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能千金真不想黑化》 第一章 重生 “是你，是你杀了晨晨！” 沈茹蹲在地上，手上握着一把刀，满手是血，脚下躺着一具十岁孩童的尸首。她茫然的抬头，摇摇头：“不是，不是我杀的，姐姐，不是我杀的。” 沈欣妍明明是惊慌的，偏偏脸上露出奇怪的笑容：“是你，就是你杀的，证据确凿，你手中还拿着凶器！” 沈茹看着手中的刀，她拼命摇头：“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来的时候，沈晨还活着，他说……” 她猛地抬起头，沈晨刚刚说的是“姐姐杀我”。 姐姐？ 沈晨只有两个姐姐，一个是她，还有一个，就是眼前的沈欣妍。她没有杀沈晨，进来的时候，沈晨就已经不行了。 沈欣妍脸上古怪的笑意更甚，只是嘴里依旧在说：“就是你，沈茹，就是你杀了你的弟弟……” 沈茹站起来，慌张的看着她，连连后退，不是她，而是眼前的沈欣妍：“你……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啥他？晨晨可是你的亲弟弟啊！” 沈欣妍收起假装的失措，冷冷的看了沈茹一眼，往前走一步：“怎么，现在才想明白？沈茹，我是该说你蠢呢，还是该说你蠢？至于沈晨，我原本是不想杀他，只想让他跟你一样罢了，没想到，被他发现了。” 她进一步，沈茹便后退一步，她怎么完全听不懂姐姐的话？ 沈欣妍翻了个白眼，伸手拿过一旁的水杯，递到沈茹面前：“到死了你都不明白？来，把这杯水喝了。” 沈茹盯着水杯，摇摇头：“不，我不喝。” 沈欣妍又上前一步：“你不喝也改变不了什么，你有精神病，发作的时候杀了晨晨，而我进来的时候，已经是这样了。” 沈茹吓得瑟瑟发抖，除了摇头，什么也不会做了：“我的病不会伤人，爸爸知道的，我的并不会伤人。是你，明明是你，你为什么要害我？” 沈欣妍冷笑着看着她：“沈茹，我恨不得剥你的皮抽你的筋，为什么害你？我就是见不得你过得好。你还不知道吧，从见你的第一面起，我就想好了，要怎么将你踏进泥土里。” 沈茹靠着墙，瞧起来狼狈又颓废：“我如今已经是过街的老鼠了……” 沈欣妍哈哈大笑起来：“是啊，沈茹，你是过街的老鼠。你以为网上的帖子是谁放的？谷蔓蔓听话乖巧，我很喜欢她。” 沈茹瞪圆了眼看着沈欣妍，大二那年学校论坛发帖子曝光她有神经病，好多人人肉她，那以后她就过得生不如死。原来这一切，竟然是沈欣妍指使谷蔓蔓做的？ “为什么，我从来没有伤害过别人，为什么你要害我？你已经得到了一切，那么的高高在上，你还想要什么？” 沈欣妍冷下脸来：“我还想要什么？沈家的一切我都想要，而你是我最大的绊脚石，有你在，我便是嫁入江家也不光彩，要怪就怪爸爸，你这样的人分明是沈家的耻辱，可爸爸竟然还想分一大半的财产给你，公司的股份也要都给你！至于沈晨，他比你更蠢，我不想等他像你这么大了再解决！” 也许是接收到的消息太多，沈茹一时还不能消化，半张着嘴看着沈欣妍。沈欣妍不是沈家的亲女儿，而是后妈带过来的孩子，但是这么多年，爸爸对沈欣妍比对她这个亲生女儿还要好。而沈晨，是爸爸与后妈的孩子，也是沈欣妍的亲弟弟啊。 沈欣妍从来都是温柔善良高贵大方的，虽然一直以来，沈茹因为爸爸的偏心，并不喜欢沈欣妍，可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的一切都是沈欣妍造成的，甚至今日，也是沈欣妍狠心杀了沈晨，嫁祸给她的。 就这么一会儿，沈欣妍突然上前，用力抓住沈茹握着刀的手，激动的大喊起来：“不要，小茹不要啊，我是姐姐啊！” 紧接着，沈天河与妻子庄晓萍走了进来，见到这样的场面都是大惊失色。 庄晓萍第一眼，就看见阳台边上躺着的儿子，一声尖叫着扑上去：“晨晨，晨晨你怎么了？” 沈天河快步上前，见到沈茹手上的刀，连忙喊了声：“小茹，你不要怕，小茹，我是爸爸。” 沈欣妍在沈茹的耳边轻声说着：“神经病，你是神经病，你记不记得网络上是怎么说的？记不记得别人是怎么看你的？” 沈茹的瞳孔剧烈收缩着，她有病，本来已经好了，大二那年受了刺激，就又复发。都要三年了，她一直吃药保持着稳定，从来都没有出过事。 但是今天，她不受控制了，她的手抖得厉害，她看着眼前的沈欣妍，是这个人，是这个女人杀了沈晨，还要害她。 刀，对，她有刀，她要杀了这个女人。 沈茹举起刀，对着沈欣妍用力的刺过去。 但是，她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恍惚中看到爸爸扑过来，然后她便撞到阳台，阳台的栏杆也是年久失修，她就这么撞了下去。 五楼，死不了吧？ 这时候，她想的竟然是这个。 她看到爸爸扑过来要救她，也看到沈欣妍拼命拉住爸爸。沈欣妍说，爸爸想要把大半家产都给她，可她一直以为爸爸是嫌弃她，厌恶她的。 爸爸，我好想你。 噗通…… 血溅了一地。 沈茹还能听到爸爸绝望的嘶吼，然后，便再没了声息。 沈茹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缩在一个角落里，四周的一切既熟悉又陌生。 她眼睛有些疼，抬手摸了摸，似乎是哭得红肿了。她这是怎么了？她摔下来，还以为摔死了，没死的话，不该是在医院的吗？ 沈茹慢慢站起身，腿不能动，是摔断了？她低头看了看，心里头有些诧异，手上戴着的这条手链，是前几年的款式。可是她明明记得，前年过年的时候，这条项链被沈欣妍不小心弄断了呀。 她迟疑着，将手链拿下来翻开背面看了看，上面刻着小茹两个字。这手链是爸爸特意定制的，她一条沈欣妍一条，手链上面都有她们的名字。 是当年那一条没错，当时送去修复，说是修复不了，她就放弃了。怎么如今，这手链竟然完好无损？ 沈茹抬起头看了看四周，足下传来一阵麻麻的感觉，腿还有知觉，并没有断，刚刚没知觉，只是因为她蹲麻了？ 第二章 你好 沈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里是她之前常常来的那个天台。离DH大学很近，她只要是难受伤感的时候，就会跑到这个天台来偷偷的哭，哭一阵，心里头的苦闷没了，心情就好了。 她翻出手机，不是她现在用的款式。上面的日期，赫然是两年多以前的十月份，是她的生日。 沈茹木讷半晌，才明白过来，她回到了从前。 今天是她二十岁的生日，可惜，她不仅没收到一个祝福，还因为校园论坛上的那个帖子，弄得崩溃不已。 沈茹席地而坐，迅速打开手机，索性她的密码是固定的，换了手机也能打开。翻到学校论坛，那个帖子果然是挂在最上面的。 标题她都能背下来：《震惊，美女竟然是精神病患者！》 然后是哗众取宠的一段话，大意是学校有一名美女，患了精神病之后休学一年，还能继续读书。 下面则是一水的骂声： 【靠，那我们学校岂不是很危险了？】 【精神病人是不用负责的，杀了人都没地方告去，学校这是搞什么啊，难道我们的命就不是命吗？】 【精神病也能上学？真是活久见。】 【人肉她，人肉出来，我们也好见了她就躲起来呀。】 …… 再看这些言论，沈茹心里头竟然都没起一丝的波澜。得过精神病又怎么样？她都好了，药也不用吃，医生都开具了可以入学的证明。就算她得病的时候，也从未伤过人。这些人，根本不明白事实真相，就恶意揣测抨击别人，实在是太过分了。 何况，这些人未必是真的吃瓜路人，她上辈子临死的时候，已经知道，这帖子是沈欣妍让谷蔓蔓故意放出来的。 沈茹往下翻了翻，也有几个评论替她说话，说既然学校让她继续上学，那一定是她没事了。 不过很快就有人嘲他们： 【说得这么轻松，你就是这个精神病患者吧。】 【垃圾垃圾，祝你这辈子都是精神病，子子孙孙都是精神病。】 【快滚，你要不是精神病，就祝你跟她一个宿舍一个班，迟早被她杀了，剁成肉泥。】 …… 沈茹关了论坛，前世她太在意这些，看得太多心情就越来越不好，精神也越来越不好。后来被谷蔓蔓指出她就是那个精神病的时候，她就又发病了，被人看到她当众自残，从那以后，她就变成了过街老鼠，任何人见到她，都可以来踩两脚。 是不是前世活得太憋屈了？临死前还要被按一个杀害亲弟弟的罪名，所以上天看不下去，要她重活一世？ 沈茹低着头，既然重生了，当然不能重蹈覆辙，该报复的才报复回去，该修补的关系也该修补回去。比如爸爸，直到死的那一刻，她才明白，原来爸爸不是她想的那样冷漠偏心。 天台有风，不算很大，但是她觉得凉意深深。明明才是十月份，秋风乍起，不该是寒凉的时候。 沈茹拢了拢衣裳，立在栏杆处眺望着大楼。 S市繁华，楼下的高架桥上车水马龙，不远处的绿地里头，带孩子的，遛狗的，遛弯的，这个点儿都出来了。 沈茹想了想，还是先给爸爸发条微信吧。 她掏出手机，打开微信，发现微信之前看过，还停留在朋友圈的页面，她顿了顿。 一段小视频，视频里头十八岁的少年笑得露出了虎牙，双层大蛋糕在他面前放着，旁边围着不少的亲眷友人。 这少年是她另一个弟弟，同母异父的弟弟。 不到一岁的时候，父母离婚，妈妈再嫁又生了个弟弟，爸爸忙于生意无暇顾及她，把她送到叔叔家里，一送就是二十年。 同母异父的那个弟弟今天的生日，但是妈妈大概忘了，她比弟弟整整大了两岁，今天也是她的生日。 前世的今天，是她最绝望痛苦的日子。 沈茹现在自然没有绝望痛苦，但看着妈妈忘了自己的生日，她怎么样也开心不起来。 手机传来微信消息的声音。沈茹淡然的脸上露出一丝期待，赶紧退出朋友圈，回到聊天消息的页面。 【小茹，几点回来？先去超市买罗氏虾，再买一点冰糖橙回来，你弟弟回了。】 不是妈妈的祝福消息，而是婶婶催促她回去的消息。今天周五，她基本上每个周末都是要回叔叔家的。 好奇怪，爸爸一个家，妈妈一个家，但她没有家，她寄居在叔叔家里。也难怪前世的自己，会崩溃到那种程度。 沈茹自嘲的笑了笑，很快找到爸爸的微信。没有备注，爸爸微信的头像是天道酬勤四个字，名字是沈。 上一次他们之间的交流，是半个月前，爸爸转账五千块的记录。 【爸爸。】 消息发出去之后，沈茹的手指停顿了。她要说什么，要怎么缓和跟爸爸的关系？她跟爸爸见面见得少，说话说得更少，微信用了这样久，她与爸爸连一次视频或者语音通话都没有。 还没等她想好，那边很快回了消息。 是转账五千块的消息。 紧跟着是一条信息：【钱不够了吗？今天周五，早点回你叔叔家，不要惹你婶婶生气。】 沈茹盯着手机看了许久，将手机放进衣服口袋里。 她吸了口气，算了，她虽然不是那时的她，但爸爸还是那时候的爸爸，除了给钱，两个人就没什么话好说的。 沈茹抬头看天，夕阳西下，天边有晚霞，倒是难得的好天气。她下意识往前走了两步。 “喂。” 后面传出一个声音，吓了沈茹一跳。 沈茹回过头，见到一个个子高高的男生。男生头发有点长，发尾微微的卷，染了色，在夕阳的映照下，泛着微微的红，很好看。 一如他那张干净的脸。 沈茹看了一眼，立刻收回目光低着头。她低头的时候，会下意识含胸驼背，看起来挺不好看的。 她低头之后，才回过神，这是以前的旧毛病，见了人就会害怕低头。 都重新来过了，还怕什么？ 沈茹抬起头，露出一个笑脸：“你好。” 第三章 神经病 江修延似乎没想到这个女孩会冲着他笑，稍微愣了愣，又略略打量了她一番，才道：“心情不好的时候，听听歌放松一下，没必要走极端。” 原来是怕她自杀。沈茹回头看了看高楼的栏杆，是呢，她刚刚想去看看夕阳的样子，落在外人眼里，大概就像是想不开要跳楼吧。 前世那般艰难，她也没有想过死，更何况她都重新活过一回。 沈茹忍不住笑起来，她从前不爱笑，总觉得没什么事情值得她笑。她敛眉摇了摇头：“我没有想不开，倒是有些想不通，所以来这里透透气。” 江修延这才正眼打量她。少女的脸白皙透着一些红润，眼睛大大的，被长长的刘海遮住，若不细看是看不真切的，高挺的鼻梁上有骨节，但并不影响她的好看，这样的人通常是很倔强的，鼻子下面的嘴唇有些圆润，显得有些迟钝。 一如她这个人。 倒是个好看的女孩。 江修延心里头想着。他没再出声，靠在一旁的墙壁上，掏出手机打字。不过，似乎那边的人没有回应，他又百无聊赖收了手机，抬头去看夕阳。 S市天气总是不大好，今日这晚霞映着，竟然是美不胜收。 “你不开心？”他随口问了句。虽然她是笑的，但一看便知，她那双眼是哭肿的。 沈茹想了会才答：“遇到一点不愉快的事情，但，时间总会解决这一切的。” 江修延好奇的又回头打量她，露出一丝笑意来。在一个瞧起来就悲观的人嘴里，听到这一句坚强的话，怎么听都有些怪异。 可是偏偏她说出来，又无比的认真。似乎，她是真的在等时间解决这一切。 江修延忍不住又问：“所以，你除了等，还会做些什么？” 沈茹抬头，不大懂他的意思。她从前绝望伤心的时候，医生就告诉她，不要急，时间能解决所有的事情，她要做的，就是等而已。 江修延揉揉自己额前的头发，晚霞映上去，红红的很惹眼：“糟糕的境遇，是等就能过去的吗？什么都不做，只有等的话，又能改变什么呢？” 沈茹回去的路上，就一直在想这个好看的男生说的话。什么都不做，只有等的话，又能改变什么呢？ 是啊，若是她什么都不做，如同前世一样，畏缩胆小，被动的接受一切，岂不是又重蹈覆辙。那她重生来，又有什么意思？ 今日天气当真是不错，这会儿晚霞映着半边的天空，亮堂堂的好看得紧。 沈茹是一路走，一路欣赏风景。前世的她从来都低着头，也从来不知，原来DH大学风景这般好看。路旁林立的树木，花坛上盛开的小花，甚至篮球场网球场，都看起来格外清晰别致。 走到宿舍前面，沈茹还稍微想了想，才能想起来自己是住在哪一栋。三栋四楼，有电梯，DH大学这一点做得很人性化，尤其是开学搬着书本被褥的时候，很方便。 她信步往前走，脑海里头在回忆前世今天发生的事情。但时间有些久远，她平日吃多了药，记性也不大好，好多事情都不大记得。 一直走到宿舍前坪，一束鲜艳的红玫瑰，出现在沈茹的面前。 似曾相识。沈茹抬起头，看见刘文博带着忐忑的脸，以及略带紧张的声音：“沈茹……我喜欢你，请……跟我交往吧。” 刘文博是谷蔓蔓的男朋友——当然，那是以后的事情。 前世这个时候，沈茹如同受惊的鸟雀一般，吓得呆傻了，甚至当时的她，压根不认识面前这个男人，还是旁边的人说了。 “哇，那是建筑系的男神刘文博耶！” “好浪漫好浪漫，地上用玫瑰摆成爱心型，我还以为会很土，没想到看起来这么浪漫。” “那女孩子是谁啊，长得还蛮好看的。” “咦，不是说设二一班的班花喜欢刘文博吗？这是女孩好像不是那个班花吧。” “她不是，设二一班的班花是谷蔓蔓，我认识的。” 沈茹眼中带着笑意，回过头，果然看见谷蔓蔓正一脸惊怒的对视她。她前世是多么愚蠢，明明与她毫无关系，她还跑上去，想要跟谷蔓蔓解释，解释什么？解释她不喜欢刘文博？ 谷蔓蔓一张脸扭曲着，说出的话也特别难听：“刘文博，你竟然喜欢沈茹？你难道不知道，她有神经病吗？她本来该读大三了，就是因为有病才休学一年的。网上那个帖子，你没有看吗？帖子上的那个人就是沈茹啊。” 沈茹带着嘲弄的看着谷蔓蔓，示意她继续说。前世因为这件事情，学校论坛那个帖子发酵，字字句句，戳到她内心深处，让她已经差不多好了的病情复发，必须坚持吃药才能控制住。 谷蔓蔓还在嘲弄的大声说着：“而且，你们没发现，她从来都不说话吗？她在宿舍也是这样，从来都不说话，也不知道是不是得了病的原因，病坏了脑子，话都不会说。” 周围一片寂静，旋即又如同炸开了锅，都在窃窃私语，讨论这件叫人惊叹的大事。 沈茹向着谷蔓蔓走过去，直直看着她，倒是将她下了一大跳。 “你没听过我说话？我在宿舍里说的话，你都听不到？你是聋子吗？” 也许是一个月以来的相处，谷蔓蔓认定了沈茹是个软绵好欺负的性子，从来也没想过，她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反驳自己，惊得一时半会说不出话来。 沈茹讥讽的目光看着谷蔓蔓，冷声说着：“不知你是从哪里打听来，我得过精神病的消息，但你知道的同时，就没人告诉过你，这是个人隐私，不能四处宣扬的吗？你今日的行为，触犯了我的隐私，我可以去告你。” 谷蔓蔓彷徨后退一步，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尖叫起来：“沈茹，你就是个神经病，什么隐私不隐私的，我们跟一个精神病住在一起，还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呢！” 第四章 曝光 沈茹面上的讥讽之色更甚，本来知道谷蔓蔓是沈欣妍的人之后，她就没打算放过，没想到谷蔓蔓还自己撞到她跟前来。 她早不是前世那个在意旁人眼光的沈茹了，如今世道变了，你的善良弱小，不会让人对你有半分感激与同情，只会让人肆无忌惮的嘲笑欺凌。 她也没接谷蔓蔓的话，环视四周一圈，朗声说道：“边缘型人格障碍，分很多类型，我曾经得的是轻症，具体表现是抑郁和社交恐惧，最严重的的时候是自残，并没有对外的暴躁症状。我休学一年已经治愈了，不然学校也不可能把个精神病人放进来不是吗？至于校园论坛的帖子，我有追究的权利。” 最后一句，是对着谷蔓蔓说的。 谷蔓蔓瞪大了眼，心虚的往后退去。又下意识开口辩驳：“不是我……” 沈茹看她一眼：“我没说是你，那个帖子里面有许多编造的虚假信息，是故意造谣生事，可以报警。至于你嘛，最多是污蔑侵犯我的隐私，我报告给学校处置就好了。” 她回头，看见刘文博还抱着那束鲜花，呆愣着，似还在消化接收到的信息。 沈茹伸手轻轻撩了撩头发，缓步走到刘文博跟前，冲他微微一笑，将手伸出去，从他手中把花接过来。 声音也格外温柔妩媚：“花好漂亮，是送我的？” 刘文博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脑袋里面也是一片浆糊，紧张的点点头：“是，送给你。” 沈茹深深嗅闻那束玫瑰，又抬头看着刘文博：“我很喜欢，不过，我可得过神经病呢，我怕你以后会嫌弃我。” 刘文博连忙摇头：“不，我怎么会嫌弃你，我可以……我可以陪你治病……” 沈茹侧过头去看谷蔓蔓，谷蔓蔓一张脸白得吓人，整个人也都摇摇欲坠。 谷蔓蔓是设计系二年级一班的班花，长得漂亮，在学生会里很活跃，她喜欢建筑系刘文博的事情，不少人都是知道的。甚至，她在刘文博面前暗示了好几次，是觉得作为女孩子要矜持，才迟迟没有开口。哪知道刘文博竟然会视她而不见，转而追求那个从来都沉默不说话的沈茹。 如此一来，她的脸可要丢尽了！ 沈茹只这一眼，压根也不看她第二眼，回头将花往刘文博怀中一塞：“小傻子，我不需要人陪，也……不需要男人。” 她转身扬长而去。 刘文博整个人都呆住了，他被拒绝了，但他没有一点儿失落。她喊他什么？喊他小傻子？是啊，他就是她的小傻子！ 天啊，她好美，他觉得自己更喜欢她了。 就这么一会儿，学校论坛的网络要爆了，全都是关于沈茹的帖子。 【原来美女神经病，就是设二一的沈茹！】 【你们看了美女神经病没？她好美好飒，我好喜欢。】 【沈茹，如果你也看帖，千万要点进来，请你给个姬会！】 【投票投票，设二一的班花：1，谷蔓蔓；2，沈茹】 反而是议论刘文博追求她的帖子，并不算很多。 沈茹没有打开论坛，自然也不知道学校论坛快要爆炸的事情。她直接去了教务处，找到辅导员，说她要换宿舍。 辅导员是个三十来岁的女人，声音有些轻柔，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是不是因为你生病的事情，被传开了，你觉得不开心才要换宿舍的？你不要急，教导主任已经喊谷蔓蔓过去训话了。” 沈茹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所以，教导主任会罚她吗？” 辅导员从来没有听到沈茹用这种语调说话，不由得诧异的抬起头。 沈茹接着问：“会开除她？不会，不至于开除。那会记过？最差，也得是给她换个宿舍吧？总不能她惹了这样的事情，把主任与您的话当成耳旁风，还什么处罚都没有吧？” 辅导员的嘴嗫嚅着，一时间没有去想，沈茹怎么变得这样咄咄逼人。谷蔓蔓，那是于教授的外甥女，犯的只要不是触犯法律的错，怎么可能受罚？ 沈茹已经恢复了平静的模样：“今天她在所有人面前说的话，老师应该已经看到网上的视频了吧？她不是简单传我的八卦，而是明明白白的歧视。我的病情老师您也知道的，已经全好了，医生都说了，连药都不用吃，可以与正常人一样生活。但是她今天，侵犯了我的隐私，还歧视我，我可以去告她的。” 辅导员瞪大了眼，皱眉问：“你要告谷蔓蔓？” 谷蔓蔓在学校里面有人，她要是去告，只会吃力不讨好啊。 沈茹笑起来：“老师，我又不傻，告她做什么？但是谷蔓蔓那个人吧，小心眼，我怕她害我。在我枕头里面放针，在我被子上泼水，在我鞋子里放奇怪的生物……还有，在我的暖水壶里下药。” 辅导员下意识站起来，因为有些激动，眼镜差点掉下来，她急忙用手去扶。 沈茹平静的看着她。她说的这一些，前世里谷蔓蔓都做过，因为刘文博追求过她，更因为沈欣妍的指使，谷蔓蔓在宿舍里无所不用其极的折磨了她两年。 这些阴暗的手段，她心里有数，但她不屑于用这种招数对付谷蔓蔓。她要慢慢的，让谷蔓蔓自食恶果。 辅导员翻了翻宿舍的名册，有些苦恼：“可是，四栋都住满了，不好调换。” “那就别的宿舍，我不介意和别的系的同学住一起，也不介意和学姐或者学妹住。” 辅导员去调了下别的系的资料，无奈的告诉她：“没有合适的，只有七栋还有床位。” 七栋，那不是DH大学统考的学生住的地方，那里主要是社会上的学生，跟着上课，有一些也会申请学校的宿舍来住。她们大部分在校外还有工作，过来学习是为了拿个毕业证，将来可以证明自己是名牌大学毕业的。 DH大学本院的学生，多数是看不起那些人的。 沈茹没有犹豫：“可以，是哪一间，还麻烦老师跟舍管阿姨说一声，我现在就去搬。” 七栋六楼的604，没有电梯，宿舍条件也不如本院的宿舍。沈茹心里清楚，但她不介意，她不想在小事上与谷蔓蔓过多的纠缠，不如早早搬出来，离那些让人恶心的人远一些。 第五章 换宿舍 沈茹刚刚回到宿舍，预备收拾行李，就听到宿舍里头传来谷蔓蔓的哭声与咒骂声。 “他们瞎说，他们都是瞎说的。” 然后是谷蔓蔓的跟班曹娜的声音，似在劝慰她：“是，他们是瞎说的，你长得这么好看，是我们班的班花，那些照片肯定是P的。” 说起班花，谷蔓蔓想起那些说她不配当班花，沈茹比她好看的帖子，更是气得火冒三丈。她用力将桌上的书摔在地上，愤恨不平嚷着：“对，一定是沈茹那个贱人，她故意黑我，这些帖子也一定是她找人发，然后找水军洗白，顺带这抹黑我！” 曹娜连忙点头：“是是是，就是这样，你看还是有许多看清事实的同学，都说她是神经病，不配在学校里待着呢！” 谷蔓蔓站起身，往沈茹桌前走，伸手就要去扒拉桌上的书。 沈茹在这时推门进来：“你碰一下，试试？” 谷蔓蔓愣住了，就这样抬头看着沈茹，手上的动作倒是停下来。 不过很快，她不服气说着：“你把我害成这样，还有脸在学校里待着？” 沈茹笑出了声：“我把你害成这样？害成什么样了？今天的事情，跟你有关？” 今天是刘文博向沈茹表白，但沈茹拒绝了。原本跟谷蔓蔓无关，是谷蔓蔓自己跑出去，说什么沈茹是神经病的话，这才被好事人拍到的。 谷蔓蔓气得说不出话来。 沈茹上前去推开谷蔓蔓，自顾自的收拾东西：“谷蔓蔓，教导主任大概是警告过你的，我也懒得跟你再废话，总之以后见着我，请绕道，别以为谁都是软柿子，任你揉捏的。” 谷蔓蔓气得呼吸都不平顺的，恶声恶气说道：“你还想拿我怎么样不成？” 沈茹顿住手中的动作，缓缓看向她：“谷蔓蔓，还有件事情，我倒是想问问你。之前网上黑我的帖子，是谁教你放上去的？” 谷蔓蔓脸上一阵慌乱，立刻否认：“没有谁，你胡说什么呢，那帖子与我无关。你自己得了神经病，关我什么事？” 沈茹也知道，谷蔓蔓巴结沈欣妍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供出来？她漫不经心说道：“我得过病不假，但那帖子上有几句是真的，你心里也清楚，你不说我也知道是谁发的。” 谷蔓蔓心虚，只装作生闷气，摔了门跑了出去。她出去了，曹娜立刻也跟着追出去，就只剩下另一个室友宋芃，一点一点将被谷蔓蔓弄乱的宿舍收拾干净。 沈茹也没管，她心里有些恍惚，重生的不真实感还在面前，她打开柜子，柜子角落躺着一包卫生巾，她想起前世的事情。 前世有一次，她周日回来的时候，发现宿舍门锁被换了，而她的东西有一小半被扔在宿舍门口，被子和衣服都湿透了。 旁边另一个宿舍的好心同学告诉她，还有一些在窗台下面。 当时沈茹过去一看，草地上躺着的，有内衣内裤，鞋子袜子，最上面的，是两包卫生巾。卫生巾的袋子撕开来，散了一地，粉粉的，刺眼得很。 她站在那儿，手足无措。 沈茹记得那时候，她又害怕又害臊。正是周日学生们回学校的时候，她们宿舍面对着的，是男生宿舍。 后来她给爸爸发消息，想说她不想读书了。但还没说，就收到爸爸转账的一万块钱。 爸爸从来都是用钱来维系他们的关系。 沈茹摆摆头，将前世的不堪从脑海中祛除，继续收整她的东西。 她家里有钱，用的东西都是很好的，之前谷蔓蔓她们常常找她借，她也从来没有说过什么。 谷蔓蔓用过的…… 沈茹拿起那套贵重的护肤品，就要往垃圾桶里扔。 旁边宋芃轻喊了声：“沈茹……” 沈茹回头看她。 宋芃抿着唇，一副可怜的模样，目光是盯着那套护肤品的：“沈茹，你……你这是要走啊？” 宋芃家庭条件不好，虽然考上了DH大学，但是她爸妈本来是不让她来读的。后来她申请助学贷款，贫困生补助，加上勤工俭学，才能来上学的。 之前的一个多月，因为宋芃也不怎么爱说话，沈茹倒是跟她走得很近，同进同出，一起吃饭上课。沈茹买什么东西，都是要买一份给她的。 但有些人，不是你对她好，她就会对你好的。 前世沈茹被谷蔓蔓排挤，宋芃就是谷蔓蔓最直接的一个打手，那些害她的事情，宋芃总是走在第一线。 沈茹讥讽的笑了笑，护肤品没扔，还有许多衣服首饰之类的，依旧在柜子里。她把收拾好的行李箱拖着，电脑包一背，就走了。被褥什么的，她统统没有要。 这被褥再干净，她一想到前世被谷蔓蔓泼了不知道多少次的水，就觉得恶心，带上还影响自己的心情，反正现在还早，一会儿再去楼下的商店重新买吧。 六楼，也没有电梯，爬起来有点辛苦。沈茹将书本放回宿舍，又去买了紧要的生活用品。 也是四人间，有三个位置已经有人，靠门边的桌上是空着的，床上原本放着两个行李箱，估计是舍友的，沈茹把它们拿下来，放在门后面。 宿舍是有人的，最少有一个，与沈茹的床相邻的那个床上，有台灯亮着，时不时还能看到床帘的动静。 但是沈茹怎么折腾，都没人从床帘后面探头问过一句。 这样也好，她本来就不怎么喜欢搭理人。 沈茹折腾完了，天已经全黑了。她去洗了个澡，爬上了床，看了看整个宿舍。 她们三个都有床帘，明天，她也去买一个挂上。 这么想着，手机响起来，沈茹拿出来一看，是婶婶的电话。 她心中一个激灵，当时她心里头有事没回复，后来又太忙了，竟然忘了回复婶婶的消息。现在……九点了，婶婶那个炮仗一般的脾气，可得脱一层皮了。 第六章 网友 “沈茹，你怎么回事，都几点了，还没回来？” 那边是婶婶爆炸似的吼声，即便不开免提，也能震得整个宿舍都听得到。 沈茹连忙道歉：“今天……学校有一点事情耽搁了，我明天一早回来。” “不回来难道不会提前说一声吗？你懂不懂礼貌啊，多大的人了！” 那边是婶婶一串的骂声，骂得沈茹太阳穴突突的跳。她一句话也没有说，默默听着，婶婶脾气不好，骂人的时候，要是反抗一句，她能骂得跳脚，怕是今晚都不必睡觉了。 沈茹的唇角带着笑意，莫名觉得这样的婶婶有点可爱。 也许是骂够了，婶婶问：“明早什么时候回来？” 沈茹答应：“我早点起来，九点半能到家。” 这里是大学城，离城区不近，她坐公交转地铁，需要两个小时的车程。 她想了想，又问：“那明早我去买虾吗？早上的虾新鲜。” “指望你买？黄花菜都凉了。” 那边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沈茹还在发呆，旁边床帘拉开来：“什么时候了，还在吵吵！不晓得声音小一点吗？” 沈茹抬起头，旁边是个有点微胖的女孩子，瞧起来有点成熟，眼尾微挑着，一脸不耐烦的盯着她看。 她抱歉的冲那女孩笑了笑。 女孩重重的将床帘又拉上，似乎摔了下什么东西，表示抗议。 沈茹心想，好像这个宿舍的人，也不是很好相处的样子。 等收拾妥当了，沈茹舒舒服服躺在床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既然重生了，那就开始新生活吧。 她拿起手机，看到一条微信留言。 【我最爱的小公主，生日快乐鸭！】 沈茹忍不住笑起来，别人都不记得今天是她的生日，但是金银一直都记得。大概是时差的缘故，金银现在才给她发消息呢。 金银可以说是她唯一的朋友，前世今生都是。从小她们的关系就非常好，她胆子小，金银事事护着她，从小学到大学。 不过这会儿，金银作为交换生去了国外。后来又拿了国外的工作，不曾回国，她出事的时候，金银并不在她身边。 有些想她呢。 沈茹捣鼓手机，前世她是一年换一个手机，虽然功能差不多，但还是有些不习惯。她点了点里面各种APP，以前的她是个宅女，唯一的爱好就是打游戏。 后来好像游戏也不打了。 还有QQ，后来她连QQ都不上，一直都是用微信的。 沈茹点开了手机QQ，跳出几个留言。 蛋卷：【在吗？】 【人呢（疑惑）】 【我在看夕阳，今天的夕阳很美。】 最后一条说他在看夕阳的留言，是下午五点左右的时候。沈茹想了想，那时候她在天台上，也在看夕阳呢。 蛋卷？沈茹想起来了，那是她打游戏认识的一个网友，沈茹游戏打得烂，无意中遇到这个网友，说要当她的师父，就加了QQ。 现在还用QQ的，大概是小学生吧。她认了个小学生做师父？哈哈，她以前还做过这么有意思的事情呀。 沈茹回消息。 【今天有点事情，忙到现在。】 【我这里的夕阳也很美，我看了好久。】 【今天，是我的生日。】 那边的消息回得快。 【是你的生日呀，祝你生日快乐呀。原来是因为生日，才没有上线的呀。】 【那现在有空上线吗？你好几天没打游戏了，来，我带你上星。】 并不是因为生日。沈茹也没有去解释。 之前不忙的时候，沈茹晚上会跟这个小师父一起打游戏。也只有在游戏里面，她才觉得自己的生活，不是那么乱糟糟的。 现在嘛，沈茹微微笑着，好久没有打游戏了，也不知道她还会不会。 一上线，就被蛋卷拉进去。沈茹看了一眼，蛋卷的头像是黑的，他隐身了。 打了几局游戏，手生得可以，但是慢慢的也就适应了，反正她以前打游戏的技术，也是很菜的，没多大区别。 不过这几局玩下来，蛋卷似乎也心不在焉的，连着掉了好几颗星。 看看时间，沈茹发组队消息：【很晚了，我要睡觉了。】 蛋卷：【好，我也要睡了，晚安。】 沈茹：【晚安，早点休息。】 她退了队，把页面上的红点都点完了，准备下线的时候，看到加好友的信息。 一个叫“爱吃炒饭”的人加她，似乎是个女孩子。 沈茹想了想，好像刚刚的游戏里面，没有这么个人。而且她打得这么菜，什么人会加她？会不会是来喷她打得太烂？ 她下意识点了通过。 爱吃炒饭：【你是什么人？你怎么老是跟蛋卷一起打游戏？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咦？这个人认识蛋卷，这是，质问她？ 沈茹很好奇，想要回复的时候，她顿了顿，只是将这个页面截图，下线把截图传到QQ上。 【这个人是谁啊？我没有回复她。】 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蛋卷的回复。大概去洗澡去了，或者在补作业。 也许正被妈妈拿着藤条打呢？ 沈茹捂着嘴偷笑，她与蛋卷认识的时间不算短，有半年了吧。两个人也都挺习惯约着晚上一起打游戏，而且，两个人都不开麦。有时候会听到队友开麦聊天，或者坑了，就会有人打字骂人。 但蛋卷不会，她也不会。 她是因为不爱说话，蛋卷又是因为什么呢？大抵是因为他是小学生，不方便说话吧。 沈茹觉得，以后她可以作为一个大姐姐，给蛋卷好好教育教育，让他少打游戏，多读书。 一夜无梦，虽然早上沈茹起得早，但宿舍里已经没人了。整个七栋，都没见着多少人走动。 沈茹麻利的收拾东西回了叔叔家，上楼刚要按铃，就听见里面巨大的争吵声，主要是婶婶歇斯底里的吼叫。 “你有没有良心，有没有良心，这么多年，我为了这个家，是怎么操持的？你老头老娘生病住院到死了，不都是我来伺候的？” “为了你，我工作也没有了，一日三餐的照顾你们一家老小，还得养着你哥哥家里头那个没人要的拖油瓶……” 第七章 婶婶 拖油瓶就是沈茹。 沈茹面无表情，这样的话，前世今生她听了无数次，多少年的谩骂与争吵，她早该习惯。可她又不习惯，重活一世，连这样的吵架，都格外的鲜活。 里头发出堂弟沈安的嘶吼声。 “能不能别吵了！一天天，除了吵架，你还会做什么？” 然后又是婶婶的哭喊：“你这小没良心的，你说什么？我一把屎一把年把你拉拨长大，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吗？” 门“吱呀”一声打开来，少年清隽的脸露出来，见到沈茹，有一丝诧异的神情，很快就恢复正常，塞上耳机，也没出声，只是绕过她，按了电梯走了。 婶婶追出来：“你给老娘滚，老的没良心，小的也没良心，滚得远远的，有本事就别回来，别让老娘操心啊！” 她哭得满脸是泪，吼骂得嗓子都哑了。看到沈茹，她顿了片刻，转身进去了。 沈茹跟着进了门，玄关处，叔叔正在穿鞋，婶婶过去的时候，重重的推了他一把。 叔叔抬头看到沈茹，勉强挤出一丝笑：“小茹回来了？吃早饭了没？” 沈茹没答话。 叔叔又笑：“我有事，要出去一趟，你在家里，听话。” 他眼底满是血丝，眼下也是乌青，显然是好几天没休息好的。 沈茹靠着墙，等叔叔出门，回头轻轻将门关上，才进了屋。 屋里头一团乱糟糟的，桌上的热水壶躺在地上，内胆已经碎了，外壳成了几半，里头的热水泼了一地。 沈茹拿了扫帚拖把，将屋子打扫干净，又去厨房看了看，粥在电饭煲里温着，锅里还有一个包子，看样子是留给她的。 还有已经准备好的虾和排骨，大概是婶婶中午要做的菜。 沈茹默默盛了粥，拿着包子一口一口的吃起来。昨晚没有吃饭，现下饿得很了。这样的清粥小菜加包子，也是她好久不曾吃到的了。 她不爱吃香菇，婶婶买包子的时候，总会单独替她买个牛肉的。她以前也不在意这些事，只厌极了婶婶的辱骂，又恨极了婶婶那一口一个的拖油瓶。 前世，是她后来又发病自残的时候，在病房里头，听到叔叔婶婶闹离婚的话。 叔叔是坚持了要离婚，婶婶劈头盖脸，又怕吵着她，压低声音骂：“离就离，沈飞扬，你跟张岚那点子事情，我早就恶心透了。如今安安高考完了，我也没什么顾忌的，离！等小茹身体好点了，我们就离！” 后来到她死，叔叔婶婶也没能离得成婚。叔叔有工作，忙得不可开交，照顾她的永远只有婶婶一个人。 拖油瓶？是啊，她就是个拖油瓶，妈妈不疼爸爸不要，婶婶接纳了她，她却不知足，总认为婶婶不是真心的。 不是真心，又怎么会养她，一养就是十九年？ 沈茹吃完饭，收拾好厨房，来到主卧门前敲敲门，里头并没有回应。沈茹轻轻打开门，看见婶婶坐在桌前，用袖子抹眼泪。 房间的地上，花瓶碎了一地，还有个相框，外面的框架已经破了，相片趴在地上。 沈茹拿了包抽纸走进去，放在床头柜上。又看见床头柜上的相框似乎也裂开了，后架不稳，斜斜的支撑着，没有倒下来。 这个角度看过去，那是叔叔婶婶还有沈安一起出去玩的时候拍得，照片上的三个人笑得很灿烂，可是因为外面的玻璃裂开了，光照在上面，叔叔的笑容，竟然有点扭曲感。 沈茹很快就将房里也收拾干净了，地上那张照片，是叔叔婶婶结婚的照片，因为外框破损，相片也有些划痕。 邓灵珊止了哭，愣神看了沈茹许久，喊了声：“小茹。” 沈茹抬起头，笑了笑：“婶婶怎么了？” 邓灵珊迟疑了会，叹了口气：“小茹，你觉得我这一生，值不值啊？” 值不值？ 好似前世有一次，婶婶也问过她同样的话，但她哪里会回答？ 沈茹抿唇想了想，开口说道：“人生只得这一世，什么样的选择什么样的境遇，都是不同的，又何必在意那点值不值呢？” 邓灵珊脸上怒气又生，狠狠瞪了沈茹一眼：“你当然是不在意，我日日好吃好喝供着你，你老子你老娘，都是不负责任的贱东西！” 沈茹噗嗤笑出了声，伸手将她拉起来：“好啦好啦，我知道，婶婶是最负责人的。其实我觉得，人生无所谓值不值得，最要紧的是问心无愧。” 平日里沈茹沉默寡言，在家里从来都是钻进房里一声不吭，与婶婶更是不亲热，这样一番亲昵动作，倒叫邓灵珊有些不习惯。 她不自然的想要将胳膊从沈茹的手里抽出来，嘴里还是骂骂咧咧：“一个二个，都是没良心的东西。” 沈茹不依，依旧挽着她往外走：“是是是，两个没良心的呢，已经出去了，现在只剩下我这个拖油瓶还在家！” 邓灵珊脸上露出尴尬神色，她是气急了，才会骂沈茹是拖油瓶。因为沈茹性子敏感，当着面儿，她是不会这么说的，这会儿沈茹直白的戳穿，她当然是不好意思了。 沈茹去厨房，将虾和排骨放到冰箱里面，探头说道：“婶婶，他们不回来，我们出去吃吧？” 浪费钱！邓灵珊的话脱口便要出来，又堪堪止住了。 沈茹出来，上下打量婶婶，摇摇头：“不行，你这衣服太土了，我都不想跟你出门逛街。” 衣帽间的衣服也都是老土的，家居服居多。沈茹勉强给婶婶选了一件裙子：“换上这个，你这头发不好，等会儿我们先去洗个头做个脸，然后吃午饭，下午去逛街买衣服，婶婶你又不老，干嘛打扮得老气横秋的？” 邓灵珊换上裙子，这裙子好像买了几年了，挂在那儿也没怎么穿，有一点点卷边，还算是好看的。只是，她这两年长胖了不少，穿进去，实在是太挤了。 沈茹打量着婶婶，皱皱眉：“我觉得光买衣服也不行，我知道有一家瑜伽馆不错，离得咱们家也近，回头去办张卡，你没事就去练练。” 第八章 开花店？ 邓灵珊这一天过得有些云里雾里，上次这么快活的逛街玩耍，好像还是没结婚之前吧？现在什么事儿都不用她操心，沈茹全都安排得妥妥帖帖。 她实在有些不习惯。 买了一堆的东西，沈茹带着邓灵珊去咖啡厅喝咖啡。 邓灵珊手里拿着衣服的账单，拿出手机打开计算器，算一个数就心疼的咧嘴，算完了整个脸都拉长了，嘀咕着：“咱们这一天的花费，比你一年的学费都贵。” 沈茹哈哈笑起来：“婶婶，你能不能别这么小气？是叔叔不给你钱花？要是他不给，那我给。” 邓灵珊愣怔片刻，吁了口气，咬牙切齿说：“你是个孩子，要你给什么？我花这么点钱不应该吗？我是他老婆，花多少都是应该的，我替他省吃俭用，还便宜了那……” 她看了看沈茹，除非脾气上来了，不然她是不在孩子面前说这些的。 沈茹笑个不停：“你要是不用，说不准我叔就拿去给外面女人用了。” 邓灵珊不自然扭扭肩膀：“其实也没有，我就是嘴巴爱说，你叔叔不是那样的人。” 沈茹知道，叔叔是个有原则的人，不会做出背叛家庭的事情。但她也知道，婶婶越发暴躁的性子，将两个人推得越来越远，相框的裂痕可以修复，两人心上的裂痕，只会越来越大。 她既然重活一世，也绝不要这些爱她的人，落到分崩离析的下场。 回去的路上，邓灵珊昂首挺胸，眼角的鱼尾纹都好看了几分，一边走一边与沈茹说笑：“要是不提花的钱，我觉得今天可有意思了，我以前就想，每天逛街买东西喝下午茶，要多舒服有多舒服。” 买的东西太多，沈茹的手拎得疼，但也跟着笑：“我叔好歹是个主任，副教授级别的，挣的钱不少，不说供你天天这样花费，偶尔来一次，还是供得起的吧？” 邓灵珊叹了口气：“现在干什么不要钱？你弟弟说他要出国，多少钱都止不住，房子车子，也总得给他安排上吧。现在的社会跟以前不一样，我嫁给你叔的时候，啥都没有，都是自己打拼出来的。现在没房没车，哪个好人家的姑娘肯嫁过来。” 沈茹“咦”了声：“真是的，小安高中都还没毕业，你就操心这些，操心得可真远。再说了，他是我爸的侄子，我爸难道会不管他？” 邓灵珊摇摇头：“那不一样，他又不是你爸的儿子。” “怎么不一样？我也不是你女儿，你不也把我当亲女儿一般养大了？” 邓灵珊顿住脚，侧头去看沈茹，眼里隐隐有泪光。 沈茹知道婶婶的意思，从小到大，她们并不亲近，也许是没有家的原因，她从小到大胆子小，敏感多疑，遇到一点事情就害怕得哭。 而婶婶是个炮仗脾气，上有老下有小，叔叔外派一去就是半年，什么事儿都是婶婶一个人。心烦意乱的时候，就骂骂咧咧，拿沈茹出气。 她们虽然住在一个屋檐下，可莫说母女的情分，几乎是要与陌生人差不多了。 沈茹并没有解释，笑着问：“婶婶怎么了？” 邓灵珊抿唇笑起来：“你叔说我脾气不好，我也觉得，往常我还总爱骂你……” 沈茹撇撇嘴：“可不是？你就是爱骂人，你看我们跟你在一起，忍不了三天就想逃呢。” 邓灵珊心里的那一些感动消失得无影无踪，狠狠瞪了沈茹一眼：“你个小没良心的，你倒是给我逃呀，住学校去，别回来好了！” 两个人说说笑笑，一路往家里走，快到小区的时候，邓灵珊停下来：“唉，那有一家花店，走走走，我们去买一束花。” 她挑了几朵向日葵，还买了个花瓶。 沈茹垂头丧气：“婶婶，我们这么多东西，好沉呀。” 邓灵珊付了钱，将打包好的袋子拎起来，依旧是轻松的模样：“我以前想开一家花店，每天呆在店里，插插花喝喝茶，有客人来了就跟做生意，没客人就看看书，挺惬意的。” 沈茹眨眨眼：“婶婶，你现在也可以呀。” 邓灵珊迟疑着：“我可以吗？” 沈茹点点头：“为什么不可以？你从前是要照顾爷爷奶奶，我和安安又小。现在不用了，你有得是时间，为什么不开？” 邓灵珊是个说干就干的性子，回家收拾了一番，就开始在网上查相关的资料。 沈茹回了房，舒舒服服躺在床上，伸了个懒腰，拿出手机打开了QQ。 蛋卷：【嗯，别理她，把她删了。】 这是回复上一次，她问的那个“爱吃炒饭”的人的消息。沈茹不自觉笑起来，小学生的游戏？ 她想了想，打出一排字：【人生真的很奇妙，原来把自己心中的想法，大胆的说出来，就能改变两个人的关系。】 蛋卷很快就回复了：【你要干嘛？你要向我表白？】 沈茹噗嗤一声，这孩子还挺逗，很有些自恋呢，游戏里就能看出来，他嚣张得很。大概是小学生，才会自恋得这么明明白白。 【想什么呢？我连你是圆是扁都不知道！】 蛋卷：【你今天很开心？】 沈茹：【没有吧，只是解决了一点小问题，比较放松而已。一想到明天要回学校，面对那些让我恶心的人，我就很不开心。】 蛋卷：【让你恶心的人？他们欺负你了？】 沈茹：【是，但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他们欺负了。不说这个了，有空吗？陪我打游戏呀~】 蛋卷：【好。】 沈茹打开游戏，把那天那个“爱吃炒饭”给删除了，等了等，蛋卷的头像亮了一会儿，很快又黑下去，他又隐身了。 好像最近他一直隐身。 是不是在躲那个“我爱炒饭”？沈茹无聊的，就想八卦起来。 蛋卷拉她组队，她问：【那个我爱炒饭，是你什么人啊？】 蛋卷：【你问这个做什么？】 沈茹：【好奇呗，你的小女朋友？】 蛋卷：【别瞎说，我没有女朋友。】 沈茹还想说什么，蛋卷已经开了。 第九章 陪伴 打了一局之后，蛋卷问：【你刚刚说的，是谁欺负你啊？】 沈茹想了想，打出一排字：【不相干的人。】 蛋卷：【既然是不相干的人，就没必要去理会。人生在世，会遇到很多形形色。色的人，来来往往都是过客而已，只用记住那些对你好，爱你的人就可以。】 沈茹看着这长长的几排字，有点感动。除了张阿姨，没有谁会跟她说这么多，也没有谁会在意她心里的想法。 这是一个来自网络另一端的男孩，也许他还是个小学生。 不过，很快沈茹就感动不起来了。 蛋卷：【比如我，记住我是你的师父，你需得尊师重道，给我买个皮肤吧。】 沈茹忍不住哈哈笑起来，问：【你们小学生，都是这么套路别人买皮肤的吗？】 蛋卷：【谁说我是小学生？我是大人了。】 越是小孩子，越喜欢说自己是大人。 沈茹看着他这样稚嫩的语气，心情也好起来：【哦，你是大人了？多大？】 蛋卷：【你要看吗？】 沈茹的脸凝住了，他这是？在开车？ 蛋卷很快又发来消息：【我有身份证的，可以拍给你看。】 沈茹脸一下子红了，人家正正经经的说话，是她想歪了而已。 蛋卷：【所以，你现在心情好点了吗？】 沈茹愣了愣，原来他逗趣一般说了这么多，就是为了逗她开心吗？ 隔着网线的另一端，有一个小孩子，知道她心情低落，特意来逗她开心。 沈茹心里有一点暖。 她点开蛋卷的头像，看了看战绩，好奇怪，蛋卷最近上线都隐身，但是战绩却是开放的。她往下滑，蛋卷的每一场游戏，都是跟她一起打的，没有跟别人一起玩，甚至连自己一个人玩都没有。 好似她以前的他并不是这样，他那时候会跟不同的人打游戏，偶尔会带着她一起。现在却只陪她一个人吗？ 沈茹的心有些砰砰跳起来，被人在乎的感觉，很好。 沈茹问：【我打得这么菜，你怎么还愿意跟我一起打游戏啊。】 蛋卷：【刚好能衬托出我的厉害呀。】 沈茹微笑着，看着游戏的界面，一个隔着网络，不曾见面，不知道他的模样，他的声音，他的一切。可是她竟然会有一种恋爱的感觉。 大概人都是这样，喜欢被偏爱吧。她前世最在意的，不就是妈妈对她的忽视，爸爸对她还不如对沈欣妍吗？ 有些可笑，在现实里得不到的偏爱，却在一个游戏里……可游戏，毕竟不是真实世界。这么一想，沈茹的心情便又沉重起来。 又打了一局，沈茹问：【那你想要什么皮肤？马超新出的皮肤挺好看的，要不要？】 蛋卷：【不要，别买。】 沈茹没有坚持，两个人倒是如同以前一样，无话可说，只沉闷的打游戏。 邓灵珊推门进来：“别玩了，一会儿饭要做好了。” 沈茹该蛋卷说了一声，就下线了。 吃饭的时候，邓灵珊兴致勃勃，跟沈茹絮絮叨叨说开花店的事情。 沈茹有些兴致索然，她下线之后，特意在QQ上等了等，蛋卷没有给她留言，其实以前他们除了约游戏之外，也很少说别的话。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她似乎格外想多跟他说一说话一般。 沈飞扬是第二天沈茹要回学校的时候，才回来的。刚刚回来，见了沈茹要走，他拎着包又跟着沈茹一起出来。 “我送你回学校。” 沈茹看了眼婶婶一眼，婶婶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正在拖地。 路上沈飞扬问：“在学校怎么样？你休学一年，再回来，有没有不适应的？” 沈茹摇摇头：“没有。” 她向来寡言，昨天跟婶婶说了一天话，简直是极限了。虽说她也觉得，有必要跟叔叔谈一下，毕竟心结是两个人的，婶婶一个人改变，没有多大用处。可是她实在不想多说，便闭上嘴，下次吧。 沈飞扬习惯了她不爱说话的性子，似乎也只是随口一问，又说着：“过两天，我要去北京进修，有一阵子不回来了。你有什么事情，就去找你张阿姨，定期复查，知道吗？” 张阿姨，是沈茹的心理医生，也是婶婶嘴里嫉妒的那个女人。 沈茹打量着叔叔，没有贸然开口问。叔叔是个有责任心的男人，但前世他执意要离婚，甚至愿意净身出户，要不是为了她，可能就真的离婚了。 这是为什么？是为了张岚吗？ 沈飞扬见到沈茹看他的眼光，好奇的问：“怎么了？” 沈茹摇摇头，没做声。 沈飞扬又问：“好端端的，你怎么带了个箱子回来？一会儿到学校，我给你拿上去。” 沈茹不想让叔叔知道她换了宿舍的事情，连忙说道：“没事，就几件衣服，昨天跟婶婶去逛街，买了许多衣服。” 沈飞扬“唔”了声，眼中透出一丝不耐烦，很快又掩盖了。 他眼里有血丝，当医生不容易，忙起来一个整班又一个整班，即便放假，也有各种学术研究的课程要去上，要去讲。 沈茹低着头：“婶婶都没几件好衣服，我昨天去看了看她的衣柜，都是好几年前买的，还都是菜市场地摊的那种衣服。” 沈飞扬一愣，抿抿唇，许久才说：“你以后有空，就多陪陪你婶婶，她……拉扯你们长大，也不容易。” 沈茹笑起来点点头：“我知道呢，以前是我胆子小，怕她凶我。但是我一直记得，小时候我身子不好，总是生病，都是婶婶带我去医院的。有一次去医院回来，安安不见了，婶婶都吓哭了。” 沈飞扬侧头看看沈茹：“你怎么突然想起这些？” 沈茹回答：“我认识的一个人跟我说，人要记住那些对自己好的，爱自己的人。我想了想，我从一出生起，就被爸爸妈妈丢弃了，奶奶嫌我是个女孩子，也不喜欢我。婶婶虽然凶，但是我遇到什么事情，她总是陪在我身边。她就是那个最爱我的人吧？” 红灯，沈飞扬停车，眼角有点湿润。他伸手去摸沈茹的头：“小茹，你爸妈只是有自己的选择，我们也……” 沈茹抬起头微笑着：“我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得已，也许只是因为婶婶没有工作没有事业，所以她才有时间。但是陪伴我最多的，也只有婶婶。” 第十章 改变 晚上晚自习，沈茹照例是一个人坐在最后，她兜自发呆，想着在车上自己说的话。她不知道叔叔的感受，但总觉得，她都说得那样明白了，叔叔应该也会去想一想婶婶的付出，婶婶的好吧？ 因为心里头有事，下了晚自习，沈茹迷迷糊糊，就跟着同学们一起往宿舍楼走去。等快要到三栋，她才想起来，如今她不住在这里，而是该去七栋才对。 沈茹回头想要走，已经有眼尖的人看到她了。 “唉，那不是沈茹吗？她不是不住在这一栋了吗？” “你们说，为什么她突然被调到七栋？估计是学校也怕她发狂伤人，就不让她住在这里了吧！” 沈茹心内冷笑，谷蔓蔓好本事啊，这才两天的功夫，她就扭转乾坤，不愧是班花，这么快，班上的同学就都向着她了。 她抬起头看向那几个说话的学生，一个是曹娜，另一个沈茹不大记得名字，反正都是谷蔓蔓的小跟班。 谷蔓蔓，我是这两天没空，又不是说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放过你，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撞到枪口上来了？ 曹娜夸张的后退一步：“哎呀，她好凶，怕不是要打人吧？” 沈茹冷笑一声，上前两步，倒是惊得曹娜瞪圆眼，连连后退。 “怎么，害怕了？你都造谣说我要打人了，我要是不动一动手，岂不是对不起你造的这个谣了？” 谷蔓蔓这时候走过来，厉声道：“沈茹，你到底想干嘛？” 沈茹眼角全都是冷硬：“我想干嘛？我还想问问你们，莫名其妙的是想要干嘛。怎么，觉得我好欺负？一个二个都想来欺负我两下？谷蔓蔓，你发帖子黑我的事情，我还没跟你算呢，你又来？” 谷蔓蔓眼神慌张，面上做出一副受委屈的样子：“不是我，我没有，你不要冤枉人……学校里面知道你得病的事情又不是我一个人，只是因为我舅舅是教授，你就在这里胡说八道吗？” 曹娜跟着讥讽出声：“就是，也不看看蔓蔓是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听说你爸妈早就离婚，都不要你了，而你是住在你叔叔家的，是吗？切，所以就这么心理阴暗，喜欢胡乱揣测别人？” 原来是怕谷蔓蔓背后的人呀。 沈茹刚要开口，便听到背后传来声音。 “沈茹！” 沈茹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站着一个抱着电脑包的女孩，有些微胖，打扮得也有点成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女孩走过来，脸上的妆浓很好看，又有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她淡淡问：“沈茹，我要回宿舍了，一起吗？” 沈茹想起来，这便是前天晚上那个嫌她吵闹的新舍友。只是那时候，舍友没有化妆，现在浓妆之下，她一时竟没有分辨出来。 本院的学生，是都瞧不上外院的。但外院那些人都有工作，不比本院一直在学校里的孩子，所以本院的学生也不会没事找事，去惹外院那些人。 只不过谷蔓蔓走之前又喊了句：“对了沈茹，月底的联欢晚会，要求是每个班都要出一个节目。我们班的节目是话剧，我已经报上去了，这是剧本，你看看。” 她将剧本扔到沈茹怀中，扬长而去。 曹娜在后头跟了一句：“哎呀沈茹，这个角色正正适合你，你可不知，我们想了一圈，想不到合适的人，最后才想到了你。相由心生嘛，你的样貌最适合这样阴险狡诈的女二了。” 她到底是发怵，说完这一句，还没等沈茹反应，立刻脚底抹油跑掉了。 一路回了宿舍，女孩才自我介绍：“我叫赵芳菲，外设二一班的。” 沈茹点点头回应：“我叫沈茹，设二一班。” 赵芳菲笑起来：“人生是不是很奇怪，明明不会交集的两个人，竟然会住到一个宿舍。不过，你不必在意她们的排挤，有时候那种小儿科的排挤，只是因为你比她们优秀得太多罢了。” 沈茹撑着脸坐在桌前发呆，侧过头去看赵芳菲卸妆，问：“你说我成绩差，还休学一年，哪里比得上人家？为什么就欺负我呢？以前吧，我觉得是我太软弱了，自己不硬气起来，所以被人当包子捏。现在……” 她翻了翻手中的剧本，哑然失笑。短短的一部话剧，主角是一对情意绵绵的男女，女主如同白莲花一般高洁，男主被她深深的吸引。而女二是男主的青梅竹马，是两个家族早就说好的未婚妻。 赵芳菲见她这样，去洗了把脸，伸手将剧本拿过来看，跟着笑起来：“这话剧，好小儿科呀。” 大概小儿科是她的口头禅？ 沈茹耸耸肩：“谷蔓蔓那是先斩后奏，逼着我不得不上演。不过我又不蠢，她让我干嘛我就干嘛吗？回头去辅导员那里，寻个理由推了就是。” 赵芳菲按住剧本，摇摇头：“不，沈茹，你知道为什么你没有以前那样软弱了，别人还拼命想要欺负你？” “为什么？” “嫉妒。”赵芳菲说道，“嫉妒能让人发狂，网上的帖子我也看到了，谷蔓蔓分明是嫉妒你。我今天也看了，一个班花，费劲心思打扮得跟朵小白莲似的，还没你这清水出芙蓉的模样好看，可不是就得嫉妒了？” 沈茹是重活了一世的人，以前也被人夸过清秀好看之类，但这样静距离被赵芳菲这么夸，她还是红了脸：“哪有，哪有……” 赵芳菲更得意了：“怎么就没有？你的三庭五眼，长得非常好看，骨相皮相都是顶尖的，别说班花了，校花你也当得。” 沈茹连忙摇头：“你莫要胡说了，你没见过姜金银吧？那才是天上的仙女呢。” 赵芳菲不提其他人，把沈茹拉起来，上上下下打量：“你信我，我是婚纱店里的化妆师，见过的人那样多，就是一个平凡女孩，我都能将她雕琢成碧玉，何况是你这种先天条件这么好的。但是你气质不行，我就发现，你走路喜欢含胸，做事喜欢下意识的低头，这可是大大影响了你的美貌。” “什么美貌？” 门被打开来，从外面走进来另外两个女生。 第十一章 计划 赵芳菲做了介绍，个子高挑，一看就有气质的是李韵宁，已婚，是一名古典舞老师。长得漂亮见面就笑的女孩彭梦是奢侈品店的店员。 本院的学生，都说外院的人高冷不好惹，可沈茹看下来，她们都挺好相处的。 赵芳菲将话本子递给她们，兴奋的搓搓手：“姐妹们，来活了！你看看，这是沈茹她们班那个校花给她的剧本，她是那个恶毒女二号，沈茹竟然胆小想要辞演。” “哇，这个女二号，真的好恶毒呀。” “啧啧啧，被渣男辜负，不反抗才是傻子好不好。” “女主也太白莲花了，我觉得写这剧本的人没有脑子……” 三个人叽叽喳喳，沈茹弱弱的插口：“那个，我不是胆小，我只是懒得搭理……” 但很显然，没人听她的分辩。 等三个人讨论完了，李韵宁握着沈茹的肩膀正视她：“听我的，你接。这个剧本对你可是大大的有力，演技方面你不用担心，我多少有点经验，对付这种十分钟的舞台剧绰绰有余。而且这也是个机会，空洞的女主，发挥余地的女二号，也就是谷蔓蔓那种蠢货，才会以为现在的人还喜欢傻白甜呢。” 彭梦跟着说：“不过，要对你进行一个大大的改造！你形体不好，李姐这几天你就别跟你男人腻腻歪歪了，多多帮沈茹改变一下。衣品……你的衣服也不是什么地摊货呀，怎么给你穿成这副样子？啧啧啧，我也得好好改造你。还有，天生丽质也不能这样糟蹋吧，芳菲姐你也不管管？” 沈茹还在云里雾里，就被三个人安排得明明白白。一直到十点才各自上床，三个人还在叽叽喳喳的讨论。 沈茹拿出手机，打开QQ看了一眼，蛋卷果然在QQ上邀请她打游戏。 【抱歉，我今晚晚自习，回来又跟舍友聊天聊得晚了些，今天没时间打了。】 蛋卷很快就回复：【不陪我？】 沈茹笑起来，竟然还是个粘人的小家伙：【乖啦，最近有点事情，你自己玩哈。】 蛋卷发来一个“委屈”的表情。跟着说了句：【那我也不玩，我要等你。】 沈茹：【要到下个月，最近都有安排。】 蛋卷：【好。】 沈茹想了想，又打字说着：【你说人生怎么这么奇妙呢？我只是想离开糟糕的地方，糟糕的人，结果意想不到的，遇到一群可爱的人。】 蛋卷许久没有说话。 沈茹也没想太多，也许他又被妈妈压着睡觉去了？ 她继续留言：【我本来一点也不开心，觉得自己是孤立无援的，什么事情都只能自己干。可是今天我才发现，我身边也有人，她们会帮我会在意我。】 又过了一会儿，蛋卷才回复：【我有点不开心。】 沈茹：【？怎么了？】 蛋卷：【不知道，你有朋友，我应该开心才对。可是我不开心，我怕你以后不需要我了。】 沈茹心跳了跳，小孩子，还挺会撩。 【乖，怎么会呢，我们也是好朋友呀。】 蛋卷：【嗯……】 沈茹哈哈笑起来，聊了几句道了晚安，才想起来，谷蔓蔓发帖子害她的事情，她还没报复回去呢。 她拿出电脑，打开来，登录校园论坛找了好一会，才找到之前黑她的帖子。偶尔还是有人顶一顶这个帖子，但其他的帖子太火爆，尤其是周五讨论她的帖子，高居不下，这个黑帖倒是沉了下去。 沈茹发微信给姜金银：“金银在吗？” 金银：【姑奶奶，这都几点了？你还不睡觉啊？】 沈茹：【有事求帮忙。】 金银：【说。】 沈茹把链接发过去，还没说出诉求，那边已经炸了。 金银：【靠，哪个傻X放的疯屁！】 【老娘不在，学校就起这样的幺蛾子？】 【不知道你是老娘罩的吗？靠，这是什么时候的？上周五凌晨的帖子？你怎么早不告诉我，我特么！要杀人。】 【你想怎么弄？我现在就找人把帖子给黑了去！】 沈茹赶紧发消息：【不不不，我就是给你看看，这帖子沉下去了，我也没事。】 她心里头感动，前世金银年底才回来，知道这件事也是气疯了。但当时事情已经过去几个月，金银又怕旧事重提，对她更不好，只好忍着没出这口气。 金银：【怒！帖子沉了你就不处理了吗？我看着碍眼，你知道这帖子是谁发的吗？】 沈茹：【嗯，是谷蔓蔓，但我查过IP，不是她常用的IP地址，所以想来问问你怎么处理。】 金银：【这点小事包在我身上。弄好之后怎么操作？直接也发帖子？】 沈茹：【先不发，证据保存好，我要找合适的时机再曝光。】 金银：【不错呀我的小妞，总算是给姐长了点志气，你可不晓得，我听你说算了两个字就烦。你以为的算了，只是别人蹬鼻子上脸的阶梯。】 沈茹合上电脑，眼神里头透出黑暗来。金银说得对，算了，只会让人蹬鼻子上脸，前世那样的经历，她已经过够了。 谷蔓蔓，身败名裂的日子，离你不远了。现在还早，我总得让你得意到顶点的时候，再将你彻底打败。 不过，这么晚了，那三个舍友还在叽叽喳喳讨论改造她的事情。 彭梦坚持说：“我觉得芳菲姐现在不要教小茹化妆，等联欢晚会上，再给她好好打扮一番，定能惊天地泣鬼神！” 李韵宁则反对：“万事都讲究润物细如声，一次的惊艳算不得什么，我看小茹骨骼清奇，是个好苗子，要改变就从当下开始。形体与服饰的改变如此，妆饰也是如此。” 赵芳菲发愁：“我觉得你们说得都对怎么办？那我到底是教还是不教呢？教的话，我怕沈茹联欢晚会上不能惊艳众人。不教的话，化妆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而且我也手痒，这么好看的女人，不会化妆，简直是暴殄天物！” “教！” “不教！” 沈茹长叹一口气，打断她们的话：“十一点半了姐姐们，咱们明天上课的上课，上班的上班，还不睡美容觉吗？” 顷刻间，宿舍鸦雀无声。 第十二章 联欢晚会 离得联欢晚会也不过两周的时间，沈茹偶尔去彩排，每一次编导的同学都不满意，嫌她不够狠，不够凌厉。 谷蔓蔓则只负责美美美，在一旁嘲笑她。 沈茹也不在意，回到宿舍才是最累的，每天要贴墙站半个小时，压腿，顶着书咬着笔来回走，折腾下来，沈茹觉得一天的饭都是白吃了的。 李韵宁兴致勃勃：“小茹，你以前是不是学过舞蹈？你看你身体的柔韧度还是挺好的呀。” 沈茹潦草点头：“嗯，小学的时候学了三年民族舞，还练过五年的古筝，后来都放弃了。” 李韵宁大为惋惜：“你为什么放弃？太可惜了吧。那你会什么才艺？” 沈茹应声：“我会大提琴，但那是我婶婶督促我自己练习的，没考级。” 李韵宁更是惋惜：“我看你的衣服用品，家里应该是挺有钱的，怎么你家人不重视培养吗？” 培养？沈茹心想着，妈妈一心只在新家上面，爸爸和叔叔都太忙了。唯一就是婶婶还算是重视，带着她去上过各种培训班。后来是爷爷病重，婶婶实在没空，她慢慢的，也就荒废了。 大提琴只是个爱好吧，她还记得小时候听婶婶拉过，也一直教她。但婶婶是个业余的，教出来的她，大概也是个业余的吧。不过高中有一次，遇着叔叔的一个琴行的朋友，听她拉琴，倒是夸赞过她水平不错。 一年没拉了，也不知技术退步了没有。 说起来，倒是沈欣妍，才像个真正的千金大小姐，多才多艺，长得又好看。真是不懂，她都那样优秀了，前世为什么还会不满足。 转眼就到了联欢晚会的日子，这场只是校内举办的普通晚会，让大家适应适应舞台。毕竟DH大学是名牌大学，出去的各类设计师也非常的多。学校就会定期举行类似的活动，由学生们自由发挥。 比如沈茹班上的话剧表演，从道具到服饰，都是自己设计的。 沈茹到了后台，谷蔓蔓已经画好了妆，穿得跟个小公主一样，等着上台。 化妆的学生走到沈茹面前：“沈茹来了？时间不多了，快去换衣服，我给你化妆吧。” 沈茹微笑着：“谢谢你，不过我舍友想要帮我化呢。她是外院的，没有这个机会，不知道能不能……” 化妆的学生挺好说话，加上也忙，就点点头：“成，你让她给你化，那我去忙别的啦。” 沈茹的衣服，是一套夸张玫红的旗袍，这颜色不衬肤色就不说了，看起来一股子廉价感。想也知道，这是谷蔓蔓的手笔。 沈茹毫不犹豫一拉，衣服就裂开了。 整理衣服的同学大叫一声：“哎呀，你怎么把衣服弄破了？” 沈茹皱着眉头：“这衣服谁做的？这么烂，还好现在破了，要是上台的时候裂开怎么办？是故意要我丢脸吗？” 明明是她自己弄破的，她故意说是衣服太烂。但偏偏就有用，设计系的学生爱惜羽毛，要是真出现舞台上衣服破损的情况，丢人的就不止沈茹了。 老师听到动静走过来，也是非常的生气，拿着衣服问：“这是谁做的！” 没人应声。 老师又重重的将衣服扔在桌上：“谁做的？” 谷蔓蔓带着委屈站起来：“老师，是我做的，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老师警告的看着她：“你们私下里的矛盾，我管不了，但是这样的纰漏是你作为一个设计系学生该出的吗？想要故意整人？丢的是谁的脸？” 谷蔓蔓的脸涨得通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不敢落下来。 今天事情多，老师责备几句，又去忙了。 谷蔓蔓恶狠狠的看着沈茹：“你是故意的？” 沈茹翻了个白眼，理都不理会她，回头问整理衣服的同学：“那我穿什么？” 衣服都是有备用的，同学很快拿出一件黑色的旗袍，虽说这件黑色，比那件玫红色也没好太多，但好歹颜色正，不会那么拉跨。 沈茹换了衣服，倒是让那同学惊艳一把：“哎呀，沈茹真好看，这衣服明明那么普通，穿在沈茹身上，怎么这么好看呀。” 立刻有几个同学也围了过来，都看着沈茹叽叽喳喳，夸她好看身材好。 “沈茹，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好看啊，你是不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 沈茹微微笑着，点点头：“是呀，我吃了一种药。” 她神秘兮兮：“叫做自信。” 周围一片哄笑声：“果然人家说自信的女人最美，沈茹可不就是最真实的写照吗？所以集美们，全都自信起来，我们都是最美的女人。” 谷蔓蔓看着同学们一个二个围着沈茹，又看着沈茹如同换了个人一般的笑容，气得整个人都发抖了。她才是班花，她才是该备受关注的那一个。 赵芳菲很快就过来，麻利的给沈茹上了妆。一旁几个同学都围过来，叹为观止。 “哇，你好棒啊，你手怎么这么巧，不像是化妆，像是画画！” 赵芳菲笑起来：“化妆跟作画一个样，我在婚纱店里工作，见过的人多，也知道什么样的骨相适合什么样的人。” 她一边化一边解释：“像沈茹属于骨相皮相都完美的，平时日常只用调调肤色就行。但今天是舞台剧，要求吸睛两眼。她属于淡颜系，又不能太浓了，所以我就在她眼下脸颊处做点缀。” 同学瞪圆了眼：“真的欸，好好看，能不能教教我？” 赵芳菲飞快的看了她一眼：“你皮肤底子偏黑，涂的粉底液不适合你，而且你五官非常好，大气浓烈，你今天化的小清新妆也不适合你，一会儿我帮你化一个。” “还有你，皮肤好但是骨相差了一点，主要是太阳穴那里凹陷，我一会儿给你弄一下，绝对好看。” 旁边的同学都雀跃起来，纷纷围着赵芳菲，一点也没计较她是外院的学生。 那边的谷蔓蔓怄得咬牙切齿，明明她才是今天的女主角，为什么她们一个二个，都跑去围着沈茹？ 她深吸一口气，看向一旁的曹娜：“都安排好了吗？” 曹娜点点头，压低声音：“放心，你们上台的同时，帖子也会发去论坛，倒时候一定能一击即中。” 第十三章 杜若花苑 学校的论坛果然又爆了，主角还是沈茹和谷蔓蔓。 不过谷蔓蔓想岔了，她以为演了小公主，然后放出一些对比照，再请水军发一些什么，相由心生，沈茹就是个恶毒女配的话。学校的同学，就会从众跟着黑沈茹。 偏偏网上自发的帖子都是尖叫。 “啊啊啊，沈茹太美了，不愧是女一号！” “女一号？不是谷蔓蔓吗？” “哪里是谷蔓蔓，沈茹才是女一号，她是吊打渣男贱女的女一号呀！” “对对对，渣男贱女给我爬！沈茹独美！” 谷蔓蔓下了台，不敢置信的握着手机，翻来翻去都是这些话。而她花大价钱请的水军发的贴，根本就顶不上来。 偶尔顶上来的，也被群嘲。 “这发帖的是眼瞎吗？相由心生？懂不懂什么叫相由心生啊？” “就是就是，渣男贱女欺凌她，她不反抗，那不就是傻子吗？” “相由心生说的是谷蔓蔓吧，哈哈，白莲一大朵。” 沈茹进来卸妆，需要路过谷蔓蔓，她淡淡的看着谷蔓蔓手中的手机，冷笑一声：“同样的招数用两次，我是该说你蠢，还是该说你蠢？” 谷蔓蔓腾的站起来，尖声喊着：“你请水军黑我！” 沈茹翻了个白眼：“我黑你？笑话，你算什么东西，值得我去费神吗？请水军的钱，不便宜吧？有那个钱，还不如请帮我的好姐妹们去吃饭呢。” 赵芳菲耳朵尖，立马抬头问：“吃饭？去哪里吃饭，你等等，我现在就给她俩发消息。” 沈茹漫不经心看了谷蔓蔓一眼，又看了看她身边的曹娜宋芃，笑起来：“你们选地方吧，我要好好谢谢你们。” 赵芳菲乐不可支：“你说的哈，到时候别说我们几个上班的社畜欺负你个学生。” 谷蔓蔓直接气哭了。 不过她哭的时候还没到。 晚上沈茹请赵芳菲三个人吃饭，结果这三个竟然选了个大排档，吃烧烤。 彭梦有些不满：“沈茹请吃饭，你们给她节省什么呀，什么大排档，我要去吃自助餐，吃高大上的自助餐。” 赵芳菲拍了她脑袋一巴掌：“大排档才好吃，你有没有品味呀，这儿的羊肉串生蚝味才正！” 彭梦抱怨归抱怨，吃起来最欢。 李韵宁看向沈茹，见她捧着手机，便问：“怎么？在看学校的帖子？” 彭梦边吃边鼓着嘴：“今天那些帖子，可把我爽坏了！谷蔓蔓那个恶人，是不是自食恶果？” 沈茹看着屏幕上的帖子，嘴角浮起一丝冷笑来。 【爆炸性的消息，当初黑沈茹说沈茹有神经病的帖子，是谷蔓蔓放出来的，还请了水军去顶。】 【天啊，是真的，谷蔓蔓实在是太过分了。】 【快看，发帖的是谁？啊啊啊，是校花姜金银，她是实名发帖的啊！】 【姜女神竟然还把沈茹的病例放上来了，沈茹没问题的好不好，她是个健康人，跟我们都一样！】 【啊，姜女神跟沈茹，这是什么神仙爱情啊。这对CP我磕定了！】 沈茹看了看，金银果然把她的病例打码放上去了。那个黑帖说她得的重症会伤人，说她自杀自残，可金银贴出来的证据，证明这些都是假的。 赵芳菲也在看帖子，有些不明白的问：“沈茹，这些证据，你之前为什么不放上去澄清呢？” 李韵宁倒是一副很懂的样子：“那时候沈茹放上去，只会让人觉得是故意洗白。现在这个时机刚刚好，也只有等沈茹有一定的声望之后，大家才会沉下心来，认真去看沈茹的过往，才会真正明白沈茹并不是黑帖说的那样不堪。” 她侧头看向沈茹：“这是你对谷蔓蔓的报复？” 沈茹看着她：“回击。” 李韵宁点点头：“你做得很好，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你，又对你的小惩大诫不放在心上。这一回一击即中，她怕是再也翻不了身吧？” 沈茹敛眉并未说话，她就是要一击即中，但谷蔓蔓从来都不是她的对手。她的对手，只有谷蔓蔓背后的沈欣妍。 谷蔓蔓家世好成绩好，在学校里还有个当舅舅的教授，等于是沈欣妍的左膀右臂。现在，她断了沈欣妍的一臂，不知等沈欣妍回来之后，又会做出什么来。 第二天是周六，沈茹回去的时候，见到婶婶气色非常的好。 “沈茹回来了？快吃饭快吃饭，我的花店已经开张了，一会儿跟我一起去看看？” 沈茹惊讶的抬起头：“花店开张了？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啊，我也来捧个场嘛。” 邓灵珊不在意的摆摆手：“小事情，而且我也有些做家庭妇女的朋友，她们给我捧场就够了。” 到了花店，沈茹也不由得眼前一亮：“杜若花苑，这名字好好听。” 邓灵珊亦是高兴，拉着沈茹进了店。花店并不大，两旁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盆栽，还有鲜花。一边有个四十来岁的女人正在修剪花枝。 “向姐。” 向姐抬起头，她气质好，不过也有些美人迟暮的感觉。她点点头：“珊珊，这是你女儿？” 邓灵珊哈哈笑：“是侄女。” 沈茹乖巧的喊了声：“向阿姨。” 向姐和蔼的冲她笑：“长得真好看，我闺女也差不多大了。” 沈茹本来还想寒暄一下她闺女的事情，婶婶已经岔开话题，说起今日到的鲜花。 她们说话，沈茹插不进去，就在花店里头闲逛。她对花不怎么了解，只觉得这个好看，那个也好看。倒是看到柜台后面，摆放着一架大提琴。 沈茹好奇的走过去，抱起那架大提琴。 向姐走过来：“你会这个？” 沈茹点点头：“也不算多会，是我婶婶教的，不过有一年多没碰了。” 她拿过琴弹了个简单的曲目，还好，大概还记得。 向姐看了邓灵珊一眼：“你婶婶教的，那你的本事肯定也不差。” 沈茹茫然的摇摇头：“不知道，我也没考级，不知道自己的水平。” 向姐将大提琴拿过来，坐下拉了一曲，直听得沈茹瞠目结舌，她没什么艺术细胞，平日也不爱去听什么演奏之类，但也觉得向姐这一曲，拉得实在是太好了。 第十四章 心理医生张岚 邓灵珊听得如痴如醉，又有些怅然：“你的琴艺一直是最棒的……” 向姐没有说什么，伸手去摸摸沈茹的头：“想捡起来吗？” 沈茹迟疑着，又想起沈欣妍，沈欣妍学的钢琴，还会古琴。对比之下，她就是丑小鸭，虽说心里头总安慰自己要淡然些，不要攀比，但到底还是存了对比的心思。 她重重的点点头：“想。” 邓灵珊笑起来：“那正好了，向姐一手大提琴拉得好，以后让她来教你。” 沈茹回家就把尘封起来的大提琴拿出来，擦拭干净还调了音。 手机传来微信的声音，沈茹拿起来一看，是宋芃。说起来，搬离宿舍之后，宋芃曾发过一次消息给她，大意是感谢她留下的那些东西，她没回复，宋芃便也没有再说什么了。 宋芃：【小茹，谷蔓蔓已经退学了。】 沈茹还是没回复，登录学校论坛看了一眼，铺天盖地，都是辱骂谷蔓蔓不要脸的帖子。网络暴力多么恐怖，前世沈茹全都经历过，今生她是以牙还牙。 除了辱骂谷蔓蔓的帖子之外，还有许多帖子是请求沈茹原地出道的，说她长得好看，演技也好，完全可以去当明星。 沈茹走到穿衣镜面前，认真打量自己的样子。前世在沈欣妍的阴影之下，她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好看过，不爱收拾不爱打扮，就是个小土妞的样子。不过现在，不足一个月的时间里，她像是变了个人。 胆小怯懦褪去之后，迎接她的是新生。 李韵宁说得对，比起容貌，气质才是最重要的。她改掉含笑驼背，总是低头害怕之后，果真是有气质多了。 沈茹扯了扯胸前的衣服，她身材不错，抬头挺胸的话，胸就显得有点大。李韵宁说这是她骄傲的资本，但初中刚发育时被同学嘲笑的经历仿佛还在眼前。 挺了挺胸，这么看来，似乎也挺好看的。 沈茹拿了本书顶在头上，练习起李韵宁教她的步伐。 开始练挺痛苦的，现在已经能接受了。沈茹练了半个小时，去洗了个澡，把家里收拾一番。没有婶婶的低气压，家里还挺温馨的。 手机铃声响起，是个陌生的来电。沈茹接起来，那边是一个好听的男生。 “您好，请问是沈茹小姐吗？” 沈茹有些错愕，问：“是的，请问您是？” 那边语气热烈的些：“您好，我是星舞广告公司的经纪人，我叫石伟……” 沈茹把电话挂了，肯定是推销广告的。她坐在床上发呆，虽说家里温馨吧，但婶婶不在家，再也没有热气腾腾的饭菜等着她了。 她走到厨房打开冰箱看了看，一颗鸡蛋都没有，她唯一会做的，就是鸡蛋炒饭，没有鸡蛋，她吃什么？ 电话又响起来，是个座机号码，沈茹接起来。 还是那个男声：“同学您好，请不要急着挂电话好吗？我真的不是坏人。” 沈茹问：“有事请说。” 男声似松了口气：“是这样的，我们公司无意中看到DH大学这次的联欢会，对你的形象和表演万分感兴趣，所以来电是想问问你，对来我司做练习生有没有兴趣。” 骚扰电话！沈茹下意识又要挂掉。 “你先别挂！”那边的男声有些急切，“沈茹同学，你难道没听过星舞广告？我们公司就在国金，三十七到四十二层都是我们公司的。我不是骗子，网上都能查到我们公司的信息，真是。是你比较出众，我们觉得，你非常有当明星的潜质。” 沈茹舔了舔嘴唇，想了想才说：“不管你是不是骗子，我都没有当明星的想法。还请你不要再打电话过来了。” 男声顿了顿，连忙又问：“不想当明星吗？可是我看到你的演技很棒，形象也非常的好，打造一番，最起码能小红的。当明星不止是有钱，还能接触更高层次的人哦。” 沈茹平静的回答：“我不需要的，谢谢你。” 她挂了电话，心情莫名有些好。重生后的第一场仗，她打得挺漂亮的。其实她没想到谷蔓蔓这么脆弱，这么一点打击就退学了，前世谷蔓蔓对她的伤害，可远不止这么一点点呢。 而且她还只是回击，根本没有主动出手呢。 还在发呆，微信又响起声音。 张医生：【小茹，明天有空吗？】 【明天上午，我有时间，要不要见一面？】 沈茹深吸一口气，前世叔叔婶婶最大的矛盾，就是张岚了。张岚是叔叔的大学同学，据说大学的时候，两个人关系很暧昧，但最终也没能在一起。毕业后张岚去国外进修心理学，而叔叔则直接被S市人民医院聘用。 张岚是五年前回来的，沈茹对她了解得不多，前世她一直拿张岚当知心大姐姐，也只有在张岚面前，她才肯略微吐露一下自己的痛苦。 可是后来，张岚是介入叔叔婶婶婚姻的第三者，她再也不信任她。这也导致，她后来更加自闭，不肯信任任何人。 重活一世，她对张岚的感情有些奇怪，若说是恨吧，也不尽然。据她所知，叔叔并没有做过背叛家庭的事情，但婶婶无尽的猜忌也不是全无道理。这里头，张岚到底有起到了什么作用呢？ 沈茹很快回了消息：【好的，张阿姨，明早十点，我去你办公室。】 第二日沈茹去医院，开始是做了各项的检查，检查单子送到张岚手中。 张岚有些吃惊，盯着数据看了很久，才欢喜的抬起头：“你恢复得太好了，夏天的时候，我就说了，你一定可以完全康复的。” 沈茹微微笑着，没有解释。 张岚在电脑上打出病历单，又笑着说道：“不过，我还是给你测一下，要是双相的话，就麻烦了。” 一边忙碌，一边是闲聊，从沈茹最近的生活，一直聊到家庭。 张岚状似无意：“你叔叔外派公干了？我那时候忙，都没来得及送他，恐怕今年过年，他都回不来吧。” 第十五章 送皮肤 沈茹不动声色打量她一眼：“叔叔忙，我们见面见得少，也没怎么跟他谈论工作上的事情。” 张岚笑起来：“我也跟你叔叔说过了，你的身体不好，他该要多多关心你，不能只顾着工作工作，可他老是不听。” “他从来都如此，别说我，就是我弟弟和我婶婶，他都懒得管。” 沈茹从来没有在张岚面前说过叔叔的坏话，这还是第一回，张岚有些发愣。 “这样啊……” 沈茹用手撑着脸，又笑起来：“是呀，阿姨都不知道，我叔叔那个人在家里，就没做过一次卫生，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我婶婶。要是没有我婶婶，他连袜子在哪里都不知道。” 张岚有些尴尬，旋即又说：“男人在外头忙碌，都是这样。” 沈茹“唔”了声：“有时候，我挺替我婶婶不值的，你说我婶婶那么好，怎么就遇着我叔叔这么个男人了呢？我将来可一定不要嫁给这样的男人，辛辛苦苦，全都是自己的。” 张岚眉眼淡了几分：“大人的事情，你不懂。你叔叔是个有魅力的人，你没见过他在手术台上的样子，也没见过他带学生的样子。他这个年岁，就是副教授级别，绝非是浪得虚名。” 沈茹笑起来：“所以，张阿姨也喜欢我叔叔？” 张岚被沈茹的直白呛住，咳了好几声才回过神，诧异的看着她，脸不自觉的红了。 沈茹坐直了身子，双手抱着手臂，脸上的笑容也褪去：“我叔叔当然是优秀的，他长得又帅又努力认真，我想，大概在医院里，有许多人都会喜欢她。张阿姨每次都喜欢问我叔叔的事情，是不是也喜欢他。” 张岚敛眉不做声，又站起来走到窗前，看看楼下小公园来来往往的人。人工湖旁的长椅上坐着一对年轻男女，却不像是情侣，两个人中间起码隔了五十公分。 女孩子似乎是在说话，男孩子含笑看着她。即便隔了这样远，也能感受到男孩子目光里头的炙热。 张岚怅然许久，回过神来说着：“是，一直以来，我都是喜欢他的。有时候我也后悔，年少时若不是为了前途，不去那么远的地方，是不是如今陪在他身边的人，就是我了。” 她看着沈茹笑：“不过，你也不要这样紧张，我喜欢他是没错，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介入他的家庭。我知道你婶婶很不容易，她当年……为了你叔叔放弃一切，自然也是因为爱。而你叔叔是个有担当的男人，也绝不会犯这种错误，所以你不必担心。” 沈茹摇摇头：“我没有担心过我叔叔，我担心的是你。就算你说你没想过介入，却也已经是逾距了，你对我叔叔的家庭有影响，那就是错。” 张岚哈哈笑起来，伸手在沈茹的头上揉了揉：“你这小屁孩，知道什么是感情吗？” 沈茹倔强的抿唇：“我不知道，但不代表我不懂，三个人的感情是不可能有结果的。错了就是错了，不能拿感情当做挡箭牌。” 张岚愣住了，望向窗外，人工湖旁的那对小年轻，已经不见了踪影。她立在窗前不肯走开，依稀间想起大学与沈飞扬一起辩论时的场景。他们意气风发，他们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一别经年，过往再也回不去。 晚上下了自习，沈茹趴在床上，翻开手机去看蛋卷的留言。 她这阵子忙，蛋卷偶尔会道一声早安晚安，也没有约她打游戏。她登录游戏，发现蛋卷也不在，看了下战绩，这一阵子，蛋卷并没有上号打。 沈茹退回QQ，发消息：【师父？】 蛋卷很快回了消息：【等等我。】 过了大约十分钟，蛋卷又发消息：【我好了，你有空了？】 沈茹：【嗯，我忙完了。你刚刚做什么去了？补作业？】 蛋卷发了个无语的表情：【我不是小孩子。】 沈茹不自觉微笑起来，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跟张岚说话的时候，她脑海里，竟然都是蛋卷，或者是QQ上陪他聊天的蛋卷，或者是游戏里带她打游戏的蛋卷。 【好吧，那小师父，你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呢？】 蛋卷：【有啊，我喜欢你。】 还附带一个吐舌头的表情。 沈茹：【切，果然是小学生。】 蛋卷这才正式的回答：【暂时还没有遇到让我心动的女生。】 沈茹问：【能让你心动的女生，会是什么样子的？】 蛋卷：【得要配得上我吧，我跟你说，我有钱有势有权，配得上我的女人，真的不多。】 啧，又自恋起来了。 沈茹牙疼，默默翻了个白眼：【好啦，你最有权有势，是宇宙第一呢。】 蛋卷发了个扭腰的表情，又回：【等我们以后见面了，你就知道。】 沈茹：【行啊，到时候姐姐请你吃肯德基。】 蛋卷：【喊师父，没大没小的。】 贫嘴完，两个人又上线打了两把游戏，时间不早了，沈茹说了晚安。 准备下线的时候，沈茹认真的看了看蛋卷游戏里面的记录，除了好友关系那一栏，其他的都是开放的。 鬼使神差，沈茹充钱给他买了个马超的皮肤。 下线睡觉。 第二天一早，沈茹醒来的第一件事情，是跑到QQ上看蛋卷的留言，还是昨晚的晚安。莫名其妙的，沈茹觉得心里头有些不愉快。 蛋卷大概是一个初中或者高中的学生吧，家里管得严，没钱买皮肤，要是看到她送的皮肤，他一定很开心。没主动找她，大概是上学去了，还没看到呢。 沈茹胡思乱想着，又无聊的点进游戏里，却发现有一封邮件，是蛋卷回赠她瑶的皮肤。 蛋卷上线过？也收到了她的皮肤？ 沈茹有些心疼，她唯一有的就是钱了，一个皮肤对她来说，不过是一顿饭。但她也知道，不富裕的家庭，是绝对不会给孩子在游戏里头充钱的。 蛋卷以前没充过钱，大概是普通家庭，是不想占她的便宜，所以拿生活费回赠皮肤给她？ 还是个要强的小孩子呢。沈茹心里头想着，竟有一丝甜蜜的感觉。 第十六章 风波再起 甜蜜的心情，没有持续很久，上课的时候，宋芃给她递了份学习资料。 “小茹，还有半个月就要期中考试了，我们一起复习吧。” 宋芃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以前她就是这样常常这样讨好谷蔓蔓的。 沈茹盯着学习资料发呆。天啊，要考试了！前世她成绩就不好，但是因为压抑心里痛苦，所以只能发奋努力来纾解情绪，所以怎么说，也能混个及格。 但她重生了，之前学习的东西都忘得七七八八，最近一直忙着改变自己，学习上太不用功了。天啊，她不会挂科吧。 沈茹没有去管宋芃，自顾自掏出手机，去看期中考试的时刻表，又琢磨着半个月的时间，该怎么规划学习的范围。 下课的时候，沈茹去上厕所，才到走廊边上，就听见两个女孩子在窃窃私语，一个是宋芃，还有一个同学不是班上的，沈茹明明应该认识，但实在是想不起她叫什么名字。 那女生皱眉问：“这么说，沈茹实在是太过分了。” 宋芃连忙“嘘”了声，四处看看。沈茹退后一步，靠着墙角，不让她们看见。 “我昨天跟曹娜一起去看蔓蔓，蔓蔓连我们都不想见，听说她抑郁了，整天在家里大哭。” 那个女生点头：“蔓蔓太可怜了，她平时虽然有些使小性子，但是也没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沈茹这样咄咄逼人，把人逼到这个份上，真是过分。” 沈茹靠在墙角，心里头冷哼着，不伤在你们身上，你们就不知道痛是吧？长了嘴也不干正经事，天天在背后嚼别人的舌根，不嫌烦？ 她去完厕所出来的时候，遇着隔壁班认识的女孩子，轻声打了招呼问：“唉，那个女孩子好漂亮，是你们班的吗？” 沈茹如今在学校里算是红人，这样的红人，认识她的人不少。 那女生见沈茹主动找她说话，有些受宠若惊，点点头：“那是我们班的班花安卢雪，不过沈茹，我觉得她没有你好看呢。” 在安卢雪进校之前，设计系的系花一直是沈欣妍，安卢雪进来之后，学校论坛的帖子就常常有两人的比美照，很多人都说，安卢雪比沈欣妍要好看。 这样的两个人，原本该是互相不对付才是，但实际上，两个人的关系非常的好，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好姐妹。 安卢雪是江家的表亲，认定了沈欣妍是她未来的表嫂，加上沈欣妍也刻意讨好安卢雪，所以两个人根本就没有什么纷争，好得跟一个人似的。 沈茹点点头，与那个同学道了谢，转身进了自己的教室。安卢雪是个真正的千金小姐，长得好家世好，从小被娇宠长大的，据说她上面有三个哥哥，各个将她宠得跟什么似的。 是实打实的团宠白富美。不过这样一个白富美，眼神和脑瓜都不大好。有很严重的圣母病，后来被一个穷学生追到手，那穷学生渣得连她都看不下去。 沈茹前世过得凄惨，可没资格跟这样的白富美认识。这一世，也不想搭理这种，还没见面就对她产生无端恶意猜测之人。 毕竟是重生了，本来就并非成绩优异者，两年多以前的课业压下来，沈茹是非常的吃力，日日泡在图书馆里，也没有很大的成效。 宋芃主动找过她几次，小心翼翼的哄着她，给她送资料送水什么的，她也没提那天的事情，由着宋芃示好。 倒是两个人一起的时候，遇到了曹娜。 曹娜拉长着脸：“狗也知道认主呢，有些人就是连狗都不如。” 沈茹面无表情，旁边的宋芃委屈巴巴看着她，支吾着：“我们从前是一个宿舍的，那些事情都真相大白了，你何必还对沈茹抱有这样大的敌意？” 曹娜冷笑连连：“真相？什么是真相？蔓蔓都被沈茹逼得退学了……” 沈茹上前一步，曹娜吓一跳，下意识举起手问：“你想做什么？” 沈茹依旧是面无表情：“想揍你啊！” 曹娜凶狠的说：“沈茹，你别仗着自己有病，就为所欲为，不是所有人都站在你那一边的，你害蔓蔓的事情……” “呱噪！”沈茹云淡清风打断她的话，“我发现你们这些人真的很莫名其妙。曹娜，依着你的意思，你今天是来替你的主子寻仇来的？” 曹娜涨得满面通红，旁边好事的同学都已经轰然笑开了。 “你你你，你怎么骂人啊？” 沈茹耸耸肩：“我怎么骂人了？你自己刚刚说的，狗也知道认主人，不就是说你的自己吗？” 她挑眉又道：“还有，你要搞清楚，我的病情稳定，已经好了。其二，之前是谷蔓蔓对我下黑手，你们两个作为她的助手，可没少帮她做坏事吧？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追究，只是，我又不是包子，别人打我，还不许我还手吗？” 曹娜说不过，硬着脖子争辩：“反正现在你好好的在这里，蔓蔓却已经不能读书，她现在有多可怜你知道吗？” 沈茹问：“是我押着她去退学的？” 曹娜愣住了。 沈茹又问：“发帖子黑我，曝光我的隐私，两次请水军大面积黑我。曹娜，要是我跟她一样心理承受能力弱，退学的怕是我吧？我倒是想问问，要是我退学了，你会不会如今天这般，对着谷蔓蔓咄咄逼人，说她过分，逼迫我退学？” 曹娜下意识反口：“那是你活该！” 沈茹眼神冷下来：“真是好笑，是不是在宿舍里，我表现得太过软弱，让你以为，就算把我欺负死，我也不会反抗的？曹娜，我就问问你，十一节后那一周，你在网上买的整蛊药，是打算做什么的？” 曹娜惊恐的退后一步：“你胡说，我没有！” 沈茹冷冷看了她一眼，不再说话，却也不理会宋芃，转身便走。 她话说得够明白了，要是周围的同学还看不清现实，那她也没必要浪费口舌。 走到图书馆转角处，遇到前面等着她的女人。是安卢雪。 安卢雪眉头微皱，上下打量沈茹，哼了一声：“你这种人竟也能进DH大，真是好笑。” 第十七章 宠妹狂人 沈茹今天说累了，不想搭理人，像是没看到她一样，径自走过去。 “喂！”安卢雪涨红了脸，“你这人怎么回事，我跟你说话呢！” 沈茹停下脚步，回头看她一眼：“你跟我说话，我就得回应？安小姐，你不忙我知道，但是我很忙的，我不像你那样优秀，我需要学习，用尽全力去学习才能保证不挂科。” 她急匆匆走了，留下安卢雪在原地气得跳脚。 梦想是美好的，现实总是骨感的。沈茹挂科了，挂的是邓论。 成绩单上59的分数，真是的是刺痛了沈茹的眼睛，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会挂科，虽然复习时间不长，但她还是有把握不挂科的呀。 DH大的期中考试虽然不计入档案里的总成绩，但是期末考试算成绩的时候，要算上期中考成绩的，所占比例也不小。她期中挂科了，意味着期末很大概率也会挂科。 沈茹恹恹的趴在桌上，看着电脑上成绩单发呆。 赵芳菲走过来，也跟着凑过来看，很吃惊的问：“你挂科了？还是邓论挂了？这没道理啊！” 沈茹沮丧的点点头：“是啊，我也没想到。我在想是不是答题的理念和阅卷老师不合，可我都是按照书本背诵的！啊啊啊，就好丧啊。” 她们也看不到试卷，并不知道具体是哪里出了问题。 赵芳菲想了想，问：“你们邓论是哪个老师教的？” “陆老师。” 赵芳菲更疑惑了：“陆遥？他可是学校出了名的老好人了，只要是写满了试卷，都会给个60分的，你卷子没写满？” 沈茹有一点强迫症，写试卷不仅不会空提，大题还要写得满满当当才觉得安心，又怎么可能没写完呢。 赵芳菲又想了想，问：“陆老师长得帅，人又好，学校里的女生都喜欢他。他唯一就有一个问题，就是宠他妹妹宠得没有原则……啊，说起这个，我真想当他妹妹呀。” 沈茹看着突然犯花痴的赵芳菲，无奈的摇摇头，自顾自清理起桌面来了。 清理到一半，她愣住了，问了声：“你知不知道，陆老师的妹妹是谁？” 赵芳菲点点头：“知道啊，就是那个白富美千金安卢雪。” 沈茹如同晴天霹雳一半，天啊，陆遥是安卢雪那几个宠妹狂人哥哥中的一个？ “可是他们怎么不是一个姓啊！” 赵芳菲白痴一样看着她：“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安卢雪是跟着妈妈姓的，她爸爸姓陆啊。” 沈茹垂头丧气：“原来如此，那看样子，我邓论不仅挂定了，期末也很有可能挂科了。” 赵芳菲连忙问：“什么意思？不是，你的意思是，你惹着他家的小公主了？” 沈茹点了点头。 赵芳菲无语的看着她：“你这家伙，先是谷蔓蔓，后是安卢雪，怎么尽招惹些不能招惹的人呢？谷蔓蔓的舅舅于教授德高望重，不会做偏私的事情。但是陆遥不一样啊，他对他妹妹宠得过了分，他这只是在学科上给你一点教训还算好，我听说，有的人想要追求安卢雪，被他打爆在地上呢。” 她自说着陆遥的八卦，沈茹却没心思听，琢磨着期末考试之前，要更用心背邓论。这次挂科，是因为陆遥阅卷，但听说期末考试，就是混合阅卷，比较公平了，看不到姓名的话，她应该就不会挂科的。 不过，沈茹挂科的消息，在曹娜的宣扬之下，闹得是人尽皆知。尤其是班里，嘲笑的人占大多数。倒是有几个贪玩的男生主动跟沈茹示好，是把沈茹当成跟他们一样的差生了。 沈茹心情不好，上QQ给蛋卷发消息：【在吗？打游戏吗？】 蛋卷回消息总是很快的：【来。】 可能因为心情太烦闷，游戏发挥也不好，连着输了三局，沈茹更是烦躁不已。 蛋卷发了组队消息：【心不在焉？】 沈茹愣了愣：【这都发现了？】 蛋卷：【要不然去打娱乐局，轻松一点。】 沈茹：【好。】 又打了两把娱乐局，沈茹问：【你说人生为什么有那么多烦心的事情呢？】 蛋卷：【所以，你这次是遇着什么事情了吗？】 两个人退出来，在QQ上聊天，沈茹把心中的苦闷全都发泄出来，说了一大通。 【我真的不明白，我从来都没有主动招惹别人，难道就因为不想回应别人，就要被欺负吗？】 【而且我之前认都不认识安卢雪！】 这条消息发出去，沈茹连忙撤回，虽然是不认识的网友，但是暴露同学的名字，也实在是不礼貌的。 那边没有回应，沈茹还以为蛋卷嫌烦不想理她了。 许久，蛋卷才又发来消息：【人生不如意的事情太多了，但是这些事，并非你的错，你不用有压力。坚持做自己就好。】 沈茹：【我也是这么想的，就是还是会不开心。】 蛋卷：【不开心的时候，可以跟我说说，我一直都在。】 沈茹心砰砰跳了下，他一直都在？好像是的，前世她不善于倾诉，其实也没有这样直白的跟蛋卷说过这些话。不过每次不开心，她就上去邀请蛋卷打游戏，蛋卷大部分也都会陪着她。 后来他们是怎么断的联系？好像，是她先卸载的游戏和QQ，没有打过招呼，就那样无声无息，从蛋卷的世界里离开了。 也不知前世的蛋卷当时，是什么样的心情，有没有一点不开心，有没有一点在意。 沈茹问：【如果有一天，我突然卸载游戏，也再也不上QQ了，你会怎么样？】 蛋卷过了许久才回复：【我不会卸载游戏，也会一直用这个QQ，只有你需要，我就一直在。如果你消失了，我也会，一直等你回来。】 沈茹眼睛红了，说不心动那是假的。不管蛋卷是不是随口一说，她都很开心，大概前世时，蛋卷也是真心等过她的，哪怕只有一天，她也很满足。 她笑起来：【你知不知道，今天的你一点也不像小学生呢。】 第十八章 谈心 沈茹有三周没有回叔叔家了，主要是复习太忙了，顾不上。再回来，她也没回家，直接去了花店。 婶婶不在，只有向阿姨一个人在店里。 见了沈茹，向阿姨打招呼：“小茹回来了？过来看看，今天新到的花，想学怎么插花吗？” 沈茹放下书包，跟着向阿姨学插花，学着学着，心中的烦闷也都消失不见了。 向阿姨脸上带着慈爱：“我女儿跟你差不多大。” 上次她就说过的，沈茹点点头：“她现在也在读书吧？在哪里读书？” 向阿姨脸上露出怅然之色，叹了口气：“她初中毕业就没读书了，叛逆期不听话。” 沈茹愣怔许久，不好再继续问。 向阿姨也没多说，岔开话题问：“这阵子有没有好好练琴？” 沈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虽然有练，但是不算用功。最近忙着复习去了，没什么时间。” 向阿姨说：“你又不是吃这口饭的，偶尔练一练不荒废了就行。学业才是最要紧的。” 沈茹红了脸，低声说：“我成绩也不好。” 向阿姨敛眉插花，等了会才问：“谈恋爱了？” 沈茹摇摇头：“没有。” 向阿姨笑起来，也没有追问这个话题，只突然又问：“小茹，你说对女人来说，事业更要紧，还是家庭更要紧？还是说，一个女人就应该事业兼顾家庭呢？” 沈茹有些茫然，家庭和事业的问题，她不懂，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许久才问：“为什么要说，对女人来说呢？为什么不可以是男人兼顾事业与家庭？” 向阿姨低着头，心情似乎也有些沮丧：“我跟你婶婶走了不同的路，但是殊途同归，似乎都没自己预料的那般美好。” 她抬起头，眼里隐隐有泪花：“不过，这样看来她比我好呀，至少你这么乖巧听话。可我的女儿，连家都不愿意回，见都不肯见我。” 沈茹有些傻眼，向阿姨看起来气质好长得好，她以为向阿姨的女儿也该是这样的，可没想到，母女的关系并不好？ 她与婶婶虽然不是亲母女，但前世今生都算得上是有母女的缘分。向阿姨说婶婶比较好，可其实前世，婶婶过得也并不好，与丈夫的矛盾无法化解，儿子不愿意理她，而自己作为婶婶的半个女儿，自闭自残，一无是处。 大概前世的婶婶，也是绝望无力的吧。 学完了插花，沈茹与向阿姨告别，回去找婶婶去了。 才开门进去，里头传来婶婶的嘶吼声。似乎她有好久没听到婶婶这样哭泣骂人了，这样的婶婶，似乎更真实，也更叫人害怕。 沈茹站在玄关，茫然的看着客厅里那个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激动挥舞的中年女人。 依旧是老生常谈的那些话：“你老头老娘，哪一个不是我伺候的？你当时在干嘛，啊？沈飞扬，你不要太过分，你家里就没一个好东西，你大哥不负责，扔个拖油瓶，是谁养大的？这么多年，你为家里做过什么？钱？当年要不是为了你，我会辞职不干吗？难道我出去挣钱，就挣得比你少吗？” 絮絮叨叨，沈茹头有些疼。 前世就是这样，隔三差五，哪怕叔叔不在家，婶婶也能电话追踪着吵架，吵得她不敢回来，吵得他们都不敢回来。 可是刚刚与向阿姨说了那番话，沈茹又不得不深思。是啊，婶婶这一辈子得到了什么？丈夫对她的爱大概都磨灭光了，儿子厌烦她厌烦得很，她这个侄女又只想躲着她。 邓灵珊一下子把手机砸在地上，手机屏幕碎了，她又捡起来，心疼得直哭。 折腾许久，邓灵珊擦擦眼泪，回头看见玄关处的沈茹。她眼中闪过一丝慌张，像是做错的小孩，蹲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 沈茹走过去问：“叔叔又不回来？” 邓灵珊委屈的点点头。 沈茹咧开嘴：“那我们出去逛街吗？” 邓灵珊一愣，心中的不愉快竟消失了大半，是呢，她还有小茹，她还可以去逛街发泄一通。 两个人收拾东西，手挽着手去逛街。也没去很远的地方，就在楼下的商业区逛。如今邓灵珊开了花店，认识的人多起来，不时有人打招呼。 “哎呀，这是你女儿呀，长得可真漂亮。” 沈茹从来都不否认，乖乖巧巧的喊阿姨叔叔，喊得邓灵珊眉飞色舞，与刚刚屋里那个歇斯底里的女人，判若两人。 邓灵珊心情好了，就有些忐忑：“把花店扔给你向阿姨一个人照料，是不是不大好呀。” 沈茹故意翻个白眼：“呦，现在想起向阿姨了？都几点了？” 邓灵珊在她胳膊上拧了下，没好气的说着：“越发没规矩了。” 沈茹嘻嘻一笑，又挽着邓灵珊：“你不是说工作日的生意好些，周末生意淡些吗？向阿姨一个人忙得过来。何况她要是真忙不过来，早就打电话喊你了。” 邓灵珊叹了口气：“我与你向阿姨是闺蜜，一起上大学，同一个班同一个系，那时候的感情非常的好。后来又进了同一个单位，那时候家里的事情忙不过来，我要辞职，你向阿姨强烈反对……小茹，我其实很后悔，当时要是坚持工作，现在也不会这么被动了，不是吗？” 沈茹歪着头：“可是之前，向阿姨还问我，她当时是不是该把生活的重心，多放一点在家里呀。” 邓灵珊发了会呆，不再出声。 沈茹又说：“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烦恼。我现在觉得，只要是伤心难过的时候，有爱的人在身边陪着，就是很好的。” 邓灵珊感动的摸摸她的头，下一刻眉毛又竖起来：“爱的人？你谈恋爱了？” 沈茹想到了蛋卷，旋即摇摇头，那是个孩子呢，他们是网友，哪里谈得上爱？ “我可不相信虚无的爱情，而且，男人都是垃圾。你看我爸，你看我叔，都是渣男。” 邓灵珊戳戳她的额头：“胡说八道，他们有他们的事情，事业做大了，难免顾不上家人。你年纪轻轻的，说起话来，比我还老气横秋些。” 第十九章 情侣标 沈茹的爸爸要回国了。 她有些想笑，爸爸要回国，她还是从沈欣妍的朋友圈里头知道的。 沈欣妍的朋友圈是一张自拍，配上无比煽情的文字。大意是说，她思念的爸爸就要回国了，等过阵子她回来，就能与爸爸相见了。 沈茹深吸一口气，爸爸？爸爸对于她来说好陌生，一年到头见不到人。见到了，也总是先遇着庄晓萍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虚伪嘴脸，真的还不如与脾气暴躁，一言不合的婶婶在一起。 后来长大了些，沈茹就更不喜欢回爸爸家了，他们之间的感情，都是靠金钱来维系的。甚至前世的她一直认为，比起她来说，爸爸更疼爱沈欣妍一些。 前世临死前的经历让她明白，爸爸其实也爱她，一是真的太忙了，二是她越来越孤僻，越来越不肯敞开心扉。相比之下，那些爱，竟然可以忽略不计。 那么现在，就由她来主动出击吧。 沈茹掏出手机给爸爸打电话，那边过了一会儿才接起来，还能听到旁边有人不停的在讲着什么话。 “小茹怎么了？是不是缺钱花了？” 沈茹的眼泪一下子涌出来，重生过来，已经一个多月了，她还没见过爸爸呢。 那边听到沈茹的哽咽声，更慌了，止住秘书的声音，连声问：“小茹发生了什么事情？跟爸爸说说？” 沈茹压着心头的难过，抽抽搭搭说着：“爸爸，我考试……挂科了。” 沈天河的声音听起来是松了口气：“原来是挂科呀，别着急，负担也别太重。我听阿妍说过，你们期中考试在档案上占比很小的，主要是看期末考。” 听到爸爸亲热的说沈欣妍的名字，沈茹有些抓狂，很想直接挂了电话。但她忍了忍，抽泣了声：“爸爸你要回国了吗？” 沈天河应声：“是啊，周五回来。” 沈茹声音软了些：“那我可以跟爸爸见一面吗？” 沈天河下意识就看向秘书，他忙得很，回国之后只怕是更忙。但很快，他应下来：“可以，周六我去你学校找你。别不开心了，乖，爸爸再给你打点钱，你想要什么，就去买，好不好？” 沈茹叹了口气，钱，不管发生了什么事，爸爸就会打钱，上学的时候几千一万的打，放假了更多。 可其实她学校叔叔家两点一线，哪里需要那么多钱呢？ 略微调整了一下心态，沈茹去上了晚自习。期中考试过后，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辅导员简单的说了几句，又单独问她，要不要回原来的宿舍住，得到拒绝的回复之后，就下课了。 沈茹一个人回了宿舍，最近赵芳菲三个人也挺忙的，宿舍难得见到她们人。 沈茹无聊得很，又打开QQ。 蛋卷：【在吗？有空打游戏吗？】 沈茹回复：【我来啦！】 过了一会儿，蛋卷才回复：【在跟朋友打，你先上线等等我。】 沈茹上线，果然看到蛋卷在游戏中。好久好久没看到蛋卷跟除她以外的朋友打游戏了，沈茹忍不住去看了蛋卷的战绩，研究了下跟他打游戏的人，好像是个男孩子，游戏名叫霸主。 也不知为什么，沈茹觉得有些放心了。 很快，蛋卷就拉沈茹进队，是匹配赛，蛋卷的那个朋友段位高，沈茹够不上。同时，有另外一个女孩子进组，是“爱吃炒饭”。 爱吃炒饭开麦说话，声音甜甜的，总带着一股撒娇的意思：“延哥哥，你多久没陪我打游戏了呀！” 蛋卷打出一排：【……】 霸主似乎是解释：【反正是匹配，不如一起玩吧。】 爱吃炒饭还在说话：“哇，这个姐姐也在呀，姐姐似乎总是跟我哥哥一起玩呢。” 蛋卷：【开】 进了游戏选英雄，爱吃炒饭又问：“延哥哥，这个姐姐跟你是什么关系呀，为什么你们总是一起玩？” 蛋卷似乎没打算理会她，选了个打野位。 爱吃炒饭选了瑶锁定。 蛋卷马上换成上单：【你打野吧。】 霸主：【……】 有人选了中单，沈茹菜得很，默默的选了个射手。沈茹不会玩射手，平时一起玩，要是法师辅助位都没了，蛋卷会让她随便选个肉去上单，他自己来打输出的。今天也不知怎么，蛋卷没有换射手。 爱吃炒饭还在问：“延哥哥怎么不打野？不打野你可以打射手嘛，我想跟着你。” “姐姐，你跟我哥哥是什么关系呀？” 沈茹有些云里雾里，这个爱吃炒饭，是蛋卷的妹妹？为啥蛋卷不理她呢？ 想了想还是回复了一句：【是朋友。】 爱吃炒饭：“原来是朋友呀。” 进入游戏加载页面，沈茹愣住了。蛋卷和爱吃炒饭，是情侣关系，两人的爱心虽然才两级，但明晃晃的显示在那里。 情侣？他们是情侣，所以爱吃炒饭之前才会主动加她质问她，所以今天是来宣示主权的？ 沈茹刚刚还在肉麻爱吃炒饭的声音，这会儿已经如坠冰窟一般。他们是情侣，那她呢？那蛋卷为什么每天要带着她打游戏？又为什么对她那么好？ 既然他有女朋友，就该跟别的人保持距离，他们没见过面，可她是女的，哪怕比他大，是个姐姐，也该保持距离才是。 沈茹心乱如麻，直接想退游不打了。可她努力了又努力，让自己平复一下心情。现在的小孩子都爱玩，也许蛋卷就是那样，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是她太在意了。 没什么好在意的，大不了，以后她与蛋卷保持距离就是了。 这么想想，沈茹有些委屈，她想起周五晚上蛋卷的话，蛋卷说只要她需要，他一直都在。 可为什么蛋卷不告诉她，他有女朋友了？ 不行，她要是这个时候退游了，岂不是让他们以为，她喜欢蛋卷吗？她不能退。 沈茹心里头咯噔一下，喜欢蛋卷？难道她真的喜欢上这个网络上的，不曾见过面的男孩子吗？甚至她连他多大都不知道，甚至他可能是个初中学生呢。 进了游戏，蛋卷打出：【？谁弄的？】 霸主：【……不是我……真不是我……】 蛋卷：【我再问一遍，谁弄的？】 爱吃炒饭也关了麦，打出一排字：【延哥哥你什么意思啊，为什么别人都行，就是我不行。】 蛋卷：【小茹退出来。】 第二十章 争吵 沈茹一脸懵，这是怎么回事？她看着游戏上显示蛋卷退出游戏。 霸主还在解释：【天啊，真的跟我无关呀，小爱你害死我了！】 沈茹默默的退出游戏，打开QQ。 蛋卷已经留言了好几条。 【我跟她只是普通朋友，她是我妈妈朋友的女儿，让我带着玩玩的。】 【我们之间也不是情侣关系。】 【我游戏里面没有任何亲密关系的，这个也不是我绑定的。】 沈茹问：【所以，那个爱吃炒饭有你的账号密码吗？】 蛋卷打出一串账号密码过来：【这个号不是我的，这是朋友的号，公共的，谁想玩谁玩，只是现在我玩得多，他们就没上了。我也没有更改密码，霸主是有密码的。】 沈茹觉得委屈，眼泪忍不住涌出来，又有些莫名其妙，她有什么好委屈的？蛋卷只是一个网友而已，他们各自都该有自己的生活，不是吗？ 蛋卷还在一直打字解释这件事情，沈茹退出QQ。 星期一邓论课是大课，设二四个班一起上。老师陆遥长得帅声音又好听，所以哪怕是枯燥的邓论课，上座率也是非常高的。 沈茹照例坐在角落里，虽然现在她也有好几个朋友了，但她习惯了一个人，又因为今天心情实在是太糟糕了，不想说话，就一个人坐在角落里。 昨晚一晚上没睡好，她精神也有点不好，发呆想着这些事情。前世没有出现爱吃炒饭，前世她也没有跟蛋卷这么亲密来往，他们就好像是陌生人里突然相见的两条鱼，过了便过了。 她有些迷茫，不知道自己在不开心什么，也不知昨天蛋卷那样卖力的解释是为什么。但是她整个人都是沮丧无助的，溺水的鱼重新遇到水的时候，也遇到那一条让她可以放心依靠的鱼，可突然，她发现那条鱼并不属于她。 也许一切都只是臆想，也许一切都该结束了。 陆遥的声音带着些刺耳：“沈茹，你来回答。” 沈茹垂着头，是前座的女生回头敲敲她的桌子，她才反应过来，茫然站起来，还在发愣。 陆遥冷嗤一声：“上周的考试，全系也只有你挂科了，没想到考完后的第一节课，你就心不在焉，躲在那个角落里面偷懒？” 沈茹慢慢回过神，明白过来，陆遥是故意的。就是故意抓她的把柄，偏偏她今天就有把柄让他抓。 陆遥还在冷嘲热讽：“也不知道这样的人，是怎么考上DH大学的，好歹我们大学也是重点大学，不是人人都有资格上的。要是你不想学，可快些退学离开，省得占了旁人的位置。” “这样的人，我也见得多了，自认为长得不错，以为靠着一张脸就可以为所欲为？我作为老师，需要奉劝大家一句，这个世上，容貌是最不需要的东西，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需要做的是勤奋努力。” 教室里哄堂大笑，全都是不怀好意的笑声，沈茹站在最后一排，似乎习惯了大家的嘲讽，更似乎难捱难受。 她抬起头去看陆遥，陆遥脸上的讽刺不减，最大的恶语从他嘴里吐出来。 为人师表！平时道貌岸然，可惜宠妹妹宠得不分是非黑白。 她开口说了声：“陆老师认为容貌不重要，那么我想问问陆老师，你每天抹那样多的头油是为什么？西装笔挺又是为了什么？我们学校的老师教授，大多是休闲舒适的衣服，可陆老师每天花在穿衣打扮上的时间，怕是比在座的女学生都要多吧？这就陆老师口中说的，容貌是最不重要的东西？” 陆遥似乎没想过沈茹会当场反驳，愣了愣，皱眉问：“你说什么？” 沈茹说：“我说陆老师是我见过的，最虚伪的老师。” 陆遥瞳孔缩了缩，冷笑一声：“怎么，你邓论挂科，故意报复我？” 沈茹淡淡摇头：“报复呢，是陆老师爱做的，可不是我爱做的事情。我自知专业课学得不够扎实，但邓论应该还是不差的。该背的，陆老师划的重点，我都背得滚瓜烂熟。” 陆遥怒气横生：“你是说你挂科是我故意的？” 沈茹学着他先前的模样冷笑一声：“故不故意你心里明白。” “你！” 陆遥深吸一口气：“我是你的老师，你的考卷前言不搭后语，而且，你品行不端，好逸恶劳，我的给分，也不单单是考卷分数，也要综合给分。” 沈茹笑起来：“简直是一派胡言枉为人师！” “你说什么？” 沈茹轻蔑的看着他：“我说你枉为人师。陆老师，凡事都要讲究凭据，你说我品行不端，好逸恶劳，且拿出证据来。难道评价一个人，只用随便用几句最肮脏难堪的话，就可以对人下定论吗？从小到大，我的老师我的学校都教育我，不能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别人。却不知道陆老师是没上过学，还是学的东西早早的就还给你的老师了？” 陆遥瞪圆了眼：“你！你你你！你竟敢这么对我说话？” 沈茹收拾书包，冷冷的看着他：“陆遥，尊敬师长的前提是，那个师长值得人尊敬。你摸着自己良心说说，你这样对我，又有什么资格要求我对你礼貌？” 她背上书包大步流星出了教室，特意没有走后门，而是绕到前面，从陆遥面前扬长而去。 陆遥气得满脸通红，教室里鸦雀无声。 许久，才有学生小声劝着：“陆老师，算了，那就是个神经病。” 安卢雪坐在位置上，也有些目瞪口呆，她歪着头看着台上的哥哥，耳旁浮现的，全都是沈茹刚刚的出言讥讽。 她心里明白，二哥是故意让沈茹挂科的，就是因为之前沈茹与她的那一点小小纷争。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只要她发生一点点事情，她的三个哥哥就会让那个人倒大霉。 她很不喜欢沈茹，但今天，她竟然有些恍惚。是啊，就像沈茹说的，哥哥这样子，真的是枉为人师。 沈茹怼了陆遥一场，可心情依旧不好。她也不想回宿舍，索性又去了学校旁那个小区的天台。 日子一团乱。不过不要紧，她不是前世的沈茹，也不会再懦弱被动的接受一切。至少现在她已经知道，叔叔婶婶和爸爸都是疼爱她的，不管她是好是坏。 旁边有一点动静，沈茹抬起头，才发现重生后第一次遇到那个好看的男生，正坐在一旁木箱上。 第二十一章 道歉 男生眉头紧锁，目光冷淡的看着沈茹，问：“怎么又是你。” 沈茹刚刚对着陆遥发了一通火，心里头好受了些，也没在意男生眼里的不耐烦，解释了句：“上课被老师训了，不大开心，就来透透气。” 男生低着头，想了会才说：“你都这么大了，还怕老师？” 沈茹笑起来：“怕是因为身后没人支撑，以前我怕极了。现在不怕，现在脸皮厚了。” 男生没忍住眉眼弯了弯，很快又恢复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沈茹好奇的问：“你呢，你也是心烦才会来这里透透气？” 男生默认了。 沈茹伸了个懒腰：“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要是样样都在意，样样都放在心里，日子还要不要过了。” 男生低头看手机，似乎在等什么信息，一直等不到，他心情更烦躁，索性把手机关掉装进口袋里，耳朵上的耳机也被他扯下来。 沈茹见状，又安抚了句：“你我不认识，要是你乐意，可以告诉我。” 男生犹豫一会，鼓足勇气问：“你有没有喜欢过别人？” 沈茹心中第一个浮现的就是蛋卷，她很快撇过脸：“没有。” 男生有些失望：“我以前也没有，但是最近，我好像喜欢上一个女孩子了。” “但是，又与她有一些矛盾。到现在我也不明白，是该就这样算了，还是怎么样。” 沈茹想了想，并没有追问细节，只说道：“我觉得人生很短，什么事情都是一种经历，喜欢也好，放弃也罢。但每个人的选择不一样，你要是选择了退缩，以后不后悔就好。” 男生滞了滞问：“如果我觉得我会后悔呢？” “那就勇敢一点，去追吧，不管后面的结果是什么样的。” 男生有些怅然，突然笑起来：“说起来也奇怪，我这辈子吧，从来都没有怕过什么，这还是第一回害怕，竟然怕她消失不见，怕这辈子都找不到她。” 沈茹心中砰砰一动，蛋卷在网络的那一端，会不会也如面前这个男生这样，怕她消失不见？ 男生抬起头：“谢谢你啊。其实这次见到你，跟之前见到你也没隔多久，你的变化倒是很大。” 沈茹勉强笑了笑，没回答。别人只看到她外表的变化，变得自信变得开朗，只有她才知道，她基本上连心都变了。 下午没课，沈茹窝在宿舍里补觉，一觉醒来都是晚上了。她睁着眼发呆，该去吃饭了。 她忍不住又摸出手机打开QQ，蛋卷的留言很多，昨晚到今天，一直再给她发消息。 最后一条：【小茹，我不想失去你。】 沈茹看着屏幕发呆许久，才回消息：【抱歉，我因为考试挂科了，心情一直不太好。】 蛋卷回复得很快：【小茹，你不生我气了？】 沈茹有些好笑，问：【我没有生你的气，其实我们在网络的两端，我在S市，你在R市，都没有见过面，只是偶尔一起打游戏罢了。我们是朋友，对不对？】 那边沉默了许久，才回了句：【可我，喜欢你。】 沈茹的心砰砰直跳，长吁了一口气，蛋卷还是个小孩子呢，她又不是孩子，怎么能跟着小弟弟一起胡闹。 【我们连面都没见过，对方长得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谈什么喜欢。】 蛋卷：【心灵的契合，为什么要在意那些？】 沈茹想了许久，又问：【你会在意一个有病人吗？】 蛋卷：【那又怎么样，小茹，如果是你，我什么都不在乎。】 沈茹握着手机，忍不住泪流满面，他说不在乎，是哄她开心，还是真的？不管是什么，她心里头都甜蜜蜜的。 只是甜蜜过后，她又冷静几分，爱情是危险的，她并不像沾染分毫。 蛋卷：【这个是我的手机号，微信号也是这个，你加我微信。】 是有微信的？竟然还有手机，高中生？ 蛋卷：【QQ密码我也改了，他们都不能上了，我跟小爱的关系也解除了。小茹，我喜欢的是你，我也分的很清楚。】 沈茹不知道说什么，捧着手机发呆。 蛋卷：【我知道，可能一时半会，你接受不了，不过不要紧。小茹，我说过的，我一直都在。】 沈茹暂时没有加蛋卷的微信，她实在不知道，加了之后会怎么样。相隔两地的两个不可能的人，网恋就如同泡沫一般，她不敢去碰。 下楼去食堂，正好遇到同班的同学，拉住她小声说：“沈茹沈茹，你上午跟陆老师吵架的事情，学校已经知道了。” 沈茹揉揉眉心，好吧，冲动是魔鬼，学校这是要记过吗？ 同学又说：“听说我们换了邓论老师，陆老师被学校处罚了，已经换去建筑系了。” 沈茹有些诧异：“你说什么？处罚陆老师。” 那几个同学纷纷点头：“是啊，这件事本来就是陆老师的错，说来说去，他就是为了二班的安卢雪。可是凭什么呀，难道他是老师，就可以随意侮辱人吗？你说得对，他枉为人师。” 沈茹还以为，这件事情被批评，被同学嘲弄的会是她，怎么竟然是陆老师？她们不都喜欢陆老师那张脸吗？ 同学接着说：“哼，难道二班的班花是人，咱们班的就不是吗？沈茹，你别担心，我们是都支持你的。” 班花？ 同学见沈茹一脸懵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忍不住伸手去摸沈茹的脸：“你不知道吗？你平时都不逛学校论坛的呀？学校论坛上关于你的帖子高居不下，讨论四个班，哪个班的班花最好看，之前是安卢雪，现在可都说是你呢。” 说话间，就看见安卢雪走过来，她家世好样貌出众，走到哪里都有一群人跟着。 这会儿，她微笑着走到沈茹面前，目光真诚说着：“沈茹，我为我哥哥的无礼，向你道歉。真的非常不好意思，我也去系里申请重新评阅你的试卷了，但系里的答复是已经录入系统，不能改了。” 沈茹看着她，这么一个被光环笼罩的女人来主动道歉，是故意要她骑虎难下？还是安卢雪压根不知道，这样做是仗势欺人？ 安卢雪弯腰致歉：“真的很抱歉，我的哥哥给你带来这样大的困扰。” 第二十二章 陆遥 还没等沈茹开口，安卢雪后面的几个小跟班就已经嚷嚷开了。 “沈茹，你什么意思啊？我们小雪已经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 “就是，你也太咄咄逼人了吧。这事情是陆老师不对，跟小雪有什么关系？” “陆老师已经受到处罚了，你怎么还不依不饶的？” 安卢雪一脸呆愣，诧异的看着沈茹，又更诧异的回头去看自己的好友们。 沈茹冷笑一声：“真是莫名其妙。” 她懒得多说，转身要走。 安卢雪急忙又上前一步，拦住她：“不是，沈茹，你听我说……” 沈茹站定了，回头淡淡的看着她：“第一，我没说这件事情和你有关，麻烦你和你的朋友不要没事找事，莫名其妙跑来道歉，又莫名其妙说我咄咄逼人？第二，伤害我的人是你的哥哥，也是因为你，他才会伤害我的。这种伤害已经造成了，你自己都说了，你都去系里找了，却并不能挽回我的损失。没有实质性的解决方案，空口白话说两句抱歉，到底是真诚的，还是为了你自己心安？” 安卢雪更是惊呆了，从小到大的顺风顺水，她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斥责过，不自觉的，她的眼眶就红了，摇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沈茹见她身后你几个人又展开愤愤不平的攻势，颇有些无奈的耸耸肩：“安大小姐，请你明白，你这样做只会给我带来困扰。你也要知道，这个世上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非黑即白的，每个人都有优点和缺点，我是这样，你也是，你哥哥更是。我原不原谅他，有什么意义吗？我和你观念不同看法不一，连朋友都不是。” 安卢雪低下头：“我只是觉得很愧疚。” 沈茹没再继续，径自走了。还能听到安卢雪朋友的劝慰声，大抵是说安卢雪已经很好了，是沈茹不知好歹。这些事，沈茹都懒得理会。 设计系一周只有一节邓论课，不管换不换老师，这一周都是见不到陆遥的。沈茹心里暗暗祈祷，期中考试邓论拉跨了，期末考试就得更努力一点。而且她是重生的，好多知识点忘记了，都得用心复习起来，不然到了期末考试之前，又是一脸懵。 她抱着书包去自习室自习，前世的孤单让她能沉下心，做什么都踏踏实实的，即便这会儿，又是考试的事情，又是蛋卷的事情，惹得她心情浮躁，进入状态之后，却也能安安稳稳的好好看书了。 晚上九点，沈茹收拾好，打算回宿舍，一出教室，就看见刘文博抱着一束花站在花坛边上等着。 刘文博见到沈茹过来，眼睛一亮，连忙跑过来，像个小男生一样，害羞的把花递给她：“我知道你前阵子很忙，所以一直不敢打扰你。不过现在期中考试也结束了……沈茹，我……我可以追求你吗？” 追求？ 我喜欢你？ 沈茹又想起蛋卷，蛋卷会是什么样子呢？高中生？会不会是个矮矮胖胖的小男孩？ 如果是蛋卷捧着鲜花站在这里，她会答应吗？ 刘文博见沈茹发呆，喊了声：“小茹？” 沈茹回过神，冲着刘文博笑了笑：“抱歉，我暂时不想谈恋爱。” 刘文博连忙点头：“我知道我知道，不过……我可以追求你吗？多久我都愿意等，真的。” 沈茹摇摇头：“抱歉。” 刘文博面上露出失望的神色，旋即又回过神：“不要紧，我可以等，可以一直守护你的。我……我送你回宿舍，好不好？” 沈茹轻呼一口气，认真的看着刘文博：“刘文博，我不可能接受你的，而且，我习惯了一个人。真的很抱歉，我也不想浪费彼此的时间。” 她抱着书包，想要绕过刘文博。但刘文博立刻要拦在她面前，目光中透着哀求。 一旁走过来一个男人，语气冷峻：“刘文博，人家女生都拒绝了，你还死缠烂打，可以算是骚扰了。” 沈茹抬起头一看，面前的男人，竟然是陆遥。 陆遥没什么特别多的表情，将刘文博赶走之后，与沈茹一起往宿舍区方向走。 沈茹也没说话，只当他是同路。 陆遥想了想，低声说了句：“沈茹，非常抱歉，我……我妹妹已经训过我，让我来跟你道歉。你的期中考试成绩改不了，但是等期末的时候，我可以跟你们老师说，让他把你的平时分抬高一点，算是补偿。” 沈茹回过头：“你妹妹今天已经因为你的事情跟我道过谦了。” 陆遥愣了愣。 沈茹又说：“你们兄妹真的很可笑，做哥哥的不分是非曲直，以为这样就是保护妹妹？还有，学校对你的处罚，是你自己请求的吧？就因为你欺负我的事情，让你妹妹不高兴了？” 下午的时候，沈茹还不明白，她是走了什么运，跟老师吵架，学校竟会主动处置老师。现在就都想通了，大概是安卢雪那个小圣母对哥哥的行为很生气，宠妹狂魔陆遥就主动承担了全部的错误。 陆遥上前一步：“小雪已经道过谦了？不过她是为了我，这件事情是我做得不对，我当然要亲自来道歉，才算数。” 沈茹忍不住笑起来，讥讽着：“是安卢雪觉得你做得不对，所以你才这么觉得的吧？要是安卢雪不这么觉得，你压根就不会认为，你的所作所为，对于我这个普通的学生来说，伤害有多么大。再或者可以说，以前，你以同样的方式，伤害过多少人呢？” 陆遥眉头皱起来：“这个世界本来就不公平，我只是尽全力保护我爱的人罢了。” 这种眼盲心瞎的人，沈茹并不想搭理，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回去好好练一练形体呢。 话不投机半句多，陆遥心气不太顺，追在后面又说了句：“今天刘文博骚扰你，还是我替你赶跑的呢。” “你不来，我也有办法赶走他。” 陆遥气鼓鼓的喝了声：“沈茹，难怪他们说你心思深沉，咄咄逼人。先前小雪找到我，说我不该这么对你，现在我觉得，你这种人就是欠收拾。” 第二十三章 谣言 沈茹没管陆遥的想法，她现在一心只想好好学习，不求多优秀，不落得太差劲就好。 但是后面几天，每天下晚自习，陆遥都会准时守在自习室门口，等她下自习。 每天也是同样的话：“沈茹，我为我的莽撞向你道歉，请你原谅我吧。” 到了第三天，沈茹忍不住了，无奈的问：“怎么了？是你妹妹又逼着你来的？” 陆遥也是一脸为难：“她说了，我必须要得到你的原谅才行。” 沈茹翻了个白眼，挥挥手：“行了行了，我原谅你了。” 陆遥依旧跟着她：“不行，小雪说了，必须得是你发自内心的原谅我……” 沈茹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陆老师，我真的原谅你了，发自内心的。求求你别再跟着我了，好不好？” 陆遥并不接受：“你这是敷衍。” “滚！” 沈茹长这么大头一次吼人，真的是一点都不想理他。 不过，第二天沈茹又火了。 下课的时候，有八卦的同学凑过来问：“沈茹，听说陆遥在追你，是不是？” 沈茹吓得书本都要掉到地上：“你们哪里听来的消息啊？他追我？怎么可能，我们都可以用死对头来形容了。” 同学连忙说：“你去看吧，论坛爆了，都说陆老师追求你，甚至赶跑了你其他的追求者，锲而不舍，每天晚上送你回宿舍呢。” 又是论坛！沈茹觉得她现在对论坛，产生了生理性的不适。 同学们见她这副样子，纷纷又问：“这么说，论坛上是假的？” 沈茹无奈的点点头：“对，是假的，只是安卢雪让陆老师跟我道歉罢了。” “可是哪有道歉要道歉三天的？” “就是，沈茹你看，这上面都贴上了小视频，视频里面陆老师说了什么，你恼羞成怒，还让他滚呢！” “沈茹，你就说说嘛，是不是陆老师在追求你呀？” “陆老师耶，年轻帅气，家里又多金，是S市排行榜前十的家族。哇，沈茹，你要是答应他，以后可发达了呀。” 沈茹一脸真诚：“你们，信我吗？他真的，没有追求我？” 也许是沈茹的姿态太诚恳，同学们都半信半疑起来。 正在这时，门口传来敲击声，陆遥站在门口，一脸笑意的向沈茹招招手：“沈茹，来来来！” 教室内外的同学，都发出惊呼声。 沈茹瞪圆了眼，陆家人都有病吗？一个二个的，不按常理出牌的吗？ 陆遥见沈茹没动，连忙又笑眯眯招呼这：“沈茹快来，我有话跟你说。” 沈茹见围观的同学越来越多，急忙走过去，一把拽住陆遥的袖子，拉到角落里面，无比诚恳的露出笑容来：“陆老师，经过我一夜的思考，我觉得上次我们吵架的事情，双方都有错，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至于考试成绩的事情，既然你也提出了解决方案，我慎重考虑之后决定接受。所以，我现在正式宣布，我接受你的道歉，好不好？” 陆遥抚掌笑起来：“你接受了？那太好了，小雪不会再为这个生我的气了。” 沈茹吁了口气，连忙点头：“好的好的，那么请陆老师以后，不必纡尊降贵，过来送我下晚自习了。” 她脚底抹油，转身想跑。 陆遥一把拉住她：“哎哎哎，沈茹别走呀，来，这个给你。” 沈茹低头一看，是一块小蛋糕，蛋糕盒子上印着招牌，是沈茹爱吃的那个牌子，价格有点贵。 陆遥说：“小雪喜欢吃，我特意去给她买的，想着正好要跟你道歉，所以也来送一块给你。这个要早点吃，不能放，不然口感会不好的。” 沈茹刚要说话，上课了，陆遥连忙向她挥挥手，走了。 回到班里，班里炸开了锅，座得近的同学都纷纷侧目，意味深长看着沈茹手中的蛋糕。 前座的女同学回过头：“沈茹，陆老师真的追求你呀？哇，课间还给你送蛋糕，好浪漫好浪漫。” 沈茹解释：“不是不是，他是给他妹妹买，顺便给我买了一块……” “哇，都说了陆老师宠妹狂人，别人还说陆老师将来的女朋友，可能都得不到安卢雪那样的待遇，这么一看，这是妹妹女朋友一样宠的意思吗？” 沈茹再想开口解释，老师已经进来了，她只好默默的不做声。 下课回到宿舍，彭梦正坐在宿舍吃东西，见了沈茹立刻迎上来：“沈茹沈茹，现在他们都传疯了，说你跟陆遥是一对？” 沈茹无力解释，将手中的蛋糕递给她：“你吃吗？” 彭梦惊喜的喊了声：“哇，我最喜欢这个牌子的蛋糕了，但因为太贵买不起，我平时都舍不得买的，只是发了奖金才会去买一块犒劳自己。” 她一边拆开吃一边问：“学校附近没有这个蛋糕店，你这是哪里来的？” 沈茹有气无力的靠在椅子上：“陆老师给他妹妹买，顺路给我买了一份。” 彭梦拿着勺子的手顿住了，尖叫一声：“沈茹，你不会是真的跟陆遥在一起了吧？” 沈茹摇摇头：“并没有，他也没有追求我，真的就只是为了期中考试的事情道歉而已。” 彭梦哪里相信，捧着脸犯花痴：“天啊，天啊，我的室友，竟然跟学校最帅的老师是一对，天啊。” 沈茹打断她的花痴：“彭梦你醒醒，别做梦了，乖，蛋糕快吃吧。” 索性学校的帖子从来都是爆两天，就安定下来，似乎大家都认定了，陆遥跟沈茹是一对，沈茹开始还解释两句，后来发现解释不清楚，就懒得理会了。 转眼就到了周六，沈天河发了消息，约沈茹在一栋商场里面的餐厅吃饭，距离不算很近，沈天河有事，就让司机先来接她。 劳斯莱斯停在学校周围，总是有些惹眼的。沈茹也没在意，上了车，乖巧的跟司机打了声招呼：“柳叔叔。” 老柳从后视镜里面看了眼沈茹，心里头有些诧异，他自然不是第一次见到沈茹，但从前的那个小女孩，总是胆小怯懦，还带着一股病态的纤细苍白。这有半年未见了，沈茹还是那个模样，但似乎又换了个人。 “小茹越来越漂亮了。” 沈茹笑起来：“多谢柳叔叔。” 第二十四章 父女相处 到了餐厅，等了一会儿，沈天河才进来。他迅速把手机调静音，倒扣在桌上，对老柳扬扬手：“你先去逛逛，有什么工作上的事情，跟刘秘书说就成，今天中午的时间，我要留给我女儿。” 这是沈天河的习惯，既然做了决定陪家人，他就一定会把手机调静音，什么事务也不管，安安静静的陪。 不过以前的沈茹见到沈天河的时候，总有其他人在场，今天算是父女二人第一次单独碰面。 沈天河有些不太自在，努力想了想与继女沈欣妍相处的模样，才勉强笑起来：“对了小茹，我出差给你买了一条项链，放在车上了，一会你柳叔叔送你回去的时候，让他拿给你。” 沈茹抬起头问：“沈欣妍也有吗？” 沈天河愣了愣，点点头：“你们一人一条。” “哦。”沈茹低头不做声。 沈天河忙问：“你不喜欢吗？” 沈茹眨巴着眼睛抬起头：“爸爸，我们又不是双胞胎，你每次带礼物，干嘛都要带一模一样的呢？你看上次的手链，也是她一条我一条，这次送我项链又是，平时的衣服包包也是这样。可是呢，我不喜欢跟别人撞衫呢。” “阿妍说你们是姐妹……” 沈天河话出了口，又笑起来，“好，下次我给你们买不一样的。” 沈茹也笑起来，这就好了嘛，前世她为这些小事生闷气，总认为爸爸是偏心沈欣妍。其实细心想来，她不喜欢撒娇，不喜欢主动要东西，爸爸除了给钱，也不知道怎么表达父爱。所以爸爸给她什么，常常都是沈欣妍要的东西，复制一份送给她。 这不是爸爸的过错，是她太不懂得表达了。 沈茹抬起头噘嘴说：“爸爸常常给欣妍姐买东西，还常常陪她，都不陪我。” 沈天河哈哈笑起来：“那下次，我带欣妍出去的时候，也带你一起？” 沈茹“哼”了声：“才不要，爸爸就是偏心。” 她难得这样撒娇，又是自己亲生的闺女，沈天河心情极好，又说：“好，下次不带她，只带上我的小公主，好不好？” 沈茹立刻眉开眼笑点点头：“这样才对嘛。” 这样插科打诨一番，父女两之间的尴尬气氛淡了不少。不过，两个人太久没有接触，也的确没有多少话可以说。 沈天河问了问沈茹在学校怎么样，在叔叔家怎么样。沈茹都一五一十的回答。 等饭吃得差不多了，沈天河才拿起倒扣的手机一看，好几个电话以及视频通话，是沈欣妍发过来的。 他还没有回拨，沈欣妍又发过来了，沈天河连忙接起来，那边传来沈欣妍撒娇的声音。 “爸爸怎么都不接我的电话？这个时候还在忙吗？” 沈天河才要解释，说在陪沈茹吃饭。沈欣妍已经又说起别的事情来。 “爸爸，我这次考试又是全优，爸爸可要表扬我呀。” 沈天河哈哈笑：“好好好，阿妍真棒，想要什么表扬，爸爸一定给你。过阵子你就回国了，到时候……” 他一抬头，却见沈茹目光呆滞，恍惚的模样，这样瞧过去，连眼眶都红了，眼里的泪珠将落未落，好不可怜。 沈天河连忙对沈欣妍说：“阿妍，爸爸有点事情，先挂了。” 那边沈欣妍“欸”了两声，但沈天河已经把视频给挂了。 “小茹，你怎么了？” 沈茹抬起泪眼，带着些委屈的瘪嘴：“就是刚刚听见欣妍姐说她考试全优，我……唉，我一点也不争气，期中考都挂科了。” 沈天河安慰着：“别担心，慢慢来。再说了，你是我沈天河的女儿，成绩不好也没什么要紧的。你喜欢设计，我送你去国外，最顶级的设计学校。你姐姐做交换生的那一所怎么样？我去帮你联系。” 沈茹委屈的脸上露出笑意，这就是爸爸，不知道怎么表达父女的感情，但不是说他就不爱自己。 她抬起头：“不用，爸爸，我会努力的，期末考试，我一定不会挂科的。” 沈天河看着女儿，从离婚起，他就没怎么照顾过这个孩子。一是因为忙，还有就是对她妈妈的恨，让他不能释怀。他早早的把她送到她奶奶家，其实他也知道，她奶奶重男轻女，并不喜欢她。 说起来，忙是借口，他也无数次的想要修补一下父女关系，可是小茹的自闭沉闷，反而让他更不知道该怎么相处了。 沈茹的眼睛里有光，一闪一闪的看着沈天河：“爸爸？” 沈天河回过神，笑着起身，公司的事务挺多的，但他也不想错过与女儿相处的时光，干脆给秘书发了消息，抬头又说：“现在时间还早，走吧，都入冬了，去楼下给你买几件衣服。” 沈茹欢喜的挽住爸爸的胳膊，点点头。 这家是普通平价的商场，里面没什么大牌，衣服都不贵，也适合沈茹这样的在校学生。 沈茹一路都是开心的模样，看得沈天河心中暖暖的。虽说他见着继女的时间比见着沈茹的时间要久，但因为忙，像这样逛商场慢慢买东西的情况，还是第一回。 之前沈欣妍想要什么，都是庄晓萍那个做妈妈的陪伴。沈天河只用付账，门都不必出。 想到这里，沈天河拉住换了件粉色羽绒服的沈茹：“小茹，我也给你办一张副卡吧，你想要什么直接买，免得有时候找我找不到。” 沈茹眉眼弯弯，并没有接受。其实每次她找爸爸，爸爸都会尽快回复她，这就是爱，以前是她不懂。 沈天河有些惋惜：“我给阿妍一张副卡，她每个月都花得不少。但我看到你，很少问我要钱的，我都担心你是不是不够用。” 沈茹摇摇头：“我在国内，花销小。而且叔叔也时不时给零花钱我，我不缺钱的。” 沈天河想说，以前沈欣妍在国内的时候，花钱也很大方的，他有钱，小茹不必与他计较。可是最后，他也只是摸摸女儿的头发，什么话也没有说。 沈茹买了一大堆的衣服，拎都拎不动。 沈天河看着账单，叹一口气，这一堆衣服，还不如阿妍一个包包值钱。但是小茹开开心心蹦跳的样子，又是那样鲜活。 以后尽量还是多抽空陪陪女儿吧。 第二十五章 被包养？ 晚上的时候，沈茹跟邓灵珊通电话：“中午爸爸陪我吃饭，下午又去给我买衣服，买了许多衣服。” 邓灵珊很吃惊：“哎呀，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爸爸那个性子，竟然会主动陪你。啧啧啧，你是不知道，你小的时候，我又忙，你放假了我就送你去你爸那儿，他都是把你扔给你那后母，我看了都心烦。” 沈茹不太记得小时候的事情，大抵不开心的事情，她都不乐意记很久。 “今天还挺开心的，爸爸挺好。” 邓灵珊不太赞同：“好什么好？你是他亲生女儿，你长这么大也就这么一遭，他平时对欣妍可比对你好多了。” 沈茹没有解释，挂了电话，打开电脑去看校园论坛。前几天她跟陆遥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这几天应该好一点了。 打开论坛，她跟陆遥的绯闻倒是真的没怎么看见，但铺天盖地，都是她上豪车，与男人吃饭逛街的消息。 柳叔叔的照片基本上只有一半，看不太清楚，爸爸的照片全都是被打码了，只能清清楚楚看到她的样子。 底下一水的评论，都是骂她无耻的。 “我早就说了，沈茹根本就不简单。我听说她父母离婚，跟着叔叔婶婶生活，叔叔是个挺有名的医生，但是再有名，也只是普通有钱人家，不可能拿她当千金小姐养吧！” “就是，平时看她吃穿用都不一样，没想到，啧啧啧！” “瞧瞧，那个老男人给她买那么多的衣服，这算下来得好几万吧，可下了血本。” “你们别说，花好几万睡一晚，就沈茹那个容貌身材，也不知道是谁吃亏了。哈哈哈！” “刘文博，呼叫刘文博，你现在知道为啥追不上你女神了吧，你家底还是薄了点呀！” 还有人放出安卢雪的朋友圈，解释沈茹和她哥，并不是情侣关系。 沈茹觉得头爆炸开来，疼得她全身发抖。这些人断章取义！ 她冲到卫生间去，用冷水洗了把脸，慢慢的冷静下来。这并不是偶然，她上车的那些照片，都是远景，很模糊看不清，像是被人无意拍下来的。但是在商场逛街的那一些却不同，靠得很近的偷拍，仔细看下来，还能发现，偷拍的人不止一个。 而且，爸爸大部分都被打码了，只隐隐约约能感觉到是个中年男人。所以太多人认为，这个男人，就是之前接她的柳叔叔。 沈茹想起吃饭快结束时，沈欣妍的视频。她不太理解沈欣妍为什么动作这么快，但前世沈欣妍那么狠，连亲弟弟都杀，肯定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还是老套路。 沈茹握紧了拳头，深吸一口气，微信里好多关系还行的同学纷纷发了消息，都是问这件事的。 她心里烦，索性发了条朋友圈：【假的，今天陪我的是我爸爸。发帖的人不长记性？上次谷蔓蔓黑我，最后的结果是怎样的？】 今天是周六，学校也没人上班，不能联系删帖。但沈茹的朋友圈发了不久，论坛上的帖子就沉下去了。 那么爆火的帖子，没道理沉得这么快。沈茹心里琢磨着，沈欣妍是故意的，并不是想要拿她怎么样，只是恶心恶心她，顺便试探她的态度而已。 沈欣妍，你还没回来，就搞出这样的阵仗？放心，我已经不是那个好骗好欺负的妹妹了，等你回来，再见分晓吧。 宋芃又发了张照片过来，还附带一句话：“小茹，你快看看吧，安卢雪内涵你，真的很过分。” 沈茹点开照片，是安卢雪的朋友圈。 【上一条朋友圈是昨天就发了，解释我哥哥与沈茹没什么关系，又不是今天发的。你们不要断章取义，我没说过沈茹被包养这样的话！！！】 小公主看样子很生气呢。 沈茹并没有觉得安卢雪是在内涵她，反倒是宋芃，故意选这个时候挑拨，真是有意思。 沈茹不在意，趴在床上发呆。她现在只不过是心理变得强大了，但跟沈欣妍之间还是差的太远太远。不管是学习上，还是其他方面，沈欣妍都是吊打的那一方。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没问题，但既然重生了，就不能总是这么憋屈不是？她总得想法子夺回自己的一切。 她打开手机，认认真真看着自己发的那条朋友圈。是的，今天陪她的是爸爸，但她没必要把她爸爸是沈天河的事情，现在说出来。 沈欣妍怕的不就是这个？占了她这么久沈天河女儿的位置，也是该找个机会，好好讨回来了。总是要打得沈欣妍措手不及才是。 沈茹拿出电脑，在学校网站找了找，今年是建校七十年，年底的时候会举办一场校庆。校庆跟上次的联欢晚会不一样，会有很多已经毕业了的校友，尤其是知名的人士过来共同庆贺。 前几年爸爸的生意做得大，还作为校友给学校捐了一栋楼。不过那时候她还在读高中，没有很在意这些事。爸爸又忙又低调，这几年学校的活动，他都没有来过。 若不出意外，今年爸爸也是不会来的。 不管会不会来，那都是后面的事情。校庆是露脸的机会，学校里面多才多艺的学生自然是要施展全身的解数，努力表现自己，也好给将来的履历上增添一点筹码。 沈欣妍不需要这样的筹码，但沈茹记得，前世的沈欣妍，可是以一曲民族舞，打败了校花姜金银的独唱，后来还被知名的影视公司悦动传媒签下，出道的起点，都比一般人要高得多。 虽然沈茹死的时候，沈欣妍才刚刚毕业不久，拍的电影还没有上映，但沈欣妍已经捧回了第一座奖杯。 沈茹不想做什么大明星，可她也不想沈欣妍今生过得那样顺风顺水。 查完资料，沈茹伸了个懒腰，看看时间还早，又打开了QQ。 蛋卷一直在留言。 【今天天气很好，小茹你吃饭了没有？】 【今天有没有很开心呢？】 【小茹好几天没理我了。】 【小茹还没有加我的微信，好伤心……】 第二十六章 陆遥的安慰 沈茹想要回消息，可是手按在手机上又顿住了，好像一直以来，她都是在心情烦闷的时候去找蛋卷，每次蛋卷都毫不犹豫的带她打游戏。 打着打着，就有了依赖，打着打着，条件反射的，一到了不开心，她就想找蛋卷了。 像是心有灵犀一般，蛋卷又发了消息过来。 【小茹？你在，是不是？】 沈茹还是回了消息：【我在……】 蛋卷：【心情不好，嗯？】 沈茹顿了顿，并没有说出为什么心情不好，只回应：【遇到一点小问题，已经想到解决的方法了。】 蛋卷：【如果有什么事情解决不了，可以跟我说的。】 沈茹笑起来，这个孩子还真是有趣：【怎么，你远在R市，也能帮我解决吗？】 蛋卷：【哈哈，你怎么知道我不能帮你解决呢？】 真是个自大的小家伙。 【只是有个人，总是对我造谣生事。虽说我能解决，但看着那些谣言，心里还是有些不愉快。】 蛋卷没有回应她的这个话，只是说：【小茹，我们见面吧？】 沈茹吓一跳，他是不是不知道S市和R市有多远？这个傻孩子！ 【你先好好学习，等你再长大一点，我去找你吧。】 蛋卷过了一会儿才回复：【过两天我会回S市，到时候我们见面吧。】 他是S市的？ 沈茹彻底呆住了，游戏里面的地区显示蛋卷是R市的，所以她也一直是这样以为的。 蛋卷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催促这沈茹加他的微信。沈茹加了，微信名是树，头像是一片金黄的海滩，倒是与一般中二期的高中生不太一样。 以前沈茹不怎么玩微信区的游戏，因为微信区的亲人多，她不太想打游戏时被他们看到，也因为她没什么朋友。 上了游戏，沈茹浏览了下蛋卷的主页，已经是荣耀王者了，而且竟然还有好几个牌子，金银铜都有。战绩被隐藏，但是亲密关系没有隐藏，基友和死党都满了，但是没有恋人。皮肤……基本上都有，这起码是贵八。 看样子蛋卷并不是她以为的学生，至少不是不舍得买皮肤的孩子。QQ区没充钱，大抵是他没骗她，那个QQ号并不是他的。 沈茹还在发呆，蛋卷拉她进组。 沈茹：【我微信区还没打过排位，所以……】 还是青铜。 蛋卷：【回头我弄个小号带你，这个赛季快结束了，到时候我的号掉下来，也能带你了。】 沈茹问：【你游戏打得很多吗？又是微信区，又是QQ区的。】 蛋卷：【QQ区一般都是跟你玩，我平时玩微信区。】 沈茹：【天啊，你玩得这么多，会不会影响学习呀？小孩子还是要以学习为重，等你考上了大学，再玩也不迟呀！】 蛋卷：【……你别担心我了，我知道的，打游戏吧。】 沈茹觉得，蛋卷一定是叛逆期的中学生，要是说教说多了，他一定会烦的。不如潜移默化？比如打两局之后，说自己要去复习功课，再比如多说一说学习上的烦恼，两个人一起上进。 第二天是周日，沈茹躺在床上不想起来，大学的周末还是很多学生在校的，即使她如今心理上变得强大了，就想想那些糟心的谣言，她还是不想出去面对同学们。 一个电话打进来，是个陌生的号码。 “喂，沈茹吗？我是陆遥。” 沈茹莫名其妙：“陆老师？有什么事情吗？” 陆遥：“我在学校旁边的咖啡馆，过来喝一杯？” 沈茹还是去了，这家咖啡厅，以前金银在的时候，两个女生倒是经常来。后来金银出国了，沈茹没有别的朋友，也就不来了。 陆遥替沈茹点了咖啡，抱歉的说：“昨天的帖子我也看到了，我妹妹她……” 沈茹打断他的话：“陆老师，这件事情跟你与你妹妹都没有关系，我脑袋很正常，不会说因为安卢雪发过朋友圈，就觉得她是在内涵我。” 她又加了句：“何况她有你这样的三个哥哥，还怕我怎么样不成？” 陆遥愣了愣，迟疑着又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妹妹……她性子单纯，却也没有别的坏心思。” 沈茹默默喝咖啡，安卢雪怎么样都跟她无关，就冲安卢雪是沈欣妍的好友，她就不大喜欢安卢雪了。 “我是看了网上对你恶意抨击的帖子，才来找你的，其实你不必在意那些，有些人就是故意夸大其词，想要博人的眼球。你那些照片，根本不能说明什么，你不必又太大的心理负担。” 沈茹莫名其妙看着他：“我知道啊，我爸爸来接我吃了顿饭，顺道又去给我买了衣服，就是这么简单。中年男人？难道我们这么大的学生，他们的爸爸都不是中年男人吗？” 陆遥见沈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也略略放心：“这叫仇富，有的人自己没有钱，就对别人报以最大的恶意，以为每个人的钱都来得不正经而已。” 沈茹低头去喝咖啡，眼神里还是有些没落。 陆遥抬起头看她，少女未施粉黛，细嫩的皮肤瓷白好看，长长的眼睫毛掩住了眼睛，鼻梁上有节。陆遥想，据说有这样鼻子的人，脾气不太好。 沈茹的脾气，似乎真的有些不好。 他不知怎的，就想起网上那个比美帖，讨论沈茹和小雪谁更美。那时候他义愤填膺，觉得学校里的人都瞎了吗？他的小雪怎么可能比不上普普通通的沈茹？ 可是这一刻，他觉得好像是的，沈茹的脸精致好看，没有一点缺点。而且整个人也越来越好看，似乎在发光一般。 是心动的感觉吗？ 沈茹抬起头问：“陆老师今天约我来，就是安慰我的？” 陆遥耳朵红了红，不自然的撇过眼睛，点点头：“是……其实是小雪让我来的，她说你之前身体不大好……呃呃，这次那些人也实在是过分了。” 安卢雪想要安慰她，自己不来，让她哥哥来？莫名其妙。 罢了，怎么说，也算是有心。沈茹又说：“你妹妹如你所说，性子是太单纯了一点，这也是你们几个哥哥的失责，把她惯成这个样子的。你也别怪我多话，回头呢，你们还是多多看顾着她吧，这年头心怀恶意，想要骗人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沈茹也不管陆遥的脸色是不是难看，起身走了。 第二十七章 未婚夫 晚上签到，辅导员早早的点名走了，沈茹也收拾东西准备走，却被曹娜拦下来。 “昨天那个人，真的是你爸爸？” 沈茹莫名其妙的看着她，翻了个白眼，也没理会，拎着书包就走。 曹娜大声说：“依我看可不一定呢，有的人呐，是发现事情兜不住了，才拉爸爸出来挡枪。” 旁边一个猥琐的男生跟着笑起来，也揶揄着声：“这爸爸也有别的意思，有的嘛是亲爸爸，有的则是亲爸爸。” 沈茹都到了门边了，回过头走到曹娜与猥琐男面前冷笑着：“你们说什么？” 曹娜吓一跳，下意识往男生后面躲了躲：“你想干嘛，你犯病了？” 沈茹继续冷笑：“本来你们这些污言秽语，我懒得听懒得搭理，可是你们偏偏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我的底线？怎么，你对亲爸爸这事儿，知道得这么清楚？你一个男生，长着个样儿，怕是只能有亲爸爸，不可能别的亲——爸爸吧？” 男生涨红了脸，有些愤恨说着：“你……你侮辱人。” “侮辱吗？有吗？我不是实话实说吗？怎么变成侮辱了？” 同学们都轰然大笑，看着男生的样子，也纷纷点头，实在是磕碜了些。 沈茹又抬头看着曹娜：“人心是什么样的，看别人就是什么样的！我行得端坐得直，不畏人言，曹娜，你空口无凭诬赖我，就不会夜晚做噩梦，觉得问心有愧吗？” 曹娜支支吾吾，许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你要想证明，就把你爸爸叫过来，证明一下你们是真的父女关系呀！” 沈茹点点头：“这个主意不错，这样吧，我把我爸爸叫过来，曹娜，还有你，你们也把你们的爸爸叫过来。顺道呢，要说一下各自的爸爸是在哪里，做什么工作的，好不好。” 曹娜瞪大眼睛：“你想做什么？” 沈茹轻蔑的看着她：“我想做什么？你们都欺负到我头上了，还问我想做什么？自然是以权压人，以钱压人了！来，你跟我说说，你爸爸是做什么工作的，回头我就跟我爸说，让他看着办。” 曹娜只是普通家庭，爸爸是普通公司的职员，听到沈茹这么说，哪里敢真的说出来，只恨恨然：“你有钱……就了不起吗？” 沈茹起身背起书包往外走：“有钱有没有了不起我不知道，我就想告诉你，长了嘴不是让你用来喷粪的。” 曹娜气得满脸通红，去推旁边的猥琐男，然而男生哪里还敢回应，掏出手机假装打电话就跑了。 沈茹一出门，就遇到隔壁班的安卢雪。 安卢雪微笑着看着她：“沈茹，我相信你。” 沈茹心中默默翻了个白眼，她需要她的相信？她勉强挤出个笑容：“哦，谢谢你啊。” 安卢雪跟在沈茹身边：“沈茹沈茹，你别走这么快，我们一起走嘛。” 沈茹应声：“安小姐，我住在七栋，你住在三栋，我们的宿舍区都不在一个方向，怎么一起走呢？还有，你平时不是不住宿舍，而是回家住的吗？” 安卢雪依旧笑眯眯的：“沈茹，我喜欢你，敢想敢做，真的好棒。沈茹，我认你这个朋友了。” 沈茹万分无奈：“安小姐，你好像弄错了，这个世上呢，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交朋友的。像我，我觉得一个人挺好的，并不想多一个朋友。” 安卢雪噗嗤笑起来，一点也不以为意：“我听欣妍说过你，她说你的性子有点闷，不太好相处。” 沈茹停下来，认真的看着安卢雪：“安小姐，既然沈欣妍跟你说过我，那她有没有说过，我跟她是什么关系？” 安卢雪愣了愣：“没有……好像是亲戚吧……” 沈茹摇摇头：“不是亲戚，我们是死对头。” 因为沈茹正面刚了一通，学校里关于她被包养的传言更小了，加之学校也采取措施，将校园论坛的帖子封了，还发了通知，不允许未经确认以及审核的事情，发布在学校论坛里。 不过走在路上，还是有人指指点点，背地里也还是有人说，沈茹的证据站不住脚之类的话。 沈茹也懒得搭理，每天按部就班，学校自习室以及宿舍几点一线。 赵芳菲最近特别的忙，回学校上课，也很少回宿舍，而李韵宁更是这样。彭梦倒是经常来学校，有时候会抱着沈茹的大提琴拨弄。 沈茹问：“你也会弹大提琴？” 彭梦点头：“小时候学的就是大提琴。” “那为什么没有坚持呢？” 彭梦有些发呆，过了一会才笑起来：“那时候，不觉得学琴是一件高兴的事情。现在其实有些后悔的。” 沈茹想了想：“不必后悔，现在也还来得及呀。” 彭梦低着头：“有些东西来不及了，失去的青春，都来不及了。” 沈茹不知道怎么劝，不过好在彭梦很快就调整好情绪，蹦蹦跳跳拉着沈茹去吃饭了。 彭梦是个活泼开朗的性格，即便沈茹有些闷，她也能带着沈茹一直说话。 两个人嘻嘻哈哈快到食堂的时候，听得旁边有人惊呼，一声高过一声。沈茹与彭梦也停下来观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彭梦拉着一个同学问：“同学同学，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那个女生满脸花痴：“哎呀，你们竟然不知道？江学长回学校了！天啊，江学长好帅好帅！” 彭梦吸溜一声：“真的？” 沈茹见彭梦都要跟着人家跑了，连忙把她拉回来：“你干嘛，不要吃饭了吗？” 彭梦正色训斥着：“吃什么吃，美色当前不去看，你竟然要去吃饭？简直是暴殄天物呀。” 沈茹无奈的叹了口气：“什么美色，江学长是谁呀？” 彭梦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她：“江学长你都不知道？我们的校草江修延呀！从来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江修延，你竟然不知道他？” 沈茹的脑袋“嗡”的一声炸开了。 江修延，她怎么可能不知道？江修延的家族江家，就是那个S市排名第一的江家，他这么出名，不仅仅是因为长得帅，还因为他有钱，无敌有钱！沈家跟江家比起来，也要差了好几个档次的。 最要紧的是，江修延是她的未婚夫——现在不是了，江家与沈家要联姻，要娶个沈家女儿，她是沈家女，但如今沈欣妍也是的。 相比起来，沈欣妍教养学识，样样都比她好，自然是最好的联姻对象了。 第二十八章 安排计划 “小茹，你怎么了？”彭梦推了沈茹好几下，才让她回过神。 “小茹，你发什么愣呢，到底是去看帅哥，还是去吃饭呀？” 沈茹深吸一口气，不要想不要想，前世呢，她好像只有很小的时候见过江修延，长大后虽然进了同一所大学，但江修延大一就去了国外研学，在DH大学里面，只是一个传说的存在。 这一辈子呢，她虽然想要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但这个江修延，不在她夺回的范围之内。毕竟嫁入豪门这种事情，也就是人前风光罢了，更何况看江修延出现的这个阵仗，将来身边会出现多少莺莺燕燕还不知道呢。 她有感情洁癖，忍受不了身体或者情感上的背叛。将来还是找个普通人，老老实实的过日子好了。 沈茹又想到蛋卷了，蛋卷那样就挺好的。等以后见面了，应该……就是蛋卷年岁好像小了一点，她如今二十岁了，蛋卷有没有十八岁呀？ 彭梦吃饭的时候，还在絮絮叨叨说着江修延是如何如何帅，如何如何有钱。甚至捧着心肝说：“网上不是有论题吗？一夫一妻和一夫多妻的讨论。我当时就想，如果真的变成一夫多妻，不得不跟别的女人分享丈夫，那我宁愿当江修延的一百零一个姨太太！” 沈茹正在手机上刷题，听了这话，无奈的笑了笑。 彭梦推推她：“小茹你呢你呢？” 沈茹放下手机：“得了吧，要真的是那样，我选择单身不嫁。” 彭梦瞪圆了眼：“不嫁？天啊，沈茹你长得这么好看，竟然不嫁人？” 沈茹故作矫情的撩撩头发，向彭梦眨眨眼：“是呀是呀，我这样的女人，凭什么便宜那些臭男人？” 这话说出来，沈茹觉得自己都想吐，连忙喝了一口汤压压惊。 彭梦却捧着心喊着：“美人，给个姬会。” 笑闹完了，彭梦按住沈茹的手机：“行了行了，吃饭就好好吃，不要刷题了，对眼睛不好。现在离期末考试还早，就算抱佛脚，这也太早了吧。” 沈茹正色摇头：“我期中考试就是临时才复习，考得一团乱，不仅邓论挂科了，其他几门也没考好，都只是刚及格罢了。期末考试不能这样，不求多高的分数，总得都到良以上吧。” 手机微信响了，沈茹打开来看了看，是蛋卷。 蛋卷：【我回S市了，有空见一面？】 沈茹心扑通扑通跳起来，要见面吗？她还是第一次见网友呢。 好像有一点不敢呢：【我最近功课有点多……】 蛋卷：【那周末呢？周末我们见面好不好？】 沈茹不敢回应，她有点想见蛋卷，但更多的是害怕。如果蛋卷真的是个小孩子怎么办？如果见面之后，蛋卷嫌弃她得过病怎么办？ 电话响了，沈茹一看，是沈安。 沈安：“沈茹，周末有空吗？” 沈茹竟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连忙点头：“有空，你周末要回家吗？那我也回去。” 沈安连忙说：“不是，我不回家，我们几个朋友都想考DH大学，这周末正好放假，想一起来大学逛逛。” 沈茹笑起来：“这样也好，那我周末带你们在学校里逛逛。” 沈安迟疑一会儿才问：“沈茹，我妈……现在我妈怎么不每天给我打电话发消息了呀？这都一周了，她都没给我来个电话。” “你妈妈开花店，忙着呢。” “开花店也不至于这么忙，一周都不跟我联系吧？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沈茹想了想：“没事，昨天还给我打过电话的，跟我说了说她花店的事情，不会有事的。” 沈安的语气听起来闷闷不乐：“都跟你打了，也不跟我打，她还是不是我妈呀。” 沈茹这会儿才反应过来，不由得笑出了声：“你说你奇不奇怪呢，以前你妈妈天天追着你的时候，你嫌烦，现在她不打扰你了，你又嫌她不找你。她肯跟我联系，是因为我常常主动打电话给她呀。” 沈安不耐烦嘟囔着：“行了行了，我就是怕她出事而已，没事就行，我一会儿要上课，挂了。” 沈茹回到微信页面：【抱歉，刚刚我家人给我打电话了。周末的话，我有点事情，恐怕不能跟你见面呢。】 蛋卷锲而不舍：【下周一。】 沈茹握着手机，想找别的理由拒绝。这时候她才意识到，她竟然不敢见蛋卷？ 蛋卷：【小茹，我在国内呆了三个月了，过阵子就要出国了，也不知道下次回来是什么时候。可是，我想见你一面。】 沈茹看着手机屏幕，如果蛋卷出国了，他们是不是这辈子都见不到了？ 许久，她才打出一个字：【好。】 沈茹回了宿舍之后，看看已经到了晚上，算算时差，姜金银该起来了。她打了电话过去。 “小茹，你怎么肯给我打电话呀？是发生了啥事儿吗？” 沈茹抿抿唇，即便做了心理准备，还是有点不好意思：“有个事情，想要麻烦你。” 姜金银：“我们谁跟谁啊，这么客气干嘛？直说！” 沈茹问：“那个校庆活动，你是不是要参加？” 姜金银：“是呀，老师已经给我发过消息了，给我报了个独唱。” 沈茹深吸一口气：“我也想上，但我去查过了，报独奏的人很多，到时候肯定需要评比，不一定能上。” 姜金银问：“你想要独奏？大提琴吗？我是因为没时间，老师给我内定了个名额独唱的。你想要我帮你也要给名额？” 沈茹摇头：“不是，我想问问你，你的独唱可不可以改一下，我拉大提琴，你来唱。” 姜金银毫不犹豫答应：“没问题，我一会就跟老师说。” 沈茹有些感动，又有些自责，抿唇解释了句：“金银，我不想错过这次机会……谢谢你。” 姜金银笑起来：“我都说了，我们谁跟谁啊，你大提琴拉得那么好，以前让你演出你也不肯，真是浪费了。现在既然有这个机会，我当然乐意帮你。要不是独奏和独唱不是同一个节目，我都想直接让出来给你了。” 挂了电话，沈茹握了握拳，抱起大提琴练习起来。这一次，她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第二十九章 受伤 很快便到了周日，沈安带着两个朋友来了DH大学，沈茹一早就去公交站台等他们，不过，他们是打车来的。 等沈茹回到学校门口的时候，三个高高瘦瘦的男孩子正站在一旁的树荫下说话。 沈安招招手：“沈茹，这里。” 沈茹快走几步过去，有些抱歉：“我以为你们是坐公交车，跑到那边去等你了。” 沈安不满的嘟囔：“公交车那么远，绕来绕去绕昏了头。沈茹你每次回家都是坐公交车？怎么，你没钱呀？” 沈茹笑起来没应声，转头看了看他的两个朋友，见沈安没有主动介绍的意思，只好自我介绍：“你们好，我是沈茹，是沈安的堂姐。” 两个小伙子扭捏着不做声。 沈安一巴掌拍在旁边男生的头上：“怎么，平时叫嚣得厉害，见了人就怂了？喊人！” 两个人乖乖巧巧的喊了声：“姐姐。” 沈安这才介绍：“都是我一个宿舍的，铁哥们，这是冯秋，这个是段晋鹏。” 几个人打过招呼，带着他们一起往学校走，一边走一边问：“你们也打算考DH大学吗？” 沈安说：“我和老段打算考，冯秋要去B市。” 沈茹弯弯眉眼：“要去B市啊，那你的成绩非常好咯。” S市的好学校非常多，DH是其中的佼佼者，比得上DH大学的，没有几所了。又因为S市对本地高考学生的政策好，所以本地的孩子还是更喜欢考本地的学府。但也有人特别优秀，更向往更好的学府，比如城市与学校更大的B市。 冯秋挠挠头：“我想考那边的政法大学……” 沈茹抚掌笑起来：“政法类的学校？很好呀。” 可能是难得有人捧场，冯秋兴奋得脸都红了。 不过很快，段晋鹏就给他拆台了：“得了吧，当初选班他选了理科，高考却要靠政法大，这不是抽风是啥？我看不太行。” 两个人便闹腾了起来，沈茹看着他们鲜活欢乐的模样，笑出了声。 沈安似乎有些发愣，用手肘推推她：“欸，沈茹，我发现你变了好多呀。” 沈茹一愣，回过头去看他。 沈安耸耸肩：“以前我见着你，十次有九次愁眉苦脸的，还有一次呆呆傻傻，可难得见着你笑。刚刚在校外你笑，我还当是客气呢。” 沈茹想了想问：“爱笑，不好吗？” 沈安摇摇头：“爱笑当然好了，爱笑的人幸运。可是……你是不是受刺激了？” 沈茹瞪他一眼：“你才受刺激了！我只是想通了，人生是自己的，别人怎么样都与我无关。” 沈安凑上前：“谈恋爱了？” 沈茹心虚了一刻，回头推他一把：“得了吧，我什么样子你不知道吗？怎么会有人看上我？” 沈安皱着眉：“你这话我就不赞成了，冯秋，老段，你们说说，我姐姐怎么样？” 两个人都愣住，不知道沈安的意思。 沈安又问：“要是给你们做女朋友，你们乐意吗？” 段晋鹏欢呼起来：“我滴个天呀，我要是能找到沈茹姐这么好看的女朋友，一定天天把她供起来，指东我不往西，让我上天我不入地！” 沈安得意洋洋看着沈茹，给了个眼神示意，表示她还是很有市场的。 沈茹抿抿唇，没好气的瞪着他们。 沈安又跟上来：“我倒是觉得，你肯定没谈恋爱，瞧瞧你这怂样，表面上变得开朗大方，骨子里头呀，还是那个胆小懦弱的人。其实我觉得吧，你都上了大学，成绩也不好，大伯又不指望你将来能有多大的成就。你要是遇着合适的男生，谈个恋爱也没事。” 沈茹不想理他，看看时间，差不多中午了，便领着他们往食堂走去。 沈安絮絮叨叨：“你不会是在等你那个未婚夫江修延吧？我可听说了，他是个花花公子，国内外女朋友多着呢，你……” 沈茹顿住脚，回头看着沈安：“沈安，第一，他不是我未婚夫，第二，我也不会等任何人，我就是我，谈不谈恋爱是我的事情，至少目前，男人在我心里都是垃圾。” 这一番话，说得三个男生都愣住。 沈茹这才觉得，好像把他们也都列入垃圾的行列了。她连忙补救：“所以呀，请你们努力认真负责，长大了不要变垃圾。” 段晋鹏怪叫一声：“好姐姐，你可不能这么说，我们都满了十八了，不是小孩子了。” 沈茹撇撇嘴，也不想就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 点好了菜，段晋鹏夸张的笑起来：“哎呀姐姐，你们学校食堂的饭菜好好呀，我要来我要来，等我来了，姐姐你罩我吧！” 沈安埋头吃饭，一直等吃完了，四个人开始逛学校了，他才按捺不住，拉着沈茹问：“沈茹，江家和沈家联姻的事情，是早就定下来的，你说不干就不干呀？到时候大伯……” 沈茹抬起头：“沈安，爸爸不是只有我一个女儿，你担心什么？” 沈安的脸黑下来，他当然知道，大伯还有个女儿叫沈欣妍，但沈欣妍又不是真的沈家女，跟他们沈家没有血缘关系的。 沈茹笑了笑：“你放心，我就算想嫁去江家，人家都未必乐意。沈欣妍不一样，从小在爸爸身边养大，是真正的白富美，我怎么能比呢。” 沈安一把拉住她的手臂：“沈茹，你说这话我就不高兴了。她凭什么是沈家的白富美？她是占了你的位置才……虽然我觉得感情这种事情不应该强迫，但是如果是沈欣妍代替你嫁入江家，那我宁愿是你！” 沈茹的手被他拽得生疼，一时间也挣脱不开。她是因为前世的事情所以恨沈欣妍，可瞧着怎么沈安也这样恨沈欣妍？ 她安抚的笑了笑：“沈安，你别这么想，你都说了江修延那家伙是个花花公子了，谁嫁给他谁倒霉。而且江家与沈家隔得太远了，联姻只是江家报答我爸的说法罢了，说不准江家上下，也都看不上沈家的姑娘呢。更看不上我这个得过病的姑娘。” “我不许你这么说！”沈安涨红了脸，如同发怒的小兽，眼睛发红，还带着万分的委屈。 就在这时，一个篮球砸过来，正对着沈安的头。 沈茹来不及细想，一把将沈安推开，那颗篮球重重的砸在沈茹的脑袋上。 第三十章 网恋 沈茹晕晕乎乎，软绵绵的倒在地上。沈安一把将她抱住。 “沈茹，你有没有事？” 段晋鹏与冯秋两个都怒了，冲着篮球场喊了声：“谁干的？到底是谁干的？” 有个个子不高的男生畏畏缩缩的站起来，很不好意思：“那个，我不是故意……” “不是故意的？你没看到这里有人吗？砸伤了人怎么算？你是瞎还是瞎？” 这话引得篮球场上的人也都不满意了，与那男生一起的几个也都站出来，斥责说是他们一行人眼瞎，看着有人打球，还要往这边走。 两方叫嚣，便有个颀长身影走上前，皱眉看着沈安怀中的少女，似乎有一刻愕然，旋即说：“先送她去医务室。” 沈安抬起头，想要解释自己不是DH大学的，并不知道医务室在哪里：“这位同学，我不……江修延！” 沈茹悠悠转醒，便见着天台上的那个少年站在面前，耳边传来沈安的声音“江修延”。她有些愣住，江修延？ 所以，她两次在校外居民楼天台上见得那个少年，是江修延？ 江修延微微点头，他是学校风云人物，即便来得少，可学校里的同学基本上都认识他：“是，我是江修延，我们是建筑系的，两个班在打比赛。这次的事情，是我们同学不小心，但是，先送她去医务室吧。” 沈安解释：“我不是这个学校的，不知道医务室在哪里。” 江修延顿了顿，冲同学招招手，心平气和点头：“我带你们过去。” 沈安一把将沈茹抱起来，皱起眉头。他记得上初中的时候，她上高二，有一天晚上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她突犯阑尾炎，他就是这样抱着她去打车上医院。 那时候的沈茹纤细瘦弱，初中的他都抱得动。现在过了四年，他长大了，可她好像还是那么小那么瘦弱。 可能是因为有江修延，沿路便有许多女孩子跟着，拿出手机拍照，还能听到他们议论的声音。 “哇，江修延好帅！” “你们看你们看，那个抱着人的男生也好帅。快查查哪个系的，我要换老公了！” “啧啧，你心变得真快，没见着人家怀里抱着一个的吗？” “欸，那是设计系的沈茹，哇，沈茹交往男朋友了？可我是陆沈cp的呀！” “沈茹这是什么运气啊，之前是建筑系的师兄刘文博，后来是最帅的老师陆遥，现在又来个帅成这样的小鲜肉？哇哇哇，还有男神江修延给她保驾护航！” 沈安自然是听到周围的动静，他眉头皱起来，没有因为她们夸他帅而有一点开心的样子。 到了医务室，沈安把沈茹抱到病床上让医生检查。 江修延立在一旁，正好看见沈安两只手握成拳，是绅士手，只有放沈茹下去的那一会张开手护了她一下。 医生检查过，受击之后脑震荡，没有其他的问题，需要做的也只是休养就行。 沈安松了口气：“你行不行？我送你回宿舍吧。” 沈茹休息了这么会儿，除了有些作呕之外，没别的反应，便摇头：“不用了，你们早点回去吧。” 沈安犹豫着问：“刘文博，陆遥，是谁？” 沈茹一愣，反问：“什么是谁？” 沈安露出笑容来：“是你喜欢的男孩子？” 沈茹翻了个白眼：“胡说八道，怎么可能是他们。” 沈安八卦心起了：“呦呦呦，刚刚说男人都是垃圾，说你不谈恋爱，这会儿又这个样子，你果然有喜欢的男生了，说说，到底是谁？” 沈茹说漏了嘴心虚，伸腿踹他一脚：“跟他们无关，你给我起开！我也没受伤，不许跟你妈说，知道吗？” 沈安不肯岔开话题，依旧追问着：“我听那些人说，什么建筑系的师哥，陆遥我知道，陆家那个二少爷嘛，最喜欢装逼的……” 他顿了顿，不好意思的看着江修延：“抱歉抱歉，我忘了你还在旁边，你那个表哥挺帅的，呃，真的挺帅的。” 江修延面无表情：“没事就好，医药费的话，我的同学会承担的，女生宿舍在三栋，我可以领你们过去。” 沈茹一听，心里叹息，遭了遭了，江修延大概是不知道她换了宿舍的事情，可她换到七栋这件事，告诉了沈安就等于告诉叔叔婶婶，不行不行。 她连忙打断他们：“不用了，我自己没事，可以回去。” 她跳下床，头晕得厉害，险些栽倒，幸亏江修延伸手扶了一把。 沈茹仰起头勉强笑了笑，推推沈安：“行了，你不用管我了，你们回去吧。下次有机会再来玩。” 沈安嘟囔着不放心，扶着沈茹往外走，坚持要送她去宿舍。 沈茹尴尬的笑了笑，又跟江修延打了招呼：“这位同学，今天多谢你……那个，我认识路，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江修延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问了声：“原来，你就是沈茹。” 沈安莫名其妙看着他们：“你们不认识？” 江修延颔首片刻：“之前机缘巧合，在天台上见过两次面。不过沈茹这个名字，我回学校后经常听到人提起来，一直也没想过，原来就是你。” 沈安听了这话更诧异了，难道江修延不知道沈茹是他未婚妻吗？ 沈茹一把捂住沈安的嘴：“你要是胡说，我就把你给宰了！” 沈安斜眼看着她，知道她并不想跟江修延有牵扯，便也没再说这个话题，只追着又问：“你喜欢的男生到底是谁？总得告诉我，让我看看掌掌眼吧。” 沈茹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什么带给你，没人怎么带给你掌眼？你今天话怎么这么多？” 沈安问：“难道是你喜欢人家，人家没看上你？靠，哪个男人这么没眼光，我姐这么美，竟然有人看不上？” 沈茹恨不得将他塞到地缝里去：“你胡说什么，我跟他见都没见过，怎么就……滚滚滚，快给我滚，我不想见到你了。” 沈安瞪圆了眼：“没见过面？网恋？天啊，你竟然网恋！” 沈茹觉得跟沈安待在一起，她随时处于暴走的边缘。此刻她只想抡起大锤，对着沈安狠狠的捶下去。 第三十一章 表白 虽然只有轻微脑震荡，但头晕也很影响，沈茹走路都有些不适，只好打电话给辅导员，将今天被篮球撞到的事情解释了一遍，请了假。 回了宿舍，沈茹闷头就睡，从下午，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醒来一看，竟然早上七点了。 该起床去上课了。 不过，她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 沈茹想了一圈，没想起来，只好慢吞吞下床整理书包。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课业不能忘，她得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考个好成绩给自己长长脸。 可是头真的好晕啊，不是说只是轻微脑震荡吗？为什么她晕得这么厉害，都走不了路了？ 手机传来微信的消息，沈茹一个激灵。 平时没人找她的，不会是沈安那小子，把她受伤的事情告诉婶婶了吧？ 沈茹赶紧拿起手机一看，更是瞪大了眼，不是婶婶，是蛋卷。 蛋卷：【小茹，今天约在DH大学外的R咖啡厅，中午十二点，方便吗？】 完了完了，她这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蛋卷会不会真的以为她是不想见他啊？ 虽然不敢，但其实，她还是很想见他的。 她以前以为他是个初中或者高中生，后来听说他要出国，才想着就算是高中生，大概也已经高二高三，不用考试，直接准备出国的那种。 而且她也看过他的微信游戏号，贵八，该有的皮肤都有了，根本不是她以为的，普通人家的小男孩。 蛋卷：【小茹还没起来吗？】 沈茹强迫自己不去胡思乱想，连忙解释：【你什么时候出国啊？我今天恐怕不能跟你见面，我们可以另外约一个时间吗？】 发过去又觉得不够诚恳，她继续发：【是这样的，昨天我被篮球打到头，不算很严重，本来以为休息会就没事。但我刚刚起床发现还是不行，我头晕得厉害。】 那边一直没有消息。 沈茹心中忐忑，是不是蛋卷生气了？以为她是故意找借口？ 她发了一个委屈的表情：【师父……你生我气了吗？我不是故意要推脱，是真的受伤了。】 蛋卷发过来消息：【你是DH大学的学生？】 好像之前他们聊天的时候，她说过的吧？ 【嗯。】 蛋卷那边又沉寂下来。 真的生气了？ 沈茹从座位上站起来，一阵头晕目眩。今天看样子是别想出门了，课上不了，但她可以在宿舍复习，找认识的同学借笔记来抄。但和蛋卷的约会怎么办？ 她心里头砰砰直跳，网络另一端的那个人，她真的喜欢上了？他们真的会有将来吗？可如今，他都不相信她。 沈茹委屈的瘪瘪嘴，想再解释，又不知从何解释起。 蛋卷：【抱歉，刚刚有一点事情。你受伤了就要好好休息，我们以后再找机会约就行了。】 沈茹：【你不生气了？】 蛋卷发来一个表情：【傻瓜，我怎么会生你的气？何况你是受伤了才会失约的。】 沈茹头晕得厉害，不能用脑过度，看了会书，就又去床上躺着了。 迷迷糊糊又睡了一觉，再醒来已经是下午。沈茹觉得精神好多了，甚至可以起来上课。 她忐忑的打开微信，心想要不要跟蛋卷约一下晚上见面呢？ 刚刚打开微信，蛋卷就发来消息：【小茹，有空吗？】 沈茹一个激灵，默默心想，这算不算是心有灵犀？ 【有。】 蛋卷：【方便上号？】 沈茹：【好。】 打开游戏，蛋卷已经等着她，一看她上线，就拉她进组。不过并没有马上开，沈茹回到大厅去领东西，看到好友栏有红点。 她点进去看了看，竟然是蛋卷发送的亲密关系绑定，而且是要绑定情侣。 沈茹心里一慌，连忙回到组队页面问：【这是什么意思？】 蛋卷：【是我喜欢你的意思，我不想做你师父，也不想做你朋友，我想做你的恋人。沈茹，我喜欢你，我们交往吧。】 沈茹呆呆的，在游戏里表白？不是，他怎么突然表白了呢？ 她忐忑打出一排字：【可是我们都没有见过，我们甚至……连对方是谁，长成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蛋卷：【那又怎么样？我能确定我喜欢你，此生就是你。】 说此生太早了。 沈茹连忙打字：【你不怕我是个肥婆，又矮又笨吗？】 蛋卷发了个笑脸：【那不是正好吗？我也又矮又笨又胖，我们天生一对。】 沈茹更忐忑了：【可是……】 蛋卷：【放心，我没有又矮又笨又胖，我对自己的颜值还是有点信心，不至于难看到让你不想见到我。】 沈茹：【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告诉你，其实我以前得过病的，边缘型人格障碍。】 甚至前世她还有双相和社恐，重活了一世，一切都有了转变，她不可能再有双相社恐，但边缘型人格障碍，是非常容易复发的，也许哪一天她就又复发了呢。 蛋卷：【小茹，你相信命中注定吗？】 沈茹：【什么？】 蛋卷：【我以前不相信，直到今天我，我才知道，真的有命中注定。你就是我命中注定的那个爱人。】 沈茹呆住了，命中注定的爱人？真的是他吗？就这样可以确定了？ 蛋卷：【小茹，去通过以下申请呀。】 沈茹稀里糊涂点了通过，紧接着又收到一串的鲜花，还收到好几个皮肤做礼物。 【不，不用给我买皮肤的，我自己可以买。】 她连忙回去打字告诉他。 蛋卷：【不是为了送皮肤给你，而是绑定亲密关系之后，需要亲密值达到一定的程度，才能显示出来。】 紧接着，蛋卷拉了三个人进来，看头像是男生，还都开麦了。 “延哥，这才下午，怎么有闲心打游戏？” “咦，这个小金鱼茹茹是谁？怎么像是个女生的名字？” “切，是阿辉那个lsp故意改了女生名是吧，老大？” 蛋卷什么也没说，开了游戏，直接选了个打野。 【拿瑶。】 三个声音立刻止住了，纷纷关了麦，改成打字。 第三十二章 恋情 【靠，真的是女孩子？老大你不是最不喜欢带女孩子的吗？】 【我们莫不是有嫂子了？】 游戏加载页面，五个人都有亲密关系，他们的是相互的死党，而沈茹和蛋卷的则是三级情侣关系。 【靠靠靠！我没看错？情侣关系耶！】 【延哥这棵铁树也会开花？】 【妹子是哪里人啊？我们见过吗？你跟老大是怎么认识的？】 沈茹很忐忑，开局默默的跟上中单，也不敢说话。 蛋卷似乎心情很好：【小茹跟我，不许跟他们。】 【啧，有异性没人性。】 【得了吧，延哥什么时候有人性？】 【切，怎么，你们还真想嫂子骑在你们头上？就不怕被老大揍？】 蛋卷：【行了，还不喊人？】 【嫂子。】 【嫂子好。】 【嫂子好。】 沈茹捂着嘴偷笑，好久才打出几个字：【你们好。】 可能因为是下午，打了一局之后，蛋卷就表示不打了，接着微信就响起来。 是蛋卷的消息：【你身体好点了吗？】 沈茹：【嗯，好多了。】 蛋卷：【还是要多休息，暂时不要用脑了，别打游戏。】 原来是怕她身体不舒服，才早早退出游戏的。 沈茹后知后觉，游戏的时候，蛋卷一般是补位，而她一向是中单法师，偶尔才玩辅助。今天蛋卷让她玩瑶，并不是要跟朋友表明他们的关系，只是担心她玩别的英雄太费精力了。 她心中涌出甜蜜的感觉，这就恋爱了吗？还是网恋。 是她第一次恋爱呢。 蛋卷将她拉到一个群，除她之外，还有九个人，头像显示七个是男，两个是女。 已经有人在群里喊了。 【嫂子来了？嫂子嫂子你好呀！】 【什么嫂子？新来的这个，是谁？】 【是大嫂。】 【？？？真的假的？我们有生之年可以见到大嫂？】 群里热闹了一阵子，就有人开始扔红包，上面写明了：【大嫂专属红包。】 沈茹有些呆，沉默着没有动作。 蛋卷：【领吧，这是他们孝敬你的。】 沈茹：【……】 她默默把那八个红包都点了，全都是两百块的。 群里热火朝天的讨论，沈茹压根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又收到蛋卷的私聊信息。 【不必管他们，这是我关系最好的几个朋友和他们的女友。】 沈茹拿着手机又笑起来，他们确定关系的第一天，他就把她拉到好友群里了？ 想了想，她问：【你们现实，也都认识。】 蛋卷：【嗯。】 沈茹鼓起勇气：【那个，我身体好多了，不然晚上我们见面？】 过了一会儿，蛋卷才回复：【我不在DH大学那边了。】 沈茹有点失望，现在才两点，离晚饭还早，他是不方便再过来吗？ 蛋卷解释：【临时有点事情，我明天就要走了。】 【抱歉……你专门来见我，可我……】 蛋卷：【等我下次回来找你。】 沈茹收了手机，坐在椅子上发了会儿呆，想看书，又看不下去，心里头甜蜜蜜的感觉褪不去，怎么都没法静下心来。 恋爱的感觉很奇怪，更何况是跟一个不认识的人恋爱。 她又掏出手机，那个群里的消息已经99+了，她不敢看。又点开姜金银的微信，组织语言，想告诉她这件事情，想了许久，还是没发出去。 算了，还有一个月，金银就要回来了，到时候当面解释吧。 周一下午，基本上每个班都有课，宿舍区很安静。沈茹打算四处走走，反正在宿舍也待不下去。 她收拾东西下了宿舍，比起本院整齐规范的宿舍区，外院的宿舍区的确是差很多，七栋非常大，男女混住，中间用铁栏杆挡起来。 下了宿舍，沈茹原本是想从宿舍区正门往图书馆那边去，想了想，又折返，从侧门往宿舍旁的树林处走去。 宿舍旁边有一个小山坡，坡上种着些树，学生们便给取了名字，叫情人坡或者情人林。要是到了晚上过来看，就能看到每棵树下都坐着一堆情侣。 沈茹还是大一的时候，跟姜金银一起来过这里。那时姜金银恶趣味，说人家男女过来，她们便要两个女的过来，还特意绕着每棵树都走了一圈，惊扰了不少“鸳鸯”呢。 路过男生宿舍区域的时候，沈茹看见有人骑着自行车在前面，是一对情侣模样的学生。与其说是骑车，不如说是打闹，男生骑得慢，后座的女生时不时发出笑声。 沈茹微笑着看着，脸上不自觉红起来。要是蛋卷来了的话，他们会不会也这样？ 到了情人坡，沈茹深吸一下新鲜空气，坐在旁边的长椅上休息。 那对骑自行车的情侣之前不知道绕去哪里，现在刚刚好，也来了情人坡。也许是看到有人，两个人都收敛了，女孩子下车，一下子走得远了些，男孩子则拘谨的推着车站在那儿不动。 沈茹皱着眉头，女生她认识，是安卢雪。 陆家的基因不错，她见过陆遥和安卢雪，模样都极其出众，帅哥美人。但推自行车的男人，个头还不如安卢雪，微胖，脸上还有痤疮，看着寒碜极了，显然不会是安卢雪另外的哥哥。 更何况刚刚他们之间打闹的举动，明显是情侣。 沈茹想起前世关于安卢雪的流言，说她跟外院一个男生辍学私奔，她的三个哥哥如何如何抓狂。 只是个流言，她也只听了一耳朵，当时的她自顾不暇，哪里会去想不相干的人或者事？ 安卢雪脸色发白，勉强走上前打招呼：“沈茹。” 沈茹冷漠的看了看她，撇过脸去没做声。 安卢雪咬了咬下唇，走到沈茹面前站定了，语气里头带着小心翼翼的哀求：“沈茹，我……的事情，请你不要告诉我哥哥，好不好。” 沈茹眨巴着眼睛，看看安卢雪，又看看那个男生，心里头叹息，暴殄天物呀，安卢雪这样的小美人，竟然被这样一个挫男给糟蹋了？ 也就是这一刻，她突然想起蛋卷。她没有见过蛋卷，但自觉心里头是很喜欢他的，要是蛋卷与这个男人一样，也是这么普通的话，难道她就不喜欢了吗？ 不，自然不会，她喜欢的是蛋卷那个人，一点一滴让她心动的地方。而且即便蛋卷长得不够好看，也必然不会与面前这个男人一样，看起来这般猥琐油腻。 安卢雪见沈茹不应，伸手推推她：“沈茹？” 沈茹回过神看着她：“抱歉，我跟你哥哥真的不熟。” 第三十三章 他欺骗你 后来沈茹查了查，知道那个男生，是外院设计系大四的学生，叫做马俊良。听说他开了一家小型的设计公司，做广告设计的，还是外院学生会的成员，平时在外院很能吃得开。 彭梦听说沈茹打听马俊良，十分吃惊，连忙拉着沈茹问：“不是吧不是吧，马俊良找你了？你别告诉我，他追求你呀。” 沈茹摇摇头：“没有啊，我只是突然听到这么个人，好奇了一会儿罢了。听你这语气，他不大行？” 彭梦“啧啧”几声：“反正你小心点，这个人吧他长得丑，但他想得美，在学生会里很能说会道，又因为自己开了公司，总是一副很有能耐的样子，最喜欢骗刚入校的学生。你也知道，我们外院的，不止有已经参加工作了的学生，还有一些跟你们一样，正常高考，但考分不够，花了钱过来镀金的。那样的学生涉世未深，据说有好多都被马俊良骗过。” 沈茹皱眉问：“就马俊良那副样子，也有人被骗？” 彭梦点头：“我也百思不得其解呀，你说这么丑的人，在一起了怎么下得去嘴的？” 沈茹一头黑线，彭梦这是在想什么呢。 彭梦却突然一把抓住沈茹，严肃的看着她：“你见过马俊良了？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哼，他不会是看你长得好看又有钱，还单纯好骗，就要追求你吧。” 沈茹拉下她的手：“我只是无意中见了一面，瞧见他与一个很不错的姑娘走在一起，心里好奇罢了。” 长得好看又有钱，单纯好骗？这不就是说的安卢雪嘛。 彭梦松了口气：“我跟你说，马俊良浑身上下，最值钱的就是那张嘴，能说会道，涉世未深的小姑娘，都是败在他那张嘴上的。” 沈茹好奇问：“那你呢？” 彭梦不过二十一岁，却一副老大姐的姿态：“你梦姐我当然不是那种刚出社会的小白，你梦姐我在社会这个大染缸里摸爬打滚几年，自然分得清好歹！” 沈茹翻了个白眼，彭梦也就在她面前敢这么说，要是赵芳菲或者李韵宁回来了，彭梦立刻又变成乖乖女小跟班。 彭梦坐在椅子上吃东西，又说：“当然了，其实最重要的是，我这人颜控，长得丑的我实在不喜欢。” 第二天沈茹觉得精神很好了，就开始正常去上课自习，晚上回宿舍，会跟蛋卷一起开游戏，蛋卷特意弄了小号带她一起玩。 没过几天，沈茹下课准备去食堂的时候，被安卢雪一把抓住了。 “你答应过我，不跟我哥哥说的！” 沈茹莫名其妙看着她：“你说什么？” 安卢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你为什么说话不算话？那天你答应我了，为什么背地里跟我哥哥告状？” 她手劲儿大，抓得沈茹疼得很，沈茹推开她：“不是，安卢雪，你搞清楚，我跟你哥哥不熟，一点都不熟。” 安卢雪“哇”的一声，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这会儿正是吃午饭的时间，来来往往的同学很多，纷纷看着她们指指点点。 沈茹无奈的伸手去扶安卢雪：“我没骗你，我跟你哥哥真的不熟，而且这几天我都没见过他啊。” 安卢雪泪眼汪汪：“真的。” 沈茹叹了口气，果真是个娇宠的千金小姐，天真单纯得过了分，那马俊良有心选择，当然会选这样的少女下手了。 安卢雪抽泣着：“那是谁告的状？我哥哥怎么会知道的呢。” 沈茹抚了抚额，拍拍她的肩膀：“你们那么高调，怕不是我一个人见过吧？” 安卢雪嘟囔着：“我又不认识其他人。” 沈茹有些暴走，真的不想理她，但这里人来人往，她实在是怕这千金小姐又崩溃大哭，只能耐下性子：“可是这所学校里面，没几个人不认识你，也没多少人不知道陆老师是你哥哥吧？” 安卢雪心中更委屈的，一把抱住沈茹，抽抽搭搭问：“可是为什么啊，你说我哥哥为什么不许我跟他在一起呢？我们是真爱！” 真爱？沈茹有些木讷，这女人哭得眼泪鼻涕，擦她一身，她很烦。但听到安卢雪说他们是真爱的时候，她的心又软了。 不管马俊良人怎么样，安卢雪确实是真爱。 就比如她，如果蛋卷也是一个什么都不好的人，爸爸和叔叔会答应吗？莫说他们，怕是金银也会强烈反对的吧。 沈茹伸手拦住安卢雪，小声哄劝着：“好了好了，先不哭了，你先冷静一下。” 也许这两天听多了旁人的讥讽斥责，这会儿沈茹和风细雨的劝慰，让安卢雪心里头好受些。 二人一起走到偏僻人少的地方，坐在长椅上休息时，安卢雪已经安静下来。 沈茹拿出纸巾递给她：“我其实很羡慕你，不管你做什么，你哥哥们都宠着你。” 安卢雪瓮声瓮气：“他们才没有，他们只知道管控我。” 沈茹叹息：“有时候管控，也是亲人爱你的表现。” 安卢雪想起来，听说沈茹爸妈离婚都不要她，她不得不寄居在叔叔婶婶家里，还听说她跟她婶婶的关系非常不睦。 她有些不好意思：“抱歉，我之前听别人说你不好，就那么对你……” 沈茹摇摇头：“我习惯了，何况你并没对我怎么样。” 安卢雪撑着脸，又问：“沈茹，你有很喜欢一个男生吗？如果你喜欢的那个人，只是因为家里没有钱，就被你的亲人拒绝，你会怎么样？” 沈茹好奇问：“我听说马俊良开了一家公司，虽说比不上你家，但也不至于很没有钱吧。” 安卢雪脸红了：“我哥哥查出来，那个公司不是他的，而是他舅舅的。也不是公司，只是一个广告设计的店铺……” 沈茹皱眉：“他欺骗你？” 安卢雪连忙摇头：“不是的不是的，沈茹，他不是故意要骗我的，他跟我解释我，她是怕我会嫌弃他。可是沈茹，我爱他，不管他是贫穷还是富有，我都爱他，因为我爱的是他那个人，而不是他的家庭啊。” 第三十四章 私奔？ 沈茹不是很能理解这位小公主的恋爱脑，明明马俊良骗了她，她还能替他开脱？也难怪她的几个哥哥会生气。 安卢雪哽咽着：“天热的时候，他天天去买冰淇淋去等我下课，怕冰淇淋化了，他总是抱着一件棉服包裹冰淇淋。我喜欢吃一家灌汤包，他早上五点骑自行车跑那么远去给我买。还有有一次我只是在朋友圈发了句头疼，他翘课翘班，去给我买药。沈茹，你看，他爱我，就是体现在这些细节里面啊。” 沈茹看着安卢雪问：“你哥哥们不给你买冰淇淋？” 安卢雪滞了滞：“那不一样，我哥哥他们……” 沈茹打断她的话：“我不知道你跟马俊良之间的感情到底是什么样的，但我觉得你说的这些，只是小事。” 安卢雪问：“小事见真章不是吗？” 沈茹摩挲着衣角，想了想才说：“你哥哥的车里，应该备着车载冰箱，根本不必担心冰淇淋化了。五点起床去买灌汤包，因为那家很远，他只有自行车，只能早一点起床去买。生病了买药，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只因为他翘课翘班，你就感动？可你有没有想过，这就是他对人生不负责任的态度呢？” 安卢雪瞪大眼，似乎很受伤：“沈茹，我以为你和他们不一样，我以为你能理解我们的爱情。” 沈茹耸耸肩：“你以为的只是你以为，我跟他们一样，通过你的这些事，我觉得这个男人不能承担起自己的责任，做事情不懂得要分轻重缓急。安卢雪，你的认知跟我的不太一样，在我的认知里面，刻意为之的未必是爱，爱最要紧的是责任。” 安卢雪倔强的站在那儿：“他待我好。” 沈茹叹口气：“待你好不是最基本的吗？你找个男朋友，总不能找个天天打你骂你的吧？” 不欢而散。 沈茹没心情，还是去食堂吃了饭。想了想，她掏出手机给蛋卷发消息。 【你会欺骗我吗？】 蛋卷：【永远不会。】 沈茹想了想，又说：【善意的谎言？】 蛋卷：【两个人在一起，最要紧的是开诚布公。如果有为难之处，我可以选择不说，也不会欺骗你。】 沈茹心情好一点。 蛋卷问：【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沈茹：【没有，就是觉得，我对你一点也不了解。】 蛋卷：【你想了解什么？】 沈茹本来想问多高多重之类，想了想又删掉，这样会不会显得太势力？万一他长得不够好，会不会觉得是她在嫌弃他？ 【呃，你到底是哪里人啊？】 蛋卷：【S市人，但我现在不在S市，回去得也不够多。】 【还想知道什么？】 沈茹摩挲着手机，其实她什么都想知道，但等到想问的时候，又有点害怕。 蛋卷似乎是猜到了她的心思：【想问什么就直接问，没想好以后再问也可以。小茹，我确定我喜欢你，以后，我也会让你慢慢了解我，好不好？】 许久，沈茹才打出一个字：【好。】 晚上准备上自习的时候，手机响了，陌生的号码。 沈茹想了想还是接起来：“你好。” 那边是陆遥的声音：“沈茹，可以出来一下吗？” 约的是学校外面的咖啡厅，雅间里面除了陆遥，还要两个长得有点像的男人，应该是安卢雪另外两个哥哥。 也没做自我介绍，陆遥就着急的问她，今天跟小雪说了些什么。 沈茹老老实实回答，耸耸肩：“没办法，我跟她观点不合，最后谈崩了。” 陆遥的哥哥不悦的皱眉：“你怎么能这么跟她说话？你该多劝劝她安慰她，她正是伤心的时候，你还要刺激她？” 沈茹也皱起眉头，莫名其妙看着她：“我怎么刺激她了？怎么就没安慰她了？是她不肯听。而且，我为什么不能那么跟她说话？” 陆遥的哥哥一愣，眼神如飞刀一般，深吸一口气：“你不是她的朋友吗？” 他态度不好，沈茹的态度也好不起来，坐直了身体：“谁说我跟她是朋友的？说起来，我们算是仇人吧！今天她也不是去寻求我的帮助，而是去质问我为啥告状的。” 陆遥焦头烂额，连忙拉拉哥哥，又对着沈茹抱歉：“沈茹，非常抱歉，我哥他是心里着急，一时冲动才会……” 沈茹不耐烦：“那是你们的事情，不是我的事情，一时着急冲动，就拿我这个陌生人出气？怎么，你们仗着家世好，就可以随意欺负人是吧？” 陆遥连忙坐过来，伸手去拉沈茹。 沈茹甩开他的手：“离我远一点，你们真的很莫名其妙。陆老师，我看你是老师，也知道你心急你妹妹，才会来赴约的。可我不是你们公司的员工，不是你们家里的管家，我们之间是平等的，你们也没资格这么跟我说话。” 陆遥连忙安抚点头：“是是是，我知道，沈小姐消消气，都是我们的不是。” 陆遥的哥哥不情不愿，低声说了句：“抱歉，刚刚是我太浮躁了。” 沈茹低着头喝咖啡。 陆遥继续解释：“下午的时候，小雪的室友跟我打电话，说她收拾东西走了。她的电话也关机，找不到人，我们很担心她。” 中二病的少女，真的搞私奔啊？ 沈茹这会儿，也能理解三个哥哥心里的焦灼不安。 “她常去的地方，你们都找过了？马俊良的同学和家人，你们找过了吗？” 陆遥点头：“都找过了，马俊良在他舅舅的店子里帮忙，小雪的好友我们也都找过，没见到人。” 陆遥的哥哥脸色铁青：“肯定是那小子把她藏起来了，我要去找她算账！” 陆遥拉住他：“哥，你非要把事情弄得更糟吗？小雪都说了，要是马俊良和他家人有事，她就再也不回来了啊。” “我都没动姓马的，她也不回来，我还不如动了试试。” 沈茹看着他们，试探着问：“会不会是回家了？” 陆遥一愣，立刻拿出手机拨通管家的电话。 “阿姨，小雪回家了吗？” 那边传来女人的声音：“小雪回家了呀，她说不舒服，想回来住两天，下午就回来了。要我喊她听电话吗？” 三个男人面面相觑。 第三十五章 当绿茶 虽然沈茹是打算自己回学校的，但陆遥觉得天色太晚了，沈茹一个人回去实在是不安全，就陪着她一起回去。 陆遥的车被哥哥开走了，这里离学校近，不方便打车，两个人就走路回去。不过路上，陆遥心不在焉，不自觉总会要去看手机。 到了学校大门，沈茹微笑着道谢：“陆老师，我知道你心系你妹妹，已经到学校了，你快点回去吧。” 陆遥怔了怔，还是摇头：“我送你倒宿舍楼。” 沈茹没有坚持，自己往前走。 陆遥收起手机跟上她：“沈茹，你怎么知道小雪回家了？” “猜的。”沈茹说，“按照里面的流程，这时候该是女孩子想私奔，男孩子以退为进，表示女孩子家里都不喜欢他，两个人该分开。” 陆遥皱起眉头：“你说得对，那我该怎么办呢，小雪是当局者迷，压根看不出来，那个男人不是真心的啊。” 沈茹耸耸肩：“不能怎么办，就像你说的当局者迷，我看你们三个哥哥，当得是很不负责任。安卢雪二十岁了，你们还拿她当十岁小姑娘，也难怪她无法明辨是非，被人几句甜言蜜语，就哄住了。” 陆遥眼睛一亮，连忙上前拉住沈茹：“你的意思是，你也觉得小雪是被甜言蜜语哄住的？” 沈茹低着头不做声，许久才道：“她以前是乖乖女，十五六岁叛逆的时候，被你们借着宠爱的名义管控得死死的，现在青春期延迟了，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陆老师，我们如今勉强算是朋友，我便再劝你一句，你哥哥控制欲太强了，让安卢雪与他分开一阵子吧。” 陆遥问：“这样小雪就能回心转意吗？” 沈茹摇摇头：“大概不能，人生总要自己去经历，等她在那个男人那里吃了苦受了伤，自然知道家的好。” 陆遥握紧拳头：“她是陆家千金，怎么能吃这样的苦。” 眼前就是宿舍区了，楼下的商店灯火通明，回宿舍的学生也越来越多，有的是朋友结伴而行，有的是情侣依依不舍。 沈茹深吸一口气：“人生的路没有捷径可言，有些苦是不得不吃的。逃避不是解决的方法，坦然接受，接受自己，也接受旁人。” 陆遥站在原地，目送沈茹进了宿舍大楼，他赞同沈茹说的话。沈茹，与从前他想象中的那个女孩，完全不一样。 他明明心情很不好，可又不自觉微笑起来。 安卢雪的事情，在学校里闹得很大，据说安卢雪已经请假好多天没有上学了。 放假回学校的时候，沈茹刚刚下地铁，预备去转公交车，就看见马俊良拎着大袋的物料往公交车站赶。 似乎是电话响了，马俊良不耐烦的掏出手机挂掉，然后电话一直轰炸。也许是看着公交车没有来，马俊良吸了口气，把物料袋放下，接起手机。 “抱歉，小雪，我们分开吧。” “小雪，我爱你，我无比爱你，但是你也知道知道，现在我过的是什么日子。因为爱你，我舅舅的店铺都开不下去了。小雪，我不后悔爱你，此生你也是我唯一爱的女人，但是……” “啊，小雪，你哥哥说得对，你是天上的仙女，而我是地上的尘土，我……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自卑过。” “你看，你更信你哥哥而不信我……我说过，她是我同乡的妹妹，我们什么都没有啊。” 声情并茂，情深意切的话语，旁边等车的人纷纷侧目，然而马俊良一副忍辱负重悲春伤秋的样子，压根没在意旁人的目光。 等他挂断电话，沈茹才慢慢悠悠从站牌后头走出来，装作无意的好奇的打量他。 马俊良这才见到沈茹，他挺直了腰板，冲沈茹微微一笑。 沈茹回了个笑容，迟疑着问：“你是我们学校的？” 马俊良愣了愣，对于美女，他可以说是过目不忘，前阵子明明跟这个少女见过面，但她竟然不记得。他也不在意，只和善点点头：“是，我是设四的马俊良。” 沈茹状似恍然大悟，又露出笑容来：“我们见过，抱歉抱歉，我记性不大好，总是爱忘记事。” 马俊良一派温和的样子：“没事，你也是要回学校吗？” 沈茹张望片刻，又露出天真好奇的目光：“嗯，你的东西这么多，为什么不打车呢。” 马俊良心中一滞，看着少女天真的目光，觉得她并非故意讥讽。他见多了这样有钱人家的单纯少女，何不食肉糜？ 他不太开心，但觉得这似乎也是个机会。 沈茹不等他回答，已经往旁边走了几步，伸手拦了辆出租车，又冲马俊良招招手：“快来呀。” 马俊良迫不得已上了车，他健谈，一路上说话逗得沈茹哈哈直笑。到了学校，沈茹没有付钱，是马俊良咬着牙付的钱。 沈茹眉眼弯弯，等马俊良下了车才继续说：“师哥，没想到你这样有趣，安卢雪能有你这样的男朋友，真是她的幸运呢。” 她看着马俊良手中的大袋子物料，又问：“你这是要送到哪里的呀？” 马俊良解释：“是为校庆筹备的，我早早的带过来。” 沈茹一副崇拜的模样看着他：“你们学生会，是不是非常辛苦啊？放假了还得为学校的事情筹备。师哥，这些都是你自己设计的吗？” 马俊良继续点头。 沈茹发出一声惊呼：“哇，师哥，你好厉害，好棒呀。” 马俊良不自觉笑起来，眼前少女的眼里有星星，一闪一闪的看着他，崇拜着她。 沈茹陪着马俊良一起把物料送过去，又买了一瓶饮料给他：“师哥，今天多谢你送我回学校。” 马俊良手一挥：“应该的，应该的。师妹，不然我们加个微信。” 他拿出手机，等着要扫沈茹的二维码。 沈茹却迟迟没有动作，脸上的笑意也褪去，带着万分的委屈抬头看马俊良，深吸一口气，才软绵绵说：“你是安卢雪的男朋友……我怕别人说闲话。” 她转身就跑了，留下马俊良一脸惊喜的看着她的背影。 沈茹回宿舍第一件事情就是洗澡，恨不得将自己全身的皮都搓掉一层。 彭梦抱着大提琴在拉，等她出来了，才好奇问：“你干嘛了？” 沈茹接过大提琴拨弄起来：“我当了一回绿茶，自己都觉得恶心。” 第三十六章 解决 日子按部就班的过，不过沈茹发现，她遇到马俊良的次数越来越多。有时候她会故意，在马俊良看她的时候假装偷看，又快速害羞的移开眼睛。 终于有一天下晚自习，沈茹被马俊良拦住，说是有话要说。 两个人到了操场上，马俊良向沈茹表白了。 沈茹露出惊慌失措的眼神，摇头：“可是，你是安卢雪的男朋友，怎么能……怎么能……” 马俊良无奈的叹气：“沈茹，你也知道，安卢雪的哥哥们都不喜欢我，我已经做了决定，跟她分手了。” 沈茹脸上满是受伤，带着委屈低着头，深吸一口气：“师哥，我……我无法接受。我不能接受你心里有其他人。” 马俊良连忙说：“不，没有，沈茹，我是真心喜欢你的。我跟安卢雪一起，完全是被她逼迫的，她仗着有钱有势……我比起她来说差远了，只能顺着她。可我并不喜欢她，沈茹，你信我。” 被逼迫的？笑话。沈茹心里头门儿清，她在同学眼里看来是个普通家庭的女孩，爸爸妈妈都不要她，寄居在叔叔家里，日子过得惨但是有钱。而安卢雪是个家教严格的女孩，陆家又声名远播，在S市排的上号的。 马俊良是发现蒙骗安卢雪阻挠太多，而沈茹这边则简单得多，自然是退而求其次了。 沈茹声音小：“安卢雪长得又好看，成绩也好，家世也好……我跟她才是隔太远，我……你怎么可能不喜欢她，而喜欢我呢。” 马俊良心内暗喜，连忙伸手要去握沈茹的手，被沈茹退后一步，躲开了。他也不气馁，继续说：“沈茹，从见你的第一眼，我就深深的爱上你了。但我是个有责任心的男人，那时候我还跟安卢雪在一起，我不能弃她于不顾。可我爱你的心从未变。沈茹，你说的这些，都不是阻碍我们前进的威胁。安卢雪是过去式，而我们才是现在进行时，你不要妄自菲薄，我们才是真正的天生一对。” 沈茹似在发呆：“天生一对？” 马俊良微笑：“是，沈茹，我们当然是天生一对，我们都是被世俗误解的人，所以我们更能惺惺相惜不是吗？” 就在这时，安卢雪才角落里跑出来，含着泪水喊了声：“俊良。” 沈茹似乎吓了一跳，急忙又退后几步，惊讶的看着马俊良，又看着安卢雪。 马俊良第一反应是，沈茹喊来了安卢雪？但他看到沈茹的样子，打消这个念头，大概安卢雪是无意中过来的吧。 他皱眉问：“小……安卢雪，你怎么过来了？” 安卢雪一脸受伤的看着他：“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你喜欢的是沈茹？你之前跟我说的那些话，都是骗我的？” 马俊良下意识要找借口解释，可想着沈茹在身边，他忍了忍，没有解释。 安卢雪见他不解释，更觉得悲痛欲绝：“俊良，是不是我哥哥逼得太紧了，所以你才会说这样的话？俊良，我愿意跟你走，我们走得远远的，天南海北，不叫我哥哥找到我们，好不好？” 她伸手去拉马俊良的手，马俊良连忙闪开，目光则看向沈茹，是在权衡，沈茹和安卢雪，他到底怎么选。 噢，好难，我的魅力为什么这么大，两大美女都喜欢我？ 沈茹也是哽咽着，轻声喊了声：“师哥……” 马俊良挥手挡开安卢雪的手，正色说：“安卢雪，既然你都听到了，我就明明白白告诉你，我不喜欢你，一直就不喜欢。与你家人也没有关系，只是因为你太强势，也太作了。” 安卢雪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俊良，你……你竟然吼我……” 马俊良不耐烦皱着眉：“你看，我稍微大声一点，你就我说吼你凶你。” 安卢雪连忙又上来拉住他：“俊良，你别生气，我错了，我改就是了，你别这样，别离开我，好不好。” 马俊良看着沈茹，咬咬牙又推开安卢雪：“要我跟你说几次你才明白？我不喜欢你，安卢雪，我一点也不喜欢你，你一身坏毛病，还真以为自己是公主，要别人处处哄着宠着你？我受够了，请你离我远远的，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沈茹看马俊良的狠话放得差不多了，才抽抽搭搭假意抹了把泪：“师哥……你的事情还没处理清楚之前，请不要再找我了，我不想被安上一个抢人家男朋友的罪名。” 她一边哭，一边跑远了。 马俊良想要追，又被安卢雪拉着不放手，只能烦躁的扯扯衣领：“安卢雪，你还要我说几次啊？我讨厌你，我真的讨厌你。” 安卢雪泪流满面，问：“俊良，是不是我哥哥逼你的？还是沈茹她逼你的？” 马俊良甩开她：“没人逼我，安卢雪，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从前也就是看你长得好看家里有钱，不然谁惯你那些臭毛病啊？半夜要吃披萨，清早要吃灌汤包，隔三差五整些幺蛾子，你不烦我都烦了。” …… 陆遥再见到沈茹的时候，向她鞠躬。 沈茹无所谓的摇头：“我只是觉得安卢雪在爱情里太卑微了，帮她一下而已。你也不用谢我，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但要是安卢雪还肯听马俊良的鬼话，我就没办法了。” 陆遥笑起来：“要是马俊良还能见到安卢雪，我们这几个哥哥，当真是白当哥哥一场了。” 沈茹没做声。 “不过，我现在更担心你。马俊良那个人好钻营，手段也多，等他明白过来，你是故意的，怕是不会放过你。” 沈茹点点头：“不要紧，我生活简单，也不爱到处跑，每天就是教室宿舍两头跑，偏僻的地方不会去，自然就不会遇到危险的。” 陆遥看着她，淡淡的眉眼，与妹妹差不多的年岁，却显得淡然成熟多了。他现在才真正明白，太单纯并不是什么好事情，有心思的女孩子，反而更亮眼。 他开口：“沈茹，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情，你是为了帮小雪。这样吧，为了避免你受到骚扰，以后每天上学放学，我保护你。” 第三十七章 陆遥表白 沈茹的拒绝不怎么奏效，陆遥每天早上雷打不动出现在七栋大楼下，每晚下自习，他也会守在教学大楼门口。 连好久没回来的赵芳菲，一回来也是惊讶的抱住沈茹：“沈茹沈茹，你真的跟陆老师在一起了？” 沈茹一头黑线，摇头表示没有。 赵芳菲哪里肯相信：“学校里都传得有鼻子有眼睛的，说你跟陆老师是一对的。现在陆老师每天接你上课下课的，怎么可能不是一对？” 沈茹百口莫辩，只好老老实实交代：“我其实是真的谈恋爱了，但对象并不是陆老师。” 赵芳菲彭梦连忙竖起耳朵，听她解释。 “我男友，是网上认识的一个男孩子。” 赵芳菲不赞同：“网友啊？没见过面？你们视频过没有？语音呢？都没有啊？那算什么恋爱，小孩子过家家还差不多，切！” 彭梦也笑：“你这还不如陆老师靠谱呢，至少人家嘘寒问暖，当你的贴身保镖。” 沈茹听了她们两个的话，趴在床上发呆。好像是的，她跟蛋卷确定关系也快一个月了，每天的生活跟之前，似乎没什么区别。偶尔晚上打两局游戏，大部分是他们两个一起打，有时候也会有那个群里其他的人一起。 不过每天，蛋卷都会跟她说早安晚安。再多的，就基本上没有了。 沈茹看着微信界面，蛋卷最后一条消息是早上发的早安。 正发呆，蛋卷又发消息过来：【小茹，打游戏吗？】 他们更像是游戏之间的好友吧。但要是只为了打游戏做个伴，蛋卷也不会找她这么个上也上不去的菜鸟啊。 沈茹发消息：【师父，你为什么都不给我发视频或者语音啊？】 蛋卷：【我不大好意思。】 沈茹：【可是，别人异地恋，每天都有语音和视频，我们之间，都不像是情侣。】 蛋卷发了个摸摸头的表情：【那现在视频？】 沈茹连忙拒绝：【不要不要，我还没做好准备。】 蛋卷：【好吧，那等小茹做好准备了，我们就视频，好不好？】 沈茹抿唇笑起来，刚想回复，蛋卷发了个语音通话。她不敢接，连忙按掉了。 蛋卷：【？是语音，不是视频呀。】 沈茹：【我也不大好意思。】 果然，她也不是别的情侣，她跟蛋卷没有见过面，要她发语音或者视频，她实在是不好意思。 今晚打游戏是五人组的匹配，蛋卷一直开着麦，跟其他几个朋友聊天。不过他说话很少，偶尔才应一声。 声音似乎带着一股魅惑，沈茹心里觉得，大概是她喜欢他，所以才这样认为吧。 沈茹脸有些红，是她刚刚说的那些话，所以蛋卷才开麦，让她听到他声音的吗？很好听，至少不是变声期的少年。 也有队友问沈茹为什么不开麦，沈茹连忙打字。 【嗓子不舒服。】 她听到蛋卷轻笑一声，脸更红了，蛋卷是嘲笑她说谎吗？ 第二天一早，沈茹爬起来，决定要去跟陆遥说清楚，他每天接送，给她带来不小的困扰。 不过刚刚下楼，就看到陆遥抱着一个玩具小熊等在宿舍楼旁边。 时不时出来的女生，多是认识面前这个帅气老师的，路过的时候都捂着嘴偷笑，还有人打招呼问他是不是等女朋友。 陆遥态度极好，笑眯眯的回应：“还不是女朋友，但我会努力的。” 被回应的女生轻呼一声，旋即比划了手势：“那陆老师加油，让我们早一点喊师娘。” 陆遥也点头：“好，我加油！” 回过头，陆遥看见沈茹站在走廊，皱眉看着他。 他微笑着走过去，将小熊递给她：“沈茹，这个……送给你。” 沈茹并没有接，依旧皱着眉开了口：“陆老师，请你以后不要在接送我了。” 陆遥一愣，连忙问：“是不方便吗？” 沈茹深吸一口气，点点头：“是的，给我带来一些困扰。我习惯了一个人，而且我……” “沈茹同学，我喜欢你。”陆遥打断她的话，再次将手中的小熊递过去。 正是早上上课的时间，外院的学生其实不算多，但这会儿人来人往，也有不少人驻足看着他们。 沈茹低下头：“对不起，我有喜欢的人了。” 陆遥诧异起来，他认识沈茹有一段时间了，看到她都是独来独往，而且上次，沈茹主动找到他，说会帮助小雪，假装喜欢马良俊的时候，一点负担都没有的样子。要是真有喜欢的人，多多少少会有些避忌吧。 “你是为了逃避我，才这么说的吗？” 沈茹摇头：“并不是，我有喜欢的人了，不是一个学校的。陆老师，我帮过你，但你也送了我这么久了，就算是两清，还请以后，陆老师不要再打扰我了，谢谢你。” 她鞠躬，绕过陆遥走了。 旁边的学生发出小范围的呼声。 “那是沈茹吧？天啊，沈茹有喜欢的人了吗？是谁是谁？” “先是拒绝才子刘文博，再拒绝最帅老师陆遥，哇，我好羡慕好羡慕啊。” “我知道我知道！” 陆遥回过神，冲着那个声音看过去，问：“你知道沈茹喜欢的人？” 是个女生，她怯怯抬头，又点点头：“是啊，一个月前，沈茹在操场上被建四的学长砸到头了。当时她就是跟几个男生在一起，后来，其中一个男生还公主抱，把她抱去医务室的。” “哇，这事儿我知道，听说江修延亲自带他们过去，浪漫死了！” 陆遥那时候不在学校，并不知道这件事情。他有些懵，上前一步又问：“是真的吗？” 那女生想到什么，掏出手机翻相册：“当时我恰好在场，拍了好几张江修延的帅照，应该能看到沈茹和她男朋友吧。” 翻了翻照片，果真见着沈茹昏迷不醒，被一个男生抱在怀里的模样。那男生长得高高帅帅，走在江修延身边，也并不逊色。 陆遥拿过手机盯着照片看了好久，心灰意冷，垂头丧气。 女生见状连忙安抚：“陆老师别伤心了，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呢？” 陆遥将手机还给她，道了谢转身要走，突然瞧见自己手中还拿着那个胖胖的可爱的玩具熊。他回头把熊递给女生：“这个……没用了，送给你。” 女生惊喜的拿过熊，连声道谢，又安抚了一句：“陆老师加油啊。” 第三十八章 遇到马俊良 按部就班的日子，沈茹除了学习就是练习小提琴，也无暇分心多久。陆遥每天给她发微信，她从来都没有回复过。 只是有时候，她会对着蛋卷的消息发呆。她们认识有半年多，确定恋爱关系也有一个月了，却又他们连面都没见过，连对方是什么人，叫什么都不知道。甚至还是上次说过之后，她才第一次听到蛋卷的声音。 这是正常的情侣关系吗？ 可是，沈茹又确定，她每天都会等待蛋卷的消息，哪怕没空打游戏，她也想要多与蛋卷说几句话。 蛋卷：【小茹，在做什么？】 沈茹吓了一大跳，若不是没见过面，她都要怀疑蛋卷是不是在她手机里安装监控，不然怎么会知道她正盯着他们的消息发呆呢？ 【上自习。】 蛋卷：【那今晚要不要视频？】 沈茹心砰砰直跳：【我……还没准备好。】 蛋卷：【语音呢？你都听过我的声音了。】 沈茹还是拒绝：【我不知道说什么。】 蛋卷没有坚持，叮嘱她好好自习，就不再发消息了。 今天发呆的时间有点久，等复习计划完成后，沈茹抬起头，发现周围都没什么同学了。打开手机一看，已经是晚上九点四十，时间不早了。 沈茹迅速收拾好书包，关了教室的灯出了门。教学楼还有几间教室亮着灯，零星的照着路，有学生会执勤的同学在一间一间去检查并关灯。 沈茹回头看了眼教学楼，比起白日里的人声鼎沸，这时候看起来有些寂寥。人大概都是如此，看着热热闹闹嘻嘻哈哈，内心里却是无比孤寂的。 这个时候回去不能练琴，会吵到同学的。沈茹心里头有些懊恼，明天一定先练琴再上自习。 刚刚走到拐角处，手机来了微信，沈茹拿起来一看，是蛋卷。 【今天打游戏吗？】 沈茹微微一笑，拿起手机解释一句：【我今天自习太晚了，打不了。】 蛋卷：【好吧，那你早点休息，我自己打一会。】 沈茹准备回复，面前被一个人挡着去路。 是马俊良。 马俊良沉着脸冷冷的看着她：“沈茹，你骗我。” 沈茹下意识心中就是一慌，很快又回过神，恢复冰冷的样子，绕过他想要离开。 马俊良一把拉住她：“沈茹，我为了你，都抛弃安卢雪了，你为什么骗我？” 沈茹呵斥一声：“放开我！” 马俊良脸上浮现出古怪的笑容：“沈茹，你大概还不了解我，只要是我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 这会儿教学楼基本上没人了，偏偏DH大学的教学楼与宿舍区隔了好几个大花园，篮球场足球场。学校几个大门都在宿舍区那一边，而教学楼旁边的侧门，通往的是人工湖，越是夜晚就越无人。 沈茹没心思细想，抬脚便往马俊良裆部一踹，马俊良吃痛松了手，沈茹转身就跑。 她一边跑一边慌慌张张按手机，想要打110，偏偏越是慌张，手就越不听使唤，退不出微信的界面，反而点到蛋卷的头像。 下意识的，沈茹点了视频通话，那边接通很快，但沈茹压根没注意看。 蛋卷的声音传过来：“小茹？” 身后马俊良已经追过来了，沈茹喊了声：“师父，快救我。” 以前游戏的时候，沈茹太菜了，有时候也会开玩笑，打字说一声：师父快救我。但那毕竟只是游戏，死了又能复活。 如今却是现实里面，马俊良来势汹汹，沈茹这下后悔了。那件事情发生有半个月，马俊良一直装乖，就算路上碰到，也没有任何反应。 没想到今日会来这么一出，是她大意了。可她跑的方向，是教学楼里面，她该怎么办？ 如果逃过一劫，我要去报个跆拳道的班。 这是沈茹摔倒在地上的最后一个想法，她侧身，惊恐的看见马俊良扑了上来。 也就是千钧一发的功夫，一个女生身影过来，一脚将马俊良踹倒在地上，又立刻踩住他的手，用力一碾。 马俊良尖叫一声。 沈茹抬头一看，热泪涌出来，“哇”的一声大哭：“金银，金银！” …… 到底是教学楼，执勤的老师和同学来得很快，沈茹起来的时候，姜金银已经在与老师交涉今夜的事情了。 老师不住的弯腰道歉：“晚上会有学生会的人执勤，他就是学生会的人，我们也没要想到，他会做出这种事情。” 同学递上湿纸巾，安抚的拍拍沈茹的肩。 姜金银并未多说，只表示学校的安保需要加强。 一直到姜金银拉着沈茹要走的时候，老师在后面加了一句：“DH大学的安保一向不错，但有些女同学确实是该注意些，这么晚了不要在外面晃荡。” 姜金银回过头要说话，被沈茹一把拉住。 沈茹看了老师一眼：“老师的意思是，女生们好好的在教学楼自习，需要时刻注意自己的人身安危了？” 老师嘟囔着：“至少要结伴而行吧。” 沈茹冷笑一声：“学生会的人做出这样的事情，老师不想着怎么约束学生会，不想着提高DH大学的安保工作，却跑来指责我这个受害人？这还是DH大学，全国排名靠前的学府。” 姜金银也接口：“我还以为受害者有错论只会发生在网络上面，没想到我们堂堂DH大学的老师，也会说出这样的话。老师，刚刚我都录音了，明天就会交上去。” 老师这才慌了，急忙上前抓住姜金银的手道歉：“我不过是随口一说，没有别的意思。我是想让你们晚上结伴而行，免得一个人……” 姜金银喝了声：“松开，老师要是再这样，我就告你性骚扰！” 出了教学楼，沈茹一把抱住姜金银：“金银，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不是后天的飞机吗？我都计划好去机场接你了。” 姜金银戳戳她的额头：“我的妞长大了嘛，竟也敢跟老师争辩了？” 她看了看沈茹的手机：“咦，你手机怎么亮着？” 沈茹才想起，她一直在跟蛋卷视频。拿起来一看，蛋卷已经挂断了。 蛋卷：【没事就好，好好休息。】 第三十九章 灰心 姜金银陪着沈茹回她的宿舍，一边走一边解释：“本来是后天的飞机，但是天气预报显示后天有寒流，我就改了机票。今天你肯定有课，我不想你翘课去接我，才没告诉你的。” 姜金银身高175，沈茹只有167，之前沈茹跟姜金银一起，就一定会穿高跟鞋，表示不可以小鸟依人，今天没穿，显得矮了小半个头。 沈茹嘟着嘴：“那你怎么会在教学楼，你可不知道，今天吓死我了，多亏你来得及时。” 姜金银刮刮她的鼻子：“我去的是隔壁的教师楼，在三楼填资料，刚好下楼拐角处，就看到你跟那个男生起了纷争。沈茹，你一向不惹事，怎么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沈茹简单的解释一通之前的事情，又说：“我平时挺注意的，今天……大意了，下自习的时间晚了些。其实我也没想到，他会那么大胆，在教学楼里就……” 姜金银无奈耸耸肩：“好吧，刚刚想夸你胆子大多了，现在就想批评你，你心疼安卢雪，可有没有人心疼过你呀，没事惹得一身骚！要不是我，你可要怎么办？” 沈茹抱住姜金银的胳膊：“金银，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啊，金银你这辈子都不许离开我哦，要养我一辈子。” 姜金银哈哈笑起来，摸摸鼻子想了想：“那个，我怕是不能养你一辈子了。” 沈茹知道，前世的姜金银拿到国外的offe ,大四就出国实习。后来还想方设法，想带她也走，但她因为身体因素，面签几次都过不了。 那也是她唯一的安慰，因为前世临死时的她无比灰心，觉得她在乎的人都过得不好，叔叔婶婶闹离婚，爸爸忙得不可开交，儿子死女儿疯。只有姜金银，远离了她，可以自由的翱翔。 第二天，学校连处罚通告都没有发，只微信通知了沈茹一声，说是撤去马俊良在学生会的职务。 姜金银气得火冒三丈，当场就拉着沈茹去教师楼找教务主任。 教务主任无奈的摊手：“马俊良大四了，虽然是外院的，但也勤勤恳恳学了三年多，在学生会表现得一向优秀。” 姜金银问：“那么优秀，昨天为什么会做那种事情？要不是我及时去，沈茹会发生什么事情还不知道呢。” 教务主任看看沈茹又说：“马俊良也承认错误了，他是一时冲动，而且之前与沈茹是有纠葛的……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也不懂，但感情上的事情，哪里能说谁对谁错？” 虽他没有明说，但指责沈茹乱搞男女关系的话呼.之欲出。 沈茹气闷得很，偏偏解释也不好解释，只能恹恹的跟姜金银从教务主任办公室出来。 才出来，就见陆遥急匆匆赶过去，见到沈茹连忙迎上来。 “沈茹，你没事吧。” 姜金银翻了个白眼：“要真有事，陆老师现在能见着沈茹？” 陆遥挠挠头，鞠躬道歉：“抱歉沈茹，都是为了小雪，才会让你遇到这样的事情。” 沈茹想避嫌，摆摆手表示她没事，就要走了。 陆遥连忙追上她：“沈茹，学校一定会处置马俊良的，最少也要退学，这以后将成为他人生的污点。” 沈茹顿住脚，看了他一眼：“陆老师大概还不知道吧，学校只是撤了他在学生会的职务，连通报批评都没有。” 陆遥愣住了：“怎么会这样？” 沈茹心情不好，没理会他，继续往外走。 陆遥摇摇头：“不行，我要去找教务处，沈茹你放心，这件事情是因小雪而且，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即便我不行，还有陆家呢。” 沈茹摇摇头：“陆老师，谢谢你的好意，但此事就此为止吧。” 陆遥站在原地，迷茫的看着沈茹。 出了教师楼，姜金银问：“你为什么想就此为止？难道不想马俊良得到应有的报应了吗？” 沈茹深吸一口气：“活着已经很艰难了，我想过了，想要马俊良得到应有的报应不难，但这件事情只会爆发出来，到时候安卢雪和我，都逃不掉。你也听到昨天那个老师是怎么说的，人言可畏。” 姜金银蹙眉：“人言可畏，你害怕人言？” 沈茹看着姜金银：“我怕。” 她以为重生后，就不怕了，可是昨天她突然就很慌，他们都用有色眼镜去看她，她怎么办？蛋卷会相信她支持她吗？蛋卷会不会和别人一样，觉得她是那样的女生呢？ 如果是，她又能不能像昨天怼老师那样，底气十足的放手？ 她掏出手机，打开微信：【你会支持我吗？】 蛋卷：【会。】 沈茹想了想又问：【如果我被人说是一无是处，名声一团糟，你还会支持我吗？】 蛋卷：【会，小茹，我只相信你。】 沈茹深吸一口气，他说相信，可她并不相信。 蛋卷：【小茹，我一直都在，什么时候都在。】 沈茹眼泪涌出来：【可是，我最害怕最彷徨的时候，你不在啊。】 蛋卷许久都没回消息，沈茹等到要放弃了，才又收到他的消息。 【是我不好，小茹，过完年我就回来了，我会一直都在。昨天那样的事情，我也绝不会再让它发生了。】 沈茹看这几句看了许久，才回复：【如果我告诉你，昨天是我自作自受呢？是我先招惹他，才会有昨天的事情发生。】 蛋卷：【不是你自作自受，是他心存不轨。小茹，你没有错。】 沈茹关掉手机屏幕，没有回复。 姜金银站在旁边看她哭，等她哭完了，才开口：“这个世道，当女人真难，当一个漂亮女人，更难。” 沈茹抬起头：“金银……” 姜金银靠着墙，伸手去摸口袋，又止住了，叹一口气：“我想抽烟。” 姜金银初中就开始抽烟，抽得不多，知道的人也不多。但是每个人见到她抽烟，第一反应就是，这么美丽，这么优秀的女孩子，怎么能抽烟呢。 为什么好女孩就不能抽烟呢？ 姜金银又说：“在国外的时候也一样，漂亮的女人有本事，就会被人觉得靠的是身体。我花了一年的时间，才让同事与同学知道，我的智慧与美貌是并存的。” 开玩笑的语气，说出来的话并非是玩笑话。沈茹听出了悲伤。 她上前抱住姜金银：“对不起，我情绪有点不好，刚刚……其实我应该振作起来，这件事我没错，马俊良该受到应有的惩罚。” 第四十章 收到惩罚 姜金银笑着推开她：“得了吧，昨天我还以为你长进了，不像以前那样软绵绵，对着老师大气也不敢出，今天就又变成这个怂样。说吧，刚刚你给谁发消息？” 沈茹踌躇，不知要怎么跟她介绍蛋卷。 姜金银上前勾住沈茹的下巴：“我的女人，被谁勾去了魂？” 没个正形，沈茹翻了个白眼，拍下她的手。 “沈茹。” 姜金银与沈茹同时回头，陆遥出了教师楼，正往她们这个方向走过来。 “沈茹，我想单独跟你谈谈。” 沈茹眉头皱了皱，摇摇头：“抱歉，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陆遥拦住她：“沈茹，我知道你有喜欢的人，我也没有要当第三者的意思。只是想跟你合计一下，马俊良的事情，肯定是不能这么轻易放过他的。” 姜金银打断他的话：“等等等等，沈茹你有喜欢的人？怎么我不知道，是谁？” 陆遥诧异的看她一眼：“沈茹没告诉你吗？她男友你也不认识？” 姜金银反问：“你认识？” 陆遥眨了下眼睛：“我不认识，但我见过呀。” 沈茹瞪圆了眼：“你说什么？你见过我男朋友？你上哪儿见到的？” 陆遥疑惑的看着她：“学校论坛上一搜，就是你们的照片，当时很多人在场的。” 他掏出手机，把沈安抱着沈茹的那张照片递过去。 姜金银一看，乐了：“哎呀，小安子成你男朋友了？” 沈茹翻了个白眼：“无聊。” 陆遥莫名其妙，连忙追问：“什么意思，这不是你男友吗？我听别人说，他对你的态度很亲昵，一看就是你男朋友啊。” 姜金银笑得前合后仰：“什么男朋友啊，人家还是个孩子，高中都还没毕业，那是沈茹她弟弟，名字叫沈安。” 陆遥茫然许久，旋即开心起来，连声问：“沈茹，她不是你男友？所以你上次说你有喜欢的男生，是骗我的？” 沈茹深吸一口气，看着陆遥：“陆老师，真的非常抱歉，我不喜欢你，也不可能喜欢你。” 陆遥心情很好，笑眯眯摇头：“不要紧，我会等到你喜欢我的那一天。” 他不想听沈茹再说不会喜欢他一类的话，就摆摆手拿着教案走了。 姜金银冲着陆遥走的方向点点下巴：“陆老师家世不错，人品虽说一般吧，但胜在长得帅受欢迎，你真的不考虑下？” 沈茹问：“考虑什么？我又不喜欢他。” 姜金银啧啧数声：“哎呀，你还是太年轻，年少不知渣女的快乐呀。沈茹，我真是不理解，为什么我会有你这么一个朋友？这样古板无趣！不行，回头姐一定要带你去酒吧，见识见识姐姐风情万种吊男人的样子。” 一整天，陆遥和沈茹都在为处罚马俊良的事情奔走，但是学校坚持不管，认为没有收到实质性的伤害，而马俊良那边认为，是情侣之前的玩闹越了界。 而且因为闹起来，学校里已经有风言风语，说沈茹玩弄马俊良的感情云云。 沈茹没管别人怎么说，只安慰自己，事情虽然不像预期的那样好，至少学校安保系统重置了，也算是一点进步吧。 想了许久，沈茹组织了一下语言，将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对蛋卷解释了一遍。 蛋卷许久才回消息：【小茹，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我知道，你不必解释这么多的。】 沈茹回答：【两个人在一起就要坦诚，我知道你现在是相信我的，但我怕你以后听多了闲言碎语，会当真。】 蛋卷：【我不会当真。】 沈茹：【可是，给你安全感，是我作为女朋友应该做的。】 蛋卷那边又沉默了，许久才回复：【小茹，我爱你。】 怦然心动的感觉。 沈茹觉得感动之余，似乎有一些尴尬：【信任是相互的，我不喜欢猜测。】 蛋卷：【好，小茹，我答应你，永远不要你去猜测我的心。】 深情的话，沈茹不会说，也不好意思说，她连忙岔开话题：【不过，这件事情也没处理得很好，马俊良竟然还能在学校里，真是生气。好在他明年就毕业了，又是外院，我遇到他的几率很小很小。】 蛋卷：【他会离开的。】 沈茹：【是啊，以后我尽量跟同学结伴而行，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啦。】 过了一个周末，沈茹回学校就听说了，马俊良被退学，而且档案里加了一笔曾性骚扰女同学的记录。 同桌很兴奋，推推沈茹：“哇，沈茹你真有本事，竟然扭转乾坤，学校一向不作为的，遇着这样的事情，学校老师只会怪我们女生不够小心。通过这件事啊，那些有色心的男生们，可得好好的警醒一番了呢。” 沈茹茫然：“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同桌吃惊的问：“不是你的手笔啊？我还以为是你回家跟你那有钱的爸爸说过了呢。不是你，那是谁？莫非是陆老师？” 周围的同学都回头挤眉弄眼冲她笑。 沈茹更无奈了：“我跟陆老师什么关系都没有，连普通朋友都算不上啊。” 同桌露出个秒懂的表情，又笑起来：“哎呀，我们也没说什么呀。这件事情我们都清楚，虽说是你的事儿，跟隔壁班的安卢雪有很大干系。陆家为了安卢雪，也不能放任不管，不是吗？” 沈茹也是这样觉得的，大概是陆遥为了安卢雪，让他哥做的吧。这样大的手笔，除了开出马俊良，还能在他档案上记上一笔，也只有陆家那样的家世做得出吧。 下晚自习的时候，安卢雪站在教室门口，她差不多有一个月没来上学了，来来往往的同学都好奇的打量她，她却浑不在意，只等沈茹出来的时候喊了声。 “沈茹。” 沈茹抬头看她，下意识问：“你来上学了？” 安卢雪点点头，对着沈茹弯腰鞠躬：“沈茹，这些时日我也想通了，之前是我糊涂，竟然相信马俊良那人的鬼话。若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受这样的委屈。沈茹，对不起。” 她这样坦荡，倒让沈茹很是吃惊。之前事发之后，她就是因为害怕那些风言风语，才躲起来不肯上学的，如今怎么当着这样多人的面，就直接说出来了？ 第四十一章 油嘴滑舌 安卢雪与沈茹一起往宿舍区走，路上安卢雪也说了很多，大意是说自己从前太看不清事实的真相，还以为马俊良是真心。 她抬起头：“沈茹，你我差不多大，可这次的事情让我明白，你比我懂事得多，我需要向你学习的地方也太多太多。” 沈茹笑了笑：“每个人成长的环境不太一样而已，其实你真的很幸福。” 安卢雪点点头：“我大哥与我道过歉了，他去国外接替我爸爸的工作，我也要趁这个机会好好成长。不过沈茹，我还是想问问，为什么你能看得那样清楚呢？马俊良追求我的时候待我好，我便陷了进去，他追求你的时候，大概也这么待你好过，你就没有一丝感动吗？” 沈茹看着面前天真的少女，从前她不管是嗔还是怒，眼里总是有光的，可如今似乎是被迫成长，眼里的光也不复存在。 “我不相信这世上会有无缘无故的好，而且一个人习惯的力量太大了。马俊良三年换了十多个女朋友，一个比一个有钱漂亮，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的喜欢太廉价了，而他的责任心与道德感太弱了，我怎么可能信任这样的人。” 安卢雪若有所思，长叹一口气，真正的释怀了。 “小雪，沈茹。”陆遥从一旁走过来，微笑着看着她们。 安卢雪眼里露出捉狭的笑容，故意一拍脑袋：“二哥，哎呀我突然想起来，我今天跟同学约了买东西。沈茹那我先走了哈。” 沈茹无语的看着安卢雪一蹦一跳的背影，又看看陆遥，并不怎么想理会人。 陆遥陪着沈茹走了一会，才道：“沈茹，小雪的事情真的要谢谢你。我哥哥的意思是想要请你吃饭，但公司的事务太多了，他出国走得匆忙，没来得及。我是想这几天你若是有空，我请你吃饭，当做是感谢……” “支票。” 陆遥愣愣的问：“什么？” 沈茹没有笑：“你们有钱人感谢的方式，不都是支票吗？我不要吃饭，给我支票就好。” 陆遥更加愣住了：“你不是不缺钱吗？” 沈茹认真的说：“我也不缺一顿饭啊，而且谁会嫌钱多？” 陆遥顿住脚，看沈茹走远，连忙又跟上：“沈茹……” 沈茹也站住：“陆老师，非常抱歉，我是真的有喜欢的男孩子，前阵子我们已经确定关系了。只是他有事暂时不能回S市，我们不能见面而已。” “我觉得这种情况下，我再跟你有什么牵扯，实在说不过去。另外，这次的事情也是多亏了你，马俊良才能得到应有的惩罚，我其实也没做什么。” 路遥半晌回过神，诧异的问：“你有男友了？” 沈茹点点头。 陆遥面上满是失落，深吸一口气：“沈茹，如果我说，我能等呢？” 沈茹不理解：“等什么？我刚刚开始一段感情，你就急不可耐等着我的感情失败？” 陆遥一滞，他心里的确是这么想的：“可是，我总能证明我比他更好，更适合你。” “适合？而不是爱吗？我喜欢他才要跟他在一起，不是他多好，也不是他多适合。” 沈茹没跟陆遥多说，七栋到了，她冲着陆遥点点头：“陆老师，宿舍已经到了，我要上去了。还请你以后不要再找我了，谢谢你。” 陆遥沉默一会，才又开口：“沈茹，你刚刚说马俊良的事情是我弄的？难道不是你找你爸爸处理的？” 沈茹回过头，有些茫然：“并不是啊，我都没跟我爸爸说这件事。我以为，是你家里处理的这件事。” 陆遥摇摇头：“没有，我哥哥太忙了，而且能说动DH大学教务处处罚马俊良，恐怕我哥出面都只能让他退学，并不能让他在档案上记一笔的。你……” 沈茹知道他的意思，陆家在S市很厉害了，有权有势都不能做到这样。她立刻回答：“陆家都不可能，我家又怎么可能？我爸爸只是个普通的商人罢了。” 陆遥有瞬间的疑惑，但是S市排名靠前的姓沈的商人就那么一个，他家也是熟悉的，他并未见过沈茹。再加上上次的八卦消息看来，沈茹的爸爸给她买的衣服之类，都是普通的品牌，貌似不是什么特别厉害的商人吧。 那到底是谁要对付马俊良。 沈茹倒是很看得开：“马俊良这样的人，骗了那么多小姑娘，这次是踢到铁板了。也许教务处的老师也都看不过眼，趁此机会好好的打压一下他咯。” 回到宿舍，沈茹才看到蛋卷的留言。 【怎么样，今天心情好一点没有？】 沈茹笑起来，把马俊良被处置的事情说了一遍：【恶人自有天收，我本来以为是陆家出手，但今天陆老师说不是，我都很好奇，是谁下的手，出手就这么狠。】 蛋卷：【陆老师？你跟他的关系很好吗？】 沈茹心情好，起了玩笑的心思：【是呢，我跟他关系很好，他人很好，每天都送我上学，接我下自习。】 那边没声音。 沈茹等了一会，有些慌，连忙又解释：【我们之间没什么的，他接送我，是因为我替他解决了他妹妹的事情，怕马俊良找我麻烦，才……后来我拒绝了，今天我还特意跟他说清楚了，我已经有你，自然不会去招惹其他人。】 蛋卷那边才回复：【你已经有我了？我是你什么人？】 故意的？ 沈茹赌气似的：【谁知道呢，面都没见过，哪一天游戏卸载，微信拉黑，就再也联系不上了。】 蛋卷：【你敢！】 沈茹嘟囔着，到底是怂，没敢再说硬气的话气他。 蛋卷：【小茹，我这辈子认定了你，自不会叫你逃了的，天南海北，你去哪里我都会找到你。】 沈茹默默“切”了声：【我哪里都不去，就在学校里。】 蛋卷似不放心：【我是你老公，知道吗？】 沈茹脸刷的一下子红了，做贼似的看看旁边，除了彭梦在听歌之外，宿舍没其他人。她急忙爬上床，拉上床帘，才有些气急败坏的发消息：【你胡说什么呢，我……我们面都没见过，怎么能……】 蛋卷：【怎么，难道你还想离开我，找别的老公？】 沈茹：【不许再胡说了，你那么小，法定年龄到了没啊！】 蛋卷：【到了，你若是担心，见面的时候我带上户口本，直接去民政局，以后你就可以光明正大喊我老公了。】 沈茹觉得脸像被火烧一样，心也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又有些恍惚，蛋卷油嘴滑舌，是对她一个人这样吗？那个爱吃炒饭，是不是曾经也被他这样调戏过呢？ 第四十二章 第一 沈欣妍回来了。 沈茹下课的时候，姜金银骑自行车过来接她，她一眼就看到不远处鹤立鸡群的沈欣妍。优雅大方端庄，一切美好的词都可以用在她身上。 当初的校花评选，姜金银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但也有不少声音说的是，校花应该不止是脸和身材，还有才学家世什么的才对，比起来，沈欣妍似乎更合适。 后来新生典礼上，姜金银高歌一曲，彻底将大家的心给折服了。 那次典礼上，沈欣妍选的是钢琴独奏，虽说不是同一个节目，表现得非常不错，但相较而言，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沈茹心想，这一次校庆上，沈欣妍不选独奏，而选的独舞，大概也是因为她不想再败给姜金银吧。可是，也正是因为如此，沈茹才有把握，在校庆的活动上能打败沈欣妍。 她就是故意要针对沈欣妍。 沈欣妍看见姜金银与沈茹，立刻走上前，温柔的喊了声：“金银，小茹，你们也在呀。” 姜金银对沈欣妍没什么好感，一向不给人面子的，按着自行车上的铃，发出一串的叮铃声：“沈茹，快上来，姐带你去吃好吃的。” 沈茹跳上自己车的后座，两个人便扬长而去。 沈欣妍身边的人刚要说话，安卢雪走过来，笑眯眯的打了招呼：“欣妍姐。” 她走上前看着姜金银与沈茹的背影，又笑了笑：“她俩感情真好。” 沈欣妍似想说什么，最终也没有开口。 安卢雪与沈欣妍一道往学校外面走，一壁小声说：“我表哥前阵子回学校了，可惜你不在，我还特意问过，他年底会回S市。我三哥说，他明年应该会来学校。” 沈欣妍心中暗喜，连忙又问：“他不是要出国的吗？” 江修延要出国，所以沈欣妍已经做好了跟他一起出国的打算，才会早早的报名做交换生，为以后出国做准备的。 安卢雪摇摇头：“之前是这么说，也不知道江家有其他安排还是怎么样。不过我表哥那个人任性得很，与我姑父关系也不好，他要是不乐意的事情，谁逼着都无用。” 沈欣妍半低着头，没再出声了。 姜金银自行车骑出老远，才问：“沈茹，我发现你很奇怪，以前我就不喜欢沈欣妍，可你总要替她说话，说她也是你爸爸的女儿，算是你姐姐。怎么现在想法变了？” 沈茹抱着姜金银的腰，抱紧了一些，头埋在她的后背上，许久才发出声音：“金银，我恨她。” 姜金银刹车，回头看着沈茹问：“你恨她？她对你做过什么，你要恨她？” 沈茹嘻嘻一笑：“怎么偏偏得是她做了什么，我才能恨她吗？” 姜金银点头：“虽然吧，这几日回来看着你，没有从前那么软弱了，但本性不会变，你太善良了，又怎么会无缘无故恨她呢？” 沈茹又抱住她，低声说：“其实我一直恨她，从前的我不敢承认罢了。” 姜金银愣住了，旋即笑起来：“记不记得初中有一次，我跟你说，她都那样对你，你为什么不讨厌她？” 初中有一次放学，爸爸正好路过学校，来接沈欣妍，顺便也要接她。她很开心要上车的时候，沈欣妍却哭起来，说沈茹拿她的作业，害她被老师训。 那次，连沈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沈欣妍的作业会跑到她的书包里面。 过了这么久再回想那件事，沈茹才恍惚明白过来，沈欣妍是知道爸爸那天要去的，她让老师批评她，也并不是没目的的事情。 想到这里，沈茹噗嗤笑出了声。 姜金银无语极了，拿手戳戳她的头：“还笑，你还笑，我都被你气死了。就那一次，班上女同学都觉得你心机深，不乐意跟你玩，你都忘了？” 沈茹点点头：“都忘了，我的青春只有你。” 姜金银被堵得无话可说，嘟囔一句：“一年不见，你嘴巴倒是变甜了。不过，我倒是想问问你，你怎么会沦落到去七栋宿舍住了？被人排挤成那个样子了？” 沈茹摇摇头：“不是，是我自己要去的，初衷是不想见到谷蔓蔓那群人。后来认识了几个可爱的舍友，就压根不想回三栋宿舍楼了。” 姜金银“呦”了一声：“刚刚还说你的青春只有我，这会儿就有其他人了？” 沈茹往她腰间一掐：“怎么，吃醋了？” 姜金银被掐得痒，险些没骑稳撞到树上，没好气的喊了声：“别闹别闹，一会儿摔了我可不负责的哦。” 沈茹嘻嘻一笑，将那日跟爸爸见面的事情说了出来。 姜金银“哟呵”了声：“小白兔也会变大灰狼呀？你这是要夺回父爱的意思？” 沈茹摇摇头：“夺回父爱不可能，我爸那么忙，只要庄晓萍在他身边一天，他就会认沈欣妍一天。他们见面的次数比我跟我爸见面的次数多多了，我没法比。” 姜金银问：“你的意思，还得给你爸找个小三？” 沈茹翻个白眼：“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做那种事情？其实我也想过，也看过，我爸爸疼爱我不比沈欣妍少。而且因为他平时见沈欣妍更多，所以对我有很大的愧疚心，我就要利用这个愧疚心，好好的对付沈欣妍。” 她顿了顿：“金银，我这样，你会不会觉得我不好？” 到了吃饭的地方，姜金银下车锁车，认真的看着沈茹：“沈茹你要记得，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一个人的善良，必须要长出牙齿，不然就不是善良，而是软弱。” 是啊，她前世就是软弱无能，最后被欺压成那个样子。 吃饭的时候，姜金银又问：“你真的打算是将我们的表演改一改？” 沈茹抬起头：“是啊，虽然是我伴奏，你唱歌，但我打算里面还加上舞蹈的元素。你先天条件这么好，不跳舞可惜了呀。” 姜金银知道沈欣妍这次选的是独舞，比起独唱来说，独舞更出风头些。她坏笑着点点头：“也好，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我最喜欢。” 沈茹噗嗤笑出了声：“刚好我有个室友，是跳古典舞的，回头让她们几个帮我们设计一下，人多力量大，我就不相信，这一次还能让沈欣妍拿到第一。” 姜金银好奇的抬头：“沈欣妍什么时候拿过第一？高中不是同一所学校就不提了，小学初中大学，只要有我姜金银的地方，就不可能叫沈欣妍拿第一的好不好。” 沈茹笑着没出声，前世的事情，现在还没发生，她也不会叫那样的事情发生的。 第四十三章 校庆 彭梦见到姜金银的时候，简直就要尖叫起来。 “啊啊啊，你是校花姜金银，你是那个年年考试都是第一的姜金银？什么活动庆典什么的也都是最厉害的那个姜金银对不对？” 李韵宁和赵芳菲没有彭梦这么外放，却也都觉得不可思议。 赵芳菲拍拍沈茹的肩：“我的天啊，之前听说校花跟你是朋友，我还以为只是美女和美女之间的交流，没想到你们真的是好朋友？” 沈茹点头：“是啊，我们一起长大的，从小到大都是一所学校。我以前很怂，都是她罩着我的。” 这番话惹得赵芳菲和彭梦一起尖叫起来。 李韵宁最务实，已经开始听姜金银和沈茹准备表演的曲目，预备设计舞蹈动作了。 姜金银解释：“原本我没打算唱多难的曲目，但沈茹既然是想要我们这个表演拿第一，之前的曲目就不能选了。这个调子有点高，也有点难，如果动作幅度太大，我又担心唱不好。” 李韵宁点头：“放心，你身体条件好，我设计的动作偏古典舞一点。然后你们的服装也得重新设置，我打算弄一个古风类型。” 沈茹连忙问：“古风类型？我拉的是大提琴，合适吗？” 李韵宁安抚：“别担心，我都考虑好了，古风元素并不影响。” 几个人叽叽喳喳，从曲目舞蹈，到服饰妆发全都安排妥当，花了近乎一周的时间，才算是完成。但留给姜金银与沈茹练习的时间，也不多了。 班长早早的找到沈茹，递给她两张票：“凡是上台表演的人，都有两张亲友票，可以让家人过来参加的。” 沈茹拿着两张票，有些无奈，表演的时间，是周五晚上，沈安备考特别忙，自然是没法参加的。叔叔也不在S市，参加不了。 婶婶一张，另一张，要不要让妈妈来？ 沈茹摸出手机，妈妈这个词好遥远，她跟妈妈见面的次数少。每一次见面，妈妈都要跟她控诉一通，说爸爸是多么可恨，当初欺骗了她之类的话。 小时候，她跟妈妈说过，说婶婶脾气大，她不喜欢叔叔家，请妈妈带她走。但妈妈毫不犹豫拒绝了。 她到现在都记得妈妈那时候的话。 “你姓沈，就该是沈家养，凭什么要我来养你？” 沈茹深吸一口气，大概是前世渴望母爱的心太强烈了，越是强烈希望，越是得不到。 她最终也没邀请妈妈，婶婶跟妈妈的关系极差，她不想这时候让婶婶为难。虽然明明妈妈对她更温柔些，但潜意识里，一直照顾她的婶婶，才是她心中的那个妈妈。 放了学她就给爸爸打了电话：“爸爸，周五校庆，你会来吗？” 自从上回父女俩见过面，沈天河对沈茹没有那么陌生，偶尔两人也会打打电话，发发语音什么的，不再是一味的打钱。 沈天河有些抱歉：“小茹，爸爸最近是真的忙，估摸着要周五那天才能飞回来，也肯定是赶不上校庆的……” 沈茹的声音有些失望：“我……好不容易上台表演，好想爸爸来看……” 沈天河心中更愧疚，连忙又说：“小茹，我会看直播的，一定会看你的表演，好不好。” 沈茹沉默一会，又开怀起来：“那爸爸要补偿我，要陪我吃饭和逛街，好不好。” 沈天河笑起来，刚想说到时候接她回家住，又想到她上次抱怨的话，说每次见爸爸的时候，旁边都有人。也对，晓萍和欣妍对于小茹来说是外人：“好好好，等我这阵子忙完了，一定抽个时间好好陪陪你，就我们俩，好不好？” 沈茹雀跃起来：“好，爸爸说话要算话哦！” 挂了电话，沈天河看着手边定制的手表，是沈欣妍发图片过来让他定制的，还特意贴心的让给沈茹也准备一份。 但沈天河这一次，只准备了沈欣妍一个人的份。上一次沈茹说，她并不喜欢跟姐姐一样。是他这个爸爸图省事，都不肯好好替女儿准备礼物。 有人敲门，是司机老柳。 “沈总，礼物送到了，我给你拿过来。这又是阿妍的礼物吗？” 沈天河笑起来摇摇头：“这是小茹的，我这次给她们准备了不同的礼物。” 老柳点点头：“上次见着小茹，觉得她跟以前变了好多呢。以前总是胆小沉闷，现在自信大方也活泼多了。” 沈天河抬起头：“是吧，你也觉得小茹变了很多。” 老柳又问：“对了，DH大学发了函，请您参加学校周五的校庆，您不是拒绝了吗？刚刚刘秘书打电话过来，说DH那边又跟他联系，希望您能参加。” 沈天河摇摇头：“我看过了，时间赶不上。那天上午有个谈判，下午才能飞回去，开车过去，时间上也来不及。” 老柳答应了：“每次这样的活动，阿妍都会参加，不过校庆不一样，阿妍一定是想要沈总去现场看她表演的吧。” 沈天河含笑：“她的活动太多了，我要是都参加，哪里忙得过来？” 他突然想起什么，抬头说着：“说起来，小茹的活动，我一次都没参加过呢。” 老柳不太理解的看着他：“小茹不喜欢参加活动呀，我记得除了她幼儿园的时候，就没上台表演过。” 沈天河呆愣许久，连他司机都知道的事情，他却不知道，他对这个女儿，是有多疏忽啊。小茹从来没有参加过这样的活动，所有这次校庆鼓足了勇气参加，就想要他这个爸爸过去看她比赛。 他拿出手机，给秘书打了个电话：“周五那天的机票，能不能提前，尽量给提前安排。还有，DH校庆的直播号记得发给老柳，到时候我在车上也能看。” 想一想，他又说：“周六周日，你安排一天，把时间空出来，嗯，不要告诉夫人。” 很快就到了校庆当日，上午是带着早已毕业的校友参观现在的学校。当然回来参加校庆的校友，都是全国各地各行各业的知名人士，要是普通人，压根都不会来参加。 表演是下午两点开始，一直到五点才结束。上午彩排，因为既是表演，又是比赛，所以彩排只踩点，并没有具体的内容。 姜金银沈茹的节目是倒数第二个，沈欣妍的独舞是压轴。 原本压轴是姜金银的，但因为她把独唱节目改成了双人节目，学校就把她的节目提前了一点。 邓灵珊女士今天特意打扮了一通才过来，只是过来的时候，一眼就见到庄晓萍与沈欣妍走在一起，两人仿佛不是母女，而是姐妹。 她低头看看自己，论年龄，她比庄晓萍还要小三岁呢。 第四十四章 吵嘴 沈茹挽着邓灵珊很有些兴奋，给她介绍DH校园：“前阵子安安带他同学来过，说是想要考DH大。你不是说他要出国吗？” 前世沈安没有参加高考，开年后就出国了。她与沈安虽然是堂姐弟，又是一起长大的，但是感情并不算很亲密。沈安嫌她胆子小又懦弱，看都不愿意多看她一眼。 她还记得沈安出国之前来学校见她时说的话：我要走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如果有什么事情，你给我打电话，我一定会回来帮你的。 那时候她以为沈安是说叔叔婶婶离婚的事情，现在才觉得，好像他说的是想要保护她。 邓灵珊嘟囔着：“不知道他怎么回事，上周竟然还回家，问我为啥不给他做饭。我现在多忙啊，客户那么多，哪里有空给他做饭。” 沈茹哈哈笑起来：“连给你儿子做饭的时间都没有，啧啧啧，邓灵珊女士，你这么忙，今天怎么有空赏脸来看我的节目呀。” 邓灵珊笑得脸上的皱纹都出来了，用力拍打沈茹：“你这小没良心的，我推了那么多工作，为的是谁？” 正说着，姜金银大步流星走过来：“阿姨怎么才来，快点快点。” 邓灵珊左看看右看看：“金银，你妈妈没来？” 姜金银耸耸肩：“她跟她的新男友旅游去了，哪里有空管我呀。” 说罢，她挽着邓灵珊的胳膊往台下走，一边走一边说：“第一排是校领导坐的，阿姨，你坐第二排，那儿，那儿是你的位置。” 邓灵珊抬头一看，就瞧见庄晓萍与沈欣妍坐在那边说话，没来由就怂了，她摇摇头：“她们也在啊，那算了……” 姜金银解释：“我们没法看节目，都要在后台等着，一会儿沈欣妍就走了。” 邓灵珊撇撇嘴：“得了吧，我见着庄晓萍就来气，可不想跟她坐一块。” 她们两个互相看不上，都是沈家媳妇，邓灵珊嫌弃庄晓萍二嫁过来，不好好相夫教子，只知道花钱。庄晓萍嫌弃邓灵珊就是个家庭妇女，说话做事都火爆不留情面。 沈茹没办法，只好去找彭梦，让她把婶婶带到学生的位置上坐。 彭梦接了电话就过来，见了邓灵珊却愣住了，喊了声：“邓阿姨。” 邓灵珊也愣住了：“小梦？” 沈茹诧异的看看她俩：“你们认识？” 邓灵珊刚要开口，彭梦就笑起来推了推沈茹：“认识认识，小时候见过邓阿姨的。芳菲姐她们等着给你化妆了，小梦你快去吧。” 沈茹边走边回头，心里头有些诧异，她们认识并不奇怪，但彭梦脸色发白，笑得也很尴尬，似乎是并不想瞧见邓灵珊。 她俩一定有猫腻。 也来不及想，沈茹被姜金银拉去了后台，穿衣化妆打扮，颇费了一番功夫。 沈欣妍是后面才过来，倒是温温柔柔的样子，走到沈茹面前打招呼：“沈茹，怎么没看到你妈妈过来？” 说起来重生后，沈茹不是第一次见着沈欣妍，可是，前世今生的恨意，还是一股脑冲上沈茹的脑海。 前世多少次，沈欣妍就是这样轻描淡写走到她身边问：沈茹，家长会你妈妈不来参加吗？ 那后面的潜台词又是多么的可恶又可恨呢？她的妈妈是出轨而离婚的，那一场离婚闹得沸沸扬扬，让爸爸成了商界的笑柄，被嘲笑那么多年。 沈茹微笑着抬起头看沈欣妍：“你这话问得真是奇怪，要是我妈妈来了，你妈妈不会觉得尴尬吗？” 沈欣妍瞳孔微缩，回来两周，她身边的人都告诉她沈茹变了，之前她还当是沈茹有姜金银撑腰所致，没想到现在沈茹竟然敢反口了？ 她旋即回过神，抿唇笑起来：“小茹真是说笑，我妈妈为什么会觉得尴尬呢？” 她妈妈是正经的嫁给爸爸的，又不是第三者，为什么会尴尬？倒是沈茹才奇怪，明明是沈茹妈妈出轨在先，对不起爸爸在先的。沈茹却总一副，是她妈妈插足，才害得爸爸离婚。 莫名其妙。 沈茹也没多说，回头又去照镜子。 沈欣妍等了等，见沈茹不回应，又说：“今日的节目会评奖，前三的奖项是会邀请父母上台共同领奖的。小茹，你今天借着姜金银的机会，是很有可能拿奖的呢。但你爸爸没空，妈妈不来，谁陪你拿奖？” 沈茹眼皮子都没翻：“谢谢你啊，我也觉得今天我们的节目很有可能拿第一。” 沈欣妍一愣，不接招？她心里有些不愉快。本来她都算计好了，姜金银跳舞是强项，所以她早早的联系辅导员，报了独舞，堵死了姜金银的路。所以今日的第一，她是势在必得。 她跟悦动传媒达成协议，要是这一次校庆上得了第一，等她一毕业就能出道，且每年一部大制作的电影和上星的电视剧，全都是女一。这样的好机会，她怎么能错过呢？悦动传媒，那是江家的产业，有悦动做跳板，离她嫁入江家，不就更近一步了吗？ 至于沈茹……一个得过精神病的女儿，翻不起大波浪的。 沈欣妍压下心里的那一点点不愉快。 姜金银一把将沈茹搂住，对着沈欣妍笑了笑：“我妈妈今天也没来，我妈都说了，不就是个节目嘛？从小到大，我次次都拿第一，都懒得喊她来领奖了。沈欣妍，不是我说你呀，你就是太在意名次了，第一第二第三，其实没什么区别嘛！” 沈茹对姜金银竖起了大拇指。 沈欣妍气得要爆炸了，她深吸一口气，不能失态不能失态。从小到大，只要遇着姜金银，她就是万年老二。凭什么啊，姜金银是离异家庭，妈妈换男友跟换衣服一样，不知检点。而她是正经名门里的千金大小姐，是人人口中艳羡的白富美，凭什么就比姜金银差？ 不要紧，都不要紧，等我嫁入江家，有得你们羡慕的。 沈欣妍扭着身子转身走了。 沈茹捂着嘴笑起来，拍拍姜金银的肩：“她这种人，还是得你来治。” 姜金银撇撇嘴：“你之前就是太怂了，她这种人一向欺软怕硬，你越怂她越欺负你。” 第四十五章 颁奖 赵芳菲今天可算是达到了人生的巅峰，不仅雕琢好沈茹这块从前的璞玉，而且竟然有机会给姜金银这样的女神化妆。 她开始的时候还有些担心，觉得会不会自己能力不足，不能很好的展示出姜金银的优点。尤其是看着沈欣妍那边的化妆师，竟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团队的时候，她是彻底慌了。 但姜金银很自信：“你放心吧，就我这张脸，随便化一下就行了。沈欣妍多少个化妆师也没用，脸放在那儿了。” 赵芳菲噗嗤笑起来：“原来你是这样的女神，这也太接地气了吧。” 姜金银哈哈大笑，又叮嘱着：“我虽然是天生丽质，但你也别掉以轻心呀，我可不想输给那个万年老二。” 赵芳菲给姜金银化好了舞台妆，又不得不感叹：“我以前学的妆容，有人是浓颜脸，适合大浓妆，上舞台特别好看，有人是淡颜系，浓妆反而会更丑。今天倒是第一次见到，浓妆淡抹总相宜的真人。果然美人就是美人，从骨美到皮。” 沈茹手撑在桌上看着赵芳菲忙碌，一旁的李韵宁则像个小迷妹一样，好奇的问姜金银各种各样的问题，什么皮肤怎么护理啊，为什么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那么美啊。 姜金银摆摆手：“你们啊，都是太晚了，这女孩子的美貌，要从小抓起，首先，你得有个美貌的爸妈。” 李韵宁笑得前合后仰：“那没有美貌的爸妈怎么办？” 姜金银继续笑：“那天生就差了一点，不过不要紧，学学沈欣妍，从小金尊玉贵长大，什么牛乳泡澡啊，从头到脚的护理呀，各种技能学起来增添气质呀，一样都不能少。” 李韵宁又问：“那……那如果没那个金钱精力，爸妈没那个娇养女儿的意识，又怎么办？” 姜金银嘿嘿一笑：“那不就是说的沈茹吗？从小我就叮嘱她，洗完澡擦身体乳，出门记得戴帽子打伞。你看她根本就不听，好好一个小美人，活得那么粗糙。” 她认真看着沈茹，又点点头：“不过现在变化倒是大，那个胸总算是给我挺起来了。” 几道目光看向沈茹的胸，吓得沈茹连忙含胸遮掩住，狠狠瞪她们一眼。 李韵宁拍向沈茹的背：“你说说你，这么好看，干嘛总是含胸驼背呢？自信点，就你这个身材，走出去都能傲视群雄好吗。” 沈茹懒得理她们，倒是一拍脑袋：“哎呀，我得跟我婶婶说说，一会儿我们得了奖，要她上台陪我领奖的。” 她走到一边给婶婶打了电话，虽说婶婶应了，但听那头的声音，似乎有些不大对劲。 也许是太吵了吧。 很快就到了沈茹她们的节目，姜金银一出场，自然是引起了所有人的欢呼，甚至还有人做了应援灯牌，排面实在是大。相比之下，沈茹就是个陪衬。 不过她丝毫不在意，跟同学们打招呼之后，走到一旁的椅子坐下。 沈欣妍的脑袋则嗡的一声炸开了，她坐在后台，看着后台屏幕上放映前台的节目。她知道自己要失败了，可恶的姜金银和沈茹，明明是独唱的节目，竟然变成了弹唱跳。姜金银边唱边跳，那么自然又那么好看。 她输的彻底。 悦动传媒那边，怕是会立刻转而去邀姜金银了。第一会得到最好最优的资源，第二却只能从新人慢慢往上爬，难道这一出道，她就注定低姜金银一等吗？ 不，不会的，她还有沈家做靠山，而姜金银什么都没有。 等都表演完了，节目组评比结果也出来了，姜金银和沈茹的节目第一，沈欣妍的节目第二，第三的是个小舞台剧，领奖的是男女主。 主持人微笑着对大家介绍：“此次不是同类节目相比，所以严格来说，名次不代表实力，只能说明节目的受欢迎程度。现在我们有请五位获奖嘉宾上台领奖。” 姜金银站在最中间，沈茹和沈欣妍站在左边，另外那对男女同学则站在右边。 主持人说了一串串词，继续说道：“这次我们的活动，不仅仅邀请了多才多艺的同学，还有各自的家长。台上的五位获奖同学，也可以邀请自己的父母上台，为他们颁奖。” 姜金银是第一名，摇头表示她妈妈没来，无人颁奖。 沈茹则眼巴巴看着家长上台的方向，可是左等右等，都没等到婶婶上台，倒是看到庄晓萍端庄的拾级而上。 庄晓萍穿着黑色礼服长裙，她身材好，长得也好，压根看不出来已经四十多岁了，她的出场，让在场的学生都纷纷惊呼起来。 沈欣妍欢喜的上前去拥抱庄晓萍，满眼含泪：“谢谢妈妈，谢谢妈妈从小到大对我的培养，才能有我的今天。妈妈，我爱你。” 姜金银低声跟沈茹八卦：“这只是学校的活动而已，沈欣妍这样子，跟得了国际大奖一样，啧啧。” 沈茹保持微笑，小声叮嘱着：“行了，注意仪态。” 姜金银妩媚的拨弄一下头发，冲着台下的众人笑了笑，继续低声问：“你婶婶呢？怎么还不上来？” 沈茹也着急，她往赵芳菲她们的方向张望着，只见李韵宁一个人在那儿，也是手足无措，左顾右盼，分明是没见着邓灵珊的样子。 庄晓萍走到沈茹面前，状似关切的问：“沈茹，你妈妈没有过来吗？” 沈茹冲她一笑：“他们没有来。” 庄晓萍惋惜了一声：“真是可惜，你爸妈对你的关心不太够。不然这样，我替你颁奖，好不好？” 姜金银的脸色已经变了，沈茹拼命拉着她的手。 “阿姨不用了，毕竟你也不可能代替我妈妈。我爸妈离婚了，可并不代表他们不关心我。或许现在，我爸爸就在校庆的直播上看着呢。” 庄晓萍的脸色变了又变，下意识往直播的摄像机看了一眼，立即又转过头。 沈欣妍冷眼看着这一切，突然开口：“刚刚的表演，发挥得不够好。其实我擅长的是钢琴，而且我妈妈的钢琴还曾开办过小型的演奏会，如果以后有机会，我乐意与妈妈共奏一曲。” 第四十六章 隐形大佬 主持人做出惊喜状：“原来是这样，可惜我们的校庆活动差不多到时间了，不然现场就能听到……” 话音刚落，大屏幕上出现联欢的歌曲，欢愉的歌声充斥着整个礼堂。 主持人听到耳机里传来导演的声音：“活动延长十五分钟，马上有人要过来颁奖，你快点，想办法延长十五分钟。” 两个主持人都愣住了，对看一眼。 女主持连忙又堆起笑脸等音乐停下，开始救场，说了一大串恭贺DH大学建校七十年之类的话，又对着庄晓萍与沈欣妍说。 “庄女士是星晨国际的董事长夫人，星晨国际的董事长沈天河先生，也是我们DH大学的校友，可惜今日他没空过来，好在有庄女士的捧场。不如趁这个机会，我们正好可以欣赏一下，庄女士与沈小姐母女二人的合奏。” 庄晓萍拿着话筒行礼：“欣赏二字不敢当，不过机会难得，我是久不出门的，如今便献丑了。” 姜金银沈茹几个退了下去，留下庄晓萍和沈欣妍的表演，自是引得满堂喝彩。 沈茹有些失望，低声跟姜金银说：“本来我还以为，你这个第一是板上钉钉的，没想到沈欣妍那么大的本事，竟然能让活动的时间加长，还让庄晓萍上台一起表演。麻蛋，母女二人共谱佳话的意思吗？” 姜金银拍拍她的脑袋：“行了行了，不过是个活动而已，第一本来就是我们的，她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这点我可比不了，我妈钓男人的本事一流，可让她上台表演，她啥也不会。” 沈茹无语的看着她：“有你这么说你妈妈的吗？” 姜金银耸耸肩：“你婶婶咋回事啊？这个时候不出面给你撑场子。” 其实沈茹很能理解婶婶，婶婶与庄晓萍不对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会儿庄晓萍万众瞩目，婶婶明明白白一个家庭妇女的样子，不出面，是觉得给她丢脸了。 可是，说不失望是假的，她从小到大也没出过什么风头，这是第一回，好希望家人能陪着她，而她生命里最重要的家人，可以说就是婶婶了。 庄晓萍的演出完毕，拿着话筒说了一堆的感谢，又对主持人说：“说实话，我一个人上台，很有些过意不去。却有些喧宾夺主之感，而且阿妍她只不过是第二名，第一名的两位同学，她们这样优秀，想来她们的家人也该是佼佼者才对，不如让她们的家人也来表演一二，也算是为我们DH大学的校庆活动，增添一点趣味了。” 姜金银上台之前唾了一口：“你那个后妈可真不叫东西，这明摆着是想将我们压下去。” 沈茹也无奈的跟了上去，表示家人没过来。 庄晓萍不依不饶，问：“小茹，刚刚我好像见到你的长辈过来了，她怎么连颁奖都不肯来呢？” 沈茹哑口无言，她能怎么说？难道拿着话筒说婶婶怕丢人，所以不来了？ 正在这时，邓灵珊走上台，她换了件红色的礼服，因为长得微胖，看起来没有庄晓萍那么漂亮有气质。但很显然，赵芳菲给她打扮过，这样看来，很像是贵妇的模样。 邓灵珊走到沈茹面前，拿过沈茹的话筒：“虽然我只是沈茹的婶婶，但我觉得这个位置我也能来。沈茹身世坎坷，从小就父母离了婚各自成立家庭，她是我一手养大的，因此我与她不是母女，却甚是母女。她从小所学的大提琴，也是我亲手教她的。” 她看着庄晓萍，轻轻一笑：“我比不得庄女士，年近半百还喜欢追逐聚光灯，从当年我放弃事业回归家庭的那一瞬，也就放弃了人前风光的一切。” 简直是赤.裸裸的宣战了。 主持人都吓了一跳，很不容易冷静下来，连忙问：“所以这位……沈茹同学的婶婶，也是要表演才艺吗？” 邓灵珊看着沈茹紧张的目光，安抚的替她整理了一下头发，微笑着点头：“当年，我的大提琴也颇有造诣，这些年退步了不少。不过第二名的妈妈已经表演过，我们第一名总不能输人又输阵是不是？” 沈茹站在那儿，她听过婶婶拉大提琴，即便那时候她年幼，却也知道婶婶拉得好听。可是她从没见过婶婶表演，在她的印象里面，婶婶是个脾气暴躁的家庭妇女，只知道一日三餐操持家务，只知道脾气上来了逮着家人喝骂。 她以为，婶婶没有生存的能力，所学的才艺不过是好玩。可是今天，她看到台上的婶婶拉得专注深情，拉的那首曲子她听过，是最高难度的曲子，她之前跟着向姨学的时候，也试过，但根本弹不出来。 现在，邓灵珊女士手捧大提琴，一丝不差的将曲子拉出来，行云流水一般。 她从来不知道，婶婶这么厉害。 一曲终，场内寂静无声，所有人的仿佛都沉浸在刚刚的曲目里头，全都回不了神。 女主持后知后觉的尖叫一声，激动的上前握住邓灵珊的手：“邓灵珊，你是邓灵珊！” 邓灵珊微微笑着：“你认识我？” 女主持如同小迷妹一样点头：“只要是拉大提琴的，怕是没几个不认识您的吧？您邓灵珊是有名的大提琴手，二十岁那年就获得了巴赫国际音乐比赛的第二名，当时国内诸位权威音乐家断言，您不出三十岁，就能问鼎第一的……” 她忍不住抱住邓灵珊，激动的心情溢出来：“正是因为您，幼时的我选择了大提琴，但是也因为您的退隐，我……我……邓灵珊，您曾经是我的偶像啊！” 场下的学生，已经有不少人开始百度，搜索大提琴邓灵珊女士。 搜出来的图片，与台上的妇人有些差别，但能看出来，是同一个人。百度上写着，二十二岁大学毕业就结婚隐退的邓灵珊，竟然出现在DH大学的舞台上？ 姜金银手握着沈茹，因为太用力，险些都要将沈茹的手掰下来。 “天啊，你婶婶！我从前怎么不知道，你婶婶竟然是个隐形的大佬！我的妈呀！” 第四十七章 小公主 不止是姜金银，连沈茹都是懵懵的，压根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一时间她也是百感交集，前世今生，她只知道，邓灵珊是个为了家庭奔波的女人。她也听说了，婶婶为了爱情放弃了自己的事业，甘愿为忙碌不堪的叔叔做好后勤工作。 照顾公婆，养育侄女与儿子，忙碌一生。 可她一直以为，婶婶从前的工作是无足轻重的，所以才能轻而易举，为了叔叔放弃工作。 姜金银还在激动：“你看你看，你后妈的脸都气歪了。哈哈哈，我觉得爽死了，头一次觉得吊打沈欣妍是多么开心的一件事。” 台下的学生叽叽喳喳，讨论个不停。 “哇靠，沈茹这半年是不是开挂了呀！不是说她爸妈离婚，她叔叔只是个普通的医生吗？” “普通？怎么可能普通，要是个普通医生，怎么会让差一点功成名就的邓灵珊退隐？” “天啊，这是什么神仙剧情，沈茹背后有高人。又是陆遥又是姜金银，没想到她婶婶更牛批！” “我算是相信上次约会的是她亲爸了，这么厉害的婶婶，她根本不用卖身被包养的好不好。” 正在这时，男主持人的声音响起：“大家安静一下，安静一下。今天，我们有幸请来了星晨国际的董事长沈天河先生，现在有请沈天河先生上台，为我们的一二三名，重新颁奖。” 底下一片哄笑：“重新颁奖是什么鬼？” “沈天河？那不是沈欣妍的爸爸吗？” “啧啧啧，所以说再有能力，都不如拼爹。沈茹沈欣妍都姓沈，但沈茹再怎么厉害牛批，都不如背后那个爹靠谱呢。” “也是，沈欣妍平时的衣服包包鞋子，都是五位数起的。相比之下，沈茹她爹可就差远了。” “今天的校庆简直了，我怎么觉得，沈欣妍她妈，跟沈茹她婶婶不怎么对付的样子？” “再怎么不对付，沈天河一出场，你一个退隐的前大提琴手，还能比得过？” 场下的观众看沈欣妍的目光都是艳羡。只有沈欣妍，瞪大了眼看着风尘仆仆的爸爸。 爸爸怎么来了？爸爸这个时候，该是刚下飞机的，估摸着才能打开电脑，看到他们校庆的尾声直播。 所以爸爸提前回来了？ 沈欣妍心砰砰直跳，不行不行，我得先发制人。她从来也没有说她是爸爸的亲生女儿，是别人那么以为的。 现在，她站的位置更靠近台阶，爸爸上来的时候，她先迎上去拥抱爸爸。 对，她是姐姐，沈茹是妹妹，就算爸爸再去拥抱沈茹，那也只能说明，沈茹也是爸爸的女儿。 沈欣妍打定主意，在沈天河上来的第一时间，她就走过去，亲热了喊了声：“爸爸。” 然而沈天河并没有看她，径自走到沈茹面前，一把拥住沈茹：“小茹，我在车上看了你的表演，你真棒，我为你骄傲！” 沈茹眼睛一闪一闪的，甜甜的喊了声：“爸爸，谢谢爸爸。” 沈天河摸摸她的头：“我女儿第一次登台表演，我怎么能不赶过来？乖！” 他又侧头，对邓灵珊深深的鞠躬：“弟妹，这些年，你将小茹照顾得很好，谢谢你！” 台下更是一片哗然。 “怎么回事，沈天河的女儿，不是沈欣妍吗？” “是啊，刚刚沈欣妍还喊他爸爸，但是沈茹……怎么回事？沈茹是沈天河的女儿？” 沈天河说了一些感恩学校的话语，又解释：“这些年，因为小茹身体的原因，我不愿意太多的曝露她是我女儿的事情。但现在我看见小茹站在这里，看见小茹拉大提琴自信的样子，才觉得我对她陪伴得太少，也了解得太少了。” 他扬扬手，有助理捧了个匣子上来。 沈天河从匣子里头取出一个皇冠，戴在沈茹的头上：“小茹，这次的礼物，是独一无二的，你是我沈天河的小公主！” 沈茹眼泪涌出来，爸爸记住她的话，记得她上次说的，不想要跟沈欣妍一样的礼物。所以这一次，爸爸特意告诉她，这个皇冠是独一无二的。 其实，比起皇冠，她宁愿要别的项链手表一类的礼物，至少可以带出去。但她也明白，这是爸爸爱她的心思，就如爸爸所说，她是他的小公主。 沈天河捧着沈茹的脸，小心翼翼给她擦眼泪：“小茹，爸爸答应你，以后一定多陪陪你，好不好？” 沈茹重重的点头，抱住爸爸，眼泪都擦了他一身。 沈天河又拍拍姜金银的肩，将奖杯放在姜金银手中，又拿出一个盒子递给她：“金银，这些年，也多谢你一直陪伴着小茹，我也没什么好送的，这一条项链原本是打算送给小茹的，但我更想送她一定皇冠。项链送给你，还望你不要嫌弃。” 姜金银脆生生应了：“叔叔送的，我怎么会嫌弃？” 沈天河最后才走到沈欣妍跟前，也拍拍沈欣妍的肩：“沈欣妍是我沈天河的养女，也是我捧在手心长大的女儿。不过这些年，我常年在外忙，家里的一切都没怎么管，辛苦夫人了。” 他拿出手表给沈欣妍戴上：“这是你选的样式，爸爸可是用了心的，喜欢吗？” 沈欣妍抿着唇，明明该说喜欢，可她就是说不出来，也笑不出来。为什么沈茹的是小皇冠，而她的只是一块手表？手表是她挑的，可她同时也挑了差不多的款式，让爸爸送给沈茹的呀。 爸爸什么时候换的？竟然没有告诉她，也没有告诉妈妈？ 还有养女这两个字，要是平时，她当然不介意，养女就养女，养女也是沈天河的女儿。但今天不一样啊，今天是她跟沈茹针锋相对的时刻，爸爸为什么要介绍说她是养女？ 平时，爸爸对人介绍，都只说她是女儿的呀。 庄晓萍推了推沈欣妍：“阿妍怎么啦？爸爸回来了，你高兴坏了吗？” 沈欣妍这才回过神，笑着点头：“是啊，好久没见到爸爸，我可想您呢。爸爸明天陪我吗？” 沈天河摸摸沈欣妍的头：“明天已经答应了要陪小茹，下次陪你。” 第四十八章 吵架 沈天河牵着沈茹的手，慈爱的摸摸她的头，带着她一起下了舞台，父女二人说说笑笑的往前走。 邓灵珊一向心直口快，从前并不喜欢这个不负责任的大哥，这会儿却很是满意，昂首阔步，与姜金银一起跟着前面的二人。 倒是留下最后的庄晓萍与沈欣妍，沈欣妍恍恍惚惚，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五岁那年父母离婚，妈妈嫁给沈天河之后，她跟着改了姓，这一改就是十七年。沈天河忙碌得很，人情往来也多，从来都是妈妈与她一起陪着沈天河应酬。 从来，她都是沈天河的女儿，所有人都这么以为，甚至是她自己。 沈茹那个胆小懦弱的人，哪里争得过她？而且沈茹一直不喜欢爸爸的，又哪里会去争？ 最要紧的是，初中开始，沈茹表现得不正常之后，沈天河就更不敢将沈茹暴露在人前。明明是怕沈茹的胆小丢了他的脸，今天这是怎么了？沈茹可是得了病的，他就不怕被人笑话吗？ 沈茹侧头，看到爸爸略带憔悴的脸，像是好久没睡好一般。她心中涌出一丝愧疚，问：“爸爸不是说了，不来的吗？” 沈天河笑起来：“傻孩子，你都说了想爸爸来，爸爸当然是会来的。不过上午耽搁了一会儿，不然，就能早点来，还能看到你的节目呢。” 沈茹停下脚步，伸手去抚了抚爸爸的眉心：“只是个活动而已，爸爸不来也没什么。” 沈天河没做声，眼底有些湿润。他在车上看了校庆的直播，正好看到庄晓萍上台去替阿妍庆贺的时候，小茹孤零零的站在一旁。 他当时想起来，小茹小的时候，有次他特意去接她放学，看见她倚在门边的栅栏处，眼巴巴看着庄晓萍给阿妍擦脸。他要接小茹回去，小茹却怎么都不肯跟他走。 他们父女的感情，实在是太淡漠了。 从前因为沈茹的妈妈，他总也不能释怀。后来晨晨出生了，他似乎更没精力去看小茹了。若不是阿妍问他要礼物的时候，叮嘱送一份一样的给小茹，他怕是连礼物，都不怎么送。 沈茹见爸爸不出声，又问：“爸爸明天要是忙，不必管我的。” 沈天河眉眼舒展了些：“爸爸不忙，难得有空可以陪陪我的宝贝，哪里会忙。” 沈茹欢欢喜喜抱住沈天河的胳膊，如同小女孩一般似的撒娇。 这样亲昵的动作，刺痛后面沈欣妍的心。她跟沈天河撒娇，却从来不曾这么亲近过，不是亲生的，就不是亲生的，无论她怎么努力，在沈天河心里，那都是不如沈茹的。 沈天河那一颗心，就是偏的！ 邓灵珊凉凉的看着庄晓萍，嘿嘿一笑：“怎么，看着丈夫对前妻的女儿好，你嫉妒了？不满了？” 庄晓萍大方得体的微笑，转过脸正视邓灵珊：“弟妹说笑了，说起来，我一直是劝着天河，让他把小茹带回来我们养的。弟妹也看到了，阿妍被培养得有多好。只可惜小茹太倔强，从小就爱怄气。” 邓灵珊拉长了脸：“小茹可不是倔强，小茹分得清好歹，她要是跟着你们，还不晓得会怎么样呢。” 庄晓萍依旧是端庄的微笑：“也许小茹跟着我们，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也不至于休学被所有人讨论了。” 邓灵珊瞪圆了眼，庄晓萍这什么意思？难道沈茹患病还是她没照顾好的原因？她是个炮仗脾气，发怒了立刻就要吵架的，当下撸起袖子要发火。 前面的沈茹听得动静，回头喊了声：“婶婶。” 邓灵珊略略回过神，看看这会儿，还在学校大礼堂外，来来往往的学生很多。她到底是忍了忍，没让自己的脾气发出来。 只是堵着一口气，出了出不来，只没好气的瞪了沈天河一眼，嘟囔着：“我自己先回去了。” 沈天河一边喊来司机，一边赶紧招呼她：“弟妹，一起吃个晚饭吧。” 邓灵珊阴阳怪气：“哎呀，哪里能跟你们一起吃饭呢？万一出了什么事，可都是我的责任，我可承受不起呀。” 沈茹走上前拉着邓灵珊的胳膊摇了摇：“婶婶说什么呢，婶婶要是不肯吃饭，那我也不去，我总是要陪着婶婶的。” 邓灵珊冲她翻了个白眼：“你不跟你爸爸一起呀。” 沈茹噘着嘴，又摇了摇邓灵珊的手臂：“哼，你那么小心眼，我可不敢不陪你。” 邓灵珊伸手拧住她的耳朵：“嘿你个小没良心的，竟然说我小心眼儿，我今儿可要……” 沈茹怪叫着：“疼，疼，婶婶，耳朵都要被你拉掉了。” 沈天河似有些诧异，旋即也笑起来，走上前说着：“弟妹，说起来这些年，我的确也没有好好谢谢你。要不是你，小茹也不会这样安安稳稳的长大。” 沈茹回头去看爸爸，前世她后来病发得严重，爸爸叔叔他们一股脑的认为，都是婶婶的过错，是婶婶太过喜怒无常，才让她病成那个样子的。她清醒的时候也在想，如果爸爸妈妈肯带她在身边，是不是就不会发病了？ 后来她才觉得，内因更重要，外因是爸爸妈妈，跟婶婶有什么关系？她怎么能不知感恩，还把一切的过错推到婶婶身上去？ 邓灵珊有些不好意思，低声问：“你不怪我？” 沈天河摇摇头：“我怎么会怪你？小茹她很好，她的身体状况不是你的原因，而是我，这些年，我对她的陪伴，实在是太少了。” 沈茹眼泪涌出来，转过头去抱住沈天河：“爸爸，那你以后多陪陪我吧。别人说，我爸妈离婚了不要我，我很不开心，真的很不开心。” 沈天河点头：“好，好，小茹，都是我不好，往后我一定多多陪着你，好不好？” 松开沈茹，沈天河往姜金银看去，招呼她：“金银，走，一起去吃个晚饭。” 姜金银耸耸肩：“叔叔不用了，我跟朋友们约好了，你们自己去吧。” 她冲沈茹眨眨眼，又推了邓灵珊一把，转身走了。 不过，晚饭吃得并不愉快，邓灵珊一口气没有发出来，总是要找机会寻庄晓萍的不快。庄晓萍倒没什么反应，却惹怒了沈欣妍。 偏偏沈欣妍是个淑女，哪里比得过邓灵珊不带脏字的骂人？就差没说沈欣妍是鸠占鹊巢不知廉耻了，险些没让沈欣妍哭出声。 沈天河是左右劝，弄得焦头烂额，最后也忍不住呵斥一声：“阿妍，婶婶是你的长辈，你怎么可以这般无礼？” 沈欣妍自幼是娇宠长大的，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当下“哇”的一声，起身跑出去。 第四十九章 沈晨 庄晓萍见着女儿跑出去，连忙也起身跟了出去。桌上只剩下三个人面面相觑。 沈天河长叹一口气，为难的开口：“弟妹，阿妍还是个孩子，你又何必这样咄咄逼人？” 邓灵珊伸手夹了块鹅肝给沈茹：“我一向这个样儿，这你就受不了了？小茹可是跟着我长大的，从小到大，我也没少骂她少吼她，怎么不见你又半分心疼？沈天河，你知道我是一向不喜欢你们的，一个继女你当成宝，自己的亲生女儿跟草似的养在别人家，你竟然也不亏心。” 沈天河尴尬的看着沈茹，勉强解释了句：“我信得过你……” 邓灵珊摆摆手：“可别，我不需要你的信任，我只是心疼小茹。我跟她叔是好是坏，那也不是她亲爸妈，你们自己做爸妈的跟闹着玩儿似的，结婚整出个孩子，也不好好养，扔给老人算个什么事儿？说实话，当年我可以不管小茹的，可我见不得你妈那重男轻女的样儿，这才把她带在身边，只不过是想给口饭吃，可没想着你这当爸的真的这么狠心，啥都不管。” 沈茹看着邓灵珊，不自觉红了眼眶。她以为婶婶今天是控制不住，胡乱发脾气，没想到婶婶都是有目的，都是为了她。 沈天河的脸更红了，有心想要辩解，又不知如何辩解，来来去去只得一句：“我是太忙了……” 邓灵珊气已经出了，雄赳赳气昂昂，便也没有之前那么咋呼，反而是劝沈茹多吃点：“都是好菜，快吃快吃，平时你学校吃不到，我又不会做，多吃点。” 沈茹抬起头问：“爸爸，你……不去安慰欣妍姐吗？” 沈天河没回答，只拿手揉了揉眉心：“吃完了跟爸爸回家吧。” 沈茹的筷子顿了顿，抿唇想了想，认真的说：“爸爸，我不想回你家。” 沈天河：“那也是你家。” 沈茹摇摇头：“可是，我在那里就像个客人，我也知道，庄阿姨有自己的孩子，哪个人不是偏心自己孩子的呢？我在叔叔家习惯了，觉得那里才是我的家。” 沈天河心里的话堵得说不出来。 沈茹却又笑起来：“爸爸，你也早些回去吧，我看你精神不好，大概是太忙了。爸爸，在忙也要照顾好身体，我病了一场才觉得，什么都是过眼云烟，身体才是最要紧的。” 想了想，她加了一句：“还有，爸爸答应明天陪我的，可不能忘哦。” 沈天河没有再劝，起身摸摸沈茹的头，转身出去了。 邓灵珊颇有些好奇，探头问沈茹：“咦，你真的不跟你爸爸回去？今晚你爸爸在家，庄晓萍就是装大方，也一定会对你好好的。” 沈茹也给邓灵珊夹了菜：“可是我一想到邓灵珊女士一个人在家里，就舍不得呀。” 邓灵珊嫌弃的瞪她一眼：“什么时候学得这么油嘴滑舌，滚滚滚，我稀罕你的舍不得？” 虽然是嫌弃，但邓灵珊眉眼全都是笑，一边笑一边吃，还一边点评：“其实餐厅里头的菜也就这个样儿，哪里有家常菜好吃？” 两个人说说笑笑，吃到很晚，出门了，沈天河留了司机和车送她们回家。 一夜无梦。 第二天沈茹如约去游乐场的时候，发现沈天河一脸尴尬的站在那里，旁边还站着个拿着棉花糖的孩子，八岁半的沈晨。 沈茹有些恍惚，前世沈晨倒在她脚下的情况还历历在目，这会儿站在她面前，她还不太敢认。 沈天河走过来，抱歉的解释了一句：“小茹……晨晨他知道我们来游乐场，就……” 沈茹眉眼弯弯，低头点了点沈晨的鼻子：“晨晨，今天爸爸是我的，你干嘛要占我爸爸？” 沈晨不服气：“也是我爸爸。” 沈茹继续说：“可是，你常常能见到爸爸，但我不常能见到啊，今天爸爸应该是我的才对。” 沈晨只有八岁，逻辑却很清楚：“我才八岁，是需要父爱的年纪，爸爸回来得不多，当然也是要陪我的。我们都是爸爸的孩子，爸爸能一起陪着我们，不是很好吗？” 沈茹摊摊手：“好吧，我被你说服了，那今天爸爸就是我们的吧。” 沈晨将手中的棉花糖递给她：“当然了，为了补偿你，我给你买了棉花糖。这是我用自己的零花钱买的哦！” 说话的时候，他还狠狠的咽了咽口水。 沈茹觉得好笑，忍不住问：“只买了一根？那你呢？” 沈晨又咽了咽口水摇头：“是买给你的，我牙齿不好，妈妈说我不能吃糖。” 沈茹前世跟沈晨不熟悉，见面也见得不多。以前奶奶还在叔叔家的时候，每次庄晓萍带着沈晨来，奶奶都欢喜得跟小孩子一样，抱着沈晨就不撒手。连沈安都因为奶奶的偏心，很不喜欢沈晨，更何况是她这个孙女儿，更是边缘人物。 印象中的沈晨倒是个礼貌的孩子，也没有这么大孩子调皮胡闹的顽皮，每次见了她，沈晨都规规矩矩喊姐姐。但因为他与沈欣妍更亲近，沈茹潜意识又觉得他也是抢走爸爸的人，自然与他亲近不起来。 只是，前世的最后，沈晨竟然死在沈欣妍的手上。即便沈欣妍说了，那是因为沈晨挡了她的路，沈茹也无法理解，为了爸爸的遗产，沈欣妍竟然会对沈晨下手。 沈天河见女儿和儿子互动很自然，也略略放心了些，一把将儿子抱起来：“晨晨今天就帮爸爸，好好陪陪小茹姐好不好？” 沈晨点点头：“我知道啦，爸爸放心吧，我会好好陪着姐姐的。” 沈茹静静看着眼前的父子俩，爸爸中年才得了晨晨这个儿子，自然是很疼爱的。前世晨晨死的时候，爸爸一定伤心坏了吧。 她重生了，是一定要阻止那一切的悲剧发生的。 她走上前，拍拍沈茹的手臂：“晨晨，你多大了，还要爸爸抱，羞不羞？” 沈晨不服气的从沈天河身上下来，叉腰对沈茹说：“我长大了，才不需要爸爸抱呢。” 沈茹斜睨着眼看着他：“真的吗？小屁孩。” 沈晨好胜心被激起，立刻瞪圆了眼：“我不是小屁孩，来，我们比一比，我们去坐过山车，你敢不敢！” 沈茹还没有说话，沈天河走过来拦住沈晨：“晨晨，爸爸跟你说过的，姐姐身体不好，不能做剧烈运动，而且前些日子，医生不是说，你以后也要避免剧烈运动了吗？” 沈晨不太高兴，赌气似的往另一边走。 沈茹好奇的问：“爸爸，晨晨生病了吗？” 第五十章 姐弟的病情 沈天河轻叹了一口气，摸摸沈茹的头：“可能是隐性基因的遗传吧，晨晨前阵子突然晕倒，去医院检查了，跟你小时候一样……” 沈茹的脑袋炸开了，她的边缘型人格障碍，虽然是突发的，但其实很早就有预兆，她小时候就动不动头晕，尤其是回爸爸身边住几天之后，情况就会加重。 后来病发，张医生问询她小时候的情况，觉得是她从小的心里压力就大，一直有发病的趋势，只是没有发出来。而且即便到现在，她发病的主要诱因，还是没有检查出来。 张医生说，正常的病情，应该是发生了特定的刺激性的事情，才会导致她发病。但她大一暑假，她除了回爸爸家住过一个星期之外，并没有特别的事情发生。 庄晓萍是一贯会做好人的，哪怕看不起她，面上也对她很好。沈欣妍也只不过是无视她，或者若有似无的炫耀爸爸对她的偏宠。 沈天河看出沈茹的不对劲，连忙扶着她说：“小茹，你也不用太担心，你小时候是我疏忽了，你婶婶又不太懂，一直拖延导致。晨晨这次生病，你庄阿姨第一时间就送他去精神科检查了，发现他的相关激素水平比正常同龄孩子要高，已经很重视。” 沈茹草草的点头，似安抚爸爸，也似安抚自己：“对，对对，现在医疗这么发达，连我这么大发病，都基本上痊愈了，更何况晨晨还小。” 沈天河眼中的愁色不减，又问：“你最近去没去心理医生那儿？” 沈茹答应：“有一个多月没去了，张阿姨说我恢复得很好，上次去是担心双相，才多检查了一会儿。爸爸，要不然让晨晨也去张阿姨那儿？” 沈天河深吸一口气，摇摇头：“算了，我跟晨晨沟通过，他不乐意，怕被人知道他去看心理医生，会觉得他有问题。你庄阿姨也不承认晨晨有问题，何况现在他的情况还好，不必担心。” 也许是因为这一场对话，沈茹的心里头沉甸甸的，也不能放开了玩。倒是沈晨，难得出来一趟，心情很愉悦，这也想玩，那也想玩。沈天河既然决定陪儿女，连手机都关了，一门心思带着两个孩子玩耍。 沈茹看见坐上激流勇进船上的沈晨，天真单纯的笑脸，他的模样更像爸爸，眉眼处又有点像庄晓萍，集合了两个人的优点，自然是好看的。 恍恍惚惚，她想起前世临死前沈欣妍的话，她说：本来我只想让她跟你一样的，只是不小心被他发现了，才不得不杀了他。 跟她一样？那时候她不太懂，跟她一样是什么意思。现在，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炸开，晨晨这样子，不就是跟她一样了吗？ 沈晨在皮筏上蹦了蹦，沈天河吓得急忙抓住两旁的把手，也跟着笑：“晨晨，别闹，快让你姐姐上来。” 沈晨大声喊着：“姐姐，快来呀，好好玩，快来，我们一起玩。” 沈茹看着沈晨的笑脸，咬紧牙关，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爸爸，晨晨，有人打电话给我了，我回个电话，你们先玩哈！” 她不等晨晨的喊声，快步走到人少的地方，给张岚拨了电话。 张岚接起电话：“小茹，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给我？” 沈茹问：“张阿姨，我想问问你，我的这个病情，可不可能是遗传？隐性的遗传？” 张岚愣住了：“国外有相关的研究，资料是显示，父母得过这类精神病的，子女更容易患有相关病症。但是文献上更偏向于环境，子女生活的环境，大概率与父母的相同，遭遇的经历也相同，所以子辈与父辈皆患有同类病症。” 沈茹问：“你的意思是，如果子女出生后与父母不在一起，得病的概率会大大减少？” 张岚迟疑一会儿，安抚似的说道：“小茹，你的病情跟你的家庭破裂有关，这个病的复发几率是挺大的，但是我觉得你恢复得很好，上次跟你聊天也能看出来，你的思维敏锐，也没有像之前那样钻牛角尖，保持这样的状态，一定不会复发的。如果你觉得不对劲，立刻过来做复查，我们该吃药吃药，该治疗治疗，好不好？” 沈茹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又问：“张阿姨，这种精神病，有没有可能，是因为某种药物导致了？” 沈天河跟沈晨两个玩了一圈，总算是在长椅上见着发呆的沈茹。 沈晨一下子跑过来，抱住沈茹的胳膊问：“姐姐，你干嘛不跟我们一起玩呀？” 沈茹勉强笑起来，搂住沈晨：“我害怕呀，那个看起来好可怕，我不敢玩。” 沈晨“切”了一声，又拍拍自己的胸脯：“胆小，你怕什么，有我保护你呢。” 沈天河瞧见沈茹的脸色苍白，连忙也走过来关切的问：“小茹怎么了？是不是不大舒服？” 沈茹不想让爸爸担心，解释一句：“可能是早上起太早了，爸爸可不知道，我昨晚激动得一晚上睡不着呢。” 沈天河笑起来：“傻孩子，激动什么，你要是喜欢，往后我抽空，多陪陪你们。” 沈晨立刻嚷起来：“多带我来游乐场，我可喜欢过来呢，但是妈妈总不肯来。” 沈茹问：“你妈妈不让你来？” 沈晨噘嘴点头：“是啊，妈妈说我是爸爸唯一的儿子，将来身上的担子很重，所以我放假都要参加各种各样的培训班，根本就没空出来玩。” 他叹了口气，小大人一般：“学习真累啊。” 沈茹摸摸他的小脸：“但是爸爸工作那么忙，哪里有空天天带你玩？晨晨要是愿意，以后我有空了，跟你妈妈说好了，带你出来玩，好不好？” 沈晨高兴得跳起来：“真的？姐姐你说话算话哦。” 沈茹笑着点头：“我说话算话，下次我去你家，跟你妈妈说一声，以后定个时间，一个月带你出来玩一次。但是，你也得答应我，好好上学，成绩不好的话，我可就不带你玩了。” 沈晨挺起胸脯：“姐姐放心，我成绩可好啦，从来都是满分的，以后也绝不会差。” 第五十一章 原则问题 张岚皱眉看着手中的检查单，全都是趋向于正常值的范围。她抬头看看沈茹，似乎也没多久，但就是觉得面前的少女仿佛变了个人。 以前的沈茹胆小软弱，缩在沈飞扬后面，或是低着头坐在长椅上，谁也不看，谁也不理。她花了很大的功夫，慢慢才能打开小茹的心扉，慢慢的，小茹愿意跟她说许多话。 张岚还记得，小茹说，她想妈妈，可每一次跟妈妈见面，妈妈都会跟她抱怨爸爸是渣男，如何不好如何偏心。她还说，婶婶非常非常凶，也非常非常严格，如果她考不好，婶婶就会不高兴，而且如果小安没考好，婶婶就会大发雷霆，把家里每个人都吼一顿。 印象最深的是，小茹说，其实她很想亲近爸爸，但妈妈和婶婶都说爸爸是渣男，她不敢亲近爸爸，怕妈妈和婶婶生气。 可是现在的沈茹，坐在长椅上看着窗外的人工湖，她身姿修长，从前的那股畏缩气全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气定神闲。 沈茹也不再跟她说心里话了。 沈茹抬起头，眉眼舒展：“张阿姨的意思是，还是觉得我的病情是环境造成的？而并非是药物？” 张岚点点头：“是的，致幻一类的药物长期服用，的确是可能导致精神类的疾病。但是需要大量且长期，而且这类药物所致的病程会比较短，体现在爆发性上，短期类也容易恢复正常。综上所致，你并没有这个条件。” 沈茹紧跟着问：“如果去掉条件呢？不算上有没有条件，我有没有可能是因为吃药才患病？” 张岚沉吟许久，还是摇头：“小茹，吃药所致的病程短，但是你看，你发病的时候，并不是突发，而是积累……” 沈茹连忙点头：“对啊，张阿姨，就是积累，少量多次的积累。张阿姨，我之前跟你说了，小时候我会头疼还会晕倒，婶婶那时候以为我是不肯上学装病，没有太在意。那些不就是我发病之前的征兆吗？” 张岚轻轻摩挲手中的诊断单：“你的意思是，长期的，但是断断续续的服用致幻类药物……小茹，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沈茹收回放在桌上的手，改为环抱着自己的胸，她觉得是沈欣妍。但无凭无证，她怎么跟张岚说？张岚是个唯物主义，万事都讲究科学的人，哪里会相信重生这一套？恐怕她说了，只会被张岚强迫再次休学入院吧。 张岚上前一步，蹲下来抓住沈茹的肩：“小茹，你发现了什么，跟阿姨说，阿姨一定会帮你的。” 抛开张岚对叔叔的情愫，她的确是个优秀自律的大夫，而且工作和感情能分得很开。 沈茹决定相信她一次：“张阿姨，我弟弟沈晨也有类似的病症。” “沈晨？” 沈茹点点头：“我爸爸和庄晓萍生的小儿子，今年八岁半快要九岁。张阿姨，若是我没记错，我第一次头晕产生幻觉，是十岁那年爸爸替我庆生。那天很开心，我吃了很多蛋糕，也喝了很多果汁……回家之后，我看见婶婶，发现她变成了一只怪兽，我吓得哇哇大哭，但是没有人理会我。” 张岚深吸一口气，沈茹十岁的时候，她还未回国，她接手沈茹的病情，还是沈茹刚上大学的时候自残，被沈飞扬送到她这里。断断续续治疗了一年，没什么效果，所以她强烈要求沈茹休学一年，一直陪着沈茹治疗，才有了好转。 从前的事情，沈茹也曾告诉过她，她总认为是环境所致——沈飞扬不怎么说，沈茹却说得多，邓灵珊凶悍霸道，脾气异常暴躁的。若不是上一次沈茹的话语里处处维护邓灵珊这个婶婶，她会一直认为，沈茹与邓灵珊的关系该是极差的才是。 邓灵珊，是她坚持认定的主因。可沈茹这会儿是全然推翻了。 张岚试探着问：“会不会，你跟你弟弟的病因并不相同？” 旋即她低下头，她是医生，从来不会用试探的语气去商议结果，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下意识这么做了。 张岚站起来：“我想见见你弟弟。” 沈茹摇摇头：“沈晨的妈妈不同意，沈晨现在的状态还不错，医生说只要不受刺激就行了。他妈妈怕他来看心理医生，会被人发现，会被人嘲笑。” 张岚无奈的耸耸肩：“现在的人就是这样，心理医生又不是龙潭虎穴，也是普通的医生，看心理医生，也不能盖棺定论，说你就有问题。” 沈茹想了想又问：“张阿姨，我一个月可以带他出来玩一次，到时候能不能……” 张岚心领神会，点点头：“行，等你约时间，到时候我与你弟弟接触看看。不过，其实我还是保留怀疑的态度，我知道你与你爸爸的家人感情并不和睦，如果有人不想见你伤害你，还有几分可能性，但是他们又怎么会伤害你弟弟呢？” 沈茹没出声，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沈欣妍那么狠心，要去伤害亲弟弟。 张岚拍拍沈茹的肩：“小茹，你恢复的很好，但你的心思越来越琢磨不透了，想得也越来越多。你要记住，有任何征兆。立刻给我打电话，不要一个人去处理，会对你身体有影响的。” 沈茹点点头，迟疑许久，对着张岚鞠躬：“张医生，我为我上次的鲁莽向您道歉。” 张岚挑挑眉。 沈茹继续说：“上次我态度太差了，回去之后也想了很久，不应该如此的。但是对感情的想法，我从来没有改变过。喜欢，不能作为伤害别人的理由。” 张岚回身坐在办公椅上，微笑起来：“小茹，我知道你很有想法，国内的人对待感情，往往都是你这样的态度，可我一直觉得，感情都是自私的。也许等你有了感情，就会有这样的感知。” 沈茹坚定的摇头：“张阿姨，我不会。感情是自私的，绝对容不下第三个人，如果我将来的爱人，身边出现第三者，我会毫不犹豫抛弃他。同样的，我也绝不会涉足另外两个人的感情里面。” 张岚诧异看着她：“人可以控制自己的爱吗？” 沈茹点头：“即便不能控制爱，也可以坚持让自己不去伤害，这是原则问题。” 第五十二章 师父 沈茹离开张岚之后，才想起来，好像有一周，她跟蛋卷都是发发早安晚安，没怎么联系过呢。 她拦了出租车回学校，拿出手机看了看，恰好看见蛋卷发来的消息。似乎每一次，她想找蛋卷，蛋卷也正好会找她，这算不算心有灵犀？ 蛋卷：【小茹，有空打游戏吗？】 沈茹突然又想起那个“爱吃炒饭”，蛋卷说他们没有任何关系，可是网络两端的人，她怎么能确定呢？张岚说她无意伤害任何人，可她从来不掩饰对叔叔的爱慕，这就是伤害。 自己呢？会不会也在无意中做了别人的第三者？ 沈茹：【师父，你以前有没有交往过女朋友呢？】 蛋卷：【好端端的怎么问这个？】 沈茹：【有没有嘛？】 蛋卷：【有过一个女朋友。】 沈茹刚想问是不是爱吃炒饭，蛋卷的消息又过来了。 【不是爱吃炒饭，是一个普通的女生，现在已经没有来往了。】 沈茹摩挲着手机，即便是过往，她还是有一点吃醋。 蛋卷：【小茹？】 沈茹：【那，你们是什么时候分手的？是为什么分手的啊？】 蛋卷：【三年前那年她去了国外，就分手了。】 沈茹打出一排字：你会想念她吗？ 斟酌许久，沈茹把那一排字删掉了，他们连面都没见过，问这个是不是不太好？而且就算问了，蛋卷也会否认吧。 沈茹：【我在车上，你先玩，等我回去了再上号找你。】 蛋卷：【好。】 沈茹收回手机，压着心里的一点醋意。蛋卷说过不会骗她，所以她问了，他就老老实实回答了，甚至回答得很快很冰凉，仿佛不是提前前任，而是不相关的人一般。 是故意在她面前表现出不在意吗？怕她伤心？还是他本来就是个冷漠的人？ 沈茹胡思乱想许久，又有些发笑，感情这个东西真的是很奇怪，甜蜜的酸涩的都好，都很奇怪。 回了宿舍，沈茹第一时间就打开游戏去看，蛋卷并没有在线。莫非是隐身了？沈茹发消息过去，也没收到回复。 她退出来发微信：【师父？你不在线？】 蛋卷回复得快：【我在等你。】 沈茹心里头涌出甜蜜的感觉，他在等她，她也喜欢被他等着。 蛋卷拉她进组，又是五人组，跟之前的人似乎不一样，但全都开着麦。 “嫂子来啦？哈哈，说好了下午上分，老大偏不，原来是等嫂子呀。” “咦，嫂子都铂金了？不错不错，再加加油我们就能一起排位了。” 沈茹打出一排字：【师父开小号带我上来的。】 “师父？？？哈哈哈。” “师父是什么鬼，老大，为啥嫂子喊你师父？” “啧啧啧，这是变相的秀恩爱吗？哇塞，老大你可以啊，拐了个小女生，会不会未成年啊！” 沈茹恨不得将手机立刻关掉，找个地缝钻进去才好。她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只记得那个爱吃炒饭喊他“延哥哥”，平时她都是打字，打“师父”也顺手了。 本来三个人的嬉笑声很大，突然一下子安静了，沈茹一看，三个人都退组了，还是说被踢了？ 很快，三个人又进来，立刻都告饶起来。 “嫂子我错了。” “嫂子我也错了，我没别的意思。” “嫂子让老大不要踢我们吧。” 然后是蛋卷的声音：“一会儿下了游戏自觉点。” “收到！” “明白！” “没问题！” 沈茹还在云里雾里，不明白蛋卷说的自觉点是什么意思，他已经开了游戏。 不过，她倒是对蛋卷更好奇了，他有六个关系很铁的朋友，但平时看他们在群里聊天，不仅仅是口头喊蛋卷老大，就是语气也有些怕蛋卷的样子。而且，这么久了，除了邀请打游戏，她都没怎么看蛋卷在群里说话过。 进到游戏里面，沈茹打字问：【你们是游戏里认识的吗？】 “嫂子，我们不是游戏里认识的，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是铁哥们。” 沈茹：【你们喊他老大，是因为他最大？】 “濮……哈哈哈，老大最小才差不多，就差我们几个没毕业了。” 沈茹虽然已经猜测出蛋卷不是高中生，可还是有些吃惊，听这个意思，蛋卷已经上大学了？要毕业了？可他不是说他要出国的吗？ “嫂子，你也是学生吗？是哪个学校的？” 沈茹老老实实回答：【S市DH大学。】 “哇靠，嫂子跟我们一个学校，嫂子你哪个系的，我们有空约出来玩……” 蛋卷的咳嗽声，让他立刻噤声了。 “小茹我年后回去。” 沈茹：【……】 “行了行了知道啦，不会背着你先约嫂子出来的，真是小气！” “啧啧啧，你大方，要是你那没见过面的老婆，先跟咱们出来约会，你高兴不？” “切，这是什么话，我怎么可能网恋？” “我之前也以为老大不会网恋，哪里知道……爱情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沈茹听他们叽叽喳喳吹牛，心思不在游戏上。他们的意思是，也有人在DH大学吗？所以蛋卷上次过来，是找他的朋友？还是说借口找他的朋友，想来见她呢？ 下了游戏沈茹就知道蛋卷说的自觉点是什么意思了，他的三个朋友在群里发红包，都注明了“大嫂专属”。 群里一下子炸开了锅，都在问发生了什么事。 蛋卷@沈茹出来，让她不用客气，直接把红包领了。 沈茹忐忑的领了红包，私聊蛋卷：【那个，其实也没啥事……】 蛋卷：【闹着玩而已，不用太在意。】 沈茹想了想，又问：【那……你多大啊。】 发完之后，她有些后悔，其实她更想问的是他现在在做什么，毕业了没有。 蛋卷：【22岁。】 沈茹：【呃，我不是这个意思。】 蛋卷：【？】 沈茹脸一红，觉得刚刚的话更有歧义，她连忙又打字：【我是想问你现在还在上学？还是已经毕业工作了？】 蛋卷过了一会儿才回复：【还没毕业，无业游民。】 沈茹无端端觉得，隔着网络的那一端的少年，似乎有些不太开心。 很快，蛋卷又发消息：【哈哈，其实就是还没毕业，还没想好要做什么而已。时候不早了，小茹快去吃饭吧。】 沈茹收了手机靠在椅背上发呆，门被吱呀一声拉开。 第五十三章 失恋 彭梦和李韵宁两个拖着赵芳菲进来的，赵芳菲似乎喝醉了，进来趴在椅子抱着沈茹就嚎啕大哭起来。 “你说我学历不高，我就努力挣钱自考大学，还考上了DH大学。你说我长得胖，我努力减肥，一天比一天瘦。可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为什么一声不吭，就要娶别人？你说过爱我，会等我一辈子的，为什么说话不算话？” 沈茹目瞪口呆，下意识安抚似的拍拍赵芳菲的背。 李韵宁在一旁无奈的耸肩：“我是接到她的电话，那头一个人说她喝醉了，让我赶紧去将人带走。” 彭梦接着说：“我今天在李姐的工作室练瑜伽，跟着李姐一起去，才知道芳菲姐喝醉了发酒疯，闹人家的婚宴呢。” 三个人齐心协力，也没法将赵芳菲搬上床，只能拿椅子铺成个简易的床让她暂时躺下。 椅子都给赵芳菲占住了，三个人只好靠在桌子边上说话。。 李韵宁叹气：“芳菲有时候会跟我说感情上的问题，我也见过她男朋友，本身不怎么样，在一个普通私企上班。但他爸妈都是知识分子，一个在高中一个在初中教书，都不喜欢没有学历的女孩子。” 彭梦撑着脸：“哎呀，芳菲姐什么都好，又热情大方，又能干勤奋，工资也很不错，怎么就遇上对方的父母这么不通情达理呢？学历算什么呀，现在教书的，可不一定有芳菲姐做化妆师挣钱呢。” 李韵宁点头：“是啊，芳菲的工资是她男友的两倍，平时出去的开销，基本上都是芳菲付钱。” 她侧头看了看睡着了还在哭的赵芳菲，又加了一句：“我听她说，她陆陆续续借了三四万给她男朋友。” 彭梦瞪大眼：“借钱给男友？现在他们分手了，那男的还钱没？” 李韵宁撇撇嘴：“还什么还？分手的时候，对方的父母跑过来找芳菲要钱，说什么第一次上门的五百块，后来给芳菲送了个镯子要两千块，还要什么杂七杂八的一共要芳菲给五千块。” 彭梦连忙问：“芳菲姐给了？” 李韵宁点点头：“给了，然后芳菲说要男方还她的钱，对方父母就不认账，说那是他俩的事情，跟长辈无关，他们长辈，只是来要把她当成儿媳妇时给的钱。” 彭梦整个人都怒了：“我呸，好不要脸，这是什么样的一家人啊，怎么这么不要脸啊！芳菲姐接受了？” 李韵宁无奈道：“不接受怎么办？她一心想跟那男人复合，谁知这才两三个月，那男人直接就娶了别的女人，渣男啊！” 沈茹想起来，两个多月之前，她刚刚搬来这个宿舍，第一个见到的就是赵芳菲，当时赵芳菲还因为婶婶的电话太吵，出口凶过她。那时候她以为赵芳菲是个脾气大架子大的人，后来接触多了，才发现她人很好。 原来是因为那时候赵芳菲刚刚分手，心情不好的缘故。 彭梦又啧啧跟沈茹八卦：“我今天见了那新娘，长得一点都不好看，个子矮矮的胖胖的，根本就比不上芳菲姐好不好。” 李韵宁点头，半开玩笑的语气：“可不是一点都比不上芳菲，我打听过了，人家家里头经商，爸爸开了个小公司，稍微有点家底。而且据说这场婚礼，都是女方办的呢。” 彭梦夸张的张大嘴巴：“哇靠，我就说嘛，男方连芳菲的几万块都贪，怎么舍得花大价钱去那种高档酒店办婚礼。” 沈茹静静的站着没有做声，看着赵芳菲难受的样子，她觉得心里头很疼。一个独立自强优秀的女孩子，因为学历这样虚无的东西，就被人不喜吗？ 恍惚之中，她想到蛋卷，蛋卷的家人好相处吗？他们接触下来，感觉蛋卷家里应该比较有钱，这样的人家，会不会介意她得过病呢？ 彭梦得不到回应，推了推沈茹：“小茹，这事你怎么看？” 沈茹摇摇头：“不能怎么看，芳菲姐太傻了，这样的男人，不值得。” 彭梦点头，又愤愤不平：“可是，你不觉得这件事情，男方父母更过分吗？相爱的两个人明明可以在一起，被他们棒打鸳鸯。” 沈茹还是摇头：“我觉得男人更可恶，如果他是真心爱芳菲姐，即便千山万水，他也能想法子跟芳菲姐在一起的。他任由爸妈欺负芳菲姐，只能说明，他不爱她。” 李韵宁赞许的看看沈茹，拍拍她的肩：“你比较理智，但也许是你没遇到这样的事情，恋爱中的女人往往太过感性，并不能很好的分辩这些。” 彭梦鼓鼓嘴，去打了水给赵芳菲擦脸。 李韵宁又起了八卦的心思，拉着沈茹问：“你婶婶真的是邓灵珊？她为什么退隐啊，我特意查过资料，邓灵珊当时可是音乐界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她……” “为了家庭。”沈茹平静的回答，“为了爱，为了家庭，她放弃了自己的事业。” 李韵宁无比叹息：“这就很可惜了，跟她同期的向琴，是一年多以前退的，但向琴早就已经是名利双收了，退不退都没什么影响。其实我找过二十多年前的资料，觉得那时候比较起来，你婶婶比向琴更出众一些，如果你婶婶不退的话，向琴怕是达不到现在的高度。” 沈茹与李韵宁面对面，一抬头，正好看见彭梦在阳台上接水，只是水都漫出来了，她似还没发觉一般，任由水流出来，滴落在地上。 沈茹三步并作两步，快速上前去关上水龙头，皱眉问：“梦梦，你干嘛呢？发什么呆？” 彭梦回过神，不好意思的笑起来：“抱歉，我……我想事情去了，没注意。” 李韵宁跟过来，拿起拖把拖地，一壁摇头叹息：“也不知道你这小脑袋瓜，一天天在想什么。” 彭梦沉默一会儿，又恢复平日没心没肺的样子，对沈茹说：“那天你婶婶不肯上台，我们可是花了大力气的，等芳菲姐好一点，你赶紧请我们吃饭，好好犒劳一下我们这几个功臣才对。” 沈茹刮刮她的鼻子：“成，那天多亏了你们，我一定好好犒劳。不过，你们是怎么找到我婶婶的？竟然也说服了她，让她上台表演？实不相瞒，我学大提琴这么多年，压根不知道，原来她以前竟然那么出名呢。” 第五十四章 彭梦的心结 李韵宁拖好地，跟沈茹解释一番：“本来你婶婶不肯上台的，说是怕丢了你的人。还好梦梦去得及时，三言两语就劝好了她。对了，梦梦，你是怎么说服小茹她婶婶的呀？” 彭梦咬着下唇，低声说：“我跟她说，小茹不会嫌弃你，你若不去，小茹会以为，你嫌弃她。” 李韵宁哈哈一笑：“就这么简单？不过你为什么这么说呢？小茹那天那样争气，她婶婶又怎么会嫌弃她？而且，梦梦你是不是之前就认识小茹的婶婶呀。” 沈茹听到这里，也停下来，认真看着彭梦。 彭梦的眼眶红了，许久才点点头：“邓灵珊跟我妈妈，是好朋友。” 沈茹一愣，她听赵芳菲说过，彭梦的家里很复杂，父母感情不好，虽然没有离婚，但也差不多了。彭梦中考的时候，就是因为父母吵架，才失利没有考好。她也放弃读高中，直接就离家出走，出来打工了。 彭梦接着说：“我初中的时候成绩不算好，妈妈很生气，跟我说成绩那么差，她不乐意去参加我的家长会，她觉得我给她丢人了。后来中考失利，我妈妈连回都没有回来，是不是很可笑？中考啊，一个孩子人生中的第一次大型考试，决定命运的考试，头一天，她和我爸爸还在家里打架。然后一出差，就是一个月。” 沈茹和李韵宁对看一眼，两个人都把手伸过去，握住彭梦的手。 彭梦低着头：“那天见到邓灵珊，她认出我来，跟我说我妈妈这些年为了找我，吃了很多苦。可是，我难道就没有吃苦吗？邓灵珊说，我妈妈从来没有嫌弃过我，可她连我中考也不肯回来，不是嫌弃，又是什么？” 说着说着，她红了眼眶，呜呜哭泣起来。 李韵宁按住彭梦的手，轻声安慰着：“梦梦，其实人生在世都是这样，你第一次当女儿，她也第一次当妈妈。她好不好，那都是你妈妈。你觉得她不懂你的苦，难道你就懂她的苦了吗？” 彭梦呜呜咽咽摇头：“不，你们不知道，我看到邓灵珊关心小茹的样子，就想起我妈妈对我冷漠的那张脸，她的一生只有工作只有事业，哪里有我呢。” 沈茹问：“女人生了孩子，就该只有孩子吗？” 彭梦愣住了，抬起头看着沈茹。 沈茹说道：“我是婶婶养大的，可是，我以前跟婶婶的关系很差很差。我婶婶很早就没有工作，在家里做家务带孩子照顾公婆，可是女人一旦归家了跟社会脱节了，就跟丈夫也脱节了。我叔叔是医生，兢兢业业忙事业，步步高升，才几年的功夫，叔叔婶婶就再也不是同一个水平线上了。但你说她眼里只有我和我弟弟吗？并不是啊，我弟弟厌烦她厌烦得很，我以前也是，她天天只知道骂人，骂我是拖油瓶，骂我弟弟没良心。” 彭梦呆呆的看着沈茹，许久才回神：“她……是那样的人吗？可是，我看你们的感情很好呀。” 沈茹点头：“是啊，我以前总也不能理解，以前恨她，恨爸妈不管我，把我丢给她。后来我想通了，她就是那样的人，一辈子都是那样的人，她不理解我们，同样，我们也不理解她。梦梦，后来我试着去理解她，去想她的好，我才发现她是真的好，爱我叔叔，爱我弟弟，也爱我。我试着接纳好与不好的她，才发现，她能变得更好。” 彭梦久久没有说话，她的心思在浮动。 李韵宁咳嗽一声，问：“那个，梦梦，我也觉得你可以试着回去看看，看看你妈妈呢。” 彭梦摆摆头：“哎呀，别说我的事情啦，你们快说说芳菲姐吧，这事儿，就这么了结？几万块钱呢？想到这里，我就气也不顺了。” 李韵宁摊摊手：“能怎么办呀，连个欠条都没有，这钱不可能要回来的呀。” 正说着，躺在椅子上的赵芳菲翻了个身，睡梦中要嚷嚷起来：“为什么不等等我啊，我这么努力，都是为了你……她哪里好？她哪里好呀？” 沈茹皱眉看着难受的赵芳菲，心里也跟着不舒服起来。她没有什么恋爱的经历，也不知道失恋是什么感觉，如果是蛋卷移情别恋，她会不会也这么上心绝望呢？ 不管会不会，她是绝不会被人欺负成这个样子的。她坚定的说：“这件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送的礼物拿不回来没办法，但借出去的钱，没道理放弃的。三四万又不是小数目，一定要想法子要回来。” 彭梦嘻嘻一笑，伸手挽住沈茹的肩：“咦，你可是沈天河的女儿，三四万对你来说，可不就是小数目嘛？哇，小茹你可隐藏得真深啊，沈天河的女儿，邓灵珊的侄女，快说快说，你背后还有什么隐藏的大BOSS，是我们不知道的？” 沈茹无奈的推开她，她偏偏如牛皮糖一般，甩也甩不掉：“现在是说芳菲姐的事情呢，你说我干嘛？” 彭梦依旧缠着沈茹：“她还没醒，等她醒了才能一起想法子嘛，我们又都不认识她前男友。现在还早，小茹，你快如实招来。” 李韵宁也透着好奇的目光：“是呀，小茹，你背后的势力不小，怎么之前就沦落得那么惨？被那么多人欺负呢？” 沈茹叹了口气，摇摇头：“以前太蠢了呗，你们说说，我都是沈天河的女儿了，我怕什么？我也想不通，我这样的身份，怎么会怂成那个样子。” 这番欠揍的话，很显然是惹着彭梦的点了，她立刻伸手去呵沈茹的痒，几个人倒是闹成了一团。 李韵宁眉开眼笑：“不过，你是个千金大小姐，这么接地气，倒是我们想也想不到的。更想不到，我们竟然能跟沈天河的女儿同一个宿舍呢。小茹你可不知道，沈欣妍自从入学之后，基本上就没在学校住过，听说她妈妈直接给她在学校旁边买了一套房子。为啥你没有这个待遇呢？” 沈茹挑挑眉，一手抱着彭梦，一手将李韵宁拉过来抱着：“哎呀，我若当时也让我爸给我买套房子，可没有如今这么好的运气，左拥右抱。” 第五十五章 怎么把钱要回来？ 晚上点名的时候，沈茹明显发现班上的同学对她很不一般，从前关系不错的都来哄着她，从前关系一般的也想法子跟她说话。连以前一向不对付的曹娜，也厚着脸皮过来道歉了。 曹娜红着脸，摩挲了许久才上前：“沈茹……之前是我不对，是我……不敢那么说你的，还请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记在心上。” 沈茹没理会她，几个同学见状，纷纷出口训斥曹娜，说她什么墙头草两边倒，说她怎么不去继续当谷蔓蔓的狗之类的。 宋芃皱眉坐在一边，她刚刚想挤进去跟沈茹说话，沈茹却一直跟别人说，压根不理她。她早就看出来了，沈茹是故意的，从前沈茹胆子小，可一直都是她陪着沈茹，现在得势了就翻脸，果真是越有钱越坏。 安卢雪走到门口，欢喜的喊了声：“沈茹，来来来。” 其实自从马俊良的事情之后，安卢雪自认为跟沈茹是好朋友了，就连沈欣妍回来，她都常常在沈欣妍面前说沈茹如何好一类的话。 但沈茹并不怎么想理会安卢雪，她看看四周的同学，再看看安卢雪，权衡之下，觉得还是跟安卢雪走的话，会更安静些。 安卢雪拉着沈茹的手：“沈茹，我都没想到，你竟然是沈欣妍的妹妹，我一直以为你是她哪个亲戚家的女孩呢。昨天我还跟阿妍一起吃饭，还说起你了呢，她说……” 沈茹打断她的话：“安小姐，我好像跟你说过，我跟她是仇人。” 安卢雪愣了愣，她这种天真的大小姐，脑子里只有美好，觉得沈茹帮助过她，就是大好人，又怎么会记得沈茹当时说过的那句话？ “可是……” 沈茹摆摆手：“没有可是，我跟她关系并不好，从小就不好，我也不爱回她家去。” 安卢雪讷讷：“她跟我说过，说你爸爸和她妈妈一直劝你回家住，是你不愿意……” 沈茹笑起来：“你信吗？” 安卢雪愣住了，反问：“什么？” 沈茹叹了口气：“安小姐，我们不是一类人，你是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可我不是，我家里虽然有钱吧，但那都跟我无关，我在普通家庭长大，习惯了普通的生活。安小姐，我们不适合做朋友。” 这句话着着实实惹着这位娇气的千金，她委屈的瘪瘪嘴，“哇”的一声跑掉了。 第二天，沈茹就被陆遥拦住。 沈茹无奈的问：“怎么，你又要来给你的宝贝妹妹报仇？” 她左看看又看看，又问：“你哥你弟呢？还是说你们压根不需要三个人同时出马？” 陆遥滞了滞，摇摇头：“不是，我不是来报仇的……不，我的意思是，小雪也没有跟我们告状说你什么，是我问出来才知道，她真心把你当朋友，但你好像不怎么想领情。” 沈茹点头：“对呀，这世上就是这样，合则聚不合则散，你妹妹那个性子我不大喜欢，自然也不想把她当朋友了。倒是你，回去可以好好劝劝她，我帮她没别的意思，仅仅是看不过眼罢了。” 陆遥狐疑的看了沈茹一圈，又问：“你真的是沈天河的女儿？” 沈茹翻了个白眼：“我爸都在所有人面前说了，怎么，你觉得我找了个假爸爸扮的？摆脱，那是校庆耶，DH大学的校庆，影响力有多大，你不会不清楚吧？” 陆遥赶紧摆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我家与沈家也有些来往，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 “你没见过我不是很正常的吗？我又不是在我爸身边长大的。” 陆遥解释：“我的意思是……像我们这样的家庭吧，到了高中呀大学呀，总会为将来做些规划的，出国是必经之路，很多人都不会留在国内读大学。比如你那个姐姐沈欣妍，她早早的做了交换生，而且看她的路数，是打算打造自己的形象进娱乐圈玩一玩的，这……” 沈茹问：“陆老师，要是这么说的话，我想问，你为什么会当老师？” “呃，我是特殊原因，我……我不想按照既定的路线走，我想……” “我也一样。”沈茹斩钉截铁，“我也不想按照既定的路线走，所以很小的时候我就待在叔叔家，只想做个平平常常的普通人家的女儿。” “……” 陆遥不怎么相信的样子。 沈茹抱了书包往食堂走，陆遥跟在后面继续说。 “那个，沈茹，不然我请你吃饭吧。” 沈茹头也不回：“陆老师，作为绯闻的男女主角，我觉得我们还是该避一避嫌，你没有女朋友，但我有男朋友呀。作为一个有男友的人，跟别的男人太过亲近了不合适。” 陆遥无奈的站住，看着沈茹往前走，又不甘心的问：“即便做不成恋人，做朋友也好呀。” 此刻正是中午，很多学生来来往往，刚刚陆遥跟沈茹离得近，说什么他们听不到。这会儿陆遥追着说这句，好多人都听到了，立刻就在学校论坛里面交流起来。 沈茹手插兜，回头看他一眼：“不好意思，我不需要朋友。” 她这样的回应被传到学校论坛，立刻就爆炸了。 【天啊，沈茹好酷！怎么可以这么帅！我弯了我弯了！】 【我们最帅的陆老师，竟然被沈茹给拒绝了。】 【陆老师爱得好卑微，沈茹拒绝得太帅了！】 【沈茹全校最美，不接受反驳！】 沈茹吃完饭就回宿舍了，马上要期末考试，平时不怎么见得到的三个舍友，也都尽量抽空回来复习功课。更何况她们还要一起商量，怎么把赵芳菲的钱弄回来。 昨天大闹婚宴丢了脸，赵芳菲今天还有些不好意思，等她们七嘴八舌说了一通，她便也放开心扉，愤愤不平说道：“我当时也不知怎么，像是被他灌了迷魂药一样，现在想想，男人算什么？等老娘发达了，什么男人遇不到？” 彭梦点头：“就是就是，但是渣男我们也不能放过，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可怎么让他付出代价，四个人面面相觑，也没有特别好的法子。 还是李韵宁先开口问：“沈茹，你昨天说，要把赵芳菲男人借的钱弄回来，是不是你心里已经有想法了？” 第五十六章 计划实施 沈茹摇摇头：“我能有什么好办法，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我又怂又没用，干啥啥不行，没有你们我啥也不是，我……” 彭梦上前去捂住她的嘴：“小茹你变坏了，竟然会贫嘴了，跟谁学的？” 几个人闹了一通，总算是切入正题，赵芳菲将自己与前男友林弘深的一切聊天记录和转账记录翻出来。 “我之前是舍不得，才没有删的，但这些有用吗？我有个学法律的同学说，只能做辅助资料，去告的话没什么用。因为金钱的交易，都是赠予关系，并不是借贷关系。” 沈茹细心将这些聊天记录拍照保存，点头说：“走法律程序当然是不行的。” 李韵宁吓了一跳，急忙拉住沈茹：“小茹，你可别犯傻，就算你是沈天河的女儿，也要遵纪守法，不能做违法犯罪的事情呀。” 沈茹翻了个白眼：“想什么呢，我是那种人吗？不走法律程序，就一定要犯罪吗？” 李韵宁问：“那怎么办？” 彭梦一边看聊天记录，一边“啧啧”插嘴：“芳菲姐，没想到你是这样的芳菲姐，这个林弘深有啥呀？不就是会说情话了些嘛，你就什么都相信他，几千几千的借给他？他上班了耶，怎么他的房租都是你在交？你还给他买电脑手机手办？你……” 赵芳菲一把捂住她的嘴：“不许在说了，再说我就不让你看了。” 彭梦掰开她的手：“芳菲姐，说真的，你真有钱，你包养我吧，我也会说情话，我不仅会说情话，还会讲骚话，怎么样？我不骗你钱，我让你真心实意为我花钱，如何？” 赵芳菲往她头上盖了一巴掌：“滚你丫的，我让你给我想办法，你只想搞我的钱？我连读书的钱都是分期借款的耶，你忍心？” 彭梦摇头叹气：“我不忍心呀，芳菲姐，连我这么个室友都不忍心，可你那枕边人却忍心，骗了你三年，你竟然三年了还对他念念不忘？” 这话说出来，赵芳菲却松了手，沉默不作声。 彭梦以为自己戳了她的伤疤，连忙上前道歉：“芳菲姐，我不是那意思，我……” 赵芳菲摇摇头：“其实你说得对，三年了，我竟然还对他念念不忘，明明分手了，我竟还希望他能回头，甚至……昨天之前，我还抱有一丝希望，觉得他回头的话，我能原谅他。” 彭梦愣住了，见赵芳菲眼睛红了，自己的眼睛也忍不住红了，她去倒了一杯水递给赵芳菲。 李韵宁回过头说着：“这叫做沉没成本。” 彭梦问：“沉没成本是什么意思？” “自己去百度。”虽然李韵宁这么说，嘴里还是解释了一遍，“简而言之，就是与当前决策无关的成本，但是你的行为方式与决策。芳菲对林弘深的付出越多，沉没成本越大，就越离不开他。反之，林弘深对芳菲的付出越小，就得到的越多，更容易抽身离开。” 彭梦似懂非懂，伸手搂着赵芳菲的肩膀：“芳菲姐好像就是这样。” 李韵宁点头：“因为人本身都是有弱点的，你付出得越多，你的潜意识就会越不舍得放手，不然你前面的付出，不都是浪费了吗？不管是时间金钱还是精力，都是同理。” “芳菲姐时间金钱精力，可全都付出了呢。这个沉没成本，是在是太大了。”彭梦撇撇嘴。 沈茹抬起头说：“行了，我整理好了，现在需要芳菲姐来处理了。” 赵芳菲连忙问：“我要怎么处理？” 沈茹招招手：“有没有他爸妈的工作单位地址？” 赵芳菲迟疑片刻，点点头，翻出手机快递的常用地址递过去：“这个是他妈妈学校的地址，我给她发过快递，听说她现在在评职称。至于她爸爸的地址，我暂时没有，但我去过一次，还是能找到的。” 沈茹笑起来：“有这个就够了，这个学校是S市比较出名的初中，网上一搜，能搜到教务处的电话。一会儿我们把这些资料打印出来，往这个教务处寄过去，然后还寄一份给校长。林弘深他老婆的地址，你有没有？” 赵芳菲低着头，过一会儿才摇头说：“没有。” 李韵宁在她肩头拍了拍：“没有你心虚什么？有就说，我们是来帮你的。” 赵芳菲支支吾吾：“有，我……我之前跟踪她，还给她家里寄过巫毒娃娃……是匿名的，我那时候……” 沈茹打断她的话：“行了，那就按照她家的地址发过去，发给她妈妈是最好的。” 赵芳菲问：“发给她妈妈？她妈妈看到这些会……” 沈茹抬眼看她：“会怎么样？会让他们离婚？你是希望他们离婚，还是不希望？他的老婆是个什么样的人，知不知道他骗你的钱？” 赵芳菲想了一会儿，摇头说：“我不清楚，我觉得她应该把我当成那种死缠烂打的前任了。” 沈茹点头说：“如果她是被林弘深骗了，你这些证据摆过去，即便她跟你一样头脑发热被林弘深哄住，她妈妈也会理智对待这件事，他们离婚，等于还救了个可怜的女人。如果她跟林弘深沆瀣一气，仗着家里有钱，就是想要林弘深当小白脸，那正好，破锅烂盖天生一对。” 李韵宁和彭梦两个深以为然，是说动就动，中午就去把快递都寄出去了。 沈茹继续说：“不过这几天，芳菲姐最好不要一个人，你外面的房子不要住了，住到学校来。万一林弘深要报复，也不敢在学校里闹事的。” 赵芳菲潇洒的摆头：“我不怕，我外面那是公司的宿舍，一般都有人，不怕他们闹事。” 李韵宁不赞同：“小茹说得对，你可别乱来，辛苦点老老实实来学校，反正快要期末考试了，我们也要多一点时间复习，这阵子我们陪着你。” 彭梦眼睛一眨一眨的：“小茹，说真的，我一点也看不出来你竟然是富家千金。你啥事都想得周到，细心细致还聪明，我怎么觉得，你该是那种小时候过得不好，需要小心翼翼才能生活的穷人家的孩子呀？” 沈茹没出声，其实她小时候是那样，生怕长辈们不要她，哄着奶奶哄着婶婶，妈妈偶尔看她一回，她还要哄着妈妈。 可是前世的她并不细致周到，反而因为那些过往自卑又自负，最后走向末路深渊一般的地狱。 第五十七章 事发 要期末考试了，沈茹需要全力以赴，这两个月的时间，她把很大一部分的精力放在学习上，收获也是不小的。 而且，她原本以为，心里藏的事情太多，学习起来应该更慢才对。却没想到，当她带着目标认真学习，反而比前世压抑痛苦的学习要有效得多。 甚至，她觉得她变聪明了。 坐在自习室里，沈茹琢磨着自己的变化，她以为自己的变化只是自信了，可细细琢磨，不仅仅是这样，因为目标明确，所以才能优秀。她对自己再也不是以前那种得过且过的想法了。 手机振动了一下，是蛋卷的微信。 【S市变天了，这两天要下雪，记得多穿点衣服。】 沈茹立刻回了消息：【我知道的，不用担心我。你那边呢？有没有变天，有没有多穿衣服呀？】 蛋卷：【这么担心我，你要不要来检查？】 沈茹：【……】 蛋卷：【我这里有暖气。】 沈茹不甘示弱：【等我回家，家里也有地暖。】 蛋卷：【可是，你现在不在家，在学校是不是？学校的宿舍楼，没有地暖。】 沈茹：【哼，你这是勾引我。】 蛋卷发了个微笑的表情：【你说对了，所以你上钩了吗？】 沈茹脸红了红，蛋卷以前也爱开玩笑，但多是幼稚的玩笑，自从确定关系之后，玩笑似乎是越开越大了。 猥琐！ 沈茹心想着，却又觉得甜蜜，是别人的话，那就是猥琐，但是蛋卷的话，并不。 想了想，沈茹才继续发消息：【我马上要考试了，最近不能打游戏，需要复习。】 蛋卷：【好，正好年内我有些事情要处理，也没什么空打游戏。】 正正经经的说完话，沈茹发起呆来，该复习了，但她有点舍不得，想要多粘着他一些。他有事要处理，大概也没什么空陪她的吧。 想了想，沈茹还是发消息：那，你年后什么时候回来。 还没发过去，蛋卷发来消息：【年后回来，大概你开学那阵子我就回来了。】 心有灵犀，沈茹把手机按在手心里，抿着唇偷笑。好几次了，她想跟蛋卷说什么，还没说，蛋卷就主动发过来，分明就是心有灵犀。 【好。】 那日以后，蛋卷好像真的好忙，主动发消息的时间很少，基本上只是道早安。但从这个早安上，也能看到他的作息。有时候是凌晨四五点，有时候是早上七八点，有时候是十点左右。其他时间，沈茹就算主动发消息，他也没有秒回，往往都是晚上十一二点才会回复消息，但那时候，沈茹已经睡着了。 虽然有些失望，但沈茹也忙着背书做题，没那么多空去想。 有一天中午张岚打来电话：“小茹，我觉得你现在的状态非常好，然后我们这边有个相关的研究，想要研究一下边缘型人格障碍的康复治疗相关，不知道你能不能来配合一下。” 沈茹回答：“还有差不多两周就要期末考试，等考完了，我才有时间。” 张岚答应：“OK，不过还有个事情，到时候的研究医生不一定是我，可能有别的你不熟悉的医生，而且并不是一两个，可能每次接触你的是好几个。” 沈茹迟疑了一会儿：“我暂时没问题，但我觉得你们这样的研究，可能会不利于病情的康复。” “我知道，但因为是一个研究，等同于试验，我手头的几个康复病人，觉得只有你复发的可能性最小。当然你也有拒绝的权利。” 沈茹点了头才想起张岚看不到，又连忙答应：“我觉得可以，只要是对我这种的病友有帮助，我都乐意试一试。” 她顿了顿：“而且张阿姨，我相信你的专业。” 张岚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以前的沈茹虽然相信依赖她，但是从来没有直白的说过。而且这两次的约见，因为沈茹发现她喜欢沈飞扬的事情，两个人的距离更远了一些。 “谢谢你，小茹。” 沈茹弯了弯眉眼，人与人之间就是这样，拉近关系，其实也很容易。 张岚又问：“对了，你上次说你弟弟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呢。” 沈茹答应：“我跟爸爸阿姨说好了，说是有空放假有空带他出来玩。不过也要等到放假才行，到时候还需要阿姨帮忙配合。” 张岚答应了，两个人道别挂了电话。 沈茹凝神想了会，沈晨的事情慢慢能揭开谜底，要真的是沈欣妍，那她的病情也有了依据。但是她十岁的时候，沈欣妍也不过十一岁，不，沈欣妍其实已经十三岁了，她是改过年龄的。 十三岁，就知道给她下药吗？还是说庄晓萍在里面起到什么作用？ 沈茹很快又打消这个想法，要是这件事情庄晓萍也参与其中，沈晨的发病，庄晓萍不可能不知道的。 暂时不想这些。 沈茹往宿舍方向走，才走到宿舍楼下，就见着前面吵吵闹闹，还有许多人围观。她皱皱眉，想往另一个地方绕过去，她一向不喜欢这么吵闹的地方。 刚刚转身，前面一个学生撞到她身上，差点把她的书包撞掉。 同学不好意思的举起手：“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咦，沈茹是你。” 沈茹不认识她，茫然摆手：“没事。” 同学又说：“沈茹，你室友出了事，你不去看看吗？” 沈茹一愣，回过头看着围观人群，里三层外三层。室友出事？哪个室友？赵芳菲？ 同学见她这副样子，主动解释：“是一个男的和他爸妈找过来，说赵芳菲不要脸上赶着当小三，还说她主动送钱给男方，想要逼婚。沈茹，你跟她同一个寝室，这是不是真的？” 沈茹皱眉问：“你说什么，他们说芳菲上赶着当小三？” 同学点点头：“是啊，好像还有证据，那男的结了婚，赵芳菲竟然找到男方家里去，骚扰男方的老婆。” 沈茹深吸一口气：“人至贱则无敌！我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她转身往商店的方向跑过去。 同学呆呆的看着沈茹的背影，自言自语：“这是说……赵芳菲？还是说那个男的？” 第五十八章 谁怕谁？ 沈茹是跑去打印店，将手机里面存的，之前那林弘深骗赵芳菲钱，还有赵芳菲的转账记录，甚至林弘深母亲跟赵芳菲说的那些话的聊天记录，全都打印出来，打印得大大的，厚厚的一沓。 打印店的老板娘心惊问：“天啊，这这这，小姑娘，这是你被骗了？” 沈茹摇摇头：“不是我，是我朋友。” 老板娘啧啧叹息：“哎呀，现在的小姑娘太容易被骗了，真是可怜，竟然还被骗了这么多钱！” 沈茹跟着叹息：“是啊，我也觉得她太可怜了，她自己都没钱，一边打工一边上学，还要助学贷款呢。” 老板娘问：“那你打印这些做什么？这些能作为法律依据，让那男人还钱吗？” “不知道，即便能，告他的话也要费时费力，我朋友现在忙得很，没那么多空。” 老板娘眼珠子一转，看着旁边的人没注意，连忙拉着沈茹走到一边：“我教你，前阵子我老公守店的时候，也遇到一桩这样的事情，也是个小姑娘被渣男骗了，那小姑娘就是打印这些记录，寄到男方爸妈单位去了。嘿嘿，让男方爸妈身败名裂，那法子着实不错呢。” 沈茹抬头看着她，点了点头：“我知道。” 老板娘没体会出她的意思：“所以，你也要这么做吗？” 沈茹摇摇头：“前阵子打印记录的，就是我那个朋友。今天渣男的父母来学校闹腾，还倒打一耙，说我朋友是第三者，我打印这些，就是为了去给我朋友正名的。” 老板娘惊掉了下巴，沈茹见东西打印好了，便抱着资料一溜烟跑了。 回到宿舍区，赵芳菲正被李韵宁护在身后，彭梦则拿着舍管阿姨的拖把，与林弘深的爸妈大吵。 林弘深的妈妈哪有一点为人师表的模样？此刻正坐在地上哭诉着：“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当第三者，插足我儿的婚姻，我儿不应，她就想方设法，搞些假资料诬陷我儿，说我儿欠她银钱。我呸，她算什么东西？我儿稀得她那几个钱吗？” 赵芳菲脸色苍白，躲在李韵宁身后一言不发。 李韵宁则愤怒呵斥：“胡说八道，不稀得钱？你怎么不把钱还回来？” 只是她的声音盖不过林弘深妈妈的声音，很快就被人声淹没掉了。 沈茹抱着资料，气得脸都红了。她下意识想起前世，她被谷蔓蔓欺凌，被人围观嘲笑的时候，也是赵芳菲这个样子，茫然不知所措。不，她比赵芳菲还不如，赵芳菲至少有朋友，至少敢露出愤懑之色。 而她前世的时候……大概一切都是灰暗的吧。 沈茹绕过去，跑到舍管阿姨的房间，趁阿姨不注意，把她的大喇叭拿着就跑出去。 李韵宁正焦头烂额的时候，却见旁边挤出个少女，拿着大喇叭大声喝：“林弘深渣男，骗人的感情骗人的钱。林弘深的妈妈不要脸，身为人民教师，贪图学生的钱，借钱不还，纵容儿子出轨，骗有钱人下嫁！” 喇叭的声音调得最大，不止是林弘深和他爸妈，连李韵宁几个都吓了一跳。 等林弘深妈妈反应过来，暴跳如雷冲上来就要来打沈茹。彭梦立刻举着拖把挡住，不让她靠近。 沈茹拿着喇叭呵斥：“呦呵，你看这人狗急跳墙了。来呀，你过来呀，你不是在比谁的声音大吗？来比呀，以为我们学校的学生好欺负是不是？来来来，大家都来看一看瞧一瞧，看一下这渣男跟他当老师的爸妈，是什么样的货色！” 李韵宁反应快，立刻把沈茹怀中的资料拿过去，抖了抖，发给周围的人：“来，你们都看看，这对贱母女是怎么样的欺负一个可怜的女学生的，今天竟然还倒打一耙！” 林弘深的妈妈被彭梦的拖把挡住，不能过去抢资料，用力大吼，又吼不过沈茹的大喇叭，气得用力掐旁边木讷丈夫的胳膊，一壁掐一壁吼：“你有什么用？你来有什么用？” 经过沈茹这么一闹，旁边原本看戏的学生，纷纷站在赵芳菲这一边。到底是一个学校的，很多还是同一个班，自然都更乐意相信赵芳菲。 林弘深的妈妈见状，也不敢叫嚣着要找赵芳菲的老师，拉着丈夫灰溜溜走了。 沈茹甩甩头发，冲彭梦一笑：“我今天表现怎么样？” 彭梦竖起大拇指：“ ice！” 二人哈哈大笑起来，一回头，学生们都围过来，拉着她们几个问询事情的真相。 李韵宁认认真真，将事情的经过都说出来，她气质好，认真的样子很容易让人相信，一时间同学们都跟着她点头，说是那渣男太过分。还有不少同学安抚赵芳菲，让她不必担心，恶人自有天收。 不过，到底事情是出在赵芳菲的身上，赵芳菲低着头很有些不好意思，又躲不过人们的热情。好在电话响起来，她借口接电话，转头就走了。 沈茹和彭梦两个正在得意今天的壮举，一回头，舍管阿姨正站在她们身后，虎视眈眈看着她们。 “玩够了吗，啊？一个拿我的拖把，一个拿我的喇叭，胆子不小啊！” 沈茹和彭梦不约而同将手中的东西往舍管阿姨身上一塞，拔腿就跑了。 …… 晚上，江修延坐在办公桌前盯着电脑屏幕，面上露出微笑的神色。 此刻他的电脑屏幕上是DH大学论坛的页面，而今天七栋前发生的事情，早早的被好事者拍下来发到论坛上，照片视频全都有。 此刻江修延的电脑上，就在播放今天的视频。视频里沈茹穿着白色羽绒服，抱着厚厚的一叠资料，拿着大喇叭大声喝骂着。 听不清喝骂什么，但能看清她的动作，最后的时候，甚至还冲着旁边拿拖把的女孩抛了个媚眼，两个人拿着工具，还故意冲面前拍照的人摆了个poss。 办公室的门打开来，一个捧着笔记本的男生走进来，嚷着：“老大，我让你看的画稿你看了没？甲方爸爸催催催，都快把我催秃了……不是，你在干嘛？你在逛学校论坛？这……” 江修延将笔记本合上，瞥他一眼，拿过他的笔记本电脑。 第五十九章 餐厅 没过多久就是跨年夜，赵芳菲开开心心回宿舍，抱着沈茹就要亲她的脸，吓得沈茹连连退缩，恨不得叫嚷非礼。 在李韵宁和彭梦的挽救之下，沈茹算是逃过一劫，忍不住拍了拍赵芳菲的手：“你干嘛呀，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激动成这个样子？” 赵芳菲眉飞色舞：“你们知道，我今天上班的时候，遇到谁了？” 李韵宁翻了个白眼：“你遇到谁，我们怎么知道？” 赵芳菲解释：“我遇到林弘深的老婆和她妈了，确切的说，是她们来找我，而不是巧合。” 彭梦连呼“哇靠”，又问：“她们干嘛来的？寻仇？怪你纠缠她老公？” 赵芳菲做出嫌恶的态度：“梦梦怎么这么笨？要是她们是来寻仇的，这会儿我还会这么高兴？” 原来，今天林弘深的老婆和丈母娘，是主动来找赵芳菲了解真相的，不止如此，林弘深的老婆，还建议她一起去告林弘深。因为考虑到赵芳菲是半工半读的学生，林弘深的老婆承担所有的费用，只需要赵芳菲提供资料。 李韵宁比较理智，详细问了问，生怕赵芳菲再次被骗。 赵芳菲安抚着：“莫要担心，我是吃一堑长一智，不会那么蠢再被骗的。林弘深的老婆也是受害者，她蒙在鼓里，但她妈妈是个明智的，已经着手准备打官司了，不可能让渣男得到一点好处。” 沈茹走到窗前，看着灯火通明的学校，看着楼下一对又一对的情侣，有些意兴阑珊。 李韵宁收拾好东西，回头道了声：“拜拜，我要回去跟我老公跨年啦！” 彭梦噘嘴：“韵宁姐是见色忘友呀，今儿我们宿舍人都在，你确定要弃我们而去？” 李韵宁毫不犹豫：“要不是为了芳菲，我今日都不会回来学校的。我老公还等着我一起吃烛光晚餐呢！” 彭梦啧啧道：“羡慕，羡慕呀！” 沈茹靠在窗台边，看着李韵宁归心似箭的样子，心念一动，拿出手机给蛋卷发了消息。 【师父在做什么？今天是跨年呢。】 蛋卷回得很快：【在想你。】 沈茹已经习惯了他随时说的情话，也很自如的掩饰住羞涩，不让赵芳菲和彭梦发现端倪。 蛋卷：【你呢？在做什么？】 沈茹又往楼下看了看，夜幕降临了，成双成对的情侣似乎更多了些。 【在看……宿舍楼下的情侣。】 打完这排字，沈茹没来由的，就觉得好像这句话里带着委屈，她赶紧点了撤回，重新编辑： 【没干嘛，在想晚上是跟同学出去吃大餐，还是去上自习。】 蛋卷没有回消息，沈茹心想，难道他又是临时有事，去忙去了？ 赵芳菲走过来拍拍沈茹的肩：“你在干嘛呢，跟谁发消息？晚上咱们一起去吃大餐？” 沈茹脸红了红，点点头：“好。” 彭梦捧着手机：“哎呀不行啊，今天哪一家的餐厅都满了，我找了几家，都没有位置了耶，怎么办？” 赵芳菲一拍手：“哎呀，今天是跨年夜，肯定家家餐厅都爆满。” 沈茹也拿起手机，打算搜一下稍微远一点的餐厅。拿起手机一看，蛋卷发了几条消息过来。 点进去微信，是一个定位。 【不知道你们吃不吃日料，我刚刚问了几家，实在是空不出来，在秀找到一个雅间，已经订好了，你们直接去吧，今天跨年夜，就不要去上自习了。】 沈茹呆呆傻傻，被赵芳菲拍了一巴掌才回过神：“我……男友给我们定了位置。” “男友？？？” 几个人打车到了靠近市区的商场，秀在49楼，楼下有人守着。沈茹报了自己的名字和包厢号，服务员立刻带着她们上楼。 赵芳菲嘀嘀咕咕：“这这这，不是一般人消费的地方吧？” 沈茹虽然没来过秀，但类似的餐厅也是去过的，小声解释：“也还好吧，开在这种地方不算便宜，但我们应该消费得起。” 赵芳菲做西子捧心状：“不不不，你身份不一样，你消费得起，不代表我们消费得起，一会儿我们点菜的时候，可得省着点啊。” 沈茹刚想说今天她请客，那位漂亮的服务员就回过头微笑。 “三位女士，今天的餐食都是定餐，云包间里面是四人餐食，有今天新到的5A级和牛和日本小川海胆，特别新鲜。” 赵芳菲觉得今天的电梯非常的不稳，她颤颤巍巍，厚着脸皮拉住服务员的手：“美女，美女，我们能退吗？” 服务员扬起职业的温和微笑：“女士，已经定下的，是不可以退的哦。” 沈茹安慰的拍拍赵芳菲的手：“安心啦，不是顿顿这样，就这么一顿我还是请得起的。前几天我爸爸给我转了两万块钱，应该够这一顿吧？” 服务员依旧是职业微笑：“女士，我们这里是定餐哦，是先付过钱才能预定上的。” 沈茹反应慢了半拍，后知后觉问：“你的意思是……我们的包间，已经付过钱了？” 服务员点点头，电梯这时候停下来，服务员拦住电梯，请她们三个下电梯，又去了名字云的包间。 赵芳菲对服务员笑起来：“我们只有三个人，可以退一个人的吗？” 服务员微笑又坚定的摇摇头。 沈茹低头给蛋卷发消息：【这里的钱你付了？多少钱，我转给你。】 蛋卷：【小茹，我们之间，不用区分得这么开。】 沈茹：【可是师父，我不想还没开始，就有亏欠的感觉。】 蛋卷：【还没有开始？小茹，你觉得我们什么时候，才算是开始呢？】 沈茹想了想：【至少要见面了才算正式开始，不是吗？】 蛋卷沉默了一会儿：【小茹，年后我就回S市，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 沈茹：【好。】 蛋卷发了金额过来，果真，爸爸前些天给的两万块，光是这一餐饭，就去掉了一大半。沈茹从小就节省，一下子花掉这么多，还是很心疼的。 赵芳菲并不知道沈茹将钱还给男友的事情，一边吃着日料，一边啧啧说着：“我的天啊，沈茹，你男友到底是谁？这么有钱？” 沈茹摇摇头：“我也没见过。” 彭梦插嘴：“小茹你可小心了，万一也遇见渣男，可是哭都要哭不出来的。” 第六十章 奖学金 赵芳菲一边吃着生鱼片，一边摇摇头：“说实话，我当初是蠢，一开始就心疼渣男，他跟我哭穷，我就拼命挣钱拿给他花！本来就是不正常的关系。沈茹的男友一看就很正常，还主动给沈茹定包厢，定这么贵的！这么舍得花钱，肯定是真爱啦。” 彭梦摇摇头：“也许是花花公子呢？见着沈茹长得好看，花点钱泡她到手，也有可能。” 赵芳菲觉得有可能，看着沈茹问：“他是哪里的？家里有什么人？为什么这么舍得花钱？长得咋样，多大，性格咋样？” 沈茹越来越怂，老老实实低着头：“那个……我不知道。” 赵芳菲觉得手上的生鱼片不香了，连忙问：“你不知道？网友离得远没见过面就算了，你竟然连这些都不知道？那你们谈的哪门子恋爱？他不会是真的钓着你玩吧？” 沈茹连忙摇头：“没有没有，他不是那种人。” 彭梦大口大口吃，被赵芳菲一巴掌打在手上，一吃痛，本来要伸手拿海胆的，也赶紧缩回手：“芳菲姐你干嘛啊。” 赵芳菲眉毛一竖：“吃吃吃就知道吃，小茹被人骗了你都不知道。” 彭梦委屈应声：“哪有被骗，沈茹都说了，她男友不是那种人。” 赵芳菲更急：“什么不是那种人？小茹这么单纯好骗，人家请我们一顿饭，就把小茹骗得服服帖帖，还以为他是真心实意的？哎呀我的心，好疼好疼……” 彭梦翻了个白眼：“和牛你要不要，不要我吃了。” 赵芳菲连忙举起筷子：“要要要，我要！” 她一边吃一边翻白眼：“韵宁姐要是来，我们这一顿可吃不饱呢。这样的地方，吃不饱还这么贵，小茹，你问过没，这一顿多少钱？” 沈茹老老实实：“一万两千八百八十八。” 赵芳菲咽了咽口水，哽咽着：“小茹我跟你说，如果是几千块的地方，我们还跟你客气客气，这地方，我们就不跟你……还有你男友客气了，祝你们白头偕老，生死永相随！” 沈茹无语的看着她：“刚刚担心我被骗的是谁？” 赵芳菲不看她，彭梦也不看她，二人致力于将桌上的盘子都舔得干干净净。 沈茹低着头，继续给蛋卷发消息：【谢谢你，我今天很开心。】 蛋卷发了个笑脸：【小茹，其实今天，我很希望能陪你。】 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知道他不认识她，她给他发消息的时候，完完全全放松了心情，竟然觉得，自己也能像个正常的小女生一样，发自内心的撒娇。 【以后要补偿我，要好好地陪我。】 期末考试，沈茹做足了准备，果然考得不错，竟然还拿到了二等奖学金。 为此邓灵珊做了一大桌子菜庆贺，还特意请了向阿姨一起过来。 沈茹扶额：“婶婶用得着这么夸张吗？这么一大桌子菜，吃都吃不完，家里后面几天，岂不是天天都要吃剩菜？” 邓灵珊开了红酒，笑嘻嘻说着：“小茹，你从小到大也没给我拿个奖回来，高二高三两年，你说说你，请了多少家教，每天没日没夜的学，才以最低分考上了DH大学。那时候我就以为是你的最高光时刻，没想到你现在这样争气，竟然还拿了奖学金！” 沈茹脸红了：“婶婶，婶婶，二等奖学金很容易的，只要是全班前十名就行，我刚好也是卡着第十名的。而且正常情况下，期中考试挂科的学生，没资格拿奖学金，是陆老师替我申请下来的……更何况，二等奖学金的奖金，才四百块钱啊。” 邓灵珊压根不在意，招呼向阿姨吃饭，又替儿子沈安夹菜，一边吃一边说：“四百块钱又怎么样？那也是我家小茹争气，是不是？小茹你知不知道，以前我最不喜欢的就是去开你的家长会，每次都跟个边缘人物一样。尤其是看着你那个后妈，次次受表扬，我那个心啊，就跟刀刮一样，可难受可难受呢。” 向姨笑眯眯看着她，对沈茹说：“你婶婶从小就是个要强的性子，样样要争第一，你们小的时候，她每次见着我，都是一脸灰心丧气，说你们一个二个不争气，给你报兴趣班你都不喜欢，学习学习也不争气。后来干脆把你的兴趣班都停了，让你好生抓学习。还有安安也一样，你妈妈为了你，可是费劲心力，偏偏你还不领情，总是跟她吵，说她管得多管得宽。” 沈茹羞愧得不敢出声，抬头瞧见沈安的眼眶都红了。 沈安拿起酒杯，倒了一点红酒，要去跟邓灵珊碰杯：“妈妈，以前是我不好，总是惹你生气……” 邓灵珊瞪他一眼，将他的杯子抢过去：“你还小，怎么能喝酒呢？你明天还要上学，不许喝。” 沈安调皮吐了吐舌头：“得了吧妈，我在学校里就偷偷喝过啤酒。” 邓灵珊暴跳起来，想要揍他，被沈茹拦住了：“婶婶，你都答应过我，不胡乱生气的。安安都这么大了，又不是酗酒，少少喝一点不碍事。” 倒是将邓灵珊勉强劝住，四个人喝酒吃菜，多是邓灵珊和向姨喝。沈安怕被妈妈骂，喝了一点就不敢再喝，而沈茹一向不能喝，一口也没沾。 喝着喝着，向姨竟有些醉了，一边笑一边说：“一直以来你就这么个脾气，啥事都自己扛，从不叫苦，明明是关心家人，不知道好好说，只知道发脾气，这么多年了，吃的亏还不够吗？” 她举起酒杯又喝了一口：“我如今是看开了，什么丈夫家人，没用我跟你讲，全都没用，人这一生要是不为自己，那才是没意思。” 说着说着，向姨竟也红了眼睛。邓灵珊见状，少不得又去安慰她。 “刚刚还头头是道的说我，怎么这会儿就伤感起来了？是，你说得对，自己更要紧。安安没良心，他爸更没良心，我管他们做什么？” 两个人是抱头痛哭。 沈安尴尬不已，看着沈茹小声问：“我妈她们……怎么了？” 沈茹摊摊手：“喝多了呗。” 沈安沉默一会儿，拿出手机：“我给我爸打电话，叫他回来。” 第六十一章 你想不想离婚？ 沈安出去打了电话，回来情绪更不好，又压低声音气愤的说着：“我爸说他回不来，过年都不一定回得来。哪有这样当爸爸的？光顾着工作，家都不顾吗？” 沈茹看着沈安，没有出声。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叔叔不是做学术研究，就是因为手术案例优秀被各地大医院请过去做讲学，即便留在S市，也是没完没了的学习，没完没了的上课。 以前不论是她还是沈安，都觉得这无比正常，一个优秀博学，四十岁就有副教授头衔的医生，是怎么忙碌都不为过的。可是冷静下来想一想，支持叔叔的婶婶，又得到了什么？婶婶心里的苦，有人在意过吗？ 向阿姨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你说大小都没良心，还有个是养不熟的。可是你看看，养不熟的，没良心的都陪着你，可我呢？珊珊，我是不是错了？我是不是做错了啊？” 邓灵珊抱着她，拍拍她的背：“胡说，你没错，我一直在想，为什么必须是女人平衡家庭和事业，为什么不是男人来平衡？梦梦的事情，凭什么把错误推到你一个人身上？她没有爸爸吗？没有其他亲人的吗？” 两个大人在客厅里跟发了疯似的，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沈安觉得头疼，走到阳台上发呆。沈茹跟着走出去，侧头看着沈安。 “你会喝酒，那你抽烟吗？” 沈安摇头：“我不抽烟，你抽啊？” 沈茹也摇头：“我也不抽。就是以前的时候，只跟金银这样平和的待着过，每一次她都要拿出一根烟来抽，熏得我泪流满面的。现在没人在我旁边抽烟，我竟然不习惯了。” 沈安哈哈笑起来：“那要不然，为了让你习惯，我也去学抽烟？” 沈茹白他一眼：“行啊，只要你不怕你妈发疯。” 沈安敛了笑意，认真的看着沈茹。 沈茹莫名其妙，摸了摸鼻子：“怎么？我脸上有脏东西？” “没有，只是沈茹，我发现你真的变了。你看，以前你跟我妈的关系没这么好，我妈发疯这样的话，你也是从来都不敢说的。现在，你什么都敢了。” 沈茹趴在窗台上，点头：“是啊，我现在什么都敢了。因为我发现你妈不是老虎，吃不了人，只会嗷嗷叫两声。” 沈安被这个比喻逗笑了，走到阳台的椅子上坐下，想要倒水，发现阳台上的茶壶上面落了一层灰，里面的水也不知是多少天以前的。 他发了会儿呆：“我妈也变了。” 沈茹不置可否：“人都是会变的。” 沈安点点头：“这样挺好，虽然有些不习惯。但是想想，妈妈有自己的事情，我也就不会老想着逃离了。” 沈茹的手机响了，她低头一看，是蛋卷。 【小茹在做什么？】 沈茹：【在……思考人生吧。】 蛋卷：【思考得怎么样？】 沈茹想了想，问：【师父你抽烟吗？】 蛋卷过了一会儿才回答：【抽吧。】 沈茹：【抽吧？是什么意思？】 蛋卷：【抽过，但是抽得少。】 沈茹没有继续问，只是有些发呆。 蛋卷：【你不喜欢别人抽烟吗？】 沈茹待了许久，才回答：【小时候爷爷抽烟，抽得凶，我弟弟那时候很小，被呛得哭，婶婶就跟爷爷吵架。我那时候很害怕，后来只要是身边有人抽烟，我就会被呛得泪流满面。】 蛋卷：【我不抽烟，以后都不会抽了。】 沈茹笑起来：【可是好奇怪，现在身边没有抽烟的人了，我竟然会想念那个味道。】 也许是想念从前的自己。 沈茹深吸一口气，金银说过，她从来都不是精明的人，从前得过且过的日子，她其实挺满意的。如果不是沈欣妍，不是精神病的话，她大概能一辈子那样过下去吧。 可是重生之后，她被迫改变，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应付一切。她看过那样多的，书里的重生，变成了女主角的金手指，可于她来说，更像是一场冒险的奇遇。 尤其是现在，她的境遇跟以前大不一样，未来的一步一步，再没有方向的指点，只能是靠她自己，一点点去改变，一点点去试探。 “姐？” 沈茹回过神，发现沈安好奇的盯着她的手机。 “你在跟谁发消息，还盯着消息发呆起来？” 沈茹红着脸不做声。 沈安靠在阳台的玻璃门上，取笑起来：“你那个网恋对象？” 沈茹白了他一眼，伸手要去倒水，发现这水好像很久没换了，她端着茶壶茶杯去厨房清洗起来。 沈安看着她的背影：“看样子，那个男人对你的改变很有帮助。” 沈茹回到房间的时候，天色很晚了，有视频进来，是叔叔。 沈飞扬：“小茹，睡了吗？” 沈茹：“还没有，今天向阿姨来了，玩得晚了些，现在才搞清楚。” 沈飞扬似乎顿了顿，才继续说：“那个，你帮你跟你婶婶说一下，我是真的很忙，忙完这一阵子，一定尽快赶回去。” 以前也不是没有过，叔叔会特意挑婶婶不在家的时候给她打电话，让她来转告消息。因为婶婶脾气暴躁，但正常的时候，对待她会比对待叔叔和小安，要克制一点。 所以，以前沈茹总是答应。 可是，这样只是叔叔图省事，她也图省事而已，对叔叔婶婶的关系，真的好吗？ 沈茹问：“叔叔，你为什么自己不告诉婶婶呢？她现在还没睡。” 沈飞扬没想到沈茹会拒绝，尴尬的笑了笑：“你婶婶那个脾气，你也是知道，我……我一会儿还有个会要开，到时候她又没完没了的打电话，影响我的工作。” 沈茹又问：“叔叔想过离婚吗？” 沈飞扬触不及防，抬头去看屏幕里的沈茹，少女的脸无比真诚。其实以前沈茹有些怕他，每次面对他总是低着头，哪怕视频，也低着头很快就挂掉的。 沈茹变了。 沈飞扬心想，之前还看到邓灵珊发沈茹在台上表演的视频，哥哥也发来直播让他看，但那时候他忙着讲学，没空。 今天，沈茹竟然问他想不想离婚？ 沈茹接着问：“安安还有半年就高考，考完了，叔叔要是想要离婚，我可以，帮你劝婶婶。” 她心里很忐忑，前世安安高考完，她又出了事。叔叔婶婶一天到晚闹离婚，可她整天整天的哭，吓得婶婶不敢离婚。 现在呢？她不会在那样发疯了，叔叔婶婶还会不会离婚？ 第六十二章 回家 沈飞扬深吸一口气，勉强笑起来：“小茹说什么呢？我怎么会跟你婶婶离婚呢？” 沈茹心中松了一口气，又问：“既然你没有打算离婚，那为什么不肯面对婶婶？还是说，叔叔你对婶婶只是责任，没有别的感情了吗？” 沈飞扬晚上的会开得并不好，连同事们也都发现他的不对劲，明明是他主讲，可他不是发呆就是发愣。 开完会，常医生跟他一起出去，拍拍他的肩问：“今晚怎么回事？” 沈飞扬回过神，摇摇头：“可能这几天太累了，有点不舒服。” 常医生叹了口气点头：“我理解，不过这次病毒比较严肃，要是传染可就麻烦了，我们累一点没关系，得要控制住。” 沈飞扬深吸一口气，把烦扰的思绪抛开，回酒店洗澡躺在床上。可是想起小茹的话，他就怎么都睡不着。 离婚吗？好像有时候太烦了，他也想过离婚。但是当初结婚的时候，他也发过誓，会一辈子对灵珊好，甚至因为妈妈的病，灵珊放弃了一切，帮他照顾爸爸妈妈，连小茹也是她养大的。灵珊为他付出这么多，他对她是有责任的。 只有责任吗？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女，嫁给他的时候温和爱笑，可是时间久了，好像一切都变了。 尤其是张岚对他表白的时候，他甚至会觉得，张岚好像跟大学时候，没什么两样。为什么灵珊就，老了凶了了？ 沈飞扬拿出手机，点开微信，划拉一下想要找邓灵珊的微信，这才发现，好像他们好久都没有发微信了。 划拉这么一下，倒是看到大哥的微信。 沈飞扬点进去，是DH大学校庆直播的链接，过了快要一个月，早就失效了，上面还有几个视频。沈飞扬记得，大哥说是沈茹的表演视频。 小茹一直胆子小，灵珊没少跟他抱怨。 沈飞扬点了个视频进去，可里面并不是沈茹的，而是灵珊的。台上灵珊抱着大提琴，拉得如痴如醉，他全身的气血有些奔腾。 研一那年他跟着导师做完一场大手术，家属为了感谢，非要送他们几个人演奏会的票。他跟着导师去看，一眼看中台上那个拉大提琴的少女。 邓灵珊，是他一眼都爱上的。 视频里的邓灵珊，早就没有他记忆里那般轻盈，如今的她微胖，化着妆也看得出有些年纪了，甚至演奏起来远不如当年。可是那就是邓灵珊。 沈飞扬眼睛湿润起来，好像变的人不是灵珊，而是他。有灵珊之后，他没了后顾之忧，费劲心思往前冲，在院里拿了一个又一个优秀员工奖，甚至学术期刊上也有了一个又一个他的豆腐块。 不记得是哪一年，拿到全国感动人民的十位英雄人物的奖牌。那时候邓灵珊抱着他又哭又笑，说那个十大英雄的奖牌有她的一半。 沈飞扬翻到了邓灵珊的微信，组织了会语言，才发出消息：【灵珊，最近工作上有点忙，实在没办法回去。】 想了想，又发一条：【辛苦你了。】 以前他常常对她说：辛苦你了。她总笑着回答：我是你的妻子，辛苦是应该的。所以渐渐的，他就觉得理所应当了。 许久都没有收到回复，沈飞扬看看时间，已经凌晨两点了，她应该睡了吧。 …… 沈茹回爸爸家的时候，庄晓萍和沈晨也在，沈欣妍并不在家。 沈天河解释：“我让你姐姐去子公司实习了，小茹有没有兴趣去？” 沈茹摇摇头：“这次考试考得还行，但我觉得如果再努力一点可以更上一层楼，我想把精力更多的放在课业上。” 庄晓萍给沈天河夹菜，有些不以为然：“实践有时候比书面上的学习更重要，你姐姐学习好，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看得多接触的东西多。小茹你呀别的都好，就是太不敢突破自己了。” 沈茹微笑，并不回答。 沈天河不强求：“不想去就不去了，放假就留在家里吧？不要回你叔叔家了，听说你叔叔也忙，不在家。” 沈茹还是摇头：“婶婶在家，而且安安放假要回来，我有空还想帮他梳理一下高三的知识点。” 庄晓萍讽刺的笑起来：“你帮他梳理？安安从小成绩好，而你就这一回考得不错，你可别帮了倒忙。还不如等阿妍有空了，让阿妍去帮他梳理。” 沈天河不太开心：“小茹考上DH大学凭的是自己的本事，怎么就帮不上忙了？” 沈茹习惯了庄晓萍这样阴阳怪气说话，抬头笑了笑：“沈欣妍不合适，阿姨也知道，安安从小就不喜欢沈欣妍。何况沈欣妍连我都不乐意帮，更何况是安安了。” 庄晓萍皱起眉头，想要再说什么，沈晨突然将手中的筷子往桌上一扔，尖叫一声：“我不吃了！” 庄晓萍连忙去安抚他：“晨晨怎么了？是不是菜不合胃口？我让阿姨重新给你做，好不好？” 沈晨还是尖叫：“不吃，我不吃！” 庄晓萍又赶紧点头：“好好好，不吃不吃。” 沈天河更生气了：“你平时就是这么娇惯他的？” 庄晓萍有苦说不出，倒是一旁的保姆见状，连忙过来劝沈晨，不一会儿就将沈晨劝好，重新拿了筷子吃饭。 沈天河说了声：“你有空还不如多管管晨晨！” 沈茹听他们吵完，才抬起头问：“后天晨晨没事，我能带他出去玩吗？” 庄晓萍皱着眉头：“又带去游乐场？上次你们带他去游乐场，回来就总是闹着还要去，学习都不认真了。人家的孩子不仅主课学得好，各种技能都熟练，他反而越来越差了，都三年级的孩子了，不能总是只想着玩啊。天河，我知道你是想孩子多一点童年，可他是你的儿子，将来总是要继承家业的，不上进一点怎么行？阿妍这么优秀，还不是我小时候带得多管得多，学出来的。” 沈天河沉默下来，对于带孩子，他不擅长，又觉得庄晓萍说得对。他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家业不说所有的，大头总是要交给沈晨的吧。 沈茹笑起来：“阿姨，不是去游乐场，城南区科技馆是上半年开的，晨晨还没去过吧？我想带他去看看。” 庄晓萍迟疑着，最终点了点头：“说好了去科技馆，不许偷偷带他去玩，也不要吃外面的垃圾食品。” 第六十三章 带着弟弟玩耍 到了约定的日期，沈茹一大早就来了爸爸家的小区，庄晓萍正忙里忙外，给沈晨收拾书包，面包牛奶水杯都带好了，又不放心，放上秋衣裤和一件羽绒服，塞不进去，重新拿一个袋子来装。 沈茹扶额叹气：“阿姨，我们只是出去一天，吃晚饭前我就把晨晨送回来，需要带上这么多东西吗？” 庄晓萍正色：“你还小不懂，孩子出门什么都得考虑好。唉，你身上有钱没？万一遇着什么麻烦事儿，没钱可不行，我给你转……” 沈茹赶紧摇头：“阿姨，我有钱，你放心吧。” 庄晓萍不放心，回头去房间拿了几百块钱，五百给沈茹，两百放在沈晨贴身的衣服口袋里面。 “虽然你们有手机手表，万一特殊情况用不了怎么办？” 沈茹觉得庄晓萍比邓灵珊还可怕。 沈晨不耐烦，将两百块掏出来往地上扔：“我不要。” 庄晓萍有些生气：“你这个孩子，怎么不知好歹呢？我准你出去玩，是要确保你安全的前提之下才允许的。” 沈晨嚷嚷开：“我同学们都能自己出去玩了，暑假他们就结伴去科技馆玩过了，我都这么大了。” 沈茹连忙打圆场：“阿姨，有我在呢，你别担心了。我把钱收好，好不好？衣服不用带了，万一遇着天气不好，科技馆旁边有商场，我会记得带他去买衣服的。” 庄晓萍忧心忡忡，保姆也跟着过来劝，算是让她点了头。 不过等到出门的时候，又不行了。庄晓萍安排了车，还安排两个保镖护送，沈晨踢了鞋子坐在地上不干了。 沈茹又劝：“阿姨，这里坐地铁过去，真的很方便的。” 庄晓萍坚持：“不行，晨晨这么大，还没有坐过地铁，你自己都糊里糊涂的，怎么带得好他？” 沈茹听她这么强硬，也生气了：“既然这样，不如阿姨跟我们一起去。” 庄晓萍一愣：“我今天约了做脸。” 沈茹白眼一翻：“那你就去做你的脸吧，晨晨九岁了，不是三岁的孩子离不开人。我想带他出去，就是因为他这么大了，连单独出门都没出去过。我看你平时都不怎么管，凡事都是保姆阿姨操心的，这会儿多什么事啊。” 庄晓萍被她一通怼，怼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最终是同意不带保镖了，但还是让司机开车送他们去科技馆。 等到了科技馆，沈晨可高兴坏了，拉着沈茹东走西走，从楼下一路逛上去，看什么都特别稀奇的感觉。 沈茹陪着玩了一上午，中途庄晓萍打了两次沈晨的电话，见他们是在科技馆玩，算是彻底放心，没有再说什么了。 到了中午，沈晨开始跟沈茹撒娇：“姐姐，我们来的时候，我看到有肯德基，你带我去吃好不好？” 沈茹摇头：“你妈妈说肯德基是垃圾食品，不让你吃。” 沈晨抱着她的手臂：“姐姐，就一回，好不好？” 沈茹想了想，指着对面的必胜客：“去那儿吧，有意面披萨鸡翅，也挺不错的。” 沈晨退而求其次，觉得这家店虽然没有汉堡，但有薯条鸡翅，也还行。 一路上沈晨都是蹦蹦跳跳的过去的，见沈茹走得不快，还知道跑一会停下来等，过马路的时候主动过来牵沈茹的手。 沈茹有些恍惚，她跟沈晨接触得实在不多。只是记得沈晨是个很有礼貌的孩子，与沈欣妍那个流于表面的礼貌不一样，沈晨从小的教养就是这样。 不得不说，庄晓萍虽然人一般，但在教育沈晨上面，是花了不少心思的。尤其是很难得，庄晓萍明明不喜欢她，但却懂得教育沈晨，她是沈晨的姐姐，也属于沈晨的亲人。 在必胜客坐了一会儿，张岚就过来了。 沈茹简单做了个介绍：“晨晨，这是我的心理医生张岚，她也是叔叔的大学同学，跟叔叔关系很不错。” 张岚看了沈茹一眼，没出声。 沈晨有礼貌的点点头，又似乎有点好奇，问：“张阿姨，听说你们心理医生，只要问几句话，就能知道别人心里的想法，是真的吗？” 张岚哈哈笑起来：“那可能我还没有这么大的能力，不过晨晨要是想试试，我们试一下好不好？” 沈茹跟着笑起来，她本来跟张岚说好了，只是以偶遇为理由，下午张岚陪着他们一起玩，让沈晨慢慢放松，从谈话之中判断沈晨的病情。 因为不能借助仪器的辅助，张岚只能人为判断，并不能确定判断结果的准确性。 沈晨跃跃欲试，连连点头：“张阿姨，你猜猜我现在心里想什么？” “晨晨，我是心理医生，又不是算命的。”张岚微笑着打开手机扫一扫桌上的点单码，又把手机递给沈晨，“不过我觉得，晨晨这个时候应该是饿了，不如先点东西吃，我们边吃边聊？” 沈晨欣然接受，主要点的鸡翅和薯饼，想点别的，却认真的看了看沈茹，并不敢点。 沈茹无奈的摊摊手：“没办法，你妈妈不允许的，不如点一份意面，你试一试这里的意面跟你以前吃的味道有什么不同？” 正在这时，沈晨的电话手表又弹出来视频，吓得沈晨差点把手表扔出去。 沈茹帮他接通了，主动解释：“阿姨，我带晨晨吃的必胜客。” 庄晓萍有些皱眉，最终没有说什么，只叮嘱：“记得让他吃主食，不要光吃零食。” 张岚看着他们慌张挂电话的样子，噗嗤笑出了声。 沈晨问：“张阿姨笑什么？” 张岚说：“我觉得，你很怕你的妈妈。” 九岁的孩子，不喜欢别人这么说，他倔强的撇撇嘴：“我不是怕她，我是爱她。” 张岚点头同意：“你这个说法不错，你的妈妈很爱你，所以你也爱她。但她是大人，你是小孩，难免呢，你就受到了约束。不过晨晨，通过你刚刚的表现，我觉得你潜意识可能并不喜欢这种感觉。” 沈晨的眼睛一下子红了，像一只小兽，握紧餐具抿着嘴不做声，他的脑袋嗡嗡响，明明看到张岚在说话，可是他一个字也没有听到。 第六十四章 怪兽 沈茹时刻关注着沈晨的表现，见他的样子，立马发现不对劲，但张岚摇摇头，她便也不敢作声。 没多久，沈晨一拳砸在桌子上，把周围的顾客都吓了一大跳。 沈茹也吓了一跳，连忙扶住沈晨，关切的问：“晨晨，你怎么了？” 猝不及防，沈晨一拳打在沈茹的眼睛上，疼得沈茹惨叫一声，下意识松手捂住自己的眼睛。 而沈晨仿佛才回过神，茫然失措的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捂着眼睛的姐姐，身子不自觉颤抖起来。 张岚站起来，走到沈茹旁边扶住她：“小茹没事吧？” 沈茹生理性的眼泪不停的流，眼眶也红了。 张岚拍拍她的肩：“去卫生间处理一下。” 沈茹抿抿唇，还是看向沈晨，温声说了句：“晨晨别急，等我一会儿。” 沈晨全身都在发抖，眼泪汹涌不断，张岚握住他的手，他第一反应是要推开，很快又紧紧抓住那双手，好似那手能给他力量。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张岚语气温和，似在循循善诱：“晨晨，告诉阿姨，你刚刚看到了什么？” 沈晨边哭便说：“我看到了怪兽，张牙舞爪要抓姐姐，我就……阿姨，我是不是打了姐姐啊？妈妈说，打人是不对的，更何况，那是我的姐姐，呜呜呜。” 张岚敏锐觉得不对，赶紧问：“晨晨，你妈妈告诉过你，不能打你姐姐，对吗？” 沈晨点点头。 张岚又问：“是什么时候告诉你的？” 沈晨想了想，抽出手捂着头：“阿姨，我头疼，我头好疼。” 张岚深吸一口气，知道问不出什么，又拍着他的肩，小声的安慰着：“晨晨，来，你抬头先看看外面，看到了什么？” “树，还有人。” “再看看那边，是谁过来了？” “是姐姐过来了。” “还有没有怪兽？” “没有了，只有我姐姐。” 张岚点点头，安抚的拍拍她：“这样就好，那我们吃饭好不好？” 沈晨呆愣的看着张岚离开他，走到对面坐好，而姐姐淡定自若的在他身边坐下，还细心的招来服务员换了餐具。 沈茹回过头，见沈晨好奇的目光，平静的问：“晨晨，怎么了？意面来了，你不想吃吗？” 姐姐眼睛上有伤，沈晨又涌出泪来：“姐姐，你疼不疼？” 沈茹伸手摸摸他的脑袋：“有点疼，不过，多亏了晨晨替我赶跑了怪兽。” 沈晨眼睛一缩，连忙问：“你也看到怪兽了？” 沈茹摇摇头：“我没有，但我以前也看到过怪兽，就会很怕很想哭，可是他们都不相信我。” 沈晨用力点头：“是的，我跟妈妈说过，有怪兽，但是妈妈不相信，说我骗她，说我不想上学才这样的。可是明明就是有怪兽。” 沈茹切了一块披萨，问沈晨吃不吃，沈晨摇头，沈茹就放在自己碟子里面。 沈晨拉住她的手：“姐姐，后来呢？后来你怎么办的？” 沈茹想了想：“不记得了，那是小时候的事情。反正我每一年都会看到，隔一阵子都会看到怪兽，但是没有人相信我。再后来就长大了，我生病了，去张阿姨那儿看病，慢慢的就没看到怪兽了。” 沈晨瞪圆了眼，眼神游移问：“那……那我能去张阿姨那儿治病吗？” 沈茹摇头：“大概不行，你妈妈不会答应的。” 沈晨有些沮丧。 倒是张岚贴心的说起来：“晨晨也别担心，我觉得你现在的情况，比你姐姐要好太多了，也不一定非要去医院才能好。” 沈晨低着头：“可是，我还是怕怪兽，而且妈妈总说我骗人不对。” 张岚就问：“你第一次发现这件事情，是什么时候？当时发生什么事情？” 沈晨说：“是去年过年，家里都挺开心的……不对，爸爸不开心，因为姐姐没回家。那天妈妈允许我喝饮料，我喝了好多果汁，后来……我调皮了，爸爸很生气，吼了我一顿，我就看到爸爸身上有怪兽。” 张岚眯着眼看着沈晨，也是家庭聚会，也是喝了很多果汁，也是看到凶狠的家人像怪兽。跟沈茹讲述她第一次发病的情况，真的很相像。 可能是难得，面前的两个人都相信他看到怪兽了，沈晨很乐意多说一点，继续说：“我推了爸爸，妈妈很生气，教训我一顿，还是大姐姐拦着不让妈妈揍我的。后来好一点，有两次看到老师身上有怪兽，然后是暑假……” 沈茹斟酌了会语言：“那，最后一次看到怪兽，是什么时候呀，是不是上次爸爸说带你去医院那次？” 受了庄晓萍的影响，沈晨不乐意跟人说他生病去医院，而且他已经到了爱面子的年纪了。 不过姐姐问的是怪兽的事情，他乖乖回答：“就是那一次，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是大姐姐回国过后两天，她给我带了好多好多礼物，还很关心我的身体……我们一起吃饭，很开心，可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妈妈跟爸爸打完电话，我看到她是怪兽，我就拿着叉子……姐姐，妈妈她真的变成怪兽了！” 沈茹表示理解：“我以前总觉得婶婶是怪兽，不过晨晨，我觉得你很棒，至少你敢说出来。我以前从来不敢告诉别人，说我婶婶变怪兽了。” 沈晨笑起来，旋即又沮丧了：“姐姐还笑，我觉得好苦恼，想了好久也想不通，怪兽到底是不是真的？还是我们家里有怪兽入侵了？” 沈茹摊摊手：“我觉得没有，要是有，为什么我们只在特定的时候才能看到？而且总是我们激动或者不舒服的时候看到？” 两个人同病相怜，交流得很顺畅，张岚一直没说话，静静的听着。 一直到半下午，看完整个科技馆，张岚才轻声跟沈茹说：“我想带他去做个检测。” 沈茹摇头：“晨晨还小，我不想刺激他，何况，如果闹得他妈妈不信任我的话，我连带他出来都带不了。” 张岚叹了口气：“行吧，你们先回去，那我再想想别的方法。” 沈茹又跟她约好时间，是上次电话说好的，沈茹答应去帮张岚单位做调研的事。 第六十五章 妈妈相约 沈晨回去之后，一直跟庄晓萍叽叽喳喳，说今天在科技馆看到了什么好看的好玩的等等。 庄晓萍很满意，但也不忘了叮嘱：“一会儿有空就去做个ppt，将今天的照片和感想都写下来。” 沈晨的脸耷拉下来，恹恹的应声。 不过晚上的时候，庄晓萍拉着沈天河：“以后让小茹多回来陪陪晨晨，我看晨晨挺喜欢小茹的。” 沈天河在看下属发过来的报告，随意点头：“嗯，小茹说她答应医院那边做个心理调研，这阵子估计会很忙，等年前我再把她接回来住。” 庄晓萍皱皱眉：“她去做什么调研啊？要是又发病了可不好。” 话音刚落，又像想到了什么，推推沈天河的手臂问：“那个，最近你跟江家那边联系了没？” 沈天河随意“唔”了声算是答应。 庄晓萍眼睛一转，小声说：“天河，你也莫怪我多话，小茹是你的亲生女儿，哪次来我待她不是比待阿妍更好？只是她那个孩子心思太重，总放不开，看着我总待着敌意，我这才……” 沈天河目光从文件上移开，看着庄晓萍有些皱眉：“说起来是我对不起她，要是以前我多关心她，也不至于让她变成那样。” 庄晓萍连忙点头换了风向：“你说得不错，不过现在看来，这孩子慢慢的也长大了懂事了。这次回来都主动喊我，还主动带着晨晨去玩呢。” 沈天河点点头。 庄晓萍又说：“天河，但是我也听说，她还是常常跟她妈妈联系……当然了，她是她妈妈生的，联系是应当。可是濮慧的性格……” 沈天河眼神闪了闪，之前濮慧就喜欢在小茹面前说他的不好，有一次邓灵珊跟濮慧大吵一架，濮慧才有所收敛的。 但晓萍的话也有道理，沈茹变好了，到底是真的康复了，还是受濮慧的撺掇，故意的？ 他摆摆头：“小茹跟她妈妈不一样，你不要胡说。” 庄晓萍得逞的笑了笑，不提这个话，只关心的点点头：“你说得是。天河，江家之前不是说过了，要娶你的女儿吗？沈茹如今身体好了，这亲事？” 沈天河摇摇头：“这个事情我想过了，小茹从小身子差，江宏儒那个人还好，但他夫人有些势力，小茹得过病，要是跟江修延定亲，江夫人肯定看不上小茹。” 他回头握住庄晓萍的手：“晓萍，阿妍那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我视她为亲女，这亲事是家族联姻，我也知道可能对她不公平。但是我认真想过，不管那方面，阿妍都比小茹适合当江家少夫人多了。” 庄晓萍心中大喜过望，她如何不明白阿妍的心事？阿妍高中时候就喜欢江修延了，后来沈茹生病，阿妍知道嫁入江家的很可能是她的时候，可高兴得要跳起来了。 她面上不显，只做出通情达理的样子，反手握住沈天河的手：“天河说的哪里的话？阿妍户口都跟着你的，既然是你的女儿，当然该替你分担了。我反倒是担心，这亲事该是小茹的，她知道被阿妍占住了，会不会不开心？” 沈天河摇头笑起来：“当然不会，小茹从来都不在意这些。年后江家会有个晚会，到时候我带阿妍过去。” 沈茹第二天就接到亲妈的电话，问她是不是放假了，想跟她见见面。 “泰和商场那儿新开了一家韩国餐厅，小茹想不想吃？” 沈茹没所谓：“可以。” 濮慧：“那我定位置了，明天中午十一点半。他们家很火爆，过时不留位的，你记得准时去占位置啊。” 沈茹迟疑的应了，挂了电话躺在床上。 新开的韩国菜馆，大概是那边的弟弟何深想吃吧。如果没记错，何深比较懒，早上总是什么时候都不起床，所以妈妈没办法提前占位置。 明天何深也会去。 沈茹有些兴致索然，重生以后，她跟爸爸和婶婶都亲近起来，自然也想缓和跟妈妈的关系。但是想到何深，她就不太开心。 要说她前世吃沈欣妍的醋，觉得爸爸对沈欣妍更好，其实最醋的还是何深，妈妈对何深的偏爱到了极致。 可她是姐姐，是沈安的姐姐，何深的姐姐，沈晨的姐姐。从小她就知道，姐姐不能吃弟弟的醋，她强迫自己不吃醋，唯一敢默默吃醋的，只能是那个没有血缘的沈欣妍，那个所谓的姐姐。 沈茹深吸一口气，默默安慰自己，今生一切都好起来了，不是吗？既然新生了，她跟妈妈的关系，也会好。 邓灵珊推门进来：“小茹明天吃什么？” 沈茹抬起头：“我明天跟我妈约了。” 邓灵珊冷笑一声：“呦，小样儿天天有活动？” 沈茹露出个笑脸，吐了吐舌头：“怎么？邓灵珊女士，你吃醋了？” 邓灵珊翻了个白眼：“跟濮慧吃醋？拉低我的身份！” 她甩一甩头，转身出去了。 沈茹的笑容凝结，有些沉重的叹了口气。点开微信停顿在蛋卷的头像上，停了许久，还是没有点开。 不能一烦心就去找他，还是自己打游戏吧。 进了游戏，看到一条加好友的信息。 【你知不知道，延哥哥是有女朋友的？】 这个给她发消息的人，游戏名称是：符号小爱符号。 爱吃炒饭？ 沈茹皱皱眉，点了拒绝，又去设置里面，关闭了可添加好友。 可即便这样，沈茹的心还是沉甸甸的。不知道是因为明天要跟妈妈碰面，还是因为刚刚那个小爱的话。 有女朋友的吗？如果有，小爱怎么会还那样粘着蛋卷？如果女朋友就是小爱，小爱又何必跑来跟她说这些？ 沈茹深吸一口气，不能乱想，比如她跟陆遥，跟刘文博，什么关系都没有，但现在的校园论坛上还在传他们的八卦。 可，越是劝自己不乱想，她就越忍不住乱想。 屏幕上出现一个邀请，沈茹看了眼，是蛋卷的朋友，游戏名：我超级菜。进组之后发现还有个人，也是之前一起打过游戏的：我带你躺。 【嫂子好。】 【嫂子好，怎么一个人打游戏？老大不带你玩吗？】 第六十六章 噩梦 沈茹回消息：【他说最近有些忙，我没喊他。】 我带你躺：【那我们带你一起玩吧？】 沈茹心不在焉，进去锁定了个瑶。 【……】 【……嫂子你别搞我们呀？】 【就是，我们带你玩归带你玩，但你玩个瑶骑在我们头上，老大会杀了我们的。】 有个路人队友立马锁定个打野，得意的喊：【妹妹来哥哥这儿，哥哥带你！】 沈茹进了游戏，谁也没跟，一个人到处瞎跑，不是黑屏，就是在黑屏的路上。 打野不耐烦的发消息：【就这个瑶？LJ，送我我也不要！】 我超级菜和我带你躺游戏也不打，开始喷人。沈茹一声不吭，似乎全都跟她无关一样。 一局结束了，我超级菜问了句：【嫂子怎么了？】 沈茹发了句：【抱歉……】 我超级菜：【你不用道歉的，那……继续玩？】 沈茹没忍住，问：【那个，蛋卷他……有没有女朋友？】 我超级菜：【？你不就是他女朋友吗？】 沈茹：【噢。】 都没有说话，也没有开游戏，没一会儿，就收到蛋卷上线发私聊。 【小茹？】 沈茹吓了一跳，更觉得不好意思：【呃，你最近不是在忙吗？】 蛋卷：【发生了什么事情？】 沈茹的手指有些抖动，许久没说话。蛋卷单独拉她进组，她退了我超级菜的组队，进了蛋卷的组队。 蛋卷：【小茹？】 【小茹，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好不好？】 沈茹颤抖的打出字：【其实没事，我……那个今天有些不舒服。你去忙吧，我也下线了。】 蛋卷：【那我定机票回S市。】 沈茹：【不不不，不用。】 蛋卷：【发生了什么事情？】 沈茹眼泪落下来，重生不过三个月，她以为她很坚强了，可是遇到事情还是会不开心，还是会想逃避。甚至她真的很自卑，从小到大的自卑刻在骨子里，不是重生就能解决的。 蛋卷：【我知道，我们的关系跟别的情侣不一样，认识这么久，确定关系这么久，我们还没见过面。】 【小茹，是我不好，我没有给你安全感。但是，相信我好不好？】 【我没有女朋友，现在处理一些事情，是为了毕业后的工作做准备。小茹，我喜欢你，也认定了你。】 沈茹：【刚刚，一个叫小爱的加我，说你有女朋友了。】 蛋卷发了个笑脸：【傻瓜，她说的那个人就是你，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沈茹有些懵。 蛋卷：【小茹，我只有你一个女朋友。我身边任何人说的女朋友，就是你。】 沈茹似乎听懂了，又似乎不懂。她吸了吸鼻子，心想，既然决定要相信他，就不应该总是被别人挑唆，不是吗？ 【那……那你去忙吧。】 蛋卷发了个抱抱的表情：【我陪你打一局。】 沈茹：【可是，你不是有很多事情要忙吗？】 蛋卷：【小茹，你不必这样担心我，我们是正常的情侣，我是你的男朋友。不能在你身边陪着你，是我的不好，可是我不能连网络上，也总不陪着你呀。】 沈茹：【你不是说，开年就会回来的吗？我可以等。】 蛋卷：【可我不舍得让你一直等。】 蛋卷开了游戏，虽然只打了一局，但沈茹的心情似乎一下子就变好了。 有人陪着的感觉，真的很棒，沈茹下线，跟蛋卷道了晚安。 不过晚上，沈茹一直都在做梦，梦到前世的场景，甚至好多，都是虚假的。开始是婶婶歇斯底里的吼叫，沈安摔门而去，又背着包跟她道别，说要出国了。叔叔与张岚站在一起，手拉着手，一起斜着眼睛，得意的看着她笑。 沈茹梦到自己哭得很伤心，爸爸跑过来，抱着她喊小茹。但是转眼，庄晓萍就过来狠狠的推开她，说她不配做爸爸的女儿。 然后是妈妈替何深庆生，大大的生日蛋糕，何深甜甜的笑，妈妈拿着切蛋糕的刀细心的切下去。她在一旁喊：妈妈，给我一块，妈妈，今天也是我的生日。 可是妈妈充耳不闻，仿佛她不存在一样。 转眼，蛋糕的刀变成的一把真的水果刀，握在她的手中，面前是沈晨躺在地上，毫无声息。 沈欣妍走过来：你杀了晨晨，你杀了晨晨。 沈茹尖叫一声坐起来，天还未亮，月亮的光照进来，照在墙上，打在沈茹的的脸旁。 是噩梦啊。 沈茹起床上厕所。她的房间在餐厅旁，整个房子有两个卫生间，一个在主卧，还有一个在主卧与沈安房间的中间。 穿过餐厅往客厅过去，沈茹恍恍惚惚，看到地上的影子，仿佛张牙舞爪的恶鬼，她的心怦怦跳，站在那儿没动作。 恶鬼又怎么样？大不了再将她带走啊。 可是她舍不得，舍不得婶婶，爸爸，还舍不得朋友，还有她没有见过面的男友蛋卷。 沈茹蹲在地上，歪着头看着地上恶鬼的影子。 恶鬼的影子慢慢在变化，獠牙不见了，反过来看，倒像是个少女的影子，少女的头埋在手里，大概是在哭。 沈茹听到压抑抽泣的哭声，是那恶鬼变成的女孩在哭么？还是前世的自己在哭？ 渐渐的，沈茹听清楚了，不是地上的影子哭，而是真的有人在哭，是婶婶。 沈茹悄悄走到主卧门前，婶婶的哭声从房间传出来。 一直等到天要亮了，沈茹才再次睡着，这一睡，就睡到十一点，婶婶什么时候出去的，沈茹都不记得了。 她拿出手机一看，妈妈给她发了好几个视频电话，她烦躁的抓抓头发，回拨了过去。 濮慧愤怒的脸露出来：“你在哪里？你还在家？我昨天不是跟你说吗？那家店很难约的！不提前占位置，不会给留位的。” 沈茹吸了口气说：“那换一家吧。” 濮慧那边传来何深的喊声：“我不管，我就要吃那家韩式餐厅！” 沈茹又说：“那附近也有韩式餐厅，别的地方也有类似的，我们换一家。” 何深：“不行，必须是那一家！” 濮慧下了命令：“沈茹，你现在立刻马上去店里，店里的电话我昨天就发给你了，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必须把位置占了，听到没有！” 第六十七章 吃饭 沈茹想说话，可视频已经挂断了。沈茹的手在发抖，抖个不停，以前做错事，害怕的时候，她就会这样，不自觉的发抖，怕被长辈责备。 可是怕什么呢？妈妈会责备她？吼她骂她抑或是打她？ 沈茹爬起来，去冲了个澡，梳洗之后进了厨房一看，看到厨房电饭煲亮着的，打开一看，锅里放着她爱吃的包子。 一定是婶婶早上起来买的。 沈茹坐在桌前把包子吃光了，才拿出手机慢慢选了那个商场的另一家韩式料理店，打电话已经定不到包厢的位置了，只有普通的隔间。沈茹订好了位置，出门前想了想，给妈妈发了个定位，说中午在这里吃。 她回去换了条浅色裙子，外面是爸爸之前给她买的羽绒服，粉色的。她从小喜欢黑白灰，并不爱粉色，当时是爸爸非常喜欢，她才买的。 换了衣服，又好好化了个妆，翻出个品牌的包包背上，沈茹才出门打车。 到了店里，濮慧与何深对面面对面坐着，何深一脸不耐烦的玩手机，濮慧则带着笑脸与他说话。 沈茹走上前喊了声：“妈。” 濮慧的脸立刻拉下来，瞥了沈茹一眼，微微愣了愣，回过神便呵斥道：“你怎么回事，睡懒觉睡得这么晚？” 沈茹把包放下，坐在濮慧身边。本来她在路上都想好了，婶婶脾气那么不好，她都能哄好，何况是妈妈，她只要耐心一点，努力一点，一定能哄好妈妈的。 但现在，她只觉得兴致索然，婶婶不是待她不好，而是待每个人都凶巴巴的，甚至待沈安比待她还凶。可妈妈不一样，妈妈待她有多不耐烦，待何深就有多细心。 她不想哄。 她靠在沙发上，无所谓的说着：“哦，昨晚做噩梦没睡好，今早睡过头了。” 濮慧置若罔闻：“那家店是你弟弟想了好久的，让你做点事情你都做不好，真是没用！” 沈茹翻了翻眼睛：“他想了好久，自己早点来排队就行了，我又没有非要吃那一家。” 何深这才抬起头，已经过了青春期，但那本来俊俏的脸上还是长满的痘痘，看起来有些恶心，而且偏胖，眼睛可能是近视得厉害，有些突出，看着挺没精神的。 他瞪了沈茹一眼，吼了声：“你怎么跟我说话的？” 沈茹理都不理他：“你奇怪吧，我啥时候跟你说话了？我跟我妈说话，管你啥事？” 何深腾的站起来，怒目而视。 沈茹不甘示弱，跟着站起来，只心里发怵得很，完了完了，她说过了要去报个跆拳道班的，可一直忙给忘记了，这叛逆的孩子要是给她来这么一下，她可就玩完了！ 不过濮慧到底还是怕出事，赶紧哄劝着，让何深坐下，又不耐烦的训斥沈茹：“他还是个孩子，你跟他较个什么劲儿？你婶婶就是这么教你的？做姐姐的也不知让着弟弟。” 沈茹点头应声：“对啊，我婶婶就是这么教我的，她说我是女孩儿，安安是男孩子，就得照顾姐姐。怎么，你觉得我婶婶教得不对？” 濮慧止了声，撇撇嘴：“她这么好心？我才不信。” 沈茹冷哼：“你既然不信，早干嘛去了？你要是把我带在身边，我也就不会被教成这个样子了。” 濮慧立刻又哭丧着脸：“小茹，妈妈当时也是迫不得已，被沈家扫地出门，自身难保，要是带着你，岂不是让你跟着我一起过苦日子？” 沈茹打断她的话：“行了，你不饿吗？你不饿我跟何深都饿了，点菜吧。” 婶婶之前跟她说，说当年离婚的时候，濮慧要了房子和存款，不要她。以前她是不信的，重生之后慢慢的，也就知道当年的真相。 爸爸做生意失败，妈妈怕被受牵连，又被何深的爸爸花言巧语给骗了身心，不顾还未断奶的她，执意要与爱人双宿双飞。那种情况下，带上她这么个拖油瓶？怎么可能？ 据说当时外婆病重不治，外公为这个事情，还与妈妈大吵了一架。 然后爸爸心灰意冷，房子和钱都没有要，她也成了个小可怜没人要，扔到奶奶家，奶奶恨她妈妈狠心，又嫌弃她是个女孩子，大夏天的关在家里，自己出去玩。后来是叔叔婶婶回家，见着她可怜，才将她抱回去的。 这些话爸爸不说，叔叔也不说，婶婶不开心的时候跟她抱怨，她也不当真，以前倒是信妈妈的的话，还以为真的是沈家如何不好呢。 何深自顾自点了两样自己爱吃的，嘟囔了句：“这家一看，就跟那家没得比。” 濮慧赶紧又哄着儿子：“行行行，下次妈妈起早一点，带你去那家吃，好不好。” 沈茹吃了两个包子，这会儿也不饿，只要了一份海鲜炒面。又看着妈妈夸张的点了一大堆，皱眉问：“这么多，吃得完吗？” 濮慧说道：“你弟弟嘴刁，要是遇到不爱吃的怎么办？多点一些，总能有他爱吃的东西。” 沈茹无所谓的耸耸肩，随便她。 吃饭的时候，濮慧一直在问沈茹，关于沈天河生意的消息。 “听说沈欣妍去你爸爸公司上班了？你怎么不去？” 沈茹头也没抬：“我好不容易抓紧了学习，成绩好一点，想好好学习。” 濮慧往她手臂上拍了一把：“说你蠢你还真是蠢啊，那个庄晓萍和沈欣妍，一看就是想霸占你爸爸的财产。你才是你爸爸的亲女儿，那些都该是你的才对，你怎么一点也不上心啊。” 沈茹下意识的躲避了一下，可还是因为妈妈这一巴掌，手抖了一下，海鲜炒面的汤汁甩在白色连衣裙上，弄脏了一片。 旁边的服务员见状，立刻拿了个干洗剂过来，替沈茹喷了喷，又叮嘱着：“回去的时候用冷水泡一泡手搓一下，但是不一定能洗下来。我给您拿个围兜可以吗？” 濮慧拉扯沈茹：“我跟你说话呢，你听到了没有，你才是他亲女儿，凭什么都便宜了外人。你今天回去，就给你爸爸打电话，说你要去他那儿实习，听到了吗？” 沈茹深吸一口气，回过头去：“妈妈，我成年了，有自己的想法，我不去。” 第六十八章 不欢而散 濮慧怎么都想不到，这个从小就唯唯诺诺，什么都听她的小女孩，突然变得这么硬气，还给她甩脸子。 她刚要发怒，又觉得应该循序渐进，逼得太紧了，小茹该起逆反心了。孩子吧，多哄哄就会好的。 濮慧拉着沈茹坐下，把自己碗里的菜往沈茹盘子里夹：“来，小茹太瘦了，多吃点。” 沈茹搁下筷子，抿抿唇拿了纸巾擦嘴：“我吃饱了。” 濮慧一滞，皱眉说着：“这还有一大桌子菜没吃呢。” 何深也放下筷子，擦嘴拿起手机。 濮慧顾不得沈茹，立刻关切的看着他：“深深，怎么不吃了？” 何深不悦的抬了抬眼睛：“这么难吃，怎么吃啊！” 沈茹看了眼何深面前，好家伙，说难吃，竟然吃光了两盘子，其他吃了几口的就不说了。 沈茹也掏出手机，但她不知道该干嘛，索性给金银发消息：【这个商场这家韩料店，再也不来了。】 金银：【难吃？】 沈茹：【不知道，没胃口。哈哈哈，主要是没跟对人，要是跟你来吃，我一准爱吃。】 金银发了个笑脸。 沈茹又问：【你在干嘛呢？】 金银：【这个点能回复你的消息，说明我醒了，我醒了，说明我在约会，懂？】 姜金银从初中开始就交往男朋友，长得漂亮身材又好，追她的人排成长队。偏偏她总是年级第一，老师想抓她的错处也抓不到，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又叮嘱其他女孩子，要向年级第二沈欣妍学习，而不要学姜金银。 不过，沈茹最了解姜金银，她不是真的放荡的女孩子，有时候沈茹觉得，那种看起来越是放荡的女孩，似乎越是保守。 濮慧实在吃不下，拿了几个打包盒过来把剩下的菜打包了，推推沈茹：“小茹，去付钱呀。” 沈茹手微微一抖，不知怎么，就起了试探的心思，茫然的抬起头：“啊？你说是你请我吃饭呀。” 小时候濮慧见沈茹，还会给她买点玩具，请她吃点好吃的。后来大一点，最多只买一点点文具，而且每一次吃饭都要沈茹付钱，这么多年，沈茹是习惯了。 习惯，不代表乐意。 濮慧皱眉说着：“你爸爸那么有钱，出来还要我付钱吗？” 沈茹看了濮慧一眼，小声说：“可是，我还在上学，跟你出来，不应该是你付钱吗？” 何深靠在椅子上冷笑：“沈茹可真是越长大越小气，你家那么有钱，吃顿饭而已，能吃几个钱？” 沈茹也冷笑起来：“说得好笑，谁家钱是大风刮来的？何深，我爸的钱，凭什么给你用？” 何深再次暴怒，站起来便要动手。 这一次沈茹敏捷的闪开，躲到后面一个男服务员身后去了。几个服务员立刻过来拉架，还有人作势要报警。 濮慧连忙解释：“误会误会，他们是姐弟……” 说罢不耐烦的呵斥了声：“沈茹，丢死人了，还不快付钱！” 沈茹无辜的摊手：“我真的没钱，前阵子我爸倒是给钱我了，但我上次去吃日料，花光了。” 濮慧忍了忍，到底是掏出手机，准备付钱。 何深一把拦住她：“你付什么钱，就该她付！” 沈茹摊手：“凭什么啊？凭什么就该我付？何深，你讲讲道理，你是学生，我也是学生，你没钱，凭什么我就该有钱的？至于家里的钱，何深，我家有钱是因为我爸努力，你家以前也不是这么穷，还不是因为，你爸是个贪心又不负责任的男人……” “沈茹！” 濮慧连忙将何深拦住，回头呵斥道：“沈茹你疯了吗？” 沈茹冷脸：“妈妈，我以为你今天约我出来，是想修补修补我们的母女之情，可没想到，你只是把我当冤大头！妈妈，我傻不是因为我真的蠢，而是因为，你是我妈妈。以后如果你要带上你的宝贝儿子，请不要喊我出来了。” 说完，她转身要走。 走了几步，她顿了顿，回过头：“海鲜炒饭是我点的，九十八块，我微信转给你，其他的菜，我一口都没动，也不是我点的。” 濮慧连声喊了几句：“小茹，小茹。” 何深拉她一把：“还喊那么亲热干嘛？你当人家是女儿，人家可没把你当妈。还说什么她最听话，哄一哄就能给爸爸安排个工作？哼，沈家人最虚伪了！” 沈茹当做没听到，出去转了一百块给妈妈，深吸一口气，把手机放在包包里，站在原地发呆。 濮慧没一会儿就追了出来，后面没有何深。这一次，她的态度倒是不错：“小茹，刚刚是深深不对，你别生他的气了。” 沈茹面无表情继续往前走。 濮慧接着说：“小茹，妈妈答应你，往后妈妈喊你出来，一定不带上深深，好不好？” 沈茹回头看着她：“妈妈，你今日喊我出来，是想让我给你老公找工作的吗？” 濮慧赶紧摇头：“当然不是，怎么可能，你叔叔他有工作的，不需要你安排。” 沈茹低着头默不作声。 濮慧有些着急，急忙问：“小茹，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你婶婶说了我什么坏话？你不要听她的，她性格就是那样，喜欢胡说八道……还是说庄晓萍说了什么？庄晓萍就是个狐狸精，最喜欢挑拨人的关系了，当年她……” 沈茹打断她的话：“妈妈，你跟爸爸离婚过了五年，庄晓萍才嫁给爸爸的。妈妈，我已经二十一岁了，很多事情会分辩真假了，你不用跟我说这些。” 濮慧卡壳了，一时间也沉默下来。 过了会儿，沈茹才问：“妈妈，你是不是没钱了？” 濮慧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带着委屈说：“你弟弟的学费那么贵，家里总是入不敷出，小茹，我是没办法才……” 沈茹再次打断她的话：“何深身上是加拿大鹅对不对？找代购的话最少五千块一件，但你一向不喜欢代购，一定会自己去商场里面给他买。他里面的T也是品牌最新款，一千多？鞋子就不说了，不仅是新款，还是限量的。” 濮慧迟疑着，小声说：“那是……那是他生日才舍得买的……” 沈茹问：“那妈妈记不记得我的生日？” 第六十九章 外面没有别人 濮慧一愣，旋即反应过来，瞪了瞪眼睛才蹙眉：“小茹，你都这么大了，还过什么生日？你弟弟他还小。更何况你生日还有你爸爸，你爸爸那么有钱，你就该多拿一点他的钱，免得他都给外人用了。” 说罢，她整个眉头皱起来，扯了扯沈茹的包包：“你瞧你这个包，什么破牌子的啊，多少钱买的？怎么不叫你爸爸给你买个品牌的？你看沈欣妍的包，哪一个不是几万块的？” 沈茹眉眼淡淡：“包包是用来装东西的，用不着多贵。这个包是婶婶忘记我的生日，特意补偿给我的，花了她一千五百块。平时我用的包都是三五百的，也挺好用。” 濮慧不忿：“三五百的包也叫包？小茹，你还真傻……” “打住！”沈茹不耐烦，“妈妈，你要是来说我傻的，我劝你就不要说了。我跟爸爸怎么样，那是我们的事情，你跟爸爸都离婚了，还插这个手做什么？至于婶婶，她对我仁至义尽，我不是她亲生的孩子，她都真心养大我，这样的养恩，我一辈子都不能忘，也不想从你嘴里听到她的坏话。” 濮慧气个半死：“沈茹，我才是你妈妈！” 沈茹冷笑一声：“好，你非要跟我议论血缘亲情，我来与你论一论一句古话：生而未养，断指可偿，生而养之，端头可偿，未生而养，永世难还。濮慧，你是要我逼我断指吗？” 濮慧倒吸一口凉气，尖声喊着：“沈茹！” 两个人坐在商场里面，人来人往不少的人，这番话自然有人听见。 只见一个六十岁模样的老太太走过来，竖起大拇指对沈茹说：“小姑娘，你的说法一点错都没有！要是你亲生母远养母，养母这么多年的付出，才算是白费了！” 沈茹微笑着点头谢了，又跟妈妈道别，起身准备坐地铁回家。这一次，濮慧没有再追上来。 到了晚上，沈茹正在用平板看大一的主课。她大二休过一年学，加上重生过，大一的知识忘得差不多了。这次期末考试完全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才能得到班级第十名的成绩。但是大一的知识是基础，她必须要巩固起来。 彭梦突然弹了个视频过来：“哇，沈茹，你上热搜了！你快去刷微博看！” 沈茹有些傻眼，想了好久，想不起自己的微博号，只好摊手：“我没有微博。” 彭梦哽了哽：“天啊，你是哪里钻出来的土气少女，什么年代了还没有微博？没有也可以去看呀，我发给你！” 挂了视频，沈茹看到彭梦发来的视频。竟然是她与妈妈在商场的对话，被人拍下来传到网上。 弹幕上都疯了。 “这是什么神仙少女，三观好正！” “你不养我，凭什么要我孝顺你。这个中年女人好好笑，她还说我才是你妈！” 沈茹关了视频，有些烦躁。为什么她随意说的话，都被放到网上去？她不喜欢这种感觉，被曝光，好像是自己的隐私都被人发现了一样。 她有些发抖发颤，怎么吸气也不能摆脱那种绝望窒息的感觉。 是发病的前兆。 沈茹猛地睁开眼睛。不行，她得想办法控制自己，不能让自己再次重蹈覆辙。 她抖抖索索又拿起手机，想拨通张岚的电话，微信跳出一个消息。 蛋卷：【小茹，有空没？】 只这么一句，沈茹觉得心情骤然平息了。 蛋卷：【小茹，可以陪陪我吗？】 沈茹回复：【我在。】 蛋卷发了个苦恼的表情：【小茹，我心情不太好。】 沈茹问：【你怎么了？】 蛋卷：【我……跟我爸爸吵架了。我爸爸跟我的想法不一样，可我，想按照自己的步伐来。】 沈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也不会处理跟爸妈的关系。爸爸还好，毕竟她知道爸爸是爱她的，需要做的是主动亲近。可是妈妈，她以为可以处理好，结果反而更糟，甚至让她怀疑，濮慧真的是她的妈妈吗？为什么身为一个妈妈，表现出来的只有利用？ 蛋卷：【小茹，我其实在想，大概有的人真的没有亲缘吧。像我跟我爸爸一点都不亲，从小就不亲。我甚至想摆脱跟他的父子关系，你说可笑不可笑？】 他的苦恼，竟然跟她很像。 沈茹：【并不啊，生而为人，又无法选择自己的父母和家庭。】 蛋卷：【对，我们不能选择，小的时候受控没有办法。但我们现在长大了，有自己的人生。】 是的，我们长大了，有自己的人生，有自己的想法，不再受制于父母监护人了。 蛋卷：【小茹，之前我一直受困于原生家庭的影响，后来看了相关的书籍，慢慢的也有所感触。一个坏的原生家庭，让我们的人生走得太艰难。可是现在我长大了，不该继续下去。】 沈茹：【你说得不错。】 蛋卷：【小茹，谢谢你。】 沈茹：【谢我做什么？我什么也没有做啊。】 蛋卷：【就是因为你什么也没做。小茹，我发现，我不是来寻求帮助的，我只是想找人倾诉。可身边无人倾诉，我只好找到你。】 沈茹微微笑起来：【因为你很相信我？】 蛋卷：【是，因为我很相信你，而且，因为你是我最亲密的人。】 沈茹呆了呆，没有回消息。他相信她？可她似乎并不相信他，她遇到问题，第一反应是张岚，那是她最相信，或者说唯一相信的人。连金银，她都不敢将心底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 蛋卷：【以前我觉得，原生家庭带给我的影响很大，父母对我的影响也很大。后来我才发现，外面没有别人，只有我自己。】 沈茹看着蛋卷发的消息，心里有些沉甸甸的。虽然是蛋卷主动找她，倾诉他的事情。可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好像蛋卷与她有心灵感应，说的这些话，更像是安慰她一样。 她站起身，走到书架面前，抽出一本书翻看来。 那是休学的时候，张岚介绍给她看的书。 打开来，沈茹看到折叠的那一页，上面一行字：亲爱的，外面没有别人，只有你自己。 第七十章 研究 第二天开始，沈茹到张岚的医院，准备做研究，她主动与张岚谈了谈关于昨天发生的事情。 张岚点点头：“你做得很好，敏锐的查出消息，也控制的很好。不过，你之前恢复得那么好，不该出现这种状况的……” 沈茹解释：“妈妈的事情，对我情绪的影响有些大。” 张岚摸着脸想了想，还是递过检查单：“我们还是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的。” 沈茹点头答应，去隔壁诊室做检查。这次给她检查的不是张岚以及张岚的助理，而是另一个年轻的男医生。 男医生很俊，亲和力十足，见人带着三分笑意，让人很容易放松心态。 “你好，我叫范景艺，是新来的心理医生。” 沈茹有些好奇，问：“你是今年才毕业吗？我怎么记得，这家医院只收硕士以上的学历呢？” 范景艺又笑起来：“我是今年才毕业的，但我也是硕士毕业，今年二十七。” 沈茹惊讶：“二十七？看起来好年轻啊，一点点都不像。” 范景艺伸出手：“那我重新做个自我介绍，你好，我叫范景艺，今年二十七岁，大学以及研究生，都是在约翰霍普金斯大学读的，今年刚刚毕业。” 沈茹不好意思的跟他握手，解释了句：“我不是质疑你的专业，只是有些好奇而已。约翰霍普金斯大学？你跟张医生是一个学校的？” 范景艺点点头：“嗯，张医生是我的学姐，之前她在国外研学的时候，常常回母校做调研。我刚入校就听过她的名号，不仅仅学习好，还致力于国内的心理学发展过程。我很崇拜她。” 进入正题，做完检查之后，范景艺的面色就没有刚刚那么好。 甚至有些疑惑，回到张岚面前问：“张姐，确定沈茹是我们这次做调研的实验人员吗？我觉得以她目前的状况，不是很合适。” 张岚拿过检测单，也有些诧异：“之前恢复得挺好……” 正在这时，沈茹的手机振动了，她拿起来一看，是庄晓萍。 她和庄晓萍虽然互相有电话，也有微信，但从来都不会主动联系对方。今天还是头一回接到庄晓萍的电话。 沈茹抱歉的跟张岚与范景艺点点头，拿着电话出去接起来。 那边传来庄晓萍低沉的声音：“小茹，今天能回来住吗？” 沈茹问：“是爸爸出了什么事情吗？” 庄晓萍沉默了一会儿：“不是你爸，是晨晨……他今早不舒服，闹着想要见你。” 沈茹皱眉，虽然庄晓萍认为他们是姐弟，认为沈晨该对她这个姐姐亲和。但因庄晓萍不喜欢她，所以也不是特别喜欢他们姐弟二人来往。 沈晨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情，让庄晓萍不得不打电话喊她回去？ 庄晓萍又说：“那个，晨晨突然闹起来，总说有怪兽……还说我们都不相信他，只有你相信他。” 说这话的时候，庄晓萍是带着哭腔的。 沈茹问：“沈欣妍回来过？” 庄晓萍愣住了：“关阿妍什么事情？昨天阿妍的确回来过，还给晨晨带了很多零食饮料，今天公司有事，她一早就走了。” 沈茹应了声：“哦，我就是随便问问，阿姨不要太担心了，我现在在外面，忙完了就回去看晨晨。” 庄晓萍挂电话之前还顿了会，像是哀求：“那……你早点回来。” 沈茹深吸一口气，挂了电话却没有进去，站在外面发呆。 范景艺走过来喊：“沈茹，你好了没有？” 沈茹反应过来，立刻跟着走进去，继续听张岚和范景艺以及其他两个医生分析她的病情。 其实对于其他病人，张岚没有这么坦诚，什么都敢当面说。但沈茹不一样，张岚一开始就发现，沈茹是个极致单纯的小姑娘，只是敞不开心扉。 所以认识之后，张岚什么话都当着沈茹的面说，包括她病情恶化，环境以及家人情绪对她的影响，张岚都不避着沈茹。 事实证明，她是对的。沈茹的恢复也比预期好的很多，只是反复的情况稍微严重了些。 当然这也比较好理解，像沈茹这样自闭内向的孩子，病情反复也是正常的。倒是这几个月来的稳定，更让人吃惊些。 几个医生的讨论，沈茹其实并没有很听进去，她在想，沈欣妍回家和沈晨发病，有没有必然的联系？ 范景艺：“沈茹，你是怎么认为的呢？” 沈茹回过神，不明白他在问什么。不过她下意识问了句：“有没有可能，是我最近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张岚皱眉：“你吃了什么？” 沈茹深吸一口气，摇摇头，想了想又说：“我这次情绪不稳定，好似是从四天前开始的。” 张岚疑惑问：“四天前？可是前天我们才碰过面的。” 沈茹点点头：“前天我有些压抑的情绪，但我以为跟沈晨有关，就没有太在意。其实前几天的晚上，我一直在做噩梦，尤其是前天跟沈晨约过之后，噩梦都影响了我的睡眠。” 张岚深吸一口气。 沈茹赶紧又说：“张医生，你上次不是说，并不能排除误食药物的因素吗？” 张岚说：“可是，误食药物……长期有序的误食药物，这……” 她抬起头：“小茹，如果不方便，我们可以单独谈谈。” 沈茹诚恳的说：“张阿姨，我有疑惑没错，但是我没有任何别的意思。” 症结沈茹不肯说，但因为她病情的复发，这个研究是没办法做下去。 倒是范景艺起身的时候说：“其实我觉得，沈茹的病情反复很有可能跟药物有关。国外有相关研究，丈夫为了谋夺妻子的财产，在妻子的饮用水里放了阿密曲替林，只用了半年时间，妻子就得了躁郁症。” 张岚沉默下来。 等其他医生走了，张岚才问：“小茹，我以为，我不仅仅是医生，更是你的朋友。” 沈茹深吸一口气，点点头：“张阿姨，我想听范医生的那个案例，你知道，但你没有告诉我，是不是？” 第七十一章 谈心 张岚点头，在电脑上将那个案例翻出来。比之警方发出的案情介绍，张岚这里的要更详尽一些。其中的用药进程都写得详细，女人犯病的过程更是做了细致的介绍。 沈茹皱眉看了许久才问：“不间断……半年……幻觉……” 张岚点头：“因为你的情况时好时坏，发病之前有近十年的进程，所以我觉得，你的情况，并不像是人为。” 沈茹低声说：“张阿姨，你觉得环境因素更大。可与我沈晨的生活环境完全不同，反倒是……我觉得我们两个被下了同一种药，吃过那种药，我们就会发病，不吃的时候就好转。” 张岚脸色难看，问：“你觉得是谁？” 沈茹不答。 张岚又问：“我知道你有你的考量，可是……” 沈茹说：“这个推断也很有道理，是不是？” 张岚低头想了想，同意了沈茹的说法：“是的，而且你们的病情很相似，只不过本身性格的影响，你发病的表现是自残，沈晨发病的表现则是攻击。我没有仔细给沈晨做过检查，但我认为，按照你和沈晨的说法，沈晨的病比你来得更凶更快。” 她抬起头认真的看着沈茹：“如果，真的是人为，说明那人对你动手的时候很小心，很控制剂量。对沈晨动手，已经掌握了方式，胆子也大了许多。小茹，你确定不打算把怀疑的凶手说出来吗？不打算报警？” 沈茹垂着眼：“没有任何证据，报警只会打草惊蛇。” 张岚深吸一口气：“我是不想看到你和你弟弟……而且你怎么知道报警无法找出凶手呢？” 沈茹微笑起来：“等过几天，我再带晨晨出来玩。” 张岚摩挲着手指，又问：“刚刚是谁给你打电话？” 沈茹脸沉了下来：“我后妈，沈晨大概是发病了。” 张岚知道自己劝服不了眼前的少女，只叮嘱：“小茹，我觉得沈晨的病情有些严重，但要是真的是精神类的药物，贸然断药会有戒断反应，还是需要来医院慢慢处理。” 沈茹点头：“我知道，就是你给我停药的时候那样，慢慢的减量，对不对？” 张岚点点头，不再说话。 沈茹坐在椅子上，踢着腿想着沈晨的事情。沈欣妍回来之后给沈晨吃东西，沈晨就发病了。她要怎么让爸爸知道，是沈欣妍在陷害沈晨呢？ 如果报警，她恐怕会被当成精神病，再次休学吧？而沈欣妍，只会变成一个被她诬陷的无辜之人。 她不敢赌，可她又实在不舍得沈晨步她的后尘。 张岚见少女的眉头皱到一起去了，便开口闲话其他：“你叔叔……” 沈茹回过神：“我叔叔说那边发生了一些严重传染病的病例，他们过年未必能回来。” 张岚笑起来：“你叔叔就是这样，一生献给了医学事业。” 沈茹跟着点头：“所以啊，我将来一定不要喜欢这样的人。” 张岚好奇的问：“你竟然这么想？难道这样的人没有魅力？” 沈茹摊手：“魅力自然是有，其实我从小到大，都很崇拜我叔叔的。一个年轻有为，为家国人民奉献的人，作为他的晚辈，想不崇拜都难吧？可是，他的一生属于医学界，却并不属于家，做他的妻子，实在是太可怜了。” 张岚沉默下来，沈茹也不再说话。 许久，张岚叹息一声：“小茹，我……其实一直很喜欢他。” 沈茹并不吃惊，跟着笑：“假如我是你，大概也会很喜欢他，一直喜欢他吧。” 张岚好奇：“你刚刚不是说，绝不会嫁给这样的人？” 沈茹摊手：“但我现在说的是喜欢，你一直喜欢我叔叔，不也没嫁给他吗？” 张岚红了脸，摩挲着手指：“他有家庭，我……不想当第三者。” “假话。”沈茹毫不犹豫戳穿，“你明明有上位的想法。” 张岚噗嗤笑出了声，指着沈茹：“你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对，你说得不错，我就是有上位的想法。你叔叔那么优秀，我总是觉得，你婶婶配不上他。但你放心，我只是偶尔想一想，并没有真的想要做第三者。” 沈茹点头表示赞同：“我知道，我是在想，如果当年你嫁给我叔叔会怎么样。” 张岚诧异问：“什么怎么样？” 沈茹两手握住，认真的说：“我是在想，你肯不肯为了我叔叔的事业，放弃自己的将来。那时候我叔叔处于事业起步阶段，但我爷爷奶奶双双病重，没人照顾，我婶婶辞职当起了全职太太。” 张岚愣神许久，哑声说：“我……大概只会请护工。” 沈茹又说：“后来我爷爷奶奶好一点，我婶婶可以继续她的事情，但我爸妈离婚了，我奶奶重男轻女，每天像栓小狗一样吧我栓在桌角，自己出去玩。我婶婶看得心疼，就把我带回去抚养了。” 张岚心中微微的颤抖，抿着唇没说话，但她知道，邓灵珊心软做得出来。她也是心软，但她大概率也只会给钱，不可能为了一个没有血缘的孩子，放弃自己的人生。 沈茹还在继续说：“后来呢，我爷爷奶奶又轮番生病，我叔叔越来越忙，那个节骨眼上，婶婶怀孕了。其实当时的情况，生孩子只会让婶婶压力更大，但婶婶舍不得打掉那个孩子，最终还是生了下来。那年我还不到四岁。” 沈茹抬头看张岚：“其实我想，也许你比婶婶更合适叔叔吧。但我又觉得，如果你嫁给叔叔，可能你们早就离婚了。因为你跟我叔叔是同一类人，你们的人生目标，是为了医学事业，而不是为了家庭。即便深爱，你也不可能放弃自己的人生，去成全我叔叔。” 一直等沈茹走了，张岚还是靠在窗户边上发呆，想着沈茹跟她说的那些话。 沈茹说得很对，有很多事情，她只看到了表象，并没有看到内里。沈飞扬和邓灵珊，才是最合适的人。 桌上的手机发出振动的嗡嗡声，张岚拿过来一看，是沈飞扬的电话。 第七十二章 电话 张岚在国外生活了这么多年，很多思想都不似国内这样保守。以前她从不认为跟沈飞扬的接触有什么问题，而且大多数是她主动。 可是这几次跟沈茹的谈话，让她很有些疑惑，这样的主动，难道是错的吗？ 以前沈飞扬主动打来电话，她都会很开心，这是头一回，她摩挲这手机，一时间竟然不敢接。 沈茹说得对，她跟沈飞扬太像，可正是因为这种相像，反而让两个人之间，总似乎有一种友达以上恋人未满的感觉。 大学时是这样，现在也是。 张岚还是接起电话。 “张岚，我是飞扬。是不是电话打得不是时候？你刚刚在忙？” 张岚随口解释：“嗯，也不忙，刚刚送走小茹，回来整理了会儿资料。” 沈飞扬连忙问：“小茹？她又复发了么？还是只是例行检查？” 张岚笑起来：“有一点点复发的迹象，不过她自己控制得很好，我给她重新开了药。现在的情况，已经好了很多，而且我觉得，她心态变得很好了，只用保持下去，就不容易被外物所扰了。” 沈飞扬“嗯”了声：“谢谢你。” “是小茹自己努力。”张岚想了想，继续说，“你老婆的功劳似乎也不小。” 沈飞扬愣住了，他不是一个喜欢抱怨的人，跟邓灵珊之间怎么样，他是不会拿到外面去说的。但是张岚不仅是个心理医生，他们之前五年的同学，都是修的全科，甚至两个人之间无形之中都有一种默契。 不用说，她看一眼，仿佛都能知道他发生的不愉快。 这还是张岚第一次替邓灵珊说话，老婆两个字，不知怎么就让沈飞扬红了脸，是羞愧的红脸。 张岚见沈飞扬不说话，故作轻松的笑了笑：“你打电话给我，就是想问问小茹的近况吗？” 沈飞扬回过神，笑起来：“哦，不是的，之前小茹康复回校后，我答应过请你吃饭的，一直忙也没有机会请。刚好过几天我要回来了，医院放了我三天的假，到时候一起吃饭。” 张岚迟疑着问：“刚刚小茹说你可能过年都回不来。” 沈飞扬点头：“是啊，本来是这样的，但是我们这边进展很好，那边都已经安顿好了，我们可以回来了。” 张岚问：“你跟你老婆孩子说过了吗？” 沈飞扬再次愣住，年轻的时候他忙，也会跟邓灵珊说自己的事情，后来每次打电话，邓灵珊都抱怨，说他爸妈不好，说沈茹不争气，说安安调皮。他烦了，加上也的确是越来越忙，他索性就不怎么跟她说了。 后来邓灵珊跟他吵，吵着吵着，也不怎么管他的行踪了。 他的印象中，似乎好多年都没有跟邓灵珊心平气和的说话了，前几天打电话给她，想好好说说，也被邓灵珊骂得说不出来话。 再加上，邓灵珊不喜欢他跟张岚来往，除了了解沈茹的病情之外，邓灵珊是决不允许他单独跟张岚往来的。 所以今天得了可以回家的消息，他第一时间想的是告诉小茹，旋即又觉得不好，该先跟张岚说一声，好好的请她吃个饭。 张岚笑了笑：“飞扬，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意。” 沈飞扬一直知道，也一直拒绝，他有家室，不论跟邓灵珊如何，他都不可能做出背叛家庭的事情。可有时候，他会有冲动，在邓灵珊那儿满足不了，又不屑于科室里几个暗自抛媚眼的小姑娘。 张岚不一样，他们互相了解，不是肉体的那种欢喜，而是坐在一起，就会很安宁。 张岚：“其实我觉得，我的坚持，是一种错误。” 沈飞扬没有说话。 张岚继续：“哈哈，好了，你都要回来了，不说这些了。你哪天回来？要不要我去接机？” 沈飞扬回答：“二十三号，上午的飞机，十一点就能到机场。你不必来接我，看看想吃哪一家的，我请你。” 张岚应了声，挂了电话，觉得头有些发胀，她低着头揉揉太阳穴。 沈飞扬挂了电话，最终也没有给邓灵珊打电话，只是发了条微信：【我二十三号回来，要去医院处理一点事情，大概下午才能到家。】 石沉大海。 沈飞扬往上翻了翻，他有定期清理聊天记录的习惯，无用的消息早一点删除，有时候工作太多，一两个月就得删除一次。 跟邓灵珊的聊天，最早的是两个月前。 他记得以前的邓灵珊，很喜欢大段大段的文字发过来，看得人头疼，偏偏不理的话，她仿佛是要把全世界都掀翻一样，电话微信不停的轰炸——他受不了，拉黑了好多次。 这两个月，也是邓灵珊发的多，多数是问，什么时候回来，夹杂着几次说安安的学业。因为忙，他基本上没怎么回。 最后一条消息，是他发视频给小茹之后，发给邓灵珊解释暂时回不来的消息。也是石沉大海，从什么时候起，邓灵珊也不理会他了。 沈飞扬翻到邓灵珊的朋友圈，朋友圈里多了许多照片。沈飞扬记得，做家庭主妇之后，邓灵珊并不喜欢拍照的，但现在，好多她自己的照片，与友人，与小茹，与安安。 有一张，是她在台上拉大提琴的照片，小茹站在一旁微笑的看着她。 沈飞扬下意识点了个赞。 …… 沈茹回到爸爸家，换了鞋进去，保姆正好走出来，见了她做了个“嘘”的表情。 “晨晨有些发烧，吃了药睡下了，你阿姨陪着他的。” 沈茹点点头，去洗了手，才小心的走到房间。 庄晓萍靠在床头发呆，看着窗外，高楼，看不见树木也看不见云层，只能看到另一栋的阳台。 沈茹轻声喊着：“阿姨。” 庄晓萍回过神，因为房里床帘半拉着，没有开灯，这个角度看过去，庄晓萍的脸色很憔悴，远不似平日意气风发的样子。 她揉揉眼，起来挤出个笑脸，跟着沈茹一起出来，才招呼：“小茹来了？吃饭了没？吃点水果吧。” 这会儿还没到吃晚饭的时间，天色却又不早了。 沈茹含糊点点头：“阿姨，晨晨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七十三章 争执 庄晓萍欲言又止，眼眶先红了，刚想开口，屋里的手机响了。她急急忙忙站起来跑到房间去拿手机，可手机铃声还是吵醒了沈晨。 沈晨尖声哭起来。 沈茹连忙跟过去，轻轻拍着沈晨的手：“晨晨？” 沈晨听到姐姐的声音，稍微平静了些，语气带着委屈：“姐姐……” 沈茹示意庄晓萍先出去接电话，自己坐在床头，将床头灯打开来。 沈晨低声问：“姐姐看见怪兽了吗？” 沈茹摇摇头：“我没看见。” 沈晨有些失望：“你以前不是能看见的吗？” 沈茹答应：“我前几天晚上，还看到过呢。” 沈晨好奇的抬头。 沈茹给他讲：“前天半夜的时候，我起来上厕所，就看见地上一个大大的怪兽，我看到的那个怪兽，有长长的獠牙，在地上，一动一动的……” 沈晨连忙说：“我看到的没有獠牙，是手指又尖又长。原来我们看到的，不是同一个呀。” 沈茹点头：“也许有很多别人看不见的怪兽？” 两个人讨论了一会儿，沈晨是小孩子心性，从先前的害怕恐惧，转变成了心平气和，跟沈茹说今早看到的许多的话，慢慢的又睡了过去。 等沈茹脱身出来的时候，刚好看见爸爸进门，庄晓萍低声跟他说着什么。 沈天河抬头，看见沈茹从主卧出来，忙问：“小茹今天怎么来了？” 庄晓萍解释：“哦，晨晨闹着要姐姐，我……不放心，打电话喊小茹过来的。” 沈天河皱眉问：“小茹今天是去医院了吧？弄完了没有，这么早就过来？” 沈茹：“弄好了，爸爸别担心，我做完了才过来的。” 庄晓萍脸色不好看，觉得沈天河只顾着沈茹，压根都不理会生病的沈晨。 沈天河一路走进来，又问：“你那个调研做得怎么样？你的医生是怎么说的啊？听说做这个容易病情反复，你没事吧？” 沈茹老老实实回答：“没做成，我前几天……有些复发的迹象，张医生说我这个情况不能做实验，还给我开了药。” 沈天河心中紧张，连忙问：“前几天是怎么了？我见着你挺好的呀，怎么就复发了呢？” 沈茹安慰道：“爸爸别担心了，我没事，最近可能有些累，晚上做了噩梦，又受了点刺激……” “受了刺激？”沈天河关切的问，“什么刺激？” 沈茹沉默一会儿，还是坦白：“昨天，跟我妈见了一面。” 父女两个不亲近，濮慧是两个人之间的禁忌。沈茹知道父亲厌恶濮慧，她从来也不会跟父亲说跟濮慧之间的事情。 沈天河皱皱眉，没有说什么。 沈茹倒是坦白得很：“她带了她那个儿子何深，被宠得不像样子，我看了就烦。” 沈天河勉强说了句：“也是你弟弟。” 沈茹撇撇嘴：“得了吧，他十九了，我妈还觉得他是个孩子。安安跟晨晨都是我弟弟，可没一个是他那个样儿。我昨天跟我妈说了，下次见面要是再带着何深，就不要喊我了。” 庄晓萍有一瞬间的恍惚，沈茹与何深，很像阿妍跟晨晨，沈茹讨厌何深，那阿妍…… 只是一瞬，她又回过神。怎么可能一样？濮慧那个人自私自利，对沈茹可从来都没有管过。她不一样，她离婚后的那段日子那样艰难，费尽心思才勾搭上沈天河，一步一步走到如今这个地步，可无论如何，她都带着阿妍，苦和累，有钱和幸福，从来没有抛弃过阿妍。 保姆将水果切上来，还倒了果汁。 沈天河让沈茹坐下来，把果汁递给她：“小茹长大了。” 他不想评论濮慧那边的事情，从前的事情就过去好了。他对濮慧仁至义尽，唯一的亏欠是面前这个孩子，但是以后不会，小茹现在贴心又乖巧，他以后会多多的补偿她。 沈茹真的渴了，一口把果汁喝完。 沈天河哈哈一笑，替她抽出一张纸递过去，又说：“不要喝得这么急，小心呛到。一会儿要吃饭了，少吃的水果。” 庄晓萍忍不住了，坐在沈天河与沈茹当中，沉着脸：“天河，晨晨不舒服了一天，你不去看看他吗？” 沈天河问：“不是刚睡着吗？我怕进去又吵着他。” 沈茹看出庄晓萍的心思，她也不打算跟沈晨争宠，连忙又问：“阿姨，你快跟爸爸和我好好讲一下晨晨的事情。” 庄晓萍点头：“昨天阿妍回来了，惯着晨晨，让他吃了好多零食喝了许多饮料。晚上是阿妍陪着他睡的，给他讲了许多睡前故事，我进去的时候，晨晨说他头疼，我还以为是吃零食吃多了。今早起来就不对劲，开始是哭着喊着闹腾，后来……后来一直说我是怪物，要吃他的怪物……” 沈天河蹙眉：“发病了吗？你有没有请钱医生过来？” 庄晓萍摇摇头：“我……当时阿妍在，想要安抚晨晨，可晨晨一直闹，最后我说让小茹回来陪他，他才好一点的。我……看他情况好了，就没有请医生。” 沈天河起身拿手机。 庄晓萍连忙又说：“要不别请钱医生？我觉得晨晨应该问题也不大，大概就是昨夜吃多了零食吃得不好，下午发烧了，大概退烧之后就会没事的。” 沈天河皱着眉头看庄晓萍。 庄晓萍有些犹豫：“我怕……别人会说晨晨。” 沈天河生气：“面子要紧还是孩子的身体要紧？” 沈茹抬头看着两个人，看着爸爸嘴里吐出的这句话。前世，她一直以为，爸爸爱面子胜过一切，之所以会更看重沈欣妍，就是因为沈欣妍争气，妥妥的白富美。而她被爸爸有意无意的隐藏，就是爸爸爱面子的表现。 连上次校庆过后，有财经媒体采访爸爸，问到生女养女的事情，爸爸也是轻描淡写的带过去。 可是，她误会爸爸了。 是啊，前世打算将大部分家产股权都给她，以做保障的爸爸，怎么可能会是爱面子胜过爱孩子的人呢？ 庄晓萍着急的握住沈天河拨电话的手：“天河，你想过没有，要是晨晨跟沈茹一样，被人指指点点，被人看笑话，要怎么办？晨晨才九岁啊！沈茹之前过的那种日子，也要晨晨来一遍吗？” 第七十四章 换监控 空气里一片寂静，保姆不敢多留，将桌面收拾干净，躲到厨房，还把厨房门给拉上了。 庄晓萍后知后觉，眨了眨眼睛，口中有些干涩：“那个，我……” 沈天河走到沈茹面前，轻轻握住她的肩膀：“你……过的什么日子？” 沈茹的眼泪不争气的落下来，她过的什么日子？自卑难捱的日子，成绩是倒数，被欺负被霸凌，回家了也不敢诉苦，教务处与婶婶的说法一样，都是觉得为什么那些人不欺负别人，只欺负她，一定是她有问题。 后来她不敢哭不敢闹，一切都只能自己忍着。患病之后，即便没有确诊，也有好多人背地里嘲弄她，说她有病，说她喜欢一个人自说自话。 要不是姜金银，要没有姜金银，前世的她恐怕熬不到二十三岁吧。 庄晓萍嘴唇有些颤抖，走过来想要说话。 沈天河不听她说：“你知道小茹发生了什么事情？可你从来没有说过！” 庄晓萍低着头，片刻又摇头：“我不知道……我也是听阿妍说的……” 说完，她更慌了，摇头否认：“不是，我是……我是校庆那之后，在网上看到小茹的消息，才注意到的。” 沈天河脸色发白，没有说话。 庄晓萍伸手去拉沈天河的手，沈天河把她甩开了。 沈茹眼泪汹涌，慢慢的冷静下来，伸手擦擦泪，爸爸的手还握在她肩膀上，她动弹不得。她努力扬起一个笑脸：“爸爸，我没事了，我长大了。” 沈天河的眼泪潸然而落：“跟他们无关，是爸爸不好，爸爸……以前还怪你婶婶。其实都是爸爸不好，爸爸没有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 沈茹往庄晓萍那儿看了一眼。 庄晓萍连忙将桌上的纸巾拿过来。 沈茹抽出纸巾，替沈天河擦了擦泪：“爸爸，我是第一次当女儿，你也是第一次当爸爸。我怪过你，但我现在已经不怪你了，因为，我感受到你的爱了。” 沈天河伸手把沈茹抱在怀里，压抑这哭声，眼泪流个不停。 沈茹坐在餐桌上，给沈天河讲述初中高中的故事，都是很简单很普通的一些小事，她轻描淡写，可沈天河的眉头越来越紧，心中的自责也越来越深。 要是年轻的时候，他少一点意气用事，在商场上也少拼那么一点命，小茹一定发生那样多的事情。 庄晓萍心思纷乱，一壁心疼沈茹，一壁更心疼屋内躺着的沈晨。为什么他们姐弟会得这样的病？为什么偏偏是他们呢？ 沈茹眉眼里面全是淡然，仿佛只是在讲别人的故事一般，讲着讲着，她噗嗤笑出了声：“爸爸，你瞧，我以前以为那些是难捱的折磨，现在长大了想一想，其实是小儿科。金银就从来不在意别人说什么，以前也有那么多人说她，她不在乎，就没有人能抨击她了，不是吗？” 沈天河摸摸沈茹的笑脸，点点头：“小茹说得都对。” 沈茹端正了坐姿，认真的说：“可是，我已经长大了，即便有病，我也能控制住，也知道怎么去调控。但晨晨他还小，爸爸，阿姨，我知道，你们都是爱他的，可他未必知道。就像我以前从来都不觉得婶婶爱我一样。” 沈天河试探的问：“小茹是觉得，不应该让他看医生？” 沈茹摇摇头：“我觉得应该看，但是，晨晨排斥吗？” 庄晓萍灰心丧气：“晨晨……连去普通医院都很抗拒。” 沈茹点点头：“心理医生跟其他医生不一样，我之前发病那么严重，也特别抗拒去医院看医生，要不是张阿姨一直陪着我，恐怕我宁愿死，也不愿意休学就医的。” 庄晓萍更是连连点头：“是啊，而且晨晨这么小，要是休学的话可要怎么办？晨晨还跟你不一样，你好歹是在你叔叔家长大的，可是晨晨，那么多人知道他是沈家的儿子，是沈天河的儿子，要是曝光了，网上那些……小茹，你是经历过的，网络暴力有多可怕，我想都不敢想。” 她捂着脸哭起来。 沈茹伸手安抚的拍拍她的背：“阿姨，我懂，你怕晨晨出事，哪怕一点点事也受不住。可是不看医生，难道任由晨晨发展么？一直发展到我那个样子，最后不得不休学就医吗？” 庄晓萍勉强止了哭声，支吾着说：“阿妍的意思是，先观察，既然晨晨喜欢小茹，就让小茹回来多陪陪晨晨……” 沈茹眼神闪了闪，没做声。 沈天河还是坚持，觉得应该就医。 最后是沈茹拿主意：“不然这阵子我先劝劝晨晨，跟他分析一下情况，让他来决定？” 庄晓萍皱眉问：“这样可以吗？他才九岁。” 沈茹安抚道：“阿姨，别小看孩子，九岁的孩子已经很懂道理了。” 庄晓萍看了看沈茹，觉得她好像话里有话。她没多想，点点头，勉强就算这么决定了。 沈茹的手机响了声，她走到沙发边上拿起手机看了眼，是彭梦给她发的照片，跟几个好友聚餐，热腾腾的火锅，很有意思的样子。 还有自拍，三个女孩两个男孩，朝气蓬勃。 沈茹划拉了一下，突然灵机一动，抬头看了看还在桌前的爸爸和阿姨，很快发出一条消息：【梦梦，我记得你以前跟我说过，你有个朋友是做监控的？】 彭梦发来一张单人照，帅帅的小伙子：【就是他，高达，这名字酷吧？嘿嘿，怎么样，你是不是想谈对象了？】 沈茹笑起来：【去你的，我有男朋友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是这样的，我打算把家里的监控重新走线安装一下，可不可以？】 彭梦把高达的微信推送过来：【单身可撩哦，我跟他说了，你是个大美女。】 沈茹知道彭梦一向爱开玩笑，也没太在意，含着笑点了添加好友。 沈天河抬起头，就看见沈茹对着手机屏幕傻傻的笑，他起身走过来，问：“小茹，你在给谁发消息？” 沈茹惊慌失措，连忙退出微信，抬头看着爸爸，脸一下子全红了。 第七十五章 视频 沈天河的脸色有些严峻，他不笑的时候，总有些让人害怕，尤其是这会儿，眼睛里头还有红血丝。 沈茹的心扑通扑通跳，支吾着：“那……没事，就是一个朋友。” 沈天河问：“什么朋友？关系很亲密吗？” 沈茹不知道怎么回答。 庄晓萍连忙走过来拉了拉沈天河：“天河，小茹都这么大了，有朋友不是正常的吗？小茹，回头把你朋友带家里来玩玩，也让你爸爸见一见。” 沈茹讷讷点了点头。 沈天河不放心，叮嘱了句：“可别乱交朋友，你性子单纯，别被骗了。” 庄晓萍见沈茹不好意思的样子，心思也动了动，推推沈天河：“行了，开饭了，先吃饭。” 吃饭的时候，沈茹磨蹭了会，主动说：“爸爸，我那个，有个朋友是做监控设备的。他……新出了一套很可爱的监控，我还蛮喜欢的，不然把家里的监控……换一下？” 沈天河皱皱眉问：“男的女的？” 沈茹声音小了些：“男的。” 庄晓萍立刻开口说道：“哎呀，也是，家里的设备用了三年了，画面不清晰，我觉得不好，早就想换了。小茹既然有朋友是做这个的，就让你朋友来弄吧，也当是照顾朋友生意不是？” 沈天河张张嘴，到底也没说什么。 倒是庄晓萍与沈茹讨论得热切：“家里的这个监控只能看图像不能收音，有没有能收音的那种？” 沈茹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那你回头问问他，弄个能收音的。可爱的是吧？可爱的也蛮好的，家里的风格太严肃了，弄一点可爱的元素也不错。是……什么朋友？” 沈茹愣了愣，眼神慌乱的往沈天河那儿瞟了瞟，低头小声说：“就是个普通朋友……普通朋友而已。” 庄晓萍见她这个样子，觉得心中有数，拿起公筷往她碗里夹了块红烧肉：“来，小茹很久没回来吃饭了，都是一家人，不用那么客气。” 吃完饭，沈茹给婶婶打了个电话，说今天不回家，又说恐怕年前没什么空回家。 邓灵珊心里不爽，骂了几句小没良心的，又说了些不在家她还轻松些的话，才挂了电话。 沈茹琢磨着得空了回去收拾些衣物，又想着沈安好像也快要放假了，到时候也得回家聚一聚。 她不免露出一丝笑容来，越来越觉得，那个家，才是她真正的家。 沈茹抬头，就看见爸爸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皱着眉看着她。 “爸爸？” 沈天河“嗯”了声，似乎想走，又忍不住问了声：“刚刚……给谁打电话？” 沈茹答应：“给婶婶打电话，跟她说我不回去了。” 沈天河的面色立刻软和下来，点点头：“你婶婶这些年不容易，我……一直忙，都没怎么管你，都是直接给钱。她又要强得很，你的花销她都是一笔一笔记下来，年末的时候多余的钱全都退回来，我想多给一点她也不同意。” 庄晓萍听到这里，也跟着说了句：“灵珊那个性子不大好，要是没钱，多节省也无事，你这么辛苦挣钱，不就是想孩子们过得好一点嘛。可小茹……说出去都没人相信是你的千金呢，什么才艺都没有，算好还会拉个大提琴。” 沈茹不喜欢别人说婶婶不好，她微笑着：“是我自己不肯学。我那时候内向，被人欺负嘲笑是有爹生没娘教，心里不高兴就不想学。” 庄晓萍的话卡了壳。 沈天河顿了顿，只说：“你有空，多回去陪陪你婶婶。” 沈茹点点头，忽然眼睛一亮：“爸爸不说我都忘了，二十三号，是婶婶的生日呢。我给安安发个信息，看他那天放寒假了没有。” 沈天河刚想回房，听到这一句，回过头问：“要不然，我们一家人一起？” 沈茹摇摇头：“不不不，我婶婶那个性子，爸爸又不是不知道，她可不喜欢家庭聚会，本来她的生日，就图个让她高兴，我跟安安陪着她就可以了。再不行，就请向阿姨也过去。” 沈天河迟疑片刻：“你叔叔呢？” 沈茹眨巴着眼睛：“我叔？他去B市了啊，之前是听说年底回不来吧，怎么着也要等开了年才回。” 沈天河回到书房，给沈飞扬打了个视频电话。 沈飞扬刚刚做了一台手术，脱了无菌服，还在跟学生们讲刚刚的病人情况，视频就进来了。 他说了句抱歉，回到医生办公室，看是哥哥的视频，接起来问：“哥，怎么这个时候给我打视频？” 沈天河看到视频里他额头上被无菌服勒出来的印子，斥责的话没说出口，问了句：“你什么时候回来？” 沈飞扬以为他是说大年三十一家聚会的事情，答应着：“我二十就回。” 沈天河看看日历，农历腊月二十，就是阳历一月二十三。他眉头皱起来：“你二十三号回家？跟灵珊和孩子们说了没？” 沈飞扬从来就怕这个哥哥，下意识语气都恭敬了许多：“跟灵珊发过消息了……” 沈天河扬起声音：“刚刚小茹还说你要年后才回来，你提前回来，都不打电话跟他们说的吗？” 沈飞扬连忙解释：“没有，哥，我没有，我跟灵珊发了消息的，她没回复，我以为她看到了，我……” “你以为什么？”沈天河觉得很生气，“沈飞扬，你就那么忙？还是你根本心里就没有家？我问问你，你老婆哪天的生日，你记得吗？” 沈飞扬卡了壳，邓灵珊的生日？邓灵珊，好像好多年都没过生日了，他……也没在意过。 “我还以为你是忘记了，原来你知都不知道，小茹都记得她婶婶的生日是哪一天，你这个做丈夫的，压根都没在意过吧！” 视频挂了，沈飞扬还在发呆。邓灵珊是腊月二十的生日，他怎么就给忘了呢？难怪邓灵珊不回他的消息，不是不想理他，而是他告诉她哪天回来，却不记得那天就是她的生日。 同事兼好友常医生走过来，推了推沈飞扬：“沈医生，谁给你打电话那么凶啊，我们外面都能听到声音。哈哈，从来只听到沈医生训人，好像还是第一回见沈医生被人训呢！” 第七十六章 证明 手机收到一条微信。 沈飞扬揉揉眉心，打开微信来看，是张岚。 【这家西式的，我一直蛮想去吃，但是没空。那天你陪我去吧。】 沈飞扬想跟她说那天是邓灵珊的生日，他想早一点回去，改天再约，就听到常医生从桌椅上起来的声音。 “开会了，老沈，你怎么心不在焉的？” 沈飞扬勉强笑起来，把手机扔进抽屉，拿着笔记本跟着常医生一起出去。 沈晨自那日起，就没有再发病了。沈茹收集了几样沈晨发病那晚吃剩的零食，拿给张岚检测，但什么都没有检测出来。 沈茹也很无奈：“没办法，家中阿姨打扫得很勤快，吃完的都扔了，只有这些。等着周末，我再看看能不能有新的发现。” 张岚“唔”了声，随意说：“这周末……我有事。” 沈茹拍拍脑袋：“是哦，周末，我叔叔要回来呢，他下午才能回，沈安那时候也放假了，我要回那边去。” 张岚没说话，觉得有些心虚。 沈茹好奇的问：“张阿姨今天怎么了？看起来有点疲惫的样子。” 张岚摇摇头，忽儿又问：“小茹，我觉得国内的心理学研究还是有些欠缺，如果我以后的偏向不是心理医生，而是教学，你觉得如何？” 沈茹疑惑了一会儿，拿起手机搜索了页面递过去：“像这样的心理学教学吗？现在只要是上网，都能收到各式各样的广告，都是说学心理学将来能怎么怎么样的。说实话，虽说很受追捧，但我总觉得……” 张岚哈哈一笑：“这样的考证机构，把市场弄得乱七八糟。偏偏没有证也不可能当心理医生，心理医生也不是说非得医学院出来，非得像我这样读了本科考研考博的，要求没那么多。可是现在的数据显示，大城市对心理医生的接受程度比较高，底下那些小城镇，甚至是乡村都还是接受不了。” “大城市接受程度高吗？”沈茹脸上露出一丝迷茫，“我并不这么觉得，S市算是大城市了吧，可我从小就受歧视，我小时候还没看过心理医生的呢。晨晨现在……说起来，也不怪他妈妈不乐意，他自己也很排斥，生怕自己变成异类。” 张岚靠在椅背上，沉思了一会儿：“青春叛逆期的孩子——当然，晨晨还没到那个时候。青春期的孩子最容易产生心理问题，我发现国家也开始重视这个，但是往往不够得法，基本上都只是在学校里随便选几个老师，充当一下心理辅导师。主题永远是围绕着学业压力之下，孩子们怎么保持身心健康。首先老师的专业程度就不提了，其次孩子们的心理压力，也许并不来自学业成绩，更多的是学校人际交往或者家庭。” 沈茹对这些不专业，插不上话，只能半低着头不出声。 张岚也不知是跟沈茹说，还是自言自语，一直蹙着眉，一边断断续续没头没尾的说，偶尔还在电脑上打些字，搜索些什么东西。 沈茹感觉到手机的振动，她拿起来看，是蛋卷的消息。 【快要过年了。】 沈茹回了消息：【嗯。】 蛋卷：【小茹过年的话，是回老家？还是怎么样呢？】 过年吗？沈茹撑着脑袋想，过年好像是最难受的，一个大家庭的聚会，把住在养老院的奶奶接回来——高中那年她自残之后，婶婶跟奶奶产生了巨大的冲突，庄晓萍借口晨晨还小，不肯接受照顾奶奶的活。 最后的安排，就是把奶奶送到养老院去。是高档的养老院，里面的医护人员一应俱全。大人们偶尔去看看奶奶，还是婶婶去得最勤，有时候会带上沈安，但沈茹，一次都没去过。 今年国外的姑姑也要回来，姑姑她见得少，前世没什么交流，只记得姑父是个日本人，非常非常有礼貌，礼貌得让她心里不适。 然后就是爸爸家和叔叔家，都要一起相聚的。 每一年的过年聚会，都类似她的批斗大会。因为所有人都是优秀的，只有她，从小成绩差，一无是处。 蛋卷：【今年过年，我可以一个人呆着，挺开心的。】 沈茹心中一动，蛋卷跟她一样，也是个喜欢独处的人吗？也不对，蛋卷的朋友那么多，她就没什么朋友。也不算没有，以前有金银，现在有其他人了。但怎么说，好似她只跟金银的感情最好，跟其他人，都有些隔阂的样子。 沈茹：【我也想一个人呆着，但是不可能。过年最忙了，除夕要聚餐，年初一年初二年初三，几个家的人在一起……全都批斗我一个人。】 蛋卷：【批斗？】 沈茹无奈的笑了笑：【哈哈，开个玩笑而已，我没那么重要，不至于所有人时刻都只盯着我。你呢？你今年不必陪家人吗？】 蛋卷：【我……还在R市，手头上好几个项目，虽然过年该休假，但正好能借着这个机会，跟客户打好关系，就不打算回去了。】 生意上的事情，沈茹也不懂，只是好奇的问：【上次你们不是说还没毕业吗？你这么快，就自己做生意？】 蛋卷：【嗯，自己做生意，主要是想证明给我爸爸看，我能行。】 沈茹摩挲着手机，感觉蛋卷跟他爸爸的关系，似乎不太好。她想安慰两句，最终也只是说：【我也想证明给我爸爸看，但我没什么用，连考试，也是第一次能全部及格。】 蛋卷许久才发过来消息：【小茹，我想跟你一起过年。】 沈茹眼皮子一跳，一起过年？这句话，怎么有点像求婚。 蛋卷：【想跟你一起，只有我们两个人。没有他们，我的家人，你的家人，都没有。我可以带你出去玩，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沈茹笑起来：【说什么傻话？人怎么可能离得开家人呢？】 蛋卷：【是啊，人怎么可能离得开家人呢？】 话题就在这里终止了，沈茹有些怅然，这样的话题太过沉重，但他们彼此的悲欢并不相通，也并不能理解对方的痛苦。 第七十七章 濮慧的请求 张岚回过神，好奇的看着沈茹：“你在跟谁发消息呢？谈恋爱了？” 沈茹搓搓自己的脸，疑惑着问：“这么明显吗？” 张岚噗嗤笑起来：“很明显，我都不用分析，就能看出来，你不是跟男朋友聊天，就是跟喜欢的人。” 沈茹撑着脸，有些红。 张岚问：“是什么样的人？” 沈茹想了想，摇摇头：“我还没有见过，是个网恋的对象。” 张岚“哦”了一声，带着鼓励的意味上前拍拍她的肩：“你以前太封闭自我了，人就应该这样，多走走多看看，多交往一些朋友。不过小茹，你也要记得，不是所有人都能陪你一辈子的。” 沈茹知道，张岚是担心她失恋，会影响自己的身体状况。 她点点头，手机又振动了，是妈妈的视频，沈茹下意识皱起眉。 张岚又拍拍她的肩，拿着自己的笔记本，转身出去了。 沈茹接起视频，那边的濮慧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了。 “小茹，你在做什么？” 沈茹哽了哽，老实的答应：“在心理医生这里。” 濮慧眼神缩了缩，赶紧问了句：“小茹你又不舒服？是不是邓灵珊她……” 最不喜欢的就是，他们什么事情都怪婶婶。 “不是。”沈茹的音量突然拔高了，“是因为前些日子见过你，之后就发病了。” 濮慧呆住了，沈茹也呆住了。 她知道跟妈妈无关，她猜得到，是回爸爸家的时候，吃了什么特别的东西，沈欣妍在她那次回爸爸家之前，一定是动了手脚的。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就吼出这么一句。 沈茹深吸一口气，不想提这个话题：“我没事，能控制得住，张医生重新开了些药给我吃。” 濮慧连忙挤出一丝笑：“那……我来接你好不好，我们晚上出去吃饭。” 沈茹迟疑着，她想回去陪沈晨。 濮慧怕她拒绝：“不带何深，就只有我跟你，好不好？” 沈茹心软，不忍心拒绝。她自觉重生之后，自己的情况调整得很好，跟亲人相处也越来越亲密，妈妈……她也应该放下成见，好好跟妈妈相处吧。 只不过，见到濮慧的那一瞬间，沈茹觉得自己就不该心软。豪车里面，除了濮慧，还有那个男人，何深的爸爸何阳文。 何阳文已经四十五岁了，但看起来只有三十来岁，要不是一双桃花眼周鱼尾纹太浓密，压根没人会知道他已经有些年岁了。身材保持得极好，车内开了空调，他穿一件花衬衣。今天没有大太阳，他依旧带着一副墨镜。 鱼尾纹是墨镜摘下来的时候，才看到的。 何阳文摘下墨镜，冲沈茹打了个招呼：“小茹，你来了？” 濮慧面色古怪，赶紧下车，打开后座车门，拉着沈茹坐进去，还特意挨着她坐。 倒是贴心，要是以前，濮慧都不会管，让沈茹自己上车，她坐在副驾驶，压根不理人。 沈茹脱了羽绒服，今天是去张岚那儿，她穿着普通的毛衣长裤，包也是普通的帆布包，并没有像那天一样打扮。 出其不意，以前总是要抱怨，说沈天河他们对她不好，让她穿得跟个普通孩子一样的濮慧，今天竟一句抱怨也没说，反而一个劲的说其他有趣的话。 何阳文也和善微笑的问：“小茹晚上想吃什么？” 沈茹很想恶趣味让他俩陪着去吃街边的麻辣烫，最终也没能说出来：“随便。” 何阳文立刻赞扬着说：“还是小茹乖巧听话，不像何深，这也不乐意那也不乐意。哎呀，当初我就说了，要是生个小闺女，该是多么贴心呢。” 沈茹当没听到。 濮慧从包包里头拿出一个盒子，送到沈茹面前：“我看你平时也不爱打扮，也没什么首饰，这是给你买的项链，你看看……” 沈茹瞥了一眼这个牌子，一条项链也不过是一千块左右的样子。 她叹了口气，虽然自己不喜欢打扮，但濮慧未免也把爸爸和叔叔想得太过分了点吧？白富美沈欣妍的首饰，这么多年林林种种加起来，得值好几百万吧，怎么到她这里，难道连一条好一点的项链都没有吗？ “谢谢，但我不喜欢戴。” 何阳文连忙说：“收着收着，我看你也没什么首饰，这是我们的一片心意。” 濮慧也跟着说：“就是，你看沈欣妍项链那么多，每天换着不重样，哪像你，连一条好看的都没有。这个牌子的项链设计不错，挺好看的，你……” “妈妈既然知道沈欣妍的项链不重样，也该知道她的项链是什么牌子的吧？”沈茹忍不住了，很冷淡的开口，“你要是不知道，何叔叔也该清楚。一千块的项链，妈妈，你送给我，让我戴回去跟沈欣妍比？还是要我拿这个，去跟爸爸说你的‘心意’？” 濮慧愣住了。 何阳文见状，解释了句：“小茹，我们……叔叔最近没做什么事情，买不起那么……” 沈茹冷冷的说：“买不起就不要买，这东西我不喜欢戴，不代表没有。妈妈，沈欣妍有的，爸爸都给我准备了一份。” 以前，她从不在妈妈面前说爸爸的事情，提起爸爸，濮慧就有一大堆抱怨的事情，抱怨沈天河不顾家，抱怨沈天河没用，再抱怨沈天河对亲生女儿还不如对养女好等等。 沈茹想，爸爸为什么会疼爱沈欣妍，不是亲生的那么疼爱，一部分是沈欣妍乖巧听话的样子，一部分是庄晓萍，庄晓萍别的不说，对爸爸细心体贴，说话永远是温温柔柔的，哪怕两个人起了分歧，庄晓萍也是委婉知道如何看眼色。 因为爱人，所以爱爱人的家人。爱屋及乌，爸爸对沈欣妍是那样，庄晓萍虽然背地里不怎么样，但明面上对她这个继女也是非常好的。 沈茹不想听他们说这些七七八八的，将首饰盒子扔回濮慧的包里：“不用拿这些东西打发我，我早就过了吃这一套的年岁了。你们直接说，究竟是想要我干嘛？” 濮慧跟何阳文对看一眼，勉强笑着解释：“不是什么大事，是这样的，我好多年没回去看你外公了，今年了，是打算带着你何叔叔还有何深一起回外公那儿看看他，毕竟老人也年纪大了，又只有我这么一个女儿，我不能在他身边尽孝，心里很过意不去。小茹，你外公……” “不去。” 第七十八章 报警啊 外公是个有名的艺术家，但跟濮慧这个女儿并不亲近。不是别的原因，而是当初濮慧不肯听外公的话，不肯学艺术。大学时期交往数个对象，喜欢在外面玩，大三那年被外公逼着退学。 后来遇到了高中同学，也就是沈茹的爸爸沈天河，那时候沈天河还是个刚刚毕业，是个穷小子，把濮慧当女神一样对待。再后来，沈天河靠着外公的名声，加上自己的勤奋，成了小有名气的商人，买了房买了车，也如愿以偿跟濮慧结了婚。 两个人也过了一阵子好日子，可惜等沈茹半岁的时候，一切都变了。沈天河的生意突然失败，公司宣告破产，沈天河将全副身家都填了进去，只余家里的一套房子。 濮慧这时候执意离婚，沈天河苦求不得，只能同意。而濮慧认定了沈天河的一切，都源自自己的父亲，要求沈天河净身出户。 彼时沈天河事业迎来了转机，若继续坚持下去，一定能扭转乾坤。但濮慧执意赶走沈天河，还把不足一岁的沈茹扔回沈家。 沈茹低垂着头想着这些拼凑出来的往事，她不熟悉，只知道外公因为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生气了，不肯再理会濮慧。 印象之中，外公曾想要去叔叔家将她接走，但濮慧大闹一场，不允许。 小时候，濮慧也曾在年节时候，要沈茹跟她一起回外公家。可能是看在她和何深的面子上，外公与濮慧关系没有之前那么僵。 但是这一次，濮慧不是明着邀请她回外公家，而是做这样的姿态。很显然，濮慧又做了什么事情，惹怒了外公。 其实沈茹心里也清楚，何阳文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花钱如流水，干活啥也不会，何深更是被这夫妻俩娇宠得不成样子，什么都要最好最贵的。只靠着当初濮慧离婚的时候逼迫爸爸签字允诺的赔偿金，当然是不够的。 这么多年一大家子人大手大脚花钱，恐怕都是外公供养的吧。 沈茹冷冷的说：“停车，我要下车。” 濮慧连忙劝：“小茹，你外公年纪大了，想要我们多陪陪他孝顺孝顺他，你不能……” 沈茹懒得跟她多说，拿出手机威胁她：“你们现在不停车让我走，我就给外公打电话，说你们逼着我去骗他的钱。就只用等着看，过年的时候，外公还要不要你们进屋。” 何阳文只能把车靠边停，还不耐烦的说着：“行了行了，让她走吧，这孩子越长大越不乖，一颗心都被你那前夫给笼络了去。” 沈茹见濮慧还想劝，直接从左边下了车。索性这会儿车流不多，她迅速跑到人行道上，拿着手机预备叫车回家。 其实她没有外公的电话，刚刚那些话，只是威胁濮慧夫妻而已。 濮慧追了下来，连声喊：“小茹，不提这些，到了吃晚饭的时间，我们先去吃饭吧。” 沈茹皱皱眉摇头：“不了，我回去吃。” 濮慧哪里肯依，上前来抓沈茹的手。 何阳文从副驾驶这边探出头喊：“你走不走，不走我先回去了。” 濮慧扬手让他再等等，然而何阳文并不等，一脚油门，车开走了。 沈茹翻了个白眼：“真不知道你看上他哪一点，就把你抛下，你包都没带下来，他就不怕你没钱回家？” 濮慧勉强笑起来：“怎么会？他知道我跟你一起，小茹，你何叔叔没什么坏心思，就是急躁了些，怎么说他也说长辈，你怎么能那么说话呢？” 沈茹站定了，冷笑连连：“我怎么说话了？还要我怎么说话？长辈么？谁的长辈？继父吗？他养过我教过我还是怎么着？我喊他一声叔叔，已经是我的礼貌了。” 濮慧皱皱眉：“小茹，你变了。” 沈茹翻了个白眼：“我本来就变了，不然呢，你以为我还是以前那个傻兮兮任你哄的小女孩吗？” 濮慧见沈茹说话句句带刺，只能摆摆手：“罢了，不提这些，小茹，我们先去吃饭吧。” 沈茹甩开她的手：“濮慧，吃饭就不必了，我不想请你吃，也没必要吃你请的饭。你都找到我这里，想我去哄外公了，恐怕身上也没几个钱了。我建议你让何叔叔好好找个工作，也不要再租那么贵的车了，你们租不起。” 这句话戳到了濮慧的肺门子，她突然拔高音量呵斥：“怎么，沈天河和庄晓萍那对贱人就用得起？我们凭什么用不起？沈茹，没想到你这么嫌贫爱富，怎么着？现如今觉得你妈妈不如庄晓萍有钱了？” 沈茹才要说话，手机响了，她低头一看，是庄晓萍的视频。 濮慧一把抢过来，接起视频就吼骂起来：“庄晓萍你这个贱人，抢人老公不得好死，现在连我女儿也笼络了去，你胆子不小啊！” 沈茹从空隙见，看见那边除了庄晓萍，还有沈晨惶惶不安的脸。庄晓萍似乎吓了一跳，想挂掉视频，一时半会也没有挂成功。 濮慧继续吼骂：“呀，你的贱种也在啊，小贱种算什么东西，怎么着，现下是来讨好我女儿的吗？” 沈茹一巴掌扇在濮慧的脸上，把手机夺了过来。 沈晨的脸一片苍白，下意识喊着：“姐姐……” 濮慧被打得一个趔趄，上前就要来抽沈茹的脸。 沈茹连忙避开她，一边安抚的说着：“晨晨，我有点点事情，你不必担心，你跟你妈妈先吃饭，我今天要晚一点回去了，你乖……” 她匆匆挂了电话，看到濮慧冲上来，她毫不犹豫又是一个耳光扇过去。 濮慧捂着脸哇哇大叫：“你……你反了天了，竟敢打你妈妈？天啊！这是什么世道啊，这天底下竟然有做女儿的掌攉妈妈！” 一壁说，她一壁上来，抓着沈茹的头发揪起来打。 沈茹只躲开，并不还手，一壁冲旁边的人喊着：“报警，帮我报警啊！” 旁边的人开始还觉得沈茹先动的手，又听说两个人是母女，就觉得这个做女儿的也太不孝顺了，怎么能动手打妈妈呢？ 这会儿看着情况不对，倒是有人急急忙忙拿出手机拨号报警。 第七十九章 继续打架 警察没来，附近小区的居委会来得快，立刻便有两个中年女人将她俩拉开。 濮慧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直控诉沈茹这个女儿是怎么怎么被小三笼络住，竟对她这个亲生母亲动手。 居委会大妈听得咋舌，上前来拉沈茹：“你这孩子，怎么能……” 只是她见到沈茹的脸，吓了一跳。濮慧毕竟是个中年女人，力气比沈茹要大，这么拉扯下来，沈茹的头皮出血了。又因沈茹皮肤白皙，濮慧几巴掌扇过去，她脸上红红的巴掌印看着很是可怖。 倒是濮慧口口声声说被沈茹打了，围观的群众也能证明。但濮慧的脸上一点痕迹都没有，怎么看，都不像是那个吃亏的人。 居委会大妈是有孩子的，又是个嘴快的，当下拉下脸对濮慧说：“还是个孩子，叛逆期多少都有些调皮，做大人的多劝劝安抚着，她都这么大了，哪能不听话就动手打她？你看看你把她打成什么样儿了？好好一个闺女，还是自己亲生的，你也下得去手？” 濮慧愣住了。 另一个大妈便也过来说和，主要是说沈茹的不好：“怎么说也是你妈妈，你怎么能动手打呢？” 沈茹也不说话，之前被打了也没哭，这会儿见着这大妈拿着湿巾给她擦脸，她眼泪便往下滚落。 大妈瞧着只觉得心疼，瞧着这姑娘年纪也不大，长得好看又是个倔强的，吃亏了也不知道吭声。 当下她手中动作更温柔了些，小声说：“丫头有什么事跟阿姨说说，别闷在心里头，闷坏了可不好。” 沈茹摇摇头，咬着牙不做声，大妈更心疼了。 濮慧见这个情况，气不打一处来：“明明是她先打的我。” 沈茹委委屈屈，这才开了口：“弟弟……生病了，给我视频……她就对着我弟弟大骂……不还我手机……” 旁边有围观整个情况的人，点头证明说沈茹说得对。 濮慧气得七窍生烟：“什么弟弟？狗屁弟弟，她是庄晓萍那个贱女人生的，你倒是跟他们亲近的很啊。” 沈茹装作害怕，往身边大妈旁挤了挤。 另一个居委会大妈连忙站起来拦住濮慧，皱眉说：“有话好好说，你这个样子，难怪吓着孩子了。” 沈茹抽抽搭搭：“爸妈离婚的时候，妈妈没要我，我跟着爸爸……阿姨她是好多年后，才跟爸爸认识的……弟弟才九岁，还小，不懂事，又生病了粘人，想我回去陪……” 也不用多说，听到爸妈离婚了，妈妈不要她几个字，居委会两个大妈都瞪大了眼。其实离婚了不一定非要是女方要孩子，男方也有责任。但在居委会大妈的心里，女人都是舍不得孩子的，竟然主动不要孩子，这女人该有多狠的心肠？ 现在孩子的后妈把孩子照顾好了，亲妈又看不顺眼了？ 濮慧是个容易激动恼怒的人，知道被人误会了，更是气得很：“沈茹，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我没养你，你爸养了你吗？你爸不也没管你吗？” 沈茹抬起头争辩：“我爸那时候没钱，房子钱都给了你，他不工作拿什么养我？你不要我，我只能跟着奶奶，跟着叔叔婶婶了……” 居委会大妈一看，可不是，这个中年女人穿的端端正正，一把年纪了还化妆打扮，戴着耳环项链戒指。这女孩一身普通的衣服，球鞋，一看就是个普通的学生。 两个人立刻脑补了一出，势利眼妈妈拿走家产，留下贫苦的爸爸含辛茹苦拉扯年幼孩子的场景。 不过，还没等濮慧发飙，警察已经赶过来，将濮慧和沈茹两个人带到派出所。 派出所里，警察问什么，沈茹就答什么。濮慧添油加醋说了一大通，警察问，沈茹就点点头。 可濮慧喋喋不休，沈茹乖巧一脸的伤露出来，怎么看都不像说濮慧是受害者。 倒是有个老警察出来调和：“行了行了，说起来你们也是家务事，没那个必要闹得这么难看，来，你们各自在这个上面签了字，把身份证给我们登记一下，就回去吧。” 濮慧一摊手：“我没带身份证，我包都没带。” 沈茹拿出手机，找到自己的身份证照片递过去。警察登记好，让沈茹签了字，又留了电话。 “行了，就这样吧，母女俩有什么好吵的？你也是，做妈妈的还跟孩子置气？你瞧瞧你女儿……” 沈茹扬起脸挤出一个笑：“谢谢叔叔，我皮肤不好，很容易起印子，我妈妈打得不重。” 警察也不想多管闲事：“好了好了，那你们走吧。” 沈茹犹豫着抬起头往外看，并不起身。 濮慧没好气的问：“怎么，你还等什么？晚饭都没吃，我饿死了。” 沈茹板着脸：“我等我爸爸来接，你先走吧。” 之前在大街上，居委会大妈已经给沈天河和何阳文打过电话的。 濮慧翻了个白眼：“你爸爸是个黑心狼，对他那个继女都比对你好，怎么可能来接你？你小时候家长会，总是打电话跟我哭，让我给你参加……” “可你也不肯参加。”沈茹怼了一句。 濮慧怒道：“我……我难道没事吗？” 沈茹冷笑一声：“你当然有事，你忙着伺候那个躺在家里当大爷的老公，忙着伺候你的宝贝儿子何深，我算什么？就是你不要了丢掉的一个玩意儿罢了。” 濮慧气急败坏，指着沈茹对几个干警说：“你们看看，你们瞧瞧，这就是她对我这亲妈的态度。” 几个干警没觉得沈茹的话有毛病，听起来倒是觉得，这个当妈的太过分了。 沈茹继续说：“你也别光顾着说我，一会儿我爸肯定是要来接我的，你老公就不一定了。” 濮慧问：“你什么意思？” 沈茹：“我什么意思你心里清楚，妈妈，因为你是我亲妈，我才总会幻想，你能像别人爱自己的孩子一样疼爱我。可是两次的接触，你让我明白，我在你眼里，就是个值得利用的人。利用我骗我爸的钱，利用我骗你爸的钱。濮慧，你拿钱做什么？养何阳文？他现在在哪里？在他自己的公寓养小三吧，他跟她的小三柔情蜜意，哪里有空来管你！” 濮慧心事被戳中，她尖叫一声，拿起的文件夹，用力往沈茹身上砸过去。 第八十章 前夫前妻 沈茹下意识抱着头，只不过文件夹没有砸中她，她被沈天河一把抱在怀里，文件夹砸中了沈天河的手臂。 几个干警连忙过来呵斥濮慧。 濮慧尖叫着：“你们刚刚听到了，她怎么说话的？怎么说话的？” 沈天河冷笑一声：“你想要小茹怎么说话？濮慧，这么多年，你做过些什么自己心里清楚。小茹你没养过没带过，你没资格让她做任何事！” 他拉着沈茹说：“小茹，我们回去。” 濮慧大骂着扑过来：“沈天河，你不要脸！沈茹也是我的女儿，我打她骂她她都该受着！” 沈天河轻而易举的推开她：“濮慧，你要坚持这样，我无话可说。两位大哥你们好，这是我前妻，这是我女儿，我请求立案，带我女儿去验伤，同时也状告她，濮慧殴打欺负我女儿。” 这样的事情，一般都当家务事处理了，但若是家属执意要求，也不是不可以。 濮慧瞪圆了眼：“沈天河，你也不想想，你当年做生意，全都是靠我爸爸支持，要不然你想做到如今的位置？你做梦……” 沈天河显然也生气了：“靠你爸爸？濮慧，你别忘了，当年你是怎么对我的！我的生意为什么会失败？又为什么没有一丝转机？你还好意思拿你爸爸来说话吗？你爸爸早就说了，他只认小茹这个外孙女，不认你这个女儿！还有，我的事业重新做起来，跟你，还有你爸爸一点关系都没有，不要再往你脸上贴金了！” 濮慧不依不饶：“要是没有我爸爸，你根本不可能被人知道，也根本不可能东山再起，你一点也不知道感恩，竟然还……” “还怎么样？”沈天河见到濮慧，只觉得自己当年是瞎了眼，怎么会看上她这种人？ 他深吸一口气：“当年车子房子一切的钱都给你了，我还签下了一百万的欠条！你还想怎么样？濮慧，你就是一个黑心肠，拿着小茹要挟我，除了那一百万，我另外再给你了一百万，这么多年，我零零散散，被你和你那个不学无术的老公威胁着，又拿了不下三十万的钱！小茹都生病了，你这个当亲妈的，竟然没有一点怜惜之情！” 门外传来一声喊：“姐姐。” 沈茹回头一看，就看见庄晓萍牵着沈晨站在门外，守门的警察叔叔不让他们进来。 见到老婆孩子，沈天河勉强回过神，没有再激动的跟濮慧争吵。 沈茹伸手拉拉沈天河的手：“爸爸，我想回家。” 沈天河点点头：“好，小茹，我们回家。” 他对着屋内的干警鞠了个躬，带着沈茹往外走。 濮慧慌了神，连忙喊着：“沈天河！小茹，小茹，我没钱，也没手机啊，你走了我怎么办？” 沈天河本来不想管，但是见沈茹哭得眼泪哗哗的，到底还是不忍心，去问庄晓萍有没有钱，拿了两百块扔给濮慧。 等上了车，庄晓萍怕沈天河太激动不好开车，是自己开车，让沈天河休息一下。 沈茹坐在沈晨旁边，就这么看着庄晓萍拿出湿巾递给她，又回头拿了个创口贴替爸爸贴住手上不知什么时候被划伤的伤口。 以前遇到这样的场景，沈茹总觉得好像自己是个外人一样。这一刻却没有一点这种感觉，庄晓萍对她怎么样，她不在乎，但庄晓萍对爸爸是真的好，温柔体贴。 所以她还计较什么？计较庄晓萍对她不如沈欣妍和沈晨吗？ 沈晨拿着湿巾替沈茹擦眼泪，擦着擦着也哭起来。 沈天河回头看一眼，对庄晓萍说：“去医院，给小茹瞧瞧伤。” 庄晓萍本来是打算直接回家的，听到这话，连忙把车停下，开了导航，换个方向往医院开过去。 沈晨摸着沈茹头上的血问：“姐姐，疼不疼？” 沈茹摇摇头：“早就不疼了。” 沈晨问：“那姐姐为什么哭啊？” 沈茹想了想，说：“我没能陪着晨晨吃晚饭，觉得好伤心。” 沈晨被逗笑了，马上又板起脸：“这有什么伤心的，下次陪我就可以了。我们是姐弟，当然可以一直在一起。” 一家人，岁月静好。 沈茹的额头没事，只是濮慧太大力，弄得皮下出血了，看着红肿而已。医生开了点擦的药，就让他们回家了。 再上了车，沈晨拿着小蛋糕递过来：“姐姐饿了，你去医院的时候，妈妈带我去买了蛋糕。” 沈茹抬头看庄晓萍，微微笑起来：“谢谢阿姨。” 回到家已经很晚了，保姆给沈茹煮面，庄晓萍带着沈晨先洗澡睡觉。 沈天河给沈茹擦了药，一直陪着她。 沈茹抬起头：“爸爸，你明天还要忙，先去睡吧。” 年关了，沈天河的确很忙，但他摇摇头，伸手摸摸沈茹的头：“再忙，也没有女儿重要。” 沈茹眼眶又红了。 沈天河笑起来：“怎么了？这么大的人了，还动不动就哭。” 保姆把面端上来，沈天河说：“你明早还要忙，先去休息吧。” 保姆点点头：“碗放水池子里，明早我起来洗。” 沈茹看着爸爸，在家里，他永远是温和的。可是她看过财经新闻，不管是采访还是拍摄，爸爸似乎都不会笑，永远都是那一张脸。 爸爸的笑，只对着家人。 其实，是她自己太迟钝，在这个家里，她总是下意识的逃避。觉得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爸，觉得沈欣妍占据她在爸爸心中的位置，觉得她是被所有人抛弃的那一个。 连沈欣妍都知道，爸爸疼爱她胜过一切，所以沈欣妍才会在那么小，那么早的时候对她下手，在学校里想尽一些方法陷害她，指使人霸凌她，在家里不知用什么方式下药害她。 爸爸无数次想接她回来，都是她自己逃避一切，宁可活在婶婶的无边怨气之中。 沈茹一边吃面，一边又滚出眼泪来。 沈天河拿过纸巾替她擦泪：“傻孩子，一切都好了。你以后把你妈的电话微信拉黑，她找你，你都不要理会，知道吗？我以前不跟你说，是觉得你们到底是母女，可现在看来，她对你根本就没有感情。小茹，你长大了，我希望你能健健康康，做自己就好。” 沈茹抬起头看着他，认真的问：“爸爸，在派出所的时候，你说离婚的时候，签了一百万的欠条，为什么你要给她两百万？” 第八十一章 释怀 小时候，沈茹和濮慧见面比较勤，濮慧每一次都会跟她说，爸爸有了新家就不管她这个亲生女儿了。还一直说，爸爸拿了外公的钱，做生意亏损，她一分钱没拿到，所以才把她送到奶奶那里。 沈茹是后来在婶婶暴躁的脾气中，才知道是爸爸净身出户，濮慧不仅拿了房子车子，拿走仅剩的几万块钱，还逼迫爸爸后来还她许多钱。 以前沈茹不知道那许多钱是多少，毕竟二十年前的物价不必现在，二十年前，十万块已经很多很多了，她想着大概爸爸后来又给了濮慧十几万吧。 今天才知道，不是十几万，而是两百万！ 如果说，打了一百万的欠条，是必须要给的，那剩下的一百万呢？要知道，即便不是二十年前给的，而是十五年，甚至十年前，两百万的数目也绝不少。 而且，爸爸的生意，是在八年前才做得这样大的。她还记得，奶奶最喜欢沈晨，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觉得沈晨是个带财的童子，出生后不久，爸爸就声名大噪，生意上也步步高升。 可是，爸爸还妈妈的钱，应该是十几年前就还清了。那时候的两百万，绝非小数目，都能再开一家规模不算很小的公司了。 沈天河沉默下来，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沈茹默默吃了两口面，将碗推到一边。 沈天河关切的问：“怎么就吃这么一点？一会儿晚上饿。” 沈茹说：“爸爸，我小的时候，不能明辨是非，往往都是别人说什么，我就认定了什么。你从来没有说过什么，更没有对我解释过任何话，可每次见到妈妈，她都会说很多很多的话。” 沈天河愣住了。 沈茹接着说：“奶奶爱抱怨，但奶奶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她。陪我最多的是婶婶，可是婶婶只在发脾气的时候，才会跟我说妈妈的不好。我以前一直以为，是你亏欠了妈妈。” 沈天河下意识的摇头：“小茹，我亏欠你，但我没有亏欠你妈妈。” 沈茹苦笑一声：“是啊，可是爸爸，我花了很大很大的力气，才明白这个事实。我一度以为妈妈说的是真的，以为你对妈妈只是利用，也根本不爱我。” 沈天河皱起眉：“我没有……” “你没有，我知道。”沈茹说，“可我知道得太晚了，爸爸，你让我知道得太晚了。” 前世直到死，沈茹才知道爸爸并不是妈妈说的那样，太晚了。 沈茹捂着脸：“书上说，爱要勇于表达。爸爸，你爱我，可你从来没有说过。” 沈天河的眼眶也红了，伸手将沈茹抱住：“小茹……” 他以前只是个普通的穷小子，是靠着自己的拼搏努力，才走到如今的位置。他学了很多东西，但天性内敛，并不知道怎么跟亲人表达自己的爱。更何况是这个不亲近的女儿。 沉默许久，沈天河才说：“你四岁那年，我第二次做生意成功了，公司一步一步稳定下来。濮慧她找到我，让我还钱，我当时还了二十万，她不同意，我生意上周转，哪里拿得出来？后来是找朋友借了三十万给她。那以后我更加拼命工作，不是在办公室写方案，就是在外面跑客户，也还好，机会都是给有准备的人，我一年就挣了两百万。” 那个时候，一年挣两百万，是一大笔的财富，爸爸果真是很优秀的。 沈天河有些自嘲的笑：“现在想想，其实也应该感谢濮慧，要不是她，我不会那么拼命，做方案，应酬，喝酒……什么都没有了，我也敢搏一搏。” “我挣了两百万，也遇到了你庄阿姨。你庄阿姨开出租，阿妍坐在后座，很乖巧的拿着一次性水杯给我递茶。后来我知道，你庄阿姨也是很早就离婚了，阿妍的亲爸爸还挺有钱，但因为太花心不顾家，你庄阿姨担心阿妍受苦，宁愿自己吃苦，也要带着阿妍。我看着阿妍，就想到了你，想着，要是濮慧肯带着你，你是不是就不会受那样多的苦……” “我又给了濮慧五十万，可濮慧还是不放过我。何阳文惹了事被抓，濮慧带着何深求我复合，我那时候已经准备跟晓萍结婚了，怎么可能接受她？她花钱把何阳文弄出来，找了一群人，跑到我家，把我准备结婚新添置的家具都砸了个干净。当时家里只有阿妍一个人，她躲在衣柜里，我甚至都不能想，要是那群人找到阿妍会怎么样，阿妍那时候，才七岁。” 沈茹吸了一口气，原来，还有这样的事情。爸爸对沈欣妍好，不仅仅是因为对庄晓萍爱屋及乌，还有那时候的愧疚吧。 “并没有完。”沈天河抬起头，眼里是血丝，还有恨意，“何阳文从幼儿园接走了你，给我发了一张聊天记录，是打算把你卖掉。” 沈茹瞪圆了眼，法治社会，还能这样光明正大的买卖儿童吗？ 沈天河长叹一口气：“我知道报警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可是我不敢赌。小茹，我怕他们夫妻丧心病狂，真的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沈茹想起来，似乎是她上幼儿园有一次，何阳文去接她。因为濮慧跟何阳文之前有接过她，所以老师并没有在意。可是那以后，婶婶再忙也会按时接她，甚至有一次爸爸去接，老师还要打电话问过婶婶，才肯让爸爸接走她。 可是那时候，爸爸要跟庄晓萍结婚，她是多么排斥庄晓萍啊！ 沈天河继续说：“我卖了车子房子，暂时堵上了何阳文的胃口，让他们写了保证书，表示绝不会碰你。可是，因为那些事情，公司的财务状况，又到了赤字。小茹，那时候我万念俱灰，甚至……一度想放弃你。是你婶婶舍不得你，也是你庄阿姨没有放弃我，一贫如洗，你庄阿姨继续开出租，在租的房子里嫁给我，阿妍给我们做花童，我甚至没钱给你庄阿姨买一件像样的戒指……” 原来，还有这样一桩事情。 沈天河又摸摸沈茹的头：“小茹，你说得对，以前我总觉得你是小孩子，大人的事情不应该牵扯孩子，所以总不肯告诉你这些。现在，你知道了，当然你长大了，你的选择我不会干涉，可濮慧那一家人，我绝对不会靠近的。” “我也不会。” 沈茹拿出手机，想要把濮慧的微信和电话都拉黑，看到屏幕上出现蛋卷的消息。 她迟疑一会儿，先点开濮慧头像，濮慧因为给她发了几条消息，是为今天的事情道歉忏悔。 沈茹冷笑一声，濮慧每次都是这样，过后的道歉，怕也是何阳文那个只会说漂亮话的老公教的吧。 利落果断，拉黑了濮慧。 沈茹抬起头冲爸爸一笑：“爸爸放心，我以后也不会理她了。” 第八十二章 生病 沈茹把剩余的面条倒入厨余桶，碗筷放在洗手池，想了想，动手洗了碗放好，回头冲爸爸笑了笑：“爸爸，早点睡吧，我也要洗澡睡觉了。” 沈天河揉揉眉心，是身心俱疲的模样。这么多年，他没少跟濮慧夫妇打交道，后来公司做得特别大了，身边有了贴身的保安，他才能轻松一点。也可能是生意做大了，濮慧夫妇也不怎么敢惹他了。 今天这一遭，实在是累得很。可是濮慧是小茹的生母，如果小茹不乐意，他也没办法拦着。 好在小茹长大了。 沈天河也笑起来，转身进了主卧。 沈茹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床沿上发呆。 前世死后，她有短暂的停留，见到了悲痛欲绝的爸爸，伤心绝望的婶婶，连忙得不可开交的叔叔也飞回来，亲自处理她的后事——哪怕当时的她，背负着杀死亲弟弟的恶名。 可是她在的三天里，没有见到过妈妈。 重生后，她总有幻想，觉得一切都会好的，除了最坏的沈欣妍，所有的都会好，包括她的妈妈。 沈茹头埋在枕头里，不敢放声大哭，只能死死埋着，呜呜咽咽的哭。妈妈，她从小就希望自己有个妈妈，像幼儿园的老师那样温柔的妈妈。后来，她看到沈欣妍，好希望自己变成沈欣妍，能有一个庄晓萍那样处处想着她的妈妈。 可她的妈妈，几个月才看她一回。她身边，永远只有喜欢骂人的婶婶。 越接近妈妈，越接近真相，她才知道，原来有那么多那么多的不堪，都是妈妈带给她的。 这一场突如其来的纷争，让沈茹彻底病倒了。 第二天沈天河有个早会，一大早就走了，走之前还特意叮嘱庄晓萍，让沈茹多休息一下。 不过等上午十一点半点，沈晨实在是忍不住了，跑去敲沈茹的门，敲了许久都没声音，庄晓萍才觉得不对劲，进来一看，沈茹盖着被子，脸红通通的，显然是发烧了。 庄晓萍吓了一跳，连忙拿了退热贴和退烧药，喂给沈茹喝。 迷迷糊糊的，沈茹睁开眼，看见眼前朦朦胧胧的影子，喊了声：“妈妈。” 她伸手就抱着她：“妈妈，你终于来看我了。” “妈妈，我好想你……你为什么不在我身边？” “妈妈，我想吃你做的红烧肉，特别特别想吃。” 庄晓萍皱着眉头，濮慧做的红烧肉？濮慧没有给沈茹做过饭吧？但她不能确定，也许有过，她不怎么在意沈茹，自然也不知道沈茹和濮慧之间的相处。 沈茹的头往庄晓萍怀里拱了拱：“妈妈，你别生气了，我好好学习……你不要骂我了好不好？” “妈妈，我不喜欢学钢琴，她们都笑话我。” “我也不喜欢上学，他们说我是个没妈的野孩子。” 沈晨歪着脑袋看着沈茹，小声问：“为什么他们要笑话姐姐呀。” 庄晓萍回过头，勉强笑了笑，对沈晨摆摆手：“晨晨，你姐姐不舒服，我哄她睡觉，你先出去看会儿电视。” 沈晨觉得生病的孩子，都是需要妈妈陪的，既然姐姐的妈妈不在，自己应该大方一点，把妈妈借给她。他转身出去了。 庄晓萍又喂沈茹喝了些水，扶她躺好，小声说：“小茹别担心了，这是在家里，好好休息。” 沈茹迷迷糊糊中拉扯庄晓萍的手不松：“妈妈别走，妈妈你别生气了，我努力学习，你不要发脾气好不好？妈妈，我比安安乖……” 庄晓萍想了一圈，觉得沈茹大概是喊错了。她哄沈茹睡着了，走出去给邓灵珊打了个电话。 睡得天昏地暗，口也渴得要命。沈茹退了烧醒过来，睁眼四处看看，看到沈欣妍坐在她的书桌前，正低头不知给谁发消息。 沈茹一惊，喝了声：“你干什么！” 沈欣妍吓了一跳，一片茫然：“小茹？” 沈茹抓起床上的抱枕用力砸过去，她软绵绵的，抱枕也是软绵绵的，沈欣妍下意识一躲，枕头砸偏了，砸到桌上一杯水，水泼到沈欣妍的电脑。 沈欣妍惊呼一声，连忙去救自己的电脑。 沈茹尖叫起来：“滚，滚，滚，不是我，不是我！啊！” 庄晓萍跑进来，连忙上去安抚沈茹：“小茹，你怎么了？” 沈茹抱着头指着沈欣妍：“你……” 沈晨跟在后面跑进来：“姐姐，姐姐你是不是看见怪兽了？” 见到沈晨的那一刻，沈茹回到了现实。沈晨还活着？她也还活着。 沈茹茫然的四下看看，庄晓萍，沈欣妍，保姆还有沈晨，都是一副紧张关心的样子。 她还活着。 庄晓萍安抚的拍拍沈茹的背，见桌上的水泼了，对保姆说：“快去倒杯水来。” 保姆依言去了。 庄晓萍冲沈茹笑了笑：“做噩梦了？你早上就一直做梦，稀里糊涂的也不知说了些什么。别担心，这是在家里，那是你姐姐阿妍，不是坏人。” 沈茹抿着嘴不说话，干涸的嘴唇起了皮，有些发疼。 这时候，门铃响了，保姆送了水进来，又忙着去开门。 沈欣妍见状，接过保姆倒的水送过来：“小茹没事吧？来，喝点水。” 沈茹两手紧紧的握拳，转过脸去，还是心潮起伏不定。她还活着，沈欣妍也还在，不是梦里的那个样子。 有时候她都分不清，她到底是重生了，还是那就是她做的一场梦。 也许只是梦呢？面前的沈欣妍，嫉妒她恨她，可也没到非要她和沈晨命不可的地步，不是吗？ 庄晓萍以为沈茹还没回过神，让沈欣妍把水放在一边，关切的问：“小茹好一点了没有？” 她伸手去探了探沈茹的额头，觉得没有烧，又拿了体温枪来量了下，送了口气：“还好，烧退了。” 沈茹下意识躲开庄晓萍的手，她浑身难受，见到沈欣妍，她下意识的不想碰沈欣妍碰过的任何东西。 保姆领着人走过来：“晓萍，是邓女士过来了。” 沈茹抬头一看，嘴一瘪：“婶婶……” 是邓灵珊进来，庄晓萍立刻站起来给她让位置。 邓灵珊把包包往沈欣妍手上一放，立刻走到床边坐下：“怎么生病了？发烧了？好好的怎么搞的？” 第八十三章 依赖 沈茹抬起头：“婶婶你怎么来了？” 邓灵珊说：“还说呢，今天生意挺好的，快要过年了，我正好去很远的地方看材料去了，你阿姨给我打电话，说你生病发烧了。啧啧，这也不烧啊！” 沈茹推她一把：“我喝了药！” 邓灵珊摸摸她的头，觉得不烫，虎了脸：“本来就蠢，再烧可要烧出毛病来了。” 沈茹不依，鼓了鼓嘴。 邓灵珊指着她的嘴巴：“你看看，都干成这个样儿了，怎么不喝水？” 沈欣妍把水递过来，邓灵珊端着喂给沈茹喝。 庄晓萍解释一句：“烧得太厉害了，吃了药之后，我隔一阵子给她喂了点水喝。就是一直闹着……要见你，我才给你打电话的。” 邓灵珊“呵”了声，戳戳沈茹的头：“你个小没良心的，还知道想着我？” 庄晓萍笑起来：“哪里是想你？是想你做的红烧肉。” 邓灵珊眉眼都是笑：“馋猫，行了，我去给你做。家里有肉吗？” 后面一句是对保姆说的。 保姆连忙点头：“有的，我去给你拿。” 沈茹有些迷茫，她生病了喊着要婶婶了吗？可是为什么她的印象里面，全部都是妈妈呢？ 婶婶和保姆出去了，庄晓萍安抚了沈茹一会儿，也带着沈欣妍和沈晨先出去。 沈茹爬起来，拿了换洗的衣服，打算去洗澡。 她不常回来住，卧房在爸爸的书房旁边，没有自带卫生间，要洗澡，得去客厅那一边的卫生间。 卫生间在两个次卧中间，左边是沈晨的儿童房，右边是沈欣妍的卧房。 沈茹刚刚准备进卫生间，听到庄晓萍的声音：“电脑怎么了？” 沈欣妍说：“进了水，估摸着是坏了。” 庄晓萍：“小茹也不是故意的，算了。” 沈欣妍的声音带着委屈：“公司的资料在里面，我……” 庄晓萍：“你怎么不知道备份啊？回头拿去修吧。” 沈欣妍：“不然还能怎么样？总不能要她赔吧。她总是这样，干啥都不行。” 庄晓萍声音低了些：“不要这么说，你爸爸会生气的。” 沈欣妍没再出声。 庄晓萍又说：“她也是可怜，你是没看到昨天她妈妈怎么对她的。唉。” 沈欣妍声音抬高了些：“可怜？怎么可怜了？她有爸爸，叔叔婶婶都疼爱她，有什么可怜的？比我可怜吗？” 庄晓萍：“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孩子都是念妈妈的，你从来没有离开过我，她不一样，她那个妈什么都不管她……” “我没离开过你，现在的日子也不错，但我以前过的什么日子？那么苦那么累，还要处处让着沈茹那个娇娇小姐，我还真还不如留在爸爸那儿。” 庄晓萍似乎有些不高兴：“你这么大声做什么？小心吵着人了！阿妍，我是怎么教你的？抢东西不算什么本事，你要是真有本事，凭自己的能力，总能做到比沈茹强的。” 等了一会，沈茹以为两个人不会再说话，蹑手蹑脚想着，要不要弄出动静来，装作刚刚过来？ 庄晓萍的声音又传过来：“你别抱怨了，你那个生父，跟濮慧后来那个丈夫差不多，不是什么负责任的人。反倒是你爸爸，虽然更疼小茹，但对你也不差。沈茹也是可怜，刚刚你也见着了，梦里面也一直喊妈妈，啧……” 沈欣妍一直没出声。 沈茹有些呆，刚刚庄晓萍在她房里的时候，说她梦里一直要找婶婶的，怎么这会儿说她要找妈妈。 “邓灵珊脾气不好，但人还可以，对沈茹不错。沈茹哪里是喊濮慧，明明是喊邓灵珊，是把邓灵珊当妈妈……” 沈茹退后几步，趁家里人不注意，故意把脚步动静弄大一些，屋里的谈话声立刻止住了。 没一会儿，庄晓萍打开门出来：“小茹，你怎么了？” 沈茹仿佛才走过来，迷迷蒙蒙的说：“我想洗个澡，身上不舒服。” 庄晓萍打量她，见她确实像是刚刚过来的，略略松了口气，赶紧摇头：“不行不行，你才好，不能洗澡，去休息会儿。” 沈茹难受的扭了扭：“我不舒服，身上黏黏糊糊的，不清爽。” “不清爽也忍一忍，今晚要是不烧，明天就可以洗澡了，乖。”庄晓萍把沈茹往房里推，就是不许她洗澡。 动静大了点，邓灵珊从厨房探出头来，也跟着说：“小茹听话，不许洗澡啊。” 沈茹只好无奈的回了房。 只是回到房间，她竟有些开心的笑起来。 有了些精神，沈茹拿出手机一看，关机了，昨天迷迷糊糊，忘了充电。插上电源等了一会儿，打开手机一看，很长一串的消息，还有很多个未接电话。 陌生的未接来电，是在电话关机之前才有的。短信显示关机之后，也有很多电话打进来，都是凌晨的电话。 濮慧果真是锲而不舍，竟然找陌生的电话号码给她打了这么多电话！ 沈茹不理会，打开微信，一百多条消息，全都是蛋卷的。一直从昨晚发到早上，后面就是没每个小时一次，直到下午两点的样子，最后一条留言。 【好好休息，身体好一点了再给我回消息。】 沈茹看看时间，现在都下午五点半了。她连忙回消息：【不好意思，我才开机。】 蛋卷秒回：【小茹？你身体好了？】 沈茹有些奇怪，问：【你怎么知道我身体不舒服？】 那头似乎沉默了一会儿才回复：【我找同学问的。】 沈茹茫然，同学？哪个同学知道她生病了？ 蛋卷：【好了没？烧退了吗？】 沈茹：【已经退烧了，你别担心。】 红烧肉的准备工作大概是做好了，邓灵珊走到门口探头说：“对了小茹，今天下午你我还没赶回来，接到你同学的电话，问你的电话怎么打不通。” 沈茹看看蛋卷的消息，又看看邓灵珊问：“哪个同学？” 邓灵珊笑起来：“好像是叫……安卢雪？我跟她说你生病了，你记得给她回个电话呀。” 沈茹低头发过去：【你认识安卢雪？】 蛋卷：【嗯。】 世界真小。 蛋卷：【我让朋友帮忙问的。】 沈茹想起来，跟蛋卷一起打游戏的那几个人说过，他们也在DH大学。安卢雪在学校里算是出名的，认识也不奇怪。 【你昨天是不是找我了？有什么事情吗？】 第八十四章 红烧肉 蛋卷：【小茹，我爱你。】 沈茹愣住了，他为什么这么突然？ 蛋卷：【小茹，快要到新年了，我想要送你一样礼物。】 【小茹，如果有事，可以跟我说，我一直都在。】 【你不是一个人，不需要什么事情都自己扛。】 沈茹低着头，嘴角是浅浅的梨涡。她心里头开心，因为发现了美好，更因为，所有人都在她身边。 昨天的不开心，她可以全都忘掉，之前走出不来的心结，在刚刚听到庄晓萍的话的时候，她也都解开了。 原来一直以来，她依赖需要的那个人，那个妈妈，并不是濮慧，而是一直疼爱她的邓灵珊。 真好。 沈天河白天收到庄晓萍的消息，说小茹生病了。他谈了最后一场生意，推拒了晚上的饭约，早早的开车回来。 准备开饭了，沈茹跟沈晨坐在餐椅上说话，沈欣妍在开饮料瓶。 沈天河走进来问：“小茹，身体好点了没？” 沈茹回过头：“爸爸，我好多了，已经不烧了。” 沈天河放下包，先去洗了个手，过来摸了摸沈茹的额头，觉得不烫，才彻底放下心。又问庄晓萍：“什么时候吃的退烧药？” “中午就吃了，到现在还没有烧。”庄晓萍替他把外套拿到洗衣房去。 沈天河点点头：“那就好，这么久没烧就好，看看今晚烧不烧，要是今晚烧起来，就去医院瞧瞧。” 正好邓灵珊端着红烧肉出来：“来来来，做好了。” 沈天河一愣，回头问：“灵珊怎么来了？” 他蹙了蹙眉看着庄晓萍：“弟妹来了是客人，忙不开你去帮下忙，怎么能让弟妹做事呢？” 邓灵珊摆摆手：“哎呀，你可别说她了，不是她要的，是小茹这家伙，闹着要吃我做的红烧肉。说起来呀，我有阵子没做饭给她吃了，太忙，都是下馆子，也难怪她病了还想着。” 各自就坐了，邓灵珊给沈茹加了一筷子：“来，小茹尝尝，是不是那个味。” 庄晓萍有些不适应，家里用公筷很久了，邓灵珊一点也不讲究，自己用的筷子，就直接给沈茹夹。 沈茹当然不介意，开开心心吃了，做出满足的表情：“太好吃了，婶婶做的红烧肉是天下第一。” 沈晨听了这话，连忙指着红烧肉：“我也要，我也要。” 沈天河拿起公筷给沈晨夹，笑得眉眼弯弯：“灵珊，这些年真的是辛苦你了。” 这样的话，每年在年夜饭的时候，沈天河都会说，只是这一次，他说得无比真诚。 沈茹埋头吃肉，时不时跟邓灵珊说几句话。 一抬头，真好看着隔了一个位置的沈欣妍，眼神有些阴郁的看着她。 沈茹心中一个激灵，美好和谐也只是梦，若是不采取措施，前世的悲剧，还是会发生的。 她冲沈欣妍笑了笑：“阿妍姐，那个今天我是不是拿东西砸你了？” 沈欣妍一愣，摇摇头：“不要紧……没事。” 沈茹又说：“好像砸到水杯，碰到电脑了。是你的电脑吗？要不要紧？” 从小到大，沈茹都是不跟沈欣妍说话的。沈欣妍高高在上，永远都是一副看不起沈茹的样子，当着爸爸的面，她又是一朵白莲花，总是弄出点什么事情，然后诬陷是沈茹做的。 所以沈茹见了沈欣妍，总是能躲就躲，这一次，竟然主动开口跟她说话。 沈欣妍来不及分析，摇摇头：“不要紧。” 沈天河听着这番话，看向沈欣妍：“阿妍的电脑坏了？修起来麻烦，就去买一个新的吧。” 庄晓萍接口：“好像里头有公司的资料，她也没备个份。” 沈天河点点头：“有资料啊，这样，阿妍，我给你个电话，是公司的技术，你让他给你看看电脑，能修就修，不能修看能不能把资料弄回来。” 沈欣妍脸色一片煞白，旋即回神笑起来：“哪里需要那么麻烦呢？我有个朋友是做这个的，让我朋友看看就行。” 庄晓萍又说：“何必去麻烦你的朋友？公司的技术，也更懂公司的资料一些，你明天就去。” 沈茹偷偷观察沈欣妍的一举一动，心里已经认定了，她和沈晨的病，一定是沈欣妍搞的鬼。 既然沈欣妍提前回来了，她让高达暗自布置的那几个隐秘的监控，就能起到作用了。 邓灵珊吃过晚饭，就回去了，回去之前还叮嘱沈茹，没有好全之前，不要到处跑，免得伤了风又感冒了。 沈茹嘟囔着：“知道了知道了，婶婶真啰嗦。” 邓灵珊拧了拧她的鼻子：“行啊你这个小没良心的，现在就嫌弃我了？” 沈茹送她出门，想送她去电梯，但是被她拦住了，不让她出来见风。 沈天河在后面问：“灵珊，后天是你生日，要不然……” 邓灵珊打断他的话：“得了得了，我自己心里清楚，后天小茹要是好了，我就让安安来接她陪我吃个饭，要是没好就算了，在家里好好养病，身体要紧。” 她火急火燎，上了电梯走了。 沈天河皱眉问：“你婶婶以前就是个急性子，但也没有这么急，现在这是怎么了？” 沈茹答应：“开了个花店，上个月开了家分店，现在据说是特别的忙。” “都什么岁数了，还折腾这些做什么？飞扬的钱又不是不够养家。”庄晓萍在后面说着，“再说了，安安明年就要高考了，怎么着都要以孩子为重吧。” 沈茹没有应话，回了房躺在床上，她还不被允许洗澡，觉得自己从头霉到脚，更是提不起劲做任何事。 手指放在手机上，想要跟蛋卷发发消息，最后还是止住了。蛋卷应该很忙吧，最近爸爸婶婶都很忙，想来蛋卷也是很忙的。 手机响了，是安安的电话。 “喂，沈茹，你生病了？” 沈茹：“嗯，已经好了，你妈妈今天过来看过我。” 沈安：“哦哦，那就好，后天的计划可别忘了。” 当然不能忘，沈茹和沈安已经策划好了，小东门口有家烤鱼店，做得特别好吃，他们打算带邓灵珊过去吃，然后还给邓灵珊买了一条新裙子，和一根项链做礼物。 第八十五章 范景艺 沈茹收了线，上去打游戏，果然没有蛋卷陪着，她打游戏打得都不太愉快。草草打了两局，便下线了。 第二天，家里迎来了客人，竟然是范景艺。 保姆说有人找她的时候，她还不以为然，待看到是范景艺，她吃了一惊。 “你……怎么来了？” 范景艺小声说：“张姐说你生病了，想来看看你，可她手头有事，就让我来了。” 沈茹想起来，昨夜她睡不着发呆的时候，收到张岚的消息，她就跟张岚说生病了，在家休息，还把爸爸家的地址告诉张岚了。 可是，爸爸小区是封闭似的，没有主人同意，保安不会放人上来，范景艺是怎么上来的？ 庄晓萍走出来一看，一个阳光帅气的大男孩，比起之前来的那一个，显得更白净清秀一些，看衣服穿着什么的，感觉也更有教养些。 不错。 庄晓萍赶紧迎上来：“你好你好，我是沈茹的阿姨，你是沈茹的朋友吧。” 沈茹明白了，是庄晓萍放他进来的。 上次高达来装监控也是，保安打了个电话，庄晓萍立刻就放人上来，问都不问一句。那好歹也是提前说过的，这一次说都没说，庄晓萍怎么就…… 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沈茹介绍：“他是范景艺，是张阿姨那里的医生，上次去做研究的时候认识的。范医生，这是我阿姨。” 庄晓萍笑得温和极了，沈茹的心理医生是张岚，这个范景艺看着这么年轻，大概是张岚手底下的实习生之类。张岚那儿都是些有能力有本事的，也算是配得上沈茹。 只要沈茹有男朋友，江家那门亲事，注定就是阿妍的了。 范景艺打了招呼，将手中的水果递送到厨房去。 沈晨听到动静，从小房间里走出来，好奇的看着范景艺。 沈茹又介绍：“晨晨过来，来，这是姐姐的医生，范医生。” 沈晨乖巧的喊了声：“哥哥好。” 范景艺哈哈一笑，让沈晨在椅子上坐好，自己在半跪在他面前，做了几个虚晃的动作，突然从手指中间，变出一颗棒棒糖来。 沈晨不是年幼不懂事的孩子了，但见到这样的魔术，还是觉得新奇，闹着要范景艺叫他怎么变魔术。 范景艺与沈茹交换一个眼神，坐在沈晨旁边笑嘻嘻的教他变这个魔术。 只是沈晨手脚没那么灵活，怎么变都变不好。 范景艺拍拍他的头：“这个呢，是熟能生巧，不是一蹴而就的。要领我教给你啦，你慢慢练习，总会成功的。” 沈晨又试了几次，总是不成功，他鼻尖出了汗，一下子把棒棒糖扔出去，气恼的喊了声：“我不玩了！” 庄晓萍正在切水果，听到动静走出来，蹙眉问：“晨晨，你做什么？” 沈晨瘪着嘴，在一旁赌气不做声。 范景艺连忙摆手：“好啦好啦，没事，是我不好，不应该一来就教你这么难的，来，晨晨，我教你一个简单的。” 沈晨有兴趣，连忙问：“什么简单的？” 范景艺从口袋里拿出一片口香糖，对折夹在自己的手指中，才手背上看不出一点动静，然后范景艺打了几个响指，手一握，再摊开时，口香糖已经在指尖，递给沈晨了。 沈晨抚掌说着：“这个简单，这个简单，我要学。” 这个动作果然简单多了，范景艺教了几遍，沈晨已经学了个大概，有时候会失误，大部分都成功了。 沈晨笑得更开心，拉着范景艺问：“哥哥，你是做什么的啊？” 范景艺说：“我是心理医生。” 沈晨又问：“你们做心理医生的，都要学变魔术吗？” 范景艺哈哈笑起来，伸手在沈晨头上按了按，沈晨下意识的甩开他，眼神很不耐烦。 “并不是啊，这个只是业余爱好，我有时候看书看累了，或者接触病人太崩溃了，就会学一学魔术，很解压的。晨晨要不要试试？” 沈晨点头：“我要。” 范景艺打了个响指：“好，你有电脑没有？我有一些魔术教程，从简单到难的，可以慢慢学。” 沈晨立刻拉着他去书房，他在书房有一台电脑，放假的时候可以做一些PPT，或者写旅游记录之类的。 庄晓萍切好了水果过来，诧异的问：“咦，他们呢？” 沈茹解释了一番。 庄晓萍眼睛转了转，亲热的走过来问：“小茹，他跟你是什么关系啊？” 沈茹说：“没什么关系啊，他是张阿姨那儿的医生，上次做研究，是他帮我测试的。” 庄晓萍笑起来：“小茹，要是只是医生，人家怎么会特意跑过来看你啊。” 沈茹又解释：“真的，那只是个医生，我昨天跟张阿姨约好了，她说要来看看我，但是张阿姨没空，就让他帮忙来看看我。” 庄晓萍问：“真的？” 沈茹算是明白为什么庄晓萍这么热心了，上次对高达也是，这次对范景艺也是。 她无奈摊摊手：“我说的是真的，阿姨，我跟他什么都没有。而且，医学生学制比较久，他硕士毕业才工作，现在已经二十七岁了。” “已经二十七岁了呀？”庄晓萍有些失望，虽说也有男女相差比较远的，但是沈茹毕竟还小，范景艺大了六岁，不太合适。 沈茹点点头：“对啊，看不出来吧？我那次见到他，以为他还没毕业，是寒假过来实习呢。” 庄晓萍听说范景艺二十七岁，立刻就不感兴趣了，又支吾着问：“上次来的那个，多大？” 沈茹叹了口气，说着：“阿姨，上次那个也只是普通朋友，不是我男朋友。” 庄晓萍耳朵尖：“你说他不是你男朋友？你有男朋友了？” 沈茹下意识往门边看了看，脸一红，抿抿唇不做声。 庄晓萍了然，她是怕被爸爸知道了，沈天河性子古板，怕是要刨根问底的。 她压低声音问：“你跟阿姨说说，让阿姨心里有数，阿姨不告诉你爸爸。” 沈茹想了想，觉得每天被庄晓萍疑神疑鬼也很烦，何况，她不觉得她跟蛋卷见不得人。 “嗯，已经有交往的对象，但暂时还没有见面，所以还没准备好要告诉爸爸。” 第八十六章 顾小家不顾大家 庄晓萍一颗心要跳出来了，已经恋爱了，她又有点失望，听这意思，是网恋啊，网恋不靠谱，多半见光死，到时候怕是不能成。 算了，她也没指望沈茹恋爱一次就成的，就沈茹这个精神病史，就劝退许多人，到时候怕是只能接着家里的声势，才能寻个差不多的人家。 她起身去书房，招呼范景艺和沈晨去了。 范景艺是来看看沈茹的，见事情差不多了，就起身告辞。 因为沈晨今天很开心，庄晓萍对范景艺的态度也很好，一路把他送到电梯。 沈茹送范景艺下楼，走到小区外面，才问：“怎么样，你看出什么了吗？” 范景艺点点头：“沈晨应该是确定了，跟你一样，不是边缘型人格障碍，就是双相一类。” 沈茹有些好奇：“可是，我总觉得他不太一样，我那时候完全不想跟人接触，也不肯接触新事物，但他好像一点都不排斥。” 范景艺解释：“你们不同，你有社恐，他没有。他主要是燥郁类的症状，易怒易烦躁，他以前是这样吗？被宠坏了？” 沈茹摇摇头：“不是，虽然也有些孩子脾气，但他妈妈很看重他的教育，没有娇惯他，他一向都有礼貌，性子也比较温和的。但是，我不能确定，我以前不喜欢跟他接触。” 范景艺往前走了一段路，突然说：“你们还有个姐姐？” 沈茹抬起头，今天早上起来，沈欣妍带着电脑出去了，一直没回来。他们的谈话里面，好像也没有提到过沈欣妍。 范景艺说：“刚刚在书房，我问了一些东西，关于他的暴力倾向，他说他不打人的，说他小时候打你，被他妈妈训斥过。” 沈茹不记得沈晨打过她。 范景艺说：“我引着他说出实情，他说，是他大姐姐让他打你的。” 沈茹敛下眉没有说话，沈欣妍的那些阴暗，她心里头清楚，却又未必清楚。但她并不知道，原来沈欣妍还背地里教唆过沈晨。 范景艺继续说：“沈晨那个孩子很聪明，或者说他自己也不相信这些话。要不是我用我的专业引着，恐怕他不会说出来。” 沈茹伸手拦了辆车，拉开车门示意范景艺上车：“最近比较忙，恐怕没时间去那边，要等开年了。你跟张阿姨说一声，药我会坚持吃的。” 范景艺见她避而不谈，也没有再说什么，点点头上车走了。 沈茹在树下站了一会，沈欣妍，她知道是沈欣妍，也知道沈欣妍已经被沈晨下手了，而且一次比一次重。可是她完全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下手的。 她低头给高达发消息：“有收获吗？” 为了以防万一，她没有在自己电脑上安装家里的监控app，而是让高达那边弄了一个，还把ip隐身了。 高达回复：“没有任何异常的。” “厨房和卫生间都没有吗？” 高达：“……你这是侵犯隐私知道吗？” 虽然卫生间里安装了监控，但淋浴房并没有，所以也不算侵犯隐私吧。 高达：“都没有，确定没有。” 沈茹无奈的关上手机，装监控才几天，沈欣妍才是第一次回来，没有找到异常，是正常的。 第二天一早，沈安打车过来接沈茹，一来就哀嚎：“沈茹，你为什么不学车？你学车，让你爸给你买一辆车，你去接我不行吗？” 沈茹踮起脚拍拍他的头：“刚好，你高考完了去学车，让你爸给你买辆车，回头我有事就喊你，给我当司机。” 沈安蹦起来：“沈茹，你好意思吗你？” “好意思。”沈茹一点都不在意，“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婶婶说了，你是男孩子，要保护我。” 沈晨拉着沈茹的手：“姐姐……我也想出去玩。” 庄晓萍赶紧过来拉沈晨，不许他胡闹，又叮嘱着：“你们慢点，晚上回不回来，都给我发个消息。” 沈茹点点头，又认真的对沈晨说：“晨晨，姐姐今天要陪婶婶，不能陪你哈。但我下次一定补偿你，带你去好好的玩一场。” “游乐场？”沈晨眼睛一亮。 沈茹无奈的看着庄晓萍。 庄晓萍点了一下沈晨的额头：“一天一天的就想去游乐场，只想着玩。行了，回头看你姐姐有没有空，带你去。” 沈茹跟沈安一起打车，两个人热切的讨论，先去花店把店铺的生意托付给向阿姨，他们带着邓灵珊一起出去玩。 沈安说：“我去那家店看了，旁边是一家很有格调的西餐厅，就是价格有点贵。” 沈茹答应：“贵一点也不要紧，大不了等你爸爸回来，让他报销呗。但你妈妈不喜欢西餐，我们还是去吃烤鱼吧。” 沈安听到爸爸两个字，有点不高兴的偏过头去看窗外。 沈茹有些好奇，以前沈安对爸爸很崇拜的，怎么现在露出这种表情了。 “你爸爸也辛苦，在外面出差，又不是不回来。晚上我们自己玩，让他们过二人世界不就行了吗？” 沈安没好气的说：“一个只知道给钱，啥也不会的男人，有什么用？” 沈茹哈哈一笑：“他那么努力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咱俩，你妈妈可以怪他，我们可没资格怪他。” 沈安皱皱眉：“得了吧，为了我俩？他是为了医学事业，要献出自己的一生。” 司机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大爷，听了这话回过头说：“年轻人，话不能这么说，要是人人都只顾着小家，不顾大家，咱们国家改革开放才多少年，哪里有如今这样的发展呢？” 沈安抢白：“那为什么要生孩子呢？” 司机摇摇头：“哎呀，你们还是年轻不懂事，有空多去看看纪录片，你们就会知道，什么叫献了青春献终身，献了终身献子孙了。你们现在很幸福，你爸爸只献出他自己，没有把你也献出去。” 沈安不高兴：“我是人，又不是物品，他献出他自己就得了，凭什么献出我？” 司机继续摇头：“那是因为你们不懂，那个时候，没有谁是属于自己的，我的命，我子孙的命，都是为了国家，为了将来，甘愿献出的。” 沈安没有继续说，沈茹也没有开口说话。她知道叔叔是伟大的，为了国家的医学事业，他永远走在最前面。 可这样伟大的人，注定要辜负婶婶那个女人。 第八十七章 接婶婶 到了花店，沈茹意外遇到一个熟人，彭梦。 彭梦正站在店子里，细心的包一束花，包好之后递给客人，指了指收银台的方向，就回头去拿另一束花。 沈安见沈茹不走，好奇的问：“沈茹，你做什么，怎么不进去？” 沈茹指着彭梦：“她……” 沈安看了眼，他没怎么来店里，除了向阿姨，其他店员他都不认识：“大概是新来的店员。” 沈茹摇摇头：“不是的，她不是店员，她是向阿姨的女儿。” 沈安愣住了，向阿姨家里的事情，他多多少少知道一点，也知道向阿姨的女儿离家出走好几年，现在是回来了？ 沈茹继续说：“你看，她配花的动作多熟练？说明她不是第一次来。” 彭梦接待完客人，一抬头，就看见门外的沈茹和沈安，她怪叫一声跑出来：“小茹，小茹你回来了，哎呀我可想死你了。” 沈茹好奇的问：“梦梦，你怎么来了？” 彭梦不大好意思，扭了扭身子说：“我就来……帮帮忙，最近不是挺忙的嘛，我过来帮帮忙。” 沈茹诧异：“不对呀，你店里不用管了？越是快要过年，你们的生意应该越好才对呀。” 彭梦抿抿唇，老实的回答：“我……辞职了。” “辞职？”沈茹瞪大了眼，彭梦没有学历，全都是靠着能说会道的一张嘴，把业绩做起来后，被之前的店长带着，到了现在这家店里工作，也正是为了升职，才会自考DH大学的。 她现在的店，是国外的一家知名奢侈品的服装店，接待的客户也不是普通人，而是高端的有钱人。这样的服装店，哪怕一个店员都不是随意招募的，或者可以说，彭梦光是一个学历，就排除在外了。 据说她的店长为了带她过去，想办法让她在店里做了整整十个月的保洁。后来先去自考了大专，才能报考了DH大学的。就这样，这么个来之不易的工作，她辞职了？ 彭梦点点头：“是，我辞职了。” 沈茹还是不敢相信：“可是你……你不是说，毕业后，你要往高层走，还打算以后当设计师吗？” 彭梦为了将来，付出的努力一点点都不少。她手中的客户，每一个都用心维护，每出了一单，都会根据客户的偏好，做记载与分析。还会根据客户群体，做出相关的数据分析。 “小茹，你见过哪家服装店的设计师，是从店员里面选的呢？” 沈茹不了解服装行业，自然不知道怎么回答。 彭梦继续说：“那只是我自己的梦，虽然我的梦可能达到，但更大的可能，是达不到。今年底我向亚太中心递了上调的资料，依我的资历，高级是肯定可以上的。可是你知道，他们这次卡我的什么吗？” 沈茹当然不知道。 “年龄。”彭梦笑起来，“你说好不好笑？我在这里工作了四年，进店的时候我才十七岁，他们不觉得我年纪小，现在按照资历我可以升高级了，他们说我只有二十二岁，哪怕有大专文凭也不行，需要年满二十五岁才可以。” 沈茹不知道怎么安慰彭梦。 不过彭梦一点都不在意的摆摆头：“哈哈，你别担心我，其实我很满足了，有这四年的履历，已经比很多同龄人厉害了不是吗？而且，再过两年，我能拿到DH大学的本科文凭呢。更何况我这些年积累的那些客人，即便他们是因为品牌才选择我这个人的，但既然选择了我，没选择别人，也说明是一种认可不是吗？” 沈茹点点头：“是的，我知道梦梦是很棒的。” 彭梦又哈哈笑起来，拉着沈茹往里走：“我现在，是打算好好学习，然后呀，在你婶婶店里打打工挣挣钱，等毕业了再做其他的打算。” 向阿姨已经走过来，对沈茹点点头：“小茹，你身体好了吗？” 沈茹笑起来：“向姨，我已经活蹦乱跳了。” 说话间，邓灵珊一边打电话一边从外面走进来：“我说了，生意还好，我又开了分店，那几种花我都跟你订好了，你现在跟我说没有？你跟我这样搞，明年我要换地方了啊。” 收了电话，邓灵珊还骂骂咧咧几句，才抬起头一愣：“咦，小茹，安安，你们怎么来了？” 沈茹过去挽住邓灵珊的胳膊：“婶婶，都说好了，要来给你庆祝生日的呀！” 邓灵珊没好气的瞪她一眼：“什么生日？我都几岁了还要过生日？滚滚滚，自己去玩，我忙成这样，哪有什么空去过生日的。” 她火气大，订货的事情不顺利，心情不好，说出的话也不好听。以前她一发脾气，沈安就往外躲，沈茹也默不作声。 不过沈茹已经摸清楚邓灵珊的脾气，做出委屈样子看着她：“婶婶，我的病刚刚好，你都不肯陪陪我吗？” 邓灵珊这才想起来，沈茹还病着呢。她忍着火气，往收银台那边走，一边说：“行了行了，让安安陪你去玩，过什么生日啊，你叔叔又不在家。晚上收工了，你叔叔也回了，刚好，我们一家子吃个饭就行了。不许搞那些虚头巴脑的，什么蛋糕啊啥的，我不要。” 话刚说完呢，彭梦捧着一束花过来，递给邓灵珊：“邓阿姨，祝你生日快乐呀！” 邓灵珊看了就着急：“哎呀，我的花本来就剩不多了，还得供着客人呢，你怎么就……” 彭梦无奈的摊摊手：“阿姨你放心吧，这不是店里卖的花，是剩下的花枝，我自己插出来的。” 邓灵珊捧着花看了许久，突然就眉开眼笑起来：“梦梦手巧，这样挺好看的，来来来，摆出去摆出去，可以做成品直接售卖。梦梦以后教教我们，这样也能避免浪费是不是？” 彭梦眨巴眨巴眼睛，许久才偷偷拉拉沈茹的衣服：“我妈说得没错，你婶婶果真是抠门。” 沈茹笑起来：“这叫生财有道，你就是太幸福了不懂。” 彭梦撇撇嘴：“得了吧，我也不想懂。而且你婶婶这个脾气也不大好，阴晴不定的，啧啧。我看你们还是算了，别让她出去了。” 第八十八章 偶遇 不过，在向姨的劝说下，邓灵珊还是跟着沈茹沈晨一起出来了。 即便出来，也还是絮絮叨叨：“你们真是，不当家不知道这钱多么的难挣，一年到头也就年节的时候生意最好。我今天还只是在这里，分店那边还没来得及去呀！” 沈茹笑眯眯的：“婶婶，今天是你的生日，不可以生气，不可以不开心，不然一年都不能顺心顺意哦。” 邓灵珊没好气的弹弹她的额头，没有再接着抱怨，却又开始问沈安的成绩了。 “老师说你这次摸底考试，没有考好，上次的模拟测试也不行，你什么情况呀？” 沈安坐在前排，真想把耳朵闭上。 沈茹依旧笑眯眯的：“婶婶，安安他长大了，自己有自己的想法，你逼得太紧了，他太紧张，也不是什么好事情呀。” 邓灵珊撇撇嘴：“他从小就皮，能不逼着吗？逼着他都能上天，要是放松了，还了得？” 沈茹连忙又说：“那婶婶你想他考那个学校？” “当然是越厉害的学校越好呀。” 邓灵珊嘟囔着。 “DH大学算是全国排名靠前的大学了，婶婶觉得怎么样？” “也不是不行。”邓灵珊琢磨一番，“离家近，当然更好，但是B市有更好的大学，我当然觉得若是他可以，去B市会更好。” 沈茹笑起来：“咦，婶婶之前还说，不想安安离你太远，现在怎么不那么想了呀。” 邓灵珊一愣，问：“我以前说过吗？” 沈茹点头：“说过呀，安安之前想出国，你就说不想他出国，说以他的成绩，只要不出错，能考上DH大学，离家近，离你近，就最好呀。” 邓灵珊皱眉想了想，冲着沈安又吼起来：“你这孩子，怎么一天一个想法呀？之前不是说出国的吗？我都托你大伯瞧好了学校，你又不去了？” 沈安无奈的回过头：“妈，你这么想我走呀。” 邓灵珊冷笑一声：“看着你就心烦，巴不得你早点走。” 沈安赌气似的说：“那我真走了哦。” 沈茹噗嗤笑起来：“得了吧，你要是真走了，婶婶怕是天天要在我耳边念叨，担心你吃不好喝不好睡不好，担心你去了国外水土不服。” 邓灵珊嘟囔着：“谁要担心他那个小没良心的，人沈欣妍不也早早的出国做交换生了，现在都回来了。他一个男子汉，怕什么怕呀。” 沈安瞥她一眼：“得，我是儿子，不受重视是吧，都不担心我。沈茹刚上大学住校那会儿，你担心成什么样子了？可不是天天在我耳边念叨吗？” 沈茹一愣，她高中是在叔叔家附近念的，没有住校，等大学了才第一次从家里搬出去。当时开学一应的事情，是婶婶帮忙弄的，只不过，她从没听婶婶说起过担心她的话。反而婶婶一直跟她说，她大了，该搬出去，该独立了。 原来，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婶婶一直关心她。 邓灵珊叉起腰：“一个二个这么没良心，养着有什么用！我是巴不得你们早早的离我远远的，别来烦我。” 沈茹腻在她身上：“那可不行，婶婶我跟你说，我一岁的时候，你把我抱回去，就注定了，这辈子你都得对我负责，将来我去哪里，你都得记着我想着我呢！” 邓灵珊本来还有点气，听沈茹这话，那点气也消了，却又端着架子翻白眼，装作不屑一顾。 沈茹继续说：“将来我有了孩子，你要帮我带孩子。” 邓灵珊往她额头上一戳：“不害臊，天天想些什么呢！而且，我才不给你带孩子！” 司机停在商场旁：“你们自己走过去可以吗？不然我要到前面掉头，这儿又堵车了，会比较久，你们走过去的话，更近更方便。” 邓灵珊答应了：“行，我们走过去吧。” 沈安立刻哀嚎：“这么冷，妈，你看沈茹，都这么大了，也不学学开车。” 邓灵珊没理他，跟沈茹一起下了车，问：“你们订了哪家？吃的什么东西啊。真是浪费钱，我在家也能做一桌子，都是好菜，你们又爱吃。” 沈茹说：“婶婶你就别说了，位置我们早就定好了，就当是我们的一片心意，好不好？” “好好好，一片心意，我要看看，是什么我做不出来的心意。” 沈安哈哈笑：“那妈妈你还真做不出来，是烤鱼。” 邓灵珊忙了一上午，本来就饿了，听说吃烤鱼，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还是争辩着：“我那是做不出来吗？我那是没有店里的那种锅，不然我也做得出来。” 沈茹不听他们东扯西拉，只继续说：“反正你今天的时间呢，是空出来给我们了。” 邓灵珊不乐意：“那怎么行？我下午还得回店里呢。” 沈茹拖着她往前走：“向姨答应我了，今天什么事情呢，都有她顶着，不用你操心，你就该好好的过一个生日，好不好。” 邓灵珊不觉得好，她连午饭都不想吃。 沈安立刻说：“妈，你就依我们一回吧。你可要想想清楚，错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从小到大，我跟沈茹也没有一起陪过你对不对？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呀，等明年我上大学了，沈茹估摸着得实习，明年你的生日，也不一定是周末，我们不一定有空对不对？” 沈茹如同鸡啄米一样点头。 沈安继续说：“而且呀，妈，沈茹恋爱了，以后哪里还能记得住你呀。” 邓灵珊瞪圆了眼：“你恋爱了？是谁？我怎么不知道？” 沈茹气急败坏，伸手往沈安腰间一掐，赶紧岔开话题：“婶婶，还没呢，还没呢，这八字还没得一撇，我就是……哎呀婶婶，今天吃完午饭，我们就去逛街。” 邓灵珊不依不饶：“什么逛街？你不跟我说清楚，我就不去逛街。” 沈茹赶紧又说：“好好好，一会儿吃饭，我好好跟你坦白，行不行？真的没多大事情的。婶婶，我过年的新衣服没买，安安的也没买，还有你的，还有叔叔的，都没买。” 邓灵珊脑海里，还在想着沈茹恋爱的事情，又突然觉得，小茹长大了，恋爱的事情，想管也管不住。 沈茹还在继续说：“然后呢，等晚上的时候，叔叔回来了，我们再看叔叔是怎么安排的好不好？” 她话音刚落，就看见婶婶直勾勾盯着前面。 烤鱼店旁边，是一家非常有格调的西餐厅。 而前面，是张岚跟叔叔，两个人一边说话，一边往那家西餐厅的方向走过去。 第八十九章 离婚吧 沈茹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原本该在等飞机回来的叔叔，更没想到张岚会跟叔叔在一起。 明明她记得，前世的时候，叔叔和张岚什么都没有发生。张岚喜欢叔叔，但叔叔是个自律又负责的人，哪怕跟婶婶一言不合，也从来没有做过出轨的事情。 更何况，她这几次跟张岚聊天，觉得张岚对喜欢叔叔这件事，已经不再认为是个人问题了，该是懂得避嫌才是。 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邓灵珊和沈茹还没有反应过来，沈安已经冲出去。他十八岁了，个子长起来，跟沈飞扬还有高一点点，年轻又冲动。 “沈飞扬！” 沈安手边没有趁手的东西，只一个手机，他拿着手机喊了声，便冲过，举起手机网沈飞扬头上一砸。 沈飞扬原本，在跟张岚讨论沈茹的病情，张岚顺道说起沈晨也有类似的病症。 两个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沈安一声喊，紧接着，沈飞扬被沈安一只手机砸到在地上，头上的血立刻顺着额头流下来。 沈安额上青筋直冒，将沈飞扬摔倒在地，抡起拳头往他脸上砸。 张岚吓了一跳，立刻过去，想要推开沈安，但她力气小，怎么都没办法拉开暴怒的沈安。 邓灵珊这才反应过来，慌了神上去拉沈安：“安安，你住手，安安！” 西餐厅的保安出来得快，将沈安拉开，还要帮着报警。 沈飞扬捂着头摆手：“不用报警，是……家事，是我儿子。” 沈安被两个保安压住，不能扑上去，只用力朝他吐了口唾沫：“沈飞扬，你下贱！我看不起你，你不要脸！” 邓灵珊整个脸寒得跟霜一眼，呵斥了声：“安安，住嘴！我们回家。” 沈安用力甩开保安，抹了一把眼泪，挽住邓灵珊的手：“妈，我们回家。” 沈飞扬顾不得头上的伤，急急忙忙跑过来，想要去拉邓灵珊。 沈安将他推了个踉跄：“沈飞扬，你离我妈远一点，你让我们觉得恶心！搞小三搞到这里来了！” 张岚茫然片刻，跟着也上前来解释：“不是，邓女士，沈安，你们误会了，我们……” “闭嘴！”沈安满眼都是红血丝，冲着她吼了声，“你有什么资格说话？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张岚不知道，她一头雾水，下意识去看沈茹。 邓灵珊这会儿，竟然没有一丝气，她拉住沈安的手腕，不让他太激动了。又很平静的抬起头看向沈飞扬：“沈飞扬，跟我说你下午才能回来，原来是跑来约会。” 沈飞扬摆手分辩：“不是的，灵珊我……” “真是谢谢你给我送了这样一份生日礼物。” 邓灵珊语气淡淡的：“今天是周日，明天周一，民政局会开门。沈飞扬，我们离婚吧。” 沈飞扬不同意，他上前来拉住邓灵珊另一只手：“灵珊，你能不能听我解释？” 邓灵珊甩开他的手：“沈飞扬，以前我追着要解释的时候，你怎么说的？你说没有的事情怎么解释！现在呢？事情已经明明白白摆在眼前了，还要什么解释？沈飞扬，不是所有人都会一直等着你的。” 她眼眶红了，似忍了许久：“我放过你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人半夜三更追着给你打电话吵你了。” 沈飞扬不敢相信：“灵珊……” 邓灵珊拉着沈安要去打车。 沈飞扬头上的血一直往下流，左眼都被血眯住了，他毫不在意，追在后面：“不是的，灵珊，你听我说，我之前就跟张岚约好了，小茹年初出院的时候，我说过欠她一顿饭，可是我一直忙……灵珊……” 邓灵珊顿住脚，认真的回头看着他：“所以，你选在今天？” 沈飞扬哑口无言，是啊，他选在今天，灵珊生日的这天。 邓灵珊叹了口气：“你先去处理一下你的伤口吧，沈飞扬，其实离婚的事情，我一直在考虑，之前是碍于小茹的身体，也碍于安安快要高考了。现在既然他们都看见了，也没什么好隐藏的，早点离婚，你我也早点解脱。” 张岚站在原地，整个人都傻眼了，看着沈茹问：“这是……怎么回事？” 沈茹无奈的叹了口气：“你不是都看到了吗？张阿姨，我一直以为这几次的劝，你听进去了，可……” 张岚连忙解释：“小茹，我真不知道今天是你婶婶的生日。你叔叔约的时候，我本来准备拒绝，但是我……” 沈茹没听她解释，只继续说：“就算是阴差阳错，这错也铸成了不是吗？” 张岚也愣住了。 邓灵珊拦了车，带着沈安上了车。 沈茹跟上去的时候，邓灵珊摆摆手：“你陪你叔叔吧，小茹，我……想静一静。” 沈安关上车门，车疾驰而去。 沈茹站在原地，眼泪一下子涌出来。她婶婶走了，她好像被抛弃了一样。 张岚回过神，没有犹豫多久，喊了声：“小茹，先把你叔叔送去医院吧。” 沈飞扬被手机砸了两下，沈安年轻气盛，下手不知道轻重，头上一个血窟窿，血一直往下流。 沈茹取下围巾，想要按在叔叔头上。 张岚连忙拒绝：“别，你那围巾是羊毛的，掉毛。” 西餐厅有备用药箱，张岚拿了药水纱布，给沈飞扬简单止血包扎，扶着他上车，开车往医院方向赶过去。 沈飞扬一直没出声。 沈茹拿出手机给烤鱼店打电话，取消定位。 张岚问：“你们是要去吃烤鱼的？” 沈茹点头：“是啊，我婶婶喜欢吃鱼，尤其是烤鱼，我跟安安就想着让她好好过个生日……” 她说不下去，好好的生日，变得更不愉快了。 沈飞扬喃喃：“都是我搞砸的。” 沈茹没什么好安慰的，让她说什么话她也说不出来，本来这事儿就是叔叔不对。同时她有点后悔，她怕叔叔忙，没有提前跟叔叔说，要是说一下，让叔叔知道今天是婶婶的生日，今天这一切，是不是不会发生了？ 沈飞扬低声说：“你爸爸给我打过视频，说今天是你婶婶的生日……” 第九十章 医院 前面一辆车拐弯，张岚没注意，等注意的时候急忙一脚刹车，车里三个人险些扑出去。 张岚回过头：“你知道今天是你老婆生日，还跟我约？” 说完这句话，她又觉得不太对，这话说得好像他俩真的见不得人一样。 沈飞扬摇摇头，觉得头晕得厉害，靠在靠背上解释：“我忘了，先跟你约好的，我哥才跟我说……我本来想换个时间的，又觉得没必要。我还想让你下午帮我参考下买什么礼物，晚上送给灵珊，唉。” 张岚无语了。 到了沈飞扬的医院，急诊科的医生吓了一跳：“沈主任，您这是怎么回事啊。” 沈飞扬苦笑一声：“别提了，帮我处理一下吧。” 不多时，连院长都来了，皱着眉头看被包扎好的沈飞扬问：“飞扬，你……今天才回S市，这才不到两个小时，怎么就弄成这样？” 急诊科的医生小声解释：“被人拿手机砸的。” 院长瞪了瞪眼睛：“有人敢拿手机砸你？开玩笑，你可是我们院的顶梁柱，被砸成这个样子？来来来，跟我说是谁，我这就让人找他去。” 沈飞扬长叹一口气，一只眼还是红通通的：“老杨，那是我儿子，你也去吗？” 院长一愣，哈哈笑起来：“啧，那我可不敢，动你可以，动你家祖宗？怎么可能？” 他揶揄完又问：“你儿子叛逆期还没过啊？我记得他挺乖的，你怎么着他了？” 沈飞扬不知道怎么说。 沈茹替叔叔拿好了药回来，往急诊室的病床上探了探头。 杨院长看见了，招招手：“欸，这不是小茹吗？小茹来来来，过来。” 沈茹是医院的常客，杨院长早就认识她。她走上前喊了声：“杨院长好。” 杨院长一脸八卦的问：“你叔叔这是怎么了？被你弟弟打了？” 沈茹迟疑着点点头。 杨院长又问：“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弟弟没考好，你叔叔训斥他了？” 沈茹下意识撇嘴说：“不是，他哪儿有空管我弟的成绩啊。” 沈飞扬见杨院长不依不饶，连忙说：“老杨，你可别问了。诶，小尚，我这没事了吧？可以走了吗？” 急诊科的医生说：“恐怕还不行，我就给你处理了下伤口，你得拍个片子瞧瞧。” 沈飞扬摆摆手：“多大点事儿，不用拍片子了，我还有事……” 急诊科的医生连忙将他按在床上：“不行，沈主任，别人可能行，你不行。院长都说了，你可是咱们院的顶梁柱，活招牌，门面呢。而且你是用脑子干活儿的，这伤了脑子可不行。” 杨院长外面张望一会儿，迟疑的问：“你婶婶呢？没过来啊？” 沈茹无奈的看了眼躺在床上的沈飞扬，不知怎么解释。 杨院长瞪大了眼：“不是吧，难道你弟动手，就是为了你婶婶的事情？” 沈茹不做声，算是默认了。 杨院长低声问：“原则性问题？” 沈茹赶紧摇头：“不是不是，只是一些误会，安安他年轻气盛。杨伯伯，您也不是不知道我叔那个人，让他犯原则性问题，可能吗？” 杨院长摩挲着下巴点头：“说得也是。” 沈茹赶紧退出去，跟张岚说了下叔叔的现状。 张岚想了想：“我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而且呆久了，恐怕你婶婶更要误会。你叔叔这里就辛苦你了，我先走了。” 沈茹也明白她的意思，本来婶婶介意的就是她跟叔叔，现在弄得要闹离婚。要真的是她的插足也就算了，大不了一拍两散，说不准她还得意呢。但现在并不是，她留下来，只会更显得尴尬。 等张岚出去了，沈茹琢磨一番，给叔叔定了个外卖，又陪着叔叔去做了个脑CT。中午影像室没开门，但院长发话，沈飞扬的事情紧急，立刻就有人过来帮沈飞扬拍了片子。 等结果的时候，沈飞扬问：“小茹，你……有没有办法跟你婶婶解释一下？” 沈茹抬头看他，叔叔醉心医学，可以说是没日没夜的工作。这一次出差，大概是忙碌极了，整个人都透着憔悴的样子。 被自己的亲儿子打了一顿，叔叔一定特别伤心吧。 沈茹抿着唇，可她能怎么解释？跟婶婶说，叔叔和张岚没有什么，让婶婶原谅她？ 沈飞扬靠在椅子上：“我知道，今天是我的错，可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本来想的是跟张岚说清楚，然后下午去给你婶婶挑个礼物，项链啊戒指什么的，再买一束花，晚上带她出去吃饭，或者我们一家四口一起吃个饭……” 他手握拳，挡在嘴边轻轻咳嗽一声，浓浓的疲倦。 沈茹低着头，她不喜欢叔叔这个性格，本来也不想管，可听到他说一家四口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睛。 前世也是这样，叔叔婶婶吵架。但前世沈安并不站在婶婶这便，也不像现在这样阳光活泼，沈安从来都是阴沉阴郁的，高中毕业就出国了。 现在一切都变了，婶婶有安安，是好事，可对叔叔并不算是好事。 叔叔基本上是孤立无援的。 她若不管，真的放任叔叔跟婶婶两个人分开吗？她的家，又要散了吗？ 沈飞扬的手机响起，他掏出来一看，险些把手机扔出去，是沈天河的视频电话。 他下意识把手机递给沈茹：“小茹……你爸爸的电话，你……” 沈茹看着他：“我接吗？那我接起来说什么呢？” 沈飞扬沉默片刻，自己接起了视频。 沈天河看到沈飞扬头上包着的纱布，原本想问的话也都吞回去：“飞扬，你出什么事了？你……在医院？” 沈飞扬点点头：“出了一点小状况，我……在医院。” 沈天河：“你现在怎么样，要不要紧？灵珊他们知道吗？” 沈飞扬不知道怎么解释，抿着嘴不说话。 沈茹接过手机：“爸。” 她把今天的事情简单解释了一遍：“现在……呃，婶婶跟安安大概是回去了吧，张阿姨也走了，我在医院陪着叔叔。” 沈天河已经起身了，对着助理说了句去医院，又对沈茹说：“你们还没吃饭吧？等等我，我马上过来。” 沈茹赶紧说：“我订了外卖，外卖差不多要到了，我先去拿。” 第九十一章 必须道歉 沈天河看重隐私，去医院一向是去熟悉的私立医院，来沈飞扬这所有名的公立医院，还是好几年之前，他还不这么出名的时候，胃病复发半夜被庄晓萍送来急诊呢。 不过他是商人，不是明星，认得他的人不多，即便觉得像，也因为他是独自一人，不会在意什么。 沈天河到了病房的时候，院长和急诊科的医生正在看片子。 杨院长点点头：“算好，只是外伤，你好好休养，年前的话还有个报告需要你来做，是你的专长，回头要送上去的。” 沈飞扬打起精神点点头：“我知道了。” 杨院长指着吃了一半的盒饭：“怎么不吃了？” “没胃口。”沈飞扬靠在床头，“小茹，帮我把它扔掉吧。” 沈茹乖乖听话，拿着吃剩的盒饭，准备出去扔掉，拉开病房门，就看见爸爸脸色阴沉的走过来。 “爸爸。” 沈天河见是女儿，让开一步让她先出去，自己才进来，对着杨院长打了个招呼。急诊科的医生见沈天河脸色难看，找了借口先出去了。 沈飞扬原本靠着的，听到沈茹喊爸爸，立刻坐直了身子，紧张的看着哥哥。 小的时候，爸妈总是在外面打工，没人管他们，兄弟两个相依为命长大。哥哥上大学是免费的，但他不是，他刚好遇到国家政策改革，大学生越来越多，都是要自费上学的。 而他心心念念想的是学医，医学生五年制，学费也比一般大学要贵。他那时候都打算放弃，转而报师范的，是刚毕业的哥哥跑回来，逼着他改了志愿学医。 从小到大，什么都是哥哥扛，这个哥哥对他来说，不仅仅是哥哥，更像是真正的家长一样。 他犯了错，面对哥哥没来由的就发怵。 沈天河整个人透着一股不可靠近的凌厉之气，大步流星走到窗边看了一眼沈飞扬，出口的声音也是冰冷冷的：“怎么回事？你跟张岚，到底是什么关系？” 沈飞扬连忙分辩：“我们真的什么关系都没有，今天……也只是说小茹跟晨晨的身体问题……” 沈天河：“我有没有跟你说，今天是灵珊生日？” 沈飞扬不做声了。 沈天河冷笑一声：“我知道你平时忙，脑袋里头只有工作工作工作，小茹跟我说的时候，我怕你忘记了，特意打视频跟你说过。沈飞扬，你不要告诉我，你转眼就又忘了？” 沈飞扬苦涩的咧咧嘴：“我不是……只是我想着没事……晚上再陪她……” “中午约一个，晚上约一个。沈飞扬，你真是忙啊！” 沈飞扬连忙摇头：“不是的，哥，我怎么可能这样呢？我是之前就跟张岚约好了请她吃饭，就懒得改了，哪知道……” 沈天河不想听他扯来扯去，又问：“灵珊现在要离婚，你打算怎么办？” “不，我没想过离婚啊哥。” 沈天河深吸一口气：“你的家事我管不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处理。不过，沈飞扬，事业对男人来说的确很重要，可家不是一个人的，你当初决定娶灵珊，就该做好了承担的准备，这么多年你把家一股脑丢给她……” 他没多说，其实说起来，他也是不负责任的，灵珊的付出，弟弟落得清闲，他不也是一样？小茹就是灵珊一手抚养长大的。 沈飞扬激动得下了床要起来，杨院长连忙把他按在床上。 “哥，我知道，这么多年我挺忽视她的，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婚。我拼命工作，为的也是给她和孩子更好的生活，哥……” 沈茹靠在门口没有进来，私心里，她的确是不希望叔叔和婶婶离婚。她已经知道，自己内心里渴望的那个妈妈是婶婶，而不是濮慧了。 可是，婶婶跟叔叔一起，真的快乐吗？叔叔不像是普通的凡人，他在医学上学术上有多伟大，在家庭里就有多自私。 沈天河最后说：“你身体怎么样？能走的话就给我起来，回去给灵珊道歉！” 杨院长急忙摆手说：“不行不行，说了是要多休息会儿，这还挂着针呢，好歹等水挂完了……” 沈天河伸手就去把沈飞扬手上的针给拔了：“家都没了，身体再好有什么用？走走走。” 他把沈飞扬拖下来。 沈茹连忙跑进来扶住沈飞扬：“爸，让叔叔把身体养好些吧，他这……” 沈天河不同意：“就这么一瓶吊水，能养好什么？他就是缺觉，该多休息。要是离了婚，他更没法休息了。” 沈飞扬好不容易缓了缓，拿了个棉签把手上出的血按住：“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走走走，先回去吧。” 杨院长不止是沈飞扬的同事，更是好友，平时也很熟悉，知道沈飞扬的个性，他拉住沈飞扬：“飞扬，你老婆这离婚的话也没有少说，你以前不都是说，让她冷静冷静就好了吗？” 沈飞扬苦恼嘟囔：“这次不一样。” 他自己心里也有些好奇，是什么不一样呢？好像是以前灵珊跟他闹，说要离婚，可他心里头清楚，那都是闹闹而已。这一次不一样，他觉得灵珊不一样，他心里没底。 以前他不理解，以为自己对灵珊早就没了爱，只是责任。可这阵子想得多，他才能明白过来，哪里只有责任？灵珊早已刻在他心中了。 沈天河开车，一路往沈飞扬家里去。 沈飞扬坐在后座忐忑不安，问：“要不然，小茹给你弟弟打个电话，问问他们在哪里？我怕你婶婶不在家。” 沈天河冷笑一声：“不许打，不在家你就一个地方一个地方去找，怎么，你哄人家开心，还要人家主动送上门吗？” 沈茹默默的没出声，心想爸爸平时看起来是个超级直男，这时候竟这么会。 沈飞扬又默默不安起来：“可是，今天是她生日，我是不是该给她买个礼物？” 沈天河一个刹车，刚好停在一座高档商场，一眼看去，就是一个奢侈品牌的包包店：“去，买个包包。” 沈飞扬犹豫：“灵珊不喜欢包包吧，她不太看重这些，我觉得……” 沈天河整个人都咆哮起来：“我总算是知道，灵珊好好一姑娘，跟了你之后为什么脾气越来越差了。沈飞扬，她不喜欢包包，不看重这些，那你觉得她喜欢什么？喜欢菜市场的大白菜吗？” 第九十二章 买包 如果换个场景，沈茹大概会笑，但现在她实在是笑不出来。 爸爸以前也不是个细腻的人，但比叔叔要好很多，至少知道拿钱去砸礼物，什么礼物都好。 沈飞扬被大哥训得不敢出声，拉着沈茹去店里，让沈茹帮忙挑个包包。 这个时候，沈茹也不想跟叔叔扯什么自己的心意自己选。她直接喊来一个营业员问：“店里最贵的包包，是哪一款？” 沈飞扬大惊失色，上来拉住沈茹：“小茹，这家店不便宜吧？你婶婶知道了，一定会骂死我的。” 沈茹不理他，看着店员拿过来一个丑丑的包，皱皱眉，觉得这个包不是很好配衣服。 店员微笑：“还要更贵的几款需要调货，没有现货，可以看一看图册，需要的话我们……” 沈茹摇头：“不必了，这款多少钱？” “四万九。” 沈茹环顾店里一圈，指着另外一个小一点的包包：“那个包呢？” “那一款九千八。” 沈飞扬觉得一个包包一万块很贵，但对比那个五万块的，要好很多。他连忙点头：“就这款，就这款……” 沈茹指着这一款：“有贺卡吗？生日的那种。” 店员点头：“可以的。” 沈茹说：“两款都包起来，分别包上，这一款九千八的里面附一张生日贺卡。” 店员眨眨眼问：“另一款呢？” 沈茹摇头：“另一款直接包起来，不用贺卡。” 她回过头看着沈飞扬：“叔叔，付钱呀。” 沈飞扬掏出手机付钱，一边嘟囔：“买两个做什么？这一去就是六万块啊，小茹，我不能跟你爸比，你爸给你买包包几万几万的买没事，但是我……” “叔叔。”沈茹抬起头看着他，“我爸爸给我买珠宝首饰，但是从来没有买过包包。我最贵的一个包包是婶婶给我买的，不到两千块，她自己看了好久，舍不得给自己买，最后给我买了。” 沈飞扬顿了顿：“只是包……” “只是包。”沈茹点头，“可你今天是来给婶婶买礼物的。还是说，叔叔这一次也只打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我只是觉得……” 沈茹摇摇头：“你也可以不买，我们还没有出门，包包可以退。” 沈飞扬连忙把两个包拿起来：“我没有不买，小茹，我……你可不可以理解我一下，我……” “我不能。”沈茹完全不听沈飞扬说话，“我不想你们离婚，仅仅是因为，婶婶对于我来说很重要。有时候我真的觉得，她那样辛苦，为了照顾你，照顾你的爸妈，照顾你的家人，把自己都活没了，是凭什么？叔叔你又值不值得她这样的付出。” 沈飞扬拎着两个包包跟在沈茹身后：“我没有别的意思，小茹，我知道今天的事情是我不对，但你要相信我，我绝对绝对没有做过对不起你婶婶的事情。我单纯是觉得，这两个包包有点贵，不值得而已。” 沈茹打开车门让叔叔先进去，又问：“叔叔，如果我买这两个包包，你会觉得不对吗？” “不会，因为……” “如果是张岚呢？” 沈飞扬无奈的抓抓头发：“这跟张岚有什么关系？小茹，我跟张岚只是朋友，普通朋友，我们共事过，但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沈茹平静的回答：“你不是在意这六万块钱，只是你觉得，婶婶配不上这些包包。我能用，是因为我爸爸给我买项链手表首饰，几万十几万的我都有。你觉得张岚配，因为她平时一个包包就是这个价，但婶婶不配。她为了节省，总是喜欢晚上超市减价的时候去买菜，她喜欢买普通的家居服，她处处给你省钱，有什么事情都是自己一个人扛。偏偏，她也是个计较人，她怕你在外头太辛苦，不舍得多花一点钱，她怕我爸爸难做，多一分钱也不肯收我爸的，她怕我和安安过得不好，家里有什么好的，都是先给我们。你习惯婶婶用几十块的东西，所以觉得她配不上一万块的包。” 沈飞扬哑口无言，许久才摇头：“她配。” 沈茹继续说：“那两个包包，你要是舍不得，就给我吧，让我爸转钱给你。” 沈飞扬把两个包抱在身上，低着头抵在前排椅背上，眼泪一直往下滚落。 沈天河一直没有出声。 到了沈飞扬家里，沈茹开门，没开开，门从里面反锁了，沈茹按了门铃。 门口的可视屏幕上显示出沈安的脸，怒气匆匆：“沈茹，你把他带回来做什么？叫他滚！我不要这个爸爸了！” 沈天河把沈茹往后拉一拉，走过去看着屏幕：“安安，是我。” 沈安撇过脸，不想理他。 邓灵珊走过来把门打开，一看就是哭过的，眼睛又红又肿。 “妈，你还管他做什么！他都这样了，你还打算原谅他？”沈安气急败坏，狠狠瞪了一眼沈飞扬，回房把门重重一关，发出重重的“哐当”声。 邓灵珊坐在沙发上吩咐：“小茹去给你爸你叔倒水。” 沈茹打开冰箱门，拿了两瓶果汁给爸爸和叔叔，又去倒了杯热水给婶婶，自己坐在婶婶身边。 邓灵珊深吸一口气，主动开口：“大哥来的意思我也明白，是想劝我。我没什么好说的，其实本来也很厌倦这种日子，之前是小茹的身体不好，你们也忙，没什么空照顾她。安安又是高中最关键的时候，我不想影响他的学习。” 沈飞扬急急忙忙开口：“灵珊，你听我解释，今天真的是意外，我跟张岚她……” 邓灵珊摆摆手：“你不用解释，我知道，你跟张岚没什么。” 沈飞扬卡壳了。 邓灵珊指着他身边的包：“那是什么？” 沈飞扬连忙把包包递过来：“这是，送你的生日礼物，这一个是……呃，是给你赔罪的，今天是我不好，灵珊……” 邓灵珊看着两个包装袋笑起来：“是大哥，还是小茹帮你挑的？” 沈飞扬迟疑片刻，老老实实回答：“是小茹。” 邓灵珊笑起来，眉眼里却没有一丝笑意，她看着小茹：“不愧是我养大的，小茹倒是最知道我。可惜，这包包买得不是时候，你拿去退掉吧。” 第九十三章 冷静一下 沈飞扬解释：“灵珊，我是真想给你买生日礼物的……” 邓灵珊没有任何表情：“沈飞扬，已经太晚了。我跟你认识有二十三年，结婚，抚养小茹，养安安，我一直憧憬我们一家很开心很快乐。可实际上，我们在一起吃个饭都很难得。年节时候，小茹被大哥接走，你要加班要忙，家里永远都是冰冰凉凉的，只有安安陪着我。” “说起来我是全职太太，不用我挣钱操心，仿佛日子闲得很，可实际上呢？一天到晚，一年到头全年无休，老人孩子一地鸡毛。我没在意，可后来才发现，你也不在意。” 沈飞扬抬起头：“我没有。” 邓灵珊不在意的摆摆手：“社会就是这样，全职妈妈就该承担起一切，其实安安同学的妈妈都羡慕我，说你是有名的医生，安安又从小优秀。可谁又知道那背后的苦呢？你不在意我，我以前总自欺欺人，觉得不可能。也是几年前，小茹阑尾炎手术的时候，我才确定了，你就是不在意我。” 沈茹下意识抬起头，她阑尾炎手术是在高一那一年，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不记得，只记得他们都不在家，是基本上不跟她说话的，还在读初一的沈安发现她蜷缩在厨房，痛得站不起来…… “小茹在家里病倒了，安安送她去的医院，你当时在做什么？开一个会，开了一晚上，你哥在做什么？反正电话也打不通。我没办法，只好让安安守了小茹一晚上，第二天是安安的期中考试，全校第三直接掉到一百名以后。你回来就质问我为什么让安安守小茹，而不是我自己守，你记得吗？” 沈飞扬已经全都不记得了。 邓灵珊眼中带着泪，鼻头都红了：“那天我站在门口，听你妈妈跟你说，说我脾气不好，照顾孩子也照顾不好，小茹生病了我不知道去照顾，让安安一个孩子照顾她。你妈妈什么性子我清楚，我要是在意她说话，早就在意了，也不会伺候她十几年。可是你，你一边安慰她一边说，说我更年期提前，让她忍一忍。” 说到这里，她已经泣不成声了。 沈茹也跟着落泪，伸手去抓婶婶的手。 沈飞扬张张嘴，许久才干巴巴的解释了句：“我……不记得，我……可能就随口那么一说，没有别的意思……” “你当然不记得！”邓灵珊继续是吼着出声的，“那时候你正在评级，家里都见不到你的影子。那天是我妈妈病逝，你电话打不通，我给你留言，让你晚上早点回去。可即便那样，我赶回去，也没能见到我妈最后一面！” 沈飞扬手足无措，觉得说什么都是徒劳，他记得岳母过世的事情，可他太忙了，前后根本连不起来。或者说，他对岳母过世的印象，只在出殡那日，他空出一个中午去了一趟。甚至那一天在想的，还是岳母生前的病，若是推后几十年，他有没有能力救回来。 不是岳母那个人，而是岳母的病。 邓灵珊闭上眼：“我那时候就想离婚的，现在就后悔，为什么会心软，为什么当时不离婚。” 她哭得伤心，沈茹在一旁不停地抽纸巾给她擦眼泪。 她当初想离婚，她伺候他妈十几年，自己的妈妈死了，他妈连一声宽慰都没有。她闹腾起来，再不肯伺候那个老太婆。 之所以没离婚，是沈飞扬气狠了，跟他妈吵一架。吵架是维护她，也算是知道她那些年的辛苦。他把他妈送去养老院，她心软了，觉得没有他妈，他们一家子大概能好好过日子了吧。 是她太天真。 “我不想再负担那么多了，小茹大了，我前天去大哥家里，看庄晓萍对她也不再是面上一套，总归有几分真心的。安安也大了，刚刚他跟我谈了一会，说我这样隐忍，只会让他觉得自己是拖累。我觉得也是，都长大了，我也不想再继续下去，沈飞扬，我们好聚好散吧。” 沈飞扬也哭起来，不顾形象的拉住邓灵珊的手：“灵珊……我错了好不好，你给我个机会，我保证不再犯。我跟张岚不联系，以后都不联系。你的生日，我设置闹钟，以后绝不会忘记，好不好？” 邓灵珊叹了口气：“你还是以为我是为今天的事情跟你闹？” 沈飞扬抬起头，他长得帅，即便现在年纪不轻了，也还是儒雅的。但此刻，他的头被包住，衣裳也皱皱巴巴，眼睛还红通通的，看起来有点滑稽。 他可怜兮兮看着邓灵珊。 这么多年都是这样，邓灵珊发脾气，他躲出去，等邓灵珊的气消了，他再回来可怜巴巴看着她，她自然就不气了。 以前总是为他的失约而生气，今天却不是。 邓灵珊抽回手不看他，指了指自己的行李：“我收拾了东西，也没什么好带的。就像你妈说的一样，这个家，房子车子钱，都是你挣的，跟我没关系，我也不稀罕这些。” 她侧头看向沈天河：“大哥，我是个要强的人，这么多年也没求过你什么，今天为了我儿子也要厚着脸皮了。沈飞扬那个性子，指望他照顾安安是不可能的，我走之后，小茹肯定要跟你回家，你把安安一起带回去。也不用多久，等他上了大学，就能自理了。” “我替你养了小茹快二十年，不要多的，只要你替我养半年的儿子。” 沈安拉开门冲出来，跪在邓灵珊面前抱住她的腿：“妈，我要跟你走，我跟你走。” 邓灵珊深吸一口气，摇摇头：“你跟着我能有什么出息？跟着你伯伯你爸爸，将来才有出息。” 沈安抬起头：“出息是自己挣的，妈妈，以前是我不好，我不懂你不体谅你，还总是嫌你烦。可是以后，你去哪里，我都要跟着你！” 邓灵珊说：“安安，这几个月，我一直在想，以前是我把你们管得太紧了，其实你们长大了，总要学会独立的。你姐姐我已经不用再担心了，你也一样，我该放手了。” “可是……” 沈飞扬站起来，眼神里全都是落寞：“灵珊，我们可以冷静一阵子吗？” 邓灵珊没有看他。 沈飞扬深吸一口气：“你不用搬出去，其实这个家，我才是最该走的。现在我们都冲动，不适合谈论离婚的事情，我们……我这阵子先住在医院。” 他转身出去，其实他即便不出差，十天里总有六七天是要住在医院的。 第九十四章 越来越好 沈天河跟着沈飞扬先走了，屋里的三个人都没有动作。 沈安还在低声哭着，他一向倔强，从来都不哭，这会儿哭起来，怎么都止不住。 许久，邓灵珊平静的拍拍沈安的背：“好了，别哭了，饿了没？我去给你煮个面吧？” 沈安眼睛红红的，摇摇头：“不想吃。” 邓灵珊轻轻推开他，站起身：“你不想吃我还想吃呢，小茹你吃了没？我多煮一碗。” 沈茹赶紧答应：“我吃过了……” 邓灵珊走到厨房，拿起围裙准备穿上的时候，突然将围裙扔在地上，蹲下大哭起来。 沈茹站在客厅手足无措，这样的场景太多了，小时候总是这样，婶婶在家里吼天吼地，叔叔躲出去，安安跑回房紧紧锁着门。 她不是不会跑，只是心里头恐惧。以前她不理解自己恐惧什么，现在她懂了，她怕失去婶婶。 比起承受婶婶暴风雨一般的吼骂，她更怕婶婶离开她。 像妈妈无情的抛弃，像爸爸压根不理会，像奶奶无尽的嫌弃一样。她害怕婶婶也会抛弃她，所以只能站在原地，怯懦胆小的看着婶婶一边骂人一边哭。 只是，以前婶婶会骂人，也会骂她。今天没有，婶婶半跪在厨房的地上哭得伤心。 沈茹用力抹了自己的脸一把，走到婶婶面前，想要把她拉起来：“婶婶别做饭了，我们出去吃，我请你吃好吃的。烤鱼吃不到，我们就去吃别的，你想吃什么我都带你去！” 邓灵珊站起来，紧紧的抱住沈茹。 三个人跑到附近商场的时候，都可以吃晚饭了。之前的情绪低落，这会儿仿佛是故意的，邓灵珊格外开心，点了一大桌子菜。 沈安皱眉：“妈，你点这么多，吃不完啊！你这不是浪费沈茹的钱吗？” 沈茹抬头去看沈安，沈安还差两个月，才满十八岁，比何深还要小。 她想起上次跟蒲慧还要何深一起吃饭的事情，何深哪里是她的弟弟，面前这个才是。 沈安见沈茹看她，摸摸自己的脸:“怎么？我脸上脏吗？” 沈茹摇摇头，微笑着说：“没有，我是觉得你长大了，越来越帅。” 沈安嘚瑟起来：“是吧，我也觉得我挺帅的嘿嘿。” 邓灵珊翻了个白眼，毫不犹豫继续说：“臭美得很，男人要帅做什么？男人要认真要上进，你可别学网上那些小白脸网红，光靠着一张脸。” 话说完，她自己都沉默了。沈飞扬就是那个认真上进的男人，她如愿以偿嫁给他，让他能认真，能上进追求自己的梦，可是她呢？ 她摆摆头，不去想不开心的事情：“而且，我是妈妈，怎么能让小茹付钱？你们放心，我那两家的花店，不能说让你们大富大贵，但偶尔这么一顿饭还是吃得起的。来来来，小姑娘，再来一扎鲜榨橙汁。” 沈安撇撇嘴小声嘀咕：“得了，你点吧，回头吃不完，心疼的也还是你。” 沈茹噗嗤笑出了声：“是，心疼的是婶婶没错，吃剩菜的是我们。” 好在没多少剩菜，因为向姨带着彭梦也来了。 彭梦拍拍沈茹的肩：“哇靠小茹不错啊，这地方，怕是不比上次你男友请我们吃的那家便宜多少吧？” 沈茹赶紧对她使眼色，眼睛都要抽筋了，彭梦还是没看到。 邓灵珊筷子一搁：“小茹，梦梦不说我倒是忘了，你男朋友？怎么回事？还请你们吃饭？” 彭梦这才止了叽叽喳喳，小声捅捅沈茹：“你没跟你婶婶说呀。” 沈茹没好气的推她一把，讪笑着挠挠头：“那个，就是……” 沈安在一旁接口：“妈，你可管管沈茹吧，她网恋，啧啧啧，网恋呢，都不知对方是高是矮是圆是扁，网恋耶！” 邓灵珊问：“你也知道？” 沈安一愣，弱弱的点点头：“那……那个，无意中知道的。” 沈茹低着头不敢作声。 还是彭梦开口解释：“阿姨，其实小茹都这么大了，谈恋爱很正常不是吗？网恋只是……之前小茹胆子小，也不爱跟人接触……” 她说着说着，心里一亮，想出主意了，连忙把事情往沈茹的身体状况上扯：“其实吧，学校里有人追求小茹的，但小茹害怕跟人交流，这才拒绝了别人。网恋对象就不一样了，网上的人看不到小茹真正的样子，小茹放得开，是不是？” 沈茹稀里糊涂点点头。 沈安也跟着点头：“彭姐姐说得也对，我看沈茹跟那个男的恋爱之后，性格都好多了，大方多了，可不像以前只晓得哭。” 邓灵珊真的沉默下来，若有所思。沈茹这三个多月的变化是有目共睹的，大方，自信，虽然还是不太喜欢跟人交流，但已经好太多太多了。真的是那个男孩子的功劳？ “他还请你们吃过饭？梦梦，他人怎么样？” 彭梦摆摆手：“不是，是跨年夜那天，我们没订到位置，她男友订的。但是她男友人不在，只我们三个人舍友去吃，啧，她男友估摸着挺有钱的，一顿饭吃了一万多呢。” 邓灵珊的眼刀子飞过来。 沈茹赶紧摇头：“没，婶婶，我把钱转给他了，我肯定不能要他的钱啊。我跟他还没见面，这还没开始呢，当然不能要人家的钱。” 彭梦瞪大了眼：“不是你男友请客的啊？小茹，我们那一顿，平均下来一个人四千多呀，原来是你付的钱？” 沈茹给她夹了块羊肉：“乖，吃你的吧。” 邓灵珊这才缓和了态度，低头吃饭，想了想又开口：“他有这个心，也算是不错。不过小茹，你心疼他也要有个度，这种你小姐妹之间的事情，你付钱是应该的。但要是你们见面了，他作为男人，该有他的担当，你可别傻兮兮，什么事情都自己扛。” 沈茹知道，婶婶说给她听，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她点点头：“婶婶放心吧，我知道的。” 邓灵珊又叮嘱：“什么时候见面，你可别傻兮兮一个人去见他啊，让梦梦跟你一起……不行，梦梦也是女孩子，不安全，到时候约个安安有空的时候，带安安一起，知道吗？” 向姨笑起来：“好了老邓，小茹多大的人了？你跟管个小孩子似的，来来来，我们来吃饭，庆祝你生日，明天起，你四十三了，对不对？我记得你比我小四岁，一晃啊，我们都老了。来，祝我们以后越来越好！” “越来越好。” 第九十五章 年夜饭 前几年每年小年开始，邓灵珊就会把奶奶接回来，等过了初八再送回去。今年她都要离婚了，自然不会去管奶奶的事情，倒是带着沈茹和沈安跑到S市周边玩去了。 养老院的护士给邓灵珊打电话，但邓灵珊在大巴车上，晕车没有理会。 护士又打给沈飞扬，沈飞扬在手术，最后只能打给沈天河。 沈天河沉默许久，答应晚上去接回来。 不过庄晓萍听到晨晨奶奶要回，吓得脸都白了。她不是邓灵珊，什么都能不在意都能忍。虽然奶奶喜欢晨晨，但又一直嫌弃阿妍不是天河亲生的，所以庄晓萍尽量不带阿妍去见奶奶的。 现在邓灵珊撂挑子不干了，奶奶要住到她家里来。家里有一个住家保姆，这几天不用她操心，可保姆也要过年，她每年过年都是要给保姆七天的假期，今年怎么办？大年三十到正月初六，都得她照顾？ 奶奶在沈天河兄弟面前，总是抱怨邓灵珊如何凶悍，脾气如何大。但她清楚，奶奶那样的人，也只有邓灵珊那般厚脸皮对着骂才降得住。 她不行。不是怕麻烦，是真的没办法跟晨晨奶奶相处。 庄晓萍转眼给沈茹打了个电话。 沈茹在逛茶山，还帮邓灵珊拿了几袋子茶。 沈安抓抓头发：“妈，这里的茶也没有多好，又贵又不划算，你还不如回去超市买，也不用我们帮你拿。” 邓灵珊瞥他一眼：“啰嗦什么？我就是喜欢这个感觉。以前要节省，我当然舍不得，现在难得出来玩，还不许我愉快的买买买？” 旁边的营业员听到他们的对话，立刻站起来：“这位帅哥请不用担心，可以到那边办理邮寄，满三百免快递费，直接给您邮回家哦。” 沈茹听到这话，整个人都来精神了：“可以寄？太好了，我们不用拎回去了。安安，走走走，我们赶紧把这些寄出去。” 电话响了，沈茹把一只手上的袋子递给沈安，空出手拿出手机看了眼。 邓灵珊回头：“谁的电话？” 沈茹应声：“庄阿姨，说不定是晨晨想我。” 她接起电话：“晨晨吗？” “小茹，是我。”庄晓萍的声音有一丝颤抖，“那……今天小年，小茹回来吃晚饭吗？” 沈茹回答：“我不在S市，跟我婶婶出来玩，昨天跟我爸说了今天不回去的。阿姨怎么啦？” 庄晓萍支吾了一会儿：“是晨晨闹着要你……那你明天回来吗？” 沈茹：“明天回不来，我们报了三天团。” 庄晓萍：“要三天啊？” 沈安拎着十几个袋子，人多又挤，看沈茹还在打电话不跟上，大喊了声：“沈茹，这么吵你还能打电话啊！你快来，我一个人弄不了！” 沈茹慌慌张张对庄晓萍说了声，就挂了电话，小跑着挤到沈安身边去了。 等忙活完，回了酒店。沈茹跟邓灵珊住一间，沈安是跟别人一间，这会儿还早，三个人都在一个房里说话。 沈安以前是不喜欢跟妈妈一起，觉得低气压很难受，现在却只想多陪陪她。 邓灵珊这时候才拿起手机：“咦，护士给我打电话？哈哈一定是你们奶奶想回家住，今年我是绝对绝对不会伺候她的。” 沈安冷笑一声：“可别，妈，我跟你说，你这辈子都别伺候了。她不是你的责任，她该大伯和沈飞扬伺候的。” 邓灵珊赞同的点头，但还是回了个电话。挂完电话，她问沈茹：“庄晓萍找你干嘛呢？” 沈茹回答：“没听清，好像是晨晨想我了，问我明天能不能回去。” 邓灵珊笑得更开心了：“哈哈，哪里是晨晨想你，你爸把你奶奶接回去了。庄晓萍伺候不了你奶奶，指着你回去伺候呢。我跟你说，你别傻兮兮的，虽然你家有保姆，但你奶奶那个人轴得很，她就是爱折腾人。庄晓萍又会说话推卸责任，你回去的话，一定得吃闷亏。” 不过躲懒了几天，大年三十不能不回去。 庄晓萍处事周到，早早的在餐厅定了包间。每年的年三十，两家人都会在这一天聚在一起，今年还多了从日本回来的姑姑家。 邓灵珊不肯去，沈天河打了许多个电话劝都没用，不止如此，沈安也不肯去。最后年三十，也只有沈茹一个人到酒店。沈茹到的时候，人都到齐了。 沈飞扬往她身后看了又看，没看到人，只能失望的看着沈茹：“他们……” 还没开口，奶奶就嚷开了：“她要离就离，就你这样的，什么样的人找不到？你看她怎么教孩子的？沈安不听话，沈茹也一样。” 沈天河尴尬的喊了声：“妈。” 奶奶继续说：“我说得不对吗？现在什么时候了？这么多长辈等着，她进来连声招呼也没打。” 沈茹只做没听到，走到沈欣妍身边坐下，跟沈晨打了个招呼：“晨晨，你妈妈说你想我了？” 奶奶激动得将筷子摔掉：“沈茹，你怎么回事？我跟你说话你听到了没？我没准你坐，你怎么可以坐下？” 沈茹翻了个白眼：“你们都坐着，我不坐还站在那儿不成？” 奶奶气急了：“沈茹你……” 沈茹继续说：“是我爸我叔让我来的，又不是你请我来的，我干嘛不能坐？” 沈欣妍连忙拉拉沈茹：“小茹，奶奶是长辈，我们晚辈得顺着奶奶……” 沈茹侧头看她：“那你顺着呗，奶奶不喜欢住养老院，正好回家了，这几天你多陪陪奶奶吧。你那个工作反正只是应个景，实习的，又不是正式工作，过年肯定都是要放假，你多陪陪奶奶吧。” 庄晓萍打圆场：“好了好了，妈，大过年的不说这些不开心的，都是一家人，一点小事不值得。来来来，我们吃饭。” 奶奶哪里肯依，不依不饶继续说：“不愧是蒲慧的女儿，一点教养都没有，我看将来也不会有什么出息……” 沈茹还没出声，沈天河已经开了口：“妈！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小茹是我的女儿，教养上是我亏欠她，跟蒲慧有什么关系？” 奶奶气愤的看向沈天河：“你你你，你这不孝子，小茹她妈当初是怎么背叛你的，她……” 沈天河站起身走到沈茹身边坐下，沈茹旁边的位置本来是留给邓灵珊和沈安的。 他坐下来，伸手放在沈茹肩上认真的说：“妈，大人之间的纷争，原本就不应该把孩子牵扯进来。当初我为生活所迫，不能亲手抚养沈茹，将她托付给你，你当初是怎么对她的？现在我也不想去追究当年的事情，但她是我的女儿，如果你还跟以前一样对她，我是一定不会允许的。” 第九十六章 闹腾 最后是姑姑笑起来：“妈也真是的，我们一家子一年到头就能聚这么一回。我嫁出去十四年，还是第一次回来，一家子就该快快活活吃饭，计较那么多做什么？” 沈天河并没有坐回去，就坐在沈茹旁边，刚好上了道前菜，他立刻先给沈茹夹了一筷子：“来，小茹饿了吧，快先吃一点。” 庄晓萍笑得温和：“小茹，你姑姑回来了，我们这几天去老宅住，到时候跟我们一起回去。” 沈茹抬头冲她笑了笑，又对姑姑笑一笑：“我要陪婶婶，就不回去了。” 奶奶一听，又生气了：“你婶婶你婶婶，你可别忘了你姓什么！” 沈茹噗嗤笑出声：“我当然跟我爸姓沈啦，不然我还能姓啥？姓蒲还是姓邓？” 奶奶呵斥一声：“邓灵珊都跟你叔叔离婚了，你还跟着她个外姓人做什么？” 沈飞扬连忙说：“妈，我跟灵珊还没离婚，我也没打算离婚！妈，这些年不管是爸还是你，都多亏了灵珊……” 奶奶不敢惹沈茹，满肚子火气都对着沈飞扬：“她为人媳妇就该受着的，这么多年她没工作没事情干，都靠你养着，她不知道感恩，整天骂这个不对那个不好。你们还一个二个都向着她这个外姓人？” 沈茹哈哈笑起来：“奶奶你真搞笑了，什么外姓人？婶婶抚养我小，我自然要陪她老了。你非要说外姓人，你瞧，爸爸一家，叔叔一家，姑姑一家，你呢？你又不姓沈，你才是那个外姓人。” 奶奶筷子一摔：“你你你，你说什么？” 包厢里面人仰马翻，沈欣妍眉头都皱起来，劝着：“小茹，奶奶是长辈，有什么事情你也不要对着吵，多让一让……” 沈茹侧头看她：“欣妍姐这意思，也是觉得奶奶不对呀。” 沈欣妍一愣，险些把舌头给咬了。 奶奶气得整个个躺在椅子上，白眼直翻，缓不过劲儿来。 沈茹立刻又说：“奶奶，你不用假装病得不行，没用的。又不是以前，叔叔不在家，婶婶怕你真的有事，处处让着你。现下叔叔在这里，来，奶奶你有什么不舒服，只管说，只管当着叔叔的面演。” 沈飞扬本来已经站起来，急急忙忙要去看妈妈的身体，听沈茹这么一说，下意识回头问：“以前也常这样？” 沈茹讥诮的看着他：“叔叔不知道吗？每一次不都是奶奶跟你告状，说婶婶气得她要死的吗？你怎么会不知道？” 沈飞扬站住，就这样看着自己妈妈，脑中浮现出以前妈妈跟灵珊争吵的场景。每一次妈妈都说被灵珊气得半死，他也总是苦心劝着灵珊，让她多多让着老人。他不是心疼妈妈，只是怕妈妈倒下，他会更顾不开。 他从来没想到灵珊在中间，是有多为难。 奶奶瞪圆了眼：“天河，你就这样看着你女儿气死我吗？” 沈天河靠坐在椅子上不吭声。 奶奶又说：“当年蒲家要带她走，要不是我怕蒲家没人照顾她，现在她还不知道在哪里啃野草过活呢……” 沈茹毫不犹豫怼回去：“你要是这么好心就好了！我外公再差恐怕也比你对我好吧？跟着外公啃野草？我怎么记得你以前喂我的还不如喂狗的呢。” 奶奶嚎啕大哭起来：“天啊爷啊，这是要老娘的命吗？怎么养了这么个不孝孙？沈天河你到底管不管你女儿？今天要是不把她赶走，我就不活了！” 服务员端了菜进来，见到这个情况，完全不敢出声，却又不知该不该退出去。 沈天河一拍桌子，包厢里其他人劝说的声音立刻止住了，只剩奶奶还在抽泣着表示抗议。 沈天河回头冲服务员招招手：“还有包厢吗？” 服务员摇头。 沈天河又说：“大厅也行。” 服务员连忙点头：“请问要几位的？” 沈天河点点头，看向妈妈问：“你确定要我赶小茹走？” 奶奶尖声喊着：“还留着她做什么？一个丫头片子，我早说该溺死了才好！” 沈天河毫不犹豫站起来，拉着沈茹的手腕：“小茹，奶奶不喜欢你，不要紧，爸爸疼你。她不想跟你一起吃饭，爸爸带你出去吃。你放心，年夜饭，爸爸一定是要陪着你一起吃的。” 沈茹眼眶红了，冲着沈天河用力点头：“爸爸，谢谢你。” 沈天河摸摸她的小脸：“是爸爸亏欠你太多了，我甚至，还是头一回知道，你以前在乡下吃得还不如一条狗。” 他该知道的，生小茹的时候，计划生育管得严，一家只能要一个孩子，妈妈特别不喜欢小茹。小茹刚出生时，妈妈还弄出了几次的意外，要不是月嫂细心…… 奶奶站起来，不敢置信指着沈天河问：“你说什么？” 沈天河冷漠的看着她：“我说，你容不下我的女儿，就是容不下我。你不喜欢小茹，我就带小茹走，她是我的女儿，我亏欠她的已经太多了。” 奶奶说不过他，转头看着沈飞扬：“飞扬，你看看你哥……” 沈飞扬跟着站起来：“我家都没了，老婆儿子都没了，妈你跟我说有什么用？哥都知道护着自己的女儿，我才是最没用的。” 说着，他竟然不顾晚辈们都在，趴在桌上大哭起来。 奶奶傻眼了，刚要说话，就听到沈晨的一声尖叫。 “有怪兽！走开走开！那是怪兽！” 沈晨用手抓起面前的碟子，就往奶奶身上砸。得亏姑父眼疾手快，将那些碗碟都挡开。 庄晓萍连忙站起来想要去抱沈晨，却被沈晨用力推了个踉跄。 沈茹迅速看了眼沈欣妍，果然见着她面上闪过一丝快意，只一瞬，又变成了担忧神色。 奶奶惊呆了：“晨晨怎么了？晨晨……” 她想过来，但沈晨张牙舞爪，遇到谁都捡起桌上的东西来砸。 之前在家里，晨晨至少信任保姆，可今天保姆放假了，晨晨连庄晓萍都是不理的。 庄晓萍着急的回过头去看沈茹：“小茹……” 沈茹松开爸爸的手跑过去，被沈晨拿着菜扔了一身，她也不在乎：“晨晨，来，到姐姐这里来。” 晨晨迷迷茫茫，哇的哭出声：“姐姐，有怪兽啊！” 第九十七章 回心转意？ 年夜饭吃得不痛快，沈晨趴在沈茹身上睡着了。 这下轮到沈飞扬冲沈天河不满了：“这都多少次了？之前就听张岚说晨晨跟小茹以前一样，都这样了你们还不送医？” 庄晓萍泪水涟涟：“这不是……瞧着没事吗？而且小茹现在这么好，我以为……” 沈飞扬要气死了：“你以为你以为！每个孩子都不一样，小茹就是小时候疏忽了，一直到高中那么严重才查出来，大嫂你是要晨晨也走小茹的老路吗？而且小茹现在看着好，之前吃的苦你没见到吗？” 庄晓萍不敢出声。 奶奶倒是慌慌张张问：“晨晨跟沈茹是一样的病？不可能，这怎么可能？沈茹分明是他蒲家有问题，才生了她，庄晓萍你说，晨晨是不是天河的孩子，你……” 沈天河咆哮一声：“你够了没？你心里你儿子天好地好，有问题的都是别人？你也不想想，我们都是你的种，你这个样子，能有什么好种吗？” 奶奶瞪大了眼：“你什么意思？你……” 最后是姑姑把奶奶带出去才算完。 沈天河接过沈晨，抱着他上了车。 庄晓萍拉着沈茹的手不放：“小茹，晨晨最喜欢你了，要不然你就回家住……” 沈茹摇摇头：“阿姨，晨晨的问题，需要看医生……” 说话的时候，她还看了眼沈欣妍。沈欣妍面无表情，可沈茹知道她心里有鬼。 从小到大，沈欣妍都是爱表现的，怎么可能容忍得了，在晨晨心里，她比沈欣妍更重要？ 沈茹继续说：“何况阿姨也看到了，我跟奶奶天生不合，她看不惯我，我长大了，也不是以前那个无知的孩子，我也看不惯她，更受不了她诋毁我婶婶。” 庄晓萍还要说，沈茹又拍拍她的肩：“不过阿姨可得注意一点，我奶奶那么说我婶婶，你也跑不掉，她竟然还说晨晨不是亲生的！” 庄晓萍也气恼，偏偏什么法子都没有。 沈茹笑一笑，跟着沈飞扬上了车。 车没开，沈天河急匆匆走过来，弯腰示意沈茹放下车窗，犹豫片刻才说：“后天晚上，江家有个晚宴，那个……” 沈茹面无表情，她重生回来，发誓要夺回沈欣妍抢走的一切，其中可不包括江修延。她对男人没兴趣，有那个精力抢男人，还不如好好学习，多修炼一点自身的能力。何况，能被抢走的，算什么男人？ 她看着沈天河：“爸爸，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我身体不好，也不做嫁入豪门的梦。我觉得现在已经很好了，有那个时间参加晚宴，还不如回去陪我婶婶吃烧烤呢。” 沈天河笑起来，伸手摸摸沈茹的头：“小茹放心，有爸爸在，就算不嫁豪门，我也会让你这辈子衣食无忧的。” 沈茹点点头，她相信他。 沈飞扬先送沈茹回去，才要回医院加班。他手头的事情没干完，根本没有休息时间。 沈茹知道他想问婶婶的事情，主动说：“前几天出去玩，这两天待在家里。越是过年，花店生意越好。婶婶还是老样子，忙起来喜欢骂人，我跟安安手都被花刺扎伤了，不过还挺充实的。” 沈飞扬张张嘴，想问安安都高三了，怎么还要他去店里帮忙，话到嘴边却又止住了。干活的不是他，做事的不是他，难怪邓灵珊总说他就长了张嘴，可不是就长了张嘴吗？ 他缓了缓：“安安他……还生气吗？” 沈茹皱眉想了想：“气的吧，但好像也没那么气了。他忙着复习，除了出去玩的那几天在一起得多，其他时间他总是要复习的。” 沈飞扬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小茹，你……说我要怎么办才能，让你婶婶回心转意啊？” 沈茹摇摇头：“我怎么知道，只是我觉得，叔叔要是嫌麻烦的话，不如离婚的好。” 沈飞扬一顿：“这是什么话，我怎么会嫌麻烦？” 沈茹耸耸肩：“你这么多年，对家事上面，不都是嫌麻烦吗？叔叔，你要婶婶回心转意做什么呢？还想她接着帮你干家务？帮你教养孩子？还是怕奶奶年纪太大了没人管？想让她回来管？” 沈飞扬一个刹车，把车停在路边，整个人都起伏不定，趴在方向盘上半晌回不过神。 路边有个警察走过来敲敲车窗，要给他测酒精浓度。 测完之后，交警不乐意的嘟囔：“好好开车，状态不好就不要开车，快走吧，这里不让停车。” 沈飞扬已经平复了心情，对交警说了声抱歉，关上车窗，又启动的车子。 这一路两个人倒是再没有说话，沈茹坐在位置上发呆。今天算是颠覆她这辈子的感觉，当了个不孝的子孙，跟奶奶狠狠怼了一场。 以前她以为，要是她对奶奶不敬，所有人都会讨厌她的。 可是为什么要在乎别人讨不讨厌她？难道她处处讨好，胆小懦弱不敢出声，他们就会喜欢她吗？ 笑话，当然不会。 反正今天她很快活，奶奶是她见过最极品的人，嫌贫爱富，刁难儿媳，自私自利，所有人性的恶，她都在奶奶身上看到了。 只是，她倒是没想到，爸爸会站在她这一边。她一直以为，爸爸希望她像沈欣妍那样，成为一个温柔大方，又懂礼貌的孩子。可她放飞自我之后，爸爸还是一如既往喜欢她。 因为她是他的孩子。 很快就到了叔叔家里，沈茹准备下车了。 沈飞扬喊住她，哑着声音说：“小茹，我……是真心爱你婶婶的。” 沈茹回头去看他，摇摇头：“叔叔，可是你所作所为，没有一点爱婶婶爱家的感觉。叔叔，你有没有站在婶婶的地方，替她想过？” 下起了雨夹雪，越下越大，沈飞扬坐在车里发呆。 沈茹的电话响了，是邓灵珊的，她看了叔叔一眼，开了免提。 “小茹，你回来没？带伞了吗？要不要我去给你送伞？” 沈茹回答：“不用了婶婶，叔叔送我回来。” 那边卡的断了电话。 沈茹抬起头：“叔叔，你从来没有给我和安安送一次伞，也从来没想过，婶婶一边要照顾爷爷奶奶，一边要照顾我们，该是有多么辛苦吧？” 第九十八章 爱与被爱 回了家，邓灵珊什么也没问。邓灵珊和沈安两个人，是在家里简简单单做了八道菜，算是过年了。 等沈茹回来，沈安嘿嘿一笑，问：“怎么，今天奶奶说我们什么了？” 沈茹耸耸肩：“没说你们，我跟奶奶吵了一架。” 沈安吃惊的看了她一眼，拍拍她的肩膀：“可以呀，沈茹，你果然胆子变肥了，竟然都敢跟奶奶正面刚了？怎么，你爸和你叔没骂你？庄晓萍那多白莲花没有责备你？” 沈茹摇头：“晨晨病了，庄阿姨没空想那么多。不过，我爸和你爸都没说我，都护着我呢。” 她没有提沈欣妍，在沈安心中，沈欣妍都不是自家人，并不值得一提。 沈安依旧冷笑着：“你爸就算了，你叔竟然没有批评你？这不像他，从小到大他都讲究，总是让我们要孝顺爷爷奶奶，遇到事情不分青红皂白就护着奶奶，这还是头一回呢。” 邓灵珊收拾好碗筷，听到这里，皱眉说了声：“安安，虽说我跟你爸爸关系不好，但总体来说，他对你们真的不错。而且，他对你奶奶的事情有些偏颇不假，但从来没有不分青红皂白护着你们奶奶，让你们受欺负的。安安，我不希望你对你爸爸有这样大的敌意。” 沈安压根不停：“得了，他的确没怎么因为奶奶让我受欺负，可不是因为他护着我，而是因为，他压根没在家多少时间。妈，我都说了，你别劝我了，我就当没那个爸爸。” 大过年的，沈茹不想他们为这些不开心，连忙岔开话题问：“不说这个了，安安，姑姑去日本了，还是头一回携家带口回来，你要不要去看看姑姑姑父还有表弟？” 沈安没出声，他小时候见过姑姑，但是没什么印象了。 沈茹又说：“住在老宅，会多住一阵子，要过了正月十五才回日本，倒也不急。” 邓灵珊也抬起头：“好像是你们姑父做什么生意，刚好能让小茹爸爸帮忙，所以他们这次才一起回国，而且待这么久的。” 沈安一听这话就炸了毛：“呦，所以以前我姑就不配回来是吧？是卖到他们山口家了吗？等山口家做生意用得上沈家人了，才想起这么一门亲戚，才想回来的？” 邓灵珊皱眉：“安安，你怎么回事？现在越来越爱钻牛角尖了。” 沈安不高兴，进了房把门给带上了。 沈茹坐在沙发上发了会呆，这个年过得的确有点冷清。不过她知道，姑姑不回来，主要的原因应该不是姑父家里，而是她自己。奶奶怎么对她就看得出来，对姑姑这个女儿，恐怕也不怎么样，难怪姑姑逃离之后，就不想再回来了。 她陪了婶婶一回儿，进了房。 拿出手机，看到蛋卷的留言。 【小茹，在吗？】 沈茹：【吃年夜饭去了，刚刚回来。】 蛋卷：【我其实也刚刚回。】 沈茹：【我还以为你今天还要忙呢。】 蛋卷：【不用，今天除夕，没什么事情，再忙的话，要过了初七，客户都上班了，才需要忙。】 沈茹有些好奇：【你……是一个人过除夕吗？没有人陪你吗？】 蛋卷：【我只要小茹陪。】 沈茹本来想问他，难道不想爸妈，或者说，为什么明明有假期却不回家的话，最终她也没出声。 蛋卷：【那，小茹要不要陪我打游戏？】 游戏可以麻痹一切，可能是有一阵子没打，沈茹玩起来总觉得不太适应，输了一个晚上。 退出游戏，蛋卷问：【不在状态？】 沈茹的确不在状态，沮丧的说：【心情有点点不好。】 蛋卷：【一点点？】 沈茹组织了会儿语言：【这几天，我觉得自己是个非常自私的人。】 蛋卷：【怎么会呢？】 沈茹解释：【我叔叔是个很负责的医生，但他并不是一个靠谱的丈夫，现在我婶婶要跟他离婚，明明，我觉得是我叔叔活该，可我就还是心疼他，还是不舍得婶婶跟他离婚。】 蛋卷：【你心疼你叔叔，怕他没人照顾吗？】 沈茹：【并不是，其实我叔叔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他对身边所有的人，对他的病人，都非常非常好……】 蛋卷：【对你婶婶呢？】 沈茹想了很久：【其实，如果没有感情，他们也不会在一起，我婶婶更不会为了他做家庭主妇，一做就是二十年，对吗？】 蛋卷不赞同：【这都是你婶婶的付出，而不是你叔叔的。虽然我不认识你婶婶，但我觉得，听你说的这些，你婶婶应该是个付出型人格的人。也许到现在，她觉得疲倦了，不再想付出了呢？】 沈茹沮丧极了：【你说得不错，可我就是舍不得，我不想婶婶跟叔叔离婚。我觉得，他们明明相爱，如果叔叔愿意改正，他们还是会很幸福的。而且……我不想他们离婚，我不想离开我婶婶。所以我才说，我是个自私的人。】 蛋卷：【其实，谁不自私？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小茹，这样的事情，只要顺其自然，就可以了。】 沈茹：【道理我都懂，可还是……我有时候会想，怂恿婶婶找回她自己，到底是不是错的。可是，如果让她一辈子那样，吵吵闹闹，又真的好吗？师父，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我的存在，到底给他们带来什么样的变化与不同呢？】 蛋卷：【每个人的存在，都有不一样的意义。而且，你怎么知道，你给他们带来的变化，不是正面的？比如你婶婶，如果她没有想要改变，恐怕你的怂恿，也是不会成功的。】 沈茹记起第一次带婶婶出去逛商场，快乐买买买的时候，婶婶虽然心疼，但仿佛丢开一切，彻彻底底放松了一样。那时候的婶婶，明明是开心积极地。 而且婶婶一步一步，不再是那个生命中只有叔叔，只有家人的中年妇女，她渐渐知道了，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爱自己，才有爱与被爱的能力。 第九十九章 张岚 沈茹想开了：【师父，谢谢你，至少我现在，心里好受些了。】 蛋卷：【那就好。你要守岁吗？】 沈茹：【以前要的，但是今年不用，我可以早一点睡。你呢？】 蛋卷：【我也是。以前在家里需要守岁，今年也不用了。呵呵，小茹，你知道吗？我以为躲开来，不用管他们那些破事，心里会很开心。但其实，我并没有很轻松的感觉。】 沈茹：【因为离家远？】 蛋卷：【可能，是因为孤单。】 【小茹，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从小到大，我被他们管控得死死的，上什么学读什么书，学什么专业，都被设定好了。我仿佛不是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个机器人，被控制的机器人，不该有情绪，也不该有自己的思想，甚至我将来该跟谁一起，都已经被设定好了。】 【我，不喜欢这样被控制的人生，所以也一直在想办法逃离。】 沈茹茫然的看着蛋卷这些话，被控制的人生，是什么样的呢？她没有经历过，无法感同身受。 蛋卷：【可能真的是因为孤单，我才会说这样多。】 沈茹：【我想听，师父，你的一切，我都想知道。】 蛋卷：【小茹，我很开心，认识你，是叫我最开心的事情。】 沈茹手指触在手机上，许久都没有动作，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可是她似乎是下意识的，把蛋卷当成一个树洞，有什么坏情绪，总是会在网络上发泄出来。 蛋卷总是陪着她的。 沈茹：【师父说，你家里给你安排了一切？】 蛋卷：【嗯？】 沈茹微笑起来：【我以前，也差一点有一个未婚夫。】 蛋卷：【什么是差一点？】 沈茹想一想：【是这样的，我爸爸几年前，帮了别人一个忙，那个人的家里很有势力，为了报恩，就许下了儿女亲事。哈哈，是不是很可笑？跟古代的电视剧一样，也不知现在是什么年代了，竟然还有这样老套的报恩方式。】 蛋卷：【那，现在那家人不打算报恩了？】 沈茹：【不是的，那家人比较有声望，说出来的事情，当然不可能不做了。只是我爸爸除了我之外，还有一个继女。比起来，我姐姐比我更适合做这个联姻对象。】 蛋卷似乎是沉默了一会儿：【是你不愿意，还是你爸爸这样觉得的？】 沈茹想了想：【我跟你说过，我身体有问题，我爸爸怕我嫁过去，会被那家人嫌弃。而且，以前我是无所谓的，但我都有你了，自然不会去想别的人。我跟那个男孩子，都没怎么见过面，也一点都不熟悉。】 蛋卷发了个笑起来的表情：【是的，你都有我了。】 沈茹：【你呢？你说你爸爸控制你的人生，是不是也包含将来的妻子呢？】 蛋卷：【这个我还是可以自己做主的。】 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十二点，沈茹笑起来：【今年不用守岁，可我还是到了新年，还没有睡觉。】 蛋卷：【因为，我们在一起守岁。】 沈茹走到窗前，城里禁鞭，在老宅的话，过了十二点，炮竹声就轰隆隆的。 蛋卷：【小茹，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道了晚安，沈茹看了微信上一串的新年祝福，往年除了金银，没人给她这样的祝福，今年多了这样多。 沈茹一个一个回复过去，姜金银，李韵宁，赵芳菲，彭梦，还有安卢雪和陆遥，都有给她发祝福。 还有一个，是范景艺。 这几天，沈茹没有跟张岚联系，包括心理精神科那边，她都没有联系过。 她迟疑了一会儿，还是给范景艺回复一条消息。 张岚的消息紧跟着过来，沈茹看了看，犹豫片刻才点进去。并不是嘱咐短信，而是一条询问消息。 【小茹睡了吗？】 沈茹回了条：【张阿姨，新年快乐。】 那边的电话立刻就过来了。 “小茹还没睡？” 沈茹：“还没有，张阿姨，今天是新年，你是在守岁，所以这么晚还没睡吗？” 张岚：“不是，我家人都在国外，对国内的节日没有那么大的感触，也不用守岁。” “哦。”沈茹沉默下来。 张岚似乎是迟疑，等了会，见沈茹不说话，才主动说：“你……婶婶还好吗？” “嗯。”沈茹回应，“还不错，就是她挺想离婚的，但我叔叔不乐意。” 张岚顿了顿：“要是因为我，我想跟她好好道个歉，这几天我也一直在想，的确是我太没有分寸感，让你叔叔婶婶为难了。” 沈茹：“我婶婶可能，不是很想跟你见面。” 张岚：“嗯，我理解。” 沈茹：“张阿姨，其实我觉得，我叔叔婶婶之间的矛盾，跟你的关系不大。你可能就是他们之间的一根导火线，但绝对不是主要原因。” 张岚：“嗯，我也知道，小茹，我这几天认真的想过，你婶婶是一种付出型的人格。” 沈茹刚刚跟蛋卷聊天的时候，蛋卷就说过，婶婶是付出型的人格，没想到又在张岚这里听到这句话。 张岚继续解释：“付出型人格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小茹，我说的话可能不太好听，但都是实话，你不要介意。” “嗯。” “你婶婶是那种会被自己的付出而感动的人，但跟她这样的人相处，别人会有更大的压力。因为她会把不属于自己的事情，都承担在自己身上，但这样的人，需要别人付出更多的敬意与夸赞。一旦别人对她的敬意和夸赞不够时，她会产生极强的负面情绪，最直接的反应就是喋喋不休，想要控制别人。简单说，就是圣母心，但又不能很好的消化自己的圣母心。” “不能好好的消化自己的圣母心？是什么意思？” 张岚组织了下语言：“就是她的所作所为，不能让别人对她感恩戴德。小茹，我一直认为，人要是做一件事情，一定是自己心甘情愿的。可是有一类人，就跟你婶婶那样，她们做事情只为了得到别人的认可，付出那样多，如果得不到别人的认可，会让她们从心里产生焦躁感。” 沈茹下意识点点头，觉得婶婶就是这样的人，她连忙问：“那，这样的情况，需要怎么处理呢？” 张岚说：“只能她自己认清这个现实，不再因为自己的付出而苦恼，或者说，如果她明白自己会苦恼，就不付出。” 沈茹没有反应过来。 张岚又说：“小茹，我今天给你打电话，是我已经打算离开S市了。” 第一百章 晚宴照片 沈茹诧异的问：“张阿姨，你要离开？是因为我叔叔婶婶吗？” 张岚笑起来：“小茹，你见过我什么时候为了别人的目光而改变的吗？我想离开，是早就有计划的，只是一直没有实施。刚好年前接到B市一个心理教学机构的聘请，我已经决定过去做教学了。” 沈茹眼睛有些涨涨的：“你……要去做教学了？” 张岚“嗯”了声：“是啊，好像我之前跟你说过吧，国内心理教学乱象比较严重。小茹，我知道凭自己一个人的努力，或许不能有多大的成效，但我更觉得，如果每个人都不开始行动，我们生存的世界，永远都不会进步。” 沈茹不知道说什么，张岚过了年，就飞去了B市，而且跟沈飞扬和沈茹都断了联系。后来，沈茹是通过范景艺，才知道一点张岚的现状。 她在心理学发展上，也更有建树，不止在B市做得风生水起，还带着团队去各个地市乡镇，为青少年的心理问题做大量的宣传。 这是后话。 新年的第一天凌晨，沈茹坐在窗前发呆，虽然城里没有烟花炮竹，但是也是灯火通明的。 万家灯火，以前每一年的这个时候，她都在老宅，跟在爸爸身边守岁。如果叔叔没有加班的话，也会跟他们一起。 其实小孩子不需要守岁，爸爸总是早早的督促他们几个孩子先睡觉。但她不乐意，她很喜欢那么晚，客厅里只有她和爸爸的感觉。 没有庄阿姨，没有沈欣妍，也没有沈晨，就好像爸爸只属于她一个人一样。 以前，就好像是泡沫。 但现在，她不觉得那是会消失的泡沫。大概是，她明白爸爸是爱她的吧，不止爸爸，还有叔叔婶婶，她的世界很圆满。 初三一早，沈安就砰砰砰的敲门。 沈茹迷迷瞪瞪打开房门：“安安你干嘛啊，这才六点，不能让我多睡会吗？” 沈安臭着一张脸：“不是说好了今天去老宅吗？” 沈茹揉揉脸：“去老宅需要这么早起吗？你还想在老宅呆一整天？” 沈安拿出手机递个她：“这个，你知道吗？” 沈茹一看，是沈欣妍的朋友圈，配图九张照片，都是昨晚在江家参加晚宴的照片，文字只有一句。 【陪最爱的人参加晚宴，爸爸，我爱你。】 沈安夸张的抖了抖：“啧，又不是她亲爸，还喊得这么亲热，我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 沈茹凑近去看，点开一张大图，是沈欣妍的自拍照：“安安你看，你觉得这张图，沈欣妍修了多久？不止半个小时吧，啧啧啧。但我觉得吧，美则美矣没有灵魂，还不如她正常的样子好看呢。” 沈安在她头上呼了一巴掌：“我让你看她美不美了吗？我是让你看，她她她，她竟然去参加江家的晚宴了啊！我的天，她占据你的爸爸，还要抢你的未婚夫？” 沈茹耸耸肩回头又往床上爬，埋头在被子里：“你别胡说，我哪有什么未婚夫？回头要是被我男朋友听到，他可要吃醋的。” 沈安将她的被子拉开：“沈茹，你是不是蠢啊！我是赞成你追求自己的爱情没错，但我看不得沈欣妍那个矫情的女人占据你的东西！” 沈茹扯不过沈安，只好坐起来，抓了抓自己的头发：“那是我不要的，安安，你不是也说了嘛，江修延不是什么好东西，而且江家不是沈家能高攀得起的，我这个性子这个身体，嫁过去也是受气的份。” 沈安坐在床边点头：“话虽然没错，但我还是很生气，伯伯为什么带她去，不带你去？再不济也该把你俩一起带去吧。你是不知道，我真恨不得自己是个女孩子，跟沈欣妍一较高下！” 沈茹笑得前合后仰，拍拍沈安的肩：“你可别说，安安，你这张脸要是打扮成个女孩子，说不准还真能吸引江修延的注意呢。” 沈安嘟囔着：“得了吧，昨天江修延根本就没去。” 沈茹一愣：“没去吗？是他们江家举办的宴会，他这个未来的继承人，竟然不去参加？” 沈安点头说：“具体我也不清楚，但我听说过一点内情，好像是他跟他爸爸不合，所以走了。” 沈茹想一想，前世江修延好像也是一直不在国内，应该是出国了吧。 沈安见沈茹对江修延完全无动于衷，只能哀叹一声，起身要走。 沈茹连忙喊住他：“唉，安安，其实我爸爸有跟我说过，他没有考虑过带我出去，是怕我不适应，而不是不乐意。” 沈安回过头：“所以，你就这样接受自己，成为一个失败者？” 沈茹想了想，皱眉问：“安安，在你心里，我不能嫁入豪门，就是个失败者吗？” 沈安顿住：“并不是……” 沈茹笑起来：“那就是了，安安，我很满足现状的，我的将来，靠我自己去努力，一步一步走下去，我身边有你们，就够了。至于豪门，我家不算豪门吗？要是不算的话，安安你努力点呀，让我当豪门的公主不好吗？” 沈安翻了个白眼，摊摊手：“那你等着吧！” 等他出去了，沈茹才慢慢敛了笑容，坐在床上发了会呆。她重生了，自然是要夺回自己的一切，虽然江家不在她的计划之内，但她并不想让沈欣妍一帆风顺。 沈欣妍要是嫁入江家，岂不是如虎添翼？ 可是，高达给家里按了新的监控以来，根本没有发现任何有用的消息。 包括，前几天的除夕宴上，沈晨再一次发病。过年那几天，沈欣妍是在家的，她要往晨晨饭菜里面下药，实在是太容易了。 而且，以往过年的时候，也是沈茹最容易发病的时候。可是今年，她没回爸爸家，一直陪着婶婶，今年她没有发病。 沈飞扬认为晨晨的病是因为受刺激，而沈茹之所以今年没发病，是休学一年，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可是沈茹心里清楚，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 怎么样，才能让沈欣妍露出马脚呢？ 沈茹觉得好像是陷入了一团迷雾之中，怎么都找不到出口。 第一百零一章 约见 转眼就到了开学之前了，姜金银旅游回来，约沈茹见面。 “上次说好了，要带你去酒吧的，择日不如撞日，我们今天就去吧。” 沈茹摇摇头：“后天就要开学了，你还想着去酒吧啊？我不想去，我还有个设计的作业没做完。” 姜金银在她脑袋上弹了弹：“设计作业有什么难的？两个小时就能搞定，不耽搁我们去喝酒。” 沈茹无奈的说：“金银，你是学霸，不懂我们学渣的苦。作业对于你来说，只是两个小时的事情，但我两天都不一定做得完啊。” 进了饭点，姜金银点了烤牛蛙，兴奋的说：“我最喜欢吃牛蛙了，但我妈老是嫌恶心，你都不知道，我跟她还有她新男友去旅游，简直是煎熬。” 姜金银的妈妈是个很美的女人，很美，也很娇气，别看已经快五十岁了，保养得年轻，特别爱撒娇。她换男友跟换衣服似的，而且是个金钱至上的人，结识的人非富即贵。 有时候沈茹觉得，姜金银这么强大，就是因为有一个只顾着谈恋爱，把女儿抛到一边的妈妈。 小时候沈茹去姜金银家里玩，看得最多的是，姜金银的妈妈在护肤或者在锻炼身体。做饭？做点心？不存在的，她觉得下厨会让她变老，宁可吃外卖，也绝不自己动手做吃食。 姜金银就是在这样的耳濡目染之下，视自己的那张脸为生命。 沈茹笑起来：“阿姨恐怕不是嫌弃牛蛙恶心，是一切重口味的东西，她都嫌弃的吧？” 姜金银无奈的耸肩：“你可太知道我妈了！我跟她出去这二十天，简直就是要了命了，不是水煮鸡胸肉，就是水煮鸭胸肉，吃日式料理都能算是我最大的幸福了。天啊，你知道我的，我一天不吃火锅我就难受得恨。二十天，整整二十天啊！” 沈茹毫不犹豫戳破她的谎言：“得了吧，你出去做了一年的交换生，在那儿没有火锅烤鱼牛蛙小龙虾，别说那些了，连红烧肉番茄炒鸡蛋，恐怕都没有吧？” “胡说，我自己可以做番茄炒鸡蛋的！”姜金银瞪着她，“小茹，你变了！要是以前我跟你说我有多可怜，你一定把牛蛙腿腿都让给我，还闹着要你自己买单！” 沈茹立刻挑起牛蛙盘里的牛蛙腿，刷刷往自己碗里放。 姜金银捂着胸口：“我的小可爱怎么不见了，呜呜呜，难道是换了个人？不行，我要看看。” 她起身要去拎沈茹的脸。 沈茹连忙喊着：“哎呀，你再不加油，牛蛙腿腿可就没你的份了哦。” 姜金银立刻闭嘴，埋头吃牛蛙去了。 沈茹含含糊糊：“今晚别去酒吧了，去吃烤鱼吧？” 姜金银翻着白眼：“得了，谁刚刚跟我说她要回去做作业的？” 沈茹哈哈笑起来：“不慌，这不明天还有一天嘛。我不想去酒吧，因为怕玩得太晚了，明天起不来。而且我又不喝酒，去酒吧干嘛？看着你喝？” 姜金银倒是好奇起来：“虽然你以前也笨吧，但做作业挺积极的，放假总是最先把作业做完。现在大学了，作业又不是像高中那样多，怎么，你放假干嘛去了？” 沈茹无奈的叹了口气：“家里出了点事，耽搁了。” 姜金银倒也没多问，低头去刷手机。 沈茹默默吃饭，手机响了，她拿起来一看，是蛋卷的消息。 【小茹，我明天下午回S市，有空吗？我们见面吧。】 要回来了吗？ 沈茹想起来，蛋卷之前就说过，开年会回来。其实有些奇怪，过年的时候不回来，过完年再跑回来。 斟酌了片刻：【好，我还有点作业没有做完，明天恐怕不能出去。后天要去学校，你家离DH大学近吗？】 蛋卷：【那就后天，我去DH大学找你，好不好？】 “小茹！天啊！”姜金银突然发出一声惊叫，把手机递过来，“你看看，这是怎么回事啊！” 沈茹不得不抬起眼睛，看了眼姜金银的手机，是初二那天江家晚宴的照片，好多高清大图，是沈欣妍的。 “晚宴照片啊，我知道，沈欣妍朋友圈有发。” 她低下头继续给蛋卷发消息：【好，不过我晚上七点要报道，在那之前可以。】 姜金银见沈茹不理睬，上前挡住她的手机屏幕：“小茹，你有没有认真看这些照片啊！” 沈茹迷茫抬起头：“我看到了啊，是江家晚宴照片，没什么稀奇的啊。” 姜金银抖抖手上的手机：“沈茹，这是校园论坛，你仔细看看这个标题是什么！” 沈茹看了眼，标题大大的：早就听说沈家和江家联姻，看到这场晚宴，沈欣妍这是要做江家少奶奶了吧？ “这个标题，没什么毛病啊。”沈茹伸手划拉一下，“你看这些照片，最上面的那几张是沈欣妍和江家夫人的照片，啧，这还有一张沈欣妍和江家奶奶的照片呢。都这样了，我看这门亲事是八九不离十了。” 姜金银把手机定格在一张照片，照片上是沈天河与江宏儒，旁边的沈欣妍挽着沈天河，一副父慈女孝的样子。 关键不是照片，而是文字内容。 【沈天河果然宠爱沈欣妍，江家这场晚宴，去的都是政商两界的名流，不带亲生女儿，只带养女，意味太明显了。】 姜金银见沈茹看完了，又将手机往下翻，是评论页面。 【天啊，这么说沈欣妍要嫁给江修延了吗？哇，这是什么人间赢家啊，妥妥白富美呀。】 【既然是联姻，应该是沈茹嫁入江家吧？沈茹才是沈天河的亲生女儿。】 【沈茹得过神经病，江家可是S市首富，全国有名的富商，当然看不上沈茹了。】 【啧啧啧，说得有道理，所以这就是同人不同命。不，压根不是同人，比起来，沈茹是亲女，沈欣妍是继女。可这继女从小到大都是自带光环的中心人物，而亲女则一向是边缘人物呢。】 沈茹懒得继续看，低头去看蛋卷的回复。 【好，后天下午四点，我去DH大学等你。】 第一百零二章 男友出轨 开学的那天，姜金银跟沈茹一起，吃完午饭就一起回了学校。 姜金银伸了个懒腰：“说起来，我都一个月没见到我男友了，啊，今天终于能见面了。” 沈茹好奇的问：“寒假的时候，你不是说你跟男友在一起吗？” 姜金银挤眉弄眼：“我说的是，跟男人在一起，可没有说跟男友在一起。” 沈茹皱皱眉：“金银，我觉得你这样的态度不好，这是玩弄别人的感情，脚踏两条船，这……” 姜金银做了个“嘘”的声音，摇摇头：“小茹，我的世界呢，你不懂，我喜欢男人，但我不喜欢固定的男人。男人这种生物，玩玩可以，当真了，可就不好玩了。” 沈茹还想说什么，姜金银已经愉快的吹了个口哨，前面一对相拥的男女立刻分开来。 男生手足无措看着姜金银：“金银，你不是说六点才到校的吗？” 姜金银挑挑眉打量那个女生，噗嗤笑起来：“六点到校的话，怎么可能看见我的小白，跟别的女生勾勾搭搭的样子呢？” 小白连忙上前想要拉住姜金银：“金银，你听我解释，她……她跟我只是个普通朋友，我们……” 姜金银躲开他的手，啧啧数声：“哎呀，我明白的小白，我们不也只是普通朋友的嘛？” 她腰背挺直，面上带着讥讽的笑，一个手搭在沈茹肩膀上，吊儿郎当，看起来像是压根不在意的样子。 下午一点半，学校里的人竟然不算很多，但这么一场闹腾，也堆积了不少的人。 沈茹担忧的看了看姜金银，见她脸上没有一丝受伤的样子，略略松了口气。没想到来学校的第一件事情，不是听别人夸沈欣妍怎么厉害优秀，而是先见到金银男友出轨的事情。 小白纠缠了许久，身后那个胆小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孩像是爆发了一样，上前抓住小白的手：“阿伟哥哥，你不是说你一点也不喜欢姜金银，不是说她是个强势的，控制欲超强的女人吗？” 小白一把甩开她，还将她用力推开：“你放屁。金银，她是胡说的，我从来都没有这么说过，我喜欢你，我一直都喜欢你。” 姜金银好整以暇看着两个人的争吵。 女孩哭得撕心裂肺，几乎是怒吼出声：“你就说过，你还说她高傲看不起你，你说过喜欢我的……” 小白呵斥：“你也不看看你长什么样子，这么胖这么丑，谁会喜欢你！” 女孩的哭声顿住了，推了推眼镜，不敢置信的看着小白：“你……” 小白转头又想拉住姜金银：“金银，这都是个误会，都是她……金银，我保证以后一定不会见她的！” 女孩突然起身，对着姜金银就冲了过来，低着头用力想要撞上姜金银。 不过姜金银伸出一只手，就将她撂倒在地上：“小姑娘，我跆拳道蓝红带，请你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那女孩冲过来的时候，沈茹吓了一跳，姜金银她不必担心，但她担心她自己啊。女孩的力度那么大，要不是姜金银推开，她保准要被这女孩给掀倒了。 女孩趴在地上，抬起头脸上露出恨意，愤愤不平吼骂：“姜金银你个贱女人，不就是长了一张脸吗？你跟阿伟哥哥交往了一年半，只给牵个手，接吻都不给，算什么男女朋友？” 姜金银耸耸肩，对小白说：“你听到了？她都说了，我们算什么男女朋友？” 沈茹见这场纷争，姜金银是压倒性的胜利，赶紧找了个安全的地方待着，掏出手机查一查这个“阿伟哥哥”是什么人。 工程学专业大四的学长，成绩还算突出的。但是DH大学一共五十个专业，分了十几个学院，机械工程学院与她们艺术设计学院，简直是两个学校，平时交流也非常少。 到不知姜金银怎么会跟这个不怎么出名的人交往。 搜完了，姜金银也处理完了，回来揽着沈茹往宿舍区走。 “小茹，你跟我一起一向是穿高跟鞋的，今天怎么不穿啊？” 沈茹脸一红：“太久没穿了，不习惯。” 当然不是，只是她个子高，穿上高跟鞋的话会更高。但不知道蛋卷的个子是高还是矮，要是个子不高的话，两个人见面，岂不是太过尴尬？ 各自回宿舍放了行礼，又约着一起去奶茶店喝奶茶，姜金银颇有些好奇：“真是奇怪，今天人都跑哪里去了？都扎堆，晚上才回来吗？” 沈茹摇头：“不知道，我也觉得好奇。” 她低头去看手机，才两点半，还有一个半小时。也不知道蛋卷是不是已经出发了，是不是已经到了来DH大学的路上。 姜金银见她心不在焉，又问：“你怎么了？跟我在一起都心不在焉，不停的看手机？怎么，约了人？” 沈茹低头痴痴笑了会，小声说：“约了男友见面。” 姜金银“啧”了声：“甜蜜啊，嘿嘿，怎么样？带我一起去，我帮你把把关？” 沈茹轻轻推她一把：“不行，你这么好看，不许跟我去当灯泡。” 姜金银哈哈笑起来：“我的小茹才是最好看的好吗？长得又美又乖巧，我要是男人，一定喜欢你这款的。” 沈茹跟她调笑几句，又问：“金银，你今天是早就计划好的？知道你那个男友……呃，不，前男友出轨了，所以……” 姜金银有些叹气：“其实也不是，我朋友给我发了他们寒假一起的照片，我以为那个女孩子也是被骗的，才会故意当面揭穿，想让他没有辩解的余地，让那个女孩认清他的真面目。” 她耸耸肩：“实际情况你也看到了，原来不止是渣男，渣男贱女是一对。” 沈茹有些不好意思：“金银，我之前还误会你……” 姜金银哈哈一笑，拍拍沈茹：“你怎么误会我了？我跟你说，我得知他出轨的那一刻，可开心了，心想着我又可以不受约束，跟别的小哥哥玩了。嘿嘿，你还别说，我前阵子出去旅行，有个男人加我。来，给你看看他的照片，是不是挺帅的？” 还没打开手机翻到那个人的头像，就听到后面有人喊。 “咦，这不是姜金银吗？金银，你怎么不去参加开学典礼啊？” 第一百零三章 八卦 姜金银跟沈茹对看一眼，问：“今天有开学典礼？没收到通知啊。” 那女生连忙说：“是设计系学生会自己组织的，好多系的人都来参加，就在大礼堂，还挺好玩的，还能跟男神一起跳舞呢。” 她顿了顿，又笑：“当然啦，金银和沈茹是女神，男生跟你们跳舞是荣幸，我们就不一样了，我们只能凭运气。” 姜金银琢磨了一会儿：“竟然还跳舞？我喜欢，走走走，去玩玩。” 沈茹犹豫着拿起手机摇头：“都快要三点了，我……我就不去了吧。” 姜金银一把拉起她：“走啦，一起去，反正你约的是四点，时间还早着呢，先去玩玩，一会儿再去也不迟。” 沈茹是被姜金银拖着去的大礼堂，进去一看，果然人很多，女生们都打扮得花枝招展。 姜金银是天生丽质，脱了羽绒服，里面一条公主裙，走到哪里都是焦点。然而沈茹里面是打底衫和牛仔裤，怎么看都有些格格不入。 “你不是说，今天面基的吗？你这穿的什么鬼？” 姜金银不满。 沈茹小声嘟囔：“我怕搞得太隆重，让他心理压力大……” 姜金银冷笑一声：“得了吧，你就不怕人家是个大帅比，你连妆都不化，见面了自惭形秽吗？” 沈茹愣住了。 姜金银拧拧她的脸：“安啦安啦，我们小茹这样好看，不化妆也是清新小美人，管他牛鬼蛇，反正你最美！” 姜金银别的不说，气势永远是最强的。 礼堂里的同学们都在跳舞，姜金银进来还是引起了不小的骚动，几个在学校小有名气的男生立刻过来，想要邀请姜金银跳舞。 当然，也有几个男生邀请沈茹。沈茹摇摇头，表示不想跳，跑到观众席上坐着休息。 一抬头，发现旁边坐着的，是隔壁班的学生，倒是熟悉，都热情的跟沈茹打招呼。 刘文博就是这时候过来的，对沈茹笑了笑问：“沈茹，我可以邀请你跳舞吗？” 沈茹抱歉的解释：“抱歉，我有些不太舒服，今天只是来陪姜金银的。” 刘文博虽有些失落，却什么也没有说，老老实实坐在沈茹旁边。 “你……原来是沈天河的女儿啊。” 沈茹微笑：“去年你们就应该知道。” 刘文博点点头，有些怅然若失：“以前是我自不量力，沈茹，我想跟你道个歉。当时我看到网络上说，有金主包养你的时候，我心里很不平衡，也匿名去网上抨击过你的。” 他轻轻叹了口气：“我……大概是疯了，才会对那些捕风捉影的东西认真。” 沈茹低头想了会儿：“如果是以前，这样的事情对我的影响会很大。但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就如你所说，那些只是捕风捉影的东西，我不会当真。” 刘文博鼓起勇气，试探的问：“沈茹，我……还有机会吗？” 沈茹抱歉的笑了笑：“我有男朋友了。” 刘文博讶异的看着她：“你……有男友了？是陆老师？” 沈茹摇摇头：“不是他。” 刘文博没有继续问，眼神里有片刻迷茫，抿抿唇看着沈茹说：“虽然我没有机会了，但是沈茹，我还是祝福你。” “谢谢。” 刘文博起身走了，背影似乎有些没落，中途有两个女孩子想要邀请他跳舞，他也都拒绝了。 沈茹微微偏头去看他，前世的刘文博后来跟谷蔓蔓在一起，是个极尽刻薄的人。那些施加于她的网络暴力，也有他的一份力。 后来，是姜金银回国之后，拿着铁棍闯到刘文博的宿舍，逼着他道歉，那以后，刘文博的名声彻底没了。 毕竟，一个系出名的男神，竟然是个网络喷子，还是个捏造事情污蔑别人的键盘侠，总归是幻灭的。 今生，好像迹象都不一样了。 沈茹去搜寻姜金银，舞池当中，所有的目光都被姜金银吸引。她是天生的王者，跟她站在一起，沈欣妍立刻就矮了一头，围绕在沈欣妍身边的人，也少了一大截。 “欸，沈茹……” 沈茹回过头，是隔壁班的一个女生。 “沈茹，你真的有男友了？” 刚刚她跟刘文博虽然坐在一起，但隔得不近，说的话后面的人能听得见。 沈茹回了个微笑，点点头。 几个女生立刻靠近些，八卦之心顿起：“沈茹沈茹，你男友是谁啊？我们好像都没有见过。” 何止你们，我都没有见过呢。 沈茹心里想，面上依旧是礼貌的微笑，但并不想多说。 好在几个女生也知趣，没有逼问，反而都在感叹，说美女的爱情总是会来得很突然。 她和蛋卷的爱情，很突然吗？ 沈茹傻笑起来，好像有一点，正常人谁会在网络上恋爱？就算在网络上恋爱，也该是互发照片，了解多了才会恋爱的吧？像她和蛋卷，还没有见过呢。 也不对，蛋卷算是见过她。那一次在教学楼被马俊良袭击的时候，她发了视频给蛋卷。不过那时候角度不好，她跑得惊慌用力，光线也不好，应该……没怎么看清？ 沈茹后知后觉想起来，那时候她一定丑爆了，那么丑的样子被蛋卷看到了？天啊，蛋卷竟然能接受的吗？ 后面的女生推推沈茹：“沈茹，沈茹，是吗？” 沈茹回过神，茫然问：“什么是吗？” 女生连忙说起最新的八卦：“听说那个江家特意为沈欣妍办了场晚宴，是对外宣布她是将来的江家少奶奶？” 沈茹抓抓头发：“这是哪里来的消息啊，晚宴就是普通的宴会，我爸爸受邀在列，就带欣妍去了，不是特意举办的啊。” 女生感叹了声：“好吧好吧，对于你们这种有钱人来说，那种顶级盛宴，也只是个普通的宴会，啧啧……” 沈茹无奈的看着几个女生羡慕的呼喊声，其实她跟她们一样，都是普通人家长大，除了有钱那么一点点，还真没多大区别。至于江家那种晚宴，她十岁之前还去过两次，后来就没去过了。 女生叽叽喳喳：“可是，论坛上都在说，那场宴会，就是沈欣妍要做江家少奶奶的证明啊。” “沈茹，你也来了？欸，你们在说什么？” 安卢雪微笑着走过来。 谁说她不配？ 沈茹赶紧回复：“那场宴会我可没参加，但是安卢雪有参加，你们问她吧。” 安卢雪一愣，旋即眉眼弯弯：“哦，你们是要问欣妍的事情吧。哎呀真是的，欣妍为这个事情，也很苦恼呢，不知道是谁把照片放到论坛上讨论……” 因为大礼堂有音乐声，她们几个聊天的声音比较大，可刚刚好，这首音乐结束了，安卢雪的声音就格外突出。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过来，安卢雪急忙捂住嘴巴，回头冲她们几个吐了吐舌头。 沈欣妍自然也听到了，她没有一点不悦的样子，反而是款款下台，往她们这个方向过来。 她长得温和秀美，又是特意打扮过的，公主裙特伯衬她，高跟鞋就像是水晶鞋一般，看得人不自觉，就对她心生怜爱之情。 她这样走下来，身边还簇拥着男男女女好几个人，仿佛是真正的公主。 沈欣妍走到沈茹面前微笑着，语气也是格外温柔动听：“小茹，你也来了？” 沈茹见到沈欣妍，总会觉得生理性不适。她靠在椅背上点点头：“是啊，我陪金银过来玩玩，一会儿就有事要走了。你们跳吧，不用管我。” 她煞有介事的看看手机，三点四十，只剩二十分钟了。蛋卷说好了是四点钟到DH大学，没有约具体的地方。 沈欣妍又说：“小茹，论坛上的照片，我也不知道是谁放上去的，请你不要介意……” 沈茹莫名其妙的看她：“论坛上？哦，你说你去晚宴的事情？我介意什么？又不是说我，该介意的不是你吗？” 沈欣妍一愣，周围的几个女生也都愣住了。沈茹介意什么？当然是介意人家把她们姐妹两个做比较啊，尤其是沈欣妍只是养女，而沈茹是亲生女。 蛋卷发来消息：【小茹？你在哪里？】 沈茹连忙回消息：【我在学校礼堂，你到了吗？我去找你？】 沈欣妍继续说：“小茹，其实爸爸不带你去，因为你身体受不了，并没有别的意思。” 沈茹不耐烦的皱眉：“我知道，爸爸跟我说了，我也没想去。” 她站起身，拿起身边的羽绒服，准备出去。 沈欣妍连忙拦住她：“小茹，我知道你心里不高兴，但……” 沈茹无奈的叉腰：“沈欣妍，你让开，我有事要出去。” “小茹。”沈欣妍眼眶微红，看起来好不可怜，“小茹，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网上那么说，其实爸爸也很疼爱你，要不是你身体……” 她身后的女生见沈茹不理人就要走，气愤的过来搡了沈茹一把：“沈茹，你这是什么态度啊？自己得了神经病，被江家剔除了，还嫉妒欣妍吗？” 沈欣妍不满的拉了拉那个女生：“小满，你做什么？她是我妹妹。” 沈茹伸手捋了捋头发，看着那个女生：“你干嘛？” 小满愣住了，下意识继续说：“你就是个心理阴暗的人，自己不行也见不得别人不好。” “你动手了？”沈茹指着她。 小满刚刚是气愤不过，才会搡一把沈茹，这会儿见沈茹面色不好，下意识后退一步。 不过很快，她就尖叫一声。 姜金银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一把拽住小满的头发：“谁许你动沈茹的？” 沈欣妍吓了一跳，连忙去掰姜金银的手：“你你你……金银你疯了，怎么能打人呢？” “松手！”姜金银喝了声，“绿茶多见，这么婊的绿茶，我还是头一回见。怎么，她对沈茹动手的时候，你是瞎了吗？” 姜金银将小满重重往椅子上一推，把自己的袖子捋起来冷笑：“不过区区一年，你们是都忘了？小茹是我罩的人，谁敢动她？” 沈茹低头看手机，蛋卷发了一串手机号，留言又说了句。 【这是我的手机号，我在东门等你。】 沈茹琢磨一番，东门离礼堂近，过去只要五分钟，她刚想说马上过去，手机就被小满打落飞出去。 小满被姜金银打了，不敢对姜金银找回场子，只敢拿沈茹出气：“你罩的？姜金银，你可不要不讲道理，是她先对欣妍无礼的。” 姜金银扬手就要一耳光，不过沈茹更快，一耳光扇过去：“给我把手机捡回来。” 小满不敢置信的看着沈茹。 沈茹上前一步：“去不去？” 沈欣妍一看事情不好，连忙自己跑过去，将手机捡起来递给沈茹，又把小满往后拉：“小满，你不要惹事了，小茹是我妹妹。” 沈茹冷笑一声：“妹妹？沈欣妍不好意思，我可不想被人说高攀！沈欣妍，网上那论坛怎么回事，你心里清楚，同样的法子，能不能不要一次又一次的用？也不嫌幼稚吗？” 沈欣妍脸色都没有变，点头笑起来：“好了好了，都是我不好，小茹不要生气了。” 小满先是被姜金银抓着头发推，又被扇了耳光，哪里肯依，大声嚷嚷着：“欣妍，你是怕了她了吗？怎么，仗着自己得了神经病，就可以为所欲为吗？还有姜金银，那么嚣张，就没人能治吗？” 沈茹没理她们的争吵，低头看手机，手机被摔坏了，怎么都开不了机。 她烦躁的抬起头，东门，是东门，她过去应该能见到他。可是她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她不记得他的电话，手机坏了不能联系，这可怎么办？他能认出她吗？ 她抬脚往外走。 小满大喊一声：“沈茹，你就是个失败者！” 沈茹顿了顿，回头冷冷的看着她：“我失不失败，可不靠你说了算！何况，今天看来，你才是那个失败者。” 比起沈欣妍，姜金银身边的簇拥者更多，见到这个场景，都七嘴八舌，跟沈欣妍那边的人吵起来。 沈欣妍眼神凝重的看着沈茹，见沈茹挤开人群准备出去，她心里不平衡起来，凭什么？她可以这么云淡清风？明明今天，是自己的主场。 她走过去挡住沈茹的路，泪眼汪汪看着她：“小茹，你把这里闹得一团乱就要溜了吗？” 沈茹被这个厚脸皮倒打一耙给气笑了：“沈欣妍你搞清楚，是谁把这里闹得一团乱的？我一开始就说了我有事，让你们好好跳舞，是你们非要过来缠着我的！” 沈欣妍不依不饶：“小茹，你要是不满，就直接说出来，我知道，对江家的决定，你心里有气对不对？” 沈茹皱眉问：“什么江家的事情？” 小满立刻大声说：“就是沈欣妍要嫁给江修延的事情，怎么，你难道以为，凭你也配嫁给江修延？” 沈茹刚想说，什么江修延，她压根不稀罕，就听到门口一个冷峻的声音。 “谁说她不配？” 第一百零五章 女朋友 沈茹回过头，见江修延从礼堂一路走过来，怀里抱着一捧花，走到沈茹身边伸手牵住她的手。 周围的人都炸开了，怎么回事？不是说江家已经认定了沈欣妍是江修延的未婚妻吗？还有，江修延怎么这个时候出现，还去牵沈茹的手？ 沈茹下意识挣扎着，可江修延抓着她的手紧紧不放松。 “小茹。” 沈茹猛地抬起头，有些不敢置信的问：“师……师父？” 江修延微微一笑，目光温和。 沈茹嘴巴张成一个圆，瞪大了眼：“你你你……你就是蛋卷。” 江修延点点头：“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你回消息，东门离这里不远，我就过来找你了。” 沈茹还在惊讶中，蛋卷是江修延，江修延是蛋卷。阳台上的那个少年就是江修延，也就是蛋卷。 她迷迷蒙蒙，想起因为爱吃炒饭与蛋卷情侣标的事情，他们冷战了。她在天台上遇见江修延——那时候，她还不知道他是江修延，只知道，他与她一样，是个为感情而迷茫的人。 江修延是什么时候知道她的呢？ 沈欣妍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不明白事情为什么发展成这个样子。她努力压下心中的震惊，走过去打招呼：“修延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江修延彬彬有礼：“昨天。” 沈欣妍见江修延肯理她，微微松了口气：“今年过年，听伯父说你有事没有回来……” 江修延点点头，低头问沈茹：“晚上想吃什么？” 沈茹眨巴着眼睛，吃饭？才四点，她没想吃饭的事情啊。 沈欣妍深吸一口气，继续温柔端庄的笑：“修延哥哥，你难得回来，不如一起？” 江修延蹙眉看着她：“我今天是来接女朋友吃饭的，带个外人做什么？” 这样直白的点明了沈欣妍是外人。 恰好这时候，姜金银走过来，沈茹正在与她说，让她晚上陪着一起吃饭，听到江修延这么说话，沈茹一句话堵在嗓子眼，这让她怎么说？ 好在姜金银不在乎，哈哈大笑起来：“得了吧，你们难得见一面，我就不去当灯泡了。” 江修延冲姜金银点头：“以后有空，还请赏脸。” 姜金银夸张的叫起来：“赏脸赏脸，怎么着小茹的脸，我肯定赏，是不是？” 她挤眉弄眼，被沈茹瞪了一眼。 出了礼堂门，沈茹想要把手抽出来，江修延并不放手。 沈茹脸红红的，面基了，可与她想的不一样，她设想过蛋卷是个很普通的男孩子，也设想过说不定帅帅的，毕竟见他在群里和游戏里，都挺高冷的，他的朋友也都很服他。 可是她从没有想过，他就是江修延。 她想了想，问：“呃，你……之前就知道……是我？” “是，你被我同学篮球砸伤的时候，你说你受伤了，我才知道，原来世界真小。” 沈茹低着头，蛋卷也是那日表白，要确定关系的。原来，他早就见过她。 “你那天……陪我去医务室……” 江修延笑起来：“那天本来是不想跟他们打了，被缠得不行，找个借口走的。小茹，如果那时候我知道是你，一定不会让你弟弟送你。” 沈茹脸更红了，那天是安安抱她去医务室，蛋卷这意思，是应该换他来抱？ 时间还早，不过要早一点赶回来报到，江修延开车带沈茹去一家高档商场吃自助餐。 全程沈茹都在埋头吃，没怎么说话，是她实在不好意思说什么。偏偏江修延这个人，话也不多，两个人好像一直在吃，交流不多。 江修延问：“昨天还在赶作业？” 沈茹讪笑一声：“之前……玩去了。” 江修延挑挑眉，没继续问，换了话题：“我这次回来，有一阵子不走了。” 沈茹想了想问：“不去那边了吗？那你的事业怎么办？” 江修延回答：“搬回S市。” 沈茹有些好奇，之前江修延把公司设在B市，她以为他家在那边，或者说重心在那边。可现在知道是他之后，她更觉得奇怪了，江家的事业虽然遍布全国，但主要还是S市。 为什么江修延之前不肯在S市呢？S市有江家的帮助，不是更好的吗？ 江修延继续说：“也不算搬回来，只是刚好今年的工作重心在这边，S市那边的工作室还在开。” 沈茹茫然点头，生意上的事情，她不懂，不知道怎么回应。 江修延见她这样子，心情也好起来：“我在S市的话，就有空陪你了。小茹，之前的跨年除夕情人节，我都没有陪你，但是以后不会了，我一定，都会陪在你身边。” 沈茹红着脸不好意思答应，过了会才问：“但……我们在一起，你家人会同意吗？” 江修延笑起来：“为什么不同意？他们本来就希望我娶沈家的女儿。小茹，我以前，不知道那是你的时候，曾说过，一定不会听他们的安排。可你的出现，让我庆幸，我不用反抗，就能与自己喜欢的女孩在一起。” 沈茹抿着唇，小心翼翼：“呃……那个，我好像跟你说过，我……得过精神类型的疾病，虽说算是康复了，但这个病复发的几率非常大……我前阵子复发了，又在用药控制。” 江修延伸出手，隔着桌子握住她的手：“小茹，以后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 沈茹眸光闪闪，不是不感动，可她怕再多一点点的感动，就会陷进去。 “你的家人，真的不会介意吗？他们也许，更喜欢沈欣妍那样的……” 江修延手用力了些：“小茹，我不介意就够了。而且，我已经跟我爸妈说过了，我喜欢的是你，想要共度一生的也是你。至于沈欣妍，你也不用担心，在我爸妈看来，她就是个普通的晚辈，没有别的意思。这个事情上，我爸妈还算尊重我。” 沈茹点点头，她跟他网上相处不短的时间，知道他不是个喜欢长篇大论的人，今天说这么多，大抵是想要安她的心。 但她，其实并不能安心。 第一百零六章 认定了 “还有，关于各种宴席，我不太喜欢，你如果不喜欢，也可以不去。我家那边，交给我就好。” 沈茹抬起头看着蛋卷，小声问：“因为我？” 江修延微微笑起来：“因为你。” 他紧接着又说：“其实也不全是这样，认识你之前，我没有想过会有家庭，他们安排是他们的事情，我不服从就行了。可是认识你之后，我确定了是你，但是小茹，我不喜欢那种场合，也尊重你的想，你愿意去就可以，不愿意去，我也支持。” 沈茹点点头：“我也不喜欢。” 江修延这才松了手，去拿了两小碟甜点。 “我知道你不喜欢，有时候我爸爸请你爸爸吃饭，我也只见过沈欣妍和沈晨，没有见过你。” “见过的。” 沈茹说：“小时候，不过那时候，两家还没有说过联姻的事情。应该是我八岁那年，也是江家办的宴席，好像是你十岁生日宴。我爸爸那时候还只是个很普通的商人，不出名，好不容易才拿到邀请函。” 江修延并不记得。 沈茹似乎在回忆：“其实那天挺开心的，没有人拿我跟沈欣妍比较，没有人说我成绩不好，什么都不好。反而有一个阿姨夸我，我不记得那个阿姨是谁，她夸我长得好看，说她没有女儿，多希望有一个我那样的女儿。” 江修延眯着眼想了想：“我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就记得那天我真的很烦，好多好多人围着我。” “众心捧月？” 沈茹这会儿，才找回在网络上聊天的那种感觉，也敢开玩笑，“你是天之骄子，受到的待遇自然不一样。” 江修延耸耸肩：“所有人都这么说，但其实我并不喜欢这种感觉。就好像生来注定被安排妥当了一样。” “不自由？” 江修延点头：“对，不自由。” 沈茹见他没有想要说起家里事情的样子，也没有多问，倒是突然想起什么：“LM大厦是你家的吗？” 江修延有些诧异：“你不知道？” 沈茹摇摇头：“没有太关注，我是突然想起来，为什么跨年夜那晚，你能给我弄到秀的包厢。秀也是你家的？” 江修延点头：“是，秀是我小叔叔的，我跟他关系不错。怎么，你现在后悔，不该把钱还给我了？” 沈茹迟疑了会儿：“作为朋友去秀用餐的话，应该也是需要付钱的吧？难道那天你没有付钱？” 江修延做出认真思考的态度：“说起来，那天我在忙一个企划，让我小叔叔帮忙安排好包厢之后，就抛到一边没管了，钱的确是没有还给他。” 说完，他拿出手机，给小叔叔转了钱过去，没一会儿电话就进来了。 “臭小子你干嘛？” 江修延笑一笑：“还钱啊，今天跟我女朋友吃饭，才想起来，之前在秀的LM那家店定的跨年夜包厢，钱还没有还给你。” “女朋友？”小叔叔拔高音量，“你有女朋友了？是初二那天沈家的那个女孩子吗？” 江修延回答：“你看我像是安心接受安排的人？” 小叔叔“啧啧”几声：“早知道是女朋友，那天我怎么着也要过去瞅瞅长啥样呢。不过你也不用还钱呐，你女朋友第一次来叔叔店里，难不成我还找你要钱？” 江修延：“她付的钱，不是我。” 小叔叔吸了口气：“江修延，这就是你的不是吧，你好歹是江家继承人，万把块钱还找人女生要？” 江修延云淡清风：“她要给的。下次吧，下次我带她过去吃饭，你来买单。” 挂完电话，江修延看沈茹脸红红的，不自觉跟着笑：“你怎么了？” 沈茹摇摇头，埋头吃东西。她怎么说？她喜欢江修延把她介绍给别人，游戏的时候，介绍给他的朋友，游戏外面介绍给他的亲人。 就像他说的，他认定了。 吃完饭，江修延送沈茹回学校，他大四了，已经没课不用报到。不过沿路走过来，围观拍照的人非常多。 沈茹不好意思，小声问：“要不然你先走吧？我自己去教学楼。” 江修延顿了顿，伸手握住她的手：“也好，但……你手机怎么了？” 沈茹这才想起，她的手机，之前被沈欣妍那个同伙给摔坏了，还没修呢。 江修延接过她的手机看了看，问：“你几点结束？” 沈茹回答：“一般半个小时道一个小时就行了，但今天是开学第一天，可能会久一点。” 江修延沉吟片刻：“行，如果你下课下得早，就在教学楼等等我，我很快过去。” “你要去干嘛？”沈茹连忙问，但江修延已经转身，急匆匆走了。 沈茹茫然片刻，回头往教学楼走。 围观的学生里，有几个设计系的，纷纷跑过来套近乎。 “沈茹，你跟江修延，真的在一起了？” “沈茹，那为啥江家晚宴，你没有参加啊？” “沈茹，网上不是传沈欣妍才是要嫁入江家的那个？” 沈茹低着头快步往前走，这个问题她怎么回答？而且这些人有毛病吗，搞得像是她抢沈欣妍的男朋友似的。 到了教室，曹娜最先走过来，带着讨好的笑：“沈茹，你看论坛了吗？沈茹你好厉害啊，没想到你男朋友，竟然是江修延！” 沈茹找了个位置坐下，身边立刻围了一圈人。 “沈茹，你跟江修延是真的吗？” “这还有疑问？江修延当面说了，而且目击者说，江修延一直牵着沈茹的手出校门的呢！” “可是我还是觉得好梦幻，那是江修延呢，虽然早就听说江家沈家联姻，但江修延身边的花蝴蝶还是特别的多，赶也赶不完。” “沈茹，你简直是捡到宝了呢！” 安卢雪在门口喊了声：“小茹，小茹。” 沈茹心想，这又来了个八卦的？ 因为教室太吵了，安卢雪走过来大声说着：“小茹，江修延让我跟你说一声，下课了别走，他等会就过来。” 沈茹恨不得把头埋进桌斗里去。 围着的同学分开一条小径，让安卢雪能挤进来。 安卢雪拍拍沈茹的肩：“小茹，初二那天江修延没去，你也没去，你俩约会去了吗？” 第一然百零七章 怦然心动 沈茹连忙摆手：“没有没有，那天我在家呢。” 可惜安卢雪的话已经引起不小的骚动，没人听沈茹说话，都只是惊呼，原来沈茹跟江修延早就在一起了。 偏偏安卢雪这个天真的大小姐是朵真白莲，还满心欢喜的笑：“你之前拒绝我哥哥，说你有男友，我们都以为是推脱，原来是真的呀。” 沈茹闭了嘴，她不知道怎么解释，难道说她是网恋？以前也不知道那个人就是江修延？ 倒是一旁的宋芃突然开了口：“小茹你真的好厉害，隐藏得这么深，不管是身世还是男友，都藏着不说，我们还以为……” 这话就十足绿茶了，教室陡然安静下来，除了几个好事者，其他人默默回了自己的位置。 沈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包包，似乎压根没听到宋芃说话。 宋芃的脸涨得通红，她还以为这么说，同学们的矛头会对准沈茹，没想到同学们压根不理会。真是一群势利眼，以前欺负沈茹的是他们，现在讨好沈茹的也是他们。 她许久又憋出来一句：“我们之前，还以为沈欣妍是江修延的男友呢。” 沈茹这才抬起头看着她：“沈欣妍说了她是江修延的女朋友？” 宋芃一滞，下意识左右看看：“可是网上都这么传……” 沈茹嗤了声：“谷蔓蔓造谣我的事情，还没过去多久呢，你这么不长记性，网上说什么就是什么？” 宋芃呼吸粗重了几分，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转身回了自己的座位。 安卢雪左看右看，回过头又说：“不过，我之前还真的以为欣妍会成为我的表嫂呢。” 沈茹勉强扯了个笑容：“安卢雪，马上七点了，你们班也快要开始点名报到了吧？” 安卢雪拿出手机看了一眼，连忙站起来：“是呢，快到时间了。沈茹你一会儿别走哈，要是没等到他，你就找我，我给他打电话。” 好在没一会儿辅导员就来了，虽然也好奇的看着沈茹，到底也忍着没有像学生一样八卦。 点完名又是冗长的各种讲话。沈茹坐在下面发呆，还有点不敢相信，她跟江修延在一起了？蛋卷怎么就是江修延了呢？ 江修延…… 沈茹突然想起被马俊良欺负的那几日，学校本来对马俊良的处理很轻微，过了个周末，马俊良就被退学了。 不是陆遥做的，所以，会不会是蛋卷？应该是蛋卷。 她想起蛋卷那日的回复：他会离开的。 当时她以为，是说马俊良大四了，开了年就会离开学校。可是第二天就收到马俊良被退学的消息，据说档案上还狠狠的记了一笔。 周围响起一片骚动声，后桌的女生戳了戳沈茹。 沈茹抬起头，见班上所有人都看向窗外，她也抬头看过去。 夜色正浓，不过这个时候，教室都开着灯，有如白昼。走廊上，江修延靠在围栏，眸光正看向她。 沈茹连忙低下头不看他。 他怎么知道她在这间教室？大概……安卢雪告诉他的吧。 学生们的心思都在外面，辅导员草草说了几句，结束了晚自习，让大家各自回去。不过教室里的同学，大多数都装作收拾东西，并不提前走。 沈茹快步从后门出去，江修延已经跟了上来。 “小茹，你们报到的时间不是很长。” 沈茹看了他一眼，默默想着，难道你不明白是为什么吗？ 江修延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手机，看出来是新的，但已经拆封了。 “你的手机呢？把手机卡拿出来，放到这里吧。里面该有的软件，我都下好了。” 沈茹一愣，他是去给她买手机了？ 江修延很快替她换了手机卡，把新手机递给她：“车停在校外，走吧。” 沈茹吓了一跳，去干吗？他他他不会是第一次见面就想…… 江修延好笑的看着她瞪圆的眼睛，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花还在我车里，而且，我送你的礼物也还在车里，你不去拿？” 沈茹脸红，是她多想了。她支吾着想找出点什么话题来掩饰尴尬：“那个，我……手机多少钱，我转给你？” 江修延好整以暇看着她：“小茹，之前你转钱给我，说是我们没见面，不能算是正式的男女朋友，现在呢？你还跟我计较一个手机，是觉得……” 他突然靠近了些，气息喷在沈茹脸上，有些悸动。 “是还不肯承认我是你男朋友吗？” 沈茹抬头去看他。 江修延眉眼弯弯，她知道他好看，可第一次见他笑，也才知道他笑起来这样好看。 怦然心动。 “如果小茹觉得不够，那……我可以追求你吗？” 两个人站在教学楼下的花坛边，江修延一手插在兜里，一手递给沈茹。 沈茹抿着唇，他是她的男朋友，她的师父，她喜欢的蛋卷。 她抬头看他，他的眼里有星星。 她轻轻的，把手放在他手心。 周围也不知道是谁，率先鼓掌起来，然后就是爆发性的一片掌声。 沈茹被江修延牵着，一路往校门口走去。她抬起头，正看到不远处的树下站着的沈欣妍。 沈欣妍换了一身普通的衣服，平静的站在那里，甚至脸上还带着微笑，仿佛一切都与她无关一样。 沈茹回过头不再看她，沈欣妍就是个定时炸弹，如果一日不揭穿，她身边的危机，还有沈晨就一日不会安稳。 沈晨年后就被沈飞扬带去医院做了一系列的检查，心理医生也给他开了相应的药物，因为晨晨年纪小，用药没有像沈茹那样量大且刺激。 江修延回过头问：“小茹，在想什么？” 沈茹低着头：“在想我弟弟……” 江修延挑挑眉：“跟我在一起，还想别的男人？” 沈茹噗嗤笑起来：“胡说什么，他才九岁，只是个男孩。” 江修延“哦”了声，没说话。 沈茹才明白，他是误会了，以为她说的是沈安。 “晨晨他，跟我一样，有精神类型的疾病，过年之后已经送去医院住了十天，现在情况比较稳定。” 江修延回过头，将沈茹揽入怀中，紧紧的抱着。 “小茹，你不用跟我说这么多，我喜欢你，只是你，跟你的身份，你的家人，都无干系。” 沈茹头埋在他胸口，他的心在砰砰的跳，抑或是，她听到的是自己的心跳。 路边有人吹了声口哨，沈茹急忙从江修延怀中挣脱开来。 第一百零八章 戒指 江修延手却不松开，揽在沈茹肩头，只不过是微微退开一点点距离。 过来的是两个男生，一个个子高一点，一个长了一张娃娃脸。 娃娃脸过来一拳打在江修延肩上，被江修延伸手挡住了。 “呦呵老大你不错啊，这这这……嫂子？” 江修延脸上又恢复之前那副冷峻的样子，点了点头算是应了。 高个子跟着问了句：“小金鱼茹茹？” 沈茹有些紧张，手也下意识拽住江修延的衣角。 江修延放在沈茹肩上的手滑下来，牵住她的手介绍：“这是陈超，他是汤英姿。” 高个子陈超立刻扬手打了个招呼：“嗨，小金鱼妹妹，我是陈超，就是跟你一起打游戏的，我超级菜。” 江修延虚虚踢了他一脚，眼神扫过去，他立刻做出闭嘴的表情，又嘿嘿笑起来。 娃娃脸汤英姿跟着笑：“我怕死，我不乱喊，大嫂，嘿嘿，我是我带你躺，回头老大没空打游戏的时候，我带你！” 沈茹硬着头皮跟他俩打了招呼。 汤英姿问：“老大，我们下午收到消息，立刻就赶回学校了，啧啧，还真是没想到，你竟然……” 江修延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 汤英姿连忙又说：“之前我就觉得小金鱼跟咱们老大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是吧，你们看，老大又是野王又是射爹，小金鱼她……呃呃，她的瑶妹那么厉害……” 陈超往他头上呼了一巴掌：“夸人也夸不到点子上，真蠢！小金鱼，你别听他胡说，你跟老大当然是天生一对，不然为啥冥冥众生，你俩会在一起呢？而且刚好，你是沈天河的女儿。我们可早就听说了，老大他爹给他定好了沈家女呢！” 沈茹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对着陌生人，哪怕是在网络上已经玩过游戏，关系还算熟悉的人，她也不太能自如的交流。 江修延听他们胡诌完了，才说：“认识了？认识了你们就走吧。” 陈超哀嚎一声：“不是吧老大，这就赶我们走？我们一路飞车过来的耶！” 江修延抬手看看手表：“快九点了，小茹该回宿舍了。” 陈超愣住了，脱口而出：“她还要回宿舍，她不跟你回去？” 沈茹抬起头看向江修延，脑海里突然就浮现出沈安的话，听说江修延是个花花公子，他…… 蛋卷说他只有过一个女朋友，是真的吗？还是为了哄她开心？ 她以前不关注江修延，偶尔收到一点信息，也只是寥寥数语，她没想过跟他有联系，自然不会去在意。但听到的信息里面，都是说江修延如何吸引人，多少女人前仆后继，漂亮了有才华的，数不胜数。 这些人，他没有心动过吗？或者说，他不承认她们是女朋友，可他们是真的没有接触过？ 陈超下一刻就明白自己说错话了，连忙解释：“不是，嫂子，我的意思是说，老大难得有女朋友，就应该……唉，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扇了自己一个嘴巴，闭嘴不敢作声。 江修延目光已经凌厉下来，淡淡看了他一眼：“你们还不走？” 汤英姿拉着陈超，转身就跑。 沈茹低着头，手还被蛋卷握在手心里。她挣扎了会，这次蛋卷没有抓着不放。她下意识往旁边走了一小步。 两个人继续往门口走，中间隔了一个人的距离。 江修延深吸一口气：“小茹，我……” 沈茹很快回答：“我相信你。” 江修延一愣。 沈茹继续说：“你告诉过我，你之前，只有一个女朋友。” 江修延笑起来，往沈茹身边走近一些，继续解释：“是，我之前有过一个女朋友，是高中的时候。我跟她……牵过手，别的就没有了。” 沈茹低着头。 “我没有跟其他女生更亲密接触过，平时也不太喜欢跟别的女生一起。要说比较亲近的……网络上那个爱吃炒饭，她是我妈妈闺蜜的女儿，住在我家，之前我对她就像妹妹一样，但自从我知道她的心思之后，就没再理过她。” 江修延似乎在交代自己所有的感情史，皱眉认真想了会，又说：“还有就是安卢雪，算是接触稍微多一点的人。过年过节的时候，她会来我家，她被家人惯坏了，但性子还算是不错，偶尔也能说上一两句话。但她是我表妹，三代以内。” 说完之后，他还在想，是不是有什么没说清楚的，侧过头一看，就看见沈茹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小茹，你笑什么？” 沈茹主动去牵他的手：“师父，我开心。” 江修延眉眼也舒展开：“我说过，不会隐瞒你的。” 沈茹噘噘嘴：“才没有，你之前就瞒住，不告诉我你是江修延。” “可是你也没问。” 两个人已经走到江修延的车边，江修延并没有像别的公子哥那样开豪车，他的车挺普通的，日系的丰田。沈茹对车没有研究，只记得爸爸以前有一台这个牌子的，后来爸爸挣了更多的钱，换了更好的车。 江修延又说：“如果你问，我应该会告诉你。但是小茹，我一直想给你个惊喜。” 沈茹问：“你怎么知道是惊喜，而不是惊吓？” 江修延靠在车上，伸手去捻她的头发。她的头发刚刚及肩，齐刘海似乎有阵子没有打理，略微有点长，被她拨到一边。 衣服也是普普通通的，难怪之前网上都以为她是普通人，他以前也是。 是知道她就是小茹之后，他才去调查她的。 江修延嘴角微微勾起，见到她，他的确很开心：“我知道是惊喜。” 沈茹低着头笑。 江修延走到驾驶座，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小盒子。打开来，里面是一对戒指，都是光面，没有一点点缀。 沈茹看着他，戒指？这么早吗？ 江修延似乎看出她的疑惑，将两枚尾戒取出来，一枚戴在自己手上，又牵起她的手，将另一枚戴在她小指上。 “是尾戒。” 沈茹低着头，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皮肤有些白，他的动作很轻，仿佛不是在戴尾戒，而是给她戴上订婚戒指一般。 江修延伸手抱了抱她：“小茹，快快长大。” 第一百第零九章 听我说 沈茹回了宿舍，才打开手机来看，信息微信一大堆，全都是熟悉的人在问她和江修延的事情。 沈茹刚想回几条消息，爸爸的电话就进来了。 “小茹？你怎么一直关机了？” 沈茹沉默了一会儿，没说话。 沈天河又说：“是不是网上的信息太多了，你才关机的？我有点担心你。” 沈茹回答：“我没事。” 沈天河组织了会语言，又问：“你跟江修延……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沈茹：“有一阵子了。” 沈天河深吸一口气：“你为什么瞒着我？小茹，你知道我的态度，我觉得比起你，你姐姐可能更适合他，小茹……” “爸爸。”沈茹说，“你现在，还肯听我说吗？” 沈天河愣了愣，本来浮躁的心情，瞬间平静下来：“我在你们学校门口，跟你姐姐在一起。” 沈茹冷笑一声：“所以，爸爸打电话我是想说什么？质问我？还是为沈欣妍抱不平？觉得我抢了她的男朋友？” “我没有这个意思，小茹，我只是觉得……” 沈茹心情陡然降入低谷，音量也拔高了许多：“你跟她在一起，就应该知道我为什么一直没有开机，我的手机，被她的朋友摔坏了。” 那边传来沈欣妍解释的声音，沈茹不想听，挂断电话。 旋即，沈茹拨通沈安的电话。 “我的姑奶奶，我在上晚自习啊，你干嘛啊！” 沈茹鼻子酸酸的，眼泪跟着涌出来，喊了声：“安安。” 沈安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过了一会儿，沈安的声音大起来：“沈茹，你怎么了？是哭了吗？是不是江修延那小子欺负你了？我现在就打车过来。” 本来还很伤感的沈茹，一下子破涕为笑：“不，不是的，安安，你别过来，我没事。” 沈天河一连往沈茹手机打了几个电话，都是占线。 沈安顿了顿：“谁在给你打电话吗？你那边一直有声音。” 沈茹说：“是我爸。” 沈安声音尖起来：“你爸？你爸干嘛？觉得你配不上江修延，要你让给沈欣妍吗？” 沈茹没说话。 沈安继续说：“我呸！沈茹，虽然我不明白，你那个网上的男朋友，怎么就变成江修延的，但你爸要真那么贱，只想着他那个继女，你以后也别认他做爸爸了，到我家来，我妈疼你。” 沈茹舒了一口气，低声说：“安安，谢谢你。” 沈安有些不自在：“什么谢不谢的，我们是一家人。” 沈茹这会儿已经冷静下来：“安安，你不用担心我，我只是刚刚情绪不太稳定，就挂了他的电话，一时也不知道为什么，往你这儿打了。我没事，好多事情，不用自己拧巴，我跟我爸好好说，他不是那种不分是非的人，也不是那种喜欢逼迫别人的人。” 沈安应声：“好，我今天手机一直都在身边，你有什么事情，就跟我打电话。” 沈茹挂了电话，给沈天河回电话。 沈天河并没有再问沈茹关于江修延的事情，只说：“已经很晚了，小茹你先休息，明天有空吗？明天中午，我来接你吃饭。” 沈茹问：“我和你？” 沈天河沉默一会：“只有我和你。” 第二天中午，沈天河自己开车到学校，接沈茹到一家小饭馆吃饭，也没有主动提江修延，反而给她介绍这家饭馆。 “这家是老饭馆了，我年轻的时候就喜欢来。不过中途换了两次老板，现在饭菜的味道跟以前不大一样。” 沈茹低着头没说话。 沈天河又说：“以前你庄阿姨也喜欢来这里，我以前，常常带着庄阿姨，阿妍还有晨晨过来。其实那时候我总是想，如果能带上你，该有多好，我们是一家人。” 菜上来了，沈茹给沈天河盛了碗饭，自己也盛了碗，夹起一块鱼吃，点点头：“味道不错。” 沈天河没动，拿着筷子看沈茹的一举一动。 他下意识的，就会拿小茹和阿妍比较。阿妍不太喜欢这里，嫌这里档次太低。但小茹好像什么都不计较，好的坏的，她都能接受一样。 沈茹见他不说话，抬头看了他一眼，他的目光，落在她左手的尾戒上。 “以前，你们带我出去，总是会去最高档的地方。你，庄阿姨，都给我夹最好最贵的菜。” 沈天河点点头：“我……一年见不到你几回，总是想……” “总是想给我最好的？”沈茹笑起来，“可我不喜欢。爸爸，你说我们是一家人，可是我跟你们在一起，总是很拘谨，你和他们是一家人，我就像是个外人。” “小茹。” 沈茹摇摇头：“那是以前，我现在已经不在意那些。爸爸，我对庄阿姨和沈欣妍没什么别的感情，不喜欢但也不讨厌，她们是你爱的人，但……爸爸，你不能强迫我，让我也必须喜欢她们。” 沈天河声音有些哑：“我知道。” 沈茹继续说：“从小时候的普通玩具，到长大了的金银珠宝，爸爸，我最喜欢的，是上次校庆时，你送给我的那个皇冠。不是因为它贵重，而是因为，它让我觉得，你爱我。” 沈天河眼睛有些红：“小茹，我是你爸爸，我自然是爱你的。” 沈茹咬了咬嘴唇：“是，可我以前，并不知道你爱我。我喜欢独一无二的爱，而不是你疼爱沈欣妍之后，顺便给我的那一点爱。” “我没有。”沈天河身体往前倾，“小茹，或许爸爸不怎么会表达，但我从来没有顺便给你一点爱。小茹，包括这一次，我之所以带阿妍不带你，是因为……” 沈茹抬起头认真的看着他：“爸爸，我一直都知道，我的身体不好，你并不愿意我嫁去江家，是因为你怕我的身体，我的性格，嫁过去会受委屈，你……更怕保护不了我。” 沈天河深吸一口气，眼泪在眼眶里，忍不住就要落下来。 沈茹继续说：“我知道你爱我，疼我。可是爸爸，我还需要，你对我的一点点信任，我希望遇到事情，你不要第一时间是怀疑我，至少，你能好好听我说，不是听我解释，而是听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