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f线群穿]你们主世界人就这?》 穿越的第二十六天 深夜,血月高高挂于天边。 而位于武装侦探社旁的事务员专用宿舍楼内,有一间房依旧在亮着昏黄的灯。 一大一小两个人影相对着盘膝而坐,面前铺着一张巨大的纸。 他们在核对两个世界的差异,试图从中找出什么情报。 “异能者大战……”太宰治轻轻重复着这刚刚从「太宰治」口中吐出的五个字,沉思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从未有过。”他说,“至少在我的记忆里,在这一百年内,我所处的世界一直相当和平,尤其是横滨。” 日本从未沦为战败国,横滨也没有沦为租界。擂钵街甚至从未存在,而迄今为止也矗立在这个世界横滨市中心的港口黑手党,也早就被“横滨学院”取而代之。 战火从未波及到横滨,那是个和平而温柔的城市,连天都是湛蓝的,居民安居乐业,其乐融融。 「太宰治」沉默了一会。 青年垂眸把玩着手里的笔,“原来如此,怪不得。” 怪不得差异性如此之大。 这是完全成长在和平之都的“太宰治”。他从小就被包裹在温柔的爱护里,被细心呵护着长大,浑身那些天生就会伤人伤己的、尖锐的棱角已经在温柔的时光中被慢慢抚平。 不同的经历会造就不同的人。 即便是“同一个人”,是他异世界的同位体,这位太宰治也已经走上了一条和他截然不同的道路。 正如那个梦想是成为军警的中原中也。 …… “所以,差异性大致是从这里开始的。”「太宰治」垂下眸去,纤长的眼睫微微颤动,在昏黄的灯光下宛如扑闪着的蝶翼。 他拿起笔,在两人面前的白纸上画了一道斜杠。 那正是日本深陷战争的几十年前。 “按理说,假设两个世界前置的历史相同的话,那么这场争斗的出现和结局都是必然结果。”「太宰治」说,“但……” 太宰治没有说话,他也低头看着那张记录着两个世界不同之处的白纸,像是陷入了沉思。 「太宰治」说得没错。 按照历史进程的必然性,在两方世界前置历史完全一致的情况下,如果是天灾那倒还好说,毕竟具有随机性,但没道理这场怎么看都一定会发生的异能者大战,也突然突兀的自历史长河中消失吧? 这很奇怪,太不符合常理了。 蓦地,他的心思微微一动。 横滨学院成立的时间,似乎比那场大战的发起时间要稍微提前一些。 再加上在这个世界的横滨屹立不倒数十年的港口黑手党,却从没在他们的世界出现过这件事…… 这种突兀的变动,会和横滨学院的建立有关吗? 毕竟两个世界目前最大的差异性……也就是横滨学院了。 不过,在那之前,他需要先试探另一件事。 少年抬眸看向窗外,凝视着窗外那轮血月,想起白天时,在听到芥川龙之介和中岛敦谈话后表情各异的武装侦探社众人。 那还是芥川龙之介没有被强制性带回来接受治疗的时候。 他在电话亭中给中岛敦打了电话,在电话中提到了幻术和学园都市。 这是在他们世界中习以为常的两个名词,毕竟众所周知,整个世界中不仅仅有着异能力者,还有着与他们力量体系完全不同的其他能力者。 但太宰治对武装侦探社众人当时的表情记忆犹新。 疑惑、茫然、思索,还有突然接受到大量信息量而表现出的,短暂的空白表情。 就好像……他们从来没听说过这些信息一样。 “说起来,你知道彭格列和「死气之炎」吗?”太宰治支着腮,像是漫不经心地突然问道。 听到问话,「太宰治」的动作微微一顿。 彭格列?死气之炎? 彭格列大概是个什么称呼……死气之炎是什么?异能力吗? 一边这么想着,他一边下意识抬起眼,去看发出问话的鸢眸少年的表情。 两双眼睛猝不及防地对视在了一起。一双带着点探究,一双已经带着通透的了然。 「太宰治」反应了过来。 刚刚那句话是一个试探,而太宰治已经从中得出了结论。 原来他只是想知道自己知不知道这两个名词? 鸢眸的俊秀青年眨了眨眼,饶有兴趣地问,“得出了什么结论?” 说实话,「太宰治」还真的挺好奇太宰治问这个是做什么用的。 “……”少年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也懒得回答自己同位体的问话,表情安详地向后倒去,躺倒在了床上。 居然真的不知道。 据太宰治所知,意大利那边的黑手党组织彭格列,所使用的能力基本都是死气之炎。 彭格列是个相当老牌的黑手党家族,绝不可能不被人所知,更何况是前身为港口黑手党最年轻干部的「太宰治」。 如果说异能特务科没有给他这方面的资料是试探他,武装侦探社众人那样的反应是因为他们并不隶属于暗世界,但太宰治刚刚的下意识举动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是真的不知道什么是彭格列,更别说隶属于另一种力量体系的「死气之炎」了。 太宰治无声地叹了口气,表情有点生无可恋。 他本来还在想,他们目前的这种自一个世界穿越到另一个世界,还有着时间差的情况,是不是有可能和一个叫做“十年火箭炮”的道具有些联系。 毕竟那件道具也能造成穿越时空的效果,虽然和他们目前的处境不太一样,但那毕竟也是与时空相关的、奇妙的黑科技产物,如果能拿到十年火箭炮的本体,也许能从中找到什么线索。 但现在看来…… 这个世界应该根本就没有十年火箭炮。 太宰治本来还抱着一线希望,但在目睹「太宰治」反应的时候终于认清了现实。 为什么会这样。 他为了找到回家的方法而殚精竭虑,甚至成功的和这个世界三个叫得上名字的组织都连上了线,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就差拿到十年火箭炮去研究了,结果这个世界上居然没有?? 累了,毁灭吧。 太宰治表情安详地闭上了眼。 …… 在放任太宰治在一旁瘫了一会后,「太宰治」有点忍不住了。 青年在一旁看着自己这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这样了的同位体,沉思了一会,随即将平铺在二人前面的纸移开,试图把自己挪到少年身边去。 猫猫探头.gif 他是真的很好奇太宰治问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啊! 抛出了问题又不给回答什么的真是太过分了!!! - 窗外,血月深沉。 一片泛黄的叶子被风吹拂,晃晃悠悠地飘落到地上,又被一双混不似人形的脚踩在脚下。 ……有什么巨大的、漆黑的怪物,无声无息地站在了宿舍楼的楼下。此时它正安静地抬着头,用一双在深夜中盈盈泛光的、幽蓝的眼睛,凝视向尚还亮着灯光的某一扇窗户。 - 「太宰治」已经坐在了躺着不动装死的少年身前,勾着兴味的笑意,向前俯身。 他的双眼微微泛着光,正举起了手中的笔,准备在太宰治俊秀的脸上画上一只大王八。 一动不动只是不想说话但是意识清醒的太宰治:“……” 这是何等恶毒的大人啊。 太宰治的唇角微微抽动,终于还是在笔尖即将落在自己脸上的时候,不情不愿地睁开了眼睛。 “你……”少年顿了顿,默然片刻,还是在先保住脸和先骂中选择了前者。 他推开了近在咫尺的、正蠢蠢欲动想往他脸上添些什么的笔尖和某人的大脸,随后半坐起身来,嫌弃地甩了甩手,下意识往后挪了挪。 目的没有达成的「太宰治」撇了撇嘴,看了眼戒备地瞅着他的少年,还是遗憾地收起了笔。 这次也没办法了,下次再试试吧~ 而在脱离了「太宰治」笼罩的范围后,太宰治才隐晦地松了一口气,周身隐隐炸起的毛毛恢复了顺滑,他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无语地说: “真不愧是肮脏的大人,连这种招数都想得出来……” 边说着,他边抬起头,瞥了一眼一旁背对着窗户而坐的「太宰治」,试图用目光表示自己的谴责。 ……!! 这一瞥之下,太宰治的瞳孔猛地一缩。 “小心!!” 少年纤瘦的身体猛地爆起,扑向还在窗边的「太宰治」,和他一起卧倒在了窗户下。 与此同时,玻璃清脆的碎裂声从他们头上传来。 ……有什么东西打破了他们头上的窗户,随即擦过他们的头顶,自窗外跃进了房间里。 穿越的第二十五天 纵使再怎么恶心,太宰治也还是听懂了自己同位体的暗示。 “安吾安排的住处,卧室有故事会”……这句话乍一听似乎没什么毛病,但其实是暗示他如果想知道有关于「坂口安吾」或其他的什么情报,可以去「太宰治」的住处去找他。 且不提「坂口安吾」的性格会不会真的在卧室床头柜里放一本莫名其妙的故事会,光是「太宰治」会提起「坂口安吾」这件事,就显得很微妙。 他明显对「坂口安吾」抱有一种相当复杂的感情,绝不会在日常闲聊中去提他。 但这人却在他面前有意无意提了那么多次……再加上暗示性强烈的、本意为两个人或多个人轮流讲故事的“故事会”,「太宰治」想表达的真正意思便已经清晰可见。 想知道什么就来找我吧,我们可以来一场信息上的交换xd 太宰治:“……” 怪不得那家伙会自告奋勇地带路,还兴致勃勃地给他们指出了武装侦探社的宿舍楼……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呢? 呵,大人。 - 在太宰治灵巧地翻窗而入时,「太宰治」才刚刚洗完澡。 青年正拿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双鸢色的眼睛暗沉沉的毫无光泽。在独处时,他身上那种独特的孤独感被毫无保留的倾泻出来,使他看起来拒人于千里之外。 太宰治的目光在他露出来的手腕和脖颈上扫过,敏锐地看到了那苍白手腕上交错纵横的伤疤。 ……可以预见的是,「太宰治」那被掩藏在层层绷带下的身体上的伤疤,只会更多。 “呀,你来了。”这时,「太宰治」也早已发现了还维持着翻窗姿势的太宰治。几乎是在瞬间,他的唇角就又挂上了笑,某种浓得化不开的迷雾再次将他重重包裹。 太宰治抿起唇,目睹他堪称光速的变化,冷冷地看着这个再次把自己牢牢隐藏起来的青年。 他第一次在这个人面前摒弃了用于恶心人的、甜腻腻的笑,冷着脸,灵巧地从窗柩上落到地面上。 “真是可悲啊。”太宰治说,“每次见到你,我都会忍不住由衷的庆幸呢——庆幸你其实并不是长大后的我。” 少年难以形容自己目前的心情。 这是他异世界的同位体。他们互相厌恶、互相警惕,又不可否认的互相了解。 但一个人是无法完全理解另一个人的。即便在广义上来说是同一个人,太宰治也无法理解为什么「太宰治」要把自己包装成现在的这种样子。 “不装了?”「太宰治」听了少年的话,倒是也没生气,他本来就是个对一切都不太在意的人,情绪波动向来不大,依旧笑吟吟的:“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会忍不住呢。” 他只是挥了挥手让少年自便,就步履轻快地回到了浴室去换衣服,只留下太宰治安静地站在空旷的房间里。 这也的确是个空旷的房间。 整个房间里只摆放了一个衣柜、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和一张床。床上的被单、枕头和被子铺的整整齐齐,却都是白色的,没有显露出任何个人喜好。 桌子是很普通的实木桌子,上面也是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只随意的放着本摊开的书。 是《完全自鲨手册》。 太宰治步履轻盈地走了过去,随手将身上的校服外套脱掉,搭在了屋内唯一的一把椅子上,拿起那本书随意翻看起来。 这本《完全自鲨手册》显然已经有些年头了。书页有些泛黄,边角微微翘起,应该是被书的主人来回翻看了很多遍。 他有点好奇这个世界的《完全自鲨手册》会不会和自己世界的那本不一样,结果在快速翻看了一遍后,撇了撇嘴,把书放回了原位。 完全一样嘛,没意思。 “那可是我最喜欢的书哦。”轻快的声音从太宰治身后响起,带来浅淡的水汽润泽感,原是「太宰治」换好了衣服,溜溜哒哒地从浴室里出来了,“上面记载了超——级多有趣的自鲨方法,可惜我还没来得及一项项实验。呜哇,真是遗憾。” “是吗?”太宰治眨了眨眼,在刚刚的失态后,他也把短暂表露出来的真实收了起来,学着年长者轻快的语气说:“看了这么多年,居然还没有一项一项实验完吗?”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嘛。”「太宰治」叹气道,他把头发向后梳起扎成了啾啾,换了身雪白的衬衫,除了手部和面部以外,其他地方的皮肤照例都被绷带缠绕得严严实实。 他倒了一杯热水送到了太宰治手里,语调上扬着,神情却意味不明,“我可没有阿治这么幸运哦,年少的时候遇人不淑碰到了个人渣,被当作童工奴役了很多年,每天都忙得脚不沾地,完全没有余力自鲨呢~” 初秋时节的夜晚,依旧有蝉在窗外断断续续地叫。 房中的灯有些昏暗,少年坐在整个房间里有且仅有的那把椅子上,接过对面的人递过来的杯子,低头啜了一口。 感知到热水的温度自食道滑向胃部,太宰治猫一样舒适地眯起了眼睛,语调轻柔地回应:“森先生?” 气氛再次变得微妙起来,但却说不上是变好还是变坏。 ——两人都知道,从太宰治问出「森鸥外」这一刻起,心照不宣的“故事会”开始了。 实际上身为“太宰治”,他们太知道如何会让人感到如沐春风;也太知道该如何给人施加压力了。 正如他们第一次见面可以瞬间使气氛尖锐起来一样,即使他们互相厌恶,但当现在他们因为某种共同的目的,而心平气和坐在一起谈话的时候,远远望去,就像一对关系很好的兄弟在深夜谈心。 「太宰治」轻笑了一声,四下看了看,见也没有第二把椅子给他坐,干脆便坐到了床上,“看来「异能特务科」告诉了你不少消息。” 至少太宰治表现得像是对他的过去如数家珍。 “不全是,「异能特务科」才没那么好心。”太宰治说,他从椅子上站起来,嫌弃地看了一眼那把完全不符合人体力学、坐了一会就使他腰酸背痛的椅子,“你可对自己真‘好’。” “哪里哪里。”「太宰治」自然地无视了少年话语里的讽刺,干脆厚脸皮的把它当作一句夸奖来听,却也体贴地说到:“那你要不要也到床上来坐?” 他拍了拍床榻,“床还是很柔软的哦。” 太宰治也不和他客气。 这少年可没有「太宰治」莫名其妙自虐的习惯,在目测会聊到很晚的情况下毫不犹豫地走了过来。还顺手脱去了鞋子,露出纤细的足踝和圆润白皙的脚趾,才赤脚踏上床铺,盘膝坐下。 世界和世界之间的差异,的确是不能一言以蔽之的大。 「太宰治」冷眼看着自己的同位体选了个舒适的动作坐好,淡淡地想。 此时的二人一人坐于床东,一人坐于床西,但碍于床本身的大小,他们的间距甚至没有超出两米。 要是年少时期的他,绝不会接受与谁抱有如此亲密的距离,更遑论是他深深厌恶着的“他自己”。 但这位太宰治却并没有显得多抵触,他四肢柔软,肢体呈放松状态,虽然也在本能的排斥与自己同出一源的「太宰治」,但那却并不是单纯的厌恶,而是在厌恶中,又参杂了些更微妙也更纯粹的的……什么东西。 「太宰治」不想去辨别那是种怎样的微妙情绪。但硬要说起来,这少年对他甚至有着种连他自己都不甚明了的善意。 哈。 一个太宰治,对另一个太宰治怀有善意? 思及此,「太宰治」甚至有点想笑。 太荒谬了,这真是太荒谬了。 一个和那个一想就令人厌恶的、黑漆漆的蛞蝓极为要好,甚至还能下意识对“自己”都抱有善意的太宰治。 这岂非是世界上最荒谬的事? 穿越的第二十四天 早八点,「国木田独步」准时踏进武装侦探社的大门。 他心里装着事,表情看起来相当严肃,很有些教导主任的风范,走路都带着风。 ……可惜,这份从容感在他见到肩并肩趴在桌子上咸鱼的某两个人时,便猛然破功了。 「国木田独步」的额头上猛地蹦出来一根青筋。 他咬牙切齿地走了过去,盯着两个表情安详到似乎要乘风西去的“太宰治”:“喂!你们两个!要在这里趴到什么时候!还有你太宰!你不要带坏了……带坏了另一个太宰!他还是个孩子!” “什么啊国木田君,我才没有带坏这家伙哦。”「太宰治」死猪不怕开水烫,他困倦地打了个哈欠,自眼角挤出了一滴眼泪,懒洋洋地把头转到了另一边去蹭了蹭桌面,“我小时候才不会半夜爬上陌生人的床——” 「国木田独步」:“哈???” “哈,真是无情的糟糕大人啊。”小号的太宰治也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漂亮的鸢眸半睁半闭,也像只猫一样舒服地在桌面上蹭了蹭,这一大一小的动作竟然诡异的持平了,“我只是去你家做客啦做客,况且还是你邀请我上的床。” 顿了顿,他又勉力睁了睁写满了困倦的双眼,在戏谑地扫了一眼愣住了的「国木田独步」后,恶劣地拉长声音说:“结果和我折腾到早上六点钟——真是的,刚刚还在叫人家小甜甜,现在又翻脸不认人。好过分,真是太过分了。” 啥? ????? 这两个家伙都在说些啥??? 「国木田独步」石化在这两个口出暴言的家伙的桌子前,整个人原地裂开,刚修复好的眼镜片又“咔嚓”地裂了一个缝。 “……”同样显得精神不振的中原中也靠在一旁的沙发里,一边揉着自己胀痛的太阳穴,一边无语地瞥了一眼那两个趴在桌子上装死的家伙。 逗国木田君就这么好玩? “中原君!” 这时,原本渐渐有石化后风化成沙迹象的「国木田独步」看到了一旁的中原中也,眼前一亮,不由得下意识求证道:“这两个家伙……” 虽然前一日已经被科普了这位赭发少年在这个世界的同位体是港口黑手党的干部之一,甚至他和太宰治还和这个世界的「中原中也」见了一面,但「国木田独步」看着这少年明亮的眼睛,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遵从内心的声音。 不论这个世界的「中原中也」如何,至少他可以确信,这位来自异界的中原中也是个好孩子。 被求助了的中原中也:“……” 赭发少年沉默了片刻,不太确定自家的傻憨憨挚友玩没玩够,待他尝试着开口回答时,太宰治抬起手来,积极抢答。 “昨天我们和中也一起折腾了整整一夜哦。”太宰治说,“虽然中也是中途才加入的……不过也没差啦,说起来,昨夜的月亮还真是很美呢。” 中原中也嘴里的话被卡在嘴边。 他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闭上嘴不再做声了。 行吧,这家伙果然还没玩够。 而不仅没有得到答案,反而被无情的二次打击到的「国木田独步」:“……” 「国木田独步」满脸呆滞,大脑被巨大的信息量冲击到了停摆。 ……「国木田独步」停止了思考。 结果最后还是本来在一边打算看好戏的「江户川乱步」于心不忍了。他控制着自己坐着的椅子向右转了一圈,随后把双腿交叠搭在桌子上,拿起中岛敦做的点心,满足地眯起眼睛吃了起来。 他边吃边含混地说:“太宰,你们昨晚是出去找什么东西了吧?” 「江户川乱步」总是在无意间会泄露出他那有如神明般的推理能力。此时他明明嘴里还在鼓鼓囊囊地吃着点心,眼中那线翠绿的色泽却闪烁着明亮而锐利的光。 那是智慧超出一定临界值才能达到的,对万事万物无时无刻的洞察力。 “乱步先生果然知道了啊。”「太宰治」叹了口气,看起来还是提不起精神,只是坐了起来伸了个懒腰,稍稍认真了一点,和「江户川乱步」打哑谜道,“可惜很遗憾,一无所获呢。” “是吗,那真是遗憾。”「江户川乱步」不太在意地回答,随即愉快地举起一颗波子汽水中的玻璃珠赏玩,不再说话了。 「国木田独步」:“……” 他逐渐回过味来,反应过来太宰治和「太宰治」这两个家伙是在相当默契地合伙做弄他,一时怒火中烧,手上不自觉地用力,一支钢笔随之在他手中被折断。 日常被骗的可怜的老实人不好去收拾实际上不怎么熟悉、且还是个未成年少年的太宰治,只得大步上前,掐住「太宰治」的脖颈使劲摇:“你这!家伙!有空!作弄人!没空!工作吗!!” 「太宰治」被摇的晃来晃去,却依旧嬉皮笑脸,“不要不要,工作太无聊啦,哪里有逗国木田君好玩~” 中原中也不忍直视地闭了闭眼。 他此时看着「国木田独步」与往常正经模样截然不同的、被气到原地爆炸的模样,总觉得仿佛看到了总被太宰治气到暴跳如雷的自己。 代入感超强,不仅拳头硬了,还不由得心有戚戚焉起来。 看看「国木田独步」多惨,原本那么认真严肃一人,这都被气疯了。 由此可见,不论是哪个世界的“太宰治”,都本性难移,是个动不动就能气得人一佛出窍二佛升天的祸害。 而太宰治就在「国木田独步」和「太宰治」喧闹的背景音下趴在桌子上小憩。 他安静地闭着眼睛,在不动不说话的时候,的确是个外表很能唬人的俊秀少年,谁也无法探知到在这具能让男人沉默女人尖叫的好皮囊下,究竟藏着一个怎样的灵魂。 太宰治正在思考。 事实上,他总是在思考,思考着很多很多的事情。天生通透的好脑子让他能快速的理解和学习他想知道的一切,但由此而导致的代价就是这种无休无止的思考。 他的思维永远在不受自己控制的连成线,把眼睛所看到的每一个细节重新串联和整合,由此分析出大量信息量,再强制性传输给他。 无法拒绝,不能拒绝,就连睡梦中都不得安宁,被无穷无尽的、如潮水般的思考所包围。 只有濒死时,太宰治才会被从这种状态中强制性拉出来,他的大脑会因为缺氧或缺血什么的原因而短暂性的空白—— 他也只有在那个时候,能感到舒适的安宁。 这实在是过于令人悲哀的事实了。 而他现在正在不受控制的一遍遍脑内回放着昨晚发生的一幕幕,再通过惊人的记忆力逐帧逐帧分析,即使他熬了一个通宵,已经十分困倦了,但思考永不停歇。 - 昨夜。 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告别了武装侦探社的众人,在「太宰治」自告奋勇的带领下,来到了异能特务科分配给他们的住房。 这是个三层的复式小洋楼。家具都已经配备齐全,辅一打开灯的开关,暖黄的灯光便铺陈下来,使整个客厅都显得温暖而安宁。 “呀。”「太宰治」微微睁了睁眼睛,在客厅转了一圈,好似有些惊叹地开口,语调却依旧是活泼的:“不亏是异能特务科,真是相当的大手笔呢。” 太宰治侧目而视,敏锐地从这句话里……品出了一点微妙的味道。 “如果喜欢的话,要不要来住一晚?”他下意识扬起甜腻腻的塑料姐妹花式的微笑,亲昵地问。 这当然不是真心实意的邀请,而是在太宰治好奇他异世界同位体这种奇怪反应下的又一场试探。 “虽然我很想答应你,不过我一会准备去入水哦。”「太宰治」顿了顿,眸色一深,随即也扬起了恶心兮兮的塑料姐妹花微笑,四两拔千斤地回应,“是一条特别美丽的河流呢,是我梦寐以求的葬身之地。如果不去的话我可是会后悔一辈子的。” “况且——” 「太宰治」的目光扫过站在一旁的中原中也,表情突然变得很嫌弃很嫌弃。 “这里的蛞蝓味道太重了。”他撇嘴道,“如果在这里住上一晚,一定会被恶臭熏得死掉吧,一定会吧。我的座右铭可是「清爽明朗且充满朝气的自鲨」,才不要这么逊的死亡方法。” 站着不动都要被嫌弃的中原中也:??? 试探被不动声色的驳回,太宰治也不在意,只是笑得更甜了。 “是吗,那可真是太遗憾了。”他说,“那就下次吧~” …… 太宰治把「太宰治」送到门外。 今天的月亮格外亮,将穿着沙色风衣的俊秀青年的脸庞映得格外清晰。早秋时节天已经有些凉了,微冷的风无声吹过,扬起他褐色的发和长长风衣的后摆。 他们不约而同变得有些沉默。 “是安吾给你们安排的住处吧?”过了一会后,「太宰治」突然问。他看起来依然很欢快,双手插在风衣的兜里,像是只是随口一问。 “你知道他?”太宰治回应。少年的语气亦很轻快,语调却是陈述句,似乎笃定「太宰治」不会否认。 「太宰治」笑了。 “知道哦。”他轻声回应,像是在呓语,又像是说给对面的同位体听,“是老熟人了呢。” 太宰治没有说话,只是抬头看了看面前楼房内漏出来的暖光。 再次沉默了半晌后,「太宰治」转过了身,背对着少年摇了摇手。 “好啦——”鸢眸青年笑吟吟地说,“已经是晚上了,到了小孩子要睡觉的时候了,现在可是成年人的时间。” 边说着,他便往前走了两步。又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回过了头,朝着静默注视着他的太宰治抛出了一个wink。 恶心人专用的那种,显然是在报复太宰治方才的那次试探。 “对了,如果是安吾安排的住处的话,卧室的床头柜里应该会有一本故事汇。”「太宰治」似乎别有深意地说,“如果实在睡不着的话可以看看哦~那么明天见啦,阿治。” 一语毕,这人便毫不犹豫地拔腿就走。 他看起来倒是丝毫不觉得“阿治”这个昵称恶寒,步伐显得愉悦又从容。 倒是太宰治整个人都不好了。 太宰治:“……” 太宰治:“呕——” 穿越的第二十三天 横滨学院,凌晨,四点整。 森鸥外抿着唇,和落地窗中穿着黑风衣的自己对视。 太阳已悄无声息地跃上天空,将整间医务室映得明亮,森鸥外却觉得后背湿透了,他的身体僵直,只感觉有寒意正阵阵上涌。 窗户上的这个“森鸥外”……是谁? 这时,站在他身后的织田作之助和药研藤四郎也发现了不对劲。织田作之助的眉头稍稍蹙了蹙,正想向前一步问问发生了什么时,却见原本自己的近侍刀向他细微的摇了摇头。 少年深紫色的眼睛里带着淡淡的若有所思,与森鸥外一样凝视向那扇透明的窗户,像是在打量着什么,又像是在沉思。 ……这柄短刀所化的、以冷静著称的刀剑付丧神似乎发现了什么。 织田作之助一怔,随之安静了下来。在一年多的磨合中,他已经学会对自己的刀剑男士交付信任,自然也信任药研藤四郎之所以让他按兵不动,必然是有自己的用意在。 不过,他们到底看到了什么? 织田作之助的目光随着药研藤四郎和森鸥外的目光,将眼神也挪到了那扇窗户上,却只看到了某位身体僵直的校医的背影。 哦对,是他所处的角度不太好,所以看不到他们所盯视着的方位。 红发男人恍然大悟。 他认真地想了想,随即向右挪了一步,再次将目光投向那扇窗户。 现在应该就能看到了……吧? 果不其然。 “……”织田作之助有点发懵地瞅了瞅窗户上的黑衣人影,又瞅了瞅窗前的白衣人影,头上的呆毛无声地翘了起来。 两个森先生? 为什么明明是森鸥外的倒影,服装衣饰却完全不一样? 而这时,药研藤四郎似乎已经想明白了。他上前一步,低声向维持着面无表情、内心却有点混乱的织田作之助问: “大将。”少年付丧神说,“您带了「时空探测器」来吗?” 时空探测器,是时之政府为了确定各个世界的坐标及建立档案,而发明出的一种小东西。 在高维度向下看低维度,能发现低维世界由无数个小世界组成。 它们如一个个带着鸡蛋壳的透明鸡蛋,在整个低维世界中漫无目的地漂浮,而世界和世界间自带斥力,使这些世界虽然经常移动方位,却永远不会与其他世界相交。 而“时空探测器”则可以记录移动到一定范围内的、以往未被探测到的世界的坐标,并进行实时更新,使被它记录的世界即便移动位置,也依然可以被时之政府探知到方位。 织田作之助一怔,下意识扫了一眼还在和窗户上“森鸥外”对视着的森先生。 时空探测器?药研是觉得……? 虽然这么想着,但他并没有多问,只是简单地点了点头,低头从随身的包裹里取出一个小巧的、类似遥控器一样的物品,把它递交给了药研藤四郎。 药研藤四郎接过时空探测器。 他低头摆弄两下,很快开启了那个小巧的黑科技机器,随后上前一步,将它的探测装置对准了森鸥外。 准确的说,是对准了窗上黑衣的「森鸥外」。 …… 在短暂的探测后,时空探测器上小巧的指示灯蓦然停了一瞬。 随即疯狂闪烁起来!! “滴滴,已探测到未记录世界!正在尝试记录新世界坐标;记录失败!正在尝试记录新世界坐标;记录失败!正在尝试记录新世界坐标;滋滋……记录成功,已记入时之政府内部档案,请审神者查阅。” 时空探测器上的指示灯疯狂连闪,在连续两次尝试记录坐标失败后,才终于给出了明确的回应。 记录成功了! 药研藤四郎也松了口气。他得到了织田作之助的示意,没有直接把时空探测器递给自家审神者,而是低头认真查看起刚被记录的世界来。 这时,太阳已经高高挂在东边,初秋时期的早晨已有些冷,有路人裹着长袖的外套,在校园外的街道上不紧不慢地走过。 窗上那个看起来比森鸥外要更有气势的、年纪也要大上一些的「森鸥外」,就在这逐渐浓郁起来的生活气息中,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随着“森鸥外”的消失,森鸥外呼了口气,面色严肃地转过身体,而织田作之助面上不显,心里也悄悄松了口气。 那个世界应该是遵从“坐标游移不定”的特性移动了位置,不再离这个世界那么近了。 ……至少不会再是贴脸一样的近。 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不仅织田作之助这么想,饶是速来沉着冷静、以精准的判断力猜测出那个“森鸥外”是来自其他世界的刀剑付丧神,也有点回不过神来。 少年低眸看似专注地操作着机器,一边试图调出那个世界刚刚被记录的坐标,一边有些无意识的走神。 世界和世界间是自带斥力的。 每个世界都是一座孤岛,天性便排斥其他世界的靠近。它们可以不断的游弋,但基本不会相互靠近。 ……尤其是刚刚那种贴脸式的近。 这根本就不正常啊!!! 不过。 药研藤四郎的动作微微一顿。 在顺利调出那个世界的当前坐标,并把时空检测器递给织田作之助后,他突然想。 他和审神者所处的这个世界……似乎不就就是一个史无前例的、先后吸引了四五个世界交集并融合,惊得时之政府都亲自派人出马的异常世界吗? “刚刚的那个……”森鸥外不知何时已经走了过来,目光扫过织田作之助手中的小机器,沉思了片刻,敏锐地问,“是另一个世界的「我」?” 他自然也听到了刚刚这机器发出的声音,知道它检测出了所谓的“未记录世界”,而那个“森鸥外”大抵是两个世界交汇,所呈现出来的一种形态。 “是,基本可以确定了。”织田作之助点头道,他举起手里的时空探测器,头顶的呆毛翘了翘,“机器上显示刚刚有一个世界与这个世界有短暂的交汇,估计是那边世界的森先生和您恰好在同一个地方,所以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不过,那个世界的森先生似乎和自己认识的森先生不太一样。 织田作之助想。 那位森先生身上有一种很微妙的气质。他说不太上来,但…… 感觉很危险。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沉默下来,想到了那个「森鸥外」身上深邃而黑暗的气场。 自己永远是最了解自己的人。 那是个完全完全融入了黑暗,以至于自己也成为黑暗里的一员的「森鸥外」。他有着极为坚定的目标,哪怕代价是己身沉入黑暗中也在所不惜。 那双坚定的眼睛已经说明了一切。 生长在和平年代里、却也为了挚爱的城市,而甘愿成为明面上默默无闻的校医的森鸥外心情稍微有点复杂。 他深吸了口气,摒弃脑子中多余的杂念,转而把思绪转移到正事上。 森鸥外低头看了看还安静沉睡着的两个孩子,又想到无故失踪的太宰治和中原中也,满腔的复杂之情立马被头痛所代替。 莫名其妙的世界交汇虽然让他无意间见到了其他世界的他自己,但那并不是以他的力量可以所阻止的事情,是时之政府要头疼的问题。 倒是自家的钻石突然没了四颗,这谁顶得住。 这才是当前最需要在意的大事!!! “啊。” 还在一旁认真地摆弄着时空探测器、翻看着新世界数据记录的织田作之助突然低低地惊呼了一声。 “织田君,怎么了吗?”森鸥外及时从钻石丢失的心痛感中抽身出来,问道。 药研藤四郎也应声望去,看向自己认定的主人。 少年形态的付丧神看着织田作之助较往常严肃得多的神情,心里的某些预感越来越清晰。 ……果然吗,世界上从没有无根据便发生的事情。 时之政府身为来自高维度的组织,他们的科技在不断推陈出新。尤其是空间探测器这个小东西,简直是一月一更新,巴不得把所有好用的功能都添加在上面。 而这个月更新的新的功能,是个听起来鸡肋,但在这个时候却无比有用的功能—— 先前坐标一览。 简而言之,这个更新的功能可以通过某些方式,来推测被记录坐标的世界在未被记录前,都曾经前往过哪些坐标点。且准确性很强,误差极小。 这个能力放在平时,只会被审神者们笑骂“科研部是不是闲的没事搞这没用的”,但放到现在…… 织田作之助抬起头。 他蓝色的眼睛有如大海般深邃,手中的空间探测器在不断刷新着新被记录的世界先前曾跳跃过的坐标点。 “刚刚的那个世界……不是第一次和这个世界交叠。”织田作之助说,“在此之前的两周内,还交汇过两次。” 他报出了两个交汇的大致时间。 森鸥外猛地抬头,手掌攥成了拳。 这两个时间点…… 不正好是太宰治和中原中也消失的时间、以及中岛敦和芥川龙之介昏迷的时间! 穿越的第二十二天 那是个雪白的空间。 一切都白茫茫的,白得毫无杂质。天与地连在一起,雪花在不间断的飘落。 “好,再来!” 清脆的少年音色突然在整片空间内响起,打破了原本的静谧氛围。 原是两个少年正在对峙。 他们的年岁看起来都不大,长相也惊人的相似,远远看去,像极了一对亲兄弟。 左侧的少年看起来要稍小一些,身板挺得笔直。他正手持一把木剑,动作中自然的带着种流丽的洒脱感。此时正带着浅淡的笑意,做出准备的起手式,等待着面前人的攻击。 而右侧的少年略微有些气喘。他并没有持剑,双手双脚却是奇异的兽足,有着种奇异的野性。他显得有些兴奋,双目明光煜煜,紧紧锁定了持剑的小少年。 “好!那我来了!”他这么说着,随即化成兽足的腿部一蹬,在厚实的雪地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印记,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向对面的人俯冲而去! 中岛敦的双眼一亮。 他丝毫不憷如同化身成了一只凶兽的「中岛敦」,只轻盈地跃起旋身,便轻描淡写地躲过了一击。又快如一阵风般,脚踩着仍维持着俯冲姿势的「中岛敦」的肩膀,借力进行了一个流畅的后空翻。 小少年在对手身后轻飘飘地落地,剑尖已点在了「中岛敦」的后脖颈上。 至此,胜负已定。 ……好厉害!他真的好厉害!! 「中岛敦」停下了攻击的姿势,深吸了一口气,也回过身来,看向已经收回木剑,安静等待他下一次攻击的中岛敦。 他甚至连呼吸都没有乱,动作也依旧从容。 明明年龄还那么小…… “怎么了?”中岛敦察觉了比自己大好几岁的同位体的目光,眨了眨眼,向他弯起眼眸,露出了毫无阴霾的微笑:“是累了吗?要不要休息一下?” 算了算,他们也维持了这种教学模式的对战将近三个小时了。 是的,教学模式的对战。 在刚刚莫名其妙的笑了一场后,两个少年的关系不知道为什么有了质的飞跃。 他们擦掉笑出来的眼泪,并肩坐在柔软而厚实的雪地里,看着纷飞的雪花,互相交流起了信息。 …… 中岛敦:“所以就是这样啦,这之后我和龙之介又讨论了一下,都觉得侵占别人的身体是不对的!所以我是来还你身体的!” 「中岛敦」恍然:“啊,原来是这样子……” 怪不得他在这位同位体身上没有感受到一点敌意和战意。 因为中岛敦压根儿就没有想过要进行什么“身体争夺战”,而是认认真真地想要归还身体的掌控权啊! “嗯嗯,是的!”中岛敦点头道,“真的很抱歉未经允许擅自占用了你的身体!不过……” 他的眼中染上点好奇,看向身侧身材纤瘦的同位体。 “据说这里会有外界的实时投屏。”小少年说,“那你应该知道我和龙之介在讨论关于归还身体的事呀,怎么……” 怎么还认为他会和「中岛敦」争夺身体,进行所谓的“身体争夺战”呢? 「中岛敦」有点不好意思。 他挠了挠头,“因为我又睡着了……” 平心而论,这空间实在是太催眠了。有着一点都不寒冷、又厚实柔软的雪地;气氛又相当静谧,纵使有人在天上说话,声音亦是如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飘飘忽忽,落不到实处,让人一听就想睡觉。 而「中岛敦」又一直躺在雪地上,会忍不住睡过去也不奇怪。 “睡着了?”中岛敦微微睁了睁眼睛。他“噗嗤”地一声笑了出来,看了看满脸发懵的「中岛敦」。 “那可糟糕了。”他说,“睡着了的话,你一定也没听到福泽先生的嘱咐吧?虽然不用进行身体的争夺,不过我们还是要打架的,而且是要打好多次架哦。” 「中岛敦」:“……” 「中岛敦」:“诶诶诶???” - “所以,在这个空间里……不论怎么打斗都不会受伤吗?” 「中岛敦」稀奇地四处看了看,问。 “没错!”中岛敦说,“福泽先生询问了乱步先生,认为这里是天然的教学场地——在这里可以任意使用异能力,又不会受伤,场地也大。你太弱啦,如果按照现在的状态对上这里的龙之介君会受伤的。” 因此「福泽谕吉」在中岛敦准备沉睡,前往意识空间去归还身体的时候,郑重地以武装侦探社社长的身份拜托了他,请他尽可能的传授「中岛敦」一些战斗的技巧。 如果可以的话,最好切身对战几次,提高「中岛敦」的战斗素质。 「中岛敦」的身份太过于敏感,在暗世界又有着70亿的赏金,有着相当多的人在窥伺,蠢蠢欲动地想抓住这匹价值极高的人虎。 如果「中岛敦」还维持着现在的这个状态,无疑会非常危险。 “所以——”他笑吟吟地歪了歪头,明澈的眼睛温暖而满怀善意,调皮地向「中岛敦」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在下中岛敦,是先生你异世界的同位体,目前即将担任你的体术老师,请多多指教啦~” 他会很认真很认真的教「中岛敦」的! 至少让他达到自己世界芥川龙之介的水平! 穿越的第二十一天 “原来如此。那位太宰君说出了那样的话啊。难怪了……” 在听完「中原中也」的汇报后,「森鸥外」若有所思。 男人不知何时已经坐回了那张大而华丽的扶手椅上,摆出了个舒适的姿势。他双手交叉放在桌子上,以手支着下颌,在昏暗的灯光下,那双紫红色的眸子仿佛有鲜血在流动。 在意味不明地感叹过一句后,他就没再提关于中岛敦“被附身”或“是本人”的事,只是看着面前恭敬站立着的赭发青年,带上了淡淡调侃似的笑意。 “比起那些事,还是另一位中原君更让我吃惊一些。”「森鸥外」说,“能和太宰君关系好到形影不离的中原君……这可真是让人想亲眼目睹一番呢。” 毕竟这个世界的「中原中也」和「太宰治」,可是真正意义上的“相性不合”。 “……是。” 「中原中也」听着自家首领的话,不由得想到了今天已经在他脑内循环一百遍的、那个中原中也和某条青鲭“相亲相爱”的画面,不由得面色一阵扭曲,有浓烈的呕吐欲涌上心头。 他第一百零一次百思不得其解。 所以说啊,为什么会有哪个世界的他居然会和那个绷带浪费装置那么要好啊!!! 「森鸥外」就这样笑吟吟地看着自家干部的面色乍青乍白,由嫌弃逐渐转变为生无可恋,觉得偶尔逗一逗他也颇有趣味。 能让他这位近几年来愈发沉稳可靠的干部露出这种表情的……也只有太宰君了呢。 该说不愧是太宰君吗,不论哪个世界都一样。 待这恶趣味的男人终于心满意足地看够了笑话后,他才突然状似不经意地道: “中原君,芥川君失踪了哦。” “哈?”「中原中也」愣了一下,下意识重复道:“芥川失踪了?” 芥川不是自捉捕人虎的任务失败后就一直高烧不退,被送到了医务室里挂水休息吗? “是哦,是不是很奇妙?”「森鸥外」莞尔道,“明明烧得连路都走不动了,下一秒钟却又突然站了起来,像是完全没事一样走了出去呢。” 不仅如此,他的言行举止也突然有了大幅度的变化。 突然莫名醒来的那位“芥川龙之介”行事谨慎,神情冷静。他甚至以一种令人吃惊的洞察力避开了数个监控,就这样堂而皇之地消失在了他们的视野中。 「中原中也」蹙眉思索。 他一整个下午都在为了一起数额巨大的订单来回奔波,忙得晕头转向,只知道「芥川龙之介」在传递完人虎异常的消息后就昏了过去,却不知道在这之后居然又发生了这么多事。 但,即便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依旧从「森鸥外」看似漫不经心的话里,凭借野兽般的直觉品出了些许更微妙而隐晦的意味。 “烧的连路都走不动后突然站起,行事准则也发生改变”…… 结合「芥川龙之介」先前传递来的,关于人虎“在昏迷后异能改变及行事方式改变,疑似被附身”的情报来看,这两个人的前后反差居然惊人的相似! 难道……! 「中原中也」悚然一惊。 他欲言又止地看向「森鸥外」,毫不意外地得到了一个肯定的颔首。 “还是多亏了中原君你带来的情报。”「森鸥外」的手指在桌面上规律的点了点,发出笃笃的两声轻响,“本来我还在疑惑……但现在大概明白了。” 他本来的猜测是悬赏「中岛敦」的北美组织“组合”,因为不满于港口黑手党的效率,而派遣出了操控类型的异能者,带着某种目的性的操控了「中岛敦」和「芥川龙之介」。 但在这种猜测下,他无法理解这种行为的动机,和那种“异能”的强大程度。 在港口黑手党抓捕人虎的行动尚未宣称失败的时候,“组合”并没有必要突然横插一脚,再加上「中岛敦」突然强大上数倍的单体作战能力和与他本人截然不同的异能…… 如果这种情况是源自于另一个异能,那么那个异能也太可怕了一些。 但假设,他的这些猜测都仅仅也只是猜测呢? 「中原中也」带来的情报恰如其分的刷新了他脑内的想法,驱散了徘徊在他胸腔里的不解,只觉得一瞬间豁然开朗: 既然异世界的太宰治和中原中也都能来到这个世界,太宰治又说出了那样一番“中岛敦就是本人”的话…… 那么排除一切不可能,剩下的选项再怎么离谱,那也是真相。 对于“太宰治”来说,既然像变了一个人一样的“中岛敦”就是他本人—— 那么便也意味着,并没有什么“能力是操控或附身的异能者”,只有同样来自异世界的“中岛敦”。 那少年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才没有如太宰治和中原中也一样连带着身体被转移到这个世界,而是苏醒在了这个世界的「中岛敦」身上。 而「中原中也」无意间吐露出来的情报「山月记」使太宰治确定了中岛敦的身份,那么以此反推论,异世界的中岛敦大概率异能与这个世界的「中岛敦」并不是同一个。 那么此刻不知去往哪里了的「芥川龙之介」呢? 假设他的情况和「中岛敦」一样的话,是被异世界的芥川龙之介取而代之,占据了身体,那么他现在的异能力是否同样与「芥川龙之介」有所不同? 「森鸥外」的眼中掠过深思。 他瞥了眼窗外。此时夜已深,一轮深红的圆月安静地挂在天边。似乎整个横滨都随着夜晚而陷入了沉睡,一切都静悄悄的。 啊,不知不觉都已经深夜了啊。 惯于压榨自家劳模干部的「森鸥外」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毫不愧疚地道: “那么调查「芥川龙之介」的事情就交给你了,中原君。”他说,“找到他所处的方位,探清他目前的状态——” “分清楚他是不是「芥川君」。” 统领着这座城市黑夜的港黑首领意味深长地说,“不要打草惊蛇,我们需要更多关于异世界的情报。” 「中原中也」领命。他再次脱下礼帽,向「森鸥外」躬身。 “遵命,首领。”他道,“必不负您所托。” - 在赭发青年离开后,「森鸥外」低低叹了口气。 他周身的气质在迅速改变,由原本的高深莫测变得颓废又毫不起眼,随后垮起个批脸,身体前倾,整个人趴在了桌子上。 “爱丽丝酱——”他哭唧唧地对不知何时突然出现在他身边的金发幼女哭诉,“最近真的是多事之秋吗,本来组织内可用的人手就严重不足了,芥川君居然还发生那样的事……要是异世界的太宰君和中原君能加入……” “笨蛋林太郎。”「爱丽丝」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的话。她有着有长长的、阳光般的金色长发,一双瑰丽的蓝眸好似澄澈的天空,此刻却双手叉腰,满脸嫌弃地斜睨着「森鸥外」: “你明明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森鸥外」哭丧着脸。 “太无情了啊爱丽丝酱——” 虽然这么说着,在他那张看似颓废的脸上,一双眼睛却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即便他摆出这样的姿态,他也依旧在维持着如如电脑般纯机械化的的思考。 ……那位太宰君知道的太多了。 平心而论,「中原中也」十分谨慎,除了遵从自己的直觉,问出了“「山月记」”,并真的从那两个孩子的反应里得到了意料外的情报之外,其实并没有吐露出更多有用的信息。 即便想要从中分析,也大抵会情报不足,而仅仅只能有个模糊的猜测。 更别说初来乍到、本该对这个世界毫不熟悉的太宰治了。 但他却显得胸有成竹,不仅准确说出了「芥川龙之介」和「中岛敦」的名字,还明确告知「中原中也」了他“有自己的消息渠道”。 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啊…… 「森鸥外」轻轻从办公桌前站起身,颜色艳红的围巾在空中划出个圆润的弧。 这句话看似是一句简单的炫耀,但实际上却是太宰治通过「中原中也」,而隔空传递给自己的一句隐晦的警告。 无他,人生地不熟的太宰君,是从哪里得知这么多本该是机密的情报的? 两个世界的的异同性暂且不做考虑。单单从还是学生的太宰治和中原中也来看,就能知道两个世界的差异性绝对极大,因此“从异世界推测这个世界的事”大抵是行不通的。 那么,就只能从这个世界入手了。 是武装侦探社……?不,不会是武装侦探社,身处武装侦探社的「太宰治」想知道什么还要来亲自潜入港黑大楼,武装侦探社并没有成为“消息渠道”的能力。 在此基础上,再刨除港口黑手党……那么剩下的,也只有异能特务科了。 是了,是异能特务科。 也只有异能特务科能有这个实力,能知道相当多的机密情报,也使在这个世界无依无靠的太宰治有了底气。 不然以他的谨慎,不会轻易暴露自己。 真是的,不愧是太宰君啊,总是能做出让人吃惊的事情呢。 居然能在短时间内就和异能特务科达成合作,从而取得了他们的帮助。 以太宰治表现出来的那种有恃无恐的姿态来看,他还大概率和异能特务科保持了长期的合作关系,甚至目前就是异能特务科的编外人员也说不定。 因此在这种情况下,身为港口黑手党首领的「森鸥外」看在异能特务科的面子上,自然无法尝试着去招揽这两颗年幼的钻石。 好好的钻石就这么从手中溜走了……真是令人不甘心。 「森鸥外」再次叹了口气。 …… 这时,窗外已经亮起了昏暗的光,天已破晓。 不知不觉也熬了个通宵的「森鸥外」揉了揉自己眼下的青黑,缓步走到办公室里那扇巨大的落地窗前,给自己倒了杯红酒,看着太阳从东方探出了头,给天边染上了绚烂的橙红色。 他深深凝望着这座他美丽的城市,他深爱着这座城市的一切。 不论是不远处的港口、高矮交错的居民楼、通宵达旦营业着的唐人街,亦或是倒映在落地窗上的、穿着白大褂的他自己。 真是令人怀念啊,数年前的他就穿着这身白大褂,在贫民窟开了家小诊所…… 嗯?等等??? 「森鸥外」猛地反应过来,他的笑容僵在脸上,平素转的极快的脑子都有一瞬间的迟缓,瞳孔也随之骤缩。 他现在穿的是黑色风衣没错吧?? …… 就在这旭日东升的美景中,身着黑色风衣的「森鸥外」暗自警惕着,和落地窗上倒映着的、穿着白大褂的“自己”无声对峙。 一时间,整个办公室安静得落针可闻。 1. 穿越的第一天 “喂,太宰。”赭发少年突然说,“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看着突然变得阴沉沉的天,皱着眉松了松校服的领口。 他们正在上学的路上,今天是开学的第一天。 “诶?我一直在看这本神作,并不知道中也在说什么哦。”他身边的鸢眸少年一边翻着一本红色封皮的书一边愉快道,“倒是中也,像只慌乱的小狗狗一样坐立不安呢。” “哈啊?”中原中也暴躁道,“你找死吗混蛋太宰?!” 太宰治眨眨眼,笑嘻嘻地往后一跃躲过了一次攻击,佯装惊恐道:“哇,果然是暴力的小矮子!好险好险,差一点就要被打死了!” 中原中也没好气地说:“别装了,我根本就没用力。” 他转动头部去观察四周,眉毛又一次皱了起来,“我说真的。太宰,我总觉得……” 哪里都不对劲。 虽然周围的景色还是熟悉的样子,但……就是不对劲。 原本湛蓝的天不知什么时候暗沉了下来,乌云沉沉的压在天幕之上。微凉的风吹过来,吹得不远旁贴在栏杆上的泛黄纸张哗啦作响。 横滨……有这么陈旧且压抑吗? 太宰治叹了口气。 他“啪”地一声合上了一直在的那本书,封皮上的“完全自鲨手册”六字清晰可见,直到赭发少年的额角蹦起青筋,才慢悠悠地抱怨道:“真不愧是脑容量比指甲盖还要小的蛞蝓呢,居然迟钝到这种地步吗?” “在我们刚出门的时候就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哦。”太宰治说,他抬起头看着远方,在摒弃了浮于表面的欢快和跳脱后,那双鸢色眼睛显得空寂而毫无光泽,“突然转换的季节和天气、变得陈旧的建筑和设施,还有……”他顿了顿,抬起手来握住中原中也的手腕,“中也,你抬头去看。” 有什么东西在这一握下粉碎,露出掩藏其下的真实。 中原中也随着太宰治的目光抬起头来。 他的瞳孔徒然紧缩。 ……映入他那双清澈锐利的蓝眼睛中的,是远处五栋高耸入云的黑色建筑。 那是什么? 在他的认知里,横滨可从来没有这样的建筑物啊! “麻烦了呢。”太宰治喃喃,“太糟糕了,太糟糕了。一想到要和暴躁的小矮人一起身无分文的流落街头,我就恶心的要死掉了。” “不用你恶心死,我会先一步送你去黄泉比良坂的。”中原中也扬眉道,又突然反应了过来,“不过你这家伙!刚刚说什么在看书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果然是在逗我的吧!” “诶呀,我也没办法嘛,实在是中也太好骗了,完全忍不住呢。”太宰治无辜地说。似乎是觉得风太凉了,他小小地打了个喷嚏,拽了拽身上单薄的衣服。 一件温热的外套罩在了他头上。 ……是中原中也的校服外套。 “快穿上。”中原中也双手抱胸凶神恶煞道,“在这种莫名其妙的地方生病,我可不会照顾你。” 太宰治乖乖把外套披在身上,似乎是觉得温暖了些,五官稍稍舒展开来。 他没有回应中原中也的话,另起了个话题:“中也。” 赭发少年应了一声。 随后他便听到从小就和自己一起长大的挚友淡淡道:“如果我的推断没错的话……” “我们应该是到了未来。”他说,“一个与我们世界无关的未来。” 中原中也:“……” 虽然早有预感,但这也太刺激了。 - “所以你所谓的调查就是来吃蟹肉?”中原中也嫌弃地看着太宰治。 “什么啊,我可是有好好的搜集情报哦,才不像中也一样傻乎乎的。”太宰治恹恹地说,又塞了一口蟹肉到嘴里,“中也,你听说过港口黑手党和武装侦探社吗?” 港口黑手党?武装侦探社? 中原中也皱着眉,“没听过。是这个……未来世界的本土组织吗?” “啊啊,姑且当作是这样吧。”太宰治漫不经心地回答,“说起来,那五栋违章建筑就是港口黑手党的所在地哦。” 他歪过头去,透过玻璃窗去看不论从哪个角度看都醒目异常的建筑群,神色不明,“不管怎么说,心情还是稍微有点复杂呢。” 那五栋楼的所在地,在他们的世界中,与横滨高校的位置完全重叠。 ——那是他们共同生活了数年的、赖以生存的家。 中原中也沉默下来。 突然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被称之为“家”的地方也被其他建筑取代,他的心情又何尝不复杂。 但他看着挚友的表情,还是拿起筷子,夹了块蟹肉放入他碗中。 “一定能回去的。”中原中也说,湛蓝的眼睛坚定又明亮,“别想有的没的了,快吃。吃完还要找线索呢,你可别偷懒啊混蛋太宰,不然我一定会揍你的。” 太宰治睁大眼睛看着他,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与此同时,他身上那种深切的、仿如深入骨髓的冷漠与隔阂感也如泡沫一样消失了。 “真是的,果然是暴力的小蛞蝓啊。”他说,“没办法了,那就再努力找找看吧。” …… “现在的时间是2013年。”吃饱喝足后的太宰治满足地在椅子上摊成了一张饼,用向服务员小姐讨要的报纸盖住脸:“如果中也长到这么大,就是22岁的大蛞蝓了呀。” “所以说我们来到了七年后吗。”15岁的中原中也无视了太宰治的垃圾话,陷入沉思:“如果说是与我们无关世界的未来的话……” “或许不是全然无关。”太宰治无趣地“切”了一声后不情不愿地说。他伸手揭下了脸上的报纸,将它递给中原中也,“我在这张报纸上看到了国木田君哦,他现在在武装侦探社任职呢。” “武装侦探社?你说的那个本地组织?”中原中也接过报纸,“横滨连续失踪事件……国木田长大了也这么严肃啊。” “是啊是啊。”太宰治懒懒道,“不过还真是难以想象国木田君会当侦探,世界和世界之间的差异性可真是可怕……啊。” 他突然又精神了些,坐直了身体,饶有兴趣地望向窗外。 “怎么了?”中原中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窗外,也:“……啊。” 此时已是傍晚。人们在夜晚的霓虹灯下走来走去,但吸引了他们注意力的,是一个站在阴影下的小小身体。 “……泉小姐?”中原中也皱起了眉,敏锐地感知到了窗外少女的情绪。 那是种空洞又绝望的感情,与他记忆里活泼的泉镜花完全不同。 “镜花酱长大了也还是这么可爱呀。”太宰治凝视着那双死寂的眼睛,轻轻笑了笑,笑意却未达眼底,“总之,线索已经送上门来了。中也,仔细看。” “你不说我也会看的。”中原中也说,乍然见到明显心理状态有问题的熟人让他有些烦躁,“不过泉小姐她……” “谁知道呢。”太宰治轻描淡写道,“中也,这个世界可没有我们的世界那么和平,而且她也不是我们认识的泉镜花。” “啧。”中原中也咂了一下舌,却也不再说话,与太宰治一起沉默地看着之后的发展。 不多时,人偶般无声无息的女孩子抬起头来,前行几步,揪住了一个人的衣角。 被揪住的、褐发鸢眸的青年惊讶地低下头,还没来得及说上几句话,就蓦然被异能力发动时的光给笼了进去。 ……那个青年! 中原中也站了起来,身上隐隐散发出使用异能力时的红光,又紧接着被同样褐发鸢眸的挚友按住了手。 红光乍然熄灭。 “冷静,中也,他可是我,不会有事的。”太宰治无动于衷地看着那明显是长大版的自己被带走,眼神深沉。他安抚地拍了拍赭发少年,见中原中也紧绷的肢体放松下来后,却又扬起了抹恶劣的笑,“诶呀诶呀,中也这副担心的样子可真是让我感动,不愧是我的乖狗狗,就连……唔,痛。” ……被缓过神来的暴力狂毫不客气的拍了头。 2. 穿越的第二天 “所以我到底为什么要和你这样乱走啊。”中原中也说。他无语地看着前面一蹦一跳在小巷子里穿行的太宰治,“喂,太宰……” 这是他们从餐厅中走出来的两个小时后。 在此期间,太宰治就一直在带着中原中也漫无目的的四处走。他似乎只是单纯的想逛一逛七年后的世界,还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了个小本子记录,不时发出“哦哦哦好厉害”的惊叹声,足像个坏掉的喇叭。 “诶,中也难道不好奇七年后的世界吗?”太宰治一边轻快地说,一边像看到什么稀奇的东西一样对着一坨散发着熏人恶臭的垃圾惊叹:“哦哦哦乱丢的垃圾!好厉害!” “这种事有什么好觉得厉害的啊喂!”中原中也额头蹦出青筋,“这种垃圾堆只会污染空气吧!说起来为什么七年后反而没有七年前干净啊,难道七年后的人都不在乎市容了吗?” “啊啦?中也是这么想的吗?”太宰治笑眯眯道,“也是啊,黏糊糊的蛞蝓也只能想到这种程度了吧?和我想象的一模一样呢。” 话毕,他又像未卜先知一样往后一跳,自然地躲过了中原中也的拍头攻击。 中原中也一击落空,也并不乘胜追击,而是翻了个白眼:“所以呢?知道我没你聪明就把你的想法说出来听听看啊,太宰?你这家伙可从来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走了这么久也该得出个结论来了吧?” 太宰治浮夸地睁大眼睛,毫不走心地摸了摸眼角不存在的眼泪,双手合十佯装感动道:“呜哇中也——!难道你终于明白我的良苦用心了吗!” “并没有,傻瓜。”中原中也被肉麻的打了个激灵,冷酷无情地说:“只是了解你而已。” 还没等太宰治回答什么,他便又说道:“所以啊,太宰。” 他凝视着挚友那张看似毫无异样的俊秀面容,“你不觉得你有点活泼过头了吗?” 虽然这家伙平时也总是莫名其妙的开心或者丧起来,但现在这副表现也有点太刻意了。 “……” 太宰治下意识回视那双锐利却难掩关切的蓝眸,却又似乎是被是被视线灼伤一样猛地转过头去,收起了笑容。 在夜色的掩映下,面无表情的少年身上的气息在瞬间冰冷起来。当他用那双毫无光泽的鸢眸凝视着什么人的时候,被视线锁定的人毫无疑问会感受到如坠地狱的危险感。 ……然而此时被这种视线凝视的是一坨倒霉的垃圾堆。 垃圾堆:我做错了什么。 “中也才是呢,镇定过头了吧?”两人静默良久,太宰治才开口道。他的声音很低,轻飘飘的,仿佛一阵风就会吹跑了,“明明只是脑容量不足的蛞蝓而已……” 他的神情里带着种奇异的、无机质的冷静感,不涵盖丝毫属于人类的感情,“其实中也早就发现了吧?” “什么?”中原中也下意识问。 太宰治的手不自觉在隐蔽处攥成拳,又在他意识到时猛地松开。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恶意的笑。 “……关于是我把中也拉到这个世界里这件事。”他说。 “哈?”中原中也一怔。 太宰治没有看中原中也,而是继续用那种轻飘飘的声音说:“中也本来可以不用莫名其妙的和我一起流落到这个世界的哦?” 他垂了垂眼睛,“之前中也之所以看不到那几栋违章建筑,就是因为你还没有完全踏入到这个世界里来,而是处在一种同时存在于两个世界的叠加状态里。那个时候中也只要往回走,就可以回到正常的状态去吧?是我碰触了中也,把你完全拉到了这个世界来呢。” 中原中也默然。 的确,那几栋建筑物是他被太宰治碰触后,才突然看到的。不然那么大、那么明显的建筑物,没道理他发现不了。 他自己的确是有过几个猜测,但倒是没想到这个胆小鬼居然会直接这么说出来。 是受什么刺激了吗? 不过……叠加态啊。 那个时候似乎有什么东西破碎掉了,原来破碎掉的是他的状态吗? 这家伙。 叠加态,是由于两个世界因为某种情况下交叠在一起,而导致被同时囊括进这两个世界重叠范围的人短暂处于一种“同时存在于两个世界”的情况。 简单来说,这种状态的人处于一种“薛定谔的猫”的状态,因此同时存在于两个世界中。在这种情况下,向前走可以去往另外的世界,也就是俗称的穿越,而后退则可以退出叠加态返回原本的世界,当作一切无事发生。 所以中原中也本可以在发现这点的时候就后退返回的,而太宰治却直接解除了他的这种状态,把他拉到了这个七年后的世界,杜绝了他回去的可能性。 但…… “别笑了,难看死了。”中原中也说,他深深地凝视着自己明明笑着却仿佛在哭的挚友,“你这个样子啊,明明就是一直在哭泣着对我说「别丢下我」啊。” “我们是一起出的门。”他说,“如果说我处于所谓的叠加态的话,没道理你不是吧?虽然突然起了玩心想去别的世界玩这种事你这家伙也不是做不出来,但那种情况下你才不是现在这种反应。” 那么如果这家伙也处于叠加态的话,他又是怎么作为异世界的锚点,把同样处于叠加态的人拉过去的呢。 所以,“你其实不存在这种叠加态的吧,太宰。”中原中也说,“因为你自身体质的特殊性,在我还处于相交叠的状态时,你就已经完全身处在这个世界里了,对吗?” “!”太宰治略微睁大了眼睛,呼吸急促。 的确是这样。 因为「人间失格」的原因,他并不具备拥有叠加态的资格,而是在两个世界交叠的一瞬间,就以摧枯拉朽之势被完全拉到了这个世界里,没有任何后退的机会。 他回不去了。 那时的他在瞬间就发现了这种情况,在慌乱之余,看着赭发少年那浑然不觉的脸庞,内心便不自觉地有黑暗滋生。 为什么呢,中也? 你具有回家的资格,我却要被孤零零的留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 对我失望了吗?我就是这样一个自私的人啊。 毕竟这个世界里的太宰治…… “得了吧。”中原中也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想法,有点烦躁地扯了扯头发,“你只是害怕而已。害怕独自一人,也害怕陌生的世界。” “我说啊,你到底在纠结什么啊?”他说,“我怎么可能丢下你不管,混蛋青花鱼。” “你是我很重要的人。”赭发少年认真地说,“虽然经常搞不懂你每天都在想些什么……但唯独这一方面,稍微把你的不安全感收一收吧,笨蛋。” …… …… 太宰治沉默了很久,突然夸张地抖了抖身体。 “哇,粘粘糊糊的蛞蝓突然这么说话还真是让人恶寒呢。”他嘀嘀咕咕地说,“真是的真是的,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那就不要总让我说这种话啊混蛋。”中原中也自然地回答,见鸢眸少年恢复到了平时的状态,他也就略略放松下了下来,他一手插兜,一边扫视着整条巷子一边回归正题:“所以啊太宰。你是发现了什……嗯?猫?” 赭发少年皱着眉,和一只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墙头上的猫对视,陷入了沉思。 这只猫……好像和一直在他们学校讨食吃的那只流浪猫有点像? “嗯嗯嗯?”太宰治大呼小叫地凑过来,用一种闪亮亮的眼神抬头去看墙上的三花猫,“哦哦哦公的三花猫!好厉害!” 中原中也:“……” 三花猫:“……” 为什么又捡起了那个莫名其妙的感叹句式啊! 中原中也扶额,感觉有满腔的吐槽之情无处可吐,“喂太宰……” 而太宰治已经哒哒哒地又上前几步,站在墙根下,取代了中原中也,仰着头和那只三花猫对视。 “哟,夏目校长。”他轻快地抬起手做了个打招呼的动作,丝毫不在乎自己抛下了个什么惊天大消息,“不对,这个世界的话……应该叫夏目先生了吧?” “那么夏目先生,您大致已经清楚我们的情况了吧?毕竟您从一开始就在这里了呢。”他说,双手合十作出恳求状,“如您所见,现在我们身无分文,马上就要留宿街头啦。夏目先生应该不会那么冷酷无情,放任我们两个无家可归的小孩子在寒风里瑟瑟发抖着睡过去吧?” 少年人微微弯起唇角,眼睫温柔地垂下,那双鸢色的眼睛却有如深渊。 “毕竟夏目先生可是个好人啊,对不对?” 3. 穿越的第三天 夏目漱石受到了惊吓。 他圆润的猫瞳微微收缩,惊疑不定地盯着维持着可爱微笑表情的鸢眸少年。 太宰治眨眨眼睛。他看了看惊吓状态的三花猫,又看了看惊吓状态的同伴。 “诶?”少年仿佛觉得有趣一样笑了。他歪了歪头,语调愉快地问:“我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吗?为什么都这么看着我?” 神情却又无辜极了,好像真的在疑惑着什么一样。 ……在场的人和猫均感到一阵恶寒。 中原中也一边搓着手上的鸡皮疙瘩一边不可置信:“哈?你认真的?这只猫是……夏目校长??” 他抬起头来想仔细打量那只浑身僵直的猫,却又想到了什么一样把视线收了回来,显得有点手足无措。 如果真的是那位先生的话,那么这样的打量也显得太过于失礼了。 “中也还真是懂礼貌的好学生啊。”太宰治叹了口气。他明显对中原中也的作风并不感冒,在分毫不避讳的和三花猫对视,“中也想的没错哦,夏目校长……的确就是那只天天在校园里蹭吃蹭喝还总跑去女孩子家里睡觉的流浪猫啦。” 中原中也瞳孔地震。 他想到了那位不经常在校园露面,却颇具威严的老先生,不禁露出了个怀疑人生的表情。 不会吧?夏目校长是那种……蹭吃蹭喝还跑去女孩子家睡觉的人吗? 三花猫夏目漱石:…… 虽然知道这小子嘴里的“夏目校长”大概率应该仅仅是他在异世界的同位体,但是总觉得风评莫名被害。 不对啊,他可是只猫!猫蹭吃蹭喝有任何问题吗! 顺理成章的无视掉了“去女孩子家睡觉”的指控呢夏目老师。 “嘛嘛,总之。”太宰治才不管在场的两人(猫?)是怎么想的。他重新扬起微笑,继续双手合十地对着三花猫拜了拜,“现在已经太晚啦,可以麻烦英俊又帅气的夏目先生给我们找个睡觉的地方吗?” “拜托了,这是我一生的请求!”他如是恳求道。 中原中也被这个样子的太宰治雷得浑身僵硬。他欲言又止地看了看太宰治,搞不明白他在发什么疯,但还是向端坐在墙头上的三花猫低了低头。 “……拜托了。”他说。 夜色下,万物温柔。 三花猫似乎微微叹了口气。 它没好气地看了一眼这两个吃准了不会被拒绝的小崽子,灵巧地从墙上跳了下来,摇了摇尾巴回头看他们。 这是要他们跟上来了。 太宰治的眼睛亮了亮。 “十分感谢!”他用微微上扬的声音道谢,“您可真是个大好人。” 中原中也拉了拉太宰治示意他不要太过分,也跟着道:“麻烦您了。” - 与此同时,if线学院pa世界。 横滨高校正一片兵荒马乱。 福泽谕吉的面容一派严肃。他端坐在副校长室里,低头翻看着一本被紧急送来的资料。 尾崎红叶在门外敲门,得到准许后推门而入。 “福泽副校长。”容色姝丽的女人向银发男人点了点头,递给了他一份文件,“都市学园发来回执,说是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不日将会派专家前来,来检测那两个孩子消失的地段是否有不正常的能量波动。” 顿了顿,她又道:“另外异能特务科方也发来消息,他们联系了军警并调出了监控,但……” 福泽谕吉抬头去看她,“但?” “但监控……没有任何显示。”尾崎红叶皱起眉头,“在所有的监控里,太宰和中也都是突然消失的,期间没有任何预兆。我刚刚也去找了田山君,在查看后也没有发现任何被破坏或者伪造的痕迹。” “这样吗,我知道了。”福泽谕吉沉吟道,“幸苦你了,尾崎主任。” 尾崎红叶摇了摇头,“这是我应该做的。”她的眉间泛起点忧虑,“希望他们可以平安无事。” 那是她看着长大的两个孩子。 “会的。”福泽谕吉颔首道,“以他们的能力,在哪里都足以自保。” “也是呢。”尾崎红叶弯起唇角,“是我关心则乱了。” 她的眉眼间有种温婉而知性的气质,平和无棱角,看起来相当之温柔。 “那么,我就先告辞了。”她道,“再有消息,我会前来通知您的。” 在尾崎红叶离开后,福泽谕吉低眸凝视着茶杯内淡褐色的茶,低低叹了口气。 “福泽副校长看起来十分忧虑啊。”极具有特色的磁性嗓音从他身后传来。 福泽谕吉面色不变,他转过身去,冷淡地看着从暗门中走出来的中年男人,“鸥外阁下。” 穿着黑西装的男人笑容微深,顺势也改变了称呼,“银狼阁下。” 在称呼了一声后,他低头松了松衣领,整个人的气场也迅速转变,从原本一看就深不可测的大人物变成了毫不起眼的中年颓废大叔。 “我真的好艰难啊银狼阁下。”他委委屈屈地哭诉说,“彭格列那边真的是丝毫面子都不给呢,说什么机密要拿机密来换,明明十年火箭筒都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了。如果真的要同意他们的意见,整个学院的暗组织部都要承受好一大笔损失。要是太宰君还在……” 福泽谕吉冷飕飕地看了他一眼。 “太宰还是个孩子。”福泽谕吉说,“鸥外阁下,别把你那一套拿到他身上去。” “话虽这么说……”森鸥外哭丧着脸道,“夏目老师也不在,织田君自从被外派去和时之政府合作也很少再回来了,教职工们太忙,学生们您又不肯让我借用……什么事都要亲力亲为,银狼阁下,我无人可用啊。” 福泽谕吉揉了揉额角。 别说森鸥外苦恼,他其实也没什么人可以用。学院内的学生的确很有能力但都是孩子,教职工却又太少了。 不过所幸因为学院的存在本身对于这个世界的特殊性,其他的组织也不会主动与学院发生冲突、甚至会主动保护其存在就是了。 虽然与之相对的是他们无法扩招,学院内的人也必须压制在定量的人数。 是的,对这个世界的特殊性。 数十年前,世界突然发生了一次史无前例的动荡。 东京突然出现了王权者和学园都市,冬木市发动了圣杯战争,意大利又冒出了个彭格列。 似乎老天和他们开了个玩笑,世界融合了。 自此,不同的力量体系在被合并成一个板块的世界里共同存在,与此同时,自称隶属于时之政府的负责人也悄然降临,组织了一场有关于世界存亡的洽谈会。 ——那是一场与各个不同势力、不同力量体系的首脑的洽谈。 时之政府是个以拯救历史为己任的高维组织,他们掌握着低维世界穷尽一生也掌握不了的信息量,其中就包括此次世界融合的各种情报。 这是一次发生在低维度世界的,史无前例的世界大融合。而在世界融合之后,一个名为“书”的世界核心占据了整个融合世界的主导位置,那本书隶属于异能力量体系的世界,目前所在地是横滨。 而令人恐惧的是,“书”的存在并不稳定,不占据整个世界主导位置时也就罢了,但当它占据主导位置时,它的每一次动荡都会造成整个世界的大灾难。 当时唯一的可行措施就是…… “融合核心,建立一个地标建筑物,把它融合进去直接定在横滨,确认无法被挪动并且被属于自己世界的力量包围就可以了。”时之政府的负责人说。 “它的状态之所以不稳定,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它被暴露在外,且一直被放在无人处保存、缺少与它永远的异能者力量的补给。你们应该庆幸「书」成为了主导,因为其它的世界核心比它更不稳定。” 众人思考了一下各自世界的核心,默然无语。 好有道理。 据负责人所说,世界核心与和它同出一源的能力者是相辅相成的。简而言之,当能力者聚集在它周围时,它会吸收能力者溢散出的能量维持自身的稳定,并反哺给它身边的能力者,从而造成一种良性的循环,不必再担心它会毫无预兆的动荡。 再之后,横滨学院就建成了。 这所学院矗立在横滨市中心,与“书”完全相融。也因为其特殊的特性,它在吸纳具有异能力的学生和校职工时,也必须限定其吸纳的人数,用以维持各个组织之间的平衡。 在横滨被迫树立起这么大一个靶子时,为求自保,异能特务科也组织了多个大人物进行了长达数日的商讨,对此做了很多对应的调整—— 这所学院将由最强的异能者夏目漱石挂名校长,白日是教书育人的学校,由明面上学院的副校长福泽谕吉统筹。而夜晚,则是名为“暗组织部”的异能力组织,由名为森鸥外、表面上是校医的男人负责,用以自卫反击,与和各个组织接洽合作等各项事宜。 而身处在同一个组织、却分别为光与暗方面实际统领者的福泽谕吉与森鸥外二人,已经在这种极特殊的情况下共事了数年。 4. 穿越的第四天 “……总之,事情就是这样了。”中原中也说。 此时,他和太宰治正并排坐在沙发上,对面坐着的,则是一位面容严肃的老先生。 这位老先生头戴礼帽,发色如同三花猫一般,正是异能名为“我是猫”的夏目漱石。 “唉——”太宰治长长地叹了口气,身体一歪,把自己整个人倒在了中原中也的身上,软塌塌的像个面条:“中也解释的还真是详细呢,完全没有我的用武之地了诶。” 中原中也嫌弃地推了推他的脑袋,却并没有真正的推开,只是口头抱怨道:“挡我视线了啊混蛋。” “没办法呢。”太宰治倦怠地打了个哈欠,用一种听着就觉得疲惫的语气说道:“我已经连好好坐直的力气也没有了啊中也——” 他们对面的夏目漱石沉默地看着这两个少年,在不停头脑风暴消化“异界没有港黑武侦只有横滨学院”这个信息的同时,感觉自己有点亮。 就在刚刚,中原中也向夏目漱石详细地解释了一下自己世界与这个世界的差异。 来自七年前却从未经历过战争,没有镭体街,没有混乱而黑暗的各类组织,没有港口黑手党和武装侦探社,横滨一派和平,甚至没有沦为租界…… 这是夏目漱石在最好的设想中,都不敢想象的事情。 而最大的差异性,应该就是那所据说在数十年前建立起来的横滨学院。它直接取代了港黑的所在地不说,还吸纳了包括福泽谕吉和森鸥外在内的多个异能者,甚至连他自己都是这个学院的挂名校长,实在是太惊人了。 可惜的是,中原中也也不知道这种差异性是因何而来。对他而言,那是他出生前几十年的事情,也的确是有些太久远了。 是世界和世界之间正常的差异性吗? 那那个世界的人,还真是幸运啊。 “好了,小子们,我姑且相信你们的说辞。”他开口道,视线锐利。探究的眼神直直落在太宰治身上,“但是你……” “我?”太宰治微微坐直了身子,顶着老先生严厉的目光,依旧泰然自若。 他歪了歪头思考了一下,恍然大悟,轻车熟路地双手合十告饶道:“实在抱歉抱歉啦,毕竟我和中也两个小孩子突然沦落异世界,实在是有些不安。只是确认一下嘛,我也不是故意的,您就原谅我吧~” 不是故意的? 夏目漱石木着脸,连这小子说的标点符号也不信。 他不由得想起了昨晚的惨剧。 但也正是因为那件事……让他确认了这两个人的确是太宰和中原异世界的同位体,而非是其他的什么人。 两个少年跟着三花猫在小巷里穿行。 在此期间,中原中也一直微皱着眉,身体也绷着,以一种将太宰治护在身后的警惕姿势向前前行。 虽然出于对挚友的信任,他勉强相信了学校里的那只三花猫的确是夏目校长,但到底对这个世界还是心有疑虑。毕竟这并非他们熟悉的世界,谁知道还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不同。 更别提这只猫一直在把他们往更幽深黑暗的地方里领。 太宰治倒是一直笑眯眯的,他像只鸟一样蹦蹦跳跳地越过障碍物,嘴里还在哼着无厘头的歌,显得十分之漫不经心。 真是的,这家伙能不能稍微有点警惕之心啊! 中原中也咬了咬后槽牙,对自家挚友毫无办法,只得尽量观察着四周,确保如果发生了什么事可以第一时间发动异能。 虽然他对自己的异能很有信心啦,但他身边的这让人不省心的家伙,可是出了名的战五渣啊! “别担心啦,中也。”太宰治不知什么时候发现了他的异样,笑盈盈地凑近他,悄声说:“不会有事的,相信我。而且那的确是夏目校长没错啦,不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异能哦。” “……”中原中也低低叹了口气,没好气地拍了下他的头。 就在两个少年打打闹闹的时候,三花猫也停了下来。 它蹲坐在一个幽深的防空洞前,示意他们进去。 这里是异能特务科的某个安全屋。夏目漱石左思右想,还是选择了这里给这两个孩子暂时居住。 这既是试探,也是最妥帖的安排。 一个是在当前的局势下,港口黑手党和武装侦探社都不是最适合他们的地方,异能特务科是最好的选择。另一个——作为异能特务科的安全屋,这里不但位置隐蔽,还隐藏着各种设施,可以很好的测试出某些他想要的结果。 譬如……他们是否真的是来自于异世界的太宰治和中原中也。 横滨现在,可乱得很。 不论他们是真的还是假的,都要及时做出准备才好。 但他没想到的是……由于世界与世界的不同,在横滨市和平了数十年的情况下,太宰治和中原中也二人对于“安全屋”的敏感性非常低。 他们无法分辨出哪里是安全屋。 也因此,对于还在警惕着的中原中也而言,面前这座幽深的防空洞,不亚于一头张着巨嘴的恶兽。 “那个,”太宰治的步履依旧轻快,他越过炸了毛的中原中也,隐蔽地拍了拍他权作安抚,随后乖巧地举起一只手,像在课堂里回答老师提问的乖孩子那样说:“虽然我是很确定夏目先生对我们没有恶意啦,但是我身边这个小矮人实在是脑容量不足呢,您也觉得一直让他维持这个状态不太好吧?” 夏目漱石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眼睁睁看着这个小鬼扬起微笑,在与他相隔数米的情况下,远远的向他举起了一只缠满绷带的手。 “所以,失礼了。在这种情况下,或许您还是用人类的形态面对我们会好一点呢。”太宰治轻轻地说,“异能力——人间失格。” 蓝色的异能光带乍然亮起。 少年面上的笑意没有消失,眼神却逐渐深沉。 他看着蓝色光带中逐渐显现出人形的、面色惊诧的老先生,似乎是确定了什么一般呢喃: “果然啊。” …… 夏目漱石不想再回想了。 人总是有逃避心理的,不是吗?更何况还是在那种懵逼的情况下猝不及防地被解除了异能力,由猫变成了人。 他看着维持着一脸无辜可爱微笑的太宰治,难得升起了种想打人的冲动。 不过……太宰治还真是不论身处哪个世界,其本质都不会变啊。 这小子昨晚的那个举动,看似是毫无征兆无厘头的解除了他的异能力,实际上却是借此警告了他,以及隐晦的传递了数条信息,打乱了他的计划不说,还将原本他占据主导权的那种形势完全打破了。 我们的确是本人没错,所以也不要想着试探我们啦,我已经看出你的想法了哦。虽然我们的世界是很和平,但是我们也不是好惹的,不会任由你们摆布的呢。 更有甚者,这多智近妖的少年人极有可能以牙还牙的反试探了他,顺带着确认了一条情报—— 这个世界的太宰治,异能力是没有他强的。 不然夏目漱石也不会被在他远程解除了异能力之后,露出那么诧异的表情了。 那么,原本力量就极为强大的中原中也呢?他的实力是否也和太宰治一样,有着相当程度的提升? 夏目漱石深吸了口气。他看着少年那张毫无异样的俊秀的脸庞,难得感觉脊背有些发凉。 在无法确定这两人异能强度,以及他们背后的异世界大概率掌握着使异能增强的方法的现在,异能特务科不仅无法控制他们,反而要帮助他们找到回去的路,以此通过这个得到可以试探异世界的机会。 至此,异能特务科再无法占据主导权。 在流落异界后,一直隐而不发表现得脱线又吊儿郎当的狼崽子,终于露出了尖锐的獠牙。 5. 穿越的第五天 风和日丽,天气晴朗。 就在这样的好天气下,风格迥异的两个俊秀少年并肩走在街上,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光是看到他们身上板挺的学生制服和尚存稚嫩的眉眼,就让街上的行人不禁会心一笑,不自觉回忆起自己青涩的学生时代。 只可惜,这两个好看到足以秒杀万千少女的少年人,正在讨论的却是毫无营养的垃圾话题。 “哇!原来居然还有这样的自鲨方法吗!”鸢眸褐发的少年眼睛亮晶晶的,整个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本红色封皮的书上,边走边大呼小叫着:“在**的同时把头拴在绳子上……哦哦哦!这样可以同时**和上吊吗!真是太厉害了!我从来没想到还可以有这样的自鲨方式!” “喂!你倒是看路啊!”赭发蓝眸的少年看起来要稍稍矮一些,却明显在二人中担任操心的妈妈桑角色。他一手扶额,一手抬起,熟练地拽着自己朋友的领子,毫不客气地把他从马路上拉到了人行横道上,“想死哪里用那么麻烦啊混蛋太宰?你要是求求我,说不定我会赐予你梦寐以求的安眠哦?” “才不要,绝对不要!”太宰治撇嘴道,“中也**痛**。我才不要那么痛苦的死法呢。” “哦是吗,那你就别天天把死挂在嘴边啊?”中原中也嘲道,“你这家伙只能被我杀死,记住了吗?” 太宰治不情不愿地叹了口气。 “是是。”他说,“中也妈妈桑还真是啰嗦。” 此时的他们,正刚刚和异能特务科谈好了合作的条件,暂且挂名在异能特务科名下,勉强能算个编外的搜查官。 在多方权衡下,异能特务科给出的条件果然非常优厚。他们只需在异能特务科需要的时候提供一定的支援即可,其余的时间均可以自由活动。此外,还另分配一笔钱财和一处住房供他们使用,附上临时的搜查官证,自此无需在住宿、吃食和户口上担忧。 ……异能特务科真的有这么善良吗? 中原中也有些迟疑,太宰治却已经欣然接受,拿着新鲜出炉的搜查官证开心地说“谢谢安吾安吾真好”了。 “别想那么多嘛中也。”太宰治眉眼弯弯,“异能特务科的确是好;心自愿帮我们的哦!你说是吧,大一号的安吾君?” 听着某个被故意重读的词,负责接洽这两个**烦的坂口安吾额角缓缓滴下一滴冷汗。 他抬了抬眼镜,“是的,我们非常担忧来自异世界客人的安危,这位……中原君不必担心。” 听见这话,太宰治表情微妙地笑了笑。 但他却没说什么,而是拉着还在茫然着、不知道怎么就进行到这一步的中原中也表示告辞。 临走时,他似乎不经意地问: “大一号的安吾君。你……和这个世界的太宰治、织田作是朋友吗?” 坂口安吾顿了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太宰治却没再细问。他非常干脆的掠过了这个话题,用轻快的语气表示“只是好奇瞎问的啦不要在意”,用那种通透到令人害怕的眸光盯了他一眼后,就带着他在这异世界唯一的同伴走了。 直到空气中再次沉寂,坂口安吾才坐回了沙发,擦着眼镜,苦笑连连。 他感受着已经被冷汗浸湿的背部,神情复杂地叹了口气。 不管是哪个世界的太宰君,都这么难对付啊。 不过,朋友吗。要是织田君…… 坂口安吾猛然惊觉,摇了摇头,不敢再想。 - 先不提陷入回忆的坂口安吾如何。在另一边,中原中也正被太宰治拉着前往超市购物。 “异能特务科给的钱不用白不用!”太宰治理不直气也壮地说,“再说了,我真的很好奇七年之后的世界都有什么零食嘛!” 他的眼睛变得闪闪亮亮,“会不会有新口味的蟹肉罐头呢!中——也——去看嘛去看嘛!!” 中原中也无可奈何。 他只能一边暴躁地吐槽着“你少吃点蟹肉啊会营养不均衡的”,一边任劳任怨地跟在太宰治身后,推着购物车帮他装东西。 虽然到现在他还没明白为什么突然这个世界的异能特务科要来提出和他们合作,还提出那么优厚的条件,但…… 这应该在太宰这混蛋的计划之中吧。 既然太宰是这副表现,那应该没什么问题。 如果有谁胆敢挑衅重力的话,就等着被重力碾碎吧。 …… “让你买不代表你能买这么多!” 中原中也的脑门儿突突直跳,他按着自己的头,深深怀疑自己迟早会因为这不省心的混蛋而英年早逝。 “至少吃点其他东西吧你个笨蛋?”他瞪着购物车里码得整整齐齐、少说有一百多罐的蟹肉罐头,又抬头去瞪某个吹着口哨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的家伙,“你以为你可以只靠着蟹肉活吗?” 太宰治鼓了鼓脸颊。 “明明中也都答应了的。”他委委屈屈地说,“小矮子说话不算话。” “哈?”赭发少年怒极反笑,蓝眸熠熠发光,“我倒是可以不管你,那你再犯胃病别半夜爬到我床上叫疼啊?” 超市内一片哗然。 “……不是!我……”中原中也猛地意识到自己都说了些什么,他的脸猛然涨红,手忙脚乱地摆了摆手。 太宰治似乎也被他这番暴言惊到了。他缓慢地睁大眼睛,显得非常惊讶地看着他,随即又“噗”地笑出了声。 那笑声越来越大,逐渐演变成了狂笑。他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眼圈红红的,捂着肚子,一边笑一边摇头。 中原中也被笑到恼羞成怒,忍不住迈步上前,双手揪住了少年的脸往外掐。 “你再笑一个啊混蛋太宰?”他感受着手下柔软而细腻的触感,满意地扬眉道。 但太宰治还是忍不住笑,身体微微颤抖着。他握住中原中也掐住他脸颊的手,上气不接下气地摇了摇头,眼睛依旧看着他的方向,却抬起下巴示意他往后看。 嗯? 在情绪稍稍退去后,中原中也终于发现了盲点。 说起来,太宰的这个眼神的角度……他好像看的并不是他,而是他身后的某个人啊! 他下意识松开了手,回头往后看去。 ……就看到一个青年正膛目结舌地看着他们。 那青年身量不高,身材却非常匀称。腰细腿长,着一身黑西装,带着一顶同为黑色的礼帽。 最重要的是,他拥有一头与中原中也完全一致的赭发和湛蓝色眼眸。 活脱脱是个长大后的中原中也。 而此时,这位明显是中原中也同位体的「中原中也」面色恍惚,脸上写满了“我在做梦吗”,连手上握着的洗发水掉到地上了都不知道。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 二人面面相觑,气氛一度十分尴尬。 唯有某个丝毫不会看眼色的绷带浪费装置的狂笑声格外清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名副其实的黑漆漆的小矮人七年才长高了五厘米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中原中也&「中原中也」:………… :) 硬了,拳头硬了。 6. 穿越的第六天 “先生,您的咖啡。” 漂亮的女侍应生微笑着给面色铁青的赭发青年端上咖啡,在得到他礼节性的颔首后,轻盈地转身离开,顺带眼神微妙地瞄了眼那青年对面的两个少年。 原来如此,是弟弟带着男朋友来和哥哥坦白的情节吗。 她看着和那位帅气先生极其相似的小少年和亲昵地蹭在他身边的同龄少年,摇了摇头,关上了门。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希望那两个少年人没事,这位一身黑的先生看起来就好凶的样子。 …… 而此刻的「中原中也」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莫名风评被害,他脸色铁青其实纯粹是被面前这两个人恶心到的。 “中也,好痛哦……”鸢眸少年委委屈屈地鼓起脸颊,极自然的向自己的同伴撒娇,“好痛哦。” “你够了啊,我根本没用力。”赭发少年不耐道,手却抬了起来,轻柔地揉了揉身侧少年的头,“这里吗?” 鸢眸少年眨了眨眼睛,眼底便迅速凝结出一层水雾,眼神水汪汪地点头,“疼……” 赭发少年便无奈地叹了口气,一下一下的给人揉着。 「中原中也」:“……” 他眼神死地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在感受到胃部不断涌起的反胃感之后,顿了顿,又眼神死地把咖啡放下了。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中原中也」百思不得其解。 他本来今天快快乐乐,一下飞机就听到了自己死对头被捕的消息。他那时高兴坏了,顿时开了瓶红酒庆祝,随即兴冲冲地去找人麻烦。 然而现实总是不尽人意。原本设想的给死对头找麻烦变成了死对头给他找麻烦不说,去个超市都能撞见社会性死亡现场。 就他对面的这两个家伙,他们明显是他和太宰那混球小时候的翻版就算了,为什么感情还会这么……这么好啊??? 不行,不能想到他有可能会和太宰关系好这件事。光是想想,「中原中也」就感到了一阵窒息,十分想去吐一吐,把青花鱼那个致命污染源从自己脑子里吐出去。 二十二岁的黑手党干部揉了揉额头,感觉头痛极了。 “好了。”他简单粗暴地打断了对面这俩人你侬我侬(?)的现状,有效的缓解了自己的呕吐欲,一双锐利的蓝眼睛直直地盯着缩小版的自己:“言归正传。你……不打算说点什么吗?” 他的眼中带着浓厚的审视感和探究欲,语气却还算平和,“我可不记得我什么时候和这个混蛋青鲭关系这么好。” 身为港口黑手党内除首领以外的最高级别干部,「中原中也」的身上自带的压迫感其实相当重。 但他现在之所以这么平和……其实是因为他几乎已经可以确定,这两个缩小版的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就是「太宰治」和「中原中也」本人了。 简而言之,并不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异能力。 这一点,在一小时前的超市里,他就已经可以这么确定了。 - 现在,让我们把视角转向一小时前。 彼时「中原中也」正在超市选购。 他和这两个小崽子只隔了一个货架,所隔间距不过几米,以他的耳力,自然早就听到了这俩孩子叽叽喳喳的对话。 当时他还不以为意,只是稍稍疑惑了一下这两个声音为什么那么耳熟,顺带感慨了一下现在的小孩子居然如此之奔放。 谁能想到后来的剧情呢。 「中原中也」木着脸地闭了闭眼,不敢面对这个事实。 ……在看到某个和他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的崽子的时候,他人都傻了。 更别提他身边那个和他死对头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的死青鲭! 一模一样的!死青鲭!! 看看那头又卷又蓬松的头发,看看那双一看就写满了算计的眼睛和刻入他dna的讨人厌的脸…… 这是什么噩梦吗? 更遑论那个小号青鲭在看到他的一瞬间,就开始捂着肚子狂笑,顺带疯狂diss他的身高。 「中原中也」:很好,我记住你了。 不管这家伙是从哪里来的、是不是敌人,只要顶着太宰治那个混蛋的脸还diss他的身高,这事就很难善终。 不过他到底还是顾及着超市的存亡,溢散的异能力只堪堪压碎了地板,不曾造成更大的影响。 顶着张和他十五六岁一模一样脸的赭发少年则是忍了又忍,在身边的人越笑越厉害后实在是忍不住了,一拳打在了他头上。 随后他欲言又止地看向「中原中也」,却又在见到青年周身还未消散的红光时悚然一惊,下意识也开了异能,挡在了自己的同伴面前。 两个开着相同能力的人面对而立,然后……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中原中也疑惑:他怎么还不动手? 「中原中也」震惊到瞳孔放大:重力!?这两个人不是拟态类的异能者吗??? 他看了看严阵以待的“中原中也”,又看了看他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收起了被打的委屈表情,用一双毫无光泽的鸢眸凝视着他,显得似笑非笑的“太宰治”。 这个熟悉的危险的感觉,的确也不像是假冒的啊!! 「中原中也」深吸了一口气,率先收起了异能。 他沉静地问:“谈谈?” 与此同时,对面的“太宰治”也握住了自己同伴的肩膀。 随着异能发动时柔和的白光,“中原中也”的异能无声无息地消失。 “好啊好啊。”少年光速变脸,愉快地举起手:“大一号的蛞蝓君,我想吃对面那家咖啡厅的蛋糕~” 「中原中也」:…… 彳亍口巴。 这个熟悉的欠揍感觉,应该的确是太宰治本人没错了。 - 中原中也给太宰治揉额头的手一顿。 不记得……关系和太宰这么好? 这个世界的他和太宰关系很差吗。 在他还在沉思这句话时,他身边的太宰治就已经先笑开了。 “诶?这件事的话,你不是早就有猜测了吗,港口黑手党的干部大人?”少年显得饶有兴趣地问,阴郁的鸢眸却丝毫不透光,“虽然对我而言不论哪只蛞蝓的脑容量都小到看不见啦,不过如果连这种事情都看不出来的话,你们的boss会委屈到哭出来吧?” “哈?”「中原中也」额头蹦出青筋,拳头捏的咯吱作响。 被这股熟悉的恶意笼罩的他,再次感到了发自内心的疑惑。 对面的中原中也到底是怎么忍受这混蛋的?? 不过,“果然是异世界吗。”「中原中也」低声说,他扫了眼对面两个少年身上的校服,神情有些复杂,“你们是学生?” “是的哟。”太宰治支着腮笑盈盈地说,有一搭没一搭地戳着面前的草莓蛋糕,“我们可是地地道道的良民,和黑手党什么的黑恶组织丝毫不沾边呢。” 他看了眼身边的赭发少年,中原中也尚还有些得知“异世界同位体居然混黑”的震惊,却已经冷静了下来,此时正沉静地凝视着对面一身黑色的青年。 “虽然我现在不太能理解为什么你会做出这种选择……”从小到大的愿望都是做军警的少年说,“但想必你一定有这么做的理由。” 他想到了这个世界错综复杂、藏污纳垢的小巷和规模巨大的贫民窟,眼神稍稍有些黯淡。 “这个啊。”「中原中也」沉默了片刻,他不自在地压了压头上帽子的帽檐,“我很抱歉,但是我不后悔。” 他甘愿加入港口黑手党,并已经坚定的决定为之付出自己的一生。 但…… 他看着十五岁少年明澈的双眼,“你这样挺好的。” 这样的站在阳光下的样子,已经是他穷尽一生也想象不到的事情了。 中原中也张了张嘴,又放弃似的闭上了。 正当气氛陷入沉默时,「中原中也」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青年打了个手势表示歉意,起身出去接电话。待他再回来时,面色已经变得严峻,恢复了身为港口黑手党干部的工作状态。 “抱歉,我有些事,得先走了。”「中原中也」说。他还在想着刚刚在电话中听到的消息,思索了一会后,还是决定顺应心中莫名的预感,向自己的少年同位体问: “你们的世界里……有谁的异能力是「山月记」吗?” 7. 穿越的第七天 这里是……哪里? 最先感到的,是胸口的剧痛。 少年蜷缩在黑暗的房间里,不自觉皱了皱眉。他穿着身白衬衫,背带裤的腰带有些长,如同尾巴一般拖在他身后。 鲜血正缓缓从他胸口处渗出,染红了地面和他雪白的衣服。 好疼。 自从被福泽老师带回学院,他就很少再这么疼过了。 所以这里是……? 中岛敦迷迷糊糊的睁开眼。 他的表情尚还有些茫然,却在睁眼后的下一秒钟后变得清明起来。 少年柔韧的身体猛地弹起,就地一滚。在遵从自己老师的教导、下意识在陌生的环境里寻找遮蔽物,躲到不远处的箱子后面之后,他才惊讶地低下头,细细地打量着自己。 诶诶诶诶??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比记忆中大了整整一圈的手。 这双手不似他自己的手上布满了练剑导致的老茧,却同样粗糙不堪,带着些陈年的伤痕。 其次便是胸口那个还在冒血的洞。这是个洞穿伤,下手的人明显下了狠手,用什么尖锐的物品对准了心脏穿胸而过,才留下这样一个骇人的伤口。 唔,好痛。 中岛敦捂住伤口,微蹙着眉。虽然已经强制自己清醒过来,但他还尚有些茫然,不知道身处何方,更不知道…… 他现在所栖身的这具身体是谁的。 突地,远方传来一声悠远的长鸣。 少年若有所思地抬起头去,用瑰丽的紫金色瞳孔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他的眼睛微微泛着光,似乎透过这一片浓郁的黑暗,窥探到了隐藏在其下的秘密。 密闭的房间、船只的鸣响…… 他在海上? - 就在中岛敦还在推测自己所处地点的时候,紧闭的门突然“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一道缝隙,透出了一线明亮的光。 少年循声望去。 通过遮盖物之间的空隙,能见门后立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她穿着身得体的和服,发丝分成两束,柔顺的垂到胸前。那张年幼的面容是秀丽的,却毫无感情,像极了通过指令运作的机器。 而此时,那双空寂的眼睛里,却似乎填满了悲伤。 中岛敦的呼吸急促起来。 他盯着那道身影,嘴唇微微颤抖。 恍惚中,这道身影与他记忆中那道更为幼小的身影相重叠。 这个仿若机器一样空洞的女孩子……分明是长大了的镜花酱啊!!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脑中思绪紊乱,乱糟糟的缠成一团。有数不清的想法从他脑海里呼啸而过,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只剩下更大的疑惑盘桓在他内心。 不过,却没有更多的时间留给他细细思索了。 有什么尖锐的东西自女孩纤细的身体后弹射而出,有如长了眼睛一般,毫不留情的横扫而来。 中岛敦的身体猛地后仰! 他险之又险地躲过了这一击,在灵巧地后翻到另一侧摞起来的箱子上的同时,观察着那黑色的、尖锐的长条状物。 是异能,而且大概率是洞穿了这具身体心脏的人的异能。 少年闭了闭眼,感受着自身体深处蔓延而出的剧痛。待他再睁开眼时,眼中的所有感情都如潮水一般退去,只剩下一片冰冷的战意。 敌人。 他如此结论。 - “山月记?”中原中也一怔。 那不是…… “诶呀呀。”太宰治笑盈盈地按住自己的同伴,阻止了他脱口而出的话,抬眼看向这个世界的「中原中也」。 “这位大一号的蛞蝓君。”他唇角弯弯,勾起了个没什么温度的弧,“天底下可没有什么免费的午餐呢。你说对吗?” “哈?”「中原中也」烦躁地压了压帽檐,在感慨着不论哪个世界的太宰治果然都是一样的讨人厌时,明白了太宰治的言下之意。 “告诉你们也无妨,左右这也不算什么重要的事了。”「中原中也」说,“就在刚才……” - 少年的身形如同敏捷的老虎,转瞬之间就掠到了安静站立的少女面前,摸走了藏在她身上的匕首。 “你……”少女睁大了眼睛看着他,漂亮的眼睛里总算有了些鲜活气,却在下一刻软软倒下,被少年轻柔地接住,安置在墙角靠坐着。 “抱歉。”中岛敦低声说,“镜花酱,得麻烦你先睡一小会了。” 随后他顿了顿,站起身来,轻盈地一侧头,躲过了那根尖锐长刺的第二次攻击。 风扬起他银白的发丝。 而少年便如离弦之箭一般,以灵巧而敏捷的动作躲过了紧接着攻击而来的好几根刺,顺着这攻击的方向,快如一阵风般迅速接近自己认定的敌人。 “……!”「芥川龙之介」瞳孔骤缩,有些惊愕地看着几乎化作了一道白光的人。 但他很快定了定神,毫不犹豫地使用了罗生门。 罗生门——空间阻断! 随着“铛”的一声,锋利的匕首撞上了湛蓝色的护罩。 “无用之事。”他冷冷地说,随即护罩一动,猛地将中岛敦往外弹去,顺带分出两条布料,妄图禁锢住少年的手臂。 中岛敦在半空中转了转身,用一种非常从容的动作躲开了布条,借着被护罩弹开的力道,顺势落到了一旁的集装箱上,低头看着他。 细小的灰尘纷纷洒洒。 而少年那双清透的眼睛倒映着「芥川龙之介」的影子,他安安静静的,并不说话,神色不明。 这已经是第三次攻击落空了。 「芥川龙之介」捏紧拳头,幽深的瞳孔有如井底,透不进去一点光。 他想到了那个男人冷笑着说“我的新部下可是比你优秀得多”的样子,咬紧了后槽牙,再次发动了能力。 “罗生门——!” 漆黑的布条有如凶恶的兽,张开了巨口,向手握匕首的少年席卷而去。在他下意识旋身避开之际,又化作了巨大的拳头,转换方向,一击将他打到了天空! “你只会像弱者一样躲开吗?人虎?!”「芥川龙之介」冷冷道,“罗生门——彼岸樱!” 随着他话音刚落,那半空中的拳头便随之分散,如花一般绽开。 可惜的是,那绽开的并不是花瓣,而是根根尖锐的长刺,它们以摧枯拉朽之势直立起来,形成一个周身都是长刺的圆,洞穿了还尚在半空中少年的身体。 “弱者当死。”「芥川龙之介」看着那个绽放开的球体,轻嘲道:“若是想要埋怨,就埋怨你自己的弱小与懦弱吧。” …… “这就是你的想法吗,龙之介君。” 清润的少年音突然自他身后的上方传来。 怎么可能…! 「芥川龙之介」愕然回头,死死地盯着居高临下望着他的少年。 那明明被洞穿了的少年此时却毫发无损,瞬移一般站回了集装箱上,用一双沉静的眼睛凝视着他。 他似乎在思索着什么,显得有些哀伤。 “啊,你是在想那个被洞穿的影像吗。”中岛敦抬头看了看那个仍在半空中的黑刺球,“那个只是超高速移动后导致的视网膜残留而已。” 果不其然,在他话音未落的时候,半空中那个被洞穿的“中岛敦”便如同碎裂的镜面一般,“啪”地一声破碎掉了。 「芥川龙之介」瞳孔地震。 在情报里,人虎只是个无用又弱小的孤儿而已,怎么可能具有这么强大的战斗素质? 况且,如果他真的这么强,为什么一开始的表现却和现在截然不同? 这个人…… “你是谁。”「芥川龙之介」盯着少年那双镇静而从容的眼睛,咬牙道,“你不是人虎。” “人虎……”中岛敦低语,随后他笑了,笑容柔和,和平日里「中岛敦」温柔的笑容一般无二。 他在「芥川龙之介」漆黑的瞳孔里,窥见了“自己”的倒影。 那是一张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却凭空大了好几岁的脸。 “我的确不是「人虎」。”他说,笑容中又带上了些哀伤,“你也不是我认识的「芥川龙之介」。” 不是那个从小和他一起长大、虽然口不对心却从不会伤害他的挚友。 “所以,对不住了。这位龙之介君。”他说,“我得想办法离开了,我的龙之介还在等着我。” 「芥川龙之介」浑身的汗毛突地乍起! 他千锤百炼的战斗神经在一突一突地跳,每一寸的神经都在叫嚣着危险。 可惜已经晚了。四周不知何时已经莫名暗了下来,呈现出独属于夜晚的幽静感。 “异能力——山月记。” - 「芥川龙之介」失去了意识。 最后残留在他记忆中的,是一轮散发着莹润蓝光的圆月。 8. 穿越的第八天 他应该是落入什么人的能力里了。 中岛敦如是想着。 他收起了异能力,轻盈地落回地面,顺手捞过猝不及防被他敲晕的黑发青年,在如法炮制的把他安置在墙边让他靠坐着后,少年回过身去,终于有机会详细打量这个“异空间”。 虽然刚开始他着实发懵了一会,但这么久了,又和那个“芥川龙之介”打了一架,怎么也应该反应过来了。 在他莫名其妙被扔到这个地方之前,他正和龙之介前往上课的教室。 那时龙之介正在和他谈论着上次的课后作业,却突然睁大了眼睛,吼了一声“小心”。 ……再然后,他就没有了意识。当他醒来,就已经身处在那个黑暗的房间里了。凭空涨了好几岁不说,胸口还带着穿刺的致命伤。 所以,果然是中了谁的能力吧? 中岛敦曾听自己的老师说过,在横滨高校之外另有很多个不同的组织,其中之一便是北美的“组合”,力量体系为异能。 这个组织的首领是横滨高校的校董之一。中岛敦只曾在学校内见过那个男人几面,对他的异能也并不了解。 但是,他曾经有一次听太宰学长无意间提起过,说组合里有一个很有趣的异能者。那个异能者可以把目标拖拽进自己所写的故事中,只有完成了故事才能出去。 那他现在,应该是落入了与那位异能者类似的能力者、或就是那位异能者的异能里。 毕竟死后还魂什么的也太离谱了,更何况这里还有……还有长大的龙之介和镜花酱。 虽然不知道那个能力者的目的……但如果他当时不够警惕,在看到龙之介的那一刻松懈下来的话,估计现在就已经**吧? 少年再度回身,望向不远处靠坐在墙边的两道身影。 他清澈如水的眸光依旧安静而柔软,神色却有些复杂。 龙之介绝不会伤害他,也不会对他抱有那样浓厚的杀意,更不会……那么绝望。 这位龙之介君,身上带有厚重的、独属于黑暗的绝望感。 还有镜花酱…… 他本不该对应该是幻象的这两人生出感情,却到底是意难平。 他在为他们哀伤。 “啊啊啊啊啊啊。”少年烦恼地抓乱了头发。他蹲下身体,垮起个批脸,脑袋上浮现了具象化的沮丧黑气。 在卸掉那股战斗时独有的冷静劲儿之后,中岛敦也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小少年。 他那张原本清秀而温柔的面庞皱成一团,有点委屈地抱住自己的膝盖,碎碎念:“呜呜呜呜龙之介我想你了……” 过了一会,却又试图自我调整,给自己加油打气:“中岛敦加油!你可以你能行!你一定能回家的!” 不过片刻,他已经振作起来,站起了身,迎着微咸的海风,极目远眺。 晴空如洗,碧海蓝天。 他果然正在海上。 如果这个异空间是一个故事的具象化的话,那么就一定会有一个一直在发展的剧情线。若刚刚那位龙之介君和他的打斗是所谓的前置剧情…… 那么在那之后,大概会有什么线索引导他往下接着进行整个故事? 少年叹了口气。他看了看所处的这艘巨大的货轮,又看了看那一摞摞高高的集装箱,颇有些无从下手之感。 这该怎么找线索? 还是说,现在他应该找办法到陆地上去? 正当他陷入沉思之时,远远地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大喊声。 “小子?小子!你在哪里!?” 诶? 少年立刻抬头,原本茫然的蚊香眼也瞬间恢复了正常,亮闪闪的望向发声地。 原来不需要他自己找线索,而是自动进行接下来的剧情吗? 好贴心!好评!! - “所以,「芥川龙之介」的抓捕行动失败了?” 太宰治支着腮,像听到稀奇故事一样睁大了眼睛,噼里啪啦地鼓起了掌,“好厉害!好精彩!” ……两个中原中也的额角都蹦起了青筋。 中原中也头痛地扶住了额,已经开始思考如果自己的同位体要动手该怎么护身边这家伙周全。 而「中原中也」也懒得细究这条死青鲭是怎么从他含糊的“内部人员的抓捕行动”里听出来这个内部人员就是「芥川龙之介」的,只是没好气道:“不然呢。” 太宰治漫不经心地笑了笑,他终于放过了那个被他用叉子戳得稀烂的草莓蛋糕,似是不经意地问道:“那……让我来猜猜看。你们抓捕失败的那个疑似被其他异能者附身的人,是不是叫中岛敦?” 「中原中也」眯了眯眼睛。 “这么看着**什么?”太宰治“扑哧”一声笑了。他戏谑地说:“就和我知道是「芥川龙之介」参与的追捕行动一样,我知道你们的抓捕对象是「中岛敦」也不奇怪吧?” 这少年似是完全看透了「中原中也」的想法般懒懒道:“不要想那么多嘛,大一号的中也君。我只是有自己的消息渠道而已哦~” 异能特务科真好用,嘻嘻。 “更何况……” 他意味深长地说:“「中岛敦」并没有被其他的什么异能者顶替。他啊,可就是中岛敦本人。” 什么? 「中原中也」的呼吸停顿了一瞬,脑海中似乎闪过了什么。 难道…… 而太宰治才不管黑漆漆的小矮人是怎么想的。他抛下了个**就想溜,于是轻快地站起了身,伸了个懒腰,“感谢款待,蛋糕很美味。中也——” 少年兴致勃勃地对自己的同伴道:“我们一会去个有意思的地方吧!” 中原中也无言地看了看一口未动被戳的稀巴烂的蛋糕,一边腹诽着这哪里能看出来美味,一边回应了一声:“哦?” 他原本还在思考着太宰治刚刚话语中透出的信息量,但经太宰治这一闹,又放弃了思考。 反正不论怎么样这家伙也会安排的妥当,疑似穿越的中岛学弟也好,中岛学弟的穿越方式和他们不一样也好…… 虽然很担心中岛学弟,但姑且先跟着这家伙走吧。 “我保证会是个很有意思的地方哦。”太宰治神神秘秘地说,“一定会让中也你大吃一惊的!” 中原中也:“……” 是吗,有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这混蛋所谓的“大吃一惊”只会是个大惊吓呢。 但不论怎么说,他还是挥别了若有所思的「中原中也」,无奈地任由着太宰治兴冲冲地拉着自己离开了咖啡厅,启程出发,前往那个据说“很有意思的地方”。 - 少年带着仍在昏迷状态的两个人,从巨大的货轮一跃而下,借力一滚卸掉了冲击力,摔到了货轮旁的一艘小艇上。 “小子,你没事吧……他们两个!?”一个有着黄色头发、看上去就很严肃的男人赶忙凑了过来,却在看到被中岛敦一起带下来的两个人时吓了一跳。 “啊,我把他们打昏了……”中岛敦愣愣地回答。他有些稀奇地看着面前高大的年轻男人,视线在男人脑后那缕极其吸睛的小辫子上定了定。 师兄长大了的样子原来是这样啊,看起来也没什么变化嘛。 「国木田独步」看着少年有些陌生的神色和不自觉露出的身为武者的气场,隐晦地皱了皱眉。但还是道:“先回侦探社。” 侦探社? 中岛敦眨眨眼,点头,“哦哦好的,师……国木田先生。” 师兄叫惯了,改叫先生还蛮不习惯。 那个侦探社……就是剧情解锁的新地点吗? 「国木田独步」点了点头。他不动声色地问:“你把芥川打昏了?” “是。”中岛敦应道,他下意识回头去看了看那个黑色的身影,“这位龙之介君想杀我,我就……您放心,我没有用力。” 出于平时的习惯和下意识对自己师兄的信任,中岛敦并没有多想,而是实话实说了,也没有特意更改“龙之介君”这个过于亲密的称呼。 「国木田独步」的眸色一深。 “这样啊。”他一边说着,一边悄然将一只手伸进了裤兜,握住了里面的手机,盲打出了一串信息,发往了侦探社。 中岛敦有异,警戒。 与此同时,「芥川龙之介」悄然睁开了眼睛。 他抿紧了唇,双手撑住游艇的甲板,猛地用力往旁边侧翻,便“噗通”一声落入了海里。 “!”中岛敦一惊。 “他跑了。”「国木田独步」阻止了中岛敦随之想要跳进海里的动作,淡淡道,“不用管他。现在的当务之急……” “是回侦探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