝一个背对着她,站在云雾缭绕的高高阶梯上的人方向跪着。 那人满身威严庄重的气势,穿了一身黑紫相间,繁复华丽的衣衫,衣服袖口以及领口都绣着精美的花纹,腰间挂了一块很是精美的红玉,与他头顶的玉冠上镶嵌的那块一模一样。 奇怪的是,她能看清他的每根发丝,唯独看不清他的脸。 那人高高在上的站着,对她道:“本尊既能点化你,也能叫你永不超生,完成你的使命,本尊便将你的情根还于你。在你未完成你的使命前,若敢有何情欲之念,都将受到惩罚,你好自为之。” 如风觉得这个声音很是熟悉,好像在哪个梦里听过,却又记得不慎清楚。 她想要开口问他是谁,张开嘴巴,却发现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她惊慌了一瞬,再抬眼那人的身影已经不知何时消失了。 “咚~”不知从哪里。忽然传来一阵沉厚的钟声,如风转头,身后有万千彩鸟齐飞,情景十分的壮观。 她才刚看的有些痴迷,身后便传来一个声音,“跟我走,我带你去你该去之处。” 224.又记不得了 她回身,便看到一个穿着一身白色异服,鹤发坠地,人面蛇身之人,提着一个香炉在她身后。 他手中青铜之色的精美香炉里,有缭缭烟雾飘散而出,飘到她面前,如风仔细闻了闻,却是什么味道都没有闻到。 她也没有太在意对方是什么人,只是好奇的问道:“你这个香炉里熏的是什么香,为何没有香味儿?”话问完了,她才发现自己能说话了。 那人回道:“无名。” 如风:“啊?” 那人又多说了几个字,“无名故无香。” 如风脑袋里的疑惑更深了,是说这香叫无名,故而无名香没有香味儿呢。 还是说,因为这个香没有名字,故而才没有香味? 不过这个问题,对于她来说,并不是很重要。她也没有多纠结,又转而问道:“你要带我去何处?” “去你该去之处。” “那是何处呢?” “是你该去之处。” “……” 行,当她没有问。 她与那人在一片缭绕云雾环绕的地方走了一会儿,那人忽然停住了步伐,对她道:“到了。” 到了? 如风抬头,本是想看看他带她到了何处,却什么都没来得及看,只见一道白光极速照过来,而后她便醒了过来。 房间里光线昏暗,是油灯的光芒。 她微微睁着眼,迷茫了好一会儿,眼神都未聚焦,她还想着梦里的事,迷迷茫茫中,好像有个人跟她说了什么很重要的事,但奇怪的是,她一觉起来后竟然记不起来了。 只隐约记得有个紫色和白色的身影。 罢了,反正她十次做梦八次醒来都不记得梦到了什么,也就没太当一回事儿了。 她动了一下,马上便感觉到旁边有一阵异动,下刻殷珏的身影出现在她眼前,他低头看着她,神情紧张。 声音很是小心翼翼,生怕大声了会吓着她一般,“师姐,你醒了?” 如风依旧神情迷茫的看着他,没有立马回答他的问题。 殷珏握住她的手,握得很紧,他双手冰凉,在微微颤抖,唇边勾起一抹牵强的笑意,“太好了,你终于醒了。”顿了顿,又低声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那样做,会伤害到你,对不起。” 如风依旧很是迷茫,殷珏为什么要给她道歉,发生了什么事吗? “以后,我会小心点,不会再伤害你了。”他将她的手放在自己脸边,微微苦笑起来,眼中似有泪花。 如风十分的震惊,疑惑不得解。 殷珏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跟她道歉,还说什么伤害她,看着要哭了的模样。 她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四肢无力,根本动弹不得。 想要张口说话,喉咙却痛得微微张嘴都难受,什么也说不出来。 她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动不了,也说不出话来了。 她伸手捏了捏喉咙,嗓子眼跟吃了生辣椒似的,火辣辣的痛,口中隐约还有微微的药苦味儿。 她忍不住多心的想,“莫不是殷珏用她做实验,让她帮他试了什么毒药?” 不然他为何一副愧疚的模样? 只是,她怎么没有殷珏找她试药的记忆? 而且殷珏怎么在她的房间……不对,这不是她的房间,这里是哪里? 如风迷茫的转头看四周,这个房间与她所暂住的房间虽然大致一样,却是有所不同。 这里莫不是殷珏的房间?她怎么到他房间里来了? 如风满心疑惑,却是不得解。 殷珏见她面色有异,又老是捏自己的喉咙,便紧张的问道:“师姐可是有何不适?” 如风说不出话来只能指了指自己的喉咙,手胡乱的比划着,也不知道殷珏能不能看懂她想表达的意思。 如风想表达的:我喉咙痛,说不了话。 殷珏理解的:“你口渴想喝水是?我去给你倒茶。” 如风:“……” 殷珏麻利的倒了茶过来,如风看了看那茶,无奈的想要挣扎起身,给他个面子喝了。 不过却是无论她如何挣扎都爬不起来,如风无奈,朝殷珏比比划划,想要表达自己的脆弱,让他扶她一下。 大概是她的肢体表达能力太差了,殷珏又理解错了,“师姐想要去如厕?” 如风死心的闭眼,算了算了,她干脆还是继续睡好了,跟他完全不能沟通啊。 殷珏见她忽然又闭上了眼睛,之前留下的心理阴影瞬间便笼罩了上来,杯子从手上滑落,跌到地上摔得粉碎。 他赶紧坐到床边,拉起她的手,正准备叫她,听到杯子破碎声的如风已经睁开了眼睛。 殷珏见此,刚提到嗓子眼的心便稍稍落了回去。 他微微躺下身,匐在被子上,并没有将身体的重力全压上去,唯恐压坏被子下的人。 “师姐,你要是醒了就别睡了,晚点再睡好不好?”刚刚真的是吓死他了,他还以为好不容易将她救回来,她又要…… 如风眨巴了下眼睛,目光微微往外撇了撇,这天色看着还是晚上啊,都晚上了还不算晚吗? 哦~她现在睡得似乎是殷珏的床,他的潜台词是让她别再在他床上睡着,不然他都没地方睡。 这床那么大,两个人挤挤又不是不能睡,干嘛那么小气啊。 如风觉得动不了,也说不了话,真的是太痛苦了。 不过这次不用她表达,殷珏已很是上道的自己爬到了床上,睡到了里侧去了。 伸手抱住她,像是个极其没有安全感的孩子一般。 如风觉得现在的殷珏很是不对劲,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从阴狠绝辣,聪明睿智,冷淡刻薄,变成了一个极其脆弱的人。 此时的他仿佛真正是个十几岁的少年。 如风很是懵逼,她这一觉醒来,坏了嗓子,而殷珏这是坏了脑子?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她怎么就不记得了呢? 她的记忆停留在从浴鉴境中-出来后,自己沐浴更衣躺下,至于后面的事她不记得了。 好像也没有发生什么事,就是她睡着了,然后做了个梦,一觉起来,莫名其妙的就现在这副鬼样子,躺在殷珏的床上。 225.他给她下毒了? 如风现在说不出话来,即便有满心的疑问,也是终不得解,她想要催动灵力与他传音入密,也是没力气做此事,横竖都没法与他交流,如风便也放弃了,睁着眼睛躺了会儿,便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比较安稳,再没有梦到过什么。 再睁眼已是天光大亮,她依旧在殷珏的房间里,她动了动,感觉自己有点力气了,便费力的坐起身,浑身还很酸痛,但是比昨晚好多了。 如风一低头便能看到身上松松垮垮的衣服里,自己身上的变化,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恢复了女儿身。 不过,她这胸前几块红红的痕迹是怎么回事?她吃什么过敏了吗? 外面好像有人在说话,说的什么她听不清,她想下床出去看看,外面却先有人推门而入。 是殷珏。 他看起来好像有些憔悴。 他手上端着个托盘,上面是两个清淡的小菜。 一进来,见她醒了,他愣了愣,而后赶忙将东西放到桌子上,走到床边,对她道:“师姐醒了?可还有何不适?” “就是浑身没什么力气,其他都还好。”如风开口就直接能说话了。 嗓子也没昨晚的疼了,看来是好了很多。 殷珏伸手为她把了脉,片刻后,道:“那就好,饿了,先吃点东西。” 说着,他将房间里的桌子连同上面的饭菜一起搬到了床前,然后端起托盘上的粥,舀了一勺吹了吹,送到她嘴边。 如风愣呆呆的,实在是太过受宠若惊。 她何德何能啊,让殷珏亲自喂她吃饭,“我,我自己来?”如风朝他伸手。 “张嘴,我吹凉了,不烫的。”殷珏没有将碗给她,勺子依旧放在她嘴边。 如风看了看他执着的神情,犹豫了一下,也就没有跟他抢了,微微伸了一下头,含住了勺子。 粥一入口,如风便觉得这味道很是熟悉,不由讶异的仔细看了看他手上的粥。 松花蛋粥,跟小舅舅煮的一个味道。 但是小舅舅又没有在这里,不可能会给她煮粥啊。 似是看出了她在想什么,殷珏对她道:“我以前跟着师尊学过做一些饭菜,这粥也是他教我煮的,怎么样,我煮的粥与师尊煮的可有太大差别?” 如风闻言,了然的点了点头,而后真心实意的道:“跟师尊煮的一个味道,我刚刚还以为是他亲手煮的呢。” “那,师姐多吃点?”殷珏看起来有点高兴,又舀了一勺吹凉一些送到她的唇边。 如风赶紧伸头吃掉。 待一碗粥都吃完了,殷珏才想到没有给她吃菜,如风其实没什么胃口,但见他如此殷勤,心中又猜测或者这两道菜也是他自己做的,如风便勉为其难的又吃了几口菜。 一边吃一边夸,殷珏憔悴的神情都好了很多。 吃撑喝足,殷珏收拾碗的空档,如风半靠在床上,想了一番,觉得殷珏对她这样好,不像是会趁她睡着,拿药毒她的,那么她如今这模样,有可能是因为别的原因,于是问道:“阿珏,我昨晚是怎么了?” 殷珏的手似在听到这句话时抖了一下,差点没拿稳手上的碗,沉默了一会儿,背对她道:“是我不好。” “嗯?什么你不好?”如风一脸懵逼,她刚刚才觉得她昨晚那状况与殷珏定是无关,多半是她自己吃错了啥东西。 结果如今他又用这样愧疚的语气说这样的话,这难免不得不让她又怀疑跟殷珏有关了。 殷珏转身,坐到床边,伸手摸了摸她的脸,“是我害师姐受伤了。” 如风纠结得眉头都皱了起来,“你害的?你对我做了什么吗?我记得昨日我明明是在自己房间里睡着了的。为什么会在你的房间里?” 殷珏闻言,面容微微恍惚,试探的问道:“师姐你……不记得昨夜的事了?” 如风道:“昨夜的事?什么事?”总不会说的是昨夜她醒来时,发现自己不能动弹,也不能说话的事儿? 见她一脸困惑,似是真的不记得了的模样,殷珏怔了好一会儿,才轻声又道:“没什么事……” 不记得了吗? 为何会不记得? 与她昨夜忽然头痛吐血后昏迷有关吗? 不记得了……也好。 “不过是师姐半夜忽然感了风寒,来找我寻药,然后晕倒在我房里罢了。”殷珏淡淡的补了一句。 “这样啊……”如风恍惚的努力回想了一遍,也想不起来他说的这事儿,便只当是那些事都是自己昏了头时做的,所以不记得也很正常。 但是殷珏为什么要说是因为他不好,是他害她受伤的呢? 莫不是昨夜她在他房中晕倒,是因为地上被他弄湿了,她滑倒摔晕过去的? 本来不过是瞎想的,但是想到了水,脑海里便匆忙闪过一段,某人在沐浴的画面,她都还来不及捉住那段画面,那画面便一闪而过,细想不起来了。 “师姐,身体可还有何不适?”殷珏替她拢了拢衣服,轻声细语的关切。 如风看着他的手,心想他怎么又问她是否有何不适?搞得好像她生了一场很大且差点死掉了的病一样。 忽然注意到他手臂上好像缠了绷带,如风伸手,揭开他的袖子,便见他一条手臂上都缠着白布,隐隐还有血迹渗出来,便蹙眉问道:“你的手怎么了?受伤了吗?” 殷珏毫不在意的将袖子又放下去盖上,道:“无事。” “什么时候受的伤?”如风还在追问。 “师姐是在担心我吗?”殷珏抬眼看她,不答反问。 如风愣了一下,也自问,她是在担心殷珏吗?似乎是的,早已不知在何时起,她竟然都忘了他是个杀人不眨眼,阴狠毒辣的人,竟然不担心他会杀自己,反而担心起了他来。 如风道:“你是我师弟嘛,担心你不是很正常的吗?” 殷珏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问道:“只是因为我是你师弟,所以才担心的吗?没有因为别的原因吗?担心我亦如担心师门里的其他人一样?” 226.师姐放心吧 如风想了想,殷珏这个问题。是想问她,他与大师兄他们比起来,在她这里的份量有没有他们多吗? 那她能偏心吗? 不能啊! “嗯,一样的。”在她心中,殷珏与师门的人同样重要,她对他已没了旁的偏见,自是没有区别对待。 “这样吗?”殷珏苦笑了一下,眉眼都垂了下去,似是很失望的模样。 确实很失望啊,她对自己与对旁人向来不同,还以为自己在她这里,至少是多一些份量的,但终究是他太自以为是。 她对他的好,若无目的,便真的就只是因为他是门中最小的师弟,她作为师姐,比较照顾他罢了。 可他还想与她……才会差点害了她? 昨日若不是因为有藏金在,他或许真的就害死了她。 如风瞧出了他的失落,想了想又道:“不过,比起大师兄他们,我会更担心你一些。” 大师兄生病了,有四师兄照顾,四师兄被人欺负了有大师兄出头,思思生病了,楚棋以及大师兄他们都会担心。 二师兄三师兄以及其他人也都差不多有人会担心,唯独殷珏,他向来话少,也不怎么与师门里的人来往,生病了肯定也不会主动告诉谁,旁人关心他,或许还会被他白眼。 当然,小舅舅和林老爹肯定也会担心他的,但是这只是长辈们的关心,同龄师姐师兄的关心也是很重要的。 但师门里,恐怕不会有人会真的关心他。 她自是会多担心他一些。 殷珏并不知道她心里是如何想的,但听到她如此说,脸上的阴霾明显晴了许多。 “阿珏,你昨夜是不是没有睡好?”如风趁他脸色还好,赶紧转移了话题,“我一会儿就回自己的房间,把你房间还给你,你再睡会儿。” “没事,师姐好好在这里休息,最好先不要出去。” “我已经好多了,再说,待会儿还要去参加比试,我得回去收拾一下。” 殷珏道:“你觉得你如今这个样子,能打的过谁?” “打不过就打不过,重在参与,反正我又没有想要进前一百。”顿了顿,她想到什么,忽然转头对殷珏道:“阿珏,我可否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 “若是,若是天心宫的宫主看上你的资质,想收你为徒,或者邀你入天心宫,你……会不会答应?” “师姐为何有此问?” “我就是随便问问,你就说你会不会答应?” “随便问问?” 如风眼珠子滴溜溜的乱转,“其实,师尊从未要求过我们一辈子留在云赦宫中,若是有朝一日,有弟子想另投仙门,他都是不会阻拦的。若是,你想投靠天心宫,那便不用再隐藏自己的实力,尽力通关便是,若是你对入天心宫无意,便最好别通过第二关。” 虽说前生殷珏并没有通过第二关,但今生太多事都变了,她怕这件事也会成为变数,自然要拐弯抹角的提醒一下他的。 他刚得的明心剑,是捂不住的,即便昨日没有报与天心宫,但是今日只要他出现在天心宫那些宫主面前,肯定是瞒不住了的。 或许在明心剑被殷珏带走那刻,他们已知道了,如今按兵不动,怕是就在等着看他是否能通过第二关。 若是能通过,只要第三关将人留下,他们便不用费任何吹灰之力也能拿回明心剑。 实际上,如风也猜的八九不离十,明心剑在认殷珏为主之时,天心宫那些宫主其实都还不知道。 但在他们出传送阵的那刻起,所有人在浴鉴境中带了什么东西出来,都是没有逃过阵法的检验的。 浴鉴境的传送阵,是天心宫的大宫主画的,这个阵法不仅能够瞬息传送千里,且还能检验站在阵中之人的境界以及身上所带之物。 只是,检验出来的结果,自然只有大宫主一人所知。 只是这些,旁人都不知道,便是连天心宫的二宫主以及三宫主也是从不知晓的。 若是他有意入天心宫,这些顾虑倒是都不必考虑,可若他无心入天心宫,便就得按着上一世的结果走。 如风其实有些纠结,她既希望他能入天心宫又不希望他入。 他若是入了天心宫,那么他便不用再与大师兄争夺云赦宫掌权之位,那么上一世同门相互残杀的悲剧便不会再发生了。 但若是他真入了天心宫,那他们从此……怕是要走上陌路了。 毕竟他是天之骄子,前途无量,而她不过是地上一滩烂泥,注定要守着云赦宫一辈子的,不在一个师门了后,是注定不会再有过多交际的。 殷珏问道:“师姐为何说,若我无心入天心宫,便最好不要通过第二关?” 如风一时口快,倒是没想过殷珏会对此有所疑问,如今他问了,如风便道:“唔……就直觉,直觉告诉我,入了这百名弟子行列,或许并不是什么好事。” 她总不能告诉他,她重生了,知道其中的猫腻? “直觉?”殷珏狐疑的看着她。 “你师姐我呢,直觉一向很准的,信我,得永生!”如风睁着眼睛说瞎话。 殷珏一笑,像是真的相信了她的直觉一般,没有过多问这个问题,而是又重新问了一个问题,“若天心宫的宫主真看上了我,想邀我入天心宫,那师姐是希望我答应他呢,还是拒绝他?” 如风闻言愣了一下,这也是她纠结的问题啊,她不希望上一世的悲剧重演,也不希望他离开云赦宫,她是很贪心的,但是她不想自己的贪心,影响他的人生。 如风微微笑了一下,道:“我的想法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阿珏你自己的想法。无论你入天心宫与否,我都支持你的决定。” “是吗?”殷珏凑近她一些,直直的看着她的眼睛。 “当……当然……”如风被他看得有点心慌,没什么底气的回道。 殷珏看了她片刻,便退开,站起身端了桌上东西准备出去,临走前回头对她道:“我不会入天心宫的,师姐放心。” 227.去找个队友 如风:“……” 她只是提个意见而已,没说不希望他入天心宫啊。 他干嘛一副给她做保证的模样? 如风又躺了会儿,期间叶长卿和乔矗以及楚棋都来看过她,思思也象征性的来看了她一眼。 他们似乎都像是知道她昨夜生了一场大病一般,叫她好生休息着。如风见他们神情都很正常,也就彻底相信自己昨夜是真的感了风寒病倒的而已。 等到殷珏再次回来,给她吃了换体丹后,便收拾了一下准备去参加第二关的切磋比试了。 这个比试是双人赛,但她还没有找到跟她一起参加的伙伴,想找思思,又觉得如今思思肯定是不会与她一起参加的。 她在比赛会场转了转,试图找到其他仙门被排挤出来的弟子,随便与一人组队参加。 转了两圈儿,才在一处角落里看到一个独自站在边上的年轻人。 如风上下打量了一眼,那人穿着六伏门的服饰,长得还挺标志,她看不出他的实力,那么就说明这人实力怎么在她之上。 这种长的好看,能力又大的,在六伏门那样的仙门里,就是最容易被排挤的。 如风便走到他身边,轻咳两声,然后开口搭讪了起来,“咳咳,那个,这位仙友,你也是一个人吗?” 韩蔚罄听到旁边传来的声音,转头看了来人一眼,不由一怔。 来人一身白色劲装,头发随意的扎成一束高马尾,长得明眸皓齿,很是温和,看起来不是太聪明的样子。 他微微眯了眯眼,这人不是昨日闵大才他们说的抢了他们晶核的小白脸之一吗? 韩蔚罄几不可察的冷哼了一声,孤傲的将头偏向一边,冷淡的道:“我不是人,难不成是鬼?” “呃……”如风噎了一下,而后尴尬的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看你一个人在此,想必也是没有找到一起组队参赛的伙伴……不如与我组个队,我们一起参加比试如何?” 韩蔚罄闻言,斜眼瞥向她,目光上下打量她的时候,像极了在上下翻白眼。 “呵,你不过才四阶化灵境罢了,与我组队……”他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你也配?” 如风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因为他的嘲讽而有一丝变化,依旧笑得温润如玉,走过去,将一只手搭在他肩上,一副哥俩好的样子,“啧,仙友,我一看啊就知道你……” 话未说完,见他脸色不太好看的盯着她的那只手看,如风连忙讪讪的收回手,继续道:“你定是不知道这个第二关的规则。” “规则?”见他一副好像很了解的模样,韩蔚罄便也给面子的疑惑了一下。 当然,给这个面子的原因,也当真是因为他不太清楚这个规则。 如风道:“这二二比试呢,虽说是二人组队与其他队伍切磋比试,但若单是胜了敌人,还不能算赢,还得队友之间相互较出高下,胜者再与旁的胜者较量一番才能通关。所以一般别人都会找个比自己实力低的一起组队参加。” 韩蔚罄用怀疑的眼光看他,“那你为何找我?” 他不信此人看不出来,他的实力在他之上。 “呃……这个嘛……”如风贼兮兮的四下看了看,见没有别的人在他们旁边,才用手遮着嘴,见不得人一般的悄悄道:“当然是因为我不想被选上啊,天天在师门里修炼已经很累了,要是再被揪去特别关照,我觉得我会死的。” 韩蔚罄闻言,嗤笑一声,十分看不起他的道:“呵,就你那点境界,想被选上都不可能,还好意思给自己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你要那么理解也可以。”如风表示很无所谓,“所以,仙友考不考虑与我组队呢?我肯定会全力以赴助你赢下二二场次的,至于队友比试,我不是你对手,到时候直接投降便是,都不用你出手。” 闵大才远远看到韩蔚罄在与一个人说话,便凑了上去,这一不凑近还好,一凑近,便认出了对方就是昨日抢了他们晶核的小白脸之一。 另一个诡计多端,手段多,他可以有所顾忌,但这个一看就好欺负,他是不怕的。 当即就撂起了袖子,手搭在如风肩上,粗声粗气的门道:“你小子在这里干嘛,是不是在欺负我师弟?” 如风回头看去,对闵大才没什么映像,见又是一个六伏门的人,瞬间便赶紧抖开对方的手,怕对方在她身上下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误会,凭我这点实力,哪欺负得了他啊,我就是找他说点事儿罢了。” 闵大才瞪着一双大眼道:“说什么事?” “这个嘛……就是……”如风不是太想告诉他,这大块头一看就不是善茬,她刚游说得对方都快答应跟她组队了,可别被这家伙给搞砸了。 “我勉为其难答应你的请求了。”韩蔚罄在这时忽然恩赐一般开了口,还扔了个东西给如风,“去报名。” 如风将东西接过来一看,是一块紫色的门派名签,名签上方刻着三个小字,六伏门。中间是比较大的三个字—韩蔚罄。 韩蔚罄应该就是这位兄弟的名字了。 二二切磋报名需要出示双方的名签,这样方便负责记录的天心宫弟子抄录名字。 如风拿了名签,然后掏出来自己的便拿去报名去了。 闵大才在看到韩蔚罄将自己的名签给那个小白脸的时候,嘴巴就大大的张了起来。 什么意思?韩师弟莫不是要与那个小白脸参加双人比试不成? 不是都说好了,跟他一组的吗? 他想要质问他,但是又不敢开口,只得憋着气儿发闷。 韩蔚罄斜他一眼,道:“他修为境界都在我之下,是注定要过不了第二关的,你去找个实力在你之下的组队,豁出命去比试,说不定还能侥幸过第二关。” “咦?”闵大才转头看他,韩师弟这意思是在给他解释,不与他组队,而改为和那个小白脸组队的原因,是不想他被淘汰,让他也有望被选上百名弟子册中? 看来这个韩师弟也不是如表面那般不近人情嘛。 但其实是他自己给自己加戏了,韩蔚罄不与他组队的原因,就只是单纯的临时放他鸽子罢了,并不是顾忌着他。 如风刚报好名,准备将名签还回去,一转身就看到殷珏从远处朝她走来。 她朝他招了招手,殷珏过来后,看到她手上的两块名签,眉头便皱了起来,“你已报了名了?” 如风道:“是啊。” 殷珏的口气冷了下来,道:“与谁一组?” 228.再陪我会儿 “哦,我随便找的,”如风将紫色的名签拿出来,给他看上面的名字。 “韩蔚罄?”殷珏念了一遍上面的名字。 “对,他正好也找不到人组队,我就叫他与我一起组队了。” “呵。”殷珏冷笑。 如风见他面露不屑,便问道:“怎么了,阿珏认识这位仙友?” “不认识,不过是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特别,一下就记住了罢了。”殷珏目光别有深意的道。 如风转回名签看了看,“这个名字好记吗?”那么多笔画的两个字,不怎么好记。 也就是困惑了一瞬,她便没在意这个问题了,而是问他,“阿珏,你与谁一起组队的?” 殷珏闻言,沉默着没有说话,眼睛却直愣愣的盯着她,仿佛是在无声的控诉着她。 如风被他看得心头忽然漏了一拍,眼睫毛跳了一下。 不是,难道阿珏是想与她组队的? 可是,她已经找了别人组队了…… 如风那个心虚啊,挪开了眼睛,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好心的道:“要,要是你没有可以组队的人的话,那不如也跟我一样,在这会场周围随便找个搭伙,肯定有很多人也找不到人一起组队。” 殷珏还是没有说话。 如风想了想,又殷勤的道:“我帮你一起找找。” 也不管殷珏答不答应,如风便开始自作主张的给他找起了队友,最后还真给他找到了一个好像也是被师门排挤,无人一起组队的弟子。 然后如风拿了对方的名签与殷珏的名签,自告奋勇的说要去帮他们报名。 那名弟子似是因为有人愿意与他组队特别高兴,挣着抢着要自己去报名。 如风也没有再与他挣。 所有弟子组队报名都需要花费些时间登记排序,故而比试下午才能开始。 如风去将名签还给了韩蔚罄以后,便与殷珏去用了点午膳。 一整个上午,舞泠姑娘都没有来找她,如风还有点小小的不习惯。时不时的就往外面看一眼。 殷珏坐在她对面,见此,不冷不热的问了一句,“师姐,你是魂落在外面了?” “呃……不是,就是有些着急,比试怎么还未开始。”如风可不敢告诉他,自己是在想舞泠姑娘。 殷珏冷哼了一声,转了话题道:“手伸过来。” “嗯?”如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疑惑了一下,回过神来了后,将手伸向他,“干嘛啊?” 殷珏没有回答她,而是将手放在了她的脉搏上,如风这才知道他是要为她诊脉。 殷珏很快收回了手,又从袖子里拿出个瓶子,倒了一枚丹药出来给她,“你身子还没有好全,待会儿比试不要勉强自己,反正你也不想赢,不用尽全力表演给别人看。” “嗯,好。”如风满口答应。 不过待会儿的事儿,谁说的准啊,要是对方太强了,她要是放水输了,可不太好跟那位姓韩的兄弟交代啊。 殷珏又道:“把药吃了。” 如风点头,毫不迟疑的接过药,然后扔进了嘴里。 药一入口,便觉冰冰凉凉,一点也不苦,吞下去后,沁人心脾,浑身都清爽了不少。 叶长卿与其他人也报名回来了,让如风意外的是,叶长卿竟然是与思思一组的,而乔矗与楚棋一组。 果然,一件事出现了变故,后面的事便都出现了变化。 只愿,他们这次也能安然无恙的离开天心宫。 “咚咚呢~” 半个时辰后,外面忽然响起了一阵洪亮的钟声,如风一瞬间恍惚了起来,总觉得自己最近好像在哪里也听到过这样的钟声,可任她如何想,也没能想起来。 罢了,大概是梦里听到过。 “比试要开始了,我们走。”叶长卿站起身,对他们道。 于是几人便赶紧往比试会场走去。 一到会场,如风便转着脑袋四处寻找韩蔚罄的身影,待在六伏门的队列中寻到他,马上便想跑过去找他,手却被人给抓住了。 如风扯了几下,没扯出自己的手,回头看向抓着她手的人,“阿珏,怎么了?” 殷珏道:“人太多了,你在这里陪我会儿。” 他口气平淡,但说的话却像是在撒娇一般。 如风:“……”她知道他说的这个人太多了可不是因为人多,怕生。 而是因为烦躁人多拥挤聒噪罢了。 便也就留下来陪他一会儿,没办法,她就是不太会拒绝殷珏。 殷珏一直牵着她的手没有放,周围人多,他们袖子又大,十指相扣的手隐在袖子里,不会有人注意到,如风也就没有太介意。 殷珏微微低头看她一眼,唇角眼里都带了笑意。 比试台在一个搭起来的高高圆盘之上,天心宫的宫主以及几个长老坐在上首的位置上,大宫主并未出来,让一众翘首以盼,想要见见入神境界的尊者的弟子都很失望。 不过这并不会阻碍比试。 比试时间一到,比较倒霉,被抽在第一场上的四人纷纷上场,其中有个弟子好似有些怯场,从上去开始,腿便一直在不停的哆嗦。 毫无悬念的,这位弟子给自己的队友拖了后腿,不过他队友组他似乎也就是为了能凑够人数参加比赛罢了,根本没将希望放在他身上,以一敌二,完美的赢了比试。 周围的弟子喝彩起来,纷纷给对方鼓掌,如风见此,也想要象征性的给人家鼓鼓掌,但是一抬手,才发现自己另一只还被殷珏牵着,便就罢了。 接下来就是两位队友间的一较高下,原以为刚刚那位打哆嗦的弟子必会直接投降,哪知他却出乎众人意料的忽然像换了一个人般,与对方交手起来,最后竟然还赢了。 令在场众人都唏嘘不已。 见此,闵大才便忍不住对身旁的韩蔚罄道:“韩师弟,你可要小心那个小白脸啊,说不准他就跟这小子一样藏拙呢,虽说她境界不如你,但他们诡计多端,怕是会些阴损伎俩。” 韩蔚罄闻言,微垂的眼皮抬了抬,精准无误的看向了在不远处的如风,冷笑道:“哼,我不会给他机会。” 229.一较高下 如风似有所觉,忽然转头回看过去,与韩蔚罄四目相对一瞬间,她忽然咧嘴一笑,然后对他挥了挥手,以作打招呼。 韩蔚罄一愣,随即转开了目光,心中冷哼道:这人莫不是个傻的。 如风见他撇开了头,只当他是害羞,也没多在意。 下一场比试的双方弟子都已上台,如风转头继续看比试,看着看着,忽然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殷珏的手上爬到了她手上,微微一愣,而后惊喜的转头看向殷珏。 然后凑过去,小声问他,“小黑原来跟你在一起?” “嗯,当时情况危急,我将它们都收进了储物镯中。”话落,他怀中又多出了一只白绒绒的小兽,是坤吾。 如风脸上的笑容便更盛了几分,对殷珏道:“阿珏,谢谢你。” 还以为它们都还留在浴鉴境中,没想到也被殷珏救下了。 殷珏微微偏头,声音愉悦的问,“那师姐准备如何谢我呢?” 如风:“?”这种话难道不是一方口头表示表示,另一方推辞推辞就完事了吗?怎么还有仪式的? “嗯……”如风想了想,“若是待会儿场上遇到,我就放放水,让你赢?” 殷珏闻言脸上的愉悦少了三分,“师姐这个谢礼未免太随意了一些。” 即便她不放水,他想赢,这剩下的两千多名弟子中,怕是没人会是他的对手。 如风嘻嘻的笑,“你也知道,我囊中羞涩,欠你的银两都尚未还清,也备不出个像样的谢礼来的。” 也不知是如风此话惹得他不快,还是话里的哪些字眼让他想到了不开心的事,殷珏的表情一瞬间变得不太好看起来,转开了头,不再说话,还松开了她的手。 如风看了看他的表情,似乎并不是生气,也不是失落,想不通他为何突然如此,便只好安静下来,然后偷偷掀起袖子看了一眼小黑。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小黑仿佛是失了三魂六魄一般,软塌塌的挂在她手上,一副气若游丝模样。 如风愕然,“小黑你怎么了?” 小黑吐了一口气出来,好一会儿才一副死里逃生的模样,可怜兮兮的道:“主人,我差点就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如风想了想,之前小黑就说过,它不适合寄居于殷珏的身上,虽是没有住在他体内,而是在储物镯中的,但那镯子一直被殷珏贴身携带,沾染了他的气息,自是也会让小黑不舒服的。 如风伸手摸了摸它的头,然后为它渡了一些灵气,小黑才好了许多。 坤吾窝在殷珏的怀里倒是惬意得很,一点都不想念她这个主人的模样,不知道的都会以为它是殷珏的灵宠,而不是她意如风的。 小黑回到如风手臂中养精蓄锐去了,如风继续观看比试。 不知多少轮过后,台上终于出现了一对他们熟悉的身影,竟然是兰羽令与舞泠。 他们两个会一组,是如风无论如何也猜不到的,毕竟他们两个实力都不低,还以为他们会分开组合,这样两人都有机会进入百强弟子名单,如今却是组了一个队,也不知是如何想的。 不过无论如何,已成定局,如风便只能在下面给他们加油,当然了她支持的是舞泠而已,希望她能赢,但心中却知她并不是兰羽令的对手。 同是天心宫二宫主的弟子,都是很出色的人,却偏要放在一个台上竞争,若不是他们自己想要一争高下,那便是舞泠不受她师父待见。才会安排她与兰羽令一起。 “舞泠姑娘加油!”如风忽然手握成拳,举过头,给舞泠打气儿起来。 舞泠闻言,愣了一下,而后转头看向他,下刻便开心的笑了起来,然后朝她微微点了点头。 兰羽令也闻声转头,在他的头转过来的前一刻,如风下意识站到了殷珏面前,想要挡住殷珏的脸。 但她却忘了自己的身高根本挡不住他的脸,于是乎,兰羽令自然而然的就看到了在她身后,太过显眼的殷珏。 如风能很明显的察觉到兰羽令的眼睛一瞬间就亮了。 完蛋。 如风心底慌了慌,想要伸手挡住殷珏的脸,想了想,还是算了,都被他看到了,挡了又有何用。 殷珏像是根本没有注意到台上的兰羽令对他投来的目光,只低头看着面前的如风。 兰羽令看了他好一会儿,都没有换来对方一个对视的眼神,微微有些无趣,暂时收回了目光,然后对舞泠道:“本来还想待会儿在你风哥哥面前,让你出出丑的,不过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舞泠自然知道他会改变主意的原因,面色冷冷的道:“怎么,看到更好看的,便见异思迁了?” 兰羽令勾唇一笑,十分狂妄的道:“倒也不是,只是想快点结束这无聊的比试,去找美人儿去,所以,待会儿你直接投降,我不为难你。” “哼,大言不惭。”舞泠冷哼了一声,然后取下了腰间宫铃,对面与他们抽到一场的二人,早已在听到他们的名字的时候,就已经吓破了胆了。 在场上战战兢兢的了一会儿,看到她取下宫铃,瞬间便吓得直接弃权,灰溜溜的跑掉了。 场上只剩舞泠与兰羽令,二人将逐出最终胜者,周围许多本来早已昏昏欲睡的别家仙门弟子,都猛然来了兴致,纷纷打起了精神。 “这兰大公子与舞泠姑娘,乃是二宫主最是喜爱器重的两个弟子,二人本都十分出色,原本都是有机会进入百强弟子名列的,却不知是何缘故,要一起组队?”旁边有弟子!议论了起来。 “是啊,这舞泠姑娘单拧出来,实力也是不可小觑的,但与这兰大公子交手,怕是会吃亏。这兰大公子已是七阶浴体境,这舞泠姑娘好像连六阶浩识境都还未突破?” “嗐,你懂什么?舞泠姑娘的本事又不是修为境界,她可是有鬼手的人,且一手奇毒可是无人能敌,说不定这兰大公子都还没发力,就被她给毒趴下啰!” 230.不想他看到自己最丑的一面 嗯?毒手是什么? 舞泠姑娘竟然还擅毒吗? 刚知道这个消息的如风微微有些意外,无论是前前世还是今生,她都只知道舞泠姑娘医术了得,却不知她竟然还比较擅用毒。 兰羽令将台下众人的议论声都听在耳里,然后笑着对舞泠道:“你也听到了,连外人都知道你技不如我,你还是直接使出你的看家本事,免得待会儿输的太难看,在你风哥哥面前抬不起头来。” 舞泠依旧冷着脸,拿着宫铃的手,却是微微一紧,而后转头看向如风的方向。 如风见她看来,对她又做了一个打气的手势。 殷珏在她身后微微皱眉,但眼睛没有长在后脑勺上的如风,是一无所知的。 兰羽令顺着舞泠的目光也看了如风一眼,而后忽然嘲讽的笑了起来,“你不会是因为他在这里,所以有所顾忌?虽说你那鬼手确实恶心了一些……” “闭嘴。”舞泠直接喝止了他,而后手中宫铃轻轻摇晃,正要出手,兰羽令却是比她还快,都不用宫铃便一道灵力将她击退了几尺。 生生打断她催动宫铃的步骤。 “师妹,我说你就别浪费时间了。直接拿出你的看家本事,我们速战速决。”兰羽令一边抖着袖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一边很是不耐烦的对舞泠道。 女人家就是麻烦,切个磋也要顾忌自己使出来的招式好不好看,那么在意,当初何必另辟蹊跷,老老实实的当个废物,去玩点花花草草的东西不就好了吗? 上首的观众席位上,三长老兰青河对坐在身边的二宫主道:“二宫主,这……让令儿和舞泠一组切磋是不是有些……” 二宫主伸手打断他的欲言又止,道:“他们二人皆是我的亲传弟子,二人都很优秀,故而一直以来谁都不服谁,今日借着这场比试,正好让他们放开了好好切磋一番,分个高下。” 兰青河闻言,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总归舞泠不可能是他儿子的对手,要切磋就切磋呗,他也就是随口表示一下,并没有真的想要拦着。 这丫头向来心高气傲,一直与令儿作对,也是时候挫挫她的锐气了,不然省得她老坏事。 如风见舞泠一开场就有些被兰羽令压制,不由担心得眉头都皱了起来,五阶造化境后期与七阶浴体境确实相差甚大,完全是没有胜算的可能的。只希望这兰羽令能看在师兄妹一场的份上,点到为止,不要伤了舞泠姑娘才好。 但是兰羽令此人睚眦必报,小气啦得很,舞泠姑娘平日里没有少跟他对着干,说不定他会公报私仇,使坏心眼儿伤她也说不定。 舞泠被兰羽令压制着四处狼狈躲蹿的空档,一个回头便看到了殷风在场下纠结紧张的神情,以为他是因为觉得她太弱了才会露出如此表情,舞泠躲避攻击的身子就是一顿。 这一顿便生生受了一记兰羽令扔过来的灵刃,肩膀上瞬间便开了一道口子。 她面色却是不动,眼底情绪却在疯狂翻涌。 她不能让殷风哥哥失望,她没他想象的那么不堪一击,她要让风哥哥知道她不是废物。 兰羽令见她收起了宫铃,便勾唇笑了起来,“怎么?终于要认真了吗?” 舞泠收回在殷风身上的目光,让自己尽量不要去看他,这样的话,她待会儿无论变成什么样子,便都看不到他的反应了。 无论是恐惧还是厌恶,她通通都看不到。 舞泠的手狠狠在掌心掐了一下,直掐破了掌心,有鲜红的血从她掌心顺着五指的缝隙流出来。 “啪!” 一滴血滴到地上,四周空气瞬间凝滞了一瞬,众人只觉周围空气都陡然冷了许多,而后便见那滴血忽然在地上快速流动起来,竟然变成了一股血流。 接着那股红色的血,在舞泠脚下,以她为中心,快速飞窜起来,两息的功夫,便在她脚下画了个直径足有二是几尺的大血阵。 阵成后,原本红色的阵纹又瞬间化为暗绿色,一阵“嗡嗡嗡”的诡异声音忽然不知从哪里传来,下刻便有一只绿油油的爪子从那阵下伸了出来。 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无数的绿手伸着,像是想要抓住什么东西。在空气中乱抓了一通后,似是终于找到了一处借力点,它们撑着手臂,身体从阵下爬了上来。 破破烂烂的骷髅头,腐败散发着臭味的身躯,过于细长的四肢,怎么看都像是畸形物。 似是鬼魅一般,越爬越多,朝着兰羽令的方向而去。 舞泠身上也发生了一些变化,原本艳红的衣服也变成了暗红色,她掌心还在不断的滴血,似是在用自己的血去喂养那些东西。 随着那些东西越爬越多,她娇艳美丽的脸庞,如被吸干了一半一般,皮肤开始干裂起来。 台下众人都睁大了眼睛看着那些如鬼魅的东西,倒是没太多人注意到她的变化。 兰羽令看着那些朝自己或爬,或脚步跌跌撞撞而来的东西,一手嫌弃的捂着鼻子,一手取下自己的宫铃,对舞泠道:“啧啧啧,师妹啊,你现在的样子,丑的跟这些肮脏的东西可真有一拼。” 舞泠闻言,手几不可察的一抖,但却没有说什么。 既然已经选择了用鬼手,她如今再反悔已经迟了。 她眼睛忽然也变了色,化为了幽绿色,若是事先不知道她的身份,恐怕很多人都会以为她是个老树成精。 “叮铃铃~” 兰羽令手中的宫铃终于响了起来,宫铃化为数倍之大。上面第六道粉色花纹快速亮起,一个粉色衣衫的女子在他头顶汇聚成型,她手中一把粉色长弓直指舞泠的方向。 而后她缓缓抬起弓,微微偏向天上,无箭拉弓,咻的一声,一根气箭直冲云霄。 随即,无数雨箭,从空中落下,纷纷射向那些朝他爬过来的东西。 但,羽箭只能持续片刻,而那些东西却是数不尽的多,前面的被羽箭射杀,后面便接着扑过来更多。 233.废物也是有点用处的 似是不想让风头都被韩蔚罄占尽,他们的对手也是纷纷飞上台去的,不过因为长得都没韩蔚罄俊朗的原因,风姿自是不如人。 如风伸了个懒腰,刚准备往台子上去,殷珏拉住她,将坤吾塞给她,轻声嘱咐一句,“当心些,别让自己受伤。” 叶长卿也象征性的跟她说了两句,譬如让她不要勉强,什么都没自身安全重要什么的等等。 如风乖巧的点头一一答应后,便也往台上去了,却是慢慢悠悠拾阶而上,根本不着急。 她着急啥啊,韩蔚罄又不需要她帮忙,这不,她都还没上去呢,人家三个已经打成了一片。 如风一上去,本来在看三人交战的一部分人目光都不由自主的放在了她身上。 没办法,这个小修者虽然实力看起来不怎样,还懒懒散散的,但架不住他长的夺人眼球啊。 尤其是女修者,眼睛就差粘在她身上去了。 如风察觉到似乎大部分人都在看她,以为他们是因为见她在划水,才会如此关注她的,本来想站边上走个过场就行了。见此也不好再偷懒了。 而且情势似乎也不容她袖手旁观。 韩蔚罄遇到了对手。 对面竟然有个跟他实力相当的人,二人交战了好一会儿也未见分晓,且对方还有个帮手碍事,韩蔚罄半分也讨不到好。 如风的实力低的十分的上不了台面,去帮他也帮不了什么忙,想了想,化出灵笔,然后开始画符箓。 反正她在浴鉴境中早已用过符箓,不管当时兰羽令有没有认出她就是当初那个放走云凰飞蛇的人,既然他没有发作,那她便也无所顾忌。 如风画符箓的速度很快,几乎是想到了什么符的同时,手上已经画好了,虽说还未到一念之间的速度,但也快接近了。 一张符箓完成,她将那符贴在了韩蔚罄的背上,一瞬间,韩蔚罄便觉得自己的速度提高了很多,不由回头看了一眼殷风。 如风一边迎着他的目光,微微一笑,然后继续画符箓。 台下一众本来以为她没什么用处,只是韩蔚罄带来凑场子的,没想到还是有点本事的。 符箓这种术法,一般都没什么人修的,因为这也属于旁门左道,很多人认为这种术法算是低阶术法,还不如学医术,故而基本没什么人会去学。 学也懒得学,天天都要画一些奇怪的符纹,画了不算,还得记住,不然想用的时候根本画不出来,即便是画了,一般也没啥大用处,有这时间,还不如去杀几头妖兽,增强自己的修为。 虽然惊讶于她会画符箓,且画的很快,但大多数人都没当回事。 韩蔚罄虽然是受益者,但也没觉得符箓加的这点速度帮上多大的忙,还不如个境界高的,直接能帮他分担压力来的实在。 不过这人是没有这个实力的,会点符箓,也算有点用处。 他刚在心中如此想,就忽然感觉有人抓住了自己的手,一低头就看到殷风那小子的手放在他手臂上。 明明是个大男人,手却十分的白皙修长,骨节并不是太明显,柔弱得跟女子的似的,掌心却是有着阳光男子的滚烫。 那只柔若无骨的手,下一刻便拉了他一把,然后清清朗朗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小心!” 殷风说话时的呼吸擦着他耳廓而过,韩蔚罄浑身忍不住起了鸡皮疙瘩,耳尖微微冒红。 如风焦急的道:“韩兄,你在发什么呆,小心被偷袭啊!” 韩蔚罄刚刚还很勇猛,为何忽然就跟个木头桩子似的了? 双方交战,最忌讳的便是分心,要不是她眼疾手快,他都被对方偷袭得手了。 “我知道,不用你教我!”韩蔚罄忽然态度恶劣的甩开了她的手,而后执剑迎敌。 却是发现自己不仅是速度提高了,好像体质也提高了不少,竟隐隐压制了对方二人。 往自己手臂上看了一眼,袖子上又多了一张符。 这应该是殷风刚刚给他贴上的,那么他刚刚忽然碰他,定也只是为了给他贴符而已。 如风手上再次多出一张符纸来,然后贴在了他的左肩上,韩蔚罄便觉得自己的力量也提升了不少,一剑砍向对方时,都像是拿个大铁锤锤下去一般。 对面二人渐渐从压制韩蔚罄到感觉到了压力,台下的众人也注意到了,不由都看向了那三张贴在他身上的符箓。 谁说符术没用的,看看,人家虽然确实没什么实在的大用处,但是辅助效果明显啊。 那被压制的二人也回过味儿来,然后互相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与韩蔚罄继续缠斗,另一个攻向了如风。 他们刚刚看这个叫殷风的小子上台的时候,因为见他境界不高,便没有将他当一回事儿,却不想,这小子竟然还藏了一手。 符箓增加的属性,并不能维持多久,但他可以源源不断的画其他的符,若是不先解决了他,他们想要对付韩蔚罄便难了。 韩蔚罄见一人去攻击殷风去了,眉头皱了皱,想要拦下那人,却被面前的人同样阻拦着。 对方开口道:“你现在的对手是我,咱两堂堂正正切磋一番,别管别人了,你身上的符也该拿下来了?” 韩蔚罄闻言,冷哼一声,却是并没有理会他。 开玩笑,刚刚两个一起压制他的时候,怎么不说为了公平,另一个不出手?如今才来跟他论这些,未免可笑。 而且另一人境界也在殷风之上,放他去对付殷风,本已是不公平了。 如风见另一人攻向了自己,也没有慌,手中甩出一团火焰,减缓了一下对方冲过来的速度,然后快速与他拉开距离。 拉开距离的空档,她也没有闲着,竟是已画好了三道符。 “死门。”如风喝了一声,扔出手中三道符箓,那三道符箓忽然凭空放大,竟是变成了三道铁门,挡住了那人的路。 那人再怎么说也是快接近浩识境修为的境界,三道符门,自然是挡不了他太久的。 234.一个不仁。一个不义 只是殷风画符的速度十分的快,三道门刚被他打破,对方就已画好了更多乱七八糟的符箓。 也不跟他硬拼,就是在他快要近身的时候,忽然甩出张符箓,变成什么东西,挡住他的去路。 比如现在出现在他面前的巨蟒,正张着巨盆大口朝他吞噬而来。 那人吓得一愣,想要逃开,却是已来不及,肩膀上生生被那巨蟒咬住,一阵疼痛感传来,他忍着剧痛,抓住这点机会,抬剑便将那条巨蟒斩成了两半。 那蛇头身分离的一瞬间便烟消云散,化为了两截儿黄符在空中缓缓飘落。 转头看向自己的肩膀,刘高发现自己肩上并没有蛇的牙印,也没有流血,只是被烫伤了一块罢了。 蛇是黄符所化的虚无,本就无法真的会咬人,但是那黄符中参杂了灵力,便带了对方火属性的攻击。 刘高没将这点小伤放在眼里,继续对如风穷追不舍,如风又扔了一道符过去,化为了狮子,将他扑倒在地上,虽然不咬他。却是压的他暂时动弹不得。 台下的人看的傻眼,上首的天心宫长老们也看得认真,第一次见有人用黄符对敌,还搞得比他境界高一个阶不止的对方如此狼狈,都觉得稀奇。 所有人都觉得如风面对刘高游刃有余,但只有如风自己知道,她的精神力和灵力在极速消耗,每画一张符,都是会有所耗损的。 但正面交锋,她并不是刘高的对手,只能尽力拖着时间,等韩蔚罄将另一个解决了,来帮她。 只是这韩蔚罄也不知在磨蹭什么,三道符给他加了不少属性,即便对面人的实力之前与他旗鼓相当,但如今该是他比对方高一筹实力才是,怎么就是迟迟拿不下对方呢? 台下的人也很着急,当然急的只有云赦宫和六伏门的人,其他人一点都不急,他们还想多看一会儿这场的比试,最主要的还是要看那个长得过分好看的小子,画的符还能变出些什么花样来。 真就当做杂耍表演观看了呗。 甚至还有人觉得殷风一直躲避的行为很是不耻,开始在下面给刘高助威,“打他,打他啊!从上面攻过去!” “哎呀,就差一点就能抓住他了,真是可惜。” 自然,也是有向着如风的人的,不过基本都是女子。 “殷风公子加油!” “哈哈哈哈,那人想要碰殷风公子,却是死活碰不到,跟猴子捞月似的,看着好搞笑啊。” 殷珏双手环胸,手指在手臂上轻轻敲了敲,眼神是看着韩蔚罄的,眸低冰冷如寒潭。 别人的注意力基本都被如风吸引了去,故而都没怎么看韩蔚罄,自然没有发现,这姓韩的是故意在缓慢的与对手周旋,明明好几次都有机会击败对方,他偏生要假装出剑偏离,出力无力。 他如此做的原因,当然不是因为与对手相熟,故意放水,而像是在故意拖延时间,在等待。 等待什么呢? 自然是等刘高将殷风解决了,他再直接解决掉刘高的伙伴,然后回头解决也消耗不轻的刘高,这样便能达到一石三鸟的结果。 直接排出掉殷风这个潜在对手。 韩蔚罄的心思,也确如殷珏所料。 原先,他本是没太将殷风放在心上的,即便闵大才提醒他小心对方使诈,他也高傲自负的认为,在绝对实力面前,对方即便真的有点小本事,只要他一开场就直接拿下对方,那么即便对方有再多的花招,也是没机会使出来的。 可没想到他竟然还会符术,且会的符箓还不少,那么他就要有所思量了,若是待会儿赢了这两人,殷风不肯投降,而是要对付他的话,有可能会让他吃个暗亏什么的。 所以他只能用这个借刀杀人的法子了。 他也看出来殷风已经开始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了,而刘高也是耗费了大量的灵力,二人都快耗死了。 如风躲着躲着,也忽然觉察出了不对劲儿来,转头看了韩蔚罄一眼,他身上的符咒效果都快消失了。怎么还没有拿下对方? 结果这一看也就看出了些问题来了。 原来不是对方太厉害,他拿不下,而是这家伙,竟然在故意放水啊。 之前也没看出来他们认识啊?如今这是搞得哪一出? 她微微思索了一瞬,而后,才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一样,嘴角微微抽了抽。 又朝刘高甩了一道符以后,忽然飞下了台去,举手高声道:“不打了不打了,我认输。” 众人措不及防,纷纷都愕然住,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又是一个认输的,明明他们都快赢了啊,这人怎么忽然半道认输了呢? 人家兰大公子认输是因为身体不舒服,他看着还好好的,一直将对方当做猴耍,一点事儿也没有。为何也要认输? 即便是认输,也应该是等将对方解决了后,才认输,这样算是成全了自己的伙伴,可他这算什么? 自然最后这个想法,是六伏门的人集体的想法罢了。 闵大才死死地瞪着如风,心里骂骂咧咧起来:呸,就知道这个小子靠不住,定是对方派来的卧底。 而韩蔚罄,对于他这突然的举动,也是意外的。 他真的无意于进百强?竟然就那么认输了? 那他在这里拖了这么久是为了什么呢? 与他交手的人,见他身上的符箓效果消失了,不禁冷笑了起来,被压制了半天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了,如今算是终于等到了反击的时机。 他之前当然看得出来韩蔚罄是有意放水,但他不认为那是韩蔚罄对他心慈手软,不过是在故意拖延时间罢了。 他猜到,韩蔚罄与殷风定然是不合,且更可能是互相不信任,便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暗暗蓄着些力,就等反扑的机会,如今算是终于等到了。 “呵,自欺欺人,可是要做好失败的觉悟的。”他嘲讽的对韩蔚罄说了一句,然后朝刘高点了点头。 刘高会意,迅速站到了韩蔚罄的后方,二人形成了前后夹击的攻势,似乎是想要一击拿下韩蔚罄了。 235.绝不让那小子看笑话 如风画符,画的手腕都酸了,一下台,回到殷珏的身边,便拿着自己的手甩来甩去。 殷珏见此伸手拉过她的手来,然后轻轻给她揉搓起来。 如风舒服的享受着,完全不知他们两人的举动,有多少人看着。 就算知道,她也不会拒绝殷珏为她手按摩的,比起让别人心里舒服,她更喜欢让自己舒服一些。 乔矗皱眉问她,“你怎么忽然认输了?再多撑一会,那人灵力便就消耗殆尽了。” 如风淡淡的道:“赢了他又如何,不过是为人做嫁衣罢了。” 乔矗闻言一怔,看了韩蔚罄一眼,想想也是,即便如风赢了刘高,也打不过韩蔚罄,白费那力做甚,还不如早点认输,下来休息。 吃多了撑的才要尽力帮六伏门的人。 看她画符手都画…… 目光触及到殷珏为她揉手的动作,乔矗冷哼了一声,不再理睬如风了。 叶长卿笑着安慰如风,“凡事尽力了就好,倒是没必要勉强自己。” 如风对他龇牙一笑,没说什么,然后众人继续观战。却是没注意到,在上首的位置,有个人多看了她两眼。 混迹在人群中,渺小得不能再渺小的两人也将将才从如风身上移开目光。 “师叔,你说刚刚那人的符术,比起我师父的秘术如何?”呈叙问旁边的空戊子。 空戊子闻言,十分不屑的冷哼一声道:“哼,符术算什么本事,不过是雕虫小技,如何能与你师父的秘术相提并论?” 呈叙道:“我看倒是未必,那公子年纪看着还不大,画符文的速度却很快,若是入我们无极仙山,拜入我师父门下,呈了他老人家的衣钵,说不定,造诣会比他老人家还高。” 呈叙越想,越觉得此法可行。 空戊子道:“呵,你少给她他脸上贴金,你自己备懒,学不会,就想找个人让你师父将主意打在他人身上,你小子倒是会想。” “我这可不完全单是为了自己的私心着想,师父一直想找个对这方面感兴趣的弟子,将自己毕生所学传授下去。而我虽没那个天份,却也想让他得尝所愿。” 空戊子道:“你就省省,那小子虽然会画些符术,但这种低级的符术,且能与你师父会的东西相提并论?你以为是个人就能学会的?” 呈叙道:“再精妙的东西,有一人能领悟,便有第二个人也能领悟,不是说以前有位女师叔,便……” 空戊子忽然打断他,“好了,住嘴,好好看戏。” 呈叙闻言,也就没再多说了,他知道那位在仙门中很少有人议论的师叔向来是这位小师叔的禁忌。 向来不许人在他面前提及。 台下众人心思各异,台上韩蔚罄眉头皱得很紧,虽说刘高的灵力所剩无几,但加上还有一个李栋,却还是能给他造成不小的压力。 殷风这混蛋,竟然敢提前认输,等他击败二人必不会放过他。 刘高与李栋同时抬手,一股灵力从二人手中发出,到韩蔚罄头顶聚集混合,然后结出一个紫色的蛛网囚笼将韩蔚罄关在里头。 蛛网甫一成型,上面便瞬间多出许多密密麻麻足有小指头般大小的紫色蜘蛛。 那些紫色蜘蛛在蛛网上爬行数下,便繁衍出了更多的蜘蛛,而后纷纷朝韩蔚罄扑了过去。 如风见此,并没有半分内疚,反而庆幸自己早早退出,不然也被关在里头,就惨了。 韩蔚罄正想结阵防卫,那些朝他飞来的蜘蛛却忽然集体发出一阵嘶鸣之声,但这声音只有身在蛛网囚笼中的韩蔚罄能听到,一瞬间,他的脑袋像是被什么敲了一下,猛地一痛,然后反应便迟了一步。 台下的众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因为听不到那些蜘蛛的声音,都不由心中纷纷疑惑,这韩蔚罄为何还不结防御罩? 几只蜘蛛落在他肩头,一只已经爬到他脖子上咬了一口,他才运功将身上其他的蜘蛛震飞,然后快速结防御罩。 但防御罩才结了一半,他便觉脖子上传来一阵像是肉被人拿铁钩拉出来的撕扯刺痛感,结阵便失败了。 又一波蜘蛛扑来,韩蔚罄忍着疼痛,拿剑斩杀,但脖子上的疼痛却渐渐从脖子上蔓延到了后背,甚至朝身体其他部位蔓延过去。 他动作渐渐变得迟缓,斩杀蜘蛛的动作都慢了半拍,刘高微微勾了勾唇。然后对李栋点了点头,便退到了边上去。 他灵力已经耗光,帮不上他什么忙了,剩下的就看李栋的了。 不过韩蔚罄已被蛛毒侵蚀,已是强弩之末,不足为惧,对李栋已构不成威胁了。 李栋脸上全是得意的笑,提剑走向蛛网囚笼边,然后身影一瞬间诡异变换起来,随着他身影每在蛛网周围闪现一次,便有刀光剑影朝韩蔚罄刮去。 嗤! 一道剑刃化开韩蔚罄的后背,衣服瞬间开了一道口子,鲜红的血飞溅到蛛网之上,瞬间便吸引了一群蜘蛛去吸食。 嗤嗤嗤! 又是几道剑刃命中他身上其他部位,血水浸湿了他大半的衣裳,那些蜘蛛见此,纷纷更是拼了命一般的向他扑去。 “韩师弟!”闵大才在下面担心的大喊,“韩师弟,你快认输,别打了!” 能不能进前百都是次要的,主要还是他的人生安全比较重要。 师父让他带韩师弟来参加除魔大会时,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要他看好韩师弟,切勿让他出事的。 这个韩师弟可是师尊早已内定了的下一代掌门人选,他虽然心中微有不服,但是自己不如人,也没什么好说的。 他们六伏门虽然排行仙门前十,但因为门中近几百年来都不太景气,没出什么天才人物,故而一直不怎么受其他仙门的人尊重。 他也希望韩师弟能有一番作为,为师门争气。自然是不能让他折在这里。 韩蔚罄像是根本听不到他的话一般,并没有认输。 他忍着身上的强烈疼痛,双目瞪的血红,他不会认输,他若是输在了这里,且不是会让殷风那小子看笑话。觉得自己离了他的帮忙就赢不了了? 236.被记恨上了 忽的,他抬剑将自己另一只手的手掌心划破。又狠狠的捏了捏掌心,然后在那些蜘蛛扑来之前,往旁边甩出一滩血去。那些蜘蛛见此,扑来的方向瞬间便换了,纷纷朝他甩出去的血扑去。 韩蔚罄见此,又快速捏掌心,甩出去几道血,将那些蜘蛛全引开。 李栋的剑刃还在不断刮来,他避开了一些,也生生受了几道,场面不可谓不血腥了。 李栋见自己养的蜘蛛竟全都被韩蔚罄牵着鼻子走了,微微皱眉,觉得这韩蔚罄似乎在打什么主意,他虽占据了上风,却也不敢轻敌,手碗微转,手中的剑快速转了一圈,其上已覆上一层灵力,他趁着韩蔚罄动作一个迟缓之际,找准对方漏洞,忽然一剑朝他腰部刺去。 他不能再拖延时间了,越拖越无利。 韩蔚罄像是没有察觉到对方的杀气,一动不动,却在对方飞进囚笼,剑尖离他腰际不过三尺之时,忽然快速抬手一甩。 李栋毫无防备,被甩了满脸的血,血还进了一些入眼睛,疼的他条件反射的闭眼,手上的动作也是一顿。 下刻他便听到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心道不好,但已然晚了,脸上已扑来一群蜘蛛,对着他脸便啃噬起来。 李栋疼的大叫一声,愤怒的嘶吼道:“你们这群畜牲,分不清自己的主子是谁了吗?” 他赶紧驭决操控它们,那些蜘蛛虽然从他脸上爬开了,但他一张脸却已是被咬得血肉模糊了。 他刚想找韩蔚罄的身影,下刻腰间一痛,竟已被剑贯穿。 韩蔚罄冷着眉眼,戾气横生,“若是我没看错,你刚刚那剑,便是想要刺在我腰上?” 李栋惊震,还未反应过来,已听到刘高在旁边大叫道:“我们认输!我们认输!你快快放开我师兄。” 再不认输他怕韩蔚罄的那一剑会直接切断他师兄的腰。 韩蔚罄也确实有此意,但既然刘高认输了,他便不能再伤李栋,不然便是违规,会被惩罚,也会被他们的师门记恨上。 “既是认输,便收起这些畜牲,把解药给我。”韩蔚罄也不傻,得对方先撤了这蛛网囚笼才答应撤剑,不然若是对方跟他使诈,在他放开他的时候,又让这些畜牲攻击他,又当如何? 他如今虽然强撑着,却不过只是表面看着没事罢了,实则失血过多,加上身上的伤以及体内的毒,他现在连握剑的手都是微微颤抖着的。 之前赢的那些人,哪个有他那么惨啊,胜了也是险胜,与对方拼得遍体鳞伤,好不狼狈。 李栋将蛛网撤了,然后给了他解药。韩蔚罄也将剑从他身体上拔出来,然后赶紧倒了一颗药丸服下。 在听到有人宣布他胜之后,他才再也撑不住的跪坐在地上,闵大才以及六伏门的弟子赶紧跑上去搀扶他。 韩蔚罄没有看他们,而是目光狠狠地瞪了一眼在他对面台下的殷风,像是在嘚瑟些什么,也像是对他生了恨,然后……便昏了过去。 如风无辜的眨了眨眼,心想:瞪我做甚?你不仁,还要怪我不义? 这一场,打得十分的血腥,台子上全是血和蜘蛛的残液,天心宫弟子上去清理了一下战场后,便轮到下一组人上台了。 有天心宫弟子在上面报名,“下一场,无极仙山空戊子,呈叙对战长兴门何九月,黄择。” 殷珏为如风揉手的动作一顿,抬眼,便已见被点到名的四人上台了。 台下,炸开了一片,看戏的弟子再一次议论了起来。 “什么?无极仙山的人?” “无极仙山的人竟然都来了?听说无极仙山辈辈出的都是一等一的天才人物,这下可以大开眼界了。” “无极仙山一直隐居,倒是很少有人能见识到这些天才人物。没想到今日能在此得见,也不枉费我来此一场。” “天啊,其中一个竟然还是小孩子,这么点岁数,修为竟已是不低了。”有人看着呈叙,惊呼出声。 这算是在场年龄最低的修者了?但实力却是不低,比之在场许多人都强了不知多少,竟已达到了六阶浩识境了,这是什么魔鬼般的存在? “那个青年人看着年纪也不大,不知境界到了何种境地,我竟是看不出来。” “有谁能看出他的境界吗?” 台下的人看不出他的境界,上首的天心宫长老以及宫主却是一眼便看出了对方的境界,都不由微微心惊。 这青年人不过才二十出头的模样,竟然已经达到了巅峰境的境界了?要知道他们最骄傲的弟子,如今也不过才浴体境修为罢了。 无极仙山果然是很会培养人才,只是不知他们究竟是如何培养的。 若是能得此法,说不定他们天心宫还能更上一层楼。 “灵息滞涩,他似乎有内伤?”一直不曾开过口的三宫主瞧着空戊子,忽然开口说了一句。 几个长老闻言仔细一看,还真是如此。 “无极仙山,向来独隐一寓,不与任何仙门来往,如今竟派了两个弟子前来参加除魔大会,也不知是也为大宫主声名而来,还是心系天下苍生。”二长老摸着胡子,狐疑了起来。 四长老冷哼一声道:“说不定是别有用心,最好盯紧他们。” 他们天心宫曾多次想要拜访无极仙山,可都被拒之门外,如今却是主动派了弟子来参加他们举行的除魔大会。 那便不得不引人怀疑了。 若不是别有用心,他们无极仙山的弟子想入天心宫修行,哪里需要那么麻烦啊,只要他们说一声,即便不用通过比试,也是能入的。 如风每次听到空戊子的名字,都觉得十分的晦气,但除此之外,却没有过多的表示。 不过,听到周围人看到空戊子他们都跟看到神仙下凡一般稀罕,不由不屑的撇了撇嘴。 有什么了不起的,无极仙山也就比他们云赦宫大不了多少,至于那么稀罕吗? 可她内心却知道,确实是很稀罕的。 231.认输 那些畸形物张着的大嘴里连舌头和皮肉都没有,却是分泌出满嘴粘-稠的唾液,顺着下巴哗啦啦的往下流。 它们像是早已饥渴难耐,疯狂的想要将兰羽令撕吞入腹。 那些之前被羽箭射杀的躺在地上好一会儿都未动的,忽而又像是复生了一般,身体扭曲着又爬了起来。 台下看客都忍不住浑身起了鸡皮疙瘩,虽说大多数都听说过鬼手这种功法,但是真正见过的人少之又少,如今亲眼所见,便都只觉恐怖如斯。 虽说修者肩负除魔斩妖的职责,但是五百年来,新一代的仙门弟子,除了妖兽和一些鬼怪外,真没见过什么可怕的东西,人生很是平淡无趣,没经过什么大风大雨。 如今陡然见到这般丑陋又难缠的东西。都纷纷头顶冒汗,甚至大多数弟子内心还微微庆幸,幸好舞泠是与兰羽令一组的,他们在遇到她前,她就会被兰羽令淘汰掉。 不然他们都不知道,若是遇到她,该如何对付是好。 台下的人心思各异,台上的二人此时眼里却只有彼此,兰羽令飞到空中,那些畸形物便跳起来抓他。 它们的弹跳能力很强,每蹦一下,都能跳跃到千尺高,总之即便是不能飞,也还是能攻击到兰羽令。 兰羽令匆忙的一边躲避一只接一只的畸形物,一边低头看着还在阵中站着的舞泠。 心中微微思索起来。 这些东西的再生能力很强,即便杀死了,也还是会跟蟑螂一样,很快又复活过来,且源源不断的在补充数量。 与它们相缠,无异于是浪费精力和灵力,很容易被它们拖死,他唯一能想到的办法,是擒贼先擒王。 只要将操控着这些东西的舞泠先击倒,那么这些东西便也就不攻自破了。 舞泠像是能看破他的心思一般,忽然抬头看向他,彼时兰羽令不知何时手中已经多了一把弓,竟然已经开了弓,正描着她的位置,然后就在舞泠抬头的一瞬间,一根灵气所化的羽箭已经射向舞泠。 舞泠如今干枯苍老的脸上,闪过一抹轻嗤,手往旁边微微一伸,在那灵箭与她不过七八尺距离的时候,已拉了一个畸形物过来挡在自己身前。 兰羽令见此,也没气恼此箭失利,只微微皱了皱眉,隔空对舞泠道:“师妹,请你矜持一点,不要对着我笑,你可能不知道,自己笑起来有多惊悚骇人。” 舞泠根本不理会他的奚落,忽然将抓在手中的畸形物朝空中的兰羽令甩去,速度很快,若不是兰羽令反应及时,还真就被砸中了。 上首的观众席上,兰青河摸着自己下巴上短短的胡须,道:“嗯……舞泠丫头这鬼手,已练到了六重了?如今的实力,倒是与浴鉴境的令儿,不相上下。” 坐在离他不远处的四长老闻言,便打趣似的笑问道:“那依三长老所言,他们二人谁胜的把握比较大?” “这……”三长老还是比较支持自己的亲儿子的,鬼手再厉害,也不过是旁门左道,与真正的天赋实力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 但又不好直接说出来自己内心的骄傲,便模棱两可的回道:“舞泠丫头的鬼手虽已练至六重,但是境界却是低于令儿,况且,此功法十分的伤身,若是她能多撑一会儿,或许令儿并不是她的对手,但如今她似乎已是耗了太多灵力和精血,不过也说不好,这丫头向来机灵,说不定还藏着什么后招呢。” 四长老闻言,心里冷哼一声,面上却是不显,却也没再说什么,继续观战。 此时,兰羽令被逼的急急后退,无法近身舞泠,最终只得用上他第七道宫铃上的花纹。 此花纹呈紫色,花纹闪现的一瞬间,兰羽令周身便浮现了由几个小盾模样,链接起来的护盾,这是之前他吸食了脊虎妖兽获得得的技能。 有了这个护盾在,短时间内他根本无惧那些畸形物的攻击。 就像是他在周身下了一个可随他移动的结界一般,即便是站在那些畸形物的中间,它们也是攻击不到他,似是被一层屏障隔开,连他的一片衣角都碰不到。 兰羽令勾唇傲慢一笑,然后朝着舞泠的方向缓缓走过去,“怎么?师妹这闻名遐迩的鬼手,只有这么点能耐吗?不痛不痒呢,说,你是现在投降呢,还是等着我将你变得和这些畸形物的身体一般扭曲,直接扔到你风哥哥面前?” 舞泠站在阵中,幽绿的眼眸没有任何情绪,兰羽令见此冷哼一声,“死丫头,不见棺材不掉泪是?” 话落,他猛地伸手攻了过去,直取舞泠的咽喉。 舞泠像是放弃了挣扎一般,站着任他抓过来,没有动。 如风在台下急得心脏砰砰砰的跳,这兰羽令看着就是想要舞泠姑娘命的模样,舞泠姑娘怎么站着不动呢? 即便是打不过,赶紧认输也是没什么丢脸的,好歹能全身而退啊,还有天心宫的那些宫主和长老是怎么回事,也不管吗? 舞泠不也是二宫主最喜爱的弟子之一吗?难道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弟子被另一个弟子所杀? 如风这边抓心捞肺,那边,兰羽令原以为自己已经将舞泠的命掌握在手中了。 但等他的手碰到了舞泠的喉咙时,才发现不对劲,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他的手收不回来。 舞泠喉咙上忽然爬出一堆像是蛆虫的东西,细细长长的便缠绕上他的手臂。 而那些触须上还长了许多密密麻麻的黑色的点。 兰羽令见此,瞳孔猛地缩小一圈,像是见到了什么十分可怖的东西一般,忽然“哇”的一声就在台上吐了起来,而后不等那细细长长的触须再爬到他的手臂上,便陡然大声道:“不打了,我认输!” 这声音响起得太过突兀,众人都还没从他不知为何忽然呕吐中反应过来,此场比试竟然就那么结束了,可大家都还看得意犹未尽。 232.终于到她了 “怎么回事?兰大公子为何突然认输了?莫不是他没办法对付那些从舞泠姑娘身上爬出来的东西?所以认输了?” “应该不是,没看到他都吐了吗?肯定是因为身体忽然不舒服。” “舞泠姑娘运气真好啊,竟然恰好遇到兰大公子不适之时。不然输的肯定是她?” 台下众说纷纭,当事人之一的兰羽令早已撤了周身的护盾,匆忙的跑了。 他的右手在疯狂的颤抖着,他想要忽略这只手,可怎么也忽略不掉,却又不能砍掉,跑路的途中又吐了几回。 不行,他得马上去找个地方洗手,不,还要沐浴更衣。 呕~一阵呕吐的欲望忽然又上来了,兰羽令吐得肚子里都没东西可以吐了,还是想吐,只觉得心肝脾肺都在桶。 早就知道那丫头练的鬼手很是粗鄙恶心,没想到还有更恶心的。 舞泠站在台上,好一会儿才收了脚下的阵纹,阵纹一消失,那些畸形物也像是见到了阳光的阴霾一般,瞬间灰飞烟灭了。 但舞泠干枯的脸却还没有恢复原来的倾城面貌,在裁判的弟子宣布她胜出后,舞泠便转身也头也不回快步离开了,期间不曾再看如风一眼。 她一离开,台下那些早就想要吐槽的弟子便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 “舞泠姑娘这鬼手虽然厉害,可却真不像我们仙门弟子能使出来的招数啊。” “就是啊,看看她召唤出来的都是些什么东西,虽然厉害,可却让人十分的反胃。” “这功法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啊,你们刚刚注意看没,她的面相都未变回来。” “说不定啊,她原本就是长那个样子的,只是用了什么办法变成了个大美人而已。” “我看那兰大公子忽然认输,估摸着也是被恶心的。” “这可说不好,要我,我也吐了。” 虽然这些人不过都是嘴碎两句,但是他们有句话却是猜对了。 兰羽令确实是被恶心得认输的,旁人不知道,可作为他老子的兰青河能不知道他最反感什么吗? 便是之前舞泠脖子上爬出来的那种,如蛆虫一般,还长了密密麻麻的点的东西。 兰羽令小时候跟着兰青河外出历练,不小心踩到一处脆板,掉进过一处村落人家的茅房中,那时正直炎炎夏日,茅房中全是密密麻麻的蛆。 虽然他被兰青河及时捞出来了,可因为当时在茅坑中被那些蛆吓到,也恶心到了,他心里承受不住,便长了浑身的红印。 从此,此事便在他心中留下了十分严重的阴影。 不仅有了洁癖,还怕上了如蛆一般细细长长会动的东西,也有了密集恐惧症。 这事儿鲜少有人知道,毕竟掉进茅坑里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父子二人自是不会拿着到处去说。 兰青河看着舞泠离开的方向,目光冷了冷,心想,舞泠那丫头,定是知道了兰羽令的这个弱点,才会故意用那一招的。 但其实,人家舞泠冤着呢,还真不知道兰羽令的这点陈年破事儿,之所以选择用此招数,不过是因为当时兰羽令周身有护盾护着,她无法近身,故而才用自己做饵罢了。 原本也是没想过自己真的能赢他的,是兰羽令自己认输的,跟她可没多大的关系。 如风觉得舞泠姑娘离开时的神色不太对,便想去找她,却被殷珏叫住,“马上轮到你了,别乱跑。” 如风闻言,也不好走开,便留了下来,却是没有想过殷珏如何知道快到她了的。 于是她等啊等,等了好久都没听到有人喊自己上场,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被殷珏骗了。 即使是被骗了,她也不敢对殷珏说什么,只能吃下这个亏。 没有到她,却是很快就轮到了大师兄和乔矗他们。 思思与叶长卿一组,不用说,第一场的二二双人场次,都不用思思出手,叶长卿一个便就很轻松的解决了对面的人。 他一露相,台上台下的人便都微微意外了一番,大抵没想到不知从哪个听都没听说过的小旮旯仙门来的弟子,不过二十有三的年纪,竟然已是浴体境了。 上首天心宫的宫主以及长老看着叶长卿的眼神也都微微透着满意。 终于看到个好苗子了。 台下的别的仙门弟子,却都苦了脸起来,怎么又是一个浴鉴境的高手,他们进前百的希望,又少了几分。 思思虽然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不会是叶长卿的对手,但还是象征性的与他过了几招才认输,当然这这几招都是叶长卿看在同门情谊上,不想她输的太难看,没有一招秒了她而是与她随意过了几招才让她认输的。 到了乔矗与楚棋的时候,二人也是毫无悬念的赢了,虽然因为出招的时候,楚棋展现的翅膀与触手太过诡异,但大家都是修者,还是能分清楚他不是妖的。 主要还是因为前头有个舞泠用鬼手开了头,后面的人无论使出什么非人类的招数,大家似乎都见怪不怪了。 乔矗的招数其实比较擅辅助和防守,与楚棋也是没有谦让,二人对战一番,楚棋险胜。 当然这其中,乔矗有没有放水,大部分人自然是看不出来的,却是瞒不过上首的几个老油条。 几人互相对视一眼,本都觉得这孩子也是个可塑之才,但他却故意输给对方,都猜测莫非他是与对方感情至深故意为之,成人之美? 不过无论如何,如果后面没有资质更好的,他们也不介意主动邀他入天心宫。 当然,他们这些高高在上了许久的统领者,自然是不会觉得有人会拒绝他们天心宫的邀请的。 乔矗与楚棋比试结束又是几番别家的弟子比试过后,终于轮到了如风与韩蔚罄上场了。 如风本来观战观得都快睡着了,猛然听到有人高声叫了自己的名字,瞬间便精神抖擞了起来。 转头看了看韩蔚罄的方向,那家伙竟然理也不理她,直接就往台子上飞去了。 别说,那姿势还挺出风头。 237.墙跟着人走? 无极仙山虽早已隐居,无论是门中弟子还是财力势力都无法跟三大仙门相提并论,但实力却是不容小觑的。 因为这个仙门会很多的奇门异术,有时候,即便是入神境的强者,面对无极仙山一个巅峰境的,也要小心应对,在外界人眼中,无极仙山,也跟神的存在差不多了。 人们之所以会有如此想法,这还得追溯到五百年前的事情去了。 据说前五百年前,妖魔肆虐人间,天下苍生陷入水火,天神不得干涉人间之事,故而并未派任何神来拯救苍生。 各大仙门自顾不暇,也救不了那些在苦海中挣扎的凡人。 这时候无极仙山的人便来到了人间,以旁人从未见过之异术,将正在受苦受难的凡人解救于水火之中,之后更是请了地府冥主十迦楼诀前来消灭妖魔。 当然,这最后一个说法,准不准确,是没有人能说的清楚的,反正自那以后,无极仙山这个名字便深深烙印在了每个经历过那次大难的人心中,世世代代广为流传。 敬重无极仙山的人很多,畏惧的也同样多,毕竟人家是能请动地府冥主的人,谁敢惹啊? 耳边全是关于无极仙山和空戊子的议论声,如风觉得有些烦躁,想到舞泠姑娘下台的时候情况看起来不太好,如风决定去看看她。 她转头,对还在给他揉手的殷珏道:“好了,阿珏,不用揉了,我手已经不酸啦,谢谢你。”说着便收回了自己的手。 殷珏眉头微不可查的蹙了一下,还没说什么,如风便先开口对他道:“我看一时半会儿也轮不到你上场比试,我有些累了,先回去休息一会儿再过来看你比试。” 殷珏的语气听不出来有没有别的情绪,“你去休息,不用来了,也没什么好看的。” 如风想了想,觉得也是,反正殷珏跟她一样,最终都是要演戏让自己输的,而他跟自己还不一样,他多半不会将自己真正的实力暴露,随便打打就下场,确实没什么好看的。 她就真点点头,准备不回来了,然后跟叶长卿说了一声后,便转身离开了。 如风往回去的方向走,走到半路想起来自己并不知道舞泠姑娘住在何处,便想找弟子打听,但是天心宫大部分弟子都去了比试场地看比试去了,留下来的基本都是守门的。 如风逮着一个就问舞泠姑娘的住处,结果人家别说告诉她了,就连理都不理会她。 如风觉得有些无语,然后准备自己去探探路,随意瞎走了起来,也没人管她,她觉得大抵是因为自己没有闯进什么闲人勿进的地方,故而那些在暗处的守卫也才没有被惊动。 不过走着走着,她却忽然想起来,风华轩里不是有很多丫鬟吗?她们应该是知道舞泠姑娘住在哪里的,回去找个带路不就好了,自己在这里瞎走什么? 打定主意,如风准备往回走,可这一转身,却发现后方没有路了,竟然变成了一堵墙。 她瞬间膛目,不可能啊,她刚刚才从这边走过来的,怎么可能是堵墙呢? 如风走过去,伸手摸了摸那墙,还是一堵很是结实的墙。 她微微疑惑,然后准备跳上墙头看一眼,纵身跃去,脚都还没沾到一点墙头边,便不知撞到了空气中什么东西,被弹了回去。 如风跌坐在地上,扶着头痛的龇牙咧嘴,这地方竟然有结界。 往回走是不行了,她站起身,看向前方一条笔直的路,继续往前走了会儿,便又停下了。回头,身后又是一堵墙。 她都走了好一会儿了,竟然也没跟这道墙拉开距离过,也不知这是一堵新的墙,还是就是之前的那墙。 若是之前那道,那就太让人毛骨悚然了,墙还能跟着她走不成? 她宁愿相信这是新的墙。 不对,这里是天心宫,她如此乱走,说不定已是进入了什么不该入的地方,这条路以及这道墙,明明在引诱她继续往前,若是她再往里面探索,说不定会遇到什么未知的危险。 还是不要往里了?在人家的地盘上乱走,万一不小心踩碎了什么阵眼之类的,将他们关起来的大妖大魔或者什么厉害的妖兽放出来了可怎么是好? 如此想着,如风便站在原地不动了,还是等着天心宫那些宫主长老的从比试场回来,发现她误入了他们禁地后,将她带出去,她未量成任何大祸,应该不至于为难她的。 “小姑娘,怎么不继续往前走了?” 忽然一道幽幽的清朗男子之声忽然在她耳边响起,如风被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然后转头四望起来,却是一个人都没有瞧见。 莫不是幻听了? 她刚如此想,那声音便又响起来,“继续往前走,我在前面等着你。” 如风这回确定不是幻听了,却并没有听那人的话继续往前走。 所谓好奇害死猫,那些民间小故事里,往往对于新鲜的事物太过好奇的人,最终都因此引来祸端,她才不会上那人的当呢。 而且她如今明明是男相那人却唤她小姑娘,想来定也不简单。 如风站着,不动也不说话。 那声音轻笑一声,似是感叹的道:“小姑娘还挺谨慎。” 如风嘴唇动了动,终于还是开了口,“虽不知阁下是谁,但我只是误入此地,无意冒犯,还请您撤出此处屏障,放我离去。” 那声音道:“小姑娘莫要害怕,老夫不过是想要见见你罢了,不会伤害你,你且沿着路来便是,来与老夫说几句话,说完,老夫自会放你离去。” 老夫?如风狐疑,这声音听着明明是个青年的嗓音,这人却为何要自称老夫?将自己叫得那么老? 不过这不是她此时该关心的问题。 如风道:“阁下有何话要与我说,不如就在此说了罢。”反正她就是不继续往前走了。 那人也不知是生气了还是怎么的,不说话了。 如风警惕了起来,脚下却忽然亮起一个阵纹,她才一低头,不过看了一眼,身体便陡然被那阵吸了进去。 如风最后在心里哀叫一声:“糟,大意了。” 238.画不出来,就不放人 身体被从另一个阵纹里传送出来时,周遭的环境已经大变了样儿。 如风被传送到了一处类似藏书阁的地方。 这地方空间很大很宽敞,地上摆满了一排排高大的书架,书架中放了许多的书籍,头顶上还吊着许多竹简和画轴。 周围墙壁和一些书架边镶嵌了许多又大又亮的宝石,将这处地方照的亮如白昼。 如风站在原地没有动弹,转头四处打量。 然后看到前方的一处书架边有个身影侧身站在那里,是个男子的身形,穿着一身艳红的衣裳,墨发随意的披散着。 他手上正在卷着一卷竹简,卷好后,便用小绳子捆起来,放回了书架之上。 似是察觉到她的目光,那男子转头看过来,四周宝石的光芒下,如风一眼便就看清了他的容貌。 怎么形容这个人的长相呢? 不过二十出头的外貌,长得是不差的,很是俊朗非凡,却是与她以前见到的那些长得好看的男子都不一样,这人的面容极具侵略性,明明脸上没什么情绪,却也自然透漏着不怒自威的气势。 忽的,他嘴角勾了勾,具有侵略性的五官多了一分妖冶,他开口,道:“小姑娘怎么在那站着不动?过来陪老夫说说话。” 是刚才在那处院中-出现的声音。 如风看不出对方的实力,见他长得年轻,却一口一个老夫的自称,便猜测到这人真实的年龄八成并非外貌这样的年轻。 不过见他穿着天心宫的服饰,便也就稍稍松了口气,好歹能确定对方不是妖魔之类。 于是,她对他的称呼便也就换了,“不知前辈将我传来此处,是有何事?” 那人闻言,又是一笑,这小姑娘还挺心急。 不过这不拖泥带水那性子也好。 他伸手,头顶上一卷画轴便忽然出现在他手上,他将画轴扔向她,道:“小姑娘看看,可能看明白。” 扔都扔过来了,如风也只好接住,然后打开看了看,上面画着几个奇奇怪怪的花纹,不过如风只随意的看了一会儿,便看出来了这些花纹虽然有所不同,却好像都是同一用处的。 如风合上卷轴,回道:“看不明白。” 那人闻言,脸上的笑意不减,又拿了几个卷轴扔给她,如风一一打开看了,然后具是摇头。 表示自己一个都看不懂。 那人袖子一挥,她手上的画轴便都消失了,然后他道:“小姑娘进了这里,没有我的允许你是出不去的,也没人能找到你。” 如风用眼神问他,“所以呢?” 像是能看懂她眼里的声音,他又道:“想要离开此地,除非你将刚刚所见过的阵纹都画出来。” 如风说:“前辈这是在为难我,那些奇奇怪怪的花纹,我连看都看不懂,如何能画的出来?” 如风觉得这人十分的莫名其妙,这是什么特殊的爱好吗?随便在路上抓个人来,丢几个画轴,不仅要人家在极短的时间内记住那些奇奇怪怪的花纹。还要人家能画出来才会放人。 天心宫什么时候出了那么个怪人,怎么之前没听说过?这人又是谁,那么自作主张的将人抓来玩儿,都不会被那些宫主长老惩罚的吗? 那人道:“可以允许你错一个。” 如风:“……”怎么感觉他说这句话,像是给了她天大的恩赐一般? 如风缄默不语,在心中盘算起来。 她到底该如何是好。 不知这人抓她来画那些花纹的目的是什么,是单纯的觉得为难人好玩,还是别有目的。 她将那些花纹画出来了,他真的会放过她吗?若是画不出来他真的不放她吗? 就在她犹豫之际,那人又有人新的条件,“你最好能一笔画完一个,中间不可间断或停留,不然就算失败。” 如风:“……”不带那么苛刻的? 罢了。 如风不再多想些有的没的了,化出灵笔,便在空中画了起来,这人给他看了五个画轴,上面共有十八道阵纹。 即便不知道那些阵纹有何用,但她确实全都记住了,她画的很快,每个都是按照对方的要求一笔成型,她画得认真,却没注意到那人每见她画出一个时,眼里便多一分光亮来。 如风画了十七个后便停下了笔不画了,看向他,道:“前辈看看我可都画对了?” 她画的时候,他便看过了,画的都对,却是少了一个,便问她,“还少了一个,为何没画?” 如风语气理所当然,“剩下的那个,前辈便当是我画错了,作废了。” “……”这小姑娘真是…… 明明能画出来,却故意不画,留着呛他,定是有些生他将她掳来的气,真真是不肯吃亏的性格。 但其实并不是,如风只是手画的又酸了罢了,殷珏又不在这里,不能给她按摩,所以便偷懒少画一个,反正他说可以错一个的。 她有自信,自己画的这些的都是对的,那么这个人可以放她离开了不? 她很忙的,还要去看舞泠姑娘呢。 而且在这里待久了,大师兄他们若是提早回去,没看到她在院中,定然也是会担心的。 但这人却没有半分想要放她离开的意思,却是开始介绍起了那些阵纹起来,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他手指点上一个阵纹,道:“这是千米传音阵,将此阵纹设于某处,便可听到千米内,此处阵纹周围人所说之言。”顿了顿,他手指又放在另一个与刚刚那个阵纹相似,却有一点不同的阵纹之上,继续道:“这个阵纹用于接收。” 虽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但如风一边听,一边已经在心中暗暗记下了。 她其实并没有刻意去记,但她就是记住了。 那人的手指又放在其他的阵纹之上,一一给她介绍了用途,等他介绍完了十七个,如风已经忘了要他放自己出去了。 她手中的笔动了动,将最后一个没有画出来的阵纹画了出来,然后迫切的问道:“那这个呢?这个又有何用?” 239.大宫主 那人见此,心头好笑,面上却是不显,又给她讲起了这道阵纹的用法,“此乃通灵阵,将寻常牲畜放于阵中,便可短暂听懂它们只言片语。” “那么厉害?”如风有些惊喜,有了这个阵纹,且不是也可以拥有跟殷珏一样,能听懂动物语言的能力? 从进入这里开始,坤吾便一直在储物镯中瑟瑟发抖,一直都没敢吱声儿,这会儿听到这阵纹的用处,忍不住有些心动。 若是有了这阵纹加持,它以后且不是也能跟主人正常交流,不用神识交流了? “这个算什么厉害,还有更厉害的,”那人目光闪过狡黠,循循善诱道:“比如千里一现阵,可通过传送阵,瞬息之间,达千里之外,可想学?” 千里传送? 那且不是说如果她学会了此阵法,只要她想,随时都可回到云赦宫? 如风很是心动啊,差点就开口说想学了。 可嘴刚张开,她便猛地一下回了神。 她与此人非亲非故,那么厉害的传送阵,他怎么可能会轻易教给她,莫不是这其中有诈? 如风又警惕了起来,想了想,道:“我半刻钟前,方在除魔大会的比试台上输了。” 简而言之,境界实力很低,连除魔大会的比试都赢不了,没什么值得被拿来利用的,这人若是想在她身上打坏主意,那实在是不值当得很。 那人闻言,很是无所谓一般的道:“我知道。” 如风便又道:“那前辈应当不是想要收一个修炼天赋奇差的人当徒弟?” “怎么?你不愿意拜我为师?”他是终于听出来了,这小姑娘说话拐了那么大的弯子,原来是怕他收她为徒? 不过这性格他倒是真有些喜欢,不容易被诱惑,初心不改,方才不会生叛逆之心。 “我有师父。”如风斩钉截铁的道。 谁都可以被外界的各种诱惑吸引,背离云赦宫,但唯独她不可以。 因为她不仅是师父的徒弟,更是他的外甥女。 谁都可以嫌弃云赦宫没有别的仙门大,没别的仙门有财力和势力,但她绝不能嫌弃。 那是她舅舅毕生的心血。 那人面容微冷,极具侵略性的五官显出几分孤傲来,“小姑娘,你应当清楚,你的师父能教你的东西远远没有我能教给你的多。” 如风道:“有的东西,他确实无法教我,可有的东西他能给我,而您给不了。” “哦?什么是他能给你,而我却给不了的呢?” 他话音刚落,随即周身忽然爆发出一股逼人气势,如风被这股气势压的瞬间喘不上气来,直接便跪了地。 入神境的威压,又且能是她这只小菜鸟能够受的起的? 且他施展出来的威压,恐怕只有三成力而已,要是全开,她可能会直接暴毙也说不定。 天心宫一共有两位入神境的修者,一位是大宫主,另一位则是二宫主。 二宫主虽也是入神境,但威望和实力却是远远不如大宫主的。因为大宫主是最接近神的的修为,只差一个飞升,便可成为真神了。 即便同为入神境,但这同阶之间却是也有很大差别的。 因为同阶之间,还分初期,中期,和后期。想要达到后期,要么天赋高,要么就得活得久。 二宫主她见过,而这人,前世今生她都是第一次见,穿着天心宫的门派服饰,又已是入神境的修为境界,身份便不言而喻了。 天心宫大宫主—闻人鹤予。 已活了六百多岁的人,不应该是个糟老头子才对吗?怎么还好意思披着一张那么年轻好看的皮囊的? 她其实之前就猜想过他的身份了,可怎么也无法将他与闻人鹤予想到一处去。 谁又能想到,他天心宫的大宫主,会忽然看上她一个小虾米,将她弄来这个鬼地方,甚至还想收她为徒呢? “他是……我,唯一的亲人。”如风顶着威压,艰难的说出这句话。 闻人鹤予闻言,浑身的威压瞬间便收敛了起来。 他微微挥袖,四周环境猛然变了模样,已无刚刚的高大书架和任何卷轴,变成了一个装点朴素的房间,房间正中间放着一个茶桌,桌上茶具一应俱全。 如风微微心惊,竟一时分辨不出他们这是换了个地方,还是刚刚的藏书阁不过是海市蜃楼,是他造出来的幻象。 闻人鹤予已坐于茶桌旁,开始沏茶。头也不抬的对她道:“坐。” 若换了旁人,哪里真敢与他对坐啊,怕是觉得自己跪着都不够格,如风却是一点也没有迟疑的便走过去坐下了。 她倒不是不怕闻人鹤予,毕竟他动动手指头都能捏死她,不过是没办法罢了。 是的,没办法。 他刚刚的威压强势得她直接跪地,这会儿膝盖还疼着呢,不坐,她干站着受罪? 她刚坐下,椅子都没捂热,闻人鹤予已沏好了茶,用竹钳夹了一杯放在她面前,淡淡道:“喝茶。” 语气自然没有请客的客气,是命令。 如风当即便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茶香四溢,入口甘甜,回味无穷。周身舒畅,刚刚被施压的惊悸和身体上的难受一瞬间都消失了。 如风垂眸看了看杯中,是普通的茶色不错,可她却没有喝出来一点茶叶儿,反倒跟喝了什么琼浆玉露一般。 是他用的茶叶不是寻常人能用的起的茶叶,还是加了什么东西进去? 她又多喝了几口,却还是品不出个所以然来。 闻人鹤予见她连喝个茶都露出稀罕惊喜的模样来,不由觉得好笑,到底还是个小孩子,刚刚给了一巴掌,再给一颗甜枣,便就不长记性了。 是的,在他这个活了几百年的老不死的观念里,十几二十岁的,都是小孩子。 仿佛是察觉到他的视线,小孩子赶紧放下茶杯,端端正正的坐着不动了,也不说话。 小孩子刚刚被吓了一跳,如今拘谨也是在所难免,闻人鹤予先开了口,“依你方才所说,你的师父,与你还有旁的关系?” 240.无缘飞升 如风道:“他是我小舅舅,我的命是他救的。” 闻人鹤予不置可否,沉默了一瞬,抿了一口茶,才道:“小姑娘,你可知这世上,生老病死乃是万物更替中永恒不变的一环?” “为何有人生来便天赋异禀,有人却笨拙不堪,为何有人命运多舛,有的人却一帆风顺?为何有的人能一步登天,有的人却是终其一生,都只能止步不前?” “因为天道是残酷的,也是仁慈的。”如风回道。 若人人都是天赋异禀,适合修仙,全都达到了长生不老的境界,那么终有一日,世界将乱。 要么天上有朝一日变成人间,而人间或不再有人存在。要么便是人间成为寸土必争之地。 她知道闻人鹤予忽然与她说这些话的意思,是在委婉的告诉她这世间没人能陪自己到最后,她如今所顾念的亲情最后也不过是沧海一粟的一段记忆罢了。 可她是死过一次的人,重来一次,虽惜命,却更珍惜眼前之人。 她其实并不是很向往什么长生不老,活那么久做什么,亲人朋友皆不在,独剩她一人面对永生永世的孤独和一日复一日的思念? 要是一开始就是孤独的,也就罢了。 感受过亲情和友情的滋味,哪里还舍得了? 她甚至并不是很怕死,她只是不想遗憾的死去罢了。 前生没有见到小舅舅最后一面,不知他是如何死的遗憾,她今生不想再体会。 闻人鹤予轻笑,眼里却没有笑意,“小姑娘并不笨,为何却一根筋呢?你在修炼天赋上确实只能达到被尘世遗忘,被光阴抹去的境界,但若你肯拜我为师,便可达长生不老之巅。” 如风闻言,眼中仍是一派清明,没有半分受惑的向往,她张了张嘴,还是忍不住道了一句,“前辈自己都未达长生不老之境,如何能许我?” 说完她就有些后悔了,所谓说人不说短,她怎么就是没管住自己的嘴呢? 达到了入神境,却是一直喂飞升,是多少修者都不想被人说破的痛处啊。 闻人鹤予闻言,倒没有生气,反而笑了起来,似乎并不忌讳的轻松说道:“五百年前,我倒是有机会飞升,不过我错过了最好的飞升时机,如今怕是没有这个机缘了。” 如风一怔,五百年前? 是与妖魔肆虐人间的事有关吗? 怎么没听说过闻人鹤予在此次事件中,有过什么比较突出的事儿呢? 如风沉默了一会儿,道:“机缘这种东西,该是你的再晚都跑不掉的,可机缘有时候却需要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没有到来,不过是时机未成熟罢了,顺其自然一些,或有朝一日它就突然来了呢?” 闻人鹤予一愣,片刻后,笑出生来,“呵呵呵呵,你这小孩儿是在安慰我吗?” 如风眨了下眼,她的话确实是存了些安慰的心思的,但人家一个活了几百岁的大佬需要她来安慰? 她自己怕是两百岁都活不了,还安慰别人? 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 等殷珏比试完了,云赦宫的几人才回了风华轩,回到院中,已是到了开饭的点儿,叶长卿让思思去看看如风是不是还在房中休息,让她叫她出来用膳。 思思去而复返,如风却没有跟着一道来。 乔矗问道:“如风呢?没与你一起来?” 思思道:“她不在房中。” 叶长卿疑惑道:“不在房中?” 思思点了点头。 乔矗蹙了蹙眉,语气有些不好起来,“她不是说要回来休息吗?怎么会不在房中?” 他本只是疑惑罢了,没有别的意思,但思思最近心思有些敏感,听了这话便有些不高兴起来。 “她就是不在,又不是我没有去叫她,四师兄若是不信,就自己去看啊。”说完,她便气呼呼,又委屈巴巴的坐到了座位上。 乔矗一怔,转头莫名其妙的看了她一眼,这丫头怎么了?吃火焰呛着了? 乔矗站起身,还真就像是不信她一般,自己去看去了。 思思见此,又多了几分委屈,眼泪都快落下来了。 她去看了,如风确实不在房间里,如风自己乱跑,还怪上她了?竟然怀疑她没有去叫她。 小师弟向着如风,四师兄也只偏心如风,凭什么他们都向着她? 乔矗虽然是假意跟思思呕气,但也确实是想看看如风是否真的不在房间里。 跑去一看,还真不在,他找了院中丫鬟问,丫鬟们具是说她今日出去后便没有回来过。乔矗立时便觉大事不妙,跑去跟叶长卿汇报。 殷珏也在,自然也听到了,眉头微不可查的蹙了蹙,却没有太多的情绪。 因为如风给他渡过修为的原因,他体内存储着她的灵息,自然能察觉到如风并没有遇到危险。 叶长卿可察觉不到,故而眉头皱得很紧,这里是天心宫的地盘,若是那丫头去了别的地方,多半怕是会去舞泠姑娘住处找她去了,若不是,只是随意乱走迷失了方向,便有可能会出事。 不仅是天心宫的人,那些其他仙门的人也是潜在的危险,比如六伏门。 今日如风才在除魔大会的比试上认输,令韩蔚罄腹背受敌,赢得狼狈,下台前,他看如风的那个眼神,是个有眼睛的,都能看得出来,他已然是记恨上了她的。 若是如风落在他手上,怕是凶多吉少。 “老四,你出去找人打听一下,有没有人见过如风,我去找舞泠姑娘问问,看如风是否与她在一起。其他人留在这里不要乱走。”叶长卿吩咐完,便与乔矗匆匆出了门。 二人刚走没多少会儿,殷珏也站起了身,思思立马也站起身问道:“小师弟你要去哪里?大师兄叫我们待在这里,不要乱跑的。” 殷珏根本不理她,继续往外走,思思在原地跺了跺脚,然后追了出去。 外面却早已没了殷珏的身影。 楚棋坐在座位上没有动,喜喜蹲在他肩头,看了看自己主人,又看了看桌上的美味佳肴,然后跳到桌上,拿了一个猪蹄,递到楚棋面前。 楚棋低头看了一眼,然后笑着朝它摇了摇头,“等等大家,也不知如风姑娘去了哪里,希望她不是出了事才好。” 他话音刚落,思思便从门口走了进来,阴阳怪气的对他道:“呵,既然你也如此担心她,为何不一块出去找?” 241.乱成一团 楚棋闻言,嘴唇动了动,却是没有说话。 他自然也是想要出去找找如风姑娘的下落的,可若是他都走了,这里便只剩下思思了,她修为低,若是遇到不测…… 思思见他不说话,心里更气,却是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坐了回去。 二人静默了一会儿,楚棋道:“思思姑娘,你应当饿了,先吃点点心垫垫肚子。”话落他示意喜喜将面前的点心给思思拿过去。 喜喜还没动作,思思却又猛地站了起来,“我不饿,我回房里休息去了,要吃你们自己吃!”说完便转身走了。 楚棋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终是未再说一言。 待思思走了好一会儿,楚棋对喜喜道:“你去陪着她,有什么事儿及时叫我。” 喜喜闻言,点了点头,便咻的飞了出去。 虽然如今思思对它主人的态度很是恶劣,但她曾跪下求过他人救它主人,这份恩情,它与主人都不会忘,自是不会因为几句口角之争,而放着她的安危不顾。 叶长卿去找舞泠询问之时,舞泠正在房中打坐调息。 听到侍仆通禀,说是有个叫叶长卿的想见她,舞泠本是不想理的,那侍仆却又说对方似乎看着很急,舞泠想了想,还是让人将他放了进来。 叶长卿被请到一处客厅之内,侍仆刚给他沏好茶,舞泠便披着一个斗篷出来了。 叶长卿看了一眼,便猜出兴许是她脸上的“伤”还有没有好,故而才戴着斗篷。 舞泠走过来,便侧对着他坐下,整张脸都隐在斗篷下,让人窥探不到半分,开口问道:“你来找我是有何事?” 叶长卿道:“叶某冒昧叨扰,实在抱歉,只是我那殷风兄弟,自比试过后便离开了比试会场,说是回院中休息,我等回去,却是不见他踪影,故而我才来舞泠姑娘这里问问,他是否来找过你?” 舞泠闻言猛地转头看向他,“你的意思是风哥哥失踪了?” 她一转过来,帽子下的大半张脸瞬间便露了出来,干枯瘦黄,像极了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妇人,绕是叶长卿再有定力,也是微微惊了一下。想不到那鬼手的后遗症竟这般严重,也不知她能否恢复昔日倾城容颜。 舞泠并不在乎他看到自己这个样子有何想法,见叶长卿不说话,便不满的追问:“你说话啊!” 叶长卿回过神来,稍稍瞥开目光,“也有可能是他迷失了方向,转到了什么地方去。只是我们对天心宫地形不熟,也不知从何找起。” 毕竟天心宫实在是太大了,一个方向感不好的人,容易走丢也再正常不过。 可这也仅仅只是他最好的猜想,若不是因为迷失了方向呢? 舞泠沉默了下来,沉思了一会儿,忽然站起身,叶长卿虽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却还是跟着起了身。 舞泠唤来刚刚的侍仆,叫她带叶长卿在天心宫四处寻找殷风的下落,而她本人却是快速掠了出去。 与她院子最近的是兰羽令的院落,她怀疑若是殷风来找她,说不定会走错到兰羽令的院落去,那他定是被兰羽令给扣了下来。 想到兰羽令那个变态,舞泠的速度又加快了很多,若是风哥哥落在他手里,怕是…… 她心急如焚,到了兰羽令院落,便已失了耐性和理智,门外的守卫想要拦她,被她直接踹开,才刚进门,她便大声喝道:“兰羽令,你给我滚出来!” 兰羽令正泡在自己的浴池中搓洗自己的手,他已经在这里待了两个时辰了,手已被他搓得通红得都快破皮了。 可他仍然觉得,手还很脏,还没洗干净。 门口匆匆跑来一个侍仆,隔着一块半透的帘子,与他禀报道:“主子,舞小姐怒气冲冲的闯进来了,说要见您,门口的侍卫都被她打伤了。” 兰羽令闻言,眉头狠狠一皱,也是怒气很重的道:“她来做什么?” 那侍仆惶恐的道:“奴不知。” “啧!”兰羽令咬了咬牙,烦躁的甩开手里的刷子,这个恶心的死女人来找他做甚? 还嫌把他恶心得不够吗? 他从浴池中飞出来,批了件睡袍便走了出去,老远的便听到舞泠的声音在鬼喊呐叫,他阴沉着脸加快了步伐,刚要过一道拱门,便先见有两个身影被踹飞进来。 那是他院中的侍卫,舞泠随之从后面进来,披着一件斗篷,手上拿着宫铃。 “臭丫头,你是疯了不成,跑来我这散什么野!”兰羽令没好气的开口吼道。 舞泠见他穿着一件红色睡袍,头发湿润的披散在身上,帽子下盛怒的目光又冷了几分,现在时日尚早,他穿成这样,一看就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舞泠捏紧了手中的宫铃,沉声道:“兰羽令,将殷风交出来!” 兰羽令闻言一怔,这鬼丫头说什么? “什么将殷风交出来?你莫不是疯魔了不成?”殷风又不在他这里,他交什么? “少跟我装傻,”舞泠暴喝道:“定是你将他掳来囚禁了起来,若是再不将他交出来,便别怪我不客气。” 兰羽令的脾气可没有比她好半分,即便还没弄清楚什么情况,但是火气一上来,也是不管不顾了,“呵,你以为今日我在比试台上认输,就当真是因为不是你对手了?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的那点本事了。想在我这里撒野,也不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今日我倒要看看,你能如何不客气。” 况且她的鬼手,一日最多只可施展一次,一次已是令她元气大伤,到如今都还没恢复过来,若是她敢再用第二次,兰羽令不介意看到她自己作死在他面前。 这边已是剑拨弩张,而乔矗那边也因为没有打听到如风的下落,便跑到了六伏门暂居的地方,找上了韩蔚罄。 韩蔚罄听说云赦宫的人来找他,出去见了乔矗,听到对方问是不是他抓了殷风时,也跟兰羽令一样的莫名其妙,几句话不对,于是二人也是快要干起来了的模样。 242.这徒弟收的真随意 外面因为如风已经乱成了一团,而如风本人却并不知道。 她还在与闻人鹤予喝茶呢。 她确实是没资格安慰他的,但她的话却似乎让闻人鹤予有些高兴,他笑够了,便道:“小姑娘,你也知道机缘这东西可遇而不可求,怎么不转过来想想,我想收你为徒,或许便是你的机缘呢?” 如风道:“确实,我很心动您所说的更厉害的阵纹,但我不会加入天心宫,亦没有换师父的打算。” 闻人鹤予看着她,微微叹息起来,这小姑娘通透归通透,却是个傻的。 这要是换了旁人来,怕是磕破了脑袋他都不会收对方为徒,她倒好,天降的馅饼,就砸在面前,她竟然拾都不想拾。 要不是看她在阵纹方面天赋异禀,他早将她一巴掌扇出去了,哪里会跟她在这磨磨唧唧。 但他能扇她吗?当然不能,就这小姑娘那点道行,怕是一巴掌就被他拍去了地府。 好不容易遇见个好苗子,他还真舍不得。 阵纹一类,与符术一样,向来不算修炼一途必需要学的东西,且阵纹比符术更难更复杂,自是无人肯学,即便想学的,没那个天赋也是看不懂。 他也曾想过,将阵纹一类术法传授给门下弟子,但那些弟子别说是能过目不忘了,就看一个初级的阵纹样式都能看得头晕目眩,连个初级的阵纹都画不像样,让他们多看多学,还整日抱怨。 而这小姑娘不仅看得懂,还能很快就记下来,且对这方面有着浓厚的兴趣,与他当年求知若渴的模样倒是极为相似。 如风见他看自己的眼神一会儿怒一会儿叹一会儿忧一会儿喜的,看不明白这位大宫主到底在想什么,便乖乖坐着不动。 闻人鹤予过了好一会儿才复又开口,笑得有些焉儿坏的道:“若我说你不拜我为师,我便杀了你呢?” 如风闻言,皱了皱眉,也不知他这话是吓唬她的,还是说真的,犹豫了一下,她道:“那我还是拜您为师。” 闻人鹤予本也只是开个玩笑,已经做好了这小姑娘有可能会誓死不从的准备了,结果却听到了让他意外的答案。 那么怕死的吗?早知道他就不废那么多话,直接用她的命威胁她了。 如风也不想那么没骨气啊,可人家一个一宫之主,还是入神境的大能,凭啥要被她一个小人物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啊。 她再不认怂,搞不好他一会儿真的怒了,动动手指头,就把她给捻死了。 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她所想做之事都还未做到,不能死在这里。 不过她虽然不情不愿的答应了,但她也有条件。 如风卯着胆子,道:“我可以拜您为师,但您只能算我的二师父,我不会与我现在的师父断绝师徒关系,也不想成为天心宫的弟子,只做您的弟子。” 这位大宫主的修为境界远在小舅舅之上让他屈居第二实属太委屈他老人家,但她不能让他压在小舅舅的头上啊,他本就比小舅舅厉害得多,要让他在名次上再压小舅舅一头,小舅舅不得被他呼来喝去的使唤? 闻人鹤予不言,片刻后才点头道:“这两个条件我都可以答应你,不过作为交换你也必须答应我两个条件。” 如风道:“除了杀害无辜之人以及有背道义之事,我都可答应您。” 闻人鹤予闻言,又笑了起来,这小孩儿,还真是谨慎,半分不给人占便宜,她提条件之前,都没给他提要求的机会,到了他提条件,她倒是有要求了。 “第一,既拜我为师,便不可再拜他人为师,尤其是无极仙山的人。第二,不许与无极仙山的人结交往来,你可做得到?” 如风听到他提起无极仙山便是一愣,竟然两个条件都与无极仙山有关,是有什么陈年旧恨不成? 不过她也没多想便点头答应了,“我答应您。” 不用他说她也不可能再拜别人为师了,多拜了他一个,已是很对不起小舅舅了。至于与无极仙山的人来往,那更不可能,她现在是见到无极仙山的人就烦,唯恐避之不及,怎么可能还会去结交? 闻人鹤予弹了下面前的杯子,道:“那便拜师。” 如风看了看他面前杯子,然后端起他未喝完的那杯茶,走到他面前跪下,将茶举过头顶,道:“师父,请用茶。” 闻人鹤予低头看着她递来的茶,虽说拜他为师一切从简,无需太多繁文缛节,连这茶也是他自己沏的,但是她这拜师的敬语是不是说得也太随意了一些? 旁人拜师不说三拜九叩,沐浴焚香,但至少敬茶之时,会说两句譬如‘师父再上,请受徒儿一拜!徒儿定当视师父如父,必将父命不违!虚心向师父学习!’之类的虚言,才显得正式一些。 她倒好,直接干巴巴的一句便揭过了。 他因为纠结,迟迟没有接她敬的茶,如风便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大宫主这莫不是后悔了不成? 一抬头便正好与闻人鹤予正低垂着,带着疑惑的双目对上,如风眨了眨眼,同样用疑惑的目光看着他。 闻人鹤予无语了一瞬,便端正了身子,接过茶喝了一口,道:“起来。” 罢了罢了,能收到个称心意的弟子已经很不错了,或许天赋高的弟子,都是免不了有些缺陷的,他既是要收她为徒,便也就认了。 如风并不知自己哪里有做的不妥的地方,虽然她没有正儿八经的行过什么拜师礼,但是见过殷珏拜她小舅舅为师的时候,就是那么做和那么说的,她现学现用,没觉得有何不妥之处。 既然师都拜了,那她是不是可以…… 如风殷勤的看着闻人鹤予。 她现在很累也很饿,而且她在此那么长时间,不知外面的比试结束了没有,若是大师兄他们回去没找到她人,怕是要急的。 闻人鹤予抬起眼皮看她,自是一眼便看破了她那点小心思,手一挥,如风的身体便猛地往后一退,不过眨眼的功夫,她已到了别处,却不是在风华轩,而是在一处叫韶景轩的院落外。 院内还隐隐传来争吵和打斗之声。 243.很气 如风本是不想凑这个热闹的,奈何她竖起的耳朵似乎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并且那声音里还夹带着她的名字。 “殷风那小子早被我玩死让人扔出去喂狗了,你能如何?” 如风再三思衬,觉得殷风这种拉风又好听的名字,当是不会那么巧有重名的,觉得对方说的肯定是她无疑,但她不是好好的站在这里吗,怎么就让人玩死扔了喂狗去了? 于是她准备往里看看去。 门口的守卫倒在地上痛苦的呻吟着,根本没空理她,如风顺利进去,一路往里走,都畅通无阻。 走到了一处拱门外,听那打斗之声依稀是从里面传来的,便伸头看了一眼,一个穿着斗篷的人,正与穿的很少的兰羽令在打架。 二人都是赤手空拳的打,虽是没用任何灵力和灵器。却是招招都发了狠的想要对方的命一般。 如风看了会儿,待那穿着斗篷的人再次说话,才听出来对方是舞泠姑娘。 与刚刚兰羽令说的话串联起来,就令她不得不怀疑,他们二人之所以打起来的原因,或许是因为她。 思及此,如风光明正大的站了出来,然后喊了一声,“舞泠姑娘,你们这是在干嘛呢?” 此话一出,正在交手的二人瞬间停下了手来,纷纷转头看向她。 “风哥哥!”舞泠想也不想,直接收手朝她跑了过来。 跑到如风面前,她哽咽着声音道:“风哥哥,你,你还活着?” 如风有些蒙的道:“我没死啊。” 舞泠吸了吸鼻子。然后又一脸担忧的上下打量她,“那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如风摇头。 她不过就是被闻人鹤予请去喝了会儿茶,怎么就搞得好像他被绑架了,还差点死掉了一样? 虽然确实大概可能差点就死了,不过这跟兰羽令有何关系? “你没事就好,我带你走。”舞泠拉起她的手,就要带她离开。 “给我站住!”兰羽令在他们身后喝了一声,冷冷的道:“你当我这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何况还打伤了我那么多人。” 舞泠回头,也同样冷冷的看着他,“你该庆幸你没有真如你所说那般伤害了风哥哥,不然即便是玉石俱焚,我也会杀了你为他报仇!” 舞泠认为殷风的出现只能是说明他没有真的被兰羽令杀害,但并不能否认掉兰羽令将他扣下的事实,不然风哥哥又怎会出现在他的院子里。 兰羽令气的不轻,他好好的在自个儿浴池中沐浴,这疯丫头莫名其妙的跑来他这要人,还跟他喊打喊杀的,如今就想那么一走了知? “臭丫头,我看今日不好好给你点颜色看看,怕是明日你就要翻了天去了。”兰羽令伸手,想要取腰间的宫铃,才发现自己之前沐浴的时候,将宫铃留在了浴池房里。 如风听了他们的谈话,也大概缕清楚了一些来龙去脉,兴许是因为她忽然失踪的原因,导致舞泠以为自己是被兰羽令给抓了,所以来找他要自己? 她赶紧站出来打圆场道:“你们都先消消气,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不如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先?” 以兰羽令的脾气被人莫名其妙的指着鼻子冤枉了且能轻易消气,坐下来与对方把酒言欢? 但如今他宫铃不在身,想要给对方点颜色看看都不能,于是只好不情不愿的说是看在殷风面子上,先不与舞泠计较。然后回头向侍仆使了个眼色。 片刻后,三人坐在了一张桌子前,舞泠看了看兰羽令睡袍下露出来的腿,阴沉着脸道:“你能不能先滚去将你衣服穿上?” 兰羽令冷哼,“这里是我的院子,我想如何穿便如何穿,你管的着?”不仅不去将自己衣服穿上,反而还故意将胸襟扯得更大一些,然后朝殷风笑得很是意味深长。 如风半分没有感觉到他的眼神邀请,见二人又要掐起来的模样,赶紧又一番好劝,然后酝酿了一下,说是自己从比试台离开后,本想去看看舞泠姑娘的,但是因为不知道路怎么走,所以便迷了方向,后来不知怎么的才转到了这里来的,并非是被兰羽令扣下了。 兰羽令冷冷斜了舞泠一眼,意思很是明显:哼哼,听到了吗,他是自己走丢了的,跟我没关系,你跑来我地盘撒野冤枉我,这事儿不能轻了。 舞泠才不关心自己是不是冤枉了兰羽令,对如风道:“怪我没带风哥哥去过我住的地方,才让你迷了路,待会儿我便带你去我院子里玩。” 兰羽令:“……”看来这疯丫头确实欠教训了。 以为自己修炼出了鬼手就天下无敌了,未免也太过目中无人了一些。 舞泠与殷风自顾自的聊了起来,直接将他视为了空气,末了,二人便一同离开了,兰羽令气的不轻,直接一脚踹翻了面前的桌子。 人都走得没影了,侍仆才将他的宫铃拿过来,兰羽令更气,一脸又踹翻了那侍仆。 舞泠与如风离开韶景轩没多久,舞泠才忽然想起来自己的脸如今还没恢复,便慌忙拉下帽檐,挡住自己的脸。 如风见此,便问道:“舞泠姑娘怎么了?” 舞泠将头转到一边去,过了会儿,才轻声道:“我,我现在的样子很难看,我怕吓到风哥哥。” 如风道:“这有何吓人的,你不过是受功法反噬罢了,若是我们非修者,再过几十年也都会变老变丑。” 况且她不过是变老了罢了,就这,根本没小时候的殷珏脸上的胎记可怕,她有何好怕的? 舞泠闻言,心中松了口气,却还是用帽檐挡着脸,她还是不想自己如今又丑又老的模样被风哥哥看到,即便他早已看到了。 二人走了会儿,经过一处大院落,又听到有争吵之声,如风听到其中有个满嘴爆粗的声音,与乔矗的十分相似,便又跑去看了看,还真看到了乔矗,他正舌战群雄,与六伏门的人争吵。 244.谁在你房间里 以乔矗的口才,六伏门的那群渣渣怎么可能是他对手呢,他骂人时连骂十句都不带喘的,对方却是被气得连一句话都说不利索。 于是两边差点就打了起来。 周围还有好些别的仙门的弟子也住在此处,在旁边看戏看的很欢,甚至还有人怕他打不起来一般,在边上瞎起哄起来。 如风见此,真怕他们会被人教唆着打起来,又不得不进去打圆场。 但六伏门的人本身也对她意见颇大,还生气她之前提前认输,害韩蔚罄以一敌二受了重伤,如今他们的人又跑来这里撒野,他们可不是兰羽令,还会给她几分面子,坐下来好好相谈。 乔矗见如风没事儿,松了口气,但也是跟舞泠一样,即便知道自己冤枉了对方,却也坚决不与对方道歉。 六伏门的人一口一个殷风懦夫,提前认输,却像是眼瞎心盲一般,看不到是韩蔚罄先使小心思,殷风才会认输的,乔矗骂他们骂得理所当然,不可能会道歉的。 最后还是舞泠站出来,说天心宫内不许私斗,六伏门的人这才收敛,没与乔矗打起来。 如风却忍不住摸了摸鼻子,舞泠姑娘说不可私斗,可她自己却是掀了兰羽令的老窝。 不过她也是为了自己,如风觉得有些惭愧。 离开之时,如风看到韩蔚罄看自己的眼神阴冷得跟野坟堆里爬出来的孤魂野鬼似的吓人,不由缩了缩肩,这家伙定是又多恨上了她几分。 先将舞泠送了回去,如风才与乔矗准备回风华轩,路上乔矗问如风去了何处,如风的说辞也与对舞泠和兰羽令说的别无二致。 乔矗训斥了她几句譬如没事儿乱跑乱转些什么之类的话后,便也就没多问了。 走到风华轩门口,见殷珏站在那里,似是站了有好一会儿了,一身衣服都像是沾了夜里露水一般,清清冷冷的,如风笑笑的道:“阿珏你是在这里等我们吗?” 殷珏没有说话,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如风被看的心里有些发毛,总觉得殷珏像是生了一双玲珑剔透的窥心眼一般,被他那双眼睛看着,总让人有种无所遁形之感。 如风心虚的摸了摸鼻子,虽然自己还没跟他扯谎,但已经觉得自己那说辞在他面前不管用了。 不过还好,殷珏并没有问她去了哪里,而是转身进了门,乔矗看着殷珏那高高在上之样,气就不打一处来,冷哼了一声,道:“也不知道你是怎么跟这个怪胎相处得来的。” 如风道:“四师兄,小师弟人很好的,就是不太爱说话而已,不算怪胎。” 乔矗迁怒一般的道:“能与这种人相处得来,你也算怪胎。” 如风道:“那我与四师兄也相处得来,四师兄也算怪胎咯?” 乔矗:“……”这丫头片子,怕不是缺心眼。 他加快了步伐往前走,一是不想与她多说废话,二是想看看大师兄回来了没有。 他一走,后面便只剩下殷珏与如风了,殷珏一路都没有说什么,如风觉得他有些反常,故而心中不仅没有轻松,反而还有些紧张。 他们还没进去呢,乔矗已经出来了,行色匆匆。 如风便猜测的问道:“四师兄,大师兄还没有回来吗?” “嗯,我出去找找。”乔矗话落,身影已经消失了。 很快,他便与叶长卿也回来了,大家坐在一起,听如风瞎扯了一通,然后各自用膳便休息下了。 洗漱完毕,如风躺下就快睡着了,意识模糊前,她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新拜的便宜师父,为何将她放出来时,偏偏传送到了兰羽令的韶景轩,定是因为知道舞泠和兰羽令为了她的事儿打起来了。 若真是如此而不是巧合,这整个天心宫,且不是都在他的监视之下? 第二日醒来,如风醒了神后,想起昨夜所想,便忍不住盯着地上的木板看了起来。 她怀疑这偌大的天心宫底下,被闻人鹤予设了个很大的阵纹,这阵纹可令他随时监视阵纹上所有人的一举一动,包括她如今站在铜盆前洗脸。 如风觉得自己这个想法有些不太切实际,于是忍不住嘀嘀咕咕,“若真画一个那么大的阵纹,怕是会累死个人。” “不会累死人顶多就是耗费些灵力罢了。”一道慵懒的声音忽然在空气中响起。 如风一吓,下刻便看到闻人鹤予凭空出现在她房中。 如风拍了拍胸脯,平复了一下小心脏赶紧跟他老人家问安,“师父,早啊。” “还早,如今都是何时日了,你才起,如此备懒,如何能呈为师的衣钵?”闻人鹤予瞥她一眼,很是不满意的道。 别人都是弟子早起主动去给师父请安,伺候师父洗漱更衣用早膳,到了他们师徒这里,反倒要他来找她。 他很肯定,若他不主动来找她,他这缺根筋的徒弟定不会想起去找他。 也确实如他所想,不过不是因为如风不孝顺,她根本不知道他住在哪里啊,总不能去问别人,别人会告诉她吗,多半都会把她当做想要骚扰大宫主的贼子。 如风看了看外面才蒙蒙亮的天,怎么看都才辰初,时日尚早啊,怎么他说的跟已是日晒三杆了似的? 但是她能跟师父顶嘴吗?不能的,于是她道:“我昨夜睡得太晚了,所以今日才会起晚。” “你昨夜不是睡得挺早的吗?” 如风:“……”想到他刚刚出现时说的那句话,不由心中惊骇,试探的问道:“师父,您真在这地下设了一个阵纹?” 闻人鹤予也不隐瞒,点了点头。 如风嘴角抽了抽,很想给他竖起个大拇指,还真能画个那么大的阵纹啊。 如风还想再说什么,却见闻人鹤予眉头一动,瞬间便又忽然消失了。 这来无影去无踪的,也不知是借助了阵法传送的,还是他自己的实力。 若是借助的阵法,如风也想学这个,省了多少走路的功夫啊。 就在她出神的片刻,门外传来脚步声,下刻,房门便被叩响,如风去开门,门外的是殷珏。 “阿珏,早啊。”如风也跟他问了个安。然后让开门口。 殷珏刚进来,鼻子微微动了动,目光便冷了下来,沉声问道:“之前谁在你房间里?” 245.男人还是女人 如风心中一惊,脸上却故作疑惑,“之前?我才刚起,就我一个人啊,今早你是第一个来找我的。” 殷珏看着她,眸低是嘲弄的神情,“师姐是觉得你的演技过人,还是觉得我跟其他人一样好糊弄?” 如风:“……”行,演技再过人似乎在他面前也不过是小丑跳梁,行不通的。 明明闻人鹤予在察觉到他来之前便已闪身,他是怎么发现他的? 以闻人鹤予的修为境界,没道理会让殷珏察觉到他的存在才是啊。 她该不该将自己拜了闻人鹤予为师的事儿告诉阿珏呢?毕竟她也知道他的很多秘密。 可嘴刚张开,脑中忽的又闪现了很久都不曾回忆起的,云赦宫众人被他屠戮的画面。 若是,若是上一世的结局今生还是无法更改该当如何? 她若是保留着一点点实力,是不是可在危难关头,救下自己以及其他人? “好,我承认。”如风败下阵来一般的道:“在你来之前确实有个人先来找过我,但是我不能告诉你他是谁。” 她没本事在他面前撒完美的谎,便只能选择将它变成一个秘密。 “师姐与我之间,竟然已生疏至此了吗?”殷珏面容露出几分苦笑,目中尽是悲怆苍凉。 如风:“……”她就是不想骗他而已,所以选择不说,怎么就搞得他们好像要割袍断义了一般? 她急忙解释,“不是,我没有想过与你疏远,只是此事,我还不想告诉旁人。” 她跟殷珏之间可不能疏远啊,好不容易才抱上的大腿,怎么能丢掉呢? 虽然目前来说,有个闻人鹤予做师父,已经是抱上了很粗的大腿子了,但他老人家已经老了,还无望飞升,而殷珏还小,天赋又高,运道又好,有无限可能。将来造诣指不定比闻人鹤予还高。 谁会嫌抱的大腿多? 殷珏听了她这话,脸上的表情便又凄凉了几分,“在师姐心里,我原来算是旁人。” 如风看着他脸上委屈巴巴的神情,心中十分的内疚,小师弟对她那么好,还从未对她藏私,她却不能跟他说自己的秘密。 如风怂拉下来脑袋,然后退一步道:“我没有觉得你是旁人,给我点时间好不好?我会告诉你的,但不是现在。” 殷珏见她无论如何都不肯说,也就不再逼她了,毕竟兔子逼急了可是会钻进洞里不出来了的。 罢了,她如今不想说,想说的时候总会告诉他的。 “好,我等着师姐自己想要告诉我的那天。”殷珏一改刚刚的凄楚神情,坐到了房间的桌边上,双手环胸,一副审问犯人的模样,转而又道:“那师姐来说说,昨日去了哪里?” 他昨夜之所以没有问她,是因为有旁人在,也看出来了她神情有些疲惫,但并不代表他就信了她瞎扯的那些话,真当她不过是迷了路而已。 如风刚端起铜盆,本是想去倒水的,听了这话,手上的铜盆差点就掉到了地上 这个问题,跟上一个问题,不都差不多的吗?她能选择不回答不? 如风头上冷汗直冒,忽然觉得,人太聪明了也不是太好。 都不好骗。 她背对着他,心虚的道:“这件事,也跟刚刚来我房里的人有关,暂时也……也不能告诉你。” “……”殷珏沉默。 好一会儿没有听到他说话,如风硬着头皮回身看他一眼,便与他四目相对上,殷珏的目光正十分直白的看着她,看的如风心里直发毛。 “那人是男的还是女的?”忽然,他开口问道。 如风老实回道:“男的。” “男的?”殷珏反应很大的,猛地从桌边站起身,两大步走到她面前,如风吓得往后退了两小步,便被殷珏堵在了墙角。 “一个男的,大清早的来你房中做什么?还是说,他昨夜便留宿于此了?” 他低头目露凶光的直视着她,好看的眉头蹙起,说完话嘴巴就抿成了一条线。 虽说凶人的时候,也是别有一番风味,但是如风怕极了生气的殷珏。 如风嘴唇抖了抖,脸上的惧意毫不掩饰,“辰初的时候来的,就找我说两句话而已。” “说了什么?” “就……觉得我太能睡了,天亮了才醒,说我不思进取。”如风半真半假的将闻人鹤予的话换了个说法说出来。 “还有呢?”殷珏微微眯眼。 “没有了。”如风使劲儿的摇头,“然后似乎是察觉到你来了,他便走了。” 殷珏目光微垂,他来的路上并未看到,也未察觉到有陌生人来过这个院子,之所以会知道有人来过她的房间,不过是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他人的气味罢了。 那人能察觉到他来了,他却未察觉到那人的存在,想来那人的实力必定在自己之上。 如今在天心宫中的,实力比他强的,便只有那些宫主长老,无论是谁,他都想不出他们为何会盯上她。 莫不是她的身份暴露了,然后被吴有恒发现了? 可刚刚的气味似乎并非吴有恒的。 殷珏脸上的神情,一会儿阴一会儿晴的,如风看不懂他在想什么,心中更虚了几分起来。 身在远处的闻人鹤予,将手上的清茶放下,摇了摇头,无奈的道:“这小丫头,怎么那么怕那小子?被人几句话一炸,就差点将自己的底交了个干净。” 说完,他眸底却显出几丝疑惑起来,那小子的气息总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能得明心剑,又小小年纪造诣如此之高,这年轻人不简单啊。 “大宫主,二宫主求见。”旁边墙上的阵纹上忽然传来一道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那声音不似人类,倒有些像是鹦鹉学人说话发出来的声音。 闻人鹤予一双丹凤眼微挑却是没什么情绪,淡淡“嗯”了一声,算是允许他进来。 下刻二宫主便被传送阵传送了进来。 闻人鹤予依旧沏着自己的茶,连个正眼都没有给他。 司空郁叡抬头看了他一眼,复又快速低下,而后朝他深深行了一礼,道了一声,“拜见师尊。” 246.蹊跷 若是此言被别的仙门之人听到,怕是都要大跌眼镜,谁能想到,天心宫如今的掌权人二宫主竟然是大宫主的弟子呢? 不说别的仙门,就连天心宫内,近百年来新入的弟子亦是不知的。 但其实二宫主并不是闻人鹤予亲自收的弟子,亦与他没有过多的师徒情谊。 不过是当初挂在他名下的罢了。 “有何事?”闻人鹤予将刚沏好的倒入杯中喝了一口,似是不太满意,微微皱了皱眉。 在外人面前威风凛凛,不怒自威的二宫主,如今在大宫主面前,完全是一副老鼠见了猫的卑躬屈膝姿态,大宫主的每个动作都能使他觉得毛骨悚然,颤声道:“弟子是特意来告诉师尊,除魔大会进行得很顺利。” 话落,闻人鹤予目光忽然朝他瞥来,司空郁叡一吓,直接跪到了地上,额头上冷汗直冒,连连道:“师尊息怒,弟子知错。” “我不听废话。”闻人鹤予连跟他多浪费口舌的心思都没有。 除魔大会,实际上并非闻人鹤予举办的,也跟他没什么关系,是底下这群翅膀硬了的家伙搞得罢了。 他之所以提前出关,也不过是因为忽然得到了某种天道启示,知道了魔域之主也出关了,他必须提早做些什么,不然人界将亡矣。 只是没想到底下这些人竟然利用他出关这点,办了什么狗屁的除魔大会,搞得天心宫内乌烟瘴气的。 这点小事,他自是不会放在眼里,问责他们,毕竟他早已不太管宫内之事,随便他们如何折腾, 但也看得清楚,他们一日日翅膀硬了后野心也大了,心中到底还有几分敬重他大家心知肚明,故而对他们生了几分厌恶心思罢了。 司空郁叡额头冷汗直下,赶忙道:“其实还有件事,此次除魔大会比试之上,弟子见一仙门女弟子符术十分出色,画符速度几乎快达一念之间之境了,师尊若是有意,我便将她带来拜见您。” 他自是知道他们以闻人鹤予的名义举办了这次除魔大会,师尊表面没说什么但到底心中是不喜的。 他见那个伪装了性别,唤作殷风的小姑娘画符速度很快之时,心中便有了计较。 想起师尊一直以来想要传承下来的法阵之术。 觉得那小姑娘或许能了却他这几百年来的夙愿,如此,看在人是他找来的份上,兴许不再恼怒他们。 闻人鹤予依旧脸色不变,道:“不用。” 司空郁叡闻言一怔,颇为意外。 师尊这是放下了执念,还是不信任他的话,觉得他所说的那个弟子或许也是无望继承他的衣钵? 他还想说什么,闻人鹤予已下了逐客令,“没什么事便出去。” 司空郁叡闻言,嘴巴动了动,却是没再说什么,赶紧退了出去。 看来师尊怕是已没了收徒的心思。 他自己研习的那些阵法实在是太难学,确实不是谁都能学会的。 司空郁叡的思想倒是跟旁的弟子不一样,觉得这阵法一类是无用的东西,他知道这种阵法的厉害之处。 所以他也曾苦心钻研过,只是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没那个天赋,故而最终半途而废,改为认真学旁的术法去了。 他当时入门,分配之时,被分配到了闻人鹤予名下,但却是无法呈他衣钵,后来便跟着别的师父学其他东西去了。 不过因为闻人鹤予名下没有旁的弟子,教他其他术法的师父也并不介意他是自己的徒弟还是旁人的,他便也就暂时没有换亲传师父,故而一直挂在他门下,但师徒二人却并未有过多的接触,自然没什么情谊。 而闻人鹤予此人向来不苟言笑,话也很少,心思更是深沉,让人捉摸不透。长得又是一副帝王之相,不怒自威的气场很强,司空郁叡年轻时便心中畏惧他,到了如今畏惧已成习惯。所以才会一见到他便如老鼠见了猫。 不过还好,闻人鹤予虽说脾气古怪,却是从未对他出手过,这才导致了他们敢打着他的名义,举行这次的除魔大会。 司空郁叡刚走,闻人鹤予便又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奇怪的是,刚刚他还嫌弃的茶,如今却是觉得好喝了许多。 再感知了一下他新徒弟那边的动静,似乎已经搞定了那小子了,如今正在与他去用早膳。 闻人鹤予有些不开心了,他这个做师父的虽说已经辟谷,已是勿需食五谷杂粮,但第一次收徒,他也想被徒弟孝顺孝顺。 若是他徒弟能给他做些好吃的孝顺他,他可以勉为其难的再食点人间烟火。 可惜他那个没心没肺的徒弟,却是只管自己吃好喝好,完全记不住他这个师父。 如风刚喝了几口粥,便觉得鼻子一痒,忍不住打了两个喷嚏。 叶长卿问道:“怎么了,可是受凉了?” 如风搓了搓鼻子,摇了摇头,嘻嘻笑道:“没有,可能是有人想我了。”说不定是小舅舅想她了。 乔矗在边上泼她凉水,“一想二骂,是有人骂你了才对。” 如风:“……”四师兄,你的嘴要是不用,不如送给那些哑巴。 如风当没听到他的话,然后转头对叶长卿道:“大师兄你和楚棋待会儿还有比试?” 叶长卿点了点头,说道:“嗯,十一昨日也赢了。” 如风闻言一怔,转头去看殷珏,“什么?阿珏也赢了?” 他不是说他不会入天心宫的吗?为何也赢了?昨日与他组队的那人是五阶境界的,莫非他暴露了真实实力不成? 殷珏回看她一眼,似是知道她心中所疑一般,主动解释道:“昨日与我组队的人,在我们赢了对方二人后,便忽然说自己肚子痛,主动弃权了。” 如风呆了呆,还有这种事? 随即有些哭笑不得起来,好像自从兰羽令带了头后,后面便一群跟风认输的。 那如此说来,殷珏也不是故意想赢的,是跟他组队的人掉了链子。 但真有那么巧的事吗? 不知为何,她觉得此事恐怕有蹊跷。 247.哥哥长得真好看 用过了早膳,叶长卿楚棋以及殷珏便要准备去参加今日的比试了。 今日的比试比起昨日的又要严格一些,昨日获胜的弟子,今日所对应的对手都是需要通过抽号来决定的。 对手是强是弱,是熟人还是仇敌,端看自己的手气。 如风思思以及乔矗虽然败了,但也可以去观战,他们师兄弟比试呢,自然要去观战的。 于是几人便一道往比试台而去。 比试前得先抽签,于是昨日胜出的弟子们便排队去抽签。 昨天浩浩荡荡,乌压压还有几千弟子,今日来的却是一半不到,就那么点人里,还有一半还只是来观战,给自己师门的人加油打气的。 如风在抽签的弟子里,看到了空戊子,忍不住对着他背影翻了个大白眼,这人真是不要脸啊,自己都到了巅峰境了,竟然跑来跟一群小弟子争强好胜。 似是察觉到她敌意的目光,空戊子忽然转头朝她的位置精准无误的看了过来,如风没有回避,反而又对他翻了个白眼。 空戊子见此,眉头狠狠地皱了起来,心中将她上上下下从头到尾的骂了一遍。 如风又不是人肚子里的蛔虫,自然听不到他骂自己,安然自得得很,却是忽然见一个身影挪了挪,挡住了她与空戊子的眼神互喷。 如风认出来那是殷珏的背影,便瞬间收敛了起来,假装无事发生。 空戊子看着殷珏却是忽然对他冷笑了一下,用眼神挑衅的对他道:“你最好祈祷不要抽到与我做对手。” 殷珏会理他吗?直接无视了他。 空戊子心中火焰越烧越旺,开始祈祷自己一定要抽到那个小白脸死断背,到时候给他点颜色看看。 呈叙小小的身子挤在一群高大的人群中,看着他师叔的方向非常的担忧。 师叔这到处瞪来瞪去的干嘛呢,也不知道往前继续走,都被人插队了也不知道。今儿一看日头就会烈的很,他再不赶紧抽好签回来找个地方息着,待会儿太阳一大了估计要喊热了。 正为自己那不成熟的师叔操碎了心,一转眼,便看到了人群中的殷风。 呈叙眼中露出惊喜,赶紧屁颠屁颠的朝她的方向挤过去。 如风选的观战位置很好,就在一处凸起来的角脊之下,待会儿太阳要是出来了,估计晒不到她。 她正想着不知她刚拜的便宜师父什么时候会来再找她呢,就感觉到自己的袖子被人扯了扯。如风低头看了一眼,便看到一小孩儿眼睛亮晶晶的仰着头看她。 如风认出来他是空戊子那个跟班儿,便没什么好脸色。 无极仙山的人,她可是答应过师父不跟他们来往的,这毛孩子用这种眼神看着她,必是有所求,她得把姿态摆出来,让他知道她不是个好相与的人。 从他手上扯回来自己的袖子,如风高高在上的微翘着下巴,用鼻孔看他,“干什么?” 呈叙倒是并不介意她的态度,依旧是眼睛亮晶晶的,嘴巴笑眯眯的,嘴巴也甜甜的,“哥哥,你长得可真好看啊,我能不能,跟你站在一起?” 如风还以为对方想要求她啥事儿呢,结果一开口,竟然来了那么一句,整得她佯装起来的高傲自大都差点没撑住。 “不能。”如风硬邦邦的道,可是口气却没刚刚那么凶巴巴了。 你个无极仙山的跟我站一起,被我师父看到了,我还不得被骂得狗血淋头? “哥哥~”呈叙眼眶中泛起泪花,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如风将目光瞥开,当做没看到,上次还叫仙友,这次一口一个哥哥,哥哥的,谁知道这小鬼是不是在打她歪主意? 如风不理他,却也没有强硬的赶他走,于是呈叙便心安理得的留了下来。 “哥哥,昨日我观你所用之符术十分厉害,能否请教一下,除了符术你是否还会其他偏门术法?”呈叙站了一会儿就忍不住开口问了起来。 如风闻言,瞥他一眼,看看,就说这毛孩子定是不安好心,开始打探她的底了。 如风不理他。 好一会儿都没有听到回答,呈叙抬头看他一眼,见他正专注的看着台上的比试,忍不住有些抓心捞肺起来,那种低级的比试有什么好看的啊,还不如跟我聊天! 确实没什么好看的,如风也不过是眼睛看着那边罢了,实则是想其他的事去了,她在计算离小舅舅半年大劫还有多少的时间。 虽说在他身上放了遥音咒,但她还是希望到时候自己能亲身出现,想要实现这一点,便必须快点学会闻人鹤予所说的千里一现阵。 也不知道这个阵纹难不难学,她能不能在短时间内学会。 今日参加比试的将近千名弟子,第一波轮番淘汰一半后,还得进行第二波的淘汰,直至剩下最强的一百人。 叶长卿在此次除魔大比中可谓是出尽了风头,基本抽到他的对手都很绝望,先不说人家已是浴鉴境的修为了,就说他用的那种雷术,很多人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每每对上都十分的吃亏。 而楚棋那边,算是比较中规中矩的比试,既不是很亮眼,也不会让人觉得无聊,毕竟他是变异体,身体上许多变化出来的特征,都是吸睛的地方。 今日人不多,很快便到了殷珏,他抽到的是第一百八七号签,与他同号签的便是他的对手,令如风意外的是,他的对手竟然是韩蔚罄。 这真不知道该说是有缘还是冤家路窄。 二人同时上台,韩蔚罄看到是殷珏,唇角便微微勾了勾,露出个称心意的冷笑,而殷珏则是面无表情的。 如风收回乱跑的思绪,认真观战起来。 殷珏如今所展露的实力,是四阶化灵境,而对方是浩识境后期,他若是想赢对方便不得不展现出更好的实力。 若是不展露自己的实力,要么开场便认输,要么任韩蔚罄宰割。 韩蔚罄与她恩怨颇深,又知她与殷珏关系匪浅,定然会将对她的怒气撒在殷珏身上的。 248.生起气来,自己都冻 如风希望殷珏能直接认输,这样,韩蔚罄便拿他没办法。 可惜殷珏并没有认输。 一开场,他手中便化出冰剑,一副要与对方直接干的架势,半分没有畏惧。 台下许多小姑娘都不由替他紧张了起来,那么好看的小郎君,要是脸被不小心伤着了,那该如何是好啊? 这么担心着,她们便都瞪了瞪韩蔚罄,用眼神警告他最好不要伤到殷珏的脸。 上首观众席上,今日二宫主没有来,只有三宫主与几位长老,吴有恒自然也在列,昨日的比试他没怎么放在眼里,只是做个假样子在那里坐着,随意看看,不过关注的都是那些修为境界较高的。像殷珏这种修为低的他看都不带多看的。 今日却是才注意到他,这还是因为他的对手是韩蔚罄,因为吴有恒有关注到韩蔚罄。 几乎是看到殷珏脸的一瞬,吴有恒便想起来他在什么地方见过他了,毕竟殷珏的脸实在是太好让人记住了,见过的无论是男女都不会忘。 这小子竟然也来参加除魔大会了? 就他那点修为昨日竟然没有被刷下去? 之前为了追踪妖丹,没有试出他的深浅,今日他倒是要看看,这小子到底真是只有这点本事还是隐藏了实力。 韩蔚罄不屑的看着他,冷声道:“你若是现在认输还来得及。” 殷珏理都不带理他的。手中剑微微一抬,一道冰刃便刮了过去。 韩蔚罄匆匆抬剑抵挡,那冰刃竟是真实的冰块,被他用剑击碎后,溅出的冰渣子刺人他脸上,透骨的冰凉,让他分不清到底是那冰的作用还是只是伤口的疼痛。 韩蔚罄伸手,摸到脸上的血迹,眼神一瞬间便阴鸷了起来,“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猛地拔出身上的佩剑,朝殷珏扑了过去,每一剑都用了很大的力气,又快又狠,似是想要将他切成两半。 殷珏虽然被他攻得节节后退,却是不显狼狈,防守有度。 他越是游刃有余,韩蔚罄便火气越高,见砍不到他,便也就不用单一的剑术了,而是开始用起了灵力来。 “银月斩!”韩蔚罄高喝一声,手中剑在空气中虚画出一个圆,然后剑气便真就化出了一轮银月的模样来。他的身影忽然变得诡异起来,竟是化为了无数快速移动的虚影,移动得快了,来回的速度便快得如没有动过一般。像是掩在银月之下的神秘云层。 如风微微皱眉,在场所有人也都在这一刻,露出了或吃惊,或意外,或不可置信的神情。 倒并不是因为他使出的这招有多厉害,而是这招式,怎么那么像昨日他与李栋对战,被关在蛛网中之时,李栋用的那招呢? 今日李栋和刘高也是来观战了的,他们虽然输了,但他们的同门却是有人赢了的。 当看到韩蔚罄竟使出了他们仙门的招式时,都纷纷不可置信得很。 虽然韩蔚罄使出的这个叫银月斩,而在他们门派叫做无相斩,但他们还是能确定,这就是他们门派的秘技。 韩蔚罄为什么会? 莫非,他不过是昨日看到李栋使用了一次就学会了? 不会的,不会的,怎么可能有人看一眼别人的招式就能学会人家的秘技呢? 他们心中大骇,猜到了结果却是不想相信。可事实就摆在眼前,又叫他们不得不相信。 “师兄,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无相斩的?”刘高问李栋。 李栋也想知道答案啊,他问他,他又该去问谁? 周围的人的目光也不由投向他们两个,甚至有胆肥一些的,直接问道:“哎,我说,他该不会其实是你们仙门的人?” 李栋和刘高脸色难看,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周围却有人回答道:“我看八成是了,不然怎么会使他们门派的技能,这怕不是昨日故意作弊,送这韩蔚罄升上来的?” 也有人有不同的想法,“我看未必,说不定啊,他们这是互相偷师呢,也不知是谁偷谁的。” 如风默默的听着众人的议论在心中道:这一看就是韩蔚罄偷学的人家的秘技,还给改了个新的名字。 不怪她会怀疑他,实在是六伏门的人都没啥下限,十分的不讲究。 他们除了擅长搞些卑鄙无耻的手段外,更有一套很强的偷师技艺,故而他们门派中会的东西可多了,只是都不太精罢了,这才导致几百年里都出不来一个像样的人物。 这韩蔚罄原本天赋还算不错,没想到竟也玩偷师这种下三滥的招数,委实是让人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 台下议论纷纷,却是对台上的人没有半分影响,韩蔚罄敢偷师,自然就不怕被人议论。 殷珏见他使出此招,便御水在周身做了防护盾,韩蔚罄的招式攻过来,便对着他连斩了二十二剑,每使出一剑,殷珏的防护盾上便多一道口子。 不多不少的,二十二剑刚好破了他的防护盾,看起来很强,却仍是没有对他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台下的人不禁称赞起殷珏来,“没想到这位小兄弟,境界不咋地,防御能力倒是很强,他莫非修的不是主攻内的术法,而是防御型的?” “我看多半是这样,若防御能力强,即便修为境界低对方一些,也是不好对付的。” 这话传进了韩蔚罄的耳中,令他有些躁动焦虑的内心稍稍平复了一些。 主防御?呵,那他倒是要与他好好玩玩了。 如风却是心中微微摇头,阿珏怎么可能是主修防御能力的呢?这些人的想法未免也太天真了一些,他不过是不想暴露自己的实力,又不想轻易输给韩蔚罄,故而才故意让人以为他防御能力强的罢了? 旁边忽然推推搡搡的走来两个女子,最后有个大着胆子,朝如风走了过去。 殷珏的目光正好瞥到,见那女子似乎往她手里塞了一个荷包,殷珏本是毫无情绪的脸色瞬间就冷了下来,双目有些微红的瞪着如风,周身迸发出一股冷气,令自己身上的衣服都结了一层霜。 249.自作聪明 韩蔚罄看着他身上那层霜一直蔓延到了殷珏的脸上,便谨慎的退了一步,看不出来他是什么路数。 若是冻的是他他还能怀疑对方是想用冰冻术法困住他,但是对方冻的是自己,怕是对方的什么杀手锏。 台下的人也是看不懂他这招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要把自己冻成冰块,然后去撞对方,将对方砸死或者冷死? 如风刚收下对方的荷包,就察觉到了一股冷气在嗖嗖的往她的方向倾斜而来。 她疑惑的转头,便见比试台上,不知什么时候竟然下起了小雪,那雪显而易见是殷珏造成的。可奇怪的是被雪冻住的不应该是韩蔚罄才对吗?为什么会是殷珏自己。 在如风旁边的姑娘见台上的殷珏朝她们这边看了过来,一张脸瞬间从脖子红到了额顶,忽而一转身就掩面羞答答的跑掉了,连句招呼都没有跟如风打。 如风也不在意这些小节,见殷珏看着她,然后想了想,将手上的荷包挂在手指上对他晃了晃,笑得意味深长。 殷珏见此,浑身已结了薄薄一层的冰忽然就“砰”的爆裂开来,朝四周飞溅而去。 韩蔚罄想到他开场时丢过来的冰刃,赶紧御起防御罩抵挡。那些飞溅的冰渣子一粒都没有伤到他,他嘲讽冷笑,“还以为你这招术有多厉害,也不过如此。” 搞了那么大一场,也没有伤他半分,不过是雕虫小技,空有其表罢了。 他话音刚落,却听到台下有人忽然惊呼出声道:“哇,这冰竟然是真的,跟冬日里,雪凝结而成的一模一样,冰冰凉凉的入手便化,也太厉害了,我还以为是灵气幻化的假象罢了,没想到是真的。” “这雪看着也跟真的没什么区别,他这是能召唤雪呢,还是能直接制造气候?” “之前那个叫叶长卿的也跟这少年郎一个仙门的,他使出来的雷霆之术,莫不是也跟真雷一样?” 韩蔚罄朝那些说话的人看去,见对方满头满脸都是冰渣子,还有些用手接了一些,可他们头上和手上却是没有受半点伤,显然刚刚从殷珏身上飞溅出去的那些冰渣子并不会伤人。 那他,还防御个什么劲儿? 韩蔚罄咬牙,撤掉了周身的防御罩,捏紧了手中的剑。 该死,这个小白脸竟然敢耍他? 韩蔚罄面目狰狞,手中的剑再次动了起来,这次使出的招式倒是他们六伏门的本门绝学,叫剑气长虹。 这个招式的名字,倒是与他使出来的技能,十分的契合,因为他的剑气真的很长,每一剑的剑气攻来,都像是一条很长的线,他连扔了数道,竟是织成了一张网朝殷珏扑了过去。像是渔夫扔进海里的网,想要捕捉鱼儿一般。 殷珏眉目不动,静静站着任那网朝自己扑来,台下众人都屏住了呼吸,差点没有忍住大喊提醒他躲开那网了。 眼看那网离他的距离只剩不到两尺的距离了,他都还没动,韩蔚罄勾了勾嘴角,知道即便是殷珏现在想要躲开已经来不及了。 他那网可是剑气所织,虽不能真的将他捕进网里,但只要碰到他,便能叫他尸首异处。 网成功的扑到了殷珏身上,韩蔚罄已经将自己的剑放回了剑鞘中,转身准备下台了,却忽然听到有人惊呼了一声,“天啊,他是与水融合,化为了水体了吗?” 化为水?韩蔚罄微微皱眉,他的剑气并不能直接毁尸灭迹,将人化为水的。 他猛地回头,便只能赶得上,看到殷珏剩在台上的半只脚化为了透明的液体状态。 什么! 他咻的又抽出自己的剑,防备的看着地上那滩水。 那水一滴不剩的从地板缝隙中钻了下去,地板却是没有湿润。 韩蔚罄在台上防备的转来转去的看,浑身都因紧张而紧绷了起来。 云赦宫这个小仙门的名字他从前连听都没有听说过,故而也未曾研究过他们的路数。 之前虽然看过他们中最厉害的叶长卿所使用的术法,他却也没看透,他们是如何修炼的,后来见殷风使用符术,便只当他们学的不过都是些旁门左道的东西罢了。 今日与殷珏对上,却实实在在的让他感受到了几分威胁。 殷珏明明修为境界比他低了差不多三阶的实力,他却无法轻易将对方击败,明明即便是五阶的修者,他都能轻易杀之的。 “唉,这殷珏去哪里了?” “这是隐身术吗?我比他高一阶竟然也看不出他隐藏于何处了。” 台下众人又开始七嘴八舌起来,韩蔚罄很紧张,他四处找殷珏身影的同时,也在用耳朵听周围的动静,即便看不到他,他耳力过人说不定能听到些什么。 但台下的众人太过聒噪,根本听不清周围的动静,他便忍不住转头吼道:“你们闭嘴!” 忽然被吼,台下众人懵逼了一瞬后,反应过来,便纷纷骂了起来。 “神经病啊,吼什么吼?” “声音大了不起啊?!” “六阶境界罢了,凶什么凶,我师兄也是六阶,我骄傲了吗?” “什么玩意儿,真是……” 韩蔚罄听到他们更嘈杂了起来,烦躁得想要提剑杀人,闵大才见此,带领着六伏门的人上前,将前排声音最大的一众人嘴巴捂住。 “唔……哪个龟儿子……唔……” “干……唔……” 上首观众席上的宫主长老都将这场闹剧看在眼里。却是都假装看不见,因为他们也看不出来这殷珏去了何处,自然也嫌底下的人聒噪。 “哗!” 不知从哪里忽然响起一阵水声,随即地板下便是一阵轰轰轰的声音。像是什么巨型野兽要从下面钻出来了一样,连地板都颤抖了起来。 韩蔚罄听准了那声音的方向,往后退了退。 “砰”的一声,一股水柱从他身旁突然冲天而起,韩蔚罄一吓,快速倒退了好几步,刚退后一步身后又是一股水柱钻了出来。 韩蔚罄想往另一边去,另一边也是被水柱挡住了去路。 250.赢得最惨第一人 总共三条水柱,将他包围在中间,这是殷珏的水灵花三阶技能,叫巨浪藏锋。 三根水柱如龙卷风一般,旋转着朝韩蔚罄攻过去,韩蔚罄躲掉这根,那根接着卷过来,他还是没有看到殷珏的身影,便猜测他是不是在这三根水柱的其中一根之间,便小心应对,以免被他偷袭。 那三根水柱速度变得越来越快,韩蔚罄相当于一对三,且自己的剑斩在那水柱之上。还似石沉大海,没有任何的用。 有根水柱忽然靠近他,亏得韩蔚罄躲闪及时,才堪堪擦着那水柱边缘躲过,但他袖子却是已被那水柱吞去了一半。 可想而知,若是刚刚他速度再慢一些,怕是自己的手都已被缴断了。 他翻身又躲过另一根水柱,见三根水柱忽然同时齐齐攻来,他剑尖抵地,将自己身体弹飞起来,三根水柱一瞬之间融合成一根巨大的水柱,往他的方向追赶而去。 要被追上了! 韩蔚罄心中大惊,原以为自己就要被那水卷进去撕个稀烂了,正想着如何应对之时,却见那到了面前的水柱却是忽然停下,然后“噗”的朝他喷了一口水后,就降了下去。 韩蔚罄被喷得浑身湿透。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见那水降了下去,以为是那水柱只能到达那么高的距离,便停滞在空中不下去了。 如风趴在栏杆上,忍不住笑了笑,阿珏原来也有顽皮的时候啊。 将人逼到绝境,却又不赶尽杀绝,让别人觉得侥幸逃脱后,却又……会给人带来绝望。 她才刚在心中如此想,台上,那降下去的水柱,却又忽然分裂开来,像是平静的湖面上,被扔进巨石一般,水花四溅,最终化为密密麻麻的水珠,在阳光下晶莹剔透,闪着耀眼的光芒。 那些水珠在空气中滞留了一瞬后,便如万千箭雨一般,忽然射向空中的韩蔚罄。 韩蔚罄想要御阵抵抗,身上却忽的一痒,他下意识伸手去挠,便错过了结阵的时机。 那些水珠锋利如刃,从他身上刮过,加上他浑身忽然燥起来的奇痒,折磨得他直接抓狂。 是之前喷向他的水,殷珏竟然在那水中放了东西! “呃呃啊啊啊啊!”韩蔚罄发出一阵奇怪的叫声,手在慌忙的乱摆着,不知是想要抵御那些飞来的水珠还是想要挠身上。 浑身都已被那些水珠伤的血肉模糊,可仅仅只是皮外之伤罢了,肌肤之底甚至是骨头都还奇痒不堪。 众人看着他形似疯癫的模样,都不由怔住了,闵大才头一个先反应过来,拔开人群跑到最前面来,对韩蔚罄道:“师弟你怎么了?要是不行,就赶紧认输!” 他这话是出自好意的,但是听在旁人耳朵里,怎么就那么像是嘲讽呢? 韩蔚罄哪里还管得了什么输赢,他现在难受得几乎想要自刎。 嗤! 一滴水珠忽然飞进他的右眼里,直接割破了他的眼球,这疼痛,一瞬之间,直接便盖过了身体的奇痒以及其他的疼痛。 韩蔚罄又是一声惨叫。 一颗水珠挂在他耳边,里面传出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日后若敢再用你的狗眼瞪她,你便两只眼睛都别想要了。” 韩蔚罄剩下的那只眼睛的眼珠子惊恐的往旁边斜去,却是根本没看到人。但他很肯定那声音就是殷珏的。 “我认输。”忽然,台上又传来了他的声音。 韩蔚罄低头,便看到殷珏的身影站在只剩一块完好无损的板子上,说着让在场众人都十分震惊的话。 他认输? 他不是眼看就要赢了吗?为何突然认输? 有人不解,便将此话问了出来。 向来不太爱搭理人的殷珏,这次却是大发慈悲,微微蹙眉,做出一副精疲力竭的模样,解释道:“使用此招,十分耗费灵力和精力,我如今已是不剩一滴灵力了,而他还精力充沛,再斗下去,我也是毫无胜算的。” 众人这才发现,他的灵力确实已经用完了,而韩蔚罄虽然形态狼狈,遍体鳞伤,但确实灵力还很充沛。 且受的伤,除了眼睛之外,其他地方看起来都是不足挂齿的小伤罢了。 真是可惜啊,一个四阶的对阵六阶的本就不容易,何况他不仅撑了那么久,还没让对方讨到好处。 可最终却是因为灵力不济,而不得不认输,若是这少年的修为境界再高一层谁输谁胜,还真是说不定。 不过说起来,这六伏门的韩蔚罄厉害归厉害,但是好像这两日赢得都有些惨啊。 昨日是身负重伤昏死过去,今日直接没了一只眼睛。 这人是不是天生运气便不太行啊?每次都抽到一些难对付的对手,赢也赢得不甚好看。 如风倒是没想到殷珏最后会直接来个认输,既没有输的太难看,也没有暴露自己的真实实力。 他怎么就那么聪敏呢?连这种天衣无缝的办法都能想的出来。 她正在心中夸赞他呢。便见殷珏朝她的方向缓缓走了过来。 如风想起什么,看了看手上的荷包,然后瞬间精神抖擞了起来。 “阿珏……” “回去!”如风才刚开口喊了他一声,便被走过来的殷珏忽然抓住了手腕,然后冷着脸,将她拉着离开了此地。 呈叙在旁边,想要开口说句什么,却是话还未说出来,已见那两人的背影走远了,将一堆烂摊子丢在身后。 上首观众席上的人皆沉默不语,台下的众人还在议论着刚刚那场精彩的比试。 韩蔚罄则是以极其诡异的姿势被六伏门的人扶着离开的。 天心宫负责清扫战场的弟子,各个愁眉苦脸,这比试台都被毁了,他们还要如何清理,只能重新搭了。 殷珏直到将如风拉进风华轩,拉进他的房间,才放开了她,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她,眼眶发红,嘴巴抿成了一条线,看起来凶巴巴的。 如风揉了揉被他抓疼的手腕,看着他的神情,便没来由的心虚,小心翼翼的问道:“阿珏,怎……怎么了?” 殷珏没有说话,目光移到她手指上挂着的荷包上。 251.荷包会带来祸乱 如风顺着他目光看向自己手里,这才想起来这荷包的事儿,然后赶紧将荷包拿在掌心里,递给他,“对了,这是一位姑娘托我给你带的东西,说是什么信物来着,还让我给你带一句话,怎么念来着?啊,想起来了,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望君知。” 殷珏的脸色又变得难以捉摸了起来,“给我的?” “嗯。”如风点了点头,示意他赶紧打开看看,她可好奇里面是什么东西了,隔着布料,摸起来,像是一块冰冰凉凉的玉石。 殷珏却是没有接过荷包,只是朝她走近一步,像是努力克制着什么一般,重重吐出一口气,咬牙切齿的道:“旁人要你帮她转赠信物与我,你就没什么想法吗?直接便收了。师姐你可真是个大善人。” 他的语气带着满满的嘲讽味儿,可不像是在夸奖她。 如风愣了一下,这才后知后觉自己或许做错了?低头看了看手上的荷包,她没底气的道:“那,那我……还回去?” “你可知收了别人的信物代表什么?”他却是没打算就那么放过她,不依不饶起来,明显是生气了。 如风使劲儿的摇头,诚实的道:“不知。” 她以前也收到了好多姑娘送的手绢和荷包,也没什么事啊。 不过大师兄说旁人赠的东西若是不喜欢便还回去就是,看起来阿珏并不喜欢这个荷包,她这次留了心眼,看清了那姑娘容貌的,大不了,她待会儿帮忙还回去就是了。 他没必要如此生气的。 殷珏又道:“收了别人的信物,便相当于答应了他人的求偶,要与她结为道侣。” “这不是挺好的吗?”如风闻言竟然还露出了喜色,阿珏要是有了道侣,就不会老想让她成为他的道侣了。 殷珏的脸色一瞬间阴沉了下来,忽然喝道:“扔出去!” “啊?”如风还没从惬意中回过神来呢。不知殷珏怎么怒火烧的更旺了。 殷珏看着她全然不在乎的模样,便气不打一处来,刚伸手想要碰她,想到什么,又忽然收回了手。 但一股气在心底难消,他抢过她手上的荷包,开门便扔了出去,里面不知装了什么,只听到“啪嚓”的一声,像是什么碎了一般。随即袋子里面有光亮了一下,然后那光芒瞬间便熄灭了。 他一连串的动作可谓是一气呵成,如风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可怜的荷包卒掉。 她忍不住道:“阿珏,你怎可如此?” 不喜欢她可以还回去啊,怎么就给砸了呢?这万一要是什么贵重物品,人家叫他们赔怎么办?虽说殷珏很有钱,但也不是那么乱花的啊。 殷珏都给气的想笑了,却是笑不出来,“师姐知道她姓甚名谁,出自哪个仙门,品性如何吗?” “啊?”突然问这种问题,如风一时都反应不过来。 “什么都不知道你便敢乱收他人的东西,就不怕里面放的东西是会害了我的?” 如风闻言,猛地一惊,“什么?里面放的东西是会伤害到你的?” 殷珏见她曲解了自己的意思,张了张嘴,本来想说什么,见她如此神情,便不由目光微微一转,道:“不然你以为我与别人素未蒙面,毫不相识,别人又怎会好心送我东西,既是送我的,不直接给我,却是让你转赠,是何目的?” 如风稍稍想了想,脸色微微苍白,“她是想借刀杀人?” 她看那姑娘长得漂漂亮亮,便未多想,如今看来,自己竟是个傻子,差点就害了阿珏。还好阿珏聪明,不然他若真出事了,东西是她给他的,她便难辞其咎。 听了这话,殷珏脸色好看了不少,却还是故作责备的道:“师姐能想通这点,为何却不对陌生人多一些警惕呢?” 如风赶紧认错,“阿珏,我错了。下次我再也不随便收陌生人的东西了。”顿了顿,她又义愤填膺的道:“那姑娘看着长得跟仙女似的,没想到其心如此卑鄙,竟然想利用我害你。” 说完,她又有些不解了起来,“不过她为何要这般处心积虑的害你啊,你跟她有仇怨?” 殷珏一顿,倒是没想到她能想的如此多,傻的时候傻得气人,聪明的时候也聪明得多余。 “有时候,别人想要对你不不利,并不会看她是否与你有过仇怨的。”殷珏故作高深的道。 如风觉得此言在理,有些时候,你不去惹人,人家也会来犯你。 阿珏长的这样好看,又优秀,确实容易被人羡慕嫉妒恨。说不定那袋子里东西就是想要毁他容的。 要是他真被毁容了,如风怕是得内疚死,他好不容易才治好那个胎记,变得这样好看,若是再变丑,怕是老天爷都要为其哭泣。 “噼啪!”外面忽然打起了雷来,随即雨势便滂沱而至,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如风看向院中那个可怜的荷包,几下便被雨淋湿了,她看着看着,然后便发现那个荷包忽然不见了。 如风一怔,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再仔细看,还真的不在了。 她想到什么,赶紧跑上去将门关上,就怕殷珏也发现那荷包不见了。 殷珏没有发现她的小心思,只当她是因为觉得冷罢了。 外面有人声远远传来,如风猜测大概是叶长卿他们回来了,便对殷珏道:“大师兄他们好像回来了,你先休息,我出去看看去。” 话落,她也不等殷珏说什么,便转身溜了出去。 刚出门跑了两步,第三步跨出时,周围环境一瞬间便变了。 如风见此,已然是见怪不怪。 抬头,便看到闻人鹤予坐在她对面,旁边的桌上放着之前被殷珏扔出去的那个荷包。 就说除了她这便宜师父外,不可能还有人能在殷珏面前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将那荷包给弄走。 如风走了过去,先叫了一声师父,然后才看向那个荷包道:“师父,你怎么把这荷包给……” 说他捡那么个荷包,委实有些降她师父的格儿,如风将后面的几个字给吞了回去。 闻人鹤予似乎是有些气,脸上的神色不大好,“若不是为师及时出手,日后你便会因这荷包祸乱缠身。” 252.得去地府一趟 “啊?”如风很懵逼,但又觉得她师父不会无缘无故的说这种话吓她,“师父何出此言?” 她怎么就会因为这荷包祸乱缠身了?莫非这里面当真是什么害人的东西? 闻人鹤予不答反问,“你可知这荷包的主人是何门派之人?” 这个问题,殷珏也问过她,如风还是摇头,“不知道。” 闻人鹤予语气忽的严肃了起来,“那是天喜门的弟子。” “天喜门!”如风有些意外,那姑娘今日穿的不过是普通襦裙,并非何门何派的仙门服饰,故而她才未曾看出她是何门派的。 但却没想到她是天喜门的人。 这个门派,怎么说呢?在仙门排行中地位并不是太高,但是名声却是大得很。 倒不是因为他们仙门有跟无极仙山一般的传说,只是因为这个仙门中有个十分古怪的习俗。 凡是门中弟子,若要向别人求偶,便得奉上自己心头之血,置于他们门派特制的晶石之中,以秘法封存。晶石会自动将那心头血化为血的主人的模样保存起来。 若是对方接受他们的求偶,便可将存着对方留影的晶石存储起来,若是不愿接受,还了就是,切不可破坏。 因为此石心系对方性命,石碎人亡。 曾听说过,以前有个别的仙门的男修与天喜门一女修好上了后,这位女修便将自己的心血石给了对方,后来这男修与旁的女子厮混在了一起,与这位女修争吵之际,砸碎了她的心血石,便直接要了她的命。 天喜门的掌门得知此事后,便派了人去追杀这位男修,那男修的仙门也不大,为了避祸,便将这位男修捆了交出去,这位男修便活活被挖心而死,心头血还被拿来浇在女修坟头祭奠。 此事传播甚广,许多仙门之人因此事,对天喜门的人避之不及,唯恐自己与谁好上,也遭此报应。 不过这事儿实属怨不得人家天喜门,说起来人家这做法还是有情有义。 你背叛了人家姑娘无可厚非,却偏偏要砸人家的心血石害其性命,人家师门不找你报仇,难不成要人在背后戳着脊梁骨笑话他们仙门之人好糟践不成? 如风看着那袋子,有些慌了起来,“这个袋子里的,莫非便是……” 应该不是,那姑娘与阿珏都还不认识,不可能第一次就将与自己生命息息相关的心血石送了出去? 但很快的,闻人鹤予很肯定的点头,击溃了她心中那点点的侥幸。 如风赶紧抓起荷包打开看了看,心想或许那石头还没碎呢。 可脑海中却不断有个破碎的声音响起,那是殷珏扔出去荷包时荷包中发出来的声音。 其实不用打开,光听里面碎片碰撞的声音,已经能确定里面的东西碎了。 但她还是不死心,将湿润的荷包口子撑开,然后看到了里面碎裂的几块晶石片儿。 那上面还染着几丝血迹。 如风愣了一瞬,然后抬头看向闻人鹤予,不抱希望的问道:“师父,那位姑娘如何了?” 闻人鹤予见此,眼中流露出几分满意,“不错,不愧是我的弟子,这时候还知道关心人家如何了,而不是问现在该怎么办。” 这种时候,就没必要夸她了,如风有些心急如焚,“师父,可知那姑娘住在何处?能否带我过去看看她,或许……或许还有办法能救她回来。” 这姑娘委实傻了一些,怎能将自己的命交于一个都还未了解的人手中呢,真是鲁莽。 可说到底,人家并不是殷珏所说的那样,抱着坏心思想要加害于人的不说,还给别人害自己的机会。 不管是为了不让天喜门的人找殷珏的麻烦还是为了不想看到个无辜的生命陨落,如风都想尽力试试,看能不能将人救回来。 闻人鹤予很是满意,他徒弟并没有想着第一时间逃避责任,即便有他这个师父撑腰,不用畏惧天喜门。 若不然,他都要怀疑自己又收了个狼心狗肺的弟子了。 就说司空郁叡,虽说他没有实实在在的教他什么东西过,但因为挂在他闻人鹤予的名下,不知得了多少的好处与便利,但他却从来不知感恩。表面敬畏他,背后还不是照样利用他的名声行一些乱七八糟的事儿。 闻人鹤予大发慈悲的一挥手,如风与他便已来到了一处陌生的房间中。 房间中没有其他人,床上躺着个脸色苍白的人,周身有层结界罩着。 这人便是之前给如风荷包的那个姑娘。 如风一看那结界就是闻人鹤予设的,为的便是将对方的魂魄暂时困于结界之中,让地府阴差不能察觉到她已身亡,前来勾魂。 闻人鹤予在边上忽然道:“说来奇怪,这丫头寿元还长着,本应是命无此劫才是,却不知为何会遭此劫难。” 如风一怔,瞬间便想到了因果。 若是按前生的事儿来,殷珏这时候还未摘下过面具,这姑娘自然也就不可能对一个连长相都不知是何模样的人求偶,当然不会有此劫。 再者,若是她没有重生,与殷珏的关系还很不友好,那姑娘也不会托她给殷珏带荷包,说不定当面给殷珏,殷珏便直接不收,她也就不会出事儿了。 但今生很多事都变了,很多人的命运似乎都随着她的重生而变得与前世不同了。 如风心中有些慌乱,“砰砰砰”的跳了起来,没有接闻人鹤予的话头,而是道:“师父将她魂魄掩藏起来,定是有什么办法可以令她魂魄归体的?” “有倒是有,不过这件事需得你去做。” “需要我做什么。师父请讲。” 闻人鹤予也没有跟她兜圈子,“这事儿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需得你去地府取一样东西回来。” “去地府?”如风有些意外,凭她师父的能力,让魂魄归体这类小事难道不是手到擒来吗?竟然还需要她去地府? 闻人鹤予似是看出她心中所想,冷哼道:“你以为,为何天喜门的人仅仅只是一点取了心头血封于这晶石之中,晶石碎了他们便会丧命?” 253.献祭 这也是如风很疑惑的地方,旁人放一碗心头血出来,都不见得会有事儿,这晶石才能装多少点啊,竟然就要了天喜门弟子的命。实在是不合常理。 闻人鹤予又道:“因为他们仙门世世代代供奉的都是冥主十迦楼诀,之所以每个弟子都必须将心头血封于晶石之中,并不是为了当什么感动他人感动自己的信物,而是一种奉祀罢了。” “这种奉祀的方式是五百年前便兴起的,他们愚蠢的认为,不断的献祭灵魂,便可以复活十迦楼诀。但没有人愚蠢到想要主动当祭品的,故而天喜门的门主,便立了这种狗屁不是的门规。” “表面上,天喜门的人都一副对感情忠贞不二模样,实际上,不过是随机抽取献祭的人罢了。” 如风震惊,她虽然听说过天喜门的事儿,不过知道的都是表皮罢了,倒还不知,其中竟然还有这等猫腻。 明明一开始就打着让人献祭的幌子牺牲弟子,却还要假惺惺的为死去的弟子报仇,怕就是为了掩盖这背后可怕的真相。 不然明知人心难测,又怎会搞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习俗。 她在闻人鹤予说的这些事儿中捕捉到了一个重点,“献祭灵魂,复活十迦楼诀,意思是说五百年前冥主便死了?莫不是被魔域领主所杀?” 不是只传五百年前十迦楼诀,重伤了魔域领主使其不得不闭关五百年吗?没听说过冥主还反被杀的啊。 闻人鹤予道:“也不算是死了,具体的事为师也不清楚,只知道随着魔域领主闭关,魔域之门关闭后,十迦楼诀便也失去了踪迹,至于因何原由,不得而知。不过应该不是被那老魔头反杀了,一界之主还不至于只有那点本事。” 虽说他不清楚其中细节,知道的却是比外人所传更可信一些,毕竟他当时可是也经历了那场人魔大战的。 “师父五百年前都一百多岁了,是不是见过冥主?冥主是长什么样子的?”如风忽然好奇的问道。 她虽然死过一次,但是还没来得及入冥府就重生了,倒是对那个传说中的冥主很是好奇。 闻人鹤予道:“能长什么样,当然是长得人面鬼样。” 五百年前,虽说他确实看到了十迦楼诀,不过却只是看到了一眼罢了,且当时他戴着块恶鬼面具,谁能知道他是何模样? 如风:“……”虽说这个形容好像没什么问题,但总感觉师父在骂人啊。 闻人鹤予将一个黑色的小葫芦给她,“好了,没多少时间给你浪费,你此去地府的任务,是到忘川河偷点河水回来。这个瓶子乃是一上古宝物,唯有它可盛起忘川河水。记得速去速回,务必在六个时辰之内回来。” “好。”如风接过葫芦点头,虽然觉得任务艰巨,但人命关天,还是很爽快的答应了。 不过,就那么走了,待会儿大师兄他们又找不到她了,说不定会再生事端,她犹豫的对闻人鹤予道:“师父……” “为师知道,快走。”都不等她将话说完,闻人鹤予便像是知道她想说什么似的,挥了挥手,如风身子一歪,便已被传送去了另一个地方。 闻人鹤予看了一眼床上的小姑娘,然后身影一瞬间也消失在了原地,再出现已经在如风的房间里了。 他叹了口气,心中道:真是麻烦。 下刻,身影一晃,已是摇身化作了如风的模样,然后往床上一躺,拉了被子盖上。 若是让世人知道,他堂堂天心宫大宫主竟然会化作一个小年轻的模样,躺在这里骗几个孩子,一世英名怕是就此毁于一旦。 不过还好,如风如今是化的男相,他变也还是化作男子,要是让他化为女子,他会觉得更丢脸。 “叩叩!”门口忽然传来敲门声。 闻人鹤予面无表情的转头看了一眼,然后眉心便蹙了起来,怎么那么快就有麻烦的小孩子来了? “如风!”乔矗见敲门没有人应,在外面喊了一声。 闻人鹤予不得不下床去开门,一打开门便一脸不爽的对他道:“你有什么事?” 乔矗还是第一次看到如风对自己露出一副不耐烦的神情,诧异了一下,然后便有些口气不善的道:“你闷在房中做什么?到了饭点也不知道自己去吃饭,每次都要人来请,你当你是哪里来的大小姐呢?” “不吃。”闻人鹤予说完,便要关房门,却是被乔矗拦住了。 闻人鹤予更不耐烦了,“还有事?” 乔矗蹙眉道:“你今日是吃错药了,竟然敢对我这种态度?” 闻人鹤予掰开他的手指,“我困了,要休息了,再见。”话落便“啪”的关上了房门。 乔矗一脸懵逼在外面晒了会儿,然后瞬间火冒三丈,“你这丫头怎地也跟思思那死丫头一样,越来越目中无人了!” 闻人鹤予才不管那么多,他只要让别人知道如风在房间中,没有失踪就好了,他可不包管还要陪他们演什么师门兄妹情。 乔矗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见她都没有出来认错,便黑着脸拂袖而去。 闻人鹤予躺回床上,算了算,那丫头此时应该已经到了冥府了。 …… 如风被传送到了一片开满了彼岸花的地方,四周有许多的枯树,上面挂着许多白色的布条,树顶上的天空,似是被那彼岸花晕染了一般,呈暗红色,整个空间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美。 四下里除了她外,不见旁人,如风随手捞了一根旁边树上的白布条看了一眼,见上面写着的是,“吾妻雨柔,今已分别十八载,不知妻可安否。” 她又捞了一条看,上面写的是:“阿姊,你在人间,定要安好。” 其他白布上似乎也都写着一份寄托,一个故事以及一份期盼。 她不禁怀疑,师父是不是把她传错了地方,这里看起来,根本不像是她想象中阴森可怖的地府啊,更像是月老的地盘儿。 不过若真是月老的地儿,这树上挂的便该是红色的布条,而不是白色的了。 此景虽美,可多看几眼,便有些瘆得慌,这些布条看着像是插在无数坟上的白纸。 她左右看了看,接下来她要往那边走? 254.冥府 她都没来过冥府,哪里知道什么忘川河在什么地方,还以为师父会直接将她传送到忘川河边,她取了河水便就将她传回来呢。 想到这里,她便忽然也反应过来了一个关键问题,待她取了河水又该如何回去? 师父将她扔来的太快,都没有告诉她离开的方法,而他不可能在冥府也画了个超大阵纹的。 那要如何知道她何时取完水,又如何召她回去? 如风扶额,罢了,且先走一步看一步。 随便选了个方向,然后快步走过去,若是选错了地方,走得快一些,六个时辰内应该也够她找到忘川河了。 一路走,便只见处处都开满了彼岸花,两边还有凸起的高山,山上也都是枯树,像是萧条了很多个年头,其上倒是没有挂着白布,她行走其间,倒像是进入了一处峡谷之中。 地上的彼岸花开的娇艳欲滴,那些树却为何都是枯萎的,这真是奇怪,莫不是这些树花期未至? 更奇怪的是一路走来,竟然一个鬼都没有碰到,如风虽然心中奇怪,同时也庆幸。 她如今是以肉体凡胎入的此地,若是被阴差发现,那麻烦就大了。 正如神不干涉人间之事一般,阴差一般也不会出现在活人面前,活人也不得入冥府。不然就是坏了六界规矩。 她走啊走啊走,走得脚都有点痛了,却还是没有走出这个山谷,像是入了一条没有尽头的路一般,她终于发现了不对劲之处。 她瞬间停下不再往前,站了会儿,然后化出灵笔,迅速画了一道符,然后将符弹出去,轻喝一声,“障翳,散!” 那符飞出去不到几尺,便像是撞到了什么忽然燃烧了起来,一瞬间,周围雾起,空气中有什么被烧的“呲呲”的响了几声后,如风眼睛像是被烟雾刺了一下,疼得花了一瞬后,待目前再清明,便见眼前竟忽然多出来了一道几丈高的庙门,门大敞着,明显在说——请进。 门匾上写着四个大字——九幽冥府 这便是人间俗称都地府了。 原来她到的这个地方,还不是地府,只是进入地府的必经之路罢了。 不过她这运气也算不错,随便乱走都能找到入口。 如风走过去,然后试探的伸了一只脚进去,发现没什么问题后便往前走了一步。 一瞬间身体便悬空了一瞬,跟被闻人鹤予用传送阵传送来传送去一般,已是到了另一方世界。 她抬眼看去,只见四周灰白一片,楼宇错落,街道宽敞,许多无脚无手的游魂飘来飘去,还有些鬼魂正站在街边闲聊,可说的话却是说来说去都是重复的,像是在无限复读。 她小心翼翼的走过去,那些鬼魂都像是看不到她一般,傻傻呆呆的从她身前飘过,没有一个理会她。 或许是它们看见了她,只是视若无睹罢了。 如风抬起手看了看,发现自己的衣服和手也都变成了灰白色的,看起来与这些鬼魂没什么区别。 不过为了不穿帮,被其他聪明点的鬼识破,她入乡随俗,将自己的手收进了袖子里,然后把裤脚从靴子里扯出来盖住脚,也在空中飘着,假装自己也是个游魂。 她飘到几个正在闲聊的鬼魂身边,咳了两声然后用十分凄凄凉凉,诡异至极的声音道:“几位姐姐~打扰一下~请问你们知道忘川河如何去吗~” 那几个鬼魂说话的声音顿了一下,然后都不约而同的转头看了她一眼,似像是听不懂她说的什么意思一般,又回过头去,继续重复刚刚所说的话。 如风见此,也就作罢,没有再找其他鬼魂问路,这些鬼魂似乎都是刚死不久的,还处于懵懂状态,除了死前见到的最后一副画面,似乎什么也不知。 她一路往前飘去,然后又看到了一道大门,那大门上有个巨大的鬼面雕塑,刻得十分的狰狞恐怖,如风想,这或许是进入九幽冥府更里层的入口? 她正那么想着呢,便忽见那鬼面雕塑动了动,一分为二,缓缓打开,下刻便有个拿着卷册子的阴差从里面走出来。 转头四处看了看,然后手中多出一条链子出来,对着飘在四周的鬼魂便是一通乱捆,如风也不幸被捆了起来。 大概捆了二十几个有余,那阴差便拉着她与那群不知反抗的鬼魂又走进了里面,一边走,一边用笔在册子上写写涂涂,惬意的道:“嗯,安排完了这二十三个,就散值了。” 同时,如风看到进入了这里面后,四周又有了颜色起来,不再是黑白世界了。 他们正被链子拉着走在一条街上,这街的四周灯火通明,周围十分的热闹,竟是与人间一般,有许多的店铺以及小贩摊。长得奇形怪状的鬼魂们竟然都在像人一样逛着街。许多鬼手里都挎着个篮子,里面装了许多的纸钱。 两边摊贩卖的东西,什么都有,衣饰玩物,蜡烛以及香之类的,最厉害的是还有人卖纸扎的小人儿。然后对着面前的客人侃侃吹捧道:“这姑娘可是我老娘画了大价钱买了给俺烧来做我媳妇的,五百纸钱,不二价,买到就是赚到,你看看她这长相,这身段儿,可不是随处都能见到的。” 说完他摇了摇那纸人,那纸人瞬间便幻化成了一个漂漂亮亮的姑娘,就是神情呆滞,没有灵魂。 如风嘴角抽了抽,这些鬼是都不投胎还是咋的,怎么还在地府做起了生意来。还搞得像模像样的,就是有些瘆人得紧。 这和她想象的地府生活不大一样,可却又似乎没啥区别。 正心中吐槽着,那阴差已经带着他们穿过了鬼市,来到了一处似人间衙门的地方。 里面的公案前,坐着一个神情麻木的男人,正在勾勾画画些什么,原以为他是在处理公事,结果见到那阴差又带了一波鬼来后,便烦躁的掀了面前的纸,那纸飘啊飘,飘到了如风旁边,如风瞥了一眼,见上面画的竟是两只公鸡在打架时,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255.判官周遣 她嘴角才勾了勾,忽然便见那纸上的两只公鸡从画里飞了出来,叫了两声后来,朝着周围的鬼魂便啄了过去。 那个用链子捆着他们的阴差似乎是叹了口气,然后松开了链子。 就在链子松开的一瞬,那些原本呆呆傻傻的鬼魂一瞬之间像是回了神一般,开始变得有自我意识起来,见公鸡朝他们扑过来,吓得到处飞,有撞墙上的也有摔倒在地上的。 如风站在原地愣了会儿,想了想,然后也啊的一声叫起来,就想往门外跑去。才刚跑到门口,脚都还没伸出去,肩膀却忽然被人抓住,那个原本坐在公案后的男人不知何时窜了过来,将她按住不放,然后指了指其他鬼魂,对那阴差道:“那个撞墙的,看着便傻,眼力不太行,先安排去洒扫。这个摔在地上的,笨拙不堪,带去刷马桶……” 将别的鬼都安排好了后,他看了看如风,“至于这个……长得细皮嫩肉,反应迟钝,便留下来给本君磨墨。” 那鬼差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有些犹豫的道:“周府君,您这安排得……”是不是太随便了一些? 周遣斜了他一眼,“怎么?你对本君的安排有意见?” 鬼差赶紧赔罪,“不敢不敢,属下这就将他们分派下去。” 如风表面形同木偶的站着一动不动,心中却是飞快运转着。 这冥府之人办事,与她想象中的也不甚一样啊,不是说人死后,阴曹地府走一遭,便直接去六道轮回重生了吗?怎么听这叫周府君刚刚的话,却是要将她与那些鬼都安排去做苦差? 而且他这“随鸡”安排的方式,也着实特别得不知该如何评价为好。 周遣看了一眼面前这傻呆呆的小鬼,不是太满意的道:“傻愣着做甚,还不赶紧将这里收拾一下?” 如风迷惑的眨了眨眼,然后走过去,伸出自己的手脚来,开始收拾,原以为她跟着那些鬼被抓来,是要送她去投胎的,那样的话,她就得经过奈何桥,奈何桥在忘川河上。 到时候她就可以直接取得忘川河水了。 但哪里知道,他们竟是根本不按套路来。 连鬼都要奴役,简直不是人啊。 罢了……他们本身也不是人,自然不干人事。 “利落一些,以你这速度何时才能收拾好?”周遣还在旁边催促她。 如风暗暗翻了个白眼,加快了一些速度。 周遣见此,才稍稍满意,然后便转身离开,不知去哪里潇洒去了。 待他一走远,如风便扔了手上的东西,趴到门口看了看,见外面没有把门的鬼,便悄悄咪咪的准备溜出去,但一只脚才刚要踏出去,就被门口一道结界弹了回来。 如风一屁股栽在地上,摔得不轻,她揉着屁股站起身,看了看门口的结界,想要吐血。 那周府君什么时候设的门禁,对付她一个小鬼是不是太大材小用了一些? 不过这结界就设置在门口的话,可是拦不住她的。 如风化出灵笔,迅速画了一道灵符,然后贴在了额头上,便转身从后面的墙直接穿了出去。 彼时,周遣刚坐到一处酒楼里,听到酒楼的鬼小二给他吹道:“府君来咱们酒楼可真是令咱们酒楼蓬荜生辉,不过您来咱们这,可算是来对了地方,虽然咱们这酒楼刚开不久,但是咱们老板从前是位了不得的将军,为国捐躯后,每年兵中将士,以及全国上下百姓都会在他坟前敬上不少好酒,什么陈年女儿红,猴儿酿,竹叶青,十年桃花酿,屠苏……” 他介绍得兴致勃勃,只是还未介绍完,面前的贵客猛地站起身,脸色不太好的忽然便消失了。 小二一脸错愕的站在原地,心想府君怎么都还没喝上一口小酒就走了?莫不是忽然想起来他今日出门没有带钱? 其实赊账也是可以的啊,他堂堂府君谁鬼不识,还会怕不赊给他不成? 却听到另一个伙计从后面走出来,对他道:“都喊你接客时少说几句话,看看,就连府君都受不了你这聒噪的嘴,给烦走了?” 但其实,周遣忽然离开,根本不是因为此事,而是他察觉到关在堂中的小东西,似乎跑了。 他匆匆回去一看,还真是不见了他的鬼影。 好得很啊,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能从他手底下跑掉。 他不要面子的吗? 周遣黑着脸,然后闭上了眼睛,站在原地不动。 忽的,好几个白色的小东西从他身上跳了出来,然后往四面八方而去。 它们跑到哪里,周遣便能凭着神识看清那处的幻境,很快他便找到了那只逃跑的小鬼。 好得很啊,那小鬼竟是跑去了不该去的地方。 哪里是该去的地方,哪里是不该去的地方,如风并不知道,她不过是瞎跑的罢了。 跑着跑着,她发现越来越不对劲了起来,周围的气温修炼低了许多,四周也都荒芜人烟。 好,这里是地府,别说此处就说热闹的地方也不会有人,整个九幽冥府大概只有她一个人。 如风将坤吾强行从储物镯中扯出来抱在怀中取暖,继续向前。 越是往前,周围的景象便越是光怪陆离起来,她远远的好像看到了一座长得像是巨型野猪的山头,那山头还动了动,走近了又发现根本没有什么山,或是看到地面上有个很大的人脸,那人脸还冲着她笑,可走过去,又也不见那人脸。 一处浓密的雾中有成片的野兽忽然奔来,速度之快,如风都来不及躲,它们便从她身体中穿了过去,却并未伤她分毫。 不知哪里忽然响起一阵乌鸦的啼叫声,然后周围的雾忽然散开,她看到周围的树上多了许多被吊着的鬼魂。 他们挣扎着,疯癫的叫喊着,“放开我,我要出去。” “我不敢了,放了我,就算是入畜牲道我也心甘情愿。” “不是我杀的他们不是我杀的!” “我只是太饿了,才会将我儿子吃了的,我只是想要活下去罢了,我没有错,没有错!” 他们一边叫一边伸着长长的手,朝如风的方向抓,像是跌落水中的人,极力的想要抓住唯一的一根浮萍一般。 256.十恶之罪 “姐姐,你来这里干嘛?”不知从哪里突然钻出来了一个只有十来岁的小姑娘的鬼魂,她披散着凌乱的长发,脸上全是像被开水烫出来的伤疤,一身白衣上皆是血迹,赤着的两只脚丫上只有九个趾头。 她正仰着头正看着如风。 如风被她的突然出现小小的吓了一跳,但很快就稳住了心神。坤吾却是不想多看这种东西,怕污了眼睛,赶紧钻回了储物镯中。 没有管周围的那些鬼魂,她蹲下身看着那小姑娘柔声不答反问道:“小妹妹,我想去忘川河,你知道忘川河在哪里吗?” 那小姑娘歪头想了想,想了一会儿像是想起来在哪了一般,然后点头道:“我知道。” 如风心中一喜,道:“那你可不可以带姐姐去?” “可以啊。”小姑娘裂开嘴笑,嘴里却是也少了几颗牙。 鬼死后的模样,多半都是生前模样,她这满身的伤也不知是何人所致。 “姐姐跟我走。”那小姑娘说着,便想要伸手去拉如风的手,却是忽然被她身上闪出来的一阵灵光弹飞了出去。 “啊!”小姑娘痛呼一声,见此,周围那些想要朝如风伸手过来的鬼魂一瞬间便都消停了下来,纷纷收回了手,闭上了嘴,然后周围景象又一瞬间变化,他们便都不见了踪影。 只剩地上刚坐起来在呜呜呜哭的小姑娘,“姐姐,你身上有很厉害的东西,我不能碰你,呜呜呜,好疼。” 如风蹲到她面前,歉意的道:“实在抱歉,你没有受伤?你在前面带路,我跟着你走便是,不用拉着我走。” 那小姑娘有些犹豫的道:“可是,这里是万象森罗狱,地形复杂,变化万千,我怕姐姐会与我走散。” 如风不语,静默的看着她。 那小姑娘见此,又怯怯的问道:“姐姐,怎么了?” “没什么,既然如此,我将身上的东西收起来,你牵着我走。”话落,她便从袖中拿出一道符纸,扔在了地上。 那小女孩见此,脸上瞬间便是一喜,咻的便飞了过来,试探的拉了拉她的袖子,见没事,便直接抓着她的袖子跑来起来,高兴又热情的道:“姐姐随我来,我带你去忘川河。” 她跑得速度很快,如风几乎是被她拉着赶路的,途中,如风问道:“小妹妹,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弄的?” 那小姑娘沉默了一下,然后笑着回道:“是我爹爹弄得,他每次赌输了钱就会生气,一生气就会拿我撒气,脸上的疤是他用热水烫的,脚趾头是他用锤子砸掉的,牙是他用石头磕掉的。指甲是他用刀挑掉的。” 她如此说,如风才发现她拉着自己的那五指小手上的指尖上血肉模糊一片,没有一块指甲。 如风心中一酸,便道:“很痛。” 那正拉着她飞奔的女孩儿,忽然停下了脚步来,然后放开了她的手,背对着她,肩膀微微颤抖起来。 如风猜测她莫不是哭了? 下刻,那小女孩儿猛地回身,双瞳已是全黑无白,张着一张长满了尖细利齿的嘴,伸着长舌头,声音嘶哑难听的道:“是啊,很疼,所以姐姐要不要帮帮我,让我不那么疼?” 如风神情平淡的看着她,“要如何帮你?” “姐姐只要站着不动……”她顿了顿,然后脖子忽然变得很长,支着头朝如风飞来,“让我吃你了就行!” “不行哦。”如风摇了摇头,也没动,那头刚飞到她面前,都还未碰到她,便被弹飞了回去。 小女孩抱着自己疼痛的头,嘶声吼道:“你,你不是都将那符扔了吗?为何,为何还能如此?” 如风莞尔一笑,“因为我刚刚在你松开我手的时候,又画了一张。”话落,她从袖中又掏出来了一张符纸。 那小女孩见此,震惊的往后退了退,“你,你自己画的?你什么时候画的?”她怎么没看见? “随时都能画哦。”如风化出一只灵笔,在空中点了几下,不过一息之间,便已画好了一张新的符纸。 那女孩见此又往后退了退,慌张的道:“你是修者?” “对啊。”如风依旧是笑着回的。 那小女孩满脸一皱,然后转身便跑。 却是没有跑多远就跑不动了。 如风的脚用力的踩着脚下的东西,笑笑的道:“别跑了,反正你也快跑到极限了。” 那女孩伸手抓在脖子前,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她脖子上,她想要用力的挣脱,却是越挣越紧。 如风伸手到地面上,然后像是捏住了什么东西,微微往上提,抖了抖,便有一根铁链从她手中赫然出现,那铁链足有那小女孩的手臂那么粗,一头伸向望不到方向的地方,一头连着小女孩脖子上的铁项圈。 “十恶链。”如风看着铁链上刻着的许多符文,微微露出惊异,“你小小年纪,身上又带着如此多的伤,按说该是被虐-待的一方,死后怎么着也不会沦落至此,却为何会被套上十恶链呢?” “不要你管,放开我!”那小姑娘拼命的挣扎着吼叫。 她不说,如风也懒得多过问此闲事,转而道:“可以放开你,不过你得告诉我,忘川河在什么地方,如何走。” 那小姑娘还没说话,便有一道声音忽然远远传来,“呵,她自己都没机会过奈何桥,如何知道忘川河在哪里?” 听到这声音,如风一吓,手上的铁链掉到了地上,随着她这个动作,那小女孩也忽然像是被猛地一拉扯,往后摔了跤。 如风顾不上管她,想跑来着,但已经来不及了,周遣的手已经放在了她肩上。 此情此景,简直不要太熟了。 周遣一来,倒是没有直接问罪她逃跑的事,而是看着地上的小女孩道:“你是不是很好奇,她为何被套上十恶链?” 如风摇头,“也不是很好奇。” 但周遣哪里管她到底好不好奇,自顾自的说了起来,“因为她犯了十恶之罪。” 257.被耍 如风:“……”戴着十恶链不就说明犯了十恶吗? 却又听这位周府君道:“她娘十月怀胎,在极其艰苦的条件下生下她,她不仅不知感恩,还日日抱怨她娘把她生在这么穷苦的人家,为瞋恚,与他爹一起将她娘拐卖进了窑子里,为不仁,不义,不敬,不孝之罪。偷别人的救命钱给她爹赌博为偷盗,不道之罪。与她爹一起被人追债,逃直荒山过度疲饿之时,杀食无辜幼童为杀孽之罪。在路遇野兽之时,在走投无路之下,被好心妇人救助,却勾引人家丈夫,说尽离间之言,使其家破人亡,为邪婬,两舌,背德之罪。。” 如风惊讶的看了看那孩子,虽然知道她定是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才被丢在这万象森罗狱中的,倒是没想到她竟然犯了那么多的大罪。 十恶罪不一定要十项全犯了才算十恶,但凡其中一样,都算十恶不赦,可同时犯那么多条,条条都不容赦免的,真乃实实在在的恶行恶性大逆不道之人了。 “是不是觉得她一个小孩子不可能犯那么多的罪行?”周遣又问道,可不等如风回答,他又自顾自的道:“别看她小,实则可是比你年纪还要大呢。不过就是长了张娃娃脸罢了,她也不害臊,好意思装嫩,叫比自己还小的姑娘姐姐。” 如风闻言,嘴角不自主的抽了一下,看来她与这小姑娘之间所发生的事儿都被他看到了。也亏得他一直躲在暗处看着不出来,怕就是想等着她被这小姑娘骗得差点吃掉了,他才会出来。 如今见她没被骗,还反骗了对方,才遗憾的登场。 如此可见,他定是早已看穿了自己的身份,却是未拆穿,将她当做寻常小鬼对待,也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如风静观其变,什么都没说,反正她什么都不用说这位府君便能知她的想法,自说自话,那她开不开口都没什么区别。 周遣忽然对着那小姑娘就是一脚,不知将她踹飞去了何处。 如风见此,真想撒腿就跑啊,可这冥府是鬼的地盘,她能跑去何处?跑到这地方来,不照样被抓住了。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冷气,周遣的声音忽然变得阴恻恻的道:“小姑娘,现在该来说说,你跑来我九幽冥府是何目的了?” 他确实在第一眼的时候,就发现她是人非鬼了,之所以不动声色没有揭穿她,不过是想要看看她来此有何目的。 不过看她这连路都不识的模样,周遣实在是没耐心等到她东蹿西跳的找想去的地方了,直接开门见山的问,这里是他地盘,也不怕她会耍心思。 如风脊背一寒,硬着头皮回身道:“呃……我就是,想来借点东西罢了。” 周遣目光立马一副我就知道你来此没安好心的道:“借什么?” 如风如实的道:“想借点忘川河的水。” 周遣狐疑,“忘川河的水?你想用它做什么?” “救人。” 周遣就更奇怪了,“救人?救何人?他得的是什么病,为何要用到忘川河水?” 还从未听说过忘川河水能治病救人的,人类如今是又研究出了什么奇奇怪怪的巫术了吗? 如风便将天喜门弟子之事告诉了他,说是有个高人用来做药引就那些弟子,却没有提闻人鹤予的事,怕给师父招来麻烦,师父有麻烦,她这个徒弟也跑不掉的。 周遣闻了此事,嗤笑道:“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难怪说每过一段时间,总有些死的莫名其妙的人,魂魄不用阴差去勾自己就来了,原来都是被这种妖邪做法害死的。” 如风有些诧异,人间修者不敬神明,反倒供奉冥主,按理来说,对于冥府而言不应该是好事吗? 为何周遣却是一副十分嗤之以鼻的姿态。 神一向是最强大的存在,千万年来,人类供奉神明,神明若喜,便会天降福运,所以大家都习惯性的在家里供神。 但极少有人会供奉冥主的,天喜门是因为五百年前,十迦楼诀拯救了人界,才会改供奉神明为供奉他的。 只是这供奉的方式也不知是谁创造出来的,这根本就不算是供奉,而是让人家无端背负罪孽。 “我已将实情告诉了府君,不知府君可能给我一点忘川河水?”周遣乃冥府判官,如今冥主不在,这九幽冥府许多事儿都是他做主。 她既是逃不过他的掌心,不若和盘托出,改偷为讨要,他堂堂一个判官,难道还小气啦的不成? 事实上,还是她将人家想的太好了一些,周遣冷哼一声,还真就小气啦的道:“不能,你私闯冥界已是大罪,竟还肖想取忘川河水。” 如风:“……”。 “既然府君不肯大方施舍一些给我,那我就只能去偷了。”如风无奈的道。 周遣闻言,未语先笑,道:“当着本君的面,说出此等狂妄的话,你是不知这里是谁的地盘呢?还是以为你那些符对别的鬼魂有用,也能制住本君?” 他话落,忽然拿出了一张黄符来,可不就是如风之前扔掉的那张吗? 他就那么嚣张的拿在手中,昭示这东西对他无用。 如风却是一点都不意外,她本身也没觉得她的符纸能够令堂堂府君也退避三舍。 “我从未想过用符纸对付府君,府君多虑了。” 周遣来了些兴致,“那你打算如何从本君手底下逃出去偷忘川河水呢?” “唔……容我想想。”如风蹙了蹙眉,似乎真的是在思考。 然后就那么保持着思考的动作一动不动了起来。 周遣静默等了她一会儿,见她都没有动作,便不由笑道:“怎么?还没有想好?” 如风依旧站着不动,似乎已经陷入了沉思。 周遣便又耐心的等了一会儿,见她还是没有动作,正想再开口,却忽然意识到了不对劲起来。 他伸手碰了一下面前的人,刚刚看着还是在沉思的小鬼,如今却忽然变成了一道符纸。晃晃悠悠的飘落在了地上。 258.猫捉老鼠 “替身术!该死。”周遣暗暗骂了一声,竟然上了这么低级的当。 这小姑娘还真是有两下子,竟然能在他眼皮底下跑掉。 哼,不过她能跑到哪里去呢?想要取忘川之水,只有一条必经之路,都不用他去找她,在那处地方守株待兔便行了。 于是周遣直接便去了忘川河的路上堵人,可他左等右等都等不来人,便不禁想,“莫不是那姑娘还没有找到来忘川河的路?” 要不要找个小鬼给她带带路? 这时一个鬼差拉着几只到了时间要去投胎了的鬼魂从他面前经过,恭敬的唤了他一声,“周府君。” “嗯。”周遣没什么心思应对的随便点了点头,那阴差刚要带着鬼从他面前过去,他却又忽然道:“等等。” 那阴差便停了下来,“周府君可是有何吩咐?” 周遣没有理会他,直接走到了那几个鬼魂的面前,然后一一检查了一遍,见都没有不对后,才放他们离开。 他又在原地等啊等,始终还是等不来那小姑娘,不知在心里将她骂了多少遍愚蠢。 他懒得在这里等了,于是准备去忘川河边上巡视一圈儿。刚走到奈何桥边,与孟婆唠嗑了几句,正想回去之时,便见桥下有个身影蹲着正用个黑不溜秋的东西在装忘川河水。 周遣愣了一下,然后很快反应过来,那身影不就是之前那个耍了他的小姑娘吗? 她什么时候到的忘川河? 从他前面来的还是…… 周遣想到了一种可能,但是他又不想承认这种可能。 像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如风抬头朝他的方向看了过去,下刻一边盖上葫芦的塞子,一边对他笑道:“多谢周府君引路!” 周遣:“……”他气得肺都在疼。 这个小姑娘年纪不大,心眼倒是多的很,先是假装用替身术,让他以为她已经跑了,故而自己便直接来忘川河的路上堵她,没堵到人,还以为是她还没有找过来,谁成想,她却是利用他想来路上堵她的这点心思,悄咪咪跟在他后面,直接就来了忘川河。 好的很啊,他堂堂九幽冥府的判官,玩弄了几千年的鬼,还是第一次被人耍得团团转。 周遣直接从桥上跳了下来,如风见此,转身就溜。 周遣在后面大喝道:“臭丫头,这里是我的地盘你能跑到哪里去?” 那声音之大,震的孟婆递给一个鬼的汤都洒了不少。 如风一路跑一路画符,当然她这些符不是用来对付周遣的,而是助自己跑路的。 什么加速符,瞬移符隐身符她都用上了,可还是甩不掉身后的周遣。 且都是慌不择路的乱跑的,有时候还不小心跑岔一个转弯便直接与周遣碰上,如风可谓吓得不轻,不过还好她会的符多。 虽然这小姑娘滑不溜丢的不好拿下,周遣倒是觉得有些意思,他也不喊帮手,就自己跟她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冥府里许多阴差见此情景,都只道周府君大概是小孩玩性又起了,故而又抓了小鬼跟他玩儿。 如风一点都不觉得这是在玩,她现在很急,因为她联系不上闻人鹤予,又不识路,如今乱转下来,她已经彻底记不得冥府的大门在哪个方向了。 她忽然就觉得她师父有些不靠谱起来了,也没说先教她个传送出去的阵法,再将她扔进来。 而周遣在干什么呢?他正在被人烦着。 被叶长卿烦着。 “如风,你若是身体不适,便找舞泠姑娘给你看看,作何一直将自己关在里面,也不出来吃东西?” 因为如风没有去用膳,乔矗气冲冲的回去后,便跟叶长卿告了状,说她胆子肥了,对他这个四师兄发脾气,所以叶长卿担心她是身体不舒服便来找她。 本以为,自己来她会开门,结果他直接吃了一个闭门羹,便在门口担忧的一直劝她。 第一次劝失败后,又来第二次,这第二次还带了吃的来,奈何如风还是不理他。 闻人鹤予真想把他的嘴给封上啊,但是他不能那么做,故而也只能受着。 算了算时间,如风已是去冥府三个时辰有余了。不知她那边进行得如何了。 正想着呢,他忽然想起来自己好像忘了点事儿,忘了教她传送回来的阵纹了。 他此时已是考虑不到门外叶长卿的存在了,站起身在房中快速化了一个阵纹后,人便消失在了原地。 叶长卿在外面说了许多的话,见如风都没有回应自己,也有些火气上来了,便转身离开了。 他刚离开,门口便又出现了一个人。 殷珏没他那么好的脾气,直接上去就将门给踹开了,见房间中并没有别人,便走了进去,随即眉头皱起。 这个气味……是早晨的时候出现在如风房间里的那个人的。 是他将如风带走了吗? 殷珏师试图想要寻找如风的气息,却是一缕都捕捉不到,他便只好退而求其次,循着房间中那人残留的气味寻去了。 一路顺着那气味到了一处院落,他没有直接走大门进去,而是翻墙进去,然后来到了一处房间外。 他闪身进去,便看到房间的床上躺着一个女子,她脸色苍白似已死之人,周身有道结界,正困住她的魂魄。 殷珏虽然不认识她,但她身上的服饰他却是还有些映像的,因为这女子便是之前递荷包给如风的那个。 他默了一会儿,便转身离开了。 …… 虽说如风是慌不择路,但有时候人在这种情况下,反而运气很好,乱跑都给她找到了离开冥府的大门。 倒并不是她之前进到冥府时所走的那道,但也算是成功的逃出了冥府,只是这还不算真正的逃掉了,因为她还在人界与冥界的交界处,而周遣还锲而不舍的追在后面。 其实如风好几次都发现他是能抓到自己的,但却不知因何原由,他就是不抓她,是故意放走她呢?还是想要多体会一会儿这种追逐猎物的快感? 她想不通,但却很合她的意。 “啧,竟然能跑到这里,不错不错,不过跑到了这里也算是走到了绝路了,小姑娘,你无路可走了。”周遣从她后面闲庭信步的走来,笑着道。 仿佛是在给这场猫捉老鼠的游戏画上句号。 259.他还是太弱了 如风有些绝望,这周府君是不是闲的很啊,跟她在兜了半天的圈儿,不是还有很多孤魂野鬼等着他去处理吗?怎么就逮着她不放? 如风叹气道:“周府君,我还等着回去救人,您能不能先放过我,等我救了人,定亲自来向您赔罪。” 周遣道:“呵,此时放你走了,你还会回来?收起你们人类的那套小心思,本君才不会上当受骗。” 如风:“……”我们人类能有什么坏心思啊? 周遣朝她缓步走过去,如风心想,今日怕是逃不过去了,希望时间快到了的时候,师父能够想起来她这个徒弟,想办法来救救她。 周遣见她没有要逃跑的心思了,心中微微得意,小样,在我的地盘上,还想跑? 不过这丫头贼精贼精的,还是得小心些为上,未免被她又耍了,这么想着他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袋子来,正准备将她收了,才刚打开袋子,却见面前的人身子忽然虚闪了两下,然后便消失了。 周遣:“……”他都还没念咒呢,她就被收了? 他赶紧小心翼翼的往袋子里瞅了一眼…… 两眼,三眼…… 没有啊! 她根本就没有被他的梨雪袋收进来! 这个小鬼,又跑了! 他赶紧施法又倒处找她,可是这次他将整个地府都翻了一遍也没有找到人。 周府君一日之内,接连让一个小丫头在自己手底下溜了两次,只觉颜面无存,回去后,就声称有事要去人间一躺,让底下的人先接管着他手中的事儿。 却被手下一群阴差鬼哭狼嚎地死拽这着不让他走。 没办法,谁让最近死的人太多了呢,周遣又是个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每天都堆积着一堆新进的小鬼没有安排着落,导致如今事儿多得他们都自顾不暇了,哪里还腾得出手来,管周府君的事儿? …… 如风刚被传送出去,便看到了一个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站在自己面前,他嗅出对方的气息,然后差点就感动哭了,“师父,您终于来接徒儿了?” 看到自己徒弟,闻人鹤予这才想起来,自己还化作她的模样,于是换回了自己的面貌。 他没功夫跟她叙旧,答非所问的道:“忘川河水可取到了?” 如风赶紧将那个黑不溜啾的葫芦拿出来递给他,然后好奇的问道:“师父,您打算如何救那位姑娘?” “如何救等回去了你不就知道了?”闻人鹤予懒得多解释,解释了她未必听得懂,还不如实际操作的时候让她看着。 二人回了天心宫,到了天喜门那个女子休息之处,刚进门,闻人鹤予神色便不对了起来,如风道:“师父,怎么了?” 闻人鹤予莫名其妙的说了句,“出来。” “啊?”如风没懂。 却是听到了几声脚步声,她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去,便看到了殷珏。 他怎么在这里? 如风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闻人鹤予,然后便注意到闻人鹤予看殷珏的眼神带着某种迷茫的探究。 如风想要叫他,但嘴张开,想到殷珏还在这里又闭上了。 她还没有告诉殷珏自己拜了闻人鹤予当师父的事儿,虽然殷珏如今撞到了她与闻人鹤予在一起,但还不知道他们的关系。 应该……能够找个理由搪塞过去? 但感觉这个理头可能并不好找。 殷珏不过是随意的看了闻人鹤予一眼,便将目光移到了如风的身上。 如风不敢与他对视,脊背僵硬,“阿珏,你……怎么在这里?” 看样子,他似乎在这里已经埋伏了很久了。 “他是谁?”殷珏却是不给她逃避问题的机会,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他……他是……” “我是她师父。”闻人鹤予直接便将他们的关系说了出来。 他又不是拿不出来撑场面,有何好遮遮掩掩的。 如风:“……”好,既然师父都说了她也就没瞒下去的必要了,最主要的是,也瞒不住了。 “是的。他是我新拜的二师父。”如风点头承认。 “他是天心宫的人?”殷珏看着闻人鹤予身上的服饰,神情变得微妙起来。 如风心中没由来的就是一慌,她之前还劝殷珏若是不想进天心宫,便不要赢比试来着,如今自己却是暗中拜了天心宫的大宫主为师,不知他会如何想自己。 虽然最初是被逼的,但也不可否认她并不是很抗拒,她想学闻人鹤予的阵法。 如风道:“他是天心宫的大宫主。” 罢了,能说清楚的说清楚,说不清楚的她再找时间与殷珏解释清楚。 给他介绍了闻人鹤予,如风又给闻人鹤予介绍殷珏,“师父,这是我在云赦宫的师弟,叫殷珏。” 闻人鹤予瞥她一眼,有点嫌弃的道:“你还是他师姐?为什么他修为比你高那么多?” 如风:“……”师父,不带你这么戳徒弟的痛处的。 如风拒绝回答这个问题,不如人家有天赋是她的错吗?她又不是不够努力,是实在没那个实力啊,“师父,还是办正事。” 闻人鹤予这才将放在殷珏身上的目光收回来,然后走到床边,看了那床上姑娘一眼,拿出那块碎裂的心血石开始修复。 殷珏注意到,他拿出心血石的那个荷包有些眼熟,却是什么都没有说。 趁这世间,如风走到殷珏身边,看了看他冰冷的脸色,然后小声的道:“阿珏,等回去我再跟你细说这件事……” 殷珏却是未理她,只是眼睛直直的看着闻人鹤予的操作。 闻人鹤予在心中摇头,这个不成器的徒弟啊,她师父可比那小子厉害了不知多少倍,有自己给她撑腰,她怂什么啊? 瞧瞧那副小媳妇似的说话模样,他都替她丢脸,还人家师姐呢,我看是那小子养的狗宠差不多。 如风见他不理自己,也没有再多讨无趣,走回闻人鹤予身边,见他已经将心血石修复好了。 闻人鹤予吩咐她,“去取她一滴心头血出来。” 如风闻言,便照做。 260.殷珏不见了 将那姑娘的心头血取出来一滴后,闻人鹤予将那血装回了心血晶石中,然后撤了那姑娘周身的结界,便扯着她的魂魄,给她灌了好大一口的忘川河水。 如风目瞪口呆,还以为师父会用什么神奇的法子,竟然是用那么粗暴的方法。 不过喂了对方喝了忘川河水还不够,他还施法令她魂魄归体。 如风见他收了手,便道:“师父就这样便可以了吗?” 闻人鹤予反问,“不然呢?” 如风道:“我去取忘川河水之时,见那河水呈血黄色,,里面尽是不得投胎的孤魂野鬼,虫蛇满布,腥风扑面,污-秽不堪。没想到竟还有此等奇效?” 闻人鹤予道:“你想太多,让你取来忘川河水,不过是用来洗涤这女子的灵魂罢了,这样不容易被冥府的人查到她死过,并不是用它来直接让她起死回生的,不过忘川河水也是孟婆用来熬汤的水,所以也带有一定的副作用,她醒来后,或许记忆会有些错乱,说不定还会忘掉一些事情。” 每个鬼魂投胎前都必须要喝一碗孟婆汤,洗涤掉对方的前世,如此方才可让其转世轮回。 忘川河水也有一定的效果,她灵魂被洗过,就可以在冥府的生死薄上做一笔假账,不过前提还是因为这女子的阳寿未尽,不然他才不会做这种逆天之举。 一切还是为了他那个不成器的弟子啊,要不是怕她在还没继承自己的衣钵前就被诸多打扰,他才懒得多管闲事。 “忘川河水?”一直沉默着看他们做完这一切的殷珏忽然开口,而后走过来,拉住了如风的手,“你去冥府了?” 如今已是没有什么好瞒着他的了,如风点头道:“嗯。” 殷珏忽然便将目光移到了闻人鹤予的身上,沉声道:“你不会不知道冥界是多危险的地方,竟然叫她去取忘川河水!” 闻人鹤予冷嘲道:“你以为她去取忘川河水,是为了替谁擦屁股?” 不过说起冥府,他倒是忽然反应过来,为何觉得此人有些熟悉了,似乎带着些冥府的气息? 殷珏。 十迦楼诀。 算了,不过是有个字音一样罢了,不可能会那么巧,再说他宁愿相信十迦楼诀是被上天庭的那些吃干饭的抓去关起来了,也不信他堂堂九幽冥府的冥主会放着好好的一界之主不做,投胎来人间当个凡人。 殷珏闻言,眉头一皱,莫非床上这女人此时这模样,是因为他砸了那荷包中的东西? 他看向如风,如风便将天喜门的奇葩习俗以及其中猫腻告诉了他。 殷珏听了后,看向床上的小姑娘的眼神都变得轻蔑了许多,“我并不认识她,她却将那种东西给我,难道自信的以为我会收下且妥善珍藏不成?真是可笑至极。” 如风没接他的话,她也觉得这姑娘的做法挺奇葩,说到底还是小女孩心性,太年轻了,不过还好救回来了。 经此一事,她以后都不敢再随便收旁人的东西了,无论是送她的还是要她转交给他人的。 没想到一个小荷包都能惹出那么多的麻烦来。 “好了,事情也办成了,你随我回去修炼去,别成天就知道游手好闲。”闻人鹤予忽然对如风耳提面命起来,并且将殷珏抓着她手的手打开。 如风都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被瞬间传走了,闻人鹤予还留在此地。 殷珏手中一瞬间化出冰剑来,沉着脸对闻人鹤予道:“你将她弄去了什么地方?” 闻人鹤予冷哼道:“她在什么地方,还轮不到你操心,我是她师父总归不会害她。到是你,最好收起你的剑,你知道你不是我的对手。” 殷珏面色不变,“那可不一定。” 闻人鹤予不怒反笑起来,笑容却十分的冰冷,“小孩儿,不要对自己太过盲目自信,即便有明心剑以及金龙相助,如今的你也不是我的对手,简而言之,若我真想害她,你也救不了她。所以你该庆幸我不是想要害她,不然你将知道自己有多弱。” 说完,他的身影随即也消失了。 小孩儿家家的整天就知道想拱他徒弟,他能看着他将自己徒弟带向堕落吗?不说两句话刺刺他,都怕他不知什么才是他现在该想的。 想拱他徒弟也可以,等他有本事从自己这里抢走人再说。 殷珏站在原地没有动,浑身寒气却是四溢,然后一瞬间又猛地收了回去。 确实,他如今还是太弱了,别说能否斗得过闻人鹤予,就连追踪他的去向也是无能,他必须更强,只有足够强,才没有人能从他手里抢走属于他的东西。 片刻后,他也离开了这个房间。 等人都走了,房间中躺在床上的姑娘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然后看着周围的环境,十分迷茫的道:“这里是哪里?还有……我是谁?” …… 如风与闻人鹤予学了好些个阵纹的画法,背了口诀后,便得实践操练。 令她没想到的是,这阵法一道竟然比符箓还要难的多,即便会画了,背会了口诀,可是实践起来作用却是需要多练的。 闻人鹤予不让她用灵力,仅仅靠着精神念力将一个杯子里的茶水用阵纹引到另一个杯子中。 如风试了好几次,不知打翻了多少个茶杯才算勉强过关。 就这都学了那么久,想要马上一步上天,学会千里一现阵,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于是她更用心的学习。 直到半夜,她才将闻人鹤予给她安排的三个阵纹操作都勉强练会,然后才被传送回去。 今天累了一日,本是想要直接躺下就睡了的,却还是强撑着爬起来,去找殷珏。 还有这事,得跟殷珏解释一下。 去了殷珏的房间,却发现他根本不在,如风疑惑,想着莫不是他还没回来? 便坐在房间里想着等他,却是等着等着就趴在桌上睡着了。 早晨醒来,脖子酸疼得要命,她打了个哈欠,转头看了看身后的床上,殷珏还是没有回来。 261.他离开了 这是去哪里了,怎么一夜都没有回来? 当然她不担心殷珏会出什么事,以殷珏的本事,除了大宫主与二宫主之外,其他人还没能悄无声息的将他怎么样的,师傅定然是不会为难他的,目前他似乎也还没被司空郁叡盯上,那便多半是他自己去了哪里。 如风出了门,回自己的房间换了身衣服,去找其他人,正是用早膳的点,大家都在用早膳,还是没有看到殷珏。 如风一边揉着睡僵的脖子与他们打招呼一边坐下。然后发现众人看自己的表情都有些怪异,也无人理会自己。 如风有些懵逼,发生什么事了吗?为何大家看起来都忽然对她挺冷漠的? 难道是她拜闻人鹤予为师的事儿,他们也知道了不成? 不应当啊,殷珏不是那种喜欢嚼人舌根的人,不可能会告诉他们的,闻人鹤予更不会与他们讲这些,她自己更是没说过,他们怎么知道的? 如风不动声色的瞅了瞅大家的脸色,见就楚棋脸色除了有微微担心外,并无针对之意,如风便凑到他旁边,低声问他,“楚棋兄,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儿,他们看起来怎么不太对劲?” “呃……”楚棋欲言又止,不知该如何说。 他不知该如何说,自有人忍不住开这个口,思思冷嘲热讽的道:“还以为你要一辈子待在那房间里舍不得出来了,直接成仙了呢,如今怎么舍得出来了?” 如风茫然:“什么?”她说的是她待的哪个房间?莫不是真知道了她拜闻人鹤予为师的事儿? 昨日确实待在师父的练功房里许久。 思思冷笑连连,“呵,你装什么傻?怎么,昨日给四师兄和大师兄甩了脸子,今日想装作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过?” “我昨天什么时候……”想要辩解的话说到一半,忽然想起来昨天见到闻人鹤予之时,他化作了自己的模样。 看来他昨日是假扮自己待在她房中了,想想她二师父的性子以及身份地位,假扮她的模样蒙混过关已是仁至义尽了,怎么可能还会模仿她的性格,与他们周旋? 直接给人甩脸子,或者闭门不见,是他该有的作风没错了。 即便事儿不是她做的,她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如风站起身,朝叶长卿和乔矗歉意的道:“大师兄,四师兄,实在抱歉,我昨天身体不太舒服,你们知道我修的是火系术法,有时候很难控制脾气,特别是身体不舒服的时候,所以昨日才会对你们诸多无力,还请你们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我。” 话落她抬起头,可怜兮兮的看着他们。 乔矗张嘴想要说她两句,但也知道她说的是事实,虽然她平日里脾气一向好,但有时候也会受火灵花的影响,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就像当初烧了藏书阁一般, 不过他也时常控制不住自己的嘴骂人,知道那种控制不住的感觉。 所以想要开口喷出来的话又硬生生强迫自己吞了回去。 叶长卿倒是笑了起来,道:“师兄们不是生气你昨日的无礼,是心疼你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生病了便要及时医治,怎可拖延,还对我们避而不见,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让我回去怎么向师父交代?” 虽然看不出他这话有几分真心,几分是假意,但既然他给了梯子,如风便顺着下,“对不起,我下次不会再这样了,有什么事儿,定及时告知大师兄。” 大师兄虽然很多时候的慈爱温和都是装出来的,但若是他能装一辈子,如风觉得也挺好的。至少作为大师兄,他如今的所作所为都还算有大师兄风范。 这世上本无完美之人,谁还没个私心和假意了? 与大家和好,如风松了口气,吃了半个包子才装作不经意的问道:“对了,阿珏呢?你们可有看到他?” 乔矗道:“他向来来的迟,一会儿估计就来了,你那么惦记他,过来之时,为何不叫上他?” 如风脱口而出,“我昨夜去他房中寻他,便没见着他了。” “半夜三更的,你去他房里做什么?”思思下意识的问道,问完,虽然有些后悔,但是却也想知道答案。 如风懒得多做解释了,有些急切了起来,道:“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们今日可有看到他?” 叶长卿是起得最早的,摇了摇头,“并未见他。” 如风见其他人也是差不多的神情,加快了用饭的速度,一个包子几口吃完,粥也一口就莽完,然后她站起身,急匆匆往外走,“我吃饱了,你们慢吃,我出去晨练晨练。” 说是晨练却是跑回了自己的房间,然后从袖子里摸出来一块玉佩,那是闻人鹤予昨夜给她的,用于千里传音,他们随时可以通过这个玉佩联系。 “师父,师父,您起了吗?”如风对着玉佩便急忙叫了起来。 很快那边也传来了闻人鹤予的声音,“你以为为师跟你一样是猪吗?都什么时日了,还能没起?” 如风昨晚可谓是被他骂的狗血淋头,即便她已经是千百万人中很有阵纹天赋的了,但闻人鹤予还是觉得她太笨了,几乎是一边教一边骂的。 所以如风都被他骂习惯了,自然不将这句放在眼里,只问道:“师父,昨日你将我传送走后,可知我师弟殷珏去了何处?” 闻人鹤予不答反问,“怎么?你是怀疑他被为师处理了?” 如风道:“不是,只是昨夜到今日今时都不见他踪影,所以想请您帮忙找找他。” 毕竟,这整个天心宫中的一举一动都在闻人鹤予的监视范围之内,他是唯一能知道殷珏去向的。 “他昨夜子时便已离开了天心宫。”闻人鹤予也懒得在旁人的事上,与她多浪费时间,直接便回答了。 “离开了天心宫?他去哪里了?”如风茫茫的问道。 “他去哪里,你觉得是为师该操心的问题吗?”殷珏又不是他什么人,他管他做甚,再说他出了天心宫便也是离开了他所能监视的范围了,那小子去了哪里,他怎么知道? 262.镜花水月 不过走了也好,他徒弟就可以安心的跟着自己修炼,无人来打扰了。 如风转身就要跑,却被闻人鹤予直接传送到了修炼的地方,“想去哪里?既然已用过了早膳,便别荒废时光,开始学新的阵纹。” “师父,能不能晚点再学?”如风脸色十分焦急的恳求。 前生,殷珏是因为得了明心剑,因为没有通过第二关考验而被直接刷下去了,故而天心宫的人招揽他不得,便让叶长卿来游说他,让他归还人家的传世之剑。 殷珏拒绝归还,与众人离心,才独自一人离开。 今生没有发生前世的这件事,殷珏没有被众人的冷言冷语逼走,却也是独自离开的。 如风直觉他的离开或许与自己有关,只是不知道,他是因为她瞒着他自己拜了闻人鹤予为师而生气,还是觉得她这个师姐自私,让他不要加入天心宫,自己却暗中成了天心宫的人而生气? 无论是哪种,如风都不能放任他独自离开,即便知道以他的能力,很少有人能奈何得了他,但如风还是担心他会跟前生一样,被人追杀。 “现在都已很晚了,你还想更晚再学?我怎么就收了你那么个懒惰不让进的徒弟?”闻人鹤予一脸的不满。 “不是,我不是想要偷懒,只是……只是我师弟身上没有盘缠,我怕他一人离开会饿肚子。所以想去追追他,给他送点盘缠,送完我就回来修炼。”如风急得胡乱找了个拙劣的借口。 “你以为,你现在追去,还能追到他?你是看不起他呢。还是太看得起自己?” 如风:“……”师父请你给你徒弟稍微留点面子。 闻人鹤予却根本不打算给她留一点儿面儿,面子里子都给她扒光,“更何况,灵宠为金龙的人,会缺钱?还是在你看来,他还不算有钱?” 如风一怔,然后很快便就冷静了下来,她倒是忘了,她师父是入神境的大能,这天心宫中没有人的伪装能够逃得过他的法眼的。 她竟然还妄想用谎言糊弄他,真是自不量力。 如风转而问道:“师父,二宫主如今可在宫中?” 闻人鹤予,“在。” “那其他长老呢?” “不在。” 如风闻言,虽是心中仍是担心殷珏,却也小小松了一口气,只要二宫主不出手便行,几个长老…… 即便是修为境界都在殷珏之上,但是阿珏那么聪明,又有明心剑以及藏金相助,逃过一劫应该不是难题。 毕竟他以前就在几个巅峰境的人手下跑掉过。 “开始修炼,别想些有的没的,想再多,你也帮不上他什么忙,如今的你,即便去了,也不过是他的累赘。” “嗯。”如风点头,不得不承认,闻人鹤予说的都是事实,她连自己的小命都不敢说能护得住,更别说是保护他人了。 如风将心中杂念抛开,认真学习起来,闻人鹤予叫她先将昨日学的阵纹操作一遍,见她没忘记,很是欣慰,才又教她新的。 “接下来要教你的阵纹为镜花水月,顾名思义,镜中花水中月,可造虚拟幻境,以假乱真,混淆视听。”他一边讲解,一边画阵纹,如风听得认真,看的也仔细。 等她能将阵纹画出来,闻人鹤予才将口诀告诉她。 闻人鹤予又让如风结合口诀,制造一个幻境,将自己想要制造的幻境制造出来,如风当时脑袋里想的什么,便就制造了什么出来,于是一盏茶后,一个殷珏便站在了二人中间。 闻人鹤予眉头猛地跳了两下,脸上瞬间便显出恼火来,如风看着自己制造出来的竟然是殷珏的幻影后,也是愣了愣了,然后赶紧伸手将面前的画面搅碎。 闻人鹤予恨铁不成钢的道:“瞧瞧你那点出息,他才走了一夜就让你如此心神不宁?” 如风没有出声,她倒是不完全因为殷珏走的原因,而是想起殷珏离开后,差不多除魔大会也快接近尾声了,也就是说他们有可能会提前回到云赦宫,那她小舅舅之死也不知会不会提前。 蝴蝶效应,有时候并不是看时间到了没有,而是一连锁的事情串联起来的。蝴蝶的翅膀煽动,很多事不是按照原本的定数转动,就是会出现巨大变故。 变故有好有坏,却往往都是人为不可逆的。 如果小舅舅的事也随之提前…… 如风猛地定下神来,有这些七想八想的时间,不如用在修炼之上。 很多事情的定数确实不可以改变,但至少会将坏的结果降低。 她重新念诀画阵纹,然后一瞬间便在旁边制造出了一个闻人鹤予正与其他天心宫弟子聊天的景象来。 仿照的是他们二人目前的景象,却将自己换成了旁人的模样。 闻人鹤予原本还在生刚才的气,见此,倒是气消了一大半,终是说了一句鼓励般的话,“你悟性很高,只要专心修炼。阵法一道,用不了多久便都能参透,待你将我会的都学会了,便可自己钻研出新的阵纹。” 这阵纹一道也是他自己先是在一本破书上看到了寥寥几个阵纹的残页,研究透彻之后,自己才花了大量时间自创出来其他的。 他花了几百年钻研出来的东西,如风只需要花极短的时间便能拥有,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她要是再不好好学,就真是白费了他一片苦心。 骂能使人上进,同样鼓励也能使人更有信心的努力。 如风就是别人越鼓励越有劲儿的类型,所以听到闻人鹤予的话,就觉得自己若是好好学习,应该很快就能学到千里一现阵了。 有了这样的想法,她更用功的修炼,有时候闻人鹤予放她回去休息了,躺在床上她都还要不知疲倦的再练习一遍。 除魔大会的比试也渐渐接近了尾声,百名弟子最终从层层比试中脱颖而来。叶长卿和楚棋自然也在其中,竟都是通过了第三关考验的。 这样的结果,如风并不觉得意外,同样她对二人选择加入天心宫也没什么意见。就像她自己选择拜闻人鹤予为师一般,也没有必须要经过谁的同意。 263.三师兄毁容 殷珏的离开,还不如如风在天心宫中失踪而掀起的水花大。 因为都不待水花溅起,如风便其他人说打听到有人说见他离开了天心宫,至于去了何处并不知。 叶长卿当时只是蹙了蹙眉,关心了一句,“十一到底为何突然离去,怎地也不和我们打一声招呼?莫不是有什么急事出去了?” 没有人能回答他这个问题,于是这件事便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又过了一日,二师兄他们也顺利到达了天心宫与他们集合,只是,三师兄的脸上却是多了一道疤。 那块疤不小,似是被尖利的东西狠狠划的一样,从右眼额头延伸到了左脸鼻翼。 这在前生是根本没有发生过的事情,问了才知是因为在来的路上,他们碰到了一头登峰境的妖兽,季恒为了配合风弄寒将它成功斩杀,才不得不以自己为饵,导致被伤。 伶玉和冬儿倒是没什么事儿,就是惠鸢的表情看起来不是太好。她与季恒也不知怎么的,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的疏离了很多。 伶玉悄悄传音入密告诉如风,其实三师兄毁容的真正原因,是为了救惠鸢,不然毁容的就是惠鸢了。 可惠鸢却好像因为三师兄变丑了,就嫌弃他了,都不怎么跟季恒说话了。 如风觉得,惠鸢不会是那样的人,猜测她之所以疏远了季恒的真正原因,怕是因为愧疚,无法面对他。 若当真是嫌弃季恒了,也不会每次目光在看到季恒的脸时,眼里的神情都是那样的愧疚自责。 季恒见好一会儿都没看到殷珏出现,便问道:“阿珏呢?” 如风道:“他或许已经先回师门去了。” “或许?”季恒狐疑,这话怎么听起来模棱两可的,“什么意思?到底回没回。” 如风便没说话了,她也想知道他到底回没回。 乔矗插话道:“鬼知道他是不是回去了,自己一个人悄悄离开的,也没跟谁打过招呼。” 季恒便又问他,“是不是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事?阿珏虽然性子比较冷,但绝不是那种无缘无故便离开的人。” “还能是发生了什么事,除魔大会的比试没有通过,定是灰心丧气,怨天尤人了呗。”乔矗冷嘲热讽的道。 在他看来,殷珏离开的原因,极有可能是因为这件事儿。 季恒想也不想的直接反驳,“怎么可能,阿珏不可能会因为这种事……” 乔矗不耐烦极了,也有些怒了,直接打断他,“那你是想听我们怎么回答,说是我我们排挤他,把他撵走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季恒脸色也不好看了起来,“难道你们就从没想过,他或许不是自己离开了,而是出了什么事儿呢?他既是没有跟你们辞过行,你们是如何知道他离开的?” 如风不由看了他一眼,季恒说这话的口气虽然带了些怒气但是焦急和担心更多。 三师兄是真心将殷珏当做了朋友的,在他们这群人中,他是最关心殷珏的那一个。 殷珏离开了天心宫,既是她告诉其他人的,此时自然也要由她来解释,“三师兄,虽然我不知道阿珏他为什么忽然离开,但他确实是安全离开天心宫的,我没有亲眼所见,却有一个信得过的朋友看到了。” 季恒又问,“信得过的人?是谁?” 如风道:“这个,恕我不能告诉你。” “你……” 叶长卿猜测如风说的或许是舞泠,便适时站出来插话道:“好了,你们才刚赶来,定是很累,都先去休息一下,我们过几天也要回去了,到时候他到底回没回去便也知道了。” 季恒闻言,也没再说什么了。 他素来知道大师兄他们都不太喜欢阿珏,阿珏失踪了他们自然也只是表面上假意关心两句,实则才不会管他是生是死。 他坚信,殷珏定是与众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才会不道而别的。 看了看如风,想着这丫头不说,定是因为当着大师兄他们的面不好说他们的不是,待会儿他私下里再好好问问她细节。 在师门中,除了自己,就数如风和阿珏的关系还算好了。 叶长卿已经转了其他话题,问风弄寒,“弄寒,颜曦宫的各位仙友没有与你们一起来吗?” 风弄寒回道:“这次她们颜曦宫死伤严重,她们先将那些牺牲的仙友遗体以及重伤患者送回去了。” 说到这个事,气氛一瞬间便凝重了起来,看到季恒脸上的伤,大家也能想到他们这一路有多危险重重,再听到还有人死,瞬间都觉得他只是毁容算不上什么了,最重要的是他们都还活着。 叶长卿蹙眉,又道:“你仔细与我说说,这次你们去援助,一路上都发生了些什么事。” 于是众人便都在一边交流起了这一路的奇闻怪事,以及死里逃生起来。 如风没怎么注意听他们说了些什么,思绪早已飘远。 她想的是之前叶长卿说的话,大师兄说过几天他们也要回云赦宫了,今生他也跟前生一样,是通过了除魔大会比试的,既是入了百强弟子名单,便说明他也与其他人一样,暗中入了天心宫 既然选择了天心宫,却不告诉任何人,而是假装什么事都没有的,依旧还要回去云赦宫。 他回云赦宫去干什么呢,其他仙门的弟子,似乎都不用回去,而是留下来准备接受天心宫安排的栽培修炼。 如风可并不认为他这是要回去跟她小舅舅禀报此事,而有可能是因为别的原因,毕竟可以直接写信告知师尊的,师尊知道了此事,定也会支持,根本无需他回去禀报。 她能想到最有可能的原因大概是与殷珏和明心剑有关。 待二师兄他们都去休息了以后,如风没给季恒来找自己的机会,便先去找了闻人鹤予。 又学完了一个新的阵纹后,如风才迟疑的开口问道:“师父,我那师弟得了明心剑之事,除了您之外,天心宫的其他宫主以及长老是不是也知道了此事?” 264.断绝师徒关系 闻人鹤予没什么情绪的回道:“他们是否已知,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何必再来问我?” 如风低头思索了一阵后,又道:“师父,我想近期回一下云赦宫,在我大师兄他们之前回去一下,您能不能帮帮我?”她还没有学会千里一现阵,没办法自己回去,但现在没有多余的时间给她慢慢去学了,只能求助于他。 闻人鹤予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时机还未到,你不能回去。” 如风不解,“什么时机?” 闻人鹤予没有多做解释,只是说,“你心思剔透。应知许多事本是天意,而天意不可违之。” 如风一怔,她二师父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他知道了什么?她重生之事从未对任何人讲过,可不代表大能之人不能看破。 如风又问,“若我定要违呢?”小舅舅的事,是她重生以来,最牵挂之事,若是她连l小舅舅的事都帮不上什么忙,或者说知道一个让她可以接受的真相,她不知道自己重生有什么意义。 只是为了让自己避开前生的死因,苟活下去吗?她不想是这样的结果。 “天道不可违,违之必将遭受巨大的惩罚,这惩罚或许会直接降在你身上,也有可能会降在你身边之人身上,即便如此,你也要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吗?”闻人鹤予的声音忽然严肃起来,这一刻他像极了一个对朝臣发火时的君主。 “一切后果,我来承担,必不让别人替我受惩罚。”她重生不知是不是老天授意,所以她才暂时没有受到任何惩罚,但既然天道让她重生了,却不让她做想做之事的话,又何必让她重生。 她只是不想再失去小舅舅而已,其他的事,她都不在乎,天道若要罚,罚她便是,她认。 闻人鹤予静静的审视她片刻,而后才无可奈何的道:“你既然已有此决心,为师便成全你,可我所能为你做的,也只有此事,但你需得记住,若往后你遭了天谴,无论是落魄狼狈还是危在旦夕,为师都不会出手帮你,你只能靠你自己度过。” “我知道,我也必不会连累他人,谢谢师父愿意成全。”如风脸上露出笑意,只要师父肯帮她这一次就好,往后她必不会再连累他。 只是希望他帮了她。天道有何惩罚,都冲着她来,不要难为她师父。 闻人鹤予道:“这三日你需得不眠不休的学习,我将剩下的所有阵纹都传授于你,至于你能学多少,领悟多少,那是你自己的本事,无论你如今学得会学不会,我都只教你一遍,不会给你重复第二遍,学完后,你便离开,往后也无需再来见我。” “师父?”如风一惊,师父这是何意? “我所说的便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如风闻言,低着头抿了抿唇,她呈他的衣钵便是受了他的大恩大惠,他教了自己那么多的东西,自己却还未报答他半分,师父便要与她断绝关系了吗? 闻人鹤予像是能看透她的心思,语气平淡且无情的道:“不必多有顾虑,我之所以将自己毕生所学传授于你,并不是想要图你的任何回报,不过是看你有天赋,想将阵法一道找个人传承下去罢了。” 简而言之就是说,我教你阵法,只是不想这项术法在自己这里便断了罢了,并不是想要跟你做什么师徒,讲什么师徒情谊,大可不必矫情。 如风依旧低着头没有说话,虽然认识没几天,但师父的性子,她倒是基本已经摸透了。 因为他从不会在她面前故作高深,也不会端着师父的架子,他是个活的十分真实洒脱的人。 做事全凭心情,从不掩饰什么,很容易让人摸透他的脾气。 这样的人不畏惧所有世俗的眼光,也并不会与他人有多少拖泥带水的情感,活的清醒,便十分冷漠。 如风知道他说的这些都是他最真实的想法,他只是想将自己的衣钵传承下去而已,并没有要求她学了此本事后该做什么,得去做什么来回报。 她改坐为跪,给他磕了三个响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师父之恩,弟子永远铭记于心,虽然我实力不济,或许帮不上师父的任何忙,但若有一日师父有难,弟子定当竭尽所能相助。” 闻人鹤予看着她跪的端端正正,一脸认真,信誓旦旦的模样,心中摇头失笑,“这丫头,这时候倒是有了点作为徒弟的模样了。” 这要是换了个师父,都该感动的连夸几声好徒弟,然后热泪盈眶的将她从地上拉起来,拍拍肩膀,以示满意了。 但闻人鹤予这种活了几百年,看淡了生死以及人情冷暖的,欣慰有之,感动却是不可能的,甚至还一点矫情劲儿都没有的直接开口打破了这师徒情深的好气氛,道:“行了,别整这些没用的浪费时间,赶紧好生修炼。” 如风:“……”行,她收回刚刚撒出去的一腔热血。 似乎是因为与他相处的时间只有这三日了,如风很珍惜,这几日可谓是做尽了乖乖徒弟的典范。 都不用闻人鹤予催促了,每日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除了在师门其他人面前露露脸,表示自己还活着之外,基本都是与闻人鹤予在一起学习阵纹。 伶玉他们看她每日似乎都忙得脚不沾地,便问她干嘛去了,如风都是随意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便又消失了。 于是伶玉他们便猜测,如风或许是铁树开花,与谁私会去了。 可她如今是男相,哪个男修能看上他?刚想推翻这个猜测,却又从思思那里得知,如风与一个天心宫叫做舞泠的姑娘之事,还说如风还说过想要娶那姑娘,让众人都膛目结舌,难以置信。 虽是因为此事,如风被几个小姑娘用怪异眼神看了又看,但也算是因祸得福,让众人不再怀疑她每天都去干啥去了,倒是省了些麻烦。 季恒好几次想要私下找如风问殷珏的事儿都扑了空,本来觉得如风是在故意躲自己。后来听到几个小姑娘的谈话,知道她是去幽会姑娘了后,吓得让惠鸢一定要离她远点。 265.四师兄害羞了 本来二人最近一直僵持着,倒是因为此事终于打破了僵局。 惠鸢确实是心生愧疚所以才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季恒的,季恒为她受伤皆是她的错,她能力不及,还不听他们的话,跑出去添乱了。 若是她能有云芸芸师姐那样厉害,就不会要季恒来保护,自己至少能躲开那妖兽的攻击了。 而季恒并不知道她躲自己是因为愧疚,还以为是他脸上的疤吓到她了,毕竟他也还很不习惯自己这模样,不小心在何处可照面的地方看到了自己都要吓一跳。于是也不怎么与她正面说话了。 一个自责,一个自卑,这才导致二人疏远了些时日。 不过有一方先开了口,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二人坐在院中闲聊,惠鸢道:“其实我倒觉得如风那丫头不可能是真的喜欢那姑娘。” 季恒闻言皱眉,“难道她是学了那等花花肠子心眼,耍人家姑娘的?” 惠鸢一愣,然后笑了起来,“不是,是如风这丫头向来缺根筋,我觉得她或许是根本不懂男女之间的那种感情,认为两个女子也可成亲,别人喜欢她,她觉得那人品性可以,也会喜欢对方,若是对方说要与她成亲,只要对那人不反感,我觉得她大概都会点头同意。” 季恒并没有太注意听她说了些什么,盯着她的笑脸看,感觉已经很久都没有看到惠鸢这样笑了。 “怎,怎么了?”惠鸢被他看得双颊通红,娇羞的问了一句。 季恒迷迷蒙蒙的说了句,“你真好看。”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瞬间也闹了个大红脸。 他和惠鸢之间虽然早已心知彼此的心意。但是从未捅破过,又因为他毁容之事。二人疏远了不少,如今说这话,倒很是不好意思。 想到自己毁容,刚红了一瞬的脸,又白了下去,不由伸手摸了摸自己面上已经结痂的疤。 他如今都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了,哪里还配得上惠鸢。 惠鸢温柔贤惠又漂亮,原先自己就不怎么配得上她。何况是如今。 惠鸢见他忽然偏开头,还无意识的摸自己的脸,便知道他在想什么,伸手,抓住了他的另一只手。 季恒一怔,抬头看她。 惠鸢也在看着他,认真的道:“我没有嫌弃你,你的脸是因为我才变成这样的,我又怎么可能嫌弃你,三师兄,等回了师门,我们就找师父做见证,结为道侣。” 季恒双目圆挣,不敢置信的呆住了,惠鸢刚刚说什么? 她……她说要与他结为道侣? 心中无法抑制的狂喜着,可是很快他又清醒了过来。 苦笑着道:“其实你不用因为愧疚而做到如此地步的,我是男人,毁个容而已又没什么……” “你傻不傻,我才不是因为愧疚才想要与你结为道侣的,我是因为……”惠鸢话说到一半,脸就红得不能再红了,低着头不说话了。 “因为,因为什么?”季恒紧张的想要她将话说完。 “因为她喜欢你啊。”伶玉忍无可忍的从后面的门里探出个脑袋来,冬儿,思思,云芸芸都在,就连乔矗都在凑热闹。 季恒和惠鸢瞬间脸红的似要滴血起来。 他们……他们什么时候在的,听到了多少? 惠鸢猛的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羞得跑了出去。 季恒还傻傻的呆愣在原地,伶玉等几个小姑娘恨铁不成钢的急道:“三师兄,你还在发什么呆啊,快追啊!” 季恒这才反应过来,后知后觉的追了上去。 乔矗嗤了一声,说了一句,“两傻子似的?” 伶玉转头看他,“四师兄你这是在嫉妒三师兄吗?” 乔矗闻言,脸色瞬间就不好了,“我嫉妒他?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我有什么好嫉妒他的?” 伶玉见他凶了起来,瞬间就闭嘴了,她怎么就忘了,四师兄没有姑娘喜欢的原因,并不是他长的不好看,而是他这张嘴啊。 就这脾气,哪个姑娘受的了啊,就连男的都受不了,哦,除了大师兄和师尊。 因为乔矗不会对他们两个凶。 但乔矗可没打算就那么放过她,还在追究着她刚刚的话不放。 伶玉本来认怂了的,见他说个没完没了,也觉得委屈了起来,便与他抬杠了起来。 如风刚走到风华轩门口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自己面前跑过去,刚疑惑惠鸢这是怎么了呢,就看到季恒从后面追了出来。然后两人跑远。 在玩你追我赶的游戏吗?如风看了两眼,然后便进去了。 到了院中,听到乔矗正在吃了火药似的跟伶玉说话,也是很疑惑,两人这是吵架了吗? 伶玉看到如风,瞬间就冲过来躲到了她后面去,伸出个脑袋,皱着小脸,在死亡边缘疯狂试探:“如风,你说四师兄这脾气,有哪个姑娘看得上啊?” “你这死丫头!”乔矗冲过去,想教训她,如风一脸懵逼的一边护着伶玉,一边问道:“出什么事了,你们怎么吵起来了?” 伶玉道:“四师兄嫉妒三师兄有姑娘喜欢,而他没姑娘喜欢,被我看破还死鸭子嘴硬,说我乱说,想要打我,如风你说他是不是没姑娘喜欢,哪个姑娘会看得上他这个脾气啊,动不动就要打人。” 乔矗气的火冒三丈,可当着如风的面却是硬没有动手,只道:“你有本事别躲她后面,出来说。” “就不,略略略!”伶玉发现四师兄好像对如风没以前那么凶了,跟对她们有着明显的差别,而如风也向来不怕乔矗,便把如风抱得更紧了,当挡箭牌使,就不出去。 如风纠正她,“伶玉,你这就说得不对了,咱们四师兄长得一表人才,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怎么会没姑娘喜欢,我上次还看到有姑娘给他送荷包了。” 这也是之前除魔大会第二关比试完毕后,她看到的事儿。至于乔矗有没有收人家姑娘的红包她不知道,因为没看完就走了。 乔矗的脸轰的便红了,也不知道是如风夸他,还是因为那姑娘送他荷包的事儿,别扭又傲娇的吼道:“谁,谁稀罕什么姑娘送的荷包!” 吼完,便红着脸同手同脚气呼呼的大步离开了。 266.被迷得晕头转向 思思觉得自己是见鬼了,“刚刚,四师兄那样,是害羞了?” 没人回答她,然后她就自问自答的道:“就是害羞了,哈哈哈哈,没想到四师兄也会害羞的啊。” 如风摇了摇头,伸手弹了她的额头一下,“你没事儿少惹四师兄,要是他真生气了,我也保不住你。” 伶玉不当回事的道:“谁让他先酸溜溜的说三师兄和惠鸢的。” 乔矗一边走一边心中暗暗骂伶玉,然后便听到了大师兄叫了自己一声。 “老四。” 乔矗停下步子转头看去,叶长卿正朝他走过来,他迎上去,“大师兄。” 叶长卿走近了才看到他满脸通红的模样,于是疑惑的问道,“你可是不舒服?脸怎么那么红?”说着便伸手摸了摸他额头。 乔矗别扭的转开了头,嘟囔道:“大师兄我没事,今日天气有些闷热罢了。” 叶长卿一点也没感觉到闷热,不过他们命花灵根属性不同的原因,个人对气温的适应程度也不相同,故而并没有怀疑他的话,只道:“没事就好,你随我来,我件事要同你商量。” 乔矗瞬间收起脸上的所有情绪,严肃了起来,跟他到了他的房内。 叶长卿同他道:“本来是想着等这次除魔大会结束,便带你们回去的,但昨日我收到了师尊的传音,他让我们先不必回去,继续北上。 可如今有件事我不得不回去找师尊商议,所以要先回仙门一躺,我会安排其他人继续行路,不过我希望你能同我一道回去。” 乔矗问道:“可大师兄你不留在天心宫修炼吗?我之前听你说要回仙门的时候就想问你了,你不是已经通过了比试吗?其他仙门的人都是直接留下来等着天心宫安排修炼的。要与师尊商议什么事,你可以告诉我,我回去帮你传话,莫要耽误你修行。” 他一直都知道大师兄最在意什么,所以知道这次天心宫举办的这个除魔大会十分的合他的意,却是想不通他为何还要回仙门一躺,这一来一回要浪费半个月的时日,很是得不偿失。 叶长卿摇头,“老四,这件事必须我亲自回去。” 乔矗便有些好奇了起来,“是什么事?” 叶长卿沉默了一下,才口气惆怅的道:“十一离开时,从天心宫带走了不属于他的东西,所以我必须回师门一躺,将此事禀报师尊,也要将东西追还给天心宫。” “大师兄的意思是……”乔矗震惊,声音提高了一些,“那小子窃取了天心宫的东西,所以才匆匆不告而别的?” “唉……”叶长卿叹了口气道:“都怪我这个当大师兄的没有约束好他,才让他犯了如此糊涂。做了这等让师门蒙羞之事,我愧对师尊的嘱托。” “这怎么能怪你呢大师兄,是那小子本身就有问题,早就看他不是个好东西了,没想到连这种丢人现眼的事都干得出来,我跟你一起回去,向师尊说明,这事儿错不在你,他犯的蠢,没道理让师兄背责。” 叶长卿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此事你知我知便好,别告诉其他人,让他们担心。” “什么别让他们担心,大师兄你就是太好心,都这种时候了,还给他做遮掩。”乔矗义愤填膺。 叶长卿:“毕竟同门一场,且他还小,一时想不通,会犯错也是情理之中。” “都已十五了,还算小?就算是八九岁的孩子也知偷盗他人之物是不对的。” 叶长卿依旧忧心忡忡,“只希望,东西追回来后,天心宫不会太与他计较。天心宫的做事方式以及手段,不是他能承受的起的。” 乔矗气的不行,“那也是他自作自受,活该。” “好了,别说了,我们出去,过会儿我与众人说是师父召我回去有要事,你配合我,切勿透漏十一之事。” “我知道。”乔矗阴着脸点头。 于是一刻钟后,叶长卿将众人召集过来,便说是师尊今日来信,让他回云赦宫一趟,有要事相商,让其他人不必回去了,由风弄寒带着继续北上。 乔矗便站出来说他一个人回去不太安全,执拗的要跟他一起回去。叶长卿拗不过他便勉强答应了下来。 其他人都还懵逼着,这事儿便就那么敲定了,由风弄寒带着剩下的人继续北上。 如风微微出神,前生,除魔大会后,叶长卿也是带领乔矗他们先回去,说是师尊有急事召他回去一趟,她与二师兄他们便继续北上的。 后来如风他们是收到了叶长卿的传音,说是师门出事儿了,他们才赶回去的。 今生很多事虽然改变了,但这一幕却依旧重演了。 她心中猛跳,猜测或许小舅舅的事儿也因为这种种变化,提前了,于是出声道:“大师兄我能与你一道先回去吗?” 叶长卿不允,“如风,我回师门是有事儿,待办完了事情还要来找你们的。” “可是,我不想再北上了,太危险了,三师兄脸都毁容了,我不想也毁容,或者我能不能留在天心宫等二师兄他们北上回来,再与他们一道回去?” 如风说出此话,令众人都十分的意外,她不是那种贪生怕死的性格啊,之前遇到了那么多危险的妖兽或者妖魔,都没见她畏惧或者害怕过,为何忽然便变成了懦夫? 伶玉像是看破了什么,站出来道:“哼。什么怕毁容,我看你就是被天心宫那个叫什么舞泠的迷得昏了头,才想要留在这里的?” 像是被她看穿羞愧,如风的脸瞬间红透,低头不说话。 “我说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啊,舞泠是女子,你也是女子,两个女的怎么能结为道侣呢,你是不是傻啊,她喜欢你不过是以为你是男的罢了。你要是告诉她你是女的,你信不信她立马提剑砍你?” 叶长卿出声制止他们,“好了,既然如风想留下来,便留下来,我与老四得日夜不休的赶路,你一个小姑娘跟着吃不消,便在这里等着你二师兄他们北上回来,再一起回师门。” 267.搁谁,都顶不住 如风脸上瞬间露出高兴,抬头感激的看着叶长卿,“嗯,谢谢大师兄。” 伶玉还想说什么,最终却还是闭了嘴。 完了完了,如风这丫头的魂儿真被那个叫什么舞泠的妖精给勾走了。 整得她倒是有些好奇起来,那舞泠到底长什么模样,竟然能让女人都被她迷得神魂颠倒的,莫不是用了什么狐媚之术? 似乎是为了满足她的好奇,午饭过后,舞泠便来了一躺风华轩。 这是继上次殷风失踪后,她第一次来找殷风,之前没来是因为脸还没恢复过来,这不一恢复过来就找她来了。 为了让殷风忘记自己之前的丑陋模样,她今日还特意打扮了一番,精心化了个妆容,穿了一套水蓝色的襦裙,头上装饰繁复精致,衬得她原本就娇艳的五官更加精致脱俗。 她走进来的一瞬间,令整个风华轩都有一种蓬荜生辉之感。 天,这是仙女下凡了吗?伶玉看得眼睛都呆掉了。 彼时正好就她一人在院中吃着丫鬟送来的新鲜葡萄,惊得嘴里的葡萄随着葡萄皮儿一道滚了出来。 然后就听到对方用与她面容十分匹配的天籁之音开问她,“这位姑娘,你可知殷风现下在何处?” 恍然听到这名字,伶玉差点没反应过来,但如风也事先跟他们说过他女扮男装这事儿,天心宫的人都不知道,最好大家都唤他殷风。 “呃……他在他房中。”伶玉朝着一个房间的方向指了指,目光却还看着舞泠的。 “多谢。”舞泠对她微微一笑,这个笑差点没让伶玉直接昏过去,她有点理解如风为何被一个女子迷住了。 这哪里是普通人能扛得住的,换她来她也喜欢。 吾等终究都是凡夫俗子,只能肤浅的看皮囊啊,性别什么的哪里有那么重要。 她好想把其他人也拉过来一起看看美人。 但是美人已经越过她,去了如风的房间里,见他坐在桌前,端着一杯茶正在发呆,杯里的茶已经冷了,看来是已保持这个动作有一会儿了。 “风哥哥。”舞泠开口唤他一声。 “嗯?”如风听到声音回神,转头朝她看过来时,目光还有些迷蒙。 看清楚来的人是舞泠姑娘,如风所有思绪瞬间回笼,然后站起身笑道:“舞泠姑娘的伤都已好了?” “嗯。”舞泠点点头。 “快请坐。”如风想给她沏一杯茶,这才发现茶水都已经凉了。 “你先坐着,我去给你重新沏壶茶。” 舞泠赶紧出声阻止她,“风哥哥,不用了,我不渴。” 如风这才没有出去,然后发现伶玉趴在门口正贼兮兮的往这里面瞅,便转而对她笑道:“你在门口做什么?要进来便进来呗。” 伶玉连连摇头,然后笑嘻嘻的道:“我没事,我是要去找思思她们的,路过罢了,不打扰你们,嘿嘿嘿。” 如风莫名其妙的看着这丫头转身跑开,然后听到舞泠问道:“风哥哥,刚刚那位姑娘是?” 如风解释道:“她也是云赦宫的弟子,之前与其他人去别处执行任务去了,这几天才赶过来的。” “原来如此。” 如风放下茶壶,重新坐下来,然后忽然在房间里结了一道结界,防止外面的人听到他们的谈话。 布置完毕,便与她开门见山的道:“舞泠姑娘,原本你今日不来见我我也会去找你的。我有件事想要请你配合我一下。” 舞泠见她设了结界的时候,就已猜到,风哥哥必是有什么事要与她说,便已有了心理准备的点头,“风哥哥有何事要我配合,但说无妨。” 为了以防万一,如风还是先问了一句,“你可知殷珏已离开天心宫之事?” 舞泠疑惑,“他离开了天心宫?”但也并没有多在意他的事,又道:“我不知道,我这几日都在闭关,并未听说此事,出什么事了吗?” 如风见她神情不像作假,想来天心宫的那些长老宫主也不会把明心剑那么大的事儿,告诉弟子,便又道:“也没什么事,就是我觉得云赦宫那边似乎出了什么事,叶大哥与乔兄明日便要启程回师门了,但不要我们跟着回去,让我们继续北上,我以想要留下来陪你为由,得到了允许,但我其实是想赶在他们回去之前先回去云赦宫,不瞒你说,其实云赦宫的宫主是我的亲舅舅,我很怕他会出事。” 舞泠闻言,面露惊异,不过也没有多问其中之事,“好,我配合你,但风哥哥能不能让我陪你一起回去。” 如风摇头,“不行,此行危险重重,且是云赦宫之事,你去恐有不便。” 舞泠道:“我不会给你添乱,也不会乱插手的,风哥哥带上我,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 如风依旧不允,“舞泠姑娘你帮我的已经很多了,我知道你担心我,你的心意我领了,但我真的不能带你一起回去。” 舞泠见他不松口,也就不多强求,“好,那风哥哥此去一定要小心。” “我知道。”静默了一会儿,如风又开口道:“还有一件事,我其实一直隐瞒着你,待我回来,便向你解释清楚,到是无论舞泠姑娘要如何对我,我都无怨言。” 前提是,若她还能活着回来。 但舞泠听了他这话,就当是他向自己做的保证,有了这个保证他定会回来的,便也不着急追问,“好,我等着你回来。” 二人又说了几句,如风便撤了结界,然后舞泠带着兴奋的声音传了出去,“真的吗?你可以留下来陪我,那等云赦宫的人回来了,我也与你们一道去云赦宫玩玩好不好?” “好,都依你。”如风宠溺的道。 舞泠多希望,他此时的宠溺是真的啊,心里有些失落,面上却是不显,又笑着道:“真想知道风哥哥从小长大的地方是何模样,风哥哥能给我讲讲长樱山是个怎样的地方吗?” “可以啊,其实长樱山就是一座山的名字,后来云赦宫宫主意归来前辈将这座山买下来后,便建立了云赦宫,长樱山上有很多果树,每年结果子的时候,我们……” 268.拜别 乔矗正好经过,听到她正与舞泠聊仙门之事,冷了冷脸,去找叶长卿的时候,便顺嘴抱怨了几句,“如风那丫头留下来还真是为了那个舞泠。定是那舞泠撺掇她如此做的,真是个妖女。” 叶长卿倒是不太在意,“如风与舞泠姑娘敢情好,舍不得她,留下来与她做伴也无甚关系,便随她去。” “可大师兄,你又不是不知道那舞泠对如风是何心思,如风不懂这些事,若是……若是被那丫头哄着……哄着做了什么错事可如何是好?” 叶长卿忽然定定看着他,目光锐利,像是看破了什么一般,“老四,你不是会无缘无故多管他人闲事的人,你是不是对如风……” 叶长卿的话都还没说完,就被乔矗急急打断了,“大师兄,我才没有对那丫头有啥心思呢,我就是看她那愚蠢模样,担心她被人利用蒙骗罢了。” 叶长卿面色淡淡道:“我只是想说你是不是对她担心过头了罢了。” 他却是不打自招。 乔矗闻言一愣,然后脸不自然的红了红。 “老四,你与她没有那份缘分,还是早些断了念想,她与十一……”叶长卿没有再说下去,他相信乔矗也懂他未说明白的意思。 伶玉他们来时,殷珏已经离开了,他们看不懂,但不代表别人看不出来,殷珏与如风之间,已是别人融不进去的关系了。 这也是他这次,除了带乔矗回去之外,不带别人的原因之一。 这样也不会引起如风过多的猜想, 乔矗低着头道:“我对她又没那个心思,大师兄不用提醒我。” 叶长卿摸了摸他的头,“那样最好,大师兄不想看到你受到任何伤害。” 乔矗别扭的道:“大师兄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怎么还喜欢摸-我头?” 小时候他有一点不开心不高兴之时,叶长卿也喜欢像如今这样摸摸他的头。 叶长卿道:“在我眼里,你永远都还是那个长不大的小孩子。” 乔矗:“……”大师兄是不是把他当儿子对待了? 舞泠与如风待在房间里聊到了傍晚时分才离开,她一走,伶玉与冬儿便跑过来八卦了起来,“如风如风,舞泠姑娘走了啊,你怎么不留她一起用晚膳?” 如风将冷掉的那杯茶收拾了,“她还有事,所以便先走了。” 冬儿不知磕着从哪里弄来的瓜子,口齿不清的问道:“她还不知道你是女子之身,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她?” 如风道:“我化为男相是因为吃了小师弟炼制的换体丹,如今小师弟不在,没有解药,我总要先等来日见到了小师弟,让他给我解药,恢复了女儿身,再告诉她才会有说服力?” “说得也是。”伶玉点了点头。 冬儿道:“我也会医术,我帮你配解药?” 如风有些怀疑的问道:“你配的出来?” “试试。”冬儿也不敢吹牛,她也不知道自己配不配得出来。 说完她就跑去配药去了,但站在自己拿出来的一堆草药以及丹药面前,她又不知该如何配起,想了会儿,想的肚子都饿了还没想好要用什么药材,便直接罢工了。 算了算了,还是等小师弟给她解药,头脑用多了容易饿。 第二日一早,叶长卿与乔矗便出发回了云赦宫,等他们走了,其他人又与如风说了些话后也离开了。 等他们都走了,舞泠又来找如风,然后将一个锦囊给她,说里面有个护身符,是她找她师父求来的,可在他危难之际,救她一命,如风感激的收下了。 然后在舞泠的目送下,离开了天心宫后,便拿出闻人鹤予的玉佩,与闻人鹤予说道:“师父,可以了。” 下刻,便被闻人鹤予传送了过去,闻人鹤予站在她面前,也不多废话,直接淡漠的道:“这是为师教你的最后一个阵,千里一现。以你如今的实力还无法操作,便不要求你今日便学会,至于你想多久学会且看你自己的造诣。” 话落他开始画阵纹。 这次与之前任何一次都不一样,他没有再在空中画阵纹,而是在地上画的,画得很大,有三合抱的树桩粗,是以她为中心画的,一边画他一边将口诀告诉她。 如风看的认真记得专心,待他将阵纹画完,已是一刻钟后,这阵纹复杂,也费时间得很,闻人鹤予也不管她记住没有,直接道:“好了,能教的都已教你,我已无可教你的东西,你去。”说着就要抬手送走她。 却见如风眼中一瞬泪光闪烁,双手交叠对他深深一拜,“师父,珍重。” 这或许是她与他最后一次见面了。 闻人鹤予顿了一下,没再多言,一挥衣袖,如风的身影瞬间便在阵中消失了。 他站了一会儿,然后发现旁边的桌上多了一个锦囊。 他拿起打开,将里面的东西倒出来看了一眼,便知这是天心宫的弟子送给如风的东西,这东西虽可保他人一命,却是对赠囊之人十分的折损。 她定是看出了这东西不同寻常,才收了却又不带走的。 …… 被传送出去的一瞬间,如风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失重感,让她微有不适,但很快这种不适便就消失了,因为她已经到达了云赦宫外。 千里之遥的天心宫之地,是阳光明媚之景,但云赦宫这边属于西南之地,今日却是刮风打雷又下雨。 虽然才离开几个月,但恍然回来,却还是有一种不真实的隔世之感。 云赦宫也变了许多,地上落叶翻飞,墙边杂草也长了很高,竟有些萧条之感。 因为很久都没人打扫过了。 如风也没多想,毕竟以前都是他们轮流打扫的,他们都下山去了,独留小舅舅一人在师门里,他日理万机,应该是没时间打扫的。 如风迈步进去,也没什么心思打量久违的院子之类,直奔师父所在的观澜院。 起初她是用走的,可走着走着,她便直接跑了起来,越接近观澜院,她心中便不知为何越有种很不好的慌乱之感。 269.小舅舅去哪里了 待跑到院中,她直接便去推开了小舅舅书房的门,小舅舅不在书房中,她又去他卧房找他,也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如风嘴皮都颤抖了起来,又跑去别的地方找,可她将整个云赦宫都找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他。 她心慌意乱却一遍遍的叫自己先冷静,想想看,小舅舅除了出去任务外,还会去什么地方。 她想要寻他气息,可在这样的雨天,什么痕迹都容易被冲刷掉,也会降低她的嗅觉以及修为,她根本寻不到一点踪迹。 呆呆的站在原地一会儿,她猛地想起,对了,今日打雷了,小舅舅说不定是去了那个地方。 如风又赶紧往外跑。 天上的雷还在噼啪的打着,雨已经浸湿了她的衣裳,她却不管不顾那依旧跑着。 坤吾看不过去,跑出来驮她。 如风坐在它背上,浑浑噩噩的想着一些事。 在她跟小舅舅来到云赦宫不久之后,也是在这样一个雷雨交加的某日,她在外面玩雨时,撞见小舅舅正拿了伞,形色匆匆的往外而去,似是有什么急事一般。 小舅舅为人虽然温柔和善,但却十分稳重,如风从未见他如此慌乱过。出于好奇心,她便偷偷跟随其后出门,或许是因为太过专注于赶路,小舅舅并未发现她跟在他身后。 待小舅舅终于在长樱山一处比较偏僻却不失清秀之地停下来时,如风才惊觉,小舅舅停在了一座坟墓前。 他就那么撑着伞站在坟墓前,一语不发,如风却敏感的能从他背影上感觉到自他身上流泄出来的悲伤以及孤寂。 后来小舅舅发现了她跟在身后,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来给她披上后,便温柔的盯着墓碑上意清兰几个字对她道:“如风,过来,拜见你母亲。” 如风乖乖过去跪下,然后便听到小舅舅徐徐道:“在世人眼中,你母亲温柔贤淑,聪慧善良,勇敢坚贞,出得厅堂入得厨房,孝顺公婆,能主内亦能持外……似乎是个没一丝缺点的人,可却极少有人知道她其实很害怕打雷的,每每一打雷啊,她就会吓得浑身冰冷,口不能言,像个小孩子般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自那以后,每每遇到雷雨天,如风注意到小舅舅基本都不在门中,她知道他定是又去母亲墓前陪着母亲了。 关于母亲,如风那时已然不记事,虽然对她有过好奇,却因为没有一点映像,自然也没有小舅舅那么惦记着她母亲,所以很少会来墓前陪伴,但每年特殊时日,也会来祭拜她一二。 很快,便到了她母亲所葬之处。如风隔着雨帘,没有看到任何身影,只看到坟墓之上插着一把伞,她走过去将伞拿起,那伞显然已经放在这里有些时日了,伞骨已断了好几根,伞面也破了几个洞。 她抬眼看着面前的墓碑,然后跪下来磕了几个头,泪水混着雨水滚下,哽咽着道:“母亲,您能不能给我一点指引,让我找到小舅舅?我找不到他了。” 坤吾看得不忍,在旁边呜呜呜的哀叫,伸头为她挡雨。 即便不知为何主人如此,但它能感觉到她内心惶恐的不安和焦急。 面前的坟墓安静的立在那里,并没有给她半分提示,墓中之人早已魂飞魄散,更何况葬在这里的的其实不过是些衣冠冢,连具尸体都没有。便更加不可能应她了。 但老天爷似乎对她心有怜悯,雷忽然不打了,雨也停了,还出了太阳,如风想用袖子擦掉脸上的痕迹,却发现袖子也湿答答的,还不如不擦。 她顾不上自己,站起身朝坟墓拜了拜,然后便跑下了山去,山下的人总见过小舅舅,说不定还知道小舅舅去了哪里。 她先跑去曾经小舅舅爱请来为他们做饭的几位婶子家询问,因为是男相那几个婶子都认不出她来,见她又浑身湿透,可怜巴巴的模样,拿了两馒头给她。 “小伙子找长樱山的那位仙人啊?我们也都许久未曾见过他啦,听说是带着弟子们下山历练去啦。” “欸?意仙人?你不说我都没发现,许久都没见过他了,他不是住在长樱山云赦宫嘛。你去云赦宫看看啊。” “最近一个月?没见过,他经常外出不在家,以前还老请俺们给他收养的那群孩子做饭呢,好几个月都没请我了。唉,大抵是那些孩子吃不惯俺做的饭菜。” 连续问了好几个人都没有线索,如风失魂落魄的在街上站了好一会儿,然后迈步往外走,刚走出去,她便发现似乎有些不对劲,回头才注意到整个镇子竟不知何时多了一道结界。 这结界莫非是小舅舅设的? 她伸手摸了摸那结界,不会阻拦修者或者普通人出入,一般妖魔鬼怪却是入不得。 小舅舅为何要设这样的一个结界,难道是因为魔域之门大开,故而设此结界,保护这里的人吗? 她收回手,继续往外走,她也不知道该去哪里,然后便走着走着,走去了清文村,身上的衣服也都差不多干了,只是还有些湿润。 阿珏的爹还住在这里,不知道他老人家如何了,到都到了,便去看一眼,说不定阿珏已经回来了。 如风迈步入清文村,这个村子一如从前没多大的变化,如风按着记忆找到殷珏家,还未走近,远远便见几个小孩子在他家门前,捡什么东西砸着人。 如风心口瞬间提起,冲上去,在几个小孩子露出的缝隙间看到一只苍老的手,那一瞬间她浑身火气忽的腾腾燃烧起来,一挥衣袖,那些小孩子全都被她掀飞开去,摔在地上哇哇大哭。 如风没有管他们,看向那匍匐在地上的佝偻老人,他苍老的手上都是血迹,浑身散发着臭味儿,似是好久都未曾沐浴,头发披散着。油垢凌乱,她赶紧跑上去将人扶起来,“林大叔!” 老人颤颤巍巍的在她的搀扶下起身,然后朝她转头过来,就在他转头过来的那一瞬间,如风不知察觉到了什么,猛地的往后退了两步。 270.必须救他 她刚退开,然后便看到刚刚还匍匐在地上动弹不得的老人这时候却精神抖擞,红着一双没有焦虑的眼睛朝她扑来。 那些被她掀飞的孩子也都不哇哇大哭了,纷纷也是红着眼睛朝她而来。 “啪!”周围有开门的声音响起,里面陆续走出来一群男男女-女,都像是行尸走肉般,纷纷拿着农具或者是菜刀斧头之类的朝她而来。 这是……都被魔气侵蚀,失去了神智了。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如风不欲与他们纠缠,快速画了个阵纹,抓起林老爹便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她用的是闻人鹤予之前教的瞬移阵,比她的瞬移符好使多了。 不仅移动的距离远,还能带人一起移动。 林老爹还发了疯一般的想要咬她挠她,他那么大把年纪了,她又不能对他动手,虽然他现在可能感觉不到痛,但终究只是凡胎肉体。 “林老爹,得罪了。”如风歉意的说了一句,然后叫道:“小黑。” 小黑瞬间从她袖子里飞出来,然后像一片海草一般,将林老爹从头到脚缠住。 如风本来是想将他带回云赦宫的,但是想了想,还是算了,如今小舅舅不知去向,不知按照上一世的过程,待大师兄他们回来之时,小舅舅会不会就出现了。 她将林老爹带去了小时候带殷珏去采药的那个山洞,洞中的药材之前被殷珏摘了一遍,如今又长了起来。 找了片干燥之地,将林老爹安顿好,如风看着他,沉思起来。 她该如何除掉林老爹身上的魔气? 想要将他体内的魔气抽出来,便如同在人身体中抽筋拔骨,那滋味不好受,他如今身体本就不好,还上了这般岁数,如何能承受的住? 可再让魔气在他体中,恐他会被魔气直接吞噬,再也变不回普通人模样了。 如风犹豫了一会儿,伸出手,然后割破了自己的手腕,血瞬间顺着伤口涌出。 小黑惊道:“主人您做什么伤害自己?我替您止血。”说着就想伸头过来。 如风摇了摇头,然后道:“没关系,魔气与魔相同,喜嗜血,我只是想将一些魔气先引渡到自己身上,才能将他身体中的魔气全抽出来,若不如此,他必是坚持不住。” “这老头子本就命在旦夕了,主人何苦费这般精力救他?您主动将魔气渡到自己身上,万一也被魔气控制了该当如何?” 如风道:“不用担心,我有分寸。” “可是……” “这是殷珏的爹。”坤吾在旁边插了句嘴。 小黑闻言一怔,瞬间闭嘴了。 行,殷珏的爹也就是主人的爹,主人怎么可能会不救自己的爹呢? “主人我是邪气所化,您可以将魔气渡到我身上来。”小黑自告奋勇。 如风摇了摇头,“不行,这魔气不适合你吸收,你若是变成了魔物,你说我是杀了你还是杀了你呢?” 小黑闻言,瑟瑟发抖,不敢再说话了。 那魔气闻到血的味道,便操控着林老爹,想要他撕碎如风,但因为被小黑控制着身体,林老爹动弹不得,那魔气便自己从他身上出来了,却是谨慎的只出来一半。 如风也不急,没有动作,甚至还催动灵力让血出来更多。 那魔气没有感觉到危险,便大胆的又出来了一大半,然后钻进了她的手腕中,如风在它饮血饮得正香毫无防备之际,直接便在手上画了道符。将它封锁进去。 那魔气发现上当受骗了,在她手臂上疯狂乱撞,跟在抽她筋一般,如风忍着疼痛,将林老爹身上仅剩的魔气除去后。林老爹终于恢复了神智,但却因身体太弱,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他看着如风,说话都累得直喘,“你,你是?” “林大叔,我是燕燕,您还好吗?” “燕燕?”林老爹迷茫的看着她,一点都认不出来她是燕燕。 “我现在用了药才会变成这样的,以后再跟您细说,您先躺着别说话,我给您看看伤。” 如风给他把了把脉,能粗略看出来他身体很虚弱,她转头看了看周围的药草,然后问坤吾,“坤吾,你能不能找出暂时能让林老爹伤势减轻的药?” 她可还记得,她这灵宠是能分辨药草的,比她能多了。 想到二师父教自己的通灵阵,如风在地上快速画了阵纹,让坤吾站上去,坤吾竟真能口吐人言了。 坤吾:“主人,主人,我能说话了!” 如风:“阵纹的作用罢了。赶紧去找药,林老爹现在情况很不好。” “嗯嗯,我这嗷呜嗷……”坤吾一边说话一边跑去找药,话未说完,已跑出了通灵阵范围,后面的话,又变成了兽语。 没了不践踏药草,坤吾变成了小兽模样,钻进一堆药草中找药去了,林老爹费力的伸手去拽住了如风的袖子,虚弱无力的问道:“阿,阿珏呢,阿珏他……” 如风赶紧安抚他,“大叔您别着急,阿珏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等他来了我就带他来见您,您不要说话,省着力气。” “阿珏,我怕是,见不到我儿了。”林老爹混浊的双眼泪光闪烁,一副已然捶死之相。 “不会的,林老爹你相信我,你不会有事的,你等着阿珏,他很快就会回来了,你别说话,平心静气,不要想太多,我不会让你有事的,”如风焦急的安抚着他,又转头对坤吾道:“坤吾你找到药没有,快一些啊!” 坤吾嗷呜呜的叫两声,然后很快叼着几根草药过来,跑回通灵阵中。 如风伸手接过去,“外敷还是内服?” “内服,但是需要煎成汤药。” 如今这里水是有,如风是火系灵根,也有火,唯独缺少药罐。 药罐并不难,如风可以用自己的灵气暂时化一个用用。 坤吾猜出她的想法,赶紧劝说道:“主人不可,您身上的魔气尚未消,用灵气凝药罐,还要用灵火煎药的话,会稿费大量灵力,到时候若是那魔气趁虚而入……不如等我下山去找个药罐回来!” 如风摇头,“一去一来,太费时间,林老爹撑不了那么久,况且用灵力凝聚的药罐,煎的药效更好。”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林老爹出事,不然等殷珏回来了,如何接受的了? 271.您不会有事的 若是将手上的魔气先抽出来,会耗费太多灵力,还是先给林老爹煎药为紧,只是,若到时候她灵力不济,这魔气难免会趁虚而入,无论是控制她还是重新回到林老爹身上,都太危险了。 也将让她的努力前功尽弃。 想了想,她又在手上添了一道符箓。以防止它跑出来,至于控制她……她应该能坚定心智,不被完全控制。 林老爹在旁边喘着粗气劝说她,“燕燕,别,大叔……活不了了,别浪费……”虽然他不太懂他们说的那些话,但却也知道她是在想办法救自己,便信了她就是燕燕。 除了她和阿珏,没有人会待他如此用心。 可他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若不是还没有见到阿珏,他早已不再强撑着了。 如风转身对他道:“林大叔,您别乱想,我是修者,我说您不会有事,便不会有事,不骗您的,我们修者是不能骗人的。”虽然她经常骗人,“而且就算是不为了你自己,为了阿珏您也要坚持一下。您想想如果他回来后,没看到你,该有多难过啊,您是他唯一的亲人了,没了您他大概会怀疑自己修炼有何用,毕竟他当初入云赦宫修炼便是为了找到救您的办法。” 林老爹听着她说的这些,嘴唇颤抖着不再说话了,眼里也多了一分想要活下去的欲望,泪水无声的滚了下来。 是啊,阿珏无依无靠若是自己都离他而去了,那孩子该怎么办啊。 如风见他不说话了,心想,林老爹定是将她的话听进去了。 便收回注意力,专心凝聚出了一个药罐后,在洞里的水井里舀了水,便开始煎药。 看着她灵力一点点耗损,坤吾想要帮她,却又帮不上什么忙,小黑也是急得团团转。想着若是待会儿主人要是被那魔气控制,它就上去将主人绑成粽子,不让她做任何她会后悔的事。 如风虽然也会一点点炼丹基础,但学的时候并不是用自己的灵力凝聚药罐,也不是用自己灵火为炉火的,师门里有炼丹炉,他们只需要用一点点灵力,控制火候和出炉时间便是。 如此方式煎药,她也是第一次尝试,凝聚药罐已是用掉了她许多灵力,再以如此方式源源不断的燃烧自己的灵力,自是更加耗费。 不过好在药罐是用灵力凝聚的,煎药的火还是灵火,熬制的速度很快,只用了半个多时辰,药便熬好了。 如风的灵力耗损远远没有之前想象的那么多,还有挺多富余,便又凝聚出个碗来给林老爹盛药。 手臂上的魔气一直都没什么动静,如风在等着药冷的空档,便将它解决了。 还好,没有出现任何意外,不过她有点累了,吩咐坤吾药冷了便叫自己,闭上眼睛小寐一下,一闭上眼睛却是梦到装着小舅舅尸体的棺材,瞬间便吓醒了。 距离她睡下到醒来连一盏茶的功夫都没有,坤吾奇怪的道:“主人,您怎么醒了,药还没有冷呢。” 如风摇了摇头,不回答,也不睡了,端起药碗吹了吹,然后将林老爹扶起来,让坤吾变大作为他的靠背。 林老爹知道坤吾是她的灵宠后,也不怕它,安心的躺下。 如风吹了药送到他嘴边,“大叔慢些喝,要是烫就给我说。” 林老爹含着泪点头,药都给他煎好了他也不可能浪费她一片苦心,低头慢慢喝了起来。 一碗药喝完,林老爹已是累得睡了过去,如风让他就靠着坤吾休息,然后叫坤吾和小黑留在这里好好照顾他,她去找些吃的。 坤吾有些担心的道:“主人要不你留下来照顾他,我去找吃的。你灵力都还没完全恢复,还是别出去了。” 如风不在意的道:“无碍,我就去镇子上买点粥和包子,不会有事,你出去能找来什么,最多叼只山鸡回来,不然还能去抢别人的东西?” 她说的是实话,坤吾无语,谁让它不是人呢。 小黑也担心的跳出来,“那主人,让我跟着您一起去,坤吾能保护好这位大叔的。” “不用,小黑你能听到方圆十里的响动,留下来是方便若听到有什么东西靠近,还可以提前给坤吾提醒,让它带着林大叔离开。” 小黑闻言,失落的点头,主人也不带它。 如风交代好事情,便离开了,她先去了一躺云赦宫,还是没有看到小舅舅后,便跑去自己的房间,将自己之前存的私房钱都找了出来,拿着便去了山下。 山下镇子其实不常有陌生人出入,不过还好他长的好看,镇子上的百姓也不会对他有提防之心。 再说人家是来买东西的,哪里有不卖的道理? 如风买了些粥和肉包子便回去了山洞,喂林老爹喝了一些粥后,自己也啃了一个包子,剩下的都被坤吾给吃掉了。 她瞥着坤吾嫌弃的想,还好小黑是不吃东西的,不然她这点私房钱,怕是养不活它们。 如此来去,天已经暗了下来,如风也没有再出去,在洞中打坐调息。 不过她明日还是打算要去其他村子看看,不知附近是只有清文村遭难了,还是别的村子也是如此。 长樱山周围地区都属贫瘠地带,除了一个长樱山云赦宫,并没有其他的修仙之门庇护,被一些魔物或者魔气盯上,实属正常。 但单凭她一人之力怕是无法将那些魔气从所有人身上抽离出来,这也是为何她今天只救了林老爹一个人的原因。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是殷珏的爹。 她一晚上都在打坐,开了花眼吸收天地灵气,因为附近都被魔气所干扰的原因,这方天地间剩下的灵气很是稀薄,恢复得很慢。 她用了一夜的时间,都没法恢复所有灵力,如风叹气,倒是希望大师兄他们能早点回来,以大师兄的作风,即便是为了名声,也会救那些人的。 正在她出神之际,小黑忽然昂起头出声道:“主人,离此处不远的西北方向五里之地,好像出现了不好的东西。” 272.姐姐们救命啊 如风闻言,便从地上站了起来,若是魔气,最多也就是侵蚀人体,控制别人,小黑不会特意告诉她的,那便有可能是魔物。 魔物会食人,自是不可放任不管。 “你们在这里好生看着林大叔,药我昨晚一直温着,等他醒了便喂他一些,小黑能喂他?”如风看着小黑问道。 它可以用它两头的触手端碗的。 被点到名字,小黑赶紧出来,点头道“我可以的主人。” 如风点了点头,便离开了,坤吾想打小黑,“你没看到主人还没恢复吗。告诉她那事做什么?” 小黑觉得委屈,“可是主人让我随时注意方圆十里的动向,有什么风吹草动都要告诉她的。” 坤吾懒得多跟它费话,鬣物就是鬣物,蠢得无知。也不知道心疼主人。 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是无济于事了,主人已经出去了。 只希望主人不要出事才好。 它垂头有些忧伤了起来,他们不过才离开长樱山半年不到的时间,世界怎么就像是变了一个样呢? 早知道还不如不下山的好,大家都好好的待在云赦宫里。 如风朝着西北方向而去,那是另一个村子,远远便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之气,如风皱了皱眉加快速度,然后就看到了许多魔物以及一些低级妖兽正在撕食着百姓。 那些百姓早已被魔气干扰,不知反抗,乖乖的任那些魔物和妖兽撕咬。 如风想也没想直接冲过去,一个火球便带走几个魔物。 她这一举动自然是引起了周围其他魔物和妖兽的注意,纷纷都不再撕咬那些百姓了,而是改为朝她张着血盆大口扑来。 如风见此,便假意害怕往后退那些魔物和妖兽随之追过来,毕竟比起普通的人类,吃一个修者的收益大得多,它们谁都想先将她撕吞入腹。 如风一边掷符将首先追上来的几个魔物打退,一边努力往没什么人居住的荒山而去。 这些魔物和妖兽自然都不算什么难搞定的只是她如今灵力还没有完全恢复,加之他们数量又多,凭她一人之力怕是难以对付。 前生这个时候这些魔物和妖兽似乎根本就没有出现在这里过?毕竟长樱山地带比较贫瘠,没有它们能看得上眼的东西。 或者是出现过的,只是被小舅舅解决了而已,但如今小舅舅却是不知所踪,才导致长樱山附近沦陷。 难道这些都是二师父所指的,她想要违逆天意的代价吗? 可她除了改变上一世的一些小事之外,根本就没有造成巨大的变动,不应该是她的原因? 毕竟她都还没见到小舅舅,根本不算将他救下来。 虽然分心的想着这些事,但是速度却没有慢下来,如风将那些魔物和妖兽都带到了山林中后,便借助着密密麻麻的树木开始一边掩藏身体一边跑。 但她身上属于修者的纯净气息,使得她不管躲到哪里,都能很快的被找到。 如风一边跑一边用灵笔在空气中涂涂画画,待她停下来,那些魔物和妖兽才发现周围已经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巨大的阵纹,将那些落在里面的妖兽纷纷都困在了里面。 阵纹底下,缓缓升起灵火将它们烧灼,那些魔物和妖兽嘶吼着,扑腾着想要出去,可那阵纹具有极强的吸附能力,它们刚扑腾出去一点又被吸了回去。 其他没有落入阵纹的妖兽和魔物见此,纷纷往后退,刚退了出去,便发现那阵纹的效果很快就消失了,里面还剩几只没有被烧死的妖兽又扑腾了起来。 于是它们纷纷嗤之以鼻,还以为这阵纹有多厉害,也不过如此, 如风觉得还挺可惜的,竟然没有撑到将那些妖兽全烧死,不过也没办法,她才学会这阵纹不久,也就刚达到了能用出来的境界,至于时效她真的没办法保证。 或者说她的修为若是再高一些,说不定就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将那些东西全烧死了。 见一只魔物悄悄朝她扑来,她反手给了对方一道符,便继续开始跑起来。 一边跑一边往身后扔灵火。 她可不能死在这里啊,她还有好多事没做呢,就算老天还要给她一次重生的机会,她也不想要了,今世多了许多机缘她都没有能办好最想办成的事的话,再来一次又有什么意义呢。 不过是重复上一世的失败罢了。 那些妖兽和魔物因为刚刚吃了一个亏,这会儿都变聪明了,分开了追她,如风刚刚的阵纹便没什么作用了。 总不能耗费大量精力和灵力,只能消灭几只? 这身后可是有密密麻麻数不清的东西在追她啊。 好不容易恢复过来的灵力也快用完了。 还能跑到哪里去呢?或者说,有没有人能来帮她分担一点压力? 跑着跑着,她脑海里忽然想到了一个地方——颜曦宫。 然后就带着这堆东西,往颜曦宫的地盘跑。 颜曦宫弟子比云赦宫多,他们如今定是留了些许弟子在宫中的。 这些魔物和低级妖兽对于颜曦宫的姐姐们而言应该是小菜一碟。 有了这层希望,如风脚下更生风了起来,那些魔物和妖兽见她竟然还能跑得更快,纷纷愣了愣后,也卯足了劲儿追起来。 好不容易跑到颜曦宫外,如风老远的就哇哇大叫起来,“救命啊,救命啊!姐姐们救命!” 颜烟和颜蕊正聊着最近附近村子总有妖兽和魔物出现的事儿,老远的便听到有人呼救。 转头看去,只见一少年郎正朝她们这边惊慌的扑过来,他身后竟还跟着一群魔物和妖兽,二人都是一惊,对视一眼,颜烟拔剑上来帮忙,颜蕊进去禀报。 颜烟一过来,手中的剑便直接将冲在前面的两只魔物砍死。 如风松了口气,也赶紧回头帮忙,她刚刚已经看到颜蕊姐姐进去叫帮手去了。 二人合力才刚斩死几头妖兽和魔物,身后便又飞出来几个身子窈窕的女子上来帮忙。 如风大大松了口气,有救了。 她现在看这些姐姐的眼光,就如同看到了仙女下凡来,救苦救难了。 273.雪姨 颜曦宫外有结界镇守,加之颜曦宫的姐姐们各个都十分彪悍,很快便将那些魔物和妖兽处理掉了。 放是不可能放它们走的,放出去又得危害普通百姓,且它们这一出去,危害的就是颜曦宫地盘上的人,又怎么可能放走一只。 处理完毕,颜曦宫众人刚收起手中的剑,便有人疑惑的问道:“那么多的魔物和妖兽是从哪里来的?” 此话一出,无数双眼睛纷纷看向如风。 如风有些心虚的咳了一声,老实回答道:“不好意思,是我带来的,我一个人实在无力应对那么多。” “你从何处来带的?” 如风:“长樱山附近村子里。” 她当时带着那些魔物跑的时候,把其他村子里的魔族和妖兽也一并勾着一起来了,这算是让颜曦宫的帮云赦宫将烂摊子收拾了。 “长樱之地?”颜馨微微蹙眉,“你带来的这些魔物和妖兽数量不少,莫非云赦宫那边没有防范吗? 他们颜曦宫这边,最开始发现附近有魔物和妖兽出现的时候,便派弟子去清剿了,故而并没有造成魔物和妖兽大量聚集,附近村庄也没出什么事。 按理来说,云赦宫那边应该也是如此的,可见刚刚这少年郎带来的那些,显然是已聚集许久的。 以云赦宫弟子的实力,想要清剿这些魔物和妖兽并不是难事,莫非是云赦宫沦陷了不成? 还不等如风回答这个问题,身后便有个脆脆的声音传了出来,暂时打断了他们的对话,“颜馨师姐,师尊叫你带客人到望月亭去。” 传话的是门中的一个小师妹,因为入门不久,故而最近一直都在颜曦宫宫主跟前修炼和侍候。 颜馨闻言才想起来都还没问过面前这少年的来历,不过现下也不是多聊的时候,她让其他弟子先各自回去,然后带着如风去了望月亭。 望月亭是一处修建得极为别致的小花园。园中种着各种各样的花,中间有个用薄纱遮起来的亭子,颜曦宫宫主,颜听雪最是喜爱在这里弹琴。 如风小时候第一次见到她也是在这里,那时候是她跟小舅舅第一次来到颜曦宫,颜宫主弹琴,她舅舅吹箫,她那时什么都不懂,只知道在园里扑蝴蝶。 待扑到一只蝴蝶回头,见着亭中一坐一站二人,在被飞吹起的薄纱下琴箫共奏之景,她虽是不太懂音律却也是听得发呆起来。 如今想来,那时那景那人可谓是男才女貌,十分登对的。 只是二人之间似乎只是单纯的知己关系罢了,并没有男女之情,不然那么多年,她早该有个舅妈了。 在她胡思乱想之际,便听到了颜馨开口向颜宫主禀报道:“师尊,人带来了。” 亭中的琴声戛然而止,然后颜听雪掀开薄纱,从亭中走出来。 墨发高挽,五官立挺,妆容精致,颜听雪是十分偏英气的长相,加之她本身向来不爱笑,就有如风一直羡慕的那种气质。 她就很喜欢这种长得英姿飒爽的五官,要是披上铠甲,就是妥妥的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将军形象,看起来就很不好惹,很厉害,不像自己,长得谁看了都觉得傻。 颜听雪见了她先是一愣,而后对颜馨道:“你先下去,我与他说几句话。” 颜馨有些疑惑,师尊让她带人过来,不就是不介意她在场的吗?怎么却又让自己退下? 虽然有疑虑,她也没有违抗师尊的命令,退了下去。 颜馨一离开,颜听雪便看着如风,不太确定地问道:“你是如风?” 如风一怔,她现在是男相,除了入神境的修者,一般人都不可能看出她的真身来的,而颜宫主并未达到入神境,她是怎么认出她的? 心里这么疑惑着,她便一边低头看了看是不是自己哪里穿帮了,一边开口问了出来,“雪姨怎么认出我来的?” 她如此反问,便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颜听雪道:“我也是猜的,你这身装扮,与你小舅舅年轻时倒有几分相似。” 如风还真没想到是这个原因,有的人长的像爹有的长得像娘,没想到她的男相竟然是比较像舅舅,不过那是她亲舅舅也是有血缘关系的,长得像他也很正常。 如风笑道:“原来这样,这么说来,我这样应该挺好看的。” 她觉得她小舅舅长得很好看,自己像他,自然也是极好看的。 “他的外甥女,又怎么可能差倒哪里去?”颜听雪转身又进了亭中,“进来说,看你满头大汗的,定是被追的累了,我这里刚好备了些凉茶。” 如风会叫她雪姨,自是关系不差,自然也没有别扭,赶紧跟着进去,颜听雪已经给她倒好了一杯茶。 待她将一杯茶咕噜噜几下喝尽,她才道:“说说看,今日之事是怎么回事,你为何引了那些魔物和妖兽往我这里跑,而不是带去云赦宫?” 如风闻言,心想雪姨怕是还不知道他们皆数都已下山历练了的事儿,毕竟她常年不出颜曦宫,颜曦宫弟子亦不会没事儿打听云赦宫的事。 想来之前小舅舅让他们分去一些人支援颜曦宫,就算有颜曦宫的人写信回来相告,她怕是也只会以为出去历练的只有那几个人而已,毕竟谁会想到小舅舅会将他们全派出去。 于是如风便将他们全部被派出去事情告诉了她,又说自己这次回来不过是因为有点旁的事情,但是回来却不见小舅舅踪影,接着才说了长樱山附近的情况。 “我实在是应付不了那么多的魔物和妖兽,但又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它们吃掉那些村名,故而才带来这里的,给雪姨添麻烦了。” 颜听雪听完她的话,十分的诧异,然后摇了头道:“这有何麻烦的,斩妖除魔,我等本就义不容辞。” 沉默了一下她复而又道:“只是,归来他为何会将你们全派出去,且长樱之地出了那么大的乱子,他应该不会不知,却为何坐视不理?” 274.动静 他们这样的小仙门,仙门所在范围内的普通百姓虽然不归他们统管,但却肩负庇佑他们的职责,犹如一方山神般的存在。 一般都会在自己庇佑的范围内设下某种可以察觉此处动静的东西,比如阵眼和阵纹之类。 所以长樱山那边出事,按理意归来都不可能无所察觉才对,可察觉到了却没有回来管…… 原以为雪姨或许知道一些她小舅舅的行踪,却不想她竟然也疑惑,如风便有些失落了起来,“雪姨最后一次见我小舅舅,是在什么时候?” 颜听雪想了想,道:“你们下山历练之前,之后往来皆是通过音讯鸟互相传递的消息,倒是未与他本人见过。” 如风闻言,心中一沉,这几个月以来,他们也是与小舅舅用音讯鸟互相传递消息的。 她忽然有些疑心起来,在他们下山后,与他们一直互通书信的,真的是小舅舅本人吗? 那时候他是还在云赦宫还是已经去了别的地方? 昨日大师兄说收到过师父的传讯,也不知是真是假,毕竟她之前写回来的信,并没有得到回信过。 若大师兄说的话是假的,而小舅舅之前的传讯都是他本人亲自写的,那么他很有可能是最近才失去音讯的。 他不在云赦宫中,莫非是出去接任务出现了什么不测不成?是他说的那道劫难吗? 可现在离半年之期明明还有一个月,且自己也在他发冠上刻了遥音咒,他若是出了什么事,自己不可能感知不到的才是。 除非…… 小舅舅说的那个半年之期是假的,且还发现了她刻的遥音咒,没戴着那两个发冠了。 这个猜想令她瞬间不寒而栗,无论如何她也无法接受自己的这个推测。 若真如此,小舅舅怕是早已遭遇不测,这大大的与上一世的时间和事情脱轨,那么她重活的这一世,和做的所有努力,又有何意义呢? 颜听雪见她脸色忽而苍白,脸上的害怕神情也明显得吓人,便赶紧担忧的道:“如风你怎么了?” 如风未语泪先落,她抬头,怔怔的看着颜听雪,问道:“雪姨,你说,我小舅舅会不会是出事了?” 颜听雪一愣,联想到刚刚如风问她的话,以及长樱山那边的情况,便猜到这丫头是想到了哪里去了,便蹙眉略微责备的道:“你哭什么,他或许是被什么事暂时绊住了脚没有回来而已,不一定是出什么事了,他向来最不愿看到你哭的,就算是为了这个原因,他也必不会让自己出事的。” 她的前半句话,算是给如风定了定心,后半句话却是让她的心又沉了一些。 上一世,她在小舅舅面前哭的死去活来,也没见他心软的睁开眼睛看自己一眼啊,真她会哭,他就不该让自己有事才是。 想到这个,如风的眼泪又啪嗒啪嗒的掉了下来。 她什么都可以忍,唯独想到小舅舅躺在棺椁里的样子,忍不了想哭,加之如今他又毫无音讯,她心底的恐慌和害怕找不到一个宣泄口,真的很想哭。 颜听雪见她这模样,叹了口气,终究也还是个小孩子,遇到这种事情自是会自乱阵脚,自己吓自己。 她静静的坐在旁边也不安慰她,等她哭够了,才道:“哭够了就去洗把脸,找你颜馨姐姐带你去吃点东西,也不用太担心你小舅舅,我会派人去找,活见人死见尸,你且安心在此住下,云赦宫那边等你师兄他们回来了再回去,长樱那边的事儿,我也会派弟子去解决。” 如风道:“谢谢雪姨,不过我能不能带一个人来您这暂时修养,还有我的身份您能不能暂时也替我保密一下,我大师兄他们那边也先别管,别传音告诉他,我来过,我还有其他事,不能在此久留。” 颜听雪奇怪的看着她,倒是没有问她想带来的人是谁,而是道:“你这是在提防着你们师门的人?为何?” 如风迟疑了一下,不过雪姨是值得信任的人,便对她道:“这件事我也说不清楚,但我总觉得我大师兄有什么事瞒着我们,所以我才提前回来的,我想看他到底想干什么,所以雪姨还请您替我保密。” 如风是意归来的侄女,爱屋及乌,加之她又是自己看着长大的,颜宫主自然偏心她,也不多问其中细节便点头答应了,“行,这事我不管,也不会透漏你的行踪,不过你有什么自己解决不了的事记得跟我说,不要自己一个人扛着。” 如风有点感动,雪姨真好啊,怎么就没成她舅妈呢? 如风将林老爹带了过来,他身体太虚弱不能一直住在那个破洞里。 颜听雪也没问他是谁,便安排人好生照料了,如风再三感谢过后便离开了。 她不能坐以待毙,她得先去布置一下。 她回了云赦宫,去小舅舅的书房看了一圈儿,见没有什么问题,在桌下画了个阵纹,便又去他的卧房,在他卧房也画了阵纹。 之后又觉得还不够,便在云赦宫各处都画了阵纹。 阵纹画完了,她便回了之前的山洞中。 只要大师兄他们或者是小舅舅回来了,她便能知道,他在洞中待了三天,第四天的时候,静谧的云赦宫终于传来了点动静。 有几个人进了云赦宫。 但因为距离过远,她无法确定来人是大师兄他们还是别人,便只得回去看看。 小黑本来想代劳,但却被如风拒绝了,无论回来的是别人还是他们师门的人,若是发现了小黑都可能不会放过它。 坤吾就不行了,它比较粗心大意,容易暴露。 如风先到了云赦宫外面,用阵纹感应了一下,发现对方并不是云赦宫的人后本来想要不进去的,却听到那些人似乎在云赦宫内翻找了起来。 莫非是哪里来的狗胆包天的山贼? 如风一只脚刚要跨进门,便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近身,还未反应过来躲开,嘴巴已经被人捂住了,然后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低低响起,“是我。” 275.因为担心你 如风惊喜的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人,然后也不管在里面的其他人了,念了一个诀,便将二人传送到了别处。 “阿珏!”如风高兴的唤了一声,然后才发现他身上有血迹,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你受伤了?” 他身上的衣服还是那日他离开时穿的那身,身上有些血迹,人看起来也憔悴了很多,似是没有休息好一般。 “无碍,先找个能说话的地方。”殷珏的声音很低,不知是不是没睡好的缘故有些沙哑。 “嗯!”如风点了点头,虽然殷珏没有表现得身负重任,需要人搀扶,但她还是狗腿的上前搀扶住了他。 殷珏也不拒绝,顺势往她身上靠,如风更加笃定,阿珏果然是受伤了。 带他去了洞里,如风便十分殷勤的问他,伤到了哪里。还叫坤吾去找药。 坤吾站在一堆花花草草中,十分郁闷,它都不知道阿珏是受了什么伤,让它怎么对症找药啊? 而且他自己原本就会医术,身上还带着许多药,哪里需要它在这里摘野草? 殷珏倒是并不关心自己身上的伤,倒是疑惑她为什么回来了,“师姐为何在此?” 如风闻言一怔,见到他太高兴,倒是把自己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事儿给忘了。 想了想,她半真半假的道:“你忽然失踪,我很担心,于是便让二师父用千里一现阵将我传回来了。” “担心我?”殷珏定定的看着她,眼底明显有几分愉悦浮现出来,将他脸上的疲惫神情驱散了不少。 如风也没多想,点了点头,又继续道:“嗯,本是想看看你是不是回来了,结果发现师尊不见了,长樱山附近的村子还遭了魔物和妖兽袭击。许多村民都被魔气侵蚀,失了神智,于是我便留下来,想找找师尊去了哪里。” 殷珏也是看到她之前用的那个将他们二人传送出来的阵纹的,那是她以前从未展现过的术法,想来便是闻人鹤予教她的。 殷珏又问道:“师姐回来多久了?” 如风道:“四日前回来的。” “那你……可有见过我爹?” 如风就知道,要是他回来了一准会先去看他爹的,便笑着一副邀功的模样道:“你放心,林大叔没事,我已经将他暂时托给雪姨照顾了。” “雪姨?” “就是颜曦宫的宫主颜听雪,雪姨与师尊关系很好,对我也很好,托她照料林大叔定不会有事的。” 殷珏冷不防忽然凑过来,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却是如蜻蜓点水一般,一碰便离,“师姐,谢谢你。” 他一回来确实先去了一躺清文村,可他爹却不在家中,附近邻居都一副诚惶诚恐模样,躲在家中不出来。 他抓了个人逼问,对方却一副胆战心惊的模样,疯狂摇头,只一个劲儿的说不知道。 他便猜测估计是村中-出了什么事,他一路回来云赦宫的路上,经过许多村庄,那些村庄的情况比清文村的还严重,死了很多的人。 活着的人基本也都疯了,嘴里一直喃喃自语着,有妖怪,有怪物之类,却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从这些人的反应中便看得出来,估计是有什么魔物或者妖兽作祟过,只不过被人清理过了而已。 他以为或许是师尊,想着先回云赦宫找他,却发现之前追杀自己的那伙人,似乎跟来了,便不得不躲起来,然后反跟踪了那些人。 却发现他们去了云赦宫,他也跟着到了云赦宫外,见他们进去了半晌都没大动静,便猜想里面定是无人,这才一直没有露面,直到看到如风。 倒是没想到她竟然会也回来了。 如风被他亲的懵了一下,不过也很快就回神了,小师弟就爱动不动亲她,她虽然有时候反应不过来,但已然习以为常,没怎么当回事,“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客气。” 殷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你刚刚说,师尊不在宫中?是你回来时,便没有见到他吗?” 如风点头,“我去他书房和卧房看过,已是许久无人居住过的迹象,且我怀疑他可能离开云赦宫已有些时日,不然定不会让那些魔物妖兽,在长樱山地盘上撒野。” 殷珏闻言,微微思索起来,“长樱之地出事,师尊不会不管,可他却没有出现,有可能是出了什么事,暂时拖住了他。” 连殷珏都如此想,如风心里的担忧便又重了许多,可他们也没什么头绪,只能希望师尊不是出了什么大事才好,这个问题只能暂时放下。 “对了,阿珏,刚刚在云赦宫里的那些人是?”她转了话题。 殷珏:“是天心宫的人。” 如风闻言,微微蹙眉,天心宫的人竟然追到了云赦宫来,她知道他们定是为了想夺他手中的明心剑的,却还是假装什么都不知的问,“他们为何来我们云赦宫?” 殷珏言简意赅,“想抢明心剑。” 他如此坦白,倒让如风有些过意不去了,阿珏真的是什么事都不瞒她,她却一而再的在他面前演戏。 或许是为了减少心底的愧疚感,如风告诉他,“过两日大师兄与四师兄估计也到了。大师兄说师尊前日传书与他,让他回来有事交代,但我怀疑他有可能是授天心宫的意来找你的,或许也是为了明心剑,你且小心他们。” 殷珏觉得有意思,“师姐不觉得我该将明心剑还回去吗?为何告诉我这些?” 如风奇怪的看着他,装出一副不解模样,“为何要还回去?天心宫自己的规矩,凡是过了第一关,觅得的宝物都归其修者所有,明心剑是你凭自己的本事获得的,且你也过了第一关,凭什么要还回去?” 当然,若是得到这剑的是她自己,为了避免惹来麻烦她倒是会上交,但殷珏能一样吗? 有实力的人,是从来不惧他人窥伺自己身上的宝藏的。 殷珏好整以暇的又问道:“若是大师兄也觉得我该将剑还回去,那师姐还会认为我不该还回去吗?” 276.那就请一直偏袒我 其他人可都是全然听叶长卿的话的,若是叶长卿说他该物归原主,那么不用想也知道,其他人定也认为他该还回去才是对的。 师门中,大部分人的思想都是随着叶长卿的思想而动的,因为叶长卿的形象,在他们心中基本是完美的,故而他们盲目的认为,大师兄说的话都是对的。 到那时如风会如何想呢? 如风想都不用想,肯定站他这边的,“东西是你自己的,你若不想要,便可给他们,若不然,谁都没资格替你做决定。” 殷珏靠在了身后的石壁上,笑道:“师姐是在偏袒我吗?” 如风回答得冠冕堂皇,“你是我小师弟,我不偏袒你,还能偏袒谁?” 她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必须与他同仇敌忾才行。 现在二师父已经与自己断了联系,她的靠山就只有殷珏了,既然今生选择与他站在同一阵营,当然得唯他马首是瞻。 即便是万夫所指,她也要站在他这一边,她有一种很强烈的直觉,想要在乱世中活下去,就必须得跟着殷珏。 殷珏又摸了摸她的脸,有气无力的勉强一笑,“那就请师姐一直偏袒我。” 如风看他神色有些不对,便紧张了起来,“你身上的伤是不是很严重,让我看看。” 待将他上衣褪去,便看到他腰间有个很大的伤口,他腰本就细,这一刀要是再狠一些,怕是就将他拦腰斩断成了两截了。也是他生命力顽强,才能还活蹦乱跳的。 伤口看起来有被简单处理过,但是并没有细心处理,估计是之前一直被人追着,没有机会好好包扎。加之他又一路都没有停息,腰上的伤口有些恶化。 坤吾看到他身上的伤,就知道该弄什么药了。 很快就叼了两根药草回来,如风将药捣碎,然后给殷珏敷上,便撕了块布给他包扎起来,其实外伤的话,让小黑给他治疗比较快,但小黑连挨着他都觉得难受,更别提碰到他的血了。 如风给他包扎完毕,便道:“我看你暂时就待在这里,不要出去了,若是被他们抓到,以天心宫的手段,就算你交出明心剑,他们也绝对不会就此放过你的。我在云赦宫中设了阵纹,能监视里面的一举一动,等他们走了,我们再回去。” “嗯。”殷珏点了点头,看起来有点疲惫。 如风:“你不饿不饿啊,我下山去给你买点吃的,你想吃什么?” “我不饿,你不要随意出去,”一路追着他的那些人,殷珏能察觉出来,对方的修为境界在自己之上,便猜测出来他们定是天心宫的长老级别人物。 除魔大会上那些长老都是见过如风的,他怕如风出去被他们看到就遭了。 “那你饿了给我说。”她虽说不饿,但是如风觉得他可能是在逞强,见他脸色苍白得厉害,从自己的储物镯中拿出来件外衫给他盖在身上。 还在洞中生起了火。 好在她之前用灵力凝聚出来的药罐还没有收起来,洗干净可以烧点开水,然后再将身上的几个干饼子拿出来,放一个在热水里捣碎,如风觉得是可以吃的。 将饼子羹端到殷珏面前,他低头看了一眼,不由微蹙,“这是什么东西?” 如风也知道这饼子羹的卖相有些倒胃口,但现在没有挑食的条件,“能吃的,不会死人的,你吃点?”为了能让他吃,她还故意做出一副期待的模样来。 殷珏见此,还真就妥协了,只是吃了两口,就说饱了,想喝水。 如风又弄水给他喝。 待伺候完了殷珏,如风回头自己尝了一口碗里的饼子羹,其实也不是很难吃,就是……一点也不好吃。 坤吾觉得它要不还是去叼一只山鸡回来,可随即又觉得叼回来了也没用,主人根本不会弄,总不能到时还让负伤的阿珏自己弄。 …… 如风又用了一夜的时间开花眼吸收四周的灵力,因为附近村子的魔气都被颜曦宫清理了的原因,一夜的时间足够她恢复了。 一恢复了灵力,她便觉得浑身舒爽,精神抖擞了起来,看了看殷珏,他精神也恢复了很多。 如风想着该给他换药了,然后凑上去,解开他腰上的布发现他的伤口都已结痂了,也不知道是他自愈能力太强,还是因为药草的原因。 毕竟这洞中的药草可都是好宝贝,比如那种能能生死人肉白骨的。 虽然结痂了,为了以防万一,如风还是给他又敷了一层药,帮他把布条再次缠上后,交代道:“你在洞中再好好休息一下,我出去找点吃的。” 殷珏却拉住了她的手,“是不是云赦宫里面有什么情况?” 她刚刚给他缠布条的时候手明显的没来由抖了抖,殷珏便猜测定是她察觉到云赦宫那边出了什么状况了。 如风心想,在聪明人的面前,就算是一个细微的动作似乎都瞒不住他。 瞒不过去,只能实话实说,“他们进了师尊的书房,然后好像不知触动了什么机关,去了云赦宫底下。” 殷珏也有些意外,“师尊书房有密室?里面有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如风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以前从来不知道他房中还有个密室。” “我们回去,若是密室中有什么师尊较为珍重的东西,便不能被他们拿走。” “嗯,不过你的伤不要紧?”如风也很想回去,所以刚刚才迫不及待的以她去找点吃的为借口,就是想回去看看,她不怕里面有什么贵重物品被拿走,她怕的是小舅舅在里面。 殷珏道:“这点小伤已无大碍。” 她用阵纹辅助二人赶路,很快便到了云赦宫外,虽然心里焦急,却并没有莽撞的马上闯进去,如风先查探了一遍,确定外面没人后,才与殷珏进去。 说来也是讽刺,这里是他们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如今想回来,却是要鬼鬼祟祟的。 二人直奔观澜院而去,远远的便看到有个戴着斗篷的黑衣人在门外把守。 那人是天心宫三大长老之一,也是巅峰境的修为,如风和殷珏想要越过他直接进书房里,是很困难的事,殷珏一个人或许倒是可以,但是如风却是没办法在一个巅峰境眼前进去的。 隐身符也不管用,只要她一接近,对方马上便能察觉到她的气息。 277.是不是一伙的 殷珏不可能让她涉险,道:“师姐在这里等着,我进去看看。” 他一个人进去,如风也有些不放心,“不行,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等我想办法将门口的人引开,我们一起进去。” 殷珏道:“如此必会打草惊蛇,我不会有事,你回去洞中等我。” 如风只能妥协,“好,那,那你小心点。” 其实她若是借助阵纹的话,说不定能进去,但若是不成功,暴露了的话,一定会更麻烦。 想了想,她总不能什么都不做,于是画了几道符给他,“这些符你拿着,这个是瞬移符,这个是隐身符,这个是加速符,这个能暂时提高你的修为……” 将那些符一一介绍完毕,她又道:“我待会儿会在此处画一道传送阵纹接应你,等你出来后,再来这个地方,到时候我便可把你直接传送到别的地方。再传送回洞中。” 她现在可传送的距离最高只有千米。还不能达到二师父的境界,能千里传送,但是多传送几次就是了。 “嗯,你也小心点。”殷珏摸了摸她的头,便转身准备进去了。 如风还是不太放心,将坤吾也塞给他,殷珏知道若是自己不带上坤吾,她必是不安,无奈一瞬,便只得将它带上。 如风目送他入内后,便开始画阵纹,她要画的阵纹有好几个,才画了两个,便听到什么动静,似乎是有人上山来了。 她不得不暂停,然后赶紧闪身躲了起来。 为了不被发现,她甚至还用了隐身符,刚躲好,看清楚山下上来的两个身影时,不由一怔。 竟然是叶长卿和乔矗,没想到他们速度还挺快的,竟然已经回来了,还以为他们回来还得过两天。 天心宫的人还在云赦宫中,他们这时候回来碰上,不知会不会有危险。 如风挣扎一二,还是狠下心没有出去告诉他们。 她其实也想看看,大师兄与天心宫的那几个人是不是一伙的。 她尾随二人入云赦宫,便看到二人不知说了什么话,然后乔矗便去了浩明院,那是殷珏和季恒住的地方。 而叶长卿则是去了观澜院,如风远远跟着叶长卿去,见他走到小舅舅的书房外,那个原本在书房门口把守的人却已不见了。 叶长卿走进书房里转了一圈儿,似乎什么都没发现,便又去意归来的卧房里看了看,很快却又出来了。 然后去了明心堂。 难道大师兄这次回来其实与天心宫没有什么关系吗?那个人又是去了哪里,是因为察觉到了有人过去而躲起来了,还是殷珏打草惊蛇,他也去了密室帮忙去了? 如风心中有些不安起来。 乔矗已经从浩明院那边搜了一圈儿回来,到明心堂找叶长卿汇合了。 一过来他便急躁的对叶长卿道:“大师兄,那小子似乎还没回来,院中都积了一层灰了,没有人进去过,我在他房中也搜了一遍,也没有找到那东西。” 叶长卿沉吟一瞬,方才开口道:“或许是他知道即便带回来了,师尊也不允许,便带着东西躲去其他地方了。” 乔矗气的声音都提高了一倍,脸上的神情越来越烦躁,“那现在怎么办,师尊那边大师兄去说了吗?” 叶长卿道:“师尊不在。” “不在?是不是临时出门了?” 叶长卿摇了摇头,眉头微微蹙起,“师尊书房与卧房也是许久无人居住过的模样,但似乎有人比我先一步进去过,书房和卧房都被翻过。” 乔矗一愣,“莫不是谁趁师尊不在门中之际,来过我们云赦宫?” “也有这个可能。” “会是什么人?莫不是贼人?可附近的村民都不会随意到云赦宫来的。”故而云赦宫中即便是几日无人看守也不用担心有人行窃。 但若不是山下的村民,那便是别的地方的人。 可若对方真的是为了行窃,怎么会到师尊的院中来,而没有去别的院子。 那么便只有一种可能,对方或许是冲着师尊来的。 叶长卿摇了摇头,表示也不知。 乔矗也只好暂时不提这个,转而道:“大师兄,如今师尊不在,那小子又没回来,我们该当如何?” “暂且先……”叶长卿话未说完,忽然听到外面有动静,他与乔矗匆匆出去,沿着声音的方向过去,听到声音是从观澜院中传出来的。 二人对视一眼,快速进去,便看到有几道身影从意归来的书房中飞出来。 二人几乎一眼便认出来飞在最前面的身影是殷珏,而跟在他身后的四道身影却是都戴着斗篷,看不清。 叶长卿面色冷凝,他刚刚明明去师尊书房中看过,并没有任何人,这些人是什么时候在里面的? 是他进去之前就在里面了,还是后来进去的。 没想明白,他便跟着追了出去,乔矗自然也是跟着的。 如风本身就因为跟在叶长卿身后并没有走远,见殷珏被追着出来,瞬间便传送去了外面,在阵纹处接应他。 可是殷珏却并没有到约定好的地方来,而是从另一个方向飞走了,如风心急如焚,但他们速度极快她又追不上去,只能干着急。 原地愣了一下,她忽然反应过来,阿珏不来这边,而是以身涉险,将所有人引去别处是不是因为密室中有什么东西,他想让她进去看看? 思及此,她跑进了小舅舅的书房,一进去便看到原本放着一个书架的地方变成了一道门,而那书架移到了另一边。 她没多想,直接进到了里面,这个密室是往下开的,并没有楼梯,而是必须得直接飞下去。 落地后,发现空旷的四周竟然都门,她微微蹙眉,这要走哪道门? 正在她疑惑之际,听到一道低低的兽叫声,然后便看到坤吾从一道门顶端跳了下来,然后鬼鬼祟祟的对她叫了一声,“嗷呜。” 如风有些惊喜,果然阿珏就是想让她进来,她赶紧朝坤吾的方向走去。 坤吾跳起来,用爪子在门上拍来拍去的弄了几下,然后它面前的石门便打开了。 它十分得意的走在前面带头,摇着尾巴,示意如风跟着它进去。 278.破烂仙门竟然卧虎藏龙 如风便跟在它身后,发现这道门后竟然还有无数个岔口,整得跟蜘蛛精的盘丝洞似的,她实在不明白小舅舅建那么个复杂的密室干嘛。 坤吾一边在前面走着,一边伸着鼻子嗅,然后带着她大摇大摆的绕了几圈儿之后,在一个石室里停了下来。 房中四周画着许多奇奇怪怪的咒文,中间躺着一个棺材,看到那个棺材的一瞬间,如风的心便猛地提了起来。 她站在远处,不敢再往前走,手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又是这个棺材,前生装着她小舅舅尸体的棺材。 她小舅舅在里面吗? 为什么,明明今生她已经提前回来了,也已经做了很多的努力,却为何还是无法助小舅舅逃过此劫? 坤吾见她站着不动,跑过去扯了扯她的衣服,示意她过去看看。 如风随着它走了两步,便像是腿忽然没了力气一般,跌跪在了地上。 坤吾吓了一跳,以为是自己走的太快,主人没跟上才会摔跤的,愧疚得在旁边跳来跳去。 小黑也发现了不对劲,赶紧出来,它比坤吾还要细心一些,注意到了如风的脸色不正常,便担忧的看着如风,“主人您怎么了?” 它还从来没有见过主人露出如此绝望且恐惧的神情过。 如风摇了摇头,没有说话,然后失魂落魄的从地上艰难爬起来,朝着棺材的方向走过去。 走到棺材旁边,伸手想要揭开盖子,却是手放上去好半晌都像是柔弱无骨一般,推不动盖子。 坤吾见此便只得变大,然后用嘴帮忙把棺材推开。 如风闭眼有些不敢看,但还是在深呼吸一口气后,睁开了眼睛。 与前生一模一样的情景,里面躺着的果然是她小舅舅,无论她如何逃避,终究天不遂人愿。 眼泪一瞬间夺眶而出,心里像是被人用手紧紧的捏住了一般,痛的喘不过气来。 为什么小舅舅还是没了? 既然无法改变前生的结局,上天为何又要她重生一次?她是上一世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了吗?需要用重生来反反复复的折磨她? “嗷呜呜!”坤吾已经变小跳在意归来的身上,然后冲如风叫唤,似乎是想要提醒她什么,见她完全沉溺在巨大的悲痛中,没有注意到自己,坤吾伸嘴将她的手叼了过来,放在了意归来的脸上。 掌心触及到小舅舅脸庞的一瞬间,如风悲痛的神情瞬间便愣住了。 不确定的又仔细摸了摸他的脸,还是热的,不是前生那般冷冰冰的温度。 那就说明小舅舅还没有死! 如风喜出望外,瞬间就振作了起来,还好,还活着,还有救。 她伸手握住了小舅舅的手,然后发现他手中好像捏着什么东西,如风将他手翻过来看,好像是块玉佩。 她正想伸手去拿那玉佩,然后便听到外面有动静。同时小黑的声音响起来,“主人,有坏人朝这边来了,他速度很快,估计很快就会找到这里来,我们得赶紧离开。” 大概是天心宫的人并没有完全被殷珏引走,还留了一个人在里面继续搜查。 如风快速动用灵力,查看之前自己画的传送阵纹,离自己最近的距离是多少。 最近的那个便是她之前画出来准备接应殷珏的那道,离这里有一千多米的距离,超过了如今她能传送的最远距离。 如风心底砰砰砰的跳,疯狂的在脑子里想着如何应对。 她将意归来扶起来,然后咬了咬牙,打算拼尽全力一试,当然,她这个试试可不是与对方拼,那无异于是用鸡蛋去撞石头。 而是她想试试若是赌上自己所有灵力,能不能突破现下的极限,直接传送到最近的那个阵纹。 若是失败了…… “坤吾,若是待会儿我失败了。你便带着小舅舅先走,我留下来想办法拖住那个人。” 坤吾哪里愿意啊,让它丢下主人自己先逃,哪里能成。 但是如风只是在命令它,并不是与他商议,自然是没有它选择的余地的。 小黑生怕如风也让自己先走,赶紧跑回了她手中。反正若是主人出了什么事。它也是活不成了的,还不如留下来与主人在一起,大不了一起死。 如风调动身上所有灵力,对方似乎是发现了这边有灵力波动,速度更快了一些,转眼的功夫竟然已经到了石室的门口。 如风一眼便认出来对方是吴有恒,心底便是一沉,以吴有恒的性格,若是自己被他抓到,不死也差不多会脱层皮,这里可没有别的仙门的人,他可以完全无所顾忌。 她眼睛一瞬间红了起来,头上滑下密密麻麻的汗珠,一咬牙,更快的催动灵力,用灵力迅速画着阵纹,对方似乎是看出来了她的用意,一怔过后,已经提剑扑了过来。 巅峰境强者的速度快得连一眨眼的功夫都不给人留,已是到了面前,对方的剑尖已经抵到了她胸前,剑尖刚扎进她胸口,如风吃痛的一瞬间,阵纹最后一笔画完,随即阵纹中的身影瞬间便消失了。 吴有恒看着已是空无一人的地面,双目阴鸷,剑尖上的血迹提醒他,刚刚的一切不是幻觉。 他盯着剑上的血,咬牙切齿的想:“那个小子怎么也会使用传送阵?” 但这个问题显然无人回答他。 他见对面还有口打开的棺椁,便上前看了一眼,里面自然是空的,气愤得抬剑将它劈裂。 棺材碎裂的瞬间,周围的符文纷纷像是挣脱了枷锁一般,动了起来,竟像是有意识一般,纷纷朝他攻了过来。 “这是什么妖术!”吴有恒低骂一声,抬剑与符纹对抗起来。 那些符文被他斩得七七八八后,又忽而聚集,然后组成了一把剑的模样,与他过起了招。 他还从未见过,符文在无人操控的情况下,竟然能自主攻击他人的。 且剑剑凌厉,有着巅峰境修者的实力。 这显然不是普通的符文,画这些符文的人定也不简单。不像是之前那个毛头小子能弄得出来的。 那么有可能是他带走的那个人的手笔。 云赦宫不就是个破落的小仙门吗?为何会有如此厉害的人物? 他必须速战速决,不能让那小子将那人带走。 279.去找雪姨 密室中发生的诡异事情,如风并不知,即便是知道了她也不可能停下来看戏。 虽然她调动了所有灵力,突破了极限传送到了外面来,但是她还不能松懈,可她已经没有灵力了,不能再催动传送阵,便让坤吾驮着她和小舅舅离开。 “坤吾,快,去颜曦宫。” 小舅舅现在的状态不太好,她不知道他离开了那个有阵纹加持的棺椁会不会对他有所影响。 殷珏估计还在避着天心宫以及大师兄他们的追逐,她灵力尽失无能保小舅舅的周全,她必须找信得过且有能之人,先将小舅舅安顿下来,雪姨自然是不二人选。 也不知道阿珏那边如何了,希望他不要出事才好。 坤吾驮着二人,直接去了颜曦宫,宫门口的弟子见此,也没等先通报,直接带着他们进了颜曦宫。 如风如今的模样她们不认得,可是坤吾和意归来,她们却是认得的。 刚将意归来安置下,知道消息的颜听雪也匆匆赶了过来,一见意归来的模样,便不可置信的问,“他这是怎么了?” 如风摇了摇头,“我也不知,是在云赦宫地下密室找到的,找到的时候已经如此了。” 颜听雪伸手搭上他的脉搏,下刻便赶紧让如风扶住意归来,她给他输送真气。 过了片刻收手后,颜听雪便让其他人先下去,并命令此事不可外传。 如风将遇到天心宫的人之事也告诉了颜听雪,颜听雪闻罢,便赶紧又将她和意归来带入了一处密室。 以防那些人追着气息而来。 颜曦宫的密室可就比小舅舅的那个密室简谱多了,就是一间简单的密室而已。 如风见小舅舅如今在这里不会有事,便站起身对颜听雪道:“雪姨,那人还没见到过小舅舅,应当没法找到他,但那人剑上沾了我的血,定会用血循着我的方位而来,我得赶紧离开这里,不能连累你们。” 颜听雪闻言皱眉,没将其他事放在心上,先是关心她,“你受伤了?” “皮外伤不碍事。” “小伤也不能马虎,待会儿去找你颜馨姐姐带你去包扎下,至于那些人你不用担心,他们若真赶找上门来,便别怪老娘让他们有来无回。”后面一句话,她说得霸气侧漏。 如风知道雪姨会拼尽全力保护她,但是那是好几个巅峰境的高手,背后还是整个天心宫撑腰,颜曦宫与之为敌,无异于是螳臂挡车。 再说,她又怎么可能会让自己的麻烦连累到雪姨呢? “雪姨,那些人不是善茬,若让他们追来必是后患无穷,我有办法甩开他们的,如今我小舅舅命在旦夕,还望雪姨费心帮我照顾着他,待将那些人甩开,我便回来。” 颜听雪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她去冒险的,厉声道:“你这孩子,雪姨会护着你,你怕他们做什么,你如今灵力尽无,出去不是送死吗?你就在这里待着,我看他们谁敢来撒野。” “雪姨谢谢你。”如风感激的说道,也不与她争辩了。 “行了别说这些了,赶紧去处理你的伤。” “嗯。”如风点点头,“那我小舅舅就麻烦雪姨照顾了。” 颜听雪点点头,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意归来,眼中担忧毫不掩饰。 如风出了密室,说去找颜馨,但却是悄悄的离开了颜曦宫。 她找了个僻静地方先打坐调息,回了点灵力,见吴有恒迟迟没有追来,奇怪了一会儿,担心殷珏,便去洞中找他,他却还未回来。 如风在洞中画了个阵纹,便又出去了。 …… 叶长卿与乔矗追着几人出来,追了没多远,便追丢了。 那几人的速度都太快了,他们根本赶不上,但那三个穿着斗篷的人不知深浅,追不上也就罢了,可却为何殷珏的速度与那几人不遑多让。 殷珏不过才四阶境界…… 乔矗从后面跟过来,也觉察出了不对劲来,“大师兄,那小畜牲是怎么回事?” 叶长卿沉默不语,神色看不出喜怒,乔矗思索片刻,便猛地的道:“难道那小畜牲之前是一直在藏拙?他的实力不止四阶境界?” 叶长卿叹道:“八年半载,我始终看不透十一,看来是我小瞧他了,没有点本事又怎么能盗走天心宫的东西。” 乔矗觉得说这句话的叶长卿的语气有些阴狠,可是想想也觉得他这个反应理所当然。连他都十分不耻那小畜牲的所作所为,何况是大师兄。 这些年来一直藏拙,竟是起了那等心思。 二人在此停息片刻,身后便有人掠来,叶长卿瞬间戒备,乔矗见此,也赶紧防备起来。 下刻便见一个戴着斗篷的人出现在视线里,叶长卿看着对方,猜不透对方身份,但从这人身上的气势来看,便知修为境界不在自己之下。 “尊者是?”叶长卿疑惑的问出口。 那人将头上的帽子取下来,竟是吴有恒。 叶长卿见此,立马行礼道:“吴长老,您这是?” 吴有恒斗篷之下,一直有鲜血滴落下来,显然是已经受了伤,可观这地界又有谁能伤的了他? 除非是……师尊。 可师尊目前并不在云赦宫,又怎么可能会冒出来伤他。 吴有恒面色冷凝的看着他,高傲的开口,“叶长卿,老夫有话要问你。” 叶长卿赶紧恭敬的道:“吴长老但问无妨,长卿定知无不言。” 吴有恒看了乔矗一眼。 乔矗也看着他微微蹙眉,这老匹夫的意思莫不是觉得他是外人,不配听到他们的谈话不成? 叶长卿也转头看了乔矗一眼,然后开口道:“老四,你先去前面等我。” 乔矗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然后转身离开了,走前看了吴有恒一眼道:“大师兄,若是有事便叫我,我不会走太远。” “嗯。”叶长卿点点头。 乔矗走了没多远,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二人,觉得有些委屈,他与大师兄是何等关系,他们要说什么是自己不能知道的? 正郁闷着,忽然看到前方有个身影坐着一头灵兽经过,他怎么看都觉得那身影很像如风,虽然知道如风此时怎么也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但还是想也未多想便直接追了上去。 280.小舅舅有危险 现下只有二人了,叶长卿先开口问道:;吴长老要问晚辈何事? 吴有恒道:;你出师自云赦宫,你的师尊叫什么名字? 叶长卿还以为他是要问有关于殷珏的事情,没想到竟是问师尊的事儿,疑惑了一瞬,便如实相告道:;家师名讳,意归来。 ;意归来?吴有恒微微沉吟,这个名字他从前从未听说过,今日之前他或许不屑一顾,认为对方不过是个无名小卒,自然不配在他这里有姓名,但那密室中发生的事情,却让他印象深刻,不得不关注这个人。 吴有恒道:;你可知你师父师从何门何人? 叶长卿道:;晚辈师祖乃妙雨仙人,至于师祖是哪个仙门的,晚辈不知。 吴有恒微惊,;妙雨仙人,清成子? 叶长卿有些诧异,;吴长老识得吾师祖? 还以为师祖也是名不见经传的人物,没想到天心宫的长老竟然认识。 ;不算识得,不过是听说过罢了,倒是没想到你师父竟是他的徒弟,那便不奇怪了。 叶长卿不解,;什么不奇怪? ;没什么。吴有恒淡淡道:;你可有什么方法找到你师父现在在何处? 叶长卿有些为难,;家师如今不知去向,想要找他,怕是…… 吴有恒打断他,;若是老夫没猜错,他应是在不远之地,你且使出你能用的办法找他便是。 ;不知吴长老寻家师,可是有何事? ;这个你不用管,你只需照做便是,你既是已入了天心宫,便该万事以天心宫为主,你与你那个师父之间,该断的便最好断干净,天心宫可不喜欢招收一心二用之人。 叶长卿眸底微微划过一丝冰芒,脸上却依旧恭恭敬敬的道:;是。 ;那便快些寻找。 叶长卿不再多言,从储物戒中拿出一件意归来曾用过之物,开始追寻他的气息。 只要他在方圆百里之内,自是能追寻着他的气息找到他。 见那东西上竟真有反应,叶长卿微微一怔,师尊果真离得不远。 可他却是不在云赦宫中,那是去了何处呢? 不知吴长老找师尊是有何事,还是暂且不带老四吧。 他不知道乔矗早已不在远处,还故意绕开他刚刚跑开的方向,然后循着气息追踪意归来的去向,竟是直接追到了颜曦宫。 师父怎么会在颜曦宫? 他还没有想明白,随他而来的吴有恒抬头看了一眼门匾上的颜曦宫三个大字,目光深沉,;他在里面? 叶长卿捏紧了手上的东西,想着颜曦宫宫主颜听雪向来与师尊交好,若吴有恒是想要对师尊不利,她不会坐视不理,便就点了点头。 吴有恒直接便要进去,门口看守的颜烟颜蕊拦住他,;不知仙友是何人?来我颜曦宫可是有何事? 叶长卿正准备上前与二人说话,吴有恒动作却是快了一步,已将二人掀飞出去。 ;吴长老!叶长卿急急唤他一声,这才心知他找师尊定不是什么好事。 可已经晚了,他已经将人带来了。 远处有个弟子正巧经过见此情景,赶紧转身便往里跑,准备去通风报信,下刻,一把利剑若是已穿破她的后腰。 吴有恒拔出剑,一脸不在乎的继续往里走。 之前被那密室中的符箓所伤,他早已积了一肚子的火气无处宣泄。如今正好有个能让他出气的点。 之前那小子将密室中的人带走,既是带来了此地,想必与这颜曦宫的人是一伙的,他不可能会让任何人去通风报信,再让那厮逃跑了。 那小子用的传送阵,竟还与大宫主用的十分相似,也不知他们是何关系。 叶长卿站在门口,看着眼前的景象,双手发冷,不敢再进一步。 …… ;如风! 如风正骑着坤吾到处找殷珏,走着走着,冷不防听到有人唤自己的名字。 她听出来了那是乔矗的声音,吓得头也不敢回,催促坤吾赶紧跑。 坤吾也不敢耽搁,赶紧撒开蹄子跑了起来,乔矗见此,瞬间心头火气大冒,也确认了那人就是如风。 坤吾那头憨头憨脑的云吞兽他可不会认错。 乔矗追了一会儿见坤吾的速度快得竟然让他有些追不上,便召了青梅鹿出来追。 一边追,一边在她身后叫道:;如风,你个死丫头给我站住!以为你跑得快,我就认不出你了? 如风见他认出自己,加之他又一直穷追不舍,无奈之下,只得停下来,她一停下,乔矗马上就追了上来。 如风转头看向他,;四师兄。 乔矗哼道:;还真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如风想了想,道:;其实在下山之前,我偷偷在师尊的发冠上刻了遥音咒,几日前我察觉到他有危险,便赶了回来。 乔矗一听说意归来有危险,也不追究她是如何比他们还快回来的了,连忙问道:;师尊有危险?他此时在何处? 如风看着他,没有说话,大师兄已经归顺了天心宫,作为大师兄的第一跟班,四师兄说不定也已经投靠了天心宫。 她不知道吴有恒此番究竟是只冲着殷珏的明心剑而来的,还是也觊觎着云赦宫的什么东西没有,故而还真不敢将师尊的行踪随意透漏。 乔矗觉得她的神情有些怪异,颇为有些不耐烦的又问道:;问你话呢?你做什么不吱声? 如风却是不答反问,;四师兄,大师兄呢? 乔矗道:;他被那什么天心宫的长老叫去说话去了。 如风道:;四师兄可知道那个天心宫的长老找大师兄有何事? 提起这事,乔矗就不悦了起来,;我怎么知道他们又不让我听,别扯这些没用的,我问你师尊在何处。 如风看他模样也不像撒谎,而且乔矗也不屑跟人撒谎,可若是自己告诉了他师父在何处,难保他不会转头就告诉叶长卿。 正在她犹豫之际,心中忽然猛烈一痛,感应到了遥音咒的提示。 小舅舅有危险! 281.千算万算,算漏一人 遥音咒只会在对方身处危险之时提示施咒者,之前之所以没有提示过,或许是因为小舅舅变成那般躺在棺椁中是他自己所为。 如风慌了神,也不理乔矗了,骑着坤吾便转身往颜曦宫跑。 颜曦宫中是无人会伤害小舅舅的,除非……天心宫的人找了过去。 可即便是匆匆瞥了一眼小舅舅身影的吴有恒,没有与小舅舅待过也没有与他过过招,又怎么可能识得他气息,循着他的气息追过去呢? 她心里乱成一股麻,急得都想直接神魂出窍过去,但如今自己所剩灵力本就不充盈,真要如此过去,去了也是帮不上什么忙。 乔矗见她一声不吭又跑,气就不打一处来,继续追了上去,;你又跑什么,问你师尊在哪里,你哑巴了吗? 如风转头,目光冰冷,声音更冷的对他道:;四师兄跟紧我,不就知道了吗? 还是第一次被她用这样的眼神看,也是第一次见她露出此种神情,乔矗心中没由来一紧,愕然了一瞬,不再说什么,紧紧跟上了她。 他只当这丫头的反常是因为师尊可能出了什么事儿的缘故,所以也不与她计较。 坤吾也知事态紧急,几乎是用了跑断了自己腿的觉悟和速度在奔跑的,它逃命都没那么快过。 很快它便不负所望的带着主人到了颜曦宫,即便它速度已经是最快了,但是这个过程对于如风而言,还是很长很慢。 颜曦宫门口守着的人都不在,坤吾因为刚刚跑的太快,如今腿在打颤,她从坤吾身上跳下来,往里面冲,便看到颜烟和颜蕊躺在地上,颜烟没动静,颜蕊还有几分神识在,见她来,抬起手往里面虚弱又费力的指了指,然后什么也说不出来便昏了过去。 如风无暇顾及她,转身往雪姨的密室方向跑,一路上,只见颜曦宫弟子或死或伤,尸体横陈一地,她浑身发冷,颤抖得厉害,呼吸急促得都快令自己窒息。 乔矗跟在她身后,见此情景也是十分的难以置信,颜曦宫内是闯进了妖魔吗?为何会死伤如此严重? 正疑惑中,见如风飞奔起来,他赶紧跟上,到了一处楼阁前,如风直接飞上楼阁,然后进了一间房间,房中东西已被砸的稀巴烂,一道如密室的门大开着,她想也没想直接跑进去。 乔矗一边心惊于她对颜曦宫内的熟悉,一边也紧随其后。 还未入门便听到里面传来一道掷地有声的女人声音,;天心宫又如何?想从我颜曦宫手上抢人,那便先踏着我颜听雪的尸体过去! 如风听到这句话时,已看清了里面景象,雪姨双手握剑护在密室中躺在塌前的小舅舅的身前,吴有恒与叶长卿各手持灵器立在他们对面。 她看到叶长卿枪上有血迹,眼中一瞬间便起了波澜,他竟然也动手伤了颜曦宫的人?外面那些尸体中,又有几个是他枪下的亡魂? 忽的,她瞬间反应过来,吴有恒为何会找到此处来,若是叶长卿带的路,那便说的过去了。 她千算万算,独独算漏了叶长卿。 她终究还是连累了别人。 乔矗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讷讷问出声:;大师兄,你们在干什么? 其实眼下的局面已经能说明了一切,可他还是不愿相信,大师兄会帮着天心宫对付颜曦宫。 颜曦宫与云赦宫向来交好,颜听雪算是看着他们长大的长辈,虽然不是经常来往,但是关系也摆在那里。 叶长卿听到声音,握着银枪的手微不可查的抖了一下,没有回头。 如风瞬移到颜听雪的旁边,看到她身上有血迹,不禁担忧,;雪姨,你怎么样? 颜听雪摇头,;我没事。 叶长卿看到如风,眼皮微微一跳,眼底有什么情绪一掠而过。 如风转头,看着吴有恒,冷声质问,;吴有恒,你身为仙门一派长老,却残杀同道修者,就不怕被仙门世家知道后,所不容吗? 吴有恒十分嚣张的看着她,轻笑,;残杀修者?谁看到了? 他这意思便是只要将在现场的所有人都杀了,便没人知道他的所做所谓。 颜听雪冷笑连连,;哼,怎么,你们天心宫嚣张跋扈惯了,便觉得自己可以只手遮天了吗? 吴有恒狂妄道:;是不是可以只手遮天,我会让你知道的。 叶长卿忽然开口,;雪姨,不要做无谓的抵抗了,放了我师尊,看在颜曦宫与云赦宫交好的份上,我会请求吴长老饶您一命。 颜听雪明明是在保护意归来,可让他这么一说,像是挟持了意归来一般。 如风自是明白人,可乔矗却是糊涂了。 师尊怎么在颜曦宫,而且还是在这样的密室中,看他一直躺在床上都没有动静,莫不是真被雪姨囚在此处的? 如此,便也就说得过去,大师兄为何会帮着天心宫的人对付颜曦宫了。 ;大师兄。他唤了叶长卿一声,然后走到他身边。 如风看了他一眼,眉目冰冷,;四师兄,连你也要站在天心宫那边吗? 乔矗虽然一向以叶长卿马首是瞻,可是却能明辨是非,如今他竟是直接选择站在他身边。 吴有恒却从如风的话里听出来了一些意思,眯着眼睛打量她,问叶长卿,;他也是你们师门的? 叶长卿点了点头,却也没有多做解释。 吴有恒便有些疑惑,这少年明明与他们一个师门,之前为何却要装作不是一个师门的? 不过这并不是眼下最紧要的事。 乔矗有些犹豫的道:;你没听到大师兄的话吗,他们抓了师尊,你怎地反而还站在她们那边? ;雪姨怎么可能会抓师尊,她是在保护他,师尊也不是她抓来的,而是我…… 如风话未说完,叶长卿忽然朝她扔来一道灵刃,如风偏头躲开,话也被打断了。 随即,叶长卿的声音凉薄的响起,;你若再执迷不悟,偏帮颜曦宫,便别怪我不念师门情谊。 282.她前生死的活该 如风愣了一下,脑海里千丝万缕的线忽然连在了一起。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上一世叶长卿想要继承云赦宫掌门之位时,殷珏不顾众人反感站出来极力反对,甚至不惜师门相残。 其中怕就是与小舅舅之死有关。 无论是天心宫之人先发现的小舅舅还是殷珏先发现将他带离的路上被天心宫截杀,无论叶长卿前生有没有为小舅舅之死添砖加瓦,就他投靠了天心宫这点来说,他确实没有资格继承云赦宫掌门之位。 而上一世的自己多蠢啊,一直想要弄明白小舅舅之死,却从未怀疑过她那时最信任之人,也未曾问过为何阿珏反对叶长卿当掌门,只一味的随着众人针对他。 原来并不是他自己也想当掌门,而是因为小舅舅啊。 想来前生她确实死有余辜。 ;哈哈哈哈。如风忽然凄惨的冷笑了起来,笑得众人都将目光放在了她身上。 ;如风,你怎么了?颜听雪看着她脸上十分不对的神情,担忧的问道。 如风却是没有回答她,而是看向叶长卿,冷冷的反问道:;叶长卿,我只问一遍,为了荣华富贵,为了往上爬,为了搭上天心宫,你真要助纣为虐,罔顾师门之情,帮着这个老不死的以下犯上害死师尊吗? 乔矗闻言,面色愠怒,;如风,你胡说什么! ;你闭嘴!如风转头怒吼他一声,;你若不是真的眼瞎心盲,难道会看不出来,他已经投靠了天心宫,帮着天心宫对付我们吗? 她眼睛血红起来,有泪在眼眶中转动,继而又看向叶长卿,疾言厉色的斥道:;师尊是我带来颜曦宫让雪姨帮忙照顾的,她又怎么可能会害师尊,真正会害他的只有你身旁的那人,这些你不可能猜不到,却要颠倒黑白,反过来恩将仇报。我小舅舅到底是都收养了些什么狼心狗肺的白眼狼啊。 乔矗闻言大惊,心中已是偏信了如风一些。 毕竟谁都会害师尊,唯独如风不会,那可是她的亲小舅舅啊,她怎么可能会说谎害他呢? 可大师兄也不可能…… 他转头看向叶长卿,心中还有一丝希冀,;大师兄,她说的可是……真的? 就算说是如风被颜听雪蒙蔽了双眼也好,他都无法相信大师兄会做伤害师尊之事。 大师兄多尊敬师尊,多喜欢师尊啊,怎么可能会害他? 叶长卿却是沉默了下来,没有回答他。 ;你说话啊!乔矗扯住他手臂摇晃。 吴有恒没什么耐心的道:;不要妇人之仁。老夫时间有限,赶紧将他们都解决了。 叶长卿闻言,手中枪动了一下,转头看了一眼乔矗,四目相对的一瞬间,他眼中光芒一闪,乔矗只觉一阵困意忽然袭来,眼皮如千斤般重,他闭眼往后倒去,意识消失前,听到叶长卿的对他道:;你先睡会儿,晚点我再给你解释。 乔矗心中苦涩一笑,看来如风说的都是真的,大师兄他…… 吴有恒已提剑再次朝颜听雪攻了过去,颜听雪将如风往后扯,如风见叶长卿也攻了过来,没有急着躲,而是与颜听雪并肩作战起来。 她化出灵笔,快速画了一道符箓,将叶长卿扫来的长枪格挡住。然后又快速画了一张符贴在颜听雪身上。 颜听雪只觉自己浑身忽然轻盈了许多起来,手中双剑舞得更快,只叫人眼花缭乱。 她手中双剑看似柔弱,却是逼得吴有恒节节后退。 吴有恒也是见过如风比试台上使用的符箓之诡异的,她本身或许没什么本事,但她的那些符箓若却是个麻烦。 而且他也明显的感觉到这颜听雪的速度较之前快了很多,出招也是狠戾了些许,他蹙了蹙眉,对叶长卿道:;你先将那小子解决了。 叶长卿点头,本是同他一起攻击颜听雪的,瞬间便转而攻击如风去了,颜听雪想要帮如风却是被吴有恒缠的分不开身。 坤吾赶了过来,张嘴扑向叶长卿,被他一枪便拍到了墙上去,痛的嗷呜呜的叫。 ;坤吾!如风惊叫一声,眼中对叶长卿的怒意已经转为了恨意。 叶长卿对她的态度视若无睹,始终冷着一张脸,让人看不清他的情绪。 他已经别无选择了,大错既已铸成,便只能将错就错,只要将会认为是他错了的人都杀了,便没有人会觉得是他错了。 他速度越来越快了起来,手中长枪连连刺出,作为如风的大师兄,如风有几斤几两他自然是了如指掌。 只要他的速度比她画符的速度快,她便无计可施,至于她那点火灵花术,根本不足为惧。 如风手中的灵笔被叶长卿挑飞,撞在墙上化为虚有,如风想要再凝聚一根出来,却是被他一个电击击飞到墙上。 她浑身还有电流在窜,疼的一口鲜血喷吐而出,抬眼,叶长卿的长枪又刺了过来,雪姨惊呼的声音就在耳边,如风知道若是自己不想办法抵挡叶长卿这一击,自己怕就要下黄泉了。 她抬手,想要有所动作,手上却是一阵电流噼里啪啦的响起,双手麻木得根本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七阶对抗她一个四阶,且灵力不足的小菜鸟,简直不费吹灰之力,尤其那个人还对她的本事十分了解。 怎么办?她就要这样死掉了吗? 今生没有被殷珏杀,但却是同样逃不过被师门之人所杀的命运吗? 不行,她不能死,她死了雪姨和小舅舅就危险了。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中呐喊,快动啊! 可是双手的麻痹感觉就像是这双手已经不属于自己了一般,任她如何想要动一下,都纹丝不动。 她的所思所想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叶长卿的枪眨眼功夫已到眼前,就在如风觉得自己的命花会再此被捅破之时,眼前忽然有什么身影一晃,已有人挡在了她身前。 嗤! 长枪穿破对方的身体,滴着血的枪尖堪堪停在她额前,只要再往前一点点,就能刺破她的额头了。 283.该死的是你 如风双眼圆睁,看着面前的背影,嘴唇颤了颤,与另一个声音异口同声喊出: ;四师兄! ;老四! 叶长卿拔出长枪,溅出的鲜血喷溅在如风的脸上,手上的麻痹效果淡了一些,她的手终于能动了,她颤颤巍巍的接住倒下来的的乔矗。 慌乱的想要为他止住胸前的血,那血却又从他背后流出来。一股电流还留在他的伤口之间,使得如风即便用了灵力也无法堵住两个血窟窿。 伤口还未堵住,他嘴里却又有大口大口的血冒出来。 如风双手颤抖的给他擦血,努力让自己镇定,但声音却还是沙哑了,;四师兄,你灵花种在什么位置?只要灵花不碎,你就不会有事,你不会有事的。开口说了两句,声音便抑制不住的哽咽了起来,;谁让你替我挡的,你是不是傻,你不是与大师兄才是一伙的吗? 话落,她忽然见他胸前的伤口边有什么光芒闪了一下,如风瞬间愣住,手小心翼翼的将那处的衣服拔开,便见他胸前一朵绿色残缺的灵花忽明忽灭。 那花正好挨着他被捅出个窟窿的伤口,原本该是六瓣花瓣,如今却是少了三瓣。 如风眼泪一瞬间再也忍不住的从眼眶里滚落出来,骂人的话却是用哭腔说出来的:;为什么会有傻子将命花种在胸口的? 这比她种在额心还要危险。 毕竟心脏是人十分脆弱的弱点,是常识,很多人杀人都会瞄准心脏捅刀,但凡有点脑子的都会将命花种在别处。 他为什么要种在心口? 且刚刚扑过来时,为何要用心脏替她挨那一枪,他一向不是都喜欢骂别人蠢,觉得全天下就数他自己最聪明吗? 为何会犯那么蠢的错误,为什么要挡在她身前? 看到他灵花位置的叶长卿,脸色大变,比之刚刚看到冲到他枪上的人是乔矗还要难看一倍。 ;咚!他手中长枪落在地上,依稀想起来,乔矗的命花,是自己不小心害他种在那个位置上的。 那是乔矗刚入云赦宫不久的事情,师尊将入门命花发给他,让他拿回去好好想想该种在何处。 乔矗拿着命花沉思了许多,本是想要种在肩上的,正准备种下之时,叶长卿正巧去找他,因为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而入,吓了正小心翼翼中的乔矗一跳。 他一慌,手一抖便将那灵花种在了胸口。 为了此事他还差点哭了,叶长卿便自责的安慰他,说以后自己会保护他,绝不会让人有将剑插入他胸口的机会。种在胸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最终来,自己却是成为了那个亲手捅了他灵花的侩子手。 ;老四!叶长卿跌跪下来,伸手慌忙为他输送灵气,并将留在他体内的雷电灵气抽出来。 乔矗嘴角的血一直不断的往下流,他微微睁着就快要闭上的眼睛,执拗一般的问他,;大,大师兄,你不会……不会伤害师尊的,对吧? 叶长卿没有回答,还在不断的给他输送灵气。 ;回答我啊,大师兄,回答我。乔矗伸手想要推开他的手,但却是无力得连轻轻推一下的动作都做不到了,他只能尽力微紧的抓住他的护腕。 ;若是……若是你要伤害,伤害师尊,便,不用再惺惺作态,救我了,我宁愿死,也不想看到,你……那样做。乔矗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来说的这句话。 说完他大喘了一口气,身上的窟窿,像是刚筑起的堤坝又被河水冲塌了一般,血哗啦的又流出来许多。 ;你不会死的,我不会让你死的,只是破了一半命花而已,应该还有别的办法的。叶长卿慌的六主无神,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 站起身跑到还在与颜听雪纠缠的吴有恒旁边,伸手拉住他的手,祈求的道:;吴长老,求您救救我师弟! 他这突然的动作,使得吴有恒动作慢了一拍,被颜听雪的剑刃割伤了手臂。 ;没出息的东西,别来碍事!吴有恒怒声呵斥一句,然后反手将叶长卿击开。 叶长卿撞在墙上,吃痛的闷-哼一声,却是没有放弃,像是失心疯了一般又跑过去拉住他,;吴长老,求求您,救救我师弟,他就快不行了,求您救救他。 吴有恒被他彻底激怒了,转头怒吼道:;那等废物,本就该死,死了就死了,有何值得姑息,你别再发疯了,赶紧将另一个臭小子也解决了来帮我! 叶长卿闻言,眸底祈求的神色渐渐转变成了另一种情绪,他缓缓松开了吴有恒的手,然后回身去捡银枪。 颜听雪见此怒声斥责道:;叶长卿,你若敢杀如风,今日便是豁出去性命,我也会将你碎尸万段。 吴有恒一边冷笑,一边终于取下了腰间宫铃,;呵,愚知妇人,自己已是强弩之末,还胆敢口出狂言,老夫今日倒是可以大发慈悲,让你尝尝碎尸万段的滋……呃…… 话未说完,他胸膛处忽然传来冰冷麻疼之感,将他的话打断。 吴有恒缓缓低头向下看去,带血的银色枪头从后背穿过他的胸膛,立在他胸前,枪尖还有温热的血液滴下来。 他不敢置信的睁大双眼,微微回头看向身后,叶长卿手握长枪立在他背后,眼神冷漠,神色狠戾,沉声对他道:;你才该死,既然你不肯救他,那你便给他陪葬。 ;你……你……吴有恒想要说什么,却是话未说完叶长卿便拔出长枪,又给了他一掌。 吴有恒瘫在地上再动弹不得,双眼大大睁着眼中尽是不可置信,死的无法瞑目。 想来也是会死不瞑目的,被满心以为已是拿捏在手上的棋子偷袭,就这样轻易送了性命,换谁都咽不下这口气。 也是怪他自己太狂妄,以为已是掌握了全局,自信的以为叶长卿不敢忤逆他,又怎会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的觉悟。 乔矗因为有灵花庇护,就算也是一枪穿心,任还有一口气在,他却是没那么好的命了,当场便气绝身亡。 284.誓言 叶长卿转身,看了乔矗一眼,然后朝床榻的方向走去,颜听雪还未从他忽然偷袭了吴有恒的意外中回过神,便见叶长卿突然跪在了地上,俯身道:;请师尊救救老四,长卿所犯之错,长卿一人承担,老四什么都不知道,请师尊救救他。 ;你师尊若是还有能力救你师弟,便不会眼睁睁看着你杀了他。颜听雪的声音冷冷在他头顶响起。 叶长卿闻言,脸色瞬间煞白,对啊,师尊已经躺在那里好半晌了,却是对此间发生的事情不闻不问。 他其实不是猜不到师尊或许已是出了什么事,但命花是师尊给他们的,除了他能知道如何修复命花救乔矗之外,叶长卿想不出来还有谁能救他。 可是师尊如今已是自身难保,还怎么能救得了老四? 可是让他眼睁睁的看着老四咽气,他也做不到,他站起身将地上的乔矗抱起来,急匆匆往外面跑。 如风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追了两步,;你要带四师兄去哪里? 叶长卿却是并没有回答她,转眼身影便消失了。 如风蹙紧眉头,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回头去看颜听雪,她状态还好,没受什么重伤,反倒过来担心如风,;如风,你怎么样? 如风摇了摇头,;雪姨,我没事。 她走到榻边看了看叶长卿,还好小舅舅没事,转眼又看向地上的吴有恒的尸体一眼,将他千刀万剐的心思都有。 前生小舅舅之死或许就是他们造成的。 可人已经死了,千刀万剐也没意思,还白白脏了颜曦宫的地盘。 她掌心燃起灵火,将他的尸体烧了个干净,这等罪大恶极之人,连个全尸都不配留下。 处理了吴有恒的尸体,如风拖着身体,出去检查其他颜曦宫弟子,发现她之前看到的那堆所谓已成了尸体的姐妹,原来根本就没有真的被杀,而不过是被叶长卿用电击晕,造成了假死罢了。 唯一真正牺牲了的,是一开始便被吴有恒杀掉的那个弟子,而颜烟和颜蕊也是受了重伤,一时半刻都还不能醒来, 即便伤害已经降到了最小,但终是有人为之丧命了,如风不可能无动于衷。 说到底,那条人命还得算在她头上,是她带舅舅来了这里避难,才会害他们被牵连的。 如风亲自挖了坟坑,将那名弟子安葬,跪在她坟前给她磕了三个头,烧了无数的纸钱。 颜听雪并着颜曦宫弟子站在旁边,见她一直默默的跪着烧纸钱,一言不发,她叹气一声,道:;这是她的命数,你无需自责。 如风低声道:;可她原本是不该有此劫数的,是我连累了你们,也害了她。 她之前还在二师父面前信誓旦旦的说,违了天道,一切后果,自己承担,必不让别人替她受惩罚 可如今还是牵连了他人性命。 一条活生生的生命,便这么因她的错误决定而陨落,她又怎么可能因一句那是别人的劫数而减轻心中的愧疚? 还有四师兄…… 也不知道大师兄将他带去了何处,有没有办法救他。 若是她当初将小舅舅带出来之时,不带去颜曦宫…… 可不带去颜曦宫,她又能带着他去哪里? 难道天道真的是不可违的吗?改变了他人命数便就要用别人的命数来填补? ;真正害死她的人不是你,罪魁祸首已伏诛,你莫要将所有罪责全揽在自己身上。 ;雪姨,错就是错了,您不用为我开脱。如风直到将所有钱纸烧尽才罢,然后闭上眼睛,身上灵气转动,看着面前墓碑道:;你既是因我而死,便是我欠你一命,若此生还有缘再见,如风欠你的这条命,必尝,若是此生无缘得见,来世,也算数。 颜听雪见此微惊,她竟是立了誓言。 修者立誓,可比普通人指天发誓有用多了,普通人发誓不过就是一句空口白话,说过便了。 而修者的誓言却是刻于灵魂之上的,一诺千金,生生世世,若不还此恩,便就会过继到下一世。 称得上真真正正的誓言。 颜曦宫其实也无人责怪被她连累,但见她竟会立此誓言,众人自是都有所触动。 即便是她们丧命,得此一诺也会死的值得。 反之,若是如风当真如宫主安慰的那般,理所当然的觉得这是人家的命数,与她没什么关系,才会叫人寒心。 这次帮了她,下次可就不一定还有人会给她开门了。 别人的命又不是路边一根杂草没了便没了。 回到颜曦宫,如风告诉颜听雪,还有三个天心宫巅峰境的高手也一道来了,被殷珏引去了别处。 颜听雪闻罢,皱眉沉思一阵,便命弟子去开启了门中的防护阵。 三个巅峰境的高手不可小觑,若是一起来,同为巅峰境的颜听雪根本不是对手,更别说门下这些弟子了。 如风有些担心殷珏,调息一阵后,便想带着意归来离开,但是颜听雪却不允。 她带着意归来不能回云赦宫,自己本身实力也不济,若再遇到天心宫的人,别说是保护意归来了,她就连自己都护不住。 如风想了想,看到她小舅舅的人只有吴有恒一人,而天心宫其他人都是没见过的,想来吴有恒也没有事先与他们通过气。 如今叶长卿带着乔矗不知去向,他杀了吴有恒,必是不会去跟其他人说的,或许不会再有人想要来找小舅舅。 将他留在颜曦宫,也确实比自己带着安全很多。 ;那便又得麻烦雪姨了,等找到阿珏,我会尽快赶回来的。 颜听雪道:;你我之间,如此客气做甚,倒是你自己万事小心一些,不要逞强,遇到天心宫的人便直接跑,不要落在他们手上。 看了吴有恒那嚣张跋扈的德性,很难不让人将天心宫的人一概而论。 若是如风落在他们手上,想必就算不死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如风点点头,便离开了,这次她终是能安下心来寻殷珏了。 她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很怕他已经被那三个人抓住了。 285.是加入还是死 如风利用了传送阵,绕着长樱山一路寻找,坤吾先嗅到了她的气息,便带着她一路追寻而去。 竟是到了一处山崖边,崖边还有些血迹,那血迹已经干枯,留下已是有些时候。 她不想去猜测那是殷珏的血,给坤吾画了一个通灵阵,然后对它道:;坤吾你过来闻一下,这血可是阿珏的? 坤吾走过去嗅了嗅,然后喷着粗气道:;有他的气息。 如风闻言,心口一瞬间收紧,;你确定? 坤吾无语,主人是想它说假话骗她不成? 如风内心挣扎了一下,最终还是接受了现实,重新坐回了坤吾背上,;我们下去看看。 坤吾没有迟疑,纵身便往山谷下跳去,凌厉又冰冷的风掀起如风的衣袍,而今已是快入冬了,她是火灵根,原本该是感觉不到什么冷意的才是的,可却仍觉浑身冰凉。 坤吾一边在山谷间来回飞荡,一边努力在凌厉风中循殷珏的气息。 嗅着嗅着他便发现了还有其他人的气息,那气息令它很是不舒服,灵兽的直觉告诉它对方非是敌非友,绝对不是善茬。 它与如风神识交流:主人,那些人似乎也在这下面。 如风蹙眉,天心宫的人莫不是将殷珏逼得跳崖了都还不肯放过,仍旧追了下来? 也是,没有得到明心剑,他们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快一点找到阿珏。她有些急促的道。 坤吾自然也是知道的,速度快了一些。 如风又对小黑道:;小黑你听听附近有没有什么异常响动。 小黑钻出来,;好的,主人。 然后便开始聚精会神感应方圆十里的动静,过了片刻,便道:;下方不远处似有脚步声,不过那脚步声很轻,我不确定是不是什么小野兽的。 如风瞬间做决定,拍了拍坤吾,;下去去看看。 无论是野兽的还是人的,她都要去看看,或许那脚步声就是天心宫的长老们的,他们都是巅峰境的强者,脚步自然较之他人还要轻盈许多。 坤吾在半山之间,跳来跳去,没一会儿便带着如风到了山崖之下,而今已是薄暮时分,这山崖下花草树木幽深,或许是因为快入冬的原因,没什么虫鸣声,四周静的可怕,他们每走一步都能清晰的听到自己的脚步声。 坤吾走路的声音太大了,以免它打草惊蛇,如风从它背上下来,让它变小抱着它。 坤吾在她怀中,也没闲着,伸出鼻子在空气中嗅了嗅,不知嗅到了什么,从如风的怀中跳下去,然后跑到前方一处地方,使劲儿的朝她伸着小爪子指示。 如风走过去,蹲下身看了一眼它指的东西,是一颗杂草,上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光线太暗她看不清,便掌起火苗看了一眼,才看清原来是血迹。 如风问道:;是阿珏的吗? 坤吾点了点头。 如风猛地站起身,一把将它捞过来抱着,便朝前方快速跑去,跑了没多远,忽然绊到什么东西,差点摔跤。 她低头看了一眼脚下,不过是一头已经气绝的野猪,这野猪是被人一瞬之间杀死的,似乎是灵刃所致。 她更加确定殷珏与天心宫的人来了此处。 又往前跑了一会儿,忽然听到一阵轻微的跑动之声。 她追过去一看,原来是一匹狼在追着一只兔子跑。 小黑之前听到的怕就是这个声音。 如风站在原地一会儿,然后闭上眼睛,额心火色灵花微动,与四周气息擦身而过,往远处而去。 过了片刻,她猛地的睁开眼睛,转身飞奔起来。 感应到了。 她曾将自己的火灵花分给殷珏一瓣过,用以转换他的灵息。 那是原本属于她的东西,她本只是想要试一试,没想到真能感应到。 跑了半刻钟,忽然听到一阵如深渊厉鬼一般的嘶叫声,同时前方也亮起了醒目的光芒。 如风离得还有点远,见此,也没耐心再慢慢跑了,直接飞身过去。 离得近了才看清,刚刚的嘶叫声以及光原来是明心二魅灵发出来的。 它们分别正奋力与两个人相抗,不用猜也知道那二人是天心宫的人,而殷珏已化出金身,手持明心剑,与另一个人拼打。 不难看出他是处于下风的,一直被对方压制,金身有所碎裂,若是被击破,怕是会危险。 ;倒是小看了你,竟有这等能耐,若是归顺我天心宫,何苦受这份罪?说此话的是天心宫的大长老离仲宵,比起从殷珏手中抢走明心剑,他更希望这个少年能加入他们天心宫,这等资质天赋,可比他们一直视为天之骄子的兰羽令强多了。 若是入他们天心宫,他们倾尽所有栽培他,不出几十年,这小子必有机会荣登天界。 可偏生他却是个不识好歹的,宁愿负隅顽抗,也不归顺,如此,明心剑既已认他为主,他们只能杀了他,才能真正拿回明心剑。 ;呵。殷珏不屑冷笑一声,没有多说什么,意思却已经很明显了。 不稀罕三个字,他已经说累了,这些人从天心宫一直追他至此,他已经说过无数遍不会加入天心宫了,可他们仍旧不死心。 离仲宵叹气,他可真不想将那么好的苗子折了啊,不过既然他冥顽不宁,他也只有亲手了结一个天才了。 他不再手下留情,手中宫铃一动,召出一条褐色巨蟒,两指朝殷珏方向一指,那巨蟒瞬间张着血盆大口朝他咬去,那巨蟒速度很快,殷珏想要抬剑抵挡,却是抵挡不住,被它一口咬在身上,金身瞬间破裂,他痛呼一声。 离仲宵摇头惋惜,收了巨蟒,殷珏身上已是血肉模糊,他低声怜悯的又道:;老夫最后再问你一次,你是加入天心宫还是死? 他低下的头,宛如一条巨蟒微微俯首,带着下一刻就会吞噬猎物的死亡凝视。 殷珏咳出一口血,刚想开口,忽然看到什么身影一晃而过,他眼睛一动,离仲宵还以为他是有所动容了。 哪知下一刻,刚刚还躺在面前爬都爬不起来的身影,忽然间却像是见鬼了一般不见了。 286.另一个名字 他怔愣一瞬,转头去看其他人那边,那两个魅灵的动作忽然一滞下一瞬也消失了。 怎么回事! 离仲宵转身四顾,怀疑是那小子还不死心,耍的什么花招。 兰青河看向离仲宵,怒声道:;人呢! 他刚刚明明看到大长老已经将那小子重创,可以直接解决了的,却要婆婆妈妈与他多费口舌。 如今好了吧,那小子又跑掉了。 他知道离仲宵自己没本事生儿子,女儿还没他儿子出息,便一直想要找机会打压他儿,一直对那小子手下留情就是想要拉他入天心宫。 离仲宵淡淡瞥他一眼,;将死之人,还能跑得了? 话落,身影便掠了出去,那小子中了他的蛇毒,是跑不掉的,且那毒算是在他身上装了追踪器,无论他跑到哪里,他都能找到他。 —— 如风刚刚迟迟未动手,便是等待机会,想要在巅峰境手下抢人,可不是件易事,必须等待对方松懈之时。 所以她只能眼睁睁看着殷珏受伤。 她是用了瞬移符和传送阵才能在对方未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将殷珏带出来的。 可也知道,他们很快就会追上来,无论是她还是坤吾的速度都是逃不过他们的追捕的。 她抱着殷珏,感觉到自己的双手都被浸湿了,那是殷珏的血。 她很担心他,却不能乱,飞快的在思考。 ;藏金。她试着唤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殷珏身上才传来藏金淡漠的回应,;嗯。 如风喜出望外,赶忙道:;藏金你有没有事? ;无碍。 ;那你能不能出来,带我们跑,以坤吾的速度,他们很快就会追上来。 藏金没说话,下刻,一道金光忽然闪现,藏金从殷珏身体中-出来,它其实也受了些伤,虽然没有出去正面对敌,但是殷珏的金身是以它的龙鳞所化的,金身破碎,它自然也会受到反噬。 但要它带着他们跑路,还是能做到的。 藏金的速度要比坤吾快了不知多少倍,一瞬便是千米之外,不过因为它速度太快,坐在它身上,一不注意都差点被风刮的掉下去。 当然这对于修者而言,是不可能的事。 他们在半空之中,空中比之地上还要亮堂许多,飞了没一会儿,天上忽然便飘下毛毛细雨,如风想到殷珏身上的伤,赶紧在周身起了一个防护罩,使得风雨都无法近身。 殷珏的血还在不断的往外冒,如风抱紧他,轻轻唤了一声,;阿珏? 殷珏却是紧紧闭着眼睛,没有回应她。 如风不是没有见过他受伤,可还是第一次见他受如此中的伤。 前生他回到云赦宫时,身上的伤也不曾如此重过。 看来一件事改变了,很多事也真的都发生了变化。 可她不想阿珏也成为她违逆天意的牺牲品。 如风见他面色好像有些不对,伸出手燃起火苗看了一眼,他本是鲜艳的嘴唇变成了乌黑色,面色也变得有些灰。 这是中毒了? 想到离仲宵的那条巨蟒,看来那巨蟒,虽然不过是兽魂,却也附带毒素。 她赶紧运灵力给他清理体中毒素,但那毒素太过霸道,根本无法直接清理干净。 有这毒素在他体中,说不定离仲宵还能追踪到他们的行迹。 必须想个法子将他们引开。 她可以将毒素吸收一些到自己身上,以此混肴视听,但阿珏该怎么办? 若是对方分为两批追人,也一样会叫她前功尽弃。 天心宫有没有什么不敢惹的人呢? 若是楚剑庄还在,以楚剑庄庄主的为人她跑去寻求庇护,说不定对方还真会帮一下他们。 可惜……如今的楚剑庄已是自身难保,且路途遥远,不可取。 昆仑派…… 算了,怕是会直接将他们拒之门外。 昆仑派的人看似正直无私,却是最会趋利避害的,不可能会为了外人而与天心宫直接起冲突。 忽然,她想到了一个地方,对藏金道:;藏金,去无极仙山。 无论是昆仑派还楚剑庄天心宫其实都不大放在眼里,但是无极仙山就不一样了,他们想要擅闯,还得掂量一二的。 虽然她此生都不想踏入无极仙山一步,也答应过二师父不会与无极仙山的人有所来往,可事急从权,她没得选。 不过她只是想去避难,并不会与他们多打交道,应该也不算违背承诺。 他们往无极仙山而去的路上,小黑便察觉到天心宫的人果然一直追随着他们。但因为藏金速度快,才一直追不上。 等到了无极仙山,已是第二日天光大白之时。 无极仙山就如同它的名字一般,是一座十分仙气缭绕,像是神仙居住的地方一般的山。 即便如今已是入冬季节,无极仙山却还是四季如春之景,漫山遍野的翠绿植物,飞鸟走禽四处攒动,一点都没有要冬眠的意思。 一入无极仙山,便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充沛灵气,微风拂面,浑身怡然舒爽。 在这样得天独厚的环境下,也难怪无极仙山的弟子各个都出类拔萃。 藏金已经回到了殷珏身体中,如风换乘了坤吾。 无极仙山入仙门的门口无人把守,但他们一到门前,便有一道浑厚明亮的声音幽幽从四周传来,;来者何人,为何入我无极仙山? 如风抬头,看了看那门,开口道:;前太樱峰峰主意清兰之女,白槿求见无极仙山掌门。 如果可以,她一辈子都不想用到这个名字,可而今却是不得不用它来做通行牌。 那声音沉默了一瞬,也没去通传,直接将她放进去了。 如风刚带着殷珏进去,天心宫的人便已追了过来,如风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继续往里走,她就不信他们还敢追进来。 天心宫的人确实不敢追进来,见她进去,各个面色都不大好看,气的想要吐血,就差一点就追到了,却还是晚了一步。 同时,他们也很奇怪,无极仙山已避世几百年,从不见外客,为何会让那小子进去? 他是什么身份? 287.一卦十文 如风是什么身份他们自然是猜不到的,几人进不得无极仙山只得先灰溜溜的离开。 离仲宵道:;吴长老怎么那么久都没与我们汇合? ;定是还在那密室中打转吧。二长老笑着回道。 ;先去找他,再将叶长卿找来,不是说他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吗?问问他那小子到底是什么来历,与无极仙山又是什么关系? 如今那两小子进了无极仙山,想要再夺回明心剑,便有些棘手了,他们不可能再冲进去抢。 且不说冲不冲的进去吧,便是进去了,怕是想竖着进去也竖着出来就难了。 无极仙山诸多会诡异秘术之人,更是擅长机关术,真进去了,自己怎么死的可能都不知道。 若是大宫主来,倒是不必担心这些。 三长老兰青河看大长老的眼神有些不太友善,若不是他做事太拖沓,哪里能任那小畜牲逃到了这里来? 若这次无法顺利将明心剑带回去,待回到门中,他定要好好告他一状。 —— 入了无极仙山的门后前方便是一片树林,林中有条石阶路,路不长,尽头有个小棚子。里面坐着个摆着摊子的老翁。 如风走过去,那老翁摸着胡子抬头看了她一眼,温和的问道:;女娃娃,算卦吗? 声音与刚刚她在门口之时,问话的那人声音一样,看来便本尊了。 如风如今是男相,虽然之前透漏了自己的性别,但对方会相信,也是因为能看破,想来必不是泛泛之辈。 她看不出这老翁的深浅,只坦然应对,;我不算,您可以帮他算一卦吗?她看了一眼怀中的殷珏。 那老翁瞥了殷珏一眼,道:;也可,你要为他算什么? ;算他此劫能不能度。 ;一卦十文,概不赊账。 如风掏出十文钱放于桌上。 那老翁面前摆着卦签,但是殷珏本人是昏迷状态不能自己摇签,他人又不能代摇,他便抓起那十个铜板,复又扔在桌上看了一眼,然后摸着胡子笑了笑,回道:;能度。 ;多谢。如风松了口气,如此说来,殷珏便不会有事。 老翁大概觉得她算的都很简单,这生意太好做,于是又问她,;女娃娃不给自己算一卦吗? ;不了。如风摇头。 卦好那便是好的,卦若不好,整天提心吊胆的生活又何必? 那老翁闻言,以为她是有难处,;是没钱了吗?老夫可以送你一卦。 ;不必。 如风果断拒绝,然后抬头看了看四周,这里除了这个卦棚和树林,什么都没有,无极仙山莫不是只有一个人不成? 她问道:;老先生可知如何去无极仙门? 那老翁道:;你若想去便去得。 如风:;这是何意? 老翁摸着胡子,目光深幽的看着她,;你人想去,心不想去,自是无路可去。 如风:;…… 她确实是有些想去又不想去,想去不过是因为顾念着殷珏的伤,但是内心是有些排斥的。 罢了想那么多做什么,救阿珏要紧,去便去了,又有什么好顾虑的。 她刚在心中如此想,便听到那老翁笑道:;那便去吧。 如风一愣,转头看他,这老翁莫不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不成? 那老翁面对她的疑惑,也只是笑,说了句,;孩子,回来了就好。 如风愣了一瞬,还未回神那老翁的身影便忽然不见了,然后此间卦棚忽然化为了一块石碑,上面刻着四个字——无极仙山。 同一时刻,前方一阵烟雾聚而又散,然后显出一座高山出来,那山高耸入云,半山腰还飘着白云,果然是很像神仙居住的地方。 天空忽然传来一声鹤鸣,如风抬头便见一只庞大的纸鹤飞身而来,然后停在了他们面前。纸鹤身上还有个如轿子一般的坐处,如风搂着殷珏飞身进去。 那鹤飞起,带他们在山间快速飞行一圈儿,然后直冲山巅而去。 到了山巅,只见云层之下,有个四合院子,院边几棵花树,院中有几个人年轻人在比试,边上有两个妇人在一边缝补一边闲聊,他们穿的服饰都比较杂,并未穿戴统一仙门服饰。山门口还有男子不知从哪里挑水上来,似有饭菜之香从哪间房里扑面而出,闻着就让人饥肠辘辘起来。 坤吾跳到纸鹤头上去观望,闻到这位儿,口水都流到了纸鹤上,那纸鹤身子一抖,差点将他们甩出去。门口挑水的人见此,将水放下,飞身过来,用灵力稳住那纸鹤,这才将他们稳当放下来。 如风感谢了对方一声,对方一笑,重新挑起水,也没问她的身份,只道:;既是客人,便随我进去吧。 如风点点头,让坤吾驮着殷珏,与他一道往里走。 无极仙山倒是与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原以为会是像三大仙门那样森严戒备的,没想到竟是这般朴素模样,倒是与他们云赦宫有些相像。 不……比云赦宫还要不像个仙门一些。 她刚随着那大叔进去,里面各自忙着的众人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探头好奇的打量她。 无极仙山一直避世,世世代代都自给自足,不与外人交涉,这乍然来了个外人,大家自然都是很好奇的。 在院中切磋的几个弟子跑了过来,围着他们转,有个小丫头开口问道:;林叔,这位好看的小哥哥是哪里来的啊? 有一个跑到坤吾旁边看了看,;这是云吞兽吧,欸?它背上这个人怎么啦? 林叔还未说话,从另一边的房子里忽然跑出来一个童子,朝他们的方向而来,;白槿姐姐何在? 如风转头看过去,那童子也是看到了她,见她是个男的愣了一下,又看了看别处,目光在坤吾背上的殷珏身上停留一瞬,跑过去歪头看了看他低垂着的脸,见他五官生的阴柔精致,虽个头与女子有些不大相符,但也估摸着,他就是白槿了。 ;欸?白槿姐姐这是怎么了?怎生看着像是中毒了一般? 288.不愿认他 如风:;……竟然有人会将阿珏认作女子,要是他知道了,肯定会气的想打人吧? 她想笑,不过却觉得有些不太厚道,生生憋住了,然后轻咳一声,回道:;咳,我才是白槿。 那童子闻言,回头看她,有些不信,;我白槿姐姐是女的,你莫要诓我。 如风无语一瞬,指了指殷珏,;他是男的。 那童子还是不信,伸手摸了摸殷珏的胸前,片刻后脸色黑了黑,还真是男的啊。 回头看向如风,如风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我用了换体丹,现在身体也是男的。 众人:;…… 她若真是个女子,如此这般不避讳的说出此事,还真是有些……随意哈。 那童子仔细看了看她,见她长得其实也没多少男子气概,便信了她或许真的是女子,瞬间就换了一张笑脸,;白槿姐姐,师祖有请,你随我来。 如风点了点头,随他而去。 进了他之前跑出来的那间屋子,便见好几个老者坐在里面,有男有女,见她被带进来,除了一个满头青丝的老者没动之外,其他纷纷起身迫不及待般的走过来。 ;怎么是男孩子扮相?有个老婆婆似乎不太满意她这模样,手中一道灵气过来,如风本来是想避开的,但是还没待避开,那灵力已经打在身上,下一刻她便恢复了女儿身,那老婆婆满意的点点头,;嗯,还是这样顺眼一些。 如风微微惊讶,没想到他们不仅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性别不说,竟还能如此轻易的化解殷珏的换体丹。 其他几个老人纷纷开口,;这孩子就是槿姐儿吗?倒是与她娘长得有七分相像。 ;没想到都出落成大姑娘了,十几年前她娘抱她来时,还只有巴掌那么大个吧?小的我当时都不敢抱得用力。 ;瞧瞧这小模样,一看就是有福的,清兰小时候也是这模样吧? 如风站着一动不动,任他们在脸上头上摸来摸去,她目光直直看着那个坐在主位上旁若无人喝着自己茶的老者,心中千丝万缕的情绪一闪而过。 之前那个老婆婆拉着她往那个老者面前凑,;来,槿姐儿,快来见过你太师父。 如风跟着走过去,然后垂眼,有礼的对对方拜了一拜,;见过梵掌门。 她话音落下众人脸上的神色都变了一变,然后纷纷去看无极仙山掌门,梵云天的脸色。 后者倒是没什么情绪,将手上的茶杯放在桌子上,倪她一眼,然后站起身,冷哼一声,便往外走。 之前那个老婆婆,是无极仙山的长老之一长孙千媚,是看着意清兰长大的,自然也当她的女儿是自己的孙子辈,见此,赶紧对如风道:;你这小丫头,怎么与自己太师父说话也这般客气,看看你太师父都生气了,还不快快追上去哄哄他老人家? 如风确实追了上去,却仍是没有称呼对方太师父,而是忽然跪在地上道:;梵掌门,求您救救我师弟。 梵云天停下步伐,回头看向在坤吾身上的人,冷哼道:;若不是为了他,你怕是连我这无极仙山都不屑踏进来一步吧? 被戳中心事,如风也不狡辩,低头不语。 见她不说话,梵云天脸上的神情更冷了几分,;他与我无极仙山无亲无故,我为何要救他?让你们进来此处避难已是仁至义尽,至于救他,哼……恕我无极仙山爱莫能助。 如风听不出来他的意思,其他人自然听得出来的,他一派仙门之首,其实犯不着如此小气的,可如风连一句太师父都不愿意叫他,她不认他,他自然也憋着气不想帮她。 长孙氏又走了过来,看了看梵云天,说道:;您都几百岁的人了,怎的还与一个十几岁的小娃娃置气?她未在无极仙山长大,自是还有些生疏,一时叫不出口也是人之常情。 说罢,将如风从地上扶起来,;你先别着急,让我先看看你师弟是受了什么伤。说着便去了殷珏身边,伸出手,一道灵力从她身上过渡到殷珏身上,片刻后收了手。 ;这是中了齿岩蟒蛇的毒,加之五脏六腑受到重创,按理来说应是活不成了才是,却还有一线生机。顿了顿,她看向如风,声音有些迟疑的问道:;他体内可是种有灵花? 如风愣了一下,倒也没有隐瞒,点了点头,;是的。 长孙氏微微愣了一下,倒是没有多问什么,只道:;既是有灵花护魂,倒是不必担心生命之危,不过想要救他啊,还得……她目光看了看梵云天。 如风了然,噗通一声又跪在了地上,;求梵掌门救救我师弟。 梵云天这次是真的恼了,居高临下的倪着她道:;你这膝盖是有多软,说跪就跪,何况他是你什么人,值得你这般卑躬屈膝的一再下跪? 如风一本正经的回道:;他是我师弟,值得。 其实以殷珏的本事,完全可以避开天心宫的人不被发现的,可他为了不让那些人再深入密室,找到她小舅舅,甘愿以身冒险将人引开,才会导致如今这般模样。 他救了小舅舅,而她为了他,向人下跪又如何? 一点尊严,哪里比的上他的性命重要? 梵云天微微眯了眯眼,将信将疑,;当真只是你师弟? 如风回答得很干脆,;是。 长孙氏眼观鼻鼻观心,忽然想到什么,然后默默退到了一边去,对站在边上的童子悄声道:;你赶紧去放一枚飞羽令,将你空戊子师叔召回来,就说他小媳妇来了无极仙山。 那小弟子闻言,睁大了眼睛,看了看如风,点头快速跑了出去。 他们仙门的人倒是都知道空戊子师叔是有个未婚妻来着的,只是他们一直都没见过他那个传说中的未婚妻,没想到竟然就是白槿姐姐。 哇哇哇,可了不得了,师叔是不是快要成亲了? 他们无极仙山又要多一个美人了。 289.热情的女孩子 长孙氏回头来,又对梵云天道;;人家孩子都跪了那么久了,您还真忍心她一直跪着吗,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又不是多难的事儿,您就答应了吧。 说着,将他往旁边拉了拉,然后小声与他耳语,;我已经叫小采去放飞羽令,找戊子回来了,你要是把人给我凶走了,就看着你小弟子打一辈子的光棍儿吧。 梵云天目光动了动,不知想了些什么,又坐了回去,如风刚再次被长孙氏从地上拉起来,就听到他开口道:;要我救他,也不是不行,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虽是答应了救人,但心中仍是还有气在,臭丫头,既然不想认他这个太师父,进山的时候,怎么还报她母亲的名讳,如今进了山倒是翻脸不认人。 既然有所求便得有失,他便与她不将情面,只互利互惠一番。 这意思是答应救阿珏了吗?如风一直波澜不惊的眼睛亮了亮,立马道:;什么条件,您说,只要是我能办到的,我都会尽力而为。 梵云天淡淡的道:;倒也不急。 目光瞥到门口几个小辈在张望,他便外面喊道:;三儿,带她下去安顿。 被唤作三儿的是之前在院中的其中一个少年,听到师祖喊他,赶紧进来,恭恭敬敬的点头道:;是,师祖。 看了看如风,笑道:;白槿妹妹随我来。 如风站着没动,看了看殷珏。 梵云天又不高兴了,气呼呼的道:;怎么,你还怕我把他吃了不成? 长孙氏小声与她道:;先去休息吧,你太师父既然答应了救他,就必不会放着不管的。顿了顿,又悄悄道:;你在这里他放不下面子救,你一走,他一准马上动手,有我看着呢,放心吧。 如风闻言,感激的看了她一眼,这才与那叫三儿的少年出去了。 门口几个无极仙山的小辈见她出来,都睁着大眼睛看她,跟着往外面走。 三儿见他们跟上来,有些头疼的跟如风介绍他们,;白槿妹妹还没给你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天元,这个叫归元,她是凤元,她是朝元,除我之外,他们都比你小,你唤他们名字就好。 如风朝他们淡淡的点了点头,若这几人不是无极仙山的弟子,而只是普通仙门之人,如风倒是能与他们敞开了交际,可她不能与无极仙山的人走的太近,只能做出疏远模样来。 ;白槿姐姐,你长得真好看啊。叫凤元的小姑娘凑到她面前,诚心的夸奖道。 他们无极仙山虽说在外人眼中真是一座仙山,但是因为他们不与外界交涉,自给自足,故而门中之人一般除了修炼外,还要种田养蚕,皮肤都晒得比一般的女子还要偏黄一些,身材也比较壮实。 而如风却是长得白白净净,身段窈窕纤细,尤其一双眼睛是难得的清澈明亮,怎么看都更像是住在仙山的仙子一般。 这个名字很久没用了,恍然听到人叫,如风心里又装着事儿还没反应过来,待回神便愣愣的道:;谢谢,你长得也很好看。 凤元被夸奖,喜不自胜,小姑娘又天真活泼,完全不知矜持谦虚为何物,追问道:;欸?真的吗?我这样的,在你们外面也算是好看的吗? ;嗯。如风点头。 这小姑娘不过就是肤色偏黄一些,浓眉大眼,长得很是清秀,比起那些涂脂抹粉的姑娘,倒是看着顺眼很多。 另一个叫朝元的小姑娘也按耐不住心中的雀跃,抢着与她说话,;白槿姐姐,你是从哪里来的啊,能不能给我们讲讲外面都长什么样子的? 如风还没来得及说话,唤作归元,看着只有十三四岁的少年也赶忙道:;白槿姐姐,你们仙门修炼的是何术法,能不能与我友情切磋一二? 天元想要扶额,;小桂圆,你能不能别见着个人就想跟人家切磋?你白槿姐姐刚来咱们这,长途跋涉,定是累及了,让她先去休息休息吧。 虽然他能探查出来她没受伤,可她这满身的污血总得清理干净才是。况且还穿着偏大的男子衣服,委实有些不妥。 归元摸了摸头,不好意思的笑道:;师兄教训的是,是我疏忽了。 如风倒是没多说什么,她也想去休息,倒不是累了,就是想找个借口避开这几个热情的孩子罢了。 她对这种天真单纯的人一向没什么防备心可言,怕自己再跟他们待下去,就绷不住装出来的高冷了。 凤元自荐道:;让白槿姐姐同我一起住吧,我给白槿姐姐烧热水洗个澡。 天元觉得白槿既是个姑娘家,跟同是小姑娘的凤元住一起也比较妥当,门中常年无客,他倒是一时不知该给她安排在何处为好。 虽然是有些空房间,但是年久未清扫,定是蒙了不少尘埃,他得去打扫打扫。 ;好,那你先带她去你那里休息,待我清扫出干净的房间,再让白槿妹妹住进去。 得到首肯,凤元高兴的不得了,拉着如风的手就往自己的院子那边冲,如风这才知道,原来无极仙山看似不过只是个普通的四合院,但是真正的模样其实都掩在其后,她与凤元过了一道门,却像是到了另一个世界一般。 面前的景物并不是什么有桌椅板凳的房间,而是变成了一片正开的茂盛的桃林,桃林尽头有个小院子,而桃林周围,是看不清是何景象的浓雾。 想来这处院子是身在某个空间里的,却不知是无极仙山闻名的奇术所造,还是机关术所制。 ;白槿姐姐,这里就是我的院子,是我自己建的,我给它取名叫‘桃源’,因为我喜欢桃花。凤元给她介绍。 如风微微错愕,;这么大的院子是你自己建造的?她看起来年纪要比自己小两岁,而那么大的院子即便是许多人一起建怕是也要许久时间,她一个人是怎么建的,最关键的是,那么小就能自己给盖房子了? 290.十万火急的事 凤元见她模样,就知道她想的偏差了,笑道:;这是用机关术辅助一些秘术建造出来的,其实这个房子是虚拟的啦,不过只要秘术不破,住起来便跟真的房屋一样的。 ;原来如此。如风看着面前的院子,微微有些意外。 这院子看起来十分的逼真,就连外面的桃花都是芳香扑鼻,十分真切的,看不出竟不过是虚拟的,还以为只有这个空间是造出来,房屋树木是真的呢。 这种能劈空间随意造物的本领,已然是神仙才办得到的事,难怪无极仙山人丁不旺,三大仙门却也不敢与其争锋了。 凤元拉着她进去,然后端了一篮子各式各样的水果放在她面前,叫她先吃着,然后便跑去给她烧洗澡水去了。 这小姑娘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说要做什么下刻便直接去做了,一点都不拖沓,如风想要叫她不必如此忙活,却也搭不上话,只得任由她去。 也不知道阿珏那边如何了,梵掌门有没有开始救他。 小黑从如风的手中伸出个头来,见没人,大大喘了口气,道:;主人,刚刚真是吓死我了,那一屋子都是入神境的大能,我气都不敢喘,就怕被他们发现,会直接将我捏死。 虽然跟了如风,但它还没有忘记自己不过是邪物本身,遇到陌生且强大的修者都会忍不住惧怕。 如风点了点它的小脑袋,总觉得小黑的颜色好像发生了些变化,有些褪色的模样,没之前那么红了,;你既然能看出来他们是何境界,便该知道,你的存在是根本瞒不住入神境的人的,他们一开始没有对你出手,自然以后也不会,你有什么好怕的,再说,就算他们要拿你开刀,不是还有我在吗? 小黑想了想也是,便没有那么害怕了。 它如今是主人的灵宠,那些人看起来都很喜欢主人,爱屋及乌,自然也肯定会喜欢它的吧。 过了会儿,坤吾也来了,如风问他殷珏怎么样了,坤吾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他们将阿珏放下来,便把我赶出来了,这个地方真奇怪,要不是我闻着主人你的气味过来,在门口又遇到个小姑娘放我进来,我都进不来。 如风闻言,若有所思,外面的四合院看着并不大,从之前那间屋子到这里的距离,也不过百米,却似乎暗藏玄机。 凤元很快就烧好了水,唤如风去沐浴,坤吾也浑身都是血,也想一起去洗,却被小黑紧紧缠住了腿,拴在一根柱子上。 坤吾却不得,便大怒,伸爪子去挠它,;小黑你是不是傻了,你缠着我做什么!? 小黑理直气壮的道:;你是雄性,主人是姑娘,你不能与主人一起沐浴! ;为什么不能?我以前也跟主人一起沐浴,又没什么事,我是灵兽又不是人!虽说男女有别,但它跟主人又不是一个品种的,且主人小时候也经常抱它一起洗澡,这能有什么的? 小黑把他的脚勒得更紧了几分,威胁道:;那也不行,你要是敢跟主人一起沐浴,等阿珏醒了,我便告诉他,看他会不会把你杀了。 坤吾闻言,瞬间就不挣扎了,但它是主人的第一个灵宠,是老大,怎么能被一个后来的小鬣物给唬住,哼着气道:;你别忘了你到底是谁的灵宠,竟然二心侍二主! 小黑要是有眼睛,肯定对它翻个白眼:;我是跟你学的。 坤吾也好意思在它面前说这种话,要知道它可是比自己对殷珏还要狗腿多了,还经常想换主人呢。 坤吾心虚,然后气恼的又用爪子去挠它。 这点挠挠,不痛不痒的,小黑一点感觉都没有。 坤吾见自己不管多用力挠它,都不能伤它丝毫,瞬间气得懒得动了。 该死的鬣物,总有一天,我会找到能对付你的东西,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其实能对付小黑的,那可多了去了,主人,殷珏,还有那一屋子的老人家,但它都驱使不动啊。 如风没有理会二宠的的胡闹,进了凤元为她准备的浴桶中,刚进去泡了一瞬,便忽然觉得全身都舒畅了不少,紧绷的筋络灵脉都像是张开了无数的小孔一般,吸收着四周的灵气。 这水…… 如风舀起一捧水看了一眼,水确实是普通的水,只是这水似乎是用好东西泡出来的。 不管了,先运气调息要紧,可不能浪费了那么好的水。 如风在桶中足足调息了半刻钟,听到凤元问,水是不是冷了,要不要再给她加点热的,才睁开眼睛,一睁开眼睛,便发现自己的修为境界竟然直接提升到了突破五阶境界的程度。 如风又泡了会儿,直接便进阶到了五阶,她惊讶的看了看那水,猜测这水到底是用什么浸泡出来的,竟然有这般神奇功效,无极仙山真是个处处是宝的地方。 连个洗澡水都这般不简单。 不过因为自己是火系灵根的原因,不能在水里呆太久,便也不贪心,没再继续泡了。出来后,便将坤吾扔了进去。 坤吾一进去就舒服得在里面嗷嗷嗷的叫,小黑见主人和它泡了这水后,似乎都很舒服的样子,便也想进去泡泡看,到底怎么回事,但才刚沾到一点里面的水,便像是碰了辣椒一般被辣得退避三舍了。 如风哭笑不得,;小黑,这水不是普通的水,不适合你泡。 小黑已经知道了,委屈的缩在一边。 坤吾见此,得意的在浴桶中游来游去,臭显摆。 如风在这边泡个澡的功夫,天心宫那边,空戊子已经收到了仙门传送过来的飞羽令。 飞羽令,乃是一种用机关术制造出来的飞箭,速度极快,且有自我追踪功能,一瞬便能达几十里之外,是无极仙山不外传的秘宝之一。 虽然比起闻人鹤予的千里一现阵慢了很多,但是用于传讯却也是最快的了。 空戊子收到信令,还有些疑惑,师门怎么会给传飞羽令?是否是师门出了什么十万火急的事,便赶紧打开看。 呈叙也在他旁边,看到上面的内容,瞬间就惊得张大了嘴巴,;师叔,你不是卜算出来,婶婶会在天心宫出现才来这里的吗?她怎么反而去了咱们无极仙山? 291.特殊体质 空戊子用看傻子的目光看他,他问他,他怎么知道? 那卦又不是他自己算的,是成伯伯给他算的,谁知道算的准不准? 还收了他十文钱……这个老骗子。 他将信销毁,把飞羽令扔给呈叙,便匆匆往外面走。 呈叙将飞羽令揣好,追上去,;师叔,你要去哪里啊? ;当然是回去了。他已是归心似箭,迫不及待马上就想回去。 槿儿既是到了无极仙山定是去找自己的,他怎么可能让她扑空? 她消失了十几年,他虽一直住在无极仙山,却也经常托人打听她的消消息,却是一直无果,直到有日,成伯伯告诉他想见之人可见了,他花了十文请他出卦,测算她的方向。 成伯伯算出三大仙门中有一个仙门最近会有大动作,让他去碰碰运气,他便求了师父放他下山一路赶来了天心宫。 却是未见有一个叫白槿的人,他猜测或许她是要晚一些才会来此,便借着除魔大会在这里好生住了下来,如今却告诉他,她去了无极仙山。 ;这,这就回去了?呈叙觉得这也太赶了,而且他们如今是入了天心宫百名弟子名册的就这么走了是不是不太好啊? 不跟人打声招呼的吗? ;小师叔,我们要走,是不是得去跟天心宫的宫主辞行,比较有礼貌啊? 空戊子闻言一顿,;对啊,你倒是提醒了我。 正当呈叙想着,小师叔终于懂点礼貌了的时候,却又听到他道:;咱们不能走正门,得翻墙悄悄走,不然他们估计不会放我们离去。 呈叙:;……是他错了,师叔从来不做人该做的事的。 懒得耽误辞行的时间就直说,找那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做什么,天心宫哪里敢拦着不让他们走啊。 正在他心中如此吐槽的时候,空戊子却已跃出去老远了,见此他赶紧跟上,;师叔你等等我啊。 空戊子才不等他,他没空等,也等不及了,十几年没见到过槿儿了,也不知她如今长成了何模样。 心中越是如此挂念,便走的越发快了许多,恨不能自己就是那飞羽令,能转眼就回去了。 但他并不是飞羽令,也只能老老实实的御剑赶路。 —— 梵云天既是答应了会救殷珏,还真就开始动手救人了。 想要拔出他体内的毒素,其实也不难,只需要将他养的一只血蟾灵兽放出来,让它将那小子身上的毒都吸了便成。 本是一件再简单不过之事,谁知那血蟾才将将吸了一点殷珏带毒的血,然后就不知怎么的翻了个白眼,栽倒在桌上,肚皮朝天,四只腿儿蹬了两下就不动了。 梵云天本是一身轻松的在悠哉喝茶,见此情况,惊得一口茶喷出来,站起身将那血蟾抓来一看,竟然已经断气儿了。 这齿岩蟒蛇的毒哪里能有那么厉害,怎么可能就将他的血蟾给毒死了? 他不信邪,从殷珏身上引了一点毒素出来放到自己的身上,放了另一只血蟾出来,让它将自己身上那点毒血吸出来。 完全没事啊,刚刚那只血蟾是不是之前吃了什么不该吃的,相克了? 他又将这只血蟾放在殷珏身边,让它吸,同样的,这只血蟾刚吸了两口,也是瞬间死翘翘了。 梵云天便猜测,或许致使这些血蟾死亡的并不是那齿岩蟒蛇的蛇毒本身,还有可能是这小子的血有问题。 至于是因为他的血融合了这齿岩蟒蛇的蛇毒才会变得如此具有霸道的毒性的,还是他的血本身就带有某种毒,还得将他身上的齿岩蟒蛇的蛇毒解了才能知晓。 本来是懒得亲自动手,才用了血蟾,而今却是不得不亲自动手拔除他身体里的毒了,倒是可惜了他的两只小宝贝了。 梵云天先将殷珏身体中的毒素全都转移到了自己身上,再用血蟾吸走自己身上的毒,而后又检查了殷珏身上其他的伤,却发现他之前明明是俱损的五脏,却似在自己愈合,虽然速度不快,但是确实在慢慢自己转好。 梵云天微微讶异,这小子是什么来路,为何体质竟异于常人? 这不可能是命花能做到的,命花只能保住人的神魂不灭,却没有修复肉体的能力。 他想要看个真切,便将殷珏的上衣褪下来,然后看到他背上的几个窟窿也正在以肉眼可见的缓慢速度愈合,并且还长出新肉。 他伸手摸了摸那伤,本是想要确定他的伤口是不是完全长好了,却又意外的发现这少年的肌肤竟是冰冷的,跟冬日的石头一般。 梵云天摸着胡子思索了起来。 手指比着他身上的伤道:;奇了,身上的伤能不药而愈,血液似乎带有毒素,体温是冷的,这个身体状况可不太像是人类啊,可这小子怎么看都是个人。 ;莫不是吃了什么妖兽之类,身体变异了?也不太像。 ;是用了什么药物改变了体质?这个倒是有可能,不过老夫为何看不出他是用了何种药?有些药草确实能肉白骨,活死人,但他并未对他用过那类药。也没这个可能啊。 他曾用过百年的光阴研究医术一类,自认没有认不出的草药,看不透的杂症,如今却是在殷珏身上体会到了各种困惑。 要不,将这小子的血单独取点出来研究一下? 他刚想到此处还未实施,便见殷珏却是已经悠悠转醒了,梵云天眯着眼睛看了他一眼,伤的那么重,毒一被排出来,便很快就就醒过来了,这少年浑身上下,都透着极其强的生命力。 他活了几百年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种体质特殊的人。是他在这无极仙山待的太久,闭目塞听了,所以才不知世间还有这等体质之人,还是这小子本身就不是普通人? 殷珏刚有意识,就察觉到了有陌生的气息在身旁,瞬间便戒备了起来,迷茫的双眼猛然有神,然后翻身从床上下来,然后跳到了另一边。 面无表情的看向对面的老者。 292.我师弟怕疼 梵云天有些不悦的皱了皱眉,;起来做什么,给我躺着! 殷珏哪里是会乖乖听话的性格,直接将他的话当做了耳旁风。 他转头左右看了看,然后蹙眉问道:;她人呢? 梵云天自是知道他问的是谁,但却并不回答他。 殷珏见此也没有多追问,转身便往外面走。 刚走了两步,面前便多出了一个身影挡住了他的去路。 他微微一惊,这老头子速度好快,他都没有听到动静,这人竟然已经移到了他的面前来,若是对方想要取他的性命,他怕是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此人境界定是不止巅峰境,或许已经达到了入神境了。 梵云天阴沉着脸,将他往后一掀,;我说让你走了吗?给我躺回去!他还没有研究出来他特殊的体质是怎么回事呢。 殷珏直接又被他扔回了床上去。 他蹙眉想要起来,却是动弹不得。 这个老头儿到底是谁,为何他又会在这里?他记得当时被天心宫的人重伤后,好像看到了如风将他带走,然后他便安心的昏了过去。 醒来为何在这里? 师姐又去了哪里? 这个人与天心宫的是否有关系? 若是有关系,师姐恐怕也被他们抓了起来。若是无关系,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人。 梵云天要是知道殷珏横竖都没将他当成好人,估计得气得吐血不可。 可惜他如今满心满意的都是研究殷珏的血脉,倒是没有去偷听过他的心声,自然不知道自己在别人眼中已然成了老坏人。 如风等坤吾泡完了澡,主动将桶里的水倒了后,凤元已经给她备好了好些吃的。 刚刚吃了一些水果饱腹,如风其实不太饿,她更加想去看看殷珏如何了。 但是坤吾的肚子却是个吃不饱的无底洞,看到吃的,就走不动路。 再者人家辛苦准备的,一点都不吃,不仅糟蹋人家的心意还很不给面子,便只得坐下来耐心吃了一些。 吃的时候,凤元便问她一些关于外面的事,如风也不知该如何给她介绍外面的世界,便只能给她讲一些,一路北上时发生的事儿。 凤元听得十分的向往,;要是我们也能出去历练便好了,我也想去看看白槿姐姐看到的那些东西。 如风闻言淡然一笑,;外面有什么好的?世界缤纷,人心便会变得复杂,且危险重重,稍有不慎,便会丢了小命,我倒是比较羡慕你们,能生活在这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里,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 凤元却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这里有什么好的?我们仙门总共加起来不过一百二十八人,自我出生到现在,目之所及,能看到的也只有这一座无极仙山,以及一百二十七个人。你是我见到的第一个外人。 如风想想也是,她还是个小孩子,正是玩性大的时候,前生自己像她那么大的时候,不是也一样很向往外面的世界吗?如今一点都不向往了,不过是对繁华世界厌倦了罢了。 用过午膳,如风想去看看殷珏,凤元便说要与她一同前去,她也没有推辞,毕竟这无极仙山有可能处处都有机关,没个人带着路,她说不定会误踩到什么也不好说。 凤元带着她到了梵云天为殷珏医治的地方,二人进去,便见梵云天正站在房中床前,拿着一根很粗很长的针,正要往殷珏的身上扎,如风见殷珏好似已经醒了,赶紧走进去。 ;阿珏。她走到床边,看到他身上还有很多血迹,不过好似伤口都愈合了,就以为是梵云天的功劳,对他也没有只板着脸了。 见他拿着那又粗又大的针,想要往殷珏脖子上扎,如风看的肉麻,猜想到他可能也是为了替阿珏疗伤,便没有阻拦。 可那么大的针扎进肉里肯定很疼的啊,便不忍的道;;梵掌门,您就没有更细一些的针了吗? 梵云天瞥她一眼,;你有意见? ;我师弟自来怕疼。您这针……看着就很疼。 殷珏看到她没事,原本松了口气,脸上也露出了轻松的神情,结果听到她说的这句话,立刻又装出一副害怕的模样来,委屈巴巴的看着她。 用眼神不断的朝她投来求救信号:师姐,救我。 凤元也正好凑了过来,看到床上的殷珏,瞬间就睁大了眼睛,呆愣了下来。 原先以为空戊子师叔和呈叙小师弟就够好看的了,如今看到这个少年才知道什么叫嫡仙般的人物。 即便他如今形态看起来有些狼狈,可却丝毫不能掩去他的一丝风华,反而还添了几分凌乱的美感。 似是察觉到她的视线,殷珏转眼看了回去,只一眼,便吓得凤元往后退了两步,然后移开了目光。 明明他看过来的目光是很平淡的,但她却不知为何心中有一瞬的胆寒。 果然,长得好看的东西,无论是人还是物,都是不好轻易触碰的。 她又往后面退了两步,将自己挡在如风的身后。 如风与梵云天都没有发现她的异样举动,两人如今的精力都在殷珏的身上。 如风想要他换根小点的针,梵云天却是不理会,依旧坚持用那根又粗又大的针。 如风与他争论不过,便只得给殷珏投去一个同情的眼神,殷珏想要开口告诉他,他已经没事了。根本不需要这个老贼再为他治疗了。 可惜他却是被梵云天封了哑穴,还将他的灵力也暂时封了起来,似乎就是为了防止他说出什么来,打断他的计划一般。 梵云天将那针扎进殷珏的脖子,只见原本银色的针,像是有意识一般,竟然开始自动吸殷珏的血。 殷珏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很狰狞,像是在承受着什么极大的痛苦一般,想要叫却是叫不出声。 如风见此,猛地伸手拉住梵云天,;梵掌门,您这是做什么?为何要抽他脖颈处的血? 她总觉得他这根本就不是在给殷珏治疗,哪有给人治疗的时候,什么都不做,只吸对方的血的,而且那血色看起来鲜艳纯清,也不像是有毒的模样。 这说明他身上的毒定是已经解了。 293.小师弟讨厌大师兄的原因 梵云天冷哼,;怎么,我救他一命抽他一点血怎么了? 如风沉了脸道:;我答应了您一个条件,你便不可再用救他之情伤害他。 这老头子,答应救阿珏明明是让她答应了一个条件,背地里竟然还以救他之名伤害他。 殷珏听到如风的话,痛苦的神色一瞬间变得冰冷起来。 梵云天见血也抽的差不多了,便拔出了针,同时也解开了在殷珏身上施加的禁制。 殷珏能动了,从床上下来,立刻走到如风身边,皱眉好似生气了一般问她,;你答应了他什么条件? 如风摇头,;他还没说。 殷珏道:;那便不作数,他不过是为我除了体内的毒,现在又吸了我的血,便是两清了。 梵云天闻言,脸色也不好看了起来,;小子,这帐可不是那么算的。为了救你我还牺牲了两只血蟾,拿你一点血怎么了?又不会对你的身体造成什么危害,她起先就与我做了交易,这事儿可不能就那么算了。 殷珏不屑的道:;你救的是我,该是我欠你一个人情,你想要她做什么,我来做便是。 ;呵,你以为是我想救你的吗?若不是她求老夫救你,即便是你磕死在我无极仙山的门口,老夫也不会眨一下眼。 简而言之,他救殷珏不过是看在如风的面子上,若是别人来求,他是理都不会理会的。 无极仙山?殷珏一怔,这里竟然是无极仙山,他看向如风,她不是很讨厌无极仙山的人吗?怎么会带他来这个地方? 不过转念一想,定是当时天心宫的人追在后面,她无处可去,才不得不带他来此,是他连累了她。 如风朝他摇了摇头,一边给殷珏整理衣服,一边对梵云天道:;我答应的事便不会反悔,梵掌门想要我做什么事,尽管提便是,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便都会尽力做好。 梵云天对于她为殷珏整理衣服的事举动,微微蹙了蹙眉,却是没有多说什么,只哼道:;哼,一言既出,便重于千金,你若背信弃义,反悔,倒是给你母亲丢人了。 如风见他提起她的母亲,脸色瞬间不好看起来,却是沉默了下来,没有说什么。 梵云天见她这模样,也是冷了神色,将他们统统撵了出去,;没事了就都给我出去,别凑在这里,碍眼得很。 如风没有犹豫,直接拉着殷珏就往外面走,凤元也跟了出去,她可是看得出来,师祖真生气了的。 一出去,如风便赶紧拉着他的手,上下打量他,;你没事吧?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殷珏摇头,;我没事了,害师姐担心了。 ;没事就好。如风松了口气,看来梵云天也算是言出必行,彻底治好了他。 凤元在旁边看着已然眼中只有彼此的二人,眼观鼻鼻观心,知趣的离开了。 殷珏伸手紧紧拉住如风的手,轻声吩咐道:;师姐,无论那老头子叫你做什么,你都不要冒险自己去做,记得告诉我。 如风也没多说什么,点头说了一声,;好。 她知道殷珏的脾气,若是不答应他,他怕是又要冲进去,将欠梵云天的这个人情换到他身上来。 殷珏问道,;对了,你可看到师尊了吗? 如风点了点头,看了下四下无人便与他走到一处屋檐下坐下,然后跟他讲了从她在密室中救出师尊后的事情。 讲到叶长卿,殷珏便冷哼,口气厌恶的道:;就知道那玩意儿总有一天会按耐不住。 如风闻言失笑:;说起来,你好像从小就不喜欢大师兄啊,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殷珏道:;因为他太假了。 ;嗯?这话怎么说? ;你没觉得他走路的姿势,说话的语气和表情都想要模仿师尊吗?画皮难画骨,学得四不像,师尊的温柔大义,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那是天生便有的东西,他即便再怎么刻意模仿,也不过是东施效颦。似乎是想到了叶长卿那副假人假面的模样,脸上露出了明显的嫌弃。 如风自然是知道他有多讨厌叶长卿的,倒是没想到他好像很喜欢她小舅舅啊,难怪会以身犯险将那些人引开密室。 ;大师兄要是知道你那么评价他,估计得气死。 殷珏沉着脸道:;他最好是死了,不然若下次再出现在我面前,我定让他生不如死。 若不是乔矗为如风挡了那一枪,如今她怕是无法安然无恙的坐在自己的身边。 想到这里,他便有些后怕的伸手握紧了她的手。 叶长卿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妄师尊养育他成人,还倾囊相授修炼之道,他竟然恩将仇报。 如风没说什么,她对叶长卿也是失望透顶,即便他最后迷途知返,可犯下的错,却是叫她没法直接释怀。 毕竟若不是四师兄为救她受伤,触动了一向最疼他的大师兄,估计小舅舅也是难逃此劫。 ;师姐的境界好像提升了?殷珏才发现她的修为境界有所变化。 ;对啊。说起这个如风有些高兴,将额心的五瓣灵花显现出来给他看,;我用了凤元给我准备的洗澡水,那水很是特别,我泡完后便直接进阶到了五阶,也不知那水是用什么宝贝泡出来的。 殷珏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心的花,道:;快将命花收起来,你怎能随意将它示于人前。 如风道:;我们师门还有人不知道我命花在哪里吗? 之前叶长卿的枪可是直接对准她额心刺来的,因为他也知道她命花在额心。 她小时候将命花种在额心就是因为太臭美,刚激发灵花属性的时候,便将火灵花当做花钿,整日亮出来臭显摆,引得伶玉几个丫头十分羡慕。 后来还是因为小舅舅斥责了她,她才收起来的。 ;那也不能让第十三个人知道。殷珏手指动了动,为她将命花隐去。 之前去放飞羽令的那名弟子,正好从另一边的房里出来,看到二人坐在一起有说有笑,还挨得很近,眉头就蹙了起来。 294.小师叔的老婆被抢了 他之前可是摸过的,那个长得好看的跟妖精似的人是她男的,只要是男人,甭管长得再好看都得提防着。 白槿姐姐可是小师叔的未婚妻,男女有别,他们挨得那么近委实不妥。 如此想着,他便朝二人走了过去,然后委婉的提醒道:;白槿姐姐,那个……我小师叔就快回来了。目光在他们二人交握的手上看了看。 听到声音二人同时头抬头朝他看了过来,小童子心中瞬间冒出一句,‘郎才女貌’,这声音不过刚冒出来,就被他呸了回去。 白槿姐姐是小师叔的,他们再般配也不能在一起! 殷珏目光动了一下,看向如风,;白槿? 如风道:;是我以前的名字。 回答了他,如风又对那小童道:;你小师叔是谁?他回不回来,与我有何干系? 那小童听罢,有些诧异,随后道:;我小师叔乃太樱峰峰主空戊子,是白槿姐姐的未婚夫,白槿姐姐忘了吗?你来无极仙山不就是来找他的吗? 他认为救那个长得像妖精一般的少年不过是顺便的事罢了。 空戊子? 殷珏的表情一瞬间就阴沉了下来,他倒是忘了,那空戊子就是出自无极仙山。 如风也是皱眉,声音冷冰冰的道:;我并不是来找他的,我也跟他没有任何关系,并不是他未婚妻。我来这里就是想要求梵掌门救我小师弟罢了,与旁人无关。 那童子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白槿姐姐,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莫不是与这小子好上了,要背叛我小师叔吧? 如风站起身,神情冷凝得可怕,;我都说了,我跟你小师叔没有任何关系,即便我和我师弟好上了,也与他无关,何来背叛一说? 殷珏的手还握着她的,也是一脸寒霜的看着那童子,站起身道:;我与我师姐自幼相识相伴,两情相悦,倒从未听说过她有什么未婚夫,更不曾识得此人,虽说童言无忌,但莫须有之事,小孩子家还是不要乱讲的好。 那童子刚转头想要与他理论一二,但触及到他眼底的神情,倒先被吓得往后退了两步,才稳住心神,有些磕磕巴巴的道:;我,我小师叔,与,与白槿姐姐是还在娘胎里时,便有的,有的婚约,即便你……自小与她相识,也没我小师叔与她,认识的早。 他话音落下。便觉面前的人神情更加骇人了起来,可想到自己说的都是事实便又有了几分底气,而且这里是无极仙山,谅他也不敢将自己怎么样。 殷珏放开了如风的手,朝那童子走了过去,才走了两步,手便被如风重新握住了。 ;阿珏,不用与他一般见识。这里可是无极仙山,若是他伤了无极仙山的人,他们怕是都不能活着离开这里都难说。 如此,她带他来此,又是图什么呢? 殷珏顿步,手中已是凝聚了一点雏形的冰剑便收了回去。 刚刚竟然差点没控制住便对这小童动手了,倒是忘了自己此举有可能会连累到如风。 如风看了一眼那小童子,后者会意转身赶紧跑了。 跑了老远,他才大大的松了口气,那个人的眼神也太可怕了,明明眼睛长得很好看,但是眼神就是莫名的让人像是掉进了一方冰潭一般,怵人心弦。 他想到刚刚他们说的话扁了扁嘴,然后气冲冲的去找了其他几个年龄相仿的伙伴。 朝元他们正好都在一处,见他一脸愤愤不平的过来,便都问他谁招惹他小善财童子了,怎么黑着个脸。 这童子名为朝采,平时大家都会唤他小采,又因他长的白白胖胖,故而才有了这善财童子的绰号。 朝采脸鼓成了河豚,自己生了好一会儿的闷气,才告诉他们原因,;白槿姐姐明明是小师叔的未婚妻,如今却被她那个小师弟占为己有,还蛊惑了她,说什么她与咱们小师叔没有任何关系。 众人听得云里雾里,还是朝元脑袋比较灵光,一下抓住了重点,;你说白槿姐姐就是咱们小师叔的那个只听说过,但是从来没见过面也不知道名字的未婚妻? 朝采点了点头,;对啊,就是她。 归元道:;你从何处听说的?你又没见过她,这种事可是不能乱说的。 朝采更是气呼呼的道:;我哪里是乱说了?是姑奶奶告诉我的,还让我放了飞羽令给小师叔就是为了让他赶紧回来。 他是那种没有根据,便会瞎说八道的人吗? 众人听他说是姑奶奶说的,便信了八九分,姑奶奶定是不会骗人的。 怪不得成伯伯会放白槿姐姐进山,原来是因为她是小师叔的未婚妻啊。 凤元想起了他刚刚说的第一句,睁大了眼睛,她刚刚可是才从白槿和她那个小师弟身旁离开,自是知道二人关系不一般的,刚刚还觉得他们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可如今扯上了小师叔她就有些犯难了。 他们仙门一百二十八人,可是人人都知道小师叔是有个未婚妻的,而且他还很喜欢他的那个未婚妻,这么多年来一直洁身自好,推了好些姐姐明里暗里的告白,还与女子都保持着相对的距离,就是为了他的未婚妻。 门中人都想看看他的未婚妻到底是何等天仙,竟叫他如此用情专一,却是一直不得见此人,。 如今好不容易盼来了人,但对方似乎已移情别恋了。 可怜的师叔啊,命怎么就那么苦呢,苦苦等待了那么多年竟然被抛弃了。 凤元被自己想的事情感动到了,便忍不住,拿着帕子自顾自的抹起了眼泪来。 其他几人见此,不由都困惑的转头看向她,;凤元你怎么了? 凤元一脸悲哀的拿着帕子掉起文来,;唉,问世间情为何物,只叫人叹一句,造化弄人。 众人:;……这丫头莫不是傻了吧。 懒得管她,几个小辈凑在一起,开始商议,如何帮小师叔夺回所爱。 —— 朝采倒是跑了,几句话,却是留了一个烂摊子下来。 殷珏还揪着刚刚的事儿不放,;师姐,你不是说你与他的亲事,不过是两家长辈的口头之约而已吗?为什么无极仙山的人也知道? 295.契纹 他问她,她又该问谁? 如风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娘师出无极仙山,之前听那些老人家说,我还是婴儿的时候,似乎我娘带我来过,或许是我娘那时候告诉他们的。 殷珏猛地将她的手握得更近一些,拉着她便想往外面去,;师姐,我已经没事了,我们马上离开这里。 如风却是站着不动,;阿珏,现在还不能离开这里。 殷珏回头看她,;师姐难道想要嫁给那空戊子不成? ;不是。 ;万一那老头子提的条件便是让你嫁给空戊子呢? 如风蹙了蹙眉,却是道:;他应该不会提那么无理的要求。 梵云天好歹也是无极仙山的掌门人,怎么可能会逼自己嫁给空戊子? ;万一呢?殷珏却是执着的想要她给出一个答案。 ;我不会嫁给他的,他要是真提那么过分的要求,我就……如风想了想,然后忽然灵光一动,;我就说我跟你已经结为了道侣。 殷珏心脏猛地一跳,愣愣的看着她,眼里的沉寂渐渐转为喜悦,嘴角刚勾了一下,却又扁了下去,;可是,道侣之间是有契纹的,我们身上并未有契纹。 如风闻言,也是有些失落,;对哦,我竟然将这个给忘了。 契纹便是二者之间结为道侣时,通过双修便会在对方身上留下的一种花纹,花纹为一对,用以昭示别人对方已有道侣,即可以用来警告男修不可轻易对有道侣的女修动手,同时也是提醒一些单身修者,别被某些花花肠子的修者给骗了感情。 殷珏又道:;我有办法能与师姐结临时契纹。 ;什么办法?如风瞬间便又来了精神。 殷珏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不过这个办法会让师姐有些难受。 ;你不会是想要给我纹一个上去吧?想想他拿根针在自己身上纹东西,确实会很难受,那得疼死吧。 殷珏道:;没有那么麻烦。 如风就不解了,莫不是给她画一个上去,但是那样可就太假了,定能被那些老怪物一眼就识出来的。 她还在困惑,却见殷珏朝她走近了一步,然后微微倾身,朝她渐渐靠过来。 如风睁着迷茫的双眼看着他,她知道阿珏这个动作肯定是又想亲她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习惯了,她也不知抗拒,就那么傻呆呆的任由他靠近。 下一刻,冰凉的触感落在唇上,阿珏果然是想要亲她。 殷珏刚碰到她的唇,微微亲了一下,便稍稍离开,然后轻声道:;师姐,张嘴。 如风依言张开嘴,下刻舌-尖便尝到了一股清凉的腥甜味儿,殷珏对她传音入密道:;师姐,吞下去。 如风能感觉到他喂到自己嘴里的是血,她在尝到血味的时候本来是想离开他的唇的,听到他的话,下意识便照着做了,喉咙一动,就将那血吞了下去。 刚吞下去,下刻殷珏便离开了她的唇,如风便看到他唇边有淡淡的血迹,他刚刚竟然是咬破了自己的唇的。 他又拉起她的手,咬了一下,她指尖传来一瞬的疼刺痛,他拿着她的手指吸了一口。 如风傻愣愣的看着他,这是做什么?又让她喝他的血,他也喝她的。 不过既然只是想要如此,刚刚为何不让她也吸他手指的血呢?咬破嘴唇多疼啊。 吸了一口血,殷珏便放开了她的手指,见她手指还有血溢出来,又低头,伸舌头给她舔干净,再用灵力给她止住血。 ;师姐,把你的灵笔借我用用。殷珏又向她借笔。 如风的灵笔其实也是用灵力凝聚出来的,殷珏想用自己也可以凝,不过他问她借,如风自然是瞬间就凝了一根出来递给他。 殷珏接过来,又翻开她的手掌,在她以及自己的掌心画了一个奇奇怪怪的花纹。 尽管如风会很多的符文以及阵纹,倒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个花纹,便疑惑的歪着头看。 画完了花纹,殷珏便与她十指相扣,然后猛地拉她入怀中又亲了起来,接着他身上灵力微动,如风便觉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忽然动了起来,好像是之前喝进去的殷珏的血。 那血竟然留在了她心口处,下刻便如滚烫的开水一般变得沸腾起来,烫的她心脏十分的难受。 她想要说话,可是殷珏却还吻着她,让她开不了口。 不过那滚烫的感觉片刻后便消失了。 殷珏也放开了她的唇,;好了。 ;嗯?如风因为刚刚心脏的难受,还有些没喘过气来,闻言,迷惑的看他。 殷珏退开一步,然后抬起二人刚刚交握的手,翻转出来手心给她看。 如风便见自己掌心多了一个图案,一道蓝色似水的水纹与一道火红色的火纹交缠着,如两条鱼儿相互嬉戏,且水纹中融火,火中带水。 水火虽不容,但此刻却呈相生相克的依恋姿态。 如风去看殷珏的掌心,他掌心也有相同的图案,不过水火图案中间,却有一朵冰蓝色的花朵一闪而过。 ;这是……如风一怔,倒是没太在意这个水火图案,倒是对刚刚消失的水色花纹有些在意,刚刚那是阿珏的命花吗? 殷珏以为她问的是水火纹,便微微勾唇道:;道侣契纹。 他对这个契纹形态很满意,很像他和师姐相拥在一起。 如风愣愣的点了点头,然后还是忍不住的道:;阿珏,我刚刚好像看到你命花了。 殷珏闻言,微微蹙眉,她竟然对他们的契纹一点都不在意,反而在意他的命花? 他的命花有何好在意的? 如风见他神情不悦,还以为他是因为自己窥到了他命花所在,所以生了气,便赶紧道:;你别生气,我是不小心看到的,不过我保证不跟别人说的。 她自己的命花所在已不是秘密,但至今还未有人知道殷珏的命花在何处,且想要对他不利的人还那么多,一旦他命花暴露,那么便危险了。 所以她能理解,他对她知道了他命花所在的不悦。 296.轮番败阵 殷珏闻言,作罢的叹了口气,;师姐,我生气的不是这个,不过是命花位置而已,你看到了便看到了,对我又没任何影响。 想要杀他,只要对方足够强,即便不破命花,也能杀他,比如将他挫骨扬灰,而那些没有他强的也杀不了他,所以对于他而言,命花的位置被知道了,也是无所谓的。 他忽的亮出手心命花给她看。 他的命花有八瓣,是淡蓝色的,像一朵午夜绽放的昙花般,煞是好看。 不过那花心中却是很违和的有一点火红色,像是一滴血滴进去了一般。 如风微微愕然,那好像是她渡给他的那一瓣灵花。 像是有什么在吸引着她,如风忍不住伸手过去摸了摸他的掌心。 她能感觉得出来,那一点火红色就是她的那瓣灵花。被周围的水灵花包裹在中间,像是被包围得无路可退,也像是在被重重保护着。 她手指轻碰自己的掌心时,微微的酥麻使得殷珏心中又是一跳,喉头滚动了一下,忍不住抓住了她的手指。 如风一顿,缩了一下手,殷珏却是不让她逃,干脆将她整只手都抓住了,;师姐既是与我结为道侣,往后可不能再看别的男人,只许看我。顿了顿,他又有些郁闷的道:;女人也不许看。 如风闻言,愣了一下,一本正经的道:;你是要我往后都用鼻孔看人吗? 不过这好像不是重点,她和他不是为了避免她被强求与空戊子成亲,才弄的这个临时契纹假装的道侣的吗? 怎么他的口气听起来却像是自己与他已然是真正的道侣了? 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在开玩笑。 殷珏霸道的又道:;反正不管,师姐是我的了,你的眼里心里只能有我一个。 殷珏嘟着嘴,看起来像个撒娇的孩子。 试问哪个正常人能受的了如此美色下的撒娇卖萌,除非那不是正常人。 如风是正常人,所以她受不了,瞬间就软下了心肠来,答应他谁都不看就只看他。 即便是现在殷珏说想要天上的星星,她怕是都要费尽心思去给他摘摘看。 殷珏微微勾唇,然后又朝她倾身而去,还未尝到甜头,便忽然听到不远处有人跑了过来,慌忙喊了一声,;白槿姐姐! 殷珏的脸瞬间晴转阴,回头瞪向那个碍事的人。 凤元接收到他寒冰利刃一般刮来的眼神,心中瞬间犯怵,她也知道自己打扰了他们做一些酿酿酱酱的事了,但她也是被逼的啊。 眼睛觑了觑旁边躲在拱门后面的几人,她提起一股气,硬扛着殷珏投来的杀气腾腾的视线,硬着头皮朝他们走过来,然后对如风道:;白槿姐姐,你饿不饿啊? 如风回道:;不饿,不是才刚用过午膳吗? 凤元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对,对哈。 她实在是不太会睁眼说瞎话,朝元他们让她来将白槿带走,不让她与她小师弟独处,但她实在是找不到什么像样的理由,将二人拆开啊。 苦哈哈了一瞬,她又问道:;那,那这位小仙友饿不饿啊,从来到这里到现在应该都还滴水未进吧。 她这话问的是殷珏,但眼睛依旧是看着如风的,没办法,她不敢看殷珏啊。 她怕自己视线一与他相对,便会没出息的胆怯。 如风闻言倒是才想起来殷珏从昨天到现在,好像就喝了几口她弄得饼子汤,并未进食过其他食物,便代他回答,;他已是一日滴水未进,想来定是饥火烧肠了,还要劳烦凤元妹妹为他弄些吃的了。 凤元见此,自觉自己完成了任务,便高兴的点头应下,;我马上去准备,你们等着啊!说完她便一溜烟跑了。 拱门后众人:;…… 是让她来把二人分开,不是让她反被支开的好吗? 凤元这个大傻子! 朝元恨铁不成钢的咬了咬牙,站直身体,该是她上场了。 朝采拉住的袖子,不放心的对她小声吩咐道:;朝元姐你可得提防着点,别像凤元姐一样,被人傻兮兮的支开了。 ;知道了,我又不是凤元那傻丫头,保准把他们拆了!朝元信心满满的迈步出去。 小师叔的幸福就由他来守护吧! 走近了二人,嘴巴张了张,正准备说什么,抬头看到殷珏的脸,想出口的话便卡在了喉咙里,当场就傻兮兮的愣住了。 这,这人怎么长得那么好看的? 这要是长得多好看的一对夫妻才能生出来的天人之姿啊? 就这长相,就能将小师叔甩掉好大一截的,而且看着年纪还比小师叔还要年轻很多的模样,是她她也选这个不选小师叔啊。 白槿姐姐这眼光是没问题的,是小师叔他不配啊。 二人看着就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很是相配,谁拆了他们,谁就该不得好死,天打雷劈了。 如风见朝元站在他们面前神情变来变去好一会儿却就是不说话,不由疑惑问道:;朝元,你可是有什么事? 朝元闻声瞬间回了神。然后朝她疯狂摇头,语无伦次的道:;不,我,我没什么事,路过,路过而已,哈哈哈。话落也是跟凤元一样,一溜烟的跑了。 如风不解的看着她跑远的背影,总觉得这两小姑娘都有些古怪,似是有什么事一般。 归元和朝采见此,十分疑惑的对视了一眼,刚刚发生了什么事了吗?为什么朝元姐姐忽然就不战而退了?说好的保准拆了二人呢? 还不如凤元呢,好歹还试图拆开过二人。 朝采气的跺了跺脚,回头满怀期望的看向归元,;小桂圆,我能仰仗的就只有你了,你一定要争气啊! 归元郑重的点了点头,;放心。然后走了出去。 他走到二人身边,看了看如风,又看了看殷珏后,抬起一只手,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殷珏,作出一副傲慢神情来,;你,可敢与我一战? 朝采:;……总感觉似乎归元也是指望不上了。 297.终于相见,却不相识 确实是指望不上,归元本来想以武力制人的,但看到殷珏故意透漏出来的八阶境界实力,瞬间便怂了,磕磕巴巴的道:;我,我忽然察觉今,今日不宜切磋,来日再讨教。说完也是一溜烟的跑了。 朝采的指望彻底落空了,他失魂落魄的离开,过了会儿却又打起了精神,自言自语的道:;小师叔你放心,就算只剩小采一个人,我也会尽力守护好你的幸福的。 于是接下来的两日,朝采便都不厌其烦的以各种理由出现在二人面前,只要如风与殷珏在一处,都必有他的影子。 殷珏好几次都忍无可忍,若不是如风拦着,定早就给他点颜色看看了。 其实朝采压力也很大啊,每日顶着一股死亡凝视插在二人中间,身心都十分的疲惫。 就在他快要撑不下去了的时候,小师叔终于回来了。 朝采看到他的那刻,几乎是喜极而泣的,直接冲上去就要抱他,;师叔你终于回来了,你再不回来我都要死了。 空戊子伸手按住他冲过来的脑袋,微有嫌弃的道:;莫不是想我想的快死了?我怎么不知道你小子那么有良心呢? 听了这话,朝采有些心酸,他日日替师叔守着媳妇,师叔却将他想的这般没有良心,到底是谁没有心啊? ;师叔,我可是一直帮你看着白槿姐姐的,要不是我,她早被别人骗了去了。朝采嘟囔着嘴,委委屈屈的道。 说起这个,空戊子心中的急切便瞬间比赶路还要盛了许多,可却没有先急着去找人,而是放开了朝采,伸手理了理自己的衣服,觉得不太满意,又伸鼻子嗅了嗅,赶了几日的路程都还未沐浴过,身上好像有些味道了。 他抬头使唤朝采,;小采,去,给师叔烧点水,师叔要沐浴更衣。 朝采闻言急道:;师叔,又不是要去拜菩萨,你还有闲情逸致焚香沐浴啊?该是先去见白槿姐姐啊! 好不容易回来,不得先去看看自己的未婚妻吗?他还有心思沐浴? 这十几年没见了,小师叔难道就不想看看白槿姐姐如今是何模样? 要是自己,定是憋不住的。 空戊子敲了他的脑袋一下,道:;你看师叔这风尘仆仆的,适合去见你婶婶吗?第一印象很重要的你知不知道?别磨叽赶紧去烧水。 朝采看了看他,没什么风尘仆仆的痕迹,不过师叔身上的衣服好像有些旧了,发型挽得也是太简单了一些,与那殷珏比起来,确实输了那么一丢丢,是该精心装扮一番。 ;我马上去给你烧水!朝采一想通,便一溜烟的跑了。 呈叙气喘吁吁的刚追上来,看到空戊子站在门口发呆,不由疑惑,;师叔,你还站在这里做甚? 不是着急忙慌的回来见自己未婚妻的吗?如今终于到了,却是在这里发呆不去见人。莫不是白槿已经走了不成? 空戊子开口,口气不难听出来透着些紧张,道:;我……忽然就紧张得走不动路了,顿了顿转头过来看他,;小呈叙啊,你过来扶我一把。 呈叙:;……师叔你怎么忽然那么没出息? 心中虽然嫌弃的吐槽着,但还是上来搀扶着他先回了太樱峰。 —— 今日天气好,如风一边给坤吾理毛,一边算着日子,他们已经来无极仙山三日有余了,梵云天迟迟没有提他的条件,如风想着殷珏的伤这两日怕是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她想回去看看小舅舅了。 虽然遥音咒最近一直没有提示,说明小舅舅一切安好,天心宫其他人也没找到颜曦宫去。但是小舅舅的情况不是很好,她一样很担心。 正想着事儿,凤元忽然跑来,兴高采烈的对她说,要带她去见一个人,如风问是谁,这丫头也不说,搞得神神秘秘的。 如风便与她去了一趟,然后进入了一个漫山遍野都栽植着樱花的地方。 如风看到这地方,忽然便想到了三个字——太樱峰。 这里,便是她母亲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说不定还是她母亲创造的。 她慢慢徘徊在落樱之间,已是看痴,太樱峰以樱字为主名,果是不负此名。 就在她满心愉悦的欣赏着这美景之时,却见路的中间站了个穿着与樱花同色之人,那人衣角甚至也绣着朵朵粉樱,背对着他们,负手而立,墨发披在身后,有一种樱花成了精之感。 身形不难看出来是个男子。 那人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注视,忽然回过身来,二人四目相对,如风面色如常。空戊子特意保持的翩翩笑容却是渐渐凝固了下去。 他往她后面看了看,只有凤元再无其他人。 他快步走过去,横眉冷对的对她道:;你怎么在这里? 如风没有理他,转身继续往里走,她还想看看母亲曾经生活的地方,不想被人煞了兴致。 空戊子见她竟然如此傲慢不理会自己,气的又想说什么,却先被凤元唤住。 ;师叔,你原来已经见过白槿姐姐了吗?可是为何师叔的态度看起来有些不对啊。 二人相见,还是在这么天时地利的好风景下,不应该是四目相对后,久久凝视,忘却时间以及周围的一切吗? 空戊子表情一瞬间变得惊诧,;你,你刚刚说什么?你说她是谁? 凤元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她是白槿姐姐啊。 ;你说她是白槿?空戊子不敢信,回头看了一眼如风,她已经走出去很远了,他又回头目光凶厉的瞪凤元,;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她怎么可能会是白槿? 或许不过是谐音的同名同姓罢了,不是他的那个白槿。 凤元撇嘴道:;我会认错,难不成师祖和姑奶奶他们也会认错吗?白槿姐姐可是成伯伯放进山的,师祖和姑奶奶他们也都见过的。 空戊子闻言一怔,是啊,他怎么把无极仙山的规矩忘了呢? 若她不是那个白槿,师父他们怎么又可能会放她进来,还传飞羽令唤他回来呢? 298.怎么可能不记得你 可是怎么会是她呢? 那个野丫头…… 自己原来早已与她见过,却是相见不相识,不仅讹过她,还将她绑起来恐吓过,难怪那时候芳水缚对这小丫头莫名的亲近,她还质问他是不是无极仙山太樱峰峰主空戊子。 想来她比他早认出了他,却是没与他相认,或许是对他略有失望了吧。 空戊子回身看着她的背影,追了上去。 凤元见此,觉得这种时候,好像自己不方便再跟在二人身旁了,便识趣的回避了。 ;白槿!空戊子在如风身后唤住她。 如风听到了,步伐却只是停顿了一瞬便又恍若未闻的继续向前走。 空戊子跑上前拦住她的路,低头看着她。 其实仔细看,她的眉眼确实与兰姨的有几分相像,只是他对兰姨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只是依稀记得她大概的模样,故而之前才会没有认出她来。 ;你真的是白槿吗?他觉得自己仿佛像在做梦一般,自己心心念念了十几年的人,原来早已出现。如今还就站在他的面前。 可他却觉得有些不真实,怕这只是一场梦罢了。 ;是与不是,与你何干?如风眉色冰冷,看他的眼神完全是在看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 空戊子被她眼神刺痛,嘴唇动了动,声音微颤的道:;槿儿,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小空哥哥啊。顿了顿,他想起她才五岁之时便与自己分开了,不记得自己了也很正常。 可这念头刚出来,他又想起自己之前掳她的那次,她问他是不是空戊子的话,不就是间接说明她还记得他的吗? 明明记得他,却为何要对他那么冷淡? 莫不是生上次自己对她太过粗鲁的事儿,于是赶紧又解释道:;槿儿,上次,上次我不知道是你,所以才会那般对你的,是我的错,你想要如何报回来我都认,但你可不可以不要假装不记得我了? ;不记得你?我记得啊,怎么可能会不记得你呢?如风开口便冷笑了起来,眼眶微红,却是装满恨意,;要不是因为你,我娘也不会死,我忘记谁都不可能会忘记你。 她此话一出,便如一把冰锥一般,将他满心的喜悦与急切锥得刺骨冰凉。 她确实是还记得他,可之所以记得他,却是因为他是间接害死她娘的帮凶罢了。 脑海里瞬间闪过无数的画面,他往后退了半步,神情低落愧疚,;槿儿,对不起,那件事,我不是故意的,我……他想要解释,可却无从辩解,我了半天再没下句。 即便有诸多理由,可她母亲确实是因他而死,他有什么好推卸责任的? 空家世代为商,广结善缘,他母亲齐凤儿便是在一次行善施粥时,认识的如风的母亲。那时如风的母亲正下山历练,行至一县,此处正逢旱灾,她已是一天一夜滴水未进,正是劳累之时。 见人施粥便去讨了一碗,刚喝一半,有人在粥棚闹事,她冲上去就将那几个闹事的干翻,镇住了场子,便与齐凤儿就此一见如故,结为金兰。 齐凤儿当时早有婚约,没多久便成了亲,然后有了空戊子,空戊子出生之日,有妖邪来犯,意清兰虽力保她,却还是让邪气进了她身体。 那邪气直接由母胎落在了空戊子身上,故而空戊子一出生便体质特殊,容易招惹邪祟妖物,而且体弱多病。 意清兰觉得他被妖邪盯上,是自己没有保护好他们母子,故而便一直没有回山,留了下来保护他们,甚至为了保护空戊子,还受伤落了些病根。 在此久住后,意清兰通过齐凤儿又认识了世家贵族的公子白景昱。 白景昱虽为书香门第的贵公子却有一颗行侠仗义,浪迹天涯之心,会喜欢上当时满腔正义,且英姿飒爽的意清兰也不为过。 但白家看不上意清兰的身份背景,便不同意这门亲事,白景昱便决定自己北上入京想考取一个功名,换的父母同意二人亲事。 他确实做到了,三媒六聘将意清兰迎进了白家。可因意清兰身体有恙一直不曾有子嗣,被白家主母一再嫌弃,不顾她的感受给白景昱又抬了几门妾室入门。 意清兰知世家大族与小门小户不一样,很看重香火,即便心中再难过也不曾抱怨。 后来好不容易生下了一胎,却是女儿,而白景昱的其中一个小妾却给他生了个儿子。因此她在白府中的日子,便更是煎熬。 虽是对白景昱心灰意冷,可她却仍是不能离开,因为还要保护空戊子。 在保护他的途中又受了一次更重的伤,落下了更严重的病根,她怕自己往后再护不住他,便干脆将他身上的邪气转移到了自己身上。但那些妖邪却依旧盯着空戊子,意清兰便干脆将空戊子留在身边看着,拖着病躯护他。 可仅凭她一人之力,哪里又能护得住他,空戊子再次被妖邪入体,生了幻觉,将那掐着他脖子的妖邪看成了意清兰。 那妖邪最擅长蛊惑人心,装作意清兰的模样,对空戊子说:;你就不该出生,若不是你,我也不会变成这样,你去死吧,只要你死了我就不用再保护你了。 待其他人赶来,那妖邪便悄无声息的跑了,众人问发生了什么事,神智还有些不清的空戊子便说意清兰要杀他。 一句话,便将她原本艰难的处境直接打为众矢之的。 空戊子父母虽然不信,但是白家人却是信了。 白家本来就不太喜欢意清兰一个女子家家整日喊打喊杀的模样,更何况她还是与妖邪打交道,白母与白景昱的一个得宠小妾,更是趁此机会,一直在白景昱面前吹耳边风,说即便意清兰本是不想伤害空戊子的。 但保不齐她会被那些妖邪之物控制神智啊之类,她本事大,要是再被控制,说不定还会杀了他们全家,要他休妻。 白景昱一向耳根子软,几句话便被人当了枪使,但他对意清兰却还有些情谊在,舍不得休妻,便跑去找意清兰,让她从此不要再与妖邪打交道了。 299.自己折磨自己 意清兰哪里肯同意,因此与白景昱之间生了嫌隙,夫妻二人不再和睦,白景昱自此不再去她院中一次,得宠小妾还日日说话刺激她,收买她身边的丫鬟薄待她,使得意清兰心中郁结,病情一日比一日重,终日缠绵病榻,日日咳嗽。 齐凤儿得知此事,想带着空戊子去白家解释,空戊子想起那时意清兰掐着他脖子的恐怖模样,怎么也不肯去。 齐凤儿便只能自己一人去看她,那也是她最后一次见意清兰,意清兰将自己的身份告诉了她,齐凤儿才知原来她并不是什么单纯的行走江湖的侠女,而是修者。 修者大多可得道成仙,而意清兰为了他们母子却是葬送在了这等让人伤心的世俗之地。 可她到闭眼的那刻,都未曾怪过他们母子一分,只是说愧对仙门,因为她当初是偷偷入世的,师门几次召她回去,她都忤逆了,只因遇见了白景昱,贪念了红尘之欢,并不是完全为了他们,母子让他们不要自责。 可齐凤儿却哪里听不出她这话不过是为了不让他们内疚而说出来的,她若不是为了他们母子哪里需要守着一个负心之人到如今? 而后意清兰又将自己的灵器芳水缚给了齐凤儿,让她带着芳水缚和空戊子去无极仙山碰碰运气。 或许仙门会看在她这个不孝徒已经得到了报应的份上,破例收了空戊子为徒,当然也有可能无极仙山的人不会见他们。 待她去后,齐凤儿想将她唯一的女儿白槿带走,却是遭到白家反对,白槿也不愿跟她走。 齐凤儿只好先带着空戊子千里跋涉去寻了无极仙山,因不得进,她便让空戊子跪在山下,自己也跟着跪下,将意清兰之死合盘高声相告后,又道:;今,小女带罪子空戊子前来赎罪,求仙人一见。 但无极仙山内却依旧是无人理睬他们,齐凤儿便一狠心,将空戊子一人留在了那里,命他好好跪着,即便是跪死,仙人不见,便不许起来。 或许因为无极仙山乃灵洁圣地,空戊子跪在那里一会儿便忽然灵台清明,浑身轻松,想明白了意清兰既是会留下来护他那么多年,便不可能会害自己,可自己却因一时糊涂,想不明白其中反常之处,诬害了她。 他砰砰砰的将头磕在面前的地上,高声喊道:;求仙人收我为徒,是我守不住本心,被妖邪蛊惑,害了兰姨,请仙人收我为徒,教我灭妖邪之法,我要为兰姨报仇! 他磕得头破血流,如痴儿一般重复着这句话,从白天磕到黑夜,昏死过去,他昏死过去之时,意清兰最后一丝残魂跟着跪在他身边,才求来无极仙山避世几百年终破裂收了外人。 空戊子醒来得知此事,哭得肝肠寸断,誓死找出当初那只妖物将它斩杀。故而他日日刻苦修炼,终是将当初那些妖物找了出来,斩杀殆尽,可兰姨却也回不来。 这件事一直埋在他心底,一年复一年,不仅愧疚无所消减,反之更重。有时候午夜梦回梦到兰姨就死在自己面前,惊醒后,都要哭上好一会儿。甚至有时候还会陷入癫魔,需得服用药物才能控制。 猛然被人提起此事,那些原本已经模糊了的记忆,却像是潮水一般,汹涌而来,让他悲痛万分。 因为此事,他这些年来,虽然一直在寻找失踪的白槿,可也没有多下心思去寻,不然何以会寻不到? 他既希望能早日相见,又怕真的见到她,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 但心中却隐隐希冀着,她当时还小,或许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即便是知道也不会清楚是怎么回事,最好是什么都忘了更好。 有了这份希冀,他才敢来与她相见,可她却似乎什么都知道,且还记得很清楚。 ;对不起,是我害了兰姨,对不起……空戊子神情渐渐变得崩溃,一遍遍的跟她道歉,然后跪下身来,狠狠的抓着自己的头发,嘴角溢出一丝血来。 如风见此,觉得他不对劲,;你,你怎么了? 可空戊子却仍像是陷入了某种执迷中一般,一直喃喃自语,;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空戊子!你,你在耍什么花样?如风见他将头皮都扯出血来了,且周身灵力还絮乱起来,终于是有所不忍,走上去,想要掰开他的手。 可空戊子却是抓得很紧,她根本掰不开,;空戊子,你清醒一点! 他这是怎么了?像是魔怔了一般。 ;师叔!远处有道稚嫩的声音响起,随即呈叙跑了过来,而后手中结了一个印打在了空戊子身上。 空戊子双眼紧闭,然后便昏了过去。 呈叙唤来一只灵宠将空戊子驮到了太樱峰的房中休息,如风跟了过去。 见空戊子迟迟不醒,便问了一句,;他这是怎么了? 呈叙转头看她,眼中虽有意外,却也猜到了她就是白槿,然后道:;想必你就是白槿吧,我猜你们刚刚定是聊到了你的母亲意清兰之事了吧。 如风沉默,不说话。 不说话便是默认了。 呈叙继续道:;你是不是还对他说了一些诛心之言? ;…… ;我不是要问罪或者怪你的意思,只是想告诉你,关于那位前辈的死,我师叔比任何人都要在意自责,甚至可以不夸张的说,他比你恨他还要恨自己,甚至已经偏执到了几乎以为是自己杀了她的地步。 如风一怔,却还是沉默不言。 呈叙又继续道:;想来你刚刚也发现了,他陷入愧疚之时,周身灵气絮乱,他原本已是巅峰境,却因心中执念,导致癫魔,修为溃散。这些年来一直不曾好转,因为即便有再好的医师为他治疗,但他自己过不去那个坎,即便是大罗金仙也难救。 ;我知道对于那位前辈的死,你或许心有介怀,不可能不怪他,若是易地而处,我也做不到不怪他,可我还是想要请求你别再对他说那件事刺激他了,我师叔已经很可怜了,而且那件事哪里能完全怪他,那时候他还小,因为害怕,才没有能及时纠正错误而已,这些年他已经受尽了该受的折磨了。 ;为了报仇,他一直刻苦修炼,不曾有一丝怠慢,即便报了仇,也是未曾松懈过,他一直强迫自己去做门中最好的那个,就是不想丢了那位前辈的脸,白槿姐姐还想要他如何赎罪呢?让他死吗?可他若是死了,那位前辈不就白白牺牲了吗? 300.释然 如风默默听着他说,始终没有开口,却在心中问自己,那真是空戊子的错吗? 其实她没有表现出来的那般恨他,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卸给他,不过是心中也放不下那点执念罢了。 若真恨他,便会想方设法针对他,或者干脆杀了他,而不是只冷言冷语对待罢了。 甚至是她讨厌无极仙山,也不过是因为觉得他们竟然收了间接害死她母亲的人为徒,还将母亲的东西都给了他,心有些许怨怪罢了。 除了恨他,她找不到别的人恨,她知道自己更该恨的是那些妖物,是白家那些冷血无情的人。 可妖物已被除,白家都不过是凡夫俗子,她就算恨也不能将他们怎么样。她只能去责怪空戊子。 可看到空戊子这个样子,她心中那份执念忽然便就消失了。 她之前之所以会对他说出那番话,不过是以为空戊子并不将她母亲的死当回事罢了,可他这些年竟是对此事愧疚如斯,这出乎了她的意料之外。 她恨不下去了。 呈叙絮絮叨叨的跟她说完,便说要去给空戊子准备药去了。 如风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走到床边,看着床上的人,淡淡的道:;空戊子,你应该听得到吧,那件事你放下吧,我也不怪你了,我娘也从未怪过你,她即便是到闭上眼睛的那一刻,都不曾后悔过护着你,所以你不用再如此折磨自己了,若是她泉下有知,怕是该心疼了,毕竟她那么喜欢你,一直将你当做了自己的亲生儿子。 她话音刚落,便见一滴泪从空戊子的眼角滑落。 如风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却终是不知道还有什么可说的,便干脆转身离开了。 出了太樱峰,远远见殷珏沉着脸往这边而来,她朝他跑过去,然后扑进了他怀里。 殷珏察觉到胸前的衣襟湿了,脸上的阴沉一瞬变成了紧张和担忧,忙问道:;师姐,你怎么了?是不是那些家伙欺负你了? 如风瓮声瓮气的道:;不是,你借我抱一会儿就好了。 她就是想要哭一会儿而已,不知为何而哭就是心中难受。 殷珏看她哭的伤心,仍是觉得她定是受了欺负,怕自己打不过那些人,所以才不敢告诉他的,于是又道:;他们真的没有欺负你吗?若是欺负了你,你尽管告诉我便是,我自有办法为你讨回来。 如风忽而破涕为笑,;我没事,就是忽然有些想小舅舅了而已,我们回去吧。 殷珏点头,;好。 见归元几人站在很远的地方,不时往他们这边望一眼,待人望过去,却要装作是在看风景,如风便走了过去。 几人见她过来有些紧张,却还是故作镇定。 如风看着他们道:;我们要回去了,劳烦你们代我跟梵掌门通报一声罢,答应了的条件,白槿不会忘,若来日他想好了要求,千里传书一封,白槿自会完成。 朝采人小鬼大,不敢应下,立马道:;你,你要走便自己去跟师祖说,跟我们说没用的,而且若没有师祖的应允,你们是无法离开无极仙山的。 如风闻言,微微蹙眉,回头去看殷珏,殷珏道:;我陪你去。 ;嗯。如风点头,而后让几个孩子带路,二人去找梵云天。 梵云天已经换了个地方,开始研究起来了殷珏的血,听如风说他们要离开了,头也不回的问道:;可见过他了? 如风猜测他说的这个他,指的是空戊子,便点头,;嗯,见过了。 ;你若想离开,便让他送你下山吧。梵云天回头看向她,目光中多了些什么。 如风见此,便知道他定是知道了她与空戊子在太樱峰发生的事情,说让空戊子送她下山,不过就是想要她等到空戊子醒了,是去是留,让空戊子做决定罢了。 如风微微蹙眉,却是没有再多说什么,等便等罢,他们的去留,又且是空戊子能决定的? 转而又问他,;我答应过梵掌门一个条件,如今您可想好了要我做什么吗? ;没想好。梵云天淡淡回道。 如此,如风也没多纠缠,与殷珏出去了。 到了入夜时分,空戊子醒了过来,呈叙喂他喝了药,担心的问道:;师叔,你怎么样了? 空戊子摇了摇头,问道:;白槿呢? ;她回去凤元那边了。 ;哦。 ;师叔,你昏迷的时候,她说的那些话你可听到了? 空戊子兴致仍旧不大,;嗯。 ;她要离开了,你要去送送她吗? 焉头巴脑的空戊子瞬间急切起来,;什么,她要走了?怎么那么快? 呈叙淡淡的道:;她来这里也不过是因为他们被天心宫的人追杀,走投无路罢了,如今他们的伤都好了,天心宫的人见他们进了无极仙山,想来也不太敢随意追杀他们了,她自然就不会多留了。 空戊子:;…… 沉默了一会儿,他才道:;再等一日吧,再过一日,我亲自送她回去。 呈叙暗自翻了个白眼,道:;你还是省省吧,人家稀罕你送?你跟着他们反而会被嫌烦。 空戊子闻言,蹙了蹙眉,;小呈叙,我发现你这脾气是越发的大了啊。还是傻傻的比较可爱一点。 呈叙便没说话了,他其实想说的话还很多,但是又怕刺激到他,使他又犯癫。 他想跟着去便去吧,整日待在这山中也是无趣得很,还不如多出去走走,在外面的时候,他可比待在山里看着精神多了。 一入无极,亲友两离。 师叔不是无极仙山本门出生的,因着无极仙山避世的原因,他自入山起便很少被放出山过,更是与自己的亲人几年未曾相见,他的亲人入不得山,不会来找他,他也不能出去看他们。 这些年来,他其实都挺孤单的,唯一被允许出去的两次,一次是报仇,二是去找白槿,这次师祖既然让他送白槿他们下山,大抵也是同意让他同去的吧。 只是,做个第三者夹在那二人中间,怕是还不如待在山中呢。 301.打击 如风他们又待了一日,空戊子便又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如风之前说的那番话,空戊子这次出现,神情较之之前大不相同,又变回了曾经那个意气风发,有些傲慢自得的空戊子。 只是这位在无极仙山上到几百岁的掌门,下到三岁儿童都通吃的太樱峰峰主,在见到殷珏的时候,又变得有些抑郁了起来,因为他发现,自己与白槿的误会可能还不止讹她,将她吊树上恐吓这些。 呈叙倒是很淡定,只是心中还是忍不住送了他一句:自作孽不可活。 ;那你还跟着下山去吗?呈叙问他。 ;去啊,怎么不去!空戊子一脸的不畏艰难险阻。 他与白槿那么大的仇恨都能化解,其他的误会又算得了什么,不过都是些小事罢了。 呈叙:;随你吧。 空戊子忽然道:;说起来,怎么不见你师父? 呈叙心说师叔你可算是还有点良心,想起我师父了,嘴上却说:;问过天元他们了,师父他有事外出了。 空戊子奇道:;他能有什么事?不是最不愿意出去的吗? 呈叙:;他每次给你找药的时候,不是也不得不出去吗? ;……也是。空戊子呐呐了一声,便将这个问题抛之脑后了。 如风准备下山那日,无极仙山很多人都来送她了,长孙氏拉着她的手眼睛都花了,;槿姐儿往后可要常常回来看看老婆子啊。 对无极仙山释然了以后,面对如此盛情,如风反而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她是不可能经常往无极仙山跑的。 虽然没了那份芥蒂,可是也没多少感情,况且答应过二师父不能与他们有所往来的,她承受不起这份好意。 如风还没有想好要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就被别人给岔开了,另一个老人也是一脸不舍的道:;娃儿可要当心些啊,凡事不要逞强,打不过就跑,跑回来,三爷爷罩着你。 ;无极仙山永远是你的家,想什么时候回来了便回来吧。 ;欺负你的你拿册子记着,回头告诉姑爷爷,姑爷爷给你报回去。 如风喉咙发紧,这些老人都是真心待她好的,虽然她不认识他们,可他们都知道她,即便她之前冷言冷语相待,可他们却依然对她热情关照。 她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就稍微哄一下老人开心吧,来日的事,来日再说。 她与无极仙山,终是差了一些缘分。 如风他们进无极仙山时,纸鹤失控,救了他们的那位林姓男子,拍了拍空戊子的肩膀,吩咐道:;你小子一路上可要好生照顾着点人家小姑娘,莫要再使你那些小性子。 如风闻言,转头看向空戊子,蹙眉,;你也要跟着我们回去? ;是啊。空戊子笑得阳光明媚的道。 如风:;我们是回师门去,你又不是我们师门的,跟着我们回去干嘛? 空戊子心塞,旁边还有那么多人,这丫头就不能给他点面子吗。干嘛用那么嫌弃语气说出那么无情的话?他们可是未婚夫妻啊,这么生疏做甚? 他继续保持着笑容,;天心宫的人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我不跟着你们去的话,他们肯定还会对你们出手的,我跟着你们,他们方才不敢太造次。 如风闻言,有一丢丢动摇,但心底还是不太想他跟着去的。 凤元他们听了这话,立马纷纷道:;师叔,带着我们一起去吧,人多力量大,我们去帮白槿姐姐撑腰。 如风听了这话,那一丢丢动摇瞬间便消散了,那可不行啊,无极仙山那么多人跟着,太引人注目了,际时恐怕不止天心宫,其他仙门的人怕是也要盯上云赦宫。况且他们都跟着出山,也坏了无极仙山的门规。 还没等她开口拒绝,在一边脸色不好看了好半天的殷珏终是忍无可忍的开口了,;不需要,我会保护好她,不让人伤害她,你们不用跟着去。他最后一句话,是对着空戊子说的。 空戊子对着殷珏,脸色就不怎么好了,冷笑道:;你连自己都护不住,还要她求人救你,你如何护得住她?没那个实力,就别自吹自擂。 殷珏也是冷笑,;我再如何实力不济,也比你这个半吊子好,你跟着去,只会拖累我们。 这话的意思便是,即便他是巅峰境,但却还不如他这个登峰境的,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 空戊子面色瞬间沉了沉,;我很快就会恢复功力,我会保护好她。 ;我的道侣,我自己会保护,用不着外人操心。殷珏忽然伸手拉住了如风的手,宣布主权。 ;道侣?空戊子面色白了一下,;她何时成你的道侣了?她明明是自己的未婚妻。 其他人听了这话,也是一脸的意外诧异。 众人皆知,白槿和空戊子有婚约,怎么她就已成了这小子的道侣了? 大家目光纷纷投向如风,如风想了想,没有否认,点了点头,对空戊子道:;我与阿珏两情相悦,早已结为道侣,关于长辈当年的戏言,便权当不作数吧。 空戊子急忙道:;我不信,就算你再不喜我,不想让我跟着,也没必要编出这种谎话来搪塞人吧,姑娘家的名声很重要,即便是修者,也得保持清誉。 ;不信?殷珏笑了起来,然后将二人交握的手掌心翻转过来,将掌心的契纹展示给他们看。 空戊子见此,猛地往后退了两步,咬了咬牙,面色难堪,看向如风,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终是没能说出话来。 即便自己与她有婚约在先,可是从小伴她长大的却是眼前这个男人,他们时时形影不离,怕是早已心意相通,又怎么可能会只是单纯的师姐弟情谊呢? ;这……无极仙山众人面面相觑,对于这剧情的变化,都始料未及。 无论是作为空戊子的长辈或者晚辈,他们自然都是希望空戊子能与白槿好的,可是她既是已经与那小子结为了道侣,他们也不可能为了私欲拆散二人。 长孙氏叹气一声,心道一句:造化弄人,这两个孩子终是有缘无分。 凤元看着白槿掌心的契纹,却是微有疑惑,,沉思了起来。 奇怪,白槿姐姐前两日手上都还没有那个契纹的啊,怎么突然就有了? 她大多数时候都与自己在一起,又没有同殷珏住在一起,是如何能与对方……结为道侣的? 302.进阶 ;罢了,小空,你暂时便不要跟着去了,你伤势未愈,还是留在山中静养吧,待伤势好了,你再决定要不要去。长孙氏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语重心长的说道,算是拐弯抹角给了他一个不怎么隐晦的台阶下 空戊子怔怔站在原地,没有说话。 不过直到如风他们辞别下了山,他都没有追上去,如风松了口气,可算是打消了他想要跟着他们一同回去的想法了。 虽然她很想借着无极仙山的威名狐假虎威,可真如此,她怕是再没法与无极仙山划清干系了。 要是让二师父知道她与无极仙山的人混在一起,非千里跑来骂得她个狗血淋头不可。 虽然二师父说了以后都不会再与她相见…… 空戊子在门口发了很久的呆,才被呈叙拖回了太樱峰,姑奶奶他们吩咐他,好好开导开导他师叔,呈叙当时点头如捣蒜,满口答应了,把人拉回去后,却是将人放下便不理了。 后来还是空戊子想不清楚,自己去找的他,;小呈叙,你说我到底哪里不如那个小白脸,槿儿怎么就看上他了? 呈叙很想说,无论是外貌还是心机,他都比不上人家,但又怕双重打击下,他会一蹶不振,想了想,很是中肯的回答道:;大概倪不如他在白槿姐姐身边待的久。 空戊子闻言一顿,傻傻地问,;只要我比他在槿儿身边待的久,她就会选择我吗? 呈叙无语望天一瞬,实在忍不住给他泼了一盆冷水,;他们已经结为道侣了,除非双方一致同意解契,不然生生世世都是要羁绊在一起的。 空戊子闻言,瞬间又丧了下去。 他已经没有机会了,要是早点能认出槿儿就好了。说不定那时候他们都还没有结契呢! 正在他沮丧之际,朝采忽然急冲冲的跑了过来,因为跑得太急,撞翻了院中呈叙新晒的的茶叶,呈叙见此,人小鬼大的皱了皱眉,呵斥他一句,;冒冒失失的做什么? 虽然朝采看起来比呈叙还要大,但是被呈叙呵斥,朝采却是不敢顶嘴,一边赶紧去捡茶叶,一边道:;我有急事要找师叔,是关于白槿姐姐的。 ;什么急事?呈叙踢了一下那个装茶叶的簸箕,示意他别捡了,都弄脏了还用来干嘛。反正也没多少。 听到声音的空戊子已经从房中忙跑了出来,;白槿?她怎么了?可是一下山就遇到了天心宫的人,她出事了吗,伤的重不重?他奶奶的这帮混蛋,我就该跟着去的。 朝采还没说话呢,他自己就先瞎想了一通,呈叙翻了个白眼,对朝采道:;什么事,慢慢说,不急。 朝采便将凤元之前说的话,告诉了他们。 原来是凤元说来无极仙山之时,白槿手上根本没有契纹的,好像是这两天才有的,而且她与那殷珏又没有经常在一起,也不住一起,怎么可能会忽然结为道侣,甚至有了阵纹。 空戊子脑袋嗡嗡的,一片空白,呈叙却是十分的冷静,很快就思索出了其中的蹊跷,;这么说,她的契纹有可能是假的? 朝采道:;这个我不能确定,但是我看着他们并不像是道侣的模样,虽然白槿姐姐和那个男人看起来很亲密,但是怎么看都不像是真的结为道侣了的样子,我觉得小师叔还有机会。 呈叙沉默了下来,即便他们的阵纹是假的又如何?师叔的机会根本没有殷珏的大啊,没必要再去自讨没趣了吧。 可是听了这话的空戊子一瞬间却像是复活了一般,立马匆匆往外走,;我现在去追应该还追的上他们。 呈叙闻言皱眉,;师叔,你还是别去了吧。 但是空戊子哪里会听他的,走的跟赶回来那般匆忙,即便是只有千分之一的机会,他也想要试一试,万一他们之间其实真的只是单纯的师姐弟情,没有什么呢? 那他且不是再次错过了槿儿? 想到了这层,他又想到了更多,那殷珏比槿儿还要小几岁的模样,即便殷珏对槿儿有什么非分之想,但是说不准槿儿只是把他当小弟弟呢? 呈叙站在原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跑回屋子里随便收拾了点行礼,便追了上去了。 师父要他跟着师叔,便是想叫他看着他,不能让他出事,所以无论空戊子走到哪里,呈叙都是要跟着的。 ——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因为对无极仙山有所顾忌的缘故,如风他们下了无极仙山,已经走了老远,也没有看到天心宫的人,一路都走的比较顺畅,没有起一点波澜。 不过大概因为与殷珏待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没有几天太平日子的缘故,如风反而觉得这样顺风顺水的日子,有些不太对劲,总觉得他们不应该如此安稳。 她这个念头没有冒出来多久,似是上天想要让她不那么忐忑,她们又走了一日后,终于遇到了突袭。 对方皆是穿着黑色的斗篷,虽然使出来的招式看着是修者,却是看不出来到底是哪个仙门的人。 不过如风倒是不怎么怕,因为有殷珏在,那些人很快就被解决了。 等殷珏解决完了那些人,回头,发现如风正眼神直直的看着他,然后问他,;阿珏,你的修为是不是又进阶了? 刚刚那些人中有个登峰境的,却是被他几下就解决了,能如此快速解决掉对方,除非境界比对方高。 ;嗯。殷珏点了点头,然后有些不情不愿的道:;虽然无极仙山的人都很烦,不过那倒是个适合修炼的好地方。 他承认了,那便是说明他如今已经是巅峰境的实力了,如风又道:;可是巅峰境不是要渡雷劫的吗? 她怎么没有听到过雷声,莫不是她睡着了的时候他渡的雷劫? 可即便自己再怎么能睡,也不可能雷打不醒吧? 殷珏道:;刚刚进阶的。 ;刚刚? ;嗯。 ;刚刚什么时候?我怎么没看见,也没见有雷啊!如风懵逼了。 ;我也不知道为何没有雷劫,总之就是进阶了。 如风:;……你不会是雷公电母的亲儿吧? 303.没兴趣 如风觉得也有可能是因为天雷还没反应过来而已,说不定待会儿就劈下来了,她得离他远一些才好,自己受了牵连,被雷劈死了可就太冤了。 人比人真的能气死人啊,人家进阶悄无声息的进了,她还是靠着平日积累,再加凤元弄的特殊洗澡水,才勉勉强强到五阶。 怎么就有人上个巅峰境都跟平时喝水一样的简单呢?真是让人羡慕嫉妒恨啊。 不过想想,大多数人都跟自己一样,资质平平,殷珏这种属于得天独厚,心里也平衡了许多。 干嘛没事儿和天才比这比那,又什么都比不过,还不如老老实实,安安心心的当自己的普通人。 说起来她还比普通人幸运,因为她认识天才,还和对方关系不错,便有些与有荣焉起来。 前生也不知道她们死后,小师弟后来怎么样了,会不会一路向上,最后直接飞升了呢? 如风道:;要是师尊知道你已经是巅峰境了,肯定会很高兴。 对于自己进阶,殷珏不以为意,既没有表现得多高兴,也没有多骄傲,倒是说起师尊,他脸上也有笑意,有些迫切想要见到他了,还有阿爹。 不知是不是因为前面那一波突袭的人都送了人头的原因,到后面虽然也有人跟着他们却是不敢轻易上前了,都是站的远远的看一眼就走了。 如风微微思索一瞬,道:;话说,这些人为何会盯上我们? 殷珏脑子动得快,嗤笑一声,;总逃不过是听到了什么风声,知道我身上有好东西,都想要来夺罢了。 如风闻言,笑了起来,;还真是天心宫干的出来的事儿。 自己因为顾忌无极仙山,不敢再对他们动手,却是咽不下这口气,将明心剑放出风声去,让那些无所顾忌又不怕死的杂虾滥竽来给他们添堵。 但他们可能不知道,阿珏已经进阶了巅峰境,这些人根本就造不成威胁。 来时,因为是骑乘藏金赶的路,一夜便赶到了无极仙山,回去凭普通马匹的脚程却要花费些时间。 藏金那日也受了伤,目前还在修养中,为了不惊扰普通人,他们也不能让坤吾驮他们。 赶路到了一处茶棚之时,二人准备先小息片刻喝一口茶水,却见茶棚中只有一个客人,那人一身浅蓝道袍,身材挺拔,背影看起来颇有些仙风道骨。 如风认出来那人穿的服饰是昆仑派的,便看了殷珏一眼,示意还是继续赶路,不休息了吧。 殷珏却是投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让她不要担心。 二人挑了张桌子坐下,让老板上了一壶茶,如风准备给殷珏倒一杯茶,茶水刚从壶口流出来,还没倒进杯中,那水便停滞不动了,且如风也保持着倒茶的姿势,一动不动起来。 茶棚的老板,拴在外面的马,旁边树上掉下的落叶,周围所有事物通通都静止了,殷珏蹙眉,听到旁边桌那个穿道袍的男人,放下了茶杯的声音。 他目光一瞬凌厉的看向那人的背影,只听那人缓缓道了一句,;不知小友从何而来,要往哪里而去啊? 殷珏置若罔闻,将如风手上的茶壶拿下来,又将她手放下去,然后手指一动,茶壶的盖子瞬间飞起来,里面的水随之起势,化为根根冰刺,往那人背后飞射而去。 那人幽幽叹一口气,;小友怎的火气这般大,我只是想与你闲聊两句罢了。 殷珏始终当做什么都没听到,那冰刺也是没有半分迟钝,就在那冰刺快要刺上那人身体之时,只见他身影一晃,瞬间不知所踪。 殷珏手指又一动,那几枚冰刺又朝旁边的空气中飞刺过去,却在半空中被一根玉骨长箫击碎成冰渣。 随即空气中多出一只骨节修长的手,抓住了那玉箫,刚刚那个消失的人像是撕破了空气,从里面缓缓出来,迎面看向殷珏,呼出一口气,道:;啧,看来情报有误,你比他们说的还要棘手很多啊。 那人约莫将近而立之年,五官倒并不如殷珏那般精致好看,但却是长得很容易与人相处的模样,他说话时一直都是笑着的,不知道的人可能都会误以为他们原先是认识的,且关系还不错。 但他们实际并不认识,且还是第一次见面,殷珏自是以对陌生人的态度对对方 他不太喜欢跟不认识的人多浪费口舌,这人到此特意堵他们,总不可能是安了什么好心。 凡是挡路的,杀了便是,何须多言。 九幽子见这位小朋友眼里的杀气似乎又多了几分,颇为头疼,掌门做什么要派他来对付一个小孩子?他最不擅长和孩子打交道了。 他目光转而看向旁边的小姑娘,不过就是随意看一眼,都没想要干什么,那少年便忽然像是发疯了的狗一般,提剑便朝他砍了过来。 九幽子一边用箫当武器与他过招,一边急急忙忙的道:;唉唉唉,小友,我没有想要伤害她,别激动,就是随意看一眼罢了,此番前来也不是要与你为敌,就是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加入昆仑派罢了。 殷珏都不带一丝犹豫,直接干脆的拒绝,;没兴趣。 九幽子微微蹙眉,这小子既与天心宫的有仇,不加入他们昆仑派,难不成是打算以一己之力与偌大的天心宫对抗不成? 他转而又笑了起来,;小友,不要回答得那么快嘛,你可以再考虑考虑,你孑然一身,自是不惧任何,可跟着你的那个小姑娘…… 殷珏依旧冰冰冷冷,;我自会护她,无需你多言。 ;你怎么护她,你可知天心宫已经放出了风声,说他们的镇境之宝,明心剑已为你所得,你可知这意味着,你从那一刻起,便被所有大小仙门的人盯着?虽然你实力不错,不过你也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巅峰境境界的修者,大有人在,你以为仅凭你一人之力守得住那剑……或者那人吗?他的目光瞥了如风一眼,却是很快收回,怕这小子又发疯。 304.不知天高地厚 每个仙门世家无论大小都有一件象征这个仙门的灵器,楚剑庄的是一把双刀孤雪,天心宫的便是明心剑,当然他们昆仑派也有,是天剑弃尘。 他得了明心剑却是不加入天心宫,即便今日安然,明日定也还会麻烦不断。 ;哦?依你所言,我只要加入你们昆仑派,便可免去一切麻烦?殷珏忽然冷笑起来,;你们昆仑派不也是觊觎这明心剑而来的吗? 九幽子道:;起初盯上你。确实是因为这个原因,不过见到了你,我便改变了主意,比起明心剑,我觉得你更有价值。 九幽子这话可是不假,明心剑再怎么好,也不过是一件死物,而若殷珏这般有天赋的人却是难得,至少如今众仙门世家中倾力培养也不能出一个。 而这个少年虽是出自寒门,小小年纪却是有着旁人望尘莫及的造诣,那些愚蠢之人,如今不过是一叶障目,只是看到了他手里的剑,却是还未反应过来他这个人,他必须在别人反应过之前,先拉拢他。 再给这小子几年时间,说不定造诣会更惊人,飞升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殷珏又道:;若是我不愿加入你们昆仑派呢? 九幽子沉了眉眼,这小子到底是不清楚自己如今的处境,还是太过高傲自负,竟然拒绝了他的邀请。 要知道每年有多少人撞破了头也想要入昆仑派,都是不得进,他亲自邀请他,他竟然还拒绝了。 也是,少年天才,高傲一些也没什么,如果没这份傲气,且不是随随便便一个破烂仙门都能将他骗了去?况且他也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思及此,九幽子轻咳一声,自报身份,;我乃昆仑派掌门坐下首席弟子,也是代掌教,在昆仑派,除了掌门,便是我说了算,你若同意加入昆仑派,有什么条件尽量提,我都会满足你。 谁知听了他的话,殷珏却仍是不为所动,甚至还有些不屑的道:;只怕是我提的条件,你满足不了。 九幽子不以为然,一个小娃娃的条件能有多高,金钱,财富还是各种修炼资源,都可以任他狮子大开口,反正若是他进了昆仑派他们也是会将最好的都用在他身上的。 ;你可以提了试试。 殷珏便直言不讳道:;我要灭天心宫,昆仑派可敢助我? 九幽子闻言一怔,仔细看他,这小子不像是在开玩笑,莫不是说真的? 不过想想也是,这天心宫自己定下规定,允人觅宝,却是又要反悔,私下又派人来抢夺,很是为人不耻。 不过想要灭了天心宫,他这胃口是不是太大了一些? 天心宫可不只是表面上看到的那些实力,隐藏在背后的能人异士,就连他们昆仑派都不敢小觑,何况是那么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 殷珏见他犹豫不定的模样,便嗤笑道:;怎么,我就这一个条件,昆仑派都不敢答应? 他不愿加入任何仙门世家,一是因为不愿意,第二个原因自是不想被条条框框的规矩和权力束缚。 这些仙门世家自来规矩最多,能做的事很少。 九幽子警醒他道:;小子,天心宫可没你想的那么好对付,你若与他们硬来,不过是以卵击石。 殷珏高傲的扬了扬下巴,一腔孤勇模样,;我的事,不必你操心,我对加入昆仑派没有兴趣,若你还想抢明心剑,直接动手便是。 九幽子看了看他,再三权衡一二,收起了玉箫,;罢了,你不愿意加入昆仑派我也不强求,那明心剑,天心宫稀罕得不行,我昆仑派却是没多稀罕,我与小友也算是一见如故,交个朋友吧。 他今日想要从他手中夺走明心剑,想来是不成的,这少年身上有太多不可思议之处,目前还是不要与之为敌的好,若不然,说不定他下一个想要灭的就是昆仑派了。 虽然他觉得他不一定能做到,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所谓莫欺少年穷嘛。 若天心宫不在他羽翼未丰之前将此子除去,来日被灭的定是天心宫。 他向来喜欢看戏,他倒是很好奇,这少年能掀起多大的风浪来,最好真如他所言,能灭了天心宫,际时,世家仙门中,便唯他们昆仑派独大了。 殷珏见此,也收起了剑,倒是没与他寒暄,他既是不打算加入昆仑派,自是也没想过要与他们交好。 ;小友后会有期。九幽子忽而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把折扇来,自诩潇洒的摇了摇,这寒冬季节也不怕生了风寒。 见这少年郎已是一副不愿与他多交谈的模样,九幽子自觉没趣的便离开了。 他一离开,四周环境瞬间恢复自然,殷珏不由微微蹙眉,这样的能力还是挺可怕的,若自己没有进阶巅峰境,怕是也如旁人一般,直接被他控制,进而一刀毙命。 茶棚中的老板无甚异样,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刚刚发生了什么事,如风恍惚了一下,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她记得自己好像给阿珏倒茶来着,怎么还没倒。 重新提起茶壶,里面茶水好像少了很多啊,而他们面前的杯子却都是干的,没有一滴水渍,阿珏面色如常的坐在她对面,她转头看了看身后,那个昆仑派的人什么时候走的? 疑惑了一瞬,她便问殷珏,;阿珏,刚刚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殷珏回道:;已经没事了。 看来确实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不过既然殷珏说没事了那肯定是因为他已经解决了,她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刚给二人的茶杯都倒了茶,如风刚端起喝了一口,便忽然听到远处一道声音高喊道:;槿儿! ;噗!听到这个声音,如风喝至一半的水瞬间喷了出来,然后便是一阵剧烈咳嗽,;咳咳咳…… 殷珏一边给她顺背,一边转头去看那远处急急奔来的人,面色一瞬间便难看到了极点。 这个傻叉怎么跟来了? 305.不敢置信 如风丢下茶杯就想拉着殷珏跑,但却被茶棚的老板拦住了,;唉唉唉,二位,还没给茶钱呢。 殷珏掏出铜板付账,就耽误了那么一下的功夫,空戊子已经跑了过来,后面还跟着个小不点儿。 ;槿儿,我可算追上你了。空戊子一副好不容易追上他们的口气,但却是不见半分气喘。 ;你还跟来做什么?如风微微皱眉,难道她之前的话说的还不够明白吗?;还有别那么叫我,我现在不叫白槿了。 白槿这个名字,对她来说太过陌生了,陌生的她都觉得那根本不是她的名字。听到他那么叫,还是怪别扭的。 ;我不唤你槿儿,那该唤你什么?空戊子有些委屈。 ;我如今的名字叫意如风,便叫我的全名就好。 ;意如风?空戊子微微一怔,跟兰姨一个姓,看来她小时候便失踪了,想必与白家闹得很难看。 都怪他,让她很小的时候就吃了很多苦,他往后定要好好弥补她,;那我便叫你如风吧。 殷珏见二人聊了起来,面色越来越冷沉,伸手拉住如风的手,冷冷的瞥了空戊子一眼,毫不客气的说了一句,;真是阴魂不散。 空戊子脸上的笑容僵硬一瞬,这个臭小子怎么那么没有礼貌,他装作没有听到他的话,继续想与如风搭话,殷珏却在他开口前,拉着如风往马匹那边而去了,;燕燕,不早了,我们继续赶路吧。 燕燕? 如风和空戊子同时一怔,如风是惊讶于他竟然会唤自己的小名,感觉还有些挺……别扭的。 而空戊子却是疑惑,怎么又多了一个燕燕的名字?心中忍不住嫉妒,殷珏比他更了解如风,有关于她的事他似乎都知道得一清二楚,而自己却是一无所知。 呈叙赶上来时,正瞧见二人用目光在空气中过招,打得噼里啪啦,他看了看殷珏,总觉得这人身上的气息似乎又强盛了不少,于是将他师叔拉到边上,小声的道:;师叔,我看咱们还是回吧。 空戊子一脸看傻子的模样看他,;回什么回,我是来保护槿儿的,来都来了,且有再回去的道理? 呈叙很不给他面子的道:;我觉得人家根本不需要你保护了,那个殷珏是不是境界又长了? 空戊子闻言一愣,去看殷珏,他刚刚光顾着和他针锋相对了,倒是不曾注意过其他,这一看,瞬间脸色有些不好了起来。 他看不出殷珏的境界了,也就是说他或许已经与自己同阶了。 什么时候的事,明明之前在山上时,这小子还只是八阶境界而已的啊,这下山不过两天的功夫,怎地就忽然跳阶了? 想要修炼到巅峰境,空戊子比任何人都知道,到底有多么的不容易,前期各种试炼积累修为都还是小事,最难熬的是雷劫。 他渡雷劫之时,都是师尊师姐师兄他们齐力为他护法,才让他能安全渡劫成功的,若不然怕是就出了大事了。 而这小子身边仅有如风一人,以如风的能力,不可能能帮得了他什么,那便说明他是靠自己硬抗过来的。 其心智实在超乎常人坚定。 不对,这小子才多大啊,怎么可能就已经能有巅峰境的造诣了? ;小呈叙你想办法试试那小子是不是用药物或者宝物之类的东西,让自己看起来暂时拥有巅峰境修为的,我怎么觉得他这境界有些造假?不愿意承认殷珏比自己厉害,空戊子便怀疑了起来。 呈叙将他的怀疑驳回去,;我看不似作假,没必要试探吧。 况且让他去试探殷珏,怕不是师叔嫌自己碍眼了,想要借刀杀人吧。 就在他们两嘀嘀咕咕的时候,如风和殷珏已经悄无声息的坐了马远去了,空戊子回头发现,赶紧又追了上去,;如风,等等我啊! 殷珏倾身到如风身边,不知对那马儿嘀嘀咕咕了几句什么,那马嗖得跑得更快了一些。 空戊子气的不行,但他们如今在普通官道上行走又不可以御剑或者骑乘灵兽,而他与呈叙又没马,只能步行。追在二人身后,十分的没有面子。 还是后来经过一处驿站,实在受不了在他们屁股后面吃灰,忍痛割爱掏出身上大半盘缠买了两匹马。 又赶了两日的路程,终是到了颜曦宫,颜曦宫一切如常,颜烟颜蕊伤势也已经好了,今日又是她们二人值守。 见了如风,二人皆是欢喜,将她迎了进去。 见她身后还跟着两个相貌出众的男子并一个小孩子,二人都挺稀罕,盯着两个男子看。 他们颜曦宫皆是女子无男儿,看到最多的便只有相邻的云赦宫的男弟子,旁的别很少得见。 那些村民就算了,一个个因为农作的原因长得黑黝黝的,都没个清秀的,还不如云赦宫的男弟子。 但跟在如风身边的这个少年却是好看得有些过分了,他们这满门的姐妹,各有姿色,竟是找不出一个能与之姘美的。 如风往常来,因为大家都挺熟悉了的缘故,并不会引起什么关注,但是这次却是备受瞩目,当然,颜曦宫的姐妹关注的点并不是她,而是空戊子与殷珏。 空戊子这厮向来没什么正形,几下便与颜曦宫的姐妹们混熟了,脸不红心不跳的挨个叫姐姐,也不想想他比这里大多数的小姑娘都还年长好几岁。 殷珏则还是老样子,一副谁都欠他债的模样,不怎么搭理人,如风觉得他这样其实挺没礼貌的,便对他道:;阿珏,师尊和林大叔这段时间都多亏了颜曦宫的姐姐们照料,所以你……能不能稍微收一收身上的冷冽气息,不要那么凶啊。 殷珏闻言,低头想了想,再抬头,神色看起来果然平易近人了很多。 如风十分的高兴,有一种自家养的孩子终于懂事了的欣慰。 空戊子在旁边叉腰,;哼,果然还是小孩子,连基本的人情世故都要人教。 呈叙瞥了他一眼,也不知道师叔哪里来的脸说别人的。 306.师尊,我能救 如风想要先去看看小舅舅的情况,想到殷珏很久都没见到过林大叔了,便问他要不要先去看看他。 殷珏点了点头,他自是要先去看看他爹的,之前听如风说他爹被魔气干扰过,虽然已被她除去,但他还是挺担心的。 他爹身体一向不好,被魔气侵染,定是吃了不少罪。 颜曦宫一个小姑娘红着脸带他去看林大叔,他去之时,正见他爹靠坐在床边,有位姑娘在喂他喝药。 果然如师姐所说的那样,他们很照顾他爹,殷珏走过去,对那姑娘的,;我来吧。 那姑娘回头,猛然间见自己身后站了个好看的不得了的男子,还以为是自己眼花看到了神仙。 那带殷珏来的女子,给她随意说明了几句,那姑娘便知这好看的男子是这位大叔的儿子了,于是将药碗给了殷珏。 ;多谢二位。殷珏端着碗,回头对他们礼貌的道了一句谢,只是脸上无一丝笑意,这道谢得看起来就像是在变相的下逐客令了。 可这里又不是他的地盘,不过因为他长的实在是太好看,两个小姑娘并不在意这些细节,退了出去。 林老爹在见到他的那刻,便已热泪盈眶,微微张着嘴觉得肯定是自己又在做梦了,梦到他的阿珏回来了。 他伸着苍老的手,颤抖的想要摸摸他的脸,但又怕这真是一个梦,他一摸他,他又会消失不见了。 已是近半年没有看到自己的儿子,加上之前中魔气侵染的缘故,这位风烛残年的老人家变得脆弱了不少,不仅是身体上,就连精神上都受到了很大的冲击,变得过分依赖自己的儿子了。 ;爹,先喝药。殷珏已闻过了碗里的药,觉得他爹能喝,便舀了一勺药递到他面前。 他爹头上的白发多了很多,不过半年未见,却像是又老了几岁一般。 他实在不太懂得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感情,即便心中也是很想念他,担心他,却是依旧冷着脸,看着似是一点都不关心他的模样。 林老爹自是了解自己的儿子的,他生性虽冷淡,但却是很孝顺的,要真不关心他,是绝对连看都不会来看自己的,何况还侍药。 林老爹低头喝了一口那苦涩的药,觉得这并不是梦,老泪一瞬间纵横。 殷珏默默的伸手为他擦去,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搭手为他把了把脉。见他身体果然是又弱了很多,不由皱了皱眉。 他手搭上自己的脉搏,那冰凉的触感,让林老爹更加确信这不是梦,颤着声音问,;儿啊,你真的回来了? ;嗯,回来了。殷珏点了点头,;听燕燕说您之前被魔气侵染了,身体若还有哪里不适,便告诉我。 林老爹擦了擦泪,然后便将自己稀里糊涂的就不知怎么的事儿跟他讲了,还将如风为了不伤到他,将魔气引去她自己身上,费尽心力救他的事儿都说了。 殷珏听完,微微恍惚,原来她还默默做了这么多,可她却只是一句带过,并没有提起过救他爹的详细过程。 —— 如风去看了意归来,小舅舅的状态和她当初带他来这里时,没有什么区别,雪姨说这几天她找了几个相熟的医者来看过,均是看不出他到底是何症状,身体一切正常,就是不醒,灵息一日比一起退减,她只能日日给他输送些灵气维持。 若长此下去,怕是他再已醒不过来了。 空戊子和呈叙也跟着过来了,空戊子看了看意归来那张与兰姨有几分相似的脸,努力回想了一番,才想起来,兰姨似乎是有个弟弟的。 不过他没见过,也是听他母亲说的,说兰姨嫁给白景昱那老匹夫时,兰姨的娘家就来了一个弟弟。 看来如风这些年失踪,是因为被意归来带走了。 ;呈叙,去给小舅舅看看。空戊子很是自来熟的如此称呼意归来。 如风听到他说让呈叙为她小舅舅看看,想起来呈叙在无极仙山的时候,还给空戊子弄过药,似乎是懂医术的,便也没有注意其他。 颜听雪看了空戊子一眼,心中疑惑,这个年轻人是何来头,她竟是看不出对方境界,不过能感觉出来,应是与自己同阶。 而他身边那个少年,看着虽小,却是也不简单。 如风从何处识来这样厉害的两个年轻人的? 虽是心中疑惑,但现在意归来的身体要紧,也不方便多加询问。 呈叙走到床边,伸手为意归来查看了一下,而后微微蹙眉。 ;如何?可看出来是何症状?如风急忙的询问。 呈叙沉思了一瞬,然后为难的道:;他元神似乎不在,但也似只是不全……嗯……我也说不清楚。 说他元神在吧,可是却又像是没有,说他元神不在,却还是能探知到一些,那就有可能只是不全,可也说不定是因为受了什么伤而变得微弱罢了。 但具体到底是何症状,他真的说不好。 ;可有方法救他? 呈叙摇了摇头,;我还不能确定症状,无法对症下药。 这可是白槿姐姐的小舅舅,没有完全的把握,他不敢随意医治,要是稍有不慎出了意外,怕是师叔也会被自己连累。 空戊子见如风眼里的希冀一瞬间暗了下去,忙安慰她道:;别担心,定有办法能救舅舅的,要不将他带回无极仙山吧,或许师尊他老人家能有办法。 ;无极仙山?颜听雪听到这个名字,不由看向空戊子,;你们是无极仙山的人? 空戊子对她点了点头。 颜听雪意外了一下,不过很快神思就放在了正事上,而后对如风道:;若是将归来带去无极仙山,说不定那里真有人能有办法救他。 如风有些心动起来,虽是没想过再去无极仙山,可是为了小舅舅,她愿意再厚着脸去一次。 就在此时,颜馨带着已经见过了林老爹的殷珏过来了。 一进门,便看到如风不知为何神情低落,他微微蹙眉,看了看床上的意归来,瞬间猜到了原因,然后一言不发的走到床边,坐在床沿,为他症脉,片刻后收回手,转头对如风道:;不用担心,师尊没事,我能救。 307.你也不要有事 不过是简短的一句话,却是让在场众人都十分的意外。 如风眼里瞬间亮起了光来,原以为小舅舅是得了很严重的病,或许上无极仙山都希望渺茫,但是阿珏却说他能救。 ;阿珏,你真的有办法能救小舅舅吗?她知道阿珏是不会骗她的,尤其不可能拿这种事骗她,她就是有些不敢置信罢了。 仿佛一个在黑夜中徘徊不定,迷失了方向的人,忽然寻得了一线指路的光一般,她怕是自己看错了,这束光转瞬就会熄灭。 殷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轻声道:;我从不骗你。 ;那你,那你快救他,需不需要我做什么,我应该也能帮点忙的吧?如风高兴得手足无措。 殷珏先是看向一边的颜听雪道:;麻烦雪姨帮我准备一处僻静之处,救治的过程需要花些时间,期间不能有任何人打扰。然后才又看向如风:;这段时间,就麻烦燕燕帮我照顾阿爹了。 颜听雪在旁边默不作声的看了这位长相太过耀眼的少年好一会儿,听到他唤自己雪姨,都还是没想起来他是谁。 对方认识她,那定是因为见过,可她却是对此人毫无映像,按理来说她若见过应该是会留下些映像的才是。 不过想起刚刚好像听到如风称呼对方为阿珏,而这少年又称呼意归来为师尊,她一瞬间便就反应过来他是谁了。 莫非他便是以前时常听归来提起过的,那个十分出色,令他很是得意,却从未带来串过门的弟子? 只有可能是了,云赦宫其他弟子她也都见过了,唯独此人她没映像。 如今一看,老意那些夸赞还都是谦虚的了。 她对颜馨微微点头,颜馨领命,去将之前的密室收拾了一番。 想要无人打扰,只得去之前的密室了,之前因为吴有恒和叶长卿闯入的原因,破坏了许多东西,而今虽已修整好,却是还未来得及打扫干净。 空戊子皱眉看着殷珏,有些怀疑的道:;你真有办法能救?你可别打肿脸充胖子,到时候害了舅舅。 殷珏闻言,瞬间一个眼刀扫了过去,;我怎么不知道,我师尊何时多了你这么个废物侄子? ;你说谁废物呢臭小子!空戊子挽起袖子,一副要与对方干架的姿态,袖子都挽好了,却无人打圆场,他瞥了呈叙一眼,呈叙会意,然后不情不愿的跑上去拉住他的袖子。 ;师叔算了,先救意伯伯的比较重要。他一边装模作样,实则没问怎么用力的拉着空戊子,一边瞟殷珏。 他都还没看出来意归来究竟是何症状,殷珏却已经能救了,他很想知道他诊出来的是何结果,又打算如何救人。 可是他知道以殷珏的脾气,定是不可能会告诉他的,便也息了想要讨教的心思。 空戊子见呈叙拉住了自己,便一副大人不计小人过的模样,又对殷珏道:;罢了,看在如风和舅舅的份上,就暂时先放过…… 他话还没说完,嘴里便忽感一丝药味,是殷珏趁其不备,扔了颗药丸进他嘴里,恰巧他当时话未说完,喉咙一动,不小心就将东西吃下去了。 吞下的一瞬间,他神情惊恐起来,;你你你,你给我吃了什么东西? 不会是毒药吧?这小子难不成敢当中行凶? 殷珏没有回答,双手环胸,嘴角挂着抹嫌恶,命令一般的对他道:;闭嘴,出去。 ;你……空戊子刚说出一个字,嘴巴便忽然不由自主的猛地闭上了,上下牙磕得;噔的一声响,疼得他想叫都叫不出声,然后脚也跟着不听使唤的往外面走去。 呈叙见此,赶紧担忧的跟了出去。 如风讶异的问道:;阿珏,你给他吃了什么东西吗?他怎么忽然那么听你的话? 殷珏掏出两颗递给她,;顺言丸,你要是看不惯谁,给谁吃了,一刻钟内,那人都会听你使唤,不过只能对能力比自己低的人使用。 如风伸手接过来,稀罕的赶紧放进储物镯中。 颜听雪见此,不由微微笑了一下,摇了摇头,年轻真好啊。 不过那笑容却是一瞬就收了起来,无人察觉。 她怔了一会儿,待颜馨再来时,便对殷珏道:;你们随我来吧。 殷珏将意归来扶起来,然后跟在她身后进了密室。 颜听雪道:;你为他治疗的期间我会亲自在门外把守,不让任何人靠近这里,可还需要什么东西,你尽管提,我着人给你准备。 ;不用,我身上有药。足够了,只是麻烦雪姨,帮我看着点我师姐,别让她乱跑。 如风不满的嘀咕道:;我哪里还有心思乱跑? 殷珏又解释了一句,;因为我担心师尊醒过来后,第一个想看到的就是师姐。 如风闻言,道:;放心,我会每天都过来的,除了照顾林大叔,其余时间我都跟雪姨在门口等着你们出来。 殷珏摸了摸她的头,;好。 如此,一边照顾阿爹,一边心系师尊,她当是没空与那空戊子增进半分感情的。 ;你要是饿了渴了就喊我,我给你准备吃的。 ;不用,费不了什么灵力,十天半月不吃不喝,也死不了的。 如风一怔,;需要那么久吗? 颜听雪看了看二人,眼里闪过一丝笑意,看破什么却不说破,然后带着颜馨先出去了。 以防起见,她得去加固一下宫中防御阵法。 ;说不好。殷珏没有把话说得太满。 ;那你,那你…… ;好了,师姐,不要担心,不会有事的。殷珏将她拉过来抱了一下,摸着她身后的头发道:;我不会让师尊有事的。 如风还算有些良心的道:;你也不要有事。 ;……殷珏没有回答。 如风急了,扯着他衣服又用命令的口气,说了一遍,;听到没有,你也不要有事。 殷珏嘴角暗暗勾了勾,却还是不说话。 ;阿珏,你,你说的能救师尊的方法,莫不是想要以命换命?如风这次是真的急了,想要推开他,看看他的眼睛,人的眼睛是最不会撒谎的,却是推不开。 308.跟谁学的 殷珏还是不说话。 如风神情难看起来,;那我不要你救他了,我还是带他去无极仙山吧,或许,或许他们有办法…… ;噗……殷珏忽而似是忍不住了一般,轻笑出声。 如风一把推开他,见他果真在笑,瞬间明白过来自己被耍了,;阿珏你…… 殷珏猛地又将她扯过来,在她唇上轻啄一口,;好了,乖乖等我出来。然后将人送了出去。 密室的大门缓缓关上,如风眼里难掩担忧之色,不仅是小舅舅,她也是很担心殷珏的。 旁的医师都说无法救治,就只有他有法子救,他只说能救,没说如何救,难免不会让人怀疑,他用的是些禁忌自损的法子。 若是救了小舅舅,却是让殷珏出个什么好歹的话,她大概会愧疚死的。 如风去看了林大叔,林大叔见她来了,很是高兴。如风与他闲聊了一会儿,见他累了,扶他睡下,便又忍不住跑去密室门口看了看。 那密室在颜听雪的画室后面,她正坐于房中,提笔在画着一幅画,见如风来了,便道:;没那么快出来,你先去休息吧。 如风道:;我知道,但是不过来看看,我心中便不安。 颜听雪微微摇了摇头,也不再说什么了,随她去。 如风看了看这房中挂着的几幅画,可见画技高超,山水有境意,花鸟逼真,只可惜之前被毁了不少,如今也就只剩这几幅了。 她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没有打扰颜听雪,用手指在桌上练习符文和阵纹。 颜听雪一幅画完成,抬起头,便见如风不知何时已趴在桌上睡着了,而外面也不知不觉早已暗下,弟子在各处都挂上了灯笼。 房中有张美人榻,颜听雪微微动手指,原本趴在桌上的如风瞬间被转移到了榻上,榻边薄毯轻轻覆盖在她身上,她毫无所觉,睡得很香。 大抵是因为知道有她在身边的缘故。 颜馨提了食盒过来,颜听雪怕她吵醒如风,走到门边与她低声道:;我现在没什么胃口,带回去吧,晚些时候再送些过来。 颜馨往她房间里看了一眼,自然看到了如风,知晓宫主是因为不想吵醒如风,便也没有多说,退了出去。 如风睡了一个时辰不到便猛地惊醒了,醒来时,嘴里还惊呼了一声;阿珏! 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所以她做噩梦了,梦到了阿珏为了救小舅舅,然后吐血身亡了。 他倒在一片血泊中的模样直接将她吓醒了。 醒过来好一会儿都还反应不过来,双眼迷茫的看着面前,心底一阵绞痛。 ;醒了?颜听雪的声音传来。 如风瞬间回神,然后可怜兮兮的转头去看她,嗓音也不知是没睡醒还是怎么的,有些沙哑的唤了一声,;雪姨。 颜听雪道:;醒了就起来吃点东西吧。 她话音落下,如风果然闻到了室内有饭菜香气,这才顺便也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睡到了榻上来了。 定是她不小心睡着了,雪姨挪她过来的。 她爬起来与雪姨一起用膳,却是食不知味,倒不是饭菜不合口味,不过是她吃不下。 一边吃还一边转头去看密室的方向,也不知道阿珏和小舅舅怎么样了。 接下来的两天,如风都没有闲着,确如她所说,除了照顾林大叔以外,都会来密室外面等一段时间,兴许是等了两天都没等到他们出来,她从一开始的心浮气躁,也渐渐静下了心来。 一边修炼一边等待。 空戊子起初还会跟她一起来等,后来实在觉得太无聊就不怎么来了,他本身就是不怎么闲的下来的性子,干脆跑去附近转悠转悠,看到作乱的小妖兽,顺手就抓来玩儿。 很快一周过去,密室中的人仍然没出来,倒是二师兄他们寄了书信回来,倒不是写给如风的,是给雪姨的,说是联系不上大师兄和师尊,所以便问问她知不知道他们的去处。 颜听雪觉得这封信如风有必要知道,就连如何回信的决定权交给了她。 如风想了想,二师兄他们继续北上本就是被大师兄支去的,而今门中发生如此多的大事,他们作为门中弟子,也该是回来了。再者继续北上也过于危险。 但又怕他们回来后,会受到牵连,一时犹豫不决。 最终还是回信将实情告诉了他们,叫他们回来。 如今正是关键时候,她怕连累门中人,可却又已连累颜曦宫,总不能一直待在此处,等二师兄他们回来了,他们势必得回去云赦宫,有什么难什么灾,都得他们自己面对了。 颜听雪倒是并不怕被连累,但她尊重如风做的决定。 如风想着既然二师兄他们要回来了,那她得先确保一下如今云赦宫中是否安全。便干脆回去检查一番,颜听雪派了颜馨以及两个弟子跟着她一起回去。 收到消息的空戊子自然也不会闲着,跟着一道去了。 他第一次来云赦宫,十分的好奇如风长大的地方是何模样,结果现实大于期望,见不过竟只是个在平常不过的小仙门,也就没了多少转转看看的心思。 跟个尾巴似的一直跟在如风的身后,她走到哪里,他便跟到哪里,带着这么个厉害的人,如风倒是觉得安全了很多。 去地下室检查了一番,没有发现可疑人物后,他们又将庭院打扫了干净,最后如风为保安全起见,还在四周画了些阵纹。 空戊子起初见她画出一点阵纹轮廓的时候并没有太在意,还以为她在画什么符箓,待阵纹画完,效果生效后,他的脸色便变得有些不好了起来。 他便忍不住问她,;如风你画的这可是阵纹? ;嗯。如风点头,虽然发现了他的神色异样,但她并不准备隐瞒什么。 二师父教她的又不是什么禁术,没什么好遮掩的,至于二师父与无极仙山是不是有什么过节,并不关她什么事。 ;你……你跟谁学的? 如风反问,;当今仙门世家中,有几个人会这等阵纹呢? 309.失了一魂 几人?若说如今仙门世家中有人会此阵纹且精通的,根本不能以几来概算,因为仅此一人会而已,加上她,才勉强可用几来算吧。 虽是知道如此,但他还有些不敢相信,不清楚明白的事他就要问个清楚,;是天心宫大宫主,闻人鹤予传授你此项本事的吗? ;嗯。 ;你与他……是什么关系?不是说天心宫的人追杀她和殷珏吗?她既是与闻人鹤予有关系,为何还会遭到追杀? ;我拜他做了师父。如风也不隐瞒。 虽然有所猜测,但果真如此,还是让空戊子很是意外,他蹙了蹙眉,不大赞同的道:;如风,你知不知道闻人鹤予他非是什么善类,你与他打交道,很危险的。 如风转头,目光清明的看着他,;他是什么人,我很清楚,我不知道你们无极仙山与他有何过节,但我不会凭你们对他的印象而对他有任何看法的,所以教育我之类的话,还是别再说了。 ;如风,我不是要教育你,只是…… 如风却已是转身,不想再多说的模样,她不喜欢以别人的看法去看待一个人,她与闻人鹤予有过直接的接触,二师父是什么样的人,她不说十分了解,但也不至于不堪。 他虽是天心宫的大宫主,天心宫那些肮脏之事却与他无关,他若是想要对她不利,便不会教她阵纹,更不会助她回来扰了他们天心宫的人办事,他若是别有用心,随便去找个人利用都比她有利用价值得多,又何必在她身上费工夫? 空戊子见如风一副不想听他多言的模样,忧心忡忡的不知该如何是好,她怎么会和闻人鹤予认识的,还拜了对方当师父? 如风去了自己的房中,拿了一套换洗的旧衣服,想了想,又去给殷珏和小舅舅也各拿了一套,他们在密室中已是待了许多天,想必出来后,定要好好沐浴一番的。 拿了东西,她便回去了颜曦宫,空戊子一路上好几次都欲言又止,但是如风并不给他多说话的机会。 要是再让他继续说二师父的坏话,如风不敢保证自己不会跟他吵起来,可想到他之前那么卖力的帮忙打扫庭院,如风又不太想跟他撕破脸皮。 刚回到颜曦宫,一进门,便看到颜曦宫一个弟子匆匆走过来,似是正要出门的模样,看到如风,那姑娘瞬间便几步过来,笑了急忙与她道:;如风,你回来得正好,我正要去找你呢。 ;找我? ;嗯,意掌门已经醒了,师父让我来唤你的。 如风闻言,脸上瞬间露出惊喜之色,再顾不得其他,往雪姨的画室那边跑。 还以为可能还要等几天,因为阿珏说大概需要十天半个月或者更久,所以她今天才会出门的,早知如此,她就不出去了。 想到阿珏还说,小舅舅醒来后第一个想见的或许就是她,她的步伐便忍不住又快了几分。 跑到画室,雪姨不在,密室的门却是开着的。 如风急忙走进去,便看到房中有三人,两个站着,一个坐靠在床上。 她目光看向床上坐靠着的人,眼泪一瞬间夺眶而出,她跑过去,哽咽着唤了一声,;舅舅! 床上的人却是恍若未闻,没有转头来看她,如风没太注意直接扑到床边,抱住了他的腰,又哭着叫了一声,;舅舅,呜呜呜…… 意归来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却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如风哭了一会儿,然后抬头看他,却发现舅舅面无表情,目光有些呆滞,就连摸她的手都显得略微僵硬。 这太不对劲了,以小舅舅最怕她哭的性情,见她如此难过,是断然不会那么冷漠的,可如今不说没有安慰她,连个笑容都没有, ;舅舅,你怎么了?如风疑惑的问。 意归来依旧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一句话也不说。 如风转头去看殷珏和颜听雪,殷珏因为好几日不眠不休的原因,神色有些憔悴,但还是耐心的与她道:;师尊之前不知是何缘故,三魂七魄,失了二魂七魄,我用尽办法,也只能召回一魂七魄,如今他体内只有二魂七魄,还有一缕天魂不知去向,天魂乃主魂,故而才会如此。 ;怎么会这样?如风刚止的眼泪又忍不住吧嗒吧嗒的往下掉,意归来又伸手为她抹了抹眼泪。 这一举动,更是让如风难受得紧,小舅舅虽是没了主魂,失了神智,但却凭着对她的宠爱,本能的还是不想看到她哭。 就像那些疯癫了的病人一般,即便疯了,却仍是记得自己最疼爱的人。 颜听雪也看的甚是难受,一般失了主魂的人都是没有神智的,他们如行尸走肉,只会凭着本能行动,她刚刚和殷珏唤了他半晌,他都面无表情的没有一丝回应。 而今看到如风哭,却是反常的为她擦眼泪。 空戊子和呈叙之前也跟了过来,见到这种情况都十分的诧异。却是知趣的站在边上,没有凑过来讨人嫌。 因为意归来之前睡了很久的缘故,浑身肌肉都有所僵硬,颜听雪让人给他安排了别的房间,待将他带过去后,殷珏便暂时去沐浴休息去了,如风一直陪在意归来身边,给他喂了清粥和药后,便给他按摩疏松肌肉和筋骨。 前世今生两世加起来,她都未曾在他膝下尽孝过,如今小舅舅失了神智,不用忙上忙下了,她这才有了能孝敬他的机会。 意归来如今虽是没有自我意识,但奇怪的很是听她的话,如风让他坐在桌边为他梳头,他便很乖的坐着一动不动,如风说带他出去走走,便任由如风挽着他的手,她走到哪里他便走到哪里,形同一个十分听话的木偶人一般。 但他也只听如风一个人的话,旁人与他说话,他都是一动不动,连眼睫毛也不会眨一下的,更别说是按照别人的指示行事了。 于是如风一天十二时辰,除非有不得已的事,不然基本都陪在他身边,就连晚上睡觉都是在他房里打地铺的。 310.皆归来 殷珏因为太累的缘故,那日沐浴过后,便一睡不醒,如风担忧的去看过几次都不见他醒,便拉了呈叙去给他诊脉。 得到他没事,就是太累所以才会一睡不醒,待睡饱了就会醒来的答案后,才安心的不再打扰他。 殷珏一连睡了三日才醒来,一醒来就被呈叙用亮晶晶的眼神盯着,但那孩子却也只是盯着他,什么话都不说,还特别殷勤的给他端茶倒水。 殷珏一眼便看出这小鬼如此殷勤的原因,却是不说,他可是那种,别人有事不说,他是绝对不会主动去问的人,便权当看不见。 呈叙也是能忍,跟前跟后的伺候人,却就是不说本意。只是此举倒将将空戊子气的够呛,觉得他家养的猪是胳膊肘往外拐了。 殷珏醒来后,也陪着如风在意归来面前尽孝,尽孝的空档也没有闲着,一直试图将意归来失去的那一魂召回来,却终是无果。 一日,如风在给意归来擦手的时候,忽然想起来,之前带小舅舅从密室里出来时,他手掌心里好像是握着块玉佩的,但如今他却是两手空空,根本没什么玉佩。 如风便问他,;舅舅,你手里那块玉佩呢? 意归来面无表情,像是不懂她在说什么一样。 如风思衬是不是雪姨或者殷珏之前照顾他的时候,看到那玉佩,暂时替他收起来了? 于是她先跟殷珏提了此事,殷珏闻言才像是想起来一般,从储物镯里拿出一块玉佩出来。 那玉佩通体呈莹白色,质地看起来普普通通没什么特别的,但是如风却是能一眼认出来,这玉佩是小舅舅以前经常带在身上的那块。 她原本也是不会在意这种小配饰的,之所以在意只是因为小舅舅当时躺在棺椁中时,手中紧紧捏着它,像是十分宝贝一般。 如风翻来复去的看了好久,也没看出来这块玉佩有何特别之处,又拿给颜听雪看,想知道她是否知道这块玉佩的来历。 颜听雪看了看,然后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你舅舅哪里来的这块玉佩,不过既是他所重视之物,那定是重要之人所赠。 从她这里得不到答案,如风将玉佩又拿到意归来面前,问他记不记得这块玉佩。 意归来看着那块玉佩呆了一会儿后,忽然没有任何征兆的,眼睛里流下一滴泪来。 如风惊诧,然后赶紧给他拭泪,不再问了,将玉佩给他挂回腰间,看来这块玉佩或许真如雪姨所说,是对小舅舅而言,很重要的人送的,不然他又怎会因此落泪? 但究竟是何人所赠呢? 如风并不清楚小舅舅的人际来往,所知道的只有他与雪姨关系不错,至于还有没有其他相交甚密的知己,就不得而知了。 既然没有头绪,她也只能暂时将此事搁置。 又过了两日,觉着二师兄他们应该快回来了以后,如风便与雪姨辞行,拒绝了她说要派几个弟子跟着她一起回去的好意后,与殷珏一起,带着意归来回了云赦宫。 当然,空戊子和呈叙肯定是跟着她一起回去的。 如风将他们先安排住到了大师兄和四师兄的住处,因为目前还没有别的空房间,大师兄和四师兄暂时怕是不会回来了,只能借用他们的房间。 不过大师兄和四师兄的东西,如风倒是都有妥善的保管了起来。 他们回来云赦宫后的第三天,风弄寒他们便也风尘仆仆的回来了,大抵是因为惦记着如风在信中提及的事情,一回来便都先去看了师尊,见他面目呆滞,坐在位子上半天都没有一点反应,众人面露死灰之色,都忍不住红了眼眶,女弟子更是直接哭了出来。 没想到时隔半年,物是人非,他们下山的时候,明明一切都还好好的,而今师尊却变成了这样,大师兄和四师兄也不知去向。 早知如此,他们当初干嘛非的下山去? 唯一比较乐观的,却只有经历了这些事的如风,这样的结果比起上一世的结局不知好了多少倍。 虽最终大师兄与他们不欢而散,四师兄不知伤势如何,但大部分人都没事,小舅舅也还在,真的已经很好了。 事事哪里能都皆如人意的。 季恒还有些不能接受,虽然当时如风寄去的信件是他看的,却是云里雾里,不由道:;如风,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能不能详细的再给我们讲一遍。 如风点头,便又将她回来后看到的实情大致的给众人讲了一遍,包括天心宫是冲着明心剑而来的这点,反正他们回来的路上,估计也是听到了一点风声了的。 瞒着反而不好,索性摊开了说,反正理在他们这边。 末了又加上一句,;灵器一旦认主,除非灵器之主身亡,不然是不可能再另择主人的,天心宫做事这般没有底线,还想危害师尊,阿珏是断然不愿加入天心宫了的,他是我们的师弟,如今我们得与他共进退。 众人听完后更加沉默了。 云赦宫的人都没有说话,倒是空戊子这个外人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这叶长卿可真是喂不熟的白眼狼啊。那天心宫也真是忒不要脸了一些。 他话音刚落就被伶玉狠狠的瞪了一眼,伶玉他们之前没有参加过天心宫的除魔法大会,加上如风也还没来得及正式介绍一番空戊子的身份,致使这丫头还不知道空戊子的身份,故而才敢如此瞪人家。 当然,即便是她知道了,也不会有什么收敛,最多就是偷偷瞪,不会那么明目张胆的针对。 之所以瞪他,是因为他说的前一句话,伶玉可是很崇拜叶长卿的,是最不能接受如风所说的关于叶长卿那部分的事的人,思思也不怎么信,于是这两丫头发出质疑。 思思道:;如风,是不是你误会大师兄了?大师兄才不可能背叛师尊背叛仙门呢,他是不是有什么苦衷,他是被天心宫的人威胁的吧? 伶玉也点头,;我宁愿相信大师兄真的是被威胁的,也不会相信他会做出那种事。 311.选择 如风冷淡一笑,误会?苦衷?他枪都对准她的额心了,若不是四师兄帮她挡下,她如今已是没有资格坐在这里了,还能有什么苦衷和误会? 不过是个人选择罢了。 她淡淡的道:;我只是将实情告诉你们,至于你们信不信,随便你们,如今我们云赦宫与天心宫已是势不两立,师尊现在也变成了这样,无法庇护谁,我不会要求你们如何,是留下来与我们一起对抗天心宫,还是离开云赦宫,都看你们个人意愿。 虽然他们大多都是孤儿,是被小舅舅收养进来的,但是也或多或少都是有些远亲在的,即便是离开了云赦宫也不是没有地方可去。 她不强求谁留下来跟她一起面对威胁,她相信就算是小舅舅清醒着,应该和她也是一样的想法的。 若是今日面对此局的是叶长卿,如风相信他们都会不离不弃,可而今事端由殷珏挑起,如风没把握能留下几个人,与其让他们心中因此生出一些抱怨想法,不如索性给他们选择。 季恒脸色瞬间便严肃了起来,责备的道:;你这丫头说的什么话?我们乃同门,师门既一体,难道你觉得我们是贪生怕死之辈,不能与你们同进退不成? 如风自然知道季恒是最不可能会怕被殷珏连累的人,可其他人呢?他们本身平时就与殷珏关系不怎么样,如何选择她却是不知。 除了风弄寒,其他人面色各异,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倒都没有急着表态。 沉默了一会儿,终于有人开口了。 ;之前去天心宫找你们汇合,我方才知道天心宫竟是大的太离谱了,我们与他们作对,我觉得没什么胜算啊。冬儿撑着脑袋,愁眉苦脸的思索,;要不我们还是躲起来吧。 惠鸢摇头道:;我们仙门本就隐蔽,他们都能找来,又能躲到哪里去? ;天大地大,总有天心宫的手伸不到的地方吧? 惠鸢摇了摇头,觉得冬儿还是太天真了。 其他人也觉得她太天真,气氛一瞬间又凝固了些许。 ;对了,怎么不见小师弟,他去哪里了? 云芸芸疑惑的问了一句,将目前凝固的气氛,暂时转移了一下。 如风便回道:;我们许久没回来,之前的菜食都坏了,如今没什么可吃的,他下山去购买食材了,应该快回来了。 她话音刚落,外面便正好传来点动静,应是殷珏他们回来了,早上的时候,呈叙与他一道去的。 众人走到房门口往外看,果然是殷珏采买回来了,买的东西还挺多,将坤吾当做驮兽用。 不知是不是为了图方便,他重新戴回了面具。他看到众人,便叫坤吾先将东西带回厨房,呈叙已经成了苦力童工,负责去将货卸下来。 ;阿珏,回来了?如风唤了他一声。 殷珏点了点头,然后走了过来,也没跟旁人打招呼,直接便进了里面去。 他向来清楚门中之人没几个喜欢他,所以他也不会主动与谁套近乎。 季恒随着他进去,问道:;阿珏,听说你之前受伤了,可都好全了? 殷珏惜字如金的回道:;好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已经走到了意归来的面前,然后从储物镯中拿出来了一个汤婆子,装了些灵水进去后,递给如风。 如风会意,接过来用灵火将里面的手温热后,殷珏又接回去,仔仔细细的盖好,再将一层绒布套好,塞进了意归来的手里。 虽然师尊或许并不怕冷,但他下山购置食材的时候,能想到他,也是有心了。 众人看在眼里,虽是嘴上没说,心中却都熨帖。 风弄寒明明看不见,却像是能洞察一切一般,对其他人道;;今日就先到这里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师尊需要静养。 如今师尊神智不清,大师兄不在,能做主的便是二师兄,他既是如此吩咐了,大家自是都散了去。 云芸芸和惠鸢会做些吃的,二人便说好了去弄点午膳,其他人自是都回了各自住处。 如风,风弄寒和殷珏留了下来。 到院子里,伶玉忍不住与思思和冬儿道:;真是郁闷,如风这明显就是在包庇殷珏,也不知道那殷珏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那么帮着他,我们如何是天心宫的对手?把殷珏交出去不就好了吗? 思思闭口不言,既是不反驳也不符合,神色有些怪怪的。 冬儿不知从哪里搜出来几颗坚果嚼着,闻言道:;虽说他一向与我们不亲近,倒也没必要将他排挤出去吧,若是摊上事儿的是你,我们也这样干脆把你交出去挡灾你会怎么想啊? ;你干嘛也帮着他啊,伶玉有些不满,转而却又道:;不过我也只是说说而已罢了,说实话,最好的解决方法是让殷珏加入天心宫,这样就不用还剑了,还保住了性命。 冬儿道:;此言差矣,你没听如风说吗?那明心剑是他在浴鉴境中所得,天心宫自己定的规矩,凡是通关浴鉴境的,在其中觅得的宝贝皆归修者所有,既是自己立的规矩,便该言而有信,表面上大方,私下里追杀人家后再说让人家加入天心宫,这谁愿意啊,况且,他们还想对师尊不利,这种毫无底限没有信用可言的仙门,是我,我也不会加入的。 本来伶玉都想开了,见冬儿一直为殷珏说话,便又忍不住意见大了起来,道:;那不加入便只得连累我们跟着一起遭殃吗?说实话我觉得他真的很自私,只顾自己喜恶,没将我们的生死放在眼里,天心宫的人之所以会追到这里来,还不是他引来的吗?你说是不是啊思思?她看向思思,试图拉个盟友。 思思忙摇头,支支吾吾的道:;啊,我,我不知道。 ;什么不知道?我是问你觉得我们俩谁说的对。 ;我觉得……觉得都挺有道理的。思思也很是挣扎。 一方面她担心会被殷珏连累,一方面却也不想殷珏加入天心宫。 天心宫是何等门第,若他入了天心宫,与他们便是云泥之别,往后怕只能远远的看着他了。 ;你这丫头,怎么回事啊。伶玉蹙眉看她,;罢了罢了,反正如今事已成定局,咱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312.岁岁平安 如风觉得风弄寒将别人都叫走,或许是有什么话要与他们说,但其他人都走了有半盏茶功夫了,却也不见他开口。 如风琢磨着,二师兄是不是还在斟酌字句,便开口问道:;二师兄,你是不是有话要问? 风弄寒闻言,疑惑的循着声音转向她的方向,;嗯?并没有。 如风愣了一下,好吧,是她想太多了。倒是忘了二师兄本就是个话少,且没什么心眼的,怎么可能会特地留下来,跟他们说什么,估计就是无事可做,想在这里陪陪师尊罢了。 如风将被意归来压住的一片衣角拉出来,然后便也离开了。 如风一离开,本是沉默的风弄寒便忽然对殷珏道:;除了天心宫,你有没有其他想要加入的仙门? 殷珏淡淡道:;没有。 风弄寒又道:;我们回来的时候,听说皇家正在招募伏魔师,你可有兴趣? 殷珏口气依旧淡漠,;你想说什么,便直说吧。 风弄寒也不爱兜弯子,直接道:;三大仙门虽然在仙门世家势大,却是很忌惮凡尘皇家的,你既是不想加入任何仙门,可以考虑一下进这个伏魔队。 ;没兴趣。殷珏直接开口拒绝了。 风弄寒也没问他原因,只是又说了自己的打算,;我准备带着师尊隐居起来,其他师弟师妹,即便是愿意留下来与你站在一起,以他们的实力也不过是别人一脚便能一同踩死的蝼蚁罢了。你如今虽然实力不觑,可也没到能以少胜多的地步,去加入伏魔队吧,等你足够强大了再回来。 ;我说了,没兴趣。殷珏依旧没什么情绪。 ;随便你吧,我也只是提议一二。风弄寒的口气很是无所谓,仿佛他刚刚的话,真的不过只是随口一提罢了。 风弄寒又坐了一会儿便离开了,屋里只剩下意归来和殷珏。 殷珏拿出明心剑,在意归来面前毫无顾忌的擦拭,片刻后,他才看着明心剑,轻轻开口,问到:;师尊。您信我吗? 意归来没有回答。 殷珏默了一会儿后,瞬间苦涩一笑,;我忘了,您如今给不了我答案。 大抵是因为觉得意归来如今根本听不懂他的话,便难得的敞开心扉,絮絮叨叨起来,;我不能加入皇家,我是您的弟子,一生都会替您守好云赦宫,我哪里都不会去,也不会让人毁了它的。 他话音刚落,感觉有一只手放在了自己头上,他讶异的转头去看意归来,他仍旧是一副失魂落魄的呆滞模样,却是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他的头,仿佛他小时候每每修炼有所进步之时,他都会十分欣慰的摸摸他的头一样。 殷珏歪着头,任由他摸,片刻后忽而笑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谢谢您师尊。 意归来的动作一顿,收回了手,不知是不是想要表达什么,又重新伸出手,可殷珏却是站起身,;师尊,我该走了,您好好休息。 第二日,众人起来后,便发现殷珏不见了,连与他同屋的季恒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起床的,更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如风想着他或许是下山去了,或者是去颜曦宫看林大叔了,因为考虑到天心宫的人似乎还不知道林大叔的存在,便想着把他放在颜曦宫比较安全,便没有一起带回来。 颜曦宫离云赦宫距离较远,他若是看完他老人家回来,应当也是很晚了,可是直到天都黑了,殷珏仍是没有回来。 如风隐隐觉得有些不安,她跑去找了风弄寒,直接开门见山的问他昨日她离开了后,他有没有和殷珏又说了什么。 风弄寒也没有隐瞒,直接告诉了她,他提议殷珏去加入皇家伏魔队的事儿。 如风又问道:;他同意了吗? ;他说没兴趣,应当算是拒绝吧。 ;他若说没兴趣,便不可能会再去加入,那他去了哪里呢?如风蹙眉,;不行,我得去颜曦宫问问。 ;明日再去吧,今日很晚了。 如风却是一刻都等不及,已经往外面跑去了,;我去去就回。 去了颜曦宫,问了门口守门的两个姐姐,却是得知今日并无客人来访,如风心下大乱,再没法自欺欺人的以为是殷珏去了哪里,晚点就会回来了。 又过了一日,殷珏还是没有回来,如风因为心神不宁,不小心打翻了一个杯子,她盯着那个杯子发了好一会儿呆,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殷珏就此离开,是要去做什么危险的事儿。 待用完了早膳,她又去找了风弄寒,说她要离开一阵子,托他照顾好师尊。 风弄寒问道:;你要去找他? ;嗯。如风点头。 风弄寒道:;去吧。 ;谢谢二师兄。如风很是感激的道谢,她就喜欢二师兄这种不会多问什么,也不拖沓的性子,与他交流很是省心省力。 如风走之前,去看了意归来,然后伏在他膝头,与他道:;舅舅,我要暂时离开一阵子,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您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我不会去太久的,找到了阿珏我就将他带回来,等他回来了我们就离开这里吧,然后我们一起去给您找您丢失的那一抹主魂。 她站起身,然后退了一步,对他道:;我走啦,您保重。 说完,她转身便想要走,却发现袖子被拽住了,她回身,发现意归来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折扇。他站起身,将折扇塞进她手里后,将她往前推了一下,似是示意她可以走了。 如风握着手里的折扇,依稀想起来,小舅舅曾经说过,她是火系灵根,最适合用扇类灵器,火可借助风之力,以风起势,才能发挥灵火的最大威势。 可是他遍寻了很多地方,却都没能找到一把适合的扇子类灵器,这把又是从何而来呢? 如风轻轻打开扇子,此扇共二十六根扇骨,根根晶莹剔透,扇面的布料材质极薄,似是用特殊丝线织成的,在光下流光溢彩,上面有一枝栩栩如生的兰花刺绣,侧面大骨上雕着两个字——岁安。 岁安,岁岁平安,这把扇子,毋庸置疑,是小舅舅亲手做的。 313.被毁 如风将扇子合拢,又跑过去抱了一下意归来后,便转身离开了。 她走的时候,因为只与风弄寒和意归来打了招呼,导致其他人都不知道她的去向,待晚些时候用膳之际,没见到她,大家都以为她是不是也如殷珏一般,失踪了? 莫不是仙门中遭了什么吃人的东西不成?一个二个的都玩失踪。 风弄寒不是个急性子,所以也没有急着解释,待他们一惊一乍的误会了好一会儿,才慢条斯理的将如风离开时找过他辞行的事儿说了。 众人这才安下心来,却是疑惑不已,如风要去哪里找殷珏,天大地大,莫不是她知道殷珏在何处? 莫非殷珏与那丫头通气了不成? 如此说的话,二人怕是蓄谋私奔,逃之夭夭,将一摊子烂事儿丢给他们。 空戊子却是气得够呛,很是想摔碗追去,但考虑到那样做,或许会被云赦宫的弟子骂,还是硬生生的忍住了那股摔碗的冲动。将碗小心翼翼的搁在桌上。 这丫头怎么可以这样呢,他可是为了她才会留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的,她怎么能撇下他,追殷珏那个事多的小子去了呢? 耳边传来云赦宫一个弟子的声音,;她知道小师弟在哪里吗,就去追? 风弄寒淡淡道:;如风向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应当是知道的吧。 空戊子越听越气,放下了筷子,他吃饱了。 即便没吃了多少,气都被气饱了。 站起身,他与风弄寒一点都不想多浪费时间的道:;叨扰数日,多谢招待,门中传令有事,我们这便得回去了, 那丫头还没跑多远,他得赶紧追上去,天心宫的人定是一直在暗处盯着云赦宫这边的动静的,她这单枪匹马的离开,定是会成别人重点关注的对象的。 风弄寒也不知是信没信他的话,点了点头,也是不曾挽留的道:;如此,我也就不多留二位了,慢走不送。 空戊子得了这话,几乎是扯着呈叙用飞奔的速度离开的,像极了有十万火急的事儿,但大家却是心知肚明,他这哪里是有什么事儿啊,分明就是要去追人罢了。 如风不知殷珏去向,却有自信能将人追回来,这位也是,根本不知道如风去了哪里,却也是一副能追上她的模样。 —— 如众人所想,如风确实不知道殷珏去了哪里?从意归来醒来那刻开始,世间将如何,殷珏会如何,已经是她不知道的事情了。 因为前生她没有能活到知道后面之事。 但是她设身处地,站在殷珏的角度,以他的性格想了想,便能猜出来,他最有可能去的地方是哪里。 一路上,她见到了许多打扮成普通人的修者,他们每每在茶棚中坐下来喝茶之时,都会闲聊一些近来发生的事。 如风觉得他们嘴碎知道得又多,便一路遇到有修者休憩的茶棚都没能错过,进而消费了不少茶水钱,很是心疼。 不过还好没有白浪费钱,喝了两日的粗茶,她大致得到了一些仙门世家近来发生的事情。 一则是,那楚剑庄的少庄主自从继位庄主以来,干了不少大事儿,将破碎的楚剑庄渐渐往曾经的繁荣撑起来。只是却有不少人背地里骂他吃软饭,说是靠着长兴门那作威作福的恶女才能做的有些样子的罢了。 二则便是说这天心宫之前放出的风声,说是他们的镇境之宝被一个不知名的小娃娃带走之事,据说那些想要去抢那娃娃手中之剑的人最终都没有人能活着回来的。 三则是说这天心宫的大宫主,还没出关多久,据说又闭关了。 讲来讲去,都是些差不多的事情,如风默默的听着,始终没有发言,只是觉得反复听到这些事,她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直到第三日,她耳朵快要起茧子之时,这才听到了一点不一样的。 说是近来天心宫的两处分庄惨遭不明人士袭击,死伤严重。 天心宫分庄虽然不及总部,却也是高手云集,但据说那些高手,都还未触及到那人的衣角就都被解决掉了。 当然这话或许过于夸张了,但却是与事实没多少出入。 便有人问,;啧啧啧,也是稀罕,竟然有人敢挑衅天心宫,可知这位勇士是何许人也? ;那人戴着一块血淋淋的恐怖面具,没人见过他的样貌,是何许人也自是不得而知。 于是众人纷纷展开了自己的想象力,开始天马行空的猜测起来。 有人说对方定是隐居的高人,见不得天心宫飞扬跋扈,故而来略施惩戒,以做警告。 有人猜,那人定是与那些分舵的人有过节,故而才会做出那么胆大包天的事情来。 有人觉得那人定是个女子,因为被天心宫的某某某抛弃,心有不甘,故而生了邪念。 只有独自坐在一边,带着一个斗笠的如风渐渐捏紧手中的茶杯。 定是阿珏。 她放下茶钱,然后急匆匆翻身而去。 她之前设想殷珏离开,最有可能去的地方怕就是天心宫,果不其然,他竟然真的主动去找天心宫的麻烦了。 以阿珏的性子,绝对不可能坐以待毙,所以定会主动出击。 马跑了一会儿,她想到什么,又调转回去,找那几人问了离这里最近的天心宫一处分庄在何处,等人为她大致指路之后,她便扬鞭催马,很快到了那处分庄。 还隔的甚远便能远远窥见一处废墟,废墟中人头攒动,似是有人在善后。 她远远瞧了瞧,看出那些在废墟之中行走之人皆穿的天心宫校服,便微微愕然,看来那些人没有乱说,天心宫的分庄确实是遭到了惨烈的袭击,一点不亚于山崩地裂之象。 是不是阿珏的手笔呢?她一边觉得是阿珏干的,又一边怀疑不是。 阿珏或许会来杀人,但是不至于将人家的地盘也搞成这副模样吧? 她又去了天心宫的另一个分庄,那里的景象也是与之前那个分庄的不遑多让。 314.兽潮 之前那些修者说,这两处分庄是依次被捣毁的,那个戴面具的人一日毁一处,如今闹得天心宫各处分庄人心惶惶,已是向内门那边申请了增派帮手。 而最近散游的修者多起来的原因,似乎也是因为此事。 试问,哪个仙门的人不想知道那个单凭一己之力便捣毁了天心宫不少势力之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呢? 若是能私下悄悄招揽入门中,更是一桩美事,反正他戴着面具嘛,谁也不知道他是谁,到时候面具一摘,谁也不认识他不是? 如风转身,又去找人打听了天心宫其他分庄在何地,花费些时日挨个找了过去,第三处分庄竟也是都被毁了,只是那些碎嘴的散修,似乎都还不知道。 或许是天心宫的人为了面子,压着此事没有对外宣布罢了。 如风能知道还是因为有小黑这个耳朵很好使的灵宠,只要她位于方圆十里之外,即便不近身也能知道发生了些什么事。 如风又去了另外的地方,结果依旧一样。 已经是五处被毁了。 天心宫的势力遍布各地,但殷珏似乎都只挑挨得比较近的几处动手。 如风一路随着那些分庄而上,再抬头竟是又到了澜沧城。 这里也有天心宫的一处势力,但她自进城开始就一直在注意四周动向并,未见城中之人有何异动,似乎不曾被什么惊扰过。 她找到了澜沧城中,天心宫的势力所在之地,这地方还完好无损,还没被毁。 大抵是他们也猜测下一个会被袭击的便是这里,故而戒备很是森严,似是多了不少人。 如风转身去街上逛了一圈儿,这才发现,四周楼上似乎都暗藏着天心宫的人,怕就是想要守株待兔,待那个面具人一出现就将人拿下。 只是,大抵是因为太紧张了,他们有些草木皆兵了起来,遇到个戴面具的,都会慌忙慌张的冲上去将人扣押起来带走。 如此做法,不是打草惊蛇吗?连她都能看得出来他们的伎俩了,殷珏可比她聪明好几倍,会看不出来吗? 如风找了一家楼高的酒楼坐下,却是只问人家小二要了一壶茶水,小二郁闷了一阵,不过见她一个小姑娘长得漂漂亮亮,清丽脱俗,气质不凡,便猜想或许也是修者,故而才没有驱赶。 如风也在等,她觉得殷珏说不定下一个目标就是澜沧城, 只是不过等了一盏茶都功夫,她就坐不住了,猛地站起身来。 不对,她一直跟在殷珏屁股后面而来的,连她都到了澜沧城了,殷珏怎么可能还没到呢? 是他受伤了所以耽搁了,还是……澜沧城根本不在他的计划之内? 她转身看了看四周酒楼店铺或者街上,不少易了容,却按耐不住蠢蠢欲动的念头的人,微微思索起来。 这些人或许都是天心宫其他地方支援而来的,几乎将整个澜沧城都包围了起来。就等着猎物自投罗网。 而能够快速支援上这边,当是离澜沧城最近的据点,那便是天心宫的总部了。 若将殷珏比喻侵犯他国的敌军,从第一个城池开始侵略,那么到了澜沧城,便相当于是兵临城下了。 澜沧城是天心宫的最后一道防线,他们自是要更尽心一些,严防死守的。 只是,若是那边派了不少人来,想必内部防备当是有许多空子可钻的,若她是殷珏,定会直接放弃澜沧城,改为直接攻击天心宫内部。 这个想法令她浑身忍不住一哆嗦,匆匆下楼,结了茶钱就走。 即便天心宫内防卫松懈,但那里仍然是最危险的地方,因为天心宫大半部分的强者,基本都汇聚在那。 殷珏如今不过才巅峰境,以何与他们一战? 她知道阿珏不是那么愚蠢之人,可还是忍不住担心。 她刚跑到外面,还没走几步,忽然便听到一阵尖锐刺耳的铃铛声乍然响起。 ;叮当,叮当——铃声急促,像是悬挂在谁的腰间,那人正在极速奔跑而传出来的。 她闻声看去,便见那铃声是从悬挂在半空中,足有一口灶锅一般大小的,纯铜色铃铛身上发出来的声音。 这种宫铃一般无主,是用来警醒用的。 她心中一惊,莫非她猜错了?殷珏来了澜沧城不成? 正在她疑惑之际,街上普通的行人开始骚动慌乱起来,隐藏在其中的天心宫弟子,急忙往城门口冲去。 如风还站在原地,听到不知何处传来惊慌失措的尖叫之声,;不好了,有,有无数的妖兽潮攻过来了! ;天啊,好多妖兽,太可怕了,大家快跑啊! 兽潮? 如风飞到旁边最高的酒楼之上,放目远眺,果见远方尘烟四起,直冲入云,有密密麻麻的黑影,正在往这边极速奔来。 随着它们的距离越来越近,四周地面竟微微颤抖起来,如风在楼顶都能感觉到余颤。 当冲在最前面的第一头妖兽露头,如风微微惊讶,竟然是一头浴体境快冲破巅峰境的妖兽。 它如带头的将领一般,嘶吼着,带领身后多的看不清数目的妖兽冲锋而来。 这里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妖兽呢?按理来说,天心宫会在四处都设有驱逐妖兽和邪祟的阵法结界才是啊,不可能会让妖兽接近他们的地盘,更别说像这样让人惊恐的兽潮了。 忽的,她想到了起先被殷珏灭掉的那几个分庄,说起来那几个分庄的位置,若是细究,正是绕着澜沧城建设的。 或许他们真正的防御罩便是那五个分庄,可是如今却是都被毁了,阵型打乱,躲在后面的澜沧城便也就展露了出来。 殷珏是知道了这点,所以才故意先毁了那几处分庄吗? 可是他是如何驱得动那么多的妖兽的?即便他会兽语,这些妖兽也不可能会任他差遣吧? 城中一片混乱,人们四散奔逃,天心宫的弟子都不做伪装了,纷纷跳上了城墙,有人指挥他们结阵防御。 有个弟子惊慌失措的大叫,;不行,我们应付不来的,快去禀报宫主。 317.与他同在 她说这话的时候,怕是不知道自己如今脖子被掐得有多红,那人的指甲几乎都要陷入她的皮肉了。 即便她的脖子被掐断依旧还能救回来,可殷珏的双目却是一瞬间更红了起来。 如风真的很怕他会听了那糟老头的话,急忙又道:快好了,在等我一下,我马上就能逃掉了。 谁知她刚说完这句话,便见殷珏将明心剑扔了出去,插在了天心宫众人面前,那些妖兽也开始渐渐往后退去。 兰青河见此,不由兴奋大笑起来,将明心剑拔出来搁在手上仔细观摩,而后双目微微一沉,多好的灵器啊,可惜却认了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为主,可惜啊可惜。 他猛地抬眼,看向殷珏,然后神情森冷的对众弟子道:;合力,杀了他。 一瞬间,众弟子齐齐放出宫铃,开始蓄力凝聚出一个巨大的光球。 想要杀死巅峰境的妖,并且剥离对方的妖丹,除非是几个同等境界的高手一起才能未保万一,他们没有那样的能力,故而只能合力,凝聚出巅峰境实力的一击。 殷珏面色淡漠,一副根本不将生死放在眼里的模样,如风却是慌了,她察觉到身后擒着自己的人,似乎因为太过得意,有了几分松懈,偷偷唤了小黑。 小黑接到命令,悄悄从她袖子爬到了肩头,然后再偷偷爬到那人手臂上,瞬间如蛇一般搅住那人的手,岁安在如风手中一瞬展开,她抬起扇子,扔出一记风刃,将那人手斩断,却因为这一连串的动作一气呵成,故而没有注意力道,划到了自己的脸。 不过她能感觉到只是轻微的皮外擦伤罢了,只是那人手臂上的血溅了很多在她面颊上,使见者都觉十分的触目惊心,好似受伤很重一般。 ;啊~尖锐彻骨的疼痛使得那人不禁大叫起来,也将众人的目光从殷珏的身上转了过去。 如风心知不能在此久留一脱身便用传送阵让自己去了殷珏的身边,可兰青河的动作更快,一道灵刃已跟了过去,加之那些弟子凝聚的的光球也是同一时刻发射过来, 如风扑向殷珏之时,察觉到了杀气,她回身看了一眼,瞳孔缩紧,然后转身,想要运灵力抵挡,她不能让这一击落在殷珏身上。 下刻,却感觉到腰上多了一双手,将她揽入怀里,他身后一对黑大的翅膀,瞬间将他们包围在其中。 ;砰! ;咔! 巨大的撞击声并着什么断掉的声音同时响起,如风抬头,只见满眼都是黑色的羽毛和飞溅的血雨。 她双目呆滞,有血点飘在她脸上,是冰凉的。 殷珏一对黑翅已经折断,他嘴角划出一抹鲜血,眉宇之间难掩痛色,却是紧紧抱着她不放,从空中往下跌落。 ;岁安!如风急急扔出手中折扇,折扇一瞬变大数十倍,接住二人,将他们稳妥的放到地面后,又变回了原型,飞在如风身旁。 殷珏双翅只剩很小的一半载在身上,伤口处还在不断的往外渗血。 如风颤手想要去摸他的翅膀,却又怕弄疼他,只能停在半空中,回身问他,;阿珏,疼吗。 问出这句话时,她却在心中补充道:怎么可能不疼呢?折翅如被人折了双手,那疼痛自是不言而喻的。 ;无妨。殷珏口气仍是轻松,却难掩一丝疼痛感,他抬手摸了摸她的脸,;倒是师姐,明明答应了我不会让自己受伤的,却食言了。 她脸上的不过是轻微的皮外伤而已,哪里有他伤的重,他不在乎自己的伤,却反而担心她这点小伤。 如风嘴巴颤了颤,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了下来,;对不起,我食言了,是我自不量力,还以为能帮到你,却是害了你。 殷珏笑着伸手为她拭泪,;师姐,不要哭,我没事,也不要妄自菲薄,你能留下来帮我,我其实很高兴,只是…… 他眼神瞬间阴鸷,从地上站起来,声音冰寒,;他们不该伤你。 他话音落下,兰青河手中的明心剑,猛地离开了他的双手,飞至空中,一瞬间亮起,如一轮太阳初升,明心二魅灵,从里面飞出,一脸的满足陶醉。 ;啊,这是主人的力量。 ;我感觉全身都沸腾了起来,想喝血!。 两个魅灵的身影都变了颜色,似乎比之前还要大了很多,那些原本后退的群兽都回来了,围在殷珏和如风身边静候待命。 ;一个不留。殷珏沉声下了命令。 一瞬之间,群兽四起,魅灵之声癫狂,所过之处,鲜血四溢。 天心宫这边因为刚刚凝聚灵球,已经耗费了太多的灵力,暂时还没办法能使出别的大招,只能以自身本领去抵抗那些妖兽。 明心二灵的目标是兰青河,几乎是奔着撕碎他而去的,将他缠的自顾不暇,他自是没空闲管那些弟子。 如风不顾殷珏阻拦,握着岁安便也冲了过去,天心宫这群卑鄙无耻之人,竟然敢用这种方法伤了殷珏,她也生气了。 岁安的风力加成,确实助火暴涨,如风五阶境界,却能打出近七阶的威力来。 局面已是不可控制,兰青河一边应对魅灵,一边急急发出求助信号,殷珏也不拦着他,任由他发出去,来再多的人也救不了他。 他折断的翅膀伤口处血很快就止住了,然后开始由疼痛变得酥酥麻麻了起来,除了他自己,没有人注意到他的翅膀开始再生了。 澜沧城,很快也被踏平了,兰青河最终死于双灵之下,血肉被吸食干净,剩一副干煸的皮囊挂在白骨之上,被一只飞禽叼起来,挂在了天心宫的旗帜之上,数百天心宫弟子,也是无一幸免。 如风明澈的双眼染上了血色,她淡漠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从她离开云赦宫追来澜沧城之时,她便知道要变天了,可她既然选择了站在他身边,双手又且会不沾血? 是人也好,是妖也罢,即便他与天下为敌,她也会站在他这边,这是她一开始就选择了的路,不会后退,也无退路可言。 天心宫其他人,很快也来了。 318.他果然从不骗他 之前是小看了殷珏的能力,如今却是不能再忽视了。 原本以为,以兰青河的能耐,并八百三十二名精英弟子,便可不费吹灰之力将其拿下,谁知竟是无一折返,皆数沦落。 事态了严重,天心宫不得不倾巢而出,二宫主和三宫主终是不再忍耐,都一并来了。 就连除魔大会那些通关的弟子,兰羽令,舞泠都在。 兰羽令其实在还未来之前,便知道兰青河已经牺牲了,因为父亲给他的驻灵珠已经破碎了。 那里面原本装的就是他的修为,是为了以已身守在他身边,既是原身已死,自是没法再为他承受什么,驻灵珠也便毫无用处了。 知道他死了,只是不知道竟死的这般难堪,尸体被挂在天心宫的旗帜之上,是侮辱也是对方对他们的挑衅。 他将兰青河的尸体放下来,双目赤红。 舞泠看了一眼兰青河的尸体便转开了目光,实在不忍多看。 忽而察觉到一道目光在看自己,她便循着视线看了过去,见是一个满脸是血的女子,不由微微疑惑,她并没见过这个女子,对方却像是认识他一般似的。 她转开了目光看向了殷珏,眉头瞬间皱起,显然是认出了对方来,只是不明白此人如今模样,为何似妖? 他来了,那么风哥哥呢? 她四处看了看,松了口气,风哥哥没有来,那他可知此人为妖? 不,或许他并不是真正的殷珏,不过是被妖夺了躯壳而已。妖最喜欢那些长得好看的皮囊。 兰羽令已从兰青河的尸体旁站了起来,双目里皆是仇恨,他咬牙看向殷珏,第一次没有被对方的样貌迷住,愤声便要冲上去,;我要杀了你! 离仲宵拦住他,;莫要冲动,你不是他的对手。 兰羽令已是失去理智,试图推开他的手,;你放开我,他杀了我爹!我要给我爹报仇! ;肃静!司空郁叡看也没看他一眼的冷冷呵斥一声,兰羽令瞬间便安静了下来。 只是紧捏的双拳却说明了他不过是嘴巴安静了,内心却是静不下来的。 也是,自己的亲爹被杀了,连个全尸都不算,怎么可能冷静得下来呢? 司空郁叡直直看着殷珏,脸色依旧十分的平静,道:;哼,倒是老夫眼拙,起先没看出来,原来你这孽障竟是妖。 他们原本还想招他入天心宫,对比今日,却觉得脸上无光。 殷珏神情倨傲,并没有多余的情绪,虽然觉得他们天心宫的人废话太多了,不过多点也好,给他翅膀再生争取了不少时间。 如风也发现了他的翅膀在缓慢的重生,怕时间不够,便开口与那司空郁叡道:;究竟他是妖,还是你们更像妖,你们心中清楚。 妖虽然被传成向来凶残弑杀的存在,可天心宫之人平日做派,却是与妖的传音有过之而无不及,比起妖他们更像是妖。 司空郁叡闻言,将目光转到她身上,冷声道:;你这黄毛丫头承了我师父的衣钵,却助纣为虐,与妖为伍,恩将仇报,今日,我便替他老人家清理门户。 他此话一出,天心宫其他人都为之一怔,什么意思,莫非那个小丫头竟然是宫主的弟子不成? 大宫主什么时候收的徒,为何他们却不知? 如风倒也知道换体丹瞒不过天心宫的宫主们,却意外于他竟然知道自己与闻人鹤予之事,不过知道也就知道了,无所谓,便冷笑道:;我只拜他为师,可没说要入你们天心宫,你我更是扯不上一丁点关系,毕竟你只是我师父的挂名弟子而已,我才是他名副其实的弟子,你说替他清理门户,可真给自己脸上贴金。 她这话,似乎是戳到了司空郁叡的痛处了,他强作淡漠的神情一瞬间冷沉了下来,沉声道了一声,;你找死!而后便朝她扔了一击灵刃过去。 入神境的修者,即便是随手的一记灵刃,也能让她避无可避直接躺地。 可她身边有殷珏,那道灵力自然是落不到她的身上的。 殷珏抬剑,便将那灵刃化解了,如风回身见他翅膀已经长全了,便也安了心,时间刚刚好。 司空郁叡蹙眉微微打量殷珏,虽然他看起来只有巅峰境的修为境界,实力却是不低,竟能轻而易举化解他的灵力。 这小子能力果然不容小觑。 殷珏摸着如风的头道:;师姐,我待会儿样子会变得很难看,你能不能先回避一下? ;嗯?如风抬眼看他,他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想…… ;不……如风想要拒绝,但是已经来不及了,话未说完,身体就被殷珏不知传送去了哪里。 殷珏说过,她得保证不会受伤,若是她受了伤,他便会将她传去其他地方,果不其然,他从不骗她的。 司空郁叡见他将人传走了也不急,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等他将那妖孽杀了,再杀那丫头也不迟。 天心宫这次倾巢而出,自是不容小觑,兽潮虽恐怖,但对上众多强者,也是吃亏得很。 殷珏飞至空中,脸上渐渐显出许多黑色纹路,又多长了一双翅膀出来,身上散发出无限妖力,那妖力将群兽包裹,一瞬间,使得那些妖兽都像是陡然打了鸡血一般,更凶悍勇猛了起来。 他是以自身实力,助长了那些妖兽的修为境界。 司空郁叡见此,却是轻蔑一笑,;你若是保存实力,或可一逃,如此浪费妖力,可就难逃一死了。 话落他取下自己的宫铃,也飞至空中,与殷珏对战起来。 殷珏一边与他过招,却还一边散着身上的妖力,似是一点都不担心,自己会因为妖力尽失落败。 三宫主也想飞身而去,却被魅灵缠着,不得上前。其他人也纷纷动了起来,与妖兽厮杀成一片。 可打着打着,他们却发现,那些被他们重创的妖兽竟都像是不知疲痛一般,越战越勇,越挫越强。 那是殷珏给予他们妖力导致的原因,有些妖兽甚至在吸收了他的妖力以后,直接突破瓶颈,境界提升了。 妖兽源源不断,死了又有新的接上来,可是天心宫的人却是有限的,死了一个就是少一个。 319.很诡异 原本以为,殷珏妖力散尽,他们便可将其擒下,谁知他妖力散尽后,修为不仅不跌,竟然反涨,只是这次他所使出来的竟然非妖力,而是灵力。 也就是说这个少年竟然在成妖后,还能保持修者能力,一时之间让人分不清他究竟是人还是妖。 是一出生便为妖,还是后天才变成妖的。 可妖即便披着人皮也还是妖,人更是不可能变成妖,即便身体因为某些特殊原因变成了非人非妖的模样,依旧不能称之为妖,连妖兽都不会认其为同类,好比楚棋。 当然还有另一种可能,就是妖将自己的妖力妖丹以及生命都给了人,那么那个人便可成为半妖。 但殷珏显然并非半妖,不然根本驱使不了万兽。 这真是太诡异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司空郁叡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人。一时都分辨不出,对方身份了。 殷珏讽刺的道:“怎么?以天心宫的能耐,还查不清我的身世?” 司空郁叡沉默,天心宫确实查过他的身份了,而且很好查。 他是普通人类所生,因天生自带煞气,容易吸引不干净的东西,故而克双亲,从小便沦为孤儿,被亲戚卖给了人伢子,人牙子见他生的好看以为是女孩子,便将其以高价卖到烟花之地。 后来那青楼老鸨发现他是男孩子后,也不气恼,反而很高兴,然后将他养了下来,原本是想等他长大了做自己的男宠的,可那青楼却在不过三日之类忽然起大火,整个青楼除他外无一幸免,葬身火海。 他从青楼逃出来后,被一对做生意的夫妇收养,只是这对夫妇本是命中无子命格,从他们决定收养殷珏开始,便注定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果然不久那对夫妇家中便落败了,生意上还欠了不少债,被人追的东躲西藏,他们自顾不暇,自然不再多管殷珏。 之后他成了乞儿,没讨几天饭,又被人牙子发现,撵转卖了几次,同样的,他走到哪里,哪里便晦气,挨他近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 那些人死后,怨魂不消,纷纷诅咒他,渐渐的他脸上便生出了一个丑陋的胎记,他也因为这个胎记的缘故,不再被人牙子盯上。 最后被一个林姓男子收养,但是那男子也不知是不是收养了他的缘故,不久也恶病缠身。不过却未造成生命威胁,之后就是他拜入云赦宫修炼的事了。 这小子在云赦宫修炼之时,并无什么突出的地方,天赋也是一般般,但如今却是变得这样厉害,说明他一开始就藏拙了。 既然他是出自云赦宫,那他这一身本事想来都是他的师父教的,最瞒不过的自是他师父。 待收拾了他,司空郁叡想亲自去云赦宫走一趟,会会那个意归来,看看他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能教他化妖之能。 —— 如风直接被丢回了云赦宫,怎么被丢回来的她完全没有印象,也是头一次知道,殷珏有这样的本领。 也是,他早已今非昔比,不是她所认识的那个殷珏了,就连他为什么变成了妖,如风也是毫不知情。 “如风?”季恒正好走过来,看到她,吓了一跳,狐疑的看了好几眼,才认出来这满身血迹的好像是如风。 如风被他唤了一声,瞬间回神,然后猛地就要往外跑。 季恒赶紧三两下跑过来,拦住她,“唉,你这丫头,你又要去哪?你是不是受伤了!” 如风甩开他的手,继续往前走,语气慌张的道:“我没事,不是我的血。” 听了这话,季恒更不可能会放她走了,“不是你的血那是谁的血?你与人打架了?是杀人了还是杀的妖兽?” “三师兄,你别拦着我了好吗?”如风忽然回身烦躁的朝他吼了一声,明明是她吼别人,她却反而委屈的哭了,“我得回去,不能留阿珏一个人在那里……” “阿珏?”听到有关殷珏的事情,季恒神色猛地的一凝,“你找到阿珏了?他在哪里?他出什么事了?” 如风咧着嘴,哽咽的道:“他在天心宫。” 天心宫离这里很远等她赶到,可能都迟了,为什么她还是用不出来二师父教她的千里一现阵呢?如果能用出来就好了,她一瞬间便就能回到他的身边了。 为什么自己那么废物,一件事也办不好啊?如风张着嘴巴,仰面大哭了起来。 “天心宫?”风弄寒不知何时来的,听到殷珏在天心宫有些意外,片刻后便又觉得理所当然了。 “二师兄,你叫我们收拾行李,是不是因为知道了阿珏有难,想让我们去支援他的?”季恒知道,殷珏去天心宫定不是什么好事,加之如风又这个模样,他便猜测事情严重,便误会了风弄寒的用意。 今日一早,风弄寒便让他们收拾行李,也没说因为什么,只说要带他们去一个地方。 他没什么好收拾的,所以几下就打包好了包袱,准备去看看惠鸢那边怎么样了的时候,便先看到了如风。 风弄寒没说话,走到如风身边,手放在她肩膀上,安慰一般的拍了拍,拍了几下后,却是忽然变成了一个横刀,击在她脖子上,将她敲晕了。 季恒见此一愣,“二师兄,你这是做什么?” 风弄寒没有解释,只是吩咐道:“赶紧去叫上其他人,我们马上离开这里?” “啊?可是你敲晕如风做什么?” “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吗,她这满身的血污定是与人搏杀所至,她刚刚说殷珏在天心宫,定是殷珏将她从那里传回来的,若是不敲晕她,她定是哭着闹着要去天心宫找殷珏。” 季恒慌忙道:“如此说殷珏定是遇到了麻烦,我们该去救他才是。” “你别傻了,从这里到天心宫需要多少时日你难道不清楚吗?况且我们就算能眨眼之间赶过去,又有什么用?不过是以卵击石。你也别太小看殷珏,他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320.他还没有死 季恒蹙眉,有些生气的道:“我们难道就要这样放着他不管吗?” 风弄寒道:“我首要的责任是不能让你们有事,而不是一时意气,带着你们去赴死。” 季恒闻言一怔,想起来原本二师兄不是爱管事的性子,一直以来也鲜少与他们有过多的交际,只沉浸于修炼之中,可自从师父出事,大师兄不见以后,他好像肩上瞬间便多了很多的担子。 其他人似是听到了点声音也赶了过来,看到眼前景象,都十分疑惑,可风弄寒并不给他们多问的时间,直接吩咐他们带上自己的东西和师尊,然后一群人匆匆离开了。 如风晕过去后,便一直都在做梦,梦中许多场景光怪陆离,她竟然梦到了很久之前去过的万象森罗狱。 然后看到了很多因生前做了恶而被囚禁在那里,不得投胎的鬼魂。 转而,她看到了殷珏,他也被锁在了那里,原因是杀了凡人。 即便也同为万象森罗狱的犯人,其他鬼魂却是不敢招惹他,几乎是看到他都像是吓破了胆子一般屁滚尿流的跑开的。 她走到他面前,想要伸手去抓他,却被一道劈下来的天雷隔开。 然后她便看到殷珏生生受了七十二道天雷后,又被人带走了。 至于带去了哪里,她不知道,因为下刻,她便醒了过来。 醒来后虽知刚刚所见不过是一场梦,却仍是吓得不轻,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心底一片绞痛。 寒冬时节额头竟然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阿珏…… 她茫然回神一些,才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如风慌忙翻身下床,打开门出去,只见外面是一处院子,院中积雪铺了一地,季恒和惠鸢他们有的在扫雪,有的正在整理东西,忙得不可开交。 听到开门的声音,众人转头朝她看去,见她醒了,伶玉跳过去道:“如风,你醒了?” 如风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问道:“这里是哪里?” 伶玉道:“这是二师兄的老家。” 如风又呆愣愣的问道:“所以是哪里?” “这个地方叫羊儿村。” “隔天心宫远吗?” “这个……” “我睡了多久?” “就两三天而已。” “看来很远,或许已经来不及了。” “……”伶玉不说话了,眼神游离,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们都知道了如风之前是去找殷珏了,也知道她说这话的意思,是说来不及去救殷珏了。 风弄寒走过来,对她道:“如风,要不要去看看师尊,师尊也一起来了。” 然后如风便被他带着去了意归来所在的房间,房间中炭火很足,一进去,便有一股暖意扑面而来,意归来靠坐在床上,一动不动,听到开门声似乎也是当做听不见一般。 如风往里走了两步,看到他还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鼻子就忍不住泛酸了,她跟小舅舅说过,会把阿珏带回来的,可是她没能将他带回来,自己一个人回来了。 大概是因为血脉相连,意归来能感觉到她的到来一般,忽然转头朝她所站的方向看来。 那一刻她竟然有些想要逃开,因为她怕小舅舅看过来时,只见她一人身影,没看到殷珏会露出失望的神情。 可事实是,他根本做不出那样的情绪来,即便他有一些意识,即便他没有真的形同行尸走肉,但他还是连责怪她都做不到的。 如风站在远处,没有走过去他身边,她没有什么脸面面对小舅舅,站了一会儿便转身出去了。 风弄寒怕她又发疯说要去找殷珏,便赶紧跟了出去。 但如风却是异常的冷静,然后问他,“二师兄,你可知道外面如今是何光景?” 风弄寒自然知道她想知道什么,便简单的阐述了一下,“天心宫二宫主被妖所杀,被群兽分食,三宫主身受重伤闭关,据说那大宫主也莫名其妙圆寂了,如今天心宫已形同一盘散沙,被跟他们有仇的仙门趁虚而入,夺走了地盘。” “那,那只妖呢?杀死天心宫二宫主的妖如何了?” “不知道,有人说他是与司空郁叡同归于尽了,尸骨无存,也有人说他不过是受了重伤,被一群妖兽带走了,妖这种东西,若是妖丹没有被夺,向来是还有复生的机会的。” 如风闻言,安静了下来,不再问了。 妖或许真的有很多条命,可是殷珏是人并非妖啊。 看来是真的来不及了。 天上忽然飘来细碎的雪花,如风抬头看了一眼,然后缓缓迈步往外面走去,风弄寒听到脚步声,便也跟了上去。 如风开口,轻声道:“二师兄,我哪里都不会去的,你不必跟着我。” 风弄寒闻言,停下了脚步。 伶玉远远看着,然后跑过去跟在如风身边,如风懒得管她,便让她跟着 以伶玉的性格,即便如风不让她跟着,她也是不会听的。 伶玉见她一直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也不说话,想了想,开口试图安慰的道:“你,你也不用太难过了,其实我觉得殷珏未必会出事,你想啊,他脾气那么臭,人那么凶,怎么可能轻易就会死掉呢?” 她其实也不太会安慰人,说的乱七八糟的,让她骂人倒是能有理有据,条理清晰,梦喋喋不休骂上它几个时辰不带停息的。 安慰人的技巧嘛,就很马马虎虎了。 话落,见如风仍是没什么情绪,伶玉便又破罐子破摔的道:“你要是想哭的话,就哭出来,大不了我的肩膀借给你靠一靠嘛。” 如风摇头,“我不想哭。”她心里很难受,可是奇怪的是竟然哭不出来。 “不想哭就好,其实我还是很怕你会真的哭的,我都没有带手帕,你要是哭了,没法给你擦眼泪。” “……” “也是不明白,你跟那个殷珏什么时候关系那么好的,我们不才是最好的朋友吗?”伶玉觉得自己的友谊被背叛了。 如风忽而道,“他是我的道侣。” “道侣?!”伶玉震惊出声,“你你你,你们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师尊知道吗?他可同意了?你们有没有结契纹?” 契纹? 如风闻言猛地想起什么,抬起掌心看了一眼,一道水火交缠如双鲤戏水的纹路,静静的躺在她的掌心。 契纹还在,那说明…… “他没有死,他还没有死!”她忽而笑了起来,只是明明在笑,眼泪却是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315.竟是妖 “叮当,叮当,叮当~”那铃声随着兽潮接近,响得更加急促起来,扰得本就心中焦灼的众人,更是惶恐焦躁不安。 “呜~”那个带头的浴体境妖兽忽然仰天长啸起来,声音尖锐,竟是盖过了那铃铛的声音,直冲人的耳膜,且对正在施法的人更是有着强烈的精神冲击。 有个天心宫的弟子,忽然坚持不住,脸色煞白的跌在地上,旁边人转头,冷声斥他,“你做什么!” 那人刚吼完他,结果自己也是坚持不住了,都单膝跪在了地上,渐渐有另外几个也是坚持不住,都纷纷不是跌倒就是昏厥。 随着那几个人的跌倒,以众弟子结成的防御罩便薄弱了许多起来,最终“砰”的一声,轰然碎裂。 几个承受不住的弟子,还从城墙上掉了下去。 澜沧城的城门被撞开,大批妖兽涌入进来,有低阶的,也有一些高级的,尽管它们等级并没有多高,却是让天心宫这些弟子吃不消。 城中混乱了起来,指挥的人再控制不住局面,四处都是尖叫和呐喊之声。 如风肉眼所见,那些修建漂亮的房屋以及楼阁纷纷被撞塌,兽潮之力势不可挡。如千军万马一般,骇人凶猛。 她站在高楼之上,看着那些天心宫的弟子因为抵挡不住,一个个渐渐死在妖兽脚蹄之下。 她紧紧捏住掌心,看似无动于衷,却在看到一个几岁的孩子迷茫的站在街道上,似是不知危险接近之时,还是没能忍住,飞身下去,将那孩子抱起来。 她刚将人抱起来,前方兽潮已至,她之前站的那处高楼已经坍塌,她原本画了传送阵在那里,准备救了人便移到那里去的,如今却是不行了。 转头看向四周,其实根本没什么能躲避的地方,她利用传送阵往身后埋头疯狂逃着,前方竟然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屏障,似是结界,她进不去,抬头,看到有密密麻麻的穿着天心宫校服的人站在那里,手中皆是结出同一种印诀,很明显这个结界是他们的手笔。 可那些人见她抱着个孩子逃到这里,却都像是看不见一般,并不放她进去。 如风也没有多指望,快速往另一边去,想要跃出墙头,只是时间根本不容她做出太多反应,兽潮已临近只有几尺之遥,天上也有许多飞禽,她想飞上去也是徒劳, 她别无选择,便只能结起一个防御罩,抱着那孩子闭上了眼睛,听天由命。 “轰咚咚!”群兽奔跑之声,从耳边擦过,地面震颤的响动,几乎让人站不稳,但她却没有感觉到防御罩被破,以及自己被踩塌的疼痛。 她睁开眼睛,发现那些妖兽竟是都绕开了她的防御罩周围朝前方跑去,并没有要伤她的意思。 如风疑惑,转头,看到旁边有一些普通人也是瑟瑟发抖的跌在地上,埋头闭着眼睛,大概本也跟她一般有了视死如归的想法了,却竟也是毫发无伤。 如风一怔,然后听到小黑叫了一声,“主,主人,那个是不是殷珏?” 如风朝它所指方向看去,只见高空中飘浮着一个人,那人穿着一身玄色衣裳,脸上戴着一块块狰狞面具,墨发被风掀起,身后长了一对黑色翅膀。 看起来并不是人,更类似妖。 隔的距离虽远,但如风却能感觉到他也在注视自己,且也能认出他就是殷珏。 因为他身上有她的火灵花气息,似是也因为他们掌心有个相同的契纹的因素,他们都能感知彼此的存在。 只是为什么阿珏身上会有妖的气息,他并不是妖啊。 他不过看了她片刻便收回了眼神,然后朝前方飞去,那些妖兽正在攻击那个结界,带头的那头妖兽最是勇猛,可也拿那个结界没办法,他狂啸大怒,命令众妖兽更凶猛的撞击,却也是徒劳。 殷珏飞身过去,那些妖兽像是有所感应一般,纷纷毕恭毕敬的给他让开一个位置,殷珏掌心贴在结界之上,灵力从他掌心散发出来,结界依旧纹丝不动。 “呵。”他忽而冷笑一声,退后半步,然后化出明心剑,飞至空中,不带犹豫,一剑斩去。 两个魅灵从剑中飞出,在空中如两条彩带一般,相缠相拥,最终化为一道剑刃,撞上那结界,将结界撕开了一条很大的裂口。 群兽因为这道裂口疯狂的激动了起来,再次撞向那结界,最终这道结界毫无意外被攻破。 里面的人大惊失色,却很快镇定下来,天心宫剩下的三大长老之一的兰青河就在他们身后,脸色很是难看,盯着殷珏手中的明心剑,自是一眼认出,也辨出了他的身份。 他语气阴沉的道:“原来是你!” 他就知道,不早日除了这小子,终有一日会成祸患,果不其然。 没想到这小子竟然是妖,怪不得能在短短几日,境界就提升至巅峰境了,想来是用了很多不正当的手段修炼的。 倒是藏得挺深,就连宫主都没看出来, 殷珏取下面具,他额心多了一道如剑的红纹,原本干净清澈的双目也变成了血红色,唇色鲜红如刚饮完血,脸更是白的吓人。 他对着兰青河轻蔑一笑,张嘴不知说了一句什么,兰青河还以为他那句话是对自己说的,却没有听到他说了什么,正疑惑之中,却见一群飞禽以极快的速度飞来,将挡在前面一排弟子中的其中几个抓走了。才反应过来,他并不是在跟他说话,而是直接无视了他,对妖兽下命令。 那些弟子之所以在前面,并不是充当马前卒的,而是摆的阵型,如今被叼走了几个,阵型也算是打乱了,想要集众抵御,已是不可取。 再加上那些妖兽已经冲了过来,根本没有给他们重新整队的机会,很多弟子已经慌了,拿出宫铃,纷纷与妖兽对抗了起来。 “不要乱了阵脚,往后退五尺,后面的补上。”兰青河急急的下命令,可那些弟子根本自顾不暇,还能够保持理智,听他指挥的,没有几人。 316.不许受伤 如风还抱着那个小孩子,然后见兽群根本不会攻击普通人,便将他放在了一边。 刚转身想要朝殷珏走去,却听到身后嗤的一声,那是血肉被瞬间贯穿的声音。 如风一怔,回身,便看到那个她刚刚放下的孩子,肚子上多了一个长长的角,而他身后是一头魁梧的妖兽。 那小孩表情惊愕,想来是没想到会被偷袭,但却已是没了呼吸。 那妖兽抬头将那小孩举起来,然后一甩头将他扔了出去。 如风只觉浑身冰冷异常,她站在原地,一步也挪不动了。 殷珏不是不会让这些妖兽伤害到普通人的吗?为何会这样,那只是个孩子罢了。 良久,她才能动,缓慢的往那孩子的尸体处走去,那孩子的肠肚已经漏了出来,血将他周围的地面都浸湿了,如风喉头发紧。 她刚刚不该放放开他的,若是自己没有放开他,他便不会…… 她走到他身边,蹲下身想要将他的肠肚塞回去。 “叮铃铃~”忽然一串滚动的铃铛声传来,如风看去,便见那孩子手中滚出来一个天心宫特有的宫铃, 如风一愣,然后站起了身,看向殷珏的方向,发现殷珏也正看着她,仿佛在用眼神向她传达些某种信息。 如风转头看了看周围其他普通人,瞬间便明了了,殷珏是不可能会杀无辜且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的。 更何况是那么小的一个孩子,这孩子想来定是天心宫的人,刚刚想要对自己做什么,殷珏才会使唤那妖兽对他出手的。 殷珏不过看了她一瞬。便又转开了目光,一只飞行妖兽朝如风飞来,然后匍匐在她面前,如风看懂了它的意思,是想要带她离开。 她摇头,“我不走,你去帮他。” 那妖兽似是莫名其妙的看了她一眼,然后转头看了看殷珏的方向,也不知殷珏是不是对它说了什么,那妖兽忽然不顾如风的意愿,将她叼了起来。 如风微微蹙眉,然后手指一动,瞬间隐了身形,再出现已经到了殷珏身边。 那妖兽一愣,很是困惑的看了看自己的爪子。 殷珏见如风过来,转头便对她道:“师姐,听话,离开这里。” 如风摇头,道:“我帮你。” “师姐……” 如风却根本不听劝,已拿出岁安,她还没有用过这把灵器,正想找机会试验一番。 “萤光。”她在空气中布下密密麻麻的火星,然后横向一扇,道了一声,“去!” 便只见那小小的折扇,竟能扇出强风,然后风催着那些火星,直接变成无数水缸那么大的火球朝天心宫的人滚去。 天心宫弟子想要抵挡,却是被那夹风的火球劲道击得连连后退,最后被炸飞出去。 如风有些小小惊愕的看了看手中的折扇,没想到舅舅做的这把灵器,威力竟然如此之大。 殷珏也微微意外,看了看她手中的折扇,觉得很是好看,便问了一句,“这灵器师姐从何处寻来的?”他记得她之前是没有这种东西的。 如风摸了摸那扇子上的玉兰花,笑道:“师尊给我做的。” “他……” 如风像是知道他想要说什么似的,打断他道:“估计是很早之前就做的了,我说要来找你,他便给我了。” 殷珏听了这话,便明白了,原来师尊还未清醒。也是,连他都没法将他的那抹主魂召回来,旁人又怎么可能会令他忽而清醒? 如风已是转了话题,回身问他,“所以,我可以留下来帮你了吗?” 殷珏沉默一瞬,似是妥协的道:“可以留下,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竟然还有条件啊?”如风叹气,然后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问道:“什么条件?” 殷珏:“不许让自己受伤,你若做不到,我会直接将你送去别处。” 如风知道他说的话向来不假,便点头,“我会尽量不让自己受伤的。” 这话不太肯定,殷珏颇为不满,“师姐还是离开。” 如风赶紧改口,“别啊,我保证不会让自己受伤,这总行了?” 殷珏这才满意,却还是不放心的一直跟在她身边,如风用扇子在前面掀人,他便跟在后面补刀。 兰青河看了看如风微微眯了眯眼,然后对身旁一个弟子道:“我待会儿去引开那妖孽,你去将那个丫头抓过来。” 那弟子点头,兰青河便拿起宫铃,飞到了空中,放出了噬魂音。 噬魂音一出,群兽的攻击便都被扰乱了,在原地蹦哒不停,天心宫弟子见此,赶紧将在身边陷入疯魔状态的妖兽都斩杀了。 如风也受不了这噬魂音的威力,之前听兰羽令放出来的,就很是受不了,而由巅峰境的兰青河施展出此招,直接扰得她三魂六魄都要炸了。 全场唯有天心宫的人和殷珏不受半分影响,殷珏看着如风痛苦的模样,微微蹙眉,然后提起明心剑便朝兰青河攻了过去 兰青河见此微微心惊,虽说这噬魂音对跟自己境界差不多之人的作用很小,但也不至于一点用都没有。 不过如此也好,他成功的将那殷珏引了过来。 就在殷珏朝他飞过去的那刻,之前他吩咐去掳如风的弟子也是一瞬间窜了出去。 他速度奇快,移动的时候,基本让人捕捉不到一点残影。 如风头都要炸了,自是毫无所觉,待兰青河被殷珏打乱了释放噬魂音的节奏之时,那人的五爪已经捏在了如风的喉咙上,并将她带回了天心宫那边。 兰青河见此,满意一笑,然后对殷珏道:“你要不要看看你那相好的小丫头如今如何了?” 殷珏眉心一跳,转身去看如风的位置,却不见她人,反而是在天心宫的阵营里发现了她,她正被人紧紧捏着脖子,似乎对方稍微用力,便能将她纤细白皙的脖子掐断一般。 “放开他。”殷珏发出一声愤怒咆哮,震的众人耳膜发疼。 兰青河冷笑道:“放了她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得先将这群畜牲弄走,然后再交出来明心剑,束手就擒,不然你该清楚后果会如何。” 噬魂音消失,如风也恢复了神志,见了如今处境,再听到兰青河对殷珏说的话,忙对殷珏传音入密道:阿珏,不要听他的,我答应过你不会受伤,便不会让这人伤到我的。 321.她会找到他 伶玉见她盯着自己的手掌心又哭又笑的,不明所以。便凑头过来看了一眼,除了她掌心的纹路,根本什么都没看到,便奇怪的道:“你在看什么啊?” 如风的笑容早已僵硬了下来,摩擦着自己的手,焦急的道:“明明刚刚还在的啊,怎么不见了?” “什么不见了?” 如风猛地转头,焦急的问道:“伶玉你刚刚看到了的,我掌心有个契纹,你刚刚看到了没有,它刚刚明明还在的。” 伶玉:“什么契纹啊,你与殷珏真的结为道侣了?可是你手掌心什么都没有啊,莫不是之前你昏睡的那段时间,做的梦,跟现实记岔了?” 他们之前与她在天心宫会面时并未听说她和殷珏结为道侣了,之后也没有分开多久,若是真有此事,他们不可能不知道才是。所以她怀疑是如风巅魔了。 “不,有的……有的……去哪里了?”如风不死心的擦了擦眼睛,觉得自己肯定是眼花了,才看不见。 可等她擦了眼睛,掌心里除了几片正在消融的雪花,还是什么都没有。 伶玉见她神情很不对,赶紧伸手去拉她,“好了好了,没有了,就是没有了,我们快回去,外面好冷啊。” 如风失魂落魄的站着没动,怎么能没有了就没有了呢? 契纹一般只有双方同意解契,或者是一方失去了生命迹象,才会消失,她都没有同意解契,殷珏想要单方面解除,是不可以的。 那便只剩下一种可能了…… 不是说他不过是受了重伤,被妖兽带走了吗?怎么会死呢? 这都过去了三日了,如果得到及时治疗,不应该是有所好转吗? 可若是他没有得到及时救助呢?那群妖兽本就什么都不懂,它们受伤了估计就是自己随便舔舔然后就放着不管了。 但殷珏不是真的妖,他是人,受伤了需要看大夫的,伤口需要药物治疗…… 那些都是从小到大便自生自灭的妖兽,哪里懂这些啊,说不定还趁他身负重任,将他…… 若是她能一瞬到他身旁就好了,说到底,是她没用,什么都帮不了她。 她思绪一时混乱,总是忍不住想到很多坏的结果,在恐慌与自责中挣扎不休,忽的喉头一阵腥甜,她差点没忍住喷吐而出,却还是努力将那抹腥甜压了下去。 天上的雪越下越大,她抬头看一眼,雪花纷纷扬扬落在她脸上,刺骨冰凉。 她闭上眼睛,觉得今年的冬日,似乎格外的冷。 忽的,她又猛地睁开眼睛,正色心道:不管是生是死,只要不是魂飞魄散,无论上天入地下黄泉,她都要找到他。 “如风,雪越来雪大了,我们回去。”伶玉小心翼翼的又喊了她一声。 她怕自己不小心又乱说到什么话,又让这丫头莫名其妙的发疯,只能尽量少说其他。 “嗯。”如风点头,这次很乖的跟她回去了。 回去以后她便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变得沉默寡言了,开始醉心于修炼,每日不疲不休,即便是陪在意归来身边时也是沉默的在修炼。 她修炼时也不避着谁,所以大家也都知道她会阵纹一事了,不过他们对于阵纹一类复杂的东西第一不感兴趣,第二根本看不懂。 如果风弄寒眼睛能视物,大概会感兴趣,可惜,他只能听声辩位和闻味道分析情况以及对灵气有所感知,看不见那些阵纹,不方便学习。 偶尔如风跑去雪地里用树枝画,他们也会围观,只是明明她从第一笔起,大家就看着画的,等她画完了,众人都纷纷头大,直接忘了她第一笔是怎么画的了。 如风当着他们的面修炼,也是想着若是他们谁对阵纹有兴趣便直接教他们,当初二师父教她阵纹,并不是让她藏私,而是想将这一类术法传承下去,可惜很多人都觉得阵纹不仅不实用,还很浪费修炼时间,都不愿学。 可这世上之人千千万,总有如她一般感兴趣的,等她学好了就去收个徒弟,将二师父的衣钵传下去。 虽说二师父与她断了师徒,但联想到他莫名圆寂之事,如风知道他之所以会想要跟她断,定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大限将至,也知她与天心宫终究是不能和平相处,好和她断了,让她与天心宫水火不容时,没有心理负担。 虽然与他认识时间尚短,但是如风很感激他,二师父是她的贵人,既是教了她东西,她便不会让他失望。 她虽然托二师兄用他能知晓外面之事的办法,打听到了二师父的墓穴所在,但还未去祭拜过他看人家,因为只有等她能用出千里一现阵了,才有脸去他墓前祭拜。 “她一直这样下去,真的没事吗?”云芸芸见如风每日除了吃饭睡觉的时间都在刻苦修炼,怕她累坏自己,便担忧了起来。 风弄寒道:“不用担心,她不会有事,找点事做,总比什么都不做,只能胡思乱想的好。” 云芸芸神情忧伤,“唉,这丫头以前多活泼开朗啊,如今却性子大变,也是,谁经历了那么多的事还能一如从前呢。” 思思在旁边听着,绞紧了手帕,然后便转身走了。 如风将所有阵纹都修习了一遍后,才停息下来,站在屋檐下将身上的雪拍尽,才回到意归来所在的屋中,一进去,便看到思思正在伺候意归来泡脚,见此,她微微一怔。 每日定时给小舅舅泡脚,几乎已成为她每日必做的事情之一,因为怕小舅舅长时间活动时间太短了,会导致血脉不通,往后想要再多动,怕是会有影响,故而她才会每日都给他泡脚疏通血脉。 “我来。”如风蹲下身想要接手。 思思挤开她,“不用,你,你也去泡一会儿,我烧的有多的水。” 如风一愣,“思思,你这是……” “我怎么了?我也时师尊的弟子,是他养大我的,我孝敬他一下怎么了?”思思别扭的梗着脖子道。 322.万物复苏 如风看了她一会儿,没有说话,站起身坐到了旁边去。 思思给意归来泡了脚后,将他脚上的水擦干净,然后为他穿上一双新的棉靴。 如风看了那棉靴一眼,并不是小舅舅的,显然是一双刚做好不久的,便问道:“这鞋子是你做的吗?” 思思道:“不是,是惠鸢做的。” 整个师门中,除了惠鸢,还有谁能如此心灵手巧啊,她这简直就是多此一问。 “嗯。”如风点了点头。 思思将水倒了后,放下脚盆便别别扭扭的准备离开了。 她刚转身,就听到如风在身后道了一句:“思思,谢谢你。” 思思闻言,鼻子没由来一酸,没回身,鼻音很重的道:“又,又不是什么大事,干嘛谢我,我不过是在报答一点师尊的养育之恩罢了。” 如风听出来她声音有异,便没再说了。 其实不止这一件,她知道近来这段时间,思思私下里帮了她许多忙。 虽然都是些小事,旁人或许难以察觉,但是如风是知道的,比如她前两日换下来的衣裳,思思在洗自己的衣裳之时,也顺手把她的抱去洗了,有时候她修炼得入迷,忘了时间,思思便会在烧水沐浴的时候,给她留下很多。 虽然她们之前有很多的不愉快,但是思思最多也就是对她使了些坏性子而已,并没有真对她怎么样。 说到底,她本性并不坏,人有时候成长,并不都是在好的情况和环境下长大的,很多人或许因为一件事错了,便会一错再错,但有的人却也会及时矫正。 前生的自己不也是如之前闹脾气的思思一般嘛,因为一点小事斤斤计较,还只顾自私自利,不顾他人感受,如今有所变化,不过是因为前生经历的事实在太多了,今生才迷途知返有所成长了罢了。 日子就这么日复一日的流逝,冬天很快就过去,然后他们又在此处度过了五个这样的冬天。 五年的时间飞速而逝,他们已经不太记得外面是何模样了。 万物复苏之季,他们终于踏着春日萌芽,启程返回云赦宫。 彼时,天下已是更迭几番,民间的龙椅都换了主人,更别说仙门世家了。 自天心宫被妖带领的兽潮血洗后,又被其他仙门多次针对打压,便就此一蹶不振,再无法位列三大仙门之一,比之楚剑庄还要落魄,如今再无三大仙门之说,人们只言仙门之首。 而这仙门之首,无疑便是在两次事件中,都没有受到过波及的昆仑派。 说起这昆仑派,这五年的时间可真是发生了许多了不的的事。 如风一行人赶回长樱山的路上,便听到无数关于昆仑派带领众仙门去魔域,斩杀了魔域首领,以及清剿了所有血衣教妖魔之事。 如风默默听着,虽觉此事有些不真实,但她前生实在活得太短,并不知昆仑派中是不是真有什么大能,能灭了魔域首领。 但她还是选择了相信这个结果,因为是个好结果。 说起昆仑派,她倒是想到了如今的楚剑庄庄主楚云俍,曾经与他有过约定,若是有缘,两年之内她会再去楚剑庄拜访,并给当初给他留下的琉璃灯续四师兄的灵气。 可惜他们终是少了些缘分,他们后来再也无缘得见。 如风没有与众人一起先回云赦宫,而是先去颜曦宫看望林老爹,五年不见他苍老了不少,但好在颜曦宫宫主认识很多医者,这几年一直为他调养身子,虽说不能治本,但是却让他的精神恢复得比从前还要好了很多。 如风去看他时并没有提殷珏失踪的事,只说他们这些年一直在忙着斩妖除魔,没有空回来,她这次能回来也都是因为有个任务在这边,其他人都没有回来。 林老爹生性纯朴,自是任她蒙骗,不曾怀疑,也知儿子既是修了仙法,自是要以斩妖除魔为己任,不能时常来看他,也是情理之中。 如风心知自己拙劣的谎言不过只能骗他一时,不能骗一世,但她心中总是存着侥幸,说不定在林老爹发现之前,殷珏已经回来了呢? 之后如风又去看望了颜听雪才离开,回到云赦宫后,她便与风弄寒商议要去千祟榜接任务之事。 虽然三大仙门没落了两门,但千祟榜还在,如今由昆仑派全权统管,规矩和流程都没有什么变化。 风弄寒听了她说想去接任务的想法后,道:“若你是因为愁银两的原因,倒是不必,我会想办法的。” 如风道:“并不单单因为此事,师尊还有一魂未归,我想若是历练途中,说不定运气好能碰到。” 风弄寒沉默了一下,开口,“是去找他?” 既然当初殷珏没有能将师尊剩下的那抹主魂召回来,便说明,他的主魂或许早已不在,或者说是不在人界,如风说要去碰运气,不过是托词罢了,毕竟根本就是无望的事。 她真正想去找的,其实是殷珏。 如风闻言一怔,然后苦笑道:“二师兄,偶尔的时候,你能否给人留点面子,看破不说破?” 风弄寒不回她,又问:“接了哪里的任务?” “澜沧城的。” “怎么去那里?” “之前我们寄养过一个孩子在那里,我想去看看他,说不定会将他接回来,到时候可要麻烦二师兄照料了。” “可有把握能应付?”风弄寒并没有多问关于那孩子之事,只是问她接的任务自己一个人能不能完成。 如风毫不迟疑,“可应付。” 风弄寒也不再多问,道:“去。” 如风便起身离开了。 其实她之所以选择接了澜沧城的任务,一个原因是因为小虎,另一个原因…… 从哪里失去的,自然要从哪里开始找。 据说自五年前那一战后那里便成了一座废城,当初死在那里的人,并无人收尸,所以与其说是废城,不如说是乱葬岗。 千祟榜的任务上描述说是有鬼祟作怪,大抵因为那里死的基本全是天心宫的人,仙门中人人避讳不及,根本无人肯接此任务。 如风看到这任务时,反而有些激动,若真是有孤魂野鬼作祟就好了。 说不定还有他的魂魄。 323.一起去 也不知季恒从哪里知道如风要去澜沧城的消息,早早跑到山门口去堵她,怎么说都要与她一道同去。 如风有些头疼的对他道:“三师兄,我是接了千祟榜的任务,这任务我一个人就能完成,你不用跟着去。” 季恒哼道:“你当我傻吗?为何别处的任务你不接,偏偏接了澜沧城的,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澜沧城以前是天心宫的核心之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去干嘛。” “是,我确实醉翁之意不在酒,但我只是想去碰碰运气,而我的运气一向都不怎么样,你就别跟着去了,若有消息,我会传书回来。”三师兄不是好糊弄的人,如风知道这事儿估计也瞒不过他,便只好坦白了。 其实不止是二师兄和三师兄,其他人听说她要去澜沧城的话。估计也是同样的想法,谁让她因为那件事,而性格大变了呢? “不行,这次我要去。”季恒的神色一瞬变得自责起来,“当年我……我做了懦夫没能去帮他,这次无论如何也要一同去,即便……即便他只剩一缕魂魄,我也会想办法将他带回来,只要还有一丝希望,我都有恕罪的机会不是吗?” 如风沉默一瞬,道:“你要一同去便去,只是,你跟二师兄打过招呼了吗?” 季恒笑了起来,道:“我留了信,快走,天色好像不早了。”说着他自己先往前跑了。 如风:“……”他是怕二师兄不会同意他去,所以才先斩后奏,只敢留信的? 等人发现他信的时候,他都不知道走了多远了。 —— 由于这五年来,昆仑派一改之前的低调收敛作风,四处宣扬修炼之道,加之还公开处刑过许多妖魔,故而如今即便是普通百姓,亦是对修者之能见怪不怪。 连大街上都有修者明目长大的骑行灵宠,受普通人膜拜尊敬,哪里像当年的他们,连在荒野山村都怕吓到人,不敢轻易让灵宠出来。 这世道是真的变了,不过是变得更好了,只可惜,令这一切变得更好了的人,却没能看到。 他们骑行灵宠,抄近路,不过两日便赶到了澜沧城。 这里比之从前的繁华盛景,果真是荒废得如乱葬岗一般,荒草疯长,隐隐可见有白骨横陈。 好在这是早春,若是夏日,怕是会有蚊虫乱飞。 如今虽是白日,可这澜沧城中却像是照不进来强光,无高楼遮挡之下,竟是阴昏得厉害。 不过终归是白日,鬼魂见不得天光,白日是不会出来作祟的,他们只能晚上再来看看。 不过说来也奇怪,此处荒废至此,附近并无人居住,即便有鬼魂作祟,也不会打扰到谁,却有人将此事特地上秉千祟榜,而千祟榜竟是高价放出此任务,也不知这作乱的鬼魂是等级太高,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二人踩了点,便暂时离开了,准备等入夜了再来看看。 如风想着,反正也是无事可做,便试图去找曾经那家帮忙照看小虎的人家。她努力循着记忆中的地方找去,那里却是根本没人住了。 要不是那家人门前有棵核桃树,她都要怀疑是自己记错了地方。 这地段隔澜沧城不远,澜沧城出了事,人家害怕举家搬迁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附近还有几家住户,如风便去打听了一下那家人搬去了什么地方,那家人便告诉了她,收养小虎的那户人家,回了蜀中老家。 蜀中路途较远,如风没法立马去寻,便想着等这次任务过了,再看看那边有没有什么任务可接,到时候顺便过去就是了。 小虎寄养在人家那里那么多年,当初给人家的银两恐怕早已花光了,她得多挣点钱,到时候才好向人家要人,不然人家白帮忙养了那么多年,怕是轻易不肯罢休的。 附近没有客栈,又不好打扰周围农户,加之那些人家住得隔澜沧城内又远,为了减少麻烦,如风和季恒便随便再澜沧城内找了两棵树休憩。 那是两棵很大的桂花树,大抵是原来住在这里的人家比较讲究,故而栽种的。 二人身上都带了一些粗糙的干粮,随便充饥后,便闭目休憩,直到夜幕降临方起。 二人为了不打草惊蛇,起身后所有动作都很轻,缓慢在城中走着,发现这里果然有很多的孤魂野鬼,奇怪的是,那些孤魂野鬼看起来并非是天心宫的弟子。 因为他们身上的服饰大部分不是普通百姓就是富贵人家的。 如风记得殷珏召唤的那些妖兽并不会伤害普通人,为什么这里死了那么多普通人呢? 那这里面累累白骨,到底真是当年天心宫那些弟子的,还是这些普通人的? 那些鬼魂听到动静,纷纷朝他们转过了身来,原本以为不过是普通的孤魂野鬼,但当看清他们的面色之时,如风和季恒都齐齐吓了一跳。 这青面獠牙,满目饥饿贪婪的模样,哪里是什么普通的孤魂野鬼啊,根本就是厉鬼模样。 一个人死后会变为厉鬼,定是生前遭遇了非常人的折磨对待或者自杀而死后,心有不甘,愤恨难消,故而化为厉鬼,再正常不过。 只是像这样大批量化为厉鬼的,还属罕见,莫非他们也是死于那场事件之中的? 那为何此地只见它们,却不见天心宫弟子的亡魂? 冥府似乎也不管这里的事情。 那这事儿怕是有些蹊跷,怪不得旁的修者都不敢接,只希望其中没有棘手之事才好。 那些厉鬼也不怕他们,纷纷张牙舞爪的朝他们扑了过来。 季恒双手一拍,地上的杂草瞬间疯长为藤,他本是想用藤蔓牵制它们的步伐,却见那些厉鬼直接穿过藤蔓,半分没有停息的朝他们继续扑来。 见此,他摸了摸鼻子,“啧,忘了它们是魂体,实物拦不住它们。” 如风灵笔一动,瞬间画出五道符箓,她运笔一挥,将符箓抛掷出去,那五道符打在离得最近的五个厉鬼身上,瞬间将它们击飞,却没有将它们打散。 324.厉鬼成群 季恒见此,便道:“为何不直接将它们打散?这厉鬼可是会伤人的,你可不能仁慈。” 厉鬼再厉害对于而今的他们而言也不过是小菜一碟。 他相信如风的符箓定有可以直接将它们解决掉的能力,却不明白她为何要心慈手软。她既是接了任务,那便得将这里的鬼祟清理干净,才算完成任务。 如风道:“这些厉鬼皆为普通人所化,一只还好,如此之多,怨气太重,必须要知道它们化为厉鬼的原因,不然即便解决了,它们怨气难消,时间之久,说不定那些怨气会化为邪物再次作祟。” “你说的都对,但我怎么感觉你之所以如此待它们的原因,不单单只是因为这个呢?”季恒觉得,如风如此做法,更多的应该还是怕殷珏的魂魄混在其中,会误伤。 如风一脸正直无私的道:“三师兄,你想太多了。” 若是殷珏的魂魄真混在其中,她一眼便能认出来,根本不会存在误伤这种情况。 只是这些普通百姓,或许生前就遭过大罪大苦,死后才会化为厉鬼,她又何必让它们做鬼都要不得善终,魂飞魄散呢? 况且,若他们真是殷珏之前所致,那她更不应该以强凌弱,再让它们消散得不甘。 季恒挑了挑眉,不再利用周围植物,直接用灵力化藤,这次终于能困住它们了。然后问如风,“那你打算如何?” 如风道:“我想看看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说不定其中会有关于殷珏的线索。” 季恒知道,如风有能看到别人前事过往的本事,便点了点头道:“那你动手,你一个人去看就好,我留在外面控制住它们。” 如风颔首,而后手中化出一道灵符,贴在最近一个厉鬼身上,念了一句,“清灵轻轻,尔无主心,吾今问尔,莫敢言欺,述情!” 眼前一瞬腾起烟雾,如风元神出窍进了那厉鬼前事过往的幻境之中。 也不知是不是该说如风运气好,选中的这厉鬼生前竟还是个官家小姐,身份还不简单,乃是澜沧城城主之女——金瑶瑞。 这位金瑶瑞小姐从出生到及笄都过的十分的优渥顺遂,可惜却是太过单纯了一些,一日上街游玩,被一个姓万名程的纨绔子看上,被那嘴巴满是摸了密油的纨绔一哄,便与那人私定了终身。 奈何那万成生性好逸恶劳,不是个好东西,城主可看不上这样的女婿,不同意这门亲事,于是那万程便哄这位小姐与他私奔,想等到把人给生米煮成熟饭了,城主不答应也得答应。 城主只有一个独女,若他能当了城主的姑爷,他便是这澜沧城下一代城主,往后还有谁敢瞧不起他呢? 这人向来诡计多端,自是三言两语将那金瑶瑞哄着私奔而去,隔日便要去了她的贞洁,待那金瑶瑞有了身孕,他便带着他去见了城主,威胁城主若是不将下一代城主之位给他,他便不娶那金瑶瑞,让她一辈子被人指责侮辱。 城主气极,为了掌上明珠,便做了糊涂决定,将城主之位,让给那小人,不久后便郁郁而终。 那万程得了城主之位,转身便与天心宫接洽上了,天心宫之人让他如何他自是如何。 澜沧城破前夕,他与人苟且被金瑶瑞发现,不仅不知错,还伙同相好将那金瑶瑞打了一顿,将他们的孩子亲手断送在母体之中。 金瑶瑞伤心欲绝,对万程更是失望透顶,她的贴身丫鬟,便劝慰她,说那万程对她本就无一丝珍重,她留在此地,不过是徒添伤感,还要被人欺辱罢了,劝她不如将自己的首饰打包,他们主仆二人一起逃跑,去一处世外桃源,过无拘无束的日子。 那小姐没什么心眼,尤其对贴身的人从不设防,加之又是最最弱之时,被那丫鬟三言两语洗脑成功,连夜收了些值钱的东西,要与她离开。 丫鬟说为了不引人注意,让她换上自己的丫鬟衣裳先走,她随后就去找她汇合。 金瑶瑞信之,当真就穿了丫鬟的旧衣裳逃了出去,完全没想过万程一直派人监视囚禁她,她怎会如此轻易便逃了出去。 没逃多远,便被一群来历不明的混混抢走了身上所有值钱之物,后被拖去凌辱,关在了一个破旧的废弃小酒窖之下。 第二日澜沧城破之时,她蹲在酒窖中瑟瑟发抖,双眼惊恐的看着从地面夹缝中流进酒窖的鲜血。 她在酒窖中待了好几日,一直用酒窖中一坛坏了的盐菜充饥。 待将盐菜食尽,她无食可吃,这才费力出去,却是一出去,便就遇到了那负心人万程,他正与几个穿着斗篷的人在一起,不知从哪里抓了许多的人来,似乎抓得都是整整齐齐的一家子,然后用术法将他们窒息而死。 她也未能幸免,被万成亲手用湿巾堵住口鼻杀害。 那些人将他们杀害以后,便将他们的魂魄囚禁于此,而他们的身体,却被别的鬼魂所占,成了不人不鬼的怪物。 尽管如此,那些人还不肯放过他们,日日折磨它们以及它们的亲人,直至将它们全都逼为怨气不散,便不能轮回投胎的厉鬼才肯罢休。 偶尔会有新的人被送来,以同样的方式虐杀,下场与他们无二,持续了两年之久。 后来那些人就再也没来过了,而它们却因无法报仇,怨气难消,日复一日的徘徊在此,忘记了时间,忘记了自己是谁。 如风神思一动,已是元神归窍。 她在里面虽然待了许久,但外面不过过去一刻钟的时辰。 季恒见她回了神,便问道:“怎么样,你看到了什么?有没有关于阿珏的线索?” 如风摇了摇头,“这些厉鬼生前虽经历过澜沧城之变,但并不是那时候死掉的,而是后来有人为了借尸还魂,将他们活活虐杀至死的。大抵是为了不让冥府干涉此事,后还将他们的魂魄囚禁起来,折磨他们的妻儿亲人,让其积怨化为厉鬼,不得转生。” 325.厉鬼被清 季恒闻言,面色惊变,“怎么会有那么丧心病狂的人?那伙人什么来历?他们借尸还魂还的谁的魂,怎么想到那么变态的方法的?” 如风摇了摇头,看着面前已是面目全非的金瑶瑞魂魄,道:“召还的是天心宫弟子的魂魄,只能确定其中有前澜沧城城主万程参与其中,其他人她也不知。” 季恒思索道:“那要不要试试搜寻一下其他魂魄的记忆,说不定它们其中有谁知道。” 如风摇头,道:“那伙人戴着斗篷,估计其他厉鬼与这个小姐所知的也是一样。” 季恒闻言,看了看她面前那只厉鬼,“小姐?这玩意看起来哪里像女人了?” “她是前澜沧城城主之女,金瑶瑞,亦是后澜沧城之主万程之妻,可惜那畜牲非她良人,将她变成了这模样。” 季恒错愕,“那丧尽天良的玩意儿,竟然连自己的妻子都不放过?简直是罔顾人伦。” 如风叹气,“在绝对的利益面前,人人都可为恶鬼。” 只是不知那些人如此做法到底有什么企图,即便借尸还魂,那些人也不可能真的能如活人一般活过来,不过是变成了任人驱策的行尸走肉罢了。 但他们既然费尽心力如此做,怕是在弄什么邪门的东西。 这件事看来果真不简单,难怪无人肯接此任务,想来或多或少都知道些什么。 季恒问,“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还要不要管它们了?” 虽说这些鬼魂都是无辜的可怜者,但是它们已经变成了这样,就算他们再可怜它们,总不能放任不管。 “若要让它们化去怨气,转世投胎,除非那些害了它们的人都能得到报应。” “可如今我们所知道的只有一个万程,其他人不知是何来历,想要帮他们报仇也挺困难。”季恒倒是并没有想过会不会因此惹上什么麻烦,对于他而言,那些丧心病狂的家伙都不应该活在这世上,若是有机会能将他们除了,他倒是很乐意出这份力。 如风想了想道:“它们所看到的人,也只有一个万程,说不定将大部分的怨念都寄在了他身上,我们先找到那个万程。” 至于其他人,若是能找到这些厉鬼被夺走的的身体,说不定便能顺藤摸瓜,找出背后做出此等十恶不赦之人。 季恒看了看这些厉鬼,“那它们……” 如风道:“就让它们暂时待在这里,我会在此处设一个阵法,不让普通人接近。” 如风先去设了阵法,待弄好后,季恒放了那些厉鬼,然后二人便离开了此地。 季恒问道:“那我们接下来先去哪里?”原本以为来这里能找到阿珏的踪迹,可如今看来,怕是一时半会儿都查不到什么线索了。 如风接的这个任务可真是不得了啊,小小的一群厉鬼后面,竟然还藏着不为人知的残暴势力。 “先去天心宫的总部看看,或许那里有什么线索。” “也只能这样了。” 二人一边说,一边往外走,刚走没多远,如风猛地停下了脚步,然后转身往后看去。 季恒奇怪的道:“怎么了?” “快回去!”来不及多解释,如风只说了三个字,然后便掠身往之前那群厉鬼所在的地方而去。 季恒听出来她语气中的紧张,赶紧跟上。 二人刚回去,便正好看到有两个穿着斗篷的人正在追着一个厉鬼,手中拿着灵剑,一人的剑已快碰到那厉鬼的背了,而其他厉鬼已不知所踪。 如风来不及多想,抬手便扔了一物出去,那是小舅舅五年前给她的岁安。 岁安飞出去的一瞬间便如孔雀开屏一瞬展开,旋转之速十分迅疾,那二人听到动静,瞬间转身,那原本要刺在那厉鬼身上的灵剑便因下意识抬起格挡岁安而错过了最佳机会。 季恒飞身过去挡在了那厉鬼身前,唤起地上枯草,枯草疯长化为一个根根尖锐的藤刺,将二人逼得往后退了几步。 如风也过来了,收回岁安,微微蹙眉看了二人一眼,又转身看了看周围,除了身后这个厉鬼,其他的果然不知所踪。 也不知是被二人杀害了,还是被他们抓了起来。 如风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那二人还没说话,就听到季恒忽然大叫一声道:“唉唉唉,我是来救你的,你别咬我啊!” 如风转头看去,便见那厉鬼正张着大口,口中尖锐的牙齿上分泌出粘长的唾液,正对着季恒的脖子,显然刚刚是想要咬他。 季恒正用手顶着它下巴,然后用两根藤蔓,将它桎梏。 如风刚看了两眼,耳边便传来微弱的鸣声,再回头时,便见两把透着寒光的剑朝自己刺来,她抬扇挡住,坤吾从她身上飞出来,扑向二人。 “嗷!”坤吾飞出来,就要朝其中一人咬去,另一人见此,将攻向如风的剑收了回来,挡在那人面前,坤吾那一口,就咬在了他的剑上,直接将他的剑给咬碎了。 那人见此,微微一惊,没想到这灵宠的牙齿竟然这般坚硬,能将他的灵器直接咬碎。 小黑从如风的袖子里爬出来,然后顺着那人的剑准备爬到他的手上。 那人见此,想要伸手将它掀开,但小黑已经昂起了头,马上就要爬到他的手上了,那人只好弃了灵器,连连后退两步。 如风手腕微转,岁安飞过去,朝着那人头部攻去,那人躲闪不及,斗篷的毡帽被割去一半,露出额头上一个蝎子刺青。 不过一瞬他便伸手用袖子挡住,然后二人齐齐朝他们甩出数枚暗器,趁着如风和季恒躲避的一瞬,纷纷遁逃。 坤吾扬蹄就想追,却被如风叫住,“坤吾,别追了。” 坤吾意犹未尽的停下步伐,乖乖的回了来。 它才刚出来没打几下呢,就结束了,真没劲儿。 如风捡起那二人扔下的暗器,是很普通的刀片,似乎没什么特别的,市面上一两银子能买一堆,可能为了不被人认出来,故而才没有用多特殊制式的暗器。 326.完成任务 季恒拉着控制那厉鬼的藤条,凑过头来看了一眼她手上拿着的暗器,然后问道:“可看出来些什么没有?” 如风道:“可以看出来,他们很谨慎。” 季恒:“……”不容易啊,如风终于会跟人开玩笑了,这五年她成熟得都快让人忘了她原本是很古灵精怪,活泼开朗的性格了。 但其实如风根本没有与他开玩笑,而是很认真的在说此事,她是真的觉得那两人很谨慎啊。 不过看到他们,倒让如风想起来在金瑶瑞的记忆中,看到的那群戴着斗篷的人了。 她转头看向季恒身后的厉鬼,也是很巧,唯一剩下的一只竟然就是金瑶瑞。 如风问季恒,“三师兄你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将它暂时收起来,但是不能伤到她?” 季恒便从储物戒里掏出来一个蓝色的香囊,将金瑶瑞收了进去,然后递到如风面前,“想办法封一下。” 如风便画了两道符贴了上去,贴好后看了看那香囊,总觉得有些眼熟,就是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季恒见她盯着自己的香囊看,便赶忙小气的收回去藏起来道:“看什么看?这是惠鸢给我做的,只有那么一个,就算你一哭二闹三上吊我也是不会给你的。” 如风才没有稀罕他的香囊,不过听到他说是惠鸢给他的。便也想起来她之所以觉得眼熟,是因为惠鸢做这个香囊的时候,她看到过一眼。 要是惠鸢知道他用她送给他的香囊来装鬼,怕是会气的追着三师兄满院子打,若真如此,到时候她就帮忙拦着些好了,毕竟也是自己让三师兄找东西装它的。 二人刚离开澜沧城,如风袖子里便忽然闪出一道金光,她伸手将袖中的卷轴拿出来,那是千祟榜处接任务时获得的任务卷轴,上面写着任务的详情以及标价。 她打开卷轴,见上面浮现出了三个硕大的金色大字——已完成。 这三个字的意思,便是她接的这个任务完成了,下面还有一排小字,说让他们记得去千祟榜处领取酬劳。 如风狠狠捏紧卷轴,然后猛地对季恒道:“三师兄你快将金瑶瑞放出来。” “什么?” “那个厉鬼,快放出来!” 季恒闻言,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忽然又要他将那厉鬼放出来,但还是照做了。 刚撕开封符,将那厉鬼放出来,便见她的魂魄已经变得几近透明了,而她手上竟然有个无法愈合的伤口。 那定是在他们来之前,她被那两个人用灵器伤到的,可他们之前竟然都没有发现。 如风想要伸手去抓,却是根本抓不住她,便开始慌忙画符,想要稳住金瑶瑞的魂魄,可是根本来不及,她还是消失了。 如风愣在原地,一瞬怅然若失起来。 金瑶瑞没了,任务完成了,那么说明其他厉鬼也是已经被那两人杀了,而不是抓走了。 为什么它们都变成厉鬼了,那些人却还是不肯放过它们?连给他们一个转世轮回的机会都不肯。 “这……”季恒也愣了好一会儿,虽然他没有进入厉鬼的记忆中,亲眼看到他们是如何被残杀逼迫成为厉鬼的。 但如风的描述,还是让他心生了悲悯,如今见他们全都魂飞魄散了,也是说不上来的何种滋味。 原以为至少能保住一个,让它亲眼看着他们是如何帮它们报仇的,可却是连这最后一个都没有救下来。 惆怅了一会儿,季恒问如风,“那我们现在还要继续找万程吗?” “找。”如风斩钉截铁,“那伙人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我们来到这里的时候才来灭了这些厉鬼,说明他们之前没来,是因为这任务一直无人接,如今我们接了,他们怕是怕暴露什么才急着来灭了它们的。” 可惜他们来的也晚了一些,她已经知道了不该知道的。 “若是不将那伙人揪出来,难保他们不会再用此恶毒的方法,伤害更多无辜之人。 季恒也很干脆利落的道:“那就找,那等负心人确实该死,要是就此放过他,天理何存?” 澜沧城已破,万程自然不会还在澜沧城中,要找他也不是什么易事,不急在一时,但那么一个嚣张跋扈的纨绔不可能会隐于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必是会在繁华之地享受。 离澜沧城不远的是长风城,二人便去了长风城。 大抵因为澜沧城没了的缘故,原本比较潦倒的长风城在这几年时间内飞速发展,如今繁华程度并不亚于昔日的澜沧城。 二人一进城中,耳边便充斥着各种热闹的喊叫声,有肉包子的香气扑面而来,季恒和坤吾瞬间便凑到了人家的包子铺前。 奈何一兽一人身上都没有银钱,于是流了一会儿口水后,只能眼巴巴的转头过来看向如风。 如风瞥了季恒一眼,“三师兄出门没带盘缠?” 季恒摸着头,不好意思的道:“嘿嘿嘿,出门急忘了带了。” 其实是根本没有钱,这几年住在羊儿村,虽然衣食住行都是二师兄包的,但他还是也会花钱出去,偶尔去离村不远的小镇子上,见到好东西,总是忍不住给惠鸢买一些。 而他们又不能在外逗留太久,二师兄不许他们出去赚零花钱,这些年来都是有出无进自然没钱了。 如风就不一样了,她是经过二师兄首肯出来的,二师兄自然会给她盘缠,她当然有银钱。 如风便要了六个包子,掏出了六个铜板,但是包子铺的老板却要他们付十二文,说是一文一个包子已经是好两年前的价格了,现在涨价了。 如风见坤吾和季恒已经一人一兽双手各拿着一个包子左右啃了一口,便只能肉疼的掏出十文,将自己的包子退了一个。 她拿着包子看了看,不禁想起曾经有一双骨节分明的手递给她两个包子,然后给她记账一钱一个。 她据理力争,那人蛮不讲理的道:“我的包子,我说多少钱就是多少钱,若是嫌贵,可以不吃。” 她正怔怔发呆,忽然感觉被人撞了一下,手心一空,她的包子已经被个孩子抢了。 那孩子抢了包子便疯狂在人群中逃窜了起来。 327.殷珏转世了? 如风见那小孩子身上的衣服很是破烂,想是乞儿,便不欲与之计较,但是季恒已经大吼一声,“唉!你个臭小子站住!”然后跟坤吾一起追了出去。 她怕他们会伤到那孩子,便也只好跟着追了出去。 那孩子身板虽然瘦弱,但大抵是经常干这种偷抢之事,故而脚程很快,跑得脚底跟抹了油似的。 但他如何快,自然也是跑不过坤吾的,最后被坤吾按在了一个人烟稀少的巷子里。 季恒因此好一通夸赞了坤吾,将它夸得飘飘然起来。 那孩子手中的包子都滚落在了地上,身体被坤吾的大脚压着,还锲而不舍的往前爬,想要去捡那个包子。 如风过来见此,忙道:“坤吾,快放开他!” 那孩子身板瘦弱,一看就是平时吃了上顿没下顿,坤吾如今是本体状态,那么魁梧的身子,一只脚足有几十斤重,压在一个孩子身上,很容易将人压出事儿来。 坤吾听到主人的命令,惺惺的收了脚,但怕他再跑,还是用一只爪子勾住了他的衣服。 如风走过来,将地上的包子捡起来拍干净,然后蹲下身递到那孩子面前,轻声道:“你是太饿了吗?有没有受伤?这个包……” 她话未说完,见了那孩子忽然抬起来的脸,一瞬间怔住,手上的包子又落在了地上。 季恒见她面色不对,转过来也看了看那孩子的脸,瞬间愕然,然后结结巴巴了起来,“这,他,他……” 这孩子怎么长得那么像殷珏小时候啊?尤其是他脸上的那个胎记,与殷珏小时候的也是一模一样。 那孩子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们的神情,已经伸手一把抓起了那个包子,也不拍干净,似乎一点也不嫌脏的直接大口大口的咬了起来。 刚吃了两口,瞥眼看去,便见面前的女人神情古怪的看着他,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了下来。 男孩子一愣,停住了吃包子的动作,然后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包子……都被自己咬去了一半了。 他艰难的将嘴里的一大口包子吞了进去,然后将剩下的一半递到如风的面前,磕磕巴巴的轻声道:“我,我太饿了,还你,别哭。” 下一瞬,他便被她抱住了,她哽咽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阿珏,是你回来了吗?你真的回来了吗?” 男孩子愣愣的没有作出任何反应,任由她抱着自己,他其实是想要推开她的,可是不知为何就是不忍心推开。 或许是因为自己天生面目可憎,从懂事起便从未被如此温暖的怀抱抱过,所以有些舍不得? 但是这个女人好像是认错人了,将他错认成了一个叫阿珏的人。 可他根本不叫这个名字,而且世上还有跟他长得一样丑陋可怖的人吗? 季恒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也找回了些理智,见如风抱着那孩子哭了起来,挠了挠头,很是煞风景的道:“如风,我知道你找阿珏心切,可这孩子不一定是他啊。” 五年过去,阿珏已经到了弱冠之年,怎么可能会逆生长,是个孩子呢? 虽说这孩子跟他小时候长得很像,连胎记都一样,那说不定是阿珏悄悄背着他们成了家,这是他儿子也说不定。 但很快他又自己推翻了这个猜想,要真是阿珏儿子,怎么可能是个乞儿呢? 越想越离谱,他干脆也就不乱想了。 如风却因他的话怔了一下,然后放开了那个孩子,红着眼睛,伸手摸了摸他脸上的胎记,“不,他就是阿珏。” 季恒无言,知道自己如今怕是说什么她都会继续执迷不悟。 那孩子见她伸手过来,原本还有些排斥,的想要躲开,但见她眼中没有嫌恶害怕,便鬼使神差的没有动,任她摸。 如风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那男孩子摇了摇头,“我没有名字。” “你今年……几岁了?” 那孩子依旧摇了摇头。 如风想,他若是一直过着这样的日子,大抵是连自己几岁了都不会算的。 便干脆直接伸手摸了他的手,摸出了他的骨龄,眼中露出几分喜悦来,“六岁。” “六岁?”季恒也有些意外。这孩子虽然看着瘦弱,身量倒是不矮,看着起码八九岁了,没想到竟然才六岁。 从他们离开云赦宫到羊儿村,再到离开羊儿村回云赦宫,不多不少,刚好六年。 六年的时间,若是殷珏转世轮回,如今也是六岁。而且这孩子和他还长得那么像……尤其是那块胎记。 这下,原本还有些猜疑的他,也是不得不有些怀疑这孩子或许真是殷珏了。 只是真有那么巧合的事情吗?竟然这么轻易的就让他们找到了殷珏。 虽然只是他的转世…… 但说不定他们的运气就是那么好呢? “是我的阿珏。”如风脸上的喜悦怎么也掩饰不住,一直摸着那孩子的脸不放,看着那块胎记的目光都慈爱得令人有些毛骨悚然。 季恒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她笑了,也不打扰她。 “你是谁?”那孩子问她。 如风莞尔,“我叫意如风,是你的师姐。” 那孩子似懂非懂,却似乎对她的话没有多少质疑,又问道:“这么说你认识我?” 如风耐心的回答他,“嗯,你是我的师弟,是长樱山云赦宫,意归来门下弟子,排行十一,叫殷珏。” “音什么?” 如风便用灵力在他面前写了两个字,“有怀载殷的殷,美玉资勤珏的珏,殷珏。” 那孩子看着那两个字,微微愣神,这是他的名字吗?原来他有名字的吗? “刚刚有没有受伤?”如风又担心的看了看他身上,生怕他被坤吾伤到。 他摇了摇头,如风这才放心,然后见他身上穿的破烂,带着他去买了新衣裳,还在客栈租了间房间,给他沐浴,亲自为他将身上的污垢洗掉。 季恒就坐旁边,还是有些难以置信,“如风,你真的确定,他是阿珏?” 这小孩子性格怎么看都与阿珏不太像啊。 只是他这个怀疑才又刚冒出来,还没等到如风回答,就被那忽然转过脸来的小子,眼睛直直的看了一眼。 那一眼直吓得他心惊肉跳,这种如寒潭一般让人浑身都不由觉得冰冷的眼神,他以前还就只在殷珏身上见到过。 似乎是在怪他多嘴了。 莫非这小子真的是殷珏? 328.是她 季恒被他盯得很是不自在,站起身找了个理由离开了。 小殷珏看着面前这个自称是他师姐的女人,正在捧着他的头发,细细的将他打结的发丝分开,小心翼翼,视若珍宝得不忍弄断一根。 看来她没有骗他,她或许真的是他的师姐,不然怎么可能会对他那么好呢? 他能感觉得出来,这个人是真心的对他好,不是做戏,若是做戏还能演得让人察觉不出来一分虚假,那就算是她太过高明。 可他真的是殷珏吗?若是她往后发现认错了人怎么办?他不想当别人的替身,可是这个替身却让他有些舍不得放弃。 如风察觉到他的注视,转头看过去,笑道:“怎么了?是不是弄疼你了?” 小殷珏不答反问道:“我真的是你的师弟吗?会不会……会不会是你认错了人?” 如风笑得很是温柔的道:“不会的,我不会认错阿珏的。” “可是……”他满脸的犹豫,想要说什么,却又难以启齿。 可是万一她就是认错了呢? 到时候她会不会也抛弃他? 如风看出了他的不安,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安抚的道:“别害怕,你就是阿珏。” 小殷珏闻言,目光微微一动,既然她说他是殷珏那他便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不管她是不是认错人,认错了也是她有错在先,那么便错一辈子,那个真正的殷珏最好别再出现。 季恒出去后找到坤吾,抱着它的脑袋一个劲儿的吐槽心事,“坤吾啊,你说那小子真是殷珏吗?” 坤吾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主人觉得是,那就是。而且它也觉得那就算阿珏,气味很像。 季恒见此,也就没再多说什么了,终归是有烦恼的只有他一个人。 也不是他不想要相信那就算殷珏,只是觉得有些不切实际罢了。 罢了,罢了,就当他是殷珏,如风开心就好。 —— 自从如风认定了那孩子就是殷珏之后,现在的心思都不在找什么万程身上了,天天围着小殷珏转,给他买好吃的好穿的还不够,还给他买街上孩子手里都有的。 将他一夕之间便从乞儿变成了贵公子的模样,她自己穿的都没那么好,跟在那小殷珏身边,就跟个丫头似的。 明明之前给季恒和坤吾买两肉包子都肉疼得他们还以为她也没什么钱,结果如今一看,她之前只是舍不得将银钱花在他们身上罢了。 一人一兽酸得不行,可是再怎么酸,也阻止不了她将殷珏当做自己儿子一般对待,恨不能将世上最好的都给他一般。 季恒自那日被殷珏瞪了一眼后,连续三日都不敢在他面前在质疑他的身份,这小子邪门的很,就算不是殷珏,但长得跟他那么像,怕也是有什么渊源,或许这便是为什么如风将他留在身边的原因。 即便他不是真的殷珏,总归有个念想也好。 “看看这个喜不喜欢,我觉得这条发带很适合阿珏。”如风今日照样带着小殷珏逛街,看到一根跟小舅舅曾经送给殷珏的发带很是相似的发带,便拿到他头上比划了几下后,问他喜不喜欢。 小心觉瞥了一眼,也没说喜欢或者不喜欢,那条发带就已经在他头发上了。 如风虽然每次买东西都会象征性的问一下他喜不喜欢,但也就是问问罢了,他的意见根本就是不重要的,就算他说不喜欢她也照样会把东西买下来,渐渐的他也就懒得开口了。 如风付了老板银钱,刚转身准备问殷珏有没有饿了,要不要去吃点东西的时候,忽然听到人群中响起了一阵骚乱,啧啧惊奇声从远处传到了这头来。 似乎是有什么了不的的东西从街的另一头过来了。 旁边不时有人议论的声音传进她的耳中,“哇,是长兴门的仙人。” “那轿中坐着的是谁啊?感觉身份很是不简单啊,竟然那么大的排场。” “据说是长兴门门主多年前收养的义女,这位义女可是了不得,比长兴门门主的亲闺女还得那门主的欢心呢。” “哦?那这位姑娘想必是有什么过人之处了。” “应该是,不过她很少出来,仙门或者江湖中,知道她的存在的人也是很少,没有什么可靠消息。” 长兴门的义女?如风微有疑惑,正好轿攆近了,她便抬眼往那轿中看了一眼。 那轿子并不是四面封紧的,两侧是用轻纱遮挡,她看过去的瞬间,一阵风刚好吹到那轿攆之上,掀起轿侧一面轻纱,以她的位置正好能看到轿中之人容颜。 那轿中之人也恰巧转头看向她这边,二人四目瞬间相对,眼底皆是诧异,而后轿中之人先转开了目光,假装什么都没看到一般。 轿攆走了很远,如风都没来得及收回目光。 那轿中之人竟然是欧阳镜,那个将小虎扔给他们后,便不知所踪了的欧阳镜。 她竟然是长兴门门主的义女? 既是如此,她当初为何会与长兴门为敌,不仅与他们作对,还被追杀。 她当初丢下小虎逃走又是为了什么? 难不成小虎其实是她和某个男人的私生子,长兴门门主看不上那男的家世不要他们在一起,小虎是被偷偷生下来的? 长兴门门主知道此事后,勃然大怒故而才想要抢那个孩子回去做成残脸的? 如风摇了摇头,甩开自己这些胡思乱想,自从看了金瑶瑞的记忆后,对于这些世家大族之类的事,总忍不住带着些有色眼镜。 手忽然被一只小手拉了一下,如风低头,便见小殷珏仰着脸问她,“师姐,你怎么了?” 如风摇了摇头,然后猛地忍不住看了一眼他的手,他的小手软软棉棉,温温暖暖的,是正常人的温度,一点也不凉。 但她也就诧异了一下,便没有多想了,猜测或许前生他的体温之所以是凉的,大抵因为是水系灵根,而今他转世轮回了,还没开始修炼,自然身体温度便是正常的。 329.记不起来也没什么不好 小殷珏十分的敏感,似是察觉到她的目光有些异样,瞬间收回了自己的手,低头沉默了下来。 如风觉得是不是自己刚刚没有掌控好情绪,让他多想了什么,便主动牵起了他的手,解释道:“我刚刚只是有点诧异罢了,你的体质似乎与以前不一样了,但这并不能说明什么,我也没有怀疑你的身份,你切莫多想。” “……”小殷珏依旧低着头不说话。 如风温了眉眼,继续道:“你只是忘了自己是谁了而已,这并不代表你不是你,虽然不知道你以后能不能想起来,但师姐会陪着你的,就算想不起来了也没关系,做个孩子也挺好的。” 至少孩子是不会有太多的烦心事的。 她虽然摸出来了殷珏的骨龄,但是并不代表她就真的觉得他是转世轮回了,殷珏的性子向来如狡兔,会给自己留几条后路。 他或许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逆生长,且随着体格变小,也出现了其他问题,比如什么都不记得了之类的。 但对于他的身份,却是毋庸置疑的。 小殷珏闻言,眼底的黯淡瞬间便化开了。 季恒和坤吾没有出来,留在客栈里等着二人,他们这两天都不太想跟着如风他们,跟着干嘛?买的东西又没他们的份,白白跟着跑,徒惹眼馋。 还不如留在客栈里,好歹这家客栈良心,小二时不时的都会送客人一些点心吃。 刚吃完点心,便听到隔音不是太好的隔壁房间有两个人在议论。 一人不知忽然看到了什么,惊叫起来,“哎哎哎,快看,那是不是长兴仙门的轿攆?” 另一人似是也看了一眼,才回道:“那旗帜上是仙人飞升的标志,当然是长兴门的轿攆啊。” “那轿中坐着的是谁?看身段似乎是个女子。” “谁知道啊,排场搞得那么大,还神神秘秘的。” 季恒和坤吾转头便往窗外面望去,果然看到了很是排场的轿攆队伍从街道上浩浩荡荡走过,百姓纷纷如蒙圣临一般,自觉的让到了两边去。 这可真是世风日下啊,如今修者开始在民间大肆的找存在感,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心思好生修炼了。 他正在心中感叹,准备回头不再看热闹之时,忽然又听到一阵动静,然后便看到有几个人拦住了轿攆的去路,看他们的模样,好像是来迎接的。 双方不知道说了几句什么,然后便见那来迎接的几人便走到了轿攆前面,似乎是为了带路。刚走没几步,忽然不知哪里响起一声狗吠之声,下刻,有只小黄狗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挡在了轿攆队伍前面。 一人瞬间上前,一脚踢向它,嘴里骂了一声,“哪里来的小畜牲?竟然敢挡了欧阳小姐的道。” “嗷呜!”那小黄狗被踢得朝后飞出老远,摔在地上便是一阵呜咽,爬不起来。 周围的百姓都被对方这凶神恶煞的气势吓得到了,纷纷往后退了两步。 普通人对于修者都是敬畏的,既尊敬又畏惧,即便再怎么追捧,终究是将他们都当成了杀人不眨眼,还不需要负责任的恐怖存在。 季恒微微蹙了蹙眉,对于那人这样的做法,显然是很不满的,什么狗屁的长兴门,竟然如此嚣张。 即便那只是一只小动作,但也是一条小生命,竟然就那么当着众人的面一脚踢飞了,可真是嚣张至极啊。 他站起身,正准备掠身下去抱那条小黄狗,却又听到有个清清脆脆的女声人声音呵斥道:“万程!你做什么!” 随即一个十七八岁的长兴门女弟子走朝前面来,瞪着那踢狗的男子。 万程?! 季恒有些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听错了,刚刚那个丫头唤的是万程? 是如风说的那个万程吗? 万程回身,陪着笑脸对那走过来的女子道:“小仙子莫慌,我刚刚就是教训了一条拦路的小畜牲罢了。” 那女弟子似是很看不起眼前的男子,冷哼道:“主子说了,让你莫要生事,记住你的身份,不要惹出些莫须有的乱子,到时候还要我们给你擦屁股。” 万程连连点头哈腰,“是是是,万某晓得的。” 客栈楼上,对面房间里的人又开始闲言碎语了起来,“咦,那不是澜沧城城主万程吗?如今怎的与长兴门攀上了关系?” 另一人狐疑的道:“澜沧城城主?你莫不是在开玩笑?澜沧城那鬼窝竟然还有人稀罕,跑去当城主?那城中的鬼怪可都听他差遣?” “李兄是去年才来的,有所不知,那澜沧城以前可不是什么鬼窝,而是比这长风城还要繁华阔绰的存在,不过可惜后来……”讲到此处那人不知想起了什么,忽然惆怅了起来,不再多言了。 他是澜沧城之人,澜沧城以前受天心宫管辖庇护,日子自是过的舒服惬意的,可惜,澜沧城也是因为天心宫而被毁的,如今说起来难免让人觉得有些唏嘘。 而那澜沧城城主原本也是唯天心宫马首是瞻的走狗,如今却是投靠到了长兴门门下,不过天心宫如今已经不景气了,所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也是人之常情,他倒是没有看不起万程。 隔壁房间里的季恒已经在二人对话中,确定了这个万程就是如风要找的那个万程。 只是如今他身边跟着那么多长兴门的弟子,想要抓他,怕是不容易。 楼下轿攆已经再次浩浩荡荡往前行去。 季恒思量再三,然后低声对坤吾道:“坤吾,我先跟上他们,看他们要去哪里?你留在房间里等如风回来了告诉她一声,”顿了顿,他看向街上那条被踹在地上好半天都翻腾不起来的小黄狗,又道:“另外,你要是闲着没事儿,便去看看那条小狗伤的如何了。” 说完,也不给坤吾说话的机会,直接跳窗便走了。 不过也不能怪他。 即便他给坤吾说话的机会,坤吾也只懂嗷呜嗷呜的叫,说什么他也听不懂,自然就不需要它同意与否了。 330.坤吾的小脾气上来了 还好,坤吾才没有那么心大,真的在客栈里等着主人回来才告诉她季恒的事,而是在季恒飞出去的一瞬间也跟着跳了下去,朝那小黄狗走过去。 它准备叼着它去找主人,它只是一只灵宠,又不是兽医,即便能知道这狗受了什么伤,也没本事给它治疗啊。 它叼上小黄狗,然后便循着如风的气味儿去找她,刚跑没多远,面前忽然便有一双脚挡住了它的去路。 它本没当回事,想要绕开这双脚,那脚却像是故意要挡它的去路一般,又挪了挪继续挡在它的面前。 如此重复了两三次后,坤吾终是烦了,抬头气呼呼的看向面前的人。 是个穿着长兴门校服的女人。 那女人低头看着它,面容和善,目光却冰冷,对它道:“你是修者的灵宠,应该通人性能听懂我说的话?” 坤吾也看着她,觉得这人莫名其妙得很,然后点了点头。 那女人便又道:“听得懂就好,这个小黄狗你不能吃,那是我主子养的宠物,把它给我。” 坤吾眼睛往下看了看嘴里叼着的小黄狗,猜测她的主人是不是刚刚在楼下轿子里的人。 只是它哪里看起来是像喜欢吃这种瘦不拉几的土狗子的灵宠,它是高贵的云吞兽,只吃熟肉好吗? 就在它还在思衬的时候,那女人已经伸手过来,准备直接硬抢了,坤吾见此,本来是想要把狗给她的,被她这没礼貌的举动直接激怒,猛地往后退去,不让她得逞。 那女人微微一愣,随即眉眼更冰冷了下来,声音也不再假装温和,怒喝道:“小畜牲,我是念在你是灵宠的份上,不想多生事端,才没有直接动手伤你,你不要太不知好歹!” 坤吾闻言,也是怒了,这女人竟然敢骂它小畜牲?主人都没有那么凶的骂过它,她凭什么骂它? 它前肢在地上摩擦了起来,将地上挠出几条爪印,显然是动怒了,用眼神挑衅对方。 想打架?过来啊,爷还没怕过谁,看爷今天不撕了你这烂嘴! 于是乎下刻,一人一兽便在街上忽然打了起来,吸引了众多围观者注目。 如风听到动静,带着殷珏本来是想要去凑个热闹的,但没想到这热闹竟然凑到了自己身上来。 那只魁梧雪白,毛发浓密的云吞兽不就是她的灵宠坤吾吗?怎么与一个女子当街殴打了起来? 而且看样子,还是它占了上风,把人家一个姑娘用爪子踩在地上,还不解气的用爪子上的指甲把人家一头乌黑的秀发刨的跟狗啃似的又乱又遭。 不过它嘴里叼着的那只狗又是怎么回事? 她怎么觉得不过是出去了一个时辰而已,怎么坤吾好像就给她惹了麻烦回来。 不过心知坤吾并不是什么蛮不讲理,不知礼数,爱闯祸的灵宠,一般若是别人不惹它,它是定然不会主动去招惹别人的,便也就略略心安了一些,然后不由多看了那女子两眼后,才走过去将一人一兽拉开。 坤吾见了主人高兴得蹦起来,然后炫耀一般的给她指了指地上的女子。 它可是记得,主人也不怎么喜欢长兴门的人的。 如风干咳一声,道:“坤吾,怎么回事,你怎么与这姑娘打起来了?” 坤吾便借着地上的人听不到它与主人神识交流,添油加醋的跟如风告状:主人,这个女人是坏人,他们的人先将这狗打得半死不活不说,我将它救走,她竟然还追了过来,打算灭口。 灭口?灭什么口?如风被它说得有些蒙,然后自己将它的话推测了一番,也猜测大概它添油加醋了些什么,便不理它,然后蹲下身对地上的女子道:“姑娘可受伤了?抱歉,我这灵宠顽孽了一些,没有伤到你?” 问这句话的时候,她显然是有些心虚的,因为比起受伤什么的,这姑娘的头发实在是被坤吾毁的不成人样,连她这种并不是很在乎外貌形象的人都觉得实在惨不忍睹,若是这姑娘照镜子看到,怕是要哭上好大一通的。 思及此,她不由回头瞪了坤吾一眼,你打人就打人,毁人家的头发做什么啊? 坤吾完全没当主人这是在责备它,还很是得意的扬了扬自己的爪子,它爪子上还有很多头发丝。 谁让这丫头骂它是畜牲的,既然是畜牲自然不干人事,它才不管呢,伤它是没怎么伤到对方的,就是故意将她的头发搞成那个马蜂窝的样子,让她以后都不好意思出门罢了。 地上的女子爬起来,脸色涨的通红,是她太小看了这畜牲,没想到它竟然如此厉害,自己竟不是它的对手。 “它是你的灵宠?”被它按在地上,动弹不得的无力感还有些让她心有余悸,她不敢再发难它,便只好转而将火气发泄到它的主人身上去。 如风点头,回道:“是的。” 那女子又以一种斥责的语气道:“你是怎么约束自己的灵宠的?竟然让它自己在大街上晃荡,灵宠这种东西,即便是认主了,依旧还是畜牲心性,你不知道让它自己在街上乱晃,对于这些普通百姓来说,会有多危险吗?” 周围百姓听到她这话,再想起刚刚这灵宠与她相战的模样,都像是害怕它下刻便会扑到自己的身上来咬一口一般,纷纷往后退了退。 坤吾见此,气得鼻孔里喷出热气来,与如风神识交流道:你看主人,她是不是很欠打?不仅骂我畜牲,还将我与妖兽一类混为一谈,暗指我会伤害普通人。 如风闻言,大抵也是知道了坤吾教训这女子的原因怕并不是单单因为那条狗,有可能还因为这个女人骂了它是畜牲。 坤吾虽然只是灵宠,但一向自视是高等生物,与一般的野兽妖兽之类的可不是一个层次的,所以被骂畜牲,它可是会觉得别人是在侮辱它的。 如风对那女子道:“我这灵宠乃是云吞兽,云吞兽性子向来温和,喜与人亲近,一般是不会主动伤人的,我看姑娘也是修者,定是知道这一点的。” 虽然,坤吾其实比起一般云吞兽,性子烈了些许…… 331.依赖 那女子闻言一愣,转头看向坤吾,这畜牲竟然是云吞兽? 相传云吞兽虽然性子温和,但是却是非常难驯服的,因为驯服它们的条件就很特殊苛刻。 她以前也在典籍中看到过关于它们习性的介绍,却是没看过画像,故而才没有认出坤吾是云吞兽。 怪不得没有主人在场,它也能那么厉害,原来竟不是普通的灵宠。 她忍不住又去看了看如风,这丫头看起来年龄也不大,竟然拥有云吞兽做灵宠,怕是不简单。 其实也不怪她看到一头云吞兽会有如此大的反应,实在是自五年前,有个妖统领大批量的妖兽与天心宫大战了一场后,很多比较高级的妖兽都莫名其妙的不怎么常见了。 故而如今很多修者都还没有灵宠,低级一点的妖兽他们一般又都看不上,高级的又难觅,如这云吞兽这般的算是非常高级的了。 可惜竟然认了主,不过即便是认主了,想要也不是不可以…… 她眼底瞬间闪过一抹贪婪,然后看向如风的目光便变了,高昂了头,不可理喻一般的道:“我不管,反正你的灵宠伤了我,这事儿没完。” 如风面无表情,看出了对方眼里的丝丝算计,却是不动声色,问道:“那姑娘想如何?” “你把它借我使几天,待我使唤得高兴了,气消了就放了它。” 如风故作为难的犹豫道:“这……恐怕不太好?” 那女子瞬间便口气刻薄的道:“怎么?你怕我昧了你的灵宠不成?我长兴门想要什么样的灵宠没有?还稀罕你的一头灵宠不成?你若是不放心大可以跟着我回去。” 她说这话,一方面是想报出自己的师门震慑对方,一方面是想要添加一些可信度好让对方上当。 人只要有所顾忌,总会在听到她是长兴门的人的时候,多几分考量。 如风看向坤吾,然后用神识与它交流道:你可还有其他事瞒着我? 这姑娘如此不依不饶,让他们跟着她去长兴门,怕是有别的企图,长兴门的门是能随便进的吗? 那可是比曾经的天心宫还要不宜去的地方。 坤吾闻言,倒是忽然想起了季恒临走前的交代,然后对她道:对了主人,季恒看到你要找的那个万程与长兴门的人在一起,于是便跟在他们后面去了。 如风闻言一怔,万程竟然跟长兴门的人有关系? 不过三师兄并没有看见过万程,如何能认出他的?别只是名字的谐音相同。 最主要的是,他跟踪长兴门的人,若是被发现,可是很危险的。 如风看了看面前的这个姑娘,微微沉思,这长风城中似乎并没有长兴门的势力,她出现在这里,不知与之前的欧阳镜有没有关洗系。 坤吾说三师兄认为的那个万程与长兴门的人在一起,若是这女子与欧阳镜一起的,兴许不若便应了她,正好可以正大光明的去他们落脚的地方。 思及此,如风一副很好欺负,真的被她报出的仙门吓唬到了的样子,点头答应她,“可以,不过我这灵宠向来比较玩劣,还望姑娘到时候多多包涵。” 坤吾闻言,并不知道主人的计划,便忍不住委屈了起来。 这个女人骂它畜牲,主人不仅不给自己讨回来,竟然还答应她那么无理的要求。 如风低头看了看殷珏,然后对他道:“阿珏你先回客栈去等我们几日可以吗?我到时候跟客栈老板打好招呼,你要是饿了,想吃什么就让他们给你做,我会多存点银子在那里的。” 殷珏仰着小脸,摇头道:“不,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他才不要傻傻的在客栈里等她,若是她将他忘了怎么办? 既然说是他的师姐,给了他温情,就要负责到底。 如风闻言,微微一怔,倒是第一次看到殷珏竟然那么依赖她。 说起来她刚重生那会儿,他也差不多才那么大点,她千般讨好,万般巴结,却都换不来他一点的好言好语,如今她对他并没有多好,他却对她那么信赖,愿意跟着她。 可是,她此去并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带着他,她怕自己保护不好他,便柔声哄道:“阿珏乖,师姐去去就回来,你就在客栈里等我好不好?” “不。”殷珏低下了头,不去看她的眼睛,态度依旧很是强硬。 如风哄不动他,便只能将他带上。 罢了,若是到时候真有什么不测,大不了她便是豁出去性命,也会保他安然无恙就是了。 于是,她带着殷珏和坤吾便跟着那个女子走了。 一路上,那女子见众人看她的目光都十分的异样,便不由顺着他们的目光摸了摸自己的头顶,她头上是有什么东西吗?为何这些人都看着她的头上憋笑一般? 疑惑间,她的手摸到了自己的头发,才猛然想起来自己的头发之前被那云吞兽用爪子刨掉很多,于是便变了一个铜镜出来看了一眼。 当看到自己一头乌黑浓密的秀发竟然东一块西一块像是被人拿了剪刀胡乱剪了一遭时,猛地“啊!”的尖叫了一声。 如风正抱着从坤吾嘴里接过来的小黄狗查探它的伤势,听到这声尖叫,吓得差点抱不住手里的狗。 抬头看到她转头朝坤吾恶狠狠的看了过去,又见她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面铜镜,于是有些心虚的继续低头,假装没看到。 坤吾倒是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干的这事儿有多不地道,被瞪了它就龇着嘴巴,亮出自己嘴里一排锋利尖锐的牙齿,毫不畏惧的表示,想干架就过来啊!看我这次不咬死你! 不过还好那女子心中本就已经算计好了将他们骗到他们长兴门的地盘上后如何收拾,倒是不急在一时报仇,瞪了坤吾几眼便又转身继续带路。 如风用灵力给那小黄狗治疗了一下,便趁那女子不注意将它放到了地上,示意它离开。 那小黄狗呜咽了一声,而后却是用嘴扯着她的裙角不放,似是想要与她一起同去,与之前的殷珏简直如出一辙。 332.我的师姐只能我抱我 如风一怔,倒是没由来想起了多年前,他们经过某个村子,在村里见到被妇人拿着扫帚驱赶的那只小黄狗,与这只很是相像,但她并不会认为这只是当年那只。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初那只应该已经是条大黄狗了。 她只是忍不住有些感叹,自己和黄狗的缘分,好像很不错。 小殷珏见那只小黄狗咬着她的裙角不放,微微蹙了蹙眉,就要去将它扯开,但是如风已经先一步将这小黄狗抱了起来,她总觉得这小黄狗想要跟着他们一起去,并不是如殷珏一般,她走到哪里便想跟到哪里去,而是有其他原因。 小殷珏看着重新躺进她怀里的狗子,目光也变得不友善了起来,不过也就是一瞬,他便恢复了乖巧温顺的模样,然后伸手扯了扯如风的袖子。 如风低头看他,“阿珏怎么了?” 殷珏朝她举起双手,声音软软的道:“师姐,要抱抱。” 坤吾,小黄狗:“……” 他这是在跟一条狗争宠吗? 且不说他都六岁了不小了,就他那脸上那么大个又丑又恐怖的胎记,看着就瘆人,还撒娇……简直没看出来一点萌。 如风与他们的想法不同,她看殷珏就好比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怎么看都没觉得他脸上的胎记丑。 见殷珏要她抱抱,也没多想,只当他是今天逛了许久累了,于是将狗又塞进了坤吾的嘴里,叫它继续叼着,然后将小殷珏抱了起来。 小殷珏愣了愣,然后勾了勾唇,看了那条黄狗一眼,眼底若有若无的藏匿着几分得意。 他的师姐,自然得抱他。 那小黄狗无语的看他一眼,呜呜了两声,小殷珏听出来了它在说什么,冷冷看了它一眼,比他还小的狗,竟然敢说他是幼稚鬼。 小黄狗察觉出来对方好像能听懂自己说话,瑟缩了一下,不敢再吱声了。 抱着他走了一会儿,殷珏怕累到她,便对如风道:“师姐,放我下来。” 如风道:“没事,你不重,师姐抱得起。” 殷珏如今这身板瘦弱得根本没多少肉,且如风又是修者,体力自是比寻常人的还好很多,抱他绰绰有余,都没感觉到重量。 殷珏闻言,有些高兴,然后抱住她脖子,依赖在她怀里。 师姐身上好暖和啊。 一路跟着那个长兴门的女子,穿过两条街,便到了城主府,如风一顿,眉头微微动了动。 莫非这长风城如今已经是长兴门的势力了不成?欧阳镜竟然能住在城主府。 不过想想,即便这里不是天心宫的地盘,但是以长兴门的能力想要住城主府,好像也没什么难的。 只是到了此地外面,竟然也没发现季恒的踪迹,也不知他是不是跟了进去。 若是他不在里面,就说明这个女人跟欧阳镜并不是一伙的,那么或许他们就没有进去的必要了。 如此想着,她与坤吾神识交流道:坤吾,你可能嗅到此地有没有季恒的气息? 坤吾闻言,便努力嗅了嗅,而后朝她点点头:有。 既然有,那么他们就只好跟着进去了。 那带他们来的女子刚到门口,就想要如从前一般大摇大摆的走进去,却是被门口两个守卫拦住,“站住,你们是什么人?这里是城主府,闲杂人等,不许进入。” 那女子闻言,脸上显出片刻的错愕,大抵因为第一次没有被对方认出来,且还被拦在了外面,脸色很快就转为了难看。 “你们是瞎了吗?连本姑娘都认不出来,我可是跟在欧阳镜小姐身边的林眉,你们敢拦着我,是不想活了吗?” 林眉觉得她在身后那女人面前被下了面子,于是口气很是不好,直接一副趾高气昂的口气。 那两个守卫互相对视了一眼,他们根本不认识什么林眉李眉的,他们只认长兴门的轿攆,至于那轿攆身边跟了一些什么人,根本不在他们负责记住的范围之内。 而且面前这女人怎么看都像是个疯婆子,哪里有一点像是长兴门的人? 不过她这不可一世的口气,还真说不好就是。 怎么办?要不要放进去呢?若她真是长兴门的人,他们拦着不放,回头验证了身份,他们可是会倒大霉的。 但若她不是呢?他们将人放进去了,更会完蛋。 就在他们犹豫不决的时候,听到那跟在这疯婆子后面,一个长得白白净净,气息清澈沉稳的小姑娘开口道:“两位大哥,她确实是长兴门的弟子,虽然她如今仪表有些……不太好。但若是细看,也是能辨出她身上的服饰便是长兴门的校服。” 二人闻言,这才仔细看了看那疯婆子身上的服饰,确实能看出来似乎就是长兴门的校服,而且那小姑娘的眼神很是能让人信服,二人犹豫了一下,还就真放人了。 林眉见此,气的想要呕血,不过终归是进来了,有什么帐她往后再给他们清算。 他们刚进去,就听到里面有个长兴门的弟子正好出来,看了狼狈的林眉好几眼才认出林眉来,然后赶紧上前惊愕的问了一声,“林眉师姐,你这是怎么了?” 那两个守卫见此,心中瞬间暗暗松了口气,还真是长兴门的人啊,还好他们刚刚听了那小姑娘的话,将人放进去了,不然长兴门的人发起火来,可是有他们受的。 林眉没有回答那个问她话的弟子,黑着脸吩咐道:“我先去换洗一下,你将他们带下去。” 那弟子闻言目光看向如风,问道:“他们是……” 林眉吼道:“问那么多做什么?叫你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该过问的别多问。” 那弟子闻言,讪讪的点头连说,“是是是,我多嘴了。” 其实她那么问,也不过是想要知道个底,好看将人安排在何处比较合适罢了,却没想到竟然被训了一顿。 但嘴上对林眉恭恭敬敬,心中却是不忿得很。 呸!不就是在欧阳小姐身边尾巴摇得好,得宠吗?有什么了不起的,整天就会使唤她们。 333.天才也有学不会的才东西 如风被那个弟子安排在了一个比较简单的房间里,她没想到长兴门的弟子在这城主府竟然犹如在自家一般,有那么大的权力,不仅不用经过城主的同意带人来,还可以随意安排。 看来这欧阳镜果真是很受长兴门门主的喜爱,给了她很多的权力,才能让她在城主府也能这般自由。 等那安排他们的女子一离开,如风便将小黑叫了出来,“小黑你去四周看看,有没有三师兄的踪迹,小心一点不要被人发现,只要察觉到一点不对,立马回来,不可莽撞。” 虽然知道小黑向来比坤吾沉稳懂事得多,但如风还是会担心它,故而忍不住再三叮嘱。 小黑领命,然后便溜了出去。 那小黄狗也想出去,却被如风揪了回来,“小家伙,你没有自保的能力,可不能乱跑。” 说着她便在房间里的桌上画了一个通灵阵然后将它放上去,便能听懂它说的话了。 那小黄狗道:“我想去找我的恩人。” 如风闻言,挑了挑眉,问道:“你的恩人是这城主府的人还是长兴门的?” 小黄狗:“我不知道她算哪边的人,我只知道只有找到她,我才能找到我的主人。” 如风又道:“那你这位恩人叫什么名字?或许我可以把你送到她面前。” “我也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但是我认得她的气味,她就坐在之前在大街上引起一阵骚乱的那个轿攆里。但是那些人不让我靠近她。”说着它还委屈了起来,怂拉着脑袋,十分的可怜兮兮。 如风微微思索,坐在轿攆里?莫非它想找的人是欧阳镜? 如风道:“我们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总有与她见面的机会,你先不要着急,以你的这点能力,自己出去,怕是还没见到她就被人抓去烹了。” 不是如风故意要吓它,她说的也不算假话,这地方可不是能随便乱闯的,虽说不至于苍蝇都飞不进来,但是它那么大一个活动物,还是很容易被发现的,也很容易被抓住。 小黄狗闻言,果然被吓得抖了抖,低下头委屈啦的道:“好。” 殷珏一直在旁边看着,眼里的兴致很大。似乎对这阵纹颇为感兴趣。 如风看了看他,忽然反应过来,这眼前不就有个现成的好苗子吗? 他如今还没有开始修炼,没有修为,还不能自保,可以学习阵纹啊,阵纹即便是不需要灵力加持,也能应用。灵力不过是用来增幅一些效果或者能快速画完一个阵纹罢了。 她将自己的灵力渡给他一些,他若是能学好阵纹,说不定也有一些自保的实力。 如风便问他,“阿珏,你想不想学这种阵纹?” 小殷珏抬头看向她,眼底是浓浓的期待,“师姐,这个叫阵纹吗,我可以学吗?” 如风满眼宠溺的道:“只要你想学,师姐便将所会皆传授于你。” “我……我能学会吗?”他又有些犹豫了起来。 如风口气如哄小孩子一般,可是说的话,却都是出自真心实意的,“是阿珏的话,没有问题的,我们阿珏最聪明了,学什么都是一学就会的。” 殷珏有多聪明,或许见过他曾经真正实力的人,都能有所感触,如风甚至觉得,这世上大概没有什么是他想学而学不会的。 如风的话,仿佛给了他莫大的信心,小殷珏点了点头,决定认真跟着师姐学习。 如风觉得以他都聪明才智,大概半刻钟就可以学会使用一个,记住几个,于是便教了几个当下或许能用得上的阵纹给他。 可半刻钟后……二人呆在桌前。 如风是怎么也没想到阿珏竟然一个都学不会不说,连记都记不住。 怎么会这样啊,是他因为变成了这样子所以智力有所缺失还是他本就在阵纹一途上没有天赋? 更或者说是她以自己能快速记住的标准来要求他,其实本身就是错误的? 毕竟即便是很聪明的人,记忆力也不一定就会很好。 小殷珏似乎是在她脸上看到了震惊或者失望的情绪,沮丧的道问道:“师姐,我是不是很笨?” 师姐对他那么有信心。觉得他一定能行,可他却连一个都记不住,也画不出来,她对自己一定很失望。 如风斟酌了一下,开口安慰道:“术业有专攻,这个跟聪明不聪明没有关系,也是师姐太心急了,想要拔苗助长,你如今还太小了,学不会也很正常,师姐开始学这个的时候,都十八岁了。所以不用急,往后师姐再慢慢教你。” 如风想要安慰一个人的时候,那就能绞尽脑汁想出一连串来。 小殷珏如今还小且对她深信不疑的模样,她说什么他便信什么,自然她如此安慰,他也就真当是那么回事。瞬间就又高兴了起来。 “嗯,我会好好学的。” 正在这时,去沐浴更衣的林眉已经过来找到她了,还带了一个男子一起来,而小黑还没回来。 林眉将头发全都梳了起来,勉强扎了一个小发包,以许多头饰点缀,倒也显得大方沉稳,如风这才看出来,原来这姑娘长得还挺标致。 她带回来的那个男子,她称呼其为师兄,二人进来之时动作十分的亲密,男子搂着她的腰,她依在那人怀中,哪里有之前面对他们时的不可理喻姿态,完全是小鸟依人模样。 长兴门向来主张双修之道,每个弟子或多或少都是有自己的双修道侣的。只是他们的道侣与一般的修者的道侣不同,因为长兴门的修者,大多不会与对方结契。 契纹这种东西,若是双方同意自然可以结,若是双方不愿意结,也可以没有。 那男子进来看到房中的如风时,怔了怔,眼底明显闪过一抹惊艳。 倒不是她长得有多倾国倾城,让人一瞥惊鸿。 而是他第一次看到有气息如此纯朴干净的女子,就像是清晨染着露水,悄悄开放的花朵一般,干净清澈得让人看了心底就莫名舒服。 这等女子,若是能将她压在身下,不知是何滋味,定是能叫他的功力再上一层楼的? 334.要3见她 光是在那里看着她,他就能浮想翩翩一堆,身体也渐渐有了些异样,搂着林眉的手表不由紧了紧。而那过于暴露和贪婪的眼神,也叫人一眼便能识破。 殷珏站到如风身前想要将她挡住,可却发现自己都还没有她高,根本挡不住,于是只能朝那男子投去冷冷的眼神,警告他不要用那种恶心的眼神看他师姐。 可也根本没用,因为那个男子根本分不出一丝眼光在他身上去。 林眉也发现了男子的异样,再看他粘在人家身上的眼睛,然后脸色瞬间就不好看了起来,伸手猛地将他推开,瞬间就恢复了之前咄咄逼人的模样,怒道:“怎么?师兄莫不是看不上了这小丫头不成!” 她不知道如风其实已经二十有三了,因为她的外貌看起来比较偏小,怎么看都像是只有二十岁不到的模样,故而才会用小丫头称呼她。 实际上,如风可比她还要大上一岁。 那男子被她那么一推一吼瞬间唤回了神智来,心底厌烦不已,却是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笑着与她打情骂俏的道:“怎么?我不过是多看了她一眼而已,眉儿便吃醋了?” “哼,只是多看了一眼而已?”林眉冷笑,盯着他下半身某个明显有所变化的地方,嘲讽的道:“我看师兄怕是巴不得立马抱着她到床上好好大战一番才痛快呢。” “眉儿这话说得我可就伤心了,比起这种黄毛丫头,自然是你更让我舒服的。” “呵,师兄的嘴就跟你的那玩意儿一样,可信不得的,也是我人老珠黄了,比不得那些年轻的小姑娘。” “瞧瞧我眉儿说的这是哪里话,师兄什么时候说话骗过你不是……” 二人打情骂俏也就罢了,但说出的话却是越来越污-秽不堪,如风微微蹙眉,她如今已不是什么都不知的无知少女了,更何况她还是被议论的当事人,不由觉得反感万分。 “咳。”她轻咳一声,打断二人没羞没臊,毫不避讳的话。 以前见那长兴门门主之女茯素素对楚云俍那般直白大胆的表现出占有欲,已是让人刮目相看,再看如今面前的一对男女,更叫人大跌眼镜。 这长兴门的门风……还真是孟浪。 她这一声咳,虽然声音并不是很大,但果真是让二人停止了你来我往的污-秽之语。 二人转过头来,那男子眼神稍微收敛了很多,但目光依旧炙热。 林眉则是满眼的怨毒模样,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然后指着坤吾道:“我是来问你要灵宠的,我跟我师兄要出去一趟,你把那灵宠借给我们,让它当我们的坐骑。” 说这话的时候,她还故意去搂着那男子的胳膊,似在宣告主权。 但其实她完全没有必要如此,如风根本看都懒得多看那目光让人反感的男子一眼,又怎么可能稀罕呢? 如风也看向坤吾,然后点头道:“可以,坤吾你与林姑娘出去一趟,好好侍好他们,莫要耍小性子。” 口上如此说,却又用神识与它道:若是他们借你出去当坐骑是假,想要欺负你或者是对你出手,大可不必忍着,只是与他们翻了脸,便先别回来,找个地方躲着等我们出去。 坤吾连连点头:“嗷呜!” 我知道的主人! 哼,它就知道主人不可能会真的卖它,一切不过都是权宜之计罢了。 这对狗男女要是敢打它的主意,它保证让他们肠子都能悔青! 听到兽叫声,那男子才终于将放在如风身上的目光投向坤吾,见果真如林眉所说一般是头云吞兽,眼中不由露出惊喜。 这云吞兽不说在现在,就是在以前,妖兽遍地走的时候也是甚为稀有的。 他走过去,想要伸手摸摸它的皮毛,却被坤吾张口过来差点咬了他的手,吓得他连连后退,还踢翻了一个凳子,显得有几分狼狈。 林眉扶住那男子,瞬间拧眉便要怒斥坤吾,“你这小畜……” “放肆!”如风在她话未说完之前,吼了一声打断她的话,在对方以为她那句放肆是对他们所说的时候,她却又接着道:“坤吾,我刚刚说的话你都忘了吗?怎么能如此无礼?” 嘴上虽然在训斥它,脸色也摆的一本正经的,就是那声音软软绵绵的,根本就听不出来多少责备的语气。 坤吾嗷呜呜呜嗷呜的叫,暴躁的用前脚挠地,林眉一见他这模样,便吓得瞬间躲在了那男子身后,结结巴巴的道:“怎,怎么?它不愿意?” 如风见差不多了,才开口道:“它说它只打了你,只能暂时当你一个人的坐骑,至于你身边那位,它不喜欢,所以不会让他碰自己,也不想驮他。” 林眉闻言,松了口气,从那男子身后出来,然后看了看他,与他眼神示意了一番,道:“师兄,既然如此,只能委屈你了。” 那男子闻言,很快就从刚刚的丢脸里恢复了过来,道:“既然如此,那眉儿一个人坐便是,我自己也有灵宠。” 于是坤吾便就那么跟着他们走了,走前还特别不放心如风,一直神识交流让她小心些,如果有危险,可以随时叫小黑去找它回来接应。 它已经有预感,这趟出去,怕是破事不少。 如风目送他们出去,这才发现门外竟然站了好几个人,这些人一看就是在这里监视她的。 他们前脚刚出去,小黑后脚就回来了,如风见此,赶紧伸出手,让它能在瞬间回到自己身边。 转身关上门坐回桌前,如风问道:“怎么样,可有找到三师兄?” 小黑昂起头道:“我将这整个城主府都转了一圈儿,没有看到他,或许他根本就没有进来,或者他跟着去的那伙人根本不在这里。当然也有可能是他跟到门口就没跟了,毕竟他又进不来。” 他不在这里,如风倒是放心了很多,但又怕他不在这里,反而跟着长兴门其他人去了别处,她想找他更不易,便又让小黑出城主府,回客栈去看看他回去没有。 小黑的存在云赦宫其他人是早已知晓,它能人言,还可隐身四处闲逛,让它传信比较方便。 她刚交代完,便听到外面有动静,似有人在说:“小姐要见里面的人,你们将她带出来,随我去见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