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鲤福姐五岁啦》 第一章 没人要的福姐 “大队长，你看这咋办，当初福姐她爹可是为了救咱大队的人才让野猪咬死的，现在她娘也病死了，家里没啥亲戚，这孩子才五岁，总不能流浪去？” “这孩子本来还有个叔叔婶婶的，可那家男人的腿瘸了，自己还活不下去呢，也没法再养个福姐，这不才送到队里来。” “我瞧见那娃儿瘦得就剩一把骨头就难受，哎，这哪是什么福姐啊，分明就是个苦命娃子。” 李春花抹着眼泪，没错过村民们的动静。 她把福姐送到队里，装的是无奈之举，实际上恨的是咬牙切齿。 凭什么魏老大一家死光了，就让他们家白白养孩子？ 她自己也刚怀孕，凭什么还顾着别人的孩子？自己孩子生下来，岂不是吃的就得分出去一半。 好在她聪明，让自家男人装瘸腿，这样一来，队里总不能还让她养那小崽子了。 想到这里，李春花哭的更加凄惨，“队长，我是真的没办法了，才来求队里的，我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我刚怀孕，我家里的就摔断了腿，到现在还不能下床，要不是这样，我是怎么也不会把魏家的骨血送出去的！” 听了这话，郭卫东愁得头发都白了好几根。 魏老二家的情况的确不好，可她不养孩子，谁养？总不能让这么小的娃娃流落街头。 公社正准备评选先进生产大队，要是真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们生产大队肯定是没指望，说不定连他这个大队长都要挨批评。 看着大队长的脸色，李春花就知道自己说的话起作用。 她泪流满面，看起来可怜极了，“大队长，我也知道您为难，可你要是再不给那丫头另找一个去处，我就只能带着福姐去镇上要饭了！” “魏老二家的，你先别着急，你先让我好好想想，明儿一早给你答复。”郭卫东叹了一口气，耷拉着眉眼说。 “那我就等着了。” 达到了目的，李春花总算露出笑意，擦掉泪花，扶着肚子一摇一摆地往家走。 李春花是如偿所愿了，可是郭卫东却愁秃头。 看着还围在自家门口的村民们，他扯出一抹苦笑，“正好大家伙儿在这儿，都想想法子，总不能真让李春花带着孩子去讨饭，要是这样，今年的先进评选，咱们大队肯定没戏。” 听了这话，村民们面面相觑。 这事儿能有什么法子，最好的法子就是找户人家收养福姐呗！ 可这年头谁家日子都难，谁愿意再白养一个孩子？ “要我说啊，大队长不如你把这孩子领回去得了。” 沉默许久，终于有村民开口，“毕竟你是队长，又是咱们整个大队家里条件最好的，福姐到了你家，至少不会饿肚子。” 这村民也是好心提议，可他的话音刚落，郭卫东身后就冲出一个拿着擀面杖的妇人，“王二麻子，你说啥，队长咋了，队长就得什么事儿都得往自己身上揽？你那么能耐，你咋不把娃领回家去！” 这妇人便是郭卫东的媳妇儿陈翠英，那泼辣的性子在村里是数一数二的。 此刻，她横眉怒目地盯着说话的王二麻子，噼里啪啦就是一通臭骂，手里的擀面杖挥得跟刀枪似的，虎虎生风。 王二麻子吓得脖子一缩，躲在人群里不敢露头。 见状，郭卫东面色一黑，却也没阻止陈翠英。 按理说，这件事儿他作为大队长是应该管的，可是这养一个孩子不是一件小事，自家媳妇儿又是这样一个态度。 他就是把孩子领回家来，这孩子的日子也不会比在魏家好过。 “这样，谁家要是愿意收养这孩子，我做主，队里每个月多给三十个工分。” 最终，顶着自家媳妇儿的刀子眼，郭卫东放出话来。 可是就算是这样，也没有人敢真的站出来。 这三十个工分看着不少，可分下来每天也就一个工分。 养个孩子说起来轻巧，可吃喝穿住的那样不费钱？这年头，自家的孩子都养不好，怎么可能去养别家的孩子。 更别说还是个年纪小的女娃娃，这样是个男娃娃，养大了还能多挣工分，女娃娃就不划算了。 “你们也不要把孩子当麻烦，这福姐都五岁了，再过一两年也能挣工分，更何况这孩子勤快，家里家外啥活儿都会干，领回家去也是个帮衬。” 看着又沉默下来的村民们，郭卫东好言好语的劝着，“福姐这孩子是真的好，要不是我家已经有了三个小子，我都想把这孩子领回家。” 陈翠英闻言，瞪他一眼，“你敢！” 郭卫东这时没有理会自家媳妇儿，而是蹙着眉头看向村民们。 村民们你看我我看你，终于有一个人缓缓举起手—— “大队长，这孩子我养了。” 这话一出，村民们纷纷循声看去，原来是卫建国啊。 说起来，这卫建国的媳妇儿进门多年，肚子也没个动静。 可偏生卫建国是最喜欢孩子的，做梦都想当爹。 因此他说想要收养福姐，众人也不觉得奇怪。 反而有人笑着打趣，“建国，恭喜啊，这回终于有人叫你爹了。” 听了这话，卫建国挠挠头，憨憨地笑了一声，“其实我也不是为了有人叫我爹才决定收养福姐的，这孩子她爹救了我，我也不能看着这孩子无家可归不是？” 听了这话，众人纷纷赞扬卫建国是个知恩图报的。 毕竟福姐她爹救的不止他一个人呢，怎么没见别人也站出来？ 郭卫东也拍了拍卫建国的肩膀，十分欣慰地笑道，“建国啊，你这可是为咱们大队做贡献啊，你放心，一会儿我就把你那三十个工分记上，绝对不会少了你的！” 卫建国这可是帮他解决了一个大难题，因此郭卫东的态度别提多热切。 “队长，工分的事情先不忙，就是一会儿福姐上我家去的时候，您能不能也跟着一块去跟我媳妇儿说道说道？” 听了这话，郭卫东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是了，他怎么就忘记了，这卫建国的媳妇儿可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这事儿以后还有得闹呢！ 不过，不管怎么说福姐的事情算是解决，他们生产队的先进算是保住了。 “行，我去跟你媳妇儿说，不过既然已经决定要收养福姐，那不如咱们现在就去魏家把娃儿接过来。” 第二章 这孩子我养了！ “行，就听队长你的！” 卫建国人老实，也没有多想，只是觉得既然都打算养那孩子，早点晚点都没啥区别。 于是，郭卫东和卫建国说着就往魏家去，后面还跟着一群看热闹的村民们。 反正这福姐已经有人养了，村民们是无事一身轻，这热闹不看白不看。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往魏家去，卫建国的媳妇儿林晓玲却丝毫不知情。 她正在家里盯着一张年画娃娃看得入迷。 “瞧这画上的娃儿长得多白净，多水灵啊！” 林晓玲脸上带着微笑，可是没过一会儿，她又皱起眉头，叹了一口气，“我啥时候才能够生出这样漂亮的娃儿呢。” “哎哟，晓玲儿啊，你咋还在家呢，建国要把别人家的娃儿给领回家来了！” 林晓玲正愁着，就看见她妈急匆匆地跑进来，扔下这么一句话。 她顿时就急眼了，“妈，你这是啥意思，是不是建国嫌弃我不能生，在外头有别的孩子了？” “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呢！”林晓玲随手就是一个脑嘣，“咱家建国可不是那样的人。” “哦，那就好。” 林晓玲松了一口气，可随即又反应过来，“那你刚才说啥，建国把谁家孩子领回来了？” “还能有谁？”林晓玲她妈叹了一口气，“不就是魏家那个福姐。” “什么？”林晓玲更急了，翻下炕来就要往外走，“我找他去！这个卫建国吃了豹子胆，居然敢把别人家的孩子领回家来，看我不收拾他！” 她虽然是喜欢孩子，可她只喜欢从自己肚子里出来的孩子，这把别人家的孩子领回家来算什么？ 林晓玲急匆匆的，就想赶在卫建国之前把这事儿拦下，因此走了小路，倒比众人先来到魏家。 可是她还没靠近魏家呢，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哭嚎声。 “你今天要是不把这个灾星赶出去，我就不活了！” 听了这话，林晓玲加快脚步。 等她推开魏家院门的时候，就看见李春花冲过去，啪地一巴掌甩在小娃儿的脸上，“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摊上这么个灾星，克死爹妈还不够，现在又来克我！” 李春花手劲儿极大，小娃儿被她一巴掌打得往旁边倒去，头撞在门上瞬间起了一个大包，脸颊也肿得老高。 小娃儿摔在地上，眼里含着泪，不敢哭出来。 水汪汪的大眼睛怯怯的看着李春花，那纯净的眼神仿佛一束光，照出她内心最丑恶的一面。 “你这娘们儿胡说啥呢？” 魏老二见李春花动手，担心她伤了肚子里的孩子，连忙过来拉她。 然而，李春花听了这话，却像踩了尾巴的猫似的，揪着魏老二的耳朵骂，“我胡说啥？她本来就是一个灾星，我这才出去多久，她就把一篮子鸡蛋给打碎了，多精贵的东西啊，她就给打碎了！” 想起那一篮子鸡蛋，李春花的心都在滴血。 就那么些鸡蛋她攒了半年多，平时都舍不得吃，就想着生孩子的时候好好补补。 可现在呢，全让那个灾星给毁了！ “行了，这福姐也不是故意的，东西都已经碎了，你还能怎么办呢？”魏老二叹了一口气，将李春花扶起来。 说起来这事儿也怪他，自家媳妇儿想把福姐送走的事情是他同意的。 毕竟等自己的孩子一出生，这开销就大，他总不能因为福姐委屈自己的孩子。 可是这到底是自家大哥唯一的血脉，他心里也觉得愧疚。 就让这孩子在走之前吃好点，才让孩子自己去拿个鸡蛋蒸着吃。 可他没想到自家媳妇把鸡蛋藏得高，福姐这么小个人自然拿不住，这一篮子鸡蛋就碎了。 “怎么办？”李春花脸上带着泪花，“我要你现在就把那灾星赶走，不然我就死给你看！” 李春花又哭又闹的，灶房门口一个小娃儿怯生生地哭着。 李春花转过头，看见她这个样子就来气。 “你个扫把星，现在马上给我滚出去！” 小娃儿黑宝石般的眼睛眨了眨，她抓着李春花的裤腿哀求道，“婶娘别赶我走……我以后好好干活……” 然而，盛怒之下的李春花哪里能够听得进去。 她扒开拽着自己裤腿的手，揪着小娃儿的头发就往外拖。 这么小的娃儿，哪里能够忍受得了李春花这般粗鲁的动作。 福姐疼得眼泪直掉，却不敢喊，小小的身体不停地哆嗦。 “你这婆娘发什么疯呢？赶紧放手！” 魏老二见福姐的头皮都快被扯下来，赶紧过去阻止。 他作为叔叔不养侄女已经够让人说嘴了，要是福姐临走之前还被弄得一身伤，那他这一辈子都得被人戳脊梁骨。 然而，还没等魏老二将福姐从自家媳妇手里解救出来，林晓玲就出现在李春花背后。 她二话不说，一把抓住李春花的头发用力一扯！ 李春花往后一仰，惊叫出声，“啊！疼死老娘了！赶紧放手！” “你先放手！”林晓玲冷着脸，眼中带着浓浓的怒气。 可就算是这样，她也注意着分寸，并没有伤害到李春花的肚子。 “林晓玲，你个疯婆娘，要发疯到你家发去，上我家撒什么野？” 李春花听出是林晓玲的声音，顿时破口大骂。 他们互相看不对眼许多年了，到了见面就掐的地步。 见林晓玲管闲事都管到自己家里来，李春花肺都气炸了！ 她还想再骂，可是林晓玲手上一使力，李春花痛得哇哇大叫，立马松开了福姐。 林晓玲哼了一声，这才松开李春花，一缕黑色的发丝从她手上滑落。 “啊！林晓玲你个臭婆娘，老娘跟你拼了！” 李春花摸了摸自己秃了一块的头皮，就要冲上去跟林晓玲拼命。 “住手！你干什么呢？”卫建国来到魏家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李春花要跟自家媳妇拼命的场景。 虽然不知道自家媳妇为什么会在这里，但是卫建国还是第一时间冲出去，护着自己的媳妇儿。 郭卫东看到这副场面，也是眉头紧皱，“你们这是干什么！打打闹闹的也不怕人看笑话！” “队长，是这林晓玲冲到我家里来打我，你看我这头皮都被她扯秃了，我真是冤枉。” 李春花最会在外人面前装可怜，现在哪还有半点泼辣样子，弱不禁风的一推就倒似的。 林晓玲呸了一下，翻白眼过去，她就看不惯李春花这副做作的模样。 “行了，都是一个大队的，别闹了。”郭卫东觉得头疼的不行。 这生产大队里的娘们一个两个都难缠，没事儿也得闹出点事来。 “建国家要收养福姐，你整理整理她的东西，这就把她送走了。” “你这是啥意思？”听了郭卫东的话，李春花有点反应不过来。 第三章 这孩子不能要 “你们不是养不起吗，刚才我们大家伙儿也商量了，卫建国愿意收养福姐。” “真的啊！” 听了这话，李春花心中一喜，也不在意被林晓玲打的事，连忙笑着说，“小孩子有啥好收拾的，你们领回去就是了。” 说着，李春花迫不及待地将福姐推出来。 郭卫东瞧着眼前瘦瘦小小的娃儿，脸上头上尽是伤，脸色黑得如锅底一般，“魏老二，你们平时就是这样对孩子的，两个大人居然对一个孩子下这样的狠手！” “队长，我……” 他现在还装着瘸腿，支撑着拐杖，有点心虚的不敢抬头。 “队长，你骂他干啥，这小孩子哪有不磕着碰着的，怎么能怪我们呢？”李春花一听郭卫东训自家男人像训孙子似的，就不高兴了。 郭卫东还没说话，林晓玲就掐着腰道，“大队长，福姐身上的伤明明就是她打的，我刚才可都看见了！” 听了这话，不止是郭卫东，就连跟来看热闹的村民们也纷纷指责李春花。 “这李春花心也太狠了，瞧这孩子身上的伤，这得下了多大的力气才能够打成这样？真是太不是人了！” “就是，像她心肠这样恶毒的婆娘，就应该让她去干苦力，好好改造改造！” 所有人都在指责她，就是李春花顿时忍不住了。 她上来就哭，鼻涕眼泪一大把，“林晓玲，你这一张破嘴胡说啥，这娃子不听话，打碎家里就剩的鸡蛋，我作为长辈就是教训教训她怎么了！” 李春花装可怜是一把手，可林晓玲也不是那省油的灯。 她冲着李春花啐了一口，“哪轮得到你教训？刚才大队长可说了，以后这福姐就归我们家养，你欺负我家孩子，你还有理了？” 林晓玲原本是不愿意养福姐的，可是她刚才看见那孩子被李春花打成那样，跟那猫儿一样，她就心软了。 不就养个孩子吗，大不了她少吃一口，也比让福姐在李春花手下受罪强！ 听到这话，李春花气红了脸。 生怕别人相信她的话，顿时哭的更凄惨了些，“这话说的好像我们不想养孩子似的，要不是我家这情况，你就是倒给我钱，我也不会让你养福姐的！” 林晓玲嘴皮子不是利索的，说不过这种蛮缠的女人。 不过她掷地有声，“不管怎么样，我们既然决定抚养福姐，就不像有些人暗地里打孩子，只会把她当自己女儿疼！” “好，说得好！” 郭卫东带头鼓掌。 他原本还以为，这卫建国的媳妇也是个麻烦呢，可是没想到，人家性子虽然泼辣，但是在大是大非面前还是拎得清的。 听大家伙儿都赞扬林晓玲，李春花眼里闪过愤恨。 说得好听，她就不信她真能把个克爹克妈的当亲闺女！ 没人注意到李春花的神情，只有郭卫东看着魏老二，“之前我说了，谁愿意抚养福姐，我每月就多给他三十个工分。” “什么？！”李春花顿时红眼起来，连眼泪都顾不上挤出来了。 郭卫东点头，“这算是大队的奖励，毕竟养个孩子也不是什么容易事，怎么，你有意见？” 李春花整个人懵了，凭什么她养就没有公分，别人养就有那三十个工分？ 可是这种时候，她总不能再反悔。 郭卫东不再理会李春花。 他转头对卫建国两口子道，“行了，你们两口子赶紧带着孩子回去，不过有一点你们可得记着，既然把孩子领回去，就好好对人家，不然我可不饶你们！” “大队长，你放心，我们肯定对福姐好！”卫建国憨厚地笑着，连连向郭卫东保证。 就这样，在所有村民的见证下，福姐被卫建国两口子领回了家。 卫建国和林晓玲带着孩子快回到家的时候，高秀菊早就已经得到消息在门口等着了。 远远的看见自家老娘的身影，卫建国牵着福姐的手一紧，恨不得原地消失。 糟了，忘记跟他妈商量了！ 旁边，卫建国的大嫂林美娥阴阳怪气地笑道，“妈，恭喜啊，您终于有孙女了。” 闻言，高秀菊狠狠地瞪她一眼，“要你咸吃萝卜淡操心！滚回去做饭去！” 林美娥挨了婆婆训斥，悻悻地缩了缩脖子，转身躲进厨房。 别看她这婆婆在外人面前性子软和得跟包子似的，可在家里，尤其是对待她们做儿媳妇的，那可凶悍得很，骂人都不带脏字。 听说她婆婆还是大户人家出身呢，林美娥十分不屑，呸，大户人家的小姐能是这样粗鲁的性子？ 林美娥躲在厨房里，一边往锅里掺水，一边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 这卫建国两口子居然自作主张将福姐领回家，还不得被高秀菊骂到地缝里去啊。 离家越近，卫建国的肩膀就一点一点塌下去。 林晓玲见状，叹了一口气，现在知道怕了，说要养孩子的时候他咋就不怕呢。 “妈，我和建国把福姐带回来了。”林晓玲挡在卫建国面前说。 “我看见了。”高秀菊淡淡的说了一声，转身就进了家门。 林美娥躲在厨房，见婆婆并没有她想象中的暴跳如雷，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她就知道，这老婆子最是偏心！ “说，这是咋回事？你们真的决定要养这孩子了？”进了屋，高秀菊盯着两口子问道。 卫建国低着头，小声的把经过说了。 跟别人家儿媳妇怕婆婆不同，卫建国很怕他妈，倒是林晓玲跟他妈却处得像亲母女似的。 果然，高秀菊听了卫建国的话沉下脸色，“你是仗义了，可你仗义之前，能不能看看家里是啥情况，你爹瘫在床上，你大哥的三个孩子正是能吃的时候，你三弟还没娶媳妇儿，你还带回来一张嘴，你说你是不是不想让家里头好过？” 第四章 现在能养福姐了吗 卫建国两口子低头挨训，就连林晓玲也不敢说话。 是他们考虑不周，做这事儿之前没跟家里商量。 福姐也低下头，小手儿攥着衣角，紧张不安的看着高秀菊。 见小娃儿一直看着自己，高秀菊一眼扫过去，眼神很不待见。 眼前的小姑娘五岁了，可是看着还没有她三岁的小孙子高。 模样倒是很好看，只是那一头一脸的伤，看着有些触目惊心，小脸儿也蜡黄蜡黄的，一看就知道没少挨饿。 还有那一身衣服，那都已经不能叫衣服了，就是个破布条子，浑身上下脏得仿佛煤堆里滚过似的。 也难怪晓玲会同意儿子把人领回家来，瞧着小姑娘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局促的看着自己，高秀菊也不由得摇头叹息，真是可怜了。 “这好好的娃儿让他们给磋磨成这样，真是让人心疼。” 魏建国看着自家老娘的脸色，知道她有些心疼福姐了，心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他抬起头，小心翼翼地问道，“妈，我能把福姐留下来了吗？” 高秀菊白了一眼没出息的儿子，“人都带回来了，我还能赶出去不成，赶紧让你媳妇儿给孩子洗洗，瞧瞧这脏的，我都没眼看！” 听了这话，卫建国顿时就笑了，他摸摸后脑勺，“哎，我这就打水去！” 说着，卫建国就拎着水桶扁担去河里头挑水。 卫建国的速度很快，没一会儿就挑了一担水回来，等水烧热了，林晓玲给福姐脱了衣服，让她坐到木盆里，给她洗澡。 脱了衣服林晓玲才知道，福姐不止头上脸上有伤，这浑身上下就没一个好地方。 青紫交错的伤痕，让她都不敢下手，生怕把这孩子给弄疼了。 林晓玲叹息一声，轻手轻脚的给福姐擦洗着身子，这李春花看着人模狗样的，可居然忍心对这么小的孩子下手。 听见林晓玲的叹息，福姐抬起头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她。 没人知道，其实福姐从出生起就是有记忆的，她只记得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她能想起自己曾经生活的地方有莲花，仙雾，还有许多漂亮的仙女姐姐喂她圣水喝，不像这里，什么东西只能到供销社，还得要票子。 可是这些记忆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的淡了，到现在福姐只能隐约记得一点点。 然而，就是这一点点记忆，也让福姐比别的小娃儿更懂事。 她知道，自己爹妈去世后，叔叔婶婶不想要她，才被卫建国领回家。 她感觉得到，卫家的奶奶似乎不喜欢她，可是她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不能再被卫家赶出去了。 “我能干很多活儿。”福姐抬头，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里满是祈求，“你们别赶我走，好不好？” 看着眼前的小姑娘仿佛迷路的小鹿一样，用可怜兮兮地眼神望着自己，林晓玲瞬间就心软了。 她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放心，从今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不会赶你走的。” “妈。”福姐松了一口气，小脸儿扬起笑意，扑到林晓玲怀里，张口就叫了一声妈。 林晓玲愣了一下，眼眶瞬间湿润了，好半晌才低声应了一句，“哎。” 天知道，她盼望这声妈，盼望了多久。 看着怀里的娃儿，她一下子笑了。 小娃儿洗干净之后，皮肤白嫩，就像是那剥了壳的鸡蛋似的，眉眼五官也十分精致，就像那画上的年画娃娃似的。 林晓玲越看越喜欢，赶紧帮福姐擦干净身上的水，又拿了衣服来给她穿上。 这衣服是大房三娃的旧衣服，家里没有闺女，只能穿男孩儿的。 可那也比福姐之前那件破破烂烂的衣服好，一身土黄色的衣服，倒显得小娃儿更加白皙精致了。 林晓玲翻出两根红绳给娃儿扎了两个双尾辫，这样一看，就更像画上的童子了。 收拾好之后，林晓玲才领着福姐到了堂屋。 这个时候正是吃饭的时候，高秀菊正端着碗要回房去喂瘫在床上的老伴儿。 见林晓玲走过来，她一抬头就愣住了，盯着眼前的小娃儿，说话都有一些不利索，“这……这是福姐？” “这小姑娘怎么变得这么好看了？”高秀菊不敢相信的眨了眨眼。 “是福姐呢，这孩子本来就好看，现在洗干净了，可不就更好看了吗。” 林晓玲满脸笑意，心里竟有些感谢李春花不识货，将这么好看个闺女送给她。 “哟，这小姑娘长得还真不错啊。”林美娥从厨房里走出来，看到福姐也是一阵惊叹。 她自己生了三个小子，都是些皮猴子，现在看到这么乖巧白净的小姑娘也是心生喜爱。 “来，大伯娘这儿有窝头，拿着吃。” 这林美娥虽然爱说酸话，嘴上不饶人，为人也斤斤计较，但是对于自己喜欢的人，却和善得很。 这也是为啥卫家两个媳妇都是强势的性子，却能够和平相处的原因。 见大嫂这样，林晓玲就知道她没有恶意，笑着说，“福姐，还不快谢谢大伯娘。” “谢谢大伯娘。”看了一眼林晓玲，福姐才小心翼翼地接过窝头。 听了福姐的话，林美娥笑了一声，“还是一个有礼貌的娃娃呢，不像我家那三个，都是泼皮猴子。” “这个好看的小妹妹是谁啊？” “她可真好看！” “就是，她的皮肤好白啊，像鸡蛋，好想咬一口！” 被点名的三个皮猴子没有任何羞愧，反而好奇地打量着福姐。 福姐有些紧张的低下头。 “去，别捣乱！”看着都围着福姐的三个儿子，林美娥一筷子一个敲在他们头上。 三个小子哎哟了一声，却还是忍不住朝福姐看去，其中最小的那个三娃还上手摸了摸福姐的脸。 见三个侄子很喜欢福姐，而大嫂对孩子们亲近福姐的举动也没有任何不高兴，林晓玲和卫建国总算是放了心。 高秀菊喂了老伴儿走出来，看见碗筷都已经摆好，大儿子卫建业也回来了，可是三儿子卫建民却还是没有回来。 她皱了皱眉头，看向卫建业，“老大，你回来的时候，没看见老三？” 第五章 霉娃娃成了福娃娃 卫建业摇摇头，“没看见，老三今天没去地里。” 闻言，高秀菊嘴里不住骂道，“这混小子，又不知道跑到那野去了，不管他，咱们先吃！” 然而，等一家人吃过饭，卫建民却还是不见踪影。 高秀菊急得在门口转圈圈，她一遍又一遍地问卫建国和卫建业，“你们真没看见老三？” 两兄弟摇摇头，都说没看见。 卫建业安慰高秀菊，说，“妈，你别着急，我和建国出去找找。” 说着，兄弟两就踏着夜色出门找人。 然而，哥俩找遍了整个大队，也没见着人影。 卫建业还跑到河里去摸了一圈，没看见河里飘来什么衣服鞋子，这才稍微放心。 还好，老三没掉到河里去。 “还是没找到？”高秀菊看着两个儿子垂头丧气地回来，心里更加着急了。 向来不愿在儿子儿媳面前露怯的她，这会儿再也忍不住，低声哭了起来。 “妈，你别急，一会儿我和大哥再去找找。” 见自家老娘这个样子，卫建国顿时慌了，连水都来不急喝，就又要跑出去。 高秀菊连忙拦住他，“别去，这天都黑了，这臭小子肯定又到山上去了，让他死在外头才好呢！” 听了这话，所有人都安静下来，连最皮的三个小子都不敢作声。 整个堂屋针落可闻，福姐坐在椅子上局促不安。 良久，林美娥看了看福姐，小声对自家婆婆说道，“妈，我可听李春花说了，这福姐有些不吉利，你说是不是她给咱们家招的灾？” 林美娥虽然看着小姑娘水灵的模样十分喜欢，可是想起那些传言，心里还是有些发怵。 这小姑娘不会真的是什么灾星？ 毕竟，之前老三也爱往外跑，也从来没出过什么事儿，这孩子刚来他们家，这人就不回来了。 这换做是谁，都得多想。 然而，听了这话，不止是卫建国两口子，就是高秀菊也沉下脸来，“你说什么呢？这孩子既然进了咱家的门，就是咱家的人，你现在这种时候跟我说这话，是盼着老三不好，还是怎么的？” 高秀菊心里正着急上火呢，就听见林美娥说这话，顿时破口大骂。 林美娥也并非是不待见福姐，只是她一来就出了这事儿，又加上李春花说得那些话，她这么想也是情有可原的。 林美娥觉得委屈，可是婆婆正在气头上，她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高秀菊虽然骂了大儿媳妇一顿，可是这心气依旧不顺，看向福姐的目光也有一点犹豫。 林晓玲心里咯噔一下，婆婆不会是怨上福姐了。 她正想说些什么，却不经意间看到远处有个人影正朝他们家走来。 “妈，你看那不是老三吗？”林晓玲指着门外有些惊喜地道。 高秀菊顺着林晓玲指的方向看去，那一瘸一拐朝这边走来的不是老三又是谁！ 见三儿子回来，高秀菊心里的担忧瞬间被愤怒取代。 卫建民一只脚刚踏进门，高秀菊就抄起扫帚狠狠地往他身上打过去，“我让你出去瞎混，我让你这么晚不回家！老娘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高秀菊是真被气着了，下手极狠，卫建业又瘸着腿，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抱着头往两个哥哥身后躲。 “妈，我错了，你别打了，大哥二哥，你们快帮我拦着妈啊！” 听了这话，卫建国两兄弟一言不发，反而还往旁边让了让。 卫建民：“……” 还是不是兄弟了？ “妈，你别打了，我今天差点就回不来了，你难道还真想打死我不成？” 两个哥哥靠不住，卫建民只能向老娘求饶。 听了他这话，高秀菊这才喘着粗气把扫帚一丢，认真地打量起卫建民来。 她这才发现，三儿子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裤子也脏兮兮的，胳膊上还有血痕，看着跟福姐刚来他们家的样子十分相似。 “你这是咋了？”高秀菊哪里还顾得上生气，顿时担心的问道。 “别提了，咱家不是好久都没吃肉了吗，就想到山上去看看能不能抓到野鸡兔子啥的，给家里添个菜，谁知道居然遇到了熊瞎子。” 听了这话，在场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你是咋跑回来的啊！”看着虽然腿有点瘸，但好歹是全须全尾回来的三弟，卫建国皱着眉头问道。 要知道熊瞎子可是十分凶猛的，就连经验老到的猎户都遇见了恐怕也逃不掉。 说起这个，卫建民就十分兴奋， “我远远看到它朝我跑来，就玩命地跑，可是没想到这个时候我的衣服居然被树枝勾住了……” 听了这话，所有人都被唬住了，林美娥惊道，“那你是怎么逃掉的啊？” 说起这个卫建民就更加得意了，“那树枝勾住了我的衣服，我一着急没站稳，就从山上滚了下去，那熊瞎子没看见我就走了。” 听了这话大家都夸卫建民运气好，只有高秀菊白了他一眼，“你还得意呢，你说万一你真被熊瞎子叼走了该怎么办！” 说着，她又抄起扫帚往卫建民身上打。 卫建民惨叫一声也不躲了，只是紧紧地护着怀里的东西，有些神秘地道，“你们猜，我滚到山脚下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大家很给面子地问了一句。 “我居然压死了一只兔子！”卫建民说着，献宝似的将怀里裹着的兔子拿出来。 那是一只圆润肥硕的大白兔，虽然死了，但这并不妨碍这一大家子人对它的喜爱，要知道这年头吃上一顿肉可不容易。 然而，这还没完，见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兔子吸引去了，他又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凑到高秀菊面前，“妈，你看这是啥？” 高秀菊看过去，瞬间就愣住了，那长满了须像萝卜一样的东西…… 她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仔细打量了一下，“这是人参？” 闻言，大伙儿的心扑通扑通跳，都盯着卫建民手上那散发着温润光泽的东西。 好家伙，这老三的运气也太好了，真是人参！ 林晓玲更是笑着说，“我瞧着李春花那婆娘说得不对，这福姐哪是什么灾星啊，分明就是福星，瞧瞧她才刚到咱家，这老三就压死了一只兔子，还得到了人参，这不是福星是啥？” 听了这话，大家伙儿看福姐的眼神都柔和起来。 还别说，这福姐没来之前老三也常往山上去，可从来没有今天这么好的运气！ 第六章乖乖，人参 “妈，这人参咱们咋办？ ”目光从福姐身上移开，看着那散发着温润光泽的东西，卫建业发愁了。 卫家太穷，这样的好东西他们留不住，得尽快处理掉。 “妈，要不咱们把这东西炖了，给爹补补，说不定他就能好起来了呢。”卫建民建议道。 他话音刚落，就被高秀菊拍了一巴掌，“你爹那是摔断了腿，吃人参有啥用，人家医生都说了，得到城里的大医院去做手术才能好！” 被拍了一巴掌，卫建民龇牙咧嘴的嘟囔道，“我这不也是想让爹好起来嘛。” 听到三儿子这话，高秀菊也陷入了沉思。 是了，这人参虽不能让自家男人好起来，但是可以换钱啊，换钱就可以去医院了。 这样想着，高秀菊看向卫建国，“老二，明天你去城里把这东西卖了。” “我？”没想到高秀菊会点自己的名字，卫建国十分惊讶地指着自己的鼻子。 高秀菊沉着个脸，“咋了，你不愿意？” “愿意愿意！”见老娘大有骂人的架势，卫建国连忙点头，一个不字也不敢说。 然而，听了这话林美娥有些不乐意，“妈，建国他嘴笨，要不还是让建业去。” 高秀菊看了大儿媳妇一眼，都懒得搭理。 这林美娥就是爱计较这些有的没的，生怕老二赖了这卖人参的钱。 这般小家子气的做派，让高秀菊十分不屑，“建业明天还得下地呢，就这么定了，晓玲儿啊，你明天跟老二一块去！” 听了这话，林美娥期期艾艾的，到底没再说什么。 自家婆婆她了解，要是真惹急了，别说卖人参的钱她一分没有，说不定日后还得明里暗里的挨磋磨。 林美娥没话说，这林晓玲却是开口，“妈，明天去城里我能不能带着福姐一块去，她身上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我想给她买两件成吗？” 说完，林晓玲满眼期待地看着高秀菊。 家里的是事都是婆婆做主，她说能就能，不能就不能。 高秀菊看了一眼，福姐身上的旧衣服，这女娃子老穿男娃的衣服总归是不好。 而且见小姑娘用水汪汪的大眼睛怯生生地望着自己，高秀菊顿时就心软了。 这老三说不定还真是托了福姐的福，才能采到人参，两件衣服而已，买就买。 虽是这样想着，但高秀菊仍是皱着眉头，没好气地说，“想买就买，别苦着个脸，你当我是李春花那样的恶毒婆娘，还能让孩子光着身子是怎么的？” 婆婆语气是不怎么好，可总算是答应了，林晓玲心中一喜，赶紧道，“谢谢妈！” “谢谢奶奶。”听了福姐的话，高秀菊心里一暖。 这女娃儿就是比男娃贴心，家里三个小子从她这儿不知道得了多少东西，可从来没有一个跟她说谢谢的。 这样想着，高秀菊面上也柔和了一些，“这女娃子就是懂事儿，跟那些淘气的男娃就是不一样。” 闻言，旁边的林美娥可就不高兴了，婆婆这话不就是在说她生的三个小子淘气吗？ 她哼了一声，“不就是一声谢嘛，谁要是给我买新衣服，我天天给她说一百声谢谢。” 说着，她还拿眼睛去瞅她的三个儿子，这三个亲孙子的衣服都补丁叠补丁，自家婆婆倒好，居然要给福姐买新衣裳！ 林美娥越想越委屈，最后红着眼睛瞄了一眼高秀菊。 高秀菊冷眼看着，心里有些无奈，她这个大儿媳妇啊，你说她坏，她当着外人的面又总是护着自家人，你说她好，她又总是计较这些有的没的。 “行了，你不用这样看着我。”高秀菊冷笑一声，“我也不是那偏心眼的，赶明看看这人参能卖多少钱，要是多的话，就给那三个小子扯点布做身衣裳。” 林美娥被自家婆婆当众戳破心事，林美娥面红耳赤，她吞吞吐吐的，“其实也不用，三个小子皮实，新衣服给他们也是糟蹋。” 话虽是这么说着，但是林美娥脸上的喜色是谁都能够看得出来的。 高秀菊哼了一声，“行了，就这么定了，建国晓玲明儿一早你们就带着福姐去城里，记住别把人参的事说出去。” “放心妈，我知道该怎么做。”林晓玲点点头道。 这年头得红眼病的人多，小心一点是好事。 对林晓玲，高秀菊是百分百放心的，只嘱咐了两句，收拾好人参就去睡了。 第二天一早，卫建国两口子简单收拾一下，就带着福姐出门。 刚走到村口，就遇到了生产大队的人正陆陆续续地去上工。 见到卫建国和林晓玲带着福姐，就都笑了，“哟，这一家人这么整齐是要干啥去啊？” 卫建国老实，不会说谎，可又不能把人参的事说出去，只能摸着脑袋憨笑，还是林晓玲开口说道，“这不是福姐没衣裳穿，我打算到城里给她买两件。” 听了这话，众人都笑呵呵地看着福姐。 见这孩子水灵灵的，跟画上的童子似的，看来在卫家过的不错。 大家都真心为福姐感到高兴，“这孩子一看就是有福气的，你们两口子也心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李春花可就没福气了……” 正好这个时候，李春花挎着篮子走过来，听了这话，笑笑，“你们这话说的，我又不是不想养，是养不起，我也是疼爱福姐的。” 在场的人面露尴尬，顿时不知道该怎么接她的话。 可是林晓玲却忍不了，觉得她阴阳怪气的。 “李春花你可真会演，我看你不是养不起，就是怕福姐吃你家粮食！” 被当众揭穿，李春花顿时气得不行，她撇撇嘴道，“呵呵，我要是没记错的话，收养福姐可是有三十个公分的，我看你就是为了公分。” “你！”林晓玲气的不行。 李春花笑了笑，“哎呀，不说了，刚才大队长组织队里的人挖水沟，一个人多给十个工分，还有粮票，你们两口子要带着这灾星去城里没时间挖水沟，可我不一样，不能白吃公分，得自力更生才行。” 这明里暗里就是骂他们，为了公分才养娃！ 挖沟渠这事儿林晓玲是不知道的，不过她也理解自家婆婆的说法。 毕竟这人参可比二十个工分值钱呢！ 这样想着，她冲李春花哼了一声，“要你管，我乐意，别说二十个工分，就是一百个工分也没我家福姐重要！” 第七章 治腿有希望了 说着，林晓玲不再理会李春花，抱着福姐就走。 卫建国赶忙跟上自家媳妇儿的脚步。 这李春花就是眼红，理她做什么。 林晓玲以为自家婆婆也是跟她想得一样，可她不知道高秀菊心里还是有点后悔的。 这挖水沟修水利工程，除了工分之外还有工资，这老二两口子不去，实在是太可惜。 早知道就让他俩晚点出门了，毕竟这人参啥时候都能卖，这挖水沟的事儿可就是这一两天。 卫建业和卫建民正打算出门去挖水沟，见自家老娘兴致不高，卫建业安慰道，“妈，你就别可惜了，虽说建国错过了这次挖水沟的机会，那不还有明天嘛，再说，那人参要是卖出去，说不定比挖水沟的钱还多呢！” “就是啊妈，大不了我和大哥多干点，把二哥那份给补回来！” 听了这话，高秀菊挥了挥手，“行了，你们赶紧走，咱家虽然穷，但是你妈也不是那贪心的人。” 虽然心里有些可惜，但高秀菊可不是那种啥都想抓在手里的人。 她送走两个儿子，就去生产队去把自己的该做的活儿做了，就早早地回来做晚饭。 可是到了晚上，卫建国两口子和福姐还是没有回来。 想到昨天老三的遭遇，卫建业跟屁股底下有钉子似的，坐立不安，可是他又不敢乱动，生怕让自家老娘更加担心。 其实，高秀菊心里也很是不安，但是作为这个家的定心丸，她也只能沉住气。 “行了，别等了，咱们先吃。” “妈，要不咱们等老二两口子回来再吃。”看着高秀菊的脸色，卫建业不敢动筷子。 “别等了，锅里给他们留了饭，咱们先吃。” 说着，高秀菊率先拿起碗筷，其他人也只好跟着开动。 才吃了一半，卫建国和林晓玲终于带着福姐回来了。 福姐还好，换了一身新衣裳，人特别精神，但是卫建国和林晓玲两个人却神情怪异，偷偷摸摸的，就连回到自己家那眼神也不对劲儿。 高秀菊纳闷，“你俩这是咋了，做贼去了？” 林晓玲却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示意自家婆婆别说话，然后踮着脚朝门外看了看，确定外面没人之后，才把门关死。 之后她才小心翼翼地对高秀菊说，“妈，您知道这支人参卖了多少钱吗？” “五十？”高秀菊皱了皱眉头，猜测道。 林晓玲摇摇头，“再猜猜。” “七十？” 林晓玲依然摇头。 “总不可能过百了？” 谁知她这话音刚落，卫建国就低头脱下鞋子，从两只鞋垫里掏出一叠票子。 “一百多呢，再加上一些粮票肉票，粗粗算下来得值两百呢！” 一听这话，林美娥手里的碗差点都给摔了，一根人参真能值这么多钱？！ 要知道一个工分也才两毛钱，这一百多块钱抵得上他们两年的工分了！ 卫建国把票子交给高秀菊，高秀菊很淡定地接过来。 她看了看儿子媳妇们，视线最终落在了福姐身上，她道，“这钱是要留着给你们爹治病用的，谁也不准出去乱说，听见没有？” 这年头大家伙儿都困难，要是让人知道他们家发了这么一笔财，还不知道要惹出多少事儿来呢。 更何况这人参是从山里头采的，要是有人存心闹事，完全可以说这是公家财产，让他们把这笔钱拿出来。 想到这些后果，卫家所有人都沉默了，连林美娥也只是在心里暗中激动。 本来以为一根人参卖一百多块钱，已经是天大的惊喜。 哪知道卫建国刚坐下来，就高兴地道，“妈，你是不知道，今天我们带着福姐去买衣裳的时候，就碰到了一个孩子在那儿哭，福姐觉得那孩子可怜，就让我和晓玲儿帮那孩子找父母。 结果您猜怎么着？那孩子的父母竟然是省里头的干部，人家为了感谢我们，居然提出要送咱爹去省里的医院治病呢！” 听了卫建国的话，一家人的心情竟然比见到人参时还要汹涌澎湃！ 尤其是高秀菊，自家男人的身体一直是压在她心头的一桩大事儿。 可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因为福姐心善，这事居然就这么解决了。 卫建业也激动地道，“妈，要不我看，咱们明天就带着爹去看医生！” 卫建民也道，“是啊妈，这钱放着也是遭人惦记，还不如早点把爹治好。” 听了两兄弟的话，林美娥心情复杂。 这钱她一分还没有摸到呢，居然就要花出去了。 说实话，她有一点心疼，可是再心疼，这个时候她也不能说出什么反对的话来。 就是不知道这钱给公爹治病之后还有没有剩的，哪怕剩下一块两块也好啊，这样至少她还能得到几毛。 “妈，你觉得咋样，要是行的话，我们明天就带着爹去省城。”三兄弟紧张地看着高秀菊。 家里向来是高秀菊做主，她不开口，其他人也不敢吭声。 “行，明天我在家带福姐，你们几个带着你爹到省城去。” 虽然很担心钱花了，人又没治好，可是高秀菊最终还是下定决心赌一次。 “妈，可明天建业他们还得挖水沟呢。”虽然这挖水沟的钱比不上这一百块，但是也不少，林美娥舍不得。 闻言，高秀菊皱了皱眉，但还是道，“别去了，省城不比公社，那地方大得很，他们三兄弟一块去有个照应，我也好放心。” 三兄弟素来听高秀菊的话，也没说什么，毕竟工钱再重要也没有爹的身子重要。 林美娥倒是还想再说什么，但是看了看婆婆和自家男人的脸色，到底什么也没说。 “建业，你明天去跟大队长说一声，不过你可千万别把人参的事儿说出去，就说建国他们两口子遇到贵人了，人家要出钱给你爹看病。” “行，我明儿就去！” 卫建业明白自家老娘的意思，也不耽搁。 第二天一早，就去了大队长郭卫东家里。 他也没有详细跟大郭卫东说什么，只是说要带他爹去省城看病，就不去挖水沟了。 郭卫东觉得奇怪，这卫老头都瘫了许多年了，卫家一直没钱治，怎么这会儿要把人带到省城去治病了？ 莫不是这人不行了？ 第八章 莫不是这人不行了？ 因此，郭卫东不免多说一句，“建业啊，你也别着急，这卫大叔瘫在床上这么多年，你们兄弟几个也算是尽力了，就算是有个什么，老人家也不会怪你的。” 听了这话，卫建业面色尴尬，他没想到郭卫东居然会这么想，不得不解释道，“大队长，你误会了，我爹他好着呢。 是这样，昨天建国两口子带着福姐，无意中帮了一个贵人，那贵人为了感谢建国两口子，主动说要把我爹送到省城去医治呢！”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 郭卫东闻言有些感叹，“没想到这福姐还是个有福气的，她才到你们家，建国两口子就遇上了贵人，这卫大叔要是能好，你们家的日子可就好过多了。” 郭卫东这么说，原本只是想让福姐在卫家好过一点，可是卫建业却当了真。 他十分实诚地点了点头，“没错，这福姐的确是一个有福的。” 正在这时，李春花走了过来，听到卫建业的话，没忍住翻了一个白眼，“真要是有福，大哥一家就不会全被克死了。” 卫建业转头冷冷地看着李春花，那冰冷地目光让李春花觉得头皮发麻。 她后退两步，“看什么看，我又没有说错。” 见李春花跟卫家的人干上了，旁边的人都好奇起来。 知道卫家的事后，村民们都忍不住惊叹，“这福姐是个有福气，这卫建国两口子带她进了一次城，就遇到了贵人。” 还有人打趣李春花，“春花，你是不是后悔了，养福姐不但能得到公分，还能遇到贵人呢。” 李春花压下心底的酸意，扯起一个勉强的笑，“我可没酸，就是觉得他们因为那丫头，失去了挖水沟的机会挺可惜的呢。” “这倒也是，这挖水沟可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真是可惜了……” “就是，这卫家瞧着也不像是胡涂人，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犯糊涂啊，要知道这次挖水沟可不少钱呢！” “没错，该不会真是福姐有什么问题，真存在克人这么一说吗？这么说起来李春花幸亏把孩子送出去了。” 听了这些话，李春花挑了挑眉，抑制不住的高兴起来，走到一边干活去了。 别人越是说那死丫头不好，她就越高兴！ 听着村民们的议论，郭卫东皱了皱眉头，生怕卫家不要福姐。 “行了，都别叨叨了，赶紧过来干活！” 卫建业回到家时，到底没把这些说给家里人听。 此刻，卫家上下都沉浸在一片喜气当中。 卫建国和卫建民早就把卫老头从房间里抬了出来，放到了板车上，只等卫建业回来就可以出发去省城。 看见大儿子回来，高秀菊立马把收拾好的包袱递给他，“你爹的东西还有那一百多块钱都在包袱里，你看好了，出门在外可得小心点，尤其是照顾好你爹和你两个弟弟。” “妈，你放心，我会的。”卫建业保证道。 听了这话，高秀菊点点头，“时间不早了，赶紧出发。” 这卫建业向来稳重，高秀菊对他也放心，嘱咐几句就赶紧让他带着卫老头和两个弟弟出门。 晓玲带着福姐站在门口，见福姐眼巴巴地看着卫建国远去的身影，便有心思逗福姐，“福姐，等你爹回来，让他给你买肉吃。” 然而，隔壁王二狗的媳妇儿正好出门倒垃圾，听了这话之后噗嗤一笑，“这太阳还没有下山，做什么梦呢？” 这谁不知道卫家是整个生产大队最穷的人，还吃肉，这不是白日做梦呢嘛！ 林晓玲看了王二狗媳妇，理都没理，抱着福姐就进门。 这王二狗媳妇和那李春花好得穿一条裤子，平日里就看她不顺眼。 如今她收养了福姐，这王二狗媳妇见着她就更阴阳怪气了。 林晓玲懒得跟这种人吵闹，啪地一下就关上了自家大门。 王二狗媳妇哼了一声，把个垃圾扔出炸/弹的气势，“呸！一个不下蛋的母鸡，嚣张个什么劲儿！” 然而，她话音刚落，高秀菊就从屋里冲出来，啪地一巴掌扇在王二狗媳妇脸上。 王二狗媳妇被打得眼冒金星，等她看清是高秀菊时，顿时破口大骂，“你个克夫的扫把星，你居然敢打我！” 别看这高秀菊如今在卫家当家做主，可是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个苦命的人，定了三次亲，男方都在她过门之前出现意外，好不容易嫁了卫老头，生了三个儿子，可没过几年这卫老头也瘫了。 因此生产大队便传出高秀菊克夫的名声来。 这是高秀菊心里永远的痛，现在被王二狗媳妇猛然提起，她哪里还能够忍得住，抬手就扯住了王二狗的头发。 “妈呀，疼死我了，你个老扫把星快给我放手！” 可是处在盛怒之中的高秀菊哪里肯听，她一手扯着王二狗媳妇的头发，一手死命往她脸上扇，“我让你胡说八道！” 王二狗媳妇虽然年轻力盛，但是却被高秀菊打得毫无反抗之力，只能嚎啕大哭。 整个大队的人都被招来了，林晓玲和林美娥也赶紧跑出来，“娘，咋了？出啥事了？” 林美娥连忙去拉自家婆婆，顺道还踹了王二狗媳妇一脚。 敢欺负她家里人，这王二狗媳妇是吃了老虎胆了！ 大队长郭卫东也过来了，看见地上披头散发的王二狗媳妇后，他眼皮一跳。 “卫家婶子，这是出什么事了，怎么还打起来了？” 王二狗媳妇儿捂着脸，哭天喊地，“哎哟，我不活了，卫家这个老扫把星要杀人啊！” 郭卫东眉头紧锁，看着王二狗媳妇厉声道，“别哭了，到底出什么事了，赶紧说！” “我……”这王二狗媳妇虽然和李春花一个模样，但远不如李春花豁的出去，看见郭卫东就怂了，根本说不出话来。 可她不说，高秀菊却没有什么顾忌，“她骂我儿媳妇是不下蛋的母鸡，还骂我说我是克夫的扫把星！” 听了这话，围观众人都觉得王二狗媳妇这顿打挨得不冤。 毕竟生产大队长里有不少人婚事不顺的，也有许多没生出孩子来的，王二狗媳妇儿这话得罪的可不是高秀菊一个。 王二狗见自家媳妇竟然引起了众怒，连忙站出来道歉。 然而，高秀菊却不理，而是直直地看着王二狗，“王二狗，你媳妇儿的记性被狗吃了，你倒是告诉她，我家老卫那腿是怎么伤的？” 第九章 凭什么要负责？ “你……你男人的腿怎么伤的，跟我有啥关系？” 王二狗没想到了高秀菊会提起这件事儿，脸色顿时有些讪讪的。 见王二狗这般吞吞吐吐的样子，郭卫东和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禁皱了皱眉头。 整个生产大队的人都知道，十几年前，这王二狗跌落山崖，卫老头为了救他，反而把自己的腿摔残了。 高秀菊见王二狗这样说也不反驳，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王二狗被高秀菊这样看着，顿时也顾不上自家媳妇了，他心虚地低下头。 没错，那卫老头的确是因为救他才受伤的，可是他并不认为自己欠他的，毕竟又不是他求着卫老头救的。 更何况那卫老头只是伤了腿，又没死，他凭什么要负责？ 想到这儿，王二狗抬起头，有些理直气壮，“那卫老头是自己倒霉，关我什么事？” 听了这话，高秀菊盯着王二狗，“那好，你敢发誓我家老卫受伤和你没关系，是他自己倒霉吗？” 闻言，大伙儿都看向王二狗，这事儿是整个生产队的人都知道的，他们就不信这王二狗真敢发誓。 被这么多人看着，王二狗面色窘迫，他恼羞成怒地道，“发誓就发誓，那卫老头是自己摔的，跟我没关系！不然我就摔断腿！” 听了王二狗这信誓旦旦的话，周围的人都疑惑了，“王二狗连这种话都敢说，难道当年的事情真的是卫老头说谎了？” 还有人不禁猜测，“难道这高秀菊真的克夫，毕竟她之前就嫁了几次，男方都出现了各种各样的问题……” 听着大伙儿议论纷纷，郭卫东皱了皱眉头，呵斥道，“够了，什么克夫克妻的，胡说什么，国家早就破除了封建迷信，这话以后别再说了。” 之前李春花说福姐是灾星就惹出不少事儿，如果再让高秀菊克夫的流言传出去，那他们整个生产队都得挨批评！ 王二狗媳妇不敢跟郭卫东呛声，哼了一声就跟王二狗进屋。 林美娥和林晓玲都气得不行，一左一右地扶着高秀菊安慰道，“妈，你别生气，建业他们这回一定能把爹治好，到时候看谁还敢说你！” 高秀菊没说话，转身进屋，情绪很是低落。 郭卫东叹了一口气，对还围在卫家门口的人说，“行了，该干嘛干嘛去，水沟还得挖呢！” 经过这事之后，卫家和王二狗他们家的关系越发恶劣。 可偏生两家又是隔壁邻居的住着，王二狗媳妇寻着机会就要找卫家的麻烦。 这不，王二狗媳妇见福姐一个人坐在门口，便恶狠狠地呸了一声，“让开，小扫帚星，别挡了我的路！” 因为自家婆婆才跟王二狗家闹了不愉快，林晓玲是不想搭理她的。 可是这王二狗媳妇说福姐，她却忍不了，她上前一步，“你胡扯，我家福姐才不是什么扫帚星！” “不是才怪，她和你们家那老扫帚星就是一对祸害！” “你……”林晓玲还想说些什么，就见郭卫东气喘吁吁地从远处跑来。 “出事了，谁家有人在挖水沟的，快去看看，那边出事儿了！” 出事了？ 见郭卫东这般着急，这事儿一定不小。 林晓玲和林美娥对视一眼，满脸都是庆幸，他们家因为要去省城给公公治病，男人错过了挖水沟。 王二狗媳妇却不一样，她男人可还在挖水沟呢，她冲上去拽住郭卫东的衣领，急慌慌的问，“出啥事了？我男人呢，他咋样？” “挖水沟的时候地塌了，好多人都摔下去，听说都伤了！”郭卫东也是着急，四处找人去帮忙救人。 听了这话，王二狗媳妇差点当场晕过去。 郭卫东忙扶住她，“二狗媳妇你先别倒，赶紧过去看看，二狗说不定就在那呢！” 听了这话，王二狗媳妇总算振作起来，“对，我得去看看，我家男人命好着呢，跟那些扫帚星可不一样！” 王二狗媳妇临走前还不忘刺卫家几句，可是这种时候没人顾得上跟她计较。 听了这个消息，高秀菊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水沟那边真出事了？” 林晓玲点点头，“看大队长那样子，估计事情还不小。” “娘，你别怕，咱们家不是一个人都没去嘛！”见婆婆一脸后怕，林晓玲安慰道。 高秀菊拍了拍胸口，她哪是怕，她是…… 不知想到了些什么，高秀菊一把把福姐搂在怀里，“多亏有福姐，要不然咱们家就完了！” 要不是因为这丫头引起的后来的事，老卫家的男丁现在都去挖水沟了。 要是三兄弟再发生什么事，她这一家子就全完了！ —— 王二狗媳妇火急火燎的赶去水沟，远远便瞧见一群人围着水沟，不知道嘀嘀咕咕的说什么，还不时有哀嚎的声音。 而听到这声音，王二狗媳妇顿时脸色一变，急忙跑向水沟，扒拉开人群挤了进去。 只见王二狗抱着一条腿痛苦的在地上蜷缩着，脸色一片苍白，身上也全是水沟里的泥水。 “二狗媳妇儿，快带二狗去县城里看看，这看起来伤得不轻啊。”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我看刚才听到咔嚓的声音，这条腿儿怕是要不保了。” “你说怪不怪，今天挖水沟的人这么多，可这水沟塌后，偏偏就二狗正巧在那躺着偷懒，就压着二狗了，这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缝，就算这条腿要看好，也得花费不少钱。” 王二狗媳妇只感觉脑袋阵阵眩晕，仿佛随时都会晕过去。 她来不及想更多，立即扑倒了王二狗身边。 断了！ 丈夫的腿真的断了！ 这年头家里没男人赚公分，日子可怎么过得下去啊，那高秀菊就是男人摔断腿，日子猜过得那么贫苦，这事怎么转眼就轮到她头上了？ 王二狗媳妇儿当场嚎啕大哭起来，仿佛比自己的腿断了还要难受。 周围人听到这个确切的答案，不禁窃窃私语起来。 “你们还记得吗，前段时间王二狗不是说卫老头的腿和他没关系么？当时还发了重誓说要是和他有关，就把他的腿也摔断，结果这件事才过去几天啊，他自己的腿就断了，你说巧不巧……” “是啊，说来也真是奇怪！” “你们说……这二狗不会是遭报应了！” 王二狗媳妇儿听着周围的话，脸色一阵青白交加，肯定就是高秀菊那娘们见不得自己说实话，背后咒他们家，否则怎么偏偏怎么巧，这事就落在她家头上了！ 当天，王二狗就被紧急送往县城的医院，但那条腿终究还是断了。 王二狗摔断腿的事情，很快在街坊四邻里流传，也传到了卫家。 高秀菊冷哼一声，继续摘菜，“该，这是老天都看不下去了。” 她家男人摔断腿的事，她忍了这么多年没说，不代表就把这事掀过去。 更别提王二狗那一家子非但不知恩图报，还在背后戳自家脊梁骨，这口气就咽不下去。 老卫摔断腿后，这日子究竟怎么过得，高秀菊心里比谁都苦，比谁都委屈。 听到王二狗媳妇骂自己，转头就遭到报应，心里也是解气的很。 林晓玲站在一旁，安静的摘着菜，心里捉摸着怎么才能把福姐的小身板养的壮实一下，那孩子干巴巴的，抽着就让人心疼，要是福姐能像年画娃娃白白胖胖的，铁定是大队里最好看的姑娘。 第十章 几家欢乐几家愁 傍晚，王二狗媳妇儿推着王二狗灰头土脸的回来了。 王二狗的腿上缠满了绷带，面无表情的耷拉着头。 路过卫家，王二狗媳妇儿恶狠狠的瞪着眼睛，吐了一口唾沫，“呸，一家扫帚星！” 肯定是因为挨着这一家扫帚星，才摊上这断腿的事儿。 王二狗媳妇儿暗暗把这笔账记在了卫家头上，打心眼觉得自家男人摔断腿就怪这卫家。 听到隔壁的动静，高秀菊心急了。 这王二狗都从县城回来了，建业比他们早去不少，咋还没回来呢。 “晓玲，你去村口看看去。” 听到自家婆婆吩咐，林晓玲放下手中的活，擦了擦手，朝门口走去。 刚拉开门，就看到三兄弟带着卫老爷子，喜气洋洋的从巷子口走了进来。 “回来了？咋这么晚才回来，那贵人怎么说，爸的腿好了吗？”林晓玲着急的扯着卫建国的衣裳。 卫建国眼里掩不住的激动，老粗汉子的脸上差点哭出来，都说不出话来了。 高秀菊和林美娥也从屋子里跑出来，几个人齐刷刷的盯着门口回来的人。 却见卫建国直愣愣的朝福姐走去，一把抱起她。 福姐被举得高高的，起初吓了一跳，她从来没这么和人亲昵过，两只小短腿就这么在空中晃来晃去，露出羞涩和懵懂的笑容来。 就听卫建国道，“福姐哪是小灾星，分明是咱们老卫家的小福星！” 高秀菊不知所云的站在院子里，见没人搭理她，拿起拐杖戳了戳地面，“到底怎么回事啊！你们倒是赶紧说说！” “妈，爸的腿治好了！”卫建业声音都发颤，显然还处于激动中。 “什么？这是真的吗？我不是在做梦。”林晓玲震惊的捂住嘴巴。 要知道自己这公公的腿都已经躺了不知道多少年头，一直没钱治疗，从前队里的医生还说在这么拖下去，两条腿非得废了不可。 谁曾想居然还能治好？ 家里为着公公的病不知道愁成什么样，连公公好几次都闹着不想活了，可现在......就连林晓玲都喜不自胜。 卫建国抱着福姐，“是真的！人家说只要再躺上三个月修养修养，就能慢慢恢复行动了。” “好好好！真的太好了！”高秀菊抹了一把眼泪，之后又高兴的合不拢嘴。 老卫家的阴霾因为这件事，顿时喜气洋洋起来。 “去，把前几天老三捡回来的兔子炖上。”高秀菊一拍大腿，布满皱纹的面容又忍不住掉下眼泪。 可她是老卫家的顶梁柱，掉眼泪也是偷偷抹掉，赶紧抄起家伙，让儿媳妇们去做饭。 而自己趴在板车的卫老头身边，高兴的忍不住嗒嗒掉眼泪。 卫老头的腿还在麻药的状态，隐隐约约听到哭声，忍不住抬起头摸了摸高秀菊，高秀菊一下子就笑出了声。 这下好了，老卫家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 一时间，全家人都喜不自胜，热闹喜庆的不得了。 …… 另一边，王二狗家。 全家人像那霜打了的茄子，死气沉沉的。 王二狗媳妇坐在炕边呜咽咽的哭着，王二狗瘫在床上，双目紧闭，一动不动。 猛地，王二狗睁开眼，“肯定卫家，卫家诅咒我，说不定肯定会什么巫术！” 说着就扑棱着要下床，“我要去找卫家，看看卫家用什么巫术把我害成这样！” “对！”王二狗媳妇也忿忿不平的应和着。 随后，她小心翼翼搀着王二狗走出家门。 这时，一股肉的香味扑面而来。 这卫家人，也太过分了，家里有肉居然不交公，敢自己偷摸着吃。 这分明就是在庆祝自家男人断了腿！ 王二狗媳妇气势汹汹的冲向卫家，正准备敲门，却听到里面传来喜气的笑声，“爸的腿，终于要好了，这么多年过去，咱们老卫家也算熬出头了……” 什么？她不可置信的掏了掏耳朵，觉得自己肯定是听错了。 这卫老头的腿可是摔断多少年了，都没有要好的意思，连队里的医生都说，再不去大医院看看，这腿就萎缩废掉了。 可这老卫家一贫如洗，自己都吃不饱饭，哪有钱去省城看病！ 王二狗媳妇趴在门缝里，听见里面的声音还在继续着，“妈，我发现自从这福姐来到了咱们家啊，咱家的喜事是一件接一件，眼下，爸的腿居然也要好了，我看福姐的福气大着呢，以后可得好好对福姐，要不是福姐机缘巧合的帮了贵人，咱们也不能得这个机会给爸治好腿。” 没听错，的确是说那老头子的腿好了，而且遇到了贵人，这可了不得。 她伸出手戳了戳王二狗，“听见了没？那卫老头真的腿好了！” “这…你确定没听错？”王二狗半信半疑的道，这摔断腿可没那么容易好。 王二狗媳妇儿非常笃定，“没有，我确实听到他家人说了。” 但她心里也很纳闷。 王二狗的腿刚摔，县城的医生就说已经没治了，那老头的腿，可是断了很多年。 他都能好，那二狗的……肯定也能。 王二狗媳妇儿立即眼睛一亮，“二狗，我听他们遇见贵人，是这卫老爷子遇到了医术高明的大夫才治好的。” “要不，咱进去，服个软，问问那大夫在哪，让引荐一下，说不准还能省点钱。” 王二狗游移不定的皱着眉头，心里是一百个一千个不愿，前不久自家刚和老卫家闹翻天，现在哪能拉的下自己这张脸。 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腿，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微微点了点头，万事放一边，还是先把自己得腿治好再说，这治腿的钱可是一大笔数，别说拉下脸，要是能治好，磕头他都愿意。 “咱们先把腿治好再说，以后的事咱们再慢慢算账！”王二狗媳妇儿咬牙切齿，可等到敲门的时候，又扬起一个面笑皮不笑的脸。 来开门的是林秀娥。 见到是王二狗夫妻俩时，脸色当即就变了。 她可没忘了这夫妻俩是怎么打自己婆婆的，她这个人什么都好说，就是婆婆骂自己，自己心里记着仇，可别人欺负自家人，那就是天皇老子都不行。 此刻双手抱胸，堵在门口，没好气的道，“大晚上的，不在自家待着，你们来我家干啥？”一看就没按啥好心！ 王二狗媳妇搓着手，倒是没看见她脸上的嫌弃，赶紧满脸堆笑的说，“好歹咱们邻里邻居的这么些年，可别这么见外呢，还不兴串个门了？” 呵，还串门？林秀娥上下打量这对夫妻，“串门？你没病？你是忘了咱们前些天还干仗的事，你忘了，我可没忘！” 她准备要关门，“没啥事你们就先回去，咱们两家这么多年也没串门，就这么相安无事下去最好！” “别介啊！”王二狗媳妇的脚赶紧抵在门上，被这么赶出去，换做平常早就忍不住骂起来了，可现在只能暗暗捏了捏拳头，又笑呵呵的看向院子里，“吃饭呢？” “我刚……听说这个卫老爷子的腿要治好了？” “恭喜恭喜啊，这可是一件大好事。” 说着，她悄悄拿胳膊顶了一下王二狗。 王二狗示意，也笑呵呵的说道，“是啊是啊，我们就是来恭喜一下卫叔，邻里邻居这么多年，咱们也算半个亲戚了。” 第十一章 接纳 正在吃饭的高秀菊听到那边的动静，顿时冷哼一声。 他们家老头子刚抬回来，自己家人也刚庆祝上，怎么他们家耳朵这么灵就全听见了，跟个狗鼻子一样，肯定趴墙角了。 “恭喜就不必了，要是没其他的事，就出去。”高秀菊没什么好脸色。 “卫姨您真见外，有事儿，当然有事儿，这不，我腿也受伤了么，就想来问一下，卫叔这腿是在哪看好的啊？” “是啊是啊，你能不能给我们引荐一下子，打个折啥的，都是乡里乡亲的。” 夫妻两一唱一和的，叽叽喳喳丝毫没给别人说话的余地。 终于等他俩说完了，林晓玲忍不住站起身。 脸色不悦道，“当初，你们都说我们福姐是扫帚星，但我告诉你，这贵人就是我们福姐给找到的。” “现在又来找我们，好意思么？” 当初他们恶狠狠的骂福姐扫帚星，小灾星……她可是都记着呢。 这孩子虽然不是自己亲生的，可现在喊了她妈，就是她林晓玲的娃，谁也不能嘀咕半句。 看着儿媳拒绝王二狗，高秀菊老神安在的，也没阻拦。 一方面，她也不想帮那不道德的东西，另一方面，也不想给贵人招惹麻烦。 被拒绝的王二狗夫妇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最终，冷哼了一声扭头离开。 真是一家子扫帚星，王二狗媳妇心里骂道，可心里捉摸着治腿的事。 卫家的日子并不富裕，往常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能见到点荤腥，由于人多，还吃不饱。 这次是得了天大的好事，又赶上老三前几天打回来的野兔，才有了这一桌。 此时，卫家的三个孩子闻见这诱人的香味，迫不及待的钻进厨房，眼巴巴的望着。 院子里，微风徐徐，男人们围坐在小桌子旁喝着小酒。 高秀菊坐在摇椅上，脸上的褶子都笑成一团了。 林美娥出来倒水，就见三个儿子在门口堵着，嚷嚷道，“看什么看？不就一口吃的，把你们馋的跟那饿死鬼似的。” 再看站在一旁的福姐洗得白白净净的，更加可人了。 福姐眨巴眨巴的看着林美娥，眼神明亮又期待。 林美娥心中顿时软的一塌糊涂，伸出手摸了摸福姐细软的头发，用温柔的都不像自己的语气说道，“去拿碗筷，准备吃饭。” 福姐羞涩的点头，忙不连跌的跑去厨房。 等所有人都坐下，高秀菊拿起筷子把最大的一块肉放到卫老头碗里。 紧接着又给福姐碗中夹了一块，家里各个小子也有一块。 可就是这么个小动作，就让大家心里有了谱。 高秀菊这是真正接纳福姐了，高秀菊看着大家都看自己，也不动筷子，好像怎么从前多不尽人情那般，忍不住骂了一句，“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吃啊，小心吃慢了，这肉就全没了！” 大家这才赶紧动筷子，生怕慢了这肉就没了。 自从卫老爹摔断腿后，家里就没怎么开过腥，逢年过节也不过吃点肉末子打打牙祭，现在可是一整只兔子，肥美的流油，大家恨不得把汤也喝了。 小子们吃肉，每块肉都有数的分到各个人碗里。 卫建业等人是大人，看自家孩子馋嘴的不行，便把肉放在孩子们碗里，自己拿着窝窝头沾汤吃，也算沾了油水。 福姐看着碗里的肉，半天没吃，在二叔家的时候，她从吃不上肉，还要和狗一起吃饭，可是现在她能上桌吃饭，还能吃肉了。 “好福姐快点吃，吃肉才能长高个。”林晓玲揉着她的小脑袋。 福姐低头，随后夹起碗中的肉又放进林晓玲碗中，“妈妈吃。”声音软软甜甜的，眼睛里盛满了小心翼翼的看向林晓玲，懂事的让人心疼。 林晓玲心里揪疼，心里暗骂这魏家劳而忒不是个东西，居然把孩子虐待成这样，连肉都不敢吃。 只是心疼的时候，又欣慰，孩子把肉夹在自己碗里。 林晓玲把肉夹回去，还把自己的肉放在孩子碗里，“乖，在咱们家没这套规矩，给你的就自己吃，你从今之后就是我的娃，有我吃的一口，就绝饿不到咱福姐。” 说罢，又催着福姐吃肉。 福姐心里一暖，总觉得这个陌生的家比二叔家温暖许多，她吃了一口兔子肉，身体里都暖洋洋起来。 这是难得的一顿饭，量大又好吃，就算吃不到肉，那沾着肉味的菜都美味的让人流口水。 本应该喝米糊的晚上，因为福姐的到来变得异常的丰盛。 此刻，卫家再也没有人嫌弃福姐，打心底都认定，福姐就是他卫家的人了！ 第二天，福姐迷迷糊糊睁开眼，猛地发现外面已经大亮，她穿上衣服，急匆匆的跑下床。 出了院子，林美玲正在喂鸡，而卫建国坐在一旁修鸡笼，没有一个喊她去干活的。 在二叔家她从来没睡过这么久。 “醒了？”看见傻愣愣站在门口的福姐，卫建国笑眯眯的问。 福姐迈开小腿跑过去，蹲了下来，迷茫的看着卫建国，一双眼眨啊眨，似乎对他手上的东西充满了兴趣。 卫建国看着她笑，也乐得不行，小丫头洗干净之后，就和画上的童子那样，可爱的让人心都化了。 “来，递给爹个小锤子。” 福姐点点头，然后开始给他递工具。 父女俩再院子里自得其乐，一片祥和。 晌午的时候，卫家三兄弟背着一个小竹篓要上山挖野菜。 福姐看着他们打闹的样子，眼里露出羡慕的神色。 她张了张嘴，想说自己也去，可怕他们嫌弃自己，于是揪着衣服连话也不敢说。 直到卫家兄弟们叫了她一声，“福姐，我们要去上山挖野菜，你也去不？” 福姐是大队里最好看的小姑娘了，就算他们拎出去，也觉得自己面上有光！ 福姐没想到他们会喊自己，眼睛一亮，“我，我也想去！” 她以前在魏家的时候，什么活都干，自从来了卫家，每天什么也不干，还天天有鸡蛋吃，福姐都不好意思了。 可她又试探性的看向卫建国，不知道爸爸会不会同意。 卫建国看了媳妇儿一眼，见她点点头，这才大手一挥，同意了，“路上小心点。” 又对那群小子说，“别光顾着玩，可得照顾好你们妹妹。” “知道了！”三兄弟带着小福姐，乐呵呵的出发。 福姐的小手软绵绵的，三兄弟都争着抢着照顾福姐，她的小手跟个棉花一样，小小的软软的，就算他们牵着一天都不会腻。 第12章 福姐你说怎么走 上山的路不怎么好走，卫家三兄弟顾忌着福姐年纪小，不仅重的东西全都他们自己拿，还特意放慢了脚步，照顾着福姐的步伐。 “有点远，福姐你要是累了，就跟我们说一声，咱们歇一歇再走。” “嗯嗯。”福姐乖巧点头，“我知道了。” 卫家三兄弟一边走，一边教福姐认着各种各样的野菜，哪一种最好吃，哪一种的做法最多…… 一路上走走停停，说说笑笑，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大半。 走到山脚的时候，他们碰到来摘野菜的另外一行人。 “你们也来挖野菜吗？” 说话的是个瘦高个，跟卫家三兄弟一般大，平日里的关系还不错，因此在看见他们的时候，率先抬手打了招呼，“要不要一起啊？” 三兄弟里的老大卫学文没有答应，而是率先看向了福姐，“要跟他们一起吗？” 他倒不是不熟悉，只不过这山挺大的，人多点也方便有个照应。 而且这是福姐在被他们家收养后，第一次跟着他们出来，就在出门前，他们才答应过了卫建国要好好照顾福姐的，因此这件事情还是要以福姐的意见为主。 福姐不笨，知道卫学文是照顾他的感受，心里暖呼呼的，朝他露出了个甜甜笑容，“我都可以的。” 卫学文这才松了口气，“那我们就……” “我才不要和他们一起。” 话还没说完，就被另一道尖锐声音给打断了。 说话的是王二狗的孩子王天宝，他皱着眉，厌恶的看向被卫家三兄弟护在身后的福姐，冷冷的开口，“到哪儿都能看见这个扫把星，真是倒胃口！你们要跟他们走就跟他们走，反正我不要跟这个扫把星一起！” “王天宝！” 卫学文不乐意了，他上前一步，“你喊谁扫把星呢？” “除了你们家那个，这里难道还有第二个扫把星吗？” 王天宝仰着下巴，婴儿肥的脸上写满了鄙夷，“她要不是个扫把星，怎么会克死她爸妈？还被她亲二叔二婶给赶出来了？” 说着，他又看向了瘦高个和其他的孩子，“我爸爸摔断腿的事情你们都知道，就是因为我们家跟他们家离得太近，才被这个扫把星的晦气沾染上，给摔断腿的！不然那天去上工的人那么多，怎么就偏生我爸爸一个人倒霉出了事？” “那天的事我听我爸妈说过，确实很邪门！就跟专门冲着王叔叔去的一样！” “那福姐还真是个扫把星啊？” “不管是不是，我们最好都离她远一点。” 小孩子分辨能力不高，加上王天宝又说的信誓旦旦，他们很快就信了，看向福姐的眼神顿时异样起来。 他们讨论的声音不小，说话的内容自然也都落入卫家兄弟几人的耳中！ “胡说，我们福姐才不是呢！快给她道歉！” “就是个扫把星！扫把星扫把星！” 卫家兄弟早就把福姐当成自己的亲妹妹看待，眼见王天宝编排福姐的不是，还处处挑衅，顿时来了气跟他扭打在一起。 “别打了！” 瘦高个跟几个大一点的孩子连忙拉架，“大家都少说两句消消气。” 卫学文跟王天宝都是经常干活的，力气都挺大，他们费了不少功夫才把两人拉开。 “明明就是个扫把星，还能堵住我的嘴不让说？” “王天宝，你还胡说八道，看我不撕烂了你的臭嘴！” 眼见几个哥哥还要去拼命，福姐连忙上前拦住，“我们出来都好久了，快去挖野菜，不然回去晚了，奶奶和大伯母他们要担心的。” 提到高秀菊和林美娥，卫家兄弟这才不情不愿收了手，但嘴上却还不罢休，“以为我稀罕和你一起走啊，我还怕你掉链子挖不到野菜，到时候要从我这里拿呢！” “我会挖不到？” 王天宝切了声，表情很是不屑，“别说的是你们自己，毕竟还带着个扫把星，搞不好翻遍了整座山，最后连个毛都没落下。” “哼，咱们走着瞧！” 说罢，卫家兄弟便牵着福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走出好一段距离后，卫家三兄弟想起刚才的事，还是忍不住自己的火气。 “王天宝实在是太过分了！竟然敢那么说我们福姐！” “要我看他们家才是扫把星！不然之前挖水渠的时候，怎么大家都好端端的，就他爸王二狗一个衰神附体给摔断腿了呢？” “就是就是，奶奶他们都说了，我们家的日子是在福姐来了之后才变好的，福姐就是我们家的小福星！才不是什么扫把星呢！” 兄弟几个一边骂着王天宝，一边叮嘱福姐别把刚才那些话放心上。 毕竟福姐是不是扫把星这件事情，他们卫家人是最有发言权的，什么都不知道的外人，哪里好意思在那儿瞎说？ “我知道了，不过哥哥们以后也别打架了，我会心疼的。”福姐看着卫学文脸上的擦伤，眉头拧得紧紧的，满是心疼。 “没事，你哥我就力气大，绝对吃不了亏的。” 卫学文不以为意，他们人多，根本没怎么受伤，反倒是王天宝那个家伙，被他趁乱踹了好几脚，出了口恶气。 “好了，不提那个家伙了。” 不想让福姐担心，卫学文干脆转移了话题，“咱们现在抓紧时间挖野菜。” 野菜野菜，自然是生在荒郊野外没什么规律的地方。 因此想要挖到足够多的野菜，首先就得找对地方，不然就算是跑得再多，也不一定会有什么收获。 而要找对地方，很大程度上完全靠运气！ 毕竟这年头想吃饱可不是件容易事，大多数家庭里米面都很稀罕，日常基本上都需要野菜来充饥的。 他们几个人这一路上经过的地方，都是被人挖过了的，想要找到野菜，就得在往深一点，没人的地方走。 他们走了好一会儿，找到的野菜还是寥寥，又恰好碰上了个岔路口，卫学文拿不定主意，干脆问福姐和两个弟弟，“你们说，咱们现在要往哪边走？” “随便。” 两个弟弟直接把问题又推了回来，“我们就跟大哥你走。” 弟弟不靠谱，卫学文只能看向了福姐，温声问，“福姐，你说，咱们往哪儿走？” 第13章 抓到山鸡 “我们去这边。” 福姐伸手指了个方向。 她不知道那边有什么，但是直觉告诉她，一定要去那边，不然会后悔的。 “可是那里……”卫学文顿了下，“应该不会有野菜的？” 福姐指的那个地方处在山的背阴处，是个终日里不怎么能见到阳光，看上去有些阴气森森的阴沟沟。 那里平日很少有人去，因为野菜大多都喜阳，就算是去了也不一定能找到多少。 因此在看到福姐提议的时候，卫学文下意识的就有些犹豫不决。 “福姐，我们换个地方。”这个时候，老二卫学武也开口了。 福姐年龄小，而且大概率也是第一次上山，不清楚情况，卫家几个兄弟也就耐着性子跟她解释，“听说那地方风水不太好，而且也没什么野菜能挖的。” “但是……” 福姐皱皱眉，她还不想放弃，眨巴着水灵灵的眼睛盯着三兄弟，“我还是想去那边看看，可以吗？” 她的直觉一向很准，而卫家人对她又好，福姐也很想回报他们。 福姐性子绵软，之前一直附和着他们的话，眼下见她这么执意，卫家几个兄弟琢磨了下，也就答应了。 “那好，我们就过去看看。如果能挖到野菜是最好的，挖不到的话……” 卫学文笑了下，摸摸福姐的脑袋，“就当是带着福姐来看风景玩了。” “那……行。” 另外两个人对于卫学文的话，自然是没有什么异议的。 他们也很喜欢福姐这个妹妹。 而且就像是卫学文说的那样，他们今天的主要任务虽然是挖野菜，但也是要照顾好福姐的。 如今天色也还早，还有时间可以带福姐过去看看热闹。 这阴沟沟因为平日里来的人比较少，路很不好走，还很窄，于是卫学文道，“福姐你走我们中间，学武你在最后面。” 福姐年龄小，让她走在最后面，卫学文大无疑是放不下心的。 “好。” 几人拉着手往前走。 走着走着，没多久前面视线突然就宽阔起来了。 “哥，你快看，那里居然有蘑菇！” 卫学文还没反应过来，紧跟在他身后的卫学武便兴奋的喊了起来，“好多的蘑菇啊！” 只见不远处的土地上，一朵朵蘑菇挺立着，白白嫩嫩的，光是看着就足以勾起味蕾的食欲，让人垂涎欲滴。 “竟然是真的？” 卫学文掐了下自己的脸，真切感受到疼痛后，连忙上前查看。 他以前跟着卫建国经常上山，对于蘑菇不敢说百分百认识，起码一大半他都是知晓的。 而眼下这里长的这些，全都是以前卫建国教给他的，没有毒，可以吃的！ “还愣着干什么？快摘呀。” 比起野菜来，蘑菇可是要好上太多太多了！ 毕竟这东西可遇而不求，而野菜只要花点心思，多跑点路，还是能找到不少的。 “福姐果然是我们家的小福星！” 卫家兄弟一边摘着蘑菇，一边夸着福姐。 要不是她指了这个方向让他们过来，否则怎么也不可能找到这些蘑菇的。 “野菜算什么？我就不信他王天宝还能找到比我们更好的！” 往常能在山上捡到几朵蘑菇就已经是天大的好运气了，现在还让他们发现了这么大一片。 如果有尾巴的话，毫不怀疑此刻魏学文背后的尾巴，已经骄傲得翘上天了。 “别装太满了。” 看见弟弟已经把竹篓塞满了，卫学文连忙出声提醒，“虽然蘑菇很好，但我们还要去挖野菜的。” 蘑菇鲜是鲜，味道也不错，但这东西只要一煮熟，分量就会大打折扣，远不如野菜能充饥。 “好。”卫学武不得不承认哥哥说的在理。 乖乖把竹篓里的蘑菇倒了一些出来，只留下了一半。 福姐也暗暗的把这些记在了心上。 弄好了蘑菇，一行人正要离开的时候，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声响。 “嘘——” 示意弟弟妹妹别说话，卫学文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片刻后他招招手，示意弟弟妹妹们跟他放慢脚步。 等他们走近了一些，眼前的场景让卫家几个孩子眼睛都瞪大了。 山鸡！ 一大窝的山鸡！ 羽毛艳丽漂亮，个头也很肥美，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山鸡竟然在互相打架，不时地来回扑腾着。 刚刚他们听到的声音，就是山鸡扑棱翅膀闹出来的动静。 “乖乖，这要是能抓几只就好了。” 卫学武眼睛牢牢定死在那些正在斗殴的山鸡上，一眨不眨的，甚至不自觉咽着唾沫，一副小馋虫的模样，“山鸡吃起来一定很美味，说不定比三叔前不久带回来的那只兔子还要好吃！” 前不久卫建民拿回来的那只兔子，他们虽然没有吃上多少的肉，但却足以让卫学武记住了肉的滋味，现在看到这些山鸡，不自觉就回味了起来。 “等一等，咱们等它们打架打累了，看能不能逮个一两只。” 制止了想要上前的卫学武，卫学文说道，“咱们先别动，别吓跑了这些山鸡，否则就划不来了。” “我听哥的。” 几个人在附近蹲了许久，那些山鸡才停了下来，只不过神态已经从最初的精神十足变成了霜打过的茄子一样恹恹的。 “就现在。” 卫学文招呼着弟弟上前，把脚步放得很轻，杀了个措手不及，竟然抓住了两只山鸡！ “抓到了抓到了！” 刚刚窝里斗似乎折腾尽了它的全部力量，在被卫学文他们抓住后，这两只山鸡连挣扎都放弃了，乖乖任由任学文他们给关到了竹篓里。 “够了，可以回家了。” 现在他们竹篓里有山鸡、有蘑菇，还有最初挖到的一些野菜，已经足够了。 野鸡的个头很大，放在竹篓里的时候，还有些沉，因此这活自然也不用福姐做。 她只背了个装着些野菜的小竹篓，很轻。 “福姐，下次也要跟我们一起上山啊！” 他们先前上山少说也十次八次的，但找到这么多野生蘑菇，还能抓到山鸡，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而且山鸡打架这么难遇到的好事，都被他们给赶上了，这一切都是托了福姐的福！ 要不是她指了这个方向，而且还要求他们过来的话，这种天大的好事可就要白白便宜其他人了。 “其实我也不知道这里有什么，只是运气罢了。” 卫家三兄弟的夸奖让福姐不好意思起来，她挠了挠头，“只要哥哥们不嫌弃我，我当然愿意一起来的。” 第14章 野菜山鸡炖蘑菇 收获颇丰，几人下山回家的时候，脚下都是带着风的。 只可惜没走多久，就迎面撞上了一群人。 好巧不巧，正是前不久才打过照面的王天宝等人。 他们看着卫家三兄弟带着福姐一副要回家的样子，王天宝当即冷嘲热讽起来，“这么快就回去，果然是挖不到野菜,我这边倒是还挖到了不少，要不要我分你一点？至少充个样子，别那么丢人？” “谁要你的破野菜，我们可是……” 卫学武听到他的话来气，正要说出他们找到了蘑菇还有山鸡的事，让王天宝嫉妒嫉妒，结果衣袖就被人拽了拽。 他转过头，对上的是福姐清澈如水的双眸，“哥哥，我饿。” 说着，福姐的肚子便咕噜咕噜尴尬地响了两声，她有些不好意思红了脸低头，但还是拽着卫学武的衣袖，“我们快点回家。” “嗯，咱们回家。” 见福姐饿了，卫学武当即没了要跟王天宝再理论下去的想法，跟卫学文一左一右，牵着福姐的手越过她们就走了。 “装什么装！” 王天宝对着几人离开的背影，狠狠吐了口唾沫。 “他们那个竹篓，看着不像是没装东西啊。”福姐他们走远了后，才有人小声开口，“看卫学文跟卫学武走路的样子，那个竹篓感觉还有点沉？”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们能找到什么啊。”王天宝不以为意。 “也是。”几个人嘀咕。 先前刚上山的时候，他们就遇见了，分开到现在最多也就一个小时，这么短的时间里，还带着福姐那个扫把星，卫学文他们野菜估计都挖不到多少，更别提其他的好东西，能找到才怪了！ 这么一想，王天宝的心里顿时舒服了许多，招呼着其他的孩子，“咱们继续去找野菜。” 他要多挖好多好多野菜，回头拿到卫学文还有那个扫把星面前，好好气气他们！ 先不提福姐他们并不知晓王天宝的心思，估计就算是知晓了，也不会放在心上。 高秀菊跟林晓玲正在院子里洗着衣服，就见卫学文几人突然回来，都吃了一惊，“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挖野菜少说也要大半天的时间，他们这才出门几个小时啊，往常这些孩子不到天黑都不回来的。 不过高秀菊也清楚自己这几个孙子虽然皮了些，但都是懂事的好孩子，先前去挖野菜也没有任何的抱怨，因此以为他们是出了什么事，神色有些凝重。 “奶奶，有好东西！” 他们已经忍了一路了，现在回到家了，当即炫耀地卸下竹篓，把里面的山鸡和蘑菇展示给高秀菊和林晓玲看。 “好肥的山鸡！”林晓玲惊呼了下，不可置信地看着几个侄子，“你们怎么抓到的啊？” 福姐就不用说了，只是个五岁的孩子，其他的几个孩子，年龄也不大。 山鸡这东西，长着翅膀能飞，就算是他们这些成年人都不一定能够抓得住，没想到卫学文他们这几个小孩不仅抓到了，还直接抓到了两只，这也太夸张了！ “怎么了怎么了？” 听到动静的林美娥也从屋里走了出来，见几个孩子围在高秀菊和林晓玲身边，把竹篓献宝似地展示给她们看，顿时也好了奇。 待上前来看到里面的东西后，她嘴巴震惊得都能吞下个鸭蛋了，“这怎么弄的？” 不仅有挖到的野菜，还有不少的新鲜蘑菇，以及两大只山鸡！ “这都是福姐的关系……” 三兄弟当即把福姐他们去阴沟沟，结果不仅发现了一大堆蘑菇，还看到山鸡打架，恰巧捡漏的事情齐齐说了一遍。 末了，卫学文又补充，“隔壁王二狗家的那个王天宝还说我们福姐是扫把星，要不是有福姐在，我们哪能找到这么多东西啊！” “就是就是，这都是福姐的功劳！” 听着几个哥哥变着花样地夸自己，福姐越发不好意思了，白净的小脸上红晕漂浮，“没有，都是哥哥的功劳，蘑菇大多都是他们摘的，山鸡也都是他们抓的，我就指了个路，几乎没帮上什么忙。” “要不是福姐，我们怎么会去到那个地方呢？” “但是……” “都是好孩子，都有功劳，就别互相推辞了。”高秀菊打断了争论，苍老的脸上满是欣慰，“今天食材这么丰盛，就奖励你们，给你们做顿好的，今天中午咱们吃野菜山鸡炖蘑菇。” “好啊！” 听到高秀菊发话，几个孩子顿时欢呼起来。 林美娥带着孩子们去清理野菜和蘑菇，而高秀菊和林晓玲则是宰杀起了山鸡，而后拔毛。 隔壁的王二狗闻着传过来的香味，忍不住问自家媳妇，“隔壁是不是又在吃肉？你趴墙头看看去。” 王二狗媳妇也闻到了这股香味，在王二狗开口后，就搬着凳子去院子里。 没一会儿，她就回来了，“看不到在做什么，不过院子里有些鸟毛，看上去倒像是山鸡之类的。” 想到这里，王二狗媳妇忍不住奇怪，“你说他们家男人都没去山上，就几个孩子去了，从哪儿来的山鸡啊？” 卫建业那个样子自然是去不了山上，卫建国今天又去上工，卫学文那几个孩子出门的时候，王二狗媳妇可是在自己门口看得一清二楚，而且还差不多是跟自家孩子前后脚出门的。 但是现在，他们怎么就带着山鸡回来了？ 正说着，王天宝也回来了。 “天宝，回来得正好，爸爸问你个事。” 招招手，把王天宝叫到跟前，王二狗忙问，“你在山上有见到隔壁那个扫把星一家吗？知道他们从哪儿弄来的山鸡吗？” “山鸡？” 听到这个词，王天宝一脸的莫名其妙，“什么山鸡啊？” “就是扫把星他们从山上带回来的山鸡啊！”王二狗媳妇补充，“他家院子里都有鸟毛的，现在还在那儿摆着呢，如果有证据的话，咱们就可以把山鸡抢过来，还能去公社告他们的状，让他们丢人出洋相！” 上次去卫家打听治腿，结果被赶出来的帐，她可是一直都记着，说什么也不能算了的！ 第15章 你才没皮没脸 王天宝是怎么都不信卫学文他们能够抓到山鸡。 但是顺着风飘过来的肉香味儿，又在确确实实的佐证着这一点。 “不行！”王天宝来了脾气，气冲冲就要往外走，“我要好好问问他们这山鸡是哪儿来的！” 他实在是不相信就凭卫学文他们，能抓到山鸡？！ 而且还是在带着那个扫把星的情况下。 明明他也在山上，还带着更多的人，可是他们不仅没有碰到山鸡，就连挖到的野菜都很少。 甚至还因为有人扭到脚了，而不得不提前回来！ 对比之下，这巨大的差异，让王天宝实在是不能够接受自己竟然输给了卫学文他们。 王二狗夫妻也想知道卫家的山鸡到底是从哪儿弄来的，因此并没有阻拦。 只是在王天宝出门前叮嘱，让他一定要弄清楚具体地点，这样也方便他们依葫芦画瓢弄几只回来。 卫家，野菜山鸡炖蘑菇一端上桌，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咽了口水。 山鸡分量很足，高秀菊用了个大一点的搪瓷盆装着。 肉炖的软烂绵香，蘑菇也很鲜美，野菜更多的是作为配色好看的装饰所用。 一上桌，这香气就霸道得直接往所有人的鼻子喉咙里面硬钻。 林晓玲这些大人们虽然也馋，但还能忍住，而几个孩子就没这个定力了，眼巴巴地盯着，不时地舔着嘴唇，显然是很想吃了。 只不过高秀菊没有发话，他们都不敢动。 “这山鸡分量足，光是一只的肉就有不少。” 高秀菊给卫学文他们一人夹了一大块肉放碗里，笑着道，“今天你们都是大功臣，可以敞开了吃。” 得到允许后，几个男孩子便狼吞虎咽起来。 福姐看着碗里的肉，又看看旁边还没动筷的林晓玲，抿抿唇，她拿着筷子，想要把碗里的肉夹给林晓玲。 林晓玲余光瞥见，连忙制止，“福姐吃，今天山鸡肉多，妈妈这里有呢。” 说着，她便夹了一块到自己碗里。 “是呀，福姐快吃。”林美娥摸摸她的脑袋，“你们带回来了两只，这才只是炖了半只的分量，咱们家还有，别担心。” “嗯嗯。” 确定大家都有的吃后，福姐这才安了心，低着头小口小口吃了起来。 林晓玲看着旁边乖巧懂事的女儿，脸上的笑容越发欣慰。 都是女儿是父母的小棉袄，果不其然，她真是走了大运，才能拥有福姐这么个梦寐以求的好女儿。 就在一家人吃的正香的时候，大门被人哐当一声推开，只见王天宝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 “你们从哪里弄来的山鸡？怎么我之前在山上就没有看到？” 院子里宰杀过后留下的山鸡羽毛他们还没来得及收拾，正好被王天宝看了个正着。 “关你屁事！” 卫学文直接怼了回去，他可没忘记之前这家伙还欺负福姐，骂她是扫把星还带头让大家排挤她的样子。 何况来他家还这么没礼貌，卫学文能给他好脸色才怪了！ “有事说，没事滚。” “你们不告诉我山鸡是从哪儿来的，我就去告诉郭伯伯，说你们偷别人的山鸡！” 王天宝的脾气也上来了，他叉着腰，指着院子里的山鸡毛大声说道。 “去就去，以为我怕你啊？”卫学文无所畏惧，甚至还扯着嘴巴朝他做了个鬼脸，“都多大了还找大人告状，羞不羞啊。” “你！” 王天宝气急，上前便掀翻了卫学文的饭碗，紧接着还想捞起凳子就打卫学文。 只是才举到一半，便先一步被林美娥给拦住了，“当着我的面还想欺负我儿子？真以为老娘是纸糊的啊？！” 她本来就是个护短的性子，尤其眼下还当着她的面欺负她儿子，林美娥哪里坐得住？ 说着，她便揪着王天宝的耳朵，直接把人给拽了出去。 “啊啊啊——” 林美娥下手可没有收着力气，何况耳朵上的肉又不多，被人用力拽的时候疼得要死，王天宝很快就发出了像杀猪一样的惨叫。 “林美娥，你敢揪我儿子耳朵？！” 王二狗媳妇很快赶了过来。 在王天宝过来后，她就守在院子里听着隔壁的动静。 自家儿子哀嚎出声的时候，瞬间着了急，连忙跑了过来。 “妈！” 王二狗因为疼哭得眼泪汪汪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 “乖宝贝，让妈看看。”王二狗媳妇躬着身子，查看了下自家儿子的耳朵，见只是红了而没有什么大碍后，才如释重负松口气。 她家里已经有一个断了腿的，要是王天宝再出个什么事，那她可咋活呀。 想到这里，王二狗媳妇越发觉得生气。 把王天宝护在身后，她瞪着面前的林美娥，指着她鼻子骂道，“林美娥，你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跟个小孩子计较，还动手，你还要不要脸啊？” “我不要脸？你家才不要脸呢！” 林美娥也是个暴脾气，听见这话越发火力全开，“成天到晚趴在墙头盯着我们家不放，看到我们家吃肉就让让你这个没教养的儿子过来砸场子，甚至还敢抄起板凳打我儿子，你才不要脸呢！” 顿了下，她又阴阳怪气的补充，“哦，我忘了你本来就是个没皮没脸的，自己做过的事情不敢承认还恬不知耻的发毒誓，结果可倒好，老天爷有眼，偏生给灵验了。” “林美娥，你还胡说！看我不撕烂了你这张臭嘴！” 王二狗发完誓没多久就摔断腿这件事情，王二狗媳妇本就耿耿于怀，对卫家人恨得牙痒痒，眼下见林美娥提起，直接怒火攻心，上前扯着林美娥头发就跟她扭打在一起。 “哎……” 林晓玲虽然觉得打架不好，但对王二狗媳妇和她家那个王天宝，却是没有任何的好感的。 眼下见自家妯娌在打架中占了上风，想要劝架的心便犹豫起来。 高秀菊在这个时候起身了。 “妈？” 林晓玲以为她要去拉架，却没想到高秀菊径直走到了大门口，将原本虚掩着的门彻底给大开着了。 卫家里闹出来的动静不算小。 人在情绪激动的时候，又会不自觉的增加音量，而林美娥跟王二狗媳妇两个人，本来就是大嗓门的那种，听到他们两个干架，早就聚集了一堆好事的在门外守着了。 第16章 他们私藏公粮 “乡亲们都来评评理。”高秀菊对着大家伙说道，“我们一家好端端的吃着饭，王二狗家的孩子突然闯进来，在发现我们家在吃肉后，更是暴怒摔了我们学文的饭碗，甚至还要抄起凳子来殴打我们学文……” 说到这里，高秀菊更是抹了抹眼睛，一副难过伤心的模样，“之前就一直盯着我们家不放，如今更是越发猖狂了，我们卫家怎么就这么倒霉啊，摊上这么个恶毒邻居！” 听她这么一说，围观看热闹的顿时也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对哦，之前卫叔的腿摔断了，就是因为救他王二狗，结果这小子可倒好，直接翻脸不认帐了！” “可不是嘛！还装模作样的发誓证明自己的清白，然而老天爷有眼，他王二狗也摔断腿了，反倒是卫叔的腿得了救，就快要好起来了。” “没记错的话，之前建国一家把福姐给领回去养的时候，王二狗家媳妇就是嘲讽地最起劲儿的那个！” …… “放屁！老不死的又在胡说！” 听到这边的动静，王二狗媳妇更是气得要吐血，抓住机会咬了林美娥一口，林美娥吃痛松手，她这才挣脱出来。 脸颊和脖子上有些火辣辣的疼，不用看镜子，王二狗媳妇都知道有些地方肯定被挠破了皮，扎头发的发圈也被扯掉，凌乱的头发此刻显得狼狈不堪。 哪怕在掐架中落了败仗，但王二狗媳妇依旧挺直了腰杆子，一副老娘才不会认输的神态，“明明是你们家偷藏公粮，我让孩子过来提醒你们，结果竟然倒打一耙，把所有的错事全都推到我们头上了！” 偷藏公粮！ 放在如今这个吃不饱穿不暖年代，这可是个不小的罪名！ 听到王二狗媳妇这话，原本已经站在高秀菊那一方的吃瓜群众，顿时纷纷倒戈，看向卫家人多的视线也怪异起来。 恰巧在这个时候，大队长郭卫东正好路过，听到王二狗媳妇这句话，面色顿时沉了下来，“偷藏公粮？王二狗家的，你把话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是他们家在私藏公粮！” 指着高秀菊，王二狗媳妇信誓旦旦，“粮票肉票这些每家都有量，他们家的早就用了，但是前几天，就我家男人刚摔断腿那几天，他们家就在吃肉，现在还在吃，就还在桌子上摆着呢，队长你可以过去看看！这不是在私藏公粮是什么？” 郭卫东听到这话，上前去了屋里。 一家人坐的大八仙桌的正中间摆着个搪瓷盆，里面的菜虽然已经吃掉大半了，但剩下来的里面还是有着不少的肉块。 看到这里，郭卫东的眉头拧得更紧。 不过他也清楚高秀菊的为人，知道她不是会昧下公粮的人，因此还算是耐着性子问她，“卫家婶子，这肉是怎么回事？” “这是山鸡肉，毛都还在院子里呢。” 说着，高秀菊指了指院子里还没来得及收拾的山鸡毛。 先前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放在林美娥跟王二狗媳妇这两个人的打架上，倒是还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见郭卫东看到了，高秀菊便接着说，“我们家几个孩子今天早晨去上山了，从咱们生产队去山上的路也就那么一条，大家应该都知道，也都看见过我们几个孩子上山。这山鸡就是他们几个从山上弄回来的。” “你胡说！” 王二狗媳妇尖叫着打断了她的话，“山鸡它们可是长了翅膀能够飞的，咱们这些个大人想要抓上个一两只都全靠运气，你家这几个毛孩子怎么就能够抓到了？” “就是就是。” 围观群众里也有人附和。 他们这些人里面就有不少想要抓山鸡，结果落了空的，现在告诉他们光凭借着几个孩子就抓到，这不是摆明了在打他们的脸吗？ 他们连个孩子都不如？ “大家别着急，听我慢慢说。” 高秀菊知道这话说出去了应该没多少人相信，因此她也不着急，抬抬手示意大家先安静下来，随即又把卫学文给叫了过来。 “来，你给郭伯伯好好讲一讲你们是怎么逮到这些山鸡的。” 高秀菊知道自己一个大人，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可能没多少人相信，觉得她是提前打了草稿的。 但如果是从孩子的嘴里说出来，那么可信程度就会增加许多。 “嗯。” 卫学文年龄不大，但却也听卫家人说过，私藏公粮这么个罪名是万万不能够沾染上的，否则被黑了之后，他们家可就完蛋了。 因此在被高秀菊叫过来的时候，他便直接将自己在山上的事情从头到尾给说了一遍。 “所以你是说，你们能够抓到山鸡，都是因为福姐？”郭卫东听完他的话，问道。 “是这样的。” 卫学文点点头，“要不是福姐让我们去那个阴沟沟，我们肯定没办法碰到那些打架的山鸡的。” 说到这里，卫学文又转身，指向了站在王二狗媳妇后面的王天宝。 “明明我们福姐是个小福星，可是他王天宝还一直说我们福姐是扫把星，甚至还不让其他的孩子跟我们一起走。” “扫把星，就是扫把星！”王天宝不服气，“克爹死妈的扫把星！” “郭伯伯，你看！” 卫学文气红了眼，直接让郭卫东评理 “天宝，给福姐道歉。”郭卫东皱着眉。 很多词汇他一个小孩子是说不出来的，都是要看身边人跟着自己的父母去学的。 而王天宝能把这样的话说的这么顺口，显然在平时的日常里，王二狗跟他媳妇儿没少在王天宝面前编排吐槽福姐。 郭卫东抬眸，看着不远处乖巧依偎在林晓玲身边的福姐。 粉雕玉琢，漂亮得仿佛从画里面跑出来的小仙女。 偏生这孩子的命…… 他叹息一声，收回视线，继续问着卫学文，“你们说的阴沟沟是哪个？能不能带郭伯伯去看看？” 山鸡打架能打累被他们几个小孩子抓住，那么现场肯定很激烈，何况这时间也没有过去多久，如果是真的的话，就应该能在现场看到比如山鸡毛之类的痕迹。 毕竟卫家人之前都没出过生产队，就算是想要造假，也完全没有那个机会和途径！ 第17章 贵人来访 卫学文当然不会拒绝。 甚至为了对比，他还特意从院子里拿了几根山鸡毛放在兜里，以便到时候方便对比。 毕竟那些个山鸡，都长得差不多。 王二狗媳妇跟王天宝不信卫学文的说辞，自然也要跟着去。 他们俩要去，林美娥不放心自己孩子一个人，高秀菊便让她也去，还有刚下工回来的卫建国，也被派了出去。 这会儿正是晌午，不少人吃完了饭正没事做，又听说了山鸡打架这么玄乎的事情，当即有不少爱凑热闹的也跟着去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向山上出发。 福姐年龄小，加上那座山距离又有点远，林晓玲担心她累着，便没有再让她去。 只是陡然出了这茬事，被留在家里的人，也没了吃饭的心思。 草草收尾后，便坐在屋子里等待着卫学文他们回来。 一个小时后，高秀菊没等到卫学文他们回来，反倒是先等来了王二狗媳妇被蛇咬了的消息。 “王二狗媳妇被蛇咬了？”高秀菊问着几个关系平时还不错的邻居，“咋回事？其他人呢，没事？” “听说都在现场找到了山鸡打斗的痕迹，那王二狗媳妇儿愣是不认账，气呼呼地丢下大家就要下山，结果谁知道就倒霉的碰上了蛇。” 搭话的那个平日里也不怎么看得惯王二狗跟他媳妇，见高秀菊问起来，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在那条蛇不怎么毒，人现在也救回来了，没什么大碍，躺几天就能好。” 旁边有人接了腔，“说起来也真是奇怪，那条蛇就咬了她一个，而且在咬完她之后立马就跑了，速度快得愣是一大堆男人都没追上。” “还有这么奇的事啊！” 高秀菊附和了几句，便看见郭卫东和自家的人回来了。 “卫家婶子，都弄明白了，是个误会。” 那片山倒的确是生产队的地盘，算是个共有的，可山上的野禽不是啊。 这些基本上都是只要你有能耐弄到，那就是你的，根本用不着充公！ 说到这里，郭卫东不免又埋怨上了王二狗媳妇，“那王二狗家的，回头我可得好好说道说道，平白给人扣帽子，像什么样子。” 幸亏查清楚了是个误会，不然要是着了王二狗媳妇的当，冤枉卫家人，这要是传出去了，别说他们生产队今年评不上先进，就连他这个大队长的位子，估计都要保不住了。 这可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 “误会弄明白就行，这也不是你的错，不用自责。” 卫家人越是大度，郭卫东就越是觉得王二狗家的那两口小肚鸡肠，上不得台面。 看着跟高秀菊一起出来接人的福姐，郭卫东眸光柔和下来，他翻了下口袋，从里面拿了两颗洋糖出来，“这是郭伯伯之前去县上开会的时候，招待处的人给的，我们家那几个孩子又都不喜欢甜的，就给福姐吃。” “快，你郭伯伯给你的，拿着。” 福姐乖乖接过，宝贝一般地看了又看，而后眉眼弯弯，给了郭卫东一个大大笑容，“谢谢郭伯伯。” “乖。”摸了摸福姐的脑袋，郭卫东对着高秀菊道，“卫家婶子，福姐这孩子来了你们家之后，这好事发生的可是越来越多了，而且这孩子又乖巧懂事，日后必有大志向，你们可要好好待她啊。” “福姐就是我们家的小福星，当然会照顾好她的。” 送走了郭卫东，回到家后，福姐便把刚刚收到的那两颗糖拿了出来。 卫学文他们不要，于是她便给了林美娥一颗，在对方收下后，又把最后一颗递给了林晓玲。 “福姐，这是郭伯伯给你的，你就自己拿着吃，不用想着让别人。” 林晓玲直接剥开糖纸，直接塞到了福姐的嘴里。 福姐先是一怔，随即便皱着眉头，有些不知所措。 “福姐，你现在是卫家的人，是我林晓玲的女儿，不用再活得那么小心翼翼担惊受怕的了。” 她蹲下身子，和福姐保持着平视，“妈妈知道你很乖，但有些时候你真的可以不用那么乖的，妈妈看到你这个样子，真的很心疼。” 福姐咬着唇，似懂非懂，“可是大家对我太好了……” 好到让她觉得有些梦幻，时常会去怀疑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因此要是不拿些东西给大家，福姐总会担心大家会不会像二叔二婶那样，突然有一天就不要自己。 “你是我们家的孩子，我们对你好这是理所应当的，是不用回报的。” 林晓玲越说，就越是痛恨李春花这没心肝的一家子。 要不是他们，福姐怎么会变得这么小心翼翼又患得患失的？ 知道让福姐自信起来是个缓慢而长期的艰巨工程，林晓玲也没想急于求成一口气吃成个大胖子，挑着说了几句后，便就此作罢。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嚣。 紧接着，大门被人扣了扣，“请问，这里是卫红旗卫老爷子的家吗？” “谁呀？” 听到有人敲门，高秀菊放下洗到一半的碗筷，在围裙上擦擦手，便上前开了门。 站在门口的是几个穿着西装衬衣的，衣服干净整洁，就连头发都梳理得整整齐齐，甚至还抹了发蜡。 “您就是高秀菊女士？” 为首的男人带着副黑框眼镜，看上去已经四十多岁，但模样依旧英俊，有种古代儒士般的风雅翩翩。 “我是，您是？” 高秀菊看人的本领还是有的，眼前这人一看就非同一般，卫家就是一家老实巴交的农民，他们高家祖上倒是阔绰过，可惜早就没落了，认识的亲戚也都断绝了来往，根本不存在认识这种贵人的情况。 “我……” 没等男人回答，听到声响带着福姐出来的林晓玲，便先惊呼出声，“傅先生，您怎么过来了？” 说着她便赶忙上前迎接。 “傅先生？” 见高秀菊疑惑，林晓玲连忙解释，“妈，还记得之前帮爸治腿的那个贵人吗？傅先生就是那个贵人！” 听到这里，高秀菊连忙把人往屋子里迎接，“瞧我这记性！晓玲跟我说过您的！您可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快请进快请进！” 她家老头子的腿能治好，都是托了这位的福，之前还想着要怎么回报这位，如今人就上门了，这个机会她可以一定得抓紧了！ 第18章 举手之劳 治腿！ 听到这个词，围观众人看过来的眼神顿时热切起来。 卫红旗当年为了救王二狗摔断了腿，这都在床上躺了多少年了。 大家都以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的时候，谁曾想卫家竟然碰到了好心的贵人，还真把卫红旗的腿给治好了！ 最初听到这话的时候，他们都是不相信的，觉得这是在吹牛皮。 可随着卫红旗状况一天天地好转，卫家众人脸上常年笼罩着的阴霾也渐渐褪去，生产队众人都不得不接受了这令人啧啧的奇事，也纷纷找上卫家人打听，这到底是怎么治的。 偏生这卫家人嘴巴就跟上了锁一样严实，只说是托了福姐的福，才认识了这么个贵人，但是那贵人叫什么名字、住在什么地方、是做什么的……这些重要一点的信息，却是半点儿都不跟他们说。 甚至问得急了，还直接跟他们翻脸！ 现在这贵人自己送上门……哦不，突然出现了，他们哪里有就此放过的道理。 只是他们才刚有所动作，那跟着贵人一起的几个人，就先一步挡在了门口，“各位乡亲，我家先生和卫家人有些私事要说，如果没有要事的话，还请各位给他们一点说话的时间。” 说话客气礼貌，又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围观的人再强闯，就有些不合时宜。 反正最后肯定还要出来的，等到他出来了，他们拦住再问也是一样的。 抱着这样的想法，人群很快就散开了。 屋里。 “傅叔叔。” 福姐看见男人眼睛一亮，脆脆叫了声，视线随即便落到了跟在男人身后的男孩身上。 大概七八岁的样子，穿着精致的小马甲和西裤，脚上的皮鞋油光锃亮。还有些婴儿肥的五官精致出挑，只是似乎有些紧张，薄唇抿得紧紧的，面上没有任何表情，看上去有些冷漠。 “傅行哥哥。”福姐也甜甜打了招呼，“你们怎么来了？” “傅叔叔来看看你。”傅县长弯下腰，亲昵地摸了摸福姐的脑袋，“想傅叔叔了吗？” “想。”福姐墨眸弯弯。 她跟傅县长还有傅家人的相处其实并不多，但却能够感受得到对方是很好的人。 “还想傅行哥哥和傅进弟弟了。” 傅进是傅县长的小儿子，就是因为他不小心走丢了，福姐他们才有了跟副县长一家认识的机会。 “我们福姐的嘴真甜。” 傅县长显然被这个回答取悦了，脸上的笑意越发扩大，他从口袋里拿出一罐糖果，“这是傅叔叔给你的奖励。” 见福姐迟疑看向自己，林晓玲适时开口。 “傅县长给你了，就拿着。” 这东西对他们而言有些昂贵，但对傅县长而言，只是些微不足道的东西。 收下来对方会开心，拒绝的话反倒是可能让他生气。 “傅县长来的时候吃过饭了吗？”林晓玲问，“如果没有的话，不如就在我们家吃点怎么样，早上几个孩子正好在山上摘了不少新鲜蘑菇，还侥幸抓了山鸡回来。” 傅县长的家在县城，而他们红星生产队距离县城几十公里，光坐车就得两个多小时。 如今才饭点刚过，如果是从县城出发的话，那么现在他们应该是饿着肚子的。 “是呀，山鸡的肉多着呢，您不用客气。”从院子里进来的高秀菊也劝道。 “这倒不是客气不客气的关系，只是我们在来之前，确实已经吃过了。” 傅县长今天是要到红星生产队附近的镇子上去视察工作的，在那边忙完了就吃了饭，想着离卫家也挺近，就干脆过来看看。 “这样啊。” 高秀菊没有再强求。 傅县长去看了看卫红旗，老爷子的腿现在日渐好转，如今都已经可以站立，等再过上个把月，估计走路都不是什么难事了。 而且山鸡汤也给他好好补了补，曾经干枯蜡黄的脸色，现在也多了些健康的红润气色。 “到时候如果要复查的话，可以联系我，我帮你们再去约省城那位国手。”傅县长说道。 “这也太麻烦您了。”高秀菊连连摆手，对方能够帮着他们找到那么好的医生帮她这老伴儿治好腿，对他们卫家而言，就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怎么好意思再去麻烦人家呢！ “我只是帮您联系挂个号而已，具体看病的花销还是得您家自己出的。” 傅县长知道她的顾虑，“这只是开个口的小忙而已，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高秀菊这才安心了。 …… “郭队长在家不？” 郭卫东坐在自家屋里吃饭的时候，有人站在院外的竹篱笆旁叫他。 郭卫东放下碗筷，随意抹了下嘴巴，便挑开正门帘子出去。 来的是生产队里的谭会计，见他出来便道，“卫家婶子家里又来人了。” “来人？”郭卫东有些摸不着头脑，“这跟我有啥关系？” 他又不姓卫，卫家来了什么人，跟他有什么关系？ “那个领头的有点像傅县长。”谭会计道，“你快过去看看。” 他平时大多都只呆在生产队上，这位也只是几年前有幸远远见过一面。 如今时间过去得太久，他早就忘了具体模样，眼下骤然看见，谭会计虽然觉得气质很像，但却也不敢打包票说就是。 郭卫东作为他们红星生产队的大队长，每年都要去县城里开会，经常跟傅县长打交道，让他过去确认一下无疑是很有必要的。 如果不是的话，那就是他眼睛有问题该去看看了。 如果是的话…… 那他们可就得把人给招待好了！ 否则要是出了什么纰漏，谁知道他们生产队会不会被这位穿小鞋。 “行，那我现在就过去看看。” 郭卫东知道谭会计不是个信口开河的人，对方敢这么和他说，那么这件事情少说也有四成的可能。 毕竟那可是傅县长啊！ 对他们而言已经是顶大的官了，是万万不能够怠慢的！ 尤其马上就要到各大生产队评比先进的时候了，在这个时候怠慢副县长，对他们而言可不是个好消息。 郭卫东当即跟着谭会计直奔卫家。 就在他们离开后，隔壁的大门打开，李春花挺着个大肚子走了出来。 “县长？”他们队里居然来了这么大的官。 想着刚才听到的对话，李春花眼珠子一转，随即也跟了上去。 第19章 你爸爸在哪里 傅县长过来只是为了见见福姐和卫家人。 聊过之后，他正准备要回县里的时候，郭卫东却找了上来，让傅县长到生产队去坐坐。 傅县长跟郭卫东的上下级关系还不错，眼下见他诚意邀请，也不好拒绝，只能答应下来了。 但傅行不喜欢听这些，死活都不愿意跟着去，于是傅县长只能拜托卫家人先照顾下傅行，等他忙完了再来接。 这并不是什么难事，难得傅县长开口，卫家人自然一口答应。 只是在傅县长跟着郭卫东离开后，他们却犯了难。 他们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安排傅行。 让一直呆在家里，傅行不乐意。 但是让傅行去山上挖野菜，他们自己这心里又过意不去。 卫学文他们喜欢的，傅行不喜欢，傅行喜欢的东西，大多数他们连名字都没听过。 林晓玲想了又想，最后干脆让福姐带着傅行在村子周边溜达溜达。 本来她还想让卫学文兄弟几个也跟着的，但是傅行显然对卫学文他们几个不是特别的喜欢。 同龄人都得不到他的青睐，就更别提林晓玲这个长辈了。 在她提出可以陪着他们一起的时候，直接被傅行秒拒。 于是林晓玲也就只能作罢。 “别跑的太远了，不能让我们找不到人，这样我们会担心的。”临出门前，林晓玲叮嘱道。 “村子里都是安全的，但是周边远一点的山啊水啊什么的，尽量都不要去，他们很危险的，如果去的话，一定要找大人带着你们，知道吗？” 近一点的地方，他们生产队的人成天去，没什么危险。 但是远一点的，都是他们很少踏足的地方，那里面有什么，谁都不清楚。 林晓玲并不想两个孩子因为好玩，就把自己置身在危险之中。 “知道了。”福姐乖巧点头，把林晓玲说的话全都记在了心上。 福姐以前不怎么出门，对村子里的了解就仅限于出入村子的那条主干道，以及从前的自己家还有现在的卫家的所在地。 而傅行是第一次来，什么都还很陌生的客人，要他说出一个想去玩的地方，显然也是不现实的。 因此两人便漫无目的的随处闲逛起来。 傅行并不是个冷漠性子，只不过是有点怕生，何况先前屋子里的陌生大人还挺多，就越发不想要说话了，就显得很冷酷。 但是跟福姐这个年龄相差不大的孩子一起，傅行很快就放松下来了，对着福姐问东问西，就跟十万个为什么一样。 偏生他说话礼貌又风趣，不时逗笑福姐，两人间的距离很快就拉近了。 听说最北边的那条街上，有人架了个秋千，福姐便想带着傅行过去玩。 只是才过了两个拐角，就撞见了一个有些熟悉的陌生人。 “福姐。” 李春花看着在她出现后，福姐快速护在自己身后半大高的傅行，扯唇笑了下，“你就是福姐家的客人啊？” “你又是谁？”傅行板着脸，目光不善地盯着眼前女人。 因为父亲身份的关系，打从傅行记事起，就经常有人来家里求他父亲帮忙。 那些人脸上大多都挂着和眼前这女人一样的笑容，看了就让人倒胃口的那种。 感受不到半点的真心。 “二婶。”福姐看着李春花，怯怯应了声。 就在刚刚，在看到李春花的一瞬间，福姐就想起了过往那些被打的经历，身体有些抖，手指下意识攥紧了傅行的衣摆。 余光瞥见福姐的模样，傅行英气的眉头顿时皱得更紧了。 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发现福姐的胆子是有些小的，但那个时候他只是以为女孩子的胆子都很小，只不过福姐特别小罢了。 但现在，就在这个人出现之后，傅行才发现事情好像并不是这样。 福姐这副模样明显是恐惧！ 可见这人对她是噩梦一样的存在！ “你就是县长家的公子？” 李春花看着眼前半大高的小男孩，衣着精致，样貌出挑，一看就是养尊处优惯了的，跟那些在泥土堆里长大的皮猴子截然不同。 “长得真可爱。”她并没有把傅行的排斥放在心上。 在李春花看来，只要拿出一些新奇的小玩意儿来，很轻易就能够收买这些小孩子。 “婶婶这里有糖，给你吃。”说着，她就从口袋里掏出了几块硬糖，递给傅行。 “您自己吃，我不要。” 傅行只扫了一眼，就嫌弃地移开了目光。 糖纸的包装很简陋，透着浓浓的廉价感，而且不知道这些糖经历了什么，不仅被挤压得变了形状，甚至有的都融化了一部分，漏出来黏连在了糖纸上，让他光是看着就觉得有些恶心。 “别着急走啊。”见傅行拉着福姐就要离开，李春花连忙拦住，“不要婶婶的糖也没关系，你只要告诉婶婶你爸爸现在在哪儿就行。” 李春花本来是跟郭卫东他们前后脚出门的，想要跟着他们去见一见那位县长。 可是那两个人走路实在是太快了！ 而她路上碰到熟人说了几句话，结果就把人给跟丢了。 李春花知道他们要去的是卫家，也先入为主以为他们会在卫家谈事情，因而并没有叫住那两人来拖延，只是自己慢慢走着。 哪曾想事情竟然出乎了她的预料！ 等李春花赶到卫家的时候，才发现郭卫东和那个副县长不知道去了哪里。 因为福姐的事情，李春花跟卫家人闹得难看，自然不可能进门去问卫家人他们到底去哪里了。 周边邻里也没几个知道的，李春花正烦闷的时候，突然看到了福姐跟傅行两个人。 傅行身上的衣着很是讲究，无论做工还是材料，都不是他们这种小地方能够买到的，明显就是从城里来的孩子。 而现在这个时间点，从城里的来他们生产队的，就只有那位副县长一行人了。 更何况李春花之前还听谭会计跟郭卫东说这位县长，把儿子也带了过来。 尽管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不过这倒是方便李春花，有了新的打听消息的好机会。 “那位姓郭的伯伯说什么要去队上，我也是今天才来的，不知道那个队上是哪里。” 队上？ 李春花一拍大腿，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第20章 推荐信 “傅行哥哥，为什么要告诉二婶？” 在李春花离开后，福姐小心戳了戳傅行，黑白分明的眼眸里满是困惑不解。 她不明白，明明傅行看上去也很讨厌李春花，可为什么还要把傅叔叔目前所在的地方给说出来呢？ 他就不怕李春花过去找傅叔叔，然后给傅叔叔带来麻烦吗？ “大人的事情，当然是要他们大人自己去解决了。”傅行道，“何况刚刚那个阿姨，如果我们不告诉她，她会轻易就放过我们吗？” 的确是这样…… 福姐抿了抿唇，她这位二婶向来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 何况还怀着孕，任谁见了都要说一句“小心”，生怕出了什么意外，从而怪罪到了自己头上，确实不好处理。 “放心，这种人我爸爸少说也见过百来个，他对处理这种人很有经验的。”见福姐还不放心，傅行又宽慰道。 “嗯。” 生产队里，郭卫东跟傅县长聊完了事情，刚拿出象棋摆好，准备消遣消遣。 结果还没来得及动，李春花便气势汹汹地推门进来了。 “您就是傅县长？” 四处张望了下，发现目标后，李春花便直扑过来，“我都找了好久了，终于是找着您了！” 对方的态度过于热情，但傅县长并不认识这么一号人，他不动声色地抽回自己的手，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表情疑惑，“你是……” “李春花，这里是生产队的办公室不是你家！进来的时候知不知道敲门啊？” 郭卫东在看见李春花的时候，眼皮就开始跳了，尤其当她还直接找傅县长搭话的时候，头皮简直都在发麻。 这个祖宗，又来给他搞事了！ “知道了知道了，下次一定。” 放在以往，他郭卫东敢用这个教训人的语气说话，李春花自然是要火力全开怼回去的。 但现在她找傅县长还有事相求，只能先忍了这茬。 郭卫东没想到今天的李春花竟然知道服软了，顿时看着她的眼神都奇怪起来。 李春花才不管郭卫东怎么想，她搬了个凳子过来，坐在傅县长身边，“您好，我叫李春花，是福姐的二婶。” 顿了下，她又特意咬字很重地补充，“亲二婶。” “哦。”听到李春花这个名字的时候，傅县长还觉得有些耳熟，但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听过。 如今她自爆说是福姐的二婶后，傅县长顿时想起来了关于她的不少事情。 他第一次在县城见到福姐和林晓玲卫建国夫妻俩的时候，就知道了福姐不是他们亲生孩子的事实。 也知道了在福姐父母过世后，她这位二婶觉得养孩子花钱，故意虐待她，甚至为了不让人戳自己脊梁骨，还给这么小的孩子扣了个扫把星的帽子，从而把自己的行为试图合理化。 刚刚在跟郭卫东聊天的时候，对方对这个李春花也是颇多怨言，彻底坐实了李春花一家对待福姐不好的事实。 前脚才吐槽过的人，竟然后脚就出现在了自己面前，饶是见多识广的傅县长，对于这情况都有些怔愣惊奇。 “是这样的，我听人说咱们县委机关现在正在招人？” 傅县长的表情管理得很好，李春花没有注意到他对自己的厌恶，不过估计就算是注意到了，也会不以为意。 “您看能不能看在福姐的份儿上，给我家那口子写封推荐信，让他能在县委找个工作？” 说到这里，李春花抹了抹眼睛里，根本不存在的眼泪，“要不是之前我家那口子摔断了腿，我又怀着孕，日子过得紧紧巴巴的，否则我们两口子作为福姐在这世上仅存的血亲，怎么也不会把她送出去，交给别人来抚养。” 见傅县长似乎是听进去了，李春花觉得自己这苦肉计起作用了，于是越发加大力度地卖惨，“把福姐送出去之后，我跟我家那口子一直都睡得不安宁，时常梦见我那可怜的大哥大嫂责怪我们为什么没有替他们照顾好孩子。 我家那口子这些天伤势好转了不少，又恰好听说咱们县委在招人，您看能不能行个方便把我家那口子招进去？这样我们有了经济收入，也好把福姐接回来，这样也就能对得起我那可怜的大哥大嫂了。” 她娘家侄女就在县委里面工作，不仅每天干的活比较轻松，而且拿到的工资也很高，李春花早就眼馋死了。 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放在眼前，她说什么也不能就此错过，一定要把她家那口子给送进去才行。 傅县长对于她的这番话没有发表看法，似乎是在思索。 反倒是一旁的郭卫东，直接翻了个白眼，“李春花，你以为县委是菜市场啊，什么人都能进？” “我家那口子老实本分，力气也足，绝对是干货的一把好手。”李春花不服气。 郭卫东反呛，“人家能在县委工作的都是知识分子，知道什么叫知识分子吗，那得读过书，会写字！你家魏老二大字不识一个，去了能干嘛？看门扫地吗？这些是个人都能做，根本就不缺。” “就像是郭队长说的这样。”傅县长终于发了话，他看向李春花，“县委是在招人，不过招人是有硬性条件的，起码文凭要初中毕业，你家那口子如果只有力气的话，那是完全不行的。” “所以我才求您帮帮忙，行个方便。”李春花知道这件事很难，不过她在来之前就做好了准备，“我听说您跟福姐认识，是因为福姐帮您找回了丢失的孩子？” “是的。”傅县长点点头。 李春花道，“既然这样，那您就更应该能理解孩子不在身边的痛苦了，您当时有多想把自己的孩子找回来，我现在就有多想要把福姐给接回来，将心比心，你就当是可怜可怜我，帮帮我们家。” 见傅县长还不为所动，李春花一咬牙，直接跪下了，“您要是不答应，我就跪着不起来。” “这可使不得。” 李春花看着瘦弱，但力气还挺大。 郭卫东和傅县长又顾忌她还怀着孕，也不敢强行把人拽起来。 纠结之下，傅县长终于点了头，“我可以写推荐信。” “真的？” 李春花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不过我有条件的。”傅县长接着说道，“只要你们能让福姐亲自开口，说她要跟你们回去，我就帮你们写。” 第21章 她才不去 “这……” 李春花没想到傅县长会提出这么个要求，一时间有些迟疑。 她说什么想要把人接回去，就只是个想要骗推荐信的说辞而已，谁要真把那个扫把星接回家了。 废了老大的功夫，才终于把那个扫把星丢给别人家去养，她李春花又不是个傻子，怎么可能再把那个扫把星接回来给自己添堵？ “福姐年龄小，又不懂事，哪有自己的想法，都是大人说了算的。” 李春花很快就找到了借口，“林晓玲跟卫建国他们这么多年都没有孩子，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个福姐，肯定不会轻易放手让她跟我回来的，说不定还会教唆在福姐面前说我坏话。” “那就让福姐留在卫家好了。”郭卫东看不下去开口，“这世上挣钱的工作那么多，你家魏老二有手有脚的，只要肯用心，到哪里会找不到工作？” 明明就是不想吃苦还想占大便宜，怎么反倒说的怎么冠冕堂皇，甚至都编排起卫家人来了。 “不是，这……” 李春花愤愤不平，正要回嘴的时候，傅县长发话了，“福姐虽然年纪小，但她聪明着呢，有自己的想法和判断，不要用想当然的态度去猜测她。” “这位同志。”他看着李春花，语气不疾不徐，“你自己刚才也说了，是福姐帮了我们家的忙，对我们家有恩的也是福姐，那么想要动用这份恩情来让我写推荐信，自然是要福姐这个恩人亲自开口，其他人代替……这未免于理不合。” 李春花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可让她找那个扫把星，低三下气求那个扫把星，这还不如要了她的命！ “时间也不早了，我得回去了。”傅县长起身，“这样，同志，你先回去再好好想想，如果真那么想要我写推荐信的话，就让福姐来亲口和我说，否则一切免谈。” “县长。” 李春花还想阻拦。 郭卫东连忙挡住，呵斥道，“你还知道那是县长啊？当着人家的面撒泼耍赖，真以为傅县长看不出来啊，人家那是教养好，不想跟你计较，你可别再不知道好赖了，还想逼着人家点头，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个什么身份！要是把人彻底给惹毛，到时候可不止你一个倒霉，咱们整个生产队都得跟着遭殃！” 得亏傅县长脾气好，而且也不怎么记仇，否则要是换成其他人…… 郭卫东觉得自己可能连明天的太阳都见不到了。 甚至之后的评比，他们红星生产队不仅拿不到先进，甚至还有可能被借机批评。 “算了。” 郭卫东也不想跟李春花吵，按着有些疼的脑壳，“你想要推荐信就照傅县长说的去做，他本人很有信誉的，答应了就一定会做到的。” 说完，他便收起象棋，也出去了。 李春花朝着郭卫东离开的背影吐了口唾沫，“装什么装！” 不过对方倒也点醒了她，要是再去找县长的话，不仅容易讨不着好处，反而还有可能变得更糟。 但是让她去找那个扫把星求和…… 呸！ 她脑袋又没被门给挤，才不去呢！ 回到家，魏老二正坐在院子里劈柴。 一个被窝里睡了这么多年，他对自家媳妇儿的性子可是了解得不能再了解了。 眼下见李春花吊着张脸回来，就知道她在外面又跟人置气，而且现在还正在气头上。 魏老二可不想去触这个霉头，扫了李春花一眼后，就拎着斧头，继续劈柴。 不过李春花却径直走了过来。 “之前我娘家侄女不是说县委现在在招人吗？我想让你去。”在不远的石凳上坐下，李春花看着魏老二说道。 “我去个什么劲儿。”魏老二撇撇嘴，“人家那都是肚子里有墨水的，我这斗大的字不认识一个，去了丢人吗。” “这怕什么，只要有关系，哪里不能进？” 李春花不以为意，“我刚刚去见了县长，只要他能给你写个推荐信，你就肯定能去县委工作。” “县长？” 听到这个词，魏老二顿时分了心，手里的斧头劈歪了，砍在了木头墩子上。 把斧头丢在一边，他忙起身走到李春花身边，“你怎么见到的？人在咱们生产队里？” “就在咱们生产队，是去看卫家人还有那个扫把星的。” 扫把星？ 短暂的怔愣后，魏老二这才反应过来说的是福姐。 “卫家前段时间不是碰到了个贵人吗，还帮卫家那个老头子找医生治好了腿，那个贵人今天来了卫家，我在五婶子家里串门的时候，偷听到谭会计跟郭卫东说那个是县长，我就在生产队上堵了他。” 卫家贵人的事，魏老二也是听说过的。 毕竟就在一个生产队里，这地方又不大，人们又天生爱八卦，消息自然流传得很快。 魏老二这段时间虽然在装断了腿没怎么出门，但他平日里为人还不错，一些往日里关系还不错的邻居经常来串门，会跟他讲一讲最近发生的事。 卫红旗都在床上躺了这么多年，突然就把腿给治好了，这么神奇的事自然引起了轰动。 尤其这件事情还跟福姐有关系，那些人给他说得可就更详细具体。 如今在听了李春花的话后，魏老二很快就猜到了她的想法，“你想拿福姐去让县长给我写推荐信？” “对。”李春花点点头，“就是那县长是个认死理的，说什么对他们家有恩的是那个扫把星，所以要他报恩也得那个扫把星开口。” “所以你想让我去找福姐？”魏老二接话。 “你是那个扫把星的亲二叔，而且你之前不是对那个扫把星挺好的吗，只要你开口了，那个扫把星肯定会答应下来的。” “我不去。”魏老二直接拒绝，“我丢不起这个人。” 把自己的亲侄女赶出家门，他就已经很愧对过世的哥哥嫂嫂，现在为了一点好处，又要去利用被他们抛弃的侄女…… 魏老二实在做不出这么没良心的事。 “我这可是在为你好！” 李春花恨铁不成钢，拿手指使劲儿戳着魏老二的脑袋，“县委工作轻松，拿得还多，又是个铁饭碗，你去了就是在享福，这可比当个只知道卖力气活的农民好多了，以后我回娘家的时候，也能体面风光一把。” “我不去。” 以往很听她话的魏老二，这次却死活都不同意。 两人脾气上来，直接吵起架来，李春花脾气上头，直接收拾东西回了娘家。 第22章 你们不要我了吗 魏家里发生的事情，卫家人并不知情。 现在的他们正忙着在家里招待傅县长。 “……虽然见面的时间很短，但我看得出来她很不喜欢福姐，说什么要把福姐接回去，都只是骗我的说辞。” 傅县长一边喝着水，一边对着林晓玲说道，“我故意跟她说，只要她能让福姐亲自开口跟我说，我才会写推荐信给他们，他们大概率应该不会来，不过万一要是来了，那就该你们出场糊弄过去。” 回到卫家之后，傅县长才发现福姐跟傅行先前就已经见过了李春花。 之前就听过李春花虐待福姐，又从自家儿子口中得知，福姐对李春花似乎存在着发自本能的惧怕，傅县长因此越发觉得他应该替福姐讨回这个公道，故意出了这个恶心人的主意。 林晓玲的脑子不笨，很快就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您的意思是，他们家如果来人了，我们先不把话说绝？” “对。”傅县长微微颔首，“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他们两口子亏欠福姐那么多，福姐年纪小没能力，我们这些个当大人的，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孩子受委屈，要替她把以前的场子给找回来。” 林晓玲对此很是赞同。 她现在都还记得刚把福姐领回来的那天，给她清洗身子时候看到的遍体伤痕。 那么小的一个孩子！ 长得漂亮跟年画娃娃一样，性格也乖巧懂事，她光是看着心就都要柔软得化掉了，李春花怎么能对福姐下得去那么重的手！ “不过……” 林晓玲又想到一个关键点，“万一……我是说万一，他们要是真来了，还把戏做全套骗过了福姐，她愿意原谅这两人，那您要怎么办？真给他们写推荐信吗？这对您不会有什么影响？” 傅县长是个好人，林晓玲并不希望对方因此而摊上麻烦。 “放心，只是写个介绍信把他推荐过去而已，至于到底会不会被录用……那就不关我的事了。” 县委最近在招人的那几个部门，恰巧都是要求最严格苛刻，也最看重学历和个人能力的，所以福利待遇才会出了名的好。 而且这些个部门的成员都是要做实事的，容不得半点水分。 因此介绍信这些东西，只能当个引人注意的敲门砖，根本起不了决定性作用。 “这样就好。”得道答案的林晓玲松了一口气。 傅县长在说完李春花的事情，又看了下腕间的手表，发现时间差不多后，便去后院找了正在教福姐写字的傅行，带着他回了县城。 “妈妈，傅叔叔他们还会再来吗？” 目送着他们走远后，福姐忍不住扯了扯林晓玲的衣角问道。 “福姐是舍不得他们？” 林晓玲半蹲着身子，捏了捏福姐的小脸，柔软光滑，手感简直不要太好，她于是又捏了一下。 “嗯。”福姐点点头，“傅叔叔是个好人，傅行哥哥也对我很好。” 傅县长每次见到她的时候，都会给她带一些小零嘴，今天送来的那罐糖果，口味更是她特别喜欢的那款。 刚才带傅行出去，在路上碰到李春花的时候，是傅行一直站在她的身前保护她。 刚刚得知她还不会写字的时候，更是特意教她写了自己的名字，哪怕很笨，但傅行仍然很耐心，福姐是越发喜欢他们。 “还会再见到他们的。” “那就好。” 得到想要答案的福姐彻底松了口气。 “不过福姐，有个问题妈妈要问你，你一定要如实回答。” “什么？”看着林晓玲认真严肃的脸，福姐也下意识绷紧了身子，粉嘟嘟的小脸上写满了凝重。 “如果……妈妈是说如果，如果你二叔二婶来我们家，说要把你接回去，你会跟他们走吗？” “妈妈不要我了吗？”听到这里，福姐神色一慌，豆大的眼泪顿时从眼眶里滚落出来，“是不是福姐哪里做错了，我改行不行，妈妈不要丢下我。” “妈妈怎么会不要你呢？”林晓玲没想到福姐的反应会这么大，连忙把她抱进怀里安慰，“妈妈只是在跟你打个比方。” 话落之后，似乎发现自己的这些话也容易引起误会，林晓玲懊恼地一拍脑壳，干脆把之前傅县长跟她说的李春花的事，抽出重点简要跟福姐说了下。 “妈妈的意思是，二叔二婶他们为了让傅叔叔写推荐信，所以想要接我回去，不是妈妈不想要我了，对吗？” 发现不是林晓玲不要自己后，福姐才停止了哭泣，泪眼蒙蒙地看着林晓玲，吸着鼻子，模样看上去可怜极了。 “对呀，妈妈怎么会不要你呢？” 温柔替福姐擦拭掉脸上的泪水后，林晓玲安抚性的拍着她的背，“你这么乖，妈妈疼你还来不及呢。” 福姐提着的心这才彻底落了地。 “我不要跟他们回去的，我要一直跟爸爸妈妈在一起，还有爷爷奶奶大叔大伯母他们。” 二叔虽然对她不错，可二婶一直都不喜欢她，不仅让她做好多好累的活，还经常打她不给她饭吃。 来到现在的家里后，新的爸爸妈妈都对她很好，爷爷奶奶也很照顾她……就连看上去不怎么好相处的大伯母，都会在饭桌上给她夹肉吃！ 福姐真的很喜欢他们，也很满意现在的生活。 何况二叔跟二婶又不是出自真心，福姐就更加不想打破现有生活了。 “那就好。” 没人知道林晓玲其实在问这些话的时候，她内心也是有些紧张和担忧的。 她在怕。 毕竟那才是跟福姐有着血缘的亲人，而他们才跟福姐相处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林晓玲实在有些担心，福姐会选择魏老二和李春花他们。 现在得到答案，她也能安心了。 …… 知道卫家那个所谓的贵人是他们县的傅县长之后，红星生产队的人着实吃了一大惊。 林晓玲和卫建国他们去上工的时候，总有不少人来打听，看能不能也跟傅县长攀个关系。 面对这些，林晓玲全部一一回绝。 哪怕是娘家人也一样，全都在她这里碰了壁。 生产队的队员们一开始还对她抱有怨言，后来发现就算是认识傅县长，卫家的生活也没有什么改变，依旧和他们一样要按时上工挣工分后，心态平衡下来，也不再来打扰了。 而就在这时，一个新的八卦突然在红星生产队传开了。 第23章 真够无耻的 李春花小产了！ 林晓玲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满是震惊，“怎么弄的？” 因为福姐的事，她一直都在关注着魏老二和李春花这两口子的动向。 前不久这两人突然爆发争吵，李春花生气收拾行李回了娘家的事，还让她啧啧称奇唯唯诺诺的魏老二，也有挺直腰杆子的一天。 结果这才过去多久啊，李春花肚子里的孩子就没了？ “怎么弄的？当然是摔的了，而且还是在她娘家侄子的订婚宴上给摔了，当场就见了血，等送到诊所的时候，孩子已经保不住了。” 林美娥也从听说了李春花贼心不死，借着福姐的名头，死皮赖脸要傅县长给魏老二写推荐信的事。 原本她就因为福姐在魏家的时候，李春花对福姐不好，非打即骂，对李春花没有任何的好感。 现在听说她出了事，林美娥昧着良心，忍不住乐出花了。 “她那娘家侄子的对象，父母都是县城里的干部，家境也很不错，甚至还出过国，他们家本来就不怎么瞧得起李春花那个娘家侄子，觉得他配不上自家女儿，只不过女儿执意要嫁，甚至还以死相逼，他们最终也就只能咬牙同意。” “听人说女方父母去订婚宴的时候，就摆着一张脸，半点儿笑意都没有，不知情的还以为是来参加葬礼的呢。 后来李春花摔跤见血后，他们更是抓住机会直接退婚，要把自家女儿给带回去！ 李春花她家可舍不得失去这么个现成的摇钱树，使出浑身解数来极力挽留，结果反倒被人家父母戳穿李春花那个娘家侄子，一直在教唆女孩子从家里偷粮票布票以及一些值钱的东西给他们，这才闹起来。” 李春花家所在的那个生产队，正好是林美娥妹妹嫁过去的地方。 因此李春花家里的事，林美娥特地从妹妹那里打听了不少。 “那后来呢？”林晓玲追问，“这事是怎么解决的？” “还能怎么办啊？只能先去照看李春花了，毕竟再怎么样也是自家的孩子。” 不过因为这事，李家人倒是在他们生产队丢尽了脸面。 “还有件事你知道吗？那魏老二的腿是好的！根本就没有断！”林美娥义愤填膺，“是先前李春花不想养福姐，但又师出无名，这才让魏老二装断腿，找到了郭队长那里，想要让生产队的其他人把福姐给收养了。” 之后的事情大家都知道，当时在那边看热闹的卫建国出面，决定收养福姐。 “之前的演技可真好，竟然都骗过了生产队里这么多人，现在听说李春花摔跤小产了，着急上火之下干脆不装了，直接跑到了郭队长家里去借自行车，要去镇上的诊所看李春花。” “他们可真够无耻的。” 林晓玲听完，忍不住骂了一句。 同时在心里也越发庆幸，自家那口子当时开口说要收养福姐。 否则把福姐留在魏家，现在还不知道会受多少的苦！ “还有更玄乎的事呢！” 林晓玲以为这就完了，没想到林美娥摇摇头，继续说道，“就在李春花摔跤的那天，也就是她那娘家侄子的订婚宴前一天，他们家所在的那个生产队正好来了个算命先生，听说算的还挺准，李春花也就让给她算了一卦……结果你知道那算命先生怎么说的吗？” “怎么说的？” “他说李春花命中注定无子！” “啊？”林晓玲吃惊了，“可是明明李春花怀着孕啊？” “对啊，所以在听到这话后，李春花特别生气，觉得那算命先生是在故意诓她，要那算命先生道歉！ 偏生那算命先生也是个倔的，哪怕在知道李春花已经怀孕之后，还是坚持说她命中无子，就算是怀了也保不住，那李春花直接动了气，让李家人把那个算命先生打了一顿，然后赶走了。” 李家人都不信这个邪，结果谁知道第二天就直接出事了，李春花直接小产了。 “而且我听人说，以后她可能都怀不上了。” 林美娥砸砸嘴，“这就是人在做，天在看。” 要她来说，这完全就是活该！ 让他们在自己哥哥嫂嫂过世后，就把他们的孩子给赶走，还那么虐待福姐。 “李春花虽然可恶，但那个没出世的孩子到底是无辜的。” 林晓玲叹了口气，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怀不上孩子的痛苦了。 “行了，不说这些了。” 看到林晓玲的脸色变化，林美娥也意识道自己的失言，连忙转移了话题，“时候也不早了，福姐他们也快从山上回来了，不知道今天他们会给我们带回来什么。” 福姐第一次上山就运气爆棚，让他们收获颇丰，于是后面上山的时候，卫学文他们总要拉着福姐一起，觉得福姐能给他们带来好运。 说来还真是奇了，从那之后，他们的运气确实好了很多。 之前要走整整一个上午，才能将将好挖够一竹篓的野菜，现在经常一两个小时就完成了，而且还时不时会出现一些其他动物打架，然后被他们捡便宜的大好事。 卫家现在隔三差五就能开一次荤，日子比之前是好多了。 “是啊，不知道他们今天又会带点什么回来。” 林晓玲知道林美娥不是故意的，也就随着她转移了话题，耐心等着孩子的回来。 …… 山上。 卫学文小心地将蜂巢放进竹篓里，这才利落地从树上下来。 他拍了拍身上的土，兴高采烈，“行了，这下我们可以回家了。” 他就知道，只要带着福姐来，就肯定会有意外收获的！ 原本今天只挖到了野菜，卫学文还有些怀疑，是不是这段时间把福姐的好运气给花光了，结果谁知道就在准备回家的路上，他们突然闻到了一股甜味，然后就发现了这个蜂巢。 这附近没有太多蜜蜂，蜂巢里那零星几个根本不被卫学文放在眼里，直接摘了下来。 从他上树之后，福姐就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生怕卫学文出什么意外。 眼下见他平平安安地下来了，这才放了心。 只是一行人刚走到生产队附近，就被一个算命先生拦住了去路。 第24章 算命先生 “小朋友，你们知道五星生产队该怎么走吗？” 他年纪大约刚过花甲，穿着灰布长衫，面容和善，说话的时候语气也不急不缓，看上去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样子。 只可惜先前似乎是经历了不太好的事情，老人脸上带着明显的擦伤，有些严重的地方甚至都已经破皮见了血，他的腿脚似乎也不太好，拄着个红木拐杖，走路一瘸一拐的，行动很是不便。 “您就顺着面前的这条路一直走，然后……” 老人问的这个地方附近有个池塘，夏天的时候，卫学文经常带着弟弟们过去抓鱼，对他来说很是熟悉，分分钟就给老人说出了好几种能过去的路线。 “不过爷爷。”卫学文见他身上背着个包袱，看着还有些重，腰都被压得有些弯。 卫学文皱了皱眉，忍不住询问，“您是去那边探亲的吗？” “算是。” 老人微微笑了下，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可是……” 听到这话的福姐看了眼阴沉沉的天色，只见乌云密布，随时都有可能要下雨的样子。 人们避雨的用具不是雨伞就是蓑衣。 蓑衣和雨伞的体积都很大，根本不可能塞在小小一个包袱里面，显然老人是没有能够躲避雨的工具的。 “您要过去的话，光靠两条腿走，起码也得好几个小时，要是半路上突然下雨了……” “是啊爷爷。”卫学文也在一旁帮腔，“这天气眼看着就要下雨了，要不您今天就别去了，先找个地方住下，等天晴了再过去。” “有些事情要处理，是万万不能耽搁的。”老人摇摇头，看了眼不远处的天空，目光深邃，“你们还小，不懂的。” “那您要不在这里等一下，我回家给您拿个蓑衣过来。” 对方的年龄和卫红旗差不多大，又都是一样的腿脚不便，人还很和善，卫学文看着对方就想起了自家爷爷，下意识就想多帮忙。 “过了我们生产队，前面要走个一两公里才能到下一个生产队，路上也没有什么能够躲雨的地方。” 按照老人现在的状况，这一两公里他起码也得走上好几个小时，到时候要是下雨了，可真就谁都帮不上忙了。 “谢谢你的好心，不过放心，我不会被雨淋到的。”说着他便就要离开。 只是再走了几步，就又想到什么一般，又重新折了回来。 “小伙子。”老人在卫学文面前站定，指着福姐语重心长，“你可要好好保护你妹妹，别让她受伤。” “福姐是我们家的小福星，我当然会保护好她的！” 听到这里，不止卫学文，就连卫学武也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信誓旦旦。 “小福星？倒的确是这样。” 听到他们的回答，老人满意地捋了捋自己的胡须，脸上露出欣慰的神色，但还是强调，“你要一直记得这点，始终都不能忘记，要好好对她，不能做忘恩负义的人，否则会遭天谴倒大霉的。” “我们会的。” 虽然不知道老人为什么这么执着，但卫学文他们本来就很喜欢福姐，自然也会一直保护福姐的，对这话并没有任何的异议。 老人又把视线落到了福姐身上。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福姐知道这话是对着自己说的，可她毕竟没有读过书，尽管再努力地去听，还是不能理解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听不懂爷爷说的。”她垂着小脑袋，神色有些沮丧挫败。 “现在听不懂不重要，日后你自然就会懂的。”老人温柔的摸了摸福姐的脑袋，“过去的过去都已经过去了，不要再回头看，你的未来会越来越好的。” 说完，对方便朝卫学文他们摆摆手说再见，拄着拐杖慢慢离开了。 “真奇怪。”卫学文耸耸肩，“说话神神叨叨的。” 回到家之后，他就把这件事情告诉给了高秀菊他们。 “你们遇到的是个算命先生吗？” 林美娥跟林晓玲对视了一眼，都看懂了彼此眼神的震惊。 灰布长衫，瘸腿，拄着个红木拐杖……这描述，不就是给李春花算命然后被打的那个吗？ 这也太巧了？！ 林美娥抽抽嘴角，“他说咱们福姐是小福星吗？” “对呀。”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前一秒才说过的话，自家妈妈后一秒就忘了，然后又问一次，但卫学文还是认真回答着，“那个爷爷还让我们一直保护好福姐，说不要忘恩负义，不然会遭天谴倒大霉。” 遭天谴，倒大霉。 不知为何，听完这话后，林晓玲就想到了前不久才摔跤流产的李春花。 这么想着，她就把视线又转到了不远处，正在围在高秀菊旁边看着她从蜂巢里取蜜的福姐。 似乎是感受到了林晓玲的视线，福姐很快转过头来。 “妈妈？”她歪了歪脑袋，明亮如水的眼眸里写满了疑惑。 林晓玲摇摇头，示意没事。 福姐这才放心。 看着福姐的背影，林晓玲的心越发坚定。 不管那话是不是提点他们的，反正她早在把福姐领回来的那天起，就当对方是自己的亲女儿看待，更何况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她是越来越喜欢福姐了，自然不会去做伤害她的事。 这句话，不会应验在她的身上的。 …… 红星生产队两头都有河流经过，只不过人们洗衣服的时候，还会经常拿到东口的河边去。 西口的那条河水流量不大，平日里洗衣服什么的，倒还够用。 可偏生那附近是大片大片的庄稼地，经常有人为了浇地直接挖水渠，给半途拦截了。 洗衣服洗到一半，结果没水了，你说这气人不气人？ 而村东口的那条河水量，不仅就比这边大太多，而且还不容易拦截，哪怕是距离稍微远了点，也还是有不少人愿意把衣服拿到这边去洗。 “福姐跟紧我，走路的时候小心一点。” 林晓玲端着木盆，里面放满了卫家人的脏衣服，福姐抓着她的衣摆，亦步亦趋地跟在她的身后。 本来她是要一个人来的，但福姐说什么也要过来一起帮忙，林晓玲不好拒绝，就带着福姐一起来了。 第25章 身在福中不知福 “晓玲，把福姐也带过来了？” “让福姐小心点，这里泡沫水多，容易脚滑摔跤。” “你们脚下的那块石头也不太稳，走的时候注意点。” 看见林晓玲和福姐过来，正在这边洗衣服的几个妇女纷纷开口提醒。 尽管山鸡事件被郭卫东带人证实是真的，但不少人还是觉得这件事情太荒谬，尤其是那些跟福姐差不多同龄的孩子，他们根本不相信福姐这个著名的“扫把星”会有这么好的运气。 加上后来福姐他们又时不时捡到好东西回来，因此有些人在上山的时候，就会专门跟着福姐他们。 本意只是为了看热闹，想要找机会嘲讽，结果谁知道福姐是真的运气好，还乐意跟他们分享。 孩子们的性格向来直，在发现福姐不是他们听说的那个样子后，很快就打消误会，玩到一起去了。 俗话说的好，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红星生产队的同龄孩子，基本都从福姐这里得到过好处。 自家孩子从福姐这里得了好处，他们这些当家长的，在看见福姐的时候，态度自然也就温和下来。 福姐没想到这里洗衣服的人还挺多，足足有七八个，尽管他们的态度看起来都很和善，但她还是瞬间就紧张起来，紧紧依偎在林晓玲身旁，乌黑如墨的漂亮星眸不住地眨着，显然是有些怕生。 不过在林晓玲开口介绍后，她还是一个个地问了好。 “真乖。” 明明都是跟他们家孩子一样，吃着野菜粗粮黄馍馍长大，但他们家的孩子就黑不溜秋的，而福姐皮肤就跟那刚剥了壳的鸡蛋一样，又白又嫩，让他们都要羡慕死了。 偏生长得这么好看的孩子，还嘴巴甜又乖巧，最重要的是个运气极好的福娃娃！ 于是，他们对福姐的态度也是越来越好了。 洗衣服是个枯燥无聊的过程。 而打发时间的最好办法，就是唠嗑说八卦。 林晓玲带着福姐刚找了个空位置安顿好，就有人把话题扯到了他们身上。 “要我说那魏老二家可真是的，这么好的侄女竟然也能下狠心赶出来，甚至居然还撒谎说自己断了腿……真是把人的大牙都要给笑掉了！” 拜托！那可是你哥哥嫂嫂唯一的血脉！是你的亲侄女啊！ 虽然先前红星生产队的人们觉得魏老二性格孬了点，一个男子汉大丈夫竟然被李春花骑在头上，甚至在对方要赶走自己侄女的时候，也唯唯诺诺根本不敢站出来说话，但大家都一致觉得魏老二对福姐还不错。 毕竟魏老二又摔断了腿，所以那段时间他们在背后都是编排李春花，只有偶尔的时候，才会扯到魏老二。 可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魏家魏老二的伤竟然是装的。 李春花不想要福姐这个侄女，把她当拖油瓶和扫把星也能理解。 毕竟李春花嫁到魏家的时间又不长，先前福姐爸妈没死的时候，李春花就跟他们不怎么处得来，在他们死后不好好对待福姐，这也在他们的意料之中。 但这可是他魏老二的亲侄女，是他哥哥和嫂嫂的唯一血脉！ 魏家二老去的早，魏老二这个弟弟基本上就是靠福姐她爸这个当哥哥的，一手拉扯长大的。 这世上对他魏老二最好的就是福姐她爸了，结果这人才去了多久，魏老二竟然就能做出了这种事情来！ 百善孝为先，魏老二他哪来的脸，敢这么对福姐？ “我要是有个像福姐这么乖的孩子，早就高兴的一蹦三张高，天天去观音庙还愿了，怎么偏生有人身在福中不知福！” 说话的这个和林晓玲一样，嫁过来多年了，但始终怎么都怀不上孕，各种土方子都试过了，附近几十里的庙能去的也都去拜过了，结果依旧没有什么效果。 “当时要是我在现场就好了，说不定福姐现在就是我家的女儿了。” 说到这里，她又看向福姐，挤了挤眼睛，“福姐，要是你妈妈对你不好，你就来当阿姨家的女儿，怎么样啊？” 红星生产队不大，就七十来户人家，林晓玲基本上都认识的。 说话的这个平日里跟林晓玲的关系还不错，她也知道对方是在开玩笑，但听见福姐要被其他人拐走的时候，心里还是很不爽。 尤其在看到福姐还咬着下嘴唇，似乎是在思考着这话的时候，林晓玲就更加不快了。 只是还不待她开口，就先听到了福姐稚嫩却坚定的声音，“谢谢阿姨喜欢我，不过我最喜欢的还是妈妈，妈妈也很喜欢我，我要一直都当妈妈的女儿。” 女儿的贴心，瞬间冲散了林晓玲心头的郁气。 “真好啊。” 那位真的就只是再开玩笑，被福姐拒绝了也没往心里去，依旧亲亲热热地跟林晓玲说话。 “不过魏老二对李春花倒是还不错。” 都装了这么久的残废了，眼看着就要“伤势痊愈”，可一听说李春花出事的消息，就立刻不装了，甚至为了快点去见到人，还专门跑去了郭卫东家里去借自行车。 就是因为嫌弃人的两条腿太慢。 而自行车如今又是个稀罕物，他们红旗生产队也就只有郭卫东在内，几个稍微富一点的人家里才有。 “就是说啊，虽然是个烂人，但还是有着一点可取之处，对自家媳妇儿不错的男人，如今还真不太好找。” 又有人接话，“听说李春花那一跤摔的还挺严重的，不仅把孩子给摔没了，就连现在自己的命都还有点悬，都送到县医院去了，能不能救过来还不一定呢。” “这么严重啊？” “要是没啥大问题，魏老二早就把人给接回来了，毕竟就那县医院收费贵得要死，多呆几天就要勒紧裤腰带一整年，谁愿意把钱花在那里受罪啊。” 现在这个时代，一毛钱就能买到不少的东西，十块钱对他们这些普通农民而言，都已经可以算作是巨款了。 而那县城医院，光是住上一天一夜就要花十块左右，更别提还有看诊买药吃喝拉撒的钱，加上去只会多不会少。 “那李春花她家呢？她家不出钱吗？” “她那摔跤可是砸了她那娘家侄子的婚事，害得他们抱不上有钱人的大腿，现在正怨恨着呢，怎么可能还会给她出医药费？全都是魏老二掏的钱！” 魏家在他们生产队本来就不算富裕，这一遭下来，只怕是要把家底都给掏空了。 第26章 我要把福姐接回去 林晓玲越听越觉得唏嘘。 不过她并没有要出手帮助的意思。 虽然他们家跟魏老二一家是同村，但却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两家人。 何况因为福姐的事，卫家人都不怎么看得上魏老二和李春花两口子。 他们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自家日子都还没过多少呢，干嘛要去管别人家的事？ …… 几天后，林晓玲刚下工回来，还没到屋前，就远远看到了蹲坐在她家门口的魏老二。 小半个月不见，魏老二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 原本还乌黑浓密的头发，如今已经白了大半，面容看上去也苍老了不少，如果不是林晓玲知道他今年才三十出头，否则恐怕会把他当成五十多岁的人。 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 几乎是在看见魏老二的一瞬，林晓玲心里就有道声音提醒她来者不善。 果不其然下一秒，看见他开口后，这份不详的预感瞬间就得到了验证。 “我家那口子前不久在娘家侄子订婚宴上摔了一跤的事，你应该也听说了？” 魏老二站起身，似乎是太久没喝水了，他的嗓子有些干哑，吐出来的字也有些含糊吞音，听起来有些费力，“孩子当时就没了，她的命也悬了好几天，现在倒是给抢救回来了，但医生说她以后都没办法再生育了。” “所以……”接下来的话似乎是有些难以启齿，魏老二深吸了好几口气，这才一咬牙，对着她说道，“所以我能请求你，让我把福姐接回去吗？这是我们魏家唯一的血脉了，我不能绝了我们魏家的香火！” “不行！” 串完门回来的林美娥一走近，就听到了魏老二的这句话，顿时来了脾气，“福姐是个好端端的人，又不是什么可有可无的物件，你们不想要的时候，就装瘸腿把她给扔出去，现在怀不上孩子了，就又想千方百计想把她接回去……” 她叉着腰，指着魏老二，“你们魏家人没皮没脸的货色，怎么还好意思跑到我们家来开口提？你不嫌丢人我还嫌晦气呢！” 福姐刚来他们家的时候，不仅穿的破破烂烂，而且一身的伤，可见魏老二和李春花从前都没有照顾好过福姐。 而且现在李春花的身体还没有好，实在是不能怪林美娥用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魏老二跟李春花这夫妻俩，本身就是没有这份可信度。 何况说实话，比起留下他们魏家血脉这个说辞，林美娥倒是觉得魏老二更有可能想让福姐回去，当一个照顾李春花的工具人。 先前还怀着孕的时候，李春花对福姐动辄就是非打即骂，现在她又没了孩子，鬼知道她会不会把这笔账给记到福姐头上，然后比以前变本加厉地欺负福姐。 林美娥可是很喜欢福姐这个孩子的。 明知道魏家是个火坑，她才不会让福姐去的。 面对林美娥的职责，魏老二没有反驳。 谁让她说的这些，大多都是确实的事实呢。 他们夫妻俩先前有多对不起福姐，这点他心里比谁都要清楚。 “先前的事情是我们做的不对，是我太懦弱了，没有保护好福姐，但是我保证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魏老二举着手，做发誓状，“以后我会把她当成我的亲女儿看待的，绝不会让她再受丝毫的委屈。” “你的话要是能相信，母猪都要上树了！” 能听从李春花的话，装病骗过大家，从而逃避收养福姐的责任，甚至这段时间都一直心安理得的装成病人，还丝毫破绽都不露，骗过了整个生产队的人…… 拥有这么精湛演技的人，现在他说的话，林美娥可是半句都不敢信了。 “我不会把福姐交出去的，你就死了这条心。”林晓玲也表示了自己的态度。 但魏老二仍然不放弃，跟着他们进了卫家，“福姐去哪儿了？让我见见福姐！我要亲自和她说。” “还想见福姐？” 这话成功惹毛了林美娥，她直接抄起扫帚就往魏老二身上招呼，“快给我滚！我们家不欢迎你！” 如果是以前身体健康的魏老二，肯定不会落入下风的。 但前段时间照顾李春花花费了他太多精力，如今面对林美娥的扫帚，竟然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偏生林美娥下手的时候还用足了力道，魏老二身上被打到的地方不住地发疼，他扛不住了，只能狼狈逃走。 “以后再敢来我们家，我见一次打你一次！” 放完狠话，看着魏老二跑远了后，林美娥这才把扫帚放回原位，对着林晓玲说道，“他要是下次再赶来，直接打出去，不用跟他废话。” “嗯。” 林晓玲点点头，表示记下了。 只是心里却有些好笑，福姐明明是她的女儿，但是看着林美娥这护短的模样，反倒更像是她的女儿。 离开魏家后，魏老二在附近一个岔路口的石凳上坐了下来，一边喘气歇息，一边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李春花在从鬼门关回来后，性情就变了很多。 原先泼辣劲儿十足的一个人，如今要么终日里半句话都不说，要么就念叨着一些让人根本听不清的含糊词汇。 魏老二废了老大的劲儿，才终于听懂了两个，“福姐”、“林晓玲”。 孩子没了，又念叨起这两个名字，魏老二下意识认为，李春花想要把福姐给接回来。 于是在把李春花接回家后，他就马不停蹄地过来找林晓玲了，想要把福姐要回去。 一是他自己确实后悔，对于当初没有照顾好福姐的事心存愧疚，二来既然李春花都不可能再有孩子了，他也不可能去找别人生。 与其抱别人家的孩子回来养，倒不如把福姐接回来，好歹这还是他魏家的血脉。 至于三…… 魏老二长叹了口气。 卫家在把福姐领回去之后，日子是越过越好了，甚至就连那个在床上躺了几十年的卫红旗，都奇迹般地恢复。 反观他们家，在福姐离开之后，麻烦事是接连不断，如今更是差点儿连李春花的命都给丢了。 魏老二不由得相信福姐是个“小福星”，但他们却错把鱼目当珍珠，这才吃了这么个大亏。 只要能把福姐接回魏家，他们现在的霉运应该就能停止了，魏老二是这么想着的。 只是现在卫家人那么不待见他，他要怎么样才能见到福姐呢。 正纠结的时候，耳畔突然传来清脆童声。 “二叔？” 魏老二抬头，福姐穿着裙子，背着个竹篓，正站在几步外的地方，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第27章 不跟你走 福姐在这段时间里交到了不少的同龄朋友。 卫学文他们虽然对她这个妹妹很好，但毕竟都是男孩子，有些他们喜欢玩的，比如爬树下河什么的，福姐一个女孩子是真的做不来这些。 跟着他们一起去了，不仅自己只能在一边干看，甚至卫学文他们还得分心来照顾她，免得生出什么意外，根本没办法玩得尽兴。 福姐觉得这样很不好。 于是在有同龄的女孩子主动找她玩的时候，福姐自然而然就跟卫学文他们分开，和跟那些女孩子一起玩。 如今她就刚和那些女孩子在山上挖完野菜回来。 只是没想到会在自己家附近，看到了许久不见的魏老二。 “福姐？” 魏老二没想到连老天都站在他这边。 前一秒还在懊恼着卫家人不让他见福姐，谁知道后一秒福姐，竟然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短暂的怔愣后，魏老二脸上喜色弥漫，他连忙起身，紧紧拉着福姐的手，“太好了，二叔终于见到你了。” 对方手上用的力量很大，福姐的手被攥得都有些疼，让她忍不住蹙眉，倒吸了口凉气，“二叔，能不能先放开我，我手被你攥得有些疼。” “疼？” 听到这话，魏老二连忙松了手。 福姐的皮肤本来就偏白，稍微用点力就容易留下痕迹。 加上魏老二情绪激动之下没有控制力道，福姐的手背上很快就出现了不少红痕，在日光下显得格外扎眼。 “二叔不是故意的，二叔只是见到你太激动了。”魏老二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脑袋。 福姐眉眼弯弯，“没关系，我知道二叔不是故意的。” 虽然二婶不太喜欢她，有时候会不给她吃的，还会动手打她，但是二叔一直对她还不错，会趁着二婶不在偷偷给她塞一些吃的什么的。 福姐对魏老二还是有些好感的。 何况把她赶出来、丢给别人不要了，这也是李春花的主意，是她做的，跟魏老二并没有太多的关系。 就算是有人跟福姐说，魏老二先前的腿伤是故意装的，就是为了不要她，顺理成章的把她交给其他人。 但想到之前魏老二对她的好，福姐对这些话的真实性还是抱有怀疑的。 “二叔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自打被林晓玲和卫建国带回来后，福姐就没再见到过魏老二了，这么长的时间不见，她没想到魏老二和自己记忆里的样子变化了好多。 眼窝深陷，颧骨高凸，好像看上去苍老了很多。 不过再怎么样变化，也还是她的二叔。 “福姐，二叔有件事儿要问你。”魏老二说起了自己过来的正事，“二叔想要接你回去，你愿意跟二叔走吗？” “啊？” 福姐有些怀疑自己刚刚所听到的内容。 “二叔要……接我回去？可是为什么呀？” 她前几天才听到有人说二婶摔了一跤，把小宝宝给摔没了，而且现在身体还很不好，要好好休息才行，不能被人打扰到的。 先前二婶就很不喜欢她，觉得她碍眼碍事，要是她在二婶生病的这个时候回去，那二婶看到她，不是会更加生气、对身体越发不好的吗。 “你是我们魏家唯一的血脉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流落外面，对着其他人喊爸妈。” 魏老二看着福姐懵懂的神色，循循善诱，“二叔跟你保证，你只要愿意跟我回去，以后二叔绝对会保护好你，不会再让任何人来欺负你的，就算是你二婶，她也不行的。” “可是爸爸妈妈他们对我很好呀，爷爷奶奶也是，大伯大伯母还有三叔，几个哥哥们，他们都对我很好。”她揪着衣服低声道。 如果是在没有给卫家人相处这么久之前，魏老二对她说这些话，福姐肯定会动摇的，但是现在，她已经适应且接受了新的家庭环境，而且很喜欢现在的状态。 “但是他们跟你没有血缘关系啊！” 见福姐给卫家人说好话，魏老二有些着急，他蹲下身子，抓着福姐的肩膀，对着她的眼睛说道，“他们现在对你好，是因为林晓玲跟卫建国他们两个人没有自己的孩子，你是他们唯一的孩子。 可是福姐你有没有想过，万一要是某一天，林晓玲跟卫建国有了他们自己的孩子，你多了个比你长得更好看，更被他们喜欢的弟弟或者妹妹，你觉得他们还会像现在一样对你这么好吗？不会的！他们会直接抛弃不要你的！” 如果爸爸妈妈有了自己的孩子…… 福姐咬了咬下唇，细细的眉拧了起来。 魏老二见她这副模样，还以为是自己的话起作用了。 福姐年纪虽然看着小，但懂得的事情却很多，比普通的同龄孩子要聪明一点，因此魏老二并不担心她会听不懂。 福姐越是没有立刻反驳，就越是表明他的话戳到了福姐的内心深处。 魏老二正高兴着，以为自己胜券在握的时候，福姐突然开了口，“可我也不是大伯母的女儿呀，但她对我也很好很好。” 大伯母？ 魏老二皱了眉，“你是说林美娥？” “……嗯。”福姐迟疑了一下，才点了点头。 平时在家里的时候，她都是直接喊大伯母的，爷爷奶奶喊她老大家的，爸爸妈妈他们又都叫嫂嫂，福姐就只在邻居最里听到过一次林美娥的大名。 刚刚她的迟疑，就是在拼命回想着，看看有没有把名字记错。 确认无误后，福姐才继续说道，“大伯母就对我很好很好，学文哥哥他们是她的亲生孩子，我不是，可是她对我比对学文哥哥他们还要好上许多，所以就算是我爸爸妈妈将来有了自己的孩子，我觉得他们也会像现在一样对我好的。” 虽然这只是一种直觉的判断，但是林晓玲和卫建国在把她领回来后，就一直对她很好很好，别说讨厌她了，就连脾气都没有对她发过。 说他们会不要她……福姐觉得这是不会发生的事情。 “亲生的怎么能跟领养的一样？！” 魏老二并不同意她的看法，“你只是被他们的糖衣炮弹给迷惑住了，所以没办法看清这些，等到将来发现这是假的，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见福姐态度还偏向林晓玲和卫建国夫妻俩，魏老二动了气，直接上手拉着福姐就要走。 第28章 不作数了 “二叔，你要带我去哪儿？” 猝不及防被突然拖着往前走，福姐在被吓了一跳后，连忙挣扎起来。 “带你回家。” 既然道理暂时说不通了，那魏老二就只能上手先把人带回家，等找个合适的机会再慢慢说。 “可是我家就在这里呀。” 魏老二回头呵斥，“那不是你的家！你现在要跟我回去的才是你的家！” 他眼窝深陷，颧骨高凸，整个人因为前段时间通宵达旦地照顾李春花而消瘦憔悴了不少，有些皮包骨。 之前笑起来的时候给人的感觉倒是还好，如今彻底板下脸来，看上去竟然有些狰狞恐怖，就像是从地狱来的恶鬼，只不过批了个人类的皮囊，伪装隐藏在人世之间。 福姐突然有些害怕，心里止不住地恐慌，第六感告诉她要是就这样被带了回去，那之后想要再回到卫家，想要再跟林晓玲他们相处，恐怕就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了。 于是她挣扎地越发厉害，同时也大喊出声，“二叔你放开我！快放开我！我要回家，爸爸妈妈他们还在家里等着我！” 这里离卫家很近，福姐就希望自己的声音能够传的远一些，从而吸引林晓玲他们的注意，让他们来解救自己。 福姐毕竟是个小孩子，就算是用上了全部的力气，但对魏老二这个成年男人造成的影响，也仅仅是比挠痒痒强上一点，根本不足以影响什么。 魏老二也怕福姐的声音，喊来卫家那些讨人厌的家伙，离开的步伐更是加快了不少。 福姐被他拽的踉踉跄跄，几度更是差点都要摔在地上。 眼看着已经走出了一段时间，而且这一路上还没碰到什么碍事的人，正当魏老二稍微松了口气，觉得要成功的时候，右边路口突然拐出了一个人。 “魏老二，你要对我女儿做什么！” 卫建国干完活回来，走在路上远远就听到一点儿小孩的哭喊声。 他心里还在责怪着对方面对孩子哭竟然无动于衷，结果谁知道下一秒，就发现了那个在哭的小孩是福姐！ “爸爸。” 看到卫建国，福姐眼睛一亮，心头的委屈突然就有了诉说对象，她的鼻尖一酸，眼泪直接就落了下来，“爸爸，我不要跟二叔走，我要一直跟你们在一起。” 带她走？ 听到福姐的话，卫建国眉头一皱，立刻把锄头丢在一边，“魏老二，快把我女儿还给我！” 看着牢牢堵在他面前的卫建国，魏老二毫不畏惧地瞪回去，“我要接福姐回家，之前说的不算数了。” “凭什么不算数？” 再次拦住了想要离开的魏老二，卫建国不服气地反呛，“当初是你们不想要福姐了，逢人就说她是扫把星，你还故意装瘸腿，闹到了大队长那里。 我在大队长面前，当着大半生产队队员的面，承诺要收养福姐，大队长就是见证人，凭什么不作数？” 魏老二不管这些，“福姐是我们魏家仅剩的血脉，怎么能留在你们卫家？” 卫建国看得出来目前魏老二的精神状态，有些不太对，因此也不跟他争辩，直接上手拽人。 他整日里做农活，力气早就练大了不少，如果是以前的魏老二，他想要顺利把福姐抢回来可能还有些困难。 但现在魏老二瘦了不少，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卫建国很轻松就把福姐从魏老二手里给解救下来。 “爸爸。” 福姐藏在卫建国身后，紧紧地抱着他，白皙娇嫩的脸上梨花带雨，鼻尖哭得红红的，小模样看起来格外的可怜，让卫建国心疼的同时，越发对魏老二没了好感。 “福姐，跟二叔回家。” 魏老二从地上爬了起来，上前来就抓福姐的胳膊，甚至为了能从卫建国手里顺利把福姐带走，他这次下的力气比以往的都要大，疼得福姐感觉自己胳膊都要被扯断了，瞬间哭得更大声了。 “魏老二！” 卫建国见状更气了。 偏生魏老二还不管不顾的，只想抢福姐的人，根本不顾及她的感受，卫建国护女心切，直接给了他一拳，“拿开你的狗爪子，别碰我女儿！” “你女儿？” 腹部被砸到的地方有些疼，但问题不大，只是这举动却成功激怒了魏老二。 他一边揉着腹部被砸到的地方，一边盯着卫建国冷笑，“就你家那个下不了蛋的母鸡，还想有女儿？真是在做梦！” “魏老二，你嘴巴放干净一点！” 他这个人虽然没什么大才能，性格也有不少臭毛病，但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娶了林晓玲这么个媳妇儿。 林晓玲这么多年没办法怀孕，这一直都是夫妻俩心中过不去的坎，林晓玲更是为此受了不少的委屈。 卫建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本来他就因为魏老二试图强行带走福姐的事生气，结果现在对方还当着他的面说起了林晓玲的坏话，卫建国心中的怒火已经越积越多，随时都有喷发的可能。 “可不就是个不会下蛋的母鸡吗？不然怎么会这么多年都怀不上？” 卫建国越是生气，魏老二就越是开心，说出口的话也越发的不堪入耳，“不对，不能这么说，人家母亲就算是下不了蛋，也能拿去卖钱或者是杀了吃肉，她林晓玲能做什么呢？连母鸡都不如。” 卫建国听不下去，直接跟魏老二扭打在一起。 “爸爸，二叔，你们别打了。” 福姐在一边看得格外着急，但她一个小孩子，根本没人听她的话，也没有办法去制止两个大人。 无奈之下，她只能跑回去找大人了。 林晓玲听说这事后，火速就从家里赶了过来，又叫来了几个住在附近的邻居，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可算是把两个人给分开了。 但魏老二还不依不饶地要带福姐走，林晓玲两口子干脆把郭卫东这个见证人也喊来，让他来主持公道。 郭卫东看着眼前两人，卫建国因为在力气上占了优势，成功揍得魏老二鼻青脸肿的，破相极为严重。 而魏老二虽然也极力还手了，但毕竟身体条件差在那里，根本就不是对手。 “哎。” 郭卫东站在魏老二面前，他长叹了口气，“当初费尽心思要把福姐送走，现在又想尽办法要把福姐领回去，你说这又是何必呢，魏老二？” 第29章 听福姐的 郭卫东先前只觉得李春花有点奇葩，不太好相处，但没想到这魏老二也越来越离谱了。 只能说真不愧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队长，我知道先前是我糊涂，是我脑子轴，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但我现在真心后悔了，我是诚心诚意想要把福姐接回去的。” “可是福姐现在在卫家生活的好好的，为什么要跟你回去呢？” 郭卫东当初废了老大的功夫，才终于找到了个卫建国愿意收养福姐，结果人现在相处好好的，你魏老二又想把人接回去，这不是在搞笑呢嘛！ 把福姐当成什么啊？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具啊？ “福姐是我们魏家仅剩的血脉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们魏家的孩子，却顶着别人家的姓氏，在别人的家里长大，叫着别人爸爸妈妈。” 魏老二说的义正言辞，但郭卫东听完却只想翻白眼。 抚养你长大的哥哥死了，没见你这么重视过你哥哥这个仅剩的血脉，甚至在你媳妇儿怀孕的时候，还故意装瘸把福姐给赶走不要。 结果现在你媳妇儿小产了，身体受到损伤了，以后没办法再怀孕，这个时候就想起福姐来了，说她是你们魏家唯一的血脉……虚伪不虚伪啊！ 内心再吐槽，但郭卫东作为红星生产队的队长，卫建国和魏老二都是他们生产队的队员，他们两个人发生矛盾了，郭卫东还是要来调解的。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当初你们找到我，说自己没办法继续抚养福姐，希望在队里面找个合适的人收养吗？卫建国当初说要收养的时候，我又问过你们的，是不是真的要把福姐送给别人来收养，会不会后悔，当初你们怎么说的？说卫家是个不错的人家，一定会对福姐好的，把福姐送过去，你们很放心……” 说到这里，卫建国也跟着开了口，“对啊，在确定收养福姐之前，我和大队长有问过你们会不会后悔的，也说过了一旦我们确定收养了之后，福姐就是我们家的人了。” “那个时候我没想到我家那口子会出事。”魏老二道，“现在她怀不了孕，我以后也没办法再有孩子，如果我再不把福姐接回去，先不提我们将来老了没人送终，就连我们魏家的香火，马上就要给断了。” “队长。”他看向郭卫东，“你就真忍心看着我们魏家绝后吗？” “这……” 郭卫东皱了眉。 他也是家里的独苗苗，香火这玩意儿他爸妈从小就耳提面命，对他们而言确实是个极其重要的东西。 魏家就只有福姐她爸跟魏老二兄弟俩。 福姐她爸早逝，魏老二的孩子又夭折了，福姐算起来却是是魏家唯一的血脉。 但是…… “人要言而有信，说过的话怎么能反悔呢？”而且卫家对福姐怎么样，大家都看在眼里，这是当亲闺女疼的。 郭卫东思来想去，还是坚持自己的原则，并不答应魏老二要把福姐接回去的要求。 “而且福姐也不愿意跟你回去，这件事情还是要尊重她本人意愿的。” 在福姐回去喊人的时候，周边就聚集到了不少看热闹的人，在郭卫东到来之后，来看热闹的人就更多了。 听完他们两个的叙述，虽然也有人站在魏老二那边，觉得他以后没有孩子挺可怜的。 但大多数人都在最近这段时间里对福姐改了观，对她很有好感，眼见福姐哭得眼睛都红了，顿时纷纷心疼，给她帮腔。 “就是啊，这种事情不是应该要问福姐的意见吗？” “别以为小孩子很笨，其实他们的直觉真的很灵的，知道谁是对自己好的，谁是对自己不好的。” “他那媳妇儿以前就对福姐不好，不给吃饭，还打福姐，福姐在他们家根本就没有好日子过。现在李春花又没了孩子，她以前就一直骂福姐是扫把星，这次要是把福姐接回去了，回头还不知道要怎么折磨她呢！” 人们七嘴八舌议论着，风向基本倒向林晓玲他们这边。 不过卫建国动手打人毕竟有错，因此郭卫东还是罚他写了检查，然后给魏老二赔付了一笔看伤的费用。 红星生产队不大，消息很快就传开了。 “你说你家那个魏老二脑袋里都装的是什么啊，你才刚出院还没好完全，就急吼吼得要把那个扫把星接回来，他就不怕气到你吗？” 王二狗媳妇看完了热闹，就过来李春花里家里给她通风报信。 她跟李春花的关系算不上太好，但彼此都看卫家人不顺眼，勉强算是个同盟，无聊的时候会找对方来说说话。 “谁知道呢。” 李春花淡淡回了一句，手中不停，正在织着毛衣。 小产给她带来的伤害很大，命悬一线，为了救回她，医院用了不少猛药。 但是那些药大多都有副作用，导致李春花这个原本还能算是标志的人，如今已经看不出任何的美感，甚至脸色还很苍白，整个人都透着病态。 “他没跟你商量吗？”王二狗媳妇惊讶了。 “嗯。”李春花闷应了一声。 “那你听说了这种事还不生气？” 放在以前，李春花早就暴跳如雷了，但现在…… 王二狗媳妇看着旁边正在织毛衣的人，她专心盯着手中的针脚，几乎没有半点血色的脸上，表情冷淡。 无论是听到福姐的名字，还是魏老二的名字，都没有丝毫的波动，仿佛就像是不认识的陌生人而已。 这也太奇怪了。 王二狗媳妇儿在心里嘀咕。 今天是李春花生病回来后，她第一次来见，但是现在的李春花跟之前的比起来，变化简直可以说是天翻地覆，让她都有些怀疑是不是在医院那些地方碰到了脏东西，从而被那些玩意儿给趁机上了身。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又偷瞄着李春花，却被对方抓了个正着。 “还有什么事？”明明是很平淡的语气，可是配合着李春花那暗淡无神的眼眸，让王二狗媳妇儿越发觉得自己的猜测可能是真的。 “没、没什么。” 王二狗媳妇儿慌慌张张地起身，“我突然想到家里还有点事，就先回去忙了，回头再来找你说闲话。” 李春花扫了眼她离开的背影，就又低头看向了织了一半的毛衣。 色彩很鲜艳，版型也很小，一看就是小孩子的款式。 “在等一等。”李春花轻声说着，“等妈妈给你治好了衣服，就去收拾那些欺负你的人。” 第30章 她不能生不是你不能生 魏老二回到家的时候，李春花还在织着毛衣。 见他回来了，也只是淡淡扫了一眼，就又低头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哪怕魏老二脸上还带着伤，也没能让李春花的视线多停留片刻，她的态度很冷，甚至可以说是无动于衷，任何紧张担忧的情绪在她脸上都找不到，仿佛魏老二就是空气一样。 魏老二对此早就见怪不怪了。 在被抢救过来后，李春花的性格就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原本连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要斤斤计较的一个人，如今除了做手工活，对其他的一切东西都不怎么上心了。 别说是主动找人说话，就连他询问的时候，也大多都爱答不理的，十句话里顶多只回复个一两句。 魏老二把这一切都归咎在了失去孩子，给李春花带来的打击上，也越发自责起来。 毕竟当初李春花如果没有跟他吵架，也就不会执意要回娘家，出事的时候他也没有在现场，没能好好照看着李春花。 现在她变成这个样子，魏老二觉得自己还是要很大责任的。 “时候也不早了，你饿不饿？”魏老二问道，“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随便。”李春花没抬头。 魏老二在自家院子的菜地里摘了点菜，厨房里的水缸也快没水了，他正从井里打水的时候，一向跟他关系还不错的同宗族长辈魏伯忽然过来了。 “伯，您今个儿怎么来了？”魏老二连忙把人给屋子里请。 魏伯今年八十多了，但面色红润，精神矍铄，甚至比一些六七十岁的人，状态看上去还要好。 魏伯‘嗯’了声，跟着他进屋的时候，不自觉地扫了眼正在织毛衣的李春花。 对方自始至终连眼皮子都没抬过，更别提来问好招待他了。 魏伯的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神色也有些难看，不过却没说什么。 “伯，您喝水。” 进屋后，魏伯在主位上坐下，魏老二倒了水端过来给他。 魏伯没有动，而是看着魏老二，沉声问，“你媳妇儿是怎么回事？” 魏老二的父母早亡，当初给他和福姐她爸张罗亲事的时候，就是魏伯出的力。 李春花就是他托人给魏老二定下来的。 虽说这性格可能是强势了点儿，但魏老二正好有些怯懦，配他倒是正好，而这么些年两个人过得也确实都还不错。 魏伯从前来他们家的时候，李春花谈不上对他有多热情，可起码的礼数还算是周全，如果这目中无人的样子……实在让他有些好奇。 “医生说是失去孩子，受到的打击太大了，一时间有些缓不过来。”魏老二在一旁坐下，回答道，“不过只要好好调养调养，很快就能恢复了。” “伯，您今天来找你我是出什么事了吗？”魏老二问道。 魏伯这才放了点心，“伯今天来找你，其实是有两件事，第一件是郭家那小子托付给我的，他让跟你好好说说福姐的事。” 魏伯在来之前，就听说了魏老二跑去卫家，想要强行把福姐带走，结果跟卫建国打起来的事，他恨铁不成钢，“当初你们两口子非要把福姐送走，现在孩子在卫家过的好好的，干嘛要再接回来？而且就算是接回来了，你现在养得起吗？” 李春花现在这样子是肯定没办法去上工挣工分的，挣不到工分就没有钱，魏老二前不久给李春花付医药费，就花光了家底，甚至还问他们借了点。 福姐年龄还小，顶多就是帮家里做点小活，工分是肯定没办法挣的。 等于说，现在魏家的收入来源全靠魏老二一个人。 在这个情况下把福姐接回来…… 魏伯可不觉得是个明智的好主意。 “小孩子吃的又不多，我省着点就够她吃的了，何况我们家现在就只剩下福姐这个独苗苗，我不把她接回来，那我们家的香火不就断了吗？” 魏老二盘算过的，现在福姐跟卫家人相处的时间还不算久，他去把福姐要回来的可能性还是有的。 等他们相处的时间越长，到时候他再过去要，只会越发困难。 “怎么就叫断了香火？不能生的是你媳妇儿，又不是你！”魏伯对魏老二这话不满意了，“只要你肯努力，肯定就会有的。” 魏老二闻言苦笑，“医生说我家那口子先前能怀上已经实属侥幸，如今又受了伤，以后是铁定再没办法怀孕的，她不能生，我怎么可能会有自己的孩子。” “这就是伯今天来找你要说的第二件事。” 魏伯正了正神色，看着魏老二说道，“北街瞎眼老刘家的二闺女知道吗？先前嫁到了隔壁镇子上，前不久她丈夫上山让狼给咬死了，婆家不想耽搁她，就让她回来了。 那姑娘年纪轻，模样也标志，最重要的是性子好，手脚勤快，你要是有意思的话，不如先跟这姑娘处处看。” 魏老二没想到魏伯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短暂的震惊后，他连忙拒绝，“伯，我有媳妇的，你这介绍给我，不是害人家姑娘吗？” “你媳妇儿不能生，现在还是个这样子，要是她一直都好不了，那你这后半生不就要一直被她拖累下去吗？” 魏伯道，“你爸妈去的早，伯作为你的长辈，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后半生活活受这种罪，你才刚三十出头，人生的路还长着呢！” “伯，我是真的尊敬您，但是这种我自个儿家的私事，您就别掺和了。”魏老二态度强硬，“我知道您的本意是为了我好，可我已经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了，我是个大人，我有自己的想法，您就别管了。” “你！” 魏伯叹了口气，还想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余光突然看到了门口的人影。 李春花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背对着光线安静站在那里，目光阴沉沉的，魏伯被看得心里有些发毛。 不想再呆下去的他，选择了起身告辞，“……总之这件事情你再好好想想，伯先回去了。” “我送您。”魏老二起身送他。 李春花全程都没有说话，只是用暗淡无光的眸子盯着他们的背影。 魏老二送完魏伯回来，李春花已经又回到了院子里，继续织着她的毛衣。 “伯刚刚的话，你不要往心里去……” 魏老二正要跟她解释一下，但却被李春花打断，“我饿了。” “那我去做饭。” 魏老二见她不想说这个话题也就作罢，起身去了厨房。 在他走远后，李春花才冷笑了声，“想跟我离婚？做梦！” 第31章 挖到灵芝 魏老二想要把福姐带走的事，给卫家众人都敲了个警钟。 人一旦被逼急的时候，可是什么事情都能够做的出来的。 尤其李春花现在没办法怀孕了，魏老二家里绝了后。 郭卫东倒是已经放了话，叮嘱生产队的队员们都看着魏老二，别再让他去打福姐的主意。 可卫家众人实在还是不放心，担心他会再次狗急跳墙，因此在这件事情后，福姐每次出门的时候，身边都有卫家的大人跟着，为的就是以防万一。 附近那座山上的野菜都挖的差不多了，现在要挖到野菜，就只能去稍远一点的山上了。 卫学文他们没来过这里，不知道路该怎么走，于是卫建国今天就跟着他们一起来了。 “爸爸累不累啊？我是不是很重呀？” 福姐本来是想要走路的，但是卫建国念及她年龄小，应该走不了这么远的路，就把福姐放在了自己背着的竹筐里。 他本人觉得这没什么，可福姐总觉得这样会累到卫建国，每走一段路程就要开口问他几次。 “爸爸不累，我们福姐也不重，轻着呢。” 卫建国之前做的是累活，经常要去扛一些重的东西，比如沙包之类的。 他扛着那些个东西都能走个几里路，福姐比那些东西可是要轻的多，对卫建国来说根本没什么难度。 不过女儿的关心还是让他很熨帖，同时也越发坚定不能把这么乖巧的女儿还给魏老二跟李春花他们。 “是啊，福姐不重的，别听李小环他们胡说八道什么女孩子要越瘦。” “就是就是，你这样才正好，瘦成她那个发育不良的竹竿样，我们才更担心呢。” 卫学文几兄弟也跟着回应。 李小环就是最近跟福姐玩的比较好的一个女孩子。 比福姐大一岁半，明明很能吃，但却长得瘦瘦小小的，经常会被不认识的人怀疑是不是家里不给饭吃。 不过她的性格倒是挺活泼开朗的，和卫学文他们也很熟，因此在看到福姐跟李小环玩到一起后，他们也挺乐见其成的。 不过当李小环要给福姐灌输“越瘦越美”这种观念时，那他们可就要出来反对了。 “好。” 比起李小环这个新朋友，爸爸和哥哥们的话，明显更被福姐信任一点。 他们今天来的这座山因为离生产队有些远，加上也来得早，一路上也没碰到什么人。 “爸爸可以放我下来，让我自己走了。” 都已经到了山上，再让卫建国背下去，福姐可就不好意思了。 “好。”卫建国没有再拒绝，只是伸出了手，“福姐要牵牢爸爸的手，这边的路可比先前那里难走的多。” “嗯嗯。”福姐用力点点头，白皙娇嫩的小脸蛋上写满了自信。 只可惜打脸来的太快。 才走了没几步，她就踩在了青苔上滑了一跤。 要不是卫建国牢牢抓住了她的手，否则她肯定要摔个狗啃泥。 “对不起。”被卫建国扶起来站好后，福姐老实道歉。 “没关系，爸爸在呢，可以保护你。”卫建国摸了摸她的脑袋，“接下来的路小心点就可以了。” “嗯嗯。” 福姐点点头，可随即表情就又苦恼起来，她拽了拽卫建国的袖子，指着不远处的低洼，“可是爸爸，我刚刚不小心把妈妈给我的鸡蛋掉出去了。” 卫红旗最近恢复的很好，已经慢慢可以开始走路了，为了庆祝卫家最近早晨特意加餐，每人多了个水煮蛋。 福姐早晨喝完粥就差不多饱了，水煮蛋实在是吃不下，就想留给林晓玲或者是卫建国吃。 但他们都不要，加上福姐今天还要跟卫建国他们一起上山，于是林晓玲就让她把鸡蛋装在口袋里，如果在山上饿了，那就拿出来吃。 刚刚脚滑虽然没摔倒，可她身体却向前踉跄了下，那颗水煮蛋也因此掉了出去，滚到了那处低洼下面。 “别担心，哥哥这就帮你去捡。” 见福姐着了急，卫学文当即把身上的竹篓卸了下来。 “小心着点。”卫建国叮嘱。 “嗯，我会的。” 坡度并不算太高，卫学文很容易就下去了，鸡蛋是红皮的土鸡蛋，很好辨认，他倒是很快就找到了，可就在要上来的时候，卫学文一打眼，突然一愣。 “怎么了学文？”卫建国见他怔怔看着一个地方没有动，不由得询问，说着视线也看了过去。 只可惜角度原因，他在上面根本看不到有什么。 “二叔，你下来看看。”卫学文朝着卫建国招了招手，指着他斜前方，“那里长的东西有点像我之前在连环画里看到的灵芝。” 灵芝？ 听到这个词，卫建国连忙也把身上的竹筐卸了下来，他让卫学武在原地看好福姐，这才也下来了。 “二叔，你看。” 顺着卫学文手指的方向，卫建国很快就看到了，饶是他觉得自己已经见过挺多风浪的了，可在看见眼前这一幕的时候，还是愣住了。 不远处的地上全都是灵芝，最大的一株差不多有两个手掌合起来那么大！ 而这些灵芝的个数，少说也有二十多！ 卫建国有点不相信自己眼睛所以看到的东西，他使劲儿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发现那些灵芝还在眼前，并没有消失后，瞬间大喜。 “那就是灵芝，你没有认错。”他拍了拍卫学文的肩膀，“我们要发大财了！” 之前卫学民那一只人参就卖了一百多块，而这里的灵芝这么多，如果能拿出去卖的话，价格肯定会翻不少。 “真的是灵芝？”卫学文虽然不知道具体的价格，可他经常听生产队的大喇叭广播，知道这可是个好东西，很贵的。 “福姐，把爸爸的竹筐丢下来。” 拿到竹筐后，卫建国便带着卫学文开始采摘。 灵芝这东西，成熟后颜色都是，而没有成熟的话，最边缘的白色的。 这里的二十多株灵芝虽然不是全都成熟，可成熟的倒也不少，几乎有一半。 “我们只摘成熟的，那些没成熟的，就先让它们长着、”卫建国对卫学文说道。 “嗯嗯。”卫学文点点头。 等卫建国和卫学文摘完上来后，福姐这才开口问，“爸爸，灵芝是什么呀？” 第32章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是个好东西，能让咱们家日子越来越好的东西。” 卫建国摸了摸女儿的脑袋，随即又看向了几个侄子，“好了，现在我们该去挖野菜了。” “可我们不都有灵芝了吗？”卫学文问，“卖了就有钱了呀。” 而且这么多的灵芝，肯定能卖不少钱的，有钱就能吃好的，为什么还要再去挖野菜？ “有句俗话说得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着。” 卫建国看着他们，“要是让其他人知道咱们家有钱了，他们要是来找咱们各种借钱怎么办？大家都是邻里乡亲，都在一个地方生活了这么久的时间，不借的话说不过去，但你要是借了的话，又不一定能收的回来。” 见卫学文他们还有些不明白，卫建国想了想，又换了个说法，“就前面你们说过的李小环，如果要是有一天，她家里有了很多的钱，无论是吃的穿的，还是用的都比你们好，你们还会跟她像以前一样好吗？” “这……” 卫学文他们迟疑了下，“应该还会？” 不过这话说的就连他们都不太信。 毕竟能成为朋友的绝大多数人，都是跟自己家境差不多的，要是差太多的话，很容易就没有了共同话题，相处就会显得很难。 “算了，二叔我们听你的。” 卫学文哥几个虽然皮了点，但也知道卫建国是不会害他们的。 “嗯。” 又挖了不少野菜，他们这才动身回家。 走回生产队的时候，正是吃中饭的时间。 不少人都在路上闲聊，看见卫建国带着孩子们从山上回来，顿时把他围住，“是不是又在山上挖到好东西了？快让我看看。”说着就要去碰卫建国的竹筐。 “今天运气一般，就只挖到了野菜和野蘑菇，野味倒是没有。” 这几个人都是村子里的癞子，平日里游手好闲的，就连上工挣工分也不怎么积极，日常吃穿用只有一小部分是自己买的，其他大部分都是从生产队其他人那里抢来的。 如果给了倒是还好，不给的话，他们可是会直接上手打人的。 郭卫东这个当队长的也不是没找他们谈过，但这几个人都是无父无母，也没有成家立业的孤家寡人，根本没在怕的。 正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甚至把他们逼急了，还会直接抄刀子跟你干仗，红星生产队大多都是老实本分的人，哪里是这些个无赖的对手？ 郭卫东作为红星生产队的大队长，在知道他们的存在后，自然也没少找他们谈话。 可这些人既然都能做出强抢的事情来，自然是不会听你去讲大道理的。 郭卫东恩威并施，结果也没起什么作用，拿他们根本没有办法。 于是就只能尽量盯着生产队的人，尽量避着他们走，如果实在是不凑巧给撞上了的话，他们要什么就给点东西当成是消灾。 他们要看，卫建国也就大大方方的让他们看自己的竹筐，“这些蘑菇和野菜挺新鲜的，你们要是喜欢的话，可以给你们分一点。” “那就谢了。” 卫建国的筐子很大，上面铺着一层蘑菇，个头很大，看着也很鲜嫩，下面的都是才挖出来不久的野菜，根部都还带着泥。 “小孩，你竹篓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看完了卫建国的，他们又把目光换到了卫学文他们几个小孩这边。 “就是野菜啊，不然还能有什么？”卫学文吐槽道。 “是吗？给我看看你的竹篓。”为首的说着就走了过来。 卫学文本想着他们看看也就算了，没想到竟然还动手直接翻了起来，瞬间就有些生气，“你们有完没完啊？” “小孩，脾气还挺燥的。” 卫学文他们都是小孩子，背的竹篓并不大，再加上还没有装满，很快就见了底，里面确实就只有野菜，再没有其他的东西。 “真可惜，看来是哥几个今天运气不好，没赶上野味。” 翻完最后一个福姐的竹篓，为首的兴致缺缺，从卫建国那里拿了小半的蘑菇和野菜走了。 “二叔，为什么我们要把东西给他们啊？”看着自己辛苦挖的野菜，结果平白就被人拿走了，甚至还连声谢意都不说，卫学武有些生气。 “他们自己又不是没长手，想吃的话不能自己去山上挖吗？” 卫建国知道他委屈，摸了摸他的头，叹息，“道理是这个道理，可这并不适用在所有人的身上，至少在他们身上就不行。” “为什么？”卫学武追问。 他们兄弟几个是最近才开始频繁上山去挖野菜的。 而那几个癞子最近正好去别的地方了，并不在红星生产队，卫学文他们兄弟几个在这段时间里都没有遇到过，以前卫家也没跟他们说过这几个人的事，所以在碰到这件事情的时候，卫学武很不明白。 “因为……” 卫建国正要解释的时候，不远处突然传来了重物落地的声响。 他们瞬间被吸引了注意力看了过去，只见刚才那几个人又在二十米外的不远处，又拦住了同样的从山上挖野菜回来的人。 不同于卫建国他们很痛快的就给了，那几个挖野菜的是十七八岁的少年，脾气正是耿直生硬的时候，根本不把这几个癞子的话放在心上，于是想要甩过他们就走。 那几个癞子当然不肯，双方言语冲突，癞子们直接上手就抢，他们刚刚听到的就是在争执中几个少年的竹篓不小心掉在地上的声音。 “呦，还抓到了兔子，还有山参。” 那几个癞子看到掉出来的东西，瞬间就乐了起来，舔了下唇角，“看来今天运气还是挺好的。” 不顾那几个少年的反对，他们强行拿走了兔子和山参，甚至在他们想要抢回去的时候，直接从身上掏出了刀子威胁。 刀光寒冽，加上来癞子们无所畏惧的样子，少年们只能认怂，让他们乖乖拿走。 “二叔，我有些懂你之前在山上说的话了。”卫学文看着眼前的场景道。 只是兔子和山参就让他们掏出了刀子，要是被他们知道了他们家发现了更值钱的灵芝，而且还那么多，那这些人为了钱，还不知道要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第33章 怎么这么少 卫学文只能说幸好，幸好在回来之前卫建国就想到了这些癞子，想到可能会撞上他们这件事，加上他今天背着的那个竹筐又很大，而且还是带着夹层的。 他在回来的时候，把灵芝放在了最下面，用隔板挡着。 然后在上面又铺满了野菜，严严实实地堆叠着。 野菜都是在山上新鲜现挖出来的，上面沾着不少的泥，偏生卫学文那个竹筐又深，他们在翻了一半的时候，手上就沾满了湿湿的泥，看着有些恶心，于是就放弃了，根本连隔板都没摸到，更别提再发现下面藏着的灵芝了。 至于另外那几个被打劫的可怜少年…… 卫建国长叹了口气，在癞子们走远后，他才带着卫学文他们走了过去。 “没事？” 卫建国打量了下，虽说癞子们拿出了刀子，但是孩子们也没有硬抗，只有在最初的推搡中摔了一跤，手肘关节这些脆弱一点的地方被蹭破了皮，除此之外，倒是没有其他的大问题。 “还好，就是可惜了我们的兔子还有菜。” 那可是他们今天上山，好不容易才逮到的兔子！ 蹲了大半天才逮到的，就等着回去加餐，连野菜野果都没弄到多少，结果谁想到这还没高兴多久，就白白便宜了其他的人。 几个少年想想还是觉得不怎么甘心，但对方比他们大，手上又还有刀子，他们根本打不过，甚至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想到这里，表情就闷闷的。 “人没事才是最重要的。” 卫建国见他们背的竹篓里，也没剩下多少野菜，忍不住从自己的竹筐里分了点给他们，“先把这些拿着，以后小心些，尽量避着他们走。” 那几个癞子，郭卫东这个生产队队长都不好去解决，卫建国这个普通人自然更加不是对手了。 他连自家都顾不过来，自然也没办法再去当英雄救其他人。 因此就只能在其他的地方，尽量地帮一帮他们。 “谢谢叔叔，但是你们……” 那几个少年虽然心动，却没有立刻就要。 毕竟这年头无论是谁家，粮食都是不怎么够吃的，除了粮食外，他们充饥最主要的就是靠各种野菜，以及偶尔好运气的时候，会在山上抓到一点野味。 “这些不多，我们家里还是够吃的，别担心，拿着。” 几个都是感恩的孩子，这让卫建国更觉得自己的好心没有被辜负。 “是呀哥哥，不够的话我们明天还可以再去挖，但是你们如果没有的话，今天可能就不够吃了。”福姐也说道。 “我们今天挖了不少，不用担心的。” 卫学文他们对这个举动也没什么异议，毕竟大家都是在一个生产队里面，经常打交道，而且这几个人，他先前跟弟弟们去下河抓鱼的时候，也是见过的。 那个时候他们没经验，对方不仅教了他们不少，甚至在最后他们没抓到鱼的时候，还给他们两条，这些卫学文一直都记得。 因此在看到他们的东西被那几个癞子抢走的时候，还是卫学文主动提议，让卫建国过来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 “那……就谢谢你们了。” 几个少年这才不好意思地收下了，“以后我们会还的，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您也可以来找我们，我家就在咱们生产队最南边那条街东边路口的第三家。” “好，知道了。” 跟他们告别后，卫建国一行人才回了家。 “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晚？”林晓玲就站在家附近等着，一看见他们边迎了上来，要从几个孩子手里接过竹篓，“今天去的地方，野菜很不好找吗？” 她看到几个孩子的竹篓里，野菜的数量并不算多，再一看卫建国背着的竹筐，也是堪堪只装了一半的样子。 早晨天刚蒙蒙亮就出了门，现在晌午饭的时间都快要过了才回来。 就算是今天去的山比较远，可他们花的时间也实在是太长了。 用那么长的时间才挖到了这么点儿的野菜……林晓玲有些不太能接受。 “挺好找的，就是回来的时候遇到了点意外。” 卫建国拽着她先进屋，打算回去关了门再详细说。 听到他们回来的动静，林美娥也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只看了一眼就皱了眉，“怎么才这么点儿啊？” 他们一大家子这么多人，这些野菜顶多就吃个两三顿，也太少了点。 “回来的时候，我们遇到了点事。” 让孩子先把竹篓放在了院子里，卫建国招呼着在家里的众人和他一起进了屋，而后又关了门。 “怎么这么神神秘秘的？是不是在山上又……” “嘘！” 听着林美娥不自觉提高的音量，卫建国连忙打了个嗝噤声的手势。 卫学文他们也连忙制止林美娥再说话。 意识到自家隔音太差的林美娥，捂住了自己的嘴。 隔壁的王二狗家可是一直在盯着他们 ，还动不动就趴墙头，要是真的卫建国在山上找到了什么好东西，被王二狗他们知道后，肯定就又不得安生。 见林美娥安静下来了，卫建国又把高秀菊也请了过来。 一家人齐全了，这才开始把竹筐里面的野菜一边往出倒，一边开始讲今天的事。 他们家因为在福姐来了之后，运气是大幅度上涨，每次上山的时候，不说总能找到一些野味，起码这野菜的数量是绝对不会少。 尤其今天卫建国上山的时候，还带着福姐，更加没理由只挖到这么点儿野菜。 见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野菜上比较多，因此卫建国就先从他们回来的时候，遇到那几个癞子的事情说起。 “他们被抢是他们的事，凭什么把我们家挖来的野菜给他们？！” 林美娥还以为能听到什么好消息，结果首先被告知的就是卫建国去当老好人的事，顿时就来了脾气。 她指着卫建国骂道，“不是我说，二弟你这个性格真得改改了！咱们自家的日子都还勒紧裤腰带过得紧巴巴的呢，你还大度把东西给别人？你是落到好名声，可我们要拿什么吃饱肚子？” “而且我告诉你，这种事情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你帮了一次肯定就拒绝不了下一次！事情要是传出去了，越来越多的人来找你帮忙，到时候你能拒绝的过来吗？别里外两头都不是人！” 第34章 这可使不得 林美娥说的越来越难听，连高秀菊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卫学文他们就先一步开了口，“妈，其实是我让二叔去帮他们的。” 见卫建国被误会，卫学文连忙出来开口，说出了自己从前受到过那几个少年帮助的事实。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林美娥依旧不满。 而且就算是对方先给过他们东西，可那也是他们自愿给的，卫学文他们根本就没有必要再去还。 “妈！” 卫学文没想到林美娥会这么不讲道理，他不想看着卫建国眼睁睁被自己妈妈误会，但他又是个笨嘴，没办法说服林美娥。 “行了行了，给都给了，就少说两句。”高秀菊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出来开口制止。 林美娥不忿地哼了声，但到底没再说什么。 见她闭了嘴，高秀菊这才重新看向卫建国，“你接着说。” “嗯嗯。”卫建国点点头。 他把竹筐里的野菜都倒出来后，又开始拆隔板，“其实把野菜给他们，主要是我们今天在山上找到了更好的东西，用不着心疼的。” 说着卫建国便把隔板拿下，把底层摆放得整整齐齐的灵芝展示给他们看。 “这？！” 林美娥一惊，快步上前，蹲在竹筐旁边满脸的不可置信，“灵芝？” “嗯。”卫建国点了点头，看向了林晓玲，“长在一个不起眼的低洼里面，本来我们是没有注意到那里的，但是福姐不小心脚滑了下，把你给她的鸡蛋从口袋里掉出去了，学文下去找才看到了这些。” “那看来我这鸡蛋得记一个大功了。”林晓玲笑着说道，随即便疼爱地摸了摸福姐的发顶。 福姐抿唇，不太好意思的笑了下。 “而且这灵芝我们还没有挖完。”卫建国说道，“那片地长了大概有二十多，我们只把成熟的都摘了，那些没熟的都还在那边长着，差不多还有这么多，等过段时间还可以再去看看。” “我记得上次那个人参，是不是卖了一百多？”林美娥盘算起来，“灵芝对比起人参应该不会差多少，而且这里还有这么多个，怎么着也能卖上个好几百？” 这念头谁家里有个一两百块钱，都算得上很富裕了。 有了这几百块钱，不仅能给他们家盖个漂漂亮亮的新房子，还能好好改善下生活，这样她以后回娘家的时候，也就能挺直腰杆了。 “能卖多少钱这还不好说。”卫建国道，“得抽个时间去县城，找药店的人看看估个价。” 这东西太罕见了，他们也不知道行情，更没办法去问别人，只能自己去找药店问情况了。 “行，那要不你们明天就去县城看看情况？”高秀菊商量说道。 “好。”卫建国点点点头。 “我也要跟着去！”林美娥怕高秀菊又让卫建国和林晓玲一起，连忙开口，“上次卖人参的时候，都没让我去，现在怎么也该轮到我了？” 林晓玲闻言，“既然大嫂想去，那就让大嫂跟建国一起去。” 跟林美娥也在同一个屋檐下相处这么多年，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林晓玲也算是再了解不过的。 林美娥会提出这个要求，无非就是因为两点，一是她自己在生产队呆的太久腻了，二来…… 就是怕他们卖完东西之后，自己偷偷会把钱给藏起来一部分。 当然，后一条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林晓玲知道自己这个嫂子本身人并不算坏，加上她平日里对福姐也不错，林晓玲觉得这些还是可以忍让的。 林晓玲没有什么意见，高秀菊也就直接拍板，“那明天就建国跟美娥一起去县城。” …… 灵芝的保存期很长，因此卫建国他们并没有一次性，把所有摘到的灵芝都带到县城去，只挑了几个拿着。 物以稀为贵，一次性要是卖的太多了，药店肯定是要压价的。 卫建国他们率先去找的，是上次收了他们人参的那位。 上次他跟林晓玲来卖人参，可是找了不少的店铺，但那位是给价格给的最公道的。 因此这回有了新的东西，他第一时间想到的，自然也还是这位。 老板还记得卫建国，见他这次又拿了新的灵芝来，而且品相都还不错。 在验完货之后，老板便利落给钱了。 末了，老板还不忘叮嘱他，如果手头上还有的话，可以尽管往他这里拿，全都照单收。 钱是交给林美娥收着的。 一是她自己要求的，二来卫建国也很少管钱，家里基本上都是交给林晓玲的。 现在贸然让他拿着这么多的钱，他自己也不安心，怕会弄丢什么的。 “没想到一个灵芝就能卖这么多的钱。”离开药店之后，林美娥跟卫建国一边走一边说。 先前那只人参卖了一百多块，这钱在他们看来就已经很贵了，但没想到如今才卖了三个，就赚了足足两百块！ 他们家里还有七八个灵芝，要是把这些再卖掉的话…… 少说还能赚个五百块！ 一想到这类，林美娥乐得都有些合不拢嘴，开始计划起来到时候要怎么分这笔钱，拿到手之后，她又要去买什么。 不过再那之前，他们还得先去一趟县里，找一下傅县长。 对方先前帮了他们大忙，找关系托人替他们看好了卫红旗，这对他们家来说就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 上次来生产队的时候，更是还带来了不少的礼物。 有来有往，这才是正常的人际交往。 反正现在采摘到的灵芝又多，他们来之前商议过后，便决定也送给傅县长一株用来表达感谢。 有着傅县长之前给了联系方式，卫建国他们很快就见到了人。 “这是给您的。” 傅县长见他们说带了点东西给自己，还以为是土特产什么的，哪曾想卫建国直接从布包里掏了个灵芝出来！ 傅县长：“……” “这可使不得使不得！”短暂的震惊后，他了连忙回推拒绝，“我作为副县长，每个月的工资和津贴都不少，上工挣工分很辛苦的，既然挖到这种好东西，更应该自己留着才是，就算是不想留，你们也可以卖了它换钱，改善一下自己的生活。” 第35章 九年义务教育 “您不用担心，我们挖到了不少，在来见您之前就已经去卖过了，价格还不错。” 听到傅县长的话，卫建国更是觉得自己没有信错人，“您之前不是也送给我们不少的东西吗？这个东西就是我们给您的回礼，您不用把它想的太贵重的。” 傅县长扶额，“可是我给你们的东西，和灵芝比起来，这完全不能相比啊。” 他给的那些都是寻常生活中就能轻易买到的，但灵芝这东西……几乎可以说是有市无价。 傅县长觉得两者实在是没有放在一起比较的资格。 “有什么不能比的，不都是礼物吗。”卫建国又推了回去。 “那也不用送给我的。”傅县长还是不愿意收下，“你们也可以留下来自己吃的。” “傅县长，我们跑了这么大老远的路拿过来，您再不收，我们可就要生气了！” 林美娥实在是看不下去他们两个大男人，在这里磨磨唧唧的，直接站起来，“而且您要是真过意不去的话，以后如果国家有什么利民的政策，您可以先告诉我们，就当这个灵芝是我们用来从您这里购买一手消息的报酬好了。” “这……” 傅县长其实还想推辞，但是看两个人大有他再不收下，就要翻脸的样子，只能无奈应了。 见他收下了，卫建国和林美娥今天来县城的任务，也就全部完成了。 正当他们要告辞的时候，傅县长突然叫住了他们。 “既然你们想了解政策上的事，那正好，最近就有个新政策可以跟你们透露下。” 其实政策这话，林美娥只是为了让他收下东西，随便找的借口而已。 但如今傅县长既然都顺着她的话说下去了，他们如果再要离开的话，这不是在打自己的脸吗？于是只能又坐了回去。 “正好你们两人都在，有些话我也就当面问了。”傅县长先看向了林美娥，“我记得学文……是叫学文？” “嗯嗯。” 在林美娥点头后，他才又接着说道，“我记得之前去家里的时候听你们说，学文已经九岁了，弟弟也有七岁，这个年龄已经可以开始上学了，你有计划送孩子去读书吗？” “送倒是想送他们去，可关键是那学费也太贵了。”说到这个林美娥就头疼。 哪个当父母的不想望子成龙望女成凤？整天在土地里刨食能有什么出息？ 因而老早老早的时候，在镇子上刚刚建立学校开始招生的时候，她就怕跑去打听过了。 可是那一学期的学费就要将近二十块！ 而且还要交什么选课费、资料费、工本费等等的杂费，这些乱七八糟一大堆加下来，也要有个十块钱左右！ 而且这还只是一个孩子要交的钱！ 她家可是有三个孩子，算下来光一个学期的学杂费就要三十多！ 小学可是要上六年的，将来初中还要三年，再加上高中三年，如果运气好再考上大学读四年的话，那加起来，就要供他们读十六年的书。 他们卫家又不是什么富贵人家，甚至恰恰相反，之前因为卫红旗的腿没有好，他们家还因此过得格外贫穷，怎么可能负担得起这几个孩子上学要花的钱？ 顶多顶多就只能供得起一个。 可手心手背都是肉，总不能让老大去了书，然后不让老二和老三去？ 林美娥不可否认在面对几个孩子的时候，她的内心是有偏向的。 这些偏向在日常中都可以忽视不计，而让一个孩子去读书，另外两个干看着这种偏心偏到没眼看的事情，她可是万万做不来的。 因此，林美娥在纠结过后，就只能破罐子破摔。 既然供不起三个孩子一起上学，那干脆就三个一起都别去了。 “那倒是正好了。”傅县长拍了下手，“国家马上要推广九年义务教育，这个就很适合你。” “九年义务教育？”林美娥不太懂，“这是什么？” 每个字她倒是都认识，可合在一起的话，她就有些不太能理解了。 “这是国家为了扫盲，依照法律的规定对适龄儿童和青少年，实施的一定年限的强制教育的制度。所谓‘九年’，就是小学六年和初中这三年，‘义务’就是这九年时间里，国家实行教育，不会再向你们收取学费，杂费也会尽量减少，未来大概率也会免除的。” “那听起来倒是还挺不错的。” 学费就是林美娥最为忧心的关键。 现在听傅县长说不再收取学费了，这对她而言绝对是个极大的好消息！ 一个孩子少交了二十块，三个孩子就是六十块，这算下来要省多少钱！ “不过现在政策才刚出来，真正要落到实处的话，可能还得几个月的时间。” 傅县长怕他们在听到消息后，就立刻兴冲冲地带着孩子去办理入学，结果被学校告知还要收费，回头再来控诉他传播虚假消息，因此先把提醒给足了。 “也没关系，我们正好可以有时间好好准备下。” 虽说不收学费了，可杂费还是要交的。 三个孩子的杂费算下来，也不是比小数目。 而他们家在红星生产队里面，本身就算不上富裕，何况卫红旗的腿又伤了这么多年。 前不久拿了那么多钱给卫红旗治腿，已经让大家都在怀疑他们家，是不是把家底都给掏空了， 现在明面账上又没有什么大额收入，轻轻松松就能给几个孩子付上学用的钱，这不是明显让人怀疑吗？ 他们得在这段时间里，找个好借口把卖灵芝的这笔钱，挪到明面账上才行。 见他们心里有底，傅县长稍微放心了些。 又看向卫建国，“如果条件允许的话，也让福姐去读读，我看她挺聪明的，一定是个读书的好苗子。” 他上次去卫家，带着傅行回来的时候，路上就听他那儿子一顿猛夸福姐聪明。 明明之前根本就没有接触过，但是只要教过一遍，立马就都会了，而且还不是前学后忘的那种，看得出来在学习上的天分很高。 女子无才便是德，这可是老祖宗的错误观点。 毛主席都说了，妇女能顶半边天。 傅县长觉得，只要卫家肯供福姐读书，说不定将来还能培养出一个大学生哩！ 第36章 没试过怎么能不行 大学生这种事情对于卫建国他们来说还过于遥远，毕竟现在的福姐，也不过才是一个几岁的小孩子而已。 不过傅县长这话，倒是得到了卫建国和林美娥的一致认同。 如果真的要送卫学文他们去读书的话，那么福姐自然也是不能落下的。 或许不少人家里确实存在着重男轻女这种事情，但是卫家的几个人都很喜欢福姐，而且福姐也可以算作是他们卫家的小福星了，他们对福姐好都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在这种事情上落下她？ “谢谢您，我们会的。”卫建国说道，“福姐那么聪明，我们也觉得如果她不去读书的话，实在是有些太可惜了。” “嗯嗯。” 见他们把自己的话是真的听进去，也是真的有想法想要送福姐去上学后，傅县长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尽管相处的时间并不多，但他是真的很喜欢福姐那个孩子。 他觉得福姐不应该被局限在红星生产队这么个小地方，应该出去见识下更加广阔的天地，拥有一个更加美好的未来。 “对了，如果你们觉得养孩子要花的钱太多，担心不容易挣够的话，我觉得你们其实可以去沿海那边国家设立的经济特区看看的。” 想了想，傅县长又提醒道，“国家这些年为了发展经济，对沿海那些经济特区的投资一直都很大，如果你们能够吃得苦，也可以去试着做一做生意的，说不定还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成效呢。” 经济特区这几个字，卫建国和林美娥是在生产队的大喇叭里听到过的，也听说是国家为了改革开放，所以专门设立的。 尽管他们根本没去过那些地方，甚至也不太清楚那些个经济特区到底在哪里，但他们不懂有人懂。 卫建国和林美娥还是听到过一些关于经济特区的描述，都说那里的人很有钱，街道也很大很宽，还有特别高的楼。 “我们都是在地里刨食的农民，做生意……应该不是那个料子。”卫建国挠了挠自己的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答说道。 “还没试过怎么知道自己不可以？” 傅县长觉得卫建国这人什么都挺好，就是有点太容易妄自菲薄了。 “其实我说这个，也没有别的什么意思，也不是强行要你们去那边做生意什么的，就是给你们出个主意，如果到时候钱不够花的话，你们可以考虑一下这个。” “谢谢您的建议，我们会去好好想想的。” 从傅县长那里离开后，趁着回生产队的班车还没来，林美娥跟卫建国商量起傅县长的这番话来，“其实傅县长说的也没错，去那边的话，倒是的确容易赚到钱，咱们生产队的那个赵拐子，不就是去了沿海的特区，在深市那边整了不少钱，去年不仅给家里盖了新房，还买了好贵的新的三大件！现在过得可阔气了！走到哪里都是用鼻孔来看人的！” 赵拐子这个人，卫建国也是知道的。 对方跟他差不多大，小时候因为伤到了脚成了跛子，就有人给他起了个赵拐子的称呼，一叫就是这么多年。 赵拐子因为跛脚的关系，干活并不怎么麻利方便，因此一直就在别的方面下功夫，经常做些小本生意。 前些年国家刚刚说要改革开放的时候，赵拐子就先人一步跑到沿海那边去打拼了。 现在倒是混得还不错，逢年过节回来红星生产队的时候，总是会带一大堆的东西来显摆。 在红星生产队这里，三大件还是指手表、自行车和缝纫机，但赵拐子却告诉他们这些都已经过时了，新的三大件是冰箱、彩电和洗衣机。 彩电这东西虽然贵，但红星生产队还是有人能买的起的，而他们也很慷慨，会让家里没有电视机的人一起过去看电视。 卫建国家里别说是彩色电视机，就连黑白电视机都没有，他本人是经常去那几个有电视的人家里蹭的电视看的。 但是冰箱和洗衣机…… 这俩玩意儿，卫建国就只在赵拐子的家里看到过，其他人家里都没有。 倒不是只有赵拐子能买得起。 虽然这两样东西也确实挺贵的，只不过电视对他们来说是个稀罕的新奇玩意儿，而冰箱跟洗衣机，对他们的作用并不大。 现在这个年头，吃不饱还是司空见惯的场景，有剩饭剩菜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因此，冰箱对他们的作用并不大，反而因为日常要插着电，对他们来说来说更是浪费。 洗衣机差不多也可以算是同理了。 看起来很高大上很阔气，但对他们而言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帮助，反而有浪费钱的嫌疑。 甚至有些人还觉得，用洗衣机洗出来的衣服，根本没有人工洗的干净哩。 卫建国就是这样想的人之一。 再加上那个赵拐子的行事作风，他并不怎么看得惯。 因此卫建国对赵拐子，并不怎么看得上，“我没记错的话，那赵拐子是做倒爷发家的？以前国家管的不严，现在队长跟我们三令五申国家是不允许再去碰触这些的，碰了就要被记过的。” 赵拐子的发家办法他们是不能复制的，因此就算是去了沿海的那些特区，也不一定能够赚到钱。 “我也就想想而已，没说真的要做。” “倒爷”两个字如同一盆凉水，瞬间就浇灭了林美娥心头的憧憬。 她虽然想要赚钱，但也是光明正大的赚钱。 倒爷这种低价买高价卖的中间贩子，传出去可是要被街坊邻居指着脊梁骨的！ 林美娥还是要脸，这种事情自然是千万不能做的。 “真想赚钱有的是办法，没必要去盯着别人家。”卫建国说道，“而且咱们家现在日子不是也慢慢好过起来了吗？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就算是以后真要供几个孩子上学了，只要咱们当家长的辛苦一点，也还是能够付得起的！” 林美娥知道他是在劝自己，加上她本身确实没有要去做倒爷的想法。 因此，她也就顺着卫建国的话往下说，“有福姐在，咱们家的运气会越来越好的，挣钱也会越来越容易的。” 就像是现在，光那三个灵芝卖的钱，就够他们替孩子们付好久的学费，更别提他们家里还有十多个，足够他们家未来一段时间里不愁吃穿了！ 第37章 送他们上学 县城离红星生产队的比较远，林美娥跟卫建国他们大清早就出了门，在县城就卖了个灵芝，去见了见傅县长。 除此之外他们根本没再多逛，简单买了点吃的，随即就踏上了回程。 然而尽管这样，等他们回到红星生产队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大多数的人们都开始吃晚饭了。 “建国，美娥，你们这是去哪里了？怎么这会儿才回来了？”看到他们回来，有平时关系还不错的街坊问道。 “去县城里给我爸买了点药。”卫建国示意了下手里的布包，“现在腿不是还没有好利索吗？医生说还得吃药配套着恢复，之前家里的药吃不多了，就去县城里又买了点。” “只买药的话，建国一个人去就行了，美娥去做什么了呀？” “买了点布回来。”林美娥笑着说道，“我家那几个皮猴子最近长身体长得特别快，家里的衣服已经不能穿了，只能给他们做新的了。” “男孩子就是这样，不长个子的时候就一直不长，长个子的时候就猛蹿。” 回答的那个自己家里也有个孩子，对林美娥的话表示很有同感。 “可不就是吗！” 他们也知道林美娥跟卫建国去县城累了，所以简单聊过几句后，就让他们回家了。 “爸！大伯母！” 福姐正在院子里看着高秀菊用纺车纺线，余光瞥见卫建国和林美娥回来，眼睛一亮，连忙跑了过去，“你们回来啦。” “福姐，这是爸爸给你买的。”卫建国从口袋里掏出糖递给福姐。 “谢谢爸爸。” 福姐开心地接过，是她最喜欢的奶糖。 “爸爸也吃。”福姐剥开了一颗，递给卫建国。 卫建国没有拒绝，张嘴吞了进去。 “福姐不喂我一颗吗？”林美娥佯装生气，板着脸问她。 “大伯母也吃。” 在这段时间的相处过后，福姐对林美娥也有了一定的了解，知道她不会是这么容易就生气的人，眼下应该是在逗弄自己玩，但她依旧还是按照林美娥说的，给她也喂了一颗。 甚至在给了两人之后，福姐又去给高秀菊也喂了一颗。 尽管高秀菊觉得这些应该是让福姐吃的，但是面对福姐的撒娇，她也无法拒绝，只能照做了。 “甜吗，奶奶？”福姐眨巴着眼睛问。 “很甜。”高秀菊摸了摸她的脑袋。 随即又看向了卫建国和林美娥，尤其是林美娥，见她眉眼间都隐隐含着笑意，就知道今天的事情应该是比较顺利的。 “妈。”林美娥给她打了个眼神，高秀菊会意起身。 一家人进了屋，关好了门，林美娥这才从袜子里掏出之前卖灵芝的钱，交给了高秀菊。 “竟然卖了这么多吗？” 高秀菊有想过灵芝卖钱，但是她没想到灵芝会这么的卖钱！ 今天卫建国和林美娥出门的时候带的灵芝，具体的数量高秀菊心里都是清楚的。 她以为能卖个一百多块钱就已经不错了，但是没想到竟然卖了两百多！ “咱们家还有十几个灵芝，如果把他们都卖掉的话，咱们家还能再赚几百块钱！”林美娥道。 “先别卖了。” 高秀菊虽然也为这些钱心动，不过她还是很清醒的。 灵芝这东西虽然珍贵，但是一次性拿出来的太多，不仅会拉低整体的价格，而且说不准还会引来有心人的觊觎。 “我们知道的。” 高秀菊的担忧，林美娥跟卫建国又何尝没有呢？ “剩下的灵芝，就过段时间再说。” “好。”卫建国点点头。 “对了，你们不是还去见傅县长了吗？东西给他送到了吗？” “送到了。”说到傅县长，林美娥又想起件事情来，“对了，妈，我们去见傅县长的时候，他还告诉了我们一件事。” 高秀菊好奇了，“啥事？” “傅县长说国家马上要实施一个叫做九年义务教育的政策，到时候孩子们上学都是不用交学费的，咱们家现在的日子现在也慢慢好起来了，我就想着能不能……送学文他们去读书上学？” 本来是挺简单的一段话，她在回来之前，也在肚子里已经打过无数次的草稿。 但是真当在高秀菊面前说的时候，面对对方那皱着眉的凝重神色，林美娥还是不自觉就萎了下去，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都简直快要听不见了。 虽说高秀菊并不是那种恶婆婆，平时也不会故意找她的茬。 但是在对方面前，林美娥是真的没有底气。 她没有再说，高秀菊也没有开口，屋子里一时间陷入了凝滞。 就在这个时候，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林晓玲边走边拍着身上的尘土。 见屋子里的人都站着，而且表情看上去还很严肃的样子，于是好奇开口，“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傅县长跟我们说，不久之后要推行一个九年义务教育，就是可以让我们的孩子从小学上到从初中。” 卫建国说道，“大嫂想要让学文他们到时候去读书。” “这不是好事吗？怎么大家的表情这么严肃？” 林晓玲虽然没读过书，但却也知道读书绝对是件好事，将来也就不用再跟他们一样在土地里刨食，也能生活得更加轻松许多。 她的视线先扫过林美娥，见她低着头，随即把目光又投注到一直沉默着的高秀菊身上。 “我也没说不让他们去。” 过了好一会儿，高秀菊才缓缓开口。 “那您是答应了？”林美娥瞬间抬头，眼睛里满是惊喜。 高秀菊点头，“我又不是那种没见识的人，怎么会不想盼着自己的孙子，有个好的将来？” 他们高家在没有没落之前，也是书香世家。 就连她自己也跟着父亲读书学过不少的知识，知识对一个人意味着什么，没有人会比她更清楚。 “我刚刚没有说话，只是在想，到时候如果要送他们去上学的话，要怎么解释钱的来源。” 生产队的人都知道他们为了给卫红旗治病花了大价钱，按理来说，他们家现在正应该是贫困潦倒的时候。 就算是孩子们上学不用交学费，可其他的杂费，也是比不小的支出。 这笔钱如果没有个很好的理由解释的话，到时候肯定会生出许多不必要的麻烦事。 第38章 先进家庭 这…… 高秀菊说的问题，正是林美娥忧心的存在。 如果没有办法解释清楚这个问题的话，肯定是不能送卫学文他们去上学。 “车到山前必有路。”林晓玲插嘴，“按照你们所说的，那个叫什么九年义务教育到现在都还没有实行。 既然没有实行，那我们也不用那么着急，现在就要拿出一个解决的办法来。 说不定等到了那什么九年义务教育要实施的时候，我们家就出现什么转机也说不定呢？” “也是。” 几人都觉得林晓玲的话在理，于是这个问题便先就此打住。 他们本以为这件事情要解决的话，可能还得好几个月。 但是没想到只过了一个月，他们家里就迎来了转机。 “恭喜你们被评为咱们红星生产队的先进家庭，这是给你们的奖励。”郭卫东把一个大号的牛皮纸信封交给了高秀菊，笑着示意她拆开。 高秀菊拆开，先从里面拿出了一个证书。 里面用钢笔写着红星生产队，决定把他们家评为先进家庭的事，右下角还盖着生产队的公章。 除此之外，她还从里面倒出了一百块钱。 “郭队长，这……” 高秀菊拿着钱，有些不知道要怎么办。 “这就是给你们先进家庭的奖励。”郭卫东解释说，“之前你们家决定收养福姐，可是帮了生产队的大忙！毕竟要多养一个孩子，你们家现在的情况也不太好，就把这当成是队上给你们家的一点心意。” “那就谢谢队长了。” “该我们谢你们才是。” 郭卫东离开后，林美娥立刻从院子里进来，看着高秀菊手上的一百块，她忍不住感慨，“这钱可来的真是时候。” 下下个月的一号，学校就要开学了，实施九年义务教育的事情已经传开，各家各户都在商量讨论着这件事，想要把自己的孩子送到学校去。 林美娥昨天晚上还在忧愁，要是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再想不出解决办法的话，那到时候要怎么办，没想到今天就迎来转机了。 “还真是车到山前必有路。” 高秀菊把钱又重新装回牛皮纸信封里，然后交给了林美娥，“拿着，到时候去给孩子们报名。” “哎！”林美娥乐滋滋的接过。 “到时候也带上福姐一起。” 高秀菊临出门前又补了一句，“福姐的年龄也差不多可以去学校了，何况这钱还是因为她才得到的,如果不把她也送到学校去的话，其他人会怎么看我们家呢。” 估计又得说他们重男轻女，或者是亲生就是比养的好。 总之就是各种特别难听的话，如果他们真这么做的话，估计真要被人的唾沫性子给淹死了。 “就算是您不说，我本来也就打算带着福姐一起去的。” 林美娥本身就很喜欢福姐，也是存了要好好培养她的心思，自然不会区别对待。 高秀菊这才彻底放心了。 …… 隔壁 王二狗的媳妇儿刚回来进屋，拄着拐杖的王二狗就连忙问道，“郭卫东去卫家做什么了？” 本来王二狗正在自家院子里晒太阳，听到了郭卫东去隔壁的动静，连忙让她去找人打听。 “送钱去了。”王二狗媳妇儿拉着一张脸，“听说是因为他们家收养了福姐，所以把他们家评为了先进家庭，然后给了他们一百块钱的奖励。” “一百块！” 听到这个数字，王二狗顿时肉疼起来。 一百块对于他们这种家庭来说，可是笔小巨款了！ 就连治疗他这条腿花了二十多块，王二狗都觉得心疼得要死了，结果谁知道生产队竟然给卫家奖励了一百块！ 气得王二狗当即就锤了下桌子，“早知道还给钱的话，咱们就把那个丫头给收养了。” 反正养一个孩子又花不了多少钱，更别提还是个女孩子了，稍微养大一点就能把她给嫁出去然后再去收彩礼了。 何况在福姐去了卫家之后，卫家的运气也变得太好了些，想到这里王二狗就觉得嫉妒。 “你不是跟李春花关系不错吗？”他看向自家媳妇儿，“把这件事情告诉给李春花，让她去找卫家人的麻烦，给他们添添堵。” 那李春花也是个自私自利的性子，要是让她知道卫家收养了福姐后，生产队还给了他们一百块，肯定会不乐意，然后上门去找卫家人要钱的！ “李春花……” “她怎么了？” 见自家媳妇儿犹犹豫豫的，王二狗有些疑惑，往常这俩人不是好的跟穿了一条裤子一样，怎么现在会变成这样？ “她最近的精神有点不正常。” 王二狗媳妇儿可没有忘记，上次去李春花家里时见到的那副样子，对所有人都爱答不理的，也不管其他的，一门心思就只知道织毛衣。 而且还是那种小孩子的款式，看起来像是给她那个没出世的孩子织的。 想到这里，王二狗媳妇越发就觉得心里发毛。 明明她的孩子都流产死掉了，而且她自己也不会再怀孕了，但是李春花偏偏还织的特别用心，甚至每套都准备齐全，还经常拿着这些东西神神叨叨地念些什么，感觉就像是被脏东西上身了一样。 如果不是必要的话，王二狗媳妇儿是真的不想再看见李春花。 “这有什么，她疯疯癫癫的，不是正好容易听我们的话，去找卫家人的麻烦吗？” 王二狗并不把自家媳妇儿说的这些放在心上，“你就尽管去找，反正那个李春花不是一直坚信福姐是扫把星吗？你就把她滑胎的事往福姐头上扯，然后再说福姐现在在卫家过的好日子，我就不信她李春花听了这些还能无动于衷！” 虽然他这条腿是挖水渠的时候伤到的，但在王二狗本人看来，这一切都是卫家害的！ 卫家肯定是记恨着，当初卫红旗因为救他而断了腿的事！ 所以在他发誓后，才会故意找人做法，把卫红旗腿上的伤转移到了他身上来！ 要不然怎么解释的通，明明都躺在床上二十多年了，在他因为挖水渠断了腿之后，卫红旗的腿突然就找到医生给治好了？ “你说的也是。” 王二狗媳妇儿觉得自家男人说的有些道理。 就算是那李春花看着奇奇怪怪的，但他们又没做什么得罪她的事，就算是要报复也报复不到他们头上来。 “那我这就去找李春花，把卫家发生的事都告诉她，让她来给卫家添堵！” 第39章 供得起 “真的吗？我也可以去上学吗？” 听到林晓玲和卫建国的话，福姐顿时激动起来。 她先前还以为要上学的事情是只有哥哥他们的，没想到就连自己也是有份儿的！ “可是……” 兴奋过后，她又犹豫起来，小心翼翼地询问，“我们家负担得起吗？真的不会拖累爸爸妈妈吗？” 福姐先前听李小环——目前已经是她在生产队里玩的最好的朋友，李小环之前跟她抱怨过，说如果要去上学的话，学杂费真的好贵好贵的，一学期的学杂费几乎和他们家大半年的花销差不多！ 李小环家里有两个孩子，一个她，一个她哥哥，李家人本来是想两个孩子一起供的，可谁知道学杂费加一起实在是太贵了，李家人根本负担不起。 纠结之后，他们只能忍痛让李小环放弃，让她的哥哥去读书。 饶是这样，还是让李小环家里穷得快要揭不开锅了。 只供养一个孩子就这么的困难了，而他们家里可是有着足足的四个孩子，要承担的压力可是李小环家里的四倍大！ 福姐是想要去读书上学，但她可不想林晓玲和卫建国因而背上巨大压力。 想到这些，福姐当即打起了退堂鼓，“要不就让哥哥们去，我就留在家里帮助爸爸妈妈的忙。” “放心，福姐，爸爸妈妈能供得起你上学的。” 听到福姐的话，林晓玲和卫建国夫妻俩既是心疼，又是欣慰，“忘了之前咱们在山上挖到的灵芝了吗？卖了不少的钱哩！而且刚刚你郭伯伯还来了咱们家，给了我们一百块钱，不用担心咱们家没钱！” “而且傅县长说了，以后你们上学都是九年义务教育，就是小学和初中都是不收学费的，只用交一些杂费就可以了，这么一来，别说是四个孩子了，就算是十个孩子，咱们家也供得起。”卫建国补充说道。 “可是卖灵芝的钱，不是不能拿到明面上来的吗？” 福姐眨巴着一双澄澈透亮的眼睛，漂亮的小脸上满是疑惑，“我记得之前妈妈跟奶奶说过，说这笔钱钥匙被其他人知道了，我们家会有麻烦的，而且，郭伯伯为什么要给咱们家钱呀？” “那些钱是暂时不能拿到明面上来，但是爸爸妈妈可以通过变现，把它们拿到明面上来。” 林晓玲并没有因为福姐是小孩子就去敷衍她，而是一条条耐心地跟她解释，“你郭伯伯会给咱们家钱，当然是因为福姐啊。” “因为我？” “咱们家因为福姐被评选上了先进家庭，那一百块是给咱们家的奖励。” 林晓玲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脑袋，“这个钱是因为福姐来的，所以没人比福姐更有资格去用这笔钱了。” “可是……” 福姐还有些犹豫，“奶奶和大伯母他们……” “他们也都很支持的。”林晓玲道，“在她们眼里，看着你们出人头地才是最重要的。” 在两人的好说歹说下，福姐总算是打消了忧虑，脸上重新展露出笑容来，“那我想要去上学。” 林晓玲点点头，视线围着福姐打量了一圈，“不过在那之前，妈妈可得给你做身新衣服才行。” 林美娥说卫学文他们长得太快，新衣服还没穿几天就穿不了，太小了。 其实在这段时间里，福姐的个子也长高了不少。 她现在身上的衣服，还是刚来卫家的时候，林晓玲给她做的。 当时的福姐瘦瘦小小的，林晓玲担心她不长个子，就把衣服往合身方面做，基本上都是福姐穿着刚刚好的。 可没想到这两个月过去，福姐的个字也蹿了不少。 平时跟着家里几个男孩子一起，倒是还没看出来长了太多，但是如今袖口和脚踝处，明显是短了不少的。 这样的衣服在家里还能勉强穿一穿，要是拿出去的话，肯定会惹人笑话的。 小孩子尤其是对这些特别敏感的，就算是福姐不在意，等将来到了学校之后，肯定会有其他的小孩子在意的。 林晓玲可不想看着自家的孩子，被别人家的孩子嘲笑。 正好林美娥那里还有些多余的布料，她可以去要一些过来，现在动手的话，在开学之前，绝对是可以给福姐做出好几身新衣服来的。 …… 得知林晓玲想要给福姐做身新衣服，林美娥是二话不说，立马就把自己那边还有的布料全都给拿了出来。 “你看看这个颜色的怎么样？福姐穿这个颜色应该很好看。”林晓玲一边挑选的时候，林美娥还一边给她推荐的，“浅蓝色本身就很衬人，加上咱们福姐长得又白净，穿着肯定好看。” “但是这个粉色也不错。” 林晓玲没想到林美娥这里还有粉色的布料，她一眼就看中了这个，想要用这个来给福姐做一身衣服。 “粉色这多俗气的啊。” 林美娥对这个颜色并不太中意，可能是大家的固有印象里面，都觉得女孩子应该是粉色的，所以她经常在路上看见穿着粉色的小姑娘。 一个东西再好吃，吃多了也会腻。 同理，一个颜色再好看再适合，但满大街小巷都穿这个颜色时，你还会觉得好看吗？ 虽说林美娥有自信，他们家福姐如果穿这个颜色的衣服，绝对会比大多数孩子的都要好看。 毕竟他们家福姐不仅长得好看，而且皮肤还白，白皮肤的人是最适合穿这个浅色系的衣服了。 “怎么就俗气了，大家都喜欢粉色，说明这颜色才是流行。”被质疑自己的审美，林晓玲不乐意了。 “要不然你让福姐来选，问问她到底喜欢哪一种颜色。” “好啊。” 说着，两人还真就把当事人给拉过来了。 “福姐，大伯母问你，你是觉得蓝色好看，还是粉色的好看？” 林美娥把两块布料拿到了福姐的面前，让她从中挑选。 “大伯母觉得这个蓝色的比较好，看起来清新又好看，而且还跟你几个哥哥的衣服是相配的，你觉得呢？” 在她话落之后，林晓玲也紧跟着在福姐面前蹲下来，“你不是跟那个李小环关系很好吗？我记得她有好几身粉色的衣服，你之前还夸过好看，这里有粉色的布料，你要是喜欢的话，妈妈也给你做一身跟李小环那样差不多的。” 第40章 新衣服 “这……” 两人各执一词，一同期待地看着福姐，倒是把福姐给弄得为难了，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说句实在话，这两个颜色无论选哪一个都不是太好，只要选择了一个就意味着得罪了另一个。 可大伯母跟妈妈都是真心对她好的人，让她来选择也是因为喜欢她，所以才想要尊重她的个人意愿。 但是…… 福姐又仔细地看了下眼前的这两个颜色，说实话，她自己并不是特别喜欢粉色和蓝色，这两个颜色都太浅了，如果穿着去上山的话，特别容易被弄脏的。 她现在的力气还比较小，如果衣服弄脏了的话，是没有办法自己去洗干净，还是林晓玲来洗。 福姐并不想给她们增添太多的麻烦。 于是在想了片刻后，她径直把目光投向了两人的身后，眼睛顿时一亮，“我觉得那个不错。”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林美娥和林晓玲就看到了放在他们身后缝纫机上的卡其色和灰色的布料。 林美娥：“……” 林晓玲：“……” 小孩子不都是会喜欢一些明亮的颜色吗？怎么他们家福姐会偏偏喜欢这种土不拉几，连他们这些大人都不怎么喜欢的颜色啊。 “那个，福姐。”林美娥想了想，还是开口，“能告诉大伯母，你为什么会喜欢这个颜色吗？” “因为它……” ‘耐脏’两个字都到了嘴边，但福姐最终还是咽了下去。 她要是就这么直接说的话，大伯母和妈妈肯定又要乱想。 她们肯定会说洗衣服不麻烦的，让她不想要太多之类的，然后再让她在这两个颜色里面挑选。 福姐开动脑筋，很快就想到了个不错的主意，“显得成熟！福姐想要快点成为大人，这样也就能够快点来帮助爸爸妈妈来减轻家里的负担了！” “福姐有这个心就好了，我们心里很感动，但是这种事情是急不来的。” “但我就是更喜欢那颜色一点。” 两个人见福姐执意要选择那个颜色，也就只能放弃她们中意的粉色和蓝色，开始研究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够把这么个不太好看的颜色，给做的好看起来。 量完了尺码，接下来就没福姐的事情了。 她愉快的出去找李小环玩。 卫家跟李小环的家隔了一条街，福姐出门要去找她，基本上就要走完自己家所在的这条街。 福姐在来到卫家后的这段时间，已经把这条街的人差不多都认全了，走在路上遇到熟人的时候，会按照林晓玲教的一一问好。 “卫家还真是会养孩子，现在真是长得越来越水灵了。” “而且还挺乖的，每次碰到人都会问候，不像那些皮猴子，明明都看见我了，结果愣是把我当空气，根本没有任何的反应。” “卫家还真是好运气，白得了福姐这么乖的一个孩子，不仅日子越过越好了，还被队上评了先进，还给了一百块！” “真给了一百块啊？” “陈翠英都这么说了，怎么可能会有假啊？” “那倒也是。” 陈翠英可是郭卫东的媳妇儿，那钱可是郭卫东亲自给送到卫家去的，陈翠英这个枕边人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街坊们向来都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的，既然都已经说到了卫家和福姐，那么自然少不了把福姐给送出去的魏家。 “那李春花之前还总说福姐是个扫把星，也不看看卫家在福姐来了之后，日子好过了多少！反倒是他们家在离了福姐之后，现在都倒了多少霉了？” “也不知道他们夫妻俩脑袋是被哪个门给夹了，非要把福姐这么好的孩子给送出去，甚至还让魏老二都跟着装了瘸腿，结果可倒好，不仅什么好处都没捞到，反而还把自己孩子给折腾没了。” “说到这个，你们觉得不觉得李春花最近奇奇怪怪的？以前那么喜欢出来嚼别人舌头根的人，现在整天窝在家里闭门不出，还在织一些小孩子的毛衣，做一些小孩子的鞋袜……不会是没了孩子直接疯掉了？” “疯倒是不一定，我觉得可能是被那些脏东西给上身了，前几天还有人去找她的时候，说看到她在家里扎小人呢！ 魏伯不是在知道李春花生不了之后，前几天跑到魏老二家里，给他介绍新对象去了吗？就在昨天，要介绍的那个姑娘被人从河边推下去，要不是有人及时路过，直接就淹死了！” “有人证吗？说不定是她不小心掉下去的呢？” “虽然没人证，但是有人看到李春花那个时间点在那里出现过，她还是很可疑的。” …… 李春花听着传入耳中的谈论，表情不变。 拎着刚从小卖部买来的袋装盐，淡定地从他们面前经过。 看着他们从高谈阔论到瞬间噤声，一脸惊恐的样子，她不屑地扯了扯唇角。 回到家的时候，院子里已经多了个人。 “你买盐去了啊？”王二狗媳妇看见李春花回来，连忙迎上前来，“我都在这里等你好久了。” “你找我什么事？”李春花扫了她一眼，就直接进了厨房，用刀把袋装盐弄了个小口，然后倒在了盐罐子里面。 “队上给卫家一百块钱了你知道吗？因为他们收养了福姐，所以被评成了先进家庭，一百块钱是给他们的奖励。” “是吗？” 说着惊讶的话语，但李春花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变化。 利落地把盐全倒进去后，她就又从厨房拿出了菜刀，到了院子里的水井旁，打了点水，便磨了起来。 磨刀这件事是件很稀松平常的事情，王二狗媳妇也不是没做过，可不知道为何，明明在他们日常中很是稀松平常的一件事情，但是由李春花在做的时候，王二狗媳妇突然脊背就有些发凉。 她应该是被流言影响，下意识想太多了。 王二狗媳妇儿安慰着自己，她在来之前也听说了不少“李春花是不是疯了”、“魏伯给魏老二介绍的对象是不是被她推下去的”、“她是不是被脏东西上身了”等等一系列的猜测。 李春花这人王二狗媳妇儿还算是了解的，人品说不上好，但还不至于做出那种事情来。 第41章 知子莫若父 王二狗媳妇过来，本意是想要借着这一百块，看能不能挑起李春花对卫家人之间的矛盾，最好是能够上门去闹一闹的，让卫家也别安生。 但是她没想到，好话歹话全都说尽了，李春花还是那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直到她走之前，都觉得有些奇怪。 她明明先前是最讨厌福姐的，有空就要和她吐槽使劲儿咒骂福姐的，但现在听到福姐在卫家过得这么好，甚至郭卫东还因此给了卫家一百块钱，却始终波澜不惊。 没了孩子的影响就这么大吗？大到连性格都变了这么多。 不过李春花不咬钩子，王二狗媳妇儿把话都说完后，也就没有了再待下去的理由。 尤其是看到魏老二面色沉沉回家的时候，更是担心触到这对夫妻俩的霉头，直接告辞离开了。 而就在王二狗媳妇儿走后，魏老二才到了李春花身边，怒气冲冲地问她，“娜娜是不是你推的？” 娜娜就是之前魏伯要给魏老二介绍的那个女孩子，也是先前在街坊邻居口中，被人推下河的那个。 “有证据吗？”李春花还在磨着她的菜刀，头也不抬。 “证据？”魏老二冷笑，“我都看着你去跟踪娜娜了，难道这还不是证据吗？” “没亲眼看到我把她推下去，这就不算是证据。” 李春花冷哼，她用指腹试了试菜刀的锋利程度，稍微碰了下，就出了血，她这才满意。 用清水简单冲洗过后，李春花便拎着菜刀起身。 只是在经过魏老二身边的时候，她丢下了句话，“不过我倒是可以警告你，想和我离婚，做梦！” …… 魏家里后续发生的事情，王二狗媳妇儿就不知道了。 因为她现在有了一件新的烦心事。 “妈，我也要去上学！”王天宝抓着她的手臂，不住地摇晃着撒娇，“隔壁的卫学文他们都能去，我也要去！” 不然这不就显得他不如卫学文他们吗？ 王天宝向来心高气傲，怎么能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尤其还是发生在他最讨厌的卫家兄弟身上！ “那学费很贵的。”王二狗在一旁说道，“咱们家里没有那么多钱，能够让你去读书。” 他们家本来就不是什么富裕人家，尤其前不久王二狗的腿还断了，他们为了给王二狗看腿，更是花了大价钱。 现在再要去供王天宝读书的话…… 那他们家的生活会越来越难的！ “可是卫学文他们都能上学，凭什么我不能去学校？我比他们差吗？”王天宝不服气。 “因为他们家里有钱，咱们家里没钱。”王二狗说道，“队上因为福姐给了他们家一百块，你可没为咱们家挣来一百块，这能一样吗？” “当家的！”王二狗媳妇儿不赞同说道，“天宝又什么都不知道，干嘛要对他发脾气？” “我这哪里是在发脾气，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王二狗不以为意，“明明跟隔壁那几个小子一样大，但是你看他，有隔壁那几个小子听话吗。” 卫学文哥几个知道卫家的家庭情况不太好，动不动就去上山挖野菜什么的，给家里帮忙。 可是他家里的这个呢，就跟头驴一样，懒得要死。 抽一鞭子动一下，不抽鞭子半步都不动。甚至有时候抽的狠了，还会跟他们发脾气！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要不然怎么都说别人家的孩子好呢？ “什么叫我没有卫学文他们听话？他们也没听话到哪里去？”王天宝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不就是一百块钱吗，等着瞧，这有什么难的？” “还这有什么难的，你知道一百块意味着什么……你给我回来！” 王二狗还想再说些什么，但王天宝根本不听他的话，直接夺门而出，很快就跑得没影。 “看看你教的好儿子！” 王二狗媳妇怼回去，“那不也是你儿子，少把屎盆子都扣到我一个人头上！” 王二狗哼了声，没有再说话。 “不过……” 顿了下，王二狗媳妇又说道，“我听人说现在国家在弄什么九年义务教育，好像是现在不用再收学费了，如果要送天宝去的话，只用交一下杂费就可以。” “可是那杂费也不算少。” 王二狗嘴上说的不怎么待见王天宝，可那毕竟也是他自己的孩子，怎么会不想要看着自己家的孩子成才呢？ 加上不收学费了这件事，生产队的打架都很关注，王二狗也是在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消息。 往年送孩子上学，要交的费用里面，大头肯定是昂贵的学费，要交二十块左右。 现在不用交学费了，只用交一个不到十块的杂费，看起来是少了挺多的。 但问题的关键就在于，他们家本来积蓄就不多，前不久还给他治腿几乎花掉了全部积蓄！ 而他家这孩子……知子莫若父。 王天宝是个什么料子，王二狗可是一清二楚，平时在家里都不怎么听他们的话，想要让他坐在学校里乖乖学习…… 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他现在嚷嚷着要去学校，完全是因为隔壁那几个小子也去了，等这个新鲜劲头过去，说不定就要想尽办法从学校逃跑，到时候，咱们那笔钱可就白花了。” 王二狗媳妇想想也是，他们家那孩子确实不像是个能静下心，去读书的料。 “那你说怎么办？” 十块左右的学费，对他们来说也不是个小数目，如果就这么浪费掉，王二狗媳妇儿也挺肉疼的。 “等他回来了再好好跟他说，让他打消这个念头。” “也好。” …… “你是说，想让我们去偷卫家的钱？” 癞子们听着王天宝的话，不屑地哼笑出声，“小鬼，你凭什么觉得我们会听你的？” 就算那一百块钱确实挺让人心动的，但那可是生产队给的！ 生产队早就看他们这些人不爽了，只是出于种种原因，没办法对付他们，他们两方这才维持着一个微妙的平衡。 现在要是他们主动出手，这份平衡可就被打破了，到时候他们也不一定会有好果子吃。 这种风险极高的买卖，癞子们还是不想去做的。 第42章 怎么不找别人 “那个福姐挺邪门的，自打她去了卫家之后，卫家的运气是越来越好了，经常能从山上抓到一些野味回去。” 见他们不为所动，王天宝跺了跺脚，拼命的开动着脑筋，想着要如何才能够说服他们。 “山鸡那玩意儿有多难抓，你们也是知道的，但他们竟然隔三差五，就能够从山上抓着山鸡回来，而且还有兔子什么的，他们家里也经常能够抓到，还有一些野蘑菇什么的，反正就我们一般人家挺难找到的，他们家总是能轻而易举的就发现了。” 赖子们一听这话，纷纷来了劲儿，“你说的都是真的？” 这年头正儿八经的猪牛羊肉，价格都贵的要死，一般人想要过过嘴瘾，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去山上猎野味的。 赖子们自然也不例外的。 隔三差五的就会去山上碰碰运气，只有极少数的情况下，能抓到一点野味，大部分时候都是空手而归的。 眼下听王天宝说到卫家人的好运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赖子们自然颇为心动。 王天宝见状，更是再加了一把火，“当然是真的！我家跟卫家是邻居，他们只要弄了野味回来，那个肉香味而在我们家里完全能够闻得到。 而且你们只要在队里面打听打听，就能知道卫家人的最近过得是真的好，只要盯着他们，肯定能捞到不少的好东西！” 这话听起来倒是个稳赚不赔的买卖。 但是—— “为什么要把这个消息告诉给我们？”为首的赖子抱着双臂，居高临下地打量着王天宝，“如果真要像你说的这样的话，那你们家怎么不动手？可别告诉我，你爸妈心地善良，想要当个替邻居保守秘密的好人。” “我爸前段时间不是挖水渠伤到腿了吗？我们家就他一个成年男的，而卫家家里可是有三个成年男性在的，真要过去找他们挑明这件事情，那怎么可能打得过？而且郭卫东又偏向他们家，到时候肯定是我们家倒霉啊。” “就算是你爸受伤了，那你也完全可以把这件事情告诉给村子里其他人，怎么就盯上我们了？” 赖子们还不放过王天宝，继续追问着，“就算是郭卫东偏向卫家，可消息一旦传出去了，整个生产队的人都会盯着，到时候怎么看都会是卫家更倒霉一点。” 人都是贪心的。 如果自己的家里没有的，别人家里也没有，那倒是还好。 然而一旦自己家里没有，别人家里却一直有，长此下去，难免会生出一些阴暗的情绪来。 就算是卫家平日里的人缘再好，可在实打实的利益面前，一切就都成了虚的。 “这个……这个……” 王天宝挠了挠自己的脑袋，“这不是第一个想到你们，所以就过来找你们了嘛。” 这倒是他的心里话。 在想要给卫家人点颜色瞧瞧的时候，王天宝脑海里第一时间浮现出的人选，确实就是面前的这些个赖子。 “那你倒是还挺看得起我们的。”为首的嗤笑了声。 王天宝一个小屁孩，心里想的是什么，自然瞒不过他们这些大人的眼睛。 “行了，这事我们知道了，你可以回去了。” 王天宝并没有立刻离开，“那你们什么时候去找他们的麻烦？” “这就没必要告诉你了，小屁孩。” 为首的拍了下他的脑壳，力道大的直接让王天宝的身体向后趔趄了下，废了好些功夫才艰难站稳。 为首的见状哈哈大笑，而后便踩着拖鞋，带着几个小弟双手插兜离开了。 “什么玩意儿！” 等他们走远后，王天宝才呸了一声，脸上满是嫌恶。 如果不是他现在还太小，根本没有什么去找茬的能力，否则他才不会来找这些家伙给自己气受呢！ …… 有了先进家庭的那一百块钱，卫家也就不用再去绞尽脑汁地想象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把那些卖灵芝的钱，给弄到表面的账户上了。 不过几个孩子以后要是上学了的话，家里的开销肯定会越来越大。 于是，卫家人在盘算了之后，留够几个孩子上学要用的钱，然后又给家里买了几只鸡仔，还有几头猪崽。 猪崽只要养大了就能卖钱，基本稳赚不赔。 而鸡仔他们挑的多是母鸡，将来可以卖鸡蛋，而且母鸡要是老了，也可以卖掉或者是自家宰了炖汤，无论怎么看都是个不错的选择。 趁着现在还没开学，福姐他们平时在家里的时候，还是会帮忙去做一些农活的，以便来减轻卫建国他们的负担。 “也过去这么久了，要不然我们去看看灵芝熟了没有，如果熟了的话，就把他们都摘回来。” 卫学文正好要上山割草喂猪，趁机跟高秀菊等人商量，“不然一直长在那里，要是被别人给摘走了的话，那我们家不就亏大发了。” 野生归野生，可毕竟是他们先发现找到的，因此潜意识里，卫学文难免会把那些灵芝看做是自己家的所有物。 要是先前没有发现，那么就算是被人摘走了，他也不会心疼，顶多就是可惜一下，再夸一句运气好。 但如今明明是他们知道那里有，可要是还被人捷足先登的话，这谁心里能够痛快得起来。 “也是，都过去一个月多了。” 这一个月多的时间里，卫建国他们自然也是去过那座山的，可每次都很不凑巧，都跟村里的其他人给撞上，他们根本就没办法去看灵芝的生长情况。 现在卫学文既然提议了，高秀菊他们也没有什么意见。 毕竟放着好端端的赚钱机会，谁会傻到直接放任溜走？ “不过我今天不能跟你们一起去了。”卫建国说道，“队上在浇地，郭队长都过来找了，我不去不行。” 毕竟前不久才把他们家评为了先进家庭，还给了一百块的奖励。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生产队都给了他们家这么大的好处，因此队上有事要帮忙的话，卫建国是说什么都不能推辞的，不然铁定得罪人，以后还可能被穿小鞋。 “我跟他们去。”卫建业说道。 “腿脚都还没好利索的，瞎逞什么能？还是老实在家里呆着！”林美娥直接怼道。 卫建业先前的伤现在还没好全，走起路来都还跛着，要他跟孩子们一起上山，恐怕不是他照顾孩子们，而是孩子还得照顾他！ 第43章 他们想做什么 林美娥跟林晓玲都是要去上工干活挣工分的，而卫家老三卫建民这段时间又跑到县城里去找活了，根本不在家。 高秀菊倒是闲着，可问题是她的年龄实在是太大，加上那座山又有些远，他们并不想累到高秀菊。 因此在商议过后，上山去看灵芝情况的，就是卫学文三兄弟和福姐。 “福姐累不累？要不要我们休息一会儿？” 走出生产队一段距离后，卫学文用手擦了擦脸上的汗，问身旁的福姐。 今天的日头有些毒，饶是他们这些皮糙肉厚，都有些受不了了，更别提福姐本来皮肤就很娇嫩，稍微晒得时间久一点就会发红，而且还特别容易出汗，看起来怪让人心疼的。 哪怕今天出门前，林晓玲在得知天气可能会太热的时候，就已经给福姐带了个编织草帽遮阳，还给她抹了防护霜。 但这才走了一半的路，福姐的脸就又已经晒红了，额头上大颗的汗珠往下掉，卫学文实在是有些心疼。 “没事的，我们可以走到山上再去歇息。” 福姐并不想因为她自己，而耽搁卫学文等人，但卫学文他们更不想让妹妹受苦。 几人找了个树荫处休息，卫学文从竹篓里掏出水壶，先递给福姐，让她喝了之后才给了弟弟们，最后是自己。 “学文哥哥，他们是不是在跟着我们啊？” 喝完水，几个人从路边折了点芭蕉树叶正扇风的时候，福姐拉了拉卫学文的衣袖，朝他示意了个方向。 顺着福姐的视线方向，卫学文很快就看到了不远处几个正在树下纳凉的青年。 他们似乎是出来玩的，连竹篓都没有带，坐在树下说着小话，但视线却时不时地往这边扫上一两眼。 甚至在卫学文看过去的时候，还挑衅地笑了笑。 “好像是咱们生产队里的那几个赖子。” 卫学文的记忆力和视力都很不错，很快便认出了那堆人是谁，脸色沉了下来。 “福姐。”他收回视线，“你是说他们一直都在跟着我们吗？” “差不多。”福姐认真想了想，“从咱们出生产队的时候，他们好像就一直在我们后面了。” 一开始福姐还以为这些人是跟他们顺路的，也要出去山上挖野菜什么的。 可直到刚刚，她才发现这些人根本连放东西的竹篓都没有。 如果要上山挖野菜的话，怎么可能会不带任何的工具？ 显而易见，对方应该是冲着他们来的。 “可是，他们跟着我们做什么呀？”卫学武听着他们两人的对话，不解地问了一句。 是啊，为什么跟着他们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卫学文也不知道。 不过他可以肯定的是，今天是不能去看那些灵芝的生长情况了，搞不好就连最近都不能去看那些灵芝到底生长得怎么样，不然要是被这些人知道了…… “先不管他们。”卫学文想了想说道，“咱们今天就专心挖野菜，灵芝的事情之后再说，毕竟咱们的竹篓可不像二叔那个那么大，也没有夹层，如果他们要过来翻看的，我们是藏不了的。” “那咱们不给他们不就好了吗？”卫学武耿直回答。 “你傻啊！” 卫学文直接给了弟弟一个爆栗，“上次二叔在，都不敢跟他们正面冲突，现在单就咱们几个小屁孩，怎么可能会是他们的对手？” “也是哦。” 卫学文这么一说，卫学武就想起来上次的场景，刚到生产队附近就被拦着了，没记错的话这些人身上还是带着刀子的！ 他脸色僵了僵，小心问着自家哥哥，“那你说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回去还是……” “回去肯定是不能回去的，如果不让他们死心的话，肯定会一直跟着我们的。”卫学文想的明白，“而且就这么回去了，爸爸妈妈爷爷奶奶他们也会担心的。” 几个人在合计过后，决定继续上山挖野菜。 那些个赖子也不走，就跟在他们后面。 有了人在，他们自然不能再去看灵芝，甚至因为对方跟着的距离很近，连“灵芝”两个字都不能提了。 一路上因为有人跟着的关系，挖野菜的时候，卫家几个孩子都不怎么自然。 好在今天收获依旧还不错，轻松就挖到了不少的野菜，甚至还摘到了不少的新鲜蘑菇。 卫学文他们都做好要被全部抢走的准备，但出乎意料的是，赖子们竟然没来勒索！ 就只是跟着他们上了山，然后又跟着他们下了山，自始至终都没跟他们说过一句话，也没有任何越矩的举动，一时间反倒是让卫学文他们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是说那些赖子跟着你们？” 回到家之后，卫学文他们就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卫家众人。 听到他们的话，卫建国顿时皱起了眉头。 “他们好端端的，为什么会盯上我们家？” 除了最近被评上先进家庭，生产队给了他们家那一百块钱的奖励外，他们家最近也没别的什么事情啊。 就算是上次被这些赖子给拦住了，他也是很干脆就给了东西，根本不存在结仇这一说，怎么会盯上他们家？ “我们也不知道。”卫学文摇摇头。 “这次是我们的疏忽。”林美娥看着自家的几个孩子，娥眉颦蹙着，神态间颇为忧心，“下次上山的时候，一定要叫着家里的大人跟着你们一起，知道了吗？” 虽然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打得什么主意，但他们家的这几个小孩子年龄都挺小的，跟赖子们发生冲突的话，是没有任何的还手之力的，很危险。 “知道了。” …… 隔壁。 王天宝看着卫学文他们毫发无伤的回来，心里是止不住的烦躁。 “真拉胯。” 他都提前把卫学文他们要上山的消息给传过去了，结果那些赖子竟然什么都没做，真是气死他了。 果然都是靠不住的。 王天宝磨了磨牙，求人不如求己，看来想要让卫学文他们倒霉出丑，一切都还得他自己来亲自动手。 但是……他要怎么做才能呢？ 王天宝正迷茫的时候，视线突然扫到了什么，眼前一亮，有了！ 第44章 你们隔壁 还没有摸清赖子们的意图，这段时间卫家人出于担心，并没有让卫学文他们再上山，而是由威胁卫建国、林美娥以及林晓玲三个大人代替。 赖子们就像卫学文他们说的那样，就一直跟在后面，但却什么都不做。 既不来搭话，也不来找他们要挖到的野菜之类的，就跟个影子一样，每天只跟在他们身后。 一天、两天…… 直到第四天的时候，他们还跟在后面，卫建国实在是忍不下去了，他主动叫住了跟在他身后的几个赖子，“你们为什么要一直跟着我们家的人？是我们哪里得罪你们了吗？” “没有。” 这天来的人里面正好就有这些赖子的头头。 跟着卫家人的这些天，他早就跟腻了，又苦又累还半点儿收获都没有。 眼下见卫建国主动问起来了，他也很干脆的就和盘托出，“有人跟我说你们家的运气特别好，经常能在山上捡到一些野味，所以就想跟着你们碰碰运气。” 结果谁知道一连这么多天观察下来，卫家人跟他们这些人其实也没什么两样嘛！根本半只野味都没碰见过！ 顶多就是能挖到一些新鲜的蘑菇罢了。 为首的明显感受到自己是被王天宝给忽悠了，心里把这笔账给记到了王家的头上。 毕竟他可不相信，王天宝一个七八岁的小屁孩，能够想出找他们来对付卫家人这种事，肯定是王二狗跟他媳妇儿那两个人想出来的主意。 只不过怕他不相信，估计也担心惹火烧身到自己身上，这才让王天宝这个小孩子来找他说这些。 “哈？”听到为首的话，卫建国在短暂的楞过之后，直接追问，“是谁告诉你的？” “你们隔壁。”为首的耸了耸肩，“除了他们，还有谁会整天盯着你们家啊。” 他们隔壁？王二狗家？ 卫建国听到这个答案还有些惊愕，他还以为是魏老二家专门找的这些赖子。 毕竟怎么看，都应该是魏家跟他们家的仇更大一些。 “行了，总之以后我们不会再来找你了。” 为首的打了个呵欠，“跟着你们又苦又累，还捞不到什么好处，真是麻烦死了，有这个时间，还不如让我在家里好好睡个觉呢。” 说完这些，为首的便摇着头离开了。 在他离开后，那些个赖子也都跟着离开了。 这些赖子在生产队里虽然劣迹斑斑，但为数不多的优点就是不说谎。 如今他们说的信誓旦旦，卫建国也就相信了。 回到家之后，他便把这个消息告诉给了卫家众人，叮嘱他们小心着王二狗一家。 “这王二狗一家还真是心思有够恶毒的。”林美娥听了后，当即就想要去隔壁找他们拼命，“当初害得咱爸断了腿，在床上躺了那么久，现在他自己发毒誓断了腿，结果还记恨到咱们家的头上了，什么人嘛！” 甚至现在还故意跑到那些赖子那里去，让那些赖子来盯着他们家，蓄意找他们家的麻烦，心思真是有够歹毒的！ “毕竟这些只是那些赖子的一面之词，咱们又没有确凿的证据，贸然找上门去，被他们闹大的话，反倒是显得我们理亏。” 林晓玲连忙把人拦住，劝说道，“就算是真要找他们的麻烦，咱们也得准备周全才是。” “那难道就只让他们家给咱们家添堵，咱们就什么都不能做吗？”林美娥反问。 “报复当然是要的，只不过得找个好办法才是。” 林晓玲开动脑筋，很快就有了个主意，“对了，咱们可以从他们家那个儿子入手，可以这样……” …… “你也可以去上学了，是吗？” 听到好姐妹李小环的回答，福姐顿时高兴起来，“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 李小环是她认识的第一个好朋友，也是目前她最好的朋友。 福姐先前还担心要是她去上学了，李小环在生产队里，她们两个不在一块儿玩了，会不会关系就此疏远，没想到现在她们可以一起去学校上学了。 “幸亏那个新出的政策，不再收我们的学费，这样我家里才能供得起我了。” 李家先前只供李小环的哥哥一人，就是因为学费太贵。 现在国家减免了学费，只交学杂费的话，对于李家而言，只要稍微咬咬牙，还是能供得起两个孩子的。 他们这些当家长的，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只能在土里刨食。 但是孩子们跟他们可不一样，未来还有摆脱现状，过上更好生活的机会，而上学，就是改变这一切的最高效办法。 “那个政策确实挺好的，我家也是因为这样才能让我跟学文哥哥他们一起去上学的。”福姐说道，“不然我们家四个孩子，上学也好难的。” “这确实。” 李小环深有感触，“不过虽然免了学费，但是要上学的花销还是挺贵，愿意把孩子送去上学的家长还是不多。” 他们生产队里的孩子多，够年龄要去上学的就更多了，但并不是所有的父母都像他们两家的父母这么开明。 有不少人觉得上学读书，就是在浪费钱，不仅家里少了个劳动力，而且还不一定拥有回报。 因此最终决定送孩子去读书的家长，也就只有寥寥几户人家而已。 “不过我没想到的是，王天宝他爸妈居然会不愿意送王天宝去读书。” 想到之前听说的八卦，李小环忙跟福姐分享，“王天宝他爸妈溺爱孩子，在咱们生产队都是出了名的。 而且之前还到处吹牛逼说什么，‘要是他们家孩子去读书的话，一定能考个状元回来’什么的，结果现在连个上学的钱都掏不起，你说好笑不好笑？” 李小环跟福姐关系好，自然对瞧不起福姐、还排斥针对她的王天宝没什么好感，尤其王天宝那对爸妈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还说过好几次她家的是非。 李小环对他们一家更没什么好感。 如今在得知王天宝连学都没办法去之后，李小环连忙跟福姐分享起这个好消息。 “而且我还听说王天宝手脚不干净，最近整天在偷鸡摸狗，他……” 接下来的话还没有说完，李小环就看到了不远处缓缓朝着他们走过来的王天宝，表情一僵。 第45章 哪个名字 “怎么了？” 见李小环突然变了脸色，福姐也往她视线所在的方向看了过去，很快就看到了正在往这边走过来的王天宝。 王天宝也注意到了她们的视线，高傲地抬了抬下巴，有些圆润的脸上，充斥着对他们的不屑，甚至隐隐还有几分要她们好看的幸灾乐祸。 “他什么意思啊他？” 王天宝离开后，李小环才小声跟福姐说道，“长得又不高，还故意拽的跟个二五八万一样，用鼻孔看着我们？” 王天宝跟卫学文差不多大，但个子比起卫学文他们来，却是要矮上不少。 尤其卫学文他们最近又窜高了不少，但王天宝却一直原地踏步，根本没怎么长。 偏偏他长得矮还不自知，总喜欢抬着下巴，用鼻孔看人，这幅样子落在李小环眼睛里，就更显得可笑了。 “不知道。”福姐摇摇头，回答说道。 王天宝从一开始就很讨厌她，福姐对她自然也没什么好感，平时偶尔在路上看见的时候，对方也是这幅白眼翻上天的样子，福姐早都已经习惯了。 不过王天宝虽然明晃晃的不待见摆在脸上，但除了打嘴炮之外，倒也没做出什么出个的事情，所以大部分时候，福姐都把他当成空气直接给无视掉。 “不管他了，我们去跳皮筋。” “好。” 李小环也不想被王天宝这个垃圾影响心情，在福姐提议后，很快就跟着她开开心心地去找其他的女孩跳皮筋了。 他们走后，王天宝才从暗处出来，“等着瞧。” 他冷哼，“敢嘲笑我，我绝不会让你们好过的。” …… 先前在魏家的时候，他们那条街上几乎没有同龄的女孩子，都是些男孩子。 福姐跟他们根本玩不到一起去，也几乎没有什么共同话题，基本上就是待在家里，帮父母亲的忙。 后来父母过世之后，魏老二跟李春花每天都让她做着无数的杂务，甚至因为她吃的多一些，动不动就对她非打即骂，身上的伤痕越来越多，这样就更加不会让她出门了。 不然被人看到了，他们两个人的名声可就坏了。 虽然还是被看到了，他们的名声也确实坏了起来。 现在这些和福姐一起跳皮筋的朋友，都是她在跟李小环认识后，对方带着她认识的。 “你们如果要去上学的话，就要天天起得好早，能受得了吗？”跳皮筋的时候，有平时关系还不错的问道。 红星生产队里面是没有学校的，队里面的孩子如果想要去上学的话，就只能去四公里外的镇子上，那里有一所公立小学。 他们平时在家里要帮忙干农活，虽说起得也早，可如果要去镇子上上学的话，就起的要比在家里的时候更早。 因为镇子上的学校比较小，根本没有让他们能够住宿的地方，顶多只能在学校里吃个午饭。 所以他们去上学的话，就要每天赶在上课之前过去，然后每天下午放学之后再回家。 卫建国家里没有自行车，李小环他们家里也没有，去学校的话就只能靠步行。 四公里的距离对于他们这些孩子而言并不算少，差不多得走一个小时才能到。 “应该还行，我哥哥说早晨上课的时间也不会太早，只要起的早一些，从咱们队里过去还是能够赶得上的。”李小环回答。 “那就好。”发问的那个女生听到她的回答，知晓的点了点头。 不过随即，她就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那你们都做好准备了吗？我听说去了学校之后，不仅要写很多的作业，而且有些老师很凶的，还会打人！” “是啊是啊，这个我也听说了，好像是只要作业没有写完，就会被打手心！或者是打屁股！ ”有人接话。 “不过这种事情肯定不会发生在福姐和小环身上的，她们两个肯定会按时完成作业，而且老师肯定也会喜欢她们的。” “说的也是，那些被打的好像都是那些比较调皮的男生。” “福姐跟小环本来就聪明，这种事情肯定不会发生在她们身上的。” 福姐不是个特别外向的性格，大多时候就是安静听着她们在说，偶尔的时候会回答上一两句，不让她们觉得冷场。 不过也是托了她们的福，福姐也从其中知道了不少关于学校的小道消息。 “对了福姐，如果去学校的话，肯定是要报名的，你现在用的名字是哪一个啊？” 跳皮筋跳累了，休息的间隙里，话题又扯回到了福姐的头上。 “啊？哪一个？”福姐在短暂的愣神后回答，“你们是在说大名吗？” 卫家人觉得“福姐”这个名字当成小名还不错，如果当大名的话就有点…… 有点凭白赚人辈分的感觉！ 而且以后要是碰到小辈了，“福姐”这个名字对他们而言，也不太好称呼。 毕竟“福姐姐”、“福姐姨”、“福姐姑”等等，这些都听起来太奇怪了！ 所以卫家人在征求了福姐的意愿后，就把她名字里的“姐”给换成了“锦”。 “锦”这个字寓意锦绣福贵，未来很好，加上“姐”跟“锦”这两个字的读音相差不大，所以大名就叫做福锦。 “不是大名，是你的姓，你的姓要写哪一个。” 见她误会了，那个提问的姑娘连忙摇头，干脆把问题给挑明，“虽然都是姓卫/魏，但两个字可区别大了。” “我的姓啊……”福姐听到这里也有点愣神。 ‘魏’是给了她生命的亲生父母的姓氏，而‘卫’是现在收养了她的养父母的姓氏，到时候要写哪一个…… 说句实话，这个问题福姐现在还没有答案。 “还没想好也不用急，反正离开学还有一段时间，你可以慢慢想的。” 李小环见福姐答不上来，连忙出来打圆场，“啊对了，小卖部里最近卖的水果糖好好吃，你们一定要去尝一尝！” “真的吗？我可喜欢吃甜的了，那我一定要去试一试。” 之后话题便歪到了吃的东西上，没再在这件事情上停留。 但福姐的心里却还在纠结着，直到分开之后回家时，情绪都有些低落。 但这件事情却在福姐的心中还是留下了痕迹。 第46章 狼狗 因为心里面装着事情，福姐走路的时候都有些分神，没有太在意周边的路况。 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家已经走过了，于是只好回头。 但是转过身子还没走出多远，就撞上了迎面而来的王天宝。 先前她跟李小环去找其他女孩子跳皮筋的时候，就已经撞见过一次了，这次再碰到的时候，对方脸上那幸灾乐祸的笑容非但没有减少，反而还越发扩大。 福姐脑袋里的警报瞬间疯狂响了起来。 王天宝一直看她不顺眼，把她当做扫把星来排斥。 福姐虽然不想被仇恨裹挟，跟王天宝针锋相对，但老实说，她心里对王天宝还是挺反感的，根本不想跟这个人有接触。 因此在看到他之后，福姐的脸色就沉了下来，甚至转身想要找另外的路离开。 毕竟现在就她一个人，无论年龄还是力气上，她都跟王天宝存在着不小的差距。 偏生这会儿路上又没什么人，附近住着的几户人家也都房门紧闭，显然是不在家。 要是对方铁了心要找她麻烦的话，那她现在根本就是孤立无援。 好汉不吃眼前亏。 家里人本身就已经够担心她的了，福姐并不想他们再为自己操心。 “扫把星！” 只是没等她把想法付诸于行动，王天宝就从后面追了上来，“好歹我们两家也是个邻居，平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竟然在路上见到了我，连招呼都不打。 扫把星，卫家人就是这么教你礼貌的？” “打招呼的对象是给认识的人，而不是什么惹人厌的苍蝇。” 福姐最不喜欢的就是，在她面前说她的家人如何如何，这几乎可以算作是她的逆鳞了。 王天宝怎么说她，福姐都不会觉得生气。 但是现在偏生要把炮火引到卫家人的身上，福姐顿时就不想再忍，直接怼了回去。 “你敢骂我是苍蝇？！” 听到福姐的话，王天宝脸上的怒气更为明显，拦住了想要离开的福姐，“把你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打招呼的对象是给认识的人，而不是什么惹人厌的苍蝇。”福姐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重复着，“现在满意了吗？” “你！” 王天宝没想到福姐还真敢！ 真敢当着他的面，把这些气人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怎么？想打我吗？”看着王天宝已经要扬起来的手，福姐毫无畏惧地反问。 “……哼。” 王天宝默默把手又放了下去，冷哼了声。 随即便狠狠地撞了下福姐的肩膀，力道大的几乎要把她撞飞，然后大摇大摆地离开。 福姐看着他离开，心中的疑窦非但没有解开，反而还越发多了。 王天宝向来是个得理不饶人的性子，之前哪怕没有跟她动过手，但也一直在嘴炮上没输给过她，甚至还在暗中蓄意报复。 可今天拦住她之后，不仅嘴上功夫说不过她，被她给怼回去了，甚至就连刚刚想要动手打她，王天宝竟然都忍住了！ 要知道以往，王天宝可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那种，但现在他却有些忍气吞声的架势，光是这点，就足够让人生疑了。 福姐想不明白。 不过现在王天宝也已经走远了，而且就算是没有走远，福姐也不可能把他拦住仔细问个明白，于是只能往家的方向走。 但才走了几步，忽然有狼狗从拐角的地方冲了出来，正好跟她迎面撞上。 四目相对，福姐顿时慌了起来。 这狼狗差不多和她一般高，甚至可能比她还要再高上一点点，皮毛光亮，目光凶狠，嘴巴张开，露出来的牙齿尖锐锋利，只需一眼就足以让人产生害怕的感觉。 那狼狗看见福姐，鼻尖动了动，很快就朝她的方向走了过来。 狗怕蹲，狼怕火。 福姐记着以前大人们教给她的经验，心中默念着不要慌张，然后蹲了下来。 大人们说只要你蹲下来，狗就会以为你是要拿石头去砸它，就会心生害怕，然后远离。 福姐不知道这话的真假，但是既然遇上了，就得照做。 不然要是惹怒了这条大狼狗，她被咬一口还是轻的，坏一点的话，说不定连命都不太好保证了。 就在福姐蹲下来的时候，那狼狗确实停下了前进的步子。 但是每当福姐要站起身继续往前走的时候，那狼狗就又追了上来，但是在福姐蹲下去的时候，那狼狗也就停了下来。 于是福姐只能且蹲且避，就靠着这样，一路慢慢地挪到了卫家的门口。 林晓玲跟卫建国这时候正好从外面做完工回来，一打眼就看到了有条大狼狗，在追着福姐，顿时大惊失色。 卫建国连忙挥舞着手中的工具，做出凶狠模样就要赶走狼狗。 然而狼狗根本不为所动，甚至在卫建国做出驱赶动作的时候，它还摆出了要攻击的姿势，发出了警告的低吼。 “等等。”林晓玲把卫建国拦住了，“这狗我记得是吴老四家的，虽然长得凶了点，但平时还算是乖的。” “吴老四家的？” 卫建国听到这个名字也愣了下，吴老四就是他们生产队为数不多的有钱人之一。 他也听说过家里养着狗，还是条大狼狗，因为平日里都拴在后院，而卫建国又没怎么去过吴老四的家，根本不知道那条狼狗到底是长什么模样。 “管它是谁家的，现在不把这狗打走，它就一直盯着福姐，要是咬了福姐一口，那可该怎么办？” 这狗看着就很凶，真要发起疯来，他们这些个大人都不一定是对手，更别提福姐这样的小孩子，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吴老四家这狗虽然看着凶，但一般情况下是不会主动咬人的，也不会主动跟着一个人不放的。” 林晓玲解释去了几次吴老四的家，对这狗也算是有些了解，“吴老四平日里给他家狗喂的不是高档罐头，就是专门买的肉，早就把他家的狗的胃口给养刁了。 它现在没有直接上来就来咬福姐，但又一直跟着福姐不愿意离开，只怕是福姐身上有什么它想要的东西，把它给吸引住了，才弄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第47章 自讨苦吃 福姐身上有东西把这狗给吸引了？ 卫建国听着皱起了眉头，他看着福姐，上下打量了几眼，身上根本没有什么不同。 福姐闻言也看了下自己，她身上根本没有什么能够吸引……等等。 手指在摸到上衣口袋的时候，突然碰到了个异样的东西。 福姐拿出来一看，发现竟然是块骨头，而且上面还带着些生肉！ 看见这东西，那狼狗的目光顿时集中过来，吐舌的动作更为明显，尾巴也摇的更欢快了——显然它的目标就是这块骨头。 “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我这里的？”福姐愣了。 卫家已经好久都没有碰过荤腥了。 一是因为家里的钱，不能拿到明面上太多，而且他们几个孩子还要去上学，根本没办法去买肉打打牙祭。 二是那些赖子之前听信了王二狗家的话，一直都在跟着他们上山，也是他们的运气有点差那几天，卫家人并没有抓到任何的野味。 再说，就算是有野味吃的时候，吃完的骨头都会被高秀菊他们给收集起来统一处理掉，怎么可能会有遗漏的？ 而且谁会专门把一块骨头留下来啊？又不是个变态！ 更何况福姐刚刚还跟李小环去找其他的女孩子一起去跳皮筋，真要随身装着跟骨头的话，不是应该早就掉出来了吗？ 怎么她会毫无知觉，还玩得半点儿都不受影响的啊？ 真是奇了怪了。 “福姐，把那骨头先丢给狗。” 听了林晓玲的话，福姐乖乖把骨头朝着大狼狗的方向丢了过去。 狼狗咬住骨头便掉头就走，对于林晓玲卫建国夫妻俩以及福姐三人，根本没有任何的留恋，连回头看一眼都没有。 “原来是找它的骨头的啊。”劫后余生的福姐长舒了一口气，拍着胸脯给自己压惊。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见福姐摆脱了危险，林晓玲连忙把她抱在怀里，柔声安慰着，“真是吓死我们了。” 天知道他们回来就看到一条半人高的狼狗，追着福姐是什么感受，简直心都要吓得从嗓子眼里给跳出来了！ “那块骨头……” 在林晓玲的怀抱里，福姐很快就平静下来。 她仔细回想着先前的事，然后得出了一个猜测，“好像是王天宝塞到我口袋里的。” 紧接着，她把刚才在路上撞见王天宝，以及对方想要动手打她，但最后却莫名其妙收手的奇怪举动，全部都复述给林晓玲和卫建国两人。 “照你说的来看，应该就是他做的。” 毕竟照福姐所说，她回来的时候就只碰到了王天宝一个人。 林晓玲先前只觉得王天宝这孩子，在王二狗跟他媳妇的溺爱下，只是嘴巴坏了点，但本质应该还是好的。 可没想到，他现在竟然都敢给福姐的口袋里偷偷塞骨头，然后引诱大狼狗来追着福姐。 如果不是正好遇到了他们，又恰好发现了口袋里的骨头，那么…… 想到之后可能要发生的事，林晓玲心中多了几分后怕。 同时也更为恼火，“我就知道他们一家人不安好心！” 先前的帐她还没来得及算，这么快就又让她记上了一笔。 王二狗，王天宝。 咀嚼着这两个名字，林晓玲磨了磨牙，敢动她女儿，咱们走着瞧！ …… “气死我了！” 街角处，王天宝愤愤地锤了下面前的电线杆子。 结果气没撒出多少，反倒是因为电线杆子太坚硬，把他自己的手给震得生疼。 “嘶——” 王天宝一边甩着手缓解疼痛，一边忍不住低声咒骂，“什么破狗！连咬人都不会！” 他跟吴老四家的孩子关系不错，今天吴老四家里的大人不在，他就去找吴老四家里的孩子，骗他把狼狗的缰绳给解开，然后又用吴老四家里给狼狗喂的骨头，把狗一路给偷偷引了出来。 自打福姐这个扫把星搬到他们隔壁后，他的日子就一直在倒霉。 因此王天宝就想要让狼狗咬上福姐一口，替他好好地出口气。 这狼狗之前明明凶得要死，每次他去吴老四家里的时候，就对着他狂吠，甚至还想要扑上来咬他！ 就是因为这样，王天宝才趁着撞福姐的时候，偷偷把骨头塞到了她的口袋里。 这个动作，他先前已经练过无数次了，王天宝敢保证一切都是神不知鬼不觉的。 事情最初的发展，也确实跟他预想中的一模一样。 那狼狗冲出来后，闻到了福姐口袋里的骨头的味道，就追了上去。 可王天宝没想到的是，那狗它居然不上去咬人了！ 甚至就在福姐把骨头丢给它之后，还直接给跑了！ 凭什么啊！ 凭什么之前他什么都没做的时候，那狗就冲着他狂吠，现在发现自己最爱吃的骨头在福姐身上，竟然连扑上去都不敢了？ 在暗处目睹了这一切的王天宝，简直肺都要气炸！ 他转了个向，使劲儿踢了踢附近长着的杨树。 发泄了下心中的怒火后，王天宝这才打算回家，再好好想想其他的办法来针对福姐。 可谁知道才刚转过头，他就看到了一条熟悉的狼狗。 “汪！” 见他看过来，狼狗直接用力吠了一声，吓得王天宝一个脚软，直接跌坐在地上。 狼狗见状更上前了一步。 “走开啊！” 看着面前这透着凛冽寒光的尖利牙齿，王天宝心中更慌了，直接爬起身就要跑，然而两条腿的怎么能跑得过四条腿的？ 王天宝很快被狼狗从后面扑倒在地，“救命啊！有狗要咬人了！” 惊慌失措让他的声音里，都带上了哭腔。 然而周边根本没什么人，没人听到他的呼喊。 狼狗本来只是用爪子摁着他，觉得他身上的味道有些熟悉，用鼻子正在努力嗅着。 眼下见王天宝手脚并用的胡乱扑腾着，甚至不经意间还踹了它好几脚，狼狗顿时被惹怒了，直接一口咬了下去。 “啊！” 杀猪般的惨叫声陡然响起。 感受到屁股处传来的疼痛，王天宝杀人的心都有了。 这次的声音很有穿透力，很快就吸引了过来查看的村民。 狼狗见有人过来，当即就要离开。 只是再走之前，还不忘又咬了王天宝一口。 “啊——” 剧痛让王天宝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第48章 不认账 王天宝被狗咬的事情，很快就在红星生产队里面传开了。 毕竟吴老四家里的那条狗实在是太大了，而且叫起来的时候还特别的凶，生产队里的人就算是没有亲眼见过，也大部分都听说过这条狗的存在。 如今见吴老四家里没有管好狗，不仅给放了出来，甚至还咬到了人，当即就成为了红星生产队众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我可怜的儿，怎么这么倒霉的事，偏生就让你给赶上了？” 看着趴在床上哭得泪眼汪汪的王天宝，王二狗跟他媳妇儿简直都要心疼死了。 他们平时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宝贝疙瘩，出门半天竟然就被狗咬了，而且还两只屁股都被咬了！ 伤势你说严重，倒也没有那么的严重，只是看起来有些恐怖而已。 医生说了只要按时换药，好好修养上一段时间，肯定就能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但你说要是不严重，王天宝现在又疼得连路都走不了，一天到晚就只能趴在床上哭，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什么都得他们帮忙着来。 而且王二狗先前摔断腿，他们家为了帮治病已经花了一大笔的钱，如今王天宝又被狗给咬了，不仅要上药，还得打一些防止狂犬病的疫苗，这加起来又是一大笔的支出。 对于本就不怎么富裕的王二狗家里而言，更是雪上加霜！ “天宝，你放心，爸妈一定会给你把这个公道给讨回来的！” 在这段时间的修养后，王二狗的腿也好了不少，虽然出行还得拄着个拐杖，但好歹已经能走路了。 在让医生给王天宝看过伤之后，王二狗夫妻俩便拿着医生开的单子，直接闹到了吴老四家里，问他们要赔偿。 “如果真的是我没看好我们家的狗，把它给放出去了，那它要是在街道上把人给咬了，我这个当主人的肯定是要赔偿的。 但现在的问题是，这狗又不是我故意放出去的，而是你儿子把它给引出去的，凭什么把屎盆子扣到我的头上？” “你放屁！”王二狗直接骂了回去，“这关我儿子什么事？” 他家天宝都被狗给咬了，现在躺在床上不能动，吴老四还想栽赃嫁祸？ “乡亲们，你们来评评理，就因为我儿子跟他家孩子玩的关系比较好，现在他吴老四没把自家的狗看好，到处乱跑把我儿子给咬了。 结果我来找他理论，吴老四竟然还把这一切都推到了我儿子头上……你们来评评理，有这么过分的人吗？” 王二狗的话说的声情并茂，本身生产队里就有不少的人就觉得吴老四家里太富有了，从而看吴老四不顺眼，现在听到王二狗这番话，下意识地就站在了弱势的这一方，越发觉得吴老四家在仗势欺人。 “是啊是啊，天宝那孩子被狗咬伤已经很可怜了，你们家里又不差这点钱，怎么还不认账啊？” “对啊对啊，谁会为了讹诈那么一点钱，就故意让自己被狗咬啊，而且还是你们家那只特别大的狼狗，一个不小心说不定连命都保不住，谁会这么傻的啊。” “我还算是经常去你们家的了，但你们家那只狗一见到我就狂吠，甚至只要我离得稍微近了一点，叫喊得就越发厉害了，甚至还想要挣脱缰绳彻底扑到我的身上来！ 我一个熟人都这样子，天宝一个小孩子怎么可能会引走你们家的狗？这话说出来，你都不觉得可笑吗？” …… 村民们七嘴八舌，虽然也有一部分是站在吴老四那边的。 但大多数人都还是信了王二狗的话，替着他来讨伐吴老四。 “这医药费又不是我故意来讹诈他的，是医生就这么开的，你们家里那么有钱，竟然连这点儿都不愿意掏，我可真是看错你们了。” 王二狗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 他媳妇儿见状更是把医生给写的单子，拿给周边围观的人看，“我们这些钱加起来，还没有一个月他吴老四给他家狗买的肉多，结果他都不愿意付！ 老天爷，怎么就让我们撞见了这么没良心的人啊！我的天宝，你可真是太惨了！” “你！”吴老四没想到王二狗一家这么会撒泼耍赖，脸色被气得有些青。 “怎么了怎么了？”这个时候，得到消息的郭卫东终于赶了过来，“发生什么事了？” 他才在办公室里准备着接下来的农忙时节的事，结果就被人告知，王二狗跟吴老四给杠上了。 甚至还说有打起来的可能，郭卫东这哪还能坐得住，连忙丢下手头的事情赶了过来。 “队长，你来评评理，我们家的孩子被他吴老四家的狼狗给咬了，我们现在来找他要个赔偿，他不仅不给还倒打一耙，直接把事情给推到了我们家天宝身上，说狼狗是被我们家天宝给放走的……你说这气人不气人？” “这……” 王天宝被狗咬了的事情，郭卫东是有听自家媳妇儿说过的，也知道王二狗家里为了给王天宝看病是花了不少钱的。 这件事情任谁一听，都该是吴老四的错。 但他作为红星生产队的队长，对于自家队里面的人员都还算是了解。 吴老四家的那条大狼狗，他看着也发憷，可郭卫东同时也清楚，吴老四并不是个会逃避责任的人。 队里要修路修桥干什么的时候，总是吴老四家里带头捐钱，而且从不求回报，也不强求挂名，更没有用这些，来威胁队上给他家好处什么的。 早几年养的猫跑到别人家里偷吃，吴老四在知道后二话不说直接赔了不少。 而现在这条狗吴老四家都养了好几年了，之前从来都没有出过事，怎么偏生这么巧的就出了事？ 而且出事的那天，郭卫东正好跟吴老四一起去镇子上办了点事，都不在生产队里面。 因此他在情感上，还是比较偏向吴老四那边的。 了解完两人的说法后，郭卫东对着吴老四开口，“你说是王天宝把你家的狗给吸引出去的，有什么证据吗？拿给大家看看。” 他跟吴老四也打了多年的交道，知道吴老四既然敢说的这么肯定，手头肯定是有什么证据的。 第49章 监控 “我儿子说的，王天宝想要把我们家的狗带出去炫耀一下，他就把拴狗的链子给解开……” “不想赔我儿子的医药费就直说，还拿你家孩子当借口，真是够不要脸的。” 没等吴老四说完，王二狗就阴阳怪气打断了他的话。 “是啊，如果证人只有你儿子的话，这……我们也不太好处理。”郭卫东说道。 毕竟孩子肯定是会站在吴老四这边的，自家人出面作证的话，实在是没有什么说服力。 “隔壁的陈姨也看到了，就是王天宝离开我们家之后，我们家的狗跟着他出来了。” 吴老四刚说完，就听王二狗又不屑地嗤笑了声，“谁不知道你们隔壁的陈姨眼睛有问题，走在路上经常都能把人给认错了，前几天看着我还叫成了村口老刘的名字，她的话能相信吗？” “这说的也是。” 陈姨年纪轻轻就死了丈夫和孩子，如今一个人寡居，年龄越来越大，眼睛也越来越瞎，吴老四夫妻俩经常会过去送点吃的什么的，两家人的关系都很好，吴老四几乎可以算作是陈姨的干儿子了。 陈姨这个证人，不说是王二狗了，就连是郭卫东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太妥当。 “还有没有其他的证据？” 听到郭卫东的话，吴老四没有说话，而是吊着脸托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王二狗见状，觉得自己是稳操胜券，脸上的得意笑容几乎快要止不住了，已经开始在做梦了，要不要再趁机让吴老四家大出血倒倒霉。 “有了。”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就在这个时候，吴老四突然喊了一声，“这个可以帮我作证，你们跟我来。”说完，他便跑回了家里。 郭卫东也跟着走了进去，王二狗不知道他还能耍什么花招，拄着拐杖也一瘸一拐地跟着过去了。 其他看热闹的见他们都跟上了，而且吴老四这样子明显还有底气，他们也想要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于是干脆都跟着走了进去。 只见吴老四进了家里的书房，刷着红木漆的书桌上，摆着个跟电视机极为相似的大屁股家伙，吴老四正在插着电线。 “这是什么？” 红星生产队的人都没有看见过这玩意儿，纷纷好奇，“是新型电视机吗？但是旁边的那个长方形又是什么？” 电视机他们都见过，可面前这玩意儿不仅长得跟电视机很像，但旁边却没有天线，而是另外一个特别大的玩意儿，有点像柜子一样的东西。 “这是电脑。” 郭卫东作为队长没少去县城和镇上，这玩意儿也见得多，自然一眼就认出来了，跟大家解释，“电视有的功能电脑都有，而且电脑还能跟世界各地的人联系，比电视贵多了。” 这玩意儿在县里都是个稀罕物件，没想到吴老四家里竟然还买上了这东西，倒是让郭卫东吃了一惊。 电视机就已经很贵了，但是电脑这玩意儿的价格，可是电视机的好几倍不止！ 听到郭卫东的解释后，发现大家都对着电脑产生了新奇，瞬间注意力全都被转移走了，王二狗更是气得咬了咬牙。 “这是在跟我们炫富吗？” 他阴阳怪气地开口，“不是说要让我们看证据的吗？该不会以为这样就能让我们放弃。” “这不是在给你找证据吗。” 吴老四并没有回头，只是操纵着鼠标，然后敲着键盘。 很快，他就发出庆幸的声音，“找到了。” “找到什么了？” “监控。” 吴老四把椅子往后移了移，让大家都能够看清屏幕上的内容，“这个大家应该不知道？但是在省城一些地方已经用上了，代替人们可以看守着这一片的地方。 我们家里的东西比较多，我怕丢，所以就在一些比较关键的地方都装上了，我们家后院里就有一个，正好能看到狗舍那边的情况。” 说着，他操纵着鼠标，在上面点了点，电脑屏幕上面的画面开始转动。 只见王天宝跟着吴老四家的孩子，一起出现在了画面上，紧接着不知道两个孩子说了些什么，吴老四家里的孩子就把狼狗身上的缰绳给扯开了。 紧接着又给了王天宝几块骨头，再之后吴老四家的孩子就去了厕所。 而王天宝就趁着这个机会，用骨头把狼狗给引诱着离开。 虽然后续并没有太多，但明显能看得出来，是王天宝带着狼狗离开的。 “这……” 王二狗震惊了，他没想到会是这个样子。 不过很快他就回过神来，拒不承认，“这不是真的！肯定是你用这个东西乱改的！这世界上怎么可能会存在着能够看到以前发生的事情的东西？” “不信吗？” 吴老四挑眉，目光再围观的人群里扫了几圈，很快确定了人选，“叔，能麻烦您现在去一下我家的后院吗？” “啊？”被点到的那个人有些莫名其妙。 但见大家都盯着自己，也就点点头，“去你们家院子就可以了是吗？” “对。” 吴老四把监控又改成了实时，很快在场的所有人便看到了画面里出现的男人，纷纷惊呼出声。 紧接着吴老四又把时间倒回去，重复播放了好几遍，男人出现在后院的场景。 “这东西可以看实时的，也可以看回放。”他解说说道，“现在证明刚刚的画面不是我作假的了。” “这也太神了？竟然真的能看到！” “如果家里装个这东西，真的就不怕进贼了。” “不过看着应该挺贵的，我们家应该买不起。” 对于监控这东西，红星生产队的队员纷纷都发表着自己的看法。 有些人觉得挺好的，有些人觉得不太好，一时间倒是都相信了监控的存在。 在这种高科技的面前，饶是王二狗再嘴硬，也不得不承认确实是自己那个倒霉孩子做的事。 面上还算稳得住，但是在他的心里面，已经把王天宝已经反复骂了好几遍。 明明之前在家里跟他们说的信誓旦旦，就是那条狗硬追着他才咬的，他们没有任何怀疑就相信了。 结果现在可倒好，害得他们直接在这么多人面前丢尽了脸面！ “王二狗，现在总不能赖我了？” 王二狗本来想要趁乱溜走，结果吴老四一直都在盯着他，见状直接出声叫住了他。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集中过去，王二狗只觉得脸上一片火辣辣的感觉。 在这个关头，吴老四更是补了一刀，“不过说到底，你家孩子也是被我家狗给咬了，所以这药费这次我就帮你们付，以后要是你家孩子再手欠的话，那可就不关我的事情了。” 第50章 上学 吴老四这话，得到了在场大家们的一致夸奖。 而王二狗却是因为这件事情，被众人的目光指指点点的，恨不得找个地缝赶紧钻下去。 本来上门去讨药费这么在理的事情，结果却被吴老四家证明根本不是他们的错，而是王天宝自己弄的，他们无耻的想要上门去讹诈。 在众人的鄙夷目光中，王二狗跟他媳妇儿灰溜溜地回了家。 本来以为这就已经够惨的了，可谁知道就在他们回家的时候，还被挖出来王天宝跟生产队的那几个赖子扯上关系了！ 那些赖子能准确无误的抢走其他人的好东西，基本上都是因为王天宝的通风报信。 这件事情你说要证据倒也没有，就只有几个赖子的一面之词，但因为赖子们向来不喜欢说谎，再加上他们承认了跟王天宝有来往之后，红星生产队的人们就都相信了这个传言。 看向王二狗一家人的视线越发不屑，甚至有极端的都给他们家门上扔臭鸡蛋了！ “我没有，我只是让他们盯着卫家而已。” 王天宝想要解释，但他的话语根本没人怎么愿意听，甚至因为之前的事，就连王二狗夫妇这次对于他的话，都没有像从前那样完全相信了。 “你们信我，我真的没有告诉他们太多东西。” 看出了王二狗夫妇的怀疑，王天宝再三解释，然而王二狗夫妇根本就不怎么相信，反倒是还越发觉得他撒谎成性，根本没有要悔改的意思。 “可恶！”看着对他态度冷淡的父母，王二狗气愤地锤了下墙壁。 都怪那个扫把星！ 要不是她，他就不会被狗咬，也不会被爸妈误会，都是她的错！ 他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 卫家。 从街坊口中听到了王二狗家近来的情况后，林美娥回家的时候，脸上笑得都快出褶子来了。 她到了厨房，对着正在择菜的林晓玲，“你这个办法还真是挺有用的，王二狗他家现在可不好过。” 人被狗咬了一口，总不能再咬回去。 之前王家人盯着他们家不放，还编排了不少他们家的坏话，甚至还专门找上了赖子来盯着他们家，想要从他们手上抢东西。 更别提卫红旗老爷子的腿，本身就是为了救王二狗才摔断的，他们没找王二狗算账，是王二狗自己发毒誓应验了，结果还怪罪到了他们的头上！ 林美娥前段时间更是被人告知，王二狗媳妇还专门偷听他们家的事情，然后再告诉给李春花，想要煽动李春花来找他们家的麻烦。 只可惜李春花最近倒是转了性子，一方常态地安分守己——至于找不找别人家的麻烦，林美娥是管不着的，反正只要李春花不跟他们家过不去，就已经足够了。 但李春花不来，王二狗一家没了助力，反倒是越发爱找他们家的麻烦了。 这狼狗本来就是他们准备的，想要用来咬福姐的！ 只可惜阴差阳错，反倒是报复到了自己的身上！ 他们卫家人做不出来这么阴毒的事情，但是要他们一直忍着这口气又做不到。 因此林晓玲便计划着，把先前王家人用来编排他们的那一招，又还了回去，故意把王家和那几个赖子有来往的事情爆了出去，然后又扯了一堆有的没的流言蜚语，让他们也尝尝什么是人言可畏的感觉。 本来还担心这些很快就会被戳破，他们的计划要失败了，可谁知道吴老四家里出现了监控的事情，反倒是让大家建立起了王二狗一家，谎话连篇的形象。 等他们放出这些消息的时候，直接就信了！ 真是连老天爷都站在他们这边！ “这段时间应该也不会再发生其他的事情了，他们肯定会碰到更多的麻烦事情的，咱们就静观其变就好了。”林晓玲说道。 …… 红星生产队的人对赖子们早就积怨已久。 现在在听说了王天宝疑似跟赖子们一起玩的时候，他们很快就信了，王家人在生产队里面走的时候，都会碰见各异的目光。 不过这些就跟卫家人没什么关系了。 在开学之前，卫红旗的腿总算是彻底康复了，卫家里有了人可以去干活挣工分，卫建国和卫建业他们也就能够暂缓一天，带着福姐以及卫学文兄弟几个去上学报道了。 流程并不算复杂，很快就处理完了。 等到下午的时候，福姐他们已经开始上课了。 “好累啊。” 结束了半天的课程，几人回家的路上，卫学武长叹了口气，“明明不用干活，应该更轻松才是的，可是就在教室里坐了半天，我就浑身疲惫，甚至比在山上割了一整天的喂猪草还要累。” “我也是……”卫学文也深有同感，“读书好难啊！老师讲的跟天书一样，这真的是人能听懂的吗？而且还有那么多的作业……不知道要写到猴年马月去。” 想到作业，几人顿时抱头发出一阵哀嚎。 这简直是在要他们的命啊！ “啊？学文哥哥你们觉得上课很难吗？” 卫家的几个孩子都是没读过书，也没有任何基础的，所以都是从一年级开始读。 只不过因为不收学费的关系，今年来报名的人特别多。 往常一个年纪顶多就只能招到一个班的学生，但今年竟然招到了三个班多！ 所以福姐和卫家三兄弟并不在一个班级里。 不过她倒是凑巧跟李小环分到了同一个班级。 “难道不难吗？” “当然不难啊。”福姐还没回答，跟着他们一同回家的李小环就率先出声，“老师说了，今天都是基础中的基础，真正难的都还在后面呢，你们要是现在就觉得难了……” 她扫了眼卫学文兄弟几人，而后摇头叹气，“那我只能说你们比我家的小黄还笨，真的没救了。” 小黄是李小环家里养的土狗，因为平时看起来呆呆的，反应有些慢一拍，经常被卫学文他们调侃脑子是坏的。 现在李小环用小黄来说他们，当即就让卫学文兄弟几个不满了。 “明明就是很难，我们又没有说谎。” 卫学文抬着下巴，而后问福姐，“尤其是那什么数学，简直要难死了，你说是不是啊，福姐？” 他一边说，一边拼命地给福姐打着眼色，让她配合自己，至少别在李小环面前下不来台。 然而福姐根本就没有接收到，反而还给了他会心一击。 “没有啊，我觉得挺简单的。” 第51章 不想上学 卫学文本以为大家对待上学的态度，应该都是差不多一样的排斥。 但没想到的是，似乎就只有他们兄弟几个是这么想着的。 比如福姐和李小环，她们都觉得上学挺简单的，甚至就连让卫学文兄弟几人颇为头疼的放学作业，福姐跟李小环也很容易就写完了。 “你们怎么这么慢的啊？” 卫家和李小环家离的不远，再加上人多一起写作业有气氛，于是李小环把书包放到自己家里后，就来到了卫家来跟福姐他们一起写作业。 福姐是最快写完的，接下来就是李小环。 等她们写完的时候，卫学文兄弟几个人作业还是刚摊开的样子，根本就没有动过。 李小环见状。更是毫不客气地直接嘲讽出声，“你们也太笨了，这都不会写？要不要我大发慈悲教教你们啊？” “走开走开，别吵到我们学习了。”卫学武直接怼了回去。 “就你们这样还学习呢？”李小环哈哈大笑，“我看你们连明天上学前，作业都是写不完的。” “别瞎说咒我们。” “谁咒你们了，我这说的可是大实话，福姐你说是不是？”为了增加自己话语的可信度，李小环直接把话头转移到了福姐身上。 被点名的福姐看着一边是自己的好朋友，而另外一边是自家的哥哥们，她有些为难，这站在谁那边都不应该。 “对了，刚刚回来的时候，芳姐不是在找我们跳皮筋吗？”福姐干脆转移了话题，“反正现在我们作业也写完了，不如就过去找她玩，让哥哥他们好好学习写写作业。” 芳姐是经常跟福姐她们一起玩的一个女孩子，性格比较腼腆，家里父母都在外面打工，留着她跟爷爷奶奶在家里。 本身芳姐也是要跟着他们一起去读书的，毕竟她的父母在外面打工也是赚到了不少钱的，只可惜她的爷爷奶奶年纪大了，而且还身体都不怎么好，实在是离不开人，所以芳姐只能留在家里。 她家正好在从外面回生产队里的必经之路上，看到福姐跟李小环他们回来，当即就发出邀请她们来找自己一起玩。 “差点儿都忘了。” 听福姐说到这里，李小环才想起来，飞快地收拾起自己的文具，“她还在等着我们呢，那我们快点过去。” 跟这几个笨蛋呆在这里，哪里有去找芳姐一起玩来的开心？ “我可是听说了，你们班的老师是很严格的。” 临走之前，李小环还不忘嘲讽，“如果没办法按时写完作业，可是要被打手心的，希望明天去学校之后，你们的手不会被打肿变成猪肘子。” “快滚你。”卫学武没好气道，“你的手才会变成猪肘子呢。” “我作业可是写完了，不像有的人，就知道说大话，但实际上可是一个字都没动。” “你……” 眼见两方又有要吵起来的架势，福姐连忙站在中间做阻挡，“好了好了，我们快点去找芳姐，就别影响哥哥他们了。” 好说歹说才把李小环给拽走了，她们出门的时候，正好撞上了去山上割猪草回来的林晓玲。 “妈妈。”福姐立刻上前，要帮着林晓玲去把背上的竹篓给卸下来。 “没事，妈妈可以的。” 竹篓很重，依着福姐的力气肯定是接不住的，因此林晓玲并不让她帮忙。 “你们现在是要出去吗？”把竹篓拿下来放在一边，林晓玲才问福姐和李小环。 “是的，林阿姨，我们已经写完作业了，准备去找芳姐玩一会儿。” 林晓玲了解点了点头，对福姐道，“玩可以，不过要记得在晚饭之前回来。” “好。” 得到林晓玲的允许后，福姐这才彻底放心了，跟着李小环出去。 她们在外面玩了挺久的一段时间，只是没想到回家的时候，卫学文兄弟几人的作业还是她们离开时候的模样，丝毫变化都没有。 “学文哥哥，你们还没有写完啊。” 福姐看着卫学文的作业本，忍不住皱了眉。 “是有哪里不会写吗？要不我帮你们看看？” 他们并不在同一个班级，任课的老师也不一样，布置的作业自然也不一样，不过上课的进度都相差不大。 福姐觉得，如果真要教他们的话，自己还是可以胜任的。 “那你看看这几道题。” 卫学文他们虽然觉得问妹妹有点不好意思，但他们更加不想明天去上学的时候，被老师给打手心。 李小环先前说的没错，教导他们班的老师是挺严格的，甚至在布置作业的时候就直接跟他们挑明了，如果写不完作业的话，就要被打手心或者是打屁股。 卫学文他们倒不是怕疼，毕竟男孩子皮糙肉厚的，谁从小没挨过揍？ 只不过福姐和他们在一个年级，而且学校里读书的，大家基本上都还是认识的。 要是因为没写完作业被打，这消息如果传出去，会让福姐这个妹妹丢人，有损他们这些当哥哥的威严而已。 “这几道题……” 福姐看了几眼，发现都是特别基础的一些，只要上课认真听一下，记住老师讲的内容，很容易就能懂的。 她没想到连这么简单的，卫学文他们都不会做。 摇摇头，撇去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福姐拿着笔，一点一点地跟卫学文他们从头讲解。 等到帮着他们把作业做完了，也到了晚饭的时间了。 “上学的感觉怎么样？” 卫家人都很关注几个孩子在学校里的情况，先前见卫学文他们一直都在做作业，不好去打扰，现在写完了，倒是让他们有时间开口问了。 “学校的课好难，我不想去上学了。”有人问了，卫学武也就直接说了，“我坐在教室里的时候，就感觉身上有蚂蚁在爬一样，哪哪都不对劲儿。” 说着，他抬头看向了林美娥和卫建业，小心翼翼，“爸，妈，我能不能不去上学了啊？” “说什么胡话！” 林美娥就坐在卫学武身边，听到这话当即一筷子敲到了他头上，“你是觉得咱们家钱多是？” 早晨才把十多块的学费给交了，现在就不想去学校，这不是瞎折腾吗？ 第52章 书店 “没，就是我真学不进去。” 福姐刚才给他们讲题的时候，卫学文还能听得进去一些。 但卫学武就全程都在梦游，作业最后还是福姐跟卫学文帮忙写的。 卫学武对自己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他根本就不是个学习的料子，就算是在学校里待的再久，也不过是浪费钱跟浪费时间罢了。 “哎，你这孩子。” 林美娥听到这话就不满意了，“你还是个哥哥呢，就是这么给妹妹带头的啊？” “你们才去上学第一天，不适应是应该的，等到日后习惯了，就不会这么觉得了。” 高秀菊以前家里还有钱的时候，她被父亲请来的先生教学的时候也是这样的，作为一个过来人，她对这样的事情很有经验。 “可是……” 卫学武皱着脸，还要解释，却被林晓玲直接打断，“就算是你现在不想要再去了，但是咱们家交给学校的钱，也不会再退回给我们了。” “所以啊。” 林晓玲看着他，“就算是不想读书了，那也是下一学期的事，这学期都给你把钱给交了，你就死了心，在学校里好好学习。” 卫学武抿了抿唇，没再说话，而是用筷子有一搭没一搭戳着碗里的白粥。 “不想吃饭就别吃了，少给我浪费。” 林美娥看不下他这样子，直接从卫学武手里夺走了筷子。 “我没说不吃。”卫学武又把筷子给抢了回去。 “要吃就好好吃。”林美娥道，“上学的事情之后再说。” “知道了。” …… 吃过饭后，林美娥揪着卫学武的耳朵去做思想教育了。 福姐和林晓玲在厨房里洗着碗。 “福姐今天在学校过的怎么样，老师讲的都能听得懂吗？”林晓玲问。 “班上的同学都对我挺好的，而且老师讲的也挺好懂的。” “那就好。” 听到福姐的回答，林晓玲才松了一口气。 先前听卫学武那么排斥上学，她还以为上课很难，有些担心福姐。 现在看她神色轻松，显然是真的挺喜欢的，林晓玲这才放心了。 “不过学文哥哥他们……”福姐有些纠结，“他们好像不太喜欢学校。” “从熟悉的环境陡然去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是会这样子的，给他们一点适应的时间。” “嗯嗯。”福姐点点头。 她也不希望卫学武退学，她希望大家能够一起去学校。 “我会努力听老师的话的，以后也会在学习上多多帮助学武哥哥他们的。” “乖。” 抱着要帮助家里几个哥哥的想法，本来听讲就很认真的福姐，现在上课是越发的努力了。 经常在下课的时候，还会再叫住老师，问他许多问题。 在学习上投注的心血，很快就用漂亮的成绩回报了福姐。 期中考试里，福姐很顺利地拿到双百，成为了年级的第一名。 李小环学习也很努力，只是在数学交卷的时候，粗心地写错了数字，导致卷面分被扣了一点，总分比福姐少了两分，排在了第二名。 对于卫学文兄弟几人而言，上课对他们而言依旧还是个折磨。 只不过有福姐这个“学霸”在帮他们补课，因此他们的成绩也没有太看不过眼，处在了中游偏上的位置。 “作为期中考试成绩的奖励，今天带你们去县城逛一逛。” 在孩子们上学的这段时间里，卫家人也没再遇到什么麻烦。 赖子们不再盯着他们家，卫家人终于挑了个时机，成功把那个低洼里的成熟灵芝都采了回来。 这次去县城，首先确实是要奖励福姐在学习上的好成绩，其次就是他们要再卖掉一部分的灵芝。 家里不能离人，因此来的是林晓玲和卫建国夫妻俩以及四个孩子。 林美娥自然也是想要来的，只可惜娘家那边有点事情，必须得回家一趟。 卫建业觉得自己不适合带孩子，因此这件事情就毫无疑问地落到了卫建国和林晓玲夫妻俩身上。 灵芝放在身上并不怎么安全，先不说被人发现后可能会引发的各种麻烦，单就不小心碰到破坏了品相，那么价格也就会大打折扣。 对他们而言，绝不会是什么好消息。 因此去到县城后，首先要做的，就是卖掉灵芝。 不过几个孩子都不怎么喜欢药店，也不太愿意进去。 所以商量过后，便由卫建国一个人去卖，林晓玲则是带着几个孩子，去附近的书店坐一坐——正好他们也要给福姐买一些辅导资料。 福姐现在的成绩很好，而且也很受他们班主任的喜欢，前不久期中的表彰大会上，专门找林晓玲谈过了，在发现卫家很支持福姐读书之后，班主任就给林晓玲列了个单子，让她给福姐再买点教辅资料。 他们乡下的师资本身就要比城里差一点，更别提城里的孩子除了基本的课程外，家长还会给他们再报名少年宫之类的补习班，几乎把他们一天的时间，都排的满满当当的。 而乡下的孩子，每天的学习时间就只有在学校的那短短几个小时，回家后还得帮忙做家务和农活什么的，很少有再去碰其他学习资料的机会。 班主任觉得福姐是个读书的好苗子，而且卫家人也很支持，就希望能在她的学习上投入再多一点。 趁着现在年纪小，把基础多打好一点，将来也就会容易一点，压力就没有那么的大了。 林晓玲是不认识字的，班主任给她列的那个单子，上面写的是什么内容完全看不懂。 福姐在这半个学期里倒是认识了不少的字，不过因为班主任写的实在是太详细了，书名和作者都有。 但有些字实在是过于生僻，福姐还没学到那里，因此就只能连蒙带猜。 有几本挺容易就找到了，但还有好几本，林晓玲带着福姐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于是只能折回到了前台，打算找管理员问问。 结果才过去，就看到了个熟悉的身影。 “傅行哥哥？” 福姐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傅行。 傅行看到他们也是一愣，而后先乖巧地跟林晓玲打了招呼，这才看向福姐，“好久不见。” 视线落到福姐手中抱着的书籍上，他挑了挑眉，“你们是来买资料的吗？” 第53章 英语 福姐上学的事情，傅行是有从自家父亲那里听说过的，而且成绩还不错。 除此之外，他还听说了卫家最近有了机遇，赚到了点钱，生活比之前要好上太多了。 “嗯嗯。”福姐笑着点点头，“老师给我推荐了几本资料，不过因为有的字，我们不认识，所以打算找人问一问。” “哪几本？我来看看。” 傅行比福姐大了三岁，读书也早了好几年，加上傅县长又一直都很看重他的学习，经常给他报班补习。 因此日常交流所用到的汉字，傅行基本都没什么问题的。 福姐看向林晓玲，林晓玲把手里的纸条交给了傅行，“打对勾的我们都已经找到了，就剩下没打对勾的这几本了。” “这里面有几本已经卖光了，新版还没印刷出来，也不知道书店什么时候才会进货。” 傅行的弟弟傅进和福姐一样大，读的也是一样的年级。 前不久他们的老师也让来买教辅资料，傅行粗略看完，发现这张纸条上的好多书，都跟他弟弟要买的那些是重合的，因此他很快就给出了回答。 “现在能买到的就只剩下这个了。” 看着傅行手指的书名，林晓玲有些苦恼地皱了皱眉头，“那还真是可惜了。” 没有的那几本，正好都是班主任给她列出来的特意要买到的那种。 “林阿姨您别担心，这几本的销量都很不错，以后肯定会再版的，我弟弟也要买这几本，如果到时候再版了的话，我可以先帮您多买一份儿留着。 等您什么时候有时间了，可以再来我这边取，或者我什么时候有时间了，给您送过去也成。” 见他们是真的想要，傅行很快提出了解决办法。 “那真是谢谢你了。” 不得不说，傅行的这个提议，倒是帮了他们的大忙。 突然想到什么，林晓玲忙问，“对了，你是不是也来买书的啊，我们是不是耽搁你了？” “没关系，我今天只是过来看看这边有没有什么新到的书。” 傅行摆了摆手，“我同学在对面的音像店里买磁带，我不想在那边，觉得有些吵，就过来这边等他了。” 说着，他便跟林晓玲还有福姐两人，指了指不远处大门口的正对面。 “录像店？” 听到这个词，林晓玲皱了眉头，“你那个同学要买的磁带是听歌听戏曲的那种吗？” 在她的印象里，录像店并不是个什么好地方，能去那里的也不是什么好孩子。 “不是的，虽然那里确实有卖这种的，但他是去买英语磁带的。” 见林晓玲误会了，傅行连忙解释，“英语您知道吗？” “这是什么？” “是一种外语。”傅行说道，“咱们国家的教育水平，目前是比不过外国的，许多学术界的大佬都是从外面留洋回来的。 如果想要学习到更多的知识就得去国外，而要去国外就不得不学习英语。” “而且咱们国家的面积这么大，物产又很丰富，以后肯定会有越来越多的外国人来我们国家做生意的，要跟他们打交道自然就得用英语。 学好了英语，以后找工作也就不用太忧愁，我觉得可以算作是除了公职人员外，另外一种铁饭碗职业了。” “这样啊……” 林晓玲被他说的有些心动。 只要能抱上铁饭碗，那么以后的好日子就不会愁了。 想到这里，傅行问福姐，“对了，福姐，你们学校现在是还没有开放英语课程啊？” “没有。”福姐老实回答，“不过我们班主任好像会一点。” 她之前去找班主任问问题的时候，也听到班主任跟其他班的老师说过英语如何如何，只不过在看到她之后，两个人就没有再去聊这个问题了。 “那你想不想学啊？” “我可以学吗？”福姐惊喜。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傅行笑了，“我家里还有一些先前学英语的书，现在已经用不上了，可以送给你。 那些书附带着配套的磁带，我记得每个学校里好像都有录音机？” 没等福姐给出回答，他便又自顾自说道，“你可以拿着那些磁带去找你们的老师，他既然都给你列出来了这么多有用的资料，看上去应该是很看重你的。 只要他有录音机的话，在你拿出磁带后，应该就会放给你听的，如果他碰巧会的话，也会给你讲课的。” 福姐点点头，表示记下了。 “但是这不太好。”林晓玲有些犹豫，“你弟弟不是跟福姐一样大吗，他可以用的上你的这些资料啊。” 帮他们找书已经很麻烦傅行了，再从对方家里拿书籍和磁带什么的，实在有些不好意思。 “我爸妈给傅进报了专门的英语课程，他的学习环境比我先前好得多，而且负责教导他们的还是正儿八经从国外回来的，根本用不到那些磁带的，您就放心收下。” 傅行把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林晓玲自然是不能再去拒绝了。 等卫建国卖完灵芝回来，便带着卫学文兄弟几个，一行人去傅行的家里拿走了书籍和磁带。 傅县长正好也在家，还给了孩子们不少好吃的。 “这上面写的都是什么啊。” 回家的车上，卫学武忍不住翻开了傅行给福姐的英语书，“跟个鬼画符一样，完全看不懂。” 傅行给的书是最基础的一套，让她先看着学。 如果能学进去的话，再来他这里取下一套，循序渐进。 尽管这书上面除了英文外，还有汉字，但卫学武上课的时候，实在不怎么用心，写拼音的时候还会出错。 现在看到跟拼音长得一样，但是规律完全不同的英语时，当即就蒙住了。 “确实。” 林晓玲也看了一眼，感同身受地点点头。 汉字对她而言就已经很难了，英语对她来说就更不好辨认，简直就是一群歪七扭八的小蝌蚪。 “我也不认识，不过听老师说，读法跟拼音是不一样的，是要另外学习的。” 福姐大概翻了几页，上面的汉字倒是能看懂个大概，不过英语就真的一头雾水了。 “回头得问问老师才能知道了。” 第54章 坏人不会写在脸上 福姐的班主任是个从外面来支教的年轻人，不怕吃苦，最开心的就是看到自己带的孩子们，愿意努力去学习。 因此在看到福姐假期里，不仅买来了他划的单子上的大部分教辅资料，甚至还找来了英语教材和配套的磁带后，当即就给福姐开起了小灶补课。 班主任本科就读的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好大学，而且当时的任课老师里就有正儿八经的外国人。 他教起来高深一些的英语，可能还有点困难，但是像福姐拿来的这种基础版中的基础版，就完全是小菜一碟。 “英语和汉语的字母虽然都是那二十六个，但它们在英语和汉语里的读音却完全不一样……” 卫学文兄弟几个不放心福姐跟班主任两个人呆在一起，因此也跟着过来了。 可平常上语文课的时候，他们就听得昏昏欲睡。 现在碰到个更难听懂的英语，更是很快就呵欠连天，就差直接睡过去了。 “你们想要睡觉可以去教室，呆在这里很影响别人。” 在他们再一次因为要睡过去，而不小心磕到桌子上发出刺耳声响的时候，李小环不耐烦地说道。 她是跟着福姐一起来学习英语的。 班主任讲的挺好的，她跟福姐也听得认真。 但是偏偏旁边坐了几个不好好学习的，还一直在打瞌睡。 要知道想睡觉这种事情，是会传染的！ 本来李小环挺精神奕奕的，但是在卫学文他们接连不断地打完呵欠后，搞得她现在也有些发困，情不自禁地跟着打了个呵欠。 “……我们又不是故意要这样的。”自知理亏的卫学文兄弟几人并没有反驳，难得说话的时候比较弱气。 “但是你们已经影响道我们在学习了。” 福姐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卫学文他们几个的学习态度并不怎么好。 福姐也觉得他们在这里，不仅是折磨他们自己，并且也在折磨着他们，因此用点头来表达对李小环话语的赞同。 “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不过放心，我并不是那样的人。” 班主任在这里教学也有几年了，自然也有听到一些学校里的风言风语。 而且也确实有一些学生和老师谈恋爱的现实例子在，还都是年纪轻轻就结婚嫁了出去的。 先前，他开小灶给福姐补数学课的时候，卫学文兄弟几个里不说每个人都在，起码至少会有一个在，就是对他抱有警惕。 班主任觉得这样很好，能看得出来卫家三兄弟，都是个爱护妹妹的好孩子，虽然学习上是差了妹妹太多。 因此在他跟福姐要私下补习英语的时候，卫学文兄弟几个过来，他也没有任何的阻拦。 只是没想到，他们会在他的课堂上这么睡过去，这倒是给了班主任不小的打击。 “坏人又不会把自己是坏人几个字，写在脸上，这谁能知道啊。” 不外乎卫学文他们这么警惕，而是前不久刚好爆出来隔壁镇子的高中，有个老师就装的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实际上却暗中对好几个小女生下了手。 而且还保持着暧昧不清的关系长达好几年！ 要不是有个女生在干农活的时候流产了，否则家长还根本不知道这种破事！ 福姐长得又漂亮，卫学文他们担心也是应该的事情，班主任并不觉得奇怪，也没有疑惑。 但他也没有强行去跟卫学文兄弟几个解释，有些事情本来还没有什么。 反正本来就是一些固执的小孩子，就算是强行解释，他们也不一定会听的，倒不如顺其自然。 反正卫学文兄弟几个，他也有听带着隔壁班的老师说过，并不是什么学习的好苗子，只不过是福姐的几个哥哥而已。 班主任也没有一定强行要他们跟着好好学习的想法。 如果他们不是在这里睡觉有碍观瞻的话，根本懒得管他们。 他来支教的时间并不算长，这几年唯一学到的一件事情就是顺其自然。 碰到想要学习的就好好的教，不想要好好学习的，就随他的便。 这就是现实而已。 别看今年招生的时候，来入学的学生已经多了很多，但大多数的家长都不是抱着想要让孩子成才的想法，只是过来混个文凭，日后好找工作一点。 甚至有很多只读了一年不到的书，就觉得呆在学校里没意思，然后主动要回家去干农活的。 在班主任看来，卫学文兄弟几个也差不多是这样的。 没再跟兄弟几个硬磕下去，班主任把注意力，都放在了给福姐还有李小环的讲题上。 担心一次性讲太多她们会听不懂，也会跟语文闹混，于是班主任只讲了一点点的入门知识。 毕竟下午还有其他的课程，福姐来找他是为了学习，但是他也不好给福姐再增加不少的作业负担。 现在只要把基础打好就可以了，以后可以慢慢进步的。 “你们这个班主任的脾气倒是还不错。” 回家的路上，卫学文对着福姐说道，“我们先前那么说话都不生气，不像我们班的班主任，整天吊着张脸，就跟谁欠了他钱一样，说话的时候也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卫学文观察过，他们学校女老师的数量明明是比男老师多的。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班级跟福姐班级的班主任都是男老师。 福姐的班主任正好是斯文败类的那种，长相白净，把自己又收拾得整整齐齐的，单看起来，卫学文就对他没有什么好脸色。 “而且上课时候的样子，看起来也比我们那个老头要好的多。” “学武哥哥，对待老师我们要尊敬一点。”福姐不赞同说道。 班主任对她很好，但是卫学文先前在对方面前的样子，就有些让她生气。 如今还这么说出来，福姐更加觉得自己有必要来管一管。 “你们的老师我也见过，虽然严肃了点，但是上课挺好的，他要是听到了学问哥哥你们的话，肯定会伤心的。” 这倒不是假话，福姐跟卫学文他们的班主任也是打过交道。 对方并不是个坏人，甚至有时候福姐去办公室，找他们班主任没找到的时候，对方也会帮着福姐来回答问题。 福姐对他的印象还是挺好的。 第55章 吴老四 “行，你不喜欢的话，我就不这么说了。”卫学文还是很听福姐的话的。 再说，他也不是真的讨厌他们班主任而已，只是没有那么喜欢。 而且对方也确实没有做出什么针对他的事情来，刚才就只是下意识吐槽而已。 “不过你们学那个英语真的有用吗？”卫学文有点不太看好这个。 他们学校这么多的老师，他早就去打听过了。 事实上，就只有福姐的班主任一个人会，其他的人基本上都只是听过，却没有学过。 尽管之前在书店遇到傅行的时候，对方把英语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但是卫学文觉得这以后找工作还是得靠关系的。 目前来说，根本看不到什么发展的前途。 “有没有不知道，反正多学一门东西，总有多一点的好处。” 卫学文兄弟觉得福姐这话也有点道理。 “哥哥，你们也学，我可以教你们的。”福姐对着卫学文兄弟几人说道，“我们班主任教的很详细，我目前的进度还不错，以后可以帮你们补课的。” “……”那还是别了。 几个人果断拒绝。 单单是语文和数学两门课，就已经让他们学的头大了，要是再加上这个奇奇怪怪的英语，他们的脑子就要爆掉了！ “你还是跟李小环学，哥哥真不是学英语的那块料子。” 福姐“啊”了声，脸上的可惜之意尤其的明显。 这时，背后忽然传来一道爽朗的声音，“你们在上英语课吗？” 几人回过头，吴老四骑着自行车跟在他们旁边，“我家孩子也在学，你们要不要搭个伴儿，一起啊？” 吴老四这可没说谎。 作为一个在外跑生意能赚到钱的人，学会英语的重要性，他可是比绝大多数的人都要清楚。 因此早早地就抓紧了自家孩子的英语学习。 只可惜他家那个不争气的，根本就不好好学。 而且还整天跟一些狐朋狗友聚在一起玩闹，根本就不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吴老四简直是又急又气。 前段时间好不容易，他家里那个终于跟王天宝闹掰不来往了，最近也有了转性的架势，开始看书，吴老四就希望孩子能再好一点。 之前期中考试之后，他去学校后发现福姐的学习成绩不错，就想着要找个乖一点的孩子，来刺激下自家那个笨儿子。 就算是遇到不会的问题了，也可以随时随地的请教。 现在听到福姐也在学习英语，吴老四只觉得老天爷真是安排得好，当即就跟他们发出了邀请。 “叔叔家里有录音机，可以借给你们用，而且叔叔家里还有电脑，你们如果要找一些资料的话，也会方便的多。” “谢谢您，不过我们得回家跟爸爸妈妈说一声。”福姐礼貌说道。 “嗯，是该回家跟家里人说一声。”吴老四也没有强求，“叔叔家也很好找的，就你们隔壁那条街，有空可以过来玩。” 吴老四骑着自行车离开后，卫学武才嘀咕起来，“他怎么会找我们啊？” “谁找你啊，明显就是冲着福姐来的！”卫学文直接一巴掌拍下去，“眼光倒是挺好的，知道我们福姐是个好孩子。” 吴老四他们也算是认识的。 毕竟他儿子吴好顺跟卫学文他们都差不多大，再加上先前吴好顺一直都是跟在王天宝屁股后面的，卫学文他们不知道才奇怪呢！ “别去，吴好顺之前还跟着王天宝一起骂过福姐呢！” 卫学武可没有那么大度，原谅一个前不久还揪着自家妹妹谩骂的人。 而且有些时候，吴好顺骂的话还特别的难听，卫学武当初没揍他一顿就已经很给面子了，现在竟然还想要她妹妹去教他学习？真是在做梦！ “不过，听说他跟王天宝闹掰了？” 卫学文对周边的八卦，还是比较灵敏的，“之前王天宝不是偷了吴老四家里的狗，想要用来咬福姐，结果自己反倒被狗给咬了嘛，然后还栽赃陷害给吴老四家，想要借机再讹诈一笔。” 王天宝跟吴好顺之后的吵架过程，他们这些外人虽然不知道，但这两人以前是好到恨不得穿一条裤子，如今却根本不出现在同一片空间里，甚至恨不得老死不相往来，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闹掰又怎么了？他又没给福姐道歉！以前欺负过福姐的账，就能这么算掉吗？”卫学武道。 两个兄弟在这一点上达成了共识。 吴老四是看起来人不错，但他家那个儿子，他们目前可是没有任何的好感，并不打算跟他多相处。 福姐也是这么感觉的。 吴老四虽然给她的观感还不错，但先前吴好顺带给她的印象并不怎么好。 因此福姐也没有要去吴家的意思。 只不过吴老四说的录音机，倒是让她有些心动。 “吴老四请你们去他家啊？” 林晓玲还没回答，林美娥便先出声了，“吴老四跟他媳妇儿人都挺不错的，也不会欺负你的，去啊！他家里那么多好东西，有便宜不占，真是不用白不用了！” “但是他家那个吴好顺，之前一直跟王天宝一起玩儿，还欺负过福姐！” 卫家兄弟几个不乐意了，“而且凭什么他一说，我们就要过去啊？搞得好像我们非得倒贴他们一样！” “就是就是！” “不想去就不去了。”高秀菊出来打圆场，“不喜欢我们福姐，就不去他们家了，等再过段时间，咱们家里把猪卖了，录音机咱们家也能给你买一个。” 福姐学习争气，卫家人自然也愿意在学习上给她投资。 录音机对他们家来说，并不算是太昂贵的东西，甚至因为灵芝卖了钱的关系，他们现在就能够买得起。 只不过暂时钱还不好拿到明面上来，只能再等一段时间了。 …… 期中考试过后，班级的座位便发生了改变。 一开始的时候，是大家想要跟谁一起坐，就跟谁一起坐的，只有不知道要跟谁一起坐的时候，才会任由班主任去进行分配。 但现在成绩出来了，班主任就会根据成绩的情况，然后把他们的座位进行适当的调整。 原先福姐是跟李小环一起当同桌的，但现在她们俩的成绩都很不错，然后被分成了前后桌。 然后福姐的同桌，变成了班上的另外一个男生。 第56章 讹诈 “什么？给你换座位了？还是个男生？！” 听到这个消息，卫学文兄弟几人顿时暴躁起来。 “不行，我得去找找你们班主任，让他给换回来。” 他们两个班级就是隔壁的关系，成为福姐新同桌的那个家伙，他们先前也是没少见到过的。 倒不是卫学文他们不太好相处，对于所有靠近妹妹的人都抱有警惕，而是这个家伙，本来就是个为数不多，对着他妹妹大献殷勤的坏家伙！ 刚入学没多久的时候，就被他们抓到过请福姐吃糖、吃零食什么的。 甚至还在打听他们家的位置，想要假期过来找福姐玩！ 简直就差把“对福姐居心不良”四个大字直接给写在脑门上了！ 卫家兄弟几人都是个妹控，面对着对自家妹妹抱有小心思的家伙，能给他好脸色才奇怪了！ “换座位就算了，他也没影响我学习。” 福姐不知道卫学文他们想的那么多，她只是觉得这个男生在学习上的态度还挺认真的。 虽然有些时候确实对她太热情了一点，让她觉得有些困扰，不过大体上人还是不错的。 “而且爸爸妈妈也说过的，在学校里就要多交朋友，有人扯我头发的时候，他还帮我，看起来不像是个坏人。” 这个年龄段的小男生，有不少是特别喜欢逗弄女生的。 包括但并不限于扯头发，往书桌里塞昆虫之类的。 可是她这位新同桌一次都没有这么做过，甚至还站出来为她鸣不平，警告那些人不要再这样做了。 单就这一点而言，福姐对他还是很有好感的。 “谁扯你头发？你告诉哥哥们，哥哥们帮你欺负回去！” 听说到有人欺负福姐，卫学文兄弟几人，顿时警惕起来。 “没事，现在他们不敢欺负我了，如果之后再欺负我的话，我就跟哥哥们说。” 那些事情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如果卫学文他们现在找上那些人的话，明显有挑事的嫌疑。 福姐并不想他们因此而被学校盯上，被他们的班主任给盯上。 如果在学校里表现得太“刺头”的话，学校也是有权利可以找家长谈话，考虑要不要把学生给劝退掉的。 福姐好说歹说，才算是打消了卫学文他们要去找麻烦的意思。 只不过这件事情，却也给他们提了个醒，平日里对福姐的关注还要更多一点，要不然在某些时候福姐被人都欺负了。 福姐怕他们担心，根本就不愿意提起，而他们要是再粗心一点儿，根本就不会愿意发现，等于说平白让福姐受了委屈了。 对于他们这些当哥哥的而言，看着妹妹被欺负，那可是怎么坐不住的。 卫学文他们本来只是觉得自己要打起警惕，但是没想到这样的事，竟然很快就又发生了。 “你就是一年级一班的福姐，是？“ 学校里是没有住宿的地方的，但午休的时间又很长，因此有一部分的学生都会在教室里睡午觉。 福姐不怎么困，因此大多数午休的时候，都会去班主任那里学习英语。 卫学文他们几个本来也是要一起的，只不过作业没有写完，临时被他们的班主任留堂监督了，要写完了才能过来。 而李小环今天又生病了，家里人担心她，就让她请了假，没有来上学。 等于说过来上课的就只有福姐一个。 他们学校的地方不大，只有两栋楼，一进大门就是三层的教学楼，再往后是给教职工住宿用的两层宿舍楼。 其次还有食堂之类的地方，不过只是小小的几间平房，见缝插针堆在一边罢了。 教职工宿舍楼虽说就在教学楼后面不远，但因为两者中间还隔着个操场，以及小花园。 到底还有十几米的距离，而就在这十几米的距离里，福姐就被人给拦住了。 “哥几个儿缺点钱花了，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 福姐看了眼挡在她面前的几个高大男生。 她是有听说过，学校里有那种不学好的高年级生，专门来勒索低年级的，从他们身上要钱的。 因为他们年龄大，而且看起来很凶，那些低年级的大多都不敢告诉给老师或者家长，都只能默默直接给钱了。 没想到，这样越发助长了他们的嚣张气焰，在学校里有恃无恐起来。 就算是有人看不下去好心告诉给了老师，但那些小一点的、被勒索的孩子，根本就不敢当面指控，事情最后也就只能无疾而终。 反倒是那些告密的会被盯上，暗中欺负。 “我身上没有钱。” 福姐这是说的大实话。 她的午饭会由林晓玲他们提前在家里做好，然后再带过来，并不需要买。 学习要用到的铅笔本子之类的，家里之前也在县城里屯了不少，根本不缺。 除此之外像零食之类的东西，对她而言并不是个必需品，只有偶尔偶尔的时候，会从关系好的朋友那里得到分享的一点，自己是不会去主动买的。 “穿着这么新的衣服，怎么可能会没钱？” 为首的是个五年级的学生，比福姐要高出了几乎两个头，而且似乎因为经常做农活的缘故，身体看起来还很壮实，胳膊上都隐隐能够看到肌肉的线条。 五官本身还算不错，但因为过于凶恶的表情，颜值被大打折扣。 他已经盯着福姐好一段时间了，知道她在学校的成绩很好，而且每次穿的衣服基本都很干净整齐，还经常买辅导书什么的。 这怎么看都是家里不差钱，反而还被家里捧在手心照顾得很好。 因此他们趁着卫学文兄弟几人不在，专门来找福姐了。 女孩子大多都胆子小，根本不敢把事情闹大。 只要他们的威吓到位了，根本不担心福姐会把这种事情说出去的。 “我身上真的没有钱。” 对方身后还带着两个小弟，他们的个子也很高，瞪着人的时候很有威慑力。 而福姐只有一个人，知道自己不是他们的对手，因此并不打算跟他硬碰硬，尽量先讲道理。 她把身上的口袋翻出来给他们看，“你们找错人了。” “这怎么可能？” 勒索的根本不相信自己会找错了人，甚至想要直接来上手，亲自翻福姐身上的口袋。 只是没等他们动手，便有人来上前阻止，“你们这样欺负一个女孩子，也太过分了？” 第57章 别欺人太甚 吴好顺只是打算去找老师询问问题，没想到会在路上看见高年级的在欺负小女生。 平日里父亲就教导他要见义勇为，因此在看到的时候，吴好顺下意识就上前阻止了。 等到了跟前，他才发现被欺负的是福姐。 “怎么是你？” 想到自己先前做过的事情，吴好顺一时间的表情也有些尴尬。 福姐看到他的时候，也微微地愣了下，漂亮的剪水双瞳里有些错愕，“你……” 不过他们的对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那些高年级的先给打断了。 “哪里来的臭小子，要坏我们的好事？” 吴好顺的个子并不算高，也就只比福姐高上半头的样子，跟为首的高年级站在一起的话，还是要矮上对方一点儿的，因此很轻易就被人揪住了衣领。 吴好顺的脚后跟已经离空，只有脚尖堪堪点在地上，攥着他衣领的手掌力气有些大，喉咙被卡的很紧，让他连呼吸都有些困难，模样看上去有些滑稽。 那些高年级的见状，嘲笑得越发起劲儿了。 “也不瞧瞧自己有几斤几两，就这瘦弱的小身板，还想在我们面前逞英雄？” 左脸被人啪啪用力拍着，没几下就红了。 感受到疼痛的吴好顺倒吸了口凉气，他瞪着眼前的几个男生，“你们别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为首的先是怪笑了下，随即越发趾高气扬，“我就欺负你们怎么了？要去告诉老师告状吗？” 他们拦住福姐的这地方正好是在个背角旮旯，而且还有小花园挡着，从外面第一时间根本很难看清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反倒是他们这些处在里面的人，倒是一瞬间就能够注意到外面的情况。 至于告老师…… 对他们来说，更是不值得放在心上的小事。 老师是最讲究证据和公平的人，只要没抓到他们的小辫子，就算是那些被他们盯上的可怜虫说破了天。 在没有确切十足的证据下，顶多就是训诫他们几次，罚他们写上几百字的检讨。 除此之外根本不能再对他们做什么，更别提把他们赶出学校了。 看着吴好顺因为帮她出头，从而被几个高年级的欺负，福姐忍不住皱了眉，上前祈求，“哥哥，我们身上真的没有钱，你就行行好，放过我们。” “你身上没钱，但你这个同学看上去倒是挺有钱的。” 为首的一把掀开福姐，他现在已经转移了目标。 福姐身上的衣服乍看是还不错，但那是跟一般人比起来，跟眼前的吴好顺做对比的话，那可是要差好几个档次的。 就比如说吴好顺手上戴的那块表，几个高年级的虽然没人买过，但却在学校里老师的手上见到过差不多的。 那位老师之前跟人吹嘘，说买这一块表花了两个月的工资。 他们找人打听过，那位老师在这个学校已经干了好几年了，算是这个学校的老职工了，工资比那些才刚来的小年轻要多上一点，差不多每个月三十块钱的样子。 他都花了两个月工资才能买的起的手表，报价起码在六十块钱以上。 一个低年级的学生，手上就带着这么贵的手表，这绝对是条当之无愧的大鱼！ 这种大鱼他们要是能够放走的话，那可真是亏到家了！ “嘶。” 福姐被推的猝不及防，脚下一歪直接跌倒在地，手腕内侧的皮肤被磨破了皮，严重倒是不严重，只是细细麻麻的疼痛传来，仍是让福姐忍不住咬紧了唇瓣，眼眶有些发红。 福姐的可怜模样，激起了吴好顺的保护欲，“你们再这样，我就要还手了。” “还手？”他的话让几个高年级的越发大笑出声，拍弄着吴好顺脸颊的力气越发大了，“小子，你以为哥几个是被吓到大的吗？” 一个他们只要稍微用点力就能够轻易捏死的小蚂蚁，竟然还敢大言不惭要用还手，来威胁他们？真是在搞笑！ “识相的话，就快点把身上值钱的东西，比如你手上的那块表交给哥几个，否则……” 为首的话还没有说完，脚背便被人用力踩了一下。 他因为吃痛有些放松了警惕，结果就在这时，先前一直被他看做是弱鸡的吴好顺，突然暴起，一记勾拳直接砸了过来，力道大的让为首的都踉跄了下。 没等他彻底站稳，吴好顺就是一整套的组合拳招呼过来。 为首的就是个子高了些，力气大了些，以往他欺负人的时候，根本用不到什么打架的技巧，只需要靠着身高和力道就可以轻松获胜了。 因此多年行凶下来，欺负人的招式就只有那两板斧。 现在这两板斧在明显练过防身术的吴好顺面前，显然就很不够看了。 “老大。” 吴好顺最初还手的时候，那两个小弟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因为以往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见过，有不自量力的小学生想反抗，结果反倒被他们老大给揍得哭鼻子。 更别提吴好顺自打出现后，就一直唧唧歪歪的打嘴炮，别说反抗了还一直任由他们揉搓，两个小弟就越发不把他放在心上了。 谁能想到，吴好顺会突然给他们来这一手，直接把他们老大给打倒了！ 两个小弟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只觉得刚刚是吴好顺卑鄙偷袭了他们老大，互相对视一眼后，他们便一起朝着吴好顺冲了上去，决心要给这个家伙点颜色瞧瞧。 可没料到—— “先前都警告过你们了，可惜不听我的话。” 成功将两人也打趴在地后，吴好顺掸着衣服上沾到的尘土，“我还没出多少力气，你们竟然就打不过了，真菜啊。” 他说着话的时候轻描淡写，但却躺在地上的那几个高年级气红了眼。 “你……” 为首的还不死心，想要串通两个手下再搞一搞偷袭，结果这时背后突然传来了另外几道声线，“你们在干嘛？” 来的是卫学文兄弟三人。 李小环今天没来学校，福姐就只剩下一个人了，几个人还没有对福姐的班主任打消戒心，实在不想让他们两个私下相处。 因此就尽可能快地把作业写完过来，结果谁知道才走到这边，就看到了吴好顺也在。 甚至还有几个看起来就不是好人的高年级围着福姐，当即慌张起来！ 第58章 他帮了我 “竟然还有帮手。” 看着跑步过来的卫学文兄弟几人，高年级的只能作罢，趁着他们还没有到来之前，快步离开了。 光一个吴好顺，他们就已经不太好对付了，而卫学文他们几个人看起来也都是打架的好手。 就算不是，至少在人数上已经超过他们了，真要打起来的话，肯定是他们占据下风的。 好汉不吃眼前亏。 今天这笔账，他们日后一定会讨回来的。 “福姐，你没事？” 卫学文上来便看到几个高年级快速离开的背影，懒得去追他们，而是先打量起福姐的状况。 见她红了眼，手腕处白皙娇嫩的皮肤，如今不仅破了皮，甚至还出血了，卫学文当即就来了气，“谁弄的？” 他转身看着一旁的吴好顺，“是你吗？” 虽然是询问的话语，但卫学文的语气却不怎么友好，甚至看向吴好顺的时候，目光也夹杂着警惕和排斥。 不仅不像是有求于人的样子，反而更像是碰见了仇人一样——尽管之前也确实有点梁子。 “不是他，是刚刚的那几个人。” 见卫学文他们误会了，福姐连忙出来解释，“他们想要拿走我身上的钱，是他出现帮我赶走了那些人。” “这样啊。” 学校里有些高年级的不学好，专门挑低年级的小学生下手打劫的事情。 卫学文他们也是有听说的。 只不过先前半学期都过得很安稳，他们并没有遇到过，因此也就只把这件事当成八卦来听，没有太放在心上。 结果谁知道在他们没有和福姐一起走的今天，就突然就让福姐给赶上了。 “以后不要一个人走了，要去哪里记得叫上我们，这样安全一点儿。” 卫学文觉得这次也是他们的疏忽，如果他们跟着福姐一起走的话，说不定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福姐也就不会受伤了。 想到这里，他就有些自责。 “也是我们太大意了，以为在学校里就很安全了，没想到……” “这不是哥哥们的问题。”福姐看出了他的自责，连忙安慰着，“而且多亏了哥哥们及时赶到，这才顺利吓跑了他们。” 卫学文哼笑了下，知道是在安慰他，不想让福姐担心，于是就没再执着这个话题，而是转头看向了一旁想要偷偷离开的吴好顺，“喂。” 吴好顺停下步子，转头看了过来，表情生冷，“有事？” “今天谢谢你帮我妹妹。” 不管以前如何，至少今天对方是帮了福姐的，谢还是要道的。 “举手之劳罢了。” 说完吴好顺就离开了，也没有任何要跟他们交流沟通的意思。 “还挺拽的。” 卫学武看着他的背影，不屑地嗤了声。 结果话音刚落，就被卫学文拍了一巴掌，“他刚刚怎么说也救了福姐，今天对他的态度还是要好一点的。” “就他那个小身板怎么可能打得过那几个高年级的？”卫学武提出了质疑，“要我看顶多就是站出来拖了下时间，还是那几个高年级看到我们过来了，觉得在人数上不如我们，这才跑掉了的，别给他吴好顺脸上贴金。” “不是的，学武哥哥，他打架真的挺厉害的。” 作为当事人的福姐，来为吴好顺打抱不平了，“那几个高年级的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福姐别开玩笑了，就他那副弱鸡样子，估计连我都打不过，怎么可能打的过那几个高年级的？” 不是卫学武瞧不起吴好顺，而是吴好顺跟那几个高年级的，在体型上的差异实在是过于巨大，让他根本没办法相信这个事实。 “我没开玩笑，这就是真的。” 自己的话被质疑了，福姐也不生气，耐心跟他们解释着，“他好像学过……武术？反正应该是练过的。 那几个高年级的只会蛮力，半点儿打架的技巧都不懂，在他面前就像是白纸一样，根本打不过他的。” 卫学武听完这些，盯着福姐看了许久，才缓缓道，“福姐，你该不会是喜欢上那小子了？” 不然怎么心都偏到那家伙那边去了？一直在拆他们这些当哥哥的台？ “你在胡说些什么？” 依旧是福姐还没来得及回答，卫学武就先被卫学武一巴掌糊到了脑壳上，“福姐现在还这么小，你就想要把她给嫁出去了吗？” 作为一个哥哥，还是一个妹控哥哥，最不能在他面前提起的就是妹妹要被人拐跑的事实，哪怕只是开个玩笑也是不行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 卫学武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更正，“我就是觉得福姐说话都不向着我们兄弟几个，而是向着吴好顺那个家伙，心里有点气罢了。” “那是因为他帮了我，除此之外再没什么。” 福姐还想要再解释几句，但那边她班主任因为约好的时间都过去许久了，还没见到人，已经过来找她去补课了。 关于吴好顺的话题，只能先就此搁置下来。 回到红星生产队之后，福姐先去李小环家里一趟，把今天老师布置的作业告诉了她。 今天的作业并不多，加上卫学文他们班又留堂了，福姐在等他们的时候，就已经把作业写得差不多了，因此干脆在李小环家里多待了会儿，两个小姑娘一起说着悄悄话。 “你是说吴好顺救了你吗？” 在福姐点头后，李小环脸上的惊讶越发明显，嘴巴张的几乎都可以塞进颗鸡蛋了。 “不会？他有那么厉害吗？” 大家都是一个生产队里的，李小环自然也是知道吴好顺的。 在他的印象中，吴好顺的个子不高，人看着也有些瘦小，说他能轻松打跑那些高年级的…… 这就跟有人说，老鼠能打得过猫一样，实在是不能够让人信服。 如果福姐说是卫学文他们打跑了高年级的，那李小环虽然可能会有些怀疑，但到底还是愿意相信的，毕竟他们个子高，力气也不小，而且三兄弟大多时候都是连体婴儿一般一起走，起码数量上也不吃亏。 可这当英雄的对象要是换做吴好顺的话，而且还是他一个单挑了三个来找茬的高年级…… 李小环实在是找不到任何能够让她信服的点！ 第59章 吹牛逼不犯法 “我知道这话说出来很难让人相信，但这确实就是真实发生的。” 如果对方不是当着她的面做这一切的话，那福姐肯定也是不愿意相信的。 “我跟你说这个，是让你在学校里的时候也小心一点，他们好像专盯落单的，而且还挑女生下手的多。” 福姐跟班上的同学都认识，但是除了李小环之外的，都不怎么熟悉，贸然搭话也有些奇怪。 于是打听高年级那些人的事情，就落到了卫学文他们的头上。 好在卫学文他们不负所托，再加上那几个人在学校里又很高调，轻轻松松就把他们的行事作风给打听得一清二楚，甚至就连他们的姓名还有家庭住址，给问到手了。 不过他们家里的父母双亲都是去外面打工，一年到头只能回来一两次的那种，大多数时候都是由年迈的爷爷奶奶照看的。 他们不仅不清楚自家孙子在学校里做的事情，反而还很护短，并且蛮不讲理。 曾经就有被欺负的孩子，带着大人找到了他们家里，想要让老人好好管教他们家的孩子，结果反被老人胡搅蛮缠倒打一耙。 指着那孩子和家长故意搞他们家孩子，居心不良巴拉巴拉的。 那孩子和家长手上没有充分的证据，加上老人在他们队里的辈分还挺高，大多数人自然是相信他们，而不信那被欺负的孩子和家长。 在老人的煽动下，直接把他们给赶了出去。 学校里没有证据，没办法惩罚那几个高年级的。 老人又不讲道理只偏袒自家孩子，于是那找上门的孩子和家长除了给自己惹了一身骚之外，是半点儿好处都没捞到。 有了这么个前车之鉴，之后也就没人再敢去找去那几个人的家了。 反倒是因为这件事情后，那些个高年级的越发有恃无恐。 “真不知道这种人学校怎么还不开除。” 听了李小环的吐槽，福姐回答，“毕竟现在在推崇九年义务教育，加上又没有足够的证据，光靠道听途说可没办法直接把他们开除。” “真烦。” 李小环的家境本身很一般，她上学的钱就已经是家里勒紧裤腰带硬挤出来的。 要是再被这种家伙盯上的话，那可真就是倒了大霉了。 因此在福姐提醒之后，李小环更是坚定了要跟福姐还有卫学文兄弟几个一起走的决心。 至于为什么不跟她哥一起…… 当然是她哥那个家伙，最近每天都要跟他的任课老师补课，要在学校里留到很晚。 李小环才不想一直等他，就跟福姐他们一起走了。 本来他们还担心那些高年级的会过来找他们复仇，但没想到一星期过去了，他们还没有任何动作，甚至在学校里的时候，也几乎没有碰到过面。 “应该是知道怕了，不敢再来招惹我们了。”卫学武自信满满的举起手臂，做了个秀肌肉的动作，“不过来了也不要紧，看我揍扁他们！” 卫学武这段时间很努力地在锻炼身体，比起之前的时候，身体素质加强了不少，真要跟那些个高年级正面碰上的话，他也是不虚的！ “又在说大话了。” 卫学文最见不得他这副尾巴翘上天的模样，直接泼冷水，“连我都打不过，还好意思吹牛逼？” “吹牛逼怎么了？吹牛逼又不犯法。”卫学武哼哼。 卫学文没有理他，而是看向了正在收拾东西的福姐，目光柔和下来，“都找到了吗？” “嗯嗯。”福姐点点头，笑着对上他的视线，“把这些作业交给班主任，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他们班上的学生不多，学的科目又只有基础的语文和数学两科，选两个科代表实在有些浪费，于是就只定了一个班长委员，来收发作业。 福姐的成绩是班上当之无愧的第一名，本身的学习态度又很好，就被大家票选成了班长委员。 本来往常这个时候他们早就回家了，但今天放学前收作业的时候，福姐不小心把一本作业本给弄丢了，刚刚就是一直在找。 好在只是被她的同桌，无意间收到了自己的抽屉里，没有真正弄丢，福姐这才放心了。 把收到的作业都交给了班主任后，一行人才离开了学校。 因为耽搁了点时间，他们出学校的时候，天色都有些晚了。 而且偏生不凑巧的很，就在他们离开学校不久，突然传来了雷声，紧接着大雨说下就下。 “幸亏出门前听奶奶的话带伞了，不然就要被淋成落汤鸡了。” 高秀菊在早晨他们出门前，就觉得今天的天气不太好，于是强行让家里的几个孩子都把伞给带上了。 本来卫学文他们还有些抱怨伞比较重，他们带着伞走四公里的路会很累的，但现在的天气又确确实实地告诉他们，带伞无疑是个很明智的选择。 “我爸妈就没提醒我带伞，要不是跟着你们一起，估计我就只能等家人来接、或者是一路淋回去了。”李小环躲在福姐的雨伞里，发出了庆幸的感慨。 “那你哥呢？他也没带伞吗？”福姐问。 “我都没带，他肯定也没带啊。”李小环耸耸肩。 “那他怎么回家啊？”前面就已经说过了，他们学校是不提供住宿给学生的。 “找他们老师借伞呗。”李小环回答，“他跟他们老师早就混熟了，之前就借过好几次伞了，今天再借一次也不难，不用担心他。” 福姐这才放下心来。 没走上多远，他们便在路边的树下看到了个躲雨的熟悉身影。 “吴好顺？” 卫学文一眼就认出了他，“你没带伞啊？” 此刻的吴好顺身上湿哒哒的，显然被刚才突然落下的大雨，给淋了个正着。 “嗯。”吴好顺看到他们，表情有些不自然。 但卫学文都开了口了，他也只能回应。 “那要不跟我们一起回？” 卫学文的话刚说完，他身边的卫学武就使劲儿锤了下他的背，语气里不无嫌弃，“之前还欺负福姐了，干嘛要邀请他啊。” “但也是他前不久帮了福姐。”卫学文淡淡道，“一码归一码，账要算，恩情也是要还的。” 没等卫学武开口，吴好顺就拒绝了，“不用了，我爸会来接我的。” “老师说过，下雨的时候站在树下不安全，尤其是在打雷的时候，你还是跟我们一起走。”福姐不赞同，“反正回咱们生产队的路也就这一条，中途如果碰见吴叔叔了，你再跟他回去也不迟。” 第60章 他没有朋友 下雨天不能站在树下这点，吴好顺当然是知道的。 只不过他实在是没有带伞，而且这雨又下得来势汹汹，让人猝不及防，要不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他也不想站在树下这种不安全的地方躲雨。 但是…… 吴好顺瞄了眼卫家三兄弟还有福姐，仍是摇了摇头，“我爸爸知道我没有带伞，现在应该正在来接我的路上，再过一会儿应该就能到了，你们先回。” 他跟卫家三兄弟又不熟，之前还因为一些事情，发生过矛盾。 现在跟着他们一起回去……吴好顺怎么想都还是觉得挺尴尬的。 “但是咱们生产队离这儿挺远的，吴叔叔就算是骑自行车赶过来，少说也得半个小时多。 何况现在这雨势没有任何要减小的样子，而且还时不时的打雷，你待在这树下不仅不安全，也没办法把所有的雨全挡了，还是有被淋湿的可能，不如就跟我一起走，我们的伞还挺大的，正好能带上你。” 卫学文的话有理有据，吴好顺被说的有些心动，但还是坚定拒绝，“没关系，你们回去，不用管我的。” “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 卫学武最见不得有人在他面前固执不听话。 本来他还不怎么乐意吴好顺跟他们一起走，但吴好顺现在这副拒绝到底的样子，倒是成功激起了他的逆反心理。 “让你跟我们走就跟我们走，哪来那么多的废话？” 说着，卫学武便直接上手，把吴好顺从树下给拽了过来，把卫小弟赶去和卫学文共撑一把伞，自己则是跟吴好顺共撑一把。 “我……” 吴好顺还想要挣扎，从伞下出去，但卫学武先一步就觉察到了他的意图，直接攥住了他的胳膊，根本不让他跑路。 “我都不嫌弃你了，你还嫌弃个什么劲儿？”卫学武嗤了声，强行拽着吴好顺的胳膊，把人给拖走了。 “没想到卫学武还挺可爱的嘛，有时候就需要他这样的快刀斩乱麻。” 李小环看着两人的举动，跟福姐笑着小声说着，“不过吴好顺最近看起来性格好像变了不少。” 以前这也是个暴躁老弟，急起来跟卫学武简直有的一拼，动不动就要挽袖子一副要跟人打架的样子。 只是没想到一段时间不见，吴好顺就跟转了性一样，别说动手打人了，就连说话都变得温吞了。 “该不会真是因为跟王天宝闹掰了，让他受了刺激，才变成现在这样了？” 李小环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猜测很有可能是真的。 不然吴好顺这性格上的变化，完全没办法解释啊！ “这就不知道了。” 福姐上学之后，注意力基本都放在了学习上，对于其他的事情并没有太多的关注。 更何况她跟吴好顺又不熟，之前对方虽然跟着王天宝对她说话阴阳怪气的，但也就仅限于此了，并没有在实际行动上对她表现出针对和恶意。 加上前不久对方又帮了她的忙，过去的那点事本来就没在福姐心上占据太多的比重，如今更是不值一提了。 “不过管他呢，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仇人要来的好。”李小环道，“不管吴好顺是因为什么才改变的，总之以后不会再跟我们过不去，找我们麻烦就好了。” “是这个道理。” …… 吴老四在发现下雨后，就骑着自行车打着伞来接吴好顺了。 看到自家儿子跟卫家兄妹几人走在一起的时候，吴老四着实愣了，“你们这是……” 先前他邀请卫家几个孩子去他们家玩的时候，这几个孩子对他家儿子还有些抵触，摆明是是不太熟的，怎么现在突然就一起回家了？ 而且还这么快就到能撑着一把伞，这么好的关系了？ “他们见我在树下躲雨，觉得不安全，就让我跟着他们一起回来了。” 自家父亲来了，吴好顺终于能摆脱卫学武了，他背着包快速躲进了吴老四的伞里。 而后对着卫学文，“今天谢谢你们了。” “喂，帮你撑伞的可是我诶！你谢我哥干嘛？”听到这话，卫学武可就不乐意了。 他们这都走了一公里的路了，就算是他态度不好，但是撑了这么久的伞，胳膊也是会酸的好。 结果这家伙可倒好，功劳直接给安到卫学文头上，这让卫学武怎么能接受得了？ “哦，谢谢你。” 卫学武双手抱着胸，他盯着吴好顺，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是真的缺心眼，还是故意这么做的。 懒得再跟他说话，卫学武收回了视线。 “总之今天谢谢你们带着我们家顺子走这么远。”吴老四笑着道，“以后欢迎来叔叔家里做客，我们家顺子也没什么朋友，一个人挺孤单的……” “爸，回家了。” 吴好顺不想再听他说下去，连忙打断了吴老四的话。 吴老四知道自家儿子脸皮薄，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对着卫家兄妹一行人又道了谢，这才带着吴好顺离开了。 “吴叔叔看起来挺好相处的。”李小环说道，“不过，吴好顺竟然都没有朋友吗？” 吴老四家里在他们红星生产队是出了名的有钱，吴好顺作为吴老四的独子，更是从一出生起，就被好吃好喝的供着了。 什么都是最好的，口袋里也日常都塞满了零食和糖果，而且家里有钱，吴好顺平日里出手也挺大方的，给出去的就给了，也不会计较回报的。 小孩子虽然单纯，但也挺现实的，跟着吴好顺一起玩的时候，能够得到好吃的好玩的，他们又不傻，就算是为了好吃的好玩的，也会跟吴好顺一起玩的。 怎么可能会像吴老四说的一样，没有朋友呢？ “这种应该算不上是朋友。” 卫学文倒是还有些理解，“吴叔叔应该是觉得吴好顺没有玩的好的那种知心朋友？” 这种只是为了吃的玩的才跟吴好顺在一起玩的，今天能为了吃的玩的跟他玩，后天就能因为有人提供更好的，而抛弃他。 不过话又说回来，最近他们好像确实很少见，吴好顺再跟先前他的那些跟屁虫们一起玩了？ 第61章 那个小鬼呢 “算了，他有没有朋友又不关我们的事。”卫学武道，把伞柄扛在肩上，“人家有人接，一会儿就要回家了，我们可还要走上好几公里的路，马上天色就要黑了，我们还是快点儿回家。” “也是，奶奶他们应该都等我们好久了。” …… 吴好顺的事情，福姐和卫学文等人都没有放在心上。 毕竟吴好顺读书比他们早，现在都已经读二年级了，跟他们一年级的班级离得有些远，平时也不怎么会见到，接触的机会并不多。 而且再说了，先前让他一起走只是为了偿还之前出手帮助福姐的恩情，现在恩情还完了，自然也就没必要来往了。 只是才过了几天，他们就在放学回家的路上，被人给堵住了。 “好久不见啊，小丫头。” 为首的高年级抱着双臂，居高临下地看着福姐，脸上是不怀好意的笑容。 他视线很快扫过一行人，没看到自己想要见到的人，挑了下眉，“今天那个臭小鬼没来吗？” 没有点名道姓，但他说的是谁已经很明显了。 “好呀，原来之前就是你们欺负我妹妹的。”卫学武上前一步，挡在了福姐面前，“我还没去找你们算账呢，你们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在知道这些家伙就是上次欺负福姐的存在后，卫学武就要去找他们拼命。 只不过一直还没有什么机会，现在这家伙主动送上门来了，卫学武哪里有放过他们的理由。 “哼，小鬼，口出狂言啊。” 为首的上次刚在吴好顺那里吃了个大亏，现在面对着卫学文等人信心满满的样子，自然也抱有了警惕，担心会不会又是一个扮猪吃老虎的。 不过很快，他就又放松下来了，毕竟他今天可是特地带了不少的帮手过来，根本不虚的。 “那个小鬼今天不在也不要紧，反正他跟你们是认识的，只要抓住你们，不愁那个臭小鬼不会乖乖送上门。” 高年级的这些人一直没有放弃打吴好顺主意的想法。 就像是他们之前说的那样，好不容易碰到一个这么有钱的大鱼，半点儿油水都没捞到，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放任他溜走呢？ 哪怕是抓捕的过程要多费点心思和力气，可只要一旦捕捞成功，收到的回报可是丰厚无比，这种稳赚不赔的买卖，只有傻子才会拒绝。 “那你恐怕要失望了，我们跟他并不熟。”卫学文说道。 “熟不熟可不是你们说了算的，我自然会去了解处理的。” 为首的拍了拍手，很快就有五个和他一样大的男生从暗处走了出来，将他们给团团围住。 “这次我可是带够了人，识相的话，就乖乖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然后再把上次的那个小鬼给我找过来，不然……” 他冷笑了下，而后摩拳擦掌，活动着关节，发出示威的声响，“那可就别怪兄弟们不客气了。” “不客气？我还想对你不客气呢！” 人多？卫学武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福姐可是说吴好顺一个人都能够轻松打倒三个人，他这段时间可是一直有在努力锻炼着身体，没道理他连吴好顺那家伙都不如！ 说着就开始挽袖子，准备上前。 “别冲动。”卫学文把人给拦住了，提醒说道，“他们毕竟人多，我们还有两个女孩子呢。” 如果只是他们三个男孩子的话，就算对面带着一大群人，也是不虚的。 可关键在于他们还有福姐和李小环两个根本就不擅长打架的女生！ 对方本身就在人数上占据着优势，如果真要动起手来的话，他们很容易顾此失彼，根本保护不好好李小环跟福姐的。 “就知道你小子够孬的看，怂了?” 那几个高年级的见状，更是疯狂煽风点火，“没那个能耐还想逞强当英雄，真是有够搞笑的！” “你！” 卫学武最不喜欢被人瞧不起了，当即怒火攻心，直接冲了过去，要跟对方拼命，结果反倒被逮了个正着。 那些个高年级的上次是真的被吴好顺给打了个措手不及，因此这次在来之前，他们就做足了充分的准备，找来的都是打架的好手，务必要把上次的场子给找回来。 卫学武这段时间是努力锻炼了，但短期内没办法一口气吃成个大胖子，他一个人根本不是对方两个人的对手！ 卫学武揍人不成，反倒是被人给揍了一顿。 卫学文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弟弟被人殴打，想要冲上去帮忙，但很快又被另外的人给拦住了，纠缠在一起。 正在这一筹莫展的时候，突然有人出声，“你们在找我？” 来的正是吴好顺。 为了尽量不在回家的路上遇到卫家兄妹几个而尴尬，吴好顺会特意在学校里多逗留一会儿，让自己不跟卫家兄妹几个撞上。 之前的日子一直都这样平平安安的过去了，吴好顺也慢慢地放下了心，谁知道今天突然就在回家的路上撞到了被高年级欺负的卫家兄妹一行人。 “原本还想着要怎么才能把你给引出来，没想到你自己送上门了啊，小鬼。” 看到吴好顺的出现，为首的顿时眼睛一亮，招呼着其他几个兄弟，就朝着吴好顺围了过去。 “先前是哥几个大意了，今天绝对要你好看！” 吴好顺抿着唇，神色有些严肃，他自然看的出来，今天过来找麻烦的这些人都是打架的好手，而且还在人数上带着优势。 他虽然学过武术，但根基说实话还尚浅，按着目前的情况，能1打2已经算是很好了，而一打三……还是不要再做梦了。 “小哥，你也去帮忙。” 看着吴好顺落入下风，福姐看向了还愣在一旁的卫小弟，“帮帮吴好顺，他现在的情况不太好。” 算上为首的那个，目前来找茬的一共有六个人。 卫学武跟卫学文目前还算势均力敌，但吴好顺那边要对付三个人，已经落入下风了，再不去帮忙的话，他肯定要被揍成猪头的。 本身吴好顺会被这些人盯上就是因为她，而且吴好顺也可以不站出来的，但现在他却出来帮他们的忙了，福姐觉得不能弃吴好顺于不顾。 第62章 道歉 卫小弟一想也是这个理。 可他还是不放心福姐跟李小环，“但我要是过去了，你们怎么办？” “我们会躲起来照顾好自己的。” 福姐跟李小环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在这样的情况下根本帮不上忙，因此只能尽量不拖后腿。 “好。” 得到保证的卫小弟这才去了。 他虽然也不是打架能手，但到底也还算是个助力，在卫小弟的加入后，吴好顺的情况得到了很大的缓解。 四对六，尽管在人数上劣势了一点，但几个人心里都憋着一股子劲儿，半点也不服输，被打倒了也会一次次地爬起来。 反倒是那些个高年级的，在一轮轮的打架中很快没了力气，只能又一次灰溜溜走掉了。 虽然赢了，这一架打的并不顺利，几个人脸上都不同程度地挂了彩。 “谢了。”卫学武别扭地跟吴好顺道了谢。 先前他还觉得福姐说吴好顺一打三有点夸张，但今天真正见识到之后他才发现福姐没说谎，小丑竟是我自己。 想到吴好顺明明这么会打架，但是先前却一次都没有跟他们动过手，只是嘴上嘲讽几句，卫学武觉得他真得感谢吴好顺的手下留情。 “……没事。” 冷酷丢下这句话后，吴好顺便快步跑走了。 “难得我跟他道谢，他跑什么跑？” 如果不是刚刚的打架弄得精疲力尽的话，否则卫学武肯定是要上去质问的。 “估计是害羞了。”福姐道，“我刚刚好像看到他脸红了。” “哈？”卫学武有些不可思议，这家伙这么纯情的吗。 “算了，不说他了，还是先想想怎么跟家里人交代。” 他们几个脸上都有明显的伤痕，回家肯定会被看出来的，撒谎不好撒，如实说又只能让家人徒增担忧，根本没办法拿那几个高年级的怎么办，真是头疼。 “如实说。”思忖过后，卫学文给出了他的看法，“吴好顺脸上也挂了彩，他肯定会告诉他爸的，大家都在一个生产队里，消息灵通的很。” “那就只能如实说了。” 果不其然，卫家人在知道这件事情后，立刻就想着去找那几个高年级的讨公道，被福姐他们劝了好久才作罢。 但卫家人也担心那几个高年级的再来找麻烦，于是商议过后，决定家里每天派一个大人来护送孩子们上下学，从而保护好他们的安全。 福姐等人虽然觉得有些兴师动众，但面对家人们的关心，又不好拒绝，只能应下。 隔天一早，福姐刚到学校，才把书包放在座位上，就听到坐在教室门口的同学喊她，“有人找你。” 诶？ 福姐有些讶异。 卫学文他们因为班级就在隔壁，而且也经常过来找福姐，不说坐在门口的同学眼熟，就连他们班上的其他人，也基本都是眼熟卫家兄弟几个的。 每次只要他们过来的时候，就会直接说明是她哥来找的，现在没有说她哥，而是用的“有人”，想必来找她的应该是个陌生一点儿的人。 可她在这个学校里也没有太多认识的人啊？ 抱着疑惑，福姐走了出去。 “这里。”听到人声，她回头便看到了站在稍远处的吴好顺。 他脸上的伤已经被处理过了，除了嘴角的地方有些擦破皮外，其他地方完好无损。 “那个。”吴好顺面对她的时候，有些腼腆地挠挠后脑，纠结了片刻，才把背在身后的另一只手拿出来，“给你的。” 手里的是一个铁盒子，从上面的图案来看，里面装的应该是饼干。 “为什么给我？”正所谓无功不受禄，福姐并没有接。 “因为……因为……” 吴好顺身体不自觉地晃动着，脸上的表情也变换着，嘴巴张开又闭合，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又说不出来。 “因为什么？”福姐追问，“如果你没想好的话，我就先回教室了，等你什么时候想好了再来找我。” “因为……”看着福姐转身要离开的身影，吴好顺攥着裤缝的手猛地收紧，他眼一闭心一狠，“因为我在跟你道歉。” 最难的话已经说出来，补充完接下来的就很容易了。 “之前的事情，我很抱歉，对你说了很多过分的话，当时的我被猪油蒙了心肝，瞎了眼，但是现在我已经知道自己做错了，也很想要挽回，你可以……” 他把手中的饼干盒又往前递了递，“你可以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吗？” “诶？”福姐愣了下，这是在为之前跟王天宝一起玩的时候，对她说过的那些话在道歉？ “你不原谅我也是应该的，我知道自己之前说的那些话都很过分，本来也没有想着你能够这么快的就原谅我。” 吴好顺见她久久没有答话，脸上的表情又有些奇怪，还以为福姐是不愿意，内心虽然有些失落，但也没说什么。 只是把手里的小盒子，强行塞到了福姐手里，而后转身就走。 “我没有说不原谅你。”福姐见他误会了，连忙跟上去解释，“我只是有些意外而已。” 意外吴好顺竟然会专门过来和她道歉，而且还送上了这么贵的礼物。 福姐以前并没有吃过这种类型的饼干，但是这盒子看起来很洋气，上面还有英文，想来价格应该是不低的。 “这么说，你愿意原谅我了？”吴好顺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嗯嗯。”福姐点点头。 其实吴好顺先前也没对她说过太多过分的话，何况之前救了她，昨天又站出来帮了他们，福姐心里最初的那点儿怨气，早就在这两次帮忙中被化解掉了。 她朝着吴好顺伸出小拇指，“之前的事情我们就拉勾忘记，以后就是朋友了。” 吴好顺点点头，也伸出了自己的小拇指。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看着眼前眼眸亮晶晶的福姐，吴好顺的耳朵又红了起来，他不自在地移开目光。 怎么他以前就没有发现，福姐居然长得这么可爱？ “对了，这个还给你。” 福姐想要把饼干盒还回去，“这东西太贵重了。” “这是我给朋友的见面礼，如果你当我是朋友的话，就收下不许退。” 话落，不管福姐再怎么在后面喊他，吴好顺直接一溜烟的跑没影了。 “诶？” 福姐看看手上的盒子，又看着空旷的走廊，叹了口气，只能拿着饼干盒回到了教室。 第63章 要不要帮忙 吴好顺来道歉的事情，很快就被福姐告诉给了卫家的其他人。 “既然都跟福姐道歉了，那我们就原谅他好了。” 卫学武一边拆着饼干盒子一边道，“虽说他之前的脑子可能有些问题，不过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感觉人还算是不错。” “真是稀奇了，先前不是你一直都对吴好顺挺有意见的吗？怎么现在居然主动替他说话了？” 听到卫学武的话，卫学文有些不可置信，扯了下他的脸颊，“你真是我的弟弟吗？不会是被其他人冒充的？”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拍掉卫学文那只作乱的手，卫学武打开盒子，先尝了块确定味道还不错后，才把剩下的连同盒子一起给了福姐，“味道还不错。” “不错吗？那我也尝尝。” 卫学文的手才伸到一半，就被卫学武嫌弃地躲过了，“又不是给你的。” “那也不是给你的。”卫学文不乐意了，“凭什么你就能吃，我就不行了？” “我这是……” “好了好了。”眼见两人要斗嘴的架势，福姐连忙制止，“是他送给我们大家吃的，别吵架。” 看在福姐的面子上，卫学武没有再抬杠。 只是在他离开之后，卫学文才跟福姐继续吐槽，“我又没说错，他最近对吴好顺的态度真的就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明明以前动不动就在他们面前数落着吴好顺的不是，甚至希望他们离吴好顺越远越好。 但现在却一反常态，不仅会暗搓搓地说吴好顺的好话，偶尔就连语气里都带上了维护，卫学文是真的挺意外的。 “不过吴好顺确实打架挺厉害的，学武他本来就喜欢打架厉害的人，因为这个对吴好顺产生好感也是应该的。”卫学文很快便给卫学武的反常找了个理由。 “那我们明天去山上的时候，要不要叫上吴好顺一起啊？”福姐适时问道，“吴叔叔不是说他也没有朋友，挺孤单的吗？” 明天是假期，卫家兄妹几个人便打算做做家务，然后再去山上挖点野菜什么的，帮一帮家里的忙。 卫学文想了下，还是摇头，“暂时先算了，真去找了的话，显得我们有些上赶着讨好吴好顺一样。” 尤其还是在对方给他们送了昂贵的饼干之后。 想到这里，卫学文捏了块饼干，塞进嘴里。 别说，还真挺好吃的，酥脆可口，甜而不腻。 “如果有缘能在山上遇到的话，到时候可以邀请他跟我们一起。”卫学文又吃了一块。 福姐似懂非懂，“那就照学文哥哥说的做。” …… 上山挖野菜的事，李小环本来也想要跟着一起的。 但临时有点事要跟父母去一趟舅舅家，只能不得已放了福姐的鸽子。 “没了李小环，还真有点别扭。”卫家兄妹几人上山的时候，卫学文感慨道。 李小环性子热闹活泼，不仅跟福姐玩的好，跟卫学武凑在一起的时候，还特别喜欢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情而斗嘴。 有她在的时候，总是吵吵闹闹的，现在没了李小环，耳根子陡然清净下来，卫学文还真的有些不太习惯。 “她不在才正好，天天在人耳朵边叭叭说个不停，吵死了都。”卫学武接话，面上是显而易见的嫌弃。 “那还不是因为学武哥哥你喜欢跟小环抬杠？”福姐笑着道，“你不搭腔理她，小环一个人的独角戏也唱不下去。” “福姐！” 被拆台的卫学武不满了，他气呼呼地看着福姐，伸手要去扯她的头发，“你到底是不是我妹妹啊？” 怎么一直胳膊肘儿往外拐，总是替别人说话，从而拆他这个哥哥的台啊？ 福姐才不会傻站在原地，任由卫学武来欺负自己。 她灵巧避过，躲在卫学文身后的安全地方，甚至还朝着卫学武做了个鬼脸，“急了急了，学武哥哥你真幼稚。” 跟卫家人相处了这么久，又被林晓玲和卫建国夫妻俩真心疼爱，福姐早就没了初到卫家时候的不安和忐忑，性子也日渐活泼起来。 就像现在，都可以毫不顾忌地直接怼卫家几兄弟了。 “我有什么好急的。”卫学武自然不愿意承认自己是个幼稚鬼，但是面对福姐，他又说不出来什么重话，憋了半天，只能吐出来干巴巴的一句，“不理你了。” 卫学武气呼呼地一个人走在了前面。 如果是最初的时候，福姐在面对到这样的情况时，或许可能还会有些惶恐，担心自己会不会真的把卫学武给惹生气了，卫家人会不会因此就不要自己了。 但是现在，她早就熟知了卫学武的性格，知道他只是在别扭，并不是真的生气，只要给他递个台阶，下来就好了。 “学文哥哥，我们快跟上。” 卫学武走的很快，福姐连忙拽着卫学文和卫小弟，以免被卫学武甩在身后。 “怎么不走了？” 没多久，几人就看到前面的卫学武停了下来。 卫学文刚出声，卫学武就快速回头跟他比了个“嘘”的动作。 嗯？ 卫学文挑了挑眉，牵着福姐的手避过脚下的石头，小心走了过去。 只见前方不远处，他们先前还在讨论的当事人主人公之一的吴好顺，正在跟他们的另一位老熟人王天宝面对面站着。 “他们是在吵架吗？”卫小弟见状，小声开口，“气氛看着有点怪怪的。” 王天宝跟吴好顺站在他们前面大概二十米远的地方，吴好顺背着竹筐拎着锄头，似乎并不怎么想要跟王天宝交流，一副想要离开的样子。 但王天宝始终站在他面前，想尽办不让他离开。 两个人一个要走，一个要留，互相拉扯着。 至于声音…… 因为距离的关系，倒是听不大清楚，只能捕捉到一些模糊的单字，根本没办法分辨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 “我们要不要过去帮吴好顺的忙啊？” 卫学武这会儿也顾不上刚刚还跟自家兄弟发生过矛盾的事情了，找卫学文拿主意。 “他看起来很不想要跟王天宝说话，如果我们不过去的话，他估计就要一直被王天宝烦着了。” 第64章 王天宝 吴好顺没想到会在山上遇到王天宝。 他家里不差钱，因此上山对他而言，很多时候都只是打发时间用的。 本来吴好顺也没打算在山上待太久，加上野菜也挖到了一些，他正准备回去的时候，谁知道意外和刚上山来的王天宝撞了个正着。 “自打你上学之后，我已经很久都没有见过了。” 王天宝挡在了吴好顺面前，他不是看不出吴好顺的排斥，如果不是在生气的话，他也不至于会这么久都见不到吴好顺的人。 明明大家都是在一个生产队里面的，家庭住址也离得不远，但是他就是见不到吴好顺，这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对方在故意躲着他。 “我知道你是因为之前的事情在生我的气，但之前的事情并不全是我的错，你宁愿听信流言，也不愿意相信我？” “流言？”听到王天宝的话，吴好顺冷笑了下，“不是真的东西才会被叫做流言，但是你之前做的事，哪一件不是真的？” 一开始在知道王二狗夫妇来他们家闹的时候，他对王天宝还是抱着信任的，觉得这件事情只是王二狗和他媳妇儿的自作主张，是他们夫妻俩为了讹诈才那么说的，跟王天宝并没有太多的关系。 可后来的事实却给了他重重一巴掌，打得他头晕目眩。 王二狗因为被狗咬伤了屁股，没办法走动只能卧床修养，于是吴好顺就去了他们家里看他，想要问问王天宝到底是怎么被他们家的狗咬伤的。 结果王天宝反倒是怪罪到了他的身上。 怪他把拴狗的缰绳给解开了，怪他同意王天宝牵着他家的狗出门……甚至还在责怪他来看望的时候，竟然什么东西都不带！ 吴好顺听到这些只觉得可笑！ 他会把拴狗的缰绳解开，完全是王天宝央求着他做的，他会同意王天宝把他们家的狗牵出去，也是王天宝自己提出的要求。 吴好顺知道自家的狗面对外人的时候，不是特别的乖巧，因此在王天宝提出这些要求的时候，他一直就在劝阻着。 但王天宝执意要求，他拗不过，才勉强答应的。 结果转头王天宝被狗咬了，就全都成了他吴好顺的错了？ 本身王天宝被他家的狗咬了这件事情，吴好顺心里还是有些自责和歉疚的，因此上门的时候也还抱着补偿的心思。 可没想到的是，迎接他的反倒是王天宝劈头盖脸的责骂，甚至还怪他父亲不给王二狗夫妻俩脸面！ 吴好顺觉得从前的自己，真是瞎了眼。 明明认识的这几年时间里，王天宝有多自私自利他早就知道了，甚至每次吵架的时候，都是他低头求和的，王天宝从来没有主动跟他道歉挽回过。 吴好顺心里本来就积攒着不少的怨气，又被王天宝这么指责，就如同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吴好顺不想再忍让下去，两人直接就此闹掰。 如今在山上遇到，还是他们闹脾气之后的第一次见面。 吴好顺在看到王天宝的时候，其实心里面还是有那么一丝丝的期待的。 毕竟是认识好几年的朋友了，而且先前的那些脾气，又被时间冲刷的差不多了，他觉得王天宝要是能稍微道个歉服下软，他也就顺势下来了，可以稍微修复一下两人的关系。 但他没想到的是，王天宝率先说出口不是道歉，依旧是滔滔不绝的斥责。 斥责他为什么会跟卫家人走在一起，斥责他背叛自己…… “为什么你每次都要从别人的身上找问题，从来就没有反思过自己呢？”吴好顺看着眼前因为生气而面目狰狞的王天宝，只觉得没由来的陌生。 “我跟谁玩那是我的事，没必要告诉你，更没必要需要你来同意，还有，明明是你先背叛我的，现在却还倒打一耙想抵赖……王天宝，你还能够恶心一点吗？” “我抵赖？” 王天宝哼了声，“本身就是你没看好你家的狗，让我被咬了有错在先，后面甚至连给我看伤的钱都不出，就这还好意思怪我？” “你……简直不可理喻！” 吴好顺觉得自己真的是脑抽了，才会留在这里跟王天宝说这么多的废话。 不再理会王天宝，他背好了竹筐，越过他就要走。 “话不说清楚，你别想走！” 王天宝拽住了吴好顺的竹筐，趁着他一时不察直接加大力道直接甩在了地上，甚至还用脚踩在了吴好顺刚挖的野菜上。 “你……” 吴好顺被气到了，脸色都有些发青，“太过分了。” “过分？我还有更过分的呢。” 眼见王天宝挥起拳头，一副要跟吴好顺动手的样子。 藏在不远处的卫学武当即冲上前来，“能不能懂点眼色啊，他不想跟你说话，就别一直死皮赖脸地缠着人家不放了！” “呦，原来关系都这么好了啊。” 看着突然出现的卫学武，以及背后正在靠过来的卫学文等人，王天宝是知道今天没有再跟吴好顺说话的机会了。 “我还奇怪为什么你的态度会变成这样，果不其然是有了新朋友，就看不上旧朋友了，之前还说要跟我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原来你是个说话当放屁的人啊吴好顺？” 王天宝阴阳怪气，“而且跟谁玩不好，还偏要跟这扫把星一家搅和在一起，哪天你们家倒血霉我都不奇怪呢。” “王天宝，你是不是欠揍？” 现在已经没什么人会再叫福姐是扫把星了，福姐也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证明，自己不仅不是什么扫把星，反而是生产队里颇受欢迎的小福星。 但是从王天宝嘴里听到这么个词汇，还是让卫学武的暴脾气瞬间上来了。 “学武。”卫学文把人给拦了下来，本来这件事情是他们占理的，但要是卫学武上去把人给打了，那他们就算是再占理也成了不占理。 “王天宝，不想挨揍就快滚！” “我可是说的实话！”王天宝才不愿意改口。 他盯着吴好顺，“跟着扫把星他们，你们家之后一定会倒大霉的！” “我们家会不会倒霉这就不劳你操心了，反倒是你们家，最近倒是接连不断的倒霉。” 自从王二狗发毒誓应验摔断腿之后，王二狗家里的倒霉事可是一茬接一茬，算是名副其实的倒霉鬼了。 第65章 绝交 前不久，王天宝的伤总算是好了，王二狗的腿也差不多痊愈。 看着卫家人养了猪，又养了鸡，并且还过得不错的时候，王二狗一家人也动了心思，学着卫家人养了鸡和猪。 只是还没过上多久，他们家里就开始接连不断地丢鸡了。 一开始王二狗夫妇还以为是被来他们家做客的邻居，给顺手牵羊给偷走了，为此去那些邻居家里讨要没少得罪人。 结果谁知道在生产队介入调查后，他们才发现是有黄皮子，趁着夜色溜进来偷的！ 根本就不是人为的！ 如果说这就已经够倒霉的了，偏生在这之后，王二狗外出放猪的时候，还把最肥的一头猪给丢了。 拜托着在附近干活的乡亲们找了许久，才发现是被不知道什么东西给咬死了。 王二狗夫妇都是自私自利的人，根本不会从自己身上找问题，下意识就觉得是那些乡亲们没有帮他看好，才导致了这样的事。 那些人也很无语，这是你家的猪又不是我家的猪，而且你也没开口让我们一直盯着，怎么丢了，反倒就成了我们的事情了？ 因为这两件事情，本来王二狗一家在红星生产队就不怎么好的印象，如今是越发的坠入谷底了，几乎成了万人嫌。 王天宝先前就因为疑似跟赖子们混在一起，而被人们指指点点的，如今因为王二狗他们所做的事情，被人们歧视得越来越多，心思也越发敏感。 如今卫学武说出这样的话来，无疑是往他的心窝里戳刀子，王天宝的怒气顿时就被激起来了，“你说什么？！” “我说你们家最近是越来越倒霉了。”卫学武毫不畏惧他的愤怒得仿佛要喷火的目光，“谁才是真正的扫把星，现在不是很显而易见的吗？” “你！” 王天宝被气得发抖！ 挥舞着拳头就要来跟卫学武拼命，只是还没到跟前，就被吴好顺给拦住了，“福姐不是扫把星，卫学武没有说错。” “你居然站在他们那边？帮着他们说话？” 王天宝看着面前神色坚定的吴好顺，脑袋都被气得嗡嗡作响，“好！好得很！” 他瞪着吴好顺，“咱们绝交了！以后别想我再找你玩！” 说完，王天宝便气冲冲地走了。 “你不去追吗？”福姐走上前来，站在吴好顺身侧问。 她看得出来，吴好顺心里还是有些不想放弃这段友情的。 “没必要了。”吴好顺笑了下，只是怎么看，这笑容都有些苦涩，是强行挤出来的一样，“绝交了也好，以后就能轻松一点了。” 与其一直迁就包容着王天宝的坏脾气，倒不如快刀斩乱麻，早点从这段让他心累至极的友情里挣脱出来。 “谢谢你们。”吴好顺看着卫学文等人，“要不是你们，他应该不会这么快离开。” “你不怪我们打扰了你们的谈话？”卫学武问。 “我跟他早就没什么好聊的了。”吴好顺边说边收拾着东西，“你们是要去挖野菜吗？快去，我就不耽搁你们了。” 如果没有王天宝这茬的话，或许他会开口想要跟卫家兄妹几个一起的，但现在他的好心情已经全都被毁了。 就算是再跟着卫学武他们一起，估计也大概率是让他们觉得闹心。 “我们一起。” 看出了他情绪的不对，福姐主动邀请，“该不会你嫌弃我们？” “哪有？”吴好顺道，“只不过我们不太熟……” “谁跟谁一开始都是熟的啊？大家都是慢慢相处来的。” “……” 吴好顺说不过对方，只好跟着卫家兄妹几个一起向山上进发。 王天宝并没有走远。 他是很生气，但知己知彼，他更想要看看吴好顺跟卫家兄妹几个的关系到底如何，于是就又折了回来。 本以为他们应该不太熟的，结果谁知道看到的反而是相处格外融洽的画面。 这简直是戳在王天宝的肺管子上了。 “可恶！” 看着吴好顺跟卫家兄妹一行人说说笑笑的样子，王天宝咬牙切齿，愤愤地踹了脚身旁的树木。 凭什么他过得这么难，扫把星一家就能笑得这么开心？还抢走了他最重要的朋友？ 似乎是觉得刚刚那一脚不解气，王天宝又对着树干踹了两脚。 扑棱扑棱—— 上面栖息着的鸟类被惊吓起飞，有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啪叽一声掉到了王天宝的额头上。 王天宝抬手一摸，拿到面前一看，发现竟然是坨黄白相间的鸟屎，而且味道还格外的腥臭。 “啊！！” 王天宝简直要抓狂了，他疯狂地在树干上擦着手指，似乎是想要把这些脏东西给蹭掉。 可就算是他把手都给蹭红了，还是没有弄干净。 偏生在他气愤地想要去找水流的时候，还被地上长着的锯齿草给割破了脚踝！ “真是个扫把星！” 王天宝把这笔账又给记到了福姐的头上！ 每次看到那个扫把星就没有半点儿的顺心事，他要是不把这笔账从那个扫把星身上讨回来，他就不叫王天宝！ …… 卫家兄弟几个都不是难相处的人，加上吴好顺又是真心悔改，还主动帮福姐拿重物，很快就得到了卫家兄弟几人的一致认可。 并且当他们意外在水边发现了一窝鹅蛋时，吴好顺不仅让卫家几人全部拿走，甚至还主动表示会替他们保密的时候，卫家几人对他的好感，更是蹭蹭往上涨了不少。 “见者有份，你也拿一点。” 卫学文锲而不舍，执着地要分给吴好顺。 但对方坚定摇头，“只要我想吃，我爸就会给我买的，我们家不缺这个。” 卫家几人：“……” 知道他说的是实话，但怎么让人听起来就这么的扎心呢？ “抱歉，那个……” 后知后觉，吴好顺觉得自己的话有些过于显摆了，他大脑飞快转动，联想着补救的办法。 “那要不然我就拿一个？” 这样既不落卫家兄弟几人的面子，也不显得他太客气了。 “那就这样。” 见他终于愿意收下，卫学文松了口气。 明明是大家一起发现的，如果只他们拿不给吴好顺的话，那他们这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 第66章 不和好 王天宝回到家的时候，王二狗正在院子里晒太阳。 见他回来了，王二狗立刻抬眼，“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野菜呢？挖了多少？” “没挖到。” 王天宝把锄头和竹篓丢在一边，没有理会王二狗的难看脸色，大步流星直接进了屋子。 “没挖到回来干嘛？”王二狗从院子里追着进来，“你出门之前不是都叮嘱过你了吗？咱们家里没吃的了，就靠着这些野菜就着窝窝头一起了，现在你没挖到，咱们晚上吃什么？喝西北风吗？” 他们家里本就不怎么富裕，又先后给他们爷俩看伤花了不少钱，后面又买了家畜来养，现在光是日常吃饭都有些紧紧巴巴的。 王二狗把竹篓和锄头又丢到了王天宝面前，“去，重新上山去，不管怎么样，至少要挖一点回来，不然晚上咱们要饿肚子的。” “我不去！” 王天宝本就在气头上，再听到王二狗这命令的语气，顿时来了脾气，“这么想吃，你怎么不自己去挖？” “嘿，你这孩子……”王二狗发现他这儿子最近是越发的不服管教了，原本还想着要不要好好跟他说，现在语气也不自己沉了下来，“我是你爹，我说的话就是你照做就是了，还敢反驳我？！” 说着他就走到了王天宝的身边，拍了下王天宝的脑袋，“快去，再不去的话，晚上就别想吃饭了！” “不吃就不吃，气都气饱了，谁想吃啊？”王天宝抬臂打掉王二狗的手，气呼呼地起身离开，回到了他的屋子，从里面反锁。 任由王二狗在外面都快要把门板给拍烂了，也没有任何的反应，更别提给他开门。 “这讨债鬼。” 王二狗拍得手都红了，王天宝还是铁了心的不愿意开门，王二狗只能骂骂咧咧地离开。 回到屋子里的时候，他媳妇儿正好洗完衣服回来，见他脸色不好，忙问怎么了。 “还不是你生的那个讨债鬼！”王二狗这会儿也被王天宝的不听话，给气出火气来了，跟他媳妇儿说话的时候，也带上了抱怨，“上山没挖到野菜我就说了他两句，他还发脾气跟我顶嘴……哪家的孩子敢跟他爹顶嘴，而且还跑到了屋子里头关门，不让我进去了！都是你养的好儿子！” 平日里要什么都给，把他都养到这么大了，结果跟个讨债鬼一样，让他们半点儿好处都捞不到，反而还整天给他们气受！ “什么叫我生的好儿子，说的好像那不是你儿子一样！” 听到他这全盘指责的话，王二狗媳妇儿也不乐意了，“说我宠他，之前你不也是宠得吗，他要什么就给他什么，现在这不听话了，也有你的份儿！而且要不是你乱出主意，咱们家会跟吴老四家闹成现在这样子吗？” 想到这里，王二狗媳妇儿就觉得郁闷。 先前因为两家孩子玩得好，他们也经常能从吴老四家里捞到点油水。 毕竟吴老四这个人还是蛮大方的，而且对他儿子又特别的好，爱屋及乌。 吴老四对王天宝也不错，甚至还经常会给他们家送一些肉蛋之类的。 但是之前因为狼狗那件事，他们两家的关系闹得挺难看的，两个孩子也几乎撕破了脸，现在都不怎么一起玩了。 他们也没办法再从吴老四家里拿到一些好东西，王二狗夫妻俩还是挺可惜的。 如果一开始就什么都不会有的话，他们倒也不至于太难以接受。 可问题的关键就在于，他们都已经吃习惯了最好的，现在陡然要他们把口味给降低下去，这换做谁能够接受得了？！ “对了，你没问他今天在山上碰到吴老四家孩子了没？”王二狗媳妇儿顺势问。 “刚才还没来得及问，他就跑了。”王二狗不想再去找王天宝，他在椅子上坐下，“现在他估计不想再见我了，你去问问看，看还能不能恢复到以前的样子。” 只要两家的孩子还玩在一起，吴老四就算是再看不惯他们，也不会在明面上弄得太难看，甚至该给的还得给，不然他自己脸上也不光彩。 “行，我去问问。” 把湿衣服先放到一边，王二狗媳妇儿擦了擦手，到了王天宝住的屋子前，轻轻拍了拍门，“天宝，是妈妈，妈妈有些话想要问问你，能给妈妈开下门吗？” “我不去挖野菜了。”王天宝闷闷的声音从屋子里传来。 “不去就不去，妈妈是有其他的事情要问你。” 半晌后，门被从里面打开，王天宝耷拉着脸，恹恹地说道，“什么事？” 王二狗媳妇儿率先看到的，就是王天宝有些红的眼眶，视线再往下移，又看到了王天宝脚踝处的伤痕，表情顿时担忧起来，“在山上发生什么事了？疼不疼啊，妈去给你找点药。” 当妈的最在意的就是孩子的身体健康，看见王天宝这样，本来还有不少斥责的话瞬间就说不出口了。 连忙回了堂屋，去给他找药，同时也忍不住在心里埋怨着王二狗。 自家孩子都受伤了，当爹的却一无所知，还对孩子逼逼赖赖的，这不让孩子生气才怪呢！ 王天宝本来还有些郁闷，但是在看到她对自己这么的关心的份儿上，火气也散掉了不少。 乖乖由着妈给自己上完了药，这才开口，“妈，找我是因为什么事？” 见他情绪稳定下来了，王二狗媳妇儿也就直接问了，“能告诉妈妈在山上都发生了些什么吗？” “其实也没发生什么太多的事情……” 王天宝就把他在山上遇到吴好顺，以及卫家兄妹几人的事情，都简单跟王二狗媳妇儿说了说。 “你的意思是，你跟吴老四家的那孩子没有再和好的可能了？” 听王天宝说到这里，王二狗媳妇儿顿时皱起眉头。 这对于他们家而言，可不是个好消息啊。 “妈妈想要让我跟他和好？”王天宝不笨，王二狗媳妇儿话语里的可惜这么明显，他要是听不出来那才叫奇怪了呢。 “我不要。” 王天宝干脆利落地拒绝了。 以往都是吴好顺来找他道歉的，凭什么他现在要去跟吴好顺低头？ 第67章 他才不要 而且…… 而且吴好顺今天可是还为了卫家的那个扫把星，来找他的麻烦，这笔账王天宝说什么也不能就这么算了的！ “要道歉和好也该是他吴好顺来做的，凭什么是我？” “话是这么说的，但是……” 王二狗媳妇儿也是从孩子这个年龄段过来的，她也是能够理解自家孩子的心理。 “但是适当的时候，你也可以稍微的低一低头，这样反而更加能够起到意想不到的结果。” 毕竟吵架之后总是让某个人去固定道歉，那时间久了，那个人心理肯定会有所不满的。 “我才不要！” 王天宝的态度很坚决。 吴好顺都跟他最讨厌的扫把星混在一起了，而且他还听说吴好顺的爸爸对扫把星一家也很是满意。 今天他去找吴好顺的时候，就已经是抱着给吴好顺机会的想法了。 只是吴好顺明显是没有抓住他给的机会，也不太想要珍惜他给的机会。 既然都已经这样了，他为什么还要在给他第二次机会，再次让吴好顺把他的脸面丢在地上踩，让他在那个扫把星面前丢人是吗？ “你想想一想跟他恢复关系后，咱们家里能够得到的好处。”感情上劝不住，王二狗媳妇而只能换个办法了，“你先前跟他一起玩的时候，咱们家里得到了那么多的好吃的好玩的，你以后还想不想再有这些？” 见王二狗沉默不语，还以为他是听进去了。 王二狗媳妇儿顿时加大了攻势，“你看啊，他们家在咱们生产队是为数不多的有钱人家，你跟着吴好顺一起玩是没有坏处的。 先前你拿到那些新奇玩具的时候，大家是不是都对你很关注很羡慕？现在他们羡慕的对象变成了隔壁卫家那几个小鬼，你就不生气吗？” 怎么可能会不生气？王天宝咬着嘴唇，他简直都要气疯了！ 王二狗媳妇儿看样子有戏，于是说的越发起劲儿，“只要你跟吴好顺和好了，这一切就又全都回归到了你的头上，咱们家里的情况也能因为这些好起来了，能从他们家拿一些新鲜的蔬菜、鸡蛋还有肉……” “说来说去，不还是为了你们自己嘛！” 王天宝听到这里忍不住了，直接站起身来，“你们根本就没有为我考虑过，全都在意的是你们自己！” 说到底想要他去跟吴好顺和好，还不是舍不得吴老四家里带给他们的好处！ 所以才想要他一直跟吴好顺黏在一起，形影不离，说的冠冕堂皇，其实就只是为了他们自己，根本没在意过他的感受！ 想到这里，王天宝只觉得先前还在为她关心而感动的自己，就是个大傻瓜！ “如果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些的话，那可以明确告诉你，我不会跟他和好的，满意了！” 说着，王天宝便把王二狗媳妇儿给推搡出去，而后重重地关上了门。 “这孩子！” 王二狗媳妇儿对于王天宝的表现也不怎么满意。 偏生这个时候的王二狗听到动静，还特地过来了，“看，我就说你养的这个就是个讨债鬼，除了给我们添麻烦，还能干嘛。” 吃他们的、喝他们的、用他们的这么多年，结果还不听他们的话！ 养这样的儿子有什么用？还不如生块叉烧！ “行了行了，少说两句，天宝也是因为今天心情不好。” 王二狗说的大声，王二狗媳妇儿怕屋子里的王天宝听见了伤心，连忙拉着王二狗不让他再说下去。 “他心情不好难道我心情就好？都是你把他惯成这样的！” “说的好像你没错一样。” …… 王天宝躺在屋子里的床上，听着外面传来的动静，小小的脸上满是嫌弃和不屑。 “恶心。” 要不是他们没本事赚不到钱，会变成现在这样吗？ 不先从他们自己的身上找问题，反倒是把一切的矛盾都推到了他这个当孩子的头上，这样的父母真是有够恶心的！ 他都没说想要吴老四那样有钱的家庭，结果他们反倒是先嫌弃起他的存在了。 不会真以为，他能看得上这个家？ 要不是没有机会，谁会愿意一直呆在这个破地方啊！ 想到这里，王天宝突然记起来了什么，翻身下床，从抽屉里拿了本连环画出来，然后抖了抖。 也不是彻底没有离开的机会嘛。 王天宝接住从里面掉出来的纸张，看着上面写的内容，脸上重新挂起笑意。 扫把星，咱们走着瞧！ …… 在山上让王天宝吃了瘪，还发现了一窝鹅蛋，卫家兄妹几人回到家的时候，脸上的喜意是怎么遮都遮不住的！ “鹅蛋啊？” 鹅蛋本身就很大，更别提他们带回来的鹅蛋数量还很多。 高秀菊当即就表示，晚上给他们炒个鹅蛋加加餐。 只是饭才做好还没上桌，家里就先来了个意外之客。 “你来做什么？” 看清来人的面容后，正在院子里劈柴的卫建国顿时没了好脸色。 他蹭的一下起身，斧头牢牢拿在手里，目光警惕。 “我来找福姐。” 魏老二如今是越发的憔悴了，脸上的沟壑越来越明显，明明实际年龄比卫建国还要小上一点的，但现在两个人出现在一个画面里，魏老二看上去明显已经大卫建国一个辈分了，苍老了许多。 “你找福姐做什么？” 本来卫建国就已经有这个猜测了，现在听到他这么说，脑内的弦更是绷得紧紧的。 他可没有忘记上次，魏老二突然来到他们家想要把福姐强行带走的事情，要不是他们发现的及时，福姐还真就被魏老二给强行带走了！ 而且在那次的事情后，魏老二不仅没有跟他们道歉，反而还一直都没有放弃要把福姐接回去的想法！ 他在卫家人的眼里，一直都是图谋不轨的代名词。 “我警告你，福姐是我们家的孩子，别再打她的主意！” “我知道你们不会把福姐还给我们了，我也知道福姐现在也很喜欢在你们家的生活，不会愿意跟我们回去了。” 魏老二这话倒是出乎了卫建国的意料之外，但鉴于这人以往的黑历史，他可不敢就这么相信魏老二。 “你到底想说什么？” 第68章 要跟我们姓 “我媳妇儿这辈子都没办法再怀上了。”魏老二道，“我们魏家的血脉，现在就只剩下福姐一个独苗苗了。” 李春花的身子现在是调养得差不多了，但也是被看病的医生彻底下了结论——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怀孕！ 她先前能怀上本身就是侥幸，而这种侥幸，是不会在一个人身上发生两次的！ 魏伯作为魏家的长辈，自然是不能让魏家的血脉就这么断掉，想要让他跟李春花离婚，也给魏老二介绍了不少的对象。 可谁都没想到的是，那些介绍给魏老二的姑娘，总是在跟魏老二相亲后不久，就接二连三地发生意外。 甚至有好几次，都差点儿没了命！ 那些姑娘愿意跟魏老二相亲，只是想后半辈子有个依靠，谁知道现在只要相个亲，连性命都不安全了，谁知道以后要是嫁过去了，还会发生什么事呢？当即对他避如蛇蝎。 也不是没有人怀疑，那些姑娘遭到的危险，跟魏老二的妻子李春花有关系。 可拿不出证据来，总不能凭空给人定罪？ 一直想要让魏老二另娶他人的魏伯，在接连不断的打击下，都慢慢放弃了要让魏老二跟李春花离婚的想法。 所以现在没有子嗣的魏老二，就把注意又给打到福姐的头上。 “你们放心，我这次来不是要带走福姐的。” 魏老二看出了卫建国的想法，“福姐喜欢你们，你们对福姐也好，那福姐就让你们家养着就是了。” 卫建国可没有在听到这话，就放松警惕。 毕竟现在魏家没有子嗣，是铁板钉钉的事实，而魏老二这人平日里看似懦弱没脾气，但一旦涉及到自家的香火上，才不会这么容易就妥协。 果不其然，魏老二很快就说出了自己的真实目的。 “只是福姐再怎么样，也是我大哥大嫂的孩子，身上流着我们魏家的血，所以我是来跟你们商量的 。” 魏老二摩挲着手指，说话的时候并没有对上卫建国的视线，而是稍微低了点头，显然他对自己的这些话也没有什么自信。 “我听说现在福姐的姓氏已经改成你们家的了？现在改也没关系，毕竟是你们养着福姐，我也没资格说什么。 但日后福姐要是结婚生了孩子，我希望你们能让孩子改回我们魏家的姓氏，至少给我们魏家留一点血脉。” 听到外面传来的动静，卫家几个人顿时也跑出来查看了，看到魏老二时，卫家几个人的表情都是不同程度的难看起来。 就连福姐在看到魏老二之后，表情都有些僵硬，下意识地就躲到了林晓玲的身后。 “福姐。”魏老二很快就注意到了她，视线看了过来，但是却让福姐越发黏在林晓玲的身后，半点儿都不想和他对上目光。 “没事。” 林晓玲拍着福姐的手臂，安慰着她，挺直了腰杆子，挡住了魏老二看过来的视线。 “福姐现在还小，说这些也未免太早了些。”林晓玲说道，“还有，就算是福姐以后嫁人了到时候生孩子，那么孩子姓名这种事情也是要跟夫家商量的，我们有什么资格来做主？” 他们早就知道魏老二家里不怀好意，没想到他们简直在想屁吃！ 见没办法从他们手里把福姐要回去了，就又把主意打到了福姐的孩子身上，还真是够敢想的！ “那就不关我们的事了，反正是你们要去处理的。” 魏老二干脆在这里胡搅蛮缠，“本身你们带走我们家的孩子就很赚了，而且这还是我们魏家最后的血脉。 你们又不愿意把福姐还给我们，我们也不能让魏家绝后，思来想去，就只有这个办法能让大家都满意了。” “跟他还废什么话？” 林美娥听到这里气得不行，直接拎起院子里的扫帚，开始把魏老二往出赶，“我们不会把福姐交给你的，就算是她的孩子也不会交给你们的，别做梦了！快滚！” “大不了我到时候可以给你们钱……” 魏老二还想再说些什么，然而林美娥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把扫帚挥舞得虎虎生风，一下又一下，专挑着魏老二的痛处打。 魏老二如今的身体大不如从前，力气完全没有林美娥的大，根本没办法还手。 更何况这还是在卫家里面，卫家的几个男丁都在场看着他，魏老二只能屈辱地离开了。 “回来了？” 李春花正在扫地，看到魏老二灰溜溜的回来，脸上也没有什么意外的神色，继续忙活着，“我就说他们不会答应的。” 李春花的情绪最近也稳定了不少，比起从前一门心思只知道做孩子衣服的时候，现在的她才有些像个活人了，会开始做家务，也会主动跟魏老二说话了。 “当初要是没有送走福姐就好了。”魏老二叹息。 他们家的这些倒霉事情，全都是在福姐被他们赶出去之后发生的。 结合着卫家如今越来越好的运势，魏老二打从心眼里觉得，就是因为他们对福姐做了不好的事情，所以他们家才会接连不断的这么倒霉。 如果没有送走福姐的话，说不定他们家现在的日子，会过得比卫家还要好！ 想到这里，魏老二的脑袋就开始疼，好好的福星被他们当成了扫把星赶出去，如今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但是看着刚经受完磨难，又再也没办法怀孕的李春花，他那些责怪的话也就说不出口了。 归根结底，事情闹成现在这样子，他自己也有很大的一部分责任。 “我回屋里歇歇。”魏老二不想再去思考这个问题，选择了逃避。 看着他离开后，李春花才轻嗤了声，“福星？明明就是个扫把星！” 明明就是那个扫把星，才让他们家变得这么惨的，害得她丢掉了孩子，甚至再也没办法怀孕了。 魏老二现在竟然还把那个扫把星叫做福星？真是有够搞笑的！ 不过也都不重要了。 想到什么，李春花摸了摸自己的小腹，目光柔和下来。 既然一切都是扫把星害的，那么只要除掉那个扫把星，一定就都会好起来的！ 大师可是说过了，现在还为时不晚，她还有补救重新来过的机会！ 第69章 你们要小心 人跟人的投缘，是件很奇妙的事情。 先前没有太多接触的时候，因为吴好顺跟王天宝整日走在一起，卫家兄弟几个对他的印象并不好。 不过在真正接触相处了之后，卫家兄弟几人很快就发现,吴好顺这人其实还不错。 对朋友挺讲义气的，而且也没有因为家里有钱，就摆架子看不起人什么的。 相反倒是挺接地气的，也没那么多坏心眼。 原本的坏印象，在这段时间的接触中被逐渐取代，几人的关系也日渐亲近。 本来是卫家兄妹四个人再加上一个李小环，但现在已经变成了五个人的常驻组合。 “对了，最近王天宝没有再去找你？”李小环最近跟吴好顺也熟悉了不少，几个人一起出去玩的时候，李小环突然问道。 “没有。”吴好顺摇摇头，被她这话勾起了好奇，“怎么了吗？” 李小环虽然性子咋咋呼呼的，但却不是什么没眼色的人。 她知道吴好顺跟王天宝现在已经不怎么来往了，而且卫家兄妹几个跟王天宝也有矛盾不对付，跟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李小环几乎就没有提起过王天宝。 毕竟他的存在除了给人添堵，此外再没有半点儿好处了。 李小环不至于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吴好顺觉得她突然提起来，可能是有其他的原因在里面的。 “听说了他一点不太好的事情。” 见大家都很好奇，李小环也就直说了，“王天宝最近好像跟那些赖子又混在一起了。” 赖子们在红星生产队，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前段时间更是闹出了王天宝跟赖子们沆瀣一气，专门通风报信，让赖子们来抢夺自己村民们的东西，在生产队里可谓是人人喊打。 这件事情过了好久，才被平息下来，在那之后，王天宝也没有再跟那些赖子来往，因此大家慢慢都要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 可谁知道就在这个时候，王天宝却突然一反常态，跟那些赖子光明正大出现在一起。 不仅没有丝毫的顾忌，反而还有点狗仗人势，耀武扬威的感觉。 尤其是最近，那些赖子们还换了领头的。 原先那个当老大的虽说也不是什么好人，但至少还会讲点原则，抢生产队人们东西的时候还会留下一部分，大多是和跟他讲道理也还是行得通的。 但现在新上位的这个，只要被他碰上，那你的东西就别想要了。 而且他还不止带头去抢从山上挖的东西，甚至还会专门挑家里有钱的人去打劫。 王天宝现在跟在这些劣迹斑斑的赖子后面，李小环实在担心会祸及到吴好顺这边。 “他爸妈看到自家孩子这样，就没说什么吗？” 卫学文记得，之前说王天宝跟那些赖子们来往的时候，王二狗夫妇可是极力反对，显然也是对那些赖子们没有丝毫好感。 要是让他们知道自己家的孩子，现在跟那些赖子混在一起，指不定还要怎么发疯呢！ “知道啊，但现在王天宝根本不听他们的话，铁了心思要跟在那些赖子的后面，甚至连家都不愿意回了，他们又能怎么办。” 那些赖子在红星生产队可是万人嫌，王二狗夫妻俩只要不是脑子有坑，怎么会愿意让自己的孩子跟他们在一起？！ 可偏生王天宝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就硬是要跟在那些个赖子的屁股后面，为此还没少跟王二狗夫妻俩发生矛盾。 “我也是突然想起来了，才跟你们提个醒。” 李小环重点看向了吴好顺，“他先前不是跟你关系很好的吗？那些赖子又向来喜欢抢别人的东西，我担心他们会把主意打在你头上。” 毕竟吴好顺家，可是他们红星生产队里为数不多的富裕人家。 “听说他们已经抢了好几个有钱的人家了，而且胃口是越来越大，有时候甚至还绑架小孩子去勒索。” 没有人不想要做老大。 而赖子们想要扩大自己的影响力，让更多的人来追随自己。 那他们首先要做的就是拥有足够多的好处，能够让那些追随自己的小弟们，死心塌地跟着自己。 人越多，好处就越不够分，想要让大家都满意，就必须抢到比原来还要多上几倍的好东西。 而要顺利把这些东西拿到手，就得无所不用其极。 王天宝本身就跟吴好顺发生了矛盾，李小环虽说不愿意把人想的太坏，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万一要是王天宝出卖了吴好顺，让那些人对吴好顺下手呢？ 李小环可不想看到自己的玩伴，被那些赖子折磨受罪。 “还有福姐你们，也要小心一点。” 福姐家里没有吴好顺家里那么富有，按道理来说应该是不会被盯上的。 但王天宝对她们的仇恨也不是假的，有备无患还是比较好的。 “知道了。” 李小环能这么严肃地跟他们说这些，想来这件事情应该还是挺严重的。 几人都不同程度的提起了警惕。 只不过他们还没等来王天宝他们的针对，反倒是先等来了镇上的庙会。 “福姐一定要抓紧我的手，千万不能松开。”卫建国牵着福姐，一边艰难地在人群中穿梭，一边不忘细心叮嘱。 庙会具体的由来已经不可考，但这却是他们这一带为数不多的热闹时刻，甚至比过年的时候还要热闹一点。 每年都会有一次庙会，每次的期限是一星期。 在这一星期里，会有县城的剧团常驻在这边唱戏，而且还有不少的商贩来卖各种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 在听说福姐先前没有来过庙会，加上最近家里的活也不算多，卫建国便打算带福姐来逛逛，见见世面。 本来卫学文他们也是要来的，但前一天生产队里来过庙会的人告诉他们这边人特别多。 而且这种地方鱼龙混杂，还有不少连身份证都没有的黑户，监管不怎么到位，小偷和人贩子简直不要太猖狂！ 如果要把卫家四个孩子都带过来的话，那么卫家至少得有三个大人在。 一个人看两个的话，在人多的时候很容易看不过来出漏子的。 可卫家的大人们最近偏偏都很忙，没办法一次性把家里的孩子都带出来，于是今天就先让一直没来过的福姐过过眼瘾。 第70章 不见了 “人好多啊，爸爸。” 福姐抓着卫建国的手，倚靠在他的身侧，微微仰着头，目光一直盯着来往叫卖的小贩，漂亮的眼睛里写满了对未知事物的新奇。 “福姐如果有什么想吃的，就跟爸爸说，爸爸今天可是带够了经费的。” 最近卫家的情况好转了不少，在带着福姐出来玩的时候，高秀菊就给了他一笔钱，要他别省着，福姐看上什么就买什么，让孩子玩的开心。 卫建国也是有这个打算的。 福姐来到他们家之后，给他们带来了不算好的好运气。 但他们碍于种种，一直都没给福姐做点什么，现在正好是个机会。 福姐虽然答应下来了，但集市上卖的东西看的她眼花缭乱，很多都是她先前没有见过的，连名字都叫不出来，更别提想不想要。 卫建国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点，之后在福姐盯着东西看的时候，就主动的给她解释。 只要福姐多看了几眼，就会给福姐买一点。 福姐向来懂事，但孩子懂事并不能代表着他们这些当家长的，就能够心安理得地苛待他们，觉得孩子不喜欢就不给他们买。 其实很多时候孩子都是喜欢的，只不过不好意思开口而已，这个时候就需要家长来主动了。 “这个喜不喜欢？” “那个想不想要？” “爸爸觉得这个挺好看的，福姐觉得呢？ ” 很快，福姐的手里就被各种各样的小零食和小玩意儿给占满了，就连卫建国的手里还拿着不少。 “爸爸也吃。” 福姐见卫建国一直买给自己，但他却什么都不要，就把手里的零食递到卫建国嘴边，示意他也吃。 卫建国摇摇头，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对女儿的懂事很欣慰，“爸爸不喜欢这个，你吃就好了。” 福姐没来过这种地方，无论看到什么都是新鲜十足的。 卫建国也没有太多想要买的东西——主要是他一个大老爷们儿，能买的也就是一些农产品，比如蔬菜种子和家用农具什么的。 但现在他的主要任务，是带着福姐来逛庙会，想要买的那些东西又大多都是大件，并不怎么好拿的。 于是卫建国便打算先陪着福姐逛完，等到准备回去的时候，再去买这些。 走到一个路口的时候，福姐突然停了下来，回头看着人群，似乎是在找着什么。 卫建国见状，停下来询问，“福姐，怎么了？” “感觉好像有人在看我。” 福姐又对着后方仔仔细细地看了好几遍，然而后方仍然是密密麻麻的人群，大家或者是行色匆匆，或者是盯着附近的小玩意儿在看，根本就没有人盯着他们这边。 “大概是我感觉错了。” 福姐对着卫建国露出一个灿烂笑容来，显然是不想让卫建国多担忧，“没事了爸爸，我们继续逛。” “嗯。” 卫建国也笑了笑，只是抬头的时候，脸上的表情还是沉了下来。 小孩子的直觉是最灵的。 更何况他们家福姐的直觉更是格外的准！ 先前在来庙会的路上，福姐就说过有人在看她了，现在又说出这样的话来，只怕是他们被人给盯上了。 想到这里，卫建国就有些忧心。 这庙会上热闹归热闹，但乱也是真的乱，他都撞见好几个看似被挤过来，实则暗地里想要偷他身上钱财的小偷了。 偶尔抬起头看向四周的时候，也能够看到不少窥探打量的目光。 卫建国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越发坚定要把福姐保护好的决心。 福姐也觉察到了卫建国的严肃，一路上都很懂事，并没有强行要去一些人多容易走散的地方。 去看耍把戏的时候。也只是跟卫建国在外围看个热闹就行了，并没有强行要去最中间。 卫建国一路上为了能够不给别人钻空子，尽可能地少喝水了，不过他能忍，但福姐忍了半天实在是忍不了。 只能难为情的跟卫建国开口，“爸爸，我想去厕所。” 卫建国找了找附近的公厕，带着福姐过去，“别害怕，爸爸就在外面等着你，如果有陌生的阿姨跟你搭话，也不要理她们，有事喊爸爸就好了。” 福姐乖巧点了点头，“我都记下了。” 看着福姐进去了，卫建国便守在外面等待着。 只是目光一直牢牢盯着出入口，生怕错过任何的可疑人士。 这个时候，卫建国就觉得要是今天来的是林晓玲就好了，至少能够寸步不离的跟着，也不至于会像他因为男女有妨，而被挡在外面，从而格外担心。 只可惜这庙会所在的镇子，离他们的红星生产队有些远，而林晓玲前天干农活刚好扭到脚了，走路正是不方便的时候，于是就只能让卫建国过来了。 毕竟男人的力气要大一点，而且就算是路上福姐走累了，卫建国也能有足够的力气来背着福姐。 卫建国在外面等了许久，还是没等到福姐出来，反倒是后面比她进去的人，现在都已经出来的差不多了。 “福姐？”卫建国试探着喊了声，没有得到应答。 “福姐？”他又把声音放大了些。 依旧毫无应答。 卫建国彻底慌了。 正好这个时候来了人，卫建国赶忙拉住，“妹子，我家孩子进去好久了现在还没出来，刚才叫她也没有应答，你能不能帮我在里面找一找，就五六岁的一个小姑娘，梳着双马尾，身上穿着白色的小洋裙。” 那妇人也牵着孩子，见卫建国一脸着急，都是为人父母的自然感同身受，很快答应下来。 “哥你别急，我这就帮你去看看。” 卫建国点点头，焦急地在外面等待着。 “哥，里面没人。” 不一会儿，那妇人便急急地冲了出来，“里面什么都没有。” 说着，更是把卫建国带了进去。 卫生间的地方不大，一眼就能够看到边，没有什么能够躲藏的地方，而且这里进出就只有一个门，卫建国就是在门外面守着的。 结果饶是这样，他还把福姐给弄丢了。 想到这里，卫建国脑袋一懵，整个人直接跌坐下来。 要不是妇人搭了把手扶着，否则都要直接摔倒在地上了。 第71章 有人盯着 “怎么会这样？” 他明明就守在外面，而且因为知道附近的人贩子比较多，每次有人进出的时候，卫建国还专门盯着他们看了许久，就是防止他们会趁着这个机会把福姐拐走。 没想到都防得这么严实，竟然还是把福姐给弄丢了！ 一时间，卫建国简直悔得肠子都要青了！ “哥你别着急，这地方人多不好走，就算是他们拐了孩子现在肯定也是跑不远的。” 那妇人帮忙出主意，“对了，派出所正好就在这附近，你可以让他们帮帮忙，毕竟他们人多，而且还有车，方便的多。” “谢谢你，我知道了。” 感谢完妇人后，卫建国便快步跑了出去，急急忙忙地去找派出所了。 就在刚刚，他突然想起来福姐进去后不久，有个背着大包的人也跟着进去了，而且还很快就出来了！ 当时他就觉得那个人有点眼熟，现在回想起来，那个人几乎跟了他们一路了！ 而且那个包的大小，正好能装下福姐那么大的一个孩子！ …… 卫建国本来以为要找到福姐还是件困难的事情，毕竟想要从人贩子的手里逃脱可不容易。 但谁曾想等他赶到附近的派出所时，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大厅里一副等人模样的福姐。 “爸爸。” 福姐很快就看到了他，眼睛顿时亮了，小跑过来扑进了卫建国的怀里。 “真是担心死我了。”卫建国紧紧抱着失而复得的女儿，庆幸过后，便是满满的疑惑不解，“福姐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在附近的工作人员看到卫建国过来，主动上前跟着他解释，“您就是福姐的爸爸是？福姐可是帮了我们的大忙了。” 通过对方的讲述，卫建国才得知上头本身就想要整治下猖狂的人贩子，提前得知他们会在庙会上动手时，更是将计就计设局请他们入瓮。 本来计划实施的挺好，可突然跟踪的人掉链子，半路上把目标给弄丢了！ 多亏福姐用身上带着的香粉一路撒着做标记，他们才重新又找到了目标，成功完成了这次的抓捕。 “好了，以后带着孩子在庙会上走的时候小心点，可别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工作人员对着卫建国说到。 “谢谢同志。” 卫建国再三感谢后，才带着福姐离开了。 “对不起爸爸，我把香粉弄没了。”福姐把香粉盒子拿出来给卫建国看，抿着唇，小脸皱成一团，显然对此很愧疚。 在今天卫建国给她买的东西里面，香粉是最贵的！ 其他的比如糖人什么的，顶多也就几毛钱，但一盒香粉可是要一块多的！ 福姐知道这个价格不便宜，但是她却把这一盒的香粉都给撒了出去，福姐觉得自己挺对不起卫建国的。 “香粉这种东西，只要有集市就能够买到，但是福姐，爸爸妈妈可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 卫建国蹲下身子，捏了捏福姐粉嘟嘟的小脸蛋，“你的平安对爸爸而言才是最重要的，知道吗？” “嗯。”她就知道爸爸妈妈是最好的了。 从派出所离开后，卫建国就一直牢牢牵着福姐的手，生怕把人再弄丢第二次。 福姐看出他的紧张，更是主动要求回去，不想在这里多呆了。 两人回到红星生产队的时候，正好撞见了在村口和人说话唠嗑的李春花。 大家都住在一个生产队里面，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又不会轻易搬迁，基本上是不会结死仇的。 李春花这段时间精神情况好转了不少，又放低姿态主动找其他人搭话，很快大家也就重新接纳了她。 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 看到安全回来的卫建国和福姐时，李春花脸上的笑容顿时就僵住了，目光死死地盯在两人身上，神色也绷得紧紧的。 “怎么了？” 看见李春花这副样子，其他的人连忙发问。 他们不是不知道卫建国家跟李春花家里的事，现在李春花看到卫建国和福姐时表情失控，瞬间点燃了他们内心的八卦之火，想要看一看这两家的热闹。 “没什么。” 李春花哪能不知道这些人的心思。 原本她呆在这里，就是为了看卫建国的笑话，可谁知道计划竟然给失败了！ “家里还有些事，我就先回去了。” 没有理会这些人的阻拦，李春花转身快步离开了。 “建国，这是带福姐去庙会上玩了？” 叫住他的是生产队里辈分挺高的一个老太太，也算是卫建国的婶娘，因此卫建国只能和福姐暂时停下来，“是去庙会了。” “庙会热闹不？” 今天是庙会正式开始的第二天，生产队里还有不少人没去过，眼见卫建国带着福姐过去了，就找他询问打听下情况。 “热闹倒是挺热闹的，就是人太多，有些乱。” 眼见他们有些累，那些人也就没缠着卫建国说太多，很快就让他们回家了。 “福姐！” 卫学文几兄弟正在院子里打扫卫生，看到卫建国和福姐回来，连忙上前把他们两人给团团围住了，满脸的兴奋，“怎么样怎么样？庙会好玩吗？” “还挺好玩的。”福姐把卫建国给自己买的零嘴，分给他们，“还有唱大戏的，可威风了！” “是吗？” 卫学文兄弟几个把福姐围着，让她一一讲述在庙会上的奇闻，而卫建国则是进屋去找了林晓玲。 “发生什么事了？” 林晓玲正在给孩子们纳鞋底，听到动静出来，看见的便是卫建国不怎么好看的面色。 夫妻多年，她自然能够看得出来今天在庙会上，应该是发生了不好的事情。 卫建国本来就没打算瞒着她，被问起之后也就直接说了福姐差点儿被拐走的事情。 “不过我总觉得，是有人故意针对着我们的。” 末了，卫建国说出了自己的猜测，“我们在去庙会的路上，就感觉有人在后面跟着我们，后来也证实就是那个人，他们好像一开始就把目标放在福姐的身上了。” 只可惜那个人贩子的嘴巴很硬，目前还不清楚到底是怎么盯上他们的。 第72章 都看到了 李春花离开村口之后没有回到家，而是绕了一圈，去了村子最南边的一家独户，敲了敲门。 “谁？” 门很快打开，出来一个光头的中年男人，他左脸上带着道明显的疤痕，面相也是典型的恶人长相，看上去不怎么好相处。 “是你啊。”见是李春花，男人眉宇间的紧张散去，他侧着身子让开路，“先进来。” 李春花看了看周边，见没有人注意到，才快步走了进去，关好门。 等进了屋，她才开口，语气里带着浓浓斥责，“你不是说你那些兄弟都是有经验的熟手，从来不可能失误的么？怎么现在福姐好端端地跟着卫建国回来了？” “回来了？！” 男人正在吃饭，听到李春花这话，瞬间被呛住了。 他咳嗽了好几口，成功顺过气，才急吼吼的向李春花询问，“你确定？” “卫建国当着我的面，牵着那个扫把星的手，回了生产队里面，你说我确定不确定！” 中年男人见她说得信誓旦旦，原本坚定不移的内心也产生动摇，“这不应该啊。” 他那些兄弟都是干过无数票的经验十足的老手。 在从他这里听说，有福姐这么一个样貌出挑、年龄也还小的“优质货”时，就跟他打了包票说，一定不会失手的！ 但是现在…… “你别急，我先去找人问问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话又说回来，要是他那些兄弟顺利得手的话，这会儿也应该让人把消息传递给他了。 可现在他什么都不知道，确实是有些奇怪。 “快点弄清楚。”李春花道，“我可是一天都不想再看到那个扫把星了！” 从中年男人这里离开后，李春花又绕了一圈，才回了家。 她也是机缘凑巧之下，才得知这个男人跟人贩子还有来往。 不过李春花又不是个爱多管闲事的人，而且她也没必要因为一些陌生人，就跟这些穷凶恶极之辈闹僵了关系。 因此在对方拿出钱财来收买的时候，李春花就从善如流地把这件事情给抛到了脑后，当做自己根本没有撞见过。 这次要不是被气急了，加之她也实在找不到别的办法，才只能来找了男人，想要他动用人贩子的力量，让福姐彻底从她的世界里消失不见。 这些人行事向来谨慎，李春花为了让他们点头同意，可是废了不少的功夫！甚至连介绍人的提成都没有要！ 可谁知道计划准备得好好的，临到尾声却直接功亏一篑了！ 果然扫把星就是扫把星！ 李春花暗自磨牙，就知道给她添堵！ 只要这个扫把星一天还活着，她就一天都别想痛快！ 回到家的时候，魏老二正坐在堂屋里有一搭没一搭的抽着旱烟。 见她回来，抬了抬眼皮，“去哪里了？” “在村口跟人说了会儿话。”李春花回应了一句后，就要绕过他去后院的厨房，只是还没有走出几步，就听到魏老二的话，“我刚刚都看到了。” “看到什么了？”李春花的脚步一顿，她转过身子看向魏老二。 面上表情还算平稳，但内心却因为这话已经掀起了波澜，垂在身侧的手也不自觉揪紧了上衣摆。 “你说呢？” 魏老二把烟斗拿下来，在桌子上磕了磕，倒出了里面的残渣，而后又拿出晒干的烟叶，低着头慢条斯理地往里面重新填充，“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下来，就他家一户孤零零的住在村南头吗？你就敢往他家里去？” “你真看到了？” 听到魏老二的话，李春花心中一沉。 她折身回来，在魏老二旁边坐下，目光紧盯着他，不错过他面上的任何表情，“你还看到什么了？” “其他的倒是没看到，不过大概能猜到一点。” 塞好了烟丝，魏老二摸出火柴点着，抽了几口，才对上李春花的视线，“不是只有你一个人知道村南头那家是干什么的，在咱们生产队里上了一定年龄的人，对于他家的过去，那可都是一清二楚的。” 那户人家并不是他们红星生产队的原住民，是二十多年前才搬过来的。 搬过来的时候男人还很年轻，他的媳妇儿也还在。 那女人长得还不错，但却是个精神状况不稳定的疯子，不仅特别喜欢把生产队里其他人家的孩子强行往他们家里抱，还经常拿零食让孩子管她叫妈。 这举动让生产队里的人大为不满，但毕竟是个疯子，你跟她讲道理又没用，而且听说人会疯成这样，就是因为自己家的孩子被人贩子给拐了，找了好几年都没找回来。 不过除了上面两点有些膈应人外，女人也再没什么其他过激举动，甚至因为家里有点钱，女人还经常给遇见的孩子们买各种好东西。 大家对她的观感也挺复杂的，总的来说还是同情，比厌恶更多一点。 也是因此，在她家男人找到红星生产队当时的大队长，提出想要在生产队里收养几个孩子，以备将来来养老送终的时候，有几户孩子生多了，但是没钱养的人家，就把自己家的孩子送了过去。 那些个人家虽然把自己的孩子给送了出去，但他们更希望孩子能过得好，只是经济条件不允许才这么做的。 初期夫妻俩确实是对孩子好好的，那些父母慢慢放了心，可是没过去多久，孩子们就跟女人一起消失不见了。 加上男人又把所有错，都推到了女人头上，一时间生产队的大家纷纷骂起了女人，都在心疼男人被骗钱还骗孩子。 结果谁知道没多久，就有警察带着孩子到了村子里，说是被拐卖了。 生产队的人都以为是女人证据确凿，结果孩子却指证是他们是被男人带出去的。 再紧接着，有人干农活的时候挖水渠，突然在田间挖出来了女人的尸体，不仅死去好一段时间了，而且身上的伤痕明显是被人故意杀害的。 男人的嫌疑最重，只是没能找到关键性的证据，根本没办法对男人定罪。 加上这个时候又有小道消息说，女人是被男人花钱买回来的媳妇儿，他们的孩子就是被男人狠下心卖掉才疯了。 现在再卖掉其他人的孩子，也没什么不可能的。 第73章 不安好心 当时人们群情激奋，没少去找男人的麻烦，可对方不是个好惹的，根本不受这些气，在被找上门的时候，直接就亮刀子了。 正所谓“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人们不仅没能从男人那里讨到半点儿好处，甚至还被对方不要命的举动给吓到。 因此就只能教导自己的后代，别跟村南头的那家人打交道。 但因为自己太怂，不敢跟男人硬刚，把事情如实告诉给孩子难免有损自己的形象。 因此并不提对方疑似人贩子的事，只是拐着弯儿的警告自家的人离男人一家远点。 魏老二不知道李春花是从哪里听说到这些陈年旧事的，但是那男人实在不是个好相处的。 当初都能够对着他的妻子下手，甚至连他的亲生孩子都能给卖掉，可见是有多么的心狠手辣！ 李春花跟对方打交道，他实在是放心不下。 “你去找他，我也大概猜到了是什么事情。” 李春花不答话，魏老二也不在意，继续说着，“我知道你看福姐不顺眼，但福姐再怎么样也是我们魏家的孩子，是你的侄女！ 做人不能这么没良心，没了孩子的痛苦你应该比别人更有感触才是，现在还把注意打到了福姐的头上，一旦传出去了，像什么话？” “孩子？” 这两个字仿佛炸鱼一般，瞬间把李春花的脾气给点燃了。 她拍桌子起身，横眉冷对，“要不是那个扫把星，你会跟我吵架吗？我会回娘家然后把孩子流掉吗？” “你别不讲理，明明是你自己不小心摔跤的，这跟福姐有什么关系？” 每次谈论到这里的时候，魏老二就觉得李春花实在是固执得要命。 明明是她自己回娘家不小心摔了，非要赖到福姐的身上。 “真要怪的话，难道不该怪你的娘家人吗，明知道你还怀着孕，都没照顾好你？” “好啊，你现在是铁了心站在那个扫把星那边了是？” 魏老二的话越发把李春花给气炸了，她指着魏老二的鼻子，“这么想要那个扫把星，可惜人家不领你的情！现在就要跟着卫家那些人在一起，要让你们魏家绝了后，气不气啊？不敢冲着卫家人撒泼，就把火全都撒到了我头上！魏老二，你可真是个孬种！” “你……你真是不可理喻！” 魏老二不想再跟李春花沟通下去，不然自己得被气死了。 他拎着烟斗和烟袋，把火柴装进口袋里，直接推门出去了。 “有种你就别回来！” 魏老二出了门之后，站在空荡荡的街道上，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想到这里，他又嗒嗒抽了好几口旱烟。 其实魏老二之前是不怎么抽旱烟的，只不过人在烦躁的时候，烟和酒就是最好的消除烦恼的工具。 酒这玩意儿太贵了，而旱烟他们这边自己家里就种着，根本不用花钱。 “老二，这是怎么了？以前不是不喜欢旱烟的吗？怎么最近天天在抽啊？” 魏老二在街道上漫无目的乱走的时候，有关系还不错的街坊问道。 他们跟魏老二相处的时间很长，自然清楚魏老二以前是不怎么碰这些的，就算是有人跟他推荐，也是尽量都不接的。 现在见到的时候，基本上每天都看着他在抽，都挺好奇的。 “想抽就抽了，哪有什么理由。” 打了几句哈哈，魏老二便快步离开了。 叫住他的这几个，都是生产队里特别喜欢搬弄是非的几个，如果有什么事情让他们知道的话，要不了多久就会传到全生产队都知道。 魏老二并不想给他们太多编排自己的机会。 他在街上漫无目的乱走着，等到回神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卫家附近。 福姐跟卫学文兄弟几个正在院子里择菜，有说有笑的，看上去情绪并没有被影响到。 “没事就好。” 看到福姐平平安安的，魏老二心中的大石头才彻底放了下来。 再怎么说着，也是跟他血脉相连的侄女儿，无论什么情况下，福姐的安全始终都是最重要的。 “福姐，我来找你玩了。” 听到有人叫她，福姐顿时往这边看了过来，魏老二不知道自己要怎么面对福姐，下意识就躲了起来，不想要让福姐看到自己。 “怎么了？” 李小环进来之后，看到福姐的视线一直看着院子外面的某个地方，顿时也随着看了过去，但却什么都没有发现，于是好奇地开口。 “刚刚好像看到二伯了。”福姐说道。 不过只是一眼，她自己也不能确定。 “没事，不用在意。”福姐看向李小环，“今天我去庙会上买了不少的东西，你来看看。” 说着就拉着她的手，亲亲热热地进了屋子。 等到她们离开后，魏老二才从暗处走了出来，又贪恋地往里面看了好几眼，没有再看到福姐的身影后，这才走了。 他却不知道，看福姐的自己，正被别人正抓了个正着。 林美娥从小卖部买完盐回来，就看到魏老二在他们家附近徘徊，回家后立马就把这件事情告诉给了林晓玲和卫建国夫妻俩。 “要我看，魏老二肯定没安好心，还在策划着什么不好的事情！” 福姐差点儿被拐的事情，在外人看来，可能是个意外，但是对于他们这些自家人而言，事情的真相绝不会是这么的简单。 “是得小心他一些。” 经历过先前几次后，魏老二在林晓玲这里的印象也彻底跌入谷底了。 放在以前，她可能还会替魏老二辩解几句，把错全都推到李春花的头上，但现在…… 她只能说蛇鼠一窝！ 一个被窝里根本睡不出两种人！ “不管他了，反正现在我们会保护好福姐的。”林晓玲道，“对了，明天你们还去庙会吗？” 之前说好的是他们先带福姐去，然后再由林美娥他们带着卫学文兄弟几个过去。 卫建国带着福姐出门的时候，几个孩子目光里还满是期待，显然对庙会很好奇，很想去转转的。 “不去了。”林美娥摇摇头，“那几个家伙知道妹妹差点儿在庙会上走丢后，就对庙会彻底丧失了兴趣。” 孩子们的喜欢一向是来的快，去的也快。 一想到福姐这么可爱乖巧的妹妹差一点就没有了，兄弟几个人对庙会的憧憬，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强烈的排斥。 第74章 自讨苦吃 不过孩子们虽然厌恶，但大人们该去还是得去一去的。 庙会就意味着有集，卖东西的人多。 先不说价格自然也会便宜一些，而且不少以往很难买到的东西，这会儿也有概率可以发现。 吴老四发现自家孩子跟卫学文他们玩到一起去之后，跟卫家人的走动也频繁了起来。 在去赶集的时候，就把孩子拜托给了卫家人照看着。 “你们去庙会了啊？还发生了危险？” 福姐差点儿被拐卖的事情，并没有大范围地传播开。 但几个孩子关系好，在卫学文听说福姐差点儿发生意外的时候，吴好顺在紧张过后，便给他们出了招。 “我爸爸认识派出所的人，我回头让他把联系方式给你们……直接介绍你们认识，以后有什么事情的话，就直接去找他。” “谢谢你。” 相处一段时间后，几人都知道吴好顺的脾气秉性了。 因此也不觉得他这话是在故意显摆，而是真正担心才会这么说的。 因为在庙会上发生的事情，尽管那些人贩子都已经被抓住了，但这些人向来人脉很广，而且同伙还很多。 卫家人担心还有漏网之鱼，因此这段时间并不让福姐单独出门。 就算是有卫学文兄弟几个陪伴的时候，卫家人也还是觉得如果对上成年人的话，几个孩子根本打不过的。 保险起见，都不让孩子们上山，只让他们在生产队内活动。 “我爸爸前不久买了弹珠，你们要一起玩吗？”见大家情绪都有些低沉，吴好顺主动转移了话题，“不玩弹珠的话，我家里还有象棋，这个也可以玩。” “好啊好啊。” 卫家兄妹几个也不想在不愉快的事情上浪费太久的时间，在吴好顺开口之后，就随着他转移了话题，跟高秀菊说过后，几个孩子便准备去吴好顺家里玩。 只是才刚出门，就看到了隔壁也要出门的王二狗。 对方在看见他们几个孩子的时候，表情有着一瞬间的僵硬，不过很快他就换上了油腻的笑容。 王二狗看着吴好顺，“最近都没有见顺子来我们家了，是跟天宝还没有和好吗？” 吴好顺在看见王二狗的时候，就有些尴尬。 在被对方点到名字，又说起跟王天宝的尴尬话题时，吴好顺就更无语了，恨不得找个地缝直接钻下去！ 不过吴老四教过他礼貌，因此在面对王二狗这个长辈的时候，吴好顺做不到无视。 但真要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先不说卫学武他们会怎么想，单就他自己而言就很别扭。 于是短暂的思考过后，吴好顺主动转移了话题，“王叔叔这是要上山吗？” 他的视线扫过王二狗身上的竹篓，注意到了个显眼的大家伙，“那个是……” “啊？没什么，就是叔叔捕兽用的一个工具而已。” 注意到吴好顺的视线，王二狗一慌，连忙对着竹篓一顿折腾。 同时又似乎是很怕吴好顺再追问下去，他直接结束话题快步离开了。 “奇怪了，那东西到底是什么，竟然让他这么的紧张。” 在场的几个人都是跟王二狗打过不少交道的，对于他的性子可以说是很了解的，能让他这么在意，可见那东西一定不寻常。 “吴好顺，你知道那是什么吗？”卫学武捅了下吴好顺的胳膊，那东西被王二狗用布条裹得严严实实的，而且又只露出了一小块，卫学武根本猜不出来是什么。 “对呀，你知道是什么吗？” 其他几个人也都好奇地看向吴好顺，满眼期待地看着他。 “我只是个猜测，并不一定是真的。” 先说完了注意事项后，吴好顺才看了下四周，招招手把大家都聚集过来后，才小声对着他们说，“那个好像是猎枪。” “猎枪？” 这个词对孩子们陌生又熟悉，陌生是因为他们并没有见过，熟悉则是因为没少听家长们说过。 “我也只是个猜测，不敢确定的。” 他们这种乡下小地方，因为离山林近，经常碰见一些狼啊熊啊之类的野生猛兽，早些年家家户户都有猎枪做防备的。 只不过随着近些年这些野兽数量日渐减少，国家为了安全也管控起了枪支，绝大多数人家的猎枪都被收走了。 吴好顺听他爸爸说过，虽然大部分人都交了，但还有一部分的耍了个心眼，偷偷藏在了家里面。 虽然藏着，但他们却很少拿出来，因为一旦被发现了，批评肯定是少不了的。 “我之前跟我爸爸出去玩的时候，有在其他人家里面看到过猎枪。” 怕他们误会，吴好顺专门解释，“那家人是合法拥有的，不用上交的那种,我刚刚在王叔叔那里看到的，和我之前见到的有些像。” “不过……”他又很快补充，“时间毕竟过去挺久的了，而且刚才我也只是看了一眼，说不定只是我看差了而已。” 王二狗家里最近已经够倒霉的了，要是再被人发现私藏猎枪，肯定又要喝上一壶，吴好顺觉得他们应该没有那么蠢。 “管他呢，反正是不是跟我们的又没有什么关系。”卫学武看的很开，“别为这些无关紧要的人瞎操心了，我们快点去玩弹珠。” 等到吴老四回家的时候，看见的便是几个孩子在院子里闹成一团的场景。 “爸爸，你回来了。” 吴好顺率先注意到，连忙跑了过来。 只是在走近之后，看到吴老四的衣服时，小脸顿时一片刷白，“这是……” 吴老四今天穿了件灰色的衬衣，现在上面已经被暗色的大块给浸湿了，吴好顺一开始还以为是水，等到摸了下才发展沾到手指上的是血，瞬间惊慌起来，连忙上下打量着吴老四。 “放心，爸爸没事，这血不是爸爸的。” 儿子的关心吴老四很受用，但看着儿子担心可就没必要了。 “这是你王叔叔身上的血。” “王叔叔？” 听到他的话，卫家几个孩子也聚集过来了，“吴伯伯，是哪个王叔叔啊？” “就是你们隔壁的那个王叔叔。” 吴老四并没有隐瞒，反正就算他不说，孩子们也肯定要从其他人的嘴里听说，“前段时间不是有人猎了头野猪卖了不少钱吗？他看着眼红就带着猎枪上了山，也想要发上一笔财。 结果谁知道野猪没遇上，反倒是撞见了狼，他自己更是在慌张中猎枪走了火，自己把自己的腿给打着了。” “这不。”他指着自己身上的血迹，“就是送他去医院时留下来的。” 第75章 自作自受 得知吴老四没有受伤，吴好顺这才长舒一口气，彻底放了心。 “爸爸你快去换身衣服，送王叔叔去县城应该挺累的。” 吴老四欣慰地摸了摸吴好顺的脑袋，对于儿子的体贴显然很满意。 他随即看向了福姐几个，和蔼说道，“这会儿也不早了，要不要在伯伯家里吃个饭再回去？不是伯伯自夸，伯伯做饭的手艺是真的还不错，不比那些饭店的大厨差多少。” “谢谢伯伯，不过我们出来的时候，就已经跟家里说好了会回去吃的，现在他们应该已经把饭快要做好了。” 卫学文他们出门前就已经答应了高秀菊要回去的，因此面对吴老四的盛情邀请，哪怕心动也只能拒绝。 “改天，改天有时间了，再来尝尝您的手艺。” “那可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一定要来尝尝伯伯的手艺。” 自从吴好顺跟王天宝开始一起玩的时候，吴老四就担忧着孩子的交际圈，想要给他找几个新朋友。 老话说的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王二狗那对夫妻俩小肚鸡肠、又人品低劣的夫妻俩，他实在是不相信他们能够教养出什么乖巧懂事的孩子来。 而事实也的确是他想的这样。 没跟王天宝一起玩之前，他家孩子虽然性格愣了点，但该有的礼貌还是有的。 哪曾想跟王天宝一起玩之后，不仅脾气是越来越差了，也是肉眼可见的不开心起来了。 吴老四那个时候就想着，要给他家孩子找几个新朋友，好把他家孩子给掰回到正轨上来，卫家兄弟几个就在他的名单里面。 只可惜当初费尽心思想要拉他们认识，结果卫家那几个孩子不搭理他，他自己家的孩子还怼他。 后来他不管了，几个孩子倒是玩到一起，真是……让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吴老四离开后，卫学武才搭上吴好顺的肩膀，兴奋说道，“你没有看错诶，王二狗拿的竟然是真的猎枪！” 吴好顺先前说的时候，他们还不怎么相信。 没想到这才半天过去，当事人就直接自己给他们揭晓答案了。 “我也没想到会是真的。” 被夸奖了的吴好顺腼腆地笑了笑，他先前也只是凭借着自己的记忆，做了个大胆的猜测，谁能想到竟然会是真的呢？ “不过仔细想想，他也真是有够倒霉的。” 生产队里有人私藏着猎枪，这件事情大多数人心里都有底的，队上的干部也都是有底的。 平日里只要你不拿到明面上来，他们也不会吃饱了撑的，要专门去跟你过不去。 结果现在王二狗可倒好，不仅光明正大带着猎枪出门，甚至还闹出了误伤自己的笑话。 吴好顺都不知道他是该说王二狗太蠢了，还是他太倒霉。 “那你说他现在私藏猎枪被发现了，以后会怎么样啊？” 听到卫学文的问题，吴好顺开动脑瓜子想了想，“不好说，因为我知道的也不多，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们家的猎枪是保不住了，肯定要被队长伯伯他们收走的。 而且说不准还要再搜查他们的家，看看还有没有私藏的其他猎枪。” “也就是说，他们家要倒霉了是吗？”卫学武问。 “差不多。” “那还真是活该！” 卫家几个孩子打从懂事起，就知道自家爷爷的腿，是为了救隔壁的王二狗才受伤的。 虽说救人这件事情不是为了回报，但是王二狗夫妻俩不仅不知道感恩，多年来还借着卫红旗腿伤这点，来对他们家冷嘲热讽，整天说他们家的是非！ 尤其他们家的孩子王天宝，本身就爱跟卫学武他们兄弟几个作对，在卫家收养了福姐之后，更是带头欺负福姐，就更被卫家人不喜了。 看着王二狗一家倒霉，可以说是卫家人现在的乐趣了。 又说了一会儿话，确定时间是真的不早了之后，卫家兄弟几个才带着福姐回家了。 说来也真是巧了，他们刚走到自己家附近的时候，正好撞上了看完伤从医院里回来的王二狗。 “噗。” 王二狗这次伤到的腿，恰巧就是上次挖水渠被压断的那条腿！ 一想到他们前不久花了大价钱，才治好了腿，然后在生产队里面逢人就吹。 结果这才过去多久，这条腿就又出事了。 卫学武只能说一句“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因此在看到的时候，没忍住下意识就笑了。 意识到自己出声的卫学武，连忙用手捂住了嘴巴。 尽管他反应的速度很快了，但因为距离近，王二狗还是瞬间就注意到看了过来。 发现笑声是出自最讨厌的隔壁卫家小鬼时，王二狗的脸色更是黑成了锅底，视线也越发恼怒。 “吃饭了吃饭了，我都快被饿死了。” 没有给王二狗脾气发作的机会，卫学武在他看过来的时候，就一手拉着福姐，一手拽着卫小弟，三作两步直接冲进了家门。 彻底隔绝掉了王二狗投过来的视线。 “发生什么事了，这么风风火火的？” 饭菜已经做好了，高秀菊正在摆弄着碗筷。 听到动静抬头，看见的便是孙子们闹腾的身影。 “奶奶你知道吗？隔壁的腿又瘸了！” “瘸了？为什么？” 卫建国前几天上山砍了些竹子回来，高秀菊今天正好没事，就在处理那些竹子想要编几个竹筐出来，因此一整天都没出过门。 至于外面都发生了些什么事……高秀菊还真不知道！ 几人见状，就把从他们出门撞见王二狗疑似带着猎枪上山，到他们回来时王二狗拿着猎枪误伤自己的事，全都跟高秀菊齐齐复述了一遍。 末了还不忘着重强调，伤到的依旧是先前受到过重创的那条腿。 “活该！” 高秀菊听完后，发出了和卫学武一样的感慨。 先前挖水渠被压断腿还能说是倒霉，现在这猎枪走火打到腿，完全就是自作自受！ “对了奶奶，咱们家里有猎枪吗？”卫学文突然想到了这点。 他没记错的话，吴好顺之前说队里有可能去查王二狗的家，看他们还有没有其他私藏的猎枪。 要是王二狗趁机咬他们家一口，说他们家也私藏猎枪让人来查的话…… 没有倒是还好说，万一真有的话，那可就不太好办了。 第76章 不是好主意 孩子们年龄小，还不会收敛自己的情绪，想法基本都是写在脸上的。 何况又都是自己看着长大的，高秀菊对他们熟悉的很。 一眼就看出来了卫学文在担忧些什么。 “你爷爷年轻那会儿，咱们家里确实是有猎枪的，那个时候应该说谁家没有才奇怪呢。 不过打从前几年猎枪频繁走火出事后，咱们家的猎枪就全都交出去了，现在家里就连子弹都没留一颗。” “那就好。” 得到高秀菊回答，卫学文这才放心了。 没有猎枪就好，就算是之后队上有人来查，也跟他们家没什么关系了。 没多久，卫建国他们干完农活回来了，并且还带回来了一个最新消息——王二狗不仅无意间走火弄伤了自己，甚至还意外打死了隔壁生产队队长家的牛。 现在被对方领着一大堆人找到了家里，正在索要着赔偿呢！ “隔壁村那生产队的队长，可不像咱们郭队长这么好说话，不仅脾气暴还特别能说会道，王二狗跟他媳妇儿完全不是对手，被骂的跟个孙子一样，半句嘴都不敢还，看着真解气！” 林美娥早就看王二狗跟他媳妇儿不爽了！ 因此在听说了今天发生的事情后，就专门等在王二狗家附近来看笑话，恨不得多踩上他们几脚。 “他们家先前为了给王二狗看腿，把钱都花的差不多了，王天宝被狗咬伤后，给他打疫苗大出血了一笔。 现在王二狗的腿又遭重了，甚至还打死了人家的牛……我倒想看看他们接下来的日子要怎么过。” 光王二狗腿上这伤，想要彻底看好就是一大笔的钱，更别提那头被他打死的牛，是隔壁生产队队长家养了好几年正准备要卖的！ 据说价格都谈到三百多块了！ 王二狗现在家里穷得捉襟见肘，估计连一百块都拿不出来了，三百块对他们而言就是个天价！ 林美娥倒要看看他们怎么给人家赔偿！ “狗急还会跳墙，就怕他们趁着这个机会，死盯着咱们家不放。”林晓玲有些忧心。 人在走投无路的时候，往往可是什么事情都能够做的出来！ 哪怕都过去好几天了，但福姐在庙会上差点儿被拐的事情，还是给林晓玲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让她每每想起来就觉得后怕，脊背发凉。 加上王二狗一家本身就对福姐抱着诸多偏见，何况前不久她还听人说，王二狗跟他媳妇儿把他们家发生的倒霉事，都归咎到了福姐头上，言辞之中有想要找福姐麻烦的意思。 林晓玲实在是怕之前的事情再来一遍，真要那样的话她估计会疯掉的！ “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林美娥挽了挽袖子，“他们要是真敢找咱们家的麻烦，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老虎不发威，还真以为是病猫啊！ 林晓玲面上应了下来，但眉间还是愁云惨雾堆成一片。 高秀菊见状，趁着吃完饭洗碗的时候，特意把福姐叫出来，叮嘱她多陪陪林晓玲，解一解心结。 福姐乖乖点头，她也不想要看着妈妈整日里愁眉不展的，何况这又是她力所能及的事情，自然没什么怨言。 …… 王二狗媳妇儿很愁！ 愁的头发都快要掉光了！ 他们家最近实在是运道不好，接二连三一直都在破财。 本身会把猎枪拿出来，就是因为家里给王天宝看病把钱给花光了，入不敷出。 这才想要去山上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捞到一点好处。 甚至今天出门前还特地拜了财神，日子也是看过黄历的好日子。 谁曾想他们都做到这地步了，结果好运非但没有降临，反而还带来了两个麻烦，让他们家的日子是越发的难过了！ 想到这里，王二狗媳妇儿就想骂王二狗，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把自己的腿给弄废了不说，还把人家的牛给打死了，现在可倒好，人家直接开口就问他们要了三百五。 就算是有郭卫东在帮忙讨价还价，最终也只砍下来了五十块，还是得赔给他们三百！ 而现在他们家的情况，连三十块都拿不出来，这三百怎么可能还得起？ 给王二狗看伤的钱，就是生产队里的人先帮忙垫付的，大家都清楚根据他们家现在的情况，根本就还不起，再想要去借钱，根本没人愿意。 王二狗家和她家的亲戚，先前也都借过一圈了，当时就没借到多少。 如今他们摊上了这么大的麻烦，自然更加不愿意借了。 甚至有的会在看到她过来的时候，就直接关了门，装成不在家的样子。 王二狗媳妇短短一天内，碰了无数的壁。 无奈之下，她只能抱着微弱的最后一点希望，找上了李春花。 “我们家的情况你也知道，根本没有什么余钱的。” 来之前就有预料到可能是这个结果，因此在听到李春花这么说时，王二狗媳妇也不觉得失望，只是心中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不过我倒是可以给你支个招。” 在她要走的时候，李春花又开了口，“但不是什么好主意，就看你愿意不愿意听、愿不愿意去做了。” “是什么？” 现在都火烧眉毛了，管他是不是好主意，只要能筹到钱解决掉眼下的困境，对于王二狗媳妇儿而言，就是最要紧的。 “听说了卫家那个扫把星，前几天在庙会上差点儿被人贩子拐了的事情吗？”李春花看着她，“你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 “你的意思是……让我绑架福姐，然后卖掉？” 李春花赞许地点点头。 “你疯了？这传出去了，是要被唾沫星子给淹死的！” 王二狗媳妇儿讨厌福姐归讨厌，可她实在是没有想到李春花这个名义上的婶婶，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 就算是福姐再怎么不被她喜欢，可那也是她的亲侄女儿！ 李春花竟然想要把福姐卖给人贩子！ 王二狗媳妇儿突然觉得眼前的李春花有些可怕！ “所以我先前就给你说，不是什么好主意，听不听、做不做，取决权完全在你手里。” 第77章 不愁他不帮忙 自从李春花的孩子流产后，王二狗媳妇儿就觉得李春花变了。 但她没想到李春花如今竟然变得这么陌生，变得这么恐怖！ 竟然能这么轻描淡写当着她的面，说出把福姐交给人贩子卖掉的话来！ 猛然间，王二狗媳妇忽然有了个大胆的猜测，如果…… 如果之前福姐在庙会被人贩子盯上，背后就有李春花的手笔呢？ 因为看不惯福姐，觉得她碍了自己的眼，想要把她除掉。 这个办法既不会让人怀疑到自己，甚至还有可能得到一笔不菲的佣金…… 而且李春花要是真的跟人贩子有牵扯的话，那么谁能保证她之后，不会把主意打到其他人家的孩子头上呢？ 毕竟李春花可是对自己的亲侄女，都能够下得去手，生产队里其他的孩子和她非亲非故的，想要下手就更简单了！ 王二狗媳妇儿突然就想到了自家那个不成器的倒霉孩子。 也许是她的想念被老天爷听到了，从魏老二家里回去的时候，她正好看到了在家门口附近徘徊着的王天宝。 “天宝！” 确定是自己的孩子后，王二狗媳妇儿顿时一喜。 连忙上前把人抱进怀里，“你终于回来了！知不知道要担心死妈妈了？” 王天宝没有说话，任由王二狗媳妇儿把自己抱住。 在外漂泊了这么久，他也有些想念母亲的怀抱。 “瘦了。” 王二狗媳妇儿上下把人打量了一圈，王天宝这些日子长高了不少。 但比起先前在家的时候，精神状态明显萎靡了不少，身上的衣服也比较脏乱，露出来的手腕更是瘦了好大一圈。 王二狗媳妇眼睛里当即弥漫上心疼，怜爱地摸了摸王天宝的脸颊，“走，跟妈回家。” 王天宝点了点头。 他跟着赖子们这些日子过得并不算好。 王二狗正在床上躺着修养，听见动静转头，看见的便是被自家媳妇儿牵进来的王天宝。 他冷哼了声，“小兔崽子还知道回来？” “孩子好不容易才回来，发什么脾气？” 本身他就在自家媳妇面前理亏，现在见王天宝被当成宝一样护着。 王二狗就算是想要骂也不好开口，干脆别过脸，装作睡觉去了。 “别看你爸这样子，其实他可想你了，只是拉不下来面子罢了。”拉着儿子走远了一段距离后，王二狗媳妇儿才小声说道，“之前的事情就那么过去了，以后你就乖乖在家里，别跟那些赖子来往了，爸爸妈妈会尽量给你提供最好的生活的。” “嗯。”王天宝点点头，随即又想起什么，问她，“咱们家欠了多少钱？” “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这是爸爸妈妈的事，就算再难我们也会想办法筹集到的……” “你就说现在需要几百。”王天宝不耐烦地打断。 他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把他完全当成不懂事的小孩子的举动，说话的时候不由得带上了些许脾气。 “我跟吴好顺的关系还凑活，说不定我能帮家里从他那儿借到钱呢。” 王二狗媳妇儿也想到，两人往日里形影不离的事实。 吴老四作为生产队里最有钱的人家，她也是有去试着找过的。 不过吴老四向来就看她不怎么顺眼，拒绝的时候也是半点儿情面都不留。 不过吴老四这人唯一的软肋，就是他那个独苗苗儿子。 只要王天宝出面说服了吴好顺，就算是吴老四对他们有再多的敌意，为了不跟自己的孩子离心，也还是会打落牙齿和血吞，咬牙借给他们钱的。 “需要三百。”想通了这点，王二狗媳妇儿面上的愁云消散了不少，“咱们家现在要赔偿的大头，就是隔壁生产队队长家的那头被你爸意外打死的黄牛。” 在上门找他们理论的时候，那位队长就专门把牛的尸体给拖过来了。 王二狗媳妇儿也看了，那头牛体格不错，单看外表就知道先前一直被照顾得很好。 因此当对方说出他们那头牛要卖三百多块的时候，王二狗媳妇并不觉得意外，也没有觉得对方故意喊了高价。 对方也和他们说的明白，这三百块钱就相当于，他们从对方手里把这头牛给买了。 只要他们把钱给了，他们就会把牛的尸体给他们。 虽说牛已经死了，但那牛肉如果能卖出去的话，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因此在对方提出三百块的时候，王二狗夫妻俩在短暂的纠结过后，便答应了下来。 只可惜想要凑够这三百块，却不是个什么容易的事情。 “三百吗？” 王天宝听到这个数字也有些咂舌。 他接触过的最大的钱才十块，三百对他而言，真的太多了。 “嗯。”王二狗媳妇并不想把所有的压力，都强压到王天宝的头上。 “妈妈知道你是想要帮助家里，但是这件事情不要太勉强自己，如果能够借到的话，那自然是不错。 可要是没有借到，你也别着急，因为这本来就是爸爸妈妈的失职，不是你的错。” 王天宝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顿了下，他又问，“那咱们家的猎枪呢？” 他听那些赖子说，这东西在黑市上挺抢手的。 如果能拿去卖掉的话，应该能小赚一笔。 “你爸从山上被人救下来的时候，猎枪就被收走了，前不久郭卫东带人来的时候，更是在咱们家里翻了一遍，连剩下的子弹也都拿走了。” “哦。” 王天宝有些可惜。 “没事，明天我去找找吴好顺，借钱应该不难的。” 他跟吴好顺认识这么久了，吴好顺的性子如何，他是再熟悉不过的。 哪怕他们先前发生矛盾吵过架，但只要他把自己装的可怜一些，语气再放得低一些，吴好顺那些多到泛滥的同情心，肯定会作祟。 只要他把握好了这个苦肉计，不愁吴好顺不上钩。 隔天，王天宝吃了早饭，就去吴老四家附近堵吴好顺了。 “你来干什么？” 看到王天宝来找他的时候，吴好顺还是有着惊讶的。 上次见面的时候，王天宝都说出来“绝交”两个字了，再之后有听说他跟那些赖子们混在了一起，甚至连家都不回了。 现在陡然出现，吴好顺脑袋里只有一句话——无事不登三宝殿。 果不其然，在王天宝开口的时候，他这股预感便成了真。 “我想请你借我们家一点钱，帮我们家度过难关，可不可以？” 第78章 吃软不吃硬 看着眼前虽然长高了不少，但精气神却明显不如以往的王天宝，吴好顺才发现真的过去挺长一段时间了。 “好久不见。”他道，“不过很抱歉，借钱这种事情，应该让你爸妈去找我爸爸的，让他们大人去商量的。 我们都是小孩子，钱不是我们赚的，借与不借的决定权也不在我们手里，你找我没有用的。” 尽管上次见面的时候，王天宝把话已经说的很绝情了，吴好顺当时就被伤透了心，也决定不再理会这个曾经的好朋友。 但真被对方找上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还是有些不舍。 “就是因为我妈妈找过了，但是没有什么用，我才来找的你。” 王天宝跟在那些赖子身边的这段时间，别的技能可能没学到太多，但看碟下菜的功夫倒是长进了不少。 就比如现在，他很快就发现了吴好顺对自己还是有着些许的情面。 意识到这点后，王天宝内心一喜，但面上却流露出越发难过的表情。 “我们家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你也清楚，如果不是真的走投无路了，我也不会腆着个脸再来找你，因为我能够信任的朋友，就只有你这么一个，除了你，我实在是想不到其他什么人了。” 朋友。 吴好顺咀嚼着这两个字，没有接话。 只是脑海中却不自觉浮现出他们过往一起玩的场景。 明明最初一起玩的时候，他是真的很快乐的，也是真的开心自己能拥有王天宝这么一个好朋友的。 可谁知道，事情后来会发展到现在的地步呢？ “但是我真的没有办法帮你。”哪怕王天宝否服了软，但吴好顺还是没有松口。 他的确知道现在王二狗一家的情况很不好，甚至可以说是很难了。 原先吴好顺只听说了王二哥猎枪走了火，自己把自己给误伤了的事情。 谁知道后面才发现，王二狗碰到更倒霉事情。 甚至还无意中把人家的牛给打死了，现在要赔上一大笔钱。 牛在这个时候有多贵，吴好顺心里还是有个大概的底的。 养牛本身就是件费钱又费时间的事，因此等长成了去卖的时候，只要品相上去一些，价格最低也有好几百块。 吴好顺没有见过那头被打死的牛，但是他爸爸吴老四是见过的。 回来之后就把大致的情况告诉给了他，说王二狗他们想要把这件事情解决掉的话，差不多得赔给他们三百块左右。 后来王二狗媳妇来找他借钱，更是让吴老四确定了这点。 他家里就吴好顺一个儿子，而且他平日里对吴好顺的疼爱，也没有丝毫的遮掩，因此在他拒绝了王二狗媳妇儿后，吴老四就想到了他们可能会单独找上吴好顺，看能不能再从他这边找机会的可能。 因此当时就叮嘱过吴好顺，说这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的举动，让他怎么都别答应，甚至还给他讲了一些拒绝的话术。 只是谁都没有想到，王二狗媳妇儿还没有来找吴好顺，反倒是王天宝先一步找上了他。 而面对王天宝，吴好顺发现自己还是没有办法，彻底忘掉过去一起相处的时光，有些不知道要怎么拒绝他，想要掉头走掉。 王天宝见状连忙拦住，“你爸爸是最听你话的，只要你肯去求求你爸爸，他就一定愿意帮我们家这个忙的。” “可三百块并不算是个小数目，我爸爸的钱也不是从天下掉下来的，更不是被大风刮过来的。” 见吴好顺虽然纠结，但嘴上仍不松口的时候，王天宝在心里都快要骂死他了。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些钱对于吴好顺家里而言，其实根本不算什么的，但却能够让他们家彻底摆脱麻烦。 想到这里，王天宝一咬牙，干脆下了猛料，“你应该不知道我之前跟那些赖子一起过的是什么日子？” 他挽起衣袖，把自己手臂上还没有痊愈的伤痕，都展示给吴好顺看，“我当初很傻，因为跟父母吵架就离家出走，无处可去就跟那些赖子们呆在一起，觉得这样自己就能过得好了，可其实跟他们的每一天都在受罪……” 通过王天宝的讲述，吴好顺这才发现昔日好友瘦下来是有原因的，身上满是伤痕。 而他这位好友，从前可是一直被王二狗夫妇娇生惯养着的，就连不小心被树枝划到破了皮，都会掉眼泪流金豆豆的人。 如今遭受了这么多的罪，吴好顺心里的心疼就更明显了。 “而且你要是不帮我的话，我可能只有去死这一条路了。” 一边观察着吴好顺的状态，王天宝一边下了最后一剂猛药，“我都听说了，那位生产队队长给我爸妈提出了，如果凑不够钱，就要把我拿去抵债的提议。 你也知道，我这个人脾气不太好，而那位生产队队长也是出了名的暴脾气。 与其我到时候过去了，在他们家里受尽折磨，倒不如现在早点死掉算了。” 之前闹掰的事，王天宝别的没学到，知道的最清楚的一点就是——吴好顺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 无论他之前做过什么，只要他把自己描述的可怜一点，最好是越惨越好，吴好顺就会根据过去他们的交情，自动美化他的形象，然后对他产生更多的同情。 果不其然，在听完王天宝的这番话之后，吴好顺的脸上肉眼可见多了不少的纠结。 “算了，既然你实在不愿意，那我也就不勉强你了。” 见火候差不多了，王天宝使出最后一招——欲擒故纵。 他叹着气，以最后一次见面的口吻跟吴好顺道了别，然后转头就走。 “……我可以去问问我爸爸，但是事情能不能成功，我就不敢保证了。” 吴好顺说完，就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明明之前都已经决定不再跟王天宝产生交集，在对方都主动要跟他绝交的时候，但是看着王天宝流露出这样的难过模样的时候，他还是狠不下心来。 “谢谢你，我就知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事情按照他预期的方向发展，王天宝脸上的表情是肉眼可见的高兴。 哪怕之后吴好顺没再说什么就走了，他也不介意。 吴好顺这个人他了解，只要答应下来，就绝不会失言的，他只要在家里安静等待好消息就行了。 第79章 只有一百 “吴好顺。” 只是就在王天宝要离开的时候，背后忽然传来了福姐，那清脆悦耳的声音，“学武哥哥让我来问你，下午要不要一起去挖泥鳅。” “去挖泥鳅他自己怎么不过来问我？” 吴好顺背对着他，王天宝看不清对方的表情，但是语气比起先前和他说话的时候，明显放松自在了不少，甚至还能听得出笑意来。 “他们之前把家里的篱笆弄坏了，让鸡跑出来把奶奶种的菜给啄了，现在正在家里干活抵债呢，估计得下午才能忙完，现在还出不来。” “这样啊。” 吴好顺面上的幸灾乐祸之意，毫不遮掩，“那我现在可要去现场好好观摩一下。” 这么好的嘲笑机会，他怎么能放过呢？ 看着吴好顺跟福姐一起离开的背影，王天宝使劲儿踢了下附近的树，嘴都给气得有点歪。 亏得他还对吴好顺抱有期待，觉得他在自己的示好后，就会知道他王天宝才是他最应该结交的朋友。 没想到竟然还跟卫家那个扫把星混在一起！ 甚至在面对卫家那个扫把星的时候，态度比对待他的时候还要好！ 王天宝越想就越是来气。 明明以前吴好顺都是跟在他屁股后面的，是他的小弟，但现在却上赶着跟到了他最讨厌的那几个人后面。 在他开口借钱的时候，犹犹豫豫吞吞吐吐的。 可给卫家那个扫把星分享昂贵零食的时候，却是眼睛连眨都不眨，根本不放在心上。 “等着瞧。” 王天宝全然忘记了是他自己先跟吴好顺闹别扭的，把所有的错误都归咎在了吴好顺和福姐他们的头上。 “等我拿到了钱，有你们好看的！” 现在还有求于人，不能做什么。 等到他抛去顾虑，王天宝绝对不会轻易放过，这几个惹他不高兴的人的！ …… 吴好顺虽然觉得有些对不起自家爸爸，但他毕竟都答应王天宝了，总不好做出反悔的事情。 因此在晚上吴老四回来的时候，做了一番心理斗争后，还是开口说了借钱的事情。 吴老四觉得自家儿子什么都好，就是处理事情的时候有些优柔寡断，根本狠不下心来。 不过—— 他回来的时候，也见过王天宝了。 单看外表就知道那孩子最近也过得不怎么样，自家儿子会产生同情，心软想要帮忙，吴老四也是能够想得通的。 “爸爸可以给你钱，但是只能给你一百。”半晌，吴老四说道。 “可是一百根本不够啊！” 放在现在这个年头，三百块对寻常人家而言，或许是挺难的一件事情。 但是对他们家而言，其实根本不算什么事。 吴好顺日常的一些玩具，价格都在一百块左右，这三百块钱，也就是他的两三个玩具的钱，对他们家而言，完全是小意思。 吴好顺不明白，他们家里明明有能力借三百块给王天宝家的，为什么他爸爸会不同意。 “如果来借钱的人不是王天宝，而是卫家那几个孩子，或者是李家丫头的话，爸爸绝对不会拒绝的。” 看出了自家儿子的疑惑，吴老四跟他解释，“至于为什么，当然是他们的家长都是信得过的人，而且这几个孩子也都是会感恩的人。 但是王天宝跟他爸妈……不是爸爸把人想的太坏了，而是我们就算真的把钱借给了他们，他们也不一定就会给我们好脸色的。” “天宝这次看上去是真的悔改了，应该不会这样的。” “悔改不悔改，可不是挂在嘴皮子上的，而是要看实际行动的。” 吴老四看出了自家孩子对王天宝还有着些许的期待，因此面对他的安排有些不满。 想了想，他道，“既然你对王天宝这么有信心，那要不要跟爸爸打个赌？” “什么赌？”吴好顺来了兴趣。 “就赌你如果把这一百块借给王天宝了，他到底会不会感恩。” “好啊。” 吴好顺没犹豫多久，就答应下来了。 他也想要给吴老四证明一下，王天宝真的不是他想象中的那样的人。 …… 隔日，吴好顺拿着这一百块钱，找到了王天宝。 “你就只拿到了一百？！” 王天宝在看到这数字的时候，原本还算是喜气洋洋的脸颊，神色顿时就沉了下来。 他后退了一步，仗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地盯着吴好顺，“你先前不是说会努力的吗？我们家要三百才能够摆脱困境，这一百对我们来说能干嘛？” “我爸爸说最多只能借你们一百，因为你们家的情况大家都是知道的，钱借给你们基本上就不可能要的回来的。” 本来因为打赌的事情，吴好顺在见到王天宝的时候，其实还有些尴尬和不好意思的。 但没想到王天宝在他拿出这一百块钱时，瞬间就变了脸色，甚至话语里还带上指责的时候。 吴好顺只觉得一盆凉水当头浇下，彻底破灭了他心头的那株小火苗，语气也冷了下来。 “而且先前你自己也说了，只要我去找我爸爸借钱就已经很不错了，至于后面能借到多少的钱，你根本就不在意。 怎么？现在看到我只拿来了一百，没完成你的心理预期，就要跟我翻脸了吗？” “我翻脸？”听到吴好顺这话，王天宝冷笑了下，神色越发不屑，“不是你先打我脸的吗？明知道我最讨厌的就是卫家那几个，但你作为我的好朋友，跟谁玩不好，偏偏要跟他们一起玩，你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哈？我跟谁一起玩是我自己的事，你是我爹还是我妈，管我这么宽的？” 吴好顺觉得他的话有够好笑，“而且当初可是你主动跟我‘绝交’的，是你先不跟我玩的，现在倒打一耙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我头上来……王天宝，你可真会甩锅啊！” “你！” 看着眼前为了卫家兄弟几个，主动跟自己呛声的吴好顺，王天宝越发觉得之前坚信吴好顺会站在他这边的自己，真是个傻瓜！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们还是不要再来往了。” 看着王天宝拿到一百后，气呼呼离开的身影，吴好顺没有阻拦，只是摸了下身上的外衣口袋。 “爸爸说的真没错，王天宝果然不值得。” 王天宝不知道的是，他想要的那剩下的两百块，其实就装在吴好顺的口袋里。 第80章 是个好主意 吴好顺觉得他爸真的是个很聪明的人。 钱，在某些时候真的是个很好用的照妖镜。 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对他抱有着什么样的感情，在金钱面前，很容易就能够被鉴定出来。 吴好顺跟吴老四打的赌，其实就是这两百块的去向。 只要王天宝的态度好一点，在收到钱之后有一点感激，和对自己从前行为的反思后，吴好顺就可以把这些钱给他，让他们家度过难关的。 就像是前面说的那样，他们家里根本不差这三百块钱。 但是如果给到了王二狗家的话，完全可以帮助他们摆脱眼前的窘境。 只是很可惜，王天宝自己并没有珍惜这个机会。 不但没有通过他的考验，反而还彻底让他伤透了心。 吴好顺叹了口气，虽然没了一百块有点心痛，不过想到彻底看清了王天宝这个人，就觉得也是值得的。 …… 王天宝一路骂骂咧咧地回了家。 全程都在逼逼赖赖不中用的吴好顺，以及让吴好顺变成现在这样的卫家几个孩子。 他觉得吴好顺只肯借一百块，一定是昨天跟卫学文他们一起玩的时候，给吴好顺出的招。 毕竟王天宝都看到了福姐的存在，没道理，福姐会看不到他。 既然看到了，那回去肯定是要告诉给其他几个人的。 毕竟以吴好顺答应了就要做到的性格，不可能从吴老四那里只拿到一百块就收手。 说背后没人给他指点，谁信啊？明明就是有人在故意搞他！ 一时间，王天宝心里对于卫家兄妹几人的怨气就更重了。 不过比起这个来，他现在更在意的是，回到家之后要怎么跟他爸妈交代。 站在自家门口，王天宝有些踌躇不敢进去。 先前在吴好顺答应说要去试试的时候，他因为相信吴好顺以前的性格，还跟王二狗他们打包票说，吴好顺一定能给他三百块的。 谁能想到，结果才只拿回来了一百！ 这一百块钱根本就不能够解决他们家的问题！ 差着的那两百块才是大头！ 而且他现在都已经跟吴好顺把话说到那种程度了，以后自然也拉不下脸再去找他借。 何况除了吴好顺，他也再没有其他能够去找的人了。 不过…… 王天宝转念一想，他爸妈两个人半毛钱都没有借到，他能弄回来一百块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他们这要是还怪罪的话，他也有足够的理由能顶撞回去。 “你之前不是去找李春花了吗？她不借钱，难道也没给你出出主意什么的？” 王天宝穿过院子，正准备进屋的时候，突然听到了屋内自家爸妈的对话，抱着好奇，不想打断对话，他干脆站在了门口偷听。 “主意倒是给出了一个，就是……就是……” 想到李春花那天说的话，王二狗媳妇儿面上有些为难，没有再说下去。 但王二狗却不放过，依旧逼问，“就是怎么？有话就说，这是在咱们家里，又没有外人。” 也是。 这可是他们自己家。 意识到这点，王二狗媳妇这才放下心来。 不过这并不是什么好事，她说的时候还是压低了音量，“李春花说，我们要是实在走投无路的话，可以去找人贩子，让我们从这方面入手。” 人贩子。 这个词让王天宝一惊。 他立刻把手放在唇边咬住，不让自己因为吃惊而发出声音，引起屋内王二狗夫妻俩的注意。 他先前还跟着那些赖子混的时候，无意间听他们提起过，说像他这么大年纪的孩子，有很多人会想要的。 只要卖一个，就能赚到好几百甚至一千块多！ 他们该不会是想要把我给卖掉？ 这个恐怖的念头一旦在脑海里成型，王天宝是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毕竟他们家现在，是真的再想不到什么能够搞钱的来路了！ 他妈妈虽然疼他，但家里的事情向来都是他爸爸做主的，而且他妈妈很少有拒绝他爸爸的时候。 再加上两人接下来，一直都在讨论着人贩子的联络方式，以及如果要买卖孩子时的注意事项，让王天宝是越发肯定了自己的这个猜测。 这个家是不能回了。 王天宝打定了主意。 那些赖子们说过，被卖掉的孩子，只有极少数的一部分，会被卖个那些生不出孩子的人家，绝大多数都会被卖去一些黑煤窑什么的去做苦力，甚至还有的会被直接拉去卖器官没了命！ 越往下想，王二狗就越发被自己的猜测给吓到，离开家门的步伐，也越发匆匆。 就连出门后撞到了卫家兄弟几人，都没有跟他们多纠缠，直接小跑着离开。 “他怎么回事啊？走的这么快，好像后面有狗在撵着他一样？”卫学武揉了揉被撞到的肩膀，对于王天宝的反常行为有些奇怪。 以往在路上看到他们，王天宝都没个好脸色，更别提发生碰撞什么的。 更是直接出口成脏，甚至还想要跟他们干架。 可如今却连个眼神都不给他们，实在是让人奇怪的紧。 “管他呢，估计又是在为他们家现在的事情发愁。” 卫学文不以为意，“反正跟咱们没关系，不用理。” “说的也是。” 几人很快就把这件事放到了脑后。 王二狗家里。 “把福姐那个扫把星卖给人贩子，的确是个不错的主意。” 就算是他们看福姐不顺眼，把她当成扫把星。 但不可否认福姐的样貌确实生的好，而且年龄还小，卖出去当童养媳的话，肯定有不少人抢着要！ 王二狗盘算着，“而且要不是卫家把她收养了，咱们家会越来越倒霉的吗？” 之前福姐没来之前，他们家的生活虽然也没有大富大贵，但起码日常还是挺不错的，反倒是隔壁的卫家，一直过得磕磕绊绊的。 可福姐来了这才半年多，卫家的日子是越来越好了，他们家却是马上就要完蛋了。 这一切要不是因为福姐……哼，谁信啊！ “那要做你去做，反正我不做。” 王二狗媳妇儿见他说的这么理直气壮，干脆就把事情全都推到了他头上，“我没你那么狠心，我下不去手。” 说完，更是不想再跟王二狗沟通，她直接起身，“天宝这个时间点也该回来了，怎么还不见人？我去找找看。” 第81章 失踪了 王天宝没有准时回来的时候，王二狗夫妻俩虽然有些担心，但又觉得可能是临时碰到什么事情给耽搁了。 比如跟吴好顺一起玩，顺便在他家里吃个饭什么的。 这样的事情从前两个孩子关系好的时候，没少发生过，他们也都见怪不怪了。 可是没想到他们等到天都黑了，王天宝却还迟迟没有回来的时候，两人这才着了急。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因为说了许久人贩子的事情，现在王天宝没有回来，王二狗夫妻俩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会不会是有人盯上了王天宝，想要把他卖掉之类的。 “乌鸦嘴！别乱说话！” 王二狗媳妇连忙‘呸呸呸’，不想听自己男人在这里乱说话。 “你先吃，我去找找看天宝。” 扶着王二狗在饭桌旁边坐好，王二狗媳妇儿叮嘱了几局，便解下围裙出门。 首先要去的就是吴好顺的家。 毕竟王天宝出门前就是告诉他们，他去找吴好顺要钱，现在的首选对象自然就是吴好顺一家了。 可没想到的是，隔壁村子今天晚上在放映电影。 她过来之前，吴老四就骑着自行车，带着吴好顺过去看电影，这会儿家里根本没人。 “那您看见我家天宝了吗？” 叫住那个好心跟她解释的邻居，王二狗媳妇问道，“他现在还没有回家，也没告诉我们去哪儿了，现在找不到人，我跟孩子他爸都挺担心的。” “天宝？”那人闻言回想了下，而后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我白天在地里面干活，完全没见到过天宝。” 王二狗媳妇之后又接连找了好几个站在路上闲聊的街坊，废了九牛二虎的劲儿后，总算是找到了一个白天见过王天宝的人。 “天宝啊，我白天看着他出生产队了，问他去哪儿他也不说，反而看见我们就跑，把我们当成贼一样防着，表情也奇奇怪怪的。” “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我之前在路上也碰到他了，问他的时候，竟然话都不回，就一个劲儿地闷头往前跑，后面好像有狗在追着他咬一样。” “就是就是，我还想找你问问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 有人开了头之后，剩下的人也跟着回想起了不少的内容，七嘴八舌地补充说道。 王二狗媳妇听完他们的对话，对于王天宝的去向，非但没有个答案，反而还被搞得越发懵逼了。 明明他们家天宝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在他们的形容里，像是撞了邪一样？ “对了。” 就在她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又有人想起来点什么，叫住她说，“吴老四家的孩子今天一直都在跟卫家那几个孩子玩，你又说你家的孩子去找了吴老四家的孩子。 我觉得可以去问问卫家的那几个孩子，说不定他们也能知道一点呢？” 王二狗媳妇想想觉得有道理，道过谢就火急火燎地又折了回去。 平日里再跟卫家不对付，但王天宝可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更别提还捧在手心里宠了这么多年。 现在只要能让她找到王天宝，被说是脸面了，就算是要了她的命，王二狗媳妇也是没有任何怨言的。 “王天宝？” 听到这个问题，别说是卫家人，就连卫家兄弟几个都有些摸不清头脑，“你们是王天宝的家长，对于他的去向，不是应该最清楚的吗？” 就像是他们出门，肯定会跟林美娥或者是林晓玲说清楚大概什么时候回来，要不要给他们留饭之类的。 就算是林美娥和林晓玲不在家，也会跟附近的大人们说一声，好让他们来转告，免得自家父母找不到人儿担心。 王二狗媳妇被噎了下，却还是回答，“说倒是说了，可就是因为没按时回来，现在又找不到人了，所以我才担心。” 王天宝出门前跟他们说，去找吴好顺要完钱就回来，可谁知道这一去就彻底没了影踪。 她现在都快把生产队给翻了个底朝天，然而愣是连王天宝的半点儿影子，都没有抓到。 未知是最让人恐惧的存在。 因为你什么都不知道，就算是想要去针对，也不知道要从哪里入手。 “可我们跟王天宝又玩不到一起，找我们能有什么用啊？” 卫学武翻了个白眼，“他去哪里，连你们这些当爸妈的都不知道，怎么可能会告诉我们这些眼中钉啊？” 卫学武实在是觉得，王二狗媳妇真是病急乱投医了。 与其有来找他们询问的功夫，不如去找郭卫东借用一下生产队的大喇叭，全村广播一下，这样不仅简单省事，而且效率还挺高的。 “天宝出门前告诉我们他去找吴好顺了，而我刚刚去吴家的时候，发现他们爷儿俩都不在，出门看电影去了。 周边的邻居告诉我说，吴好顺一下午都和你们在一起，我就寻思着能不能从你们这里打听一下，他们两人有没有吵架闹脾气什么的。” 这么一说，卫学武兄弟几个倒是想起来了一点事。 “我们下午是跟吴好顺一起玩的，不过他跟王天宝有没有发生矛盾吵架，这是他跟王天宝之间的事，他没给我们说，我们也不好问，这就不清楚了。” 听到这里，王二狗媳妇脸上肉眼可见的灰败下来。 “不过——” 卫学文话题一转，“就在我们要去吴好顺家里找他玩的时候，我们倒是撞见了王天宝，从你们家里慌慌张张的跑出来。” “对对对。”随着卫学文的提及，卫学武也紧跟着补充，“他当时还撞到我了！力气大的都快把我撞倒了，结果我们喊他，头也不回地就跑了。” 听到自家儿子回来过，王二狗媳妇先是一愣，随即抓着卫学武的肩膀，“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你说清楚一点。” 林美娥本就在一旁盯着王二狗媳妇，防止她有什么过激举动来。 现在看见她对卫学武动手，立马上前老鹰护小鸡，“放开我儿子！” 王二狗媳妇自知理亏松了手，但仍然发问，“你是什么时候见到天宝的？” 王天宝出门的时候，她是目送着他离开的，和卫学武所说的从家里慌慌张张跑出来的形象，明显不符合。 除非—— 王天宝中途还回过一次家！ 第82章 他听到了 想到这里，王二狗媳妇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能从他们家里慌慌张张的离开，只可能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而她跟王二狗近期因为要还的钱，愁的头发都白了不少，除了这个也没有什么能够谈论的。 真要说起来的话，也就是今天他们无意间提起了李春花，然后聊到了人贩子赚钱的事情上…… 难道，这些都被王天宝给听到了？ 他以为他们要把他这个亲儿子给卖掉，所以吓得逃跑了，不愿意再回来？ 虽然这个猜测有些不靠谱，但王二狗媳妇莫名就觉得真相可能是这样。 脑袋有些发晕，她扶着墙壁才勉强稳住了身形。 “怎么会这样……” 她只是跟王二狗复述了下李春花的说辞而已，他们连对福姐这个讨厌至极的扫把星下手都做不到，更别提自己的亲儿子了。 王二狗媳妇是真的不理解，也很失望，被他们宠了这么多年的儿子，竟然因为一段对话，就怀疑他们当父母是对孩子的爱，从而吓得连夜逃跑。 真可笑。 “看样子你应该想起来是因为什么了。” 林美娥跟王二狗媳妇也打了多年的交道，此刻见她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就猜到她心理应该是有底了。 于是强硬把人从院子里赶出去，“既然这样，就快回去想办法找你儿子，别打扰我们家吃饭。” “等等。”王二狗媳妇把脚卡在门缝里，阻止了他们想要关门的想法，“你们还没说清楚，到底是什么时候见到我们天宝的。” 她看向了卫学文几人，恳求道，“这个对我们真的很重要。” “你有完没完。”林美娥都要被王二狗媳妇给烦死了，但却没有再强行关门。 而是拍了下卫学武的脑袋，催促他们快点说，“赶紧把你们知道的都说出来，说完咱们就可以去吃饭了。” 她虽然讨厌王二狗他媳妇，但这种找不见自家孩子时的焦急和不安，林美娥这个当妈的还是很容易感同身受的。 “呃……” 卫学武仔细回想了下，然后给出了个大概的时间点。 “具体的我们也不知道。” 毕竟他们又不是时时刻刻都看表的，而且也没有那个条件，“不过我们是在见过他之后，才去找的吴好顺，如果他真照你说的 ，去找过吴好顺的话，那么明显是在我们见到他之前的。” 王二狗媳妇没有说话，而是默默抽回了自己的脚。 卫学武的说法，无疑是证实了她的猜测。 在见完吴好顺之后，王天宝就回了家，然后凑巧地听到了她跟王二狗的对话，以为他们要对自己下手，就惊慌失措的逃离了。 看着王二狗媳妇备受打击的离开背影，林晓玲有些感慨，“养孩子还真是受罪啊。” “那是他们家的孩子，又不是咱们家的孩子。”林美娥不赞同，“咱们家的孩子多乖的，尤其是福姐。”说着她就摸了摸福姐的脑袋。 “也是。” 林晓玲赞同地点点头，把福姐揽进了怀里。 事实上，她也觉得自己能够拥有福姐这么个乖巧可爱的女儿，真的是走了大运。 …… 王二狗本来还想等着媳妇跟孩子都回来了，再一起吃晚饭。 可没想到等的饭都要凉了，他们却还没有回来。 于是只能随便挑了几筷子，勉强填了下肚子，然后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在门口等着了，内心满是焦虑。 看见自家媳妇回来，王二狗连忙发问，“怎么样？找到天宝了吗？” 他嘴上对王天宝挺挑剔的，甚至动不动就会骂上几句。 可那毕竟是自己儿子，现在又下落不明，王二狗也是挂念的紧。 “天宝他……”王二狗媳妇看着他，欲言又止。 “他怎么了你倒是快说呀？” 王二狗最见不得就是这副要说不说的样子，勾起人的好奇心却什么都不说，真是急死个人了！ “天宝好像……听到我们之前的对话了。” “对话？”王二狗一愣，有些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什么对话？” 先不说他们本身就没有谈太多奇怪的对话，再者王天宝作为他们唯一的孩子，现在又替他们去找吴老四家要钱，他们也没有什么要瞒着王天宝。 “就是你问我李春花的那段。”王二狗媳妇咬咬牙，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天宝听到了之后，似乎是觉得我们要卖掉他，所以才偷偷跑掉的。” “什么？”王二狗有点不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你说他们以为我们要卖掉他？！” 在看到自家媳妇点头认同时，王二狗整个人都要傻掉了。 紧接着回过神后，便是不可抑制的恼怒，“他是猪吗？他可是我们唯一的亲儿子！我们就算是脑子坏掉了，也不会卖掉他的。” 王二狗真不知道自家这儿子，脑袋里到底都装了些什么！ “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他又问，“天宝亲口跟你说的吗？” “虽然是我猜出来的，但应该是没有出错的。” 紧接着，王二狗媳妇便把自己去吴好顺家里找人，然后找到卫家，从他们口中得知王天宝匆忙离开的事情，又齐齐的跟王二狗复述了一遍。 “他们说的就是真的吗？万一他们是在故意误导我们，让我们自责难过呢？” 王二狗对卫家人的说法表示了怀疑，“你也知道，咱们家跟他们家本身就不对付，因为卫红旗那条腿的事情，都吵吵闹闹这么多年了，那有那么容易就交心的？ 何况咱们家现在又正处在谷底，卫家人恐怕是看笑话的成分居多，怎么可能好心给我们提供帮助？” 王二狗媳妇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但她又觉得卫家人应该不至于在这方面跟她说谎。 毕竟大家都住在一条街上，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你问了那么多人，结果就只有他们一家见过天宝，你不觉得这件事情本身就很奇怪的吗？” 在王二狗接连不断的洗脑下，王二狗媳妇也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不过现在最主要的还是早点找到天宝。” 她今天把整个生产队都要找遍了，就连赖子们经常聚集的地方都去晃悠了几圈，然而都一无所获。 不在生产队里，她家天宝又能跑到哪里去呢？ 第83章 他们认识 “王天宝不见了？” 听到卫学文他们的话，正在自家院子里浇花的吴好顺愣了下，表情有些奇怪，“我们昨天见面的时候并不愉快，他离开之后我以为他回家了，原来没有啊。” “回家应该是回了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离家出走了。” 卫学武把他们昨天出门时被王天宝撞到，甚至对方态度奇差地直接离开的场景，依葫芦画瓢在吴好顺面前又重复了一遍。 “本来我就有点好奇他到底怎么了，结果昨天他妈妈来我们家找人，听我们说了王天宝从他们家里慌慌张张离开的时候，表情也很奇怪。 现在我就更好奇了，王天宝到底是听到了什么，竟然连家都不回了。” 说到这儿，卫学武又看向了吴好顺，用胳膊肘捅了捅他。 在吴好顺看过来的时候，小声问他，“你这里有没有什么内部消息？说出来满足一下大家的好奇心呗。” “我知道的你们都知道了，你们不知道的我也不知道。” 吴好顺苦笑着摇摇头，“我跟他之前就闹矛盾了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就算是真的有什么事情的话，他明显也不会跟我说的。” “真可惜。” 卫学武知道他不会说谎，既然都说自己不知道，那么肯定就是丝毫事情都不知道了。 “你们不问我他来找我做什么？”见卫学武就此打住了，没有再追问下去，吴好顺还有点讶异。 “根据他们家现在的情况，找你除了借钱，我可再想不到其他的了。” 也对。 吴好顺耸了耸肩，除了这个，他也想象不到王天宝找自己的其他理由。 这时，吴老四从外面走了进来，卫家几个孩子这段时间经常来他们家里玩，吴老四已经见怪不怪了。 “福姐。”他朝着福姐招了招手，示意她到自己那边去有话要说。 福姐小跑着过去，“怎么了，吴伯伯？” 这段时间的相处。让她知道了吴老四是个不错的好人、 因此在对方喊她的时候，福姐也没有任何的迟疑。 吴老四没有立刻开口，而是先看了眼卫学文他们，发现他们跟吴好顺闹在一起，根本没有注意到这边，才稍稍松了口气。 他接下来要说的事情，不太好让这几个孩子知道，否则就又要引发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了。 “福姐。”吴老四弯下腰，尽量和福姐保持着平视，“你能不能告诉吴伯伯，最近你二叔还有没有来找过你啊？” “没有。” 尽管很奇怪吴老四为什么会这么问，但福姐还是老实的有问必答。 “那你二婶呢？” “也没有。” “一次都没有吗？” 在得到福姐的肯定点头时，吴老四有些惊讶，这明显和他打听道的事情不符合啊。 “那在路上看到过他们吗？” 福姐依旧摇头。 见吴老四的面色非但没有好转，反而还有些凝重的时候，福姐也不自觉紧张起来。 她咬着唇，小心翼翼地开口，“吴伯伯，是我二叔他们出什么事了吗？” “他们暂时倒是还没有什么事，不过吴伯伯担心你出事。”吴老四叹了口气。 “我？”福姐歪了歪头，指着自己，显然不是很理解吴老四这话。 “你二婶她……” 吴老四看着福姐，似乎是在斟酌着措辞。 福姐也没有催促，就那么安静乖巧地等着。 “还记得之前你爸爸带你去的庙会吗？” 因为要说的事情对福姐而言，并不是个美好的回忆，所以吴老四一边说，一边观察着福姐的表情，打算在她流露出任何抗拒情绪的时候，就立马止住话题。 “嗯。”福姐点点头，回想起那天的经历，脸上不自觉浮现出开心的微笑，“爸爸给我买了不少的好吃的，我也玩的很开心，不过……” 想到后面发生的事情，福姐脸上的笑意淡了些，声音也低了下来，“差一点就要见不到爸爸妈妈他们了，我就很害怕。” 一想到那天突然被陌生的阿姨带走，甚至还把她捆起来，关在一个黑咕隆的地方时，福姐是真的害怕。 吴老四看着她这副样子，都开始犹豫要不要把他刚听到的消息，告诉福姐了。 “吴伯伯问我这些，是因为又出现了和我一样被抓走的小孩子吗？”福姐看出了吴老四的为难，主动询问。 “这倒不是，只是有一个对你来说，可能不太好接受的消息。” “嗯？” “你二婶她，跟那些想要把你带走的人是认识的。” 吴老四去县城办事的时候，正好碰到了在公安局的熟人，聊的时候提到了这件事。 得知他跟福姐认识，对方就把审问那些人贩子得出的口供，挑了些让他传达给卫家人。 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有人主动找上人贩子，让他们绑架福姐的。 而那个人，正是福姐的二婶李春花。 这个消息吴老四本来是不想告诉福姐，而是告诉给林晓玲这些大人的。 但很可惜的是，他并没有找到林晓玲等人，加上又比较紧急，所以吴老四觉得还是告诉给福姐，让她有个心理准备比较好。 “二婶认识那些人？” 福姐听到这话的时候，顿时就愣住了，两眼圆瞪，下意识捂住了嘴巴，半晌才回神，“可是为什么呀？” 她知道李春花一直都不喜欢自己，但因为对方把她交给了林晓玲他们抚养，而且自从流产后李春花就没有再出现在她面前了，偶尔听林晓玲他们提起的时候，说李春花现在的日子也不好过。 再加上距离产生美，久而久之，福姐内心对李春花又重新燃起了一定的好感度。 但现在突然从吴老四这里，得知了这么一个爆炸消息，福姐实在是有些难以接受。 “我已经不在那个家里了，二婶为什么还会这么讨厌我？” 这个问题吴老四也没办法给她答案，“吴伯伯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吴伯伯可以肯定的是，这不是福姐的问题。” 对上福姐懵懂却委屈的表情，吴老四怜爱地摸了摸她的头，“你爸爸妈妈对你那么好，这不就是福姐很好的证明吗？不要怀疑自己，这根本就是李春花她自己的毛病。” 福姐抿了抿唇，没有对这话做出回答，而是又问，“所以吴伯伯跟我说这些，是想让我离二婶远一点是吗？” 第84章 再见 “吴伯伯说这些只是想要提醒你，尽量别单独一个人跟她在一起。” 见几个孩子都已经注意到这边，时不时地看一眼过来。 吴老四也就没有再絮叨下去，叮嘱了福姐几句，便让她回去了。 之所以他会叫福姐过来对着她一个人说，就是因为卫家那几个孩子，以及他家这个的性子，都是典型的暴脾气。 要是让他们知道了先前庙会人贩子的事情，背后有李春花的手笔，只怕是现在都冲出他家，要去找李春花算账了。 不是吴老四要偏袒李春花，而是那些人贩子的口供，虽然指向了李春花，但目前还没有找到充分的证据，来确认这件事情是真的跟李春花有关系。 现在的李春花，只能说是有很大的嫌疑而已。 孩子们要是现在去闹了，李春花再从中使个坏什么的，完全可以倒打一耙，把屎盆子彻底扣到他们头上。 搞不好还能够借着这个机会，洗白自己。 如果事情真的变成这样的话，那他们可就亏大发了。 这是吴老四不愿意看见的。 因此这样的事情从源头上就要尽量避免。 福姐虽然年纪小，但却很懂事听话，就算是把这些告诉给她了，吴老四相信福姐也能够妥善处理好的。 “吴伯伯刚刚跟你说什么了啊？神神秘秘的。” 福姐刚走回卫学文他们身边，卫学武便迫不及待地问道，“是嫌弃我们笨还是怎么了，竟然都不让我们听。”言辞之中还透着几分委屈。 “别乱想了，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都相处这么久了，福姐自然知道卫学武是个什么性子。 眼下说出这样的话来，好奇肯定是有的，但更多的是应该是想要逗她而已。 “吴伯伯只是跟我说，他从朋友那里拿到了一些女孩子的发圈，他跟吴好顺又都用不到，就顺手都给了我而已。” 说着，福姐便从口袋里掏出来一堆发圈，展示给几人看。 这的确是吴老四给她的。 在跟她说完李春花的事情后，吴老四就让她别把这些告诉给卫学武他们，然后又拿出了这个给她。 这样就算是卫学武他们像现在这样盘问的时候，福姐也能有正当的理由，不告诉他们。 “啊，原来是这样啊。” 听说是发圈，卫学武顿时就没了兴趣。 回头去找吴好顺，继续说话去了。 福姐松了口气。 几个男孩子玩水打打闹闹的，福姐性子本身就有些安静，而且她一个女孩子，也不太适合跟卫学文他们几个男孩子一起玩。 于是在看了一会儿后，便主动开口说去找李小环玩了。 吴好顺家跟李小环家离得不远，路上经过的地方算不上正街，但也不偏僻，几人就放心让她去了。 只是福姐才刚走到李小环家门口，就撞上了从隔壁出来的李春花。 她这段时间应该过得不错，体态比起前端时间传闻中的骨瘦如柴，要好上太多了，隐隐约约可以看得出有在长肉。 神态间虽然还有些憔悴，但脸色还是比较红润的。 给人的感觉，至少还是个正常人。 在看到福姐的时候，李春花的视线嗖的一下就集中过来了，如大山一样重重地落在福姐身上，让她整个人都紧绷起来了，有些喘不过气。 再加上刚刚还听吴老四说，李春花和人贩子有来往的事情，福姐现在更加不知道自己要用怎么样的面容来面对李春花。 于是脚下半点儿也不停留，更没有抬头看她，快步就要往李小环的家里走。 “林晓玲跟卫建国，就是这么教女儿的？” 福姐不想要招惹麻烦，但麻烦却要主动黏上她。 李春花看着福姐低头就走，眉毛顿时拧了起来，冷着脸开口，“见了自家的长辈，都不打招呼？” 福姐不介意李春花说自己的不好，但要是在她面前说林晓玲跟卫建国的坏话，福姐可就不能忍了。 “不是二婶之前嫌弃我碍眼的吗？” 福姐停下步子，转身对着李春花，语气不卑不亢，“我觉得二婶看见我会不高兴，所以就不想触二婶的霉头，不给二婶添堵。” 听到福姐的回答，李春花有些错愕地看了她一眼。 随即表情便越发不屑起来，“一段时间不见，嘴皮子倒是利索了不少。” 先前在他们家里的时候，一直都唯唯诺诺的。 李春花让她往东绝不敢往西，没想到这才去了卫家多久，态度就变化得这么大了。 福姐没有接话。 如果是以前的她，的确是不敢用这么平静的态度，面对着李春花的。 李春花从前一直在精神上变相朝福姐灌输着，她是个累赘，是她花了李春花跟魏老二家的钱，是她欠着李春花和魏老二的。 但是在卫家这半年里，林晓玲他们告诉福姐，她根本就不欠李春花什么。 反倒是李春花和魏老二两口子，欠了她不少的债。 她父母出事的抚恤金，全都被李春花和魏老二夫妻俩给拿走花了，那可不是一笔小钱。 他们拿着这笔钱，却还不好好照顾她，本身就是一种失职，哪里还有脸把一切都推到她身上？ 在卫家人长达半年的洗脑下，以及李春花已经挺长一段时间没出现在她面前。 福姐对于李春花的畏惧，早就不剩下多少了。 “不仅能说会道，而且在新家过得不错后，连旧亲戚都瞧不上了。” 李春花继续阴阳怪气，“果然扫把星就是扫把星，对于自己给其他人带来的麻烦，一点儿都不会觉得歉疚。” 都把她们家都害成这样了，竟然还能这么理直气壮地跟她说话！ 李春花心底对于福姐更是怨恨。 想到这里，李春花突然看了眼四周，见路上并没有什么人，心中顿时大胆起来，上前就想要和从前做过无数次的那样，教训下福姐，让她知道什么是尊重长辈。 福姐见状，连忙开溜。 卫学文他们常说，好汉不吃眼前亏。 她如果真的跟李春花发生冲突的话，那么肯定是李春花占据优势的。 毕竟他们一个大人一个小孩，本身就存在着巨大的差异。 不过幸好的是，这里就是李小环的家，就算是李春花真发起疯来，也不可能追到李小环家里去打她，给人留下她被诟病的把柄。 第85章 电影 福姐这段时间的锻炼加强了不少，但真要跑起来的时候，还是有些气喘吁吁的。 李小环正在喂鸡，看着福姐匆匆忙忙地跑进来，顿时放下手中装着饲料的葫芦瓢，笑着迎了上去，“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我吗？竟然还跑过来的？瞧瞧你，都喘成了这个样子。” “是啊，太想要见到你了。” 福姐并没有说自己是被人追进来的。 不然以李小环这个护短的性子，肯定是要追出去找李春花算账的。 她一个小孩子不是李春花的对手，跟李小环两个人加起来也不一定是。 更别提李春花跟李小环都姓李，真要算起来的话，两个人还有点亲戚关系，李小环甚至还得喊李春花一声姨。 要是因为她的关系让他们结了仇，这可就不太妙了。 “这话说的我爱听。” 李小环本身就在家里无聊者呢，还在思考着一会儿忙完，要不要去找福姐玩，没想到福姐就先一步找到了她。 果然她们是好朋友。 李小环在心里感慨，在这种事情上格外的心有灵犀。 李小环家里大人去忙了，她把力所能及的家务干完后，便拿出了找村子里小孩借来的连环画，跟福姐趴在一起看了。 “晚上大队门口有电影，要不要去看电影啊？” 卫学文他们从吴好顺家里离开，过来李小环家里接福姐回家的时候，顺便告诉给了她们这么一个消息。 “演的什么电影啊？” 小孩子对于新奇玩意儿总是抱有好奇的，而且看电影的时候大家都聚在一起，也很是热闹。 “不会是聊斋？” 李小环家里没有电视，只有一个老式的收音机。 她爸妈大多时候会用那个听戏，但她对戏曲实在是爱不起来，就经常趁着她爸妈不注意的时候换频道，去听一些小说评书。 像什么《三国演义》《水浒传》之类的，李小环听得津津有味，《封神榜》《聊斋》这些志异故事她也特别喜欢。 “聊斋吗？” 听到这名字，卫学武顿时打起退堂鼓，连连摇头，“那我还是不去看了。” 他原本还以为是李小龙、霍元甲之类的武打片子，那倒是还可以去看看。 谁知道会是这种聊斋的恐怖向。 卫学武虽然看着大大咧咧的，但他本人的胆子却不怎么大，甚至比福姐的还要小上一点。 聊斋他先前就在吴好顺家里的电视机上看到过，光看了配着那诡异的音乐，然后一个昏黄灯笼一闪一闪的开头，卫学武就已经吓得不行了。 当场让吴好顺关了电视机。 更别提后面还有传闻说，有人在看了这个片子的时候被吓死了，卫学武对这个就更加抵触了。 现在要去看聊斋的话…… 抱歉，恕他就不奉陪了！ 李小环当然是知道卫学武胆小的。 以往其他的时候，她就最喜欢跟卫学武斗嘴了，现在看到卫学武流露出脆弱模样，自然更加不能够错过。 “听说今天晚上要放的还是聊斋里面最恐怖的画皮。” 李小环故意跑到他身边吓唬，“画皮你知道吗？就是有个喜欢吃人的恶鬼，扒了其他人的皮，专门用才被画的特别漂亮，然后再披到自己身上，假装成大美女来挖挖开他们的肚子，剖出他们的心脏……” “啊啊啊！别说了别说了！” 卫学武双手堵住耳朵，一蹦几丈远，一副我不听不听就不听的样子。 李小环见他这怂样，更是双手叉腰，哈哈大笑起来，“我才说了几句你就害怕了，要是之后被人拽去看电影的话，那你还不得被当场吓死！” “我才不会去看的！”卫学武说的很是肯定。 他又不是个受虐狂，干嘛明明害怕还要再去看给自己找罪受？ 不过又不想再给李小环，再嘲笑自己的机会。 于是，卫学武拉着福姐就要往回走，“时候不早了，妈妈应该在家里已经等待我们很久了，快回去，别让他们担心。” 出了李小环的家，福姐下意识先看了下四周，没有看到李春花的时候，小小地松了口气。 随即她就失笑地摇摇头，觉得自己实在是有些小题大做了。 李春花又不是一天到晚闲得慌，怎么可能会因为她去了李春花家里，就在这附近专门等一下午的她呢？ “怎么了福姐？”卫学文走在福姐的身后，没有错过她看向四周的举动，心中有些奇怪。 但随着福姐的视线看过去，除了几个正在说话的邻居，也没有什么异样。 “没什么，就是来找小环的时候，碰见了个……有点凶的猫，它一直瞪着我有点凶，所以就怕它还一直留在这里。”福姐很快找了个借口。 “猫吗？” 卫学文挠了挠脑袋，“可能是刘爷爷家的那只，他们那只猫可是连狗都能够打得过，确实挺凶的。” 刘爷爷是李小环的邻居。 家里只有两个老人，孩子们全都在外面打工，为了看家护院就养了狗，但是家家户户有粮食要存储，老鼠也特别多，就又养了只猫。 别人家的狗对于猫基本上是碾压的，但是他们家往往都是狗打不过猫。 偶尔的时候，那猫要是输给了狗的话，就会跑出来蹲在院子下面瞪着过往的路人。 如果有人觉得猫看上去可爱，很想要摸上一下的话，那么很抱歉，可能就要被这猫挠上一爪子了。 “是这样的。” 福姐也是有听李小环说过这件事情的，因此本身他就是想要往这个方面说的。 现在见卫学文果然往这个方面，顺着她的思路往下想了，福姐安了心。 吃过晚饭，除了卫红旗和高秀菊两个人以年龄大了，腿脚不便为借口，不想出门外。 卫家其他人都成群结队一起，一起去看电影了。 “你不是说不来的吗？” 李小环老早的时候就到了，听见福姐他们说话的声音，很快就找了过来。 看着紧紧跟在卫建业身后的卫学武，对着他火力全开地嘲讽。 “还不是他们非要拽着我来看的。” 卫学武指了指自己身侧一左一右的两个罪魁祸首，“我都说了要在家里睡觉了，他们非不让，要我过来，明明他们自己也怕的。” 第86章 只要她消失 被点到名的卫学文和卫小弟，非但没有任何的尴尬，反而在听了他的话之后，还齐齐笑了起来。 “我们是挺害怕的，所以才想要让你过来，看你更害怕的样子，说不定我们就不那么害怕了。” “好啊，原来你们是想要看我笑话的！” 眼见卫学武要动手，其他两人连忙转身就跑，几个人闹成一片。 林美娥对自家这几个皮猴子的行为，早就见怪不怪了，也没有任何要叮嘱的意思。 反正现在是在生产队里面，又不是荒郊野外。 这地方他们熟得很，根本不用担心人会丢了。 福姐也笑着看几个哥哥们在玩闹，只是突然间，一股仿佛被毒蛇盯上的阴森感突然从脊椎窜了上来，让她有些头皮发麻。 她看了看四周，想要找寻视线的来源。 因为来的比较早，林晓玲带着她目前站的是比较靠前的位置。 在他们到达之后，身后又有不少的人围了过来。 现在他们身后已经垒了好几层的人，再加上光线昏暗，根本看不到刚刚到底是谁在看着她。 如果是放在以往的话，福姐可能会以为是不是自己看错了，是自己在吓自己。 但是白天从吴老四那里听到的事情，再加上又撞见了李春花。 福姐觉得自己还是谨慎点比较好，而且这样也不会给林晓玲他们添麻烦，能让林晓玲他们安心。 “福姐，陪我去买个东西可以吗？”李小环扯了扯福姐的袖子，指着不远处的小摊问。 这年头电影还不怎么普及，也是个稀罕物件儿，每次要放电影的时候，基本上附近生产队的人都会得到消息过来看，也就有一些脑子活络的人，想要趁着这个机会赚点钱，就会推个小车来卖点东西什么的。 李小环刚从她爸妈那里拿到了几毛钱，正好能去买点零嘴吃吃。 福姐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李小环要她过去一起买东西的那个小摊，正好是她先前感受到恶意目光的那个角落。 福姐并不太想去，于是道，“电影马上就要开始了，现在附近的人又多，你再挤出去，可就挤不回来了。” 在她话音落下的时候，这附近又来了一波看电影的人，本来就围绕得有些严实的人群，现在是更加的水泄不通了。 李小环见状也只能作罢。 她刚刚在卫学武面前嘲笑他胆小，但是要她一个人在这种地方走，她也是不敢的。 不远处。 李春花跟王二狗媳妇两个人呆在黑暗角落里。 “你主动找我，是觉得我之前给你的提议不错？” 这地方的观影角度有些差，因此她们两个附近并没有什么人，说话的时候，也用不着太顾忌什么，只需要声音稍微小一点就可以了。 “你那个主意，确实是不错。” 王二狗媳妇没有隐藏自己的来意。 原本她是瞧不上的李春花对亲侄女下手的举动，但是最近他们家的日子，实在是不好过。 她跟王二狗两个人最初是不相信卫家人的话，于是改天又去了下吴老四的家。 不仅得知了王天宝从吴老四家里拿走了一百块钱的事，甚至还碰到了好几个人告诉她，王天宝是独自一人离开生产队的。 知道这个事实的时候，王二狗媳妇是又生气又无语。 气的是王天宝带着那一百块钱跑了，无语的是王天宝竟然真的这么不相信他们这对当爸妈的！ 屋漏偏逢连夜雨。 尽管吴老四没有问他们家要那一百块钱，但两家的关系，却是因此彻底的坏了。 村里偏生就在这个时候，隔壁的生产队队长又来催他们还钱赔偿。 对方也听说了他们家的事情，知道他们家实在是还不起，也不想把人给彻底逼上绝路。 于是就重新商议，死的那头牛的肉不给王二狗夫妻俩，而是由他们主人家自己处理，因此赔偿的金额瞬间就降了下来。 但如果牛不死的话，可能还会挣到更多的钱，王二狗打死了牛让人家受到损失，因此他还得赔上一百块！ 然而他们夫妻俩实在是没什么钱了，东拼西凑也只弄出来了几十块。 对方就提议拿着他们家里的各种工具抵债，几乎把他们家给搬空了，这才勉强还清。 自己家过得苦，因此也就越发看不惯别人家过得舒服。 王二狗夫妻俩本身就把福姐，当做他们家的扫把星，现在更是这些不幸，一股脑的全怪罪到了福姐的头上。 以至于看到福姐就觉得浑身不舒服，也越发地想要她从眼前消失掉。 “我们家现在的日子会变成这样，都是那个扫把星害的！只要那个扫把星消失了，一切就都能够回到正轨了。” “所以，你打算怎么做？” 林春花才不管她到底是因为什么改变了主意，反正她只要王二狗媳妇是站在自己这边，能够成为自己的助力，这就足够了。 “什么时候动手？” “你觉得今天怎么样？”王二狗媳妇看着斜前方的人群，那里就是福姐的所在，“这里本来就黑，什么都看不到，而且人多还杂乱，很容易得手的。” 今天？ 李春花挑了挑眉。 没想到王二狗媳妇的性子竟然这么急。 “这里人多是挺好逃跑的，但想要得手可不容易。” “不容易？我既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自然是有十足的准备的。”王二狗媳妇冷哼了下，“不信你看。” 顺着她努嘴的方向看去，几个高个子的孩子正在旁若无人地抽着烟。 “这是……村里的那些赖子？” 光线太暗，李春花其实不大能够看得清楚对方的长相，只能凭自己的感觉做出大概的推断。 “天宝跟他们关系不错，在我找到他们说天宝消失不见，就是因为那个扫把星的时候，他们就很痛快地就答应来帮我的忙了。” 王二狗媳妇不知道自家儿子，从前跟这些赖子是怎么相处的。 不过在她主动找过去的时候，对方的态度倒是还不错。 对于她家里发生的事情义愤填膺，甚至还是他们主动提出，要给卫家点教训瞧瞧的。 “现在就只要那个扫把星落单就好了。” 只要她落单了，就可以从她的世界里消失不见了。 第87章 跟踪者 放映的电影确实是聊斋，不过却不是李小环之前吓唬卫学武的画皮。 而是另外一个叫做《席方平》的故事。 席方平的父亲和姓羊的财主结了仇，那姓羊的财主死去后用金钱收买了地府众人，导致席方平的父亲蒙受不白之冤而死。 席方平为了替父亲伸冤，肉身离魂到了地府。 然而地府官官相护，他先是去找了城隍后又找了阎王。 但两人早都已经被姓羊的所收买，不仅不听他陈词诉苦，反而还对他大施酷刑。 席方平始终都没有屈服，后来遇到二郎神才掀开地府丑陋一面，父子俩一起沉冤得雪，还阳后过上了富裕生活。 挺简单的一个故事，也挺正面的，但这故事的可怕程度不仅不比画皮差，反而看下来还隐隐比画皮更要恐怖一些。 故事主要发生在地府中，背景阴暗，更别提席方平还被施加酷刑，什么绑在火床上，再被锯成两半，又或者是塞进磨盘里磨成渣…… 饶是李小环听过小说，都没想到竟然会这么的还原。 还原到竟然把小说里面的场景，都给搬上来了。 更别提配乐，还专门挑选了那种阴气森森的。 卫学武在刚看了几分钟后，就被吓得不行。 不管卫学文再怎么拽着他，李小环再怎么嘲讽，强行离开回家了。 因为他的强烈抵触，再加上这片子确实有些不太适合小孩子看，林晓玲就打算带着福姐回去。 卫学文和卫小弟两个也有些胆小，就跟着他们一起回了。 而林美娥的胆子还不错，看的正津津有味，并不想回。 于是卫家人就分成了两派，回家的诸如卫学文和卫小弟就跟着林晓玲一起走，不回家的林美娥就继续在这里看电影。 李小环也是胆大的那种人，见福姐他们都要回家有些可惜，但她还是想要看到故事结尾的，因此就只能够遗憾的跟福姐他们告别。 往回走的时候，福姐还能够感受到偶尔传过来的窥探视线。 但就像是她先前所说的，因为周边实在是太暗了，就算是她知道视线来源，也没办法辨认出到底是谁。 而如果上前去确认的话，先不说会打草惊蛇，说不定会直接变成自投罗网。 就算是她身边有林晓玲这个大人，但不清楚对方到底有几个人，不清楚他们到底是想要做什么，所以一切都还是要谨慎一些比较好。 “就这么让他们回去？你不动手？”李春花问王二狗媳妇。 福姐跟林晓玲一路上都在说着话，哪怕光线不够，但通过脚步声和声音，还是很容易就能够确定出他们所在位置的。 眼看他们已经从那些赖子们面前经过，但赖子们却还没有丝毫要动手的意向时，李春花忍不住发问。 在她看来，就只有林晓玲这一个大人，其他几个都是孩子。 那些赖子的人数又不少，而且看上去力气应该也比较大，不用太担心会打不过林晓玲这几个人的。 “这不，跟上去了。” 王二狗媳妇也是跟李春花一个想法，虽然这个机会，不如他们想象中的那么完美，但着实已经算是不错了。 先前看着赖子们一动不动的时候，王二狗媳妇也有些迟疑。 现在看到赖子们终于起身跟上去的时候，她才终于放心了点。 “咱们也跟上去看看。” 李春花对此没有任何的异议。 …… “奇怪。” 林晓玲嘟囔了一句，随即压低声音问卫学文几个人，“后面跟着我们的那几个人，你们认识吗？” “哪几个啊？” 卫学文跟卫小弟兄弟俩沉迷于讨论，刚才电影里面的恐怖镜头，没有注意到周边的动静。 听到林晓玲发文的时候还有些愣神，就要停下脚步，回头去看。 “等等。”林晓玲拉住他，摇了摇头，“别在这里，这里看不清，咱们换个地方。” 卫学文点了点头，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于是几人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 说来也是巧了，没走上几步，他们就遇上了带着手电出来，正准备去看电影的吴老四和吴好顺父子俩。 “卫学武呢？” 吴好顺一眼就发现了卫学武不在，跟卫学文打听。 “他胆小害怕，老早就跑回去了。” 吴好顺闻言失笑，“是他能够做出来的事。” 不过随即又问，“电影很可怕吗？怎么瞧你们也是要回去的样子？” “演的是聊斋里面的席方平，这片子比画皮还要吓人。”卫学文就简单跟他讲了下，刚刚在荧幕上看到的画面。 吴好顺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是只听他们这么一说，也觉得这电影拍得委实有些过于可怕了，打起了退堂鼓。 “那我们也回。” 吴老四对电影也没有那么执念。 村里人对电影趋之若鹜，是因为他们绝大多数家里都没有电视机，想看什么很少能看到。 但他家里不一样，有电视机在，想看什么看不到？ “嗯嗯。”吴好顺点点头。 刚要掉头的时候，林晓玲突然对吴老四说道，“四哥，能不能借你手电筒用一下？” “可以啊。” 吴老四不清楚她要做什么，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就很自然地递了过去。 林晓玲接过之后，直接就往后方照了过去。 那几个赖子见状，赶忙找了个麦秆堆躲在了后面。 不过他们躲得到底没有手电筒的光照的快，还是被林晓玲看了个一清二楚。 “谢谢你，四哥。” 林晓玲把手电又还给了吴老四。 “那几个人是一直跟着你们吗？”吴老四也注意到了赖子们的动作，问林晓玲。 “嗯。”林晓玲点点头，“一开始还不太清楚为什么，不过刚刚总算是明白了。” 不用再去问卫学文兄弟几个，她现在也对那几个跟着他们的人心里有了个底子。 “那几个是……咱们村的那些赖子？” 吴老四虽然看的不算清楚，但赖子们的打扮却是很好认的。 因为都是一些不服家里管教跑出来的，又或者是没了爹妈的孤儿，他们身上的衣服总是有些脏兮兮的，有的甚至还打着布丁。 除此之外，他们身上也是常年性地带着伤，一看就能让人知道是不学好的那种。 第88章 拿钱办事 “他们怎么会盯上你们？”吴老四问。 卫家的家境在生产队里算不上富贵，而且卫家人也挺好相处的。 哪怕先前卫红旗的腿是因为救王二狗才断的，但卫家也没有因此就赖上王二狗一家，强行逼迫着他们，要付给自己家医药费什么的，而是一直由自己家把这些花销都扛了。 吴老四实在是想不出他们家有什么是能够让那些赖子主动盯上的。 “我也不知道。”发现是赖子们后，林晓玲也是一头雾水。 他们家的孩子又乖，平日里根本不会跟赖子来往。 硬要说交集的话，可能是他们家运气比较好，上山挖野菜的时候，经常能有一些意外的收获，比如山鸡之类的，被那些赖子打劫过几次。 但就算是被打劫了，他们家的孩子也没有跟那些赖子强行再发生冲突。 按理来说，那些赖子是没必要因此就记仇的。 不然要是按照这么来算的话，整个红星生产队就都是赖子们的仇人了。 吴老四想了想，给出了个答案，“那应该是有人盯上你们家了，找他们做帮手的。” 赖子们平时除了打劫外，也会收钱替别人办一些不太好处理的事情，这些也是他们主要的经济来源。 不然日常光靠打劫生产队成员的野菜野味，怎么可能够他们生活得下去？而且还是这么多年？ “可是我们家平日里也没跟人结什么仇啊。” 林晓玲想了又想，还是没理出个头绪来。 早些年，卫红旗年轻的时候，脾气倒是有些暴躁，跟几个人发生过矛盾，但那都是林晓玲嫁过来之前的事情了，而且也早就和好了。 至于现在…… 她思来想去，发现也就只有魏老二家跟隔壁的王二狗家了。 但魏老二最近听说去外面打工，一直不在家，李春花倒是还在生产队里面，不过却很少出门，跟他们家的人更是差不多，都有半年多没见过了。 就算是先前因为福姐的事情，不怎么愉快。 但赖子们大多还都是些没成年的孩子，李春花那个人向来是喜欢胜券在握的感觉，赖子们应该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王二狗家的话，他们家最近过得并不好，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倒大霉了，而且他们夫妻俩本身就看福姐不顺眼。 这一点，林晓玲也是一清二楚的，记恨他们家也是可以想得通。 不过鉴于之前，王天宝跟那些赖子们混在一起的事情，王二狗夫妻俩对于赖子们也是没有丝毫的好感的，甚至还挺怨恨那些赖子们把王天宝给教坏了。 就算现在王天宝离家出走了，但王二狗夫妻俩对于赖子们的态度转变，应该也不会那么快。 更别提先前吴老四就已经说过了，想要赖子们帮忙的话，就得给他们好处。 王二狗家里为了那头牛的赔偿，现在已经被掏空了，能拿得出手什么来让那些赖子们出手帮助呢？ 王天宝当初和那些赖子们一起玩的交情吗？ 别搞笑了，那些赖子们本身就排外，而王天宝才跟了那些人多长时间，就想要对方把他当成亲兄弟一般看待，真是在做梦。 “想不出来就别想了，反正日后肯定能知道答案的。”吴老四道，“既然他们盯上你们了，那我们爷俩干脆就当回护花使者，送你们几个回去。” 吴老四年轻的时候学过武术，吴好顺也被他操练着从小就在学，他们两个人的武力指数还是有所保障的。 “那就麻烦你们了。”林晓玲没有推辞。 如果只是她一个大人的话，那倒还不要紧。 可她就怕对方盯上了家里的几个孩子，要对他们下手。 这可都是他们卫家的宝贝疙瘩，是不容许有一丝一毫闪失的。 “这该死的吴老四！” 别说是王二狗媳妇了，就连李春花都看得有些生气。 早不来晚不来的，偏偏在他们准备动手的时候来了，你说气人不气人？ “看来今天是只能这样，没机会了。” 李春花见吴老四父子俩，都把林晓玲他们送到了卫家门口。 赖子们悻悻走过来的时候，就知道这事倒此为止了。 她目前还不想让人怀疑到自己头上，因此就跟王二狗媳妇说了声，先走了。 王二狗媳妇知道李春花，是不想跟赖子们打交道，她也没阻拦。 “今天辛苦你们了，赶紧回去歇息。” 事情没成功，王二狗媳妇也有些郁闷，跟赖子们说了声，就要越过他们回家。 谁知道还没走上几步，就被拦住了。 “姨，我们这忙前忙后的，虽然没功劳，但是也有苦劳？你这就不表示表示？” “表示？”听到赖子的话，王二狗媳妇有些好笑，“是你们自己在听说了天宝的事情后，主动表示要帮我们家的忙，可不是我求你们来帮我们家的忙的。” “是我们要帮忙的，可我们也没说自己是的啊。” 赖子们把她团团围住，“而且我们的规矩就是收费帮忙，天宝对这个规矩清楚的很，就算是他在场，也不会有什么异议的。 我们一开始没有跟你谈价格，就是看在了天宝的面子上……姨，做人要厚道，你现在这样该不会是想要赖账？” 赖子们的态度，成功把王二狗媳妇给气着了。 她当然是知道这些赖子们帮忙，是要给钱或者是等价值的东西的，但偏偏这些他们家里根本没有！ 因此在她找上这些赖子的时候，王二狗媳妇就想的是从王天宝入手。 看能不能用他们的交情来说动这些赖子，让他们帮自己的忙。 当赖子们答应的时候，王二狗媳妇还以为是自己的话起作用了。 没想到这些人，根本打得是先帮忙后要价的算盘！ “你们……” 王二狗媳妇正想发火，就见赖子们从后腰摸出了菜刀。 虽然再没有其他的动作，但带来的威慑力还是挺厉害的。 “我们什么？”赖子们盯着她。 王二狗媳妇深呼吸了几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比较平静，“你们想要什么，说出来听听，我考虑下。” “就知道姨是个聪明人。” 把菜刀收回去，赖子们对着王二狗媳妇小声说了几句话，而后问，“姨，你觉得呢？” 第89章 咽不下这口气 等到卫建国他们看完电影回来，林晓玲就把他们被赖子尾随，然后碰到吴老四他们才平安回来的事情，全都复述了一遍。 高秀菊他们也还没睡，听到这里，感慨了句，“吴老四人不错，得记着人家的这份情才是。” 卫建国点点头，表示记下了，“明天我去找那些赖子打听打听，看看到底是为什么要盯着咱们家。” “他们会说吗？”林晓玲对他这个想法提出了怀疑。 “他们会出手帮忙，肯定是收了不少的好处，咱就这么大喇喇地找过去问，你确定他们会告诉我们，而不是把我们直接给撵出来吗？”林美娥也跟着开口，不过她是来泼凉水的。 “会不会告诉我们，总得试试才知道。” 知道她说话一向都是这样，卫建国也没有往心里去，更没有生气。 林美娥‘嗤’了声，没有再说话。 “好了，时间也不早，先去睡，说不定明天不用我们去问，事情就自己出现转机了。” 眼看气氛有些焦灼，高秀菊连忙出来打圆场，“孩子们都很困了，带孩子们回去睡觉。” 她是家里长辈，都这么开口了，其他几人自然不会再去说什么。 林晓玲把福姐送回睡觉的房间，正要离开的时候，衣摆忽然被拽住了。 她回过头，就对上福姐似乎是想要说什么的纠结表情。 “福姐怎么了？”她蹲下来，温柔地看着福姐。 “之前有件事情，我没有告诉妈妈。” 福姐咬着下唇，有些不敢去看林晓玲的视线。 “什么事？” 尽管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但是看到福姐这个样子，林晓玲就想到了可能不会是什么好事。 不过她也没有生气，语气依旧很温柔。 “我今天白天其实见到过二婶的。” 二婶？林晓玲有那么短暂的一瞬间，还没有反应过来这是谁。 片刻后，她才回过神来，“是……李春花吗？” “嗯嗯。”福姐点了点头，“不止碰到了，今天去吴好顺家里玩的时候，吴伯伯还告诉我说，之前我在庙会上发生的事情，可能跟她有关系。” 庙会上发生的事情……不就是福姐差点儿被人贩子绑走吗？这居然跟李春花还有关系？ 吃惊过后，林晓玲便是生气，“我还真是小看她了，没想到她居然能这么恶毒！” 福姐再怎么样也是她的亲侄女！亲侄女！ 对于亲侄女都能够做出这种事情来，她李春花还配当人吗？ “我这就找她算账去！” 林晓玲也是急性子的，在听见这话后，立马就想要去找李春花理论。 “妈妈。”福姐赶忙拉住她，“吴伯伯说这件事情没有足够的证据，只是那些人贩子的一面之词，如果二婶咬牙不认的话，也不能拿她怎么办的。 而且现在已经很晚了，你要是现在过去的话，二婶也不一定会见你。” 林晓玲一想也是这个道理，“那我明天再过去！” “对了。”她又看向福姐，“白天你见到李春花的时候，她有没有欺负你？你没有受伤？” 说着林晓玲就上手，对着福姐的身体开始检查。 “没有，她没打我。” 知道林晓玲担心，福姐也就乖乖任由她查看了，“我见到她的时候，正好是在小环家附近，她不敢的。” “那就好。” 确定福姐没有受伤后，林晓玲这才放了心，“你要是受伤了，妈妈绝对跟她李春花没完！” 对于林晓玲这护短至极的话语，福姐心里暖洋洋的，脸上也不自觉带上了笑意。 不过很快她就又想到什么，垂下了嘴角，“对不起妈妈，这些我应该第一时间就告诉你的。” “妈妈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别往心里去。” 把福姐抱在怀里，林晓玲拍着她的背，“不过这种事情可没有下次了，要是下次再遇到的话，一定要先告诉妈妈，知道了吗？” “嗯嗯。” 又拉勾保证后，林晓玲这才哄着福姐睡觉了。 只是回到她跟卫建国的房间后，林晓玲的脸色就臭了起来，“我没想到咱们生产队里就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是挺过分的。” 卫建国是个老实憨厚的人，一般情况下很少发脾气的。 本来在庙会上，福姐差点儿被拐的事情就给他留下了很大的阴影，现在告诉他，当初会发生这件事情就是因为李春花在背后捣鬼，他心里的的火气也被激起来了。 “不行，咱们要是不做点什么，我咽不下这口气！” 明明是李春花跟魏老二夫妻俩，先不要福姐的。 结果在他们把孩子都养出感情来的时候，一个费尽心思想要从他们手里把孩子给抢回去，一个又处心积虑地想要让福姐消失。 林晓玲觉得这对夫妻是真的有病！ “那你打算怎么做？”卫建国坐起来，对于林晓玲的话没有任何的反对。 事实上，他也早就看魏老二夫妻俩不爽了，更别提现在他们还找人贩子想要拐走福姐。 这就相当于是在卫建国的雷区上面跳舞，他能忍下去才怪了！ 林晓玲想了想，问，“魏老二现在打工的那个地方你知道吗？” 卫建国摇摇头，“不过可以去找郭卫东问一下。” 生产队的人外出工作，都是要跟大队上报备的，郭卫东不可能不清楚魏老二的去向。 “是要我打听到魏老二的地方后，把李春花做的事情都告诉他，是吗？” “不仅要告诉他，而且还要当着他认识的人面告诉他，让他好好尝尝丢人的滋味。” 先前的事情林晓玲还能忍让，但把福姐交给人贩子这件事，已经触犯了她的大忌，她是不会忍下去的。 “那他要是不信呢？”卫建国又想到这个，毕竟也没有证据。 “他信不信不要紧，反正你只要把话传到了，让他回生产队找李春花就行。” 林晓玲道，“到时候我再去找李春花，咱们俩配合着把戏给唱了，不愁他们夫妻俩不会狗咬狗！” 卫建国点点头，显然是媳妇说什么，他就照办什么。 “不过这么说的话……”他又提出怀疑，“那今天晚上你们碰见的那些赖子，该不会也是李春花在背后捣鬼？” 毕竟李春花连人贩子都能找，再联系赖子也不是那么让人想不通了。 第90章有事找你 魏老二在县城上的一家工厂看门。 本来他不想出来打工，毕竟过去的二十多年里一直呆在红星生产队，一切都习惯成自然了。 而且赚的工分，足够他们一家的日常花销了，没必要再特意去改变什么。 但现在李春花的行事是越来越离谱，也越来越让魏老二膈应和厌烦。 关于人贩子的争吵，更是让魏老二心里堆积多年的不满，一下子全都彻底爆发了出来。 偏偏李春花的性子一向要强，自然是不肯跟他服软的。 再加上原本精神状态就不怎么稳定，如今又认定了她自己没错，跟魏老二吵起来的时候，更是歇斯底里。 魏老二觉得自己没办法跟这样的李春花再相处下去，想要离婚。 但李春花怎么都不愿意，甚至在逼急了的时候，直接就拎着菜刀往脖子上面架，一副要‘你要敢离婚我就立马去死’的模样。 魏老二嘴巴笨说不过李春花，干脆去了李春花的娘家，找李春花的父母兄妹来谈话。 结果这些人一个比一个能说会道。 在打听清楚了魏老二的来意后，就各种借口推脱劝和。 见魏老二想要离婚的意愿坚决，更是还说出了只要离婚后，魏老二能够把李春花安置妥当，他们就同意两人离婚，也会帮忙着去劝李春花的。 魏老二从前就知道李家的人自私自利，但他没想到的是，李春花可是他们的亲生女儿！ 竟然连亲生女儿都不想要接回家。 反而在提起来的时候，态度还很是嫌弃和埋怨！ 依旧在记挂着之前李春花在婚宴上流产，让他们家出丑难堪的事情！ 明明按照习俗，怀了孕的人就不应该出现在婚宴上的，他们李家的人自作主张要李春花去了，结果李春花孩子没了不心疼，她精神出问题了也不在意，现在听说他要离婚，更是坚定地跟李春花要划清界限…… 对于这一家人，魏老二实在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 跟李春花讲不了道理，她娘家人又不肯认，无奈之下魏老二只能退一步——离家打工。 不用跟李春花呆在同一个屋檐下，这也算是一种眼不见心不烦。 因为他并不识字，加上外形有些老态，以至于看起来年龄有些偏大，想要找到称心还高新的工作，这几乎比登天还要难。 找了好几天，魏老二才在县城的一家工厂，谋到了个看门的工作。 一天从早上到晚，一个月就一天假，有点累，工资也不高，只将将够了十块钱，不过好处就是包食宿，而且厂长的人挺好，碰到特殊情况的时候，还可以提前预支工资。 魏老二过来了之后，就把抽烟给戒掉了，他对吃穿也不挑，算下来没有什么能够花钱的地方。 因此哪怕一个月就十块，对魏老二来说，也算得上是比巨款了，他在这边呆的很舒心。 这天，魏老二穿着员工制服，和往常一样准点上班。 结果刚坐到门岗里没多久，负责带着他的班长就带了个人过来。 还没走到跟前，班长就冲着魏老二挥手，吸引他的注意，“老二，你们生产队的人过来找你的，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跟你说。” 魏老二在老远看到那个人影的时候，就觉得有些熟悉，等到对方走近能够看清面容的时候，他更是一惊。 “卫建国？” 他实在是没有想到第一个来这里看望自己的，竟然会是关系一般的卫建国，这简直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不过很快想到什么，魏老二脸上的表情瞬间严肃起来，“是不是福姐出了什么事情？” “算是。” 卫建国某些时候挺看不上魏老二这个人的，但也不得不承认，在对待福姐的时候，这人还是有那么一点真心实意的。 班长把人带到后就离开了，魏老二抓住机会忙问，“是受伤了还是怎么了？是不是跟我家那口子有关系？” “原来你也知道你媳妇不安生，喜欢对福姐下手啊。” 卫建国拉掉他的手，冷笑，“既然知道，那干嘛还要离开咱们生产队，甚至躲到这么远的县城来？是觉得福姐命大，不会被你媳妇是不是整出来的幺蛾子弄死是？” “卫建国，你能不能好好说话？别整天把死死死这种晦气话挂在嘴边。” 魏老二对卫建国这副教训人的态度很不满，“而且我可告诉你，说话做事那都是要讲究证据的！ 我家那口子是对福姐不好，做了不少的缺德事，但你也不能一有屎盆子就往她头上扣，这太不公平了。” “公平？”卫建国听到他的这些话只想笑，“对你媳妇倒是公平了，可我们福姐受到的委屈你管过吗？你为她讨回过公道吗？说起来，你应该还不知道你媳妇都做过什么好事？不然也不至于说话还这么的理直气壮。” “那你倒是说，她都做了什么，让我来好好听听。” 魏老二抱着胳膊，在凳子上坐了下来，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好，我这就一一详细地给你说清楚。” 卫建国也找了个地方坐下，站着虽然在气势上可能会强一些。 但他要说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真要一直站着说完的话，那他也会很累的，还不如怎么舒服怎么来。 关于要跟魏老二说的内容，卫建国来之前跟林晓玲都对过好几遍的草稿了，因此说起来的时候格外顺畅，也没有太多卡壳的地方，而且逻辑还特别的完整。 魏老二一开始表情还比较淡定，显然是对于卫建国说的事情心里面都是有底的。 但越往后面听，他的表情就越发严肃，到最后更是绷得紧紧的，铁青得吓人。 卫建国说的这些事情里，大部分都是魏老二先前不知道的。 他没想到李春花竟然瞒着自己，做了这么多对福姐不利的事情！ 尤其是人贩子那件事。 先前魏老二虽然看到李春花去了村子，最南边的那个人贩子的家，但李春花和对方到底是怎么认识的，去对方家里又是做什么的，是不是真的跟福姐在庙会上被拐有关…… 当时的他完全是在猜测。 没想到如今听了卫建国说的，才发现自己当初的猜测竟然全都是正确的！ 第91章 施压 “那些人贩子可是亲口说了，是李春花主动找上他们提出合作的。” 卫建国在来找魏老二之前，就先一步去了关押那几个人贩子的派出所，找警察确认了供词就是福姐说的那样。 而且人贩子们都认识李春花之后，这才放心大胆地来找魏老二了。 “你要是不信我说的话，可以找个假期去派出所里亲自问问看，反正离这里又算不上太远，你亲自过去看看就知道有没有在说谎了。” 魏老二没有回答，但心里已经认定这是个板上钉钉的事实了。 卫建国是个比他还不能说谎的人，一旦说了假话很容易脸红被人看出来。 现在能说的这么信誓旦旦，甚至还搬出了派出所，这件事情的真实性是完全不用再去怀疑的。 “对了，还有件事情你应该也不知道？” 看魏老二听进去，陷入沉思的时候，卫建国抓紧机会，适时又补刀，“王二狗家里最近欠了一屁股的债，而且王二狗媳妇还跟生产队里的那些赖子发生了矛盾，他们现在正盯着王二狗家，时不时就要过去闹上一闹。 没记错的话，你媳妇跟王二狗媳妇走的又很近，现在家里没有男人在，小心那些赖子在王二狗媳妇那里讨不到好处，就转头去找你媳妇。” 大清早卫建国出门的时候，正好听到了从隔壁传来的动静。 因为昨天晚上回来的时候，林晓玲就注意到了那些跟着自己的赖子。 在发现王二狗媳妇和赖子们发生争吵的时候，卫建国和林晓玲就偷听了一会儿。 有些出乎他们的意外，本来他们觉得找上那几个赖子可能是李春花做的，谁能想到却是王二狗媳妇干的呢？ 那些个赖子们觉得他们答应了王二狗媳妇，昨天晚上又试着去做了，就算是没有成功，但好歹也是有几分苦劳在的，因此要让王二狗媳妇先付一半的酬金。 等到他们什么时候完成了王二狗媳妇提出来的要求，再给他们另外的酬金。 可王二狗媳妇认为他们在答应的时候，没有提钱就是不收钱的，再加上现在还没有替她把事情办好，王二狗媳妇说什么也不愿意给钱。 那些赖子也都不是个好脾气的，一开始还跟王二狗媳妇好声好气的。 后面见王二狗媳妇不配合，直接就开始踹门踢板凳了。 家里就只有两个人，当家的王二狗腿还伤着，走路都得靠拐杖，更别提赖子们来的还都是些又高又壮的，根本就不是一个力量级别的。 不仅吵架没吵过，还挨了不少揍。 最后更在那些赖子们的逼迫下，不得不答应了要给他们一大笔的酬金。 王二狗家里因为前不久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现在是半点儿积蓄都没有了，甚至还欠了不少的外债，那些赖子们问他们要钱的时间又很紧。 卫建国先前说，赖子们可能会找上李春花，这并不是在吓唬魏老二。 而是因为先前的事情，王二狗一家在红星生产队里的人缘，已经被彻底败坏得一干二净，根本没有几个人再愿意和他们家来往。 唯一能够算得上有交集来往的，就只有一个李春花。 那些赖子们为了利益可是不择手段的，更别提王二狗家里是个什么情况，大家又都心知肚明。 从王二狗家里要不到钱，赖子们又不能让自己吃亏，很大概率就只能去找李春花了。 把该说的都说给魏老二听了后，卫建国这才满意地从门岗离开了。 没走出多远，他就见到了先前帮他带过路的魏老二的班长。 “老二不跟你一起回去吗？”班长看见只有卫建国一个，没找到魏老二的身影，顿时疑惑发问。 他没记错的话，这人来找魏老二的时候，打的旗号可是有急事要处理。 “他啊，还没想清楚要不要回去呢。” 卫建国摇摇头，面上是颇为苦恼的表情，“那件事情在我看来是挺重要的，但是他的态度……我感觉有点不太放在心上。” “是什么事？”卫学文这样子，倒是让班长好了奇。 卫学文先是看了看四周，而后把班长往旁边带了带。 找了个没什么人的角落，这才对着他低声耳语，把李春花对福姐的所作所为又都说了一遍。 其中还说了不少王二狗媳妇儿的事情，让班长对这些事情是有了更加深入的了解。 “怪不得我先前问他家里的事情，支支吾吾的不肯说个明白，原来是还有这样的曲折在里面！” 班长家媳妇前不久才刚生了个女儿，如今正是含着怕化了、捧着怕摔了，待遇好的跟那些价值连城的宝贝一样。 如今听卫建国说魏老二的媳妇，不仅屡屡针对亲侄女，甚至还试图找人贩子把那个侄女拐走卖掉的时候，他心里的火气瞬间就被兜了上来。 “这种人就不能抓起来吗？” 班长义愤填膺，“对自己亲侄女都能够下得去手，那那些非亲非故的孩子，她动起手来就更加没有顾忌了！” 代入到他自己，如果某一天要是他的孩子被人拐走了，那他估计得当场发疯。 “没有足够的证据啊。”卫建国叹了口气，“对方一口咬定不认账，我们也不能拿她怎么办。” 卫建国跟林晓玲的计划，就是让魏老二回到生产队里去，然后赶上他们专门为魏老二安排的大戏。 但是魏老二这人先前跟李春花闹出来的矛盾又过于激烈，就算是他把嘴皮子磨破了，魏老二也还有很大可能怕对上李春花，然后不答应回来的。 于是只能从外部因素入手，比如说他的同事，从侧面施压，然后用舆论来逼迫他回到红星生产队来。 “没有证据，就能眼睁睁地看着坏人逍遥法外吗？” 班长皱着眉，显然是被这话给气到了，“不行，我得去好好跟老二说道说道！既然日子过不下去了，就要赶紧断干脆了才行，留着这么一个媳妇儿，迟早是要出大事情的！” “那就麻烦您了。” 计划成功实施，卫建国这才露出了心满意足的微笑。 给他们家带来了那么多的麻烦，现在也是时候该他们找回场子了。 第92章 八卦 卫建国完成任务后，连饭都没有吃，就又坐车赶回了红星生产队。 家里只有福姐和高秀菊在，高秀菊闲着没事就又上了织布机在织布。 福姐觉得好玩，就在一旁看着，偶尔的时候会帮着她整理一下梭子。 “爸爸回来了。” 听到动静，福姐抬眼看了过来，见是卫建国回来了，脸上绽放出大大的笑容，连忙迎了上来。 “福姐乖，吃饭了吗？”卫建国把福姐抱在怀里，亲昵地揉了揉她的脑袋。 “吃过了，爸爸呢？” “我也吃过了。” 跟福姐说了几句话，卫建国这才看向了高秀菊，态度立马恭敬了不少，“妈。” 他跟林晓玲商量的事情，并没有告诉给高秀菊，甚至就连今天出门的时候还避着高秀菊，打算等计划成功了再跟她细说。 但是看现在这样，只怕是高秀菊已经听到风声，也把大概的情况都猜了个七七八八。 高秀菊把梭子放回一旁，停下了手里织布的动作。 她转头看着福姐，温声道，“福姐，奶奶和爸爸有点事情要说，你可以先去找其他人玩吗？” “好的。” 福姐乖乖点头。 就算是高秀菊不说，在发现他们谈论事情的时候，福姐也会离开的。 她还是个小孩子，并不想牵扯进太多大人们的事情中来，而且知道的太多了，也未必是件好事。 卫学文他们又去爬树了，都不在家。 福姐在想了想，便出门去了李小环的家。 只是才刚到，就撞上了李小环被家里人派出去放羊。 福姐想着高秀菊和卫建国的谈话估计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完，于是就跟着李小环一起去放羊了，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聊着最新的八卦。 “我听说王天宝他们家又跟赖子闹矛盾了啊。”看李小环率先开口说道，“他们脑袋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啊？那些赖子是个好相处的人吗？怎么老是不长记性。” 王天宝当初突然跟那些赖子们混在一起，这在红星生产队里可是个大新闻，像李小环这种爱好八卦的人自然是错过不了。 很快，她就从父母口中的只言片语，以及生产队里各种婶婶婆婆茶余饭后说的闲话，才得知当初是因为王二狗夫妻俩不让王天宝上学，还冲着他发脾气。 王天宝没忍住就离家出走，无家可归的时候，被那些赖子给收留了。 虽然他跟那些赖子们也相处了一段时间，但李小环听说王天宝跟那些赖子的关系，可不是特别好，有人经常见着王天宝身上带着伤。 而且后面王天宝回到家的时候，那个格外消瘦的身形也能够说明，他跟那些赖子在一起的时候，不仅过得不好，甚至还可能受了不少的委屈。 如果说王天宝这第一次的离家出走，是因为莽撞和生气。 那么第二次的李家出走，肯定有蹊跷。 “听说他跑的时候，身上还带着吴好顺给他的一百块钱，有了这些钱，短时间里他的日子应该过得还不错。” 说到这里，李小环就忍不住叹气，想骂吴好顺是个木头脑袋！ 明明王天宝先前都对他那么差的了，竟然还给他一百块！ 换做是她的话，别说是一百块了，就连一毛钱都没有！ 不过更让昂李小环无语的，还是王天宝他妈！ 只要眼睛不瞎的人都能够看得出来，王天宝当初跟那些赖子在一起的时候过得不好。 她竟然还天真的以为王天宝跟那些赖子相处不错，舔着个脸跑去找那些赖子帮忙。 结果现在可倒好，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反倒是把自己家，给置于到了这种艰难困境里。 李小环对她可没有一丁点的同情！ 王天宝他妈先前时不时就嘲讽她和福姐，李小环心里的厌恶度排行榜上，第一名就是死盯着福姐不让，而且操作还越来越变态的李春花。 再往下的第二名，就是王天宝他妈这个让人无语的存在！ 这个人脑袋没有李春花那么聪明，但做事上是真的恶毒。 “我听说那些赖子，昨天本来是要找你们麻烦的。” 突然想到这里，李小环说着就上下打量起福姐来，似乎是想要在她身上有没有发现什么伤痕。 “没事的，别担心了。” 福姐跟李小环认识也有好一段时间了，现在基本上是只要彼此看上对方一眼，差不多就能明白对方是想要说些什么。 “昨天我们回家的时候碰到了吴伯伯和吴好顺，有他们护送我们回家，那些个赖子根本不敢朝着我们动手的。” “那就好，那就好。”李小环拍拍胸口，“看来这会后要好好感谢吴伯伯了。” “不过小环，你刚刚说的最大最有意思的八卦是什么啊？” 福姐眨了眨眼睛，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写满了求知欲，“你也知道，我们家里的消息来源实在是太不通畅了。” 卫家人希望她每天都能够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因此尽量不给她传递一些负能量。 而生产队上的八卦有些时候又挺低俗的，卫家人觉得这样对孩子的教育不好，平日里就很少在他们面前讨论太多八卦，偶尔提及的，也都是一些无伤大雅、无关紧要的。 现在听李小环骤然提起最大最有意思的，她还真的蛮好奇的。 “呃……” 李小环顿了下，咬了咬嘴唇，有些犹豫地看向福姐，“八卦是关于……” “我吗？”见她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福姐疑惑地指了指自己。 李小环拼命摇头，不过随即就又点点头，然后脸色微变，又摇了摇头。 “你这一会儿是点头一会儿是摇头，到底是肯定还是否定，你把我都给弄糊涂了。” “是既有跟你有关的，也有跟你毫无关联的。” “这话怎么说？” 什么叫做跟她有关，又跟她毫无关联。 福姐是真不太懂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就是……” 正当李小环绞尽脑汁想着要怎么跟福姐解释的时候，不远处突然传来了郭卫东的声音。 “福姐，郭伯伯找你有点事情，可以过来一下吗？” 第93章 偷汉子 魏老二这段时间在县城，都没回过家，家里就只有李春花一个人在。 但最近有人看到她在洗男人的衣服，而且还洗的很勤快。 加上今天早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又有人亲眼看到从魏老二家里出来了个男人！ 魏老二家的亲戚本身就没几个，还大多数都是上了年纪的。 而李春花这边，李家人在她流产精神状况不太对之后，就态度坚决的不再来往，上门找她就更加不可能了。 那个人比魏老二高、还比魏老二壮，在被人看到的时候更是拔腿就跑，显然身份是见不得人的。 于是李春花趁着魏老二不在家，偷汉子这个猜测，越发让大家认同了。 “啊？” “偷汉子”这个词对福姐造成的冲击有点大。 她跟李春花再怎么说，也是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过的人，不可否认李春花确实有这样或者那样的问题，但至少对待魏老二这个丈夫的时候，还是很不错的。 而且就算是后面吵架了，李春花也没有想要着离婚。 显然，目前还是想要着魏老二妻子这个身份的。 再说了，魏老二这才离开家几天啊！ 李春花就算是再笨，也该知道这个时候生产队里，有不少人在等着揪她的小辫子，准备看她的笑话。 更何况她本来就聪明着呢，应该不会犯糊涂，在这个时候跟其他男人不清不楚这种错？ “是不是真的，我就不知道了，毕竟也是听人说八卦嘛。” 见福姐的表情有些不太开心，李小环意识到这点对于福姐来说还是不太好，因此就不想要再继续下去，默默闭上了嘴巴。 但没想到福姐反而继续开口问了，“你刚刚不是说跟我有关系吗？但是这个主要是说二婶的，跟我关系不大？” 如果只是为了说李春花这些的话，李小环实在是没必要犹豫那么久。 福姐看着她当时的样子，明显还是有些别的事情要说的。 “是还有别的，但是……” 李小环看了眼福姐的神色，有些迟疑自己还应不应该再说下去。 她怕自己口无遮拦，不小心又冒犯到福姐了。 “你说，我没有生气。” 福姐也注意到了她的纠结神色，顿时有些失笑。 拉着她的手，“刚才也没有生气，就是陡然听你说到这里，有些吃惊罢了。” “那我可就说了。” 再三确认福姐对这件事情后并没有抵触之后，李小环才把她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因为疑似偷人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加上最近生产队也没有什么太多的活要做，大家就开始讨论起出入魏老二家里那个男人的身份来。 还别说，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还真就在讨论中让他们给挖出来了那人的身份。 对方就是住在村子南边的那个人贩子！ 对方平日里是不怎么在生产队走动的，因此年轻一些的，或者是长期在外面的人，对于他都是不怎么了解的。 现在从知情人口中偶然得知，他过去疑似卖掉自己孩子的时候，不少人都陷入了震惊。 这时候又有人就说起了福姐在庙会上点儿被拐卖的事情，本来李春花就看福姐不爽，处处针对着，他们就猜测。会不会福姐那件事情背后。也有李春花的手笔。 而在派出所有亲戚上班的人，更是趁机说出了“那些人贩子跟李春花认识”的内幕消息。 大家顿时纷纷认定，这件事情就是李春花做的。 或许是墙倒众人推，在这个时候，那些曾经和魏老二相亲过的女孩子们也纷纷下场，指责起了李春花。 觉得自己当初跟魏老二的婚事能告吹，都是因为有李春花在背后捣鬼破坏。 魏老二跟那些女孩子相亲的时候，正好是李春花身体不好的时候。 大家虽然会私底下说上几句，但对于魏老二的做法也能理解。 毕竟要相处一辈子的枕边人，突然变成了个神经病，只要是个聪明人，都知道这婚事不能再持续下去了，要赶紧解脱才行。 不然等日后出事的时候，再想要挽回可就来不及了。 但是他们再没想到。李春花能够恶毒到这种程度，对自己的亲侄女下手，也对那些相亲的姑娘们下手！ “福姐，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既然都说到这里了，李小环也就在好奇心的促使下，小声问，“你二婶是不是真的跟那些人贩子……” “是不是真的我也不太清楚，我只是从其他人嘴里，听说了这件事情而已。” 那天被解救出来后，似乎是怕她对这件事情留下了阴影，卫家人之后在福姐面前就不怎么提起这件事情了。 他们告诉她，警察叔叔就是专门抓坏人的，他们会替她讨回公道，惩罚那些人贩子的。 要不是之后吴老四找她专门说了之后，福姐也不会知道这件事情还跟李春花有关系，甚至对方还是主谋。 “那你别伤心啊。” 李小环拍了拍福姐的肩膀，似乎是怕她因为这件事情而难过。 “最开始知道的时候有些难过，不过现在已经好多了。”福姐道。 “那就好。” 李小环这才放下心来。 两人边说话边走，不知不觉间竟然走到了李春花家的附近。 “呃，这个……” 李小环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脑袋。 放羊向来是没有个固定地点的，都是走到哪里就算哪里。 她刚刚只顾着跟福姐说话，倒是没有注意羊竟然走到李春花家附近了！ 只是现在如果要掉头回去的话，先不说有些奇怪，而且他们还要绕好久的远路。 但要是不掉头走的话…… 李小环看着李春花的家，大门紧闭着，窗帘也拉得严严实实，似乎是想要把所有外界的窥探视线都给隔绝掉。 附近的路上还有零星几个在说话的街坊，看似在干着自己家的事情，实则眼神的余光一直往李春花家里瞄，八卦的表情都写在了脸上。 第94章 内幕 “要不我们还是换条路走？” 李小环想了想，最终还是提议。 这些人明显和她一样都是想要吃瓜的，福姐虽然年龄小，但也算是当事人之一。 他们作为小孩子，父母又经常教导他们见人就要打招呼要礼貌。 因此他们走过去的时候，必须要跟这些人打招呼。 而一打招呼，这不就把主动权交还到了这些人的手里吗？ 他们怎么可能会放过现场探听八卦，这么好的一个消息来源？ “算了。” 福姐想了想，还是摇头，“我又没做什么亏心事。” 而且被拐的事情，想起来是有些后怕，但也让她更加清楚的意识到了卫家人是有多么在乎她。 严格来说，也不是一桩坏事。 “你觉得没什么，那咱们就照常走过去。” 一如李小环所预料的，碰见的长辈他们在他们打完招呼后，就自然而然地叫住了福姐，询问起她在庙会上被拐卖的事情来。 福姐被拦住之后也面色不变，反正她这个当事人知道的事情又不多，就算是全都说出来了，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其他的呢？” 福姐说的他们在之前就已经听说过了。 因此在听福姐说完后就追问，“你二婶那边的事情，你还没说呢。” “二婶？二婶什么事？” 福姐装傻充楞，小脸上是一派懵懂的天真，“二婶不喜欢我，就算是有什么事情也不会跟我说的。” “好。” 那些人虽然意犹未尽，但见到从福姐这里也打探不出什么消息来，反而还因为提到了李春花，让福姐想起了过去的那些不好的事情，把人给逗弄难过了。 他们也就只能作罢放弃，给了点零嘴，然后就让福姐跟李小环离开了。 只是没想到前脚福姐刚离开，后脚就有人主动把八卦素材，给递到了他们面前。 这个人就是魏老二。 在卫建国找他说完了那些话之后，魏老二心里本身就正烦乱着，加上工厂里还出了点意外。 原本有一对夫妻俩都是在厂子里上班的。 但在魏老二去看门后不久，那家媳妇就因为要怀孕生孩子，从厂子里辞职了。 不过偶尔的时候，还是会来这边看一下她家男人。 按照规定，本身不是他们厂子员工的人，是不能进来的。 但这种事情查的又不严格，而且对方又是以前是员工，因此魏老二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每次都会默许男人把他媳妇带进来的举动。 这次男人没有来找他说，反倒是女人不打一声招呼先来了，魏老二看在以往的情分上，也没怎么检查女人手里提着的大包小裹，就直接让她进去了。 毕竟以前来的时候，女人就会给男人带不少老家的特产，还有一些做好的吃食什么的，而他一检查，对方就要送不少给他。 魏老二脸皮子薄，拿一两次还好。 次数多了，他实在是不好意思。 谁知道这因为这次没检查，直接坏事了！ 那女人提着的东西里藏着刀！ 而且他们去的时候，正好撞见了男人在跟一个年轻点的姑娘，两个人眉来眼去的。 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女人当即就炸了，对着男人和那个年轻姑娘破口大骂。 期间男人更是站在了年轻姑娘那一边，指责着自家媳妇，让她给年轻姑娘道歉。 因为对方是副厂长的女儿，讨好她，能够得到不少的好处，男人并不想得罪对方。 男人觉得女人不懂自己的苦心，闹出来这么大的阵仗。 不仅让年轻姑娘生气了，更是把他的面子，扔在地上去踩。 于是，说出来的话是越发的难听刺耳，拽着女人就要让她滚回去。 别人家夫妻间发生的事情，他们这些外人，自然是不好再去插手说些什么的。 魏老二在这个时候就意识到，自己可能是做错事情了，但他更没想到的还在后面。 原来女人早就知道自家男人，和其他女人拉拉扯扯纠缠不清的事，这次来就是抱着捉奸的想法来的。 结果男人在被她发现的时候，不仅没有任何的羞愧之情，反而还觉得她碍眼了一样，对她辱骂，甚至还要把她赶走。 于是女人气昏了头，直接掏出刀对着男人就砍了过去。 最后倒是没闹出人命，可男人以及包括他在内的，几个拉架的都不同程度受了伤。 他虽然帮了忙，但女人能进入到他们厂里，这本身就是魏老二的失职。 再加上还让这么多人受伤，工作效率也被影响，而且传出去了也不怎么好听。 于是原本马上就要挨过观察期，跟厂子里签订正式合同的他，因为这件事情，观察期被迫延长了，甚至能不能保住这份工作还说不好。 而且这个月的工资也被直接扣了一半。 在这个时候，班长又得知了李春花的事情，让他回家看看。 免得李春花什么时候也再来这么一次，那他们厂子可真就要靠丢人现眼出名了。 魏老二也想到了这点，因此没有多抗拒就答应下来，回到了久违的红星生产队。 结果谁知道刚走进村子，就听说了李春花疑似偷人，给他戴绿帽子的事情。 偏生还有几个不嫌事大的，在魏老二面前没少挑拨是非。 魏老二本身就想要离婚，但他想要的是堂堂正正的离婚，而不是用给他戴绿帽子羞辱人的这种办法。 他怒气冲冲地回了家，结果就看到了在自家院子里，晾晒着的男人衣服。 尺码明显要比他平时穿着的大了一个码数。 而李春花的哥哥又不可能来这里，除了奸夫这个可能，魏老二实在是再想不到其他的可能了。 尤其还有尾随着他来看热闹的街坊邻居，也借机开口，“那个谁谁谁，不就有这样的一件衣服吗？” 谁谁谁说的就是住在生产队最南边，当过人贩子的那个男的，也就是传闻中被看到在他们家里出入的男人。 李春花正在家里做着饭，见分量又是两人份的，魏老二心里的怒火燃烧得越发旺盛了。 他今天回来完全是个临时起意，他们生产队的人又没有在厂子里上班的，更别提知道他回来的时间了。 家里只有李春花一个人，但她却做了两个人的饭，而且还早就准备好了。 这不是还有其他人是什么？ 第95章 证据 本就一肚子火气的魏老二，现在是越发的恼怒了，直接上手对着李春花就是一耳光。 李春花辩解说这是因为她自己懒，想一顿饭吃两顿，并且也否认了她跟那个男人的奸情一说，只说是个误会。 但她这话，却无意间坐实了清晨出现在他们家的，就是那个男人。 不仅让魏老二气得脸都绿了，尾随着他过来看热闹的街坊，更是纷纷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这竟然是真的！ “不是！” 李春花后知后觉自己的措辞不当引发了误会。 但魏老二根本不听她的解释，扯着她就要把她往出赶。 他们两个人结婚的时候，并没有办结婚证什么的，只是摆了酒席，请了两家的亲戚，又给各自生产队里的人送了喜糖喜果，算是坐实了这份婚姻。 没有结婚证的话，要离婚也就不用再去县城的民政局来办个离婚手续了。 只要魏老二能够狠下心来，把李春花从家里赶走，就行了。 先前他一直因为孩子的事情，觉得对李春花有所亏欠，对她一直各种忍让。 没想到现在反倒是让她越发肆无忌惮起来。 他这才离开家里几天啊！ 就敢光明正大带着奸夫，回他们家里了？！ 要是他再在外面呆的时间久一点，会不会他们老魏家的这个房子，就已经变成别人家的了呢？ 从清早开始的这一连串的变故，让李春花清楚是背后有人在背后搞着自己。 但她没想到的是，以往都十分好说话，而且脾气也不错的魏老二，现在却像是个被点燃的炮仗。 不仅听不进去别人说的话，整个人说话都带着硝烟味，格外的呛人。 见她怎么解释，魏老二依旧不为所动，铁了心思地要把她往出赶。 李春花被逼急了，学着以前那样拎起了刀子，可没想到这无往不利的一招，现在也半点儿作用都不起了。 魏老二不仅不怕，甚至还让她主动往他身上砍。 李春花现在无路可去，如果被赶出去的话，势必就要流落街头。 而按照她现在的名声，根本不会有人愿意收留她的。 因此李春花是打定了主意，说什么也不能够被赶出去的！ 两人正拉锯战的时候，赖子们又来了。 似乎是专门为了让魏老二难堪一样，他们直接说李春花之前，找过他们来处理那些跟他相亲的姑娘，但是钱没有给够，现在让他们把剩下的钱给付了。 魏老二见状更是被气得要死。 跟他相亲的那些个姑娘，如果说一个两个的倒霉出点事情也就罢了，但偏偏跟他相亲过的全都出了事情，而且还无一例外都是比较严重的伤。 这世上是有着不少的巧合，但巧合到这种程度的话，明显就是人为了。 只不过当时的李春花有着几次的不在场证明，所以哪怕她的嫌疑是最大的，但魏老二内心里还是对她保留着几分信任的。 可没想到，直到现在赖子们找上门来，他才发现还是自己的道行太浅了。 竟然一直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 “你们在胡说些什么！”李春花自然是不认账的，大声反驳着，“我跟你们可没有什么来往，别想把什么屎盆子都往我的头上扣！” 说话的声音越大，但她的底气却是越发的不足。 事实上，她确实求助过这些赖子。 那个时候因为相亲对象接连出事，魏老二已经怀疑到了她的头上。 如果李春花再不想点办法打消下怀疑，魏老二肯定是要揪着这件事情来让她给个说法的。 而要证明的最佳办法，就是不在场证明。 李春花在红星生产队里没什么关系亲近的人，唯一一个算得上交情还不错的，就是王二狗媳妇了。 但对方毕竟是个女人，不一定会答应她，而且某些时候还存在反水的可能。 说到底李春花也不是完全信得过王二狗媳妇，于是再三思量之下，就找上了在生产队里臭名昭著的赖子。 只要给这些人钱，他们就能够替你做到各种各样的事情。 虽然他们的嘴巴不一定严实，有可能会因为别人给出的价钱高一些，就转头把她给卖了。 不过这种事情发生的概率还是很低的，毕竟村里面大多都不是富裕的人。 他们没必要为了打听一点事情，就把白花花的钱直接给了别人。 钱这东西既不是由大风刮来的，也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都是他们辛辛苦苦，拼死拼活才赚来的，谁愿意就为了听几句话就给出去啊！ 这不是冤大头吗！ 再说了，就算是他们找上门来，指认是她策划的，但这种事情又没有证据，不是人人都像吴老四一样，家里有钱到能够装得起监控。 这种事情向来都是由心自证的，只要对方相信你的时候，无论其他人怎么说都会照常信任的。 但如果对方要是不信任你了，那么这件事情也就到底为止了。 先前还没闹出过这么大的阵仗，李春花觉得就算是魏老二得知了这些事情，也大概率还是会站在自己这边的。 可现在的情况…… 李春花是真的心里没底了。 “婶婶，做人要讲诚信的，可不能过河拆桥啊。” 赖子们在来之前，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些，也猜到了李春花是不可能认账的。 所以在对方开口的时候，他们不仅没有任何的意外，反而还很快就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笑容。 “不过幸亏哥几个早有准备，就怕婶婶你翻脸不认人，把什么事情都推卸到了我们头上。” 领头的那个赖子很快就拿出了个东西，李春花瞧着，瞬间脸色大变。 “你怎么会有这个的？” 他们手上拿着的是个玉坠子，半截小拇指那么大，上面刻着个小小的观音像。 这东西是李春花跟魏老二结婚的时候，魏老二给买的礼物。 当时魏家的经济状况还没有现在好，李春花在找人验证过后，又发现那玉是货真价实的真货，这一小块要花不少的钱。 李春花对这礼物爱得不行，平日里是一直挂在脖子上的。 但是前段时间突然丢了，把家里都翻遍了还没有找到，让她都要着急死了。 当时她跟魏老二的关系还没有这么紧张，魏老二在听说了后，就安慰她说这东西会在想要出现的时候，自然出现的。 李春花没想到会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下出现。 这仿佛火辣辣的一巴掌，直接扇在了她的脸上。 第96章 他们偷的 “我怎么会有这个？” 为首的赖子听了李春花这话，面上的嗤笑尤为明显，“不是婶婶你给我们的，还能是哪儿来的？你总不会是想说，这东西是我们偷来的？” 李春花瞪了回去，“难道不是你们偷的吗？” 她心底确实是这么想的。 这玉坠子不仅是当初结婚时候魏老二送给她的，而且还是李春花人生中，收到的第一份贵重礼物。 他们都是普通农民，每天都要去地里干活赚工分。 除此之外，因为家里经常吃不饱，还得时不时爬爬山去摘野果子，下下河捞鱼等等之类的。 这玉坠子是个易碎的珍贵物件，偏生他们做的这些体力活，又是最容易磕到碰到的了。 李春花担心要是哪天她干活的时候，不小心把这玉坠子弄坏了或者是丢了，那她后悔可都没地儿哭去了！ 于是结婚之初那几天，李春花带着这个玉坠子到处炫耀显摆，让大家都知道魏老二送了这种好东西给她。 彻底满足了她的虚荣心之后，李春花便把这坠子小心地收了起来，放在了柜子里锁好。 魏老二被魏伯安排着去相亲的那段时间，说实话李春花心里挺慌的，她这个嫁出去的女儿就跟泼出去的水一样，并不招娘家人的待见。 除了魏老二这里，李春花实在是没有别的地方能去了。 她挺怕魏老二看上了别家姑娘，要跟她娘家人一样把她赶走。 于是前段时间一边从那些相亲的女孩子那里入手，一边又把这东西特意翻了出来，拿给魏老二看。 想要让他回忆起过去的事情，重新记起结婚的时候，对她许下的不会离婚的诺，从而理亏，没办法主动跟她开口提离婚。 事实上，这个玉坠子的效果确实不错。 魏老二在看到的时候，虽然没在言语上多表达些什么，但之后就去找了魏伯表明了态度，并且请求对方不要再给他安排相亲对象，否则的话他可能就要翻脸了。 李春花对这个结果很满意。 可就她想要把这个玉坠子重新收回去放好的时候，却发现她找不到了！ 李春花很确定自己那几天没有去过太多地方，基本上都是待在家里的。 因此玉坠子丢了的时候，她一直都以为是掉在家里的哪个犄角旮旯，还想着什么时候有时间了，把家里整个儿都打扫一遍，说不定就能够重新找回来呢。 谁知可倒好，李春花如今竟然在这些赖子的手里，见到了这个玉坠子！ 她知道这些赖子都不是些什么好人，眼睛里就只有钱。 如果带着太贵重的物品去找他们谈事情，没被发现就还好，一旦要是被发现了，搞不好他们会直接当场打劫，抢走你的东西，让你哭都没地方哭。 因此在决定去找这些赖子的时候，李春花就把这个玉坠子换了个地方收好。 她很确定自己去见这些赖子的时候，身上并没有带着这个玉坠子！ 她没有带着玉坠子出门，那么这些赖子就不存在着捡到的可能。 唯一能说得通的，就是他们不知道用什么办法进了她家，把这个玉坠子给偷走了！ “婶婶，你觉得自己说的这话有可信度吗？” 领头的嗤笑了，“我们也都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入室偷盗这种事情，我们还不屑去做，别想让我们来背着这口黑锅。” “再说了，你家在正街上，而且还处在中央的位置，来来往往的过路人这么多，你最近也没怎么去地里干活，基本上都呆在家里，我们要是真来偷的话，你觉得会没有一个人看到吗？” 赖子的话引起了大家的共鸣。 “是呀，我们家老爷子整天都在街口跟人下棋，如果他们来这条街道的话，没道理我们家老爷子会没有看见过。” “就是说啊，而且藏东西不是一般都要藏在一些，只有自己知道的隐秘地方吗？ 就算是他们避过了大家的视线，偷偷来了你们家，可他们不知道你藏东西的地方，按理说进来之后应该翻箱倒柜地找东西，这可不是什么小动静。 但我们自始至终都没听你说过，自己家有被外人进来过的痕迹。” “又是自导自演的？之前不就是靠着这一招，顺顺利利地把福姐踢出家门，然后交给了卫家收养吗？” …… 无论换做是谁，只要推开门看到家里被翻得一团糟乱，肯定下意识就会猜测自己家里是不是进贼，看自己家里有没有丢失什么东西，然后赶紧找附近的邻居打听情况。 但李春花这话的逻辑，明显她自己都圆不过来，想想还真是有够好笑的。 “我……” 街坊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堵得李春花是哑口无言。 事实上，她在说完这些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但已经来不及了，根本没有再给她弥补的机会。 “是你给他们的？” 魏老二失望地看着李春花，原本他心底还是对李春花抱着些许信任的，毕竟也都当了这么多年的夫妻了，没感情也早都处出感情来。 但他没想到李春花完全把他当傻子糊弄！ 把他的信任丢在地上，用脚使劲儿踩！ “我真的没有想到，你竟然会主动把这个东西给出去。” 李春花去找赖子这点，魏老二其实并不算意外。 作为夫妻，他应该是最了解李春花性格的人了。 本身她的性格就不算是太好，有点死心眼，还有点自私自我，而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更是给了她挺大的打击，让她的精神都一度近乎崩溃。 魏老二离开家，其实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希望，李春花能够在他不在的时候，冷静下来好好想一想，别再被怨恨冲昏了头。 可没想到李春花在他不在的时候，反而搞出来了更多的事情，让他是越发的不得安宁了。 “不是，你听我解释。” 李春花急急忙忙地想要解释。 但魏老二因为狼来了的故事，已经不敢再相信从她嘴里说出来的任何事情。 因为他根本分辨不出到底哪件是真的，哪件是假的。 第97章 还你，凭什么 他看向为首的赖子，伸出了手，“把那个坠子还给我。” “还你？凭什么？这可是我们凭本事得的。” 那坠子上还挂着一小节绳子，为首的手指穿在那小段绳子里面，挂在手上甩了起来。 “你想拿回去，还不得拿出点诚意？” 动作的幅度并不大，但因为绳子卡在他手指偏下的位置上，那个玉坠子随时都有飞出去的可能。 魏老二的神色紧绷着，视线一直紧紧锁定在他的手上，显然很担心坠子的安危。 这玉坠子确实昂贵，就算是对现在的他而言，也不是轻轻松松就能够买得起的。 更别提这坠子，还有着他跟李春花多年的回忆，就算现在他们两人的关系并不怎么好，但这也不能就否定掉，过去那么多年里美好的时间。 他还是想要留下来做个纪念的！ “叔叔，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像你这样类似于讨债的语气，不仅不会让我们听话，反而还会越发激怒我们。” “那你们想要什么？”魏老二的脸色难看。 但因为想要那个玉坠子只能忍了，顺着赖子们的话，继续说了下去。 “先前我们不是就说了吗？只要你把婶婶答应给我们，却没有给我们的钱补上就可以了。” “那她要给你们多少钱？” “不多，也就二十块而已。” 二十块！ 这个数字一出，瞬间就让魏老二和李春花两口子，以及不少看热闹的齐齐惊呼出声。 那可是二十块！ 普通人家里一年的开销可能都没有这么多，但他们因为一个玉坠子就想要了。 魏老二猜到了这些赖子可能会狮子大开口，但他没想到他们竟然喊了个这么离谱的价格！ 二十块！ 要知道他在县城找到的这份工作，一个月的工资可才十块钱！ 这些个赖子一开口，就要他两个月的工资，这魏老二能接受得了才怪了！ “多吗？”为首的赖子听了他的话，手中的玉坠子摇晃得越发欢快，“你要是不想给也行啊，咱们就以物抵债，这总可以了？” “这玉坠子虽说上了些年头，不过质地做工瞧着都还不错，拿出去卖的话，应该也能卖个二十块左右！” 说到这里，那为首的突然收手，把玉坠子牢牢地攥在了手里，对着光线把玩着。 “本来这种事情我们都不用过问，一般是看中了想卖就卖了，我们也是看在这东西对你来说，应该挺重要的份儿上，才不辞辛劳拿过来的，结果没想到你们不领情。 既然这样，那这件事情咱们就没得谈了。” 赖子们说走就走，半点儿都不拖泥带水。 “不许走！把东西给我留下来！” 魏老二还在考虑要不要用钱来换。 但李春花这个时候，余光已经瞥到了放在房檐下的斧头，上前拿起就要朝着这些赖子追过去。 “明明就是你们诬陷的，我才没有把这个东西给你们！” 她是找了这些人帮忙不假，但她该付的酬劳都已经付清楚，更别提这些人还根本就没有完成她吩咐的事情，竟然还有脸来找她讨要？ “哦，是吗？” 李春花现在的精神状况很不稳定，街坊邻居虽说以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居多。 但李春花的精神状态。毕竟是不定时炸da ，谁随时都有发疯的可能。 要是再给她拿到了斧头，之后万一上头针对起其他人来，他们这些人不是也有一定的概率会被误伤到吗？ 领头的原本都打算要离开了，听到李春花这话，脚步又停了下来，转过头来，“既然婶婶认为我们是在坑你的话，不如咱们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出来，让大家评评理？” “那你就说啊！” 李春花正在气头上，对方说什么，她也就直接应了下来。 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答应了什么不得了的问题。 “好啊，这可是婶婶你自己说的。” 人类对于别人家的事情，很容易就高高挂起事不关己。 但相反，一旦牵涉到自己的时候，这就比谁都积极。 因此很快就有人上前制住了李春花，从她手里抢走了斧头。 赖子们本来也只是吓唬一下，没想到李春花竟然这么的配合。 短暂的惊讶之后，他们便无所谓说道。 谁让他们的名声早就烂透了，做出来的惹人厌烦的事情也不止这一桩。 就算是真说出来了也不会怎么样，而且他们也根本不会在意这一点。 反倒是李春花，她跟他们这些赖子可不一样，还是要自己的形象的。 在意识到自己说出了怎么样的话之后，就顿时后捂住嘴巴，脸上是可见性地后悔。 赖子们看她这明显有些怂了的模样，更是发出嗤笑。 魏老二在一旁看不下去了，不耐烦地拉着李春花就往家里走，“行了行了，别在丢人现眼了，赶紧回去。” 李春花脸上的表情还有些不忿，但却没有再说些什么，乖乖任由着魏老二拉着走了。 “你们也跟我过来。” “行。” 赖子们都是看眼色的高手，魏老二这样子明显就是要私了的意思。 于是也见好就收，跟着对方走了回去。 其他围观看热闹的，倒是还想要再跟着，但是魏老二这次并没有让他们跟着，直接当着他们的面把门给关上了，让这些人是悻悻而归。 他们聊的是什么，外人就不知道了，只是赖子们最后从魏老二家里离开的时候，脸上还是带着笑容的。 显然在这件事上，吃到好处的还是那些个赖子！ 福姐跟李小环放羊的地方就在生产队附近周边。 魏老二家里的事情闹得挺大，她们两个在路上的时候，就没少听过路的人在说八卦。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李小环可是个忠实的吃瓜群众，现在这种有瓜、却根本不知道从哪里下嘴的情况，真的是都快要愁死她了。 “不知道。”福姐老实摇摇头。 虽然不清楚，不过她大概也能猜到一点——不是在针对她，就是在针对她们家的，反正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第98章 真是巧了 “哎。” 李小环叹了口气，她本身就没指望着福姐能给自己个答案。 只不过想跟人聊聊天而已。 “福姐，今天这事过后，我有点担心你。” “啊？” 福姐疑惑，“为什么？” “你二婶不是一直就看你不顺眼吗？她把所有不好的事情全都怪罪在你的头上，现在又被赖子找到了家里，闹得这么难看。 而且……而且保不准还要跟你二叔离婚，我怕她又把这些事情都推到你头上，说是你的错。” “记恨就记恨，反正现在也不用跟她再打太多交道，她态度的好坏对我而言，没那么重要。” 对方打从一开始就十分不喜欢她，她干嘛还要看不懂眼色再去往人家身边凑，平白无故讨骂呢是？ 何况—— 福姐从脖子里掏出了一个小巧玲珑的护身符，“这是我奶奶亲自绣好的，好看？” “好看。” 高秀菊的手艺没话说，一个还不到她巴掌大的护身符，但上面的绣工十分了得，而且配色也看的人很舒服，显然是花了心思的。 “我也觉得挺好看的。”福姐把护身符又给收了回去，“我奶奶说我的小福星，遇难总会逢凶化吉的，不会出事的。” 李小环一拍脑壳，“对啊，我都差点忘了你的特殊体质了。” 她最初跟福姐一起玩的理由，就是因为对方是出了名的好运气，所以她就想验证下到底是不是真的，才经常跟卫家几个孩子一起凑。 结果谁曾想玩的时间久，反倒关系是越来越融洽了，现在已经是最要好的朋友了。 “既然这样，那能不能帮我看一下看我家什么时候能有钱啊？” “这你应该去找财神爷。”福姐有些无语，“跟我没关系。” “拜财神爷的人太多了，就算是轮，估计也轮不到我。” 李小环努努嘴，“反正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又整天出现在我身边，这种事情当然得先找你来验证一下了。” 福姐：“……” 说的好有道理，她竟无言以对。 …… 跟李小环在外面磨蹭了许久，等时间差不多到他们一家平时吃饭的时候了。 她回到家的时候，就见到林美娥贴在窗户下面，一副在偷听的模样。 那个房间…… 福姐眨了眨眼，她没记错的话，好像是她爸爸妈妈住的那间？ “大伯母？”发现这点，福姐特意压低音量轻轻地喊了声。 偷听被抓个正着，林美娥脸上的神色有些尴尬。 不过好在她本身脸皮子就够厚，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淡然自若地直起身子，轻手轻脚地走出一段距离后，这才笑着才朝福姐招手。 “福姐回来了，饿了吗？咱们家马上就要吃饭了。” “饿了。”福姐拍了拍自己的肚子，中午她就有点没吃饱，现在早就已经开始咕咕叫了。 “今天你学文哥哥他们走运，抓了条泥鳅回来，奶奶给你们做了豆腐泥鳅汤！这会儿也炖的差不多了。” 林美娥拉着福姐的手，带着她往厨房的方向走，“走，大伯母这就带着你看看。” 卫学文他们抓回来的这条泥鳅，分量很足，整整顿了一大锅。 有好吃的本来该是件开心的事情，可是等到开饭的时候，饭桌上的气氛却有些奇怪。 尤其是林晓玲和卫建国夫妻俩。 就好像是被教导主任训诫过的学生一样，两个人都有些蔫蔫的。 以往吃饭的时候，一大家子总是要说一些话来活跃气氛的，不然都埋头苦吃，这多沉闷尴尬的？ 通常情况下，这个活跃气氛的责任都是交给林晓玲和卫建国两个人来完成的。 但今天，这两个以往最是活泼的人，却一句话都不说，就好像嘴巴被胶水给黏在一起了…… 啊不对，胶水的话可就张不开嘴，然而他们还能和往常一样平静吃饭，只是真的就一直不说话，活像一下午之间突然就哑巴了。 “福姐怎么了？” 许是福姐的视线过于灼热，林晓玲很快就注意到了，抬眸看了过来。 “没怎么。”福姐连忙摇头。 她后来有去跟林美娥打听过，之前是不是高秀菊跟在林晓玲和卫建国谈话，林美娥给了她肯定的答案。 高秀菊管家几十年了，在儿子儿媳面前还是很有威仪的。 想必是高秀菊给林晓玲和卫建国说了些不太好听的话，这才变成现在这样的。 “妈妈吃。” 福姐用勺子舀了块泥鳅肉，放到了林晓玲碗里，“肉肉好吃。” “好吃你就多吃点。”林晓玲又夹了块放回到了福姐的碗里，摸了摸她的脑袋，“要趁热吃。” 福姐点点头。 等吃过晚饭了，她才去找林晓玲和卫建国，“爸爸妈妈，是不是被奶奶骂了啊？” 刚才在饭桌上，高秀菊也在，福姐没有那个胆子问，因此只能私下里打听了。 “福姐注意到了啊？” 林晓玲是知道自家女儿的观察力很敏锐的。 对于她能够发现，一开始还会觉得有些意外，但现在已经习以为常了，淡定跟她解释。 “是爸爸妈妈擅自去做了件……有点不太好的事情，奶奶只是怕我们走歪门邪道，所以才找我们提醒一下而已，不是在骂我们。” 听着林晓玲的解释，确定高秀菊不是在骂他们，而且林晓玲和卫建国也没有因此生气，福姐这才松了口气，心里一直吊着的石头也落了地。 “对了，福姐，外面今天是个什么情况？”突然之间，林晓玲问道。 她跟卫建国一整天都待在家里没有出去，只知道外面魏老二家闹得乱糟糟的，但具体什么情况却是什么都不知道。 “是二叔家的事情吗？” 在林晓玲点头后，福姐才把她从别人那里听到的，又复述给了林晓玲和卫建国。 “那看来我们还真是错过热闹了。” 林晓玲觉得小说话本都没有这现实来的精彩。 他们给魏老二专门准备的大戏就是那些个赖子还有那个玉坠子，本来以为这就够魏老二喝一壶的了，没想到村南头那个人贩子，也正好在这个时候来找李春花，甚至还被不少人给看到了！ 真是巧了，连老天爷都站在他们这边帮他们！ 第99章 因缘巧合 那个玉坠子确实是李春花丢在自己家的，但却不知为何反倒被一只野猫给叼了出来。 还好巧不巧被林晓玲撞了个正着。 年轻时候的李春花模样是一等一的标志，而魏老二就是普通无奇的大众国字脸，甚至家里也挺寒碜的。 唯一能够拿得出手的，就是上面没有公婆要孝敬，再加上魏老二本身的性格还算是不错。 因此，当李春花婚后拿出这个玉坠子炫耀的时候，红星生产队里的大家基本上都有被震惊到，纷纷感慨魏老二为了娶媳妇，真是下了血本！ 林晓玲当时都已经嫁给了卫建国，自然也是看过那个玉坠子，是知道长什么模样的。 因而在看到野猫叼着那玩意儿的时候，她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那野猫拨弄半天发现这东西既不能吃，也不能动，很快就兴致缺缺，丢下便走，让林晓玲给捡了个漏。 主动上门去归还？别搞笑了！ 李春花给他们家添了这么多的麻烦，她林晓玲又不是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干嘛要对李春花以德报怨？ 而且就算是她大度去还了，对方也十有八九不会领情。 搞不好还会直接倒打一耙，诬陷说这东西是她偷的！ 以李春花那个性子，这种事情她是完全做的出来的。 但林晓玲的理智，又不愿意让她把这个东西昧下来，要不然她跟李春花又有什么区别呢？ 正在她不知道要怎么办的时候，无意间撞上了赖子，还偷听到他们聊天说李春花以前找他们帮过忙。 但因为后续的事情没成，没办法从她那里拿到报酬有点可惜。 而他们最近小弟招的太多了，正是缺钱要用钱的时候，就想着要不要再去敲李春花一笔。 毕竟先前给他们家的时候，那可叫一个痛快！半点儿都不拖泥带水！ 林晓玲不知道李春花找他们办的是什么事，但用脚指头想都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于是她心生一计，故意蹲守在了赖子们经过的路上，然后状似无意地“捡”到了这个玉坠子，点出这是李春花的东西，而且还是对她和魏老二都很重要的东西，然后又出于“顾虑”把它放回原位不管。 后续的发展就跟林晓玲设想的差不多，赖子们在她走后，立刻就捡走了这个玉坠子。 后续又找了几个人打听到了这东西，对李春花和魏老二这对夫妻俩来说确实挺重要的。 再“无意”间得知，魏老二今天要回来的时候，他们便定好了，今天要来魏家敲一笔。 从福姐那里听说了个事情的大概，林晓玲又去外面打听了一圈。 发现事情的发展比她预计的还要精彩的是，她真的只能说一句：活该！ 只是她跟卫建国商量这件事情的时候，不小心被起夜的高秀菊给听到了。 这也就是之前对方要找他们谈话的主要原因。 高秀菊倒也不是要他们忍让下去，大度待人。 只不过她的觉得这件事情，林晓玲跟卫建国做的太鲁莽。 万一要是被那些赖子发现了这件事情，是他们算计好的呢？ 那些赖子可都是些无法无天的人，而且行事还凶辣恶毒的狠，为了钱他们是什么都做的出来。 谁都不喜欢自己被算计。 尽管这算计倒是能让赖子们捞到不少的好处，但万一要是阴沟里翻船了呢？ 谁能保证他们之后不会借着这个事情来报复？ 又或许，那些赖子觉得这是个把柄，又来找勒索他们呢？ 宣扬是她跟卫建国要跟魏老二和李春花两口子过不去，才设下了这个圈套。 别看那些赖子的话，在大家眼中的可信度很低，但谁让他们家跟魏老二一家有仇呢！ 只要是说出来的话，就会在人的脑袋里留下印象。 以后要是发生类似的事情，很容易就能够联想起来的。 更别提林晓玲跟卫建国，还都是那种心里想到什么，就能够从脸上看出来的类型。 高秀菊实在担心要是事情败露了，这件事情之后，别人会怎么看待他们家。 林晓玲和卫建国也都知道高秀菊说的对，他们也知道自己做事是有些莽撞了，因此就乖乖让高秀菊念叨了。 不过好在事情的走向还不错。 又从街坊那里得到了更详细的事情经过后，林晓玲这几天是乐得眼睛都快给笑没了，干活也越发有力气了。 有人欢喜有人愁。 在林晓玲高兴的时候，李春花现在却是一片愁云惨雾。 没有哪一个人能够容忍自己被戴了绿帽子。 魏老二在别的事情上，可以纵容着李春花，但这件事情无疑是戳到了他的肺管子上，让他是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接受的。 哪怕李春花再苦苦哀求，他也还是铁了心。 请了生产队的几个干部，又找了自己的几个长辈，以及当初给他们说亲的媒人，让他们做个见证，他和李春花的婚姻关系到底正式结束。 鉴于李春花现在又没有地方去，魏老二也不想看着她流落街头，乞讨为生。 于是就让她可以继续住在这个家里，等她日后找了新的去处，到时候再离开。 至于他自己，简单打包了点东西后，就又回到县城去上班了，不想再看到李春花。 王二狗媳妇听到消息，来魏老二家里探望。 再怎么说，李春花也是为数不多生产队里，跟她关系还算好的人了，而且他们两个人现在还都是一样的倒霉，甚至李春花看上去过得比她还要惨。 王二狗媳妇在看笑话的时候，心里也多了些同情。 她去的时候，李春花显然是才刚起床没多久，头发乱糟糟的，脸看上去也没有洗。 整个人看上去都有些恹恹的，精神状态很不好。 “你来了。”简单招呼过后，李春花就去洗漱了。 “你跟魏老二……” 王二狗媳妇观察着她的神色，说话的时候小心翼翼。 “他不要我了。” 反正这个事情，都已经在生产队里面传开了，李春花这几天别说去上工，就连出个门都会被不少人用异样的眼光盯着看。 甚至还有不少先前被她说过风凉话的，现在更是可劲儿地挖苦嘲讽她。 若是以前，李春花肯定能怼回去。 但现在，现实给了她这么大的打击，别说怼回去了，光是听到这些话，就够她郁闷好久了。 第100章 你去问问他 李春花不想给自己心里添堵，干脆就待在家里不出去了。 反正魏老二也算是厚道，家里值钱的东西只带走了一小部分，大多数都留给了她。 而家里现在有粮有菜，她就算是不出门，也还能正常生活好一段时间，不用担心会被饿死。 “那魏老二也真是的，怎么就信了外人，不信你呢！” 王二狗媳妇也看的出来，李春花嘴上不说，但心里还是在意着魏老二的。 她跟李春花认识的时间也挺长的，找赖子帮忙这种事情，王二狗媳妇也知道李春花是能够做的出来的。 但她觉得对方应该不会那么蠢，蠢到把魏老二当初送给她，那么重要的一个玉坠子给送出去。 这不是摆明了给别人递刀子，来捅自己吗？ 李春花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做出这么蠢的事情来！ “这件事情要我看，肯定是有人心怀不轨想要算计你的。” 王二狗媳妇说出了自己的猜测，“说不定就是卫家那些人搞的鬼，对！一定是他们搞的鬼！” 他们在生产队里的仇人是不少，但要说恨他们最深的，铁定要属卫家人了。 而且事情发生的前几天，他们又刚好和卫家人发生了新矛盾，吵了一架，对方肯定怀恨在心。 “不是。”李春花擦干脸，又去院子里的菜地摘了点菜，“那个玉坠子我是在家里丢的，卫家人不会来我们家的。” 李春花就使劲儿回想了好久好久，确定坠子是在家里丢的。 但是因为她拿不出自己丢的证据，也解释不清楚为什么会出现在赖子们的手里。 “在家里？” 说实话，王二狗媳妇是不太相信这个措辞，“可那些赖子又没有来过你们家，这说不通啊，会不会你记错了？” “我还不至于痴呆到这种程度。” 王二狗媳妇不说话了，显然她也没想到事情会是这个样子的。 本来她还想要借着这次机会，再给卫家添一笔，鼓动着李春花跟她同仇敌忾，再去找卫家人的麻烦，没想到一来就失败了。 “对了，你家最近的日子怎么样了？”李春花开口问。 李春花对于王二狗媳妇的来意不清楚。 不过根据这人的性子，她也大概能猜的出来，无非就是两个：一是借钱还给那些赖子，二来想借着这次的事情，拉着她继续跟卫家斗。 “要钱的话，我这里也没有多少了，恐怕打发不了那些赖子。” 魏老二为了从那些赖子手里拿到那个玉坠子，都说磨破了嘴皮子，最终也只砍下来五块钱，花了十五块的高价，才从赖子手里赎了回来。 王二狗家里的情况和他们的本身就不相同，更何况先前王二狗媳妇跟他们谈的时候，还没有说清楚，更是给了那些赖子可以漫天要价的机会。 这就相当于是个无底洞，她就算是要帮，也根本帮不过来的。 更何况李春花本身就没想着要去帮。 魏老二是把家里大部分的东西都留给了她，但家里先前因为她流产的事情，已经把家里的钱都花的七七八八。 加上刚刚又给了赖子一大笔，现在他们家里统共也就只剩下十来块了。 这点钱，李春花可不觉得能让那些个赖子满意。 “如果要去找卫家麻烦的话，我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你也知道，平时根本出不了门，恐怕没办法帮你。” 王二狗媳妇没想到,李春花直接戳穿了她的来意。 短暂的尴尬后，她便继续道，“没钱就算了，我知道你也过得不容易。” 王二狗媳妇本来也没想着,能从李春花这里拿到多少钱，于是听到这话的时候,也不觉得失落，反而有种理所当然的感觉。 “魏老二既然都愿意把家里这么多的东西留给你，应该对你还是有些感情在的。 我听说他现在在县城过得不错，就想问问你知不知道他那个工作,到底是在那里找到的？” 魏老二回来的那天，王二狗媳妇也是有去看过热闹的。 虽然就在远处看着，但也足够让她看清楚，魏老二现在过得实在是不错。 不仅面色红润了不少，甚至就连身上的穿着，也比先前在生产队里面的时候，要干净整齐了不少，而且还都是新衣服！ 王二狗夫妻俩一看就觉得，魏老二在县城里的日子应该过得不错。 而王二狗现在的腿也好了不少，于是他们夫妻俩就动了心思，看能不能托了魏老二这个关系，让他们也去县城里面找个工作，挣点钱。 听到“王二狗”这个名字的时候，李春花的表情就变了。 后来在听到王二狗媳妇这话时，脸色更是沉了下来，语气也有些不耐，“他自己找的，和我没关系。” 本来在这几天的时间里，她已经慢慢让自己忘了魏老二的事，不再去想自己现在没人要的事实。 可现在，王二狗媳妇一提起，就让她的心头又生出了不少的怒火。 比如魏老二会去县城里面找工作，就是因为他们两个人吵架，魏老二不想跟她相处这才去了县城。 在县城里这么久不见，结果一回来就是为了和她离婚！ 明明结婚的时候说的好好的，要跟她搭伙过一辈子，无论发生什么都不离婚的。 现在这才过了几年！ 这让一向被纵容着的李春花，怎么能接受得了？ “要问你自己去县城找他问，我不去。” 别说他们现在都已经离婚了，就算是没有离婚的时候，对方也不见得会见她，她干嘛还要再上门去自取其辱？ 王二狗媳妇没看到李春花，已经生气的脸色，继续笑着说道，“我们跟他又不怎么熟，真问了他也未必会跟我们说实话啊。” 魏老二很久之前就对他们夫妻俩挺不满，现在他们又针对福姐做了不少事情。 魏老二现在一心向着福姐，把她当成魏家的金疙瘩，可想而知更不会对他们有什么好脸色。 说不定只要看到他们上门，就会直接打出来呢。 “你跟他这么多年的夫妻了，他对你肯定还是有感情在的，你只要动动嘴皮子，他肯定就会跟你说的。 而且说不定他先前跟你分开只是一时的气话？这几天冷静下来之后气消了呢？你要是现在去找他，再服个软，说不定就复合了呢。” 第101章 我跟他不是那种关系 王二狗媳妇本来只是随便挑了个理由，结果越说下去，她反倒越觉得自己的这个猜测很有道理。 “你们俩都在一起这么多年了，就算是当初没有感情，可现在总也处出感情来了？ 而且你想啊，他都肯花高价从那些赖子手里把那个玉坠子给买回来，心里还是有你的，不然干嘛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要我看，他现在估计都后悔了，就是拉不下脸来跟你道歉而已。” 认识了这么久，王二狗媳妇同样也很了解李春花。 不说能够对她想的东西一清二楚，但大多时候都猜的还是没错的。 就像现在，王二狗媳妇一眼就发现了李春花对魏老二还是抱着几分感情的，不然也不至于会难过成现在这个失魂落魄的模样。 先前的李春花一直都是气势不输人，对外貌看得还是很严格，像这种见人还没梳头发的事情，以往都是不怎么会发生的事情。 “不会的，他已经下定决心了。”李春花摇头说道。 越是优柔寡断的人，当他真的对一件事情做了决定的时候，也就更加不会容易更改了。 魏老二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那天他回来说这番话的时候，李春花已经看的很清楚，对方不会再跟她低头了。 “你试都没试一试，干嘛这么快就说丧气话？” “如果只是为了这件事情的话，那么你现在就可以回去了，这个忙我帮不上。” 王二狗有些可惜地砸了下嘴唇，尽管她心里还是觉得这件事情只要李春花去试一试，还是有成功的机会。 但是李春花本人显然不这么想。 而且表情很明显都已经有些不耐烦，再说下去的话，可能就要爆发，于是王二狗媳妇就转移了话题。 “你不是跟村南头的那个人贩子关系也挺好的吗，我听说他那边赚钱的路子挺多的，能不能带我去见见他，找找发财的机会？” 在她决定要对福姐下手的时候，李春花就提到过，她跟独自住在村南边的那个人贩子认识。 对方虽然很少在生产队里面走动，但是如果要从生产队去镇上的话，就要经过他家。 在这个多数人都是用土块砌墙，有些穷一点的甚至还用茅草盖顶的时候，他家已经早早地就盖起了砖瓦房。 尽管大门一直紧闭着，但偶尔的时候会忘记拉窗帘。 就有人在院子外面看到，他家里还有电视机，桌子茶几什么的，也都是些高档货！ 尤其这男人在生产队里出现的时候，衣着也明显很讲究。 王二狗媳妇只见过几次，但每次见到的时候，对方都穿的是新衣服，而且材质看上去就明显是很好的那种。 尽管对方被村里人熟知是因为人贩子的事情，但事情都过去这么久，而男人又不怎么常呆在村子里，还一直都没有出过事，但生活却是一如既往的好。 王二狗媳妇猜测，对方手里一定有不少赚钱的办法。 “那你去找他不就行了吗。”李春花媳妇皱眉，“又不是不知道他家在哪里。” “去找了呀，但是没人应我，也不知道是真不在，还是只是不想回应我。” 说到这里，王二狗媳妇也挺恼的。 她每次去找的时候都提心吊胆的，结果一次都没见到人，简直都快气死她了！ “我也知道你最近不方便出门，但他不是经常来你家吗？就他下次来的时候，你帮我问一下就行了，反正你们俩关系又不一般，只是动动嘴皮子而已。” 这个事情在王二狗媳妇看来，比让李春花去找魏老二还要简单的多。 李春花如果真她当朋友的话，应该不会拒绝的。 谁知道李春花一听这话就怒了，她瞪着王二狗媳妇，“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也觉得我跟他是那种关系？” “在我面前就别装了。”王二狗媳妇笑着摆手，“你整天在家里洗男人衣服，他还大清早从你家里出来被人看到了，这不是你们俩在一起了是什么。 你放心，我有分寸的，这件事情我肯定不会说出去的。” “衣服是那个扫把星死去爹的，跟他有什么关系？” 李春花气的都想翻白眼了，“而且我跟他也就见过几次面而已，他来我家也是有事找我，我们清清白白的！” 那些衣服是她之前在家里闲着没有事情做，就进行了一次大扫除，偶然从一个犄角旮旯里找出来的。 本来，李春花是想要把这些给扔掉的，但有不少都还是新的，只是穿过几次而已。 加上还从街坊人口中得知，旧衣服是可以卖的。 于是她就想着把这些衣服洗干净，然后再去卖钱。 那天那个人来她家里，也是想要找她继续合作，说她心狠有当人贩子的资格，问她要不要再考虑跟他一起合作。 之所以会挑着天没亮的那个时间，就是不想撞上人。 毕竟他因为早年的事情，在生产队里早就声名狼藉了。 光明正大走在街上，实在是很有可能会被人吐唾沫！ 结果谁知道，就这么阴差阳错被误会了！ 村里人眼拙认不出魏老大的衣服，李春花尽管有些生气，但也还是能理解的，她所不能接受的是，魏老二这个亲弟弟竟然认不出来自己亲哥的衣服！ 一口咬定了这是那男的是她奸夫！ 这衣服更是那男的住在他们家里时留下来的！ “是吗？” 王二狗媳妇嘴上这么说着，但心里显然是不信。 于是她又换了说辞，“我们家现在都过得这么惨了，你总不能见死不救？那些个赖子是什么人，你也都清楚，我们家那口子最近还一直特别倒霉，旧伤刚好新伤就又来了。” “那男的既然能来你们家，还知道避着其他人，想必对你也是有些好感的，不想给你添麻烦。 你就当是救救我，救救我们家了，我也不要你去专门找他，就下次他来找你的时候，你帮着我们问一嘴就行，这个对你来说真的很容易做到的，不难。” “都说了我跟他不是那种关系！” 李春花一想到她现在过得这么惨，其中绝大部分都是因为那男的关系，就对他恨得牙痒痒。 现在王二狗媳妇还三番五次地提起那个男人，说他们是一对，更是让李春花气的七窍生烟，直接把人就往出赶。 第102章 不怀好意 “切，装什么装。” 被赶出来的的王二狗媳妇，站在魏家院子下面，朝着正门的方向狠狠的啐了口唾沫，“真把大家都当成三岁小孩吗？” 还说什么衣服是魏老大的……别搞笑了！ 当初魏老大意外去世，连葬礼都还没办完，她李春花就急吼吼得把家里魏老大相关的东西，能卖掉的卖掉，卖不掉的就扔掉。 被质问的时候，还理直气壮地说家里有死人的东西晦气，影响她养胎。 然后光明正大侵占了魏老大的屋子。 这件事情让李春花没少被红星生产队的人鄙夷，但李春花向来自我，也不把其他人的议论放在心上，依旧我行我素的。 现在时间线都往后推了大半年了，他们家里应该早就没了魏老大的东西。 退一万来讲，就算是真侥幸从角落找出了魏老大从前的衣服，单就李春花从前对魏老大那个不喜欢，甚是可以说是厌恶的态度，肯定早就想尽办法处理掉了。 怎么可能还会这么费尽心思去洗干净？ 一边说她跟村南头的那个人贩子没什么关系，一边又说对方在大清早没人的时候，来家里找她商量事情…… 拜托！一个结了婚的女人，自己一个人在家里，而且还是在大清早没什么人的这个时间点，你会让同村生产队不熟悉的成年男人，进自己家吗？ 这不就是摆明了让其他人来嚼舌根嘛！ 王二狗媳妇才不信李春花那什么有合作要谈的鬼话。 除了感情那档子事，一个男人跟一个女人还有什么能谈的？ 忍不住又骂了几句，说完之后王二狗媳妇忽然反应过来，立刻捂住了嘴巴，慌张地看了下四周。 发现周边并没有有什么人，她这些话应该没被听到，王二狗哥媳妇这才松了口气，拍拍胸口，往家的方向走了。 她先前跟李春花的来往比较密切，在外人眼里他们两个的关系，应该是还挺不错的。 现在生产队里大部分人都在等着看李春花的笑话，这个时候她要是在李春花家门口骂街，还被人听到传出去的话，那些人肯定会把目光又转移到她身上，开始议论她到底是为什么跟李春花闹成这个样子。 本身他们家里最近就不太平，已经被人们议论纷纷了，在生产队里行走的时候，没少被各种怪异的目光盯着。 最近好不容易因为李春花家的事，大家关注的重点都被转移了，他们家的日子安生了不少。 这好日子还没过上多久，王二狗媳妇可不想因为她的一时失言，就又变回了之前那种走到哪儿被盯到哪儿的样子。 不过—— 王二狗媳妇咬咬牙。 她今天来李春花家里，一是为了看笑话，二来是借钱。 但现在笑话没看尽兴就被撵了出来，钱也半个字儿都没捞着。 一想到赖子们给的最后期限马上就要到了，但她现在还不知道到时候要怎么应付过去。 王二狗媳妇就又烦躁起来，同时心里对于李春花也更怨恨了。 明明都有个那么有钱的姘夫了，借她点钱，就只是动动嘴皮子的事情。 而且再说，她借的又不多，而且也不是不还，李春花竟然连这点小忙都不愿意帮她，眼睁睁看着她要被那些赖子为难…… 亏得她先前还主动找李春花搭话，跟她交朋友，真是把她的一片好心喂了狗！ 王二狗媳妇打定了主意，以后再也不犯贱来主动找李春花了！ 对方是死是活都跟她没关系了！ …… 李春花正叮叮哐哐切着菜，突然传来了家里大门被推开的吱呀声音。 手中切菜的动作一顿，来人没有说话，但脚步声却越发清晰，显然是正朝着厨房的位置走来。 “都说了你的忙我帮不了。” 她以为是王二狗媳妇去而复返，放下菜刀转身回头，说话的语气里满是不耐烦，“你还回来干嘛？” 然而来的却不是王二狗媳妇，而是另外一张熟悉的中年男人的脸。 “看样子我好像来的不是时候。”男人冲着李春花耸了下肩膀，摊摊手，“或许我应该改天再来找你的。” 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男人却没有丝毫要走的意思，稳稳地站在原地。 “好啊，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倒是先自己给送上门来了！” 不能怪李春花生气，而是来的这人，正是住在村南头的那个人贩子，也是她名义上的奸夫！ 要不是因为他之前突然来她家，还被人看到，不然也不会那么多人相信，李春花给魏老二戴绿帽子，这件事情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在生产队里传开的。 而且他们两个之间明明是清清白白的，但因为这个人一直都不肯站出来解释，遮遮掩掩的态度，更是加深了大家的怀疑，才让她遭受到了这么多的舆论非议。 现在大家都还等着看她的笑话，结果他在这个时候又光明正大地来了她的家。 这不是明显给那些，爱在背后嚼别人舌根子的长舌妇，可乘之机吗？ 是觉得她被生产队的那些人，骂的还不够狠吗？ 想到这里，李春花的脸色更是难看的要死。 她拿起菜刀对着男人，“把我都害成这样，还有脸来我家？你可真是够厚脸皮的。” “那件事情我听说了，确实是我考虑不周全，给你惹来麻烦了。” 男人知道李春花是在指责自己上次来的时候，没有注意好隐藏，被生产队的人发现了，从而给李春花的声誉造成了影响，让她背负上了骂名。 但这件事情他也算是无辜的。 毕竟又不是他故意要这样做的，只不过是一时疏忽，才导致了这样的结果。 “现在事情已经变成这样了，你生气想要追究我的错，我也没什么怨言，但这样并不能解决事情，我来找你商量后续的，不知道你有没有意愿坐下来，跟我再谈一谈？” “谈一谈？” 李春花嗤了声，上下打量了男人一眼。 她冷笑，“谈话不应该是带着诚意来的吗？但是很明显，我并没有从你身上看到任何跟诚意相关的东西。” 更多感觉到的，是想要把她拉进泥潭，一起沉沦下去的不怀好意。 第103章 不答应 “真没想到我的形象在你这里，居然会这么差。” 人贩子笑了下，他上前来，想要夺走李春花手里的菜刀。 但李春花先一步觉察到了他的意图，利落避开，“有话说就站在那里别动，不然我可就不保证之后会发生什么了。” 菜刀是她昨天刚磨过的，刀刃很锋利，折射出凛冽的寒光，很有威慑力。 李春花知道眼前的男人不是个善茬，而且手段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比她多得多，而且心黑的程度也比她要严重的多。 更别提对方身高体重都完胜她，真要动起手来的话，李春花就是个被碾压的份儿。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李春花可不想让自己，陷入到那么被动的境地里。 加上之前对方来找她谈合作的时候，她可是因为这人说的话过于无耻，直接把他给撵出去了。 对于这种向来好面子的人而言，李春花这个举动无疑是踩在了他们的雷区上。 不管面上怎么想，心里肯定是对李春花恨嘚牙痒痒。 李春花不觉得对方能对之前的事情大度不计较，尤其今天还挑了这么一个时间点过来。 说不是打着被生产队里的人看到，从而给她添堵的想法，说出来谁信啊？ “行，那我就站在这里。” 人贩子举起双手，脸上是无奈却纵容的笑容，“只要这样能让你安心的话。” 李春花并没有因为他的好声好气,就放松了警惕。 她瞪着来人，“上次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那个事情我不做，做不了。” 李春花先前跟王二狗媳妇解释时，说到对方是来找她谈合作的，这话并不是假的。 只不过对方来找她谈的“合作”，不仅不是什么好的，反而是会被万千人唾弃谩骂的。 她和对方认识，是因为福姐的事情。 那个时候李春花就知道对方，如今不仅还在继续做着人贩子的生意，甚至还都混出了名堂，在这行里面都算得上是小头头了，手下跟着不少的小弟。 平日里的拐人拐孩子什么的，他都不用参与。 只用让手下的小弟去做，他坐享其成就行。 但这行毕竟是犯法的，国家也在大力整治着，甚至还有不少人在干了几年后，自己结婚成家就想脱身上岸了…… 各种因素堆叠之下，人贩子手里的小弟是越来越少了，生意也越来越难做，能挣到的钱比起先前来也是大幅度缩水。 因此他一直都在想方设法的拉人，寻找着各种可能成为他同伴的存在。 然而人也不是这么好找的。 首先第一点就是要知根知底，嘴巴紧，不然要是把条子的卧底招进去，又或者找了个喜欢喜欢嘚啵跟别人分享秘密的大嘴巴，他们立马全部完蛋。 而第二点就是心要狠，不能对其他人有太多感情，最好是把他们都当成空气一样。 不然他们拼死累活才找来了货，结果转头就得知因为手下心软，被货的眼泪打动，然后把货给放走，这让他们到哪里去讨公道？ 李春花当初找上他，要卖掉福姐这个亲侄女，人贩子就觉得这女人够狠的。 后来多番接触之后，发现了李春花嘴巴也挺严实的，加上他现在被盯上，需要一个名义上的妻子来躲避调查。 而李春花又长得还不错，最重要的是背景也还算干净。 于是他先前对李春花提出的“合作”，就是邀请李春花成为他的同伴，然后和他假结婚。 当然假结婚也是有好处的，他的钱、他的房子……甚至是他所拥有的一切，都可以分一部分给李春花。 他本以为李春花跟魏老二都分居两地，两个人的感情应该很差才对，甚至李春花能卖掉福姐，家里肯定是缺钱、喜欢钱的。 现在听到他提出了这么优渥的条件，人贩子觉得只要李春花不傻，怎么都舍不得拒绝。 可他没想到的是，李春花还真就拒绝了他。 甚至还以她不会离婚为由，把他给赶了出去，让他当时可是又生气又郁闷。 心里还在琢磨着是不是他在李春花面前表现得太没脾气了，从而让李春花有些蹬鼻子上脸，竟然都敢给他脸色看。 结果还没等他喘口气，想出个一二三来，后脚就被告知他去李春花家的事情被人看到，而且闹大了！ 魏老二从县城回来后，更是直接和李春花离了婚，半点儿拖泥带水都没有！ 人贩子觉得真是连老天爷都站在直接这边。 于是在等了几天后，他才又重新来找李春花。 他觉得这几天的时间，应该够让李春花想清楚自己要的到底是什么，也足够让她后悔拒绝掉自己当初的提议了。 但人贩子没想到的是，他听来的依旧是李春花的拒绝。 “你不是想赚大钱吗？跟着我，要不了多久你就会成为人人羡慕的富婆，甚至还有可能赚到比吴老四家更多的钱。” “我是讨厌那个扫把星，才想要把她给卖掉，但是别人家的孩子跟我无冤无仇，我为什么要去针对？” 想到这里，李春花下意识垂眸，视线落在小腹处。 这里也曾经有一个孩子，只可惜没能出生到世界上来。 失去孩子的痛苦，应该没有人会比她更懂了。 “我是想要钱，应该说谁不想要钱，但不是因为想要钱，就能够背叛一切的。”李春花道，“孩子这件事情，我做不到，你还是另找他人。” 说着，她边挥舞起手中的菜刀，再一次把人贩子从家里给赶了出去。 …… 人贩子去李春花的事，很快就被人看到传开了。 “真的假的啊？他现在居然还敢去李春花家，而且还是这么光明正大？” 林美娥吃过饭，暂时还没到上工的时间，就跟附近几个关系不错的邻居站在路口说话。 从他们口中得知了这件事情后，林美娥顿时就乐开了花，脸上的笑容根本遮都这不住。 大家也都知道，他们家跟李春花家的关系不太好。 如今见林美娥这样幸灾乐祸，也不觉得意外，甚至还有些为了看热闹，故意在林美娥面前添油加醋，说李春花的坏话。 第104章 亏大发了 “先前还在嘴硬说什么，她跟那男的不熟……不熟会大清早就去她家里吗？ 而且面对大家质疑的时候，那男的不仅不出来解释，现在还光明正大去了李春花的家里，他们两个要是没一腿，谁信啊！” “就是说啊，那男的在咱们生产队的名声可不怎么好，出来行走被骂都是小事情了，搞不好还会被打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那男的在生产队里面走动了两次，而且两次都是为了李春花……这就算是没动真感情，起码也该是有了好感？” “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有点心疼魏老二，当年为了娶个媳妇，魏老二闹出了多大的阵仗啊！ 而且结婚这么多年，李春花没少给魏老二、给魏家找麻烦？ 但是魏老二一直忍着、让着、包容着，一片真心都给了自家媳妇，结果换来的是什么？媳妇趁着他不在家的时候偷偷找了人，给他戴了顶绿油油的大帽子，甚至那奸夫还是咱们生产队里名声最臭的那个！” “拉到，李春花不是什么好人，难道他魏老二就是吗？他可是被魏老大这个哥哥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到的，当初娶李春花的彩礼，还有那个玉坠子，都是魏老大想办法弄妥的，魏老大这个大哥对他有够好了？够仁至义尽了？” “结果你看他做了什么：魏老大死后，纵容李春花在魏老大葬礼还没办完的时候，就把他的旧物丢的丢、卖的卖。 而后又想尽办法把福姐这个亲侄女，撵出家门，扔给别人家抚养…… 李春花是挺坏挺恶毒的，但他魏老二默认李春花做这些的时候，就没想到过他哥当初对自己有多好吗？心里就不会有着一丝一毫的愧疚吗？” “要我说他们家也是活该！当初一个劲儿地骂福姐是灾星，克死爹妈会给他们家带来霉运的扫把星。 但谁能想的到，反倒是福姐现在的日子越过越好，他们俩的日子是越过越磕碜了。 倒霉的事情一桩接一桩，甚至现在两个人都闹离婚了。 而且先前李春花流产的时候，医生不是说她的体质不容易受孕吗？要我看她能怀孕可都是福姐的功劳！ 不然怎么会把福姐赶出去后不久，李春花就流产了，没保住这个孩子呢？” …… 林美娥本来只想安静听他们嘲讽李春花，结果谁知道后面话题，又歪到了福姐身上。 不仅夸他们卫家有先见之明，养了福姐，甚至还有人跟她说，看能不能让福姐给他们家的孩子定个娃娃亲。 我呸！ 林美娥面上不显，内心白眼都快要翻上天了。 也不看看你们家那些孩子，都是什么歪瓜裂枣，长得一个比一个黑，还一个比一个丑，性格不怎么懂事，家里还兄弟姐妹一大堆。 福姐现在可是他们卫家的宝贝疙瘩，怎么能送到这样的人家去受罪？ 没了再跟这些人说下去的欲望，林美娥用福姐年龄小，把这茬打发过去后，转头回家就把这件事情告诉给了林晓玲。 并且叮嘱她，千万不要给福姐定娃娃亲什么的。 他们福姐以后是要有大出息的，就算是真要找夫婿，那也得去大城市找，怎么能找他们生产队这些在土里刨食的？ 林晓玲被她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逗得失笑，紧张兮兮的样子，简直比她这个当妈的还要夸张。 “这种事情我当然是知道的，我跟建国都商量过了，福姐的婚事肯定是由她自己做主的，我们不会干预的。” “不干预也不行。”谁知林美娥听了她的话之后，连连摇头，“福姐那么单纯，万一日后要是碰到了个欺骗感情又善于伪装的渣男呢，咱们这些当家长的必须把关子，要不然日后福姐在感情里面受伤了怎么办，我可见不得福姐哭！” “也是。”林晓玲也想到了这画面，深有同感地点点头。 于是两个人针对着未来可能出现的夫婿，进行了深入友好的交流。 卫建国还没进堂屋，就听到了从里面传来的自家媳妇，和大嫂讨论的声音。 尽管他觉得福姐现在还很小，她们两个人谈论这些明显为时过早，但毕竟有备无患。 而且谁知道那个要把他宝贝女儿拐走的混小子，说不定某天就冒出来了，早点做打算也是挺好的。 没有打扰两人，甚至还拦下了想要一起进屋的卫学文兄弟几个，让他们也别去打扰。 卫学文虽然不知道里面在谈论什么事，但他对自家妈妈的脾气，还是很清楚的，要是正说在兴头上的时候被外人打断，那可是分分钟要变身母老虎吃人的。 他们兄弟几个先前可没少因此，被打屁股或者打手掌，所以还是算了。 “乖。” 卫建国见几个孩子都没有什么异议，笑着摸了摸他们的头。 然后用自己在山上砍到的竹子，给他们做了点竹蜻蜓之类的小玩意儿。 孩子们有了新玩具后，很快就把之前的事情忘到了脑后，高高兴兴地拿着竹蜻蜓出去找朋友们玩了。 卫建国笑着看他们离开，简单收拾了下工具和残渣。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这才进屋去，对着林晓玲和林美娥说道，“我先前去山上的时候，碰到了卖鸡崽的那个人，他家里最近又孵化了一批小鸡，问咱们家要不要再买一点，看在熟人的份儿上，可以便宜一些。” 听到他说出来的价格，林美娥率先点头，“确实挺便宜的了。” 他们之前买鸡崽的时候，价格就已经挺便宜的了，但现在的价格比当初还要低了一些。 要是现在错过了这个村儿，以后十有八九可就再赶不上这个店了！ “可是这个价格卖的话，他们家不是亏大发了吗？” 林晓玲记得清楚，上次买鸡崽的时候，对方给出的价格就已经比市价要低一点。 现在给卫建国的价格比之前的更低。 大家都是农民，挣钱也都挺不容易的，林晓玲实在有些担心。 “他们是打算转行做其他的了，才想尽快把手里的这些鸡崽处理掉，不然这些鸡崽留在手里，光饲料就是一笔大开支。” “原来这样。”林晓玲放心了，“不过这件事情，还是得去问问妈……” 后面的话她还没有说完，便看到卫学武慌慌张张跑了进来，“妈，咱们家的鸡少了！” 第105章 鸡丢了 似乎是觉得自己的描述不太准确，卫学武很快又换了个说法具体补充，“不对，是咱们家的鸡丢了！” “鸡丢了？”几人都是一愣，先后起身，跟着他就往外面走，“你确定是丢了？院子的其他地方都找了吗？” 他们生产队里大多数人家养的鸡，都是散养的，不会特意去修建专门的鸡舍，卫家自然也是一样的。 只不过放任他们到处跑的话，会把整个院子都弄得很脏，到处都是鸡屎不好处理。 于是卫家在后院里用篱笆圈了块地，把买来的鸡崽，都放在里面养着了。 只是鸡崽前期长得挺快的，加上他们家那个篱笆也不是特别高，偶尔就有那么零星几只，侥幸能从里面跳出来，在院子里到处撒欢。 先前就有几次，他们以为鸡丢了，结果鸡只是跑到了角落里藏着了，等喂食的时候就从那个犄角旮旯里自动跑出来了。 现在听到卫学武这话，他们下意识就以为又是这样的情况。 “院子都翻来覆去找了好几遍了，是真的丢了！” 卫学武一边带着他们往鸡舍走，一边给他们说着现在的情况，“而且不是丢了一只两只的，有四只都丢了！” 四只可不算是个小数目了，更别提他们家本来就只买了十二只。 就这在他们生产队里面，已经算是买的挺多的了。 毕竟鸡崽价格虽说不太贵，但要把一个鸡崽养大，直到他们能够下蛋，少说也得三四个月，多数情况下都是半年。 而这段时间要给鸡喂的饲料，加起来也不是笔小数目了。 卫家当初定下十二只这个数字的时候，一是买多了卖家给的价格便宜，二来就是他们家好久都没养过了，担心经验不足会出现鸡崽中途死掉的情况，以至于最终的成活率不高。 结果谁知道现在养的好好的，鸡崽也都长大了不少。 眼看着就再养一段时间，就能够下蛋的时候，突然三分之一的鸡给丢了，这让卫家人怎么还能坐得住？！ “一开始我也以为咱家的鸡，又从篱笆里飞出来，不知道藏在院子的哪个角落里，但是我跟爷爷都把咱们家的院子翻来覆去找了好几遍，连根鸡毛都没找到。” 他们就差掘地三尺了！ 饶是都这样了，但还是一无所获！ 那四只鸡愣是半点儿影子都没看到！ “这怎么可能？”从堂屋到后院的距离不长，说话的时候，几个人就已经到了院子里。 卫红旗正在弄着篱笆，看见他，林美娥忙问，“爸，咱们家的鸡真丢了？” “嗯，丢了。” 把篱笆栅好，卫红旗这才转过身来，冲着他们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我也是刚刚准备喂鸡的时候，才发现的。” 除了最初刚买回来的时候，他们喂鸡的时候还会数一下，看会不会有被漏下的。 现在时间长也都熟悉了，都是大概扫一眼，确定八九不离十就行。 就算侥幸有跳出篱笆的，听到喂食的动静后，就会从暗处钻出来，又扑棱着翅膀，想尽办法再飞回到里面去。 卫家人也知道他们这篱笆的高度有点不太行，最近正在琢磨着加高的事情了。 只是还没有足够的时间来实施，结果今天卫红旗来给鸡喂食的时候，就发现少了四只鸡。 “其实我一开始我还没细数，就只是觉得数量看起来不太对，可能又有鸡从篱笆里跳出去了，结果都等我喂完食了，那些鸡还没有出现，我有些慌就数了下个数，这才发现少了四个！” 如果只是少了一只的话，他也挺多就是有点担心，谈不上慌张。 但现在一口气少了四只，而且在他跟卫学武两个，都把后院找完了之后，依旧没有发现这四只鸡的去向时，这才着急起来。 让卫学武去喊了卫建国他们来，想要问问他们知不知道点情况。 “昨天我喂鸡的时候数量还是够的。”林晓玲道，“今天早晨喂的时候，倒是没数过，不过就算是数量不够，应该也只是差了一两只，不会有四只这么多。” 他们家鸡在喂食的时候，都是挤成一团的，何况十二只也不算少了，都聚在一起还一直乱动，数的时候都容易花眼。 更别提林晓玲还只是粗粗地瞄了一眼，根本就没有去好好数过。 因此她也不清楚到底是缺了还是没缺。 “那就是说至少有两只，是在今天丢的了？”听着她的话，卫红旗摸着下巴推测说道。 他们家今天并没有外人来，而且一整天家里都有人，不存在被街坊邻居偷走的可能，反倒是更像黄皮子这种野畜干出来的事。 毕竟就这玩意儿之前在他们生产队里，就袭击过不少人家的家禽，现在再来他们家偷几个鸡，也是能够解释得通。 “大概是黄皮子悄悄溜进来，把那几只鸡当食物吃的了，这是目前可能性最大的。” “这该死的黄皮子！”林美娥闻言，立马就骂了起来，“偷谁家的不好，偏来偷咱们家的！” 鸡的价格不贵，但那也是他们拿真金白银买来的东西。 更别提还喂了这么久，要是被黄皮子只偷了一只，那林美娥虽然生气，但还是能够接受的。 可现在他们家的鸡被偷走了四只！ 那可是足足四只啊！ 等于说把他们家三分之一的鸡都给偷了！ 他们买鸡花、喂鸡，加起来可是花了不少钱。 现在还没等到它们产蛋赚钱，结果就先被黄皮子给吃了一小半，这买卖都亏到家了，林美娥怎么能咽的下这口气？ “爸，咱们家以后养条狗，就养那种能看家护院的大狼狗，我就不信之后还敢有黄皮子敢来咱们家再偷鸡！” 卫红旗想了想，道，“但远水解不了近渴，养狗肯定是得从小养的，咱们队里现在好像没有人家里有刚生下的小狗崽。” 他也觉得养狗是个不错的主意，但狗对主人大多忠诚，半途抱回来养肯定是喂不熟的。 别说替他们看家护院了，不咬他们一口都算是极好了。 “咱们队里没有，不代表其他队里没有，只要您跟妈能点头同意养，回头我就能去找个回来。”林美娥道，这对她来说并不是个难事。 “那你就去找。” 第106章 自己跑的 得到卫红旗的同意后，林美娥便风风火火地出门找人联系去了。 他们家里管家的虽然是高秀菊，可一旦只要卫红旗做了决定，高秀菊就会去全力执行，不会再提出异议。 其实林美娥早就想养个狗了，一是她本人挺喜欢狗的，二来就像是刚刚说的，只要家里有条狗在，那黄皮子就不敢太过于放肆了。 这么一想，心里可就舒服得多了。 更别提狗的眼睛和耳朵。可比人类的要灵敏的多，先前王二狗夫妻俩时不时地就趴在墙头上盯着他们家，他们很少能有抓个正着的时候。 以后要是养了狗的话，他们家的动静，肯定瞒不过狗的耳朵，到时候敢再趴在墙头上盯着他们家，肯定会被他们家的狗给抓个正着！ 说不定还能够直接把他们，从墙头上给吓下去呢！ “养狗？” 高秀菊从外面回来，听到这个话题她微微蹙起了眉头。 倒没有第一时间表达出自己的意愿，而是道，“我觉得这跟养狗可能是有点关系，但应该不是主要原因，你们把丢鸡的情况详细和我说一说。” 她娘家那边有个哥哥，家里最近添了孙子，又正好赶上了她那位哥哥的八十大寿，于是那家人就热情邀请高秀菊过去，就当是陪陪老人了。 高秀菊一想到他们两个人年龄都大了，再加上距离挺远的，都已经两年多没见过了。 虽然不想说一些丧气不太好听的话，但是未来的日子是最说不准。 如果再不抓紧时间，去见见她那位哥哥，日后在想要见，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更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 于是高秀菊昨天就被接到那位哥哥家里去了，今天和哥哥一起过完了寿辰才回来。 对方还想让她，在那边住一段时间，好好地跟家里老人叙叙旧。 但高秀菊担心家里会出事，而且又马上要到农忙季节了，就打算先把自家的事情给忙完了再过去。 结果谁知道一回家，就被告知家里的鸡不仅丢了，甚至还丢了四只的噩耗。 她倒不像家里一面倒的，把这罪责归咎到了黄皮子头上。 虽说黄皮子也吃鸡，但那都是在找不到其他食物的情况下，家养鸡才会变成他们的代餐。 平常有东西吃的时候，他们很少会去村民家里冲着鸡下手的，大多都是抓一些老鼠来吃的。 听完卫红旗以及几个儿子儿媳的话，高秀菊又让他们带着自己，去篱笆那边看了看。 仔细检查了好几遍，这才在临近后墙角的地方，发现了几根鸡毛，以及一个不太惹眼的洞。 “说不定是从这儿跑出去的。”高秀菊拿着那几根鸡毛，对着他们说道，“这个洞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但却正好可以让咱们家的那些鸡从里面通过。” 那是个成年人拳头差不多大的洞，如果是一直处在产蛋期的鸡，肯定是过不去的。 但现在他们家的鸡也仅仅是摆脱了幼崽，目前还在成长期，体型并不大，想要从这里转过去也是轻而易举。 “这个我之前居然没有发现。” 卫红旗看到了那个洞，蹲在那边看了看。 待发现洞口外面还落着零星的几根鸡毛后，他也认同了高秀菊的说法。 “看样子确实有很大可能是自己跑出去的。” 他在院子里没有发现任何的血迹，以及打斗过的痕迹，先前卫红旗还以为鸡被黄皮子咬死，然后再被拖走了。 但照着现在的情况来看，恐怕还真是他们冤枉了黄皮子。 毕竟能来他们生产队熟练偷鸡的黄皮子，怎么也得是个成年的？ 黄皮子倒是可以通过这个洞，钻进来钻出去，只不过也就是刚刚能够它一个通过。 如果还把鸡带着，叼在嘴里的话，是完全没办法从这里通过的，想要走就只能从其他的地方绕路。 可要是黄皮子绕路了，鸡毛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很明显，他们家的鸡在从篱笆里面跳出来后，不知道怎么的就找到了这个洞，然后就十分顺利地从这个洞给逃跑掉了。 “就是不知道是跑到了别人家里，还是掉出去，已经被淹死了。”高秀菊叹了口气。 他们家跟后街相对的人家，中间隔着条河，而外面又只有极窄极窄的一条路，差不多就手掌那么宽。 而他们这一条街养鸡的人不少，家里样貌养狗的人也不少，甚至还有不少的人家连后院墙都没有，只是用一些木头简易做了栅栏，从而阻挡别人的进入。 “也说不定是被谁家的狗给吃了呢。”卫红旗接了一句，“不过该找还是要找一找的，说不定就找到了。” “但就算是有人捡到了的话，应该也会说没捡到，根本不愿意还给咱们的。” 不是林美娥把人想的太坏，而是自我代入一下，谁愿意把到手的好处，给吐出来还回去啊？ 明明是你家的鸡自己跑到我们家来的，又不是我们家从你们家里强行偷回来的。 而且每个人家里养的鸡也都大同小异，基本上没什么区别。 你又要怎么证明这是你家的鸡，而不是我家的鸡呢？ “是有这个可能，不过在没有去试试之前，就先别说这些丧气话了，说不定就会有人给呢？这世上再怎么说，也还是好人占大多数的。” 林美娥没有说话了，只是在垂头的瞬间，撇了下嘴角。 显然是对高秀菊这话，有些嗤之以鼻。 高秀菊知道自家大媳妇本来就是这么个性子，根本改不过来，也就没有说什么。 而是让几个儿子和儿媳分头，先去跟他们处在一个方向上的邻居们都问一下，看能不能有所收获。 “而且说不定只是别人捡到了，但因为不知道是谁，又怕被冒领，这才等着他们上门去找呢。” 高秀菊对着自己的几个儿子儿媳分了任务，本来她也是想要去找的，但因为她才刚探亲回来，路上就已经很累了，几个人都默契地让她休息。 出了卫家的门，林美娥才对他们道，“我往东边走，你们往西边走，咱们尽量快一点。” “嗯嗯。”林晓玲他们没有异议。 第107章 你敢应吗？ 从西边开始的话，林美娥第一个要去的就是王二狗的家。 她没记错的话，这家伙的家里也是没有后院墙的，甚至连挡一挡的栅栏都没有，大部分就光秃秃地暴露在了对面人家的视野里。 对方屡屡找他们家的麻烦，处处跟他们家的人过不去。 现在要是知道他们家丢了鸡，现在还在大肆寻找，肯定会说出不少刺耳的话语来。 如果交给林晓玲和卫建国的话，林美娥觉得他们俩可能不一定说得过王二狗媳妇那个没皮没脸的，于是她就决定自己上了。 至少她无论是在骂人还是在打架上，都要比林晓玲强上不少的。 王二狗家的门没有关严实，只是虚掩着。 林美娥推门进去的时候，正好撞上王二狗夫妻俩坐在后门口，小声嘀咕着什么。 “鬼鬼祟祟地躲在家里，在商量什么事儿呢？见者有份儿，让我也听听呗。” 见有外人过来，而且还是他们最讨厌的隔壁家的那个林美娥时，王二狗夫妻俩立刻就止住了话茬，纷纷瞪着林美娥。 “你来干什么？” 王二狗媳妇更是刷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气势汹汹地往林美娥身边走，“我们家这座小庙可容不下您这么尊大佛，要是有自知之明的话，就自己快点走，否则别逼我直接跟你动手。” 这话说的可是很不客气，甚至在说这些的同时，王二狗媳妇还顺手抄了个扫把。 “都说人在心虚之下，情绪会表现得特别激烈，你现在这么激动，该不会刚刚是真的在谋划一些不好的事情，然后被我逮了个正着？” 王二狗媳妇越是生气，林美娥就越是不想走。 干脆还大大方方，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你要是敢打就打，反正马上就到农忙时候了，我也正不想去地里干活。 你要动手的话，最好下手狠一点，把我能打骨折或者什么的，这样我不仅能够顺理成章地躲过干活，甚至吃饭什么的还可以有人伺候……” “哦对了。”似乎是想到什么，她又补充，“当然我是在你家里受的伤，我的医药费理当也是由你出的，不就过你家现在的情况，还能有钱来赔我吗？” 话音落下，林美娥便好整以暇地看着王二狗媳妇，然后摊开双手，“来呀，打我呀。” 王二狗媳妇咬咬牙，拎着个大扫把过来。 林美娥丝毫不怕。 最终王二狗媳妇只能愤愤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如果是以前的话，她说不定确实就冲上去跟她拼命，但是现在他们家的情况大，家都有目共睹，确实是再没有多余的钱来供她挥霍了。 而且按照林美娥的性子，要是她真的动了手，哪怕最后只造成了一点点的小伤，林美娥也能把这件事情无限夸大，然后加油添醋传遍整个生产队。 王二狗夫妻俩现在在生产队里的形象，已经很差了，都快赶上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要是再闹出这么一件事情来，到时候处境，肯定还会比现在要更加糟糕。 他们两个如今还没找到新的去处，暂时还要继续留在红星生产队的。 甚至还得去上工，赚工分，因此并不能把最后一点好感，也给弄没了。 “不干什么，就是想问问你们家有没有多余的鸡。” 林美娥甚至翘起了二郎腿，“我们家今天有几只鸡，偷偷从墙角的洞洞里跑了，你们家就在我们隔壁，而且鉴于咱们两家过往的事情……这不，第一个就想到了你们家，所以才过来看看。” “你怀疑我们偷了你们家的鸡？” 这话里的潜台词，只要不是个傻子，就都能够听得出来。 无非就是说他们家因为以前的矛盾，这才故意从他们家偷了鸡，藏在自己家里圈养。 王二狗直接翻了个白眼，“说白了，不就是心疼你们家丢的鸡，然后想要从我们这边拿走我们的家，来给你们家充数？ 我告诉你林美娥，别把人当成傻子，小心我直接去找郭队长告状。” “偷没偷，你让我去数一下你们家鸡崽的数量就行了。” 林美娥道，“你放心，我知道你们家里养的鸡的具体数目，如果不是的话，我立马就走人，可如果要是被我抓到了数字比这个多的话……就别怪我要去找郭队长来主持公道了。” 王二狗问，“那你倒是说说,我们家有多少只鸡。” 林美娥说了个数字。 王二狗夫妻俩对视一眼，没想到林美娥还真知道。 “咱们生产队养鸡的人家，基本上都是从同一个人手里买来的鸡崽，想要打听到谁家买了多少只鸡，实在是件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事情。” 林美娥站起身，活动了下脖子，“现在能让我去看看你们家的鸡了吗？” “可以。” 思忖了片刻，王二狗媳妇点头，“不过我要你保证，如果数目是我们家原来那个的话，那就证明是你错了，是你在冤枉我们，我不仅要你向我道歉，还要你赔偿你污蔑我的损失。” 林美娥听到她的话，有些讶异地盯着王二狗媳妇。 随即便笑了，“几天不见，说话的口吻倒是跟那些赖子越来越像，要钱就要钱，整什么冠冕堂皇的借口。” 要她赔偿，不就是想要借机讹她一笔吗？ 这理直气壮的霸道作风，可不就是跟他们生产队里的那些个赖子一模一样的。 “没错，我就是要钱，你敢答应吗？” 王二狗家最近情况拮据得要死，拼命想着办法赚钱和攒钱，然而不仅一无所获，甚至还离那些赖子定好的时间越来越近。 王二狗夫妻俩现在内心，正是万分焦急的时候。 谁让她林美娥在这个时候撞上来了？ 而且还跟他们家是仇人，趁机敲诈一笔，王二狗夫妇完全心安理得。 林美娥磨着后槽牙，在她的印象里王二狗夫妇可不是会演戏的人。 如今在面对她追问的时候，能这么镇定自若，恐怕那几只鸡，是真的不在她家里。 当然最重要的……林美娥才不想给这俩人送钱。 第108章 没找到 成功吓唬走了林美娥后，王二狗媳妇这才松了口气。 一直确定她走远了之后，这才重新回到家里，关好门拍了拍胸口压惊，“真是紧张死我的了。” 如果刚刚林美娥不走，而是要跟她硬刚到底，非要去看他们家养的鸡的数量的话，那么现在估计真的就要被她给抓到小辫子，从而各种阴阳怪气了。 “幸好咱们先前排练得不错，没有被她看出来。”王二狗接着说话。 事实上，林美娥猜得没错，他们家确实捡到了几个鸡，而且还是莫名其妙就自己跑到他们家后院里的。 一开始王二狗夫妻俩根本没发现，还以为是他们喂了鸡之后，忘了关鸡笼的门，让鸡给跑出来了。 结果后面一数，直接多出来了四只！ 为了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王二狗夫妻俩更是来来回回数了好几遍！ 发现是真的多了四只鸡，他们顿时高兴起来。 觉得这是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他们家过得这么艰辛，才特意给了他们家这么个大惊喜。 不过很快的，他们就听到了隔壁的动静。 两个人偷听了许久，这才发现他们家多出来的这几只鸡，似乎都是从卫家那边跑过来的。 这个认知让王二狗夫妻俩是更开心了。 他们家跟卫家不对付已经很久，但最近这段时间以来，一直都是他们家在倒霉，而卫家的日子却越过越好。 甚至在他们想要报复回去的时候，计划了那么多次，也一次都没有成功过，反而吃亏受伤的还是他们。 这本来就让王二狗夫妻俩够生气的了。 现在好不容易老天爷终于站在他们这边一次，让他们有了些出气的畅快感，怎么可能会愿意把鸡还回去？ 他们又不是傻子！ 王二狗夫妻俩商量过后，是打算下午就去想办法，把那四只鸡给处理掉的，不然很有可能夜长梦多，被卫家人发现而找上门来。 他们的演练本来是针对碰上卫家人要怎么办，谁知道他们还没来得及出家门，林美娥就先上门来了。 好在是林美娥也舍不得掏那笔钱，这才给他们成功忽悠过去了。 “卫家现在找不到那几只鸡，应该会很着急，咱们还是得尽快处理掉，要不然他们在其他地方没找到，最后肯定又会回过头来找我们的。” 王二狗媳妇说道，“对了，你的腿不是快好了吗？咱们就用换药看医生当个借口，明天去镇子上把那几只鸡给卖掉？“ 这倒是个正当的理由。 他们生产队里是没有医生的，想要看医生就得去镇子上。 王二狗的腿现在也差不多快好了，正好可以根据这个机会去镇子上，然后名正言顺地卖掉。 “既然是要卖鸡的话，那咱们要不要多来几只？” 王二狗对于自己媳妇的说法很赞同，甚至还提出了一个新的建议，“要不我们直接再去偷几只过来？明天好多带点去镇子上卖？” 反正去镇子上的话，就得一大早出门。 这样隔壁的卫家就算是发现家里面的鸡少了，想要来他们家找也是没可能的，根本找不到的。 “好是好，可他们家有后院墙，根本不好偷啊。” 如果是跟他们家一样，后面没有院墙，而是那种用木头顶起来的简易栅栏的话，倒还很好解决，可后院墙的话…… 就算是再低，王二狗媳妇一个女人也翻不过去。 王二狗倒是应该可以，然而问题在于他现在的腿脚，还没有好利索，本来就已经行动不便了。 要是翻过去的时候，再不小心崴到脚的话，那岂不就是雪上加霜了？而且还增加了被卫家人发现的可能。 “那他们家的鸡是怎么过来的？” “不知道。” 王二狗媳妇也很惊奇，这鸡到底的为什么才会跑到他们这边的，不过—— “卫家人都已经发现他们鸡不见了，肯定也知道鸡是怎么丢的了，今天一定会加强防御，咱们如果贸然动手的话，将来很有可能反而受伤的是我们，要不就还是这么算了。” 反正都已经赚了四只鸡了，要是再贪心一些的话，搞不好还会把这四只鸡给赔出去！ 王二狗想想也觉得媳妇的话有道理。 毕竟他们家现在的情况，实在是容不得他们在出现任何漏子了。 万一要是更多的鸡没偷到，反而还把自己给折进去了的话，那可就倒霉大发了！ 王二狗夫妻俩在多番纠结过后，还是达成了一致意见，觉得这件事情就先这么算了。 至少先把那几只跑到他们家里的鸡给卖掉，换成到手的钱再说。 卫家。 “我跟建国把咱们这一行的人家齐齐问了，家里根本没有多出来的鸡。” 林晓玲是挨家挨户的问，并不是谁家没有鸡就不去问了。 毕竟现在的情况，那几只鸡在谁家都有可能。 “大部分人都让我门去看了他们家的院子，以及养鸡的地方，少数人虽然不愿意，但应该也没有说谎骗我。” 在她说完后，卫建国也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林晓玲的说辞。 然后两个人一起看向了林美娥，”嫂子，你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也没有。”林美娥摇摇头。 虽说他们在出门之前就知道，那几只鸡很有可能是会找不到的，但是没想到这一路上碰到的麻烦也不少。 平日里关系还算是不错的邻居，在听说他们家丢了鸡之后，要么对她抱有着警惕怀疑，觉得她在说谎，想要趁此讹走他们家的鸡。 要么觉得她家里的情况不太好，高高在上的鄙夷起来，反正态度让林美娥觉得挺窝火的。 “不过我还是觉得咱们家的那几只鸡，最有可能出现在王二狗的家里。” 她把自己在王二狗家里遇到的事情，给林晓玲他们讲述了一遍。 听完林晓玲的话，他们虽然赞同林美娥的想法，但也不得不承认。 王二狗家里这做法是损了点，但也是人之常情。 “没有证据的话，就先别去了，反正他们家就在咱们家隔壁，有什么动静，咱们也是最好得知的了。” 高秀菊听完回答，“现在就先把目前的情况处理一下，别让其他的鸡再跑没影了就行。” 他们家现在已经损失了四只鸡了，要及时止损才行。 第109章 鸡笼 “要我看咱们干脆弄个鸡笼，然后再把这些鸡都关进去。”林美娥说道，“弄个鸡笼多省事的。 平时他们就呆在笼子里面，不仅不会满院子跑，然后拉屎让我们收拾。 甚至只要咱们关好了笼子，他们就算是想要出来，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不会再丢了。” “主意是不错，但是一般关在笼子里养的鸡，大多都是喂的饲料？” 林晓玲问，“而咱们家的鸡，先前在外面不受拘束惯了，要是陡然间都关在笼子里面的话，会不会整天都在叫？吵得咱们受不了？” 动物也是跟人一样的，先前习惯了一个环境，如果陡然换到另外一个环境里的话，很容易会出现无法适应的情况。 而且他们家里现在还没有鸡笼，真要把鸡全都放进笼子里的话，就要先去买鸡笼。 鸡笼一般都是铁丝做成的，他们家十二只鸡就算是丢了四只，现在也还有八只在。 更别提之后还要再买上好几只，鸡笼肯定不能买小了，得大一点才行。 但世上多数东西都有一个定则，那就是“越大”，往往就意味着“越贵”。 “吴老四家里不是有鸡笼吗？咱们去找找吴老四，让他找一下熟人，问题不就很好解决了吗？” 吴老四几乎可以算的上是他们生产队的万事通了。 毕竟能挣到那么多的钱，自然本身朋友就多，路子也多。 “那就让建国去问问看。” 因为家里的孩子玩得不错，卫家人跟吴老四的走动也频繁了不少。 两家人就经常待在一起聊天，也会去对方家里串门。 在看到他们家里买了不少鸡崽来养的时候，吴老四家里也买了一点。 只不过卫家他们是散养的，喂的东西也是根据家里的情况，千奇百怪什么都有：什么饭渣滓、野果子野菜什么的…… 偶尔的时候，也会让他们满院子跑，自己去找一些虫子什么的来吃，是真正的散养。 而吴老四家因为家里有钱，不仅弄了个鸡舍，还把鸡都关在笼子里，甚至从一开始就喂的是饲料，现在长得特别快。 卫建国前几天刚去吴老四家里串门过，看到了他们家的鸡笼，确实很不错。 因此见家里没什么事了，干脆就直接去了吴老四家。 让卫建国去，是因为卫建业刚刚被大队上叫走了，说是有事找他，家里现在就他一个男人在。 林美娥跟林晓玲再怎么也是两个女人，经常出入吴老四一个男人的家里，传出去了实在是不好听。 再加上吴老四还是个鳏夫，这要是走的近一点了，只要有人搞她，肯定会被唾沫性子给淹死的。 因此除了偶尔的时候，可能会去吴老四那边接一下自己家的几个孩子外，平常林美娥和林晓玲这对妯娌俩，是很少跟吴老四打交道。 顶多也就是在路上碰到的时候，打个招呼。 听说了卫家里发生的事情后，吴老四也皱起了眉毛。 鸡笼对于他而言根本不是个难事，他在意的是另外一点，“我觉得你们可以考虑给家里养条狗了。” 有条狗的话，就不用担心的这么多了，人就能稍微放松一点下来。 只要有个风吹草动的，狗就会先一步感知到，然后再告诉给家里人。 “大嫂去找了，也找到了合适的狗，过几天就抱回来了。” “那就好，我还想说如果你们要是找不到合适的狗崽子的话，可以找我，我可以帮你们安排。” 说着，吴老四便带着卫建国去了仓库，“本来都快忘了这件事情了，你现在提起，倒是让我想起来了，鸡笼这玩意儿，家里早些年买多了，这边还剩着一个。” 吴老四家里虽然也养着鸡，但是数量却不多，只有三只。 现在用的那个笼子对于三只鸡而言，就已经很大了，卫建国没想到吴老四这会儿带着他去看了一个，明显要更大也更坚固的一个笼子。 “这个放在我家里也没有用，你们要是不嫌弃的话，就拿回去用。” 吴老四指着那个笼子说道，“反正放在我们家里也就是落灰，而且还很占地方，此外再没有别的用处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这个光是去卖钱的话，就能够卖到不少钱了。” 这笼子又大，而且还是铁制的，就算是拿去卖铁，也能够挣到不少钱。 “害，给你就拿着，反正也不影响什么的。” 吴老四执意要送，但卫建国却不好收。 两人拉扯了许久之后，最终还是让卫建国以一个比较低的价格，从吴老四的手中买走了这个铁笼子。 “他要送就让他送，干嘛这么死心眼要买？” 林美娥对于这个笼子，也是比较满意的。 但是在听说了吴老四要送，卫建国却执意要买之后，林美娥顿时就来了气。 指着卫建国，觉得他的脑袋实在是有些问题。 明明不花钱就能够拿到的好处，结果现在还花了不少的钱，这让林美娥怎么能不生气？ 之前就觉得这个弟弟有够笨的，但她没想到人居然还这么的死板，真是都要气死她了！ “咱们家又不缺那点钱，但要是收了可就是个大人情，咱们家已经欠了吴老四不少的人情了，不能再欠了。” 林晓玲自然是站在自家男人这边的，面对林美娥带着些指责的话，她站出来辩解。 “正因为以往就已经欠了不少了，所以现在再欠一点也无所谓，根本不要紧。”林美娥道。 如果是之前没有欠过人情的话，那么他们要是从吴老四手里，拿下这个鸡笼的话，或许确实该好好商量一下。 但以往这种小人情他们就已经欠了吴老四不少。 反正一个也是还，两个也是还，那多一个少一个，又有什么区别呢？ “你这个逻辑就不对。”林晓玲皱着眉头，想要给林美娥解释。 正在这个时候，福姐他们从外面回来了。 两个人都不想在孩子面前争吵，于是就把这个话题先搁置到了一边。 前段时间，因为一直担心福姐会出事，所以林晓玲和卫家其他人，并不同意让福姐上山，大多数时候就只让她在生产队里面活动。 但昨天晚上卫家老三卫建民久违的回家了。 加上今天福姐也没什么事，就带着她出去玩了一趟，去隔壁镇子吃酒席去了。 第110章 猫还是狗 “这个果子很好吃的。” 福姐虽然觉得家里的气氛有些奇怪，但见家里的大人们想要跟她隐瞒，也就默契地没有再问起，而是把自己今天的收获拿给了他们看。 这果子是在他们吃完酒席回来的路上发现的。 卫建民觉得味道不错，这才给了福姐。 福姐只吃了一颗尝了尝味道，就把剩下的都带回来了，打算也要让家里人尝尝看。 “味道确实不错。” 听到妈妈和大伯母的话，福姐这才放了心，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来。 “那我去找学武哥哥，给他们也尝一尝。” 等福姐离开后，卫建民才问起自家两个嫂子，“我回来的时候，听说咱们家出事了？出什么事了？” 具体发生了什么，卫建民是不知道的，只是带着福姐回来的时候，偶然从邻居家的口中听到了一点儿自己家的字眼。 而且那些人一看到他的时候，就立刻闭上了嘴巴，所以才更是让卫建民好奇了。 “是不是魏老二家媳妇，还有隔壁那个王二狗媳妇，又来挑事了？” 卫建民这段时间虽然不在家里，但因为家里房间少，昨天晚上可是跟卫建国挤了一张床去睡，兄弟俩说了大半晚上的话。 卫建国把家里最近发生的事情，大多都跟他说了一遍。 而其中最让人火大的，无疑就是这两个人了。 本来卫建民就对他们俩没什么好感，现在听完自家哥哥的话后，对他们就更是厌恶。 如果不是因为他是男的，不好跟女人动手。 否则卫建民早就去他们家里扔石头算账了。 现在听到自己家里出了事，下意识也就怀疑到了这两家身上。 “这倒没有，只是咱们家的鸡丢了，在生产队里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 “鸡？” 卫建民挑了挑眉，满脸的疑惑。 在听了林美娥和林晓玲的解释之后，立刻道，“那现在那个洞处理了没？没弄的话，我去先把那个洞给堵上，咱们再说其他的。” 卫建民在县城里当过一段时间的泥水匠，修墙砌墙这种事情对他而言，实在来说简单。 而且工具家里也都有，真要做起来的话，分分钟就能够搞定。 “还没呢，家里就等着你回来弄。”高秀菊从外面走了进来，对着自家小儿子道，“家里放着一个内行的，我们这些外行就不瞎弄，惹人笑话了。” 自家母亲都给戴高帽了，何况卫建民看了那个洞之后，发现确实是个小问题。 于是拍着胸脯打包票，“包在我身上。” 卫建民很快就那个洞给补上了，甚至还趁着这个机会，还把后院墙可能会出现问题的地方，都给加固了下。 “这个洞看起来好像是老鼠弄出来的，并不是人为的。” 做好了这些后，卫建民一边收拾着工具，一边解释，“我觉得咱们家里应该养个猫，马上就要农忙了，到时候粮食收回来，老鼠也就多，咱们家里养个猫的话，到时候就不用担心老鼠的事情了。” 他们这种农村里，老鼠家家户户都有，只是多和少的区别而已。 “而且收完庄稼之后，不是还要交公粮吗？要是品相不好的话，咱们拿出去了跟人家一比，这不是在惹人笑话？” 老鼠多，粮食储存起来就不怎么容易。 哪怕他们会专门在存储的器具里，洒上专门针对虫子和老鼠的药粉，但这些大多时候也是起不到什么作用。 该被老鼠吃的粮食还是会被吃，该被虫子蛀蚀的粮食照样被蛀蚀。 高秀菊也觉得卫建民这话有道理。 但是—— “你大嫂已经跟人家说好了，过两天就会抱只狗回来养，要是咱们家里再养只猫的话，两个会不会打起来？” 在他们生产队里面，很少有人家里是猫和狗两只动物一起养，基本上都是只养一只猫，或者是只养一条狗。 会这么做就是因为猫和狗聚在一起的时候，往往都会打起来。 而这两个一打起来，就意味着家里的东西要遭殃了。 “啊？要养狗啊？”卫建民先前不知道这一茬，现在听到了之后愣了下，不过很快他就回过神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觉得如果两只从小一起养，都提早熟悉的话，应该不会打起来。” 他们这种小地方，老鼠一向很多，而猫向来就是抓老鼠的好手。 马上又就是农忙要收粮食了。 卫建民觉得对于他们家里而言，养猫的需求比养狗的，可能更重要一点。 “可是两个一起养的话，他们吃的也多。”林美娥也觉得猫比狗好一点，但是因为丢了鸡的事情，她觉得狗比猫可靠一点。 而且经常有猫动不动就给跑没影，再也不回来了，反倒是狗可以用链子一直都拴在家里，对主人忠心耿耿。 “我觉得还是只养狗比较好，狗抓老鼠虽然没猫那么在行，不过吓唬一下老鼠还是可以做到的。” 卫建民还是觉得养只猫比较好。 但因为他不常呆在家里，而且家里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他也谈不上清楚。 更何况林美娥又是他的嫂嫂，跟对方顶嘴也不好。 于是卫建民就不发表自己的意见了。 高秀菊没有立刻做主同意，而是征求了孩子们的意见后，决定猫和狗一起养。 反正他们家现在的情况，也算不上太差，而且农村的猫、狗也都挺好养活的，人吃什么，猫猫狗狗也就吃什么，他们家还是能够养得起一猫一狗的。 而且就算是猫跟狗最后打起来了，到时候也可以根据家里的情况，留下一个最重要的，然后把不那么重要的另一个再送出去。 这个做法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同。 正巧隔壁街有家人里的母猫，上个月刚生下了一窝猫崽子，数量足足有六个！ 那家人实在是养不起，但又不忍心把猫崽子给丢掉，最近更是逢人就在送猫崽子。 卫家人得知这个情况后，就从对方家里抱回来了一只狸花来养了。 听说卫家养了猫之后，李小环很快就过来看了，“真好啊，我也好像想养一只。” 可惜她奶奶碰到猫，就打喷嚏，他们家根本没办法养。 第111章 帮忙 李小环家里的情况，卫学文他们几个也是有听说过的。 她奶奶不仅不能碰猫，就连狗也不行，所以家里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没有养过宠物。 李小环先前不知道这点，路上碰到了个没人要的小猫就给带回家了，结果谁知道她把猫带回去的当天，她奶奶就突然病倒了，然后被送到了医院。 在那之后，李小环才知道了什么是“过敏”。 她奶奶就是属于对猫狗的皮毛过敏，而且还是比较严重的那种类型，接触多了可能会危及到性命。 老人本身年纪就很大了，进一次医院家人就要提心吊胆一次。 不过鉴于李小环也是不知道这点，才导致了这次的事情，李家人并没有怪她，只是叮嘱她不能再把猫猫狗狗带回家了。 李小环很喜欢她的奶奶，尽管李家人没有怪罪她，但她自己却因此很是愧疚，之后也没有再碰过猫猫狗狗，都只是远远地看着而已。 今天在这里没忍住摸了卫家的猫，一会儿回去之后，李小环还得洗手换衣服，要不然直接去见她奶奶的话，到时候又要出事了。 “你喜欢猫的话，以后就来我们家，想怎么碰就怎么碰。” 李小环家里的情况，卫家兄妹几人不说一清二楚，但也都是有所耳闻的。 见李小环是真的喜欢他们家的猫，适时说道。 李小环眼睛亮了，“哈哈，那可就这么说好了，不许反悔哦。” “骗你是小狗。” 得到了卫家兄妹几人的保证后，李小环这才开心了不少。 “啊，瞧我这个记性，光顾着和小猫玩，都快忘了我妈让我过来办的正事了。” 抱着小奶猫，李小环看了看四周，发现没有看到林晓玲和林美娥后，问福姐他们，“两个林阿姨在家吗？ 西街刘爷爷家的女儿要出嫁了，后天会在咱们队里摆酒席待客，我爸爸是负责这次酒席的总管。 现在人手不太够，我妈妈说两个林阿姨的厨艺都挺好的，就想问问她们有没有时间去帮帮忙。” 总管是白话，官方一点来说就是统筹，是一个人要负责把这次宴席的方方面面都得安排好，甚至哪里要是缺人了，你要是找不到人的话，自己还得顶上去。 尤其重要的一点是，当红白事上的总管，是没有钱拿的。 只不过这毕竟是个辛苦又累人的差事，真正忙起来的时候，连个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 因此在忙完了之后，主人家会给总管送一些礼物表示感谢，算不上是特别贵的，只是表达下主人家的心意。 总管都没有钱拿，那么来帮忙的人就更加不会有钱了，这些人也不会有专门的礼物，毕竟人太多了，真要挨个儿送的话，早就把家里给送光了。 不过来帮忙的人，是可以吃酒席的。 甚至如果最终有剩余菜肴的话，他们也可以从里面挑一些来打包带回家的。 “她们这会儿应该在厨房？我带你去找她们。” 听了李小环的来意，林美娥跟林晓玲对视了一眼，然后问李小环，“你知道帮忙的有多少个人吗？或者是你知道有谁确定了会去吗？” 这个问题在来之前，她爸爸就已经想过了，也告诉给李小环答案。 因此在短暂的回想过后，李小环便给出了答案，“如果两位阿姨去的话，负责厨房这块儿的就是六个人，另外的四个阿姨我不认识，也没有记住他们的名字，不过爸爸说跟两位阿姨都是认识的，不会尴尬的。” “那就好。” 李小环的父亲确实挺有能力，而且也不是第一次，去担当总管这个差事了，林晓玲跟林美娥从前就在他手下做过事，对他也还算是了解。 既然对方能让李小环说出这样的话来，那么当天应该不会有关系不太好的人，跟他们一起工作。 她们之所以会问这个，是因为李小环口中的那个西街刘爷爷，跟他们隔壁的王二狗家里还是沾了那么点亲戚关系的，后天的喜事，不出意外他们家肯定是有人要去的。 如果只是打个照面的话，那么林美娥跟林晓玲倒还无所谓。 但要是跟她一起帮厨、待在一起一整天的话，这可就让人没办法接受了。 既然都说了不会尴尬，那就表示王二狗家就算是去，也不会成为帮忙的人，他们没有太多相处的时间，这个结果就很让人满意了。 “具体的事情，之后我爸爸会再来跟两位阿姨说的，我今天只是来找福姐玩的，然后再顺便传个话而已。” 见两个人应下来了，李小环的任务也就完成了，说了声便出去找福姐玩。 “李小环她爸人挺好的，咱们去的话，回来的时候应该能拿到不少好东西。” 生产队里能当总管的人没几个，而在这几个人里面，李小环的父亲无疑是最好说话，也是待人最好的那个。 先前林美娥就跟着李小环父亲帮过一次厨，结束的时候，不仅让他们打包了不少的剩余菜品，还给他们分了不少的糖果花生。 这就很难得了，毕竟现在这个时候，糖果和花生瓜子也不便宜。 “西街那个刘老头家里日子，本身就过得挺不错的，更别提这回他女儿嫁的也不错，听说男方给了一大笔的彩礼钱。 到时候为了阔绰显摆，他们家肯定会准备不少的荤菜，咱们去的话正好能多打包一点回来，给孩子们打打牙祭。” 人都是好面子的，更何况还是嫁女儿这种大事上，就算是家里的经济条件不支持，也会竭尽所能地办得风风光光的。 更别提西街刘老头这种本身就不差钱的，只会办得越发豪华夸张了。 他们家已经好一段时间都没有开过荤，而且之前吃的肉，都是各种机缘巧合从山上猎来的野味，正儿八经的猪牛羊倒是很少吃。 最主要的是这些都很贵。 他们家明面账上的钱并不多，买少了大家没尝够味，买多了又容易引起街坊邻居的怀疑。 这次的酒席倒是个名正言顺的好借口，能稍微改善下孩子们的生活。 第112章 他们也别想好过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王二狗夫妻俩打算在隔天一大早就出门，去镇子上想要把卫家那几只鸡去卖掉。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他们还没还得及，赖子们就先一步找了上来。 对方人多势众，王二狗夫妻俩根本就不是对手，非但没有把那四只鸡带出家门，就先被赖子给抢走了，甚至对方还把他们家的鸡，也全都抓走！ 王二狗夫妻俩都快要无语死了，显然根本没有料想过会发生这样的情况。 “我们说好的时间并不是今天。” 王二狗媳妇据理力争，“你们凭什么这么今天就要抢走我们家的东西？这不是说话当放屁吗？” “凭什么？当然凭的是你们欠我们的！我们想要从你们家拿走什么，那是看得起你们，别不知好赖了。” 赖子们对王二狗夫妻俩是怎么想的，完全不以为意。 看着王二狗夫妻俩灰败的脸色，他们又道，“不过我们也知道你们的日子，确实比较难过，这些鸡就当做延期的费用了，我们可以再宽限几天，让你们慢慢筹钱。” 说着，赖子们便拎着那几只鸡，哈哈大笑着离开了。 “混蛋！” 王二狗愤愤地拍了下床边柜，力气大到柜板被锤得发出一声闷响，“他们简直欺人太甚了！” 这些赖子就跟蝗虫过境一样，把他们家里能带走的东西，都给搜刮得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留下！ 王二狗早就对这些赖子们，恨得牙痒痒，觉得他们已经够无耻的。 但是谁能够想得到每多见一次，这些赖子就能再刷新他们的认知一次，简直无耻至极！ “是挺可恶的，但关键是我们根本拿他们没办法。” 他们家里没什么钱，根本解决不了这次的事情。 而且对方的人又多，主要一直生活在红星生产队的话，就不可能避开这些人的。 “你说，会不会是卫家人来找他们让我们家的？” 王二狗突然说道，“不然你说为什么前几天的时候，他们不来我们家，偏生就在林美娥来我们家找了鸡之后，他们这么快就赶了过来？这也未免有些太巧了？” 这个世界上是存在着巧合的。 可巧合发生得概率是很低的，哪像他们家，在福姐这个扫把星去到卫家之后，他们家发生这种倒霉事情的“巧合”就越来越多了。 “很有可能。” 王二狗媳妇也很认同他的看法，“林美娥走之前的那个表情，我就猜到了她不会信的，本以为他们会盯着我们，想尽办法再来我们家里看情况，谁能想到竟然说动了这些赖子过来找茬！” 那些个赖子向来没皮没脸，以前还算是有点诚信，但现在早就丢得一干二净。 王二狗媳妇不知道卫家人，是怎么跟这些赖子搭上关系的，甚至她也没有什么证据。 但她就是觉得每次他们家倒霉的时候，这些赖子就出现了。 很难不让人怀疑背后，就是卫家人在后面故意搅混水！ “给他们点教训看看。”两人很快把这笔账算到了卫家头上，“咱们家不好过，他们家也别想好过！” “可是咱们能怎么做呢？” 他们能够报复卫家人的方法很有限，能做到的大多对卫家来说根本不痛不痒，根本算不上报复。 而能够让卫家人头疼的选项，他们又做不到。 王二狗也明白这点，脸色是格外的难看，他铁青着脸思索了半晌，道，“咱们家的鸡不是都没了吗？那他们家的鸡也别想好过！” 说着，他便对着自家媳妇招招手，示意她附耳过来。 两个人嘀嘀咕咕说了一会儿。 “这个主意倒是不错。”王二狗媳妇听完点了点头，“就是咱们不太好操作。” 王二狗的想法是给卫家的鸡下毒。 如果去偷卫家的鸡，这无疑是件不太可能的事情，毕竟光是翻墙过去这点，对他们两个人而言就很难完成。 更别提卫家院子里还没有什么能够充当垫脚，让他们再翻回来的地方，这样难度就更高了，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但要是只下毒的话，那么事情可就简单的多了。 鸡这种家禽是无法辨别一个东西，到底是有毒还是没毒的。 只要是个它们喜欢的虫子，无论是死是活，绝大多数情况下它们都会把虫子吃掉。 王二狗的计划是趁着晚上天黑的时候，故意丢一些毒虫子去卫家的鸡圈里，只要卫家的鸡吃了，就绝对让他们立马死去。 乍看下来这的确是个不错的好主意，但实施起来却有些困难。 原因就在于卫家人似乎是为了防着他们家，把鸡圈设立的有些远，没有靠近王二狗家，反而是更靠近自己家另外一侧的邻居。 听出自家媳妇的担忧，王二狗摆摆手，“这个不难，而且咱们家里还有弹弓，这玩意儿的射程挺远的，只要准一点，完全可以丢到他们的鸡圈里。“ 王二狗以前就挺喜欢用弹弓去打鸟的，只可惜自打腿受伤后，他已经很久都没有出去过了，更别提再去打鸟什么的了。 不过多年下来王二狗早就积攒了不少的经验，哪怕是短期一段时间没玩过，可能会有点手生， 但只要活动一段时间试试手，应该很快就能够找到感觉，成功率不会低。 虫子很好找，家里还有之前为了除虫买来没用完的农药，可以说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王二狗媳妇见王二狗说的信誓旦旦，秉持着对丈夫的信任，她对这件事情也没有任何异议，很快就替他准备起了实施计划所需要的一切。 而卫家。 林美娥跟林晓玲两个人，正在厨房里忙活着早饭，就听到了从隔壁传来的动静。 但他们正是忙的时候，没办法出去看，就支使几个孩子出去打听，然后随时回来给他们说一说现在的情况。 “赖子们又去王二狗家了？” 听到孩子们的话，林美娥跟林晓玲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讶。 “那他们有带走了什么东西吗？“ 赖子们向来是个雁过拔毛的性子，更别提现在还拿捏住了王二狗一家。 本身他们家就没有太多东西了，林美娥现在很好奇，王二狗家里是用什么把赖子给打发走的。 第113章 凭什么 “他们把隔壁家的鸡都给带走了。”卫学文说道。 赖子可以说是他们生产队里面公认的毒瘤，平日里就算是你没有跟他们发生矛盾，但只要他们心情不爽，而你又在路上撞到了的话，那么十有八九就会被他们缠上，然后找借口来欺负你出气。 卫学文他们不想给卫家带来麻烦，但躲在自己家里的话，又没办法听到和看到事情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于是他们兄弟几个就分开了，有人留在家附近偷听，有人藏在稍远一点儿的地方观察着他们的动向。 卫学文就藏在远处观察赖子们情况的，对于林美娥的这个问题，他根本想都不用想，答案脱口而出，“那些赖子们进去之后，没多久就出来了，时间很短的。 但是他们进去的时候，脸色看起来还很一般，然而出来的时候，每个人都是笑嘻嘻的，而且手上都还拎着鸡。” 顿了下，他又补充，“我大概数了一下，好像有八只鸡。” “八只？”听到卫学文的话，林晓玲切菜的动作一顿，转身直直看着卫学文，“你确定吗？” “嗯嗯。”卫学文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但还是点了点头。 “他们一共去了三个人，出来的时候，每个人手上至少都有两只鸡，而且还有两 个人手上拎的特别多。 我在的那个位置虽然看不太清楚到底是几个，不过他两只手里攥得满满当当的，几乎都快要握不下了，想来至少也是有三只的。” “如果是八只鸡的话，那么很明显了，咱们家丢的那四只鸡也在其中了。” 之前看到他们家养鸡，王二狗家有样学样，也去买了不少的鸡崽。 不过王二狗家钱不太多，买的鸡崽不仅少，而且他们两个人贪便宜，买的鸡崽有好几只本身就是身体有问题的，在被他们带回家后不久，就死掉了。 因此现在王二狗家里养的鸡崽，最多最多，也就只有四只！ 只有四只的情况下，是怎么可能突然间就翻了一倍，然后交给赖子八只鸡的？ 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他们家丢的那四只鸡都被王二狗家给扣下了。 然后现在被那些个赖子全都给带走了！ “气死我了！” 想到这里，林美娥心里就觉得窝火，“我当时就猜到了咱们家的那几只鸡，可能在他们家，但是王二狗媳妇要跟我打赌的时候，我怕输钱就没敢应下来，谁知道这两只鸡还真就在他们家里了！而且现在还便宜了这伙赖子！” 如果她当时态度强硬一些的话，不仅就能带回他们家的这四只鸡。 甚至还能让王二狗一家自食其果，欠下他们家的钱，成为被他们驱使的负债人。 可惜啊！ 可惜她当时被王二狗夫妻俩的演技给唬住了，担心给王二狗家送钱就先溜了，结果谁知道错过了这么好的一个机会！ 越想越觉得来气，林美娥似乎是把面前案板上的大蒜，当成了王二狗夫妻俩，手握菜刀大力拍扁之后，又使劲儿剁了起来。 “真是气死我了。” 第一次拍蒜的动作毫无预兆，卫学文被这陡然的一声响吓了一大跳。 回过神来后，就一直拍着胸口顺气。 他也知道自家妈妈为了找寻那丢掉的几只鸡，去了王二狗家，结果不仅没讨到好处，反而还被王二狗夫妻俩给赶了回来。 本身心里就憋着气，现在还得知她被算计了，能接受得了才怪了。 “不行。”林美娥越想越无法接受，“咱们家的那几只鸡明明就在他们家，这个亏咱们不能就这么吃了，我要去找他们算账！” 说着，她便放下菜刀，三下解开身上的围裙，就要去王二狗家讨个说法。 “咱们现在去不占理啊关键是。” 然而她还没走上几步，就被林晓玲给拦下了，“如果说之前鸡还在他们家的时候，那咱们倒是可以带人去抓个人赃俱获，甚至还能要他们赔偿。 可现在鸡都被那些赖子给带走了，王二狗家里什么都没有了，咱们现在去了，就算是吵架又能吵出来点什么呢。” 他们家丢了四只鸡的事情，起码现在他们家所在的这一条街上的人，都是知道的。 而王二狗当时买鸡的时候，他们这条街也有不少人撞了个正着。 后面王二狗家里的鸡死去的时候，更是有不少人看笑话，甚至还有人悄悄下注，看王二狗家剩下的四只鸡到底什么时候会死。 可以说，他们这条街上的人，都知道王二狗家里只有四只鸡。 而他们家里又正巧丢了四只鸡的。 如果他们当初去王二狗家里的时候，在他们家里发现了八只鸡，那王二狗一家肯定跑不了偷了他们家的鸡这个罪名。 但现在问题的关键就在于，鸡都被那些赖子给拿走了。 而且现在时间还早，他们不确定除了卫学文之外，还有没有其他的人看到赖子们，从王二狗家里拿走八只鸡的场景！ 如果有的话，那倒是还有机会趁此找王二狗家算账。 可要是没有目击者的话，那王二狗夫妻俩完全有机会推到赖子身上，说另外的四只鸡跟他们不知情，让他们去找赖子问。 林美娥虽然对赖子们怨气也很大，但她又不傻，那些赖子就跟个臭狗皮膏药一样，一带沾上，就很难再撕不下来了。 而且还都是些光脚不怕事的，跟这些人交恶，家里肯定会遭殃的。 “那这个亏就要咱们家里认下来？凭什么啊！” 林美娥人被拦下来了，但心里却都在滴血！ 那可是他们家的四只鸡！ 是他们家养了许久都快要产蛋的四只鸡！ 如果说赖子拿走的全是王二狗家的鸡，她不仅不会心疼，反而还会拍手叫好。 可现在知道了赖子们把他们家的那四只鸡也给拿走了，这谁心里还能舒坦下去？ 而且依着那些赖子的性子，根本不会养鸡下蛋的，只会把它们杀掉，然后餐桌上的食物。 他们家为了这些鸡可是投了不少钱，结果现在一个子儿没捞到，反而是便宜了外人。 林美娥越想越想不通，心里对隔壁王二狗一家也更是怨恨了。 第114章 他们比我们生气 “真要细究起来的话，王二狗夫妻俩,现在应该比咱们还要窝火。” 见林美娥表情隐隐透着不服，但现在实在是没有能够拿得出手的证据. 林晓玲不想看着她出去闹，于是劝道，“那几只鸡对咱们的影响不大，没了也就没了，但是对于王二狗他们而言，可是为数不多的指望。 现在被赖子们全部抢走了，他们心里的郁闷半点儿都不比我们少。” 尤其王二狗家里的情况,现在还捉襟见肘，过得格外磕碜。 本来捡到了他们家的鸡，对王二狗他们而言绝对是件天大的好事了，而且还在林美娥上门打听情况的时候，成功把她给忽悠走，王二狗夫妻俩对此应该很得意，正是瞧不起他们卫家的时候。 但谁能够想到就在这会儿，赖子们突然上门去了他们家。 不仅从他们手里抢走了捡来的四只鸡，就连王二狗家里仅剩的那四只鸡，也无一例外都被带走了。 这落差几乎有从天堂掉进地狱这么大，林晓玲可不觉得王二狗跟他媳妇这对小心眼的夫妻俩，能够对这件事情平静接受，搞不好现在正在自己家里拼命骂人泄愤呢。 林美娥要是去了，十有八九会成为他们的活靶子，被王二狗夫妻俩扣上把赖子引过去的屎盆子，觉得是林美娥因为之前她被赶走的事情怀恨在心，然后就对着他们家做出了这样的事情。 越是心思恶毒的人，就越是会以满满的恶意去揣测他人。 不为别的，因为他们自己就是这样的，当然也会觉得周边的人都是这样的。 “他们还敢污蔑我？” 听了林晓玲的话，林美娥不但没有消气，反而更来火了。 “我都还没跟他们计较偷走咱们家鸡的这笔账呢，他们还敢跟我犟？” “就是因为他们昧下了咱们家的鸡，本身就对咱们家抱有偏见，你现在去上门的话，越发会让他们相信自己的猜测，觉得咱们家一直在背后关注着他们家…… 虽然这也确实是个事实，但是却更多的会让他们觉得自己家里的一切倒霉事情，都是咱们在看笑话，是咱们故意做的。” 林晓玲对王二狗一家还是有着些许了解的，也深知他们夫妻俩的恶毒性子。 “其实不用着急的，按照他们的心思，肯定最近还会针对咱们家的，咱们就提前做好准备。 等有了他们针对咱们家的证据，抓住了他们的小辫子，到时候就光明正大找他们算账了！” 林晓玲好说歹说，才终于把林美娥给劝了下来。 不过林美娥还是有些不乐意，想了想，她又问，“那那些赖子跟咱们家应该没关系？” 林美娥其实也觉得这赖子去王二狗家里的时机，有些过于巧妙了。 “当然没关系了，咱们家怎么可能会跟赖子有牵扯？” 先前赖子对他们家做的事情，卫家人都还没来得及算账，怎么可能会跟他们搅和在一起？ 王二狗跟他媳妇总是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敌人，却不知道这件事真是上天的巧合。 “那就好。” 得了林晓玲的保证，林美娥才松了口气，她也不想自己家跟那些赖子沾上关系。 吃晚饭的时候，林美娥还是心情不怎么好。 因为那几只鸡的事情，整个人脸色都有些臭，耷拉着，话也不说，气氛有些沉闷。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那几只鸡没了就没了，只能说是跟咱们家没有运气。而且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咱们家这才丢了鸡，后面肯定会有好事发生的。” 卫建业作为丈夫，跟林美娥相处最多，自然也是对她情绪变化最敏感的一个人。 吃过饭后，两个人回到房间的时候，特意拉着她的手劝道，“别钻牛角尖想不开，你这样不仅让我担心，咱爸咱妈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也是担心你的，就别让他们两个老人家操心了。” 被丈夫劝了半天，尽管在理智上，林美娥也认为自己可以暂时放下这件事情，但是真到了晚上上床睡觉的时候，却还是有些失眠，内心里还是在想着他们家的那只鸡。 而白天林晓玲说，王二狗一家可能把这件事情，算到他们家身上的事情，也一直留在林美娥的脑袋里。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想着过几天西街刘老头家嫁女儿，到时候王二狗一家肯定是要过去随份子的。 他们卫家跟刘老头家就只是关系一般的邻居而已，但是王二狗一家跟刘老头可还带着点亲戚关系的！ 既然是带着亲戚关系的，那么到时候要给刘老头家的份子钱，肯定要比他们这些普通的街坊邻居高一些。 不然传出去了，不仅主人家觉得脸上无光。 就连他们自己，也很有可能会被指指点点。 王二狗家现在并没有多少的钱财了，夸张一点来说，马上就要弹尽粮绝了，连维持日常开支都是个难题。 林美娥倒是要看看，过几天刘老头家里举办喜事的时候，他王二狗一家要怎么办！ 想通了这点，林美娥的心理总算是畅快了不少，也渐渐有些困了，毕竟这会儿都已经凌晨一点多了。 人们晚上的娱乐活动很少，基本上在八九点就会上床睡觉，林美娥这会儿才睡，就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了。 可就在她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自家院子里突然传来一声脆响。 啪—— 是玻璃瓶子被打破的声音。 紧接着，他们家的鸡便叫了起来，声音也不算大，放在白天的时候，很有可能就听不到忽视了。 但现在因为晚上安静，这突然而来的喧哗，很快就引起了林美娥的主意。 他们两个人住的房间，离安置鸡笼的地方有些近，再加上靠近着的窗户也没有关严实，声音传进来的时候，也没有受到太多干扰。 她把睡梦中的卫建业摇醒，两人一起趴到窗户边，外面月亮正升到头顶，明亮清冷的光如银霜一般撒了下来，把一切都照得清晰可见。 不过在这之中，却有一个散发着更为刺眼光芒的东西。 “王二狗这个狗东西！” 林美娥看着手电筒的白光，在他们家后院里乱晃，就知道来人不怀好意。 尤其在看到这手电筒的光，还是从隔壁的王二狗家里传来的时候，暴脾气顿时又冲了上来，当即掀开被子下床，就要去找王二狗他们对峙。 第115章 被发现了 “先别急。” 卫建业拉住她的胳膊，示意林美娥先冷静下来，“正所谓捉贼拿赃，咱们先前束手束脚的，不就是没有他王二狗故意给咱们家找茬的证据吗？ 这不刚好，现成的机会摆在眼前，咱们可不能错过这个店。” 说着，卫建业便拉开了床头柜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崭新的弹弓来。 “本来是想着送给学武当礼物的，没想到现在反而派上用场了。” 王二狗媳妇俩一直按捺着。 好不容易等到天黑，再好不容易等到大家都睡着了，他这才在王二狗媳妇的搀扶下，小心翼翼地上了自己院子里的砖瓦堆。 这是从前盖房子时剩下的边角料，在这里已经堆放了好几年，被日晒雨淋的，早就有些风化，不太稳固了。 王二狗最初想要一个人上去的时候，不小心一脚踩到空。 在抬脚第一步的时候，就给摔了下来，手被地上的碎石子硌得生疼。 “还是我扶着你。” 这地方白天就不太好走，更别提晚上了。 月光虽然亮，但也就仅限于照明而已，真要跟太阳光比起来，那可还差了不少。 王二狗媳妇回屋里取来了手电筒，打着光，又扶着王二狗，这才小心翼翼地上去了，找了个还算稳当的地方，把弹弓跟准备好的毒虫子递给了他。 这年头就算是邻居家的院墙，也不会修建得太高，只要有个高一点的椅子或者是梯子就能够看过去了。 但他们家的椅子和凳子前段时间都因为抵债，被人从家里给搬空了，现在能够借助的，就只剩下这堆砖瓦快了。 因此哪怕明知道它们并不怎么牢固，也还是得照样踩上去。 王二狗摇摇晃晃地站稳，对着自家媳妇，“把手电也给我。” 卫家鸡圈所在的那块儿地方，正好被卫家的另外一个隔壁家的院墙，给堵得严严实实的，月光照射不到。 王二狗只能给看到黑乎乎的一片，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于是只能又伸手问自家媳妇要手电。 王二狗先前就在自己家里练过靶子了，弹弓对他来说并不难，手电筒为了方便携带，上面还带着线，王二狗干脆就固定在了自己的手上。 只是没想到第一次动手，就失了手，不小心打破了个玻璃瓶。 两人瞬间有些惊慌，不过很快他们就镇定下来。 现在这个时间点没有几个人会是醒着的，而且王二狗也观察过卫家人好一段时间，知道他们这个时间点早就睡了。 因此很快就又重整旗鼓，发射了第二弹。 这下倒是成功了，正好打在了那群鸡的中央，鸡群很快因此骚动起来。 王二狗一看效果不错，正准备把剩下的毒虫子，都利用弹弓射过去的时候，没想到突然有东西打在了他的手腕上，王二狗倒吸了口气，直接把手里的弹弓给掉了下去。 啪嗒。 东西摔在地上的声音十分明显。 “你在干嘛？”王二狗媳妇听到声响，抬头一看，就发现王二狗手里的弹弓不见了，当即有些慌张，“现在怎么办？” 下去捡，明显不太现实，但是不去捡，要是被卫家人看到了，又要怎么办？ 不过还没等他们想出个对策来，卫家的后门率先打开了。 王二狗为了避免被发现，连忙蹲下身来。 “我就知道你们贼心不死，想着给我们家里找茬，你们的心怎么就这么黑的啊？” 林美娥就站在院墙附近，大声开口呵斥，“王二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你媳妇做的什么好事！ 我告诉你，你们家现在会这么倒霉，就是因为缺德事做的太多了！这就是老天爷给你们家的报应！” 在林美娥骂的的时候，卫建业已经快步赶到了鸡圈里，他们家里也有手电筒，借着光很快就看到了地上多出来的两个虫子尸体。 卫建业没有贸然用手去碰，而是用脚把这两个都踢出了鸡圈。 他们家鸡圈每天都会打扫一次，很干净，而且虫子又都不是个傻的，会专门去找吃自己的克星。 要不是咱们家的鸡最近吃的太饱了，没有动这两个虫子，否则真要被吃下去的话…… 又或者是他们没有及时发现的话，那之后要发生什么事情，卫建国可不敢想象。 “怎么不敢还口啊？就躲在那里当缩头乌龟？” 林美娥早就憋着一肚子的火气，现在好不容易给她抓到了王二狗家的把柄，当然是借着这个机会使劲儿骂，好好发泄下自己心中的怒火。 “偷了我们家的鸡还不承认，现在好了？被赖子们全都拿走了，现在还想对我们家的鸡下手，要不要脸啊？” 王二狗夫妻俩先前，对于他们的机会太过自信，想着卫家人绝对不会发现的。 因此他们根本就没有设想过如果被发现了，之后要怎么办。 现在不仅弹弓掉落在了卫家的院子里，而且这砖瓦堆不仅不好下去，反而踩在上面的时候，还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林美娥现在就守在院子里，他们要是趁着这会儿下去了，不就摆明了他们不打自招吗？ 一时间有些进退两难。 王二狗媳妇也是个暴脾气，本身就存在着诸多的不满，对林美娥的意见最大，现在看林美娥小人得势，骂的话越来越难听，甚至还给他们身上安置莫须有的罪名时，她忍不住还口。 “谁偷你们家的鸡了？明明是你们家的鸡嫌弃待在你们家不好，主动跑到我们家来的，要怪就怪你们家没有管好你们家的鸡，跟我们有个屁的关系。” “既然是我们家的鸡跑到了你们家，那我上门问你的时候，你怎么不还给我？ 明知道是我们家的鸡，还私下藏起来，后面被赖子拿走了，晚上就来拿我们家的鸡撒泼……王二狗家的，你们不觉得自己不要脸吗？” “好啊，你还敢说！” 本身王二狗媳妇就把锅，都怪罪到了卫家人头上，觉得是他们跟赖子沆瀣一气。 现在林美娥主动提起赖子们去他们家，把鸡全部带走的事情，更是在王二狗媳妇心中坐实了，卫家人跟赖子们私下有来往的猜测，心头的火气也被兜了上来！ 第116章 你们也跟李春花一样吧 “就是你们让赖子来我们家，强行抢走我们家的鸡是？觉得反正也拿不到自己家的鸡了，就干脆破罐子破摔，想要给我们添堵…… 之前赖子跟我们家的事情，也是你出的主意？ 故意串通那些赖子来耍我们，骗我们跟他们达成合约，然后你们再在一边看笑话。真是好算计啊，林美娥。” “谁跟赖子来往了？明明是你们自己脑子不清楚，想着去占赖子们的便宜，结果反被算计了一道，欠下了这么多的债，管我们什么事情？” 林美娥知道以王二狗媳妇的性子，肯定是会倒打一耙的，但是她没有想到对方竟然把所有的错，全都推到了他们家的头上，甚至还坚定地认为他们家跟赖子有来往。 自己家的日子会过成现在这样，就是因为他们家跟赖子在联手算计？ 林美娥简直都要笑死了。 见过蠢得，真是没见过这么蠢的。 他们以为所有人都是傻子吗？ 那些赖子可不会讲什么仁义道德，出尔反尔不是家常便饭吗？ 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不会愿意跟那些赖子们有过多接触，就算是被迫打交道，也会竭尽所能地避免跟他们长期来往，掐断可能造成这些的一切苗头。 可王二狗一家偏偏反其道而行之，不仅主动跟赖子们攀上关系，想要借着赖子们来算计他们家，甚至还天真的以为这些赖子会在乎，跟他们儿子那点微不足道的相处。 林美娥都不知道要怎么说这俩人才好了。 “本来我是还在心疼那被带走的四只鸡，不过一想到你们家也没了四只鸡，甚至还能气急败坏做出这种事情来的时候，我的气就消了。 尤其是看着你们现在这幅着急到上蹿下跳的模样，不仅不气了，反而还越发觉得好笑。” 捡起地上的弹弓，弹了弹上面的灰尘，林美娥冷笑着说，“还有什么招数，就尽管使出来，大不了我今天晚上不睡了，豁出去了陪你们。” 之前还在忧愁没有王二狗针对他们家的证据，现在这不就是主动送上门了吗？ 只要她明天拿着这个弹弓去找郭卫东，然后把现在发生的事情说一遍。 证据确凿，她不相信郭卫东会不站在他们这边！ “林美娥，你别嚣张！我告诉你，迟早我会抓住你们家跟那些赖子算计我们家的把柄的，我不会就这么放过你的！” 王二狗媳妇说话的声音很近，想必也就跟她只是一墙之隔。 林美娥虽然看不到王二狗媳妇现在的表情，不过通过对方那气急败坏的语调，倒也是能够猜出个七七八八的来。 再加上之后听到的砖瓦块咯吱咯吱的声音，就知道王二狗已经下去了，两个人准备回屋子里。 但林美娥却不想就这么放过他们，于是话语越发挖苦讽刺，“也是，难怪你这么恨赖子，毕竟你儿子不就是被他们给拐跑，跟你们离了心吗？ 好不容易盼到儿子回家了，结果谁知道他只是为了回来骗钱的，把钱骗到手立刻就走了…… 这么一想，你们也真是够惨的，被自己亲儿子给坑了！” 林美娥看王二狗一家不爽很久了，眼下这么一个难得的好机会，她当然不想错过，就把平时根本没有机会说出来的话，现在都给齐齐的说了个遍。 “好像王天宝到现在都还没有消息，你们就不担心自己的亲儿子吗？人刚不见的那两天还知道找一找，可现在呢？半点儿都不再提起了。 甚至对我们家的关注程度，都比对你儿子的多，看来孩子在你们的心中还真是够不重要的。” 王天宝本身就是王二狗夫妻俩心中的一个痛。 他们现在不再提起，就是因为没有精力再去寻找。 光是应付赖子和在生产队里面活下去，就已经花光了他们几乎所有的心思，根本没有闲暇再去顾及到王天宝。 而且…… 想到这里，王二狗夫妇就有还有些怨恨。 要不是王天宝拿着那一百块钱突然跑掉的话，他们家的情况，也不至于会恶化成现在这个样子！ “怎么不说话？哑巴了？” 没等到王二狗媳妇的回答，林美娥先是叹了口气，然后装模作样，“你们这样对孩子不关心的样子，真的跟李春花对待福姐如出一辙，该不会……你们也学了李春花那样，找人把王天宝给卖掉了？” “你在胡说些什么？！” 如果说之前说赖子的事情，王二狗媳妇还能够忍下去的话，那么现在林美娥提到王天宝，无疑就是踩到了王二狗媳妇的雷区，立刻让她暴躁起来。 “天宝可是我的儿子，我才不会这么对待他的！” 本来王天宝现在会没有任何的消息，就因为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误以为自己要被他们给卖掉。 现在林美娥还故意用这茬来恶心她，当即就让王二狗媳妇怒火爆发了。 她手脚并用开始爬砖瓦堆，想要站上去跟林美娥当面对峙。 “亲儿子又怎么了？那我们福姐还是李春花的亲侄女呢！李春花都能对我们福姐下手，你对你儿子下手也不是什么没可能的事情！” 听着隔壁传来的动静，林美娥脸上的笑容越发得意灿烂，“哦对了，差点儿都忘了，你儿子就是因为听到这个才跑的，怪不得你们不去追，原来是没有脸面去见儿子啊。 对不起啊天宝，是林阿姨误会你了，林阿姨在这里给你道歉了，你还是在外面待着比较好，保护好自己的安全，可千万别被这对黑心肝的父母给找到了。” “林美娥！” 王二狗媳妇简直要被这阴阳怪气的一番话，给气疯了，“你再胡说，信不信我撕烂了你的破嘴？！” 心里越发生气，脚下踩的力度也随之加大，王二狗媳妇刚走到一半，砖瓦堆突然就垮了。 偏生她还站在侧边这种危险的地方，当即就被摔了下来，疼得大呼小叫起来。 “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不知道要小心自己的身体啊？大半夜爬高走低的，现在摔着自己了？” 听到动静，林美娥心里更乐了，风凉话不断。 “要不要我们去帮你喊大夫啊？不过这大夫看病挺贵的，你们家里现在应该也没有钱了？真可怜，要不要我施舍你们一点？” 第117章 你们去乞讨吧 “我就算是摔死了，也不会要一分你们家的破钱！” 摔下来的地方不高，王二狗媳妇除了尾椎骨的地方被磕到，现在有点疼之外，身体的其他地方都还好，没什么大碍。 “不要我们家的钱不要紧，可关键是你们家里，现在还能挤出余钱来给你看病吗？” 本来林美娥还有点担心，王二狗媳妇摔下来的伤势会不会很严重，免得将来要是出什么问题了黏上他们家不放，把罪责全都怪到他们家头上，甚至还让他们家去付医药费。 但现在听到王二狗媳妇这中气十足的声音，林美娥就觉得自己实在想多了。 对方的身体应该没什么大碍，因此回怼得的时候，半点儿都不客气。 “该不会你们还做着王天宝会带着那一百块回来，乖乖和你们认错和好的美梦？” 说到这里，林美娥更是咯咯笑了起来，“真不知道该说你们蠢，还是你们笨呢。 王天宝能带着钱走的那么干脆决绝，明显是早就不想跟你们呆一起，想要自己独立了。 结果你们不仅半点儿都没觉察到，反而还送给他了那么好一个离开的机会……” 她啧啧嘴，然后给出了自己的结论，“要我看，你们家的王天宝才是真正的扫把星！要不是他主动去跟生产队上的那些赖子们混在一起，你们家的情况会变成现在这么糟糕的样子吗？ 更别提他还拿走了从吴老四家里借来的，能够给你们家续命的一百块，把你们家彻底推进了地狱里…… 要我看别说是以后了，估计你们家连下个月都撑不过去了。” 以前赖子们的势力还没有现在的大，生产队里的大家对他们也都是能避则避，很少有正面发生冲突的时候。 因此林美娥就也就只认为那些赖子比较凶，身上经常带着刀子，除此之外，也再没其他什么了解了。 现在目睹了王二狗一家跟赖子们，产生瓜葛的全过程后，林美娥发现那些赖子就跟水蛭一样，一旦有把柄落在他们手里，就会一直咬住你不放，拼命去吸你的血，直到把你榨干，一滴都不剩。 王二狗家本身就因为接二连三的事故一贫如洗，现在还偏生被最难搞的赖子给盯上了。 林美娥哪怕是是用脚指头想都知道，王二狗夫妻俩要是再不赶紧想想办法，日后估计就要被那些赖子给玩死了。 “扫把星？你还有脸说！明明就是你们家那个扫把星，把我们家害成现在这个样子的，怎么还有脸把错误都推到我们家头上？” 王二狗媳妇对王天宝，是有着诸多怨言，但那再怎么说，也是她十月怀胎辛苦生下来的，更别提还如珠似宝的宠了这么多年。 就算是王天宝先前的做法伤透了她的心，可要是跟外人比起来，尤其对象还是福姐时，那王二狗媳妇无疑，还是要站在王天宝这边的。 “别假惺惺的了，我告诉你林美娥，这笔账我迟早都会讨回来的！” “哎呦，我好怕啊。” 林美娥故意拍着胸口，用恶心人的腔调回答，“可是我没记错的话，你家男人的腿脚还没有彻底好利索。 现在你又受了伤，不仅家里没多少积蓄了，甚至连去上工挣工分都没办法了，想一想真是可怜啊，你们该不会就这样去上街要饭？” 林美娥本身就很喜欢福姐，把她当成自己的亲女儿一样疼爱。 看到王二狗媳妇现在还坚定不移的把错误都归咎在福姐身上，哪怕心里清楚他们家夫妻两个是在无能狂怒，但林美娥就是挺不爽的，说话也越发阴阳怪气。 “可咱们生产队里也没几户富裕的，你们要是乞讨的话，我觉得还是去县城比较好，毕竟那里富人多，能给你们的钱也更多。 而且说不定还会有人在听说了你们家的遭遇后善心大发，说不定就帮着你们去找回了你们家那个狼心狗肺的儿子呢。” “你……” 林美娥话语三句不离王天宝，每一下都狠狠戳在了王天宝夫妻俩的心头上。 想要反驳骂回去，但又想不出来应该可以怎么骂，气得脸都要青紫了。 最终愤愤丢下一句“走着瞧”，然后互相扶持着，就回家了。 林美娥吵架胜利，先前一直憋屈烦闷的心情，瞬间舒坦了，回到房间后，也很快入睡。 哪怕睡着的时间很短，但第二天一早起床的时候，依旧精神奕奕，半点儿看不出疲惫的样子。 “昨天晚上发生什么事了？”吃饭的时候，林晓玲主动开口，问林美娥，“昨天晚上我听见院子里有些吵闹，好像是跟隔壁王二狗家的？” “他们家贼心不死，想要害咱们的鸡。” 哪怕没有人问，林美娥也早就打算好了，要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说出来。 现在林晓玲主动开口，倒是正好给了她一个叙述的机会。 于是林美娥就把昨天晚上她睡不着，听到后院动静下床去看，然后发现王二狗夫妻俩给他们使坏，最终自讨苦吃的故事完整地说了一遍。 末了，她又看向高秀菊和卫红旗，“爸，妈，一会儿我跟建业去趟大队，我们去找郭卫东要个说法。” 王二狗会玩弹弓，也在他们生产队也是出了名的，更别提那弹弓上还有他的名字。 这年头会写字的人不多，王二狗上面那个名字，还是当初找了生产队的老支书写的，又让木工照葫芦画瓢刻上去的。 老支书现在早都过世了，那个木工也年龄大了，眼睛看不见了，所以那弹弓根本不存在仿制的可能。 尤其这玩意儿还是王二狗多年的宝贝疙瘩，平时都放在家里很小心地收藏着，几乎不怎么拿给外人看的。 因此这东西出现在他们手里，就是实打实的证据。 只要他们把这个拿到郭卫东的面前，再把昨天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都说一遍，不信郭卫东不会站在他们这边！ “的确是该让他们给个说法。” 高秀菊点点头，对林美娥的提议完全赞同。 不说以往的积怨了，单单就是昨天晚上王二狗夫妻俩，给他们家里扔毒虫子，想要害死他们家鸡的行为，就已经触怒高秀菊了，更别提从前他们夫妻俩的行为就很过分。 现在这么好的机会送上门了，哪里有放过的道理？ 第118章 李春花不见了 吃过饭，林美娥和卫建业就出了门。 他们先去的是郭卫东的家，但很可惜的是他人并不在，一大早就有什么会要开去镇子上了。 据说要中午才能回来，现在屋子里只有陈翠英在打扫卫生。 “有什么事跟我说也一样的。” 陈翠英放下笤帚，看着林美娥他们说道，“我可以等他回来了替你们转告给他。” 林美娥想了想，觉得这主意也行。 陈翠英虽然性子泼辣了点，但人并不坏，只要不触及到她利益的时候，也还是挺好说的。 于是她就绘声绘色地从昨天发现自家鸡丢了，直到最后王二狗夫妻俩往他们家鸡圈里使坏的事情，事无巨细地又说了一遍。 “他们两口子真是连脸都不要了！” 陈翠英自己家里也养的鸡，因此在听到林美娥说这些的时候，还挺感同身受的。 尤其还在林美娥手里看到了王二狗的那个弹弓时，脸上的鄙夷之意，更是格外明显。 “别担心，等我家那口子从镇上回来了，我一定把这件事情告诉给他，让他给你们好好讨回公道！” 拍了拍胸脯，陈翠英跟他们打着包票。 她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心思下作，在背地里阴人的家伙了。 更别提打从郭卫东选上生产队的大队长之后，王二狗夫妻俩就没少，在私下里说他们家的坏话。 甚至还造谣他们家的日子能过得现在这么好，就是因为郭卫东利用大队长的职位，在生产队里给自家谋福利。 甚至之前上面巡视组下来调查的时候，王二狗一家还专门把这些，说给了巡视组的人听。 要不是郭卫东真的没什么作风问题，再加上还有不少人为他说话，否则现在大队长这个职位不仅保不住了，甚至还要被扣上莫须有的骂名，从而在红星生产队里，被人指指点点的。 陈翠英每每想到这里的时候，都对王二狗一家恨得牙痒痒。 后面听说赖子盯上他们家的时候，陈翠英都觉得这是恶有恶报。 也是她叮嘱郭卫东，只要王二狗他们家不主动跟大队上求救，就不用理他们。 免得对方说他们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利用这些来给自己铺路。 “那就麻烦嫂子了。” 陈翠英的话还是很有可信度的。 在得了她的保证后，林美娥跟卫建业就准备回去了。 谁知道在这个时候，对方突然又叫住了他们，“那个……李春花最近你们有见到过吗？” 李春花？ 林美娥皱了皱眉，虽然不知道陈翠英为什么要突然提起这个晦气名字。 但她还是如实摇头，“没有，她怎么了吗？” “我听人说，她已经好几天都没出来走动了，不仅晚上的时候没有开过灯，就连白天也没看见他们家烟囱冒过烟。” 这是自己家里，陈翠英说话的时候，也就不用顾忌太多，想到什么就直接说了。 “这样子无非就两个情况，一是人不在家里了，二就是死了，但问题是现在他们家前后门都关着，窗帘什么的又都拉得严严实实，里面是个什么情况，我们半点儿都不清楚。 所以就想问你们有没有见过她，如果没有的话，那你们可就得小心点了。 我听说最后一个去她家里的人，是村南头的那个人贩子，也就是跟她有一腿的那个。” 李春花对福姐的厌恶，向来都是明晃晃毫不掩饰的。 从一开始卖惨，要把福姐踢出家门的时候，到后面直接串通人贩子要把她卖掉，哪怕陈翠英一开始对福姐还有些怨言和不待见。 但在李春花这么一次次地折腾下来，都开始怜爱起这个倒霉孩子了，可见李春花的举动是有多么的过分。 因此在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她就琢磨着要告诉给卫家人，让他们小心提防。 只是还没等陈翠英去实施，卫家人倒是先一步来了他们家里。 “多谢嫂子提醒，我们知道了。” 听说了这件事情后，林美娥跟卫建业回家的时候，专门绕到了魏老二家所在的那条街，从他们家门前过了一遭。 确实就如同陈翠英说的那样，附近的邻居们都是家门大开，生活气息扑面而来，唯独魏老二家大门紧闭着，窗帘也拉得严严实实。 院子里落了不少的枯叶，看上去已经有几天没有清扫过了，就连菜地里的菜，也因为没有及时去吃，不少都已经长老了。 “她该不会真跟人跑了？”林美娥小声问着丈夫。 卫建业摇摇头。 他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待在地里，对于生产队里面的事情倒是很少关注。 加上李春花跟他们家又不对付，卫建业根本就不关注。 “不行，我要去找个人问问。” 如果人在生产队里的话，那倒是还好，毕竟生产队人多眼杂，怎么说也算是在明面下了，而且因为之前的事情，李春花可是大出风头，基本上人人都知道她了。 只要她敢在生产队里行走，就会被人认出来，对他们家、对福姐根本造不成威胁。 但要是人不在生产队里的话…… 那等于说他们在明处，李春花在暗地里。 按照李春花那以往的性子，不用多说，肯定又会把之前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无一例外全都记恨到他们家和福姐的头上，觉得都是被他们家给害的。 就跟王二狗夫妻俩一样，肯定会卷土重来，想尽办法蓄意报复。 “她呀，确实是有好几天没见到人了。” 附近的邻居基本上都是认的林美娥的，也很心疼福姐还在魏老二家里的时候，被李春花欺负的样子。 因此当林美娥询问的时候，他们没有过多隐瞒，也就直说了自己这几天看到的情况。 末了还不忘提醒他们小心点，要保护好福姐。 林美娥道过谢，神色凝重地跟卫建业回到了家。 福姐和卫建国几个孩子正好都不在家，林美娥在说完了郭卫东的事情后，就把这件事情也告诉给了林晓玲，然后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要我看，那李春花肯定是跟着那个人贩子跑掉了，咱们要不要报警，把他们抓回来，这样也就不用提心吊胆了？” 第119章 把他们赶出去 “报警得要有证据才行，可是这东西咱们根本没有啊。” 林晓玲叹了口气，颇为无奈。 如果真有证据的话，那个人贩子就不会这么多年，还能安然无恙地呆在他们村子里。 李春花也不会在被警察带去询问后，就又回到了他们生产队里了。 “那就说她失踪了，我们很担心，所以需要警察帮忙找人。” 林美娥眼珠子一转，又想出了个主意，“再怎么说她也是福姐的二婶，算是咱们家的一个亲戚，她突然下落不明，我们都很担心，所以需要警察的帮助。 而且我们还可以去县城，把这件事情告诉给魏老二，让他想办法去找。” 就算是两人现在离婚了，可毕竟有那么多年的感情在，林美娥不相信魏老二能这么快的说放下就放下。 尤其还是在得知李春花在跟他离婚之后，就跟着奸夫跑掉了，这对于一个男人而言，绝对是巨大的打击。 “可以去找警察，魏老二还是就算了，他好不容易安安稳稳留在县城，不来跟我们抢福姐了。 如果要是这么贸然过去找他，说不定还会让他记恨上我们，又回来跟我们争福姐了。” 在知道李春花没办法怀孕之后，魏老二对福姐的态度，可以说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更是三番五次地想要把她带回自己家里，尤其现在魏老二，在县城里还有着稳定工作。 县城里再怎么样，收入算下来也会比他们这些，留在生产队里的农民高上一点。 当然他们家的实际情况并不是这样，因为之前灵芝卖的钱，他们家现在在生产队也算得上是富豪了。 只是财不外露，他们家在大众眼里还是不如魏老二的。 就怕到时候魏老二真要回来跟他们争，大家又都觉得福姐跟着魏老二比较好，用舆论压力来逼迫他们。 如果发生这样的事情，那他们无疑就要暴露灵芝的事情，到时候就会产生更多的麻烦。 这种吃亏的事情林晓玲并不想做。 “那就不去找他了，咱们让经常去找李春花就行。” 林美娥想想也是，现在还没有听到魏老二有谈新对象的消息，也就是说福姐现在还是魏家唯一的独苗苗，保不准什么时候魏老二就要过来跟他们抢了，还是谨慎点比较好。 …… 郭卫东很快从镇上回来。 听陈翠英说了卫家的事情后，午饭都来不及吃，连忙就赶了过来，然后带着他们去了王二狗家里，给他们讨公道。 本身这时候就是饭点，大家都下工了在家里休息，看到郭卫东急匆匆地赶到了卫家里，大多数人都在好奇这是发生了什么。 之后见林美娥又拿出了那个刻着王二狗名字的弹弓后，大家更是嗅到了一股八卦的气息。 后面郭卫东带着这个弹弓，去王二狗家里的时候，不少人都跟着过去看热闹了。 在听说了王二狗他们家不仅昧了卫家的鸡后，甚至半夜里还想要用弹弓，给卫家人的鸡喂毒虫子，结果被林美娥跟卫建业两口子，给抓了个正着之后，大家的吃瓜热情，更是瞬间就被点燃了。 “那个弹弓是他们从我们家里偷的。” 王二狗夫妻俩还想赖账，但他们话刚说出口，围观的人群里就有人说道，“整个生产队谁不知道你那个弹弓就是个宝贝，平日里都藏得严严实实的，能从你们家偷走，可别搞笑了！” “就是，我昨天都看到有赖子从你们家里拎着鸡走了，虽然没看清到底有几只，但明显不是只有四只。 原本我还在奇怪，你们家的鸡怎么突然变多了，原来是偷了别人家的鸡啊！” “你们夫妻俩也太没良心了！拿了别人家的鸡，被赖子抢走之后不去找赖子的麻烦，反而记恨了鸡的原主人，这世上怎么会有你们这么奇葩的人啊？” …… 大家的眼睛又都不是瞎的，平日里王二狗一家是怎么对待卫家人的，都是心明如镜的。 只是他们没想到王二狗家里都过成现在这样子了，还想着来算计卫家人。 一时间让大家吃瓜吃的津津有味的同时，又不免有些后怕，觉得跟这样的人扯上关系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尤其是在场还有几个是跟王二狗沾亲带故了的，更是暗自下决心，之后就跟他们断绝来往，免得什么时候再被他们缠上。 林美娥见大家都站在自己这边，继续使出了恶心人大法，“我知道你们家现在的情况很困难，我也不想把你们逼上绝路，所以我不要你们的赔偿。 只要你们能够当着大家的面，给我们家道个歉，并且说以后都不会再做这样的事情了，这件事我们就到此为止。 甚至你要是没有钱来看伤的话，我们也可以暂时借给你们一点，不管怎么样，人的身体是最要紧。 看着你们现在伤成这样，却连个药都买不起，我真的很心疼。” 围观的大家都觉得林美娥实在是太善良了，都被人算计成这样了，还能大度地不计前嫌。 在夸奖她的同时，不忘记催促着王二狗夫妇，要他们快点给卫家人道歉。 “我又没错，凭什么要道歉！” 谁料王二狗夫妇却根本不听他们的话。 本身他们就对卫家人很不满，现在还看着林美娥用以退为进这招，来煽动打架，故意恶心他们，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手边一切能够碰到的东西，都被他们朝着林美娥的方向砸了过来。 “滚！都给我滚！” 林美娥还没有开口，围观的群众就因为王二狗夫妻俩这举动不满了。 纷纷指责起来，“你们也太蛮不讲理了，人家美娥大度不跟你们计较，还撒泼耍赖，对人家动粗。 郭队长，咱们生产队可是要评选文明大队的，有这样的人留在我们生产队里实在是影响风气，要我看就把他们赶出生产队，不然实在是个祸害！” “对，把他们赶出生产队！” “赶出生产队！” …… 这话很快就得到了大家的响应。 王二狗走路一瘸一拐的，王二狗媳妇更是因为伤到了尾椎骨，趴在了床上歇着。 一家里两个病号，如果他们能够稍微服下软，认个错，其实这件事情也很容易就过去了。 毕竟人都是有同情心，喜欢怜爱弱者的。 而王二狗夫妻俩带着伤，一看就很惨，家里更是除了床铺外，连个能坐的凳子都没有，大家对他们的怒火，在看到家中这凄惨环境的时候，都平息了不少。 结果他们根本不懂大家的用心良苦，成功把大家搞得逆反了。 第120章 道个歉就过去了 “大家都冷静一下，我们今天是来帮着卫家妹子解决事情的，不是过来闹事的。” 眼看着大家越发群情激奋，不仅随时有吵架的可能，甚至眼看着还有动手的概率，郭卫东连忙出来打圆场。 “希望大家都能冷静一下，让我先给卫家妹子把事情处理好了，至于其他的，咱们之后再说，行吗？” 他这么一说，大家也顿时想起来他们本意，都是来看热闹的。 “大家同情我，都站在我这边，这份心意我已经收到了，也很感动。” 林美娥也适时说道，“不过我今天找郭队长过来的目的，并不是吵架，只是想要讨一份公道，要个道歉而已，还希望大家都能体谅一下我，让我们先把事情给处理了。” 林美娥态度平和，说话也温声细语的。 对比之下，越发显得一言不合，就朝着他们扔东西的王二狗夫妻俩，都不是什么好人。 围观的人群都安静下来后，郭卫东这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先前被这些人吵得他头疼，现在可算是安静下来了。 他把目光重新转向了王二狗夫妻俩，“二狗，现在证据确凿，但人卫家妹子好心不跟你们计较，想着和气生财，你们干嘛就这么执拗呢？” 郭卫东其实很不能理解，王二狗夫妻俩的想法。 明明先前跟卫家，也没有多少明面上的矛盾，怎么就这么执着于跟人家过不去呢？ 做坏事更是把自己的弹弓掉在了人家家里面，这么硬的锤都摆在面前了，怎么还好意思否认？ 而且林美娥之前也是挺爱计较的一个人，这次都破例不跟他们计较要钱了。 对于他们家来说，应该是个天大的好事才对。 怎么就这么不知好赖的，还偏生要激怒人家？ 就不怕要他们借着这个机会，勒索问他们要赔偿吗？ “大家都是一个生产队里面的，你们两家也当了这么多年的邻居，祖祖辈辈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卫家妹子都已经退了一大步了，你们也就让一下，跟卫家妹子道个歉，这事咱们也就这么过去了。” 郭卫东觉得他把话已经说的很委婉客气了。 毕竟按道理来说，他作为大队长其实应该站在中立位置的。 但现在他都站到王二狗家的立场上讲话了，就是希望他们两口子能够懂点事，别再犟下去，把事情搞得越发复杂了，赶紧把这茬给解决掉。 本身他去镇上开了一早晨的会，这会儿肚子早就饿了。 偏生还不知道谁家，在做什么好吃的，饭菜的香味一个劲儿地往他鼻子里钻。 郭卫东这会儿都快馋死了。 就盼着赶紧把这件事情给解决掉，然后就能回家去吃热乎乎的饭菜了。 但是这世上的事情，向来是你越怕什么，就越是会来什么。 郭卫东心里希望王二狗夫妻俩，能看懂眼色，毕竟这件事情本身就是他们家先不对的。 郭卫东希望他们能赶紧道歉，可谁知道王二狗夫妻俩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不仅不道歉，反而态度还越发暴躁起来。 “道歉？这辈子我跟谁道歉，都不可能给卫家人道歉的！” 王二狗夫妻俩本就认为是卫家，把他们家害成了现在的模样，早就恨卫家人入骨了。 尤其是现在林美娥，还想出了这么个恶心人的办法，还成功煽动大家都站到了她那边，更是把王二狗夫妻俩给气的不轻！ “嘿，我说你们……” 在生产队里呆了这么多年，像王二狗夫妻俩，这么难以理喻的人，郭卫东还真是好久都没有见到过了。 但他作为生产队的队长，又不能说脏话。 于是，只能强压着内心的无语，继续好声好气地劝，“证据可是都摆在眼前了，怎么还耍赖不承认呢？ 要是你们再这种态度的话，大队上可就要介入调查了！ 之后要是被我们查出来，事情确凿属实的话，你们到时候要受到的惩罚，可是会比现在严重的多。” 趁着现在跟卫家放低下身段，两家人把事情私了掉，在郭卫东看来无疑是百利而无一害…… 毕竟就只是让他们道个歉而已，又不是要他们的命。 可一旦要是大队上插手了的话，只要证据属实，先不说王二狗他们家要被大队通报批评、写检讨，甚至之后还要对卫家进行相应的赔偿。 郭卫东也看过王二狗家现在的环境了，觉得再问他们要钱的话，无疑就是要逼他们去卖血走上绝路。 大家再怎么说,也都是一个生产队里的，把事情要是做的太绝，这传出去了,不是惹人笑话吗？ 更别提八卦这玩意儿,又向来传播得很快。 今天发生在他们生产队里面的事情，明天肯定就会传到周边的生产队里。 等到后天的时候，说不定都能够传到县城里面去了！ 一传十，十传百，等到了那时候，可就真丢人丢大发了！ “好啊，原来你们大队上，早就跟卫家联合在一起了，就等着日后专门找我算账，欺负我是？来呀！放马过来啊！不会真以为我怕你们？” 王二狗的话，不仅让郭卫东听完很是无语。 就连在场的围观群众也纷纷觉得他们家有病，甚至还安慰起了林美娥，让她不要放在心上，别跟疯子一般计较。 这话被王二狗夫妻俩听到后，又是一阵大闹。 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他们拿着家里仅剩的工具，一边把人往出赶，一边骂骂咧咧的。 两人的精神状态明显有些疯，而在场的大家都是正常人。 正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担心他们气急上头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来，围观的人只敢在心里面骂着王二狗夫妻俩，然后很快四散离开了。 郭卫东也拉着林美娥走掉了。 毕竟就算是再在那里停留下去，不仅不一定能够为卫家讨回公道，反而还有可能刺激到王二狗夫妻俩，让他们做出一些更疯狂的事情来。 “卫家妹子，你放心，这件事情大队上，一定会帮你们家讨回公道的。” 走到卫家门前，郭卫东对着林美娥说道，“不会让你们家平白受委屈的！” 第121章 安心等着就行 卫家跟王二狗家就是隔壁，对方家里是个什么情况，林美娥是再清楚不过的。 今天去王二狗家里的时候，她本身也就没有抱着要拿到钱的想法，只不过是想要去给王二狗一家添添堵，让他们过得不痛快罢了。 现在她的目的已经达成了，无论留下还是离开，都没什么区别了。 “我自然是相信大队，也相信队长会公平处理的。” 林美娥把捡到的王二狗那个弹弓，给了出去，“这个东西也就交给你来保管。” 郭卫东这个人还算是不错，至少林美娥是信得过他说出来的话。 这弹弓留在他们家也，不是个事儿，反倒有可能被王二狗惦记上，搞不好什么时候就过来强行抢了，还不如就趁着这个机会，丢给郭卫东来办。 至少放在他家里的话，王二狗应该不敢光明正大去抢。 而且这东西也能时时刻刻提醒着郭卫东，要给他们卫家主持公道。 “行。” 郭卫东稍作思忖，就收了下来，“那你就先回家等消息，改日，我一定帮你们处理好这件事情。” 回到家之后，林美娥绘声绘色，把发生在王二狗家里的事情，全都向自家人描述了一遍。 “真是活该！”林晓玲听完，哼了声，眉眼间满是舒坦，“我倒要看看，他们还能嘴硬多久！” 林晓玲早就对王二狗跟他媳妇，没什么好感。 毕竟就是他们跟李春花一伙，最早在生产队里处处歧视刁难福姐，骂她是扫把星。 现在又做出了这么下作的事情，新仇旧怨加起来，林晓玲对他们能够有所好感，那才奇怪了！ “就是有些可惜，我去的太晚了，被堵在了人群外面，看不到他们那被戳中心事后不想承认的丑样。” 郭卫东来的时候，卫家人的午饭也还没有吃完。 高秀菊和卫红旗两个老人，自然是不会参与到这样的事情里来的。 以他们的身份要是掺和的话，难免会被当成用辈分来压人。 不仅不好看，甚至还反而有可能被生产队的某些长舌妇，给叽叽歪歪，安上一大堆名头。 林晓玲因为事发的时候，饭吃的就剩下最后一点了。 她就想着吃完了再过去看，可谁知道等她吃完的时候，前去王二狗家里围观的人已经很多很多了。 哪怕他们家还是这热闹的当事人之一，但她根本就挤不进去，只能在最外面听个声儿。 甚至因为身边的人经常说话，林晓玲连里面发生的事情，都听得断断续续的。 直到现在从林美娥口中，听到了全过程，她才把当时里面发生的事情，给弄明白了。 “这次的事情之后，他们家在生产队里的日子，应该更加不好过了。” 林美娥只是煽风点火了两三句，没想到围观看热闹的人就一呼百应，甚至高喊着要把王二狗夫妻俩给赶出生产队。 这事情的发展，让林美娥自己都有些吃惊。 没想到王二狗家，竟然在生产队这么的讨人嫌！ “不过我觉得，他们两个虽然现在嘴巴挺硬的，但之后肯定还会给咱们低头道歉的。” 林美娥可是注意到了，今天来围观的人里面，有好几个都是跟王二狗家里，沾亲带故有关系的。 王二狗现在几乎成了生产队的公敌。 他们这些有亲戚关系的人肯定也不会好过，会被连带着指指点点。 迫于压力，他们私下里肯定会去找王二狗，要他们别再嘴硬下去，要他们主动求和把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 之所以会这么肯定，当然是林美娥平时没少跟他们打交道，对他们的脾气性格也颇为了解。 “咱们不用着急，就在家里安心等着他们上门来道歉就行。” 没有要赔偿这件事情，是卫家人商量出来的结果。 他们也都知道王二狗家入不敷出，根本负担不起任何的债务了，再问他们要钱赔偿的话，先不说他们无法偿还。 单就这个行为，难免会在生产队里落下口舌，给人一种见死不救，还落井下石的感觉。 别看现在大家是站在他们这边的，但只要王二狗家里的情况，变得恶劣糟糕一些，他们很快又都会转到王二狗那边。 然后站在制高点上，义正言辞地来指责他们。 这样的事情，林美娥看见过的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也不想他们家在这件事情上栽跟头。 因此王二狗家的这件事情，他们为了不跳坑，并不打算要赔偿。 …… 而王二狗家里，夫妻俩满面愁容。 “你们俩怎么就这么笨的呢？都知道卫家人要你们道歉，是在故意恶心你们，你们怎么就不能暂时忍一忍，之后将他们一军呢？” 来的是王二狗的堂叔，一个年近七旬的老人。 尽管头发都已经花白了，但因为保养得好，精气神十足，看上去甚至比一些六十来岁的人，身子骨还要硬朗。 “道理我们都明白，可是在当时的那个情况下，光是看见林美娥那张脸，我就觉得生气。 尤其还发现大家都站在他们那边，这人在气头上的时候，说出来的话根本控制不住啊！” 堂叔一直都对王二狗很好，前段时间王二狗家里，过得很差劲的时候，也是堂叔竭尽所能地拿出自己家里的钱，来帮助王二狗。 王二狗对他还是很尊敬和有好感的。 因此在面对堂叔的时候，他跟自家媳妇两个人的态度，还是挺和蔼的。 “控制不住也要控制，不然真被大家赶出生产队了，你们以后可要怎么办啊！” 堂叔的话虽然难听，但摆在王二狗夫妻俩面前的才是现实。 去找工作？他们两个人现在还都是病号，只要用人单位的眼睛不瞎，就肯定不会要的。 不然他们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了，这不就成了用人单位的锅了吗？ 谁愿意给自己招个麻烦进来？ 堂叔家里的地方也不大，更别提前不久儿媳妇还生了双胞胎，家里正是忙忙乱乱的时候。 他就算是有心想要帮助王二狗夫妻俩，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帮他们支支招了。 “你们就听堂叔一句话，先把这茬给糊弄过去。 现在你们两个身上都带着伤，正好是大家关注中的重点，只要你们能够让大家同情起你们，到时候倒霉的就是他们卫家人了。 你们是想要看着卫家人倒霉，还是要卫家人看着你们倒霉，好好想想。” 第122章 合作 堂叔把自己想说的话都说完了之后，就把时间又交还给了他们。 让他们自己做主，之后便离开了。 半晌后，王二狗突然说道，“我觉得堂叔的话挺有道理的，我们应该照着他的话去做的。” 他们两个人现在的生活已经过得这么艰难了，如果真被赶出生产队的话，那他们就只能上街去乞讨了，甚至连个安稳住着的地方都没有了。 这种丢脸的事情，王二狗光是想想，都觉得要窒息。 而且真要去乞讨的话，那么在他们的生产队里，显然是行不通的。 毕竟都已经这么不招人待见了，大家肯定会拿烂菜叶子臭鸡蛋砸他们的，想要填饱肚子就得去其他的地方。 先不提这本身就很看重运气，而且要走多远，能不能要到饭，这本身就是个难以得出答案的问题。 更别提他们夫妻俩这些年，也没交到多少的朋友，反倒是跟其他人结下了不少的梁子。 要是在路上被那些人给看见的话，搞不好还会被对方落井下石，这对他们而言可不是件好事。 所以话题又绕回来了，就算他们现在的家里面，再破旧再穷。 但不管怎么说，也是他们的容身之所，是他们的荫蔽，说什么也不能让大家把他们给赶出去。 “是该照着堂叔的话去做的。” 王二狗媳妇其实也就是在林美娥和郭卫东上门的时候，那会儿被气昏了头，才说了不理智的话，做出了不理智的事情。 现在家里就她跟王二狗两个人，冷静下来，她也觉得先前他们的态度，实在是有些问题，需要好好纠正一下。 “那咱们就去找卫家人道个歉？”王二狗试探着提议。 王二狗媳妇点了点头，“不仅要去道歉，甚至还要光明正大地道歉，咱们要把事情搞得越大越好。” 最好是能够给人们营造出一种，他们迷途知返决心悔改的情况。 现在他们卫家不是把他们家，给架到火上烤了吗？ 逼得他们一定要低头道歉。 到时候就该轮到他们把卫家，架到火上烤了，看看卫家还能怎么办！ “其实今天大家都在的时候，我们就应该抓住这个机会，主动跟他们道歉，然后再把主动权抓在我们手里的。” 结果现在好了，反而是被林美娥和卫家给先发制人了。 “但是现在想起来，我还是觉得生气。” 凭什么他们家倒霉的事情这么多，一桩接着一桩。 而卫家哪怕是倒霉一次，但对比之下，仍然是他们家最倒霉。 王二狗夫妻俩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上天要对他们这么残忍。 “而且说来容易，做来难，到时候林美娥要是又管不住她那张嘴，说出来不好听的话，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想要过去打她。” 王二狗媳妇也是个不太能够管控住自己脾气的人，尤其是林美娥说话的时候，还嘴里不饶人。 偏生他们家现在的把柄还挺多的，无论是王天宝的事情，还是跟赖子们的事情，都是现成的刀子。 只要别人提起来，王二狗媳妇就忍不住生气。 “这……” 王二狗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个问题。 就在两人正为难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了另一道声音，“既然这么不愿意道歉，那就不要再去道歉了，我可以帮你们的。” 夫妻俩都往声音来源看去，待看清对方的面容后，王二狗夫妻俩对视一眼，都有些愣神。 来的是住在生产队最南端的人贩子。 “你怎么会来我们家？” 之前家里过得艰难的时候，王二狗跟他媳妇，也是商量着要找过人贩子的，想要问他能不能借一点钱，帮助他们度过家里的难关。 只要能够借钱把眼下撑过去，无论利息多少都没有关系，他们以后可以慢慢再去还。 但他们去人贩子家附近转悠了好几圈，愣是连人贩子的人影都没见到过。 之后王二狗媳妇，还因此去找了李春花，想要让她来把这个消息，传递给人贩子。 结果李春花不仅不同意，甚至还把王二狗媳妇给赶了出来，两个人彻底闹掰了。 这段时间，王二狗媳妇也没跟李春花有来往了，他们也都放弃人贩子这条路，可谁知道就在这个时候，人贩子突然来到他们家了。 这让王二狗夫妻俩，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听说了你们之前想要找我的事情，所以就来看看你们。” 人贩子想找个地方坐下，目光搜寻了半天，却连个凳子都没有找到。 他这才注意到，王二狗家里穷得空荡荡的，是连小偷都不屑于来的那种。 找不到坐下的地方，他干脆就不坐了，直接站在床前。 对着王二狗夫妻俩，说出了自己的来意，“家里现在的情况这么艰难，要不要考虑下跟我合作？” “合作？什么合作？” 他们两个人现在都是病号，做不了力气活。 而且脾气还不好，就算是去做人贩子的话，估计也不怎么上手，该不会…… 他们忽然想到了个很可怕的可能，“你该不会是想骗我们离开，然后找人挖掉我们的器官，然后再去卖钱？” 最近流传最广的一个八卦，就是附近的生产队里有人，去山上挖野菜的时候，被杀了，挖了身体器官去卖钱。 本身就有传言说这是人贩子做的，现在对方又上门来找他们合作。 不知怎的，王二狗夫妻俩就想到了这个，一时间心头有些发毛。 “想什么呢你们，我虽然不是个好人，但这种手上沾血的事情，我还是不会做的。” 人贩子嗤了声，显然对此很是不屑，“那个人就是被野狼咬死，然后吃了一半的尸体而已，人们还真是爱发散，往我身上推锅。” 王二狗夫妻俩将信将疑，“那你找我们想要合作什么？” “我们团队现在缺几个搞后勤的，你们再怎么说也是知根知底的，而且现在日子还混得这么难，不用担心你们会跑路，所以就问问你们要不要来。” 人贩子道，“如果你们答应的话，工资不会少了你们的，就连王天宝，我们也可以帮着你们去找。” 第123章 不是你们先找的我 尽管他这么说了，但王二狗夫妻俩，还是没有放下心来。 毕竟一个人的可信度,都是建立在相处的基础上。 他们跟人贩子先前又没打过交道，鬼知道他说的话，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你们家现在都已经这样了，我就算是骗你们，对我又有什么好处呢？” 人贩子看出了他们的顾虑，“而且说句不好听的，人家要偷器官卖钱，也找的都是些身强体壮的年轻人。 像你们这种年龄大了还身体不好的病秧子，不仅卖不到多少钱，反而因为人命更容易沾上麻烦。 只要不是个脑子有问题的，这种亏本的买卖，是绝对没人愿意去做的。” 这话说的可以算是相当不客气了，几乎把他们贬低得一无是处。 王二狗夫妻俩也成功被气到了，直接怼了回去，“不会说话就别说，没人把你当哑巴。” 什么叫年龄大还身体不好的病秧子？ 他们两个人都才三十出头，年龄哪里大了？ 还有，他们就只是最近倒霉了些才受的伤，这跟病秧子有什么关系。 尽管王二狗夫妻俩心里也都明白，人贩子说这些话，只是想要打消他们内心的怀疑和不安。 但王二狗他们觉得，人贩子完全有其他更好的办法来解释，结果他硬是选择了两人最讨厌的一个说法。 本来就对他没有多少好感的王二狗夫妻，这下印象更是彻底变成负分了。 人贩子没想到王二狗夫妻俩的反应会这么大，一时间还有些意外。 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来解释，“抱歉，如果我刚才的话让你们不满了的话，那我在这里给你们道歉，我不是故意的，希望你们能够原谅我。” 王二狗夫妻俩见他态度还算是诚恳，也就没有揪着这茬不放。 把话题又绕回到了前面，“既然你能给出这么优渥的条件，应该不愁找不到人才对，怎么会偏偏找上我们？” 这天底下什么都缺，就是两条腿的人不缺。 不是王二狗夫妻俩看轻自己，而是他们两个既没上过学，斗大的字都不识一个，样貌更是普通平凡，甚至连上工干活的时候，都不怎么麻利。 就算是他们知根知底，但除此之外，其他什么的，可再没有能够拿得出手的了。 然而就是这样的他们，人贩子却说不仅可以给他们工资，甚至还能够帮忙去找王天宝。 这优渥的待遇，实在是让王二狗夫妻俩不可置信，感觉自己仿佛在做梦一样。 “不是我为什么偏偏找到你们，而是你们先来找我的。” 人贩子道，“之前你们来我家附近转悠的时候，我都看到了。 只不过当时因为一些原因，我没办法和你们联系，现在有机会了，我当然要首先考虑到你们。 毕竟你们之前能去那么多次，至少信念看上去还是比较坚定的。” “你是因为这个才过来的？”王二狗问道。 人贩子挑眉，“不然，你们以为我是为了什么过来的？” “我还以为是你从李春花那里听说，我们想要找你的事情，所以才找了个时间过来的。” “她？”见王二狗媳妇提到，人贩子突然想起来了，“说起她，你们最近有见过她吗？” “没见过。” 王二狗媳妇摇了摇头，随即又有些奇怪，“你跟她不是那种关系吗？她的去向难道你不知道？” 那种关系？ 人贩子蹙了蹙眉，在接触到王二狗媳妇的视线时，很快明白了在她眼里，他和李春花到底是什么关系。 人贩子低头笑了笑，没有解释，而是含糊回答，“之前我们因为一些事情，闹得有些不愉快，不欢而散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到过她了。 今天去找她的时候，才发现他们家的院子已经好久没有清扫，邻居也说最近没有看到做饭的炊烟。 而他们家大门紧锁，甚至上面都还落了一层浅浅的灰尘，显然是很久都没有人动过了。 你跟她先前相处的不错，我还以为她离开之前，会告诉你自己的去向，所以就想来问问你，没想到你也不知道。” “她应该是不想被人知道自己的去向。” 人贩子态度暧昧，让王二狗媳妇越发以为，自己的猜测是真的，因此并不敢让对方告诉她跟李春花先前闹得不愉快的事情，担心对方知道后会甩手就走。 更担心对方会为了给李春花出头，然后对他们家实施报复。 他们家现在的情况，已经足够糟糕了，要是再得罪了人贩子的话…… 那他们夫妻俩估计连明天早晨的太阳，估计都不太能看到了。 “不过你放心，等她自己想通了，肯定就会回来找你的。” 人贩子接话，“希望如此。” 因为李春花的事情，倒是让他们之间的距离拉近了一点，王二狗夫妻俩内心的怀疑，也没有最初时候那么强烈了。 人贩子深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因此并不强迫王二狗夫妻俩，现在就给他一个答案。 而是给了他们几天时间，让他们在仔细思考过之后，再回答他。 等人贩子离开后，王二狗夫妻俩才说着笑话，“如果他能真能做到承诺的这样，那我们跟着他，也不失为一个不错的出路。” 他们现在在红星生产队里的日子，已经很难过。 被赖子们盯上，又欠下了不少的债务，甚至还有隔壁的卫家人在虎视眈眈，想要他们的道歉。 可以说，这算是他们家最艰难的时候了。 人贩子尽管名声怀，但开出来的条件却很优渥，答应的时候感觉自己好像是在做梦，怕被算计。 但是不答应的话，又觉得错失这样一个良机实在是很可惜。 而且这种好事又不是什么时候都能有的，经常是错过这茬，就再也找不到下一个店了。 “他说的倒是挺好听的，可我们要是答应的话，就得跟着他背井离乡了。” 王二狗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到时候咱们在外面人生地不熟的，就算是他要坑我们，也没有办法反抗。” 甚至只能左脸被人打了，他们甚至还得把右脸也递上去，让他们再抽一下，委曲求全。 “反正还有时间，咱们就趁着这个机会再想想。” 两人打算走一步是一步。 第124章 他们就是嫉妒 人贩子去王二狗家的时候，挑的是大半晚上人最少的时候。 不仅没有撞上生产队里的其他人，就连一墙之隔的卫家人，也因为几人在谈话的时候都特意压低了音量。 全然没有发现王二狗家里，来了客人的事实。 第二天一早，卫家人去干活上工的时候，就被不少人给围住了，纷纷询问着跟王二狗家里发生的事情。 昨天去的围观群众虽然多，但同样的一段话，从不同的人嘴里说出来时，就会产生不同程度上的偏差。 更何况卫家人可是真正的当事者，是最清楚事情来龙去脉，和之后要怎么发展的的人。 跟着卫家人，不仅能够打听到事情的原本模样，说不定还能够吃到最新鲜的一手瓜，这种好事何乐而不为？ 他们敢问，林美娥自然也就敢说。 本身她就是打着要把这件事情闹大，让舆论成为自己手里的刀，借着这一点对王二狗家里施压，让他们放弃幻想，看清现实，别再死鸭子嘴硬，而是早点来给他们家道歉认错。 同时这也是个对王二狗家的警告，如果他们不从这次的事情里吸取教训，之后还变本加厉来算计他们的话，那卫家人可就半点儿情面都不会再留了。 林美娥在来之前，就预料到了今天来上工的时候，可能会被人堵住然后趁机打听情况。 因此在来之前，她就已经详细地林晓玲他们另外几个讨论过了。 在面对这种问题的时候，到底应该怎么回答。 现在被大家缠住，她也没有任何的慌乱，而是大大方方地分享着。 末了，还不忘趁机上眼药，“我们家知道王二狗家的情况不太好，因此就没想要金钱上的赔偿，只是让他们夫妻俩道个歉，然后这件事情也就过去了。 可谁知道‘道歉’这两个字样，不知怎么就戳到他们肺管子上了，直接让他们黑了脸，不仅不答应，反倒还把我和队长给赶了出来。” 说到这里，林美娥又是蹙着眉头，长叹了口气。 “真要说起来的话，我们家到现在都还不清楚他们夫妻俩，是为什么要跟我们家过不去，明明我们家也没有针对过他，更没有给他们家带去麻烦。” 围观的人在听了林美娥，对昨天绘声绘色的描述后，就对王二狗家的印象落回了谷底。 现在又听到林美娥，饱含控诉和无奈的话语，纷纷感同身受地站在了她这一边上， “他们两口子本身就是个没皮没脸没心肝的人，当初你爸不就是为了救王二狗，才伤到腿的吗？ 结果你爸躺在床上不能动的这么多年里面，别说是承担医药费，他们连探望都没探望过你爸，甚至还跟你们家划清了界限。 这样的人你怎么能用常理，去猜测她呢？” “要我看他们家就是嫉妒！嫉妒你们家现在的日子是过得越来越好了，而他们家的日子反倒是越过越回去了，甚至现在还麻烦缠身，穷得连锅都要揭不开了！ 而且你们家的福姐多乖巧懂事的，除此之外还运气特别好，但是他们家的王天宝从小就不学好，一直偷鸡摸狗游手好闲的。 之前更是跟赖子们混到一起，横行霸道，没少做坏事。 前不久他不是还跑得没影儿了吗？我听说王天宝离开的时候，身上可是还拿着一百块钱呢！ 当时他们家的情况那么紧急，这一百块都可以算作是他们家的救命钱了。 结果王天宝连这种钱都能够直接拿走，他们夫妻俩教孩子可还真是失败！” “对呀对呀，而且不就是他们夫妻俩一直喊福姐‘扫把星’‘扫把星’的吗？结果现在福姐用事实证明了她就是个小福星，之前‘扫把星’的传言完全就是个误会。 但王二狗夫妻俩却一直不愿意承认他们被打脸了，始终把这个称呼挂在嘴边。 要我看，他们会针对你们家，应该也有这么一个原因在里头。” …… 除去最初的时候，林美娥讲了一些他们家跟王二狗家的事情外，其他的时间里，都是大家在吐槽着王二狗一家。 可见他们夫妻，是有多么的不得人心了。 休息时间很快过去，这个话题也就此打住。 但因为有不少人跟她站在一边，说王二狗夫妻俩的坏话，林美娥这一整天的心情都是很愉快的。 尤其下午回家的时候，正好撞上了站在院子下面送客的王二狗媳妇。 对方一看见她的时候，脸色就沉了下来。 虽说本来的表情看上去就有些不太好，但是在林美娥出现后，明显是变得更差了，甚至还冲着林美娥翻了个白眼。 等客人走远一些后，王二狗媳妇就转身往家里走，半点儿要跟林美娥搭话的意思都没有。 “马上就到饭点了，怎么就不留人吃顿饭呢？” 山不来就我，我便来就山。 王二狗媳妇越是不想跟她打招呼有交流，那林美娥就越发要拦住她，故意要跟她搭话气气她。 “该不会你们家已经穷到，连个客人都招待不起了？” 林美娥惊呼道，“真要是这样的话，那你来找我啊！我们家虽说也没不怎么富裕，但粗茶淡饭至少还是能管够的！ 娘家弟弟千里迢迢来找你一次，你居然连顿饭都不管，这要是传出去了，也未免显得你太小气了！” 王二狗家的亲戚，林美娥认得的人数很有限，除去他们生产队里的几家，就只剩下王二狗媳妇的娘家弟弟，她能记住脸长什么样了。 刚才虽说只是匆匆一瞥，但王二狗媳妇接待的那个客人，分明就是她的娘家弟弟无误了！ 前段时间，王二狗失手打死了人家的牛，要赔偿的时候，王二狗媳妇娘家的人都没有来这边看上过一眼，任由王二狗夫妻俩处在水深火热的折磨之中。 现在日子比起那时候要好过了一点点，他们却突然上门拜访了，实在让林美娥不得不好奇对方的来意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弟弟来做什么跟你有个屁的关系？凭什么告诉你？” 王二狗媳妇看见林美娥这张脸，就气不打一出来，甩开她的手，头也不回地就往屋里走。 第125章 她找你做什么 “气大伤身，你现在可还是个病人，别大动肝火，消消气。” 林美娥仗着自己腿脚健全，走路比较利索，三两下就追上了王二狗媳妇，堵在面前。 拦住了她的去路，笑嘻嘻的说道，“要不然影响到你的病情，这岂不是就成了我的错了吗？” 嘴上说着关心的话语，但语气里却是满满的幸灾乐祸。 今天的王二狗媳妇不想理她，越过林美娥就继续往前走，只想要回家。 然而因为受伤的关系，王二狗媳妇走路的时候会有些疼。 因此脚步就会放慢一些，也给了林美娥先一步觉察到她动向的机会，然后再准确无误的把王二狗媳妇给拦下来。 “怎么不理人啊？”她越是这样，林美娥就越发来劲儿了。 “别担心，我只是想问问你，昨天的事情考虑得怎么样了，什么时候才愿意给我们家道歉。” 走又走不掉，王二狗媳妇索性也就不走了。 她看着面前的林美娥，从喉咙间溢出一声冷笑，“这个问题我之前就给过你们答案了，不可能的，别再做梦了。” 王二狗媳妇不否认，之前她的内心是有些动摇，想着要不要给卫家低个头道个歉就算了。 但现在看到林美娥这副小人得志的样子，王二狗媳妇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那些道歉的话。 “那你就不怕被生产队里，大家齐心协力把你们赶出去吗？” 林美娥没记错的话，昨天在王二狗家里的时候，当时就有一大部分人觉得王二狗一家的风气不好，会给生产队带来一些负面影响。 今天在她说了一些王二狗夫妻俩，针对他们家的“光荣事迹”后，大家有多同情他们家的遭遇，就有多讨厌王二狗夫妻俩的嘴硬。 “林美娥，你不会真以为用这个就能威胁到我们吗？” 听罢，王二狗媳妇脸上的嘲讽意味更浓，“天下这么大，要找到一个住的地方，那还是很容易的。” “哦？看样子你们已经做好打算了。” 林美娥笑了下，“就是不知道你们下一站要去哪里，能不能先给我透个底啊？好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而且你们可别说好好的要走，临了到紧要关头的时候，却又突然改变主意说不想走了。 这种给人希望又让人失望的事情，我可不希望发生你们身上。” “之后的事情跟你们无关。” “你都还没有跟我们道歉，怎么能是无关呢？” “反正你没必要知道。” 今天王二狗媳妇的嘴格外的严实，就跟上了把锁一样，只要没拿到那把钥匙，就愣是半点儿有用信息都套不出来。 林美娥折腾了半天还一无所获，反倒是自己干了一天的活儿，现在早就累的前胸贴后背了，因此只能先行放弃回家。 然后把他们刚刚的对话，告诉给了卫家人，并且让他们提高警惕，注意着王二狗和他媳妇随时都有跑路的可能。 “她现在能去的地方又没几个，走能走到哪里去？” 首先他们生产队里面的那几个王二狗家的亲戚，肯定是没有办法来收留王二狗和他媳妇的，不然肯定会被生产队里的人戳着脊梁骨。 再其次，王二狗哥媳妇的娘家，只是个三间小土方，偏生还是一大家子人，四代同堂。 就算是他们有心去收留，家里也没有多余的地方，来给王二狗他们去住。 这些都是跟王二狗家每年还走动的，其他的亲戚现在基本上都已经不怎么来往了，早就没什么情分了，都跟陌生人差不多了。 林晓玲是真的想不通，他们还能有什么后路。 “我也不知道他们的底气是从哪里来的，不过总归是多盯着点比较好。” 没听到王二狗一家的道歉，把之前的旧账算完之前，林美娥是不会让他们就此逃跑的。 …… 王二狗媳妇进了屋，就看到王二狗坐在后门口的石墩上，一下又一下地抽着旱烟。 见她进来，抬了抬眼皮，起身走过来，“林美娥来跟你说什么？” 王二狗媳妇送完人，还迟迟没有回来的时候，王二狗出于担心，就透着门缝往外面看了几眼，发现林美娥正跟他媳妇在说话。 他们家的前院有些长，再加上两个人说话的声音又都不大，王二狗只听到他们在说话。 但具体说着那些内容，却是一个都没有听清楚。 “还能干什么？当然是要咱们去给他们道歉！好在生产队里面丢人！” 王二狗媳妇想到这里就觉得来气，“你不知道那林美娥小人得志的样子，有多讨人厌，我就算是以后都不在这地方待了，也不能受这个气！” 他们还没有道歉，林美娥就一直锲而不舍地提起这件事情，要是他们一个没忍住，真给道了歉的话，那岂不是就要被钉死在耻辱柱上，要让林美娥给念叨一辈子了？ 林美娥那个人小心眼的很，这样的事情她是真的做得出来的！ 王二狗道，“那你想怎么办？是跟着那个人贩子，还是听你弟的话？” 人贩子给他们开出来的待遇不错，但就是要带着他们去外地。 而且他们对人贩子目前的人品，还不敢完全相信，因此抱有怀疑。 而他媳妇的弟弟今天过来，也是听说了他们家发生的事情，在隔壁镇子上给他们找了个在菜市场里卖菜的工作。 这不仅是个苦活累活，而且工资也不高。 不过唯一的好处就是，那地方是管吃住的，并且可以把他们两个人都招揽进去。 “……我也不知道。” 论可靠程度的话，自然是她弟弟介绍的那个靠谱，至少娘家人不会坑她。 但只要一想到每天都要凌晨三四点起，然后一直忙到吃晚饭那会儿，王二狗媳妇就觉得这工作实在是太累了。 只做几天短期的话，那她倒是还能勉强接受。 可要是干长期的话，王二狗媳妇觉得他们还没挣到钱，反倒是很有可能先把自己给累到了，然后在看病吃药上，又是一大笔的钱被花出去。 毕竟他们夫妻俩的体质都算不上太好，这种体力活真要做下去真的太难了。 第126章 福姐被抓了 “我说，你倒是拿个主意啊，咱们不能就这样干坐着。” 王二狗媳妇看到王二狗一脸垂丧的坐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再一想林美娥那咄咄逼人的样子，心里格外愤恨。 “说说说，你叫我说什么？要我看，就该去给卫家道个歉，要不然咱也没法待在这里了！” “道歉？绝不可能！我看咱们索性就离开这里。” 王二狗的媳妇咬了咬牙，她决定要跟人贩子干。 “啥？你的意思是跟人贩子走呗。” 王二狗没想到，他这个媳妇这次是真的被林美娥刺激到了。 “嗯，我想过了，那人贩子说的对，我们跟着他，说不定还真能挣两钱呢，到时候咱们再回大队，谁还敢像以前那样对我们？再说了，咱还不得指着他们帮忙找儿子嘛。” 王二狗的媳妇这番话一出，王二狗便动了心。 他也是看惯了村里那些人的冷脸，要是他真能挣两钱回村，那也算是找回点颜面了。 至于其他的，他也就不多想了。 “行，那咱收拾收拾，明天就走。” 王二狗打定了注意。 “咱今晚就得走，等到了明天，那林美娥说不定又要作什么妖呢。” 王二狗媳妇是一刻也不想待在这里。 “好好，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王二狗向来是个没主意的，再加上被村里的人数落了这么些天，他也实在是有些厌倦。 —— 天边的太阳缓缓地落下来山，家家户户的烟囱里都飘起了青烟。 地里干活的人们也是扛着锄头，背着镐头懒懒散散的往自家走。 林晓玲一阵忙活过后，也端上了一桌子的饭菜。 她看着眼前的白米饭，心里早就乐开了花，从前他们连糟糠都吃不上，现在顿顿都是精细粮。 “福姐，去，叫爷奶来吃饭。” 林晓玲疼爱的看着福姐，她知道这个姑娘算是捡着了，一家的好日子都是这个小丫头带来的。 她看着那水灵灵的娃娃，也是打心眼里喜欢着的。 福姐最近吃的好，穿的好，一张小脸粉嫩粉嫩的，看起来更加可爱。 “知道了娘。” 福姐奶声奶气的回答了一句，就乐颠颠的跑出去。 林晓玲看着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坐一桌吃饭，干活都更有精神。 “我说，你今天是不是又去找王二狗家的了？” 高秀菊问林美娥。 “娘，依着我说，咱们就该叫那王二狗当众给咱道歉，要不然她还以为咱们还是以前样任人欺负？” 林美娥向来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何况这次是他们没理，她还不得好好的发挥发挥？ “行了，就你厉害。”高秀菊也是被她这张嘴搞得头疼， “娘，嫂子说的没错，这次是他王二狗没理，要不给他点教训，还真以为咱们家好欺负呢。” 这次，林晓玲倒是站在了林美娥这边的。 高秀菊听了她的话，也觉得有道理，他们家以前穷，经常被人看不起，现在日子过好了，虽说不能扬眉吐气，可也不能继续被人看低，也就不再说什么。 一顿饭，就这样吃完了。 “行了，我得去王二狗家堵着去，免得叫他们跑了。”林美娥说完话就出去了。 “娘，我肚子不舒服，想去厕所。” 福姐摇晃晃来到林晓玲跟前，仰起一张粉嘟嘟的小脸看向林晓玲。 “乖，你自己去，娘这身上疼的厉害，让娘休息会。” 福姐一听林晓玲身上疼，便乖乖地自己去外面厕所去。 这会天已经彻底的黑透了，天上的月亮圆圆的，就像是白玉盘一样的好看。 福姐抬头看了看明晃晃的月亮，心里便不觉得害怕了。 她一个人蹑手蹑脚的来到了院门外。 “快，快点，我看那边有人，咱们从这边走！” 王二狗正带着媳妇从卫家门前经过，他们想着林美娥这会子在他们门口盯着，他们从后门走应该是最安全的。 可谁知道，刚到门口就看到这个小丫头出来了。 王二狗看着媳妇，似乎是在问她该怎么办？ 王二狗媳妇看到福姐也很紧张，不过她见是福姐一个人，便镇定下来。 很快，她便有了注意，趴在王二狗耳朵边嘀嘀咕咕说了好一会。 王二狗听了她的话，大惊失色。 “这恐怕不行。” 王二狗媳妇戳了戳王二狗，“你小点声，别把卫家人招来了。” 然后转脸对福姐笑着说，“福姐啊，这么晚了你不睡觉，跑出来干什么？” 福姐看他们二人鬼鬼祟祟也不知道要干什么，心里也是格外警惕。 “我晚饭吃多了，肚子疼，你们又在这里干什么？” 王二狗媳妇一听这话，心里可就不是滋味，他们穷的都快吃不上饭了，她还能吃多，这到底是个什么世道？ “福姐，婶子还没吃饭呢，正要去山里抓两只兔子，你要不要跟婶子一起去山里玩呢？” 王二狗媳妇引诱福姐。 “我不去，奶奶说山里有狼，不能去。” 福姐摇晃着脑袋，越发显得乖巧可爱了。 王二狗媳妇一看福姐那水灵灵，胖乎乎的样子，简直就是个福娃。 要是把她卖了，估计能挣不少钱。 王二狗媳妇给王二狗使了个眼色。 那王二狗忽然冲上前来，一把将福姐抱住，塞到了他们装东西的麻袋里。 那福姐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这样被塞进麻袋带离了红星大队。 福姐使劲的挣扎，她听说村上有小孩被人挖了眼睛，打断了腿，心里是一万个害怕。 她害怕自己也会被打断腿，她得自己救自己。 那王二狗一看福姐折腾的凶，便使劲在她头上打了一下，那福姐顷刻间便没了动静。 “你轻着点，别打死了！” 王二狗媳妇推了他一把，她还想指着这丫头挣两钱呢，要是打死了，这不就白忙活了嘛。 王二狗两口子带着福姐，连夜跑到了人贩子家。 “有什么事，不能等天亮了再说？” 人贩子一脸困意，虽然不愿意，还是给王二狗两口子开了门。 “我们想明白了，跟你走！” 王二狗人还没进门，先表了态度。 人贩子听了他的话，瞬间来了精神，他等的就是他们的这句话。 “好，好的很！唉？你们这带的这是啥东西，还整这么大一个麻袋?”人贩子看到了王二狗身上背着的大袋子。 王二狗媳妇一脸笑意的跟着往院子里走。 她顺便看了看这人贩子的家。 以前听人家说，这人贩子的家里可是比队长家还要好，那队长是什么人家，那可是村里最大的官，他家都没人贩子家好，她可不信。 可现在她看了这个小院子，院里都铺着红砖，就是下雨也不怕到处是泥。 再看那红漆漆的门，居然一点漆也没掉，进了门一看，那地居然是水泥砌的，那个地叫一个平。 王二狗媳妇的眼睛都移不开了，她越加坚信自己的选择是对的。 “来来，快看看这好货！” 王二狗也是被这人贩子家的条件吸引，他乐呵呵的打开了麻袋。 “吆，是个孩子！” 人贩子看到麻袋里躺着一个粉嘟嘟的小娃娃，一脸震惊，他没想到这王二狗还带来了这么个好东西。 “这孩子是卫家收养的那娃娃。” 王二狗也不说话，就是一个劲的傻笑。 “你给我说实话，别到时候人家找上门来了，你们还不知道呢。”人贩子这不是吓唬他们，红星村的人都知道他去过王二狗的家，也知道王二狗跟卫家的矛盾。 卫家的孩子不见了，人家肯定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王二狗。 他可不能冒这个险。 “我说，我说，这就是卫家收养的那个小丫头，我们走的时候刚好碰上了，这不害怕她坏了事吗，这才将她一起带了过来。” 王二狗媳妇一脸谄笑的说道。 “不行，我们不能把这娃留在这里。”人贩子点了一支烟，砸砸抽了几口，这才说道。 “那咋办，现在要是送回去了，那不是撞人家枪口上吗。” 王二狗媳妇一听这话，急了。 她干了这事，可不敢再回红星村。 “我认识个城里的朋友，我们把她弄到那去，到时候卫家人找过来，他们找不到孩子，也就没法子了。” 人贩子想了又想，觉得只有把这孩子转到城里去，才是最安全的。 再说，那边要孩子的人家也比这边的多。 “好好，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王二狗媳妇对这事也没什么经验，一听人贩子有办法，她自然也是答应的。 “赶紧走，要是天亮了，等他们人来，就走不了了。” 人贩子二话不说，穿好衣服带着王二狗两口子和福姐，就赶着往城里走。 第127章 福姐不见了 另一边，林晓玲睡到半夜往边上一摸，这魂都要吓没了。 “福姐，福姐……” 林晓玲这一叫，整个家里的人都被她吵醒。 “什么事，这大半晚上的，你喊鬼啊。”卫建国迷瞪着睁开眼睛，怪嗔了她几句。 “福姐呢？福姐呢？” “咋了？晓玲。” 高秀菊披了一件衣服，来到了晓玲他们屋外。 “娘，福姐呢？福姐在不在你屋？” 晓玲抓起婆婆的手，一脸期盼的看着她，她心里希望高秀菊能点头。 “怎么了，福姐不在你们屋吗？” 这话一出，整个卫家都急了。 这些日子，他们也是真的拿福姐当自家人看的，现在好好的孩子就这么没了，他们也是真的着急。 一时间整个村子的人都被叫醒了，他们一起帮着找福姐。 “你大嫂呢？平常就她事多，怎么今天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就不见她的影子？” 高秀菊看了半天，也没找到林美娥的人影，心里奇怪。 “嫂子说，她去王二狗家堵着，害怕他们跑了……对了！” 林晓玲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身就要往回跑。 “对，啥对？你又回去干啥，不找福姐了？” 高秀菊被她的行为，搞的一头污水。 “娘，那王二狗不是和咱家不对付吗，会不会是他们把福姐藏起来了？我们得赶紧去他们家看看。” 林晓玲说的也有道理，那王二狗都能想到毒死他们家的鸡，藏孩子这种事，他们也不是干不出来。 “对，对，对，我们赶紧去看看！” 高秀菊也跟着林晓玲往王二狗家跑。 “不好了，不好了，这狗日的，居然在老娘眼皮子下面跑了。”这是林美娥的声音。 她一整夜都等在王二狗家门外，可能是白天干活累了，她躲在门外的草垛里睡着了。 这会满村子的人都在喊着找福姐，她也被这声音吵醒。 结果她一醒来就往王二狗家跑，没想到那王二狗一家，早就不见了人影。 “咋了，咋了！” 刚巧林晓玲来到了王二狗家，就听到林美娥的声音。 “晓玲，我怎么听着人们再喊福姐的名字，是福姐出什么事了吗？” 林美娥心里爱着那个小姑娘，一想到福姐出事，简直比她自己出事还要难受。 “嫂子，福、福姐不见了，你说怎么办，怎么办？” 林晓玲一路上都在给自己打气，她相信是王二狗把孩子藏起来，可现在王二狗一家都跑了，这孩子去哪里了呢。 她被林美娥这么一问，心里那根绷着的弦，终于松动了，她瘫坐在地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福姐，福姐，你到底在哪儿，你这叫娘好担心啊。” 王二狗一家不见了，福姐也是同一时间丢的，便知道这事跟他们拖不了干系。 他们先是去找那王二狗媳妇的弟，没找到人，便又跑到人贩子家瞅瞅。 等他们找到人贩子家的时候，都已经到了中午，人贩子几个人早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卫建国带着兄弟两个，守在门口，想等到王二狗他们回来。 如果他们是真的抓了福姐，就是给多少钱，也一定要把人给救回来。 “怎么办，怎么办？这人也不在家，他们是不是已经把福姐卖了？！” 林晓玲也跟着一起过来了，她这一晚上哭的，早已经是嗓子沙哑，她现在就想赶紧见到自己的女儿。 这些日子下来，福姐真的就变成了自己的女儿，她那一声一声的娘叫的她心软，她用自己的小手帮她捏着肩膀。 这一幕幕都是暖着她的心窝，可就这样的一个孩子，好端端的就这样找不到了，这不就是要剜她的心吗。 “晓玲，你不要哭了，你哭坏了身子，福姐回来了得多心疼。” 卫建国一边心疼福姐，一边心疼自己的媳妇。 “建国，你说他们会不会把福姐的腿打断，眼睛挖掉，让她去街边要饭啊！或者是，或者是掏了福姐的心和肝去卖啊？” 晓玲又想到了村子里的那些传言，她又开始担心福姐的安危了。 “没事，没事的晓玲，福姐是个小福星，她一定不会有事的。” 卫建国一听林晓玲的话，也是跟着担心，他也是很想听福姐叫他一声“爹”。 可这不是人的王二狗居然把孩子就这么给偷走了，卫建国的一双拳头握的紧紧的，他现在就想找到那王二狗，好好地揍他一顿。 “走，我们去街上找，我们去街上再找找。” 林晓玲摸了一把眼泪，拉起卫建国就跑，她想去街边看看那些缺胳膊少腿的孩子，有没有哪一个是她家的福姐。 她还要去垃圾堆旁边找找看，是不是福姐正躺在哪里等着她来救。 晓玲想到这里，脚下更有了力气。 卫建国兄弟三个，留了一个在人贩子家门口蹲点，一个跟着他两口子一条街一条街的找。 晓玲看到街边一个瞎眼的小姑娘，立刻冲上前去。 “福姐，是你吗？福姐？” “晓玲，他不是福姐，他不是福姐。” 卫建国看那小姑娘眼睛被一块脏兮兮的纱布裹着，还往外渗血，她手里拿着个破碗，嘴里念着，“给两钱，给两钱。” 卫建国看到这里心都要碎了，他们家的福姐会不会也已经变成了这样呢？ “这些狗日的，真不是东西，好好的孩子弄成这样。” 卫建民也跟着掉眼泪，他虽然还没有孩子，可他也见不得小孩受罪。 卫建国心疼这孩子，忍不住往她小破碗里放了几个钱。 晓玲不相信这不是福姐。 她心疼地抱起那个孩子，嘴里叫着福姐的名字，女孩子依旧麻木，没有一点的反应。 “干嘛的，你们是干什么？” 这时，来了几个男人。 他们在远处已经看了好一会了，看他们放了钱，这才安心，没成想这疯婆娘硬要带走孩子，这可不行！ “走走，来人了，赶紧走！” 卫建民去过县城，见过的人多，他一看这几个就不是村里那几个赖子能比的。 这些人心黑着呢，他们手里都是拿着家伙的，他们要是再不走，估计真的要惹上事。 “问你们话呢，干什么的？！” 那个为首的汉子踢了卫建国一脚，卫建国这才抬头看向他们。 “我们家的孩子丢了，这孩子跟我们家孩子挺像的，我们来看看，是不是我家的孩子。” 第128章 新的地方 卫建国傻乎乎的，他们问什么就说什么。 “这就是个要饭的小花子，你们还是去别的地方找找。” 有个汉子开口劝他离开。 “对，哥，我们再去别的地方找找，这孩子比福姐小，绝对不是福姐。” 卫建民拉起卫建国就走。 林晓玲也清醒了不少，看清这孩子的确不是福姐，才不忍心的撒开手，跟着卫建国他们一起离开。 “哥，你看那些人，他们一定是人贩子的同伙，我们盯着他们，说不定还真能找到福姐。” 卫建民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他很快就镇定下来，他看那些人的样子，就知道一定不是好人。 “对，你说的对，我们就这么干。” 林晓玲比较理性，她很快就从丢失孩子的痛苦中清醒过来，她现在需要冷静，只有冷静了才能想到办法。 另一边，福姐被人贩子他们带到了城里，交给了同伙，让他们帮忙找买主。 王二狗和他媳妇两个一天也没闲着，他们装作要饭的，四处溜达寻找哪个孩子可以下手。 这天，他们的窝点又新来一个男孩子，他跟福姐差不多大，也就五六岁的样子。 他和福姐被关到了一起。 福姐这些日子又过回了以前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她的脸上瘦的只剩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了。 她一看新来的那个男孩子哭闹的厉害，便主动去安慰他。 “给你！” 福姐拿出了一小块馒头递给他。 那孩子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小孩，他哪里能看的上福姐手里的馒头。 “我不要，你走开，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男孩子打掉了福姐手里的馒头。 福姐也不生气，自己捡起馒头，吹了吹土，又藏到了袖子里。 这可是她省下来的一口吃的，她还得留着，免得哪天人贩子不高兴，又不给她们饭吃了。 “你别哭了，他们会打人的。” 福姐一开始也是跟他一样哭闹，结果被打的浑身是伤。 她挨了两顿打以后，便也学乖了，她不哭也不闹，装作很听话的样子，这样她还能得到多一点的馒头吃。 “打人？他们为什么要打人？” 男孩子从来没挨过打，他哪里知道这些人受的苦。 福姐看男孩子安静下来，便想多和他说两句话。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我叫汪学成，我爸爸是军区的司令，他们很快就会来接我的！” 男孩子听了福姐的话，也不像之前那样害怕了，他擦干了眼泪，看着福姐。 “啥是军区的司令？” 福姐一直待在村里，见过最大的官也就是队长，她哪里知道什么是军区司令。 “司令，司令就是手下有好多好多的兵。” 男孩子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什么是司令，他一直是生活在部队大院的，谁都知道他爸爸是汪司令。 从来也没人问过什么叫司令，他只知道院里的人都很尊敬他的爸爸。 “既然你爸爸那么厉害，那你为什么会被他们卖到这里来呢？” 福姐虽然不知道他爸爸是多大的官，但看他穿的衣服崭新，皮肤白嫩嫩，一看就不是受苦人家的孩子。 “我，我就是想要买个新玩具，妈妈不给买，那个阿姨说，她知道哪里有玩具，要带我来玩，我就跟着过来了。” 原来，这个孩子是为了玩具，才被骗到这里来。 “啥叫玩具？”福姐哪里知道什么是玩具，一听到这男孩嘴里这么多的新鲜词，她也来了兴致，睁着大眼睛看着学成。 “玩具就是，玩具就是很好的东西啊。” 男孩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的话。 “你，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福姐。” “福姐？” 男孩子嘴里念着福姐两个字。 “这个名字不好听，我给你取个名字，我看你眼睛那么好看，你就叫锦鲤。” 男孩子很认真的想了想，才说道。 福姐听了锦鲤两个字，一阵心神荡漾，她眼前又浮现出了那个画面，两个漂亮的女孩子精心的照顾她，往她的嘴里喂着香甜的羊乳。 “锦鲤，锦鲤？”男孩子见福姐发呆，便喊了她几句。 “啊！”福姐恍恍惚惚回答了一句，她感觉嘴里还残留着羊乳的香甜，她从来都没有喝过羊乳，可她依旧确定那就是羊乳的香味。 “为什么要叫锦鲤啊？” “因为你的眼睛特别好看，就像是我家鱼缸里锦鲤的眼睛一样好看。” “原来是这样。” 福姐依旧不知道什么叫锦鲤，但她深深地记住了“锦鲤”这两个字。 “锦鲤，我害怕，你说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里啊？” 男孩子一提到家里，便又开始哭了。 “哭哭哭，就知道哭，我看你小子是皮痒了！” 这时，那人贩子也听到了男孩子的哭声，他心烦气躁的拎着鞭子就进来。 屋里的小孩子们看到皮鞭都害怕的缩成了一团，也就只有新来的小子不知深浅，还继续哭着。 “臭小子，你再哭！我打死你，打死你，打死你！” 那人恶狠狠地挥着鞭子，一鞭鞭打在男孩的身上，他吓得不敢再出声了。 “叔叔，求您别打了，求求您别打了，好不好？” 福姐紧紧地抓着鞭子，恳求那人贩子不要再打学成。 人贩子看福姐那可怜兮兮的样子，也是莫名一阵心疼，便收起了手里的鞭子。 “你们几个好好等着，等下有人要来，要是谁再不听话，就是这个样子！” 2第129章 来人了 福姐知道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的意思就是说，今天会来人从他们当中挑选一个孩子收养。 福姐已经见过好几拨人了，大家都很喜欢她，可一看她是个女孩子，就又不愿意收养她了。 福姐听到有人来，也不抱什么希望，她现在就想安安稳稳的过着，等到哪天爹娘找到她，来接她回家。 她再看看学成，他长得白白净净，说不定今天来的人看到学成，就会带他走。 “学成，你乖乖的，等下来人了，你说上两句好话，他们就会带你走了,以后，你就不用待在这里挨打了。” 福姐知道自己没有指望，但还是希望学成能够离开这个魔窟。 “我不去，我就要找我爸妈！” 学成一听自己可能会被卖了，又开始哭。 福姐看到他哭的伤心，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默默地坐在一边看他哭。 “好了，好了，你们都出来！” 那个叫老王的人贩子来叫这帮孩子出去，要带他们去梳洗梳洗，免得来人看到的是一帮小土狗，卖不出去。 几个孩子高高兴兴的来到院子里，头顶的太阳是那么温暖，那么刺眼，也只有这样，他们才能确定自己是活着的。 “你不用了，你去那边待着去。” 一个汉子将福姐拉到了一边，他们早就放弃福姐了。 福姐两只小手搅在一起，乖乖听话站在一边看着那些孩子洗脸，洗手，穿干净的衣裳。 她不是羡慕，她以前在家的时候，娘也是买了好看的衣服给她穿，可她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是很难过。 她又想起爹娘死了，婶子不要她的那个时候，就像现在一样没人要。 孩子们洗漱完了以后，一个个都变得漂亮了，就是长时间没吃饱饭，一个个饿的面黄肌瘦。 “好了，好了，人来了，人来了，你们都站好！” 有人喊了一声，那些孩子一个个全都站的笔直笔直的，有些孩子还带着一脸微笑。 大家都知道要想离开这里，就只有好好表现，找到一户好人家收养了他们。 不等片刻，那大铁门打开了，从外面进来几个穿着光鲜亮丽的男男女女。 “吆，这个孩子不错，白白净净，很是可爱，要不，就他？”一个穿着红裙子的女人围着学成看了又看，对身边的男人说道。 “这个年纪会不会太大了，年龄大的都记事了，怕以后不能和咱们一条心啊。” 那男人不想要学成，嫌他年纪大。 学成嘟着嘴，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他根本就不愿意跟他们走，现在他们不要他，那更好了。 可那女人是真心实意看上学成，她不愿放弃，拉着那个男人在一旁嘀嘀咕咕说了半天，后来那男人也是勉强答应了。 学成一看，自己想留下的愿望不能实现，他不愿意。 “我不去，我不要跟你们走，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学成开始哭闹。 “老王，你这什么情况，这孩子这么凶，怎么回事？” 那女人看到孩子闹得厉害，也不高兴了。 “你干什么！你跟着阔太太，有好吃的好喝的，还有玩具玩，多好啊！” 那个老王耐着性子安慰学成。 “我不要，我不要，你们是骗子，是你们骗我来这里的，我不要跟他们走！” 学成到底还是个孩子，他光想着要是被这家人收养了，以后就再也回不了家，他没想过的是，他留在这里，一样回不了家。 “老王，你看看，你这孩子凶的很，这样的孩子我们不能要！” 男人又开始打起了退堂鼓。 可女人不愿意，她就喜欢这种唇红齿白的小男孩，她坚持要收养这个孩子，她想着，只要她对他好，他早晚会变成自己的孩子。 “我不要你，我不要你！” 学成急了，对着女人是又打又踢。 那男人一看，他敢打人，抬手就是一巴掌。 福姐一看学成吃亏了，她也顾不上伤心，一路小跑着过来帮学成打架。 “哎呀！” 那男人惊叫一声，“你看看，你们这些小崽子，还敢咬人，我们走！”男人带着女人头也不回的离开。 “算了，算了，我们还是走，这里的孩子不能要。” 另外一家，看到这个情况也是转身就走。 老王一看自己的客人都被福姐赶走，他心里是一万个气。 “来，拿鞭子来，我今天要不打死你们这两个小崽子，我就不姓王！” 老王又拿出了那个让孩子们害怕的小皮鞭。 他狠狠地抽打在两个孩子的身上。 福姐和学成两个人紧紧地抱作一团，不一会儿，他们那雪嫩的小胳膊上就已经是一个个鲜红的血印子。 “我打死你们两个小杂种，我一天三顿饭的，白养活你们了……” 老王一边打，一边骂骂咧咧。 “算了，表哥你就别打了，再打就打死了。” 说话的是带福姐来城里的老马。 “你看看，你看看，好容易找来的人，都叫这小崽子赶走了！” 老王也打累了，收起了鞭子，去和老马说话。 福姐看着学成的额头被打破流了好多血，她这是第一次知道害怕。 “学成，学成，你没事！” 学成看老王走了，这才敢把头从怀里拿出来。 “福姐，我没事，我真的没事。”学成看福姐哭的伤心，他也舍不得让这个女孩子哭，忍着疼安慰福姐。 “唉，我说你从哪找来的这个小丫头，这丫头厉害的很，她不能继续留在这里吃白饭了，我看，不行，就打断一条腿，叫她出去要饭。” 老王抽着烟对旁边的表弟说道。 “这，这不太好。” 那老马一路带着福姐来到这里，他也是很喜欢这个女孩子，现在看她要被打断腿，心里还真有些舍不得。 “有什么不好的，没人要女娃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在我这里吃了这些天的白饭，再不挣钱，我拿什么养她？” 老王是铁了心要这么干。 “行行行，等两天，再等两天。” 老马算是答应了。 “就两天啊！” 第130第章 逃跑 福姐和学成正在一边蹲着，刚好把他们的话听在耳朵里。 学成紧紧地握了握福姐的手，在这里也就这个女孩子对他好点，她为了自己挨打，还把自己吃的让给他！ 可现在，她要被人打断腿，扔到街上去要饭！ “还不快进去，看什么看？” 老王说完话，才发现那两孩子还在院子里，他呵斥了一声。 两个孩子这才慌慌张张回了小黑屋。 福姐听到了他们的话，也是害怕的紧。 学成看到福姐小小的身子抖成一团，心里也很难过，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帮她，好像自他来到这里除了哭，就是哭啊。 “福姐，你别担心，我不会叫他们打断你腿的，他们要打就打我！” 这是学成来到这里说的最有骨气的一句话，也是福姐在这里感觉到的唯一一丝温暖。 “不，学成，你放心，我们不会有事的！” 学成也不知道福姐是为了安慰他，还是说真的，不过，他看到福姐那坚定的眼神时，心里也安定了许多。 福姐和学成两个人手握着手，头靠着头一起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福姐轻轻地站起身来，摸着黑，爬到了门边。 她知道自己不能继续留在这里了，还有学成，他要是留在这里迟早要被打死！ 她今天在院子里的时候，就看到那后墙边有个狗洞，那个地方是整个院子里唯一一个没有人看守的地方。 不过，就是有一条凶恶的狗守在那里。 那恶狗跟老王那个恶棍一样，都是一脸的凶相，她还记得那狗只要看见他们这些小孩子就会大喊大叫，真是狗仗人势的货。 “不好了，不好了！” 福姐听到有人喊叫着，便一个闪身躲到了黑暗处。 “啥事，大惊小怪的！”老王咳咳嗖嗖的从屋里出来了。 “那孩子，那孩子了不得啊！” 老马说话磕磕巴巴，看来是一路跑着过来的。 “什么孩子，你把话说清楚。” 老王有些不耐烦了。 “就是，新来那个，他可是军区司令的孩子，那寻人启事写的满街都是！” 老马一看到寻人启事的时候，也是一脸的震惊，他怎么也没想到误打误撞的居然拐来了军区司令的孩子！ 他们这不是找死吗？！ “什么？军区司令的孩子！” 老王的瞌睡在这一瞬间完全没有了。 “是啊，现在满城都贴了寻人启事，我们该怎么办？要把人交出去，换赎金吗？！” 老马看到那寻人启事上写着赏金一万，一万，那可不是小数目。 “你是个傻子是不是？我们是人贩子，你还想做英雄不成，这孩子就是死，也不能还回去。” 老王干了这么长时间贩卖人口的事，他自然是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这事万万不可吃回头草，送孩子过去那是找死的事，人家老爹可是军区司令，他要知道自家孩子被人贩子抓了，那还不要了他的老命。 “那怎么办，这孩子肯定是不能卖了。” 老马看那寻人启事贴的到处都是，他们可不敢再带人来看孩子。 “行了行了，卖到乡下去，这是个男娃，乡下又没什么寻人启事，卖到乡下去，天一亮就走。” 老王果然是见过世面的，很快，他便想到了这个好主意。 虽说这孩子卖到乡下不如卖到城里挣钱，但这是眼下最好的办法。 “好，好，就按你说的办，那我现在就去准备！”老马一溜烟的跑走了。 福姐躲在一边，将他们说的话听的一清二楚，她本以为还有两天时间给她想办法。 现在看来，他们今晚必须离开这里。 福姐站在冷风里大口大口的吸着新鲜空气，她两只小手紧紧地握着，她狠了狠心，一定要试这一次。 “学成，学成，你醒醒，你醒醒！” 福姐用一双干枯的小手推着汪学成。 汪学成迷迷糊糊看着福姐。 “福姐，怎么了，你怎么还没睡？” “学成，我找到出去的办法了。”福姐爬在学成耳朵边，悄悄说。 “什么，这是真的吗？” 学成有些不相信，她一个小姑娘哪里来的办法？ “快点，天快亮了，晚了就来不及了。” 福姐带着学成悄悄爬出了小黑屋。 “福姐，你想到了什么办法？” “你看到那堆酒瓶子了吗？” 福姐指着墙角的一堆酒瓶子。 “那有什么用？” 学成看是看见酒瓶子了，但他不明白酒瓶子跟他们逃出去有什么关系。 “我这里有些馒头，我们把那些酒瓶子拿过来，把那没喝干净的酒倒在馒头上，那狗吃了不就跟人一样会喝醉吗？这样，我们是不是就可以从狗洞爬到外面去了？” 福姐看到过卫建国这样干过，当时她觉得好玩，跟前跟后把卫建国做的事全看在眼里。 现在，她也是有模有样的学着。 两个孩子轻手轻脚的搬来了所有的酒瓶子，一点一点从那酒瓶里控出了点酒来。 福姐手里的棉头已经完全被浸湿了。 “福姐，我们现在怎么办？” 学成面对这样的事情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他只能把自己的安全完全的交给眼前这个比自己还小的女孩。 “我们把馒头丢过去，等下狗吃了睡着后，我们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福姐想过了，这个时候是人睡的最熟的时候，最大的问题就是解决了这条狗。 现在狗吃了酒馒头，肯定睡着，这样他们就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那狗闻到酒香，很快就将那一小半块馒头吃完了。 可那狗依旧没有睡着的迹象，可能是因为馒头太少了。 “福姐，现在怎么办？狗没睡着。”学成心里害怕，他已经从福姐的嘴里知道了，那些人明天就要把自己卖到乡下去。 “我也不知道。” 福姐摇了摇头，她虽然知道酒可以让狗睡着，可她哪里知道那狗吃了酒馒头，为什么还不睡着。 “我们再等等看。” 学成安慰福姐，其实也是安慰他自己。 两个孩子躲在暗处，静静地看着那狗，它不但没有要睡的意思，反而还更加精神了！ 第131章 回 家 “咳咳，咳咳……” 这时那屋里的人，咳嗽了几声。 福姐和学成慌了，万一要是有人出来看到他们，那还不得打死他们。 两个孩子紧紧地抱在一起，连一个大气也不敢出，他们等了一会，那屋里又没了动静。 福姐再一看，那狗早已经躺在狗窝旁睡着了。 “太好了！福姐，你看狗睡着了，狗睡着了！” 学成高兴的不得了。 “走，我们赶紧走。” 福姐拉起学成的手就往狗洞跟前走。 “福姐，我们要不要把那些孩子一起叫上？” 学成又想起那些和他们一起被拐卖来的孩子，他们也都是可怜人，虽然没有像福姐一样帮过自己，但他还是想帮他们。 “可是……” 福姐想如果叫上那些孩子，怕被那些人贩子发现，到时候他们谁也走不了了。 可要是不救，那些孩子还不知道要被卖到哪里去，或许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他们的父母了。 “好，我们把他们一起救走！” 福姐最终还是决定救那些孩子。 他们两个返回去，叫醒了那些孩子后，带着他们一起从狗洞爬了出去。 “福姐，那我们现在去哪啊？” 终于离开了那个院子，学成通过这次的事，完全的依赖福姐了。 “你们还记得自己的家在哪儿吗？赶紧回家去，不能再跟着我们了，人多会被他们发现的。” 福姐并没有回答学成的话，而是转头对那些孩子说。 孩子们四散跑开，他们也害怕再次被抓回去。 福姐见大家安全离开，便安心了。 “福姐，我们要去哪里？” “我，我也不知道。” 福姐从来没离开过那个院子，她也从来没有来过城里，她哪里知道他们该去哪里？ “对了，去我家，我爸爸是司令，只要到了我家，这些人就找不到我们了！” 学成想起那人说的话，他爸爸到处张贴寻人启事，他们一定在找自己。 “不行，我们走了，他们一定会知道，他们既然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为了不让小黑屋的秘密被人知道，一定会去你家门口等着，我们要是就这么去了，一定会被他们抓住。” 福姐和这些人接触的时间长，早就看透了他们的阴狠和毒辣，估计他们再次被抓住，就只有死了。 “那怎么办？我好饿！” 学成一听福姐的话，也觉得有道理。 “我也饿，可那馒头已经被狗吃了。” 福姐摸摸肚子，她也是饿的前胸贴后背，她已经好多天没有吃过一顿饱饭了。 她想娘做的玉米饼子，她想娘了。 “我们先找个地方睡一会，要不然就没力气跑出去了。” 福姐和学成找到一个犄角旮旯相拥着睡了一觉。 等天大亮的时候，那群人贩子这才发现一屋子的孩子全跑了，他们这次算是载大了。 老王现在觉得自己头上的血管突突的跳，“你们去把人给我找回来……” 这里面有几个孩子，已经订给人家，现在人都跑了，他怎么跟买家说。 再说，万一这些孩子把公安的招来了，他们可要怎么办？！ “快，快，快撤，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老王招呼着一院子的人赶紧离开这里。 这时，院子的大门被人撞开了，那公安的人已经撞门进来。 原来，那福姐和学成昨晚就睡在了公安局门口，等到天一大亮，公安的人发现了他们。 他们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出来，公安的人直接来这里抓人来了。 老王和老马一伙人全部落马，他们也一五一十的交代了自己的罪行。 就是那王二狗两口子要饭回来，才发现院子里一个人也没有了，他们两个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继续要饭。 另一边，汪学成也被送到了汪司令那里，汪司令没想到自己的儿子还能回来。 “爸爸，是福姐，是福姐救我出来的！”汪学成手里拉着福姐的手，久久不愿放开。 “好孩子，好孩子！” 汪司令看到福姐小小年纪，竟有这样的智谋，十分震惊。 “孩子，你的家在哪里，你还记得吗？”汪司令觉得现在他能报答这个孩子，就是把她送到她父母的身边去。 “我们村叫红星村，其他的，我也不知道了。” 福姐搓着一双小手，她看到学成的爸妈看到他那么开心，她不知道自己的爹娘是不是也一样的惦记着自己。 “好，好，叔叔一定帮你找到你的家人。” 福姐和学成救了被拐卖的孩子们，还帮忙端了人贩子的窝点，他们可是立了大功的，福姐还得到了一笔奖金。 汪司令很快就找到了红星村，他决定亲自将小姑娘送回去，还准备了一大堆礼物。 “晓玲，晓玲，你们家来人了！” “谁来了？” “娘，娘，是我！” 林晓玲还没出门，就听到了这一声声的“娘”。 “福姐，是我的福姐吗？” 林晓玲哭喊着跑出了屋，她一看到福姐，哭的就收不住声。 “娘，娘，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福姐帮林晓玲擦干眼泪，她知道她的娘也是跟学成的娘一样惦记着自己。 卫家的人一听说家里来了贵客，也是急急忙忙从地里往家跑，就是那郭卫东也是跟着往卫家跑。 “建国，这里城里来的司令！” 林晓玲跟大家介绍汪司令。 “司令，司令，那可是大官啊。” 大家听到卫家来了大官，都挤到门口来看。 汪司令也是被这股纯朴的民风感动，也就是有这样好的人家才能教出福姐那么热心，聪明的孩子。 “你们家的福姐，真是厉害，一个人从人贩子手里救回那些被拐卖的孩子。” 汪司令真是太喜欢这个女孩子了，看她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她的眼睛就像是山里的泉水一样干净明亮。 “我们福姐真是太厉害了！” 林晓玲听了汪司令对福姐的夸奖，心里眼里都是乐开了花。 “我有个想法，想跟各位商量一下。” 汪司令这次回来就是想劝服卫家，他想帮助卫家，看能不能让福姐去城里。 “您说，您说！”卫建国一脸笑意。 “你们看，这福姐可是救了我们一家子的命，你们要是愿意，我们愿意资助福姐，让她去城里生活和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