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帝春心》 第一章 大梦初醒 盛夏,烈日灼灼。 天气又燥又热,蝉鸣声声不绝于耳,吵得床上的人终于似受不住这恼人的噪音,眼睑微动,缓缓睁开了眼,一滴晶莹的泪不预期的顺着眼角滑落,滴在玉石冰枕上,顺势又滑入进床褥…… 她死了吗? 应该是死了! 一杯鸩酒,无色无味,饮之立即毙命,倒也死得没什么痛苦…… “小姐,您醒了?”一个熟悉的、又有些久违的声音自床畔悠悠响起。 恍惚望着床顶愣神的人,一时来不及整理纷乱的心绪,满脸震惊又不可思议的转头望去。 只见一个绿衫身影正将淡紫色的薄丝床幔揭起,入目一张怡然娴静的笑脸,比起记忆中的模样似乎稍显稚嫩清秀。 “映秋?”上官瑜迟疑的唤道,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又干又涩。 “小姐,您身子可觉得好一些?”映秋关切问道,虽觉得自家小姐现下醒过来的模样怪怪的,不过只以为是她身子不适,并未多想,“要不还是让奴婢去请个大夫过来瞧一瞧?” 上官瑜撑着起身,映秋见状急忙拿了靠垫,伸手扶着她靠躺好。一低眉,却发现上官瑜眼角未干的泪痕,低呼道:“小姐,您怎么哭了?” 上官瑜抬手一抹,还真落泪了。 不过,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没死?! 还有,映秋——她不是早在自己新婚回门的当天就被自己那狗日的太子夫君命人谋害了? “小姐,您怎么了?您别吓奴婢……奴婢去替您找夫人来!”映秋是真的慌了,她自幼便跟在小姐身边,自打懂事起,就没见她家小姐哭过,无论遇到何事、何种困难,她家小姐仿佛永远都是成竹于胸、淡定处之,在她心里,就没有什么事能难倒自家小姐的…… 如今怎么流起眼泪了?整个人还似乎恍恍惚惚的,莫不是因为昨晚上着凉,后来又开始发热,给烧坏了? 都怪自己!小姐说睡一觉就没事,她便没有坚持去请大夫,这下可如何是好? 上官瑜稳了稳心神,本能阻拦道:“不用。”缓了下,又接了一句,“映秋,替我倒杯茶来。” “是,奴婢疏忽了,奴婢这就去倒。”映秋急忙道。匆匆去倒了茶,又赶紧折了回来。 上官瑜接过茶杯,喝了几口,静下心后,脑中开始飞速运转。 刚刚没在意,此刻才发现,自己眼下所在的位置是都城郊外上官家的一处别业。 记得没成亲前,每年大暑左右,她母亲便会带着她来此处避暑。 她爹贵为左相,公事一向繁忙,但只要得空,都会尽量赶来陪她们母女,便是一道用个晚膳也是好的。 只是自从她成亲,入了太子府,便再也没有来过此处。 刚刚醒来,浑浑噩噩,一时竟没有认出自家别业里这处母亲特意为她装扮过的闺房,好笑的还以为地狱原来就长这样。 可是她怎么会在这? 是做梦吗?还是临死前的走马观花? “小姐?”映秋看着小姐拿着茶杯又开始发呆,心里的担忧愈甚,试探着唤道。 上官瑜闻声抬眸,若有所思的再次看向映秋…… 半响,她慢慢伸出手,却在伸至半空的时候忍不住又犹豫的微顿了下,最后终于似下定决心般,一把握住了映秋的手。 暖的!掌心还有微微薄汗! 映秋被自家小姐搞得一头雾水,盯着自己被抓得有些疼的手,心慌道:“小姐?您哪里不舒服吗?” 上官瑜心底已惊涛骇浪,但面上却未显露分毫,努力收整心绪。 别业避暑…… 发烧……. 如果没有记错,应该是在她成亲前两年的大暑时分,她随母亲一道来别业避暑,因为贪凉,在后山的那处山泉里泡澡泡得太久,起来时,被夜晚山风一吹,当时就打了个哆嗦;后来睡到半夜就觉得阵阵发冷,一向甚少生病的她,竟然在大夏天染了风寒,发了高热。 记得当时映秋也是急着要去找大夫,但被她给阻了,而且怕母亲担忧,还特意交待不准去打扰,让人熬了别业备着的治疗风寒的药,硬着头皮喝下去,想着睡一觉起来,等烧退了,应该便没事了。 到时母亲知道,最多就数落她一顿。 能如此清晰的记得,不只是因为这是她在别业第一次生病,也是自从那次以后,她便再也没有来过此处…… 看着活生生站在她面前的映秋,她心中有了一个怪诞的猜测—— 她似乎重新活过来了,还回到了四年前。 第二章 似真似假 “小姐?小姐?” 映秋急得连唤了好几声。 上官瑜定了定神,松开握住她的手,语气尽量平顺道:“我没事,烧退了,有点虚罢了。你去唤人打水,我要洗澡。” 高烧出了一身汗,此刻浑身黏腻难受。更主要的,可以借机平复一下从刚刚开始便一直震惊不宁的心,让自己有时间好好理一理思绪。 “是。”映秋见小姐终于恢复如常,暗暗松了口气,立马应声告退,下去准备了…… 浴室位于房间的西北角,连着一扇暗门。 上官瑜遣了服侍她沐浴更衣的丫鬟,坐进大木桶中,让温热的水浸泡着自己。 前世,今生…… 一幕幕的画面犹如走马灯一般在眼前不停交错闪现,一时竟分不清哪个是现实、哪个是梦境。 她是左相上官时庸独女,自幼聪慧,父亲也从不因她是女儿身而轻慢,甚至特意请了有名望的夫子专门过府来教导她学识,所以在她的所学所知中不只是寻常官家女子所读的女德、女诫。 后来,她才知道,父亲从一开始便有让她入东宫、成为皇后、做这世间最珍贵女子的打算。 所以她不只要懂得女子的三从四德,更要心有沟壑,有自己的政治主张和见谛。 她不敢越雷池一步,循规蹈矩,收敛了所有的脾性和抱负,做世人眼中最合格的大家闺秀,唯恐令父亲失望,令上官家蒙羞。 后来,诚如父亲所愿,她与太子定亲,顺利嫁入太子府,成为人人艳羡的太子妃。 只是,父亲恐怕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的这步棋,不仅亲手将她这个女儿推入火坑,更是连带上官家百余口人被诛杀! 或许直到她死,也没人发现她其实一直还是完璧之身。 那个世人眼中温文尔雅的太子殿下,摧毁了她对婚姻所有的幻想、憧憬与信念。 上官瑜掬了把水扑在脸上,任水珠糊了双眼,带来一阵酸涩刺痛…..也只有这种发肤之痛,才能稍稍平缓那种痛入心扉又无能为力的悲凉感…… “小姐,您洗好了吗?您身子刚恢复,还是不要泡太久澡,奴婢服侍您起身?”映秋担忧的声音自暗门外传来。 上官瑜抹了把脸,应声:“进来。” 映秋得令,拿着干净的白色里衣进屋,将其搁置在梨花木的衣架上,又从上头取了浴巾,服侍着上官瑜起身,然后小心轻柔的替她擦拭着身上、发间的水滴,最后有条不紊的将那件里衣替她换上。 上官瑜心里涌起一阵酸涩,记忆中已经好久没有接受映秋的服侍了。 “映秋,给二叔公的贺礼准备好了吗?”上官瑜掩下心底的各种情绪,拾了理智,装作不经意的问道,有些事心里认定是一回事,但还需要确认。 她记得这一年正好是二叔公的六十大寿,上官家虽然以她父亲上官时庸官位最大,但按辈分来论,却是以二叔公为尊,况且二叔公的大儿子,她唤作二叔的上官时祺,也已官至吏部尚书,所以这次二叔公六十寿辰,二叔上官时祺无论出于孝道,还是出于炫耀他的官威,都会选择大办。 算算时间,如果她没弄错,这次避暑回去,应该便快到寿辰日了。 映秋熟练的将衣带打了一个结,笑着回道:“小姐放心,按您的吩咐早就备妥了。” 上官瑜不着痕迹的打量了眼映秋,见她神色自然,应答自如,完全没有因她的问题感到诧异。 果然,她的猜测是对的。 她活过来了,活在了成亲前两年的大暑,活在了上官家出事前四年。 不管上一辈子发生的事是梦,还是上天的眷顾,让她有机会再重来一次…… 这一世,她绝不允许重蹈覆辙,她活在这世间唯一的目的就是保护爹和娘,保护上官家! 第三章 再见 她迫不及待想要立刻见到她母亲。 上一世,上官家被永兴帝以“谋不轨”之罪判处满门抄斩、株连九族,而彼时身为太子妃的她,囚困于太子府,虽心急如焚却毫无办法……直至最后,自己也被赐了一杯毒酒殒命。所以到死她都没再见过自己的父母和亲人。 想到这,她就抑制不住气血翻涌,但为了不叫映秋察觉到她的迫切和异样,于是极力掩下所有情绪,耐着性子循着往常一般让她替自己着衣装扮。不过毕竟心里着急,还是忍不住开口吩咐了一句:“自家别业,简单舒适便可。” “是。”映秋应道,随即去取了今年春季新做的一件浅紫色丝质长衫裙来。 上官瑜目光微闪,自从成亲,为了不失太子妃的仪态,穿着打扮一惯都是偏成熟而端庄,已经极少会穿这般清丽少女的衣裳…… 想想上一辈子,不过短短两年,她几乎都快忘了自己所有的喜好…… 真是可笑…… 闪神的功夫,映秋已经替她将衣衫换上,又用一根玄紫色腰带在她腰间系了个蝴蝶结。因为头发未干,暂时不能挽髻,但映秋知道她一贯不喜前额的发丝流泻下来遮挡眼睛,所以就替她将前额的发丝挽成半髻,取了一支羊脂白玉簪松垮固定住。 这支玉簪子还是去年母亲从她嫁妆中寻了一块成色极好的羊脂白玉,特意寻了匠人雕刻制作,送她的生辰礼,她很是喜爱。 “还是映秋最得我心。”许是两世的记忆混杂交错,上官瑜不由的感叹了一句。 映秋莫名其妙得了夸,赶紧欢喜着谢恩:“奴婢惶恐,奴婢谢小姐。” “小姐偏心,映秋最得您心,那奴婢呢?奴婢就不得小姐心了?”一声清丽的、带着点小女孩似得赌气抗议声自门外传来。 上官瑜和映秋同时回头望去—— 是盼夏,她的另一个贴身丫鬟。 和映秋一样,自幼便跟在她身边服侍;后来她出嫁,又作为陪嫁丫鬟,与映秋一道跟着她去了太子府。 映秋行事稳重谨慎,做事一板一眼,盼夏则讨巧玲珑一些;一静一动,倒也相得益彰。 她一直以为自己会送她们出嫁,看着她们儿女成群…… ……. 上辈子映秋去了后,一直陪在她身边的便是盼夏,直到她饮下那杯毒酒,盼夏这丫头竟毫无迟疑一头撞向石廊柱,说在黄泉路上也要陪她一起,不让小鬼们欺负她…… 一想起这,她心口处便忍不住隐隐作疼。 “你们两个都得我心。”上官瑜压下所有繁杂的情绪,眸中笑含深意,说得异常郑重。 盼夏一听,立马一副傲娇脸,朝映秋得逞的抬了抬眼。 映秋嫌她没个正经,笑瞪她一眼。 上官瑜看着活生生又站在她身边,一如记忆中吵吵闹闹的两人,终是忍不住微微红了眼眶……但不想叫两人察觉到自己失态,遂赶紧敛了眸子,道:“好了,好了,把药给我喝了,快点陪我一道去母亲那。” “是。”映秋、盼夏异口同声笑应道。 *** 上官夫人周氏喜好花草,所以就算是在别业,住的这处院子也都栽了各种品相的花木。 左相上官时庸为人刻板严肃,但对于自家这位夫人却是极尽尊重和宠爱,每年都会托人从全国各地搜罗来一些奇珍异草送给周氏,以博她欢心。 此刻正值盛夏时节,满园琳琅满目的鲜花竞相开放、争奇斗艳、美不胜收。 上官瑜刚踏进院门,阵阵芳香扑鼻而来…… 远远的便看到周氏正挽了袖,拿着剪刀,在给西南角落的一丛滇红玫瑰修剪枝桠。 如此熟悉的画面,她却突然有些望而却步! 母亲…… 她有多久没见过这般恬静怡然的母亲…… 上辈子,自打成亲后,她便嫌少能见到母亲。每次见面,最多也不过几句问候的话,而她惯来报喜不报忧。可是母亲却仿佛早已察觉她婚姻的异样,每每看她的眼神都透着担忧和难过,连那温柔慈爱的笑都添了抹忧色。 直至最后,降罪的圣旨赐下,两人连最后一面都没见上…… 第四章 三房 周氏似乎有所感应,很快侧头望了过来,见是上官瑜,神色更加柔和了些……不过很快她就发现了不对劲,一向淡雅自若的女儿此刻正神色怔忡,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呆呆站在那。 她吓得心口一紧,来不及多想,赶紧将手中的剪刀递给身旁的丫鬟,也顾不得用绢帕擦去手上的灰泥,急急就朝上官瑜这边赶来…… 上官瑜本能的迎上前一步,不由分说一把抱住周氏,双手更是紧紧的箍着她的腰,将头埋在她颈项处,生怕她下一秒就会消失般。 “怎么了,瑜儿?”周氏一头雾水,担忧唤道。 明明昨儿个还好好的,午饭的时候更是兴致勃勃同她说起要去后山山泉里泡澡的事,怎么睡了一晚便成了这幅失魂的模样? 上官瑜没有立即说话,她贪婪的往母亲脖颈处拱了拱,属于母亲独有的味道,能令她感到心安。 “闺女,你说话呀?别吓母亲。”周氏被勒得有点疼,却什么都没说,此刻她更关心女儿究竟发生了什么。 自己生的女儿自己自然最了解,一惯聪慧、坚韧又要强,自打懂事后,更是甚少会做这般失了仪态之事,今儿个这模样,怕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了…… 上官瑜深吸了口气,等喉头的哽咽散去了些,这才稍稍抬起头,小女儿撒娇姿态道:“没事,就是做了个噩梦,发现您和爹都不见了,女儿怎么找都没找回来。” “傻孩子。”周氏闻言,心下一松,宠溺的笑骂了一句,“还跟小孩子似的,梦怎能当真!?”手却不忘一下一下轻轻顺揉着上官瑜的背。 “嗯,梦都是反的!母亲和父亲都会好好的陪着瑜儿。”上官瑜坚定道。 周氏微笑颔首,见上官瑜没有半点放开她的意思,有些好笑,轻轻拍了拍她背,道:“好了,别叫丫鬟们看了笑话。母亲让人备了你最爱的小菜,早上你父亲还命人送来了一个大西瓜,就存放在后院的井中,等等用过膳,取出来吃,冰冰凉凉的应该最合适。” 上官瑜轻嗯了一声,虽是松开了怀抱,却改而挽着周氏的臂腕。 周氏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女儿这般黏人的小女孩姿态,一时倒有些不习惯起来,但心里却欢喜。她不求其他,只求女儿一生顺遂幸福,至于能不能像老爷说得做个人上人,她一点也不关心。 “你父亲还让人带话过来,说这两天朝中事情繁忙,应是来不及赶来,明儿个怕是要我们自己回府了。”周氏道。 上官瑜正想点头,突然想起,上辈子她们回府那天,三房三叔公的长子上官时举一家以及次子上官时军和妻子唐氏带着一个约莫五六岁的男童正巧来府上拜访。 父亲不在,母亲作为当家主母只得以礼相迎。 言谈之间,都是客套虚礼。 三房几人你一言我一语,一面说着是为了恭贺二叔公六十大寿,不远万里从临安赶来贺寿,一面又刻意强调几人是一到都城就赶来丞相府拜访,话里话外不外乎希望作为左相的父亲别忘了他们这帮远亲,找机会能拉一把三房,让他们也好回都城。 上官瑜很早就曾听父亲讲过上官家的族系,所以对于这个远在临安的三房多少有些了解。 上官家自太爷爷上官辰那一辈,有兄弟二人,二太爷上官希有一子,也就是后来的四房。 太爷爷这一房有三子,长子与次子均为正妻所出,三子则是姨娘所生。太爷爷故去的早,那姨娘没两年也跟着去了。太奶奶虽不至于迫害这庶子,但为了自己的两个孩子,定也是千般防着。 那庶子倒也争气,寒窗苦读自个儿考取功名,去了临安府任知府,后来便在那娶妻生子。只可惜生得两个儿子却不随他,没有一个争气。 长子上管时举如今这正八品提举司提举的官职,还是因为大新王朝有袭荫之恩,借着他正四品知府的光得来的。 但袭荫之事只能有嫡长子袭荫,除非嫡长子孙有故,方能由嫡次子孙袭荫。 所以次子上官时军便没那么好运,想要为官,只能靠自己读书科举,可惜他又不是读书那块料,到如今连个秀才都没考上。 三叔公任知府时,三房在临安也算风光。三叔公骨子里其实有读书人的骨气,并未打算曲意逢迎攀附都城的大房和二房,所以自他去临安后,除了逢年过节托人带些特产礼节性问候下,与都城的大房和二房并没有多接触联系。 直至三叔公故去,三房没了支立门庭之人,开始渐渐没落…… 第五章 目的 他的两个儿子对都城的大房和二房虽知之甚少,但大房的上官时庸如今是朝堂之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左相,只要在这大新的官场上,怕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三叔公在的时候,他们深知自己父亲的脾性,多少有所顾忌;如今三叔公故去,这般有权有势的亲戚放着不攀附,绝对不是兄弟二人的作风。 其实在他们心里,一直对自己父亲不甚理解,更甚者心生怨怼,明明都是上官家,长房、二房留在都城,如今混得风生水起;甚至连二太爷上官希所出的四房,都能在都城过得如鱼得水。 凭什么就他们三房,要待在这偏远的犄角嘎达临安府。 他父亲自己倒是当了个知府,也不想想他们这些后世子孙的前途出路。 左相啊!那是多大的官!和他们还是三代以内的近亲,别人几辈子都求不来的关系,父亲居然毫无所动,他们可觉得亏得慌。 所以他们父亲刚故去,兄弟俩人便急不可待的开始合计怎么和都城这边拉近关系,但生分了这么多年,一时又不敢做得太过,怕适得其反……没想到就在他们一筹莫展、好无章法的时候,都城这边居然主动递了橄榄枝…… 兄弟俩人自是喜出望外。 恰好这次又逢二叔公六十大寿,正巧给了他们来都城走亲访友的缘头,于是兄弟二人完全没思虑挣扎,瞬间就决定携家带口,奔赴都城…… 上官瑜那时只以为三房来都城、来丞相府不过是讨好攀附之意,并未往其他方面想。 而母亲不堪那些人极尽奉承,绕来绕去都是帮扶提拔之事之扰,为了转移话题,将目光转向了在场最小的那个小男孩,和蔼的问起了些家常话…… 奇怪的是,那些人竟然没有任何抵触和不满,反而顺着母亲的话,开始极力介绍起那个有些黑、还有些怯懦的小男孩,甚至在母亲稍稍露出夸赞之意,居然都一副欣喜若狂,像是将一件积压许久的货物终于如愿推销出去后才会有的那种满足和成就感。 直到后来,上官瑜才知道,二叔公一直在劝说父亲从家族中过继一个孩子,长房子嗣单薄,这些年除了她,便再无所出。 据说母亲生来身子偏虚寒,是不易有孕的体质,好不容易怀孕生下她后,还伤了身子,自此就更难怀孕。 父亲为人古板,但在此事上,却是一副完全不甚在意的模样,想来因为那人是母亲! 他不急,旁人却是比他急。 二叔公作为族辈中最德高望重的第一人,第一个便不答应,明里暗里劝说着父亲收房纳妾,后来更是施加压力给母亲。 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母亲心里再苦再难,还是替父亲收下了二叔公塞来的一房妾氏。 父亲知道后什么都没说,却也什么都没做,让人将那妾氏当菩萨般供着,一直未曾去那妾氏房中留宿。 后来,那妾氏耐不住寂寞,与外院的一个管事偷情,被当场抓了个现行。 那管事居然还是个不经事的,被逮后连拷问都还未曾,就自个儿如竹筒倒豆般吐了个干净。 原来这妾氏不只是偷情,还想着等怀孕后找个机会将肚里的孽种栽到父亲头上,到时就能母凭子贵。至于肚里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这妾氏也早就打算好,一开始就在偷偷吃那些民间怀男娃的古方,万一到时还是生了个闺女,她也想好了对策,让那管事早早寻好合适的男娃来偷梁换柱。 长房无嫡子,她生了儿子,以后长房的产业就是她和她孩子的。 父亲听完竟也没动怒,一副置身事外姿态,甚至连开口处置都嫌麻烦,直接让人将两人绑了,扔去了二房二叔公院里。 据闻,二叔公了解前因后果后,气得差点背过去。为了护住上官家声誉,直接就命人将那对狗男女杖毙,扔去郊外的乱葬岗草草埋了,也算是了了此事。 自此,二叔公好似再也未曾提过让父亲收房纳妾之事。 没想到,如今是打起了过继孩子的主意。 这二叔公,还真是尽心尽职,生怕长房没有支立门庭、承继香火之人。想是怕待他百年后,无颜面对他的大哥,还有上官家的列祖列宗。 对于过继子嗣,上官瑜想起后来父亲的反应,应该也是默许的。 只是不知何故,那时一直未曾与母亲和她提起,也许是觉得这件事不急,也许是还未找到合适的孩子…… 第六章 那个孩子 后来,不过就是母亲随口夸赞的几句话,三房的人在二叔公的寿宴上极尽夸大之能事,令在场所有的人都觉得母亲很喜欢那个孩子…… 连父亲都误解了…… 虽说父亲也问了母亲的意思,但当时母亲的确是说了那些溢美之词,而且是对着一个不过五六岁的懵懂孩童,母亲也不忍说出反驳伤人的话。 想着既然怎么样都是要过继来一个孩子,不管是谁,一开始其实都一样,她以后好好教导就是。 于是,三房上官时军家最小的这个孩子?——上官又恩,便顺理成章过继到长房名下,成了丞相嫡子。 上官瑜记得自己当时心里其实是有些不舒服的。 先不说那个在她看来又黑又丑还显得有些胆怯的孩子眼里所流露出的光,充斥着戒备和凶恶,完全没有五六岁孩童该有的纯真无邪,令她看着便有些不喜;更主要的就是,她感觉被设计了。 二叔公定是早早与三房联系,说起过长房过继孩子的事。 不然何故,上官时军一家其他孩子不带,偏偏带了一个年纪最小的孩童,长途跋涉、千里迢迢从临安赶过来? 上官时举只有一儿一女,带着长子过来,情理之中;但上官时军可是有三个儿子,长子比她年岁还长一些,次子年纪也有十来岁左右,那两个大的不带,反倒带了最适合过继的小儿子过来……这里面若是没有二叔公的授意,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信的。 但事已至此,父亲和母亲既然都已同意,也算那个孩子的造化。 最重要的一点,这孩子的亲生父母到时远在临安,不易碰面,也就不会过多的左右和影响孩子的成长,有利于母亲对孩子的教导和亲近。 或许二叔公也考虑到这一点,才没有从同在都城的二房与四房中挑选孩子,而是想到了远在万里之外、但又是上官家血缘亲近的三房的孩子。 这般想想,二叔公还真是有心了。 …… 最后过继之事,在二叔公寿宴过后,便开了宗祠,重新改拟上了族谱,也就这般尘埃落定了。 再后来,三房虽没有如愿回到都城,但在二叔上官时祺的“帮忙”下,上官时举由八品的提举司提举直接升任正五品同知,并允诺待时机成熟,会让他接任临安知府一职;而上官时军也由平民一下谋了一个正八品县丞的官职……二叔甚至承诺,两家的孩子只要入科举,一定会帮忙安排。 本以为这件事就这样尘埃落定,几房重新回到原有的生活轨道。 可惜他们都忘了,有一句话叫“人心不足蛇吞象”。 上官时军夫妇本事没有,野心却不小!一想到自己的儿子以后就是长房的嫡子,继承丞相府的一切也是指日可待,自然便不甘愿只屈就于一个小小的八品芝麻官….. 于是,过继仪式过后,三房那群人明面上客客套套与几房告别启程回临安,暗地里却商量着让上官时军的妻子唐氏留下,好时刻亲近观察那孩子,莫叫他忘了自己是三房人。 都城这边谁都没有想到,唐氏会半路折返,并在离丞相府不远的一处闹市租了一间二进的小院,又在之后的日子,想尽办法与她这小儿子上官又恩取得联系,后来她还伺机买通了上官又恩身边的一个嬷嬷。通过这个嬷嬷,她和上官又恩一直暗通款曲。 上官又恩过继的时候已经六岁,就算再懵懂无知,也认得清自己的亲生父母,尤其是唐氏根本就没离开他身边。 所以即便母亲后来再精心教导,也耐不住他身边有个居心不良的亲生母亲一直在他耳边教唆、灌输不堪的思想。 上官又恩不笨,但骨子里还是有着上官时军的影子,从小就不是读书料,好逸恶劳,又好高骛远,再受唐氏的影响,性格便有些势利贪小。 但这些都不是原则性问题。 在母亲看来,每个人都会有各自的缺点和优点。长房过继孩子,并没有要求一定要他科举高中、光耀门楣。母亲心里,只希望这个孩子能支立起长房,能让上官瑜出嫁以后还有个娘家可以依靠。 或许父亲心里也是有此打算,所以对于上官又恩并没有过多苛刻,再后来,朝中多事,他自己开始分身乏术,疲于应付对立势力的挑事和皇帝的刁难,根本无暇顾及内宅之事,也就没及时察觉上官又恩的变化和私下的小动作…… 第七章 留下 直到上官家出事,牵涉出通倭之罪…… 父亲那时才知道,唐氏娘家利用上官又恩丞相嫡子的身份,打着父亲的旗号,一直偷偷与东南沿海地区倭寇秘密往来。 唐氏作为其中的联系人,只需在他们需要帮忙的时候,让上官又恩出个面,就能从中拿到相当丰厚的钱财报酬。 不知该说是唐氏利欲熏心,还是愚昧无知,所有与她娘家或者与那些倭寇的书信和账目往来上面,唐氏竟都让上官又恩签上了大名…… 这些成了后来大臣上书弹劾上官家通倭之罪的铁证,也成了父亲百口莫辩的罪证…… 如今,她有幸得以重生,活在了一切都还未成定局的现在。 这一次,无论如何她都要极力阻止这件事再次发生,绝不允许上一世的事情再重蹈覆辙! 所以,眼下她首要做的就是得让母亲避开那次一切起因的会面。只要不让母亲与他们见面,没有提及上官又恩任何的话题,那么在二叔公的寿宴上,三房之人就不能占了先机,到时若真当场提及过继之事,她便有机会推脱,另想办法。 想到这,上官瑜挽着周氏的胳膊撒娇似得摇了摇:“母亲,女儿还想多留几天,您派人跟父亲说一下,我们晚几天回府?” 周氏觉得女儿今日着实有些奇怪,含笑道:“前几日不是还嚷着要回去,还是你自己同你父亲约定了回去的日子,怎么突然又改主意了?” 上官瑜眸色微凝,但很快有了主意,于是继续一副小女孩姿态撒娇道:“女儿昨儿个夜里不小心染了风寒......” 周氏一听,立马皱起眉,正欲关切询问。 上官瑜赶紧补上一句:“母亲切勿忧心,我已经喝过药,基本无碍了......就是身子还有点虚,怕路上颠簸,会晕车,所以才想着多修养几日,等彻底好了,再回府。反正府上近来也无啥事,离二叔公寿宴也还有些日子......您再陪我多留几日嘛......” 周氏有些无奈又带着些宠溺的含笑应道:“好。”她抬手替女儿将散落在额前的发丝抚至耳后,“我派人去同你父亲说一声,我们宝贝女儿又改主意了。” 上官瑜笑容灿烂,孩子似的得意的仰了仰那张精致明媚的小脸,逗得周氏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你呀,染了风寒,倒愈发孩子气了。” 上官瑜如今才不在意什么大家闺秀该注重的仪态,挽着周氏的胳膊又摇了摇,道:“母亲,我肚子快饿扁了,我们快去用膳。” “好!”周氏慈爱应道,“身子真的没事吗?染了风寒可不是小事,要不母亲还是让人去找个大夫来,再看看?” “真的没事,别院里有治风寒的药,您就算找大夫来,不过也就再重新配几副同样的药罢了,女儿知道自己身子状况,母亲安心。” “好......但若觉得难受,感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母亲。” “知道啦。” 母女俩挽靠着,絮絮叨叨往屋里走去...... 第八章 闯入 因为上官瑜的提议,她们又在别业多留了三日。 今日用午膳的时候,周氏同她说,她父亲打算明早过来接她们回府,不过还是问问她的意愿。 上官瑜暗暗舒了口气,自是欢喜的应承了下来。她原意不过想错开与三房的那次见面,况且这次还有父亲在,一切定会有所不同…… ……. “小姐,该喝药了。”盼夏端着药盘自院门外走来。 彼时上官瑜正拉着映秋踢毽子。 周氏因着她身子还未好利索,叮嘱她乖乖躺着休养,所以为了防止院子里的小丫鬟们藏着母亲的奸细,偷偷告她的状,她还特意让映秋清了人。 上官瑜踢得正起劲,闻言本能的抬眸瞥了一眼,谁知脚一个不稳,毽子当场飞了出去,直直落入院墙边的灌木丛,隐约还听到“咚”得似是砸到什么物体的闷响声。 映秋见状,赶紧跑过去捡毽子。 上官瑜叮嘱道:“小心些,这些灌木有刺,别伤着自己。” 映秋应和了一声。 盼夏此时正好走到上官瑜身边,笑嘻嘻的讨好道:“小姐,奴婢不该出声,奴婢该打。” 上官瑜睨了她一眼:“我看你啊……就是故意的。” “嘿嘿,奴婢哪敢嘛……”盼夏小脸笑容真诚,端起药碗递到上官瑜跟前,却是一点也不含糊道,“小姐,喝药。” 上官瑜苦着脸看着这一大碗黑乎乎的汤药,若不是母亲坚持一定要让她喝到痊愈为止,她其实觉得不喝也没关系了…….接过药碗,认命得打算捏了鼻子一口气灌下去…… “小姐!小姐……”映秋突然惊呼出声,似受了不小的惊吓。 上官瑜灌到一半的药,一个激灵全部吐了出来,还被呛了一下,开始不停咳嗽…… 盼夏赶紧搁了药盘,给她拍抚顺背。 同时,两人不约而同侧头望了过去…… “平时老嫌我咋咋乎乎,今儿个咋换成你了?是看到虫了?还是蛇了?”盼夏取笑道。 映秋却没有调笑的心情,她跨在灌木丛里,全身紧绷,脸色也异常难看,似乎有所顾忌,再次开口的时候明显压低了声:“小姐,这里倒了两个人。” 上官瑜已经缓过劲,闻言,先是一愣,然后赶紧跑了过去查看情况。 “小姐,您慢点,当心被枝桠扎了。”盼夏跟在后面边跑边提醒。 上官瑜已经到了映秋跟前,顺着映秋指的方向望过去,在贴近院墙边的一丛灌木中,歪躺着两个人,不知何故已经全晕了过去。 瞧那身形,着黑衣斗篷的男子明显比着常服的要瘦高一些。 上官瑜的毽子就落在两人的边上。 “小姐,不会是您的毽子把他们砸晕了?”盼夏探着头,一脸好奇道。 上官瑜:“……” “刚刚好像是有听到‘咚’得一声……”映秋跟着喃喃。 上官瑜:“……” 主仆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去外院把常福和常德叫进来。”上官瑜最后道。 …… 好不容易将两人从灌木丛中抬出来,犹如躺尸般搁在了地上。 常福探了探两人脉搏,起身回道:“小姐,这两人应该只是昏了过去,并无大碍。” “果然是被小姐砸晕的。”盼夏一脸同情的叹息了声。 上官瑜皮笑肉不笑斜睨了她一眼。 盼夏赶紧双手捂嘴,眼睛笑眯眯的作讨好状。 常德已经将黑衣男子的斗篷扯了下来—— 男子面如冠玉,剑眉薄唇,犹如鸦羽的睫毛轻盖在眼下,就算此刻阖着双眼,也掩不住那一张世间少有的俊美容颜。 他身旁的常服男子面容虽比不上他那般倾世绝色,却也是一张端正不阿的脸。 “这两人看着……似乎也不像是宵小之徒,怎么会闯入小姐的院子?”映秋的视线在两人脸上来回扫视,实在无法与那些她听闻的窃贼、登徒子联系起来,忍不住道。 “人不可貌相。”常德道,又侧身面向上官瑜,恭敬问道,“小姐,这两人您想怎么处置?是通知老爷?还是直接扭送衙门?” 第九章 风波(1) 上官瑜没有直接应答,脸色甚至有些难看。 众人只以为是闯入的这俩宵小之徒令她不快,屏息等着她发落。 院子里突然安静下来,只余夏日傍晚的凉风吹着树叶碎碎的轻响,夕阳的余光透过云层,如光束般洒照在在场的每个人身上,染了一层金黄的薄晕。 就在此时,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 上官瑜回过神,使了眼色,让他们四人挡住躺着的两人。 “小姐!小姐!”还未跨入院门,来人就忍不住急着喊了起来。 是周氏身边的大丫鬟桃儿。 上官瑜微微皱了皱眉,忍不住往外走,若不是出了急事,母亲身边的人一贯不会这般失了分寸的喊叫。 “怎么了?”上官瑜看着迎面跑来的桃儿问道。 桃儿看到她,连气没喘匀,急急道:“小姐,快!快随奴婢去外院,夫人快顶不住了。” 上官瑜一头雾水,眉忍不住锁得更深了些:“什么?” 桃儿深吸了口气:“就是突然来了一群人,自称是刑部的,说有贼人闯入别业,为了保护我们的安全,强行要搜房,夫人觉得事关上官家的名声,没有同意……” “刘嬷嬷让奴婢来快点请小姐过去!”夫人性子软,怕最终会拦不住。桃儿没敢把后面几句说出口。 上官瑜眸色一凝,瞬间反应过来,视线微沉,快速思索着对策。 “小姐?”桃儿见上官瑜没有动作,忍不住又催了一声。 上官瑜看着她道:“你先过去,我马上就到。” 桃儿应诺,退了出去。 上官瑜转身:“常福、常德,将这两人移至密室,小心看管。” “是!”常福、常德应道。 “好生安置,不可怠慢。”上官瑜提醒。 常福、常德:“属下明白。” 上官瑜想了想,补上一句:“还有,今日之事,暂时不准跟任何人透露半个字,包括我父亲。” 常福、常德互相看了一眼,承诺道:“属下遵命。” 交代完这些,上官瑜不敢再多耽搁,唤了俩丫鬟,急急往外院赶去…… *** “上官夫人,您是丞相夫人,若您有心包庇,执意阻拦……下官自是不敢擅闯,但下官职责所在,不得不如实禀明圣上……到时候……” “到时候如何?”上官瑜笑着接了话,人也正好从内门走了出来。 在场的人不约而同寻声望了过去—— 就见一个淡紫色长衫裙的女子款步而来,因一张脸被白纱覆了大半,瞧不清此刻的神色,唯一露出的那双眼睛却是极美,眼波婉转,带了隐隐笑意,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孩童般天真无邪。她开口虽是反问的语气,听着却更像是无知少女好奇所问。 于是刚刚说这话的中年灰衫男人,打从心里不屑的哼了一声,但毕竟是上官家的人,没有太过放肆,他面带轻蔑的笑,装模作样问道:“不知这位是?” “是小女。”周氏道,她从刚刚开始就已经坐立难安,如今见到上官瑜,忍不住就站了起来,若不是被上官瑜眼神制止,此刻都已经走向上官瑜。 “原来是上官丞相的千金,失礼了。”灰衫男人一副恍然模样,语气却丝毫未变,带着点看不起女子的讥笑轻蔑,继续装模作样自我介绍道:“本官刑部侍郎孙骞。” 他旁侧略年轻些的微胖男人笑嘻嘻的跟着道:“下官刑部员外郎林方,上官小姐,见礼了。” “哦~对了,这几位都是我们刑部之人,都是奉命来捉拿逃犯的。”林方扬手指了指他身后的人,挂着他的职业假笑介绍道。 上官瑜顺着他的话,扫视了一圈,粗粗算来,竟来了不下数十人,除了自报家门的两人,剩下的这些人怎么看都不像是朝廷官员,一个个穿着黑衣便服,哪像是正经办案的官差,倒更像是哪里请来的盗匪杀手。 林方笑着继续解释道:“没曾想,那群贼人慌不择路,竟逃窜进了您们这别业里……孙大人和下官也是没法,迫不得已只能来打扰上官夫人和小姐的清幽了。不过话说回来,孙大人和下官一来职责所在,定是要捉住那群贼人,不叫他们再给逃了;二来,其实也是为了保护上官夫人和小姐的安全,所以还请夫人和小姐行个方便,让下官的属下可以搜府抓人。” 第十章 风波(2) 上官瑜在他讲话的时候,已经走至周氏跟前,眼神安抚着朝她点了点头,让她安生坐下。这才重新抬眸,装着一副惊讶模样道:“大人的意思,我们府上现在藏着坏人?” 林方见上官瑜的反应,觉得有机可乘,连忙点头道:“正是。”又如哄骗三岁孩童般的语气道,“这不,孙大人和下官一直在同您母亲商量,让下官这些属下可以搜府,将那群贼人尽快捉拿归案。只是,不知何故,夫人百般阻挠,就是不愿配合,还望上官小姐帮着劝劝您母亲,这事可不同儿戏。” 上官瑜满眼惊吓状,急切的侧头问一旁的护院:“你们可有看见什么外人闯入吗?” 几名护院实诚的摇了摇头,其中一人意有所指道:“若说有……他们算不算?” 刑部之人:“.…..” 上官瑜拍拍胸脯,呼了口气,才道:“大人们是不是弄错了,或者看错了?你们也听到了,并没有其他人进来过。” “有没有弄错,让我们搜一下府不就知道了。”孙骞有些不耐烦。 林方笑着赶紧补上一句:“上官小姐,您和夫人放心,卑职的这些属下,绝对不会在府上乱来,就是搜府,将坏人给抓出来。” 周氏捏着上官瑜的手紧了紧,她心里百般不愿,却又恨自己没能力阻止,所以只能殷切侧头望着上官瑜,等着她决定。 上官瑜状似努力思考了一会,扫了眼林方,最后将视线定在孙骞脸上,清亮的眼睛带着笑意,却笑不达眼底:“那若是大人弄错了,没有搜出来呢?” 孙骞哼道:“没搜出来,本官自然会带人去别处搜查。” 林方见状,眼神微转,又笑着多嘴一句:“就算搜出来也不关您府上的事,这个,请上官夫人和小姐放心,绝对不会牵扯上上官丞相的。” 上官瑜笑瞥了他眼,这人还真当她们无知妇孺好哄骗。不管搜没搜出来,只要今日她们点了这个头,过后若不大做文章,在永兴帝面前参一本父亲的罪责,绝对不是刑部这些人的秉性。 “那我若是不肯呢?”上官瑜眼角弯弯,商量道。 “上官小姐,你这是要跟你母亲一样,冥顽不灵了?”孙骞脾气一起,口气就越加不友善,“本官能在这好言好语的同你们知会一声,那是看在上官丞相的面上,别怪本官事先不提醒你们,你们作为丞相家眷,更应该要识大体,知好歹,别竟给上官丞相惹麻烦。无端阻挠朝廷命官办案,可是欺君罔上的大罪。” 周氏脸色沉凝,愈加难看了几分。 上官瑜听着他一顶顶大帽子扣下来,反倒被气笑了。她愈气,语气反倒愈加轻柔起来:“孙大人,瞧您这话,可真要吓坏我和母亲了,我们不过一介妇孺,所知所见都是内宅之事,大人说的这……办案啊,欺君罔上啊……实在是不太懂……” “但平日里父亲总教导,像我们这样的人家,更要循着法,依着规做事……” 孙骞不耐烦的打断道:“既然如此,就别多废话,让本官的人赶紧搜府抓人。”再拖下去,就算那俩人的确是逃进了这府邸,察觉到外边的动静,也有了逃离这里的时间。 这般一想,孙骞心里隐隐多了一抹怀疑,不会是这母女俩故意为之,在这拖延时间好让他们有机会脱身?若真是如此,到时候叫那两人逃了,他回去如何交差? 就不应该听那林方先礼后兵的狗屁建议,只要抓到了人,任他上官时庸如何权势滔天,还能越过了皇上不成? 越想,心气越加翻涌,直接朝一干属下命令道:“还等什么,搜!” 上官瑜朝候在一旁的护院头领使了眼色,一时间十几名护院迅速列队,挡住了刑部之人的去路。 双方瞬间形成了剑拔弩张的对峙状。 孙骞脸色难看:“这是什么意思?” 周氏不安极了,她从没碰到过这种事。这种外院的,特别是涉及朝政之事,都是上官时庸一手处理,从没让她知晓、操过心,她实在不知该如何应对。此刻这种气氛,更是从未经历过,她只能惊疑不定的望着自己的女儿。 上官瑜察觉到周氏的眼神,安抚的轻拍了拍周氏的手,然后上前一步,有意将周氏护挡在身后,才含笑反问道:“孙大人是什么意思?” 第十一章 风波(3) “本官意思很明了,搜府!抓人!” 孙骞冷道,他心中疑虑的种子已经破壳,正如藤蔓般疯狂生长,根本没有心思再同她多费口舌,那种迫切感令他语气变得不耐和不善,“上官小姐,你若继续胡搅蛮缠、刁难阻挠,休怪本官不念与上官丞相同僚之情,今日之事定要如实禀明圣上。” 上官瑜如果只是普通的官家小姐,听他这番说辞,还要惊动皇上,只怕已心生怯意,就算明知搜府行为不妥,也会吃下这个暗亏,妥协了…… 可惜,她不是! 她眼睛弯弯,弧度丝毫未变,只是笑意一点一点冷却:“那请孙大人,一、定、要、如、实、禀、明!” 孙骞被她态度激怒,差点就破了功,失了形象开骂。 林方见他模样,赶紧赶在他前面开口道:“上官小姐,令尊贵为左相,地位卓然,权势显赫,就算今日我们刑部尚书邹大人在此,想您也是不放在眼里的,但下官还是斗胆劝您一句,大新王朝素来按法制、规矩办事,真要闹到大殿之上,怕是左相也不安生。下官瞧您是个聪明人,可别引火上身啊。”一番晓以大义的话,处处透着凉意威胁,但他笑意不减,眼神诚恳,明明很难听的话,从他口中说出,竟会令人觉得并无恶意,完全是真心为双方考量才如此所为。 上官瑜秀眉微挑,眼中的笑意不知何时尽数散去,盈盈剪眸透出一丝委屈之色:“林大人这么说,我倒是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伤心了?” 林方:“此话怎讲?” 上官瑜叹息了一声,悠悠道:“林大人夸我聪慧明理,自然是要高兴的,但我怎么听着您话里话外的,都在说我恃宠而骄、仗势欺人?” 林方:“.…..” 上官瑜似乎越说越委屈:“大人,您金口玉言,可知这名声压下来,我不过一个云英未嫁的姑娘家,如何担得起您这污蔑?我何曾对您们不敬?又何曾说过不把邹尚书放在眼里了?您是朝廷命官,怎能颠倒黑白,信口胡诌呢?我父亲是左相又如何,那也是皇上的臣子,怎么到了大人您这里,反倒不一样了呢?” 林方:“.…..” 他一直挂在脸上的笑意已渐渐凝固,此刻满脑子只有一句话——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孙骞见林方被怼得哑口无言,心里的不耐达到了顶点,喝道:“胡搅蛮缠!”他冷着脸,瞪着主位的周氏和上官瑜,已不是商量的语气:“本官再问一遍,今日搜府抓人,你们是让还是不让?” “刑部要抓人,要搜府,怎能不让……”上官瑜眸色淡淡,声音却愈加轻柔,像是蜜里藏着剑,听得人莫名冷瘆。 孙骞脸色有些难看,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箭在弦上,更没时间同她再周旋磨蹭,道:“既然如此,让你府上的人让开!” 上官瑜未开口,护院们自是纹丝未动。 就听上官瑜慢悠悠长叹了口气,似自言自语般道:“孙大人这是欺我父亲不在府上,家里又没个主事的……我们这些女流之辈,在大人眼里好糊弄……” 孙骞正要开口硬闯的话,硬生生卡在了喉咙。 林方这次也没敢擅自接话。 上官瑜继续悠悠道:“小女不才,有幸曾在太后跟前伺候几日,略闻大新朝的一些规章律法,听说搜府是要搜查文书的……大人一直责骂我胡搅蛮缠,却始终未肯出示文书给我看……” 上官瑜说着,状似无奈的又长长叹了口气:“大人,您们是刑部的大人,定是比我懂律法、知规矩,您们要搜府,我岂敢真拦,父亲贵为左相,一惯是以身作则,严于利己,有多少双眼睛盯着看着呢,仗势欺人恃宠而骄的名声我真担不起。” “不过林大人刚刚也说了,一切皆按律法办事,孙大人也强调定会如实禀明皇上。”上官瑜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又轻又慢,像是结冻的寒冰,一滴一滴寒进人心里,“即是如此,您们定要搜府便搜……” 未尽之言,却谁都听得出来是何意。 ——后果自负! 第十二章 风波(4) 上官瑜说完,朝护院头领使了眼色,所有护院瞬间散开。 刑部之人一时反倒没人敢动。 孙骞架在那,搜也不是,不搜又下不来台,脸色顿时比粪坑里的石头还臭。心里大骂,上官时庸那老狐狸生出来的果然同他一样,全是奸诈之辈。 林方愣了半响,但很快回过神,掩嘴故意轻咳一声,打破突然死寂又尴尬的场面,笑呵呵圆场道:“上官小姐所言极是,按照大新律法,搜府自然是要搜查文书,这不,事有轻重缓急,这犯人乱窜乱闯,也没想到他会逃入您府上,一时急着抓人,还没来得及准备这搜查文书。怪下官考虑不周,还望上官小姐见谅。” 上官瑜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问道:“那大人现在是准备直接搜府呢?还是去准备了搜查文书再来搜府?” 林方还想反将一军道:“这要看上官小姐通融不通融了?” 上官瑜心底嗤笑一声,面上却为难道:“林大人,我和母亲一介女流之辈,实在做不了主,刚刚我这些护院都说了,根本没有外人进来。若是孙大人、林大人不放心,要不这样,您们派人通知我父亲一声,他若点头,我们自然同意,或者大人回去准备文书,再来?” 林方只觉踢到了块铁板,软硬不吃,如今硬搜肯定是不行了,别说人家是左相家眷,就算是普通官眷,他们无凭无据,总归是不占理,真要闹到大殿之上,落得不好还得受罚。 他干笑道:“或许是下官这些属下看错了,那群贼人狡猾异常,指不定声东击西,其实逃去了别处,下官和孙大人着实着急抓人,就不多打扰夫人和小姐休息。” 孙骞胸口火气直冒,却也知继续下去讨不着好,既然林方开口,便也顺势撤了,走得时候,因堵着那口气,直接哼了一声,甩袖走人,连基本性的礼节都懒得虚应。 林方倒是笑呵呵的拱了拱手。 刑部之人跟着陆续走了出去。 上官瑜目光深远,一直目送着他们离开,掩在白纱下的唇角轻勾了下。 这林方倒是个人物,难怪上一世,差点官拜刑部尚书,可惜眼光差了点,同孙骞这种人为伍…… *** 出了别业,孙骞一口气下不来,直接将火气撒向了林方:“你那什么狗屁建议,直接闯进去搜府不就完事了,如今倒好,搜府没搜成,人没抓到,回去如何交差?” 林方扯了扯唇,事情的发展的确令他始料未及,进别业前,他就知道里头只有上官时庸的家眷在,想着不过一群女眷好打发,况且如今时机不对,犯不着与上官时庸正面相对,先礼后兵总归没错。 孙骞边走边继续道:“那位要是追究起来,你自己负责,我可不替你背这个锅。” 林方心里也不爽利,又听他这么说,愈加烦躁,不过他一惯会忍、会装,所以面上依旧笑呵呵道:“孙大人别急,现在追究谁的责任也无济于事,最主要的是把那俩人给抓住。” “怎么抓?”孙骞顿住脚步,怒气上扬,“再重新折回去,强行搜府?还是你现在赶回刑部起草搜查文书?惊动了上官时庸,你觉得你有多大能耐去搜他府?况且……”他刻意压低了声,咬牙切齿道,“你到时如何解释追捕的那俩人……” 林方自然也考虑到了这一层,其实刚刚搜府不成,他们就已错失先机,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他道:“其实谁都没有真正看到那俩人逃进了这别业,不过是追踪到这里就没了踪迹,很有可能逃去了别处,我让一队人去其他地方继续搜,再留几人守在这,若真逃进这别业,总要出来,不可能在里面藏一辈子。” 孙骞也知别无他法,哼了一声,算是同意了他的提议。 林方见状,立刻回头朝后面的属下吩咐下去,然后又赶紧跟上孙骞的脚步,颇为委屈的替自己叫屈:“孙大人,此事确实下官考虑不周,不过您也看到了,这事也怨不得下官,谁能想到那上官小姐会知道搜查文书一事。” 孙骞若有所思:“你说,她既然知道,为何一开始绝口不提,莫非是在故意拖延时间?……有问题,绝对有问题!本官刚刚就在怀疑,她们百般阻扰搜府,原因何在?” 第十三章 密室 林方心道:大到权势官宦,小到平民百姓,谁会乐意被无故搜府?不过那左相千金,倒是他小瞧了,一口一个女流之辈不经事、好哄骗,却能知搜查文书之事,又借由太后之名,将她父亲摘得干干净净,甚至……他觉得这里头或许还藏了敲打之意。 当今太后垂帘听政这些年,大新王朝富国强兵,得到了空前发展,威望民心一度达到了顶峰,然而她却能审时度势,顺应民意,还政于当今皇上,谁不夸一句太后英明?如今圣上以仁义、孝顺著称,对太后尊崇有加,谁敢在他们面前说一句女流之辈不经事?是嫌脑袋在脖子上待太久? 再则,他们若真强硬搜府,对上上官别业中那群人高马大的护院,区区刑部这些人胜算有多大?就算是搜府成功,谁能保证一定能抓到那俩贼人?到时闹到大殿,孙骞和他怎么死都不知道……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本官说话!?”孙骞见他心不在焉,蹙眉怒道。 林方收敛心神,连忙点头:“大人息怒,下官在听,只是心里琢磨着还有什么好对策能顺利抓到那俩人。” 孙骞:“那想到什么对策了?” 林方笑呵呵无辜答:“暂时还没。” 孙骞:“.……”无语的瞪了林方半天,最后怒道:“别业四周都让人给本官盯紧了,一只苍蝇都别给本官放过。” 林方赶紧顺毛,铿锵有力应道:“是。” *** 别业内。 上官瑜做了妥善安排,又安抚完周氏,这才带了俩丫鬟往密室赶去。 “小姐。”常福、常德见上官瑜进来,立马恭敬唤道。 上官瑜嗯了声,直接问道:“怎么样?人醒了吗?” 常福答:“还没。刚刚属下又仔细查看了一遍,这俩人应该都是吸了些迷烟之类的东西,能坚持跑出来,还能躲进小姐院中,着实厉害。” “哦?”上官瑜挑眉。 常福解释道:“这类迷烟一旦吸入,即刻便倒,如果不是有一定的内功底子,意志力又非常顽强……属下不清楚他们是从哪而来,一般人只怕撑不到这里。” 上官瑜眼波微转,哼应了一声,问道:“他们什么时候能醒?” 常福答:“大概半炷香的时间。”顿了下,又补上一句,“着黑衣的那男人应该比着常服的醒得早些。” 上官瑜沉吟半响,看着常福、常德道:“刚刚外面的动静,你二人可有所觉?” 常福、常德互相看了眼,点了点头。 上官瑜:“那些人应该还在附近。” 常福:“小姐有何打算?” 上官瑜敛眸半思,做下决定的时候,心里比起往常还是多了一丝迟疑,她道:“将那个常服男人先转移到后山牢洞,醒来后,不管用什么方法都给我安抚住,别叫他跑了。” 常福应:“是。” 常德指了指黑衣男子道:“小姐,他呢?” 上官瑜朝里望了一眼,语气带了些烦躁:“等他醒来。” 常德不敢多言。 上官瑜挥了挥手:“去办,小心点,虽然别业已做了安排,难保落网之鱼。” “是,属下明白。”常福应声退下。 常德退守到密室外。 室内烛火微微摇曳,已是入夜,这处密室又建在水上,倒是消减了白日里酷暑的闷热燥意。 上官瑜走至室内唯一的四方桌旁正要坐下。 映秋赶紧拿手绢擦了擦方凳,又擦了擦她面前的桌子,这才让她坐下。 盼夏伸长脖子望了眼靠墙石砌床上此刻正平躺昏睡着的黑衣男子,压低了声音,凑近上官瑜耳边疑惑问道:“小姐,您为何不让常福、常德把他们送出去,留在院里,到时候刑部的拿了搜查文书真要冲进来搜,保不准被他们找到这处密室,到时候我们可就百张嘴都说不清,没事惹上一身腥。” 没等上官瑜开口,映秋低声道:“你个榆木脑袋能想到的事,小姐自然也想到了,还用你在这里说。” “臭映秋,又拐着弯骂我。”盼夏作势撩了撩衣袖,要找映秋打架。 上官瑜笑咳了声:“好了,别闹。” 盼夏扁扁小嘴,哼了映秋一声。 上官瑜解了一侧的面纱纱带,自刚刚去外院大堂见刑部那群人开始,便一直戴着,此刻被覆住的半张脸已微微汗湿。 盼夏见状,赶紧取了干净的手绢,上官瑜伸手接过,随意擦了擦,又重新将纱带戴上。她是还未嫁人的姑娘家,正常情况不宜见外男,眼下情况特殊,所以去大堂的路上便让丫鬟准备了这覆面的白纱,也算全了规矩。 第十四章 醒了 “孙骞能坐上刑部侍郎的位置,虽然绝大部分有孙家在背后撑腰帮忙,但能不能在那位置上坐稳,还得看自身有没有那个本事,他能在上面待得住,就一定有他的本事和独到之处,所以…...他不傻。”上官瑜开口道。 盼夏开始听得一头雾水,许久才反应过来,小姐是在回她刚刚的问话。 “况且他身边还有林方这样的人物在,所以绝对不会冒险去准备什么搜查文书,更不敢强硬搜府。”上官瑜眸光悠远,视线停在石床上的男人身上,又好似并没有看着他,“眼下,他们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守在别业外,等着这俩‘兔子’自投罗网。” “那这俩人若真是从这别业中出去被抓住,那我们上官府怕真得被无故牵连了。”映秋担忧道。 盼夏接口道:“所以我不是刚刚就说,叫常福、常德把这俩人偷偷运出去扔了。你还骂我笨。” 映秋气道:“如何运?小姐不是说,现在别业周围都布满了刑部之人,一有风吹草动,更打草惊蛇,到时候被抓个现行,才更冤。” 盼夏不服:“不是有水路。” 映秋:“.……” “这俩人都晕着,你想让他们直接淹死吗?” 盼夏哽了一下,呐呐道:“淹死总比祸害连累我们上官府强。” 映秋:“.……”也是…… “小姐,这俩人是谁啊?您认识吗?”想要杀人灭口的盼夏小丫头终于想起来问人身份。 上官瑜一手支额,没有立刻回话。 烛光点点,映得床上的男子,眉目如画。 此刻阖着眼,竟与记忆中的另一张脸,有了几分神似。 上官瑜脸色免不了难看了几分,幸好覆着面,丫鬟们没察觉异样。 她收回目光,淡定道:“被刑部之人追杀的,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盼夏觉得小姐说得很有道理,一时没发觉她家小姐完全是在答非所问。 “小姐,这人长得真好看,俗话说,相由心生,相较于刚刚那几个刑部的,奴婢还是觉得他像个好人。”盼夏默了好一会,表达了一下自己的观点,虽说在她心里,小姐说什么都是对的。 萧家的男人一贯是好看的。 这点上官瑜从上辈子就知道,但一想到前世,想到那张俊朗伪善的脸下藏着的祸心,她打心底就忍不住厌恶唾弃。 眼前这男子,论五官轮廓,分开来看,其实没有一处与那人相像,甚至比起那人而言,更加清隽俊美,但在某一个瞬间,又会觉得两人很相似,所谓的兄弟相…… 上官瑜不想陷在回忆里,令自己心绪起伏,失了方寸,她转移话题道:“不是说半炷香吗?怎么还没醒?” 映秋道:“奴婢去看看。” 然而,还未走近,石床上的男人突然睁开了眼睛—— 映秋吓了一跳,连退数步,定了定神,稳着声音道:“小姐……他醒了。” 上官瑜闻言并未起身,只是稍稍侧转,端坐在那,眸光轻敛,望过去的时候,已是一派少女的纯真眼色。 石床上的男人抬手揉了揉额角,坐了起来。似乎迷药的药性还未完全过掉,有些懵晕状,他改曲了手指,敲着额头,好让自己更加清醒一些。 上官瑜并没有急着开口,就这么静静看着他。 室内一时寂静无声。 俩丫鬟莫名觉得自己仿佛处于一种小姐和那人比谁先开口就算输的拉锯战中,不知不觉敛了呼吸,大气不敢喘。 男人被手遮挡下的黑眸闪过抹锐利之色,然而等抬眸望过来的时候,已柔了眸色,整个人显得温润和悦,只是此刻身着一身黑衣斗篷,免不得将那故意装出来的温润打了丝折扣。 上官瑜掩在面纱下的唇角讥讽的扯了扯,眸色却丝毫未变。 “这里是……”男人终于开口,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因为刚刚醒来,还有些暗哑。 上官瑜差点忍不住呸过去,敢情躲进她们别业的时候,是不知道这里是上官家?换做别人,她或许还相信是迷药所致昏了头,但萧家的男人嘛,一个一个心计比海深,多半是早有谋算。 不过面上,她顺着他的话,正儿八经的回道:“这是上官家的别业。” “噢?”男人轻蹙眉头,一副惊讶又带点疑惑之色。 上官瑜淡定的看着他装傻,也不戳穿,装作好奇问道:“公子可还记得自己是如何到我们别业内的?” 第十五章 初探 男人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似在努力回想:“我和挚友在屋中下棋,突然便闯入了一群黑衣人,喊打喊杀的…..我们只顾着逃命……情急之下,误闯姑娘院中,还望姑娘见谅。”边说边不停的捏着自己眉心,“姑娘可有看见我那挚友?” 上官瑜饶有兴致的看着他好似半真半假的话,没顺着回答,而是故作疑惑的问道:“公子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您说的那群黑衣人自称刑部。公子莫不是犯了什么事?” 男人闻言眸光一凛,扬眸看着上官瑜时却是一片清明坚定,他刻意加重了语气强调:“怎会!我们是良民,绝不会做违法乱纪之事。” “哦~?既然如此,刑部那些人应该还未走远,我立刻便派人将他们唤回来,看中间是不是存在什么误会,也好当面解开。”说着上官瑜作势就要起身。 男人眸色冷了冷,但转瞬即逝,快得旁人根本无法察觉,他低沉的嗓音出口阻拦道:“姑娘,且慢。”不急不缓,度掌握的刚刚好。 上官瑜唇角勾了勾,面纱成了很好的保护屏障,她装作疑惑的抬眸看着他,眼角弯弯显得无辜又真诚:“公子有何吩咐?” 男人不答反问:“姑娘刚刚的意思…..那群人已经到过你府上?” 上官瑜很配合的点了点头,面纱顺着她的动作轻微浮动,隐隐绰绰,却始终未现真容。 男人微微沉眸,但开口的时候薄唇轻扬,一派温和笃定:“姑娘是如何打发他们的?” 上官瑜目色微闪,故作好奇道:“公子何出此言?” “若姑娘真相信那些所谓刑部之人所言,想必如今我也不会在这里。”男人言笑道,“姑娘既然选择没有把我交出去,那只有想法子打发了那群人……孰是孰非,姑娘心里已有杆秤……那群人好不容易被姑娘打发走了,就别麻烦再去招惹,到时只怕又得让姑娘废心废神了。” 上官瑜唇角忍不住抽了抽,硬生生忍住想骂人的话,道:“公子知道就好,大恩不言谢,只要别学那农夫与蛇,到时反咬一口就成。” 男人掩下抹讪笑,唇角轻启:“姑娘,在下真不是坏人。” 呸!萧家的男人就没一个是好东西。上官瑜终于还是忍无可忍在心里诽腹了一句。 若不是他们好死不死躲进她们院中,若不是她认出了他的身份,她才懒得插手此事。 眼下早已不仅仅是将他们交出去那么简单,一旦让刑部的人在上官别业里抓到这两人,上官家想要撇清党争,想要明哲保身便是痴人说梦。 她刚刚未曾深想,如今看着他,她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这男人刚刚被发现的时候,可是遮得严严实实,而且纵观刑部之人刚刚的表现,怕是还未弄清楚此人身份,所以孙骞和林方真正的目的,除了想抓住他们,怕是更想要确认此人的身份。 如此—— 那位着常服的男人,想必应是朝中哪位大臣…… 这就难怪,她刚第一眼见到便觉得有些面熟却又叫不上名字。也不知是这辈子曾无意遇过,还是上辈子身为太子妃时接见过…… 她得好好想想。 “公子是好人还是坏人,都与我无关。”上官瑜道,“唯请公子离开后,权当从未来过这里,从未见过我便成。” 男人眸底闪过抹讥讽,语气倒是非常诚恳应道:“自然。” 上官瑜眼睛带笑,似是满意他的回答:“那公子身子可恢复了?我让人带你出去。” 男人一脚曲起,并未急着下床,他微微笑问道:“姑娘还未回答我开始的问题。” 上官瑜装傻:“什么?” “我那挚友呢?姑娘可否告知下落。”男人眉目如画,低润的嗓音温和有礼,听不出半丝情绪。 上官瑜满眼无辜:“什么挚友?我没见到呀。”又很认真的看向旁侧的两丫鬟,“你们两个可有看到?” 俩丫鬟看着自家小姐睁眼说瞎话的本领越来越高,只能无语的配合的摇了摇头。 男人双手交叠,右手拇指和食指无意识的把玩着戴在左手小指上那只晶莹剔透的红玛瑙戒指,淡笑道:“姑娘说笑了,在你毽子砸过来的时候,我与我挚友还在一起。” “哦?还有这事?…….会不会他趁你昏迷,自个儿跑了呢。”上官瑜脸不红心不跳,一本正经胡诌。 第十六章 攻防之道(1) “姑娘?!”男人的声音低润,带了些许凉意,“你出手相救,在下感激不尽,也承诺绝不会牵连你们,所以还请姑娘告知我挚友的下落。” 上官瑜两手一摊,坚称:“我真不知道。” 男人并未想象中开始暴怒,眼角微挑,露出了些许与生俱来的锋芒,唇角依旧勾着淡淡笑意,道:“在下愿与姑娘做个交易,姑娘如何才肯交出我那挚友?” 上官瑜敛眸,装作认真思考的模样,半响,她悠悠长叹了口气:“交易……好像没有命重要哎……” 男人挑眉:“姑娘何意?” 上官瑜:“公子,我虽然年纪小,又少不经事,但也知道,空口白牙的承诺是最无用的,最重要便是要留个护身符在身边。” 男人:“所以?姑娘是不肯放人了?” 上官瑜:“人不在我这里,如何放?” 男人:“你刚刚说要留着做护身符。” 上官瑜“我就这么随口一说,打个比喻。” 男人:“…….” 男人温和无奈道:“姑娘究竟想怎样?” 俩丫鬟互相看了眼,差点给这男人拍手鼓掌,这样都没被自家小姐气疯,这定力,比起刚刚刑部那群人,真是好了不止几百倍啊。 上官瑜敛去戏谑,反问道:“公子,您说让一个秘密永远成为秘密,最一劳永逸的方法是什么?” 男人沉默看着她,唇间似有若无的笑意渐渐散去。 上官瑜似乎也并未想要等到他的回答,自己接着道:“知道秘密的人死了。”顺带附送解释,“死人就能永远保守秘密,活着的人也再也不用担心秘密泄露。” 男人眸光深远,静静听着,突然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带了丝轻挑:“姑娘错了,其实还有一种更好的方法。” 上官瑜:“哦?” 男人笑道:“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为了姑娘的名声,我想左相应该会很乐意将你许配于我。坐在同一条船上,像姑娘如此聪慧之人,为了上官家,为了夫君,一定、绝对会保守秘密。” “放肆!你个登徒子…….你,你休要玷污我家小姐名声。”盼夏一听,立马急红了眼,也顾不得礼节,直接手指男人开骂了起来。 “就是,什么孤男寡女,奴婢们难道不是人?门外还有我们护卫在,你休要信口胡说。”映秋跟着急道。 常德听闻动静,探进头,见没异样,又缩了回去。 俩丫鬟边说边往上官瑜跟前站,挡住男人看向上官瑜的视线。 上官瑜一脸无奈又无语的仰眸看着这俩急切跳出来护主的丫头,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好。那男人若是有八成猜测她是上官时庸的女儿,此刻,这俩小丫头这么一闹,已是十足十证实了她的身份。 男人眼角微挑,淡笑看着主仆三人的模样,自觉主动权重新回到他手里,低润温雅的声音道:“姑娘,觉得意下如何?” 上官瑜忍住扶额的冲动,将俩小丫头往两边拨了拨,重新看向他,一副很痛心的长叹了口气:“我救了公子,公子却要毁我名节,果真啊,好人难当……农夫遇到蛇,就应该直接抓来炖了,喝蛇汤。” 男人:“…….” 盼夏附近上官瑜身边耳语,征询意见:“小姐,奴婢这就去将常德唤进来,将他直接咔嚓了?” 上官瑜心里觉得盼夏这提议非常不错,但理智还在,谋杀皇室,诛九族啊。 男人自幼习武,耳聪目明,丫鬟说的话自是听得一清二楚,眸色不由暗了几分。 上官瑜朝盼夏使了眼色,让她安静待在一边,这才重新抬眸看向男人,语气没了刚刚的戏耍兴致,道:“公子既然选择隐藏身份,不愿刑部之人发现,又隐忍布局至今,若真娶了我,怕要功亏一篑啊……” 眼下正是上官家如日中天之时,不管是皇室还是朝廷,既忌惮上官家势力,又想招揽为己所用。 有野心的皇子想要得到上官家倾力扶持,最好的办法便是结亲,这其中尤以迎娶左相上官时庸唯一的女儿,也就是上官瑜为最佳。 但有利也有弊,一旦哪位皇子真与上官家结亲,立刻便会成为各派提防针对的对象。 所以真正敢光明正大借上官家之势的皇子,要么是草包,看不透时局;要么就是已经权衡利弊,有了足够的准备,不惧成为众矢之的的靶子。 当然,这其中不包括太子。 太子本就已在明面上,早就是所有争斗的焦点,与上官家结亲,得到上官家助意,绝对是百利而无一害。 这恐怕便是上辈子,为何她如此顺利成了太子妃的原因。 因为父亲期许,因为上官家希望,因为皇后要替太子找到最强大的助意,两家一拍即合。 却在当时,谁也没有注意,皇上的态度! …… 第十七章 攻防之道(2) 上官瑜回想起这些,心口处像被万针穿刺一般,痛不至死,却又生不如死,她不自觉捏紧了拳头,让自己镇定下来。 上辈子,眼前这人可是藏得很深,附庸诗雅,闲散淡薄,不显山不露水,中庸之道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若不是今日恰巧让她遇上,她还不知他竟然也是皇位争斗中的一员。 他既然能隐藏如此之深,甚至上辈子直到她死,都未曾暴露过野心,城府可见一般。以他之智,绝不会天真以为只要娶了她,有了上官家的助意,便能干掉太子,登上皇位。 他定是步步为营,只待万无一失时,一击即中。 而如今他羽翼未丰,时机尚未成熟,又怎会轻易愿意将自己暴露在台面之上,成为众矢之的?! “所以……”上官瑜故意顿了下,“比起我来说,恐怕是公子‘您’,更不想被人知晓您我私下见面之事,更不想与我多有牵扯?” 男人黑眸低敛,上官瑜的反应令他有些诧异,却又觉得意料之中……能拦下刑部,又敢独自与他交涉,不管目的为何,这份胆量与才智,就绝不是普通闺阁女子所具有。 他开始重新审视起她,渐渐有了几分认真应对之心,故作不解道:“在下不懂姑娘何意,求赐教。” 上官瑜眨眨眼:“公子郎艳独绝,智谋无双,这般浅显的道理怎会不明白?您过谦了。” “是吗?”男人语气淡淡,上官瑜却听出了危险的味道。 就见他再次有了动作,双脚下地,改坐在了床沿,一改刚刚的温润和悦,缓缓抬起那双如暗夜般无波沉寂的黑眸,直直看着上官瑜。 “你知道了什么?” 上官瑜被他盯得莫名多了种压迫感,不自觉心脏空了一拍,赶紧努力稳了稳心神,强制淡定道:“公子想我知道什么?或者…..公子不想我知道什么?” 男人没搭腔。 上官瑜暗暗吸了几口气,镇静下来,语带轻讽道:“既然公子肯定是不会娶我的。那若公子脱险后,想想觉得不妥了、后悔了、翻脸不认人了,到时派人将我跟家人杀了灭口,可怎么办?公子,我很惜命的。” 男人挑眉道:“姑娘说笑了,上官家的人谁敢动。” 上官瑜小人道:“那可说不定,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到时,我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姑娘多——” “虑。” 虑字出口,男人身影已至上官瑜边上,一手擒箍住上官瑜的脖颈,唇角轻蔑的勾起。 旁侧的俩丫鬟瘫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我若要杀人灭口,现在便可。” 上官瑜掩在面纱下的双颊因呼吸困难,染上了淡淡的紫红色…… 瞬间的震惊恐惧过后,她反倒整个人安定了下来,有时候,无形的压迫比有形的伤害更令人无所适从……她抬眸看着他,眼睛清亮无惧,甚至还微微弯起,藏了丝嘲讽。 “怎么不呼救?”男人眼眸暗沉,一贯佯装的那点温润早已荡然无存,“不是很惜命?” “公子……身手了得……我相信……还没等我喊出…..声…..就已……身首异处……我……我又……何必…..多此一举。”上官瑜道,声音却因被卡着喉颈,不受控制,断断续续的说着,“而且…..我相信……公子不会…..杀我。” 男人黑眸一凌,像是为了驳斥她的话,故意收紧了箍着她脖颈的手。 上官瑜受不住那股窒息感,双手本能的抓握住他箍着自己的手,拼命扒拉往外扯,眸中开始因缺氧布满血丝。 “说!人在哪里?”男人面无表情,眸中杀意尽现。 上官瑜不停扒拉着他的手:“松……快松……开。” 男人却似愈发故意,越箍越紧……等着她求饶…… 上官瑜脸上的紫红色深得恐怖,便是被白纱掩着,仍能若影若现看得一些。但她既不呼救,也不回答男人的话,只是睁着那双布满血丝的双眸倔傲的看着他…… 两人僵持着。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又仿佛不过转瞬一秒。 就在上官瑜怀疑自己真的要因为自负,窒息而死时,男人松开了钳制她的手。 一得了自由,上官瑜迅速抬手护着脖子,因为喉咙卡得太过难受,拼命咳嗽了起来…… 第十八章 兵不厌诈 常德再次探头查看,一眼便发现倒在地上的映秋和盼夏,瞬间警觉,迅速探进身,同时抽出腰间佩剑,指向那个不知何时已站在上官瑜身边的黑衣斗篷男人。 而上官瑜就坐在刚刚的方凳上,一手按着脖颈处,不停干咳…… “你做什么!?离我家小姐远点!”常德喝道。又看着上官瑜担忧问道:“小姐,您怎么样?没事?” 男人侧眸淡淡扫了他一眼,便无其他动作。 常德一时不敢轻举妄动,迅速分析眼下形式,心底忍不住暗暗咒骂自己,此人内力深厚,即使中了迷烟,即使小姐吩咐过此人无惧,不会害人,他也不该如此掉以轻心。 就在他思考对策,如何做才能万无一失救出自家小姐时。 上官瑜终于忍着喉尖的涩意,开口吩咐道:“我……没事……你先退下。” 常德一愣,触到上官瑜坚定的视线,犹豫后,还是躬身应“是”,退了出去,走得时候忍不住瞥了眼倒在地上的俩丫鬟。 男人饶有兴致的挑了挑眉,收起了一惯装出来的温润亲和,显得薄情而又冷淡:“怎么不让你手下出手?” 上官瑜没好气道:“来个鱼死网破吗?!” 心道:还真下狠手,差点以为小命又要交代了。 她算准了他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走最差一步棋。却忘算了萧家男人惯来是冷血冷情,为达目的不折手段。 动手相逼,以死相挟,的确是他们能干得出来的事。 终究是她太自以为是,轻敌了。 男人被她话一刺,反而莫名有些好笑,散去了周身的杀意,虽不似刚刚佯装出来的温润尔雅,但也没那般冷意惧人:“姑娘…….” “公子是什么身份我不关心,公子想做什么我也不关心。”上官瑜已缓过劲,开口打断他的话,“但为了保护我和家人的安全,您的人暂时只能先委屈一下。”话尾,意有所指道,“毕竟人心险恶。”刚刚可是亲身体会了一出灭口大戏。 男人在上官瑜旁侧方凳上坐下,嗤笑道:“上官家的人可信?毕竟人心险恶。” 以己之矛攻己之盾,将话又还给了上官瑜。 上官瑜也不恼:“公子清楚,眼下除了相信我,别无他法。”她眼含讥讽看着他,“不然公子刚刚只要再稍稍用力,我定没活路。” “但……”上官瑜顿了下,“公子亦明白,若真杀了我,不需要到明日,您的人、还有您的身份,立刻就会暴露。到时,您不但要应付皇上的质疑,各位皇子的刁难,还要面对上官家的报复……” 男人听着,面色不变,眸底却寒光隐现。 ——她果真知道他身份! 上官瑜假装毫无所觉,继续道:“公子如此聪慧之人,若能选择,绝对不会走一步死棋。” “所以,公子如今只能选择信我。” 男人没有开口,右手拇指和食指无意识的转着戴在左手小指上的红玛瑙戒指,算是默认了她的话。 上官瑜自小就懂红枣加大棒之道,所以又软了言语,保证道:“公子放心,今日之事,我定守口如瓶。除了在场知情几人,绝不会再有旁人知晓,便是我父亲亦然。” 男人直截了当:“你的目的?” 上官瑜气笑了:“公子,若不是您们无故跑我院中,谁愿意趟这浑水?若真要说目的,我既不想上官家牵扯进党争,更想保护我要保护的人。所以公子,您的人,我不会动,但暂时也绝不可能放!” 男人轻呲以鼻:“此话若是左相大人说出口,还有几分可信度。” 上官瑜:“不管公子信与不信,时间会是最好的证明。” 男人眸色淡然,里头信了几分只有他自己知晓。此刻他更关心的事:“姑娘的‘暂时’是几时呢?” 上官瑜眼波婉转,高深回:“时机未到,静候佳音。” 男人斜睨着她,略带嘲讽:“或许我应该走那步死棋,置之死地而后生。” 上官瑜一听,双手本能护住脖颈。 男人看她模样,俊眉微挑,轻蔑嗤笑一声……突然,他长手一伸,扫过上官瑜发间,一支羊脂白玉簪子便落入了他手中。 上官瑜只觉挽髻一松,散发随之流泻而下,遮住了她一半视线。 “这簪子作为信物,在下先收着。”男人淡笑道,“至于是做定情信物,还是赎人之物,全看姑娘之意。” 第十九章 凉意 上官瑜没想到,除了胁迫相挟,堂堂皇子居然还做如此宵小纨绔行径,她果真是低估了萧家男人的无耻程度。心底气得直骂卑鄙无耻。 男人看着像被踩了猫尾巴似得女子,心中的郁结之气终是稍稍散去了些,他慢条斯理的将簪子当着上官瑜的面,放进袖袋中,淡道:“姑娘,不是要送在下出去?” 上官瑜唇角薄抿,无言了半响,终于还是不甘愿的将常德唤了进来,嘱咐几句后,便让他带着男人出去。 男人重新将斗篷连帽戴上,整张脸掩在暗中,走时,还不忘有礼得朝上官瑜作揖道别:“姑娘,后会有期。” 上官瑜眸底隐隐藏着薄怒,哼应了声,算作应答。待他们出了密室外门,才扯了扯唇,嘀咕:“还是后会无期的好。” 却不知习武之人,一惯耳力比常人灵敏,她所言一字不落传入男人耳中。 男人隐在帽檐之下的面容微变,唇角轻勾了勾。 ……. *** 等再回到自己的院子,已更深露重,如墨布般的天空上,只有零星几颗星辰点缀闪烁着。 映秋和盼夏在男人离开后不久便醒转了过来,但毕竟是被点了晕穴,身子多少受影响,上官瑜便让两人下去歇着,不用她们伺候。 自己则吩咐丫鬟备了洗澡水,清洗妥当后,坐躺在窗边的藤椅上,闭目养神…… 上辈子这个时候,她和母亲已经回到丞相府,所以根本没有遇上今日之事。 而照后来局势的发展,七皇子一直未曾暴露身份,所以即便不是自己介入,他一样解了自己困局。 如今,因为她做的一个改变,有些事似乎有了不一样的走向和发展…… 也不知,是好?是坏? 不过,今日刑部之人的反应和态度,倒是令人寻味。 以父亲在朝中的势力,孙骞等人就算背地里不爽,绝对不敢在面上驳他颜面! 是谁给了底气,又仗了谁的势? 上官瑜此刻心里突然明镜似的,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那位高高在上的圣上,居然这么早便有了对付上官家之心…… 父亲虽行事霸道了些,却素来忠君爱国,对永兴帝更是绝无二心。 上辈子被抄家灭门,除了那些莫须有的罪名,上官瑜曾想过,或许是皇上忌惮太子和上官家势力,担心威胁到他至高无上的皇权,才狠下心将他们处之而后快。 但如今看来,他是早就有了除掉上官家之心。而她和太子结亲,只是更加坚定了他这一决心罢了。 盛夏的夜里,上官瑜心底不自禁涌上一股悲凉。 …… *** 夜幕星空下的另一边。 男人已换下那身湿漉漉的黑衣斗篷,此刻着一件石青色鹤氅,坐在书房的太师椅上,手中拿着一只羊脂白玉的簪子,摩挲把玩着…… 那张清隽淡漠的脸在忽明忽暗的烛光映照下,显得隐晦不明。 一个黑衣人跪在地上。 “请爷责罚!” “起来。”男人淡淡开口。 黑衣人依旧跪着。 “怎么?如今我的话是无用了。” 黑衣人一听,即刻起身,直挺挺站着,低眉垂眼。 男人似乎对手中的簪子十分感兴趣,眼睛一直盯在它上面,手有意无意摩挲把玩着。 “此次不怪你们,是我掉以轻心了,让他们有机可乘。” 黑衣人不敢接话。 “陆诀那边可有消息传回?”男人抬眸扫了一眼黑衣人。 “暂时还没。”黑衣人道,“不过,陆非已经在赶回来的路上,不出意外,明日一早便能来见爷。” 男人淡“嗯”了声,问:“查到了什么?” 黑衣人恭敬答:“告密的是李大人身边一个随从,名叫李铛。此人生性好赌,前不久,刑部员外郎林方设局,捏了他把柄,让他将李大人身边之事事无巨细报告于他。今日他见李大人单独出府,便一路尾随,发现李大人是往李家在西郊的别业方向而去,便赶紧将此消息通知了林方……不过他应不清楚,李大人见得人是谁。” 男人听着,表情未变,仿佛并不在意。 黑衣人猜不透主子想法,继续陈述:“至于刑部为何突然会盯上李大人,属下暂未查出。” 男人取了一个金丝楠木制成的小长盒,将白玉簪子放进去,不知想到了什么,唇角几不可闻的勾了勾,才又开口道:“继续查。” “是。”黑衣人道,“李铛如何处置?” “背信弃主的,留着何用?” “是。” 男人将楠木盒盖上:“派人去寻找李大人下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黑衣人斟酌问:“若遇上上官家阻挠?” 男人抬眸,低润的声音不见丝毫温度:“嗯?” 黑衣人见他神色,立刻躬身回:“属下知道怎么做了。” 男人道:“暗部新选拔进的那批人里再挑二十七人,你亲自负责教导训练。” “是。” “测试合格后,归为影卫,留我身边。” “是。” 男人手指轻抚着楠木盒盖:“还有,派人盯着上官左相的千金,发现任何异动,即刻上报。” “是。” “退下。” “属下告退!” 黑衣人的身影转迅即逝,没入室外长长的黑夜中…… 第二十章 上官时庸 翌日,太阳早早高挂在天空,不过清早,就让人觉得又闷又燥。 上官瑜去周氏屋里的时候,上官时庸不知何时已经到了。 见着坐在主位上正与母亲低低说着话的上官时庸,上官瑜眼眶募得一热,差点没蹦住,当即就要落下泪来,她赶紧深吸几口气,硬生生将哽在喉头的哽咽咽下去...... 然后,扬起唇角,如往常一般,开心唤道:“父亲,母亲。” 上官时庸抬眸,一贯不苟言笑的面上,见着女儿,当即柔和了些:“身子怎么样?好些了没?” 上官瑜走至跟前,眼睛定定的看着上官时庸,那种遗憾又失而复得的感情几乎压抑不住,就算极力想要隐藏,眼神中还是不经意流露出来异样感。 她张了张嘴,努力平复情绪后,才笑着道:“不过一点小风寒,已经好了,父亲安心。” 上官时庸几乎瞬间便察觉了女儿的异样,不过只道是昨日刑部来人之事,故意板着声道:“本事见长了?连刑部的人都敢得罪了?” 上官瑜心思不在上面,所以愣了几秒,反应过来父亲是在翻旧账。 “明明是刑部那群人欺人太甚。”她气道。 “是啊,老爷。”周氏忙帮上官瑜说话,“若不是瑜儿拦着,刑部那些人昨儿个可就在府里掀翻了天了,我们还是官眷,他们都这般有恃无恐,可见平日里有多跋扈。” 周氏回想起昨日情景,不免触动,难受道:“老爷,这事您要怪便怪我,是我没用……” “夫人,我怎会怪你。”上官时庸立刻便打断她的话,“刑部这两年的确越加放肆,是该好好整顿一下官风。” 上官瑜很识趣得乖乖立在一旁,不说话。 父亲的原则只要遇上母亲,通通打折,甚至可以抄底翻盘。 从小到大她早已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 这事便这般揭了过去。 后来,父亲虽又询问过她一些细节,但毕竟当时刑部搜府并未成功,人未抓到,除了让其属下多注意刑部私下动作,倒也并未多疑其他。 …… 用过早饭后,就要出发回府。 周氏因不放心她院中那些花木,便又唤了专门负责照料此处的园艺师傅一道又去寻看交代一番。 上官瑜便陪着上官时庸,坐在明堂喝茶等候。 “说。”上官时庸吹了吹茶盏,喝了一口,漫不经心道。 上官瑜勾唇,装傻道:“说什么?” “平日里这时,你早屁颠屁颠跟着你母亲一道去了,怎会留下来陪我?”上官时庸瞥她一眼。 上官瑜快速自省了一遍,发现过往的岁月中,还真是如此,除了正事之外,甚少愿与父亲待在一起闲聊心事家常。 一来,父亲本就朝中事务繁忙,甚少空闲在家;二来,父亲对她极其宠爱,但也异常严厉,打从她懂事起,便对父亲又敬又怕。 不知不觉,两人除了正事之外,就极少待在一起说体己话。 她心底翻涌着懊悔和自责,重活一世,才真正明白父爱如山的厚重。但此刻,她只能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笑着奉承道:“什么事都瞒不过父亲眼睛。” 上官时庸眼眸微抬,看了她一眼,静待她下文。 上官瑜见状遣了一众丫鬟下人,为了掩饰心底的杂乱不定,忍不住端了茶杯抿了一口,才抬眸看向上官时庸,斟酌问:“父亲,您相信这世间有人会带着记忆轮回重生吗?或者就像红楼中宝玉那样神游太虚镜窥探先机?” 上官时庸吹茶盏的动作微顿,浓眉微挑,略显不虞,轻斥道:“女儿家什么不好学,学钦天监那群人,怪力乱神,故弄玄虚。孔圣人之言,夫子是白教了?” 上官瑜心底暗暗叹了口气,其实说之前大概已猜到父亲的反应,父亲一惯不喜钦天监那群人的作为,不但与社稷无助意,还总搬出一套星象鬼神之说忽悠皇上,阻挠他许多政策的实行。若不是皇上信任倚重他们,以他脾性,怕早就让人撤了钦天监。 但她不试一下又不甘心,如果什么都不说,如何让父亲提早提防? 她故意露出委屈之色:“瑜儿才不像钦天监那群江湖神棍,见风使舵,只会哄皇上开心!”她的眼睛清亮澄澈,说的时候又因着那故意装出来的委屈,竟隐隐还带了些水光,显得委屈巴巴,讨怜极了。 上官时庸见着女儿这模样,心一下便软了下来,但他又严肃惯了,上官瑜小的时候他都不太会哄,如今大了更难开口哄,只能装模作样喝了口茶,道:“要说什么便直说,卖什么关子!” 第二十一章 将信将疑 上官瑜见目的达到,偷偷弯了弯唇,但很快又恢复成刚刚委屈可怜模样,诉说道:“瑜儿前几天做了个梦,那个梦境太过真实可怕,醒了还记得清清楚楚,又涉及上官家的前程命运,怕是什么预兆,思虑许久,觉得还是要同您说一下此事。” 上官时庸闻言,抬眸看了眼女儿略显稚嫩的脸庞,心道:自己这女儿从小懂事聪慧,又异于同龄人的从容、沉着…….是他对她期望太高,过于苛刻了吗?令她有了心理负担? “怎么样的梦?”他顺着问。 上官瑜见状,赶紧将上一世她所知晓的事情简明扼要的说了一遍。 只是…… 除了上官家最后的下场,以及被按上的那些罪名,她其实所知不多。 自从嫁给太子,便一直被困在太子府内宅。外人看来的琴瑟和鸣,实际却是离心离德。 她出嫁时,作为陪嫁的那些丞相府忠仆,在婚后不久就陆陆续续被太子给撤换,最后只剩下盼夏一个贴身丫鬟。 太子府的那帮人为了防着她,无所不用其极;而她作为新嫁妇,为了不伤和气,为了夫妻和睦,选择了隐忍、妥协、退让…… 最后发现,那些不过是她一厢情愿的笑话。 有些事,有些人,不是你妥协退让,人家就会领情,就会将心比心;他们只会愈加肆无忌惮的变本加厉、得寸进尺! 可是等她明白的时候,已经太晚,一切已成定局。 父亲再厉害,不可能越过了皇家。 她若去找父亲做主,只会令他为难,令母亲伤心。 况且就算太子对她不喜,但毕竟两家利益一致,他对她除了疏远冷淡,吃穿用度上不曾薄待于她,该有的礼节也会给她薄面。 若没有后来的灭家之罪。 她想她依旧会继续忍受漫漫长夜之下孤寂的一生…… 上官时庸听完,眸色不自觉暗了几分。 过继三房孩子之事,二叔的确曾同他提过几次,他一直犹豫未曾点头,这次二叔借着寿宴,想让三房带着孩子过来给他瞧瞧,他倒是默认了。不过此事,他一直还没找机会同夫人和瑜儿提起过…… 莫不是二叔在同他说此事时,被瑜儿听到了?她心里不愿,又不敢对他直言,所以借着梦境让他打消过继孩子之事? 但,太子妃之事…… 他虽还未明确同她提过,却也从没想着刻意隐瞒,以瑜儿的聪慧,应该多少猜到他的打算,但之前她一直未表现出抗拒之意……若只是不想嫁太子,以他对女儿的了解,绝对不会编这么一套诅咒上官家的说辞。 梦境,难道真有预知未来的能力? “父亲,您说这梦是不是在给我们预警,好让上官家提早预防,不至于走向那样的穷途末路?”上官瑜边说边偷偷打量着上官时庸的脸色。 上官时庸眸色几息变化,但以他沉浮官场这些年,若不想让人窥探心绪,已几乎无人能察觉异样。就见他端起茶盏,慢条斯理吹了吹,喝了一口,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境之事十有八九都是心中忧思所致,做不得真。你年纪还小,有些事不要太过操心。”又难得温和了语气,玩笑道,“父亲这把老骨头还算硬朗,撑上十几年应该没问题。” 上官瑜虽知以梦境之事来说服父亲相信有些困难,但真的听父亲这般说,心底还是有些难受。 如今一切都未发生,她无从考证,而今生她绝不愿再重蹈上一辈子老路,不可能为了去证明那些真实性,继续再走一遍。 只恨上一世在得知“那个”真相后,很长一段时间内,她心灰意冷,将自己困在太子府内宅,无心过问身外事,所以对于很多政事变化所知甚少…… 而等她终于放过自己,回过神,很多事已成定局。 她不甘心,自己明明经历了那样痛苦的一辈子,但却无法说服父亲。若他老人家不信,依旧走着老路,未提早预防,一切岂不是又重来一遍? “梦境虽然不知真假,但昨儿个瑜儿与刑部两位大人交涉时,总觉得他们是有意针对上官家。瑜儿后来想想,若不是两位大人背后仗着谁,怎敢如此嚣张跋扈?”上官瑜心思百转,决定拿刑部开刀,谁让他们昨日自己送上门。 上一辈子,上官家被抄家灭门,刑部可谓功不可没,也不算冤了他们。 上官时庸看着女儿郑重的眉色,终是道:“朝堂之上,政见相左,实属正常。不过,你提及之事,我会留意。” 上官瑜暗暗嘘了口气,一直绷着的唇角终于松了下来,笑应:“嗯。” 只要父亲应下,不管他信了几分,一定会留意。 有心与无心,所见所感,却是决然不同的。 刑部不过是人手中的刀,她想要父亲注意的是那提刀之人! “至于……”上官时庸话起,突然又止了。 上官瑜一脸疑惑,等着下文。 “你母亲回来了,去收拾下,准备启程。”上官时庸却道。 上官瑜以为父亲将信将疑,要嘱咐她什么,满心期待,没曾想,不过只是提醒她要启程,心里难免就有些失落,但很快她便收拾了心情。 欲速则不达,接下来,只要一点一点求证,让父亲慢慢相信她的梦是预知,一定能做到谋定而后动。 而上官时庸欲言又止,其实是想着另一件事——过继子嗣。 瑜儿既然提到此事,他本想顺势问下她的态度,但若真如她所说,三房便是隐患,不管是过继他们房的孩子,还是官途之上对他们的提携,都不合适。 罢了,二叔寿宴将至,等见了那孩子再说。 …… *** 一路风尘仆仆,两辆马车先后在相府大门前停下。 上官瑜任由丫鬟扶着下了马车,一抬头便看到“丞相府”三个烫金大字,熟悉又久违,真切的感受了“恍如隔世”四字的深意。 “小姐?”映秋察觉她神色异样,不免担忧问,“您哪里不舒服吗?” 上官瑜不着痕迹的吸了口气,强压下眼眶的湿意:“没有。走,父亲、母亲在等着了。” 映秋压下疑惑,应道:“嗯。” …… 第二十二章 拜帖 已近响午,上官时庸陪着母女俩一道用了午膳,又出府处理公事去了。 周氏和上官瑜则准备各自回屋收拾休憩。 两人刚走到抄手游廊,一个管事妈妈匆匆赶来禀报,二房的姜大太太送来了帖子。 周氏接过,打开看了眼。 上官瑜凑过去跟着看。 周氏干脆递给了她,心底微微起了丝烦躁,语气无奈道:“你二婶婶组了茶局,约我明日上午去她府上聚聚。” 上官瑜拿着帖子,若有所思,默了会,才抬眸看向周氏问:“母亲,您想去吗?” “自然不想。”周氏本能脱口而出,但立马意识到不妥,为了掩饰,又赶紧补上一句,“今日舟车劳顿,着实有些累了,这上了年纪,怕是一时半会恢复不过来。这茶局却就在明日,所以便有些不想去。”自己无用,不喜应付妯娌和各家夫人,可不能叫女儿也受她影响。 上官瑜抿嘴偷笑,对母亲的小心思了然于胸,却故作不知,顺着点头道:“那就写个帖子回拒了。” “这……会不会不太好?”周氏听闻有些心动,又怕被妯娌们说闲话,有些犹豫。 “您不是说了嘛,舟车劳顿,年岁大了经不起折腾,要好好休养一段日子。”上官瑜挽着周氏的胳膊,笑嘻嘻道,“而且,您可以在帖子上再提一句,就说瑜儿风寒未愈,您得照顾,实在无心外出。” 周氏闻言微微蹙眉,但很快便反应过来,笑睨她一眼:“你又打什么主意了?” 上官瑜笑得眼睛弯弯的,一脸无辜道:“瑜儿只是想替您分忧解难,能打什么主意?!” 周氏狐疑看着她,一脸不信。 “那您去不去?”上官瑜也不解释,一脸小狐狸似得贼兮兮问。 周氏心下无奈又好笑,自己生的,容貌才智全随了老爷,她自知不是女儿对手,认命似得叹了口气:“不去。” 上官瑜努力憋着笑,挽着她手:“那我陪您一道写帖子去。” 周氏笑问:“不困了?不睡午觉了?” 上官瑜兴致勃勃:“回完再睡。” 周氏唇角勾着宠溺的笑,道:“瑜儿,你老实说,你其实是不希望母亲去赴约?” 上官瑜装傻:“有吗?” 周氏轻哼了一声:“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积极帮我写回帖。” 上官瑜嘿嘿干笑两声,走了几步,突然正经道:“母亲,您信不信我?” 周氏奇怪看她一眼:“自然信你,你是我女儿,不信你信谁。” “那母亲,近来不管谁约您,您都以这个理由推了。”上官瑜道。 周氏有些紧张:“为何?是有什么事发生吗?” 上官瑜安抚道:“没事,我这不是担心二婶婶她们又出幺蛾子为难您嘛?二叔公寿宴在即,若到时候闹出不开心可就不好了?” 周氏一听,觉得女儿说得在理,点头道:“嗯,还是瑜儿想得周到。”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寿宴之前,她还是安心待在家里养花弄草最适宜。 上官瑜见目的达到,笑呵呵的挽着周氏的手,摇啊摇,很是开心。 周氏见她孩子似的,心情跟着欢快起来,嘴角忍不住微扬,眼里满是慈爱宠溺的笑。 其实上官瑜的目的很简单,她刚回府,还没来得及派人去调查三房之人的下落,为了以防万一,最一劳永逸的办法就是杜绝一切母亲与她们能接触的机会。 况且,二婶婶姜氏对母亲一向不太友好,谁知道约她赴约葫芦里藏了什么药,不去也罢。 …… 从母亲那回来,上官瑜便命人去打听三房的情况,又让映秋特意跑了趟外院,叮嘱管事的,二叔公寿宴之前,不管相熟还是不相熟的夫人,只要是来拜访母亲的,一律先来汇报她。 管事的一听是上官瑜交代的,忙当着映秋的面,连声保证。 翌日清晨,上官瑜刚起床,外院便递来了消息。 “就是说,三房如今住在二房那边?”上官瑜舀了一勺南瓜粥,吹了吹,小口吃着。 上官家都城的这几房,祖辈时虽已有分家的打算,却并未分府别住,直到父亲这一辈,先是父亲官拜左相,御赐了丞相府;后有二叔任了吏部尚书,赐了尚书府;大房和二房就此开始分府别住。 至于四房,六叔上官时轩那时候刚刚提了太仆寺少卿,官至正四品,心里有些不愿依附其他两房,也怕依附一房,另一房心里不对付,便干脆置办了宅子住了出去。 再后来,在二叔公默许下,彻底分了家。 映秋随侍在旁,低声答:“是。而且据管事的说,三房曾来府上拜访,只是那时候老爷不在府上,夫人和小姐正巧在别院,管事的便让他们换个时间再来,三房的便直接去了二房那里。” 上官瑜将勺中的米粥喝完,又舀了一勺,吹了吹,慢条斯理吃着。 看来,昨日二婶突然递了拜帖来,果然不只是喝茶聚聚这么简单…… “这几日让人留意着点二房那边。”上官瑜道。 映秋应道:“是。” 上官瑜便专心吃起粥来。 …… 虽是盛夏,大暑过后,清晨的风吹来,终是微微有了丝凉意,不像往常那般,连风都带了燥意。 陆非挺身而立,低声汇报着:“辽东那边的确出现了卫所军官侵占军田之事,很多士兵因生活水平和地位日渐低下,出现了不满情绪,长此以往,只怕会出现逃兵。” 身着一袭靛青色杭绸直缀的隽帅男子,左手拿着一个白玉瓷罐,右手用竹勺窑了一小勺瓷罐里的饲料,给挂在廊前鸟笼里的两只黑枕黄鹂喂食,凑趣似得还逗弄两下。 陆非见主子没打算询问,继续道:“辽东太平了几年,辽东总兵刘永磊日子过得滋润得意,暗地里收了那些卫所军官不少好处,对于侵占军田之事,他便装聋作哑,甚至帮着那些军官欺上隐瞒,所以朝廷每年派去巡抚都未察觉异样。即使有士兵想要壮士断腕,多半只怕不知从何告起。” 以大新朝从下至上一级一级的监察制度,别说到都城,只怕小小的卫所都出不了。但这涉及朝政,陆非不敢妄议。 五一节快乐!两章送上~~^O^ 第二十三章 偏执 “兵部那边呢?”男子漫不经心问道,视线一直在那两只黑枕黄鹂身上,时不时的用喂食的竹勺逗弄一下,看着它们跳来跳去啄食。 那两只黄鹂估计也习惯了,很敷衍的叫上几声,专心啄食。 陆非道:“兵部尚书杨成安很器重刘永磊,但关于辽东那边私占军田一事,他具体是不知情,还是知情不报,属下暂未查出相关证据。” “继续查。” 男子将竹勺放进瓷罐,递给了陆非,陆非忙双手接过,恭声应道:“是。” “李大人那边可有什么消息?”男子取了白色的棉巾,细细擦着手。 陆非道:“暗部那边暂时未有消息递来,但今日一早,兵部那边接到了李大人的告假书。” 男子眉色微挑,饶有兴致问:“什么理由?” 陆非快速瞥了眼主子神色,确定他没有生气,心底略过一丝怪异,但很快就被他压了下去,赶紧回道:“告假书上写着李大人怀疑自己得了水痘,怕有传染性,就告了病假。” 男子闻言唇角勾了勾,喃喃自语了声:“亏她想得出来。” 陆非以为听错了,惊讶又疑惑的望着主子。 待主子的眸光淡淡扫向他,他赶紧敛了心神,似为了掩饰般,答非所问般道:“属下有一事想不通,这个时候不是应该说李大人偶感风寒,需静养数日比较合适,更不容易引起注意。这水痘可大可小。” “若是染了风寒,平时关系不错的同僚势必要过府问候,到时李大人不在府上之事,立刻便瞒不住。”男子难得起了兴致解释道。 陆非恍然点了点头:“可是,若真的是出了水痘,李大人迟迟未递牌子进宫请太医救治,有违常理,不是一样要引起人注意?” “所以,告假书上不是写着疑是?” 男人将白色棉巾扔在水盆里,道,“况且太医院那帮人,平日里应付宫里的贵人们就够焦头乱额、心力憔悴了,自然是能少一事是一事。水痘虽说具有传染性,但用药得当,也不是不能治。如果李大人不自己找上去,太医院不会自寻麻烦。” “哦。”陆非似醍醐灌顶,点了点头,“水痘具有传染性,很自然的便杜绝了访客;李大人不找太医,找相熟的江湖郎中,大面上也能讲的过去;最后便是,治疗水痘的时间可长可短…….甚至,有可能就那么倒霉,没治好死了,因为是得了水痘,具有传染性,到时候还可以直接一把火烧了。” 男子唇角勾了勾,默认了他的说法。 陆非想到背后行事的是上官家的,便有些讪讪,没在这个话题上继续:“刑部那边要不要提早应对?” “不用。”男子道,“既然他们那日没得逞,接下去行事肯定会更加谨慎,没找到证据之前,应该会消停一段时间。那日孙骞带人硬闯了上官时庸的别业,却败兴而归,此刻恐怕正急着想对策怎么应付咱们左相大人的怒火。”默了下,补了一句,“李府那边派暗部去看看,有没有做了安排。” “是,属下即刻去办。”陆非道。 男子望了望纤云不染,不见烈日的晴空,随意道:“今日天气瞧着不错,东林马场那边前些日子据说新买了几匹汗血宝马进来,你随我一道过去看看。” 陆非应道:“是。” *** 上官瑜用过早膳,去周氏屋里问安,顺口将自己交代门房管事一事提了。 周氏并不在意,知道女儿这般做肯定有其深意,自己只管支持就是。 母女俩闲聊了一会,周氏说要去花房看看。因她喜爱摆弄花草,上官时庸特意命人在临近正院不远的地方建了一处花房,派了专职的管事嬷嬷打理。 上官瑜便回了自己院子。 刚进院门,看见两个小丫鬟正站在靠院墙边的一棵海棠树旁,低低说着话。 “哟,偷懒偷到主子眼皮子底下了。”盼夏半玩笑半严厉的呵斥了一声。 两个小丫鬟一惊,转身看到来人,吓得赶紧跪了下去。 上官瑜看了一眼,是她院里负责打扫院落的粗使丫鬟,平日里有顾妈妈负责管教,一向本分勤快,所以并未打算追究。 “起来。” 两个小丫鬟磕头跪谢,这才起了身。 “小姐,奴婢们并非想着偷懒。”其中一个稍稍高挑一些的粗使丫鬟大着胆子道。 上官瑜脸上扬着淡淡的笑意,看着她。 高挑的丫鬟胆子便更大了些,赶紧接着道:“是彩云发现那棵海棠树有些不一样。” “哦?有什么不一样?”上官瑜起了兴致,抬眼望去,印象中跟平日里所见并未有何不同。 应季花开,如今花落,结了些果子。 被唤作彩云的丫鬟,有些紧张,可爱的包子脸涨得有些红,轻声道:“确实不一样了,向墙的枝丫弯了一些弧度,果子也掉了好几颗。” 上官瑜闻言,有些错愕。 高挑的丫鬟赶紧解释道:“回小姐,彩云她有些偏执。奴婢跟她一个屋,屋里所有的东西都要跟她住进来时一摸一样,而且还得一尘不染,如果小姐不相信,可以让盼夏姐姐随奴婢去奴婢们屋里看一下。” 为了强调她所说的真实性,跟着又举了个例子:“有一次奴婢无意中碰了下一个小摆件,后来也按着原来放好了,没想到还是让彩云给看出来了。” “是吗?”上官瑜饶有兴致的看向彩云,问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彩云有些不好意思,回道:“回小姐,那个摆件有刻纹的图案,彩霞摆的时候稍稍偏了向。” 上官瑜听完,兴致更浓了些,一般人最多会注意这个摆件的缺失,谁会去关注摆件图案的偏向,这个小丫头倒是有些意思。 彩霞见上官瑜神色没有一丝不虞,甚至还起了兴致,回起话来就少了丝战战兢兢:“院里这棵海棠是夫人特意让人种的,顾妈妈叮嘱过奴婢们要好生照料,所以彩云平日里就额外关注了些。她说前日开始,这棵海棠树就有些不一样,奴婢就跟着观察了两日,但实在是看不出不同之处,刚刚就跟彩云在讨论此事。” 第二十四章 撒网 上官瑜眸色微变,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笑意,看向彩云道:“你确定是从前日开始有变化的?” 彩云用力点点头:“是的,奴婢不会看错。” 上官瑜默了会,抬脚走向院墙边那棵海棠,丫鬟们赶紧跟上。 那是一棵已有两米高左右的西府海棠,是前年母亲意外得到的一株名品,因它花团锦簇的模样甚是喜人,特意让人种在了她的院里。 她上下打量了半响,实在没看出哪里有不同,连根断枝都不曾发现。 丫鬟们看着主子站在树旁,一副深思模样,不自觉轻了呼吸,谁也不敢出声打扰。 “盼夏,你去外院将耿叔找来,别惊动其他人。”上官瑜突然开口吩咐。 常德和常福被她留在了西郊别业,如今能找的只有耿叔。 耿叔名为耿炎,自幼就跟在上官时庸身边服侍,后来上官时庸见他根骨不错,托人送他去学了拳脚功夫,学成后就留在府上做了管事,管着一批护院,负责府上的安全。 他为人正直忠诚,很得上官时庸器重信任,所以平日里上官瑜便尊称他一声耿叔。 盼夏闻言,立即应是,匆匆赶去了外院。 “彩云,是哪一处枝丫不对劲了?”上官瑜为了打发等待的时间,侧头瞥了眼站在身后的包子脸丫鬟,笑问道。 彩云便立即走到树旁,抬手指向了那里,回道:“回小姐,这根枝丫比起前两天明显偏低了些;然后这根不但弯了好些,上面的果子也掉了好几颗;还有这根,虽然没有压弯,可是却有些偏向。” 上官瑜视线随着她的话和指向来回看着,只是没她那偏执眼力,实在是看不出个所以来。 没一会,耿护院就随着盼夏急急赶了来。 他见到上官瑜,立刻躬身行礼,问道:“不知小姐有何吩咐?” 上官瑜指了指那棵海棠树,然后又让彩云把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才道:“我怀疑我这院里进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不知道耿叔有没有应对办法?” 耿护院听得一头雾水,心里对小丫鬟的话直觉荒诞可疑,但既然上官瑜要求,他便往鸟啊、松鼠这一类的动物上靠,道:“这个……小姐,您看是不是可以让人在海棠树附近支个大网?” 上官瑜知道他没明白自己的意思,不过也难怪,西郊别业之事,她连父亲都瞒着……想了想干脆道:“耿叔,有没有什么迷药类的药粉,就算是武功高的人吸了也能立马晕倒?” 耿护院脸色微沉:“小姐是怀疑……有贼人潜入?” “耿叔别急,我只是为了以防万一,如果那药连武功高的人都能迷晕,其他人或者动物就更不可能逃过,你说是吗?”上官瑜笑盈盈解释道。 耿护院闻言,想想觉得在理,很快缓了神色,道:“老奴倒的确知道一种药粉,药性很强,但药效却比不得一般的迷药。小姐如果需要,老奴这就去配置。” 上官瑜点头:“傍晚之前能配置出来吗?” 耿护院点头:“可以。” 上官瑜又交代了一句:“耿叔,此事还只是我的一些猜疑,暂时先别宣扬,免得扰了父亲母亲,让他们白操心,还打草惊蛇。” 耿护院做管事这么多年,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忙道:“小姐放心,老奴明白。” 耿护院躬身行礼便急急离开了。 上官瑜望了望晴空万里的天空,唇角戏谑的勾了勾,这么好的天气,还带了丝微微清风,应该正合适下药! 她转身,笑着吩咐盼夏领了彩云彩霞去吃些解暑的绿豆汤,自己则回了屋。 两个小丫鬟得了赏赐,忙磕头谢恩,喜滋滋的跟着盼夏去吃绿豆汤…… 响午刚过,西郊别业那边传来消息,有几波不明身份的黑衣人几次三番想进入别业查探,大部分被护院拦了,有几条漏网之鱼,虽混进了院落,但并没有查探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别业外则一直有刑部的探子驻守。 上官瑜只回了四个字:“按兵不动。” 然后便回内室睡午觉,又特意交代映秋,若是耿护院来了,只管唤醒她。 耿护院比预计的来的早。 因为心里有事,上官瑜这个午觉睡得并不安稳,迷迷糊糊的做了些杂乱的梦,梦中一惊,突然就醒了过来。清醒后只知道自己做了梦,却完全想不起做了些什么,到比不睡还累。 她干脆唤了映秋替她更衣梳洗,刚收拾妥当,耿护院就像是踩着点般,带着配置好的药粉来面见。 上官瑜询问了些药粉的特性,中间让人将彩云唤了来:“耿叔,如果按彩云所说的几处枝桠,若真有人潜伏过,能判断出此人的方位吗?” 耿护院谨慎回道:“大致可以。” 上官瑜笑道:“嗯,那就将这药粉着重洒在那个方位。” “老奴明白。” 上官瑜道:“耿叔,麻烦你找几个嘴巴严、信得过的护院,今晚就守在院中。” 耿护院如果到现在还不明白上官瑜打的什么主意,那这些年也算白活了,他道:“老奴知道该怎么做。” 上官瑜清亮的眼眸带着狡黠的笑,道:“那就辛苦耿叔了。” 耿护院连声回了几句不敢、应该的之类的话,便带着彩云一道去撒药粉。 盼夏和映秋互相对视了一眼,盼夏压不住好奇心,笑着问:“小姐,您要做什么呀?” 上官瑜眉色微挑,难得显得孩子气般张扬:“瓮中捉鳖。” 两丫鬟更加疑惑,但见小姐似乎不愿多说,也不再逾矩问,反正到了晚上,应该就知晓了。 只是很奇怪,接下来小姐的行事跟往常并没有任何不同,酉时的时候去正院陪着夫人用了晚膳,聊了会家常,就回了自己屋里。 然后吩咐她们放洗澡水洗漱,之后便靠坐在临窗的榻榻米上,拿了本闲书打发时间,亥时一刻的时候,命人熄了灯,上床睡觉…… 两人便愈发不解,但小姐这么做自有深意,便按着往常一般留了一人守夜,另一人退了出去。 第二十五章 收网 五更天的时候,院里突然有了动静,虽是极力压低克制,但对心里有事、睡不安稳的人,一点声响已经足够。 上官瑜倏然睁开了眼。 “小姐?”映秋听到床上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立刻起了身,轻声试探唤道。 “掌灯,替我更衣。”上官瑜道。 “是。” …… 屋里瞬间亮了起来。 门外又恢复了沉寂。 大门被轻轻敲了几下,一个约莫四十出头圆脸慈蔼的管事妈妈走了进来,隔着内室屏风,低声道:“小姐,人捉住了。” 上官瑜让映秋随意挽了个发髻,身上披了件粉色带帽的云锦斗篷,走了出来:“没有惊动其他人?” “小姐放心,正院那边没有异样,屋里的丫鬟婆子有顾妈妈管着,不会出乱子。”圆脸的费妈妈上前一步虚扶着她。 上官瑜微微颔首,没再问话,走向门外。 夏天的夜晚,或者应该说凌晨,露水极重,风透着凉意 ,吹在刚刚起床的人身上,不自禁打了个冷噤。 盼夏听到动静,早早就在门口等候,见到上官瑜出来,忙唤了声“小姐”迎了上去。 上官瑜“嗯”了一声,视线停在了院落的中央。 耿护院站在前头,五六个护院围着两个被五花大绑的黑衣人,院里虽有廊灯,但夜里视线所及有限,见他们瘫躺着不动,估摸着是药粉起作用了。 “小姐。”耿护院见到她,上前一步行礼,恭敬道,“老奴已经翻查过,两人身上很‘干净’,没有发现任何信息。” 上官瑜明白耿护院所说的干净是何意,代表着两人没有标记、纹身以及归属物件等。 耿护院又道:“怎么处置,请小姐明示。” 上官瑜站在三步台阶高的廊前,没有打算走近,默了会不答反问:“他们大概多久能醒?” 耿护院答:“不出意外,半个时辰,但这两人年纪虽轻,功力却不容小觑,只怕一炷香就能醒来。” 上官瑜低应了声,道:“我这院偏落有一间空着的库房,就将此二人移至那,辛苦耿叔亲自审问。” “老奴应该的。”耿护院立马拱手应道。 “还有……可千万别叫他们一醒来就自戕死了,我记得书上提过,一些死士会咬舌自尽或者吞毒药之类的。”上官瑜淡淡提醒道,“什么断胳膊瘸腿的,也不是我们丞相府待客之道。” “小姐放心,老奴绝不会让他们有机会脏了丞相府的地。”耿护院道。 上官瑜笑“嗯”了一声,然后微微侧头吩咐了一句身旁的费妈妈。 费妈妈颔首,看向耿护院道:“耿护院,老身替你引个路,请随老身来。” 耿护院点头,朝上官瑜躬身行了礼,其他几名护院见状,立马拖拽起俩黑衣人,一道跟在了费妈妈身后…… 凌晨的天空,无星无月,漆黑一片。 上官瑜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朝俩丫鬟道:“回屋里等着。” “是。”俩丫鬟齐齐应道。 三人回了屋,映秋忍不住劝道:“小姐,时辰还早,您要不再回床上躺会?您若挂心耿护院那边的事,奴婢与盼夏帮您盯着,一有消息就告知您?” “是啊小姐。”盼夏附和。 “不用了,替我沏壶茶来,我看会。”上官瑜摇了摇头。这么一闹,瞌睡早就跑光,干躺着睡不着更难受,等事情了了,白天再补觉也一样。 俩丫鬟应是。 …… 不知过了多久,天空开始微微泛起了鱼肚白。 上官瑜捂嘴打了个哈欠,将一页未翻的书搁在坑桌上,伸了伸懒腰。 “还没消息么?” 望了望窗外天色,上官瑜忍不住自言自语嘟囔了一声。 靠在廊柱上打盹的盼夏,一激灵,醒了过来:“小姐,您有什么吩咐吗?” 上官瑜笑睨了她眼,故意嫌弃道:“一脸口水印,难看死了,快去洗洗。” “是吗?”盼夏赶紧扯了手绢在脸上胡乱抹了一圈,扬着笑容,“好了?” 上官瑜被她一逗,噗嗤笑了出来:“得了,得了,快去看看,那边有消息了没?” 盼夏应了一声,正要往外走,映秋恰在此时走了进来,她知道小姐挂心,刚刚提早去了库房那等着,想着一有消息,能第一时间告诉小姐。 “小姐,耿护院怕您着急,让奴婢先来回您一声。”映秋快步走到榻榻米前,估计是小跑着回来,气喘的有些急。 “深吸口气,慢慢来,不急。”上官瑜安抚道,就算心里着急,也不差这一时半会。 映秋照着做了一遍,才再次开口,气息明显稳了一些:“耿护院说,那两个黑衣人应该是经受过特殊训练,嘴硬的狠,意志力、承受力都非寻常人可比,连他亲自审,甚至用上了致幻的药,才勉强问出了一个‘柒’字。”映秋说着打量了眼小姐神色,斟酌道,“耿护院还说,他有愧小姐信任,请小姐再多给他些时间,他一定能问出更多有用的信息。” 上官瑜微微皱了皱眉,起身道:“走,我们去看看。” “小姐,您还是别去了,免得污了您的眼睛。”映秋赶紧劝道,“还是奴婢去。” 上官瑜望了望窗外天色,道:“来不及了,不出一炷香,府里的管事丫鬟们都会陆陆续续起来,届时人多嘴杂,徒添不必要的麻烦。” 映秋闻言不敢再劝。 三人匆匆往库房而去…… 库房门口有护院守着,看到上官瑜过来,立马躬身行礼。 映秋上前一步:“小姐想进去看看。” 两护院自是不敢拦,就怕里头场景吓着上官瑜,一人道:“奴才先进去同耿护院说一声?” 上官瑜点了点头。 不出须臾,进去的护院将门打开:“小姐,请。” 上官瑜取出绢帕,绕着半脸打了个结,提步走了进去。 室内空旷的地上多了一些器具,应该是拿来拷问用的。 俩黑衣人被禁锢在两张专门的审讯椅上,歪垂着脑袋,一副进气多出气少模样,夜行衣上却未见碎痕与血迹。 耿护院已经起身相迎,躬身歉然道:“小姐,老奴惭愧,还未有任何进展。” 第二十六章 带话 上官瑜眉眼带着一惯轻淡的笑,摇了摇头:“耿叔不必自责。”然后微微侧眸瞥了眼似醒非醒仿佛失了活力的两个黑衣人,问道:“映秋刚刚来禀,说是他们吐露了一个‘柒’字?” 耿护院回道:“是的。” 上官瑜颔首,道:“耿叔,我能单独同他们说几句吗?” “这……”耿护院有些为难,虽说以如今那两人的状态应该伤不了小姐,但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若真出了意外,到时如何向老爷交代? “耿叔若是不放心,让人将他们捆了。”上官瑜看着他,眉目清亮,笑里藏了份戏谑。 耿护院想了想,也不失为办法,命人将两人重新五花大绑:“老奴就在门外,小姐有事直管唤一声。” “嗯。”上官瑜点头。 门开了,又重新合上。 屋里只剩下上官瑜和随身的俩丫鬟,以及审讯椅上被绑着的俩黑衣人。 上官瑜走近了些,声音平淡随和:“谁派你们来的?” “……” 没有任何反应。 “你们来我院子里想要探查什么?” “……” 继续没有反应。 “你们能听到我说话吗?” “……” 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上官瑜笑笑,问话的间隙,已经走到离两人仅一步之遥的地方,站定,清亮皎洁的黑眸带着一丝玩味,细细打量着两人神色:“嗯……这些问题不稀奇,刚刚我家的护院叔叔应该都已经问过你们一遍……那,我们换个问问?” 异常年轻的脸庞因受了一夜的折磨,显得苍白无力、毫无血色,闻言没有半丝反应。 上官瑜也不恼,故意清了清嗓,微微压低了声,笑道:“我知道你们主子是谁。” 年轻的两张脸庞毫无波澜。 上官瑜唇角微勾,眼神却一瞬不瞬盯着他们:“你们的主子排行第七,对吗?” 年轻的脸庞似乎依旧毫无变化,但那耷拉的眼睑却本能颤了颤,露了破绽。 上官瑜唇角的笑意更深:“嗯,我知道了。” 其中一个年轻黑衣人道:“要杀便杀。”声音却没有半分力气。 “这位小哥,人命很值钱,别动不动要杀要剐的。”上官瑜笑道,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回身走到对面的太师椅上坐下,故意劝道,“你们主子是不是教你们将自身性命弃如敝屣,好为他誓死效忠?太可恶了!你们不如投奔了丞相府,我保证,绝对重金礼遇厚待你们,怎么样?” 年轻黑衣人又开始沉默不言。 上官瑜心叹道,这萧七皇子训练属下难不成是按照木头人的样子训的,实在无趣。 “算了,我也不为难你们,回去替我给你们主子带个话。”这种以死殉主为荣的死士,再耗下去也是浪费时间,既然已经证实了她的猜测,不如做些实际的。 两个年轻脸庞终于缓缓又艰难的抬了抬眼睑,朝上官瑜看了过来…… 就见半张脸隐在绢帕下的女子,露出的那双眼睛澄澈清亮,隐隐带了丝笑,比那天上的星辰还要美。 “他想要的,不在府上,你们守了这几日应该知道……别再做这种宵小行径,怪辱没他的身份。”就听那女子开口道,“再有下次,可就别怪我做些他不愿看到的事。” “啊,还有,你们如果觉得无颜回去面对主子,想要找棵歪脖子树上吊,或者挖个坑把自个儿埋了,都不打紧,但我劝你们最好把我的话带到了,再去做这些想不开的事。” 说完,笑盈盈起身,再也没看他们。 然后他们见她走到了门口,一个丫鬟替她开了门,她没有急着走,站在门口处低声交代了那个护院头头一些话,这才如来时一般,身影重新消失在微微启亮的院中…… 护院头头走了进来,替他们松绑,又给他们各自喂了一颗药:“走,我带你们出去。” 两人互相看了眼,身体因为刚刚的药丸稍稍恢复了些力气,他们不傻,刚刚那姑娘的意思很明白,要死也得把消息带回给主子再死。 两人互相搀扶着起身,没有多言一句,跟着护院头头从后门走出了丞相府。 护院头头临别恶狠狠的警告了一声:“好自为之,下次再让我碰上,可没今日这般好运了!” 他们沉默的受了这威胁,乘着天际未完全泛白之际,以身体能承受的最快速度离开,晨间雾气弥漫,成了他们最好的掩护伞…… *** 暗部暗室。 两人跪在地上,凌晨的事已经事无巨细禀明,只等主子发落。 一身黑衣连帽斗篷的男子,慵懒的坐在太师椅上,左手边的茶几上煮着一壶大红袍,水很快开了,咕嘟咕嘟冒着泡…… 室内很静,只余这声音,如魔音般烫进人心里。 “阿魅,你怎么看?”黑衣斗篷男子似笑非笑,问道。 静立在一旁,一身黑衣的男人闻言,立马跪了下来:“暗卫办事不力,属下难辞其咎,请主子责罚。” 黑衣斗篷男子道:“嗯,的确该罚。”声音很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主子,是属下们办事不力,不关阿魅大人的事,要罚要杀,任凭主子发落,属下们绝不会有任何怨言。”跪着的俩暗卫狠狠磕了几个头,求道。 黑衣斗篷男子微微抬眸斜睨过来,唇角还微微扬着,眼神却极冷。 俩暗卫立刻禁声,匍匐着不敢动。 “阿魅,你说说看,该不该罚你?”黑衣斗篷男子慢条斯理倒了杯茶,问道。 “该。”阿魅丝毫没有犹豫,回。 黑衣斗篷男子端起茶杯,吹了吹,喝了一口:“那你说给他们听听,为何该罚你。” 阿魅眸色怔愣了下,很快道:“暗卫由属下负责,暗卫失职,是属下平日训练管理有疏,自该罚。” 黑衣斗篷男子微微扬了扬唇,端着茶杯,手指摩挲着,带些玩味道:“倒是的确要好好精进下暗部的训练,免得一个内宅姑娘都能发现暗部行动,还是万里挑一的精选之才,说出去可得笑掉人大牙,以后何以堪以大任,你说是吗,阿魅?” 第二十七章 本性难移 “主子教训的是!”阿魅眸色闪过一丝酣然。 “有句话说的极在理,叫做‘山外有山、人外有人’。”黑衣斗篷男子看着手里的茶杯,眸色微凝,端起,将它慢慢喝干,才道,“也好,给我们提个醒,免得日子顺风顺水久了,容易做那井底的蛙,作茧自缚。”最后这些话,声音渐低,不知道是说给他自己听,还是说给底下的属下听。 阿魅道:“主子放心,属下谨记教诲。” “起了。”黑衣斗篷男子淡道。 “是。”阿魅不敢迟疑。 另外两个依旧跪着,不敢有任何动作。 “怎么?跪久了起不来了?”黑衣斗篷男子将茶杯搁回茶几,发出‘叩’的轻微碰撞声,令跪着的两人不自觉心惊了下。 阿魅见状,赶紧道:“主子让你们起便起。” 两人磕头谢恩,急忙起身,一刻不敢耽搁。 “这次便算了。”黑衣斗篷男子重新倒了一杯茶,似随意般道,“好好回忆回忆,怎么露得破绽,怎么着了人家道……再有下次……”他淡淡的抬眸,扫了他们一眼,言犹未尽,意思分明。 “属下遵命。”两人立即回道。 黑衣斗篷男子端起茶杯,淡道:“退下。” 俩暗卫互相快速对视了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不敢置信,他们办事不力,一向赏罚分明的主子,居然什么都没罚,只让他们回去反省改进? 但疑惑归疑惑,脚下不敢丝毫迟疑,很快退了出去。 阿魅心里也有些奇怪,但主子行事,他不好猜测,更不敢质咄。 黑衣斗篷男子端了茶杯,慢条斯理喝了一口,唇角擒着似有若无的一丝笑意,似聊天般谈起:“阿魅,怎么我在人家姑娘嘴里成了视人命如草芥的混账了?” 阿魅那张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露出了难得诧异之色,不像以往逢问必答,这次足足顿了好几秒,才斟酌着开口:“主子……要不让属下亲自去一趟丞相府?” “怎么,没听到刚刚他们带的话?”他微微晃着茶杯,神色如常,并未见怒,“如此宵小行径,可是怪辱没你主子——我的身份。” 阿魅讪讪,不知该如何接话,但还是硬着头皮道:“请主子示意。” 黑衣斗篷男子看着手中的茶杯:“丞相府那边,不用去盯着了。”他抬眸看向阿魅,“你主子这张脸,可不是让你们用来丢的。” 阿魅黑眸轻闪了闪:“是。” “至于西郊别业……人应该还在那,暂时先别轻举妄动,派人守着。”他敛眸喝了口茶,“总有露出马脚的时候。” “是。” “上次传来的消息,是不是刑部的探子也在别业附近乱窜?” “是。” 黑衣斗篷男子将杯中茶水饮尽,唇角露出一丝讥讽:“碍眼的垃圾,便全清了。” 阿魅默了一秒,神色不变道:“是!” *** 上官瑜如往常一般,用了早膳,去给周氏请安。 母女俩聊了会,上官瑜有些精神不济,哈欠忍不住一个接着一个打。 周氏蹙了眉,关切道:“瑜儿,你昨晚没睡好吗?” 上官瑜只能打着哈哈道:“昨晚看书不小心看晚了,后来就有些睡不好,我等等回去补补觉就好了。” 周氏脸色不虞,看向她身边的贴身丫鬟:“小姐不记得时辰,你们不晓得提醒一下?” 映秋和盼夏立即半跪行礼:“奴婢有错,请夫人责罚。” “母亲,她们有提醒,是瑜儿自己任性了,下次一定不会。”上官瑜笑盈盈讨好着看着周氏,求情道。 周氏其实也没真想处置俩丫鬟,毕竟是女儿身边的大丫鬟,要惩罚也是让女儿自行惩罚,她若真的开了口,倒叫女儿为难。 周氏看着俩丫鬟,道:“起了。” 俩丫鬟异口同声道:“奴婢谢夫人不罚之恩。” 周氏视线重新看向上官瑜,仔细看,发现她眼睛下竟微微有些青黑,又气又心疼:“你这孩子,病才刚刚好,就这么熬夜,若再伤了身子怎么办?” 上官瑜坐到周氏身边,撒娇的摇了摇:“瑜儿知道错了,保证下次决不再犯。” 周氏看着透着孩子气的上官瑜,终究心软不愿再多苛责,目露宠溺,含笑无奈道:“你呀!别净拿话哄我听,真做到才是。” “是。”上官瑜笑盈盈道,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好了,快点回屋再睡个回笼觉。”周氏催促起来。 上官瑜笑应了声,却并未急着起身,而是附到她耳边道:“母亲,二婶婶又递了帖子来,本想着今日过府拜访,我借口您去花鸟市场的钱婆婆那里,给拒了,您到时别说露嘴。” 周氏好笑得睨了她一眼:“知道了。”又道,“但你拒了这次,你二婶婶若再递帖子,总不能一直找借口不见人?” 上官瑜眸中闪过一抹狡黠笑意,略带笃定道:“自然不能。不过母亲,二叔公寿宴就在三日后,二叔既然选择大办,估摸着都城有名望的官家夫人都会上门,以二婶婶的性子,这三日一定要查无遗漏,绝不叫那些夫人挑出毛病,闹笑话……所以,接下来几日,二婶婶只怕再也抽不出多余空闲时间上我们府上串门。” 周氏想想倒是这个理,她这妯娌一向要强,爱面子,这种能出风头的事,断不会允许出现任何纰漏。 “不过……你二婶婶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同我商量,她那性子可不是喜欢无事串门的。” 周氏有些担心,她虽不喜自己这个妯娌,但面上一向客气,如果是二叔公寿宴之事要她帮衬,她三番四次推着不见面,反倒有失大嫂本分。 “母亲安心,想来也不是什么急事,若真非见您不可,哪会递个帖子,让我随便找个借口回了。”上官瑜捂嘴打了个哈欠,笑着道。 周氏觉得女儿说得也在理,便不再多想,反正三日后就能见上面,到时候再问问是何事。此刻她更关心女儿的身体:“好了,快点回去休息。” 第二十八章 露馅 上官瑜这次未再多耽搁,起身朝周氏行礼,回了自己屋。 然后逼着自己睡了一个回笼觉,倒也没睡很久,迷迷糊糊醒的时候才巳时四刻多些,毕竟没有上午睡觉的习惯。 让丫鬟将今年钱塘那边新送来的雨前龙井取出来,又在榻榻米上搁了茶几,自个人脱了鞋,盘腿坐着,用煮开的水浇烫着茶具。 顾妈妈领着彩云、彩霞过来:“小姐,人带来了。” 三人相继行了福礼。 上官瑜从茶罐取了茶叶放进茶壶中,闻言抬眸看了眼,笑着应了声,又很快收回视线,忙着将煮开的水倒入茶壶,又立马倒掉,再次泡入开水,盖了茶盖,才又重新正了身子,看向她们。 “顾妈妈,这俩小丫鬟做事细心、本分,我很喜欢,今日起就升了二等丫鬟,打理内务。” 顾妈妈一愣,但很快回过神,笑着道:“彩云、彩霞能得主子青睐,是她们福气,老奴晓得了。”然后侧眸笑着低声催促道,“傻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谢过小姐。” 彩云、彩霞好似突然被雷劈了般,一副不敢置信模样,听到顾妈妈的声音,才似稍稍回了魂,眼里瞬间涌上抑都抑不住的喜悦,不断往外冒,扯动了嘴角一直往上扬着。 两人齐齐跪下磕头:“奴婢谢过小姐。” 顾妈妈自是替她们开心,只是心中有些忧虑,犹豫几许,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小姐,彩云这丫头什么都好,就是太过一板一眼……若是打理内务,老奴怕她不适应……” 上官瑜立刻明白了顾妈妈的意思,看来小丫鬟的偏执,顾妈妈也领教过,笑着看向彩云问道:“彩云,你自己是什么想法?” 彩云听小姐问她,立刻正襟危跪,有些不好意思低声回道:“奴婢想继续帮小姐打理庭院。” 上官瑜笑着微微颔首,又看向彩霞,问:“你呢?” 彩霞被突如其来的好运砸得晕乎乎,还没反应过来,听小姐问她,无暇细想,顺着本能回:“奴婢想跟彩云一起。” 上官瑜笑道:“那你们就继续做原来的差事,份例按二等丫鬟的,每人每月月钱一吊。” 彩云、彩霞一喜,立马磕头谢恩:“奴婢一定好好当差,谢谢小姐。” 顾妈妈站在一旁,笑着微微颔首,见上官瑜没有其他吩咐,便带着俩丫鬟退下。 上官瑜倒了杯茶,端起,闻了闻,清香淡雅,今年的品质不错,刚喝了一口—— 门口有管事过来传话:“小姐,老爷让您现在去一趟遂初斋。” 上官瑜秀眉一垂,露出一丝无奈抗拒道:“知道了。” 遂初斋是父亲在正院的书房。 一般接待寻常的客人或者同僚,他会选在外书房;而遂初斋更像是他自己的小书房。 上官瑜大概能猜到父亲这个时候找她为了何事,去的路上有些踌躇…… 等到书房门口,看到跪在一旁的耿护院,八九分的猜测便落了实。 她扁了扁嘴,进去的时候,已换上一副乖巧的笑容:“父亲,您找我?” 上官时庸坐在黑漆实木长条书桌内里的太师椅上,脸色黑沉,透着不怒自威的凛然,见到她进来,眼神一凝,倒显得愈加严厉。 上官瑜背脊凉凉的,脸上的笑维持的有些虚,不过还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问道:“不知父亲找我来所谓何事?” 上官时庸扫了眼耿炎。 耿炎暗叹了口气,侧跪向上官瑜,道:“小姐,凌晨之事,老奴已如实禀报老爷。”他眼神低垂,不敢直视上官瑜的眼睛,“此事事关重大,老奴不敢瞒着。老奴甘愿接受小姐责罚。” 上官瑜一向清亮的黑眸闪过一抹窘色,想说耿叔也没错,但碍于父亲在,又不知如何开口,一时尴尬无措,组织了半天语言…… 上官时庸突然开口道:“你先出去。” 耿炎不敢二话,匆匆朝上官瑜投了一抹歉意的眼神,起身退了出去,顺道掩上门。 上官瑜眼波流转,偷偷打量父亲脸色。 “西郊别业去了一趟,胆子是越来越大了?还有一点未出阁女孩子的样子吗?”上官时庸板着脸,沉声呵斥道,“女儿家家的名声丢了,以后你嫁谁去?!” 上官瑜心中腹语,本来这辈子就没打算再嫁,遇不到真心的,还不如不嫁。 但面对盛怒的父亲,她不敢撩他虎须,笑着讨好道:“父亲,女儿有小心应对。” 然后将昨天彩云发现海棠树的异样,到凌晨捉贼的全部过程,又重新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唯恐耿护院一根筋,报告的时候说了不必要的话惹父亲不快,平白让她受无妄之灾。 上官时庸对她的话不置可否,板着的脸未见丝毫转缓迹象,直接问道:“既然捉到了贼人,为何不来禀明我?还自己跑去审问贼人?还将那俩贼人放了?” 上官瑜清眸微闪,心思千回百转,快速想着应对之策:“女儿就是想速战速决,若是熬到天亮,被人看见有贼人落入我院子,到时候人多嘴杂的,不是真要影响女儿闺阁清誉嘛。” 她一副小女儿天真模样,继续道:“而且既然我已经问出来那俩贼人的出处,也猜到了他们的目的,那俩贼人年纪轻轻的,不过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其他也不知情。又不好报官,又不能杀了,留着他们在府里也碍事,就想着放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嘛。” 她最后很骄傲道:“不过女儿有威胁他们,如果他们再来,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上官时庸斜睨了她一眼,对她半真半假的话,轻嗤了一声:“耿护院都没问出的信息,你倒是问出了什么?” 上官瑜一本正经道:“因为耿叔不清楚西郊别业发生的事。不过女儿是亲身经历的,所以发现异样后,就在想,何人会兴师动众派暗哨到我们府上,关键不是查探您,而是躲在我院子里打探,若说是那俩暗哨太傻,弄错了地方,但一连错几天都不挪地方,也太不该了。”她边说边不忘偷偷打量着上官时庸神色变化。 第二十九章 林方被炮灰了 “女儿左思右想,除了近来在西郊别业与刑部起了嫌隙,可从未与人结怨。”上官瑜愤愤道,“所以在听到耿叔问不出什么信息后,女儿便想着亲自去探探虚实。”想到什么又赶紧补上一句,“不过,女儿进去的时候,是特地覆了面的。” 见父亲没有反应,她轻咳一声,继续道:“果真就让女儿试探出了他们是刑部探子的底细。” 上官时庸剑眉微凝:“刑部探子?” 上官瑜有些心虚,眼神微飘,为了不叫父亲察觉异样,赶紧垂了眸:“嗯,其实上次刑部那帮人闯进来好像就是为了抓什么人,我不是阻了他们搜院吗,他们应是抓不到人,就怀疑是我把人藏起来,所以就派了暗哨盯着我,等着露出破绽来。” 上官时庸眸光闪过一抹锐利,但并未叫她察觉情绪变化,问道:“你将常福、常德留在别业,也是为了这原因?” 上官瑜汗颜,没想到父亲连这都注意到了。不过他老人家既然递了梯子,她不顺杆爬,岂不傻?立马点头道:“嗯,刑部那帮人走的时候气势汹汹的,我让常福、常德留下,见机行事、以防万一。” 她怕父亲继续深究,干脆转移话题,试探问:“父亲,您说刑部这么急着要抓的人,会是怎么样的?真的是十恶不赦的坏人吗?” “这事我会让人详查。”上官时庸意味分明的瞪了她一眼,“好奇心太重,不是好事。” 上官瑜扁了扁嘴。 上官时庸突然道:“刑部员外郎林方过几日便会启程去安南行省提刑按察使司任佥事。” 上官瑜愣了几秒,但很快反应过来,父亲他......居然会如此幼稚的替她出气!? 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但见父亲神色闪过丝尴尬,立马轻咳了一声,一本正经点头道:“刑部员外郎是从五品,佥事是正五品,林大人应该很开心,能这么快升职。” 但明眼人一看便明白其中深意,这不就是典型的明升反降? 刑部员外郎虽是从五品,但毕竟在都城,在天子脚下办事;而佥事就算是正五品,那也是下放到地方,况且还是去了安南行省那样动荡不宁、变数颇多的地方。 关键历代朝中官员下放到地方历练实属正常。 很多想尽快升职,有关系,但没有功绩的,便会去地方走个过场,回来就顺理成章的升了那个位置。 林方和他背后的人,根本找不到任何理由不去;然而最无奈的是,到时候他调回来却不容易。 有父亲在,有二叔在,他若是没做出惊天地泣鬼神的大政绩出来,这辈子只怕与都城无缘了。 至于孙骞…… 她大致也能猜到父亲用意,他是刑部侍郎,背后又有孙府,目标太过明显,容易适得其反,要动他还不是时候。 不过,林方外派,刑部少了一个出谋划策的人,多少有点杀鸡儆猴的意思了。 上官时庸没有附和她,见她难得跟个孩子一样开心,一直抿着的唇角微微缓了些。 “父亲,林方走了,那员外郎一职不就空了?”上官瑜掩不住好奇,笑嘻嘻问道。心中想着父亲肯定安排好了人选。 上官时庸倒未想过瞒她,直接道:“刑部浙江清吏司主事蔺荀接替林方,任员外郎一职。” 上官瑜一愣,瞬间有些微闪神,不自觉喃喃道:“是他啊……” 上官时庸眼睛微眯,投来疑惑视线。 上官瑜察觉自己失态,掩饰般扬唇笑了笑,解释道:“小时候跟着母亲在外祖父家见过几面。” 上官时庸似瞬间想起,了然点了点头。 蔺家与周家是故交。 蔺荀祖父蔺沐远与他岳父周学礼分列三公中的太师、太保。两人志气相投,脾性相合,为官时便是极要好的挚友,后来又先后以年岁渐长辞官。 周家祖籍钱塘,地杰人灵,周老为官时便有想法回乡养老。 后来他官拜左相,为了避嫌,周老便借着小儿子任杭州府同知之机,同皇上提了告老还乡的意愿。皇上明面上挽留几许,最后自是同意了。 蔺太师一家则因各种因素,继续留在了都城。 瑜儿四岁之前,岳父周学礼还在都城,周氏会经常带着她去周府坐坐,吃顿饭回来。 他记得那时候蔺太师也经常去岳父府上串门,想是也有过带着小孙子去玩的。 若他没记错,这蔺荀比瑜儿大不了俩岁……年纪相仿,又没到男女之防的年纪,玩在一起也正常。 倒是瑜儿,这么久居然还记得他? 他若有所思的蹙了眉,仔细打量着她,想从中找出一丝端倪。 上官瑜也在深思。 从区区从五品刑部员外郎到正二品刑部尚书,蔺荀只用了四年,他的背后有谁? 少年英才不假,但朝堂之上,若没有背后势力,没有推手,别说刑部尚书一职,往上爬一级都要等着天时、地利、人和。 蔺太师早已归隐多年,朝中局势瞬息万变,早已不如当年风光之时。其子蔺深不过一个从四品国子监祭酒。蔺荀当年能入刑部,只怕还是依仗他那身为刑部左侍郎的外祖父秦道怀。 可惜,上一辈子,她困在当局者的迷雾中,到死都没看明白他最后投靠的是哪一位? “父亲,蔺大人是您举荐的吗?”上官瑜抬眸,发现父亲正一脸深思观察着她,锐利的黑眸中还藏了丝探究之色。她略显诧异,脑海快速思虑着刚刚自己说过的话有什么不妥之处。 上官时庸看她模样,心中未定,八成是自己想多了,他道:“不是。” 果然……. 上官瑜暗暗叹了口气,猜到是这样,可心里还是隐隐藏了一丝希冀。希望那样一个敏而好学、颖悟绝伦的人能为父亲所用。 “那是谁举荐的?” 上官时庸见女儿清亮明眸中透着在意的期盼,脸上却装着孩子气好奇模样轻描淡写的问,心中疑惑,有些猜不透女儿的用意...... 第三十章 盖棺定论 上官瑜怕父亲觉得她年岁尚小,不宜过多涉及朝政,忙解释道:“刑部员外郎一职空缺,朝中各方势力肯定争相要扶自己的人上去,明的、暗的,定是无所不用其极。女儿就是想知道,这蔺家背后是谁。” 上官时庸闻言,唇角露出一丝赞许的笑意,女儿能见微知萌、见端知末,小小年纪如此心思,假以时日,可堪大用。 若不是女儿身……罢了,瑜儿若是坐上那个位置,又比男儿郎逊色几分? 他心中所想,却不能表现,开口的时候已是一本正经呵斥道:“告诉你举荐之人,你就能知道他背后依仗之人?大言不惭。” 上官瑜一副厚脸皮模样,扬着笑讨巧卖乖道:“这不是在您面前吗?就算猜错了,丢脸也丢在自家。” 上官时庸哼了一声,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却还是同她说起。 “你二叔举荐了我中书省门下的员外郎尹飞,被礼部尚书莫文简以职务有别、隔行隔山理由驳了。” “刑部尚书邹毅便借机举荐了他一同乡,时任刑部河南清吏司主事的梅杰,被你二叔和工部尚书钱清双双以政绩有污之由驳了。” “至于工部、户部、兵部,自然也有自己的人选。” “几方打了两日嘴仗,不遑多让,没有一个定论。” 兵部、礼部背后是太子;户部、刑部背后是二皇子;工部背后则是六皇子。 吏部……上官家,依着上一辈子行事,应是偏向太子一方。 上官瑜静静听着,心思百转,父亲没有直接告诉她是谁举荐了蔺荀,而是将朝堂之上发生的事一步一步详细告诉她,让她可以掌握更多的信息去分析事情。 她有些惊喜,父亲虽然嘴上呵斥了她,但心里也想要看看她的认知和成长? “那……皇上的意思?”上官瑜问。 众人你争我夺,但最终决定权还是在永兴帝手上。 上官时庸唇角不着痕迹的轻勾下,很快又恢复端肃模样,道:“帝王之术重在权衡。” 上官瑜敛眸道:“也就是说,大臣们举荐的人,他一个也不想用?” 上官时庸露出赞许的眸光:“下朝后,皇上留我和荣太傅在御书房问话,我既然猜到了皇上心思,荣太傅跟随皇上多年,自然也摸准了他脾性。所以我们只分析了几个人的优势、劣势,并未给出人选,更不能举荐他人。” 上官瑜若有所思点着头。 她外祖父和蔺太师辞官养老后,三公只剩荣太傅。 其女儿荣燕入宫,虽深受恩宠,封为贵妃,但毕竟深处凶险万分的后宫,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荣太傅着实放心不下,于是在那俩老头辞官之时,他挣扎许久,还是留了下来。 “荣贵妃孩子尚幼,以荣太傅和荣贵妃之智,眼下应不会参与皇位之争,当然也不会傻的去站队,对他们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他们目前最重要,就是摸准皇上的心思,讨他欢心,自然也就不会去举荐谁的人。” 上官瑜就着上官时庸的话,分析道。 上官时庸满意的点了点头:“皇上心中应是没有合适人选,不然御书房时,便会提点,以便隔日上朝时,顺利定人。” 上官瑜了然的点了点头:“皇上没人,又不想用大臣举荐的人,但刑部员外郎一职又不能空缺,所以蔺荀是捡漏?” 上官时庸对她用“捡漏”一词形容就任官职,不赞同的皱了皱眉,倒也没开口训斥,道:“第二日上朝,几方依旧争论不休,皇上被吵的头疼。就在此时,都察院右都御史郑霖不早不晚提起了一桩陈年旧案,因那案子办的极为漂亮,皇上至今记忆颇深。” “尤其对协助办理此案的一名小青年,曾大加赞赏。经郑大人一提,瞬间便回过神,寻问其如今在何处任职。” “一打听,此人姓蔺名荀,是前太师蔺沐远之孙,刑部右侍郎秦道怀之外孙,本人正任职刑部浙江清吏司主事。正合皇上心意。” “都察院右都御史郑霖?”上官瑜喃喃道,她对此人没什么印象。 “他与蔺荀父亲蔺深是至交好友。”上官时庸提醒道。 “秦侍郎居然没有出面提携他外孙?” “举贤避亲。”上官时庸道,“他上头还有邹尚书,况且他开口,还不如郑霖这个外人举荐。” 上官时庸端了茶盏,叹道:“蔺家为了这个嫡孙的前程,颇费了些心。” 上官瑜有些头疼,本以为能从中窥探些什么,绕了一圈,似乎又回到了原点。 “可是听出蔺家背后依仗是何人了?”上官时庸吹了吹茶盏,喝了口茶,好整以暇问道。 上官瑜有些挫败:“暂时看不出来。”见父亲一副打趣之色,辩解道:“不怪女儿眼拙,如果蔺家这么容易就被人看出来是站了哪头,只怕皇上也不会选蔺荀。就因为蔺家明面上中庸,皇上满意,其他各方见好就收。” 上官时庸见女儿有这番见解,心里其实很满意,但不想叫她轻世傲物、忘其所以,冷哼了声:“诡辩!” 上官瑜讪讪,赶紧转移话题,笑着问:“那蔺荀原来主事一职?” “浙江清吏司主事由二人改为一人,不再新增主事。”知女莫若父,也不好太打击女儿信心,上官时庸顺着道。 上官瑜露出一丝惊讶,这两人的活全给一人?是刑部主事太闲,还是想累死另一个主事?她莫名有些同情那个主事,不知道俸禄有没有增加点…… “好了,此事到此为止,你好奇的事,我也满足你了。”上官时庸道,“让你耿叔进来。” 上官瑜笑着应了,赶紧转身去开门唤人。 耿护院就站在院子不近不远的地方守着,闻声立马进了屋,躬身行礼,道:“老爷,有何吩咐?” 上官时庸道:“院中守卫还待加强,巡夜由原来二次改为三次,时辰随机,由你每日亲自排班。” 耿炎应道:“是。” 第三十一章 兵者诡道也 “府里几年未添新人,你拿了我的对牌去回事处,让赵乾随你一道去东街人牙子那里选几个体魄强健、最好会武艺的人带回来,但记得,查明身份。” “是,老奴晓得。” 上官瑜听着眼睛一亮,插嘴道:“父亲,女儿能不能跟您讨一些人?” 上官时庸睨向她。 上官瑜未等他开口,急忙解释道:“父亲,您看,女儿身边都是跟女儿一样既柔弱又手无缚鸡之力的丫鬟呀、妈妈呀,就算有耿叔这样厉害的护卫,但男女有别,也不好随时在我身边……所以,这次您让耿叔去选人的时候,能不能给女儿选几个会武功的女婢?” 上官时庸略一思索,倒也不无道理,点头应了。想到周氏身边也可以安排几个,随口嘱咐耿炎,若有合适的多选几个回来,倒把耿炎为难的差点撞南墙。 女婢好找;但要找一个身家清白又会武功的女婢却是难如登天,还要好几个…… 耿护院走出书房的时候,脸色灰败,好似千斤重担压在了身上。 上官瑜随后走了出来,望着万里无云的碧空,心中莫名涌起一丝挣扎,七皇子之事暂时瞒着父亲,不知是对是错…… 她长长呼了口气,算了,总会等到一个合适的时机,或早或迟,不如正合适,不愿再庸人自扰,将那点突然冒出的纠结又重新强制压回心底,开开心心回了屋。 …… “小姐,您不是去挨训的吗?怎么这么高兴?”盼夏端了切好的西瓜,好奇打量着坐在榻榻米上,眉眼弯弯的上官瑜。 上官瑜斜了她一眼:“谁跟你说,小姐我是去挨训了?” 她好久没同父亲聊这么畅快了。 上一辈就算聊正事,也是拘着性子,心中难免局促、紧张、还有些自以为是的小顾虑。 原来一直是她自己小心眼…… 盼夏将瓜盘放在坑桌上,用竹签叉了一块递给她,好笑的撇了撇嘴,不敢扰她好心情。 上官瑜开开心心回了屋。 “小姐,您不是去挨训的吗?怎么这么高兴?”盼夏端了切好的西瓜,好奇打量着坐在榻榻米上,眉眼弯弯的上官瑜。 上官瑜斜了她一眼:“谁跟你说,小姐我是去挨训了?” 她好久没同父亲聊这么畅快了。 上一辈就算聊正事,也是拘着性子,心中难免局促、紧张、还有些自以为是的小顾虑。 原来一直是她自己小心眼…… 盼夏将瓜盘放在坑桌上,用竹签叉了一块递给她,好笑的撇了撇嘴,不敢扰她好心情。 *** 东林马场。 一身褐衣劲装的七皇子萧衍,骑着一头黑光发亮的骏马,极速奔驰着,肉眼可见犹如流星逝过…… 只听一声“吁”得喝止声。 萧衍勒紧马缰停在了马圈附近,翻身下马。 小厮见状,立马上前牵住马绳,将马牵走喂草去了。 “主子。”陆非上前,将手中干净的绢帕递给萧衍。 萧衍接过,边走边擦着手。 陆非紧跟在身后,低声汇报着:“兵部那边有消息了。” 见主子没有制止,他继续道:“辽东总兵刘永磊是杨尚书外祖母娘家的亲戚,因为关系拐得太远,查起来颇费了一番功夫。刘永磊自幼习武,根基不错,又读了一些兵书,等他年长了些,刘家便托人求到了杨尚书外祖母娘家那边,由他们作为引荐人,推荐给了杨尚书。” “杨家那时正是用人之际,刘永磊便顺利留了下来。刘本人虽没有得天独厚的将帅之才,但机遇不错,背后又有杨家扶持,一步步从百户爬到千户,后来又任辽东卫所都指挥佥事。” “建武三十一年,他有幸跟在原镇北将军陈楠身边,率军击退蒙古来犯,得先帝赏识。圣上继位后,杨尚书旧事重提,替他谋了辽东总兵的职位。” “不过,眼下辽东卫所私占军田一事,杨尚书并不知情。” 陆非说完,偷偷瞄了一眼主子神色,依旧波澜不惊,不见喜怒,他试探问:“杨尚书有意隐瞒与刘永磊的关系,单凭这一点,不管他知情不知情,一旦闹到大殿前,也够他喝一壶了。主子,属下要不要即刻将消息散出去?” “不用。” 萧衍将绢帕丢回给他,陆非顺手接住:“那属下接下去该做什么?” 萧衍淡道:“什么都不做。” 陆非急道:“主子,那此事就这么算了?私占军田一事,朝廷各方势力一旦知晓,定会紧咬不放,足可以拉刘永磊下台,断杨家一臂。” 萧衍瞥他一眼:“此事即便杨成安知情,以杨家目前在朝中的地位,撼动不了他兵部尚书位置分毫。区区一个总兵,伤不了杨家根本。” 他在山腰崖前站定,负手长身而立,俯瞰万里山河,黑眸中隐着淡淡薄凉:“兵者,诡道也。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强而避之,佚而劳之,攻其无备,出其不意,方能一击即中。要击垮杨家,任道重远。” 陆非讪笑道:“是属下见识短,只着眼于眼前了。”又忍不住露出一丝忧虑,“只是,属下担心辽东这样下去,万一出现异动,只怕民不聊生,到时就算刘永磊死万次,也不足为惜。” 萧衍眸光悠远,沉默了好一会,直到陆非觉得自己的问题太过逾矩而得不到回答时,却听到他淡淡的开口:“有十三弟在,一定不会有问题……” 十三皇子萧鸾吗? 身在皇家,却善骑射,用兵如神,初次征战既率领一千骁骑深入敌境数百里,把鞑子杀得四散逃窜,小小年纪已有七战七胜的威名。 陆非闻言,松了口气,至少主子没有准备拿辽东几十万将士、百姓的命铺路。 “陆决那边还没有消息吗?”萧衍问道。 陆非收敛心神,立刻回道:“是。本来已找到住址,但到的时候,发现人去楼空,又回到了原点。” 萧衍微微颔首:“让他继续找,务必把人找到。” 陆非应道:“是。” 萧衍没再继续此话题,又问道:“上官尚书替他老爷子办的寿宴是不是就在这两日?” 第三十二章 开席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望帝春心 1说网()”查找最新章节!</p> 陆非道:“是,后天便是。主子想亲自去贺寿,还是送礼?”</p> 萧衍随意道:“送礼吧。有的热闹可以凑,有的热闹就免了吧,没事惹得一身腥。”末了补上一句,“比照太子的随礼,降一等级即可。”</p> “是,属下明白。”陆非道。</p> 萧衍又站了一会,转身:“走,陪我去赛一场。这几匹马采买的不错,你和陆决到时候各挑一匹吧。”</p> 陆非一喜,开心道:“谢主子赏赐。”</p> ……</p> 两日后,上官尚书府。</p> 悬灯结彩,门庭若雀,客来迎往,热闹非凡。</p> 上官瑜着一身靛蓝色绸衫长裙,外搭一件月牙白薄披衫,衬得她如玉瓷般的肌肤愈加白皙如雪,娇美喜人。</p> 下马车后,她便很乖巧的跟在周氏身边,眼角眉梢噙着恰到好处的客套淡笑,一派端庄淑雅的闺阁女子模样。</p> 男女分席。</p> 他们先去见了二叔公,磕头贺寿后,她便随母亲去了内院,而父亲则留在外院,帮着二叔一道招待来客。</p> 母女两人走在抄手游廊,身后一步远跟着自家的丫鬟、妈妈,本来尚书府中有安排引路的管事妈妈,被上官瑜打发了。</p> 一路走来,来往的丫鬟脚步匆忙却瑾然有序,见到她们,贴着墙根站了,福身行礼,等着她们过去,又匆匆离去。</p> “母亲……”上官瑜俯近周氏身边,低低唤了声。</p> 周氏侧头看向她:“嗯?”</p> 上官瑜又凑近了些:“等等您若是见到三房的婶婶们,客套疏离即可,特别是她们身边若是带有孩童,您随意应付几句,不要过多纠缠。”</p> 周氏露出一丝讶异,似乎想到什么,看了看四周,确定没其他人,凑近道:“临安三房有什么问题吗?这段日子你拦着你二婶见我,也是因为三房?”</p> “事情比较复杂,一时也不知从何跟您说起……反正,您听我这次。瑜儿保证下次什么都听您的。”上官瑜拉了拉她衣袖,讨好得摇了摇,清亮的眸中荧光闪闪,狡黠如狐。</p> 周氏好笑的抬手轻指了下她额头:“你呀,就会欺负母亲,有胆欺负你父亲去。”</p> 上官瑜唇角轻扬,眼睛却作可怜巴巴状:“母亲……”</p> 周氏宠溺又略带无奈笑叹道:“好,听你的就是。”</p> 上官瑜心满意得,眉眼都染了笑意。</p> 出了抄手游廊,走过两扇院拱门,便到了内院,继续往前走瞬息功夫,就是这次女眷的宴席地——“半湖榭畔”。</p> 远远就听闻女眷熙熙攘攘热闹的声音。</p> 上官瑜稍稍慢了脚步,眼神示意盼夏,盼夏点头,故意落在身后,乘她们进去时,同旁侧的桃儿借口尿急,转身离开了。</p> 周氏刚走进院拱门,正站在一旁迎客的二太太姜氏就笑盈盈开口招呼:“大嫂来了。”</p> 周氏笑着回:“二弟妹。”</p> 上官瑜跟着有礼的福了福身,带着盈盈笑意,温声唤道:“二婶婶,安好。”</p> 姜氏满脸堆笑,挽了一把上官瑜:“这才多久没见啊,西郊别业避个暑,瞧我们家瑜儿,可是生的愈发明艳端庄了。”</p> 上官瑜便露出害羞模样,抿唇轻笑。</p> 周氏笑着客气:“她呀,泼猴似的;要说端庄,哪比得上她妹妹,你家的小锦玉。”</p> 姜氏的笑就到了眼底,来而不往非礼也,自是又客气的赞上上官瑜几句。</p> 周氏见机稍稍将她拉到一旁,问道:“前几日你递了帖子要来府上,我恰巧去了钱婆婆那里,回来那管事居然忘了这回事,竟没有告诉我。一直到今日见我要来你这吃席,才想起......这一路我就在担心,若是你有什么重要的事,岂不耽误了?”</p> 姜氏听闻,不甚真心的笑了笑,道:“倒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大嫂怕还不知道,临安那边的三房,远道而来,一直想着去拜访大哥大嫂,说都已经到了都城,都未去你们府上拜访,担心礼数不周,怕你们心里有芥蒂,在我府上几日,真是见着我就念叨,我劝也没用,那日正好得空,就想着帮着递了帖子。”</p> 周氏刚刚才听上官瑜提过三房,已经有了准备,不过面上还是装出惊讶神色:“三房这次也来了?倒是我这做大嫂的失礼了。”又亲昵笑道,“多亏有你在。”</p> 姜氏笑回:“这不是应该的嘛。来,大嫂,我带你去见见三房的两位弟妹。”</p> 周氏一脸兴色的应了,跟着姜氏往内屋走,忍不住侧眸看了眼乖巧跟在她身旁的上官瑜,便见她冲着自己扬扬眉,眸中透着鬼精灵似的笑,她好笑的暗暗摇了摇头。</p> 屋内,早到的夫人,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谈笑着。</p> 二房二叔公生有两子,长子上官时祺、次子上官时溯,如今其尚在,两子并未分家,均住在御赐的尚书府中。</p> 二叔上官时祺官至吏部尚书,又占了长字,府里掌管中馈一事便顺理成章落到了长媳姜氏手里。</p> 三叔媳妇郑氏心有七窍,不但未表现半分不满,当着人面一直和姜氏亲亲热热,说话又凑趣,很得人心。</p> 可惜三叔不争气,若不是有一个位居丞相的大堂哥,亲哥又升了吏部尚书,替他谋了一个通政司参议之职,如今只怕还在遛鸟斗蛐蛐……</p> “天气太热,可巧公爹就生在了这时节。”姜氏领着她们往前走,絮絮叨叨笑说着,“想来想去我后院那的半湖榭畔,在这季节里,稍稍凉快些,与老爷一合计,决定就把内院的宴席摆在了那里……”</p> 半湖榭畔,顾名思义一半是湖,四周绿树成荫,夏风卷着湖水的凉意微微吹拂,在这盛夏季节,倒的确成了难得纳凉避暑之地。</p> 姜氏还别出心裁的在湖侧边搭了遮阳棚,放上流水桌,又在上面摆上各色瓜果茶点。</p> 几步远的地方便是一处凉亭。</p> 早到的夫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闲聊着。</p> 奉承的、迎合的、掩嘴笑的,好不热闹……</p> 其中最醒目的当属聚在凉亭那里的一群夫人和小姐,一来人数居多,二来上官瑜粗略扫了眼,都是些正品大员家的女眷。</p> 望帝春心最新章节地址:</p> 望帝春心全文地址:</p> 望帝春心txt下载地址:</p> 望帝春心手机:</p> 为了方便下次,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三十二章 开席)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p> 喜欢《望帝春心》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p> 第三十三章 蔺夫人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望帝春心 1说网()”查找最新章节!</p> 一个着兰色金边刺绣襦裙的夫人被围在中间,俨然成了这次众人的焦点,上官瑜认出是蔺夫人秦氏。</p> 她儿子蔺荀刚刚升了刑部员外郎,可谓年少英才,前程似锦。</p> 有适龄女儿的人家自然借机想探听秦氏口风,希望与蔺家结两姓之好;而未有此打算的,蔺家如今形势不错,自是跟着凑趣。</p> 三房的那两位,就被挤在边缘,想插话却无从下嘴,只能尴尬的陪着笑,显得落寞自卑……</p> 她们见到姜氏带了新的夫人进来,脸上一喜,正想开口招呼。</p> 旁侧二房三太太郑氏先开了口:“大嫂,您可来了,都在问起您呢。”</p> 周氏笑着告罪,与在场的夫人互相见礼。</p> 上官瑜噙着笑跟着一一唤人。</p> “瑜儿生得是愈发标致了。”秦氏或许不堪其扰,视线转向上官瑜,笑着夸起来。</p> 上官瑜心里无奈,面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轻声说着感谢话。</p> 周氏笑盈盈打趣回去:“你呀,自己生了个俊美博才的少年郎,却见着人家闺女就恨不得抱回家去。”瞥了眼上官瑜,又道,“从小就在那瞎夸她,幸好没长歪了去,不然我要哭给你看了。”</p> 在旁的那些夫人一听,忍不住都掩嘴笑起来。</p> 秦氏跟着笑:“行行行,若真长歪了,不是还有我家的,随你挑个去就是。”</p> 此话一出,众人脸上虽漾着笑,表情却各异。</p> 秦氏莫不是想要跟上官丞相家联姻?</p> 不过不是说丞相府的这位嫡女是打算送入东宫的?</p> 一时谁都没有开口,气氛顿时就有些尴尬。</p> 姜氏见状,赶紧笑着解围:“这可是你说的,我们上官家就不缺姑娘,不过长歪了的,我得仔细寻寻去……”</p> 被这么一打岔,都是成了精的夫人,自然有顺着话题接腔打趣的,你一言,我一句,倒也兴致颇高。</p> 直到姜氏终于想起要给周氏引荐三房,才就此作罢。</p> “大嫂,这位是三房的四太太何氏,这位是五太太唐氏。”姜氏道。</p> “大嫂,安好。”何氏、唐氏立马笑着福身行礼。</p> 周氏客套的笑着回礼。</p> 姜氏便见机指着躲在唐氏身边一个黑瘦的小男孩道:“还有这小娃儿,是唐太太的么儿,没想这次,竟不远万里跟了来,好在这孩子长得好,倒也没有水土不服,生病什么的,不然多遭罪呀。”</p> 唐氏一听,立马笑着道:“这孩子从小就好养,也蛮懂事听话,就是第一次来都城,有些认生。”然后故意将抓着她裙摆的男孩拉到周氏跟前,道:“又恩,这是你大伯母,快,叫大伯母。”</p> 上官又恩快速瞥了眼周氏,又想重新躲回唐氏身边,却被用力阻止。</p> 他有些惊恐,露出泫然欲泣的眸光祈求的望着唐氏。</p> 唐氏脸上还挂着笑,眼里却掩不住的着急,她催促道:“又恩乖,唤大伯母。”</p> 孩子不知为何执拗了起来,就是不肯开口。</p> 周氏见状,笑着安慰:“没关系、没关系,孩子嘛,认生也正常,不唤便不唤,指不定过会自己开心了,你不让他唤,他都要唤人。”</p> 唐氏只得尴尬的赔笑。</p> 何氏便笑着附和:“大嫂说的在理,你就别为难又恩了。”</p> 那个怯懦黑瘦的小男孩便乘机躲回了唐氏身边。</p> 上官瑜若之前还对自己重生之事带有怀疑,此刻看着这几张脸,就再确信不过。</p> 这一世,在此之前,她可从没见过三房的任何人;而眼前上官又恩这张脸,即便化成灰,她都认得一清二楚。</p> 何氏突然看向了她:“这是瑜儿吧,第一次见到还只是襁褓中的小娃娃,这一眨眼已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呀。”</p> 上官瑜收敛心神,福礼笑着唤了一声:“四婶婶,安好。”然后朝唐氏福了福身:“五婶婶,安好。”</p> 何氏和唐氏便又花一样夸了她一通。</p> 一个取了手腕的玉镯,一个拿下头上的一支金簪,算做见面礼给上官瑜。</p> 上官瑜客套推却,最后在周氏的默许下,收了下来。</p> 秉持来而不往非礼也,周氏取了腰间挂着的一块翡翠玉佩送给上官又恩。</p> 躲在唐氏身后的上官又恩偷偷探出头来,眨巴眨巴眼睛,看了眼周氏,又看了眼她手上的玉佩,绿得像是能滴出水来一般……突然就伸出小手,一把抢了过去,然后重新躲回了唐氏身后。</p> “你这孩子,快谢谢你大伯母呀。”唐氏脸上的笑已有些勉强。</p> 姜氏圆场:“别说,这孩子眼光真好,也知道大嫂的东西绝非凡品。”</p> 郑氏笑着帮着道:“今日人多,孩子又是初来驾到,一下子怕是不适应,前两日在府上,我见着可是非常乖巧伶俐,守礼懂事。”</p> 何氏见机也夸起上官又恩在临安时如何懂事、如何孝顺、如何聪慧。</p> 唐氏便一副不好意思的陪着笑。</p> 周氏得了上官瑜的话,虽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却没有开口,只是淡笑听着。</p> 姜氏与郑氏互相看了眼,以为是周氏已经知道这孩子要过继给她,只是她不喜,才会如此表现。</p> 姜氏觉得自己已经将三房和孩子领给周氏看过,也算完成了公爹交办的任务,自是不想自找没趣,没聊几句便借口还要去迎客,率先离开。</p> 郑氏也不傻,没再继续孩子的话题。</p> 唐氏却一门心思想让上官又恩在周氏面前有个好印象,便想着不着痕迹让上官又恩上前来,于是暗暗使劲掰扯他捏紧她裙摆的小手。</p> 或许太过急切,没掌握好力道,不小心弄疼了他,上官又恩“哇”得一下子哭了出来,哭声震天,惹得在场的女眷不明就里,纷纷侧头望过来……</p> 唐氏尴尬极了,一边陪着笑,一边小声劝着上官又恩,想让他快点停止哭泣。</p> 毕竟是从小宠着长大的孩子,手上被母亲捏痛,心里觉得委屈极了,而且母亲还不像平时那般哄他、安慰他,只顾着凶他,他越想越委屈,反而越哭越大声……</p> 有女眷开始指指点点。</p> 望帝春心最新章节地址:</p> 望帝春心全文地址:</p> 望帝春心txt下载地址:</p> 望帝春心手机:</p> 为了方便下次,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三十三章 蔺夫人)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p> 喜欢《望帝春心》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p> 第三十四章 小姐们(1)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望帝春心 1说网()”查找最新章节!</p> 唐氏脸上臊得慌,但对着说什么都不管用,只顾哭的上官又恩一时又无计可施。</p> 何氏跟着劝了几句,但那孩子像是着了魔般,谁劝就故意哭得更大声,她只觉脸上无光,眼里掩不住露出嫌弃之色 ,眼角余光瞥见一些对着她们指指点点的女眷,更觉浑身被针刺了般,不舒服极了。</p> 郑氏扬着不好意思的笑,朝在场女眷们点头致歉,然后对着唐氏道:“五弟妹,孩子怕是受惊了,要不我带你们去客房歇一会,吃点水果茶点?”</p> 唐氏一听,投去感激的眸光,忙道:“自是再好不过。”</p> 郑氏便带着唐氏和哭哭啼啼的孩子赶紧离开。</p> 何氏笑得有些勉强,看着周氏略微尴尬道:“这孩子以前也不这样,今日不知道怎么了,这么不懂规矩。”</p> 周氏便笑笑,说了句:“还只是孩子,哭笑犹如这夏日里的雷阵雨,来去快得很。”</p> 何氏暗暗吁了口气,笑着迎合:“大嫂说的对,孩子还小,只要好好教,长大定能知书守礼,琢玉成器。”</p> 周氏微微皱了皱眉,心里有丝怪异感划过,只是此时此地不便深究,她笑笑,算作回应。</p> 一时也不知与何氏说什么,索性邀她道:“妹妹,今日来了好些与我相熟的夫人,若是妹妹不介意,随我一道去见见?”</p> 何氏心中一喜,与丞相夫人相熟的夫人,那肯定都是一些达官贵族家的女眷,她若是能乘机结交上几个,不管是对她家老爷的仕途,还是她孩子的前程,肯定都大有助意:“那可是妹妹的荣幸,求之不得。”</p> 周氏微微颔首,与她一道打算往夫人堆里走去。</p> 上官瑜偷偷拉了拉周氏,等她侧眸看过来,她才笑着小声道:“母亲,我想自己逛逛。”</p> 周氏笑瞪了她一眼,宠溺而无奈道:“好,不过别走远了,今日外院来了很多男宾,保不准有不认路误闯来内院的。”</p> “瑜儿知道,母亲放心。”上官瑜眉眼弯弯,乖巧道。</p> 周氏便没再说什么,朝何氏笑道:“你瞧瞧,姑娘家家的,过两年便要许人了,还这般孩子心性。”</p> 何氏便一副亲昵模样挽着她,笑道:“做姑娘那会,哪能定性?我那会还偷偷爬树摘橘子呢,等成了亲,再也没这般自由恣意。瑜儿还小,乘着在您身边这几年,就随她去吧。”</p> “唉,是啊……”</p> 两人边聊边往前走。</p> 上官瑜目送了一会,映秋轻声问:“小姐,您不跟着去,没事吗?”</p> “母亲应付的来。”上官瑜道。</p> 母亲只是不喜这种场面应酬,不代表她不行。</p> 她叮嘱母亲,不过是怕她看着小孩子心软,顺了人家意。</p> 上一辈子不就这样被人家打了个措手不及?!</p> “走吧,我们四下逛逛。”上官瑜道。</p> “是。”</p> 跟在身旁的丫鬟、妈妈齐声应道。</p> 夏风轻拂,湖边杨柳轻垂水面,漾开一圈圈涟漪。</p> 上官瑜一路走着,神色却不像是闲逛看风景,倒像是在找人……</p> “小姐,您在找什么吗?”映秋忍不住问道,“要不奴婢帮您一起找?”</p> 上官瑜没有回她,心里嘀咕:外院刚刚没看到,也不在这内院……</p> 莫不是一来就躲在了那里?</p> 盼夏那丫头不知什么时候回来……</p> 她纠结了会,刚决定准备先去找人。</p> 一群官家小姐嬉笑着从院拱门处走来。</p> 她想躲已经来不及。</p> 一个身着嫩黄色绣海棠花绸衫长裙的女子,率先看见她,立刻喜笑颜开,远远的便开始惊喜叫唤:“大姐姐!”</p> 就见她笑盈盈的小碎步跑到她跟前,气息微喘,娇喋道:“大姐姐,你什么时候到的?刚刚我在这等了好久,都没见你来。”</p> “刚到一会。”上官瑜笑回,是三叔嫡女、三堂妹上官墨玉,记忆中永远乐呵呵的,单纯可爱,她心微暖,“我家三妹今日穿的可真漂亮。”</p> 墨玉听了便呵呵傻乐。</p> 跟在她身后的小姐们这会功夫也到了跟前。</p> 领头的一个身着墨绿色抹胸襦裙搭竹青色外薄长衫的女子上前一步,微微福身,勾着恰到好处的淡淡笑意,一派大家闺秀模样,唤道:“大姐姐。”</p> 是二叔嫡女、二堂妹上官锦玉。</p> 不知为何,这个妹妹很喜欢拿她作比较对象,处处想要争个高下,或许是年龄相近,令她有了好胜心?</p> 上官瑜笑着回了礼:“二妹妹。”</p> 其他几个妹妹,笑盈盈的赶紧跟着福礼:“大姐姐。”</p> 上官瑜又一个个唤了一遍。</p> 后面跟着几个其他官宦之家的小姐,见是上官瑜,自是不敢怠慢,紧跟着福礼,笑唤道:“上官小姐,安好。”</p> 上官瑜又与几位小姐一一回礼。</p> 墨玉笑盈盈问道:“大姐姐,你去西郊别业避暑,可有什么好玩的?有没有给我带礼物?”</p> “噢~原来这么急着见我,是为了讨礼物呀?”上官瑜笑睨她。</p> 墨玉脸不红心不跳,讨得很是理直气壮:“本来这次我都想跟着你们一道去的,可是父亲不准,母亲还说我去了就是拖油瓶,气死我了。”</p> 上官瑜便好笑的捏了捏她气鼓鼓的脸:“礼物给你备着,明儿个自己到我府里去取。”</p> 墨玉一听,得逞的嘿嘿笑。</p> 其他几个妹妹见状,笑着跟着起哄:“大姐姐,我们也要,你不能就偏心三姐姐。”</p> “好,都有。”上官瑜笑道。</p> 几位官家小姐凑趣:“那是不是听着都有份呀?”</p> 上官瑜眨眨眼,促狭道:“要我礼物的,可都唤我一声姐姐,你们可想好了?”</p> 几位官家小姐都是家里精心培养的嫡女,对于这种场合下的人际关系心中自有沟壑,能与上官瑜交好的机会,自然不会轻易让它溜走,忙从善如流唤道:“上官姐姐,我们这么多人作证,到时去您府上取礼物,您可别想着赖账。”</p> 墨玉笑嘻嘻呸道:“我大姐姐一向言而有信,你们这叫小人之心。”</p> 上官瑜笑:“好了,这回有我三妹妹背书,若是去我府上取不到礼物,都找她讨要去。”</p> 晚上还有一更~</p> 望帝春心最新章节地址:</p> 望帝春心全文地址:</p> 望帝春心txt下载地址:</p> 望帝春心手机:</p> 为了方便下次,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三十四章 小姐们(1))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p> 喜欢《望帝春心》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p> 第三十五章 小姐们(2)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望帝春心 1说网()”查找最新章节!</p> 墨玉小脸一垮,撒娇嘟囔道:“大姐姐,不带这样的。”</p> 众人便捂嘴呵呵笑起来。</p> 上官锦玉陪在一旁一直未搭腔,脸上始终带着笑,却是极淡。</p> 每次都这样……</p> 似乎只要上官瑜在,所有人的视线和关注都会在她身上,而她就得乖乖屈就一旁。</p> 不过就比她早出生了一年,论相貌、才情、聪慧,她自认并不比上官瑜差。</p> 大伯为上官瑜请了各色有名望的夫子教她,她也让父亲帮着请。</p> 上官瑜所学所识,她即便付出百倍心力,也要学会,甚至学得比她更好。</p> 可是,所有人还是只看到上官瑜。</p> 就连自己的亲祖父,每次提起上官瑜,都是赞不绝口,与有荣焉,仿佛上官瑜才是他的亲孙女一般。</p> 凭什么?!</p> 就因为她是大伯独女?</p> 就因为她是上官家玉子辈的第一个女儿?</p> 就因为这样……</p> 从出生,她的名字都不是按着玉子辈取,“瑜”则美玉也,仿佛上官家姑娘的所有光环都要加注在她一人身上。</p> 她委屈、不甘,却又无人诉说。</p> 旁侧一个着玫红色丝质长裙的女子轻轻碰了碰她。</p> 上官锦玉收敛心神,侧眸看去,是礼部尚书莫文简之女莫媛。</p> 她心下疑惑,眸中露出询问之色。</p> 莫媛朝她眨眨眼,声音轻柔,却又恰好能令在场之人听见:“锦玉姐姐,这戏什么时候开唱呀?我可眼巴巴等着听开场呢。”</p> 上官锦玉愣了瞬息,不过很快反应过来,她刚刚情绪不受控外露,怕是叫莫媛看出了些端倪,此刻这是在替自己解围?</p> 或许也在表明,她是站在她一边的?</p> “我可听说上官二太太这次花了重金请了江南来的一个唱戏班,排得还是一出女驸马的戏,倒是新奇得很,叫我这个平日里不怎么听戏的人,都起了好奇心呢。”站在莫媛旁侧,着一身月华裙的女子,笑盈盈附和道。</p> 众人闻声,纷纷朝她们看过来。</p> 开口附和的是兵部尚书杨成安的嫡孙女杨云雅,因是太子表妹,又是杨家姑娘中最得杨皇后喜爱的一位,平日里官眷们看到她,都会礼上三分。</p> 只是这位杨小姐,从刚刚进尚书府开始,便一直不怎么开口,很多的时候都只是噙着淡淡笑意,安静的听着其他小姐们闲聊嬉闹。这会儿突然开口,倒让人觉得突兀莫名。</p> 不过小姐们此刻的心思都放在了一个“新”字上,新的唱戏班组,新排的一出戏,各个都兴致勃勃、迫不及待起来,便再也无心深究那一丝怪异感。</p> 上官锦玉笑道:“听母亲的意思,今日应该会唱二场,算算时辰,早的一场快开唱了吧。要不,各位姐姐、妹妹,随我移步去花堂听戏?”</p> 各家小姐几乎是不约而同的笑着点头应了。</p> 上官瑜见状,笑道:“刚刚母亲留我有些事,各位妹妹先去,我随后便来。”</p> 小姐们微颔首,不置可否。</p> 上官墨玉有些失望:“大姐姐,你一个人会不会无聊?要不,我还是留下陪你?”</p> 上官瑜替她将落在她发髻上的一片柳叶摘去,笑睨了她眼:“快去吧,心早就飞去了,留下一个长吁短叹的小墨玉,我岂不更无聊。”</p> 上官墨玉有些不好意思,嘿嘿讨好的笑。</p> “等会好好看,我没看到的,记得讲给我听。”上官瑜戏谑道。</p> “是,大姐姐。”上官墨玉用力点头,刚刚涌起的一丝让大姐姐孤单一个人的罪恶感很快就散去,开开心心跟着大伙去看戏。</p> 上官瑜站在一旁,目送她们离开。</p> 杨云雅走至她跟前的时候,略含深意的瞥了她一眼,视线相触,杨云雅弯了下唇角,算是招呼。</p> 上官瑜便回了一抹虚笑。</p> 别人不知道她突然转变的原因,上官瑜心里却是猜了七八。</p> 杨家为了家族势力永固,有心想将杨家女嫁于太子,亲上加亲。</p> 杨家已有一位当朝皇后,若再出一位皇后……不管是对于家族荣耀还是前程,都会是一矢双穿的好事。</p> 可惜,杨皇后对此事却不太热衷。</p> 相比于杨家,她更希望太子与上官家结亲。</p> 一来,即便是与上官家结了亲,杨家作为她母族,始终会站在太子一方,尽心扶持太子登基;二来,上官家如日中天,势力遍布,能得其助益,太子更加如虎添翼;三来嘛,为人母者终归有私心,自然是不希望自己的儿子以后处处受制于杨家。</p> 所以上辈子,杨皇后最终还是选择了上官家,让太子明媒正娶上官瑜。</p> 只是,鱼与熊掌她兼想得,不想为此寒了自己母族的心,又做主让太子纳了杨云雅为侧妃。</p> 如今看来,杨云雅这时候怕是已经听到了一些有关婚事的苗头,才会对她产生了敌对之意。</p> “小姐,盼夏来了。”映秋见她望着一群远去的小姐背影出神,轻声提醒。</p> 上官瑜收敛心神,因杨云雅的出现令她不由自主再次回忆起上辈子嫁人后憋屈无奈的烦躁心绪,被她硬生生摒弃。</p> 盼夏走进院拱门,快速搜寻了一圈,本以为还要一通好找,没想到一眼就看到站在不远处的小姐,她赶快小跑过去:“小姐......”到了跟前才低声说起正事:“大少爷说,在他的小书房等你。”</p> 上官瑜微微颔首,却没有急着走,她稍稍沉吟,看向费妈妈吩咐道:“妈妈,你帮我去一趟外厨房旁侧,一处名为‘樟园’的偏院,若是看到十少爷在那,帮我好生照顾着。”</p> 费妈妈应是。</p> 上官瑜想了想又叮嘱了一句:“若你去的时候,没见到人,也不必无头苍蝇的寻找,就在那里等着便可……我先去一趟大哥那,过后就来找你。”</p> “是,老奴明白。”</p> 费妈妈先行一步。</p> 上官瑜才道:“走吧。”</p> 两丫鬟一左一右跟在了她身后。</p> 大少爷上官又贤前两年行加冠礼后,就搬去了外院的琅轩,有了自己独立小院。</p> 上官瑜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抄了一条僻静小道。还是一次做客的时候,墨玉领她走过。</p> 望帝春心最新章节地址:</p> 望帝春心全文地址:</p> 望帝春心txt下载地址:</p> 望帝春心手机:</p> 为了方便下次,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三十五章 小姐们(2))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p> 喜欢《望帝春心》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p> 第三十六章 大少爷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望帝春心 1说网()”查找最新章节!</p> 琅轩临近外院,熙熙攘攘的喧杂声不绝于耳……</p> 院门口,上官又贤的随从阿群已早早候在那,看到上官瑜走来,忙迎上去,躬身行礼,唤道:“大小姐,少爷已经在屋内等候多时。”</p> 上官瑜微微颔首,吩咐道:“我与大哥哥有事相商,不希望有任何人打扰,帮忙守好门。”</p> 阿群忙应道:“是,奴才明白。”</p> 上官瑜朝映秋和盼夏看了眼,两丫鬟会意点头,留在门外等候。</p> 上官瑜自行推门走了进去。</p> 一个着浅紫色深衣的硕高男子正坐在临窗的茶几旁煮着茶,听到门口声响,抬眸望过来,笑着招呼:“来了,瑜儿。过来尝尝哥哥新得的紫笋茶。”</p> 上官瑜应了声,将门掩上,才走过去。</p> 上官又贤瞥了眼,不置可否。</p> 等上官瑜在他对面坐定,他提起茶壶替她斟了一杯:“尝尝。”</p> 上官瑜端了茶杯喝一口,有些心不在焉赞道:“汤色淡绿明亮,香气浓郁,滋味鲜醇,好茶。”</p> 上官又贤笑道:“还是瑜儿识货,等等我让阿群打包些,叫你丫鬟给你带回去喝。”</p> 上官瑜道:“谢谢大哥哥。”</p> 上官又贤喝了口茶,说起正事:“你让你丫鬟急着过来找我,说有要事同我说,何事?”</p> 上官瑜端着茶杯无意识转着,琢磨着该怎么开口。</p> 上官又贤睨了她一眼,也不催,喝着茶慢慢等着。</p> 上官瑜将茶杯搁下,长长呼了口气,抬眸正色道:“大哥哥,有些事我不便做,你在外院,约束几位弟弟的行事和德行需要靠你。”</p> 上官又贤喝茶的动作一顿,微微蹙眉:“出了何事?”</p> 上官瑜敛眸,回想起上一世上官家“又”字辈中一些人做的那些荒唐事,一口闷气便堵在了胸口。</p> 她深吸口气,尽量让自己以平顺的口吻道:“眼下倒未出事,只是防患以未来。”</p> 上官又贤不着痕迹舒了口气,眼里重新有了轻松笑意:“我道是出了什么大事,今日这般日子,一定要急急寻我。”他拿了茶壶替上官瑜添了些茶水,又为自己斟了一杯,笑道,“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闲言闲语,那些无聊之言不可信,不用理便可。”</p> 上官瑜道:“空穴来风未必无因,还是要重视些好。”</p> 上官又贤笑道:“瑜儿,你行事一惯稳妥,今日怎么也学其他妹妹,一惊一乍,杯弓蛇影。若真有事,有你大哥哥在,再不行,不是还有你爹和我爹在。有高个儿在前面撑着,你只管闲风雅趣去。”</p> 上官瑜气得暗骂了一句,若真是无伤大雅的事,她会急急跑来找他?</p> 上一辈子恐怕就是因为上官家权势迷了眼,目空一切,才会在最后大楼将倾之时,溃不成军,一败涂地……</p> “大哥哥此言差矣,所谓千里江堤毁于蚁穴,上官家风头越盛,作为家族中一员,更应该谨言慎行、恪守本分,免得落人口舌,让人抓了把柄,对上官家不利。”</p> 上官瑜的语气好似长辈般苦口婆心,然而听在上官又贤耳朵里只觉又好气又好笑,甚至还有些不屑,觉得她太过庸人自扰:“瑜儿,小心谨慎确是好事,但太过汲汲营营,有失大家风范。而且我自认,比起都城权贵之家那些公子哥,我们上官家这些子弟可真算不得纨绔放荡。”</p> 上官瑜见他颇不以为然,心里气急,终是忍不住道:“礼部尚书之子莫峰,利用他父亲的关系,私下做着祭祀祀品的生意,二哥是不是偷偷参股了?”</p> 上官又贤愣了愣:“你怎么知道?外面有人在传了?”</p> 上官瑜眸色一凝:“原来大哥哥知道?你也涉及其中?”</p> 上官又贤摆了摆手:“我对此事没兴趣。但你二哥找过我,同我说起过。”他安抚道,“你二哥不过就是想赚些零花钱,都城权贵人家谁不私底下置办些私业?”</p> 上官瑜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他想赚零花钱无可厚非,但不能与莫家搅浑在一起。”</p> 上官又贤眉色一变:“莫不是大伯有其他打算?”</p> 上官瑜怔了下,很快反应过来,父亲想与太子联姻的事,恐怕二叔有透露给大哥哥知道,所以在他认知里,上官家与礼部以后都是太子近臣,既然是自己人,共同谋事顺理成章。</p> “今日来找大哥哥,是我自己的意思,大哥哥无需多猜。”上官瑜直接道,“十日之内,让二哥退出,你善后干净。”</p> 上官又贤有瞬间闪神,记忆中那个娴雅端庄的妹妹何时变得这般凌厉逼人,浑然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令他不自觉有了臣服之心……</p> 等回过神,他脸色不自觉微僵:“瑜儿,为臣者重信,为商者重诺,为友者重诚。你二哥既然与莫公子交好,又一起做了生意,怎能说撤就撤,岂不成了言而无信之辈?”</p> “所以……大哥是不愿帮瑜儿的忙了?”上官瑜黑眸沉然,一字一句问道。</p> 上官又贤听着,莫名觉得那话像是寒冰般一块一块击在心上,不自觉寒了手脚。他有些讪讪道:“瑜儿,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也知道,你二哥一贯游手好闲,难得与莫公子志气相投,又有心想做好这生意,我不好就此打击了他信心啊。”</p> 他似想到什么,试探问:“是不是这祭祀祀品生意碍着你了?若是如此,大哥替你做主就是。”</p> 上官瑜闻言,心底滑过一丝暖流,终是缓了神色:“我一个闺阁女子,生意上的事能碍着我什么。只是这祀品是专门送进宫中,不同儿戏,若出了纰漏,是杀头之罪。”</p> 上官又贤闻言,替亲弟弟分辨道:“你二哥虽有些事上犯糊涂,但大事上心里还是有数的,犯不着为了这么点小钱,把自己身家性命和上官家声誉押上,内里轻重他懂。我听你二哥说,莫少爷做这生意是得了莫尚书默许的,有莫家在前顶着,你二哥不过参些股份,真有事,莫家肯定会想办法周旋,牵扯不到你二哥身上,你放心。”</p> 望帝春心最新章节地址:</p> 望帝春心全文地址:</p> 望帝春心txt下载地址:</p> 望帝春心手机:</p> 为了方便下次,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三十六章 大少爷)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p> 喜欢《望帝春心》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p> 第三十七章 竹马(1)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望帝春心 1说网()”查找最新章节!</p> “若是莫家自身难保呢?若是上官家哪天到了关口呢?大哥哥比我更通晓世故,应该知道这世间锦上添花的多,雪中送炭的少……”上官瑜眼神晦涩,“若真到了那天,一桩桩一件件,全会是打垮上官家的致命伤。”</p> “瑜儿,你怎么了?为何突然这么悲观?”上官又贤突然觉得自己似乎并不了解这个妹妹,“上官家势力盘根错杂,哪有这么容易连根拔起?就是……”他压低声,“连皇上也忌惮三分。”</p> 上官瑜哼笑了声,笑中透着薄凉和无奈,是啊,以如今上官家的地位和势力,谁会想到四年后,竟会落得一个满门抄斩的下场?</p> 谁都知道皇上忌惮上官家,却都以为因为忌惮,所以不敢动,却忽视了一个帝王集至高权利于一身的决心,怎么会容忍皇权旁落太久。</p> 可是她若说了上一辈子的事,以大哥哥的脾性只会以为她在天方夜谭……连父亲都只是将信将疑虚应了她。</p> “大哥哥,居安思危是古人经历世事后的智慧,我们都应该保持这份心。别的不说,二哥哥此举就是不妥。”上官瑜坚定道,“我是顾念着兄妹之宜,先同你商量,让你们自己处理。”</p> 她道:“父亲和二叔都很忙,应付朝中各方势力颇费心力,我不想因为这些小事打扰他们……”</p> “大哥哥,你是长兄,上官家‘又’字辈和‘玉’字辈都以你为尊,兄友弟恭固然好,但教导督促弟弟妹妹为人,你更责无旁贷。”</p> “若你不愿处理,我会收集证据,到时请了上官家一众长辈见证,亲自命人将二哥哥押到都察院受审!”</p> 上官又贤被她噼里啪啦一通轰炸,呆愣了半响:“不是……瑜儿,这……不至于这么严重吧?”</p> 上官瑜一脸肃色,丝毫没有转圜余地:“还有六叔家的五哥、六弟,七叔家的七弟,也请你帮忙转告一声,若是再去赌坊,妓院,跟那些不入流的纨绔子弟混在一起,我会让人将他们一个个送去顺天府吃牢饭去。”</p> “届时谁求情都没用,让他们好自为之!”</p> 上官又贤收敛了刚刚轻慢之心,脸色也开始变得严肃起来:“瑜儿,我当你是在我面前耍任性,不会放在心上。但是你以后要拿捏好分寸,玩笑话太过,会让兄弟姐妹对你有嫌隙。”</p> 上官瑜勾了勾唇,却是极冷:“大哥哥最好还是把我的话放在心上,事关上官家前程,他们若是继续不知悔改、不知收敛,到时我一定会让他们滚出上官家!你若不信,可以试试!?”</p> 上官又贤眸中闪过震惊、不安、烦躁,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焦虑……这是他认识的妹妹吗?</p> 冷情、薄凉、不留情面,带着上官家以身俱来的清高和强势,那种刻在骨子里的矜贵和独一无二的霸道在她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p> 他似乎终于有些懂,祖父、父亲、大伯一致选中她嫁入皇家、成为太子妃的深意。</p> “好。”他听到自己应道,仿佛脑中还未理出思绪,心早自有意识般,“寿宴过后,我就找几位弟弟,好好同他们聊聊。”</p> 上官瑜该说的都说了,无理的狠话也放了,她相信大哥哥会了解自己心意,起身福礼道:“我相信大哥哥定能处理好,瑜儿先行告退。”</p> 上官又贤苦笑了一声,摆了摆手:“可真会给我出难题,去吧。”</p> 上官瑜踱步至门口,打开门之前,侧头重新看向窗前的紫衣男子,露出一丝温和的淡淡笑意,道:“因为这世上,除了父亲,我最信任你……即使你不是我的亲大哥。 ”</p> 上官又贤怔愣在那。</p> 上官瑜没有等他回应,已经开门走了出去。</p> “坏丫头!”上官又贤喃喃道,唇角却缓缓勾了起来,又似自语般道,“我可一直当你是亲妹妹……”</p> 门外,两丫鬟见到上官瑜出来,立马迎了上去:“小姐。”</p> 上官瑜脸上的神色已收拾的干干净净,听到后微微颔首:“走吧。”</p> 台阶下不远处的一棵桂花树下,不知何时站了一个着湛蓝色深衣的修长男子,长身而立,清贵逼人。</p> 阿群站在他旁侧,足足比他矮了一个头。</p> “大小姐,您与少爷说完话了?”阿群见她出来,已经率先一步上前,躬身行礼,寒暄道。</p> 上官瑜淡应了一声,抬眸朝桂花树下之人瞥去。</p> 阿群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赶紧低声解释道:“那位是蔺家公子,说是早早与少爷有约……奴才劝了,说您正和少爷有事相商,让他去客居喝口茶,等您们结束,奴才立刻就去告知他,可是他说今日客居人多,太吵,就在这等着便可。奴才,奴才没办法……不过,小姐放心,奴才一直陪着他站在那,屋里的声音绝对听不到。”</p> 蔺荀?</p> 他何时与大哥哥有了私交?</p> 一个任职大都督府,一个是新上任的刑部员外郎,两人相谈什么?</p> 上官瑜心思百转,但面上只是轻“嗯”了一声,不置可否,也未出言责怪。</p> 阿群偷偷舒了口气。</p> 桂花树下的男子,已经看向他们……</p> 他的皮肤极白,在光影的透射下,仿若透明;眉目又生得极好,黑眸静静望过来的时候,给人一种深情款款的错觉。</p> 见上官瑜视线瞥向他,他唇角细微的扬了扬,如黑濯石般的眼眸微微示意,但顾忌着男女之别,并未上前。</p> 上官瑜眸光微闪,轻轻颔首,随即便立刻敛了视线,同阿群示意了下,带着丫鬟径直走向院拱门……</p> “蔺少爷,这边请。”阿群重新走到他身前,微微倾身,客套着笑着引路。</p> 男子低应了声,神色淡然如常,提步向前走,令刚刚不合时宜的见面好似显得再正常不过……</p> 上官瑜出了院拱门,突然住了脚步,静默一会,回头望去——</p> 修长的蓝衣身影已提步上台阶,走过檐廊,过门而入……</p> “小姐?”</p> 映秋和盼夏跟着住了脚步,疑惑的顺着她视线回眸看去。</p> 望帝春心最新章节地址:</p> 望帝春心全文地址:</p> 望帝春心txt下载地址:</p> 望帝春心手机:</p> 为了方便下次,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三十七章 竹马(1))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p> 喜欢《望帝春心》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p> 第三十八章 竹马(2)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望帝春心 1说网()”查找最新章节!</p> 上官瑜开口问:“蔺家公子什么时候来的?”</p> 盼夏立刻回:“您进去半盏茶的功夫就过来了。”</p> 上官瑜微微蹙眉:“他可知道和大哥在屋里的人是谁?”</p> “知道,阿群解释过。”映秋答。</p> 上官瑜眸色微凝,声音不自觉压低了些:“那他是一开始就决定留下,还是知道里头的人是我……才说要留下?”</p> 盼夏回想了下:“好像他刚来,阿群就跟他提了……然后他就一直站在那棵桂花树下等着,阿群陪在一旁……所以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小姐……”</p> 盼夏越说声音越低,似想到什么,愤愤道:“呸!这个登徒子,莫非是想坏小姐名声,来打小姐主意?刚刚他说要留下等,奴婢就觉得不妥,但想着有大少爷在,阿群在,又看他眉清目正,静立在一旁,并无其他动作,也就没往别处想……”</p> 映秋也跟着道:“奴婢想着,这蔺少爷小时候还带您和奴婢们玩过,就……”</p> 知道俩丫鬟误解了她的意思,上官瑜摆了摆手,收回视线,回身继续往前走。</p> 两丫鬟赶紧跟上。</p> 她淡淡解释道:“他不是这样的人。”</p> 俩丫鬟闻言一愣,互相对视了眼,心中顿时冒出同样的疑问:小姐既然觉得那蔺少爷不是登徒子之流,干嘛突然这么详细的询问起她们?</p> 而上官瑜解释了那句后却没再多言,沉浸在自己心绪中,脚步虽依旧从容,但明显走得比以往慢了些……</p> 俩丫鬟见状,亦步亦趋跟着,不敢出声打扰。</p> ……</p> 前有蔺夫人秦氏仿若无心的玩笑试探,再有蔺荀的突然出现,不让她多想都不可能。</p> 只是……</p> 寻常官宦之家或许不清楚她父亲和上官家的打算,蔺家这样的人家应该早就猜到了七八分。</p> 即便她和蔺荀算得上青梅竹马,即便蔺家想与上官家交好。</p> 但,蔺荀要结亲之人绝不可能是她上官瑜!</p> 以蔺太师的智谋和为人,也绝不会允许蔺家蹚皇族这趟浑水……</p> 所以,蔺荀刚刚所为究竟何意?</p> 明知她在;明知两人都到了婚嫁年纪,不便见面;明知不合规矩,却还是选择留下,站在了院子的桂花树下……</p> 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辈子,她所知晓的蔺荀一贯都是最博文约礼、知法守规、气节如竹的谦谦君子。</p> 但仔细想想,他刚刚也就站在那,并未逾矩上前,甚至都不曾开口说话……</p> 难道是自己太过疑神疑鬼?</p> 上官瑜唇角不自觉露出一丝苦笑……</p> 或许人家真的只是为了躲个清静呢?</p> 重活一世,她好像越来越习惯用最大的恶意去猜测任何事了……</p> 暗叹了口气,她重新收敛心神,尽力将刚刚那些杂念摈去。</p> 若蔺家别有目的,总归有露出马脚的一天,自己派人多注意点便是!</p> ……</p> ***</p> “你们可不知道,我这哥哥学什么都废材,但就一样,学狗叫,却是一绝。来,给几位少爷表演几声狗叫……哈哈哈哈……”</p> 沿着来时的僻静小道往回走,临近后花园时,从一处假山石后,突然传来稚嫩却充满恶毒的声音。</p> “真的吗?来,叫一声给本少爷听听,若是学的像,本少爷这块腰佩就赏你了,如何?”另一个稚嫩的声音不怀好意的笑嘻嘻跟着道。</p> “我倒是觉得既然要学狗叫,就得有狗的姿势,那才有趣嘛,你们说是不是?”又一个稚嫩的声音,看戏不怕台高道。</p> “对对对,快摆个狗姿势叫几声。”</p> “快摆!”</p> “快叫!”</p> 旁侧还有几个跟着起哄的。</p> 上官瑜眉心微蹙,脚步一顿,不自觉转了方向。</p> 盼夏见状忙道:“小姐,要不让奴婢先过去看看?”</p> 这里应该算是尚书府内院一处偏置的后花园,今日宾客云集,丫鬟管事都去帮忙,基本无人会往这里来,她怕小姐冒冒然过去,会有危险。</p> 上官瑜摆了摆手,并未同意,此刻她心底隐隐有种预感,脚步不自觉加快。</p> 俩个丫鬟无法,只得小碎步紧紧跟着。</p> 兴许是被刁难的那个小男孩坚决不从,上官瑜刚靠近假山石处,便听到最开始时的那个稚嫩声音透着不耐烦的在威胁:“你叫不叫?快叫!”</p> 伴随着还有“啪”“啪”揍打的声音。</p> 因他们位于假山石背阴的凹处,四周路面又是低矮不平的岩石,上官瑜费了好一番功夫走过去……</p> 其中两个大约七八岁孩子正一手一边押着一个着褐色深衣的瘦小孩子,而另一个着红褐相间绣金丝锦云绸衣的孩子跪压在那褐衣孩子的背上,一拳一拳往他身上揍着,嘴里不停恶狠狠威胁着:“你叫不叫!叫不叫!你就是一个狗娘养的,只会浪费我家粮食,学狗叫还委屈你了!”</p> 一拳一拳,用了十足力道,毫不留情招呼在褐衣孩子身上。</p> 那孩子也就八岁年纪,被三个同龄的孩子一起钳制,根本动弹不得,只是死死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不愿示弱,更不想助长这帮人的气焰。</p> “住手!”</p> 上官瑜一把抓住行凶孩子正要挥下去的手。</p> 着红褐锦云绸衣的孩子揍得正起劲,突然被人拽住手,满脸凶狠回头瞪过去,瞬间一愣,瞳孔微缩,肉眼可见闪过一丝惊恐,懦懦唤道:“大……大姐姐……”</p> 众孩子闻言均是一惊。</p> 能被上官又瑢唤大姐姐的除了丞相府嫡女上官瑜,还有谁?</p> 毕竟都是些孩子,做坏事被人抓包,脸上慌乱、不安、踌躇、不自在全部一览无余。</p> 上官瑜冷了脸色,扫视一圈。</p> 这些刚刚还嚣张纨绔的孩子瞬间霜打了般,缩着脖子,大气不敢喘。</p> 上官瑜声音不带任何温度:“滚!”</p> 众孩子一个哆嗦,哪敢置咄,胆小的先撒腿跑了,慢半拍反应过来的,也赶紧连滚带爬做鸟兽散。</p> 傻子才会留下挨训……</p> 不过须臾,全跑得没了踪影,谁也没有在意被抓着手臂根本无法离开的上官又瑢。</p> “大姐姐,您抓得我好痛,放开我吧……”上官又瑢求饶道。眸中闪过懊恼,那帮没义气的,说好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居然抛下他,全跑了。</p> 望帝春心最新章节地址:</p> 望帝春心全文地址:</p> 望帝春心txt下载地址:</p> 望帝春心手机:</p> 为了方便下次,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三十八章 竹马(2))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p> 喜欢《望帝春心》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p> 第三十九章 那个孩子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望帝春心 1说网()”查找最新章节!</p> 他的贴身小厮又被他留在了外院管事处,眼下没人帮他,更搬不到救兵。</p> 上官瑜冷冷瞥了他一眼,根本没搭理他,望向已经被映秋扶着起身的褐衣孩子。</p> 孩子比她印象中更清瘦,下唇角咬的猩红,最用力的地方甚至破皮晕着血渍。</p> 衣衫因刚刚的打斗拉扯起了褶皱,于是脖颈沿伸进背脊处布满的青紫变得若隐若现。</p> 不同于上辈子这个时候见到他时的鼻青脸肿,此刻那张小脸除了唇处的殷红血渍,其他还算光洁。</p> 只有那双黑沉如墨石般的眼睛,一如既往带着极深的戒备和抑郁的戾气……</p> 她隐约记得,上一世二叔公寿宴这日,因她对看戏不怎么热衷,陪着几位小姐听了开场,便借口更衣,带着俩丫鬟出了“花堂”。</p> 但顾忌着宾客众多,避免惹上不必要的是非,只是去了外厨房相隔不远的一处偏院,顺道让盼夏去外厨房给她拿了些糕点水果,垫垫肚子。</p> 也就在那时候,她看到了靠坐在偏院院墙角落旁一棵香樟树后的这个孩子。</p> 盛夏季节,香樟树枝繁叶茂,只有零星的光透过枝叶的缝隙,变成光圈落下来。</p> 孩子半张脸藏在阴影里,头发有些凌乱,眼角和唇畔都有青紫。</p> 应该是没想到,今日这样热闹喧哗的日子,这处清静偏院也会有人过来,见到她时,明显惊愕了下,黑漆漆的眸中是无法隐藏的郁结戾气,像极了一只被围困的小兽被发现时,张着刺,浑身戒备。</p> 上官瑜认出是四房八叔上官时汾家的长子上官又琛,虚龄应有八岁左右,只是性格内向阴郁,与她年岁又相差较大,所以平日里没什么交集,顶多逢年过节走亲戚时,彼此客套打个招呼。</p> 不过对于这个弟弟,她心里多少有些怜悯的恻隐之心。</p> 他的母亲林氏是八叔的元配夫人,相貌秀美,有种江南女子特有的婉约,与八叔即便算不上夫妻情深,至少也是相敬如宾。</p> 可惜,在生他时,不幸难产,最后为了生下他,拼劲全力,力竭而亡……</p> 他普出生,便失去了母亲。</p> 但当时在外人看来,他好歹是八叔这一房的嫡长子,即便从小没了母亲爱护和庇佑,一定也会被好好照顾,宠爱着长大。</p> 不曾想,不到半年,八叔就在六叔上官时轩的保媒下,娶了六叔太仆寺同僚孙寺丞之女,新婚两月,孙氏便有了身孕,隔年就生了嫡次子上官又瑢。</p> 孙氏为人本就不是善良宽和之辈,自从生了自己的孩子,变得愈发自私计较。</p> 嫡长子和嫡次子总归有别,她定是要为自己孩子筹谋铺路。</p> 八叔是个耳根软,又迷信之人。</p> 孙氏作为他枕边人自是最了解不过。</p> 一次两人去礼佛,在寺庙的山脚下,碰到一个江湖术士在算卦。</p> 八叔在孙氏怂恿下去算了一卦,据说生平之事被说了个七七八八,还道出了他第一任妻子已故,孙氏是他娶的继氏,将八叔唬得一愣一愣。</p> 又道孙氏旺他,官途亨通,子嗣绵延。</p> 又突然沉吟,说八叔印堂隐隐发黑,他仔细卦算后,应是他那个生下来就克死生母孩子所故。</p> 说那孩子是天降灾星,命犯七煞,六亲缘薄,克父克母。八字不重之人,很容易被其所伤,劝八叔远离为宜。</p> 八叔有没有全信不得而知,只是自那天开始,下意识的便有些避着上官又琛,心里始终埋下了一疙瘩。</p> 再后来,像是为了验证那术士的卦算,八叔官阶隔年便升了一级,又隔一年孙氏为他诞下一对龙凤胎。</p> 若说官运亨通,背靠上官家这棵大树,只要有心,升一级不过是迟早的事;但子嗣兴旺,却不是人力所能为。</p> 自此,八叔对那术士的话深信不疑。</p> 对于可以旺他的孙氏,自然是越加宠爱,言听计从;而对于那个据说会克他的孩子,则是避如瘟疫。</p> 失了母亲的庇佑,又失了父亲的爱护,上官又琛这个府上的嫡长子,在那个家里像是无根的浮萍,任人推搡轻贱,活得不如一个下人。</p> 而林氏母族在她老父亲去世后,已经家道中落,自顾不暇,对方又是上官家这样的人家,哪还愿意管这外孙境遇。</p> 刚开始上官又琛身边还有一个真心为他、从小照顾他的乳母,小心翼翼护着他;但也就因为太过尽忠,反而碍了孙氏的眼,随意找了借口让人给发卖了。</p> 或许没人爱的孩子早熟,上官又琛觉得是自己不够优秀,不够有用,才会让父亲不喜。</p> 他努力让自己变得乖巧懂事,不哭不闹,不争不抢,偷偷学本领,觉得总有一天会得到父亲的认可和爱护。</p> 府上下人轻慢,他一笑置之;上官又瑢有事没事就带着随从欺辱打骂他,他硬生生扛了……</p> 一年,又一年。</p> 始终换不来父亲一声关切。</p> 直到一次,上官又瑢要抢他母亲留给他的遗物,他忍无可忍挥了手,指甲不小心擦过上官又瑢细皮稚嫩的肌肤,留下了几条明显的红指痕。</p> 父亲和孙氏闻讯赶来。</p> 孙氏见到儿子脸上的指痕,心疼不已,立刻怀搂着他,哭诉起来,倒像是在这个家里一直以来受委屈的是她们母子般。</p> 他想要解释。</p> 父亲却不问青红皂白,已经一巴掌狠狠挥在了他脸上。</p> 那一掌下了死手,他被扇得偏了头,瞬间摔在地上,整张脸立刻红肿沁血,脑袋嗡嗡作响,有那么瞬息他眼前一片空茫,失了意识。</p> 只闻父亲大骂了一声“逆子”!</p> 转头便轻声细语哄起孙氏母子,又急急吩咐管事拿了对牌去请御医,生怕上官又瑢脸上留疤,破了相。</p> 离开的时候,却看也没看倒在地上,嘴角渗着血渍的他。</p> 那一刻,他彻底寒了心,对这个是他生父的人再也不抱任何希望。</p> 日子依旧如流水般过着……</p> 上官又琛习惯了在排挤、冷漠、羞辱、欺压中讨生活。</p> 四房其他人多少听到些他的遭遇,却集体选择了缄默,袖手旁观。</p> 望帝春心最新章节地址:</p> 望帝春心全文地址:</p> 望帝春心txt下载地址:</p> 望帝春心手机:</p> 为了方便下次,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三十九章 那个孩子)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p> 喜欢《望帝春心》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p> 第四十章 过往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望帝春心 1说网()”查找最新章节!</p> 一来孙氏是上官时轩保得媒,二来上官又琛于他们而言不过是个失了母亲、外祖家败落无依靠,又不得父亲喜爱的孩子,能有口饭吃,别闹出伤脸面的事便可。</p> 说到底,不过是上官时汾的家事,旁人不好质咄。</p> 而长房和二房毕竟隔了房头,这种内宅私事自是不会特意关心。</p> 幼小的孩子,找不到任何诉说委屈、依靠之人,渐渐对谁都竖起了浑身的刺,隐晦而压抑,沉默寡言,满眼戾气。</p> 每次家族聚会,一众孩子中,他永远是那个最寡言阴郁的人,即便是长辈偶尔点到他,他依旧木然的一张脸,不言不语。</p> 一双漆黑的毫无波澜的眼睛直直盯着人看的时候,会让人忍不住心生恶寒。</p> 于是,各房的夫人背地里开始不约而同告诫自己的孩子不准靠近他。</p> 上官又琛成了那个最独特、又最隐形般的存在。</p> 彼时的上官瑜,因为心知自己是太子妃不二人选,深恐入宫后,行差踏错,失了仪态,不只要跟着夫子练字习文,还要跟着曾在宫中教过公主嫔妃规矩的嬷嬷学习礼仪。</p> 平日里走亲戚时,都是端着一贯的大家闺秀做派,浅笑嫣兮跟在周氏身边,静雅守礼。</p> 所以与这些年纪相差较大的弟弟妹妹并不怎么熟络,更谈不上亲厚。</p> 对于上官又琛最大的印象,就是感觉这孩子从小失去母爱,性格偏激而古怪。</p> 不过毕竟是自己堂弟,今日这样热闹的日子,却见他一个人鼻青脸肿躲在偏院,于心不忍,还是走上前询问他出了何事?</p> 孩子睁着黑漆漆瘆人的大眼,半响才缓缓摇了摇头。</p> 上官瑜问他是不是被人欺负了?</p> 他一言不发,沉默着,最后又几不可闻的摇了摇头。</p> 上官瑜心知这弟弟的怪脾气,也不好强求,便打算吩咐映秋去找府上丫鬟讨些药膏来。</p> 那孩子倒开口说话了:“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不用麻烦。”</p> 上官瑜仔细打量他那张脸,淤青破皮,是些皮外伤,但摔肯定是摔不出这样的伤来,八成是不想大人知道他与人打架之事。</p> 想到八叔似乎不太喜欢这个大儿子,若今日这样的场合,发现他与人打架,估计又得挨骂,她心里了然,没再执意。</p> 便让映秋重新替他整理衣冠,又取了自己袖袋中干净的绢帕替他擦了擦脸上污渍和血渍。</p> 上官瑜道:“你这模样,等等出去用膳时总会被发现。”</p> 孩子似乎早就想好了,微微摇头:“我不出去。”</p> “饿肚子?”</p> “没关系。”</p> 上官瑜叹了口气:“宁愿饿肚子,也不想被训斥吗?”</p> 孩子黑漆漆的眸光微闪:“二叔公寿辰……不好。”</p> 上官瑜闻言一顿,继而唇角微扬,眸光变得柔软起来,心里对这个弟弟似乎有了新的认识——</p> 倒是个心地善良又懂事的孩子。</p> 她尊重了他的决定。</p> 最后让盼夏将从外厨房拿来的糕点水果全给了他。</p> ……</p>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孩子,后来竟然演变成了一个要弑母杀弟的恶徒,被八叔亲自命人押送进顺天府。</p> 最后,八叔还执意开了宗祠,当着上官家族辈的面,将其从族谱上彻底除了名。</p> 她那时已嫁入东宫,还是一次回娘家时,无意听母亲提起了此事,心中愕然又难免觉得惋惜。</p> 后来再听到那孩子的消息,是顺天府大牢发生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劫狱事件。</p> 一帮抓进来才半月有余的江洋大盗里应外合,劫了狱中一名死刑犯,逃之夭夭,而那孩子竟然混在其中一并消失了,之后生死未卜……</p> 她做梦都没想到,她还会再见到他!</p> 在上官家获罪,在她被下旨囚困于东宫之际。</p> 那个孩子带了一队人,不顾生死,夜闯东宫,出现在她面前,要救她离开。</p> 他已被除名,早不再是上官家的人,而且失踪那么久,根本没必要回来蹚这趟浑水。</p> 她,于他,其实同样是陌生的。</p> 作为他名义上的大堂姐,她对他并没有付出过多少关心、爱护,甚至都不曾好好说过话。</p> 也不过是寿宴那日,顺手给了那些糕点……</p> 她,不值得他豁了性命来搭救。</p> 看着那个已经同她差不多高、甚至有些面生的弟弟,她心里五味杂陈,感激、难过又觉得抱歉。</p> 她是上官家长女,是东宫太子妃,即便逃,又能逃到哪里去?</p>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个道理没有人比她更懂。</p> 而且她早已抱了与上官家共存亡的死志,又怎会跟他走。</p> 她劝他赶快离开,当时东宫周围布满禁卫军,免不了各方势力眼线安插,若被发现,只怕会招来有心人的斩草除根……</p> 但,终究晚了一步,他好不容易被说服,刚踏出她房门。</p> 隐在院墙高处的弓弩手整装待发,他们一进入目标范围,即刻万箭齐发。</p> 即使同他一起的人,都有些武艺,终究抵不过那四面八方来势汹汹的杀箭……</p> 等上官瑜听到动静,急忙赶出来时,所有人已全部被射杀。</p> 她不顾阻拦,跑过去跪倒在那个被一箭命中心脏已经奄奄一息的孩子身前,看着他,想抱又怕弄疼他。</p> 而他却努力睁开染满血污的眼睛,朝她微微漾开了一抹笑,很轻很轻的,唤了一声:“阿姐……”</p> 上官瑜再也忍不住,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掉。</p> 那孩子却彻底闭上了眼睛……</p> 前尘往事。</p> 即便是上一辈子的事,即便如今什么都未曾发生,上官瑜想起这些,仍然忍不住心脏刺疼,红了眼眶。</p> “痛痛痛……大姐姐,松,松开些,我手要被您抓坏了。”</p> 突然的箍紧,让上官又瑢忍不住嚎叫起来,但心里惧怕这个大堂姐,又不敢撒泼。</p> 上官瑜瞬间从回忆中收神。</p> 她松了劲,不过依旧没有放开,眼睛却看向离她一步开外那个清瘦木然的孩子。</p> 这次她比上一辈子更早遇见了他。</p> 原来,那时候,鼻青脸肿的他是被打的那个,而不是她以为的打架;</p> 原来,那时候,弱小无助的他是拖着伤找一个没人的角落暗自舔伤……</p> 望帝春心最新章节地址:</p> 望帝春心全文地址:</p> 望帝春心txt下载地址:</p> 望帝春心手机:</p> 为了方便下次,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四十章 过往)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p> 喜欢《望帝春心》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p> 第四十一章 来而不往非礼也 是因为觉得无人可诉,无人会替他做主吗? 孩子漆黑如暗夜的眼睛没有半分朝气,此刻也正惊诧看着她,眼中藏着防备、不解又带了隐隐不安。 盼夏面露自责,走到上官瑜跟前,俯近她耳边低声道:“奴婢该死,您让外院管事妈妈去四房打听十少爷的消息,前两日那管事妈妈已经过来回过话,只是……正巧遇上院里逮贼人……奴婢转身忘记回您,请小姐责罚。” 上官瑜斜睨了她眼,盼夏脸上已无平日嬉笑之色,只剩愧疚懊恼。 “管事妈妈怎么说?” 盼夏不敢怠慢,忙将管事妈妈同她说的一五一十汇报了一遍。 上官瑜的眼色渐渐冷了下来。 心里多少猜到他在那个家里生活不易,却不曾想,堂堂上官家的十少爷竟然会活得不如一个下人! 挨饿受冻、孤立囚禁、辱骂挨打…… 八叔怎么忍心? 上官又琛也是他的亲生儿子啊! 孙氏纵容自己儿子欺辱他,他作为父亲,难道不应该主持公道?竟睁只眼闭只眼默许,甚至还颠倒是非偏帮孙氏母子? 在那个家,原来,他早已无立身之处。 她似乎终于有些明白,上辈子上官又琛为何最后会走向弑母杀弟那般日暮途穷之路。 “大姐姐,您一直抓着我干什么,我手腕都被您抓得红肿了,到时母亲看到问起,您可别怪我说实话。” 上官又瑢其实一直有些怕上官瑜这个大堂姐,又因为是干坏事被发 现,自然气虚,刚刚突然被抓住手腕,虽然不情愿,却也不敢放肆挣脱。 但被抓得时间太长,手腕还被捏的都红了一圈,熊孩子本性开始忍不住隐隐冒头,说话语气就带了些威胁。 在他心里,母亲可是最厉害的人!不管他做任何事,母亲都会护着他,连父亲都不敢二话。 上官瑜闻言低眸,唇角勾起一丝凉薄的笑:“哦?说什么?说你不敬兄长?吃里扒外联合外人打骂哥哥?” 上官又瑢小脸憋得通红,生气道:“是他自找的,刚刚他若肯配合,我们不就不打他啦。” “配合?”上官瑜冷哼一声,“学狗叫?” 上官又瑢不以为意:“对啊。” 上官瑜看了眼旁侧的上官又琛,孩子脸色寡淡,眸底却压抑着极深的愤怒。 “那这样,你学狗叫几声,若是你十哥觉得满意,我就放了你,如何?” 上官又瑢闻言,眼睛一瞪,立刻愤怒叫道:“我才不学狗叫!你快放开我,再不放开,我要叫人了……到时,让大家都看看,你身为大姐姐怎么欺负弟弟!我母亲一定会拿你是问……” 边说边开始扭动挣扎起来…… 映秋和盼夏忙上前,生怕上官又瑢动作太大伤着自家小姐。 上官瑜手劲不小,但面对不管不顾的熊孩子的确有些费力,朝两个丫鬟示意了下,让两人一左一右擒住他。 毕竟不过虚龄七岁的小屁孩,被两人抓着,使力挣扎了会,就没了 力气,再也犟不起来。 上官瑜转了转手腕,冷笑道:“怎么?小小年纪,字没认全,就开始学‘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这套了?” 她说着,慢慢踱步到上官又琛身边。 上官又琛有些不明所以,小小身子不自觉紧绷。 上官瑜唇角微扬,露出安抚笑意,在他旁边站定,才又重新看向一脸愤愤的上官又瑢,随意扫了眼周围,好笑道:“这里,可是你自己找的‘好地方’,你确定呼救,会有人来?” 上官又瑢心里暗骂自己猪头,没人比他更清楚,这个二伯府上他选了好久才选中的隐蔽地方。早就打听过,平时就没什么人,今日府上又宾客盈门,忙得不可开交,怕是连个下人都不会经过这里。 所以刚刚大姐姐突然出现,才会让他们始料未及。 上官瑜道:“所以,学狗叫?还是向你十哥道歉,你自己选?” 上官又瑢长这么大,何时受过这种委屈? 上官瑜居然还要他向那个平时被他视如敝屣的上官又琛道歉,他气得大叫道:“我不会学狗叫,更不会道歉,他不配!他不配!” “他不配?”上官瑜眼神危险半凝,“他是你父亲的嫡长子,是你的哥哥,你说他不配?!” 上官又瑢被那股气压逼的脖子缩了缩,但依旧嘴硬道:“他不过是个没娘养的,更不得父亲喜爱,又阴森森不讲话,跟个木头一样,我才不要和这样的人做兄弟! ” 上官瑜看着那张粉嫩白胖还充满稚气的脸,本该善良、纯真、无邪的年纪,即便会顽劣、调皮些,却不该被娇惯成一个如此自私自利、无法无天,毫无半点手足之情的人。 她心底那一点柔软彻底消散。 上官瑜唤道:“十弟。” 上官又琛疑惑,不明白为何突然会唤自己,抬眸看向她。 她的唇角微微带着笑,却不达眼底,视线并未转向他,而是一直盯着上官又瑢,然后便听她不带丝毫温度的缓缓道:“既然人家口口声声不愿与你做兄弟,你也犯不着顾念着那点手足之情。有句话叫什么来着……” 她故意顿了下,也并未真心想要人回答,已经接着道:“哦,想起来了,古语有云,来而不往非礼也。” 她说完,又故作不知问:“十弟,刚刚你不愿学狗叫,人家是怎么对你的?” 上官又琛抿了抿唇,想回话,又不知如何开口。 上官瑜却已接着道,唇角甚至带了些似有若无的讥讽:“这样吧,人家刚刚怎么对你,不多不少,你就照着原样还回去……直到他愿意开口学狗叫,叫到你满意为止,如何?” “上官瑜,你敢!”上官又瑢闻言,脸色瞬变,立马开始疯狂挣扎扭动起来,连声大姐姐都不愿叫了,完全撕破脸般不管不顾叫骂道,“你们要敢动我一根毫毛,我母亲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 然后他发现自己不管怎么扭动都挣脱不了 ,心底开始又急又慌,嘴上便连珠带炮,语无伦次起来:“上官瑜,你脑袋锈掉了吗?居然为了上官又琛这么一个冷血、不受待见的怪胎,帮着他来欺负我!你能得到什么好处?” ","downloadAttribute":"1","onlytentHide":"0","preChapterUrl":"/r/548300352/551537899.htm?z=1&ln=10002441_25584_3801_2_380_L5&cm=0000&z=1&is_np=1&purl=https%3A%2F%2F.cmread.%2Fr%2F548300352%2F551595246.htm&vt=3&ftlType=1&onlytentHide=0","chapterID":"551595246","summaryUrl":".c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48300352","ChapterUrl":"/r/548300352/551661425.htm?z=1&ln=10002441_25584_3801_2_380_L4&cm=0000&z=1&is_np=1&purl=https%3A%2F%2F.cmread.%2Fr%2F548300352%2F551595246.htm&vt=3&ftlType=1&onlytentHide=0","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ChapterId":"551661425 第四十二章 一巴掌 “我才是父亲最宠爱的孩子,你敢为了他伤我分毫,我父亲和母亲绝对不会饶恕你的。你可要想好了?” “你这么笨,以后还当什么太子妃,早晚要被休弃!” 上官瑜眉色微变:“谁跟你说,我要当太子妃?” 上官又瑢一窒,母亲有次在他面前说漏了嘴,后来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一定要守口如瓶,否则祸从口出,父亲可要家法处置。 他眼睛滴溜溜一转,梗着脖子,赶紧转移话题:“反正,只有傻子才会选择与上官又琛为伍!” 上官瑜轻嗤一声,他的那点小心思,都不屑猜:“是吗?今日,我便让你看看,谁才是有娘生,没娘教的傻子!” “十弟,刚刚他怎么打你的,给我一模一样还回去!” 上官又琛僵怔在原地,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上官瑜低眸看向他:“不打吗?” 上官又琛黑如墨玉的眼眸不停闪动着,却始终没有任何动作。 上官瑜微微叹了口气,柔声道:“十弟,很多时候,不是你一味妥协、退让、承受,便能得到他们的认可,给予你渴望的亲情,有些人不值得你真心以待。” 上官又琛喉咙发紧,怕自己会没骨气落泪,他赶紧敛眸低头,紧咬着唇,头却不由自主的摇了摇。 自从乳娘被发卖后,再没人真正关心过他。 他不明白这个平日里只能远远看一眼,熟悉又陌生的大姐姐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为何要为他做主, 甚至告诉他,欺负他的上官又瑢,他可以还击回去...... “可以吗?” 声音很低,因为不确定,他连头都未敢重新抬起,语气里藏着极深的不安。 上官瑜柔了眸光,抬手轻轻摸了摸他头:“有阿姐在,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上官又琛瘦弱的身子颤了下,他抬手胡乱擦了擦眼睛,抬眸的时候,明显湿红,但眸中已是一片坚定之色。 他朝上官瑜微微颔首,然后径直走向被擒锢住的上官又瑢。 “上官又琛你敢,你要是敢打我一下,小心父亲剥了你的皮......” “啪!” 清脆的巴掌声成功阻断了上官又瑢的咒骂,他的脸被扇得偏了过去,左半边白胖粉嫩的脸上瞬间浮现五个小小的手指印。 这一巴掌,上官又琛是用了十足的力,打完后那只垂落的小手甚至因为太过用力,变得僵麻,微微有些发抖。 上官又瑢痛晕了会,醒神后一脸不可置信的瞪着上官又琛:“你敢打我?你竟然敢打我,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上官又琛黑沉的双眸一瞬不瞬盯着他,没有半丝情绪。 那只麻掉的小手,松握了几下,又扬了起来…… “等等。”上官瑜开口阻止。 上官又琛眸色一暗,但很快垂下手。 上官又瑢虽然气疯了,眼眶猩红,心底还是忍不住松了口气。 两人齐齐望向上官瑜。 却见她突然走向假山石临河边的大柳树旁,折了几根 较粗的柳树枝,顺手编成一根麻绳,又重新走回,然后将那根柳枝编成的粗麻绳递向上官又琛。 上官又琛晦暗不明的小脸闪过疑惑,虽然不明就里,却仍旧抬起双手接过。 上官瑜眸中露出讥讽的笑,故意道:“打人哪有弄疼自己的。用这根抽,既不会伤着自己,还能更解气,保证一抽,小脸立马皮开肉绽。” 上官又瑢吓得小脸一白,瞳孔瞬间收缩,惊恐大骂:“上官瑜你个恶妇,你,你,你……你敢让上官又琛拿这根抽我,我一定让我母亲在你身上捅一百个窟窿,划花你的脸,让你变成丑女人,再也嫁不出去!” 上官瑜冷笑瞄着他:“是吗?那我可拭目以待。”然后语气一冷,“再给你个选择机会,是学狗叫,还是让你哥哥拿这根柳条好好教教你怎么做人?” 上官又琛就那么淡漠森然的直直盯着他,手中握着的那根柳条似乎只待他开口便要狠狠抽过来。 上官又瑢怕了…… “我……我……”他眼睛一闭,豁出去般,“汪、汪汪……”屈辱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像断了线的珍珠一颗一颗往下掉。 一惯被众星拱月捧大的上官又瑢还是第一次受到如此奇耻大辱般的打击。 他觉得自己骄傲的自尊心被击碎,以身俱来的优越感被践踏,感觉整个天都变成黑色了,越想越委屈,于是再也控制不住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上官瑜却看向上官 又琛:“还打吗?” 上官又琛默了一会,微微摇了摇头。 上官瑜唇角微扬,大家都觉得他是怪异偏激的孩子,却从来没人真正走进过他,所以也没人发觉这个孩子有着一湾比清泉还纯真的心。 所谓,一叶障目。 不过,上辈子的自己不也是其中一个? 上官瑜心底苦笑了一声,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才重新抬眸。 她朝两个丫鬟示意,让她们放开上官又瑢。 正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上官又瑢也是个机灵的,反应极快,瞬间像泥鳅般呲溜一下滑出去很远,顶着那张哭得跟花猫似得脸,还不忘回头摞狠话:“你们给我等着,我母亲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说完就没命似得往外跑,生怕被重新抓回去。 上官瑜垂手而立,唇角微启轻嗤了声,直到那抹白胖稚嫩身影消失在视野,才重新收回了眸光。 上官又琛却在上官又瑢逃离后,一直低垂着眉眼,一惯木然寡淡的神色,竟隐隐藏了抹无措不安。 他握着柳条的手紧了紧,深吸口气,下了决定,道:“大姐姐,人是我打的,不关你的事,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上官瑜低眸看向他,这个如今还直到她胸前高的孩子,不过只是为他讨了次公道,却依旧想要尽他最大的能力保护她,心底忍不住抽紧刺疼了下,眼眶便有些湿意。 她故作戏谑问道:“怎么当?” “要打要罚都可以。”上官又琛坚定 道,“大姐姐什么都没做。”言下之意,全部推在他身上就可以。 ","downloadAttribute":"1","onlytentHide":"0","preChapterUrl":"/r/548300352/551595246.htm?z=1&ln=10002441_25584_3801_2_380_L5&cm=0000&z=1&is_np=1&purl=https%3A%2F%2F.cmread.%2Fr%2F548300352%2F551661425.htm&vt=3&ftlType=1&onlytentHide=0","chapterID":"551661425","summaryUrl":".c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48300352","ChapterUrl":"/r/548300352/551771010.htm?z=1&ln=10002441_25584_3801_2_380_L4&cm=0000&z=1&is_np=1&purl=https%3A%2F%2F.cmread.%2Fr%2F548300352%2F551661425.htm&vt=3&ftlType=1&onlytentHide=0","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ChapterId":"551771010 第四十三章 念头 上官瑜哽咽了下,一时竟无言。 看着这张清瘦寡淡,却又异常坚定的小脸,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二叔公不是想要长房过继孩子? 三房的上官又恩肯定不行,那为何不选一个自己喜爱的孩子? 她的十弟上官又琛,不就是最好的人选?! 她重生归来,心里一直惦念着想要还他那一命的恩情。 但若他继续留在四房,隔着房头,很多时候,她都是鞭长莫及。 他被孙氏母子欺辱,她帮得了这次,帮不了下一次。 虽说他是八叔的嫡长子,名分上来说,不太适宜;但八叔根本从未顾念这份父子之情…… 难道这辈子还要眼睁睁看着他,被八叔送进顺天府大狱,将他从族谱除名? 上官瑜坚定了眸光,蹲下身与上官又琛平视,认真问道:“又琛,阿姐问你一个问题,你只管凭心而答,不需要任何顾虑芥蒂,但若是违心了,阿姐可要生气的。” 上官又琛漆黑的眸瞳看着她,点了点头。 上官瑜问:“你愿意做我的弟弟吗?” 上官又琛小脸浮现一抹疑惑之色,不懂此话何意,他不就是她的弟弟吗? 上官瑜耐心解释道:“不是十弟,而是我上官瑜的亲弟弟,丞相府的嫡长子。” 上官又琛呆愣住,半响才反应过来上官瑜所言何意,眼眶渐渐染了氤氲…… 上官瑜嘴角带着柔和笑意,没有催促,而是静静等着他答案。 上官又琛一向隐晦灰暗的黑眸,此刻像 落在山泉中的墨玉被光拂过,迸发出耀眼的光泽。 他愿意的。 他愿意做大姐姐的弟弟。 除了乳娘,大姐姐是第一个对他好的人。 不是那种虚伪应付,而是真心真意,他感受的到。 但太过激动,他竟一时没办法开口说话,又怕大姐姐误会他的意思,只能用力的拼命点头。 上官瑜的笑意落进了眼底,抬手怜爱的摸了摸他头:“那可就说定喽,以后不能反悔的。” 上官又琛又用力摇了摇头。 上官瑜伸出小指,一副孩子气道:“拉钩。” 上官又琛不假思索的抬手,才发现手中还拿着柳条,他有些不好意思,快速将它丢掉,小手不忘在衣服上擦了擦,才重新抬起…… 伸出小拇指的时候,却不敢直接勾住上官瑜的手指,他心里有很深的不确定,还有很深的不安全感。 上官瑜心里清楚,暗暗叹了口气,主动勾住了他的小拇指:“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上官又琛嘴角微微扬了扬,低低跟着道:“不许变。” 上官瑜改牵住他的小手,起身道:“走,我们将决定告诉大家去。” 上官又琛却站着没有动:“我打了上官又瑢,父……八叔和八婶不会罢休的。” 上官瑜听到他拗口的身份转化,莫名觉得可爱极了,笑了笑,戏谑的朝他眨了眨眼,道:“弟弟,受了委屈就要大声说出来,上官又瑢可以告状,我们也可以。” 那双清丽灵气的黑眸 闪过一抹精光:“阿姐今日便教你,什么叫蛇打七寸、擒贼先擒王。” 上官又琛似懂非懂,但觉得在上官瑜身边,心莫名便安定下来…… 上官瑜心里估摸了下时辰,这时候,二叔公应该见完客,同他那些好友回屋打马吊去了。 “盼夏,你去外院找我父亲,偷偷告诉他我刚刚的决定,先别张扬。然后让他尽快来福寿堂找我。” “映秋,你去半湖榭畔……不,这时候应该已经在花堂…...尽快找到我母亲,告诉她发生的事……上官又瑢不出意外应该会先去找孙氏告状,若母亲正好在,告诉她不用理会,更不用做小,我会处理好。” “是,小姐。” 交代完这些,她牵着上官又琛的小手摇了摇,笑着道:“走吧。” 上官又琛轻“嗯”了声。 几人一道出了假山石。 *** 上官又瑢的确是去找孙氏告状,一路哭着往内院跑去…… 只是到了半湖榭畔却并未看到母亲的身影,小脸瞬间茫然,幸好看到还在招呼宾客的姜氏,他赶紧跑过去。 “二伯母,我母亲呢?” 姜氏看他哭得跟花猫似得,左半边脸还有明显的红指痕印,瞬间紧张起来:“哎呦,这是怎么了?这小脸被打的……” “跟二伯母说,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二伯母家欺负我们的十一少爷,二伯母定轻饶不了他们!” 上官又瑢一听,当即嘴巴扁了扁,差点没忍住又哭出来:“ 是上官又琛……还有大姐姐。” 姜氏心下一凝。 上官又琛倒还好说,都是一个房头的,到时候八弟关起门自行解决;这上官瑜怎么也掺和进去了? 谁不知道那孙氏是个拎不清又特护犊子的,如今她这宝贝儿子被打成这样,可不会只当小孩子胡闹,讲和几句就了事,铁定要找长房讨说法。 此事如今还发生在自己府上,以孙氏那性子,指不定连自己都要被怨怼上。 况且今日来了那么多达官显贵人家的太太、小姐,孙氏要是不管不顾闹起来,伤得可是她们二房的脸面。 上官又瑢扯了扯姜氏衣角:“二伯母,我要找我母亲,你知道她在哪里吗?” 姜氏心中一番思量,迅速便拿了主意,安抚道:“二伯母帮你去找你母亲,你先随关妈妈去客居等着,让她给你打水洗个脸,再上点药。瞧这小脸肿的,若是不及时处理,万一留疤破相,可就不俊朗了。” 上官又瑢一听,什么破相、毁容的,立马点头答应:“好,那就拜托二伯母了。” 姜氏便朝关妈妈使了眼色。 关妈妈点头,带着上官又瑢往客居而去。 姜氏赶紧唤来身边的丫鬟,低声交代几句,便转身快步往“花堂”走去…… *** 福寿堂。 上官瑜一直牵着上官又琛的小手,即便两人相贴的手心已微微有些汗湿。 上官瑜怕孩子心里害怕,不敢放。 上官又琛则是舍不得放。 有管事妈妈见到 来人,匆匆迎上来,赶紧福身行礼:“大小姐,安好;十少爷,安好。” 上官瑜微微颔首:“二叔公在吗?” ","downloadAttribute":"1","onlytentHide":"0","preChapterUrl":"/r/548300352/551661425.htm?z=1&ln=10002441_25584_3801_2_380_L5&cm=0000&z=1&is_np=1&purl=https%3A%2F%2F.cmread.%2Fr%2F548300352%2F551771010.htm&vt=3&ftlType=1&onlytentHide=0","chapterID":"551771010","summaryUrl":".c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48300352","ChapterUrl":"/r/548300352/551907618.htm?z=1&ln=10002441_25584_3801_2_380_L4&cm=0000&z=1&is_np=1&purl=https%3A%2F%2F.cmread.%2Fr%2F548300352%2F551771010.htm&vt=3&ftlType=1&onlytentHide=0","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ChapterId":"551907618 第四十四章 告状 “在呢。”管事妈妈笑道,“正在屋里打马吊,起劲着。大小姐可有事找他老人家?” “嗯。”上官瑜直接应道。 管事妈妈有些为难:“老奴刚刚去蓄茶的时候,见他们一圈新开打,您看,要不先喝口茶吃点点心,等等?” 这会儿,老爷子正在风头上,谁敢在这时候去自讨没趣。 还没等上官瑜开口。 二叔公身边的贴身随从阿福叔匆匆赶来,应是得到了消息。 “大小姐,您怎么过来了?”阿福叔生了一张慈眉善目的圆润脸庞,年岁上去后,更加显得慈祥亲切,他笑呵呵躬身行礼,眸光一扫,见到她身边的上官又琛,先是疑惑愣了下,但很快便又扬了那张笑呵呵的脸,“十少爷,您也来了。” 上官瑜微微勾唇,有礼唤了一声:“阿福叔。” 上官又琛黑漆漆的瞳眸看了他一眼,几不可闻的点了点头。 阿福叔似乎早习惯他的反应,见怪不怪,重新看向上官瑜:“大小姐,您这时候过来,是有要紧事找老太爷?” 上官瑜点头,神色郑重道:“是的,麻烦阿福叔帮忙通传一声。” 阿福叔能在老太爷身边伺候这么多年,眼力见自然有,上官瑜身边一个婢女未带,只牵了八爷家那个怪孩子,定是出了事,忙道:“大小姐客气了,若是大小姐不介意,先去内书房稍等,老奴这就是替您通传。” 上官瑜颔首。 两人跟着管事妈妈一道去了内书 房。 下人替两人上了茶水糕点,退了出去。 上官瑜在待客的太师椅上坐下,示意上官又琛坐她边上:“来,吃块糕点垫垫肚子。” 上官又琛有些拘谨,只是上官瑜给他,便小心的拿在手里。 “快吃,吃饱了才有力气应对接下来的事。”上官瑜笑着哄道,又俯近轻声问,“阿姐刚刚说的,都记住了。” 上官又琛用力点点头:“嗯。” 上官瑜:“别怕,有阿姐在呢。” 上官又琛微微勾了勾唇:“嗯。” 二叔公来的比上官瑜预想的要早...... 一身朱红色绣“福寿同春”图案过寿礼服的上官至信红光满面,脸上难掩喜色,踏门而入:“瑜丫头,听说你急着找二叔公,可谓何事啊?” 上官瑜刚刚听见门口的动静便已早早起身,见人进来,忙福身行礼:“二叔公,安好。” 上官又琛见状,跟着躬身行礼:“二叔公。” “坐着说话。”上官至信笑呵呵摆了摆手,自己走向主座的太师椅坐下。 阿福叔很识趣的替他们掩上门,守在门口。 上官瑜并未依言坐下,而是走至中间,当着上官至信的面跪了下来。 上官又琛跟着跪在她旁边。 “二叔公,瑜儿不孝,今日是您的寿宴,本不该为杂事叨扰您!只是......瑜儿没法了......瑜儿从小到大都未曾求过您,这一次,就当瑜儿任性、不懂事,还请二叔公替瑜儿和十弟主持公道 。”她说得时候眼眶微微通红,语气甚至带了哽咽。 上官至信何时见过这样委屈的像个孩子似得上官瑜,心中不免一恸:“好好的这是怎么了?!丫头别怕,有二叔公在,我看谁敢欺负你。说,究竟怎么回事?” 能让瑜丫头求到他跟前,定不是小事,上官至信脸上的笑意淡了去。 上官瑜看向上官又琛:“给二叔公看看。” 上官又琛“嗯”了声,开始解衣服。 上官至信那双深陷在眼窝中依旧精气有神的眼睛,闪过一抹疑惑。 褐色的深衣脱了下来,白色的里衣松开,瘦得能清晰看见嶙峋骨架的胸前布满了大大小小、新旧的伤痕,打伤、鞭伤、烫伤......触目惊心,不忍直视。 上官至信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这......这是怎么回事?” 上官瑜刚刚虽隐隐看到他脖颈以下有伤,却并不知道伤成了这样,颤着手干脆将他里衣全扯了下来,整个后背、瘦得仿若只剩骨架的手臂更是没有一处完好的肌肤...... 她气得整个人忍不住颤抖。 “二叔公,您看......” 她深吸口气,努力将喉尖涩意压回去:“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他们怎么忍心!” 上官至信眸光瞬间一肃,怒道:“是谁?谁干的?” 上官瑜捡起里衣替上官又琛重新穿上,盛夏时节,虽不冷,她还是小心将褐色深衣披在了他身上,才重 新转向上官至信,双手合十贴在额头深深磕了一个头:“是孙氏和上官又瑢,八叔是帮凶。” 上官至信深棕色的眼眸动了动。 上官瑜:“十弟,你说吧。” 上官又琛微微点头,开始将有记忆以来遭遇的迫害、委屈、污蔑、辱骂......一五一十的陈述了一遍。 只是他似乎早已麻木,说得时候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好似讲得是别人的事。 但在场听得两人却只觉触目惊心。 上官至信气得忍不住用力拍了下桌子,茶盏被震得倾倒,茶水流了一地。 上官瑜愤愤不平道:“二叔公,十弟是八叔的嫡长子,他不怜惜他自幼失母也罢,为何要纵容孙氏母子这般欺辱于他?” “孙氏即便嫌十弟碍眼,挡了她儿子的路,但是幼子何辜呢?又有多大的仇恨,要这么伤害一个孩子?” “二叔公,又琛,也是上官家堂堂正正的十少爷啊!” 上官又琛已经重新跪下,察觉到上官瑜语气中的不稳哽咽,他轻轻扯了扯她衣袖:“阿姐,我没事。” 上官瑜终是忍不住眼眶湿润了起来,她忙用手绢摁了摁眼角,又重新用力磕了一个头:“二叔公,长房无子,瑜儿知道您一直想要长房从其他几房中选一个孩子过继,既然八叔不待见十弟,孙氏又恨不得十弟消失,那就让十弟来做长房的孩子吧。请二叔公成全!” 上官至信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半响才回过神 。 他的确是有这个打算...... ","downloadAttribute":"1","onlytentHide":"0","preChapterUrl":"/r/548300352/551771010.htm?z=1&ln=10002441_25584_3801_2_380_L5&cm=0000&z=1&is_np=1&purl=https%3A%2F%2F.cmread.%2Fr%2F548300352%2F551907618.htm&vt=3&ftlType=1&onlytentHide=0","chapterID":"551907618","summaryUrl":".c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48300352","ChapterUrl":"/r/548300352/551907743.htm?z=1&ln=10002441_25584_3801_2_380_L4&cm=0000&z=1&is_np=1&purl=https%3A%2F%2F.cmread.%2Fr%2F548300352%2F551907618.htm&vt=3&ftlType=1&onlytentHide=0","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ChapterId":"551907743 第四十五章 告状二 不过他为长房选中要过继的那个孩子是三房时军家最小的上官又恩,那孩子各方面看着都蛮合适,特别是年纪,懵懂无知,以后养起来才更容易亲近。 又琛这孩子的话,如今已经知晓懂事,又是老八的嫡长子,实在不是过继的最佳人选。 不过,这孩子怎会被糟践成这样? 他私下是有听说过,老八曾因算命的卦算之言,不太喜欢这个长子。但毕竟是自己亲生骨肉,怎么忍心? 虎毒尚且不食子,这老八着实混账! 上官瑜见二叔公犹豫,心里大抵猜到了他的顾虑,只是若不说动二叔公同意,就算父亲应许,接下去过继之事依旧难办。 “二叔公,您最是慈善心肠,难道忍心眼睁睁看着十弟继续被骂、被打、身心受创的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吗?” “您老人家是不知道!上官又瑢平日在自己院子里欺负又琛也就罢了,今日在尚书府,在您寿宴的大好日子,居然还敢变本加厉,拉结着一帮来做客的官家少爷一起,以欺辱又琛为乐,让他学狗爬、学狗叫,又琛不愿意,就一起揍他,若不是正巧被我遇见……”她没有继续往下说,有的事,意会比言传更能达到效果。 上官至信脸色黑沉了下来:“你说,又瑢那孩子带着其他家的少爷,让又琛学狗爬、学狗叫?” “是。”上官瑜指着上官又琛背后的新伤,“这些伤便是又琛不愿意,刚刚才被 打出来的。二叔公,如果说小孩子打闹在所难免,但不顾手足之情,拉着外人来羞辱他哥哥为乐,是不是太过了些?” 上官至信这一生,唯亲情、手足之情最重,上官瑜的话正中他心,棕黑色的瞳孔颤了颤,厉色瞬间迸发出来。 上官瑜:“二叔公,瑜儿承蒙您和父亲教导,自幼熟读三字经,知其有言‘人之初,性本善。’也有言之‘昔孟母,择邻处;养不教,父之过。’” 她叹了口气:“瑜儿身为晚辈,不能、亦不敢质咄八叔八婶的教养之道,但是又瑢小小年纪竟是这般肆无忌惮、横行霸道、心狠手辣、实在不为君子所为。” 上官至信气得哼了声:“你有什么不能质咄的?父母德高,子女良教;看看这又瑢都成什么样了!” 上官瑜没有接话,只是继续道:“瑜儿今日求到您跟前,不只有又琛的事,还涉及到我的闺阁清誉,以及上官家前程荣辱。” 上官至信深陷的眼睛一眯:“此话又何意?” 上官瑜道:“又瑢欺辱又琛的时候,正巧被我撞见,我便制住了他,他恼怒我帮又琛,口不择言,竟说……竟说…….”她一副又羞又恼,耻于说出口的模样。 上官至信:“他说你什么?” 上官瑜头垂得极低,闷闷道:“他说,像我这样脑袋锈掉的人,怎么当太子妃,早晚被休掉。” 上官至信立马护着道:“胡说八道!”瞬间又顿住 ,总觉得这话哪里不对,一时又没回过味来。 就听上官瑜已接着道:“二叔公,瑜儿愚钝,但多少也猜到一些您和父亲的打算,只是如今一切未定,这些都不是能宣之于口之事…….太子选妃,国之重事,眼下皇上、皇后未开金口,诏书未发,何来太子妃一说?” 她微微扬起有些泛红的眼睛:“上官家多少人知晓您们这一打算,瑜儿不知,但如此事关重大之事,怎可如市井家常一般,连个黄口小儿都知晓,就不怕他不知轻重,哪天嚷嚷得人尽皆知?” “瑜儿清誉有损是小,到时大不了找棵歪脖子树吊死,亦或寻了尼姑庙出家便是。” 上官至信一听,神色明显动容,肉眼可见急切了起来。 上官瑜却不等他开口,继续道:“只是,若此事真被宣扬出去,难免会被有心人揣测利用,最后势必就会落到皇上、皇后耳朵里,届时他们会怎么想?堂堂太子选妃,他们做不得主?还得听上官家?若真到了那一步,皇家若不选瑜儿,怕寒了上官家的心;若选了瑜儿,那皇家颜面何存?皇上左右为难,而上官家……”颜面尽失,甚至在皇上心中落下一道疤。 未尽之言,洞察世事的上官至信,又怎会听不出来? 他气得又用力拍了下桌子,甚至腾得站了起来,来回踱步。 “老八…….老八.......简直混账!…….阿福!阿福!” 阿 福叔听到叫唤,立刻推门而入,瞥了眼跪在地上的上官瑜和上官又琛,又见多年都未再发过这么大火的上官至信,屏息凝神,躬身道:“老太爷,有何吩咐?” “去,给我把老八一家找来。” 阿福叔踌躇了一会:“老太爷,今日是您寿辰,而且眼看午膳便要开席了,您看……” 上官至信完全不给转圜余地,喝道:“让你去就去!” 阿福叔心知老爷子是真动怒了,哪还敢劝,忙应道:“是!”又瞥了眼跪在一旁的上官瑜和上官又琛,赶紧退了出去…… *** 彼时,半湖榭畔,客居。 孙氏抱着上官又瑢,脸色可谓冷得像雪山之上的寒冰,眼里更是流露出要将那些敢伤害她宝贝儿子的人千刀万剐般恶毒凶光。 屋里站了陪笑的姜氏,还有被姜氏拉来一脸莫名的周氏。 孙氏来的路上已经听姜氏大致说了遍情况,刚刚又亲口问了上官又瑢,此刻心头火气,完全压不住,喋喋不休着:“我怎么这么命苦啊,心疼那孩子是个没娘的,好吃好喝供着,像亲儿子待着,如今倒好,养出了一个白眼狼,居然打自己的弟弟……” 又怨念十足的看向周氏:“大嫂,不是我说,瑜儿都这么大了,又是瑢儿的姐姐,怎么也这么不懂事,不帮着劝和,倒教唆那个白眼狼打弟弟?” 然后指着上官又瑢稚嫩脸上红肿未退的指痕再次心疼起来:“瞧瞧,瞧瞧, 这么白嫩的小脸如今被打成了什么样!” ","downloadAttribute":"1","onlytentHide":"0","preChapterUrl":"/r/548300352/551907618.htm?z=1&ln=10002441_25584_3801_2_380_L5&cm=0000&z=1&is_np=1&purl=https%3A%2F%2F.cmread.%2Fr%2F548300352%2F551907743.htm&vt=3&ftlType=1&onlytentHide=0","chapterID":"551907743","summaryUrl":".c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48300352","ChapterUrl":"/r/548300352/551960252.htm?z=1&ln=10002441_25584_3801_2_380_L4&cm=0000&z=1&is_np=1&purl=https%3A%2F%2F.cmread.%2Fr%2F548300352%2F551907743.htm&vt=3&ftlType=1&onlytentHide=0","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ChapterId":"551960252 第四十六章 各怀心思 “大嫂,二嫂,你们都是有孩子的人,将心比心啊,此事若是发生在你们孩子身上,不心疼吗?……打在儿身,痛在娘心啊!……此事我一定要讨个说法!” 姜氏尴尬笑两声:“好妹妹,你的心情,嫂嫂怎会不了解?只是,今日是我公爹寿宴,大喜的日子,能不能看在我的面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说起来,其实不过是自家兄弟打架,又琛那孩子不懂事,你回去好好教育便是,至于……” 她看了眼周氏,“瑜儿若真的帮着又琛欺负又瑢,大嫂肯定不会置之不理,是吧,大嫂?” 上官又瑢一听,立马愤愤喊道:“大姐姐就是帮着上官又琛欺负我了!” 周氏微微蹙眉,以她对女儿的了解,绝对不会做这种事,不过也犯不着现在同她们辩驳,她带着微微笑意,回道:“此事,还是等见着瑜儿,问问清楚再说吧。” 孙氏寻常时候,明面上总还算敬着周氏这位大嫂,但孩子是她的逆鳞,谁敢动她儿子,她都能与人拼命去,眼下哪还顾得上身份、利益,立刻不满道:“大嫂,你这是什么意思?要护短吗?” 周氏一脸无奈道:“我何时说过护短?只是如今事情未明了,瑜儿和琛儿都不在,也不能光听瑢儿一家之言,对吧?” 孙氏眼睛一瞪,戾气爆发:“怎么,你的意思是说,我儿子说谎污蔑他们?他都被打成这样了,有眼睛的 都看得到,还有什么好说的!” 姜氏赶紧劝和:“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大人置什么气,小孩子家家,前头打架,转身又玩闹一起了......再说,无论大嫂想弄清楚来龙去脉,还是妹妹想要为瑢儿讨一个公道,那俩当事人总归都要在场是不是?” 孙氏:“哼!” 周氏一副不与小人争长短的无奈感,苦笑看了眼姜氏。 姜氏冲她微微摇了摇头,转身准备吩咐丫鬟下去找人…… 门突然被急切敲响。 姜氏微微蹙眉,未待她开口呵斥没规矩。 关妈妈的声音已经自门外传来:“太太,老太爷那边传话过来,让八夫人和十一少爷立刻过去一趟。” 在场的闻言,全部一愣,脸色各异。 “我去看看。”姜氏安抚道。 她径直走向门口,将门打开,门外除了关妈妈,还有一个福寿堂那边过来报信的管事妈妈。 她脸色微缓,含笑问道:“冯妈妈,可知是何事,老太爷怎么突然想起要找八夫人?” 冯妈妈摇头:“老奴不知。” 瞥了眼里头,见人影未动,她又往前凑近了些,小声嘀咕告知:“早些时候,大小姐带着十少爷过去找了老爷子,三人单独在内书房,也不知怎么了,老爷子突然发脾气,还摔了茶杯,让阿福将八爷一家全找去。”说完便重新退开,微微俯身。 姜氏闻言,眸色几息变化,顿了顿,才道:“我知晓了,辛苦冯妈妈。”然后 朝关妈妈使眼色,关妈妈立刻掏了锭碎银塞进了冯妈妈手中。 冯妈妈含笑收下,福身感谢。 姜氏重新回身,往屋里走了几步。 孙氏已迫切问道:“何事?老爷子怎么突然想起找我跟瑢儿?是不是弄错了?” 姜氏看了眼周氏,轻咳了声:“瑜儿和琛儿此刻就在老爷子那里,要不,我们一道过去?” 孙氏脸色瞬间一阵青一阵白,气得一下站了起来,骂道:“好啊,我都还没找他们算账,他们倒晓得去恶人先告状了?!…….走,正好让老爷子看看,瑢儿都被打成什么样了……” 姜氏赶紧劝道:“好妹妹,你消消气,出了这个门,情绪别太外露,有什么去了老爷子那里再理论不迟,今日宾客满座,可别叫外人看上官家笑话啊。” 孙氏哼了一声,勉强算应承。 姜氏看向周氏:“大嫂?” 周氏点头:“一道去吧。” 几人陆续出了客居,走过院门,往福寿堂而去…… *** 内书房内。 上官至信脸色阴沉的坐在主位的太师椅上,刚刚被他打翻的茶盏已被清理干净,地上尚留有未干的水渍印记。 上官瑜和上官又琛乖巧安静的站在他身旁。 左侧客座的太师椅上依次坐着上官时庸和上官时汾。 盼夏找到上官时庸的时候,阿福叔后脚也赶来了外院找上官时汾,两人便一道来了福寿堂。 来的路上,上官时庸已大致了解些情况,心中多少有数。 上官时汾却没能从阿福叔那里打听到多少有用信息,只知道老爷子还派人去找了他媳妇和二儿子,心中顿时纳闷到了极点,猜来猜去都想不出老爷子这个时候将他们一家唤去做什么? 一直到进屋,突然看到他那个不受待见的大儿子居然也在,心底的疑惑更甚,甚至涌起一种怪异的不祥感……. 他怎么在这? 以他对他这个一惯阴森森的怪胎儿子的了解,寻常若碰上这种宴席之日,他只会躲到哪个角落旮沓像幽灵一样无声无息。 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二叔这里? 难道……二叔突然急着找他们过来,是因为他? 想到这,他忍不住抬眸又偷偷打量了眼二叔神色,黑沉着脸,明显动了怒。与他们刚到尚书府同他拜寿时,判若两人,明明那时候容光焕发、笑容和煦、兴致颇高的样子,怎么一转眼就变了? 莫不是这逆子做了何事惹怒了他? 越想越觉得在理,瞬间心头火起,这个逆子,看他回去不打断他的腿! 上官时汾试探开口:“二叔,您急着找我……们,是有什么事吗?” 上官至信端起新上的茶盏喝了一口,未搭理他,而是看向上官时庸道:“老大,你来的正好,有件事我先同你商量。” 上官时庸刚好喝了口茶,放下茶盏,恭敬道:“二叔请讲。” 上官至信瞥了眼上官瑜,然后将上官又琛招到跟前,轻拍了拍他肩背,介绍给上官时庸道 :“我刚刚思虑再三,若长房过继孩子,就他吧,你看如何?” 上官时庸还未有所反应。 上官时汾本能脱口道:“这不合适吧?!” ","downloadAttribute":"1","onlytentHide":"0","preChapterUrl":"/r/548300352/551907743.htm?z=1&ln=10002441_25584_3801_2_380_L5&cm=0000&z=1&is_np=1&purl=https%3A%2F%2F.cmread.%2Fr%2F548300352%2F551960252.htm&vt=3&ftlType=1&onlytentHide=0","chapterID":"551960252","summaryUrl":".c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48300352","ChapterUrl":"/r/548300352/552021659.htm?z=1&ln=10002441_25584_3801_2_380_L4&cm=0000&z=1&is_np=1&purl=https%3A%2F%2F.cmread.%2Fr%2F548300352%2F551960252.htm&vt=3&ftlType=1&onlytentHide=0","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ChapterId":"552021659 第四十七章 各执一词 上官至信锐利的眼神杀过来,上官时汾有些吃瘪,暂时讪讪闭了嘴。 但虽然嘴巴比脑袋更快做了反应,静下心想想,的确不合适啊。 这怪胎虽然不受他待见,怎么说也是他嫡长子,尤其年岁都知晓懂事了……. 即便他同意,大哥估计也不会同意。 而且,怎么突然扯到过继之事上去了? 不是这逆子做了什么混账事,二叔来找他说教吗? 上官时庸倒是一惯淡然神色,回话之前,先睨了眼安静站在一旁的上官瑜,道:“若二叔觉得合适,我没意见。” “大哥!”上官时汾不可置信的看向他,震惊唤道。 而一直沉默木然的上官又琛,瞳孔不受控的颤了颤,露出一丝几不可闻的讶然…… 即使他刚刚应了大姐姐的话,但其实打内心深处却不认为大伯会轻易答应这件事,甚至不认为他会同意。 他从未觉得自己是被上天眷顾,有那种好运的人。 “好,那此事就这么定了。”上官至信立刻拍板定案,“也不用特意麻烦钦天监看吉日,刚刚你们来之前,我翻了老黄历,三日后便是一个黄道吉日,就定在那天开了宗祠,重新拟改上族谱便是。” 上官时庸点头:“二叔做主就是。” “等,等等…….”上官时汾被这突然的变数弄得有些懵,怎么二叔好端端的要让他那不祥之子过继,而大哥居然还毫无波澜的应承了下来。 他虽然极不喜欢这个儿子 已久,但若真答应了此事,岂不要成全都城茶余饭后的笑话? 容不下亡妻之子? 为了巴结长房,连嫡亲长子都能卖? 他也是堂堂正六品吏部主事,到时颜面何存? “二叔,您好歹问问我同意不同意啊?”上官时汾垮着脸,略带不满道。 上官至信剐了他一眼,哼了一声:“你有脸不同意?” 上官时汾语塞,他怎么没脸了?忍不住抱怨道:“二叔,我好歹是孩子的亲生父亲。” “马上就不是了。”上官瑜不轻不重嘀咕了一句。 上官时汾一副别捣乱的神色瞪了她一眼:“大人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 上官至信却顺着道:“瑜儿说的没错,的确马上就不是了。” “二叔……” 上官时汾正要继续争辩,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响动。 阿福叔敲了敲门:“老太爷,大太太、二太太、八太太还有十一少爷到了。” 上官至信道:“让她们进来。” 门被推开。 因在二房,由姜氏领头,一行人走了进来。 阿福叔又重新将门给掩上。 孙氏一进来就看到了自家爷,刚刚还有些忐忑不安的心,立刻便笃定了下来,她眸光急切的望了他一眼,不过先循着规矩,跟着姜氏、周氏一道行礼问安。 周氏则在见到上官时庸时,明显愣了愣,她知道女儿在,却没想到她家老爷也在,心里不免起了丝担忧……. 姜氏笑着解释道:“冯妈妈过来找人时,我和大嫂、还有 八弟妹正巧在一块,一听您找,想着若是有个事也能帮上忙,便一道过来了。” 上官至信微微颔首,并没有责怪。 孙氏一进门就见到了站在上官至信身边的上官瑜和上官又琛,心里极为不舒服,姜氏说话的空隙,她忍不住快速扫了眼两人,总觉得两人脸上一副小人得志之色,显得非常刺眼。她脸色便不自觉又难看起来,不等其他人再开口,决定先发制人。 “二叔,您可不能只听一面之词,您看看,您看看,我家瑢儿被打成什么样了!这么漂亮白嫩的小脸,搞不好就要破相了啊。” “瑢儿怎么了?”上官时汾一听,立马起身,大步走向孙氏和上官又瑢。 近距离一看,上官又瑢左半边脸上有一个明显的五指巴掌印,此刻已变得又红又肿,衬着他白皙稚嫩的皮肤,有些触目惊心。 上官时汾心疼万分,火气瞬间冒起,怒道:“谁打的,谁把瑢儿打成这样的?” 孙氏幽怨道:“你问你的好大儿子去!” 上官又瑢眼睛咕溜溜一转,极会看眼色,立马跟父亲告状:“是上官又琛打的。” 上官时汾面色瞬间一凝,肉眼可见升起一股怒火,抬眸瞪向上官又琛,如果不是此刻身处二房,又有上官至信坐在一旁,他定要好好收拾他。 “琛儿,弟弟的脸是不是你打的?”他压着脾气,沉声问道。 上官又琛眼神淡漠空乏,直直看着他。 “问你话呢 !”上官时汾见他又摆出那副死样,气不打一处来,不由自主提高了音量。 上官又琛:“是。” 孙氏见他承认,机不可失,立马半蹲下抱着上官又瑢,委屈兮兮控诉道:“你一个做哥哥的,不保护弟弟就算了,竟然打他……他年纪小不懂事,哪里惹着你了,让你心里不快了,你训他几句便是,怎可下这么狠的手……” 又泪眼婆娑看着上官至信,哭诉:“二叔,您看看我们瑢儿的脸……小孩子打架也正常,可是怎么就偏偏要往瑢儿脸上打,是存心想要毁他容啊!二叔,您可要明察秋毫,还我们瑢儿一个公道啊!” 她不知道上官瑜和上官又琛刚刚同老爷子说了什么,无论如何,既然已错失了先机,便只有让老爷子看到又瑢的伤,发现上官又琛打脸的险恶用心,让他重新考量…… 上官时汾明显动容,心疼的摸了摸上官又瑢的头,又安抚的拍了拍孙氏:“有我在,不会让瑢儿平白挨打受委屈的。” 然后一脸惭愧,瞥了眼上官时庸,最后将视线定在上官至信脸上:“二叔,大哥,你们也看到了,这逆子根本不懂何为骨肉至亲,何为兄友弟恭!” 他打从心底嫌弃:“平日里就一直木着一张脸,看到就让人瘆得慌。一而再的打伤弟弟的脸,藏了什么祸心以为我们做父母的看不出来嘛!…….我怎么会生出来这么个混账东西,真是家门 不幸!” 说着又无奈的长叹了口气:“二叔,大哥,不是我不愿意过继,这逆子命犯七杀,根本不懂孺慕之情,到时大哥大嫂一片真心全喂了狗,只怕寒了你们的心,做弟弟的哪过意的去。” ","downloadAttribute":"1","onlytentHide":"0","preChapterUrl":"/r/548300352/551960252.htm?z=1&ln=10002441_25584_3801_2_380_L5&cm=0000&z=1&is_np=1&purl=https%3A%2F%2F.cmread.%2Fr%2F548300352%2F552021659.htm&vt=3&ftlType=1&onlytentHide=0","chapterID":"552021659","summaryUrl":".c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48300352","ChapterUrl":"/r/548300352/552048319.htm?z=1&ln=10002441_25584_3801_2_380_L4&cm=0000&z=1&is_np=1&purl=https%3A%2F%2F.cmread.%2Fr%2F548300352%2F552021659.htm&vt=3&ftlType=1&onlytentHide=0","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ChapterId":"552048319 第四十八章 对峙(1) 孙氏闻言,疑惑抬眸看向自家老爷,一时不懂他所言何意,总觉得同她所想不一样。 周氏脸色一怔,过继? 姜氏也是一头雾水,不是三房的那个孩子,怎么换成四房八叔家了? 上官又琛如一个木偶人般,漠然看着唱作俱佳的孙氏,不辨是非恨不得他消失的父亲,麻木的脸上已经连一点多余的情绪都不愿浪费。 反正,早已经习惯! 反正,早知会如此! 反正……有什么好伤心…… 上官瑜侧眸看了他一眼,不过八岁的孩童,稚嫩的脸上竟然会有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麻木,心口突然就被一种无形的憋闷压得透不过气。 他没有任何辩驳。 是不是曾经经历的无数相同的场合中,他都是那个被冤得哑口无言,打落牙齿往里吞的人? 因为知道说什么都没用,没人会相信,没人会在意…… “呵!”上官瑜突然嗤笑了一声。 不合时宜的场合,不合时宜的笑声,令在场所有人的视线瞬间全转向了她。 她嘴角讥讽微扬,清亮的声音,说着是似而非的话:“我刚刚还在惋惜,二婶婶特意请来的江南唱戏班排的新戏,怕是来不及赶上看了……没想到在这,看到了一场更精彩的。” 上官时庸微微蹙了蹙眉,长辈都在这,她一个晚辈这时候开口着实不合规矩。 但看到女儿那双晶亮璀璨的黑眸此刻因压抑着极大的愤怒而微微波动,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没有开口阻止。 上官瑜继续讥笑道:“这出戏,戏名我都替它想好了,便唤作‘贼喊捉贼’。二叔公,您看合适吗?” 上官至信没有说话,但也没有喝止。 上官又琛黑瞳微闪,不由自主侧眸看向她。 从刚刚遇见开始,大姐姐便一直护着他,说要让他做她的亲弟弟,带着他来跟二叔公告状,甚至一惯知礼守规的她,为了替他抱不平,明知不合时宜,还是当着一众长辈的面开口护他……. 她,为何要对他这么好? 胸口那颗早已麻木的心,一下一下,好似再也控制不住,破碎了一道口子,有什么要汹涌而出……. 氤氲了他的眼眶…… 孙氏脸色愈加难看,她本就恼怒于上官瑜做了帮凶,此刻又听她指桑骂槐的嘲讽,哪还忍得住,只是顾及着这么多人在场,不得不极力压下破口大骂的心,柔声中透着阴阳怪气,道:“瑜儿,婶婶也算看着你长大,你一向聪慧可人又知书达理……哪家夫人遇见,不夸一句我们上官家的大小姐端庄沉稳、品貌出挑。但,这次你……你也太伤婶婶的心了。你身为长姐,即使做不到一视同仁,至少不应该厚此薄彼,两个都是你弟弟,怎么好帮着一个欺压打骂另一个?” 上官时汾听得有些迷糊,皱眉问道:“这又是何意?” 上官又瑢自然不忘乘机告状:“大姐姐刚刚让她的丫鬟抓着我,我才被上官又琛扇 了一巴掌。”到底还是没敢直接说是上官瑜唆使上官又琛干的。 上官时汾闻言一惊,顺势看向上官瑜:“当真如此?” 周氏见状,赶紧笑着护道:“八弟、八妹,这其中定有什么误会?”又看向上官瑜,道,“瑜儿,如今大家都在,你说说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上官瑜看向母亲,刚才她们一进来,她就发现了异样,母亲神色虽算自如,眸中却藏着担忧,又似乎并未看到映秋身影,她隐隐已有些明了,怕是映秋并未找到母亲。 但眼下也容不得她多作解释,只能扬了扬唇,给了母亲一个安抚眼神。 “上官又瑢脸上的伤,是我让又琛打的!”出乎人意料,上官瑜并未解释辩驳,而是看着上官时汾,非常坚定道。 然后未等上官时汾从错愕中回神,她剐了眼上官又瑢,又道:“如果他不知悔改,继续肆意妄为,再下一次,可不仅仅只是一巴掌。” 上官又瑢吓得本能往孙氏怀里挤了挤。 孙氏忙抱护住他,赶紧轻拍着背安抚,抬头瞪向上官瑜的视线恨不得灼她一个洞,维持着仅有的一点理智,愤愤道:“瑜儿,我们又瑢是哪里得罪你了,你作为大姐姐,怎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然后控诉:“是,你是高高在上的丞相府嫡女,怕是一直看不上我这个小门户来的继氏婶婶,以至于对我们又瑢也不待见…….可是怎么说,我也是你八 叔明媒正娶回来的正妻,又瑢还占了一个嫡字…….”越说好似越委屈,还装模作样拭起了泪。 上官时汾脸色僵了又僵,见妻子抱着儿子哭诉,心都揪疼了起来。 “瑜儿,你的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吗?当着长辈的面,大放厥词!”上官时汾脸色铁青,火气蹭蹭往上冒,即使大哥大嫂在,他也忍不住了。 这侄女也太过有恃无恐,不但亲口承认让那逆子打又瑢,还当着他们夫妻和一众长辈的面,扬言威胁,半点情面不留,太过无法无天。 虽说平日里,他们这么长辈对她比起其他小辈会纵容一些,想着她以后要入主东宫,日后更极有可能为后,另眼相待也正常,但也不至于变得这般霸道! 他转头看向上官时庸,似解释,又似不满道:“大哥,瑜儿以后是要嫁人的,可别到时让人说上官家姑娘没规矩,不成体统!” 周氏本还透着担忧的脸色瞬间一僵。 上官时庸面上虽看不出任何情绪,但眸底冷了下来。 未待他开口驳斥,上官至信浑厚慈哑的声音已蓦然响起:“瑜儿,的确是我们上官家高高在上的长房嫡女,她的规矩是我允的,她的体统是我准的,还容不得他人来质哆!今日你们都给我听清楚了!” 孙氏又羞又气,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老爷子那句“高高在上”明显是讽刺给她听,涉及到上官瑜,他就偏心得没边,摆明了要护 着上官瑜。 上官时汾脸色变了几变,被上官至信突然的强势言语弄得有些懵,一时忘了反应。 ","downloadAttribute":"1","onlytentHide":"0","preChapterUrl":"/r/548300352/552021659.htm?z=1&ln=10002441_25584_3801_2_380_L5&cm=0000&z=1&is_np=1&purl=https%3A%2F%2F.cmread.%2Fr%2F548300352%2F552048319.htm&vt=3&ftlType=1&onlytentHide=0","chapterID":"552048319","summaryUrl":".c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48300352","ChapterUrl":"/r/548300352/552086794.htm?z=1&ln=10002441_25584_3801_2_380_L4&cm=0000&z=1&is_np=1&purl=https%3A%2F%2F.cmread.%2Fr%2F548300352%2F552048319.htm&vt=3&ftlType=1&onlytentHide=0","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ChapterId":"552086794 第四十九章 对峙(2) 就听上官至信又冷哼了一声,继续道:“又瑢这孩子如今被娇惯得目无尊长,鹰扬虎噬,瑜儿帮着你们教育一下,也算警醒,好过以后更加蛮横霸道,无法无天,成了极奸巨恶之人,祸及父母,祸及上官家。” 上官时汾越听越不是滋味,心里堵着一口气,压着脾气理论道:“二叔,今日是我们又瑢被打,您即便偏心瑜儿,也不用这么贬低我家瑢儿,还反过来责骂他,他年纪虽小,也懂得委屈伤心的。” 上官至信脸色愈加阴沉,冷冷瞪了他一眼。 他对这个老八实在失望。 而他自己,真是枉活了这么大岁数,一向自喻世事洞悉,到头来不过是耳聋眼瞎…… “老八,进门到现在,你可曾想过问一问,俩孩子为何要打架?” 上官时汾脸色讪讪,辩道:“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瑢儿被打了,而且不管怎么样,他一个做哥哥的,不让着弟弟一些,还敢动上手,就是不对。” 上官至信气得用力拍了下桌子,“啪”得一声,令在场众人忍不住心惊了下。 上官时汾眼神微闪,他已经许久未见二叔发这么大火,一时有些怯懦。 便有些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算了,说到底不过是孩子间的争执打架,如果不是有瑜儿介入,这就是他们自家之事,实在犯不着闹到他老人家面前。 他赶紧赔笑服软道:“二叔,您别气,气大伤身,今日可是您六十大寿 的好日子,犯不着为了小辈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费心。您放心,回去我定好好问清楚,好好教育……我瞧着时辰,这午膳怕是要马上开席了。我们一群人为了这三孩子全杵在这,实在有些不合适……您看,外面还有这么多客人…….” 孙氏不是太情愿,还想开口说什么,被上官时汾眼神制止。 姜氏见状,立马笑着圆场:“就是,就是,不过是小孩子之间打打闹闹,好比东边日出西边雨的,我们大人就别掺和了。” 上官至信阴沉的脸,并未顺着给台阶。 姜氏笑意微僵,瘪了瘪嘴,尴尬的轻咳了声,不敢再自讨没趣。 内书房内,一时间陷入死寂般的安静。 上官时庸端了茶盏,吹了吹,慢条斯理的喝茶,也未打算开口缓和。 过了半响,上官至信缓下情绪,才冷哼一声,道:“我还没老糊涂。若真是孩子间打闹,我会这个时候叫你们来?” 姜氏暗骂自己多嘴,忙赔笑道:“是,是,是媳妇说错话了。” 上官至信沉声道:“不是只有面上的伤才叫伤!”他眼神锐利的望向躲在孙氏身边的上官又瑢,语气有些严厉:“又瑢,你自己说,你哥哥为何打你?你对你大姐姐又说了什么?” 上官又瑢突然被点名,眼神似受惊小鹿乱飘,忍不住往孙氏怀中又躲了躲。 他从小到大都是被人捧着哄着,从来没人对他这么厉声说过话,而且还是他一 惯觉得慈眉善目又和蔼可亲的二叔公。他有些怕,又觉得很委屈,甚至还有不甘,干脆不管不顾哇得一声大哭起来,边哭边喊道:“反正就是上官瑜和上官又琛联合起来打我,二叔公不帮我,二叔公是坏人,你们都是坏人!” 孙氏心疼又气愤,略带责怪的瞪了眼旁边的上官时汾,赶紧柔声安抚。 上官时汾一个头两个大,一边是二叔,一边是妻儿:“瑢儿乖,不哭啊,有父亲在呢,不会让你受委屈,来,你先告诉父亲,究竟怎么回事?” 上官又瑢坚称:“我什么都没做。你们不帮我,还凶我,你们都是坏人!” 上官瑜嗤笑一声:“一哭二闹三上吊,那是无知妇孺所为,上官又瑢,枉你四岁开蒙,学了这么几年,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哦,还是说做贼心虚,不敢当着大家的面,说出实情?” 孙氏立刻不满回道:“瑢儿年纪小,挨打受辱,哭也正常,倒是瑜儿你,做姐姐的,怎可如此恶言恶语!” 上官瑜气笑了:“八婶真是会恶人先告状,我这就叫恶言恶语?比起上官又瑢做的那些恶事,我可自愧不如。” 不给孙氏驳斥的机会,上官瑜又道:“八叔,八婶,我倒想问问你们,又琛身上有伤,你们可知情?他的伤如何来,你们又可知晓?” 上官时汾神色闪过一抹怪异,眼神有些闪躲。 孙氏默了会,嘴硬道:“你别顾左右而 言他,现在说的是瑢儿的脸被打。” 上官瑜讥讽道:“难道我说的是两码事?” 对于孙氏,她真是连一点对长辈的尊敬都提不起来:“不是只有露在外面的伤才叫伤!又瑢不过今日被扇了一巴掌,就要哭天喊地的大声叫屈;那又琛呢,那么瘦弱的身子,竟是浑身都布满各种不堪入目的伤痕,就因为被衣服遮住,没有一眼所见,所以就不算伤了?所以你们就想粉饰太平?你们要给上官又瑢讨个公道?那么谁来给又琛一个公道?” 上官瑜直直看着上官时汾:“八叔,您若是不知情,要不现在就让又琛脱了衣服,给您和大家都看看?” “不…….”上官时汾本能拒绝,但立刻意识到不妥,脸色闪过一抹尴尬,解释道,“又琛年纪也不小了,当着这么多人脱衣服,实在不妥…….回去我再好好查看。” 上官瑜对他的反应嗤之以鼻,但没有继续揪着,道:“八叔,今日若只是十弟和十一弟打架,我即便插手,也绝不会闹到二叔公面前。” 上官时汾心口莫名一紧,有种不好的预感。 上官瑜已继续道:“又瑢在今日二叔公寿宴的大好日子,联合一众官家少爷,以欺辱打骂又琛为乐;又因不满我出手阻拦,竟信口雌黄,毁我名节;不懂亲疏,不知轻重……我不想看他到时真的闹出不可收拾的烂摊子,再由长辈们费尽心力补救,自然要早 早来同二叔公告知。” 上官时汾被这些话砸得有些懵。 ","downloadAttribute":"1","onlytentHide":"0","preChapterUrl":"/r/548300352/552048319.htm?z=1&ln=10002441_25584_3801_2_380_L4&cm=0000&z=1&is_np=1&purl=https%3A%2F%2F.cmread.%2Fr%2F548300352%2F552086794.htm&vt=3&ftlType=1&onlytentHide=0","chapterID":"552086794","summaryUrl":".c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48300352","ChapterUrl":"","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 第五十章 和稀泥 孙氏则是嗤之以鼻,认为不过是上官瑜为了自己开脱找得一些冠冕堂皇的说辞。还因她将自己儿子贬得一文不值,脸色彻底阴沉了下来。 周氏脸色也不太好看,听着居然还涉及到了女儿的名节,哪还沉得住,正想开口询问仔细。 上官时庸将茶盏放到桌上的茶垫,发出叩一声响,先一步开口:“毁你名节?”声音低沉有力,有着不容忽视的威严。 上官瑜便一脸委屈愤慨,将刚刚对上官至信说的话,又再次复述了一遍,临了道:“父亲,瑜儿一直以为,这个打算只是上官家为数不多几人知道的秘密,外人最多也只是猜测,但现在连又瑢这样的孩子都知晓,甚至无所顾忌的宣之于口,与人尽皆知有何分别?” 她红了眼眶,露出几分落寞之色,道:“瑜儿以后怕是没脸见人了,如今也不知道多少人知晓此事,又多少人等着看瑜儿笑话。” 上官时庸一向看不出情绪的脸上,难得露出了怒容:“老八,你这是什么意思?” 上官时汾懵然状态还没醒神,一时慌乱无措:“大哥,这…….误会,一定是误会……那事,我一直守口如瓶,从未在瑢儿面前提起过……”似想到什么,低眸看向孙氏,见她神色不对,立刻意识到了什么,话到一半不自觉消了音。 “你跟瑢儿说的?”虽然是问话,但语气却是肯定的。 孙氏撇了撇嘴,自知理亏,却 不愿表现出弱势,道:“我又不是故意的,只是无意中说漏了嘴,而且也告诫过又瑢,这事要放在肚子里。” “他一个孩子,懂什么轻重,你,你…….唉!”上官时汾看着一脸委屈无辜的孙氏,终是说不出重话。 孙氏轻轻摇了摇上官又瑢:“瑢儿,你说,可有将此事对其他人说过?” 上官又瑢饶是一开始还不完全懂母亲说那件事的严重性,此刻看在场人的脸色,多少也预感到了什么,连忙摇头否认:“没有,我没跟任何人说过。母亲,您说的话,瑢儿一直谨记在心。” 孙氏便一副大惊小怪模样瞪了眼上官时汾,才道:“二叔,大哥,瑢儿虽小,但一向懂事,知道什么事该说,什么事不该做,你们可不能听风就是雨。” 周氏动了怒:“妹妹,你也是女人,女儿家名节多重要,你不会不知道!若当真如你所说,瑢儿知道轻重好歹,怎会一气、一激就脱口而出那些话?幸好当时只有他们几人,要是有外人在呢?” 孙氏呛道:“外人在,他定不会说。” 周氏气道:“你能保证?”事关女儿,她难得变得咄咄逼人,“你一个做母亲的,尚且能无心对着一个幼儿说出那种话,不就是因为觉得此事事不关己,更不觉得此事有多重要吗?既然这样,你怎么就能保证瑢儿不会对外胡说?” 孙氏一窒,这个大嫂在她印象中,一向随和老好 人,还是第一次见她如此锋芒强势,一时忘了如何回嘴。 周氏继续道:“此事也不单单只是涉及瑜儿一人清誉,上官家还有那么多姑娘,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想必不用我多说。既然今日瑢儿的确是说了这种话,瑜儿将此事告知一众长辈,防范未来何错之有?怎可轻飘飘一句‘听风就是雨’了事?” 上官时汾见越说越严重,忙陪着不是,打圆场:“大嫂,贱内不会讲话,她不是那个意思,您别跟她较真,都是自家人,怎么会做伤害自家人的事…….” “是啊,都是自家人,相煎何太急。”上官瑜冷嗤道。 上官时汾略带无奈:“瑜儿,八叔给你赔不是,成不?”然后拍着胸脯道,“八叔保证,此事以后八叔家的任何人一定绝口不提,谁要敢提起半个字,八叔定不轻饶。” 上官瑜反问:“怎么个不轻饶法?” 上官时汾也就情急一说,根本未深思熟虑,没预料到上官瑜会穷追猛舍,一时语塞。 上官瑜讪笑道:“原来八叔不过是搪塞之言,瑜儿愚笨,差点当真了。” 上官时汾神色一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若再不说点什么,岂不真成了空口白话,糊弄晚辈之人,于是立马集中心智道:“不论是谁,自当以家法处置。” 上官瑜:“哦?那今日十一弟欺辱又琛在先,又信口胡说毁我名节在后,不知八叔会如何处置?” 上官 时汾一怔,这个侄女真是步步紧逼,似乎执意要将他堵进死胡同,还真有他大哥风范。 孙氏急眼了:“你们打了我们瑢儿一巴掌,又怎么说?还想怎么样?” 上官时汾正不知所措,听孙氏一提,瞬间反应过来,刚刚不是在说他家瑢儿被打之事,怎么扯来扯去,变成了要怎么处置瑢儿了? 但他也不想再继续纠缠下去,只会越弄越复杂,便和稀泥道:“瑢儿有错在先,但也挨了一巴掌,也算得到了惩罚。瑜儿,看在八叔面上,此事就这么过去了吧。” 孙氏自知这样下去,讨不着好,也没开口反对。 上官又瑢看了看父亲,又瞧了眼母亲,似乎明白了他们的打算,瞬间便涌起一股憋屈,往常这个时候,上官又琛恐怕早就被罚了,哪还会这般趾高气扬站在二叔公身边。 他愤愤的气鼓了脸,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痕,但见着这么多张严肃面孔,一时又有些怂,不敢放肆,就暗暗想着,等回家后再要上官又琛好看。 上官瑜看着上官时汾殷切的面容,微敛了眸,自始至终他都没有觉得对不起又琛,即便此刻征求和解,也只是征询了她,对于又琛挨的打受的屈辱好似毫无干系。 她忍不住瞥了眼一旁始终未表现出任何情绪的上官又琛,深深吸了口气,眸色一凝:“我,如果不愿意呢?!” 孙氏:“瑜儿,你别太过分!” 上官时汾:“瑜儿,得饶 人处且饶人。” 上官瑜侧眸看向上官至信:“二叔公,如果此事就这般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轻轻揭过去,瑜儿心里难安;还有,又琛,谁来给又琛一个交代?” ","downloadAttribute":"1","onlytentHide":"0","preChapterUrl":"/r/548300352/552086794.htm?z=1&ln=10002441_25584_3801_2_380_L5&cm=0000&z=1&is_np=1&purl=https%3A%2F%2F.cmread.%2Fr%2F548300352%2F552128588.htm&vt=3&ftlType=1&onlytentHide=0","chapterID":"552128588","summaryUrl":".c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48300352","ChapterUrl":"/r/548300352/552128609.htm?z=1&ln=10002441_25584_3801_2_380_L4&cm=0000&z=1&is_np=1&purl=https%3A%2F%2F.cmread.%2Fr%2F548300352%2F552128588.htm&vt=3&ftlType=1&onlytentHide=0","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ChapterId":"552128609 第五十一章 处置 上官至信给了一个安抚的眼神,扫了眼上官时汾一家,沉声道:“就算瑜儿不追究,我可还没答应。” 上官时汾头大:“二叔……” 上官至信道:“老八,你家里那些破事,我不便插手,也不想管;但如今,事关整个上官家,我若再不管,就是愧对祖宗!” 他顿了下,直接道:“孙氏和又瑢,既然管不住嘴,即日起就去祖宗牌位前焚香祷诵,不得出门一步。” 孙氏闻言呆愣住,她怎么也没想到,上官至信这次居然动了真格,心里一直认为不过是孩子间争个是非对错,最坏也不过是他偏心长房,瑢儿受些委屈,怎么连她都一块罚? 她瞳孔微颤,不受控制的涌起一丝惊恐:“二叔,您不能这么对我和瑢儿…….我是时汾明媒正娶的妻子啊…….而且,而且,我若是被罚去跪祠堂,谁来照顾我家老爷,谁来操持那个家……二叔,求您三思、开恩……” 上官至信哼道:“四房不是有老六家的主持内宅?到时我会交代吴氏,多帮着照拂一下你们那房;你若是心疼老八,回头我让阿福多寻几个温柔善解人意的妾氏送过去便是。” 孙氏脸色刹那一白,彻底失了血色。 上官时汾求情道:“二叔,这处罚是不是太重了?贱内和瑢儿已经知道错了,肯定绝不再犯,您消消气,能不能收回成命?” 上官至信:“跪祠堂不愿意,那就让他们回老 宅。” 孙氏忙朝上官时汾摇头,跪祠堂至少还在都城,上官家的老宅那可在北海,他们母子若被送去,以后可怎么回来? 二叔到时真送几个解语花给自家老爷,趁她不在,再生几个儿子,以后他们这一房哪还有她和她孩子的位置。 越想越心惊,不等上官时汾开口,她忙道:“二叔,我愿意守祠堂,好好在祖宗牌位面前侍奉。” 上官至信看着孙氏:“当着祖宗们的面,好好想想这些年都做了些什么,别以为外人不知,就可以做尽恶事,举头三尺有神明,要懂得所有的恶终会在某一时刻回到你自己身上。” 孙氏听着他意有所指的话,偷偷瞥了眼那个晦暗阴森的孩子,咬着唇不说话。 上官又瑢似懂非懂,但孙氏慌乱不安的情绪也影响到了他,于是只能睁着惊恐的眼睛望向上官时汾寻求安慰。 上官时汾见上官至信心意已决,不敢再造次,有些认命问道:“那……要待多久?” 上官至信道:“什么时候瑜儿嫁人,便什么时候出来吧。” 孙氏半蹲着的身子控住不住,瘫倒在了地上。 上官又瑢吓傻了,眼泪大颗大颗往下落,都忘记要哭出声来。 上官时庸见二叔替女儿做主,便没再开口。 周氏脸色也缓了下来。 至于姜氏,自然是明哲保身,傻子才会这时候掺和进长房与四房的事。 不过……虽说孙氏这主母不太像样,但为了三个孩子的打 闹,还有一句无心之言,就这么被禁足,时限未定,似乎也太过了些……. 她心里忍不住犯嘀咕,能让老爷子动这么大怒,只怕不单单是表面这些事,回头得同老爷好好说道一下…… 上官时祺好似心有所感,踩着点敲了门。 “父亲,时候不早了,事情处理好了吗?都等着您开席呢!” 门顺势被推开。 现场怪异的气氛,令踏门而入的上官时祺愣了愣,见到跪坐在地上的孙氏,还有哭得不能自已的上官又瑢,又是一怔,他忍不住问道:“这是怎么了?” 上官至信却直接起身:“不是要开席了?愣在这做什么?” 上官时祺看了眼姜氏,见她微微摇了摇头,立马装作无事般,附和道:“对,对,大家一块走吧。” 上官至信率先启步往外走去。 “大哥,老八,走吧。”上官时祺唤道。 上官时庸淡“嗯”了一声,起身,离开之前看向周氏…….想提过继之事,一时又不知从何说起,最后敛了眸光,还是什么都没说,跟着出了门。 上官时汾将孙氏扶起,低声嘱咐:“什么事等回去再说,今日来的都是贵客,别闹了笑话。” 孙氏又气又伤,只觉心空落落的,提不起一点劲,但这点道理还是懂的,便有气无力的微微点了点头。 上官又瑢抽噎着,满脸鼻涕眼泪的看着上官时汾:“父亲,我不想要待在这了,我想回家。” 上官时汾哄道:“好 ,你先随你母亲去用过午膳,父亲就带你们回府。” 上官又瑢不依:“我现在就要回家!” 上官时汾抚了抚他头:“瑢儿听话。” 姜氏上前一步:“八弟,你快去吧,这里有我。” 上官时汾感激的朝她点了点头:“有劳二嫂了。”然后有些不放心的又看了眼仿佛丢了魂的孙氏,但没敢再多耽搁,转身往门外追去,自始至终没有看上官又琛一眼。 上官又琛安静站在那,一脸漠然,没有期待,就不会受伤,他早就习惯。 突然他的小手被牵住,一愣,瞬间回头看去。 上官瑜噙着温和的笑意正看着他。 他心底一暖,紧抿的唇角微微扬了一个小小的弧度,小手紧紧回握住她。 以后,他不是一个人了。 周氏疑惑看了他俩一眼,只道是堂姐弟俩患难见真情,心中不免有些好笑,脸色因刚刚孙氏引起的愤懑消散了去,又恢复成以往一惯的温柔婉约。 “我们也快走吧。”姜氏笑着出声,努力淡化两家的尴尬。 孙氏一脸颓然,微微点了点头。 上官又瑢见父亲居然没像往常一样,对他有求必应,还抛下他和母亲,径直离开了。小小心灵一时受到了不小冲击,可是见母亲也是一副受刺激模样,他没敢像以前那般开始抱着母亲哭诉耍任性。心里是从未有过的害怕,他不安的紧紧拽住母亲的袖角,连刚刚信誓旦旦要找上官又琛报复的想法都忘了。 周 氏扫了孙氏母子一眼,连以往的客套虚应都提不起来,她直接看向姜氏道:“嗯,走吧,别叫其他夫人等急了。” 姜氏颔首。 几人陆续出了内书房的门。 ...... ","downloadAttribute":"1","onlytentHide":"0","preChapterUrl":"/r/548300352/552128588.htm?z=1&ln=10002441_25584_3801_2_380_L4&cm=0000&z=1&is_np=1&purl=https%3A%2F%2F.cmread.%2Fr%2F548300352%2F552128609.htm&vt=3&ftlType=1&onlytentHide=0","chapterID":"552128609","summaryUrl":".c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48300352","ChapterUrl":"","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 第五十二章 宣布 午膳过后,宾客开始陆续离开。 上官至信余怒未消,让上官时祺将上官家所有人都唤道了外书房。 被突然聚集在房中的一群人心思各异,满心疑惑猜测究竟何事。 上官至信并未迂回,将上官又琛唤道跟前,当众宣布道:“从今日起,又琛过继给长房,今后就是丞相府嫡长子,三日后,开祠堂,改拟上族谱,各位到时记得准时到。” 周氏一惊,连忙看向上官时庸,见他面不改色,竟一副早就知情同意的模样,心口一堵,但终究什么都没说。 上官时汾稍早时已抗争过,见无用后,算是彻底放弃争辩,甚至还做了自我安慰,那扫把星离开,对他未必是坏事,而且既然是长房自己要的,以后出了事也不能怪他。所以此刻他默不作声,算是默认。 孙氏脸色变了几变,一时不知该高兴终于将扫把星赶出了家门,从此以后她的瑢儿就是他们一房的嫡长子;还是该痛恨,那扫把星有这么好的狗屎运,竟然过继给了长房;而她和儿子居然还得去关祠堂受罚,顿时气红了眼,差点咬碎了牙齿,情绪再也控制不住,全呈现在了脸上。 当然,这之中最震惊的当属三房。 明明在这之前一直同他们说,要将最小的又恩过继给长房,怎么突然变卦了? 上官时军早就想好了小儿子过继之后的所有打算,一下子被浇灭了期望之火,哪还冷静得了,脱口而出 道:“二叔,那我们家又恩怎么办?” 上官时举跟着道:“是啊,二叔,我们可是不远千里迢迢从临安带着这么小的孩子一路而来,怎么说变就变了。” 唐氏和何氏心中虽也急切,但两人似乎想到一块去了,觉得应该是又恩刚刚在周氏面前表现不好,不得周氏喜爱,所以换了人,但此时此刻,又不能,也不敢同自家爷说,只能微垂了眸。 上官时轩如今算是四房的当家,见老八不敢吭声,想了想还是直言道:“二叔,此事却是不妥,先不说又琛是老八的嫡长子,这孩子的年纪也已知晓懂事,过继给长房不合适吧?” “怎么?老大跟老八都没意见,你倒是意见十足啊。”上官至信瞪向他,“那孩子在老八那里受委屈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积极跳出来!” 上官时轩老脸一红,孙氏刁难又琛那孩子的事,他多少知晓一些,觉得是内宅私事,老八会处理好。自己也是懒得管这些鸡皮蒜毛的小事,便睁只眼闭只眼过去了。 老爷子这般直言不讳点出来,好似打了他一巴掌,言下之意就是要让他知道自己根本没有立场说话。 他尴尬轻咳一声,讪讪闭了嘴。 上官时祺和姜氏互相对视了眼,老爷子已经很少这么强硬做决定了,但一旦开口,怕是谁劝都没用,夫妻俩心里明镜似的,哪还敢无趣凑上前挨骂,安静站在一旁作壁上观。 一众小辈 自然更不敢开口说什么。 上官至信又看向三房一群人道:“万般皆是缘,既然又恩这孩子与长房没缘分,就好好侍奉在亲生父母身边,未尝不是福份。” 三房每人心中都是百般不愿,但见上官至信主意已定,又不敢强逼,互相对视了眼,无奈作罢。 过继之事,便算尘埃落定,只待三日后改拟上族谱。 众人陆续散去。 上官瑜牵着上官又恩的小手摇了摇,笑着道:“走,我们回家。” 上官又琛微微错愕,他以为要等到真正过继,才能同大姐姐一道回家。 只是心里其实已百般不愿再回原来的地方,那里除了冰冷,疼痛,孤独.......再也没有什么好留恋。 上官瑜见他犹豫,故意曲解道:“若是不放心你留在四房的东西,我等等就让费妈妈跑一趟,帮你一股脑全打包回家,好不?” 上官又恩微微弯了弯唇,轻轻“嗯”了一声。 来的时候,上官瑜同周氏一辆马车,回去多了一个人,上官时庸便让周氏同他一道,将另一辆马车给了姐弟俩。 …….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马车已停在丞相府大门前。 上官又琛显得非常拘谨,那双一向晦暗阴沉的黑眸,透着对陌生坏境和未知一起所产生的不安。 幸好,大姐姐一直牵着他的手。 ……. 周氏一进府,脸色便沉了下来,憋着一肚子火,一路往正院而去。 上官时庸自知理亏,一脸无奈急急跟 上,不忘朝身后手牵手的姐弟俩使眼色,让他们跟着一道。 上官瑜后知后觉回过神来,过继之事,不管是父亲还是自己一直没同母亲提过,后来她让映秋去找母亲传达她的意思时,没曾想阴差阳错的错过了,然后似乎便没找到时机再提起……. 她暗道不妙,先宰后奏,母亲怕是生气了。 上官又琛敏感的察觉到了她的变化,担忧的黑眸时不时看向她,握着她的小手不自觉收紧了些。 上官瑜低头看去,正巧撞上那双黑如曜石的瞳眸不安担心的看向她,她怔了怔,很快反应过来,这样沉闷怪异的气氛,怕是令一惯小心翼翼,又没有安全感的他误会了。 她朝他露出一个安抚的笑,俯低身在他耳边低声道:“不是因为你,母亲气得是父亲和我。” 上官又琛便露出一脸疑惑之色。 上官瑜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只道:“没事,一切有阿姐在。” 周氏心里有气,一路走得又急又快,后面几个不敢怠慢,紧紧尾随跟着,很快就到了正院明堂。 上官时庸轻哄着让她在主位太师椅上坐下。 上官瑜让丫鬟上了茶点,便全让他们退了出去,然后牵着上官又琛乖巧安静的站在一旁,脸上装出委屈巴巴可怜模样。 周氏板着脸,瞅了两人一眼,硬是没有开口让坐。 上官时庸亲自端起茶盏,讨好的递向周氏:“夫人,先喝口茶。” 周氏瞪了他一眼 ,僵了半响,却还是接了过去。 ","downloadAttribute":"1","onlytentHide":"0","preChapterUrl":"/r/548300352/552128609.htm?z=1&ln=10002441_25584_3801_2_380_L4&cm=0000&z=1&is_np=1&purl=https%3A%2F%2F.cmread.%2Fr%2F548300352%2F552189588.htm&vt=3&ftlType=1&onlytentHide=0","chapterID":"552189588","summaryUrl":".c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48300352","ChapterUrl":"","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 第五十三章 解释 上官时庸便赶紧道:“夫人,一路上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你问瑜儿。” 上官瑜看向父亲,眼神询问,您老刚刚说了什么,可没对好口供,现在让她说啥? 周氏已看着上官瑜,她赶紧装作若无其事的偏了视线,对上母亲的眼神,只能讨怜的弯唇笑着解释:“母亲,瑜儿知道您气我们自作主张,没有事先同您商量。但是瑜儿真不是故意的,又琛被欺负,被打成那样,瑜儿看着实在于心不忍,就带着他去找二叔公求助;但瑜儿有让映秋和盼夏分别去找您和父亲说此事的……没曾想,盼夏是找着父亲了,映秋却没遇上您。” 周氏目光顺势瞥向上官又琛。 上官瑜道:“又琛,给母亲看看你身上的伤。” 上官又琛依言开始动手解衣服,很快露出骨瘦如柴,遍体鳞伤的身子。 周氏眸色一变,满脸震惊,刚刚在二叔屋里,虽听瑜儿说这孩子身上有伤,却不曾想居然这般严重,简直可以用面目全非,触目惊心来形容,她的神色渐渐染上了愤怒、心疼…… 上官时庸眸光一暗:“这老八…..究竟在干什么!” “是啊,好好的孩子,怎么被糟践成这样。”周氏顾不得生气,起身走近上官又琛,小心翼翼的察看着伤口,手虚抚过伤痕,怕弄疼了他,都未敢碰,“疼吗,孩子?” 上官又琛微微摇了摇头:“不疼了。” 上官瑜乘机道:“又琛一 出生就没母亲护着,如今还被虐待成这样,我瞧着实在于心不忍,母亲,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又琛被孙氏母子欺辱毒打致死吗?” 周氏心口微动。 上官瑜继续道:“母亲,您也不忍心对吧?况且长房人丁单薄,也不差这一口饭嘛。” 周氏瞪她一眼:“说的什么话,有你这么当姐姐的,让弟弟听了心里怎么想。” 上官瑜心中一喜,母亲这是有了松动迹象,赶紧打蛇随棍上:“母亲,您刚也看见八叔八婶的态度,若是让又琛回去,指不定还得被怎么折磨惩罚呢。二叔公怕也是想到了这一层,,心生不忍,所以才会这般仓促又坚决的做了决定,当场宣布将又琛过继给长房。” 周氏没有接话。 上官时庸道:“瑜儿跟这个孩子倒也投缘,所以二叔提的时候,我便没有回绝,想着可以多个人陪你。” 上官瑜马上附和道:“是啊,母亲,等哪天女儿出嫁,至少还有个人陪着您和父亲,女儿也嫁的安心嘛。” 周氏哭笑不得:“不害臊,哪有女儿家家的还没定亲,就嚷着要嫁人。” 上官瑜脸微微发红,厚着脸皮道:“那我若不嫁人了,您恐怕又要急了。” 周氏无奈的用手指轻戳了下她光洁的额头,但并未就此打算被父女俩糊弄过去,她问道:“三房的孩子又是怎么回事?” 上官瑜一愣,偏眸看向上官时庸,见他神色闪过一丝不自在。 “不用 看他,我要听你说。”周氏重新敛了容。 上官瑜呵呵一笑:“就是二叔公本来想将三房那个孩子过继给长房,我无意中知晓了此事,前几日便拦着不让三房的见您,怕到时被他们赖上。” 周氏想起躲在唐氏身边那个怯懦内向的孩子,难怪刚才见面的时候,几人都在提那孩子怎么好养活,平日里又怎么乖,敢情是为了推销给她。 上官瑜道:“反正我不喜欢那个孩子,我就要又琛当我弟弟。” 周氏现下对两个孩子倒没特别感情区别,但女人多少有些母性光环,看到被虐待成这样的上官又琛,心里难免起了怜悯关爱之心。 周氏问:“所以,你父亲一开始就知道了二叔过继的打算?只是换了个孩子?” 上官瑜尬笑两声,又偏眸看了眼上官时庸,见他拼命对自己使眼色,突然玩心一起,朝他眨眨眼,回了个自求多福的眼神,然后毫不留情出卖道:“反正比我知道的早。” 见上官时庸蹙眉,她故意又变本加厉踩上一句:“而且还是父亲不让我告诉母亲的,您找他算账好了。”说完,拉着上官又琛赶紧跑。 上官时庸气道:“上官瑜——” …… *** 东林马场。 晴空万里,偶尔有丝风拂面,也是带着燥热气息。 萧衍刚驯服了一匹野性难驯的汗血宝马。 陆非上前,笑道:“恭喜主子,又得一匹良驹。”将准备好的白色棉巾递过去。 马厮见 状将马牵走。 萧衍接过棉巾,擦完脸,又擦脖颈…… 今日这天本就炎热,稍稍动作便出汗,那马又难驯,如今这衣服完全被汗水湿了个透,他大步往马场休息屋走去,急着去冲澡。 陆非紧紧跟着,知道主子的习惯,所以并不急着禀报。 ……. 待萧衍冲了澡,换了一身清爽干净的水灰色道袍,盘腿坐在榻榻米上煮茶。 他才长身而立一旁,细无巨细汇报着:“主子,您真是料事如神,上官家老太爷的寿宴,太子送了一副南极呈祥图,一个万寿鎏金花瓶,倒是中规中矩;二皇子却是好大手笔,送了一个万寿珐琅彩瓷盘,一件万寿围屏,一套百子献寿玉石茶具,还有一个万寿双喜鼎;还有六皇子,送的礼倒没什么特别,但贵在他亲自登门拜访,屈尊纡贵可谓给足了上官家面子......”他顿了顿,“不过,这次最令属下意外的是,四皇子居然也去了。” 萧衍斟了杯茶,闻言微微蹙眉,道:“老四也去了?” 陆非道:“是的,不过暂时还未得知,是他本意,还是得了太子授意。” 萧衍吹了下茶盏,喝了口,才悠悠吩咐:“那就让暗部那边留意着些。” 陆非应道:“是。”又道,“主子,关于李大人被怀疑之事,暗部那边查到了一些新线索。” 萧衍喝茶的动作一顿,然后一饮而尽,将茶盏放下,又重新斟了杯茶。 陆非见状接着 道:“李大人为人谨慎、行事低调,在兵部又一直是中立派,特别今年擢升兵部郎中,掌管武库清吏司后,被便多方势力盯上了;二皇子是其中最急切的一个,近来他急于扩充自己势力,自然想将李大人拉拢归为己用,但他自己不便出面,就将此事交给了刑部员外郎林方处理。” ","downloadAttribute":"1","onlytentHide":"0","preChapterUrl":"/r/548300352/552189588.htm?z=1&ln=10002441_25584_3801_2_380_L5&cm=0000&z=1&is_np=1&purl=https%3A%2F%2F.cmread.%2Fr%2F548300352%2F552228023.htm&vt=3&ftlType=1&onlytentHide=0","chapterID":"552228023","summaryUrl":".c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48300352","ChapterUrl":"/r/548300352/552319624.htm?z=1&ln=10002441_25584_3801_2_380_L4&cm=0000&z=1&is_np=1&purl=https%3A%2F%2F.cmread.%2Fr%2F548300352%2F552228023.htm&vt=3&ftlType=1&onlytentHide=0","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ChapterId":"552319624 第五十四章 所寻之人 萧衍食指绕着茶杯沿一圈一圈画着:“又是林方?” “是。”陆非道,“这位林大人可是个人物,遇人说人话,遇鬼说鬼话,舌灿莲花,年纪虽轻,行事却非常老练圆滑。他接到二皇子交托后,并没有急着相邀李大人高谈阔论,各种相诱,而是寻了几个与李大人相熟的旧交,旁敲侧击打探李大人所有的爱好、习惯......没想到却被他从中察觉到了异样......后来,就有了他设计李大人家中那个仆人之事.......” 萧衍低喃:“林方......林方......”突然问道,“他是不是被调去安南行省提刑按察使司任佥事了?” 陆非道:“是。”他试探问,“主子,要不要属下吩咐暗部去处理掉?” 萧衍沉思了会,道:“不用。” 陆非应道:“是。”又忍不住幸灾乐祸叹道:“这林方也够倒霉,谁不好惹,去惹上官家,最后还成了那只‘鸡’,枉他被誉为赛诸葛,所以说时也、命也。” 萧衍抬眸看向他:“近来废话颇多啊,是不是也想成那只‘鸡’。” 陆非嘿嘿干笑,立马求饶:“主子说笑了。” 萧衍问:“陆决那边还没有消息?” 陆非摇头:“没有。” 萧衍微微蹙眉。 陆非怕他动怒怪罪陆决,赶紧随意寻了个话题分散他注意力:“那个,上官老爷子寿宴上还发生了一件事。” 萧衍:“嗯?” 陆 非尬笑一声:“倒也不是很重要......”见主子脸色一点点危险起来,他忙道,“就是上官家大小姐替自己找了个弟弟,过几日便要过继了。” 萧衍眸色一凝:“左相千金?” 陆非颔首道:“是,上官家的大小姐不就那一位。” 萧衍抬眸淡淡瞥向他。 陆非浑身一肃,脸上的笑似僵非僵,觉得得赶紧说点什么比较好,于是眼睛一转,忙集中心智道:“奇就奇在,那孩子是上官家四房上官时汾的嫡长子,年纪大约有七八岁左右,早已懂事。也不知那左相千金是什么想法,居然替丞相府找了这么个嫡长子。” 萧衍脑海浮现出那双明净清澈又狡黠如狐的美丽眼睛,一时微微闪神,随意问道:“左相同意了?” 陆非见主子缓了神色,稍稍松了口气:“是,而且过继仪式就定在三日后。” 萧衍又开始绕着茶杯沿画着圈圈,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问道:“西郊别业那边还是没进展?” 陆非收敛心绪,正色回道:“是。上官别业把守越来越严,暗卫尝试几次想暗中探府都未成功,而且始终没见到李大人一点踪迹。属下怀疑,西郊别业会不会只是一个障眼法,李大人其实早已经被转移?” 萧衍敛眸低垂,杯中的茶已经凉掉。 他心底其实也在怀疑,陆非所言并不是没有可能,自己那日便是从上官别业后山的一处水下密道出来.. .... 李大人若真已被转移,想要找他恐怕难上加难...... 只是—— 他虽还没弄明白那左相千金扣着李大人的真正意图,至少目前来看,她并不是想与他为敌。 萧衍默了会,道:“留几个暗卫继续盯着,其他全部撤回。” 陆非露出疑惑之色,但立刻应道:“是,属下即刻吩咐下去。” 萧衍瞥了眼杯中彻底冷掉的茶水,露出嫌弃之色,尽数倒去,重新斟了一杯,慢慢喝着……. *** 上官瑜让人将自己院中一间厢房收拾出来,暂时给上官又琛住。 因为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只能事急从权,她看着上官又琛有些抱歉解释道:“等与母亲商议后,再给你安排你自己的院子。” 上官又琛并不在意,他喜欢离阿姐近的地方,但若阿姐希望他住别处,他也会听。所以便只是轻轻颔首。 上官瑜又给他介绍她院中的几位管事妈妈,拨了彩云、彩霞到他屋里,暂时伺候。 又让映秋去拿了屋里治疗跌打损伤的药膏,亲自给他上了药。 刚安顿完,西郊别业来了消息。 “阿姐有事要忙,你若想要什么,想做什么,只管吩咐底下的丫鬟,或者找顾妈妈和费妈妈都可以。”上官瑜担心他突然离开熟悉的坏境,面对陌生的一切,会不安、拘谨,忍不住叮嘱道。 上官又琛扬起那双漆黑如墨的黑瞳看着她,懂事道:“阿姐,不用担心。” 上官瑜笑 着抚了抚他的头,临走,又吩咐盼夏去取她一早存在水井中的西瓜,让她切了给上官又琛送来,才回了自己屋。 “什么事?”上官瑜进屋就见到等候在一旁的常德,脸色微变,“别业那边有异?” 常德立刻意识到上官瑜误会了,忙道:“小姐放心,别业一切无恙。” 上官瑜走至红木圆桌旁坐下,抬眸露出疑惑之色。 常德解释道:“有件事属下想了想,还是要同您说一声,前些日子,别业周围一直蹲守的刑部探子突然全消失了踪迹。” 上官瑜闻言,并未露出惊讶之色,只是微微挑眉道:“刑部员外郎林方被贬,估计是杀鸡儆猴起作用了。” 常德恍然:“原来是这样,属下还以为是被人灭口,生恐有异……”本想提醒小姐小心。 他似自语道:“若是这样,另一批黑衣探子怕就是上次放走的斗篷男人派来的。” 上官瑜道:“你来是为了这件事?” 常德收敛心神:“不全是。您上次临走时交代属下去打听的那人,有消息了。只是那人行踪不定,属下恐有变,才急着赶来同您禀报一声。” 上官瑜明眸一亮:“找到了,在哪?” 常德酣然道:“只得到消息,说那人几日前来了都城,具体位置……还未知。所以,属下恳请小姐,准属下这几日留在都城寻人。” 上官瑜沉吟半响:“常福那边一个人应付的来吗?” 常德回道:“可以。那 些探子几次探查未果后,如今其实是僵持着,只等我们自己落出破绽,只要我们按兵不动,继续小心谨慎应对,不会有问题。” 上官瑜颔首:“那这几日,你便去寻人吧,省得到时人跑别处去,又得重新找。” ","downloadAttribute":"1","onlytentHide":"0","preChapterUrl":"/r/548300352/552228023.htm?z=1&ln=10002441_25584_3801_2_380_L5&cm=0000&z=1&is_np=1&purl=https%3A%2F%2F.cmread.%2Fr%2F548300352%2F552319624.htm&vt=3&ftlType=1&onlytentHide=0","chapterID":"552319624","summaryUrl":".c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48300352","ChapterUrl":"/r/548300352/552319661.htm?z=1&ln=10002441_25584_3801_2_380_L4&cm=0000&z=1&is_np=1&purl=https%3A%2F%2F.cmread.%2Fr%2F548300352%2F552319624.htm&vt=3&ftlType=1&onlytentHide=0","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ChapterId":"552319661 第五十五章 过继 常德应道:“是。”默了下,还是忍不住开口,“小姐,此人身为九门之主,虽在东南一带黑白两道上颇有名望,但毕竟不过只是一介江湖布衣,您寻他要做什么?” 上官瑜撑着颊,随意道:“自然有用。” 常德见她不打算说,识趣没再追问:“若小姐没其他吩咐,属下先告退。” 上官瑜挥了挥手。 常德退了出去。 上官瑜坐在那,思绪开始一点点飘散…… 九门之主,身世成谜,行踪飘忽,拥有旷世奇才,遍识天下英杰,托大一点说,谓之江湖之主也不为过。 最主要的是,他有一条遍布大江南北的消息网,以及朝中大部分官员的各种信息…… 所以他手下的私盐生意,漕运等,沿河官府都是睁只眼闭只眼。 这些还是上一世在太子府时无意中得知,当时记得太子是极想要招揽此人,可惜,想尽各种办法,始终没有成功。 也不知最后那位九门之主跟了哪位?还是依旧逍遥快活的做他的江湖之主。 但既然让她知道了这个人的存在,无论如何也要试一下,若能为上官家所用,一定大有助益。 “人在都城的话......应该更好办些......”上官瑜唇角勾了勾,自喃道。 稍晚。 上官瑜陪着上官又琛一道用了晚膳,两人坐在榻榻米上,摆了棋盘对弈。 上官又琛有些不好意思,他其实不太会下,但见上官瑜兴致颇高,不想坏了她 雅兴。 上官瑜却是颇为惊奇,原以为他应是没学过,想着先慢慢教些基础的,到时候再专门请来师父好好教导,不过现在看来,他虽不是很精通,但规则都懂:“下的不错呀,什么时候学的。” 上官又琛将一颗黑子执下,才带些腼腆的笑了笑,不好意思道:“以前看过几次夫子教上官又瑢下棋,但还从未真正下过。让阿姐见笑了。” 上官瑜执棋的手一顿,心中划过一抹心疼,然后装着随意道:“阿姐以前有个夫子下棋很厉害,过几日阿姐让父亲将他重新请回府教你。” 上官又琛黑瞳微颤了下,轻轻勾唇,淡“嗯”了一声。 姐弟俩一来一回,下了大半盘。当然其中,上官瑜不着痕迹放水了。 刘妈妈便在此时走了进来。 “小姐安好,少爷安好。”刘妈妈笑眯眯的福身行礼。 上官瑜捏起一颗白子,抬眸看去,笑着问:“刘妈妈,你怎么这时候过来了?是母亲让你来的吗?” 刘妈妈笑着点头:“夫人让老奴给少爷送瓶药膏过来。” 上官又琛一愣,抬头看去。 刘妈妈笑着将一个青色小瓷瓶递给他:“少爷,夫人说这瓶药膏对您身上的伤痕有帮助,您记得每日早晚各擦一次。”等上官又琛接过,她又道,“别怪老奴多嘴,这药还是年前宫里御赐下来的,据说宫里的娘娘哪里磕伤碰伤都用它,能淡疤去痕,您一定记得擦。” 上官又琛 很郑重的点了点头。 上官瑜笑睨了他眼,替他回道:“有劳刘妈妈了。” 刘妈妈笑回:“哪里,老奴应该的。” 上官瑜突然想起什么,朝她招了招手,刘妈妈赶紧俯低身凑近,上官瑜低声问道:“母亲气消了吗?” 刘妈妈心下好笑,顺着低声回:“您知道,夫人最是嘴硬心软了,见少爷受了这么多罪,心疼都来不及呢,哪还真生气。不过是气老爷不同她事先道明罢了,老爷一哄,解释开了,自然便好了。” 上官瑜嘴角扬起:“刘妈妈所言极是。” 刘妈妈见她阿谀的笑,跟着笑了起来:“夫人还让老奴带个话,今日天色已晚,她就不过来了,明日让您和少爷一道去她那边用早膳。” 上官瑜笑着应道:“好。” 刘妈妈便福身告退。 上官瑜重新看向上官又琛:“来,我们接着下。” “嗯。”上官又琛应道,将手中的青色小瓷瓶小心的藏进怀中,好似得了一个珍宝般。 上官瑜看了,只是笑笑,并未多言。 她相信,他身上所有的伤终会在以后被爱的时光里,慢慢被治愈、然后结痂、掉落,长出新的完好无损的皮肤...... 接下去两日,上官瑜带着上官又琛熟悉丞相府的环境,同他大致略述了一遍府中的人事。 还与周氏商量后,最后决定将离上官瑜最近的“碧芫阁”拨给上官又琛住,因为要重新打扫收拾,搬进去之前,便让他 暂时住在她的院中。 这期间三房上门拜访了两趟。 一次是上官时庸招待的。那次在都城的三房人几乎全来了,虚伪客套间不外乎想让上官时庸提拔照顾三房;只是之前上官时庸听过上官瑜的‘预见’,即便将信将疑,对于三房,终于存了戒心;所以以他一惯在官场上虚以为蛇的能力,将三房不痛不痒给打发了。 三房回去后应是回过味来,只是不愿死心,又让两位太太带着孩子一同上门拜访,这次恰巧上官时庸不在府上,便由周氏出面招待,上官瑜不放心,带着上官又琛一道陪着周氏。 周氏自从知道上官又恩本来要过继给她,看那孩子怎么看便怎么别扭,所以面对三房,心里就有些堵,实在提不起劲,但礼不可废,而且她一向秉持着伸手不打笑脸人,便按着寻常礼数应付着。 又有上官瑜在一旁帮腔,三房两位太太自然又捞不着好,败兴而归。 ...... 日子转眼便到了过继之日。 倒也没什么特别,一切循规蹈矩按着步骤进行。 由二叔公上官至信主持过继仪式,先是一大早去祠堂上香磕头,禀明祖先,然后当着上官家众人面,拿出族谱,用专门的砂笔将上官又琛名字从上官时汾一房下面划去,添在了长房那一栏中,再将族谱重新封箱放回案上,就算礼成。 众人纷纷上前道贺恭喜长房,寒暄一阵后,各自散去了。 孙氏和上 官又瑢则在这日开始要留在祠堂,接受他们该有的惩罚。 ","downloadAttribute":"1","onlytentHide":"0","preChapterUrl":"/r/548300352/552319624.htm?z=1&ln=10002441_25584_3801_2_380_L4&cm=0000&z=1&is_np=1&purl=https%3A%2F%2F.cmread.%2Fr%2F548300352%2F552319661.htm&vt=3&ftlType=1&onlytentHide=0","chapterID":"552319661","summaryUrl":".c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48300352","ChapterUrl":"","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 第五十六章 钱妈妈 孙氏来时还心存侥幸,想着都过了几日,上官至信的气应该消了,若他不提,或许此事就此不了了之..... 那日回去后,她也曾想过让老爷再去帮忙求求情,但上官时汾却死活不愿,跟她说以他对二叔了解,祠堂肯定要去,至于待多长时间,他到时寻个机会再同二叔提提。 孙氏没法,长吁短叹的过了三日。 今日来之前,她特意没让下人准备换洗衣裳,没想到上官至信在最后,特意重提了此事,让她的如意算盘终是落了空。 而三房也决定启程回临安。 他们在长房那边没讨到好处,倒是在上官至信那边得了准信,老爷子答应会在官场上帮忙,甚至答应会想办法让他们重回都城。想来是对这次让他们千里迢迢带着上官又恩来都城,最后却没有过继成的一些补偿吧。 过继仪式结束。 上官又琛正式成为长房嫡长子。 周氏开始着手替他挑选一些屋里服侍的人。 “管事妈妈、大丫鬟自然得是府中勤勉、忠心些的老人,其余的倒是可以让赵管事去东街人牙子那边挑买几个本分的回来。”周氏让刘妈妈端来绿豆汤给姐弟俩解渴,聊起此事,“你若有人选,也可以同母亲说。” 上官瑜舀了一勺绿豆汤,一时倒真没想到合适人选,笑道:“我回去好好想想,再同您商量。” 周氏颔首。 上官又琛沉默乖巧的喝着绿豆汤,偶尔抬眸看一眼闲聊 着的母女俩,唇角不自觉微微扬起…… 酷热宁静的午后,伴着淡淡絮语,喝着冰冰凉凉的汤水,是他这辈子从未体会过的温馨、宁静、美好……. 他突然有些害怕,怕这一切不过只是黄粱一梦,醒来,他依旧在那个冰冷、疼痛、黑暗的地方……. 原来最可怕的不是‘苦’,而是在尝过了‘甜’之后,便再也无法装作麻木习惯那苦的味道…… 府中要替上官又琛挑选管事妈妈和大丫鬟的事很快传开。 有心人,自然想着法、拖着关系往前凑。 其他主子身边各有自己心腹,他们这些人即便有幸被招去服侍,也近不了主子身;但上官又琛不同,若此时能去到他身边服侍,极有可能入了他眼,成为他的心腹。 而且这位是谁?以后就是丞相府大少爷,不出意外,还极有可能成为下一任当家,跟着他,说不定将来就是飞黄腾达、锦绣前程…… 有人就动了剑走偏锋的心思,寻着机会在上官又琛跟前露个脸,问声安,希望能率先博个好印象,占点先机。 这之中要属负责府上针织刺绣的钱妈妈最积极热心,仗着周氏陪房的身份,甚至跑到上官瑜院内来见上官又琛。 顾妈妈和费妈妈挡了几次,后来实在不像话,将此事告知了上官瑜。 上官瑜微微凝眉。 顾妈妈道:“老奴看少爷不堪其扰,便帮着拦了几次,但那钱妈妈倒是锲而不舍,寻着空就来问 安。老奴听说,她还去了夫人身边求恩典,希望能当少爷的管事妈妈。” 上官瑜问:“何时的事?”她没听母亲提起。 顾妈妈道:“应该就是这两日。” 上官瑜道:“母亲可有同意?” 顾妈妈摇了摇头:“这……老奴就不知了。” 上官瑜敛眸默了半响,吩咐道:“替我将耿叔找来。” 顾妈妈神色闪过一抹疑惑,但立刻应声退下去唤人。 上官瑜侧头看向窗外…… 钱妈妈…… 似乎很久远的名字了。 上一世借着母亲陪房的身份,得了恩惠,顺理成章成了上官又恩的管事妈妈。 却吃里扒外,被唐氏收买,陷上官家不义。 她重生回来,事连着事发生,一时倒忘了这一号人物,如今自己送上门来…… 即是如此,新仇旧恨就一并了了吧。 …… 翌日清晨,上官瑜同上官又琛一道去周氏屋里问安 钱妈妈竟老早就候在一旁,见到两人进来,立马露出一脸讨好的笑,福身行礼,唤道:“小姐安好,少爷安好。” 周氏招呼道:“来了。” 上官瑜和上官又琛纷纷同周氏问了安。 周氏指了指钱妈妈,笑道:“瑜儿,钱妈妈你有印象吗?一直帮母亲打理着府中绣房之事。” 上官瑜稍稍扯了抹笑,道:“自然。”印象颇深啊。 周氏道:“钱妈妈做事勤恳,更有一颗八面玲珑心,年纪也合适,我看,就让她做琛儿屋里的管事妈妈,如何?” 钱妈妈面色一喜 ,忙道:“奴婢一定尽心尽力照顾好少爷。” 上官又琛快速看了她一眼,面色寡淡,看不出思绪。 上官瑜唇角露出一丝讥讽,这钱妈妈倒也是个人物,不知给母亲灌了什么迷汤,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辈子,居然都说动了母亲答应。 可惜……. 忠字大不过利字……. 终是留不得。 上官瑜突然道:“我记得钱妈妈的丈夫也是母亲的陪房吧。” 周氏笑着颔首。 钱妈妈怎会放过攀附讨好的机会,立刻解释道:“是啊,蒙夫人恩惠,奴婢两口子随着夫人一道来了丞相府;又得夫人恩典,奴婢当家的如今帮着夫人照看在东街的陪嫁宅子。” 周氏夸道:“钱管事打理那处宅子很用心。” 钱妈妈笑道:“夫人抬举他了,都是奴婢们应该做的。” 上官瑜道:“钱妈妈近来应该很忙吧?” 钱妈妈扬着笑正想回话。 上官瑜又道:“忙着几头跑,真是辛苦了。” 钱妈妈脸色一僵,笑容便有些勉强:“小姐说笑了。” 周氏见女儿话里意有所指,对钱妈妈似乎并不热情,道是女儿不太满意,便寻了借口将钱妈妈打发了下去,才问道:“怎么了?不喜钱妈妈?” 上官瑜不隐瞒:“是,八面玲珑,换个词也可能是两面三刀,偷奸耍滑。” 周氏奇道:“钱妈妈哪里得罪你了?” 上官瑜将这几日钱妈妈做的事叙述了一遍。 周氏却理解道:“这也是人之常情, 人往高处走嘛,而且钱妈妈两口子跟随母亲蛮久了,虽有些势利爱财,但胜在尽心尽责。想必照顾琛儿也会尽心,所以母亲才答应了她的请求。” ","downloadAttribute":"1","onlytentHide":"0","preChapterUrl":"/r/548300352/552319661.htm?z=1&ln=10002441_25584_3801_2_380_L4&cm=0000&z=1&is_np=1&purl=https%3A%2F%2F.cmread.%2Fr%2F548300352%2F552470204.htm&vt=3&ftlType=1&onlytentHide=0","chapterID":"552470204","summaryUrl":".c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48300352","ChapterUrl":"","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 第五十七章 整顿(1) 上官瑜默了会:“母亲,如果女儿想要处置了钱氏一家,您同意吗?” 周氏一怔,惊讶又有些不解道:“就因为钱妈妈这次激进了些?” 上官瑜摇头:“不是。” 她看着周氏,“我知道母亲为难,他们都是跟着您的老人,还是一道从周家过来的陪房,怎么都要护着一些……所以这些年,您对他们犯得一些小错小过都是睁只眼闭只眼随他们去了……” 上官瑜见母亲露出一脸无奈的笑意,顿了下,还是道:“不过是怕一旦处置,寒了这些老人的心罢了......” “但是母亲,您用心良苦,却不一定能换来这些人的真心真意。” “贪得无厌的人,只会更加变本加厉、得寸进尺!” 周氏神色微凝,担忧道:“瑜儿,究竟出了什么事?” 上官瑜想起上一世的事,情绪不受控,不自觉外露了出来,听到周氏关切的语气,她一怔,暗暗呼了口气,然后快速调整自己心绪,再次抬眸看向周氏时,眸中已是一片平静清明,她笑着道:“我只是讨厌那群下人,倚老卖老,仗着有几分资历,欺上瞒下,背着主子做些见不得人勾搭。” 周氏想了想,道:“你若不喜欢钱妈妈为人,母亲等等就让人去回了她,让她继续管着绣房吧。至于侍候琛儿的管事妈妈,我们再好好寻寻。” 上官瑜见母亲避重就轻的绕过了她开始的话,好似顺着她打消了钱 妈妈作为又琛屋里管事妈妈一事,却并未同意她处置钱氏夫妻。 终究还是想要顾念着旧日主仆情谊。 若不是上一世之事,她或许看在母亲面上,也就作罢了。 但如今不行,钱氏夫妻根本不值得同情原谅! 上官瑜眸中闪过一抹厉色,难得未顺着周氏的意思,道:“母亲,钱氏一家的事,我会看着处理。” 周氏微微皱眉,最后叹息了声:“你想怎么做,母亲都支持你,只是,做得别太过了,我们尽量做到以德服人。” 上官瑜口是心非的点了点头,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借着重新商议管事妈妈的人选转移了话题。 几日后,耿炎得了上官瑜命令,去调查钱管事之事有了名目。 彼时上官瑜正在自己的小书房内给上官又琛寻找一副临摹字帖。 耿炎恭敬回禀着:“正如小姐所料,钱莱并不如外表看上去那么敦厚老实,一边装着本分勤恳的替夫人照看打理那处宅子,私下却伙同他儿子钱进在宅子里私设赌坊,引了大批赌徒前去,他们从中赚取不菲的赌资......官府那边虽有耳闻,但见是上官家的宅子,那钱莱又私下偷偷送了不少银两去孝敬,也便睁只眼闭只眼,权当不知情。” 上官瑜冷嗤了一声。 耿炎道:“小姐有何打算?”毕竟是夫人陪房,处置不当,怕伤夫人的心。 上官瑜道:“人赃俱获,然后直接绑了,带回来。” 耿 炎见她语气坚决,微微一顿,迟疑问道:“要不要先询问下夫人的意思。” 上官瑜道:“不用。”难得解释上一句,“我同母亲知会过了。” 耿炎闻言不好再说什么,准备退下去执行。 上官瑜突然又补上一句:“到时顺便将绣房那位钱妈妈一并给我绑了,一家三口可要整整齐齐才行。” 耿炎微怔,依言应了声:“是。” 盛夏的季节,雷雨来去无常,刚刚还在电闪雷鸣、乌云压顶,顷刻间,便云散雨停,天空露出如海般清澈的蓝,只余树叶上残留的水珠折射着太阳的光,才依稀觉得,那雨是真的下过了...... 外院,离管事房最近的一处室外场地,下人们进出的必经之所,此刻摆上了三张长条凳。 正当他们好奇打量观望时,钱氏一家被绑了进来。 众人皆是一惊,露出疑惑之色,正要进出的管事纷纷忍不住驻足停留,交头接耳,指点着窃窃私语…… 钱妈妈被绑的时候,正趾高气扬对着绣房的几位小丫鬟训话…….突然进来一群护院,几人都惊了下,没等钱妈妈反应过来,护院就上手将她给绑了,嘴巴顺势被堵上。 小丫鬟们吓得面面相觑,僵站在那,生怕一动自己也跟着被绑。 等钱妈妈见到钱氏父子同样被绑了来时,顿时又急又慌,似想到了什么,手脚瞬间冰冷。 她想开口询问,更想要辩解,奈何嘴巴被堵着,开不了口 ,只能眼神殷切望着护院,发出咿咿呀呀的哼声。 钱氏父子却是耷拉着脑袋,眼神飘忽闪躲,额头不停冒着虚汗。 他们自认为在陪嫁宅子内私设赌坊一直做的很隐蔽,为了不被发现,白天都不营业,一直过了酉时一刻才开张,关门围赌,接得都是熟客,新来人也是熟人介绍熟人。 这处宅子所在的地段相比夫人其他的陪嫁田庄算不上多好,平日里主家那边极少会来人,只有每年清点账目那会,会有管事过来察看溜达一圈,但因为他们早早做了准备,只是粗粗看上一眼,根本不会发现什么。 所以怎么也想不到,昨晚会突然闯进来那么多丞相府护院,当场将他们捆了。 屋里的赌徒见状,吓得赶紧作鸟兽散了。 父子两人惊慌失措,脑袋一片空白,等回过神后,人已被丢进宅子西北的柴房内关了起来。 两人战战兢兢,又惧又怕,一夜没睡。 原以为会连夜受审挨罚,没想到却那么被关了一夜;直到今早,那帮护院才重新出现,将他们绑着押来了丞相府。 因为嘴巴也被堵着,父子俩根本没办法商量对策,心里各自想着法子,偶尔眼神交流,也不确定对方到底有没有理解自己的意思。 他们一直以为会被带到老爷或者夫人面前受训,多少存了些侥幸心思。 夫人一向心慈手软,他们又是跟着她从娘家来的陪房,多少会顾念着旧情,只要他们 认错态度诚恳,保证以后绝不再犯,再罚没些银两,估摸着此事也就揭过去了。 若是老爷……虽然没那么好糊弄,但毕竟他们也没做杀人犯法之事,而且看在夫人面上,也不会赶尽杀绝…… ","downloadAttribute":"1","onlytentHide":"0","preChapterUrl":"/r/548300352/552470204.htm?z=1&ln=10002441_25584_3801_2_380_L4&cm=0000&z=1&is_np=1&purl=https%3A%2F%2F.cmread.%2Fr%2F548300352%2F552510334.htm&vt=3&ftlType=1&onlytentHide=0","chapterID":"552510334","summaryUrl":".c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48300352","ChapterUrl":"","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 第五十一章 处置 上官至信给了一个安抚的眼神,扫了眼上官时汾一家,沉声道:“就算瑜儿不追究,我可还没答应。” 上官时汾头大:“二叔……” 上官至信道:“老八,你家里那些破事,我不便插手,也不想管;但如今,事关整个上官家,我若再不管,就是愧对祖宗!” 他顿了下,直接道:“孙氏和又瑢,既然管不住嘴,即日起就去祖宗牌位前焚香祷诵,不得出门一步。” 孙氏闻言呆愣住,她怎么也没想到,上官至信这次居然动了真格,心里一直认为不过是孩子间争个是非对错,最坏也不过是他偏心长房,瑢儿受些委屈,怎么连她都一块罚? 她瞳孔微颤,不受控制的涌起一丝惊恐:“二叔,您不能这么对我和瑢儿…….我是时汾明媒正娶的妻子啊…….而且,而且,我若是被罚去跪祠堂,谁来照顾我家老爷,谁来操持那个家……二叔,求您三思、开恩……” 上官至信哼道:“四房不是有老六家的主持内宅?到时我会交代吴氏,多帮着照拂一下你们那房;你若是心疼老八,回头我让阿福多寻几个温柔善解人意的妾氏送过去便是。” 孙氏脸色刹那一白,彻底失了血色。 上官时汾求情道:“二叔,这处罚是不是太重了?贱内和瑢儿已经知道错了,肯定绝不再犯,您消消气,能不能收回成命?” 上官至信:“跪祠堂不愿意,那就让他们回老 宅。” 孙氏忙朝上官时汾摇头,跪祠堂至少还在都城,上官家的老宅那可在北海,他们母子若被送去,以后可怎么回来? 二叔到时真送几个解语花给自家老爷,趁她不在,再生几个儿子,以后他们这一房哪还有她和她孩子的位置。 越想越心惊,不等上官时汾开口,她忙道:“二叔,我愿意守祠堂,好好在祖宗牌位面前侍奉。” 上官至信看着孙氏:“当着祖宗们的面,好好想想这些年都做了些什么,别以为外人不知,就可以做尽恶事,举头三尺有神明,要懂得所有的恶终会在某一时刻回到你自己身上。” 孙氏听着他意有所指的话,偷偷瞥了眼那个晦暗阴森的孩子,咬着唇不说话。 上官又瑢似懂非懂,但孙氏慌乱不安的情绪也影响到了他,于是只能睁着惊恐的眼睛望向上官时汾寻求安慰。 上官时汾见上官至信心意已决,不敢再造次,有些认命问道:“那……要待多久?” 上官至信道:“什么时候瑜儿嫁人,便什么时候出来吧。” 孙氏半蹲着的身子控住不住,瘫倒在了地上。 上官又瑢吓傻了,眼泪大颗大颗往下落,都忘记要哭出声来。 上官时庸见二叔替女儿做主,便没再开口。 周氏脸色也缓了下来。 至于姜氏,自然是明哲保身,傻子才会这时候掺和进长房与四房的事。 不过……虽说孙氏这主母不太像样,但为了三个孩子的打 闹,还有一句无心之言,就这么被禁足,时限未定,似乎也太过了些……. 她心里忍不住犯嘀咕,能让老爷子动这么大怒,只怕不单单是表面这些事,回头得同老爷好好说道一下…… 上官时祺好似心有所感,踩着点敲了门。 “父亲,时候不早了,事情处理好了吗?都等着您开席呢!” 门顺势被推开。 现场怪异的气氛,令踏门而入的上官时祺愣了愣,见到跪坐在地上的孙氏,还有哭得不能自已的上官又瑢,又是一怔,他忍不住问道:“这是怎么了?” 上官至信却直接起身:“不是要开席了?愣在这做什么?” 上官时祺看了眼姜氏,见她微微摇了摇头,立马装作无事般,附和道:“对,对,大家一块走吧。” 上官至信率先启步往外走去。 “大哥,老八,走吧。”上官时祺唤道。 上官时庸淡“嗯”了一声,起身,离开之前看向周氏…….想提过继之事,一时又不知从何说起,最后敛了眸光,还是什么都没说,跟着出了门。 上官时汾将孙氏扶起,低声嘱咐:“什么事等回去再说,今日来的都是贵客,别闹了笑话。” 孙氏又气又伤,只觉心空落落的,提不起一点劲,但这点道理还是懂的,便有气无力的微微点了点头。 上官又瑢抽噎着,满脸鼻涕眼泪的看着上官时汾:“父亲,我不想要待在这了,我想回家。” 上官时汾哄道:“好 ,你先随你母亲去用过午膳,父亲就带你们回府。” 上官又瑢不依:“我现在就要回家!” 上官时汾抚了抚他头:“瑢儿听话。” 姜氏上前一步:“八弟,你快去吧,这里有我。” 上官时汾感激的朝她点了点头:“有劳二嫂了。”然后有些不放心的又看了眼仿佛丢了魂的孙氏,但没敢再多耽搁,转身往门外追去,自始至终没有看上官又琛一眼。 上官又琛安静站在那,一脸漠然,没有期待,就不会受伤,他早就习惯。 突然他的小手被牵住,一愣,瞬间回头看去。 上官瑜噙着温和的笑意正看着他。 他心底一暖,紧抿的唇角微微扬了一个小小的弧度,小手紧紧回握住她。 以后,他不是一个人了。 周氏疑惑看了他俩一眼,只道是堂姐弟俩患难见真情,心中不免有些好笑,脸色因刚刚孙氏引起的愤懑消散了去,又恢复成以往一惯的温柔婉约。 “我们也快走吧。”姜氏笑着出声,努力淡化两家的尴尬。 孙氏一脸颓然,微微点了点头。 上官又瑢见父亲居然没像往常一样,对他有求必应,还抛下他和母亲,径直离开了。小小心灵一时受到了不小冲击,可是见母亲也是一副受刺激模样,他没敢像以前那般开始抱着母亲哭诉耍任性。心里是从未有过的害怕,他不安的紧紧拽住母亲的袖角,连刚刚信誓旦旦要找上官又琛报复的想法都忘了。 周 氏扫了孙氏母子一眼,连以往的客套虚应都提不起来,她直接看向姜氏道:“嗯,走吧,别叫其他夫人等急了。” 姜氏颔首。 几人陆续出了内书房的门。 ...... ","downloadAttribute":"1","onlytentHide":"0","preChapterUrl":"/r/548300352/552128588.htm?z=1&ln=10002441_25584_3801_2_380_L5&cm=0000&z=1&is_np=1&purl=https%3A%2F%2F.cmread.%2Fr%2F548300352%2F552128609.htm&vt=3&ftlType=1&onlytentHide=0","chapterID":"552128609","summaryUrl":".c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48300352","ChapterUrl":"/r/548300352/552189588.htm?z=1&ln=10002441_25584_3801_2_380_L4&cm=0000&z=1&is_np=1&purl=https%3A%2F%2F.cmread.%2Fr%2F548300352%2F552128609.htm&vt=3&ftlType=1&onlytentHide=0","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ChapterId":"552189588 第五十二章 宣布 午膳过后,宾客开始陆续离开。 上官至信余怒未消,让上官时祺将上官家所有人都唤道了外书房。 被突然聚集在房中的一群人心思各异,满心疑惑猜测究竟何事。 上官至信并未迂回,将上官又琛唤道跟前,当众宣布道:“从今日起,又琛过继给长房,今后就是丞相府嫡长子,三日后,开祠堂,改拟上族谱,各位到时记得准时到。” 周氏一惊,连忙看向上官时庸,见他面不改色,竟一副早就知情同意的模样,心口一堵,但终究什么都没说。 上官时汾稍早时已抗争过,见无用后,算是彻底放弃争辩,甚至还做了自我安慰,那扫把星离开,对他未必是坏事,而且既然是长房自己要的,以后出了事也不能怪他。所以此刻他默不作声,算是默认。 孙氏脸色变了几变,一时不知该高兴终于将扫把星赶出了家门,从此以后她的瑢儿就是他们一房的嫡长子;还是该痛恨,那扫把星有这么好的狗屎运,竟然过继给了长房;而她和儿子居然还得去关祠堂受罚,顿时气红了眼,差点咬碎了牙齿,情绪再也控制不住,全呈现在了脸上。 当然,这之中最震惊的当属三房。 明明在这之前一直同他们说,要将最小的又恩过继给长房,怎么突然变卦了? 上官时军早就想好了小儿子过继之后的所有打算,一下子被浇灭了期望之火,哪还冷静得了,脱口而出 道:“二叔,那我们家又恩怎么办?” 上官时举跟着道:“是啊,二叔,我们可是不远千里迢迢从临安带着这么小的孩子一路而来,怎么说变就变了。” 唐氏和何氏心中虽也急切,但两人似乎想到一块去了,觉得应该是又恩刚刚在周氏面前表现不好,不得周氏喜爱,所以换了人,但此时此刻,又不能,也不敢同自家爷说,只能微垂了眸。 上官时轩如今算是四房的当家,见老八不敢吭声,想了想还是直言道:“二叔,此事却是不妥,先不说又琛是老八的嫡长子,这孩子的年纪也已知晓懂事,过继给长房不合适吧?” “怎么?老大跟老八都没意见,你倒是意见十足啊。”上官至信瞪向他,“那孩子在老八那里受委屈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积极跳出来!” 上官时轩老脸一红,孙氏刁难又琛那孩子的事,他多少知晓一些,觉得是内宅私事,老八会处理好。自己也是懒得管这些鸡皮蒜毛的小事,便睁只眼闭只眼过去了。 老爷子这般直言不讳点出来,好似打了他一巴掌,言下之意就是要让他知道自己根本没有立场说话。 他尴尬轻咳一声,讪讪闭了嘴。 上官时祺和姜氏互相对视了眼,老爷子已经很少这么强硬做决定了,但一旦开口,怕是谁劝都没用,夫妻俩心里明镜似的,哪还敢无趣凑上前挨骂,安静站在一旁作壁上观。 一众小辈 自然更不敢开口说什么。 上官至信又看向三房一群人道:“万般皆是缘,既然又恩这孩子与长房没缘分,就好好侍奉在亲生父母身边,未尝不是福份。” 三房每人心中都是百般不愿,但见上官至信主意已定,又不敢强逼,互相对视了眼,无奈作罢。 过继之事,便算尘埃落定,只待三日后改拟上族谱。 众人陆续散去。 上官瑜牵着上官又恩的小手摇了摇,笑着道:“走,我们回家。” 上官又琛微微错愕,他以为要等到真正过继,才能同大姐姐一道回家。 只是心里其实已百般不愿再回原来的地方,那里除了冰冷,疼痛,孤独.......再也没有什么好留恋。 上官瑜见他犹豫,故意曲解道:“若是不放心你留在四房的东西,我等等就让费妈妈跑一趟,帮你一股脑全打包回家,好不?” 上官又恩微微弯了弯唇,轻轻“嗯”了一声。 来的时候,上官瑜同周氏一辆马车,回去多了一个人,上官时庸便让周氏同他一道,将另一辆马车给了姐弟俩。 …….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马车已停在丞相府大门前。 上官又琛显得非常拘谨,那双一向晦暗阴沉的黑眸,透着对陌生坏境和未知一起所产生的不安。 幸好,大姐姐一直牵着他的手。 ……. 周氏一进府,脸色便沉了下来,憋着一肚子火,一路往正院而去。 上官时庸自知理亏,一脸无奈急急跟 上,不忘朝身后手牵手的姐弟俩使眼色,让他们跟着一道。 上官瑜后知后觉回过神来,过继之事,不管是父亲还是自己一直没同母亲提过,后来她让映秋去找母亲传达她的意思时,没曾想阴差阳错的错过了,然后似乎便没找到时机再提起……. 她暗道不妙,先宰后奏,母亲怕是生气了。 上官又琛敏感的察觉到了她的变化,担忧的黑眸时不时看向她,握着她的小手不自觉收紧了些。 上官瑜低头看去,正巧撞上那双黑如曜石的瞳眸不安担心的看向她,她怔了怔,很快反应过来,这样沉闷怪异的气氛,怕是令一惯小心翼翼,又没有安全感的他误会了。 她朝他露出一个安抚的笑,俯低身在他耳边低声道:“不是因为你,母亲气得是父亲和我。” 上官又琛便露出一脸疑惑之色。 上官瑜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只道:“没事,一切有阿姐在。” 周氏心里有气,一路走得又急又快,后面几个不敢怠慢,紧紧尾随跟着,很快就到了正院明堂。 上官时庸轻哄着让她在主位太师椅上坐下。 上官瑜让丫鬟上了茶点,便全让他们退了出去,然后牵着上官又琛乖巧安静的站在一旁,脸上装出委屈巴巴可怜模样。 周氏板着脸,瞅了两人一眼,硬是没有开口让坐。 上官时庸亲自端起茶盏,讨好的递向周氏:“夫人,先喝口茶。” 周氏瞪了他一眼 ,僵了半响,却还是接了过去。 ","downloadAttribute":"1","onlytentHide":"0","preChapterUrl":"/r/548300352/552128609.htm?z=1&ln=10002441_25584_3801_2_380_L5&cm=0000&z=1&is_np=1&purl=https%3A%2F%2F.cmread.%2Fr%2F548300352%2F552189588.htm&vt=3&ftlType=1&onlytentHide=0","chapterID":"552189588","summaryUrl":".c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48300352","ChapterUrl":"/r/548300352/552228023.htm?z=1&ln=10002441_25584_3801_2_380_L4&cm=0000&z=1&is_np=1&purl=https%3A%2F%2F.cmread.%2Fr%2F548300352%2F552189588.htm&vt=3&ftlType=1&onlytentHide=0","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ChapterId":"552228023 第五十三章 解释 上官时庸便赶紧道:“夫人,一路上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你问瑜儿。” 上官瑜看向父亲,眼神询问,您老刚刚说了什么,可没对好口供,现在让她说啥? 周氏已看着上官瑜,她赶紧装作若无其事的偏了视线,对上母亲的眼神,只能讨怜的弯唇笑着解释:“母亲,瑜儿知道您气我们自作主张,没有事先同您商量。但是瑜儿真不是故意的,又琛被欺负,被打成那样,瑜儿看着实在于心不忍,就带着他去找二叔公求助;但瑜儿有让映秋和盼夏分别去找您和父亲说此事的……没曾想,盼夏是找着父亲了,映秋却没遇上您。” 周氏目光顺势瞥向上官又琛。 上官瑜道:“又琛,给母亲看看你身上的伤。” 上官又琛依言开始动手解衣服,很快露出骨瘦如柴,遍体鳞伤的身子。 周氏眸色一变,满脸震惊,刚刚在二叔屋里,虽听瑜儿说这孩子身上有伤,却不曾想居然这般严重,简直可以用面目全非,触目惊心来形容,她的神色渐渐染上了愤怒、心疼…… 上官时庸眸光一暗:“这老八…..究竟在干什么!” “是啊,好好的孩子,怎么被糟践成这样。”周氏顾不得生气,起身走近上官又琛,小心翼翼的察看着伤口,手虚抚过伤痕,怕弄疼了他,都未敢碰,“疼吗,孩子?” 上官又琛微微摇了摇头:“不疼了。” 上官瑜乘机道:“又琛一 出生就没母亲护着,如今还被虐待成这样,我瞧着实在于心不忍,母亲,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又琛被孙氏母子欺辱毒打致死吗?” 周氏心口微动。 上官瑜继续道:“母亲,您也不忍心对吧?况且长房人丁单薄,也不差这一口饭嘛。” 周氏瞪她一眼:“说的什么话,有你这么当姐姐的,让弟弟听了心里怎么想。” 上官瑜心中一喜,母亲这是有了松动迹象,赶紧打蛇随棍上:“母亲,您刚也看见八叔八婶的态度,若是让又琛回去,指不定还得被怎么折磨惩罚呢。二叔公怕也是想到了这一层,,心生不忍,所以才会这般仓促又坚决的做了决定,当场宣布将又琛过继给长房。” 周氏没有接话。 上官时庸道:“瑜儿跟这个孩子倒也投缘,所以二叔提的时候,我便没有回绝,想着可以多个人陪你。” 上官瑜马上附和道:“是啊,母亲,等哪天女儿出嫁,至少还有个人陪着您和父亲,女儿也嫁的安心嘛。” 周氏哭笑不得:“不害臊,哪有女儿家家的还没定亲,就嚷着要嫁人。” 上官瑜脸微微发红,厚着脸皮道:“那我若不嫁人了,您恐怕又要急了。” 周氏无奈的用手指轻戳了下她光洁的额头,但并未就此打算被父女俩糊弄过去,她问道:“三房的孩子又是怎么回事?” 上官瑜一愣,偏眸看向上官时庸,见他神色闪过一丝不自在。 “不用 看他,我要听你说。”周氏重新敛了容。 上官瑜呵呵一笑:“就是二叔公本来想将三房那个孩子过继给长房,我无意中知晓了此事,前几日便拦着不让三房的见您,怕到时被他们赖上。” 周氏想起躲在唐氏身边那个怯懦内向的孩子,难怪刚才见面的时候,几人都在提那孩子怎么好养活,平日里又怎么乖,敢情是为了推销给她。 上官瑜道:“反正我不喜欢那个孩子,我就要又琛当我弟弟。” 周氏现下对两个孩子倒没特别感情区别,但女人多少有些母性光环,看到被虐待成这样的上官又琛,心里难免起了怜悯关爱之心。 周氏问:“所以,你父亲一开始就知道了二叔过继的打算?只是换了个孩子?” 上官瑜尬笑两声,又偏眸看了眼上官时庸,见他拼命对自己使眼色,突然玩心一起,朝他眨眨眼,回了个自求多福的眼神,然后毫不留情出卖道:“反正比我知道的早。” 见上官时庸蹙眉,她故意又变本加厉踩上一句:“而且还是父亲不让我告诉母亲的,您找他算账好了。”说完,拉着上官又琛赶紧跑。 上官时庸气道:“上官瑜——” …… *** 东林马场。 晴空万里,偶尔有丝风拂面,也是带着燥热气息。 萧衍刚驯服了一匹野性难驯的汗血宝马。 陆非上前,笑道:“恭喜主子,又得一匹良驹。”将准备好的白色棉巾递过去。 马厮见 状将马牵走。 萧衍接过棉巾,擦完脸,又擦脖颈…… 今日这天本就炎热,稍稍动作便出汗,那马又难驯,如今这衣服完全被汗水湿了个透,他大步往马场休息屋走去,急着去冲澡。 陆非紧紧跟着,知道主子的习惯,所以并不急着禀报。 ……. 待萧衍冲了澡,换了一身清爽干净的水灰色道袍,盘腿坐在榻榻米上煮茶。 他才长身而立一旁,细无巨细汇报着:“主子,您真是料事如神,上官家老太爷的寿宴,太子送了一副南极呈祥图,一个万寿鎏金花瓶,倒是中规中矩;二皇子却是好大手笔,送了一个万寿珐琅彩瓷盘,一件万寿围屏,一套百子献寿玉石茶具,还有一个万寿双喜鼎;还有六皇子,送的礼倒没什么特别,但贵在他亲自登门拜访,屈尊纡贵可谓给足了上官家面子......”他顿了顿,“不过,这次最令属下意外的是,四皇子居然也去了。” 萧衍斟了杯茶,闻言微微蹙眉,道:“老四也去了?” 陆非道:“是的,不过暂时还未得知,是他本意,还是得了太子授意。” 萧衍吹了下茶盏,喝了口,才悠悠吩咐:“那就让暗部那边留意着些。” 陆非应道:“是。”又道,“主子,关于李大人被怀疑之事,暗部那边查到了一些新线索。” 萧衍喝茶的动作一顿,然后一饮而尽,将茶盏放下,又重新斟了杯茶。 陆非见状接着 道:“李大人为人谨慎、行事低调,在兵部又一直是中立派,特别今年擢升兵部郎中,掌管武库清吏司后,被便多方势力盯上了;二皇子是其中最急切的一个,近来他急于扩充自己势力,自然想将李大人拉拢归为己用,但他自己不便出面,就将此事交给了刑部员外郎林方处理。” ","downloadAttribute":"1","onlytentHide":"0","preChapterUrl":"/r/548300352/552189588.htm?z=1&ln=10002441_25584_3801_2_380_L5&cm=0000&z=1&is_np=1&purl=https%3A%2F%2F.cmread.%2Fr%2F548300352%2F552228023.htm&vt=3&ftlType=1&onlytentHide=0","chapterID":"552228023","summaryUrl":".c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48300352","ChapterUrl":"/r/548300352/552319624.htm?z=1&ln=10002441_25584_3801_2_380_L4&cm=0000&z=1&is_np=1&purl=https%3A%2F%2F.cmread.%2Fr%2F548300352%2F552228023.htm&vt=3&ftlType=1&onlytentHide=0","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ChapterId":"552319624 第五十四章 所寻之人 萧衍食指绕着茶杯沿一圈一圈画着:“又是林方?” “是。”陆非道,“这位林大人可是个人物,遇人说人话,遇鬼说鬼话,舌灿莲花,年纪虽轻,行事却非常老练圆滑。他接到二皇子交托后,并没有急着相邀李大人高谈阔论,各种相诱,而是寻了几个与李大人相熟的旧交,旁敲侧击打探李大人所有的爱好、习惯......没想到却被他从中察觉到了异样......后来,就有了他设计李大人家中那个仆人之事.......” 萧衍低喃:“林方......林方......”突然问道,“他是不是被调去安南行省提刑按察使司任佥事了?” 陆非道:“是。”他试探问,“主子,要不要属下吩咐暗部去处理掉?” 萧衍沉思了会,道:“不用。” 陆非应道:“是。”又忍不住幸灾乐祸叹道:“这林方也够倒霉,谁不好惹,去惹上官家,最后还成了那只‘鸡’,枉他被誉为赛诸葛,所以说时也、命也。” 萧衍抬眸看向他:“近来废话颇多啊,是不是也想成那只‘鸡’。” 陆非嘿嘿干笑,立马求饶:“主子说笑了。” 萧衍问:“陆决那边还没有消息?” 陆非摇头:“没有。” 萧衍微微蹙眉。 陆非怕他动怒怪罪陆决,赶紧随意寻了个话题分散他注意力:“那个,上官老爷子寿宴上还发生了一件事。” 萧衍:“嗯?” 陆 非尬笑一声:“倒也不是很重要......”见主子脸色一点点危险起来,他忙道,“就是上官家大小姐替自己找了个弟弟,过几日便要过继了。” 萧衍眸色一凝:“左相千金?” 陆非颔首道:“是,上官家的大小姐不就那一位。” 萧衍抬眸淡淡瞥向他。 陆非浑身一肃,脸上的笑似僵非僵,觉得得赶紧说点什么比较好,于是眼睛一转,忙集中心智道:“奇就奇在,那孩子是上官家四房上官时汾的嫡长子,年纪大约有七八岁左右,早已懂事。也不知那左相千金是什么想法,居然替丞相府找了这么个嫡长子。” 萧衍脑海浮现出那双明净清澈又狡黠如狐的美丽眼睛,一时微微闪神,随意问道:“左相同意了?” 陆非见主子缓了神色,稍稍松了口气:“是,而且过继仪式就定在三日后。” 萧衍又开始绕着茶杯沿画着圈圈,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问道:“西郊别业那边还是没进展?” 陆非收敛心绪,正色回道:“是。上官别业把守越来越严,暗卫尝试几次想暗中探府都未成功,而且始终没见到李大人一点踪迹。属下怀疑,西郊别业会不会只是一个障眼法,李大人其实早已经被转移?” 萧衍敛眸低垂,杯中的茶已经凉掉。 他心底其实也在怀疑,陆非所言并不是没有可能,自己那日便是从上官别业后山的一处水下密道出来.. .... 李大人若真已被转移,想要找他恐怕难上加难...... 只是—— 他虽还没弄明白那左相千金扣着李大人的真正意图,至少目前来看,她并不是想与他为敌。 萧衍默了会,道:“留几个暗卫继续盯着,其他全部撤回。” 陆非露出疑惑之色,但立刻应道:“是,属下即刻吩咐下去。” 萧衍瞥了眼杯中彻底冷掉的茶水,露出嫌弃之色,尽数倒去,重新斟了一杯,慢慢喝着……. *** 上官瑜让人将自己院中一间厢房收拾出来,暂时给上官又琛住。 因为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只能事急从权,她看着上官又琛有些抱歉解释道:“等与母亲商议后,再给你安排你自己的院子。” 上官又琛并不在意,他喜欢离阿姐近的地方,但若阿姐希望他住别处,他也会听。所以便只是轻轻颔首。 上官瑜又给他介绍她院中的几位管事妈妈,拨了彩云、彩霞到他屋里,暂时伺候。 又让映秋去拿了屋里治疗跌打损伤的药膏,亲自给他上了药。 刚安顿完,西郊别业来了消息。 “阿姐有事要忙,你若想要什么,想做什么,只管吩咐底下的丫鬟,或者找顾妈妈和费妈妈都可以。”上官瑜担心他突然离开熟悉的坏境,面对陌生的一切,会不安、拘谨,忍不住叮嘱道。 上官又琛扬起那双漆黑如墨的黑瞳看着她,懂事道:“阿姐,不用担心。” 上官瑜笑 着抚了抚他的头,临走,又吩咐盼夏去取她一早存在水井中的西瓜,让她切了给上官又琛送来,才回了自己屋。 “什么事?”上官瑜进屋就见到等候在一旁的常德,脸色微变,“别业那边有异?” 常德立刻意识到上官瑜误会了,忙道:“小姐放心,别业一切无恙。” 上官瑜走至红木圆桌旁坐下,抬眸露出疑惑之色。 常德解释道:“有件事属下想了想,还是要同您说一声,前些日子,别业周围一直蹲守的刑部探子突然全消失了踪迹。” 上官瑜闻言,并未露出惊讶之色,只是微微挑眉道:“刑部员外郎林方被贬,估计是杀鸡儆猴起作用了。” 常德恍然:“原来是这样,属下还以为是被人灭口,生恐有异……”本想提醒小姐小心。 他似自语道:“若是这样,另一批黑衣探子怕就是上次放走的斗篷男人派来的。” 上官瑜道:“你来是为了这件事?” 常德收敛心神:“不全是。您上次临走时交代属下去打听的那人,有消息了。只是那人行踪不定,属下恐有变,才急着赶来同您禀报一声。” 上官瑜明眸一亮:“找到了,在哪?” 常德酣然道:“只得到消息,说那人几日前来了都城,具体位置……还未知。所以,属下恳请小姐,准属下这几日留在都城寻人。” 上官瑜沉吟半响:“常福那边一个人应付的来吗?” 常德回道:“可以。那 些探子几次探查未果后,如今其实是僵持着,只等我们自己落出破绽,只要我们按兵不动,继续小心谨慎应对,不会有问题。” 上官瑜颔首:“那这几日,你便去寻人吧,省得到时人跑别处去,又得重新找。” ","downloadAttribute":"1","onlytentHide":"0","preChapterUrl":"/r/548300352/552228023.htm?z=1&ln=10002441_25584_3801_2_380_L5&cm=0000&z=1&is_np=1&purl=https%3A%2F%2F.cmread.%2Fr%2F548300352%2F552319624.htm&vt=3&ftlType=1&onlytentHide=0","chapterID":"552319624","summaryUrl":".c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48300352","ChapterUrl":"/r/548300352/552319661.htm?z=1&ln=10002441_25584_3801_2_380_L4&cm=0000&z=1&is_np=1&purl=https%3A%2F%2F.cmread.%2Fr%2F548300352%2F552319624.htm&vt=3&ftlType=1&onlytentHide=0","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ChapterId":"552319661 第五十五章 过继 常德应道:“是。”默了下,还是忍不住开口,“小姐,此人身为九门之主,虽在东南一带黑白两道上颇有名望,但毕竟不过只是一介江湖布衣,您寻他要做什么?” 上官瑜撑着颊,随意道:“自然有用。” 常德见她不打算说,识趣没再追问:“若小姐没其他吩咐,属下先告退。” 上官瑜挥了挥手。 常德退了出去。 上官瑜坐在那,思绪开始一点点飘散…… 九门之主,身世成谜,行踪飘忽,拥有旷世奇才,遍识天下英杰,托大一点说,谓之江湖之主也不为过。 最主要的是,他有一条遍布大江南北的消息网,以及朝中大部分官员的各种信息…… 所以他手下的私盐生意,漕运等,沿河官府都是睁只眼闭只眼。 这些还是上一世在太子府时无意中得知,当时记得太子是极想要招揽此人,可惜,想尽各种办法,始终没有成功。 也不知最后那位九门之主跟了哪位?还是依旧逍遥快活的做他的江湖之主。 但既然让她知道了这个人的存在,无论如何也要试一下,若能为上官家所用,一定大有助益。 “人在都城的话......应该更好办些......”上官瑜唇角勾了勾,自喃道。 稍晚。 上官瑜陪着上官又琛一道用了晚膳,两人坐在榻榻米上,摆了棋盘对弈。 上官又琛有些不好意思,他其实不太会下,但见上官瑜兴致颇高,不想坏了她 雅兴。 上官瑜却是颇为惊奇,原以为他应是没学过,想着先慢慢教些基础的,到时候再专门请来师父好好教导,不过现在看来,他虽不是很精通,但规则都懂:“下的不错呀,什么时候学的。” 上官又琛将一颗黑子执下,才带些腼腆的笑了笑,不好意思道:“以前看过几次夫子教上官又瑢下棋,但还从未真正下过。让阿姐见笑了。” 上官瑜执棋的手一顿,心中划过一抹心疼,然后装着随意道:“阿姐以前有个夫子下棋很厉害,过几日阿姐让父亲将他重新请回府教你。” 上官又琛黑瞳微颤了下,轻轻勾唇,淡“嗯”了一声。 姐弟俩一来一回,下了大半盘。当然其中,上官瑜不着痕迹放水了。 刘妈妈便在此时走了进来。 “小姐安好,少爷安好。”刘妈妈笑眯眯的福身行礼。 上官瑜捏起一颗白子,抬眸看去,笑着问:“刘妈妈,你怎么这时候过来了?是母亲让你来的吗?” 刘妈妈笑着点头:“夫人让老奴给少爷送瓶药膏过来。” 上官又琛一愣,抬头看去。 刘妈妈笑着将一个青色小瓷瓶递给他:“少爷,夫人说这瓶药膏对您身上的伤痕有帮助,您记得每日早晚各擦一次。”等上官又琛接过,她又道,“别怪老奴多嘴,这药还是年前宫里御赐下来的,据说宫里的娘娘哪里磕伤碰伤都用它,能淡疤去痕,您一定记得擦。” 上官又琛 很郑重的点了点头。 上官瑜笑睨了他眼,替他回道:“有劳刘妈妈了。” 刘妈妈笑回:“哪里,老奴应该的。” 上官瑜突然想起什么,朝她招了招手,刘妈妈赶紧俯低身凑近,上官瑜低声问道:“母亲气消了吗?” 刘妈妈心下好笑,顺着低声回:“您知道,夫人最是嘴硬心软了,见少爷受了这么多罪,心疼都来不及呢,哪还真生气。不过是气老爷不同她事先道明罢了,老爷一哄,解释开了,自然便好了。” 上官瑜嘴角扬起:“刘妈妈所言极是。” 刘妈妈见她阿谀的笑,跟着笑了起来:“夫人还让老奴带个话,今日天色已晚,她就不过来了,明日让您和少爷一道去她那边用早膳。” 上官瑜笑着应道:“好。” 刘妈妈便福身告退。 上官瑜重新看向上官又琛:“来,我们接着下。” “嗯。”上官又琛应道,将手中的青色小瓷瓶小心的藏进怀中,好似得了一个珍宝般。 上官瑜看了,只是笑笑,并未多言。 她相信,他身上所有的伤终会在以后被爱的时光里,慢慢被治愈、然后结痂、掉落,长出新的完好无损的皮肤...... 接下去两日,上官瑜带着上官又琛熟悉丞相府的环境,同他大致略述了一遍府中的人事。 还与周氏商量后,最后决定将离上官瑜最近的“碧芫阁”拨给上官又琛住,因为要重新打扫收拾,搬进去之前,便让他 暂时住在她的院中。 这期间三房上门拜访了两趟。 一次是上官时庸招待的。那次在都城的三房人几乎全来了,虚伪客套间不外乎想让上官时庸提拔照顾三房;只是之前上官时庸听过上官瑜的‘预见’,即便将信将疑,对于三房,终于存了戒心;所以以他一惯在官场上虚以为蛇的能力,将三房不痛不痒给打发了。 三房回去后应是回过味来,只是不愿死心,又让两位太太带着孩子一同上门拜访,这次恰巧上官时庸不在府上,便由周氏出面招待,上官瑜不放心,带着上官又琛一道陪着周氏。 周氏自从知道上官又恩本来要过继给她,看那孩子怎么看便怎么别扭,所以面对三房,心里就有些堵,实在提不起劲,但礼不可废,而且她一向秉持着伸手不打笑脸人,便按着寻常礼数应付着。 又有上官瑜在一旁帮腔,三房两位太太自然又捞不着好,败兴而归。 ...... 日子转眼便到了过继之日。 倒也没什么特别,一切循规蹈矩按着步骤进行。 由二叔公上官至信主持过继仪式,先是一大早去祠堂上香磕头,禀明祖先,然后当着上官家众人面,拿出族谱,用专门的砂笔将上官又琛名字从上官时汾一房下面划去,添在了长房那一栏中,再将族谱重新封箱放回案上,就算礼成。 众人纷纷上前道贺恭喜长房,寒暄一阵后,各自散去了。 孙氏和上 官又瑢则在这日开始要留在祠堂,接受他们该有的惩罚。 ","downloadAttribute":"1","onlytentHide":"0","preChapterUrl":"/r/548300352/552319624.htm?z=1&ln=10002441_25584_3801_2_380_L5&cm=0000&z=1&is_np=1&purl=https%3A%2F%2F.cmread.%2Fr%2F548300352%2F552319661.htm&vt=3&ftlType=1&onlytentHide=0","chapterID":"552319661","summaryUrl":".c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48300352","ChapterUrl":"/r/548300352/552470204.htm?z=1&ln=10002441_25584_3801_2_380_L4&cm=0000&z=1&is_np=1&purl=https%3A%2F%2F.cmread.%2Fr%2F548300352%2F552319661.htm&vt=3&ftlType=1&onlytentHide=0","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ChapterId":"552470204 第五十六章 钱妈妈 孙氏来时还心存侥幸,想着都过了几日,上官至信的气应该消了,若他不提,或许此事就此不了了之..... 那日回去后,她也曾想过让老爷再去帮忙求求情,但上官时汾却死活不愿,跟她说以他对二叔了解,祠堂肯定要去,至于待多长时间,他到时寻个机会再同二叔提提。 孙氏没法,长吁短叹的过了三日。 今日来之前,她特意没让下人准备换洗衣裳,没想到上官至信在最后,特意重提了此事,让她的如意算盘终是落了空。 而三房也决定启程回临安。 他们在长房那边没讨到好处,倒是在上官至信那边得了准信,老爷子答应会在官场上帮忙,甚至答应会想办法让他们重回都城。想来是对这次让他们千里迢迢带着上官又恩来都城,最后却没有过继成的一些补偿吧。 过继仪式结束。 上官又琛正式成为长房嫡长子。 周氏开始着手替他挑选一些屋里服侍的人。 “管事妈妈、大丫鬟自然得是府中勤勉、忠心些的老人,其余的倒是可以让赵管事去东街人牙子那边挑买几个本分的回来。”周氏让刘妈妈端来绿豆汤给姐弟俩解渴,聊起此事,“你若有人选,也可以同母亲说。” 上官瑜舀了一勺绿豆汤,一时倒真没想到合适人选,笑道:“我回去好好想想,再同您商量。” 周氏颔首。 上官又琛沉默乖巧的喝着绿豆汤,偶尔抬眸看一眼闲聊 着的母女俩,唇角不自觉微微扬起…… 酷热宁静的午后,伴着淡淡絮语,喝着冰冰凉凉的汤水,是他这辈子从未体会过的温馨、宁静、美好……. 他突然有些害怕,怕这一切不过只是黄粱一梦,醒来,他依旧在那个冰冷、疼痛、黑暗的地方……. 原来最可怕的不是‘苦’,而是在尝过了‘甜’之后,便再也无法装作麻木习惯那苦的味道…… 府中要替上官又琛挑选管事妈妈和大丫鬟的事很快传开。 有心人,自然想着法、拖着关系往前凑。 其他主子身边各有自己心腹,他们这些人即便有幸被招去服侍,也近不了主子身;但上官又琛不同,若此时能去到他身边服侍,极有可能入了他眼,成为他的心腹。 而且这位是谁?以后就是丞相府大少爷,不出意外,还极有可能成为下一任当家,跟着他,说不定将来就是飞黄腾达、锦绣前程…… 有人就动了剑走偏锋的心思,寻着机会在上官又琛跟前露个脸,问声安,希望能率先博个好印象,占点先机。 这之中要属负责府上针织刺绣的钱妈妈最积极热心,仗着周氏陪房的身份,甚至跑到上官瑜院内来见上官又琛。 顾妈妈和费妈妈挡了几次,后来实在不像话,将此事告知了上官瑜。 上官瑜微微凝眉。 顾妈妈道:“老奴看少爷不堪其扰,便帮着拦了几次,但那钱妈妈倒是锲而不舍,寻着空就来问 安。老奴听说,她还去了夫人身边求恩典,希望能当少爷的管事妈妈。” 上官瑜问:“何时的事?”她没听母亲提起。 顾妈妈道:“应该就是这两日。” 上官瑜道:“母亲可有同意?” 顾妈妈摇了摇头:“这……老奴就不知了。” 上官瑜敛眸默了半响,吩咐道:“替我将耿叔找来。” 顾妈妈神色闪过一抹疑惑,但立刻应声退下去唤人。 上官瑜侧头看向窗外…… 钱妈妈…… 似乎很久远的名字了。 上一世借着母亲陪房的身份,得了恩惠,顺理成章成了上官又恩的管事妈妈。 却吃里扒外,被唐氏收买,陷上官家不义。 她重生回来,事连着事发生,一时倒忘了这一号人物,如今自己送上门来…… 即是如此,新仇旧恨就一并了了吧。 …… 翌日清晨,上官瑜同上官又琛一道去周氏屋里问安 钱妈妈竟老早就候在一旁,见到两人进来,立马露出一脸讨好的笑,福身行礼,唤道:“小姐安好,少爷安好。” 周氏招呼道:“来了。” 上官瑜和上官又琛纷纷同周氏问了安。 周氏指了指钱妈妈,笑道:“瑜儿,钱妈妈你有印象吗?一直帮母亲打理着府中绣房之事。” 上官瑜稍稍扯了抹笑,道:“自然。”印象颇深啊。 周氏道:“钱妈妈做事勤恳,更有一颗八面玲珑心,年纪也合适,我看,就让她做琛儿屋里的管事妈妈,如何?” 钱妈妈面色一喜 ,忙道:“奴婢一定尽心尽力照顾好少爷。” 上官又琛快速看了她一眼,面色寡淡,看不出思绪。 上官瑜唇角露出一丝讥讽,这钱妈妈倒也是个人物,不知给母亲灌了什么迷汤,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辈子,居然都说动了母亲答应。 可惜……. 忠字大不过利字……. 终是留不得。 上官瑜突然道:“我记得钱妈妈的丈夫也是母亲的陪房吧。” 周氏笑着颔首。 钱妈妈怎会放过攀附讨好的机会,立刻解释道:“是啊,蒙夫人恩惠,奴婢两口子随着夫人一道来了丞相府;又得夫人恩典,奴婢当家的如今帮着夫人照看在东街的陪嫁宅子。” 周氏夸道:“钱管事打理那处宅子很用心。” 钱妈妈笑道:“夫人抬举他了,都是奴婢们应该做的。” 上官瑜道:“钱妈妈近来应该很忙吧?” 钱妈妈扬着笑正想回话。 上官瑜又道:“忙着几头跑,真是辛苦了。” 钱妈妈脸色一僵,笑容便有些勉强:“小姐说笑了。” 周氏见女儿话里意有所指,对钱妈妈似乎并不热情,道是女儿不太满意,便寻了借口将钱妈妈打发了下去,才问道:“怎么了?不喜钱妈妈?” 上官瑜不隐瞒:“是,八面玲珑,换个词也可能是两面三刀,偷奸耍滑。” 周氏奇道:“钱妈妈哪里得罪你了?” 上官瑜将这几日钱妈妈做的事叙述了一遍。 周氏却理解道:“这也是人之常情, 人往高处走嘛,而且钱妈妈两口子跟随母亲蛮久了,虽有些势利爱财,但胜在尽心尽责。想必照顾琛儿也会尽心,所以母亲才答应了她的请求。” ","downloadAttribute":"1","onlytentHide":"0","preChapterUrl":"/r/548300352/552319661.htm?z=1&ln=10002441_25584_3801_2_380_L5&cm=0000&z=1&is_np=1&purl=https%3A%2F%2F.cmread.%2Fr%2F548300352%2F552470204.htm&vt=3&ftlType=1&onlytentHide=0","chapterID":"552470204","summaryUrl":".c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48300352","ChapterUrl":"/r/548300352/552510334.htm?z=1&ln=10002441_25584_3801_2_380_L4&cm=0000&z=1&is_np=1&purl=https%3A%2F%2F.cmread.%2Fr%2F548300352%2F552470204.htm&vt=3&ftlType=1&onlytentHide=0","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ChapterId":"552510334 第五十七章 整顿(整1) 上官瑜默了会:“母亲,如果女儿想要处置了钱氏一家,您同意吗?” 周氏一怔,惊讶又有些不解道:“就因为钱妈妈这次激进了些?” 上官瑜摇头:“不是。” 她看着周氏,“我知道母亲为难,他们都是跟着您的老人,还是一道从周家过来的陪房,怎么都要护着一些……所以这些年,您对他们犯得一些小错小过都是睁只眼闭只眼随他们去了……” 上官瑜见母亲露出一脸无奈的笑意,顿了下,还是道:“不过是怕一旦处置,寒了这些老人的心罢了......” “但是母亲,您用心良苦,却不一定能换来这些人的真心真意。” “贪得无厌的人,只会更加变本加厉、得寸进尺!” 周氏神色微凝,担忧道:“瑜儿,究竟出了什么事?” 上官瑜想起上一世的事,情绪不受控,不自觉外露了出来,听到周氏关切的语气,她一怔,暗暗呼了口气,然后快速调整自己心绪,再次抬眸看向周氏时,眸中已是一片平静清明,她笑着道:“我只是讨厌那群下人,倚老卖老,仗着有几分资历,欺上瞒下,背着主子做些见不得人勾搭。” 周氏想了想,道:“你若不喜欢钱妈妈为人,母亲等等就让人去回了她,让她继续管着绣房吧。至于侍候琛儿的管事妈妈,我们再好好寻寻。” 上官瑜见母亲避重就轻的绕过了她开始的话,好似顺着她打消了钱 妈妈作为又琛屋里管事妈妈一事,却并未同意她处置钱氏夫妻。 终究还是想要顾念着旧日主仆情谊。 若不是上一世之事,她或许看在母亲面上,也就作罢了。 但如今不行,钱氏夫妻根本不值得同情原谅! 上官瑜眸中闪过一抹厉色,难得未顺着周氏的意思,道:“母亲,钱氏一家的事,我会看着处理。” 周氏微微皱眉,最后叹息了声:“你想怎么做,母亲都支持你,只是,做得别太过了,我们尽量做到以德服人。” 上官瑜口是心非的点了点头,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借着重新商议管事妈妈的人选转移了话题。 几日后,耿炎得了上官瑜命令,去调查钱管事之事有了名目。 彼时上官瑜正在自己的小书房内给上官又琛寻找一副临摹字帖。 耿炎恭敬回禀着:“正如小姐所料,钱莱并不如外表看上去那么敦厚老实,一边装着本分勤恳的替夫人照看打理那处宅子,私下却伙同他儿子钱进在宅子里私设赌坊,引了大批赌徒前去,他们从中赚取不菲的赌资......官府那边虽有耳闻,但见是上官家的宅子,那钱莱又私下偷偷送了不少银两去孝敬,也便睁只眼闭只眼,权当不知情。” 上官瑜冷嗤了一声。 耿炎道:“小姐有何打算?”毕竟是夫人陪房,处置不当,怕伤夫人的心。 上官瑜道:“人赃俱获,然后直接绑了,带回来。” 耿 炎见她语气坚决,微微一顿,迟疑问道:“要不要先询问下夫人的意思。” 上官瑜道:“不用。”难得解释上一句,“我同母亲知会过了。” 耿炎闻言不好再说什么,准备退下去执行。 上官瑜突然又补上一句:“到时顺便将绣房那位钱妈妈一并给我绑了,一家三口可要整整齐齐才行。” 耿炎微怔,依言应了声:“是。” 盛夏的季节,雷雨来去无常,刚刚还在电闪雷鸣、乌云压顶,顷刻间,便云散雨停,天空露出如海般清澈的蓝,只余树叶上残留的水珠折射着太阳的光,才依稀觉得,那雨是真的下过了...... 外院,离管事房最近的一处室外场地,下人们进出的必经之所,此刻摆上了三张长条凳。 正当他们好奇打量观望时,钱氏一家被绑了进来。 众人皆是一惊,露出疑惑之色,正要进出的管事纷纷忍不住驻足停留,交头接耳,指点着窃窃私语…… 钱妈妈被绑的时候,正趾高气扬对着绣房的几位小丫鬟训话…….突然进来一群护院,几人都惊了下,没等钱妈妈反应过来,护院就上手将她给绑了,嘴巴顺势被堵上。 小丫鬟们吓得面面相觑,僵站在那,生怕一动自己也跟着被绑。 等钱妈妈见到钱氏父子同样被绑了来时,顿时又急又慌,似想到了什么,手脚瞬间冰冷。 她想开口询问,更想要辩解,奈何嘴巴被堵着,开不了口 ,只能眼神殷切望着护院,发出咿咿呀呀的哼声。 钱氏父子却是耷拉着脑袋,眼神飘忽闪躲,额头不停冒着虚汗。 他们自认为在陪嫁宅子内私设赌坊一直做的很隐蔽,为了不被发现,白天都不营业,一直过了酉时一刻才开张,关门围赌,接得都是熟客,新来人也是熟人介绍熟人。 这处宅子所在的地段相比夫人其他的陪嫁田庄算不上多好,平日里主家那边极少会来人,只有每年清点账目那会,会有管事过来察看溜达一圈,但因为他们早早做了准备,只是粗粗看上一眼,根本不会发现什么。 所以怎么也想不到,昨晚会突然闯进来那么多丞相府护院,当场将他们捆了。 屋里的赌徒见状,吓得赶紧作鸟兽散了。 父子两人惊慌失措,脑袋一片空白,等回过神后,人已被丢进宅子西北的柴房内关了起来。 两人战战兢兢,又惧又怕,一夜没睡。 原以为会连夜受审挨罚,没想到却那么被关了一夜;直到今早,那帮护院才重新出现,将他们绑着押来了丞相府。 因为嘴巴也被堵着,父子俩根本没办法商量对策,心里各自想着法子,偶尔眼神交流,也不确定对方到底有没有理解自己的意思。 他们一直以为会被带到老爷或者夫人面前受训,多少存了些侥幸心思。 夫人一向心慈手软,他们又是跟着她从娘家来的陪房,多少会顾念着旧情,只要他们 认错态度诚恳,保证以后绝不再犯,再罚没些银两,估摸着此事也就揭过去了。 若是老爷……虽然没那么好糊弄,但毕竟他们也没做杀人犯法之事,而且看在夫人面上,也不会赶尽杀绝…… ","downloadAttribute":"1","onlytentHide":"0","preChapterUrl":"/r/548300352/552470204.htm?z=1&ln=10002441_25584_3801_2_380_L5&cm=0000&z=1&is_np=1&purl=https%3A%2F%2F.cmread.%2Fr%2F548300352%2F552510334.htm&vt=3&ftlType=1&onlytentHide=0","chapterID":"552510334","summaryUrl":".c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48300352","ChapterUrl":"/r/548300352/552574399.htm?z=1&ln=10002441_25584_3801_2_380_L4&cm=0000&z=1&is_np=1&purl=https%3A%2F%2F.cmread.%2Fr%2F548300352%2F552510334.htm&vt=3&ftlType=1&onlytentHide=0","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ChapterId":"552574399 第五十八章 整顿(整2) 但万万没想到……. 他们直接被押到这处府中大部分下人必经之路的广场,连辩解的机会都没给,当着一众管事的面,公开处刑。 耿炎面无表情背手站在前头,冷冷俯视着被按压在长凳上的三人,眼角余光不忘扫视了圈四周越围越多的管事、丫鬟,等觉得时机差不多,他开始沉声道:“钱氏父子玩忽职守、偷奸耍滑,利用看顾主子陪嫁宅子之机,胆敢私设赌坊,更枉顾王法,偷放印子钱,不忠不义……主子有令,重打五十大板,遣送顺天府衙门受审。” “钱妈妈克扣丫鬟例银,利用职务之便敛取私财,私下收受别家夫人银两,出卖主子信息……条条罪证,罄竹难书,重打三十大板,发卖人市!” 被压着的三人闻言,心脏一颤,吓得面色惧是一白,拼命挣扎起来,嘴上不停嚎哼着,眼神瞪得吓人。 主子?哪个主子?为何连审问都不曾,直接就下令行刑了…… 夫人呢?夫人肯定不知情吧,不然怎么会让人这么对她的陪房? 他们迫切想要开口问清楚情况。 板子却在此时重重打了下来—— 他们瞬间痛得眼冒金星,干嚎一声,却因嘴巴被堵着,化成了呻吟……. 还没缓过劲,又一板子下来。 一下,一下,毫不留情。 耿炎就这么漠然的背手而立,看着他们……. 围观的下人,面色各异,板子“啪”“啪”的声音,像魔音般传入耳 朵,击在每个人心里,莫名有些瘆人…… 上官瑜坐在榻榻米上,背靠着临窗的墙,手中拿着一块绣了七彩祥云的绢帕,细细打量着。 “小姐,您不去看看吗?”盼夏将钱氏一家被罚的情形兴致勃勃的描述了一遍,看小姐并未打算起身的模样,忍不住问道。 上官瑜懒懒抬眸,笑着道:“你家小姐这般胆小、心善的,能看到了那些血腥之事?” 盼夏一噎,无力吐槽。 映秋有些担心,忍不住插嘴道:“小姐,您为何不让耿护院私下处置了钱氏一家,这般大张旗鼓,让阖府上下全看到……夫人那边该怎么交代?” 钱氏一家犯错,小姐要出手处置无可厚非,但毕竟是夫人的陪房,私下处置跟公开处刑可是大相径庭,若换作其他人这般作为,恐怕都要怀疑是不是故意在打夫人脸。 上官瑜侧眸看向窗外,母亲即便心里不太赞成她的处置方式,但也绝不会阻挠…… 她只是心软,却不是愚昧无知之人。 映秋见她沉默的看着外面,并未打算回她,不敢再多言。 盼夏朝她摇了摇头。 小姐的性子她们又不是不知,她若执意要做一件事,谁拦都没用。 窗外,阳光已经透过云层照射下来,刺目而燥热。 外院的那处室外场地上,板子此起彼伏,还在继续,被打的人晕了几回,然后泼水转醒后,继续挨着板子……. 围观的人,有些不忍直视的,便散去了 一些。 有的还在指指点点,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上官瑜的目的其实很简单,她就是要借着处置钱氏夫妻之事,给全府上下一个警醒。 ——有些事只是主子不想追究,而不是他们耍了些小聪明,自以为是能避过主子耳目,得了便宜还卖乖。 ——更是让他们时刻谨记,若是胆敢吃里扒外,祸及上官家安危,就要做好万劫不复的觉悟。 杀鸡儆猴,有时候会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 周氏自是很快得知了此事。 刘妈妈担心问:“夫人,您要不要出面?” 周氏剪着花枝的手一顿,微微摆了摆手:“我若出面,是去阻挠耿护院执行,拆瑜儿的台呢?还是看着钱氏一家被打?” 刘妈妈忙道:“夫人恕罪,老奴失言了。” 周氏微微叹了口气:“这瑜儿,倔起来,便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她就是故意做给那些下人看的。” 刘妈妈道:“小姐打小就有主意,又聪慧,夫人不必担心。” 周氏道:“我是怕下人们以后对她有芥蒂,特别那些从周家过来的陪房。” 刘妈妈哄道:“夫人可别这么说,老奴也是跟着您一道从周家来的,老奴对小姐可喜爱的紧。” 周氏笑道:“你呀,就惯着她。” 刘妈妈拎得清自己的身份,不敢托大,只又笑着打趣了几句。 周氏便专心的开始修剪起花枝来。 傍晚时分。 上官时庸忙完回了正屋。 周氏服侍他更衣,稍加清 洗后,一道用了晚膳。 上官时庸拿了本书,斜靠在临窗的榻榻米上翻看着,茶几上沏了一壶上好的雨前龙井。 周氏跟着坐在一旁,一副欲言又止模样。 上官时庸笑瞅了她,主动提道:“为了瑜儿?” 周氏抬眸:“你已经知道了?” 上官时庸将书搁下,替两人各自斟了杯茶:“闹出这么大动静,耿炎不敢不来汇报。” 周氏道:“钱莱一家的确做的太过了些。”心里虽然觉得女儿做的有些过,但开口还是忍不住偏护着。 上官时庸端起茶盏喝了一口,笑道:“即是如此,你一脸愁容,又在担忧什么?” 周氏悠悠叹了口气:“钱家是我的陪房,落得如此下场,虽说罪有应得……但毕竟是老人了,瑜儿这般不留情面,其他陪房看了怕会寒心,对她心生不满。” 她又叹息了声:“这也便罢了,我最担心的是她的名声,这孩子估计怕我为难,竟故意让人知晓是她下令处置的,这若是不慎传出去,得了个厉害名声,以后婆家会怎么看她?万一因此对她不喜,怎么办?” 想到这些,她就忍不住忧心忡忡。 上官时庸:“你就是瞎操心。” 他重新替自己斟满茶:“今日之事,我倒觉得瑜儿处理的很好,赏罚分明,果断利落,更有杀鸡儆猴之意。要知道,她以后要嫁的人家,可不是只需处理家长里短之事。” 周氏秀眉微皱:“老爷,您真的要将 瑜儿嫁入......皇家?”最后两字说的极轻极轻。 上官时庸喝茶的动作微顿,一时竟不自觉露出犹豫之色,曾经无比坚定的决定,此刻倒变得有些不确定起来...... ","downloadAttribute":"1","onlytentHide":"0","preChapterUrl":"/r/548300352/552510334.htm?z=1&ln=10002441_25584_3801_2_380_L4&cm=0000&z=1&is_np=1&purl=https%3A%2F%2F.cmread.%2Fr%2F548300352%2F552574399.htm&vt=3&ftlType=1&onlytentHide=0","chapterID":"552574399","summaryUrl":".c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48300352","ChapterUrl":"","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 第五十九章 落五定 瑜儿在西郊别业同他说的话,再次浮现在脑海。 若真的让女儿嫁入东宫,是一切不幸的开始,那他的执意,是对是错? “再看看吧。”最后他道。 ...... 钱氏一家被处置后,很多下人都有些战战兢兢。 不过也有例外。 一些是上官时庸身边的老人,一些是周氏的陪房。 这些人,平日里仗着有些资历,偷奸耍滑,浑水摸鱼,手上多多少少都不太干净。 如今见上官瑜处置钱氏一家这般不留情面,心虚之余,自是心生不满! “老爷、夫人都没说什么,她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简直是任性妄为。”一管事愤慨道。 “都说是小丫头了,说起来还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没经历过事,也难怪不懂人情世故。”另一管事附和道,“只可怜了钱莱一家。” “钱氏他们倒也咎由自取,这些年做事越来越肆无忌惮。”又一管事道。 “你可别这么说,今日钱氏的下场,指不定明日就轮到你我了。” “呸!呸!呸!乌鸦嘴。” “你别不信,我瞧着小姐的架势,可是打算大干一场。” “那我们怎么办?”一个有贼心没贼胆的管事,忧心忡忡问。 “如今能怎么办,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呗。” 一个管事提议:“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要团结一致,俗话说得好,一根筷子容易折,一把筷子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对,小姐处置一个容易,处置一群,不怕府 中乱了?到时老爷也不答应。” “对对对,我们得抱团。” 几个管事凑在一起,嚼着舌根,自我心理安慰。 *** “哦?他们说,一根筷子容易折,一把筷子难掰断?” 上官瑜陪着上官又琛在自己屋中的小书房练字,一边分心听着盼夏的小道消息,闻言挑眉笑问。 盼夏气道:“是啊,这帮老家伙,倚老卖老,简直岂有此理。” 上官瑜示意上官又琛笔锋可以收的更干净利落些。 上官又琛点头:“阿姐,我自己再多练几遍。” 上官瑜笑着颔首:“父亲这几日一直让人在找博才名望的夫子,相信不用多久,你就可以跟着夫子学更多东西了。” 上官又琛面色微拧,又沉默的点了点头。 他喜欢阿姐教他....... 可是,他知道阿姐有好多事要做,他不能任性。 因他微垂着头,所以上官瑜并未察觉异样,看着他认真重新写完一遍那个字,才直了身,往一旁的茶几旁走去。 盼夏赶紧跟上。 上官瑜坐下后,才笑道:“倒是小瞧他们,还能说出这般有道理的至理名言。” 盼夏道:“小姐,这个时候,您还有心情说笑。” 上官瑜抬眸:“不过一群跳梁小丑,急什么?” 盼夏讪讪。 上官瑜略带讥讽道:“他们这是逍遥日子过得太久,都忘记自己是什么身份!”然后眸光一转,沉声吩咐道,“让耿叔去查查这些人身上沾了多少不干净的事, 挑几个严重的、叫嚣出头的,全发卖了吧。” 盼夏犹豫道:“这......要不要同老爷和夫人事先知会一声?” 上官瑜笑了:“不是有耿叔?” 盼夏一怔,立马回过神来,既然交给耿护院去办,老爷自然会知晓,所以立马笑嘻嘻应道:“是,奴婢立刻去办。” 上官瑜颔首。 心中想着:母亲那边还是要去说一下,不然她又要担心。 ....... 没过几日,那些说着抱团的管事们,几乎被连锅端了,剩下的几个,全像霜打的茄子——焉了,畏畏缩缩,哪还有往日的嚣张得志。 他们终于醒过神来。 一直自以为有几分的脸面,那都是主子愿意赏的,若主子不给,他们就是奴才! 这些年,因为周氏的心慈手软,对府中他们这些老人又颇为厚待,竟让他们渐渐忘本...... 若不是这次上官瑜雷霆手段,他们只怕还沉静在白日梦中忘乎所以。 ...... 府上之人见那些老管事都不由分说被处置,人人自危。 一时间,倒少了些许轻松嬉笑,不过办事反而变得有条不紊,效率极高。 上官瑜等了几日,见时机成熟,便去同周氏商量,将几位心胸宽广,面和心善,平日里干实事的管事妈妈全提了上来;外院那边则交由赵管事同父亲商定,几个空下来的管事之位,提拔了一些年轻有为的小管事。 而令周氏没想到,上官瑜这番大刀阔 斧、赏罚分明的作为,得到了非常正面的回馈。 府中下人做事越加积极、细心、勤勉,许多积累已久的陋习正在渐渐改变消失。 她的女儿比她以为的更加聪慧、果敢、优秀…… 周氏不由自主望向此刻正陪着她来花房,帮她修剪一丛月季枝丫的上官瑜。 只见她袖口随意的弯起,小脸上被热得红扑扑,秀眉微蹙,却很认真小心的修剪着。 她看着好笑,唇角不自觉扬起,眸中漾着柔和欣慰的光。 这孩子,一惯对这些花花草草不感兴趣,这两日突然这么勤快的陪着她来花房,还抢着打下手,那点小心思,她又怎么看出来。 怕她生气,怕她伤心,但既然做了,她又不想解释辩驳,便变着法哄她。 真是父女俩一个德行,行事都如出一辙。 她心里无奈苦笑,带着宠溺的叹息了声。 “瑜儿,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屋去吧。”周氏看她额头沁出些许薄汗,终是不忍心,唤道。 上官瑜正将一根弱枝残花剪去,闻言,立马欣喜点头:“好。” 周氏好笑的睨了她一眼,微微摇了摇头。 又过了两日,上官又琛屋里的一众奴仆终于初定下人选。 管事妈妈是一位圆润爱笑的妇人,姓戴,嫁的夫家姓薛,便唤作一声薛妈妈,年纪大约三十来岁,曾在周氏跟前服侍过梳头。 因为爱笑,性子好,很得周氏喜爱。 后来年纪到了,便由周氏做主,许配给外院一位管 理库房的年轻管事,还是周氏特意让上官时庸挑的。 成亲没多久,这薛妈妈就有了身孕,怀相却不好,周氏便赏了恩典,让她待在家里安心养胎。 ","downloadAttribute":"1","onlytentHide":"0","preChapterUrl":"/r/548300352/552574399.htm?z=1&ln=10002441_25584_3801_2_380_L4&cm=0000&z=1&is_np=1&purl=https%3A%2F%2F.cmread.%2Fr%2F548300352%2F552612247.htm&vt=3&ftlType=1&onlytentHide=0","chapterID":"552612247","summaryUrl":".c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48300352","ChapterUrl":"","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