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要捡个反派当手下》 第1章 死而复生 是夜—— 东凰羽国，镇国将军府，花园湖畔。 “你这个小贱人……去死！去见你那死鬼娘亲！哈哈哈……我得不到君墨瑜，那就把他身边的一切都毁掉！” 伴随着低沉而疯狂的笑声，一名身着兰色宫装的贵妇，将一个约摸五六岁的小女孩，狠狠地推入了湖中。 “不要……救命！救……” 小女孩似乎已经没有什么力气，呼救声更是低得几不可闻。 她用力挣扎着想要浮上水面，但仅仅扑腾了几下，便绝望地沉入水中，彻底没了动静。 “呵……君千曦，这是你爹欠我的！” 宫装贵妇冷冷地注视着渐趋平静的湖面，唇角流露出一抹冷冷的笑容，她抚了抚衣角的褶皱，脚下一点，运起灵力，从容离去。 刺骨的冷风拂过，深秋摇摇欲坠的红叶随之飘落，在湖面上荡起点点波痕，如同祭奠那生命的逝去。 在无人能看到的地方，一袭黑色斗篷静静立于水面之上，却未漾起半点波痕。 斗篷下，是一张苍白而俊逸的面容，柔顺的灰色长发垂落，同样灰色的眸子晶莹剔透，越发显得此人气质神秘。 他抬眸看了看那宫装贵妇离去的背影，眸中泛起冷意，而后轻轻抬起修长白皙的手指，低声吟唱着古老的秘语，将手中一些金色的碎片倾泻湖中。 原本平静的湖面上，随着碎片入水，漾起点点金色波澜。 “咕嘟……咕嘟……” 很快，湖面上冒起了几个小气泡。 紧接着，一双沉静的眼睛便从水面之下浮出。 一切，悄无声息。 黑色斗篷蹲下身子，轻轻抚了抚小女孩冰冷的面庞，似有眷恋之意，但并没有过多的停留，眨眼之间便化成黑烟悄然消散。 湖面之上，只剩下那张稚嫩的面容，与那热烈的红叶一起，映着漫天星光，静静漂浮。 …… 镇国将军府的会客厅内，正举行着一场洗尘宴，热闹非凡。 一位又一位衣着华丽的达官贵人，依次献上礼物，说着吉祥话。 “恭喜老将军班师回朝！” “啊呀，真不容易呀，这一去就是三年啊！” “君老将军，下官敬您一杯！” “您为我东凰羽国做出的贡献，当真是无人能比啊！” 君浩坐在主位，频频举杯，接受着来自众人的敬酒，一张苍老的面容有些酡红，已经略有几分醉意。 就在宴会最热闹的时候，一名黑衣侍卫忽然闯入，不顾在场众人，直接单膝跪地：“将军！出事了！小郡主失踪了！” 砰！ 君浩一愣，手中的杯子顿时滚落在地，整个人都在轻微地颤抖着。 “你说什么？！” 黑衣人咬牙，额上冷汗涔涔：“将军，小郡主失踪了，院中发现了郡主侍女的尸体！” “来人！把将军府围起来，任何人不得出入，搜！”君浩喘着粗气，目眦欲裂。 这一道命令下去，整个将军府都乱了套。 一队队侍卫举着火把，侍女和小厮慌乱地跟随，每个人都拿出了浑身解数，四下将军府的每个角落，恨不能把老鼠洞都挖开检查一番。 “给老子找！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来，若是找不到老子的孙女，就拿你们这些个没用的下人陪葬！” 君浩一身铠甲，手中举着火把，苍老的面容满是狰狞之色，周身都散发着恐怖的煞气。 会客厅内，前来参加洗尘宴的宾客们一个个缩着脖子，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 谁也没想到，居然有人敢在这镇国将军府内，对君浩的孙女下手。 整个东凰羽国都知道，君家小郡主君千曦，那是君浩的心头肉啊！ 谁人如此大胆，全家都活腻了吗？ 第2章 捞“尸” 君浩那是什么人？那是让敌国闻风丧胆的杀神啊！ 传言君浩名号可止小儿夜啼，那绝不是说说而已…… 时间慢慢流逝，眼见搜寻无果，君浩身上的煞气越发浓重，他脸色黑沉，一言不发地拿起一个火把，亦加入搜寻的队伍之中。 “唉……情况紧急，大家分头帮忙寻找。”有人提议。 在这个当头帮忙，起码可以图一个好名声，当下众人四散而去。 事实证明，群众的力量是伟大的，没多久，就有人发现了漂在湖中那个小小身影。 夜晚昏暗无光，视线受阻，周围人又拿了好些火把来，众人瞪大眼睛，好不容易看清水中那漂浮的小小身体，顿时都是心底一凉。 完了……小郡主没了，君浩不会大开杀戒…… “让开！给老子让开！” 正在此时，君浩从后面的人群中挤过来，一眼看到湖中那一小小的身影，禁不住心神巨震，身体一晃，竟是一口鲜血喷出。 “小曦儿……爷爷的小曦儿……”君浩眼睛通红，不顾一切地就要往水里跳。 “老将军不可！您不会游泳啊！”众人连忙将君浩死死拉住。 “放开老子！小曦儿……小曦儿！”君浩目眦欲裂，拼命想要跳入湖中，当真是什么都不顾了。 正在此时，一道黑色身影于湖边闪现，噗通一声跳入水中，向湖心游去。 紧接着，又有数名会水的侍卫小厮跃入水中。 在场的众官员拼命架住几乎失去理智的君浩，七嘴八舌地劝说：“老将军，已经有人去救小郡主了，您且等等，且等等！” 那黑色身影水性极佳，不片刻便游到湖心位置，轻轻托起了那小小的身躯。 本以为自己只是来收尸的，不料，当他的目光定格在那稚嫩的小脸上时，竟发现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还在微微转动！ 仔细一探，确实还有气息！ 黑色身影周身一震，顿时将君千曦的小身体护得更严谨了些，双腿一蹬，迅速往岸边游去。 跟随而来的其他人将这黑色身影护在中间，以防不测。 “回来了！回来了！” 岸上的人一片混乱，唯独君浩一动不动，通红的眼睛里闪烁着泪光。 他心里很清楚，自己的宝贝孙女，怕是已经…… 万念俱灰，莫过如此。 黑色身影在众人围拢下迅速靠近岸边，怀中紧紧护着君千曦，大喊：“叫医师来!小郡主还有气息！” 竟然还有气息？！ 岸上的众人惊到了！ 短暂的寂静之后，岸上如同沸腾的开水一般，更乱了！ 拿锦被的拿锦被，拿布巾的拿布巾，还有人去熬姜汤、烧热水，当然，更多的人跑去找医师了。 君浩瞪大眼睛，紧紧盯着那黑色身影，不敢置信的同时，沉寂的心中又燃起了几分希望的火光。 “小曦儿……” 那黑色身影抵达岸边的那一刻，君浩第一时间伸出手，将君千曦小小的身体抱在了怀中，声音颤抖，老泪纵横。 “小曦儿……没事了没事了……不要怕。” 黑暗之中，无人看到，一滴滚烫的泪水落在君千曦稚嫩毫无血色的面颊上，又悄然滑落，与那被冰冷的湖水浸湿的发丝混在一处。 这一点温度，让她那古井无波的目光有了几分波动。 眼泪么？ 这可真的是……一个很陌生的东西啊…… 第3章 吃吃睡睡 众人都以为小郡主在水里泡了那么久，“尸体”都浮上来了，肯定是没命了。 但瑞王将她救上来之后，发现这小郡主竟然还有气息！ 一时间众人全都惊到了，都认为是上天庇佑，这个孩子是有大福气的！ 君千曦被救上来之后，整整沉睡了七天之久。 医师们来了一波又一波，最后君浩差点把羽皇的御医院整个搬来，但任凭医师们使尽浑身解数，也没能让君千曦动一动眼皮。 君浩急得嘴上全是泡，坐立不安。 若不是君千曦除了沉睡之外，身体一切正常，只怕君浩会忍不住把那群废物医师全拖出去砍了！ 御医们回去向羽皇禀告，羽皇都差点以为君千曦醒不过来了！ 作为君千曦的亲舅舅，羽皇甚至来不及伤心，着急上火地与大臣们商议如何安抚君浩。 君浩是东煌羽国的军神不假，可骨子里却是个混子。 如今将军府就只剩了君千曦这一根独苗，君浩把君千曦看得比自己的眼珠子还重要，若是君千曦真出了什么事…… 那后果……羽皇真不敢想。 就在所有人都胆颤心惊，医师束手无策的时候，君千曦自己睁开了眼。 不哭，不闹，不说话。 整个人像个木头娃娃，十分呆萌。 医师们全都震惊了，纷纷上门问诊。 事后，整个都城的人都知道了：将军府的小郡主落水受惊吓失了声，脑子也不好使了。 …… “脑子不好使”的君千曦静静坐在椅子上，盯着桌上一盘小鱼糕。小鱼糕被酥子油炸得金黄诱人，散发着一种特别的鱼肉香气，这香气并不腻人，反而有种温润之感。 良久，君千曦试探的伸出白嫩嫩豆腐一般的小手，拈起一只小鱼糕，送进了软嘟嘟的小嘴里。 金黄酥脆的外壳被咬开，露出软嫩的鱼肉，香气瞬间变得更加浓郁了。 鱼糕是珍贵的红髓鱼做的，最是温补，可祛除体内寒气，温养气血，滋味鲜甜，口感绵软。 用来炸鱼糕的酥子油，更是只有皇室才能用的顶级贡品，是羽皇特意赐下给君千曦补身体的的，毫无油腻之感，反而有种奇特的清香，同样是温补圣品。 君千曦拿着小鱼糕，“啊呜”咬了一口，顿时眯起了眼睛。 唔，真好吃啊。 君千曦吃得开心极了。 君浩在旁边看着，暗暗记下了自家宝贝孙女爱吃的食谱，并且转身和侍女交代了一句。 再回身时，桌上放小鱼糕的盘子已经空了。 君浩：？？？ 怎么一转身的功夫，盘子就空了？ 君浩吓了一跳，抬眼看见君千曦正把最后半块小鱼糕往嘴里送，连忙拦住，下意识用大手去摸君千曦的小肚皮。 平的。 那鱼糕哪去了？ 君浩纳闷，两条粗犷的眉毛都拧到一起去了。 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君千曦成功把最后半块小鱼糕塞进嘴里。 满足了。 她揉揉小肚皮，张开小嘴打了个哈欠，琉墨般的黑色眸子泛起了薄薄一层水雾。 君浩心知君千曦这是困了，连忙让侍女把她抱到床上。 君千曦真的很困，像只小猫一样在柔软的床铺上打了个滚，钻进被子睡着了。 这是吃饱了就睡么？岂不是养成了小猪猪？ 君浩看着睡死过去的君千曦，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上，露出哭笑不得的宠溺表情。 第4章 因脑子有坑染上风寒 君千曦过了一整月吃了睡睡了吃的日子。 让君浩十分纳闷的是——君千曦吃了这么多，每天也不运动，却始终不见长胖。 一丝一毫都没有。 最多也就是脸色比之前好看了些而已。 刚开始的时候，君浩还有些担心，怕君千曦这么吃，身体会出现问题，频繁地请太医前来问诊。 但每次太医都说君千曦身体一切正常，君浩也就随她去了。 经历了那样的事情之后，君浩觉得没有什么比君千曦健康快乐更重要的事情了。 除此之外，君浩最发愁的事情就是——自从落水之后，君千曦始终没有开口说过话。 一个字都没说过！ 偏偏太医什么都查不出来，只说是君千曦惊吓过度。 这位太医走后，坊间又流传了好一阵“小郡主吓哑巴了”、“小郡主治不好了”、“小郡主吓成了傻子”的传闻。 君浩气得想打人，却碍于对方是太医，（怕得罪了太医院小千曦以后没有太医看病）只能作罢。 君千曦没心没肺，每天继续吃吃喝喝。 直到某日，羽皇寿宴，恰逢国师出关，一向不喜铺张的羽皇下令大办，名义上是寿宴，实则为庆祝国师出关。 君浩接到帖子，便动了心思，待到寿宴当天，让侍女把君千曦打扮得可可爱爱漂漂亮亮，带去皇宫参加寿宴了。 陌生的环境，但君千曦一点也不怕生，小手拉着君浩的手指，面无表情目不斜视，小步子迈得稳稳当当。 君千曦的母亲是当今羽皇唯一的妹妹——羽微澜长公主，也就是说，羽皇是君千曦的亲舅舅。 听说君千曦出了事，羽皇早就抓心挠肺地想去看看自家小外甥女了，无奈当初因为小千曦母亲的事情跟君家闹得有点掰，不好拉下脸来，就只好一直拖着，每日从太医那里了解情况。 如今君浩把小千曦带进了宫，羽皇哪里还坐得住？ 君浩一进大殿，羽皇便把君千曦揽到了自个儿跟前。 君千曦继承了长公主羽微澜的美貌，小小年纪便精致得如同画里走出来的人儿，小脸细腻水嫩得仿佛一掐就破，一双漂亮的眸子更是如同水晶般晶莹透彻。 只是如今，这双眸子早已不复往日的灵动，安静呆滞得可怕。 她就那么安安静静站在那里，不吭声，也没有其他的动作，就连目光都毫无焦距。 羽皇看到君千曦便仿佛看到了妹妹小时候的样子，想到至今仍昏迷不醒的羽微澜，禁不住悲从中来。 但是在众大臣面前，羽皇却不得不将所有情绪压抑在心底，微微笑着，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他伸手轻轻摸了摸君千曦的小脑袋，道：“小千曦这些日子受苦了，去，和爷爷坐在一起。” 旁边立刻有侍女上前来将君千曦领了下去。羽皇顺口吩咐一旁的公公：“上次南照国上贡来的酥子油和雪莲，还有那长明国上贡的凝神香，还有……” 羽皇随口念了一大堆东西，一点磕绊都不打，明显就是事先想好的！ 只是可怜了吸这位公公，那一长串东西听得他一个头两个大，若不是旁边还有两个小太监帮忙记着，只怕他这差事是办不成的了…… 第5章 有个小哥哥唤做温慕 宴会的席位分列两旁，中间则是宽敞的过道，有舞女正在跳着灵动的舞步。 宴会的桌子是矮几，需跪坐列席。 君千曦安安静静坐回君浩身边，小脊背挺得笔直，仪态上挑不出半分错处。 也许是因为君浩与瑞王地位相差不多的缘故，瑞王的席位恰恰就在君浩与君千曦对面。 君千曦抬眼，就看见瑞王正给瑞王妃递甜汤。 甜汤是漂亮匀净的白瓷盅装的，此刻被瑞王拿在手里，而瑞王妃正欲伸手去接。 君千曦盯着瑞王修长的手指，目光有些许的幽深。 “咔！” 忽然一声清脆的陶瓷破裂声传来，只见瑞王手里的白瓷盅，不知为何突然碎裂，瓷片和满满一盅甜汤，一滴都没有浪费，全倒在了瑞王妃精致的裙摆上！ 瑞王愣了。 君千曦默默垂下眸子，移开了目光。 那盅甜汤还滚烫着，瑞王妃被烫得狠了，险些就要跳起来！ 但她硬生生忍住了，甚至都没叫出声来，只是飞速地站起身，将裙摆微微提起，将碎瓷片抖在地上。 瑞王妃压下眼底的阴沉，向羽皇告了声罪，便让一个宫女陪同她暂时离席，去偏殿更衣去了。 这种场合，各家女眷都会准备一两套衣服以防万一，瑞王妃当然也有备用的衣服。 但是那能一样嘛？！ 瑞王妃今天穿的宫装，是在霓裳阁花了大价钱定制的，今天穿出来，是为了能吸引一下国师的注意力，好找机会让国师答应收她家娇娇为徒！ 现在好了，全泡汤了！ 那种级别的宫装礼服，她贵为王妃，也只有这一套而已！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瑞王妃本身修为不错，虽有烫伤，却也不重，因此让侍女给自己上了药，换了衣服之后，没事人一样回到了宴会上。 瑞王见瑞王妃不像是有事的样子，轻轻松了一口气，低声问道：“没事？” 瑞王妃心中气恼得很，但在这种场合，却又发作不得，只能收敛了所有的情绪，云淡风轻道：“没事。” 瑞王这才放心。 君千曦心情颇好地拿了一只小碗，用汤勺从自家桌上一模一样的白瓷盅里舀了甜汤来喝，喝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 君浩这段时间以来对君千曦的胃口已经有了深入的了解，见君千曦喜欢，便低声问道：“小曦儿喜欢这甜汤？要不要再加一份？” 君千曦连连点头。 片刻后，第二盅甜汤被宫女送到了君千曦面前。 对面的瑞王妃一看见专注喝汤的君千曦，就想起自己被毁的那套宫装，气得牙根痒痒！这个小贱人存心隔应自己的！ 君千曦对瑞王妃的目光恍若未觉，慢慢悠悠把甜汤喝了个精光，而后转战其他食物。 君浩基本上没怎么吃，几乎一晚上都在帮君千曦盛汤拆骨剔肉点菜…… 事实上，这样的宴会，大家也都是吃几口意思意思而已，大多数时候都在忙着交际。 这也就导致，一众聊天的权贵们中间，只顾埋头苦吃的君千曦和只顾投喂孙女的君浩，那不是一般的显眼…… 第6章 神眷 “呦，君老将军啊，贵府已经穷到这种地步了么？这是一点都不放过啊？可莫要把千曦小郡主给吃坏了……” 蓦地，一个带着微微讽意的声音传来，君千曦动作一顿，抬眼看见是一老头，没理会，继续吃吃喝喝。 君浩见君千曦懒得理，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老孙头，别挑事昂。” 孙久尚身为副相，又总领御史台众御史，自然是众臣子最讨厌的角色之一，在场众人基本上都被他弹劾过，不过他为人是真的不坏，方才语气虽有嘲讽，却并无恶意。 故而君千曦没有理会。 君浩也装作没这回事。 孙久尚翻了个白眼，心道他也就是看在小郡主可爱的份上才多说一句，结果这爷俩……就不该多管这闲事！哼！ 不过，君浩这个五大三粗的蛮子，就是个满脑子只有肌肉的，怎么就能有这么好看这么乖巧的小孙女呢？ 孙久尚看得眼热啊！他孙家子嗣不少，却没一个女娃娃，怎能不眼红？ 另一边，羽皇一直心不在焉，他正在忧心着——这宴会已经过半，莫非国师是不打算来了？也不对啊，国师既然答应，绝不会食言的啊！ 正在此时，外面传来小太监的通报声：“国师大人到！” 羽皇大喜，看到国师已然到了宴会厅门口，连忙起身，前去迎接。 众大臣一看，羽皇都动了，哪里还敢坐着，连忙起身相迎。 国师本名司空子衿，人如其名，是一位光风霁月的君子，一身洁白长袍，并无半分赘饰，唯有一头墨发披散在身后，以一根嵌着光明宝石的纯白绣金发带收束。 他手执一柄纯白法杖，面容温润如玉，神情平静温和，只是看他一眼，便有如沐春风之感。 羽皇将司空子衿请到上座，宴会继续。 君千曦四偏过头，看着坐在自己左侧不远处的司空子衿，头一回觉得面前的食物不香了。 她那双清澈的大眼睛，就那么一眨不眨地盯着司空子衿看。 司空子衿当然不会感觉不到君千曦的目光，他微微侧头，只见一粉雕玉琢的小女娃正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定定地盯着他瞧，神情呆呆木木，却很是认真。 司空子衿：“……” 自司空子衿成名以来，鲜少有人这么直白地盯着他看。 君千曦的目光如此直接，年纪又太小，以至于司空子衿不知如何反应，白皙如玉的面庞缓缓浮现一抹浅浅的红。 气氛有点微妙。 瑞王妃见此情形，气得越发狠了！ 这小贱人！还真是和她娘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小小年纪都会勾引男人了！ 瑞王妃伸手捅了捅瑞王，朝着国师的方向使了个眼色。 瑞王会意，径直起身向司空子衿走去，瑞王妃紧随其后。 这次他们来宴会最重要的目的，就是希望能让司空子衿收他们的女儿——羽娇娇为徒。 只要娇娇成了国师的徒弟，那…… 二人行至国师面前，施了一礼。 国师眉头微皱，将目光从君千曦身上移开，有些不解的看着面前的瑞王和瑞王妃。 “国师大人，在下冒昧，小女羽娇娇，去年刚刚觉醒……娇娇年纪虽小，但天赋卓绝，听闻国师有收徒之念，故而我二人恳请国师，望国师给小女娇娇一个机会。”瑞王谦卑行礼道。 第7章 君千曦的“域” 在一个奇特的维度，朦胧之间，似乎有一双手在拨开迷雾。 在无数命星的轨迹中，无数命运线重叠交错，君千曦在这独特的“域”中，成功“看”到了温慕所传承的神祗之位，也看到了眷顾温慕的那位神祗的【真名】。 但同时，唇角一丝鲜血溢了出来。 窥探神之领域，是要付出代价的，以君千曦现在的身体，还无法承受“域”的使用，因而受到了反噬。 不过，君千曦觉得很值得。至少摸清了温慕的底细…… “咳……” “域”被收回的一瞬间，君千曦到底还是没忍住，口中咳出鲜血，脸色几乎可以用雪白来形容。 “你——” 温慕大吃一惊，手上快速结印，点点炫目的碧色星光从他修长的手掌间飘逸而出，没入君千曦的身体。 好半天，君千曦才缓过一口气来，脸色稍微好看了些，但依然气若游丝。 温慕没好气地收回指尖的碧色星光，道：“那种力量属于神祗，不是现在的你能够动用的！你的胆子倒真是够大！不怕死么？” 君千曦面无表情，别过了脸。 呦嚯？你还闹脾气！ 温慕气哼哼的，但看着眼前软绵绵的一小团，又无奈叹了口气，在君千曦的床边坐了下来。 “我其实没有对你不利的意思，温家与君家乃是世交，若非如此，你爷爷可不会这么放心我与你独处。” 温慕先是解释了一番，而后不知为何，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再次开口道：“我猜，小千曦你，应该很想知道，关于你身体里的那颗种子的事情。” 此言一出，君千曦的瞳孔几乎是无法控制的瞬间紧缩。 他怎么会知道？！ 那颗种子，是用来稳固身体与灵魂的存在，只要它在，就可以不断温养反哺自己的身体和灵魂，不至于消亡。 只是它后来被偷走了，在自己来到这具身体之前，就被偷走了…… 温慕将君千曦的表情变化看在眼中，不由得苦笑一声：“看来，你应该还是记得的……关于这件事，我勉强算是一个旁观者。你帮我一个忙，事后，我会告诉你，有关那颗种子的下落。” 君千曦顿时皱起了眉。 她现在已经不屑于再掩饰什么了。 对方是神眷者，而且还知道当年有关圣树种子的事情，已经值得自己赌一把。 更不要说，温慕还是“那一位”的神眷者。 看在“那一位”的情份上，温慕有难处，自己也是要帮一帮的…… 一念至此，君千曦不再装傻，伸出一根青葱软糯的手指，直愣愣地戳在了温慕的眉心。 同时，君千曦的声音在温慕脑海中响起：“你想要我帮什么？” 温慕瞪大眼睛。 他完全没有想到，君千曦竟能以传音的方式，与自己交流！ 传音……那至少是四阶强者才有的能力，小千曦小小年纪，竟然四阶了？ 不对…… 不可能…… 五岁的孩子，还没有觉醒灵力，怎么可能是四阶…… 难道，是精神力？ 温慕想到这一层，顿时无比震惊地看向君千曦。 尚未觉醒，但精神力却已经强大到可以进行精神层面的传音交流…… 这是什么概念？！ 小千曦她的精神力，到底强大到什么地步？！ ……简直可怕！ 温慕背后汗毛倒竖，同时也意识到了一个相当恐怖的事实，那就是—— 如果君千曦想对他不利，那么此刻，自己的精神之海恐怕已经被摧毁，变成了一个白痴！ 第8章 失去血脉的神眷者 “……” 温慕咽了咽口水，强行镇定心神，而后低声道：“我知道一处秘境，但那个秘境，需要神眷者的一滴血液才能开启，所以……” 君千曦闻言眯起了眸子。那样子，就好像某种猫科动物，正在盯着猎物似的，看似慵懒随意，却暗藏杀机，引得温慕背后又是一阵冷汗涔涔。 【你自己不就是神眷者？何须别人？】 温慕似乎对君千曦这个问题，早有预料，苦涩地笑了笑：“小千曦，你看看我现在这个样子，有哪里像是真正的神眷者？倘若我是真正的神眷者，此刻早已迈入六阶，哪里会在五阶徘徊这么久……我想去那处秘境，就是想要看看秘境之中是否有契机，能够恢复我的神眷者血脉。” 君千曦上下打量温慕几眼，一双好看的小眉毛微微皱起，仿佛此刻才真正看清了温慕身上的某些东西。 【你的神眷者血脉，似乎在渐渐凋零？】 “我先前说，关于你体内的种子，我算是一个旁观者……实际上，我是以另外一个受害者的身份旁观的。”温慕微微垂眸，“他们在挖走了你体内的种子之后，紧接着，便抽离了我的血脉力量，作为那颗种子的养分。” 神眷者血脉被抽离？！ 作为养分？！ 君千曦的神色不变，心底却一阵冰寒，手指也不自觉地收紧—— 那些人，究竟想做什么？ 是想要强行催生圣树种子发芽么？ 可笑！ 就算是真正的神眷者，也不可能拥有催生圣树种子发芽的能力，更何况是被抽离的神眷者血脉。 血脉离体，只会渐渐枯竭而已…… 一念及此，君千曦将目光重新转向了温慕。 难怪初见之时，总觉得此人身上有种熟悉的感觉，却又总是想不起来。 原来那是属于神眷者的气息，只是温慕因为血脉凋零，身上的神眷者气息已经太过微弱，所以才难以察觉。 【我答应你，不过在此之前，你需要帮我做点事情。】 “你说。” …… 一刻钟后，温慕提着药箱，缓步迈出房门。 在院中焦急等候的君浩，迫不及待地迎上前来：“温慕，如何？小曦儿她……”温慕叹了口气，放下药箱拱手一礼，微微摇头道：“将军，郡主确实已经完全失声，温慕无能为力。” “什么？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小曦儿她还能不能恢复？”君浩一双虎目瞬间通红，连珠炮一般发问道。 温慕大感头痛，连忙道：“将军，郡主她是有可能恢复的，只是——” “只是什么？”君浩追问道。 温慕微微垂下眼帘：“郡主乃是中了一种奇特的诅咒之毒所以失声，旁人难以化解。而且，那毒……在不断腐蚀郡主的身体，如果没有行之有效的解决方法，郡主怕是会越来越衰弱，活不过三年。” “什么？！”君浩闻言，目眦欲裂，几乎是怒吼出声，“三年？小曦儿她今年才五岁啊……谁对她下如此毒手！” 第9章 目标是做国师的徒弟？ “将军！”温慕连忙拦住君浩，声音压得更低，温润如玉的面庞，此刻露出了少有的郑重神色，“此事不能让郡主察觉……小声一些……” 君浩强行压住内心的暴躁与愤怒，眼睛通红地道：“你说的对，不能让小曦儿知道……哪怕小曦儿的命只剩下一天，老夫也希望她能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而不是在绝望和恐惧中等待死亡……” 温慕轻轻叹了口气，神色复杂道：“将军，虽说这诅咒之毒极为厉害，不过，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希望的，还请您……不要太悲观，当然，也不要对此事抱着太大希望。” “你说！”君浩一听还有希望，哪里还顾得上其他，连忙追问。 温慕再次拱手一礼：“将军，这诅咒之毒很奇特，在身体中游离不定，毒性更是随时可能发生变化，所以，只有中毒的人自己，才最了解自己的身体，有可能配制出解药……所以，温慕的意见是，送郡主去学习医术，郡主天资聪颖，说不定未来真的能配制出解药。” 君浩激动一下，不就是学医吗？ 这个好说！学！ 可紧接着，君浩却又泄了气：“可是你刚刚也说了，小千曦的时间，只剩下三年……三年时间，就算小千曦乃是不世出的天才，又能学到多少呢？” 温慕微微点头，温声道：“这也正是温慕想说的另外一点，增强体魄，或许有助于对抗此毒，能让郡主的时间更多一些。” “学医……炼体……”君浩喃喃。 “将军若信任温慕，不妨……将郡主交由温慕带上一段时日，学些粗浅医术。”温慕紧接着道。 “这是何意？” 温慕眸光微微一闪：“将军刚刚班师回朝，有所不知……还有二十来天的时间，国师大人，将要收徒了。” 君浩闻言，呼吸一滞。 国师本名司空子衿，人如其名，是一位光风霁月的君子。 同时也是东煌羽国之内，炼丹术最为高明的存在。 无数炼丹师都削尖了脑袋想要拜他为师，甚至不乏一些他国的天才，远渡千里只求司空子衿一句指点…… 若小曦儿能拜此人为师…… 纵使司空子衿不能为小曦儿解毒，也对小曦儿学习医药之道大有裨益。 且，就算他本人无能为力，以他的名气和地位，想要找到更好的医师，也要容易许多。 当下，君浩一咬牙：“一定要让小曦儿成为司空子衿的徒弟！” 但这件事情，说说容易，做起来却是极为困难。 司空子衿并不是一个很好说话的人，恰恰相反，他很讲原则。 就算是羽皇，也无法强迫司空子衿做他不想做的事。 就如同羽皇每年都问司空子衿是否收徒，但直到今年司空子衿才终于松了口要收徒，否则的话，君浩说不得要再想别的法子了。 君浩眉头紧锁，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绕了好些圈子，直绕的温慕这么好耐心的人都觉得眼晕了，才颇为纠结地开口道：“温慕啊……就依你说的办。小曦儿，老夫就交给你了，这段日子，就劳你多费费心。” 第10章 别怪爷爷狠心 温慕拱手一礼：“温慕定会竭尽全力。” 温慕说竭尽全力，那便是绝不含糊的。 扭头就回家抱了一堆医书过来了，要教君千曦识字。 君浩看着温慕怀里一大摞的书，都懵了，道：“你……这才几天国师就要收徒了，临时抱佛脚，能赶得及吗？而且，普通开蒙书籍也就罢了，这医书，小曦儿能看懂？” 温慕只是微微一笑，温文尔雅，眸子深处却藏着几分高深莫测：“将军，赶得及赶不及，总得试试啊。” 温慕心道：神眷者哪里有傻的？自己小时候那可是出了名的神童！且小郡主的精神力那么强大，脑子能不好使才是怪事！ 温慕可不管君浩怎么想，他现在只一心要把君千曦成功送到司空子衿身边。 温慕令侍女收拾出一张书桌出来，便和颜悦色地对君千曦说道：“时间不等人，咱们这就开始？” 温慕给的药十分好用，君千曦几乎忘记自己才刚刚染过风寒，迈着小短腿有些吃力地爬上椅子，就坐在了桌子旁。 温慕见君千曦穿得略有些单薄，连忙又叫了侍女给君千曦套了外套，椅子上又加了两层垫子。 温慕随手抽出一本《草药大全》，指着上面的字，挨个给君千曦讲。先教怎么念，再教字形和书写，每学一句话便给君千曦解释意思。 如此讲了几段以后，温慕还没觉得累，君千曦倒是觉得不耐烦了。 【这样太慢了，何时才能学的完，你挨个字念给我听。】君千曦神念传音道。 温慕闻言，修长的手指便是一顿，温润的声线戛然而止。 “那样的话，你能跟得上？”温慕震惊了。 【可以。】 温慕只好依言照做。 事实证明…… 君千曦她不仅能跟得上，她还能理解书中说了些什么，甚至只听过一遍，看过一眼便能倒背如流。 第一天的学习时间很快过去。 温慕抱着书籍走出君府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打飘的。 往日温润如玉的一袭青衣，此刻竟仿佛受了致命打击一般，蔫了…… 温慕的小厮已经在君府门房处等了一天，见温慕出来，连忙上手接过温慕怀中抱着的医书，担忧道：“公子，您这是怎么了，不是教郡主学医么？为何如此魂不守舍？” 温慕拍拍小厮的肩膀，轻叹一声道：“吾不如也……” 小厮一头雾水。 吾不如也？ 什么意思？ 莫非这君府中还有比自家公子更厉害的医道高手，把自家公子比下去了？ 小厮好奇得很，但看自家公子这样子，明显是受了打击了，哪敢在此时多嘴，连忙把温慕扶上马车，驾车回了温府。 另一边，送走了温慕之后，君千曦正安静地享受今日的夜宵。 软软糯糯的糕点，散发着甜甜的香气，却一点也不腻，还有南国上贡来的莲子做的莲子羹，当然，桌上少不了君千曦最喜欢的小鱼糕。 君千曦吃得欢快，一张小嘴就没停下来。 君浩看着，却越发觉得心疼，忍不住转过身去偷偷抹掉了眼角的泪。 小曦儿啊，爷爷的宝…… 别怪爷爷狠心…… 只有这样，你才能活下去呀。 第11章 怀疑神祇是不是选错了人 君千曦越是乖巧，君浩越是心疼得不行。 他君家的小郡主，何曾受过这般苦啊？ 君浩自己又不是没读过书，哪里能不懂读书的枯燥。 更何况是那些生涩艰难的医书？ 偏偏君千曦不哭不闹，听话得不行，温慕临走的时候，还夸赞郡主天赋远在我之上云云…… 这让君浩心中痛苦的同时，也升起了一丝希望。 毕竟，大家收徒，那肯定都是要天赋好的啊！ 温慕在医术上的天赋，世所罕见，年仅十六，便已经成为了名满各国的“医公子”，如此天赋，何其难得。 若真如温慕所言，小曦儿的天赋比他还好，那就相当吓人了！ 难以想象小曦儿未来会有怎样的成就啊！ 这般天赋，说不定真的能入司空子衿的眼？ 君老头丝毫没有考虑过君千曦这样的天赋是否有些不合常理，在他眼里，自家孙女吃饭的姿势都是天赋异禀的。 不接受反驳。 …… 日子过得很快。 君千曦跟着温慕学习，半个月下来，瘦了整整五斤。 哪怕是君浩和温慕变着法地给她进补，也没能挽救她可爱的小肉肉。 君千曦汤圆般的可爱小脸瘦了些许，依旧有些婴儿肥，却没有之前那种肉嘟嘟的感觉了。 从审美的眼光看，君千曦瘦了之后，五官变得更精致好看了。 但，君浩和温慕才不管什么审美呢！他们一致认为，君千曦还是胖一点更可爱！ 君浩只是单纯地心疼君千曦掉了称，而温慕…… 温慕满脑子想捏小郡主的脸！ 此刻，温慕正微笑着，看着眼前伏案奋笔疾书的小郡主，目光落在她粉嘟嘟的面颊，脑子里开始盘旋起了用来进补的一百零八味食材…… 心道：胖一点点手感会更好？ 说起来，这段时间，大约是因为吃得好，君千曦虽然瘦了，但肌肤却越发晶莹剔透起来。 那莹白如玉的肌肤，透着可爱的粉色，软软的面颊，看上去如同汤圆儿一般…… 温慕盯着君千曦看了一会儿，又默默地叹了口气，移开了目光——他怕被君浩打死，所以，只能看不能捏啊！！！ (╥_╥) 国欠妹系列…… 自家母上怎么就没给自己生个妹妹呢？现在生还来得及不？ 温慕有点遗憾，那张温润如玉的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思绪却早就飘到了九霄云外。 君千曦坐在书桌前，坐姿很是端正，小手里捏着一只银丝木制成的炭笔，一丝不苟的写着温慕布置给她的题目。 不过片刻，便写完了一页纸。 君千曦将其递给温慕。 温慕正在走神，被君千曦戳了戳手臂，方才回过神来，连忙接过君千曦手中的纸，细细看起来。 君千曦已低下头，开始写另外的题目。 温慕捧着那纸，却是越看越心惊，甚至手指都忍不住轻微颤抖起来，温润的面庞，再不复之前的淡定从容。 我的神啊……我现在开始怀疑您是不是选错了神眷者…… 如果此刻不是温慕，而是另外的医师坐在此处，只怕他会忍不住惊恐大叫起来。 温慕给君千曦出的题目，乃是一张药方。 题目之上写了病例，问此药方是否合用，讲出缘由。 药方，自然是不合用的。 但君千曦不仅将不合用的原由写的清清楚楚，甚至还对药方进行了改良…… 第12章 初识炼丹术 温慕身为一名出色的医师，甚至于被赞为“医公子”，绝不是浪得虚名。 他对于药物的了解，自然是极其深入的。 而眼下君千曦所用之药，哪怕温慕只用眼睛去看，也能感受到其用法用量之精妙，实在非常人所能得。 温慕甚至是有些急切地看完了所有的推论，而后细细的在脑海中推演，越看越是心惊，甚至因为推演消耗了大量的精力，太阳穴都开始隐隐作痛。 这…… 这！ 这真的是人所能够达到的精妙计算吗？ 君千曦所用的药材并不多，十几味而已，却是环环相扣，乃至于完全脱离了的题目中所给的药方，自己创造了一道药方出来。 正在温慕还陷在惊讶之中的时候，君千曦却又写完了一道题目塞给他。 温慕：“……” 十道题目，温慕本是打算给君千曦细细讲上两天的，结果……君千曦一个时辰，全搞定了。 而且，回答近乎完美无缺。 这就过分了啊！ 温慕将十道题目细细看完，不由得长叹一口气：“我本是想先教你辩证用药，再教开方，却未曾想你已学会了，从这十道题目看，药方我实在是没有什么能教你的了，就算是我自己，想要开出这样的药方，也需要很长时间的推演计算才行。” 君千曦默然。 她……其实也只是把那些医书中的知识综合了一下。 却没有想到温慕竟会给出这样的评价。 这令她禁不住反思：自己是不是太张扬了一些？应该藏拙才对呀…… 温慕见君千曦不吭声，便道：“理论方面的东西，我已差不多全都教给你，其他辨认药材方面的知识，需要大量的时间，眼下时间紧迫，我便不教你这些了。” 温慕顿了一下，继续道：“还有几天时间，我打算教你一些炼丹术。” 君千曦点点头，眸光沉静，没有任何意见。 温慕炼丹的工具和药材，都是随身携带的，只见他摸了摸手上一枚银色的戒指，一只炼丹炉和一堆药包便出现在桌上。 这里没有合适的桌子能用来放炼丹炉，温慕干脆席地而坐，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晃，一朵橙黄色的丹火便出现在温慕指尖。 “这是丹火，须用精神力控制，我先炼制一遍，你先看着。”温慕说着，手指一弹，便将丹火弹至丹炉下，预热。 那丹火竟神奇的漂浮在丹炉之下。 君千曦仔细看了看，发现这丹火竟是被丹炉自带的法阵给“捆”在了固定的位置。 同时，君千曦能感觉到温慕的精神力波动，想来这丹火的火力大小，是用精神力控制的。 温慕手法娴熟，他取药材，根本不用称量，随手抓一把，便依次放入丹炉。 药材五花八门，有新鲜的，也有炮制好被晒干的，还有一些君千曦也不知道是什么的液体，看上去倒像是从药材中榨取出来的。 君千曦大脑飞速运转，记下每种药材的用量和放置的时间，当然，丹炉中的一切变化，也被她看在眼里。 第13章 我来试试 温慕手上一边忙活着，一边道：“小千曦，药材有不同的处理方式，有些需要磨粉，有些需要浸取，有些需要在药材新鲜时榨取其汁……但无论哪种方式，都是为了最大效率地获取其药性，这一点一定要牢记，日后你研究更深入的时候，可以研究你自己的处理方式。” 温慕一边给君千曦念叨着炼丹的注意事项，一边操控丹火对丹药进行炼制，竟是一心二用，毫无勉强之感，显得异常娴熟。 最后成丹之时，炼丹房中满室异香。 炉盖揭开，四枚圆溜溜的丹药映入君千曦的眼帘，每枚丹药之上，都有四道极品丹纹。 温慕略有些得意地一笑，道：“小曦儿，丹药本身除了自身的阶位高低，也有品级之分。根据其成丹的品质，分为下品、中品、上品和极品。只有出现丹纹，才能称为极品，丹纹越多，品质就越完美，四纹为最高。我这一炉疗伤丹，虽然只是一阶丹药，但因为是完美的四纹，论稀有度可要比三阶丹药还少见呢。” 君千曦点点头，若有所思。 温慕又调笑道：“小千曦你的记性一向好使，不如试试看？” 【好，我来试试。】君千曦无比严肃认真地点头。 “……” 温慕本意只是想逗逗君千曦，没想到君千曦竟然要来真的，无奈之下，也只得老老实实去清洗炼丹炉，心想小千曦试过之后，也就该知难而退了…… 炼丹这种事，不但需要天赋，更需要长时间的练习，才能渐渐把握其中诀窍。 虽然君千曦先前已经看过很多炼丹的书籍，但温慕显然并不认为君千曦能够成功，他这次炼丹给君千曦看，本意只是希望君千曦能了解实际炼丹的过程而已，根本就没有让君千曦实际上手的想法。 担心君千曦力气小处理不动一些比较硬的草药，温慕干脆把处理药材的活全程包办了。 君千曦知道丹方，但还没有办法像温慕一样上手一摸就准确抓出所需的分量，所以君千曦是一样一样用药称称量的。 让温慕吃惊的是，君千曦近乎完美地复制了自己的炼丹过程。 从称量药材到开始炼丹，一丝不苟，不但将温度掌握得刚刚好，就连放入药材的时机都一模一样，精准无比。 看着君千曦一双白嫩嫩的小手越发娴熟的操作，温慕心中的惊讶已经掩饰不住，他忍不住想：该不会真的能炼出来？ 自己当初第一次炼丹，是第几次才成功的？ 好像是二十多次…… 要是小千曦第一次炼丹就成功…… 那她究竟是什么样的天才妖孽？ 伴随着成丹的时刻临近，温慕的额头竟然已经紧张得渗出了汗水，紧紧握着拳头，甚至比他自己第一次炼丹还要紧张几分。 他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呼吸重了打搅到君千曦。 相比于温慕的紧张，君千曦从容得简直就像吃饭喝水一般，动作越发圆融如意。 当君千曦放入最后一样药材，静待片刻后，浓郁的药香顿时喷涌而出。 温慕瞪大眼睛，激动道：“成了？！” 他颤抖着手打开丹炉。 只见四颗圆滚滚的丹药正躺在炉底，每颗上面都有温慕熟悉的四道丹纹。 第14章 小千曦你不是人！ “天啊……”温慕丢下炉盖，伸手掩住了自己的眼睛，喃喃道：“小千曦你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只看自己炼了一遍丹药，就能完美复制整个过程？ 这是什么级别的天赋？ 温慕对任何人都十分谦和，恭顺有礼，但身为神眷者，温慕又岂能没有几分傲气？ 只是他将这份傲气掩藏得很好，未曾表露出来罢了。 然而在今天，温慕觉得自己骨子里的那点骄傲被狠狠碾碎了！ 他发现，他引以为豪的天赋，在君千曦面前根本一文不值。 要知道，一名炼丹师，要从炼丹学徒开始，小小年纪就要开始了解药材，往往需要数年时间熟悉药性，学习配置药液，磨炼炼丹手法，然后才能尝试炼丹。 一般的炼丹学徒开始炼丹的年纪，往往都在十五岁以上，然后通常需要两三年甚至更久的时间，耗费无数药材，才能炼出第一炉丹药。 能在一年之内炼成丹药的，都能算是天才。 温慕当初只尝试了二十遍，耗费三天时间，就炼出丹药，那可是让大陆上无数天才都为之失色的天赋啊！ 然而他的辉煌记录，到了君千曦这里，瞬间就被打破了…… 一次……仅仅是一次而已啊！一次就成丹，而且炼出的丹药还是四颗完美的四纹丹，那是四颗完美的四纹丹药啊！ 这种逆天级别的天赋，温慕想都不敢想！ 但君千曦却好像并不怎么在意此事，只是悠悠然闭上眼睛，似乎在回忆什么。 温慕抓心挠肺的想要抒发一下内心的震惊情绪，可是君千曦这一闭目沉思，饶是温慕再怎么憋得慌，也不敢张口了，生怕无意之中打断了君千曦的灵感。 君千曦的闭目沉思并没有持续太久，也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就睁开了眼睛。 “小千曦？”温慕见君千曦睁眼，想要说些什么，但君千曦理都不理，径直伸手开始掏温慕的药包。 “要再试一遍？我来帮你拿药材！” 温慕瞬间明白了君千曦的意思，上赶着为君千曦备好了药材和炼丹炉。 一切……似乎和之前没有什么区别，只是炼丹的过程，似乎被君千曦刻意改动了一些，有几种药材放入的时间略有不同，另外还有两种药材放入的次序被调换了。 温慕微微皱起了眉，温润如玉的面庞浮现出一丝忧虑。。 虽然……药材都是那个药材，但炼丹的程序显然是被固定的，不要说调换次序，就连时间的微调都可能引起意想不到的变化，甚至直接成为一炉废丹。 再倒霉一点的话，炸炉也是有可能的…… 温慕没有阻止君千曦，却已经暗暗提聚起了灵力，防备着万一炸炉，一定要第一时间护住君千曦。 然而……一切风平浪静，什么都没有发生。 直到最后炼丹结束，一阵熟悉的丹香传来的时候，温慕才猛然回神。 竟然……竟然成了？！ 怎么可能？！ 温慕一脸不可置信，猛地揭开炉子，定睛一看，却忍不住泪奔了，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哀嚎：“小千曦……你不是人！” 第15章 这就准备拜师礼！ 炼丹炉里，足足六颗止血丹，且都是完美的四纹丹药。 六颗啊！六颗！ 温慕已经开始怀疑人生了。 他知道君千曦天赋极好，却没想到能好到这种程度。 看自己炼过一遍丹药之后，第一次炼丹就能照猫画虎炼出同样的来。 关键是，在没有任何人指导的情况下，仅仅是第二次炼丹，她竟然无师自通地又多炼出了两枚！ 炼丹，从某种意义上便是取百草之精华融于一丹的过程，大多数炼丹师，一份药草的只能炼出一枚而已。 能炼出多枚丹药的，必定是对于火候及药草精华熔炼极为娴熟之人……譬如温慕自己，便精于此道。 同等分量的草药，炼出的丹药增加一枚，都是极为困难的事情，温慕不知琢磨了多久，才在这方面找到了一些窍门。 但君千曦……她还只是一个五岁的孩子啊！ 自己五岁的时候在做什么来着？好像还在玩泥巴？ 温慕看着炉中的六枚止血丹，觉得自己这辈子十几年，八成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一向温文尔雅，被人称为谦谦君子的他，此刻也绷不住脸上的神情了，满脸的震惊与崩溃。 过了良久，温慕才勉强收敛起所有的情绪，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他盘膝坐在地上，坐姿十分端正，继而长长地叹息一声，道：“我现在觉得，我的神眷者血脉被毁，或许是天意如此……” 特么有君千曦这么个妖怪在，我要是神祇，我也不选自己啊！ 【所以，你就这么认命了吗？】 温慕轻轻摇头：“不。” 君千曦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我不能否认，我确实受了很严重的打击，但这并不能成为我放弃努力的理由。”温慕正色看着君千曦，“小千曦，你真的很厉害，你可能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人了，如此天赋，只怕我是这辈子是拍马也赶不上的，但，至少我还能看得见你的背影。倘若就这么颓废了，只怕我连你的影子都瞧不着了。” 君千曦直视温慕的眼睛，一双眸子似乎又变得幽深了些许。 眼前的少年，正是十六七岁的风华，君子如玉。 这般年纪……如此心性。 着实难得了。 君千曦微微颔首，传音道：【要不要学？】 温慕闻言，一双眸子顿时微微睁大。 他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君千曦：“小千曦，你愿意教我？” 【只要你想。】 温慕暗暗握紧了拳，心道：虽然自己的天赋远不及小千曦，但幸运的是，她愿意教他！ 跟在这样的一个天才身后，就算不当神眷者，未来的成就又怎会差了？ 以上种种想法在一瞬间掠过温慕的大脑，他毫不犹豫地点了头：“我当然愿意！今日我便回去准备拜师礼！不！我现在就去！” 君千曦懵了。 眼见温慕起身就朝门外走，君千曦连忙叫住他：【回来！我才不要你当徒弟！】 温慕也有点懵，愣愣地回身站在那里，看上去竟是有些不知所措。 【用不着拜师，你想学什么，我教你便是。】君千曦传音道。 第16章 君千曦的属性 在君千曦眼里，炼丹术根本就不算什么。 毕竟，温慕教她的时候，也丝毫没有藏私。 但在温慕眼里，君千曦愿意教他炼丹术，根本都不能用人情来形容了。 这是大恩！ 君千曦对各种炼丹术的传承了解不深，或许只有温慕自己才最清楚，君千曦的炼丹手法究竟价值几何。 “小千曦……”温慕喃喃。 君千曦还以为温慕想说些什么。 没想到温慕直接冲过来把她死死抱在了怀里，声音都有些哽咽：“小千曦，以后你就是我的妹妹，亲生的那种！如果谁想要伤害你，一定要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君千曦：【……】 不，我并不想有一个你这么二的哥哥，放开我谢谢。 君千曦被温慕箍在怀里，暗自腹诽，心道初次见面时这家伙一副唬人的模样，莫非是装的？！ 什么谦谦君子？ 见鬼去！ 那温润如玉的皮囊之下，藏的怕不是一只黑不溜秋的哈士奇？！ 又黑又二！ …… 君千曦和温慕学了几样丹药的炼制方式，便到了觉醒仪式的前夕。 觉醒仪式之后的第二天，便是司空子衿收徒的日子。 君千曦已经不再炼丹了，按温慕的话说，此时不宜消耗太多精力，以免觉醒效果不佳。 君千曦对于觉醒还是很有兴趣的。 据温慕所说，每个孩子都有觉醒的可能，所以每个城镇都设有觉醒殿，每一季都会有一次统一的觉醒仪式，家长会带着适龄的孩子前去觉醒。 而秋季的觉醒仪式，则在十一月十一日，这一天有些特别，被称为大觉醒日。 之所以被称为大觉醒日，是因为东煌羽国历史上天赋最高之人——开国帝王羽墨陛下，便是在此日觉醒。 后人把这一天定为大觉醒日，除了纪念羽墨陛下，多多少少也存了些玄学的意思。 吉利啊！ 在这一天觉醒，说不定能得到羽墨陛下的护佑呢！ 东煌羽国上下，几乎有一半孩子，都会选择在大觉醒日进行觉醒仪式。 “小千曦，一般情况下，必须要满六岁才能进行觉醒仪式，你虽然还差两个月，但我觉得你不会有问题，神眷者越早觉醒越好，所以我跟将军说了一下，就让你参加这次的大觉醒日。”温慕道。 君千曦点点头，她倒是没什么意见，她也想着尽早觉醒，好想办法解决这具身体的问题。 “觉醒日倒还好说，关键是后天司空子衿收徒……”温慕犹豫一下，目光飘向君千曦，“小千曦，你介意告诉我，眷顾你的神祇是哪位吗？不方便的话，告诉我属性也行啊！” 君千曦倒也不介意告诉他，传音道：【光。】 光明属性？ 温慕先是怔了一下，继而狂喜：“如果是光明属性的话，司空子衿愿意收你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毕竟是同源。” 同时，温慕也忍不住在猜想，眷顾君千曦的神祇到底是哪位。 以君千曦目前展露出的天赋，眷顾她的神祇应该是位阶较高的神。 是光明女神？ 或者月神？ 净化女神也有可能…… 第17章 危险迫近 君千曦知道温慕在想什么，只是不想吭声而已。 她的身份，并非温慕所想的神眷者。 所以，谈哪位眷顾自己……没意义。 …… 与此同时—— 瑞王府。 “你说什么？君浩那老匹夫要让君千曦参加这一次的大觉醒日？！”瑞王妃坐在主位，捏紧了手中的茶杯。 “是的，名单已经报了上去。”老管家低着头，恭敬道，“另外，温慕频繁出入将军府，上次您说不用理会，这次……是否要出手？” 瑞王妃皱了皱眉：“温慕的医术我也有些了解，若要治好那小贱人，早就治好了，不至于天天往将军府跑……你可有探听到什么别的风声？” 管家道：“确实有些消息，只是不知是真是假，据说，温慕不是在给君千曦治病，而是在教君千曦医术。” 瑞王妃闻言，瞬间想到了司空子衿收徒的事情，手指一颤，茶杯险些落地，但随即她又觉得不对劲：“她不是已经吓傻了么？一个傻子怎么学医术？” “这……兴许温慕治好了她？” 瑞王妃道：“不可能！温慕的生命属性，治伤好使，但涉及大脑和精神力，他应该是无能为力的。” 确实，大脑太过精密，几乎是所有医者的禁区，而精神力……更是人类尚不能深入研究的神秘领域。 把一个正常人变成傻子，只需要击溃他的精神之海，但想把一个傻子变成正常人，简直天方夜谭，莫说温慕，九阶强者来了也没用！ “所以，现在有两个可能，一是温慕教她医术纯属空穴来风，二是君千曦其实根本没傻。”瑞王妃想了又想，目光中流露出几分阴狠，“她不认识我，就算记得我的样子，也叫不出我是谁，一时半会儿倒也不怕她指认我推她下水。但是这消息不管是真是假，都要重视起来，你去血阁买个杀手，这次一定要斩草除根！” “是。”管家领命，低头退下了。 瑞王妃慢悠悠喝了口茶，垂眸深思一会儿，终究还是唤了一声：“止域。” 话音落，一白衣少年悄然出现在瑞王妃面前。 他一身雪白长袍，墨发有些凌乱地披散在肩头，肌肤如玉，容貌俊美。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一条白绫，将他的双眼紧紧束缚。 他，竟是看不到东西的。 “……” 止域并不说话，安静等待瑞王妃的命令。 “止域，你去跟着血阁的杀手，如果他不中用，你便出手解决了君千曦，今天无论如何，定要取那小贱人性命！”瑞王妃的眸底满是阴狠之色，“绝不能让她出现在明天的觉醒仪式上！” “是。” 止域轻轻应了一声，声音空灵，仿佛不在此间，随即整个人又悄然消失不见。 瑞王妃满意地勾起唇角。 有止域出手，她可以放心了。 不管君千曦是真傻假傻，只有死人才最能让人安心！ 所以，她还是乖乖死了的好！ 上次明明都沉入湖底了，却还是活了，倒是命大！ 这一次，她可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第18章 死里逃生 君千曦正与温慕坐在花园里喝茶吃点心。 温慕捧着一杯香茗，惬意地闻着茶香，笑道：“折腾了这么些天，突然闲下来，倒有些不适应了。” 君千曦白了他一眼。 君千曦满满的鄙视，温慕却一点也不恼，喝了口茶，笑道：“话说回来，当初你到底是怎么落的水？有人害你？” 君千曦抿了抿唇，脑海中立刻浮现那一抹身穿蓝色宫装的身影，眸光微冷，传音道：【我不认识她是谁，但我记得她的样子和声音。】 温慕好奇：“能形容一下吗？说不定我认得。” 君千曦正想说些什么，忽然感觉一阵难以想象的寒意从背后袭来。 一名黑衣刺客闪电一般出现在君千曦的身后，手中的剑直劈而下！ 君千曦没有回头，因为没有时间。 此刻她的脑海瞬间空白，身体却已经遵循本能做出了反应。 俯身。 蹬地。 翻转。 黑衣刺客的剑已经落下。 但君千曦的低头一滚，却是正好让他的攻击落了空。 君千曦稚嫩的小手中，突然多出一抹纯黑利刃，显现的瞬间便脱手而出，虽然是仓促出手，但角度依旧精准而刁钻。 黑衣刺客被君千曦脱手而出的利刃划伤了脚踝。 事实上，他本来是看见了君千曦出手时手中闪烁的黑色光芒，但却并没有在意。 一个小孩子能有什么危险呢？ 黑衣刺客并没有看清那抹黑光是什么，只以为是树枝或者勺子一类的小玩意儿，被君千曦丢出来砸人而已。 但…… 脚踝上一阵非人类所能忍受的剧烈疼痛传来。 黑衣刺客身形僵住，大脑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有身体依旧随着惯性运动。 而温慕，早就反应过来了，拍桌暴起，此刻全力出手，一掌拍在刺客心口，将人掀翻出老远的距离。 刺客手中的剑脱手飞出，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知是昏了还是死了。 君千曦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才堪堪停下，看着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刺客，额上冷汗涔涔。 只差一点……就…… 是谁？ 是谁想要置她于死地？！ 是那个推她下水的女人吗？ 温慕快被吓死了，连忙把君千曦抱起来护在怀里，连声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幸好这个刺客比较菜，不然我怕是……怕是要被你爷爷扒了皮。” 温慕也后怕啊！ 若是君千曦出了事，君浩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恐怕只有天知道…… 此刻院中的侍卫和暗卫已经冲上前，将地上的黑衣刺客五花大绑，拖了下去。 【……】君千曦惊魂未定，神情有些恍惚，指尖微微抬起，召回了那一抹纯黑利刃。 除了温慕之外，没有人看到那一抹隐没于君千曦指尖的黑色光芒，因为它实在是太快太快了，快到它明目张胆地从你眼前掠过，你也只会以为自己花了眼。 温慕低头看了看君千曦的小手，搂紧了她有些颤抖的小身子，若有所思，却没吭声。 侍卫们忙着善后，暗卫们则开始集结，搜查每个角落，并且派人通知了君浩。 然而他们并没有发现，在距离君千曦不远处的一处屋顶之上，一抹白袍轻轻颤了颤之后，突然消失不见。 第19章 深夜造访的温慕 那一抹消失的白袍正是止域。 按理说，那黑衣刺客失败了，止域应该补刀的。 但是君千曦脱手而出的那一抹纯黑利刃，却被止域看在了眼里。 那，是她的剑。 是她么？ 是她回来了么？ 一定是的。 那把剑怎么可能落到别人手里。 只是……她怎么变成小孩子了啊…… 止域没有出手，回到瑞王府，编了谎话，说君浩赶到，他没把握，只好放弃。 瑞王妃没有怀疑止域，却气得不行，待止域离开，她又砸了一套茶具。 “这小贱人，和她娘一样命硬！可恶！！！下次绝不会让你轻易逃掉了！” 瑞王妃在发脾气。 另一边，君浩同样在发脾气。 他君浩的孙女，将军府的小郡主，竟然有人三番五次想要下手？！ 真是好狗胆！ 买杀手是？ 好的很！ 我让你们买！我让你们卖！ 君浩雷霆之怒下，直接命人带兵把煌都的四大杀手组织全一锅端了！ 他倒要看看，有这四大杀手组织的前车之鉴在，有哪个不开眼的还敢对小曦儿下手！ 这一天，煌都的地下势力全都瑟瑟发抖。 君浩之威，恐怖如斯。 一言不合就抄人老窝啊！ 那四大杀手组织哪个是省油的灯？在煌都扎根不知多少年了，羽皇都不敢轻动，君浩不下手则已，一下手竟然直接把人老窝都给端了！ 干净利落，连条狗都不剩的那种！ 啧啧……惹不起惹不起…… 待君浩回家清洗一身血腥之后，已经是子夜时分，君千曦已经睡着了。 君浩没有打搅君千曦，只是坐在床边默默地看了她一会儿，便起身离开。 听到城中动静的温慕无心睡眠，在君浩离开后不久，他就偷偷翻墙进了君府，而后溜进了君千曦的卧室，轻声唤了一声：“小千曦？” 君千曦睁开眼睛，眸子冷冷清清，哪里有半分睡意？ 君千曦坐起身，拢了拢睡衣，板着一张小脸，盯着黑暗中突然出现的温慕：【你怎么这个时候来？大半夜的不知道别人要睡觉吗？】 温慕寻了把椅子坐下，笑了：“探听到了一点消息，忍不住想要和你分享，你知道吗？你爷爷刚刚把煌都的四大杀手组织老窝全都端了！” 君千曦一愣：【杀手组织？】 温慕给君千曦科普：“今天刺杀你的那个刺客，就是来自杀手组织，我估摸着，八成是血阁的人，除了血阁，别的杀手组织怕是不敢在你爷爷头上动土。” 君千曦神情复杂：【……】 “不要小看杀手，他们的势力还是很不小的，今天来刺杀你的那家伙，是五阶初级的刺客，已经是罕见的强者了，我也只有五阶而已。”温慕又接着道，“其实我这个时候过来，主要是想向你表达一下我的羡慕嫉妒恨，你爷爷对你可真好啊，灭了四大杀手组织示威，以后怕是再也没有杀手什么的敢对你出手了。” 【……】君千曦信他才有鬼！ 这种事，明天再说也来得及，半夜跑来，肯定不是单纯为了报信的！ 这只黑心的狐狸！ 第20章 插在掌心的匕首 黑暗中，君千曦的目光灼灼地盯着温慕，偏偏那张小脸上，十分木然，没有半分表情。 这画面似乎有些诡异。 温慕温文尔雅的面具碎掉了，讪讪道：“其实我就是好奇嘛……今天你手里突然出现的那个？究竟是什么？” 君千曦眯了眯眼睛。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危险的气息，气温似乎都下降了几分。 温慕瞬间怂了，撇撇嘴：“你不想说的话就算啦。” 君千曦收回目光，想了想，伸出一只手掌，缓缓摊开。 白嫩嫩的小手中，原本什么都没有，此刻却有淡淡的黑白二色光芒流转。 似乎只是眨眼的功夫，那黑白二色光芒便凝聚成了一把十分精致的短剑。 短剑十分纤细，握在君千曦手里简直不能更合适了，如果细看的话，会看到短剑竟然只有黑白两种颜色，似乎并不是普通的金属材质，在黑夜中散发着神秘的幽芒。 温慕呼吸一滞。 以他的眼界，自然能看出这把短剑的不凡，但若要说不凡在哪里，他……说不出来。 只是下意识的觉得，这把短剑应该很厉害。 君千曦将黑白色的短剑握在手里，对温慕招了招手。 温慕：“？” 虽然疑惑，但温慕还是走了过去。 君千曦又让温慕伸出手来。 温慕当然不觉得君千曦会对他做什么，毫不设防地把手伸到君千曦面前，却没想到，君千曦一把握住他的手指，用那把匕首狠狠的刺进了他的掌心！ 温慕：“！！！” 他下意识想要躲闪，想要缩回手，可是……竟然完全来不及…… 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把黑白色的神秘短剑深深没入自己的掌心，直至剑柄。 等等……为什么不疼？ 想象中的剧痛并没有传来，温慕一时之间愣住了，就任由那把短剑在自己的手上直愣愣地插着，脑子瞬间死机。 君千曦慢条斯理地捏着温慕的手掌，抬眸看了一眼温慕的表情，似乎比较满意的样子，慢慢悠悠地把短剑从温慕的掌心拔了出来。 温慕：“……” 温慕嘴巴张大，眼睛都瞪圆了，眼睁睁看着那把精致的短剑磨磨蹭蹭地从自己掌心抽出，如果不是还有一丝理智在，只怕他会先“嗷”地来上一嗓子。 待那把短剑彻底离开自己的掌心，温慕才颤颤巍巍地抬起手，左看右看，发现只是掌心破了一点点皮，冒出两三滴血珠而已。 可是……刚刚那短剑明明穿透了自己的掌心啊？ 结果不但不疼，反而只留下这么一点小伤？ 温慕一脸惊诧，百思不得其解，下意识看向君千曦。 君千曦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两只嫩嫩的小手指夹着那柄短剑，在手指间上下纷飞，花样玩得飞起！ 温慕看得胆战心惊，生怕她一个失手把自己的手指头削断，但是转念一想，这把奇特的短剑好像伤不了人？ 君千曦仿佛看穿了温慕的想法，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并不是伤不了人，而是有些人不会被它所伤。】 第21章 作死的试探 “有些人？” 温慕喃喃念着这三个字，低头看着掌心那一丝细小的血痕，问道：“那我算在其中吗？” 君千曦微微点头，眸中透出几分笑意：【算的，我对你，还算满意。】 于是，温慕明白了，这是君千曦对他的又一次考验。 这个小姑娘，简直多智近妖！ 虽然不明白君千曦“满意”的标准是什么，但温慕可以肯定，倘若今天他被那把短剑伤的重了些，只怕君千曦就会毫不犹豫地放弃他们之间的盟友关系。 但是那柄剑，为何如此奇特？它伤人的标准到底是什么？ 【越是心思纯净，心地善良的人，所受伤害越小。】君千曦的声音在温慕脑海中响起，【所以我说，我对你还算满意。】 这家伙有读心术的吗？ 怎么我想什么她都知道？！ 温慕一脸无奈：“那如果我心思不纯，是不是这只手就要废了？” 君千曦微微点头，认可了温慕的猜测：【只怕不止是废了那么简单，可能这只手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动弹了哦。】 温慕倒吸一口凉气，有些后怕道：“这么可怕的吗？明明……也不疼啊……” 温慕说的是实话。 那柄短剑插入他的掌心的时候，他只觉得微微有些凉，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的痛楚。 包括现在，虽然掌心略微破了皮，出了一点血，但是他一点感觉都没有。 但正常受伤，无论多么微小的伤口，都应该是有感觉的。 这点倒是有些奇怪哦…… 温慕又一次陷入了沉思。 君千曦似笑非笑地看着温慕：【那你要不要再试一次？我保证不会伤到你，但是会有和刚才不同的体验哦。】 “嗯？” 温慕本能地感觉这可能不是一件好事……但是又按耐不住被君千曦勾起来的好奇心，于是他想了想，又一次伸出了手。 君千曦像上次一样握住他的手指。 软绵绵的手指头，看起来没有什么力气，但温慕心里很清楚，刚刚被插那一下的时候他试图抽回手，可是没有成功呢…… 君千曦依旧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可要想好了？这一剑扎下去，你可能会后悔的。】 温慕摇摇头，不想被君千曦动摇：“动手。” 语气大义凛然，但手指刚刚明明还在颤抖。 君千曦很欣赏温慕的勇气，友情提醒了一下：“可能会痛哦，别叫出来，不然被我爷爷发现你就惨了。” “……” 温慕心中的不祥阴影更加浓重了，他觉得自己是在花样作死…… 但君千曦手中的短剑已经落了下来。 后悔？ 来不及了…… “唔！” 短剑刺入掌心的一瞬间，温慕只觉得一阵无法想象的剧痛传来。 刹那间脑海一片空白。 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了无尽痛苦…… 痛！ 好痛！ 那是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的痛！ 温慕双膝一软，几乎是瞬间跪倒在地，双眼血丝密布，除了手掌还被君千曦捏在手中，整个身体都在不停的颤抖。 好一会儿，温慕才勉强抬起头来。 他的脸色惨白，毫无血色，紧紧咬着牙关。 第22章 你很不错 温慕那双总是云淡风轻的俊雅眸子，此刻血丝密布，泪水无意识地疯狂涌出，本就有些瘦削的身体此刻微微蜷缩着，颤抖着，狼狈至极。 君千曦很是认真地看了温慕一眼，非常认真，仿佛要把他此刻的样子永远铭刻在脑海里。 【你真的很不错，竟然此刻还能保持意识清醒，而且没有出声。】 君千曦传入温慕脑海的声音很温和，难得的有了几分高兴的意思。 这一次她没有故意慢慢腾腾的拔出短剑，而是干脆利落如同闪电一般。 “呃……” 温慕口中发出一声破碎的痛呼。 声音很低很低。 他的手掌上，照例只留下了一丝血痕，但这两剑之间，承受的痛苦显然天差地别。 温慕低着头，急促地喘着气，死死咬着牙关，似乎要以此来缓解刚刚所遭受的痛苦。 君千曦没有再说话，静静地等着温慕恢复。 又过了大约一刻钟的样子，温慕才极其缓慢地从君千曦的手指间抽回手，扶着君千曦的床沿，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站了起来。 “所以……所以……白天那个刺客，也遭遇了这样的痛苦吗？”温慕喃喃，身形有些不稳。 君千曦没想到温慕想到的第一件事竟然是这个，点了点头，道：【是，他被伤了脚踝，但是他可没有你这么强的意志力，瞬间就失去意识昏了过去。】 “所以，我能一掌打飞他，是因为当时他已经没有意识了？”温慕精神似乎依旧有些恍惚。 【是。】 温慕看向君千曦，表情有些木木的，说话也是一顿一顿的：“真是好可怕的武器啊……刚刚那一瞬间，我以为我会痛死。” 君千曦看了看温慕，确定他已回神，拎起他刚刚递给自己的手，轻轻地在他的掌心亲了一下。 软软的，糯糯的，轻的好像一根洁白的羽毛轻轻拂过。 亲过之后，君千曦抬头看了温慕一眼，似乎有一丝得意：【怎么样，不痛了？】 不痛了。 真的不痛了。 刚刚明明还残余着剧烈的痛楚，但现在一点也不痛了。 温慕有些茫然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又抬头看着君千曦，突然有些痛心：“所以……为什么？你把剑拔出来就可以亲一下的。” 君千曦似乎已经觉得温慕算是自己的人了，于是坦白道：【虽然会多痛一会儿，但是你得到的好处会更多一点啊。】 好处？ 温慕茫然。 什么好处？ 他为什么没有感受到呢？ 君千曦一看温慕这表情，就知道这货的脑子今天之内是很难清醒过来了。 唉，应该不会傻了？ 君千曦叹息一声，一根手指点在温慕眉心处，一缕柔和的精神力在温慕脑海中悄然扩散开来，不断温养并且渐渐融入温慕的精神之海。 温慕顿时觉得脑子更加清醒了一些。 【以后你会知道有什么好处的，至于今天，你太累了，回家休息。】 温慕觉得大脑都快失去思考的能力了，想了想，对君千曦点了点头，道：“那我走了，我觉得我现在这个状态……明天大概不能去看你觉醒了，但是你应该没问题的，祝你好运。” 君千曦点点头。 于是温慕悄摸摸地离开了。 第23章 大觉醒日 温慕离开之后，君千曦用神念感知了一下。 刚刚那一剑终究还是对温慕造成了很大的影响，以至于他不小心弄出了些动静，被侍卫发现了。 但君千曦见温慕没有被追上的风险，也就没有管。 神眷者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温慕要是能被这院中的普通侍卫追上，那他这神眷者还不如不做。 君千曦闭上眼睛，一夜好眠。 …… 次日一早，君千曦就醒了过来，她伸了个懒腰，慢慢地坐起身。 想到今天是大觉醒日，君千曦安静的眸子，似乎有点点涟漪渐渐汇聚。 君浩新调过来的侍女忘川察觉到了卧室的动静，推门进来伺候君千曦穿衣洗漱，十分周到体贴。 按照规矩，今天要穿礼服的。 大觉醒日对于东煌羽国来说，是一个十分重要的节日，因而也有许多的讲究。 对于平民而言，这一天最重要的事情，无疑是自家孩子的觉醒，而对于贵族阶级来说，就不仅仅是觉醒了，更是一场需要慎重对待的盛大仪式。 君千曦参与觉醒仪式的礼服，早在十天前就有专人送了过来。 这礼服也不是谁都可以穿的，只有朝中有头有脸的官员、皇室贵族、富商巨贾或是六阶以上强者的子女，才有资格参与其中。 君千曦作为君浩的孙女，长公主羽微澜的女儿，将军府的小郡主，自然有这个资格。 礼服是纯白色，用金线绣着淡金色的纹路，礼服样式是固定的，无论男女皆是统一的劲装，白色长靴，外面配一件长至脚踝的兜帽斗篷。 据说当年的羽墨陛下觉醒时，穿的就是这一身。 参与仪式的孩子，如果能成功觉醒，便有资格进入东煌羽国最好的学院——凤栖学院，进入学院之后，这礼服便等同于学院制服。 觉醒失败的孩子，礼服虽然不会收回，但是却没有资格再穿上它，一但被发现的话，会受到严厉的惩处。 当然，君千曦压根不懂得关于礼服的讲究，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太过年幼，父母家人又不在身边，没人教导她这些，君千曦也就没有得到有关这方面的记忆。 她只知道觉醒仪式要穿这套衣服，没别的…… 倒是忘川，怕君千曦年纪小，到时候会慌乱，特意叮嘱道：“郡主不要紧张，仪式并不复杂的，也不可怕，等到仪式开始，轮到您时会有人叫您的名字，您就上台去把手按在水晶球上就可以了。” 忘川看起来也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却很是沉稳，细细叮嘱一番，方方面面全都想到了。 君千曦安静听着，偶尔点个头，觉得这位新来的侍女还算不错。 待到将要用早膳的时候，君浩早就在桌边等着了。 君千曦一眼便看到了君浩略微有些憔悴的神情和眼中的血丝。 对于君浩这个等级的强者来说，一夜不睡也没有什么大关系，神情这般憔悴，恐怕是昨天剿灭杀手组织过于疲惫了？可能还有担心自己觉醒的原因…… 君千曦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内心深处却有一股暖流悄悄流淌。 第24章 祭坛广场 用过早饭，君浩便牵着君千曦的小手出了将军府的大门。 因为今天是大觉醒日的缘故，路上格外热闹，无论达官贵人还是平民百姓，今天都不允许乘车或者坐轿出行，一律步行前往祭坛广场。 君浩生怕君千曦再次遇刺，拉着君千曦的手紧了又紧。 今天虽然没有带明面上的侍卫，但暗中跟随的暗卫却足足有十个，皆是将军府暗卫中的佼佼者。 “小曦儿，马上就要觉醒了，紧张不紧张啊？”君浩笑呵呵地问道。 君千曦摇摇头。 紧张什么？ 这具身体虽然很脆弱，但天资还是不错的，不至于连觉醒都做不到。 只要能觉醒，就算是头猪，她也能成为一头飞升神界的猪！ 君浩见状，笑了，道：“不错，不错，我君家的孩子就该如此从容不迫，当年爷爷觉醒的时候，那可是紧张得一夜也没睡着，现在看来，还是小曦儿更加厉害啊。” 君千曦禁不住抬眸看了看君浩……黑眼圈相当明显。 爷爷，紧张的人恐怕只有你自己？ 路上，时不时会遇到君浩熟识的官员，一见君浩，纷纷过来搭伴同行，同时对君浩的黑眼圈一阵调侃，惹来君浩好一阵笑骂。 君千曦只安静走路，目光平视前方，对周围的喧闹和打量自己的视线熟视无睹，一脸标准的面瘫相。 她今日穿着礼服，看上去一本正经，那张软糯的小脸，偏偏一副如此冷漠的模样，反倒是惹来了同行的大臣们家中小孩的好奇心。 其中一个清俊的小男孩，忍不住挣脱了自家老爹的手，凑到君千曦跟前，悄声道：“你真可爱，我很想和你做朋友，我叫夜楠竹，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啊？” 小男孩的声音很小，但架不住同行的家长们修为高深，一个个都听得一清二楚，纷纷暗笑，目光打趣地看着夜丞相：想不到你儿子小小年纪就会勾搭小姑娘了~ 夜丞相一阵尴尬，想把夜楠竹叫回来，却被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众人拦住。 君千曦偏过头，将夜楠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 夜楠竹继承了夜丞相的清俊，一双丹凤眼分外清澈，小小年纪就已经有了几分美男子的坯子。 君千曦觉得这小孩倒是不讨人厌，于是轻轻拉了拉君浩的手指。 君浩低头看着自家小孙女一张面瘫脸，又看看夜楠竹纯良无辜的眼神，好笑不已，没好气地道：“臭小子，你可记好了，我将军府的小郡主，姓君，名千曦，万千的千，晨曦的曦。” “万千……晨曦……”夜楠竹清澈的丹凤眼浮现出几许亮光，“好美的名字……万千晨曦。” 至此，夜丞相再也忍不住了，伸出大掌，提溜着自家儿子的衣领，把人拎回来，气道：“夜楠竹，你是嫌弃你老爹我，给你起的名字不好听吗？” “哇！爹快住手！我没那么说啊！” “哈哈哈哈……”众人再也忍不住，纷纷大笑起来。 有了夜楠竹带头，孩子们也开始活跃起来，完全把即将到来的觉醒仪式忘在了脑后，叽叽喳喳笑闹不停。 只有君千曦并不参与其中，也不回应其他孩子的搭讪，只牢牢跟在君浩旁边，自顾自走自己的路。 祭坛广场本身就离君家不是很远，故而众人很快便抵达了目的地。 此时广场上的人已经相当不少，但其实很多人家中并没有孩子要参加觉醒仪式，他们只是过来看看热闹，以作为平日的谈资。 人们熙熙攘攘聚在一起，议论着，兴奋着。 而即将参与觉醒仪式的孩子们，此刻都不由自主地保持了安静，气氛又变得有些紧张肃穆起来。 第25章 觉醒仪式 即将参与觉醒仪式的孩子们，此刻都不由自主地保持了安静，气氛又变得有些紧张肃穆起来。 只有君千曦，自始至终都是一张面瘫脸，无悲无喜。 这使得众大臣都忍不住多看了君千曦几眼，尤其夜丞相，更是心中暗道：此女小小年纪便有如此沉稳的气度，将来定非池中之物……怎么我家的臭小子就没有这般淡定呢？ 想到这里，夜丞相低头瞅了一眼眼中闪烁着激动光芒，但是又忐忑得小腿肚都在发抖的夜楠竹，颇为郁闷。 伴随时间的推移，觉醒仪式之前的祭天仪式正式开始，人群中没有了声音，每个人都静静肃立，仰望祭坛。 祭坛之上，一位身穿雪白法袍的出尘男子，正在念诵着一些没人能听懂的祷文，他手上一杆纯白法杖正散发着金光，形状像是某种树的树枝，顶端还挂着三颗金色的果实。 金色的光雾在祭坛之上缓慢旋转，哪怕不用肉眼，君千曦也能感觉到此人身上汇聚的强大灵力。 君浩低声提醒君千曦，那一位便是司空子衿。 于是，君千曦知道，温慕先前所说的，司空子衿的修为可能已经超越君浩，并非虚言。 这个男人，真的很强…… 祭天仪式结束，那祭坛之上的万千光芒化成了点点金光，融入在场所有人的体内。 君千曦只觉得一股十分纯粹的灵力缓缓渗入自己的身体，带着润泽的暖意，大脑与神识一片清明，不由得对司空子衿的实力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身边，君浩拍了拍君千曦的肩，低声道：“小曦儿，大觉醒日一般是由皇室子弟与大臣家的孩子排在前面，估摸你会在前几位，莫要紧张。” 君千曦点了点头，并不紧张，反而有点兴奋。 觉醒仪式，对于自己来说，会是个什么状况呢？ 君浩的话音落下没几秒，君千曦便听见司空子衿那深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传来：“镇国将军府，君千曦郡主，请上前。” 咦……第一个就是我？ 君千曦眨巴两下眼睛，没等君浩提醒，便迈开小短腿，蹬蹬蹬踏上祭坛。 此刻祭坛中央，已经升起一根洁白的石柱雕塑，雕塑呈现为上宽下窄的圆柱状，其上满是精致的雕刻与神秘的符号。 在石柱雕塑的顶端，一颗透明的水晶球放在那里，正在阳光之下折射着七彩的光晕。 君千曦先是向司空子衿行了一礼，而后在司空子衿的指示下，将一双小手缓缓贴上了水晶球—— 此时此刻，无论是君千曦还是祭坛下面的百姓们，都禁不住屏住了呼吸，睁大眼睛，无比期待，君浩更是紧张得捏起了拳头。 大觉醒日是东凰羽国每年一度的盛事。 虽然不像是祭天仪式那样有着繁琐的程序和极多的讲究，但也是极受重视的。 毕竟涉及东凰羽国年轻一代的天赋问题。 甚至于，每年羽皇都会亲自到场，观看仪式。 为了图个“开门红”的好兆头，仪式的主持者往往会拿着觉醒名单研究许久，选出他们认为的天赋根骨最佳的孩子，作为大觉醒日觉醒的第一人。 而这第一人，通常天赋之高，令人咋舌，往往能惊爆人们的眼球。 司空子衿主持觉醒仪式，已有十几年之久，每年被他选中的孩子都天赋奇高，从未有例外。 而今年……司空子衿竟然选了小曦儿？！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司空子衿认为，小曦儿是今天所有孩子中，天赋最高的一人！ 君浩从不怀疑司空子衿的眼光，因而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皱纹遍布的面庞露出难以抑制的激动和兴奋之色，就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第26章 君千曦，灵力零 若是小曦儿的天赋能得到司空子衿的认可，那么拜师一事或许就顺理成章…… 能成为司空子衿的徒弟的话，自己就不用再担心小曦儿会受欺负…… 小曦儿身上的毒也有了希望…… 一瞬间，君浩想了很多，面上露出欢喜的神色。 站在君浩身边的夜丞相等人，也露出羡慕的神色，纷纷向君浩道喜。 此刻祭坛之上—— 在水晶球的作用之下，君千曦已经开始感觉到有一种温暖且厚重的力量在向自己的身体中涌入，她按照先前司空子衿所交代的，将这股力量向掌心的水晶球注入。 然而……不亮？ 为什么不亮？ 不是说，哪怕最微小的力量，也能引动水晶球的亮光吗？ 为什么自己注入了这么多力量了，水晶球还是不亮？ 君千曦盯着面前的水晶球，皱了皱眉。 司空子衿看着君千曦的神色，也是微微皱眉，心道半天没有反应，莫非君家这位小郡主，觉醒失败了？ 当下，司空子衿抬起法杖，将一缕金光洒落在君千曦身上。 金光很快暗淡，没有激起任何灵力共鸣的迹象。 见状，司空子衿也只能无奈摇头，宣布道：“君千曦，灵力零。” 君千曦收回自己的小手，有些疑惑地看向司空子衿。 司空子衿低头看着眼前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心中掠过一丝不忍，身为将军府的小郡主，却是个废物，可想而知君千曦未来会承受怎样的压力…… 但是，觉醒这种事情，向来是不讲道理的。 因此司空子衿也只能摇头，温声道：“小郡主，你没有修炼的潜质，回去。” 君千曦听得司空子衿的结论，并没有司空子衿想象中的伤心、哭闹或其他耍脾气的行为，只是点了点头，像来时一样，恭恭敬敬对司空子衿行了个礼，转身下了祭坛。 动作不急不缓，干净利落。 君千曦这般从容，倒是让司空子衿忍不住对她的背影多看了两眼。 身为少将军君墨瑜与长公主羽微澜之女，自幼被将军府上下以及整个皇室娇养的小郡主，君千曦绝不可能不知道觉醒失败意味着什么。 司空子衿尚且记得，君千曦走上祭坛时眼睛里期盼的亮光，如今觉醒失败了，她竟然能如此平静地接受？ 她是真的不懂觉醒失败意味着什么，还是根本不在乎？ 君千曦走下祭坛的第一瞬间，便被君浩抱了起来。 “没关系，小曦儿，觉醒什么的不重要，修炼很辛苦的，爷爷可舍不得小曦儿吃苦。”君浩乐呵呵地、笨拙地安慰道。 君千曦并没有露出任何沮丧的神色，反而是用那软绵绵的小手指，轻轻抚平了君浩紧皱的、担忧的眉头，很少见的露出一个笑容来，似乎是告诉他不要担心。 君浩看着小孙女稚嫩的面容，想到她身上未知的毒，想到她只剩三年的命，就忍不住悲从中来，一双虎目通红。 只是这大庭广众之下，君浩也只得勉强把这悲伤的情绪压了下去，抱着君千曦回到原来的位置，等待觉醒仪式结束。 方才还围着君浩道喜的人们，此刻尴尬不已。 周围人们注视着君千曦的眼神，也渐渐变了味道。 第27章 杀意沸腾 君千曦的感觉何等敏锐，只一瞬间便察觉到了周遭那些目光的变化，但对于此，她只是保持着一贯的冷漠与平静，仿佛根本就感觉不到那些恶意的目光。 觉醒仪式仍然在继续。 第二个踏上祭坛的，同样是个小姑娘。 瑞王府的小郡主，羽娇娇。 她踏上祭坛，同样对司空子衿行了个礼，然后便把手贴上了水晶球。 只是眨眼的功夫，水晶球的光芒便被点亮，显露出金色的光芒，同时正以一种可怕的速度，变得越来越亮—— 但……似乎太亮了些…… 司空子衿毕竟是少有的强者，发现情况不对之后，立刻用防御魔法将自己和羽娇娇全部笼罩在内。 轰！！！ 几乎就在司空子衿展开防御的下一秒，水晶球炸了！ 爆裂的水晶碎片撒了一地，幸好祭坛周围同样有防御法阵守护，水晶球爆炸才没殃及祭坛周围的群众。 “这……怎么回事？吓死人了……” “水晶球怎么说炸就炸？” “今天这是怎么了，觉醒仪式还能不能继续下去了？” 周围人们议论纷纷，祭坛广场顿时变得嘈杂起来。 而此刻祭坛之上的司空子衿，却盯着扒在自己怀里的羽娇娇，微微动容。 先前遇到个不能觉醒的废柴，而现在遇上个天赋爆表的怪物？ 水晶球爆炸这种事情，司空子衿以前在大陆上游历的时候，曾亲眼见过一次。 据说是因为觉醒者天赋太好，先天灵力太过庞大，以至于水晶球承受不住灵力注入而爆炸。 司空子衿见过的那位能让水晶球爆裂的绝世天才，现在才二十出头，却已经是某强国皇帝身边的第一高手，他的大名，令整个大陆都如雷贯耳。 而羽娇娇，她点亮水晶球的速度，可要比那位绝世天才的速度还要快…… 这意味着，羽娇娇的天赋，比起那位，甚至要更加优秀。 司空子衿沉默了一下，开口道：“羽娇娇，光属性，先天灵力暂定一百，极有可能超越一百。” 这一下，先前因水晶球爆炸而惊呆的百姓们，全都炸锅了！ “天啊！一百！” “竟然是一百啊，自打东凰羽国建国，都没出现过这么高的天赋啊！” “切，一百算什么，没听见司空大人说了，羽娇娇郡主极有可能超越一百吗？” “娇娇郡主真是天才！天才啊！我东凰羽国的明日之光！” 君浩抱着君千曦，几乎咬碎了一口钢牙！ 小曦儿刚刚觉醒失败，紧接着就来了个绝世天才，这样让小曦儿心里怎么想？ 可现实是，人家就是天赋好，有什么办法？ 君浩真想抱着小曦儿掉头就走，可偏偏小曦儿如同魔怔了一般，拽着他的袖子，就是不肯松手。 君浩拧不过君千曦，只得叹息一声，也跟着留了下来。 君千曦纤细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在掌心轻点着，那双黑白分明的漂亮眸子，此刻呈现出一种极端的沉静。 深邃至极，仿佛择人而噬的深渊。 没人知道君千曦此刻在想什么，哪怕是近在咫尺的君浩，也未曾感受到来自君千曦内心的，疯狂的杀意…… 她的目光，落在祭坛前方，抱着羽娇娇又哭又笑的那名兰色宫装女子身上。 第28章 记住你了 在所有人都很难留意到的角度，兰色宫装女子的目光曾有一瞬间瞥向君千曦，目光中满满的得意几乎要溢出来。 那目光似乎在说，你活着又能如何？还不是个不能觉醒的废物！ 是她！ 只一眼，君千曦便能确定，她暗地里想了很久的、那位把自己这具身体推下水的兰色宫装女子，和眼前这位的身影完美重合。 君千曦本来打算动用将军府的力量去查的这个凶手，此刻竟是自己浮上了水面，出现在君千曦面前。 是笃定自己认不出她？ 还是觉得自己是个哑巴，就算认出了她，也说不出来？ 又或者，是觉得自己就算说出来了，也没有人会相信？ 呵…… 瑞王府是？ 我记住了！ 君千曦的眸子越发深邃起来，只是面上表情，依旧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是那张冷漠的面瘫小脸。 很快便有人取来了新的水晶球。 觉醒仪式，终究还是要继续下去的。 整整一天的时间，在司空子衿的主持之下，一群又一群孩子们登上祭坛，而后或哭或笑地从祭坛上下来。 跟随君浩同路而来的大臣家的孩子们，天赋都还算不错，先天灵力都在三十到五十之间。 而夜丞相家那名唤夜楠竹的小男孩，觉醒了光明属性，先天灵力更是达到了恐怖的七十！ 七十虽比不上羽娇娇的一百震撼人心，但七十这个数字，在东煌羽国的历史上，也仅仅出现过十余次而已，将来夜楠竹必定也是能成为君浩那个级别的强者的，由不得夜丞相不骄傲。 只是看着君浩黑沉的脸色，夜丞相很聪明的什么都没表现出来，并且把一直想要安慰君千曦的自家傻儿子也死死按住。 臭小子！没一点眼色！ 没看君浩现在脸色多么臭吗？ 你现在过去安慰小妹妹，就算小妹妹不打你，君浩也得收拾你！ 东煌羽国第一强者，被称为军神的君浩，你以为他脾气很好吗？ 不管是幸灾乐祸还是真心安慰，都犯不着在这里触君浩的霉头…… 夜丞相这么想着，目光落在了君千曦身上。 小小的人儿，脊背笔直，身上洁白的礼服此刻正在风中飒飒作响，神情依然平静。 夜丞相暗自叹息一声。 君家的小郡主以后不会再有机会穿上这身礼服，君家……也要就此没落了…… 傍晚时分，大觉醒日正式结束。 君浩黑着脸抱着君千曦回了将军府，那黑如锅底的脸色，愣是没人敢上前和君浩搭话。 众人也纷纷散去，不敢大声喧哗说笑，生怕被君浩听到，触动了哪根敏感的神经，他会冲上前来把自己砍了…… 毕竟昨晚四大杀手组织的断壁残垣，还在那躺着呢。 虽然大家明面上不敢张扬，暗地里的八卦却是不少的。 这一天下来，皇城之中最让众人津津乐道的事情，只有两件。 一件事是，将军府的小郡主君千曦，是个没有一丝一毫灵力的废物。 而另一件事是，瑞王府小郡主羽娇娇，先天灵力超过一百，把水晶球都撑爆了！ 第29章 请主子赐名 君浩并不因君千曦没有觉醒而感到失望，却忍不住开始为君千曦的未来忧心。 没有觉醒灵力，就不能修炼……就算小曦儿专修炼体之法，没有灵力辅助，也很快就会达到瓶颈，不得寸进。 没有觉醒灵力，自然也不可能拜司空子衿为师。无论司空子衿想收个什么样的徒弟，也绝不可能收一个连灵力都没能觉醒的孩子！ 原本黑暗中的那一线光明，就这样被现实狠狠地掐灭了。 君浩只是想一想君千曦所面对的残酷现实，便觉得心如刀绞！ 他的小曦儿啊！为何命运如此坎坷呢？ 不行！ 无论如何，他一定要让小曦儿活下去！ 拜不了司空子衿为师，还可以拜别人为师！ 君浩暗下决心，拉着君千曦的小手，一路回到琉璃轩。 站在琉璃轩门口，君浩心情很是复杂，爱怜地摸了摸君千曦的头。 明明看似很寻常的动作，但君千曦却从中感觉到了某种复杂而陌生的情绪。 她抬头看向君浩，可那双略显苍老的眸子中，除了慈祥，再无其他。 “小曦儿，你看。”君浩忽然抬手，指向前方。 君千曦下意识抬头，却见琉璃轩的阁楼前，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把椅子，而六名黑衣少年，正定定地站在台阶下，每个人都是宽肩窄腰，身姿如剑。 他们沉默着，周身却散发着一种不可言说的气质。 君浩将君千曦领到近前，让她坐在椅子上，指着台阶下站得笔挺的六名黑衣少年，缓声道：“小曦儿，这是爷爷给你安排的暗卫，从现在开始，他们便只忠于你一人，他们会日夜守护在你身边，保护你的安全……他们都是爷爷千挑万选出来的，身手自是没话说，而且每个人都有自己所擅长的领域，如何用，便看小曦儿自己了。” 君千曦端端正正地坐着，抿唇不语，眸光掠过台阶下的六人。 被那目光扫过的时候，六名少年皆是浑身一震，有种被看得通通透透的诡异恐怖感。 那双黑白分明的清澈眼睛，仿佛能够洞悉一切。 “还不认主么？” 君浩的低喝声将六名少年从那诡异的感觉中唤醒，六人不约而同地低头向君千曦行礼，双膝跪地，异口同声：“主子！” 君浩微微点头，看起来似乎并不打算在这里多待，转身就向院子外面走去，走出几步，回身望着君千曦：“小曦儿，日后你就是他们的主子，要为他们负责。”说罢，便大步离去。 负责……么？ 君千曦的目光再次掠过台阶下的六名黑衣少年，眸光深邃。 沉默片刻后，她起身，缓步行至右手边的第一名少年面前。 黑衣少年微微垂眸，按照规矩，暗卫不可与主人对视。 君千曦伸手，捉住了少年的手腕，而后又轻轻握住了少年微凉的指尖，递到自己面前。 黑衣少年有些惶恐地抬头—— 只见君千曦那稚嫩的小手握着他的指尖，微微偏过头，用他有些粗糙的手背，在自己的面颊上轻轻蹭了蹭。 手背上传来温暖又柔软的触感。 这个动作…… 黑衣少年忽然有种窒息的感觉，他艰难地开口，声音都有些沙哑了：“主子，您……您可知道这个动作意味着什么？” 君千曦只是将他扶起，静默而又毫不迟疑地走向下一人。 方才用余光隐约看到发生何事的黑衣少年们，心跳骤然加速，就连已经冷了的血液，都开始沸腾起来！ 于暗卫而言，那大抵是世间最神圣的仪式…… 当最后一位黑衣少年起身，这群少年暗卫，禁不住将君千曦团团围住，没有交流，没有商量，他们齐齐单膝跪地，用此生最大的虔诚，齐声道：“请主子赐名。” 第30章 少年暗卫 君千曦微微抬头，望了望天边倾斜的夕阳，她似乎看见了什么，面上神色未变，却微微眯起了眼。 而后，她依次在少年暗卫们的掌心中写下： “无心”、“无情”、“无欲”、“无念”、“无尘”、“无垢”。 “谢主子赐名！” 少年暗卫们齐齐行礼，极尽郑重与谦卑。 君千曦只是挥挥手，让他们各自散去。 她实在是有些倦了，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走进房间，君千曦脱去了外套，钻到自己的小床上，几乎是立刻沉沉睡去。 …… 琉璃轩内，清风习习，红叶随着秋风婉转飘落。 几个黑衣少年蹲在树梢，神秘兮兮地凑在一起。 “暗一，主子回了房间，在做什么？” 被唤做暗一的少年冷漠回头：“叫我无情。” “是是是……无情大哥，主子在做什么？” “睡下了……今天是大觉醒日，想来主子是太过疲惫了。”无情说着话，眼睛紧紧盯着君千曦所在的阁楼房间。 “睡下了啊……”无念依靠在一根树杈上，看上去似乎有点遗憾，露出玩世不恭的笑容，“我原本还想着，要找主子玩会儿去，主子看上去好可爱……” “无念！闭嘴！把你这幅态度收起来！否则的话，别怪我们动手削你！”无情捏紧了拳头，警告道。 “喂喂喂……有话好好说，别这样，怪吓人的。”无念条件反射地一缩。 在六名暗卫里，他的实力只能排第四，若是无情动手，那他可真的没什么好果子吃。 正当无念被无情逼得额上渗出冷汗的时候，无心伸手拦住了无情。 “咳……无情，冷静一下……无念，你是后来的，没走完全程的训练，所以有一些东西，你可能不大清楚。” 无心拉住无情，又轻轻拍了拍无念的肩膀，轻声劝了几句，几个少年之间的气氛顿时缓和一下。 “你知道主子那个动作，是什么含义吗？” 就是把他们的手贴在脸颊的那个动作？ 无念皱起眉，他其实大概知道一点，但并不是特别详细。 “那是一种古礼，但其源头和含义已经模糊，没有人说得清楚。” “但这个仪式，代表了一种主仆之间的情分，或者说，是羁绊。” “主子用这个动作，想表达的含义大概是：日后无论多少艰难险阻，她愿与我们一同披荆斩棘，风雨同舟。” “这很难得，真的，无念，你该清楚，我们是暗卫，暗卫的同义词……是工具。”无心轻叹一声，“而这一古礼，代表主子她当我们是人，而不是工具，我们未来将会拥有的，或许会是性命相托的的主仆之谊。” “总之，主子她现在虽然还小，但我是真心服气，心甘情愿的辅佐。”无情说着，轻轻跳到另一棵树，又飞快地蹿了下去，“我去那边守着了，你们几个也别扎堆了，主子安全重要。” 树上的少年暗卫们彼此对视一眼，各自跳下树，守在院子的不同方位，收敛了全部的气息。 在这个深秋的夜晚，少年暗卫们守护着他们尚未成长起来的小主子。 以后，也将一直如此。 第31章 我说是就是 次日—— 君千曦一大早便起了床，梳洗更衣，让侍女给自己扎了两个花苞头，看上去清爽又可爱。 无心和无情两人备好了马车，当起了车夫，其余的少年暗卫们则隐在暗处。 君浩觉得君千曦拜司空子衿为师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但君千曦执意要去，君浩也就顺着她了。 君浩放不下心，也跟着一起去，虽然他进不了考核的现场，但等在外面也多少是个心理安慰。 马车先是去了温府，与温慕汇合之后，由温慕领路。 考核的地点定在神圣教廷牧师圣殿，一般人无法进入，但温慕仅仅是出示了一块令牌，门口负责守卫的骑士就立刻恭恭敬敬地让开了道路。 温慕牵着君千曦的小手，对君浩点点头，示意不必担心，然后便领着君千曦进去了。 牧师圣殿继承了神圣教廷的华丽风格，四处镶嵌着瑰丽的宝石，铭刻着精美的纹路和一些古老的魔法文字。 踏入门内的那一刻，浓郁精纯的光明气息扑面而来，饶是君千曦，都忍不住深吸一口气。 在这样的环境中长期生活的话，对于滋养身体大有裨益，更有助于修炼。 今天来参与考核的人数要远远比温慕和君千曦想象得更多。 君千曦一行人来得已经算是很早了，但是用于给被选拔者等候的大厅早已经是人满为患，牧师圣殿不得不把旁边两处大殿空出来，安置前来参与考核的人。 温慕虽然不是牧师，但在这里却有很多熟人，看起来关系还非常不错的样子，托人给君千曦搬来了一张小凳子。 君千曦也不客气，寻了个角落坐下来休息，一双小手托腮，无端端流露出几分惹人怜爱的脆弱感。 她现在的身体还很弱鸡，这里这么多参加考核的人，都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了，当然是保存体力最重要。 若是站着等，只怕考核还没开始，她自己就要先被累垮了。 温慕没有凳子，在君千曦身边盘膝坐下，一袭竹青色长衫散落，一派洒脱，他看着君千曦面无表情的小脸，笑着道：“小千曦，看起来，你今天的对手有点多啊。” 君千曦深以为然地点头。 不是一般的多好吗？ 这人山人海……只怕一不小心都会踩到自己…… 君千曦正这么想着，旁边有个穿粉色裙衫的少女忽然身子一歪，直直地就朝着君千曦的身上倒了下来。 君千曦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 还没等君千曦有所动作，温慕已经一把将君千曦捞过来，护在怀里。 “砰！”凳子倒了。 “哎呦……”少女眼泪汪汪地揉着自己被硌得不轻的腰，“疼死我了。” 温慕抱着毫发无伤的君千曦，肃然起身，冷冷地盯着坐在地上的少女：“道歉！” “你让我道歉？！”少女满脸不可思议，一手扶着腰，有些狼狈地起身，“我还没让你们给我道歉呢，这凳子都快把我的腰给硌断了！” “呵……刚才若不是我反应快，你那体重砸下来，只怕能让小郡主瘫痪！你承担得起这个责任？”温慕冷笑一声，一向温润如玉的他，此刻眼里满满的寒意，“你到底道不道歉？” “你算哪根葱，我凭什么听你的？”粉裙少女翻了个白眼。 温慕冷冷一笑，正待说些什么。 就在此时，大厅门口处骤然传来一个温和却又饱含无上威严的声音：“他不是哪根葱，他是裁判。”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一惊。 “什么？他是裁判？！” “好年轻……” 粉裙少女愣住，而后反应过来，不服气道：“谁说他是裁判，光靠一张嘴，说是就是吗？” “我说是就是。”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 人群自觉地分开一条路，路的那一边，一身圣洁牧师袍的司空子衿手执法杖，缓步行来。 或许是因为收徒是一件格外严肃的事情，他今日着了盛装，手中法杖散发着灿烂辉煌的光芒，头戴法冠，一头如墨长发被法冠束在脑后。 相比较觉醒那日所见，今日的司空子衿，柔和之中更多了一份凛然的气息。 第32章 考试开始 “司空大人。”温慕微笑颔首，同时拍了拍怀里的君千曦，示意君千曦与司空子衿打个招呼。 君千曦向司空子衿行礼。 众人也纷纷向司空子衿行礼。 司空子衿看了君千曦一眼，眸中有几分疑惑，似乎有些不解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对温慕略一点头。 “司空大人，作为裁判之一，我应该有权利剔除某些德行不佳的考核者？”温慕笑得温文尔雅。 “当然。”司空子衿略微点头，给予了肯定的回答。 粉裙少女心头一跳，脚下控制不住地后退一步，心中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不会…… 自己不会这么倒霉？竟然得罪到裁判头上？ 温慕便抬手指了指粉裙少女：“你！别看了，就是你！你可以离开了，根本没有一丝一毫医者该有的品德，像你这样的人，培养出来也是祸害。” 粉裙少女顿时不知所措。 说起来她也是天资卓绝之辈，自小就被追捧羡慕，哪里受过这般委屈？ 但在这里，温慕可不会惯着她，袖袍一挥，立刻便有人上前来，把粉裙少女强行带离大厅。 司空子衿什么都没说，眼中反而多了一抹笑意。 窝在温慕怀里的君千曦眸光越发深邃。 看来温慕的人脉，要比自己想象的更深一些呢。 别的且不说，司空子衿对待温慕的态度，已经很耐人寻味。 司空子衿今日收徒，事务繁多，没有久留，与温慕说了两句话，便离开了。 临走之前又多看了君千曦一眼。 君千曦传音给温慕：【……总觉得他好像有话想说。】 温慕：“可能好奇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君千曦：【说起来，你没听说吗？我觉醒失败了。】 温慕挑挑眉毛，那张温润的面庞做出这个表情来，显得非常不和谐，愣生生给他那谦逊温和的气质中增添了一抹匪气。 而后，温慕清润磁性的低笑声传来：“小千曦，作为一个神眷者，倘若觉醒失败，那眷顾你的那位神祇，一定是瞎了眼。” 神祇当然不可能瞎了眼，所以觉醒失败这种事，不可能发生。 君千曦闻言，先是一愣，继而忍不住笑了。 那张软糯的小脸笑起来，简直能把人的心都融化掉。 温慕都看呆了。 原来小千曦笑起来，是这个样子的么？ 卧槽了…… 温慕捂着胸口，痛心疾首： 我娘为什么要把我早生了十年？！ 老子好想老牛吃嫩草啊啊啊！ ……老牛吃嫩草当然是不可能的。 温慕也就是感慨一下。 真动了那心思的话……只怕君浩会杀上门来，把温慕剁成饺子馅。 君千曦没打算和温慕绕圈子，直说了：【我确实觉醒成功了，不过修炼方式比较特别，常人察觉不到我有修为，我暂时不打算说出去。】 温慕若有所思：“你要扮猪吃虎？” 君千曦：【……只是想给自己留个小秘密而已。】 虽然这秘密可能留不住太久就会暴露，但至少在那之前，君千曦可以利用这点，做很多事情。 温慕迷惑了，心道就算别人不知道你能修炼，好像也没什么用啊？ 一个刚刚觉醒的孩子，就算是神眷者，也脆弱得和普通孩子没什么两样。 莫非……小千曦有其他底牌？ 温慕眼前一亮，正想问问，却忽然听到锣响，那是考试开始的信号。 “咦？第一场要开始了，我送你过去。” 第34章 天赐良机 考试结束之后，有一个时辰的休息时间，可以自由活动。 温慕担心君千曦饿了渴了，还特意命人去买了糕点茶水。 旁人有点羡慕，便悄悄和人打听：“那小姑娘是谁？竟还有位主考官专门照顾她？” “那是将军府的小郡主，姓君，名千曦，至于她旁边的那位，是御医世家，温家长子温慕，温家和君家乃是世交，郡主年纪又小，自然是要多照顾几分的。”有了解情况的人道。 “咦？那两家关系好的话，温慕作为主考官，岂不是可以泄题给小郡主么？”不知是谁插了一句嘴。 大家都是修炼者，耳聪目明，此言一出，全场寂静。 温慕也听到了，顿时脸色就沉了下来，弯腰把糕点递给君千曦，直起身来环顾四周，冷声道：“方才谁说的我泄题给小郡主？自己站出来！” 言下之意，别逼我揪你出来，那样更丢脸！ 人群之中一阵微微骚乱，有一年轻男子站出来道：“是我说的，但我只是随口一说，并无污蔑之意。” 温慕微微勾唇。 温润如玉的少年，一身青衫飘逸，此刻眼角却流露出几许锋芒。 “随口一说？没关系，我作为主考官之一，想来也有资格对你随口一考。” 年轻男子一噎，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竟是不知该说什么好。 他名唤刘晓峰，也是御医之后，虽远远比不上温慕，但也小有名气。 但……此情此景，两人身份之别，如同天渊。 拒绝？不可能的！ 温慕作为主考官之一，和那些只负责发发卷子顺便监视他们的监考官是不同的！ 他真的有这个资格！ 而且温慕名声在外，绝不是浪得虚名，四大公子之一的“医公子”出的题，绝对会是地狱级别的？！ 温慕随手招了招，让人去取了纸笔，微笑道：“我也不屑难为你，我不亲自出题，也省的落人话柄。” 此言一出，刘晓峰心中一缓，若是温慕不亲自出题，倒还好说…… 温慕说罢，随手拿起旁边桌上一本《通用药典》，然后指了指离刘晓峰最近的一群人：“你们，过来，来十个人，每人翻一页，翻到哪页，就默写哪页的药材内容。 刘晓峰一听，刚刚缓过来的小心脏又遭受了重大打击——自己几斤几两他还是知道的，这药他会用，可默写药典，那得什么样的脑子才能默写呀？ 温慕把药典扔给其中一人，然后道：“为了公平起见，千曦郡主也一起默写好了，我自会监督，别想着在我眼皮底下搞什么小动作，否则，把你们都踢出考核，我也不是做不到。” 被温慕挑出来的一群人心惊胆战，但对于温慕的话，却又不敢不听。 事到如今，刘晓峰算是骑虎难下了，唯一令他比较欣慰的是，君千曦只不过是个孩子而已，自己再怎么差也不能比不过一个六岁小姑娘？ 旁边几位上了年纪的主考官，也都是德高望重之辈，最厌烦背后那些阴损手段，见温慕教训人，也都来了兴趣：“我们也来凑个热闹，一起监督好了。” 这下众人是彻底没话说了，主考官们都凑过来了，甚至还有那么点给温慕撑腰的意思，他们就算有什么想法，也都得掐灭了。 君千曦对于这场额外增加的“考试”倒是没什么意见，她知道温慕是在帮自己。 毕竟自己这么小的年纪，表现的太出众的话，绝对会被污蔑作弊的，倒不如趁此天赐良机，把所有人的嘴都堵上！ 再有人想说自己作弊，那就得好好掂量掂量了。 第35章 被嫌弃到姥姥家 被温慕拎出来的十个工具人，多半都是认识刘晓峰的，甚至有人和他关系不错，但此刻在一堆主考官眼皮底下，当真是一点小动作都不敢有，老老实实走上前，每人随机翻了一页药典。 主考官们公布了试题，两人便开始奋笔疾书。 君千曦写得轻松随意。 刘晓峰却写得大汗淋漓。 先前考试的时候，有药典可以查，他还没觉得如此吃力，现在手边没有书了，再默写起来，简直地狱难度啊！ 尤其是在一群主考官的视线之下，刘晓峰更是紧张得经常忘记一些内容。 君千曦过目不忘，默写就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很快就默写完了，把写了答案的纸塞给主考官，便跑到旁边吃糕点去了。 温慕见状，也懒得继续盯着刘晓峰了，坐到君千曦身旁给君千曦按摩小手。 反正这里还有好几位主考官，这么多双眼睛下，想作弊都没门，何苦费力盯着他。 君千曦眯着眼睛，感受着手臂处丝丝凉凉的通畅感，很是惬意，觉得糕点都变得更美味了一些。 一旁的吃瓜观众们都看傻了！ 卧槽！ 被称为“医公子”的温慕，与君千曦小郡主的相处模式竟然是这样的么？ 这还是那面上不显实则傲骨难驯的温慕吗？ 竟然沦落到给孩子按摩的地步了？ 就算是亲妹妹，也不过如此了？ 众人酸得很。 另一边，拿到君千曦默写的主考官们却是面面相觑。 能协助司空子衿的主考官，无一不是医者之中的顶尖存在，《通用药典》这种基础医书，对于他们而言都是小菜一碟，倒背如流都不成问题，随便扫一眼，就知道写得对不对了。 而此刻，他们震惊的是，君千曦竟然真的都背下来了！一字不差的那种！ 十种药材，全都是随机挑出来的，有常用的，也有极为生僻的，但君千曦竟然真的能一字不差地默写！ 她才六岁啊！ 默写艰涩难懂的医书，竟然连个错别字都没有！ 几位主考官都认识刘晓峰，以前觉得这小子还算是个可造之材，天赋不错的，现在么……呵呵哒！ 背书都背不好，连个六岁孩子都不如！ 刘晓峰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嫌弃到姥姥家了，好不容易默写完毕，刘晓峰恭谨地将一叠答案双手奉上。 然而几位主考官只是瞥了一眼，连细看的欲望都没有。 “错漏百出！” “与原书不符。” “写得太慢，基础不牢！” “……”刘晓峰整个人都僵住了！ 其中一位主考官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刘晓峰一眼，把君千曦的答案给了他：“自己看看，这么大个人了，还不如一个孩子！羞不羞！” 刘晓峰僵硬的接住，面色通红。 如果不是当着众多主考官的面，他真的想把手上这叠纸狠狠扔在地上再踩几脚！ 但他毫不怀疑，如果这么做的话，他真的会被取消资格！ 同时他也真的想看看，这位小郡主到底写出了什么样的答案，才会让几位主考官都是这种态度！ 第36章 一举成名 刘晓峰低下头细看。 一张又一张。 从第一张的震惊，然后是惊艳，翻到最后一张的时候，刘晓峰已经麻木了…… 君千曦默写的内容，和《通用药典》一个字都不带差的。 甚至连标点符号都一毛一样！ 就算想鸡蛋里挑骨头都挑不出来那种！ 刘晓峰真的很想说点啥，但是在这份答案面前，他什么也说不出来，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自己输得不冤…… 《通用药典》这本书，本身就是基础中的基础，每一个学医的人，学习的第一本书就是《通用药典》。 《通用药典》收录的各类药草近三千种，包括植物药，动物药，甚至连可入药的矿物都包含其中。药物的名称、性状、产地、用法用量、用药禁忌等等，内容十分繁杂。 一般的普通人，能把药物的名字记全了就已经很厉害了，若要把如此艰涩的一本书倒背如流，所需要的恒心和毅力难以估量。 刘晓峰自己作为青年医师中小有名气的人物，也只是背的七七八八，能说出大概意思而已。 温慕看着刘晓峰深受打击的模样，唇角勾起一抹腹黑的弧度，他轻咳一声，又恢复了往日温润公子的谦和：“行了，该干嘛干嘛去，我折腾这一回，就是为了告诉你们，千曦郡主压根用不着作弊，也能碾压你们。” 众人尽皆无言。 刘晓峰深深地低下头。 作为当事人，他对这份成绩对比的感触，比任何人都清晰。 他羞愤难当，却也清楚地知道，自己纯粹的自作自受，技不如人而已。 当下，刘晓峰对君千曦与温慕深深地躬身行礼：“是在下输了，小郡主天赋异禀，非在下所能及，刘晓峰心服口服，先前是在下口出恶言，在此向小郡主及温主考官道歉。” 温慕没说什么，旁边几位主考官却有话说：“你手上那份答案，就传给大家都看看，正好也都警醒警醒，学了这么多年医，不要连个孩子都比不上。” 刘晓峰脸色更红，呐呐应是。 于是那份答案就被散到了众人手里。 至于他们看到后心情如何，君千曦和温慕都懒得理。 刘晓峰这个人，君千曦虽然看不惯他碎嘴，但是看在他已经道歉的份上也懒得追究。 毕竟接下来还有其他考核呢，也没空和他计较这个。 不过经过刘晓峰的事情，这么一闹，大家倒是都知道了君千曦的存在。 有从别国慕名而来参加考核的炼丹师，对君千曦的天赋震惊不已，便开始四下打听君千曦的事情，想要知道她师从何人。 毕竟在场的炼丹师有三百多人，在各国都极有名气，根本没有哪一个是简单的人物，而司空子衿只会从中挑选一人作为自己的徒弟，被选中的概率着实不高。 君千曦的表现让他们看到了另一种希望。 能教出君千曦这样的徒弟，老师必定不是庸人，如果能知道这位小郡主的老师是谁，拜他为师似乎也是不错的选择？ 就算不能拜师，大家一起交流切磋一下，也是美事啊～ 第37章 第二关考核，不太友好 本来没啥事，然而大家这么一打听，事情就大条了。 原因也很简单，大家这么一问，君千曦是什么个情况，也就瞒不住了。 君千曦不能说话这件事，被有心人抓住了小辫子，大做文章，煽风点火，各种流言满天飞。 有人说君千曦落水之后其实已经吓傻了，除了背书，什么都不会。 有人说君浩已经和司空子衿达成了协议，君千曦其实只是来走个过场，不管怎样司空子衿最后都会收君千曦为徒。 还有人把君家所有的事情都抖落出来了，包括君千曦的母亲——长公主羽微澜已经昏迷不醒长达三年，父亲君墨瑜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包括君千曦参与觉醒仪式，却没能觉醒的事情，全都被抖落了个一干二净。 温慕对牧师圣殿很熟悉，因为不想那些人盯着君千曦，便带着君千曦在附近遛弯，当他得知消息的时候，已经太晚了，大家都已经传遍了。 温慕气得七窍生烟，哪里还有半分温润公子的气度，整张脸都黑了，恨恨骂道：“我竟不知，今日来参加考核的，都是一群长舌妇！” 【怎么了？】君千曦疑惑地看向温慕。 温慕气道：“刚有人过来告诉我，说那边等考核的炼丹师们，把你的老底全揭出来了，现在有人说你觉醒失败，又不能说话，没有参与考核的资格。” 君千曦就觉得挺难以理解的：【他们……脑子有坑吗？司空子衿本人看见我都没说啥，他们莫非还要管到司空子衿头上？】 温慕冷冷一笑：“他们看你天赋好，担心司空子衿真的把你收了做徒弟。” 君千曦无语：【……】 温慕道：“你不必太过担心，司空子衿不会受这群长舌妇影响，但是接下来的考核你一定要万分小心，我担心他们会暗中给你使绊子，一旦考核开始，很多时候我就会身不由己，没办法时时护住你，否则被人说成偏袒，怕要坐实我和你勾结的说法。” 顿了一下，温慕又道：“我成为主考官，完全是司空子衿临时决定的，所以考核的第二关，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只能到时候你随机应变了。” 君千曦却是笑了，传音道：【我想要的东西，我会凭自己的双手拿到，你已经帮我很多了，所以，不必太在意，若是我输了，也是我技不如人。】 温慕却是摇摇头：“我有预感，这第二关，会有很大的麻烦。” 见下一场考核快要开始了，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往回走。 待到了考核的训练场，只见众人都等在那里，朝这边看过来的目光，多多少少有些奇怪。 君千曦只当没看见，安安静静地找了个地方站着。 温慕压着火气，冷冷瞥了一眼，和其他主考官们站到了一起。 又等了一会儿，司空子衿准时出现在众人眼前，他扫视一眼，道：“尔等未来，皆为医者。第二关考核，考的是治病救人的本事，外面有马车在等候，将会载你们去往城西门外义诊，我和众位主考官，会对你们的义诊结果进行核查。” 君千曦愣了。 义诊？ 君千曦对义诊倒是没什么意见，她有意见的是——真的会有病人来找自己义诊吗？ 一个五岁娃娃和一群小有名气的医师们站在一起，傻子都知道选哪个了！ 君千曦皱起了小脸，这一关可真的是太不友好了！ 如果到最后没有病人来找自己，那自己是不是就要被淘汰了？ 第38章 五岁小屁孩的愤怒！ 城东门外支起了义诊棚子，一字排开，每个医师都有一个棚，君千曦也不例外。 义诊所需的药材全部半价，由煌都的各大药铺承担。 听说这边有很多有名的医师来这边义诊，百姓们都兴奋不已，纷纷拖家带口的过来。 义诊啊！看看又不收钱！ 很快，义诊棚子前便排起了浩浩荡荡的长队。 然而，过来的百姓虽然多，君千曦的棚子前却一个人都没有。 君千曦安静坐在桌前，看着自己两侧的棚子前排起了长队，而自己这里却一个人也没有，小脸上多少有些幽怨。 唉，这具身体才五岁啊！ 谁会找一个五岁的小女娃看病？疯了？ 另一边，君千曦两边排队的百姓也对君千曦很是好奇。 这是谁家的小女娃？生得如此粉雕玉琢，怎么坐在这里？莫不是哪位医师的女儿？ 医师有事离开，留她在此等候？ 君千曦接收到那些好奇的目光，心中更不痛快了。 看什么看呐？看我长得好看吗？我长得好看，也没见你们来找我看病啊！ 君千曦心里碎碎念。 她倒不是埋怨百姓，只是对自己才五岁这个事实充满了幽怨。 唉，如果能一秒钟长大就好了。 当个小孩真忧伤。 君千曦等啊等啊，始终没有见有人来她这里看病。 倒是有人看她长得可爱，过来逗弄她：“小姑娘怎么一个人在这？你爹爹呢？你长这么可爱，我都想把你偷走，当自己闺女养了哈哈！” 甚至还有人过来说：“这怎么还有个没断奶的小屁孩在这坐着呢！小孩你爹娘呢？” 君千曦额头上青筋直跳：【……】 好气啊！老子不是三岁小孩！ 君千曦如果能说话，此刻说不定就要口吐芬芳了！ ……忍住！ 要淡定！ 注意形象啊！ 君千曦坐在桌子前，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自己面无表情的人设。 然而就算她如此高冷，还是有人时不时跑过来逗弄她。 甚至有参与考核的医师特意过来，试探她这边是个什么情况，当他们发现君千曦这边根本就没有病人来看病的时候，一个个都带着放心的微笑离开了。 君千曦：【……】 (▼皿▼#) 另一边，温慕正挨个核查病人的情况，并对参与考核的医师给出的药方进行评析，忙得脚不沾地，同时心中暗暗懊悔。 早知如此，他就不该接下这个当裁判的活！小千曦一个人在那里，怎么会有人拿她当回事呢？ 温慕已经脑补了n场君千曦可能面对的尴尬境地。 但是在这个时候，他不能离开。 作为主考官的职责还在其次，若他此刻过去，必定会对君千曦造成极为恶劣的影响。 如果他去了，明天煌都的八卦标题可能就是这样的—— “温慕为小郡主不顾主考官职责”。 “君千曦全靠温慕帮忙才能去参加司空子衿的拜师考核”。 “千曦郡主伙同主考官温慕作弊”…… 温慕长叹一口气。 小千曦，坚持住啊！ 义诊有三天时间，还有机会的！ …… 一个时辰后。 君千曦崩不住了。 这辈子没给人这样看过！那些人看自己的眼神，就像看街上表演马戏的猴子！ 去TM的形象！ 君千曦觉得自己要炸了！ 她认真地回想了一下司空子衿所说的话。 “考验治病救人的本事”对？ 哼唧！给我等着！ 今儿非要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做五岁小屁孩的愤怒！ 第39章 把眼珠子捡回来…… 君千曦拎起君浩给她专门做的写字用的小木板，拎了一叠纸，兜里揣上了专门做的木炭笔，晃晃悠悠的跑进了旁边那串长长的队伍里。 她定定地瞅了一会儿，选中了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婆婆，噔噔噔跑到跟前，眼巴巴地瞅着她。 老婆婆已经满头银丝，此刻正被儿子和儿媳搀扶着排队，微微佝偻着身子，见君千曦这般可人的女娃娃这般看着自己，不禁心生欢喜。 “哎呀！小姑娘，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呀？需要婆婆帮忙吗？” 君千曦便笑眯眯地伸出了手，做出一个把脉的动作，很明显是想给她把脉。 老婆婆似乎觉得很意外，她看了看君千曦，心想这么一个小女娃娃，能会把脉？该不会是看着这里义诊的医师们把脉觉得好玩，想自己也试试？ 老婆婆觉得眼前的小女娃只是在玩，但看着君千曦那双漂亮的眼睛，她又说不出拒绝的话，心道这又不是什么难做的事，就当逗孩子玩儿了呗，便把手腕伸出来，道：“你也想把脉呀？那就试试呗。” 君千曦开开心心地把嫩白的小手指搭上了老婆婆枯树一般的手腕，又细细地看了她的面色，收回小手，低头刷刷刷在纸上写起来。 “咦？” 这下老婆婆和她身边的儿子儿媳妇都惊讶了，这小姑娘看起来还蛮像样的，就是不知道写的啥？ 君千曦写了药方，将药方交给了老婆婆，微微躬身，便转头离开了。 “这……这似乎是药方？”老婆婆和她的儿子儿媳都不认识几个字，只是单纯觉得君千曦写的东西和以往用来抓药的药方极为相似。 “这小姑娘小小年纪竟然还会写药方呢？”老婆婆很是诧异，不过也没想太多，在她看来，君千曦一个五岁小孩，就算会写药方，肯定也不能用，怕是胡乱写着玩儿的。 不过老婆婆到底没把这张药方扔了，妥帖地收在了怀里，继续在队伍中等待看诊。 君千曦如法炮制，把大半棚子前的队伍都绕了一圈，半天下来，感觉自己的小腿儿都溜细了，眼看今天的义诊时间就要结束，这才慢慢腾腾的回了自己的棚子。 …… 君千曦看过的病人，都得到了她写的药方，有人没在意，直接就丢掉了，不过直接丢掉的毕竟是少数，大多数人还是选择了找个地方放着，反正只是一张纸而已，又不费什么事。 所有医师给病人开的药方，都要经过主考官过目，留下档案和主考评价，并且主考官会给病人挨个诊脉，确保药方是对症下药，才允许病人前去抓半价药。 有一些好奇心比较重的病人，自己不了解药方，又很想知道，在排队的时候，遇到的小女孩给自己写的药方到底是不是乱写的，就会在主考官给自己把脉的时候，把君千曦给的药方拿出来给主考官看看。 这一看可就不得了了！ 君千曦的开方水平，那可是得到过“医公子”温慕的亲口肯定的！ 甚至温慕自己都承认，在开药方这件事情上，自己是比不上君千曦的！ 于是在这一个下午里，众主考官先是被君千曦惊掉了眼珠子，然后在君千曦一张又一张的极品药方轰炸下，又默默把眼珠子捡了回来…… 第40章 有个婆婆在讲故事（上） 平安巷里的张婆婆今天很高兴。 她正笑呵呵地坐在自己家门口的树下，绘声绘色地给邻居讲她去义诊时遇到的事情。 “我跟你们说呀，当时我儿子和儿媳妇正搀扶着我排队呢，我就看见旁边有个长得特别好看的女娃娃朝我走过来了，这女娃娃长得可漂亮啦！”张婆婆笑的皱纹都开花了。 “诶，那女娃娃有多好看？有巷口的老高家闺女好看嘛？”旁边一个姓李的老婆婆忍不住插嘴道。 “李老婆子，你那见识不行，我看到的那个女娃娃呀，那真是长得跟白玉做的人一样，那真是又水又嫩，一双大眼睛啊贼有灵气！那老高家的闺女，可是差人家好几条街呢！”张婆婆一脸嫌弃地看着李老婆婆，“你别老是打断我，我正说到要紧的地方呢！” “哎，那你赶紧说呀！然后呢？”一旁急性子的王婆婆着急了。 “当时我看着女娃娃朝我走过来呀，我还以为这是谁家的孩子找不着爹娘了，我就问她，要不要婆婆帮忙啊？然后你们猜怎么着？这女娃娃原来是想给我把脉呢！”张婆婆说到高兴的地方，语气都上挑了好几个度，“我当时就想啊，这女娃娃可能就是看旁边的医师们把脉觉得好玩儿，也想玩儿这个游戏，我看她长得那么好看，我也不忍心拒绝呀，万一她哭了可怎么好？” “然后你就让她把脉了？”王婆婆一脸好奇。 “那么漂亮一女娃娃，我是真不忍心说个不字，就让她把了一下呗，反正我又不会掉块肉！然后你们猜怎么着？那女娃娃看起来也就五六岁的样子，给我把完了脉，竟然还写了一张药方！”张婆婆说到这里，满脸的惊叹，“那可是一张药方啊，我的老天爷！” “哎呦！这么厉害呢？这么小的孩子竟然能识字吗？我看隔壁老韩家的儿子有七八岁了，早两年就上着学堂呢，也没见认识几个字啊，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好。”李老婆婆一脸惊讶。 “那可不，要不我怎么说那女娃娃老厉害呢？”张婆婆一脸的骄傲，“像咱们这种人，可能一辈子也遇不见那些个达官贵人，顶多就是远远的瞅上一眼，可这一回呀，不但瞅见了，那些贵人还追着我问了好半天呢！” “哎呦？你这老婆子，这么大岁数，你可别瞎说，那些个达官贵人图啥呀？就咱们这些人，有什么值得好问？”李老婆婆似乎不信，眼睛都瞪大了。 “那还能是因为啥？就是因为那女娃，给我写了一张药方呗！”张婆婆翻了个白眼，一脸的得意，“当时那女娃娃给我写了药方，我看了看也看不懂，就随手放怀里，然后接着排队等义诊了。我本来是想等义诊完了，让那个义诊的医师看一看这张药方。结果，那个医师开了方子就着急让我们出去，让下一个进来，我们也不好意思耽误人家呀，就只好出去了呗。” “然后呢然后呢？”王婆婆着急，“你别老是卖关子啊，然后怎么了？” 第41章 有个婆婆在讲故事（下） 张婆婆就接着说道：“他们那些医师，好像是在搞什么考核，那些棚子里义诊的医师，都是去考核的。义诊医师开完了方子啊，都要给更厉害的医师看看方子，再给我们再重新把一次脉，看他们开的药方对不对症，评一评好坏，然后才允许咱们去抓药。” 张婆婆一口气说这么多，喘了口气，然后接着道：“那我就好奇啊，等轮到我把脉的时候，我就把方子拿出来了，问那个更厉害的医师，女娃娃开的方子怎么样，然后你们猜怎么着？” 王婆婆急不可耐：“难道那个女娃娃开的方子也可以用？” 张婆婆翻了个大白眼，哼了一声道：“那你可就太小看那女娃娃啦！你是不知道啊，当时那个厉害的老医师，一看那张药方，那就看直了眼啊！眼珠子都快掉进那张纸里去了！老婆子我喊了他好几声，他才回过神儿呢。” “你这意思，那个女娃娃开的方子挺厉害？”李老婆婆瞪大了眼，觉得真是不可思议。 “那肯定不是一般的厉害。”张婆婆一脸自信，“我看旁边也有很多厉害的老医师在检查药方，那个老医师把他们叫过来，他们围着女娃娃药方说了好长时间呢，满嘴都是什么不可思议呀，不可置信啊，后生可畏之类的词儿，一看就是在夸那个女娃娃。” “那要这么说，那张药方，那可不是厉害的一点儿半点儿啊。”王婆婆也吃惊了。 “哎，王老婆子，你这话可说到点儿上了！后来呀，他们就问我这药方到底是谁开的，我说是外面一个女娃娃给我开的，五六岁的样子，他们还不敢相信，追着我问了半天呢。然后他们告诉我，女娃娃给开的药方啊，比义诊医师开的药方好多了，让我拿着女娃娃的药方去抓药呢！”张婆婆一脸喜色，“那些厉害的老医师，都说女娃娃这方子开的极好，那个义诊的医师啊，顶多就是给我改善一下，但那个女娃娃的方子，可是能去了我这病根儿的呢！” “真的假的？这么厉害呢？”李老婆婆一脸的不可思议，“那女娃娃才五六岁，怎么能这么厉害？” 张婆婆抬了抬眼皮：“那我怎么知道？人家小小年纪，肯定是有天才，又下了苦功夫呗！反正我的老毛病你们也都清楚，我这心脏不好，时不时的就心慌心悸，你们不如看我吃了药之后能不能治好啊？” 正说着，院子里的儿媳妇便出来喊张婆婆回家了：“娘，您的药我熬好了，不热不凉，正好，您快过来喝了！” “哎！来了来了！”张婆婆欢欢喜喜的站起身，朝着老邻居们摆了摆手，“我回去喝药啦！” 李老婆婆和王婆婆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心动，于是连忙把张婆婆叫住：“哎，你先别急着走啊！你还没告诉我们，你在哪儿遇到的那女娃娃呀？明天我们也往那儿排队去！” 张婆婆一愣，想了想道：“我当时好像是在差不多中间的位置排队来着……可是我今天看那个女娃娃四处转悠，你们去那儿也不一定能遇得上啊。” “啊？”李老婆婆不禁有点儿失望，“我这腿脚不好，还琢磨着请女娃娃给我治治老寒腿呢？” 张婆婆想了又想，毕竟都是老邻居了，她也想帮一把，最后她似乎想起了一个细节，有些迟疑地道：“我当时好像听见那些老医师说，‘那些小子听到考核结果怕是得哭出来’，没听太清楚，但他这个意思，似乎是女娃娃也参加考核的？” 第42章 到底在争什么 都说人越老越精。 王婆婆和李老婆婆，一听这话，脑子就活动开了。 要是那女娃娃也考核的话，那肯定也得有一个自己的棚子才行？ 这么说，只要挨个找过去，肯定能找得到！ 打定了主意的两位老婆婆决定明天结伴一起过去义诊棚子那边看看。 类似的事情，在煌都的大街小巷都有发生，很多老百姓都知道了，那边义诊棚子里，有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看病比那些个大人还要厉害。 …… 另一边，温慕真心觉得这义诊的半天，简直是煎熬。 他满脑子都是小千曦要受委屈，以至于工作效率大大降低。 好不容易熬到了义诊结束的时间，温慕把他今天纪录的东西往上一交，就要跑路。 结果，没等温慕跑路成功，就被旁边一个上了年纪的主考官抓住了胳膊，差点把他袖子都扯下来。 温慕：“……” “我说温慕啊，你这小子跑这么快是要干嘛去？”这位主考官乃是宫中的韩文清韩御医，今年已有八十多岁了，虽然说已上了年纪，但因为是修炼者，并不显得老态，因为养生有道，反而精神矍铄，双目之中熠熠生辉。 温慕真心没脾气了，连忙讨饶道：“韩御医，韩爷爷，您可放过我，我急着去看我家小千曦呢，那孩子纪小，在外面棚子里义诊，只怕没人会找她，这会儿指不定多委屈呢。” 韩文清面色古怪，定定地瞅了温慕两眼，手上却依旧没有松开他的袖子，仿佛生怕他跑了。 温慕扯了扯袖子，没扯动……不禁有些气恼：“……” 韩文清却是笑了起来：“你啊你啊，先别急着走，给你看个好东西。” 看个好东西？ 温慕瞬间脑补出了街上怪蜀黍逗小萝莉的情形：“来，叔叔给你看个好东西～” 温慕瞬间觉得一阵恶寒，整个人都不好了！ 韩文清说着，便拖着温慕往旁边的隔间里走。 温慕被迫拖走，脸都憋红了：“……” 为免吵闹，每个隔间都是单独设了隔音法阵的，所以在外面是听不到里面的声音的。 温慕一进去，便听里面的几位主考官正在吵架！ “你！快把那张药方给老夫拿来！那是老夫先拿到手的！” “李老头你先等等又能怎样？我马上就抄完了！”旁边另外一老头正拿着一支笔奋笔疾书，还空出一只手驱赶别人，眼睛亮的吓人。 “你们这群靠不住的！说好的先瞅一眼就给我呢！” “吵什么吵？知不知道要尊老爱幼？你们这些年轻的都往后边儿站！我们这些老头子不中用了，还是让我们先来……” 这群老家伙吵架都带上了灵力，温慕一时没有防备，被震得脑瓜子嗡嗡的…… 韩文清似乎对此情景早有预料，进去的时候就已经用灵力护住了耳朵，见温慕进去就被震傻了，不由得露出了一丢丢老狐狸的笑容。 温慕揉了揉太阳穴，将一丝灵力注入，脑子总算清醒了些，他用灵力护住耳朵，一脸懵逼地看着即将大打出手的几位主考官，愣愣地问韩文清：“他们到底在争什么？” 第43章 着急带孩子回家吃饭 韩文清一脸高深莫测的笑了笑，朝着他们正在争抢的药方点了点下巴：“喏，那就是我给你说的‘好东西’。” 温慕倒是起了几分好奇心，能让他们争成这样的方子，绝非凡物，作为“医公子”，温慕自然也很有兴趣。 然而看他们打成那个样子……人脑袋快打出狗脑袋来了，温慕丝毫不觉得自己过去会受到什么优待。 八成会被揍上一顿。 温慕是只是五阶而已，而且还是相对脆弱的法系，前面一群六七阶的神仙打架，他可不想掺和！这时候过去简直就是上赶着挨揍，温慕才没有那么傻呢！ 短短的一瞬，温慕脑子里已经掠过了n种想法，他摸了摸下巴，问韩文清：“话说，那张方子究竟是谁写的？” 韩文清笑了：“看来你还不知道啊？这不就是你心心念念想要去安慰的千曦小郡主写的么？” 温慕：“？？？” 韩文清很好心的给温慕讲解了一下前因后果。 事情的过程无非是有一个病人拿了两张药方，问主考官药方怎么样，主考官就说用炭笔写的那张更好，一边夸还一边啧啧称奇。 病人就觉得不乐意了，觉得主考官在忽悠自己，就告诉主考官，那张炭笔写的药方是一个五六岁小姑娘给开的。 参与考核的所有人中，也就君千曦年纪最小，还不到六岁，除了她之外，年纪最小的也有12岁了。 细问那小姑娘的体貌特征，众人都傻眼儿了，那还真的是君家小郡主！ 这一下可就炸了锅了！ 谁能想到，这个混在众多考核者中最小的五岁女娃娃，竟然能写出让主考官都惊叹不已的药方呢？ 之后，陆陆续续的还有其他的病人拿出类似的炭笔写的药方，数了数大概有十七八张的样子，每一张药方都是前所未见，每一味药都精妙无比，环环相扣，用量更是精准得可怕！ 对于医者而言，一张好药方是值得细细推敲借鉴的，那有助于他们自身医术的提升，更何况眼前是这么多好药方一起涌现呢？ 于是知道药方这件事的主考官也不管事儿了，把事情都交给其他人去做，他们则是在这里吵架…… 讨论药方要吵，讨论用量要吵，讨论病人的病症是否适用也要吵，甚至谁先抄录药方也要吵一吵…… 最后这间隔间就专门用来给他们吵架了…… 温慕：“……” 韩文清最后感叹一声：“话说这孩子也是个头脑灵光的，刚开始的时候，她确实是如你所想的那般，坐在棚子里眼巴巴等着，无人问津，可是后来她等不到人来问诊，就干脆跑去人家队伍里给把脉开药了，大家看她年纪小，也只当逗孩子玩，可谁能想到，那些拿着药方的人，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把药方送到了咱们这些个主考跟前呢？” 温慕只觉得这个世界有些玄幻。 原来还有这般神奇的操作啊？ 那么问题来了…… 合着自己这半天都白担心了？ 温慕既心累，又觉得欣慰，对韩文清拱了拱手，道：“多谢韩爷爷告知了，那……这好东西也看过了，温慕就先告辞了？” 虽然是个疑问句，但温慕话音未落，脚下已经开溜。 韩文清哭笑不得，追着喊了一声：“你这小子，这么着急去投胎吗？！” 温慕的声音远远传过来：“我着急带小千曦回家吃饭啊！孩子忙了半天肯定饿坏了！” 韩文清：“……” 第44章 温慕命不久矣？ 太阳即将落山，棚子附近看病的百姓也早就离去了，温慕在君千曦的棚子里找到了短手短脚的小人儿，禁不住笑了：“我还琢磨着，明天要和司空大人说一声，陪你义诊，哪知道你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君千曦瞅了温慕一眼，可怜巴巴地伸出手，要抱抱。 温慕怔了一下，君千曦虽然才五岁，可是平时如同一个小大人一般，极少会与他人有什么亲密的举动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不过温慕也只是愣了一瞬，然后赶忙把人从椅子上抱了起来。 君千曦一声不吭，就这么依在温慕怀里，睡过去了。 是累坏了？今天忙了一天了，尤其下午的义诊，别人还能坐在棚子里，君千曦却要跑来跑去。 温慕怜惜地摸了摸君千曦的发，没忍住，在君千曦的头顶轻轻落下一个吻。 小家伙招人心疼呢。 …… 温慕将君千曦送回了将军府，在君浩的眼皮底下，很是认真仔细地替君千曦按摩了小胳膊小腿，确保她明天绝对不会浑身酸疼，然后才回了温府。 说起来，温慕这半天也是累的不轻，他好像终于明白了司空子衿为什么要找一堆人当主考官了…… 这活儿就不是人干的……费心又费力。 温慕回家吃了两口东西，就回了房间，瘫在床上彻底不想动了。 温慕的娘亲名唤周晗月，是个极温婉的美人儿，这会儿看见儿子累成这样，不由得心疼极了，连忙吩咐厨房去炖了补汤，她亲自端去了温慕的房间。 温慕虽然很累，但还没到睡死的程度，听见动静便醒了过来，见是自家娘亲过来，连忙爬了起来：“娘！您怎么来啦？” 周晗月放下补汤，看着温慕有些发白的脸色，不由得心疼道：“阿慕啊，你今天不是去陪君家小郡主考核的吗？怎么累成这样？你的脸色好难看。” 温慕微微一笑：“娘亲，我没事，只不过是帮司空子衿大人做了一些事，不妨碍什么。” 周晗月一脸不信，拉起温慕的手探脉。 温慕又不敢把自家老娘的手甩开，只好老老实实待着。 周晗月探过温慕的脉搏，脸色有些难看：“你的身体，问题好像越来越严重了。” 温慕道：“娘，您放宽心，儿子心里有数，不会出什么大问题的。” 周晗月也是医家出身，且医术相当高明，听了温慕这话，禁不住气不打一处来：“你闭嘴你！说什么不会出大问题，等出了大问题，我和你爹怕是只能给你收尸了！你说说你，就不能给我们省点儿心吗？你现在身体日渐虚弱，能不能就不要往外跑了？你这样多让我们操心啊！” 温慕苦笑：“娘，我知道您担心我，但是我若是待在家里，也终究逃不过一死，不如抓住机会拼一把。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不会做很过分的事情的，万一真有什么，那也是儿子命该如此……您总不希望儿子剩下的时光，就这么困在深宅大院里。” 第45章 巧了！ 周晗月一听这话，眼泪就下来了：“阿慕，娘就只你一个儿子，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可让娘怎么活啊？” “娘，儿子还不想死呢，定会好好努力活着的，上次我与您说的那件事，已经有了些眉目。”温慕没办法，为了止住自家母上大人的眼泪，只得放出了杀手锏。 周晗月闻言，顿时警觉地查看一番四周，确定没有人偷听，她还是布下了结界才能放心：“阿慕，你……你是说秘境的事？” 温慕微微点头：“娘，今年我去那秘境，已经摸透了不少东西，等过了年开春，我再去一次，能进去的把握很大。” “可是上次你不是说，那扇大门根本打不开吗？”周晗月有些疑惑地看着温慕。 温慕的神眷者血脉，周晗月也是知道的，正因为知道，她才清楚在这世界上想要找到另外一位愿意真心帮助温慕的神眷者有多难。 “已经有了眉目，如果不出现意外，明年我定能进的去！”温慕握紧了拳头，温润如玉的少年面庞，此刻满是坚毅之色，“现在已经入冬了，只要我再熬上三四个月……” “真的？你可不要骗娘亲！”周晗月觉得自己可经受不住又一番打击了。 今年得到那秘境的消息，温慕就立刻赶过去了，可谁知道，那秘境大门竟然需要神眷者的一滴精血才能开启！ 温慕的神眷者血脉已经淡薄到几乎消失，自然是没有办法打开大门，于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错过开门的时机。 根据外面铭刻的文字和壁画，这个秘境每年只有一次开启的机会，温慕今年的机会已经错过，只能等待明年。 可就算是明年还有机会，神眷者精血又要往哪里去找呢？ 神眷者又不是大白菜，遍地都是！ 温慕从秘境回来，就出去游学了，其实根本就是打着游学的幌子出去寻找神眷者的。之所以用游学的名义在大陆上行走，无非是为了近距离接触那些高端学府的天才学员们。 神眷者绝不可能是平庸之辈，但在没有任何线索的情况下，这是最快的寻找办法了。 温慕出去游学了好几个月，也并非没有收获，他曾遇到过两位疑似神眷者的天才。 可惜，这两位其中的一位太过高傲，他看不上温慕，不愿相助。 而另一位已经病入膏肓，别说精血，就算是放一点普通的血，怕是都能要了他的命！ 而且那位快要病死的神眷者非常抗拒温慕的好意帮助，甚至拒绝了一切治疗，似乎只一心求死。 温慕努力了很久，想要挽回他的心意，却是徒劳无功。 时间一长，温慕携带的缓解血脉凋零的药物被吃完，出门在外，根本无法补充，以至于温慕的身体日渐虚弱。 无奈之下，温慕也只能选择暂时回到东煌羽国，待备齐了药，他想再去试试劝说一下。 温慕没想到的是，他刚回煌都，就被君浩请去给小千曦看病了，这一看病就巧了！竟然让他发现君千曦也是一位神眷者！ 第46章 预言梦 直到现在，温慕回想起与君千曦的相遇，都觉得是个奇迹。 明明小时候，他也是抱过她的，却没有丝毫察觉，莫非是因为那个时候，她还太小，所以神眷者的气息未曾流露吗？ 这般想着，温慕肯定地对周晗月点了头：“母亲，我怎敢骗您，明年，我一定能进去那个秘境，就算明年进不去，大不了我以秘法续命，等后年便是了。” 周晗月不知道温慕为何能如此肯定，当下叹了口气，道：“阿慕，既然你心中有数，为娘也就不追问了，但你要保重自己的身体，我知道你今天累了，喝了补汤就休息。” 周晗月说完，便离开了。 温慕喝了补汤，感觉身体确实多了几分暖意，小坐一会儿，便躺下休息了。 他的身体确实越来越糟糕了。 他的修为虽然是五阶，但实际上一直在缓缓倒退，身体也越来越弱，若只比拼肉体，随便来个四阶都能完虐他。 而且，自从失去神眷者血脉，他的本源生命灵力便一同流失了，以至于他的灵力本身也失去了某些东西。 他能用自己的灵力治愈他人，却不能治愈自己。 温慕学了这么多年的医，自然很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 虽然他衰弱的速度很慢，但继续衰弱下去的话，只会如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一旦发生，只怕连挽救的机会都没有。 小千曦便是他唯一的希望了。 只是取一滴精血的话，小千曦最多就是虚弱一阵，并不会对身体造成很大影响，而且那个秘境本身也是亲近于自然或生命那一类的，只要能进去，随便捞点天材地宝也能补回来。 温慕觉得靠小孩子救命有些丢脸，但……丢脸就丢脸，总比没命强，而且小千曦也答应了的…… 温慕想着想着，不知神游到了哪里，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而此刻，将军府里，君千曦也正窝在自己的小床上，睡得香甜。 与平时不同的是，君千曦做了个梦。 梦里很黑。 在一片黑暗中，君千曦只觉得透骨的寒冷，忍不住瑟瑟发抖。 她忍着刺骨的寒气向前走，忽然，她似有所感，猛然间抬起头，看见了一双锐利的蓝色眸子。 ！！！ 君千曦猛地睁开眼，从梦中惊醒，只觉得心脏都被那双眼中的寒光刺得有些疼痛。 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君千曦缓缓坐起身，有些不适地将手按在心脏的部位。 此刻，她的心脏砰砰砰跳得极快。 君千曦很少做梦。 但若是做梦，必定有所预示。 君千曦闭了闭眼，努力回忆梦里的细节，那双蓝色眼瞳，究竟是属于谁的？ 这个梦又在预示着什么？ 君千曦尝试着动用了一下“域”，但这一次，她依旧只看见了一双蓝色眼睛。 虽然“域”没有提示更多，但君千曦却能通过“域”隐约感受到，有一些事情将要发生，而且就在这几天之内。 君千曦轻咳两声，毫无意外地看见手心多出一抹鲜血——就算已经觉醒，但动用“域”对她来说，负担还是太大了。 君千曦用帕子将掌心的鲜血擦去，又将帕子塞进床垫底下毁尸灭迹，陷入了沉思。 她能遇料到一些事情的发生，自然也有办法规避一些事情的发生。 这一次，危机感之强，真的可以用祸福难料来形容…… 要避开吗？ 第47章 要把郡主接回来吗？ 如果要避开的话，倒也简单，只要君千曦这几日不要出门，留在将军府，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 但…… 那样的话，就会错过司空子衿的考核。 君千曦现在已经站在了命运的路口，命运的方向就掌握在她自己的手里。 但君千曦并没有考虑太久，就做出了决定——无论如何，司空子衿是不能放弃的！ 错过了这一次，想要再获得其他的机会，不知又要等多久。 所以，绝不能放弃司空子衿的考核！ 若是换做旁人，大约不会选择冒这个险。 但君千曦最缺的就是时间。 三年时间看似很长，实则一眨眼就过去了，三年之后找不到圣树种子，她就会死！ 就算能通过炼体的方式增强体魄，拖延一点时间，但君千曦的身体底子也摆在那里，除非她三年之内肉身成圣，否则的话，炼体也拖延不了多久，能再多一年时间都是非常勉强。 君千曦不是那种会把自己的命运交给运气的人，她想要的东西，一定会亲手抓住！ 做好了决定，君千曦也不含糊，还手拉了一下床边的铃铛，住在外间的忘川立刻醒了过来，伺候君千曦穿衣洗漱。 君千曦早上受到了反噬，吐了口血，脸色不是很好看，但还是坚持坐上了马车，前去义诊。 不过这一次，有无心和无情两名暗卫跟随。 待君千曦离开之后，忘川才又一次走进了君千曦的房间。 早上她进来的时候，曾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气，只是没有搞清楚气味的来源，忘川也就没有声张。 一番搜寻之后，忘川在君千曦的床垫下面找到了染血的帕子，这一看就知道是君千曦受伤了！ 忘川忧心忡忡，后悔早上没有拦住小郡主。 她当时只以为君千曦若是受了伤，一定会让他们这些个伺候的人知道的，哪里想到君千曦竟然一声不吭？ 忘川懊悔不已，连忙跑去找君浩报告此事。 君浩原本就对君千曦去参加考核的事情十分不放心，尤其君千曦昨天回来的时候，竟然是昏睡着被温慕抱回来的，这就更让他不放心了！ 听忘川说了经过，一眼看到忘川送来的那张帕子，君浩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差点停止跳动！ 小曦儿啊…… 爷爷的小曦儿…… 君浩瞬间就红了，握着那块染血手帕的手指都在轻轻发颤。 小曦儿把这块帕子藏起来，只怕是不愿意让他们知道……小曦儿，你怎么这么傻呀！ 君浩不知道君千曦为什么会受伤，但看帕子上的血，像是擦拭的时候抹上去的，君浩直觉这应该是吐出来的血。 是温慕所说的毒发作了吗？ 还是小曦儿躲避刺客时，无意中受了内伤却没被温慕发现？ 忘川自责于自己的失职，跪下请罚：“将军！忘川该死！没有照顾好郡主！更没有及时发现此事！” 但君浩却只是叹息一声：“小曦儿心思重，这次是存心想瞒着，所以这事儿也不能怪你……但是，以后绝不可以再犯！” “……是！”忘川咬咬牙，认真应下，随即又忧虑起来，“那……将军，郡主现在已经去考核了，要把郡主接回来吗？” 第48章 一个巴掌扇过来！ 君浩闭了闭眼，思忖片刻，道：“不能去接。” “那郡主的身体……”忘川看上去十分担忧。 “小曦儿正在参加考核，这是她能获得的最好的机会，温慕说她目前的考核一切顺利……再者，小曦儿之所以隐瞒受伤的事，恐怕就是担心我们会劝阻她，这是小曦儿的愿望。”君浩木着一张脸，只觉得心如刀绞。 顿了一下，君浩又道：“忘川，你去暗中给温慕送个信，把这件事告诉他，让他关照几分。” “是！”忘川惊喜地应下，心道还是将军有办法，然后便匆匆动身前往考核地。 城东的义诊棚子极为热闹，到处都是前来看病的百姓，忘川这个小侍女混在其中，倒也不扎眼。 忘川是受过专门训练的，脑子灵活，没一会儿就看出了这义诊流程的门门道道，很快就找到了主考官们核查药方的棚子。 忘川装作来看病的，混在人流之中，这里人来人往，棚子门都是敞开的，忘川扫了几眼，便看见了温慕，急忙上前，站在棚子门口唤了一声：“温慕大人！我是郡主的侍女忘川！有急事想要求见您！” 温慕一抬头，就看见忘川一脸焦急地现在棚子门口。 温慕认识忘川，心里顿时一咯噔，心道难道是小千曦出了什么事？ 温慕立刻把手头看了一半的病人交给了别人，三步并做两步，走到棚子外，问道：“你怎么来了？来找小千曦，还是出了什么事？” 忘川哭丧着脸掏出怀里染血的帕子：“这是早上在郡主床下发现的，郡主好像是吐血了，却又隐瞒了下来，温慕大人……” 忘川还没来得及说别的，就见温慕已经夺过了那方帕子，向着某处奔去。 而君千曦此刻，正端端正正坐在桌前，忙着给排队的病人义诊。她自己也没想到，昨天撒出去的网，竟然真的给她带来了回报。 此刻她的棚子门口便排着十来个前来看病的病人，虽然远远比不上旁边的医师们那几十人的长队，但这也算开张了不是？ 君千曦小小的人儿，坐在桌前显得有些搞笑，但她那认真的表情，会让人下意识忽略她的年纪，看到她时，除了尊敬，竟然生不出更多的情绪。 两名少年暗卫，一人站在君千曦身旁，帮忙递纸磨墨，另一人则站在棚子门口处维持秩序。 来找君千曦看病的病人，都不是什么大病，故而君千曦很快就解决完了，开始坐在桌子前发呆。 看着棚子前空空如也，君千曦倒是有点想像昨天那样跑去别人队伍里给人看病，但想了想，她还是没有动。 虽然规则没有限制这个，但她还不太想把别人得罪个彻底，尤其是在她并不知道他们底细的情况下。 昨天她的小动作，已经很有抢病人的嫌疑了，今天……就不动了叭。 君千曦正思忖着，忽然外面就传来了一阵喧闹声，她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一膀大腰圆的大婶冲进棚子，不由分说就是一个巴掌扇过来，嘴里还骂骂咧咧着：“你这个骗人的小婊子！” 第49章 大婶赖上门 君千曦想要躲开。 可是这次和上次遇刺不一样。 她坐的是椅子，双脚又悬在空中，来不及发力，加上那膀大腰圆的大婶应是一名体修，身手极好，速度极快！ 君千曦躲不开，生生挨了一巴掌，后脑勺撞到了椅背上。 白嫩嫩的脸颊顿时浮肿起来，嘴角渗出血迹。 “大胆！” “该死！” 两名少年暗卫虽然及时出手，却也没能挡住那一巴掌。 无情将大婶按住，目眦欲裂，五指成爪，就要将大婶的脖子拧断。 小主子还那么小，这个死东西竟然就对主子下如此狠手！死有余辜！ 不对！不行！ 让这老东西就这么死了也太便宜她了！定要将她凌迟碎剐，碎尸万段才能解心头之恨！ 于是无情在触及那大婶的喉咙之时，反而收回了手，只将人五花大绑，恶狠狠的丢在了地上。 “主子！郡主！”无心捧着君千曦的小脸，小心地轻声呼唤，仿佛怕声音大了，会把君千曦震碎一样。 君千曦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后脑勺和面颊都是火辣辣的剧痛，一时半会儿竟然回不过神来，脑子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她被人打了！ 被人扇了一巴掌！ 君千曦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竟然会被一个中年大婶给打了！ 她活了这么多年，还没谁敢碰她的脸呢！哪怕是当初她从被宠上天的小公主跌落尘埃，众叛亲离，被那人追杀至诛神崖，也不曾受过如此屈辱！ 可恶！当真可恶！ 君千曦按住脑门，指尖一丝微弱的力量涌入太阳穴，使得她嗡嗡作响的脑袋恢复了几分清明。 君千曦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此刻变得格外深邃，宛若深不见底的深渊，稍不注意，便有可能陷落其中。 “主子！您没事？”无心紧张地掏出帕子，试图为她擦净脸上的血迹，却被君千曦挡开了。 地上的大婶还在骂骂咧咧，一边骂一边嚎啕大哭：“你这小婊子！小小年纪还敢冒充医师！你治死了我相公！你得偿命！不要以为你年纪小就可以不负责任！你这个小婊子！肮脏玩意儿！你还我相公命来！你还敢捆我！你还敢仗势欺人！没天理呀！” 无情气得脸都青了，抬手就想把这个女人满嘴喷粪的臭嘴巴给堵住。 但是君千曦拦住了他。 大婶儿继续骂骂咧咧，很快就引来了一大堆的人，里三层外三层，把君千曦的棚子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儿发生什么了？” “怎么回事儿啊？” “好像是说这个小丫头冒充医师，结果治死人了！” “治死人了？那人在哪儿呢？” “那儿呢！你看那棚子边上，可不是躺着一个人呢吗？我看了半天也没见这个人有呼吸，八成是死了。” “哎呀，这小姑娘一看就是个有钱人家，怎么这么拿人命不当回事儿呢？” 大家议论纷纷，有些人已经开始跟着大婶，开始说君千曦的不是。 【……】君千曦此刻真的是恨得牙痒痒，眼中寒光闪烁不定。 只可惜她不能说话，就算想为自己辩解，也没办法开口。 写字么？ 好像很掉份的样子！ 完全不想写！ 就这么个破玩意儿，也值得自己动笔吗？ 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第50章 揭穿假死 君千曦满身的怨念仿佛能够溢出来！ 那双清澈的、黑白分明的眸子甚至浮现出了几许红色血丝。 正在此时，温慕推开人群，从外面硬生生挤了进来！ 一见君千曦此刻的惨状，温慕眼睛顿时红了，一向温润如玉的眸子此刻盈满了怒火，温和的气质更是荡然无存！ “小千曦，谁干的？！谁把你伤成这样？！” 温慕想要帮君千曦治疗，不料君千曦也抬手拒绝了。 看着君千曦眼中的冷意，温慕心知君千曦这次是动了真火！ 君千曦懒得搞什么弯弯绕绕，这大婶的相公，的确是自己开的方子不假，但那男人只是有些便秘的毛病，自己只是开了个调理肠胃的方子罢了。 就这么点小问题，哪能吃药吃死人呢？况且所有药方都要经过核查才能允许抓药的。 最可气的是，那男人根本就没死！ 就这，也好意思来自己这里碰瓷？ 君千曦漂亮的眸子微微眯起，仿佛一只慵懒的小奶猫，明明爪子都是软的，却也会伺机而动狠狠挠上一爪。 君千曦抬手点了点门口，神色冷然，一只小手背在身后。 无情也不知怎么了，明明君千曦什么都没说，他却神奇地理解了君千曦的意思，立刻上前，走到门口处，把那具男人的“尸体”拖了过来。 君千曦赞赏地点点头，又打了个手势。 两名少年暗卫会意，手法娴熟地开始对地上一人一“尸”进行搜身。 大婶原本只是骂，此刻却开始“嚎”了起来：“哎呦你们个丧天良的！我相公都没了，你们竟还侮辱他的尸体！哎你们要干嘛？耍流氓啊！救命啊！来人啊！有没有好心人啊……竟然连我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都轻薄！天理何在啊！” 可能因为这妇人的确叫得凄惨，有站在门口的好心人就看不过去了：“我说你们这……小姑娘，人死为大，你们有些过分了？” 君千曦只是冷冷一笑，对这种脑残言论，她理都懒得理。 没一会儿，无心从那大婶的衣角里面，搜出一颗用蜡包裹的药丸。 “主子，找到了这个！” 无心恭敬地双手将蜡丸呈上。 君千曦瞥了一眼，摆手，示意无心将蜡丸递给温慕。 温慕此刻也算是看明白了前因后果，心中知道这就是关键证据，便小心地接过来，将蜡壳捏开一道缝隙，凑到鼻子前闻了闻。 温慕被称为“医公子”，自然不是浪得虚名，一闻那气味，便知道是什么了，顿时面上神色就冷了下来：“很好！我就说小千曦的药方绝不会有问题，主考官那边还会重复检查一次，怎么能闹出人命，原来竟是在搞假死的把戏！” 什么？假死? 众人一听，顿时就懵了。 这……到底啥情况？ 还能假死的？ 君千曦冷笑，传音给温慕：“让他吃了，我倒要看他吃了药还死不死。” 温慕便把药丸切下一块作为证据保留，然后扔回给无心：“喂他吃了。” 无心接住药丸，把蜡壳彻底捏碎，然后塞进了那“男尸”嘴里。 第51章 司空子衿你出来！ 药丸接触空气，没一会儿就化作药液流进男人的喉咙。 那被五花大绑的大婶似乎也意识到大事不妙，更加厉害地撒起泼来，这边的动静越来越大，引来了更多的人围观。 君千曦估摸时间差不多了，瞅了两眼那具躺在地上的“男尸”，手中黑色光芒幻化为一根细针。 君千曦假意从怀中取出细针，递给了温慕。 散发着黑色幽芒的细针一入手，温慕便觉指尖传来一阵寒凉之感，不由得哆嗦了一下，似乎又想到了那天所承受的非人之痛。 不过很快，温慕的眼中就浮现出了一抹幸灾乐祸之色。 总算有人也要尝尝那生不如死的滋味了~ 哎呀，怎么就有点小激动呢~ 开心！ 温慕强忍住幸灾乐祸的情绪，慢慢悠悠走到男人身边，然后一脚踩住“男尸”胸口，微微俯身，一针朝着“男尸”扎了下去！ “嗷啊啊啊啊！” “男尸”顿时痛的跳了起来，温慕一个不留神，竟然差点被“男尸”给掀翻了。 “啧啧啧，力气真不小，就这？还死人？”温慕好不容易站稳，立刻嘲讽技能全开，“你若是死人，那大家看见的，莫不是诈尸现场？” 无心和无情立刻扑上去，把人给制服。 先前围观的百姓们还有些疑虑，这会儿是半点疑虑都没了。 这都“诈尸”了，明显人还没死，就是来诬赖人家小姑娘的嘛！ 这样一来，风向标立刻就转变了！ “哎呦喂！人死还能复生，这可是新鲜事儿啊！破天荒头一遭啊！” “这俩不要脸的，指不定收了谁的好处，污蔑人家小姑娘！” “真是两个败类！小女孩也欺负！” “呸！肯定是有哪个货看见人小姑娘表现的好，嫉妒了所以派人来陷害呗！” “看小姑娘应该是富贵人家，也说不定他们是想讹钱呢？”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那脑洞开的温慕都觉得汗颜。 也正在此时，外面突然骚动起来，有人喊了一声：“快看呐！是君老将军来了！” 爷爷？ 君千曦抬眸，便看见那苍老的身影拨开人群，恨不得用冲的速度来到自己的面前。 “小曦儿！” 君浩看着君千曦脸上的伤和嘴角的血迹，想到君千曦早上的时候才吐了血，顿时觉得一股血直往脑门儿上冲！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我君浩的孙女，我的小曦儿……怎能受如此委屈！” 看着君千曦脸上已经变成青紫肿起来的指痕，君浩的双手都在发颤，竟是虎目含泪，他咆哮道：“小曦儿，司空子衿也没什么好，咱们不拜师了！一个个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参加个考核竟然还有人敢打你！就是地上这两个东西干的好事儿，是？爷爷今儿这将军就算不当了，也定要让他们九族一起凌迟碎剐挫骨扬灰才能解心头之恨！” 然后，君浩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过头大声道：“司空子衿！你出来！老夫今天非要和你说道说道不可！” 第52章 君浩讨公道 君千曦依在君浩怀里，说不出心中是怎样的一种情绪，只觉得温暖又安全。 只是早上被反噬的伤，加上刚刚被撞了脑袋，君千曦再也撑不下去，那双琉璃一般晶莹剔透的眸子缓缓阖上，陷入昏迷。 温慕一惊，连忙把君千曦从君浩怀里接过来，粗略检查之下，温慕松了一口气，道：“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受了些轻伤，又怒急攻心，稍稍修养一下就可以恢复。” 温慕不敢说君千曦又用了不属于自己的能力，结果被反噬了，只好说成怒急攻心。 反正君浩不懂医术，自己用生命灵力给君千曦好好治疗一番，他是看不出来的嘛。 哪知君浩一听是“怒急攻心”，这火气就蹭蹭地就往上窜啊！ “司空子衿，你出来！你搞的什么破考核！真是欺人太甚！”君浩彻底炸了！ 这一声暴喝之后，司空子衿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棚子外的空地上。 那一抹纯白的身影，无论何时，似乎都是那么光明圣洁，令人生不出任何的亵渎之心。 “老将军，息怒。” 司空子衿微微皱眉。 他其实一直都在暗中观察众人，刚才的情形，他也是看见了的，只是不想出手而已。 哪知道君千曦前脚挨了一巴掌，后脚君浩就找上了门。 君浩被称为混子，那也绝不是没有道理的，他护短，并且认死理，这件事情若是处理不好，司空子衿觉得自己恐怕麻烦大了。 被君浩盯上，就算君浩不能真的拿自己怎么样，也会给自己添不少的麻烦。 “息怒息怒，息怒个屁！老子给东煌羽国打了这么多年的仗，一颗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如今，老子就剩了这么一个孙女，竟然就这么被人给打了！怎么，我还不能讨个公道了？！小曦儿才几岁啊！她还是个孩子呢，就这么被一群大人欺负？老子忍不了！”君浩没好气地骂道。 “老将军，这件事情，确实有我疏忽的原因在内，还请不要动怒，且先到帐中坐坐如何？”司空子衿无奈，又不能让君浩在此闹事，只好邀请君浩私下相商。 君浩粗中有细，哪能听不懂司空子衿的暗示，再闹下去，怕是要撕破脸了，于是也就收敛了些怒火，道：“想必司空子衿大人作为国师，定不能偏袒什么，便先坐坐。” 司空子衿作出一个“请”的手势，邀请君浩进入自己的大帐中，又看了温慕一眼，温声道：“温慕，你携我的令牌，带小郡主去明光池沐浴休整一番，以免落下什么暗伤。” 温慕一听“明光池”，立刻双手接过令牌，脸上都笑开了花：“是！温慕定不负所托。” 明光池啊！ 那可是牧师圣殿的圣地！ 明光池中的水被称为圣泉，在明光池中洗礼，对于光明属性的职业者有极大好处，圣泉可以温养身体，净化灵力，更可以提升修炼速度，治愈一切伤痕和暗伤。 但圣泉珍贵，轻易不能进入其中，即使是在牧师圣殿中，也只有立下大功的牧师，才有机会进入其中洗礼的！ 小千曦运气真好！ 第53章 无论如何也会收她为徒 温慕接了令牌，迫不及待抱着君千曦往牧师圣殿赶。 两名少年暗卫中的长情跟随温慕和君千曦一起去了牧师圣殿，无心则留下来跟随君浩身边，君浩可没有看到全过程，无心觉得自己跟着的话，至少可以随时提醒一下。 君浩坐在司空子衿的帐中，毫不收敛，依旧是军中大刀阔斧的坐姿，看得司空子衿眼角抽了一下。 司空子衿很少与君浩这等“莽夫”打交道，故而他也不太清楚，有一种人，给个竿子就能顺竿爬。 君浩见司空子衿一来就给出了明光池的待遇，还有啥不明白的？这厮心中有愧啊！ 当下君浩就多了几分底气，开口道：“司空大人，小曦儿是我的孙女，唯一的孙女，今天她被打了脸，打的不是别人，是我君浩的脸，别的暂且不提，那两个玩意儿，我会严刑拷打，直到他们供出幕后主使，绝不轻饶。” 司空子衿对那两个人没有半分同情，只道：“将军尽管发落，此事涉及郡主，如何判罚都无可厚非。” 君浩冷哼一声：“事情经过我已知晓，有人想陷害小曦儿治死了人，不知司空大人如何看？” 司空子衿道：“若非是我这里考核的学员心生嫉妒，便是敌视将军府之人所为，若是前者，在下亦不能容忍如此人品之人为徒，甚至未来行医治病，定剥夺其医师以及炼丹师资格。” 君浩冷哼一声：“那么司空大人袖手旁观一事又该如何算？就算小曦儿被打，司空大人所料不及，那么小曦儿被诬陷之时，司空大人总赶得上？” 司空子衿沉默片刻。 此事他确实是应该出面的。 君千曦尚且年幼，不过是一五岁稚童，又不能开口说话，如何为自己辩解脱身呢？ 放在其他考核者身上的标准，是不能同样放在君千曦身上的。 无论如何，自己当时是应该出面解释的。 只是不知为何，他存了心思想要看君千曦会如何反应，便隐在暗中没有出手。 确实是自己理亏了。 司空子衿叹息一声：“此事是在下思虑不周。” 君浩道：“司空大人知道便好，君某也不求着司空大人做什么其他，只求小曦儿若是在考核中拔得头筹，司空大人可不能歧视我家小曦儿未能觉醒。” 司空子衿略微皱眉，道：“将军，小郡主前两关成绩甚佳，在场所有无出其右者，但……这第三关，乃是炼丹，并非在下有意为难，恐怕郡主不能胜任。” 君浩闻言冷哼一声：“那我不管，考什么还不是你说了算，你爱考什么考什么，反正温慕也说了，我家小曦儿是不世出的天才，就连他都拍马不及，小曦儿若是考不上也就罢了，若是她夺得魁首，你却不想收徒，我定拆了你那牧师圣殿，还有国师府！” 司空子衿：“……”您那迷之自信都是从哪儿来的？一个五岁的孩子，尚未满六岁，如何能炼丹？ 司空子衿满心吐槽，却也不好开口，只好道：“将军无需担忧，便是没有将军这句话，在下也绝不是那等出尔反尔之人，若小郡主夺得魁首，无论如何在下也会收她为徒。” 第54章 明光池边有个坑 在司空子衿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大坑巨坑无敌坑的同时，温慕抱着君千曦来到了牧师圣殿。 牧师圣殿的前身是辉煌教廷，只不过千年前辉煌教廷突然分裂，便成为了如今的牧师圣殿与骑士圣殿。 当年的辉煌教廷十分强大，底蕴也十分深厚，故而牧师圣殿与骑士圣殿两大圣殿的装潢，也是所有圣殿中最华丽的，充分继承了当年辉煌教廷的风格。 温慕出示了司空子衿的令牌，说明来意，立刻就有人带着他前往明光池，连一句多余的盘问都没有，令温慕不得不感叹司空子衿在牧师圣殿的威望。 在前来牧师圣殿的路上，温慕已经用生命灵力给君千曦疗过伤，此刻君千曦已经醒了过来。 听温慕说起明光池的种种神奇，君千曦心想，用来疗伤倒是不错的，她这会儿脑子还在嗡嗡作响呢。 明光池建在一处隐秘的宫殿内部，负责引路的牧师带着二人七拐八拐，最后来到一处大殿前，用司空子衿给的令牌打开宫殿大门的禁制。 只听得金属与石材摩擦的吱吱响声与轰隆声同时响起，大门向两边缓缓分开。 宫殿里铺着的是汉白玉的石砖，中间有一用白色石块堆砌的池子，旁边还有一处同样用石块堆砌出来的“小假山”，金色的泉水从小假山上的泉眼中汩汩流淌，汇入池中。 引他们过来的牧师很是细心地为君千曦准备了一套替换的衣物，看起来像是牧师圣殿的见习牧师训练的时候穿的。 君千曦接过衣服，又拿了浴巾，便走了进去。 大门在君千曦的身后缓缓关闭。 明光池沐浴没有什么忌讳，也没有时间限制。 每个人体质不同，沐浴时间自然不一样，明光池对身体的温养是有限度的，到了一定程度，泡再久也没有用，所以大家感受不到身体变化的时候，也就出来了。 君千曦能感受到，明光池内的圣泉，蕴涵最纯净的光明，不由得对明光池多了几分好感。 脱去衣衫，君千曦缓缓走进明光池，坐在一处相对较浅的位置，只露出脑袋。 明光池内的水十分温暖宜人，浸在水中，只觉得好像在母亲的怀抱中一样安心，身体每一个细胞都被光明气息充满，体内的杂质与暗伤都在迅速消失，甚至于连一些负面的情绪都被净化。 君千曦阖上眸子，竟然就这么不知不觉睡着了。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只觉得神清气爽，身体格外轻盈，暖洋洋的感觉。 君千曦从池中起身，走到衣架旁，从衣架上取了早已备好的宽大浴巾擦拭头发和身体。 不得不说这牧师圣殿准备得还挺周到的，唯一的缺点就是成人版浴巾实在太大，君千曦用起来，简直要把自己整个蒙在里面了。 正当君千曦好不容易把自己擦干净，想要把浴巾放下，换上衣服的时候，忽然听得脚下传来一声地板摩擦的响动。 【？】 君千曦下意识低头去看，却不料那块地板竟然就这么毫无预兆地陷了下去，连带着她也整个掉了进去！ 靠啊！ 太坑了！ 强烈的失重感传来，眼前一片黑暗，君千曦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很想尖叫，却无法发出半点声音。 这一刻，她真的好想骂人！ 第55章 寒潭中的少年 然而，并没有预想之中摔到地上的疼痛。 在君千曦来不及有更多的想法之前，伴随着哗啦一声水响，一双冰凉的手，将她稳稳接住。 咦，这个黑咕隆咚的地方竟然有人？ 黑暗中，君千曦看不到那个人的面庞，但潜意识的羞涩让她下意识的反应过来，用手上的浴巾遮盖了自己的身体。 那人似乎觉得她的反应很有趣，低低地笑了起来，是少年的声线，微微有些沙哑的磁性，清澈而温润。 君千曦瞬间羞红了脸，虽然她现在是个五岁的小屁孩，没啥看头，但是那人的手就贴在自己的后背和腿弯，冰凉的触感，中间没有任何的阻隔。 那肌肤相亲的感觉，她还是第一次。 那人似乎察觉到了君千曦的窘态，有些笨拙地摸索着她身上的浴巾，用浴巾将她的身体牢牢裹住，依旧以公主抱的姿态将她抱在怀里。 在他动作的时候，有哗啦啦的锁链声响起，君千曦心下一惊：他竟是被锁在这里的？！ “别害怕，一会儿有人发现你不见了，自然会过来找。”少年的嗓音很清澈，带着温润的质感，很温柔的安慰，想必也是个温柔的人。 随着时间的推移，君千曦的眼睛渐渐适应了这下面的黑暗，在看清少年面容的那一刻，她禁不住倒吸一口冷气，感叹造物主的神奇。 那是怎样一张俊美绝伦的面容啊！ 鼻梁高挺，薄唇微抿，肌肤在微弱的光芒下依旧显现出瓷玉一般的光泽，无一处不精致，无一处不完美，仿佛是造物主精雕细琢的雕塑。 尤其那双眼睛，竟是美丽而深邃的湛蓝，仿佛看一眼便能将人的灵魂吸入，长长的睫毛垂落，却并不显得柔弱或者多愁善感，反而是有一种从容不迫的美。 “不怕我么？我本以为你会哭闹一番。毕竟我这双眼睛，可是被叫做恶魔之眼呢。”少年低低地笑起来，他似乎有点开心的样子，声音好听得能让人耳朵怀孕。 君千曦歪歪小脑袋，不以为意地摇摇头，一点都没有害怕的意思。 这么好看的眼睛，叫天使之眼还差不多，哪里像恶魔了。 而且，这个少年的嗓音也好好听啊……就好像陈酿的美酒，不知不觉就会让人沉醉。 只是……他为什么会被锁在这里呢？ 君千曦的目光掠过四周，借着上方她掉下来的那个缺口透出的光，她能清楚的看到，这里是一个地窟，没有任何可供照明的东西，下面是积聚的潭水，少年就被锁在这片潭水中央。 从链子晃动时发出的声音来看，锁住少年的锁链似乎并不是普通的铁索，应该是用某种特殊金属打造。 而且……这里寒气好重…… 君千曦微微蹙眉，刚掉进来的时候，她还没有察觉到这一点，可现在只是说了几句话的功夫，她就觉得浑身打颤了，那寒气直往骨子里钻…… 这下面的水，恐怕不是普通的水，应该是某种寒潭水。 若是刚才掉进寒潭水里，只怕以自己这小身板，坚持不了多久就要没命…… 那这个人…… 君千曦偏过头去看怀抱着自己的少年，他的衣衫是白色的，绣着金线，看起来很干净，身上的味道也很清爽。但细看的话，会发现领口之类的地方已经磨起了毛边，金线也磨损的厉害，不再光亮…… 除此之外，少年那一头如墨的黑发，已经长到了腰部以下，略微有些凌乱，明显是太久没有修剪。 他怕是已经在这里待了很久了。 第56章 小千曦失踪了 在如此黑暗的地方，独自一人承受着无边孤寂和寒冷。 短短几天就能让人发疯。 可是这个少年，不知被囚禁了多久，却依然如此温柔。 干净透明得好像是水晶一样。 他到底犯了什么错，竟要被如此惩罚？ 君千曦心中疑惑着，面对少年澄澈的目光，不知不觉便生出了几分怜悯的情绪。 那种感觉很奇怪。 心口有些闷闷的，明明被囚禁在这里的又不是自己，却偏偏难受不已。 君千曦注视着少年美丽的蓝色眸子。 下一秒，伸出一只小手，轻轻抚了抚少年的面颊。 微凉的肌肤，柔软而细腻，像是纯净洁白的骨瓷。 少年显然没有预料到君千曦竟会做出这种动作，身体顿时一僵，面颊与耳朵迅速染上了淡淡的红。 他垂下眸子。 细看怀中的小人儿，不过是个五六岁的小女孩而已，小小的、软软的，像个糯米团子。 长得好看的小孩，少年见过许多。 但眼前这只糯米团子，却是格外的特别，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透着沉静而深邃的光芒，让人移不开目光。 面颊上那只小手温软的触感，令少年有些恍惚。 许久，不曾有人如此亲近过他了。 …… 外面，温慕有些坐不住了。 明光池虽好，但也不至于大半天不出来？ 小千曦落过水，该不会因为恐水受到惊吓什么的？！ 温慕自己脑补了一番，越想越觉得心慌，他是男子，不方便入内，便喊来一位女牧师，让她进去帮忙看看。 女牧师心中激动，心道自己进去之后说不定可以借口帮小郡主穿衣服，偷偷在明光池里泡一会儿呢？于是便满口答应。 然而女牧师进去之后，却傻眼了！ 这里哪有什么小郡主啊！ 池子里空空如也啊！ 女牧师一着急，什么偷偷泡池子全都忘到九霄云外去了，急忙出去喊人。 “不好了不好了！小郡主不在明光池里面！” 温慕一听，脑子顿时嗡嗡作响，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了，直接冲进了明光池。 “小千曦！小千曦！”温慕大声呼喊，然而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一眼望去，明光池大殿除了中间的池子，就只有放在旁边的衣架和屏风，根本藏不了人。 温慕不死心地跑到池边，只见清澈的泉水氤氲着淡淡的金色，一眼就能望到池底，哪里有人的踪迹？ 仔细看周围，君千曦染了血的旧衣服和牧师圣殿拿来的新衣全都摆在衣架上，只有一块浴巾不见了。 小千曦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披一块浴巾跑出去啊！ 温慕眼睛顿时红了，把外面管明光池的人抓进来，问道：“明光池可有暗门之类？” 那位牧师也心知大事不妙，连连摇头：“没有啊！我管明光池已经有五年了，从未听说明光池有暗门啊！” 无情情原本在外面等待，听闻君千曦不见，顿时就变了脸色，冲进了明光池大殿。 温慕一见无情，顿时眼前一亮，道：“你是小千曦的暗卫是，来的正好！你和这位管明光池的牧师一起，速去城外义诊棚子那里，请司空大人过来！或许只有司空大人能有办法了！” 第57章 地下好冷 无情犹豫了一下。 如果自己走了，这里就只有温慕一个人了。 温家，与君家是世交，应该可信的？ 无情不是优柔寡断之人，短暂思考两秒之后，他抓起那位可怜的牧师的后领，直奔牧师圣殿外面的马车而去。 牧师身体相对脆弱，是所有职业者中身体最脆弱的，因而这位牧师根本反抗不了无情的怪力，甚至连拒绝都没来得及，就已经被无情拖上了马车，往城外义诊棚子去了。 温慕开始在明光殿里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地有暗门的可能性，一边找一边呼喊君千曦的名字，但始终没有回音。 温慕自认眼力还是不错的，一般暗门密道瞒不住自己，但一番之后，别说密道了，就连一块稍微松一些的墙砖地砖都没有！ 温慕气急，一拳狠狠锤在墙上，心道难道只能等司空子衿过来了吗？ …… 地下洞窟里。 君千曦听到温慕的呼喊声，想要回应，可是她根本说不出话，只能用求助的目光看向拥有一双蓝眸的少年。 少年却是极为缓慢地摇了摇头，轻笑一声：“没用的，就算在这里喊破了嗓子，外面都不会听见任何声音，你，和我一样……被困住了呢。” 君千曦闻言睁大了眸子，然后抬头看向上面那块透出光的方形，自己明明就是从那里掉下来的，传不出声音去也就罢了，怎么那么一大坑，外面的人看不见吗？ 少年似乎看穿了君千曦的想法，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外面的地面，其实都有封印覆盖，这样下面的寒气和声音才不会透出去。那个封印也相当于一个障眼法，别说只是掉了一块地砖，就算地砖全掉下来，外面也不会有人发现的。” 君千曦：【……】 她再次抬眸，仔细看了看那块唯一的“天空”透出的光芒，果然看到了一些繁复的铭文。 还真是封印。 难怪自己刚才看有人的脚从上面踩了两次都没事……原来是封印在那里撑着。 但是……问题来了，如果有封印的话，自己为什么会掉进来的？ 因为倒霉吗？ 君千曦认真想了想这一天的经过，顿时沮丧了，还真是够倒霉的！ 少年慢条斯理地捏了捏君千曦哭丧的小脸，道：“接下来，就要看你运气如何了，这寒潭的存在，只有司空子衿才知道，就要看你冻死之前，他是否能亲自来找了。” 少年不说还好，他这一说，君千曦顿时缩了缩身子，觉得更冷了。 这洞里的寒潭水十分特别，以至于洞窟里的气温甚至可以滴水成冰。君千曦能裹着一块浴巾撑到现在，一方面是因为被少年抱着，没有直接接触寒潭水，另一方面却是因为她一直在全力运转体内刚刚觉醒的力量。 如果换做觉醒之前，只怕君千曦这会儿早就被生生冻死了！ 君千曦难以想象，这样可怕的寒冷，眼前抱着自己的少年，究竟是怎么熬下来的？ 第58章 司空子衿要把她灭口！ 地下寒潭里，似乎连时光都被冻结了，君千曦从未觉得时间的流逝如此缓慢。 正当她怀疑自己真的会被冻死在这里的时候，上面那方小小的洞口，忽地暗了下来，似乎是被什么遮挡了，紧接着，一身白衣从那四四方方的洞口翩然而落，在水中从容迈步，停在少年面前。 那肃然的身影，可不正是司空子衿？ 司空子衿眸光垂落，见君千曦安静地躺在少年怀里，安然无恙，冷硬的面容有了些许松动。 少年未做任何抵抗，只是沉默着垂下眸子，将君千曦交到司空子衿怀里。 司空子衿只扫了一眼，便能确定君千曦并未受到任何伤害，不由得多看了少年一眼，开口道：“好自为之。” 说罢，脚底一踏，借助灵力浮空而行，眨眼便从那洞口穿过，重新回到了那个有着温泉池的华丽大殿之中。 “你倒是命大，我本以为你掉进了那下面，定会被他第一时间击杀……”司空子衿看着怀里被浴巾层层裹着的糯米团子一样的小女娃，眸光渐冷。 君千曦隐隐感觉到了司空子衿身上散发的一丝杀气，心脏骤然停跳一拍。 她终于明白自己忽略了什么。 如果下面的寒潭与被囚禁的少年都只有司空子衿一人知道的话，那自己无疑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东西！ 司空子衿想要把自己灭口！ 死局…… 除非现在君浩出现在这里，否则自己必死无疑！ 司空子衿看到怀里的君千曦瞳孔瞬间收缩，眸底掠过一丝惊讶：“倒是个敏锐的孩子，但相必你自己也清楚，今天你逃不过了。” 话音落下，司空子衿修长的手指已经扼住了君千曦纤细脆弱的脖子，他的声音低不可闻：“想怨便怨……为了彻底保守这个秘密，很抱歉要夺走你的生命……” 在司空子衿这个等级的强者面前，君千曦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可能，她只觉得脖颈一紧，瞬间便被夺走了呼吸的能力。 要死了吗？ 不……绝不可以束手待毙！ 如果有人此刻能看到君千曦的眸子，便会看到此刻她的眼底，沉静如渊。 但那黑色的深渊之中，却有点点玄妙无比的金色星光涌现。 正当君千曦想要拼尽一切做最后一搏的时候，一个清澈中带着几分沙哑的少年声音传来，是寒潭中那个被囚禁的少年：“司空子衿，留她一命。” 司空子衿手指微颤，手上的力度立时松了几分。 君千曦没想到会有这样的转折，但眼底的星光却并未立刻隐没，她趁机喘了两口气，微微垂下了眸子。 司空子衿沉默片刻，忽然轻笑：“你有什么资格与我讲条件呢？” 少年亦沉默片刻，随后道：“……你饶过她，我便再不反抗。” 司空子衿顿了片刻，似乎在权衡和思考，片刻后袖袍一拂，一张金色纸页飘然而落，正恰恰落在那块缺了的洞口处，眨眼之间化成了一块新的地板，将那地下洞窟重新封闭。 而后，司空子衿松开了手，看向君千曦，眸光清冷而平静：“他付出了一些代价，交换你的性命，那么……你呢？” 第59章 司空子衿的解释 君千曦心知司空子衿是在逼自己表态。 如若她不能保守秘密，等待她的还是只有被灭口的下场。 一念及此，君千曦立即扯住了司空子衿的袖子，眼巴巴地瞅着他，只差没掉两滴眼泪表忠心了。 君千曦满心吐槽：好多年没卖萌了，这技能都生疏了……希望能顶用，我还不想死啊！ 而在司空子衿的眼里，怀里软软糯糯的小姑娘明显是被吓坏了，仿佛完全忘记了自己刚刚还掐过她的脖子，竟然直接抱住自己的袖子，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似乎在求安慰。 司空子衿心软了些。 毕竟还是个孩子…… 罢了。 大不了以后把她放在身边，严加看管……应该也不会有事。 司空子衿轻叹一声，走到明光池边，把君千曦放下，道：“自己去池中泡泡，去去寒气。” 司空子衿说罢，直接转身出去了。 直到看着司空子衿的背影消失在大门外，大门缓缓合拢的那一刻，君千曦绷紧的神经才缓缓放松。 胸口压的那一口血再也忍不住，猛地喷了出来，溅落在光洁的汉白玉地板上，宛如冬日雪地里的点点红梅，触目惊心。 君千曦忍着胸口的烦闷难受，慢慢走进池子里坐下，在那浓郁的光明气息滋养下，才觉得好受了一些。 刚刚那寒潭里的少年再晚出声半秒钟，君千曦怕是已经出手了，而那种能力一旦动用，就不只是现在吐两口血这么简单的事情了，起码也得去半条命。 而且，君千曦就算真的动手，顶多也就是让司空子衿受一点轻伤，她自己的秘密却必定会暴露无遗。 虽然她并不是神眷者，但是在外人眼里并没有什么差别，到时候以神眷者的身份，她也许能保住性命，但却必然会陷入更加麻烦的境地。 好在，那少年帮了她。 虽然君千曦不知道他将要付出的代价是怎样的，但想来那并不是什么轻松的代价，否则又怎么能让司空子衿这样的人物轻易妥协呢？ 君千曦将这份恩情记在心里，默默咬紧了牙关，继续疗伤。 她要变强。 强到任何人都无法再掌控她的命运。 时间慢慢流逝，在明光池的作用下，君千曦很快祛除了体内的寒气，伤势也完全恢复。 她起身换上衣服，准备离开。 临走之前，她用手指在地上的血迹上轻轻点了一下，并未直接触及血迹，但在她的手指离开之后，那近乎干涸的血迹却陡然燃起了太阳之火。 如果有人看到这一幕，一定会惊讶得叫出声来——太阳之火，那是光明系的五阶强者才能使用的能力啊！现在竟然出现在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身上！ 在太阳之火中，血迹很快被燃烧殆尽。 君千曦的目光在衣架旁的那块地板上停留了一瞬，便转身离开。 门外，温慕和无情正在等着她。 司空子衿也坐在一旁。 见到君千曦安然无恙，温慕可算是松了一口气，他摸了摸君千曦的小脑袋，把人抱了起来，叹道：“小千曦，你可真是吓死我了，若不是司空大人赶到，我们还不知道这明光池还有共鸣感应一说，你进入更深的地下泉池感觉如何？那里黑吗？有没有害怕？” 君千曦：【……】 更深一层的池子？ 原来司空子衿是这么解释的吗？ 第60章 乖巧 君千曦满头黑线，但是很配合地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怕黑。 温慕探查了一下君千曦的身体，感觉她的生命气息确实有所增强，动用“那种能力”造成的暗伤也完全消失不见，顿时觉得心情舒畅了。 反正这一波是君千曦占了便宜，温慕心里得意着呢。 对于整件事情的过程，温慕没有半分怀疑，现在君千曦也从明光池里出来了，温慕心里一颗大石头放下，便想带君千曦回家去。 不料，被司空子衿拦下来了。 “小郡主的天赋确实很好，我想试试收她为徒的可能性，今天便留她在牧师圣殿过夜如何？我会照顾好她。”司空子衿脸不红气不喘，一本正经地道。 “这……” 温慕下意识看向君千曦，这虽然是好事，但以君浩的性子……自己若是把君千曦独自一人丢在牧师圣殿，会不会被君浩打成肉饼啊？ 君千曦心知司空子衿是不会轻易放自己离开的，与其让温慕在这里纠缠，不如痛快一些应下。 否则，司空子衿若是改了主意，自己只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被一位八阶强者惦记上，能有什么好果子吃？君千曦可不觉得司空子衿这么年轻就能做国师是因为他长得好看。 当下，君千曦取了纸笔，写了张纸条，大意就是自己留在牧师圣殿，让爷爷不要担心，也不要收拾温慕。 司空子衿看见那纸条，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心道温慕这货混得这么惨的吗？竟然还要君千曦特意叮嘱君浩不要收拾他？ 然而事实是，温慕还真就这么惨！ 任何事情，只要涉及到了君千曦，君浩就会变得不可理喻起来。 直到离开的时候，温慕仍然十分纠结。 他知道君千曦可能无意之中得到了司空子衿的青睐，这是她的机缘，但是……机缘来的好突然，温慕有些隐隐的不安。 但如果真有什么事情的话，君千曦好像没道理不告诉他？ 她曾经在他的脑海里留下过印记，可以实现神念之间的传音交流，神念传音不同于普通传音，就算是司空子衿，也绝不可能发现。 君千曦与温慕摆摆手，就算是告别了，看起来很正常，但在温慕眼里，君千曦此刻一声不吭，才是最大的不正常。 温慕怀着满腹忧虑离开了。 司空子衿把君千曦叫到了静室之中，这里是他平时修炼的地方，轻易不会有人踏足。 静室之内什么都没有，只铺了一块白色的兽皮毯子。 而君千曦一进去，就被墙壁和地板上华丽的铭文和镶嵌的宝石吸引住了目光。 她倒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那些铭文与宝石构成了一个十分精密的法阵，她好奇所以想看看罢了。 司空子衿任由君千曦打量，自己则在白色毯子上盘膝坐下。 待到君千曦打量够了，司空子衿才把她叫了过来，示意她也过来坐下。 君千曦认真想了想，觉得司空子衿应该不至于在这里把自己杀人灭口然后毁尸灭迹，于是快步走了过去，乖巧地跪坐在毯子边缘。 第61章 静室密谈 司空子衿微微垂眸，看着眼前安静乖巧的糯米团子。 她很小，还不满六岁。 但是格外的沉静。 似乎从没有什么事情能让她惊慌失措。 比如那天的觉醒失败。 比如她在义诊棚子里被打。 比如她刚刚被自己扼住脖颈。 又比如……现在。 那双黑色的眸子，似乎永远都是那样平静的模样，极度沉静，仿佛古井无波，泛不起一丝波澜。 无论笑，还是其他表情，情绪从未深达眼底。 确实是个很特别的孩子，也很聪慧，在医药之道上天赋惊人，也难怪温慕那样的人，也会对她另眼相看。 司空子衿微微垂眸，右手缓缓抬起，指尖触到了她白嫩纤细的脖子。 君千曦的身体肉眼可见地僵硬了一下，长长的睫毛似乎垂落了几分，但神情却没有任何变化。 司空子衿眸光微凝。 无论有多么恐惧，都不愿表现出来吗？是天生如此，还是因为曾经遭遇过一些事情呢？ 一团柔和的光晕从司空子衿的指尖亮起，温暖，也很温柔。 君千曦感受到喉咙处的温度，心知司空子衿大概率没有动手的意思，紧绷的身体这才略微放松几分。 片刻后，司空子衿似乎是有些失望地收回了手，指尖的光芒也消失不见。 司空子衿手指上的光芒是一种用于探查伤势的光明系魔法，等级极高，至少七阶强者才能使用。 但这样高阶的探查魔法，却没能发现君千曦的身体有任何异状。 司空子衿非常确认，君千曦的嗓子没有受过任何伤害，大脑也没有受过碰撞受伤的痕迹。 那么，君千曦为什么不能开口说话呢？难道真的如同外面的传言所说，君千曦是被吓的？因为受了刺激，过于恐惧，所以才失声的吗？ 一念及此，司空子衿开口问道：“你的嗓子，能发出声音吗？我指的不是说话，而是其他的声音，比如……尖叫。” 君千曦微微摇头——她根本发不出一丝一毫的声音，哪怕是无意义的尖叫。 黑色斗篷拿走了她的声音化成封印的那一刻，注定了在找回圣树种子之前，她永远不可能开口说话，不能发出任何声音，除非她想死。 以死亡为代价解开封印的话，也许在彻底死掉之前能说两句。 司空子衿的眸子里掠过一丝柔软，声音也温和几分：“是因为落水那天受了惊吓，还是因为其他？” 君千曦知道原因，但她不可能告诉司空子衿真相，因此只是茫然摇头，看起来一副懵懂的模样。 司空子衿便明白了。 君千曦私底下或许已经尝试了很多次，但都没有成功，有温慕在，君千曦身上若是有伤，是瞒不过他的。 所以……君千曦大约真的是受刺激过度，以至于产生了一些心理障碍？ 那么，那天她究竟看到了什么？ 司空子衿不太想刺激君千曦，但想了想，以君千曦现在的心理素质，未必会被刺激了。 既然决定要把人放在身边，那就不能放任她受委屈。 一念及此，司空子衿的眸子微沉：“你落水的原因，并不是失足落水？有人害你？” 第62章 为了保命果断怂了 君千曦没想到司空子衿已经算到了这一步。 但她不可能告诉司空子衿是瑞王妃对她下了黑手。 一来，她不了解司空子衿，更不了解瑞王妃，这两人之间若是有什么交情，自己草率地暴露，死的人只会是自己。 二来，瑞王妃再怎么样，也是瑞王妃，是皇亲国戚，君千曦可不觉得自己一个公主的女儿，能在瑞王妃那里占什么便宜。况且，她的母亲据说现在在宫中，已经昏迷不醒好久了。 三来，就算自己指控瑞王妃，也没有一丝一毫的证据，这才是最致命的…… 综上所述，她脑子有坑才会告诉司空子衿真相！搞不好前一秒说出来，后一秒就死翘翘了！ 她才不傻！ 所以，在司空子衿的目光注视之下，君千曦果断摇了摇头。 司空子衿：“……” 他真心觉得，小郡主骗人的功力实在有待提升，摇头摇的那么果断，明显就是知道些什么，却不想告诉自己！ 司空子衿脸色微黑，感觉自己被嫌弃了。 可是……没地儿讲理去！ 谁让自己之前还掐人脖子来着？！ 司空子衿沉默不语。 君千曦敏锐地感觉到了司空子衿似乎有些不爽，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微微垂着眸子，眼观鼻鼻观心。 司空子衿暗自叹息一声。 自己做的孽，好像也不能怪人家孩子害怕。 (；一_一) 算了，先不问这个了。 司空子衿又看了君千曦两眼，道：“从今天起，你就留在我身边，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和任何人私下接触。” 君千曦：【……】 很好，自己这下真的要成为哑巴了。 以前还能和温慕神念传音说两句话，现在么……做梦！ 君千曦满心不情愿，但是不情愿归不情愿，她还是飞快地点了头，唯恐司空子衿以为自己不愿意，伸手一捏就把自己的小脖子给拧断。 司空子衿：“……” 总觉得自己像个大魔王怎么破。 顿了一下，司空子衿又道：“义诊结束后，我就会宣布你是我的弟子。想必你也知道我收你做弟子的原因是什么——今天发生的事情绝不允许泄露出去半分，否则的话，不但你自己的小命保不住，你的家人，也是一样。” 君千曦：【……】但是不敢有意见，忙不迭地点头。 “这间静室的旁边有一间卧室，今天你先住在那里，明天再为你安排住处。” 君千曦点头，起身，行礼，安静地退下。 君千曦退出门外，左右看了看，右边的门是锁死的，看来应该是左边的门了。 门没有上锁，君千曦推门进去，扑面而来的便是那淡淡的檀香气息。 那是司空子衿身上的味道，君千曦被司空子衿从地下寒潭抱出来的时候，曾经闻到过。 原来这间是司空子衿的房间吗？ 君千曦四下打量一番。 房间的陈设很简单，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但每一件东西都十分不凡，甚至很多都是贡品，外面买不到的。 低调的奢华，看起来的确和司空子衿的气质很相符。 第63章 吃的，吃的呢？ 君千曦折腾了一天，只觉得又累又饿，可是眼下在别人家的地头上，她也不好要吃的，好在屋子里有茶壶，没有渴着她。 她实在是太累了，无论身体上的还是精神上的，因此喝了两口水，就钻进被子睡着了。 至于什么其他的问题，懒得思考了，醒了再说。 …… 与此同时，君府—— 君浩听了温慕的汇报，又看了君千曦写的纸条，满脸的古怪。 “这司空子衿究竟要搞什么？之前还怀疑小曦儿不中用，现在却上赶着要收徒？” 君浩越想越觉得奇怪。 总觉得司空子衿好像没必要把小曦儿留在那里，但是自己要阻止的话，好像又没有什么合适的理由？ 万一惹毛了司空子衿，弄得小曦儿拜师不成，那反而是弄巧成拙了。 君浩心烦意乱，挥挥手把温慕打发走，自己则是一个闪身出了将军府。 君浩是八阶强者，是东煌羽国的战神，他若是不想被人发现，有的是法子。 君浩从将军府出来，也没去别的地方，直奔牧师圣殿而去。 他还是不放心啊！ 一定要亲自看一眼才行！ 于是，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君浩如同做贼一般，悄咪咪摸进了牧师圣殿的大门。 君浩的神识悄然渗入，很快就找到了君千曦所在的房间，感受到君千曦气息平稳，并不像是有什么事的样子，君浩才微微松了口气。 不过，他并没有就此离去，而是潜伏下来，一直等到天亮，牧师圣殿热闹起来之后，才悄悄离开，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感受到君浩的气息消失，司空子衿：“……” 经过昨天的事情，他算是见识到了，君浩对这个孙女究竟有多么看重。 此刻，司空子衿心中竟然多了几分莫名的侥幸，心中暗道：幸好昨天没有真的把君家这位小郡主给灭口了，不然君浩的怒火，自己可能真的承受不起。 君浩那混子发起疯来，拆了牧师圣殿和国师府都是小意思，拉着自己同归于尽都有可能。 但是无论如何……那个秘密绝对不允许泄露！ 虽然搞不明白君千曦到底为什么会掉到那下面去，但是她看见了这个秘密，那便放任不得。 …… 君千曦睡在陌生的地方，有些不习惯，醒得很早。 但是起床之后，也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没司空子衿的话，她更是不敢出门——她怕不小心碰上了什么人，触动司空子衿那根敏感的神经。 所以，不出门才是最安全的。 只是…… 君千曦昨天只吃了早饭，然后就因为一系列的事情，完美的错过了午饭和晚饭。 直到现在，她已经将近整整一天没有进食了，感觉饿的全身都没力气了。 不知道待会儿司空子衿会不会让人给她送饭来啊？ 君千曦正想着这个问题，就听见房间的门吱呀一声，她抬头，正见司空子衿站在门口。 是那天她所看到的，极为郑重的那件长袍，还有法冠。 “看来你已经准备好了，那就走。” 眼见司空子衿抬脚离开，君千曦连忙跟上，心道这是要去吃早饭了吗？ 然而司空子衿并没有提早饭的事，而是带着她上了马车，看方向，似乎是去义诊棚子那边的。 君千曦心中茫然：义诊棚子那边，能有吃的吗？ 第64章 把小郡主饿晕了 义诊棚子当然没有早饭。 君千曦走进在司空子衿所在的那处大帐中，目光悄然掠过帐中的每一处角落。 不出所料……并没有看见任何食物或水的踪迹。 正在此时，司空子衿坐在书桌后，淡淡开口道：“这里是我的大帐，你自己找地方坐下便是。今天是义诊的最后一天，考核原本有三轮，既然我已经决定收你为徒，最后一轮也就没有必要了。但是，前两轮考核还是要完整考完的。” 【……】君千曦目光茫然，对于司空子衿的话，完全没有听进去。 她在思考，如何委婉地提醒一下司空子衿，自己饿了这件事。 但问题是…… 君千曦醒悟得好像有点儿晚。 她还没来得及付诸行动，便觉得眼前忽然一阵阵发黑，身体好像在打晃……她本能地想开口叫人，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 最终，君千曦在司空子衿愕然的目光里，先是晃悠了两下，然后华丽丽的倒下了。 司空子衿：“！！！” 司空子衿没料到君千曦竟然会忽然晕倒，还以为她有什么隐疾，连忙起身，两步并作三步冲到君千曦面前，一探脉，顿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君千曦不是有什么隐疾，而是……饿的！ 这个事实令司空子衿恍惚了一下，然后他便想起来，昨天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君千曦肯定错过了午饭，至于晚饭，本来是应该有的，但自己压根没想到这茬…… 所以，这位君家的小郡主，应该是从昨天早饭后，就再也没吃什么东西，被饿了整整一天了。 然后……今天的早饭也是没有的，自己没给安排早饭，她当然不可能吃到。 想到这里，司空子衿神色复杂：“……”好像有点对不起人家孩子啊。 事实上，如果不是君千曦忽然晕倒，司空子衿觉得自己可能连今天的午饭和晚饭也一起忘记。 到了司空子衿这个修为，食物已经不是必需品，就算十天半个月不吃也照样生龙活虎，如果进入深度冥想的话，几个月甚至一年不吃也是很正常的事。 所以，也怨不得司空子衿想不起来吃饭这回事…… 搞明白君千曦是饿晕的，司空子衿连忙派人去寻了些吃食，都是一些小米粥之类容易消化的食物。 司空子衿的下属刚开始还以为是司空子衿自己要吃，急吼吼地去买，直到他拎着一堆吃食回来，看到窝在司空子衿椅子上双眸紧闭的君千曦，才恍然大悟：原来是拿来养小团子的啊！不愧是君家的小郡主，就连司空大人都会额外关照几分呢！ 司空子衿接过下属手里的食盒，便直接挥手让他退下了，连一句多余的交代都没有，似乎有几分着急似的。 但那下属并未联想到其他，他虽然看见君千曦在司空子衿椅子上睡觉，但他只以为君千曦是困了，就睡着了。 小孩子嘛，总是容易犯困，都是正常的～ 打死他也不会想到，自家英明神武的主子，因为不小心把人家小郡主饿晕了过去，此刻正心虚着呢！ 第65章 不如死了干净 司空子衿用自己纯净的光明灵力给君千曦补充体能，滋养身体。 很快，君千曦便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看到司空子衿那张光风霁月的俊美面容，君千曦又闭上了眼。 这张脸，初见时觉得好看。 现在看见只觉得是噩梦。 先头要杀我也就罢了。 好不容易回心转意。 要收我当徒弟。 竟然还不给饭吃！ 要饿死我吗？ 君千曦活了两辈子，这么多年加一起，都没挨过饿，此刻真的是……委屈坏了！ 偏偏给她委屈受的这个人，即将成为她名义上的师父。 这就很令人不爽了！ 平心而论，君千曦其实从未做错过什么。 只是不小心掉进了那个坑里而已，她又不是故意的。 但她却被无情地剥夺了自由，甚至是与人交流的权利，成了司空子衿身边的囚徒。 君千曦不在意是否能够和旁人交流，她不是那耐不住寂寞的人，但君千曦用屁股想都知道，以后自己的日子不会太好过，待遇和囚犯恐怕是一样一样的。 如果事情真的发展成这个样子，那她想做的事情恐怕都无法完成。 三年时间…… 撑死了也就四年。 找不回圣树种子就会死。 但如果被司空子衿软禁起来，她拿什么找？ 想起那个预言梦，君千曦更是无语。 早知如此的话，她昨天打死也不会出门！ 现在好了。 预言梦应验了。 她不顾预言梦的警示还是选择了司空子衿，然后她确实如愿以偿成为了司空子衿的弟子，可惜是名义上的，根本没有人身自由的那种。 若不是寒潭下那小哥哥善良，自己的尸体都已经凉透了！ 君千曦在心里狠狠地念叨了一通，把牢骚发了个遍。 司空子衿看着君千曦双目紧闭，一副不想看见自己的样子，也是无奈，他叹了口气：“此事是师父做的不好，不要置气，先吃些东西，不要饿坏了。” 君千曦睁开眼睛，黑曜石般的眸子沉静无比，没有任何情绪。 司空子衿所预想的愤怒，委屈……什么都没有，只有古井无波的平静。 司空子衿一下子便想明白了，她并不是在闹小脾气或者其他，而是……真的不想吃。 也许她晕倒之前确实是想吃的，但现在……她该不会想绝食？ 一时之间，司空子衿也禁不住沉默了。 他没哄过孩子。 这种情况下，如果不慎刺激到她，会不会让情况变得更加糟糕？ 司空子衿想了想，取了纸笔来，道：“你是不是想说些什么？” 君千曦别过头，摆明了抗拒。 “如果你不想说，那么能不能告诉师父，为什么不愿意吃饭呢？你不说的话，或许师父永远不会明白，我既然答应了做你的师父，不能对你放任不管。” 君千曦闻言嘲讽地笑了笑，提笔写字。 【师父什么的，司空大人只是说说而已，当不得真，虽然我没有主动要求，但是哪怕大人对千曦有一丝一毫上心，也绝不会把我饿上两顿。我于司空大人可有可无，名义上的弟子，不过是个可悲的玩意儿罢了，与其那样，不如死了干净，还省得司空大人自己动手。】 第66章 君浩给她吃什么？ 看到纸上的字迹，司空子衿沉默了。 但他不得不承认，君千曦没有说错。 自己确实没有对这个弟子有多满意，也并不上心。 哪怕君千曦在医药方面的天赋奇高，但她觉醒失败，无论是炼丹术，还是牧师这个职业，都注定不能继承自己的衣钵。 而且，他也确实是只想养着她。 在司空子衿眼里，君千曦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能活着就该感恩戴德。 但是君千曦呢？她只是个无辜的孩子而已，以她的能力，绝对不可能破开封印……封印失效，这是自己的失误，最后却让一个无辜的孩子来承担后果。 如果没有这件事，君千曦就算觉醒失败，也还是君家娇贵无比的小郡主，她会在君浩的庇护下度过幸福快乐的一生。 无论如何，都是自己亏欠了她。 孩子的心思总是很直白。 君千曦十分敏锐，她看明白了自己的态度，而且看得透彻无比。 她所在意的也不是自己强制她保守秘密，而是自己对她的态度。 她……是个早慧的孩子，不能当成一般的孩子来对待，或许，换一种方式会更合适？ 司空子衿开始反思自己。 片刻后，他轻轻叹息一声：“你说得对，但是，这件事情的发生，对于我来说也十分突然，我想，我们都需要一点时间去思考。” 君千曦抬眸看了司空子衿一眼。 好，看来这家伙还算讲理。 君千曦这次没用司空子衿说，自己打开了食盒，自顾自填饱自己的小肚子。 既然司空子衿让步了，自己没必要死抓着不放。 有吃的不吃遭雷劈。 司空子衿见君千曦愿意进食，总算松了口气。 只是…… 为什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呢？ 司空子衿的目光落到一旁埋头苦干的君千曦身上。 喂！等等！ 你到底吃了多少？ 司空子衿额头一滴冷汗滑下，然而还没等他上前，君千曦已经把最后一只灌汤包塞进了小嘴，两颊鼓鼓囊囊像只小松鼠。 司空子衿：“……” 司空子衿看了看空空如也的食盒，又看了看君千曦纤弱的小身板儿，神情有些恍惚：“……” 她太久没吃饭一下子吃这么多不好？ 小孩子都这么能吃的吗？ 司空子衿感觉头都大了，连忙上前摸了摸君千曦的小肚子。 ……平的。 这不科学！ 司空子衿还想仔细摸摸，但君千曦炸毛了，小手“啪”一下打在司空子衿的手背上，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狠狠瞪着他！ 那表情像是在说，你这个登徒子！ 司空子衿：“……” 只能默默缩回手：“饥饿过后不宜过度进食，对身体不好，你不撑吗？” 君千曦提笔刷刷刷写了几个字：【还没吃饱！】 司空子衿：“……” 看着纸上四个大字，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对小孩子的食量有什么误解。 但看君千曦的样子，似乎真的没有什么不适。 小小的年纪，却是这么大的饭量，君浩到底都给她吃了些什么？ 第67章 灵元之力 好在君千曦写字似乎只是为了回答一下司空子衿的问题，并不是真的想要吃的。 这让司空子衿稍稍的松了一口气——他真的有点怕把君千曦撑坏了。 君千曦很安静。 没办法，她又不能说话，不想安静也得安静。 ╮(￣⊿￣)╭ 司空子衿很忙碌，一直在看一些东西，那似乎是负责这次考核的主考官们送进来的考核记录。 君千曦则坐在一处铺了软垫的椅子上，闭上双眼，暗自修炼。 她那天参与觉醒仪式，虽然成功觉醒，但力量却并不外显，所以水晶球压根儿没亮。 她觉醒的是一种与这个世界的灵力截然不同的力量，似乎更接近于世界的本源之力。 君千曦几番尝试之下，发现若是将这种力量加以拆分和转化，能变成这世界上的任何一种灵力，十分奇异。 想了想，君千曦干脆就把这种力量唤做灵元。 灵元与灵力有极大的差别。 首先是力量的纯度，若是单纯拆分的话，一份灵元大约能拆分出五份灵力来，而且君千曦感觉这似乎并不是极限，若是自己修炼的时候将灵元再加以压缩，这个数字说不定还会上升。 虽然这样修炼速度可能要慢一些，但是真正到了对敌的时候，体内能容纳的灵元数量总是有限的，能多拆分出一份灵力，就能多增加一份生存的希望。 其次，灵元虽然强大，但作为一种更接近世界本源的力量，灵元并不充沛，君千曦修炼时能从周围环境中获取的灵元之力极少，必须要一点点吸收元素之力，再转化为普通灵力，然后才能将普通灵力转化成灵元。 这意味着哪怕是同样的天赋，君千曦的修炼速度也要远远慢于他人。 所谓有利必有弊。 君千曦看得很清楚。 她并不觉得修炼灵元是一件坏事。 但相对的，困难也绝不会少。 目前最好的消息大概是——常人根本无法察觉灵元的存在，只要自己不动手，哪怕是就在他们眼皮底下修炼，他们也看不出来。 所以，君千曦就这么有恃无恐的坐在司空子衿眼皮底下，勤奋地修炼起来。 司空子衿是真的一点儿都没发现，他以为君千曦只不过是在调息冥想。 调息和冥想的法门都不是很难，冥想壮大精神，调息强大身体，就算是没有灵力的人，也可以通过调息和冥想获得不小的好处。 在司空子衿的想法当中，这应该都是君浩教给她的。 君浩：我没有！我冤枉！ 君千曦可不知道司空子衿已经脑补了不少东西出来，她只安安静静的，催动灵元不断顺着经脉流淌。 灵元对于身体也有很好的温养提升作用，此刻君千曦就是在利用灵元淬炼身体。 君千曦这具身体虽然身份矜贵，但她的父亲和母亲自小不在身边，一直靠府中的侍女和嬷嬷照顾，身体素质虽然说不上烂透，可也实在是好不到哪里去。 肩不能抬，手不能提，稍稍多走一会儿都要浑身酸疼，实在是弱爆了！ 第68章 君千曦占据魁首？ 义诊的最后一天时光，很快就过去了。 君千曦其实也有一点想去外面参与义诊，那对于她来说是一种全新的体验，也更有利于她充分磨合这个世界的医术。 但是想到司空子衿禁止她接触他人的那番话，这个念头顿时打消。 她还不想死。 看来以后很长一段时间之内，她都不会有什么病人了。 当然，她还不知道，因为昨日她被诬陷的事情，已经有一场不小的风波在悄悄酝酿。 …… 傍晚时分，义诊结束。 在所有看病的百姓纷纷离去之后，义诊棚子也被收拾一空，参与考核的各国英才皆是信心满满，他们被召集在一处空地上，等待司空子衿的出现。 人群之中，有年轻的炼丹师在偷偷念叨：“我感觉这两天考核非常顺利，就是不知道最后结果会如何。” “不过都是些普通百姓，他们所患的病症并没有什么稀奇，不过我倒是听闻，那位君千曦小郡主，在开方上的功力着实了得，虽然一开始无人问津，但名声传开之后，居然有人特意上门求诊，听闻她的药方，要超出诸位许多呢。”一位看起来约有十七八岁的翩翩少年抖了抖手中的折扇，笑的开怀。 他这一说，旁边顿时有人不乐意了：“我说花不败，你是不是脑子有坑？咱们这些人，哪个不是浸淫医药之道十几年？那小孩儿再怎么厉害，又如何能比得上在场诸位？” 花不败闻言笑得越发灿烂，少年美好的面容隐在折扇后，丝毫不惧对方的气势：“听闻在场许多位主考官，都曾去争抢过那位小郡主的药方，你们……有人抢吗？” 言下之意，你们的药方都平平无奇，人家都不稀得争抢。 众人：“……” 母亲的，竟然有几分道理。 无法反驳怎么破？ 那人憋的脸色通红，半晌冒出一句：“医药之道只是为炼丹打基础，小道而已，司空子衿大人最出名的乃是炼丹之术，那君家小郡主虽然厉害，却没有觉醒，不过是废人一个，如何炼丹？” 花不败闻言轻笑一声：“呵，白痴，司空子衿大人最出名的是炼丹之术不错，可大人从未说过，这考核要考练丹呐？” 闻言，大家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是的。 司空子衿的考核保密度很高。 直到现在也未曾有人探查到什么消息。 若是司空子衿真的不考炼丹，那…… 众人不约而同地想起了那天君千曦在所有人面前默写的那一份试卷，那可是妖孽一般的头脑，一字不差啊！ 温慕让人随机抽的十味药材，她都能一字不差地默写出来，更何况考核的时候，还可以翻书呢？ 再想想刚刚结束的义诊…… 虽然她昨天就因故中断了考核，但司空子衿大人可没有明说要比谁治愈的患者多，还是要比谁开的药方好……只说要比治病救人的本事。 如果要论药方好坏的话，那……无疑又是君千曦占据魁首？！ 这怎么可以啊？！ 第69章 她将成为我的弟子 众人窃窃私语，各怀心思。 司空子衿的炼丹术，在整片大陆都是有名声的，但他从未收徒。 好不容易松了口，要收弟子了，众炼丹天才当然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因此，但凡是有些名气的炼丹师，都一窝蜂涌了上来，为了参加考核的名额争得头破血流。 而温慕是直接把君千曦带去参加考核的，看似轻松随意，简单的很，但如果不是温慕本身“医公子”的地位摆在那里，谁会让一个五岁的小屁孩儿参加考核啊？那不是存心捣乱吗？ 大家刚开始都对温慕带来的小孩儿不甚在意，毕竟只是个五岁的孩子嘛，能懂什么？ 但是从第一场考核过后，就没人敢小瞧她了。 哪怕嘴上鄙夷，但内心深处都升起了戒备之心。 在场的都是人中龙凤，没有一位是傻子。 虽然才五岁，但敢来参加考核，手上能没两把刷子？ 眼下，这个定律应验了。 温慕站在主考官们中间，虽然离得有些远，但他的五识原本就要比同阶的职业者强上许多，因此把众人的议论听的一清二楚，他偏头望了望司空子衿的大帐的方向，心中忍不住升起几分忧虑来。 小千曦昨晚的表现，实在是太奇怪了……司空子衿不会对她做什么？ 虽然早上的时候，温慕已经打探到司空子衿曾派人去买早饭的消息，心中清楚那大概率是买给小千曦的，但是见不到她，温慕始终放不下心…… 就在温慕心中忐忑的时候，司空子衿终于出现。 司空子衿如那天考核开始时一样，身着象征着身份的牧师长袍，头戴法冠，手执法杖。 他温和俊美，圣洁而高高在上，当他的眸子掠过人群，所有人都觉得如沐春风，却又会从内心之中诞生出一种不敢逾越的敬畏。 他的身边，跟着身穿白色见习牧师袍的君千曦。 小小的人儿，头上扎了两个花苞苞，一双眼睛既沉静又透亮，此刻正静静的望着前方。 纯白色的牧师袍被秋风吹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不知为何，就忽然觉得眼前的小人儿似乎多了几分威严。 看到君千曦出现在司空子衿身边，全场鸦雀无声，他们都有某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司空子衿便宣布道：“考核已结束，我，司空子衿在此宣布，成绩最优者为君千曦，她将成为我的弟子，择日行拜师礼。” 没有人说话。 一时之间，所有人的嗓子都仿佛被梗住了什么。 虽然有一些猜测，但真的到了这个时候，大家还是不敢相信——那个没能成功觉醒的小哑巴，凭什么能成为司空子衿的弟子？！在场的哪一个人不比那个不能觉醒的废物强？！ 而君千曦的心脏猛然一跳，瞳孔有瞬间的紧缩——她感觉到了非常强烈的杀气！是针对自己的！ 果然，占了这个位置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就是不知道她的运气是不是够好，能否从那些人的手中活下来了…… 第70章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没有人看见，君千曦的小手不知什么时候缩进了袖子里，当她再次伸出手的时候，右手食指上多出了一枚黑白相间的指环。 温慕一直关注着君千曦，刚开始的时候还没有发觉，直到他莫名感受到了某些熟悉的气息，甚至于手掌似乎在隐隐作痛…… 温慕下意识抬头，目光掠过君千曦的手指，猛然顿住！ 那黑白色的指环是…… 是小千曦的剑！ 是那把剑！ 温慕知道君千曦绝不会无的放矢，她召唤出了那把剑，或许就是一个信号，有人……想要对她出手了。 温慕没敢多看，生怕被别人发现端倪，默默将目光移向别处，同时大脑飞速运转。 是谁呢？ 小千曦成为司空子衿的徒弟，无疑是打了在场所有人的脸，打得啪啪响的那种！肯定是被记恨上了！ 君千曦召唤出了那把剑，定然是有所察觉，只是……危机到底藏在哪里呢？ 温慕环视四方，只觉得巨大的压力之下，呼吸都有些困难。 要说怨气，眼前这些炼丹师的怨气都不小。 很多炼丹师都是有宗门或是师门传承的，炼丹师学成后加入某宗门或者为皇室效劳的事最常见不过。 此次司空子衿的考核，就有很多天才炼丹师们是带着任务来的。 但眼下这情况？！ 天才们全部落榜，五岁小奶娃上位？！ 说书的也不敢这么编啊！ 坑爹呢，这是？！ 若是输给了别人还好，在场的妖孽天才有许多，譬如鬼医传人花不败，药王弟子舒易暖，妙手仙医顾樱雪，冰魄圣手秦暮回……都是极有天赋的少年英才，就算输给他们也不丢人，甚至可以说是意料中事。 但是…… 输给一个五岁小娃娃，这算怎么回事？回去怎么交代啊？ 且不说错过了拜司空子衿为师的宝贵机会，更白瞎了绞尽脑汁拼的头破血流得来的名额，回去可能还要被虐一顿，怎么想怎么亏！ 众人真的恨不得集体吐血抗议！ 但问题是……司空子衿他是司空子衿啊！ 司空子衿的名望，早就不限于东煌羽国之内了，哪怕是比东煌羽国更强的国家的君王，对上司空子衿都要恭恭敬敬，不敢得罪。 原因无他，只因司空子衿手中的炼丹术，独步天下。 得罪了这么一尊大神，万一有一天自己得了什么病症，需要这位大神给炼丹呢？那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众人心中怨气横生，十分不甘，但谁也不敢将这种不甘流于表面。 此刻，温慕看着眼前矛盾的情形，反倒不知自己的建议究竟是对是错了。 小千曦想要尽快找回圣树种子，只依靠自己和君家的力量是远远不够的，就算君千曦潜力无穷，未来有能力建立起一个庞大的势力去追查此事，但……她的时间不允许！ 三年时间，最多四年，找不回种子就一定会死。 所以想要达成目的，只有抱大腿。 温慕为君千曦选择了一根最适合也是最粗的大腿，但是眼下，这根大腿似乎带来了一些麻烦…… 果然，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第71章 云骨扇 君千曦明白，自己成为司空子衿的弟子，已经触动了一些人的根本利益。 她成了众人的眼中钉。 如何令司空子衿回心转意？ 最靠谱、最直接的方式，就是灭了自己。 人都死了，司空子衿还能怎样？只能选别人作为弟子了呗。 这一刻，君千曦感觉到了深深的恶意，她在想，司空子衿是否对眼下的境况早有预料呢？ 比起自己动手，借刀杀人更方便快捷也不留后患，不是吗？ 但，她不能认输。 既然已经站在了这里，那就不能选择放弃。 君千曦轻轻摩挲了一下指环，安静站在司空子衿身边，小脊背挺得笔直，眸光越发深邃。 司空子衿宣布过这件事，就带着君千曦离开了，至于通报其他考核者的成绩这件事，自然有别人去做。 司空子衿和君千曦坐的是马车，马车上只有他们二人。 马蹄哒哒哒极有节奏感，向着牧师圣殿的方向缓缓行驶。 一路上，君千曦心事重重。 司空子衿仿佛察觉到了君千曦的情绪变化，问道：“你在担心什么吗？” 君千曦抬眸。 司空子衿的面容温和，目光澄澈，很容易让人心生信任之感。 可内心呢？ 他是否在默默期待有哪个不甘心的冲过来把自己乱剑砍死？ 君千曦望着司空子衿，笑了笑。 她的笑容似乎在说：你特么装傻，我也会。 司空子衿：“……”你这笑什么意思？我做什么了我。 自从吃了早饭之后，君千曦再也没有与司空子衿写字交流，也没有用手比划。 大多数时候，她的表达方式仅仅是点头摇头，或者一个眼神。 君千曦自己并没有意识到，她的这种本能的表现，恰恰是她逃避自身缺陷的表现。 只要不写字不打手势，她看起来就和普通小孩一样——这才是她的真实想法。 而此刻的司空子衿，觉得有点心累。 他觉得和一个五岁的孩子交流实在是太困难了。 尤其当这个孩子不能开口说话的时候。 所以回到牧师圣殿之后，司空子衿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到牧师圣殿的宝库中翻箱倒柜，找出了他昔年用过的一把扇子。 那是一柄很精致的折扇，扇骨通体用秘银打造，扇面则是玄冰蚕丝织就，玄冰蚕丝坚韧无比，不但具有良好的魔法亲和性，更是刀枪不入。 司空子衿少年时候，有一段时间正处在变声期，嗓子沙哑难听，就专门寻了匠人打造了这件法器，名为云骨扇，因扇骨上的铭刻的云纹而得名。 云骨扇说来是一把扇子，实际上是司空子衿那会儿不愿意开口，平时说话便用这把扇子来交流，滴血认主之后，主人的想法便可以用精神力直接“写”在扇面上。 除此之外，云骨扇还是一柄优秀的法杖，扇骨两侧的大骨，内侧铭刻了十分精妙的法阵，内部则包裹镶嵌了价值连城的光明系宝石——繁星石。 云骨扇是六阶法器，照理说给君千曦用纯属是浪费，但司空子衿并不看重法器等阶，在他看来，云骨扇的显字功能才是最重要的。 第72章 就这么被抓走了 司空子衿把云骨扇送给了君千曦。 君千曦一脸不明所以，整个人都有点懵：这都冬天了，给我送扇子是几个意思？是暗示我一边凉快着去吗？ 随后，司空子衿解释了一下：“我见你平时和别人交流很困难，滴血认主之后，你可以用精神力在扇面上写字。” 君千曦：【……】 说的好听，好像你会让我和别人交流一样。 君千曦满心吐槽，但还是收下了。 ——毕竟扇子比纸笔有逼格多了！ 君千曦滴了一滴自己的血在扇骨上，只见扇骨上光芒微微闪动一下，认主成功。 司空子衿：“……”本以为君千曦觉醒失败，认主的过程可能会慢一些，没想到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就完成了！ 君千曦试了试，果然很好用。 扇骨中镶嵌的宝石会自动吸收空气中的光明元素之力储存起来，在扇面上写字只需消耗一些精神力，根本不需要消耗自身灵力的。 而且，这并不是一件单纯用来写字的扇子，它还能作为法杖使用。 ……可惜司空子衿在这里，她不敢试。 君千曦显然对扇子很是满意，笑眯了一双眼，只见她抖了抖扇子，扇面上出现了新的四个大字——【谢谢师父！】 司空子衿点了点头：“既然喜欢，便好好收着。” 然后，君千曦便被司空子衿打发去吃饭睡觉了。 今天君千曦依旧住在司空子衿的房间，而司空子衿就在隔壁的静室修炼。 君千曦以为司空子衿就在自己隔壁，那些人应该会投鼠忌器，暂时不敢对自己下手。 然而当半夜她被一只手捂住口鼻的时候，她才知道自己太天真了！！！ 对方是空间属性的强者，直接破开空间将君千曦带走，以至于君千曦没来得及动用任何底牌，就被对方拖进空间裂缝，消失了。 司空子衿倒是察觉到了隔壁的动静，但是对方速度实在太快，他没能赶上。 看着尚有余温的床铺和床下一双小巧的鞋子，司空子衿脸色黑沉。 …… “砰！” 君千曦被摔在了地上，好在地板上铺了上好的绒毛毯子，她并没有受伤，只是稍微有点儿难受。 “呦，这就是君家的小郡主呀。” 君千曦一睁眼，就看见一张俊脸正在打量自己。 君千曦：【……】 这房间生了暖炉，倒是不冷，但她只穿了一身睡衫，此刻觉得有些丢脸。 君千曦慢慢腾腾爬起来，盘膝坐下，顺便理了理衣襟。 好在她年纪还小，对方并没有想歪什么，反而觉得她一脸严肃的小模样挺好玩儿。 君千曦低头摆弄了一下手里的扇子，暗自庆幸睡着的时候它就放在手边，刚刚被抓过来的时候，她本能一抓凑巧抓到了扇坠上的流苏，因此把它一起带了过来。 不然，用纸笔交流确实挺烦的。 整理好自己，君千曦抬眸看向少年。 少年约有十七八岁的样子，身着一身红衣，露出一口白牙，笑容灿烂，宽肩窄腰，身姿蹁跹，像一片秋天的红叶。 君千曦：……这货是谁？ 第73章 天才齐聚一堂 君千曦不认识花不败，花不败却是认识君千曦的。 “别那么看着我嘛，我又不会吃了你。”花不败咧嘴一笑，笑容肆意又张扬。 君千曦：【……】觉得这货是个智障，完全不想理怎么破…… 花不败见君千曦一脸木木的，不由得有点生气：“喂，你好歹给点反应？” 于是君千曦很给面子地抖了抖扇子，扇面“刷”一声展开，上书：“你是谁？想干嘛？” 花不败觉得这孩子真够直接的，但他还是回答了：“我嘛……乃是鬼医传人花不败，没想干嘛，只是我们觉得有点不甘心，所以想把你捉过来看看你究竟有几分本事。” 君千曦心道：我们？那除了这个货，还有谁？ 君千曦的念头刚刚闪过，身后的房门便忽然被打开了，伴随着数个脚步声，一个清冷的少年声音道：“听说你把君家小郡主捉过来了？” 说话的人是冰魄圣手秦暮回，在他身后，药王弟子舒易暖，妙手仙医顾樱雪都在，他们住在同一家客栈，都是被花不败的手下通知过来的。 君千曦回头，冷不防见到房间里又多了三个人，三道灼灼的目光打量着自己，顿时觉得自己成了被围观的猴子。 好气！真想打人！ 顾樱雪见君千曦穿的单薄，微微皱眉，脱下肩头的小披风给君千曦系上了，有些没好气道：“大半夜的，花不败你把人家小姑娘捉过来是想干嘛？” 花不败笑嘻嘻道：“那我不是好奇嘛，咱们虽比不上“医公子”温慕有名气，可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就这么被抢了做司空子衿弟子的机会，我可是很不服气的！” 药王弟子舒易暖看了看君千曦，摇头道：“不败，你好奇，明日上门去拜访也就行了，小郡主还小呢，会吓着的。” 花不败哼哼两声：“这丫头比老秦都高冷，吓不着！有意见你们现在就出去，我不拦着！” 三人谁都没动。 虽然他们不是很赞同花不败的做法，但是……拐都拐来了，出去的话，多浪费呀…… 于是三人谁都没理花不败，各自在地毯上找了块地方坐下，花不败一看，也忙不迭地坐下，给自己挑了块舒坦的地方。 君千曦脸都黑了：【……】 四人之中，秦暮回大约是最不服气的那个了。 他很小的时候就听说过司空子衿的盛名，对司空子衿十分崇拜，一直执念着想要成为司空子衿的弟子，学习一直很刻苦。 得到司空子衿要收徒的消息，他更是发奋苦学，整整一年的时间，他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其余时间全部用来苦修炼丹术，甚至吃饭喝水的时间都被压缩到了最短。 然而一年之后的今天，他怀着满心的期待来到煌都，得到的却是这么一个结果！ 他引以为豪的炼丹术，还没派上用场，司空子衿弟子的位置就已经被别人夺走了！ 若是别人也就罢了，这屋里的其他三位少年少女，都与他不相上下，输给他们，秦暮回也认了！ 可……为什么他偏偏输给了一个五岁的小哑巴！ 第74章 就是不服！ 秦暮回憋着一口气！ 不服不服就是不服！ 顾樱雪简直没眼看：“暮回你太幼稚了叭……不高兴就不高兴嘛，干嘛那么瞪着人家小姑娘？” 秦暮回冰山脸，十分冷漠：“我不甘心不行吗？我从小就想拜司空子衿大人为师，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却是这个结果……” 君千曦摆弄了一下扇子上的流苏，算是听明白了，原来这几个人都是炼丹师中天才级别的人物，结果来参加考核偏偏输给了自己，所以就不服气的想看看自己到底有没有三头六臂。 嗯……大体就是这么个意思？ 看这几人面相，都不是什么恶人，应该不会要了自己的命…… 可是……要怎么才能让他们松口放自己走呢？ 君千曦陷入了沉思。 秦暮回怼完了顾樱雪，将目光转向了君千曦：“我真的不明白，你既然觉醒失败，为什么还要参加考核，你拜司空大人为师，又有什么用呢？你学不了炼丹术。” 君千曦抬眸，静静看着秦暮回，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没有半分情绪。 她有点不高兴，心道就算我不拜师，难道就能轮到你吗？ 她撅了撅小嘴，展开手中的云骨扇：【你该知道我的考核并没有掺水，我还未满六岁。】 言下之意，她所付出的，未必比秦暮回少。 秦暮回的脸色有些难看，他当然知道这一点，但他不能甘心啊！ 君千曦手中的云骨扇轻轻抖了一下：【你拜师失败，会死吗？】 秦暮回觉得君千曦在咒自己：“所以你想表达什么？” 君千曦看了秦暮回一眼，晃了晃扇子，扇子上依旧还是那行字：【你拜师失败，会死吗？】 秦暮回握紧了拳头：“不会死，但比死了还难受。”是真难受！现在他觉得自己快要气炸了！ 【我会死。】 君千曦眸光深沉，在写下这三个字之后，就再也不想搭理他了。 秦暮回觉得君千曦简直是在胡说八道，本就冷峻的俊脸上又多了一层寒霜：“你什么意思？这是威胁吗？” 君千曦没说话，她的神情依旧平静如初，只是似乎拒绝交流了。 房间里的四人一片沉默。 片刻后，舒易暖的声音缓缓响起：“听说有些组织，对内部成员管理非常严格，一旦完不成任务，会受到非常严苛的惩罚。” 顾樱雪费解：“可她这么小，能加入什么组织啊？而且拜司空子衿为师这种任务……哪个脑残的头领能发这样的任务？完不成就死这种条件也太严苛了！” 花不败思忖一番之后，摇摇头：“应该不是组织，问题可能出在她自己身上。” 顾樱雪立刻想到了话本上的情节，脑洞奇大无比：“该不会是这小姑娘有什么病症？或者是中毒了？所以才……要拜师求司空子衿救命？” 秦暮回没好气道：“你在想什么？她爷爷是将军，她舅舅是羽皇，如果要看病，凭她的身份绝对可以让司空子衿大人出手的，更何况你们不也亲眼所见了吗？她和医公子温慕也关系匪浅，什么病治不得？” 第75章 把脉 听了秦暮回的话，大家一想，还真是这么一个道理。 以君千曦的身份背景，请动司空子衿或者温慕都不是难事。 所以……要么君千曦是在瞎说八道，要么君千曦她确实有危及生命的病症，而且不是轻易能解决的那种。 在场几人之中，舒易暖最为年长沉稳，今年已有十九岁，作为药王的弟子，他的阅历也是几人之中最丰富的。 舒易暖非常好奇，如果是司空子衿和温慕都不能轻易解决的病症，岂不是很有研究价值？ 舒易暖决定要问个清楚，他看了看气鼓鼓不想理人的君千曦，莫名觉得有些好玩儿：“小郡主，别生气，暮回他没怎么接触过外面的人，心思单纯，一时想不开而已，他虽然很不高兴，可也只是闹闹小脾气，不会真的对你怎么样的。” 秦暮回哼了一声，拿鼻孔出气。 舒易暖又接着道：“花不败虽然派人把你捉了过来，但是他也只是单纯的觉得好奇，并没有恶意。” 花不败摸摸鼻子，也有点不自在，心道自己就这么把人抓过来，确实有点过分了…… 君千曦拿眼神询问：所以你想说什么？ 舒易暖笑了笑：“小郡主如果有难处，不妨说出来，我们虽然没有什么本事，但我们每个人背后都有一些势力。” 君千曦明白了。 舒易暖的潜台词就是——请原谅他们不懂事把你抓过来，作为补偿，我们可以试试能不能帮上你的忙。 当然，舒易暖绝不承认帮这俩货赔罪只是顺便的，真正的目的是为了满足他的好奇心。 君千曦想了想，觉得没有什么坏处，于是把小手腕一横。 舒易暖愣了一下，然后很快反应过来，手指搭上了君千曦的腕脉。 见此情形，另外三人眼睛都瞪大了，情不自禁的往这边凑了凑。 四人虽然都是很有名的少年天才，但实际上却是各有所长。 花不败是鬼医传人，最擅长用毒，以毒攻毒是他的拿手好戏，如果在这四人中间挑出一个最危险的，那一定是花不败。 顾樱雪专精于炼丹术和针灸，是非常传统的炼丹师，也是有名的医师，她时常行走大陆，治病救人，便得了“妙手仙医”的美名。 秦暮回则更为特别，他最擅长外伤，一身冰属性灵力对于止血很有一手，除此之外，他还有一朵冰焰丹火，用于炼丹，比寻常丹火更能保持药效和成丹的稳定性。 舒易暖作为药王弟子，自幼被严苛培养，对于药物的理解和应用最为厉害，比其他三人要高出许多，他的炼丹术传承来自药王，别的且不说，在丹药种类上就能完虐其他三人。 四人各有所长，但若论单纯的把脉水准，舒易暖无疑排在第一，其他三人都得靠边站。 毕竟，身为药王弟子，把脉都把不好的话，又如何能做到精准用药呢？ 舒易暖起先并没有察觉到君千曦的脉象有什么异常，但他不觉得君千曦让自己把脉是无的放矢，于是硬着头皮坚持。 过了好一会儿，在舒易暖细细感知之下，才发现君千曦的身体竟是在不断衰败下去！ 衰败的速度很缓慢，但就目前而言，已经出现了一些表征，再这样继续下去，君千曦恐怕只有两三年的寿命。 舒易暖猛地睁开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小郡主，你……你这症状是何时出现的？” 第76章 完球！ 君千曦想了想，抖开扇子：【已有两年了。】 根据脑海中留下的记忆，差不多就是两年前的这个时候，她体内的圣树种子被人挖走了。 舒易暖眉头紧锁：“我诊不出病因，你还能记得两年前都发生过什么吗？” 君千曦摇摇头。 她当然记得，但她不能把真正的“病因”告诉他们。 舒易暖微微叹息一声：“原来如此……因为已经看不到希望，所以才要放手一搏吗？” 花不败微微皱眉，觉得此刻的气氛很是凝重，他不喜欢：“喂，舒易暖，你说话说清楚点儿。” 舒易暖放下君千曦的手腕，道：“小郡主……没有骗人，如果不拜司空子衿为师，她真的会死，她的情况不是寻常手段能治得好的。” 此言一出，另外三人都蒙了。 大家都精通医术，当然是更相信自己，于是三人纷纷上手，每个人都摸了一把君千曦的腕脉。 但是他们的医术显然不如舒易暖高深，只能隐隐约约感觉到一点不对劲，更多的却看不出来了。 “别试了，就算是我，诊断出这个结果也很勉强。”舒易暖看他们在那里折腾君千曦，终于看不过去了，开口制止。 而后，舒易暖将目光转向君千曦：“小郡主介意我告诉他们吗？” 君千曦一抖扇子，依旧是一脸的高冷：【请便。】 舒易暖便道：“小郡主不介意，那我就直说了，她的身体正在逐渐衰弱，原因不明，我自认为疑难杂症见的不少，但却从未见过这般情况，我只能说，如果不加干预，小郡主最多只有三年的命了。” “三年？！”顾樱雪听舒易暖的语气便知道君千曦的身体有问题，但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顿时觉得一阵难过，“怎么会这样？她还小啊！” 舒易暖沉声道：“这就是事实，你们若是不信，我也没办法，大不了你们回去苦练望闻问切，练好了再回来看看？” 秦暮回脸色本来就很难看，听得舒易暖的话，脸色更黑了。 而另一边，花不败依然在锲而不舍的把脉，一边把脉还一边嘟囔：“怎么你就看得出来？我为什么不行？这脉象好像是不对劲，但是我怎么就找不出毛病来呢？” 君千曦觉得这货太聒噪了，干脆抽回了手，狠狠瞪着他，一脸奶凶气，脸上的表情仿佛在说：再过来我就咬死你！ 舒易暖觉得头痛：“花不败，别玩儿了！把你的那个空间属性的暗卫叫回来，该把小郡主送回去了！如果司空子衿大人发现小郡主不见了，事情就闹大了！” 花不败闻言有些尴尬：“哈……你说司空子衿大人啊？我把人劫过来的时候，司空子衿大人就已经发现了……” 舒易暖：“……” 顾樱雪：“……” 秦暮回：“……” 顾樱雪捂住一张娇俏的小脸：“完啦！这下子可闹大了，要是惹火了司空子衿大人，咱们可都没有什么好果子吃呀！” “……”秦暮回什么都没说，但脸色越发难看。 花不败：“我……我那会儿不是想着应该发现不了嘛……” 第77章 司空子衿打上门 舒易暖觉得自己快被这个呆瓜给气死了！！！ “花不败！你脑子里是有坑吗？既然被发现了，你为什么不早说？”舒易暖就算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低声咆哮。 偏偏花不败还一脸无辜的样子：“你们也没问啊！” 舒易暖：“……” 秦暮回：“……” 顾樱雪：“……” 就连君千曦，嘴角都忍不住抽了抽，心道这货真有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 舒易暖不想再浪费时间争论下去了，他起身，道：“樱雪抱着小郡主，暮回，你去让小厮把马车安排上，立刻动身！把小郡主送回去！” 顾樱雪应了一声，把君千曦抱了起来，秦暮回虽然看不惯君千曦，但是这个时候他很能看得清局势，二话不说就去安排马车了。 只是，当顾樱雪四人抱着君千曦从客栈的楼梯上走下来时，客栈的大门却先一步被踹开了。 没错，是用踹的。 “咣”的一声，那是客栈大门狠狠撞在墙壁上的声音。 司空子衿缓缓收回踹门的脚，站定，一向温和的脸上此刻满是寒霜，他冷冷地看了舒易暖四人一眼。 只一眼，舒易暖四人顿时如坠冰窟！ 舒易暖率先低头跪下，双手抱拳，诚恳道：“司空大人，是小子们不懂事，劫了郡主，犯了大错，改日定当上门赔礼道歉，望司空大人……”恕罪。 然而，“恕罪”一词尚未来得及出口，司空子衿便冷冷地打断了他：“我不想恕罪。” 舒易暖呆住。 其他三人也忙不迭地跪下，花不败道：“司空大人，此事是我干的，与他们三人无关，若要惩罚，便罚我一人……” 趁着他们心神大乱的功夫，君千曦从顾樱雪怀中挣脱出来，小脚丫踩在冰冷的地板上，就那么“噔噔噔”地跑向了司空子衿。 君千曦是被从被窝里抓出来的，只穿了睡衫，头发更是凌乱，但不知为何，在君千曦向着司空子衿扑过去的那一瞬间，司空子衿觉得她是那么……说不出的惹人怜爱。 是啊……她还小呢，还不满六岁，这会儿该被吓坏了？ 生平从不折腰的司空子衿，第一次为一个人弯下了腰。 君千曦扑进司空子衿怀里，恰恰抱了个满怀。 司空子衿抱着君千曦，感觉到她的小身子正在微微发抖，禁不住摸了摸她的头，安抚道：“别怕。” 【……】她不怕，但她冷。 刚才司空子衿踹了门，冷风都灌进来了，冻死了…… 只可惜司空子衿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他把顾樱雪的斗篷从君千曦身上摘下来，然后用自己的斗篷把君千曦裹得严严实实，看也不看跪在地下的四个人，扭头便走。 舒易暖纠结着要不要再解释一下，可是他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就见司空子衿在门边停了一下脚步：“你们四人，加起来也不及我弟子一个。” 舒易暖：“……” 其他三人：“……” 待司空子衿走了，花不败忍不住道：“司空大人这话什么意思？” 第78章 治不好的风寒 秦暮回脸色黑如锅底：“意思就是，他看不上咱们，让咱们不要再费那个心思了！” 众人：“……” 虽然司空子衿的意思确实是这样，但能不能不要这么直白啊？他们也是要面子的好嘛？ 四人从冰凉的地板上站起来，觉得里子面子都丢干净了。 客栈的伙计这会儿才战战兢兢地出来，问他们要大门的赔偿。 四人：“……” 虽然门是司空子衿大人踹的，但总不能让伙计去找司空子衿大人要钱？ 舒易暖叹了口气，很是大方的付了赔偿。 顾樱雪把自己的斗篷收了回来，有点小幽怨：“行啦，有了这一出，大家都可以死心了，司空大人对小郡主宠着呢……我第一回知道，司空大人那么光风霁月温文尔雅的人，原来也是会踹门的。” 花不败看了看其他三人：“这事儿是我办的不地道，明天一早我就上门赔礼，你们去吗？” 舒易暖没好气道：“我倒是不想去，你给我这个机会吗？” 花不败：“……” 最后，四人简单商量了一下明日该送多重的礼物合适，便各顾各回去休息了。 …… 另一边，君千曦紧紧扒着司空子衿的衣服，整个人都在打颤。 司空子衿抱着君千曦上了马车，见君千曦都得厉害，忍不住严肃道：“他们是不是欺负你了？打你了？骂你了？” 君千曦红着眼睛，摇头。 司空子衿觉得君千曦不是那种稍微受了一点惊吓就战战兢兢的孩子，见君千曦抖成这样，越发肯定她受了大委屈，顿时就黑了脸：“千曦，你若受了委屈，就说出来，师父定让他们好看！” 君千曦含着泪，把扇子用力从被裹紧的披风中抽出来，展开：【师父，我好冷，可不可以再抱紧点？】 司空子衿：“……” 做梦也没想到君千曦因为这个原因才瑟瑟发抖，但他还是把君千曦抱紧了些，顺便开了个圣光法阵用来取暖。 马车很快就到了牧师圣殿，但遗憾的是，君千曦最终还是染上了风寒。 自从重生以来，这是第二次了。 上一次是君千曦刚醒来，不懂事那会儿，自己作的。 君千曦的风寒来势汹汹，司空子衿才抱着她走进牧师圣殿的大门，就发觉她面色潮红，额头也开始发烫。 司空子衿不假思索地用圣光术为她治疗。 但……完全没用。 百试百灵几乎包治一切的圣光术竟然失灵了！ 司空子衿又试着用了几个更加高级的治愈术，但君千曦一点反应都没有。 君千曦觉得脑袋昏沉，浑身发冷，眼皮都有些睁不开了，她有经验，知道自己这是得了风寒，她也感觉到了司空子衿用在自己身上的光系法术，知道司空子衿的治愈术在自己身上失灵了。 这具身体虽弱，但终究是神血所化，纯净无比，不是普通治愈术能治愈的。 她扒着司空子衿的袖子，勉勉强强地在扇子上写了“温慕”二字。 司空子衿看懂了：“温慕？他可以？” 第79章 温慕睁眼编瞎话 司空子衿毫不犹豫带着君千曦去了温府。 路上，司空子衿思考了治愈术失败的无数可能性，疑虑重重。 但是再怎么疑虑，也还是救命最要紧。 当温慕被从被窝里拖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看看司空子衿，又看看司空子衿怀里的君千曦，最后看了看只穿一身寝衣的自己：“！” 温慕胡乱披了一件外衫，脑子也终于清醒了一些：“司空大人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还抱着小千曦？” 司空子衿丝毫没有半夜私闯民宅的罪恶感，镇定道：“她病了，她说你能治。” 温慕的脸忍不住僵了一下。 这话…… 司空子衿说的很简单，但其中更深一层的意思却是：我治不了。 不过这时候，温慕也顾不上思考很多了，他上前给君千曦把了脉，道：“风寒，高烧，我去拿药。” 温慕说罢，直接去了隔壁的药屋，翻了一阵之后，拿了一颗丹药回来给君千曦喂下。 君千曦人还是迷糊的，但是感觉到嘴里有东西，她知道大约是治病的药，忍着苦味咽了下去。 温慕拿了杯温水喂君千曦，好让她嘴里的苦味淡下去。 “就这样就可以了吗？”司空子衿问道。 温慕点点头：“不出意外的话，很快就会好起来，上次她风寒，我也是这么治的。” 司空子衿不解：“我给她用了治愈术，但是没用。” 温慕想了想。 君千曦觉醒成功的事，最后肯定是瞒不住的，只是时间迟早的问题——因为君千曦不可能一辈子不用她的能力。 所以，倒不如自己现在帮她铺垫一下。 于是温慕装模作样叹了口气：“这就说来话长了，之前小千曦落水，我去诊治的时候就发现了，小千曦的身体，其实是没办法接受魔法治疗的。” 司空子衿眉头一皱：“那药物可以？” 温慕道：“其实也不行。” 司空子衿：“那你刚才给她吃的是什么？” 温慕道：“那个啊……您也知道的，那个是融了神眷之血的丹药，其实药效也就一般，当年不懂事，炼着玩儿的。” 司空子衿当然知道所谓神眷之血用在丹药里其实没什么用，因为当初温慕研究这个的时候年纪还小，很多实验都是自己帮忙做的，主要是司空子衿自己其实也好奇神眷者的血会不会有比较神奇的药效。 事实是，没有。 温慕又接着道：“小千曦的体质很特殊，是一种非常纯粹干净的体质。打个比方，把药效比成小石子的话，往筛子里倒，小石子是过不去的，只能留在筛子里。而我的血，其实相当于在筛子上扎了几个大洞，让小石子能漏下去。” 司空子衿沉默片刻：“所以你的血，其实是会伤害她的身体？” 温慕沉重地点头：“不过是两害相权取其轻罢了……上次我也只给了一颗，不敢给多了，因为我不确定会有什么后遗症。” 司空子衿道：“当年你炼的那些丹药……还有多少？” 温慕道：“就只有几颗了，毕竟当初一共也没炼成多少，至于治风寒的，刚刚已经是最后一颗。” 第80章 别弄死第弄残就行 温慕这瞎话编得绝妙。 一来给君千曦以后暴露修为的时候打了铺垫；二来却是告诉司空子衿，君千曦若是生了病受了伤，治愈术和普通药物是不起作用的，所以要精心护着。 司空子衿没有怀疑。 他不知道的是，温慕给君千曦吃的丹药并不是融了神眷之血，而是融了温慕的本源生命力。 虽然温慕已经失去了神眷血脉，但这两年来，他本心未移，修炼也不曾懈怠半分，本源生命力依旧纯粹。 所以真正起作用的，根本不是什么药物，而是温慕的本源生命力。 吃过丹药，没多大会儿，君千曦的温度便退了下来，司空子衿和温慕才终于放下心来。 温慕有些不解地问道：“司空大人，小千曦是不是偷偷跑出去玩着凉了？怎么会突然发烧？” 司空子衿没打算瞒着温慕，道：“有人把她掳走了，我虽把她追回来了，但是还是受了风寒。” 温慕一听，火气顿时就上来了，急道：“是谁这么胆大包天？君家的小郡主也敢动？更何况小千曦现在还拜了您为师。” 司空子衿道：“花不败他们那四个，今日我急着把人抱回来，没搭理他们。” 听司空子衿这么一说，温慕心中有数了，道：“这件事我要说给将军知晓的。” 司空子衿颔首：“最好不过，我与他们家长辈有些交情，出手的话反而不便。” 温慕点点头，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您不介意我也插一手？” 司空子衿便笑了：“不介意，你尽管折腾，只要别弄死弄残，都好说。” 于是温慕也笑了。 笑着笑着，温慕看了看司空子衿怀里的君千曦，又觉得有些心疼，便道：“司空大人稍等一下，我这里有些好东西，特意托人带回来给小千曦补身体的，本想送到将军府，但既然今日您在这里，就直接给您拿过去。” 司空子衿心道温慕对君千曦还真是不错，加上他也确实有些心疼自己怀里这个软软乎乎的小姑娘，便点头应了。 温慕便蹭蹭蹭蹭跑去了厨房，拿了一个储物戒指把厨房封存的那些个极品食材全都打包了！ 当他把东西拿回去的时候，司空子衿看着那一枚储物戒指，表情那叫一个一言难尽。 不过司空子衿最后还是收下了。 至于早上温府厨房的下人发现厨房被盗，差点报官，闹得整个温府鸡飞狗跳，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 君千曦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 她如同昨晚一样躺在床上，仿佛昨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司空子衿就坐在床边，此刻正闭目养神。 君千曦稍微一动，司空子衿便睁开了眼睛。 见君千曦精神还好，面色也还好，司空子衿便知君千曦应是没事了。 “昨晚，你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司空子衿沉声道。 君千曦连连摇头，满脸无辜。 司空子衿面色稍有缓和：“身体可有哪里不舒服？” 第81章 羽娇娇第上门拜师 君千曦摇头，示意自己已经好了。 温慕的本源生命力，确实很好用。 那毕竟是一位神眷者最纯粹最本源的力量。 但君千曦心里也清楚，以温慕如今的情况，绝对不能再动用本源生命力了，否则的话，一旦重创本源，就算那个秘境真的有用，温慕也无法恢复他的血脉了。 所以，自己绝对不可以再生病，受伤也不可以。 君千曦的身体太纯粹，所以想要治愈也需要更加纯粹的灵力和纯粹的药力，但在这个世界，气息太过驳杂，能治愈她的治愈术和药物真的太少了。 就君千曦目前所看的医书而言，她能用得上的药材，简直屈指可数，而且全都十分稀有，可以用凤毛麟角来形容。 想到这里，君千曦微微垂下了眸子。 司空子衿又给君千曦看了一次脉，微微点头：“既然没事，为师便放心了，牧师圣殿后院有一个小院子，我给你安排了房间，待会儿你就搬到那边去。” 君千曦乖巧点头。 司空子衿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处理，给君千曦指了方向就让她自己过去了。 说是“搬过去”，但其实君千曦也没什么好搬的，全部行李也就只有一把扇子而已。 司空子衿说是小院，还真就是个小院，除去茅房之外，只有三间房间，除了干净之外，真的是没有任何优点。 比起君千曦在将军府住的琉璃轩，这小院儿简直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 中间的房间是卧室，右边则是厨房，左边君千曦觉得比较适合做药屋。 但……卧室里面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厨房里只有灶台，而左边那间房间，干脆就什么都没有，一片空荡荡。 君千曦看着眼前的“家徒四壁”，面无表情：【……】 她不是那么矫情的人，但这住处…… 没有梳妆台，没有洗脸盆，没有窗帘……这也就罢了，连套被褥都没有，是打算让自己睡床板吗？！ 君千曦蹲在院子里呆滞了一会儿，决定去找司空子衿好好说道说道。 司空子衿并没有限制君千曦在牧师圣殿走动，当然，牧师圣殿的人也早就得了吩咐，不得随意与君千曦说话。所以大家看到君千曦过来，大多远远的就避开了。 君千曦是个弱鸡，但精神力还是相当可以的，不然当初也不能轻易就将温慕惊住。她想在这牧师圣殿找个人，不要太容易，直接用精神力感知就行。 …… 另一边—— 司空子衿完全没有想到，前几天他亲自觉醒的先天满灵力的天才——羽娇娇小郡主，竟然想要拜自己为师。 看着眼前满眼期盼和崇拜的小郡主，再看看一脸诚恳和煦笑容的瑞王夫妇，司空子衿觉得有些为难。 倘若是在收下君千曦之前，他可能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可是眼下……自己收了君千曦，转头就又收了羽娇娇，实在是有嫌弃君千曦不能觉醒之嫌。 但羽娇娇这样的弟子，着实是千年难遇，试问，为人师者，谁不期望自己的弟子惊才绝艳呢？ 司空子衿陷入了沉思。 第822章 那不如死的舒服点 君千曦凭着感应走到会客厅前。 会客厅大门紧闭，但君千曦却能听到里面的声音。 “司空大人，本王知道您已收了君家小郡主为弟子，但君家小郡主她觉醒失败您也是知道的，她天赋绝伦，必能成为一名优秀的医者，但却无论如何都无法继承您的牧师传承，娇娇她天赋也还不错，本王与王妃思来想去，这才冒昧上门，还望您收下娇娇。” “是啊，司空大人，娇娇她勤奋好学，天赋又好，且一直很崇拜您，您便收下她。”这个声音君千曦记得，是瑞王妃的声音。 那么里面的人，就是瑞王夫妇和羽娇娇了？ 君千曦眸光一暗。 司空子衿会收羽娇娇为徒吗？ 应该会。 毕竟羽娇娇天赋那么好。 先天满灵力的话，必定是神眷者了，拥有一个神眷者弟子，应该是没人能拒绝的诱惑。 甚至……温慕所说的那个秘境，也可以用羽娇娇的血来打开…… 果然，片刻后，司空子衿的声音便传了过来：“那便如尔等所言，拜师。” 里面立刻响起一个甜甜的小女孩的声音：“是！羽娇娇拜见师父！” 君千曦看了看眼前紧闭的大门，终究没有走进去。 她转身离开，毫无留恋之意。 她不明白，自己究竟在想什么，在纠结什么，在痛恨什么。 她不开心，但司空子衿收谁为弟子是他的自由不是吗？ 她只是不爽那个人是羽娇娇而已，可羽娇娇也没做错什么，错的是她娘。 脑子有些纷乱。 但脚下的步伐坚定。 她早该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 司空子衿他……或许对自己有几分愧疚，有几分欣赏，但他从未真心实意地把自己当成他的弟子。 否则，她那天不会挨饿。 否则，她昨晚不会风寒。 否则，她今天不会看到那一个空荡荡的小院。 一个废物弟子，有什么好在意的呢？ 这都是她自找的。 如果她那天听从预言梦的预警，放弃司空子衿的考核，寒潭下那位少年就不会因自己付出代价，而自己也不会面对如此窘境。 没有亲人，没有朋友，甚至连说话的人都没有。 她觉醒了，但能做的事情反而变少了。 如此下去，圣树种子便离自己越发远了，何年何月才能寻得到呢？ 她不是没想过暴露自己能够修炼以加重自己在司空子衿心中的砝码，但君千曦很清楚，自己知道了司空子衿的秘密，暴露更多也改变不了她将成为笼中鸟的事实。 逃不掉，可能她真的会被生生耗死…… 反正都是死。 那不如死的舒服点。 君千曦面无表情，回到了自己曾住过的，属于司空子衿的卧室。 司空子衿从不上锁，当然，在牧师圣殿里，除了君千曦，也没人敢进来。 君千曦打量了一下房间里的上好家具，指尖在温慕送的储物戒指上轻轻摩挲，唇角上扬。 还是温慕靠谱呢，这枚戒指空间够大，最重要的是，不需要用灵力，只需要精神力就能打开。 反正司空子衿又没说不让自己搬家具。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先搬了再说。 君千曦小手一扬，刷刷刷把司空子衿的房间搬空了，连地毯和窗帘都没放过，就差把地砖扣下来了。 干完坏事，君千曦咧嘴一笑，把房间大门一关，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跑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