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汉末当后浪》 第七十八章 左庭覆灭 麻棚险而又险的调转马头,避过了郡兵的方阵。 他平复了一下心绪以后,转头看见羌人骑兵损失如此惨重,当即就红了眼睛。 “绕行,绕行,不要冲击方阵!” 血肉横飞的局面,使得羌人骑兵彻底胆寒。他们虽然也是凶悍无比,但是这次冲锋,他们死了数百人,可这些汉人步卒却只减少了六七个五人方阵。 这在羌人人看来,简直不可想象。 本就有些骚乱的羌人骑兵,听到麻棚的喊声,纷纷调转马头。他们绕过郡兵的前方,想要从后面进攻这个方阵。 甘宁看到羌人的动向,大声吼道:“中部士卒,换上弓箭,自由攒射!” 听到命令的郡兵士卒,纷纷开始自由射击。 现在的羌人骑兵,离他们距离并不遥远。再加上郡兵的士卒,大多都是从箭术过人之辈。 一时间,不断有羌人骑兵落马。 羌人骑兵,围绕着郡兵的方阵,整整跑了一圈。但是他们看到如同刺猬般的方阵,顿时没有了继续冲击的心思。 眼看一个又一个的属下落马,麻棚怒声喝道:“全军听令,射箭反击!” 剩余的羌人士卒,听到首领的喊声,这才回过神来。 他们虽然并不是羌人中的精锐,但是所有的羌人男人,自幼都生活在马背之上。 他们的骑术、箭术,根本不会差到哪里。 羌人骑兵一边躲避着,郡兵射出来的弓箭;一边在马背上弯弓搭箭,往郡兵的阵地上面射去。 甘宁见状,急忙高声喊道:“盾兵举盾,其余人仰射。” 随着甘宁的一声令下,郡兵各个方阵中的盾兵将盾牌支架收了起来,将盾牌从地上举了起来。三两个盾兵齐心协力,将五人的方阵围了个结结实实,滴水不漏,而剩下的士卒则是继续张弓搭箭,输送着火力。 盾牌虽然可以保护士卒,却同时也遮挡住了他们的一部分视线。这样一来,被盾牌围在中央的弓箭兵,他们的准确度至少下降了三层。 郡兵们飞快的反应速度,不禁让麻棚瞠目结舌。 虽然一轮箭雨下来,还是有些许个不注意的汉卒中箭,但这点杀伤对于势头正盛的汉军来说,不过只是疥癣之痒罢了。 对方的弓箭兵虽然没有以前那么精准。但是羌人骑兵的数量仍旧在不断减少。反观对方的步兵,依然伤亡微小。 麻棚恨恨地骂道:“该死!” 对射了半柱香的功夫,两千羌人骑兵,加上一开始的落马之人,已经损失了六七百人。而他们所带的箭矢,也都消耗一空。 反观列成方阵的郡兵士卒,却是岿然不动,依旧不急不缓的射击羌人人。 剩下的羌人骑兵,这个时候终于开始胆寒。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了恐惧的神色。 战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己的对手,根本打不死。 没有了箭矢的羌人骑兵,要么现在退去,要么不顾伤亡,冲击郡兵列成的方阵。 除此之外,就只剩下最后一条路,那就是退兵。 然而汉军一路上,但凡攻入羌人的部落之中,都会将其屠戮一空。这些人的后面,就是他们家人。 若是羌人骑兵退却了,他们的部落、他们的家人,都将会被毁灭。 想到了部落被屠戮一空的景象,麻棚的双目就变得通红。 他虽然不是左庭的人,但身上却背负着谷未交给他的重任,如果他在这里战败失利,那么他也将失去在部落里的威名。 麻棚不甘心,他大吼着喊道:“这些贪婪、残暴的汉人,他们想要屠杀我们的家人,抢夺我们的财物。” “现在的我们,已经没有了退路。为了家人与部落,羌人的勇士们,随我冲锋!” 话毕,麻棚一马当先,冲向郡兵的阵地。 其余的羌人骑兵,犹豫了一下,终究是悍不畏死的发起了冲锋。 与汉人的交战,并不像草原的部落兼并一样。 部落兼并,他们还能够投降。但是面对时代为仇的汉人,只能是你死我活。 “杀!” 挥舞着手中的武器,麻棚骑着战马向前冲锋。不得不说,他的骑术、武艺,都非常不错。 有不少郡兵的弓箭手,都特意关照了他,但是他总能躲过箭矢,并且不断接近郡兵的方阵。 眼看羌人骑兵全都悍不畏死的发起冲锋,甘宁仍旧面无表情的高声喝道:“弓箭手置换武器!” 麻棚拍马冲向郡兵的方阵。看着散发出寒意的长枪,以及铜墙铁壁一般的盾牌。他的脸上,露出了狠厉的神色。 “噗嗤!” 没有丝毫意外,面对郡兵无懈可击的方阵,麻棚的战马,当场被洞穿了身体,鲜血喷溅而出。 然而,麻棚却并没有掉落下马。 他趁机猛然一踩马背,整个人腾空而起。在天上如同大鹏展翅一般,拿着弯刀,扑向了郡兵的阵地。 眼看他就要突破郡兵的阵地,来到方阵的内部之中。一直没有动作的甘宁,突然从地上捡起一根长矛,猛然投了出去。 “噗嗤!” 麻棚的身体瞬间被洞穿,他的脸上露出遗憾而又惊讶的神情,而后轰然落地。 麻棚作为这支羌人骑兵的统帅,他的身死,不但没有击垮羌人骑兵的意志,反而使他们变得更加疯狂。 种族之间的战争,有时候就是这样。明知不可而而为之,不是愚蠢,而是被逼无奈。 到了这个地步,所有的羌人骑兵,都已经知道了战争的结局。 他们现在,只剩下了一千多人,并且都已经被折腾得疲惫不堪。而且,由刘瑁领衔,从左右两翼杀来的八百骑兵,也已经一头凿进了他们之中,将他们的阵型冲得七零八落。 这些羌人虽然悍不畏死,然而他们的结局,却是可悲的。 脚下的大地,慢慢被鲜血染红,早晨的风中也渐渐开始飘散起了血腥的气味。 到了现在,两千羌人骑兵,只剩下了不到八百。而刘瑁这支汉军,仅仅减员不到三百。 再强大的信念,也抵挡不住恐惧的滋生。 剩下的羌人骑兵,终于开始崩溃了。 若是郡兵没有那么顽强;若是汉人骑兵没有冲进他们的阵线,他们都会死战不退。 然而,结果却是残酷无比…… 望着溃败的羌人骑兵,脸上一直古井无波的甘宁,终于露出了笑容。 他扬起手中的长枪,大声喝道:“郡兵原地警戒!” 说完,甘宁自己翻身上马,拍马疾驰而来,也一头撞进了羌人之中,挥舞着手中的双戟,收割着一个又一个羌人的生命。 “哈哈哈哈!” 刘瑁站在高处,看着训练有素,战斗力出众的郡兵,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从入塞开始,他作为右路军的统帅,之所以逢战便以骑兵冲杀为先,步兵留守为后,原因有二。 其一,在冲击羌人部落的过程中,步卒的作用并不大,大多只能做一个收尾的工作。 其二,在西进伐羌之前,甘雄就不断向刘瑁推荐过这支被严格训练的步卒。刘瑁心中好奇,也很是愿意找一个机会检验一下这支步卒的强悍程度。 如今看来,甘雄能够练出这样一支冷峻沉着的铁军,倒也不失为是一个练兵的奇才。 狂风,依旧在呼啸着。草木的碎屑,也都被吹到了天空之中。 刘瑁挥舞了一下手中的长枪,遥指羌人骑兵逃跑的方向,大声喝道:“诸军需奋力死战,歼灭羌人逃卒,而后攻破薄申羌左庭,屠尽一切,鸡犬不留!” “杀!” 话毕,刘瑁夹着马腹,一马当先的冲了下去。 其余诸将自然也不敢怠慢,全都紧随刘瑁之后。 现在的战局,变得非常明了。 最难啃的骨头,已经被郡兵击溃。他们现在所要做的事情,只是痛打落水狗,以及烧杀抢夺。 出塞之后,经历了这么多的战事。对于这些事情,不需要刘瑁交代,士卒们都会做得很好。 仅仅半日,曾经不可一世的薄申羌左庭,就已经彻底除名。整个部落之中,可以算得上鸡犬不留。 帐篷被烧毁的浓烟,直冲宵汉。 狂风席卷着整个草原,把那些烟尘吹得很远,很远…… 第七十七章 精兵逞威 薄申羌左庭大帐部落外面,两千羌人骑兵排成整齐的队伍,凝视着远方渐行渐近的大旗。 其中一个头目,用着羌语说道:“敌人虽然只有千余,但是这支汉人的战斗力,却是非常强大。” “现今部落中的勇士们,都围剿那群吃人肉的恶魔去了。我们这些人,却是临时凑起来的战士。” “我们虽然有两千人马,却不见得是汉军的对手啊!” 另外一人,却是不屑的说道:“汉军有何惧哉!我羌人勇士在凉州称雄数十载,汉室何人能挡。如今我遇见了这些汉人,必要把他们悉数斩杀。” “更何况,往日在草原上为祸的那些汉人,现在都已经被我羌族上万名勇士围困在了鱼凫泽。现在在这里,羌人的勇士们,将无所畏惧!” 发言的这人名叫麻棚,他从薄申羌右庭而来,是谷未派来支援邢西的六千骑士中一员,因为其勇武难挡,所以在羌人之中,颇有些地位。 而众人见他如此说话,心里面也稍微安定下来。 狂风仍旧在呼啸着,随着远方一道黑线由远而至,排成阵势的羌人骑兵,也开始准备冲锋。 汉军长途奔袭,他们却是以逸待劳,并且人数还占据了优势。这一场即将爆发的战争,无论怎么看,都是羌人人占据了优势。 “咚咚咚!” 战鼓之声隆隆作响,响彻整片大地。 “轰隆隆!” 两千匹战马,在草原上奔跑着,就连整片大地都在震动。 一个羌人斥候,拍马上前,对着麻棚等头目说道:“正前面只有五百汉军步卒,他们每人持盾拿茂,已在原地严阵以待。至于左右两翼,则是各有四百骑兵往我军阵中而来。” “前面只有五百汉卒?” 听到斥候的汇报,在场的羌人头目,都觉得有些疑惑。 面对两千羌人勇士的冲锋,这群汉人竟然只以五百步卒在前应对? 虽然疑惑,但是战局一触即发。 羌人骑兵若是不能在汉军骑兵从两翼包抄过来以前,让战马冲锋起来,击破前面的五百步卒,战况就会陷入非常被动的局面。 毕竟对于骑兵来讲,强大的冲击力,高速行驶的速度,才是制胜的关键。 而没有了这些,骑兵的威力至少要下降一大半。 麻棚挥舞着手中的弯刀,用羌人语高声喊道:“汉人托大,敢以五百步卒面对我四倍的羌人勇士发起的冲锋。” “我们若是不给这些狂妄自大之辈一个血的教训,我羌族的尊严何在?” “全军听令,随我冲锋!” “哦哦哦!” 两千羌人骑兵,呼喊着杀向了面前的五百蜀郡郡兵。 汉军阵中,甘宁带着五百蜀郡郡兵,看到八千骑兵向他们冲来。在粗略目测了一下距离后,甘宁突然扬起手中的双戟,大声喝道:“预备,放箭!” 听到主帅的命令,五百名蜀郡士卒,没有丝毫犹豫,纷纷开始张弓搭箭。 一轮箭雨过后,羌人骑兵虽然倒下了不少,但对于有着上千基数的他们来说,那只不过是九牛一毛,没多久,剩下的羌人就高举着弯刀,嗷嗷叫着,一步步逼近了郡兵们。 甘宁见状,深吸了一口气,随即怒吼道:“列阵!” 蜀郡的士卒宛若精密无比的机器一般,非常迅速地就已经排好了阵势。面对疾驰向自己的羌人,他们以五人为一组,分别建成了一百个小的战阵。 “试箭!” 听到甘宁下达的命令,五位蜀郡郡兵的士卒,迅速弯弓搭箭,往羌人骑兵的方向射去。 五支箭矢射了出去,虽然距离并不一样,却也相差不远。 “箭矢如雨,准备!” 测试到了弓箭兵大概的射程,甘宁再次下达了一个命令。 蜀郡郡兵的阵势,是一个倒三角形。这个时候的蜀郡郡兵士卒,全部变成了弓箭兵。 他们听到甘宁的话以后,顿时将箭矢上弦,瞄准了羌人人奔来的方向。 其实,依照两军相隔的距离,士卒还来得及排开阵势。但是面对敌人的威胁,士卒心中若是稍有畏惧,就会手忙脚乱。 如此一来,本来只需要半盏茶功夫,就能排好阵势。他们甚至可能拖到敌人冲锋过来之前,都没有排好。 这样的话,面对两千羌人骑兵的冲锋。纵然蜀郡郡兵再如何精锐,五百步卒,也绝对无法挡住骑兵的攻势。 远在骑兵阵中的刘瑁,看到蜀郡郡兵这么快就摆好阵势以后,不由衷心的赞叹道:“纪律严明,不动如山,心无所惧。这支军队,真不愧是蜀郡最精锐的部队!” 同时,他也对训练出这样一支精锐之师的甘雄感到极为的欣慰。 但是直到现在,他也还想知道,面对骑兵的冲锋,在草原上,蜀郡郡兵将如何迎战。 战马依旧奔跑着,麻棚看到蜀郡郡兵的动作,脑袋不禁有些发蒙。 他不知道,前面的那支军队,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些步兵敢在草原之上,列出小队型的方阵,正面抵挡数倍与于己的骑兵。 战马一旦冲锋下来,就很难再停住。 若是他要强行勒令停止冲锋,恐怕这些羌人骑兵,都会凭着惯性,在到达对方弓箭射程的时候,才能停住。 那个时候,他们就会被动的遭受,对方弓箭兵的攻击。而这些,并不是麻棚愿意看到的。 况且,与五百步卒交战,其中的难度,要远远少于一千五百骑兵。 对于汉军的这种变故,麻棚更是喜闻乐见。 “愚蠢的汉人统帅,我这次要让你知道,在草原上用步卒抵挡羌人的勇士,将是一件多么错误的决定!” 好似想到了对方的五百人,被他们这战马踏成肉酱的情形,麻棚的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羌人的骑兵,距离蜀郡郡兵的方阵越来越近。而甘宁的脸上,仍旧面无表情。 扫视了排开阵势的蜀郡郡兵,感觉没有瑕疵以后,甘宁这才暗暗点了点头。 随着第一个羌人骑兵,越过了那五个蜀郡郡兵士卒,射出箭矢的位置。甘宁的眼睛,就一直没有再移动过。 终于等到一半的羌人骑兵,都越过了那段距离,甘宁才高声怒吼着:“弓箭兵,射!” “啾啾啾!” 甘宁话音刚落,排开阵势的五百名弓箭兵,就射出了手中的箭矢。 箭矢带着破空声,冲入了羌人骑兵的阵中。这一轮齐射,至少有五十人落马。 后面的事情,根本不用甘宁指挥。那些弓箭兵,射掉手中的箭矢以后,就再次弯弓搭箭,开始新一轮的齐射。 两轮齐射,使得超过一百的羌人骑兵落马。麻棚见状,不由目眦欲裂。 他没有想到,对面的弓箭手,准确度居然如此之高。 远程兵种与骑兵交锋,有着‘临阵不过三发’的说法。蜀郡郡兵虽然都经过严格训练,临阵都能射出四发以上。 但是,若不及早换掉手中的武器,待羌人人冲过来以后,步兵只能被动挨打。 所以射过两轮以后,甘宁就大声吼道:“不动如山!” “嗬!” 最前排的蜀郡郡兵士卒,迅速拿起旁边高一米五的大铁盾,将它们狠狠地砸到地上。 而后,他们扳开盾牌后面的支架,用支架将盾牌支撑在地上。 这个盾牌,是经过蜀郡军械司特意改造过的。加入了这个支架,就可以帮助盾牌兵,抵挡住骑兵,大部分的冲击力。 甘宁和甘雄曾经在校场之上测试过,加了支架的盾牌,由蜀郡郡兵士卒支撑着,足足能够挡住一个骑兵的全速冲锋。 若是再配搭长枪兵,以铁盾步兵与长枪兵组成的方阵,简直是骑兵的噩梦。 羌人骑兵越来越近,眼看他们就快要撞上蜀郡郡兵的方阵,甘宁大声喝道:“长枪如林!” “嗬!” 第二排的蜀郡郡兵士卒,每两个人拿着一丈八尺来长的长枪,将它们架在了盾牌中间。长枪粗壮结实,只要战马撞在上面,一定会被洞穿。 第三排的蜀郡郡兵士卒,使用的却是八尺来长的长矛,他们行动灵活,专门用来刺死那些落马的地方士卒。 当巨大的长枪,被架在盾牌上的时候,麻棚就感到了不妙。但是现在想要停止,已经来不及了。 “噗嗤!” “噗嗤!” 骑兵与蜀郡郡兵方阵撞在一起,发出沉闷的响声。那些高速奔跑的战马,很多都被长枪洞穿,鲜血喷溅的满地都是。 有些羌人骑兵,直接被长枪洞穿;有些人却是掉在地上,被后面的战马践踏而死。 还有一些侥幸逃得性命的骑兵,却被后面的蜀郡郡兵士卒,用长矛刺死。 仅仅交锋了一瞬间,就又有一百多羌人骑兵阵亡。而蜀郡郡兵的方阵,却是纹丝不动。 数百名死亡的羌人骑兵,再加上那些被洞穿的战马。 他们的尸体,在蜀郡郡兵的方阵前,堆积成一座小山。挡住了后面羌人骑兵,冲锋的步伐。 有些羌人骑兵,来不及调转马头,顿时撞在了这些尸体上面,人仰马翻。 第七十六章 困境 鱼凫泽深处,张任军大帐。 夜半,微风拂过。 张任双目通红,他提着贾诩的衣领,愤怒的喊道:“这次若不是你,我四千儿郎又怎么可能陷入这等境地?” “如今军中已经没有多少粮草了,若是羌人再不退兵,我就先杀掉你祭旗,而后率领儿郎们,与羌人决一死战!” 话毕,张任直接将贾诩扔到地上,大步跨出帐外。 贾诩整个人瘫软地坐在地上,眉头紧锁。 对于张任的愤怒,他自然理解。其实不只是张任,所有蜀郡的将士,包括新投的项勋等人,现在心里面都对贾诩怀有怒气。 可以说,若非贾诩行事太过,原本居于白马河以东的薄申羌右庭,其首领谷未绝对不可能撇弃和邢西的仇恨,分兵六千来到左庭救援。 当初张任率领上千士卒,在纵贯上百里的鱼凫泽一路势如劈竹,屡战屡胜,一路上还通过苗、项二人,吸引了两千多名汉家士卒来投。 这般大的阵势,不仅使得其他羌人部落人心惶惶,还令他们都不敢轻举妄动。 面对张任如此强大的兵锋,这些被打得胆寒的羌人一心只想着自保,一时间都是各家自扫门前雪,不顾他人瓦上霜,各自目送着临近的部落被张任所屠灭。 却不想,原本负责后勤任务的贾诩,在收拢物资的时候,居然把所有战死的羌人士卒,以及被屠杀羌人老幼,都做成了人肉脯,充当军粮。 他这种行事,一开始还是非常隐秘。后来,不知道怎么就泄露了出去,在各个羌人部落之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羌人虽然不如汉人那般文明,但是对于吃人肉的事情,若非逼不得已,也绝对不会有人会这么做。 但是现在,贾诩居然把羌人做成肉脯,用以充当军粮,他们如何能够再忍得住? 就在这个时候,邢西以汉人残暴,以人肉充食作为理由,派人向右庭的谷未借兵,俱言刘瑁军的残忍嗜血。 在他的联络下,谷未最终出兵七千,渡过白马河,和邢西大帐的士卒合兵一处,这才有了上万的羌人大军,围困张任的事情。 “吃人肉又如何?在这个乱世,吃过人肉的人还在少数么?那些投奔使君的草原汉卒,他们中间,不知道有多少人吃过人肉。” “既然如此,为何还要对这件事讳之莫及?” 贾诩从地上从容地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脸上始终挂着淡定的笑容。 他摸了摸已经长出不少胡渣的下巴,自言自语的说到:“既不能流芳百世,亦不足复遗臭万载耶!” 话毕,他走出大帐,望着东边刘瑁的方向,眼中露出希冀的神色,在心中默默念叨着:“使君,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大帐外的蜀郡士卒,看到贾诩,脸上都露出了不自然的神色。他一路行来,纷纷如避蛇蝎,眼中露出淡淡的恐惧。 塞外的风,本来就非常大。在鱼凫泽深处这种水草丰茂的地方,风也就显得更加疯狂。 贾诩一路行走,狂风吹起了他的衣袍,在半空中想要挣扎离去。但是它们被束缚在贾诩的身上,无论如何也无法飞走。 贾诩忽然停住了脚步,脱掉了最外面的衣袍,将它拎在手中,随风飘扬。感受到手中衣服强烈想要飞走的意愿,贾诩大笑一声,猛然松开了抓住衣服的手。 那件衣袍,就这样随风飘走,渐行渐远。 贾诩凝视着远方,喃喃自语:“没有了束缚,才能飞得更远!” 忽然,一道声音从贾诩背后传来:“如今羌人大军围困,先生还能有如此雅兴。这等定力,当真是常人莫及啊!” 贾诩转身,看到了苗履向他走了过来。 看到苗履,贾诩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自从他以人肉,充当军粮的事情曝光以后,也只有苗履对此没有任何反应,依旧对他执礼甚恭。 贾诩可以感受到,苗履对他的尊敬,并不是装出来的,而是发自内心。所以看到苗履之后,他的心情就不由自主变得好了起来。 他朗声说道:“子曲,今日前来寻我,所为何事?” 苗履对贾诩行了一礼,说道:“先生,我们军中的人肉脯,还能够吃上多久?” 贾诩望着苗履,淡淡的说道:“那件事情曝光以后,张长史就让我将人肉脯全部销毁了。” 苗履却是洒然一笑,说道:“先生连我还要隐瞒么?若是军中没用人肉脯,我等又如何能够支撑到今日?” “其实不止是我,就连公义也知道,现在吃的食物中掺杂了人肉。但是为了能够坚持更多的时间,他故意装作不知道罢了。” “先生可能还不知道,公义每日都要下泽捕鱼,从来不吃军中的食物。” 贾诩闻言,饶有兴趣的看着苗履,问道:“你对于吃人肉这件事,没有心理负担么?” 苗履却是放声大笑,说道:“天下流民无数,若是他们没有吃过人肉,又能撑过多久?这些年来,易子相食的事情还少么?” “先生为了我蜀郡之发展壮大,不顾自身名誉,做出如此事来。我身为主公麾下,感激先生都来不及,又岂会有其他的想法?” “更何况,羌人部落里的牛羊不便随军长途跋涉,军中不可能以此作为主食,那么随着粮草的消耗,拿那些每战死亡的羌人尸体给我军将士补充气力,又有何不可。” 话毕,苗履向贾诩施了一礼,郑重地说道:“倒是先生,如此牺牲自己的名声,某代主公谢过先生了。” 听到苗履的话,贾诩先是一愣,而后突然放声大笑。他笑着笑着,眼泪却是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 抹了抹眼泪,平复了一下心中的情绪,贾诩才说道:“若是我没有看错使君,他一定已经带兵前来救援了吧!” “我军反击的机会,已经快要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将会在鱼凫泽中,延续骠骑将军霍去病的辉煌,一战消灭掉薄申羌的绝大多数主力!” 贾诩迎风而立,张开了双臂,拥抱蓝天白云,他喃喃自语的说道:“战死疆场,还是名扬天下,很快就能够见分晓了。” 话毕,他也不理会苗履,独自一人离开。 第七十五章 被围 初平二年六月。 自刘瑁率军离开蜀郡,出征塞外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 骄阳似火,烈日当空。六月的阳光照耀在草原上,把一切生物烤得炙热,草地上原本生长旺盛的杂草,现在也低下了它们高高的头颅,东倒西歪地垂着,没有半分精神。 而刘瑁,还是如往常一样,从驻扎的营帐里走出去。带上三两个亲兵,纵马来到一处高地上,远眺着不远处的左庭大帐。 站在高地上,远远地放眼看着左庭内来来往往的羌人,刘瑁神情沉重,不发一语。 “还是一样,没有半点动静……” 直到半晌之后,驻足凝视许久,刘瑁终究还是翻身下马,盘腿在草地上坐下,一边抽出腰间的水壶喝水,一边摇着头低语,内心变得越来越忧虑。 自五月下旬的时候,他就率军突破了薄申羌左庭的右侧。 在连续剿杀了五六个薄申羌下辖的附属小部落之后,来到了鱼凫泽的深处。 经过不断地探查,在距离左庭大帐不到十里的地方安下营帐,只待张任率军赶来,他就要合兵一处,彻底击溃邢西。 但是! 现在已经又过去了十几天,张任的左路军却还没有抵达左庭大帐。 这段时间里,刘瑁不断派出人马,向左路军行进的地方探查,希望能够和张任取得联系。 可是每次派出去的人,最终也像张任军一样,变得无影无踪,彻底消失在了草原里。 就在前几日,就连甘宁也深感不妙。在向刘瑁连续请缨外出寻找张任军,被刘瑁严加拒绝之后,他带着几个士卒,趁着夜色离开了大营,往西而去。 “公义,兴霸,你们究竟在哪啊!” 刘瑁坐在地上,眉头紧皱,一双大拳狠狠地砸在地上,神色显得着急而又无奈。 关注公众号:书友大本营 关注即送现金、点币! 心中结着一团郁火,刘瑁也无心再在外面呆着,正要与士卒们返回营帐,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他抬头望去,才发现是一个士卒搀扶着甘宁,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见到甘宁,刘瑁赶紧起身,迎了上去,急忙问道:“兴霸,可曾打听到公义他们的消息?” 甘宁神情疲惫,身上的衣甲有多处撕破,有的地方还沾着点点血迹,看得出这几日外出又是遭遇了不少的血战。 甘宁望着刘瑁,脸上露出了焦急的神色,他急忙上前跪在地上,说道:“末将率领十几个骑卒,一路往西寻去,但是一直无法打听到公义他们确切的消息。” 说完话,甘宁还剧烈地喘息了几声。看到甘宁憔悴的模样,刘瑁虽然对他没有打听到赵云他们的消息,感到有些失望。 但是仍旧将他扶了起来,说道:“兴霸甲胄在身,不用行礼,快快起身。” 感受到刘瑁对自己的关心,甘宁心中有了一丝感动。他平复了一下心绪,继续说道:“使君,我虽然没有打听到详细的情形,却也听到了一些风声。” 刘瑁闻言,眼睛不由一亮,急忙说道:“兴霸快快讲来。” 看了旁边的几个士卒一眼,甘宁犹豫了一下,终究是没有当众说出来。他将嘴巴凑到刘瑁的耳朵旁边,轻声嘀咕了几句。 刘瑁闻言,先是脸色一变,而后突然大声说道:“不可能,这不可能!” 在场的几个士卒都是刘瑁的心腹,两人看到甘宁说话还要避着他们,心中都有些不快,又见刘瑁如此失态,急忙上前安抚。 待刘瑁缓过神来,又是瘫坐在地上,他极力掩饰助自己心中的愤怒,装作不经意的说道:“无碍!” 话毕,他也没有说话,直接拉着甘宁走出了十余丈开外。 又和甘宁交谈了一刻钟,刘瑁彻底呆在了原地,发愣很久。 而后突然变得脸色狰狞,而后猛地抽出腰间配挂的青釭剑,在虚空中肆意挥斩,口中还念念有词:“邢西贼子,吾誓杀汝,吾誓杀汝!” 刘瑁含怒出击,青釭剑在半空中挥舞着,划破空际,剑锋处传来一阵阵的爆音。 看着刘瑁从未出现的狰狞神色,甘宁心中一惊。 “吾誓杀汝!吾誓杀汝!” 刘瑁好似没有看到神情惊讶的甘宁,直接挥剑斩断了身边一颗小臂粗的树枝。直到树枝上的绿叶飘落的满地都是,刘瑁才停了下来。 他喘了几口粗气,又拉着甘宁走了回去。朝那几个目瞪口呆的士卒说道:“你们且在此处继续监视羌人动向,若有异动,速回营帐来报。” 话毕,刘瑁翻身上马,和甘宁一起回到了大营之中。 从一片片营帐间穿过,士卒们看到前后脚走着的刘瑁和甘宁,脸上都露出了焦急的神色。 满脸愤恨的刘瑁,外出数天,归来满是疲惫的甘宁……自家上官的异样,说明张长史领衔的左路军,现在很可能遭遇到了巨大的困境。 刘瑁没有避开士卒们担忧的目光,当然也没有对此作出任何回应。 他只是默默地走着,眼睛变得越来越红,整个人的表情开始越发狰狞。 走回到自己营帐里,刘瑁已是浑身发颤,难掩伤感。 甘宁见状,说道:“使君,公义智勇双全,何人能挡?更兼他身边还有苗子曲、项仲平,以及数千军士辅佐。你暂且放心,他们一定不会有事的。” 甘宁的话显然没有给悲痛中的刘瑁以安慰,刘瑁还是满脸的痛苦,缄默半晌之后,沉声说道:“公义,子曲,仲平他们若是出事,我发誓,必定会屠尽薄申羌人全族!” 说完,刘瑁便让甘宁下去休息,召来了军中大小将校议事。 说是议事,但没有了贾诩的参谋,甘宁、张任等人的建言,面对身边这一群将校,刘瑁还是更加相信自己的决断。 当人都到齐之后,刘瑁开始了自己的讲话。 目光扫过在场的众人,刘瑁神情肃穆,道:“兴霸已经归营,据他打听到的消息,张长史和苗、项两位司马他们所统帅的左路军,并沿途收拢的汉家儿郎,共计四千余人,在出塞两百里后,被薄申羌左庭首领邢西率万余羌人围困。” “事已过去数天之久,现如今,他们恐怕已是危在旦夕。” 刘瑁语气平淡,可将校们听到,却是深感震撼。 在一个月内,多次击败羌人之后,这些将校们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这些孱弱的羌人竟敢如此大胆,包围自家的军队。 蜀郡将校深知张任等人的勇武和机警,他们难以相信这样强大的军队统帅,会被愚蠢的羌人所欺骗,深陷包围。 而原本归属苗履、项勋麾下的老卒将校,则是对邢西领下的薄申羌左庭实力了如指掌。他们不相信在争汗大战中败下阵来,实力大受削弱的邢西,会凑的出上万名控弦羌卒。 无论出于何种考虑,他们都不敢相信刘瑁所说。 但刘瑁没有理会将校们的吵闹,只待大帐里的声音慢慢小下来,刘瑁才又淡淡地开口道:“事情就是这样,按照兴霸所言,公义他们已是岌岌可危。我等身为袍泽,不得视而不见。” “所以,明日辰时,全军拔寨向西,出发救援!” 第七十四章 汉家风骨 虽然是初夏,但是夜晚的塞外草原仍有着凉爽的晚风。 深没人膝的杂草在风的吹拂下,一片片的东倒西歪,一眼望过去,好似青绿色海洋在不断泛起波澜。 至于草原上的人,在这种傍晚时分,若是没有事情,是万万不可能离开自己的帐篷。 夜风虽然不大,但是却凶猛无比。往往叫人连眼睛都睁不开,整张脸都绷得紧紧的,好似刀子在刮。 刘瑁和众人隐匿在草丛间,脸上罩着黑巾,仍然被风疼得龇牙咧嘴。 等了半晌,甘宁才引着几个士卒潜身摸了回来,指着前面若隐若现的羌人部落,道:“使君,羌人都已在准备吃食,炊烟升起,可以动手了。” 刘瑁点了点头,随即招呼起身后的士卒。 在黑夜的笼罩下,八百名面戴黑巾的骑兵翻身上马,他们身披皂衣轻甲,手持利刃。在刘瑁和甘宁的带领下,拍动胯下战马,排出锥形阵,直插羌人部落而去。 突然传来的马蹄声震动天地,羌人帐篷之外,正在准备着晚餐的妇孺脸上满是惊恐,目光呆滞,出神地看着前面。 “踏踏踏!” “踏踏踏!” 骑兵俯冲的速度极快,没多长时间,以甘宁为锥首的五百骑兵,就冲杀到了这些羌人面前不足五十丈的地方。 这个时候,羌人帐篷里也有不少青壮男人出帐察看。他们的手里无一都握紧了弯刀,双眼死死地盯着前面,神情警惕而又惶恐。 随着黑巾汉卒慢慢出现了他们的面前,羌人妇孺眼中开始浮现出了绝望的神色,有的人心理承受能力不佳,更是当场就浑身颤抖起来,眼含热泪,无力地呢喃:“来了,这些魔鬼。他们是魔鬼!” 羌族男人护着他们的妻子儿女进到了大帐,而后砍断了马桩上的麻绳,跨马而立,手执弯刀,在部落首领的带领下,同样开始向汉卒发起了反冲锋。 这只是一个小型的羌人部落,青壮男子不过一二百人,加上妇孺老幼,总人数也才堪堪破千。 这样的实力,面对上千名嗜血野兽般的汉卒,无疑是在螳臂当车。 见羌人悍不畏死地朝自己这边发起了冲锋,刘瑁淡淡一笑,随后看向身旁的甘宁。 甘宁心领神会,高举手中的双戟,嘶吼道:“变阵,左右迂回包围敌军,从侧翼进攻!” 甘宁一声令下,八百名骑兵士卒开始变阵。锥形阵由中间撕裂开来,左右两侧的骑卒们各自汇拢,紧压阵型之后往两侧迂回,手上的兵器换成了和羌人类似的弯刀。 而等到骑兵从战场正面离开之后,荡荡尘土随风飘散,出现在羌人面前的是上百名持弓携箭的步卒。 “羌人已入五十步内,放箭!” “唰唰唰!” 屯长一声令下,一支支箭矢从这些步卒的手上飞泄而出,寒光烁烁,如同一条条嗜血的银蛇一样飞向了正在高速冲锋的羌人。 羌人和弓箭手的距离太近,自己又是在高速行进之中,这个时候还想控制战马躲避箭矢已经是来不及了。 一轮箭雨过后,有不少的羌人中箭,纷纷落下马来。在自己同伴的战马脚下被踏成肉齑。 而与此同时,已经绕到左右两侧的骑兵们也对他们薄弱的侧翼发起了冲锋。 厮杀的鲜血洒满草地,哀嚎声渐渐响起,贯彻云霄。 半个时辰之后,随着秃鹫渐渐在天空上方盘旋,拉出悠长的嘶鸣声,这场战斗宣告了结束。 靠在一处营帐外,刘瑁盘腿而坐,正在用清水擦拭着脸上、衣甲上的血渍,一边听取甘宁的汇报。 “禀报使君,此战斩杀羌人三百余人,俘虏老幼妇孺五百,牛羊共计六百余头。按照惯例,我等放走了十几个羌人青壮,根据追踪的斥候回报,他们正往鱼凫泽深处而去,方向正是邢西所在的左庭大帐。” “嗯,我军伤亡如何?” “骑兵阵亡三十七人,伤六十二人。随骑兵掩杀的步卒,因为后来才入阵,所以伤亡不多,战损及受伤者不过二十。” 听到甘宁的话,刘瑁还是不由地心头一紧。 这些士卒可都是蜀郡实力的象征,他们的精锐程度无需多言,每少一个,都是刘瑁莫大的损失。 “照例,留下一百步卒在此地看守俘虏和照顾伤兵,等候文和率军前来接应。” 刘瑁抬头望了望天空中的点点繁星,又接着说道:“其他人就地休息一晚,明日辰时,继续往右路迂回,争取早日清除薄申羌左庭的羌人部落,和公义他们在大帐汇合。” 甘宁拱手:“唯!” 战争的硝烟渐渐散去,羌人妇孺恸哭的声音也慢慢小了下去。在安排好守夜的士卒之后,浑身疲惫的刘瑁钻进了一处帐篷里,昏昏沉沉地睡倒过去。 按照贾诩定下的计策,刘瑁大军分兵三路。 左路由张任领兵,苗履、项勋作为副将,带五百骑卒和五百凉州兵自左路迂回,扫清位于邢西左庭大帐左侧的大小羌人部落。同时,也由苗履和项勋出面,联络散落分布在各地汉人势力,聚拢骑兵。 右路则是由刘瑁亲自领兵,麾下配备甘宁这员虎将,以及八百名骑兵和五百名蜀郡郡兵。任务也是一样,在扫清左庭大帐右侧的羌人部落之后,与左路军汇合于左庭大帐。 至于第三路军,则是由贾诩和甘雄带领的后备游击部队,由三百名蜀郡郡兵组成。 一方面,他们的存在可以震慑那些在部落被毁之后,散落各处,企图偷袭和复仇汉军的零散羌人。另一方面,左右两路大军每每战斗过后,留下的俘虏和伤兵,也由他们负责收拢。 在周密的部署之下,现在左右两路大军已经逐渐展开了对薄申羌左庭的进攻。 刘瑁这一路抓住傍晚时分,羌人防守最为薄弱,天气最为恶劣的时机,每每向发现的羌人部落发起闪电战的攻势,一路势如破竹。与张任分兵一旬的时间,现在已经自右路迂回,往鱼凫泽深处突进了两百多里。 而张任这一路,虽然一开始的时候,兵力和精锐程度都不如刘瑁,但是因为张任用兵谨慎,苗履、项勋作战勇猛,各地汉家兵马也在苗项二人的号召下,不断向张任军逐渐汇合,现在也往前突进了一百多里。 第七十三章 薄申羌 刘瑁坐在大树底下乘凉,微风吹过,他才感到一丝凉意。 没过多久,甘宁就拿着一个竹筒向他走了过来,竹筒里面装满了清水。 “使君,你先喝点水吧。” 刘瑁道了一声谢,一口气喝完竹筒里面的水,顿时感觉浑身上下都舒坦多了。 接过空着的竹筒,甘宁说道:“使君,我听说羌人善战,他们以部落为群,每每一个部落当中,无论孩童、妇女,皆可上马持刀,控弦作战?” “确实如此,我等这次出兵塞外,面对的正是羌人部落中较大的几支。” 刘瑁捡起身边的一根树枝,在地上给甘宁划着,道:“离我们最近的是薄申羌,他们自安帝永初二年(公元108年)被迁来此地,初时只有三万七千户,如今历时八十载,已有五万户之多,乃是益州边境上,实力最为强劲的羌人部落,也是我们这次出征。面对的最大的敌人。” “我们现在只有区区三千人马,就算子曲和仲平能够再带来些许兵力,面对这么强大的羌人,也只不过是杯水车薪,这场战事真的能够取得胜利么?” 在闲暇的时候,甘宁总会按照任安的嘱托,多多读书,并且戒骄戒躁。可以说,现在的甘宁较之以往,有了很大的改变。 听到甘宁的话,刘瑁有些欣慰的笑了。甘宁能够思考,不逞匹夫之勇,这可是一件好事。 说实话,对于这次北上作战,刘瑁心中也没有底。但是,蜀郡现在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依照苗履,项勋的说法,羌人在此之前,曾和他们这些草原汉人发生过一场大战,虽然在这场战争中,汉人因为兵少将寡而遗憾落败,但同时也给予了羌人重创。 现在的羌胡正是休养生息的时候,若是等他们缓过神来,养足精神之后,失去了草原汉人的阻挡,他们必定会东进劫掠。届时如果并没有遭受强大的阻击。那么尝到甜头的残忍羌人,就有可能大规模南下。 如此一来,原本被视为大汉净土的益州,也将会深陷战火之中。 刘瑁这边正在跟甘宁谈话,贾诩却是不停地在苗履、项勋那边了解情况。贾诩虽然智谋过人,但是对于益州边境的情况也不太了解。 苗履不断地给田丰解释着:“虽然羌人的叛乱大多集中在凉州发生,但那些只是因为凉州官府一向对羌胡抱有强大的敌意。” “实际上,凉州附近的参狼羌、白马羌,实力与益州边境上的薄申羌和龙桥羌旗鼓相当。以前因为益州官府采用怀柔之策应对他们。” “历任的益州官员都与他们互通有无,放任他们在边境上劫掠汉民,敲诈财物。一再退让之下才没有引得他们反叛。使得在表面上看起来,益州羌乱根本比不上凉州那么严重。” 说到这,苗履会心一笑:“但现在,却不是那么回事了。据这段时间的听闻来看,草原之中各个部落的羌人,都在谋划着入侵益州。” 其实,苗履所说属实,随着前年刘益州入主,按照他的吩咐,各地官府开始训练士卒,严防羌人,对于入境作乱的羌人也绝不姑息,直接斩杀。所以在这两年中,草原羌人对于益州的感官也在不断下降,各个部落都在谋划着侵略益州的打算。 刘焉虽然性子软弱,虽有雄心却没有才能,但他对于汉廷和蛮夷的关系还是把握得十分清楚的。而这一点,也算是刘焉在治理益州期间,做的为数不多的一件好事。 “那除了这些,子曲可知现在薄申羌这部羌人的消息?” 苗履略微思索了一下,道:“年关之前,薄申羌原来的老首领赫连潮病死。赫连潮的大儿子邢西和小儿子谷未为了争夺首领之位,各自统领薄申羌一部厮杀。” “在数日的争斗之后,邢西被谷未偷袭而落败,又碍于北边龙桥羌的虎视眈眈,只能被迫听命于谷未,重新把薄申羌组合在了一起。” 苗履又摇了摇头:“只不过经此一事,只怕薄申羌内部已经有了嫌隙。” 贾诩一听,不由地哈哈大笑:“此乃天助我等,送与使君和诸位一份功劳啊!” 还未及苗履反应过来意思,贾诩又接着问道:“那子曲可知薄申羌大帐何在?” 大帐作为游牧民族首领居住的地方,其周围往往聚集着该部落最多的人和牲畜。而薄申羌又是这一片草原上最大的羌人部落,关于大帐的位置,苗履自然是十分清楚。 没有片刻地思考,苗履脱口而出道:“薄申羌大帐就位于此地以北三百余里的位置。” 贾诩点了点头,接着拉起苗履的手,快步走到了刘瑁和甘宁的身边,接着道:“子曲,你先把此地到薄申羌大帐,东西两侧的地势和羌人分布和我等说说。” “嗯。”苗履看了一眼刘瑁和甘宁,道:“此地以北五十里,有一处水草丰茂之地,名为鱼凫泽。相传是古蜀王鱼凫纵车北游,至此留下的名讳。” “鱼凫泽纵贯东西,左右横跨百里之远。期间水草丰茂,更有一条名为白马河的大江将其分为两截。其原本是境外羌人部落合住放牧之地,但自薄申羌迁来此地之后,这片土地慢慢就被薄申羌占据,成为了他们的私有疆界,其他的羌人小部落都被驱逐了出去。” “如今,薄申羌因为人口太多,足足有五万户。为了便于管理,前任首领赫连潮效仿昔日匈奴,将整个部落划分为左右两庭。以白马河为沟,各自居住在两边。” “大儿子邢西统领左庭,人约有两万户。小儿子谷未统领右庭,人约有三万户。” 待苗履说完,贾诩思量半晌,皱起眉头问道:“既然如此,可是说明我等要进击薄申羌大帐的话,就要渡过白马河,到谷未的右庭去?” 苗履点了点头:“正是。如今谷未作为薄申羌新任首领,他把整个薄申羌最为富庶的几个小聚落都迁到了右庭,只给邢西在左庭留下了万余老弱的羌人,以及少数的牲畜。” 第七十二章 出兵塞外 张任突然被提拔为上千精锐骑兵的统帅,一时半会儿自己也没有反应过来。 他之前虽然身为蜀郡长史,在治理三道蛮乱的时候虽然也握有刘瑁给予的募兵权力,但是半年时间下来,他也不过统领几百名乡勇罢了。 现在突然让他管理这么多久经沙场,经验丰富的老兵,免不得有些紧张。 可虽然心中有些疑惑,张任却也没有当众拒绝,而是默默接受了刘瑁的任命。 张任也是个男人,而且只有二十来岁,正好是有理想、有热血的年龄。他也想驰骋沙场,也想成为一军统帅,建功立业。 而且,他也真的很喜欢这支骑兵。 至于刘瑁,他有着他自己的考虑,这只骑兵虽然精锐,但是毕竟才来投奔蜀郡。 若是不在里面安插自己的亲信,完全将这支队伍掌握在手中,这完全不是刘瑁的的风格。 无论是哪一个上位者,遇到这种事情,也都会如此行事。 思来想去,蜀郡中能够担此重任的,也就只有张任和甘宁。 但甘宁久在江洋漂泊,虽然也能骑马作战,但无论是骑术还是对骑兵战法的熟悉程度,都远远比不上张任。 任命完众人的职位以后,刘瑁拉着项勋、苗履的手说道:“公义虽然日后前途不可限量,但是以前毕竟没有独自统兵过。” “你二人久经沙场,在统领骑兵这个方面,可以说是公义的老师。” “我希望你们能够多多辅助公义,经常纠正他的错误,使他能够迅速适应身份的转变。” 项勋、苗履自然是满口答应,赌咒发誓说一定会竭尽全力帮助张任,为山寨出力。 而后刘瑁又对张任说道:“公义切莫仗着自身勇武,而对他人心存轻视。你要知道,这千余骑兵,他们之中哪怕是一个普通兵卒,所经历的战事,也要比你多。” “三人行,必有我师。身为一军统帅,只有不断学习,不断进步,才能蜕变成为一个优秀的统帅。” 张任能够感受到,自家主公对自己的期待,心中感动不已。 他顿首行礼道:“任必定不负主公重托!” 绵虒道的西北方向,便是广袤的羌胡草原。 自从项勋和苗履带着上千名骑兵,前来投奔刘瑁以后,磨合了没多久,刘瑁就准备出兵塞外。 此时正是农家种作的时节,若不尽早驱逐羌人,只恐怕这场大战会影响到边民正常的劳作。 大汉已经饿死了太多的人,哪怕刘瑁不是大汉宗室,他也希望汉人能够少死一些。 配置了新式马具的三百名蜀郡骑兵,还有一千名精锐堪比西凉铁骑的草原老卒,再加上五百凉州兵和刘瑁从成都带来的八百郡兵,共计两千六百名士卒,全部整装待发。 为了这一场战事,刘瑁准备带上贾诩、张任、甘宁、项勋、苗履。 可以说,整个蜀郡之中大部分的高层,都被带了出来。 刘瑁的如此行为,可以算得上是破釜沉舟。 待刘瑁等人准备出发的时候,甘雄突然带着十几个骑卒,从成都赶来了绵虒。 刘瑁见到甘雄,有些惊讶,开口问道:“兴业,你为何会来此地?” 却不想,甘雄猛然跪在地上,说道:“这场战事,还请使君能够带上我。” 听到甘雄的话,刘瑁眉头皱了起来。 说实话,甘雄虽然也有几分勇武,但是自身的才华终究是低了一些。刘瑁顾念往日情谊,才把他提拔成为蜀郡贼曹,安排在成都校场里训练士卒。 但也因为这片情分,刘瑁才不愿意让他以身犯险。 正如刘瑁从绵竹带到成都的那些家将一样。刘瑁深知战场之上凶险无比,所以每逢战事,就想把他们放到成都之中。 因为刘瑁心中害怕,若是他们不小心战死沙场,那个时候,他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并且成都是他的大本营,他也要留守自己信任之人守护。 而这场战事的结局究竟如何,就连刘瑁自己都无法预料。 当时刘瑁被赤蟒所围困,身死只在一息之间,若不是甘雄领人及时赶到,他早就成了大蟒腹中食物。 可以说,甘雄对刘瑁,乃是有着救命之恩。 在这之后,来到蜀郡,甘雄也是为数不多对刘瑁忠诚不二,帮助刘瑁在蜀郡站稳脚跟的重要人物。 这些情谊加在一起,刘瑁实在是不想让甘雄以身犯险。 “兴业希望能够建功立业,我何尝不知?但是这场战事绝对凶险无比,哪怕是我,也无法保证能够活着回来。” 甘雄脸色不变,倔强的说道:“使君的爱护之心,我心中自然感动不已。但是我自从投奔主公以来,寸功未立,却担任郡贼曹之位。” “相比起其他诸位,我的才能无疑要差上许多。” 甘雄有些自嘲的笑了一笑:“但是,我绝不希望拖使君后腿,让别人以为主公任人唯亲。” “况且大丈夫生于世间,当轰轰烈烈,哪怕战死沙场,某亦亦绝不后悔。若是畏畏缩缩,则一辈子难成大器!” 刘瑁望着甘雄的坚定的样子,只得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兴业如此坚持,那么便随同我一起出征吧。” 甘雄闻言,自是大喜过望。随即和甘宁走到一处,共同做起了出征的准备。 望着甘雄离去的背影,刘瑁在心中叹息一声,感觉自己以前有些太自以为是了。完全没有站在别人的位置上,进行换位思考。 诚然,甘雄的才能相比起其他人要逊色了一些。 但是他若在战场上立下一些功劳,即便坐在郡贼曹这个位置上,别人也不会说些什么。 然而,刘瑁总是怕他上战场出现什么意外。所以每逢战事,就下意识的将他排除在外。 岂不知,他如此行事固然是爱护甘雄,却让甘雄的自尊心,受到了很大的伤害。 所以这一次,甘雄才会如此强烈的请战。 “看来身为一个集团的首脑,的确不容易啊!” 刘瑁走出门外,望着天上的白云,在心中暗暗感叹着。 自绵虒出兵,有三千雄兵,加上几员大将,再等到了草原之后,凭借项勋和苗履的关系,又能够聚起两千人马...... 到时候,自己的这个阵容绝对不容小觑。哪怕是现在的的大汉,想要立刻召集起这样一支队伍出兵塞外,征讨羌人,亦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征兵自然容易,但是养兵却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再加上一支精锐的骑兵,并不是只有战马与人,并且还有装备就足够的。若是没有经过严格的训练,很难造就一支精锐骑兵。 广汉郡的绵竹城里,当刘焉和益州文武看到刘瑁送来的请战书的时候,心中都惊骇不已。 “三郎君出征塞外,征讨羌人?” 看到那一个个墨字,人们都显得十分疑惑。 “羌人势大,自前些年北宫伯玉在凉州反叛之后,大汉境内再无人敢与之交锋。三郎君此举,却是为何啊,岂不是在徒为我益州招致灾祸?” “是啊,羌人以往主要都是掳掠凉州,若是三郎君这么一折腾,保不齐就会把这些蛮人激怒,到时候羌人东进,是我益州百姓遭殃啊!” 看罢信后,众人尽皆哗然。 宽广的州牧府衙里,聚集着上十个益州文武。此时,他们的神色各异,有些人不敢相信刘瑁真的会出兵塞外,有些人对刘瑁的愚蠢举动而冷笑,也有很多人在期待着刘瑁的精彩表演。 一时间,关于蜀郡太守,益州牧三子刘瑁出兵塞外,征讨羌人的流言开始在四处蔓延。 有些人说,刘瑁是打着与胡人交战的旗帜,准备征收蜀郡各县道的赋税;也有些人说,刘瑁就是故意做做样子,是为了收买民心。 当然,散播这种流言的人,大多数都是站刘璋一边,希望刘璋继承益州的官员。 他们不满现在逐渐做大的刘瑁,所以抓住这样一个机会,自然是要对其使劲摸黑。 而且,从他们内心的真实想法出发,他们也并不认为刘瑁真的会像书信里所说那样,倾尽全力地和羌人一战。 若是果真如此的话,那么刘瑁也实在是太过夜郎自大,小觑羌人的实力。 但是无论别人的想法如何,刘瑁都并不在意。因为只要与胡人开战了以后,流言便是不攻自破。 五月,正是初夏到来,天气逐渐炎热的时节。益州虽然地处南方,但是在行军过程中,这种暑气仍然遮挡不住。 苗履与项勋在与羌人交战的这些年,时常躲到蜀郡边境上来。所以对于绵虒以西,与羌胡聚集地接壤的大部分地形都非常熟悉。刘瑁这次率兵出征,正是用他们两人做向导。 “主公,前面有一条小河,河水清澈无比。如今天气正热,不如就让将士与战马前去喝点水,洗把脸可好?” 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珠,苗履拍马来到刘瑁面前,对他说道。 刘瑁亦是感觉口渴难耐,再加上天气实在炎热,就点了点头。 三千兵马前进了两里多路,果真看到了一条小河。士卒们见状,自然是欢呼的往河中跑去。 刘瑁见此地地势开阔,无法隐藏伏兵,也就没有阻止。 “这场战事下来,不知道这些将士们,又能够有多少人活着回来。” 想到了日后的艰难,刘瑁不禁有些惆怅。 第七十一章 张任统军 十几个骑兵亦是有样学样,扔掉手中的弓箭,呐喊着杀向张任。 直到现在,他们才知道当初提议使用弓箭,是件多么愚蠢的事情。 然而,这个世上并没有后悔药。对于这些骁勇善战的骑兵来讲,他们也不曾后悔。 虽然张任胯下的战马,比他们的优秀;虽然张任手上的强弓,比他们射程远。但是这些人,并没有自怨自艾。 毕竟,他们以五十人对决张任,本来就不是一件公平的事情。 张任能够利用自身的优势,将他们五十人弄得只剩下现在的十几人。可以说,张任用他的行动,折服了大部分人。 军中没有人喜欢说大话的人,但是对于那些有真本事之人,众人还是从心底感到敬佩。 这一次,他们虽然只剩下了十几人,但是他们仍旧没有放弃。 在他们看来,若是自己这十几人能够与张任近身,自己等人就已经胜利了。 “驾!” 骑兵队率用力拍打着战马,一马当先冲向张任。 看到这些骑兵将弓箭丢在地上,张任脸上露出了胜利的笑容。不仅是张任,就连其余蜀郡诸将,亦是这个表情。 张任虽然名声不显,但是他的勇武却毋庸置疑。仅凭这十几个骑兵,他们如何是张任的对手? “驾!” 张任亦是丢掉手中的弓箭,拍马迎向那些骑兵。 “嗬!” 骑兵队率并没有逞匹夫之勇,因为他知道,眼前这员战将,既然能够得到刘瑁如此看重,他的勇武必定不凡。 骑兵队率虽然还算有些勇力,但是他倒也有些自知之明。 所以看到张任向他冲过来了以后,他就大喝一声,故意放慢了战马的速度。 长时间的配合,已经使得这些骑兵有些心意相通。他们全都大吼一声,十几个人瞬间分成三队。 一对正面迎击张任,另外两队,却是分开从两翼包围张任。 三队人马,几乎在同一时间挺起手中的木棍,用力刺向张任身体的各个部位。 眼下情形,张任可以说是避无可避。 张任看到十几个木棍向他捅来,他也不慌不忙。 只见他突然扔掉手中的木棍,用双手按在马背上,双臂猛然用力,居然凌空飞起。 十几个骑兵完全没有想到,张任居然会有如此举动。 他们还没回归神的时候,只见张任就已经如同大鹏展翅般,扑向为首的那个骑兵队率。 骑兵队率大骇,急忙挺起木棍,直刺凌空扑来的张任。 张任的身子在空中猛然扭动着,躲避过了他的攻击。 而后突然用手,抓住了队率手中的木棍。双手猛然用力,一下子就将那人扯下了战马,他自己却顺势骑上对方的战马。 骑兵队率被扯下战马,不禁大惊失色。 他没有想到,这个扑到空中的清秀少年,居然还有如此大的力气。 好在他只是被拉下马,身体并未受伤。哪怕是在战场上,他也并未阵亡。在地上滚了一圈,卸掉了身上的力道,而后就想要起身,去夺张任舍弃的那匹战马。 但是他刚准备行动得时候,却发现自己的心口处有了一个白点。 “他是什么时候刺中我的?” 呆立当场的队率,只剩下了这个念头。 眼色复杂的看着张任在战马上纵横的雄姿,一脸黯然退出了战场。 而其余的骑兵,都被张任的动作弄得有些发蒙。当他们回过神的时候,张任已经杀败了他们的头目,纵马横枪直取他们。 十几人急忙回马防御,却不想张任的枪实在太快了,仅仅一个回合,就有五个骑士落马。 张任再次落到他自己的战马之上,一个枪花耍过,又有几个骑士黯然退场。 剩余的骑士看着这个骑术、武艺都强的不像话的少年将军,心中第一次产生了无力的感觉。 可以说,当张任从马背上跃起,从打乱他们阵势的那一刻起,这些骑兵就已经注定了败亡结局。 果然,没过多久,他们就已经完全被张任打落下马,甚至还有两人被张任生擒活捉。 比斗的结局,张任居然会胜的如此轻松,使得所有人都感到不可思议。 这五十骑兵强大的战斗力,众人皆知。哪怕是甘宁上场,亦不见得会是这个结局。 但是这个少年将军,却有此辉煌的战绩,众人如何会不惊讶? 然而,张任的胜利并非是侥幸。 若是单挑,现在的张任可能还不是甘宁的对手,但比起群战,甘宁却是远远比不上张任。 甘宁的勇猛,在于他一往无前的气势,往往能够以绝对暴力的手段,摧毁身前的敌人。 但是对于张任来讲,他杀敌的时候,更像是一种艺术。 有着高超骑术、箭术与出色技巧的张任,对于战场的适应性,却是要远远超过其余人。 太阳照在空中,显得有些闷热。 与蜀郡诸将的欣喜相比,苗履、项勋却是笑得有些苦涩。 他们自以为精锐无比的手下,围攻刘瑁帐下的一员小将,居然会以惨败告终。这件事情对他们的打击,不可谓不大。 然而没过多久,他们心中的苦涩就变成了欣喜。 他们这次前来的目的,不正是为了替手下的兄弟,找一个好的靠山么? 刘瑁越是强大,他的帐下越是人才济济,就越是表明他们的选择没有错误。 比试结束以后,刘瑁率领诸将,进入双方比武的场地。却看到了张任正在夸赞那些落败的骑兵。 “你们的骑术与配合,真的是天衣无缝。主公帐下的骑兵虽然入伍已久,骁勇善战,但是与你们比起来,仍旧有一番差距。” “方才我若不是侥幸,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啊!” “我为之前说过,能够对付你们一百人的话道歉。若是你们的人数再多一些,这场比试,我绝对无法获胜。” 张任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该露锋芒的时候,他绝不隐藏。但是他自己本来却是个谨小慎微、谦逊有礼之人。 所以哪怕他看起来胜得非常轻松,仍旧没有洋洋得意,反而一脸真诚的夸赞起这些兵卒。 若是其余人在这些骑兵战败的时候,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他们一定会以为对方是在嘲笑自己。 但是当他们看到张任那清澈的眼睛,以及真诚的脸庞以后,就知道眼前眼前小将说的话,绝对是肺腑之言。 他们听了张任的话,虽然心中好受了很多。但是仍旧羞得满脸通孔,跪在地上说道:“将军神勇过人,我等乃是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 “今日我等既然败于将军手下,自是心服口服。将军要杀要剐,我等绝不皱眉。” 刘瑁此时正好带着众人,来到他们的面前。听闻这些人说的话以后,当即哈哈大笑起来。 “你们每一个人,都是骑兵中的精锐。我蜀郡上下宝贝都来不及,又怎么会要杀要剐呢?” 话毕,刘瑁就笑眯眯的望着张任与那些骑兵。 这上千名精锐骑兵,没有全部过来观战,刘瑁只带来了一些军中统领。 他们看着张任的神色,亦是非常复杂。可以说,张任的胜利,狠狠践踏了他们的自尊心。 但是对于这个勇猛而谦逊的少年,众人却是敬佩不已。 可以想象,眼前这人只要经受一些历练,将来绝对会成大器。 苗履看了看自己帐下头目的神色,又看了看刘瑁,忽然心中一动。 他向前踏出一步,跪在刘瑁面前说道:“主公,这些骑兵虽然败给了张长史,但是他们的骁勇却是毋庸置疑。” “我与仲平虽然以前一直统领着这只队伍。但是以我两人的碌碌之才,这些骑兵却显得有些明珠暗投。” “张长史年少英雄,勇武过人。今日的这场比试,更是使得这些骑兵归心。” “还请主公任命张长史为这支队伍的统帅,好让这只骁勇善战的骑兵,发挥出更大的作用。” 话毕,他拉了一拉项勋的衣服。 项勋虽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是出于对苗履的信任,亦是跪在地上照着苗履的话说到。 其余的骑兵头目,见到自家的两个首领都如此发话,自然也不敢怠慢,全部跪在地上说道:“张长史神勇,当得起我等的统帅!” 猛然见此变故,张任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他急忙说道:“某才疏学浅,如何能够担此大任?” 不想,刘瑁却是一笑,而后意味深长的说道:“没有人是天生的统帅,将领只有经过战火的洗礼,才能真正成就大器。” “自从公义投奔我以来,一直在为征讨三道蛮乱奔波。如此,却是有些屈才了。” “既然子曲与仲平都强烈邀请你前去担任统帅,你就先在这只骑兵之中,兼任一部司马如何?” 听到刘瑁的话,苗履急忙说道:“以张长史之才,来到这支队伍之中,只能当主帅!” “我与仲平,愿意成为长史帐下副将,全力帮助公义。” 刘瑁又推辞了几下,见苗履的态度非常坚决,也就答应了下来。 并且任命张任兼任这支军队的都尉,统领这支刚来投奔的骑兵,苗履和项勋作为司马,各领其中一部。 第七十章初露锋芒 五十个精锐骑兵的战斗力,绝对无法小觑。但是眼前这个小小的长史,居然敢口出狂言,说即使再多五十个又有何妨。 毫无疑问,张任的这番举动,激怒了那些骄傲的士卒。 不只是他们,就连项勋亦是有些不太高兴。 虽然项勋也曾听说过张任在蜀郡三道中的威名,但是他对自己的兄弟们非常有信心。 在他看来,哪怕勇猛如甘宁,也不见得能够对付一百骑兵。 平时的张任是个谦逊有礼的君子,他看起来不太像是一个武将,反而像是一介儒士。 但是只有在战场上,只有见过他那出神入化的枪法以后,人们才能记起他武将的身份。 可以说,之前的蜀郡阵营之中,张任的骑术堪称第一。哪怕项勋等人率领千余骑兵前来投奔,刘瑁也不觉得,有人能在骑术上超越他。 张任师从蓬莱枪神散人,他在枪法上的造诣,经过十年的学习已经出神入化。 若是他再经历过一些战事,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很可能会撇弃童渊所传授他的枪法,而走出自己的路。 毕竟,别人的枪法再出神入化,还都是别人的东西。只有自己开山立派,将自己所学融会贯通,才会创造出最适合自己的东西。 而历史上的张任,他初期使用的正是童渊的绝学——百鸟朝凤枪法。 但令人惋惜的时候,就在他武艺即将达到巅峰的时候,却被入蜀的刘备所杀,没有能够创下属于自己的枪法。 张任一直都是那种平时低调,谦和待人的样子。但是当他发威的时候,所爆发出来的力量,没有一人能够忽视。 当他看到刘瑁的眼色以后,就知道自家主公的意思。这是想让自己像甘宁折服项勋那样,用武力狠狠击碎这些骑兵的骄傲。 面对这些新投之人,若是不能够展现自身强大的实力,就要花费很长时间才能将这些兵卒折服。 而这些,并不是急于出兵草原的刘瑁,所愿意看到的。 张任自身聪慧过人,闻言而知雅意。对于刘瑁的一些心思,他自然能够猜出个七七八八。 所以他在领会了自家主公的意思以后,撇弃了往日的儒雅,反而开始锋芒毕露。 面对义愤填膺的骑兵,张任毫不退让,说道:“是不是自不量力,校场之上对练一番,便可知晓。” 这一次,张任不但要赢,还要在这些士卒最得意的地方击败他们。 如此一来,才能够使得他们归心。 那些兵卒怒极反笑,全都大声说道:“我们也不派遣一百人,你只要赢得了我们这五十骑兵,我们就真心敬佩你。哪怕你让我们去死,我们都会毫不犹豫。” “但是。”有人冷笑道:“你若是只会逞口舌之利,手上功夫却稀疏平常的话,那么你就要当着众人的面,给我们道歉!” 好在这些人还知道自己等人投奔蜀郡,日后还要在这里混饭吃。所以他们虽然愤怒,言语之中倒也有些分寸。 但是他们心中的怒火,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够感受得到。 “哈哈哈哈!”刘瑁这个时候突然大笑起来,他站出来说道,“公义乃我帐下爱将,诸位日后亦是我手中的尖刀。” “若是果然真刀真枪上阵厮杀,倘若伤着哪个,都是我蜀郡军天大的损失。” “既然你们双方都愿意比试,那么就以木棍代替武器,并且在木棍顶端绑上白布,蘸上白灰。” “你等作战,但凡被木棍点中要害,就代表阵亡,自动退出战场。如此可好?” 刘瑁的提议,众人自是不会反对。 只是有些骑兵兵卒说道:“我等一直与羌人作战,可在战马之上左右开弓,弓箭亦是我等杀敌利器。” “若是与这位将军交战,我等不能使用弓箭,岂不是自缚手脚?” 这些士卒虽然骄傲,倒并不自大。 他们见刘瑁一方都是信心满满,自然不敢大意,就提出了意见,想要将自己的优势最大化。 刘瑁闻言,微微点头,对于这些骑兵更是满意。 他当即说道:“如此,每人带上一张大弓。去掉箭头之后,仍旧绑上破布,而后配给五十支箭矢。” 苗履听到刘瑁的命令,急忙出声阻止:“他们有五十余人,若是再配给箭矢,这对张长史来讲,岂不是非常不公平?” “依末将之见,不如就让他们单凭木棍厮杀,可好?” 他虽然希望自己帐下士卒获胜,却也担心张任败得太惨,使得刘瑁脸上不好看。 毕竟他非常了解这些士卒们的箭术,若是他们没有弓箭还好。配给了弓箭的这些骑兵,绝对是极其恐怖的存在。 哪怕是甘宁上阵,苗履也不觉得,他能够躲避五十人乱箭齐发。 却不想,张任突然说道:“主公,若是场地能够再大一点,并且配给我一张两石强弓,纵然他们每人都配给弓箭,又有何妨?” 张任的话语之间,流露出强烈的自信。 刘瑁看到张任的表现,也不惊讶。毕竟他与张任相识这么久,对于他的箭术,亦是自叹弗如。 刘瑁不惊讶,却不代表其他人也不惊讶。 毕竟两石强弓,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拉得动的。 苗履、项勋听到张任的话,却是不敢相信,这个看似清秀的少年,居然能够使用两石强弓。 刘瑁当即就对着那些兵卒说道:“你们每人能用几石的弓箭,都可以报来,我这就派人前去准备。” 那些士卒虽然惊讶张任能使用两石硬弓,倒也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说道:“我等自己都带有弓箭,不劳主公费心。” 待一切事物准备完毕以后,刘瑁就把他们这些人,带到了一个非常大的露天场地。 张任望着这个场地,脸上露出了笑意。 双方相距三箭之地,战鼓之声响起以后,那些骑兵就排成整齐的队伍,弯弓搭箭朝张任冲去。 张任只是站在原地,静静看着他们冲锋。 待五十骑兵到了张任的射程中以后,他一边拍马前行与那些骑兵保持距离,一边回身射箭。 那些骑兵不愧是最精锐的队伍,纵然张任箭术过人,但是跑在最前面的骑兵,仍旧能够躲避。 但是,张任射出去的箭矢,又岂会如此简单? 前面一排的骑兵虽然躲避过去,但是箭矢却是去势不减,射中了后面的骑兵。 于是没过多久,五十个骑兵就被张任射中了十一个。 其余骑兵见状又惊又怒,他们纷纷挽起弓箭朝张任射去。 奈何双方距离太远,张任的两石大弓能够射中这些兵卒。但是他们由于弓箭射程太近,却根本射不中张任。 张任且跑且射,没过多久,后面的骑兵就只剩下了二十七人。 刘瑁站在高处,看着交战的双方,不由在心中暗暗感叹着:“这可是三国时期的风筝战术啊!” 风筝战术又名放风筝,是魔兽世界里猎人职业常用的一种战术。 指的是猎人利用开猎豹守护后的速度优势,在移动过程中不断施放瞬发法术,用来攻击对手。 而对手只能在背后追击猎人,但是却无法追上。这就好像被风筝线牵住的风筝一样,被猎人牵引着。 张任的战马无疑是万中挑一,要比那些骑兵的战马好上很多。 并且他使用的是两石大弓,也占据了射程的优势,所以才能使用这种战术。 被张任打蒙的骑兵,他们回过神来以后,开始一字排开。 由于前面没有了友军阻挡视线,所以他们都能看到张任射来的箭矢。 如此一来,就可以从容躲避。 张任连续射出十几箭,都被这些精锐的骑兵躲避了过去。 于是他就开始放慢战马的速度,待算计到能够射死战马以后,才开始继续射箭。 骑士们可以从容躲避箭矢,但是战马就很难躲避了。于是张任的每一枝箭,都射中了战马的脖子。 虽说没有箭头,无法射死战马。但是那些被射中的战马,仍是受惊了一般,四处逃窜。 而战马上的骑士,也无奈的退出了战场。 因为骑兵作战之中,没有了战马的的骑兵,就已经失去了作用。若是张任的箭矢上面有箭头,他们已经被战马掀翻在地了。 战斗仍旧持续着,张任的箭矢已经射完。现在整个战场上,只剩下了十几个骑兵。 没有了箭矢的张任,继续把战马的速度放慢。待那些骑兵堪堪能够射到张任以后,他们就开始拼命向张任射箭。 却不想,张任不但轻松躲避开他们射来的箭矢,反而抓住几支箭矢,继续射中身后几匹战马。 “弃弓,冲锋!” 领头的队率,看到如此情形,愤怒的大吼一声,就丢掉了身上的弓箭,拍马杀向张任。 第一章 开局就要自保 汉中平五年秋,公元188年,益州广汉郡绵竹县境内。 深秋时节,山林深处已经是枯叶遍地,满目萧瑟,寂静的树林里只有几只飞鸟盘旋在天空上,似乎是在寻觅食物。 树林旁的一条土路上,几个身着软甲,手持利刃的骑兵驾马而过,马蹄飞快,把地上的尘土扬得漫天都是。 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焦急,颇有一种大祸临头的感觉。 只待片刻之后,这队骑兵走远,才有一段怒喝悠悠地从前面回荡过来,把盘旋的飞鸟吓得四散而逃。 “都快些,找不回三公子,吾与尔等的项上人头尽都不保!” 这群人口中的三公子名为刘瑁,是当今益州牧刘焉的第三子,他跟随刘焉一起入主益州之后,就一直陪伴在刘焉身边,屯驻在绵竹。 但即使刘瑁一路相随,他却仍然没有得到父亲的过多重视,入仕几年以来,也只是混到了一介别部司马的官职。 不受父亲宠爱,又不是家里的嫡长子,时日一久之后,刘瑁在宗室里的地位每况愈下。 世间冷暖,刘瑁看在眼里,愁在心中,在忧虑成疾下,他渐渐变成了一个病秧子。 这一天,度日无聊的刘瑁带着自己身边的护卫们外出打猎解闷,可谁知山路崎岖,刘瑁为了追踪一只野雉竟和护卫们走散。 虽说刘瑁不得刘焉喜爱,但若是他外出有了个三长两短,这些护卫们也是吃不了兜着走的,自己就算有一百个脑袋也浇不灭刘焉的怒火,所以这才出现了刚刚的那一幕场景。 护卫们心急如焚,刘瑁也没闲着,此时的他正命悬一线...... 一处山腰上,虎背蜂腰,眉宇间透露着股股英气,但面色却颇有些煞白的刘瑁躺在地上,一只手抚住左胸,两道剑眉微微蹙起,一颗颗斗大的汗珠从发梢上滴落,慢慢滑过他俊朗的面庞。 半晌之后,直到他身旁不远处的树丛里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刘瑁才缓缓撑起身体坐了起来,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双眼无神地望着前面。 看得出来,他还非常迷糊,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身处何地。 但他迷糊,这树丛里的东西可不迷糊。 “嘶嘶”,丛间的东西似乎是感受到了周围有人存在,发出了尖锐刺耳的声音,紧接着一点点地从树丛里探了出来。 这竟然是一条三丈来长,一尺来宽,通身褐红色的大蟒! 大蟒蠕动着自己庞大的身躯,慢慢从树丛里面挪了出来,蜷在一块巨石前面,充满威胁般地吐露着自己的舌信。 大蟒一双漆黑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刘瑁,叫声尖锐刺耳,似乎是在警告眼前这个踏入自己领地的不速之客。 刘瑁刚刚从地上爬起来,整个人昏昏沉沉的,视线之内都是重影,自然没有看清眼前的危险,只把大蟒当成了一团模糊的黑影。 “这,这是个什么东西?” 慢慢弯下身,捡起掉在一边的佩刀,然后摇摇晃晃地往大蟒的方向走去,刘瑁的步伐看上去活像是个喝醉的酒鬼。 赤蟒眼见他朝自己走过来,一时之间竟也没有反应,它显然没有料到眼前这个看着不堪一击的人类居然敢率先朝自己动手。 “嘶!”赤蟒疯狂地抖动着舌信,身子微微往后一缩蓄力,然后猛地向前俯冲而去。 到了这个时候,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刘瑁,眼前的视线才慢慢汇聚起来。 但上苍显然没有给他接受现实的时间,他的面前立刻就出现了一幅非常有视觉冲击力的画面。 看着朝自己扑过来的发狠的赤蟒,刘瑁完全来不及思考过多的事情,本能地朝左边一闪,然后手起手落,佩刀就朝着大蟒庞大的身躯落下。 紧接着伴随一道短促的声音,赤蟒柔滑的蟒背上拉出了一条狭长的伤口,血柱喷涌而起。 遭了刘瑁一刀,赤蟒立刻变得暴躁起来,它直起身子,双眼透露出一股凶恶之气,死死地盯住刘瑁,仿佛下一秒就要把眼前这个胆大包天之人吞到腹中。 赤蟒猛地抖动起自己的尾巴,刹那间蛇尾就打在了刘瑁的佩刀上。“铛”的一声,佩刀应声飞出,刘瑁也被巨大的冲击力打得后退了好几步。 见刘瑁手里的佩刀飞落,赤蟒再度发起了自己的进攻,只见它一个扫尾,就想把刘瑁裹在身前。 情急之下,刘瑁一个鹞子翻身,连忙滚到了一旁。 “轰!” 使出了全力的赤蟒,竟然把一棵环腰粗的大树扫成两截,伴着“嘎吱”一声,树干倒地发出了巨大的轰鸣声,尘土立刻漫天而起。 死里逃生的刘瑁完全不顾冲入自己口鼻之中的尘土,开始大口大口地猛吸着空气,惊险之余,他贴身穿着的亵衣已经完全被冷汗浸湿。 刘瑁双手往后一伸,正想把亵衣上沾着的汗水抖一抖的时候,竟摸到了一副弓箭! “天不亡我!”刘瑁趁着半空中的灰尘还没有散去,赶紧躲在了一块石头后面,手上拉满了弓弦,随时准备着给大蟒来一次爆头。 半晌之后,灰尘渐渐散去,大蟒警惕地看着四周,两个眼珠不停地滚动着,似乎是在观察刘瑁的位置。 “嗖!” 自己在暗,大蟒在明,刘瑁不可能错过这个机会,顷刻之间,一支羽箭从他的手里飞泄而出,直插赤蟒的面门。 一人一蟒相距不远,又加上刘瑁在这一击上灌注了自己全部的力量,所以赤蟒这一刻已经来不及去躲避。 “噗呲”一声,这一箭正中赤蟒的左眼! 一时之间,褐红的鲜血不断地从大蟒的眼眶里流出来,划过皮肤后和肤色慢慢融为一体。 这一箭,让赤蟒彻底地癫狂了! 来自眼球和身体的痛感不断地刺激着它,现在的它一边发出低沉的哀鸣声,一边用蛇尾不断地扫荡着眼前的一切物体! 刘瑁面前的巨石也被赤蟒巨大的冲击力打得滚到了一边,没有掩体的刘瑁,此时完全暴露在了癫狂的赤蟒面前。 短刀离自己几丈开外,箭矢也散落一地,面对步步逼近的赤蟒,手无寸铁的刘瑁已经是命悬一线。 在伴着赤蟒的怒吼下,刘瑁仰天大喊道:“想不到我刘瑁今天竟然葬身这畜生的腹中,贼老天,你不开眼啊!” 说完,刘瑁无奈地闭上了眼睛。 可就在这个时候,只听一阵阵划破空气的爆音响起,随后赤蟒发出了一声比之前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哀嚎声。 陈言睁眼一看,几支一丈来长的长槊已经洞穿了赤蟒的身体,鲜血流了一地,力竭的赤蟒垂下了头颅,完完全全地死透了。 不远处的来者正是刘瑁的护卫们,只见他们一个个翻身下马,跪地道:“三公子,我等来迟,让公子受了惊吓,万死莫辞!” 第二章 金丝袋子 见刘瑁还坐在地上,双眼发愣地看着自己,护卫中领头的一人心里暗道不好:“三公子本来就体弱多病,刚刚还受了长虫的惊吓,莫不是变得痴傻了。” 护卫头领心里面如是忖道,头顶和后背上顿时冒出了冷汗,若是刘瑁真有个三长两短,自己可绝对是担当不起的啊! 赶紧吩咐住其他人警戒四周,防备有其他的野兽来袭之后,护卫头领朝刘瑁走了过去,扶起刘瑁,一边替他掸了掸身上的尘土,一边说道:“三公子,此地凶险,似刚刚那条长虫一样的野兽猛禽不知几数,我等还是赶紧离开此地,返回绵竹方为妥当。” 刘瑁一脸茫然地看着眼前的护卫,小小的脑袋里满是大大的问号。 三公子,返回绵竹,这都哪跟哪啊...... 自己不是在赤壁旅游吗,怎么进了一个山洞就来这了? 还有,我女朋友呢,你们是谁,我身上这穿的又是什么,这是一个什么奇怪的地方啊! “公子,你怎么了,可是不舒服?”护卫头领见刘瑁不说话,轻声问道。 刘瑁恍回神来,死死握着护卫的手,开始了自己的问询。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之后,刘瑁呆立在原地,彻底的懵了——自己,竟然穿越到了汉末,还成了益州牧刘焉的三子! 护卫没有管懵圈的刘瑁,而是看了一眼已经逐渐泛黑的天空,再次开口催促道:“公子,天色渐晚,咱们还是快些走吧。” 刘瑁无力地点了点头,显然他还沉浸在巨大的震撼之中。 “公子,这长虫的尸首,如何处理?” 正当刘瑁被护卫头领拉着要翻身上马的时候,一个护卫走过来朝刘瑁请示。 “天色渐晚,带着多有不便,就给它留在这吧。”刘瑁还未来得及说话,一旁的护卫头领抢先开口。 “且慢!”刘瑁随即出口朗声道。 就在刚刚,他无意间瞥向赤蟒的一眼,竟然有别样的发现。 这巨大的蟒身底下,似乎是大有文章! 甩开护卫头领的手,刘瑁慢慢朝大蟒的尸身踱去,在绕着蟒尸来回转悠了几圈之后,刘瑁开口道:“我等今日外出打猎,这大蟒出现在此,合该被我捕杀。昔日高祖皇帝斩白蛇,今日我刘瑁杀赤蟒,尔等可知意味着什么?” 众人面面相觑,都摇了摇头。 “白蛇赤蟒皆为灵物,高祖斩杀白蛇起兵,开创了我大汉数百年江山,如今赤蟒被我所杀,岂不是意味着我大汉将要中兴!”刘瑁说话时的神情显得很是庄重,唬得一旁的护卫们一愣一愣的。 “尔等赶紧把这赤蟒的尸身收拢,带回绵竹让家尊瞧瞧。” 护卫们面露难色,互相看了看,赤蟒的尸身之大远远超过了他们所能够承受的运载能力,要想把赤蟒从这里运回绵竹,绝非是一件易事。 可是,他们身为刘瑁身边的护卫,刘瑁说的话与圣旨无二,他们着实是不敢不听。 可现在天色渐晚,山林里的野兽们尽都要出来觅食了,遇上单个的大虫之类的,他们还能够仗着人多相争一把,但万一遇见的是群狼,那就不好说了啊...... 护卫头领硬着头皮走向刘瑁,开始了苦口婆心的劝说,但刘瑁似乎就是铁了心一样的,非要把蟒尸带走。 半晌过后,护卫头领见实在是拗不过刘瑁,无奈之下只好招呼起其他护卫一起卸下了战马身旁两侧用来承装猎物的麻布袋,把里面的猎物全部丢弃,然后用短刀把布袋全部割开缝扎在了一起之后,勉强凑出了一条足够容纳赤蟒的长布。 在慢慢把赤蟒一点点地拖动安置在长布上面之后,众人又用麻绳把蟒身和几个护卫的战马固定在了一起。 一番操作下来历时接近半个时辰,众人尽都累得气喘吁吁。 “嗯,不错,你等辛苦了。且先去休息一阵,一会儿我们便启程返回绵竹。”刘瑁对护卫们点了点头,脸上挂着欣慰的笑容。 说着,刘瑁趁着众人走到一旁树荫下面喝水的时候,慢慢靠近到刚刚赤蟒尸首所在的地方。 地上满是赤蟒殷红的血渍和碎裂的砂砾,唯独有一处地方,和整个场景颇为不搭。 那就是刚刚赤蟒七寸所处的位置,一块水缸般大小的磐石矗立在那里,完全没有任何裂损的迹象,只是它陷在土里的位置微微有了些松动,底下隐隐约约泛着点点的金光。 天色本就已经渐渐暗了下来,所以这点点的金光在树荫的荫蔽下更是显得吸人眼球。 也就是刚刚刘瑁的话吸引住了众人,又加之众人在拖动赤蟒的过程中没有分心去注意这块磐石,所以到现在为止也只有刘瑁一个人发现了这里的玄虚。 “是个金丝袋子。”刘瑁扒开掩盖在金光上的泥土,喃喃道。 “公子,时候不早了,我等还是赶紧回去吧。” 正当刘瑁要打开金丝袋的时候,不远处的树下传来了护卫头领的声音。 刘瑁只好把金丝袋往怀里一揣,然后朝护卫们摆了摆手说道:“好,我们走。” 因为刘瑁在和护卫们走散的时候,自己的坐骑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所以现在他只能够和护卫头领共乘一骑。 而其他护卫要么手持利刃护卫在刘瑁两侧,要么催动战马拖拽着赤蟒前行。 说来也是奇怪,天色明明已经晚了,但是护卫头领所担心的猛兽袭人的事情却根本没有发生,甚至说,他们一行人下山的一路上,连几只大型的野兽也没有遇见。 这样的异常,自然是引得护卫把原因锁定在了自己身后的蟒尸身上。 一时之间,众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每个人的心中都对刘瑁刚刚说得话有些将信将疑。 难不成......这赤蟒当真是个灵物? 大汉真要中兴? 心里暗忖之余,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前面那个七尺来高,身穿沾染着污血的华服的青年男子身上。 第三章 邀功不成反被打 虽说一路上没有遇见野兽,可夜间在崇山峻岭里行走,这也着实让这些相信鬼神之说的人感到有些心悸。 所以护卫们不敢怠慢,一行人紧赶慢赶地往绵竹赶去,直到夜色渐浓,入了巳时以后进到了绵竹城里面,众人才稍稍放下心来。 “公子,前面就到府上了,我这就派人前去通报。”护卫头领微微勒住了手里的缰绳,放缓了战马行进的速度,一挥手示意身边的一个护卫先行赶往州牧府。 因为赤蟒的出现,刘瑁打猎回来的时间实在是太晚了。 公子外出,深夜未归,只恐怕州牧府里现在已经乱作了一锅粥,所以护卫统领让人先行赶去禀报,好让府上的人安心。 刘瑁点了点头,顺着街道望过去,只见在街道的末尾有一处灯火通明的大宅院,想怕这就是州牧府,也就是,自己的家? 此时的绵竹虽然作为整个益州的治所,但已值巳时,整座城也到了实行宵禁的时候,街道上空无一人,放眼望去,除去满眼的漆黑之外,也就只有几处酒家屋檐外悬挂的明火黄灯笼在晚风里摇曳。 “公子,到了。”护卫头领轻吁一声,停住胯下战马,对坐在自己身前的刘瑁说道。 还在打量周遭景色的刘瑁被人冷不丁地在耳边这么来一句话,不禁浑身一振。 “走吧。” 刘瑁抬头望了一眼被火把照得闪闪发光的“州牧府”鎏金牌匾,翻身下了马。 就在刘瑁刚踏上府门口的砖石台阶的时候,只见红漆大门缓缓打开,一个雍容华贵的老妇人迈着碎步一路朝自己小跑了过来,口里不停地呼喊着:“我儿终于回来了!”,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公子,老夫人来了。”护卫头领看了一眼前面,转头对刘瑁笑了笑。 刘瑁越过护卫,视线匆匆在老妇人的身上扫了一圈,然后赶紧迎了过去,拜倒在老妇人的身前,说道:“孩儿拜见母亲,孩儿今日外出巡猎,遇见一条长虫,故而回来得晚了些,累母亲担心了。” “啊,我儿可有大碍?你这孩子,绵竹城里可供戏娱的地方不少,你何必要去那深山里打些野物取乐呢。如今你兄弟四人只有你在我身边,若你有个不测,我费氏可怎么活。” 说着,费氏眼角垂泪,扶起刘瑁就四下打量起来。 刘瑁赶紧扶住费氏,回话道:“母亲勿忧,孩儿不仅无碍,还斩杀了那长虫。” “孩子,你没事就好,呜呜呜......”擦了擦眼角的泪珠,费氏似乎想起了什么,拉住刘瑁就往府里走。 “瑁儿饿了吧,快随我来。只是现在已经巳时,庖厨已然睡下,我劳府里的丫鬟把今日晚膳的些许残羹热了热,你且就着吃上些。” “无妨的,母亲。只是我身边这些护卫也随我奔波了一天,不若也让他们一同吃些?”刘瑁笑道。 听到刘瑁的话,费氏的脚步微微停住,看着刘瑁,轻轻拍了拍他的手,满是欣慰地说道:“我儿体恤下属,难得难得。既然如此,让他们一起来吃便是。” 刘瑁随着费氏在偌大的州牧府里穿进穿出,绕过了几处长廊院落之后,才来到了摆放着饭食的正堂。 只是刘瑁一只脚才踏进正堂的门槛,迎面就看见了正端坐在堂内的刘焉。 “逆子,你还知道回来!” 刘焉对刘瑁吹胡子瞪眼的,脸上满是怒意,显然对刘瑁晚归的做法非常不满。 “你这老贼,瑁儿回来了便是好事,如今饭还未吃,你在这动什么怒,扰人兴致!”刘瑁还没回话,一旁的费氏就抢先出言道。 “你,哼!”刘焉见费氏抢白自己,脸上变得青一阵白一阵。 刘瑁环顾了刘焉和费氏一眼,赶紧跪倒在地,双手奉过头顶说道:“父亲,孩儿晚归,引父母担忧,实为大错,但今日着实事出有因,还望父亲宽恕。” “你还狡辩!你且说,有何事。”刘焉的声音越来越大。 刘瑁对着身前的刘焉叩首再三之后,缓缓开口道:“回父亲,孩儿今日会猎山郊,在一处山腰上遇见了一只大蟒。这蟒体长数丈,腰宽一尺来许,通身赤红,与孩儿对弈数十回合之后,方才被孩儿斩杀。见这蟒是一灵物,所以我与身边护卫一起合力把它的尸身带了回来,故此费了些时间。” 赤蟒,灵物,被杀! 这几个词顿时在刘焉的脑海里爆炸,来自心灵深处的震撼让刘焉整个人猛地从胡椅上站了起来。 “啪!”刘焉一掌拍在了身边的案桌上,双眼圆瞪,声线微微颤抖地对着刘瑁怒喝道:“你这逆子,身为我汉室宗族,竟不知高祖斩白蛇起兵之事耶?” 对于刘焉的发问,刘瑁不禁感到疑惑,赶忙低头回道:“孩儿知道。” “既然知道,你何故会杀赤蟒!要知道,当年暴秦命格属水,水对白,高祖芒砀山斩白蛇,正应了赤帝斩白帝,取得天下的意象。你如今杀了对应我大汉火属命格的赤蟒,岂不是在断送我汉室江山?” 说完,刘焉冷哼一声,没有再和刘瑁多废话,而是喝来了正在堂下值守的州兵,怒道:“且把这逆子拉下去,杖责三十!” “遵命!”州兵得了命令,拖着刘瑁就往堂外走。 费氏见状,一张手挡在了州兵的面前,喝道:“我看你们谁敢!” 说着,费氏一双眼睛盯住刘焉,狠狠地咬了咬牙,说道:“刘焉你这老匹夫,今日你想干嘛?” 刘焉对费氏刚刚护短刘瑁的做法本来就有所不满,见费氏现在还在阻止自己,不免觉得自己颜面上有些过不去,瞥了一眼费氏后说道:“你一妇人,莫管这些。” 说着,让一旁的丫鬟硬生生地拉走了费氏。 “把这逆子拖下去,杖责三十,谁再敢言,就陪他一起受杖吧。”刘焉一挥手,示意州兵继续。 本来刘瑁身边的护卫还想为他求情,眼见刘焉说出了这种狠话,也只好默默地闭上了嘴。 第四章 天时地利人和 杖责三十,活生生把刘瑁打得是皮开肉绽,州兵收起大棒的那一刻,登时就晕厥了过去。 火气未消的刘焉轻蔑地瞥了一眼慢慢被家丁架着走远了的刘瑁,暗骂一声之后便离开了正堂,缓缓朝睡觉的内室走去。 但他还没走出几步远,就听见身后传来了一阵呼喊:“主公且慢!” 刘焉转过身来一看,来者是州牧府里的主记事掾史吴懿。 吴懿本来是兖州陈留人,但因为其父亲以前在朝中的时候和刘焉交情很好,所以在刘焉入蜀之后,他也就带着全家人一起迁到了蜀地,以求在刘焉手下奉职。 “原来是子远贤侄啊,有何事吗?”刘焉见是吴懿,勉强从怒意之中憋出一个笑脸来。 吴懿朝刘焉施了一礼,回道:“主公,可否到书房相议。” 刘焉微微皱眉,环顾四周一圈,心里不禁感到有些奇怪,但一想到现在回内室去,只怕费氏还没有睡下,若是再次聒噪起来也是惹人厌烦,所以干脆朝吴懿点了点头,道:“子远随我来吧。” 进到书房,刘焉面东而坐,吴懿则坐在了他的对面。 吴懿看着刘焉那双在灯烛照耀下显得有些混浊的眼睛,说道:“主公,我刚刚隐隐约约听到三公子说他今日外出会猎,斩杀了一条赤蟒,可是当真?” 作为州牧府的属官,吴懿平日里经常在府内办公过夜,这一日也不例外,所以才这么快听到了消息。 刘焉脸色阴沉地点了点头,语气十分不友好地哼道:“这个逆子不了解我朝的宗室故事,妄自尊大,做出此等悖逆之事,着实可恨!” “可主公是否想过,三公子他今日为何能够斩杀这赤蟒?”吴懿笑眯眯地看向刘焉。 刘焉显然没有领会到这个问题的重点,瞥了一眼吴懿之后说道:“赤蟒虽然通灵,但比灵性还是相较人类来说差了不少,更何况,逆子身边还有一群护卫。智者攻愚,以众击寡,能够取胜又有什么奇怪的。” “那为何是公子他杀了这赤红大蟒,而不是别人呢?”吴懿还是一脸的笑意。 “我怎么知道,许是就被他碰巧遇见了。” 刘焉的语速越来越快,听得出他对吴懿一再追问这种无厘头的问题有些厌烦。 “哦,许是如此。”吴懿轻轻地点了点头,似乎若有所思。 刘焉冷哼一声,不发一语。 书房里面的烛火在微风的吹荡下摇曳着,蜡油慢慢从烛身上逐滴落下,在红木方桌上烙出一团团的凝固物。 半晌之后,随着火烛渐渐燃烧,房间也变得越加昏暗起来。 这时刘焉正打算要起身离去,只见吴懿慢慢开口道:“主公,当初朝中的侍中董扶在占卜之后,言益州有天子气的事情,恐怕是要应验了。” “子远何意?” 吴懿一开口就说出这种话,顿时让刘焉安安分分地坐稳了。 “主公,今时之大汉,非彼日之大汉也。洛阳朝中的大权尽被十常侍等阉贼和何进之流的外戚所把持,二者互相争斗,致使朝纲混乱,王室衰微,加之前些年的黄巾之乱,大汉早已千疮百孔,若此时宗室之中再无人挺身而出,只怕汉家社稷岌岌可危。” 见吴懿净说些老生常谈的东西,刘焉的屁股又一次坐不住了,说道:“这些我自然知道,所以我才会上奏请求外调来益州。” 吴懿微微一笑:“主公睿智,但依我之见,当今大汉形势,只恐怕非一二十载难以再次做到海晏河清,天下太平。所以未来的宗室之中也必须得有能够挺身而出之人,如今大幸,此时这人已在主公左右。” 刘焉眉头微蹙,问道:“你莫非说的是那逆子?简直可笑,可笑!” 说着,刘焉的脸上写满了不屑。 “今日公子斩杀赤蟒便是最好的证明。” “笑话!”刘焉怒喝一声,双眼看向吴懿,讥讽道:“子远,你可知道这天下姓刘的人不知几数,似此的赤蟒也绝不只这一条。只是把他们联系在一起,能说明什么?” 吴懿一脸淡然,在刘焉说话之际,慢慢从红木桌上拿起一根灯烛,靠在已经快要熄灭的灯烛上续燃了火。 等到把整个房间又重新照亮,吴懿才慢慢开口道:“当年高祖皇帝芒砀山杀白蛇,不过只是一介亭长之身,赤帝斩白帝,说到底不过只是占了天时而已。” 说着,吴懿慢慢站起身来,手上开始不断挥舞起动作,情绪也越来越激动:“但今日,赤蟒未被他人遇见,偏偏被公子所见,此便为天时。公子身边有护卫相助,可以齐心协力一同斩杀赤蟒,此可谓人和。” “那地利又何在?” 刘焉心里虽然已经被吴懿的话给震撼到了,但仍旧强装漠然地问道。 “地利,益州土地肥沃,人杰地灵,实为天府之国,又有蜀道崎岖,易守难攻,此还不是地利吗?” 天时,地利,人和,竟然全都占了! 一时之间,刘焉竟不知如何出言反驳,憋了半晌才徐徐吐出一句:“可,可这地利又与瑁儿何干?” 见刘焉不经意间已经称呼刘瑁为瑁儿,吴懿心中暗喜,笑着说道:“天时人和都已经占了,主公不会不给三公子行地利之便吧。” “这,嗯......”,刘焉彻底语塞了。 直到吴懿新点的灯烛要再次燃尽的时候,刘焉才缓缓说道:“子远之意,我已经知晓了,关于瑁儿,我自有安排。” 吴懿作为少数跟随刘焉入蜀的中原人士,本来在蜀地就没有什么人脉和资源,此时若不抱紧刘焉家这条大腿,日后想要成为名门望族,简直无异于是在痴人说梦。 而刘焉自己年事渐高,如果想和刘家攀上关系,那就只能从刘焉的儿子上着手了。 但刘焉的四个儿子之中,唯有刘瑁跟着父亲来了益州,其他三人都留守在京城洛阳,吴懿就算是想巴结,也是鞭长莫及。 所以,今晚一听说刘瑁斩杀赤蟒的事情,早有想法的他才会急忙找到刘焉游说,如今见刘焉这个反应,他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所以很是轻松地朝刘焉施上一礼,回道:“既然主公已有定夺,属下便告退了。” 说完,吴懿缓缓退出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