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车情缘》 1、车队来了 高速公路上,三十辆豪车顺条儿排开,花花绿绿,千奇百怪,组成一条光怪陆离的长龙滚滚向前。车厢左侧,贴着黄底红字的标签,“兴龙赛车队”——每个字有32k纸那么大,车厢右侧的字小些,但也是黄底红字的标签,“赤杨越野车王争霸赛”字小多了,因为不能排列太长封了车门,所以分成两行。 领头的是一辆大奔,车头还插着一面明黄的旗子,呼啦啦迎风飘扬,旗帜舒展的时候,隐约可以看见“兴龙汽车配件厂”几个红字,走到哪里都是一道风景。 翟鑫蜷缩着身子,整一个葛优躺,显得更加矮小,坐在领头车的副驾驶位上,与车队的威风根本不成正比。然而出城进入高速,拉开车窗,麦苗青菜花黄,湿润的春风灌进来,他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是望不到尾的钢铁长龙,就像打了鸡血一样,突然振奋起来,得意洋洋地哼着:“想当初,老子的队伍才开张……” 开车的青年叫高帅,人如其名,五官俊朗,身板挺直,稳稳地掌握着方向盘,听着身边刺耳的声音,剑眉星目抖动了一下,瞟他一眼:“跑调了,跑调了——真是个老古董,然并卵,就你这破锣嗓子还唱样板戏!别制造噪音好不好!” “我这是触景生情。”翟鑫眉眼荡漾。 “生出来的情也是负数。”高帅瞥了他一眼,扁扁嘴说,“你那白富美的对象千里寻夫到北戴河,你居然屁股一拍就爬起来跑了。有狗屁情!” 翟鑫振振有词:“我不是要来赛车吗?” “不是说赛车无聊吗?你还来干嘛?” 翟鑫摇头晃脑地说:“还是出来好啊,本公子终于摆脱三陪的悲催了。” “三陪?”高帅哈哈大笑,“你以为,你是青楼的什么什么金牌?” “你这个混账东西,把自己的快乐建筑在老子的痛苦上,一点儿不体谅哥们儿的水深火热。”翟鑫坐直了身子,悻悻地说,“在北戴河陪老将军,听爷爷讲那过去的故事;在办公室陪企业家,听父亲讲他叱诧商场的经营之道;在商店陪傻白甜,听她讲什么珠宝首饰服装打扮减肥养生……这不是三陪吗?” 高帅不忌妒地说:“得了便宜还卖乖,身在福中不知福。你爹给你做的媒,你把她扔给你爷,那是什么情?” “你哪里知道?我爷爷是久经考验的布尔斯维克,具有一双火眼金睛,他看人可准了,正对她考查哩。” 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翟鑫对父亲塞给他的对象没有一丝好感,以看爷爷借口,跑到北戴河避难。哪里知道,古丽娜像牛皮糖一样又甜又腻又粘人,也跟着追去。一听到那嗲嗲的声音,鸡皮疙瘩掉一地,他赶紧从后门跑掉了。 爷爷蒙在鼓里:“我孙子什么时候找女朋友了?开门,叫她进来我看看!” 儿子跑掉了,翟青松只有听从自己父亲的命令,开门带进一个年轻的姑娘,给父亲介绍道:“爸,这是古丽娜,她的父亲,是河西汽车总厂的厂长,上周双方家长才约定,让她和我们的孩子相处一下,来来来,快先见见他爷爷,这个是将军哦。” “商业联姻啊。不过哦,我们家这小子也该谈对象了……”翟将军打量着进来的女子: 这姑娘真时髦,漆黑的大波浪长发随意地披在肩头,白得发亮的皮肤,浓密的睫毛、魅惑人的大眼睛、一件粉红色的超短款披肩小外套,大红的天鹅绒裙子短得差点露出底裤,一双黑色的高筒靴闪闪发亮,简直像个电影明星。 姑娘进屋来,只看见一个中年男人,还有一个更老的老头,有些不快,但也不失礼貌地问候:“伯伯好,爷爷好。” 老人问:“你来找翟鑫的?” “呃呃呃……”她正点头,看见翟青松对她使眼色,马上转口,“我,我也是来看爷爷,我爸爸,是河西汽车总厂的古总,他,他要我问候您。我不会买礼物,就,就带一万元,给爷爷加强营养。” 说着走过去,放下一个红包到翟将军躺椅的把手上。 “拿走!我都营养过剩了,还缺营养?你给我拿走!”老头子突然发脾气了,“晦气,今天怎么又见到一个有钱的?” 古丽娜生气了,嘟起嘴,拿走钱,放进坤包哩,跟着又鼓起眼睛:“就你,还是将军?” 翟将军站起来,耸耸肩膀:“怎么了?不像?” 姑娘被娇宠惯了,没遇过对她发脾气的人,发起横来,大放厥词:“在我的心目中,将军好威武,好高大,好雄壮……” “你是说,我不高大不威武不雄壮是不是?所以本将军说不定就是个清洁工?” “清洁工还到北戴河住套房?” “清洁工都能住北戴河了,说明我们共产主义的理想就真的实现了。” “我知道,翟鑫的爷爷是将军,好大的官儿!不过你都不领兵打仗了,现在也没那么威风了?每月拿的钱未必有我父亲多。”她说起话来没有遮拦。 老头子反问她:“丫头,你每月拿多少钱?” 这姑娘什么都好,就是有点二。翟青松让人带她来,本想想让父亲审查一下,点头同意,再给儿子翟鑫施压。可她倒好,一见面就把老爷子得罪了。翟青松听得着急,赶紧清清嗓子,提醒她要懂礼貌, “哦哦,我与翟鑫一样,在父亲的公司里挂个名,事情不是很多。”姑娘一边应付,一边问翟鑫到哪去了? 儿子跑得无影无踪,翟青松十分尴尬,只好说他去干大事去了。 她扭动着身子:“你叫他回来,什么大事,还能比得上恋爱婚姻的事大?” 这姑娘有点不讲理,翟青松接了电话,听公司有事,正好找借口开溜,让她在这里等候,说去把儿子找过来。 2、爷爷考查白富美 老爷子也站起来了,不失威严地对她说:“既然来了,我这个当主人的应该管饭。他们爷儿俩办大事,姑娘,清洁工请你吃饭!” 出了别墅门,古丽娜边走边嘀咕:“为什么不带翟鑫出一起吃饭?” 老头说:“组织上要单独考察你。” “什么是组织?什么是考察?” “组织?就是……代表人民代表党的一级机构,”翟将军这才体会到什么是代沟,对她说不明白,挑明了,“我是翟家最高领导,我要审查你,看你是不是适合我们家的翟鑫。” “哎呀,翟鑫听您的吗?”她迈着碎步赶紧上前,挽着老头子的胳膊摇摇,“爷爷,您老人家赶快做做他工作,他总是对我带理不理的,他要听您的就好了。” “啊,你们谈恋爱就是工作?离我远点,这是军区疗养院,要注意影响。” 古丽娜头脑里突然涌现出了一个成语,“行将就木”,从哪里学来来的?马上佩服自己博学多才了。这老头子年纪这么大,古板点很自然,看起来不起眼的干巴老头,走得还挺快的,思想可就太落后了。 丽娜玲珑剔透的身材,缤纷艳丽的服饰,顾盼生姿的仪态,在军区疗养院立刻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吸引了不少眼球,她好不得意。 可是,一路走去,别人看几眼已经不出奇了,还有许多致敬敬礼。尤其是那些穿军装的人,对面遇见,一个个站得笔挺的,手举得高高的,开始以为冲着自己来的,后来才发现自作多情,老头子频频点头,他才是这里的主要人物。将军也是老的辣,她有点刮目相看了。 进了饭厅,立即有军人来照顾他们,引进一个简单朴素的包间,翟将军随意地挥挥手:“我们只有两人,你们随便上点菜!不要让我们吃不完浪费哦。” 接待他们的女军人发出清爽的微笑,还是捧来菜单:“翟将军,您难得进包间,总要点几个菜。” 老头说看不见,她又拿来眼镜,老人戴起来,点了盘基围虾,一个红烧肉,又点了个青菜豆腐,还有个蘑菇肉片汤,将菜单递给丽娜:“客人也点两个菜。” “我,就要杯贵妃醋。”女孩子只图减肥,不讲营养。 翟将军以为姑娘节省,有了点好感,突然发现不对,右手两根指头捏着眼镜腿,偏着头问:“姑娘,你眼睛长玻璃花了?” “爷爷,什么是玻璃花?” 女军人笑得更甜了:“翟将军,人家姑娘戴了美瞳,美化眼睛的隐形眼镜……” “她不懂我的,我也不懂她的。”将军摇摇头,直奔主题,“你和翟鑫谈对象谈多长时间了?看上他没有?” “我们,我们只是普通朋友,还没认识几天?谈不上是对象……”她实话实说,“我对他不好,能赶到这里来找他吗?” “那,你看上我们翟鑫哪一点?” “爷爷,你这么问我,我怎么好意思回答呢?”姑娘葱根样的几根指头捂着脸蛋,一副娇羞的样子, “这是原则问题——你看上他哪点?” 老人取下眼镜,直愣愣地瞪着她,她才发觉,老人的眼睛浑浊,瞳仁有玻璃上细碎的花纹,难道我的眼睛也那么难看?她有几分畏惧,却不能不回答:“人家说,爱情是盲目的,三加二等于八,可能有点稀里糊涂。” 翟将军笑了:“是不是因为他长得很帅?” “要我说老实话吗?爷爷,他跟你长得还真有点像……” “是不是长得也像清洁工?” 饭菜已经端上来了,就像这包间一样简单,她从来没吃过这么简单的饭菜,与平时在饭店吃的风格大不一样,但清清爽爽的,份量也不多,她的面前放了一杯酸奶,说没有贵妃醋。 “他,不像电视里的高富帅吗?” 她噗嗤乐了:“我的闺蜜都说,翟鑫就是个矮小挫,甩在人堆里都找不着。” “看上他事业有成?” “他干了什么事业?跟我一样,在爸爸的公司挂个名,什么事也不干。” “姑娘,你这不是盲目追求吗?” “爱情本身就是盲目的嘛!” “这真是风马牛不相及啊!你们怎么认识的?” “我们可是父母之命,他爸爸和我爸爸在一起,两人决定的,他们是商业合作伙伴,我们,我们将来也要做他们的继承人!” “你们会经商还是会管企业?你爸爸是卖汽车的,他爸爸是卖汽车零件的,如果将来你们结合,你们卖什么?” 古丽娜茫然地摇摇头。 “没有目的战斗,注定要打败仗!” “我们可以学呀!我爸爸就说了,翟鑫很聪明,企业交给他,完全可以打理好的;翟鑫不是个花花公子,我将来靠得住;翟鑫没有野心,不会等不及地和我父母争夺家产……” “哎呀,你要我孙子到你们家倒插门?”老头子一拍桌子,一支基围虾蹦到桌子上了,“你这个丫头啊,说你什么才好呢?真是个没头脑,回去回去,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 古丽娜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很快闪下几滴泪水:“爷爷,我真的喜欢翟鑫,我就喜欢他懒洋洋的样子,不要他做什么,我们也有吃的,也会过得很好,我爸爸很有钱,真的有钱……” “有钱就有好日子?”不是不明白,世界变得快,将军被女孩子的眼泪打动了,难道这是缘分?摆摆手说,“哭什么?要追你就追!” “爷爷你同意了?” “同意什么了?同意你们谈恋爱了吗?我还没有呢,考察暂时结束,交给你个任务,如果你有本事,把翟鑫从无所事事状态中改造过来,你们就谈恋爱,否则,我坚决反对!” 说完,老爷子推碗走人,古丽娜呆在饭桌边,拼命想把老爷子布置的任务想明白。 3、龙牙是护身符 考察姑娘的事,爷爷电话告诉翟鑫了,说自己很不满意,如果他们两个能够振作起来,共同干一番事业,这样的婚姻才有价值。翟鑫听了,呵呵直乐,对着手机啵了一声,朝着手机那边的爷爷抛飞吻,心想,正好正好,我和那个丫头有什么共同的事业呢?这样就可以不捆绑在一起了,对父亲也有个交代了。 但是,想到后面的事,翟鑫跟着又愁眉紧锁,对着高帅吐槽:“虽然爷们儿不再三陪了,但是又肩负一个光荣伟大历史悠久的革命任务,犹如大海捞针,火中取栗,难啊难。” “有什么难的?”高帅不以为然地摇摇头:“不就是找龙牙么?注意啊,你给龙拔牙的时候,别被它给一口吞了……” “纠正你所犯的原则性错误——”翟鑫点点他的额头。 “啊啊啊,不是找龙牙,是找龙牙的主人——也不对,龙牙的主人不就是龙么?是公龙还是母龙?说不定,寻找一段风花雪月的风流韵事呢?” “你他妈狗嘴里吐不出龙牙!” 翟鑫不敢对他动手,只是两个指头弹了一下,然后,伸出手来,到衣领里掏出来一个物件,伸到司机眼前,亮宝一样晃了晃,“你看,你的狗牙有龙牙亮丽吗?” 高帅扯过来一看,翟鑫脖子上有一根细细的红绳子,绳子上套着个古怪的东西:弯弯的圆锥体,也就七八分长,散发着一种奶黄色的光芒,像玉,又像是瓷器,看上去很有些年代了,摸摸,硬的尖尖的,似乎有珐琅质。 “什么东西的牙齿?” 还想看仔细一点,高帅又往跟前拉了一下,绳子勒得翟鑫呲牙咧嘴的,在对方手背上拍了一巴掌:“你想谋杀亲夫啊!” “你个臭嘴,又胡说八道了,咱俩又不搞——”高帅没有说完,放了那丑陋的东西,反手给他一个耳光。 翟鑫挨了一巴掌,哇哇直叫,骂对方下手太狠,把自己牙齿打出血了。 高帅没好气地说:“不见点血,你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哪个叫你长得雌雄莫辨,男人女人看到都动心呢?”翟鑫一边说,一边往车门那边躲。 这个家伙,就是满嘴跑舌头,整天胡说八道,干脆不理他了,说正经的:“你家老爷子视为珍宝的东西,原来就一颗破牙齿啊。不是老虎的,就是鲨鱼的,还贴身挂在胸口,也不恶心?凭着你父亲——我老板的本事,给他的父亲弄一根象牙来,也不费吹灰之力呀,比这可名贵多了。” “你懂什么呀?”翟鑫小心翼翼把那颗牙齿塞进衣服里,还在胸口抚摸了一下,一本正经地说,“这可是龙牙,比那些什么破牙齿都有霸王气,还有护身符的效果,要知道,我爷爷带着它后,南征北战,枪林弹雨当中穿过来,硬是毛发无损,百战百胜,要不然怎么能当将军?现在给我带在身上,哪怕我上赛场翻车,也能当个护身符,保证万无一失。” 车上的两个年轻人就争论起来,高帅说世界上没有龙,翟鑫说世界上是有龙的,就是恐龙。高帅又说,恐龙都是庞然大物,没有这么小的牙齿,要不然就是斑马的牙齿,牦牛的牙齿。 翟鑫说,手机上过了,那些动物的牙齿都是长在牙床上,而这个,属于端生牙,并没有牙根,一定紧紧附着在牙槽骨上的,到是不多见。 高帅问:“你爷爷总知道,这到底是什么动物的牙齿?” “他也说不清。”翟鑫无奈地说,“只是说,当年他亲眼见到过的,倒海翻江,兴风作浪,当地人们就是叫它龙,名字有的喊三个字,有的说两个字,可都是叫龙,当地土话也没听明白……” 两人难得有正经的时候,这时见老同学说得言之戳戳,高帅就问他,在哪里看见过这种龙的?翟鑫告诉他:“就是在赤杨镇,我们赛车的地方。” “噢,那倒有趣,我们还能去解一个谜呢。”高帅的胃口吊起来了,一拍喇叭,大奔飞一般窜到前面,后面的29辆车陆续跟进。 翟鑫第1次看见这只龙牙,他的父亲翟青松也是第1次看着这只龙牙,爷儿两个都有共同的经历——都是在农村里长大,这是他们家的革命传统,只是当父亲的跟着母亲在农村,当儿子的跟着奶奶在农村生活,都是到读中学的时候才进城,所以跟当父亲的不亲密。 儿子跟父亲不亲密,爷爷却很疼爱孙子,这种畸形的家庭其实很常见,就是隔代亲,幸亏不住在一起,所以减少了很多矛盾。每当父亲管不住儿子的时候,爷爷才出面施加压力。 翟青松走上经商的道路,是因为他没有专长,什么都干不好,只有去做买卖。母亲将老头子的离休工资给儿子作为开公司的资本,老头子的赫赫声名就是他的护身符。尽管父亲对他没什么感情,但对孙子可视作掌上明珠,这种隔代珍惜让翟鑫获益匪浅,因此他对老头子唯唯诺诺。 奶奶临终的时候,翟鑫与父亲翟青松在床前,爷爷却在边防视察,奶奶的临终嘱托,只有对他们说:“老头子……从来没,没真心……爱……爱过我……他,他心中……另外有人……身上挂了几十年,就是,那个……那个女人……的信物……” 难道,就是这颗龙牙吗? 想不明白,一头雾水,翟鑫打了一个哈欠,也不喊停车,直接翻过座椅,到后排的沙发睡觉了。不过,躺在沙发上他也睡不着,不仅父亲要他参加比赛,父亲的父亲也要他去。 说起来就是泪呀。老少爷们儿,那是汽车场地拉力赛!一会上山,一会下坡,一会过水坑,一会飞障碍,花钱玩命的干活,自己三脚猫的车技,人仰车翻那是分分秒秒的事情,不用说缺胳膊断腿了,俺这小身板,弄得不好,就是粉身碎骨小命玩完。难道想让他们独一无二的儿孙马革裹尸还?那咱翟家可就后继无人啦。 所以,当将军的爷爷才给他这个护身符,还说,赛车的赤杨镇是他当年的战场,那里民风强悍,百姓矫健,还是出美女的地方,最好能领个孙媳妇回来。 当父亲的翟青松一听这话顿时急了。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仗着爷爷的宠,高不成低不就,成天无所事事。在自己的高压下,刚与古总的女儿开始接触,他又以陪爷爷为名跑到北戴河疗养院了。老爷子老糊涂了,居然要翟鑫去领个乡下媳妇回来。他还以为在战争年代,“当兵三年,老母猪赛貂蝉”啊,现在可是美女如云的时代,随便划拉一个,也比乡下土里唧的柴火妞好看十倍。 话也说回来,有比较才有鉴别,让儿子出去看看也好,见了茅草房,才知高楼好;见过乡下土妞,才知当老爸为他物色的才是名门闺秀。最关键的是,自己的事业还需要他接班,市场的开拓还需要他出力,有老爷子施压,他不敢不去。 爷爷对他说:“不管什么年代,中国人尚武之风都不能丢!忘战必危!现在不打仗了,但像你们年轻人没经过风雨,没受过挫折,就应该换种方式磨练你们的革命意志。组织一次车队,虽然花大价钱,但是,翟家还缺钱么?让你老子花几个钱就是!他别的都没有,就剩下钱了!这次你必须得去赤杨,为我翟家增光!” 父亲对他说:“赤杨是个小镇,搞了一个很不错的赛车场地,进入全国前十名的,平时供练车,那里的比赛很有名,最多时有千多辆车,除聚集中国所有顶级赛车手外,还吸引了全国知名的汽车企业。你带队去赤杨,就算不是衣锦还乡,也算是替爷爷故地重游,另外嘛……就当是支援当地文化体育事业,而且,这次比赛,有好几家大型汽车企业研发负责人也会到场,你去见识见识,至少混个脸熟。” 4、儿子靠不住 目标,正南方,线索,很具体:青衣江——赤杨镇——珩琅山——新四军小战士花森——高大的赤杨镇,叶子是红的,山是青的,水是绿的,姑娘是美的……” 然后,翟鑫就得到了一个护身符——龙牙。尽管,彻底的唯物主义者是无所畏惧的,但是,大自然有那么多奥秘,人类的认知毕竟有限,许多玄妙,不可不信,不可全信,心有所属,这就是寄托,自身增强了安全意识,自然百毒不侵。 爷爷给的任务,就是趁着赛车去的机会,找到这龙牙的主人还给她,再给一万块钱,道声谢谢!当时,自己还问了一句,问:“是不是还有个花姑娘?” 老头子吹胡子瞪眼睛地说:“什么花姑娘?那是花小弟花小妹!当地百姓拥军,鱼水深情呐……” 翟鑫看出老头稍纵即逝的羞涩,觉得这里面大有隐情,突然来了兴趣:老头子再有黄昏恋是不可能的,青年时候是否有风流韵事?但是,那些发黄的故事已经没有意义,何况,他对赛车的确提不起来兴趣。凭他的了解,父亲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让自己儿子去冒风险,声势浩大地领队伍出行,那是高调做事,他的公司,可是叫兴龙汽配公司啊。 赤杨赤杨,他们爷俩口中的关键词,提起来,一个是一脸的缅怀和沉思,另一个是神秘和暧昧,似乎,翟鑫父亲与爷爷一直小心翼翼地回避着,尽量不去触动那些尘封已久的过往,生怕历史的灰尘散开,突然蹦出一两个让自己难以接受的存在。 可是,仿佛是宿命的轮回,今天他们都说出了赤杨和皖南,三个爷们的命运之线游动了,齐齐指向了一条扬着碧波的江水,叫什么青衣江,江滨有个小小的乡镇叫赤杨镇,翟鑫觉得,有关他们家的一些故事,正在慢慢地拉开帷幕。 翟鑫迫不及待跑出来,是要躲避那个二妞,口头上却是说,既然要参加比赛,就要组队训练去。翟青松跟着跑出来,是没办法向他介绍的姑娘交代,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不信任儿子,知道他难以担当这样的重任,于是马不停蹄也赶回了家里。 当父亲的后到家,一进门,就看到儿子躺在沙发上打手机,马上端起架子,摆出一个父亲应有的威严,骂他一天正事不干就会玩手机。 “不要动不动扣大帽子,我正在组建微信群,为赛车招兵买马呢。”翟鑫躺着没动,反驳他父亲,跟着说,“老豆,我能答应去赤杨,纯粹是看爷爷的面子!帮他去找龙牙的主人,你千万不要指望我,我可是个文科男,诗词歌赋有一套,却没什么经济头脑,不能在赤杨帮你拓展什么生意,对那个什么车赛一点兴趣都没有,能跟着去,就是对你最大的支持了。你自己安排人带队啊!” 被翟鑫话噎了半天,翟青松瞪着眼睛发飙:“诗词歌赋能当饭吃啊,自己的儿子都指望不住,我养你来看的吗?你长得又不漂亮,还没高帅看着舒服呢。” 翟鑫见状,咧嘴一笑:“对了,对了,还是找你的助理高帅去,那小子长得又漂亮,办事又灵光,10个人见了20个人爱。” “这是什么话?你不识数啊。” “包括他们老婆也爱呀。” 翟青松被儿子气得笑起来了:“你呀你呀,黄雀死在田埂上,就剩一张嘴硬,早就该娶个老婆管管你了。” “娶老婆也应该我对眼的呀——老豆,我对那个二妞实在不来电,你就别淡吃萝卜咸操心了。”翟鑫从沙发上坐起来,然后嬉皮笑脸补充了一句,“莫非你想收留她?” “为你找的媳妇,老子要她干什么?” “己所不为,勿施于人,你要是实在觉得她好,就把她作为外室,我保证不跟老妈二报。只要你别让她生下一大堆儿女来争夺家产就行了。”没有爷爷在跟前,翟鑫胆大包天。 “放你妈的屁!你个小狗日的——”翟青松气得眼睛鼻子都皱到了一起,伸出巴掌就要抽儿子。 一见他那个架势,翟鑫从沙发上跳下来,接着他的话说:“我是小狗日的,那你不就成小狗了么?这话,我一定要跟老妈二报。” 翟鑫早就跑得没影了。翟青松倒在沙发上,好不容易顺过自己的气来,想想还是要去公司办理这事。打了个电话,刚走出门来,一辆劳斯莱斯幻影正停在他的面前。司机小刘看见老板出来,立刻下车开门。 翟青松正在气头上,他需要把心里的怒火发泄出来,没有上车,站定问道:“怎么是你来接?高帅呢?” 小刘陪着小心地说:“高助理临时有事,安排我来接您。” 翟青松依旧没动:“车怎么换了?” “您的大奔到里程数了,高助准备送去保养。” 翟青松十分诧异,这才开了几个月就到公里数了?但当他看到小刘那唯唯诺诺小心谨慎的样子,一时间又觉得对这小青年发脾气没什么意思,于是上了车,淡淡吩咐一句:“回公司。” 小刘这才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发动了汽车。 翟青松不经意地看了他一眼,这年轻的司机在悄悄抹额头上的冷汗。他不觉冷哼了一声,心想:公司里这些小年轻看到自己,怎么都跟小鬼见了阎王似的,要是他们能有高帅一半的从容,自己也就能轻松一大截了。 一想到高帅,翟青松就又忍不住地拿自己的儿子与之进行比较。 翟鑫懒洋洋的,高帅牛哄哄的;翟鑫的生存目标是混吃等死,高帅的生存目标是最大限度赚钱;翟鑫什么都不会,但不管什么他都能胡吹海侃一通。高帅是三教九流什么玩意都会,但是很多事做了不说,也不知道他从哪儿学来的这些本事;翟鑫就是一个被爷爷奶奶从小宠坏了的纨绔子弟,胆小怕死,不务正业,而高帅则是一个被生活逼惨了的愤青,他满怀理想,一身本事,可在遇到翟青松之前却处处碰壁。最悲惨时,沦落到去做传销老鼠会,要不是翟青松被儿子逼着去拉他一把,他现在估计应该在大牢里呢。 “高帅,高帅!”翟青松想到了高帅,突然间,他觉得一扇闭塞的窗户被自己打开了,其实他安排翟鑫去赤杨,也真没指望他能干出什么事,只不过是为了给这个不争气的儿子铺铺路,让他在业内也混个脸熟,而真正能够利用赤杨赛事,把兴龙公司新研发的转向机推广出去的应该另有其人。现在他很明确地确定了,主事的最佳人选莫过于高帅了。 想到这里,翟青松立刻迫不及待,专门拨出了高帅的号码。可是电话那头传出了电脑语音提示,该电话正在通话中。翟青松略等了半分钟,又拨了过去,还是在通话中。他歇了会再拨,同样的结果。三分钟内,翟青松一口气打了六个电话,都是在通话中。他顿时火冒三丈,心里暗骂道:狗日的高帅,你这个董事长助理怎么当的?老子打电话居然打不进去!你有狗屎的事情要说这么长时间? 翟董事长不是轻易放弃的人,他略一思索,便给高帅办公的座机又打了过去。电话里却传出了忙音。 “咦,这个小狗日的,难道一手打手机,一手打座机?”翟青松下意识地嘀咕了一句。然后他又想到,高帅应该还有一个办公专用手机,那是他专门给这个董事长助理配的,可是正在气头上,突然间大脑缺氧,他这个董事长却不记得号码了。 他斜着眼睛,看了一眼开车的司机问道:“你知道高助理的办公手机号么?” 5、怎么会是私生子 司机小刘闻言一愣,就是这一愣,车子抖了一下。翟青松心想:还是高帅开车稳当啊。 小刘报出一个号码,翟青松打过去居然关机。 翟青松脸色更阴沉了,他气呼呼地拨通了办公室主任的号码:“高帅呢?” 办公室主任回答道:“高助理刚刚在办公室,现在好像出去了。” “出去了?他的办公电话怎么还是忙音!他的手机要么就是通话,要么就是关机,你马上去他办公室看看怎么回事!然后立刻报告给我!” 大约一分钟以后,办公室主任还没动静,高帅给翟青松打来了电话。翟青松劈头盖脸就喝问道:“你搞什么鬼名堂?你的办公电话和手机怎么同时都在通话!” 电话那头,传出了高帅沉稳而富有磁性的声音:“我在用手机跟女朋友分手,因为是私事,所以我离开办公室去打电话了。而办公室里的电话接着传真机,我离开后自动接收了一份11页纸的传真。所以两个电话都是忙音。” “11页纸的传真?什么内容?”翟青松顺利地被高帅转移了注意力。 高帅从容回答:“一个小旅行社刚开发的欧洲7日游,想做我们公司生意,被我给拒绝了。接受件扔进垃圾箱里,可能粉碎了,是否要找来您看看?不知道能不能拼接起来……” 翟青松顿时没了兴趣,但刚刚的一肚子火气也没了。他心想:这小子还不一定是在说真话假话呢,不过,他每次都能自圆其说,这也是一种本事啊…… 本来想吩咐高帅去办公室等他,但话到嘴边,翟青松又咽回去了,他下意识地猜到了,高帅可能根本不在公司。于是他略顿了顿说道:“你查一下赤杨场地车争霸赛的资料,回头给我看。” 高帅答应着挂了电话。 翟青松揉揉太阳穴抬起头,他从反光镜里看到,司机小刘正在关注着自己。小刘一发现董事长看了过来,吓得顿时目不转睛地注视前方。翟青松目光一扫,发现方向盘边上有一个手机,好像正在发短信。他忍不住心里又鄙视起高帅来:不就是偷偷开着我的豪车出去鬼混么,值得这么大动干戈,把办公室主任、司机还有一堆人都买通来糊弄我?其实,就凭你高帅这些年为公司做出的贡献,只要你肯开口,我立刻把那车奖给你又如何?但你小子整天傲气冲天的,难道让我这个当老总的巴结你? 等翟青松到办公室时,一进门,就看见办公桌上整整齐齐一摞资料,正是赤杨镇赛车的。 “这个高帅!”翟青松板着脸翻阅着资料,却不禁对他的办事效率十二分满意。他不无得意地想着,要不是自己慧眼识才,高帅也进不了兴龙公司,那岂不是少了一个全能型的干将? 高帅是福建那边的人,因为和儿子大学同学,家里经济条件不好,时常到自己家打秋风,大学毕业以后两人才分开,那小子不知在哪里混了一阵子,最后混进监狱了。儿子与他关系不错,死皮赖脸求爸爸帮忙,那一阵子变得少有的听话,说高帅是个人才,留在手边绝对有用。因为儿子的央求,翟青松亲自出马,上下打点,从案件中把高帅给捞出来时,公司里还有人认为是得不偿失。现在看来,嘿嘿嘿,真是一本万利的好买卖啊。一点微不足道的投资,换回一个能干的助理兼司机,而且还是忠心不渝的那种。 谁都知道,在公司里除了他翟青松,高帅不买任何人的账,虽然这小子对钱很看重,而且有时他会背着自己用车,但那都是小节啦。他高帅越是这样,老子越是放心啊。想到这,翟青松忍不住想仰面大笑三声。 下午,高帅敲响了翟青松的办公室大门,一屁股坐在老板的对面。 翟青松神色严肃地对高帅说:“我们公司要借赤杨车赛之际,展示新研发的转向机,并且向全国推广,这是关系到公司在今年能否再上一层楼的关键。一旦我们能成功地把产品打入几家大型汽车企业,成为他们的供货商,那我们公司就能挺近亿元俱乐部,就能真正做成品牌企业。你明白不?” 高帅盯着翟青松的眼睛,突然笑了:“董事长,你充满激情的样子好酷,很像我以前做传销时的那些皇冠大使啊。” 翟青松酝酿了好久的气势,被高帅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就泄得花落水流红。后者还没反应,他又接着说:“如果没猜错的话,你打算让我带队去赤杨。” 翟青松点点头,心想,这小子真是人精一个。于是说:“赤杨赛事很出名,那里会集聚顶尖汽车赛手,也汇聚了各地豪车……” 高帅摸着下巴抢着说:“这主意很妙。还有正打算改装的一般车子,都是我们的潜在用户。” 这家伙,总能突发奇想。翟青松点点头,继续说:“借赛车之际,最能展示产品,最能引起几家大公司的注意,那几家大公司去的人,要么是公司负责研发的副总,要么就是公司高层的子女。” “老总,请你看清楚,他们更主要的是参赛,享受那种比赛的乐趣。我带队的话,身份可能轻了!而且你也知道我的脾气不好,不尿那些大公司高管的子女们……” 翟青松听着高帅的分析,心中对自己这个助手越发满意了,有本事有能力,而且知道自己的斤两,能摆正自己的位置,重要的是,能明白自己的短板所在,会有意规避性格短板造成的危害。 他对高帅说:“我的想法是:公司组建车队,你就是车队队长,所有的事儿实际上由你全权负责。我对赛事结果没兴趣,我不要过程,只要结果,如果我们的车队胜利了,不就说明我们产品好吗?翟鑫主要关心产品项目的推广,和那些公子哥儿的交往,也让翟鑫去。” 高帅扬起头,面带笑意,但鼻子里却哼了一声:“你儿子肯去?” 翟青松皱着眉头,很威严地说:“这个你就不用管了,我会让他去的!” 高帅看着自己的老总,他知道翟鑫是个什么样的人,也知道这父子俩尿不到一个壶里。他感激翟鑫,不仅因为在大学里同班同学,同一个宿舍,还是上下铺的关系,而且在读书期间,经济上支援他,学业上帮助他,千方百计给他找外快。不是这个铁哥们,自己大学都不能毕业。就是毕业以后,自己陷入了监狱之灾,也是翟鑫知道后把自己打捞出来,安排在父亲的公司,从司机干到了总经理助理。所以高帅投桃报李,一直尽心竭力为翟青松卖命,因此,希望能借这次赛事把产品推广出去。但翟鑫要是去的话……呵呵呵,那个纨绔,能不惹事就是天下大喜事了。 但是,他更看重自己的利益,所以跟着就问了一句:“我去,有钱吗?” 这下暴露了他的本性了,董事长鼻子哼了一声:“就知道你小子钻到钱眼里去了,放心,有你的好处。” 心中暗喜,高帅还是觉得应该以公司大业为重。于是他对翟青松说:“就算翟鑫肯去,具体事情也得我说了算,他不能像搅屎棍一样在里面瞎搅和。我会给他足够的尊重,但他一定要配合,听我的整体安排。不然这个事肯定砸!” 听到一个外人评价自己儿子是搅屎棍,翟青松很恼火。但他知道,这才是高帅的性格,耿直、霸道,有时甚至自以为是、刚愎自用。但这不正是自己欣赏高帅的地方么,这不正是自己年轻时的性格么? 有时候翟青松甚至在想,高帅和翟鑫到底哪个更像自己?想到这,他突然明白了,公司里为什么有人会在私底下议论,说这高帅是自己的私生子!嗨,要有这样的儿子就好了! 6、改装了大奔 “你放心,翟鑫那边我会安排好,还有什么其它问题?”老子亲切地问他,希望他把困难说在前头。 高帅摇摇头,说:“别的没问题,只是,车队必须我来确定,车辆、车手、机械师都只能我安排。所有车辆改装由我说了算。” 翟青松点点头,突然明白了什么:“当我不知道?你小子已经先下手为强了?” 高帅笑了笑,接着说:“所以,你的大奔我要带去。” 翟青松盯着高帅打量了好一会,然后说道:“别以为,你私自改装了我的车我不知道!你趁我不在公司的时候,开着我的大奔出去鬼混,这些我都可以不计较!甚至于,只要这次促销能成功,让我们兴龙公司扬名,产品打出去,进入那几家大公司的供货名录,我就把大奔奖励给你。” 高帅并没有表现出翟青松意料的惊喜,只是涎着脸,带着一脸欠揍的笑意问道:“我不要大奔,我要加薪。” “你他妈已经改装过了,除了你,其他人不能开,一踩油门就冲出去了,谁也控制不了,你留给老子惹祸啊?你薪水也不少了,比副总经理翟鑫都高。” “翟公子不干事,我干许多事。这事成了,你最少要给销售提成。” “他是我儿子,你不是我儿子!” “但是,公司许多人都说你是我老子……” 见他嬉皮笑脸的模样,就知道他在使坏,翟青松怒发冲冠,冲他屁股踢了一脚:“问你妈去,你是谁的种?” “我妈在福建,一辈子没和你见过面。” “滚——” 高帅离开以后,分管公司人事和财务的赵副总来了,是被翟青松叫进办公室的。他不敢像高帅那样随意,很拘谨地站在翟青松办公桌前。 翟青松一边批示着文件,一边头也不抬地问道:“高帅是不是缺钱花?” 赵副总略微考虑了一下,说道:“高助理一贯小气,公司员工都说他一分两分,余着结婚,可是……最近还是和对象分手了。” 翟青松闻言,停下手里的笔,抬起头盯着赵副总。 赵副总越发局促了。 翟青松淡淡地说:“什么原因?” 见老总好像对这事有兴趣,赵副总便又说道:“听说,因为他没钱,但是,上周他还用您的大奔……在市郊参加了一次小范围的赛车,得了一万元奖金……” 翟青松嗒了一下嘴,惊异地问:“啊?是吗?胆子不小啊!” “他,仗着您的宠爱……” “我宠爱他?” 赵副总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立即引起翟青松的警惕。 “想到哪去了?”翟青松又说:“我会找他算账的。另外告诉研发部,以后所有新研发的东西,在未经电脑模拟破坏性试验以前,不准高帅亲身试验!尤其不准他在郊外实地试车!” 赵副总一听,赶紧点头。心里却想着:老板对高帅就是重视啊,对他的生命那么看重,这里面会不会真如公司传言的那样呢…… 翟青松看赵副总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立刻明白了他在想什么,顿时大怒起来,咆哮着:“传言止于智者!你查查,如果哪个小狗日的再嚼蛆,鼓捣那种无中生有胡说八道的事,看老子不扒了他的皮!” 其实,在翟鑫和高帅不出现的情况下,兴龙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翟青松从来就是一个霸道、强势、而且说一不二的公司老总。 黄河以北的一家企业,正在组织现代竞技的赛车队,准备要到长江以南的一个赛车场参加比赛,而这个地方的一户农家,却为一个最古老的物种有人喜欢有人愁。 青衣江边出美女,赤杨镇美女更出众。花家的两个姑娘是堂姐妹,都是美人尖。 姐姐花雨珩学的生物,大学毕业后回赤杨镇,在赤杨镇中学教书。还有个哥哥花雨强在湖城卖鱼,养了孩子让母亲进城照顾。父亲是叫花江,在赤杨镇承包了鱼塘,每天捕捞鱼虾进城送给儿子卖。 花江的弟弟叫花洋,十五岁到湖城学了厨师手艺,回赤杨镇开了花家饭店。随着新街建起,年轻人都外出打工,老街生意渐渐衰败,他转移到和平生态园,开了白鹭山庄。独生女儿花雨琅在湖城旅游学校职高毕业,因为容貌出众,父母不放心,留在身边,到白鹭山庄当公关部主任。 听说奶奶病了,一大早,花雨琅骑着摩托车风驰电掣,赶到赤杨镇来了。 把摩托车停在水闸下面,下车以后再走上一段斜坡,左拐,走一段,就到家门口了。 她左手提着一个冰瓶,右手提着一只沉甸甸的塑料袋,没到跟前,就见奶奶靠在门口的竹椅子上晒太阳。强烈的光线下,她苍白的容长脸短了一节,五官缩成一团,眯着眼,张着嘴,前鸡胸后驼背,满脸波浪一样的皱纹…… 花雨琅打了个激灵,差点叫出声来,平常在昏暗的屋子里,只看见奶奶清秀的轮廓,没想到,时光真是一把杀人刀,当年名震赤杨镇的美女而今惨不忍睹,六十年后,自己也这模样?不抓紧时间嫁出去,为时晚矣。 有人站在跟前,并没入睡的花奶奶睁开眼睛,扁着嘴笑了:“死丫头,来了也不吱一声。” “呵呵,还不是怕吵醒奶奶吗?听说您不舒服?” “也没什么大病,二四八月乱穿衣,着了点凉,年纪也大了,太阳快下山了……” 花雨琅听着奶奶唠叨,进门放下手里的东西,又出来搀扶奶奶进屋,边走边说:“奶奶,您老人家长命百岁,离下山还早着哩。我给你带了我们白鹭山庄最好的美食佳肴——霸王别姬……” 奶奶瘪着嘴笑:“什么霸王啊?你爷爷当年才是霸王呢!可惜没吃多少鸡——” “嘿嘿,只是名字好听!其实就是沙鳖炖老母鸡,汤还真鲜呢!你吃了马上回光返照——不不不,是返老还童,由资深美女变成青春美女。”孙女儿满嘴跑舌头,说得自己也好笑了。 “胡说八道些什么呀?有我又聪明又漂亮的孝顺孙女儿,奶奶是想越活越年轻,可岁月不饶人,就看你们这些美女们,一天天越来越漂亮……” 祖孙俩说着话,花雨琅给奶奶倒了一碗汤,给她喝了半碗,说很鲜美,比老母鸡汤都好喝。 花雨琅赶紧说:“还有比这霸王别姬更好喝的汤呢!” 奶奶问:“那是什么汤?” “嗨,不是说地上驴肉天上龙肉吗?只要姐姐同意,我就能给您老人家做世上最最好喝的汤。姐姐呢?” “好,托你们姐妹的福,我就等着喝龙的汤。”老太太说着往后面指了指,“你姐姐在后面看。” 花雨琅提起黑色的塑料袋抖抖:“给她带了好东西,送去了。” 百年老屋阴暗潮湿,但是一进去,有一股湿润凉爽的风穿堂而过,十分凉快。 前厅靠近街道是两间厢房,对面而立,过道连着一个大厅,右边有窗户,投进明朗的阳光,一张大方桌是全家聚餐的地方。桌子边有一架楼梯,折转走两步,会通向二楼。左边一道后门,迈过高高的门槛,下几级台阶,就是左右两方小花园。再往下面走一截,就是厨房。 打开后门,一片空地上面盖着芦苇,棚子前面一片水塘,四周被浓郁的树木遮掩着,如绿色的围墙,把偌大的一片水域遮挡得严严实实。 花雨珩姐坐在棚子下的水边看书,端庄高贵,文静优雅。水波荡漾着,一池碎金反射在她的脸庞上,仿佛一朵出水芙蓉。 在别人面前,花雨琅像是一朵有刺的玫瑰,带着天赐美女不可一世的傲气,但到了姐姐跟前,却是一树丁香花,她总是有些自惭形愧,两人的差别就在别人说的气质上! 7、喂鳄鱼的姑娘 姐姐的美带着一种书卷气,恬静而高贵,还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难怪,镇上的文化人都说她姐姐是冷美人,美得不食人间烟火,是女神级别的。 “姐姐——”她脆生生地喊了一声,放下袋子故意娇喘着,“可把我累死了,一个月付我多少工资啊?” 只比她大两岁的姐姐却总是以长者自居,冷冷地瞥了一眼:“小财迷,你们饭庄的残汤剩水边角料,猪都不吃,还想问我要钱?” 花雨琅嬉皮笑脸伸出手:“这些残渣余孽不要钱,我的跑路费总要给!” 姐姐站起来,在她的巴掌上拍了一掌,笑着说:“给你两个耳光!今天带的只有平常的一半,你还想讨赏?” 打得好疼,妹妹缩回了巴掌,往前面指了指:“带不动啊,今天给奶奶带了霸王别姬汤,奶奶都说好喝,还给你留了半保温瓶,现在可喝?” “先让我的国宝们享享口福。”花雨珩说着,把书放在竹椅子上,打开塑料袋,一股腥臭之气弥漫开来,水塘里突然就漾起了波纹。 花雨珩也不怕脏,,从塑料袋里掏出来一只鸡骨头架子,蹲下身子,池塘边现成放着一套工具:一只砧板,一把砍刀,一支火钳。她把鸡骨头架砍成拳头那么大几块,嘴里呼唤着:“龙一——龙一—” 随着她一声声地呼叫,池塘里响起哗哗水声,对面一道波纹分开,一个老树疙瘩样的东西露出水面,劈波斩浪,带动了一条长长的水道。跟着,一条鳄鱼很快游了过来,离她不到一米的距离,张开血盆大口,花雨珩拿起火钳,夹起鸡块伸出去,就像喂狗一样。水中的鳄鱼张嘴咬住,一眨眼睛,囫囵吞下去,朝岸上的姑娘点了点头,尾巴一摆,溅起波浪,潜入水中。似乎让后面一只鳄鱼接力呢! 花雨珩又呼唤起来:“龙二……龙二……”跟着又是一条大鳄鱼游来,甚是吓人,花雨琅见过多次,依然情不自禁地后退一步。 就这样,随着姐姐的呼叫,一只接一只的鳄鱼游过来接吃的,尽管前面吃的鸡块,后面是鱼头或者是鱼的肠肝肚肺,但是一只只吃得井然有序,比学校排队打饭的学生还守纪律。 妹妹拍手叫绝:“姐姐,你真有本事,把鳄鱼带得像你学生一样听话。” 鳄鱼的丑陋与姑娘的美貌有天壤之别,花雨珩笑起来更动人:“还不都是因为我救了它们命吗?要不然,早就死在爸爸的鱼叉下了。” “也难怪伯伯嫌弃他们,你的这些宝贝儿可能吃了,吃了他多少鱼虾呀?我要不带些食物来,说不定,伯伯养的鸡鸭鹅也被它们吃得差不多了。” 姐姐存心露一手,又对池塘喊道:“所以要感谢你呀,回来勒——龙二,龙二,快给你小姨鞠躬敬礼——” 真是神奇,已经潜入水中的二号鳄鱼又露出水面,头上下点了两下,似乎真给花雨琅鞠躬了。 “嘻嘻——”妹妹笑了,“我也来试试:龙一,龙一——快给你娘鞠躬敬礼——” 她喊了半天,水面上露出的几个脑袋居然缩回去了。 妹妹撒娇地晃着姐姐的膀子:“不行不行,你要给我两条,让我自己养着,它们就听我的话了。” 姐姐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给你养?难道我不知道你是个吃货吗?养不了三天,就进了你的五脏庙里了。” “是鱼,不就是用来吃的吗?鳄鱼不就是鱼吗?” “拜托了,鳄鱼不是鱼,名为中华鳄……” “得了得了,我不想听你的生物课,供给食物这么久,它们也该对我有点回报了?” 当老师的就用书面语说:“给你回报什么?它们对人类回报,那就是为研究大陆漂移、生物进化等世界性课题提供科学依据,对于保护生物多样化,维持生态平衡有重要意义……” 花雨琅卖萌地笑笑,推了堂姐一把:“你研究去。我只研究它们怎么烧着好吃。” “我的花小姐,你想吃活化石?它们是恐龙的堂姐妹啊。就像我们两个的关系一样。延续一亿多年,那么多的恐龙都灭绝了,它们生存下来多不容易啊。” “恐龙又不是我吃的,它们不也灭绝了吗?”妹妹总是强词夺理。 “你能不能不想着吃?”姐姐丢给妹妹两颗“卫生球”。 “你这池塘里面有这么多条了,你不吃它们,它们把你的家的鱼都吃完了。” 这话说到心上了,花雨珩也犯愁了:“养着它们,爸爸成天吵,哥哥回来捞鱼,也怪我不该护着扬子鳄,眼看它们繁衍得越来越多,那边树丛的草堆里还有一窝扬子鳄蛋,要全孵化出来,可有二十多条了,可要杀了它们,那真是焚琴煮鹤——” 那蛋比鸡蛋好吃吗?哎呀,从来没吃过,好想尝尝,花雨琅哪有心思听堂姐理论,听说有扬子鳄蛋,马上来了精神:“哪里?我去看看!” 见她说着就要往树丛里跑,花雨珩提醒道:“当心蛇哦,那里有竹叶青,剧毒。” 花雨琅的脚赶紧收回来,听到身后有人喊她,原来是伯伯回来了,转身就往屋里跑:“姐姐,爸爸叫我带信给伯伯,我去给他说说——” 花江到湖城给儿子送鱼,回家听母亲说侄女来了,想知道白鹭山庄弟弟那里要什么鱼,就叫上来问问。 花雨琅正面进攻败在姐姐手下,决定打迂回战术,拉着伯伯到堂屋拐角,凑过去说:“伯伯,爸爸说,要定一批鱼,下月赤杨山又要汽车争霸赛了,我接到信息,有的车队已经在往这边赶了。” 一股子刺鼻的香水味从侄女身上散发出来,伯伯不习惯,偏了头:“白鹭山庄又不在赤杨山,还有车队住你们那去?” “伯伯你放心,有我这个公关主任亲自出马,拉也要拉几个车队住我们那,虽说离赛场比怡龙山庄远点,怕什么,他们反正有车。”花雨琅说着,顺手扯过一张长条凳子。 往市里跑一趟累了,花江坐下,没说话。侄女儿旋身倒了一杯茶,温温的,正好,端到他跟前讨好地说:“伯伯养的鱼都是生态鱼,味道好鲜,到我们山庄的客人都说是原汁原味儿,爸爸还想多要点沙鳖、青鱼、捻胡子……” “唉,别说了,你哥那里也要好鱼,城里人口味越来越刁。我这里呢,鱼被扬子鳄糟蹋了不少。” 花雨琅正要往扬子鳄身上扯,听他这么说,赶紧过去,半个身子趴在桌子上,大眼睛眨呀眨:“哎呀,我们池塘里的扬子鳄哪里来的?莫非,从天上掉下来的不成?” 说起扬子鳄,还真是花江的心病。他掏出一根烟,刚拿出打火机,侄女就一把夺过去,轻轻一按点了火,巴巴地凑上去。这丫头就是机灵,不像女儿成天端着架子,从来没给自己点过烟。 伯伯两根指头夹着黄山香烟,吸了一口,吐出一缕青烟,说起往事,也淡淡的。 他说,女儿那时正在县城里上高中,他那天坐在后门口补鱼网,太阳暖烘烘的,连小猫都在打瞌睡,突然就听到一阵鸡飞狗跳:扭头望去,湖面上三只大白鹅只剩下两只了,还都扑闪着翅膀,嘎嘎地叫着往岸上跑。 还有一只到哪去了?就见池塘中心水花四溅,突然腾起一只怪物,疙疙瘩瘩的背部,扁扁的大脑袋,黝黑粗糙的皮肤,除了没角,与图书上龙头十分相似。 那长长的大嘴咬着的白色活物,不正是自家的鹅吗?大白鹅有七八斤重啊,却只剩下两只翅膀在赭黑色的动物大嘴外扑闪,半截身子已经被死死咬住。 花江急得大喊大叫,抄起一根长竹竿对水面击打。可是,那东西根本不理会,只是带着嘴里的猎物,在水里腾空跃起,圆鼓鼓的身子360度地翻滚着,长长的尾巴击打着水面,池塘倒海翻江卷起巨浪。 8、有事才献殷勤 没一会,水面上就漂起一层层的鹅毛,再一会,一圈血水荡漾开来,大白鹅被撕成几块,在水中沉沉浮浮,大怪物一口一口吞下。等到风平浪静,什么东西也没有了,只有岸上的鸡鸭鹅傻了似的,几乎化成石头。 花雨琅心惊肉跳,抚着胸口问:“伯伯,以前没见过这东西吗?” “小时候钓鱼,钓到一只尺多长的,看着怕人,砍死喂了鸭子。” 花江一根烟抽完了,正要再取烟,花雨琅变魔术一样,从米色风衣里抽出一支中华,哂笑着:“不是我抽哈,是公关需要。” 伯伯受用了,继续说:“听你奶奶说,她年轻的时候见到不少,湖滩、沟渠、江河都有,人们叫它猪婆龙,也有叫土龙的。后来围堤造田,水面少了,五十年代闹腾血吸虫除丁螺,洒药水,渐渐就少见它们身影了。” “我们家到底有几条?” “开始是条大的,连头带尾五六尺长,拖儿带崽来了几条,后来生蛋孵出几条,我现在都数不清到底有多少。”花江吐出一大圈烟雾,然后摇摇头。 “伯伯既然讨厌,为什么不抓住砍了当大鱼卖?”侄女儿两手撑着膝盖,讨好地弯着腰。 “你个小财迷,与你堂哥说的一样。”花江点点侄女额头,“可是不行呀,吃我们家的鱼虾长大的,却不算我们家的鱼,政府、农业局都来宣传了的,说它们是国宝,一级保护。再说,那嘴巴大得能吃人,谁敢抓?” “用渔网捞!” “人没到跟前早就跑了,不是沉进水里,就是钻进洞里,渔网怎么网得住?”伯伯无奈。 花雨琅又出主意:“不能拿鱼叉戳吗?” “就是戳到,它的背也像石头一样硬……你姐姐又拿它当宝贝似的,成天还喂它,我真拿它没办法。” “我有个办法,但是逮住了你要给我,按斤称,每斤一百元,如何?” 花江为侄女开的高价心惊肉跳,又强忍着按捺下,装着漫不经心的样子说:“要被干部们发现可不得了,我可不能做违法的事。” “谁能看见?这是我们家鱼塘养的,就是卖了又犯什么法?拿到我们山庄做成龙宴,人不知鬼不觉,两家都有利……”花雨琅扭头看奶奶在椅子上打瞌睡,一五一十把计谋说了,又把刚开封的一包硬中华都塞给伯伯,“到时候我给你一条大中华,两瓶五粮液。” “你这丫头,真是捉鬼卖钱的人!”伯伯望着大红盒子上的华表,似乎向上弯起的大嘴,好亲切,点头笑了。 在伯伯家里没拿到鱼,花雨琅只有在青衣江边上买了些小杂鱼,尽管长长短短肥肥瘦瘦参次不齐,来个麻辣水煮小杂鱼,城里人也认为美味可口,说这是原生态没有污染的天然食物,绿色食品。既然是山庄,就要以地方特色招揽顾客,白鹭山庄深谙此道。 父亲花洋坐在办公桌边算账,她把鱼扔到桌子上:“你要的鱼。” 透明的塑料袋里还有小鱼在挣扎,开口处噗地冒出一股子腥气,一些鱼水溅到账本上,花洋大手抹去,当即沉下脸来:“你伯伯日子过颠倒了?我与他亲兄弟明算账,又不是不付鱼钱,只是图他新鲜而已,怎么就给你这些猫鱼?” “你打电话去时,大鱼已经送到城里给堂哥卖去了。谁的胳膊肘不往里拐啊?哪里还有好鱼留给我们?”花雨琅耸动鼻子,怪伯伯自私。 “不能在鱼塘里再给我们捞点?” 花雨琅腾地坐在他身边的沙发上,嘟起嘴说:“你又不是不晓得,他家里添了几十口,都靠他的鱼虾养活着哩。” “怎么多出好多口呢?你奶奶往哪住?身体好点了吗?”当儿子的,这才想起问母亲的身体状况,磨过身子,转椅朝着沙发。 “奶奶没什么大毛病,就是有点伤风感冒,喝了你的霸王别姬汤,还想吃龙肉呢!” “哪里来的龙肉?广东的龙虎斗,其实就是猫与蛇炖在一起,难道她想吃那个?” 女儿嘴一撇:“广东人真好吃,天上有翅膀的飞机不吃,地上四条腿的板凳不吃,拿蛇当龙肉,算什么,咱们家可是真有龙的,不就在水塘里养着的吗?” “什么龙?哦,你说的几十口,就是鳄鱼的大嘴巴呀。”花洋见女儿嬉皮笑脸地望着他,突然想起,哥哥说过,水塘里来了扬子鳄,“你说那玩意儿,我们叫它猪婆龙,真还没有吃过呢?” “我到泰国玩的时候,吃过鳄鱼肉,真好吃。咱们扬子鳄在水塘里长大,不也是鳄鱼的一种么?吃的是淡水里的鱼虾,肯定比鳄鱼肉更鲜美。如果我们开发出一道菜,用和平生态园里的白鹭与扬子鳄一起烧煮,做成菜,美其名曰龙凤呈祥,啊呀,那一定绝了,上千元也会有人买的。” 女儿怎么如此聪明?还是遗传基因好啊,老爸连声赞道:“这个主意不错,我找哥哥买去。” “老爸,我已经给你铺好路了,你就等着大展你的厨艺。”花雨琅洋洋得意地躺倒,两只脚搁在茶几,翘起来好不舒服。 高帅办事从来雷厉风行,赶紧把手里的工作处理完,第2天就开始筹备,打开电脑,赛车俱乐部。很多大城市都有,但不能好高骛远,拥有叱咤风云的高级赛车手们看也不用看,请不起也请不来,多大的窟窿装多大的黄鳝,还是找地方上的赛车手论坛,居然有个叫石头赛车俱乐部——想必,赛车手们都是硬碰硬的家伙。 他为了捞钱,把老板的大奔进行了改装,参加了一次小型的赛车比赛,才悄悄地进过这个论坛,当时用的一个马甲——丑八怪,掩饰了他的真面目。这次要组队,代表企业形象,还要进行公关活动,用自己的真名实姓注册,发了一个招兵买马的帖子,要求版主固顶。 点开来,文字很短:4月28日,皖南赤杨镇举办全国场地赛车争霸,兴龙汽车配件厂将要组织赛车队,招收10个赛车手,愿意去的报名,加入微信号兴龙赛车队。 纯粹的公文,就像总经理助理平时给董事长写的通知一样。 第1个跟帖的是7个隆咚锵咚锵:“癞蛤蟆打喷嚏——好大的口气,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什么配件厂,是做螺丝钉的?还要组织车队?事出反常必有妖。” 高帅马上在帖子下面喷了一句:“破锣鼓,别乱敲,给你个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 这人躲到一边去了,别的喷子又来了: 小妖笑:“鬼不生蛋的地方,你让车队去喝风啊。” 蜗牛鼻子看不见:“大脑进水的人才去呢,组织什么赛车队?智障队差不多。” 牛角尖:“姓高的,你以为你是谁呀?鸡脚神戴凉帽——假装正神,没端你的碗,不该归你管,凭什么你要领导我们?” 过呀么过山车:“不要把丑字当五字念,还给自己取名字叫高帅,是为了掩盖自己不能见人的丑恶面目?” 俱乐部里什么人都有,也不乏在外面大赛得过奖的,一个企业组织的车队算什么?这个叫高帅的马甲取得好,还有多高?能有多帅?恬不知耻,大家都看不惯。 高帅这张帖子下面评论的比较多,都上来踩一脚,论坛里没多少人听他的话。尤其是马甲叫牛角尖儿的,字里行间都很“嚣张”,总是说话呛高帅。把他惹火了:“就凭老子车技比你高。” 牛角尖:“是不是你个子高?尿得高点?爷玩赛车的时候,你还在吃窝窝头呢!” “你他妈智商欠费了?小心老子撕烂你的嘴。”高帅发出这句话,后面是一连串愤怒的表情包。 9、冒名顶替的队长 最终二人谁也没认输,谁也没给对方道歉,或许是因为面子,最后,牛角尖儿居然第1个报名:“不蒸馍馍争口气,是骡子是马,拉出去溜溜,有我在,你别想夺冠!” 吵了半天,两个人也组不成车队呀,没人报名怎么办?高帅在上面发脾气了:“方向盘,你他妈的掉到茅坑去了吗?怎么到现在也不放个屁?莫非要老子拿个畚箕去捞你?” 一个叫我是方向盘的终于浮出水面:“来了,来了,献上我的膝盖,看看我这样跪得标准不标准?” 高帅毫不客气地斥责:“有话就讲,有屁就放,再要吃饭不管事儿,老子把你的天灵盖拧下来。” 方向盘马甲倒是不错,仿佛是个主事儿的,却低三下四到尘埃,被高帅骂得大气儿都不敢出,还一本正经跟帖:“大兄弟小老弟们,带着对赛车改装的满腔溃疡,想去的大佬欢迎加入“兴龙赛车队”,我们的目标就是美食~美景~~美女~~霸王~百万奖金。证明自己能‘行’的你就来,怕死的靠边站,这里不欢迎‘孬种’!” 很正经的马甲,发出不正经的帖子,居然一石激起千层浪: 牛角尖儿:“呵呵,百万奖金,志在必得!” 过呀么过山车:“别笑得跟母鸡打鸣一样,鹿死谁手还很难说呢。” 小妖笑:“幸福的龙卷风来了——有美食啊,我的口水已经流成河了。” 蜗牛鼻子看不见:“我的嗅觉虽然不行,但是我的芝麻眼前飞过无数金钱的符号!” 小张:“阳春三月下江南,看看美景倒是不错的。” 跟帖子的不少,发言一大堆,多数车手三观崩塌,似乎都放在了南方的美食、美景和美女上。尤其是马甲叫“糖鸡屎”的,直言这次来参赛,名次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夜夜做新郎”。糖鸡屎的帖子下有很多附和的,许多人产生了共识:自古江南出美女,哪个不去是脓包! 当然,论坛主题还是这次车王争霸赛。高帅也是以“霸王”能获得百万奖金为噱头组织的这个车队。对于最后的车王争霸,论坛也是众说纷纭。多数人提议,如果走到最后,一定要公平竞争,谁有这个能力,谁就上。在这一点上,小妖笑、蜗牛鼻子看不见、牛角尖儿等纷纷表示赞同。 我是方向盘又发帖了:“你们的一番骚言骚论,听得老子牙疼了,太上老君急急如令,马上都加入到微信里去,跑得快,奖励一辆过呀么过山车,跑得慢的,吃糖鸡屎去——” “你们来吃老子呀——”糖鸡屎第1个加入了微信,跟着呼啦啦去了22个人。 哪能个个都合格,总还要考察一下,免得后来的找麻烦,跟着那帖子就上锁,没有办法再跟帖,也就没办法报名了,报名的人都进了微信群,群里下通知,召集已经报名的赛车手来公司开会,2选1,选择过硬的车手。 约好上午九点。毕竟是第一次见面,所以高帅计划在公司门口亲自迎接,想给未来一起共事的赛车手们一个好印象。但,董事长把高帅喊着去,问他,赛车手找了几个了?他很不耐烦,说还没有最后确定呢,最少要10个,现在有20来个了,要淘汰一半。所以,今天上午一起带到公司来开个会,也就碰头见面而已,下午拉出去,到野外进行选拔。 翟总问:“采取什么样的方式选拔?能不能把我们的转向机推出去,先装上他们的车子?” “便宜卖给他们?”高帅丢给老总两颗白果仁,“我们的品牌还不知名,不要忙着赚钱,钓鱼还要鱼饵。” “当然是送给他们了,你不是说,这都是各地来的赛车手吗,只要他们觉得好用,那就是活广告。俗话说,金杯银杯,不如口碑,等他们车子进公司,每个人发一个转向机。”老总马上就要高帅开领货单。 “先把货准备好,汽车和安装技师也准备好,等我打电话回来。当务之急是要对他们考核,饭要一口一口地吃,路要一步一步地走,赶紧给我买一批铃铛来,60根竹竿,60个铃铛,尽快尽快,马上马上。”高帅一边说着,一边就往外面走,好像他是总裁,总裁变成他的副手一样。 老总没脾气,看见儿子在那里探头探脑的,就吩咐他去干。翟鑫脸上的五官都挤在一起了:“买那些东西干什么?做游戏啊?不要把我当傻子耍,要买他买去,队长就应该身先士卒,亲力亲为。” 这个助理呀,给队长没有帮助,也不理事,要来有何用?可是,就是让他去买过来了,比赛场地还要自己亲自动手布置。算了算了,指望大鼻子误事,还是自己去。高帅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开着大奔,二话不说就走了。“完美”错过了和赛车手们见面的机会。 翟鑫被父亲痛骂一顿,乖乖地到大门口迎接报名的选手们。 接二连三的车子进了公司,双方都造成惊艳的效果:汽车配件厂的职工对汽车并不陌生,但同时出现20多辆豪车,而且每一辆车子都是花花绿绿的,大家看得眼睛都不敢眨了。车手们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在他们心目中,汽车配件小打小闹的,还有人以为造螺丝钉的。哪里知道,宏伟的大门,整齐的厂房,宽阔的大道,豪华的办公楼,让他们刮目相看,狂妄与自大稍微收敛了一点。 有工作人员迎接,把车手们全部带进了会议室,只有两三个人相互熟悉,不过豪车就是他们的身份与地位,从车里钻出来,互相打量一下,相互点点头,先到会议室喝口热茶再说。 最先到的是个小个子,小鼻子小眼睛,小胳膊小腿,那似笑非笑的表情,还要每天收听,还要每天收听,还要每天收听,还要每天收听,还要每天收听,同学们的有声朗读,噢,你在干嘛?带着一点玩世不恭,有属于上位者的骄傲气质。 但是,他不把别人放在眼里,别人也不把他放在眼里,车手们也视对方为空气。一直到人到得差不多了,这并不起眼的小伙子才站起来,走到会议桌的前面,懒洋洋地说:“兴龙汽车配件厂欢迎你们,大家辛苦了!” 他的声音带着慵懒的嘶哑,似乎昨夜没睡好,上午9点了还有下床气。赛车手门都是年轻人,对于这种官话嗤之以鼻,有几个桀骜不驯的下巴一抬,毫不客气地问:“你是谁呀?” 这人其实是翟鑫,似乎大脑缺氧,他甩甩脑袋,突然伸出右手大拇指,往自己鼻尖一指:“本人嘛,这次车队队长——高帅。” 来的人都自带马甲,以为高帅也是马甲,不约而同地嘲笑他: “不要糟蹋这两个字好不好?” “呸——你叫矮挫还差不多……” “人要自恋到这种程度,岂不引起人神共愤了吗?” 大家七嘴八舌的攻击,突然拉近了彼此的距离,一时间气氛也轻松起来。翟鑫继续假冒伪劣:“高帅自我介绍过了,下面你们报上名来。” 一个小伙子人高马大,只穿背心,存心露出他胳臂上的疙瘩肉,把桌子一捶:“行不改姓,坐不改名,牛角尖一枚。” 这个肌肉男这么大的块头,却叫这么小巧的名字,反差太大了,引起一阵嗤笑。 “你们都别笑,只有我能笑,我的名字就叫小妖笑。”一个发出女子声音的小伙子露出8颗牙齿,大伙都喊他娘炮。 “蜗牛鼻子看不见——” 大家又哄起来:“看不见你的鼻子,看见你的大嘴巴了。” 相继报上来的名字五花八门:“7个隆咚锵咚锵”“过牙嘛过山车”“帽子没顶”……最不可思议的是一个叫糖鸡屎的,简直不拿自己当人。翟鑫暗自好笑,在所有的马甲当中,还是自己的披挂高端大气上档次,我是方向盘,不就是把握方向当舵手的吗? 10、队长又高又帅 “好,欢迎!”翟鑫看准时机主动活跃气氛,先鼓起了掌。不过附和的没有几个车手,为打破现在这种窘境,他摆着领导的架子说:“大家也顺便介绍一下自己的真名!” “没必要,你又不是派出所警察查户口,这又不是交朋友!”牛角尖儿口气很轻蔑,眼神也不屑。 这些家伙还真是挺狂的啊。到宾馆登记的时候,你们还不是要把身份证拿出来吗?翟鑫倒吸一口冷气,内心很不爽,但想想还是忍了这口气,装成礼贤下士的样子:“想说真名的咱就顺口一说,不想说的就说网名。” 刚才呛声的青年玩着打火机,头也不抬地说:“闲话少说,开始工作,把赛车行程告诉我们。” 翟鑫清清嗓子说:“比赛4月底,但是我们提前半个月去……” “去那么早干嘛?叫我们开荒种地吗?”多数人一怔,还有人提出了疑问。 “冠军车队有100万奖金,但是全国有那么多车队参加,你的胜算有多少?不先需要熟悉环境吗?”翟鑫斜着眼睛瞟了那人一眼,然后又嬉皮笑脸地说,“烟花三月下江南,乾隆皇帝都忍受不了美食美景美女的诱惑,包吃包喝包住,带你们旅游,还不愿意去?当然,老婆孩子丢不下的,就在家里蹲热炕头,我们还不带你玩呢。” “那我们栓裤带上,带去行不行?” “完全可以,但是家属费用自理。”翟鑫毫不客气地说。 这次见面会搞得非常尴尬,有几个刺头并没有给高帅面子,而这几个刺头,其实就是在论坛里一直挑战高帅“权威”的那几个人。尤其是牛角尖,可以用极度不尊重来形容。毕竟是第一次见面,翟鑫收敛起笑容,心情多云转阴,暗自后悔,早知道不该冒名顶替,何必要代替高帅受气?比较而言,自己真还没有他那份领导能力。 就在这个时候,手机响了,是高帅打来的,说他上午就不过来了,正在进行场地布置,吃过中饭以后,让他把车队带到西山下的草皮滩,在那里挑选赛车手。 听说还要挑选,赛车手们怨声爆棚,都说参加这次活动就已经给面子了,还要从当中选人,万一选不上,不是面子里子都丢了吗?有人就要打退堂鼓。翟鑫心累得不要不要的,可是迫于压力,不得不硬着头皮,使用三寸不烂之舌与他们周旋,说,来的都是客,中午招待一餐,只要报名的都有神秘礼物,选上了可以参加比赛拿大奖,选不上的也可以趁机到江南旅游,食宿全包…… “礼物,什么礼物?三瓜两枣可打不到我们啊——”这勾起了大家的兴趣,有吃有喝有玩,不能参加比赛也能潇洒走一回,也就不再起哄闹事了。翟鑫带他们到食堂吃饭,虽然不像饭店那么高雅,野鸡鱼肉蛋,山珍海味也应有尽有,吃饱之后,浩浩荡荡的车子就跟着他到竞选的地方去了。 那是城市西郊的一片荒滩,浩浩荡荡的车队开到那里,就见到一辆黑色的奔驰停在那里,旁边还有一辆小货车,一男一女已经等候在那里了。 “哎——靠!谁这么暴殄天物,把大奔弄来当赛车了?” 随着一声尖锐的叫声,众人全看向大杨树下,体形庞大的三厢轿车又长又高,高大得可不是一点半点。车尾后盖上有个大大的三星圆圈,这是名车奔驰的车标。大奔车前插着黄色三角小旗,上面清清楚楚印着“兴龙赛车队”的红字。 众人的脸上精彩之极,有嘲笑,有鄙夷,有蔑视,有艳慕,还有不明就里看傻了眼的。 “噗——这是来赛车的还是来炫富的,”发出嘲笑的,就是那个从来之后就一直聒噪不休的娘炮。他挑着兰花指,两只桃花眼扫过众人。 都是从赛车论坛里招募而来的车手,经常在赛车论坛上侃大山,很少有人相识,今天上午的见面会,才只知道娘炮网名叫小妖笑,翟鑫就坐在那辆车上,漫不经心地下来,瞥了他一眼:“少见多怪,车队的领头羊,不威风一点,岂不是长他人的志气,灭自己的威风吗?” 高帅在赛车论坛上发布招募信息,众赛车爱好者议论纷纷、褒贬不一。高帅满打满算,也只能算是论坛里的新兵蛋子,玩车的老鸟们根本不鸟他。大家也拿这个厂不当一回事,然后今天上午在公司开会,饭前参观了工厂,虽然是配件厂,却生产转向机、刹车等汽车内核,还是一家上市公司,大家不再小觑,再拿这么霸气的车来参赛,一下把大家镇住了。 车边上站的男人气场三米八,两腿叉开,两手抄着,那清冽的眉眼,看起来总觉得有一股煞气,面部线条九分冷,余下的一分,是骨子里怎么也掩盖不了的桀骜,与大奔的气势相得益彰。 “哦,明白了,这货一定是来泡妞的,嘻嘻——”娘炮不失时机地煽阴风点鬼火,瞬间,把众人的焦点全指向大奔和车边上的那大个子。 看见车子到了河滩,他像交警那样指挥着,让花花绿绿的车们围成一个半圆,见车手们都下来了,双手举起,向脸部招招,示意大家围拢一点,开口就释放出字正腔圆的普通话,声音不大,却让大家一怔:“我是高帅,兴龙赛车队队长,请大家听我指挥。” 静寂的河滩马上嘈杂起来:“怎么又来个高帅?那个侏儒是什么人?” 众人目光与手势都指向翟鑫,高帅摆着一张僵尸脸,全程没有任何表情,只用眼角余光瞟了一下翟鑫,眸色锐利地扫视过去:“车队队长助理翟鑫,怎么?又假冒本帅真名实姓了?” “他还真是高帅?”众人问翟鑫。 “如假包换。”翟鑫嘴角上扬,带着游戏人间的肆意,对高帅嘻嘻一笑,“你不在场,不用你的名头我压不住阵。” 真高帅现身,让这些赛车手们惊掉了下巴,他们没想到他这么高,差点1米9了,更没想到会这么帅。一个个暗自感叹:天不遂人愿,恨没有高帅这种帅气容颜。这样的人带队,车手也有光啊。当然,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想法,也有些人嫉妒,心想,大个子不呆是个宝,谁知道你呆不呆呢?这里是赛车场,也不是模特走秀场,你是天神又如何? 与企业的职工不一样,高帅低估了这些年轻人,他们并没有买账,依然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他迅速扫视了一圈,心里也是有点不舒服,决定拉大旗做虎皮,指指翟鑫说:“上午代替我职务的,这位是翟鑫,公司的副总经理,也是我的助理。” 这个介绍,把大家又一次震住了,那是个不小的公司,还是个副总经理,却带着隐晦的颓丧,居然是队长助理,这个高帅不凡啊,莫非真是个高富帅?顿时,有几个嚣张的气焰降低了温度。不过,更多的人也不在乎,管他谁是领队,到时候,公证处那百万的悬赏可是实实在在的。不看僧面看佛面,不看情份看钱份,不看钱分看名分,冲着那份巨额奖金,众人的眼睛也得冒绿光。 但凡玩车的没一个是穷人,赛车都讲究四驱动,结构紧凑;而越野赛更要求底盘尽量高阻力小,车身尽量小,马力强大,用豪车来参赛犯了大忌,这个队长在以势压人吗?一身刀削斧剁肌肉男横眉立目地喝道:“以为你个子大,车子大,就一定能夺冠吗?” “切,”翟鑫发出不屑一顾的嗤笑,“人如其名啊,你又钻牛角尖了是不是?是骡子是马牵出来蹓蹓,得瑟个啥呀!” “对对对,你们比试比试,公鸡公鸡斗一斗——”小妖笑唯恐天下不乱,又是蹦又是跳地鼓动。 11、谁开走大奔给谁 “我看,你不但是个娘炮,还是个娘抱。”牛角尖拉下脸来,冲着小妖笑说。他的普通话不标准,带着浓重的地方方言,“娘抱”也说成是“娘炮”了。 “哈哈哈哈” “呵呵呵呵” “嘿嘿嘿嘿” 笑点戳破原本不太和谐气氛,瞬间众人忍俊不禁,乐得东倒西歪。 大奔的车子旁,还站着个年轻的姑娘,一时间也花枝乱颤,俊目清风般拂过一脸木讷的高帅,有心想撩撩他一句,可话到嘴边又生生忍住,憋得俏脸绯红。 “这是咱厂翟总的车,本帅改装的,”高帅提高声音,待众车手们都一齐看向他,才一字一句地加重了语气接着说,“如果谁能开走这辆车,这辆车就是他的!” ………… 众人一时面面相觑、目瞪口呆:这厮脑子不是瓦特了! 这是一款四驱奔驰AMG系,不管怎么说,进口价也要二三百万!他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就送人了?再高档的车,也无非就是指纹声控锁,最高级的就是人脸识别,难道仅仅开走就能拥有这辆车了? 当然,这么便宜的事儿太不可能,天上从来没有掉馅饼,即使有,掉下来的也是陷阱。 “你拿大伙开涮呢,谁不知道AMG是人脸识别,别人当然开不走!”蜗牛鼻子看不见叫赵翔,一直寡言少语,忍不住讥讽道。 “是啊是啊,以前还是指纹锁呢,逗我们玩呢。”秀气斯文的车手小张也附和着,一时众人纷纷嚷嚷,都说高帅是骗人的。 娘炮受了牛角尖儿一顿呛呛,此时见众人都质疑高帅,早就憋不住了,蹦起来尖着嗓子叫喊:“就是就是,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我是水晶心肝,不经吓啊!就不信他能说话算数。” “死太监!”在场唯一的女性,是文体商店的经理王欢欢,因为高帅买那么多细竹竿与铃铛,觉得好奇,非要跟过来看热闹,早看不惯那个娘娘们的家伙了,忍不住低低咒骂了一声。她可不希望高帅在大伙面前吃瘪,大大咧咧地一拍高帅肩膀,大声说道:“你就让他们试试,有本事开走,开不走的给一千,啊不,赌一万!” 高帅闪身让开:“瞎起什么劲!你说什么,赌一万?” 王欢欢略略有些尴尬,讪讪笑笑,“你卖你的东西,我帮你点钱……你是对你的破车没信心呢,还是对自己的车技没信心?” “没信心我还带什么队?——你套路我!”高帅虽然早就认识王欢欢,今天干正经事儿,也不想她来。可是不带她,那么些竹竿铃铛运不来,车子还要她开回去,觉得中了她的套路,冷眼相向。。 王欢欢贼兮兮地低笑:“重金之下必有勇者,只要鱼饵下得的好,不怕没人吞钩子。” 翟鑫蛊惑人心地说:“一万太少,要我说,赌十万,咱们两人分。” 这也能有收益吗?高帅眼里直冒小星星,瞳孔只有钱!钱!钱! “主意是我出的,凭什么把我撇开!”王欢欢顿时气炸了肺,杏眼瞪得溜圆,只想亲手把这个富二代撕了。 “你们在搞什么,”有人发出不满的声音,“把车钥匙给我,我来开。当这么多人的面,说好了,我开走车,车就是我的!” 娘炮两眼溜溜盯着高帅手里的车钥匙,凑到肌肉男身边卖嗲:“兵哥,你不说要送我一辆车的嘛,你也去试试呗。” 7个隆咚锵咚锵把辫子一甩,也要来拿钥匙,被肌肉男挤到一边:“我赌一万,现钱,你敢么?” 辫子哥被挤得一个趔趄,差点一个屁蹲,看肌肉哥一身爆炸的肌肉,悻悻地退到一边,心里不服气地嘟囔:“了不起啊,沙雕!” 肌肉男一把夺过车钥匙,对高帅说:“只要你把车子发动起来,不信我开不走!” “哎哎,不行!”王欢欢不干了,蹿过去拦住,“先付钱,你把车开走了再退给你!” “不就是一万块钱嘛?”肌肉男撇撇嘴,拿出手机扫码,支付了高帅一万块,走过去打开车门钻进去。 高帅说得没错,指纹密码锁已经被关闭,肌肉男顺利启动。 众人见大奔真的发动起来,纷纷闪开一条道看热闹,一时心里怎么懊恼的都有。花一万买辆二百多万的大奔,搁谁也是光棍汉做梦讨老婆——笑醒了。 可是,来的赛车手都年轻有为,哪个不是头脑灵活思维敏捷?有人想平白无故占便宜,更多的人看稀罕,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轰隆隆—— 轰隆隆—— 大奔AMG发出咆哮如雷的机器轰鸣,4.2L排量动力果然强大澎湃,尾气管发出汩汩两股黑烟。真如猛虎出洞,咆哮山林,声大如吼,震得众人耳膜生疼。 然并卵,光看见大奔怒吼,狂喷废气,却不见车子挪动分毫。 众人面面相觑、诧异莫名,话说汽车能发动,就没理由不能开走,完全没理由!大伙目光一齐投向僵尸脸的高帅,心里都在暗忖:会不会高帅在车上做了什么手脚,故弄玄虚,骗了肌肉发达头脑简单的沙雕哥一万块? 牛角尖儿再三检查了汽车各项指标,电子屏上显示一切正常,手刹电刹全部打开,正是整装待发阶段。 “靠,什么鬼!”肌肉男大声咒骂,两手在方向盘上拍打,这车简单着魔一样,就是纹丝不动。他玩车也有十年了,要说什么车都开过那是吹牛。可这么多年,他除世界级F方程式赛车,顶级豪车没开过,什么马丁、雷克萨斯、迈巴赫、布加迪威龙等等都摸过。 偏偏这辆仅仅二百多万,奔驰AMG也是常见的,可就是开不走,要说高帅做手脚,鬼才信!十几分钟之后,肌肉男才悻悻地推开车门,蒲扇般的手掌伸出来,在车顶上拍打得啌啌直响,忿忿然道:“高帅,你是不是把连接线剪掉了?坑爹呢!” “哦,”高帅没忍住,僵尸脸上终于绽开一纹笑容,不是因为肌肉男会说出如此脑残的问题,而是为坑了周兵一万块钱。 周兵家族企业庞大,汽车修理在全国都有连锁店,分销各类汽车配件;名下有大众和奔驰的4S店,还有各种汽车培训机构。说他是个实至名归的富家公子哥儿,一点也不过分,比起翟鑫身价不知道多了几个零。周家就是靠汽车修理起家的,他本人也极喜欢车改,他自已的赛车就是一堆汽车零件整装出来的,要说车开不走,就因为高帅剪断了某根电线,幼稚!幼稚!真是幼稚! “我来。”高帅大步走向车门,心里百般鄙视,可脸上却还是带着虚伪的笑意,心里暗道,坑他一万块还真不冤枉,早知道就坑他十万,这脑壳子简直了! “慢着!”随着一声阴阳怪气的声音,瘦高的马尾辫子哥适时走过来,毫不掩饰脸上的鄙夷,“哎呀,沙雕就是沙雕!以为吃了蛋白粉就是健身达人,拼了辆马杀鸡就是F方程式赛车手?” 辫子哥穿着运动装,长长马尾辫在脑后耷拉来耷拉去,颇有点文艺范儿。 众人不知道这哥们什么底细,只知道他开的是辆黑红翼门的3.6L大切诺基精英版,那车魔改后充其量也就一百来万。 高帅可很清楚辫子哥的底细,与根正苗红汽车世家的周兵根本没法比,周兵是玩车,人家辫子哥那叫玩票。大凡玩车的都没穷人,穷人也玩不起。但是,魔改老总座驾的,BOSS还能舍得,高帅这样的穷光蛋要说是第二,天下恐怕没人敢称第一。 辫子哥是沪市人,拿拆迁钱贷款买下一栋楼,转手租赁出去,每月收租六十多万,是个多金包租哥。有钱人真任性,想怎么玩就怎么玩。赛车手的车子车装后无法上路,光包车运过来就是一笔不菲的费用。 12、只有他玩得转 7个隆咚锵咚锵要开大奔,高帅还没来得及开口,王欢欢蹦出来拦住:“嗳,辫子哥,你还没给钱呢。” 肌肉男不善言辞,想来是个技术宅,被辫子哥怼得胸脯一起一伏,呼呼直喘粗气,愣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我付两万!”辫子哥乜斜了肌肉男一眼,脸上还挂着讥讽,透着一股看淡人世的出尘味道,淡淡说了,拿出手机扫码支付,拉开车门闪身钻进去。 众人都忍不住发出低低的“哦”声,虽然赛车手们家里都不差钱,可自已加价的沙雕,今儿个还是头一次遇到。都在揣摸着辫子哥或许是某个车队车手,抑或是某个低调的富家纨绔子弟,大奔AMG车尾再次轰鸣,喷出股股怒焰。 没错,你看的没错,就是怒焰,是大奔AMG两个排气管喷射出的滚滚火焰。通红的火焰从排气管中喷薄而出,灼热的气息瞬间点燃了周遭的空气。升腾起的灼烈气息将人群从中一分为二,氤氲升腾的灼热空气扭曲了空间。 空间中,高帅鹤立鸡群,那张清朗俊逸的脸也显得有些变化,若同镜花水月空濛迷幻,王欢欢看着看着就痴醉了,发出了一声惊呼:“挖靠,航飞!” 所谓的航飞,是指加装了飞机的喷气式发动机。在国内,航飞魔改或许也只是个传说,国外用小型单人单翼飞机改装,早已经不是梦想。 要知道,涡扇单引擎发动机不简单,必须达到3500磅的推力才能正常飞行,安装在汽车上就能达到时速400—800公里。在路面上,这样恐怖的高速行驶,哪怕是一道小小坡坎,就能让汽车瞬间变形分解。前段时间,某公子驾驶玛莎拉蒂飚车,撞上路灯杆,瞬间尸骨无存,那时速还仅仅只是一二百公里。 高帅得意地呵呵笑:“小仙女,你想多了,这辆车才二百多万,航飞发动机我可买不起。再说了,这车还是我们老总的,我无权魔改,哎哟……” 他被掐了一把,一扭头,就瞅见王欢欢挫动牙齿,香腮绷得紧紧的,两只杏核眼里的恨意都要滴出水来。 辫子哥熄火推车门下车,绕到大奔另一边钻进副驾驶室,对高帅呲牙咧嘴地一笑:“高帅,我想看看,你是怎么魔改的。” “我也要看看。”肌肉男周兵也回过神来,不过他没机会坐副座,只能坐在第二排座。 高帅朝大伙挥挥手,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你们开不走,我能开得走,这就是本事……” 众人都忍不住发出嘘声,如果说他人还有怀疑,王欢欢可是坐着他的车到河滩上来的,什么话都不说,只是竖起大拇指。 车内的辫子哥和肌肉男两眼瞪得溜圆,紧紧盯着高帅,倒想看看他到底做了什么。一两万块对于他俩来说并不算啥,可他若是在大奔上做手脚,那两个人也不能吃哑巴亏,自然不会眼睁睁在大伙面前丢人被坑。 高帅气定神闲地系上安全带,启动——松手闸——挂倒档——踩离合——踩油门,一系列操作之后,汽车缓缓倒出车位,随后调整方向,沿着坎坷不平的河滩奔驰而去。 大伙一个个呆若木鸡呆立当场,全部在风中凌乱,直到大奔绝尘而去,消失在前面的绿林丛中,更多的人佩服了,一起上车,尾随着冲上前去。 天高净爽,碧空瓦蓝,黑色大奔虎虎生风,挟裹着一阵烟尘而来,远远便减速,嘎吱一声停在一棵大杨树下。一辆辆魔改涂装的各色赛车呼啸跟过来,最后跟来的是一辆小货车,车主王欢欢先跳下来,向着大奔冲去。 高帅像是大牌登台,让副驾驶的人先下车,让后排的人也下车,最后自己再下来,伸出大长腿,脑袋一偏,身子出来,冷不丁撞在王欢欢身上,王欢欢娇喝后退。一阵Q弹的触感仍让高帅晕眩,他马上紧绷着脸,不至于尴尬。 翟鑫坐在小妖笑副驾驶座上,一打开安全带就一头栽倒在地上,王欢欢又冲过去,赶紧把他扶起来,因为是自己商店的老主顾,一个也得罪不起,但还是笑话他:“翟哥晕车呀,这点速度就受不了了?” “他呀,就这个揍性,别理他,多晕几次就好了。”高帅调侃着,树林边上走。 “高哥哥,等等……”王欢欢像一只长腿小鹿,几步就追上高帅。 高帅一扭头,就看见王欢欢胸前的跳动呼之欲出,鼻子一热,慌忙移开脸,故作高深莫测地看向远处。 “哥,让我做你的副手,怎么样?”王欢欢仰起小脸,两只乌溜溜的大眼睛紧盯着高帅,生怕他嘴里蹦出她不想听到的字。 哥!!? 现在的妹子还真是自来熟,从高助理到高队长,从高哥哥到哥,称呼一减再减,这要闹哪样,真HOT不住! 高帅脑子还没回过神来,就感觉到自已的臂膀被两只小手抱住,接着就触碰到一团Q弹柔软,再也憋不住,鼻孔里噗噗流下鼻血。 “哎呀,哥,你流鼻血了,我给你擦擦。” 也不管高帅乐意不乐意,王欢欢抽出湿巾就去揩。二人距离如此之近,高帅能感觉的到她身上散发出夹杂着汗味的微微香气,分辨不清那到底是什么香水味,抑或是少女身上特有的气息,总之高帅又是一阵晕眩。 “别别别——我自已来。”高帅慌忙接过湿巾捂住鼻子,扭头就往前走。 他怕再靠那么近,自个儿会喷血而亡,止都止不住。 高帅是个龙精虎猛的正常男人,这些年来坚持不懈地晨跑锻炼身体,雄性荷尔蒙严重过剩。可惜大学几年,工作几年,别人都忙着成双入对卿卿我我,他却要兼几份职挣钱养家糊口,个人爱情史上虽不全是小白,但因为出手小气,都没有实质性的突破,与异性也没有过多的亲密接触。 母亲重病生活拮据,也就是翟鑫这个死党给他介绍活儿,才好不容易混完四年大学,却像无头苍蝇一样四面碰壁,还被人家栽到坑里去。铁哥儿们把他捞出来,进了兴龙转向机厂,这才有个稳定的工作。多次进文体商店为单位采购,早就认识了王欢欢,只是觉得两人差异较大,欢欢有意,高帅无情。 知道他们今天要赛车,王欢欢就要跟着来。不想带她,可是今天开的是大奔,60根细竹杆根本放不下,欢欢亲自开着小货车帮他运送,来了以后果然好玩,对方却又不太搭理她,气恨地跺着小脚,细牙磨得嘎吱直响:“还叫高帅呢,看你叫高冷还差不多,不信你不到姐碗里来!哼!” 她是个开朗妹子,撩汉撩汉,穿衣吃饭,只要锄头抡得好,不信长城永不倒!打定主意,王欢欢又忙前忙后,又是打手巾把,又是扇风,关照得无微不至。 果然,所有人都玩不转那一辆大奔车,只有高帅的神操作,让豪车如猛虎下山,不仅征服了妹子,也征服了大部分车手,最顶牛的两个车手就坐在车上,眼睛瞪得有铜铃大,也没有看清他那个车是怎么改的,为什么他就能玩得转?何况他那是自己改装的,牛皮不是吹的,火车不是推的,这家伙,帅得人神共愤,却不靠颜值吃饭,开车的技术不错,改车的技术也不错,嘴上不服气,心里还是暗暗佩服。 “下一站考核——过九曲巷——”高帅吆喝了一声。众人就像宫中侍候皇上一样,前呼后簇拥着他,到了插着许多竹竿的地方,夹出不足两米宽的道路,弯弯扭扭,曲曲折折,形成狭窄的9道湾,想要开车从这么逼仄的路径通过,对赛车手精微的掌控车技,绝对是个考验。 13、曲折的竹竿巷 考过驾照的人都知道,车考有电子桩,倒车入库,侧身进位,转向出位都是必考科目,考的就是驾驶员的控制能力。兴龙转向机厂家没法埋电子桩,高帅才想出这么个主意,只能因陋就简,还在竹竿上悬挂着小铃铛,让每个车手开车从这里穿过。 众人都出了一口冷气,但是,边上还有庞然大物呢,大奔AMG车型庞大,比起所有参赛车都要长,都不由扭头看看长长屁股的大奔,相互咬着耳朵,这么宽又如此长的车,能行吗?还有不服气地叫嚣:“是骡子是马溜溜看,你要能过,我们就能过。” 毕竟,前来参赛的车辆动力都是高配置,经过车手检验过的,不会犯太低级的错误。只要他能过去,别人也不在话下。 王欢欢双手湿热了,上午,她运来了竹竿,按照高帅的吩咐,将竹竿插好,却不知道这是干什么的,高帅只是说:“操心烦神,也不怕老得快?只管按我的吩咐办,下午你就知道了。” 就因为自己比他大一岁半,就说我老了吗?王欢欢心中不快,就没再多问。现在听说,车子都要从竹竿夹出的巷道穿过,情不自禁捏出两把汗:“这么窄的巷道,人走过去都不宽敞,车子还要过去?” 翟鑫在一旁阴恻恻地叫喊:“不要搬起仙人掌砸自己脚,把大奔擦破皮你可赔不起啊!” 高帅邪魅一笑:“放心,没有金钢钻不敢揽瓷器活儿,你看老子稳操胜券——” “哥——我给你加油!”王欢欢忘记了自己是他姐。 大奔并没有像昨天那样发出猛虎般的咆哮,也没有像别的车手,把发动机踩得一阵阵轰鸣,反倒是轻声起步,缓缓驶入竹竿阵中,只略一停顿,便进入九曲巷。嗤嗤的排气声非常微妙,就像一只小猫蹑足潜踪猫步缓行,顺利通过第一个弯道。 王欢欢眼尖,还是看见大奔挺翘的车屁股即将碰在竹竿上,忍不住心都要揪在一起了,双手指甲不自觉地掐入手心。就在车尾距离小铃铛不到一公分时,车子又拉开距离。仅仅只是数秒的时间,王欢欢感觉时间好像停滞了一般,她屏住气息,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好半天,就像过了一年,王欢欢才回魂般醒过味儿来,还没能呼吸几口气,又紧张起来。 缓缓的,终于,大奔的后轮顺利竹竿巷,监督者翟鑫举起胜利的小红旗吹起口哨,王欢欢赶紧奔过来一手递上湿巾,一手送上矿泉水, 高帅浑身汗透,看看一路提心吊胆地顺利开过来,冷峻硬朗的脸上也不由漾起笑容,心,终于可以放回到肚子里了。把王欢欢看得犯了花痴病,顿时陷入混沌之中。 那么一个庞然大物都可以通过,其它的小巧玲珑,肯定不在话下,车手们一个个摩拳擦掌,进入了竹竿阵。没想到的是,每辆车子都引来一片铃儿响叮当,有的把竹竿撞倒了,有的把竹竿压断了,挂在竹竿上的铃铛,有不少深深地压进了泥土。 原来对王欢欢说好的,如果用过了,付一定的租金,竹竿和铃铛都让她收回,现在看来这些设备都毁了,她暗自高兴,可以多收点钱了。 全都铩羽而归,现在没有哪个不服气了,参赛选手们一个个垂头丧气,更佩服高帅的本事,只有小妖笑想不通,尖着嗓子问:“帅哥哥,请收下我的膝盖,你怎么这么大本事啊?” “不是他本事大,是他车子的零配件好。”翟鑫这才觉得,自己有英雄用武之地了,扯着嗓子大声说,“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多亏他安装了我们最新设计的品牌——兴龙万能转向机。” “兴龙万能转向机?”都是玩车的,还没听说过这个牌子,哪里有这玩意儿?一个个都在询问,同时跑到大奔跟前,要看个究竟。 见大家感兴趣了,高帅脸上的淡漠顿时消散,如三尺寒冰遇到了春天,渐渐融化,嘴角勾起,对大家说:“不是你们的技术不好,是你们配置不行,只要装上到我们这个,包你能够安全通过。” 翟鑫也赶紧说:“不是说了吗?要送给你们神秘大礼,如果你们愿意,给每辆车配上我们的设备。” 众人七嘴八舌地问:“配给我们?” “装上你们的玩意儿就行了吗?” “别把我们车弄坏了?” 高帅冷冷扫了大家一眼,话语也是冷冷的:“我的车弄坏了吗?你们能过九曲巷吗?送给你们还不要,不装我们配件的一律不准参赛。” 不就一个车队队长吗?牛什么牛啊?唯一马甲正常的是小张,他头脑似乎清醒一点,马上就说:“你们也真是的,白送给你们都不要?你要觉得不合适,装上了卸下来,开着你的跑车走就是了。” 众人觉得有理,对于这些赛车手,十之六七都会鼓捣车子,换个设备,就等于换双鞋,不合脚,穿回原来的就是,纷纷举手说赞同。高帅马上给厂里拨电话,出厂前已经讲好的,早就准备了一批转向机,还有公司的技术工,二十几分钟,这边旧的才拆下来,公司的人和设备就来了。 “嘿,这厮还真行!”翟鑫猛地跳起来,顿时跟打了鸡血似的,连蹿带蹦地朝着那边跑过去。 参加赤杨赛车,兴龙汽车配件厂可不是为了玩的,就因为研发了一项最新款的转向机,经测试,超过所有国内外产品的性能,怎样把它推广出去?正好借这次汽车大赛的东风,有那么多车队参加,有那么多汽车参赛,如果自己公司的车队能够夺冠,那是最真实的产品展示,推广成功,能省下一大笔广告费。 翟鑫含着金钥匙长大,却没有多少少爷脾气,也对父亲的产业不满意,一点儿不愿意接班,又要躲婚,如果到什么城市开展销会,他是一点不感兴趣的。但这是下江南,一次全国性的赛车,却引起了他的兴趣。父亲的压力他倒是可以抗拒,可拗不过爷爷的逼迫。父亲要他负责推广新产品,爷爷要他寻找当年的救命恩人,既来之,则安之,总要管点儿事。否则,投入了几百万研发新产品,必须推广出去,父亲的坐骑大奔AMG都改装了转向机,是非成败在此一举,他也不能眼看父亲的企业滑坡。 转向机是汽车的方向轴,控制着汽车转向扭距。在高速行驶及路况极差的情况下,对转向机是个极大的考验。扭距越大灵敏度越高,赛车手就能及时调整方向。在赛车道上高速行驶,哪怕是短暂的零点一秒时间,也可能有胜利的把握。 九十年代,我们国产了一代神车,用了欧洲的转向机,时隔几十年,直到现在仍然有人舍不得扔掉旧车,还有开着上路的。目前市场上,有许多优秀的转向机品牌,兴龙转向机再好,也只是高帅和翟鑫鼓吹的,与外国大厂产品相比,这个品牌名不见经传,甚至在网上也不到,鬼才知道,是不是哪个山寨厂家倒鼓出来的东东? 几十天没日没夜地辛苦,现在终于有了收获,翟鑫怎么能不鸡冻。 “高帅高帅,他们都要装咱们的转向机,来得及吗?”翟鑫拨拉开人群钻进去。 高帅的动手能力最强,一边干活一边说:“厂里来了三个人,加上我一个,车队还有两个人可以当助手,太阳落山之前,保险让所有的车如虎添翼。” 更多的车手旁观,他们都有实操经验,有些人更能自个组装调试,配件好不好,看看就知道。昨天肌肉男和辫子哥都试过了,没能开走高帅的大奔,要说跟转向机有关,难以服众。可是过九曲巷的时候,也只有高帅才能过去,他的车还是个庞然大物,明明显显是装了兴龙的转向机,这个是没有瓜皮啃的,要说他们的转向机没门道,谁也不相信。 14、电视台来了 转向机不是汽车壳子,无论是精密度还是灵敏度,要求都是极高的。行业内人士都知道,生产转向机的厂家国内不多,还多是合资企业,可能,关键技术还掌握在歪果仁手里。纵然号称百分百的国产技术宅品牌,距离国际汽车品牌还有一大段距离,一家民营厂家,难道就能攻破国外封锁的技术壁垒了吗? 最后,还有两个车手纹风不动,低低商讨了半天,决定还是等等看看,不是他们不相信国货,而是关乎身家性命,谁也不想把宝押在这上面。 他们在车下更换转向机,翟鑫也没闲着,不断给高帅和辫子哥递套筒钣手,还时不时拿起电池灯调整给两人打灯。 “7个隆咚锵咚锵,除我之外,你是更换咱们兴龙转向机第一人,是咱们厂VIP贵宾,我代表兴龙向你承诺:永久给你更换转向机!”翟鑫拍着胸脯打包票。 辫子哥呵呵笑笑,“你还真有点意思,能千里迢迢跑去参加赛车的,还缺少这一千多块转向机钱?” “是啊是啊,你们都是大爷,不差钱的大爷——”高帅略显尴尬,陪笑,灵光一现,“可是,你听说某国外汽车转向机断裂失控事件,明显是设计缺陷,可是他们召回欧美的同款车,却不肯召回咱们的国产汽车呢。” 辫子哥沉默了几秒,叹口气闷闷地说道:“没办法,假洋鬼子多了去了,咱们管不着,反正我这款大切诺基是老美克莱斯勒的。老美的车你懂得,那叫‘好女费汉,好火费炭,好田费牛,好车费油’啊。” 高帅噗哧猛笑,冷不丁脑壳呯地撞在底盘上,顿时痛得直抽凉气。 辫子哥嘿嘿一笑:“高帅啊高帅,你可一直都是一脸旧社会,现在,怎么翻身农奴把歌唱了,乐成这样?” “我——”高帅揉揉额头,还是忍不住笑,“哥们,你这形象,还真像卫视里那什么波,一脸痞子相,又很逗比。” “别拿他跟我比,啊啦勿是上嗨宁!” 两人在车底说话更换转向机,翟鑫一时无事,靠在大切诺基车身上拧着腿,正在百无聊呢,突然响起王欢欢的叫喊:“支持国货,兴龙加油!徐燕,快来快来——” 翟鑫看见一辆电视采访车过来,好奇地问:“无冕之王们,公司的内部活动,怎么惊动了你们大驾?” “我请来的,主持人徐燕是我的闺蜜,来来来,我给你们介绍。”王欢欢雀跃上前,拉着开了车门走下来的女主持,带他走到高帅装车的那地方,“高队长,我一个电话,就把电视台请来了。” 工作时间,不愿意被打扰,这又不是什么大型活动,高帅探出头来,微微有些不悦:“我们只是选拔选手预备活动,又不是出发去参赛,更不是拿了冠军回来,宣传报道太早了。” 徐燕接到闺蜜的电话,本来以为,这样的活动没什么新闻价值。但刚刚在附近采访结束,又听说兴龙公司新产品试车,给朋友一个面子,顺道就来了。如果是别的单位,求爹爹告奶奶请电视台宣传报道,否则广告费都是以万计算。这个地方的小头子居然不待见他们,心中不悦。但看到刚才伸出的脑袋俊美无俦,心想,电视台还没有这么帅气的主持人呢,如果对着镜头说几句话,那还是博人人眼球的。 想到这里,过去说:“电话中听欢欢说了,贵公司开发出了全国一流的产品,本身就值得报道,招来了各地的选手,还要带着产品去参加全国的赛车,为本市增光添彩,这是全市人民的骄傲啊,高队长对我们说几句。” “没看我正忙着吗?我只负责带队,宣传产品是那一位——”高帅嘴朝边上一努,“那是我们公司的副总经理,你找翟总问。” 徐燕没有办法,转过身来,才发现最早和他们说话的人,耷拉着肩膀,懒懒散散走过来,懒洋洋地伸出手:“我代表兴龙公司欢迎你们,随便拍,随便问,鄙人,君子动口不动手。” 最初冒充高帅的,真神降临之后,发现他不过是个队长助理,在整个车队,人不出众,貌不惊人,谁也没把他当回事。现在情况反转,他居然是副总经理,那可是位高权重的人,却给高帅当助手,然而,众人并没有高看他,反而更加佩服高帅。 这人的气质形象差多了,不给我们主动介绍,我们对这一行也不懂,拍摄什么呢?问什么呢?徐燕一时语塞,扭过头,就看到摄影师已经开拍了,不过,他对着一辆红蓝紫赛车一个劲地猛拍。那辆车确实魔性硬核,造型很像俄制SHERP全地形越野车,功率达到56KW,扭矩116N·m。号称越野系中的战斗鸡,无论性能还是音效,都是杠杠的。那车没有进口的,有门路的弄回国当悍马开,确实很拉风,不过跟美制悍马还是有段距离。 第1次看见这么拉风的车,女主持把麦克风伸到刚下车的肌肉男前,不想娘炮跑过来,一把夺过麦克风,对着摄像机一呲牙,娘声娘气地开口道:“这是红蓝紫集团的赛车,周兵是帅哥猛男耶——”说罢一扭腰肢摆个POS,嘴里还带伴奏的,“攻攻攻,攻攻攻,天空轰隆隆,红蓝紫汽车配件公司,是全国第一的民营企业,周兵先生是少总裁!我们的汽车配件全国连锁,占有率第一……请认准红蓝紫汽配,仿冒盗版必究!” 美女主持和摄像师差点儿一头栽倒,这——是爷们&娘们?只是采访下,还要做选择题选AB吗?翟鑫被雷得内嫩外焦,新鲜出炉,还冒着汩汩热气儿,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抄起摆在一边的千斤顶,就往那边冲过去:“攻攻攻,攻攻攻,攻你妹呀!老鼠不发病,你当我不会喵!” 高帅听见了,眼风像刀子一样飞过来,他虽然不反对有人借机打小广告,可对着镜头还广而告之,未免也太过分了,鸠占鹊巢喧宾夺主,叔可忍婶婶可不能忍! 看见翟鑫拎着千斤顶朝着他跑过来,小妖笑慌了,妈呀一声,滋溜蹿到肌肉男身后躲藏起来,瑟瑟发抖,极像一只受惊的兔子。翟鑫冲到他们面前,一眼瞧见,肌肉爆炸伫立,如绿巨人般,赶紧刹脚,带着一股劲风尘土,生生在距离不到十公分处停下。 “哎哟嗬,肌肉哥,哈哈哈哈,”翟鑫嘎嘎一阵干笑,伸手在周兵的赛车服上拍打并不存在的灰尘,举举手里的千斤顶,“看你的车方向机卸下了,要换我们的是吗?也许需要个千斤顶……嘿嘿,这不,我就给你们送来了。” 心里暗自抹了把冷汗,我这小身板撞在肌肉男身上,怕是筋断骨折。亏得哥们我机智,瓷器不跟瓦片碰,斗勇咱不行,还可以斗智嘛。心中一想,又有些不甘,自己单位花钱搞活动,不长自己的苗,就要长别人的草啊。面对摄像机咱可不怵头,冲着美女主持嘿嘿直乐,夺过麦克风口吐莲花、夸夸其谈:“神仙姐姐,那摔锅,你们辛苦了,你们看到的一片豪车,都属于我们兴龙汽配公司车队,即将要去参加全国比赛的赛车,就为了推广我们的新产品。经过长期的摸索,努力地研制,刻苦地实践,我们开发了新一代的兴龙转向机,经过四十万次测试,无论是扭矩还是灵敏度,业已超过国内厂家,媲美欧美顶级产品……” 刚开始,徐燕还微笑着直点头,可看翟鑫唾沫横飞,一口气说了三分钟,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不由眉头皱了皱,干咳了一声,想打断他的滔滔不绝:“这位先生,我想问一下……” 15、为女儿说媒 翟鑫这人不同凡响,要么懒得说话,可要是开口说起来,就像水库开闸,滔滔不绝。主持人怎么都没办法让他住嘴,想要麦克风也不给,再也无法忍受漫天飞雨,不顾风度,柳眉倒竖,直接咆哮,两人在镜头前争夺麦克风。摄像师关闭摄像机,无奈地直摇头,看来这段肯定是要剪辑掉! 翟鑫一口气说了这么长时间,手脚发软,脑子缺氧,肝尖儿都颤了,不提防麦克风被美女主持抢走,讷讷地喘息着:“再让我说一会,我能坚持的……” “说个毛线!都让你抢镜了。”娘炮呸了一口,见翟鑫扭过脸来,赶紧一缩脑袋瓜子。 高帅换好一辆车的转向机,从车底退出来,对刚才所发生的事还茫然不知。牛角尖对高帅耸耸肩,摇头苦笑:“你这哥们真是个话唠。” 肌肉男周兵面无表情地瞪视了翟鑫一眼,又去启动汽车。 “周哥,等等我嘛。”娘炮又扭又跳地转过来坐进副座。 王欢欢和徐燕浑身一阵哆嗦,相互对视了一眼,都是一阵阵的恶寒,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美女主持狠狠瞪翟鑫一眼,对着镜头,清清嗓子,调整好情绪,脸上又绽开职业性微笑:“兴龙汽车配件厂有实力,组织这次车队不容易,新开发的产品提供给赛车手,这些选手来自全国各地,用了我们的转向机,行车更有方向……” 主持人在那里煽情,高帅发布命令了:“翟君子,动手的时间到了——换了转向器的车子,到九曲巷里重新测试一下!” 最先反应过来是王欢欢,马上跳起来了:“哥,你怎么不早说?我再去运一批竹杆来——” “来不及了,将就一下,”高帅犀利的目光往杨树林里一扫,说,“竹竿不够,杨树枝凑。” 等着装转向机,几个小伙子正闲得无聊,欧地一声跳起来,向杨树林冲锋,有爬到树上折的,有在树底下吊的,不一会儿,弄许多杨树枝来,按刚才竹竿的轨迹,杨柳枝夹道,似乎比刚才的竹竿巷更窄了一点。 辫子哥的大切诺基更换了转向机,首先顺利地通过九曲巷,一下车就摘下头盔,给高帅行了个蹩脚的弯腰礼,然后,冲着翟鑫挑大拇哥。 糖鸡屎的车子不错,一辆路虎的“陆地巡洋舰”,是专为了野外活动设计的,改装之后,除了车子的越野性能出色之外,喇叭的声音也比一般车大得多。他喇叭高鸣,穿过了杨柳巷子,像是高唱凯歌。 后面换了转向机的,只有两三个人碰到了杨柳枝,其他都安全通过,每个人都由衷地赞叹,新的配件的确不错。 对人的认同,对产品的认同,对前方目的地的认同,听说可以提前半个月去,进行实地训练,更有必胜的把握,还可以游山玩水,没有一个不想去的。最后又进行了一项考核,接下来的项目就是“爬坡”,赛车轰鸣着,依次向山坡冲锋。山坡呈六十度倾斜,这是考验赛车手车技和车辆动力的关键,计算每一辆车到达山顶的速度,最后取了跑得最快的前10名,终于组成了兴龙赛车队。 没有选上的车手们嗷嗷直叫,副总经理认为,优胜劣汰,物竞天择,淘汰下来的,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但是选手们不同意,说又不是参加奥运会,要那么严格干什么?队长出来打圆场,说已经整装待发了,愿意去的都可以同行,只要是赛车手都包食宿,如果是后备部队,或者是家属,可以当拉拉队。就这样,两天以后,30辆赛车组成的队伍,浩浩荡荡上了南下的高速。 花洋夫妻就这一个女儿,从小就聪明伶俐,能歌善舞,又长得花容月貌,机灵古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汽车见了都爆胎,让父母不知道怎么疼她才好。因为从小娇生惯养,学习不是很好,也不愿意出远门读书,就在县城职高学了旅游,可是带团出行也要离开家乡啊,干脆不放出去。 只是女大当嫁,高不成低不就,成了父母的一个难题。回到山庄,她觉得累了,就往办公室的沙发上一躺,当父亲的看不过去,说她没个姑娘家的样子,这么不拘小节,怎么嫁得出去? 花雨琅妈妈听说女儿回来了,屁颠屁颠地赶紧过来,把她腿一拍:“哎呀,谁说我姑娘嫁不出去?著名的赤杨镇美人,高山打鼓,名声在外,今天就有人看中你了……” 女儿一个激灵坐起来:“我又没去相亲,谁把我看看中了? “你早上要出门的时候,不是在在院子里发动摩托车吗?你记不记得,一个男人正好要出门,看见你就不走了,问你是哪家的姑娘?”母亲喜滋滋介绍。 花雨琅摇摇头,记不得了。铁打的山庄流水的旅客,来来去去,打招呼的人多了去。如果走到大街上,全身落满眼睛,回来几乎抖不掉。她满不在乎地说:“本姑娘瞥都不瞥一眼,我知道是谁呢?” “哎呀,你一走人家就来问我了,听说你是我们的女儿,又是打听你的年龄又是打听你的学历,还问你有对象了没有?” “为我介绍对象?”花姑娘笑嘻嘻地问。 “哎呀,他才不是媒人,他想当新郎官,让我们把你许配给他。这人可不得了,人家是自驾游的,开的是宝马,从山西来,家乡有大矿山,是个大大的煤老板,可有钱了。”妈妈说起来一个哈哈两个笑。 实在话,白鹭山庄僻静了点,还不如到县城里开饭店热闹,父母不都是为了这个姑娘么?城里人太杂,饭店里什么人都有,找麻烦的也不少,不像在和平生态园雅静,万亩松林做屏障,来的都是有钱人,大都是开着车来的,都是大款,有钱也有闲。自家开店,留得住客,好给女儿找对象。 父亲在一边帮腔:“我们也给你物色好几个了,你都不愿意!今天这个人条件真好得没得说,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不能像你堂姐一样,不知断了哪根筋?非要回到乡下来,成天就从家里到学校,从学校到家里,两点一线,不谈男朋友,将来当个老姑婆……你年纪轻,我不放心,父母不会害你的……” 母亲赶紧附和:“是呀,是呀!男人长得又富态,说话又和气,嘴大吃八方……” “打住打住——”听到这里,花雨琅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感情,就是一个嘴大面阔的大胖子呀。不过,她真佩服父母,两人可是夫唱妻随的典型,从来目标一致。 还没来得及表态,就听到门口有人说话了:“洒家看摩托车回来了,是花姑娘来了吗?” 听这口气,跟鲁智深到野猪林一样,跟着就进来一个男人,跟她的判断没错:圆呼呼的脸,鲶鱼腮帮瓢儿嘴,下巴嘟在胸脯口,肚子挺出来,像怀了五个月身孕的妇女,全身线条弧度都很大。 父亲喜出望外地站起来:“孟老板回来了,到哪观赏的?” 进门的男人看模样三十好几了,呵呵地笑着,两眼眯成两道缝,精光却齐刷刷地聚往花雨琅的脸上,装出一副斯文相,想方设法卖弄:“还是你们江南好啊,此时阳春三月,鹅我看到,满山都是青葱葱的驴呀……” 全国人民都说普通话了,山西人怎么回事?那么老土,那么老旧啊,怎么把“绿”说成“驴”,把“我”说成“鹅”了? 花雨琅笑得花枝乱颤,咯咯地打断他的抒情:“咯咯咯咯……咱们这里满山遍野都是马尾松,白鹭到不少,哪里有毛驴、鹅呀什么的?” 母亲赶紧上打岔,对丈夫挤挤眼睛,说女儿带回的鱼要赶紧送厨房呢!当父亲的也站起来,说送酒的车子好像到了,夫妻俩赶紧撤退,留下两人世界。 16、赛车手是好对象 见对方长得像弥勒佛一样,坐到单人沙发里面,陷进去半个身子,有趣,花雨琅忍禁不俊,决定拿他开玩笑:“孟老板,你去过我们家厨房吗?” “没有啊,鹅一大早就看白鹭去了,还有满山的马尾松,真的满眼都是驴啊?”他一本正经作答。 “你怎么把我们家的炒菜锅扣到肚子上去了?”她又咯咯地笑个不停。 “鹅鹅鹅……花姑娘真会开玩笑。” “孟老板读过书吗?” “读过读过,搞企业的,没有文化咋管理呀?” “山西的老师难道不说普通话?” “说滴说滴。”他还是那么怪腔怪调的,反过来又问了一句,“花姑娘的,您是哪个大学毕业的?” “鹅没读大学,鹅不喜欢读书,鹅喜欢玩,鹅读的职高旅游专业,也比驴多读几天?” 对方似乎放心了,不在乎学他的腔调:“是鹅是鹅,洒家只读到初中,但是鹅开了一家煤矿,每天有乌金滚滚,滚滚乌金,哗啦啦地往外淌啊……” 见他双手下按着,从左到右,又从右到左地比划,弹钢琴一般,强忍住笑:“驴说的五金,是黑色的金子!能够哗啦啦淌金子,驴可老有钱了……” “那是那是,开煤矿发财呀!鹅带驴去看看?” “鹅为什么要跟驴去看煤块?” “说实话,花姑娘,鹅一看驴就,就醉了,跟鹅到山西去!” “既然驴那么有钱,驴还没有成家?不会让鹅当小二小三?” “怎么会呢怎么会呢?洒家可一定是明媒正娶的,驴先去考察考察,看看鹅是真有钱还是假有钱?” 花雨琅手插在风衣里,捂着肚子暗笑,表面上却一本正经地盘问:“驴也而立之年了?有事业有家产,有煤矿有宝马,为啥没老婆?” “啥?二力?”他正要发问,手机响了,他谄媚地笑笑,“咱俩慢慢说,鹅先接个电话……” 他打开来,喂喂两声,胖嘟嘟的脸跟着由白变红,由红变白,最后成了死灰色:“什么什么?死了几个……赶紧赶紧,不要上报,封锁消息,安慰家属,死人数超标了,煤矿可是要封查的呀,鹅马上回去——” 站起来,腿发软,摇晃了一下,也不打招呼,迈着八字步,跌跌闯闯地出去了。 刚刚卸完了酒,花洋看见煤老板从屋子里走出来,半死不活的神情让他大吃一惊,赶紧进屋来斥责女儿:“我的小祖宗,顾客可是我们的衣食父母,不同意也别得罪人家呀,看把人家气成什么样子了……” 女儿站起来弹弹衣服,像是拂去满身尘埃,嗔怪地说:“老爸,你也太黑心了,差点把你的掌上明珠推进深渊,那可是黑咕咚咚不见天日的地方啊……” “煤老板自己也不下矿井,还会让老婆下井吗?你怕什么?” 花雨琅把刚才孟老板接电话的情况复述一遍,最后说:“这个电话好及时啊!煤坑里已经埋了好几个人了,他正要回去处理后事,你还想把我也埋进去呀?” 花洋拍拍脑袋,眨眨眼睛:“我的妈呀!矿上死人了?这煤老板也不好当。” “哎呀,煤老板不好当,煤老板的老板娘日子也不会好过啊。”花洋老婆也唉声叹气。 “你要嫁给他,家属闹,上级查,还有安稳日子过吗?”他们夫唱妻随,这件事才善罢甘休。 花雨琅还不放过爸爸,跑到前台,要来客户登记簿,找到姓孟的登记栏目,一看身份证号码,居然是可以,嗯,80年代出生的,来自一个她听都没听说过的地方,又一阵风似地跑到他爸爸那里,气势汹汹地一拍桌子:“亲爱的老爸,难道你不了解你女儿吗?” 父亲吓一跳:“小姑奶奶,你老爸又怎么得罪你了?” “还不就是刚才那事,你明明看了他的身份证号码,明明知道他都奔四人了,我不是大叔控,凭什么要把我嫁给一个可以做我叔叔的人?” 花洋脸上发热了,喃喃地说:“这事不是过去了吗?老说有什么意思?” “花洋老头子,我警告你——好事不在忙中取,你不要这么忙把我推出去,我并没有吃闲饭,不是知根知底的人,你也不要胡乱地拉郎配。你晓得,你女儿要找个高富帅,只有一个富,才符合三分之一的条件,拜托,别瞎操心,你女儿有一双火眼金睛,自己的事自己办。” “好好好,你自己办,别当老姑娘就行了。现在有个机会,看你能不能把握住。” 于是父亲就告诉她,刚才诺帆酒业送酒来,只有一箱解百纳张裕葡萄酒,因为城里几家大酒店突然要得多,马上要迎接赤杨山场地车王争霸赛,那是在赤杨镇举行的全国大规模汽车赛,去年一次比赛,来了一千多辆车,除了赛手,还有机械师、助理、推销商、各地来的观众什么的,得有多少人啊…… 女儿眼珠子一转,马上想起去年的盛况,汽车拉力赛可是当今最时尚的运动,来的车手都开着豪车,清一色的彪悍小伙子,一个个都生龙活虎的,何止是商机啊!也真是找对象的好机会,可惜只有三天的赛事!车手在车里面,自己在看台上,怎么能接近他们? 她突然插一竿子:“给我买车!我要参加赛!” 父亲的思路还没跟上来,眼珠子都鼓起来了,问要参加什么赛? “就是赤杨镇的汽车场地争霸赛呀,你以为我参加奥运会?” 花洋眼睛一翻:“你虽然有驾照了,但你开过几天车?” “没有车叫我开什么?有车了,我天天开日夜开早晚开,一天等于20年,驾车的技术不就熟练了吗?” “女孩子赛什么车?多危险的事!”父亲坚决反对,“玩车就是玩命啊。” “老爸,这是我们山庄拓展业务的机会,也是你钓金龟婿的机会呀。把他们车队拉到白鹭山庄,我们就有生意做了;来了那么些车手,哪个不是有钱有闲有精神的小伙子?不像来我们这里休闲的,不是拖家带口的,就是成双成对的,再不就是集体活动的,还有就是带着小三或者小四来的,挑选的余地也受限制啊。”女儿一双杏仁眼鲜活灵动,小嘴弯着一抹笃定的弧度,口吐莲花,“只要我有汽车了,混到他们赛车队里去,就可以千挑万选,左右逢源,一定给你老人家逮一个好女婿来。” 父亲听女儿这么一分析,双眼冒绿光,顿时来了干劲儿:“我们兵分两路,一定要把车队拉到山庄来,拉来了你就去从中挑选一个对象!正是好机会,一定一定要把握住,你能不能嫁个高富帅,就在此一举了。” “这回我们硬件软件要一起上,我去找找有关单位,哪怕拉来一只车队也是好的。”听了父亲的话,女儿浑身都是劲,马上跑到父亲跟前说,“我的事就是你的事,先预付五十万,给我买辆车,驾照拿到半年了,还没练手艺的家伙。” 如果有一架弹弓,花洋的眼珠子都能射出来了:“癞蛤蟆打喷嚏,口气不小哈,两万多的摩托车还是新的,你就要鸟枪换炮了?” “赤杨镇是赛车场的故乡,赤杨镇女儿没汽车多丢人?我们有汽车也方便多了。”她摇晃着父亲的胳膊摇晃,“咱是白鹭山庄的代言人,我也要去赛车,万一拿个金奖回来,不仅给你老爸长面子,咱们赤杨镇更美名远扬了,你说是不是?舍不得金弹子打不来金凤凰,舍不得孩子打不了狼……” 花洋被女儿摇得骨头架子都要散了,他就憷女儿这一招,哭笑不得。女儿要50万,父亲只同意给30万,父女两个讨价还价半天,最后才说不要超过40万,从银行里出来,父亲还是不放心,陪着女儿去选了一辆汽车。 17、驻地问题 赤杨镇西郊,白鹭山庄已经张开了大网,鱼儿成群结队地游弋来了。 车开了几个小时,这才进入高速休息区,吃饭,喝茶,上厕所,还有一个人没出来,又耽误了一个多小时才动身,高帅恶狠狠地对翟鑫说:“翟少爷,你到底能不能动?等你等到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吗?” 翟鑫一边揉着肚子,一面唉声叹气:“不能怪我,肯定是饭菜有问题。” 高帅冷哼一声:“屁股不正怪马桶歪!我与你吃同样的饭,咋就你出问题?” “一回事吗?我是金枝玉叶龙凤体,你是皮糙肉粗贱骨头,不在同一起跑线上。” 那没骨头的软塌模样让高帅牙痒痒:“别他妈的仗着官三代富二代显摆,祖宗八代谁不是挖土疙瘩的?” 他两大学四年上下铺,一个学习好,一个动手能力强,见面就掐架。 “所以啊,一夜出个暴发户,三代人才培养出一个贵族,正好轮着我。” “好吃懒动的贵族!”高帅指指手表:“因为你耽误了多少时间?你他妈30岁还没到,难道提前进入更年期了吗?上车迟到,吃饭磨叽,路上还动不动就说坐累了,要下来活动活动。高速公路是给汽车活动的,你活动个屁,找死么?现在好不容易快到了,居然还拉肚子,屙屎不出屁眼痒是不是?” 翟鑫一边哼哼唧唧,一边爬上车:“能快点到驻地么。” 高帅说:“这个,要看人家接站的。” 翟鑫瘫在副驾驶位子上:“实在不行,先找个地住下呗。” “我被唤狗一样来为你家服务,你他妈自家的事,不应当尽心竭力吗?我知道你是搅屎棍子,不是你爷爷逼着你不出来,老爷子人生最后的心愿莫过于此,别端着贵族架子放富贵屁了,赶紧给我改邪归正!” 翟鑫身子坐正了,涎着脸说:“本王爷做得还不够吗?已经礼贤下士屈尊降贵甘居人后做你的小跟班了,你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 高帅斜了他一眼:“咱们可是说好的,这次我是领队的大老爷,你可要摆正位置,乖乖滴听我调度,要是都像你自由散漫的,老子怎么组织啊!” “你别和老子耍大爷脾气,”翟鑫一扫往日的萎靡,把脸凑到高帅面前,笑眯眯地说,“终于我不三陪了,反而要找三陪了。你这是妒忌我英明神武、玉树临风、风流倜傥、英姿天纵啊。告诉你,江南出美女,回头到地方了,我一下车,那些大姑娘小媳妇什么的都会如鸟投林,纷纷前来投怀送抱。你现在不巴结好我,到时候,我一个都不分给你,憋死你!” 高帅嘴角弯弯,迷死人不偿命的样子,笑着说:“你既有副总经理的名头,又有家财亿万的底蕴,要有那本事,早就妻妾成群了,怎么到现在还是孤家寡人,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莫非有病?” 说来是奇怪,他们大学4年,又在一起工作了两年,既是同学,又是同事,还是好哥们,翟鑫这家伙尽管其貌不扬,其他各方面都很优越,但似乎对女人不感兴趣,不仅没见到他交女朋友,就是公司有不少女职工向他示好,他也置若罔闻。董事长给他介绍的那个白富美,可算是无可挑剔了,他也完全不来电,却总是半真半假和他闹,是不是性取向有问题?皇帝选秀也没他这么苛刻? “我有没有病,你让我试试好不好?”听到高帅的话,翟鑫斜着眼睛瞟向他,色眯眯地说,“身边有你足矣,一笑起来那么妖孽,六宫粉黛无颜色,我还看得上其他女人吗?” 见他的脑袋靠过来,高帅眼刀子嗖嗖地飞,一巴掌过去,把翟鑫的头给拍到一边说:“一巴掌拍碎你的脑袋,你才知道阎王爷姓高。” 翟鑫吃了痛,这才坐回原位,问:“到赤杨几点啊。驻地定了么?那地方有什么可以消遣的?” “我哪知道呢?我们要才跨过淮河,还要跨过长江,早得很呢——” “谁叫咱们祖国太大了呢,是还早得很,要在欧洲,咱们都要穿过几个国家了……” “不早了,快要过长江了,你躺在后面胡思乱想,也不看路,”高帅正经起来,“路上因为你吃饭慢,然后又蹲在厕所不起来,差点耽误了一个小时,所以到地方应该是快四点了。主办方在高速路口接,下了高速,还有一段路才到酒店呢。有啥消遣的不是我管的事,我只知道我要适应场地,组织比赛,展示产品,而你,要跟其他公司的人接触。” 翟鑫鼻子朝天,喷出一口气,“到时候再说。我对主办方指定的酒店一般不感兴趣,千篇一律,没有创意,再好,也没有家里住得舒坦。但是,在家里实在太憋气,老爸还硬塞给我一个对象……不过出来透透风,换换气,为了老爷子的一点心愿,好歹,不仅有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 “话讲三遍如屎臭,不就一个破牙齿吗?拿着鸡毛当令箭,就打算是你说的龙牙,说不定,还有一颗,两颗一对,就碰出火花来了,就有一段风花雪月的故事了……” 翟鑫听出高帅的揶揄,正要说什么?高帅的手机响了,是组委会的电话,问他们到哪里了?然后告诉他们,可能一个多小时到,会接他们的。 “砰!”的一声,组委会办公室的大门被雨琅狠狠地摔关上了,门上方的玻璃也吓得哆嗦了。她一肚子恼火地走了出来。本来,雨琅信心也欠缺,可是凭她那漂亮的脸蛋儿做名片,还没有被拒绝得这么彻底的事儿。 一场全国性的大赛,除了赛车,还有驮着赛车来的车,陪着赛手来的车,推荐或者发布新型车辆或者配件的车……一个车队几十辆,合计超过千辆车。 豪气的车手,除了导航员,还有助手、机械师、管饮食的、陪练的、喝彩的、看热闹的、随便游山玩水的……尽管只有三天的赛事,但他们吃住在哪里,哪里的经济就会被带动。 家门口的财哪个不想发?旅游生意竞争太激烈了。作为公关部主任的雨琅,早就极力想让和平生态园能发扬光大,声名远扬。可惜养在深闺人未识。如果成为赤杨山场地争霸赛的一个选手驻地,不仅白鹭山庄的生意就会好上一大截,还有长远的宣传效果,对于这个一心想要钓高富帅的痴女而言,她也会有大把的机会,在众多车手间考察筛选。 她当初没有丧失信心,是基于两个原因,一是和平生态园条件不错,不论环境还是地理位置都很好,二是她的老同学柯凯就在组委会里。 可是等她跟老同学接上头后,才发觉自己想得太简单了。这次虽然有广告商投入,有企业赞助,但是县里也要花不少钱,当地政府对这一赛事极为重视,不但给予政策和经费上的支持,而且,作为选手的驻地,还协调了县里最好的几家酒店。因为对于赛车手而言,驻地和赛场的远近距离是完全可以忽略的。 雨琅费劲口舌,向组委会的领导介绍了自家的优势和特色,可是他们笑而不答,只是摇头。最后告诉她,出于对赛事统一管理的要求,不能答应雨琅的请求。雨琅跟他们软磨硬泡了整整一个小时,还是一无进展,最后摔门而去。 就在雨琅走下楼的时候,柯凯叫住了她。 “雨琅,你要理解他们。这样的大型赛事,连国家体育总局的领导都会来,我们湖城县组委会是不敢私自做主的。”老同学宽慰她。 雨琅鼻子里哼了一声。尽管十分不满意,但是她也知道,老同学说的是事实。 老同学左右看了看,没人。然后低声说:“组委会虽然统一安排了驻地,但是选手们住不住,却不是组委会能做主的。” 18、白鹭山庄也不错 雨琅闻言,猛然一愣,诧异地看着老同学,心里在琢磨着这句话。 柯凯微微一笑:“组委会会尊重选手自己的选择。如果他们已经自行安排好了驻地,那么,也不会强求他们一定要到县城住的。” 雨琅眼睛立刻亮了,她一把抓住老同学的胳膊,情绪有点激动:“那岂不是说,只要我能把选手弄到和平白鹭山庄,那就……” 老同学严肃地说:“如果,选手已经住下,并且对驻地很满意才行。否则,后果你是知道的!” “安啦,安啦。我办事你放心。”她跳起来了。 看着雨琅眉飞色舞的样子,柯凯叹了一口气,说:“今天下午,就会有一支车队提前到达。据说光赛车就有十几辆,加上技师、领队、服务人员,组成一支30辆的车队,大约会有六七十人。组委会安排了接待人员,会在高速路口等他们。” 雨琅一听这话,整个人都容光焕发起来。她笑着捏了捏老同学的脸颊,“下次来我家,我亲自给你下厨!” 顿时,柯凯的脸颊失去知觉。 高速路口,组委会派出的接站人员小陈放下手机,他刚刚结束了和高帅的通话。 雨琅骑着摩托车飞快赶去了,巧笑嫣然地停到他面前:“怎么样,要等的人还没来么?” “高领队说,路上有事耽误了一下,估计还有一个小时才能到。可是,刚才我们主任打电话来说,县里有个突击检查,要我赶紧回去准备汇报。你说我咋办?”要搁在平时,身边有这么个绝色女子陪伴者,在大路边真长脸啊。可今天小陈心急如焚,“这些赛车也真是的,要是按时到,我这会已经把他们送到了,也有足够的时间去应付检查了。唉,现在我人也没接到,检查一下就要开始了,真烦死了!” 雨琅笑着说:“不就是把人接到住的地方么,要不你先忙你的去,我帮你接。” 小陈看了一眼雨琅,想了想说:“我的花小姐,你那点小心思,别当我不知道啊,哪是帮我接人?分明就是想截人,把人给弄到你的白鹭山庄去住。” 雨琅一脸无辜,笑得脸蛋像桃花一样盛开:“怎么能这么说呢,我也是这次活动的志愿者啊,当然与你心往一处使的。” 小陈笑了笑:“从你主动要求当志愿者,而且主动要求来接站,我就知道你的小算盘了。不但我知道,组委会领导哪个心里没数!” “呵呵。”雨琅苦笑了,又笑成了一朵烂桃花。 小陈也呵呵呵地打量着雨琅:“花小姐,说实在话,这支队伍来得也太早了些,整整提前了半个月,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是出乎组委会意料的变化。你向组委会提出,把白鹭山庄作为驻地的建议其实不错,但是上面还有大领导,有意展示我们这里最好的设施,这驻地当然也要第一流的。” 雨琅很不满意地说:“难道我那里不是第一流的么?” 小陈撇撇嘴:“你们那里确实也不错,有山有水有白鹭,但是我们安排的是五星级酒店呢。你们那里最多也就三星啵。” 雨琅杏眼圆瞪,本来乖乖女的气质陡然变化,职场女强人的气焰上升了。她正要呵斥小陈,小陈的手机又响了。 “主任,还没接到。……啊,那我往哪儿带啊……哦,在,她就在……嗯,我知道……”小陈一边接着,一边神情有异地看了雨琅一眼,然后走到边上去接电话了。 雨琅预感到组委会那边肯定有事,她本想跟过去听一听,可看到小陈有意避开她的样子,只好作罢。 一会儿小陈脸色奇怪地走了过来,他当着雨琅的面,又给高帅打了个电话,确定高帅还有三十分钟就能到路口时,小陈脸色更古怪了。 雨琅问道:“你神经兮兮地干什么?” 小陈看着雨琅,想了想,才说道:“花小姐,有个事,跟你商量下。” 雨琅一听,心里一乐,但脸上依旧绷着,说:“拜托,而今小姐是个贬义词,叫我大姐!” 小陈也不计较这些,只是吸了一口气,缓缓地说道:“大姐大姐,我们好歹也是乡里乡亲的,你的老同学也不止一次地跟我说过,要我手上手下能帮你就帮你。我也知道,你想让选手住到白鹭山庄,但我告诉你,这个事,我们都做不了主的。” 雨琅被他东一榔头西一棒子说得莫名其妙:“有啥事就说啥事,不要打官腔,我听不懂。” 小陈苦笑一声:“你那个老同学又给我打电话了,要我能帮你就帮你!” 雨琅诧异极了,也开心极了,脸上仿佛开出了一朵花,两只眼睛闪着光看着小陈。 小陈被她这一看,心里突突乱跳起来。他赶紧移开目光,紧锣密鼓地说:“还有二十多分钟人家就到了,根据接待方案,我是一定要把人接到县里大酒店的。但如果人家自己愿意另外找地方住,而且已经住下了,并且自己不愿意回县里的大酒店,我也没办法。” 雨琅立刻明白他的意思了,“那我可不可以……以志愿者的身份去……” “不行,”小陈一口打断了她的话,“你跟组委会没有任何关系,你的一切行为都是你个人的意思。如果选手不满意,我立刻把他们接走。” “我……”雨琅一边脑筋急转,一边盯着小陈,想从他脸上看出点花红柳绿来。 小陈叹了一口气:“其实组委会里,不管是领导还是你的同学,只要能帮上忙的,都会帮你,白鹭山庄也是我们湖城县的一张名片嘛。但有些事情,就是要帮,也不能摆在明面上。现在车队已经快到了。而我就在这里等着,我的任务就是——只要一看到车队,就一定要把他们接到大酒店。” 雨琅立刻接着说:“那你要看不到呢?” 小陈没听到似的,根本不理,转身上车了。 雨琅眼睛一转,立刻拿出手机,一边打着,一边跳上自己的摩托车…… 小陈从倒车镜了看雨琅一溜烟地走了,嘴里嘀咕道:“主任啊主任,你自己搞不定大酒店就玩这一出,花雨琅就真能主动解决好这事么?” 组委会办公室里,柯凯问他们主任:“这样行么?” “应该不成问题。和平生态园的条件也很不错的。只要选手自己愿意去住,我们就能讲得过去。”主任信心满满地说。 雨琅的老同学说:“那上面问起来……” 主任笑了笑:“所以我才要小陈暗示雨琅,她的一切行为都是她个人的行为。这支车队也是的,人家提前最多提前两三天,他们一下就提前了半个月。而且既然要提前来,就要提前打个招呼,哪有人都到半路了才告诉我们的?” “他们不是说,这支车队是临时组建的,要到现场训练几天吗?” “哪里?他们还要来旅游一番,公子哥儿们玩一玩,在各地车队到达时,召开新产品发布会,商人趁机而入。” “来的都是客,县里那么些旅游景点,带着他们玩玩。” 主任为难地皱起眉毛:“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现在是旅游旺季,县城里高档宾馆都得差不多了,哪家能一下子腾出几十个房间来?” 柯凯笑了:“还是主任门道多啊,居然想到这一出,即帮了花雨琅,又解决了突发问题。” 主任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神色,拍拍柯凯的肩膀:“小柯啊,我这也是帮了你对不对?” “当然当然,您帮了我的老同学,也就是帮了我。” “希望你早日超越同学关系啊。”主任说完就走了。 雨琅的老同学在一旁陪着笑,心里却在说:雨琅啊,小姑奶奶,机会可是给你了,你这次千万得悠着点,别玩什么过火的动作啊。 19、摩托车追大奔 柯凯正在为女同学担心,办公室进来了一男一女,一见面就觉得不凡,有哪一点不对头呢?一下子说不出,如果用一个词来概括,那就是精致,从头发丝到脚后跟,没有一处不显得精心修饰过的样子,眉宇间犹如被细雨润后的清然,从他们的走路姿势,也看出有相当的默契,而且举手投足之间,还有一种说不出的优雅,起码和他见过的人不一样的。 两人年纪都不大,绝不会超过30岁,男人稍长一点,油头粉面,带着一副金丝眼镜,瘦削的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女人更年轻一些,就像瓷器做的人一样,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很端庄得体,浑身上下一丝不苟。 这是哪来的?他们干什么来的?别跑错门了。主任刚刚离去,他这个办事员不能不出面接待。男人走在前面,金丝眼镜的后面熠熠闪光,很客气地问了一句:“请问,这里是汽车大赛的报名处吗?” 说起话来字正腔圆,但是又有那么一种怪怪的味道,柯凯公事公办:“是的,请问先生,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吗?” “请多关照。”男人弯腰低头,双手递上了一张名片。 从他那句客气话,到几乎90度的鞠躬,柯凯马上就明白了,是什么味儿?岛国风味啊。接过名片一看,果然,上面印着:九州冴岛株式会社社长助理佐藤一郎 “呵呵,非常荣幸,我们小小的县城,居然能够迎来大大的日本朋友。”柯达特别强调了“大大”两个字,然后抿嘴一笑,“很乐意为助理效劳,这一位是——” 佐藤马上把女人让到前面来:“这是,冴岛美雪小姐。” 女子很含蓄地微微点头,那副高傲的模样,却遮掩不了低敛着的矜贵,又不像一个附属品。柯凯揣摩着他们的来意,很委婉地告诉他们,这个是赤杨镇赛车组委会的办公室,莫非做商业广告的吗? “不,我们是来报名参加赛车的。”伊藤说着。 居然是自己服务的对象,柯凯就拿了两张椅子给他们坐,然后问:“就你们两个?” “不,我们有车队。”男人说着,打开公文包,拿出一包证件来。 莫道君行早,更有后来人,提前一周,就要进入试验场地,分明又是为了商业的利益,与那个兴龙赛车队,都是同一个目的。柯凯打开他们的组队证明,那名字让他的脸色大变——有没有搞错?关东军赛车队?怎么用这样的名字?为什么用这样的名字?非明是来挑衅的,还想引发一次抗日战争? 柯凯有常识,知道,关东军是日本陆军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它因侵驻中国东北的“关东州”而得名。约120万人的军队在东北干尽了坏事,后被苏联红军出击毙八万多,被俘五十九万多。余下的关东军官兵作为俘虏,被送到西伯利亚从事强制劳动。 想到这里,他冷冷一笑:“据我所知,你们的关东军在我们抗战胜利的时候,军队已经全部解散,难道你们还要卷土重来,在东北站不住脚跟,跑到我们江南来兴风作浪吗?战败之军,出师不利,别想有好结果。” 没有说话的女子,一直挂着芝兰玉树的笑,忽然声色俱厉,用日语对男人说了一通,像是在训斥他。佐藤毕恭毕敬听得很认真,然后恭敬地点头,看起来,女人不是附属物,而是他的上司。然后,傲慢的态度总算有所转变,匆匆解释说,他年纪轻,对那些情况不太了解,自己的车队取这样的名字,只是他们都来自于日本的关东地区,所以取这个名字,因为翻译有问题,不应该用“军”字,实际上应该是“关东君”,意思是,车手都是关东那边的人。 这家伙有点问题,柯凯也懒得理论,心想,不就是一场车赛吗?哪怕你是关东军再来,也难逃覆灭的下场,就给他报了名。但是跟着声明,车赛的日期还早,各大酒店都住满了旅游的人,车队来了也没地方安置。 “我们的部队还没有到,我们先行一步,来考察考察,我们自己找住宿好了。”说完两人站起来,然后告辞。 就在车队进入湖城县区不久,一辆紫红间白色闪电状的摩托车上路了,不知从哪里冲来,风驰电骋地与他们并肩而行。翟鑫见了,撇撇嘴笑着说:“这摩托车牛叉啊,想在高速公路上超大奔……” “嗯?”高帅诧异地用鼻子哼了一声。 翟鑫笑着说:“那骑车的是个妞。别看她穿得厚实,还带着帽子,本王爷扫一眼就知道她是雌的。” 高帅只朝外面扫了一眼,立即来了斗志:咦——摩托车里的战斗机?他没心思跟翟鑫说笑了,身体微微前倾,眼睛睁大,手里的方向盘灵巧转动。平稳的车子开始加速。 摩托车居然也跟着加速,硬生生地傍着大奔跑。 大奔里的对讲机响了。 “高头,有辆摩托车要跟你飙车呢!” “有种!敢挑战咱车队第一把金交椅!” “那个摩托咋回事,有意肇事么?” 翟鑫也发觉不对了,这摩托车不仅仅在超车,而且有意逼车,莫非想把大奔逼上高速的另一个出口? 高帅冷笑一声,方向盘一打,油门一踩,整个车子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一下子就窜了出去。摩托车还没反应过来,后来的车队心有灵犀地一起加速,呼呼地就从摩托旁一拥而过了。把一辆摩托孤零零地丢在高速上发呆。 “老大威武!” “高头车神!”一批马屁从对讲机里喷出。 高帅没有理会对讲机,只是略有奇怪地对翟鑫说:“那摩托车有病么?想逼我们的道?” 翟鑫阴死阳活地说:“你要有点骑士风度好不好,一个小妞,不就逼你个道么,又不是逼你上床。” 高帅正准备跟翟鑫理论,对讲机里又是一片喧哗。 “嘿,又来了。” “这摩托咋回事?” “生死大超车啊?” 摩托从车队后面疾驰而来,它的速度几乎赶上了大奔没加速前的速度。 “哟,”翟鑫看着后视镜笑了,“这是标准的倒追逆推啊。” 高帅冷冷地看着摩托驶来,对着对讲机吩咐道:“所有人放慢速度,我倒看看她想干嘛?” 看那摩托的意思很明显,就是逼道。 对讲机里又有声音传来。 “高头,那摩托手是个女的。” “呵呵,美女追帅哥——” “帅哥是不是干了啥坏事,惹得人家千里大追杀啦!别一尸两命啊。” 高帅皱着眉头一声吼:“滚!” 对讲机里顿时没了声音。 摩托义无反顾地向着大奔逼过来。高帅脸色难看起来了。 翟鑫看了看高帅,说道:“用不着跟一个妞生气。” 高帅冷冷地说:“没这个道理!高速公路上恶意逼车,是明显违规的。” 这是什么情况?有意思有意思,翟鑫一下来劲了,肚子也不疼了:“要不,先顺着下高速,看看她想干嘛?” 这辆摩托车成功地吸引了车队,高帅咬着牙皱起眉头。 导航仪发出机器人没有感情的声音,翟鑫又说:“再往前一个路口就到目的地了,就算这个路口下去,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的。” 高帅看了翟鑫一眼,满脸的不满。翟鑫笑眯眯地拿起对讲机说:“后面的车靠路边停下等待命令。我和高帅深入虎穴看看母老虎啥模样去。” “哈哈哈。放心去,我们等着。” “你们要搞不定母老虎,哥们来救你啊。” 车队一溜儿停了下来,只有大奔在摩托的逼迫下,拐上了下高速的岔道。 摩托在大奔后面一个劲地轰鸣着,高帅脸色异常难看。翟鑫安慰他说:“这又不是你高车神技艺不行,是我们单刀赴会、打虎上山啊。” 20、生物课讲古生物 大奔一路到了收费站。 “咦!”高帅诧异极了,那收费站的横栏高高抬起,收费员竟然还朝他打了一个通行的手势。 翟鑫也奇怪了,“这地方不收费?” 高帅向两边看看,其他的路道都有车停着,正等着交费。他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后面的摩托,摩托车上的人正在向收费员打手势。 “不是不收费,而是有阴谋!”高帅冷静地说着。 翟鑫立刻把手机调到视频状态,放在车座前。然后笑着说:“怕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两个纯爷们斗不过一个女土匪?啊,让它记录我们的凯旋。” 高帅咬着牙也笑了:“小样,老子不折腾你,就算你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居然还敢给我下绊子。咱到底看看谁玩过谁?” 大奔缓缓驶出收费站,前面一个右转弯,摩托超车而过,高帅油门一踩加速跟了过去。 可是车一转弯,翟鑫就大叫了一声。因为他看到前面的路上,一辆摩托车正横卧路中。 高帅一个紧急刹车,紧接着一个急速转弯,大奔吱地一声响,斜斜地停在了摩托车前不到半米的地方。 高速路上,堂妹妹正在玩追车的杂技,倒在路上的时刻,正是堂姐在教书育人的课堂上侃侃而谈。 能够把最卑微的生命讲得富有诗情画意,花雨珩老师可算是出类拔萃的生物老师。 她不仅课讲得好,形象也好:五官美丽、身材苗条,仪态典雅、衣着得体,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字正腔圆,一笔漂亮的粉笔字潇洒美观。她一边板书,一边授课,一边绘图,一边讲解,这样才貌双全的美女老师太受同学们欢迎了,所以课堂纪律是最好的,只听见她的讲课声与学生做笔记在纸上刷刷的摩擦声,一堂课快结束了同学们还意犹未尽。 “今天,我讲了人与大自然的相互关系,最后要问大家,为什么要保护野生动物?” 寂静的课堂喧腾起来,有人说是为了保护生态平衡,有人说是为了保护物种,有人说是为了保护地球,还有人说,繁殖多了,可以开辟更多的肉食种类……引起哄堂大笑。 花老师也笑了:“我们都要吃它们了,还谈什么保护?” 她把答案归纳一下,让大家表决,居然有92%的同学写的是为了地球。 “生物圈中已知的动物约有150多万种。各种生物比例,总是维持在相对稳定的状态,相互依赖、相互制约,不仅适应环境,而且能够影响和改变环境。”老师浅浅一笑,露出了两个酒窝,突然转折,“保护野生动物是为了保护生态,但保护生态根本目的是什么呢?却是为了保护我们人类自己。” 同学们面面相觑——这未免太自私了!与外面宣传的口号不太一致吔。他们知道老师会说出令人信服的理由,都屏声静气听下回分解。 “地球生态系统抵抗力很弱,恢复稳定性却很强。但我们不能等地球恢复,人类等不起,只有通过保护其它物种使自己得以延续,那不只是我们给予的恩惠,更是人类对动物应尽的义务。因为,世界上动植物与人类一样,有权享有自然赋予的生存和发展权利,彼此之间的价值是平等的。如果世界上某一物种的最后一个体停止了呼吸,这意味着有一段灿烂光辉而不可再现的历史消逝了,我们的子孙,也就失去了这一份宝贵的自然遗产。” 有理论、有观点、还有自己的见解,同学们都被折服了。一个个在底下窃窃私语,有人说:“花老师,您说慢点,我们没记下来。” “对,最后一句话太经典了,富有人文精神。” “还富有文学色彩。” 花老师又重复了一遍,让同学们记录下来。这才反问:“在我们的青弋江流域,有一种我国特有的珍稀物种,你们知道是什么吗?” 大家不约而同地异口同声:“白鹭——” 花雨珩莞尔一笑,大家知道错了,马上七嘴八舌重说什么都有。 “你们没听说过中华鳄吗?” 全班同学变成拨浪鼓。 她继续发问:“要么就是俗名:土龙?猪婆龙?” 问到最后一个名词,一个女生站起来:“我听奶奶说过,她年轻的时候,河滩上见过,人多了,那东西就少了,现在基本见不到了。” “扬子鳄呢?”老师最后问,“这个名字你们听说过没有?” 这次大多数人回答了:“听新闻提起过,什么样子呀?” “其实,它们拥有一个名字。”花老师在黑白上写下了一个大大的冷僻字“鼍”,“这几乎是个象形字,古称为鼍的东西,就指的是扬子鳄。国家一级保护动物,为两栖卵生爬行动物。” 说着,她打开手机,提取一张照片,沿着课桌椅排列的间道,依次给学生看去。图像中,鼓起的眼睛,长吻连着脖子,大肚子拖着一条弯曲的尾巴,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古人真聪明,这个字真像是扬子鳄啊——” 都看完了,花老师正要收起手机,手机响了一声蛐蛐叫声,下意识滑动一下,收到一条信息:“别来无恙吗?” 一句问候,半文半白,雨珩心扉如被玉石叩击,发出叮咚的声响,赶紧关了。 “古称?最古到什么时候?” “古老到什么程度?” “上古还是远古啊?” 学生问了几次,她这才回过神来:“它可是恐龙的堂兄弟。一亿九千万年前就有了,战胜了那场使恐龙灭绝的大灾难,抵御了冰河时期残酷的气候,一直顽强地生活到现在,所以称之为活化石。这就说明,它现在对于和它一样生活在史前、但已经灭绝的动物的研究有鲜活的化石例子。” “啊?那么古老?”同学们惊呆了,几个女生尖叫一声。 “为什么称之为中华鳄?就因为它是中国特有的一种鳄鱼,也是世界上体型最小的鳄鱼品种之一,成年的体长也不过二米左右,背部、尾部均有麟甲。”老师说。 “为什么现在看不见了?” “过去,沿青弋江两侧连绵几十里人迹罕至,河滩上还能看见它们的身影。随着人居的迁移与发展,围圩造田,使河流漫滩逐渐变为农田、村庄和道路,为消灭血吸虫病,人们使用剧毒消灭钉螺,进一步威胁了扬子鳄的生存。家园遭遇人类活动的破坏,扬子鳄的数量开始迅速锐减:上世纪五十年代前,沿江六省都分布着扬子鳄,到五十年代,江西境内绝迹;八十年代,江苏境内绝迹;九十年代,浙江境内也几乎绝迹……一位美国学者提出,照此速度发展下去,不出十年,扬子鳄这一物种,将从地球上永远消失。因此,2005年,世界自然保护联盟(IUCN)将扬子鳄列为‘极度濒危’等级。” 教室里一片惋惜声。马上有人问了:“老师照片哪来的?” “呃呃呃,是在我家水塘照的。” “老师吹牛——” 雨珩笑起来了:“哪有老师对学生吹牛的?不信你们看看去!我要组织一个生物课外研究小组,探究不同因素对生态系统的影响,谁愿意报名参加?” 全班同学都站起来了。 花老师布置了作业:“这么多同学都踊跃参加,我感到很欣慰,这说明,大家都有环保意识。但是,不是谁想参加就能参加的,想参加的同学,必须提交一份调查报告,这不单单是从网上得来的资料,而是要从生活的实际当中调查研究,你们深入到民间地头和农户家里,甚至通过你们的亲戚朋友,寻找扬子鳄在我们这一代的繁衍情况,悠久历史,以及现在的生长情况。” 有同学提问了:“第1次才从您的手机上看到,我们到哪去找啊?” 21、不是碰瓷的 “我会带同学们去看实物的,”老师说,“既然老师家里都会从天而降来扬子鳄,你们家中和你们的亲朋好友当中,难道没有人见过它?没有人听说过?总而言之,我的研究小组只要6个同学,谁最感兴趣,就看谁掌握的资料最多,才能有幸作为我的会员哦。” 她不动声色地策划了课外活动。 翟鑫脸色变了,高帅脸色也变了。他们看到摩托车的前方,那个戴头盔穿风衣的人躺在地上。两人对望了一眼。翟鑫拍拍胸口,“亏得老子事先做了准备,全程录像呢,不然,跳到长江都讲不清。” “人家都是说,跳到黄河都洗不清。”高帅抹去了脸上的冷汗,咕噜着。 翟鑫不是开车的人,就是出了事儿,关系也不大,镇静多了,还在打嘴仗:“黄河那么浑浊,当然洗不清了。我们过长江的时候,看到水清多了。” 两人就这么坐在车里,也不下车,也不开门,大眼瞪小眼,看着那躺在地上的人,不过躺的位置有点奇怪,与横在汽车前的摩托车垂直,还靠在马路边,就地一滚,就能避开危险。好一会,地上的人动了一下,高帅脸上紧张的神情和缓,现出一丝嘲弄的神色。 地上的人又动了一下。翟鑫笑着对高帅说:“这个装得不像,要是自己摔的,应该再近一点;要是我们撞的,至少要在路上搞点摩擦痕迹。” 地上的人挣扎着想要起来,但是又倒下了。看起来没毛病,高帅忍不住了,从车窗里探出头,喊道:“喂,别装了,起来。” 地上的人恨声顿起:“你们还是人吗?不是狼心狗肺,就是没心没肺。” “燕语莺声啊,娇娇的国语。”翟鑫点评道,“我说是个妞。” 高帅冷冷说:“你费尽心机,把我逼下高速,就是要玩一出碰瓷么?” “我头脑又没进水,干嘛要和你们碰瓷?”地上的人嗖地一下站了起来。 翟鑫摇头晃脑地说:“还说不是碰瓷的,差一点儿我就相信了,就你这0.3的智商,知道不知道,一站起来,这瓷就碰不灵光了。” “你才碰瓷哩。你全家人都碰瓷!”地上的人摘下头盔,一头长发陡然垂下。 哇,绝色美女呀——一张粉白的瓜子脸,因为剧烈运动变成粉红,睫长眼大,身材苗条,弱质纤纤,怎么敢玩命?翟鑫立刻绷直了身体:“嗨,甜心啊。” 没事儿,没事儿,高帅放下124颗心,但是一脸鄙夷:“美女蛇,害人精。” 那姑娘没听见,轻盈地走到车前,还没说话,翟鑫就在车里笑着说:“妞,碰瓷的人都会装骨折的,而且还要安排一个托儿在边上接应,你这样袅袅婷婷风吹杨柳似地,一看就太业余了。” 那姑娘顿时拉长了脸,粉面挂霜:“这不叫碰瓷,是你们撞到我了!” 高帅冷冷地打量着这个姑娘,翟鑫不动声色,把手机向前推了推,以便取得最佳镜头和最佳录音。 “你们说,公了还是私了?”姑娘恶狠狠地说。只是她的长相甜美,凶起来的时候,也不能给人威慑感。而且,她还一个劲地盯着高帅瞅,一副花痴样。 高帅被她盯得浑身长毛,说道:“没过节,了个球!” “公了怎么讲,私了怎么讲?”只有翟鑫问。 姑娘顿时笑了,笑容有点像看见鸡的黄鼠狼:“公了就是等交警,既耽误你们时间,还要被罚款。私了么,就是你们车队入驻我们山庄。” “恐吓?爷们不吃你这一套。”高帅脸色顿时变了。 翟鑫也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头:“你是什么人?” 姑娘笑了,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 翟鑫接过来一看,上面写着:“花雨琅,和平生态园白鹭山庄公关部主任。”然后递给高帅。 此时的花雨琅,一点没有摔打时的狼狈了,因为她发现了一个帅哥,笑盈盈地说:“我知道,你们是来参加赤杨山车王争霸赛的。我也知道,组委会给你们安排了驻地。我还知道,选手有权自己确定下榻的地方。我所在的白鹭山庄,在本地最有名的生态公园里,万亩松林,十万白鹭,地方美食,生态住宿……” “天堂大门敞开着,老子也不想去……”高帅莫名其妙恼火,打断了雨琅的话。 “头儿,有话好好说。”翟鑫语气仿佛劝架,却歪着头,两眼放光,在雨琅的脸上和胸前扫来扫去。 雨琅不管不顾这个副驾驶,整理一下被高帅打断的语势:“我们那里不是天堂,但也不是地狱,再好的宾馆,也不过钢筋水泥里的一个个洞穴。而我们那里是生态旅社:蓝天白云绿树红花返璞归真的大自然……” “公关主任好口才,生态环境动心弦……”翟鑫的确有点动心。 花雨琅不理这个副手,依然眼巴巴地望着高帅。 “毛病!”高帅一边发动汽车,一边冷淡地说:“你跟组委会说去!让开!好狗不挡路!” “拦在狗前头——”雨琅一把拉住车门上的把手,“你不信?我们那里所有设施设备都是最好的……” 高帅根本不打算理她,就直接开始倒车了。 翟鑫看着拉门的雨琅,小声嘀咕一声:“老弟,能不能怜香惜玉呀?” 高帅一楞,就在这一愣间,雨琅急中生智,一把拉开后座门,一屁股坐上了车。 “你干嘛!”高帅凶声恶气地喝道。 这一喝,仿佛一股气势在车里盘旋。连一向吊儿郎当的翟鑫都一惊。花雨琅更是被这一声喝吓得一哆嗦。她下意识地看向高帅。那个一脸阳光,同时又充满霸气而且还显得冷傲的家伙,正怒目看着雨琅呢。 雨琅的心不由自主的扑通扑通起来,“我,我没干什么,我……我就是想……跟你介绍一下我们的山庄。” 高帅正要呵斥。翟鑫轻轻碰了一下他,然后摆出一副和颜悦色的模样,不过他那模样,怎么看都像是地痞流氓,还是调戏大姑娘小媳妇儿的样子:“那个……小妞,我说啊,这事……这是组委会的事。我们的驻地,是组委会给安排的,便于统一管理,你说,那个……人家组织一次全国性的大赛也不容易,你就不能有点组织纪律么。要是人人都像你,到处拉客,那人家怎么组织啊!” “谁到处拉客啦!”这话难听,雨琅顿时火冒三丈。 翟鑫也发现了自己的语病,他笑着说:“我也不是说你拉客,是说你拉人……” 雨琅瞪向翟鑫,翟鑫咂咂嘴,干脆不说话了。 高帅这时说道:“你下车。” “我不下。” “下车!” “就不下!就不下!” 高帅沉下脸说:“你不下,我就报警了!” “报,我说你们先撞了我,然后又想非礼我。” “啊?”翟鑫诧异着笑了,“嘿,羊肉没吃到,还沾了一身骚啊。” 高帅看着雨琅,雨琅瞪着高帅,然后一翻手,刺啦一声,把衬衣领口的纽扣扯掉了,接着她的眼睛里就蒙上了一层水汽。 “嗨,这可以得奥斯卡啦!”翟鑫笑着说。 高帅用眼睛瞟了一下翟鑫,见他轻轻动了手机,车里的一切都被完整无缺地记录了下来。 “那就等警察来。”高帅淡淡地说。 花雨琅看这样都吓不倒他们,只得再变换手段,一脸楚楚动人的表情:“大哥,其实我就是想你们能先到我们那里去看一看,如果满意就入驻,如果不满意,你们随时可以走的。” “呵呵,”翟鑫笑着说,“这个坑是万丈深渊啊,一进去,就出不来了!” 雨琅赶紧说:“不是的,我们是正规营业……” 翟鑫一脸猥琐的表情:“所有的洗头屋、足疗室都是正规营业的,只不过附带一点小产业而已。” 22、英国女记者来了 雨琅知道被误会了,她满脸委屈,可怜巴巴地说道:“我只是一个小公司的小职员,公司有生意,我们才能有工资,你们来了,在哪里不是住呢?而对于我们来说,要是没人入驻,我们就得喝西北风了。”说着潸然欲泪。 高帅依旧一脸冷淡,翟鑫满脸同情。 “你们可以先去看看,车队都不用带,就你们俩,要是不满意……” 翟鑫接着说:“要是不满意,我们俩就成人肉包子啦!” 高帅这时看了看车上的时间,然后掏出了手机。雨琅以为他要报警,一把把手机抢了过去,整个人一下就缩到了后座里。 高帅被她这一手吓了一跳。 翟鑫却笑了:“妞,你处心积虑地舍身取义何苦呢?居然敢深入虎穴,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么?告诉你啊,我们可是两条色狼!” 花雨琅咬着嘴唇,瞟了一眼满脸猥琐的翟鑫,这个人一点气质都没有,说那么多废话也没用,怎么看都是给人家拎包的跟班。驾驶豪车的英俊高大,这才是个正主。于是把他当着攻关对象,对着高帅哀求道:“就看一眼,不会耽误你们的事的。而且,不用进去看,就在山庄大门口看,如果不满意,你们立马走人,我绝不拦着。” 高帅皱着眉头说:“我们的驻地是组委会安排好的!” 雨琅拿出一张胸卡说:“我本人就是这次赛事的志愿者!组委会不会强求参赛者都入驻他们指定的酒店。他们定的酒店只给选手参考的。” “嗯?”高帅和翟鑫都一愣,“以权谋私啊。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雨琅接着说:“你们从大城市来,见惯了五星豪华酒店,吃惯了山珍海味。但是你们住过依山面湖的小木屋么?你们有每天被鸟儿的鸣叫喊起来的经历吗?你们在五星大酒店里能伴着花香和月光入睡么?五星大酒店能给你们提供龙肉么?” “龙肉是什么?”两人心里微微一动,一个好吃,一个正愁找不到龙。 雨琅立刻笑了:“去了就知道了。” “不去。”高帅见多识广,压根不信。 雨琅怯生生地把手机还给高帅:“我可以发誓,绝对没有你们想的那些龌蹉事。” “那就更不去啦!”翟鑫笑得前俯后仰。 “你这人怎么这样!”雨琅气势汹汹地说,“你要摆正自己的位置,这里你说了不算!” “哦,我说了不算。到贵地来,高帅当家。”翟鑫缩了一下头,摸摸鼻子,不出声了。 “高帅?他叫高帅?”花雨琅眼睛放电了,“真是名如其人啊。” 见翟鑫吃瘪,高帅不觉好笑,得到夸奖,继续摆谱:“我说了不去。” 雨琅直接把头伸到前排,和高帅面对面,俩人谁也不肯退让,就这样大眼瞪小眼。 高帅此时才正面看眼前的姑娘:二十出头的年纪,一张俏丽的瓜子脸,眼珠子黑得流光溢彩,两颊晕红,鼻梁端直,既有南方美女的精致,又有北方美女的肤色,周身透着一股青春活泼的气息,越看越上眼。 花雨琅也看呆了:呀,帅破天穹啊,还酷得一塌糊涂!棱角分明的面庞上,挂着坏坏的讥讽,两道浓浓的眉毛上扬出风度,棕色的皮肤衬托着淡淡桃红色的嘴唇,突出的五官,完美的脸型,晶亮的双眼流露出精光,给他的阳光帅气中加入了一丝不羁…… 开始两人怀着敌意,都想在气势上压倒对方;然后有几分好奇,发现对方不是自己见过的类型;再后来,都带着几分欣赏,越看越有趣…… 双目睽睽,足足瞪了五分钟。 翟鑫忍不住说道:“望穿秋水了?含情脉脉对望,别把对方看融化了……” 高帅和雨琅异口同声朝他甩了一句:“闭嘴——” 翟鑫一缩脖子,心里骂道:一对狗男女,相看到何时? 继而,他看看高帅,又看看雨琅,突发奇想:这俩人怎么越看越有夫妻相呢?高帅这家伙的一直没女朋友,自己喜欢他,却又没办法上手,想要贿赂贿赂,最好投其所好,要是在这里给他套个妞,那会怎么样?大概不会这么张狂了? 这个念头一起,翟鑫心里就像腾起了一把火,熊熊燃烧不可熄灭。他觉得,他要不把这想法付诸实施,他就对不起他这颗天才大脑。于是插了一句:“你那和平生态园离这多远?真有龙肉吗?” “你们想要有,那就可以有。” “白鹭山庄有白鹭?”高帅问。 “你们想要看,自然有得看。”雨琅的脸蛋如玉,立刻升起了两朵美丽的玫瑰花。 又一位手持龙牙的客人来到赤杨镇,而且来自海外,是县文化站的工作人员带来的。 怡龙山庄的接待大厅里,前台服务员看见来了客人,马上站起来说:“youarewe花雨琅ce!”文化站的工作人员立即有了反应:“小欧,三日不见,刮目相看,英语说得跟吐葡萄皮似的!” 对方答道:“这也是触景生情,还不是因为,你带了个大美女来了吗?欧洲的?” 仪态万千的金发美女走了进来,跟着也有了中文反应:“我是英国来的,您表扬我是大美女,十分感谢。” 这下让小欧目瞪口呆:“呀,您的普通话说得倍儿棒,比我都还好吔。” “是吗?再次感谢你,也感谢文化站的工作人员。”英国女子说着,向跟随的小伙子点点头,伸手去拿行李箱。 “谢什么?我们应该感谢你们才对,有你们全世界知名媒体来采访报道,将来一宣传,对我们镇、我们县的旅游业都是最好的推动啊。”小伙子还想把行李护送到底。 “真的不用这么麻烦你们。我的活动自己安排,行动更自由一些。”英国女子接过行李,点头致谢。 工作人员笑着说:“您不用这么客气,领导吩咐了,只要您还在这里,我就一定做好服务和陪护工作。” 那金发美女听了嫣然一笑。小欧觉得,这样的笑容怎么就这么熟悉呢?这是在哪里见过?哦,想起来了,她以前上学的时候,看过一幅世界名画,叫《维纳斯的诞生》,那上面古希腊的爱神维纳斯笑着,应该就是眼前这个美女的样子。 小麦色的皮肤,给人充满健康活力的感觉,穿着粉绿色带白边的运动衫,微卷的褐色头发扎成一条活泼的马尾辫,自信可爱。 就在小欧还在惊艳眼前美女的时候,那个金发美女一边拿过行李箱,一边很认真地说:“我是带着采访任务来中国的,在你们的配合下,我见到了中国农村正在悄然发生的、令人欣喜的变化,这真的要感谢你们。不过,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我还有些别的工作,与采访无关,也不方便请别人帮忙。请原谅。” 那工作人员听她这么一说,只得作罢,转身对小欧说道:“这位是英国著名记者弗洛浦西霍斯小姐,来我们赤杨做生态专访的,是我们的贵客。你们一定要给予最大限度的帮助,一定要服务好啊。” 小欧立刻答应下来。 等文化站的工作人员离去了,弗洛浦西笑着对小欧说:“劳驾,要一个单人间,要能上网。” “我们这里所有房间都能上网。”小欧一边办理着,一边由衷地赞叹,“弗洛浦西小姐,您真的很美,您的中文真的很好。” 弗洛浦西一听,笑得更加灿烂了:“我要说,怡龙山庄真的很美,你也很漂亮。” “真的吗?”得到国际友人的表扬,小欧心花怒放,赶紧介绍,“我们怡龙生态园的确不错,园区的整体布局是以生态景观立体展示的,园区内有怡龙会馆、湖底捞大酒店、休闲木屋、休闲垂钓、问茶茶庄、雪香云蔚亭等娱乐项目,我让人带您去参观一下好吗?” 23、也是找龙的 “啊,不了。”女记者说,“我对生态比较感兴趣。” 小欧领会错了:“生态也不错啊,我们有牡丹园、海棠园、樱花园、红梅园、红枫园、桂花园、采摘园……” “呵呵,足够我流连忘返了。这里的小别墅有着大大的披厦,组成稳定的三角形,还有点欧式风情,看起来很亲切。但是,我站在异国人的份上,要找的是异国风情,就是想看看你们中国本土的旅游文化,比如说,赤杨镇。你们山上的树林里有赤杨树吗?”英国记者靠在台上,似乎随意地问道。 “赤杨树?杨树的叶子都是绿的呀。”小欧回答。 “你们水里有龙吗?”她接着又问。 小欧的大眼睛笼上了迷惘的薄雾,被她连续几个问题问得不知所措,只能尴尬地笑了笑:“这个真没有。龙在中国只是神话中传说的动物,我们的湖里有鲳鱼、鳊鱼、鲫鱼、鲤鱼、鲢鱼……什么鱼都有,就是没有龙。” “十分遗憾。”女记者耸耸肩膀摊开双手。 弗洛浦西微微叹了一口气,然后重拾起笑容,向小欧礼貌地道了谢,拿了房卡,跟着服务员进了一栋别墅。 小欧看着弗洛浦西的背影,心里想道:这个外国妞的问题真古怪,又是赤杨树,又是龙,哪把壶不开提哪一把,难道她以为,神秘的东方国度应有尽有,还一定有龙有凤有神仙?就算真有,也是要有缘份的人才能碰得到的。 之所以到这里来,是一个电话,改变了弗洛浦西的命运。那是来到赤杨镇之前一个多月,她本来在伦敦采访的,电话却把她召唤到西萨塞克斯郡,CWI(国际野生动物关怀组织)总部。 CWI执行主席麦克古格先生正等待着,告诉她有好消息,而且不止一个。 房间里,还有个大律师,弗洛浦西礼貌地和他们打了招呼,然后坐到他们对面,问有什么样的好消息? 麦克古格竖起一根手指:“第一个,经过两年零一个月的考察,CWI已经认可了你的工作能力,及对野生动物的爱心。正式通知你,弗洛浦西·霍斯小姐——无冕王国的公主,我们打算聘请你兼任特别项目观察员。” “哦!”弗洛浦西一声惊呼,她开心得从座位上站起来。能够成为CWI的项目观察员,是她一直以来孜孜以求的梦想,从6岁第一次跟着自己叔祖父走进总部时,就深深地喜欢上保护野生动物这件事。叔祖老提金·霍斯终身未婚,是西萨塞克斯郡著名报业大亨。在他的熏陶下,她从小时候的关注,到成人以后,开展保护野生动物的工作,可以说坚持了22年。 4年前,当她成为老提金·霍斯报纸的记者时,第一个采访议题,就是关于保护野生爬行动物的。她是如此的热爱这项事业,两年前正式向CWI提出申请,希望能成为项目观察员。所以听到正式通知时激动异常。 麦克古格慈祥地看着弗洛浦西,等她稍微冷静一点,接着说道:“还有第二个好消息。”他用手一指大律师彼得,“这个消息,需要我们的大律师亲自说明。” 彼得微微一笑,从公文包里拿出大信封,递到弗洛浦西手里,说:“令叔祖提金·霍斯先生去世前,把他的遗产等分为三部分,立下了遗嘱,其中一部分由你继承了,第二部分捐给了CWI。而他的第三部分遗产,则由我和麦克古格先生一起掌管,直到他设定的条件全部达到时,才可以公开和使用。今天,我们认为,条件已经具备了,正式通知你过来,是希望,由你来开启这些遗产的使用。” 弗洛浦西接过大信封,上面那美丽的花体字十分熟悉,眼睛不觉有一点发涩了。那是老提金·霍斯的笔迹。那个抚养她长大,并让她继承遗产的小老头音容宛在,一眨眼,他去世已经快3年了。 她一直坚定认为,叔祖其实是一个固执、念旧又富有爱心的人。要不然,他为什么要到中国当战地记者呢?为什么对这段经历恋恋不忘呢?为什么一直致力于保护野生动物呢。 看完信以后,麦克古格先生交给她一个小银盒子。 “打开,你将看到他生前佩戴的中国龙牙!” 弗洛浦西用颤抖的手打开来,看见一枚长约半指、通体米黄色、晶莹如玉的牙齿。她拿起牙齿仔细端详,然后诧异地问道:“这就是土龙的牙齿?” 麦克古格笑了笑,“谁知道呢?老提金说是中国龙幼体的牙齿。按照中国古老的传说,龙是一种最神圣的动物,有很多动物都是可以进化成为龙的,比如鲤鱼,比如蛇。中国的传说中,龙生了九个孩子,其中还有,长得跟乌龟一个的样子的呢!” 弗洛浦西抚摸着这枚龙牙,有一种温润又坚硬的感觉,就像是老提金·霍斯曾给予她的感受一样。 麦克古格说道:“弗洛浦西,你叔祖父的第三份遗产,是由CWI在中国赤杨镇地区建立基地,我们认为,有一个人能够很好完成他生前遗愿,在中国独立开展这个项目,她具备一切条件。你就是这个人!” “什么?为什么是我?”弗洛浦西十分意外。 彼得轻轻地说:“你是《西萨塞克斯评论》的记者,它是我国为数不多的获准进入中国采访的媒体。在你小的时候,老提金一直教你中文,你的中文很棒,因此,你在中国开展项目比别人都有优势。” 看弗洛浦西正准备说话,麦克古格立刻抢着说:“我们很慎重地对你观察了两年。认为你是一个优秀的、公正的、富有爱心的好姑娘。让你负责这个项目,能让我们极为放心!” 弗洛浦西咬着嘴唇思索着,不好意思说出来,自己资历太浅了啊。 麦克古格则趁热打铁地说道:“老提金的遗嘱里,很清晰的回忆了他的经历,特别提到了赤杨镇的地理特征,我们进行了广泛的查询。基本上确定大致区域。因此你的工作量不会特别大。而且你去的地方,就是你叔祖父生前念念不忘的地方,那里充满了神秘和传奇,你难道不想去亲身体验一下么?” 彼得在一旁解释道:“我们找到了湖城,找到了青衣江,找到了湾沚、赤杨镇,甚至还有你叔祖父养伤的珩琅山。我们还找到一个叫赤杨镇的地方。希望你,还要做另外三件事:你要在赤杨镇这一片广大的区域里,确定龙牙到底是什么生物的牙齿;你还要寻找到真正的赤杨镇;考察一下,是否具备建立野生爬行动物保护基地的条件。” 弗洛浦西沉思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麦克古格立刻眉开眼笑,他说道:“亲爱的弗洛浦西,那就赶快行动,据我所知,在中国青衣江边的那个龙的故乡,将会有一场赤杨山场地车王争霸赛。中国的一个乡镇,居然可以举办当今最时尚的全国汽车场地赛,这本身就是一个奇迹,我觉得,你可以一边采访这场比赛,一边揭开龙牙的秘密……” 她立即肃立,向两位权威保证:一定要完成这个任务。 这样,才赶到赤杨镇来。她也有很明确的目标,先找到皖南,再找到青衣江,顺着这条江找到赤杨镇,那里有两棵高大的红叶杨,边上有一个小池塘,她手里的龙牙就来自那里。 弗洛浦西在房间里接好电脑,又一次仔仔细细地查找赤杨镇的资料。 “赤杨树又名红叶杨,中华红叶杨,红叶子杨树……赤杨的培育成功填补了世界杨树育种的一项空白。赤杨在我国乃至全世界都是绝无仅有的。” “……稀世珍品,世界一绝……” 25、在自家鱼塘偷猎 走进去眼睛一时不能适应,还散发出一股霉哄哄的味道,但这就是她的家,是生养她的地方,亲切而温暖。高中大学她走出去过,现在又回来了,依然觉得住在这里接地气,够踏实。悄悄穿过堂屋,走过院子,下几级台阶才是后门。 后门打开着,一片竹棚下面,放置着农具与家禽家畜的窝笼,棚子前面就是水塘,水塘四周林木掩映,密匝匝几乎不透风。但防止被人偷鱼,父亲还是插了一圈柳枝,翌年就成活了一圈小树,再用藤条围了几圈,就成了池塘的栅栏,只留下一道小门供人进出。 花雨珩正要过去,就听到轻声的呼唤:“龙一……龙一……”跟着,她看见了父亲的背影,还有一幕让她惊奇的场面。 父亲坐在塘边一张小板凳上,把她平时为扬子鳄喂食的一套工具搬了出来,身边有一张抄网,小盆子里有几条鱼,大约是他才捞的,巴掌长的鲢鱼被砍成两段,他用火钳夹起一段鱼,学着女儿平常喂鱼的样子,正在呼唤着扬子鳄出来。 父亲是个老顽固,一贯对扬子鳄深恶痛绝,怎么也学自己喂养扬子鳄了?扬子鳄能听他的吗?花雨珩扶着后门框,静静地看着水面是否有动静,看看父亲的能耐如何? 花江喊了一阵,不见动静,又放低了声音,喊着:“龙二……龙二……” 渐渐有了水声,一道水痕向岸边游来,不是一号是二号,身躯不长,肚子椭圆,胀得像个母猪的肚子,怪不得有人称之为猪婆龙,好像是要下蛋了。大约找食物身子已经不灵便才这么贪吃! 花雨珩心头一松,正要夸奖父亲几句,却看见他是左手拿火钳夹鱼,不很灵活,毕竟他是生手,与鳄鱼嘴只有尺多长距离,万一被咬着了可不得了。她还没做声,同时响起两种声音:一是口袋里的手机彩铃,还有比这声音大得多的水声——也就在鳄鱼吞食鱼的同时,花江举起脚边的抄网,一下扣过去—— 抄网有三角形的开口,已经罩到扬子鳄的前半截身子,可是它尾巴太长,没捞进去,“唰——”的一声,如钢鞭一般,将抄网口的篾条边沿打断,然后全身一滚,腾起一米多高的浪花,裹着一片残破的渔网潜入水底。 “爸爸——你干么?”花雨珩愤怒地大叫一声。 “干么?它吃了我的鱼,我要吃它的肉!”花江扯起抄网的把手甩到棚子下,打得鸡飞狗跳,他却头也不回,开了后门,径直走了。 花雨珩呆呆地站在水塘边,还没平复自己的愤怒,叽叽喳喳的声音从院子外面传来,不用她开门,学生们已经进来了,自觉地围在水塘边,麻雀闹林一般,问花老师扬子鳄在哪里? 她只有按捺下烦躁,平静下来,招呼同学们不要讲话,静静蹲下来。然后,她夹起一段鱼,唧唧嘴,开始唤扬子鳄:“龙一……龙一……” 屡试不爽的呼唤,今天一点不见效,接下来,她又呼唤龙二、龙三……一直叫到龙七,千呼万唤不出来,水面波涛不惊,一点涟漪都没荡漾起,这缘故,都是因为父亲刚才的捕杀,尽管未遂,却已经惊动了满池塘的鳄鱼。 学生娃耐不住性子了,纷纷站起来,有的学老师呼唤,有的往水塘里丢石子,越是这样,花雨珩越是着急,失信于学生,还不能说是父亲造成的,只有欠身站起来,这边怎么也有石块掉进水里? 杜苗苗喊起来了:“花老师,您手机掉池塘里了——” 她头脑“哄——”的一响:坏了,那天教室里接到的短信没来得及回,刚才的电话也没接,都是那一个人吗?连号码也没记下来。 缓缓的山坡上,红花酢浆草正肆意汪洋地绽放着。春天的气息,被这些花花草草熏染得活力四射又含蓄矜持。青衣江的一条细小的支流,在不远处水波不惊地流淌着,风平浪静慢悠悠。岸边的柳树下,斜靠在树干上的人,不知道是在钓鱼还是在打瞌睡,反正他身前的那根鱼竿动都不动,他也一动不动。 在山坡和溪流交汇的地方,在如烟的柳叶背后,是一栋又一栋连体的或者独立的小屋,有点儿欧洲庄园的味道,又有点儿世外桃源的意境,就像散落在这山水之间的宝石,和周围的景致浑然一体。 木屋后面是一栋仿古而气派的大酒店,背倚着山,面临着水,有一种虎踞龙盘的气势。而它背后的那不高的山上,一眼望去,漫山遍野都是松树。苍翠的老枝和青葱的新针交互掩映,在春天下午的日光下,有一种苍茫和灵动不断变化的感觉。 花雨琅下车了,深深地吸了一口带着花草香味的空气,斜着眼睛看着高帅和翟鑫。 他们两个也下了车,高帅皱着眉头,一脸挑剔的神情,但是他却没法说出一句不满意的话来。 翟鑫嗒着嘴,贼眉鼠眼地四处张望着:“那是什么?” 他指着远处松树顶上飞起的一只白色神骏的鸟儿问道。 高帅也看到了,他的目光里闪现出一种奇异的神彩。他知道那是什么鸟,但是他却不敢肯定,这种珍稀的鸟儿会在这里出现。 花雨琅没有回答翟鑫,只是微微一笑,然后她摘下路边的两根草叶,折出一个奇异的夹角,衔在嘴里,俏皮地斜了高帅和翟鑫一眼,鼓起腮帮子吹了起来。一阵急促而高昂的哨子音调从她的嘴里飘出,打碎了这个春天下午的从容散漫。 随着雨琅的哨音,松林间传出了一阵阵声音,是呼噜噜哗啦啦的声音。起初是零散的,后来就连成了一片,最后竟有一种大海波涛汹涌的气势。从林间,从树顶,甚至从山坡下的稻田里,从河边的草丛中,一只又一只白色的鸟儿腾空飞起,它们拍打翅膀的声音响彻云间,它们的身影越聚越多,连在一起就像一片白色的云。 雨琅扭头看帅哥,看见高帅的脸上浮现出了一种惊喜的神色。 “这么多鸟啊。好大的鸟。都是白色的鸟。鸟啊鸟……”翟鑫也被眼前的阵势震惊了,一时间,竟患了语言匮乏症。 雨琅还想接着吹口哨,鸟啊鸟的什么话?没文化!被翟鑫喃喃呓语说得眉头直皱,心想:这简直就是大老粗!哪有高帅这样深沉有气质! 高帅微微眯了眯眼睛,轻声问道:“是白鹭么?” 翟鑫还在鸟啊鸟地准备议论抒情,猛听到高帅的问话,顿时一惊,他脸上西皮二黄的神色悄然隐去,立即吟诵起一首有关白鹭的诗:“‘霜衣雪花青玉嘴,群捕鱼儿溪水中。惊飞远映碧山去,一树梨花落晚风。’这不正是杜牧笔下的白鹭吗?……真是一个自然和人文生态近乎完美的意境啊。” “哟,你还会吟诗啊?本姑娘真要刮目相看了。”花雨琅有些意外,但是没有理他,目光却关切地看向高帅,“你认识白鹭?” 高帅没有说话。他深情地看向漫天飞舞的白鹭,神色中有了一种说不出的怀念、伤感。看着他的忧郁神色,雨琅仿佛有了一种要心碎的感觉。 当夜色笼罩怡龙园的时候,弗洛浦西被这里的景色深深地吸引了。 窗前是一片幽静的湖水,倒映着天上点点繁星,环湖的丘陵和小山坡上,还有晚归的行人,悠然地散着步。远远的玉兰园里,还有未曾落尽的繁花,在枝头点缀着春天的气息。在地上铺了一层玉兰花瓣,就像童话里公主出行时的花地毯。一个白色的影子从玉兰园里飞出,优雅地掠过湖面,落进了湖畔的草泽里。弗洛浦西认出来了,那是一只白鹭。是啊,天晚了,白鹭也要回家了。 26、白鹭引来的忧伤 弗洛浦西抱着双臂,静静地看着充满了自然韵味的景色,自己的心,仿佛被一种莫名的情绪所感染,就如同小时候坐在叔祖腿上,听他讲童话故事一样,从容,恬淡,自然而然。 这时候,她看见一个荷锄而归的老人,大概刚给园林培了土准备回家! “哦,老大爷,你是这里的人吗?” 对这样一个会说中国话的外国美女,老头子也很好奇,连连点头。说他在这个地方出生,再在这里一天天变老,现在已经65岁了。 弗洛浦西心想,年轻人不知道,老年人应该知道!然后问他:“你知道赤杨吗?” 果然老人分得一清二楚,反问道:“你是问地名呢还是树名呢?” “难道这有区别吗?” “当然有啊!过去这片地方的地名叫赤杨镇。另外,赤杨也是一种树的名字,好高大的两棵树,可惜被人砍了。现在只有一些小赤杨,你来的时候,进怡龙山庄大门口的道路两边,一些红色叶子的,我们也叫它赤杨。” 这个线索,早在英国的时候弗洛浦西就知道了。她需要的是亲身抵达赤杨镇,确定那就是老霍斯身前曾经呆过的地方,然后再寻找龙牙的信息。 可是如今,当她实际就在赤杨镇时,反倒觉得云山雾罩。这让她想起以前老霍斯教过她的一句中国古诗:“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她心里一百个相信,这个叫赤杨镇的地方,就是她要找的赤杨镇,因为,是严格按照老霍斯遗嘱中的提示走来的。但是这个赤杨镇,却缺少一个最关键的地理标识——两棵硕大的红色杨树。 如果没有那两棵树,又怎么证明,这里就是老霍斯讲到的地方呢? 弗洛浦西坐在河边的石头上,望着青青河水发呆。 一条鱼从水里跳出,打了一个水花,又钻入水里不见了。弗洛浦西看着一圈圈散去的波纹,猛然间想开了窍:既然赤杨这个地名有疑问,那么我就先从土龙开始。 花雨琅对自家的白鹭山庄充满了信心。所以当她看着高帅的助理、那个叫翟鑫的家伙一脸惊异的表情时,心里不觉鄙视道: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人! 自然山水契合得如此天衣无缝,这个小跟班痴迷了,还真没见过能这种环境中的农家酒店。 江南的山,也许不见得有多么雄奇高峻,但必然是清秀俊逸的。江南的水,也许不见得有多么清澈甘甜,但必然是充满灵性的。江南的柳绿桃红,江南的莺飞草长,江南的春日风景,江南的燕子呢喃。这些景物,在翟鑫这个生在北方、长在北方的小伙子眼里,都仿佛被罩了一层烟雨迷蒙。 他有敏感的人文情怀,也有过长期的农村环境体验,对大自然的依恋使他对乡村更感兴趣,但那是在北方的农村,跟江南的农村完全不一样,你好,你好,这样的农村,能够引起他更大的兴趣。 翟鑫是学中文的,他没有什么特长,但有散漫的个性,健全的心智,多愁善感的情怀,善良而幽默的品质。身居大城市,家境富有的他,玩过许多地方,但都住豪华宾馆,周边也是都市环境,锦绣江南,名不虚传啊,对他更有吸引力。 高帅也从路边摘下一根草叶,衔在嘴里,吹过一支曲调来。那曲子平缓而从容,就像一位母亲在给自己的孩子唱着儿歌,那儿歌里,有白鹭,有童年,有亲人…… 翟鑫轻轻拍了拍高帅的肩膀,用一种难得的郑重语气说道:“梦里寻他千百度,白鹭原来在此处!你看它们飞翔得多自在,一定不愿意有人因为它们而伤感。” 高帅停了下来,看了翟鑫一眼,眼神里闪过一丝感激和默契。他笑了笑,又摇了摇头,不再说话了。 现场的气氛有一些莫名的冷场。 背影颀长,一身白色,周身似乎萦绕着冰雪之色,雨琅看着高帅,他的眸色清清冷冷,满腹心思,让人心中隐隐发痛,心想,这是一个有故事的男人啊,他的故事肯定和白鹭有关…… 翟鑫仿佛不愿意高帅继续看白鹭,他眼珠一转,说道:“不过如此了,这里也就这样了。我们回。” 一句话把雨琅吓了一大跳。她绞尽脑汁,以身冒险,才把高帅翟鑫给糊弄过来,又充满信心地展示出白鹭山庄的景致,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她一把拉住高帅,“你们还没有去酒店看呢?我们的内部设施也是不错的……” 高帅没有动,他一任雨琅拉着他的胳膊,回过头来看了看翟鑫。 翟鑫笑着说:“妞,你费尽心机,把我们这俩大男人弄这儿来,只是为了做成这一票生意?” 雨琅下意识地说道:“是啊。” 可是立刻,她就意识到翟鑫语句中的歧义了。好好的一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怎么变味了? “摆正位置,别胡说!你是凡人不要烦人!”雨琅立刻恼怒起来,她瞪着翟鑫说,“这没你说话的份!画个圈自己玩自己的去,我是跟你老板说呢!” “对对对,一不留神就忘记自己只是个车队助理,我翟鑫算什么,现在高帅是主帅。” 雨琅不理他了,又换了一种温柔淑女的模样,斟酌了一下,眸底闪动着勾人的流光,对高帅说道:“高队长,我想,白鹭也许跟你的经历有些牵扯,但是不管怎样,既然已经到了山庄门口,就进去再看一看。如果实在不满意,你们走,我绝不阻拦;但要是过门而不入的话,我觉得你们对我来说实在不公平!”雨琅说这话时,一副楚楚动人的模样。 翟鑫在一旁看了,正要出言讥讽,但他看见了高帅嘴角往上翘了一下。就是这微微一翘,让高帅忧郁伤感的神情变了,变回到那个冷冷的酷酷的又有点儿邪邪的模样。翟鑫立刻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 高帅似笑非笑地看着翟鑫说道:“那我们就进去看看?” 翟鑫笑着说:“哦,现在你是领导,你说了算噢。” 高帅听了,脸上浮起霸总式邪魅狂狷的笑容,有意挺直了身板,昂起头,摆着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手一抬:“前边带路!” 雨琅把二人引进白鹭山庄,在酒店的接待大厅,高帅的气场立即震惊了所有人,花雨琅眼光扫过去,威胁似地哼了一声,服务员变了脸色,立刻呈上酒店简介,滔滔不绝地介绍起来了:“欢迎你们来到白鹭山庄,这里山水相依,自然资源丰富多彩,园区森林植被覆盖率达90%以上,植物90科,460余种,各类树木120余种……空气中负离子含量每立方厘米62500多个,有‘天然氧,绿色空调’之称……” “别说得跟广告一样专业!”翟鑫马上打断了她的话,“这里有赤杨树吗?” 真是不合时宜的人!花雨琅刨了他一眼,恶狠狠地说了句:“没有!”然后扭转话题,说高帅喜欢听的,“这里每年有数十万只鹭鸟栖息繁殖,有雪压青松,万鹭齐飞的景观……” 助理又来打岔了:“除了白鹭,还有什么动物?” 是是,花雨琅哪里知道,翟鑫不愿高帅伤感,存心转移话题,但见高帅也侧耳倾听的模样,为显示自己的专业水平,只得说:“既然被誉为湖城天然动植物园,当然有许多动物,据统计,景区野生动物:兽类8科12种,鸟类28科92种,但最多的还是白鹭,有诗为证:‘云生云散本无心,鹭去鹭来总有情。自恋青山行自在,飞翔万里爱和平’……” “花姑娘会吟诗,更使人惊艳了。”翟鑫又笑嘻嘻地望着高帅,“呵呵,高帅,鹭去鹭来,你生情没有?你爱和平吗?” 27、终于入住 “你不爱和平?你爱战争是不是?那我就打你一个满地找牙!”高帅说着一脚踢去,翟鑫没提防,膝盖中招,腿一弯,差点跪倒,果然是老板欺负员工的模样,惹得花雨琅哈哈大笑。 高帅兴意阑珊地挥挥手,“看房间!” 雨琅立刻说:“好,我带你们去……” “我们——随——机——看!”高帅一字一顿地说。 雨琅一愣,立刻点头:“好的,请随意!” 边上的服务员心想,这个帅哥是谁啊?简直帅破天穹了,否则,怎么敢对我们雨琅小姐这样说话! 呀,我们小姐中了邪,今天的表现也不大对劲啊。要是以往,哪个男的敢这样态度对她,她老早就大毛栗子上头了! 高帅看了标间和单间以后,回头看着翟鑫。见翟鑫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又问雨琅:“我们车队的驻地,应该由组委会安排,若我们不去,组委会那边怎么解释?” 雨琅胸有成竹地说:“这个你放心好了,解释的事我来办,我的一个同学就在组委会里。而且你也确实看到了,我们这里的条件并不比县城里差。相反,我们的环境更好!在这里,所有车手都会得到更好的休息和调整……” 高帅打断了雨琅,说道:“你解释清楚了,我才能同意住过来!” 雨琅愣了。 翟鑫在一旁笑着说:“妞,你别想着让我们先上车再打票!只有你把所有事情摆平了,组委会同意了,我们才能住进来。而且,现在我们的车队还在路上停着呢,你的时间有限啊。” 雨琅心想,这两个家伙真是黄鼠狼变的,滑得跟涂了麻油似的,嘴里却说道:“这个我负责解释,请稍等我一下,我去给他们打电话。” 翟鑫摇头说:“有些事最好当面说清楚,你要打电话,不妨当着我们的面。省得有人两边传话说不清楚!” 雨琅听了,心里顿时生出一种怒火,有被人轻视和鄙夷的感觉。她皱着眉头瞅着翟鑫,正准备呵斥。就听到高帅说:“确实应该这样,你打通电话解释以后,我还要跟组委会讲两句。” 高帅这平平淡淡一句话,让雨琅一肚子的火气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她拨通了自己同学的电话,说是自己在路上接到了高帅的车队,将他们带到了和平生态园的白鹭山庄,她觉得车手们住在这里很合适。 她的同学柯凯在电话里迟疑了一下说:“车手们都满意驻地么?” 雨琅立刻大声说:“满意的。他们很满意,所以特地要我跟组委会解释一下。” 她同学又问道:“高队长呢?” “他就在我身边。”然后她看了高帅一眼,又对电话里说,“我这就把电话给他,你不妨问一下他的感受。你要晓得,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说着雨琅把电话交给了高帅。高帅没有说高速路上逼车和碰瓷的事,只是说他们跟花小姐一起到了和平白鹭山庄。 电话里,柯凯这样说道:“如果高队长对白鹭山庄还满意的话,组委会是不会强求你们都到县里来的。毕竟那里的环境和条件都还不错。” 高帅诧异地看了雨琅一眼,说道:“我们目前都还满意,就住在这里。何时开始到赤杨山赛场练车,请帮我们联系。” 雨琅眉开眼笑。她得意洋洋地扫了翟鑫一眼。 翟鑫看雨琅一副神气活现的样子,心想,这个妞有点意思啊!她到底是对高帅这个人有意思,还是对高队长的银子有意思呢? 高帅的房间和翟鑫的房间门对门。高帅把所有车手都召集到自己房间里,开了一个简短的小会,说出晚上吃饭的时间。另外,因为这是一支新组建的赛车手队伍,提前半月到这里来,一方面,需要熟悉场地,做赛前训练,另一方面,还将要乘机开新产品发布会。第三方面,这是一个著名的风景区,提前让大家来,带着旅游的性质。所以,新来乍到,明天放假,让大家感受江南的美景,自由行动,晚上品尝江南美味,然后大家都去休息了。 翟鑫哼着毛宁的《涛声依旧》他最喜欢的那一句“这一张旧船票,能否登上你的客船”进了高帅的房间。 高帅正站在落地窗前望着窗外发呆。他也把头伸向窗外,看到的是一大片白鹭正从河滩上稻田里飞回松树林。他听到高帅轻轻哼起了一支曲子,翟鑫想了想,悄悄地从房间里又退了出来,顺手把门给关上了。 翟鑫离开没多久,花雨琅亲自端着一盘草莓来,心中暗想,颗颗草莓都是爱你的心形,就看你有没有那双慧眼了。于是款款走来,敲响了高帅的房门。 打开门来,高帅诧异地说:“多此一举!房间里有水果的。” 雨琅笑着说:“那是例送的,我这是特供的,才上市的新鲜水果。” “我们已经入住了,花主任的公关也已成功,还需要特供水果么?”尽管这么问,他还是侧了身子,让她把草莓茎放到桌子上。 雨琅这才解释:“我们的服务理念是一回生二回熟,我们希望所有的客人都能成为回头客。高队长是我亲自接来的,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直接告诉我。不论是否是比赛期间,我都会尽全力帮助你,做好你需要的事情的。” 高帅有点不耐烦:“我知道了,你忙你的去。” “因为你们初次驾到,所以今天晚上我们给你们摆酒接风,高队长代表你们车队,能做一次大会讲话吗?” “开车累了,不想说话。”他的声音,带着些阴冷的暗哑与含糊。 “那我找别人说好吗?” 高帅礼貌地点点头,然后就不说话了。本来想要与他沟通一下的,见到这么高冷的样子,雨琅看实在没法继续深入下去,只得告辞。 可是在出门以后,她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在门口稍微停了一下。门也有意没有关严,于是,她又一次听到了高帅哼起的曲子,那曲子,在山庄门口的时候,高帅用草叶吹过,现在听着,更加清晰动听。 雨琅马上就熟悉了。一边哼着这首莫名的曲调,一边走回公关部。一个服务员问道:“花部长,你哼的曲子很好听啊。” 雨琅矜持地笑着。 另一个服务员说:“这歌,听我家小孩唱过的,好像是幼儿园教过的儿歌。” “哦?”雨琅立刻来了兴趣。接下来半个小时里,在雨琅温柔地哄喝诈骗中,那位服务员不得不一个又一个的电话打出去,问了一大圈,终于问清楚了,这是《白鹭飞回红树林》的曲子,然后让她教自己唱: 从小生在南方的海, 我从远方飞回来。 飞过了八千八百里呀, 我看见红树林招手轻轻地摆…… 雨琅咀嚼着歌词,想起高帅初见白鹭时忧郁伤感的神情,越发觉得,很有必要弄懂这个男人。 这次出行最轻松,不要开车,也不要需要管理——他也从来不喜欢管人。但他的担子也最重,他要找到龙牙的主人,这还真不是容易的,已经走到青衣江边来了,他们的驻地,离赤杨镇也不远,但是,到现在也没问到,哪里有高大的赤杨树。 其他车手因为长途开车太辛苦,都在客房里面睡觉,只有他左顾右盼走出白鹭山庄,在和平生态园里散步。这里一派纯粹的江南田园风光,真个是“春来江水绿如蓝”,让他这个只知道宅在家里的大少爷心情舒畅,念头通达,腰也不酸了,头也不晕了,肚子也不疼了,精神也抖擞了。 来之前他也补过课,青衣江其实叫青弋江,有那么些墨客骚人题咏过:明人袁启昶吟咏:“青弋江头一叶舟,山光云影共沉浮;门前多是桃花水,未到春深不肯流。” 28、茶馆里的试探 汤显祖咏道:“青弋秋江接赏溪,赏心人望竹园西;青衫草色兼晴雨,白荡开花山鹧啼!” 更不用说那个曾在弋江边当过官的杜牧,写下了“九华山路云遮岫,青弋江村柳拂桥”的诗句,绝了,我怎么就把古诗词读到牛肚子里去了? 他想作诗,却肚子空空,只有把诗情画意都化作一腔热血,站在小山坡上远远地望着夕阳下的河水,忍不住快活得大吼了一嗓子。这一嗓子惊到了还在河滩里觅食的一只白鹭,那只大鸟扑闪着翅膀腾空而起,惊慌失措地飞走了。 翟鑫笑着朝白鹭挥动着双手:“赶快回家——你妈喊你吃饭啦!所有的白鹭都回松树林了,就你一个了,再不走,老子就把你弄下来,吃一顿白鹭肉丝汤了——哈哈哈哈。” 他笑看着白鹭飞去的身影,突然间就看到山庄临水露台有人,那是个高大的身影,是高帅在那里抱着双手看风景。嗨,还真没想到,这里居然还有大片的野生白鹭生存。唉,高帅这小子看到白鹭,肯定又要勾起他的心事啦。 只有他知道,高帅有白鹭情结,好像与他的家事有关,一看见白鹭就忧愁,可自己没办法化解,哪怕是最好的朋友,也不能全部了解他,更不能帮他化解,所以只能摇摇头,继续闲逛。一路走着,他也学着高帅和花雨琅的样子,从路边摘了一叶草,衔在嘴里,鼓起腮帮子,想吹出个声音来。可是任他憋足了力气,吹了半天,噗出来的声音都像是放屁。他很恼火地把嘴里的草嚼了嚼,然后一口吐出来。 “噗嗤!”没忍住的笑声从身后传来。翟鑫回过头,就看到了花雨琅一脸怪异的笑容。 他顿时觉得没了面子,板着脸问道:“笑嘛?朗朗乾坤,青天白日,你跟着我,想劫财还是劫色?” 天呐,吊儿郎当,举止不雅,身上一股子的市井穷酸相,哪像个有财有色的主子?开始,雨琅被翟鑫这一顿抢白,唬得炸鼻子炸眼的,看到这家伙人不出众,貌不惊人,言不压众,丑得掉渣的男人,她撇撇嘴说道:“就你这样的,爹不疼娘不爱,就像地里黄的小白菜,还有什么能给人家企图的?我是来告诉你,晚上为欢迎你们大驾光临,山庄经理要大摆筵席,可是高队长说他要休息,让你代替他致辞。” “不好意思哦,我今天也有点不舒服。不能奉陪。要不改日,改日我陪高队一起赴宴。”翟鑫听了,眼睛滴溜溜地转了起来,他这一转眼睛,让雨琅想起来一个词:贼眉鼠眼。 雨琅心想:这个跟班虽然很猥琐,但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于是她笑着说:“那好。改日我来请。先生,你在车队是什么职务呢?” “我?”他有些情不自禁,伸出大拇哥指向鼻子,想想还是不吹嘘,跟着就把手指拿下来,“我,是队长助理。” 果然如此,她扁扁嘴:“你跟高队也有些时间了。” 翟鑫盯着雨琅,心里发笑:来戏了,这个妞在打高帅的主意!他脸上装出很平和的样子说道:“是啊,我跟他大学同学,一个单位,好得穿一条裤子,相处……也不是一年两年了。” “那你对他很了解?”说得那么粗俗,雨琅想转身就走,却又有点不甘心,问道。 “没人比我更了解他的了。你这么问,在打什么算盘呢?” 这人说话真不含蓄。雨琅赶紧说:“你们是住在这里的大客户,车赛组委会专门打电话来吩咐了,要我们做好服务工作,尤其是高队的要求,我们要尽量满足。你也知道,这次车赛镇上县里都很重视的。所以我想对高队多做些了解,这样对应服务才有的放矢。” “嘿嘿嘿。”翟鑫上下打量着雨琅,发现与他接触过的任何女孩子都不一样,心里琢磨着:这个妞长得还可以,胆子也不小,敢在高速路上逼车,还能找到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我这套话。如果她要真对高帅有点意思,那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要是她对高帅没意思,反正高帅也不损失什么。高帅这家伙,整天就想着怎么赚钱,谈一个崩一个,谈两个崩一双,乡下妞妞好说话,不如我这次帮他把这个妞套上,也算功德无量。呵呵呵,能成就成,不能成拉到,拍拍屁股走人! 想到这,翟鑫一本正经地说道:“你想知道高队的哪些事?” “人家什么都想知道嘛——”雨琅身子一扭,憨态毕露。 这才是她的本来面目,十分可爱呀!君子之心,成人之美。他正想美言几句,一股凉风吹来,翟鑫打了个寒颤,四处一望,夕阳西沉,前面是半江瑟瑟半江红,后面是青松林立满园风,突然想起她的介绍:“和平生态园里有兽类8科12种”,随便出来一种就很可怕了。 他立即汗毛立正,斜了她一眼:“天色将晚,这不是说话的地方?” “到咖啡厅去说?”见对方上钩,她兴趣盎然。 山野之处也有咖啡厅?翟鑫有些意外,但不感兴趣,再奢华的咖啡厅他也进去过,那苦苦的滋味儿并不喜欢,没什么意思!入乡随俗,到哪山坡唱哪山歌,不要土豪!就问是否有茶? 花雨琅暗笑:全世界人民都喝咖啡了,就他老土还喝茶。但有求于他,就说有茶园,在宾馆后面。 进入一片竹林,丛林里有一间茅屋,金黄的稻草,雪白的粉墙,四周藤萝披覆,别有洞天。翟鑫迫不及待走进去,看见桌子椅子全是竹子编制的,竹筒雕刻的茶杯,竹瓦制作的盖子,连茶壶,都是竹片围起来的一只小桶,朴拙但有生机。顿时抚掌微笑:“好好好,妙趣天成,不虚此行。” 这家伙真是山沟里出来的,赖赖姑子钻土疙瘩——土到家了。花雨琅的薄唇咋咋,故意说反话:“怎么样?高端大气上档次?” “NO,No,NO,这是低调朴实有内涵。”听出她的意思,翟鑫反唇相讥,但心情大好,于是问她,“妹纸想了解什么?在下一定如实禀告。” “一看这个样子就知道,翟先生满腹经纶,学富五车,聪明绝顶,是个明白人,说什么都可以。”花雨琅让服务员倒了两杯茶来,一人一杯,然后假献殷勤,因为正面进攻不行,她只有迂回作战,先套翟鑫的话,再利用他当红娘。 对方拍来的番茄屁又酸又甜,翟鑫何尝不知?一边喝茶,一边缓缓说道:“高帅啊,他是龙兴集团董事长助理。是公司里最有前途的职工,经销管理,车钳刨铣,样样在行。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杀得了木马,翻得了围墙,开得起好车,打得过流氓……” “哦,助理?职工?”花雨琅有些失望,因为没听他说“买得起新房。” “不要以为‘大副再大也是副’,那可是除了船长的第二把手,助理也一样,仅仅听命于总裁,何况他那么能干,前途无量啊。” 她又来了一点兴趣:“那大奔是他的吗?” “当然——不是。”翟鑫大喘气地说,望过去,对方在自己眼里份量直线下滑,看来,这是一个物质女啊,大约哭,也要坐在宝马车上哭的。翟鑫有几分失望。决定不再提供情报,反过来问她:“花小姐——” “别叫我小姐,这是个污辱人的称呼。” “花大姐?不对,搬着脚趾头算,你都比我小一大截还拐弯。”翟鑫笑道,“花姑娘……” “什么意思?你是进村来的日本鬼子?” “看看,不怪我怪你自己!有这么个姓,怎么叫都轻薄,叫你花妹纸好不好?” “这还勉勉强强差不多。” 29、伺候一个人吃晚饭 茶的味道香冽滋润,揭开壶盖子,看见叶片很大,有点像铁观音,但是碧绿碧绿的,喝了一口满嘴香,咽下喉咙,还有一股回味甜,问她什么茶?她他说是珩琅山上的野茶。 珩琅山?翟鑫兴趣来了,这不也是自己的目的地之一吗?于是问她:“珩琅山在哪里?” 她朝外一指:“不远,就在我们和平生态区内。” “我向你打听个事:你们这里姓花的人多吗?” “不少,珩琅山有,赤杨镇也有,但花桥那边多,还有个花桥村。”她只关心高帅,见他扯远了,又拉回来,追问,“他家里还有什么人呢?” “我不是已经回答过你的问题了吗?现在你应该回答我了,”翟鑫也只关心他的事,“你知道哪家姓花的老人当过新四军?” “抗日那年头,参加新四军的人多了去。”这人真会转移话题,花雨琅心中起了疙瘩,还是把话拉回来了,“像高帅这样优秀的男人,早就当爸爸了?” 翟鑫脸上没有表情,但心里却笑得翻了天,绷住没笑,才说:“追求高帅女人不少,但是他心比天高……” “命如纸薄”还没说出来,对方手机响了,见她接听之后就发燥:“怎么回事?晚饭都准备好了,他们怎么不吃?还想睡到明天早上?我找他们队长去!” 她说完脚一跺,转身就走。翟鑫把她手一拉:“呃呃呃,你听说过花森吗?” “你想非礼呀!”花雨琅正在气头上,简直没听清他说的什么,说完把手一甩,恶狠狠地说,“什么花生芝麻的?本姑娘不是菜籽灯,不省油!” 翟鑫被扔在那里发呆:这丫头,什么素质?她要去跟高帅吵架?有热闹看了。 舍了性命、舍了摩托,好不容易把他们接来,总算住下来了。说得好好的,六点吃晚饭,特意安排了接风盛宴,谁知道这帮哥们不按规矩出牌,进了各自的房间就闭关锁国,再也不见人影子,花雨琅只有去请他们出山。 刚刚进入大厅,就碰到父亲找她,花江指着手表:“开晚饭的时间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他们怎么一个都不进饭厅?” 花雨琅一肚子恼火:“看我怎么收拾他们去,老虎不发威,还当我是病猫!” 父亲追着她后面喊:“顾客就是上帝,千万态度要好一点儿,别耍你的姑奶奶脾气啊!” 她清醒了点,按捺住腾腾火苗,一路走去,准备了一肚子的阴谋诡计,一整套的拳打脚踢,源源不断的花言巧语,想尽快把这帮子少爷们哄进饭厅,然后还要想办法与高帅尽量靠近一点,哪怕他没有钱,但是有颜啊,看看也是养眼的。 可是到了客房部,施展三百六十行的本事,都像是隔空打棉花处,因为每个房间门口都挂着牌子:“请勿打扰。” 又不是成双入对的,打扰你妈的头啊。擒贼先擒王,还是找高帅。到306房间门口,依然是外甥打灯笼——照旧,白牌子是板着面孔的酷脸,红字像是他轻轻下撇的嘴唇。敲了敲门,里面传出一声狮吼:“请勿打扰——”吓得她倒退三尺。 花雨琅回过身来走进餐厅,站在里面的服务员听到脚步声,都恭恭敬敬木桩一样等待着鞠躬问候。谁知道进来的是少东家,麻雀闹林一样叽叽喳喳。有的问什么时候开饭?有的抱怨腿都站酸了。有的问,山庄的客人全部都吃过饭了,大厅收拾还是不收拾? 厨房的大厨们也一起涌出来,七嘴八舌向小花老板请示:凉拌地衣要馊了,是不是要换菜?老鸭汤要炖化了,是不是要撤火?蒜薹炒黄鳝丝已经变色了,是不是要回炉?…… 白鹭山庄接待过不少会议代表,他们最准时,什么时候散会都按部就班;也接待过旅游团队,游玩回来也有大致时间,导游领进门,像猛虎下山一样奔向饭厅,只有提前的没有拉后的。 这帮小爷们却好,一个个不食人间烟火闭关修炼呀?吃不吃晚饭也要说个话!不能让大家都干耗着! 花雨琅想想,到服务总台拨了306的房间电话,不一会就传出高帅不耐烦的声音:“这里干净个屁呀!老子不要服务!” 把我当什么人了呢?雨琅还没来得及分辨,对方就狠狠地挂了电话,一边的值班总台姑娘憋着不敢笑,还是说明她把什么都听见了。 雨琅气得头顶冒烟,但她是屡败屡战的人:姑奶奶就不信邪!又拨通了电话,想趁机先说一句,还没开腔,那边一声的咆哮响彻云霄:“不要鸡不要鸭!老子要睡觉!” 花雨琅气得笑起来了:还以为给他送超级享受来的?这家伙,遇见投怀送抱的太多了!她抱着肚子笑了一阵,再朝着台拳打脚踢。 听到“哈罗”一声招呼,住手回身看,是耷拉着肩膀走进来的翟鑫:“花妹纸,你们什么服务啊?把客人甩在茶园,这边又不开饭,本王爷肚子已经唱空城计了。” 看他一肚子坏水似地笑着,雨琅小嘴如火焰喷射枪似的:“你这个助理为何不助不理?带些什么人来呀,吃饭时间过去一个小时了,他们一个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关在房间孵小鸡吗?你们饿死活该,哪里死了哪里埋?白鹭山庄有的是风水宝地,但你们不能坑爹坑妈!害得我们厨师烧的菜马上要变味了,害得我们的服务人员都不敢下班,你们是人,人家就不是人了,你们不吃饭不能让人家不吃饭?不是说以人为本吗?上帝面前人人平等……” 她从员工说到自己,从科学发展观说到基督教,一口气说了五分钟。 好一匹小烈马,真是个辣妹子,相比起来,古丽娜比她好侍候多了。不过配给高帅正好,于是叫她打住:“大小姐,有没有完?有一个成语叫‘有的放矢’懂不懂?你冲着我嚷嚷干嘛?有本事你找高帅呀!他才是队长呢!” “谁说我没找他?”雨琅憋不住,把找他的前后经过说了一遍,一边说一边噗噗地冒气。 “好好好,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想到这里,翟鑫笑起来了,肩膀一抖一抖的,像个小丑,“花妹纸三顾茅庐找高帅,好素材,好段子,精彩绝伦——” “精彩个屁呀!”花雨琅大放粗口。不知怎么回事,她发现这个人好对付,尽管西皮二黄没正形,但是便于沟通,那个俗语要颠倒过来了——“小鬼好见,阎王难缠,”于是骂了他一句,又跟着他笑了一通,最后说,“好歹你们是一路来的,他们到底吃不吃饭?” 翟鑫摇摇头:“不管,他们不吃我吃,管他们呢!” “可他们是客人呢!万一半夜爬起来要吃怎么办?我还把厨师叫起来?” “怎么办?凉拌?只要准备一锅凉拌面,一盘一盘盛好放台,谁肚子饿了,要吃让他自己端。” 雨琅觉得对不起人:“这么省事啊!” “难道还想费事不成?”翟鑫嗤之以鼻,“告诉你,他们这些人,都是在家里懒散惯了的,除了高帅是吃货,别的人都想减肥,给他们吃什么最好?吃苦最好。对他们怎么招待?最好的招待就是不理不睬,随他们性子,他们想怎么弄怎么弄?好不容易摆脱了爹妈出来一趟,给他们自由,他们就要三呼万岁了。” “原来如此!”雨琅轻松一大截,想了想又问,“你是不是也要简单省事儿?你是不是也要自由随便?” “当然自然,花妹纸,你就给我简单省事的来点吃的,我就自由随便地吃完!” 花雨琅眼睛眨眨,眼珠一转:“再省事也要弄十个菜!” 30、别具风格的早餐 “十个菜还简单省事?现在而今眼目下可是倡导节约,号召光盘,我又不是饭桶菜缸。” “省事省事,韭菜炒鸭蛋,就是十个菜了。”她笑嘻嘻地回答。 翟鑫明白被忽悠了,故意板起面孔:“别拿豆包不当干粮,别拿村长不当干部,就一个菜打发我?最少要来两个菜!” “好的,好的,再来一个,你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尝所未尝的江南名菜,千里飘香如何?” “好雅致的名字,一定跟菜名一样优美,快快传膳——”翟鑫大喜,说完右手捞起,似乎做了一个撩龙袍的动作,双手一背,大摇大摆地朝餐厅走去。 花雨琅一溜小跑进厨房,如此这般吩咐一番,不久端出来一个托盘,别有用心地笑着,款款走到翟鑫的桌子旁:“本公主亲自侍候皇帝陛下,请用膳——” 她先放下的盘子,又放下一碗米饭。素雅的白瓷盘子像一朵盛开的荷花,花瓣舒展着,当中一簇韭菜炒鸭蛋。韭菜翠滴滴的,鸭蛋黄娇娇的,看起来很美。 他嘀咕了一句,却吟诵出苏轼的“渐觉东风料峭寒,青蒿黄韭试春盘”的诗句,想测试一下花雨琅的文学水平,问她听过没有。 她老老实地摇头,说听懂了意思但没听过诗句,跟着却说:“这不是韭黄,也没青蒿。” 翟鑫发现引用错了,不觉脸红:“反正诗句很美。” “诗人的话中听,医生的话中用。” “什么意思?”翟鑫饿了,端起碗先扒了一口饭。 “《本草纲目》有‘正月葱,二月韭’的记载,不过李时珍也特别强调,韭菜春食则香,夏食则臭,多食则神昏目暗,酒后尤忌。’优点多走半步就变成缺点,春韭好吃,也要记得把握好度啊。” “呵呵,你不仅仅是美食家,还是个营养师。”他一边扒着饭一边说好香好香。 “当然,这是我们湖城县农业科学家培养的富硒米,不仅香,而且口感好,有韧劲,含天然有机硒,能提高人体免疫力,有预防癌症、保护肝脏的作用,在中国优质稻米博览交易会上获过‘金奖大米’的称号。” 韭菜炒鸭蛋的滋味儿也格外鲜美,是不是与北方粗放耕作的质量不同?只是怕助长这丫头的娇气,他揶揄地说:“哎呀呀,你的广告无孔不入啊,在这里当攻关主任真屈才。托盘里还有什么菜?” 她微笑着,把盖得严严的紫砂钵子端桌子上,猛地揭开盖子,一股臭味扑向翟鑫,他捂着鼻子跳起来,斜眼看去,如一锅绿汪汪、烂乎乎的浆糊泛着泡沫,里面还有些白色的不明悬浮物,看着更让人恶心:“把阴沟泥端来作菜?” “我不说过了,这是江南名菜千里飘香?” “千里飘臭差不多!”他愤愤地说,“要吃你吃!” “能与S市来的翟先生共进午餐,本姑娘无上荣幸。”她手一招,一个服务员拿来一碗饭与一双筷子,一个小汤勺,她不客气地坐下,舀起一汤勺臭东西,送进嘴里,唧唧,吃得津津有味。 “美女不怕,纯爷们还怕么?”他屏住呼吸尝了一下,嚯,悠长臭气中有点清香,入鼻醇和甘鲜,非比寻常,“臭菜滋味也不凡啊。” “这你就老外了,你以为世上味道只有酸谈苦辣咸么?臭也是一种味,是原料上繁殖一种霉菌而形成的,有开胃助消化、增进食欲效果。” “这可真是化腐朽为神奇的一道小菜,也算是中华饮食文化的一道奇葩。”翟鑫嘴上夸奖菜,暗地里对这小女子开始刮目相看。 第二天一大早,花雨琅先到客房台去问问,果然被消灭了七盘凉面,说明有人耐不住饥饿了。她也不打电话,也不叫门,只是到厨房里安排好,等有人来找上门。 最先来的是高帅,见面也不客套:“花部长,我们早饭安排了没有?” “安排了有什么用?昨天晚上倒是安排了,你们一个个睡得像死猪一样,打电话问你们吃不吃晚饭,你居然还鸡鸭鹅说一些不堪的话……”花雨琅嗔怪地嘟着嘴,杏仁眼也微微泛红。 高帅这才想起昨晚上的事:“哦,不好意思,是我冒犯了,是我误会了……” 他穿着大红T恤更显帅气,毕竟客人也道歉了,轻描淡写地说两句,也让花雨琅平息了怒火,反而央求似地说:“都准备好了,赶快吃!不是还要游玩去么?” “这些懒猪,一个个还没睡醒?我叫他们去!” 还是队长威风,十分钟后,率领着他的部下浩浩荡荡地开进餐厅。很多人昨晚没吃东西,坐到餐桌边就用筷子敲打碗碟,开始一个人,然后集体行动,有节奏地一齐呐喊:“一二三,快快快,一二三四五,我们等得苦,一二三四五六七,我们等着早饭吃……” 饭厅成了乌鸦窝,花雨琅无奈地看着高帅说:“你们人来了,我们才能蒸包子,总要点时间,不能催命一样……” 她楚楚动人的模样让高帅心生恻隐,猛地将桌子一拍:“有点素质好不好?我们兴龙车队,不能成乌合之众的代名词!” 话音刚落,餐厅立即安静下来,他还真有威慑力,不仅比其余赛手高大帅气,一定更有经济实力,否则怎么都听他的?雨琅也这才知道,这是一支临时组队的富二代队伍啊,怪不得要提前进场培训。已经认定高帅了,要拿下这个碉堡,有的是时间,还有半个月才开始比赛,在这期间,如果加入到他们车队里,与他们学1点车技,还能更好与他亲密接触,想到这里,兴奋起来。 “来了来了——”服务员把早餐端上桌子,也就一碗碗面,一笼一笼的小包子。按照花雨琅的指示,先送到高帅桌子上。 高帅点头赞许:“嗯,知道我们来自北方,喜欢吃面食。不过,南方人秀气,包子也他妈太袖珍了,一口一个还不够填牙缝的。”他一边说着一边夹起一个就往嘴里塞,还没来得及咬一口,就哇哇地吐了出来。 “怎么,有那么难吃吗?”有人伸长脑袋过来。 “不是不是,你们慢点吃,包子里有汤,好烫好烫……” 有人吃过,起哄了:“高队是个土老帽,小笼汤包都没有吃过啊!不是你这样吃法的……” 雨琅心疼他,赶紧端了一杯凉水让他漱嘴,一边埋怨:“又不是从饿牢里放出来的,没人跟你抢,不能慢点吃吗?尽管够的……” 他斜瞟了她一眼,雨琅过电一般全身酥软了,知道他的意思,端起他桌上的小蒸笼,拿起筷子,装模作样比划着给大家示范:“大帅哥,小帅哥们,慢点吃,别烫着了,你们看,要这样:轻轻提,慢慢移,先开窗,后喝汤,沾点醋,一扫光……” “呵呵,花部长要真吃一个,我们看看才学得会——”赛手叫起来,高帅也点点头,她才把汤包吃了。放筷子的时候想想不对劲,我怎么拿他的筷子吃起来?顿时,脸如同热汤浇过一般,又红又烫。 高帅没在意,又拿起她用过的筷子,夹起一个包子,如半透明的荸荠小巧玲珑,皮薄如纸,吹弹即破,正欣赏着,手劲大,戳破了,淅沥沥的汤水往外淌,连忙用醋碟子接着,讪笑着:“你们可真有一套啊!这些汤怎么灌进包子里的?” “高帅,你不是无所不能吗?怎么连这都不懂,小笼汤包不稀奇,上海苏州有的是。河北哪个城市没几家小笼汤包店?”7个隆咚锵咚锵见多识广,跟着说。 31、导游领路 高帅无语,他没工夫大街小巷找吃的去,觉得稀罕,又拿雨琅吃过的筷子吃起来。她慌了,这这这……莫非这就是缘分?花雨琅心跳加剧,赶紧说话掩饰窘态:“请大家一边品尝,一边观赏,总有些不一样的地方!” “看出来了,肉馅上有黄豆那么大一团,什么东西?不会是便便!”小妖笑说。 在场人全喷了。高帅用筷子敲敲碗边:“胡说八道,败坏别人山庄名声,让人怎么吃得下去?” 所有人立即噤声,这家伙还真有点魄力呢!吃过小笼汤包的人叫起来了:“这真还不一样,汤包里面的汤格外鲜,汤包里的肉也格外美,有螃蟹膏的味道。” 雨琅抛过去两道媚眼:“这才是吃出门道来了。咱们这是蟹黄汤包,汤料是鸡汤煮肉皮成冻拌入的,馅是蟹肉加上猪肉,馅上的‘黄豆’,可都是咱们江南大闸蟹里的蟹黄,弥足珍贵!” 高帅一口气吃了几个,斜视着花雨琅,心想,这小笼汤制作绝、形态美、吃法奇,江南的丫头怎么也像这小笼汤包一样,秀色可餐呀。 花雨琅又问大家,面条吃出来什么味道了?众人正埋头苦干,抬头一起称赞,说十分鲜美,面条上那些细细的沙砾是什么作料? “这是我们虾籽面。” 蜗牛鼻子看不见马上挑刺,说没有虾子,这是虚假广告,欺骗消费者。 小妖笑是美食家,说尽管没有虾子,但是比虾子面还要鲜美,美好得让人心旷神怡,真是不虚此行啊。 “你是听不懂普通话怎么了?不是‘子’,是‘籽’,”雨琅朝小妖笑竖起了大拇指,对着蜗牛鼻子看不见嗤之以鼻,“不是虾子,是虾子的卵为作料洒在面里,这可是湖城一绝。中央电视台播放的《舌尖上的中国》,里面还专门介绍当地的虾籽面,我们赤杨镇有鱼有虾,当然也有虾籽面。” 又有人起哄了:“花部长再示范一下吃虾籽面?” 其实,她刚才在忽悠大家,写出来不一样,“子”与“籽”拼音都是一样的,谁要较真起来,那可下不了台,她脸上还热辣辣的,赶紧打岔:“翟鑫怎么没来吃早饭?” 高帅放下手中美食,立即站起来:“我叫他去。” 这家伙,不仅有责任心,也挺有义气呀。雨琅看见的都是他长处。 高帅去叫翟鑫,把门拍得叮咚山响:“懒猪,起来了!今天有集体活动。” 翟鑫气鼓唠叨地说:“什么集体活动?关我啥事?” “第一天我们不训练,由酒店安排,去本地景点放松放松。” 翟鑫誓将挺尸进行到底,闭着眼睛应付:“我不去,你们去就好了。” “鸟人!我们都走了,你一个人在这里干嘛?” “哦,”翟鑫这才想起来,自己来赤杨,其实还是带着爷爷布置的任务的。于是他心不甘情不愿地爬起来说道,“你们去玩,我要去找龙牙了。” 高帅似乎不死心,又继续邀请道:“今天我们去的地方叫珩琅山,据说有肉身菩萨。” 翟鑫不耐烦地说:“我不信佛,也没有谁需要我去求菩萨保佑,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我有自己的事。” 小伙子们进饭厅不积极,吃起来很快,何况好吃,风卷残云,面条和蟹黄汤包都落进他们圆鼓鼓的肚子里。听说玩,还有个美女导游,小伙子们欢喜雀跃,一个个缠着问到哪儿玩? 花雨琅说珩琅山,马上有人说跑不动,出门都坐车,从来没有爬过山。 雨琅打量了他们一番,说:“你们这帮子废物,再不锻炼,一个个出来都是罗盘腿了,将来找不到老婆啊。” “就找你。”糖鸡屎涎着脸往她跟前凑。 “你脑洞长歪了?”花雨琅翻脸比翻书还快,马上将推了回去,“你以为,你是人间阿波罗啊。就三百多米高都爬不上,那还叫男子汉吗?再说,放心,我们今天去的地方,车子可以开到山上。” 大家一起欢呼。这里按倒葫芦起来瓢,跟着又有人批评她,说她念白字。 小张读过博士的,学的考古专业,却最爱时尚自驾游。他掏出手机一查,直接批评说:“花小姐认错别字了,珩琅是古人对最美最漂亮玉的称呼,那字念‘横竖的横’,你怎么读成‘人行道的行字’了?” 花雨琅伸出玉指朝他一戳:“你个书呆子,约定俗成你懂不懂?这地方人读音就是这么读的,比如说,安徽六安,说‘路安’,就不读榴安,只有人造字的,没有字造人的。何况,以前它就叫行廊山,还是玉帝派人挑过来的哩。” 早上吃了好吃的,现在又要到好玩的地方去,大家等高帅喊翟鑫来,正等得无聊,要她讲故事。雨琅对着一群小伙子毫不发憷,讲得眉飞色舞。 她说,玉皇大帝管理群山的神仙,从西天挑两座大山去填东海,走到青衣江来,看见这里山清水秀,白鹭飞翔,跳进河里洗了个澡,耽误了时间。眼看天快亮了,连忙挑起两座山往前赶,一头没挽好的绳子滑下来,另一头被弹很远。这样一番折腾,不觉东方已发白,东海自然没填成了,滑下来的一头成了湖城县的行廊山,弹出去的另一头成了南陵县的弹弓山。 马上就有人问,是不是要去看看弹弓山? “不用看了,这两座山从外观上看一模一样,看这个就不用看那个。” 小张佩服地竖起大拇指:“花小姐,你的知识比书本知识还丰富啊!” “牛皮不是吹的,火车不是推的,什么叫如数家珍?向你花大姐学着点!我们家姊妹两个,还就从这山名取的名字,姐姐叫花雨珩,我叫花雨琅,还能把字音读错吗?”雨琅说完,伸出食指点着小张,顺口就唱出几句山歌,“劝你莫读圣贤书,看你越读越糊涂,五谷杂粮我不种,饿死你这人之初!” 所有人鼓掌叫好,高帅没叫起翟鑫,正好走过来,听到她的歌声,脸朝着天上,大吼一声:“好——” “帅哥也叫好,美女不得了!”大家笑着说着,各自上了车。 高帅钻进车子,大奔的那边门被打开,雨琅跨进车里,理所当然坐到副驾驶位置上。 高帅习惯性地扬起眉毛:“你怎么又上我车来了?” “你是干嘛的?”她的柳叶眉也扬起,来个反问。 “领队的。” “这不得了,我来领你!。” “没导游吗?”高帅有张二皮脸,刚才还晴空万里,现在已经多云转阴。 雨琅掏出个小本本一亮:“本姑娘有旅游证,旅游学校毕业出来的,如假包换。” 他尴尬地笑了:“嘿嘿,怪不得呢!能哭会笑,能说会道,能唱还能跳。你跳一个给我看看。”一边说一边发动大奔,后面的车鱼贯而跟,浩浩荡荡,向珩琅山进发。 “现在跳吗?不怕我把你大奔跳塌了?” “还是别跳——后面还有二十多辆车!咱们可不能搞车震,妨碍交通……” 对讲机开着,后面车上乱七八糟的声音一起涌来:“高帅威武——” “头儿,你在和花小姐搞车震吗?”糖鸡屎的声音散发着柠檬味。 肌肉男吼道:“震震不是罪,我们不怕堵车——” 雨琅气得双脚乱蹦:“胡说八道!真不是东西!”伸手从他T恤口袋里掏出对讲机关了,又塞进他口袋里。就在触及他胸口的时候,感觉到强烈的震动,那不是从机器里发出来的,自己突然心跳加速?沙发如同有针刺,使她坐立不安。 高帅也突然觉得有些不自在,不知怎么的?才一天多的接触,他对这个小妞越来越感兴趣,见她八哥嘴哑巴了,没话找话说:“你……这个……那个……唱歌真唱得不错……” 32、小大姐还是个土豪 “真的吗?难怪你把我夸到天上去了,你那一声叫好,可是朝着万里晴空喊的。” 高帅咧着嘴,仿佛笑了下,又似乎随便说说:“那就再给我唱一首!刚才你唱的没听全。” “好啊!不过有个条件,你的车队在我们山庄要多住一天。” “三句话不离本行,你真敬业。好说好说,你们这里环境真还不错,还有那么多的白鹭,让人赏心悦目。” “看在你也会撰文的份上,我就给你唱一支白鹭的歌!”说完,小嘴一张,亮着嗓子就唱起来了,一边还轻轻击掌,就像给自己鼓励一样。 …… 梦里总有故乡的海, 我随春风飞回来。 飞过了一千零一夜呀, 我投进红树林感受妈妈的爱…… 啊,白鹭飞回红树林, 红树美丽好温馨。……” 字正腔圆的歌词,伴着优美的旋律在车厢里缭绕,高帅双手把在方向盘上,一动不动,仿佛沉浸在歌声中,双眼似合非合,像女人一般长长的睫毛耷拉下来,掩盖了他湿润的眼睛。 “不会睡着了?咱小命可攥在你高大人手里!”像希腊雕塑一样俊美的脸庞,让花雨琅脸红心跳,试探着问道。 高帅依然眯着眼睛,慢悠悠地说:“唱得好,我在享受呢!” “你喜欢白鹭吗?你们S市有白鹭吗?”花雨琅看出他有心事。 “S市没有,我家那边有——在厦门……靠海的地方,有一大片红树林……有一大片白鹭……我母亲,最喜欢白鹭了……”他突然伸出手来,“把抽屉里的墨镜递给我。” 居然能和我扯家常了,关系不差了?大约,他不好意思伸手到副驾驶这边来,雨琅按捺不注心中的暗喜,也不过问他为何要那玩意,赶紧打开小抽屉,取出墨镜递给他。 他接过来立即戴上。突然,也扯大喉咙唱起来: 飞过了一千零一夜呀, 我投进红树林感受妈妈的爱…… 啊,白鹭飞回红树林, 红树美丽好温馨…… 喉咙好大,震耳欲聋,五音不全,近乎刺耳,雨琅想讽刺几句,看他唱得那么投入,那么专注,干脆跟着他吼,一遍又一遍,两人一路唱到珩琅山。 她突然停止,拍拍他的方向盘,喇叭滴滴地叫,才让他停止吼歌。 “先上山?还是看了珩琅塔再上山?” “无限风光在险峰。还是先上山。”油门一踩,呼噜噜大奔就冲上山了。 花雨琅刚才只顾与客同乐,这才发现犯了个错误:三十辆车上山,哪有这么大面积的停车场?可是后面车已经跟上来,怎么办?连忙叫高帅停车。 “怎么不早说啊?”高帅这才打开对讲机,冲着后面说:“后面的车,赶紧停在山下等候!” 对讲机里传来一阵抱怨:“怎么搞的?也不事先说一声?” “刚才关了对讲机,你们说啥私房话?”无线电波弥漫着酸味儿,那是糖鸡屎的声音。 帽子没顶也吃醋了:“难道,只让你们两个上去演二人转吗?” 牛角尖儿指责高帅指挥有误,大发雷霆:“我们一辆接一辆的车都在半山腰了,叫我们怎么倒车?” 高帅看看,尽管不能倒车,但可以错车,也不搭理他们。到了山上,拉开车门,迈腿出去时右手摘去墨镜,左手似乎擦拭了一下双眼,出了车,伸开双臂,大叫一声:“哦,真他妈的好爽啊!” “高队长,文明点,不要糟蹋了我们锦绣江南!”花雨琅笑着提醒他。 他马上收住脏口,弯腰、伸手臂,绅士地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在下不是正等着导游小大姐介绍么?” “嗯,正合适,大姐把我叫老了,小姐把我叫贱了,就听我小大姐来给你介绍。”雨琅一本正经说,“珩琅山树木葱茏,两峰对峙,近处有弹乡山,东边建有白马寺,南边有梁武帝时建有兴云寺,寺旁有白云池,池下是代明湖,仙人盘石,你看,是不是风水宝地?” “当然当然,”他连连点头,“呵呵,导游作用还真不可小觑,几句话一说,就给这平常景色锦上添花。” 她继续指点江山:“这还平常?眼光真高!你看,我们身边青松林立,杜鹃盛开;瞻望周边,峭壁陡然,绿野萦绕;极目远眺,山峦连绵起伏,写意国画一般秀美,苍茫的森林翠色如流,美丽的青衣江碧水拖蓝,如绸带缠绕着山脉;缕缕白云缥缈,给宽广的原野披上轻纱,绿水环抱的新农村小洋楼鳞次栉比……让你仿佛身在天上人间。” “呀,你的介绍充满诗情画意,”高帅满眼佩服的神色,伸出大拇指说:“赞!小大姐在这里真是屈才了。” “您能带我到哪去?”她话里有话地扭着脖子问。 无形卖萌最为致命,娇憨的神态让高帅怦然心动,心里咯噔了一下,话没出口,突然收回,说自己还是个打工仔,哪里能带着别人去闯锦绣前程?万一落下个拐卖良家妇女的罪名,那可毁了一世的清白。 “瞎扯一丈三!”花雨琅拍了他一巴掌,被拍的人骨头都酥了一半。 她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轻佻,别被人看轻了,弄得像个花痴似的,于是收回身子,规规矩矩站着,自嘲地说,“是啊,到别的地方去只有打工,在这里,本姑娘就是山庄的主人,这么大的产业,一件件房子连起来,能铺S市半条街!” 高帅听到此处,如被泼了冷水,心里一点点凉了下来。看着花雨琅心想,这个丫头长得其实真好看,而且还是很耐看的那种。她活泼,她聪明,她胆大,她富有朝气和冒险精神,而且她家里还开了一个白鹭山庄,这是标准的白富美啊。这样的女孩子,应该嫁一个门当户对的高富帅,然后去过那种阔太太生活的。 想到这,高帅心里泛起一股酸水。 他下意识地想,完了,老子豪爽二十多年了,别看中这丫头了?这下坏了,万一栽进去,别耽误了好姑娘的青春,于是自觉保持距离:“小大姐还是个土豪啊?看不出看不出,自愧不如啊!” 说到这里,他突然变了脸色,就说要下山去了。钻进车里,要雨琅上来。她回头,看见半山腰车队的小伙子们等不及了,一个个弃车步行,陆续登上山来。就说她不能走,后面还有他的部下等着导游介绍哩。 “上来上来,他们有眼睛不能自己看啊,你不是说说还要看什么庙宇吗?带路带路的。” 雨珩坐到他身边了,才如实坦白,让他不要寄予很大的希望。 他马上变脸:“什么意思?不好看带我们来浪费时间?我听这名字就很漂亮嘛。” “传说五台山有金气,峨眉山有银气,普陀山有铜气,九华山有铁气,珩琅山兼四气而有玉气,所以把行廊山改为珩琅山。”她嘚瑟了一下,又有点惭愧,“本地人说它是九华山的发祥地,其实天知道,说不定我们是坐井观天,自我感觉太好了的杜撰。” “没有庙宇了?” “怎么会没有?过去这里香火佛事好鼎盛哟,有二金殿、肉身殿、十五殿、晏公殿、塔子庵、万年台等好多好多寺庙,但是,历经岁月洗礼和文革破坏,现在,珩琅塔边只有两座寺庙,规模也不大,也不雄奇,五百罗汉堂还正在修建…… 她叽里呱啦说半天,高帅一边开车一边扭头瞅着她:“打住打住,什么意思?哪有卖瓜的说瓜苦的?” 雨琅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说道:“你们开着大豪车,闯过大码头,见过大世面,佛教名山一定跑了不少,我们这里,穷乡僻壤让你见笑了,等会看了,肯定要埋怨我是个小泡泡子……” 33、集体烧香拜佛 “你不是小泡泡子,你是个小古怪精灵。”他真心实意地赞美她,“我理解。生意场上嘛,人在江湖飘,哪个不拿刀?其实,我对什么风景名胜不是很感兴趣,说实话,我对吃的更感兴趣,就说今天早上,你不声不响的,突然给我们来一个意外的惊喜,我还要感谢你呢。” “真的呀?那我们不去看什么什么什么啦,赤杨镇混饨,羊肉、油炸臭干、青衣江小鱼……有味得很。” 他摇头:“先不说吃的,你不是说,山腰还有肉身菩萨吗?没骗我!” “这个真的有,”花雨琅说,“就在前不久,山腰寺庙的和尚做了个梦,梦见师傅说他的肉身没坏,他不相信,与庙里商量了一下,去开缸,发现死了三年多的和尚真的坐在缸里面色如生。” 高帅曾经去过九华山,地藏王的真身没见过,但是看到百岁宫的肉身菩萨,那真是一个奇迹啊!江南这个地方温暖湿润,还有漫长的梅雨季节,钢铁都要生锈,何况没有生命的肉体。连现代医学都解决不了的防腐问题,取出来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居然还保存完好?说不定真有神灵的庇护,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他说一定要去祷告一番。 下山更快,但需要从另外一面进入半山,不一会就到了宝塔跟前。 花雨琅给他介绍:“你看,这底座是方形转角椅柱的,每层塔顶各有四层砖沿叠山,是不是呈菱角牙子形?这是六面七层楼圆式砖木结构的宝塔,有二十多米高哩。” 高帅看见砖石都是旧的,墙缝勾勒的线条还不十分沧桑。所以,对“始建于南宋德佑元年(公元1275),大修于明代万历年间”的说法呲之以鼻:“你看,宝塔上面的尖还闪闪发亮嘛,明明是才装上去的。” “你说得不错,原来是圆顶,像锅盖一样,整个塔尖都是后来修的。”雨琅十分尽职,说要把珩琅宝塔的民间传说讲给他听,问他听不听? “听,怎么不听?我高帅发誓,一定认认真真仔仔细细老老实实一字不落地洗耳恭听。” 雨琅笑得咯咯的,还真把宝塔的来历说了一遍:“过去的行廊塔上面光秃秃的,四周长满了树木,塔顶盖了一口大铜锅。” 两人正绕着宝塔转圈,仰视着宝塔的雄伟,高帅问:“那得有多大的锅啊?” 雨琅就说:“再大的锅神仙也能造出来,因为宝塔是神仙造的。神仙带着徒弟到这来玩,下雨了,没处躲雨……” “神仙都能呼风唤雨撒豆成兵,他们哪有怕雨的?” “你要抬杠我就不说了。”花雨琅嘟着嘴,问他到底听不听。 不知不觉中,高帅越来越喜欢听她说话了,见她殷红的嘴唇不停地闭闭合合,心里痒爬爬的,连声说听听听,一边说一边还把嘴巴捂起来。 花雨琅这才继续说,神仙没地方躲雨只好钻进山洞里,然后对徒弟说,只要雨停了,就在这山上造一座宝塔,让游人来此有个歇脚的地方。徒弟跟着师傅几年,本事长了不少,想在师傅跟前露一手,就说他在对面繁昌的山头上也造塔,天亮前,看谁先造起来。雨停了,两个人就各自忙开了。徒弟好胜心强,半夜就把宝塔造好了,跑到这边,看见师傅还在慢悠悠地干活,故意学鸡叫。师傅以为天亮了,只得施展神法,变出一口铜锅盖在宝塔顶上…… 高帅听得津津有味,好些日子,没人给他这么絮絮叨叨在耳边说话了。虽然听得入耳,但是不想给她点赞,故意撇了撇嘴,说俗,都是骗钱的,哪个地方的风景都要附庸风雅,编几个故事,增加一点神秘色彩,这样才能让那些信男信女们烧香磕头膜拜! 雨琅从坤包里掏出了iPad:“你不信我给你看看,塔以前是什么模样?”于是举起来给他看。他也凑过来,彼此闻见对方神秘的气息,蓦然惊觉又分开来。 他还是看见了显示屏上陈旧的照片,塔顶是歪的,他笑了:“肯定那位神仙见自己造的不如徒弟,然后腾云驾雾,悬在空中,一脚把塔顶踢歪了……” “你别为侵略者掩饰罪行——这是日本鬼子的炮弹打的,不是新四军袭击过来,这宝塔就毁了。” 然后,他们又进了两座寺庙里看看,没发现有肉身菩萨。问一个僧人,才说宝殿还没造好,暂时寄居在侧面的厢房里。 真有此事?雨琅要带他去看。他说不忙,要买香火,也不要雨琅帮他买,说求菩萨心要诚,香火得自己买。 就在一座寺庙旁边有卖香火的摊子,高帅买了一大把香,进到肉身菩萨面前,看见闭目跌坐的金身,果然法相庄严,心生敬畏。他把一捧香全点燃,分成三束,先拿一束,其余的交给雨琅,自己弯腰,跪拜,插进香炉,说是给父亲烧的。又拿一束香,说给母亲烧的,跪拜后,再给自己如法炮制烧了最后一束香。 雨琅有几分感动,夸他是个孝子,问他为什么父母不一起烧香?他说父亲过世了,那炷香是烧给阴间的;母亲还在人世,保佑她……正要再问问他家庭情况,伙伴们从山上冲下来了,乱糟糟的一片声响,有的人说高帅要私奔了;有人怪花部长有偏心,只为领队一个人服务;有人问他们背着大伙干了什么坏事? 自己的虔诚被众人打断,高帅很不高兴,朝身边说话的人踢了一脚,不再理他们。大伙儿又转向花雨琅,问下面还有什么节目?刚才冷落了大家,雨琅也有些不好意思,赶紧说带大家参观珩琅十景。 首先从珩琅塔说起,让他们看每层每面的园拱门,外墙镶刻的图案花纹。大伙儿吵吵嚷嚷,说要进塔里看看。雨琅告诉他们,原来可以沿着楼阁到塔顶的,后来宝塔被日军的炮弹袭击,塔刹倾斜,楼阁也被烧了:“零九年维修加固,才把顶部折向轮扶正……” 小张马上显示他的学问:“不扶正多好啊,我们中国就有珩琅斜塔了,就可与意大利的比萨斜塔媲美了。” 马上有人骂他情绪不对,说那是中国人民的耻辱,是敌人的罪行。 高帅想到此行的目的,抄着双臂过来插上一句:“现在的小日本不搞武装入侵了,搞的是经济侵略。我们公司研发的万能转向机,国产汽车配件,是利国利民的好东西,他们要来插一杠子,到中国大陆倾销,与我们恶意竞争……” “抵制日货,保护国产,打倒日本侵略者!”小伙子们的爱国热情就像炮仗一样,一点就着。 雨琅说,他们看到的就是第一景观——珩琅塔影,旁边是华严寺,九七年才从废墟残垣的遗址上建成的,对联写得好“弋水长流,统领赤杨镇神韵美;珩琅独秀,详参佛法宅心空。”问他们烧香不? “烧香烧香,让菩萨保佑我们安全,保佑我们赛车拿冠军。” “保佑每个人都拿第一?菩萨怎么忙得过来?偏向谁呢?”雨琅挤眉弄眼地讥笑大家,“干脆你们各人跪拜各人心中的菩萨,让每个菩萨保佑一个,看谁的本领高强,保佑的人就能拿第一。” 小张马上举手蹦到前面来:“我求佛祖保佑,稳拿第一。” 众人都说不公平。雨琅说,那就没办法,你们只能在十八罗汉中选一个,他们各有各的手段。大家又说,来的有二十多人,神仙少了不够分配。真是的,哪是什么车队呀?简直就是一对智障组合,雨琅觉得,自己变成了幼儿园的老师,带着一帮小宝宝在玩耍,忍禁不俊地笑道:“那就等我们五百罗汉堂造好了,你们再来烧香,再带几百车队来。” 34、让他们喝交杯酒 见大家无话可说,她话锋一转:“干脆都不保佑你们,就保佑我!我来参加你们车队,也拿个冠军玩玩。” 高帅知道,这是个说得出做得到的女子,马上反对:“我们是S市的车队,带你玩算什么?” 见其他人也不表态,她就像自己没说一样:“心不诚不灵,你们不烧香算了,我继续给你们介绍,我可是赤杨镇的形象大使,推销的是地方旅游项目,看在本姑娘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你们可要买账啊。” 她也不拿话筒,指点着周围环境,话音清越,如泉水流淌。她说地藏王当年叫金乔觉,来到珩琅山云游,发现这里云雾缭绕,山脉蜿蜒如龙盘旋,只可惜九中少一。牧牛少年告诉他,他坐的地方也是一条。和尚买账离身,巨龙飞走,山梁沉塌,所以大家站的地方就叫着塌子山岗。 既然这是菩萨站过的地方,今天有幸来到这里,她以为大家会跳起来叫好,没想到,一个个却跑开了,说不干不干,他们才不当和尚呢! 时尚青年到底不同,花雨琅看看好笑。又说,朱元璋皇帝到这个地方,看到有许多龙,他的宰相刘伯温说,“此乃龙脉圣地,不断龙脉,必有后患。非得造塔镇之”。这才造了一座珩琅塔。 “但是,宝塔也镇不住强龙,本姑娘慧眼看去,你们都是龙凤之胎,来到这里,顿时群龙游动,周围雾气狼烟,一定会兴风作浪,大展绘图……” 马屁拍得叮咚山响,引动一片掌声。花雨琅又一一指点江山,说宝塔旁边曾经有守庵,殿大柱粗,雕龙画凤,飞檐翘角,佛像庄严的,1943年被日军侵占烧毁了。 高帅托着腮帮在一旁沉思:果然这里是抗日根据地,翟鑫爷爷不是在这一带打过日本鬼子吗?还带回去一颗龙牙。让他到珩琅山来找一找,问一问,说不定就有线索了。 小伙子们缠着导游讲景点,花雨琅再指向山峦四周:白云峰、走马岭、拱宣岭、凤凰岗……然后带着他们走马观景,看了“神蟆拜天”“孤鸟望月”“南山绝壁”等景观,把一群棒小伙子累得七仰八叉。 再问他们看不看山洞,一个个都说跑不动了,要她讲讲就行了。雨琅如数家珍,给他们说了观音洞、神仙洞、禅师洞、龙潭虎穴等,还有什么虎刨泉、洗心泉、道遥源、丞相源、白云源、丞相湖…… 她一口气说了二三十个景点,气都不换,还没有一点疙瘩,著名相声演员的贯口也没她说得流利,众人听得目瞪口呆,高帅更是暗暗佩服,这么又聪明又漂亮的女孩子,到哪里找?可惜啊…… “拜托拜托,有完没完?”小张见多识广,没把这里的景点看在眼里。见她说得没完没了,让她别做广告了,说多了也记不住,还是别说了!跑也跑不完呢,只说著名的景点足以。雨琅说还有金龟探险、杜鹃啼血、漂流……等等等等。 说到这里,大伙儿兴趣来了:漂流去!打水仗去!洗澡去……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地兴奋。 雨琅问他们不累吗?他们异口同声都回答说不累,不就坐在竹筏子上面顺水漂吗? “好好好,既然如此,我们上车,汽车开到上游,漂流到下游后,再走回去开车。” “还是要走啊?”大伙儿不干了,说肚子饿了,要回去吃饭。 还指望他们玩一天的,白鹭山庄没准备他们的午饭,怎么办? 雨琅搔搔头,撩起被风吹乱的长发,突然想起,就带他们吃农家乐去!没人不愿意的,他们出来就图一个新鲜,享受他们没有享受过的生活,于是再去找自己的车也不觉得远了。 雨琅在离珩琅山最近的地方,找了家容量比较大的农家乐,先打电话安排好了,再等他们开着车过来,一起去赶中饭。 江南农家小院的生活独特,他们即使体验过农家乐也不一样:柴火烧的大锅饭喷喷香,地里摘的新鲜菜青幽幽,江里打的鱼活蹦乱跳,还有一些独特的水乡菜,丰富得很。 小院子里摆了几张大桌子,大伙儿坐下,济济一院。 雨琅站在台阶上,见大妈大嫂们一样样菜端出来,她一样样介绍:糖醋杨花萝卜、凉拌藕带子、清炒菱角菜、芦蒿抄咸肉、芡实丸子、荸荠肉片、莼菜蛋羹、水芹干子、茭白肉丝…… 一个个呼叫: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尝所未尝呀。 就说那螺丝肉炒韭菜,指头那么大一点点黑色的颗粒,软软的绵绵的鲜鲜的,韭菜的鲜嫩与之相辅相成,美不可言。 还有那端上来的瓦罐汤,里面有片片绵实的河蚌肉,还有就是一块块咸鹅,那汤像是牛奶一样雪白,醇和甘美,鲜得很,小伙子们恨不能将汤勺也吞下去。 听说几乎都是水产品与水生蔬菜,怎么有那么些自己没吃过的菜呀?他们叽叽喳喳地议论不休,说S市靠近白洋淀,也是有大片湖泊,有鱼有虾,有鹅有鸭,江南江北,怎么差别就那么大呢? “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一方水土养一方人,”雨琅指手划脚,依然说得津津有味。 高帅纳闷儿,这丫头精力从哪来的?一起翻山越岭,一边走一边还要做导游介绍,跑得比大家快,吃得比大家少,这样的马儿真是好,不像城里的姑娘那么娇气,不知会不会做家务? 菜上齐了,把所有的队员们都安排好了,雨琅这才给自己倒了一杯米酒,拿了一张板凳,放在小张和高帅之间。酒香弥漫,散着甜甜的芬芳,身边一下子伸过来七八只手。 高帅站起来,抡起大巴掌,以闪电的速度环扫一圈,对每只手臂打了一巴掌:“收回去,想酒驾是不是?” 各人回到自己位置上,7个隆咚锵咚锵一甩他的辫子,发现花雨琅目不转睛地望着高帅,坏笑着说:“筒子们,今天我们高兴,因为高头与花部和平共处大半天了,真是一个值得庆祝的大好日子,让他们喝一杯交杯酒怎么样?” “好——”众人一起哄笑,几乎把小院都抬起来了。 高帅的帅没帅过三秒,脸上立即乌云翻滚,趁机走开,到另一张桌子坐下。男人不狠,地位不稳,他一拍桌子,黑着脸站起来,跟着吼了一句:“哪个乱说话?用碗塞住他的嘴巴。” 花雨琅脸上发烧,心脏乱跳,窘态毕露,见高帅走了,好生没趣,但想继续引起他注意,故意站起来说:“今天大家辛苦了,我敬大家一杯。” 其实,高帅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花雨琅!他离不开了,这个姑娘就像吸铁石一样,自己的眼睛是两颗铁蛋子,磁力始终被无形地牵引着。 听她说要敬酒,高帅吓坏了:手下这帮哥们都是些富家子弟,平时可是无酒不餐的。累了半天,他自己都想喝点酒解解乏,农家乐的主人早就抬出了一大缸米酒放在台阶上,故意敞开着盖子,酒分子正往每个人鼻孔里钻。没想到来这么多男孩子,居然没有一个喝酒的,实在让他们大失所望。 据说导游拿钱不多,赚钱都靠沿途推销各种商品拿回扣,酒水是餐饮的大头收入,花雨琅是不是也想帮他们销酒啊!看她笑得那么迷人,闻着酒味是那么香甜,她再煽动一下,哪一个能抵抗得住这种诱惑? 果然,下面人一起起哄:“为花姑娘的提议点赞——” “摸着良心夸你,为我们想的真周到啊。” “花姑娘长这么漂亮,说什么都是对的,喝酒喝酒!” 高帅不能不管,自己是带队的,几十号人的生命安全系在自己身上。不用说酒驾出点什么事故,就是被警察逮住,关个把人,回去也不好向那些老总们交代。 24、遗书的内容 原来,赤杨镇的命名,是因为有两棵红叶杨,据说是很高大的,书当中应该有记载呀,网上查也查不到,而且,她越看越糊涂。抗日战争时期就有的赤杨树,怎么新世纪才由工程师培育出来? 这种树木叶面颜色三季四变,从展叶时的紫红色,随着季节的变化,逐渐变为浅红色、暗红色,但叶柄、叶脉和嫩梢始终为紫红色,落叶期叶面变为黄色或桔黄色,那一定色彩靓丽。 并不知道,有个中国的小伙子也在找,而她,不是当做护身符,而是完成一种神圣的使命,既是先辈留下来的,组织留下来的。 弗洛浦西又一次轻轻地开启信封。里面是一页信笺,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我遗产的第三部分,必须用于中国赤杨镇的地区,在那里建立野生爬行动物保护基地。这种考虑,是基于我个人在中国的经历而决定的。 “1937年底,我奉命前往中国担任记者,亲历了南京的沦陷,目睹了人类历史上最卑劣、最残忍的大屠杀,我将事实形成文字传回国内,希望通过舆论的压力来制止暴行。但是,却被日军发现,为掩盖他们令人发指的罪行,竟无视我拥有的外交豁免权,意图强行把我羁押。 “我沿着长江的一条支流——青衣江逃离,四处躲避,企图与英国领事馆联系,一直到翌年春天,还是被日军抓捕了。随即,我被关押在一个小镇中。期间,我病倒了。因为得不到药品和治疗,我几乎濒临死亡。 “在第11天,日军据点遭到新四军攻击。我被救出,背着我突围的是新四军连长,他说他姓翟,随同保护的,还有个叫花森的小战士。翟连长为了救我,手臂中枪,仍和花森轮流背着我,最后躲进深水潭芦苇丛中。 “日军追踪着而来,对着水潭进行扫射,然后下水潭搜捕。跟着,我见到最传奇的一幕:十几条中国土龙——在中国的传说中,它们是神龙尚未长出龙角、腾飞九天之前的幼体形态——莫非也因为爱国的原因,对闯入它们驻地,冒犯它们威严的日军发起了攻击。 “那是怎样一种激烈啊:血盆大口的撕咬,死亡翻滚,血水翻腾,趁此混乱,两个新四军,奇迹般地背着我逃了出来,安置我在珩琅山一个山洞养伤。事后,花森悄悄去了那个水潭,告诉我们,那些日军和十多条土龙同归于尽了。他带回了两枚龙牙作为纪念,说能够辟邪,自己留了一颗,而另一枚珍贵又神奇的龙牙,在我生命垂危的时候,戴到了我的脖子上,让我得以转危为安。 “我终身佩戴这枚龙牙,并把它视为我的护身符。战后我曾多方联络中国,希望能再次见到曾救过我性命的新四军战士,可是一直无法找到他们。我更想了解中国神奇的土龙,可是限于资料,一直无法得到想要的结果。 “我可以百分之百肯定,土龙是一种确实存在的生物,有类似鳄鱼的头颅,有鼓出的大眼睛,有矫健的四肢,有一条神奇灵动的尾巴。它们既可以在水中生活,又可以在陆地行动,我一直坚信,它们有着智慧和感情!它们是这个世界上最神秘、最可敬的一种爬行动物。 “在我有生之年,从来不让龙牙离身,所以,针对这枚牙齿的研究无法开展。我决定,在我死后,这枚龙牙,交由我最信任的朋友——麦克古格先生保管。 “正是基于上述的经历,我才决定,把我三分之一的遗产捐赠出来,给那个叫做赤杨镇的地方,建立土龙保护基地。当CWI中有人能够胜任这个工作,赴中国开展土龙调研保护时,希望能同时寻找翟连长和花森,表达我对他们当年的救命感激之情。我曾经养伤的山洞,能够凭吊一下更好。” 下面是署名和日期。 这封信,引起她的回忆:这些经历,她听叔祖说过,只是没这么详细,不知什么原因,龙牙却没有给她看过。那些故事,曾引起自己对赤杨镇的向往:有许多白鹭,有高大红叶子的杨树,有英勇的新四军战士,有神秘的土龙的地方,现在来到了这里,果然十分美丽,下面,就要锁定目标:寻找叔祖当年藏身的山洞,寻找两个救他的人——只有姓的翟连长不大好找,但游击队战士花森应该是本地人,总能够找得到,哪怕找到他的后人。 把这两件事办妥了以后,建立野生动物保护基地,那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从长计议。 花老师向班主任把班会时间要来了,因为她上周布置了作业,这堂课要检查。 生物课也有作业?学生没法活了。 但美女老师的作业不同,不要写不要抄不要背,只要问问左邻右舍或者家人,调查赤杨镇扬子鳄的情况。有的非常想参加老师活动组的,就到处打听,实在问不到情况的,就上网查查,要么找找书籍报刊看看,收集到一些资料。这样的作业很轻松。 下午的讨论很热烈。 有同学说:的确可以做出这样的结论,扬子鳄既然繁衍到今天,生存能力真强,难怪到今天已经成为地球上最古老的爬行动物类。 有同学说,我总算明白了,为什么我们青衣江有扬子鳄?原来它对栖息地的要求不高,只要有一片湿地就能成活。 有同学说,老人说,扬子鳄是害虫—— 立即引起哄堂大笑?鳄鱼呀,那么大的恐怖动物,怎么会是虫呢? 班长杜苗苗给那个红了脸的女生解嘲:“《水浒传》里面,还把老虎叫大虫哩。” 那女生理直气壮地说:“本来嘛,过去,扬子鳄吃鸭子吃鹅,打洞造穴也破坏了圩堤……” 马上就有人响应:“是的,听说,过去有老人见鳄杀鳄、见巢毁巢、见蛋砸蛋、见洞堵洞……” 验证了奶奶给她说过的往事,扬子鳄就是这样渐渐被灭绝的,可惜呀。花雨珩心疼地皱起眉头,孩子们哪里知道,扬子鳄不仅是应该保护的珍稀动物,而且还是抗日战争的英雄哩。本想现在给他们说说,时间不早了,还是让他们看到实物以后,再讲往日的故事,更有一份亲切感。 这时候,有个同学问,说淘宝网上,居然还有扬子鳄的肉卖,从哪儿来的? 上周的生物课,已经让同学们认识到扬子鳄的珍贵,为什么现在还有人屠杀卖肉? 大家七嘴八舌说开了:“是不是病死的?” “病死的还能吃吗?” “要不然就是受了伤害的?” “这么强大的水陆两牺动物,谁能伤害得了它?” 众说纷纭,花老师让大家自行讨论,最后形成共识,就是要在校园网上发一篇倡议书,让大家都来保护扬子鳄。 然后,她带全班同学向自家院子走去。但是事先告诉大家,奶奶最近身体不太好,不要从赤杨镇街上大门进去,班长杜苗苗跟她住一条街,认识路,让她带队从池塘边的小门进去,自己要先走一步去打开后门。 从新街折向老街,需要穿过一条小巷。一座方正的碉楼,古色古香地屹立在大街中间的一侧,赭色斑驳的砖头,带着沧桑岁月的沉积,顶起平台上有四角飞翘的亭子,可以俯览游走的时尚男女。同学们将从水闸亭子下面的门洞穿过去,花雨珩则需要从缓坡上老街。 老街的街路比每家房门高,大小不一的青石板路边上,每一个缺口都有一户人家,要下几步阶梯,才能摸索到大门。 双开大门早已经失去原色,举手高的地方,两个大铁盘,大铁盘上吊着两个门环也已经锈迹斑斑。她尽力避开那里,免得叩门声惊醒了奶奶,轻轻打开大门,不蠹的户枢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她托住门声音才小点。 35、想要参加车队 任务没有完成,惹出新的麻烦出来了,向自己老板更没办法交代。说实话,翟鑫的父亲翟青松尽管脾气不好,但对自己够好的了,再找到这么一个待遇不错的单位,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上帝保佑别出岔子,这次能够圆满成功。但是,拿这个又香又辣的古怪精灵怎么办? 硬的不吃,来一套软的,高帅马上转移目标:“立场坚定的革命战友们,你们的革命意志千万不要被软化哦。花部长今天表现不错,是个非常优秀的导游,我代表你们向她表示崇高的敬意,衷心的感谢!为了我们今天吃好美味的农家宴,请她用美妙的歌声给我们助兴好不好?” “好——”顿时,鼓掌的,拍桌子的,筷子敲碗的,表明了大家的热烈拥护,把喝酒的事情也甩一边了。 雨琅瞥了高帅一眼,见他装傻充楞地咧着嘴,心想,你可真能转移话题啊,于是说:“唱歌可以,想听几首都行,但我有个条件,你们得答应我。” 高帅想,不就是要多住一天吗?趁机带大家去湖城市看看方特也不错,于是问:“花部长的条件你们是不是答应?” “没瓜皮啃!哥们可以完全满足你的条件。”糖鸡屎拍拍胸脯。 小张年轻,更以为没有钱解决不了的问题,也说可以。大家都说没问题。 花雨琅举起双手召唤似地大叫:“让我参加你们车队!” 全场肃静,大家像看外星人一样打量着她,过了一阵,七长八短地问:“你有车吗?你会赛车吗?” 她说,她明天就买车去,当然不是豪车,比起大家的车来差好几个档次,但是车便宜也不心疼!反正自己离赛车场很近,想什么时候去训练都可以,多跑几趟不就有经验了吗?高帅这支赛车队伍有了一个女选手,也算一个亮点!而且,有地方赛手的支持,喝彩的人都多些,车队是不是更威武更雄壮、更有获取胜利的希望? 大牛见高帅在摇头,蔑视地瞪着她:“队长都说了不行,你又不是我们S市人,即使会开车,也不过三脚猫的功夫,丢人现眼,影响我们声誉。” “哎,我说你们有没有点自知之明?以为你们会开车就会赛车吗?有句话你能不知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你们为什么提前一个礼拜来,不就是为了熟悉场地吗?我对赤杨山赛车场的场地太熟悉了,闭着眼睛就能闯过22道关卡。” “我们进车队,都是经过考核的。”7个隆咚锵咚锵说。 花雨琅马上反驳回去:“考核啥?你们赛车队不就打的‘兴龙公司的旗号吗?纯属企业行为,又不是国防军队,又不是领导班子,考核鬼去……本姑娘胆大心细,人美车靓,真能给你们车队争光。” 众口一辞:“你的口才我们领教了,你的车技如何我们可没看见……” “好了好了,到时候展示给你们看,现在,我给你们唱歌跳舞!”雨琅听到大家一致反对,偃旗息鼓,微微一笑,拿起桌子上面的一只空碗,顶到头上,端起酒杯,扭腰甩胯松肩膀,笑吟吟地边舞边唱:“美酒飘香,歌声飞,朋友啊,请你干一杯,干一杯……” 乳白色的风衣旋转开来,像一朵盛开的莲花,长发飘飘,鬼魅一样迷人,车队人看疯了,拍桌子打板凳唱和声,有人干脆向酒桶跑去。 《祝酒歌》?坏事,明明知道我们不能喝酒,你这不是馋我们吗?高帅急了:“我的花部长,好说好说,明天总要让我们看看再说,你的车技怎么样?你要真会开车,我们就吸收你……” 花雨琅不再蛊惑人心了,让他们把酒抬回去,这才说:“让你们见识见识可以,明天不是要训练吗?我也参加你们训练。” 高帅无可奈何地说:“行行!是骡子是马明天溜溜看,你就先给我们唱歌!” 众人也起哄:“重唱一个,唱你们当地民歌——” 抵赖不过去,雨琅放下头上的碗,立即愁眉苦脸,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依然比划着,唱了一首湖城县民歌: “可恨我的妈, 妈妈你好差, 女儿已长大, 不把我许婆家, 妈妈你好差。 “啊?花部长还是单身贵族啊!” “不管你的妈——自己找婆家——” 众人哄笑了一阵,几乎都学会最后一句,异口同声唱了起来:“妈妈你好差呀——”尾声拖得好长好长。 吃完了中饭。小伙子们声称要去县城玩玩,一起向高帅请假。雨琅问高帅去不去? 他还没说话,手机响了。他掏出听了一会儿,火气直接从脚底板冲上脑门儿,骂了句:“你他妈的脓包——”收起手机,吼了一嗓子,“车队人注意,马上我要到赤杨镇去接翟鑫,你们自己到城里玩玩、到市里玩玩都可以,但是,晚上要回白鹭山庄住宿,别乱喝酒,别乱开房,别乱泡妞哈——” 都像吃了开心丸子,众人嘻嘻呵呵笑骂着,都邀请花雨琅上他们的车,她不说话,只看着高帅。 果然,高帅说:“你们到县城认不得路?问导航仪去!你们谁认识到赤杨镇的路?” “只有我认得啊——”雨琅笑嘻嘻上了大奔,对大家挥挥手,“翟鑫掉茅坑了?要我们打捞去。” “那个鬼东西,说没有村村通的班车了,要我接他。”高帅一踩油门,汽车蹭地窜出去,把大家甩到后面去了,这才说,“要不然——” “要不然怎么了?”雨琅满怀希望地侧脸问他。 能与美女同行,那是美差啊,哪怕不能结良缘,在山上还没有相处够,再到哪个没有人的地方继续谈谈,过过眼瘾好的,高帅咧咧嘴:“要不然与美女私奔去,外面是风和日丽阳春三月天,我们干什么去不好?偏要去赤杨镇,大好春光就被这小子葬送了……” “想得美!和你私奔去——凭什么呀?” “凭我是高帅呀!又高又帅当然吸引美女。”他侧过脸来,发出蛊惑人心的微笑。 “人家都是高富帅,你还差了一个重要环节,得瑟什么呢?”花雨琅斜着眼睛瞟着他,内心冒邪火,那美中不足的遗憾又浇灭了火头。 “一夜可以出个暴发户,三代人才培养一个贵族,富贵算什么,过眼烟云……” 花雨琅是想吃葡萄,又怕葡萄酸,却这样说对方:“得了,你是吃不到葡萄怪葡萄酸……” 到赤杨镇的路上,两人坐在副驾驶室里,花雨琅就变成个斜眼女人了,总是不停地望着他。哎呀,真是的,长这么大,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只是从侧面看过去,也有侧颜杀什么的,简直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帅呀。没钱算什么?我的父母有钱啊,他们就我一个宝贝女儿,一辈子躺着吃,躺着用都用不完,为什么一定要找个有钱人?他那么能干,做什么都一定很出色,饭店就可以交给他管理了,还是最棒的形象大使哦。 虽然白鹭山庄有特色,效益也不算很差,但毕竟在小县城小地方。人多的时候还好,有事干也不着急。有的时候,就几个客人,窗外只有风摇树影,身边只有父母相伴,空虚和寂寞潮水一般包围着自己,想不伤感都难。父母有老去的一天,自己也要找个归宿,如果,把这套人马和父亲的厨艺打包出去,带到城市里,一定也能开得风生水起…… 她一路上没话找话说,一个劲儿套话,先问他们,为什么要来参加这次比赛? “企业找商机,接到这个大赛的通知,就想推销产品,让我领队,就这么来了。” 他说得很轻松,就像一个家庭主妇说要去买菜一样。 36、丁香一样的姑娘 她还是有些不解:“这么大一支队伍,还有这么多的车,你还要带着他们参加比赛。不用说管理很困难,更是非常危险哦,我可是看过那场地的,听说有22个关口,简直是玩命的运动,你为什么要来呢?” “呵呵,为钱呗,岂不闻,富贵险中求,风险越大,利润越大。说实话,是冲着那100万奖金的争霸赛的冠军来的。”他说完,还吹了一句口哨,是那只白鹭歌的旋律。 花雨琅心里咯噔一声,对方的价码掉了一层——这不是个有钱的大佬啊,嘴边的一角翘起,带着讥讽的味道说:“看不出啊,你还是个财迷,贪财属性是六星级的。” “感谢花姑娘赐予的桂冠,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说到这里,他两只嘴角向下弯曲,勾起唇角,完美演绎什么叫‘皮笑肉不笑’的苦恼。她看出几分蹊跷,莫非,他缺钱?不会是个穷光蛋? 仿佛,被身边的这个姑娘戳中了要害,高帅一时间有些尴尬,公路上几只鸡跑过,他按了一下喇叭,顿时鸡飞狗跳,然后闭住了嘴巴。 “车队的人都是你哥们吗?” 他笑自己财迷,因为大多数是平庸之作,不抵真实的环境。 “这里的景太好了,要是拍一部旧时代的电视剧,根本就不用布置场景的。” 翟鑫一边嘀咕着,一边又胡思乱想东张西望起来:唉,地方是好地方,可惜啊,就是没个撑油纸伞结着丁香一般哀怨的姑娘啊。这个时候,在巷子角,要是有一个眉目如画,穿着老式旗袍的年轻女子款款地向我走来,啧啧,嘿嘿,那才有穿越感…… 正在幻想着,猛不丁闻到了一股极淡的清香。那是一种混杂着草木气息和力士香皂味道幽幽的香味,淡而悠远,让人能产生一种只可远观的宁静感。 他缩缩鼻子,回头向来路望去,一个穿白衣蓝裤子的姑娘正缓步走来。 “咦,怎么不是高开叉的旗袍呢?”翟鑫习惯性地生出一种搞怪的心理,但是当他看到那个姑娘恬静的面容,人淡如菊的气质,以及在老街背景中款款而来的意境时,他下意识地举起了相机。 浅浅光线打在她的脸上,愈发显得冰肌玉骨,秀色掩古今。这是一个难得的场景,一个充满了古典柔美气息的女子,一段沧桑古旧的老街,只要抢拍下来,那一定会是一副美轮美奂的照片,或者,会成为一段美轮美奂的记忆也说不定呢。 那姑娘看到翟鑫举起相机,不觉眉头微微一皱,散发出生人勿近的气息。 其实她真的只是皱了一下眉头。但是翟鑫在相机里却仿佛看到天色也灰了,街景也暗了,墙角的植物也都垂头丧气了,他的心里仿佛被一种伤感轻轻触摸过,有一种悄然崩碎的感觉,在他的意识里蔓延着。 他不忍按下快门,不由自主地垂下相机,然后定睛看向那姑娘。 那姑娘见翟鑫又放下相机了,眉头便舒展开了。甚至于,翟鑫还看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从那灵巧娇美的嘴角飘逸而出。这时候,翟鑫又觉得天地都有了一抹亮色,老街也顿时鲜活了过来。 姑娘已经和翟鑫擦肩而过了。那一缕淡淡的清香,混杂着草木气息和力士香皂味道,也渐渐弥散在空气中。翟鑫看着姑娘的背影,他觉得,只能用惊若翩鸿来形容了,而且莫名其妙地他就想到了一句诗:“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 他呆呆地看着,呆呆地想着,心里犹豫着,是不是该从背后照一帧剪影呢。可是还没等他考虑出个结果,姑娘已经转过了老街的街角了。 翟鑫不由自主地向姑娘转弯的地方走去。街边上一个老太太坐在靠椅上,从容而且淡定地看着地上忙忙碌碌的蚂蚁,也看着匆匆走来的小伙子。 翟鑫觉得,那老太太的目光里充满了睿智和苍茫,走过去问,是否知道一个叫花森的老人。老太太瘪嘴笑笑:“家里有花生,留着自家吃,不卖。” 他再没有看到那姑娘的背影,想向老太太打听,但又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那个曾经被高帅笑称为风流才子的翟鑫,如今有智商趋近零的趋势了。 他依然摆弄着相机,可是心思再也不在取景上了。其实老街转过弯来,房屋更加有韵味,历史的积淀也更加厚重,但翟鑫就是视而不见。他带着一丝憧憬,一丝期冀,在老街上慢悠悠地晃着。 老码头和他擦肩而过了,八面佛和他擦肩而过了。老街走到头了,青衣江缓缓地在翟鑫眼前展现,有九曲玲珑般柔美的身姿。 翟鑫深吸了一口带着水汽和花香的空气,心里涌现出这样的诗句: “暖风迟日柳初含,顾影看身又自惭。 何事明朝独惆怅,杏花时节在江南。” 此诗正和心境,他有点儿失落,又重新走回到老街上。这一次他走得更慢了,又问了几个老人,问他们是不是知道一个叫花森的,没有一个人知道。问人们这里有没有赤杨树,也没人知道。 在正午的阳光下,游览的旅客也去找地方吃饭了,只有他呆呆地站在老街中心,努力回忆着那个气质恬静、淡雅雍容姑娘的容颜,却怎么也回忆不起来了。总觉得似乎见过那个姑娘,但是在哪里呢?总不能是在梦里,还不至于在这条老街上做了一个白日梦。 翟鑫有点心虚地向四周瞟了几眼。传说中,有年头的老街老宅里,也许会生出一些美丽的蛇精狐女之。这样的故事在《聊斋志异》里可多啦!翟鑫的心不争气地扑通扑通乱跳了起来。 他发现,刚刚还在转角处坐着的老太太不见了,连靠椅都不见了。整条街上除了他,就再没有别人了,一丝凉飕飕的感觉就像蛇一样,顺着他的脊梁背往上窜,窜到他的头顶,让他一阵阵的头皮发麻。 他有点儿慌不择路,向来时的方向疾走而去。可他分明记得很清楚的路,怎么一走就走得他不认识了呢?他怎么会莫名其妙地迷了路,拐到了老街边上的一个小岔道里呢? 岔道两边依然是古旧的老屋子。老屋子和老屋子之间不宽,有着一条狭窄的巷道。从那巷里一眼望过去,翟鑫看到了屋子后面很宽敞,那是一汪水塘和远远的圩区。 翟鑫定定心神,打算从岔道返回老街。可是这时,他却听到一种窸窸窣窣的声音。他诧异地循声望去。一人巷里的石梯上,突然爬上来一个奇怪的东西,一身凹凸的泛着冷光的鳞甲,一对竖瞳的没有一丝热气的眼睛,一个豁然张开的大嘴,以及嘴里白白尖尖的牙齿。 “鳄……鱼——”翟鑫第一次看到真的鳄鱼,他觉得应该已经大声叫出来了,可是连他自己都没听到叫声。他觉得应该赶紧转身逃跑,可是他的腿却一动不动。他的神智应该是清楚的,只是被鳄鱼吓得智商欠费,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 那鳄鱼紧紧地盯着翟鑫,一摇一摆地从底下爬上来,拖着长长的尾巴,抬起头,对着翟鑫张大了嘴,发出一阵在他听来仿佛是无声的嘶吼。 翟鑫本能地觉察出了那鳄鱼对他的敌意,吓得微微颤抖着,不知所措。 那鳄鱼慢慢地弓起身,眼睛里流露出一股死亡的威胁。 “怎么回事?龙一!” 一声清脆的声音在翟鑫身后响起,带着柔美的江南水乡特有的糯软,那鳄鱼突然一愣,虽然保持着进攻前的姿势,却仿佛被定住了一样,不再继续。 翟鑫知道,他身后肯定有人来了,从声音判断,应该是个女孩子,正面对着那条鳄鱼,甚至翟鑫心里笃定认为,这个女孩子不是别人,就是他刚刚碰到过的那个,也就是被他认为是宅男女神的姑娘。 37、鳄鱼听女神的 他觉得应该回过头去看一看,可是依然没有重获自己身体的控制权,只能保持着初遇鳄鱼时的那个姿势一动不动。 鳄鱼的眼睛眨了眨,尾巴在身后不停甩动着,打得石阶啪啪响,却没有退去的意思。 一个俏丽妙曼的身影从翟鑫身后擦身过来,挡在了翟鑫身前,挡住了一人巷口。一丝淡淡的幽香再一次钻进了翟鑫的鼻腔,然后一直钻到他的心底,找了个永远不会被忘记的角落,理所应当地扎下根来了。 “回去!”翟鑫听到那姑娘对着鳄鱼呵斥了一声。 他从姑娘的肩头望过去,那鳄鱼并没有退走,而是又一次长大了嘴巴。 “嗯?!”那姑娘似乎很不高兴,用鼻子嗯了一声。那一声并不比前面两声更响亮,但却实实在在,能让人听出姑娘心中的不满意。 这么凶猛的野兽,怎么能听人的话呢?可就是这么奇怪,在翟鑫不可置信的目光中,那鳄鱼极不甘心地继续张大着嘴向后退去,退了一段路,然后又无可奈何地合上嘴,转个身,慢吞吞一摇一摆地爬向一人巷后面的水塘。水声响起,姑娘一直看着鳄鱼沉入了水里,这才转过身来。 翟鑫十分贪婪地打量着姑娘,这就是刚才见到的姑娘。似乎,来赤杨镇之前也见过这个姑娘:这样的眉眼,这样的鼻子,这样的嘴巴,这样的脸庞,他一定见过的,只是在哪里见过?模样相似,神情不一,他一时想不起来了。 更重要的是,这样的恬淡中有着坚强、柔美里又带着倔强的气质,那是翟鑫从生下来就无数次梦到过的,让那么凶恶的鳄鱼听令,那是翟鑫的梦中女神所必备的气质。 姑娘长睫微颤,舒隽的眉眼垂着,脸上带着一丝歉意的笑容,眉宇间流淌着雅致的韵色,那样的笑容落在翟鑫眼里,就像是一杯三伏天里的冰镇酸梅汤,一直緼凉到心里。 姑娘轻轻地说道:“一般扬子鳄不会主动接近人,其实它们是很温顺的。今天不知道撞了什么邪,真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居然,说的是纯粹的普通话,语音那么柔美,腔调那么自然,翟鑫也想笑一笑,跟姑娘说几句话。可是任凭他怎样努力,都支配不了自己脸上的肌肉,他都无法震动自己的声带,在姑娘的眼睛里,他就是一副冷然的表情。 那姑娘上下打量了翟鑫一眼,眼前的男人中等个子,皮肤偏黑,绝对没超过30岁,清瘦得有点枯干,眉目也很普通,细眉小眼没有伸展开,扔在人堆里立马就会被淹没。她心想:这个人虽然长相特普通,但还是蛮有胆识的,从见到扬子鳄起,他就是这个样子,也不跑,也不怕。要是其他人,保不准早就哭着喊着跑得没影了。 不过也真奇怪,龙一从来很听话的,也很少会靠近生人,今天怎么会主动表现出对这个人的敌意呢?她看翟鑫冷然没有任何表情,只当是翟鑫依然对扬子鳄的出现不满意。她再次歉意地朝翟鑫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去了。 翟鑫在心里大叫着:赶上她,跟她说谢谢,跟她搭讪,要她的联系方式,电话,扣扣,什么都行……可是这个时候,他只能动一下自己的小手指,抖一抖两个膝盖。他无奈而且失落,再一次看着那妙曼的身影从他眼前走远,消失了。 高帅车到的时候,翟鑫站在中学对面,抄着手,痴痴地望着学校里,好像是等待孩子放学的家长。 他还真在等人,等他见到过的那个有古典气质的美女。 翟鑫在街上游荡半天,直到下午,赤杨镇古镇冷落了,在街上问了一下,这里最好吃的是小馄饨。他走进一家糖果店,买了一条方便糕,再到面食店,要了一碗小馄饨。有甜的有咸的,有干的有稀的,因为有心事,也没吃出什么味道来。 填饱了肚子,太阳偏西了,应该回去了,可是没有村村通的班车了。 活人还能被尿憋死吗?他马上打电话给高帅,让他来接。给父亲开车,不能给儿子开车吗?富家子弟的优越感,让他根本没考虑别人的感受,更没有想到,就在大半天的时间中,高帅与花雨琅两人一直在一起。 高帅问他到哪里去接?他想不起这里有什么标志性的建筑,赤杨镇中学似乎离老街出口不远,门口马路宽敞,也便于找目标。于是,给高帅说了后,悠哉悠哉地踱步过去,站立在牌坊式的大门前。 学校不大,但干净整洁,学生不少。对面一栋四层教学,有一个拱形的装饰框,二三楼之间的瓷砖栏杆上,横贯着十个大字“德乃才之帅,才乃德之辅”,与别的提法不一样,最后一个字一般是个“资”字,这里明显不提倡才华是资本。 是我记错了呢?还是学校写错了?他掏出iPad来想查一查,上课铃响了,百鸟归林一般,学生纷纷往教室跑。老师们落在后面,一起走出办公楼又分散开来,不慌不忙地走向各自的课堂。 突然,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出现了,是她,是她吗?依然是那件白衬衫,依然是那条马尾辫,依然是那么端庄清丽雅洁,依然是那么一副宠辱不惊淡定自若的神态,从一间办公室出来,走进教学楼,上到三楼,进了教室,她的声音没传出来,却听见齐刷刷的学生的致敬:“老师您好——” 原来是中学老师!难怪,人有诗书气质华,何况天生丽质,佳人难再得呀! 他很想听她讲的什么课?可是,别的班级都有老师讲课的声音传出来,她的班上像在考试一样,静悄悄的没一点声音,没有老师的讲话声,也有没有学生的说话声。如此恬淡如菊、优雅如兰的老师,自然声音很清淡的。 听不到声音,他就盼望下课,能再看到她出来,看到学生对她的拥戴——她一定是受学生欢迎的老师……可是,与自己有关吗?没有,给爷爷找情人没找到,却给自己找个一见钟情的意中人,老爷子一语成箴了? 可惜呀,剃头挑子一头热,自己看中别人,人家看中自己了吗?人家有没有对象?即使双方看中,父亲那关也通不过。这是一场没有结果的邂逅,只是一个无所事事男子的异想天开,还有那鳄鱼突然出现的有惊无险,及其富有戏剧性,但没有结束就闭幕了。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心头涌上这样的诗句,注定了一见钟情只是以悲剧结局。 他为自己的痴情好笑,也为没有结果的未来惆怅。但是站在校门口不怕了,哪怕鳄鱼再上来,可以往学校里面跑,甚至希望那条鳄鱼追过来,他就可以明目张胆地上3楼,让那个美女教师为他阻拦。 就在这时,高帅驾驶着大奔来了,副驾驶座位有人,被那个刁钻古怪的姑娘坐着,当然她是来带路的,但两个人神采飞扬,眉来眼去地辣眼睛,像是情场得意一般。翟鑫突然不想走,就想等到下课,等到再见那个姑娘一面,如果让他们看看,一定能把眼前这个骚姑娘比下去…… “怎么,舍不得走吗?还想到中学回炉?你也不可能到这里来上学呀。” 高帅按了一下喇叭,讥讽伴着喇叭声喷了出来。他怎么不生气?带队来赤杨镇赛车,还以为遇到碰瓷的呢,哪里知道?歪打正着发现一个可人儿,与他见过的所有姑娘都不一样,要相貌有相貌,要身材有身材,要才艺有才艺,还跟自己一样,带着一点野性。美中不足的是,家世虽然欠缺了点,但能开这么雅致的山庄,经济实力也不低呀,如果能开到S市去,北京人都会来游玩…… 38、大众情人 最主要的,她对自己也有好感,那天送草莓什么意思?终于想明白了,草莓就像心脏啊,那是她用心良苦吗?这两天全程陪护自己,两人越来越投缘,心情越来越好,下午还能和他俩单独相处,让她带自己到个好玩的地方,试探一下她对自己的真情实意,能够相处自然美好,如果看不上自家,也算是浪漫之旅,一场美妙的邂逅。好不容易有半天时间了,又要插进来一只电灯泡,说什么也不方便,也不能开车去找好玩的地方了! 一见面,高帅就伸出一只手:“拿钱来——” “什么钱?”翟鑫正在不守魄,半天才苏醒过来。 高帅固执地伸着手,翟鑫却不买账,在他手上打了一巴掌:“什么呀,你开的奔驰还是我家的呢。” “那也不行,我出了劳动力的,要不然,我开回去,你念一句咒语,让这车自己开过来。”高帅的巴掌并不缩回去,反而朝前伸了。 翟鑫无可奈何,掏出一张粉红的票子放到手上。对方并不接,说,打发叫花子吗?他又放上两张,高帅还是不接。 “300块还不够啊?我包一辆车能跑到南京了。” 高帅露着大白牙,笑得很无耻:“那你找车去呀。” “找得到车我还喊你吗?这车本来就是我家的。”翟鑫跟着就去拉车门。 高帅抽回手来,两手一抄,靠在车门上,稳如泰山的模样:“现在我才有使用权。” 翟鑫只有他的耳朵根高,体积也不在一个级别上,哪里拉得动他?呼呼地喘气,最后拿了500块,才能上自家的车。高帅马上给了一张给花雨琅:“这是付你的带路费。” 还有这样的神操作啊!高帅呀,高帅,你这样恬不知耻地要钱,良心不会痛吗?花雨琅还以为闹着玩的呢,没想到自己也占了便宜,同时也明白了这个小助理的身份,为他这样的冤大头点一根蜡烛,为高帅要钱不要脸点两根蜡烛。心中感叹:老天爷怎么这样不公啊,一个有貌没钱,一个有钱没貌,手里的那张票子也发烫了,要还是不要?这是个问题,既然两个男人都看不上,白花了一番心思,聊做精神补偿,她还是把钱收下了。 高帅唠叨地开着车,花雨琅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一副两人都欠了她几个亿的表情。 翟鑫很没有形象,像鼻涕一样瘫在后座里。他心头砰砰直跳,一边回忆着鳄鱼那冷漠而含有杀机的眼神,觉得晚上保不准要做噩梦了。但是很快,他又想到了那个喝止了鳄鱼的姑娘,心跳得更快了。 高帅从后视镜里看了翟鑫一眼,鼻子哼了一声:“看你一脸花痴相,在老街上被狐狸精给撞上了?” 雨琅听高帅这样说觉得新奇,不觉回头看了看翟鑫,心里鄙夷地想:“这哪是花痴相?分明是一个弱智的样子!” 翟鑫费力地抬起眼皮看了高帅一眼:“唉,‘春来遍是桃花水,不辨仙源何处寻’。” “少拽文!你以前不是说这是淫诗么!”高帅被逼着来接人,心情不好,毫不客气地拆台。 翟鑫一听,从后坐垫上蹦起来:“你个不学无术的东西,这是王维的《桃源行》,怎么成了淫诗了呢?!” “你说的,又不是我说的!你心情好的时候,就哼哼什么抒情的,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什么春水、桃花一大堆!” “少放洋狐狸屁!”翟鑫被高帅拆了台,顿时气势没了,人又缩回后座想心思去了。 雨琅看看高帅,又看看翟鑫,她觉得这俩人怎么看怎么都像一对斗鸡,高帅是明显占了上风的,始终处于斗志昂扬的状态,翟鑫总是萎靡不振,可怜啊,既然家里有钱有势,干嘛要寄人篱下呢?在老街上受到什么刺激了? 也不知道高帅带他出来干嘛?除了会吟诵几句古诗,对整个车队又不助又不理,没看出还有别的什么能耐…… 正在感叹着,车厢里响起一首优美的旋律,飘出的歌词唯美而苍凉“月上西河,树影婆娑……”高帅浑然不觉,翟鑫却翻身坐起:“好优美的歌曲——” 还没说出第二句话,花雨琅已经接听了:“爸,什么事啊?” 手机里传出来约带沙哑的男低音:“雨琅,你搞什么名堂?” “什么名堂?好得很呢!今天带他们玩一天,一个个兴高采烈的,他们马上就回来,我跟高队长去赤杨镇街接另外一个人,很快要到家了,平安无事啊。” “还说没事,山庄里鸡飞狗跳了,还有别的客人哩,搞得满城风雨的,传到县里去别人要说闲话的……”手机里的声音,是那个山庄的经理发出来的。 花雨琅原来是他的女儿,回答得理直气壮:“什么闲话淡话的?你女儿行得正坐得端,身正不怕影子歪。” “没什么,他们怎么这样闹腾?不都是你带来的人么?好了好了,有事儿回来再说!” 父亲在电话中的声音不小,后面坐着的翟鑫也听得一清二楚。 “莫名其妙!”雨琅愤愤地关了手机,大概,父亲知道她坐在别人的车上,话不能说得很明白,但又含沙射影,想发泄点牢骚给对方听听,故意这么蜻蜓点水似地欲说还休。 其他两个人也在纳闷,出了什么事儿?一定跟车队有关,高帅又加快了一档速度,很快就到了白鹭山庄。 万绿从中,一条红色的横幅挂在山庄大门的牌坊上。有什么喜庆事?六只眼睛一起瞪大了。近前前一看,横幅上面明黄色的大字格外显眼:“花雨琅,你是我们的大众情人!” 高帅心虚地扭头望了一眼雨琅,心想,这一定是自己的手下人干的事,玩笑开大了,这里毕竟是县城下的乡镇,可能还有些封建残余,她父母大概生气了,怪不得电话里话里有话…… 翟鑫嘴一咧,伸头望了一眼又缩回身子,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只有当事人不当回事,哈哈大笑,笑得沙发垫子都颤抖了。见两个男人望过来,又捂住了嘴,没事偷着乐似的。 进了山庄,还没下车,就听到一阵一阵的歌声:“妈妈你好差,不给我找婆家……” 嘿,都怪今天唱湖城县民歌唱坏了事,一定给爸爸妈妈找了麻烦。透过车窗,果然看见妈妈躲蚊子似地捂着耳朵跑出来,躲进了办公室。 “姓高的,你听着,叫你们那些狗仔队赶快立即马上,先把横幅下了!”花雨琅命令下给高帅,然后忍住笑,一头钻到爸爸办公室里。 花洋背着手在房间里乱转,妈妈右手背打着左手心,一直在哎呀哎呀地乱叫。一见女儿来了,一起上前:“丫头啊!我们招谁惹谁了?你这是搞的什么鬼名堂?” 雨琅觉得屋子里红艳艳的晃眼,还没细看,只是说:“他们不过是在重复我唱的歌而已,你们惊咋咋的干嘛?” “哎呀,都说你是什么大众情人,多难听啊。”母亲埋怨道,“他们一见我,就唱什么妈妈你好差,我当你妈,差在哪里了?” “这有什么呀,他们这是夸你女儿哩,说你女儿好,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轮见了都爆胎。”女儿依然笑得合不拢嘴。 “别傻笑了,不光那个,还有这个——这么些花,送这么多玫瑰花来干什么?”父亲转了一个圈,指了指身子周围。 雨琅四下一环顾,桌子上,椅子上,沙发上,茶几上,总之,房间里摆满了一束束的玫瑰花。顿时眉毛上扬,心花怒放。 妈妈说:“我懂,玫瑰花表示爱情,送玫瑰花就表示求亲,这么多人扎堆送玫瑰花,不是夹着哄么?” “玫瑰好啊,多多益善,离999朵还有距离哩。”雨琅拿起一束,心儿像花一样开放。 39、一屋子玫瑰花 父亲气不过,指头戳着的女儿的脑门儿:“丫头,我说你什么好呢?你应了那个什么话来着?给点阳光就灿烂,给个箩筐就下蛋,这些人是拿你开心的……” 雨琅也不听父母唠叨,一边叫着累了,一边把所有沙发上的玫瑰花放到茶几上,堆成了一座小小的花山。然后脱了风衣一甩,躺到沙发上,顺手拿起一束一束的花鉴赏。 每一束花上都有一个心形的牌子,上面是送花人的名字,这些名字也够古怪的:蜗牛鼻子看不见,小妖笑,明天嘴啃泥,糖鸡屎,牛角尖儿,7个隆咚锵咚锵,稀巴烂,帽子没顶……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她一边看一边笑得咯咯的。 妈妈说:“哎呀,居然是这样古怪的名字?看起来,都是古怪的人,哪有这样送花的?都没有一个正经名字,不是穷开心吗?” 雨琅说:“谁说是穷开心?他们是富开心,骚包队里的人,烧得无聊,有钱买花就让他们买呗!要说名字,赛车手都不用真名实姓,每个车队都有个微信群,群里面每个人都穿马甲,出来也都那么叫。他们这个队名字靠谱一点儿的,除了队长高帅和助理翟鑫,再就是小张和大牛了。你管他们怎么叫?” 父亲忧心忡忡地望着她:“我的大小姐,拉他们进驻,只是为你找对象,不是要你们与这么些不着调的家伙鬼混……” “怎么是鬼混?正经的事。我也参加他们车队了,他们都在微信群里召集人马,每个人都有微信名,马上我也要加进去,取个什么名字好呢?哎呀,累死了,让我靠一靠,你们都出去出去,懒得回房间去了,好香好香啊,我就在玫瑰边睡睡……宁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说着说着,轻微的鼾声响起,她竟然睡着了。 “我们怎么养出这么没心没肺的丫头啊?”夫妻俩面面相觑。 高帅靠在沙发上,脚伸在茶几上,端着大茶杯,边喝茶边看电视边傻笑,翟鑫推开306房间,进门上前一步关了电视机,惹得他嗷嗷乱叫:“老子看《我爱男闺蜜》,碍着你什么了?” 翟鑫往他床上一躺,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连珠炮一般发去疑问:“呃呃呃,你别梦想什么屌丝逆袭好不好?你不要狼心狗肺好不好?你有点同情心好不好?” 高帅想起花雨琅的话反唇相讥:“你是饱汉不知饿汉饥,靠着金山银海,美女投怀送抱,老子有什么?空手套白狼。下午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可以和美女亲密接触,却要老子去接你。我说你是个搅屎棍子,天大的好事被你搅和了,还说我狼心狗肺?这是你的自画像!我说你才应该有点同情心。” “你高兴啥?没见我恐惧并忧伤着吗?”翟鑫心思从来没用在女人身上,父亲也发现他不对头,所以迫不及待要给他找对象,一个标准的白富美他都看不上,跑到乡下来找一个丁香一样的姑娘,人家是不是单身还难说,人家是不是同意更难说,自己家庭关能过得去吗?这可是父亲定下来的,爷爷考察过的,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最起码,有出才有进。 高帅早看出来他有心事,就像天狗吞月一样稀罕,这位公子爷,从来没有因为女人而难受过,现在他来招供的?来了兴趣,问他这么丧魂失魄到底是为了什么?他一边在床上瘫倒喊累,一边又告诉他:“今天老子单独行动,在那个可以拍摄《聊斋志异》的古街,看见了最可怕的东西和最可爱的人,你说我怎么能够不触景生情心惊胆跳丧魂失魄呢!” “呵呵,我说赤杨镇之行有故事。什么可怕什么可爱的?说来我听听。” “唉,这些感觉,你粗糙如磨刀石的心是不能理解的,爱只能意会不能言传,说给你听你也不理解,傻大个子,就知道傻乐!”说什么呢?剃头挑子一头热,不用说八字不见一撇,六字的那一点都还没有,翟鑫觉得电视里的声音干扰讲话,又起身把电视机关了。 “谁说的?哥们今天可是突飞猛进,哪像你?”高帅扑哧一笑,晃动着脚丫子,扯着大嗓门唱起来,“谁嫁给多愁善感的你,她实在是伤不起……” 翟鑫扔了遥控器,又躺倒在床上:“唱什么?跟鬼哭狼嚎似的!没个正经样子。” “好好好,你正经,你是天下第一正人君子,你肩负着革命重任,姓花的新四军战士找到了吗?龙牙的主人找到了吗?” “找到个屁!毫无头绪,跑得我累死了,实在话,老头子那里的任务我倒不在乎,爷爷可是活一天少一天的人,一辈子给与我的太多,我却没给他做过什么,而今托付的事情,可以说是最后的心愿,我如果给他留下遗憾,以后会死不瞑目的……”翟鑫躺在床上,双手枕在脑袋下,眼睛望着天花板,后面的话似乎在自言自语。 高帅安慰道:“别说这些丧气话,老爷子身板硬朗,活到120岁都不成问题。” “可他这点事儿我都办不好,不显得太没能耐了吗?我只找到一点线索,人家说花桥有很多姓花的人,还有个花桥村,明天把大奔给我开,我去问问。” 高帅斜着眼睛睨视着他:“你能开得好吗?一踩油门飙得比火车还快,你爸都给我了,还想拿回去?” “就是送给你,我们翟家的原产,给你开到现在,我不能用一天吗?”翟鑫直起身子问。 “那么多赛车手都玩不转,你以为你能开得走?”高帅轻蔑的眼光扫视着对方,“开着车来,我可是为你们一家的事儿在忙活,明天要带着车队去训练……” 翟鑫瞥了他一眼,又沉浸在自己的痛苦里:“得了,训练得再好,拿个全国冠军又怎么样?又不是拿奥运金牌为国争光。” “那就太不一样了,强国之声震天下,丧家之犬叫得再凶也无人理睬。得了冠军我们可以对外宣布,就说是你家那个外用转向机开发得好,不就为你们推销产品打开销路了吗?你丫吃里扒外的东西,一点不为你们翟家的事业着想,枉为翟氏后人……” 高帅不想把大奔给他,除了上述理由外,关键是明天雨琅要去训练,用大奔去训练场显威风,也能让小妮子青眼相看,屌丝逆袭,总要有点资本。 翟鑫蛮不讲理地说:“我不管那些,反正明天花桥不能让我甩腿去,今天累得都不想活了……” 高帅不想让他用车,脑袋一转,果然想到了充足的理由:“去什么花桥?直接去珩琅山就行了。不是说,那里的风景天下无双,我见识少,每天和钢铁家伙打交道,可能还新鲜,但是我们车队那班仔,可是游山玩水天下走遍的,他们还真是稀松平常。” “既然如此,去什么山干嘛?” “在山上,我们看到曾被日本炮弹打歪的宝塔,宝塔里面的楼阁也被他们烧毁了,周围的寺庙都曾经夷为平地过,说明这一代还真是抗日根据地。你爷爷当年在珩琅山一带活动,还在山洞里养过伤。为什么不到山上找线索去呢!” “爷爷让我把山洞找到,我当然要去找,不过上山太累,还是先去花桥!” 高帅告诉他,汽车能开上山,用不着跑什么路。接着打电话问了下队友,小张的朋友来看热闹的,也带了一辆车,可以借给他用用。但跟着劝告他:“你不能对找到花森抱希望,抗战牺牲了那么多八路军新四军,有谁还记得他们的名字?” “谁说他牺牲了呢!我爷爷健在他也可能健在。” “就是健在,人们也只知道张大爷李大爷花大爷,你就是跑到花桥去,那么多的花大爷,你还一个个问得过来吗?你爷爷养伤的山洞不会搬家,哪怕找不到线索,你也可以拍点山洞里的景象,回去禀报将军大人,就说到了他当年战斗过的地方,让他老人家怀旧有个图片为证!” 40、劝人收下女朋友 翟鑫没有与他抬杠,点点头说有道理:“是的,毕竟,他在那里住了一个多月,让他对着照片睹物思情,让他缅怀缅怀燃烧的岁月,最后的生命也充实点。” “好了好了,现在该我来享受享受了,你有多远滚多远。”高帅也往床上一靠,与他并排躺着,用遥控器打开了电视,还是那个《我爱男闺蜜》。 翟鑫夺过遥控器把电视机关了:“墙上画马不能骑,镜中烧饼难充饥!电视电影都是骗子。” “你没见过花小妞对我含情脉脉的样子?送上门的肥肉不吃,那我真有点缺心眼了。我说你,不要对别人的爱情羡慕嫉妒恨好不好?” 翟鑫真有点恨铁不成钢,一巴掌拍去,想惊醒梦中人:“希望多大失望多大,人家有一个山庄的家产,你呢?背一屁股带两胯子债,拿什么去保障人家的幸福生活?” 高帅不是不明白道理,只是被花雨琅的聪明与美丽征服了,就想出一大堆的例证,什么七仙女下嫁给董永了,织女嫁给牛郎啊,还有《红与黑》的于连只是个小业主的儿子,不也与市长夫人和侯爵的女儿产生了爱情吗? 翟鑫就给他分析,说他们哪一个都没有好下场。凡人对神仙不必说了,凡人对凡人,不也只落得个上断头台的悲惨命运吗? “就说《我爱男闺蜜》电视剧,看起来爽快,那男闺蜜多能干,出得了厅堂入得了厨房,扛得了重物打得过流氓,骑得了三轮驾得了大奔,萌过泰迪熊贫过什么纲……那么优秀的新好男人,比你强多了?可是,34集结束,最后两个人还没修成正果…… 翟鑫心苦口婆心,想让高帅悬崖勒马,手机响了,打开一听,满脸黑线:“拜托拜托,不要干扰我的革命工作好不好?我在很远很远的地方,穷山恶水,连公路都没有,你来干啥?” 高帅笑起来了,这家伙,扯谎都不打草稿,带着车队来比赛赛车的地方,居然没有公路,还以为是拖拉机啊,在田埂上跑么? 翟鑫关了手机,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你刚才给我出了好主意,我也给你支招——给你介绍个女友如何?河西汽车总厂古总的千金古丽娜,那可漂亮得一朵花似的。” 知道刚才是谁打的电话来了,高帅笑得很邪恶:“呵呵,明白了,你不要的给别人,我是捡破烂的?” “放你娘的狗屁!人家可是正宗原封大家闺秀。” “既然不错,你怎么不要?”高帅轻蔑的一笑,“其所不为,勿施于人。” “她不是我的菜。”翟鑫很坚决地说。 “不是你的菜就是我的菜了?我们高中同座,彼此的口味从来差不太远的!” 翟鑫又一次把电视关上,将他的脑袋磨过来,两人脸对脸,语重心长地劝告他:“你呀!不要自视清高,我根本无意经商,家中的产业都消化不掉,再揽个企业来干吗?你是赤手空拳,英雄无用武之地,将来你继承了她家的产业,可以大展宏图,那时候,我们就真是同一战壕的战友了。你江山也有了,美人儿也有了,何乐而不为?” 高帅犹豫了,不怪他花心,眼前这个花小姐只是萍水相逢,八字不见一撇,就是成就姻缘,也有个两地分居的问题。这家就一个女儿,舍得嫁那么远吗?自己到这里来入赘?那是天大的笑话。还不如这个白富美呢,从事的都是汽车行业,可能更有共同语言……可是,人家里是要商业联姻,翟鑫好歹个公子哥,我就一个屌丝,高攀不起呀。 于是就说:“你老爸给你说的对象,拿我去当炮灰?” “什么炮灰啊?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是让你去享受,你不是我爸的干儿子吗?手心手背都是肉,给我给你不一样吗?” “有这样的好事?”高帅心动了。他的手机也响起,彩铃声是大家都熟悉《月亮之上》,他不知道是谁,接通问有什么事?那边的声音像人一样甜美,他顿时有些陶醉,“哦哦,很好很好,你今天辛苦了,谢谢你了,好好休息!” 翟鑫拿起他手机查看号码,发现是湖城地区的,问是否是那个花姑娘?说这样的姑娘选择这样的彩铃还真是绝配呀! 难道他们真的好了吗?翟鑫追问:“莫非,你就是那个里面穿汗衫,外面穿猎装,戴着墨镜,伸开双臂,只会哦也哦也吼叫的光头男士吗?你们怎么勾搭成奸的?坦白交代?” 高帅收了手机,举起枕头打过去,问他遇见什么狐狸精了,五迷三道的。翟鑫也坐起来,拽了个枕头打过来,说他不识好歹。两人坐在床头开战,门外进来的人吓了一跳。 谁?花雨琅的父亲花洋。 女儿有个坏毛病,在外面全身像安装了滑轮,可以到处咕溜溜乱转。可是回到山庄里,就要和父母撒娇,最好的休息地方,就是父亲的办公室,往沙发上一倒,那就是人世间的天堂。但是,睡在办公室里不雅观,夫妻俩好说歹说,把女儿哄起来,送进她自己的闺房。 走一截路,雨琅清醒过来,看自己风尘仆仆的脏死人了,赶紧洗个澡,换了衣服,头发是潮湿的,没办法睡了。 用电吹风吹自己的头发,然后思绪万千:车队的人那么多,只有他最帅,帅得令天地失色,他爹妈怎么把他生那么好看呢?一路车子坐过来,睁眼闭眼都是他的模样,想甩都甩不掉了,只是可惜,他太穷了,还以为大奔是他的呢,没想到他只是个司机,又那么小气,斤斤计较。按道理说,在那么大个公司工作,还能当车队队长,工资收入应该不错了,怎么那么缺钱呢? 要么家庭负担太重,要么大手大脚,最大的可能是玩女朋友,现在的物质女太多了,把他当摇钱树?有比较才有鉴别,本姑娘不一样,综合实力一定击败她们,来一场爱情争夺战,不是更有意思吗?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就是本色出演,也一定不会输给哪个的。富有挑战性,是花雨琅的性格特点。 雾里挑花,挑得眼花。要选这么个屌丝,父母肯定不同意,要她相亲的对象最少有一打,首先就是看有钱没钱,那么衰的煤炭老板父母都看得中,不就是冲着钱去的吗?要说钱,看不上眼的队长助理好像钱多一点,高帅只是去接一下他,居然就付500块,虽然抱怨,也没有多心疼的样子,可惜又长得太丑,走在一起都跌相。每天看着不舒服,难道生活还能幸福吗?高帅不一样,养眼啊。 想起了在路上两人的对话,她突然兴趣大增,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先到他们论坛去看一看。 打开电脑,一,马上就出来了“石头赛车俱乐部”。打开页面,跟自己想象的表格式不一样,题图就是硝烟滚滚,漫天黄沙,一黑一红两辆车就像两只小船,在惊涛骇浪中升腾,一看就惊心动魄。图片当中,有过去赛车手的英姿,有最新的车型,有汽车零配件的介绍,也有形形色色的广告。天头是栏目,有媒体报道,有商城,有论坛,有微博互动,有赛车学校,还有几个外文字的,专业性很强,看不出来是什么。 她点开论坛,这是表格式的,也有乱七八糟的内容,谁想发帖子就开了一栏,当然固顶的是最重要的帖子,发帖人是高帅——他居然没有用马甲,也可能,他的真名实姓就像马甲,谁这么恬不知耻地自恋?也只有他了。 花雨琅越发对高帅感兴趣,但想到他身边朋友翟鑫的嘴脸,凭着女人的直觉,总感觉哪里有些怪,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41、昵称是花花公子 但不管如何,就像千方百计把他们带到自家的山庄一样,也千方百计要也融入了他们这个小圈子,不过花雨琅需要做的“功课”还很多。重要的是,她内心燃烧起的这团“火”激发了好奇心,驱使着她要了解更多关于高帅和车队的信息。 她迫不及待地滑动着鼠标,目不转睛地浏览着论坛,发现里面别有洞天,信息量非常大…… 花雨琅专注于浏览高帅的帖子,题目就是《车队招兵买马》。 “真是的,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都是些什么人呢?变态、色狼!”花雨琅看着他们的污言秽语,不觉得脸颊绯红,手掌用力握着鼠标小声骂着他们。虽然生气,但还是忍不住继续看,但越看就越生气。实在气不过了,就狠狠地把鼠标拍桌子上。 “乌合之众!”花雨琅嘟囔着,“高帅怎么找这么帮子人?我看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还没开始比赛呢,就准备分赃了?”看到后来,也不像话,花雨琅自言自语,又带着一丝蔑视调侃着,“一群乌合之众,简直是一盘散沙。” 说也奇怪,虽然花雨琅嘴上很愤怒,但帖子看得倒是津津有味。费了半天功夫,花雨琅把论坛浏览得差不多,才发现,想组建个车队着实不容易。所以非常佩服高帅,居然,能在短时间内就把队伍都拉过来了,当然,这个我是方向盘也出了点力,听语气,看态度,似乎就是高帅的助理,没错,一定是他,可怜的受气包…… 当然,花雨琅在论坛里也认识到,赛车并不像自己想的那么简单。不是你能开好车就ok了,尤其是设计到技术性问题,比如场地挑战赛、赛手培训、驾技提高、赛车改装、车迷自驾旅行、车迷拉力探险、车迷助威团异地观赛等一些术语,让她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如果不是为了自己的“小九九”,真不会临阵磨枪“学习”这些知识。 不过当她脑海里闪现高帅的身影的时候,又不自觉地捂住嘴巴。本来看一些帖子心情很不爽,但每当读着高帅的帖子,心里又暖暖的。 “啊……”花雨琅用力摇着头,用手揉乱头发,双手又托着腮自言自语道,“哎呀!原来赛车还这么麻烦啊!” 我是方向盘发帖以后,就没有人跟帖了,可能都进了微信群,又盯了一会电脑屏幕,感觉有些累,花雨琅就站起来抻抻腰,反正睡不着,干什么呢?哈,今天不是申请参加他们车队了吗?听说他们有微信群,叫兴龙车队。高帅的那个主题帖子后面,有微信群号,还有个二维码,要知道他们的动静,还有那些扯横幅的,送玫瑰花的,跟在我妈后面唱歌的,到底是些什么人?正好可以进去兴师问罪。 反正,在论坛上看到的,是让他们自己进微信群,那就说明大门是开着的,本姑娘大摇大摆地进去。 微信马甲名叫什么?要让高帅知道,就是姓花的本姑娘。只有在“花”字上动脑筋了。花花肠子?太臭太臭;花心大萝卜?太蠢太蠢;花花小姐,太俗太俗……对,花花公子!本姑娘就是白鹭山庄的女公子。 用昵称进去了,他们前面的对话自己看不见,自己进去他们还没反应,还是来点实际的。脑海里全是高帅英俊帅气的模样,连他五音不全的歌声都是好听的,忍不住问小张,要来他的手机号码,打开手机问候他。说自己晚上没能陪他吃晚饭,有些抱歉,让他早点休息,明天还要向他拜师学车技的。听对方的口音十分婉转亲切,花雨琅心情反而愉悦了很多,脑海里也出现了要说的话,掏出手机,进入微信群,本来想好要一大堆问话,问问那些人恶作剧什么意思?不过转念一想,这就是个恶作剧,只要自己不尴尬,就让他们尴尬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那些话以后再说,还是先礼后兵,先不要暴露自己。 正想向大家问个好什么的,前台电话来找她了。 夜幕降临,忙完一天的工作,花雨琅洗漱完毕回到卧室,靠在床上,掏出手机,进入他们微信,只是浏览了几眼,就“噗嗤”笑了出来。 大多数队员都很好奇这个“花花公子”是谁! “这个头像不男不女,还带着三四十年代的礼帽,这是谁呀?”糖鸡屎先提出疑问。 “花花公子?”小妖笑发了好几个疑问的表情,又写道,“我们车队不缺花花公子。” “确定你不是花花肠子?”过呀么过山车名字下面,是一连串的奸笑表情。 糖鸡屎:“是谁带个花心大萝卜来了?” “如果大家都很闲,就去检查一下自己的赛车,我们来这里是来赛车赢奖励的。”牛角尖儿的帖子非常意外,俨然就像自己是车队的老大一样的口气,说出上面的话。 “如果我没猜错,花花公子应该是白鹭山庄的花公关?”这是高帅的帖子。他又补充了一句,“是不是你,花姑娘?” “花姑娘?” “呦…” 帖子迅速火热起来,本来是一个专门探讨赛车的微信,因为一个女孩的加入迅速变了“味道”。这帮大男人内心的“欲望”似乎给勾起来。七嘴八舌都想“调戏”一下花雨琅。 一下子有这么多车手的“示好”,花雨琅也自信很多,毕竟自己要融入赛车的圈子,所以必须找个师傅带一下。虽然很想让高帅带自己,但困难重重,所以她想先接触他身边的人来慢慢达到目的。 花雨琅没有回复高帅的帖子,自顾自地和其他人聊得火热。当她表露出想赛车的想法后,很多人都嗤之以鼻,但也争着想带她。 这样的态度也刺激了花雨琅:都是混蛋,竟然瞧不起我。 虽然她为自己愤愤不平,但也明白,赛车太专业了,的确没那么简单。不过,好处是,有几个人自告奋勇要带她,包括刚才还大义凛然说“这是赛车微信,别瞎聊”的糖鸡屎。其实就他最活跃,一直要她的微信,想加她好友。 花雨琅对这个糖鸡屎印象非常不好,感觉字里行间都像个“色狼”,但考虑到他在赛车界应该也有点本事,所以还是决定认识一下他。 或许是花雨琅一直“冷落”高帅,他也受了刺激,高帅竟然直接在花雨琅帖子下面发了他的微信号。当然,很多车手也留言把自己微信号放上了。 而高帅给花雨琅留微信号的行为,让糖鸡屎很不爽。不过看到一帮大男人在为自己“争风吃醋”,花雨琅反而很得意。她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不过牛角尖儿又犯怪了:一个吃过“窝窝头”的人,有啥资格和老子争? “吃过窝窝头?”花雨琅看着这条留言默念着,一连串的疑问油然而生,花雨琅内心更是出现不好的预感…… 夫妻两个可睡不着,女儿出去一天,居然招蜂引蝶,又是横幅又是许许多多的玫瑰花,还有那些小伙子,一看见花雨琅的妈妈,他们就翻来覆去地唱“妈妈你好差”的湖城民歌,好烦人啊! 当真嫁不出去了?难道还要抛绣球招女婿?这些人太闹腾了。什么是大众情人?情人已经是个难听的名字,再来个大众,人家还以为是公共汽车,人人都能上的,岂不败坏了花家的名声?我们可是正正经经的生意人家。 想到这里,夫妻俩决定找他们的领队谈一谈,解铃还需系铃人,他们是有组织有领导的,不找头儿找谁?开旅店的老板当然知道要讲礼貌,要先敲门,后进入。可306门开着呢!只有噗噗的响声,莫非在自己整理床铺?这可是自家服务不周,于是一步跨进去,就看见两个男人抡着枕头在打架。 42、不是女儿嫁不出去 两个男人在床上打架?看样子又不是真打,有点打情骂俏的味道,他赶紧退出来。屋里问他干什么?他嘴里还说:“你们打你们打……” 还有看别人打架劝人家继续打的吗?高帅跳下床来,一步跨到门边,叫住了要跑的花洋:“花总,不好意思,我们在开玩笑,有事请进来说。” 他还真有点不好意思,看见的情景不便说没看见,自己的要说的内容也不太好张嘴。等走进了屋子,见另一个男人也规规矩矩坐在床上,都问他有什么事情? 花洋斟酌了一下,吞吞吐吐地说:“我是来问问,你们对我们山庄有什么意见?” 客人又是摇头又是摆手:“没意见没意见,这里条件不错,环境更好,我们吃得好睡得香,还要感谢你们呢?” “今天你们出去游玩,花部长——就是我女儿雨琅,服务是不是周到啊?有没有什么?什么……出格的地方?” “没有没有,”高帅最有发言权,“她不仅是你们白鹭山庄的优秀代表,而且应该是你们赤杨镇的形象代表,不论是出行线路,还是安排就餐,还是景点介绍,都十分得体,十分热情,让我们十分感谢。” 绕了半天,花洋绕不过去了,只有直接说来意。他说,车队陆陆续续从城里回来,打头就有几个小伙子拉了一条横幅挂在山庄门口,然后他们见到雨琅的妈妈又一个劲儿唱歌,还有十来个小伙子送玫瑰花,见她还没回来,都送到办公室去了,这是什么意思? 才住进进别人山庄第二天,山庄的主人就找来了。也怪自己马虎,进来的时候已经看到了横幅,已经听到了歌声,只是没见到玫瑰花而已,当时就马上应该采取措施啊!非要别人找上门来,于是赶紧说没意思没意思。 “怎么没意思?就是有意思嘛。”翟鑫突然插嘴道,“意思很明显,‘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意思已经很明显,我们的花部长聪明美丽,队里的小伙子们看上了她,向她表示爱慕之心,这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你们当家长的千万不要干涉女儿的婚姻哦……” 花洋当即沉下脸来,把门板拍得啪啪响:“敢情,你们住进来,就是为了向我女儿求婚的?有这么成群结队求婚的吗?以为我们女儿嫁不出去是?告诉你,就在最近,既有县城公务员给她送玫瑰,也有山西煤矿的大老板送戒指,哪有你们这样,送花连名字都是假的?开玩笑是不是啊?马上给我把横幅撤下来!把玫瑰花拿回去!”说完还把大门踢了一脚,然后气冲冲地走了。 “刚才老板来,是不是有捉奸在床那么个神情?”两人相视一笑,同时又躺下。 老板本来还有话说的,返身回来,推开门一看,两人又躺下了,居然还是头对头。这是些什么人呢?这就是城里人说的什么同性恋?想要他们离开,却又说不出口,请神容易送神难,天呐,让女儿离他们远点。 高帅是真累,组队带队,然后进山庄,没有一天歇过,今天下午本来想轻松一点,又被这搅屎棍缠上了,坏了他的好事,还想塞一个包袱给他,也不是坏事。天生我帅必有用,总不能浪费资源,不过,凡事有个先来后到,一个一个解决,如果眼前的花姑娘不行,当个接盘侠也未尝不可。因为母亲催得太急,想要在有生之年看见孙子,看见孙女儿也行,那前提是应该结婚啊。 不是他不抓紧,在单位太忙太忙,别人8小时,他除了吃饭睡觉就没闲过,业余时间还要给老总开车,哪里有时间谈恋爱?高不成低不就,经济是基础,是政治的基础,更是婚姻的基础,无论如何,这两个都是上等对象,不要他为钱发愁的。当然,要从感情基础来说,花姑娘当然更是上层候选人,那一个还没见到呢,不会比她更合适。这不,鱼儿已经上钩了,要求加他的微信,微信名是花花公子。 才打了电话的,不用说也知道,小丫头的花花肠子还看不出来吗?微信比电话还方便,刚刚接受了好友,高帅嘴角一歪,跟着发出信息:“不要用这个名字,金刚芭比更适合你?” 滴铃一声,信息发过来了:“我要是金刚芭比,你就是钢铁直男。” “我是直男还是弯男?可能还要试一试才知道。”高帅发出低浅的声音,带着些欲色的暗哑。 这话说得太下流,激起花雨琅身上的戾气,一点一点渲染开。如果不在自己的床上,如果当面锣对面鼓,说不定一个巴掌就甩出去了。可现在不行,虽然在一个院落里,但是楼和楼的距离加上心和心的距离,好不容易拉来的财神爷,才相识两天,不能把客人打跑。再加上,自己真被他的外表迷惑了,对长得帅的人多了些容忍,却不好意思再聊天说下去,先关机了。 翟鑫一晚上没睡好,又是噩梦又是美梦地纠缠在一起。在梦里,一会儿鳄鱼张开血盆大口朝他狠狠咬来,一会儿又是恬静的姑娘站在他的面前,满脸疑惑地审视着他。他很悲催地发现,就是在梦里,他依然还是不会动,呆滞的仿佛灵魂出窍,只有傻傻地站着。 “我的苍了个天,不会被吓出什么毛病来了?”翟鑫被这个疑问一下子给吓醒了,他嗒嗒嘴,心里不住的发毛:这么一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在我梦里出现,我居然就只能傻站着?啥都没做?天啊,回头我一定得去找个医生看看…… 翟鑫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心虚胆寒,越想越胆寒。天亮的时候,他是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从房间里出来的。 这时高帅已经整队要去适应场地了。小张来看热闹的朋友,把一辆奥迪车钥匙给他。 翟鑫还问他放心不?小张把朋友肩膀一拍:“你放心,翟公子家都有大奔送人,玩个奥迪是小菜一碟。” 翟鑫正要回话,看见花雨琅来了。 “喂,妞。”翟鑫本想喊雨琅的名字,可是他想了半天,居然硬是想不起来这个靠碰瓷把他给带到这里,还给了名片给他们的名字是什么。最后他只能舌头打个滚,直接叫“妞”了。 雨琅皱着眉头,斜着眼睛看了翟鑫一眼,没好气地说:“你就不能有点礼貌么?” “嘿嘿嘿,”翟鑫一眼看到了雨琅胸前佩戴的名牌,心想,这名字还真文化。立刻说道:“我要是叫你花姑娘,那我岂不成了鬼子?有心叫你雨琅,又怕你误会我对你有意思啊!” 雨琅啐了一声,心想:就你这样,还不是鬼子模样么? 翟鑫说:“那个,劳驾啊,我今天想去珩琅山,就是你昨天带高帅他们去的地方。” “你去呗。”花雨琅眼睛望着别处,漫不经心地说。 “我不认识路,你能当导游么?” 雨琅看着翟鑫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没空!” 翟鑫腆着脸说道:“喂,入驻的时候说好的,你要负责当导游带我们游览的!” 雨琅脸上突然浮现出一丝明媚的笑容,文静地说:“是啊,可是,昨天已经带着你们去过了。你昨天没去,是你自己的事,还害得我傍晚去赤杨镇接你。今天你爱去哪去哪,只是记得自己回来,好么?” 翟鑫看着雨琅甜美的笑容,心里一动。雨琅平时不笑的时候,也就是个漂亮的白领,精明干练。但是当她摆出一副淑女的姿态时,翟鑫猛然间就想到了赤杨镇古镇里那恬静的姑娘。于是他带着一丝审视的眼光,开始认认真真地打量起雨琅来。 43、一个人找山洞 这样的眉眼,这样的脸庞,如果分开来看,和赤杨镇的姑娘很像啊,而且越看越像。可是拼在一起,就又不像了,并且气质差别怎么那么大?翟鑫一边看着,一边心里嘀咕着。 雨琅被他眼里闪光地上上下下打量,顿时恼火起来:“你乱看什么?” 翟鑫啧啧嘴,“看美女啊!” 雨琅哼了一声,转身要走。翟鑫立刻拦着:“等一下,我去珩琅山是有事的。” “对不起,我没空。” “你现在不就空着么?”喉咙里滚出一抹轻不可闻的嗤笑声。 雨琅被他这样无理的纠缠,真想一巴掌拍死他,但转念一想,就有了主意:“呵呵,我要去陪高队练车。” 翟鑫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给说楞了:“他练车,你陪啥?” 雨琅骄傲地抬起头,用鼻孔对着翟鑫,慢慢地说:“我们对优质的客户,有极具尊荣的随时服务体系。” 翟鑫立刻说道:“那正是我需要的。带我去珩琅山。” 雨琅笑笑说:“搞清楚,是优质的客户,不是阿猫阿狗都能享受哦。” 翟鑫被她说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原来在雨琅眼里,他高帅是优质客户,而自己是阿猫阿狗,真是落草的凤凰不如鸡啊。 雨琅接着用一种很温柔、很有礼貌,但却又拒人十万八千里的口吻说:“抱歉,我先去了,您随意,珩琅山并不难找,也很容易去的。您都这么大了,估计不会迷路的。好了,拜拜,祝你玩得开心啊。” 看着雨琅轻盈离去的背影,翟鑫歪着头想:如果从背后看,这个妞还真是跟赤杨镇遇到的姑娘很像的。 没有导游,还真难不倒翟鑫。他很快就一个人开车到了珩琅村村部。 “嘿,这里是农村么?怎么越看越像是集体别墅群啊?还都清一色两层三层小楼。”翟鑫一边嘀咕着,一边东张西望。 村部里人不多。这时节,要么外出打工了,要么下地种田了。留在家里的除了老人就是孩子。看着好几个小屁孩在山脚下美丽的村庄小楼间奔跑,翟鑫心里微微一暖。 那些曾经让他觉得十分遥远的温馨,再一次袭上他的心头。在这样的年纪,他围着爷爷奔跑,被爷爷举过头顶。那时候的欢笑,仿佛穿越了时空的界限又一次响在他耳边。他不自主地摸了摸脖子上的龙牙,定了定心神,带着一脸满足的笑容,走向一个正坐在家门口摘菜的老人。 “老人家,你好!”翟鑫斯文起来的时候,还真有点温文尔雅文质彬彬。 老人也笑着看着翟鑫问道:“你也好,是来爬珩琅山的么?” 翟鑫点点头,问道:“这珩琅山上有赤杨树么?很大的那种。” 老人笑得更欢实了:“今天怎么老有人来问赤杨树啊?” 翟鑫立刻来了精神,“还有人问?谁啊?” 老人用手遥遥指了指山上说:“一个外国姑娘啊。凸鼻子凹眼睛的,还有一头的黄头发。不过她会讲中国话哎。” 翟鑫一听是外国人就没了兴趣,他只是有当无地追问道:“有么?” 老人摇摇头。这在翟鑫意料之中的事,翟鑫叹了一口气。 老人看着他失望的样子,笑起来说:“小伙子,赤杨树很久以前是有的。” “嗯,有戏!”翟鑫立刻聚精会神地听着。结果老人却说道:“具体是什么样的,我还真说不清!” 翟鑫顿觉一下子从云端跌落了尘埃。 老人接着说:“不过听我的长辈说起过,以前青衣江边是有赤杨镇的,很高大,很漂亮,夏天通红,秋天透黄,就在镇上老街的地方,当时那里就叫赤杨镇。” 翟鑫失落的心猛然被这一句话又给勾到了天上。 “可是现在都没有了……” 翟鑫那颗被勾到天上的心顿时碎了。好在老人后面还给了他一颗定心丸:“小伙子,你要找以前的赤杨树那是很难了,但要找现在的小赤杨树还是有可能的。” 翟鑫编造了个谎言:“我也就是问一问,我的一个长辈以前在这附近生活过,他住的地方叫赤杨镇,有两棵老大的赤杨树。” 老人听了想了想说道:“那应该靠近老街,老的赤杨镇应该在好些年前就没有了。” 翟鑫虽然没有弄清楚赤杨镇的具体位置,但他却老人嘴里证实了自己的设想。他所到的赤杨镇就应该是以前的赤杨镇。有了这一层证实,翟鑫心情大好。他有笑着问老人:“那么请问这附近,在抗日的时候有日本鬼子打来过么?” “有啊,当然有。”老人遥指这山上的珩琅塔,说起了宝塔顶被打歪,里面被烧毁的事。和高帅说的一模一样。 翟鑫耐着性子礼貌地听完,然后才问道:“那这山的附近有可以藏人的洞么?我说的是那种在打仗的时候可以躲进去,让日本鬼子找不到的洞。” 老人用手指着山画个了一个大大的圆说:“这附近好多洞呢,都能藏人的。什么鬼见愁、观音洞、神仙洞、禅师洞、龙潭虎穴等……” 翟鑫赶紧缩小范围说:“就是有山洞,然后还有水,还有大水塘……” “要说水啊,我们这里多的是。有什么虎刨泉、锡杖泉、洗心泉、道遥源、白云源、白云池、丹井、龙潭、逍遥湖、丞相湖……” 听众老人说起来如数家珍,他想这里的人们真是热爱自己家乡啊!但是这么些有山有水的地方,我到哪去找呢?老人指点着山路说了一大通,翟鑫听得晕乎晕乎的,就趁着这一股晕乎劲上山了。 汽车果然能够上山,一口气开到半山腰,看见了寺庙与宝塔,附近有卖香火的小店,也有住家的农户。一家门口,几个老头在打麻将,边上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在晒太阳。翟鑫买了一包中华香烟,走过去给他们一人发了一支,老太太不抽烟,也接过来别在耳朵上,说这是高级香烟,闻闻香好的。 有了见面礼,他便于问话了,几个人停止打麻将,话匣子打开来。有的说,这边上就有一个尼姑庵被日本鬼子烧掉了;还有人说,日本鬼子在赤杨镇有据点;有人说,他老家住过新四军……他们以为来的小伙子是记者,一个个争先恐后地爆料。 翟鑫将错就错,说是来采访这里有没有新四军养过伤?几个老头子摇头,边上的老奶奶说她还真知道,有的有的。 说她那年才十来岁,每天上山砍柴卖。 有天看到山洞里面出来个人找吃的,还给她钱,托她买山芋。那个人就是新四军打扮,一条胳膊受了伤,捡柴火不得劲。她就把自己捡的柴火送了一捆给他。第二天,背了一口袋山芋去。 刚走到山洞门口,那年轻的新四军听到脚步,就出来接过去了,还再三要她不要说出去。过几天,她担心他山芋吃完了,又送了一小包米去。就看见一个比她大几岁的小姐姐从山洞出来,接了她的米,付了钱,说以后她自己来。结果呀,她还真看见那个小姐姐几次,总是天刚亮就上山了,提着小包袱,中午时分背着柴火下山。 大约过了一个多月,再也没有看见人了。有天下雨,她正走到这里,进山洞躲雨,看见洞里面已经没有人了,但是有烧柴留下来的灰,有铺在地上睡人的稻草。还有山芋皮,菜叶子,看起来山洞里住的不止一个人……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一定是爷爷住过的山洞!翟鑫屏住呼吸,问老奶奶到底是什么山洞?老太太记性真还不错,说那叫老虎洞,在伏虎岩下,山洞高高大大的,洞中有泉水,传说是老虎用虎爪子刨出来的。山洞下面还有水潭,现在人们把那里叫龙潭虎。 44、洞里有女人 谢天谢地啊!他一再向他们道谢,问清楚了方向,把汽车停在他们院坝边上,一个人向山上爬去。 说句真心话,珩琅山真的不算奇绝,你可以说它秀美,说它隽永,说它飘逸,但真说不上雄伟陡峭。可就是这样一个被江南烟雨浸润得从容平和的珩琅山,却让翟大少爷爬得气喘吁吁。 他喘着气,拉着山道上的一颗小松树,满头大汗地回过头来。他本想回顾一下,自己奋斗了一个小时的艰难历程,总结一下经验心得,然后再展望一下,接下来还要爬的山路,顺便再点评点评,自己的伟大行径。甚至于他连词都想好了:这次攀登珩琅山,是我人生中的一个里程碑,标志着我对山川大地的征服历程,这样的攀登和征服是宣言书,是宣传队,是播种机…… 可是当他回过头来,看到山下的珩琅村部的屋顶,其实也就离自己的脚下不过几十米远时,他有点儿发懵。 一阵微凉的,带着水汽的山风吹过翟鑫的额头,他觉得有脸上有一种沾衣欲湿的感觉。抬起头时,他看到了天上的乌云。 “刚才还是好大太阳呢!”翟鑫嘀咕着。可是回应他的是窸窸窣窣落下的雨丝。 “嘿,杏花春雨江南啊。”翟鑫望着山头上慢慢升腾的云雾一样的水气,看着这水气氤氲弥漫过山顶,遮盖了树木,模糊了寺庙和塔影,他不觉有了一种临风欲飞、高声吟咏的冲动。“江南的风景啊,珩琅山啊。啊,啊……啊!”翟鑫啊了半天,把丝丝雨气都啊得满嘴都是,结果还是啥都没啊出来。 就背一首古诗:“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他背完两句以后,才发觉这首本应该很熟悉的诗,前面两句实在想不起来了。 “额,今天才思不旺啊。”他吞了口吐沫,“可是在如此烟雨美景中,登上如此美丽的珩琅,不留下点什么,实在太可惜了。” 最后,在冥思苦想了整整一分钟以后,翟大少爷东张西望了一下,确定周围目之所及没有人了。他也就不再假装斯文了,直接站到小松树后面,长长地撒了泡尿。“嘿,要是手里有一支笔,老子也写一句齐天大圣到此一游。” 等翟鑫重整好衣衫,他觉得江南的小雨有一点点扩大的趋势。摸摸沾在头发上的雨珠,心想:要是因为一点小雨就打道回府,什么都没看到,那岂不是会被高帅嘲笑?而且这江南的雨也就这么大了,哪怕就是再大点也没事。 他生性豁达,说好听点是随遇而安,说不好听点就是脚踩西瓜皮,滑到哪儿是哪儿。他看着渐渐大起来的朦胧雨雾中,恍然仙境的珩琅景色,心想:高帅跟我一个劲地吹,他在珩琅山看到了一大堆东西。我这次走一条他没走过的路,见识见识他没见过的景,然后回去显摆给他听,省得他整天在我面前得瑟! 于是他继续往前走,雨雾渐渐大了,吹面不寒的杨柳风也渐渐凉了。翟鑫摸了一把衣服,发现自己的外套居然全湿透了。 “哦,这真叫沾衣欲湿啊。明明不大的雨,居然一下就把衣服给湿了。”翟鑫一边走着一边看:雨雾朦胧间,山也隽永,树也飘逸。人在山中走,恍若在仙境。这里的环境真好,空气清澈得让我的肺都疼了,雨水沾在嘴唇上,舔一下都是甜的。我要是能在这珩琅山住上几年,估计得增寿十年。 他胡思乱想着,一路走了很远。一大块突兀的山岩形状古怪,陡然出现在他前行的道路上,看上去就像一头趴在山坡上的老虎。 “嘿!这山石,好嶙峋。”翟鑫歪着脑袋打量着山岩,四周一片雨雾迷蒙。看不清山势路径,看不见珩琅宝塔,路上也没有行人,树木和岩石在雨雾间浑成一片,模糊中有了一种异样的美丽。 “这地方,怎么像妖怪要抓唐僧的地方呢?”翟鑫下意识地咕噜了一句,然后,猛然心里有点儿说不出的心虚,好像真就有什么在山岩后面等待着他。 走了几步,他看到岩石下面一个高大的山洞,不知道是因为雨雾的遮蔽,还是翟鑫的心里作用,反正他就觉得这洞显得阴森寒冷。他站在洞口边纠结着,雨虽然不大,但他已经浑身湿透了。是进洞里暂时避一下雨,还是接着在山路上继续走呢? “娘的,老子一个大老爷们,难道还怕个洞?”翟鑫咬牙切齿地想着,可是他就是不敢往洞里走。“兵法有云,逢林莫入。现在遇到一个洞,是入还是不入?这洞里没有狼虫虎豹?没有妖魔鬼怪?没有那个什么吃人的大鳄鱼?没有狂蟒天灾里变异的大蟒蛇?”翟鑫越想心里越是凛凛的。 这时候,一丝成绺的雨水顺着他的头发流了下来。翟鑫这才发现,他已经不仅仅是浑身湿透了,而是从心里往外冒冷气了,再不躲会雨,肯定要受凉感冒的。 受凉感冒对于一向怕死的翟鑫来说,已经是很大的事啦。他咬咬牙下定了决心:“进洞,从这样子看,好像是老人说老虎洞。既然是当地人知道的洞,应该没啥大问题把。就算有吗,我也进了,有狼杀狼,有虎杀虎。要是有妖怪,公的杀了炖汤喝,母的留着暖被窝!” 翟鑫走进洞口时,一阵冷风从洞里吹出,吹得他浑身一个激灵。可是当他真进了洞,才发现这洞又高又宽敞,而且除了洞口以外,里面不冷。洞里有一汪水,在春天的雨雾映衬下还能见到丝丝冒起的水气。翟鑫蹲下来用手指蘸了点水尝一尝,一种异样清冽甘甜的滋味从味蕾一直延伸到他的胃里、心里。 “这里别是花果山水帘洞的后门哦。”翟鑫壮着胆子往洞里走。走了两步,不放心地回头看看,发现洞口啥都没有,于是继续往洞里走。洞里很寂静,唯一能听到的是水流的汩汩声。 翟鑫心里既怕有狼虫虎豹妖魔鬼怪出现,又有点儿期待着能看到个什么狐狸精啊,牡丹花妖啊之类的。他看着地上的水迹,甚至在想,这洞里会不会有一条地下河,能一直通到什么奇异的地方?于是他有意大喊了一声:“喂……” 洞里四壁响起起了一阵回音,但同时,翟鑫明确地听到“呼!”一声,而且他可以百分百肯定,这是女声。 “妖精?!女妖精!”翟鑫吓得掉头就往洞外跑。 等他跑到洞外,回头再看看,洞里也没啥东西跟出来。“靠,真有妖怪啊!”翟鑫站在洞口大声喝问:“谁在里面?” “户啊右!”洞里清晰地传出一个女子的声音。 翟鑫一把楸过一根树枝,心里发毛地看着洞里。洞里这一声以后并没有其他动静。 翟鑫眨眨眼,掏出手机,清楚地看到他的手机上信号是满的,电量是满的。于是他放心了。一个满信号满电量的手机在手,他就啥都不怕了,最不济他还能打110呢。 他又对着洞里喊了一声:“里面是谁啊?装神弄鬼的!” 这是里面多出了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别进来,等一下!” 翟鑫心想,你又不是我爹,你叫我别进来,我就别进来啊?我还非要进去呢,不就是个女的吗?怕啥。要是个男的,也许我就不进去了。 翟鑫一边重重地踩着步子,一边大喝道:“你在里面干嘛?不知道这里不准随便进来么?” “等一下,有事!” 翟鑫听着这声音怪怪的,清脆中含有焦急意味的女声,心想一个女的躲洞里还能有啥事?嘿嘿嘿。那我就绅士一把不进去。不过她说话的语气,怎么和这里的人不大一样呢?至少和花雨琅不大一样,有一种洋腔怪调的味道。 45、是个金发美女 翟鑫虽然没继续进洞,不过促狭的他还是一个劲地原地踏步,搞得好像有些人都已经走进了洞一样,而且他把照相机调到了视频的程序,继续大声说道:“什么有事!你要再不出来,我们就开强光手电啦!” 洞里窸窸窣窣的声音更加明显了。翟鑫嘴角噙着恶作剧般的笑容:“里面几个人?” “一个,干嘛!” “噢,我刚看见有两个奇怪的影子,顺着山洞往里面飘进去啦。你看到没?在你身后的山洞里!” “哇唉——”那女声一声尖叫,紧接着,翟鑫看到一个衣衫不整的人影窜了出来。 翟鑫惊呆了:“靠,老子穿越了?看到外国妖精?” 从洞里跑出来的,是一个金发碧眼身材高挑的外国美女。一头还湿漉漉的头发垂在额头,一身半干半湿的衣服,裹着她凹凸玲珑的身姿。 翟鑫立刻明白了,什么叫“户啊右”,什么叫“哇唉”。他指着外国美女问道:“你是谁,你怎么在这里?你听得懂中文么?你和谁在里面?干什么无耻的勾搭?” 外国美女惊魂未定地看着翟鑫,发现就翟鑫一个人,她愣了愣,略一思忖顿时明白了眼前这个人,似乎有恶作剧的嫌疑。她不觉皱起了眉头,说道:“你是谁?” 翟鑫歪着脑袋说:“洋妞中文不错么,胆子也不小,敢一个人下雨天进山洞,你知道这是什么洞?”一边说着,他一边眼睛不断地向洞里瞟着,指望能再看到出来一个人。 外国美女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好像还想再说点什么,但又打住了。然后看了看漫山遍野的雨雾,一扭头快步走进雨幕中,三两下就不见了踪影。 “啧啧啧,这真像个外国妖怪,咋三两步就消失了呢?”翟鑫看着外国美女消失的方向摇摇头,然后端着相机,捏着树枝,走进了山洞。他先往洞里看了看,然后又大声说道:“出来,躲里面干嘛?” 洞里没有任何反应。翟鑫等了一下接着喊:“洋妞已经走了,你自己出来,我当什么都没看见,你要不出来我就拍你裸照啦!”说着相机咔嚓咔嚓了好几下。 洞里还是什么反应都没有。 翟鑫这下放心了。他握着树枝大着胆子,再次向山洞里面走去。山洞其实并不很深,洞里面有一眼泉水。翟鑫清楚地看到泉眼旁边有足迹和水印。那是刚才的外国妞在这里拧干自己的衣裳时留下的痕迹。翟鑫咧着嘴笑了笑,也站在那有足迹的地方,开始拧自己的外套,不过他是把衣服穿在身上拧的。他可不想像那个外国妞一样,估计是刚拧到一半就被自己给吓出去了。 “咦,”翟鑫一边拧衣服,一边四下打量着山洞,就在他的目光看到泉眼的时候,他发现水里有一个东西,泛着牙黄色的光泽。他蹲下来仔细看着,“那不是我的龙牙么?怎么跑到这里来了?”翟鑫诧异了。他下意识的往脖子上一摸,自己的龙牙还好端端地挂在脖子上。 “这龙牙是哪儿来的?”翟鑫一边想,一边从水里把龙牙给捡了起来。水里的龙牙和翟鑫的龙牙一模一样,差不多的大小,同样的光泽,就像是一对儿。只不过翟鑫的龙牙是在上面直接打了洞,穿了根绳子,而水里的龙牙则是用银色的金属镶包了起来,上面还有一个小巧的环,环上面栓着一条银链子。 洞里光线很差,翟鑫快步走出洞外,仔细打量着捡到的龙牙。包龙牙的金属上面有很细小的字母,翟鑫认认真真地辨认起来:这是英语“马”的意思啊。 难道这是马牙?不大可能啊,这明显是食肉动物的牙齿,马是食草动物,没有这样尖锐的牙齿。这牙是怎么在洞里的呢?翟鑫立刻想到了刚刚离去的外国妞。 他立刻想朝外国美女消失的方向追去,但又想,好不容易来一趟,怎么也得拍几张照片。于是洞里洞外拍了好些,再出来,雨已经停了,哪里能找到英国姑娘的影子? 就在翟鑫在珩琅山上晃荡的时候,花雨琅已经按照高帅的要求换了一身衣服,开着她新拿到还没上牌的宝马小迷你COOPER,带着亲手做好的爱心牌午餐,一路开进了赤杨赛车场。 “哟,我梦中情人来啦。” “嗨,美女,这边这边,看我的车技啊。” 赛场内的车手们一看见雨琅顿时热闹起来了。雨琅从车窗里探出头对着他们一声大喝:“都滚一边去,别当我路,小心一车轧死你们。” 这一声大喝惹来了一阵哄堂大笑。 “就你这小迷你!来来,我躺着给你轧。”帽子没顶笑得肥肉都抖起来了。 7个隆咚锵咚锵好心提醒:“小心点,别人没轧到,把小车给碰坏了。” 连小妖笑也调侃:“花部长,你证照齐全么?” 糖鸡屎涎着脸走过去,手搭在车盖上,嬉皮笑脸地问:“这车‘妈妈你真差’的副产品?” 雨琅看着这群没事找事的人,脸上突然展现出了一层俏皮的笑容,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带着一丝妩媚的颜色扫过每一个人的脸。这笑容,立刻在车手中引起了骚扰。 每一个人仿佛觉得雨琅看见自己了,而且正在朝自己笑。于是大家不由自主地以笑容回应着,有的人还一本正经地装起了深沉。突然间,雨琅嘴角一翘,两只脚在离合器和刹车上轻巧的来回动作,手也握紧了方向盘,车子跟着就轰鸣起来,然后开始原地打转,把赛场地上的碎石向四周溅去。 “丫的,她在烧轮胎!” “快躲!” 围着小迷你打趣的车手们一下子轰的一声散开了。被原地打转的车子溅起的石头打中可是很划不来的事情。雨琅几乎在半分钟内就把所有的车手全部驱逐干净了,然后她得意洋洋地问离他最近的一个车手:“喂,你们高队呢?” 那个车手一边用手掸着眼前溅起的灰尘,一边说:“高头正在适应场地呢。你的车就停场边上。” 雨琅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说道:“我的车好歹宝马,难道连场地都进不了?” 牛角尖儿笑了:“什么车走什么道。你那小迷你根本就是小姑娘的玩具。这一进场估计就得磕磕碰碰成拖拉机啦。” 雨琅不服气地说:“别小看人了。我这车也能跑全场的。” 刚刚已经散开的车手一听,一下子都来劲了:“跑啊跑啊。我们打个赌,她的车在第一道就会趴下,哈哈哈。” 雨琅心想只有在这群人最得意的事情上打败他们,才能从此镇得住这群人啊!于是她在众人的笑声里,扬起脸来,用鼻子对着他们,说道:“让你们见识见识!” 然后她的小迷你突然就加大油门冲向赛场。 “啊!这娘们真敢闯赛场?” “她干什么呢?用小迷你冲大驼峰?” 糖鸡屎真心担忧了:“停下,快停下!扭力不够,你会翻车的!” 场地里一阵混乱起来。赤杨赛车场是场地、场地障碍赛车场,为了考验车手的本事和车辆的性能,几乎人为的设计了各种各样的障碍,在业内这里甚至有“魔鬼赛道”的称谓。而未经任何改装的微型迷你车在这样的场地里飞奔,那根本就是自己找虐! 雨琅在一片惊呼声里,一个加速直接向着大驼峰冲去。 那大驼峰高17米,看似简单,但却最能考验出车手的技能和车辆的装备。如果速度不够,车辆扭力不够,车子在上坡时会出现倒退冲不上山顶;而冲上峰顶时,若速度过快,车头飞跃甚至整车腾空,又容易在落地时发生翻侧。 而雨琅的小迷你,在那些玩车的行家眼里,根本就不具备冲上驼峰的能力。 雨琅的车轰鸣着,一个仰头开始爬坡了。 “打个赌,她立马就会退下来。”帽子没顶笑着说。 小张忠厚,担心地说:“退下来都是好事,别侧翻就行了。” 46、开着微型车冲驼峰 “我说你们,就算对她这个人没信心,也要对宝马迷你有点信心好不好?”糖鸡屎喉咙里咕噜了一下,滚出一抹轻不可闻的嗤笑声,轻轻地鼓掌,“我看好你哦——” “老兄,这是场地车赛道,不是城市高速。她的宝马迷你要能登顶,我今晚请你……不是,这样也行啊……”7个隆咚锵咚锵一甩小辫子,正准备说出今晚请客,但他紧接着就眼睛瞪大了,手指着驼峰,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雨琅的车摇摇摆摆行进,像个怀蛋的老鸭,但却执着地上了驼峰。而且抵达峰顶时刚好速度慢下来了。 “她别下不来哦!”小张担心了,接着刚才的话又说道。 蜗牛鼻子看不见闭上了眼睛:“下来了。哈,像她这样下法,车子肯定毁了。” 雨琅的车从驼峰上冲了下来,速度还不慢。紧接着就听到一声“咚”的响声,迷你的车前杠一如车手们的预测一样,撞瘪了。 雨琅狼狈地从车里出来时,周围的车手们都朝她竖起了大拇指。 “怎么回事!都在这里看什么呆!”高帅的怒吼在场地里回荡,车手们如老鼠见猫一般一哄而散。高帅沉着脸,皱着眉,大步走了过来。 他目光环视,那些天不怕地不怕的车手们一个个不敢出大气,做起了自己该做的事。如果龙兴公司的其他职员在现场,他们一定会发现,现在的高帅几乎就是另一个翟青松的翻版。 雨琅苦着一张脸走到高帅前面,她正想撒个娇或者抱怨一下什么,可冷不丁看见高帅鹰视狼顾的模样,不觉心里纳罕起来:这个人,平时也就有点酷酷的傲傲的,没想到在车场上居然这么有气势! 这样威风霸道的气势,在一个粗犷的赛车场上,映衬着一个高大的身影,让雨琅心里不觉砰砰乱跳起来。她的脸不自觉地就红了,期期艾艾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高帅依旧一副冷脸地看着雨琅,眼睛里满是挑剔和不满。这样的眼神,和平时雨琅感觉的眼神截然不同。 “谁让你开着微型车冲驼峰了!”高帅压抑地声音里,有一丝即将爆发前的愤怒,“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的结果,十有八九是上坡时就会滑下来,下坡时会翻跟头!你有意找死是不是?” 雨琅被这一顿劈头盖脸的话给唬住了。 其实她还真不怕滑下来,除非翻跟头有点可怕,但是,对于一个敢用摩托车逼车队的女孩来说,开着迷你冲驼峰,她最多会感到沮丧——对自己的车前杠被撞瘪。但她肯定不会害怕! 她之所以会被高帅给唬住,是因为,高帅除了第一天,在高速路上对她比较冷淡外,一直对她都还不错,至少和颜悦色,从没像现在这样虎着脸,一副要把她给吃了的模样。 在经历了昨天的事以后,雨琅甚至以为,高帅应该对自己春风满面,笑脸相迎的。可结果,却是这一顿劈头盖脸的训斥。雨琅怯生生地看着高帅,嘴角嗫嚅着,却没有发出声来。 高帅不懂唇语。他只看到雨琅的嘴唇在轻轻蠕动,一副被吓坏了的小姑娘的样子。我见犹怜,怜香惜玉之心似乎要融化了,自己是不是有点儿过分了?其实,对雨琅来说,沉默是无声的较量,不断蠕动的嘴唇间构成的话是:小样,你今天敢朝我凶,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你! 见对方不作声,高帅稍微收拾一下心情,语气也稍微放缓了一点:“这里是场地车赛场!我们的车都是改装过的,才敢在这里上蹿下跳,你那辆新车只能在场地外呆着!” 雨琅小心地辩解:“我的车配置很好的。” “你那也叫好?你的转向机是什么样的,你的刹车系统是什么样的,你的引擎、你的避震悬挂这些,都是什么样的。就你那种配置-,只能在高速上跑,到了野外就等着趴窝!”说着说着,高帅的语调不觉又高了。 雨琅不说话了,只是看着高帅。高帅还想耍一下威风,可是他看到雨琅一副楚楚动人的样子,心就软了,叹了一口气说:“我为你好,怕你在场地里出事!” 雨琅心里顿时笑开了花,但是脸上依旧是泫然欲泣的样子。 高帅长长地哼了一声,然后别过头对别的车手喝骂道:“都是瞎子啊,那车还倒在土里,不拖走,等着下一辆撞啊!” 被这一骂,在一旁偷眼窥伺他俩的车手们乐了,顿时嘻嘻哈哈,七手八脚去处理雨琅的车了,糖鸡屎跑在最前面。 雨琅问道:“我的车没多大事!” 高帅远远地看了一眼,“没事,回头你换个前杠就行。” 雨琅赶紧说:“这下我没车了,怎么办啊。你总不能让我在一边光看着啊。” 高帅瞅了雨琅一眼,心想:撞坏了前杠,还差点翻车,这个丫头居然一点都不放在心上,既不装疯卖傻,也不以小卖乖,一般小女人的放嗲也不见,真是个爽朗大方的女孩子。他啧啧嘴,虽然一肚子的愿意,但还是装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说:“那怎么办呢?我当时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居然同意你加入,这下,本来应该怪你倒霉的。但还是算了。不行你就坐我车……” 高帅还没说话,雨琅满血复活,欢呼雀跃地抢着说:“好啊,好啊,我就坐你车!” 糖鸡屎似乎吃了太多的杨梅,牙齿都软掉了,不禁撇撇嘴,低声嘀咕道:“懂不懂规矩啊,赛场磨合还带一个?这是适应场地还是泡妞啊?” 高帅立刻瞪了他一眼。糖鸡屎吓得一耸肩膀,赶紧走到一边去了。高帅挺直了身体大声对其他车手吆喝起来:“你们,你,还有你,都把车拉过去,试试弯道和炮弹坑!我们要想赢比赛,要从最基本的做起!” 车手们被高帅指派得鸡飞狗跳,不多一会儿,全都远远地躲开了。高帅这才朝雨琅一摆手,带着她走向自己的大奔。 “你用大奔参赛?”雨琅不觉惊异起来。 高帅笑了笑,用手指着大奔,装模作样地说:“你看到不是大奔,而是一个被唤醒了飞翔梦想的天使!” “噢,”雨琅听了这话,差点眼睛里就冒出星星来了。 高帅心里大笑:翟鑫这个家伙,别的本事没有,偶尔冒出的一两句话,还是很有味道的。看,我剽窃了他一句话,就把这个妞给雷倒了。 雨琅坐进了副驾驶位,她奇怪地看着方向盘,总觉得哪里别扭。 高帅轻轻拍了拍方向盘说:“别胡思乱想了,这个方向盘是根据我的习惯重新装的。” “为什么?大奔原装的不好么?” “很好。只是一个人有一个人的习惯。这车是我开,所以按照我的习惯来改。除了方向盘,还有其它硬核,转向机也换了。而且是我自己动手换的。” “啊!大奔S600的转向机也能换,那不是最顶级的转向机么?”雨琅吓得不轻,一幅看败家子的眼神打量着高帅。把大奔的原装方向盘换掉,就是为了迎合自己的习惯?这要多么败家的人才能想得出来啊。可是要是连大奔的转向机都换,雨琅觉得这人要么是白痴,要么就是非常白痴了。可是高帅怎么看都不是白痴啊。 “大奔原装的转向机是最顶级的。但是不用贵的,只用对的,我有一款更加合用!”高帅一脸淡然地说。 “怎么可能?这世上哪有那样的转向机!”雨琅十分怀疑高帅的话,一双美目闪耀着奇异的光芒。 高帅笑了笑:“当然有,只是没有面市而已。” 这下雨琅更瞪大了眼睛。连没有面市转向机都能搞得到,这需要怎样的人脉啊。而且这种转向机少见少有,比大奔S600的更加合用。高帅在雨琅的眼睛里越加神秘,而且冒着熠熠金光了。 47、大奔威风 高帅看了一眼雨琅的表情,就知道她误会了。但是他有意没有解释,并且在心里自我开解地说:“我说的都是事实哦。把我们公司刚研发出来的转向机换到大奔上了,它本来就没有面市么。而且我的确觉得,我们自己的产品也不比大奔原装的差啊。至少对我而言,是比较合用的!” 雨琅缓了缓心里的震惊,试探地问:“我记得这车刚面市的时候,卖到260万。” “现在跌了!S65AMG才是最好的。”高帅浑不在意地回答。他回答的事实,但是他忘记了自己说话的语气。 翟鑫跟他说起过的高帅,是否很平常很普通,一个对大奔S600可以毫不在意、随心所欲改装的人,一个眼睛只盯着最顶级豪车的人,而且年轻、潇洒,平时虽然有点拽,有点酷;但干正事的时候霸气侧漏,威风无两,这不完全符合她心里设定的目标么!她觉得翟鑫是在有意无意地贬低高帅。 第1天,为了糊弄他们来,她可是舍身取义,想尽办法请君入瓮,到第二天领着他们一起去珩琅山,她一直在观察,在接触,甚至在诱导考察高帅。她在心里已经给高帅评了90分。而现在,这个分数又上涨了。 雨琅咬着嘴唇,心脏在有力地搏动着,恨不得跳起来转圈圈,压抑不住的声音在心里大声叫道:这个男人,我预定了,谁也别想从我这里抢走! 高帅这时已经把车发动了,他对雨琅说:“我带着你试一次这个场地。我会用比较平和的速度,让你感受一下赛车和迷你的区别。” 雨琅正想说:你用最快的速度。可是,她的声音还在喉咙里没溜出来,就觉得座位靠背猛地一顶,自己的后背在沙发上拍了一下,一种失重感突然而来,又突然而去。她已经随着大奔一起飞奔了起来。耳旁是引擎的4轰鸣,座位有一种微不可查的颤抖。眼睛的余光扫出去,周围场景也飞奔起来,以一种几乎看不见的速度倒退,如果不是耳膜里没有那种特殊的堵塞感,她一定以为自己坐在飞机里,而且,飞机在起飞。 “看好了,驼峰是这么过的!”高帅的声音里十分淡定,就像在沙滩上晒太阳,有一种定海神针的味道,响在雨琅的耳边,生出一种安全感和托付感。 大奔笔直地冲上了驼峰。雨琅只觉得座位一震,就看见,驼峰高高的山顶不断向自己低下头来。等她回过神来时,车子已经过了顶峰,开始一溜烟儿下滑了。 “哦!”雨琅心中一沉,不由自主地叫了起来,“跟过山车一样啊!” 高帅瞬间石化,微带笑意的脸顿时僵硬了,他心里说:我这么卖力地显了一回车技,结果就跟过山车一个样!什么样的过山车?能有我这样的水平? 雨琅在车内豪情万丈,挺起身体,满脸带笑地看向前方。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尝试下一个障碍了。 这丫头,不但不怕,而且满心欢喜,有种有种。高帅用眼角瞥了她一眼。就这一眼,看见了雨琅那精致的脸庞,玲珑的身姿,飘逸的长发,灿若桃花的笑靥。一种洋溢着青春活力和古灵精怪的美丽交织,在他的眼睛里无限放大,在他的心里不断深入,在他的情感里越来越重。高帅突然觉得,自己身边缺少一个人,就应该是这样的人,有这种肆意汪洋的青春活力的人,花雨琅仿佛生来就应该坐在他身旁,和自己一起开着车飞奔、飞翔。 昨天,翟鑫跟他说起的什么古总的女儿,什么白富美,什么什么什么,高帅统统忘记了。他心里很明确地想起了一句诗,翟鑫老是叼在嘴边上的话: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而今他眼前手边就有一枝花,一个美丽如同鲜花般的女孩,难道他还要放弃这眼前的真实?去追求那虚无缥缈么?如果说昨天,他对花雨琅还存有逢场作戏,只占便宜不吃亏的心理的话,那么现在,他的心态在已经开始调整了——把这枝花摘下来! 高帅习惯性地打着方向盘,眼睛里微微闪光,闪现出一种果决的光芒。大奔在内侧坡上奔驰,划出一道倾斜而优美的弧线,他已经在心里对自己说:做好手头事,珍惜眼前人! 然后,他以一种更加专注的神情握紧方向盘,闯进了下面的关卡。 “咚!”炮弹坑溅出了四溢的水花。那些水花还没来得急散落,第二个炮弹坑里又溅起了一阵水花,漫天水珠在空中翻舞。当第三个坑中的水被溅起时,高帅的车已经冲向了三台阶坡。 “小心了!”高帅在冲击前,温柔地提醒了一句。 那种不可驾驭的速度,带来了刺激与快感,雨琅兴奋得像春天的鸟儿一样,下意识地回答道:“有你在,我放心得很。” 高帅的嘴角不自觉地咧开了。那一向被认为三台阶坡,是考验赛车加速度和车手胆量与勇气的,如今在高帅眼里,跟平地没有什么区别了。 大奔呼啸着,震动着,颠簸着。车里的人叫喊着,兴奋着,快乐着。 赛场边上,车手们面面相觑。 “高头在干嘛?车开得那么惊险刺激!”牛角尖不满了,“试车还那么疯狂,是给我们炫耀吗?” “没看见他在泡妞么!”糖鸡屎咬牙切齿说,“用这种方法泡妞,那妞也要受得住才行啊。” 7个隆咚锵咚锵赞许地点点头:“别的妞我不知道,不过,她花部长,我觉得行。” 山洞里的收获不少,看见了爷爷曾经居住的地方,拍了照片,回去能够交差了。更奇怪的是,居然又发现了一颗龙牙,比自己佩戴的这颗包装更精美,还有银链子,似乎还带着那个西洋美人的体温,可算是意外收获了。 这一定是刚才那个女子,被雨淋湿了衣服,然后进山洞脱衣服拧水,擦拭身子,觉得碍事,把龙牙项链取下来,放在一边儿,还没来得及恢复原状,听到男人的吆喝声吓坏了,匆忙穿上衣服,把这个拉下来了?自己在这里左看右看又拍照,耽误这么多时间了,她怎么不回来拿?说不定,她也受什么人委托?把这颗龙牙放还原,为了纪念什么? 不管怎么说,这玩意儿太珍贵,太神秘,说不定给自己带来的龙牙有关联,还是打电话问问爷爷,为了叙述清楚,放这里又怕丢失,带走为好。本来也想挂在脖子上,可这个太精致,男人佩戴不合适?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我在马路边,捡到一分钱,把它交到警察叔叔手里边……”老革命的后人,当然不能拾金有昧,可出山洞一看,找不到人影儿了。先收起来再说,山不转水转,西洋美女难得一见,反正自己还要待半个月的,如果遇见,还给她就是。 掏出手机看看,10:13.时间还早,赶过去还来得及,来得及,等那个老师下课。今天开车,方便去赶一趟,哪怕再见一见,饱一饱眼福,安抚一下寂寞的小心脏。翟鑫从来没为哪个女人心动,读书的时候不说了,一门心思搞学习,否则没办法向父亲爷爷交代。进了大学就遇见那个妖孽,有深邃而迷人的五官,有钢筋铁骨般的线条,散发出一股成熟男人才有的沉稳魅力,两人上下铺又同桌,成天在眼前晃,比所有的女人都赏心悦目。并不是想和他做点什么,只是看惯了他的容貌,以他做标准,自然就难得找了,把那些细眉小眼的、娇柔造作的、弱不禁风的女孩子都不放在眼里了。 高帅什么都好,勇敢机智,勤劳善良,动手能力特别强,自己做不了的事都是他帮忙,只是家境贫困,与母亲相依为命,目前还有严重的疾病,几乎是瘫痪在床。所以他负担特别重,出于好友之间的怜悯与同情,翟鑫不仅资助他,而且帮他找零工做,找家教干,千方百计,为他找经济来源。 48、又见鳄鱼 终于让高帅能够大学毕业,本打算留他在父亲的工厂工作,他却要回厦门去照顾母亲,没有多久,就陷入了牢狱之灾。翟鑫想尽办法,让父亲出面,找到厦门那边生意上的伙伴,先把高帅捞出来,再安排在父亲身边开车,现在混得比自己还好,翟鑫反而有点羡慕嫉妒恨了。 羡慕他得到父亲的赏识,嫉妒他身边美女如云,怨恨他离自己越来越疏远,而且绝对不可能成为那什么什么的。父亲给自己介绍对象,儿子有办法抵挡,孙子对老爷子可没办法逆反,他们爷儿两个给自己安了紧箍咒,还审定和考核了一个白富美。翟鑫根本就不相信,世上还有一见钟情的爱恋,但偏偏自己就遇见了,当时就有触电的感觉,回来念念不忘。自个儿都佩服自个,能够把白富美推销给了好友,说得那么天花乱坠,不由高帅不上钩。 爷爷说得不错,这里的山是青的,水是绿的,姑娘是美的……突然就想起了爷爷的话,“民风强悍,百姓矫健,还是出美女的地方,最好能领个孙媳妇回来。”这不等于下了圣旨吗?可以理直气壮去泡妞了。 放下包袱,轻装前进,今天早着呢,无论如何都要表达心意。最起码我要表明心迹,不要像昨天那样犯傻了。见到人说些什么?草稿都打好了。 有车方便多了,直接就开进了学校操场。乡镇初级中学,管理不严格,大门口连传达室都没有,操场上还有另外一辆车,国产的标志,老街太狭窄,估计学校就变成停车场了,所以有车进去,人们也见怪不怪。 正是下课时间,学生们在操场上追逐打闹,他想逮一个问一问,可以不知道怎么开口,连人家姓甚名谁都不知道,怎么打听呢?救命的上课铃响起了,学生们如飞鸟入林,一个个跑进教室。最上面一层楼,东边一个办公室,西边一个办公室,一个个老师迈着端庄的步伐,向各个教室走去。 看见了,终于看见了,从最东边的办公室走出一个老师,一见就心跳加速——今天是一件淡紫色的长衫,咖啡色的长裤,更像一颗移动的丁香树。有心冲上去打个招呼,可那个老师也脚步匆忙,下到2楼,走向最西边的一间教室。 就在这个时候,楼上又下了个年纪稍长的女人,也拿着课本,喊了一声:“花老师,麻烦你,帮我把这几个本子带到二一班去,谢谢了。” “举手之劳,何必言谢。”花老师接过本子,与手中的教科书放在一起,眸色深邃,眼角微弯,更添一丝妩媚,回眸一笑,俊俏的脸上还有两个酒窝,这一抹笑,真真算得上是一树丁香开,翟鑫被迷住了,这样的面容,这样的姿态,还有那字正腔圆的普通话,如香槟一样醉人,一辈子从来没见识过,他醉了,一时间仿佛缺氧,大脑空空荡荡,知道眼前的人影消失,操场上静静无声,他才回阳。靠着汽车,待了半晌,突然才觉得自己好傻,自己像个开车的,等待着老板签合同回来,司机等得发苦…… 忽然,一条狗跑进院子,想必见到个生面孔,对着他狂吠几声。他妈的,虎落平阳被犬欺,我堂堂的翟少,还是个副总经理,在省城里谁不高看我两眼,到这里来,居然野狗都朝着我叫,各个教室都在上课,花老师要听见出门来看,不是会嘲笑我吗?如果,继续在这里待着,迟早要被自己蠢死。掏出手机一看,你下课还有半小时,最主要的是,想起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就是今天来的目的。 名不正则言不顺,吃出有名是必须的——昨天,花老师见义勇为,赶走了鳄鱼,拯救了自己性命,大恩大德,没齿难忘,怎么也得感谢她。中国是礼仪之邦,自己读了十几年的圣贤书,岂能不懂得礼尚往来之道?但是怎么感谢呢?按道理说,应该买点礼品。可是,给女人买东西,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好不好?又不是上门女婿,左手一只鸡,用手一只鸭,你拿得出手吗?是到学校去呀,俗不可耐的东西,怎么也拿不出手。 就是买了一堆礼品,对方收下稍微好一点,大不了,也就说一句客气了,下不为例,然后就无话可说了。如果不接受,说那是举手之劳,那就更加尴尬了。他是保定给情人约会去的,最好是手捧玫瑰花,可是在学校里都有不便。于是打定主意,虽然开着车子,却是空着两只手,他已经想好了,大恩不言谢,只请她吃餐饭。也可以坐下来,有时间交流,一餐饭吃下来,最少有一两个小时的谈话时间,大可以增进彼此的了解呀。 这一招是向高帅学的,那家伙,三天两头请女人吃饭,每一次都带上翟鑫。美其名曰,让铁哥们见习见习,学会怎样泡妞,免得他总是对自己虎视眈眈。实际上,要他买单,也有个说道——交学费。他就充当那个三人行必有一个的电灯泡。吃的次数太多,翟鑫别的没学会,就学会了在当中插科打诨、闪闪发亮,当然也学会了点菜付款。 请客吃饭,当然要表达充分的诚意,事先踩点——选择好饭店。这条老街,当然没有看得上眼的饭店,可是花老师下午要上课,带出去吃肯定不现实,如果谈得拢,北京上海,纽约巴黎,都可以请他吃饭的。今天不仅仓促,而且是没有把握的事,丢个石头试水深,不知道花老师是不是赏脸? 一家一家店铺看过去,不但挑选,而且有比较。终于找到一家饭店比较干净整洁,这要问老板,是不是有包厢?老板没有回答,却古怪地盯着他的身后,瞪圆了眼睛,身子却往后缩,惊恐地喊出来:“鳄鱼——土龙——杨子鳄——” 翟鑫忙着找饭店,忘记了他为什么找饭店?是为了答谢花老师,为什么要答谢她?是因为她帮自己驱赶的鳄鱼。突然想起昨天的遭遇,那比蛇还恐惧的动物又来了吗?回头一看,脊梁发寒,头皮发麻,稀稀疏疏的声音传来,令人恐怖的鳄鱼不止一条,似乎还有两条三条,一个个张着大嘴,露出白白的尖尖的牙齿,睁着冰冷的眼睛,拖着长长的尾巴,一摇一摆爬上了老街,哦买噶,这是在做梦吗?噩梦为什么再次袭来?莫非跟我有仇吗? 不是梦啊,昨天只见到一条,今天居然见到两三条——因为这个饭店边上又是一条小巷子,通向堤坝的内测,那里阡陌纵横、池塘星罗棋布,这玩意儿就从那里爬上来的吗? 刹那间,血管像冬日里的冰河,一寸寸凝结住了。可是今日不一样,自己就站在饭店门口,里面有老板,有伙计,他们只是往后退了一步,并没有显示多害怕的神色,再往大街上看,川流不息的人没有了,大街上就像水洗的一样干净。 是因为经历过一次,不再那么恐慌了,一直还没有完全消失,一边喊着杀鳄鱼,一边往饭店里跑。 “杀鳄鱼?这可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五大三粗的老板一边把贼心退出去,一边关上了玻璃拉门,从里面锁上之后,还对着外面嚷嚷,“以前没见跑到街上来过,就是你们这些外来——” 老板的话还没有说完,翟鑫已经被推到街上来了,站稳脚步,拖沓的声音越来越近,往后一望,三魂吓了两魂半,两只还是三只鳄鱼似乎加快了步伐,阴冷的目光注视着他,毫不犹豫地爬过来。感觉有一道雷从自己天灵盖上劈下来,身体瞬间凝固住了,两腿像弹琵琶一样,可是没有退路。电闪雷鸣一般,丁香一样的姑娘出现在脑海中,昨天,不就是她救了自己吗?今天还可以找她啊——她在学校,那就往学校跑。 49、鳄鱼、学生都听话 前面没有人,没有可以阻挡的事物,正好撒开脚丫子跑,翟鑫拿出百米冲刺的速度,一口气跑进了学校。还没到下课的时间,操场上静悄悄的,那一辆标致已经不见了,只有开来的奥迪。他愣了一下,学校是教育重点,是不是可以进汽车?如果不能进,前面那辆标致车怎么可以停在操场上呢?可能都是校长的车。自己带来的车不是顶好,也不是自家的,但也不是孬车。自己像将被捕获的猎物,无处可逃,如果躲在车上,是不是可以保命?就像在野生动物园观光一样,可以从车窗里看鳄鱼张牙舞爪,如果真要跟来,就碾压过去,看看谁厉害?不过,刚才听老板说的,鳄鱼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没有听错?伤了它们,可是要犯法的。 脚步一滞——我来这里干嘛的?请花老师吃饭呢,自己开车跑了算怎么回事?那不是半途而废吗?依着清明打柳枝,让她出面,把鳄鱼赶跑,不就顺理成章见到她了吗?不就又一次有感谢的借口了吗?本来还担心,影响人家上课,可下课的时间也快到了,眼看已经有两条鳄鱼进了校门,来不及多想,翟鑫拔腿就往楼上跑,2楼,最西边的教室。 “花、花老师——鳄鱼来了——” 站在教室门口,翟鑫大叫一声,就像在油锅里倒了一瓢水,教室里炸开了,顿时吵成一团,男孩子跳起来就要往外面跑。 “安静,都不要动——”花雨珩声音不大,却极有穿透力,这是举起右手,掌心向下,轻轻按了一下,顿时静寂无声了。 她侧过身子,就看见教室门口的年轻人,个子不高,很平常的一张脸,五官挤在一起,瞳孔紧缩,像掉了魂儿似的,那是真正的恐慌。不仅心中纳闷,昨天这个人,鳄鱼跟着他跑,今天怎么又遇上了?奇怪呀,鳄鱼跟他有仇吗?来不及打量他,擦过他身边,两步跨到走廊上,对着操场看下去:哈,校门口居然居然有三条,有大有小,朝着教学楼爬过来,只不过隔着操场,还有一段距离。 “不要怕,我来。”她朝着门口的男子微微点头,又一步跨进教室,对大家说,“同学们,上次我带你们到我家后塘去,还记得干什么吗?” 七长八短的声音立即响起:“去看杨子鳄。” “是的,可那天出了一点状况,我没有看到,今天,有人把它们领来了,我们一起看看好不好?”她的声音很轻柔,却能镇得住场子,只有最后一句问话引起大家的蠢蠢欲动,学生还没有离开座位,她又叮嘱一句,“等会我下楼,你们全部在楼上观看,不要发出声音,一个都不能下去哦。” 这正是讲解过的那一班的学生,被花老师带到他家的鱼塘边看扬子鳄,却因为她父亲的抓捕,鳄鱼们都躲起来了,一只都没有看见,现在居然跑到学校里来,不正好现场教学吗?可情况有些反常,已经有三只鳄鱼进了校门,却正在横穿操场,向教学楼爬过来,从来没发生过这种情况,不能让学生受伤害。花老师让大家在楼上看,不要发出声音,她下楼去引导。 学生们也被驯服得规规矩矩,等老师出了门,他们才一窝蜂涌出来,趴在栏杆上面,对着操场看下去。翟鑫害怕,当然不能跟下去,身子一转,捷足先登,占据了从上往下看有利地形。 花雨珩下楼以后,来到操场上,朝鳄鱼们走去。翟鑫在楼上看傻了眼,那么凶狠的动物也被美色迷惑,拍成品字型,顿时静止不动,摆出一副臣服的架势,似乎听女王宣召。 “怎么跑这儿来了?别把孩子们吓着了,这不是你们待的地方……”花雨珩就像对着学生说话,循循善诱,轻言细语,嘴里劝说着,却又在操场上走了一圈。在她走动的时候,鳄鱼跟在她的后面,就像三只哈巴狗一样,昂着头,拖着尾巴,慢慢爬行着,走秀了一阵,然后,又跟着女主人往大门走去,直到消失在众人的目光中。 学生们跟鳄鱼一样听话,看不见老师的身影了,才回到教室,叽叽喳喳的讨论,第1次看见这么凶猛的东西,却被他们的老师驯服了,议论最多的是他们的老师,情不自禁发出“女神”的赞叹。 翟鑫依然趴在栏杆上,刚才的一幕,他已经收录在相机里了。下面有女神为他驱赶野兽,身边有几十个学生给他壮胆,神经恢复正常,想到他最该干的事,就是记录这个情景。拍了几张照片,还冠名为《美女与野兽》,发进了朋友圈里。果然引发了一片赞美,尤其是在赛车手的微信群里,似乎引起了爆炸性的效果:助理不理事,到哪里拍到这样诡谲的画面?鳄鱼的丑陋,与女人的秀美,形成那么鲜明的对比,只可惜距离远了一点,如果有特写镜头,简直可以当电影的海报——不知道有没有这样一部电影。 翟鑫看着朋友圈里面的赞扬,比在大学里考试全班第一还要得意,似乎到了人生的顶峰,脚踩祥云,身子都要漂浮起来,直到身边响起了脚步声,才飘飘荡荡下凡来。回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花老师已经回来了,脸上红扑扑的,如涂抹了胭脂水粉,头上有细密的汗珠,如同细碎的钻石一般熠熠生辉,衬托着那点漆一般的眼眸更加生动。 这样的美又让他窒息了,一时语塞,还不知道要说什么话,花老师已经擦过他身边,留下一股淡淡的幽香,人已经进了教室。下课铃不失时机地响起来,然后是同学们陆陆续续地离开教室,簇拥着他们的生物老师往楼梯口走。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翟鑫突然警觉起来,上前一步,喊出了鹤立鸡群的人:“花花老师,谢谢,谢谢你,两次为我……” 花雨珩听住脚步,颔首微笑:“没什么,举手之劳。” 得到那甜美笑容的鼓励,翟鑫满血复活,智商上线:“花老师是教生物的是?能不能帮在下解释一下,为什么?为什么鳄鱼总是跟着我?它们和我有什么深仇大恨?” 她眼角一挑,眉宇微微皱起:“我也觉得奇怪,也可能,不是仇恨,而是表示亲近呢?” “天哪,多么恐怖的亲近!听人说,它们平时不上来的。” “你们先回去,我和游客说几句话。”花老师对身边的同学挥挥手,学生们四散开来,她才对我说,“一般来说,杨子若不伤人,只有在产卵时才到塘边的草窝上岸,为什么对你穷追不舍呢?你有什么魅力吸引了它们?” 这是一句玩笑话,可是昨天还孤傲冷漠的美女,那么亲切,动人如邻家小妹妹,翟鑫恨不得溺死在她的笑容中,按捺住狂跳的心脏,微微弯腰:“在下很愿意提供给您研究。” “抱歉,我们没有这个项目,现在我该下班了。” “别忙,别忙,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我已经联系了一家饭店,请花老师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感恩戴德好吗?” “不要小题大做了,不过举手之劳。”她一边说着一边挪动了步子。刚刚锁好教室门的班长走过来,接过老师手中的教材,说老师有客人,帮她送办公室去。 “杜苗苗,谢谢你。”花老师对学生也那么客气,把手中的东西递给她,见她上了3楼,然后往楼梯口走去,见翟鑫寸步不离地跟在后面,一边下楼一边问:“游赤杨镇老街,一天就够了,你怎么今天还在这里?” “哦,我不是来旅游的,我是河北那边城市的人,领队来参加这里的赛车的。”见身边的人对赛车不感冒,马上把自己的政治任务说出来,“同时,我受一位老将军的委托,来寻访当年他抗日的根据地……” “哦,这倒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 50、来个第三者 刚刚打开话题,马上就要进入相谈甚欢的模式,尽管边上有陆陆续续下班的老师,放学的学生,对他们投来诧异的目光,还有和花老师打招呼的,翟鑫都心无旁骛,与她并肩而行,收拾起自己的玩世不恭,拼命打腹稿,想与她套近乎。 就在这个时候,逆着人群走来了一个瘦瘦高高的男子,头戴遮阳帽,脸上一副黑框眼镜,走到他们跟前,骤然站定,男人的薄唇里吐出一个称呼:“雨珩——” 如此亲切简短的称呼,拉近了他们的距离,将翟鑫屏蔽在一边,侧脸看去,女教师精致的眉眼水波荡漾,也露出了浓郁的情愫:“你,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我,找你找得好苦啊。”男人摘下了头上的耐克帽,一头乌发向后梳去,露出宽阔的额头,还有狭长的俊眼。 “钱老师,我觉得……” “不是你觉得的那样!”被称之为钱老师的男人,马上打断了花老师的话,黑框眼睛后面的眸子高光灼灼,饱含着无尽的情愫,傻子也看得出来,爱的电流当然也冲击着对方。 花老师的粉脸开始像珍珠一样,现在从脸颊开始泛红,一直红到耳朵根,羞涩,腼腆,外带着脉脉含情,大大的美眸中浸出薄薄的水雾,看一眼,就让人心疼。 翟鑫智商在线,不会看不出来,他们是一对情侣,而且是爱得很深的那种。就是从模样看,也是郎才女貌,十分相配的那种,饶是翟鑫自诩为自恋狂,在那温文尔雅的男人面前也自惭形秽。心口仿佛破了一个洞,有冷风穿过,浑身血液也控制不住倒流了,分明心脏还在跳动,可整个人从里凉到外。然后,心脏一阵阵的抽搐,那种看不见,摸不着的痛苦涌现出,压抑得他喘不过气。 斜着眼睛望过去,花老师突然磨过脸,与钱老师擦肩而过,目不斜视,快步出了校门。 希望之门刚打开,翟鑫不愿意善罢甘休,他想起当今的新四有男人标准:腰包是鼓鼓的,脸皮是厚厚的,胆子是大大的,脑子是活活的。自己可一样也不少,想起他们刚才的对话,女人问他为怎么到这里来了,男人说找她找得好苦,足以说明,他们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联系了,而且女方躲着男方,应该有好大一段空间,难道不能趁虚而入吗? 趁着钱老师还没转过身子,翟鑫大跨一步,跟上花老师的步伐,满面堆笑,殷勤地说:“花老师,我已经订了饭店,你一定要赏脸,我还有问题想求教……” “哪儿来的到哪去!”钱老师突然转身,仗着他个子大,挤在两人的当中,侧脸过去,眼露凶光,闪出两个冰点,寒光闪闪,甩了一个眼神去,淋漓尽致地体现出,什么叫嘲讽与嫌弃,逼退了身边翟鑫的亲近。 翟鑫当然不服气,但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温润的声音已经冷却:“我们不熟,吃饭免了,你走——” “他们两个认识,她连我姓什么都弄不清楚,不熟的只有我了……”翟鑫暗想,脚步落后了,深深的感情,只有埋藏于内心中,没办法,就算曝露在阳光中,也不会产生光合作用的,只能难堪地枯黄。他一时心塞:我就是说嘛,这样的紫丁香,怎么会没有护花人?从他们的语气就看出来,关系非同一般。 好像灵魂出窍一样,翟鑫似乎这才明白了“白月光”的含义——可望而不可得呀。在这个地方,他又成了那个三人行当中必有的电灯泡,亏不亏呀,从来不相信一见钟情的爱情,可偏偏自己遇上了,遇上就爱到不可收拾,一辈子就爱上这一个女人,可惜名花有主,可奈我何? 为什么自己生在北方?为什么没有早一点遇到这个花老师?为什么来迟了?来迟一步千古恨,没有办法了。花老师对他的冷漠,钱老师对他的蔑视,都击打着心扉,噢,比感情更值得珍惜的是自尊心,没脸在这儿待下去了。他停下了脚步,也不看另外那一个,只是对她说:“花老师,谢谢你,我要归队了。” 花老师并不理他,出了校门,穿过小街,顺着一条小巷子走下去。钱老师寸步不离,跟在后面,也随着走下石梯。翟鑫自讨没趣,回身走到操场上,走向车子,开了门,上了车,一踩油门,出了校门。车子开到了大堤上,速度慢下来,他还有些不甘心,回身望去,学生都已经走完了,街上也没有行人了,正要收回视线,目光却又被牵引——坡坎下面有一棵大树,看不出树种,但是浓荫蔽日,树下两个人影,挺拔颖长,正是他们在幽会。仿佛,一万点暴击落下,翟鑫晕头转向,只有扬尘而去。 一天的训练快要结束了,训练的汽车也陆续停止,每个人都在检查自己的车,包括高帅也在自己的车前鼓捣着什么?她尽管不在行,也能看得出来,这车出了点什么毛病?雨琅拿了一瓶水,走到他的跟前,招呼了一声:“喛,高帅,快喝点水,看你热的。” 高帅直起腰,刚要接过矿泉水,花雨琅又调皮地缩回去,拧开瓶盖凑过来。含嗔说:“瞧你手,跟乌龟爪子似的,我喂你喝。” 高帅瞅瞅前后左右,训练场上车来车往,赛车手们都在检查自己的车子,根本没人注意到银杏树下的两人。 喝了几口水,高帅舒爽地叹了口气,不敢看妹子乌溜溜的大眼睛,左顾而言他:“翟鑫那小子又跑哪去了,现在还没有回来,真不省心!” 花雨琅拿出湿巾踮脚给他擦汗,一股幽幽的香气扑面而来,直钻鼻翼。高帅不禁老脸一红,略显尴尬,“咳咳咳……谢谢你,我自已来。” 花雨琅娇哼一声:“少来,乖乖站好,就你那手,越抹越脏。” 眼见妹子姣美的面容近在咫尺,一呼一吸气息清新可闻,高帅怀里跟揣了只小兔子,扑通扑通狂跳不停。 帮他擦去额头上的汗,花雨琅才退靠在车前,扑闪着长长的眼睫毛问:“你这不是豪车嘛,这么不经造?” 跟着高帅翟鑫这两个北方人混久了,花雨琅这个南方姑娘,也时不时会迸出几句北方话来。 一说到车,高帅顿时从难堪中恢复过来,轻轻叹息说:“是豪车,可不是赛车。你看那些变态家伙改的车了,那才叫一个魔性。底盘要重,车棚要底,发动机要足,最好是四驱,否则遇到爬坡就麻爪,当然,在这么复杂的地方开车,最主要靠优秀的转向机器……” “得得,打住。”花雨琅赶紧做个暂停的手势。心中暗想,这家伙怎么不解风情呢?一聊起车,高帅就象台高速运行的发动机,跟我这么个可爱萌妹聊车,你丫的到底是榆木做的,还是进水了?真想蹦起来对着他那脑壳来个大脑锛,让他开开窍。 可一想到这么多天,这货跟自已除了聊车聊他的转向机,从来就没聊过其它的,不由心里一阵幽叹。心忖,他这么帅,说不定已经有了恋爱多年的女友,正在北方那座城市等着他呢,如果说没有,那完全是没道理的。 一个满脑子都是转向机的人,怎么夺得赛事冠军?另一个暗自揣摸人家有没有女朋友,心中想的,不在一个频道上,一时间都陷入尴尬境地。清风徐徐,掠过绿荫如盖的老银杏树,发出飒飒的声响。 “咱们走,不是什么大问题。”高帅直起身子,用湿巾擦干手上的油污,干咳了声,径自拉开车门钻进去发动汽车,还怕会出问题,转动方向盘开出几米停下,想再回头招呼花雨琅。 51、车子撞了银杏树 刚才,又送水又送毛巾,这家伙居然不领情,花雨琅眼见他自个开走,也不知道感恩,自已拿热脸蹭他冷屁股,真值得吗?心里有气,脸就带出来了,丢过去个白眼,赌气道:“你先走,我在这等蜗牛鼻子看不见。” 那家伙叫赵翔,咋咋呼呼大大咧咧的,也是个资深赛车手。据说他家是温江民营企业第一强,本人是个运动狂人,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标准的“麦富美”。为人不怎么计较,好说话,也没什么心计,花雨琅迷你车修理去了,干脆就发了个信息给他,说跟他的车回去。 高帅三秒短路之后才想起来,没叫花雨琅上他车,她居然要上别的车,那就随她,也没多想,一踩油门,加速冲上小山坡,再伸出头来招招手:“哦,那我先走了啊。” 见高帅真走了,气得花雨琅挫的银牙嘎嘎直响,心中大骂高帅没良心,我这么可爱的萌妹腆着脸倒追你容易嘛?可惜小脚跺麻也没人听见,只有风过树叶的哗啦啦声音。颓然坐在地上,揪了根狗尾巴草,抡起来抽打小石头骂:“死高帅,臭高帅,木头!呆子!” 她站在树边等车,就听到轰隆隆——如雷的声响传来。 一辆面目狰狞、霸气侧漏的魔改车从山坡上呼啸而下,带起一股黄色灰尘,宛若一条腾空而起的黄龙,直冲向老银杏树。车手在下坡时就开始点击踩动刹车,可是高速下行的巨大的惯性不容易控制,怎么也不能完全停下,粗糙厚重、沟槽深沉的全地形越野车轮胎碾过,在泥土地上犁出几条深深的小沟。 “啌”地一声响,车子终于撞在粗大的老银杏树干上,左侧氙气大灯顿时撞得粉碎。幸好车子下冲时控制了一下,已经缓去不少力量,否则撞在树上,肯定要车毁人亡,即使不死也会受重伤。 车门一开,肌肉男周斌现身了,从车子里直接骨碌滚到地上。看到车子不对劲,花雨琅早就吓得跳起来,远远躲在一边去了,这阵子见肌肉男滚下车,赶紧跑上前摘下他的头盔。 只见周斌惨不忍睹,脑门上被防撞带拉掉薄薄一层皮肉,鲜血涔涔渗出,弄得满脸都是,看起来很可怕。 肌肉男胸口剧烈起伏,呼呼直喘粗气。显然,刚才突发情况也把他吓坏了。 “你别乱动,我打电话叫急救车。”花雨琅虽然不晕血,可这血糊淋漓着实吓人。 肌肉男忙摆手制止:“不用不用,一点皮肉伤,没事的。” 花雨琅疑惑地指指他的头,“你确定,真不用叫救护车?” “真不用,我自已知道。”周斌挤出个尴尬的笑容,满脸的血红,雪白的牙齿上都沾着血,笑起来相当恐怖。见花雨琅拿着手机看他,有点难为情,“这点伤算啥,我是退伍老兵,训练的时候,挂烂肉、磨破皮的事经常发生。我只是……刚才车子失控,方向盘没能转过来,我歇息一会儿。” 说着伸手掏裤子口袋,掏出包皱巴巴的黄鹤楼,抽出支烟,点上美美地吸了几口,慢慢地平静下来。一只烟抽完,他已经完全恢复如常了,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对着倒车镜照了照,随后撅着屁股,钻进车翻出个银白色小提箱。打开小提箱,里面都是绷带、纱布、云南白药、注射器和各种急救药物,他拿绷带剪开来,倒上云南白药。 花雨琅见他笨手笨脚,不由噗嗤直笑,上前说:“我来。” 要说不疼是假的,既然有人帮忙,还是个美女,周斌放了手,还笑着说了一声:“有了花姑娘了。” “你是大头鬼子吗?”花雨琅翻了一个白眼儿,接过绷带,用剪刀刃把粉沫涂抹均匀,轻轻地按贴在伤口处。 一阵清凉,周斌心中一动,赶紧说谢谢! 糖鸡屎还在场地训练,技术不是多好,但车子不错,不想在美女面前输得太惨,所以想达到最好的竞技状态,坐在腾空而起的路虎赛车里,强大的推背力将他紧紧地挤压在椅背上,就像坐过山车那么刺激好玩。他张大嘴,发出一连串的尖叫,声音却只能闷在头盔里,把他自已耳朵吵得生疼,忙使劲摇头,可一扭头,就看见银杏树下那一幕,顿时跟被强大的磁力吸引了一般,脖子都快要扭到脖子后面了。 蜗牛鼻子看不见的车子很快就开过来,花雨琅冲肌肉男摆摆手:“赵翔的车来了,我要走了哦。” “谢谢你哈,我呆会要检查下车辆再走。”周斌咧咧嘴,目送花雨琅袅袅婷婷地钻进车,卷起一阵灰土绝尘而去,摸了摸脑门上的绷带,心里升腾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待那车消失在烟尘后,他才使劲摇摇头,想把刚才那美妙的身姿甩得远远的,自已到底是不是弯的,到现在也没能闹清楚。 周斌是独生子女,爸妈一直想让他早日结婚,好开枝散叶,扩大家族企业。他不是不想,可是在部队里呆长了,习惯了摸爬滚打,退伍回家没有两年,还是跟一大帮老爷们混得简单舒坦,虽然家长也介绍了几个姑娘,不是他觉得女人娇气,就是别的女孩子觉得他粗暴,一个都没有谈成,于是把精力放在汽车改装和强力训练上, 娘炮小妖笑是汽修厂的工人,整天周哥长周哥短的,人也机灵活络,递个零件钣子套筒什么十分方便,就把他也带来了。可是,这家伙显然有点小受倾向,动不动就从身后抱住他,双手在他胸大肌和腹肌上乱摸,搞得他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刚开始,还揍过他,只是,少了他,又觉得少了什么似的。 现在关键时刻受了伤,疗伤的还是一个姑娘,而且还是那么漂亮的姑娘,火辣辣的姑娘,对了自己的脾性,猛然觉得,心中的钢筋铁架倒塌了几根,不错不错。烟头烫到手指他才丢了,找出工具开始检查车子故障。 当周斌钻进车底,拆开扣盖,看到磨损严重有裂纹的转向机,他颓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嘴里喃喃自语:“完了,完了,老谢那个老王八羔子,算是把我给坑死了!” 老谢是配件供应商,转向机是他推销的,还是国内某个知名品牌,价格从渠道商那里便宜了三百多。 周斌检验了两只,确系那个品牌,安装后运行正常,谁成想,用在他自已的车上就出现磨损断裂现象。更换只旧转向机将就着开回去还行,但要想买一只得心应手的转向机不那么容易,至少要磨合才行。 拆下转向机,拿手机按照上面的编号打到厂家确认,结果人家说:查不到这个货号。气得周斌使劲把转向机扔在地上,那么相信老谢,却中了人家的套路。好货不便宜,便宜没好货,真耽误事啊! 周斌在部队就是汽车兵,而且是汽车连修车班的骨干,开车技术和修车技术都是一流的,没有想到,阴沟里翻船,开车撞到树上去了,周斌都不好意思提起这事儿。因为,在兴龙汽车公司组队的时候,送给每辆车一个转向机,他根本信不过名不见经传的东西,因为自己用的是品牌,现在,别的车没有出毛病,偏偏自己的坏了事儿。 就在为难的时候,小妖笑跑来了:“周哥,怎么车子趴窝了?” 周斌把断裂的转向机扔了:“他奶奶的,转向机坏了。在这鬼不生蛋的地方,到哪里去配?” “不要急,不要急,这里还有一个。” 小妖笑屁颠儿屁颠儿打开后备箱,果然掏出一个,跟着递上去。周斌问他哪来的? 他说:“在河滩边,每辆车都发了一个,你没有用他们的,我心想,不要白不要,我就接下来,放到车子后面了。” 周斌未必就相信兴龙转向机质量,万一控制不了方向,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东西。但是,其它的车都装了兴龙的产品,不都是好好的吗?看来,不信不行,接过来装上再说。 52、牵手探水深 回到白鹭山庄前的停车场,高帅把车停在树荫下,拿上工具又钻进车肚子研究起来。半路上车轮打偏异响,让他很是担心。凭经验来看,车轮偏向是转向机移位,异响肯定就是与轴承不在一条直线上而产生的摩擦。可是,半路上他检查过,压根就不是转向机问题。他不放心,又特意校正了下才开回来。没弄清原因,他推销起来也没有了底气。须知,打铁还需自身硬,万一要是转向机有瑕疵,为这次比赛的所有付出都要付之东流了。 高帅的自信心受到了严重打击,想了想,决定还是打个电话向翟总汇报下情况。翟总听了沉默半晌,嘱咐他暂停推销,也先别慌着下结论,他会让技术员还核对数据,为安全着想,车子好好检查检查。最后还提醒说实在不行,可以向汽车厂家求助。高帅又电话给厂家,厂家一时也无法确定是什么问题,只说等研究出结果再告诉他。 陆陆续续的,车子都回来了,但是每一辆车子都变成了迷彩车,像泥浆中爬出来的怪物,车手也不回房间,围在蜗牛鼻子看不见的车子前面,一起找花部长,要她派人洗车。 其实,他们大可以关在车里,戴着头盔,下车也不至于如此狼狈。 但是,他们第一次来赤杨山赛车场,别的地方的汽车拉力赛是在公路上开车。赤杨山的比赛场地就是一片山岭,有沟壑,有山坡,有山谷,有翘板,有水塘,有阶梯……总之,有22处障碍,不像那些长途赛车的地方,观众只能看见出发地或者终点站。这里好,站在高处,比赛全过程一览无余,看别人比赛,自己也如随车冲锋,充满刺激。 “你们的车还要别人洗?你们吃饭,要不要别人帮你们吃啊?”她第一次遇到这种问题,美丽的大眼睛瞪起来凶兮兮的。 他们回答说当然是别人洗!城里专门有洗车房、4s店,汽车美容院……在家里衣服都是家长洗,汽车那么大的家伙,哪有自己的洗的? 山庄可没有这些玩意。看到他们一个个那个萌样,二十几岁的人像是二十几斤一般,花雨琅又好气又好笑,突然想起来问他们:“你们车怎么弄脏的?” 小张说:“你又不是不在现场,你那美丽的小车没有下地狱,我们可是从刀山火海里面钻过来的,怪不得你们这里叫赤杨镇,连土都是红的,翻山越岭还不说,还要从那个大大的泥巴水塘里面冲过去,车窗都糊得看不见路了,不开门根本看不见路……” 花雨琅嘻嘻一笑说:“既然从泥水塘里冲过来的,如果从清水里冲过去,它不就被洗干净了吗?” 高帅还有点常识,说清水塘的底下也全是污泥,那是越洗越黑,怎么能洗干净? 花雨琅说稍安勿躁,青衣江边上有一片沙滩,现在涨水季节,江水把沙滩淹没了。只要沿着江边把汽车开进江水里走一遭,自然就把车洗干净了。 高帅一想,她说的真有道理,试试说不定有效。仗着艺高人胆大,手一扬:“哥们陪你走一趟!” 花雨琅坐进他的车里,睨视着他:“你不怕我把你带进江中喂鱼?” “不怕,抱着美人死,做鬼也风流,反正是同归于尽。”高帅目不斜视,话语可带有挑逗意味。 花雨琅就担心他不挑逗哩,跟着说:“如果今生有缘,不愿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能与你同归于尽,这是前世修来的福。” 她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那一眼的风情,尽从一双凤眼中溢出,高帅心跳加剧,把昨天晚上翟鑫说的话全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只感受到身边姑娘温馨的气息,几乎让他醉了,一会就开到了江边。 后面的车也跟着来了,在沙滩上摆成长长的一排。高帅握着方向盘就要往水里开。 “找死啊!”花雨琅一声娇斥,喝停了车,开门跳下来,脱了鞋袜,挽起裤腿,说去试试深浅,一步步朝江里走去。 “岂有此理,让我们大老爷们在一边看着,让一个小女子下水去,太伤自尊了。”高帅说着,也脱去鞋袜往水里走。 “不行,你对这里地形不熟悉,还是我来!”花雨琅拦住他。 高帅干脆拉起她的手:“我们一起探测。” 突然,喇叭响起,一片轰鸣,最刺人耳朵的,是路虎的高音喇叭,喇叭声声,声声刺耳,天上的飞鸟不见踪影,地下的蚂蚁都被吓跑了。 一阵噪音之后,停下来,就是沙滩上的人们起哄了:“帅哥,你也太自私了!我们送玫瑰花的没得半点好处,还被你骂了一通。你一片叶子也没送,却得到美女的青眼有加,太不公平了……” “看帅哥与美女共沐爱河啊——” “爱情发电真好看呀!” 高帅回头骂了一句很难听的话,岸上人才停止呱噪。 花雨琅耳朵发烧,心肝发颤,被高帅拉着手,全身似乎要融化一般。两人面朝江水走下去,赤裸的脚触及到水中细柔的沙粒,酥软酥软。水中有细细的涓流,冲击着赤脚也痒痒的。晚霞挂在天边,半江瑟瑟半江红,两人的眼睛里,都闪烁着潋滟的光彩 一步,两步,三步……走到第五步的时候,水已经齐到花雨琅的腰部了,可是才淹没高帅的大腿。花雨琅转身说差不多了,要往顺水的方向探路。见她处在江水更深的地方,他一把扯她到靠岸的地方,这疼人的举动温暖了姑娘的芳心——这是个有责任有担当的男子,值得信赖。 他拉着她的小手,凉冰冰的湿润润的,心中有一片别样的感动,轻声说:“你可要拉紧哦,万一滑到江中,让我英雄救美不成,不是要遗憾终生吗?” 她只是笑,笑了一阵,唱起一首歌,那是苏芮的《牵手》:“……也许牵了手的手,前生不一定好走,也许有了伴的路,今生还要更忙碌。所以牵了手得手,来生还要一起走,所以有了伴的路,没有岁月可回头。” 声音那么轻,那么柔,只有身边的人才能听得见,两人就在她委婉的歌声中在水中探路。高帅只是深情地望着她,看着她艳红的小嘴张合,只觉得身子在水中漂浮一般,觉得此生有这样的女子,还有何求?竟然有做梦的感觉。 花雨琅唱完了,轻轻地说:“我们就这样牵着手,慢慢变老那该多好……” 轻柔的南方普通话,让他心脏跟着轻轻一颤,眼前仿佛有无数彩色蝴蝶腾飞,优雅而鬼魅地轻煽翅膀,点头应道:“人世间最浪漫的事,就是和心爱的人慢慢变老……” 已经走了一百多米了,花雨琅回头,看把车队和岸上的人都甩得老远,突然腿脚一软,身子一沉,“啊——”地轻声叫了一声。 高帅反应快,一把抱起她,这才关切地问怎么了?其实没怎么,是她的诡计。被他拦腰抱在怀里,顿时全身瘫软了。两人的心一阵狂颤,脸对着脸,四目相向,曝出了电石火花,不知是谁先开的头,不知是谁主动谁被动,先是鼻子相对,冰凉冰凉的,然后四片嘴唇相合在一起,开始凉凉的,然后越来越烫越来越烫,粘在一起几乎要融化一般。 水波拍打着他们的光腿,细软的沙子硌着他们的脚掌心,远方是车队队友们嗷嗷怪叫,风吹动了花雨琅的长发,扫了一缕,绕在他的脖子上,双手将她搂得更紧。 两只白鹭飞过来,打量着江边的怪物,分不清他们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绕了一圈,嘎的一声乱叫,把他们惊醒,这才分开,走上岸来,向车队走去。告诉他们顺着河滩深入水中的距离。 53、找来的赛车手 一辆辆小车从水中冲过,下了沙滩又上沙滩,开慢时溅起一片水花,开快时激起一米多高的巨浪,冲刷着车厢、车顶,几个来回,就已经把外面洗刷得干干净净。 有趣,刺激!小伙子们干脆开着车门从水里冲过,连车厢里也洗得干干净净,再把车开到沙滩上面,一个个跳进水里洗了个痛快澡,由衷地称赞花部长,简直像仙女一样美丽充满智慧。 北海道札幌市郊,三十公里处藻岩山下公路,树下停着一辆颇似JEEP风格的方形硬线条红色TOYOTA雷凌,车门前,站着身材纤长黑白宽松运动装的女子。 藻岩山道路两侧,薰衣草与向日葵一望无际,馥郁花香阵阵随风而来,道路两边高高的白杨树飒飒作响。 静静地远眺约七八分钟,公路上风驰电掣般来开四辆车,依次在女子的车后停下。伊藤推开车门,快步流星走到女子面前略一躬身:“对不起,我们来晚了!讶岛小姐,木村先生和他的车队……” 一扭头,瞟见被两个俗艳长腿女子扶过来的木村,赶紧住嘴。 木村蓬头垢面,脸上还印着口红,一条艳红的领带松垮垮地系在脖子上,衬衫皱巴巴地裹身上,半条撸起的袖子策,露出的右手臂上刺着一个小小的乌龟。 糟糕!伊藤神色紧张地看向讶岛,原想木村这家伙被禁赛,应该也会受个教训,谁曾想颓废成这个德性。 “你,就是小,不,是讶岛小姐?”木村抬起还没睡醒的迷蒙双眼看向讶岛,但很快他的眼线就被TOTOTA吸引过去了,脸上浮现起一抹颇含嘲讽的笑容。 “原来,讶岛小姐是个妈妈桑嘛,”两只色迷迷的眼睛,毫不客气地在讶岛面上身上刮来刮去。他从讶岛那双美眸眼底看到了一丝冷漠,就是这丝冷漠刺激到他的自尊心,也就毫无遮拦地脱口而出。 “不好意思,这家伙喝多了!”顿时,伊藤额头直冒冷汗,挡在木村面前,转过脸来喝道,“木村!醒醒,讶岛小姐是你的雇主,你要客气点!” “哦,”木村打了个呼哨,一把推开伊藤,甩开两个女人,继续用不正经的眼神盯着讶岛,“雇主?对!有钱人是爷,雌大爷,哈哈哈哈……” 讶岛猛然抬起一条腿,劈在木村的肩膀上,这一腿不算重,可也不算轻。木村猝不及防,一下摔倒在地,鼻子汩汩流下鲜血。 这也太突然了,无论是谁也没能想到,讶岛会做出这么疯狂的举动。就在众人惊讶得还没回过神来,讶岛已经转身上车,TOYOTA呼地下开远了。 伊藤紧追几步,见车速放缓,又紧跑上去一脸尴尬相:“对不起……” 木村坐在地上甩了甩脑袋,两个长腿美女要给他擦鼻血,被他一把推开:“滚开!”摇摇晃晃爬起来盯着那边看,脑子虽然还有点迷糊,可阴隼的双眼却放射出精光,一闪而过,旋即又恢复平淡。 也不知道伊藤和讶岛都说了些什么,只看到他不停地鞠躬解释着什么。 过了一会,伊藤跑回来:“讶岛小姐说,如果你状态不好,就不用参加了。” 木村顿时不淡定了,忙整理了下衣服,深深一鞠躬,“不不不,伊藤君,请,请讶岛小姐转告,实在是木村的失礼,拜托了!” 伊藤叹了口气,摇摇头:“木村,你这个样子可不太好,我怕讶岛小姐会不高兴的。” “那好,我马上准备。”木村慌忙拉开车门钻进去。 放荡不羁的木村,已经被禁赛快半年,再没人找他赛车赚点钱,他就要沿街乞讨了。虽然他现在靠女人吃饭有失脸面,那也总比做乞丐强。 我忍,我忍,我忍忍忍!谁让我是忍者神龟社的人呢。 五分钟后,穿着整齐的木村,跟着伊藤来到TOYOTA车前,伊藤刚要开口,戴着太阳镜的讶岛一摆手,简单直接地说:“开始。” 打算正式跟讶岛道歉的木村脸色尴尬,只得微微欠身跟着伊藤又回去。 这种训练式的赛车,对于木村来说是小菜一碟,讶岛在伊藤操作的无人机监视屏幕上,看到木村车队的所有动作。 “讶岛小姐,难道咱们的车队就叫木村车队吗?” 讶岛摇了摇头,“不用,我想好了……” 伊藤听到她报出的名字,讶然,讷讷道:“这样啊,这次去中国比赛……这个名字,是不是太敏感了。” “一个车队名字而已,不用想太多。如果连名字都不能容忍,又怎能称雄世界?”讶岛嘴角微勾,墨镜盖住大半个脸,也不知道她是在笑,还是别的什么表情。 伊藤欲言又止。 选择由落魄的木村出战,大有讲究的。木村参加大大小小国内国际比赛不下几百场,赛车经验丰富,战绩辉煌卓越。最后一次挑战赛车之王拓哉,因服用违禁药物遭到禁赛。 木村虽然是十八线明星,可他桀骜不驯、放浪形骸的糜烂作风,一点也不影响他在汽车配件制造业打广告的小名气。 一流明星霸占屏幕、网络和杂志。木村这种人上不了大台面,也只能去各汽车配件公司现场商演赚点小钱。他的形象虽然可以,最多也就上上三流小杂志,街边牛皮癣小海报,网络花边绯闻什么的。 他有着长长略带卷曲的头发,瘦削忧郁的脸,嘴唇一撇小黑胡,T恤加休闲西装是他的标配。这种混社团打打杀杀的下层,只是不羁大叔形象,却迷倒了不少女人。 木村被禁赛没多久就陷入窘迫,广告商、汽车部件公司一律不再续签,就连野蛮的地下赛车组织者也婉拒他。 悲催的木村彻底颓废不堪,每日混迹于酒夜店,游戏于一堆庸脂俗粉聊以度日。 藻岩山中段以上,拦着黄色警示桶修路,只留下一条狭窄的通道,几辆运送建筑材料的货车下山。车队只能停靠在一边休息,木村倚在车身上吸烟,冲着悬浮在半空中无人机比划了个中指。 “你认识木村多久了?” 伊藤怔忡了下,忙说:“我们是校友,他爱好截击,于是就相识了。” “截击?”讶岛不置可否,“怕是很久没锻炼身体了,没有底蕴的文化,终究是无根浮萍,坚持不了多久的。” 伊藤无语,他知道讶岛是剑道高手,师承其祖父,也深受其祖那种“武运久长”思想的影响。虽然算不上狂妄自大,可那种迷之自信,总让伊藤感觉很不舒服。 伊藤为人随和,他不苟同讶岛观念,可又无话可说。毕竟端人家碗受人家管,这自觉性他还是有的,总不能因为“道不同”舍弃自已的工作。 在东赢,没有工作的男人,就是受到鄙视的废物,他不想变成废物,道理就是这么简单。 虽然木村和他是关系比较不错的校友,他也不想因为木村而失去工作。向讶岛推荐木村,他有心在小姐面前表现他的办事能力。跟在讶岛后面这么多年,讶岛小姐总是事必躬亲,少有他单独处理重要事情的。 同时,他也想给木村一个振作的机会,这家伙都快要烂到骨头里了。如果木村取得了比赛冠军,不仅挚友能得到一笔不菲的收入,就算他,也会得到讶岛小姐的重视。 尬聊几句,讶岛已经兴趣缺缺,正要说“收队”,忽然看见木村的车队不顾施工人员阻拦驶入山中,不由纳闷:“这家伙在干嘛?” “他想开过七里溪,”伊藤赶紧又操作无人机跟上去,解释着:“七里溪地下赛车手们经常赛车的地方。” 讶岛努努嘴,“那好,咱们就看看这家伙到底还有多少本事。” 54、接受了他的车队 藻岩山是由数座大大小小的山脉组成,中段之后,就是向下弯弯曲曲的山道,一直延伸到不远处的藻岩山主体。弯道又急又陡,落差极大。难度比不上因拓哉出名的秋名山,可很危险。大概地下赛车组织经常在这里赛车,对这段路面损害极大,修路工人才隔三岔五就要修葺。 无人机监视器屏幕上,木村车队就象游乐场里的碰碰车,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地转动前进,还时不时做出极危险的动作。屏幕一角上显示着不停跳动的数字:65——72——80,这是实时行进中的车辆时速。 伊藤操作着无人机,还时不时偷偷观察讶岛的表情,想从她的行为上看出点端倪。 可是,因木村高超的车技,讶岛没有有赞赏的话语,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屏幕,脸上十分淡然。伊藤有点惴惴,又有点佩服,起点不同,境界更不同,讶岛家族毕竟并非普通人家。否则短短十几年,讶岛公司又怎么会成了名车供应链重要的一环? 可既然讶岛启用木村,为什么她不去聘请拓哉呢?拓哉才是赛车界的顶级车手,让他去参赛,成功的把握更大,说不定讶岛家族会因此而声名大噪呢。 伊藤说这个想法,不料讶岛只是微微翘翘嘴唇,说:“伊藤君,我们讶岛家族是做转向机的,不是赛车公司,还不懂吗?” “哦——”伊藤一拍脑门,心中豁然敞亮。 谋划这么多天,参加东方大陆的这次名不见经传的车赛,其实并非只是取得赛车胜利,而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可见,讶岛小姐高冷傲气,可她并不盲目。 正满脑子跑火车,冷不丁讶岛说:“今天就到这儿,跟木村说,如果签约就要服从我的安排。” 伊藤一阵激动,微微鞠躬说:“那是,那是,我替木村君谢谢讶岛小姐!” 接下来,接洽木村车队的事就由伊藤料理。一连几日不见讶岛小姐,虽然不知道她到底在干什么。伊藤也明白,该说的讶岛自然会跟他说清楚;不想说的,多嘴可是犯忌讳的。 在木村那个两层木屋的寓所客厅里,队员们正围坐在一起,看投影上拓哉赛车视频。而在屋子的一角设计成酒台边,伊藤正抿着酒抱着笔记本电脑玩《极品飞车12》。 《极品飞车》系列,是美国艺电游戏公司出品的竞技游戏,伊藤多年前就玩过,并且断断续续玩到现在。深知除了国际标准赛,无论是什么赛事,车手们或多或少都会作弊。 作弊手段就像所有地下赛事一样,不管是打黑拳、赛黑车、斗狗,只要不携带致命性武器,只要取胜,什么样下三滥手段都无不用其极,就连拓哉那样的顶级赛车手都概莫能外。 广大明亮的运动室,悬挂着的一人高红色的沙袋,发出嘭嘭嘭嘭的闷响。拳击、拱膝、劈腿,横扫,跃击……讶岛身着黑色紧身衣,对着垂落的沙袋连连暴击,她裸露在外光洁如玉般紧致肌肤沁出莹莹汗珠,滚落在地板上,汇成一小滩水渍。 站在一旁的伊藤待讶岛停下手,才目不斜视地上前,递上大毛巾和矿泉水,两眼丝毫不敢停留在讶岛那凹凸曼妙身材上。 讶岛喝了几口水才问:“调查得怎么样了?” 伊藤赶紧略微一鞠躬,“讶岛小姐,资料已经带来了。”说着转身拿来一只文件袋递上。 讶岛披着长毛巾,抽出袋子里的文件,慢慢走到落地窗前藤椅上坐下翻看,伊藤亦步亦趋,跟到她身后两米远站定,目光透过窗玻璃,看向院中葳蕤繁茂的花草树木。 十多分钟之后,一身宽松简约便装的她,走进一间宽大的书房。宽大的书案上铺放着牙黄宣纸,案前身,板笔直头发花白,疏理得一丝不苟的老人稳如泰山,运笔如斤,斗大遒劲的“武”字跃然纸上。 “爷爷——” 老人充耳不闻,斗笔焦墨点上最后一笔,才缓缓舒出胸中气息,放下毛笔,抬眼定定地看着跪伏在案前的讶岛,目光中充满了慈爱。 “爷爷,已经调查出来了。兴龙转向机公司的创始人叫翟青松,翟青松的父亲就是当年活动在珩琅山新四军……” 老人抿嘴默默地点头,目光炯炯地越过讶岛头顶,直视向书房对面那幅“武道久长”的大字。 “当年,我败在他的手下……过得真快呀,一晃几十年,”他布满老人斑严肃刻板的脸上竟然浮起一抹回光返照般的红晕,“真渴望再见到他,跟他比比刀剑!” 讶岛愣愣地看着爷爷,明白老人家心中有个解不开的结,一个满脑子武士精神绝不认输的军人,竟然会败在羸弱敌国之人手里。这个执念折磨了老人半辈子,现在她要去完成爷爷这个坚强不屈的信念。 “爷爷,您放心,孙女儿会帮您了清这个夙愿,要让他们也知道我们讶岛家族的厉害!”讶岛目光坚定不移地看着老人,无形中腰板也拔的笔直。 “你去,可不只是为了打压一下目空一切的大陆人,还要——”老人伸出一根手指头蘸着墨海里的水在桌案上写了一个字,随后犀利地凝视着讶岛。 讶岛郑重其事地点头,“嗯,谨记您老人家教诲!”那双眼眸中迸射出两道湛湛精光,微微躬身慢慢退出去。 藻岩山公路,一辆辆汽车席卷着落叶呼啸而过。路边停着辆维修车,几个工人正在给一辆汽车正在更换轮胎,车手在旁边喝水休息。 另一辆汽车呼啸而来,嘎吱声急刹车停下,轮胎摩擦着路面腾起阵阵青烟。 木村推开车门下来,对工人招手示意换轮胎。 坐着的车手,拿起瓶水扔给木村,不无抱怨道:“木村君,不就是去跟大陆人比赛嘛,听说他们都是非职业赛车队,咱们用得着这么拼吗?我已经换了第七个轮胎了,脑子都晕晕乎乎的了。” 木村一口气灌下半瓶水,抹了抹嘴,说:“伊藤说了,咱们必须要赢得比赛,让他们一听说木村车队就瑟瑟发抖。” 车手无奈地耸耸肩,用湿毛巾擦擦脸,又钻进汽车开走。 木村看着那车开远,嘴角勾起个不易察觉的阴隼笑容。其实,战胜大陆人只是个冠冕堂皇的幌子,赚钱也只是个目的。自从那天他被讶岛一腿劈倒,他心里就有了一个大大的目标。 为了那个目标,他再不去酒勾引女人,过那种颓废糜烂的生活。他要振作起来,实现他的理想。 想到这儿,木村就忍不住拿出只烟点上,眼前又浮现出那张傲慢冷艳的脸。他浑身都在逐渐升温,仿佛在酒里一口气灌下整整一瓶伏特加,血液都要沸腾起来。 这种感觉,就像他在七坎岩飞车跃起,巨大的落差,让人的灵魂都要飞起来。对于一个资深望重的赛车手来说,要的就是那种疯狂和刺激。 相信拓哉如果看到讶岛这种女人,他也会激发起雄性的征服欲和占有欲。男人,就要征服女人,征服世界! 他自诩不比拓哉差,拓哉之所以能成顶级赛车手,那是因为拓哉家族为其提供了源源不断的资金支持。脑海中想象出讶岛在他身下扭曲得像一条蛇,想象着他的木村车队得到讶岛家族认可,想象他站在世界级的领奖台,举着奖杯面对看台上疯狂的观众…… 伊藤毕恭毕敬地站在讶岛身边汇报情况:“这段时间,木村车队每日都在藻岩山训练……” 讶岛合上文件夹,打断他的话:“停!我只想知道结果。” “呃——”伊藤被噎了下,尴尬地眨巴着眼睛,举起右拳头,发誓般的加强语气,说:“木村君说,为讶岛小姐争取荣耀,为了讶岛家族荣光,他一定会战胜大陆人,赢得这场比赛!” 讶岛微微点头:“一切都准备好了吗?” “是,讶岛小姐!” 55、什么都涮着吃 花雨琅早已经跑回去了,悄悄消化自己的幸福。 车洗好了,澡洗好了,衣服换好了,小伙子们神清气爽地走进饭厅,看见晚餐也摆好了。 每张桌子上都是一大盘面条,那盘子大得跟脸盆锯了边沿似的,众人一起扑过去,每人夹几筷子。都说面条不错,好劲道,好滑润,就是没佐料,寡淡寡淡的。 服务员端着一大盆红烧牛肉来的时候,每张桌子的盘子已经底朝天了,哭笑不得地说:“你们怎么把面条都吃了,那是烫面,要在牛肉锅子里泡着吃的。” 一个个才晓得刚才出了错,反正,在肚子里一起泡可以的,又舀起一碗碗牛肉,连汤带水吃了。这才想起来,中午吃的盒饭,晚上应该喝酒,于是都叫拿酒来。 刚刚端上来下酒菜,花雨琅来了,洗了澡,换了衣,披散湿润的长发上,戴了金色的发箍,穿了一件粉色的连衣裙,粉红色的丝绸料子上,有橘黄色的小花,袅袅婷婷,像公主一样可爱。 高帅眼前一亮,两人四目相对,想到在河滩水中的亲密,情不自禁脸上都发烫了。他端了一张椅子放在自己身边,一双碗筷早已准备好,花雨琅自然而然地坐到他的身边。 这时,端上来的下酒菜是一盘金黄色的鱼段,干焦焦的,香喷喷的,小伙子们不屑一顾:“你们这里的带鱼好小啊。” 花雨琅只让他们尝尝是不是带鱼,示范性地夹起一块,在浸泡着姜米葱花的糖醋汁里蘸了一下,喀嘣喀嘣地大嚼起来。 高帅见她嘴角溢油飘香也随之行动,一块鱼没吃完就拍案叫绝:“这是什么鱼?” 花雨琅说:“季刀鱼啊,你们有口福,一年中能吃到这鱼只有这段时间,这可是长江第一鲜哩。” 他叫好不绝,说又香又脆又酥又鲜,就这好吃,边说边埋头苦干,连鱼头都嚼得不吐渣子。 大伙儿一边吃着一边叫着,都夸好吃。 小妖笑说:“咱们这次真的来着了,果然有美食。” 小张说:“不仅有美食还有美景。” 糖鸡屎笑得合不拢嘴:“难道你们眼瞎了,最美的难道不是人吗?” “没看见我们帅哥最美?他都乐不思蜀了——”七个隆咚锵咚锵笑得意味深长, “还是我们队长领导有方,火车跑得快,全靠车头带,我们敬他一杯——” 不知是谁吆喝了一声,队友们一起过来敬酒,说高帅最帅,今天像个新郎官。说花部长今天最美,夸她像新娘子一般漂亮。高帅赶紧横眉竖眼,因为他眼睛一瞅,餐厅里来了未来的老丈人,火候不到,现在可不敢这样承认,昨天晚看见花总发脾气的样子可真吓人。 他赶紧站起来端着酒杯走开,到其他桌子跟前问赛手们:“你们对这样这里的餐饮还有什么意见吗?” 大部分都是北方来的人,重口味,都说鲜美得很,就是味道太淡了。花雨琅已经知道爸爸去找高帅的事,知道他发了脾气,横幅也扯下来了,见了她妈也不敢唱歌了。玫瑰花好办,花雨琅让清洁工分到各个客房去,现在每个客房里都插着几只红玫瑰,别的顾客都纳闷:为什么对S市来的人待遇优惠? 花雨琅可不怕父亲,站起来还摆摆手,“哈罗”一声打了招呼,走过去说:“这些北方侉子可真不会享受美味,说我们的菜味道淡了。” 花洋手一挥:“那好办,让厨师多放点盐。” 花雨琅说这事我来解决,跟着就往厨房走去,如此这般吩咐一下,厨师们马上会意。于是开了几袋子“火锅底料”,烧得热腾腾的,连着火锅炉子端上来,然后搞了几大盘的牛肉片、羊肉卷、鱿鱼丝、猪耳朵、羊蹄筋,让他们在又辣又麻又咸的火锅里烫着吃。 一个个开心得要死,但是他们不说火锅,他们说这是涮羊肉涮牛肉涮鱿鱼丝…… 以后好办了,每天让他们涮一涮吃,大家都省事。本来父亲还生气的,给女儿这么一说,也喜笑颜开地点头。 唯一不甘心的是高帅,见花洋走了,这才走向花雨琅:“花部长,你可食言了,哄我们来白鹭山庄的时候,说要给我们吃龙肉,你的龙肉呢!就拿小小的季刀鱼就搪塞过去了?” 花雨琅斜着眼睛说:“龙肉好吃龙难逮,那不是一般的艰难,你敢跟我擒龙去吗?” “当然敢,没有我不敢做的事情!只要雨琅一声令下,高某人刀山敢上,火海敢下!” 花雨琅眼睛眨眨,转身就往外走。高帅见大家都在喝酒,没人注意他,也悄悄地跟着走了。 出了山庄,粉红色的身影进了松林,他大步跟上去,两人很快就置身在一片绿色的海洋中。万亩松林中,天是绿色的松叶,地是绿色的野草,四周散发着浓郁的松香味儿。夕阳从树木间投进余晖,白鹭嘎嘎地飞回树林。有的不断升腾,有的站在树丫上,有的还在林间踱步呢。都有流线型结构,尖尖的长嘴,细细的长腿,背部和前颈下部有蓑状饰羽,头后有不甚明显的冠羽,见到来人也不惊慌,也不动窝,有的连望都不望一眼,似乎这是它们的领地,它们是傲慢而散淡的主人——人若参观,请君自便。 高帅情不自禁地赞叹:“这才是人与自然高度的和谐统一。” “难道,你家乡那里,人与自然没和谐统一?” 高帅英俊的面目笼上阴云,他说,厦门的红树林是长在岸边的海水中的,与白鹭嬉戏的地方还有距离,能看到潮落潮涨,能看见白鹭飞来飞去,那是他童年最温馨的记忆,但是,他的家不是母亲的家,母亲跟他说过,她的家乡的白鹭更多,与人的距离更近…… 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住了,用脚拨弄着地上的一支松果,不再跟随花雨琅走,因为他想到自己身份低微,孤男寡女的,天色也不早了,再走进密林当中,走不回来怎么办? 花雨琅下午在江边是故意歪倒的,只是想测试一下在高帅心中的位置,看看他是否有怜香惜玉的责任心。 现在约他出来,本来还想继续两人的温馨,说说心里话,见他提不起来兴趣,莫非以为自己把他带到树林中来是有什么企图?莫非他有对象?那么今天他在逢场作戏;是他见多了女人对他投怀送抱?那么他才是个花花公子;是他根本没看上自己?那么今天是我自作多情?自己别是一厢情愿?这么优秀的男人,不会没有女人缘…… 既然如此,更要争取一下,好事不在忙中取。但是,同时也要提高警惕,不能让他把自己当花痴,不能让他占自己便宜,在江边不算,那好像是自己主动挑逗的…… 不知他为什么又不痛快了?谈情说爱的气场烟消云散,还是说正经的,于是站住问他:“不是说敢和我去擒龙吗?什么时候去?” “还真有龙啊!” “本姑娘什么时候说谎的?” “翟鑫找到现在都没找到,你说的龙在哪里?”高帅对一切新鲜事物都感兴趣,真要找到龙了,他可就能在翟鑫面前显摆一下,“明天让他们自己训练,你带我直接去。” “翟鑫那家伙莫名其妙的,别和他说哦。”花雨琅再三叮嘱他,然后就说,明天上午他照样到赤杨山赛车场训练,等自己安排好了,再到白鹭山庄来接她。 正说到这里,两个人的手机同时响了,他们同时打开,同时接听,“哦”了一声,背道而驰,都走到对方听不见的地方才说话。 高帅接的是公司老总的电话。雨琅接到的是父亲的电话,花洋问女儿有客人吃饭为什么不接待?说手下有人看见了,还有个车队的小伙子跟在后面跑出去的。天都要黑了,少男少女傍晚钻树林子,传出去难听……千万别和他们车队的人打得太火热,那些人真的不靠谱…… 56、咖啡屋里打起来了 , 担心高帅听见,雨琅什么也不敢说,就说马上回去。本来想打个招呼的,见小伙子在接电话,只是向他挥挥手,转身就走了。 进了庄园,犹豫了一下,不知去客房部还是回自己的住处,脚步迟疑了一下,树下突然闪出了一个身影,一闪身到了跟前,才喊了一声花小姐,把她吓了一跳:“你是谁呀?” 路灯下,是一张清瘦的脸,笑得有几分邪魅:“一起训练,一起洗车,一起吃饭的,花小姐真是贵人头上多忘事,怎么就把我忘了呢?” “你们个个都是帅哥,我都审美疲劳了,哪能都记得?”眼前这张面孔虽然熟悉,但那么多稀奇古怪的网名,一个个对不上号,现在的这一个,搞不清叫什么名字。 “我是开路虎的,就那高大的陆地巡洋舰,特别霸气的。”他上前一步比划着。 花雨琅微微一笑,路灯下,两颗小虎牙特别可爱:“哎呀,别跟我说什么车,我可是半个车盲,除了什么奔驰宝马这几个品牌,其它对我来说,也就白萝卜,青萝卜,红皮萝卜而已,反正都是车,大同小异,都差不多。” “怎么差不多呢?我那可是,蝎子屎,独一份。”见姑娘还没有特别的触动,又提醒了一句,“喇叭最响的——” “哦,想起来了,真是大嗓门儿。”想到与高帅蹚水的时候,停在沙滩上的汽车当中,最嘈杂的喇叭声声,她到现在都还想堵起耳朵, 她不能得罪客户,还是温柔地笑笑,“请问,尊姓大名。” “我们都用马甲,糖鸡屎就是本尊,呵呵,又甜又腻人……” “靠边站,糖鸡屎不但黑不溜秋的难看,而且臭烘烘的难闻!”一个壮实的小伙子,大步流星地走来,夹克衫搭在左手拐,二话不说,伸出右手,就挽起花雨琅的胳膊,“花小姐,我带你到城里玩玩去。” 一听说糖鸡屎,花雨琅就想起在群里听他们的议论,就这臭烘烘的东西,毫不隐讳地说出他南下的目的,就是为了夜夜当新郎,感情是个色鬼呀,赶紧离他远远的。 被身边的人挽着胳膊,不由分说地拖出好几步,再回过头去,看见糖鸡屎人已经走了,这才挣脱开来:“先生先生,君子动口不动手,要走自己走。不过,我父母定下的规矩,晚饭以后就不能出门了,再说了,县城有什么好玩的?我是这里的地主,还能不知道吗?” “你们山庄也没什么好玩的呀,连个说话的地方都没有。” “我们这里有茶馆,有咖啡厅,你可以坐下慢慢聊,说到天亮都可以,”花雨琅不服气地撅起嘴,“不过哦,还不知道你姓甚名谁,本姑娘可能没有那么多时间陪聊。” 男人站住脚步,很诚恳地说:“我叫周斌,车队的,当然不会占用你通宵时间……” 要查他们的姓名,到入住登记处一翻就能知道,可是与他们的接触,当初看了他们的论坛,后来进了他们的微信群,在这两天出行和训练当中,听到他们大呼小叫,全部都喊的化名,那似乎更能代表他们的特性。于是,问他的马甲是什么? 他毫不犹豫回答说是牛角尖。 这个是个狠角儿:据说,他的车子自己装的,都不知道是什么牌子,就是一堆最顶尖的零件拼起来的赛车,没人能和他的车子性能相比。在训练当中,车技术好得很,拐弯的时候,车子居然都侧过来了,好像,就是他特别有把握,要争取这一届比赛的个人冠军。她半真半假地说:“久仰久仰,本姑娘愿意陪聊,不过,咖啡钱你得付哦?” 周斌大嘴裂开像盛开的荷花:“咖啡钱算什么?车手选拔赛的时候,我下个赌注都是1万。今晚在那里喝咖啡的,所有的我都包了,全请客。” 金主啊,花雨琅就像被打了鸡血一样,眼睛闪得好像能看到八星八钻,精神马上振奋起来,跟着就把他带进咖啡馆里。 那也不过一个小小的房间,但是布置很精美,还有一点西洋格调,只有一个中年男人在那里默默地喝,花雨琅微微摇头,示意不需要他请客的,只是问,下什么赌注要付1万块钱? 周斌把夹克衫搭在椅背上,坐下来告诉她,是高帅把大奔改造成为赛车,赌谁能把他开走? 提到高帅,花雨琅想到在河滩上的一幕,欲念疯长,突然电光火石一闪,想起了他们在留言里面说——就是牛角尖说的,什么吃窝窝头的事,不懂得那是什么意思?趁此机会,正想问一问,可是还没有开口,就看到门口一亮,一个高大帅气的人走进来,不是高帅是谁? 顿时,两个男人都满脸挂霜。 “花雨琅,我们话还没有说完,你怎么就走了?”高帅眯起幽深的狭眸,不高兴地问。 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周斌也毫不在意,讪讪地说:“你们有约会呀?前客让后客,现在也应该我们讲话了。” “你有什么重要的话要讲?我可没时间闲吃萝卜淡操心,我要为我们这几十号人负责,还要为单位的工作忙碌,全都是公事!”高帅说着,大踏步走进来,扯了一张椅子,就坐到他们两个当中。正好,服务生端来两杯咖啡,他毫不客气就端起一杯。 周斌额头青筋突突的跳着,瞪了这个第三者一眼:“是我的,你怎么端着就喝?” 花雨琅打圆场,忙把另一杯递过去:“这里不是还有一杯吗?我另外叫他们倒。” “他请客呀?”周斌嫌弃地扫视了高帅一眼,同时推开了另外一杯咖啡,对花雨琅说,“那是你的。” 高帅端起咖啡已经喝了一口,斜眼瞥去,眼中溢出淡淡的怜悯:“承蒙相让,才赢了你1万块钱,几杯咖啡做回扣,毛毛雨了——不过,要喝,请到另外一张桌子上喝去,喝多少我都付钱。” 周斌也不是省油的灯,桌子底下暗暗攥起拳头,手臂上的肌肉就像老鼠一样隆起:“1万块钱算什么?赛车最后的霸王不是100万吗?” “钱是另外一回事,”高帅狭眸里溢出一点犀利和玩味,冲着身边的花雨琅,淡淡勾着唇角,“花落谁家,已见端倪,就不要把腿伸过来了。” 这意思太明显不过,周斌颤抖着唇瓣,金鱼眼中露出殊死一搏的意味,突然站起,将大拳头擂在桌子上:“吃过窝窝头的人,有什么资格和我争霸?” “老子就让你尝尝窝窝头的味道——”高帅被激怒了,话音未落,骨节分明的大掌豁然捏成了拳头,骨头摩擦,发出咔嚓森然般的音节,然后就是咚的一声,比窝窝头还大的拳头击打在对方的胸口。 “你他妈敢打老子?”周斌跳起来了,跟着也挥拳相向,一个高大的男子,一个敦实的男子,就像拳击手一样,打得不可开交。花雨琅小小的咖啡厅里,哪里周转得开身子?跟着就是乒乒乓乓的桌椅板凳朝天,稀里哗啦的杯碟碎地。 花雨琅开始觉得有趣,在醋味弥漫的空间,为自己的魅力洋洋得意。真打起来了,才觉得不是那么回事,似乎,窝窝头是高帅的逆鳞,中心思想已经发生了偏离,一个那么高,一个那么壮,可算是旗鼓相当。可是,在自己的庄园发生斗殴事件,不管谁输谁赢,都会造成不良的影响,何况自己还在现场,多多少少事情都是因自己引起的,怎么都脱不掉干系。 她开始尖声叫喊:“别打了,别打了,有话好好说好吗?” 没有人听她的,想以身试险,插入他们两个当中,隔离开来,哪怕自己挨几拳,也打不死?可是那两个人打得难解难分,根本插不进去。她急得跺脚,就是把山庄的保安都喊来,恐怕都拉不开他们两个。 57、开走他的车 “你大爷特喵的,真不是个东西!老子非把你打出狗脑子!”高帅跟黑脸金刚似的,刚刚退了两步,又冲上前去,一记上钩拳,打在方才抬起身一脸错愕的周斌下颌上。 肌肉男周斌下巴上挨了一拳,虽然让他本能地抬手格挡开了,可也火烧火燎地疼。见高帅还要打,顿时不干了,伸手攥住打过来那一拳,怒喝骂道:“你特么神经病,干嘛了上来就打架?” 高帅像只狂怒的狮子,抡起拳头再打过去:“狗日的,你不地道,打的就是你!” 一拳刚刚下去,反手绞开缠上周斌手臂,另外一只手臂肘击周斌肚子。 周斌哪是好欺侮的,施展开军体拳,跟高帅拳来脚往打斗在一起。肌肉男自诩久在部队训练,退伍回来也没落下,一人打普通人七八都没问题,哪料想跟高帅打,却一点也讨不着便宜。现在他才看出来,高帅这小子特喵的居然是个练家子。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单看高帅反手缠腕勾脚肘击,一拳一脚一挪一移都章法有度,完全是某种他不知道的拳法。两人在咖啡厅里激烈缠斗,一进一退,犹如两只撕咬拼斗的老虎,搅和得四起破空声起。 肌肉男虽然壮实灵活,可也吃了不少亏,身上着着实实挨了几脚。而高帅虽然仗着身高腿长,却也挨了几拳。激战了半个小时,两人都累得呼呼直喘汗流浃背,相互瞪视睚眦欲裂。 总的来说,高帅以微弱的优势占了上风,但要想把肌肉男干翻,再痛扁一顿的美梦算是没戏了。 肌肉男只觉得这一架打的莫名其妙,端着拳头吼骂:“孙子,你干嘛要来打我?给个理由先,不然老子跟你死磕到底!” 高帅抹了把嘴角上流下来的血,想骂他泡自已的女人,可到嘴边又生生咽回去。花雨琅对他最多只是有好感,两人又没表白确定关系,说出来就成个大笑话了,这人他可丢不起。呸地吐出血水回骂:“你他妈不是想吃窝窝头吗?老子就给你尝一尝!” 想到这儿,他就像个泄气皮球,气也撒了,感觉特没劲,这要是说出打人的理由来,还不被人家笑死? 如此一想,高帅再也斗志继续打下去,可是对方也不是好惹的,检查下身上的伤势,除了胳膊有块淤青,后背和腿上还各挨了几脚,一边揉搓着受伤的地方一边咒骂:“想跑?翻窗子进屋——没门,妈的,不说说清楚就走啊,混球王八蛋!” “还要老子说清楚,你他妈想清楚没有?”高帅板着万年冰霜脸,趁机又挥拳过去。 肌肉男周斌占了下风,他后退一步,伸出巴掌,抹了一下鼻血,顿时满脸桃花开,恶狠狠地说:“你他妈就一条疯狗——算你狠!” 高帅一身戾气,冷冷地说:“算你走运——遇到我这神一样的对手,活该倒霉。” “老子不参加比赛了——”周斌回身,抓起椅背上面的夹克衫。 高帅收回拳头,冷哼一声:“不要脸,打不赢就跑,不是号称要争霸的吗?” “谁说我输了?有种再来300回合!”周斌顺手就把衣服一甩,跟着摆开了架势。 以为要结束战争了,谁知两人还要打下去,花雨琅捡起地下的衣服,伸出两根手指,揉捏了下发紧的眉心,只有打电话给助理:“翟先生,不好了,高帅在跟牛角尖打架。” 手机传来翟鑫懒洋洋的声音:“为你打架的,他们都是行走的荷尔蒙,不打一架怎么消火呢?解铃还需系铃人之铃儿响叮当,我懒得管这些破事。” “你怎么能不管呢?牛角尖还说要退出比赛,不是影响大局吗?”花雨琅着急了。 翟鑫依然慢条斯理地说:“少了胡萝卜,照样办宴席,皇帝不急太监急,你管他们呢。” 花雨琅没好气地说:“太监才不着急呢,在我的地盘上,你们的人打起来,最起码也影响我们单位的形象,再说了,也影响你们的比赛呀。” 手机里传来轻轻一笑:“花妹子,告诉你很好解决的办法,他们不是在打架吗?你不是拉不开吗?你能拿到牛角尖的车钥匙吗?” 我拿他的车钥匙干什么?花雨琅没有问出声来,一只手还抓着周斌的夹克衫,微微有些沉,轻轻一抖,发出轻微金属撞击的声音,似乎钥匙在口袋里耶,于是嗯了一声,又问怎么办? 那边人说:“你把钥匙拿出来,我在停车场等你。” 拿到牛角尖的钥匙,到停车场等翟鑫,这是什么骚操作?她来不及多问,在夹克衫口袋里一掏,果然有一串钥匙,取出来,丢了衣服,跟着跑到停车场。月光下,一辆辆光怪陆离的车子像野兽一样匍匐在那里。翟鑫接过钥匙,在特别古怪的一辆车前打开车门,自己先进去,又对花雨琅招招手,让她坐到副驾驶,轻轻一踩油门,车子悄悄开出山庄,上了大马路,才开始飙飞。 “他们打得不知今夕是何夕了,你把车子往哪开?”她问。 翟鑫加大马力,却很轻松地问:“哪里能把车子藏起来?” 实在搞不清他打什么主意,可是又不好意思问,一个被自己看不起的人定下了计谋,自己搞不清楚再反问,不是被对方看不起吗?花雨琅想到了闺蜜家有个院子,于是就指点着开过去。 “你不怕我把你拐跑了?” 车子飞快,花雨琅听到耳边传来男人痞痞的声音,回头一看,开车的人嘴角上扬,笑得见牙齿不见眼睛,冷哼了一声:“哼,还不知道谁卖谁呢,你帮我数钱就得了。” 翟鑫又问:“你怎么这么自信?以为你是十字坡的孙二娘吗?” “如果我要是她,明天早上,大家就吃你的肉做的包子了。” 这女孩子胆子还挺大的,他朝车厢里望了一下:“呦呦呦,到处都是鸡皮疙瘩,我说,怎么这么瘆人?” 花雨琅还没来得及答话,车子已经开到一个大院子门口,铁门关得紧紧的,花雨琅也不下车,只是叫翟鑫摁喇叭。果然有效,没一会儿,一个胖胖的年轻女人就来拉开大门:“哪一个?又想到我们家停车是不是?” “猫阿姐,对对对,就是到你家停车,快把大门打开。” 听到闺蜜的声音,胖女子把门打得开开的,让了身子,车子一头撞进去,两个人才跳下来。女人赶紧叫出丈夫:“大山,你看雨琅这个小妖精,搞了一只大妖怪的车子来了。” 翟鑫却摆出一副自来熟的样子,上前一步就握住大山的手:“大山老板,车子我们明天来取,但是现在,请你们开车送我们回去。” 那一对夫妻相互望望,再一起看向花雨琅,花雨琅突然就想明白了,跟着就说:“这是我们山庄的客人,想把车子停在你们家一晚上,马上尽快,用你们家车子送我们回去,怎么回事?明天再告诉你们。” 大山是个忠厚人,也不多问了,马上启动了自家的面包,两个外来人赶紧上车,车子又一溜烟地进了白鹭山庄。翟鑫先下了车,见花雨琅也跳下车来,把钥匙递给她:“你赶快上去,对牛角尖说,他的车子被人开跑了。” 自己真聪明,把那个助理的设计猜出来了。她冲进咖啡屋,两个人已经停止打斗,只是像好斗的公鸡一样,摆着一副架势。最少有10来分钟了,两个人到底顾忌体面,没有打对方的脸,到底身上受了多少伤?现在也看不出来,但是衣服还是甩在地下,她捡起来,悄悄地把钥匙放进去,然后提起衣服,摇得哗啦啦响,再走到两个人前面,左看看右看看:“你们什么时候停止的呀?不打了吗?” 周斌桀骜地说:“还打,歇一歇再说。” 58、就是我开出去的 花雨琅突然发飙,把手里的衣服扔过去:“打什么打?到我们这里来打架的吗?吃饱了撑的?要打回你们老家打去,我们这里要构建和谐社会,别给我们山庄抹黑。打得倒是痛快,你知道不知道,你在这里打得热火朝天,你的车子被人家开跑了——” “什么什么?”周斌接着衣服,一边往身上套,跟着大吼一声,打断花雨琅的话,“你再说一遍!” “我说100遍,还是这个意思——你的杂牌车子被人开跑了。”花雨琅似笑非笑地说。 “谁?谁把我车子开跑了?” 不仅仅周斌问,连高帅也直起身来:“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深更半夜的,谁把我们车队的车子开跑了?” 花雨琅把手里的衣服甩给周斌,然后两手一摊,无辜地睁大眼睛:“我哪里知道?” 就像战士爱枪一样,车手的命脉就在车子上,那两个家伙也没心思打架了,一起往外面跑,高帅冲在最前面。花雨琅慢了一步,到了操场上,他们像没头苍蝇一样乱转。 “我的车子呢?”周斌转了一圈,然后又往门外跑。 高帅把他喊住了:“你个蠢货,荒郊野外的,你到哪找去?” 周斌吼道:“车子掉了,我怎么参加比赛?” “你不是不参加比赛了吗?你不是要退出吗?”高帅反问道。 “老子不参加,让你少个强劲的对手,你好独吞奖金是不是?”周斌两手叉腰,怒目圆睁。 高帅也不含糊他,朝对方吼着:“你他妈财大气粗,又不少这几个钱。” “老子家有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何况,这不仅仅是钱的问题,是技术问题,是车子质量问题,是荣誉问题……” 周斌还要强调那些问题,高帅大喝一声:“还废他妈什么话,车子掉了,那就赶紧找车子啊——” “老子要出去找车,你他妈干嘛拦着老子?”周斌声音像打雷一样、 高帅的嗓子比他还要响:“你他妈深更半夜跑出去,跑丢了,老子还要去找你回来。” 两人刚刚打结束,跟着又在操场上吵起来了,互相称对方为儿子,把自己当对方的老子,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花雨琅在一边站着看热闹,听着暗暗好笑,差一点破功。 终于,高帅冷静下来,长臂一挥,迈开大长腿就往住宿楼跑,说回去问问。周斌像跟屁虫一样,马上应声,说:“对对对,看看是哪个家伙开出去了。” 花雨琅没话找话说,跟在他们后面,反问一句:“他们没有钥匙,怎么能把车开出去呢?” 高帅放慢脚步,侧过头来,像教授给幼儿园小朋友解答问题:“你不晓得,对这些改车高手来说,就跟玩积木一样,能够把车子拆了,又能够组装起来,没有钥匙开走车算什么?” “哦,明白了,你们都是高手。”花雨琅一想,翟鑫那个家伙,还要她把钥匙偷出来给他,才能把车开出去,一定是最没本事的人,两人一番比较,高帅更高一筹啊。 说话间,已经进了住宿楼,站在楼道当中,高帅换了一口气,扯着嗓门吼了一声:“所有人,全部给我出来——” 让所有人都听他的,不是靠他的长相拉分,而是靠他的实力与能力,除了极个别的几个,高帅已经做到了令行禁止,跟着门乒乒乓乓打开,不仅所有的车手出来了,有人带的技师,有人带的家属,有人带着朋友,也一起钻出了门洞,沿着两边墙壁,7长8短地站了两排,七嘴八舌地问什么事? “晚饭以后,有没有人开车出去?” 高帅一问,走廊里哀声怨道,一个个都说,训练都已经够累的了,还要洗车,还要下河,累得都不想活了,哪个还愿意往外面跑? 听他们抱怨,高帅把人一数,果然一个都不少,看来不是哪个开玩笑。周斌看见这个状况更着急了,抬着巴掌跺着脚,冲着花雨琅连喊带吼:“真是见鬼了,你们没有开,谁把我的车子偷走了?山庄要负全部责任,我那辆车都是最高配置,500万都买不来——” “啧啧,狂拽炸掉天,什么惊天爆梗,一堆杂碎,值那么多钱吗?谁在这里吓唬小孩儿呢。”人墙后面发出一阵不良笑声。 众人回头一看,是翟鑫,周斌马上找到了目标:“你们企业有钱是?是你们组织这活动,我们才参加的,现在车子没有了,你们要负主要责任,不论钱多少,赔我一模一样的就行了。” 对方膀大腰圆,来势汹汹,翟鑫端详了一下自己的瘦胳膊瘦腿,突然产生了自知之明,默默缩回脚,回到房间,深藏功与名。高帅抓抓头皮,挥挥手,无可奈何地说:“我们在这里吵也没用,辛苦大家一趟,都把车子开出去,四处找一找,规定一个小时,找不到大家都回来……” 虽然大家都不情愿,目前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一个个转过身去了,打算拿钥匙开车子。花雨琅实在忍不住了,她心疼高帅,本来就累了一天,晚上又打一架,吵到现在,还要出去找车子,找一个小时,回来一个小时,不是要耽误两个小时吗?她瞅了一眼那个助理,人影都不见了,肇事者不敢出面,难道当缩头乌龟了? 这个时候,她不得不挺身而出:“我说队长,天已经不早了,明天还有行动计划,现在出去也不会找到,乡间马路也没有监控,天亮自然就出来了。” 高帅首先不相信:“既然偷出去了,怎么会自然出来?就是开不出来,也能把车子拆了,那些汽配件都是很值钱的。” “那么怪模怪样的车子,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谁看不出来?”花雨琅对着车的主人,笑出了8颗牙齿,“周先生,你放心,明天我亲自陪你去找车子。” “当你是女福尔摩斯啊。”周斌的脸上还有血迹,在走廊的灯光下更显得恐怖,他浑然不觉,继续声讨,“在你们这里掉的,你们就应该负责,门卫是吃干饭的吗?先把他找来问问——” 花雨琅耐不住性子了,尽管没有问翟鑫,也知道偷出去,只是转移两个打架人的注意力,这个目的已经达到了,车子又万无一失,离这里也不远,几分钟的车程,明天开过来就是了。所以,干脆说出来:“别问了,就是我开出去的。” “你?”所有的人都大眼瞪小眼,异口同声问道。 高帅转过身来,望着花雨琅,不解地问:“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把他车子开出去?” 面对着他那双勾魂的眼睛,花雨琅几乎嗨不住了,后退一步,申辩:“为什么?就为你们打架呀,打得难分难解,在我的地盘上,打死了,打伤了,我都要负责任的。看看,果然如此,为车子着急,你们也不打架了,也不吵架了,我的山庄也安静了。” “你你你——”周斌情不自禁举起拳头。 “有种你打呀”花雨琅上前一步,挺起她傲娇的胸膛。 “有人认账就好,明天见不到车子,老子再找你算账——”眼前波涛汹涌的姑娘,让肌肉男退避三舍,周斌拳头缩了回去,咚的一声,关上房门。 “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大家洗洗睡,还我们山庄一个安宁。”花雨琅在走廊里喊了一声,转身就要走,可是心有不甘,望着翟鑫的房门,呸了一声——那个家伙,肇事不负责,居然躲起来了,让一个姑娘来承担责任,体验了一把孤家寡人的寂寞,他却当缩头乌龟,还是个男人吗?虽然没说出来,但内心狠狠把翟鑫祖宗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59、靠他扫除障碍 此时的翟鑫,早又躺到床上去了,昏君一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果不是在赤杨镇精神遭到重创,他今天哪有这样安稳?直到高帅走进来,坐到床沿上,让他给自己背上抹点红花油,他才慵懒地坐起,拿起他带来的红花油,就往他背上倒:“怎么了?拳头发痒了?” 高帅反手给他一巴掌:“别乱弄,把红花油倒在手上,搓热了以后,给我前胸后背都抹一遍,老子今天吃亏不小。” “好难闻的味道。”翟鑫一脸嫌弃,也只有照办,一边在他全身涂抹着,顺便哈哈痒,像嘴碎的老太太一样数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老子给你介绍的白富美,马上就要来了,你他妈怎么这么耐不住寂寞?干嘛非要为那个野狐禅打架?” 翟鑫的手像女人一样轻软,带着调戏男人的轻佻,别有用心地在他全身抚摸,高帅咬牙切齿但又隐忍着莫名情绪,手肘往后一捣:“正经点儿,你个搅屎棍子!” “哎哟喂,你谋杀亲夫啊!不是老子为你搅一下,两坨屎怎么散得开?”跟着,翟鑫故意往后一倒,又歪嘴笑道,“你小子,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车队里找谁打架都可以,你怎么偏偏找肌肉男呢?没把你打得屁股尿流,算你祖上烧了高香。” “老子拳头也不是吃素的,他也没占多少便宜。”话虽这样说,论嘴功,高帅从来不是翟鑫的对手,不小心反被他骂了,不是自己占了身高的优势,今天真要吃大亏,不过总算有个台阶下了,能够体面收工,也亏了搅屎棍的阴招。但是,回想起来,还是着了糖鸡屎的道。鸡屎涂不上墙,就是他鬼鬼祟祟跑来对自己说,周斌在与花雨琅幽会。还真当他这么佛系?一时头脑发热,冲了进去…… 翟鑫看他的后背前胸,雪白一片,像丝绸一般细腻,立体的五官,冷峭的下巴,一身孤冷,禁不住心猿意马,巴掌在他背上摸索,装作涂抹红花油的样子,嘴里依然碎碎念:“你都二十几岁了,又不是二十几斤,亏得还是领导,带头打架,要美人不要江山是吗?” 高帅浑身血液倒流,整个人都是冷的,挂不住了,又给了他一肘子:“老子不是为女人,姓周的那小子太狂妄了,不仅扬言要夺冠,而且触及我的底线,又说吃窝窝头的事……” 这家伙,拽得就像能上天,敢与太阳肩并肩,就是有两个痛处,一个就是窝窝头,一个就是白鹭。周斌那家伙也是欠揍,打人不打脸,打架不戳短,周斌胆敢抹他的逆鳞,也是不想好了,哪里知道?就他们铁哥儿两个,也处处回避这两点,还是把话题绕开。 红花油几乎涂抹了一身,翟鑫说完成任务了,盖好了瓶子,丢了过去,然后跳下床,去卫生间洗了手,出来见高帅要走,就喊住他:“我解除了你的痛苦,你还没有回报呢?” “回报个屁,想老子抱你?瞧瞧你那副嘴脸,别让我恶心了。” 翟鑫一肚子烦恼要向哥们倾诉,也不在乎对方的吐糟了,直接问他,看没看他今天发在微信圈里的图片? “今天忙得七窍生烟,哪里有时间看微信?” “你看你看,我发在里面的一张图片——女神与野兽。” 翟鑫这家伙,别的本事没有,照片还是拍得不错,难道他今天出去猎艳了?高帅从裤兜里摸出手机,又坐回到床边来,打开一看,咧嘴笑了:“最丑的动物,最美的女人,怎么都撞在你的手里了?” “怎么样?你也为她精才绝艳?” 高帅一双漆黑的眸子亮了,似乎装着揉碎的星光,情不自禁地点头:“就是你以前说过的女子,今天又遇见了?呵呵,你们啊,那可是猩猩的大便——缘分(猿粪)啊。” 翟鑫五官都挤在一起,发出苦恼人的笑:“可惜,无缘无份,人家名花有主了。” “哪怕她已经结婚,那又怎么样?古希腊的海轮,清代的陈圆圆,古往今来,前赴后继,不都冲冠一怒为红颜吗?”高帅突然兴起,把瘫倒的翟鑫拎起来,“你记得老师讲古希腊神话的时候,说到荷马史诗中描写的海伦吗?古希腊和特洛伊两个国家为她打了十年仗,劳民伤财,国破家亡。然而,他们却无怨无悔。当战争进行了九个年头,希腊联军兵临城下,特洛伊危在旦夕,特洛伊的长老们坐在望楼上…….他们望见海伦来到跟前,便彼此轻声说出这样的话语:两国的男人们不后悔,为这样一个女人流了许多血,没什么可以抱怨的,她看起来就像永生的女神。” “嗤嗤,”翟鑫被鼓起了斗志,但是想想那个钱老师英俊的面目,似水的柔情,捷足先登的便利,马上泄了气,讥笑里掺杂着冷漠的薄凉,“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可是我没有兵器,除了钱,一无所有啊。” 高帅拍了他一巴掌:“谁说的?你会摄影啊,你会吟诗啊,哦,还有你的声音,就像央视那个主持人,长得虽然丑了点,可是声音有磁性,你还能言善辩,其实,只要你勤快一点,精神振作一点,你是有管理才能的,你可以做一番事业的……” “你以为……我行?” “你有什么不行的?” 人家为了海伦,两个国家打了10年仗,花老师还待宇闺中哩,我为什么不能争取一下呢?人不风流枉少年,心情顿时拔高,从海平面到了天都峰。翟鑫眸底波涛,涌出一股疯狂之色,犹如岩浆一般喷涌而出,立即把身子坐正,想想当前最大的障碍是自家造成的,甩掉这个包袱才能轻装前进。于是,抱住高帅的双肩,恳切地说:“老弟,我没有亏待过你?” 高帅身子一抖,肩膀摆脱了对方的两个巴掌,诚恳地说:“没有没有,你不仅救我于水火之中,而且扶持到现在,我感激不尽。” “我没有求你办过什么事?” “没有没有,你只有付出,不求回报。” “那么,你现在就帮老哥一回,把古丽娜搞定,就是,就是父亲给我找的那对象,你接手过去好不好?” 高帅扭过头去,翻了一个白眼:“朋友妻,不可欺,朋友友,绕着走,我搞她干什么?” 翟鑫朝他的后背拍了一巴掌:“你怎么这点觉悟都没有啊?我要去追求花老师,古丽娜就是我的第一障碍,比花老师男友那个堡垒还难以攻克。” 高帅不以为然:“什么呀?这都21世纪20年代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老祖宗的封建教条,现在早甩到男人留大辫子的时代了,我就不相信,你会老老实实听你父亲的。” “父亲的话可以不理不睬,但爷爷在我们家可是佛祖,一言九鼎的,他为我考察过了,没办法拒绝。”翟鑫长吁短叹,“高帅呀,我的铁哥们,就靠你扶危济困了——” 高帅想了一下,眸底的烦躁睥睨出来:“不要随便搞拉郎配,什么白富美,不是我的菜。” “就那野狐狸是你的菜吗?” “我们俩的脾性真还差不多,”高帅摆脱了翟鑫的拉扯,脸上涌起一抹红晕,“洗车的时候,我们已经亲密接触了——” 翟鑫大惊:“发展那么快,你开火箭来的吗?” “你别想斜了,”高帅正襟危坐,“大庭广众之下,我们怎能有非分之行?只是,只是在淌水的时候,她差点摔倒了,被我抱住了。” “呵呵,你那不过是趁人之危。” “我要说她委身于我呢?” “那丫头鬼精鬼精的,没那么容易上钩。她不说出生豪门,好歹是小康之家的小家碧玉,一门心思想找高富帅。没有金钩,钓不了大鱼,你以为,单靠你漂亮的脸蛋,能够引她上钩吗?在城里,你谈了那么多都没有成功,不是火候不到,不就是五行缺金吗?” 60、去引她移情别恋 高帅叹了口气,也躺到床上去了:“谁说不是呢?小家碧玉都搞不定,你给我的白富美,更是天上的白月光,我够不着啊。” 翟鑫坐到他跟前,盯着他的眼睛,诚恳地说:“这不一样,乡里人见识短,图的是你的钱。西河汽车总厂千金,人家不缺钱,就缺人,你小子是个人才,要相貌有相貌,要才干有才干,各取所需,相得益彰啊。” “你以为,我找对象是冲着钱去的?钱不是万能的。” “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你母亲还躺在床上,为她治病,你恨不得卖肾……” 看来戳到他的痛处,高帅拉下脸来,怒声呵斥:“别说了!找对象是两个人的事,总要有感情基础。你想推给我的女人怎么样?也不知道她能不能看上我。都没有见过的人,感情从哪里来的?” “你问古丽娜怎么样?你怀疑我父亲的眼光,还是怀疑我爷爷的考核?无论是容貌,无论是身材,无论是学养,古丽娜都是全世界男人最好的配偶……”翟鑫想把不要的女人推销出去,睁眼说瞎话,不怕闪着腰。 “既然如此,你干嘛要移情别恋?” “全世界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认识全世界,我也不缺钱,只是和她不来电。”说到这里,翟鑫忍不住自黑,“我看她是王八看蚕豆——不对眼。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看哪个女人看上眼过?凡事都讲究个缘分,众里寻她千百度,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我偏偏看上花老师了怎么办?” 高帅抓住了他的话柄:“缺钱又怎么了?难道就不需要讲感情吗?” “感情都是处出来的呀。”翟鑫讲了实话,“机缘这个东西很微妙,不是花老师两次救了我,我也不会对她一见钟情。” “你说到感情,我也实话实说,跟前的这个花妹子,已经处出感情来了,我更应该珍惜才对。”高帅冷峻的眼光,已经流散出一些柔情。 这是一头犟牛,看起来,他们的感情已经扎下了根,否则今晚也不会大出打手,翟鑫眼睛里已经冒出不耐烦的烟雾,想想只能退而求其次,改为哀求的口吻:“我的好兄弟,我的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你有困难的时候,不都是我拉了你一把吗?现在我求你了,也帮帮我。实在不行,你就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如何暗度?” 翟鑫撒娇一样,拉住高帅的胳膊晃动:“古丽娜马上就要来了,你先帮我应付应付,只要你帮她分心,引她上钩。哪怕你并不喜欢,还依念着你的野狐禅,一脚把这个白富美蹬了就是,但是我就有理由了,说她移情别恋,趁机摆脱恋爱关系,一心一意去追求我的真爱。” “这么缺德的事,你让我去做?” “朋友就是用来两肋插刀的。”翟鑫脸不变色心不跳。 高帅已经动摇了,但是想想他那边,可能还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带着嘲讽的口气说:“我们这边,已经是妹有情郎有意,你这里还是单相思?” 翟鑫念头一转,眉眼里的自信恣意涌出,回答说:“也未必,她为我见义勇为,已经两次冲锋在前了,如果一点情意没有,何必多管闲事?何况,她和她那一位似乎在冷战当中,我正可以见缝插针啊。” “那你还在犹豫什么?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就像你说过的那样,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赶紧上啊。” 得到高帅的鼓舞,翟鑫就像充了气似的,从床上纵身而起,马上就穿鞋子:“你说得对,行胜于言,我得马上采取行动。好歹晓得她是个学校老师,直接找上门去。” 高帅把他拦住了:“好事不在忙中取,你急什么?这还是晚上,明天还早呢,连着去了两天,都干你的私事去了,公家的事儿一点不烦?也该管点事了,明天我要出去,你领队去。” “我领队?” “不行吗?你领着他们训练,风水轮流转,也该你上场了。” 翟鑫摸着后脑勺,心里犯难,知道那帮爷们不好服侍,自己技术也不行,万一起哄,要他跑一趟,22个关卡,不知道能不能过一半,那不丢人现眼吗?更何况,昨天都去饭店打过招呼,说是要请她吃饭,昨天有人不好说,今天正好趁热打铁呀。于是就说:“你那么强悍,肌肉男他们还是不听你的,还跟你打一架,我去,他们买账吗?” “就因为今天干仗了,你说我明天去,他听我的好,还是不听我的好?我还是回避一天,免得见面尴尬。” 翟鑫把不满写在脸上:“你是不要脸还是没有良知啊?让朋友去堵枪眼,你去和野狐禅浪荡去?” “我不是重色轻友的人,只是为队友们谋福利。”高帅扭扭他的耳朵,“你当初没听见吗?原来说好的,他们承诺的龙肉呢?” 翟鑫吃惊地站起来:“还真有龙肉啊?按照我们那边的说法,天上龙肉,地下驴肉,无非是替代品。” “既然有承诺,我们就应该叫他们兑现,她说今天带我去逮龙。” “她?呵呵,都不好意思提名字了,有意思有意思,我倒要看看,你明天抓什么龙回来?”翟鑫见他要走,提醒道,“不要色令意昏哦,你的远期目标——在赛车中夺冠,拿100万奖金;中期目标——拿下白富美,为我扫清障碍;近期目标,抓条龙回来,让我们尝尝龙肉,帮我们的伙食提高一个档次,回到河北,大家也有吹嘘的资本。” “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你不过是我的助理,还想命令我?” “可我是副总经理!” “我还是董事长助理呢,不怕官,就怕管,起码在现在,你还要听令于我。” 翟鑫是笑非笑地望着他:“你也给我下三道令?” “以为我不会吗?”高帅要问,“你的远期目标——在赛车中推销出我们的转向机,占领国内外市场;中期目标——拿下女神,为我领个嫂子回去;近期目标,看你明天是否能够把人都能带出去训练?” 任务都很艰巨,两人相视而笑,然后击掌,各自休息。 翌日,最早起来的还是花雨琅,本来说好的,要把车子开回来。可是一想,没钥匙啊,来到客房部,就去敲门:“周先生,开你的车子去。” “我不去,谁给我开走,谁给我开回来!”周斌浑身酸痛,赖床。 “没钥匙我怎么开呢?我又不是起重机,还能把吊拖回来吗?” 听她这么一说,周斌这才把门打开,也没穿衣服,赤裸上身,一手把门,一手伸出钥匙。 花雨琅一见这人,一身的腱子肉,在身上不同部位隆起疙瘩,怪不得被人称为肌肉男,不禁为高帅担忧,遇见这么强劲的对手,想必,昨天吃了大亏,就想敲门问候一下。 刚站到那门口,手还没伸出来,背后就有人叫他了:“花妹子,有道是,人约黄昏后,月上柳梢头,你怎么一大早的就来找他?” “哦哦哦,我们约好了,今天去抓龙,问他什么时候起来?” 翟鑫挤眉弄眼地说:“人家冲冠一怒为红颜,说晚上挨了打,你也不心疼吗?不能让他多睡一会儿?” “别说得这么难听,”花雨琅脸上挂不住了,“为什么红颜蓝颜的?他打架是因为什么窝窝头,那是什么隐情?” “不该问的别问,”翟鑫翻脸比翻书还快,马上板起面孔,“姑娘家家的,烦神多了容易老,今天我领队,赶紧把牛角尖的车子搞回来。” 花雨琅晃一晃钥匙,手中叮叮当当响:“我不是正要去开吗?” “那么一个庞然大物,你开得回来吗?” “不要门缝里看人,把人看扁了,谁说女儿不如男?我开给你看看——”花雨琅不想和他啰嗦,转身就要走。 61、借钟馗打鬼 花雨琅今天打扮又不一样:穿一套紧身牛仔,没任何装饰,披肩的长发束成马尾辫,只有牛仔裤紧绷着修长的腿,显出优美的曲线,连鞋子都是平底的牛筋鞋。再看五官:睫毛极长,微微垂着的时候,遮了眸底流淌的神色,骨架修长匀称,浑身上下犹如细细雕磨了的。翟鑫微微点头,赞道:“你真是一个百变姑娘啊。” 她双膝一弯,微微一笑不露齿,低眉顺眼地轻声说:“多谢公子夸奖。”然后,一阵风一样,转眼就跑得没影了。 这妞有点儿意思,忽然心中一动,那微微一笑的神态,怎么和那个女神有点相似?对了,听那个眼镜称呼她“雨横”?什么雨横着下?这一个叫雨琅,两人有什么关系?难道是姐妹吗?想起来了,去过的山洞在珩琅山,那就不是雨横,而是雨珩,珩琅都是美玉,这里的地名有文化,人的名字也有文化呀,两人莫非是姐妹? 想到这里,他敲开了高帅的门:“太阳晒屁股了,你还不起来?” 高帅开门之后,伸了一个懒腰,见是翟鑫,踢了他一脚:“扰人清梦,就是谋财害命,老子多睡一下,梦中又没偷你家的大牯牛。” “我家可没牛给你偷,你今天不是要偷龙去吗?” 听他这么一问,高帅才想起来:“哟,昨天你偷走的车子,还不搞回来?” 翟鑫挤进门去,红花油刺鼻,他用巴掌在鼻子跟前扇扇:“一股怪味道,还不赶紧洗澡去!” “我说东你说西,我说鸭子你说鸡,”高帅问他,车子到底在哪里? “你放心,你那野狐禅已经去开了。”翟鑫漫不经心地问,“你不是说,今天要抓龙去吗?肯定是到她老家去,顺便帮我侦查一下,她是不是还有姐妹?” “怎么了?花家基因不错,出美女,你还想跟我们车队每人配一个?” 翟鑫在他光溜溜雪白的背上拍了一巴掌:“想得美,你以为这里有美女连吗?把我们哥俩解决就不错了。你下乡的时候帮我打听一下,我那个女神也姓花,也叫花雨什么,两人有什么关系?” 高帅仰头一看,天光大亮,钻进卫生间洗澡,嘴里说:“好啦,好啦,明白了,要开始训练了,你去叫他们起床,看看他们听不听你的。” 被他说对了,翟鑫挨着叫门,喊他们起来参加训练了。来的不是大款就是富家子弟,一向懒散惯了,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哪个跟快乐有仇?过去还迫于高帅的威力,不敢不起来,今天一听声音换了人,是那个随意不羁的队长助理,更不放在心上,磨磨唧唧不想起来。 翟鑫跑了一圈,只把小张和大牛搞起来了,其余的人依然呼呼大睡。他去求助高帅,高帅回望了一下,就说要擒龙去了,让他把副总经理的威风拿出来,跟着就到食堂吃饭去了。 翟鑫喊不起来,只有到服务员那边拿钥匙,没带女人来的房间一个个打开,劝说不听,就去扯他们起床。像是存心与他作对,按倒葫芦起来瓢,这个起来了,那个又倒下去了。他抓抓头发,想来只有智取。 就在这个时候,听到大门外的喇叭声,就知道车子搞回来了,那丫头本事还不小,没有多久,她甩着钥匙圈,笑嘻嘻走过来。他接过钥匙,进了周斌的房间,见他蒙头大睡,根本不理人。翟鑫说着车子来了,还把钥匙砸过去。钥匙从床上人脑门上弹起,对方才睁开眼睛,寒意凛冽,恶狠狠地盯着翟鑫:“大清早的,你他妈找死啊——” “这里没屎,只有师——”翟鑫用肉麻的声音喊了一句,“师傅啊,请受徒弟一拜——” “什么什么?哪来的师傅?”周斌揉揉眼睛坐起来。 “就是你呀,纵观全队上下,你的车最好,你的技术最好,当然我要拜你为师哦。”翟鑫说着,用双手抱拳,又朝他揖了一下。 周斌本来就是自视甚高,把高帅也不放在眼里,更何况高帅的助理,眼前这个人,虽然知道他的身份,也不过是家族企业,靠着老子上位,自己和他身份差不多,地位也差不多,但是在部队中经过锻炼,摸爬滚打练出了一身本事。不像这个花花公子一无所能,所以根本看不起他。 现在,见他要拜师,自尊心膨胀了,昨天打架没有赢,本来有些难为情,如果这个副总经理当自己的徒弟,大可以摆摆架子,把昨天丢失的面子找回来。板寸头微微泛白,一双眼睛寒光毕露,问:“你难道不会开车吗?跟我学什么?” “虽然会开车,但是没参加过赛车,那么些关卡看着就发怵,不知道怎么过,你就当我两天师傅,教教我。” “你也要当赛车选手?”他斜着眼睛问翟鑫,“怕是来不及了。” “临阵磨枪,不快也光。我没有资格和你们争冠军,只是给你们当后勤,担心哪个选手临时有状况,到时候也能做下替补。”翟鑫说得很诚恳,不由得周斌不信。穿衣下床,就到卫生间洗漱,一边刷牙一边问:“我教你赛车,你给我什么好处?” 翟鑫很豪气地说:“今晚县城大饭店,请你吃海鲜。” “算了,海鲜又不是没吃过,吃饭不喝酒,不如一条狗。”周斌含糊不清地说了前半句,吐了牙膏漱漱嘴,这才说,“既然吹嘘你们的转向机倒不错,如果价廉物美,干脆让我们做全国代理,总经销如何?” 这家伙,狮子大开口啊,不但要总经销,做全国代理,还有我们价廉物美,嘿嘿,人不美,想得倒美,翟鑫为难地说:“实在抱歉,研发的投入太大,我又没有接管企业,给哪一家做全国代理?我当不了老头子的家,便宜点卖给你们大概是可以的,8折怎么样?” 周斌到底年长几岁,家族的企业也掌管了一部分,行情当然更加了解,马上眼睛一瞥:“还不如出厂价呢。最多半价。” 翟鑫马上叫苦:“那怎么行?本钱都不够呢,你们吃肉总要我们喝汤?七折怎么样?就等于跳楼价了。何况你这个师傅也传授不了多少技艺,不过给我示范一天,架子大了容易垮哟。” 周斌脸已经洗好了,把毛巾往盥洗池中一扔,到床上拿了钥匙,抬腿就往外面走:“走走走,为师教你几招去。” 转向机还没有上市,就已经有人要代理了,抬高一点价格,七折卖出去,也就相当于出厂价,只不过是直销。翟鑫心中暗喜,觉得自己还是有经商才干的。关上房门才说:“就我们两个去吗?食堂也不好开早饭啊。” “高帅没喊大家起床吗?” “他呀,昨天被你揍得够呛,我给他抹了全身的红花油,今天还起不来,我们带大伙去训练,我看好你,你就是教练喽。” 翟鑫贬低了高帅,又给周斌戴上了高帽子,他马上信心满满,不管开门没开门的,每个房门踢几脚,一边踢一边吼:“都给我起来,高帅被我打得趴下了,今天我领队——”望着他那么凶神恶煞的样子,没人再敢赖床,一个个跟着起床下楼了。 借助钟馗打鬼,成功!翟鑫跟在后面,情不自禁想竖剪刀手。 昨天晚上,高帅被翟鑫一通闹腾,一会儿是白富美,一会儿是野狐禅,两个女人走马灯一样在眼前晃,晚上都睡不着觉。刚眯了一阵眼睛被吵醒了,等他们走了以后,看看时间还早,又躺到床上去,再也无心闭眼睡觉,索性靠在床头假寐,不知道古丽娜什么样子,脑海里总是浮现起花雨琅,那娇俏挺拔的魅影挥之不去,搅得他六神无主七窍生烟。 “靠!”一个挺身坐起来,赤裸裸的胸膛,还有红花油的辛辣,本能地看了下手表,顿时跟火烧了屁股一样蹦下床,“这个小兔崽子!” 62、看你咋办? 跟接通了电门似的,高帅立即联想到个关于兔子的笑话,乐不可支地下床,忙着准备穿衣服去找花雨琅,不曾想门却吱呀地声开了,一个袅袅婷婷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哇——” “啊!流氓!” 两人几乎同时大叫起来,一个赶紧抱住胸膛,另一个则双手蒙住脸。 三秒之后,两人才反应过来。 高帅三下五除二套上长裤,转身去找衣服,嘴里还忿忿然嘀咕:“拜托,有点礼貌好不,进门先敲门……”马上又觉得不对,扭过脸来,“你偷窥我,居然说我是流氓,流氓你个头呀!” 花雨琅何曾在嘴上吃过别人的亏,放下手,露出害羞的绯红俏脸,愠怒道:“你就是流氓,开门了还不穿衣服!” 话虽如此,两只杏核眼却乌溜溜转,在高帅那光洁的身上看了个够。 “呃——”高帅被噎的脸红脖子粗,还没法反驳,心里有草泥马奔腾而过,把翟鑫那小子问候一千遍。 可这妞嗓门跟吃了炮仗似的,嚷嚷得整整一栋楼的人都能听到,真要是让大伙都知道了,自个这张帅脸往哪儿搁呀?慌忙压低声音央求,“哎哟,我的小姑奶奶,你能不能小声点。” 披上衬衫,跟到门口东张西望,看看有没有不开眼的看他的笑话,见四下没人才暗道一声侥幸,一把拉进花雨琅反锁上门:“有话进来说。” 他完全是本能反应,不料想花雨琅一把甩开,脸涨得通红,又要去拉门:“臭流氓,你想干什么?!” 高帅正在扣纽扣的手顿时僵住了,咕咚地吞咽了一口唾沫,结结巴巴地解释:“我,我,不是,我没想干嘛,我问你干嘛?大清早的跑我房间,还说我是流氓,别人会误会我怎么你了哩。” 花雨琅此时已经打开门,脸上还是一片红霞,乌溜溜的眼珠带着戏谑:“你睡觉不穿衣服吗?” “我身上涂了药,穿什么衣服呀?” “呵呵,受了重伤是不是?” “损敌3000,自伤800,吃亏的不是我。” “我还以为你被打趴下来了呢,”花雨琅轻蔑地瞟了他一眼,“你看,现在都几点了?别人都去训练场了,你还打赤膊赖在床上不起来……这个样子,不是而流氓就是懒猪!” “呃!”高帅又被呛着了,咋听着咋觉得人家说得有理,可仔细品品,明明是她闯进自已房间的好不好?真是猪八戒打仗,沙和尚倒霉——被倒打一耙子了。 他刚想再弄个清白,一张嘴,就被花雨琅用很重的鼻音抢白:“嗯!还别说,长得你这么白净水溜的男人真不多。”边说还边色眯眯地直往高帅的白玉般的胸肌上瞅。 天噜啦!!!高帅眼前一黑,只觉得被对手二十万次暴击还要腻害,那血哗哗啦啦地往下掉啊,眼瞅就要挂。被人家白看了,还给个扣个“臭流氓”的帽子,介,介,介,还有嘛天理?!!!情知自个压根就不是人家对手,硬憋着一口上涌的血气,举起双手认输,只有憨笑。 花雨琅见高帅那样子,自是得意洋洋,鼻子直哼哼,暗道,哼哼,小样,跟姑娘我斗,憋死你丫的! “哎,”她收敛得瑟,一仰俏脸,“大清早的,你跟捡了钱包似的,我都对你这样了,你偷乐了是不是?” 高帅在胸口上使劲挼了挼,总算硬生生咽下那口气,眼见花雨琅妙目直瞅他,猛地想起跟肌肉男干架的事,脸腾地红了,心慌慌直跳。糗大了,昨天晚上明为窝窝头,实际为花妹子争风吃醋,今儿个人家就找上门来,这要弄哪样!这丫头知道了?要向我表白?我要不要接受?翟鑫推给我的白富美要不要?到底要咋办才合适…… 高帅的脑子就像高速运转的银河级CPU,一瞬间,就计算出几十种状况和对策,甚至连要不要回家跟老妈交待的事都想到了。 “哎,问你话呢,傻了?” “哦——”高帅的高速电脑又回到当前现实世界,干咳了几声,使劲挠挠头皮,斟酌了半天,回的牛唇不对马嘴:“那个,咱们,是不是太快了。” “……” 花雨琅满脑门问号和感叹号,顷刻便明白高帅的意思,俏脸一红,板起脸来微啐道:“我呸,不要脸!脑子里想什么呢?!” 怕高帅误会,加重语气重复了一遍。 高帅说出那话,才觉得貌似不对头,老脸臊红呵呵尬笑,慌不择言地掩饰:“不是不是,我就是随便一说,表误会……我想到个笑话,自个就先乐得不行不行的。” “什么笑话?一大清早,喝可口可乐了吗?” 他偷看妹子脸色,乱说一气:“关于兔子爸爸和兔子儿子的——不对不对,是父子俩对话的。” 调戏帅哥就是好玩,见他真窘得不行,花雨琅嗤嗤直笑:“那好,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你就说给我听听,让我也乐乐。” “说的是爹催赖床的儿子:小兔崽子,快起床!儿子:干嘛,老兔子?爹说:你也挣钱了,能不能给你爹我来点福利?儿子:那好,我去给你拿根胡萝卜。”刚说完,高帅自个就忍不住乐起来。 “娃——哈——哈——”这有什么可笑的?要配合他,花雨琅干巴巴地迸出三个字来。 高帅看她这幅表情,也只能强忍着笑,难堪地直想挠墙,挤出点假笑,“呵呵,呵呵,你怎么能不乐呢,我,想一回就乐一回。” 花雨琅美眸直直地瞪视着高帅,实在没能憋住,仰脸大笑:“23333……” 高帅的情商到底没那么高,一脸懵逼地跟着她干笑。 花雨琅突然止住笑,用调笑的语气问:“刚才你说让我别误会,到底几个意思?” 高帅脑子都没能反应过来,心里说话:这妞节奏太快,哥哥跟不上啊。挠挠脑门,又挠挠脖子,尴尬症都犯了。 “不是几个意思,我是说,别误会,哈哈,表误会嘛,你懂得。”高帅低着头,一边扣扣子,一边穿鞋子。 “切,”花雨琅鄙夷,开启审问模式,“懂你个大头鬼啊,懂了还问你?姐不懂才来问你,快说!” 她表情生动地挫挫一嘴整齐的小白牙,一副你丫的敢不说,姐们就咬死你的架式。 高帅被逼到墙角,心里一横,直视妹子:“我的态度你看不出吗?你看咋办?” “滚你——”这俩字刚要出口,花雨琅硬生生地咽回去,俏脸一寒横眉冷对,“凉拌!” 说完,扭身就往外走。是骡子是马牵出来溜溜,打嘴炮光说不练,搞毛线啊! “哎,等等。”高帅一见花雨琅这表情,心里跟推开两扇窗似的,透着豁亮,忙不迭地揣上房卡追下楼去。 花雨琅跑到大厅,猛一转身,“你跟着我干什么!” 高帅赶紧急刹车,差一点撞在人家姑娘身上,小心翼翼地观察妹子表情,“咱们昨天不说去逮土龙的嘛,你忘了?” 花雨琅心里欢喜,不能痛痛快快地答应了。奶奶不使常说,长得好看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吗?就得一步三坎地考验,容易得到的也容易失去。 帅哥招蜂引蝶,这年头,不知羞耻的女人会主动往上凑,恨不得整天把帅哥当手机,时时捧在手里,眼睛盯着一刻不放呢。社会可是个大染缸,什么样的女孩子没有。这家伙又高又帅,迷死人不偿命,保不齐上手约炮的妹子都有一个班了。说他是个初哥,鬼才信! 虽然,她旁敲侧击打探了不少高帅的情况,可心里还是没底呀,拿捏着也是应该的。若是依她的脾气,马上就去找根绳子,把这条单身狗牵回家才安心。 “我有说吗?”花雨琅纤手轻抚小脸作回想状。 仅仅这个作态,就让高帅怀里揣了只小猫,挠心挠肝的,举起手郑重其事道:“就你说的,别不认账。” 花雨琅心里暗笑,做了个无奈的表情,“好,就算是我说的,我突然又不想去了,你想咋地?” 高帅顿时目瞪狗呆:你妹啊,承认自个说的,又改变主意了,这是要死人的,不带这么玩的?嘎巴着嘴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花雨琅抿嘴一乐,心有灵犀一点通似的给自已一百个点赞——耶耶耶!玩的就是你!一晃小脑壳:“走。” 63、外国车队来了 这丫头总是搞出些新奇玩意,高帅没把她捉龙的事当真——世上哪来的龙啊,还等着你一个小姑娘去逮?但她一定会带他去好玩的地方,办正事还依赖她哩。 见她拿一卷大袋子,笑道:“你再大的袋子也装不了一条龙!” “装不了大龙装小龙,装不了洋龙装土龙,你放一百二十个心。” “打虎随你上高山,擒龙跟你下大海,我们赶紧上路!”他摩拳擦掌的,跃跃欲试。 帅气英武的样子,加上过份盛极的脸,让花雨琅怦然心动,但依然沉住气,淑女兮兮地说着广式普通话:“先生,您英雄豪杰的样子好好酷啊。” 高帅笑喷了,兴高采烈地跳上车子,开始还不在意,发动车子,上了大马路,也没有什么意外,然后进入弯弯曲曲的山道,就发现不对头了,车子好偏向,还有不同寻常的响声,在城市里从来没出过这样的状况,在训练场上跑了几圈,是不是因为路况恶劣,就出现这样的毛病? 乡间狭窄的水泥路上,高帅小心翼翼地开着车缓缓开着,一路上都在提心吊胆,心里总感觉没谱儿。坐在旁边花雨琅见车子这么慢,早就受不了了,也不说话,就一手托腮拧脸直眉愣眼地瞪他。 高帅如芒在背,时不时瞅瞅她一眼:“这么瞪我干嘛,我脸上有花?” “你开的是儿童车?还不如我走得快,要不你把车停这,咱们走过去算了。”花雨琅终于发声,不过这语气可不和善。 高帅一拍方向盘,“这不是车老爱走偏嘛,我怕开快了出事。你别急,我加速,加速哈。” “我急个毛线!”花雨琅撇撇嘴,从白鹭山庄到赤杨镇,路途可不近呢。 白鹭山庄建在高坡之上,不远处就是当年抗战主战场珩琅山,这座高坡勉勉强强算是山的余脉。沿着青衣江走,要经过大量的农田。此时,天边才迸射出一片红霞,远远近近的水间田头禾苗青青,上面飘浮着薄如蝉翼的水汽,宛若一块巨大的白色纱巾。几只白鹭或飞起,或俯冲下去;更远处,有鸡鸣犬吠相闻,一派农村祥和景象。 高帅是北方人,哪里见过这样的景象,不由看痴了。 “好好开车!” 被花雨琅猛地喝叫了一声,高帅猝然醒悟,手一打方向盘,车子又回到正路上来,脚下却不觉得松开了油门。猛然想起这样的词句:“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 花雨琅扭脸瞅他,大煞风景冒了句:“洋包子!没见过这么美的乡村。” 高帅呵呵地笑笑,挺实诚地应道:“是呵,真没见过。咱们那儿,属于北方平原,环境污染厉害,地表水一般都不能喝,叫苦水。城市供水还是南水北调来的呢,哪有你们江南水乡这样的美景。羡慕啊羡慕。” 花雨琅挑挑好看的眉毛,“那好,做个江南人上门的毛脚女婿,一辈子定居在这里,天天都能看到的。” 高帅略显尴尬,诺诺说:“好是挺好,可就是冬天太冷,听说江南人冬天用爱发电,靠的是哆嗦。” 花雨琅一下没忍住,噗嗤地笑出声来,纠正他:“谁跟你说咱们冬天要靠哆嗦取暖了?幼稚!现在哪家还不装空调,可不像你们北方,天天呆在暖气屋子里,一出门就成冰棍。小时候听我们老师说,你们北方冬天不能摸鼻子,一摸就掉了。” 高帅目瞪狗呆一脸震惊,讷讷道:“我和翟鑫都是北方来的,你见我俩没鼻子?你们老师说的是东北?” 花雨琅被人抓住话柄,可嘴里不服输,犟嘴说:“我说是小时候,也许那里你们那儿就冷呢。反正你们那环境恶劣,不像咱们江南水乡,一眨眼冬天就过去了,特短。” 见她这么强词夺理,高帅还真没话反驳她。如果较真了,也许她又会说小时候嘛,北方、东北傻傻搞不清,反正他们那儿不好,就只有她们这儿最好。竖着好吃戕着难咽,顺着她话说就对了。 可若再顺着这个话题进行下去,没准她又扯到毛脚女婿上面去,他是挺喜欢花雨琅,可看她一会风一会雨,也不知道到底咋想的。万一人家只是性格开朗,压根就不是那意思,岂不是太尴尬了。高帅轻点了下油门,大奔车轮轻碾水泥路面一路向下,从来没这样心惊胆战。 战士的枪不好使,学生的书本拿错了,也就是高帅现在的心情,根本不在状况,一不留神,没听导航的,明明是左拐的,结果右拐了,多绕了一段路,心情越发不好,身边的美女想和他聊天,他也爱理不理的。 这是犯了什么怪?出门还好好的,怎么上了路就变脸了?莫非是川剧演员吗?花雨琅兴致缺缺,干脆也不理开车的人,只顾着自己打电话:“伯伯,上回我们说的事,您办得怎样了?” 那边一个男人的声音回答说:“别说了,害得我捞网都坏了一个,那东西,不好弄。” “您现在在哪里?”她问。 “去城里送鱼去,半路上。”对方答道。 “问哥好啊。”她假惺惺地又补充一句,“还有嫂子。” 这边说完了,又拨通了一个号码,甜蜜蜜地喊了一声姐:“上班了吗?” 对方答道:“正在去学校的路上,有事吗?” 她连忙说没事没事,就是问候问候。这时候,已经到一个集镇上了,花雨琅叫高帅等等,自己下车,到菜市场转一圈,提了只塑料袋回来。 高帅问买了什么东西,她笑嘻嘻地说:“等会你就知道了,反正不是给你吃的。想安静一会不行啊,话唠拉喳的!” 高帅瘪瘪嘴,也没听懂她那最后一句,那结合了南北风味的话是什么意思,人家不喜欢,选择性地闭嘴就对了。他虽然秉承好男不和女斗,好车不烧机油的原则,可自打到了白鹭山庄,他就被这古灵精怪的妹子整的没脾气。不管横的竖的都得咽着,那叫一个憋屈。高帅一边开车,用心体会左右车轮带来的感觉,那就像一直是卡在他喉头的鱼刺,让人不吐不快。 “咦,那些车是干嘛的?”久不吭声的花雨琅突然指着迎面开来的一溜车队嚷嚷。 高帅让她吓了一跳,忙朝前面看去,果然一溜十多辆车过来,阵式颇是壮观。 两车相会,车速自然降下来,高帅自然看见前面那辆车,悬挂的是邻省省会车牌,而后面的几辆的车牌号就奇怪了,根本就不是国内车。 “看不懂,”高帅弱弱出声。 车队最后两辆上张贴的大字很是醒目:“**卫视”。 两人顿时傻眼,相互瞅了一眼:“真是小鬼子来了?!” 不用猜,用脚丫子想想也知道,不是小鬼子来,那卫视摄制组会跑得这么勤快?还专门给他们开道,好像了不得的人物要来似的。 一想到国人自降身价地溜须拍马的谄媚相,高帅的气就不打一处来。让他更吐血的是,车队过去之后又来了一辆警车,呼啸着擦身而过。 花雨琅爆了句粗口:“我日,至于嘛。你们来多少天了,他们也没这么兴师动众。” 高帅从身上抠出半包香烟点上,花雨琅一伸手:“我也来一根。” 高帅也没惊诧,凑在一起点着烟,车也不开了,停在路边,一左一右下车站在树下抽烟。 花雨琅抱着胳膊拧着腿靠在树上,撇着嘴叼着烟,眼睛斜斜地看向车队离去的方向,活脱脱就一女流氓形象。 高帅饶有兴趣地看她的样子,刚才的郁闷被这妞给冲淡了不少,腆脸问:“妹子,没看出哈,你也有气啊。” “你不气?”花雨琅蹙起眉头乜斜他,一副你不开心我很爽的样子。 高帅嘿嘿笑:“气个屁啊,这事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有人就这德性,说明白了就没意思,咱们只是平头百姓,蒙头过自已的小日子。咱们就装。” 64、 逮土龙 花雨琅的脑子跟他不在一个频道上,没接这个话茬,反而说:“你是领队,难道你不应该马上溜溜地跑回去,叫来一帮小学生举着鲜花迎接?再开个迎接趴体、欢迎小鬼子进村?” 这妞话里带刺绵里藏刀,没一句脏话,却能把人憋出内伤。 高帅弹飞香烟,没好气道:“趴个毛!老子才不鸟他们,爱咋地咋地。”照了两张相,掏出手机直接关机,“我还没吃早饭呢,肚子饿了,给我找个地方吃饭。” 花雨琅溜溜地跟着上,心里暗忖,北方汉子还真爷们,姐就是喜欢! 于是就说,这里是和平镇,有一家的烧烤好吃,问他吃不吃?高帅咽了口唾沫,跟着她走过去。现在也就上午九点来钟,人家烧烤店一般都是下午晚上忙,这阵子老板娘正把洗净的蔬菜串成一串串的放进冰柜,瞅见他们俩进来有些诧异。 “你们来得也太早了。” 高帅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寻思着确实是太早了。可既然来了没捞着吃的又不甘心,正犹豫不决呢,花雨琅却大剌剌找个位置坐下,左瞅右瞅的样子,好像没听见老板娘的话,“咦,好多好吃的哈。我们慕名而来,从城里赶来的,就为了吃你家的烧烤。” 老板娘眉开眼笑:“那是,我家的是真材实料,羊肉串都是自家买来山羊做的,味道正宗着呢。你们先坐着喝杯茶,我去叫我家老板给你们开火。” “她是雇来的,”高帅没听明白,“老板是另外的人?” 花雨琅巧笑嫣然,“她家老板就是——,这么说,你们北方女人说我家掌柜的……” 高帅一抚额头,笑着点点头,“懂了。” 不多会,一个黑粗汉子端着一盆鱼片走出来,女人也跟着出来忙着用竹签串成鱼串。 汉子朝两人点头算是打过招呼,话不多,直接掏出中华打给高帅,瓮声瓮气说:“你们点菜,我给你们做去。” 花雨琅看见一盆子粉红的鱼肉就忍不住说:“那鱼烤着吃会不会腥气?” 女人答:“才不会呢,早晨才从江边收来的野生鱼,香着呢,一会烤的时候保险让你口水涟涟的。” “那好,给我来一整条,就那条!”花雨琅搓着两手,一副垂涎欲滴食指大动的模样。 女人说的果然没错,没一会儿,整个小饭店就充满了诱人的鱼和肉香。 等待的这段时间,两人也没闲着,老板娘送了几件爽口小菜:盐水花生米、水阳干子、凉拌马兰头,盐渍芦笋。 高帅吃了几筷子,叽着嘴直点头:“小菜很好吃,就是碟子太小了点。” 花雨琅嘲笑他:“拜托,这些都是开胃菜,哪像你们北方量足难吃。南方人活的是精致,你们北方那是活命。” 老板娘在旁边听了嗤嗤直笑,不也插嘴,只是眼神在两人身来睃来睃去。 花雨琅又跑到冰箱那拿出两罐啤酒,高帅摇头:“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 花雨琅咕哝了句没劲,也不劝他,自个一手拿着肉串,一手举起啤酒开怀畅饮。 两人对着满满一桌子烧烤大块朵颐,吃得不亦乐乎,吃完最后一块鱼肉,花雨琅摸摸肚子满足地打个饱嗝:“味道真不错,老板娘,下次还来你家吃。不,下次我要带一帮子人来吃。” 再往赤杨镇上开,花雨琅醉意微薰,俏眼半闭,仰靠在座椅上不吱声。高帅看她一眼:“不能喝酒还要逞能,值当的嘛?” 花雨琅微眯的眼珠子投来鄙视的一瞥,细声细声地说:“在学校聚会,姐可是喝过八瓶的!这叫酒不醉人人自醉,你木头脑壳啊,脑子欠费了,赶紧充钱,我都替你着急!” 高帅又被噎了,八瓶啊,今天才两罐,漱口都算不上,这丫头真厉害。 往前开了一阵,闪过“赤杨镇中学”几个字,高帅奇怪了:“我们到赤杨镇来捉龙?” “是啊,汽车开到前面停下,我们上老街。” 不知她又出什么幺蛾子了,高帅一边停车一边说:“赤杨镇如果有龙,翟鑫怎么没找到?” 花雨琅扁扁嘴说:“你的助理啊?简直就是大城市来的小古董,土得掉渣再冒泡:不喝咖啡要喝茶,不看高楼找破屋,除了会哼哼几句破诗之外,简直是一无所能,他能找到龙?叶公好龙差不多,我们的事别和他说哈,我看他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人。” “好,不说不说。”高帅跟在她身后走,笑着说,“我们不讨论他的问题,讨论赤杨镇怎么会有龙的问题,是老房子上面的雕龙画凤?” 她不作声,带他从一个亭子下面登上老街,走不多远,下几步台阶,她打开一间老房子,就说到了。 上次接翟鑫,只在老街的口头,高帅第一次到古镇,看见老街都是板壁房子小黑瓦,进入像洞穴一样的室内,很不适应,见她那么随便地就开门进去,不问也明白,这是她的老家。 正要说什么,她反身把门关起来,领着他只往后面走,打开后门,一层层台阶下到底下就是厨房,再开一道后门,看到屋子外面的后院,上面盖有棚子,边沿靠着水塘,池塘被绿树与篱笆围起来,旁边还有一道通向外面的后门。 房子很古老,地方很宽敞啊。 花雨琅始终一言不发,也让他噤声,指指点点让他看过环境,然后又把他带进屋里,关上后门,这才告诉他:“我们要抓的土龙就在水塘里,等会儿再出门去,你站在池塘的那一边,我站在竹棚子底下给它们喂食物,我要摇手,你就别动。我要招手,你就行动。” “怎么行动?” “——你会套马么?” 高帅连连点头,去大草原上玩的时候,他还真套过马的,可是套龙这是怎么回事?她说的土龙是怎么回事?看来要动真格的了。他感到又紧张又刺激,感谢这丫头,带他来又一次新的体验,这可跟赛车一样有趣。 花雨琅打开大口袋,里面有条套马索,前面是钢鞭样既软又硬的圈圈,还有活扣,一扯就能收紧。高帅接过来试着甩出去,马上质疑:“你说的土龙有多大?” “有大有小啊,最大的不过两米多长。” “像什么样子啊?” 花雨琅这才问他,看翟鑫发微信群的图片没有? “就是那女神与野兽?” “什么野兽啊?那就是杨子鳄,我们当地称它为土龙。” 高帅有几分失望:“就那玩意儿,明明就是鳄鱼嘛。” “此鳄鱼不是彼鳄鱼,这个是恐龙时代就留下来的活化石。能在水里游,能在岸上爬,只是不能在天上飞而已。” “我们要从水里捞啊,那不小。几十斤重有?不像马在草地上跑,四个蹄子是落地的,如果在水里,那是六度空间,最好有根竹竿。” 花雨琅脑袋一拍,说这个办法不错,如果距离远一点也能够得着,更有把握一些。取下一根晒衣服的竹竿,再把套马索绕在上面。 如此这般地准备好了,两人又出了后门。高帅拿着套杆走到池塘侧面去,像猎手准备射击一样严阵以待。花雨琅在这边准备好了,打开袋子,拿出两个鸡骨头架子,砍成几块,蹲在塘边上,学她姐姐的模样、装着她姐姐的声音,轻声唤着:“龙一……龙一……” 水里有动静了,老树疙瘩样的脊背浮出水面,长长的尾巴拖在后面,一个两米来长的东西游到了棚底下的水边。花雨琅拿起火钳,夹起一大块鸡骨头伸出去,那东西脑袋伸过来,张开巨嘴,一口吞下鸡骨头,尾巴一摆,转身游走了, 高帅看得目瞪口呆,与照片上看到的不一样,十分丑陋,令人恐惧,刚才小心谨慎地咬着嘴唇,没有叫出来,惊讶当中未来得及时甩套杆,后悔地拍拍脑袋。 花雨琅摇摇手,似乎在安慰他,又在呼唤:“龙二——龙二——” 又一条大鳄鱼从水里面游过来,高帅伸出杆子要套,花雨琅赶紧摇手,意思是又要放过这条。第3条跑过来了,花雨琅还是不让他动手。直到第四条出现时,她举起火钳伸出去抬得高高的,有一块鸡骨头的引诱,鳄鱼向岸边张开大口,她突然站起来了,没拿火钳的那只手招招,高帅明白了。 鳄鱼张嘴没有咬到,从水面腾起身子,高帅伸出竹竿,准确地套在鳄鱼的脖子上。 “拉——快拉——”花雨琅大喊,高帅也已经往岸上拉了。 65、高帅情绪低落 拉上来这个东西与鳄鱼一模一样,沉甸甸的,少说也有四五十斤,张着大嘴挺吓人。但想着自己是男子汉,不能在个小妞面前示弱,大起胆子,再用长绳子把它脖子缠了几次,将大嘴巴踩住,也用绳子捆起来。然后失望地说:“我早就知道,你是个捉鬼卖钱的丫头,但也不能明目张胆地骗人?这是龙吗?哄小孩去!不就一条鳄鱼吗,一条鱼而已。” 花雨琅叫他废话少说,两人赶紧装进袋子里,打开院子后门,让他提到车上去。他大眼睛瞪着她:“这东西怎么提得动?你要跟我抬出去啊?” “不要招摇过市好不好,偷来的锣鼓打不得。提不动你就扛着去。快快快,我要一道一道关门,我从前面老街走,你从后面绕过去,赶紧上车,赶紧撤退。” 花雨琅见他扛着大口袋走了,这才把后院子门关好,把竹竿放到原来晒衣服的地方,再把剩下来的鸡骨头一起扔进水里,将塘沿边洗干净,砧板摆放好,这才洗了手,关了后门,走到前面,锁了大门,又从容地走在古街上。 迎头碰见一个隔壁老爷爷,她还亲亲热热地打了招呼。老爷爷叫她二丫头,问她是不是来看奶奶的,她在码头口吃馄饨。花雨琅笑嘻嘻地说没事儿没事儿,已经看过了,要赶回去了。她知道奶奶天天这个时候要出去溜达一阵,这才赶过来的,还想撞到枪口上去? 赶到车边时,高帅已经坐在方向盘前了,正在用抽纸擦手,鼻子哼哼道:“弄得我一身腥气,居然拿鱼当龙肉呢!就想唬弄我。” “拜托,鳄鱼不是鱼,是恐龙的堂兄弟,何况这是扬子鳄,是存活了亿多万年的古生物的后裔。在我们这里,它就叫土龙,还有叫猪婆龙的,都证明了它是龙。” “扬子鳄?听报上说过的,是比较稀罕哦,你家居然养这个?” “才不是呢,不知道从哪里偷跑过来的,在我家池塘里繁衍后代,越来越多,让我们家的鱼越来越少。” 高帅扁扁嘴:“得了!我看出来了,这不是你家。” “我奶奶家怎么不是我家?只是,她与他大儿子住在一起。” “呵呵,原来你不是独生女儿,又有哥又有姐的。”见她讥讽地歪了一下小嘴,高帅马上明白了,“嘿嘿,那是你堂哥你堂姐是?” “算你聪明,但聪明不绝顶。” “我在猜,你叫花雨琅,你姐姐就叫花雨珩,你哥哥就叫花雨山。” “才不是呢!什么山?” “珩琅山!” “你呢?你叫高塔?” 说话间,汽车已经到赤杨镇中学门口了,花雨琅催他赶紧开车,路过赤杨镇中学门口的时候,干脆把头埋起来,生怕遇见教过自己的老师,当然更不能看见她的堂姐了。 上了大路,花雨琅的眼睛直勾勾地射过去,高帅握方向盘的手出汗了:“来赤杨镇街接翟鑫的时候,你也没说老家在这里……” “现在我可是和盘托出了,对你却一无所知。”她的目光有点凄怨,发现他淡淡一笑,赶紧抓住他转瞬即逝的笑容,“高兴什么?” “笑只是个表情,与快乐无关。”高帅眸底沁着寒意,说,“你知道的是你所知道的,你不知道的是你不应该知道的。” 这是什么意思?这样的意思,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思。 就在这个时候,高帅的手机响了,他赶紧拿起来接听,是他老板来的,翟总告诉他,技术员核对检验过数据,还让人连续开车测试了十几个小时,磨损度低于百分之零点零三。这个磨损度低于同期国产转向机水平,也没有发生异响状况。 所以,转向机是没有问题的,更何况车队里的人都换上了兴龙转向机,一直运转正常,那天只有周斌没有换,还用的还是品牌转向机,却偏偏只有他一个人出了状况——就因为赛车的路况险恶,转向机断裂,车子撞到了银杏树上,还是他那个小跟班事先领取了一个兴龙转向机,重新安到车子上,这才把车子开回白鹭山庄。侧面也印证兴龙转向机相对可靠。 电话里,老总还告诉他,赛车不是终极目的,关键是要推销转向机,既然已经驻扎下来,开展了训练,下面就要考虑,如何召开新闻发布会,吩咐他,现在就要开始做好准备了,不能打无准备之仗。 任务归任务,当前要解决的是自己车子问题,自以为改装不错,也不过训练了一天,问题就暴露出来了,找得到原因才有办法解决,不是转向机的问题,车子不稳,还发出非同一般的响声,那是什么问题呢?高帅的脑子又溜号。像被冷水浇了一样,他突然清醒过来。自己就是一个打工的,跑到这里来干什么的?绝对不是来寻芳找艳的,拿不到冠军,得不到奖金,没有钱,母亲的病没办法治好;完不成任务,回去向老板无法交代。也不能怪他对花雨琅的似火热情有口无心,摊上这事,谁还有心谈情说爱呀。 高帅挂了电话,脑仁子都疼,不知道问题到底是什么引起的。所以,在回去的路上他一肚子心思,原来的兴高采烈,变成了心事重重。 具体的意思,他也没表达清楚,心境的复杂,干扰着他的思绪。与花雨琅进一步的了解后,觉得这是个值得交往的姑娘,有她在身边,一种甜蜜而温暖的气息包围着自己,从来没这么不设城防地心身放松。但是,下一步交往呢?他毕竟只是匆匆过客,他们毕竟是萍水相逢…… 今天,她带给自己看了老家的一面:陈旧、寒酸、破败……与白鹭山庄的优雅豪华成反比。他突然觉得,今天带他不是来捉龙的,是来参观一个对他有感情了姑娘的另外一面,更真实的一面。人家等于把自己的家底都掏给你了,自己的家底能给她看吗? 难道给她说,海边那风雨飘摇的小房子?难道给她说,自己与母亲相依为命?那里的住处那么简陋,只用一个衣橱隔离出两个房间,烧饭或吃饭都在过道上,行人鄙夷的目光,不时落在他们的粗茶淡饭上,还不如花家宽敞殷实的老房子,何况人家越走越亮堂,而自己?始终没有摆脱贫困…… 更不能说,才进公司的时候,只有住在办公室里,睡在办公室里,等所有人下班了以后,在走道上打地铺,在别人上班之前,收拾起自己可怜的行李,还要把所有的办公室打扫干净…… 沉默是金,不说又不行,如果不说,就等于对姑娘说,他不愿意让对方深入了解,不愿意继续发展他们的关系,这让会让她十分失望。但是他又舍不得这个姑娘,因为在生活之外,他还没遇到这样投缘的人。 高帅命不好啊,前几年总是倒霉,哪有心思谈恋爱?这两年才安顿下来,喜欢他的姑娘不少,但是让他喜欢的可不多。漂亮的只是外表,在他看来重要的是头脑,能够与自己情投意合,必须要有共同的语言,要有相等的智商,不仅能在一起生活,还能够在一起工作,相互成为工作上的贤内助,成为生活上的亲密伙伴,这才能为将来打拼天下奠定坚实基础…… 话不投机半句多,本来还以为,趁着抓扬子鳄的机会,可以更进一步双方了解,更进一步的密切双方关系,谁知道还越来越冷了,花雨琅也不再那么活跃了,是因为回到她的家里了吗? 很快,车子就进了白鹭山庄,他在院子门口就要停车取东西。花雨琅说别停,指挥着车子一直开到后面茶楼的旁边,竹林深处还有一个别致的小院,砖墙外又种满了密匝匝的竹子,围得水泄不通,远处看,根本看不见里面有房子。 车子停在门口,绿色的大门自动打开,车子开进去,门又自动关上。两人下车,花雨琅才和他抬出大口袋,送到后面去。 66、三个刽子手 墨绿色的小楼只有两层,楼上晾着她的衣衫,还有那条粉红色基调的连衣裙,正是她昨天穿的,绿色的纱门关着,想象不出里面的境况,但这已经是城里最豪华的别墅也不具备的好环境了。这里不是豪宅,但却是最舒服的居住的地方,看不出奢华,但像是神仙府邸,是母亲向往的地方,曾经多少次说起,她的故乡有竹林,有青山,有清凉凉的泉水,有白花花的白鹭,做梦都想回到故乡。 尽管,这不是姥姥家,更不是母亲的故居,但她多次描绘的故乡就像这样的环境,如果母亲能住到这里来,空气这么清新,环境这么优美,身体是不是能尽快好起来? 他想着想着走神了,花雨琅叫他去洗手。院落的角落有半人高的架子,破成两半的竹片穿墙而进,流下汩汩的清水,下面还有个小池子,小池子下面又有一个大池子,浅浅地摊在院子角落,流淌的清水从另一个缺口流出去,形成天然的自来水。 高帅奇怪:“你家自来水就这么浪费呀!” 花雨琅打了个电话,关了手机对他说:“我这可比自来水高级多了,从山泉里引流下来的,你直接喝都没问题,没什么漂白粉、添加剂什么的化学制剂,不信你喝喝看。” 他洗了手,双手捧起喝了一口,清冽甘甜,凉到心底去了,情不自禁地夸赞道:“你这简直过的神仙日子啊!” “神仙可没有我这些烦恼了,跟着你们当丫鬟。”花雨琅抱怨地说. 他想不通,为什么把弄来的扬子鳄放这里,应该放到厨房里去啊。 花雨琅告诉他:“今天搞的土龙一定要保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再就是我老爸知道,可不能对任何人说起啊!弄到这里来,就是叫我老爸解剖开,再送到厨房去,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高帅无语,内心愧疚,心里咯噔一下,参与了一个阴谋,做了不该做的事,有点上当受骗的感觉。但是男子汉大丈夫敢做敢当,做就做了,于是说:“你们弄,只要有好吃的就行了,我去忙我的了。” “别忙走。” 见花雨琅叫住他,以为要请他去闺房坐坐,立即站住,很期待地望着她。 “一客不烦二主,等我老爸来,你再帮一把忙,按住这个厉害的家伙。” “我那边还有一大堆事呢!”想到他的车,心里坠着一块大石头。 “这不你的事吗?你以为,我能对付这个大家伙吗?”花雨琅有恃无恐地说。 罢了罢了,反正已经上了贼船,坏事已经干下来了,那就干到底,高帅只好留下来,焦急地看了下手表,没一会,就见花洋匆匆地赶了进来,看见了高队长,责备的眼光投向女儿,心里出现的第一个念头是:是不是这丫头不守规矩,把男人带到自己房间去了? 女儿知道他父亲那点小心思,没好气地说:“别用有色眼镜看人,高队长帮了个大忙,到赤杨镇老家搞了条土龙来了。” “真的?”花洋喜出望外,眼睛睁大了,走过来解开口袋,倒出了里面的东西。 扬子鳄尽管被绑住,倒出了口袋,依然接二连三在地下翻滚,长尾巴在院子的青石板上打得啪啪作响。 花雨琅赶紧喊:“老爸,你别站着发呆,快快快,逮住逮住,快把刀拿出来杀呀!” 花洋是厨师出生,很快进入一个房间,弄出来一堆凶器。猪牛都杀过,这玩意却不知从哪里下手。想了一下,让女儿牵住拴着扬子鳄脖子的套索,让小伙子踩住尾巴,他举起斧头砍下去。 扬子鳄颈背的皮肤已经石化,斧子弹起,它身子一纵,360度的一个大转身,将花洋撞了个仰八叉。他赶紧爬起来,用斧头对着扬子鳄的脑袋砸下去,它虽然老实点了,但钢鞭一样的尾巴乱扫,又差点打着高帅了。 “这东西还真厉害呢!”扬子鳄的反抗,提起了花洋的斗志,“老子不信斗不过你!” 他站起身来,让花雨琅丢开绳子,让高帅到一边去,提起扬子鳄的尾巴,猛然抡起,绕了一个大圈,向青石板上掼下去。 这下,扬子鳄被摔昏了,乖乖地趴在地上,花洋砍下了脑袋,这才擦了一把汗:“谢谢高队长!多亏你了,别走!进屋喝杯茶。” 他还真想看看他们房内的设施,可是刚才血腥的杀戮,让他有些不安,只是在水池边洗了手,然后说要回去换身衣服,等会儿还要去弄自己车子。 花雨琅要和他一起去,被父亲叫住了,说这里还需要她帮忙打整。花雨琅就对高帅说,等一会她自己去赤杨山赛车场。 送走了高帅回来,父亲已经把扬子鳄脑袋砍下来了,一边解剖一边还说:“好坚韧的皮,听说一只鳄鱼皮做的钱包几千块,这也能卖个好价钱。” “我知道,鳄鱼不但肉鲜美可口,全身都是宝,还有药用效能的。怎么样?我给你弄宝贝来了?”女儿拿来一只大塑料袋,将鳄鱼头放进去,说要放冰箱里冷冻。 “这么大的脑袋放冰箱里干嘛?看起来怪吓人的。” “有时间弄个火锅慢慢消受,珍稀动物脑袋,这可比胖鱼头鲜。” 父亲瞪了她一眼:“知道珍稀你还逮来?不怕找麻烦?” “不就是为了取悦客户么?所以要弄到我们后面来偷偷宰杀啊。”女儿想起来又补充一句,“你只带剖开的肉到厨房去,就说这是河鲜。” “那个高帅会不会说出去?” 女儿马上摇头:“不会不会,是他套到的,他可是第一元凶啊。” 父亲还有些不满:“你怎么跟他一起去啊!” “不跟他去跟你去?父女俩一起回老家,不惹人注目吗?我这都是实行的保护性措施,真正万一有人查起来这事,你可以说你不知道啊!你是法人代表,抓杀野生动物泄露出去,说不定要吊销营业执照!”花雨琅想到一路的经过,禁不住嘻嘻笑起来,“我们镇上,还从来没有去过大奔呢,他的车往那一停,吸引了好多人的目光。有时间,有地点,有证人,真正事发那天,我就说是他逮的杨子鳄……” 当父亲的一边砍肉,一边还有些提心吊胆:“你姐姐知道了不会甘休的。” “池塘里有多少条她也弄不清楚,外逃一两只正常的。放心,我把现场都清理好了的。” 还是女儿好,处处为父亲着想,但是又为女儿担心:“我已经说了这些人不靠谱,他们在白鹭山庄闹腾得什么样子?他下面那些小伙一个比一个调皮。我听说了,昨天晚上还打架的。” 女儿为他申辩:“也不是打架,队员不听指挥,队长教训教训他。这两天,小伙子们按时作息认真训练,一个个都听他的,这不正证明了高帅的能力?没有两把刷子,能管住那帮纨绔子弟么?你别忘了,当初你让我把他们带进白鹭山庄来,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劲,差点没壮烈牺牲,咱们的目的是什么?你没看见这个小伙子名如其人吗?” 父亲埋头干活也不看她,嗯嗯了两声,说:“是又高又帅,可少了一个富字。” 花雨琅情绪低落下来,但还想狡辩:“能把奔驰改装赛车,折腾几百万的东西跟闹着玩似的,没钱人会干这种事儿?” “我听下面人说,姓翟的送人一辆奔驰,是不是送给他的?” “你说那个助理?长得就寒酸,还能送人奔驰?”花雨琅不屑一顾,低头收拾扬子鳄的脑袋。 花洋剖着鳄鱼,抬头望了一眼女儿,又吞吞吐吐地说:“还有个事儿,你不知道!就是……就是那些人送玫瑰花的那天晚上,我到306房间去,见他和他……高帅与他那个助理,两个在床上打架。你说两个小伙子,怎么玩到床上去了?这种事,说出来还真不好听,太离谱了!” 67、渣渣鑫 花雨琅心里咯噔一声,莫非他们的性取向有问题?可是高帅明显对我表示有好感的啊!心头罩上了一层阴云,反正又没有以身相许,还是再调查调查,了解了解,还有的是时间呢。于是回答父亲,说是知道了,自己会考察的。 翟鑫跟着肌肉男走在前面,小娘炮小妖笑亦步亦趋地跟在他们身后,那眼神,仿若激光武器,眼看着,就能在翟鑫后背上灼烧出两个大洞来。“暴力机车”的副座位置是他的,谁来跟谁急。只不过看周斌兴致勃勃的样子,他才没敢当场发作。 走过走廊,车手们哈欠连天,衣冠不整地从各房间走出来。 这几天适应新环境,还在磨合期,大伙都拼命试车操练,虽然只是个小赛事,可谁都想拿下冠军杯。哪怕是团体奖,一人也能分几万,蚊子再小也有肉,不是嘛。 难得高帅那个领队有抛锚的时候,昨天打了架,今天不管他们,大伙正好可以偷懒睡个懒觉,不成想肌肉男这个死变态又把他们折腾起来。还说高帅被他揍趴下了,起不来了,这话简直不可信,高帅马大人高的,是他能撂趴下的吗? 心里迷惑,可脑子都没上线,谁也没心情去八卦,迷迷登登地跟着到下面的停车场。只是谁也不上车,站在车旁抽烟的抽烟,打屁的打屁。 “妈的,折腾几天,骨头架子都酸痛,”说话的这哥们是7个隆咚锵咚锵,一手捏着脖子,眼珠子溜到肌肉男那边,悲惨不已的样子,“多睡一会儿都不行,那孙子又把咱们折腾起来。” “嗳,你说说,他比高帅矮半个头,也能把高帅撂倒了?”旁边的哥们叼烟抱着胳膊肘,眯缝着小眼睛看那边,不屑表情溢于言表。 “那可不一定,他是退伍兵,别看短小粗,那叫短小精悍,有把子力气。听说他家还开汽配连锁店,倍有钱,用咱那话来说,叫款爷。” 周斌走到一溜车前站定,好像教官领着军训,看见一帮子吊儿啷当的学生娃,气就不打一处来,猛然吼了一嗓子。 “立正——” 顿时,偌大的停车场上寂寂无声,所有人都用看傻逼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周斌嚎出来后才觉得不对劲,不是自已的问题,而是这帮子车手们的眼神,自个一体会,就知道自已弄错位置了。他不是高帅,连个副领队都算不上。这里不是军营,也不是军训基地,更不是他的汽配厂,他没这个权利指挥别人。 可现在,箭在弦上,不发也得发。 周斌绷着脸,腰板挺的笔直,大眼珠子从左到右,又从右到左溜了两遍,停滞了十几秒,他才慢慢地大声说:“高帅的车子——有点小问题,他开到镇子上去买配件去了……” 发觉大家还直眉愣眼地瞅着他,见没人揭他的话把子,早晨,他可是说高帅被他揍趴的。开头扯了个不大不小的小谎,果然要用别的谎言圆谎,脑子顺利上线,后面也就溜多了。 “翟鑫委托我来带领大伙实操——”朝那边偷笑的车手一努嘴,“别笑,我是当兵的,大老粗,爱说大实话。咱们操练不是为别的,谁不喜欢拿着奖杯炫耀一把,谁不喜欢百万奖金,再不济跟朋友喝酒也有个吹牛逼的资本不是?” 翟鑫适时从他身后走出来,自恋地微笑着,冲大伙挥挥手,干咳了声:“周哥说得太好了,必须点赞!”举起两个大拇指比划了下,“其实,还有件事情,我和高帅都没来得及跟大伙说,小本子也来了个车队参赛,具体是啥情况,我还不太清楚。” 小本子?第1次听到这个名词,大家都有些懵懂,但脑筋一转就明白是什么人了。 见大伙鼓噪起哄,他突然变得冷酷、阴鸷、无情,说:“那谁,别捣蛋,我真不清楚,对方严格要求保密。但有个前提,甭管小本子带着什么骡子什么马,咱都不能怵头,国仇家恨不能忘!” 到底脑瓜子够灵活,眼看着有人要朝他吐口水,还有人到处拈板砖,就差丢他臭鸡蛋了。关键时刻,靠着他口吐莲花舌绽春雷的神功,成功地把小本子拉上仇恨。 消息来得太突然,大家都还没弄明白,小小的赤杨镇,屁点大的车赛,居然吸引了小本子来参赛,这是什么阵式?大伙面面相觑,捡到石子的也丢了,酝酿半天口水的也吐在地上。 本来嘛,大家都是国内上不了台面的赛车手,国内同行短兵相接地拼拼刺刀还行,猛然听说要来一支外国赛车队,这逼格陡然就上升到高大上地步。 “我靠,咱们这不是成国际赛事了吗?”人群中有个副手嚷嚷了一嗓子。 这句话就像一滴水掉进滚热的油里,顿时就炸锅了。 可不,按照惯例,只要有外国选手参赛,赛事也就顺利升格成国际赛事。话说,他们这帮十八流没名气的赛车手,就连国内上档次的赛事都没机会参加过,匡论国际大赛了。 “我滴个孩勒,咱们这回可算露脸啦!”蜗牛鼻子看不见一跳三尺高,跟打了鸡血似地兴奋不已。 “是啊是啊,那啥卫视肯定得来,会全程拍摄直播,说不定,某个网红妹妹听说了,蜂拥而至来跟咱们合影呢。”糖鸡屎两眼放光,“那是肯定的,我最喜欢本兮,不知道她会不会来。” “必须在镜头前露个小脸,咳咳。”小妖笑做个握住麦克风的姿势,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美女记者,麻烦你把我照得帅点,一不小心,我就成时代杂志封面人物了。” 翟鑫欲哭无泪,心里把卧槽卧槽碎碎念了几十遍,击掌做个STOP手势,“我说,打住,刹车,楼歪了。” 没人说话了,他才扫了眼众人,做个无奈表情:“你们真是想多了,比联想电脑还牛叉。我重申下哈,有个小本子车队报名参赛,这事咱们没来得及通知时代周刊,凤凰卫视也不知道。咱们这只是小范围的赛事。我说的这个意思,是想让大伙振奋精神,把小鬼子打得没脾气,不能让他们在咱们这里逞凶卖狂。如果,想在咱们这儿刷存在感,是钻狗洞进屋——没门!” “对,没门!”小娘炮蹦起来高呼,率先冲到“暴力机车”前拉开车门坐进副座,“冲鸭!” 翟鑫恨得直瞪眼,可又没有任何办法。谁让他是人人鄙视的小渣渣呢,组织车赛的居然还能晕车,也是没谁了,不怪大伙都不买他账。 高帅虽是业余选手,可人家能亲自上阵,亲力亲为身体力行,赛道上跑在前,还事事照应别人,凡事都在众人先,大伙服他。 翟鑫连个方向盘都不愿意摸,更别说亲自驾驶车辆上跑道比赛了。外行指挥内行,没谁愿意听他的,更何况这小子一身的嘴,谁也说不倒他,人送绰号“嘴不怂”。今天要不是鼓动肌肉男周斌发号施令,说不定他一出场就能被口水淹死。 鼓动了一阵子,见大家各自穿戴防护衣服头盔了,翟鑫暗自抹了把冷汗,对周斌比划个拇指:“搞定!” 肌肉男没那么多花哨,三两下穿戴整齐,一拧车钥匙,“暴力机车”咆哮如雷轰然启程,一骑绝尘,甩开众人驰上赛道。 也许是肩头上陡然多了一份重任,或者说,周斌本来就憋着要拿冠军来的,总之,他一脚油门踩到底,“暴力机车”露出了獠牙利爪,完全展现出它极为暴力和勇猛的那面。 翟鑫坐在车上,顿时像老虎机上的弹球似的,被弹得四处乱撞,保险带都要把他胳膊和身子勒断了,心里暗骂周斌是个死变态暴力狂。 小娘炮从后视镜看到翟鑫头盔歪戴,整个人像个布偶弹上弹下的,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心里倍儿爽:让你个龟儿子跑来跟我抢座位,折腾不死你! 68、龙牙显灵 魔性暴力机车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后面花花绿绿一溜子,各种各样造型的车辆依次进入赛道,逐渐适应车道的车辆也在提速,纷纷争先恐后,当仁不让地紧紧追随周斌而去。 周斌浑身肌肉爆炸一样,将赛车服绷得紧紧的,身体内血液沸腾,浑似一枚即将炸裂的炮弹。他很少有如此激动张狂的时候,毕竟相比身后这帮年轻人,他快满30,即将将进入“滑腻大叔”了。 可他还有一腔热血,听说小鬼子也来参赛,军人不服输好斗天性又迸发出来。两手紧握方向盘,脚下死死踩着油门,脑子却溜号,丝毫没在意,马表上的指针正快速向右倒去。 小娘炮早就察觉到,车速提得很不正常,毕竟他跟车很多天了,周斌稳重,很少会这么开。现在还只是平坦的土路上,再开一会儿,前面不远处,就是坑坑洼洼的泥水坑,再过去就是座小土坡,往后的几十公里都是这样沟沟坎坎,总之不会有平坦大道。一百四五十的码速跑障碍赛,可能会出事! 本想提醒周斌,可泥水坑眨眼就到眼前,接着整个车身弹跳而起,跃起一米来高,又重重落下朝土坡冲去。整个车辆好似失控一般,周斌瞬间清醒过来,本能地油门一松一合之间,迅速打方向盘调整方向冲上土坡。就在一刹那间,这辆造型硬朗的钢铁怪兽带着巨大惯性,从土坡上一跃而起,又重重落在地上。 在他看来,车子虽然超过平时的速度,可仗着他丰富的经验,这一起一落也算是平安落地的“软着陆”。 然并卵,他的这种倏然起伏跌宕的落差,在心理上还没能好好地享受到愉悦,车棚就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紧接着重物坠落的声音响起,惊心动魄地从后座传来。 眼光瞄了一眼后面死狗一样的家伙,才想起,那个没用的小渣渣就坐在他的车上。脚下不自觉地就松开油门,缓缓打偏方向,离开主赛道,停在路边树下,看看翟鑫已经昏死过去了。 娘炮下车,拉开后车门,在翟鑫的头盔上拍打了几下:“嗨,嗨,渣渣鑫,死了没?没死的吱一声。” 见翟鑫半天没反应,周斌说:“你把他头盔摘了,看他到底怎么了,没见过这么怂包的。” 娘炮解开头盔,翟鑫脸色惨白,脸上鼻子上都磨破了皮,微微渗血,伤势倒不严重,就是状况不对劲。 “哎,快醒醒,太阳照在屁股上了——”娘炮顺手在翟鑫脸上狠狠抽打几下,冷不防翟鑫的身子一抽,哇地一声,一股秽物喷射而出,吐得娘炮一头一脸,小妖笑笑不出来了,瞬间石化。 吐出来之后,翟鑫也苏醒过来,毕竟年轻能花雨琅OLD住,解开安全带从车子里滚落下去,摇摇晃晃,又爬起来,扶着棵树狂呕。吐了好半天,终于不再吐了,一屁股坐在草地上呼呼直喘粗气。脑子里像钻进几百只蜜蜂,还在嗡嗡直响,好一会儿,手又哆嗦着移到胸口,摸到一枚牙黄色物件,在眼前仔细端详着。 我没事吗?摸摸脑袋还在,摔摔手臂摔摔腿,好像也没什么障碍,突然想起:我这是有吉祥物的,护身符绝对能够保护我。 那东西光润如黄玉,入手沉甸甸的,带着玉石般的质感,这是爷爷给他的“龙牙”。爷爷说,当年,就是这枚“龙牙”救过他的命。 就在狂暴的赛车落下的那一刻,头盔重重地撞上坚硬的车棚,他又被巨力狠狠地摔下,眼看脖子就要磕在前座背上,神奇的是,胸口好像有只巨大的手托了下,减缓了下坠的冲力,旋即又被安全带拉扯回去,避免了脖子拧断的危险。 虽然只是短短的零点几秒,可那些细节十分具体,他感觉清清楚楚,若不是这枚神奇的“龙牙”,又怎么会有这样的奇迹?还是这颗龙牙靠谱,果然在关键时刻显灵了,有福人自有老天罩着,真是小庆幸! 小妖笑躲得远远的,早就受不了那股子薰人的呕吐物味儿,嗷嗷叫着,从后备箱里提了桶,跑到下面的水塘去清洗自己,然后,打了一桶水上来,命令还在发呆的人:“给我们把车上洗干净!” 周斌眼睛盯着自己的助手:“小娘炮,摆正自己的位置,这是你干的活!” 小妖笑没办法,忍住难闻的秽气,找出拖把,清理了车门上溅射的污物,拎了一塑料壶水给他的金主。 周斌喝了两口水,见翟鑫拿着根铅笔头似的象牙发愣,揶揄说:“我看你,还是走回去算了,免得受罪。” 翟鑫把龙牙又塞回衣服里,接过水壶道谢,喝了几大口漱口,抹抹嘴倔强地梗梗脖子:“没事,死不了,继续。我有龙牙护体,这可是传家宝,是我爷爷传给我的。” 他弱弱地这样想着:虽然身子骨不强,爷们不服输的血性还是有的,不喜欢赛车,不喜欢冒险,可不代表怂。对,咱可是北方来的汉纸,是个爷们!爷们?久违的充满力量的词回来了,可当他扶着树站起身,脚下还在发软。 “你确定?”周斌一脸贱兮兮地笑着打量他,心说:你就死鸭子嘴硬,“嘴不怂”可不是白叫的,看你丫的还能坚持多久。 翟鑫歪歪扭扭走了几步,就像蹒跚学步的孩童,让人看了觉得好笑。当他看到周斌那副吃定他的嘴脸时,猛地一咬牙挺直了腰杆,慢慢走向车子,拉开门钻进去坐下。 “咱是个爷们,北方来的汉子!”翟鑫声音不大,像是对肌肉男说,其实是在给自个打气。 周斌准备妥当,在戴上头盔之前又问了句:“你确定还要跟着我?” 翟鑫扭扭脖子,经历了生死大劫之后,他整个精神了,突然之间就像打通了任督二脉,脱胎换骨似的,有种浴火重生涅槃地满血复活。当然,这只是指精神上的深切感受,跟身体无关。 “开车,我可没你想的那么怂,好歹我也是个带把的。” 见他神情如此笃笃言语坚定,周斌也不再说什么,戴好头盔轰然发动机车,追逐着车队而去。 高帅开着大奔,从竹林里穿过,正要驶进停车场,从另一个方向,驶来了周斌的暴力机车。换上了翟鑫家的兴龙转向机,灵活极了,那手感好得没话说,所以在训练场上如龙似虎,情绪高涨,对渣渣男翟鑫也另眼相看,不仅带着他参加了训练,而且路上还实实在在教了他几招。 现在,开着车子回来,还没有进停车场,居然看见高帅的大奔从竹林里出来,十分好奇。翟鑫先下了车,两腿还在晃荡,靠着车头问高帅:“你这是从哪来?” 高帅车子就停在边上,带着工具下车,懒洋洋地说:“花妹子家。” “你到她家去干什么?夜猫子进宅——通吃了吗?”翟鑫笑得有点猥琐。 “干什么?干好事,你不服?”高帅板着一张典型的要债脸,淡漠地回答了一声,然后钻进了车子底下。 “你不回去吃饭?” “既然同进同出,当然在外面吃过了,两个人对面对着吃,吃的好饱。”烧烤吃得太多,现在还没消化,高帅成心气对方。 没想到,翟鑫不气,却让周斌一肚子恼火:昨天把老子打得流鼻血,身上还有些酸痛,只说他今天躺着不起来了,却和女人开车到外面兜风去了,一起下饭店不说,居然还跑到那女孩子家里去,车队也不管了,不就仗着他是个队长吗?他比翟鑫更渣! 周斌忿忿关上车门,带着小妖笑,径直到饭厅去了。 翟鑫靠着车子站了一阵,身子骨总算硬了,溜溜跶跶过来,一屁股坐在车旁,见高帅还在车肚下面捣鼓,踢了他一脚:“喂,技术宅,还没查出问题?要不,我让肌肉男来帮咱们看看?” 69、花部长喝酒 见高帅没吱声,翟鑫又踢他一脚,提高了声音:“我说,你听见了吗?” 这么多参赛车手中,要说对汽车维修最有发言权的人,当属肌肉男周斌莫属。可是,昨天才跟人家打架,今天又要去求人家,老脸也拉不下来呀。高帅跟只耗子似的,出溜出溜从车肚下退出来,扔了钣手瓮声瓮气说:“昨天才跟他打一架,今天去求人家,合适嘛?” “切,我都跟他拜师了,他现在是我师傅。”翟鑫突然一手反抬在眉头上,尖着嗓子嚷嚷,“师傅,师傅,快来逮妖怪——” “一点都不好笑!”高帅送他个白眼球,拿出烟点上,一手撑着身子目光游离不定,“如果那厮真能找出问题,我就……我也拜他为师。” 翟鑫没心没肺地笑:“你小子那么傲骄,让你认输,你良心不痛吗?” 这笑明显带着别样的意味,挺刺激人的。若是搁在往常,高帅肯定把他摁倒狂虐一阵,现在,他没那心情。 “我回去补觉。”一支烟抽完,高帅站起身,走了几步,回头扔了一句,“我刚才说话是认真的。” 翟鑫见他走了,工具也扔一地都是,心里也着急,尽管父亲说了,这车送给高帅,但高帅当时并没有接,只是说加薪就行了,那么,这车还是自家的,连高帅都说不好开了,毛病出在哪里呢?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在改装之前,他也开过这车,好歹了解一点,想看看到底什么毛病,也学那样子,钻到车底下去了。 上午才当了屠夫,花雨琅也不嫌晦气,还有满满的成就感,洗了个澡,换了件衣服,吃一肚子烧烤,中午也不想吃饭,但还是到饭厅里去,想看看车主们吃得怎么样。 刚走过几张桌子,就听到有人在喊她:“花妞,过来。” 从来没人这样称呼她的,如果是别人,她说不定就翻脸了,可扭头一看,是牛角尖周斌。在这么多的车手中,除了那两个领队的,可能就跟他熟了。本来那天一起喝咖啡的,被高帅搅了局,他们两个还打了一架,说起来为什么窝窝头,其实自己心里也明白,都有点醋意在里面。 谁胜谁负,没看出来,但这个家伙真是肌肉男,捋着袖子在喝酒,手臂上肌肉鼓鼓的,像是皮肤下有两只小老鼠,虽然喊声有点轻佻,但脸上一本正经。打架的晚上,自己把他车子开出去了,没见他生气,第2天早上开回来,把钥匙扔给他,扔到他脸上,打着也应该有点疼的,他也没见怪。看起来,这人虽然武孔有力,脾气却未必坏。所以,没什么戒备,径直走过去,招呼道:“周先生,找我有事吗?” “来来来,坐下。”他拍拍身边的凳子,和颜悦色的。 花雨琅以为他对饭菜有什么意见,于是坐下来,周斌马上命令小妖笑去拿碗筷,拿过来了以后,又说他酒杯没有拿,害得他又跑一趟。刚刚坐下来,周斌就对他一挥手:“一边去一边去。” 见小娘炮跑到隔壁桌子上去,自己是这里的主人,还需要客人请自己吃饭吗?花雨琅有些懵懂,手肘撑在桌子上,歪着脑袋问:“周先生要请我喝酒吗?” “是的是的,”周斌一边说着,一边给她倒了一杯,将杯子推过去,自己举起来,“有两件事情要谢谢你,要敬你一杯,别推迟哈。” “我可没帮你什么,只是那天咖啡没要你付账,你因为这个谢我吗?” “咖啡我一口也没喝,你也不应该问我要钱啊。” “那你为什么谢我?”花雨琅睨视着对方,神情有几分呆萌,很可爱的样子。 “你把车子给我开回来了,还给我上药的呀。”周斌举起酒杯的手一直没有放下,“来,我敬你一杯,谢谢你,你不会不能喝酒?” “笑话,我曾经一次喝过8瓶啤酒,”她也举起酒杯,“不信我们拼拼看?” “啤酒不算,今天我们喝白酒,喝就喝,拼就拼,我们部队里出来的,个个都是好酒量。”说着,就一仰脖子喝光了。 花雨琅也不示弱,一口喝干,亮了杯底,又有几分好奇:“你是部队出来的?” “怎么了?看不起我们当兵的?” “哪里哪里,”花雨琅站起来给他斟酒,自己也倒了一杯,恭恭敬敬举起来,“解放军是我们最可爱的人,我从小就敬仰解放军叔叔,来,敬你一个。” 周斌的脸黑了下来:“你喊我叔叔,我有那么老吗?还没到30呢。” “不是那个意思,我最多喊你一声解放军哥哥,”花雨琅连忙解释,跟着就唱起来了,“金珠玛米——呀咕嘟——” “什么意思?” “在藏语里,金珠玛米就是解放军的意思,呀咕嘟就是好,全歌的意思就是感谢解放军。” 两个人还在对话,歌声还是传出去了,四周马上起哄:“花部长又唱歌了,赶紧赶紧,这里宽敞,给我们唱一个跳一个——” 花雨琅倒是拿得出来的人,只是问大家,耽误大家时间了,下午不是有训练吗? 周斌说:“这一阵子训练强度太大,很多车子有状况,今天下午我帮大家检修一下。” “你还会修车吗?” “那是当然,我在部队就是汽车连修理班的带头人,什么车到我手里都不在话下。”跟着他又补充了一句,“我的车子全部是自己组装的,别看是杂牌,性能比什么车都好。” “得了,开车技术好,修理技术好,还不是撞到银杏树上去了。” “那是零配件不行,你懂不懂啊?”周斌的脸又板起来了。 这个家伙,翻脸比翻书还要快,比高帅还要酷呢,花雨琅来了兴趣,正要和他聊,饭厅的人等着她唱歌呢,一个个都在边上起哄。 她大大方方站到饭厅的中央,说:“既然你们下午不用训练,周先生不仅上午带队辛苦,下午还给你们义务修车,这简直就是活雷锋,为了感谢这位曾经的解放军战士,我不仅要唱歌,还要跳舞呢。” “哇——”众人一起鼓掌。 “好,花妞给面子!哥哥把这杯酒喝了——”周斌站起来,把酒喝了以后,又向大家指了指,“我说你们,人家给我们唱歌跳舞,你们要诚心诚意的感谢,每个人先喝一杯酒,歌舞结束以后,你们再喝一杯酒,行不行?” “没说的,没说的。”大家一起吆喝。 “周哥带头,我们响应!”小妖笑迫不及待先喝了一杯。 糖鸡屎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一二三四五,我们等得苦,花部长赶快来一个——” 在众人的催促声中,花雨琅已经在做准备了,把服务员的围裙取下来,自己系在腰间,又扯下一个服务员的护袖套了半截,当着水袖甩起来,脚一跺,一边唱一边跳,:“格桑花开满山谷,金珠玛米来修路……带来了吉祥和幸福……” 唱完了,跳完了,弯腰弓腿,双手做献哈达模样,仰脸微笑:“感谢亲人解放军——” 最后的结尾,诠释了歌舞的意义,人靓歌甜舞美,喝彩声声,差点把屋顶都掀翻了,一直叫嚷着要再来一个。 花雨琅脸不变色心不跳,扯下了护袖和围裙,还给服务员,支起身子,左手掌向下,右手定住左手心,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朗朗地说:“有劳周先生,上午带你们训练,下午又要帮你们修车子,那么辛苦,我是帮你们答谢,下面该你们献礼了。” “花妞说得好,唱得好,跳得好,昨天晚上制止了我打架,今天早上又把我的庞然大物开回来,刚才还给你们表演了歌舞,秀外慧中,能文能武,真是个好姑娘,你们每个人都要敬她一杯——”周斌说着,带头举起酒杯,酒杯满满当当,却一滴也没有泼洒,全部倒入了口中。 “谢谢,谢谢!”花雨琅弯腰答谢,然后自己倒满了酒,高高举起,向4周绕了一圈,也一口喝干。在众人的叫好声中,周斌把她按到座位上,然后朝大家吼了几句:“好了好了,人家是感谢我的,你们起什么哄?各吃各的饭,哪个再捣乱,车坏了我不管!” 70、坐过牢的没好人 他这么一番话,比高帅的话还管用,众人不再言语,各人埋头吃饭。花雨琅一看自己碗里堆满了菜,都是周斌给她夹的,心里有几分异样的感动,再被他当众表扬,不由得羞红了脸,扭着身子说:“谢谢周先生。” 机灵古怪的小妞也有腼腆的一面,周斌陡然心跳慢了半拍,又一次拍了拍板凳,让她坐下吃几口菜。她本来是这里的主人,车队的人员都是这里的客人,现在反客为主了,往日的飞扬跋扈不仅全部收敛起来,反而显示一种小女儿情态,在这么严肃认真的大哥哥面前,有几分羞涩了,又一次端起酒杯,朝着对方举起:“我再敬你一杯,先干为敬!” 周斌的酒杯还没有举起来,她又一杯白酒下肚了,让这个北方大汉子有些吃惊:看起来这么娇弱的女孩子,酒量居然这么好。想到曾在战友们面前吹牛,说以后找老婆要找会喝酒的,可以在战友聚会的时候带出来,这倒是个好苗子,心跳又加快了几分。脱口而出:“想不到,你这么能喝酒,昨晚就不应该请你喝咖啡。以后,请你到我们那疙瘩喝酒。” “你那疙瘩在哪疙瘩呀?” “大东北呀,都过了山海关了。” “哦,你们那里吃窝窝头是?我们这边卖大馍的,吆喝声就是:北方大馍,老面馒头。” 她怎么想起来这个茬?昨天晚上,不就是为窝窝头打起来的吗?想到这里,周斌就说:“我们那个地方,蹲监狱的人才吃窝窝头呢。” 花雨琅突然就想到了什么:在微信群里,牛角尖就大言不惭,说吃窝窝头的有什么资格和他争夺冠军,昨晚打架,也是因为他又一次提起吃窝窝头的事,惹得高帅火冒三丈,心中犯了疑惑,轻声问道:“你是说,高帅吃过窝窝头?” 周斌眼睛里夹不得沙子,根正苗红,又是革命大熔炉出来的人。其实,他最看不惯的是糖鸡屎,色眯眯的,见到漂亮女孩子就往前面凑。看见他对花雨琅居心不良,本来是想去警告她,说那家伙有老婆,南下出发那天,他老婆带着女儿还来给他送行的,却死皮赖脸,妄想夜夜做新郎。于是,就到咖啡屋去存心搅黄他们俩。没想到高帅也去了,摆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让他很不爽。 他有战友跟高帅一个单位,起先不在意,战友听说他要跟高帅一起出来参加赛车,告诉周斌,高帅是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开车的技术不错,人也很能干,只是修车的技术不是很强,人有些傲气,很有女人缘,谈过好几个女朋友,都因为太穷没有成功。 除了争夺霸主有一拼,周斌别的倒没有放在心上。来的这几天里,也看到他们走的比较近,一个搞接待的,一个队里的主要负责人,为了集体的衣食住行,接触频繁一点也是情有可原的。可是昨晚上那一场打架,猜测高帅的心思在这个花妞的身上,今天看高帅居然从他家里出来,而且说吃过饭了,肯定两人一起到外面吃的,走得那么近,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亲密接触了。 如果仅仅是玩一玩,好聚好散,不留遗憾,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但是这两天接触了这个丫头,越来越发现,她和别的姑娘不一样,越来越觉得她可爱。这样的女孩子,如果被哪个男人勾引,上当受骗划不来,就是真好到了这一步,要谈婚论嫁,高帅也不是最好的对象——自己可比他合适得多。 周斌不是心胸狭隘的人,也不想挑拨离间,正因为刚正不阿,所以立场坚定,心地善良,对一个美丽聪明的女子,哪怕自己求之不得,也不能让她落入泥淖。 他毫不犹豫地说:“高帅坐过牢,还是他的助理把他捞出来的。” 花雨琅胸口像被撞击了一下,猛然收缩,吸了凉气:“他是个劳改犯分子?” “可以这么说。”周斌夹起一块肥肉,像吃豆腐一样咽下去,然后望着对面的女子,坦诚地说,“你和他在谈恋爱吗?你图他什么?” “不不,我没有,没有和他……” 看得出来,对面的女孩子原来面色如桃花,现在突然苍白,像是血液倒流的症状,彻底暴露了他们两个有戏,更让周斌心疼:“既然,没有和他什么,那就赶快拉长距离。他是个好职工,好司机,好助理,也算得上是个好领队,但他不是个好对象,除了政治生活有污点,他的经济情况也不好,家庭情况也不好,就因为这样,尽管相貌在男人当中也算出众的,但是都找不到合适的对象,哪个女孩子愿意跟他受苦?” 痛苦,焦灼,猜疑如同一团乱麻,充斥着花雨琅的心房,虽然还没有发展到什么地步,但她已经芳心暗许,这么俊朗的外貌,这么高大的身材,这么白皙的皮肤,又是这么干练有为,这个男人掩饰不住的光芒,吸引了多少女孩子的眼睛啊?才进驻山庄几天,已经让山庄上上下下的女孩子议论不已,就是两个人进店吃个烧烤,店里店外也人头攒动,其中女孩子居多,都是来看这个帅哥的。好不容易把他们带进来,两个人接触到现在,正在越走越近的当头,突然发现到他的致命伤,这是真的还是假的呀?莫非,这个姓周的看上了我,存心制造矛盾吗? “他,经济条件怎么不好了?”她轻轻问出了声。 周斌实话实说:“根据我的了解,他正式找到工作才两年,还当了一年多的司机,每月能拿多少钱呢?担任助理不过年把,哪里能让他养家糊口?以前家里还有债务,所以,他平时算计得很,没有哪个男人像他那么小气,比铁公鸡还要抠门。” 周兵不说,花雨琅也看得出来,去接他那个助理的时候,还硬要了500块钱,哪有这个道理?也听说了他们打赌的事情,赌资居然是1万块,还有,两个人去吃烧烤,怎么也该男人付账?他吃得不少,吃完了嘴一抹就往车上走,明摆着让自己付账,连客气话都不说一声,莫非真是个吃软饭的? 难怪,父亲说高帅少了一个富裕字,花雨琅倒不是很放在心上,自己也不穷,不想靠着男人吃饭,可是不想被男人傍,不用说父母那一关过不了,假如事情真成了的话,将来在亲朋好友面前也抬不起头,还说她养小白脸呢。 不过,为了表现自己不是金钱控,她打起精神,支支吾吾:“经济条件都不是主要的……” “那也要看家庭环境?” “他家庭环境怎么了?” “那还真不是一般的差,”周兵得来的信息不会错的,决定和盘托出,“他出生在一个渔民的家里,父亲是打鱼的,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中亡,一次下海打鱼,突然海啸,渔船打翻,从此再没有回来。那个时候,高帅还在上大学,母亲早年得了风湿病,也没有钱治疗,那个病本来也难治啊。后来,风湿性关节炎越来越重,高帅也可怜,父亲死了,母亲瘫痪了,一边打工一边读大学,好不容易才拿到了毕业证;毕业以后,找工作也难,还要伺候母亲,就这样干了违法的事情,才进了监狱……” “什么违法的事情?” “那我就不清楚了,”周斌不是搪塞,他真没有管那么多,都是在喝酒的时候战友说的,他本来就耿直,当过兵的更是正统,说起来也不屑,“总而言之,坐过牢的都没什么好人。穷得叮当响不说,家里还有瘫痪的母亲,母亲生病住院,自己读大学,都欠了许多债,哪个女人嫁给他不受苦受累?” 71、本姑娘不伺候 最后这句话是关键,就像一把带刺的刀,带的还是倒刺,捅进去不能拿出来,拉出来的时候,带着更大的痛楚,带着更大的悲怆,带着更大的苦涩,让她无法承受,不能排遣痛苦,只有借酒浇愁,她又一次端起酒杯,被一只大手握住了手腕。 周斌说:“花妞能喝酒,我喜欢,但是,烈酒伤人,女孩子还是不要喝多了……” 两个人都没有注意的,一个高大的身影掠过他们身边,看清楚了他们的动作,也把周斌的话听得清清楚楚,一字不落,就像一阵阵闷雷,击打在他的脑门上,他有一阵发懵,这才过去几个小时啊?早上一起出车,上午一起吃烧烤,然后一起抓土龙,回来一起杀鳄鱼,自己心里不痛快,她还巴巴地上赶着讨好。这是戏精学院毕业的?有一门绝技就是变脸,变脸的速度比火箭还快,这么快就把自己甩了,是因为周斌家比自己有钱是吗? 小妖笑早就忍耐不住了,周斌把他带出来,可以算是形影不离,三餐饭当然都在一起吃,看到自己崇拜的对象有周正五官,酷酷的表情,崇拜之情无法言表,何况是自己单位的二老板,当牛做马也愿意伺候他。可是今天为了一个美女,就把他赶到别的桌子上吃饭,他们两个推杯换盏,有说有笑,把自己甩到一边,一肚子不高兴。现在看见高帅进来了,总算找到了转机——花姑娘对他情有独钟,眼睛没瞎的人都看得出来。 女人都是墙头草,风吹两边倒。高帅不在,她才和周斌坐在一起的,现在人来了,提醒一下,只要她看见,马上就会滚蛋的。于是,小妖笑尖着嗓子叫:“花部长,高队长来了,赶紧给他搞点热菜热饭啊。” “高队长,怎么现在才来吃饭?”大牛是个热心人,也就隔着一张桌子,看见花雨琅兀自与周斌喝酒,对高帅不闻不问,也放下筷子问他。 “本来想睡觉的,又睡不着,还是来吃点饭,免得半下午肚子饿。”高帅明明白白看出来,周斌已经说了些什么,让这个女子态度有180度的转变,谁让自己有把柄在别人手里呢?只有露出苦涩而惨淡的笑。 周斌不高兴了,喊了一声:“小娘炮,没事儿找抽吗?闭住你的嘴!” 如果平常这个时候,花雨琅早就来招呼他了,这个时候眼珠子都不转一下,居然继续和周斌碰杯,高帅更没有胃口了,转身就想走,姓花的却抢在前面,猛地站起来,把酒杯往桌上一搁,朗朗地说:“马屎皮面光,里面一包糠,还拿自己当大爷,又不是太阳,地球还能围绕它转?本姑娘不伺候——” 说完,椅子一推,倒在地板上,发出空洞的响声,像重锤一样,击打在高帅的心上,顿时,心虚、难堪、厌恶、怨恨,像是毒草一样滋长出来。 “我哪点得罪你了?”高帅在心中腹诽,恨不得冲过去,扭住她的胳膊,扯到一边问个清楚明白。才转过身来,她已经走了出去,本想跟过去,却看见周斌也跟着出去了。算了算了,自己是来搞工作的,又不是来谈情说爱的,两人本来就没什么,正在为这个事情烦恼呢,不就互有好感而已,既然这么说了,以后就不往来,就是要出头露面的事,让翟鑫去联系就是。现在,几十号人盯着呢,才认识几天的女人,有什么可以纠缠的?吃饭吃饭,车子的烦恼还没有解决呢,心里虽然像针扎一样,却不动声色。高帅不高兴,但经过长期苦难的磨练,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有自信,有能力,做人做事干净利落,把这事儿抛到一边,就像没听到那女人说的话一样,自己吃饭去了。 周斌也是个有责任心的男人,酒量也很高,中午尽管喝的不少,对他却没有一点影响,因为想到训练这几天来,每一辆车子都出现不同的毛病,有大有小,都需要尽快解决。他家本来就是开汽车修理厂的,从小跟着父辈学了修车技术,参军那几年,在部队又搞汽车修理,技术日益精湛,几乎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服员退伍回家,家族的企业得到更大的发展,他当然而然继承下来。 之所以参加这次汽车拉力赛,一方面他喜欢赛车,另一方面趁机宣传自己的企业——红蓝紫汽配公司,既然如此,展示自己的手艺很有必要。所以,他并没有去休息,花雨琅还问,要不要去喝茶或者喝咖啡?他也拒绝了,来到停车场,瞧见翟鑫百无聊赖地坐在大奔边,旁边还乱七八糟扔了一大堆工具,不由好奇:“翟鑫,干嘛呢,这是真想入行啊?” 看不出毛病,无处下手,正迷迷登登神游天外,翟鑫听见周斌说话,一骨碌爬起来,满脸献媚凑地上前:“师傅,这不,我修车呢,跑偏向,还有异响,你给看看呗。” 周斌嘴巴一歪:“这不是高帅的车吗?他不牛得很吗?就因为开不走这大奔,我还输给他1万块钱呢,还需要我给他修车吗?” 翟鑫陪着笑脸说:“这怎么是高帅的车呢?这是我家的车呀,他是我们家的司机,只是开开而已,这次为了来参赛,他私自做了改装,我们还没追究他呢。” “听说,你父亲不是送给他了吗?” “连这个你也晓得?我知道,你有战友在我们公司,还是白领,是不是就是你的眼线啊?”翟鑫笑着说,“对了,你们部队的说法叫侦察兵,不会盗取我们的商业机密?” “开玩笑,要盗窃你们的机密,我就应该知道,你们的转向机真的不错,早就装上你们的,也免得撞到银杏树上去。”周斌裂着大嘴笑了,“我也不至于想做你们的总代理,直接拿你们的产品去仿造就行了。” “既然如此,你还在我们的考查中,看看你的表现,跟我们修个车子又如何?” 周斌爽快,倒没多话,探头在车底检查了一下,随后上车启动,在停车场绕了三圈子,停在树下,下车关门,这才说:“大奔有个毛病,左右轮毂容易偏,你跟高帅说,校正下轮毂。” 翟鑫一听,顿时眉毛眼睛都荡漾开来:“真的吗?这么贵的车还有这毛病?”话一出口就感觉不太对味,忙又说,“师傅,果然是我师傅。要不,您就扶上马再送一程,干脆帮我校正下呗,我请您K歌、洗脚……你想怎么样都成。” “我对那些不感兴趣,你就考虑考虑,给我总经销。” “呵呵,我也是个有原则的人,”翟鑫一个哈哈打过去,“总经销我不敢保证,但是啊,代销打折可能有门。” 肌肉男挠挠鼻子,无奈地摊摊手:“来,你搭把手,把车跷起来,我来校正轮毂。” 他哪里知道?这家伙是四体不勤的人,让他抬汽车?恐怕抬桌子都抬不动。正好,有几个车手出来了,叫他们一起上,当然不在话下。到底是玩车的牛人,他三斧头两刨子就搞定,一拍方向盘:“行了!” 翟鑫不相信,就这么几下子就搞定了吗?于是让他开车试一下,周斌不干了,说要能开得走,当初就不会输掉那1万块钱了:“要开你自己开。” “你都开不动,我还能开得动?”翟鑫不相信这车子已经修好了,好不容易放下身子,求了师傅,如果没修好,现在还能找他,指望高帅去求周斌,那是不可能的,仗着有副好皮囊,鼻子翘得跟象一样,那家伙修车技术不如周斌,开车技术还是可以的,赶紧叫他来试试,不行的话,趁着今天还有热乎劲,自己再让周斌帮忙。 72、免费修车 高帅接到翟鑫电话还不敢相信:“啥,真的?行,你等着,我马上就来。” 他丢下吃了一半的饭碗,火烧屁股一阵风似跑到停车场。 翟鑫让高帅开车。高帅开了两圈子,随后就开上路,跑了一阵,不得不服,那个周斌真有两把刷子,车子很灵便了,那些毛病完全消失,就跟当初带过来时一样。开到停车场上,翟鑫等着他:“怎么样?火车不是推的,牛皮不是吹的,术业有专攻,人家还是比你强。” 高帅默不作声点点头,今天还真是的,赔了夫人又折兵,想到周斌和花姑娘畅饮的亲热的模样,无名怒火三千丈,转身就要走。 “你不是这么薄情的人啊,”翟鑫拉住他的胳膊,“昨天晚上打架,还是你先出手的,人家给你修了车,连句道谢的话也不说,良心被狗吃了吗?” “他的良心才被狗吃了呢,”高帅愤愤地说,“你没到饭厅去,没看到他挖墙角的事儿……” “挖什么墙角?他是我们车队的,还拉人到别的车队去吗?” 高帅有点不好意思,但两个既然无话不说,也瞒不过他的,干脆就说了:“我和那个姓花的才逮了土龙回来,我去房间睡了一会儿,再到饭厅里,周斌不知道和她说了什么,她居然就对我不理不睬,还说了许多难听的话。” 翟鑫不问也知道,大不了说高帅穷,高帅坐过牢,还有一个瘫痪的母亲,这些事情,公司办公室的人大部分知道,周斌有战友通风报信,知道了也合情合理。昨天晚上两个打了一架,还是高帅先动手的,周斌没有占到便宜,心怀不满,对花雨琅说些什么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想到这里,翟鑫邪魅地笑了:“我就说,你那个野狐禅不是正经货色?女人都是水性杨花,何况做服务工作的,还是公关搞交际的,不用说你们还没什么,就是已经修成了正果,她也可能朝秦暮楚,你还指望她对你一往情深,从一而终?做你的大头梦去!” 这不是第1个拒绝的女子,戏还没有开场就闭幕了,高帅并没有觉得受多大的委屈,只是变得太快,他头脑还没反应过来,所以有些闷闷不乐:“也许,还是你说得对……” “就是哦,”翟鑫站累了,干脆打开车门,坐在门边,突然就觉得好笑,“你不但不应该怪周斌,还应该感谢他,你想一想,如果你与花妹子真的好,哪里是别人挑拨得了的?这是件好事儿啊,就像拿了一块试金石,马上就检测出来野狐禅的真假态度。你那些破事儿又不是瞒得了的,真要与她修成正果,迟早都要知道。由此可以看出来,野狐禅就是个拜金女,以为你是个高富帅,其实是个冒牌货,到那个时候把你一脚蹬,爬得高摔得重,岂不是更狼狈吗?” “你以为你是高富帅?”高帅一脚蹬过去,差点把对方踹进车子里,“老子还沾了两个字,你他妈除了有钱,还有什么?就一张破嘴了。” 这才是哦,搬起仙人掌砸了自己的脚,翟鑫坐起身子,心中又暗暗高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阳光大道你不走,偏要去过独木桥。老子给你介绍白富美,你却留恋柴禾妞,一个顺水漂的家伙,上游不去要下游……” 高帅又要拍他,举起手,却没有打下去:“大哥莫说二哥,我们两个都差不多。你也到那个小破街上去了,看中了另一个姓花的,不也是个柴禾妞?” 翟鑫赶紧闪开,绕到车子的另一边,趴在车头上说:“那可不一样,人家是受过高等教育的,还是中学老师,不是跟我们一样的文化水平吗?更何况你没看到过,那真是:娉婷如月宫仙子,典雅如山谷幽兰……” “也不过一个小镇的乡下姑娘,你是情人眼中出西施——” “对了对了,西施不也是个乡间女子吗?你也不是皇亲国戚,不就一个渔民的儿子吗?” “只有你是红三代富二代是不是?翻翻我们的家族史,祖宗八代,哪个不是翻土疙瘩的?”高帅几句话,把对方说得哑口无言,虽然心里空落落的,也觉得没什么再可说的了,叮叮当当的敲击声、众人的话语声始终没有停歇,填补了他的空虚。 突然想到自己的责任,到这里来不是游山玩水的,不是寻欢作乐的,也不是来找对象的。就是和姓花的女人两情相悦,也是没有前途的。最多只是玩玩,而玩耍只是游戏,游戏总有结束的时候,陷得越深,分手越痛苦,还不如在饭厅她单方面的拒绝,话说的那么清楚,大家都明白,即使谣传中他们两个好上的,也不是自己先提出分手的,没有对不起人,到这个时候,两人的关系就画个句号。 身心都很疲惫,但是他还想到自己的责任,问身边的助理,为什么中午要允许大家喝酒?难道下午不训练了吗?是不是上午都训练好了?翟鑫告诉他:“停止训练是我的命令,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尽管你是队长,但今天上午是让我负责的,我拜了个师傅,让周斌负责的。他比你还要生猛,上午的时间扣得很紧,超强度训练,很多人的汽车都出现不同的状况,需要整修。” “那也要开到汽车修理店去啊,就是赤杨镇没有,县城也有。” “这么多辆车,要修到什么时候?我们这里有技师,他愿意为大家修车,何必要舍近求远呢?” “这样看起来,我们真应该向他道谢。”高帅也不矫情,跟着翟鑫就往那边走去。 肌肉男和小娘炮在一辆车跟前忙碌,那是糖鸡屎的路虎,根本没注意到施施而来的高帅翟鑫两人。 翟鑫干咳了几声,引起小妖笑注意,他慌慌张张直起身子,见是他们俩,不由警惕又恼怒:“你们又想来干嘛?帮你们修车还不行,又要来找茬吗?!” 翟鑫见他顺手抄起把大钣子,赶紧停下脚步陪笑解释:“不是不是,你误会了,喏,我是带高帅来拜师的。”转脸对高帅使了个眼色。 “拜师?”小娘炮一脸懵逼,两眼在高帅和翟鑫俩人身上溜来溜去。 翟鑫早晨去拜师时,小妖笑在外面锻炼还没回来呢,自然不知道还有拜师这回事。跟在周斌后面几个月,他才明白周斌喜欢的不是“白幼美”,而是健康和强壮。为此他才每天天不亮就爬起来跑步做运动,俗话说“上有所需求,下必投其好。”他坚信总有一天,周斌会接纳自已这份感情。 从客串游戏COSPLAY女装大佬,到现在立志做火之舞童颜金刚芭比,这个角色转变的力度有点大。可一想周斌一定会超喜欢,他就痛并快乐着,坚持不渝地拼命训练体能。话说他这个小身板来参加越野赛,确实是扛不住。能坚持到现在,已经算是相当有毅力了。 高帅无视小娘炮敌意的眼神,耸耸肩,说:“我是为感谢牛角尖……呃,感谢周斌,想拜他为师。我昨天研究半天也没闹明白咋回事,他三两下就搞定了。” 跟着,他走到车前蹲下,瞅那个位置,就知道肌肉男是在干嘛,目光停留在包装纸箱上:“鼎立的空气加力泵啊,周哥,你要是换上,我建议你在平坦的场地上多做几次试验,就别去跑山地了。” 周斌慢慢腾腾地从车肚下退出来,脸上身上沾着油污,目光殷殷地看着高帅:“什么意思?” “没什么,提醒你而已。来,抽根烟歇会儿。”高帅拿出香烟递过去。 73、还真是翟鑫有钱 华夏的文化传统,不管什么样的烦恼,不是一场广场舞不能解决的,一场不行那就两场。同理,多大的矛盾,一根烟一杯酒就能轻易化解。烟一抽酒一喝,爷们还是爷们,你大爷照样还是你大爷。 周斌没迟疑,接过香烟凑过去点上烟,慢慢喷吐出股烟气:“我买了三个不同的牌子,以前没用过,太贵。原来用的是天行牌子的,在市里跑了几处没买到。” 高帅笑笑:“不要以为,我们只是转向机不错,其实还有别的拳头产品,我们厂给国内外三百多个品牌做过空气加力泵严格测试,各有千秋。搞赛车的磨损率太高,国外的也就APM、STAR和东禾比较好,可价格贵了几十倍。国内的只有合资大众的耐操,马马虎虎能说得过去的就是万里扬,其它的……”耸耸肩表示不想再说了。 周斌家就是搞汽配批发的,他岂能不知道这几个牌子好,可那质量好的根本没利润,客户还少。想找一个便宜又好用的空气加力泵,简直就是沙里淘金。 想起高帅和翟鑫推销的兴龙转向机,直言不讳道:“说句实在的,转向机我才换上,要长时间的使用才知道质量,不是我信不过,跟我们家做了十年生意的供货商,居然还坑了我一把,事关人命大事,凭什么我就相信你们?” 小娘炮嫌恶烟气,皱着眉头躲闪到一边去,翟鑫朝他们努努嘴,揶揄说:“这帮臭男人动不动就抽烟,呛死人了。” 他不抽烟,对高帅抽烟深恶痛绝,但现在在小娘炮面前说这话,显然还有别的意思。 高帅咧嘴似笑非笑,也没为自家辩解,东西好不好用了才知道,他有这个底气。但他怕周斌半路翻车,打架归打架,事实上,他还是打心眼里佩服周斌的技术。 周斌叼着烟擦干手上身上的油污,果真钻进车子里溜车去了。对高帅和翟鑫霸道推销方式,他就不痛快,早在石头市时就闹得不愉快,心里有抵触也很正常。 可真要像高帅所说的那样,倒也可以考虑考虑。毕竟他的家族主业是经商,商人总是利益最大化,矮子里面拔将军,从一堆转向机里挑出个便宜又好用的产品,他还是挺乐意的。现在他们又说,空气加力泵也数他们家的好,这牛皮是不是吹大了? 说话间,路虎修好了,糖鸡屎开着自己的车试验了一下,觉得不错,连声感谢周斌。 周斌只是摆摆手,上了自己的杂牌车,突然说:“你们家的转向机是不是好用?我还是试验一下。” 于是,他开车转着圈子,速度越来越快,轮胎与水泥路面发生摩擦,划着吱吱刺耳的声音,在阳光下腾起阵阵青烟。 “尼玛,败家玩意儿!”高帅暗骂,心里那叫一个纠结。 他坐在停车场树下抽烟,心里就疼了:他可是个苦逼,家庭条件不好,现在还等着他挣钱给瘫痪在床的老妈看病还债,那家伙,完全就是在烧钱啊。也就是为了推销兴龙转向机,他才恶补了下赛车相关事宜。明知道玩赛车就是烧钱,可眼睁睁地看着别人这么烧,感情上还觉得受不了。 周斌驾车,在场子上连续溜了二十三圈才返回,水泥路面上,全是道道摩擦出黑色车辙印,一看就知道,周斌为了检验转向机可劲儿地折腾。 车子一停下,周斌就招呼小妖笑拿来工具,他又钻入车底拆开扣盖,察看磨损状况。 翟鑫凑过来用肩膀撞了撞他,“哎,高帅,不说有队小鬼子也来参赛的嘛,咋到现在都没看见人呢。” 一听说居然还有小鬼子参加车赛,肌肉男和小娘炮顿时不淡定了,周斌直起身擦着手看向高帅:“早上你不就说,鬼子要来了吗?参赛车手是谁?” 高帅接过他丢过来的黄鹤楼,无奈地苦笑笑:“上午已经看见了,前呼后拥的,可能进到县城的宾馆了。” 四人面面相觑,周斌深深地吸了一口,又长长地吐出来,猜测说:“会不会是拓哉?要是拓哉,那可鸭梨山大。” 小娘炮看周斌的表情就知道,那个“脱仔”肯定不好惹,弱弱地问:“脱——仔?是游戏还是动漫的COSPLAY?” 高帅直摇头,断然说:“不可能,拓哉是东赢顶级赛车手,咱们这场车赛只是个小赛事,他要来的话,咱们这次车赛岂不是要大火了。” 翟鑫对赛车基本无感,也就是他老子搞起车赛,他才知道赛车界有个“拓哉”这个神级的存在,插话道:“我靠,这么说,真要是他,那不是荣耀王者对你们这帮青铜小学生?” “小渣渣,呵呵。”小娘炮不失时机地凑趣,“大家好,我叫渣渣鑫。” “渣你个头啊!灭自家人威风!”翟鑫怒了,扬手要抽他,吓的小妖笑赶紧躲藏在肌肉男身后。 小娘炮嘴不怂,“你说荣耀王者对小渣渣,怪我咯!” 周斌和高帅两人无奈地相视而笑,高帅说:“就算是拓哉是王者,咱们这帮青铜小学生也要群嘲死他,兵合一处,将打一家。” “必须的,”周斌慎重地点头,“等他们来了,咱们好好摸摸他们的底细,搞个相应对策,不能让小鬼子轻易就赢了咱们!”说着伸出手来跟高帅击掌,噼里啪啦一阵击掌声,两方原先的隔阂已经不存在,四人算彻底站在一个战壕里了。 花雨琅气冲冲跑回自家小院,上了楼,踢开门,冲进去,后脚一勾,咚地一声把门关上,倒在床上,左脚一甩,一只高跟鞋砸在地板上,还不解气,右脚抬得高高,举起来,像射门一样,把另一只高跟鞋甩出去,砸到墙上。 楼上还住父母,他们很早就要起床,午饭以后是唯一清闲的时间,夫妻两个都要睡个午觉,母亲打雷也震不醒。父亲刚刚把山庄巡视了一番,这才放心大胆地上楼准备休息,还怕惊醒了妻子女儿,脚步轻得像猫似的。刚刚走上来,听到三声连响。他去过成都锦里食品一条街,仿佛听到著名川味小吃三大炮的制作过程。 还离着十万八千里呢,又是女儿犯怪了。他走过去推开门,女儿一翻身从床上坐起来,两只眼睛都是红的,反过来责怪父亲:“你怎么进门不敲门?懂不懂礼貌!” “其有此理!等你当了贵妃娘娘,老子再给你三跪九叩,现在又发什么神经病了?” 听父亲这么一说,花雨琅气焰顿时烟消云散,一肚子委屈喷发出来:“老爸,你真有英明远见,那个姓高的真是个穷光蛋。” 父亲累了半天,还要为女儿的婚事操心,好烦啊。坐到房间的躺椅上,抽出一品黄山,点着了吸了一口,吐出一圈一圈的烟雾如龙盘旋,慢条斯理地说:“你老爸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都多,眼睛多毒啊,谁叫你不听呢?” 女儿从床上坐起来,忧心忡忡地说:“我还不是被他迷惑了吗?开得起大奔的人,怎么会没钱呢?” 父亲吐出了一圈一圈的烟雾,也有些疑惑:“他大奔从哪里来的?” “我听他们说,是他的助手——翟鑫家送给他的。” “还真是翟鑫有钱。” “是啊,不仅公司是他们家的,他还是公司的副总呢。” “你要真冲着有钱去,以前介绍的有钱人还少了吗?”见女儿不以为然,又劝她,“再说,隔山打远炮,石头市的人不知根底,有钱的还没对象吗?” 花雨琅跟着又补充了一句:“我听说,高帅在监狱里,还是翟鑫把他救出来的,又能够把大奔送人,这人还真够义气,够大方的。” 74、找闺蜜取经 父亲惊讶地张着大嘴,烟都忘记了抽:“有钱人就是牛啊!不仅能从监狱里捞人,还能把几百万的车子送人,这人值得交往。坐过牢的千万要离他远一点,那就是社会人渣,我的乖乖,幸亏你晓得了,要不然你们结了婚,还说你嫁给一个劳改犯,走到外面都抬不起头。” “只不过跟高帅走得近一点,哪里就要说要嫁给他了?那个助理更不用说了,长得就寒碜,还没看上眼呢。” 花洋后悔了:“当初打的什么鬼主意?还说,从参加赛车的人里面挑对象,根本就不靠谱,除了他们自吹自擂,除了看一点表面现象,我们能了解多少?他们都是从大城市来的,人多得起疙瘩,还能找不到漂亮的女人?你说那个姓翟的,那么有钱,干嘛要到乡里来找对象?就是你看上他,他也未必看上你呀。” 花雨琅洋洋自得地说:“你也不看看,本小姐是谁的女儿?我的人格魅力,我的美丽容貌,我的聪明干练,那真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汽车见了都爆胎的,有几个女孩子能比得上?” “是啊,玫瑰花都一堆一堆送过来,也不知道有几束是真的?”花洋放心女儿的眼力,但还是要给她把关,“我看还是算了,找个知根知底的,比如说你那个同学,人家还是公务员,对你那么好,情人节给你送玫瑰花,那才是真情实意……” 她心里乱糟糟的:“小地方,小人物,抬头不见低头见,就像近亲繁殖一样,太了解对方,没有新鲜感,婚姻也没意思。” “那怎么叫近亲繁殖呢?又不是表兄妹结婚。” “我就是打个比方,我不想在山乡终老一生,我就想走出去见见世面,换一种生活方式,这有什么错呢?车队那么多优秀的小伙子,不见得个个都有对象?看花了眼,只是没有选中哪一个,心里乱得像河滩上的草似的……” “那你先把河滩草薅顺。不过,他们都是过客,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抓紧时间,看你能不能捞一个。”花洋提醒女儿一句,转身走了,把她的门关得紧紧的。 还以为打鱼呀,怎么捞?花雨琅翻来覆去睡不着,在饭厅里自己讲的那番话,就是彻底把高帅踢开了,真是可惜呀,真舍不得。她想哭,但是哭不出来,花雨琅不相信眼泪,白鹭山庄也不相信眼泪。哭是懦弱的表情,是一种伎俩,一种表演,一个人哭什么?谁看?不能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我犯错了吗?没有啊!到底谁错了呢? 她愤愤不平地想,总觉得自己受了欺骗,是谁欺骗了自己?高帅没有啊,翟鑫呢?他好像说过,说高帅“心比天高……”他没有说完,下面一句应该是“命如纸薄”,自己没听完就岔开了。是我自己欺骗了自己? 他不是高富帅不要紧,只要不打他的主意,和自己没有关系。可是,自己偏偏看上他了,虽然高,虽然帅,但是是个穷光蛋。没有钱也不是大事,自家也不穷,守着这一片山庄,父母年纪大了,女孩子总不方便,如果他来管理,说不定能更上一层楼。 其实,我是只看钱的人吗?我不在乎他有没有钱?我有家有产业,如果让他投身到我们白鹭山庄来了,他如果能够入赘,那可是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形象代表,走在一起,是让所有小夫妻都眼睛流血的标榜。 可是,他不仅仅穷,不仅仅有一屁股的债,还有一个瘫痪的母亲,最最可怕的,还是一个劳改释放分子,坐过监狱的人,就是犯过罪的人,以后还会不会犯罪?何况,美女都是嫁给高富帅的呀!没嫁好就等于不漂亮。我难道不美吗?小学的中学的职业高中的同学,哪个长得有我漂亮?那些长得像恐龙一样的姑娘都能嫁个好人家,我左挑右拣,也不至于找个背一身债的屌丝! 因为自己的优势,所有女生都对我羡慕忌妒恨,睡我上铺的猫姐,胖得像冬瓜一样,丑得像猪八戒三姨娘一样,她还嫁个开超市的,模样说得过去,新房两百多平方米,结婚典礼上,她笑得肉都哆嗦,凭什么我不如她? 没想到,真没想到,翟鑫不高不帅,偏偏是个有钱的主,上帝怎么这样不公平, 你别说,翟鑫也并非一无是处,他对汽车行业了解,对汽车配件熟悉,将来一定继承他父亲衣钵,那钱可真多啊,居然能把奔驰车送给人,烧包大队长,都是钱烧的。 他出口成章,诗词歌赋,随口就来,还有一肚子墨水。这文采可是钱买不来的,他的性子也很随和,尽管个子不高,也有一米七!样子尽管不帅,小鼻子小眼睛的,但看起很和善。别看他嘴上不把门,总是西皮二黄的,但那叫做幽默,如果与他在一起生活,是不是能够笑口常开?他这就叫做低调朴实有内涵? 他是不是有对象呢?肯定没有,因为父亲说,看见他和高帅在床上打架,两个男的是不是有猫腻?如果有家有室,怎么会找男朋友一起玩?不会只爱男人?不会不会,看他色眯眯的样子,莫非对自己也有好感? 但是跟着就想,高帅呢?他好可怜哦,从小死了父亲,母亲也瘫痪了,再也没有人带他看白鹭了,我要不带他看,他还到哪里看去?怪不得他没有对象,难怪他对我亲而远之,原来有自知之明,觉得配不上我,这正是他爱我的表现,也是他真心对我的情感呀。 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外面那么多吊丝逆袭的,有几个像他这样自珍自重,几乎达到坐怀不乱的水平?这才是有人品的男子汉,可怜的高帅,亲爱的高帅,你可以没钱,你可以穷困,但是你不可以坐过牢啊,你不可以欠债呀!我要跟你好上了多丢份啊!好像我嫁不出去的似的,好像我只是以貌取人的花痴似的。 可是,不仅坐过牢,而且还有一个瘫痪的母亲,儿媳妇会不会变成护工?哦,想着都头疼,散散心去,找猫阿姐聊一聊,在闺蜜面前取取经,她毕竟是过来人,给我拿点意见。可是,她只见过翟鑫,还是那天早上开周斌车子去,顺便看了一眼,高帅看都没看过,让她怎么拿意见? 雨琅五心烦躁,把手机掉过来掉过去,突然彩铃在手心爆响,是她的死党兼闺蜜猫阿姐打来的:“雨琅啊,最近怎么没声音没图像啊。你钓的车手有没有上手啊?” 雨琅很烦躁地说:“没呢,没呢!鱼儿都成精了,哪那么容易钓!” 猫阿姐在电话那头笑了起来:“一听这话,就知道雨琅小姐受挫了!呵呵呵,你也终于受挫了一把啊!不然成天这山望着那山高的,都不知道自己的斤两了!” 雨琅一听顿时火冒三丈,她对着电话叫道:“你等着,我马上过来,让你知道我的千金之躯。” 十几分钟后,雨琅旋风一般冲进了猫阿姐的超市,眉开眼笑地的老公指指楼上说:“在上面。” 雨琅微微一愣。平时店里都是猫阿姐自己打理,今天明明在楼上,为什么还要老公在店里照应生意?她在楼上孵小鸡吗?看看再说,噔噔噔地上了楼。 猫阿姐正无所事事,用遥控器翻着电视频道玩,看雨琅来了,顿时大喜,一边递上一盒子酸奶,一边说:“小花痴终于来了,等你好长时间了。” 75、柯凯最靠谱 雨琅板着脸,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说:“人家正在纠结,你却打电话来嘲笑我!你这个姐是怎么当的!” 猫阿姐一脸无辜地说:“你纠结啥?我看你以前甩男朋友就像玩飞镖似的,一个接一个的连珠箭啊。怎么现在还纠结起来了?说说,哪个不开眼的惹你不高兴了,老姐亲自出马把他捉来,给你摆布成一十八个小模样!” 雨琅一屁股坐到猫阿姐面前,见吸管都插好了,端起来喝了几口,叹了一口气。 猫阿姐心疼似地说:“哎呦呦,别叹气啊。这女孩子一叹气就会老得快!你想还没嫁出去就成黄脸婆?” 雨琅没好气地斜了她一眼,然后就把自己怎么逼车,怎样促使车队入驻山庄,又怎么看上了高帅,怎么又发现这人不行…… 猫阿姐仿佛听大鼓书似的,瞪大了眼睛看着雨琅,听她不说了才问:“哎呦,我还真不知道,电视剧里的,网络小说里的,不都是霸道总裁又高又帅又有钱吗?你说的高帅,原来就是个屌丝啊。” “比屌丝还惨,不仅是个穷光蛋,一屁股两胯子债,还有一个瘫痪的老娘……” “哎呀,那怎么行?漂亮的脸蛋又不长大米,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尽管你不缺钱,但也不能下嫁呀。”猫阿姐扁阔的脸缩小一圈,五官都皱到一起了,跟着又问,“住到你们那里几十号人,不是说经济条件都很好吗?要不然怎么玩得起车呢?” 花雨琅吸了一口酸奶:“也有好的呀,比如说,昨天开车来的那个人,就是个副总经理,他也是大学毕业,文屁冲天的,能把大奔驰送人的,你说是不是有钱?可惜啊,不用说样子长得太普通了,个子最多1米7,我穿着高跟鞋,觉得他比我还矮呢。” “花小姐呀花小姐,你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呀,真以为有个高富帅在等着你?那是小说,那是电视剧,又要马儿好,又要马儿不吃草,这种马儿到哪找?” “你不找到了吗?又有钱又听话,你一进门就把超市让你当家,你老公就退居二线了。” “你说好,让给你怎么样?” 雨琅一听,扔了酸奶盒子跳起来,像小老虎似地扑向猫阿姐,楼上顿时咚咚咚乱响起来。 楼下的客人都很奇怪地抬起头,猫阿姐的老公赶紧说道:“楼上在修水管!” 雨琅终于和猫阿姐闹累了,往她沙发上倒下去,把两腿架到茶几上,愁眉苦脸地看着闺蜜不说话。 猫阿姐轻轻摸了摸她的头说:“小丫头,你要知道你自己想要什么?你不能既想吃现成的,又看着人家的锅灶好啊。” “我又不比别人差!”雨琅恨恨地说。 猫阿姐叹了一口气,“你当然不比别人差,但一个人一个命哦。你老实告诉我,你是要个有钱的老公,还是要个爱你的老公?” “我要个既有钱长得又帅又爱我的老公!”雨琅想都不想,脱口而出。 猫阿姐把遥控器往她手里一塞,说:“那你就去看韩剧。要不我把女儿的童话书借给你看也行。书中自有白马王子。” 雨琅说:“现实中有这样的事的!” 猫阿姐点头说:“是啊,现实中?还有人买彩票中大奖哩,那可是万里挑一。可问题是,天上不会掉饺子,这个世界并不完美,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那样的好事轮不到你的。” 雨琅顿时泄了气,楚楚可怜地看着猫阿姐。 猫阿姐站起身,很坚定地问道:“你只能挑一样!除非你肯降低档次,没可能两者兼得!” 雨琅嘟着嘴,皱着眉头,想了一会,试探着问道:“降低档次?怎么说啊?” 猫阿姐立刻浑身来劲,将她两条长腿搬下来,就势坐到茶几上,一张丰满的猫脸凑到雨琅面前,笑眯眯地说:“档次么?也不差:有点钱,但不是很多;有点势,但不是很大;长得不算帅,但肯定不丑;重要的,是对你有情有义,而且独生子,家境不差,以后你的日子一定也不差!” 雨琅立刻警觉起来,她坐起来,上下打量着猫阿姐,突然笑了。这一笑。仿佛是春天里的虞美人花开了,娇艳而温柔。猫阿姐不觉在心里说:这小丫头还真是好看啊。 可是雨琅笑着笑着,脸色就变了。依旧是艳丽,但却显得邪异。猫阿姐仿佛看见虞美人花突然间就变成了罂粟,她心里顿时打起鼓来,跟雨琅当朋友也有十年了,她又怎么会不知道雨琅泼辣起来的厉害? 猫阿姐下意识地想远离雨琅,可惜她还是慢了一步。雨琅脸上还带着笑,但手却已经一把抓住了猫阿姐的胳臂,然后猛地往自己怀里一拉,猫阿姐顿时跌入了雨琅怀中。 雨琅一边用手不住地扭着捏着一个肉球,一边笑着问:“你有什么企图?是不是给谁收买了?难道想卖友求荣?你要不老实交代,我马上去勾引你老公!让你立刻成怨妇!” 猫阿姐一边拼命挡着雨琅上下其手,一边喘着气说:“停停停……我老实交代还不成么?” 雨琅停了下来。 猫阿姐苦着一张脸说:“我还不为你好!看你现在面色蜡黄、形容憔悴,已经成了怨妇模样了……” 雨琅立刻又掐了起来:“你他妈少废话,快说,想把哪个臭男人塞给本姑娘?” 猫阿姐赶紧说:“不臭不臭,是柯凯!” 雨琅愣了愣:柯凯,她的老同学,小公务员,哥们,臭是不臭,可是精淡无味,他的色相,有利于别人清心寡欲…… 猫阿姐趁雨琅愣神的时候,赶紧从她怀里爬了起来,躲开来,坐到沙发的另一边去,语重心长地说道:“雨琅啊,其实有钱没钱都不要紧,最重要的是要靠谱啊。那个什么高帅,自己一身债,还充什么大头鬼?当什么领队?会开车有什么了不起的?还不是给人当车夫。那个什么副总,家里有钱又怎么样?他是不是在城里有对象?他能看上你吗?长得真是一般,甩到大街上,两分钟就找不到人了,还没有柯凯帅呢。送人家车怎么样?翟家有钱烧包了?我见过人的,要长相没长相,要本事没本事。最重要的,他们可都是外地人,你既不知根也不知底啊。就像是隔着布袋子买猫,谁好谁歹,怎么看怎么都觉得不靠谱!” 雨琅脸色已经恢复了平静,她用一种十分职业化的声音问道:“那,柯凯,怎么回事?” 猫阿姐不好意思起来,笑着对雨琅说:“其实也没什么多大的事。” “嗯?”雨琅鼻子哼了一声,一脸的不信。 猫阿姐赶紧解释:“我老公父母,跟柯凯家是邻居,所以,家门口的塘,谁还不知道深浅呢!” “哦?”雨琅斜挑着眉毛盯着猫阿姐。 猫阿姐尴尬地说:“一开始,是柯凯,老是有事没事来我这里买东买西……” “他在县城上班,跑赤杨镇来买东西?” “是啊,舍近求远为什么?开始当他是照顾老邻居生意……” “哼哼,夜猫子进宅,没安好心是不是?” “人家那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总是不住地跟我打听你的事,我就知道这小子对你有意思。后来啊,柯凯他爸爸也跟我老公问起过你……” 雨琅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别跟我说他爸是李刚。” “他爸就是李刚,但他儿子没李刚儿子那么横。” 这倒不假,斯斯文文,腼腼腆腆的小白脸儿,只要打个招呼,能帮忙的地方尽量帮忙。就拿这次拉车队进白鹭山庄,他可是鞠躬尽瘁的。想到这里,她的嘴角浮现一个小酒窝,却依然凶声恶气地说:“他爸不是李刚,那更不值得考虑了。” 76、投其所好找话题 猫阿姐急忙说:“柯凯家境其实蛮好的。父母都在县里工作,他是独子,他爷爷以前是捞沙的,家里底子很厚,他大伯现在还开个采石场呢。” “爹好娘好,爷爷好奶奶好,都不如自己好。” “这样的小伙子也不差呀!公务员,铁饭碗。我公公婆婆说,他除了上下班,从来不在外面混,每天下班回家的时间,前后都不会误差十分钟!重要的是,他还是个纯情小处男啊,从来没向别的女孩子献过殷勤!” 怎么没有?今年情人节才给我送玫瑰的。雨琅暗笑,依然没好气地说:“他向谁献殷勤关我什么事?” 猫阿姐笑着说:“当然关你的事了。人家是一直暗恋你,所以多少人给他介绍对象,他看都不去看!” 雨琅立刻找到了缝隙:“我跟他只是初中同学!他那时候就暗恋我啦?坏得真早啊!” 猫阿姐眼珠一转,笑着说道:“这样的感情,才叫经得起时间考验呢!” 雨琅根本不吃这一套,她摆出一副刑讯逼供的模样问道:“你交待好自己的事!说,是不是把我给卖了!” 猫阿姐赶紧叫起屈来,“没有的事!柯凯的爸妈有一次陪客人去你们山庄,是你全程接待的,他们对你印象很好。后来他们知道柯凯对你有意思,很支持,不知道怎么就知道了我跟你关系好,所以就在前天,柯凯他妈妈还专门找我,想要我帮忙给介绍一下。” 出卖闺蜜的闺蜜,还值得信任吗?雨琅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猫阿姐一看这架势,心虚得不得了,赶紧讨好似地凑到雨琅跟前说:“我说雨琅啊,你其实就是因为自己的条件太好了,所以眼界太高!要我说啊,谈恋爱就是为了结婚,结婚就是过日子,过日子就是柴米油盐!可甜可咸的男子才可靠,那些太浪漫太唯美的事情,都是编出来骗小孩子的!” 雨琅被她这么一说,一时间不觉有点发愣,是啊,真水无香,事与愿违是常理,心想事成是美好的愿望而已。猫阿姐看她沉思了,立刻趁热打铁说:“雨琅,今天见面如何?” “见面?又不是没见过,这一个礼拜与他见几次面了。” “好意思说,也不怕脸红,你那几次见他,都是让人家帮你钓金龟婿,拉拢石头市那批人……”见她真脸红了,猫阿姐又拍一巴掌,“其实也晓得你们经常见面,不过,那意义不一样,也就是坐下来吃顿饭,又不是要你马上就领证进洞房。谈恋爱谈恋爱,还要谈么。你就给他个机会,考验考验他呗!” 雨琅没有说话,然而,那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也十分赏心悦目。 猫阿姐咬着牙下起了猛药:“雨琅,不是我说你啊。自己找对象又如何?这一次你就看走了眼,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你又何必非要在一棵歪脖树上吊死呢?” 雨琅有点失神地说:“可那是一颗优质歪脖树啊!是紫檀黄花梨!” 猫阿姐立刻笑了:“咱们这虽不是名贵的红木,却是扎实可靠的杉木啊,那可是规规矩矩居家过日子的好木材!雨琅,紫檀花梨虽然精贵,但是不成材,只能做摆设,现在而今眼目下,现成的杉木就在眼面前,你要错过就可惜了!” 雨琅心里翻腾着各种各样的念头。一会儿是高帅冷傲的面容,一会儿是翟鑫贼眉鼠眼的模样,甚至突然冒出一颗脑袋,一张方正的面孔,浑身的疙瘩肉,一闪而过,可惜翻腾来翻腾去,就是没有柯凯的样子。 猫阿姐还在雨琅面前喋喋不休着,雨琅像拍苍蝇似地在她后脑勺上来一下子,然后起身准备离去。猫阿姐急忙一把抓住她说:“成不成,给个准信!人家还等回话呢!” 雨琅看着闺蜜如此为自己上心,不觉心里有了一丝感动,心里头又有点发虚,就打算不嫌弃翟鑫的身高和长相,还有周斌也似乎有好感,但是,就一定能够谈恋爱成功吗?他们不会住这里超过一个月?万一,哪方面出了偏差,心底膈应,一个坑里还摔几次跟头?人家三五年还谈不成恋爱,几十天就能够水到渠成?远水解不了近渴,虽然与柯凯走得很近,但是从来没有挑破过,现在他居然找媒人来提亲,而且父母亲自出面,可见重视程度,难道他真是暗恋自己多年吗? 那个家伙真是的,同学多年,经常见面,却装得一本正经的,现在又一本正经提亲,难道,知道自己的如意算盘吗?是想阻止她和车手谈恋爱,所以才这样迫不及待?也算有心机呀,倒要看看他打什么主意,勉为其难地点了一下头。这头一点,她心里就生出一种仿佛对高帅和翟鑫报复的快感! 猫阿姐看雨琅居然点头了,立刻喜笑颜开,挽着雨琅一起下楼来。她老公正在收银台找钱,不住地往楼梯上瞟,看到猫阿姐和雨琅下来,顿时脸上堆笑地问:“怎么样?怎么样?” 猫阿姐一副得意的样子说:“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咱雨琅,可不是轻易肯给人机会的人!要不是这次给我这个当姐的面子,人家睬都不会睬你们的!” “噢,是啊!是啊!”猫阿姐老公点头哈腰地笑着回应。他分明从老婆的话里听出了话外音,然后说:“雨琅今天来了就是小店的客人,要不一起吃个饭?” 雨琅只当他是客气话,很随意地说:“不用了!” 猫阿姐赶紧说:“哪能不用呢?一定要吃!老公你赶快去安排!小柯请客,考验他的时候到了!” 怎么这么快就来现的!雨琅顿时大囧。可被猫阿姐挽着胳膊一时挣脱不开,几乎是被猫阿姐夫妇绑架着到了一家土菜馆。 柯凯已经在张罗着点菜了。雨琅顿时发觉,这似乎是有预谋的陷阱,她瞪了猫阿姐一眼。 猫阿姐立刻给这顿饭定性说:“今天小柯礼拜,咱几个朋友在一次吃个便饭,顺便聊聊。你们都不要有压力哦。” 雨琅是没什么压力的,这种相亲似的饭局她吃过好多回了,堂堂攻关部长又岂会应付不过来?但是,一周见面三次,自己却想嫁给石头市人,雨琅为柯凯有些悲哀,什么话也不想说。 柯凯显得更拘谨。他很想找话,可总是说不到点子上,往往他自认为好笑的话说了出来,大家什么反应也没有,一致冷场。猫阿姐给他使脸色,她老公给他夹了一筷子蒜苗炒黄鳝,连声说投其所好投其所好。 柯凯终于觉悟起来了,投其所好,就说住白鹭山庄的车队!干脆介绍起他参与组织的这次赤杨山车赛来:“其实,我们这次车赛影响力还是很大的,都有外国车队来参赛了。” “哟,那是好事啊,哪个国家的?”猫阿姐有意给柯凯递话。 柯凯笑着说:“小本子的。可惜那个车队被取消资格了!” “啊?” “为什么?” 那夫妇你唱我和,大惊小怪地问。 柯凯说:“本来,那家日资公司也报名了,可是他们组的车队名字居然叫‘关东军’。这下犯了忌讳,我马上否决了。” 猫阿姐也觉得这不是什么好名词,问他们干嘛起这样的名字? 她丈夫说,关东军就是日本侵略军,战败了的后人还想来搞经济侵略? 柯凯到底是公务员,马上把关东军名字的来历交代得一清二楚:说关东军是日本陆军驻扎在东北的一支军队,就是他们发起了9.18事变,最多的时候有八十多万人,他们不但有步兵,坦克旅团,敢死队,航空兵,还专门有从事生物细菌战的,并且拿中国人和联军战俘做人体实验,恶名彰显。车队取这样的名字,是地地道道的政治挑衅。 77、为有骨气的人干杯 雨琅去抓土龙的时候,已经看见那只车队了,只是隔得远,没看见车子上面的标志,现在,一边听一边想:真是狗改不了吃屎,赛车不过是一种竞技,他们居然还打着日本侵略军的旗号,难道想卷土重来?石头市那支车队多好,取名叫兴龙。龙是中国的象征,让中国龙腾飞,多好的寓意,这是要振奋我们民族精神啊! 本来要把这些话说出来的,柯凯为她舀了一勺子老鸭汤,把她歌颂的念头浇灭了。天哪,我是来相亲的,兴龙车队的领队是高帅,兴龙车队的出资方是翟鑫,怎么能把前男友他们的事扯出来?于是把想说的话又咽回去了,愤愤地道出一句:“怎么能让他们用这样的名字来参赛?” “是啊,我们也不允许,重金聘用来的中国选手都集体辞职了……”柯凯说见她终于说话,连忙应声。 “要让他们用这样的名字参加比赛,你们就丧失了国格,丧失了民族尊严。”雨琅又说话了。 柯凯连连点头:“当然,当然不能让他们用这名字,但是他们里面一定有别有用心的人,不知道抽什么风,又换了一个字叫‘关东君’,把军人的‘军’字,换成君子的‘君’。” 雨琅说:“换汤不换药,听起来还不是同样的谐音,说不定,他们就是来过赤杨镇的那一批日本侵略军的后代!” “谁知道呢?我们也只好让他们报名了,但是,他们在中国招募不到车手,又在日本带了一批车手来,这样就耽误了时间,结果他们错过了报道和检录,没办法参加比赛了。” 雨琅终于笑了:“好,错过正好!” 终于博得美人笑,柯凯更有劲了:“是啊,我就是负责检录的。只是出于国际友好的目的,为这只国外车队,专门请示了组委会,给他们延时了半天。可他们就是来不了!那我就没办法了。结果这帮小日本真不省事,居然通过关系,找到领导给组委会打电话,要求免检录直接进赛!” “妈的!”猫阿姐的老公恨恨地骂了一句。 “汉奸!”雨琅脸拉长了,马上晴转多云。 柯凯被这一句汉奸骂得不好意思了,赶紧分辨道:“其实也不能就讲是汉奸。人家领导有领导的考虑么。只是免检录这事,对其他车队来说是极不公平的,所以组委会明确拒绝了。” “啪啪啪!”猫阿姐拍起巴掌来。 她老公干脆举起酒杯说:“来,为了有骨气的人干杯!” 柯凯干了一杯酒后,接着说道:“结果,那家公司的车队散布谣言,居然说我们是怕他们得第一才有意刁难的!” “放他娘的屁!”猫阿姐老公把酒杯往桌上狠狠一掼。 柯凯干笑了笑:“不管他们怎么说,组委会延时半天了,已经仁至义尽了。所以他们就是参加不了比赛也怪不得我们。” “让他们怪老鬼去,早滚早好。”雨琅笑骂着,把他舀的老鸭汤也喝了。 柯凯心里比自己喝了还美,庆幸自己选了个好话题,接着又说:“可这日本车队居然提出,等比赛结束后,他们还要组织一场赛车,专门挑战我们这次比赛的冠军队伍。而且口吐狂言,说他们肯定能胜!” “为什么?”雨琅在边上神色不变地问。 “因为那家日资公司是生产转向机的,他们研发了一款新的转向机,想通过这次比赛展示出来。而且,他们还要租用赛车场举办新闻发布会,推介他们的新产品!” “不租给他!”猫阿姐愤然说道。 柯凯摇了摇头,“人家按正常程序租用场地,没有特别的理由,怎么能不租呢?” 雨琅也说道:“不租就显得太小气了。租了也无妨,他们的推介会是在挑战之后开么?” 柯凯说:“是的。比赛最后一天上午,我们会决出第一名。他们将在下午挑战冠军,然后第二天就召开推介会!” “如果他们失败了,那推介会就会成为笑料!”雨琅平淡地说道。 “是啊,是啊。”猫阿姐夫妇立刻应和着。 柯凯犹豫了一下说:“可是他们的车手都比较强,而且日本的转向机性能一直都国际领先。” 猫阿姐他们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柯凯又说道:“日本公司还放话说,他们的推介会上会推出优惠活动。如果能在推介会上与他们达成交易意向的,他们会给予一个点的优惠。而这个优惠只限于推介会。” 猫阿姐他们立刻叫嚷起来。这是明显与石头市唱对台戏,而且高帅他们必输无疑。雨琅则陷入了沉默。 日资公司在玩公关手段,他们显然是想把这款转向机打入中国市场,利用赤杨山的复杂地形赛车,利用全国比赛的影响造势,采用了和高帅翟鑫同样的路数,只不过他们做得更大。因为参加不了比赛,就会直接跳过比赛环节挑战冠军,无所不用其极呀。 更有甚者,他们为了第一时间吸引客商,居然给出了在推介会上让利的优惠。一个点的优惠啊,足够让很多公司疯狂了。在雨琅的认知中,企业在追逐利益的时候,很多事情是不考虑的!这下,她忍不住为翟鑫高帅他们公司担忧起来。 矮子矮一肚子拐,(在她的印象中,日本人都是矮挫挫的。)他们一定有许多间谍深入到我们内地来了,知道赤杨镇赛车场这里地形复杂,汽车配件在这个地方经受了考验,就一定容易打进全国市场。这里的山路十八弯,这里的水路九连环,测试转向机的条件太好了。 像猫儿闻到腥气,他们一定了解到,兴龙公司赛车的主要目的,就是要在这个地方推销他们的转向机,这又是一次全国的场地汽车赛,得了冠军的车队就是霸主,他们挑战霸王输了不丢人,挑战赢了就可以耀武扬威,不仅炫耀车队的技艺,而且打出的旗号一定是“日本队赢了中国队。” 花雨琅想:那石头市来的车队,最多代表了河北队的水平,与安徽湖城有什么关系?黄河以北与长江之南,十万八千杆子也打不着,我是不是咸吃萝卜淡操心?然而,本来的体育竞技与经济活动,有意蒙上了政治色彩,给赤杨这个抗日根据地也带来了阴影,绝不能让他们的阴谋得逞。 可是,可是可是可是,他们是在赤杨的这片土地上叫板啊,不仅展示车技,还要竞争汽车零件的技术。这是一个有光荣传统的抗日根据地,这是我美丽富饶的家乡,如果,曾经的侵略者在这里烧杀抢掠,他们的后代来为祖先的行为惭愧;如果,他们来是为了和平与友谊,为了进步与发展,来多少都欢迎,可是,他们居然打着侵略军的旗号,换一种方式耀武扬威,难道不是有卷土重来的野心吗? 买卖不成仁义在。我虽然是安徽人,与河北的石头市人较什么劲!高帅没有错,翟鑫也没有错,错的是这支关东军,他们打出这样的旗号就是别有用心,绝不能让他们得逞! 一顿饭七七八八吃了两个小时,都没有说两个人的事,因为车队参赛是大事。柯凯意犹未尽,但雨琅却已经心事重重了。 猫阿姐看出了雨琅心不在焉,就让柯凯送雨琅回白鹭山庄。雨琅连连摆手,说不用不用,自己开小车来的,自己开车回去,她可不想再开车送什么人回来。 柯凯有些失望,没有恋爱这个由头,这丫头与他就是铁哥们,可以说越来越亲密了。怎么现在就端起个架子,拒人与千里之外了?我给她帮那么多忙,都等于肉包子打狗?她心里还是装着别人啊。他想找点话再给她说几句,想你是风儿我是沙缠绵几句,开超市的夫妻两个又在旁边,终于开不了口。 78、要帮兴龙车队 就在他们四人在土菜馆前话别的时候,一辆五十铃突路霸在他们身旁停了下来。车窗落下,一个有着精致五官的女人伸出脑袋,面带微笑地用嗯,普通话向他们打招呼说:“对不起,打扰一下,请问这附近哪里有小便利店?我们急需买点东西。” “噢,”猫阿姐打了个酒饱嗝,笑着说,“这附近最近的小便利店关门了。因为,它的老板和老板娘今晚酒喝多了。你要买东西得向前直开,过两个路口,然后左转,朝左边看看,那家现在不知道关门没有。” “谢谢你,打扰了。”那女人礼貌地道谢后,车辆离去了。 猫阿姐瞄了一眼车里不觉说道:“这车不错哎,开车的那个男的我看到了,蛮帅的,跟哪个叫啥啥啥的韩国明星有一拼唉。这个女的也很有礼貌啊,兴许是来参赛的车手。” 柯凯看见那一辆车来的时候,已经闪到大树背后了。等他们走了以后才出来,在旁边笑着说:“是我刚才说的那领队与后台老板!” 雨琅一听,立刻警觉地瞪起杏仁眼:“什么意思?难道是日本鬼子!” 柯凯忍不住笑了,“虽然我们都不喜欢日本人,但你好像特别敌视啊!” 猫阿姐接口说:“雨琅可是正宗的新四军后代哦。一般人都不知道的,她爷爷当过新四军,身上留得有日本鬼子的弹片,国仇家恨,怎能忘记?” 而她老公则在一旁说道:“有血性和记性的中国人,都会敌视关东军的!” 雨琅看着日本车离去的背影,奇怪地问道:“他们这么晚想干什么?” 柯凯说:“这两个人,男的是车队的领队,叫佐伊藤望;女的叫冴岛美雪,是企业的代表。他们的车队在县城里指定酒店住着,不知道这两人为什么到这里来了。” 雨琅皱起了眉头,说道:“他们在这里乱窜,一定从赤杨来,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猫阿姐夫妇都有点莫名其妙。柯凯也诧异着说:“人家来参赛,虽然来早了一点,现在有没有比赛,但参观游览难道不行么?” 雨琅一脸严肃地说:“抗战前,日本人掌握的地图资料比中国人都详细,所以进攻中国才势如破竹,还不就是因为他们情报工作做得好么!” “你这想得也太多了!”三个人都不觉异口同声。 雨琅却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们可以和他们做生意,我们也欢迎他们来旅游,但我们不能不做提防!” 柯凯不讲话了。猫阿姐发觉现场有点冷,赶紧说:“散了,散了。柯凯送雨琅上车啊。” 柯凯连忙答应着。可是雨琅却动都没动。她阴沉着脸看着眼前的三个人,心里在飞速地算计着,衡量着。 “怎么了,丫头!”猫阿姐关切地问着。 雨琅慢慢说道:“高帅跟我说过,能够掌控的危机都不算危机!现在日本人要借挑战冠军来达到推销产品的经济目的,这无可厚非,但绝对不可能让他们政治目的得逞。”说着她扭过头,目光炯炯地看着柯凯问道,“你认为,这次比赛谁得冠军的可能性最大!” 柯凯顿时傻了:“我就是一个普通办事的,我哪知道?” “嗯?”雨琅头轻轻一偏,继续盯着柯凯。 柯凯被她这样盯着,心里一百二十四个不情愿地说:“兴龙车队他们的胜算大一些!” “你知道,我中途参加了他们的车队?”雨琅接着问道。 “你那个不算的。参赛选手不能随便增减!你中途加入,纯粹是他们哄着你玩的。他们队上报的名单里根本没有你!”柯凯带着一丝怨气说道。 “那名单只有参赛车手,连技工师都不在名册的,我当他们后勤人员不行吗?”雨琅不服气地说,“反正我算他们车队的一员。而这个车队最有可能夺冠,也就是说他们将面对日本人的挑战!” 猫阿姐在一旁急着说:“雨琅啊,这个事过了就算了,你也别什么车队一员车队二员了。人家赛车和你没关系的。” “不!我就算不是车队一员,我还是中国人!”雨琅坚定地说道。 猫阿姐顿时噎住了,她老公拉拉老婆,笑着说:“雨琅说得好唉,我们不能忘根忘本!” 猫阿姐恼火似地瞅了自己老公一眼,然后只好说:“好,好,就算你是车队一员,你想怎么样!” “帮兴龙车队!”雨琅一字一顿地说。 “算我一个。”柯凯一肚子委屈,一肚子恼火,一肚子不自在,但他依然认真地说出了这样一句话。他喜欢雨琅,仰视雨琅,暗恋雨琅。虽然支持她把车队引到他们山庄,但是引来了危机——那些赛车手们个个都是棒小伙子,既年轻又有钱,说不定她会看上哪一个?看看现在,因为那两个倒霉磕冲的日本人,雨琅又要去帮他们车队了,是不是心有所属?那他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 但是当雨琅说出“我还是中国人”时,柯凯心里所有的纠结都化开了。他是中国人,没有理由不帮自己人。 猫阿姐和雨琅都吃惊地看着柯凯。柯凯假装潇洒地一耸肩膀,然后很牛逼地说:“我以我血荐轩辕!” 猫阿姐老公听了,一拳砸在他肩膀说:“好小子,明天我再喊你喝酒!” 四个人很快统一了思想。可是怎么帮呢?他们觉得,站在街角的路灯下太显眼了,柯凯起意,一起钻进雨琅的小车里,小车开到旷野的马路边,头碰头地商量起来了。 “第一,我们要弄清楚他们在底下乱窜想干嘛。第二,最好让他们的领队和车手分开,不在一起。第三,我想知道他们的车队情况,包括车手和赛车的情况。第四,最好能知道他们推介会的情况。”雨琅一边模仿着高帅在车队里开分析会时的样子,一边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猫阿姐顿时直翻白眼:“这太难了。要不你去敲他们一个闷棍,然后抓到你家池塘边,让鳄鱼上来严刑逼供。” 柯凯沉思了一下说:“他们车队的情况和推介会的情况,我可以从侧面帮着打听一下。但让领队和车手分开,这个比较困难。” 雨琅转头,看了看车窗外,今夜星光灿烂,突然问道:“这么晚了,他们难道要赶夜路回县城么?” 猫阿姐顿时明白了:“对啊对啊。如果他们不回县城酒店。那么他们就得在这里住下。到那时,我就当一回十字坡的孙二娘,也不是不可以的!” “乱扯什么!”他老公打断她的话,然后说,“如果能让他们在赤杨住下,最好就在白鹭山庄住,到那时,雨琅把消息透露给石头市人,让高帅他们想办法套情报,比我们这样毫无头绪地乱来要好得多!” 大家顿时眼前一亮。猫阿姐深情款款地在老公脸上啄了一口,说:“还是我家老公有本事,说的都是好办法!” 雨琅想了一下说:“可是,怎么让他们留下来呢?” 柯凯点点头说:“这个我能做到!” “你!?”三个人都诧异起来。 柯凯点点头:“我接待过他们的,还是组委会工作人员。这样的身份他们更容易接受一点。如果装作不经意遇见,也许可以劝他都们留下来。” 猫阿姐老公在一旁说:“好是好,只是不保险。” 雨琅眼珠一转,惊喜地叫道:“我想到一个办法,不过要你们都来帮忙。” 柯凯有点心虚地说:“别又是摩托逼大奔。” 雨琅白了他一眼,风情万种,说:“不会,这次我们来个文雅一点的。” 他们一边谈话一边往前走,然后,就看见了日本的那辆车子。 冴岛突然需要卫生巾,幸亏找到了小便利店,刚付了钱出门,迎面碰到了这几个人。 79、带他们到白鹭山庄 “咦!”柯凯惊奇地看了她一眼,装出一副思考的样子说:“你不是那个……”然后他又用手指点着自己的脑袋说,“不好意思啊,我把你的名字给忘了,很古怪的姓名,好像是代表哪家外资公司的?” 佐藤在小店对面的车外等着女人,见她被人拦住,三步并这两部跨过去,也认出了这人,就是在检录时公事公办一点也不通融的小公务员,此时虽然心存芥蒂,但依旧彬彬有礼地点头说:“你好,我是关东君领队佐伊藤望。” 小便利店里正在数钱的老板一听关东军三个字,眉头不觉皱了起来。 柯凯赶紧笑着说:“对对对,你们怎么这么晚了还在赤杨?我记得你们的酒店是在县城里啊。” 佐藤很随意地说:“出来散心,结果耽误回去的时间了,你怎么也在这里?” 柯凯笑了:“我就是这里的人啊。这么晚了还要赶回酒店么?” 佐藤点点头。柯凯笑了笑:“这里曾经是新四军抗击日本鬼子的地方,天晚了,这夜路走多了可不是什么好事哦。” 小便利店的老板听了柯凯这别有深意的话,不禁饶有兴趣地打量起这个文文弱弱的小伙子来。 “谢谢关照。我们会小心的。”佐藤一边说着,一边和冴岛走向自己的车。 柯凯看着他们的背影,脸色阴沉下来,眉头锁起,眼睛也微微瞪了起来,轻轻咬了咬牙,然后随手拿了一盒口香糖,准备付账。那便利店的老板看着柯凯一脸的戾气,一挥手说:“拿去,不要钱!晚了,小心点。” 柯凯深深地看了老板一眼,仿佛在父老乡亲注视下,生出上阵杀敌的豪情来。他用力一点头,拿了口香糖就追了出去。 那老板看着柯凯出去了,脸上慢慢浮出了一丝笑意,嘴里忍不住轻轻哼起一个调子。如果那个调子放大一些,那么很多人都会听出来,那是“大刀向鬼子头上砍去……”。 雨琅正和猫阿姐也跟过来了,边走边说,离五十铃突路霸越来越近,她们的步伐也越来越慢。 雨琅说:“我告诉你哦,本届车赛最有可能夺冠的车队是……” “哪地方的?”猫阿姐与她一唱一和。 “石头市兴龙车队,就住在我们白鹭山庄!” “怎么知道他们一定会夺冠?” “呵呵,这可是个机密。我发现了他们有秘密武器!” “得了,还秘密武器!不就是一个卖转向机的公司组织的车队么,有什么秘密武器?撑死了就是转向机好点!” 转向机三个字吸引了他们,正准备上车的佐藤和冴岛都不觉一愣,他们同时脚步慢了下来,看向雨琅和猫阿姐,像是突然有什么事情,停住脚步,不约而同地转了身子,四只耳朵支楞着朝向后方,全神贯注听他们讲话。 雨琅显然感受到了他们的注视,连忙拉着猫阿姐往边上让了让,然后话音依旧不减地说道:“可不止是转向机啊,这个车队你不到现场看不知道,他们都能打得过专业选手!可见他们好厉害哦。” 猫阿姐笑着说:“好气派哦,好厉害哦……不就住你们山庄了么?瞧把你乐成这样!” “正因为在我们山庄我才对他们了解。” “我听说,赛场不是指定了酒店么?他们怎么不住县城里?” “人家有高度机密!怎么能住指定酒店,那还不露馅了?”雨琅赶紧一本正经地说,“除了天天演练之外,还天天晚上都租用我们的会议室开会。” 猫阿姐的老公连忙竖起右手的食指,凑到鼻子下面嘘了一声:“花部长,兴龙车队的事可是商业机密,你要再说下去可就要露馅儿了。” 花雨琅像是才发现有人,赶紧伸手捂住嘴巴:“呀!隔墙有耳……不说了,不说了,我要回去了,回去晚了,白鹭山庄要关门了。” “安啦安啦。”猫阿姐挥挥手。 雨琅也朝这对老板夫妻挥挥手。 佐藤和冴岛对望了一眼,男子微不可查地一点头,冴岛立刻笑容可掬地向雨琅她们走来:“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我们本来是住在县城的,今天到这里来摄影,结果耽误了时间。想问一下,附近有住宿的酒店么?” 雨琅扭过头朝冴岛笑了笑,用手一指街对面的小旅店说:“喏,那里就是,自己买点酒喝喝,便宜实惠!” 冴岛笑着说:“我们想住好一点的,价钱不是问题。最好要有星级。” 雨琅皱着眉头,摸摸下巴,然后说:“附近没有唉!” “远一点也没关系,我们有车。” “哦,你们几个人啊。”雨琅问道。 冴岛说:“我们只有两个人。” 雨琅看了看猫阿姐,然后说:“我就是白鹭山庄的公关部长,我们那里条件倒是很好。只是现在天晚了,我也下班了……” 冴岛赶紧说:“小姐,请帮个忙,给我们指一下路。如果方便,能带我们一起去,就太好了。” 雨琅撅着嘴不说话。 猫阿姐在一旁说:“雨琅啊,看他们像是从很远地方来的,能帮忙就帮一下。” 雨琅这才不情不愿地掏出电话,打了起来:“喂喂,我是花雨琅。山庄里现在还有好一点的套间么?普通套间没有了!噢,真是不巧……” 冴岛本来已看到了希望,突然听说没有套间了,赶紧说道:“不行的话,单间也行……” 雨琅于是又问道:“那单间呢?总统套有啊?那个可不便宜啊。” 冴岛就像溺水者抓住一根稻草一样,立刻说道:“价格贵没有事的!” 雨琅心里笑开了花,却装作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坐进了自己的车,冲着后面喊了一声:“跟我走!” 半个小时后,雨琅带着日本人的车来到了山庄里。 夜色笼罩的白鹭山庄里,点点灯火,一种幽静而深沉的气势扑面而来。 雨琅最先跳下了车,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同时不落痕迹地把和猫阿姐保持通话状态的电话掐断了。站在自家的主场,花雨琅顾盼生姿,一股豪情壮志在她心底蔓延起来。 从车上下来的冴岛不觉有点诧异地说:“这里的条件不错啊,自然条件比县城里还要好。” 雨琅不无得意地说:“那当然了。这里是整个赤杨方圆百里风水最好的地方,附近还有一座珩琅山,上面还有肉身菩萨保佑呢。” “肉身菩萨?”佐藤和冴岛都吃惊起来。 佐藤中国话说得很生硬,但还是让人听得懂,他礼貌地问道:“小姐,我们对佛教很有兴趣,若有可能,我们想瞻仰一下菩萨真容。” 雨琅巧笑倩兮地说:“不急,你总不能这么晚了去看菩萨?以后有时间,我带你们去。 佐藤一听立刻说道:“是的是的,我太突兀了。请多包涵。” 雨琅一边带着他们走进大厅,一边大声说道:“总统套间挂牌价是8800,本来是给人预定了的。可是客人没来,我就私自做主给你们了。因此你们的房钱要增加百分之二十。各项服务按单收费,这个,要提前跟你们说清楚的。” “没有问题。”佐藤一边说着一边把证件递到了前台。 雨琅接着递给他们一张名片,说:“不过呢,你们是我带进来的。我好歹还有点小权利,你们结账的时候,报我的名字,我做主给你们打个九九折。” 佐藤一听赶紧说:“噢,那太好了,多谢多谢。” 倒是在一旁的冴岛心里盘算起来:这九九折是个什么样的折扣啊? 前台的服务员一脸惊恐地看着雨琅。山庄哪来的总统房?最好的就是贵宾套间,也不至于8800元!雨琅个人签名,就可以直接减免房费的百分之三十,可她却只给人家打九九折!这两个客人一定是哪里得罪雨琅姐了。 80、他要开房 服务员一边在心里为两个客人默哀,一边拿起证件登记。可当她打开佐藤的护照后,立刻就明白了。 “该!真该!要是我,九九折都不给鬼子打!”服务员一边脸上堆着职业化的笑容,一边在心里恶狠狠地说。 见佐藤和冴岛进房间了,雨琅立刻沉下脸来吩咐:“把会议室的信号屏蔽设备摆到十楼,然后全部打开,十一楼和十二楼的贵宾套间全部屏蔽信号。另外,把他们房间的国际长途开通,想要跟日本国内通风报信,就得老大老实地给我付国际长途费!对了,从今天起,我们的网络主服务器为了加强管理,防火墙全开,同时观察流量,所有境外流量全部严控!” 她身后的服务员吃惊地说:“我们主服务器有三道防火墙,一旦全开,很多网站都受影响。” “别问,去做!”雨琅嘴角一撇,有点苦恼地看向电梯。怎么办呢?是不是给他们打个电话? 这时她的电话真就响了。听到猫阿姐急切地问:“怎么样了。” 雨琅淡定地说:“都塞进房了,剩下来就看我们的本事了!” 猫阿姐在电话那头说:“这我就放心了,你现在可是抗日英雄哦。” 雨琅猛一听到“抗日英雄”四个字,心里突突跳了起来。一种叫信心的力量,从她的血脉深处传递出来。雨琅深吸一口气,高帅和翟鑫都不是傻瓜,明天吃饭的时候,能不发现那两个日本人吗?没事,大不了我独挑大梁,难道还搞不定两个人生地不熟的鬼子么? 当天晚上,和闺蜜与老同学吃晚饭气氛倒也融洽,整个晚饭时间,猫阿姐挤眉弄眼的,几次都想挑起事端,撮合花雨琅与柯凯两个,可是找不到话头。再有,两个人太熟悉了,变成铁哥们,就缺少了那么一种情愫,挑不起兴趣来。 又因为日本车队的到来,都憋着一肚子气。日中帮交也几十年了,过去的仇恨早已经淡化,新一代的青年,很多人忘记了那一段充满了血泪、不屈与抗争的历史。 可是花雨琅忘不了,因为在故乡的土地上,赤杨镇一条街都是被日机轰炸掉的,她的爷爷就是抗日老兵,英年早逝,就因为身上留有日军的弹片。 所以,历史课上,她对我国参加“远东军事法庭”的记录听得特别详细,尤其是首席审判官梅汝璈先生的一段话,让她深刻地理解了什么是战争和历史,他说的几句话都背下来了:“我不是复仇主义者,我无意于把日本军国主义欠下我们的血债写在日本人民的账上。但是,我相信,忘记过去的苦难可能招致未来的灾祸。” 真要说找对象,心里头想的,还是车队里那些鲜活的身影,牛皮不是吹的,火车不是推的,公关部长就是有一手,一个车队人所有号码都搞到了。但是,有很多分不清谁对谁?还有许多候选人呢!那么多束玫瑰花就是见证。 如果,仅仅是体育比赛,哪怕是经济竞争,公开公平公正,也是友谊第一,比赛第二。但日本赛队打出“关东军”的旗号,就有右翼分子在作祟了,必须要高度警惕,不愿意找高帅,那还是找他的助理。 打电话给翟鑫问问。想到这里,花雨琅到一个骨碌爬起来,为自己的聪明伶俐自豪不已,掏出手机还没有点击号码,一个短信就来了,打开先扫了一眼,766结尾,正是他的。 上面写着:“雨琅,开个房间,避开车队的人,等着,我马上来。” 她头脑一转,将短信压缩一下,就剩这么几个字:“开房——避人——等我”这不是明明显显的那个什么什么吗?他当他是乾隆下江南可以到处留情啊,他当我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出租车啊? 看着这几句话,她第一个冲动,就是把手机摔了。跟着否认,这可是苹果八,贵着哩。 第二个冲动,就是在回复上写个“滚”字。也不妥当,来的都是客,顾客是上帝,高帅不是,翟鑫才是贵宾客户,这家伙就是个没正经,说不定在开玩笑。我要相信,我就输了。 嗨嗨,想哪里去了,马上来的是翟鑫。不是正要找他吗?撞到枪口上来了,那就好!真要有非分之想,我是顺杆子爬?还是翻脸不认人?对了,他要避开他们车队,就给他开一间最豪华的,今天还空着,也算是为自家创收。 于是花雨琅去客房部台要了钥匙,打开门,进去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两只脚翘在茶几上,一如她在办公室里的架势,等着看那小子进来表演。 她不知道,与同学在一起吃农家乐的时候,车队的两个头目进县城吃西餐了。 白鹭山庄尽管风景优美,空气清新,但伙食还是偏重于乡土风味,车队的选手们都来自大城市,尤其是翟鑫家庭富裕,生活条件优越,灯红酒绿的生活过得太多,也耐不住寂寞。当天上午训练,下午整修,傍晚就没什么事了,开车也方便,约着进县城消费一下。 两个领队的都不喜欢闹腾,但是高帅说他这么多天辛苦了,要翟鑫请他吃西餐。两个人对西餐的态度不一样,高帅出身贫苦,时不时的想开点洋荤。翟鑫跟着父亲见惯了世面,早已经百毒不侵,却十分留念童年时代的乡土人情,并不觉得西餐比中餐好吃。 然而,西餐厅的装潢十分典雅,红烛摇曳,帷幕低垂,柴可夫斯基的《天鹅湖》琴声悠扬,两个吊儿郎当的青年,也不由得正襟危坐,说话的声音都低了几分。情场失意,都没有那么高的兴致。 正默默地吃着,翟鑫手机响了,刚刚掏出来,一张脸就变成了苦瓜,任由彩铃响着,一直到快要黑屏,他才划开接听,很不耐烦地问:“哪里呀?” 手机那边,一个娇柔的声音说:“怎么啦?你像吃了火药一样,我的电话号码还记不住吗?” 翟鑫勉强打起精神:“哦,正忙着,没看清,什么事儿?你说。” “我买了明天的机票,下午到蓝京接我!”女子的声音不容置喙。 “古丽娜,我的姑奶奶呀,你跑来干嘛?这里穷乡僻壤的,甩个手榴弹都炸不到人,我们都住在山上,吃的臭咸菜,喝的山泉水……” 翟鑫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对方打断了:“那才好呢,环保啊,一定青山绿水,漂亮得很,我就想去看看嘛。” 遥隔千里也知道,那边一定扭着身子放嗲,高帅在一旁听得打哆嗦,翟鑫脸拉得像苦瓜一样:“七沟八梁一面坡,有什么看头啊?” “看你们赛车呀。” “我又不是车手,你来看猴啊?” “反正反正,反正我爸爸也要来的嘛?” “他来干什么?给我们送汽车来?” “他要来参加你们推广会,还是你爸爸邀请的呢。” “那你就让他带你来,要不然你又是飞机,又是汽车的瞎倒腾……” “我不就想早点见你吗?”那语气让人骨头都酥了,“你就是不想接我是不是?” “不是不想接你,是没办法接你,再坐车几小时,直接开医院去算了。” 那边有点着急的声音:“开医院去干嘛?” “割痔疮呀……” 翟鑫满嘴跑火车,胡说八道一通,高帅听得有趣,嘴角噙起玩味的弧度,轻轻在一旁说:“呵呵,与白富美对话,柔情爆表有没有?” 翟鑫眼风如刀,逼得高帅不敢吱声,然后用手机继续劝告,让古丽娜过几天再说,就是要来,让古总开车带来,那个时候推荐会也要开了,赛车也开始了,人多才热闹…… 说了半天,对方不再坚持,翟鑫关了手机,又一次展开他那三寸不烂之舌,劝说高帅接受古丽娜:“老弟,不看尊面看佛面,看在我们交情的份上,你就拉兄弟一把。” 81、又见外国妞 “尊面,是你父亲的面子,佛面,是你爷爷的面子,我撬你的墙角,不就是驳了他们的面子吗?”高帅切着牛排,叉了一块到嘴里,咕噜着,“连一瓶长城干红都舍不得买,还要我给你效劳?” “还没有喝酒呢,就昏头了吗?你把大奔整成那样子,只有你才开得动,找代驾都找不到。”翟鑫说到这里想起来了,“你不要岔开话题,弯弯绕,绕回来,我们说正事儿。” “不就是要我接盘吗?虽没有见到人,听那个声音就让人肉麻,这女人根本不是我的臆想对象……” 翟鑫用刀叉敲敲他的盘子:“还想着那个野狐禅?可能也许大概是自作多情罢了,她选周斌也未必选你,‘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呵呵,何苦来哉!” “老鬼才想她哩!”高帅眼睛一翻,丢了两颗白眼珠子。 想一想即将到来的烦恼,翟鑫就没有食欲了,把没吃完的牛排一起到到对方的盘子里:“不想更好,古丽娜来了,你就帮我全程接待。” 高帅诡异地一笑:“求人办事也这么拽?” 这个家伙,皮笑肉不笑也这么迷人,只要他出面去勾引古丽娜,一定会无往不胜。只是威胁利诱都不行,那就只有收买了,于是把身边的鹅肝也推过去:“我们做笔交易怎么样?” 一听说交易,高帅的眼睛马上亮了:“我做成了,你给我多少钱?” “5000。”翟鑫伸出一个巴掌。 高帅把他的另一只手举起来,张开五指:“1万。” 翟鑫把两手都收回来:“你的屎尿都散发着铜臭味儿,好意思狮子大开口?” 高帅把鹅肝一扫而空,鼻子哼了一下:“我可是为你追求真爱,你的真爱就值这点钱吗?” “可是我那个爱字不太好写,连一点都没落笔。” “文房四宝如果准备好了,写起来不快得很吗?事先得准备一张白纸啊,你不是要扫清障碍未雨绸缪吗?”高帅突然又坏笑起来,“怎么算事成呢?” “当然要亲密接触了。” “我们亲密接触被你看见,岂不是坏了本帅的名声了?” 翟鑫笑得露出他的“西班牙”:“我不看见,怎么拍照?没有照片,哪有证据?没有证据,怎么能说明古丽娜劈腿?她要是不劈腿,家里的上人怎么能同意我解除婚约呢?” 高帅笑得有几分阴险:“呀,你们已经靠过腿了吗?怎么会有劈腿之一说。” “瞎扯一丈三!我们纯粹的革命友情,手都没拉过,怎么会靠腿?你别扯远了,就说干不干。” “看在哥俩好的份上,节操诚所贵,金钱价更高,我的脸比长城的砖板还厚,不管你的事成不成,拍到照片就付款,一刻也不容迟缓。”说到这里,豪爽地一挥手,“要你1万块,你也不吃亏,我还给你一个添头——我知道你的女神住哪里了。” “住什么地方?还要你说,赤杨镇老街啊。” “哪家哪户你知道吗?”高帅嘴角上扬,“我可是知道的,还知道与什么人有关系。” 这下是真的了,翟鑫精神振作起来,眼巴巴的望着对方:“跟什么人有关系?” “昨天不是到花雨琅家去逮土龙吗?那是她奶奶家,她伯伯,她奶奶,她堂姐,至今还住在那里,她堂哥堂嫂在城里卖鱼,她婶婶帮他们带孩子,所以家里就剩三个人了,楼上楼下,虽然房子很古老,但是宽敞得很。前面是小街,后面是水塘和一片农田,你不是经常怀念你童年的农村生活吗?到那里当个上门女婿倒还不错。” 哪能扯那么远的事,但是有条线索,就能够顺藤摸瓜,继续深入下去,这是个好兆头,赶紧抓住这个线头:“我说老弟,你说的话是真的吗?” “不是蒸的还是煮的不成?”高帅凑过去一张俊脸,“后面院子里,晾着一件淡紫色的衬衫,就是你发朋友圈图片上女神穿的那件衣服。” 隔得太近,高帅就像是颠倒众生的妖怪,如果在平时,翟鑫早就意乱神迷,可自从心中有了女神,而且还是降服鳄鱼的女神,他就有了免疫力,厌恶地避开了,只是问他,花妹子的堂姐叫什么名字? “那我可没问,你自己问去。”高帅故意扯谎。 “应该也叫过花雨什么……” “我想起来了,叫花雨珩——那里不是有座山吗?山叫珩琅山,她们姐妹出生那天下雨,看见那座山,就根据那个命名的。”高帅信口开河,也说得八九不离十。 翟鑫仿佛看见了明灯,给他指出了方向:“想不到,还是花雨琅的堂姐姐。” 正说得有兴致,高帅突然诡谲地一笑:“你是不是就认准那个花老师了?不是说她有对象吗?” 翟鑫脸色突然由晴转阴:“你别说,她那个对象看起来就是个知识分子,竞争对手太强大,怎么形容呢?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与她正相配哩。” “呀,臭鸡蛋碰不起金镶玉,不如改弦易辙,东方不亮西方亮,黑了南方有北方,现在来个更好的,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呀……”高帅面朝大门坐着,目光投向外面,突然说。 噢,翟鑫扭过头去,立即看见那个金发女郎:高挑的个子,丰满的体型,顾盼生辉的蔚蓝色的眼睛,只是在电影里才见到这么漂亮的西方美女,陡然出现在眼前,连高帅也看得一愣一愣的。 翟鑫身下像突然着了火,身子一纵跳起来,跟着就迎上去:“美女,我可以请你喝一杯吗?” 不知道她是哪一国的人,但英语是世界通用语言,对方应该听得懂的。没有想到,她明明听懂了,却偏偏用中文回答:“好啊,不用我花钱,还有帅哥陪。” 一边说着,一边挺胸收腹地走过来,职业女性的气场爆棚,西餐厅里的客人都把目光投过来。这不是高帅的菜,但是,看见铁哥们儿们熠熠生辉的眼神,也绅士一样地站起来,抓一把椅子放到桌子边上,彬彬有礼地说:“请珍贵的客人坐下来。” “我很荣幸,初次见面,就成为你们的客人,而且还关以珍贵的定语。”女子的中文说得很流利,只是音调有些不准,听起来还是洋腔怪调的。 “不远万里,来到中国,当然很珍贵哦!”翟鑫让服务员拿来葡萄酒,拿了酒杯,倒了两杯出来,把一杯递给她。 她却把酒杯送到高帅跟前:“在喝酒这个事情上,男士应该优先。” “我要开车不喝酒。”高帅又把酒杯推过去了。 翟鑫端起酒杯,等待碰杯,笑嘻嘻地说:“外国妞,我们碰一个,祝贺我们第2次见面。” “第2次见面,你确定?”她举起杯子,蓝中带绿的眼睛有些飘忽,“第1次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 “也就在前几天,你忘记了吗?在山洞里呀,不过,还没捞到讲话,你跑的那么快,比梅花鹿还快,比小狮子还快……”翟鑫嘴角露出一个嬉皮士的表情。 那已经端起来的酒杯,突然就被放下了,而且放得很重,溅出了一些鲜红的液体,女子的端丽的面孔带上了寒意:“你,你是那天……进山洞的人?” 呵呵,认出我了?翟鑫已经放下酒杯,满脸欠捧的样子靠在座位上,浮想联翩,回忆着那个外国妞在山洞里的情景,很关心很体贴地问道:“那天衣服打湿了,你没有感冒?” 翟鑫说得漫不经心,其实,他的关心和体贴不在点子上,恰恰是一个女孩子最尴尬的事情。那天,弗洛浦西浑身淋湿了,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山洞,进去避雨,却发现里面有亮光,有水池,有稻草堆,有柴灶,有灰烬,像是有人住过的地方,莫非,叔祖当年就在这里避难养伤的? 82、不是妖怪 本来想先照几张照片的,可是浑身上下被雨淋湿了,湿衣服裹在身上很难受,干脆脱下来,再把身上擦洗一下。脖子上的挂件碍事,取下来放在边上的石台上,然后光着上身,将衣服拧干了晾在风口。牛仔裤不容易干,但是水淋淋的穿着更难过,还是脱下来,拧得干干的,还抡起在石头上抽打几下,就已经变成半干了。光着两条腿,是不有点不自在?哪怕是潮湿的裤子,也套到腿上。一阵过堂风,手臂也有些凉,就是穿着潮湿的衣服,也比光着膀子好。 于是,她拿起衬衫,正往身上披,就听见外面有男人的声音,问谁在里面,她慌了,不知道顺口蹦出的是英语,外面的声音传进洞里,声音放得很大,还带着回声,问谁在装神弄鬼。这地方怎么会有人来呢?可能也是避雨的,她一边赶紧穿衣服,一边让外面人等一下。 可是外面的人根本不理不睬,脚步声声,踩得很重,还说什么,再不出来就要开强光手电了,居然还问,里面有几个人?明明自己一个人在里面擦身子好不好?而且还告诉他,自己就一个人,山洞口的人还说,有两个奇怪的影子,在她身后的山洞里。当时吓得真不轻,衣服都没扣好就往外面跑。 跑到洞口,看见一个男人,年纪不大,个子不高,浑身也湿漉漉的,头发粘在脸上,模样十分狼狈,可是那个眼神十分猥琐,像看怪物一样,还问自己和谁在里面,干什么无耻的勾当? 他好像是来捉奸的,这话问得莫名其妙,自己反问他是谁,对方还歪着脑袋,问自己为什么一个人进山洞?那模样很不正经,不想和他多说,尽管外面还在下雨,也毫不顾及冲进了雨幕中。身后还传来他的喊叫,说他看见了外国妖怪…… 我是妖怪吗?明明一个大美女好不好?当时淋了雨很狼狈,山洞前面那个男人也淋了雨,头发都耷拉在额头上,看的不是很清楚,现在回忆起声音,一点儿不错,就是这个家伙,居然喊我美女了,还要请我喝酒,这么拙劣的搭讪方式,是想继续深入发展关系? 弗洛浦西愠怒了,只是良好的教养让她没有发作,带着矜持的微笑,这才回答他刚才的问话:“先生贵姓?承蒙你的记挂,如果我们现在是第1次见面的话,双方态度都好很多,可能会开始我们的友谊。” 翟鑫知道她话中的含义了,再次举起酒杯站起来,端起绅士的架势,恭恭敬敬微微弯腰:“不好意思,请原谅我上次的不礼貌,在那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当时我也有些胆怯,以玩笑壮胆,如有冒犯,现在赔罪。” 说完,他一口喝干,亮出杯底,表现得十分认真。把一旁的高帅看傻了眼,本来以为,他心中有女神了,外国的美女也未必放在眼底,却上杆子地献殷勤,以前只是嘴上腐败,也不像这么花心大萝卜啊。过去不近女色,是因为没见过这么好的吗?终于,刷新了渣男属性的下限!得了,成全他,免得以后再和自己腻腻歪歪。 于是,高帅端起茶杯,也向弗洛浦西“敬酒”:“尊敬的小姐,尽管不知道你尊姓大名,我是跟您是初次见面,不妨碍我们以后成为朋友,我以茶代酒,为我的朋友说一句好话:他是个好人,学富五车,满腹经纶,从来没有谈过对象,只是喜欢开玩笑,请原谅他。” 弗洛浦西有些愕然:这又不是相亲场面,他的朋友是保媒的吗?但是中国有句话说得不错,伸手不打笑脸人,别人都陪礼道歉了,再有那天也没发生什么事。如果眼前这矮个子男人真的是欺男霸女的魔王,自己那天在山洞里就麻烦了。君子动口不动手,只是有点无聊无赖就是了,见他们的穿着打扮和吃喝那么有品位,最多是个纨绔子弟,全当他是开玩笑。今天碰见了,用中国话来说,也就是个缘分。 就在这个时候,服务员又送来了一份西餐,弗洛浦西也站起来,端起酒杯,与他们碰了一下,三人坐下来。翟鑫已经吃完了,殷勤地为女士服务,高帅在一边为女神悲哀: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不过那比喻却不太合适,外国美女和长江有什么关系?用来比喻女神,他们不是还没有湿身吗? 翟鑫真的不是有意找不自在,用他自己的话说,他就是一个博爱的人。只不过这个宅男对人情世故的把握——尤其是对女孩子心思的把握有点儿偏离。所以当他看到弗洛浦西出现,再用那美丽的大眼睛认真地审视自己时,他有意做出一个自以为潇洒的微笑。 可那个微笑在弗洛浦西眼里,分明就是给鸡拜年的黄鼠狼的笑容。 “能告诉我,你们是哪来的吗?”弗洛浦西警惕地问道。 “自我介绍一下,他叫高帅,我叫翟鑫,来自石头市。很高兴再次见到你,你仍然和上次一样的……美丽动人。”一边说着,翟鑫一边很自然地伸出手,准备和美女相对握。 可惜,美女对他的热情直接无视,仿佛,那伸出来的巴掌隐形,她微微往后让了一点,然后很郑重地问道:“请问一下,那天我走后,你是不是进入了山洞?” 翟鑫很促狭地笑着说:“何以见得呢?” 弗洛浦西因为心里有事,需要从他这里得到证实,所以强忍着一巴掌拍死他的冲动,说道:“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东西遗失了。我猜测,可能是遗失在山洞里。所以后来我又去了一趟那个山洞。洞里有你留下的痕迹,从脚印看,你曾经站在我站过的地方!” “那就一定是我么?不可能是别的什么人,或者是神秘的外星生物?”翟鑫一边信口雌黄,一边小心翼翼地盯着弗洛浦西的眼睛。 他也有事,需要从这个外国妞这里得到证实。 弗洛浦西皱了皱眉头,“我遗失的东西是长辈留给我的纪念,虽然没有什么太大的经济价值,但对于我而言,却十分宝贵。所以,假如是你捡到了,希望能物归原主。” 翟鑫笑了笑:“是什么?” 弗洛浦西用手比划了一下,“一个牙齿饰物,大约这么大,用金属包了牙根。” “上面有什么特别的记号么?” 听着翟鑫问的这句话,弗洛浦西心里定了。她知道,只有见过龙牙而且是十分仔细地观察过龙牙的人,才会问出这个问题。于是丢失了龙牙的沮丧,和害怕翟鑫没有捡到过龙牙的患得患失心情一扫而空,弗洛浦西立刻就恢复了《西萨塞克斯评论》报精明能干女记者的本色。 她自信而且从容地看了看翟鑫,在心里给这个男人一个极其低劣的评价后,用公事公办地口吻说道:“先生,如果我告诉你上面的特殊记号,你打算什么时候还给我呢?” 翟鑫笑了笑,他从脖子上拿下自己的龙牙,用手握着根部,把牙的前半截给弗洛浦西看,然后说道:“是这个么?” 弗洛浦西一眼看到龙牙,立刻惊喜地说道:“是的。” 翟鑫问道:“记号在哪里?” 弗洛浦西说:“牙根的金属环,上刻有我家族的姓氏。” 翟鑫诧异了:“你家族的姓氏?花雨琅ORSE?” 弗洛浦西认真地点头说:“我叫弗洛浦西·霍斯,英国《西萨塞克斯评论》报记者。” “霍斯,不是马么?姓?”翟鑫眨眨眼,接着他就恍然大悟了,“用中国话说,你就是姓马,对么?” 弗洛浦西被他这么一说,哭笑不得。她说道:“能物归原主么?” 依然带点玩笑性质,翟鑫很自然地取下脖子上的挂件,把自己的龙牙放到她的手里,然后满脸笑意地看着弗洛浦西。 83、龙牙不是她的 怎么回事?弗洛浦西的脸色从惊喜到诧异,最后到愤怒,“你怎么能把包龙牙的金属给拆掉?” 翟鑫笑着说:“妞,看清楚再说!” 弗洛浦西愣了愣,她仔仔细细地看了看,然后又有点吃惊,甚至有点腼腆地说道:“不好意思啊,我刚才有点激动。这,这好像不是我遗失的龙牙。” 翟鑫问道:“你说这是龙牙?” 弗洛浦西点点头,然后把龙牙还给翟鑫说道:“赤杨地区人们,是如此称拥有这种牙齿的动物,叫着土龙。” 翟鑫顿时惊倒了。弗洛浦西的话就像一道闪电,划开了他心里的谜团。青衣江边赤杨镇,珩琅山下深水潭。翟鑫回忆起爷爷一直挂在嘴边的两句话,其实他在珩琅山的时候已经从侧面证实了,赤杨镇就在珩琅山下,只不过现在的行政区域比以前大得多而已。 现在,他又从弗洛浦西嘴里听到“龙”的称呼,他几乎可以肯定,爷爷的龙牙也来自同一种动物。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 高帅在一旁看得有些迷惑,这位老兄是怎么回事?对西洋美女到底是什么态度?如果说有好感,却又比不上对龙牙的重视,如果说没有好感,却又把人家吊着,居心何在?看他们冷场了,于是找点话说:“大记者,你住在哪儿?” 弗洛浦西是见过世面的,并没有因为高帅的美色而动情,只是淡淡回答:“噢,我住怡龙山庄。” “听名字就不错,和我们车队有一个字是相同的。”高帅应付着。 “车队,你们什么车队?” 听弗洛浦西问,翟鑫抢着回答:“是兴龙车队,高帅是车队队长,我叫翟鑫,是队长助理,率领二三十辆车,来这里参加汽车场地争霸赛。” 弗洛浦西很感兴趣:“农村里也有汽车赛吗?” 高帅回答说:“场地汽车赛没有在城市里举办的,没那么有利的地形。” “不要看不起农村,这里的赛车场很有规模,举办过多次全国性的大赛,最多的时候有1000多辆赛车。”翟鑫自豪地挺起了胸,一本正经地说,“这次大赛也不简单,我们还是从河北来的呢,听说,还有日本来的车队,到时候一定很精彩,愿意采访一下吗?” 弗洛浦西的眉毛一扬,颔首道谢,表示很愿意接受邀请。翟鑫嬉皮笑脸地举起酒杯站起来说:“一条大河波浪宽,端起这杯咱就干。” “说得有趣,干了,”弗洛浦西也很豪爽,没在乎他的态度,积极响应,喝干了杯中的酒,吃完了盘子里的西餐。 “西餐也吃了,酒也喝光了,那就跟我们走。”翟鑫脸上已经消失那种玩世不恭的痞相了,严肃地看着弗洛浦西,眼睛清澈而且深邃。弗洛浦西一时间有点失神,她从没遇到过一个人,变脸能变得如此快,不但神情变了,而且整个人的气质都改变了。 此时的翟鑫有几分认真,语气很缓,但气场很足地对弗洛浦西问道:“弗洛浦西小姐,你怎么会有一颗龙牙?而且这颗龙牙十分珍贵,和我祖传的龙牙几乎就是一对。” “你见到我那颗龙牙了?”她惊喜地问。 “是的,只要你跟我走,我就能给你一个惊喜。”他点点头。 弗洛浦西赶紧问:“我的龙牙在哪里?” “那么珍贵的东西,弄掉了怎么办?我当然珍藏起来了。”翟鑫说得十分严肃认真。 “啊,我马上跟你去拿!”弗洛浦西欢喜雀跃,失而复得的喜悦易于言表。 呵呵,有戏呀,在中国古典小说中,常常有这样的情节,男女之间有相同或者相仿的物件儿,那就是他们的定情之物。怎么没听那家伙说过呢?还把另外一个人的东西收起来了,原来这里面大有文章啊,高帅也热情相邀:“是啊,是啊,跟我们走,那个什么龙的山庄?肯定没有我们白鹭山庄那么漂亮,我们车队人多热闹,欢迎采访。” 弗洛浦西立刻想到了老提金·霍斯的遗嘱中的片段:“花森亲手埋葬了那些曾救过我们一命的土龙,并带回了两枚最大的龙牙作为纪念,他自己留了一颗,而另一枚珍贵又神奇的龙牙,在我生命垂危的时候,戴到了我的脖子上,得以让我转危为安。” 翟鑫又献宝一样,托起了胸前挂着的龙牙:“我也非常荣幸,拥有了这样一枚。” “你?你是新四军战士花森的后人?”弗洛浦西满怀喜悦和期望地问道 “什么?花森?你知道花森?”翟鑫差一点就大叫了起来。他一直在苦苦寻找花森啊,他问遍了赤杨镇,问遍了珩琅,都没有人知道的花森,居然从一个外国丫头嘴里说了出来。 “不要忙,不要忙,我们再坐下来说说。”弗洛浦西看翟鑫激动的样子,她越发认为,这人就是曾经救过自己叔祖父一命的花森的后人了,三个人又坐下来了。跟着她解释道,“我的叔祖父是提金·霍斯,曾经的战地记者,被花森救过,后来他们一起藏在大水塘里,靠着土龙,才躲过了日本鬼子的追杀。而花森获得过两颗龙牙,一颗自己留着,另一颗则送给了我叔祖父。” 翟鑫诧异极了,我还在找花森哩,哪里是他的后人,爷爷告诉他的故事是这样的: 1938年,新四军三支队侦查连长翟高尚还是个小伙子,和新四军战士花森执行任务,要一起营救英国记者马提金。这个记者,因为见证了蓝京大屠杀,掌握了许多证据,被日军秘密抓捕,关押在赤杨镇附近的县城里。他们在地下党的帮助下,趁夜劫了监狱,然后一直杀出日本鬼子的重重包围,躲在在赤杨镇的深潭里,被土龙保护。翟高尚和花森拼死带着马提金逃到了珩琅山,躲在山洞中养伤一个多月,后来突破敌人封锁,把英国记者送到湖城英国领事馆。 翟鑫问:“你说你的叔祖父叫什么?” 弗洛浦西扭头看向他:“提金·霍斯,怎么啦?” “提金·霍斯?霍斯?马?你姓马?”翟鑫自言自语。 “你才姓马呢?”弗洛浦西觉得这个人是在有意打岔! 翟鑫看了她一眼,“我知道了,提金·霍斯就是马提金!” “马提金?”弗洛浦西被翟鑫这一说,不知所措起来。 翟鑫想了一下,对弗洛浦西说起自己爷爷的故事。 弗洛浦西听完后呆了半天:“你是翟高尚的孙子?” 翟鑫点头说:“是的。” “上帝啊!”弗洛浦西太激动了,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可是我叔祖父的遗嘱里提到,剩下的那颗龙牙是花森自己保留的!” 翟鑫闭上了眼睛,他心里想道:“爷爷啊,这又是哪一出啊?” 弗洛浦西又问道:“你在这里出现,是不是说明,这个地方就是曾经的赤杨镇?” 翟鑫说:“这里不是,这是关押你叔祖的县城,但赤杨镇就在这附近,只不过当初的红杨树都不在了。” 弗洛浦西立刻激动地问:“那么,你在这里见到过土龙吗?” 一直被美女忽视的高帅,终于找到了话题,马上说:“我见过,就是被官方称之为扬子鳄的动物。” 弗洛浦西这才感兴趣的问他:“像什么样子?” “像鳄鱼一样,是古生物的活化石。”高帅回答道,想起上午还猎杀了一只,突然涌上一股内疚感,然后走开来,就说去结账。 翟鑫不知道该点头还是该摇头。他看着弗洛浦西心里盘算着:爷爷啊爷爷,我终于证实了赤杨镇的地名,我也找到了龙牙的出处,我甚至还见到了马提金的侄孙女,她还有一颗同样的龙牙。但是我却没找到花森的后人啊。 弗洛浦西看翟鑫没有回答,她想了想说道:“能见到翟高尚先生的后人,真是意想不到。听你刚才的意思,翟高尚爷爷还健在?” 84、约定一起找土龙 翟鑫点头,满心欢喜,如果,向爷爷汇报了,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见对方承认了,弗洛浦西兴奋地说:“那太好了,我想见见他,我们再一起找土龙好不好?” 高帅从来没这么大方,跑去结了账,率先出去,发动了大奔驰,就等着他们两个来上车。翟鑫与弗洛浦西出来,上了车,拨通了爷爷的电话。 当然,他也在心里挣扎着,是不是要跟老爸翟青松说一声。但是他最后还是有意忽略了这个想法。有些事如果是真的,那么就让他这个孙子听了以后烂在肚里。 翟老爷子接到孙子的电话很高兴,孙子说已经证实,赤杨镇就是当年有红杨树的地方,他老怀大慰地在电话里说:“好,很好,我就说么青衣江边赤杨镇,还能错了不成?” 接着孙子告诉他,在赤杨镇区域里有一座珩琅山,他说不错。孙子说在一个山洞里遇到了一个外国妞,翟老爷子大笑起来:“你小子都能搞到外国妞啦,可以嘛,没给咱老翟家丢脸!” 孙子正坐在副驾驶里,从后视镜里看了美女一眼,嘿嘿笑着,告诉爷爷,外国妞呆过的那个洞里是什么情况。爷爷愣了,他惊奇地问道:“那个洞口是不是有好几棵大树,而且树上垂下了很多藤蔓,一直把洞口都遮住了,上面有块像是老虎的石头,洞里有泉水、” 孙子仔细回忆了一下说:“是啊,山洞上面的石头像是老虎一样,洞口确实有好几棵大树,树上也确实有很多藤蔓,连山洞的峭壁上都爬满了,里面也真有泉水。” 爷爷闭上眼睛好一会儿说道:“那是珩琅山的龙潭虎穴洞啊。那就是我们曾经躲在里面养伤的洞!” 孙子在电话的这一头一哆嗦,眼睛瞪得大大的,心想:这世界真他妈的小啊,这事情真他妈的巧啊。 然后孙子小心翼翼地告诉爷爷,他捡到了外国妞的龙牙。爷爷顿时在电话那头叫了起来:“你快去找到那个外国妞,问问她是不是姓马?她家有没有一个小老头叫马提金!” 翟鑫不急不忙地告诉爷爷:他已经和人家联系上了,并且知道了马提金其实叫提金·霍斯。而且孙子还告诉爷爷提金·霍斯的情况。 爷爷很激动很激动地对孙子说:“好啊,好啊,你不愧是我老翟家的种!这事办得漂亮!” 孙子等爷爷稍微平静一点了,就把山洞里拍摄的照片一张张发给老头子看。 老头在手机那边已经泣不成声了:“就是那里,就是这里。好孙子,你真能干,满足了爷爷的愿望,我等于旧地重游了……” 然后孙子开始一点一点的,像挤牙膏似地汇报说没有找到花森。爷爷听了叹了一口气。然后孙子又说,马提金的侄孙女想来拜访你,爷爷一口答应了,说有机会一定会见她的。孙子又说马提金家的小妞说,两颗龙牙是由他家马老头和花森保管的。 爷爷说:“是啊。马提金病危时,花森当着我的面给他挂在他脖子上的,就这样挽救了他的性命。那一颗么……” 孙子静静地听着,心里砰砰乱跳地等着下文。可是没有下文了。爷爷没说完这句就没再说了。孙子很尴尬,也很着急,而且在心里开始不断揣摩爷爷的表情和心理。 爷爷停了好一会,没听到孙子的声音,诧异地问道:“喂,喂,怎么没声音了?小鑫你还在听么?” 孙子赶紧说:“在在。” 爷爷说:“可惜了花森家里的后人没找到,不然,真该把这颗龙牙送还给他们啊。” 翟鑫眼珠一转,接着说道:“爷爷,那颗龙牙是怎么到你手上的?” 爷爷深吸一口气,慢慢说:“你找到他后人了,应该就知道这事的结果了。” 得,老爷子心灵的窗户又关上了。翟鑫心里既安稳了,又有点儿失落,爷爷还是那个古板正直一丝不苟的爷爷啊。 这时候,翟老爷子又对孙子说:“马提金的后人都找到了,我当年养伤的山洞也找到了,红杨树消失了,但土龙你还没找到,龙牙主人你还没找到,你虽立了大功。但这个功劳还不算全,既然人就在赤杨,你就继续帮我再找一找,看能不能找到花家后代。” 翟鑫能够明白爷爷的心思,于是他答应了下来。这才和身后的西洋美女聊起来。 他与弗洛浦西走到一起,真正有共同的话题就是土龙。爷爷还要他继续寻找,英国女记者更有找不到土龙决不罢休的架势。弗洛浦西说,那天在老虎洞避雨,应该是叔祖当年养伤的地方,还没看个清楚明白,就被翟鑫冲进去将她吓跑了,照片也没有拍到。翟鑫说他拍了照片,从手机里翻给她看。 这件事,可以写一篇文章,还能在杂志上面发表的,必须配上图片,但是照片不好,弗洛浦西一看就摇头,说像素太低,怎么可以在报上发表呢?还是要再去拍一次的。 翟鑫不好意思说自己胆怯,但冒冒失失吓到人,很是内疚,于是说他要将功补过,一定带她再去一次。他建议英国女记者也住到白鹭山庄去,说那里人多热闹,而且,离珩琅山与赤杨镇都很近。 弗洛浦西答应了,翟鑫叫高帅打个电话订房间。 自从见了西洋美人,翟鑫就像打了鸡血,亢奋得不得了,而高帅的脸上写满了寂寥,有没有搞错?所有人都说他是帅哥,只要是女人,不管年纪大的还是年纪轻的,都会把眼光集中在自己身上。可是今天怎么回事?见过洋人,也见过洋女人,可是没见过这么漂亮的西洋女人,还是个著名的记者,有气质,有文化,有颜值,可是,那眼光很少投到自己身上,是今天自己没有魅力了呢?还是她对我这个帅哥有天生的免疫力呢? 被人漠视的感觉就像受了屈辱,高帅不爽,很不爽,只说过几句话,然后就不声不响了,现在让他去打电话订房,他才不干呢,是翟总的助理,不是他儿子的助理,相反,他儿子是自己的助理,凭什么要接受他的领导?于是就很不高兴地说:“要订好一点的房间,需要找花部长,我们关系僵了,你自己找她。” 翟鑫知道,高帅的心思还在花姑娘的身上,本来也没什么想法,身边还有个美女,也不想多说,就这样,给花雨琅发了封短信,让她留个房间。 然后,高帅开车,带着弗洛浦西到怡龙山庄,他留在底下没有上去,翟鑫帮记者提着行李,一起到白鹭山庄来,再发扬骑士风度,到服务台问了房间号码。 花雨琅已经在房间里等候多时,心里想着,翟鑫这小子,真有你的,给三分颜色你就开十分染房,给点阳光就灿烂哈!还以为我真对你有意思是?来了有你的好果子吃。你家伙还不知道!学旅游专业的人,长年累月要带着客户到处跑,什么人没见过?专门开设了跆拳道课防身用,对付高帅不足,对付你小子绰绰有余。 看着电视剧《良缘》正开心,就听到脚步声来了,她也不理睬,就等着看他进门如何表演。翟鑫到门口了,没进来,摆出一副迎客松的架势,被请的是个外国女人,金发碧眼的高挑个子,再穿高跟鞋,比他高半个头。 花花公子重口味啊!居然带个外国妞来开房,翟鑫对她热情洋溢,可比对自己亲热得多,看见两人亲密接触,就差勾肩搭背了。 外国女子先一步进来,见里面坐了一个中国美女,笑容可掬地说:“您好,辛苦你了。” 进来的人不一般,花雨琅失语了,本来还要说两句挖苦话的,没想到是个国际友人,伸手不打笑脸人,赶紧将双脚从茶几上拿下来,心想被人家看见,以为我与翟鑫有一腿哩,连连点头:“你好,你好,欢迎欢迎。” 85、预约中餐 翟鑫客客气气地说:“我还担心没房间了呢!还留下这么好的房间,比我们住处都高级哦。” “你要的单独套房,还能不给你最好的吗?”花雨琅笑着,暗中咬牙切齿,“这家伙,本事大得很呢,泡妞有一套,看上外国女郎了,越住越高级,难道他们要在这里共度良宵吗?” 翟鑫一本正经介绍道:“这是白鹭山庄的少主子小花老板,这是英国记者弗洛浦西,她是专门到你们赤杨镇来采访的,你是东道主,明天还要麻烦你陪同哦。” 怪不得要我留在这里,原来是要姑奶奶伺候你们啊,呵呵,人不美,想得美。于是笑着说:“哦,明天我有事,小翟老板来了几天了,情况也熟悉了,你当三陪就得了。” “三陪?”翟鑫瞥了花雨琅一眼,尽管知道英国人未必理解,眼光也带着勾子。 花雨琅装着没看见,依然笑态可掬:“一客不烦二主嘛,你们忙你们忙,我不在这里当电灯泡了。” “电灯泡,这里没有吗?”英国女子看向床头的台灯,中国话尽管洋味十足,但说得很顺溜,只是中国的双关俗语不理解。 翟鑫听出她的意思,用英语对女记者说了几句话,说得很快,存心让只有英文三脚猫功夫的花雨琅听不明白,弗洛浦西也笑了。 花雨琅知道他没说好话,只得哼哼:“哈哈!不明觉厉啊!” 翟鑫也笑得阴阳怪气的:“你,不与国际友人友好,一会儿说土话,一会儿说网络用语,让人家怎么明白得了?” 原来,翟鑫还真不想和古丽娜发展关系,天天动员高帅撬墙角,花雨琅哪里知道这些情况,还当翟鑫玩世不恭,勾结上了英国女人。突发奇想,看他人不出众貌不惊人,怎么这么有女人缘?这位女记者千里迢迢跑来,一定不是为了钱,怎么能看上他?这家伙一定有过人之处。 想到赛车之后他们就要走了,时不我待啊!逮不到螃蟹捞虾子,好歹都得抓一个。强龙斗不过地头蛇,我就是这里的地头蛇,还是美女蛇,难道战胜不了一个大洋彼岸的异族女子?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花雨琅从小就争强好胜,如果说,英国记者没有与翟鑫在一起,她还未必一定想交往这个懒懒散散的翟公子。现在他们混到一起了,就得让他们看看自己的手段。 戳这里有失自己身份,她干脆以主人翁的态度,笑态可掬地说:“你们好好聊,需要什么?让他打电话给我。” 她虽然文质彬彬地告辞了,但喉咙里的酸水泛滥到口角了,费力地咽下,转身要走,翟鑫叫住了她:“雨琅,坐坐聊聊!弗洛浦西是记者,要到这一带采访,你是最熟悉的,请你提供一些情况,所以让你在这儿等我们。” 难怪让我等着,他说的“我们”里面可没有“我”,于是,眼珠子转也不转,只说了一句:“本姑娘今天累死了,可没心思听你们聊天。” 说完出门,还挥手朝外国妞摆摆,说了声“古德拜——” 翟鑫又追出来几步:“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他什么时候这么正经过?难道只是因为要接待记者吗?让我陪同,是不是也有机会和他靠近?她灵机一动,谁说过?要抓住男人的心,先要抓住他的胃。今晚上烧了水煮龙片汤,他和高帅都没有在饭厅吃饭,没吃上龙肉,明天中午我可以补偿他,让他吃别有风味的东西,连带美食记住我的厨艺,那可是渗透到血液中忘记不掉的啊。 “要问什么?我只对你说。”花雨琅回眸一笑,让人心动。 这个笑容很熟悉啊,翟鑫却没有被迷惑住,只是问她什么时候有时间,介绍一下当地的特点,好给弗洛浦西提供采访线索。 雨琅不假思索地说:“明天中午,到我家吃饭,吃最好吃的东西。一边吃,我一边给你介绍情况。” 他如川剧中的变脸,立即拉下一本正经的面皮,换上了嬉皮笑脸的模样:“可以呀!虎穴龙潭都去过,龙肝凤髓更想吃。” “那就说好了,明天中午你到我家吃饭,十一点去,就在茶园后面的小院子里,四周被竹林包围的地方。” 他有点疑惑:“不在饭厅吃?” “还想吃千里飘香?比起来,明天中午吃的东西,首先食材就是天下无双,那可是好到天上,好到水里的特别好吃的东东,我等你啊!不见不散!拜拜!”说完,花雨琅迈着轻盈的步伐,袅袅挪挪地走了。 出了走廊下了楼梯,花雨琅突然心颤,继而心酸:人家有背景,而我只有背影。家里再有钱,也只是个土豪,自己再漂亮,也是乡下女孩,注定不在同一起跑线上。 难道我就这样撤出战场了吗?此时,眼前似乎浮现出房间里激情洋溢的二人转,她太不甘心了。怎么办?凉拌不行热拌! 她拿出手机,想给车队的大牛小张打电话,说这里有棋牌室,他们打麻将斗地主,干啥都行。加上自己三缺一后,让他们找翟鑫来。 才拨两个数字又放下手机,那家伙架子大得很,按道理说这车队都是他的,他能听谁的?只有高帅能够喊动,可是高帅呀,中午指桑骂槐了,我现在怎么喊他? 算了,这个办法放弃。她信步来到监控室,说借口说要查看园区内的情况,值班的保安赶紧起身把椅子让给她坐。她的眼光从楼上扫到楼下,再到园里扫了一通,再扫到楼上去,走廊空荡荡的,鬼影子也没有一个。 嗨,怎么没在房间里面装摄像头呢?嘿嘿,我有窥私欲!她难为情地笑了。跟着,再看走廊上,豪华包间的门开了,走出来的是翟鑫,哦,还有那个英国女人。两人摆手再见,是他吗?这么快出来了?没事? 他到哪去?回自己房间吗?她把镜头切换到车队住的三楼,果然见他已经走上楼来了,却去敲306的房间,那不是高帅住的地方吗?这么晚他去高帅那搞什么名堂?莫非真是基友? 高帅是一个人在里面吗?啊,没错,这家伙孤傲得很,车队没别人与他交往过多。 门没开,似乎,翟鑫在外面说了些什么,里面人也说了什么,他又说了几句话,转身走向对面自己房门,取出房卡对准门房锁亮了一下,打开来,进去了。 他在房间干啥呢?她有点不相信,这个油嘴滑舌的富二代会如此老老实?回到自己的小院儿,走上二楼,想了想,跑进父母房间,父亲没有回来。母亲已经睡了,摸出她的手机,跑到自己房间,学着一副嗲兮兮的口吻给他打电话。 “先生,这是个清冷的地方,你需要服务吗?” 对方电话里语调轻浮:“你是端饭菜的服务?还是端痰盂的服务?” “你想要什么服务?” 那边突然严肃起来:“你他妈的贱货,从哪来的滚到哪去!” 虽然挨骂,她却彻底放心了,把手机还到母亲那里,这几天山庄住的人多,她需要格外上心,四周转一转,想到停车场全是豪车,可不能再有闪失,跟着又转到那里去了。 白鹭山庄在一片松林当中,每到傍晚的时候,几万白鹭压松林,白花花的一片,可谓奇观,建筑在这个地方,风景十分优美。但是毕竟偏远了一点,平时人不多,三三两两的,一般都是结伴游玩的客人。但也有暴满的时候,譬如专家来开会;还有绘画专业的大学生跑来写生。 这里是珩琅山的余脉,离开明清遗留下来的古建筑街道不远,环境很入画。离赤杨镇赛车场也不远,赤杨镇倒是因陋就简地打起特色牌,场地赛车逐渐有了名气。。附近省份的车主和驴友都喜欢跑到这里游玩。举办的赛车一年比一年多,省内省外几家大汽车制造商也看中了这块宝地,在赤杨镇搞汽车磨损实验,白鹭山庄正是看准了前景才投资兴建而成。 86、哭泣的男人 与一般的农家乐不同,山庄是竹排楼的山门,里面几栋楼房,并没有单独开辟什么景点,但是,走出山庄,看白鹭还是很有气派,更何况,高帅有白鹭情结。 所以,把佛罗普西接过来之后,见翟鑫送她去了房间,高帅在停车场关上了车门,抬眼望去,西天只剩最后一抹晚霞,山庄的松林尽显墨色,那星星点点的白鹭,就像飞舞的白色花朵,可谓是千姿百态,给人乱花渐欲迷人眼的感觉。他赶紧拿起手机,拍下来几张照片,然后传给母亲:“妈,照片看见了吗?” 电话里传来母亲惊喜的声音:“看见了看见了,好多好多,白花花的,都是白鹭。是在你住的地方看见的吗?” “是的,”高帅听见母亲的声音,声音也亮了起来,“我住的这个地方,就叫白鹭山庄,四周都是松树林,正是百鸟归巢的时候,真的是很多呀,你要在这里看见就好了。” 手机的那边,只有沉重的喘息,好久好久,才传来有气无力的声音:“儿子,我只能看见海边的白鹭,还离我很远很远,根本没办法近距离看,现在,又搬到你上班的石头市区住了,连白鹭的影子也看不见……近距离看白鹭,要等到下辈子了。” “妈,别说泄气的话,你能看到,一定能看到,看到你梦中的那么多的白鹭,很多很多。”手机那边只有母亲沉重的喘息,高帅心里难过,一边给母亲发照片过去,一边忍着心痛,跟母亲解释着,“从小,就听你说有有一种大鸟叫白鹭,雪白雪白的毛,长长的腿,长长的尾巴,长长的嘴巴,都只能在图片上看。” 母亲在那边亲切地问:“现在看见了吗?” “幸亏我们到这里来参加比赛,才看到母亲说的大鸟,这里遍地都是,有的在树上歇着,有的在地里走着,有的在水里站着,我一定要带你来看看。” “这辈子我可看不到了,儿子啊,你就代替我,多看看……” 母亲的抽泣声传来,高帅拿手机的手颤抖不已,控制着悲伤,还是坚定地说:“妈,你一定能看到的,你要有信心,这次大赛,我一定要拿冠军,就有100万的奖金,我背着你,哪怕走遍中国,也要给你治好病,然后带你到江南,看很多很多的白鹭……” 高帅说着说着,眼角潮湿了,控制不住,眼泪水就滚下来,担心人看见,扯起衣袖擦拭时,偏偏就被人看见了。 来的是花雨琅,虽然不喜欢翟鑫,但是有机会接近也不错。高富帅不能三全其美,起码一个富裕字,压得过高帅两个字。还说等待着翟鑫一起开房,结果发现,他不是给自己开的,而是给一个外国女人开的。拿了证件去登记,居然还是一个英国记者,叫弗洛浦西,很古怪的名字。他们两个又不像有事儿,但是谁又说得准呢?翟鑫本来就是个吊儿郎当的人,难得那么一本正经的模样,反而有点不太放心。 反正,自己也没对他有心,就给他们一个空间,看他们能玩出什么花样来。走出住宿楼,花雨琅有些失落,就像下楼梯一样,一步一步心往下沉。仿佛觉得在挑担子,扁担一滑,两头失落,只有一条横杠子担在肩上,整个人都漂浮起来。 不想这么早回房间去睡觉,虽然有值夜班的人,她还是习惯四周走一走,在庄园查看一周,尤其是停车场,那么多豪车在那里,听说有的车价值几百万,真要被偷走一辆,那可赔不起。 在停车场晃荡一阵,穿过那辆高大的暴力汽车,突然就发现一个人影,孤零零地站在停车场,面对着矮墙那边的山峦,双腿就像定住了一样,而右手居然居然从脸颊横过,那是谁?在干什么? 她借助汽车的掩护,悄悄地走过去,隔着一段距离,就已经发现这人是高帅,挺拔的身姿,伟岸的个子,倒三角形的腰背,可是,明朗的月光下,那鬼斧神工般俊朗的面孔上,全然没有炫酷狂霸拽的傲然,却只有一份寂寞与惨淡,暗夜星辰般的眼眸闪耀着泪光,他在哭?花雨琅吓了一跳,为什么? 难道,难道因为在食堂里自己说的那番话?我说他马屎皮面光里面一包糠,不愿意伺候他,换而言之也就是要与他断交,他是为这件事痛苦的吗?可怜的小伙子呀,花雨琅想到这里,隐隐的几分心痛。贫穷不是罪呀,哪能怪得上他呢?从小父亲就葬身在海里,然后妈妈又瘫痪了,背上许多的债务,他也不想这样啊,命运为什么跟他作对?可能,坐牢也跟他的贫困有关系,常言说,“饱暖思淫欲,饥寒起盗心!”一定有许多不得已…… 花雨琅心疼了,瞬间便原谅了高帅,同情心像潮水一样泛滥,侧眼看去,黑曜石的眼眸极有穿透力,他又抬起了右手,还把袖子扯住去擦眼泪水。她轻轻地走过去,掏出纸巾,递到小伙子的手中。 高帅正在伤心,没有提防身边来了人,还递给他一团什么东西,软软的,绵绵的,手一捏就发现是纸巾,侧目一望,却是一个妙曼的身影,月光下,玲珑剔透的五官染上了一层青纱,更有说不出的妩媚与动人。看见这是花雨琅,顿时,眼底染上冷意和疑惑。他气血上涌,掩饰不住生冷蔑视厌恶的神色:“你来干什么?” 白天才拒绝得干干净净,晚上就要来接近别人,花雨琅的脸挂不住了,先从耳朵上开始热起,滚烫的感觉传递到心尖。她并不是想和解,也不想亲近,只是觉得自己过火了,有点对不起人,但是明显表示自己的同情,是个男人就觉得难堪。对方瞟来冷若玄冰的白眼儿,带着几分掩盖不住的酸楚,难道是因为自己吗?让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突然想起了大事,有了最好的借口:“我是来找你的,想告诉你们,日本车队的领队已经来了。” 高帅捏了捏手中的纸团,闷声闷气地说:“去抓土龙的时候,不是已经看见了吗?” “他们的大部队住县城,两个领队人在这一带转悠,我才把他们带来的。”花雨琅找到了话题,然后,把他们与伊藤、冴岛相遇的事情说了一出来。 高帅迟钝了一下,头也不转,还是望着远方,悠悠地说:“你应该去告诉翟鑫。” “他呀,正与外国妞打得火热,正做不做,豆腐拌醋,智商都被情商吃了,哪有心事管正经事。”她顺手泼了翟鑫一桶污水。 听了花雨琅说的事儿,他这才问:“那些日本人也要搞推介会?” “你怀疑我的话?”花雨琅斩钉截铁地说,“我的同学就在组委会,他了解的情况当然比你我多。” 高帅沉默了好半天才摸出只烟,拿出打火机要点火,花雨琅叫:“笨蛋,反了!” 高帅一惊愣,才回过神来,调转香烟“啪”地打着火,可火苗离烟足足偏了三四公分,楞是没点着。 气得花雨琅一把夺下打火机,恼恨地翻白眼儿:“看看,看看,才听我说小鬼子的事,你就跟没魂了一样,是不是怕了?还是——”眼珠子转了转,鬼鬼祟祟地压低声音,“你对那个女鬼子感兴趣?” 大事为重,高帅已经忘记了与花雨琅的芥蒂,将母亲的病情也暂时放在一边,侧过身子,愤愤地说:“感你个头啊!” 他又抢过打火机点火,从鼻孔里喷出一股烟雾,却抬起脸来注视天边的红霞,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自打和高帅认识,不管是车手受伤,还是赛车中途抛锚,差一点酿成重大连环撞车事故,从来也没见过他如此失神过。这小子到底是怕了,花雨琅这么想。 87、总统套房 “我是怕了。日本的赛车手很厉害,我们很难全胜。他们的科技水平也不低,商业推介也很可能占上风。”高帅凝然不动,目光茫然,棱角分明的脸庞镀上了一层银辉,好似一尊雕像。半晌才迸出这么丧气的话来。 搁在以往,花雨琅肯定手指头点在他额头上,大骂他没骨气,怂包货,可现在她却鼓不起这个勇气。因为自己的放弃与退却,现在连朋友都做不成了,有什么资格要求别人干什么事?也不是自己的事,是他们公司的事,与自己不相干。 花雨琅扁扁嘴,想宽慰高帅不要太担心,实在不行还有她呢。日本的车队两个头子来了,他们的车队肯定也要过来,小鬼子住在山庄里,她可以想个法子让陶子跟小鬼子捣蛋,比如说放个气扎个胎什么的。反正陶子这个保安闲着也是闲着,有事总比没事做要好。 总之,她不喜欢高帅他们输了比赛,让小鬼子力拔头筹。真要是让鬼子拿了冠军,不说高帅他们不舒服,就连她也会觉得憋屈。高帅扭过脸来,半张脸湮没在光影里,看不真切。 “嗳,我、有、办、法——”花雨琅迎着暮色亮光微微眯起,说的一字一顿的,很慢很慢。 高帅听完,竟然呵呵笑起来,笑得有点没心没肺,笑得花雨琅又羞又恼:“喂,你到底什么意思,姐可是为你着想,你还笑我!再笑我可不理你了。” 他适可而止地停下笑,打心眼里喜欢这丫头片子。原来她可是根正苗红的学生干部,革命后代,搞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她得鼓起多大的勇气啊。 “我们都是炎黄子孙,又有几十年的奇耻大辱,说国仇家恨都不为过,同仇敌忾是没错。可是,使用这种见不得光的办法,未免——”高帅略略停顿了下,忽然嘴角一抽,继续说,“不过,我喜欢!” 心跟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听他这么说,花雨琅心才放下,挫了挫银牙,恨不得咬他几口。两人慢慢往回走,高帅一边想一边说,花雨琅连连点头,心说这小子比我想象的坏多了。 还没进大厅,就听有个小伙子正在拍桌子大声吵闹:“你是什么态度?外国友人来了,你们非但不提供特殊服务,雇佣厨师来做日本料理,还哄抬物价,楞把普通房间说成是总统套房,你们的经营方式有问题,马上给我整改!” 花雨琅一听,顿时脸色大变,头大如斗,这鬼主意可是自己拿的,还特意叮嘱过前台服务员,不成想,不知道哪里冒出个二鬼子。真要是举报了,普通小事也会闹成国际大事。 高帅一把拉住她,轻轻摇头:“不用怕,看我的。” 跟着大踏步走进大厅,冲着拿手机打电话的男人就走过去。 那男人扶着台,正背着身子,打114查询台询问工商局电话,被高帅撞在手臂上,话筒“啪”地摔在地上,顿时分成两段。 那男人也一个趔趄,若不是扶着台,就当场撞个狗吃屡,十二万分恼怒地站直了大骂:“你眼睛……”看见跟变形金钢般高大的高帅,后半句生生咽回到肚子里,语气弱了许多,“走路也不看清楚,就往我身上撞。” 高帅的脸冷得跟铁块一样,拧了拧脖子,又掰的大手骨头嘎嘎直响。定定地看着得那人,先声夺人地问道:“你是干嘛的?” “我,”男人顿了下,说:“我是赛车组委会的,日本友人车队组织者已经进了你们山庄,马上他们大部队要来,我就是来给他们查看场地的。你是?” “我吗?”高帅面无表情,严肃冷漠地说,“是一支车队的领导,也住在这里,没有觉得这里多贵,嫌贵了不住这里就是,谁叫他们来的?” 那个男人的态度马上温和了,伸出一只手去:“哦,我知道了,是兴龙车队的是吗?你们来的那天,本来是我去接车的,临时有事走了,也没有把你们接到县城,失之交臂,遗憾遗憾。” 高帅的两手插在裤兜里,一点没有要伸出来的意思,漫不经心地说:“我们小小车队,土生土长的中国人,在中国的土地上,只要双方愿意,我们想住哪里都是自由的。” 男人问:“你们住在这里怎么样?还习惯吗?毕竟没有县城的条件好。” “可比县城好多了,青山绿水,白鹭横飞,旅游景点,物超所值。”高帅夸奖了一番,然后说,“我们都不嫌贵,日本不是经济发达国家吗?他们怎么就嫌贵了呢?到中国的土地上来装穷卖惨了是不是?” “我们也是接到举报来的——” 对方的话还没有说完,高帅就将他打断了:“你不就一个人吗?怎么用复数?” 眼前这位一米八的大个孔武有力,眼睛带电,亮得吓人,强大的气场,让组委会来的这个小个子男人经受不住,马上分辨:“我们,我们组委会正在忙,我,我接的电话,说给他们安排的什么总统套房,普通的一个山庄,哪来这么高规格的房子?就先来了解了解情况……” “你又不是物价局的,你又不是工商局的,你来了解情况而已,为什么就强加指责?”高帅其实才听到花雨琅说,日本人才进驻了两个,到底住的什么房间也不知道,现在听这么一说,也觉得好笑,一个山庄,也不过是高级的农家乐,哪里会有总统套房?但是,哪怕现在和花雨琅没什么瓜葛,端着人家的碗来,胳膊肘也要往里拐。于是就说,“民营企业,也是明码标价的,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在物价方面的管理,也不是你们的决定。” 尽管是一个车队的领导人,说的话也有道理,自己只是组委会的普通工作人员,有些事能管,有的事他根本没资格问,惹不起啊。男人在心念电转之间,就想好了脱身之策,尴尬地挤出笑容,卑躬屈膝说:“那,那好,我只是组委会的一个普通成员,来调查一下情况,要有什么处理?当然是有关部门来管,你忙你忙……我就不打扰了,我还有事。” 高帅并没有轻易放走他的意思,身子一侧,大山似地挡在面前,冲摔坏的话筒一努嘴:“弄坏东西要赔偿。” 男人一愣怔,旋即干笑笑:“这是必须的,我赔我赔。” 问了前台服务员,随后拿手机扫码付款,这才朝外走去。他走到门口脚步慢下来,慢慢转过身子,看着高帅问:“能不能问下——你们没什么困难,没什么问题吗?如果先生需要帮忙,我随时可以……” “我有问题,小陈,还认得我吗?”闪身出来的正是花雨琅。当时在外面听到声音,还不敢确定,后来一看模样,马上认出来了,正是组委会的小陈。那天接兴龙车队的时候,本来是由他带队的,可是,花雨琅想把这支队伍带到自己山庄,特别到组委会去找了老同学柯凯,有心半路截胡,他们内部做了工作,小陈也是同意的,所以临时说有接待任务,爬起来跑了,这才让花雨琅摩托车碰瓷,成功接待了兴龙车队。 所以,从这件事情也可以看得出来,这小陈还是自家人,怎么现在胳膊往外拐了呢?虽然自己有错,明明显显抬高了物价,真要汇报上去,搞得不好要罚款的。 小陈是认识花雨琅的,经常到他们那里去的姑娘,是同时柯凯的意中人,组委会里个个都晓得,自己也是帮过忙的。今天这个事情,也是自己逞能,既然来了,不能不管的,才不过问了几句,先就来了个车队队长,被怼得没话说,只说回去汇报。小辣椒又来了,他是早就见识过的,这丫头就是个红山椒,惹不起还躲不起吗?马上跟着就要往外面走,敷衍了一句:“花部长是吗?也就几天不见,风采更胜往常啊。” 88、优雅的日本女人, “哪谈得上风采呀?天天穷忙,看看,我们陈专员大驾光临,我都有失远迎,还请恕罪哦。” 花雨琅歪着脑袋,声音嗲嗲的,斜着眼睛,看得小陈心里头酥酥麻麻的,马上笑脸相迎:“哎呀,我的花小姐,我就一个普通办事员,哪是什么专员呢?” “专门处理事务的大员,当然就是专员哦。”花雨琅马上接着说,“这么早就来了,没吃晚饭?” “吃了吃了,我们下基层,不会给企业找麻烦的。”小陈一本正经地说。 “哎呀,你吃那么早干嘛?”花雨琅娇嗔地说,“明天来好不好?下午早点来,我请你吃晚饭。” 虽然,一直觊觎着小花的美貌,小陈还是知道,她与柯凯的感情更深,于是摇摇头:“没必要了,我们大家都忙。” “是啊,我知道,陈专员太忙了,所以才不给我们帮忙。”花雨琅说得阴阳怪气的。 “哪里哪里,花小姐需要陈某人出力,在下一定当仁不让。不过,今天这事,事出有因……” 他还没有说完,花雨琅马上接过去了:“谁说不是呢?三更半夜的,那一对日本男女找过来,要最好的房间,可是,好房间已经给前面的客人住了。不就是你们说要招待国际友人吗?没办法,又动员人家退房,别人不同意,花了一大笔钱,这个钱,当然要算到新进客人的头上了,这难道有错吗?” 这话说得真真假假的,小陈也不好找茬子了,赶紧说没错,没错。 他们两个说话的时候,高帅站在一边,靠着台,冷冷看着,心想这个女子还真有一套,左右逢源啊,幸好,没有与她走得更近,否则,将来怎么驾驭得住? 身边有个帅哥,服务员始终抱着看戏的感觉,被人找了岔子,由开始的错愕到震惊,再由震惊到现在傻愣,看见花雨琅送走了小陈,这才大松一口气:“花部长,你们演的这是什么戏呀?” 花雨琅刚想开口说话,就听到围栏边传来不紧不慢的鼓掌声,三人一齐朝上看去,就见一个面容精致、身姿卓绝的女人正鼓掌看着他们微笑。 服务员冲花雨琅一吐舌头,压低声音说:“她就是那个日本领队的讶岛小姐……怪怪的,她能听懂咱们的话,你们可小心点儿。” 花雨琅俊眼直睃高帅,而高帅只是仰脸看了看,看见沿着宽大的旋转楼梯走下面的讶岛,并没有注意到花雨琅关切的眼神。 按下葫芦起了瓢,才吓唬走一个“二鬼子”,真鬼就出来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不知道高帅有没有和人家当面锣对面鼓的勇气。 讶岛步履优闲,精致化妆的脸上一直带着职业般的微笑,一步一步踏着大理石台阶走下来,就在高帅前两米处停下,轻启朱唇、舌绽仙音般地开口:“您就是兴龙赛车队的领队高帅?” 高帅愣了足有三十秒才回过神来,应答:“我是高帅,你是……” “我是冴岛,也是领队,”讶岛一笑,微微点了点头,指指大厅角落的沙发,说,“本来我想请您去总统套房作客,可是总统套房实在太小,还是去那边聊聊。” “因为房间小了,所以你们就要投诉是吗?”高帅问道。 “您有问题吗?”讶岛说话脸带微笑,开口就用上敬词“您”,径直转身走向角落,她步态轻盈优雅,丝毫没有初来见面陌生人的拘束和忸怩,倒显得落落大方,不卑不亢且礼貌得体。 反观高帅,自带一副僵尸脸,对话语气带着警惕和蔑视,刚一交锋就落了下乘。别说服务员和花雨琅能感觉到,就连高帅自已也暗叫惭愧。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圈形沙发前,讶岛待高帅坐下之后,才微微欠身坐了半个屁股。 花雨琅心里直叫晦气,黄鼠狼给鸡拜年——准没好事。不知道为什么,打见到这女的第一眼起,女人第六感就直觉感到,这个讶岛就是来挖墙角的,不光想拿冠军卖她的产品,还想挖走高帅! 正犹豫要不要过去,听听这女鬼子到底想干嘛,服务员推了她一把:“花部长,你就干看着他们说话?我去泡壶好茶,你给他们表演个茶道,不能让鬼子说咱们没礼貌。” 花雨琅一想,可不是嘛。一拍脑门,真是见鬼见多了,关心则乱呀。讶岛一出现,她的智商就哗哗往下掉,原来的机灵劲哪去了。 高帅和讶岛坐个对面,谁也没先开口,彼此都在打量着对方。 话说漂亮的女人高帅见过不少。现在满大街到处都是网红,锥子脸大长腿,千脸一律,跟集体整容似的,都有审美疲劳了。脸蛋长得好看是一回事,举止优雅的又是另外一回事;好看优雅还另有一番气度的女人真是凤毛麟角,少之又少。不是有句话说“腹有诗书气自华”嘛,书读多了,气质自然外放,给人感觉就不一样。而用这句话来形容讶岛,似乎只说对了一半。 英国人说“三代人才能培养出一个绅士”。这样举止典雅气定神闲的女人,定是见识过大场面,经历过许多事,并且是打小就熏陶,经过严格训练出来的。高帅第一个念头就联想起著名的间谍川岛芳子,顿时后背就沁出一层细密的冷汗:那个日本特务就是这样,美貌和优雅的谈吐举止只是迷惑人的外表,冷静睿智、心机深不可测,性格刚毅手段残忍,不达目的不罢休才是他们的骨子。 妈蛋,抗日神剧果然是给国人洗脑的,信了就输了。现实生活当中,真正的日本人没那么愚蠢,看得出来,眼前这个女人就十分厉害。 见高帅审视的目光,讶岛又是一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微微欠身,目光偏落在他的领口上,细不可闻地叹息说:“高帅先生,咱们是第一次见面,怎能会有如遇知己之感呢。” 高帅顿时就尴尬了,此时才觉得自已确实有些唐突。不管她是怎么样城府深的心机婊,毕竟人家是远道而来,远来即为客,于情于理,他都不能把抵触表现在脸上。 “哦,讶岛小姐,不知道您从哪听说,我们这里要举办车赛,又是怎么知道我的呢。” 这是明知故问套磁儿,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自已对人家不清楚,人家可是把我们的底细摸了个底朝天呢。 讶岛双手放在宽松的休闲裤上,目光澹澹而有神,开诚布公说:“我们得知,贵公司的龙兴转向机是你们研发的,正好我们公司也有转向机,也打算在这次大赛上向外推销,想和贵公司的产品一争高低。越野大赛就是最好的宣传手段,能在恶劣环境下运转自如的产品,一定是最好的,您说呢?” 高帅并没有吃惊,花雨琅已经提前给他通风报信了,只是讶岛如此高调地宣称要和他争夺市场,让他觉得讶异。 两人说话时候,花雨琅端上一套青花瓷茶具,坐在另外一面开始布茶。手里在忙活,却支楞着耳朵聆听两人的对话。 她在兴趣班上学过汉式茶艺,跟一般人的喝茶不一样。汉式茶艺是指穿着汉服,要走研、斟、抹、布、敬五个步骤。那时,会有人在一旁弹奏古琴,整个品茶过程充满仪式感。 讶岛并没有被贸然而来的花雨琅打断,仍然紧盯高帅,接着说:“我知道你们十分好客,现在还流行复古汉风。所以,从根源上来说,我们是一家。既然是一家人,就没必要躲藏着,肝胆相照不是很好吗,相信我们的合作会很愉快的。” 讶岛说得很坦然,殷殷目光中带着诚恳,让人不相信都难。如果她憋着一肚子坏水,肯定先说来参赛的事,推销这种事肯定不会提前说出来。商场如战场,是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斗,商业机密泄露,只会变得被动。 89、二妞要来了 可是,人家这么说明白,就相当打个预防针,如果对方出了什么事,责任就完全在高帅他们这一方。在自已的国家,让人家占了理,还被夺冠军,顺利占有市场,他高帅的老脸就算丢到姥姥家去了。 高帅默默点头:对面这个女人果然是个厉害角色! 花雨琅也听出讶岛话外之意,强自镇定自若地研抹着茶叶,看来她的那个主意有点馊啊。 “好,我愿意迎接你的挑战。贵方如果遵守规则,我们可以合作共赢。多说一句,你大可放心,来者是客,客人来了有好酒,豺狼来了有猎枪。”高帅俊逸无俦的脸上写满了刚毅。 一旁的花雨琅听了,忍不住暗挑大拇指,哈哈,这货还真行,人家是绵里藏针,丫的直接就亮出大刀片子来。“大刀向鬼子头上砍去……”心里竟然嗨曲起来。 “请多关照。”讶岛心里跟明镜似的,看似和和气气的一番交谈,暗地里已经拳来脚往斗上了,谁也没占便宜。 高帅微一欠身,算是还礼:“不用客气。哦,对了,你们不说还要参加车赛的吗,咋没看到车队?” “我们的车队是自备车辆,所以要通关,迟了点来,现在住在县城里,我和助手藤野先来实地考察,看见这里不错,明天让他们住过来。” 一边的花雨琅跟个很不专业的小特务似的,一手拿壶柄,一手拿着壶盖,竖直了耳朵偷听,已经忘记她是在干什么的了。 “哦——”高帅拖了音调,点头表示理解,瞟了瞟花雨琅,干咳声,“呃,妹子,茶能喝了,客人已经口干舌燥了。” 花雨琅醒悟,挤出个难堪的笑容:“好了好了,我给你们斟上哈。”一手拎壶一手以湿巾托底,一股翠绿的水流倾倒入洁白的茶盏内,清新茶香随着腾腾水汽弥散开来。 “谢谢!”讶岛接过花雨琅递过来的茶盏,又一欠身致谢,脸上带着标准化的职业微笑,真是礼貌之极。 讶岛虽然显得很有礼数,可花雨琅见了她这个动作,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浑身不舒服。说心里话,伺候又假又虚伪的女鬼子,她心里有二十分不情愿,如果不是担心高帅,她才不会主动腆脸来递茶送水呢。 高帅看讶岛红唇轻抿,也照猫画虎抿了一口,直点头:“嗯,好茶!这茶道的手艺也不错,棒棒哒!”还浮夸地朝花雨琅竖起大拇指。 花雨琅没好气地翻他个眼白,也不晓得为什么,眼前的女鬼子总让她有种危机感。心里有事,这气自然得撒在高帅身上,谁让他撩上了姐了呢,这锅他必须背! 两人正暗地里使气,忽然讶岛身上发出蛐蛐的电子铃声,讶岛放下茶盏拿出手机起身:“不好意思,我去接个电话。” 高帅和花雨琅同时抬起头来,看到她手里那款长方形老式蓝屏手机,花雨琅差点坐到地上,愣愣地看着讶岛急急地上楼,直到她消失在拐弯处,才讷讷说:“这得有多穷,还用几十年前淘汰的摩托罗拉?嗳,高帅,你说,她会不会是故意装穷忽悠咱们呢。” 高帅倒没她那么过激反应,嗤笑了声说:“拜托,没文化要多读书。人家那是摩托罗拉订制版的加密卫星手机,反入侵反追踪反定位……总之,你找不到她。” 花雨琅俏脸一红,讥诮他:“英语牛了不起啊,臭美!” 确实,她只看出摩托罗拉的标志,却没看懂手机上一排乳白灯的小字母DroidUltra。Droid是集线终端,Ultra是极端主义者,二者放在一起让人不知所云。听了高帅的解释,她才明白,那玩意儿还是个高档货。 花雨琅虽然损了高帅一通,可还没解气,自个倒上茶,一口气喝完,才抹抹嘴挑衅道:“你说你只是个工科生,英语是文科,你怎么知道这么生僻的词?不会又是蒙我。” 高帅笑笑,面对讶岛那么矜持地品茶尬聊,他也觉得不自在,倒是花雨琅这个性格是他喜欢的:“术业有专攻,生僻只是对你们这些文科生来说的。学精密机械,我可是查阅了不少外国资料。要说COPY,咱们不比别人差。可是高精密制造业,人家可甩咱们几十条街,没法比。” 花雨琅扁扁嘴,这话倒是真的。多少年前就说要造大飞机,结果米国掐脖子,严禁出口客机发动机和相关零件,结果大飞机就一直半死不活地停滞不前。 聊起神马精密制造不是她强项,怕高帅一开口就说个没完没了,赶紧岔开话题:“这个女人不好对付,话外之意就让咱们别使坏,咱们咋办?” 高帅咂咂嘴,左顾而言他:“我要去和翟鑫商量商量。”起身朝大厅外走去。 花雨琅赶紧对服务员小张打个手势,让她收拾下茶具,小跑追着高帅走出去。 翟鑫一觉醒来的时候,听到了窗外枝头上的鸟鸣。那欢快的鸣叫声声悦耳,仿佛一块柔软的丝绸,轻轻地擦过翟鑫心底最温柔的地方。在那最隐蔽的心底,有他这个宅男从小就被爷爷种在心里的保家卫国的志向,有这个纨绔一直有意隐藏不为人知的热血和激情,还有这富二代玩世不恭的表面下,那一种纯粹而优雅的情愫。 他神清气爽地拉开窗帘,看见了春天江南那特有的清新晨景。远处的水面上,还有淡淡的水气没有散尽,一只只白鹭轻盈的身影就在朦胧的水气中飘飞。夹竹桃盛开在河堤的两岸,灿烂的花朵点缀着这个春天的早晨。 窗外一股清新淡雅的气息扑面而来。翟鑫贪婪地深吸一口气,他觉得自己浑身上下所有的毛孔都在这清新的气息中张开了。这是一种生机勃勃的气息,对于经常熬夜和天天都在电磁辐射下生活的宅男而言,简直就是王母的蟠桃,闻一闻都觉得身轻体健、精神焕发。 而且,这清新的气息中还有一丝儿花草的清香。很淡,淡到不注意都闻不到。但是只要用心去寻找,就总能从那清新的空气中剥离出来。那花草的清香,是翟鑫以前闻过的,在赤杨镇,那个老街上和他擦肩而过的姑娘的身上。 翟鑫瞪大了眼睛,对着山庄所在的生态园,仔仔细细地扫描了一番。在最终确定,那薄薄的春水雾气中,肯定不会走出那个仿佛结着丁香一样愁怨的姑娘之后,他不无失望地坐回了床上。 他觉得他的赤杨之行已经达到预期了,基本上能打到60分了。当然如果古丽娜那个二妞不跟过来,那就能算是70分了。若是能再见到赤杨镇的那个花老师,那就可以算满分了。 赤杨镇的那个姑娘!终于知道了,高帅还是有点办法,居然搞清楚了那是花雨琅的堂姐花雨珩,而前者正在想办法接近自己,这不是一个很好的途径吗? 翟鑫一想到那轻盈妙曼的背影,就觉得春心萌动,有线索了,可以搭桥了:“唉,我总归是要再去的!”他在心里为自己打气壮胆,毕竟那个地方有令他最心动的人儿。 “人啊,总得有个奋斗目标,不然容易懈怠了!”他嘴里叨唠起一款单机游戏里的经典台词后,托着下巴盘算起来:已经把那个二妞介绍给高帅了,只要她来,哪怕是为了钱,高帅也会出手的。那个二妞基本属于音清体柔易推倒的萝莉,高帅可别辜负了我的一番好心啊。要是不下手,那二妞搞不好还要来缠我! 果然不错,怕什么来什么,手机响了,正好就是古丽娜的电话,声音就像水一样柔滑:“翟鑫哥哥,我已经到蓝京了,你赶快来接我呀。” “你怎么还是来了?”翟鑫出言不逊。 “我不早就说要来吗?” “你干嘛要来?” “我爸爸叫我来的呀。” “来干什么?” 90、让高帅去接 “有好多厂家,用来推销他们的零件。”古丽娜说,“爸爸要带我来参加推介会。” “那你怎么不跟他一起来?” “他在蓝京还有点事,让我先到这里来,让你来接我。” 两个人你问我答,一个像长不大的孩子,口口声声说爸爸。一个像粗鲁的家长,只问着下辈的行踪。翟鑫的语气全变了,再也没有妙语如珠,再也没有风花雪月,再也没有诗情画意。说到最后,他突然就说没办法去,因为没车。 古丽娜问:“你们家没带车来吗?” “带了一辆奔驰,但是被高帅改装之后,只有他能开。”这说的也是老实话。 她霸道地说:“车队那么多车呢,你随便开哪个的来就行了。” “那些车都要训练。” “那你就坐火车来。” “这里不通火车。” “那你就坐长途汽车来。” “我也去不了。脚崴了,走不动路。” 电话那边的女孩子发飙了,差一点把手机甩掉:“翟鑫,你是不是故意的?你耍我是不是?” “你要我怎么办?” “手下不有那么多人吗?不有那么多车吗?你给我派个人来!”大小姐的脾气犯了,“说实话,我就是来看你的,你不能拒我于千里之外。爸爸要在蓝京住两天,你让我这几天在宾馆怎么打发日子?翟鑫哥哥,我真的很想你,昨天晚上飞机就到了,我是为你着想,没有半夜三更打电话给你,这已经耽误一晚上了,你还是赶快来,你如果不能来,你给我派人来,让我尽快见到你……” 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想法,翟鑫打定主意,让高帅去接,这样就能够把他们两个撮合到一起了。 翟大少爷一旦决定好了事情,他的执行力还是值得称道的。前后不过三分钟,他就跑去把高帅的房门擂得山响了。 “起来,起来,鸡都叫了,给我下地干活!” 可是过了好一会,房里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翟鑫不可置信地拨打起高帅的手机,电话关机。他立刻笑了:小样,你要是已经去训练的话,手机一定是开着的。既然关机,那肯定是在睡回笼觉。于是翟大少爷继续擂门,不但擂得更加起劲,而且还擂出了旋律:咚咚得得,得得咚!咚咚得得,得得咚! 这样的旋律在楼层间回荡,其他房间的车手都恼火地探出头来。可当他们看到翟大少爷在擂高队的门时,一个个又吓得把脖子缩了回去。这俩人一个是鬼见愁,一个是愁死鬼。车队里的车手们能不招惹都不会去招惹的。 翟鑫依旧旁若无人地擂着门,一直擂了十分钟,擂得他手都疼了胳膊都酸了,高帅还是没一点儿反应。 翟鑫无奈地吞了口吐沫,走回房间,拨打隔壁的房间电话来。他一边打着,一边听着对面房间里的动静。可是他的电话里铃声不断,隔壁一点声音都没有。 “靠,连电话线都拔了!他还能再无耻点么?”他翻着小白眼,想了好一会儿,终于有了主意。 一分钟以后,停在山庄大院里的大奔突然响起了尖锐的报警声。 “谁啊!干嘛呢!怎么回事?”高帅一头恼火,从窗户里探出半个身子对着院子大吼。 翟鑫堆着一脸猥琐的笑容,仰头叫道:“开门,开门,我有事!” “鸟!”高帅骂了一声,把身子缩了回去。 等翟鑫回来时,高帅的房门已经开了,见他依旧躺在床上,别有用心地说:“我说,给你介绍了纯洁美丽的古妹妹,马上你们就要见面了,你高兴吗?” 高帅有点心灰意冷地说:“没兴趣!” “嗯?我们不是有协定了吗?”翟鑫诧异地看着高帅,他顿时感觉到了什么,于是问道,“昨天,我走了以后,是不是发生了啥事?” 尽管,在饭厅里,花雨琅等于当众宣布与他绝交。可是昨天晚上,他在停车场正与母亲通话的时候,情绪伤感,情不自禁流下了眼泪,也是这个花姑娘,悄悄地走到他跟前,塞给他两张纸巾,软软的,绵绵的,柔化了他的心——饭厅里的那一幕,虽然像是花雨琅捅了他一刀,可那一定喝酒喝多了,说的是酒话,说的是气话,心中还是有自己的。 不仅如此,还运用了她的智慧,坑了小本子两个领队一把,机智地应付了组委会的检查。不说她对自己的感情,起码有爱国情怀,还和他一起商量怎样对付日本车队,一门心思,都是维护他们的车队,是个有骨气的聪明女子,这样的女孩子,自己还从来没有遇见过,莫非,真对自己有好感吗?两人的友情还能继续下去吗?所以,在回到房间的时候,怎么都睡不着,思来想去,舍割不下,天亮才迷迷糊糊闭了眼睛,根本就不想起来。被这个搅屎棍扰了清梦,一肚子恼火。 高帅抬眼看了翟鑫一眼,他知道想要瞒过这个老同学,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于是他认命地说道:“其实,我真是对花雨琅有意思!” “啊!”翟鑫心里一跳,他以前就觉得高帅跟花雨琅蛮对眼的,可后来他想甩包袱,就鼓动高帅去打古丽娜的主意。现在高帅直言他看上雨琅了,那么他翟鑫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也不错啊。” “昨天晚上,她又对我好了。”高帅依旧不咸不淡地说道。 翟鑫心里又是一跳,“哦,是吗?” 他在心里说:哥们,你可千万别摊出你还背着债啊。那个花妞,可是一只眼睛盯着帅哥,一只眼睛盯着银子的主。 “她知道我很穷,还对我好,那就是真心了……”高帅平静地说道。 “你犯梗啊!”翟鑫一蹦三丈。他心里却异常平静地想:看来这小子是真的对那个妞动心了,不然以他的骄傲,不可能这么没水平地摊牌的。 高帅这时坐起身,用一种仿佛在叙述别人故事的方式,把昨天他和雨琅昨晚的事向翟鑫重复了一遍。只是他这种平静淡定,在翟鑫看来,就是哀莫大于心死。 等高帅说完了,翟鑫略一思考,飞快地为问道:“花雨琅有没有告诉你,她愿意和你白头到老?” “不讽刺我就算好的了,还能说得到那么远,海誓山盟早了一点。”高帅自嘲地笑了一下,宛若蝶翼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 翟鑫点点头,接着问道:“你以为,是你误会了花雨琅?所以,别人塞给你一团纸,你就低下高贵的头颅了是不是?得了,别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对?” “我没有什么资格可拽的!”高帅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 翟鑫心里骂道:就你这张讨债脸还不拽?但他嘴里却问道:“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餐厅里面,花雨琅不是说了她看不上你了吗?” 高帅“嗯”了一声。 翟鑫追问:“她亲口说出的话又不是放屁,难道昨晚上收回去了吗?” 高帅被他追得答不上来了,于是说道:“她没有对那句话解释,但是,昨天晚上,她和我形影不离……我们,还一起讨论,怎么对付日本车队……” “你傻呀,人家那是为公事,也没有说不计前嫌,马上就要跟你好了。不管怎么说,也是一个野狐禅,你们可以成为朋友,成为同一战线上的亲密战友,你指望她跟你成夫妻?嘿嘿,就像指望黄瓜藤上结西瓜一样。” 高帅这时候才慢慢回忆起来,其实从头到尾,花雨琅还真没说过这样的话。于是一时语塞了。 翟鑫盯着高帅看了半天,叹了一口气说:“你以为她就是那么个意思,你以为她就要对你好了?那是爬窗户进屋子——没门” 高帅当然明白,翟鑫所说的那扇门是什么意思。他心里不觉有了一丝后悔,但是嘴上却依旧说道:“其实这样也好,省得以后陷得太深拔不出来。” 91、贴钱出卖女朋友 翟鑫被这一句话给噎住了。他小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心里七个锣八个鼓一起响了起来:高帅显然言不由衷,他依旧还在意花妞;那是个实际人,没钱的肯定不要;所以最后即便是高帅有情,花妞也会无意。那么他们肯定不会成了。现在第一件事是帮高帅摆脱失恋的阴影,第二件事么,正好可以乘热打铁,把古丽娜那个二妞给推过去! 想到这,翟鑫顿时为自己伟大无私、为兄弟两肋插刀的仗义所感动了。他一下子把身体探到高帅面前,喝问道:“你对花雨琅了解多少?” 高帅一愣,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翟鑫又问道:“你不愿骗她,所以你告诉她实情。她现在若是走了,你们也就长痛不如短痛,好聚好散了。如果她不走,你愿意她跟你一起胝手胼足,从还债开始劳累么?还是你以为她会当一个孝顺的儿媳妇,伺候你瘫痪在床的母亲吗?” 高帅被这一问顿时呆住了。 翟鑫说道:“其实不能说花雨琅势利或拜金,她是现代姑娘,不是女雷锋,她也要从实际考虑。而且她还小有身家,放不下架子,当然不想娘家的嫁妆还没过门就被用去填窟窿了。” 高帅没有说话。 翟鑫拍拍他的肩膀说:“哥们,拿她和古丽娜做个比较。论漂亮,一个是御姐一个是萝莉。可是御姐阅人多矣,只能调剂调剂胃口,不能当老婆的。论身家,她花雨琅不过是家里有一个饭店;而古二妞的身家你是知道的,那岂是一个两个饭店能比拟的?论前途,你觉得餐饮旅店能和汽配行业比?” 高帅盯着翟鑫,然后冷不丁地冒了一句:“你是想以我为壑,祸水东引!” “呵呵,也文屁冲天了?”翟鑫立刻笑着说,“喂,你也知道古二妞是个祸水级别的红颜啊。这也就是你,别人跟我屁股后面求,我还不乐意把这祸水给引过去呢。平心而论,古二妞长得不错,家世不错,人其实也不错,最重要的一点是,她肯听长辈的话,这样的妞,现在已经不多啦。这可是稀缺资源啊。就是跟我对不上眼!不然你以为我会舍弃这样的稀缺资源便宜你?” 高帅皱着眉头问:“我就不明白,你到底哪根筋搭错了,怎么就是看不上人家?” “唉!”翟鑫叹了一口气,“我也不知道,我其实还真就没看不上她。只是,人与人之间,讲究一个缘分,要是没缘分,就算她是七仙女下凡,在我面前洗澡,我最多也就偷拍几张照片而已,不会真就去跟她私定终身的。” “那你跟花雨琅有缘么?”高帅看似随意地问道。 翟鑫心想:你个鸟人,心都动了还盘算着够不到的东西。但他表面上却义正词严地说道:“没缘!我的缘分中要有温柔,要有清纯,要有优雅,要有仿佛结着丁香一样哀怨的姑娘……” “少拽文,滚一边去!” 翟鑫笑着对高帅说:“我知道你的心思,第一,你心高气傲,不愿人家因为你还有债在身就看低你,所以你一定要在恋爱前把这个说出来。第二,你还是心高气傲,不愿你女朋友跟你一起因为还债而劳累。第三,你怕人说你吃软饭!” 高帅一听,脸色不觉变了,恶狠狠地看着翟鑫。 翟鑫一副欠抽的表情,“别以为,你是什么虫子变的我不知道;别以为,你有几根花花肠子我没数过。” “别以为,你什么时候欠揍我没准备好?”他话还没说完,高帅一抬脚就把他从床上给踹了下去。 翟鑫立刻尖叫起来,从地上一下扑到床上,拿起被子就当头把高帅给蒙了进去,然后两个人就像以前在高中寄宿时一样,在床上扯着被子打斗起来。 等打过了三拳两脚,翟鑫一把扯下被子,一本正经地说道:“别闹了,阳光大道你不走,偏要去过独木桥,你若娶了古丽娜,你的那些债务根本就是笑话。” “那我还真是有吃软饭的嫌疑。” “哪里哪里,你是投技术股、人力股、智慧股,不仅不是吃软饭,你们这是强强结合,有钱出钱,有力出力,而且是给她家撑起一片天。” “退一万步来讲,就是我看上那个二妞,她是不是看得上我?”高帅将信将疑。 翟鑫拍拍他肩膀:“我说,老弟呀,你有点自信心好不好?凭着你的绝世美颜,上到八十九,下到刚会走,只要是个女的,没有人不被你迷得三魂丢了两魂半,放心,她保险对你一见钟情。” 高帅皱起眉头问道:“我怎么总觉得你是在设美男计?” 刚才还夸对方美,现在,翟鑫又大笑起来:“就你这五大三粗还美男么?乍一看像珩琅塔,仔细一看,比乍一看还像。美男至少要我这玉树临风、倾国倾城样子的!” 高帅一听忍不住笑了,心想:连你这样的都成美男了,那我铁定是玉皇大帝级别了。 翟鑫接着说:“你在龙兴,也不过就是一个助理,你要是跳槽,我家还不一定放呢。不过你要去了古家,铁定是掌门人啊。” “那我不是卖身求荣了?也对不起你父亲对我的栽培呀。” “嗨,如果,你真对我有情有义,就悄悄的进村,打枪的不要,到西河汽车厂做卧底怎么样?” “老鬼对你有情有义!还让我去当间谍吗?”高帅给他一个毛栗子。 翟鑫抱头鼠串,跑到一边去说:“全当我们把你嫁出去好不好?如果成功和亲,以你和我家的关系,以后的合作前景肯定比现在大为可观。” 高帅大义凛然地说:“士可杀不可辱,别把我当棋子!” 两个人在这里插科打诨,翟鑫的手机响了,一看号码,马上黑屏,停止了胡闹,安安稳稳地坐到了一旁,认真地说:“说正经的,我们原来不是说好的吗?不管你同意不同意跟古小姐交往,你就全当与我做一个买卖,不是答应给你1万块钱了吗?我只要你们两个的亲密照片就行了,真正不想交往下去,你就全身而退。再去找什么花小姐,叶小姐都行。” “几张照片?” “韩信点兵,多多益善。” 高帅笑了:“墙上画马不能骑,镜子里的烧饼不能充饥,隔山打炮,你让我到哪去找人?” 翟鑫立刻说:“就等你这句话呢,人已经由她父亲带到蓝京了,老头子要在那里呆两天,古二妞等不及了,要先到这边来,我说我脚扭了,让你去接。”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吗?”高帅紧张起来。 “我也不想这么快就见面,但她催得紧,一大早来电话,刚才又来电话了,我没接,发了个信息来,告诉她住的宾馆,你就现在开车出去,也要中午到了,赶紧动身,给个明确答复!”翟鑫催促道。 高帅深吸一口气:“你别催命似的好不好,一切随缘。” 翟鑫立刻眉开眼笑了,一切随缘,在他听来,就是猴子不上树多敲几遍锣。他知道只要高帅能够迈过心里的那道坎,那就没有他办不成的事!更何况古丽娜那个二妞。嘿嘿嘿……他不无得意地在心里奸笑起来。 笑着笑着,心头一阵恼火,古丽娜来了,他还要装着跛脚,还没有时间到赤杨镇去,只有今天一天的时间,下午还要赶回来。高帅去接人,他又想外出,车队只有委托周斌管理,这些都要一一安排好。 花江领着钱道文进自家的时候,老太太正坐在后门口剥蚕豆米,见明晃晃的太阳下走进两个人来。前面的身影很熟悉,是大儿子,后面跟着下来的,是她从来没见过的人。 那人走到跟前来问候,凑着后院的亮光她才看清楚,瘦瘦长长的个子,戴着一副大眼镜,眉目端端正正的,上身穿一件白色的短袖衬衫,说明他怕热——脖子上却系着一条领带,脚下穿着皮鞋,说明他又不怕热。这么斯文的人不多见。 92、专家竟然是他 来人恭恭敬敬地弯腰,轻言细语地地喊了一句:“奶奶好。” 那么长的个子,声音这么柔和,叫得这么亲切,老太太好开心。 家里人来客往的也不少!大儿子带来的都是买鱼的客户,拖泥带水的;小儿子带来多是开饭店的同行,油嘴滑舌的;大孙子带来的都是他的狐朋狗党,人五人六的;孙女儿带来的都是学生,叽叽喳喳的……没有哪一个像他这么文绉绉的,还说的是普通话,一定读了好多好多书。看起来年纪也不是很大,对自己这么恭敬,肯定错不了。于是脱口而出:“你是雨珩的男朋友!” 钱道文第一次进入赤杨镇人家的住宅,像进入洞穴一般,一阵阴凉,顿时驱散了浑身热气。幸亏背对着花江,掩饰了他的窘态,还是从耳根子到颈脖子下烫起来了,比在外面太阳晒得还烫,感觉到,说什么也不合适,只是文绉绉应付了一声:“您好。” 大儿子过来解围,递了根板凳给他,这才对母亲说:“妈,你不要‘裕溪口的纤——逮到就乱背’。人家是大学老师。” 老太太感冒好了,精气神都回来了,伶牙俐齿地笑着说:“大学老师怎么了?我大孙女儿中学教师,人长得漂亮又知书懂礼,难道配不上他吗?” 中学老师?大学老师马上就说:“配得上配得上,大概……我配不上你孙女儿。” “你也配得上,我大孙女儿好脾气,又没朋友,都是教书的,金玉良缘,天配。” 母亲天天操心她孙女儿的婚事,但从来也没有像今天这样,见到一个陌生人就推销自家的女孩子。花江又好气又好笑,一边给人家赔不是,一边又怪母亲多嘴,赶紧解释:“妈,这是镇上请过来的专家,是来搞扬子鳄研究的。” 原来,花家水塘里有扬子鳄的事,过去只对弟弟花洋与在湖城卖鱼的儿子说过,但是,女儿花雨珩却在学校上课时讲了,还带学生到家里来看。正碰着自己捞了扬子鳄,惊动了它们,没人唤得出来。结果学生也没有看见,大家都很失望,有的人还以为老师说谎呢。 女儿至今还在生气,天天不理睬父亲。学生虽没看见,但把“花老师家有扬子鳄”的消息传出去了。镇政府打算办一个扬子鳄养殖场,正愁种源太少,听说花家有好几条野生扬子鳄,打电话给花江,请他到镇政府去一下。钱道文就是镇里请来的专家,正在那里等着他,跟着,就想到赤杨镇来考察一下。 花江没听明白,当时就急了:“我家水塘是养鱼的,天上掉下来几条扬子鳄,把我的鱼都吃得差不多了,还想把我家当养殖厂?非要养,你们把它们带走,青衣江那么长,长江那么大,都没盖盖子,哪里养不活它们?” 花家人耿直,镇领导也知道他脾气,并不多说,都由钱老师来解释。于是说,他就是镇政府请来办养殖厂的,就想看一看,能不能把扬子鳄引出去。 花江这才放心:“我家的扬子鳄是不请自来的,巴不得它们早滚早好。你们只要能把这些家伙带走,我给你们烧高香!” 钱老师说要跟他去看看,花江本来要说自己是唤不出来扬子鳄的,但是一想,既然是专家,肯定有他的办法。所以骑着摩托车,高高兴兴载着他进了家门,还说让他歇歇气再去后面,母亲一下子就从北京扯到蓝京去了。 还是别呆在这里了,老太太啰嗦。花江手一伸,腰一躬,做了个请钱老师走的姿势,抢先一步出了后门。 两人来到水塘边的凉棚下,他指着绿莹莹的平静水面,说:“那里面有七八头十条之多,什么时候露出身子可说不准,你得把你们科学家的本事拿出来,才能见到我女儿花雨珩的宝贝疙瘩。” 钱老师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羞涩的笑容,有几分惊喜又有几分担忧,慢吞吞地问:“花老师……她什么时候回来?” 当父亲的说:“快了快了,中午放学就回来的,没多远路,走几步就到家了。你在这里能看见鳄鱼吗?” 钱老师笑了:“我又没有火眼金睛,要等它露出水面才能看得见,野生的扬子鳄生性怕人,更难得见到。” 花江说:“我女儿有办法,她一呼唤就出来了,鳄鱼在她面前就像听话的学生。” “哦?还有这等事?”钱老师的眼睛在镜片后面熠熠放光。 花江在池塘边的鱼箱里捞出一只大鱼,又起了两个虾笼,倒出一些虾子,对钱老师说:“你在这儿慢慢看,我女儿只是个中学老师,扬子鳄都听话,你是大学老师,它们更应该听你的话了。你看着,我做饭去,中午就在我家吃便饭。” 钱老师点点头,心中暗喜:好不容易找到她,还是在学校校门口,那么长时间没有见面,没有惊喜,没有亲密,有的只是冷淡,有的只是疏离,是不是又有了追求者?他就看见一个,就死皮赖脸跟在他们身边,还说要请她吃饭的。好不容易甩开,看见的车牌号是外地的,这才松了口气。 尽管,与花雨珩有机会见面与通话,花老师已经放学,既不愿意一起去吃饭,更不愿意把他带到自己家里,却把他带得远远的,在河岸边上的一棵大树下才站定身子,却很明确地拒绝了两人的进一步交往,说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 今天居然能够深入到她家中来,还是这个课题好啊,多亏自己争取来了。 池塘生春草,都在靠近岸边,当中的水碧绿碧绿的。中午的阳光反射在上面,发出金粼粼的波光。他想像花雨珩站在水塘边,像一株亭亭玉立的荷花,散发出淡淡的芳香,心也醉了。 她是怎样呼唤鳄鱼的?她是怎样给扬子鳄喂东西吃的?应该像童话剧那样优美……看着看着,池塘水中的太阳变成了月亮,月亮晃晃悠悠,像他心中的美人,看得见摸不着,当初怎么就失去了她的? 真不怪自己,前女友人品实在太差,断绝关系很久了,依然无事生非,见不得他好,只要与心仪的女子交往,她都会来无理取闹。 花雨珩怎么就不听自己解释呢?这么长时间,拒绝与他联系,发信息、打电话都不回,打听到她到赤杨镇中学教书了,特别赶到下课的时候找着去,边上还有一个男子在纠缠她。幸亏赶得及时,逼退了那个不识好歹的家伙。可是,任自己好说歹说,花雨珩就像千年河蚌,怎么都撬不开那张嘴,始终不理他,也不带他回家去,也不领他去办公室坐坐,在河边的大树下说了几句话,还没有尽兴,一个女人到河边洗衣服,雨珩就说要到她家里去家访,径直就把他扔在河边上了,自己扬长而去。 幸亏自己干这一行的,得到她家有野生扬子鳄的消息,公私兼顾,有机会上门,真想尽快见到她,现在还能挽救两人关系吗?多好的机会呀!再不把握住,可就要终生后悔了。 看着想着,想着看着,就听到花江粗矿的声音:“雨珩,你们大学的老师来了。” 她声音也传过来了,依然柔柔的,绵绵的:“大学老师?来我家干么?” “你到塘边看看。他在看鳄鱼,镇政府请来的专家,说要在镇上建扬子鳄养殖场,把我们家的扬子鳄都引过去。谢天谢地,鱼虾再也不会被糟蹋了……” 老头子还在唠叨,已经有轻盈的脚步走来,钱道文早已转身等候着,与走来姑娘的目光相对,一个是炽热如火,一个是冷若冰霜,水火交融,化为一片虚无漂渺,让钱老师心里空闹闹的。 他还是走上去,轻声地喊了一声:“雨珩,放学了吗?” 就像没听到他的话,花雨珩转身就走,穿过后院,穿过厨房,走到客厅,父亲追过来把她喊住:“到哪去啊?” 93、一场恋爱 “学校有点事,我要回去。” “怎么刚回来就要走?家里有客人,做饭你也不帮帮我……” 女儿已经上了台阶:“你带回来的客人你招待啊!跟我没关系。” 当父亲的急了:“怎么没关系?不是你学校的老师吗?” “他没教过我。”雨珩背朝着父亲,头也不转一下。 奶奶从厢房里面出来,喊了一声:“雨珩呀,这是不是你对象?” “奶奶,你老糊涂了,说什么呢?我有事,要到学校去了。”说完逃一般地从台阶跑出大门,回到学校。 她没心思吃饭,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思绪回到了两年多前。 那是大四的最后一学期了,同学们都找了实习的单位,她还没有着落。这年头,找个实习单位也得请客送礼,她家就打鱼的卖鱼的,想送鱼都不知道往哪里送。 班上留在学校的人不多了,一个人去食堂里打饭也没个伴。她一手端着饭盒子,一手端一碗海带鸡蛋汤,离开窗口,转身过来,才发觉好烫好烫,烫得手指快掉了。离桌子还远,又没办法换手,压抑不住,低沉着叫了一声。 突然伸过来一只手,顺手接过汤端过去了,放到最近的一张桌子上,然后转过身来,用空出的手捏着他自己的耳垂,微笑着告诉他,如果手烫了就捏耳朵,散热。 花雨珩这才打量着帮她端汤的人,瘦高瘦高的个子,长方形的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玳瑁色的眼镜框下,一双眼睛透过玻璃片儿亮晶晶的。看得她不好意思,低头道谢,坐在桌边,放下饭菜,埋头吃起来。 “我们可以共进午餐吗?”花雨珩抬头一看,是刚才帮了忙的人,端着饭菜。 于是淡淡一笑:“刚才麻烦你了。” “举手之劳,你没烫着?”男人这才坐到她对面,放下自己的饭菜。 “如果不是你帮忙,我只有把碗摔了。”她有点不好意思。 “那又会把脚烫了。”男子一边吃饭一边说,“如果我没有弄错的话,你是生物系的大四学生!叫花雨珩是不是?好漂亮的名字,名如其人,人如其名。” 花雨珩被他夸得脸红了,瞥了一眼,说:“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系花呀,谁人不知?何况我是生物系的,南大生物系读完博士,才进这学校不久,还没有给你上课的荣幸,你就要毕业了,可惜……” “哦,您是钱老师!”花雨珩听同学们说过,生物系来个新老师,好年轻,全国重点大学出来的博士,自然而然就是同学们心中的偶像。他却一点架子都没有,温文尔雅的,很符合他的身份与地位,马上就用了敬辞。 如果是在平常的时候,谁要这么夸她,早就对别人翻白眼儿了,可这个老师才进学校不久,就已经声名鹊起,她有几分敬畏,话也多说了几句。 接下来的几天,总是在吃饭的时候看见他,他总是慢她一步,很自然地坐到她跟前。自然问她找好毕业分配单位没有。 几分惆怅爬上了眉梢,花雨珩摇摇头:“实习的单位都没找到,哪里去找毕业分配的单位,学生物的就业路子很窄呀!” 看她的模样,钱道文心疼,发出不易觉察的微笑:“实习单位么,我可以帮忙。有个同学是搞生物公司的,公司不大就是了,要不要给你问问?” “能行吗?” 雨珩抬头,充满希冀地望着他,那双幽静的杏仁,眼看得钱道文怦然心跳。马上掏出手机,拨出号码,说给他推荐个品学兼优的生物系毕业的大学生。对方爽快地答应了,说钱博士推荐的人一定错不了,明天就可以来报道,如果双方觉得合适,以后也可以留下来工作。 听到他两人的对话,雨珩兴奋得两眼放光。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一碗海带鸡蛋汤带来一个福音,但她按捺住自己的欢欣,只是轻轻问:“钱老师,怎么感谢你才好。” “这有什么可以感谢?你愿意去我同学公司上班,是对他最大的帮助和支持,我还要感谢你呢。”他的笑容很温暖,雨珩真的被感动了。 果然,第二天他亲自送她到公司去,就在开发区,尽管公司不大,但看起来很有前景,离哥哥家不远,很快就上班了。只是住的地方不太好解决,哥哥结婚不久,房子不宽敞,嫂子也很市侩,每天回家都要看脸色。很快,嫂嫂生了孩子,母亲要去帮他们带孩子,人口增加了,住房显得更拥挤了,只有和妈妈挤一张床,要摆脱寄人篱下的窘状,只有结婚的一条路子。 钱道文总是在下班的时候到公司门口接她,两人一起在饭店吃了饭,再送她到她哥哥住的那条街。开始她不习惯,不愿意与他走,但他总是按时出现,渐渐接受了他的好意,彼此都把对方当着自己的意中人,只是没有捅破那张纸。 一个是青涩的大学毕业生,一个是稳重博学的大学老师,对于女方来说,这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既解决了工作问题,又可以在城市安家,还有一个可心可意的对象:高文凭,高学历,高工资,高颜值,社会地位当然也是高的,可谓是郎才女貌,两人一同在外出行,回头率达99%,那1%是眼盲。 对于钱道文来说,因为一碗海带鸡蛋汤,就有结识花雨珩的机会,他有中100万大奖的欢欣。进入大学不久,就发现了才貌双全的大四女生。自己刚刚结束了一段恋爱史,还没有相处新的对象,被人称之为系花的女子不仅是高材生,而且典雅大方,温柔贤淑,是所有男子心中的偶像。观察多日子后,发现她性格高冷,拒人于千里之外,来来往往都是一个人,悄悄打听了一下,居然没有对象。 正想接触,就在食堂里遇见了,也就端了一碗海带鸡蛋汤,两人熟悉起来,能够一步步走近,顺利解决了对方的实习地点,几个月后顺利毕业,让她进入同学的公司,工作表现也不错,同学告诉他,公司得到了一个有力的骨干,简直达到了三赢的目的。两个人的关系也越走越近。 应该到瓜熟蒂落的时候了,钱道文在家里打好了招呼,打算带她回家去见父母。上午他手机通知她,下班以后,两个人一起到他家去吃晚饭。本来两个人早就说好的,先到钱家去见家长,然后再到花家去见长辈。 听说要到钱道文家吃晚饭,花雨珩觉得没这个必要,第一次见家长,就那么兴师动众好吗?万一对方的父母不同意怎么办?自己毕竟是农村出来的,又是大学刚刚毕业,穿的也土气,倒是听说,钱道文的父母都是公务员,是不是能看得上自己还难说。 所以,说好第一次会面,不想到他家吃饭,就说吃了晚饭再去。于是,钱道文按照惯例,下班以后就到公司等着,等花雨珩下班之后一同吃晚饭。还是那家小饭店,价廉物美,味道不错。点好了菜,饭也上来了,两个人在卡座两边对面而坐。 交往了一年多,终于捅破那层窗户纸,按捺不住满心的喜悦,钱道文舀起水煮牛肉片放进对方的碗中,嘴角一挑,笑问:“丑媳妇要见公婆了,是不是有点紧张啊?” 花雨珩粉面涂上红晕,垂头喃喃道:“既然丑,那就不要去见了。” “又勾搭上一个,发展可挺快的呀!” 她的话才落音,一个尖酸的声音传来,一道黑影投射在他们的菜肴上。花雨珩抬头一看,一个瘦高个子的女人来了,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桌子边上,一张冷峻瘦削的面孔上,满是阴霾之色,不禁疑惑——这是什么人? “龙菲菲——你怎么阴魂不散?”钱道文愤怒的声音跟着响起,“你什么意思?” 女人抄起双手,阴阳怪气地说:“什么意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是哑巴吃饺子心里有数啊。” 94、被“小三” 钱道文怒不可及,就是这个女人,经别人介绍后认识就缠住不放,相处不过三个月,也不过像朋友那样往来几次,既没有确定恋爱关系,更没有订婚,两人甚至没有接吻,更不用说同床同房的。因为,他很快就发现她心胸狭隘,脾气暴躁,性格不合,于是果断分手,自己明确表示中断交往,不再谈恋爱了。 谁知道这个女人死死抓住他不放,坚决不同意断绝往来,千方百计仍然纠缠着他,只要他与哪个接触,她总能够找去,在两个人约会的时候趁机捣乱。钱道文和花雨珩两个人的交往有不少时间了,但因为都是知识分子,女孩子又很腼腆,并没有张扬。可是再低调,也瞒不过一个报复的女人,只因为龙菲菲情场失意,不愿意失去初恋情人,不愿意让自己心爱的男人单方面毁约。 于是,又一次找过来。见到这个甩不掉的女人,只是见过几次面,却从来没有爱上的女人纠缠不休,钱道文本来柔和的面部表情,突然生硬冷峻起来,交往到现在,花雨珩是他最中意的对象,新房都是准备好的,只要双方家长没有大的意见,很快就要步入订婚、领证、结婚的阶段。可半路上杀出来一个程咬金,又要来闹事了。 他眼睛像刀子一样,狠狠刺向当前这个女人:“有你这样邪恶的女人吗?你的手段太卑劣了。” 花雨珩看出来情况不对头,也侧脸过去,问道:“请问,你是……” 话音还没有落下,龙菲菲仰起头,挺起腰,尽管胸前像飞机场一样平坦,还是竭力想突出几条曲线,带着几分傲娇的神情说:“我是钱道文的初恋女友!我们两年前就开始谈恋爱了!” “你胡说!”钱道文一拍桌子,猛然站起来,把身边的板凳也带倒了,发出砰的一声响声,他不管不顾,指着这个女人的鼻子说,“我们什么时候恋爱过?不过有人介绍,我们见过几次面,那时间也有限得很。跟着我就发现你性格上的缺陷,很坚决回绝了你,从此我们就再也没有联系过。” 女人冷冷一笑:“怎么没有联系?你不又谈了几个女朋友吗?我不都找了过去,都把你夺回来了吗?” “那是你的无耻,你去撒泼,你去胡搅蛮缠,你去破坏——”钱道文说不下去了,气得浑身发抖,“我再一次告诉你,龙菲菲,我们没有实质性的恋爱,我也从来没有爱过你,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不要来妨碍我,我永远也不会跟你走在一起的,如果你再来纠缠,我就在媒体上曝光。” “你曝光什么?我犯法了吗?”龙菲菲咄咄逼人。 “尽管提不到违法乱纪的高度,但你也是不道德的,说出去,你的脸上无光,你的父母也没有面子,因为他们居然教出你这样的女儿。” 龙菲菲满不在乎:“走司法程序,你没办法告我,要想道德制约,没有一家媒体能相信你的,只要我父母出面,分分钟能够摆平。” 钱道文更气了:“就因为你家有钱是吗?” “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你买一套新房还是按揭,起码,你们有10多年都要生活在债务的阴影之中,”龙菲菲朝着花雨珩轻蔑地瞟了一眼,“她这样一个公司的小职员,不过是一个打工仔,你们在一起就有幸福吗?” “岂有此理,我们幸福不幸福,与你有什么关系?再一次警告你,给我滚远一点,永远不要让我见到你——” 对钱道文的愤怒,龙菲菲满不在乎,嘴巴一歪,笑得有几分邪恶:“一个是移情别恋,一个是小三上位,还好意思说什么幸福吗?” 花雨珩一直没有说话,听到现在,已经作出了判断,女人因为家里有钱,因为爱上了这个男人,一直不愿意放手,不知道他们以前是不是真爱,但是这个姓龙的女人,是绝不让男人另有新欢的。 在这样的环境下,听他们两个争辩没有意义,更让她受不了的,是“小三”这个称谓,小三就是第三者,在法律上是置传统婚姻家庭观念于不顾,凭自己个人喜好,肆意侵犯他人家庭,直到拆散他人家庭的人,说得更严重一点,在学术上定义是通奸姘居的行为。 很可能是恶意泼来的污水,可自己是个堂堂正正的大学毕业生,从来还没有谈过恋爱,现在与钱老师也只不过相处了一段时间,彼此有了情感,也没有发展到什么地步。然而,顶着恶名继续保持恋爱关系,成为破坏别人家庭的人与合法夫妻关系的人,在世人面前怎么能抬头?加上这个死缠烂打的女人,这日子怎么好过? 想到这里,花雨珩什么也不说了,默默地站起来,提着自己的包,转身就走。 “花雨珩,你到哪去?” 钱道文一步跨过来,想拉住恋人的手。可是那个女人行动更快,只是喊了一声不准走,然后就扑到男人的怀里死缠烂打,而且还大喊大叫:“什么大学老师啊?居然跟小三难舍难分,还要不要脸呢?告诉你,我得不到你,也绝不让别人得到你。” 钱道文只会说岂有此理。雨珩什么都明白了,如此斯文的一个大学老师,博士生毕业,还能没有对象吗?现在撤退还来得及,什么话都不说,拿起自己的小包就出了门,留他们两个扯皮去。 事情并没有了结,第二天到了公司,龙菲菲居然也去了,当着职工的面,说花雨珩是小三,夺去了她的真爱,语言十分不堪,狗血从天而降。造谣的人可以胡说八道,雨珩一向文静,也不想与骂街的泼妇争执。人不要脸天下无敌,经不住她天天闹,花雨珩只有辞职,回到了老家,任钱道文打手机、写信、留言,她一概不做回答。不久赶上赤杨镇中学聘任老师,她考上了,开始了教书生涯。 本来以为,还没有开始的恋爱就永远结束了,他怎么还能找到家里来?难道只是因为工作需要吗?她不想见他,不是因为他的欺骗,而是他的隐瞒。对自己的隐瞒,不告诉他过去的恋爱史,是没有诚意的表现。 现在想起来了,在上课时接的那个短信是他发的,回家来那个电话是他打的。尽管自己换了手机号码,但一个公职人员,还能从社会上消失得无影无踪吗?不过,若知道是他的电话,手机不掉,她也不想与他啰嗦。 办公室静寂无声,除了桌子板凳就是课本作业本。已经改成夏季作息时间,下午两点四十才上课,这么长时间,在这里避难吗?这里又不是防空洞…… 想到避难,雨珩没来由地心里有了一丝苦楚,很淡,但很深。她以为已经忘记了,可实际上这丝丝缕缕的感情却一直隐藏在心底,只是她掩埋在心底罢了,也应该知道的。因为自从来到这学校,她一连拒绝了好多次有意无意的介绍、相亲。现在回想起来,其实就是心底依然有这一丝情结啊。 她站起来往窗外看去,莫名其妙就希望能看到那个高高瘦瘦的身影。仿佛又看见了大学里曾经的草坪,曾经的操场,曾经在那里儒雅一时的身影。那时的斜阳,那时的潇洒。那时她还是个腼腆的,没走出校门的学生。以后,经常在下班的时候,站在那家企业的办公室的一扇落地窗前,静静地看着外面,希望能看到那个高高瘦瘦的身影,然后就飞快跑下去,到经常吃饭的小店,经常约会的电影院,经常散步的郊外田埂…… 啊,剪不断,理还乱,还是不想为好,因为曾经留过的,也只是不温不火的一段回忆。自己是把感情藏在心底的人,男人那么矜持,原来不是初恋。从他的前女友那咄咄逼人的架势来看,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95、鳄鱼头火锅 想到这里,雨珩心里又有了一丝浅浅的痛,只是比起刚才来,要轻一些罢了。我是该庆幸自己退得快?还是该后悔自己没有去争取?她在心底这样问自己。可是这样的问题是无解的。她有点自怨自艾地坐回了办公桌,随手掀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 笔记本屏幕上,龙一活灵活现的照片赫然在目。看到龙一的样子,雨琅猛然觉得心里有了一种隔膜被打破的感觉。她突然就觉得想通了:过去的就永远过去了,过得去昨天,过不去明天,我躲什么?我怕他么?他要工作他就工作!他要鳄鱼,就让他带走!镇上要建扬子鳄养殖场,真是一项生态保护的有力措施。 正为池塘越来越多的扬子鳄发愁,眼看那一窝子鳄鱼卵要开始孵化了,父亲与哥哥、堂妹妹都对扬子鳄虎视眈眈,(似乎少了一只,总是不见四号出来,是被他们捕捉走了?还是自己逃离了?)与其被他们捕捉去赚钱,不如镇上引渡过去有计划繁衍。 父亲和弟弟都靠这口池塘养家糊口,家里的塘口太小了,在这块小天地里,扬子鳄也没办法更快繁衍……钱道文来,是来做有意义的工作,我与他憋什么劲? 想到这里她释然了,就像过去他们不认识一般,各做各的工作,重新面对!想到这里,她下了楼,往自己家走去。 进门来,看见父亲和奶奶在吃中饭了,没看见钱道文。父亲一肚子牢骚,说他听儿子讲过,是不是那个天天接下班的老师?两人谈过对象是不是?就是不谈对象了,也要有点肚量,不能躲开不理睬人家。好歹人家上门来是谈工作的,这工作对自家是有利的…… 雨珩否认,说只是有过接触,还没开始正式谈就结束了。不管他是谁,只要代表政府行为,就没办法拒绝,何况办扬子鳄繁殖场是件好事,让他们捕捞走就是,连那十几只扬子鳄蛋都一起带走,她没有意见。 父亲不说了,奶奶开始啰嗦,说雨珩爷爷死得早,养了五个儿子,前面三个儿子在兵荒马乱中都死了,花江是老四,现在成了老大,花洋是老五,现在成了老二。老大的女儿要不嫁出去,堂妹妹怎么嫁人?今天这个男人就不错,还客客气气地叫她老人家奶奶的……花雨珩只是不说话,默默收拾了碗筷,又到学校去了。 又是繁忙的一天,花雨琅起来梳洗之后,先到餐厅看看,春风满面地给所有人打招呼。 眼角一扫,发现了英国女记者,一个人坐在靠窗的桌子边,小碗里的稀饭已经见底,她正在全力以赴对付一根油条,咬一口扯一下,再盯一眼,似乎在打量,油条当中的空洞是怎么形成的? 见她吃得香,花雨琅也不打扰,她没与翟鑫一起吃早饭,说明昨晚到现在两人没有联系。车队人大部分都来了,不见高帅,问他们领队呢?小张说,他还在睡懒觉。 花雨琅心里隐隐作疼,难道因为我吗?正在想,找谁给他带点好吃的去,松松跨跨的翟鑫来了,问他为什么没有和高帅一起来,他咧嘴笑笑:“你心疼他?放心,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是怎么都饿不瘦的,我是怎么都吃不胖的,今天有什么好吃的?” “好吃的不是中午到我家吃吗?”她飞了一个媚眼,又悄悄问了句,“忘了问你是不是吃辣椒?” 他笑态可掬地点头:“吃,什么都吃,天下百味,无不包容,就是不吃亏,不吃苦,不吃瘪,不吃醋……” 见他说得猥琐,花雨琅朝他丢了两个卫生球,转到别的地方去了。 他答应了吃中饭,那就好办了,她把公司事情料理完毕,取来一包秦妈火锅底料回到小院,找到最大的火锅盆,从冰箱保鲜层里取出扬子鳄的脑袋,在水池里泡了一阵,刷洗外皮,真难洗,像是阴沟里的石头,又硬又脏,刷出她一身汗。 搬开嘴巴洗洗,尖利的大牙齿像刀丛,怪可怕的。但是,这张大嘴巴吃了伯伯家的大鹅,吃了那么多的鱼虾,今天终于有报仇的时候了! 尽管死了,她依然不敢伸手进去刷洗,拿来一只茶杯,顶在它的喉咙口,这样,扬子鳄的嘴自然张开,像是春节舞龙队的龙头,嘴里含着珠宝,只是头上少了一对鹿角。就这样维持原状,让翟鑫看看,就说是龙肉,让他嘴张得像这扬子鳄的嘴,那才有趣。 放进锅里,加上水,放了生姜片与料酒,煮了一阵,浓郁的醇香便散发出来,是她自己长这么大也没闻过的,为了增加滋味儿,本想把袋子火锅底料放进去,但一想,加了调料,原样子就要变色,还是保持它天然的形态,让他一看就知食材非凡,方知我的诚意。 我有诚意吗?自己也难把握,先逢场作戏再说,让学中文的翟鑫来品尝品尝,看他能不能形容其美味。 看看时间快到了,花雨琅身上有腥味,那是洗鳄鱼溅的污水,背上有汗味,那是刚才累的,得去换衣,万一人来了,让他自己先进来。 于是把院子门打开,到楼上闺房换上了一套旗卡兰套装,桃红低胸小背心,同色高腰甩腿喇叭裤,再披上一件白蕾丝网衫,华丽脱俗,青春浪漫。等他到来时,自己款款下楼,带着公主范,让他惊艳。 站在房间的纱窗后,对全院一览无余,外面人却发现不了她,静静地等待猎物,没有激情,却有游戏心态。 树木掩映着人影的到来,听到翟鑫说“到了”的声音,心中一喜,还说马上下楼,突然发现不对。进来的是两个人,前面走的是翟鑫,后面走的是英国女人,花雨琅突然收住了要迈出门的脚。 听介绍过,总记不住那绕口的四个字,这家伙跟着来干嘛?翟鑫难道没听清我对他的暗示吗?我不是叫他一个人吗?他是故意来气我的是不是?想诚心显示两人亲密无间? 那两个人已经进了院子,翟鑫抽一抽鼻子,回身对英国女郎说:“怎么样?闻着味儿就是美味!” 女人说着蹩脚的英国腔调的中国话,也连声赞叹:“好香好香,一定非常非常好吃。” 吃你妈的鬼东西去!花雨琅忍不住骂了一声,恨得牙痒痒的,打定主意不动窝,主人不下楼,看你们客人怎么好动筷子, 看着两人冲着香味儿过来,走到小楼跟前,估计直接进了饭厅。旋即,翟鑫也退了出来,冲着楼上喊:“花雨琅!人在哪里?花小大姐,花部长——花小姐——花姑娘——” 听到没人搭理,他拢起两只巴掌作喇叭状:“哦,我不是鬼子啊!我说你是花样年华的小姐。你的美味是挡不住的诱惑,你再不出现,我们就自己动筷子了……” 他变着花样又喊了一次,花雨琅往窗子后面闪闪,让他在院子底下用望眼镜也看不见人。 喊得不耐烦了,跟着他又对屋里人说:“我们先吃!这是中国火锅,最简单最美味的吃法,她可能有事去了,再不吃,汤锅要烧干了。” 哟,忘记了这事,他们要不来,几乎要失火。她有几分感激,感谢他的提醒,走到后面的窗子前,餐桌也靠近餐厅的后窗,自己能够清清楚楚听到下面的讲话声。 听到揭开火锅盖子的声音,听到两个异口同声的叫喊:“啊——” 呀,把他们吓着了,想像着两人惊慌失措的样子,花雨琅差点笑出声来。 跟着,就听见女人不地道的中国话:“牙——牙——” 96、品尝珍贵的龙脑袋 “对对对,一模一样,就是这个龙牙,龙牙龙牙!”男人随声附和,像是发现了宝贝一样惊喜——不,听声音,还有几分恐怖,几分愤怒。 “难道,这就是土龙?”女子问。 花雨琅心想,你怪聪明的哈。扬子鳄坚硬的头皮煮不烂,保留了原来模样,但你也没见过啊。 “焚琴煮鹤啊!大煞风景!”翟鑫愤愤不平地叫嚷着。 英国记者也叫起来:“惨不忍睹啊。” 放屁!有什么大惊小怪的?真是少见多怪!难道英国人不是肉食动物?怎么女王把马肉当牛肉吃? 跟着翟鑫就说:“我看到过这个怪物,在赤杨镇,差点没把我吓傻了……” 他在赤杨镇看见过的?怎么可能?莫非到我家去了,本想继续看他们两人的笑话的,想想还是下楼!不想在另一个女人面前那么妖娆,于是把蕾丝的网衫脱了,套了一件短袖朝阳格子衬衫在外面,轻轻下来,转着楼转一圈,装着像是从后面走来一样。 餐厅里,两个人还在研究火锅,不知谁已经把火关掉了,没有了腾腾热气,鳄鱼头的狰狞丑恶的样子更令人心悸,怪不得翟鑫站得远远的。 女记者胆子大些,一手拿汤勺,一手拿筷子,在鳄鱼的嘴里不知道掏什么?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花雨琅拍着巴掌,款款走进餐厅,仿佛才发现他们的到来。 翟鑫转身看着她,像是打量着一个女巫:“花部长,你今天就让我们吃这个怪物脑袋?” 她笑吟吟地反问:“这还对不住你们吗?就像咱们江南吃胖头鱼火锅,比吃胖鱼身子珍贵,何况地下驴肉天上龙肉,连皇帝也没吃过,这是龙的脑袋,那可是珍贵至极美味至极。” “皇帝自诩为真龙天子,没有啃自己脑袋的。”翟鑫显示自己的学问。 英国女记者打破砂锅问到底:“这就是土龙?” “是啊!我们叫它土龙,也叫猪婆龙,这可是稀罕东西,”花雨琅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来来来,尊贵的客人们,让我们坐下品尝珍贵的龙脑袋。” 英国女人倒退一步,眉毛在额头间打了个节:“花小姐,这是珍稀野生动物,我们不能吃的。” 花雨琅厌恶地瞥了她一眼,心想,我又没请你,你是不请而来的,不想吃你就滚!滚到九华山上修行去。 但是,心里怎么想嘴上没说出来,依然笑嘻嘻地说:“啊!尊敬的英国贵族小姐,您犯了一个常识性的错误,这不是野生动物,是我们家养的。” “这是鳄鱼的一种,你们家养这个?” 翟鑫小眼睛变成大眼睛了,一拍脑门:“啊,想起来了,我在一部泰国电影里面看过,这是鳄鱼,养在山庄里的吗?” 英国女子迫不及待地问:“在哪里?带我们看看?” “NO,NO,NO,”雨琅竖起食指,轻轻地摆了摆,这个优雅的淑女姿态,把英国女记者的风度也比下去了,“这只是一种鱼,养在我老家的鱼塘里。” “NO,NO,NO,”英国女记者也伸出食指摇摇,洋味十足,更有范,“据我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查的资料,这种动物名字叫扬子鳄,只有在长江流域这一带还保存着的活化石,八十年代,为了挽救频临灭卷的野生动物,江南有的地方才办了养殖场,你们家是不可能养殖的。” 这是个英国特务?居然把我们中国的东西了解得如此清楚。花雨琅没好气地说:“别啰嗦了,你们想吃就吃,你们不吃我吃了。”说完坐下,舀了一碗汤喝,边喝边咂嘴,十分享受的样子。 两个客人尴尬地站在面前,相互望望,英国女子说:“花小姐。能不能让我拍张照片?” “不能,”她头也不抬地说,“我这里不欢迎狗仔队。” “那。我能要它的牙齿吗?” 为好不得好,我也不给你好。花雨琅依然说不行。 见她不高兴的模样,翟鑫对弗洛浦西眨一眨眼睛:“记者小姐,既然你不吃这玩意儿,还是到饭厅吃,你不是要采访赤杨山车王争霸赛的准备情况吗?看看他们车队人回来没有?” 弗洛浦西个明白人,马上点头了:“好,我去看看,你们慢用。” 说完转身就走,翟鑫提醒了一句:“主人也不送送,万一走迷了路可不好。” 花雨琅瞥了他一眼,意思是说你怎么不送? 翟鑫端起碗,拿起汤勺,要去火锅里面舀汤:“我可馋坏了,让我先品尝品尝!” 自己目的不就是要请翟鑫吃饭吗?外国小姐终于知趣不当电灯泡了,花雨琅也释怀了:“好好好,我就尽一下地主之谊!” 等她起身送记者出去后回来,翟鑫端着的碗已经见底,正在用筷子伸进火锅里捣鼓。见她进门,赶紧坐下,放下筷子,砸着嘴,幸福地陶醉着:“真是天下第一美味呀!托你的福。” 呵呵,富二代的做派,先下手为强,吃东西不顾人,以后共同生活还能体贴老婆?雨琅拿他与高帅的绅士风度比,立即让他处于下风。 嗨,他家又不缺吃的,不就是请他来消费的吗?客人吃得开心,主人才开心哩。于是她说放火锅底料更好吃。正准备放,翟鑫挡了下,说本色最好。雨琅夹起一筷子鳄鱼头的肉到他碗里:“你喜欢,那就好,别客气,尽管够。” 翟鑫赶紧把头扭到一边。想想,这怎么能吃?吃了,我回去如何向爷爷交代?说不定这就是敌人鬼子没有剿灭尽的土龙后代,这可是英烈之后,与我一样有革命传统的。于是赶紧说吃过了,吃饱了。 他是鸡毛肠子?还是请着不吃偷着吃才过瘾?花雨琅不解,她哪里知道?翟鑫一口汤也没喝,已经用手机拍了好几张照片。本来想翘几颗牙齿下来,带回去给爷爷看看,可那鳄鱼脑袋实在恐怖,他扭过头去,用筷子捣了几次,牙齿纹丝不动,怎样证明与自己身上佩戴的龙牙一样,有实物具体比较,才能说明问题呀。 他壮着胆子,凑近要下手,花雨琅正好回来了。此时,连忙转移话题,装作好奇地问:“你家真的养土龙吗?” 花雨琅这才告诉他,这家伙虽然是鳄鱼的堂兄弟,但真实名字叫杨子鳄。奶奶家的鱼塘里莫名其妙地跑来了一只扬子鳄,后又来一条母的,近几年来在里面繁衍生长,现在大约有十好几条了。 “那也不是你们养的呀?” 她分辨道:“怎么不是自己养的?不但大伯伯养的鱼虾给它们吃了,自己隔三差五还带许多饭店里的鸡架子肉骨头、残汤剩水下脚料拿回去喂它们。即使前面几条还算得上是野生的,后面就是养殖的了,既然是我自己养的,自己为什么不能吃?” 翟鑫想想,似乎她说得有道理,见花雨琅还劝他吃,就说不要了:“吃肉不如喝汤,喝汤足以。” “喝汤不如闻香。你连汤都不必喝了。”她打趣道。 “反正已经喝了,也不必闻香了,就像喝茶一样,真正的功夫茶只有酒杯那么大一小盅,多了就是牛饮了。” 花雨琅有点生气:“巴巴请你来,就喝点汤?是不是我这个主人没尽到责任?哦,你们男人都喜欢喝酒,我家有茅台,有五粮液,你喝什么?” 说着就要站起身,翟鑫把她按住了:“你不知道,我们身在职场的人,中午是不喝酒的,下午还要开车。” 花雨琅感觉到他手的温度,心中也暖暖的,问他去哪儿? “想跟英国记者到珩琅山。”自己打算到赤杨镇找花老师去的,可是不愿意说出来,于是又说谎了。 “你不想看一看我们今天吃的土龙?” 他果然跟打了兴奋剂似地一纵身跳起来:“哪里能看到?带我们去。” 97、被当成男朋友 “我不是说了吗?我家里养得有土龙。”花雨琅跟着补充了一句,“奶奶身体有点不舒服,我要回去看看。” “哦哦哦,严重慰问她老人家,你家还有土龙,真的吗?弗洛浦西也想看看,我们一起去。” 花雨琅做了个暂停的手势:“NO,NO,NO,要么你跟她去珩琅山,要么你跟我到赤杨镇,二者只能选一,你作何决定?” “我一个人到你家去?你家还有什么人?别把我打出门来了?” 花雨琅扑哧一声笑了,她想起那首山西民歌《想亲亲》,情不自禁地唱了出来:“头一回眊妹妹你不(那个)在,你妈妈劈头打我两锅盖。” 翟鑫嬉皮笑脸地说:“嗯,就这意思。担心脑袋起包。” 心中暗想,这么开朗活泼的丫头,配上高帅还真不错,说不定,真能改变高帅时而明朗时而阴郁的个性。但是,让一大城市的小伙子来经营这个白鹭山庄,实在是高射炮打蚊子,大材小用了,还是古丽娜更适合他。 花雨琅适合我吗?NO,NO,NO,他恨不能将脑袋装上弹簧,可以不费力地连连摆动。想起高帅告诉他的,她是花老师的堂妹妹,他们逮土龙的地方,就是她们的老家。证实一下好,于是问她家里有什么人。 她说:“你放心,家里只有一个奶奶,大伯伯,堂姐姐。” 堂姐?翟鑫突然就想到那个丁香姑娘,盯着眼前这个小美女反复比较:嘿。两人真是局部相似。还有那扬子鳄,如果不是她家养的,为什么那么容易听话?对呀!一定是她堂姐姐!我一去不就能证实了吗?她家还有个老奶奶,说不定还了解花森的事呢! 有道是无巧不成书,那不是巧合,是偶然寓于必然之中,如果一骨碌能解决,我可谓是功德圆满了。阿弥陀佛。于是翟鑫立即表态:“好好好,我跟你去,坚决跟定花部长,风吹雨打不动摇。” “这次说好了,是我们俩去,不要带第三者。” “你放心,哥俩好,好得不得了,第三者,第四者,不管来多少,全部都打倒。只是,英国记者想要几颗龙牙……” “你好说,我也好说。”花雨琅带着征服者胜利的慷慨,捞起两颗最大的牙齿,说送给他,“这玩意儿称之为龙牙,可是稀罕物种,我奶奶说,带在身上能辟邪。” 翟鑫想说,自己身上有龙牙,但那是属于自己与弗洛浦西的秘密。这两颗龙牙,新成品,更有研究价值,要尽快送到弗洛浦西手上。想到下午就能见到赤杨镇那个丁香姑娘,压抑不住满心欢喜,要了塑料袋子,包好龙牙,放进贴身口袋,吃了饭,去开车,等着花雨琅上楼去梳妆打扮到赤杨镇。 汽车来了,她还没有下楼,从纱窗里张望了一下,只是一辆奥迪,就要他换一辆车来,一定要大奔。带着富二代回老家,无异于衣锦还乡,这可是光宗耀祖的好机会。 翟鑫说,他的车给高帅开走了,这奥迪是小张朋友的车,也不错了。 “不嘛,我就要大奔。”她在楼上跺脚撒娇。 翟鑫马上不耐烦了,长这么大,还从没见过如此要挟他的人,你屁股又不比别人大点,还点车坐?真当自己是御姐或女王啊?我又不是你手下的臣民,又不是没去过赤杨镇,又不是找不到路! 出了院子又上车,朝着楼上喊了一声:“你不去拉倒,我和弗洛浦西去!” 他刚说完,花雨琅就从楼上冲下来。他一看吓一跳:对方梳了一个五雷轰顶的爆炸头,穿得就像只火烈鸟,这是要登台演出吗? “不行不行,你只能跟我一起去,要看我奶奶也好,要看土龙也好,都只有我带你去,否则,我家大门朝哪边开你都不知道,就是你知道了,你自己找着去了,我家里人也不会让你进去的。” 翟鑫并没有把她话放在心上,心想,你不带我去,我难道不能自己去吗?已经轻车熟路了,直接找到花老师学校去就是。但是啊,还是由这个丫头带着去好,可以直接进花老师家里,登堂入室,直接见家长,好机会呀。心里有点虚,他不禁问道:“你知道我要找什么?” 花雨琅鼻子翘得跟大象一样,僵着脖子,昂着脑袋说:“我当然知道,你要找龙牙的主人,你要找花森,你要找杨子鳄,没有我,你打着灯笼,点着火把,拿着高倍望远镜也找不到。我说得对不对?” 被她捏着胳膊扭麻花一样,难缠,翟鑫只好说:“别这么花枝招展的!打扮得跟站街女一样,干嘛?招蜂引蝶么?没有孤独的灵魂需要你吸引。快去快去,换个简朴点的,我可不想当花姑娘的陪衬人。” “土老帽!”她满脸委屈。 终于她换了衣服,长发披散下来,穿一件粉色汗衫,一条墨绿背带裙,就像个中学生一样。翟鑫这才点头,说纯情少女就应该这样。 原来他喜欢制服诱啊。车子开上路,她又提要求了,说先要到县城去感谢老同学。翟鑫只好依她。 到了接待处,她冲进一间办公室,旋风一样拉着一个眼镜出来,给翟鑫介绍,说是她的同学,公务员,这回留他们车队进白鹭山庄帮了大忙。 翟鑫配合地点头称谢。说湖城县风景秀丽,说赤杨镇景色超群,说白鹭山庄住着很舒服。 然后,花雨琅又给柯凯介绍,说这是石头市兴龙车队的领队,车队就是他们公司的,他们公司的新产品可受欢迎了,在赤杨山赛车场上将举办的新产品推介会,全国各地都有客户来,他就是汽车配件公司的小老板翟少。 两人男子都心知肚明,他们全是花雨琅炫耀身份的道具。柯凯胡乱点头,说祝贺祝贺,眼睛里却带着些不屑——相比自己的小白脸,翟鑫的面孔有点糙啊。 翟鑫也看不上一个小县城的小跑腿,居然还打着官腔。 花雨琅不甘心,又带他绕回去,到了一家名叫红利的小超市。说老板娘叫猫阿姐,是她的闺蜜,两人好得头抱头,要买东西都照顾她生意。最近,奶奶身体不舒服,要买些滋补品回去。 进了小超市,在拥挤的货架当中,翟鑫还在四处打量,花雨琅就跑进去,拽出一个女人来:“阿猫,我隆重地向你介绍,这是翟少。” 猫阿姐只瞟了一眼,马上就扭过脸去:“又不是没见过,有什么介绍的?” “是吗?”花雨琅眨眨眼睛。 “怎么不是啊?那天一大早,你们两个不是开着一个大头车子来了吗?最后还是我们家那一位开车送你们回去的。” 花雨琅又眨眨眼睛:“哦哦哦,想起来了,那个时候很匆忙,也没有仔细介绍,现在,情况不一样了,马上,我要和他一起回家去,去看看我奶奶,看看我大伯,看看我堂姐。” 猫阿姐终于明白了,这就是拿大奔送人的翟家少爷,这么一本正经带过来,这样一本正经介绍,还要带回去见家长,这是闺蜜新的猎物啊。哈哈,笑了一声,也眨眨眼睛点点头,就像没有见过面一样,连声说好好好:“你们买什么东西?优惠优惠,全部打折。” 花雨琅挤眉弄眼地说:“到你这里来,就是为了照顾我闺蜜的生意,哪需要打折呀?又不是买不起。” “看看你们要什么?” 猫阿姐一边给他们介绍,一边拿出商品给他们挑选,结果,她挑了人参,燕窝,枣花蜜,牛奶。又给伯伯买了一斤黄山毛峰和一条中华香烟。 拿出小坤包掏钱的时候,翟鑫已经掏出银行卡付账了。 花雨琅马上说不行:“给我的家人买东西,怎么能要你付钱呢?” “第一次到你们家里,还有高龄的老太太,我应该带点礼物的。”翟鑫沉着脸说,“要不然我就不去了。” “要你出血,不好意思。”她故作亲昵地凑近翟鑫身边说。 98、翟鑫晕倒了 见他提着大包小包上了小车,猫阿姐拉着花雨琅悄声说:“你这男朋友可真大方,只可惜长得次了点,没办法,赖汉娶花枝呀。” 花雨琅提着枣花蜜,听到这里,真想回身进去,把手里的东西扔到她店里。翟鑫已经坐在驾驶室里,一脸不耐烦的样子。她没好气地坐进去,突然没了兴致,再不废话连天。 到赤杨镇已经下午三点多了。翟鑫看汽车到赤杨镇中学门口了,侧过脸来,望到窗外,车子的速度也慢得像蜗牛爬。花雨琅不知他找什么,让他把汽车停在赤杨镇中学大门附近,问他找谁?看什么? 他没话找话:“看看你的母校,还有几个老师能认识你?” “早就不认识了,我在这里读书时只是个黄毛丫头。初二就到县城去了,上了职高,毕业再工作,这多少年了?不过我姐还在里面教书。” “哦?”果然如此,他迫不及待地问,“教什么课?” “生物。所以我们家来扬子鳄并非偶然。它们是我姐的朋友。” 怪不得,鳄鱼那么听他的话。 上两回来,都是走的大路,现在花雨琅告诉他,可以穿近路走。果然,在学校边上的小巷子插进去,看见有亭翼然屹立,“赤杨镇老街”字样的亭座下,砖墙之间夹着一道石梯,两人登临上去,一座旱桥连接老街的两头,给他突然深入腹地的感觉。 上次是自己摸索来的。是从新街沿着河滩,穿过菜花地,上了斜坡,渐渐深入的,没有这种陡然穿越的惊喜。但已经半下午了,街道更加冷清下来,鳄鱼恐怖的印象,让他至今心里发毛。 上次见鳄鱼的恐怖潮水一样袭来,翟鑫双腿发颤,但是有个赤杨镇美女陪着,他胆子大了不少。灰突突的门面房,麻条石和鹅卵石铺成的街道,小瓦的房顶,瓦沟里长出一些青草,虽然这样沧桑,但有一种古意的美。 花雨琅全然不顾他的感受,与他并排,慢悠悠地往前走,时而和他说笑两声,时而和街坊邻里打招呼,亲昵而随意,让翟鑫有一种被恋爱的感觉,自己似乎是来做陪衬的,被展览的货色叫未婚夫。 他想挣脱,他想否认,可对方也没说明白,自己真有那么些事要办,再有那个丁香姑娘的无言召唤,刀山敢上火海敢下,被她借用一下又不少一块肉,这叫平等互利。他不在乎了,反正到时候她也能看见自己态度的,目前只是利用而已。 进到她家,突然阴凉,好一会才适应昏暗的光线,发现屋子里没人。花雨琅一边张罗着给他倒茶端板凳。一边给他说,伯伯到城里儿子那里去了,奶奶可能睡午觉还没起来,姐姐还没放学…… 屋子里如同装了空调,他紧张的心情放松了,又有一种潜伏的感觉,似乎要垫起脚尖走路,生怕惊动了这里的幽静。 两人坐着有点无聊,花雨琅又担心声音大了把奶奶吵醒了,于是说:“你不是想看扬子鳄吗?我带你到后面去。” 他听话地站起来,跟着花雨琅穿堂而过,打开后门,下了台阶,是个天井,汪汪地蓄着水,看得出,里面有鱼。 走到后门了,厨房的后门一打开。天地豁然亮堂起来,半间屋子那么大的芦席棚子下面是一块水泥地,向南的对面敞开着,延伸到水塘边,像是停靠船舶的小码头。 池塘水绿旺旺的,波澜不惊,四周的树木组成一道绿色的围墙,尽管面积不大,但那么宁静那么安详,瓦尔登湖一定没有这里漂亮。 扬子鳄就在这平静的水面下潜伏着?他回头望一望花,问她鳄鱼呢? 花雨琅信心满满,想到上一次与高帅来带扬子鳄的时候,也就穿一件白衣服,模仿他堂姐的声音,很快就唤出了鳄鱼,这一次更熟悉操作流程了。于是站在棚子底下轻声呼唤起来:“龙一……龙二……” 翟鑫紧紧盯着水面上,水面起了涟漪,透过静水。几似乎现出那天鳄鱼凶狠的样子,两条腿又弹琵琶了。为了留一条后路,他转到厨房的后门口,准备着一有动静,就可以撒腿就跑。 花雨琅唤了几声,没有动静,她回过头来讥笑他:“你是男子汉大豆腐!你不是想看土龙吗?呵呵,你就是个叶公好龙。” 小女子的话句句带刺,戳得男子汉的尊严体无完肤。他壮起胆子,走出厨房后门口。见她往前走了几步,也跟着走到池塘的边缘,花雨琅笑着点点头。正要鼓励他胆子大点,还没有发出声音,突然就听见池塘水哗哗作响,不止一处,池塘水沸腾起来,几条大鳄鱼冲出水面,一起向岸上游。 她才呼叫两条,怎么出来这么几条了?还从来没见过这种阵仗。花雨琅发懵了,看这架势,扬子鳄今天要造反吗?一定是我逮了它们当中的一条,拿回家去杀了做成菜肴了,它们来报仇了。她大叫一声,吓得花容失色,转身就往后门跑。 上次来赤杨镇,在巷子里仅仅看见一只,翟鑫已经吓傻了,现在出来好几只,三只还是四只还是五只?他眼睛冒金星。根本看不清,魂飞魄散、眼花缭乱、毛骨悚然。 意识中,只听到赫赫的沉闷叫声,只听到它们尾巴拍打着水面发出的啪啪声,这下要被它们四分五裂了……本来又要犯傻,看见花雨琅跑了。他也拔腿就跑。跑进厨房,鳄鱼爬到了棚子底下;跑到天井,鳄鱼进了厨房,他跌跌撞撞上了几级台阶,进了客厅,已经全身无力。像被魔鬼封住了喉咙,叫不出来,也跑不快,浑身大汗淋漓,眼前一黑,跟着双目失明,意识全无,什么也看不见了。 花雨琅一边叫着,一边跑进堂屋,跟着上来的是翟鑫,什么话还没说,就默默地倒在屋子中间了,引起她更凄厉的尖叫。就是这叫声,惊醒了房间里的老太太,匆忙起来,走到厢房的门边问:“雨琅,怎么了?” 几乎与此同时,大门口投进一个长长的身影,堂屋里光线更加黯淡了,进来的人也问了一声:“怎么了?”声音不大,糯糯的,但既有穿透力也有安抚力。 花雨琅如见到救星,扑过去大喊大叫:“姐姐,鳄鱼爬上来了——要吃我们——” “岂有此理。”姐姐依然轻言细语。推开妹妹。 奶奶走出来:“雨珩,土龙真上来了——” 花雨珩也听到非常的响动,赶紧朝后走,堂屋角有个庞然大物也来不及看。走到堂屋后门大吃一惊,几条鳄鱼正从天井中的小花园里穿过,头一条已经爬上台阶。 “龙一,怎么了?”她挥挥手,大号扬子鳄突然一愣,停止爬行,下面几条还在蠢蠢欲动。 “听话——都给我回去!”雨珩的声音清脆中带着柔美,几条鳄鱼突然被定住了一样,不再继续往前爬了。 “回去。回去——”她像女皇一样威严地发布命令,鳄鱼们石化一般,只是不动,但一只只张开大嘴,露出锋利的獠牙,似乎不甘心退出。 花雨珩勇敢地走下去,穿过鳄鱼群,走进天井,在水池边拿起鱼舀子,抄了一下,一条鲢鱼进了抄网,顺手倒进边上的篮子里,跟着又捞起几条鱼,一并放篮子,提着它,走进厨房,对上面的鳄鱼招招手:“来来来,跟我来——” 天井里的几条鳄鱼马上扭转身子,超厨房里爬去。她一手提篮子,一手抓起一只鱼,继续向外面走,一边走一边呼唤:“龙一,龙二,龙三……快快快……有好吃的……” 看见几条鳄鱼转身进了厨房,她出了厨房,又到棚子下。鳄鱼相跟着,从厨房里爬出来,爬下台阶,到了棚子底下的水泥地上,她一边说一边蹲下来,摸到池塘边的菜刀和砧板,把几条鲢子鱼各砍成两块,用火钳夹起一块:“来来来,龙一,你先来——” 99、脖子上挂着龙牙 , 最大号的鳄鱼爬过去,顺从地张开大嘴,花雨珩却不像以前一样把鱼伸进它的嘴里,却往水里一丢,“哗啦——”水响之后水花四溅,鳄鱼跳下去寻找那块鱼去了。她如法炮制,又丢下第二块第三块鱼,鳄鱼很有次序,接二连三往水里扑腾。 当她喊到龙四的时候,没有鳄鱼过来,只有几条小的在那里呆呆地等待。 “龙四到哪里去了?龙四——龙四——”花雨珩接念喊了几声,都没鳄鱼过来,她终于失望了,扭身过去问,“龙四哪去了?” “姐姐,龙四被我们吃了——”花雨琅站在厨房后门的台阶上,带着哭腔惭愧地应答。 “你们?吃了鳄鱼?怪不得。今天它们这么反常,真是报应啊——”花雨珩愤愤地站起来,把剩下几块鱼段甩进水里,其余的几条鳄鱼也纷纷爬进池塘里,水中泛起一阵浪花,最后趋于平静。 “你呀!怎么说你才好。管不住你那张臭嘴,成天疯疯傻傻、连说带唱的,还那么好吃,居然残忍地吃了珍稀动物扬子鳄,什么时候才能改掉你这坏毛病?早知如此,我就不管,让这些扬子鳄咬你几口?给它们的兄弟报仇……” 雨珩愤愤不平地数落着妹妹,正要给她上政治课呢,堂屋里奶奶叫她们:“别在那里啰嗦了,屋里还躺个人呢!” “哪来的人?怎么躺在我家?”花雨珩急忙跑过去,花雨琅本想跟着她跑上去的,想想不放心。关了厨房门,确定鳄鱼爬不进来了,这才到了堂屋。 老太太蹲在一边说:“这人是怎么一回事?赶紧看看,有没有危险?” 花雨琅吞吞吐吐地说:“他是住我们山庄的客人,是车队的负责人,我,我带他来的……” “你带他来抓鳄鱼的是不是?” “不是不是,”妹妹赶紧申辩,“抓鳄鱼的是高帅,他是翟鑫,是来看扬子鳄的,说是要找什么龙牙……” “找龙牙?”听二孙女的话,老太太神情有些恍惚了,跟着说,“他又不是来乘凉的,让他躺在地上干什么?你们这些丫头啊!没正正经经找个对象,还把什么男人往我这里带……” 花雨琅赶紧申辩,说:“他,他,他来看鳄鱼,被几条鳄鱼追着,跑上来,吓着了,吓晕倒了。” 后门的斜阳照着一张刀条脸,高颧骨,细眉小眼睛的男人,其貌不扬,但似曾见过。花雨珩端详一阵,微微吃惊,怎么又是他? 也就在一天前,在街上遇到这个人,背着一台照相机乱逛,说是要给她照相,自己不高兴,他就走了。过一阵子,他又转到巷道后面了。发现一条鳄鱼与他面对面,他自岿然不动,心中暗地还夸他勇敢。隔了一天,他怎么又跑到老街来了?后面还跟着一条大鳄鱼,一直跟到学校,他吓得跑上了楼,还是自己下去把鳄鱼带走的…… 怎么现在居然到家里来了,怎么是妹妹带来的?带过来干什么?是找自己的,还是来招引鳄鱼的?这人真奇怪。 “奶奶,是不是要紧?要不要我把校医叫来?”雨珩着急了。 奶奶摸摸他额头说不要紧,天热受了惊吓,让孙女把电扇打开。 雨珩开了电扇,问花雨琅怎么回事?难道又要带人来逮土龙吗? 妹妹连忙说:“不是的,不是的,他也是住我们山庄的,是车队的领队,还是汽车配件厂的副总。说是要来打听一个人,想来看看水里的杨子鳄。前阵子奶奶不是身体不好吗?我说来看看。他就说陪我来。” “我们的奶奶,要人家来看干什么?”花雨珩怪妹妹多事。 花雨琅分辨:“我的小车不是没修好吗?他有现成的车子,我就搭个顺风车而已……” 见她还要啰嗦,姐姐就打断妹妹的话,对妹妹说:“都是你做的好事!赶紧过来,把他抬到凉床上!” 老太太身子骨挺硬朗的,已经把凉床拖到堂屋的后门口,说那里通风,让她们把人抬到凉床上!尽管翟鑫个子不长,但一个昏沉沉的男人,也让姐妹两个费劲。 搬上凉床,见小伙子满头大汗,短袖衬衫领口也打湿了,奶奶让女儿端盆凉水来,说用凉水冰一下,给他擦擦汗,能醒得快点。 妹妹不敢到厨房,担心那里还有扬子鳄。花雨珩瞪了她一眼,自己下去端了一盆凉水来,将一条大毛巾打湿了,递给妹妹:“你带来的客人,你给他擦下!” 妹妹身子一扭:“我自己还一身汗!都是被你的那些鳄鱼吓坏了,我还要你给我擦哩。” 奶奶接过毛巾说:“还是我来,你们这些千金小姐,从小娇生惯养,这么一点事都做不好,还推三倒四的,我比你们还小的时候,一个人还护送过两个伤病员呢!” “奶奶。你都说了一万遍了。”雨琅在电扇下自顾自地吹着,还抱怨着老太太啰嗦。 老太太擦了小伙子的额头又去擦颈子,刚把他衣服领子解开,突然惊讶地愣住了:“你们看,这是什么东西?我眼花了吗?” 雨琅带着翟鑫来差点被鳄鱼咬了,本来一肚子怨气,见他胆子这么小,情不自禁与高帅比较,这还像个男人吗?将来还能靠他来保护自己?顿时心生怨气:“奶奶,你真不像话,哪有把男人的衣服解开,还让我们姑娘家来看的?” 花雨珩知道奶奶是个知情懂理的人,一定有什么意外发现,走过去一看,男人的脖子上一根细细的红绳子已经变色,绳子上套着弯弯的圆锥体,将近一寸长,分明是一颗牙齿。这么大,绝非人类所有,说:“这个人古怪,居然把牙齿吊在脖子上当饰物。” 花雨琅坐在电扇底下喝凉茶,瞥了一眼,不经意地说:“中午请他吃了鳄鱼头。我送的。” “你干嘛送他这玩意?” “按道理说,这支车队是他家组织的,这家伙不管不问,说要来找什么龙牙?鳄鱼不就土龙吗?我投其所好呗!” 雨珩出于职业习惯,情不自禁伸手摸摸:“不对,这颗牙齿硬尖尖的。质地坚硬,成色很老,看上去很有些年代了?” 听着姐妹两个的谈论,老太太陷入沉思,搬一把椅子,坐到门口,对大丫头吩咐:“雨痕,你把它取下来,让我仔细看看。” “奶奶呀,一颗破牙齿,脏兮兮的,还吊到脖子上,说起来他是个有钱的主,却这么不主贵,看他干什么?”花雨琅不想多这个事儿,在一边发着牢骚,“再说了,没经过别人同意,去拿东西来看,这也未必……” 花雨珩想起奶奶平常讲过的只言片语,这里面一定有故事,把妹妹的话打断,吩咐道:“来,你把他头抬起来。我取下来给奶奶看看,等会儿再放回去就是了。” 花雨琅是一个连爹妈的话都半听不听的人,对这个堂姐姐可有点含糊,走上前来,站在他的头顶那面,搬起他的脑袋。花雨珩俯身下去,从脖子上取下那个吊坠,递到奶奶手上。 奶奶接过来,擦擦眼睛,摇摇头,又擦擦眼睛,从那根绳子看的到那颗牙。然后眯起眼睛,喃喃自语:“没错,就是它,没想到……没想到,这么多年了,我还能看到它,这么稀罕的东西,怎么戴这个小伙子身上……” “奶奶,这是什么?”小孙女儿问。 大孙女儿问:“你确定你一定见到过?” “一定是的,一定见到过,确切的说,这颗龙牙是我的,是你爷爷当年给我的……”奶奶肯定地说,然后问她们,这小伙子姓什么? 花雨珩摇摇头,花雨琅说:“他叫翟鑫,听说,他爷爷是将军。” “姓翟,没错,已经当将军了,不得了。”奶奶满脸菊花开,笑得好滋润。 两个孙女儿异口同声地问:”奶奶你认识翟将军?” 100、装不下去了 奶奶自豪地说::“认识,当然认识,我们还是生死之交呢!” 花雨琅赶紧端了一张小板凳,坐在奶奶跟前,兴奋地问:“奶奶,不得了唉,你和一个将军有生死之交,可就发财了!” 奶奶点了一下她的鼻子:“你个小财迷呀!我们当年穿越枪林弹雨,是为了出生入死打鬼子,从来没想过发财的事。” 堂姐姐扫了妹妹一眼:“坦白交代,你把将军的孙子带到我们家来,是不是想傍大款?” 妹妹发嗲地扭着身子:“老实说,爸爸叫我把这个车队带到白鹭山庄,就是想在这些高富帅的小伙子当中选一个,但是。但是,……” 奶奶和姐姐异口同声地问:“你就选了他?” 花雨琅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还真没看中他,除了有钱有点文采,他都不如我看中的那个人——就是我带她到我们家,来抓扬子鳄的小伙子高帅。那真是名如其人了,啧啧,长得是又高又帅,不仅管理有方,而且非常能干,几乎是无所不能……” 姐姐扁扁嘴:“你看中了人家,人家没看中你是不是?” 妹妹的自尊心像受了很大打击似的,眼睛湿润润的,仿佛一不留神就要开闸放水:“说老实话,那一个还真看中了我。这一个还未必看中我。” 三个女人的眼睛都朝凉床上望过去,雨珩很有点担心:“到现在都没醒过来,我们是不是要去叫医生了?” 妹妹跑过去望了一下,扑哧一声笑起来了:“没事儿没事儿,他都在打鼾!睡着了呗!做梦到苏州了。” “打呼就没事,身强力壮的小伙子,睡一觉过来什么都好了。”奶奶说,“还有龙牙保佑他呢!不会有事儿的。” 妹妹扁扁嘴:“你看看你看看,这倒是个官三代富二代,却是扶不起来的猪大肠,居然见到杨子鳄都吓晕过去了,这点出息,真要嫁他,难道要我当他的保护神,岂不阴阳颠倒了?” 花雨珩觉得妹妹说话太伤人,又担心凉床上的人醒过来,听到他轻微的鼾声,这才放心地劝妹妹:“你呀!管住你的胃,管住你的嘴,不要太尖酸了。每个人都有优点,这个姓翟的也未必一无是处。既然你看不上他,为什么要抛弃那个又高又帅的小伙子?” “姐姐,那人什么都好,就是太惨了一点,孤儿一个。” 姐姐笑了:“那好啊!父母双亡,正好拜堂,这不是你以前说的话吗?” “还不止这个,当年高帅为妈妈治病,欠了一屁股带两胯子债,没有产业。只是帮翟鑫家里打工。” 奶奶在一边插嘴了:“丫头,当年我嫁给你爷爷,他不但穷得叮当响,还断了两根肋骨,不也生养一大家人了吗?” 花雨琅瞪大了眼睛:“奶奶,没想到,你年轻时候也潮得很呢!你知道那叫什么——那叫裸奔,好时尚哦。” “你这丫头,太不懂事了,奶奶当年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爷爷参加新四军前,他们俩就订婚的,后来爷爷受了伤才解甲归田,回来还养了两年伤,他才和奶奶结婚的。” “可惜啊。可惜啊!爷爷要不是受伤,说不定也当个将军什么的,我们可就是将门之后了。”妹妹一脸的遗憾,好像抢红包错过了一个亿。 姐姐说:“可惜的人多呢!那么多革命英烈死在战场上,爷爷只是受伤,已经万幸了。” 花雨琅突然想起来,他们到白鹭山庄的头天晚上,自己为了套高帅的情况,特别请翟鑫在茶园喝茶。正聊得好好的,突然餐厅打电话,说早已过了点儿了,车队人一个都没去吃饭,大家没办法下班,自己匆匆地丢下了翟鑫要赶过去。 翟鑫当时拉着不让她走,问她认识不认识一个叫“花森”的。现在反过来问奶奶。说你既然跟他们认识,也应该认识一个叫“花森”的。 奶奶笑了:“小丫头哎,都怪你爸爸妈妈在外面开饭店带着你,你不在我跟前长大,这点儿小事你都不知道,问你姐姐去。” 花雨珩蹲累了,站起来松松筋骨,伸伸懒腰:“你呀,你还真不懂事,花森就是我们爷爷的名字。他负伤了以后。日本鬼子走了,又在国民党统治的白色恐怖中,爷爷怎么敢用他当新四军的名字?于是就把那个森林的‘森’字拆开来,因此叫花木林。” “原来爷爷就是花森,这少爷受了惊吓,我把这事告诉他,也圆他一个梦了。” 见妹妹要走过去喊他,奶奶把龙牙递过去:“别忙,拿了人家东西要还过去,给他戴在颈子上,以后再把他唤醒!” “奶奶,这是你的,你看看,自己不戴,送给别人。保佑别人当上将军了。现在也该物归原主了,还给他干啥?”花雨琅接过来要往自己脖子上套,“还是给我!保佑我百无禁忌,万事如意,找个好婆家。嫁个好郎君。” 姐姐又夺过来:“做人要厚道,不要见利忘义!既然送给他人,就是别人的东西了,怎么能要回来呢?” 妹妹撒娇了:“一物换一物,我今天也弄了两颗门牙送给他了。他何必还要这个呢?我看他带了没有?” 边说边过去,俯下身子,就要在他身上摸,手刚伸下去了,刚才还有轻微呼噜声的男子睁开眼睛说话了:“哎呀,我这是在哪里呀?” “在哪里?在阴曹地府,我和我姐姐就是黑白女无常。”花雨琅伸出的巴掌岔开五指,痀偻起来,变成魔爪一般,说着做了个鬼脸吓唬他。 翟鑫早就醒了,这两个女孩子抬他的时候就醒了。 一直腹诽:花雨琅这个丫头真不是个东西,虚心假意带我来,你自己吓得屁滚尿流跑了,把我扔在这里,如果不是花老师来救了我,说不定我就牺牲在鳄鱼的肚子里了。既然装睡,就不能被识破。花老师说要找医生来的时候,他马上发出了轻轻的鼾声。 可现在,他装不下去了。其实,翟鑫本事不大。身体可好,也不过一时慌乱,气血冲头,当时昏过去。两个女孩子一个抬他肩膀,另一个抬他双脚,这么大的动静,他怎么能不醒?不仅醒了,还趁她们出力时候,偷偷睁眼,眯缝着那本来不大的小眼睛。看到抬他腿脚的女子,正是令他夜不能寐的丁香姑娘。痉挛般的触感,早排山倒海地袭来。 劳动她们,实在有损男子汉的尊严,但是,同时被两个美貌的女子伺候,又是何等幸福啊!他干脆装聋作哑,一副昏迷不醒的瘟鸡模样。 老太太来给他擦汗的时候,他有点担待不起了,可是,跟着两姐妹来取脖子上的龙牙,他决定继续装孬不赊本。妹妹在后面抬起它的脑袋,姐姐俯下身子,从她的脖子上取龙牙。那是他心仪的女子呀,与他脸对脸,气息若兰,芬芳醉人,酥麻的感觉流窜到四肢百骸。他舍不得睁开眼睛。 这时,美人不再如花隔云端,而是就在他眼前,闻到了那种草木的芳香,闻到了令人炫目的勾魂摄魄的体香。对方伸出双手,从他脖子捻起细细的绳子,再从头顶取下吊坠,那么轻柔,那么缓慢,生怕惊动了别人,深怕弄疼了别人,好温柔的女子呀。 他真想睁开眼睛,与她四目相对,他真想抬起头来,两人就能脸碰着脸,甚至嘴唇能够亲密接触……可是,他不敢,生怕猥亵了她的好意;生怕惊跑了梦绕情牵的古典女子;生怕破坏了这意外亲昵的场景。 他只有深深地呼吸着,同时又要强烈压抑着剧烈的心跳,尽情地享受与她近距离的接触,希望那一瞬间定格。 可是,她们取走龙牙之后,姐妹两个就围绕在老太太膝前摆龙门阵了,把他丢在一边。 听老奶奶说认识他的爷爷,翟鑫也该坐起身来,直接问个清楚明白。可是,跟着花雨琅和她奶奶与她姐姐谈到自己身上来了。 101、花奶奶的往事 花雨琅明白无误地说她看中的是高帅,而且,说高帅也看中了他。看上她,你就看呗!扯上我干嘛? 第一次被人当着面贬低得一无是处,仅仅是有点钱有点文采,竟然不如那个穷光蛋高帅。只有她姐姐,叫什么来着?果然叫雨珩。哦,我明白了,堂姐妹名字是从珩琅山名字来的,难怪都是美玉。 花雨琅这点说对了,我还真没看中她,可他也不能把我说得这样不堪啊,说我是扶不起来的猪大肠,说我没出息,说我要靠女人来当保护神。我还是个男人吗?长这么大,还真没人这样说过本少,当时真想起来给她一巴掌。 幸亏她姐姐袒护我,他说我未必一无是处。好一个善解人意的丁香姑娘!小丫头可恶,大丫头可人。看在她姐姐的份上。我就饶恕她! 呵呵,还是成全她!免得她找我麻烦,说我坏话。再说,她跟高帅还真是钟楼上的鼓槌——一对。但真要嫌弃他负债累累那也没办法,可她姐姐能看上我吗? 听到后来,自己解不开的疙瘩,被她们祖孙的谈话解开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坏事变成了好事。感谢鳄鱼,让自己意外的惊恐后有了意外的惊喜,有了圆满的功德。 没错,这就是爷爷要找的老太太,当年也一样年轻过,不,他们当年比自己还年轻,又在战争的岁月里,在激情燃烧的岁月中,战火中的青春格外艳丽,一定有悲壮的故事,难道还有什么隐秘吗? 本来还要听下去的,花家的二丫头又要来对他搜身。 她是给了我两颗龙牙,但取车的时候碰到弗洛浦西,就把那龙牙交给她对照研究去了。 现在,花雨琅要到自己身上来找,这丫头,说得出做得到,摸摸捏捏,成何体统?再说,自己怕痒,担心她摸过来,自己会情不自禁地笑起来,那才真闹笑话呢!把刚才自己潜伏、偷听,推理,结案一系列的间谍活动暴露无遗,干脆装才醒过来的样子。 想到这里,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姐姐笑了,轻柔地说:“翟先生,你没事!” 哦。满屋子阳光灿烂,翟鑫神清气爽,连忙坐起来,红着脸低头说:“我没事,我没事,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 “没什么,吓着你了,是我们的错,哪有待客之道将客人吓昏过去的?”依然是那样低声细语,姐姐退了一步,又叫妹妹端茶来。 见她捂着嘴笑,翟鑫从头麻到脚:“让你见笑了,每次见面,都让你看见一个没文化的智障者。” “哦。不,能说出这样的话,可见先生智慧超群。”雨珩放下了手掌,脸上涌现了两个酒窝,笑起来更动人,跟着把手里的龙牙递给他,“不好意思,我奶奶要来看一看,没经过你的允许就取下来了。” 妹妹端着一杯凉茶来,说是为他压压惊。 他坐起来,凉床发出吱吱呀呀的响声,这才看见,刚才说话的老太太就坐在凉床跟前的竹椅上,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赶紧喊奶奶好。一边站起来。一边把龙牙递过去,老太太接过站起来,给他挂上了:“小伙子,还是躺着,你还没缓过劲来。” 花雨琅端来的茶是来的时候倒上的,让他喝,现在已经不烫了,这才介绍,对奶奶说:“这是小翟老板,今天来看您。还带了好些礼物呢。” 接过茶杯,他有些犯难,听老太太的话,要躺着;要听她们的话,要坐着喝茶。想想,只好把茶杯递过去:“奶奶,您喝茶。” 这时候他看去,恍惚中,似乎头一天来时在街上看过的老太太,充满了睿智和慈祥,可当时问过她呀!问她认不认识花森,她却说家里的花生不卖,怎么她又认识我胸前龙牙的? 奶奶问:“孩子,你胸前挂的龙牙是哪来的?” “爷爷给我的,翟高尚。您认识吗?” 奶奶摇摇头,一下子让他的心沉到冰窖里去了。她不认识?说明她不是龙牙的主人,我白欢喜一场了?我明明听她说,他们是生死之交的呀!可当时装睡着,没办法直接问的。他有点着急了。 老奶奶又说了:“不认识翟高尚,只认得翟连长。” “哦,那就是我爷爷,在赤杨镇一带当新四军的时候是连长。”见老太太满含笑意地望着他,喜不自禁地说。“奶奶,你认识这颗牙吗?” “认识,这是土龙的牙,也就是现在人们说的扬子鳄的牙齿!” “您怎么认得它的?” “呵呵,当时,这上面的绳子还是我栓的哩。现在大概换了多少次了……”看见小伙子迫不及待地等着她答复,奶奶也不卖关子了,“这龙牙,是她们两姐妹的爷爷弄来的,他说土龙是英雄,龙牙是吉祥物,能保佑人一生平安。本来,我与他爷爷一人一只,后来,他把他的一只送给一个外国记者了,说要保佑他身体康复,安全回国。” 就这么简单吗?翟鑫这些有几分欣慰,又有几分失望:“那您的龙牙,怎么到我爷爷手里了?” 花雨琅这回靠谱地劝奶奶了:“奶奶,翟鑫到赤杨来。就是为了完成他爷爷的嘱托,把事情都讲出来!让我们也受受革命传统教育好不好?” 奶奶点头了,让他们全部坐下,开始了她的故事:“那都是七八十年前的事情了……” “呵呵!那个时候我爸爸还没有出生!”花雨琅问。 奶奶说:“那时候我比你现在还小几岁,刚刚和你爷爷定亲,哪里有你爸爸?连你早死去的几个伯伯都没有。” 全对上号了,翟鑫又不明白:“奶奶,冒昧地问一句,您不叫花小妹?” “干嘛冒充花小妹?我姓潘,我叫潘小妹。” 老太太的名字让他又糊涂了。爷爷说的花小弟,应该是花森;花小妹又是谁呢?怎么提问才不唐突呢?尤其是在心仪的美人面前,说话更得注意,不能被她笑话呀。 花雨琅见翟鑫问着奶奶的话,眼睛却不时地瞟向姐姐,千方百计要引起他的注意,像花喜鹊一样,叽叽喳喳地装傻充愣,一会儿说奶奶早婚早恋,一会儿又唱起来:“听奶奶讲那过去的事情……” 姐姐虽然一直跟奶奶生活在一起,也没完整听过那一段故事,出了个手势,让妹妹别说话,别打岔,还瞪了她一眼,她才总算安稳。三个年轻人,一人一张小板凳,安安静静地听一个耄耋老人讲抗战时发生在他们身上的故事。 潘小妹住在珩琅山下,花森住在赤杨镇老街。两人刚刚定亲,日本鬼子就杀到蓝京来了。听说尸体堆积如山,血流如河,激起湖城人民的满腔仇恨。当年才十六岁的花森就报名参加了新四军,潘小妹懂得亡国家不安的道理,流着眼泪送他上前线。 几个月后的一个深夜,花森突然到了她家,满身是血,身上没有一寸纱是干的,把她吓坏了。他却说,所有的血都是别人的。 花森告诉他,一个英国记者,因为有蓝京大屠杀惨案照片与记录,被日本鬼子追捕了半年之久,最后还是在青衣江上被抓捕了。 因为花森熟悉地形,连长带着他与六个战士通过一场激战,救出了英国记者,那六个人都牺牲了,翟连长也中枪,子弹洞穿了他的胳膊,只剩下花森一个人完好无损,三人在赤杨镇边的深水潭芦苇丛里躲藏。 日本鬼子发现以后,先是打起了聚光灯,后来朝水潭里大炮轰机枪扫,然后派人下水搜捕。激怒了深潭里的土龙,对闯入它们驻地并冒犯它们的日军发怒了,一时兴风作浪,撕咬敌人,花森和翟连长趁土龙攻击日军的当头,背着英国记者逃到岸上,转移到珩琅山上的老虎洞里。 102、龙牙的来历 老虎洞她太熟悉了,和花森第一次见面,就因为在山上砍柴遇见下雨,两人同时躲进洞里,才有了以后的姻缘。那山洞上面有老虎石,洞里面有泉水,宽敞干净,只是缺粮食,缺衣服,缺药品。 潘小妹与母亲相依为命,日子清寒,也尽全家之所有,提供了一些粮食蔬菜让他带上山去,给山洞里伤员吃。 花森悄悄到赤杨镇去了一趟。找一些粮食回来,还在赤杨镇的药铺里买了些药。他说。那潭里的许多鳄鱼都被日本兵杀害了,他只捡回了两颗大牙,这不仅是土龙保家卫国的见证,还是辟邪的灵物,带在身上就能保一生平安。 潘小妹相信他的话,特别找了两根红绳子栓到牙齿上,给未婚夫挂了一颗,自己挂了一颗。更深夜半的时候送他上山,也跟着进了老虎洞。 在火把的照耀下,她看到了大鼻子蓝眼睛的外国人,因为伤了大腿,不能行走。另一个男子伤到左手臂,花森叫他翟连长。给他们介绍自己带的女孩子,说得很简单。让他们叫她小妹。翟连长举起右手,给他敬了一个军礼,说谢谢小妹。大鼻子洋人也洋腔洋调喊了声小妹好。他们都以为潘小妹是花森的妹妹。 潘小妹想得周到,还带了锅碗瓢盆,烧水给他们清洗伤口。翟连长还好,子弹是穿过手臂的,外国人大腿里还留着颗子弹。小妹和花森用一瓶烧酒作消毒液,用刺刀烧了后做手术刀,就用这简单的医药器材取出了子弹。 包扎好了之后,花森去捡了一堆柴火来,潘小妹给他们烧了一大锅山芋稀饭。三天来,两个伤员第一次填饱了肚子,暂时在山洞里安家了。 日军包围了珩琅山地区,后来连药品也弄不到了,只有找草药给他们护理伤口。外国记者伤口感染了,一连几天高烧不退,昏睡不醒。可是,既不能把伤员抬到山下找医生,也不能请医生到山洞里来给他看病。 眼看他奄奄一息,花森把自己脖子上的龙牙取下来,挂到英国记者的身上,双手合十祷告,希望土龙能够保佑他度过危难。 潘小妹偷偷下山去找中医,就说自己母亲生病发高烧,把花家给她定亲的一对银手镯也卖掉了,抓了中药,送上山去,亲自煎药给他喝。 多亏龙牙保佑,马提金终于苏醒,渐渐身体一天比一天硬朗起来。 日本鬼子占领了赤杨镇。跟着又向珩琅山发起进攻。情况危急,花森下山向新四军三支队汇报,怎样保障他们的安全?上级领导指示要他们立即转移,必须在第二天凌晨天亮之前,把马提金送到湖城弋江桥北岸。 得到指令,花森赶回,要到山上去接应他们。不料,日军正在炮轰珩琅山宝塔,流弹袭来,弹片击中了他,花森肋骨受伤,滚下山来。在树丛草棵里潜伏着,爬到潘小妹家,告诉他们需要连夜转移的消息。 潘小妹人小胆大,让母亲去借一只小船。自己冒着危险赶上山去,让他们做好了转移的准备。两个伤员问花森为什么没有来?潘小妹偷偷流泪,却说女人出面安全些。 翟连长担心被人看出马提金是个外国人,就用刀割去他的头发,包起脑袋。潘小妹说,他的大鼻子也容易露出马脚。 翟连长见她忧心忡忡,说起笑话:“怎么办?我不能把他鼻子割了?” 潘小妹想想,什么话也不说,举起一根柴棍子,扭过头去,反手拍地一下,把他打出了鼻血,然后涂了他一脸,再把脸上缠着白布,让他装病。 就这还不放心。翟连长有点难为情地问小妹,是不是能与他装扮成夫妻,就说送被人打伤的小舅子到弋矶山医院看病去。 危难之中,什么也不能计较了,潘小妹红着脸答应了,天黑时把他们带上船,通过了日军的盘查,划着小船顺江而下,半夜三更到了城边的弋江桥南。望过去,青衣江北灯火通明。根本无法靠过去,只有在桥南停靠。 翟连长说对岸都有重兵把守,桥上也有日本人巡逻,只有自己划水到对岸,去找接应的人。 他手臂的枪伤没好啊,潘小妹于心不忍,可有没有别的办法。就在他要下水的时候,潘小妹把他拉住了,从自己脖子上取下龙牙,递给他:“你这一去万分危险,把它带上,保佑你平平安安,找到他们……” 翟连长不接:“你哥哥的龙牙已经送给英国记者了,我怎么还能好意思要你的呢?再说,你们停在对岸也有危险……” 潘小妹说:“我知道。花森的龙牙保佑马记者病好了,我的龙牙也能守护你,你安全了他才能安全,带上!” 黑夜里,小妹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给他温暖和力量。翟连长接过来挂到脖子上,仿佛接受了一件定情物体,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一鼓作气跳下水中,划到对岸。爬上岸去,找到了太古公司的接头人。 翟连长在横渡青衣江过程中,几次精疲力尽,要沉入江底了,龙牙沉甸甸地挂在胸口,给了他信心与力量,上岸衰弱至极,所幸找到了接头人。 英国领事馆的官员们等得太着急了,没想到日本人对北岸控制的那么紧,小船根本别想靠岸。只有先把翟连长接到一个隐蔽的地方藏起来,再派人划水过去找人。他们拿着通行证,过桥接了马提金,还要她也一起住进英国领事馆去,潘小妹坚决地摇摇头,一个人划船回来了。 听到这里,几个年轻人都叹了一口气,花雨琅好奇地问:“龙牙真有那么神奇?” 奶奶微笑不说。雨珩凑近堂妹耳边轻声说:“奶奶不是给马提金熬药的吗?那个连长……” 妹妹嘴快:“啊,连长以为奶奶是爷爷的妹妹,以为送了定情物给他,有了爱情有了力量。坚持着——” 雨珩轻轻拍了她一巴掌:“但凡一个信物,信则灵,不信则不灵,不可说,不可说……” 姐妹两笑得花枝乱颤。 翟鑫听见她们对话。有点心酸——原来爷爷当年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啊,怪不得好晚才结婚,现在又巴巴地要他来找,可惜,就是黄昏恋也迟了啊。 奶奶问两个丫头笑什么。雨珩为妹妹掩护:“她呀,打破砂锅问(纹)到底。非要问以后怎么了?” “以后你爷爷伤好了,身体差了,腰都直不起来了,怎么能行军打仗?皖南事变以后,他与部队失去了联系。以后我们成家,住到到赤杨镇街上卖鱼,他身体一直不好,在我们有了雨琅爸爸之后,你们爷爷生了一场大病……就走了……” 奶奶像是讲别人的故事,平静安详,却激起小孙女的不满。花雨琅不甘心地瞪了翟鑫一眼,说:“起码,翟连长能证明爷爷是革命的功臣啊。凭什么,他当将军,我爷爷当农民?” 夕阳投到花奶奶的脸上,满脸的皱纹如金菊浮雕,只有下瘪的嘴唇在张合,语平如水地说:“你爷爷改名叫花木林了,他们一直认为我叫花小妹……名字都对不起来,他怎么找?” 翟鑫听到这里,产生一种深深的负罪感:花家的老爷子如果不救翟家的老爷子,是不会负伤的,他们贫困潦倒一辈子,爷爷为什么没有关心关心下级?为什么没有找他们?这个谜呀,要等爷爷来解了。 想到这里,他征求花奶奶意见,问她愿不愿意与自己爷爷通个电话。 老太太爽朗地笑了:“好啊!有电话方便,还亏他记得我们,让你来看看。” 翟鑫立刻给爷爷打电话报喜,接着上一次汇报的内容,说,已经证实,红杨树是有这棵大树,而大树就在赤杨镇边,现在大树没有了,花森也早不在人世了。最后,以完成任务的得意语气告诉爷爷:“爷爷,我找到花森的亲人了,你说的小妹当时是他的未婚妻,人家不姓花姓潘。” 103、怀念乡村 老头子在那边也爽朗地笑了:“哎呀!害得我单相思好多年,快让我和她说说话。” 老太太拿起电话,喂喂了两声,喜笑颜开地说:“你是翟连长啊!这都七八十年过去了,这些孙子辈都已经大了,你怎么现在才想起让孙子来看我们?” 那边的翟将军满怀歉意地说:“不管你是潘小妹还是花小妹,都是我的救命恩人。当年横渡青衣江也差点没死去,被太古公司藏在湖城养了很久的伤,以后回部队,转战南北,托人找你们多次,打听花森和花小妹,就是打听不到。” 手机里传来的声音很洪亮,他生怕老太太听不见,其实,坐在旁边的几个年轻人都听见了。 花奶奶说:“那天花森受伤了,才让我去送你们的,以后他也不能上前线了。我们这里,日本人走了,国民党来了,他怎么还能用原来的名字?改名叫花木林,回家当了农民,死了也快五十年了。” 翟将军在电话那边连声说可惜。问他们生活怎么样。 “就是没有改名换姓,我们也跟泥巴一样普通,过得下去就行。” “你们就是皇天后土,没有你们的支持,我们的革命就不能成功。你们为抗日出了大力,没有享受到应有的待遇,我们很内疚啊!” “各人都有各人的命,比起那些死掉的先烈,我们可算幸运的了,哪能个个都当将军?”老太太的豁达,让小孙女儿脸上飞起两朵红云。 “你别说,有你的龙牙保护。我还真是一辈子平平安安,现在该物归原主了,叫我孙子还给你。” “不需要,我们这辈子该走的人也走了,我也健健康康活到八十多岁,儿子孙子他们的日子过得也不错,你留着做个纪念!我们的家里,还养着扬子鳄,一只只獠牙数都数不过来。” 两人在电话里面说了半天,老太太笑一阵抹一阵眼泪。花雨珩招招手,要另外两个人和他一起避开一阵子,让两个老人讲讲话。 花雨琅就说,要带翟鑫上楼看看,姐姐面有难色,见翟鑫喜不自禁上了楼梯,也只好跟上去了。 一扫楼下的阴暗潮湿,二楼明亮开阔,粗屋梁,厚地板,小窗口,斑驳的墙壁……久违的童年记忆涌上心头,奶奶家的模样那么亲切地扑面而来,他浑身颤栗,感动不已,像被使了定身法一样动惮不得。 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自己总是慵慵懒懒提不起劲儿,原来他就像古希腊神话里的安泰,只有接触了土壤,才能吸收大地的力量。 爷爷总是说他是农民的后代,不能忘掉农村的根本。生下来才断奶,爷爷就坚持要把他送到农村给奶奶带。 就在江西一个小山村里,他懂事以后,看到的情景就是家乡的山水,家乡的草木,那里也有小小的古街,也有灰扑扑的墙壁。走起路来咯吱咯吱响的地板,门前的泥土路,门后的小池塘,都化为童年生活的血肉,为他的一生定音定调定方位。 一直到他读初中,由于母亲的坚持,才让他进城读书。但是童年的往事,就像烙铁一样在他身上络上印记,二十多年来附在他的身上。说土气也好,说乡土情结也罢,让他梦绕魂牵,始终摆脱不了。城市的高楼大厦包容不了,城市的车水马龙也驱散不了,现代物质生活的纸醉金迷也融化不了,让他始终与当代青年有一种隔阂,与大都市的喧嚣有一种淡漠。 所以高考的时候,他选择的是中文系,只有在古典文学的熏陶中。让他与故乡故土心灵相通,那份桑梓之情是心灵的一片栖息之地。现在,那片土地仿佛搬到了江南,让他眼下呼吸到同样的空气,濡染着同样的风俗习惯,他不禁沉醉了。 见他呆呆的模样,花语琅以为他厌恶这个地方的衰败,后悔不该带他来看这么陈旧的老家,于是说:“老街的外围都是新的街道房屋,我们到那里去看看,那可是旧貌换新颜了。” “就这里好,我仿佛回到了童年,回到了故乡,回到了我的老家,生我养我的地方……” 哦,原来他与他父母一样,都是从农村包围城市的吗?他成功了我还没起步,姐姐走了一圈。又回来了,这家伙莫非还想走回农村吗?花雨琅想考验一下他,于是,推开一扇小门:“你看看,这是我小时候住过的房间,借给你住怎么样?” 里面空空荡荡的,几根原木大柱子,从底楼穿到二楼,与同样粗壮的横梁组成屋架,支撑起一个空间,两个小门洞的窗口中有一张大床,床板与架子依然完好。布满灰层,想到古怪精灵的丫蛮感激的了,不要,就你快2点了,嗯,头在床上乱爬的情景,实在有趣,情不自禁笑起来了:“好好好,我真想住这里来。” “你愿意住到这里来?”有钱人不知怎么想的,雨琅大跌眼镜,但是跟着就欢喜雀跃,“好啊好啊,我们楼上还有两间空屋子,租给你们,1块钱一个月怎么样?” “你们都是过客,到这里来住干嘛?”花雨珩上来了,静悄悄地跟在后面,见妹妹那么不靠谱。没好气地说。 人还没有走近,就已经闻到那特殊的芳香,翟鑫马上就醉了,听到声音,立即回头,看到那柔美的面庞。灿若星辰的眸子,他像被电击中一样,浑身一个机灵,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是啊,我有什么理由在这里住下?他跟在后面,看见对面一间房间很小。板壁上糊着淡绿色的墙纸,一张书桌,一张小床,墙上还挂着一幅写意山水,朴素典雅,一定是姐姐的闺房。可是花雨珩没有邀请,他脸皮也没有那么厚。 花雨琅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少爷突然傻了,是因为过客这个词吗?突然想起来,这些花花公子,不过是到乡村来游山玩水的,大城市里都是花花世界,有的是美食美景美人,穷屌丝的高帅都靠不住,宅家少爷靠得住吗?有钱的公子更靠不住,是来钓鱼的?她有点后悔了,不应该带他过来。 只不过是验证一下,让大家看看,假如选了这样一个男人,外界的看法怎么样?父母不用说,在山庄天天能看见这个家伙,尽管怀疑他与高帅两个性取向有问题,但是,能够找姑娘谈恋爱,这说明一切都正常。带到老同学那去。尽管柯凯心中有数,也没有露出太嫌弃的模样,毕竟是当地的客户,保持了足够的尊重。带到闺蜜那个地方去,猫阿姐也没有说什么。翟鑫在后备箱放礼品的时候,闺蜜送她上车,还拉着自己的手,眨着眼睛点着头,连声说不错不错,最后还悄悄地补充了一句,说舍得为女人花钱的男人都是好男人…… 回到老家来,特意从老街走过。熟悉的人们打招呼,没有一个特别诧异的,几乎都是默认了。奶奶的态度更没得说,自己的爷爷也是新四军,与他的爷爷还是老战友,如果当年没有回乡,和那个连长一起出去参加革命,说不定也当将军了。 长得丑不丑,带到街上走一走。从别人的目光就可以看出来,翟大少爷也就长得一般,还没到人见人嫌的地步。父亲开公司,爷爷当将军,自己当副总,有钱有势,只缺相貌啊,那有什么?就像猫阿姐说的那样,漂亮的脸蛋又不长大米。能抓住这个,简直就是个大金主了,那么有权有势的人家,全家人跟着迁往大城市,父母也不要这么辛苦了,自己能够当个全职太太,走到哪里都风光,能够彻底摆脱这穷乡僻壤…… 花雨琅正想得美妙,突然听到手机铃声,是一首很唯美很抒情的情歌《卷珠帘》,把这首歌设置为彩铃,就说明他梦中有人,是谁? “我接个电话,抱歉。” 104、龙牙回归 翟鑫掏出手机,屏幕亮起来,显示是高帅的来电,四周望了一下,有一个小小的阳台,一扇小门通出去,知道他到蓝京去了,一定会说那个二妞的事,哪能让心中的女神听见?所以要避开。到了阳台上,划开接听键,果然是高帅的声音:“接到了。” “接到就接到了,带回来就是。”他一肚子不高兴。 “她要和你说话。”高帅在那边,就要把手机给古丽娜。 翟鑫的汗毛都立正了,身后是板壁,完全不隔音。他绝对不想自己和古丽娜说话,更不想对话的声音被花雨珩听见,马上大吼一声:“忙得很,以后再说!” 到底接什么人?花家姐妹根本不知道,但是。花雨琅看见了翟鑫的手机。在他转身去阳台的时候,手机亮着,屏保居然是一个女人跟一头鳄鱼,淡紫色的衣服,俏丽的容颜,学校操场的背景,那不就是堂姐和扬子鳄吗? 是的,这就是上次翟鑫照的照片,还美其名曰女神与野兽,不仅发了高帅他们的朋友圈。而且做成自己的手机屏保。看见这张图片,花雨琅心头马上紧缩了一下,对自己来说,就是今天爆梗——这家伙,这么积极到这里来,依着清明打柳枝,醉翁之意不在酒,原来是要来看姐姐的呀。那几次外出,都是到这个小街上来,这说明,他早就见过姐姐了,而且把姐姐当成他心中的女神,怪不得,看姐姐那眼神处于胶着状态,我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呀。 不由分说,翟鑫关了手机,这才发现,晒台方位不在赤杨镇那边,而是面对着一片田畴,阡陌纵横,郁郁葱葱,秧苗正在拔节生长,稻花飘香,沁人心脾。景色不错啊。正想回身和姐妹俩说话,突然觉得下面有动静,低头看去,正是绿树围绕的水塘,平静的水面又起了浪花,他把脑袋伸出去,不禁吓得变了脸色。大叫一声,见鬼似地后退一步。 怎么回事?雨珩走过去,看见水面上冒出了鳄鱼脑袋,是看见主人来了怎么的,鳄鱼又沉下去了。他疑惑地走过去,就是跟她站在一起,鳄鱼也张牙舞爪地开始兴风作浪。 身边有保护神,是人淡如兰的美人,还有那淡淡的花香,他还是有些心惊胆战:“花老师,怎么搞的?鳄鱼怎么这么恨我?我没有得罪它们呀!” 花雨琅站在他们后面,说:“怎么没有得罪?你不在我家吃了它们的兄弟吗?” 翟鑫赶紧分辨:“我没吃,我是骗你的。爷爷说土龙是英雄,曾经救过他的命,我如果喝了它的汤。吃了它的肉,怎么回去交代啊?” 当姐姐的生气了,用指头点着妹妹的脑袋:“好啊,置国法不顾,居然偷猎,人家外地人不知道,你能不知道吗?迟早要给我们做个交代!” “我就不信这个邪,还是真龙天子吗?”妹妹走到晒台上。 花雨珩上前一步,鳄鱼们都沉下去了,很快水平如镜。姐姐探头望了一下,也说没事。又让他往前走走,他移到矮墙边,池塘里鳄鱼马上有了反应。 翟鑫赶紧退到门口,抱屈地叫喊起来:“这太不公平了,你抓了它。杀了它,吃了它,其它的鳄鱼居然没有反应,为什么对我攻击?莫非专门欺负我这个外地人?” 花雨琅说:“我到塘边的时候,他们不也爬上来了吗?” 翟鑫回忆当时的情况,想想争辩道:“开始没有,你招呼我上前去看,我刚走过去,鳄鱼就出来了,难道我这么邪恶吗?” 雨珩目光落在翟鑫的脖子上。伸出手来:“你把龙牙给我。” 他立刻取下来递过去:“这回到赤杨镇来,就是奉爷爷的命令来还这颗龙牙的,早就应该回归原主了。” 她接过来走到晒台边,伸出手去,池塘立即浪花翻滚,一片哗哗的水声,好几头鳄鱼扑出水面,有的还要往岸上爬。她突然明白了:“我早说过,扬子鳄是有灵性的,龙牙是它们祖先的牙齿,那就让它们为它们英雄的祖辈守灵!” 说完手一扬,奶黄色的龙牙带着红线从窗里飞出去,画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叮咚一声落进水塘里了。 花雨琅扑过去,大叫一声:“可惜了。我还要它来保佑我的……” 可是龙牙已经沉进水里,冒出脑袋的扬子鳄也全部沉进水里,一圈圈的水波纹荡漾开来,到了岸边又反弹回去,波圈越来越小。最后只剩下淡淡的涟漪。 翟鑫有几分不甘心,还有几分不放心,等花雨琅赌气地走开时,他慢慢走过去,靠在墙边。望着楼下的水塘,平得像一面镜子,绿得像一块翡翠,然后深深地吐了一口气,暗暗佩服雨琅有定力,有主见,心里想,就是爷爷知道这样的处理,也会欣慰的! 雨琅不甘心,气得跺脚:“姐姐,你凭什么要把龙牙甩掉?你以为那是你一个人的吗?我也有继承权,我告诉奶奶去!”说完就咚咚地跑下楼,向奶奶告状去了。 翟鑫有个机会了,可以单独和心中的丁香相处,一时心跳加剧,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雨珩不知道他的心思,只觉得孤男寡女待在楼上不太合适,做了个请的姿势,自己先走一步下楼了。 翟鑫下楼来的时候,奶奶已经放下手机。安详地看着小孙女儿,淡淡地说:“你姐姐这样做是对的,而你做得不对,你带人来,从家里抓了一条土龙走了,烧了吃了,你对不起它们。” 姐姐走过来说:“奶奶,镇领导已经决定建立一个扬子鳄养殖场,还要把咱们家的扬子鳄引过去,您舍得吗?” “那有什么舍不得的?”奶奶朗声说。“有国家保护它们,它们一定翟鑫家过得更好。” “当然好哦。免得有人成天打它们主意,想喝它们的汤吃它们的肉。”花雨珩说。 妹妹狡辩道:“人家不知道它们是功臣啊,我以后再也不干这种事了。” “不是功臣,也是国家保护的对象,你说你杀害功臣,如何将功补过!”姐姐说。 “我过去带了那么多东西来喂养它们,也对得起他们,可是有功在先的啊。” 翟鑫不便参与到姐妹中的争论来,在腰包里掏出厚厚一叠纸币,送到奶奶的怀里,弯腰说:“奶奶,爷爷说,这么多年,愧对你们了,他让我带了一点儿心意,让您老人家买点好吃的。” 奶奶早已经说完了话,把手机放在钱上面,指着桌子上放的一大堆东西说:“你不是给我买了好多好吃的东西了吗?告诉你爷爷,当初救他们不是为钱。现在,我们有吃有穿,什么都不需要。” 花雨珩把手机和钱都拿过来,一起送到翟鑫的手上:“谢谢你爷爷,谢谢你们的好意,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缺。” “但是,但是,你多次救了我,我要感谢你呀!”他双手捧着钱和自己的手机,从脸颊到耳朵根子都红了。 花雨琅想不到西皮二黄的花花公子,今天像个害羞的小孩子,真是旧貌换新颜了,突然想起个主意,把一叠钱抽过来,放到姐姐手上:“这样!我们不要老将军感谢,就让他感谢救过他性命的扬子鳄子孙后代!建设养殖场要很多钱的,把这钱捐出来怎么样?” “这好这好,麻烦花老师,转交给镇上扬子鳄养殖场。”翟鑫连连点头。 姐姐也笑了:“这个主意不错,只是,妹妹你如何将功赎罪呢?” “我我……”花雨琅眉头一皱,计上心来,“我让那些吃了龙肉的小伙子们都出点力,为建设扬子鳄养殖场做义工怎么样?” 翟鑫眼睛一亮,觉得有理由留在赤杨镇上了,马上说:“我,我也来做义工?” “大少爷学雷锋,改过自新,走一条星光大道,好啊!”花雨琅伸出巴掌与他击掌。 雨珩笑盈盈地问:“你不怕?” 107、父女像情人 男人拍拍她的手宠溺道:“小娜,有人接你了,可以放爸爸去办正经事了?” 古丽娜反手拍打父亲的手背:“什么正经事儿啊?你不就是要和朋友喝酒去吗?” 古丽娜的父亲这才冲着高帅点头:“你是翟总的助理是?还是兴龙车队的队长,我早就听他说过,你是个很能干的小伙子,居然派你来接小女,真是高射炮打蚊子,大材小用了。翟鑫怎么不来呢?” 从来没见过他呀,居然还知道我,有点受宠若惊了,高帅上前打招呼:“古总,是我。翟鑫扭了脚,所以派我出一趟差。古总是商界精英,德高望重,能为您办点小事。是我的荣幸。” 古总哈哈笑,一边上下打量他一边说:“高帅呀高帅,你不但会办事,而且会讲话呀,这次翟青松那个老家伙把重担交给你。可把你累狠了。我给你们介绍下,这是小女古丽娜。要麻烦你护送她去赤杨镇,辛苦辛苦了。” 古丽娜拿门卡开了房门,把高帅让进房里,指着床头的拉杆箱,迫不及待地说:“我行李都现成的,我们马上就走。” “已经到饭点了,还是吃了饭再走。”古总站在门口并没有进去。 “干嘛要在这里吃饭?招牌越大的饭店饭菜越难吃。”古丽娜只是对高帅示意,“别听老头子的,我们上车去。开到哪里哪里有好吃的,就在路上停车。” 这是要二人进餐的节奏啊,高帅的脑袋开始膨胀了,不想在外面尬吃,半真半假地说:“我们出城就上高速公路,将近三个小时才到赤杨镇,除了服务区,就没有吃饭的地方,古小姐不怕饿肚子,我这当司机的只有舍命陪君子了。” “服务区的饭菜都是猪食,哪里能吃得下去呀?”古丽娜先就打退堂鼓了。 古总毫不犹豫地说:“小娜呀,你嫌这里的饭菜不好吃,那就把行李带上,我知道,四川北路有一家同庆楼饭店不错,我们在那里吃了饭,你们直接上高速。” 唉,有钱人的世界咱们穷屌丝不懂啊,不就吃个饭吗?填饱肚子不就行了吗?还非要找好吃的饭店,钱多了烧的呀。别说现在不分阶级了,但是,对照下官方发布“国内贫富标准”,他就是个赤贫户无产阶级,而人家古丽娜不同,是家资巨富的富家女。高帅虽然有千般万般不乐意,各种各样羡慕忌妒恨,可也明白自已的身份,忙欠身示意说:“古总,您走南闯北见识广,知道哪家饭店好吃。我就跟着你吃香的喝辣的去。” 说着,他提着拉杆箱,出门就奔着电梯去,古丽娜背着一只小坤包出来,紧紧跟随过,见高帅已经到了电梯门口,打开电梯,摁住开关不放,等父女俩进去,他才最后进电梯。这么机灵又帅气的小伙子,自己手下也难找一二。古总欣赏地点点头。 高帅也是见过世面的,跟着老总当助理,没少去过大饭店。现在跟着古家父女到了同庆楼,才到大门口,就发现非同一般。比起刚刚告辞的酒店,更加高大上,跟着古总走进去,就区区三个人,还要一个豪华大包间,手一招,两个女服务员就走进来,安排他们坐下。最大的圆桌子可以坐16个人,连他女儿也觉得太空旷了,撅着嘴说:“饭店越大饭菜越难吃,我不是说过了吗?你还要请多少客人?” 古总哈哈一笑:“在这南方大都会里,既然带女儿来了,肯定要请你吃最好的哦,只是你忙着下乡去,我们就在这里草草对付一餐。” 说完了。接过来订菜的大本子,先让女儿选菜,她马上把本子递给了高帅:“还是让教授选。” 高帅竖起巴掌一挡:“我可不是教授,就一个开车的,没见过大世面,不会订菜。” “我来我来,还是我来。”古总不再客气了,又从女儿手中把本子夺过来,随意分开,对花花绿绿的照片左戳右捣。好一会儿才说可以了。 服务员拿着手机很快记录着,然后弯腰点头退出去,跟着就是另一位服务生端来了香喷喷的茶,每人面前放一杯。第3个服务生才上来,托盘上是香喷喷的热毛巾,让他们每人擦手。刚刚把毛巾端走,第4个服务员又上来了,在每人跟前摆上塑封的碗筷。第5个服务生上来,托盘里装着一瓶红葡萄酒,里面还有三个酒杯。 等酒杯放到自己桌前的时候,高帅把酒杯拿起来,回身倒扣在服务员的托盘里,轻声说:“谢谢!开车不喝酒。” 穿梭一样地服务还没有结束,又走来两个服务员,抬着一个大花盘。放在桌子的当中,直径大约有一米,让高帅看得有些烦恼,心想:这么大的阵势来铺排,是为了炫富吗?还是在白鹭山庄逍遥自在。没这么多繁琐的礼节。 父女两人都在看手机,只有高帅趁机打了个电话,也只简单地对翟鑫说了两句话,刚关了手机,就见前面的服务员鱼贯而入。每个人手里都捧着菜肴,放到了圆桌子周围,启动转盘,盘盘碗碗的菜肴就像艺术品,绕着当中的花盘转动起来。 古总和他的女儿已经斟上了酒,举起杯子,先感谢高帅为他们开车,说要辛苦他一下午了。 高帅以茶代酒,彬彬有礼地站起来:“二位别客气了,我就一个办事员,奉我们翟副总的命令来为古小姐服务,中午一碗面条就打发了,没想到,还要受到古总这么隆重的接待,实在有愧。” 只有古丽娜站起来,还一本正经和他碰了一下杯:“哎呀,高帅,你真是帅得可爱,还这么客气干什么?” 古总招招手:“坐下坐下,你这个小伙子很懂礼节呀。学什么的?什么文化程度?” “大学学的中文,与翟鑫同学,铁哥们,所以他的事就是我的事。”高帅坐下,不卑不亢地说,言外之意就是:我可不是为了巴结你们来的。 “学中文的好啊,多有温良恭俭让的修养。”古总颔首。 古丽娜马上把话接过去:“那也不一定,翟鑫就没有这样好的修养,马马虎虎的,吊儿郎当的。连他的爷爷都不客气,请我吃餐饭,才四菜一汤,小气巴拉的。” “艰苦朴素,是他们老一辈的革命传统,女儿你就不要计较了。”古总一口气喝掉半杯,又转过头来问高帅,“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呢?” 查户口吗?高帅简单回答:“父亲过世,我与母亲相依为命。” “相依为命,这个词用得好啊,说明你是一个孝顺的孩子。”古总点点头,筷子敲敲自己饭碗,“吃菜吃菜,吃饱了不想家。” 古丽娜也喝了半杯酒,扭头转向高帅,眨眨眼睛问:“那你还没有成家哦。” 那双媚眼像是会说话,高帅受到了蛊惑,话里有话:“家贫人穷,连对象也没有呢。” 古总马上就说:“人穷不要紧,只要有志气,什么都会有的,我们当年也从贫困中走出来,可惜你今天不能喝酒,否则,我要和你好好地喝几杯,给你打打气。” 高帅有点儿感动了,举起茶杯站起来:“谢谢鼓励,我以茶代酒,敬您一杯,向古总学习,为自己趟出一条阳关道。” 可能,这句话特别对老总的胃口,也可能他自己就有相同的经历,一再询问他的工作情况,对他了解越多,越感兴趣,两个人说得没完没了的。 听了一阵子,古丽娜可能不耐烦了,突然站起来,冲着他父亲说:“爸爸,我要和他照个相。” 古总有点懵懂了:“你和他照什么相?” “他好像那个教授哦,我们两个照张相,发朋友圈里,别人以为我和韩星合影了呢。” 古总对女儿的要求不以为然:“什么教授?什么韩星?” 108、冒充韩星合影 “就是星星那个电视剧,就是那个又高又帅的韩国明星。”古丽娜拿出手机,硬塞进她父亲手里,扭捏着身子,“爸爸,你帮我们照嘛。” 居然有这样的女子,第一次见面就要和男人合影,就是真正遇到了韩国明星,也不能这么厚着脸皮去合影?怪不得,翟鑫说她是二妞,真是一个傻白甜么?高帅不是没见过女人的男人,尽管古丽娜各方面条件都不错,翟鑫也竭尽全力想把她推销给自己,从古总的角度来看,对自己也不错,没有嫌弃的意外,但是他有自知之明,两人悬殊太大,天上不会掉饺子,真有这样的好事吗? 不过,一见钟情就要贴过来的女人真不可靠。都是被她父亲宠坏了,这样的事情,不会随随便便答应?想不到,古总居然征求他的意见:“高帅,你是不是愿意,愿意满足一下小女的虚荣心?” 如果不是铁哥们的游说,见他那么迫不及待想甩掉这个包袱。按照惯常的伦理,朋友妻不可欺,朋友的女朋友,也要绕着走。在自己面前,犯花痴的女孩子不少,可第一次见面就要求合影的,简直就没遇到过,可能,平常被自己的凛然正气镇住了,没有进一步地靠近。 古丽娜不同,是含着金勺子出生的,有父亲在边上撑腰,有恃无恐,随随便便和男生合影。也不担心被男朋友误会?呵呵,想起来了,那个翟鑫啊,就是想让人造成误会,还特地做了一笔交易,想要两个人的合影,然后成为他的把柄,再去与他家的老头子,他家的老爷子谈判。 不就是两人合影的照片吗?和美女照了照片,又不少一块肉,有了照片,自己的一万块钱就到手了,还是组建车队不错,还没有比赛,还没有拿到奖金,就已经赚了不少的钱了。想到这里,高帅嘴角上扬,微微一笑:“如果你们不在意的话,我不妨冒充一下明星,也能满足一下自己的虚荣心。” 古丽娜看呆了,这男人已经帅得不要不要的,一笑更倾城,好像比电视里的男人更有魅力,一颗心被稳妥妥地勾引住了,于是毫无顾忌地叫出来:“哇塞,就这样笑,保持这样的笑容,站到窗口那边,我来了——” 高帅站起来了,以为就在饭桌边随便照一下,女孩子却让他到窗口,那里有华丽丽的窗帘,窗外有高耸的大楼,这样的背景,看不出来在饭店,如果说在宾馆的哪个房间,似乎也能糊弄得过去,不过,传出去不是更迷惑众人了吗?可是,与陌生男人合影,会不会影响一个女孩子的清白呀? 高帅还在犹豫着,古丽娜已经走过来了。不由分说,挽起他的胳膊,就走到了窗台边,回头一看,高帅的脸又拉下来了,于是对着他回眸一笑:“不要拉着一张苦瓜脸好不好?笑一个,笑一个。” 声音虽然肉麻,可是女孩子笑得没心没肺的,高帅也觉得好玩,反正逢场作戏,就是她与翟鑫脱不了关系,也是那家伙自找的,何况还高价收买一张照片,自己也不吃亏,不就牺牲一下自己的色相吗? 想到色相两个字,高帅莞尔,古总看过去,突然心中一动:好一对金童玉女,以后的交际场上,要带这两个出去,那可真长面子。 连着拍了好几张。古丽娜这才放了高帅,连蹦带跳跑到父亲跟前,夺过手机便翻看相册,一边看一边尖叫:“哇塞,他一笑起来,更像那个教授了耶,我要发出去,说是跟一个韩国明星合影的,没人不相信,没人不点赞,哈哈,我要感谢翟鑫啊。” “你感谢他干什么?”古总也和女儿在一起看照片,删了几个表情不太自然的,留下一张最漂亮的,觉得就像看电视连续剧中的明星一样耀眼,充满了自豪感,呵呵,这么靓丽的女儿,真是我最大的骄傲啊,将她许配给姓翟的那小子,是不是有点委屈了?听到女儿说那话。那张端方的脸突然沉下来。 女儿并没有感觉到父亲的不快,只是说:“感谢他,派个帅哥来接我,还像韩国著名演员,让我能够风光一下了。” 古总微微叹了一口气,这女儿什么都好,就是少了一点人情世故,现在有自己护着,以后进入丈夫的家庭,会不会受欺负啊?忽然觉得,还是选一个身世普通的女婿比较合适? 他这边在沉思,高帅却走到古丽娜的身边,看了一下照片,也觉得很满意。那部电视剧是以前的,已经过了好多年了,但是带有魔幻色彩,男主人公的确很帅,也有同事们说他们两个相像,拍出照片来,自己再那么勾唇浅笑,还真是有点像哎。 再看照片身边的人,这个古丽娜本来就长得美,唇红齿白,皮肤光洁,又保养得极好,打扮入时,很多女明星可能还不如她,居然在自己的身边笑靥如花,有这么一张照片拿出去太有面子了。这亲密无间和谐优美的照片,拿给翟鑫,一万块钱可能还少了,要加点费,否则不给他。 想到这里,他又笑起来了。古丽娜看到他笑得这么迷人,竟有些犯傻,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却是高帅问她:“这照片不给我一张吗?” “你,你也要发朋友圈?”古丽娜说话都不动脑子,也就顺口一问。 “我如果发朋友圈,会不会让你的男朋友不高兴?岂不是毁了古小姐的清誉?” 处处为他人着想,这真是个暖男呢。古丽娜心中更有好感,马上就说:“你说翟鑫?我们也才结识不久,还没到谈恋爱的地步,也称不上是男朋友,他那个人马马虎虎的,就是看见了,可能也不会计较。” “哦。那就好,那就把照片发给我。”高帅迫不及待等待这张照片,却漫不经心地问,“如果古小姐也不在意的话,是否能加我的微信?” “好啊好啊,好,我正想要你的微信呢,我加你。” 古丽娜说完,拿过高帅的手机扫码加了好友,然后就把照片发给他。 看见他们两个那么亲密,古总反而有几分欣慰,就说时间不早了,赶紧上路,否则到乡下天就黑了。 “的确路上还有两三个小时,我们赶路要紧,有什么事情在车里说。”高帅一边说着,一边过去拉行李箱。 想到几个小时和帅哥坐一起,姑娘也欣欣然,一起下楼,出了饭店,高帅先是打开后备箱,放好了行李,然后打开后座,让古丽娜上车。 “不行不行,我不坐后面,我要坐副驾驶室。”跟着,她就要拉开前面的门。 “后面安全,女儿听话。”古总拉着女儿的胳膊。把她塞进车里,叮嘱高帅,“不要开得太快,安全第一,小娜到了以后给我打电话啊。” 古丽娜虽然不高兴,但只想蒙混过关,乖乖地答应父亲,挥手告别,心里却想,开出去了以后,让高帅停车,自己再坐到前面,那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 哪里知道?高帅根本不听她的,开始说大街上不能停车。然后上了高速更不能停车。古丽娜要和他说话,身子要趴到前面沙发背上,真累得很,中午又喝了酒,见司机专心开车,对她爱理不理的,渐渐的没有兴致了。中午又喝了酒,昏昏沉沉,干脆就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少时间,被人唤醒,睁开眼睛,车子已经停下来了,停在四周都是豪车的广场上,睁眼所看到的人是高帅:“古小姐,到了到了,醒醒。” 还好,睡得不是很沉,所以眼睛一睁就清醒了,马上坐起身来,边下车边问:“翟鑫呢?” “我打电话给他了,他应该在山庄里面,我们进去就能看见他了。”说这话的时候,高帅有几分心虚,那家伙本来躲着他的女朋友,现在在哪疙瘩还说不准呢。 109、男朋友的神操作 见高帅取出行李,领头往里面走了,古丽娜跟在后面,到了接待大厅,四周看看,哪有大城市的宾馆气派呀,怪不得说是穷乡僻壤呢。 “别忙,别忙,我先给父亲打个电话。”古丽娜想起父亲的叮嘱,掏出手机,先给父亲打了个电话,报了平安,然后又拨了一个号码,是翟鑫的,可是没人接,不服气,又拨了一次,还是没人接,生气了,“这个家伙,跑到哪里去了?” “来了,来了——人都来了,打什么电话?”翟鑫拉着花雨琅的手,一瘸一拐地走进大厅。 从石头市追到北戴河。在蓝京没有见到人,然后再来到了江南,总算看到他了,刚喊了一声“翟鑫哥哥——”没有得到回应,却见他拉着另外一个漂亮姑娘的手,顿时怒了,伸出食指,怒吼一声:“这是我男朋友。你怎么拉住他的手?” 花雨琅听出名堂来了:这姑娘是翟鑫的对象啊!长得倒像个大家闺秀,一定是娇生惯养的人,说起话来咄咄逼人,翟鑫似乎也不喝这一壶,有意思。 于是她走过去,歪着脑袋问了一句:“呵,我说您是谁呀?大老远找人来吵架的吗?” 都是你这个狐狸精勾引了翟鑫,他与我从没靠得这样近,你用了什么妖术?古丽娜一肚子火气没地方发,冲着她就喷:“我也问你是谁呀?我说话干你什么事了?” “我是谁?翟鑫介绍一下!”花雨琅俏丽的脸上带着从容的微笑。 “她是小花儿。”翟鑫左顾右盼,“她是小古。” “哟,叫得好亲热,还带儿化音。”丽娜听着不顺耳。 花雨琅逮着机会了:“可惜啊,我们南方人说不好儿化音,否则我把‘古’字叫成‘古儿’,说快了就变成个‘滚’字。多不礼貌啊。” 古丽娜是在温柔富贵乡里长大的,从没遇到过这样带刺的女孩子,居然叫她滚,变着法儿骂人啊,哪里是她的对手?进退不得,只有以守为攻:“你是干什么的?我是他未婚妻。” “呵呵,未婚就不叫妻,我还是他未婚女友呢!翟鑫,你说是不是?” 看着两个美女斗嘴十分有意思,翟鑫陡然产生一种成就感——我这么有魅力呀。 他本来就想甩脱古丽娜的,正要介绍给高帅哩,非得让她对自己死了这条心才是。现在而今眼目下来了机会。雨琅说得对,没有结婚,她是女的,还是朋友,所有的女的都可以当女朋友,于是,乐呵呵地点头说:“是呀,是呀!她说得没错。” 古丽娜上了当,伸出玉指,点点女的,又将指头定定地朝向翟鑫:“你们,你们……好,好你个朝三暮四的花心萝卜……” 其实,他们两个第一次靠得这样近。 哇,还以为翟少的女朋友可能不好看,所以遭到了嫌弃,自己不去接,还让高帅去,人站到了跟前,却是一个大美女,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材有身材,还有一种气质,是大家闺秀的那种气质,在小地方的乡村里见得少,可是在港台那些电影电视里,都是大小姐啊。花雨琅马上自惭形秽,尽管自己在配合演戏,还是觉得很拙劣,有点内疚,赶紧把手放下,却又解释道:“别误会,你男朋友脚崴了,我带他去找医生的。” 翟鑫什么事儿也没有,但是见到古丽娜,还是要继续装下去,突然被放了手。身子晃了一下,然后提起左腿,右脚单跳,见对方要来扶自己,甩了甩手,人已经蹦到沙发边上,一屁股坐下来,没有好气地说:“你真是的,叫你不要来不要来,这里的环境这么糟糕,我脚伤了又不能陪你,不能跟你爹一起来吗?” “人家不就是想你吗?知道你腿受了伤,更要来照顾你哦,你怎么还这样不耐烦?”古丽娜嘟起她丰满的嘴唇,趁机坐到他的旁边,弯腰就要去看他的脚。 翟鑫往边上一闪,没好气地说:“看什么看?你又不会治疗,你又扶不动我,赶紧开个房间,自己休息去。” 这么漂亮的女朋友,一看就是个白富美,这个大少爷脑壳进水了,居然不当一回事儿,是得到了不稀罕。还是这山望着那山高?花雨琅觉得好笑,也不理睬他们,只是走到台,对那里面的接待人员说:“古小姐从大城市来的,养尊处优惯了,要求比较高,把她安排到2栋2楼,最西边那个房间。” “行行行,就那里,自己去办手续。”翟鑫不耐烦地挥挥手,想想又对高帅说,“送佛送到西天,摆渡摆到江边。麻烦你,带她去开房,安顿好了,再到饭厅吃饭。” 高帅几乎坐了一天,下车来站着就是休息。本来接到人,交给翟鑫,他就完成了任务。可是看着翟鑫拉着花雨琅的手,心里有些不舒服,尽管知道两个人都演戏,也知道是演给古丽娜看的,可是心中,还有嫉妒的因子在跳跃——饭店里。古丽娜差点没投怀送抱,那也只是借自己的好皮囊,如同当个面具一般,辛苦一整天,不过为他人做嫁衣裳。 还有那个花雨琅,那天她当众说了不伺候,就是一种拒绝,当他与母亲通话的时候,她又悄悄地跟过来,还充满同情地塞给他纸巾,然后又那么密切地接触,说的虽然是比赛的事儿,但一点没有互相排斥,似乎感情还有进一步的发展。 今天是怎么回事儿?自己为翟鑫当司机,去给他接女朋友,辛苦了一天。他倒好,晃荡到现在才回山庄,还与花雨琅手拉手地回来,像是秀恩爱一般。骗了古丽娜还骗自己吗?翟鑫崴了鬼的脚,他们两个,醉翁之意不在酒。女人啊,还是水性杨花的多,高帅的心莫名地一阵抽搐,真有几分可怜自己。 正在自怨自艾,古丽娜在一边撒娇道:“出门在外,从来没住过这么低档次的旅馆,不知道手续怎么办?” “高帅,你带他去。”翟鑫慵懒地靠在沙发上,朝着自己的铁棍儿们挤挤眼睛。 自己是重任在肩,钱还没拿到手呢,怠慢不得,于是对古丽娜说:“把身份证拿出来,我带你去办。” 房间都已经定好了,还有什么办的?看这样子,翟鑫不想掏腰包,高帅更没有必要掏钱了。古丽娜对这一点都不在乎,掏出手机,说用微信付钱,很快开了房间。高帅接过房卡。殷勤地对古丽娜说:“你别指望瘸腿的送你过去,还是我这个骑士为你效劳。” 他转过身子,右手拿着房卡,在左手掌拍打着,古丽娜侧脸望着他,由衷地绽开如花的笑容:“高教授,真是谢谢你了。” “客气什么?你父亲那么盛情地招待我,我要对他女儿负责。”高帅也笑嘻嘻地回答。与她并肩走着,眼睛却朝着大厅边的沙发眨眼睛。那边翟鑫拿着手机,看起来像是在刷微信,其实手指点点,明显在拍照。 花雨琅吩咐过前台的服务员,并没有走,也想看热闹,本来就站在沙发边上。侧目一看,苹果手机屏幕图像刚刚定格,高帅拿着一张房卡,在另一个手掌心敲打着,边上的美女含情脉脉望着他,两人就像刚刚开了房,马上要步入爱巢。看到这样的画面,拍照的人不但不生气,反而有君子淡如风的潇洒,她想不通:这是什么骚操作? 管他三七二十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多一个客人多一份收入,少吃咸鱼少口干,于是只冲着那两个男女背后说了一句:“高队长,马上带客人到饭厅吃晚饭哦。” 话刚刚落音,沙发上的翟鑫喊起来了:“花小姐,扶我一下,我先到餐厅去。” 好像他真是不能走一样,他女朋友已经走了,为什么还要演戏呢?是不是对我有点意思?喜欢拉着我的小手是不是?呸呸呸,这家伙虽然流里流气的,但是起码这件事情没有说谎,有那么漂亮的对象不理睬,似乎想转让给他人一样,那么,他喜欢我的堂姐姐,难道也会是真的吗? 手下的员工在喊了,说是关于晚餐的问题,花雨琅不再理这些破事儿,直接往餐厅走去,可是。翟鑫蹦过来了,还要拉着她的手。正要甩开,已经走过去的古丽娜猛然回头,她赶紧把大少爷抓得紧紧的,仿佛他真瘸腿一样。等把厨房的事情处理好,往餐厅经过的时候,高帅翟鑫还有古丽娜三个人坐在一起,默默地吃着饭了。 饭厅里来了个大美女,还是明星大腕范儿的,翟鑫先在桌子上摆好了饭菜,高帅带着美女进来,让所有人惊艳了,喝彩的,叫好的,搭讪的,羡慕的。嫉妒的,猜测的……不知道是哪一个的女朋友。翟鑫并不说话,只有高帅大手一挥,喊了一声滚,一个个这才躲得远远的。 美女是高帅带进来的,饭桌上他又殷勤,大家都以为这是高帅的女朋友,花雨琅也觉得不太对劲,翟鑫不想要他的女朋友,跟高帅有什么关系?难道,一个要甩锅,一个要接盘吗?高帅明明对自己有意思,这么快就要移情别恋? 雨琅好奇心上来,八卦之火,熊熊燃烧,走到他们桌子边,没话找话,问了一声:“古小姐,我们的饭菜还吃得惯吗?” 古丽娜要减肥,一口饭也不吃,只是吃菜,抬头望了一下与自己男朋友牵手的女人,有些不悦,但出于礼貌,只是点点头,什么话也不说。 翟鑫逮到机会了,不失时机说:“花部长,老大夫那里的人太多了,我们明天一早就去看脚。” 这位少爷的诡异人心暴露无遗,只有古丽娜不知不觉,她被蒙骗了,觉得应该尽点义务,马上就说:“既然我来了,我就陪你去。” 110、翟总不来了 甩都甩不掉,哪里想要被粘上?翟鑫马上反问:“你扶得动吗?你找得到路吗?” 这家伙,才来就不陪自己,把我丢这里怎么办?古丽娜嘟起嘴,说:“你要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 翟鑫马上冲高帅挤眉弄眼:“一客不烦二主,高帅呀,帮我招待和陪同一下古小姐,到时候我必有重谢哦。” 花雨琅还站在桌子边上呢,高帅用余光瞟了她一眼,红烧牛肉还在嘴里周转不灵,只是咕噜道:“各人的事各人管,我还要领着车手们训练。” “你放心,周斌比你还管理有方,你就带古小姐游山玩水,我给你放假。”翟鑫变得就像他是车队领导一样。跟着又补充一句,“人家既然来了,我这三五天也没办法陪同,你不为我插刀谁帮我插刀?” 女朋友来了就是往他身上插刀了?朋友就是用来插刀的吗?这是什么高段位的神操作?花雨琅成心搅局,嫣然一笑:“翟助理。明天你就不要往外面跑了,好好陪陪女朋友,再说了,说不定,你一晚上睡过来,第二天脚就好了呢。” 翟鑫的脸马上拉成了苦瓜:“丫头片子,你懂什么呀?伤筋动骨1天,只怕是赛车结束,我的脚也好不了,我得加紧治疗才是。” 他脑袋朝着花雨琅。然而“受伤的”左脚向高帅狠狠踢过去。 高帅小腿的门面骨受了撞击,疼得呲牙咧嘴的,勉为其难地说:“好好,你忙你的去,我带古小姐到赛场看看去。” 古丽娜左顾右盼,一边是翟鑫皮笑肉不笑的冷漠,一边是高帅俊朗的面孔,虽然闪过一丝痛苦,但马上就云开日出,跟着点头说好。 既然,他们一个要甩锅,一个要接盘,花雨琅尽管心里不舒服,也没时间管他们的闲事,因为山庄的人事纠纷也要靠他来排解,厨房里两个厨师闹矛盾,刚才已经说好了,现在两人又闹起来了,她只有再到厨房去调解。 再出来的时候,饭厅里的人差不多走光了,翟鑫他们那一桌也吃完了,但是都没有动身,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翟鑫对高帅说:“你开车一天累了,送古小姐到房间休息去。” 高帅的嘴角歪了一下,坏笑道:“你怎么办?确定不要我扶吗?” “嘿嘿,花部长不是来了吗?她兼任一下服务员。” 听翟鑫这么说,古丽娜似乎觉察了什么?有点不高兴地伸出手来问高帅要房卡:“我自己不能去吗?” 高帅依然带着坏笑,更加迷人地说:“没事儿没事儿,送佛送到西天。我就服务到底。” 说完他提起边上的行李箱,领头走出饭店的后门,古丽娜回望了一眼,看翟鑫无动于衷,只好跟他走了,留下一串高跟鞋敲击地面的磕磕声,有几分凌乱。直到他们两人背影消失,花雨琅才走过来,眼睛像带钩子一样,一边瞟着一边问翟鑫:“还要我送吗?” “不要不要,你还真当我是残疾吗?明天你忙你的,也不要你送了,谢谢配合哈!”翟鑫一边说一边站起来,还没有等花雨琅搭话,一溜烟就跑了。 一路上高帅都想不明白。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大美女,还有那么好的身家,翟鑫那小子居然看不中,却想去找乡下的柴禾妞,翟鑫的脑袋被驴踢了?这条驴,也是到乡下才有的,他被驴踢了以后还留点后遗症,等回到城里以后,他自然就清醒了,还不得把他女朋友找回来?君子有成人之美,逢场作戏可以,一笔交易也可以,浅尝辄止,不要淌那么深的水就是了。大美女是哥们的。也别太放在心上。把古丽娜送到房间以后,高帅就说自己开车累了,要回房间休息,跟着转身就回到一号楼。 本来,要去找翟鑫的,一方面跟他汇报一下,另外一方面,照片已经拍了,问他要钱。可是,敲了半天门。里面没动静,莫非,他与花雨琅在干什么特殊的事情?于是,他心里咯噔了一下,有个什么东西卡上了喉管,让他怪不舒服的,转身离去,回自己房间了。 刚进房间,正准备洗澡,手机响了,高帅接听到的是他上司的电话,公司总瓢把子问他,转向机的新闻发布会现场准备好了没有? 高帅问:“他们不是要下礼拜才来吗?还早呢。” 老总不高兴了:“不早了,未雨绸缪,你在那边要把所有准备工作做好。我们所有的活动,都是为了推销企业的产品,牵涉到一个企业的发展,你以为,只是让你带着车队去溜风的吗?赛车也是一个广告宣传。而不仅仅是富家子弟的娱乐活动。前一个礼拜,以训练为主,接下来的这个礼拜,就应该筹备推销会议。” “不是正在等着领导亲自来部署吗?” “跟你说的事就是,国外有一项研发活动需要我们参加。还不知道要多少天,我暂时去不了了,所以那边的活动就要你主持。” 高帅紧张了:翟青松原来说他来主持发布会的,现在却突然出国去了,他不来,那么自己就是新产品新闻发布会的第一负责人,这个担子可不轻,不能沉湎于卿卿我我的儿女情长中了,得赶紧行动。于是先问,大概推介会有多大的规模?有多少人参加? 老总告诉他:有汽车厂的老总要来,也有汽车开发的研制人员及销售人员来,连西河汽车厂的古总也要来…… 高帅赶紧汇报:“我已经见到古总了,他和他女儿昨天就到了蓝京。” “你手下的人不管了,还专门跑到那里去见古总?还是他今天就到了你们那里?他去那么早干什么?”翟总是个很严谨的人,马上就看出他的问题。 “古总没有到我们这里来,他要留在那里,处理几件事情,让他女儿先过来,我去接的,人已经接到我们驻扎的白鹭山庄了。”高帅一五一十把经过说出来。 电话那边声音很吃惊的样子:“怎么是你接的?翟鑫没有去吗?” “他。他崴了脚,出门不方便。”既然他儿子说谎了,作为他儿子的朋友,当然也只有帮他圆谎。 “这家伙,就是靠不住,关键时刻就掉链子,我问他怎么回事?”老总马上给儿子打电话。 成功地甩掉了所谓的女朋友,明天又可以看见心中的女神了。翟鑫一溜烟的跑回自己的房间,想到明天的行动,心里乐滋滋的。抓紧时间洗澡,睡个好觉,明天才能神清气爽。正在洗澡的时候,电话铃响起,可手机在床上,他在卫生间,哗啦啦的水声淹没了铃声,他一点儿都没听见。 洗澡洗了1多分钟,翟总的电话打了5分钟,儿子都没有接电话,可是当老子的一点没生气,反而心里感到很欣慰,因为他的准儿媳妇去了,一对青年男女遇到一起,自然柔情蜜意,说不完的话,说不定……他不敢想下去,再想就为老不尊了,但现在社会这么开放,如果他们有进一步的发展,不是正合了两方家长的心愿吗? 算了算了,反正儿子是正事不足邪事有余,工作的问题,给高帅交代了就可以了,给儿子说了也没多大用处,让他们好好谈恋爱。 高帅在房间里不自在了,本来就是个助理,有老总在前面,他只要为马首是瞻,跟着主帅摇旗呐喊就行了。现在马上要开产品推介会,老总不来,让他挂帅,压力山大。这么重的担子,不能让自己一个人挑啊。我在这里忙天忙地,给他们的家族事业当牛做马,翟鑫那小子倒轻松,连招待女朋友的事都甩给自己,他倒好,不但当甩手掌柜,还在那里风花雪月地逍遥自在,看那样子,被花家姐妹迷上了,还想左拥右抱不成? 111、两张合影 不行,事情太重大,就是他和什么人难舍难分,用锯子也要把他们锯开。拍门他不开,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是怎么喊我起床的?我就来如法炮制。 高帅掏出手机,拨打他房间的电话,这个效果好,很快房门开了,只围了一条浴巾的翟鑫站在门口,一脸嫌弃地望着门口的人:“我才洗干净,你就想来投怀送抱了吗?本爷不感兴趣了。” “你个猪头三,皮又痒痒了是不是?”高帅一巴掌拍过去,跟着怒吼,“老子打半天门你都不开,莫非金屋藏娇了?” “你眼睛瞎了?听不见还看不见?老子刚才在洗澡,你想来洗鸳鸯浴吗?”翟鑫嘴贱,担心挨打,一边后退。一边胡说八道。 高帅冲过去,扯住他的耳朵,一直拉着走:“你才想洗鸳鸯浴呢,想要双飞双宿,我把你送到二号楼去!” 翟鑫蹬了他一脚才挣脱开来,坐到沙发上。一边用干毛巾擦头,一边漫不经心地问:“你这么快就来讨账了吗?我才照一张照片呢。而且这照片一般般,看不出来有多亲密的关系。” “你那是偷拍的,不知道效果怎么样?”高帅拿过翟鑫的手机,翻开那个页面,照出来的不是很清晰,只是两个人并肩往前走而已,于是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古丽娜微信发来的照片,送过去给翟鑫看,“你看看这个,是不是亲密无间呢?” 翟鑫一手夺过来。大叫一声:“哇塞,两人手挽手肩并肩,身体相靠,含情脉脉,十分温馨,十分暧昧,十分亲密,如果穿上礼服,简直可以成婚纱照了,这谁照的?” “我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就是她父亲照的。” “有没有搞错?”虽然,眼前没有醋雾弥漫,翟鑫也难以置信,“女儿有点二,翟总难道也头脑不清醒吗?莫非看中你这小子?要让你当他的女婿了,岂不是一女想二嫁吗?” 高帅收起手机,耸了一耸肩膀,做了一个苦脸:“不怪他不清醒,只是个女儿控,也不知道怎么娇惯才好,就那个千金小姐还是个影迷,非要说我像那个什么韩国的明星,合影以后,可以拿出去蒙混朋友圈,哪里是看中我?在他们眼里,我不过是一个摆设,全当一个立体的图像而已。” “嘿嘿,这一张不错,如果我拍摄的这一张,先给别人看看,你手上还拿着房卡,你两个微笑着朝前走,就像是开房了。你这一张,就像是开房之后,在宾馆的房间窗台边上秀恩爱……你小子,有魅力呀。美女把你当明星了。” 高帅苦笑:“我这不过是逢场作戏,墙上画马不能骑,镜子里的烧饼不能充饥,水中月,镜中花,只是为了完成你的任务而已,这样的照片拿出去,不仅能骗你的老头子,蒙骗你家老爷子也不在话下,钱拿过来——” 翟鑫对着高帅伸出来的巴掌拍打了一下:“你先把照片发给我——” “不行,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高帅毫不妥协。 “阎王爷还能欠小鬼的钱?”翟鑫打开手机上的支付宝,正要转账的时候又犹豫了,“哥哥我没有骗你?这绝对是个美女,不比野狐禅好多了吗?我只担心她还要和我纠缠,你如果能一举拿下,我再给你一万如何?” “你以为我是颜料协会的吗?”高帅鼻子哼了一下,“这位大小姐漂亮是漂亮,可是太过光鲜亮丽。我怕亮瞎我的眼睛,何况,她娇生惯养的,为人处事又缺少一点灵气,不是我这屌丝级别的人拿得稳的。既然你说好,为什么要让给别人?何况,你这边还没有头绪,不怕一头塌了一头抹了吗?” 翟鑫打开支付宝转钱,闷闷地说:“各花入各眼,我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小老弟呀,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你给我加把油,把她拿下,我就再给你一万。” “我可是善良正直的美少男,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自己的破事自己解决,我们谈正经的。”高帅挺直了腰杆,坐到沙发上,将照片发了,又把今天接到老总电话的事说了。 翟鑫的醋意这才涌上心头:“什么呀?老头子的二极管坏了,这么重大的事,我这个公司的副总怎么能不知道呢?” “翟总没有告诉你吗?”高帅不相信。 翟鑫拿起手机,再打开一个页面,一看果然有五六个未接电话,都是他父亲打来的。那个时候正在洗澡,哗啦啦的水声掩盖了电话铃声,没听见也很正常。既然父亲对高帅说了,自己也没必要再了解一遍,于是就要高帅说一下,到底是什么问题? 不仅父亲不信任儿子,作为伙伴,高帅对自己朋友了解得一清二楚,当然也不指望他办事。但是,将在外军命也是要受的,既然老总不来,副总总要管点事,否则出了纰漏,自己可担当不起,于是,就把推介会的事情说了。 “这不就是我们原定计划吗?又没有什么新鲜的内容,话讲三遍如屎臭,浪费大家的时间。” 翟鑫翘起的二郎腿,被高帅一脚蹬下去:“收起你纨绔子弟的笑容,你以为推介会就像斗地主那么简单吗?那是同行业的竞争。是关系到企业生死存亡的大事。” “斗地主要靠摸到的牌好,现在有我们有好的产品了,酒香不怕巷子深,怎么都卖得出去的,天塌下来还有大个子顶着呢,你就一个小助理。我就一个挂名的副总,我们也只能脚踩滑滑板,滑到哪里是哪里……” 高帅在他背后猛击一掌,这才告诉他,翟总要出差,到国外去半个月。这个任务就交给他们两个了,这就是说,新品推介会就由他们两个担纲,这是翟总寄予厚望的重头戏,那也是此行赛车最根本的目标所在。包括报名费,包括广告费,还有车队所有成员的花费,1多万不能打水漂,一定要有成果。说到最后,他皱着眉头,用一种特别挑剔特别审慎的眼光盯着他的亲密战友,希望他全身心地投入进来,不要再当甩手掌柜了。 毕竟重任在肩,高帅是个有事业心的人,老总下达的任务,让他生出了一种沙场老将临战前的兴奋和渴望。然而,他的一番话,并没有激起翟鑫的斗志,他依然吊儿郎当,嬉皮笑脸地说:“老头子不来还有你呢,你是他的助理,我是你的助理,有你们这些大个子顶着,天塌不下来的。” 高帅暴跳如雷。从沙发上蹦起来,指着翟鑫的鼻子说:“你有没有搞错?企业是你家的企业,我们都是为你们翟家打工的。出发前公司也对我们进行了分工,我是最主要负责车队管理和比赛事宜,人际交往,产品推销,那是你主要负责的好不好?真是的,皇帝不急太监急——” “嘿嘿,公司的那些老总们,董事们,他们才是皇帝呢,我们都是太监。急什么急?” 听翟鑫这么一说,高帅冷静下来,用手轻轻地敲打着自己的下巴,心里想道:翟鑫这根搅屎棍,别的本事没有,但去和那些官员与大公司高管们打交道,却总能有意料不到的收获。于是说:“我的大少爷,这次要来那么多的客户,我哪里有时间和他们打交道呢?而我是个开车的,也不能喝酒,当然你要充分在前了。” 说起喝酒,翟鑫信心满满的:“火车不是推的,牛皮不是吹的,要说应酬,那就看我的,起码这方面我能为你冲锋在前。” 这真是本末倒置,怎么是为我呢?高帅也不说破,一个劲儿夸他好酒量,问他喝到现在,吐过几回。 回忆起喝酒的状况,翟鑫大着舌头说:“两回!” 高帅笑着不说话,只是一脸的不信。 翟鑫也笑了:“嘿嘿,其实是三回。” 高帅呵呵一声,“真的?” 112、不错的噱头 翟鑫不好意思地说:“哎呀,也就是四回。” 高帅“噢”了一声。 翟鑫下意识地说:“你甭问了成不,俺反正没过醉呢!你也别以为我就是个酒囊饭袋,更不是个花花公子,就到这个地方来,我也打听出了不少情况,容我慢慢说来。” 高帅倒了一杯水递给他,说:“你说你说,我洗耳恭听。先说你都打探出了什么!” 翟鑫一口气把水喝干。然后使劲喘了几口气,眼睛也逐渐恢复了清澈的神色。他嘿嘿一笑,坐直了身体。脸上那种吊儿郎当的痞气一扫而空,代之而起是一种郑重和精明:“到今天为止,除了我们,一共来了四支车队。其中有两支我们认识,都曾是你的手下败将,一支是霸天虎。另一支是光头强。他们都住在县城里。” 高帅听了,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鼻子里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 翟鑫看着高帅牛气冲天的样子,不满地说:“你别拽!剩下还有两支,一支来自广东,新成组建的,没什么出名的人。不过最后一支,你可能会感兴趣!” 高帅淡然地说:“如果都是这样不堪一比的对手,我连参赛的兴趣都没有了。” 翟鑫笑了笑,“老K,还记得他么?你高车神生平唯一一败就是输给了他。” 高帅脸色顿时郑重起来,“他怎么会来?他不是已经转成职业车手,只参加方程式比赛么?” 翟鑫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后慢悠悠地说:“他受主办方邀请,来展示职业车手的水平!” 高帅微微眯缝起眼睛,“他带车队来的?” 翟鑫笑了笑:“人家一个人就是一支队伍!” 高帅半天不说话。翟鑫一个劲地喝水,喝了好几杯,他是在忍不住问道:“你难道吓傻了?我都喝三杯水了。你咋也不放个屁!” 高帅这才问道:“他用什么车参赛笑起来:“你这就问道点子上啦!也不枉我一餐酒吐了好几回!他用的是北京吉普牧马人。” 高帅想了想说道:“我们队里不也有一辆牧马人么,而且还是我亲手改装的。” 翟鑫若有所思地看着高帅:“你想挑战?不对,你是想报仇!” 高帅嘴角一翘,勾勒出一个邪异的笑容:“我知道了,你说的是老K。两年前,我因为胆量不够,技术也不行,所以在场地障碍赛上输给了他。现在,我的胆量和技术都有了大幅度提高了!” 翟鑫深深地看着高帅说:“可是人家参加专业比赛至少两年了。他的技术肯定也提高了不少。” “那我们就请他来指导。”高帅点头说:“你说。我们的推介会怎么办,才能吸引更多的眼球呢?” 翟鑫诧异地问道:“你不会是想借挑战专业选手来开推介会。” 高帅笑了笑,不说话。翟鑫上下打量着高帅也不说话。两人大眼瞪小眼。 过了好一阵子,翟鑫才说道:“虽然这是个不错的噱头。但是你要搞清楚,假如你能赢,那推介会就一定会大获成功;可你若输了……” 高帅插嘴道:“业余选手输给专业选手很正常的,那也不丢面子。” “可是会对推介会造成影响!”翟鑫一字一顿地说道。此时他的神情,他的语气,他的态度都和往日大不一样。翟青松的遗传基因在他身上开始展现出来了。 高帅看着翟鑫。想了想,然后说:“何以见得我就一定会输!” 翟鑫一愣,“那你有几成把握不输?” 高帅盯着翟鑫慢慢地说道:“就技术和胆量而言,我即便比不过他,但也还有两三成赢的几率。” 翟鑫面无表情地否决道:“过于危险,不值得一试。” 高帅又说:“我提出挑战。作为业余选手,我没有压力,而他一旦应战,就不能输。他必然会有压力。这一成压力可以算一成筹码。” 翟鑫依旧面无表情地说:“依旧得不偿失。” 高帅继续说道:“牧马人的性能和参数我都很清楚,而经过我改装的牧马人会比原车更适应比赛。而老K用的是主办方提供的车,不大可能根据他的习惯改装。所以我的装备适应性应该强过他。” 翟鑫微微有点动容了,但他依旧摇头说:“五五之数,胜败听天由命,这个我还是觉得有点冒险。” “你这个家伙。还是个外行,你没看到我们现在车队的状况。”高帅深吸一口气,在手机上放出一段视频给翟鑫看。那视频上是一辆车在试车场急速地打转,掉头,飞奔。 翟鑫看了倒抽一口冷气。“这是什么车,方向怎么会这么轻巧。” “你怎么忘了?出发前,我们对大部分车子都换了转向机,都是我们生产的高性能、就是兴龙自己研发的最新一代转向机。到赤杨镇后,连周斌也换上了,他现在不也说好用得很?”高帅笑笑说。 “我看这一辆车特别利索,是什么车?”翟鑫诧异到了极点。 高帅很同情地看着他,然后说道:“我亲自改装的牧马人,这是商业机密,整个公司除了你爸,负责研发的技术总监,还有合作公司的古总以外。就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因为,我是试车员。” “你丫的,就为了那一点试车补贴,你就这样去拼命!”翟鑫几乎把脸凑到了高帅鼻子前对他吼道。 高帅把头往后仰了一仰,“我们的转向机,虽然还没达到国际最顶尖的水平。但它的大部分功能,都超越了目前正在使用的产品。这让我敢于挑战专业选手的底牌。” 翟鑫皱起了眉头,闭上眼睛,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神色。高帅也不打扰他,只是在一旁静静地等着。 过了一会儿,翟鑫睁开眼问道:“如果我不同意,你是不是仍然会私下去找老K比试?” 高帅不说话,但是笑了。 翟鑫骂了一句,“妈的,就知道你是这种人!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我们胜算已经超过一半啦!” 高帅说:“剩下的就得看当时的临场发挥了。” 翟鑫瞪起眼睛,咬着牙,双手握拳,指骨之间竟被他自己捏得微微发白了:“要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干了!” 高帅突然笑了,“你这根搅屎棍,到了关键时候,还是有点你老子的气魄的!” 翟鑫一听也笑了:“主要是有你这堆屎在啊,不然我搅啥呢?你真打算在推介会前比试?” 高帅微微仰起头说道:“推介会我已经有了初步方案,只要古总一到,就万事俱备了。但一场普通的推介,能取得的效果比较有限的。我们的目标不应该只是以前的顾客。你老爸也希望能把新产品推介给参赛队伍背后的大公司。” “所以你不惜背水一战,哗众取宠?” “富贵险中求嘛。” 翟鑫低着头又想了想:“假如,我只是假设啊,如果不能赢,那推介会还如期举行么?” 高帅听了这话,眼睛了闪现过一丝骇人的光芒:“推介会时间不变,而且我们要邀请参赛选手和大公司的高管同时观看。” 翟鑫沉默了,他拍了拍高帅的肩膀,想说什么,可是却又说不出来,最后只能一声叹息。 高帅笑了:“你对我有点信心好不好!” 翟鑫深吸一口气,“好,那我们一起来推演一下比赛的过程。” 高帅从电脑里调出赛场的照片说道:“赤杨单赛车场的发车台,是目前国内最高的,9米,而且紧跟着就是连续炮弹坑和三台阶坡。我以前输给老K,是因为我没有胆量直冲阶坡,而且平衡技巧也不够,现在我觉得,这三个障碍对我不构成影响了。所以这三关我应该能和他齐头并进。” 翟鑫指着后面的照片问道:“那双边桥和波浪路呢?” 113、日企也要推介产品 高帅说:“双边桥我试过很多次,改装过的车扭力和方向都比原装的好,在这一关我有领先的可能。而波浪路难度不大,估计他追上来的可能性也很大。而后面的内侧坡和大驼峰一直就是他的强项,但我靠车的性能应该不会被甩下多远。” 翟鑫点了点头,“那么你应该在后面几个障碍发力了!” 高帅笑着说:“跷跷板和双连峰其实考验的是车的前置。” 翟鑫立刻醒悟了:“这个你占优!” 高帅接着说:“这之后紧跟着的是绕桩,我的转向机应该比他好。只要在这个环节我能保持优势,那后面几关就全是拼速度了。” 翟鑫用手不住地抓着头皮,他一次又一次地看着赛场的示意图和照片,然后一个点一个点地和高帅商量着细节。 两个人就在电脑前头碰头地比划着,争论着,一直到了深夜。 翟鑫终于长长出了一口气。揉着眼睛对高帅说:“现在看来,我们其实还是有胜算的。场地比他熟,车况比他好,压力比他小。唯一有的比的就是技术了。小伙子,别辜负我老人家的期望,别辜负你高车神的名声!” 高帅斜着眼睛看着他,鼻子里哼了一声:“你个老八代,哪天死啊?” 翟鑫这时想起了什么,他对高帅说:“我不是已经告诉你们了吗?日本企业也想推销他们的产品,组织了车队来参赛。” “哦。我知道,我见到他们车队来人的。”高帅不以为然地回应着。因为,花雨琅回来就给他说过,只是怎么应付他们,还没有想好。 翟鑫一看他心不在焉的样子,急着说:“你别不当回事,我听说他们也想借这次比赛展示产品,打入中国市场。” 高帅一听微微一怔,问道:“这不很正常么。哪家公司?他们要展示的是什么产品?” 翟鑫说:“据说也是转向机。” “日企?”高帅沉吟了一下,“他们也就转向机稍微好一点啊。这个事等古总来了,要跟他提个醒。” 翟鑫点了点头。两人一时间觉得都没话说了,但他们又都觉得还有什么事没商量。于是两人又是一阵大眼瞪小眼。 翟鑫终于想起来了,“既然如此,我们总要准备一下方案。” “你是企业副总,你的职位比我高,当然由你来介绍产品哦。” “我不懂技术,你又不是不知道,抓着黄牛当马骑。”翟鑫说着,还拍拍高帅的肩膀,“天降大任于斯,我看好你哦。” “好,我就当仁不让了。”高帅也笑了,他调出方案对翟鑫说,“这次我主介绍产品,古总代表合作企业致辞。我会把车队的车全部展示出来。让参会者实地看一下改装过的转向机。” 翟鑫随口问道:“不涉密。” 高帅笑了:“你丫的还真谨慎!只要不现场拆了,就不会泄密!” 第二天天一早,正为乱七八糟的事儿犯愁呢,忽然手机振动了下,接着响起欢快的歌谣,拿出来接听,那边传来老K的怒吼:“高帅你个兔崽子,跑江南去赛车也不招呼我一声?!” 高帅忙离远了点,抠抠耳朵眼笑骂:“老K哥?你个家伙还怪我?不能太贪了,我吗?走前我可是打了你多少电话。你倒好,不是关机就是无人接听。哎,我说。前半拉月你到底干嘛去了?” “嗨,甭提了。俱乐部死活不放人,死乞白咧跟老唐缠呗,总算把我当个屁给放了。我可听翟青松翟总说了,你小子挺得劲哈,闹腾得欢实着呢。你到底在哪呢,发个卫星定位,我已经到赤杨镇了。” “我靠,你都来了,成成,我马上发。”高帅一迭声答应着,顺手发个定位过去。兴奋的一蹦而起。 这阵子他对周斌、辫子哥那帮人车技摸得透透的,此次比赛夺冠,不说十个手指捏田螺十拿九稳,也有七八分把握。可是,听说来的日本人赛车手是木村,他就没法淡定了。 听说讶岛队报名参赛,他就查询过讶岛家族的底细,最最担心是他们聘请拓哉过来。对方以车队重组。不方便留下赛车手姓名为借口,一直拖到现在,可高帅从高到低把小有名气的赛车手资料都翻找了一遍。 注意到木村,还是因为讶岛转向机找木村代言过。这个不着调的家伙不能说是奇才,可也算是个另类。 原本前途美好,楞是作死,在国内F方程式入围赛上用违禁药物,结果被永久性禁赛。原本做做代言人,参加个地区赛什么的还能混混,禁赛之后全都玩完。此后,他只能靠地下赛黑车挣钱糊口,要不就跑酒等着被富婆包养。 他醉生梦死的糜烂生活纸包不住火。偶尔见诸于三流花边杂志,但他赛黑车的事在网上一点信息也找不到。 可能类似于打黑拳或地下赌场,组织的俱乐部背后非富即贵,想入会非常难。只有传言。却找不到任何有关信息,想必也就是这样了。 但凡打黑拳的,几乎没几个能活得好好的,因为那是生死攸关的比赛。只要上场肯定有人会死。否则那些权贵富豪也不会花大钱去投注。 赛黑车也一样,木村赛黑车还能活得好好的,不得不说这家伙肯定有两把刷子。 工欲善其事,必先得其器。高帅自诩跟一般的赛车手比一比不成问题,但现在他面对的是劣迹斑斑、背景复杂、还参加过F方程式入围赛的家伙,着实心底慌慌的,没多少把握。 老K是赛车界老手,什么样的情况都遇到过。想必,地下黑车赛的事多少也知晓点,有他在,高帅愁闷一扫而空,整理了下衣服出门迎接。 他刚刚走出山庄大门,一辆牧马人霸道地呼啸而来,停在他面前。车窗玻璃缓缓落下,老K支起墨镜,撇嘴骂人:“王八羔子。上车!” 高帅拉开车门坐进去:“K哥,你大老远来了,也不进去休息一会,这要带我去哪儿?” “了解下最新情况,”油门一加,牧马人轰鸣着朝白鹭山庄旁小道开去,小道绿树成荫,颇是幽静。开不多远,车又停下,老K熄火拉上手刹,仰靠在车椅上闭目养神,“说。” 高帅舔舔嘴唇,问他对地下黑车赛车的事知道多少。 老K摘下墨镜扔在驾驶台上,“你们这里有人赛过黑车?” 高帅说了现在的状况,又说了日本人木村的事,老K神情漠然,开始时右手指还无意识地上下弹动,可到后来就呼吸平稳,一点动作都没有了。 “喂,K哥?老K?”高帅轻轻叫了两声,老K没有丝毫反应。高帅手伸到他鼻孔下,又翻看他的眼皮,被老K一把打开:“老子还没死呢!” 双手在粗糙黝黑的脸颊上搓了搓,疲惫不堪地捏了捏下巴:“不好意思,一路都没休息,刚才打了个盹,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高帅脑门上浮起三条黑线,一滴冷汗流下来。 怕他又睡着了,丢给老K一只烟,两人坐在车内吞云吐雾。抽完一只烟,老K总算弄明白事情原委。 “哦,知道了。”老K弹飞烟蒂,左手摸摸肚子,右手按住手刹,“昨晚在高速路上吃了一碗面,真特么贵。人说高速驿站跟飞机贵宾舱一样坑人,一点也不假啊。” 偏头来瞟瞟高帅,摆出恶狠狠要宰人的模样:“你得请我吃顿大餐,不然老子饶不了你!” 高帅无奈地苦笑:“好啊,吃!吃大餐。别说大餐了,只要你搞定木村那家伙,请你吃龙肉都成。” 正要回白鹭山庄,高帅突然想起那家烧烤店,就说:“算了,请你撸串去。” 这顿饭吃的全是大荤的肉菜,一结账,花了三百二,老板还去掉个零头。那也把高帅心疼得跟割了身上一块肉似的,一边付账,一边嘀嘀咕咕地骂老K是个吃货。 114、赛车手是潜力股 二号楼住着自己想摆脱的女朋友,翟鑫想一想就头疼,所以一改以前睡懒觉的坏习惯,天蒙蒙亮就醒了,还想到赤杨镇去,昨天晚上吃晚饭的时候,没有明显对古丽娜说,但是对花雨琅说了,继续撒谎,说要去治脚,还让高帅照顾古丽娜,等于这边已经安排好了。 那边的事情。也要师出有名,在花家已经留下了伏笔,有挡箭牌在身边,可以理直气壮地再去见心中的女神。 和弗洛浦西分手时。已经相互留了手机号码。弗洛浦西也拿回了自己的龙牙,她要求翟鑫尽快和爷爷联系上,以便她能见到翟老爷爷。要见到自己的爷爷,那还隔得很远,现在要见的,是当初照顾过她叔祖的人,意义也非同凡响。 于是,在床上睁开眼睛。马上就给弗洛浦西打了电话:“嗨,外国妞,我带你去见个人怎么样?” 他们两个都不拘小节,熟悉起来马上就能开玩笑:“翟先生,你不是要给我介绍对象?” 翟鑫就像打了鸡血一样,马上从床上翻身而起:“呵呵,马妞,原来,你还是条单身狗啊,你看我对眼吗?” “哦买噶,你吗?既没有让人一见钟情的外貌;也没有让人欲罢不能的才华。你还是另外给我介绍一个。”弗洛浦西开起玩笑来毫无障碍。 “我在你的眼睛中就这么没有价值吗?让我的小心脏很受伤耶。”听手机的那一方没有声音,别把自己的话当真,翟鑫连忙解释,“我和你开玩笑的,千万别当真哦,我是有对象的。真的,我给你介绍个更好的,比我好,你看高帅怎么样?” 弗洛浦西半真半假,轻轻一笑:“我怀疑你们车队的动机,不是来比赛,而是来找对象的是不是?” 翟鑫也笑起来了:“外国记者真是见多识广啊,连美男都诱惑不了你,不知道。你的叔祖当年是不是有那么坚强的意志?” “你今天要带我去见的人,是我叔祖认识的人吗?”弗洛浦西很敏感,马上就猜出几分。 翟鑫的声线瞬间恢复正经,不动声色地夸耀了对方:“像你这样聪明的女子真是少见啊,另外还可以看扬子鳄,我就问你去不去?” 那边答应得很爽快:“凡事跟他老人家有关系的人和事物,我都是十分感兴趣的,我们什么时候去?现在一起到餐厅吃早饭吗?” “不,我们到外面吃,我请你吃烧烤。”翟鑫不想耽误时间长了,担心古丽娜起来以后要跟随他一起出去,想起高帅说过的。同花雨琅吃过的烧烤,在路途经过的和平镇上,入乡随俗,当然要吃些地方小吃。 两个年轻人行动都很敏捷,简单地梳洗了一下,来到了停车场,翟鑫开着那一辆借来的奥迪,出了山庄,朝赤杨镇开去。 路过和平镇,找到了那家烧烤店,可是人家还没开门,说食材都没有买来。最早也要到九十点钟才营业。看见他们两个都是外地人,其中一个还是外国的美女,店老板给他们支招,说乡村里赶集都来得早,所以卖早餐的地方很多,如果要吃特色,嗯,羊肉粉丝汤不错。往前面走几家就有那个店。 两个外地人往前面走,果然找到了一家羊肉粉丝店,雪白的汤,柔滑的粉丝,碧绿的葱花,还有一些细碎的红色辣椒粉,味道好极了,这是他们两个从来没吃过的东西,就像美好的一天拉开了序幕,吃得人充满了幸福感。付账以后上了车,这才继续往前赶路。 翟鑫的车在赤杨村村通公路上疾驰。弗洛浦西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迎面煦暖的春风掀起了她满头的金发。 “这里的风景真好!”弗洛浦西一边称赞。 翟鑫瞄了她一眼。外面是路旁闪过的茂密林荫,还有在太阳光下蓬勃着旺盛生命力的田野,和田野上错落有致的农家小楼,这正是一幅纯正的乡村田园风景。 “马妞。这次是礼节性拜访,不是采访。所以到了花家,你可要按中国的规矩来问候,不能端着照相机乱拍啊。”翟鑫好意提醒道。 弗洛浦西撇着嘴说:“跟你说过好多次了。不要喊我马妞!” 翟鑫笑笑说:“那喊你弗妞不也一样么。” “你可以叫我弗洛浦西。” 翟鑫决定不在这件事上纠缠,反正,他会一直马妞长马妞短地叫下去,对于弗洛浦西的抗议,他总是虚心接受,但拒不改正的。 “翟先生,你看那边,那里成片的房子很好看,那是什么地方?精英阶层的别墅区么?”弗洛浦西指着田野远处问道。 翟鑫笑着说:“马妞,让你长长见识,那是中国的新农村改建房,那只是赤杨镇的和平村民集居的楼房。”他一边说着,一边在心里想:我上次来的时候,也对这一片房子大呼惊奇,这里新农村建设得也忒好了点,搞得我都想来住了。 弗洛浦西果然惊异了半天。这里是她采访的头一站,对中国农村的建设有了更加深刻的认知。 翟鑫又对她说:“这些房子都很漂亮,也很实用,就是历史底蕴少了些。我们去的赤杨镇,那才是有历史积淀的古镇呢。” “我知道,中国江南的古镇都是很有名的。像周庄、像西递……” 翟鑫一边点头一边说:“你对中国很了解。看来你家马提金爷爷对你熏陶很深啊。” 弗洛浦西得意地翘起了她精致的面庞,让阳光直射在脸上:“我还知道一首写江南的词。‘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怎么样?我没有记错?” 在弗洛浦西婉转的音调中,翟鑫不由得又想起了雨珩,想起了在赤杨镇老街的初见和昨天的再相逢。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他现在真正觉得这句词实在是为自己此时此情量身打造的。 他有些行意阑珊地瞅了弗洛浦西一眼,看这个马妞一脸阳光灿烂、青春焕发,不觉又起了一丝搞怪的念头。于是他问道:“我说马妞,你背得倒挺熟,但你知道这词所要表达的意思么?” 弗洛浦西正准备再次驳斥有关马妞的称呼,但听到后一句话,顿时来了劲:“这个你还真难不倒我。我以前也曾专门问过我叔祖的,嘻嘻……” 然后她闭上了眼睛,轻声背诵了起来: 在那杏花春雨里的江南, 澄净的天空映照青衣江。 躺在雕梁画栋的木船上, 耳畔是雨打芭蕉的声响, 点点滴滴催人进入梦乡。 在赤杨镇岸边那个酒坊, 有一个姑娘纯净如月亮, 雪白的手腕和美丽容颜, 长久地留在了我的心房。 我多么希望能在她身旁, 这美丽的一切永不消亡。 如果要重回可爱的故乡, 那里却没有这样的姑娘, 没有人能和我长相守望。” 翟鑫在这抑扬顿挫的背诵间,心神摇荡。他诧异地问道:“这是……这是用汉语仿的十四行诗么?” 弗洛浦西笑了,“这只是一首有十四行的小诗,其实并不完全符合十四行诗的格式。” 翟鑫转着眼睛,慢慢体味。用一首诗解释另一首诗,这需要多么精深的文学功底啊。“这是你写的?”他不大相信地问弗洛浦西。 弗洛浦西摇着头说道:“这是提金·霍斯爵士在1945年继承家族爵位时写下的。而且这首诗就是为韦庄的《菩萨蛮》作的注解。只不过,这首注诗里提到了青衣江,提到了赤杨镇,提到了一个纯净如月亮的姑娘。” 翟鑫听了,心里仿佛掀起了滔天巨浪。这明显是一首带着忧伤情调的怀念诗啊,仿佛就是自己写的,这里面的含义多了去了。不仅有心中的女神,还有那遥远的记忆,冲破了岁月的封印,他马上想到了花奶奶跟他说起的当年的故事。 115、草鸡向凤凰炫耀 那个故事里,有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有两个负伤在身的伤员,给他们运送粮食,给他们烧锅煮饭,还给他们买药换药。小姑娘根据自己未婚夫的吩咐,在珩琅山上照顾他们,并冒着天大的风险,把他们送到安全的地方。其中一个伤员带走了本应属于小姑娘的龙牙,另一个则带走了一腔怀念。 翟鑫豁然明白了,爷爷为什么不肯直接告诉自己龙牙的来历。他也基本上能够明白老提金·霍斯为什么一直对龙牙、对赤杨念念不忘了。但这一切,对于他这个后辈来说,都属于不应该被触及的。 弗洛浦西背诵的这首小诗,翟鑫在心里默默记下了,然后赶紧转了一个话题:“你刚刚说提金·霍斯是爵士,继承家族爵位?” 弗洛浦西一愣,然后笑着说:“说得不错,要不然当年在范罗山的英国领事馆。怎么会如此在意一个小记者的安危?要不然,一个在外面跑新闻的小记者,最后怎么可能成为报业大亨?” 翟鑫微微一惊,问道:“马提金有家族爵位,而他是你的叔祖父,那你岂不是豪门千金贵族小姐?” 弗洛浦西愣了一下。很自然地回答:“是啊,我是家族爵位第二顺位继承人。”然后她仿佛明白了翟鑫的意思,笑着说,“所以你不可以老是叫我马妞的。” “额!”翟鑫被这一句话给憋住了。一个一直自视甚高的纨绔,一个无论对谁都有一种天生优越感的宅男,突然间发现身旁的一个朴素自然、随和亲切的姑娘居然有着爵位继承权。他仿佛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草鸡,一直在向孔雀炫耀羽毛。 不过,好在他的自我排解能力还是不错的,于是他接着说了一句:“那好,我以后不叫你马妞了。” 弗洛浦西微笑着点点头,刚想说点什么,就听到翟鑫后面又冒出来一句:“那我叫你马贵妞。” 赤杨镇古镇就在俩人的说说笑笑中悄然显现。 翟鑫把车子停进了学校。正是早读的时候。学生们全部在教室里,老师应该进办公室了,他真想进去找一找花老师,可是身边带一个拖子,太引人注目了,反正今天要到她家去的,怎么都要赖一天,还是到时候再接触。 停了车,翟鑫与弗洛浦西直奔老街。美丽的英国女记者变了戏法——从自己的小手提包里翻出一个折叠帽子,轻轻一抖就变成了一顶宽沿太阳帽,然后戴在了头上,显得随意而自在。一路走着一路照相,对那高过门槛的河堤老街啧啧称奇。她不停地摆弄着相机,记录下所以让自己惊奇的景物。 翟鑫不住地催促着。一到这里,他的心就不由自主地躁动不安,所有精气神都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攥住,然后引向一个妙曼的背影。 其实就在昨天,在自己装睡的时候,雨珩的素手从他脖子上取下过龙牙,他们已经有了亲密的接触了。而且,还看到了她的闺房里,一起在晒台看过窗子底下扬子鳄的变化,最后见她果断地处理了龙牙。 那如花的容颜,那如玉的肌肤,那如兰的清香,那轻柔的动作,那糯软的语言,那妙曼的身影……让他一时不见,如隔三秋,让他辗转反侧,不可自拔。 弗洛浦西明显发现了翟鑫今天的浮躁,笑着问道:“你这么急做什么,中国不是有句古话叫‘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么?” 翟鑫顿时心虚起来,他深怕弗洛浦西看出了什么,赶紧言不由衷地说:“出于礼貌,不能让老人家久等。” 说完。他心里立刻就鄙夷起自己来了。妈的,老子什么时候这样憋手蹩脚过?我什么时候如此在意过别人的看法?为什么一到赤杨镇,我就觉得我不是我自己了呢?说话前总要想一下,做事时总是小心翼翼,甚至连走路都装得一本正经,腰板挺得笔直。我这是怎么了? 一直走了半条街,理智还没有恢复清明。当二人来到花家老宅时,家里只有老太太一个人。翟鑫心里既有雨珩不在的失望,又有一种终于可以放松一下,不必再装模作样的轻松。 花家的大门敞开着,是为了串风。早晨的阳光透过大门,投射进房间里一块光斑,照着头发全白的老太太,弯腰驼背,正坐在通向后面的门洞摘菜,听到有脚步声,抬起头来,看见有一男一女走来。背对着光,看不清面目,便随口问了一声:“你们找谁呀?” 走在前面的是个青年小伙子,快步上前,亲热地喊了一声:“花奶奶好,我是翟鑫啊,昨天才来的。” “啊,小翟啊,快来坐坐!”老太太站起身子,打量着他后面的一个姑娘,“你把女朋友带来给我看吗?” 翟鑫两只手一起摇,忙不迭地说:“奶奶,奶奶,别误会了,这不是我对象,这是记者,外国记者,英国来的。” “奶奶好。”弗洛浦西走上前来。礼貌周全地向老太太问好,并献上了在赤杨买的水果,“这是我给您的礼物。” “漂洋过海来的,那么远,还带什么礼物啊?”老太太接过来,放到桌子上,就要给他们倒水,“怎么称呼啊?” 到底是见过世面的老太太,和别的农户不一样,说话也文质彬彬的,弗洛浦西还没有明白过来,翟鑫就连忙介绍:“奶奶。她是您老朋友的后人,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老太太拉着弗洛浦西,走到门前有阳光的地方,仔细地打量着她,一边看,一边说:“嗯,你长得真漂亮,我一个乡下老婆子,外国人见的少,怎么会认识她的前辈?” “奶奶,你昨天还说起的,她的叔祖就是山洞里住过的那个记者,英国人,您还照顾了他好长时间的。” “哎呀,她是马记者的后人?我瞧瞧,我瞧瞧,”花老太满面堆笑,一把两只手握住对方。仔细地端详着,“呵呵,比大鼻子马记者要漂亮多啦。你的鼻子和他很像啊,这么挺,这么尖。当时我送他走的时候,怕他被鬼子认出来。特地把他的大鼻子给打破了。呵呵呵,他的鼻子上是不是一直有一道疤啊?” 弗洛浦西立刻笑了,她甜甜地说道:“奶奶,我叔祖父的鼻子上,是有一个很不起眼的伤痕,原来是您打破的啊。我叔祖父有事没事。就喜欢用手去摸那个伤痕呢。” 这个外国女孩子说的话,虽然腔调怪怪的,但老太太一句一句都听得清清楚楚,马上笑道:“哎呀,我一定把他打疼了,几十年都忘不掉啊,罪过罪过。” 弗洛浦西看过去,老人家虽然嘴也瘪了,眼睛也小了,腰也挺不直了,但是那脸颊的轮廓清秀,眉目端正,一笑满脸的菊花纹,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美人,心中一动,脱口而出:“花奶奶,我知道了,叔祖一辈子没有结婚,时常摸他的鼻梁,不是怪罪你,那是在怀念你啊,难怪他到中国好多次来,说是要找故人,想必就是找你的。你是不是叫花小妹呀?” “错了错了,我不姓花,我姓潘,叫小妹,再说了,照顾他的时候,我已经有未婚夫,他倒是姓花,花大鼻子怎么能看上我呢?”老太太说着笑着,倒了两杯凉茶,放在桌子边上,两只眼睛眯成了两道缝。 翟鑫也明白过来了。一边拉着弗洛浦西坐下,恍然大悟地说:“奶奶呀,怪不得呢,我爷爷也是多年不结婚,就是有了儿子以后,也多次下江南,说是要找革命战友,当年抗日的小战士花森,还有花小妹,看来就是找您的。莫非,当年他们都是爱上了你了?” “那真是笑话了,”见他们在大方桌两边坐下,花老太也拖过一张凳子,坐在当中那一方,一个哈哈两个笑,“我丈夫以前叫花森,他受伤以后就在家里务农了,在白色恐怖中,改名叫花木林。我不姓花,我的名字叫潘小妹,花森给他们介绍的时候,就是说,这是我家的小妹,他们就以为我叫花小妹了。名字都对不上号,让他们到哪里找去?” 116、花家老太太 “如果后来找到你了,你会嫁给我叔祖吗?”弗洛浦西问。 老太太还没有回答,翟鑫又抢着问:“就是对上了名字,也是我爷爷先找到啊,说不定,你就变成我奶奶了。” 老太太很开明,对两个年轻人的玩笑也不当真,笑的时候,嘴瘪得更可爱了:“那可不行,见他们两个的时候,我就是已经订过婚的人,在我们乡下。除了没过门,就是雷打不动的婚姻,是绝对不能让他们当第三者的。” “呀,花奶奶。你可时尚得很,还知道第三者这个名词。”翟鑫喝了一口茶,心情大好,打趣道,“他们两个可不简单,一个是英国贵族,一个是中国将军,了不得的人物啊。如果让你重新选择,你会考虑哪一个?” 她果断地一挥手:“一个人一个命,我一个也不考虑,荣华富贵都是身外之物,虽然生活上受了点苦,但丈夫待我很好,我儿孙满堂,什么也不缺了,让他们也认命。” “花奶奶,你当年一定是一枝花,让几个男人同时爱上你,不简单啊。”弗洛浦西猜测着老太太的年纪,也有八九十岁了,看这家景也不是多好,还这么爽朗,由衷地称赞。 老太太翻了个白眼儿,绷住笑说:“只有你们外国人才开放,整天把爱字挂在嘴边,其实啊,那不叫爱,那叫革命友情。” “呵呵呵呵呵……”屋里的人一时间都笑了起来。 女孩子到底细心,弗洛浦西也倒了一杯茶,双手捧着,恭恭敬敬放到老人家的面前。老太太点头致谢,也喝着凉茶,然后絮絮叨叨地又说起了曾经的往事。那些往事翟鑫已经听过一遍了,所以他再听到时,总有些心不在焉。因为他想着那个花老师,这时候还在学校里面,是上课还在改作业呢?要是能到学校去看看就好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弗洛浦西认真地聆听着,并不断地插入问题。她漂亮、活泼、又善解人意,总能逗得老太太开心地笑起来。 翟鑫看着她们有说有笑,心想:当记者的就是和宅在家里的人不同啊。马妞从英国一路到赤杨,几乎通吃呢。 老太太和弗洛浦西聊得很投缘。 弗洛浦西也从自己的脖子上解下了龙牙。递给老太太。老太太轻轻抚摸起这龙牙说道:“当初,我家花森和翟连长救出马提金以后,逃到大水潭,鬼子也追了过去,结果惹到了那里的土龙。土龙就跟鬼子们干上了,两个新四军才能背着中了子弹的你叔祖,趁机转移到山上的。” 弗洛浦西问道:“那扬子鳄,哦,也就是土龙,为什么会袭击日本军队?” 老太太说:“土龙每年到了下蛋的时候,都会比平时暴躁,不准人靠近它们的。鬼子们不知道,开始炮轰机枪扫的,惊动了它们。后来他们人下水潭去搜人,结果遭报应了。” 弗洛浦西很诧异地又问道:“可是我们这边的人也躲在大水潭里呀,他们没靠近了鳄鱼蛋么?” 老太太顿时笑了起来:“你跟马记者一样会问问题啊。当时在珩琅山洞里,他就一直搞不懂,所以老是问我。我当时对他说,那是龙。是我们赤杨的龙,是我们中国的龙,它是要守护我们的家园的。呵呵呵,马提金还真信了……” 弗洛浦西立刻捕捉到了这回答里的问题,她很激动地问:“奶奶,您一定知道是为什么。能告诉我么?” 老太太慈祥地看着她,然后又看看翟鑫,叹了一口气,说道:“这里面的故事好长呢……” 翟鑫听说有故事,把花老师暂时抛开,也来了兴趣,同样把头凑到老太太跟前。仔细地听了起来。 老太太说:“在好久好久以前,也许是夏代,也许还更早,反正我家老头子说啊。早得连封神演义都还没开始呢,那时候中国就有人养龙了。” “啊!”翟鑫和弗洛浦西都呆了,老太太这是要说神话故事么? 老太太依旧不紧不慢地说道:“那时候养龙的人叫驭龙氏,他们养的其实就是我们这里的土龙。” 翟鑫立刻想到了《左传》和《竹书纪年》里面有关刘累御龙的故事。以前读书的时候他以为。只不过是写在史书里的传说而已。但是如果根本就没有这事,古人又怎么会如此郑重地记录在史书中呢?现在听老太太一说,翟鑫心里立刻豁然开朗了。 老太太接着说道:“那就是现代人说的扬子鳄,就是土龙啊。虽然不能上天了,不能吞云吐雾行云布雨,但它们都曾是龙种。它们是有灵性的,不是随随便便都能养的,驭龙氏养龙是有章程有规矩的。” 翟鑫和弗洛浦西都瞪大了眼睛,吃惊地看着老太太,等着她的下文。 老太太发现了他们的神情,不觉笑了,满脸的皱纹像是开了花。她带着一丝缅怀地说道:“那样的章程和规矩,我们现在都不知道了。但是我们小的时候,在赤杨镇老街上有个人知道,我家老头子曾经跟那个人学过几天,所以多少也知道一点点。” “那个人是谁啊?”翟鑫忍不住问道。 老太太摇着头说:“不知道啊。那个人在赤杨镇住过几年,然后就走了。那时候我们还好小好小呢。” 弗洛浦西想了想问道:“那就是说花爷爷会养土龙?” 老太太一听就笑了:“他哪里会养哦!他只是学了点皮毛,晓得怎么唤土龙,也晓得用什么声音能让土龙绕着你走!” “啊!”翟鑫眨眨眼睛,问道:“花爷爷就是靠这个,才带着我爷爷和马提金逃出大水潭的?” 老太太点点头,然后说:“可惜他走了以后,家里就只有雨珩这孩子还多少会一点点了。其他人都不晓得这事!” 翟鑫立刻想起了雨珩呵斥扬子鳄的情形。 弗洛浦西则在一旁认认真真地重复道:“中国古代就有养扬子鳄的经验了。只是那种经验失传了,扬子鳄是有灵性的,养殖的时候有一定的规程。对么?” 老太太很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时中午的阳光照在屋门前的地面上,一片光明。 门口投进来的光斑渐渐的消失,时间快到中午了,花老师应该放学了?翟鑫坐卧不安。弗洛浦西看在眼里,以为他有事要走,就站起身来,准备告辞。 “怎么要走呢?你可是不远万里来到中国的,抗日战争就是我们的好朋友,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又替你的叔祖来,我更要好好招待喽。”老太太执意要留这两个故人的孙辈一起吃饭。 “对对对,好客是中华民族的优秀传统,我们的歌都是这样唱的:朋友来了有好酒,家里没酒,我买去。”翟鑫知道,雨珩中午会回来,立刻就答应了下来,想到外面买些酒菜。 老太太连忙阻止:“不用不用,家里有菜,鸡鱼肉蛋样样有,等会儿子回来,把酒拿出来就行了。” 弗洛浦西很勤快,说要帮老太太做饭,可是当她看到那老锅老灶时,在下面烧火都困难重重,只有让位。她几次提出来要去看扬子鳄,翟鑫望望她的脖子,说是不急,要等主人回来才方便,他太了解龙牙的威力了。 他眼巴巴地望着门外。只剩下半个门洞的大门口,只能看见街面上走过的迈着双腿的人们。英国女记者也觉得有趣,两人走过去,猜测腿脚的上面是什么样的男人和女人…… 就在老太太张罗午饭的时候,街上响起起了一阵脚步声。 翟鑫既盼望又有点紧张地看向门口。陆续下阶梯居然有六双腿脚,把投进屋子里的光线都遮挡住了。雨珩和她的父亲一起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儒雅的男人,翟鑫一看,心凉了——这不就是那个钱老师吗?真是冤家路窄呀。 雨珩最先下来,一见到翟鑫,不觉浅浅一笑,轻轻地叫了一声:“翟先生来了。” 117、情敌又见面 见了心上人,翟鑫顿时觉得自己的魂飞了,傻兮兮地跟着笑:“还有,还有一个,还有一个英国客人。” 马上,雨珩看到弗洛浦西,立刻热情地走过去,拉着弗洛浦西的手问道:“你就是奶奶说起过的英国记者的后人么?” “您是花奶奶的孙女儿?”弗洛浦西咋见到清新出尘的雨珩,不觉一阵赞叹,“哎呀,你好漂亮哦,真是古典美人呢。” “你才漂亮呢,国际美人——”花雨珩也由衷地赞叹。 弗洛浦西是记者,最善于与人沟通,她老练地跟雨珩应酬起来。很快两人就成了无所不谈的好朋友。 花江则比较憨厚,跟翟鑫打了个招呼,然后把钱道文介绍给了翟鑫:“这是钱老师。” “钱道文。”钱老师的眼光没有聚焦在跟前,随随便便应声。 只觉得眼前一片乌云飘过,似乎他人占了上风。翟鑫挺胸凹肚,要为自己争得一点权力,突然觉得,需要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凸显地位,摆出威严的气势,伸出手去,说:“兴龙公司副总经理翟鑫。” 尽管,钱到文是最后一个进屋子的,可他的目光全部在花老师脸上,屋里的光线本来就比较暗。另一个男人走过来自我介绍,而且官腔官调的,自我显摆他的职务,对于知识分子来说,有些不齿。定神一看,原来是那天在校门口见到的人,贱兮兮地缠着花雨珩,还要请她去吃饭什么的,马上沉下脸来,哪里会去握手?反而把手插到裤袋里去,冷冷地问:“一个公司的副总经理,怎么到这儿来了?难道是来买鱼的吗?” 我们公司的产品都是金属做的,跟鱼虾有什么关系?就是仗着你和花老师以前的关系,长时间不往来了,人家也不待见你,还好意思厚着脸皮来。翟鑫一头恼火,反问道:“你是赤阳镇中学的老师吗?你到这儿干什么的?” 花江是屋子里的主人,迫不及待的要把塘里的杨子鳄引走,镇上特别把他喊去,把钱老师引荐给他,他当贵人一样接待,直接带到学校去找了女儿,再一起回家,遇到这不知是什么公司的副总,莫非真是来买鱼的?真的是鸡毛蒜皮的事儿,但既然是客户,也不便得罪,于是主动介绍:“这个,我家塘里的鱼不多了,都被杨子鳄吃掉了。镇上决定开办扬子鳄养殖场。钱老师是大学研究室的负责人,他们研究室要对养殖场投资的……今天来我家,是把后面塘里的鳄鱼引过去做种。” “扬子鳄?”与花雨珩说话的弗洛浦西突然听到这个词,“我也是来考察这个物种的,还没来得及看哩。“” 老太太听到儿子和孙女来了,也从后面走了上来,看见了上次见过的男子,因为他不是孙女的男朋友失望,招呼也淡淡的了。还轻轻念叨一句:“我家后面的塘太小了,是应该帮它们搬家,土龙是有灵性的,养它们也要按一定的规矩办啊。” 花江没弄懂老太太的意思,笑着说:“妈,人家是大学老师,知道的东西多着呢。还能不如我们么?” 这时弗洛浦西有点惊奇地回过头来,她问道:“钱老师吗?你们要办扬子鳄养殖场?是为了商业目的还是为了生态保护?” 钱道文听到不一样的汉语,眼睛也适应了房间的黑暗,这才发现,花家居然还有一个美丽的外国记者,而且这个记者不简单,居然还说着一口流利的中国话,不觉异常诧异。他有点谨慎地说:“当然是出于生态保护和科研的目的。请问小姐你是……” 雨珩笑着说:“通家姐妹!” 翟鑫看了她俩一眼,心里嘀咕道:通家姐妹!你家已经有雨琅那个小妖精了,加上你这样一个仙女,现在又出了个马妞,这花家还真是吸引美女啊! 弗洛浦西笑了笑,取出名片递给了钱道文,并做了自我介绍。 翟鑫看她熟练介绍起自己报社的情形时,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给姓钱的那个家伙名片。而且一副含情脉脉的样子,马妞这是有意的!但是她怎么突然就对养殖场起了兴趣呢?是不是对人有感情了?也就那种一见钟情的感情,而且,大学老师和外国记者,那是绝配呀,他们两个如果好上了,我追求花老师不就没有障碍了吗? 就在他思索的时候,手机彩铃不合时宜地响起来,打开接听,是花雨琅的声音。嗲嗲的,媚媚的,浑身又起鸡皮疙瘩了。他喜欢有女人味儿的,却不喜欢过分矫揉造作的人,就因为如此,对古丽娜很反感。于是,很不耐烦地问她什么事? 那边,她叽里呱啦说了半天,是在告状呢!不外乎就是说,他们车队的人如何如何,在饭厅里浪费粮食,把房间搞得乱七八糟,停车场的地下漏了一些机油,反正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听到这些好不耐烦。当初以为我只是一个小跟班。没个正眼神,现在又把我当成大老板,可以颐指气使,这个物质女,拜金女。太势利了。他不耐烦地回了几句,干脆关了手机。 说句老实话,这是第4次到赤杨镇来了,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间也。他翟少来这里的目的。只是为了女神一样的心上人。可这心思,哪里能够说得出?八字不见一撇的事!花老师那么美丽,那么典雅,不可能没男朋友?那钱道文开始追到学校,现在又追到家里来,总是含情脉脉地望着她,让翟鑫的目光晦暗,心底里有几分刺痛,现在才搞清楚这是个干什么工作的人?今天居然由雨珩亲自带进家门,同一个大学,一个教生物的,一个学生物的,师生情缘啊! 他正心灰意冷——觉得前途渺茫,突然,似乎捞到一根救命的稻草,因为他看见,弗洛浦西正详细询问钱道文,问他们的养殖场所处的地理环境,所在地方,投资多少啊?规模怎样啊? 钱道文期期艾艾地说:“我们才开始做这项工作。经验不足,资金也不足。就在和平村旁边的一个小池塘,让这些扬子鳄暂时安家而已,也就比这里稍微大一点!” 弗洛浦西不动声色,但有点不以为然:“能带我去看看吗?” “今天我们来,就是给这些扬子鳄搬家的,其他人在倒车,马上就到。如果您感兴趣的话,跟我们一起去!” 钱道文只是出于礼貌邀请。翟鑫只觉得乌云散尽,天光明亮。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好兆头,好兆头,只要抓到扬子鳄,他马上就要走了,说不定,弗洛浦西也要跟他一起走,一个二个的电灯泡都消失了,剩下的,可就是自己最好的时间了,一定要好好把握才对。 正想着,脚步纷纷,进来几个人,有镇上领导,还有四个工作人员。 花江迫不及待地要带他们到后面去抓鳄鱼,钱道文却对着花雨珩说:“花老师,你要不出面,我们见也见不着你那些宝贝。” 看着跟来的人拿着袋子、绳子、棍子,就跟打虎上山一样,雨珩微微皱眉,声音很轻,话骨子却硬:“你们可不要鲁莽,它们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一则不要伤害它们,二则你们也要注意安全。” 一个大个子说:“花老师,您放心,我在宣城的扬子鳄养殖场工作过,我懂得怎么对付它们。” 花雨珩不再说话,领着他们往后面走,弗洛浦西要跟着他们去,翟鑫把她拉了一把:“你千万别去,危险!” 这个胆大包天的男子,在珩琅山还吓唬过她的,现在怎么如此胆小?她很奇怪:“那么多人都去了,我怕什么?” “他们去没事,但是你不同。” “难道,我是八国联军?”弗洛浦西开了个玩笑。 “那,你就站在后面的台阶上看!隔远一点啊!” 118、美女与野兽 听到翟鑫对英国女记者的叮嘱,雨珩回头一看,他还拉着她胳膊哩。啊,原来他们是恋人,不错,都是革命后代。她想,心平如镜。 工作人员都站在棚子底下,花雨珩做了个手势,大家屏住呼吸,静静地等候着,像是等待着皇帝上朝。 花雨珩站在塘边,朗朗地呼唤着:“龙一……龙一……” 不过分把钟时间,池塘波动了,一条扬子鳄犁开波浪,像箭一般向岸边射来。浪花越来越大,水声越来越响,仿佛,一段老树疙瘩浮出水面。渐渐驶到岸边,就是鳄鱼的脑袋。 大个子甩出套圈,一下子套住了鳄鱼脑袋,它拼命地挣扎,摆脱不了圈套,在池塘里侧转翻滚。搅动满池水花。拖不动,岸上又伸来两双手,拽住绳索拖拉,这才把最大的一条拖上来。 花雨珩心戚戚的,很有点不舍,俯下身子对鳄鱼说:“龙一,听话,给你搬个新家,更宽敞,更安全,听话啊——” 她像哄小孩子一样,居然把鳄鱼说动。张开的大嘴合上了。大个子趁势按住它的大嘴封起来,另外两个人抖开一条大袋子,把它装了进去,抬到台阶上,准备运出去装车。 弗洛浦西站在厨房通向池塘的台阶上,居高临下,拍摄了雨珩呼唤鳄鱼和劝告鳄鱼的全过程。现在见工作人员抬着过来,赶紧站到一边给他们让路,一面连声称赞:“太了不起了,太神奇了,我仿佛看到了一幕神话……” 众人惊异地看着眼前的一幕,纷纷议论,由衷佩服花老师,说她真是一个有爱心的人。 美女与野兽!翟鑫掏出手机,拍下了一张张照片,情不自禁地轻声呼叫起来:“花老师,你就是个御龙女神啊!” 在众人的称赞中,只有钱道文一声不响,但是眼镜片后面的高光熠熠生辉,始终聚焦在花雨珩的身上。 “我今天太幸运了,见证了中国龙中国功夫,中国精神真是太了不起了!”弗洛浦西放下相机,由衷赞叹道。 钱道文听到,走到她身边,用英语说了一句感谢的话。 弗洛浦西奇怪地盯着他,心想,我也没表扬你,你谦虚什么呢?当着那么多人不好说,就用英语和自己交流,这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他说什么吗? 钱道文脸红了,也怪自己自作多情,马上解释说,雨珩是师大毕业生,自己是师大老师,企图自圆其说。理论上虽然成立,但毕竟自己没有教过她。担心别人戳穿他的马脚,只能用英语说。 她这才释怀,跟着用英语询问有关情况,两人说得很快,翟鑫懂点英语,也听不明白那些专业术语。只是看他们交流很有默契的样子,巴不得他们谈得更亲密一点,最好是谈情说爱,把空间让给自己。 花雨珩蹲在塘边,既没有听见翟鑫的欢呼,也没有听见钱道文的揽功,更没有听到他们英语的议论,她一门心思呼唤其余的鳄鱼上来。可是失灵了,任她怎么呼叫,池塘里再也没有动静。 装车的员工也回来了,大家都看着她,等待着套第二条,可不见任何一条冒头。池塘里静悄悄的,除了翟鑫与花江,都想不到里面还有几条凶猛的野兽。 花江明白,鳄鱼受了惊动,一时不会再露面的。 弗洛浦西惋惜地说:“是不是我们刚才抓了一条走,以为我们要伤害它们?” 翟鑫一门心思佩服驭龙的女神,只是目不转睛地直盯着花雨珩,听她这么一说才回过头来,对英国女记者恢复了散漫的天性,脱口而出:“这些蠢家伙,难道,不知道龙头老大去享福了吗?” 雨珩回头瞅了他一眼:“扬子鳄不是神仙,没有预测能力,但它是有灵性的,我们不要亵渎它。” 除了爷爷,谁要这样说他都受不了,可在在丁香姑娘面前他俯首帖耳,连声说自己说得不对。旁边的人一个个问怎么办?这是深水池塘。下去也捞不到。 花江说:“上回我惊动了它们,好几天都不冒头。现在人又这么多,它们胆子更小了,是不是明天再来? 大家都说,好不容易来一趟,明天它们一定能爬上来吗?但是,渔网捞不到,下水逮不着,也不能这么干耗着。钱道文也一筹莫展,问花雨珩怎么办? 她起立回身,粉色的额头渗出细细的汗珠,晶晶亮。翟鑫有些心疼,灵机一动,突然想出个主意:“我们尊敬的客人有办法!” 说着,他伸出右手,轻轻一摊,绅士地做了个请的姿势。 弗洛浦西有些意外:“我?你们是说我吗?我能把它们唤出来?” 花雨珩灵光一闪,目光投向弗洛浦西,看到她脖子上银光闪闪的链条,昨天已经听翟鑫说过了,这位女记者的身上,挂着另一颗龙牙,应该也有灵验。于是招招手,让她下来。 弗洛浦西早就想到水塘边去看一看的,但自己是个外来人,应该尊重地方的习惯,既然是客人,没有主人的邀请,是不能去干扰别人工作的。现在让她近前去。求之不得,笑吟吟地走过去。 翟鑫昨天就知道了龙牙的神奇,今天有女神,还有养殖场的工作人员在一边,他依然心惊担颤,把弗洛浦支下去。自己站在高高的台阶上,看准了厨房里过道是通畅的,一有动静,马上可以撤退。 果然,站得高看得远,他看见弗洛浦西走过去。站在池塘边上,一会儿水面上就起了变化,跟着波涛汹涌,塘里的鳄鱼浮出水面,一个个气势汹汹,张着大嘴朝着岸边游过来。 花江也从来没见过几条鳄鱼同时露面,有些害怕:怎么了?它们要造反了吗? 制造这场混乱的弗洛浦西浑然不觉,还在沾沾自喜,以为自己是野生动物保护协会的,与野生动物打惯了交道,物种的灵感都相通,这是在欢迎我吗?她情不自禁叫了一声“哈喽”,还朝着鳄鱼挥手。 花雨珩却牵着她的另一只手,对工作人员作了个向前的手势,拉着英国女郎慢慢地往后退。 谁也没想到,鳄鱼接二连三爬上来了。养殖场的员工纷纷上前,见一只捉一只,手忙脚乱。人手不足,花雨珩也上前帮忙捉,弗洛浦西忙着递上袋子,又抓住鳄鱼的尾巴请君入瓮。 一只鳄鱼掉过头来,扭着身子去咬她,花雨珩毫不畏惧地伸手过去,将它上下颚一按。捏着鳄鱼嘴巴塞进袋子里。 啊,勇敢的女神!翟鑫站在台阶上差点又叫出来了,担心惹祸上身不敢做声,又崇拜得五体投地,只有不失时宜地鼓掌。 花雨珩扫了他一眼,努努嘴:“翟公子,不要在一旁光顾着看热闹喝彩了,下来帮帮忙,你不是要当义工吗?” 被点兵点将,又是美人吩咐,他恨不得左手打右手,右手打左手。谁让自己手贱?不得不上前。 下了几个台阶,走到正在装袋子的鳄鱼跟前,慢慢伸出手去捏住尾巴。啊,扁扁的椭圆柱体,疙疙瘩瘩的,冰凉冰凉的,滑腻腻的,他像是摸住魔鬼的肢体,又恶心又害怕,赶紧放手,还没来得及抽回,鳄鱼尾巴一扫,啪地一下打在他手背上。 他大叫一声:“哦——”再想到那些疙疙瘩瘩的皮肤,那血盆大口,那比锥子还锋利的牙齿,他的双腿弹起琵琶来,哼了一声,转身就走,“我,我去帮奶奶烧饭。” 他的身后,是两个姑娘银铃般的笑声,他惭愧极了,钻进大灶后面,请奶奶让开,他来烧火。 丈夫老战友的孙子,让花老太觉得格外亲切,拍拍手站起来:“好,你学学!你爷爷当年藏在山洞里的时候,大多数时间,都是他在照顾英国记者的。” 奶奶到小天井里面摘菜去了,翟鑫在灶门口伸手放柴,手火辣辣地疼,以为被大火燎的,又退出来,抓起几根大棍子塞进灶膛,烧得正旺的火,被他捣鼓熄灭了。 119、不是冷美人 等下面抬鳄鱼的人上来的时候,穿过厨房,就像穿过硝烟弥漫的阵地。 后面几个人走进天井,钱道文留在最后,文质彬彬地邀请两位女士:“跟我们一起到养殖场看看!” 老太太直起身来说:“这怎么行?他们两个是我的客人,今天不去,以后再说。” 钱道文有心留下来,又不好意思说出口,只是眼巴巴地望着花雨珩:“花老师,我,我……” 雨珩毫不犹豫地说:“哦,我不送了。您慢走。” 钱道文本来指望花雨珩挽留他的,谁知她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只好挥挥手说再见,只是。走到门口了,又回过身来说:“花老师,还希望您以后……到我们养殖场去指导工作。” 花雨珩淡淡一笑,淡得让人都看不出来她有笑容,幽幽地说:“钱老师。您是博士后,是专家,您忙去!” 一口一个您,把他拒之门外,他彻底死了心。正要转身,弗洛浦西却叫住他:“钱老师,请接受我的采访预约好吗?” 他眼睛一亮,连声答应,把自己手机号码告诉她,然后望望无动于衷的花雨珩。恋恋不舍地走了。 雨珩回过神来,正要与父亲说话,花江走过来对女儿说:“你陪客人到前面坐坐!我和你奶奶烧饭就行了。” 他进了厨房,把翟鑫换出来。 翟鑫好狼狈,脸颊上有一块黑斑,如一块黑痣一般醒目;板寸头上蒙了一层稻草灰,像突然间花白了头发,两个姑娘忍不住笑了,英国记者笑得爽朗,花老师笑得婉约。 雨珩扯了一条白毛巾给他:“到水塘边洗洗。” “水塘?万一……还有没带走的鳄鱼……” 雨珩忍禁不俊:“一个大男人,怎么这样胆小啊?以后怎么成家立业?” 关系到成家立业的大事,翟鑫不能不正面应对,他想出了一套说辞:“正因为如此,我爷爷让我出来锻炼锻炼,他打电话给我,让我留在这里,一则让我帮你们做点事,报答你爷爷奶奶当年对他的救命之恩,二则就让我跟你们学习。” “你还想当知青下放?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吗?”花雨珩微微偏着脑袋,清澈干净的眼神像有泉水滋润,不带一丝杂质。 “学习生活,学习为人处事……再说,我喜欢……你们这里的环境……包括老房子,老街道,还有……还有你那可爱的老太太,爷爷让我多陪陪她。” 不知道是他编的,见他说得真诚,她微微一笑:“你爷爷用心良苦啊!你是应该学习学习生活的能力了,我陪你下去!” 说完,带着他走到塘边上。蹲下来,一双倒影在水中悠悠晃动,身边的美女像仙人一样,他舍不得打扰这宁静,花雨珩以为他怕水里还有鳄鱼咬他,从他手里抽出毛巾,放进水里,打湿了递给他。 翟鑫接过在脸上使劲搓擦,想借此掩饰自己心跳脸烧。取下毛巾,满脸通红,也不让人意外。花雨珩当过班主任,像是对付淘气的孩子,见他洗得拖泥带水的,干脆说:“我帮你洗!” 他兴奋得几乎发抖,赶紧伸长脖子。低下头,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 花雨珩轻轻按下他的脑袋,撩起池塘里的水,把他的头发打湿了,擦洗干净,脖子上脸上又重新擦洗了一下,最后笑吟吟地说:“你呀!真像个不能生活自理的孩子。” 这么亲密的接触以后,他全身几乎酥软了,居然站不起来,她又拉了他一把。原来,花雨珩并不是冷美人,好温柔好善良,将来一定是个贤妻良母,他突然又恢复了幽默天性,抬起头斜视着她:“老人家高寿?” 这人真有意思。花雨珩用毛巾抽了他一下:“你比我的学生还调皮哦。” 居然这么快就进展到打情骂俏的地步了?他受宠若惊,赶紧说:“我不就是来当你的学生的吗?” “翟鑫同学,我们快走!别把外国客人冷落了。” 两次提到“我们”,翟鑫觉得两人的关系又进了一步,不想走也得走,走起来脚步都发飘,跟她走进堂屋,英国记者正气定神闲地坐在桌子边,抬起脸,笑嘻嘻地说:“花脸猫总算恢复帅哥样子了。” 这个英国女子。怎么那么精通中国文化呀?他难为情地讪笑着:“新来乍到,摸不清锅灶,让你们见笑。” 他说得合仄押韵的,弗洛浦西却没听明白,花雨珩莞尔一笑,简直倾国倾城,翟鑫几乎神魂颠倒了。弗洛浦西不知道她笑什么,拍拍她肩膀:“花老师,为什么我一去池塘边,扬子鳄就出水了?” 翟鑫得意忘形,又对她贫嘴:“开玩笑!你是什么人?英国贵族小姐,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汽车见了也爆胎……” 这么幽默的小伙子,雨珩真见得不多。又忍不住笑了。但是女记者没听明白。问了一句:“什么人见了花开?” 翟鑫做了个鬼脸,记者指着他,笑得哗哗的。雨珩双手捂着脸,笑得肩膀微微抽动。 阴暗的老屋里流光溢彩,似乎涌现了漫天朝霞。 翟鑫想不通。原本贫民家庭的花雨珩,怎么笑起来矜持而高贵,原本贵族世家的弗洛浦西,怎么笑起来爽朗而豪放? 本田SX-1车内,木村拿出粉红色药片丢进嘴里。开始闭目享受药片带来的兴奋感。憋了好多天,现在才有时间,一定要充分利用这机会打败中国人,攀上讶岛这个高枝。 木村服用的药片叫V3,是种提高身体潜能的药物。系大学生物研究株式会社开发的产品,药理效用类似米国大片《永无止境》《超体》。男主角服后就等于开启金手指变超人,上天入地把地球踩在脚下无所不能。 株式会社研究机能类药物已经很多年了。早年应用于人体机能激活,主要用于伤口修复,后期应用于核辐射引起的异变,再后来又加入基因编排。药物虽牛,只不过副作用却是谁也无法预知的。且国际公约严禁用于临床,V3经历了很多代,一直也只是在小白鼠身上做试验。 木村是通过一个富婆才拿到的药物,他也并不是凭白无故就自愿当小白鼠,富婆还给了他一笔不菲的小费。他不知道V3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当初只当春药用,没成想服用之后跟开挂一样;一连多少天他都头脑极其灵敏,后来还在百家乐上狂赢了五千多万日元。 可惜富婆一共才给了他两片,那次吃了一片,剩下这片今天才拿出来吃。 木村正享受药片给他带来的快感。丝毫没有感觉到,正在开车的副手投来诧异的目光。突然,车子剧烈跳动,随后便停下。木村震醒了,一睁开猩红的眼睛就暴躁地大骂:“八嘎——” 副手赶紧解释:“刚到一个小镇,前面可能是堵车……” 还没说完,木村已经推开车门下车。长长一溜车队停在马路上,对面是披红戴花放着鞭炮的迎新车队。两行车队迎面相遇,本来就不宽的街道上,再加上来往看热闹的人群。一时根本没法错车。 警车跳下两名警察,跑过去疏散人群指挥交通,跟随赛车协会一道前来的,还有一位主任和日语翻译,都凑上前解释:“木村先生,请不要着急,等迎亲队伍一过去,我们马上就可以走了。” 木村瞪着布满血丝的红眼,狰狞地看了看主任,又看看翻译,抬手甩过去一个大嘴巴:“八嘎!” 主任被抽得趔趄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嘴角流下一缕鲜血。一时四周鸦雀无声,谁也想不到,这个小鬼子这么猖狂,一言不合就当街骂人打人。翻译也懵逼,胆怯地看着面目狰狞的木村,生怕第二巴掌就落在他的脸上了。 木村似乎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挥舞着双拳,歇斯底里地狂吼了一连串日本话。 120、木村撒野 周围吃瓜群众不少,本来只是看迎亲热闹的,不曾想看到有人用日语骂人打人,注意力全吸引到这边。他们虽然不知道这些是什么人,也能听懂“八嘎”是骂人话,都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这小子好像是日本人,他在骂人,还打了那个胖子。” “艹,咱们赤杨镇可是抗日根据地,当年打得小鬼子死的死残的残,怎么能让他们在咱们这里撒野。” “狗日的小鬼子,揍他!” “对,不能任他猖狂,打他!” 赛车手们也纷纷下车过来,有人拿来大钣子。还有人拿着棒球棍,和涌上来的群众对峙。人越聚越多,有两个机灵的见大事不好,连劝带拖地把木村弄进车里,木村见犯了众怒。也灰溜溜地呆在车里不也再嚣张。 前面的警察看这边闹闹哄哄,十几个大小伙子围过来,就知道有情况了,慌忙跑过来解释:“大伙都别闹了,他们是前来参赛的赛车手。可能是没休息好没吃好,总之脾气不太好。前面的车过去,我们马上就离开,你们都散了,啊,散了。” 此时前面的迎亲车队也缓缓开过去。这场闹剧得以收场。 两名警察上车,一个抹了把冷汗骂:“妈的,这帮小鬼子真不省事,真要是闹出来,咱俩责任就大了。” 另一个说:“跟领导汇报下,增派警力,出事咱们可担不起。” 车队驶入白鹭山庄停车场,藤野脸色阴沉地迎接下楼,草草跟协会领导寒喧几句,随即在木村耳边低语了几句。木村顿时面如死灰,跟着藤野上楼。 队员们依次进入会议室,见讶岛面若冰霜,一个个低着头,噤若寒蝉、不敢吱声,围着长圆形桌子站着。 “啪啪”两声清脆的声音,木村脸上印上两个巴掌印,原本就面无人色的脸上更如枯槁。可是,木村身子也只是略微一震,并没有退后,还是挺得笔直,目不斜视。 “啪啪”又是两个大嘴巴,这回讶岛加大手劲,抽得木村嘴角破裂,都流血了。 这两巴掌力道很大,把木村从炽烈的药力狂躁中抽清醒,他不敢再正眼盯视讶岛,赶紧弯腰认错。 “混蛋!”讶岛怒气勃发,“我们来是为了打败他们,不是来闹事的。你节外生枝搞事情,想坏了我的大事吗?!” “不敢!”木村的腰弯得更厉害。 虽然木村不是讶岛手下。可只要契约还在,他就不能忤逆面前这个掌控他命运的女人。如果他敢跟讶岛杠上,或者没按照合同约定来做,等待他的不仅是巨额赔偿金,还会有牢狱之灾。 就算他开金手指,再狂妄自大,也不敢跟金主闹腾,更不敢说他服药的事,只要讶岛知道这事,什么样的下场,用脚丫子都能想清楚。面对讶岛的暴怒,木村只能屈服。就连站在一旁的藤野,也屏气凝声挺身站直,不敢上来相劝。 讶岛在偌大的会议室里走来走去,声音不高不低。但非常有穿透力。车手们一个个双手扶腿正襟危坐静静地聆听。 藤野走进来,附身在讶岛身边耳语了几句,讶岛默默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他说:“我要你们必须打败中国人,为了讶岛家族,为了讶岛产品占领东方大陆,为之努力!” 木村首先站起身来:“讶岛小姐,我一定会战败中国人,不会辱没讶岛家族的荣光!” 讶岛淡薄冷漠道:“那好,先开个会,下午去训练场。” 说完,她转身朝外面走去,藤野亦步亦趋地紧随而上。 待他们俩离开,众车手才泄气般塌下身子靠在椅子上,一个个跟抽了筋似的。讶岛小姐训话,他们都心情紧张。谁也不敢冒犯这位大小姐。 “唉,讶岛小姐训话,我们还真是累啊。”一个车手低声下气地埋怨。 木村摸了摸被抽过的脸,眼里爆发出两道精光,喃喃自语着:“讶岛小姐,我定不辱使命,打败这些中国人!” 同伴们见他脸色狰狞,都不敢上前搭话。 话说虽为同一车队的车手,那也是千差万别。首先,木村是车队组织人。他又是车队中车技最棒的,众人唯他马首是瞻。也就是说,大伙都靠他吃饭,木村才是他们的金主。 木村是什么人,圈子里人都知道。有句话说“贵圈真乱”,也可以指的是他们这个小圈子。他们没有“三观”之说,只知道什么赚钱做什么。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们跟木村也没啥两样。虽然不像娱乐圈那么招人眼目,可也是绯闻不断。 从木村车队进入白鹭山庄,到讶岛掌掴木村大发雷霆之怒,高帅和老K都在窗外看得清清楚楚。两人猫到走廊一角低声说话,高帅感叹:“看不出来,这个讶岛还真挺厉害的哈,那个叫木村的家伙被她吃得死死的。” 老K却不以为然。“这算什么,歪果仁很注重契约精神的。尤其是日本人,只要签了合同,就像被念了紧箍咒。” “老K,你看出什么了吗?” 老K瞪大眼睛瞟他。不无怨艾地说:“你当我是孙悟空,有火眼金睛啊。” 高帅有点尴尬,嘿嘿干笑两声,“你是老司机,一看就明白。” 老K凉凉地横他一眼。纠正道:“说了别叫我老司机,叫我师傅。好词都让你们这些混蛋带偏了。” 想到这个梗,高帅便忍不住呵呵直笑。 老司机就像小姐一样,原本是个表明身份的代词,可发展到现在,楞是让现代文化拧歪巴了,小姐成不良女人的代称,老司机也变成了肥宅老色鬼和猥琐大叔的代号。 叫老司机,就相当于不带脏字地骂人,老K当然生气。 嗯嗯嗯, 日本人的车队刚刚来,原来以为,今天不可能进入训练场地参加训练。肯定要休整一天,可听他们的口气,下午就要到场地训练,高帅就让队员们休息,自己要考虑一下推介会的事情,怎么着也要与翟鑫商量一下,可那家伙的手机打不通,从上午到中午了。怎么一直都关机呢?这个混账东西,昨天晚上只是说他要去看脚,他脚又没坏,本来就是说谎的,依着清明打柳枝,这是干什么无耻的勾当去了? 见他气急败坏,老K问他到底有什么事?公司内部的事情,也不好跟别人说。老K住在县城里,就说要回去。 高帅送他出了山庄,然后走回住宿楼。在大厅里,迎头碰见了花雨琅。不能成为恋人,也可以成为朋友,何况,还有工作上的联系。比如说,上次花雨琅就告诉他,关于日本企业要来参加比赛的事,比如,组委会有人要来查山庄客房多收费的事,现在,又有事了,是花雨琅找高帅的事。 “高队长,有个事儿要跟你说一下,就是,就是我们抓了扬子鳄的事情,摊上了麻烦,那可是一国家一级保护动物……” 虽然,对方眼睛黑漆漆的,让人一望就心动,可是与自己没什么关系了,反而与翟鑫眉来眼去,好势利的女人,还不是看上他的钱吗?于是,高帅没好气地说:“那算什么事儿?又不是我想去逮的,有麻烦也是你自己找的。” 果然这些外地人靠不住,利用完了就一脚蹬开,翻脸不认人,你不仁我也不义。想到这里花雨琅轻声地说:“就打算是我指使的,但也是你动手的,你还帮着一起杀了那条土龙,也算是执行者。反正你是龙也套了,龙肉也吃了——包括你的部下,不都说那龙肉好吃吗?排泄了之后就不认账了,没那么容易,我都有录音,有照片哩。” 高帅不相信:“你是不是有阴谋啊?还拍摄?还录音?” “当然,炒豆大家吃,炸锅一个人,不能把责任推给我承担。你杀扬子鳄的时候,我在边上手机拍照片的,大家说土龙肉好吃的时候,我是录音的,有证据在这里,都可以作为呈堂供词,你还跑得掉吗?” 121、动员赛手做义工 其实,那照片她还真拍过的,那时还爱恋着高帅,拍出他的勇猛做纪念。而录音却没有的,那么多人吃饭,也没有谁说龙肉好吃。因为杀掉的那条扬子鳄,都是冷冻处理,以后慢慢拿出来作为菜肴。偷来的锣鼓打不得,姐姐要追究责任,她哪里敢公开宣扬吃龙肉? 高帅全部当真,心想这丫头不但心狠手辣,且诡计多端,怎么一不留神就上了她的套呢?不管怎么说,自己都参与了那样的行动,的的确确也吃了那东西的肉。真要追究起来,吃不了可要兜着走。想到这里,他心虚地说:“大丈夫有担当,做了我也承认,你要伏法。我是从犯,该怎么就怎么。” 花雨琅扯扯他的衣袖,让他声音小一点,拉着他到沙发上坐下来,见他还气鼓鼓的,这才莞尔一笑:“吓唬你的,没那么严重。因为这些扬子鳄生长在我家的水塘里,也有好多年了,我们家里的池塘的鱼都被吃光了,说是我们家养殖的。也完全说得过去,既然不是野生动物,我们捕捉,也不算违反条例。” “废话连天,你耍我?”高帅更气了,心想事情一大堆,她还在这里找麻烦,跟着就要站起来。 花雨琅把他的衣服扯得紧紧的,这丫头也不知道哪来这么大的劲,让他屁股刚刚离开沙发,跟着又坐下来了,还对他说:“死罪能免,活罪难逃,总要承担一点责任,做一些弥补。” “怎么啦?要罚款吗?”现在的行政处罚,往往都是罚款,一想到要掏腰包,高帅就有些心疼,眼神冷得跟淬了毒。 看到对方的窘迫了,花雨琅嘲讽地说:“不问你要钱,也不割你的肉,是这样的,现在乡政府要办养殖场,要把我们家的扬子鳄全部弄过去,我们可甩了个大包袱了,可以对以往的不当行为既往不咎……” 像麻将中白板一样的脸,终于冰消融化,就像云开日出一样,居然又那么明媚,花雨琅吞了一口唾沫。压抑住心跳,这才说:“我们不说赔钱,一提到钱就像扔锅里的肉一样,你这样小气的男人真没见过。但是,我们白手起家,建一个养殖场不容易,有钱出钱,没钱出力。” “我出力,我出力,让我干什么活你就说。”不过,想到手里还有别的事要忙活,自家的稀饭没有吹冷,哪有时间给别人蒸馒头?于是,翟鑫突然转移了话题:“小大姐,我相信你是有机会了解我的。但现在不是说这个问题的时候,一场大战役即将开战,我必须全力以赴投入。你那边的事情好说,是不是要我们去义务劳动啊。” “算你识相,我们需要一批义工,你能动员你手下的赛车手们参加吗?” “那都先把我的事情办好了再说。” “你们已经提前训练了一个礼拜了,下面别的车队陆续到来,场地也不能总被你们霸占着,还能有什么大事?”花雨琅拍拍胸门口说,“你放心,保证你们吃好,住好,精力充沛上战场,只要你们技术强,车子好。冠军就是你们的。” 高帅跟着说:“我们还要开新产品推介会,到时候,这里可能还要增加一些客人。” 花雨琅又打包票:“没问题,我们二号楼客房更好一些,全部开放给你们使用。龙肉还没有吃完呢,已经杀了,也不能扔了,还能吃几餐,保证有美食供应……” “现在你已经给我做了物质上的准备,但是。客户来,不是仅仅吃一餐饭就能解决问题的。作为新产品的推介,你能为我做点什么?”高帅打断了她的话,五官轮廓更加深邃。 望着眼前帅气的男人,花雨琅真有些舍不得,可是,高帅不是合适的对象,两人也不能确定恋爱关系,不以结婚为目的的男女交往,都是耍流氓。还是保持距离,但他们是客户,他们要工作,自家要赚钱,所以支持他们就是支持自家的企业。 听他这么一说花雨琅明白了,原来他想考验我。以为我只是个花瓶是不是啊?我可是父亲企业发展的重要助手,随着年纪和阅历的增长,发挥的作用甚至比母亲还大了。尽管不懂什么赛车什么汽车配件产品,但事物都是相通的,不就是召开一个会吗? 花雨琅精神为之一振:“要开产品推介会是不是?我能帮上忙啊。我给你当主持人,我在学校是学生会的宣传部长,经常主持各种会议的。” 产品推介会从来没有过主持人,不就是企业家们坐在一起,把产品介绍给大家吗?又不是文娱活动。也不是大型演出,乡里人到底不懂得规矩。但是,姑娘有那么高的积极性,不能泼冷水?高帅不露声色淡淡一笑:“新产品推介会由你主持了,那我这个主持人干嘛呢?一边乘凉去?” “嘿嘿,你就不懂了。作为一个大会,主持人只是一个调节气氛、安排各类出场人的的程序员,你是主席啊!你重要的作用是推介,要认识你的客户,要介绍你的产品,前言后语留给我说,为你鞍前马后服务不好吗?人家汽车展销还有车模呢!我给你当会模不行吗?” 想一想,她似乎说得也对,高帅点头:“对呀,我在台上不能自己吹捧自己!我走上台去说:‘下面大会开始,现在我来向大家推荐产品,我是什么什么什么……’硬邦邦地把自己推出来,一点配合铺垫都没有。” 他就这么想的:一个靓丽可人的姑娘当主持人,站在台上做开场白,她那张嘴。能说得板凳跳舞桌子唱歌,马上就会引起大家兴趣。花雨琅给他当主持人,自己成为纯粹的大会主席,两人一定会配合得天衣无缝。她站在我身边,美女帅哥,成双成对,一定会吸引大家眼球,留下一个好印象,对公司的产品也有利推广。 高帅很自然地把话题扯开了,他们就在沙发上讨论会议议程。会议细节,同时把他的产品给她介绍了一下,一点就透的姑娘,马上就明白了。 “你不是说,你的大事是开推介会吗?”花雨琅眨眨眼睛,又恢复了原来的俏丽模样,嘻嘻一笑,“我们不能在这里纸上谈兵,这么大的事儿,一定要未雨绸缪啊,先要去县政府,还要联系媒体……” “你们这里也有媒体?” “废话一箩筐!你当我们赤杨镇还处于恐龙时代啊!看我帮你联系。”花雨琅跟着就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跟着,叽里呱啦说了一通。 坐在边上的高帅听明白了,她的电话打给了一个叫柯凯的年轻人,把兴龙赛车队要举办新产品推介会的事情都说了。对方表现出了异乎寻常的热情,还愿意直接和他通话。 花雨琅跟着把手机递给了高帅,手机那边,小伙子很爽朗地说:“高队长,你放心,已经有人通知过我们了,镇上也打过招呼了,已经全部安排好,连市县的报社电视台记者都邀请到了。” 高帅很奇怪,之前还没有打招呼啊。柯凯就说,是翟助理打电话告诉他的,然后告诉他,已经有几支车队今天到达县城了,是为参加赤杨山汽车场地争霸赛,提前来训练的,问他们是否要与他们见见面。 “好的,好的,我们另外派人与他们联系。想不到你们这里的效率惊人啊!”高帅情不自禁夸赞,心想,真是要翟鑫管事儿,他还是头脑清醒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说的,他不是一天都不在家吗? 挂断了电话,就对花雨琅道谢。 花雨琅得意地眨眨眼睛:“怎么样?火车不是推的,牛皮不是吹的,我说我的老同学特哥们!” 高帅口腔里放出一丝酸水:“是情人节给你送玫瑰花的哥们!” 花雨琅吃惊地问:“你怎么知道?” “嘿嘿,看看,不打自招了!你老爸说的。” 122、没人招待她 “这糟老头子,居然连女儿也出卖了,看我回去不收拾他!”说这两句话的时候,她一脸娇蛮的神情。 高帅马上拨了个电话给翟鑫,要他马上到县政府接待处,把提前到达的几个车队找到,与他们联系联系沟通沟通。 那边的声音懒洋洋的,说自己陪同英国记者采访,还在赤杨镇。那几个车队居然来了,就让他们来,比赛还早呢! 高帅的嘴角一阵抽搐,根本想不到,自己在为他们家的公司操劳,而身为这家公司的接班人正坐在花家的酒桌上,左边是英国美女,右边是古镇美女,眼前是鸡鱼肉蛋的农家土菜,快活得神魂颠倒了。 人比人气死人。其实还没见到翟鑫逍遥自在的模样,高帅的怒气值、厌恶值都爆棚了,没好气地骂了他一顿,说比赛还早,但是新闻推介会不早了,参加比赛的车队就是他们的潜在顾客。最后加了一句:“你负责联系这些哥们。事先可是说好的哦。” “自己的事自己负责,你当我不晓得吗?”翟鑫在电话里很不高兴。 花雨琅听见了他们的对话,也愤愤地说:“这样懒散的职工,如果在我家早开了。” “你开他?还不知道谁开谁呢。”高帅想把翟鑫的身份点出来,可那家伙本来就是公司的摆设,基本上没理过什么事,要说出他的职务,不是长他人的志气,灭自己的威风吗?干脆什么也不说。 花雨琅不服气了?她胸口一拍:“会议筹备工作我协助你,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嘛,我的地盘我做主。” 高帅还有些不放心,说:“参加会议的不是毛头小伙子。都是成功人士,他们不是来玩的,住你们白鹭山庄不太方便。” “没说要他们住我们这里呀!我的地盘还不止这和平生态区呢!告诉你,县政府接待处也有我哥们,老同学,好说话,我马上打电话要他给我安排住宿与接待,这边我给赤杨山赛车场的老总打电话去,让他做好会场布置,你看还要什么?” 小小年纪,居然有大将风度,高帅刚才那一丝慌乱,立即被雨琅见义勇的豪爽平定了,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握住她温软的小手摇了摇:“太谢谢你了——” 这次两人的手接触,不像是在江水里那么凉,但雨琅知道,此时,两人的关系已经放到次要位置了,他的温度只是风度,轻轻摆开,还是问了句:“明天还吃不吃土龙肉?” “留着,新闻发布会后,请到会代表来白鹭山庄吃龙肉宴,看白鹭飞,不失一个很好的款待。”他兴奋得眼睛更明亮了。 两人的手还没有放开,就听见有人喊:“高帅,看到翟鑫没有?” 回头一看,古丽娜来了。高帅赶紧放手,带着一丝局促,像是偷吃被抓包的小老鼠,也不知道慌个啥,说话都有点结巴了:“你,你你起来了?” 昨天晚上,他把古丽娜送到二号楼去,很快就离开了。一方面觉得没什么话可说,另一方面要避瓜田李下之嫌。尽管得到翟鑫的再三鼓励,他还是没有越雷池半步,不是不敢,而是不愿。在心目中,古丽娜还是翟鑫的对象,朋友妻不可欺,那家伙想追那个古镇上的花老师,九十九.9%.就是头脑发热,他可是从来没喜欢过任何女人,对自己半真半假的调情,也并不是真的性取向有问题,大部分带着玩笑的性质。现在怎么画风突转?到底打的什么鬼主意? 他的家人准备了现成的一个对象,根据他那个条件,也没什么可挑剔的,完完全全配得上他,为什么置之不理呢?如果打个比方,白天鹅都不看。却要去找什么灰喜鹊,不是头脑发热吗?这边,还不知道人家是不是看得上他。到时候追求不上了,反过来要找古丽娜,我要撬了他的墙角,还不找我算账啊?自己也不是外貌协会的,没有一见钟情的特质,追星那么厉害的浮华小姐,一个穷屌丝也伺候不起。 虽然,翟鑫昨天晚上把她托付给自己了,高帅却没有接过他踢来的球,自己该干什么干什么,早上都没有叫她吃饭,那么大个人了,也没必要让自己哄着牵着。后来一忙,把那位大小姐忘掉了,现在见她找过来,不会连中饭都没吃? 古丽娜真还没有吃中饭。更不用说吃早饭了,又是飞机又是汽车的折腾两天,已经觉得很累了。第一次住在农村,空气清新,环境安静,氧离子特别丰富,所以一觉睡得很沉。按照她的生活习惯,早上都是从中午开始,所以,古总的电话就是中午打的。 “小娜,吃中饭了吗?” 父亲的问话才让她彻底醒过来:“爸爸,到吃中饭的时候了吗?” 古总有点奇怪:“我们都已经吃过中饭了。难道没人叫你吗?” 她揉揉眼睛坐起来,还有一些懵懂:“没有啊,我和他们住的不是一栋楼,现在这里一点声音都没有。” 古总有几分惊讶:“翟鑫呢?” “他,他的脚还没有好,今天又出去看脚去了。” “昨天晚上没有和你约好吗?总应该叫你起来吃中饭。”古总的声音已经微微有些暗沉了。 当女儿的还有点无所谓:“昨晚吃饭的时候,他把我托付给高帅了,高帅把我送到宿舍去的,让我早上多睡一会儿,他上午还有事,我等会就去找他。” 手机里面传出父亲的声音,已经带着凌厉的戾气了:“这么说起来,翟鑫没有单独接待你哦?” 听父亲这么问,古丽娜想想,还真觉得有点委屈了:“这个,这个昨天晚上,我们三个人一起吃饭的,那也比在北戴河好。我巴巴赶出去,连影子也没看着。” 古总不可遏制地生气了,如果打的是视屏电话,就可以看出来,他的脸色可以说用锅底灰来形容了。虽然看不见,也能听见。他大着嗓门在电话那边嚷嚷:“那个姓翟的是怎么回事?我女儿嫁不掉吗?是拿我们家不当回事,还是拿我女儿不当回事?你叫他接电话!” 古丽娜哭笑不得,说到现在为止,只有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才见着他,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当父亲的只好说,两个人一起打电话给他。如果自己没打通,古丽娜打通电话了,就让他打电话给自己。 听父亲的嗓门越来越高,知道他生气了,自己生气了没有呢?还说不清楚。对于翟鑫,她本来也没有多大的好感,相信父亲不会害他的,她只是个乖女儿,双方父母都是商界精英,而且是好朋友,商业联姻是对双方家庭都有好处的。翟鑫虽然其貌不扬,但是家境优越,还有一个当将军的爷爷,比自家条件还要好。最好的是他父亲打听过了,这位少爷从来不和女人纠缠,至今为止没有谈过一个女朋友,成家以后,一定会忠于妻子,忠于家庭,绝对不会三心二意的,而且说话特别幽默有趣,跟他在一起没有负担,这样的男人现在还不太好找,所以跟着就同意了。 过去两家往来的时候。他们也见过面,不是很熟悉,但也不陌生,女孩子比较热情一些,男孩子嘛,就不咸不淡的,也没有多少交往。双方家长为他们安排正式见面一回,让他们以男女朋友相处,迫于双方父亲的压力,两人是答应了的。后来不知怎么回事,两人就缺乏了沟通,古丽娜要约见翟鑫。他总是说忙,忙得不得了,好不容易清明有几天假,说好了两人要约会,翟鑫又突然打电话给她,说爷爷身体不舒服,要到北戴河疗养院去看望,跟着就联系不上了。 既然家中老人身体不好,古丽娜也没有见过那个老辈子,古总就叫女儿去看望一下,制造机会,让两人有时间谈恋爱。翟鑫对古丽娜本来不感冒,父亲和爷爷又要他去参加赛车,那是他觉得最恐怖的活动,根本不想参加,迫于爷爷的压力,又不得不参加,哪里想着带自己并不喜欢的女朋友呢?一肚子不高兴,趁机爬起来跑掉了。 123、古总生气了 跟着父亲一起出来,本来有个依靠的,但父亲想让她自己处理感情问题,何况,在蓝京也是有事的,让她提前到赛车场来,有一个和男朋友相处的机会,也能增长一点见识。直到现在,这才知道,所谓的男朋友根本就是躲避着她。让人家到蓝京去接人,说他脚崴了,那能有多大的事儿?女儿到了那里,也就吃饭的时候聚了一下,他也闷闷地不说话。今天到现在都不见个人影子,难道又跟那个牵手的花部长走了吗? 古丽娜不是个感情细腻的姑娘。甚至神经有点大条,可想起他们昨天手牵手的模样,心里头还是有点酸酸的。二号楼稍微偏僻一点,也不知道住的是什么人,已经过了中午。没什么人了。她还是先给翟鑫打电话,依然显示关机。收拾打扮一下,还是要出来找翟鑫,于是来到了一号楼。 还在大厅,就看见了高帅和那位姓花的,两个人坐在大厅的沙发上,肩膀靠肩膀,显得很亲密的样子。古丽娜马上感觉更不好了,昨天她与自己的男朋友手牵着手,今天又和高帅两个肩并着肩。是太闲了?还是作风有问题?脑袋里百转千回,出现出许多电视连续剧那些风流女人的形象。 高帅站起来问:“古小姐,休息好了吗?我带你到食堂吃饭去。” 花雨琅也站起来了:“现在,已经过了吃饭的点儿了,古小姐想吃什么?我让厨师专门给你做。” “我才起床,肚子一点也不饿,也不想在饭厅吃饭。”他们两个都没有说翟鑫的事,古丽娜偏偏要问:“翟鑫到哪去了?” 花雨琅摇摇头,高帅回答道:“不知道,一直到现在都没有联系上。” 虽然两个都表示都不知道,但是高帅内心应该是清楚的,现在那小子一定又到古镇上去了,千方百计要去接近女神,不惜冷落自己的女朋友,甚至还想抛弃,要去追求那种虚无缥缈的八字不见一撇的爱情,把正经事儿都不顾了,还是什么副总?简直就是挂羊头卖狗肉,占着茅坑不拉屎,还把一个烫手的山芋扔给自己。晚上总是要回来的?到时候好好收拾他一顿…… 古丽娜犹豫地问:“会不会在房间睡觉?” “我帮你问问。”这么漂亮的女子,难道配不上那翟少爷吗?居然放她的鸽子,花雨琅有几分同情了。走过去问前台,说是见他一大早就出去了,没有一个人看见他回来的。花雨琅又打内部电话,房间里根本就没人接,打翟鑫的手机,依然提醒的是关机。心中便明白了,那家伙就是怕人打扰,存心的。这山望着那山高,吃着碗里扒着锅里。这种人可靠吗?要提醒堂姐不要中招。 古丽娜正想发小姐脾气,手机响了,一听是父亲的,问他找到翟鑫没有。她就在大厅里直跺脚:“爸,这是个什么人呢?一大早就跑了,到现在为止,一个鬼影子也没见着。” “昨晚上没说好?今天谁陪着你呀?” 女儿回答父亲:“翟鑫说,让高帅陪我。” “高帅呢?” “他到是在这里,在大厅里坐着等我呢。” 古总气不打一处来,让女儿把手机给高帅,劈头盖脑就是一顿训斥:“姓翟的那小子怎么回事?电话里跟他说得好好的,女儿去了他不接,见到人了不招待,今天又不陪同,他是生意不当生意做了吗?” “古总。你别冲我发火啊,翟鑫是公司的副总经理,我只是一个小助理,有什么指示?您直接对他说不就行了吗?”高帅一肚子委屈。 “我倒是想要对他说,还想把他臭骂一顿,要能找得到他呀?” “古总,我也找不到他呀——” “你是车队的队长,他是你的助理,现在你应该是他的领导,你是怎么管理的?他是去工作的,为什么就跑得无影无踪了?”手机里传来古总的声音几乎刺耳了。 自己的老总脾气也不好,可是给自己发工资啊,这位老总又不是顶头上司,凭什么无端指责?虽然是合作单位,那是两个领导的事情。这又不是公事,仅仅为他女儿受了冷落,这才是私事哩。就是翟鑫到赤杨镇去,也是为了老革命,到革命根据地去找历史的脚印,最起码意义还是崇高的。 从另一方面来说,翟鑫是自己的哥们,是同事,也是领导,即使不务正业。那也是企业的内部矛盾,犯不着让别的单位别的领导来管自己的事儿,胳膊肘还要往里拐,于是为他辩护:“我们两个分工的,他负责外部联络,我负责管理车队,可能这个时候,他正在联系新闻媒体,驻地的领导机关,赛车的组委会……” 高帅在为朋友担当,本来还要说下去,古丽娜把手机抢过去了:“爸爸,你别对高帅发火,人家陪我一天半了,而且。他人很讲义气,很够朋友,昨天翟鑫托他陪伴我,我到现在才起来,他一直在大厅里坐在沙发上等我……” 女儿说了半天。就像一只温柔的小手,在父亲的胸膛抚摸着,渐渐平息了他的怒火,然后又说要对高帅说话,古丽娜就把手机又给高帅了。 古总对高帅说:“你是个好小伙子。女儿交给你放心,只是要辛苦你了,这姑娘任性,你多担待一点,牺牲一下下午的时间……” 天哪,有那么多事情需要处理,居然要耽误自己一下午的时间,高帅想一想,头皮发麻,在头上抓了一阵,对着手机苦歪歪地说:“古总,我可以带古小姐去吃饭,但实在是没时间陪她一下午。你也是知道的,我们搞汽车赛车,并不是带着一帮富家子弟玩玩,企业花那么多钱,就是为了推荐新产品。 本来说好的,翟总是推介会的主要领导,整个活动由他来主持。可是突然电话来说,他要出国去。这个推荐的主要工作,就交给我来处理了。我人微言轻,能力也有限,怎么能担当得起这样大的重任?万一搞砸了,不仅影响企业,还可能连累你们合作伙伴,我正在发愁,恨不得长出三头六臂,也不知道能不能应付下来?这个时候,让我抽出一个下午的时间……” “别说了。别说了,”古总的声音铿锵有力,从耳机里传过来十分劲道,“小高啊,我知道你的任务很重,我为什么提前来?也因为翟总吩咐我了,他因事要出国,让我辅助你。不是我有多大的能耐,我吃的饭比你吃的盐都多,参加推介会也有多次了,你放心,我尽快到赤杨镇去,我们共同把这件事情办好……” 明明显显是个女儿控,前面还有一些不合理的要求,现在就这么通情达理了,作为一个企业的管理者,对另外一个企业的打工仔,认真地讨论工作问题,还答应出手相助。不管怎么说,也是汽车厂,跟各家企业都是有往来关系的,更便于沟通,除了对女儿特别宠溺之外,同行们说起古总来没什么别的负面新闻。既然古总愿意出面,高帅也不怕天塌下来了,因为老总就是天地间的那个高个子。 古总把女儿托付给高帅,他没办法拒绝,那就带着出去吃中饭。可是古小姐不乐意,说吃菜吃饭很麻烦,还是到湖城去,听说那里是美食之都,专门有美食一条街,更何况还要买东西。高帅问买什么东西?古丽娜毫不回避,说买内衣。高帅不好意思问了,但是心想,出门的时候内衣都不带吗?拉杆箱里面装的是什么? 见他不好意思说出来,古丽娜不问自答:“我的皮肤容易过敏,尤其是贴身穿的内衣裤,不干净可不行,这里又没有洗衣机洗,所以洗澡换下来都直接扔掉了,不买新的可不行……” 124、美女购物 洗澡换下来的内衣裤都要扔掉?这是多糟蹋东西的人呢。高帅暗暗吐槽,跟着想,这样的老婆,谁养得起?让翟鑫那小子独自消受。但是这边还非上街不可,小镇上面哪能买得到她要的东西呢。高帅只有带她到县城,她却说那些款式太土了,只有开车到湖城去。 一个半小时后,高帅陪着古丽娜大小姐到了最近的城市,行走在湖城中山路步行街上,吃了一个汉堡,就说要购物了。 古丽娜欢快活泼,就像一只飞出笼子的小鸟,小跑着步子,跟上高帅,不停地叽叽喳喳。一会儿盛赞步行街人真多,一会儿又说这里环湖建街别具匠心,一会儿大街上的雕塑不少,一会儿说湖水真绿…… 她一改淑女模样,旁若无人。毫无顾忌,引来了一片侧目。而高帅一副万年冰山的模样,目不斜视地盯着步行街前方,大步流星。姑娘要小跑着才能跟得上。 “这个赤佬!”看古丽娜要进迎街商厦一家高档内衣店,高帅忍不住牙疼地低骂了一句。 “什么?”古丽娜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啊不,没什么,我是说翟鑫,你进去,我在门口等着你。” 古丽娜袅袅婷婷地进了内衣店。拿起蕾丝边的内衣,满是洞洞,只有巴掌那么点大还在身上比划,又拿起件半透明的丁字裤让店员打包。 透过大玻璃门看到这一切,高帅扭过脸在门口的树下座椅上抽烟,简直不忍直视嘛。 难怪翟鑫要借口崴了脚,不愿意跑来伺候这位傲娇“公主”,丫的真就是个只能看不能用的大花瓶! 高帅撑着下巴抽烟,一脸苦大仇深模样,酷毙了,帅呆了,引得几个姑娘围着他团团转,很想与他搭讪,可这个帅哥的眼睛没有聚焦,只有远远的打量着。 尽管他很冷静,一双美目漫无目标地在街上睃来睃去,想到古丽娜一路上喋喋不休三句不离翟鑫,真有点同情他了。 女人逛街三件事:1、买买买,2、吃吃吃,3、玩玩玩。陪女人逛街这事能排名第一,成男人最痛苦最辛酸最煎熬最痛恨的事,想必是个男人都有体会。想想自已干瘪的钱包,高帅都忍不住暗自庆幸她不是自已的女友,否则今天就会被洗劫一空。 帮古丽娜把大包小包装上车,心里嘀咕:千里迢迢跑到江南这儿来,居然花几百大千买一大堆情趣内衣,这妞还真是花爷钱不心疼呢。 路上,古丽娜打量自已镶嵌晶晶亮片的指甲,又开始絮絮叨叨念叨,还没买到合适的满意的产品。 古丽娜是古总的掌上明珠。又是翟鑫的内定媳妇,将来就是公司的大股东,是他惹不起的存在。这一路,高帅被古丽娜打败了,不过他也有做司机的觉悟,古丽娜问啥说啥,绝不妄加评论。古丽娜挺无趣,这才消停了一会。 虽然是匆匆走过,但一个高大帅气,一个明丽动人,男貌女也貌,走到哪里都是一道亮丽的风景,回头率达到九十九%,那1%是眼睛瞎了,戴眼镜都看不见。尤其是在超市里购物的时候。导购小姐眼睛都直了,看着高帅不转眼,收银小姐的眼睛都出血,在计算金额的时候,手指发抖,两次重新计算。 古丽娜好笑了:“你是不是个新手啊?” 收银员又悄悄地瞟了一眼他们两人,轻声地说:“小姐,你好幸福啊,你男朋友那么体贴你,鞍前马后陪你购物,心甘情愿给你拎包,这样的新好男人可不多啊。” “是吗?”古丽娜也不否认,歪着脑袋看高帅,唇瓣像玫瑰,微张着。少女的甜腻气息在空气里发酵,站在她身侧的高帅蒙了,那娇憨的声音像鼓槌,敲击着他的胸膛,本来铁硬的,似乎渐渐柔软起来。 本来,陪着女人逛街,对高帅来说是一件纯体力活。他甚至觉得开一天车,都不如在这条步行街上逛半个小时累。但是慢慢地就觉得有了趣味。 “这里店规模不大,但是是密集型的。街道也不宽敞,让人感觉,特别繁华,除了街道窄点,繁华都快赶上王府井了!”高帅从来没时间逛街,这次开了个洋荤,在心里头不住地嘀咕着。 “咦,还有吃小吃的地方!”明明已经看到步行街的尽头了,古丽娜却突然看到了双桐巷里一个个的小吃摊位。 高帅中午吃得饱饱的,也没有这么爱吃小吃,只有看着,无奈地嗒嗒嘴。 吃小吃的是姑娘们更多,看着一个大小伙子,手里提着许多包装袋,鲜艳的套子。形象的图案,还都是些情趣内衣裤的包装,姑娘们意乱情迷的同时,也悄悄议论:“哇塞,如果不是听他讲中国话。我还真以为是韩国长腿欧巴呢。” “是啊,真像韩国明星,演教授的那个。” “天神一样的人物,怎么提着一些俗不可耐的东西呢?” “那个吃东西的美女姐姐,不要这么糟蹋圣贤好不好?” 这句话飘进耳朵里。高帅也觉得难为情了,心里哀嚎起来:你个二妞,没事干买一大堆内衣干嘛!这年头,内衣的包装盒怎么这么大,宣传画咋就这么诱惑人呢? 要是依着高帅以往的脾气,他老人家早就把这些东西往地上一丢,自顾自地开路了。可是,自打雨琅说不伺候他,在翟大少爷的鼓动怂恿下,他生平第一次开始规划起自己的感情和日后的生活来了。 凭良心说,他觉得古丽娜真不错,要长相有长相,要家世有家世,而且人家还是主动对他表示好感,又要合影照相,又要一起逛街,别人说他是男朋友的时候,她也不否认,那么温顺,那么甜美。真是自己的真命天女!高帅也谈过几次恋爱了,并不是姑娘们看不上他,就因为太穷,负担太重,最后都只有分手。 古丽娜的到来,拯救自己于失恋的水火之中,能够带自己走出黑暗,从此走向光明!。最打动他的,还能让他可以干自己的事业,要江山有江山。要美人有美人,他心里有一个很理智的声音在说:娶了这个妞当老婆,你的生活就将彻底改变! 但是,他总是觉得他和古丽娜不般配。古丽娜不懂事,不会做人,说好听点叫率真,说不好听点就叫二;古丽娜有娇小姐的习气,在商场里血拼起来,那个惊心动魄啊,比他参加过的最惊险的车赛都要恐怖;古丽娜太直白,白得就像一张纸,没有色彩,没有文字,说出来的都是大白话,没经过二极管过滤;古丽娜太懒惰,说宾馆里内衣洗得不干净,又不愿意自己洗,于是头天穿的第二天扔掉,所以一次要买几天的,还专拣贵的买…… 总而言之,这既不是职业女子,也不是居家过日子的女人,似乎也没有技能没有特长。 这样的女孩子,成家之后,要让她当事业的帮手吗?不可能。让她当贤妻良母吗?也不可能。希望她能培养教育下一代吗?更不可能!她就是一只华丽的花瓶,一只昂贵的花瓶,一只既不能装物品也不能插花的花瓶。 最糟糕的是,他不知道和她说什么才好,也就是说没有共同语言,心灵也碰撞不出火花……总而言之,他能罗列出一大堆理由,归根结底一句话,就是他在犹豫,他在纠结。 其实高帅自己的事自己最清楚,他自卑,而且他忘不了雨琅。于是一次像样的逛街就成了煎熬。 古丽娜笑眯眯地抓起一杯赤豆酒酿,喝了一口,又啃了一口铁板鱿鱼:“这么多好吃的啊,我要怎么样才能一个一个吃个遍呢?”她两眼放光地盯着高帅问道。 高帅看了看她油乎拉及的脸,心想,难怪翟鑫要把她甩给我,这就是一块烫山芋呀!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高帅赶忙把手里的东西往小摊边上一堆,不再理会古丽娜了,直接接起了电话。 老K那低沉的声音传来:“在那里?我找你商量件事,最好面谈,关于车赛的。” 125、各有各的事 顿时,仿佛三伏天里吃了一杯冷饮一样,高帅浑身每个毛孔都舒爽起来,他中气十足地回应了几句。挂了电话就对古丽娜说:“赛场有事,要我马上去县城宾馆会个人。” 古丽娜意犹未尽地说:“这,还有这么多好吃的,我还没尝够呢!” “你在这里吃!”高帅脸色一沉,“我有正事!” “那带我一起去好么?”古丽娜顿时笑了。 高帅愣了愣,说道:“带你?我去工作,带你干嘛?” “你工作你的呗。我就在边上看着你,又不会妨碍你工作。”古丽娜说道。 高帅冷然地看着古丽娜,不说话。古丽娜满脸堆笑,也望着高帅。可是只过了十来秒,古丽娜就败下阵来,“好好。我不去就是了。人家只不过想多跟你接触接触,了解了解么,就像去宠物市场买个猫,还要多看看呢!” 把我当成小猫猫?高帅差点没蹦起来踹她一脚。 两人开着大奔,一路风驰电掣往回赶。高帅原打算先把古丽娜送回白鹭山庄。可是她把大包小包的内衣内裤全丢在了车上,自己一个人背着坤包,空着手在县城下了车。还朝高帅挥挥手说:“你去忙,记得晚上来接我。我在县城里转转,考察一下有没有什么特别好的投资项目!” 高帅心想:你还考察投资项目?我看你是想找个烧钱的玩法。 其实他不是要回赛场,而是到县城的东方宾馆去,那是在县城的正中央,刚刚穿过一个大型广场,就听到电话铃响,手机号是翟鑫的。一听到他阴阳怪气的声音,高帅就一头恼火:“你死到哪去了?是不是掉到花家的池塘里去了?我还正准备组织打捞队去捞你呢。” “哟哟哟,这么大的火气,怎么不去炼丹啊?”手机里的声音依然西皮二黄,翟鑫是不是中午吃得太饱?口气慵懒得像打瞌睡,“怎么样?我推荐给你一个美人,你们进展到哪一步啦?” 高帅的脑袋上都要冒烟了:“有没有点正经的?你个搅屎棍子,自己不干正事,还把烫山芋甩给我,赶紧给老子滚回来——” 翟鑫的声音依然痞痞的:“我情愿自己孤单寂寞冷,为你们创造条件,你让我回去当电灯泡吗?” “不要那么无耻好不好?赶紧回来,老K在东方宾馆等我,我们要商量正经事儿。” “哦,东方宾馆吗?我已经到东方广场了。”翟鑫这才正经起来。 高帅赶紧说:“这么巧,我也到这里了,赶紧过来,我们俩一起进去。” 翟鑫开着奥迪过来了,去的时候带着弗洛浦西,本来应该带着她一起回来的,可是,她与花雨珩相谈甚欢,一个教生物的,一个对野生动物保护有研究,有那么多的共同语言,再加上花老太太喜欢这个外国妞,有说不完的话,弗洛浦西想把叔祖的抗日经历写出来,就说在那里住两天,深入细致的采访一下。花家人热情挽留。 翟鑫真想留下来,可是花家人不留他,他也没什么理由,花雨珩和弗洛浦西有说不完的话,他也插不上嘴,想想没意思,只有回来。刚进入县城,就接到高帅的电话,一边开车一边说话,很快就看见那辆霸气的大奔。 两人几乎同时推开车门跳下来,高帅冲上去就给他一拳:“你他妈套龙去了还是抱凤去了?” 幸亏早上走得早,没让他发现,自己是跟英国美女出去的,太阳出山就去的,现在日头都偏西了。公司的事情一点都没打理,翟鑫本来理亏,他却反问高帅:“车队训练你不管,还跑到县城来游荡,你负不负责任啊?” 这倒打一耙的本事倒不小,高帅差点含血喷天:“你的良心被狗吃了?没看见我整天都在忙吗?车队训练一个礼拜了,今天下午,小本子的车队要用赛场,我们总要讲点睦邻友好,怎么和他们争夺场地?我这才有时间出来。” 翟鑫无话可说,想了想又问:“嘉宾都邀请好了吗?” 其实,花雨琅已经帮他找过组委会的柯凯,说好了的事情,但是需要最后敲定,还是要翟鑫出面。于是说:“这个是归你联系的,别把什么事儿都推荐给我。” “那,新闻媒体都要事先联系,起码本地的报社电视台需要事先约定,组委会也要告知一下……” 其实这些事电话联系好了,这家伙就是个事后诸葛亮,高帅没好气地说:“等你想起来的时候,黄花菜都变成屎拉出来了!” 翟鑫不好意思地笑一笑,“对了,还有主持人。你打算用谁?” 高帅轻轻说了两个字:“雨琅!” “哟,还雨琅!你喊得这么亲,不会是熟饭了!”翟鑫笑着说。 高帅一扳脸,“去去去,黄文看多了?” 翟鑫这时候脸上浮起的笑容里充满了猥琐,他身上再没有刚才和高帅讨论赛事时的气势了,他又变回了那个有点纨绔,有点随意,有点让人看了忍不住想打几巴掌的模样:“我说啊,你现在可是走了桃花运,那个花部长刚刚歇菜,这边古二妞又来了,老弟没有条件,老哥给你创造条件,攻城略地、吃干抹尽。你该推倒就推倒,想怎么来就怎么来,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喽。” 高帅一听,抱着膀子眯着眼睛瞅着他:“看起来,你追你的女神初见成效了?真想把包袱甩给我?人家哪点不好?” “看看看。露馅了,既然哪一点都好,怎么舍得丢啊?你把人家甩哪去了?”翟鑫有意洋腔怪调地叫了起来。 高帅抬脚作出一副要踢人的样子:“滚滚滚,你他妈屁股一拍就跑了,老子昨天晚上把她送进房间。她今天一起床老子就陪到现在,我要和老K公干了,才让她自己逛逛,你来得好,把她带回去。” “哎哟哎哟,我的脚耶,”翟鑫马上后退一步,抱着脚叫起来,“我说,你这么帅,是不是智商换的?我既然已经让贤了,你干嘛还要我和她交集?” “你,你真不管她了?”高帅有点心动了,但是跟着又找借口,“我去向老K约赛,另外要把其他几个车队都喊上。” “我们不是有分工吗?你负责战车队,我负责叫嘉宾。那几个车队都住在县城的百花宾馆,我去约请他们,你找老K去。”翟鑫说着就跳上他的车子,在关车门的时候突然想到:嘘寒问暖。不如打笔巨款。补充一句,“马上,我微信转给你1块,送给你作活动经费,你就带那个二妞在街上吃饭,然后看场电影,然后然后,然后你们想干什么干什么,不要辜负了我的希望哦——” 说完之后,车门就关起来了。他在里面神操作,叮咚一声响,高帅的手机里就多了一千块,正要说什么,油门一踩,车子就跑了。 本来,翟鑫马上就要往百花宾馆开的,还有县广播站、县电视台、报社这些媒体单位都应该再落实一下,可是一想,我今天跑了,明天干什么呢?没有借口出来了,还要窝在山庄里面,与那个二妞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是不是无聊啊?把空间时间都留给高帅。古丽娜现在在县城里逛,不在山庄,我就回去,一个上午绷得太紧,回去在床上躺一躺,睡着也能办事的。 于是,他就开车回去,停好车,回到客房,躺在床上打电话。根据推介会的要求,邀请了许多客户单位。但是,他们都问,为何要到一个乡镇开什么新闻通报会?翟鑫告诉他们,这里有一个比赛场地,进入了全国前十名的,地形非常复杂,九曲十八弯,正是考验汽车转向机的最好地方,没有比现场展示更好的直接效果了。 同时,翟鑫心想:韩将点兵,多多益善。 127、两边打起来了 木村虽然听不懂,可他也能看出是什么意思,瞪起眼睛骂了声“八嘎”。 那车手怒了:“妈的,小鬼子你还敢骂人,打你个满脸开花!” 其他车手也都挤上前,木村车队的人也涌上来推推搡搡,眼看就要打起来。 身后匆匆跑来一人叫:“快住手!” 翻译挤到木村身边挥手拦住:“千万别动手。” 可是十几人拥挤在一起拉拉扯扯,这个翻译也免不得挨了几下。 高帅不在身边,只有翟鑫赶上了吃晚饭,忙上前把自已人拉开,高声喊喝:“都别闹了,那个赵翻译,你给翻译翻译,木村刚才嚷嚷什么,这小子是不是找抽啊。” 翻译脸上挨了下,也不知道是谁打的,捂住脸讷讷说:“木村说他要吃寿司,你们为什么没给做?” 原来这鬼子午饭就吃不下去。跟食堂说要吃寿司喝清酒,结果晚餐回来一看,神马都木有。 翟鑫笑了笑:“靠,丫的还是个事佬。赵翻译,你跟他说,到了咱们这一亩三分地。就得守咱们的规矩,想吃寿司滚回去吃去!” 翻译尴尬地瞅瞅木村,心知,照这样翻译肯定又得打起来,想了想跟木村叽里咕噜说了几句日语。 木村疑惑地瞟瞟翟鑫,又扫视着一大群围上来的人,挥挥手对手下说了句什么。十几个手下跟着他呼呼啦啦全都涌出饭厅,也不知道干嘛去了。 周斌也听不懂日语,但是估计没说好话,一把扯住赵翻译:“你刚才说了什么?” 翻译:“我说这儿没寿司,想吃去城里吃去。” 甩开手匆匆追赶着小鬼子跑出去。 小妖笑跟在后面,朝门口啐了口骂道:“尼玛。跑到咱们国家来搞事情,玩死你!” 跑到县城也没有买到,最后晚上就没有吃饭,只是拼命喝酒,空腹喝酒更难受,他本来就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只是见到花姑娘,情绪一上来忘乎所以了。他说的话对方听不懂,姑娘说的话他也听不懂,只是,一号楼住的那支赛车队队长是这个姓高的,这一点他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这么凶狠地冲过来,对着他脸颊就是一拳头,打得他晕头转向。 他哪里有体力还击,只是哇啦哇啦乱叫,然后就在走廊里大声呼叫,说中国赛手来找他们打架了。 日本的赛车手们知道是怎么回事,可谁叫木村有技术呢?虽然上午还挨了打,但是车队夺冠就靠他,为人又阴狠毒辣,知道他在日本的品行,他是离不开女人的,到这里来当和尚,哪里能耐得住寂寞?但是晚餐的时候已经闹得不快了,晚上还要无事生非,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所以一个个都闭门不出。但是听到他在外面的呼叫,知道他挨了打,而且是挨了中国人的打,毕竟,胳膊肘子要朝里拐,如果他们迟迟不出来的话,不是缺乏团队精神吗?即使木村不找他们的麻烦,冴岛也会训斥他们的。 于是,各个房间都噼里啪啦开了门,大伙儿一起跑了出来。正看见高帅对着木村拳打脚踢,于是他们一涌而上,帮木村对付中国人。 几个人打一个人,绝对占优势。但是那些日本赛手们也都有理智,知道是木村闹的事情,不占理,又是在中国的土地上,真要打狠了,闹出麻烦来,吃不了兜着走。所以也都没用大力气,虚张声势的多,就这样,高帅也挨了不少黑拳。 正打得一团糟的时候,突然听到楼下一阵躁动,接着有人咚咚跑动的声音传过来,还有人大声嚷嚷:“大伙快来啊,小鬼子打人啦!” 最先冲上来的是周斌,跟在他后面是小妖笑。那尖锐的声音特别刺耳,几乎,把整个山庄的人都给惊醒了,纷纷跑进二号楼的二楼上来看。 本来,一号楼还是有房间的,价格也便宜一些。冴岛和伊藤是被花雨琅逛进二号楼的,那边的档次本身也高些,他们住着当然不错,底下的车手们,未必需要住那么好的房间,但是,让他们住一号楼也不合适,还是放在二号楼,更加便于管理。讶岛这么做,也是怕木村队员跟高帅周斌他们起冲突,毕竟人多嘴杂,又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搞得不好会影响赛程。 一号楼的赛手们来到二号楼。看见正揪打成一团,空气里弥漫着浓重令人作呕的酒气。很明显,他们在围攻高帅,一人被几个鬼佬摁在地上打。 “小鬼子们,你们不能欺人太甚——”周斌把手一挥,“弟兄们,给我上——” 先来的队员二话不说,上前就加入战团,几个对一个,又把小鬼子揪下来饱以老拳。 中午就听说,中日赛车手们闹得不痛快,组委会得知了这个消息。又派了小陈来,担心晚上又闹事,协调好了双方之后,天气已经晚了,花雨琅就让他晚上不要回去了,开了一个房间,小陈在这里住下了。 听说二号楼这边出事了,小陈还没当一回事,可是一号楼的赛手们全部赶过去,他就知道大事不好了,这双方要打起来,弄得不好说不定会引起国际争端,他可担当不起这样的责任。所以一边喊着不要打了,一边跟他们一起跑了过去。他人矮腿短跑得慢,真跑到出事的现场,双方已经打成了一团。挤过去拉架,也挨了巴掌,脸上印着通红的巴掌印。又蹦又跳地直叫让大家冷静。可是大伙都急眼了,谁还管他在说什么。 翟鑫就是个嫌不热闹的主儿,笑着说:“矮油,团战哪,队员们,加油干哪。打得他们满脸桃花开呀,打倒这帮小鬼子呀——” 说罢,撸起袖子,照着一个小鬼子就是一拳头。 高帅是最先动手的,但他是惩罚那个欺负古丽娜的坏蛋,木村却把他的队员招过来。几个人打他一个,挨了好几下,甚至,感觉到喉咙里有腥甜往上面冒。虽然,被打得不轻,让他产生强烈的报复感,可是真看到自己人上来了,两边打成了一团,他也着急了,扯起衣袖,擦去嘴角的血痕,拼命喊大家不要打了,不但没人听他的,连翟鑫也参加了混战。 这家伙,真是个搅屎棍呢,赶紧拉住他:“你好歹也代表咱们兴龙车队,大小是个领导,怎么能带头打架斗殴呢?” 花雨琅听说了,也匆匆地赶过来,看见两边的人把走廊都塞满了,头脑发麻,从来没遇到这么大场面的团战,尖声叫喊着别打了,也没人听她的。想去拉高帅。见他鼻青脸肿的一脸戾气,不敢动手,欺软怕硬,扯住翟鑫后背的衣领,一把将他拉出来:“你头脑进水啦,领着人到我们这里打架,想让我们山庄关门是不是?” 被拉出了包围圈,翟鑫明明踩着一个小本子的手,抬起腿来,脚下就踹了出去。眨眨眼睛,眼睫毛都是空的,马上就露出一脸坏笑:“怎么回事?明明是相扑比赛。不能让比赛变味儿,咱们得劝劝。” 陈干事见两个头儿都停止了战斗,把高帅拉到了一边,板着脸训斥:“高队长,赶快让你的队员住手,否则,酿成了大事,就要取消你们的比赛资格!” 花洋最后赶过来,带来了一群保安,看到的场面不是大家一起打,而是两两相对的在打,心痛不已,吓得要死,捶胸顿足,呼喊着叫他们停止,但是按倒葫芦起来瓢,这两个人不打了,那两个人又打起来了,他气得像火上房一样,知道这样混乱下去,山庄关门是迟早的事。 忽然,“铛铛铛铛铛……”一阵乱响,噪音刺耳,而且震耳欲聋。不知道什么东西发出来的声音,把大家都镇住了,停止了斗殴。 花洋是庄主,见大家总算停止打架了,感激地望向他女儿一眼,但是心中更加苦涩。 128、相扑比赛 他知道,现场不仅有两边车队的人员,还有住在这里的旅客,这么大的事情,总会有泄露的,说不定明天派出所就派人来调查了,为了企业的生死存亡,对着这么些强悍的人,他哭丧着脸,向大家拱手:“拜托了,拜托了,我们一家人要吃饭,小店要生存,实在容不下你们这些大菩萨,请你们搬到别的地方住好吗?你们交的房钱,我全部退给你们好吗?对不起了,对不起了,放过我们。放过这家山庄——” 高帅看向声源,顿时哭笑不得:制造噪音的是花雨琅,发出噪音的是擀面杖敲起的铝盆子,他顺着翟鑫的话编谎言,使劲憋住不笑,把脸绷得像棺材板一样。清清嗓门慢条斯理地说:“咳咳,你们是在玩相扑?听说相扑是东瀛人的强项,你们可得给咱们争光。呃呃,不过,你们姿势好像不对,是不是让国际友人们表演一下,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嘛。” 女儿听父亲这么一说,气得双脚直跳,又敲了几下,声音更加刺耳,打断了父亲的话,想起兴龙队两个领队的说辞。也将大事化小:“爸爸,你怎么这么烂龙啊?这么点小事就架不住,怕什么怕?他们,他们又不是真正的打群架,只不过,只不过是在切磋技艺,对对对,他们在锻炼身体,是日本人的传授技艺,中国车主们跟着学?” 翟鑫捂着肚子,蹲在一旁,埋着脑袋,双肩抽搐得厉害,好一会儿,跳着脚来到陈干事面前,哂笑道:“陈干事,还是你厉害,领导就是领导,训练过了,还组织他们搞相扑赛。不过有点偏心,哎呀,殊不知,相扑可是他们的强项呢。如果是拔河什么的,势均力敌,可能不分上下。” 陈干事哭笑不得,拉着高帅直叫:“队长,你看这是相扑吗?这都打起来了,你还开玩笑?!真要是出了事,你吃不了兜着走!” 高帅把他拉到一边,悄声说:“陈干事,你要不想惹祸上身,就一口咬死说是在玩相扑。主任副主任都不在,这里你是最大的官,出事唯你问责!” 萝卜加大棒是高帅的对付手下的手段,对付这个陈干事同样有效。 陈干事可不傻,刚才见他们群殴。急火攻心昏了头,被高帅一提醒,顿时明了,嗫嚅道:“你说是友谊赛,倒也令人相信,反正,没有打破脑袋打断腿?” 高帅见他们这帮人已经呈压倒性优势,一个个斗志昂扬的样子,反正没有吃多大亏,只有自己多挨了一些拳脚,也忍住了痛,嘿嘿笑了笑,说:“没事,一个个壮得跟狗熊一样,最多也就是个皮外伤,睡一觉明天就能好。” “他们那边呢?受伤重的是不是要进医院?”陈干事问翻译,想想又说,“不过。要以打架论说的话,你们都要跟我到派出所去,做下了笔录,等明天警员们都上班有时间,有空闲,调查清楚了,你们可能才能出来,是不是耽误你们训练呢?” 兴龙车手们一个个听得一清二楚,哪个愿意进派出所去了?搞得不好,24小时以后才能出来,一起摇头说不是不是,不是打架,只是向他们学习相扑的。 赵翻译把陈干事的话翻译出来了,把中国车手们的话也翻译了,看着倒在地上的车手们,跟着又劝告一阵,这才上前一步说:“他们都承认不是打架,只是相扑娱乐赛。没有人受伤。” “哎,这帮小鬼子到底怎么惹起来的?”陈干事接过高帅递给他的香烟点上,走到一边,询问打起来的原因。 “还能怎么呢?你没看到吗?这里有个受害者呢。”周斌走过来,指着在墙边衣襟破烂瑟瑟发抖的古丽娜。 “呀,这不是古小姐吗?”花雨琅连忙走过去,蹲下,要把古丽娜扶起来。 “啊——不要不要——”古丽娜在地上扭动着身子,被抓住手臂扯起来,跟着又滑下去了。 “是谁干的?”花雨琅发现蹊跷了,怒火冲天而起,问她。 古丽娜缩着肩膀。两手捧着脸颊,带着哭腔说:“就是那个留小胡子的,最高最瘦的,年纪最大的那个鬼子,把我衣服都撕坏了——” 她语言很准确,描述得很真实,大家马上锁定了目标——是木村。他最先挨了高帅一拳,一只眼睛已经变成了熊猫眼,中国选手们看他不顺眼,打他的人也最多。好不容易扶着墙爬起来,靠在墙边都走不动路了。 花雨琅转过身来,冲着靠墙站的木村就是一巴掌扇过去:“你个不要脸的畜生!” “我的小祖宗哎,打斗刚刚停止,你不要又肇事好不好?”花洋气得直跺脚。 看见一个中国姑娘要动手了,日本车手们又按捺不住,有几个人摩拳擦掌,但还没来得及行动,就听到日语的吆喝声。是十分动听的日语,是女人的话,他们就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样,没有一个人敢动一下,似乎连呼吸都停止了。 兴龙的人扭头一望,从楼梯口走过来一对男女。男的是伊藤,女的是冴岛,他们的脸色带着魔鬼般的黑沉之气,顿时,楼道里蔓延起冰凉如水的气氛。他们两个早就上来了,也把事情的大致情况掌握了:事情是因自己的队员们引起来的。尤其是那个木村,调戏古丽娜,被中国人撞见,又被中国队员们知道,这才打起来的。 冴岛抄起两手,展现一派王者风范,对着手下叽里咕噜说了一阵日语,顿时,那些又想蠢蠢欲动的赛车手们,直挺挺地跪了下来,她也转过身来,9度鞠躬,向中国队员们说了一声流利的汉语:“对不起,我们有错在先。” 这女人,这风度,这气质,这胸襟,不是一般啊!高帅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一步:“我们,也不该,也不该群起而上。” 明明他们先犯错,还向小鬼子们道歉吗?翟鑫不屑一顾,看见一地的包装袋,情不自禁地摇摇头,这妞还真是……呃。引人犯罪呢,今天跑县城买了那么多漏透情趣装,难道,想打算用在高帅身上?没发展这么快?这个二妞,不要这么二好不好? 那边的花雨琅为古丽娜担心,不能总是蹲在地下,但是也不能站起来,一站起来就走光,就问她要门卡,说是到房间里去拿衣服。刚把这意思表达出来,一件雪白的T恤衫就飞过来,盖到了古丽娜的肩上。 是谁扔过来的?花雨琅扭头一看。自己身后居然站着周斌,一身的疙瘩肉不说,8块腹肌像巧克力一样排列着,让她怦然心动:哥呀,真正是铁骨柔肠,不要这么酷好不好?她扯起那宽大的T恤衫,把古丽娜包裹得严严实实,这才扯起她,环抱着要向她的房间走。 “花妞,不让她住这里了,我们那里找不到一间空房吗?” 被周斌喊住,花雨琅才觉得这个男人沉稳有致,马上应答了,和古丽娜走出二号楼。 两边的头子都来了,都表明了态度,只要不打架,只要不进派出所,今天这事儿就闹不大了,翟鑫似乎还不过瘾,又发挥他搅屎棍的特长,振臂一呼:“来森们杰特们,相扑比赛结束,你们玩也玩够了,闹也闹够了,都起来。” 这家伙人不出众,貌不惊人,然而声线特别优美,还带着共鸣,这么个大嗓门一嚷嚷,整个大厅都震得嗡嗡直响。只有日本众人都跪在地下,他们不听中国人的招呼,冴岛没有让他们起来,一个也不敢动。小妖笑见他们那么老实,悄悄靠过去,给跪在地上的一个鬼子背上一脚。 高帅直皱眉,神经还真大条?哥已经讲得很清楚了,你听不清,还是脑壳子里装的还是豆腐脑?可这家伙是周斌的人,也不好发脾气,只是眉头皱了一下,鼻子里哼了一声,已经引起了冴岛的关注,心想,这个队长还是靠谱的。 129、怜香惜玉的男人 “刚才我说了,咱们这次玩的是相扑,纯属娱乐活动。大家每天训练,都挺累的,和远方来的客人搞个联谊赛也未尝不可。不过,凡事不能太过头了。”翟鑫一指从鬼子身上爬起来的车手,提醒他,“既然是友谊赛,友谊第一比赛第二,来来来,把东瀛来的客人拉起来,那位哥们,给他拿瓶矿泉水,给他拿张面巾纸擦脸。哎,对了。朋友嘛,咱们赢了,也要有大国风范,对。” 高帅看着烦人:翟鑫从进门鼓励队员痛扁日本人,到现在移花接木偷换概念。愣是把群殴事件说成是相扑娱乐比赛,还教唆手下假模假样地把日本人扶起来,这是欺侮日本人听不懂你说话,还是当我是空气了?! 赵翻译靠在墙角,虽然没参与打架,可人多手杂,身上也不知道挨了多少脚,满身都是脚印子,搞不清到底是哪方的。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手指高帅愤怒地责斥:“高帅。还有没有脸,纵容手下打架不说,还说是友谊赛?信不信我告诉主任他们投诉你们!” 高帅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压根就没搭理他,翟鑫不服气了,抠抠鼻子弹飞出去,好像赵翻译就是那坨鼻屎。鼓着掌继续说:“哎,就这样,来者是客嘛,咱们就算赢得比赛也不能失了礼貌,毕竟日本是礼仪之帮,见面都哈依哈依的。” 翟鑫不鸟赵翻译,不代表别人不找他麻烦,周斌冲过去,伸手就封住赵翻译领口:“二狗子,你特么眼瞎啊,日本人欺侮咱们你就没看见?一帮鬼子调戏古丽娜你干嘛去了?信不信老子抽你。” 周斌可不是虚张声势,话还没说完,大嘴巴就招呼到赵翻译脸上了。 赵翻译本就文弱,哪架得住周斌这巴掌,趔趄几步仰巴叉摔倒在地上,还没回过头来,脸上又盖上几只大脚印。 小鬼子们全都懵逼地跪立当场,包括木村也目瞪狗呆。这场所谓的“相扑娱乐赛”惨败,那也只是他们和对手干,可现在又揍赵翻译是咋回事?一个个不甘示弱,横眉怒眼,跃跃欲试。连伊藤也不服气了,凑到冴岛跟前挑拨离间。 看出他不安好心,翟鑫呵呵一笑。一脸的阳光灿烂,来到翻译跟前,拉住他的手,又是帮他拍打身上看不见的尘土,又是和颜悦色对跪在最前面的木村说:“你是木村是?你说说你,教你练刀,你练剑,你还上剑不练,练下贱!金剑不练,练淫贱!哎哟喂,你是真贱,墙不扶舅扶你!” 高帅笑起来了,笑得阳光灿烂:“对对对,真贱,真贱。” 木村看翟鑫笑容可掬。还朝他直挑大拇指,脸上全是大写加粗的懵逼。不过看一旁高帅忍俊不禁的表情,应该是在夸赞他,学着翟鑫的样子用瘪脚的话说:“真贱,真贱!” 众人听了,全都忍不住哈哈大笑,木村手下全是一副便秘的表情,傻呵呵地跟着笑,也都学木村说“真贱”。 陈干事摇头,不管怎么样,翟鑫与高帅,愣是把这帮日本鬼子弄得没脾气,也算他们有本事。不然,鬼子们都要闹起来,对大伙都没好处。于是劝说兴龙车队赶紧回去。高帅拍了拍手:“好,玩也玩了,疯也疯了,大伙一团和气传播正能量,都散了。” 周斌还朝木村瞪眼,木村也不含糊,又瞪回去。高帅见势不妙,朝周斌直招手:“周哥,带你的人先撤,别再搞事了。” 兴龙车队的人都下去了。三个人走在后面。 翟鑫看人比较准,一见周斌脸也肿了,赤裸的上半身不少伤痕,形象有点惨。不无戏谑道:“周哥,木村被女人掏空了,你还干不过一个干巴佬?” 周斌吐了泡血水,疼得直抽凉气:“妈的,老子还从来没吃这么大的亏呢。干巴佬?赶明个儿你跟他干一架,看看他是不是干巴佬?”像想起什么似的又自言自语地说,“这个木村有点不对劲。” “不对劲?”高帅扭脸看向肌肉男,“哪儿不对劲了。” 周斌苦大仇深地皱紧眉头直摇头:“我也搞不清哪儿不对劲,反正就是感觉不对劲,他可能是嗑药了。” 高帅瞪大眼睛,脑子里马上联想起来的信息:“嗑药能变超人?” 周斌说:“这嗑药是指提升爆发力的药物,可不是迪厅酒里嗑的那种药。” 网上关于木村的负面消息很多。也有他嗑药的黑历史,他就是因为服用违禁药物,参加F方程式预选赛才被禁赛的,跑到这里服药参赛,对于木村来说真没压力。 如果说兴龙车队最强实力的。当属周斌为帅,他今晚对战木村,居然受了不少伤,翟鑫发出了冷烈而磁性的声音,不由感叹:“讶岛心机太深了。肯定知道咱们这场比赛上不了台面,没有尿检之类的检测,才特意跑来钻空子。” 三人都想到这个问题,心情都很沉重,一时都无话可说。本来他们也就是想搞个比赛,对外宣传下产品;如果能引起汽车厂家的足够重视,说不定就能签下大单。 现在可好,讶岛跑来一搅局,横生枝节多了许多的变数。眼见辛辛苦苦才组织起来的赛事,半路杀出来个程咬金,到头来被讶岛他们劫胡,谁的心里都不会好受。 周斌咬牙切齿地骂:“狗日的,跑来偷摘咱们的劳动果实。不行,我不甘心!哎,高帅,咱们得商量个对策,实在不行,比赛场上我拼着不拿第一,也要把他撞翻!” 高帅摇摇头,翟鑫警觉地瞅瞅左右。捅捅周斌:“饭能乱吃,话不能乱说,提防隔墙有耳,回去再说。” 队员们早已经回房间了,只剩下他们三个人,进入住房走廊的时候,高帅先进自己的房间,周斌踢了翟鑫一下:“你到哪去?” “回房间睡觉啊。”翟鑫含糊周斌,老老实实地回答。 周斌伸出手来,把翟鑫的头发揉了一下。挤挤眼睛:“古丽娜是你的对象?” 烫山芋卡在喉咙管了,翟鑫吞不下,吐不出,对着这位耿直的大哥,不好意思说自己倒贴钱出卖女友的事,含含糊糊地回答:“可能也许大概差不多……” “不要和老子玩文字游戏,人家父母托付给你了,你到现在没好好的陪过,今晚出了这个事情,不要去慰问慰问吗?你的准老丈人来了,你怎么交代?” 翟鑫出了一头冷汗,想想也是这个理,怎么也得慰问慰问。 周斌倒是个懂情懂礼有担当的男子,看见他赤裸的上身,想到他今晚的护花行动,这可比高帅还有魄力,翟鑫又展示他的无厘头了,凑到他鼻子底下说:“老哥啊,我看你倒是个怜香惜玉的男子汉,是不是看上古小姐了?” “你他妈说的是人话吗?”周斌伸出大手将他一推,翟鑫的脑袋几乎旋转18度,扭了半圈身子,脖子才没有夭折。 翟鑫坚持不懈地试探:“这么漂亮的姑娘你都看不上,你还是人吗?” “老子有对象。” “不会是那只小妖?” 对着那张猥琐的脸,周斌恨不得把他脑袋拍扁,巴掌伸出去,嘴里却说:“瞎扯一丈三,我的对象可是个美丽的姑娘——” 就在这时,身边的门开了,出来的是花雨琅,就那么巧,周斌的巴掌正好拍到她的手臂上。刚刚把古丽娜安顿到这个房间,就说去给她拿行李,开门来只听到美丽的姑娘这几个字,颔首笑道:“谢谢肯定。” 翟鑫就像明白了什么,恍然大悟:花雨琅这个野狐禅真有一手,看不上高帅,就想来找自己,见自己的心思放在她堂姐姐身上,跟着又勾搭上了周斌。这眼光不是一般两般的好,周斌虽然没有高帅长得英俊,可是有男子汉的端庄与大气,品行不错,技术优良,为人也很仗义,要按照四舍五入的办法计算综合实力,比高帅强,也比自己强。 130、集体看视频 对周斌来说,脾气那么耿直,性格那么率真,和这位花姑娘还有些相似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想到这里,翟鑫拍拍周斌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不错不错,很般配。” 周斌刚才只是撇清与古小姐的关系,心中本来有花雨琅的影子,一个托词,难道弄假成真了吗?糙脸有几分发烫,大步流星,进了自己房间。 高帅又去每个房间巡视了一遍。然后,把车手聚集在一起开了个碰头会,让他们都约束自已,千万别闹出啥事。就算要搞事,也要暗地里下绊子,不能让人家抓住把柄。 这么一说。就是可以搞事情了,赛车手们个个摩拳擦掌,纷纷议论,想什么阴招对付那些小本子。周斌进来了,看见小妖笑在那里挤眉弄眼想什么坏点子,喊了他一声:“小娘炮。你不要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让你拍的视频呢?” 小妖笑马上从床上跳下来,跑到周斌跟前,掏出手机,殷勤地递上去:“我拍了哇,他们的训练我都拍下来了,你看你看。” “我看你的手机干什么?传给我。” 叮咚一声,视频传到了周斌微信上。刚刚打开,小妖笑就给他端了一张板凳,他坐下来,大腿翘着二腿。拿起手机,研究起小妖笑传给他的视频。 小鬼子车队前天到的县城,昨天被讶岛传到白鹭山庄住了。她与伊藤先来,发现环境不错,十分安静,便于修养,离比赛场地很近,根据他们掌握的情况,最强的竞争对手是兴龙车队,居然也是推销转向机的,于是,就让大部队也住过来了。 上午,木村还被扇了大嘴巴子,下午就带人去训练。兴龙车队先到一周,已经训练了多次,根据组委会的安排,当然前客让后客!队长和队长助理都不在家,又不要训练,队员们自行放假,有的进城,有的下乡,到处玩去了。周斌有心术,把小妖笑喊过来,让他混到训练场地去,拍一段他们训练的视频。 小妖笑本来就是周斌的小跟班,对他又崇拜又敬仰,言听计从,十分兴奋地说:“你是让我当商业间谍吗?” “小娘炮,别胡说八道。我们又不盗取情报,只是学习他们的战略战术,看看他们的车技,那又不是什么保密的,也不是让你当间谍。” “但是,我担心拍视频的时候,被他们抓住了,我怎么说?”小妖笑心惊胆战。 周斌拍了他一巴掌:“你长得小巧。也不出众,外国人的训练,本来看的人也多,你混到人群里面去,老鬼认得出你是兴龙车队的。” 小妖笑挺起他的小身板,装出气宇轩昂的样子:“就是抓住了,我宁死不屈,绝不出卖我们兴龙车队。” “不要忘本哦,不就来跟他们组队半个月吗?你怎么就变成兴龙的人了?” “周总周总,我错了,”小妖笑挨了一脚,赶紧摸摸脑袋,承认错误,“啊,错了错了,我犯了原则性的错误,我生是红蓝紫的人,死是红蓝紫的鬼。誓死跟随周总裁……” 他说了一大堆屁话,一直到周斌冲着他屁股踢了一脚,这才屁颠儿屁颠儿地跑出去了。晚上说带给周斌看的,二号楼出了那么一档打架的事,还没来得及呢,直到现在才送到他的手里。 拍的是木村的赛车训练,从视频上看,不得不承认,本田SX-1确实很牛逼,毕竟那是讶岛公司专门花钱打造的。无论是启动还是漂移,都是以秒钟计,从不拖泥带水。而且,木村这个职业赛车手车技确实高超,就连常年浸淫于赛车魔改的周斌,也不得不承认差距。 看了一遍之后,他马上把视频转发到兴龙车队的群里,然后站起来大吼一声:“不要在那里搞阴谋诡计了,我们是来比赛的。那些拿不上台面的小动作,影响我们的声誉,对企业来说,也胜之不武。公平竞争,靠的实力。都到微信群里去,看一看我刚才发上来的视频,看看他们怎样训练的,学学别人的本事。” 七个隆咚锵咚锵把视频看完,小辫子一甩,兴叹:“妈的,小鬼子还真有两把刷子!” 糖鸡屎老老实实说:“承认技不如人不是丑事,如果仅仅为了面子。凭着一腔热血就掩耳盗铃,冲冠一怒仓促上场,只怕会死得很难看。” 高帅居高临下,拍拍一个队员的肩膀,说:“就是嘛,荣耀不是凭白无故就得了,靠口号和热血是不可能战胜日本人。我以前有的话说得不对,你们就当一个屁放掉,这是我们学习的机会,机会可不能放掉。大家想想主意。” 从不抽烟的周斌突然想抽只烟,可他身上没烟。在屋子里转来转去,把手伸到糖鸡屎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包黄鹤楼,抽了一口,主意还没想出来,就给呛得直咳嗽,憋着劲又抽了半支,还是不得劲儿。干脆扔了。 “我说大老周,白抽我的烟不说,还那么糟蹋东西,你扔掉的半只,就有十几块钱了。” “我说糖鸡屎,怎么这样算小?不就抽你半根烟吗?半根烟就要十几块钱了。看你这烟不错,大伙儿都尝尝。”周斌说着,把烟盒里的十几支烟全部抽出来,每个人发一根,糖鸡屎正要发难,见他把包装拆了。把香烟盒子翻过来,是雪白的纸,然后,让小妖笑找一支笔来,就在那个香烟盒子的反面写写画画,研究得头头是道。 小娘炮站在一边看不懂,嚷嚷:“哎呀呀,今天可算是开了眼界了,周总啊,你画的这是什么呢?难道是战略进攻图?” 周斌不耐烦地摆摆手:“玩你的去!” 高帅瞅了一眼,并不当回事:“赛车的路线是规定好的,我们画再多的弯弯绕也没用,想办法要对付的,可能是他们嗑药的事。” 众队友听说日本人可能服了违禁药物,个个义愤填膺七嘴八舌地咒骂:“妈的,这帮小鬼子,用专业的赛车跟咱们改装车比,还服药,这不是欺侮人嘛。” 小妖笑不服气了,马上就学猪八戒撂挑子,想要回高老庄:“人家是飞机大炮,咱们是小米加步枪,还怎么比?大伙不如散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周斌瞪他:“放屁!小米加步枪怎么了?咱们抗战到底,绝不能服软!” 小娘炮扁扁嘴,一肚子不高兴地说:“虽然,一直到现在小鬼子都拒不认罪,国人也没特意想如何他们。可他辣么贱,叫什么不好,非得叫关东君车队,这特喵的不是找抽嘛。” 大伙都默不作声,或是抠床单,或是发呆,或者是看手机,更多的人在看视频。都不发言了。木村车队的训练他们都看了,那车子,那技术,两方面没办法比,显然差距实在太大,太打击众人比赛热情了。 高帅见士气低落,心里焦躁,可一时也想不出好主意。刚才周斌散的烟他也拿了一根,本来抽烟很少,是因为没钱买烟。可别人的烟不抽白不抽,看见这么好的烟,也借了个火抽起来。 这时,翟鑫推门走进来,看屋子里乌烟瘴气全是呛人的烟味,大伙又都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气氛异常沉闷。 “好嘛,一帮老烟鬼学凡人修仙呢。没什么秘密事,我可开着门透会气哈。” 高帅抬眼看他站在门口,拿起枕头使劲朝外面扇风,开口说:“进来,把门关上,商量事呢。你又不是没闻过烟味儿,装什么大尾巴狼呀。” 翟鑫关了门抱着手臂,靠在窗前,瞅了一圈子问:“到底怎么了,一个个霜打似的蔫不拉叽的。” 小娘炮瞥了瞥肌肉男,三两句就讲清楚原委。 翟鑫从高帅嘴里抽下香烟,猛吸了一口,皱眉巴眼地从鼻孔里喷出来,比起周斌来可算是升级版。小时候装酷学坏就偷偷抽过烟,可是一直到现在也没能学会。 131、没正经的男友 喷出三口烟,他才拿起桌子上的矿泉水灌了几口,一脸轻松地说:“切,我当什么事呢。这种破事也是事儿?看哥的!” 撸起袖子要开吹的样子。 别人搞不清翟鑫脾气,高帅见怪不怪,摆摆手提醒他:“得,掐头去尾,直接说重点,别玩那些花活。” 翟鑫嬉皮笑脸:“老弟,给点面子好不好,我想给他们露一手,你总给我放气。”一拍手掌,作豪迈状,“其实嘛,没你们想的那么复杂,伟大导师早就给我们指导思想,敌进我退,敌退我扰。打游击嘛。瞧瞧你们,真丧。” 众人全都看向他,也不知道打游击跟赛车有嘛关系。 他见高帅直皱眉又要顶他包,赶紧说:“田忌赛马的故事你们都听说了,以劣势对他的优势,再以绝对优势干掉他们的劣势。” 大伙眼前一亮。老祖宗的故事写在课本上,在座的各位都知道,只是人在局中,当局者迷的规律谁也摆脱不开。 大家七嘴八舌各抒己见,车队在一起训练了这么长时间,彼此的实力都很清楚,当场就排出一份榜单来。按照这个榜单,纷纷发言,表示就按商量好的比赛,绝不能让日本人赢得冠军。 送走了队员,高帅如释重负。自从组织起这场比赛以来,他们还是第一次如此团结一致地开了这么个商讨会。以前虽然也有碰头会。可都各怀心思,都想着把别人踩在脚下。 周斌要走,被高帅叫住:“周哥,你有思想,有魄力,干脆当我们队的政委。” “呵呵,一个临时组织,要搞那么复杂吗?”周斌敲了敲自己脑门,若有所思,“日本车队杀过来,给我们的比赛增加了难度,我盯住木村,看这小子到底是不是服药了。另外,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要多掌握点他们的情况才好。” 翟鑫留下来没走,蔫头耷脑地坐在床上蹭脚尖。听周斌这么一说,他打起精神,邪魅一笑:“讶岛那个女人不简单,咱们蛮被动的。你们看能不能搞个美男计,去讶岛那探探消息,化被动为主动?” 周斌被他的馊点子搞笑了,吐槽道:“切,这个主意有毒,高帅去实行最合适。” 翟兵马上叫好:“是啊,是啊,上到九十九,下到刚会走,男女都好他这一口。” 高帅讪讪地说:“那妞针对我挖了好多坑,天生就免疫。我也对她不感冒,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还是翟鑫这个品种不错,甜言蜜语,幽默风趣,很讨女人喜欢。你们两个搭上,搞不好演绎出一见钟情的神话呢。” “虽然,我是忠于爱情,海枯石烂不变心的人,”翟鑫也没跟他杠,起身往外走,“但是,但为了咱们的比赛,为了我的企业,我考虑考虑,这个日本美女值不值得我献身。” 看周斌已经走了,高帅追问翟鑫:“古丽娜没事?” 才从古丽娜的房间出来,翟鑫当然了解那里的情况,脸上是古井无波的表情,“给吓着了,但没事,她是没心没肺的脾气,睡一觉就好了。” 其实。为了嘴贱,翟鑫恨不得刷自己两巴掌。 下午,在东方广场和高帅见面的时候,见他没有带着古丽娜,就知道高帅和她还没有到一见钟情的地步,虽然给了1块钱,让他们晚上吃饭看电影,继续培养感情,但想到一个专横跋扈,一个自卑谨慎,恐怕不容易融合。 晚上的这件事情发生,也与高帅的不负责任有关。如果把古丽娜直接送进房间,就不会在走廊上遇到木村。突然发现周斌脱掉自己的T恤,要为古丽娜遮羞,这种好汉行为,倒是有护花使者的风范,情不自禁要向周斌推销。 哪里知道?说这话的时候,偏偏就在古丽娜的房间门口。也不知道这二妞听见没有?花雨琅亲自安顿了古丽娜,还要去给她拿行李,怎么都撞在一起了? 如果没有这件事,翟鑫两天都躲过去了,明天一大早还可以避开不见,进县城去联系媒体,会见其他车队的领队,到组委会去联系有关工作,有的是借口,在当中挤点时间,再到花家去。因为他是革命后代,又有革命的情谊。花家老太太对他十分爱惜,只要转达爷爷的什么话语,完全可以明目张胆地再去看看花老师。 从今天的接触来看,花雨珩不是冷美人,而是温润如玉,对自己的态度大为改变,不再冷漠,不仅热情,还有些亲密,从给他洗头就看得出来,完全没有隔阂了。 让他心中更喜的是钱老师的离开,男人看男人一个准,看出来那人眼睛中不甘心的神色,可是花雨珩没留他,家中的人也没留他。即使没有弗洛浦西,花家人也会留自己的,那么美丽动人的花老师,中午吃饭的时候。还给自己夹菜呢。现在又有一个相处的理由,就是建立扬子鳄养殖场,他报名了参加义工。明明没有吃扬子鳄,他也说自己吃了的,这就可以理直气壮地参加义工队伍,去为筹建扬子鳄养殖场出力。也可以明目张胆地接触花雨珩。 本来可以径直回自己房间的,被周斌将了军,想到迟早要面对古总,翟鑫不能不去古丽娜的房间。花雨琅把她安置在32,行李还在二号楼,就要去帮她拿。开门遇到翟鑫和周斌,他们两个前面的话没有听清楚,只听见周斌最后说的美丽的姑娘几个字,还以为真是对自己的赞扬,也客气地应答了,然后转身就走了。 这正是表现的机会,翟鑫本来要去帮着取行李的,却又不愿意在古丽娜的房间停留多时,不想献殷勤,就径直推开了门。 到了一号楼,古丽娜就觉得安全了,只是受了些拉扯,本来也没有受到什么伤害,马上就停止了哭泣,坐在床上发呆,没有衣服换,还是裹着周斌的T恤衫,听见门在响动,扯得更紧一点。 抬头一看,进来的是翟鑫,嘴巴一扁,眼泪就流下来了:“到现在都不陪我,我就那么惹你讨厌吗?” “这是什么话?我什么时候讨厌过你呢?”翟鑫嘴巴一裂,马上就唱起来了。“美丽的姑娘见过万千,只有你最可爱,你像冲出朝霞的太阳,无比新鲜啊,姑娘啊——” 姑娘马上不哭了:“你总是这样没正经的,躲着我还不承认吗?我到北戴河去找你,还没见着一面你就跑了。” 翟鑫振振有词:“你不晓得,父亲和爷爷要我组队参加赛车,军令如山倒,我岂敢不服从?马上要回去办事啊……” “让你到蓝京去接我,你也没有去。” “我不是说了吗?你这样的千金小姐,只能用豪车迎接。高帅将大奔车改装之后。除了他自己,没有一个人开得起来,就因为这个,打赌他还赢了一万块钱呢,你不信,称二两棉花去访一访,哪个不知晓?”见古丽娜将信将疑,翟鑫满嘴跑火车,继续说谎,不打草稿,“我的脚又崴了,走路一颠一跛的:远看金鸡播米,近看仙鹤独立,站着立场不稳,躺着双腿不齐……这么一副衰哥模样,陪着大美女走,不是跌你的相吗?所以我让高帅去,你们两个要走在一起,真正是,帅出天际,帅出宇宙,多少人望得脖子酸——” “噗嗤——”古丽娜破涕为笑,她就是喜欢翟鑫口无遮拦的幽默,一听他讲话就想笑,但还是想想有点委屈,“我都来了两天了,现在才见到你,你又不是皇上,见你那么难吗?” 翟鑫两手抄着,两腿抖着,两只眼睛咕噜噜乱转:“我又不是皇上,见我没什么难的,特殊情况,特殊时期,不就是特别忙吗?” 古丽娜将他从上看到下:“你的脚好了吗?” 132、训斥准女婿 翟鑫才想起以前打的埋伏,阴谋诡计被戳穿了,他也不尴尬,抬起他的左脚,做了个踢毽子的姿势,然后说:“经过几天的治疗,再加上跑得脚底朝天,这个贱东西,它居然就没事儿了。” “你要早一点陪我,我也不会被那个日本鬼子欺负。”古丽娜撅着小嘴说。 “那算得了什么?不就是把你衣服撕坏了一点吗?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我看你买了那么多呢,够你穿的了。” 古丽娜连忙解释:“那都是内衣,我懒得洗,所以穿一件扔一件。” 这败家的娘们儿,以后还能把日子过成月子了呢,翟鑫更增加了要甩掉的意愿。但是她就是冲着自己来的,出现了今晚这件事儿。别说古总那里不好交代,就是爷爷和爸爸都会扒了我的皮。想起冲上楼的时候,看见一地甩的包装袋,那上面的图案都辣眼睛,这个锅要甩给这个二妞自己背。 于是,他马上推卸责任:“你买那么些花花绿绿的破玩意儿。还大模大样地提在手上,穿得又袒胸露背的,男人见到,1个有9个都要喷鼻血——只有我这个正人君子除外,你不是引人犯罪吗?何况有的小本子们天生就是糙爷们——” 就在这个时候,手机响了,翟鑫想摸自己的手机,一听,不是那首特别抒情的《卷珠帘》,顿时放宽了心。果然,是古丽娜的电话,她一接听。声音马上嗲起来:“爸爸——你怎么还不来呀?今天晚上,我被人欺负了——” “谁敢欺负你?怎么了——”手机里传出古总的声音,似乎穿破屏幕,刺人耳朵。 古丽娜的声音又带着哭腔了:“是一个日本鬼子。” “怎么欺负你的?”古总的声音震耳欲聋。 “和高帅晚上回来,他在下面接电话,我到房间走廊上,突然一个房间冲出来个鬼子,拦住我,把我衣服都扯破了——” 古丽娜声音哽咽,惹得那边的古总暴跳如雷:“岂有此理,那个翟鑫呢?他为什么不保护你?他在什么地方?” 翟鑫就站在床旁边,挤挤眼睛,一把夺过古丽娜手中的手机,对着手机那边说:“古总,我在这里,在古小姐的房间里。” 古总更生气了:“你现在在那里有什么用?早干什么去了?既没有到蓝京来接人,也没有陪同她逛街,晚上又没有送她进房间,怎么这样不负责任?你死了吗?” 这是什么话?一向不正经的翟鑫恼怒了,不就是双方的父母为他们介绍了对象吗?既没有订婚也没有凭证,也就说说而已,自己还不是他的准女婿呢,好歹还是个企业副总,比起最近要干的事来,这位古大小姐只是来游玩的,纯粹是私事,凭什么就要干正经事人去陪同?这个没出什么了不起的事,她家长居然咒自己死去,还讲不讲道理了? 翟鑫生气了,硬着嗓子说:“古总,我没有请古小姐来,我们有我们的事情要干,是牵涉到企业生死存亡的大事,比陪同女人要大得多的事情。再有,也只是你们父母想包办,介绍我们成了朋友。并没有确定恋爱关系,也没有订婚,更不用说是夫妻了。我已经拜托了朋友照顾她,基本上做到了形影不离,也就几步之遥,稍微疏忽了两分钟的时间,发生一点小意外,还没造成大的失误。事情刚刚发生,我就马上赶过去了,还不仅仅是我,我把队员都带去了,狠狠教训了那些小鬼子们,差一点酿成了大动乱,你还——” 他还没有说完,花雨琅进来了,给古丽娜送行李来了,开门声打断了翟鑫的话,她似乎有点抱歉。放了东西,转身就要走:“继续继续,你们说你们的。” “没什么好说的了——”翟鑫把手机往床上一丢,趁机转身跑出了房门。 周斌没有马上回自己的房间,还是到古丽娜那里去了,不过没有进门,只是轻轻地扣击了三下,问了一声:“花部长在吗?” 在自己的山庄,发生了顾客被调戏的事件,是从来没遇到过的事情,何况受害者还是个千金小姐,娇滴滴的,还是来参加推介会老总的家属,花雨琅是这里的半个主人,自然有安抚的责任。 她把古丽娜的行李拉到房间来,翟鑫就气冲冲地走了。也知道那家伙的心思不在这里,她只有留下来和客人聊天,平复古小姐的情绪。听到敲门声。她这才走过去开门,一看是周斌,是她最有好感的赛车手。马上笑态可掬地问他有什么事? 周斌客气地问:“麻烦了,把衣服还给我好吗?” “哦,好的。”花雨琅关了门,才走到古丽娜的床边,说要把T恤衫还人。 古丽娜今晚吓坏了,虽然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侵犯,但是衣服被扯坏了,还是领口到胸前的一块,所以等车手们上楼的时候,她没办法钻到房间去。只有蹲在墙边,双手死死抱住胸口,免得春光乍泄。幸亏一件宽大的T恤衫甩过来,让她裹住身子,可以遮羞。等花雨琅把衣服送过来,本来要洗澡的,可是她没有走,坐在床边聊天。 这姑娘活泼漂亮,为人又爽朗,还是这里的主人,古丽娜马上无话不谈。两人正说得起劲,周斌来要衣服了,她才想起来,自己还披着男人的T恤衫。就要下床开箱子,拿自己的衣服,裹着上半身的T恤掉下来,露出白花花的胸脯。花雨琅看得也不好意思了,扯起床上的被单。甩到古丽娜的身上,这才说:“你洗澡换衣服,我走了。” 说完,花雨琅捡起T恤,又一次开门,走出客房。把身后的门关上,这才把衣服递给周斌,两只杏仁眼忽闪忽闪的,在周斌的没遮拦的宽阔的胸脯上扫来扫去,瞅得对方直发毛。 “花妞,你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周哥英雄救美。很有怜香惜玉之心啊。”花雨琅酸酸地说,“是不是看上古小姐了?” 周斌马上正色回答:“我只是见义勇为助人为乐,你不要冤枉好人。” 她俏声一笑:“难道,看上古小姐的就是坏人吗?” 四周一看,每个房间都关门闭户的,走廊上一个人也没有,周斌抓起T恤衫往头上套下来,衣服盖脸,这才凑到花雨琅的耳边,轻声地说:“花妞,我没看上她,我看上你了。” 声音不大,但是冲着她耳朵说的,带出热乎乎的强大气流,让花雨琅晕头转向,垂下了眼睑——对方的衣摆还没有扯下来,麦色的人鱼线下两排腹肌历历在目,像是浓得化不开的固体荷尔蒙。 花雨琅是爽朗大方的女孩子,是赤杨镇一枝花,追求她的很多,遇到过许多表白,可从来没有哪一个像这样直接,距离这样近,这样简洁又坦诚。打她一个措手不及。此时此刻此景,都不适合说这样的话,而眼前这人正在穿T恤,套在头上只露出半边脑袋,如果不是这位不苟言笑的人,不是只露出的那一只眼睛也灼灼地闪烁光芒,她一定当他是开玩笑。 尽管这样,猝不及防的表白,也让花雨郎脸红心跳,她脱口而出:“逗我?” “我要逗你,出门就翻车——”周斌的嗓子有点哑,但是说得很坚定。“你是不是喜欢我?” 把赛车队引进山庄,就是想引进一个对象预备团,瞄准的靶子手首先是高帅,然后是翟鑫,根本没想到是这一个,也就在一张桌子上喝过酒,什么情况都还不了解呢,对方就以这么温柔的方式展开攻势,这怎么说呢?他可是发了毒誓——对于开车的人来说。花雨琅心慌意乱,只是说了句:“我想想再说。” “想好了,回答我。”周斌说完,脑袋已经穿过衣领,把衣摆拉下来,转身就走,回到自己的房间,马上关门,然后靠在门板上大喘气,为自己的勇敢点赞,又为自己的唐突惴惴不安。 133、冴岛道歉 龙也套了,凤也抱了。珩琅山也上过了,赛车场也试过了。 高帅约战老K的消息在一只无形大手的推动下,一个早上就传遍了所有的车队。本来这种车手之间的私下切磋是很正常的。但问题是,一个业余车手居然敢正式约战职业车手,这里面牵涉的信息和含义就太多了。 关于高帅的来历、战绩以及他出道只一败负于老K的经历,都被那些精力旺盛的车手们一起给刨了出来。霎时间高车神声名鹊起。 老K也十分重视这次挑战。昨天下午,已经在县城约会了高帅,今天一早就到白鹭山庄来了。高帅刚刚吃了早饭,还没有回房间,就撞到提前来的老K,递过去一支香烟,马上打招呼:“哎,K哥,这么早就来了?” 老K还是那副样子。鸭舌帽大墨镜,清瘦的脸上两撇小胡子,波澜不惊、泰山崩了他也不慌的淡定样子。接过香烟问:“春宵一刻值千金,你这么早起来,古大小姐不生气?” “别。别乱说。那是翟鑫的女朋友,我可不能巧取豪夺,女人就是祸水,昨晚上差点引发了世界大战。”想到那场风波,高帅也出了一身冷汗,跟着就说,“赛车场可能还没开门,我们先等一会儿。” 老K看了看手表,咕哝了声“还早”,跟随高帅走到大厅边的长沙发去了。 “给你看样东西。”高帅掏出手机。把小妖笑拍的视频打开给他看,然后问他,木村车队训练视频看得如何?有什么感想? 老K点点头,简单地评价了下:“车靓活好,你们想赢有困难。” 高帅想等他说下去,等了半天也没下文,纳闷:“没了?” “没了。” “艹,还以为你看出点门道了呢。” 老K苦笑摇头:“人家那是本田SX-1,车子还没量产呢,可以说是专门为富豪量身订制的。就那个发动机你们也比不了,再说了,木村是参加过F方程式预选车赛的,你们不在一个起跑线上,怎么比。” 没想到老K会这么泄气,完全没有他遇强不示弱的一贯风格,不由得郁闷了,“K哥,你可真丧啊。仅仅看个视频,就跑来给我放气,你可是我们的希望。” 老K脸上丝毫波动没有,掸掸烟灰:“你们相差的不是一星半点,毕竟你们不是职业赛车手,更别说F级的赛事了。赛车可不是你想像的那样,会开车就会赛车。车技这东西也不是一天两天能训练出来的,要耗费大量的时间跟车子磨合。天龙八部上说,要人剑合一、天人合一。只有不断地磨合参加各种赛事,积累大量经验才行。” 两人还在沙发上说话,就进来一个气宇轩昂的中年男人,正要上楼,一眼看见沙发上的高帅。喊了一声,跟着就说:“高帅,赶紧带我去找女儿!” 高帅抬头一看,也跟着叫了一声:“古总,你这么早来了?” “昨晚出那么大的事,我能不来吗?翟鑫呢?”古总的脸黑得就像锅底,“连夜包车赶过来的。” “他到县城办事去了。”高帅有几分踌躇,“古小姐一般到中午才起来,这时候还早……” 古总已经在向楼梯迈步,一边走一边说:“我已经打电话把她叫醒。” 他的话音刚落,一阵急速的皮鞋落地响声传来,跟着一个靓影从楼上飘下,看到古总,就一头扑过去:“爸爸——” 下楼来的正是古丽娜,扑进父亲的怀里。马上笑成了一朵花:“爸爸,这么快就来了,我真高兴死了。” “昨晚接到你电话就想来了,把事情安排了一下,连夜赶来的,你没事?”古总搂着女儿,满脸担忧之色。 果然是睡了一夜过来,古丽娜已经是若无其事的样子:“没事没事啊,兴龙车队的人把他们胖揍了一顿,已经给我报仇了。” 古总脸上的寒冰解冻,这才冲着高帅扭过头来,微微点了点头:“我听说,是你最先冲上去的,挨了不少打是?” “没事儿没事儿,我皮糙肉厚的。抗得住,古小姐没受伤就好。” 高帅直挺挺地站着,一副效忠的模样,让坐在一边的老K讥讽一笑。为了成人之美,站起身走过去,对古总说:“领导,你真要给高帅加工资,为令爱付出太多——昨天陪了一天,今天一大早又在这里等着她起床,在哪里去找这样忠心的下属?” 中年人偏过头来:“你也是兴龙车队的?” “古总不是我的领导。”高帅对老K解释,又对古总说,“这是赛车高手,是我们的教练,组委会派来指导我们工作的。” 老K谦虚地摇摇头:“哪里哪里,我只是高帅的车友,来看看你们试车。” “好啊好啊,欢迎欢迎,我虽然不是兴龙公司的,但是他们的兄弟单位,提前来,也是来看他们试车。”古总赞许地点点头,跟着牵起女儿的手,“小娜,爸爸先带你去找那个人渣。我们再去吃早饭,然后去训练场看他们试车。” 高帅让老k在边上等着,说要陪古总他们到二号楼去,马上就来。一行三人还没有出门,就看见两男一女走来了。古丽娜马上指着那个瘦高个子说:“爸爸。昨晚欺负我的,就是那个家伙,长胡子的那个。” 那三人成品字行排列,领头的,那个长相与妆容都十分精致的女人正是冴岛。昨晚等她回来的时候。住宿楼的走廊上混乱不堪,当时就了解了全过程,只是受欺负的女孩子蹲在地上,只看到后背,又是一副衣衫不整的模样,所以当场只是惩罚了木村,没有让他当面道歉,今天吃过早饭就带着他来了。 古总气得双拳紧握,上前一步愤愤地说:“你为什么欺负我女儿?” 跟在冴岛身边的是伊藤,叽里呱啦的一阵日语,他边上的木村马上就跪下来了,冴岛严厉地说了几句,朝他踢了一脚,木村听言,举起右手,扇到左边脸一巴掌,然后又举起左手,扇了自己右边脸一巴掌,清脆的两响之后,那刀削脸立即红肿。变成冬瓜脸了。 古总刚要说什么,被耳光声打断,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在木村那生硬的“对不起”的汉语之后,跟着是冴岛流利的中国话: “尊敬的先生,可爱的小姐,我也应该对你们说一声对不起!木村是我聘用来的赛车手,管教不严,昨晚他又喝了酒,听到楼上的脚步声,以为是我回来了。开门来向我汇报训练情况,正好撞见了这位小姐,酒后失德,心生歹意,冒犯了美丽的姑娘。昨天晚上,他面壁思过,在走廊上跪了一晚上,今天特地来道歉。在此,我也说一声对不起!” 古总还没有说什么,就见这个日本女郎恭恭敬敬对着女儿鞠了一躬,双腿站得笔直,弯腰9度,态度1分诚恳。 站在她边上的是伊藤,跟着弯腰敬礼,然后,抽出一张名片与一个信封递给古总:“这是我们九州冴岛株式会社副社长,冴岛美雪小姐,我是社长助理佐藤一郎,也向你们道歉。信封里是1美元,作为我们赔偿小姐衣服的损失。” 古总释怀了,只接了名片,摆摆手说:“既然你们认识了错误,也没有造成多大的伤害,我们接受你们的道歉。赔偿金就不用了,用中国的古话来说,不打不相识,都是做企业的,相逢是一种缘分。” 冴岛微微一笑,十分甜美:“我也知道中国有一句古话,有缘千里来相逢。历史上,的确有过十分惨痛的回忆,明智之士都认识到罪过。中日两国的土地一衣带水,中日两国的人民睦邻友好,尤其是我们年轻的一代,为了让中日人民世世代代友好下去,我们就要让战争画上句号,让体育竞技、经济竞争都成为我们和平发展的动力。” 就在这时,掌声响起,是老K在一旁鼓掌:“好好好,说得好不如做得好,让事实来见证。” 134、老K试车 高帅站在身边,始终没有说话,但他也由衷地佩服这个女人,拿得起放得下,架子十足,但是胸怀宽广,这才是个干大事的人。趁机说:“冴岛副总,昨天下午,场地给你们用了。今天的比赛场地给我们训练好吗?” 冴岛毫不犹豫地点头:“你们今天用,我们,需要整顿。” 老K来到赛场观摩高帅试车。没上看台,只是站在高地上看高帅操作。 高帅没有用大奔,而是用他改造过的牧马人,赛车在双连峰间飞跃,溅起层层泥土;在S转弯处漂移,掀起一阵青烟;在上坡时冲刺。引擎轰鸣。 赛场周围已经围了很多车手,甚至连那些随队的技术人员也来看热闹了。古总和他的宝贝女儿古丽娜吃过早饭就赶来,居高临下地站在看台上的人群中间。 古丽娜不解地问父亲:“我们干嘛要来看他试车?” 看着赛场里的车,古总眯着眼睛说道:“你懂什么?过去小看了这个高帅啊!他其实是在打一场稳赚不赔的宣传战。” “他要输了不就赔了么?” 古总嘿嘿一笑:“业余选手挑战专业选手,本身难度就很大,输了是理所应当的;但假如要是赢了,那会为新品推介造就多大的声势啊。这个高帅,我以前以为他只是给老翟开车的司机,后来才知道他还是助理,现在才发现他不简单。” 不知翟鑫又到哪去了?古丽娜始终在人群里找着,没有找到,被父亲逼着看高帅开车,渐渐把视线转移过来,也看出了兴趣,但很有些不屑,笑着说:“再不简单也就是一个打工的,最多是高级打工!” 古总摇摇头,溺爱地看了女儿一眼。想说什么,可是最后还是没说,只是继续关注起赛场来。 就在古总父女说话的时候,老K下了高地,往坡下走,在炮弹坑旁的拉绳外,仔仔细细地看着高帅驾车在场内飞奔,脸上的神色从一开始的关注,变成了奇怪。又变成了诧异,最后定格在了出乎意料。 高帅的车再一次完成了一个全场,车队里的助手掐着秒表,不无得意地大声报着时间。赛场边其他的车手,都暗暗记下了高帅的时间,和自己最好成绩做了一个比较,然后一个个不敢吱声了。 再次启动,高帅的车却没有继续在场内奔跑,而是缓缓地来到了老K的面前。车窗落下。高帅那满是笑意的脸映着阳光,出现在众人的目光里格外帅气,他对老K说:“有兴趣上车来一起体验一下么?这车是我亲手改装过的。” 赛道旁其他的车手都一下子愣住了:赛前邀请对手登上自己的赛车,这人是疯了,还是傻了? 一般改装过的车,都会有一个两个不为人知的杀手锏。在比赛时能起到力挽狂澜的作用。而专业车手只要上一次车,或者试着开一下,就能知道这车哪里改装过,会有怎样的效果!高帅邀请老K上车,这是有意暴露自己的底牌啊!这人是狂得没边了! 老K也没想到,高帅会邀请自己上车,他愣了一下,然后饶有兴趣地盯着高帅的脸,似乎想从那阳光灿烂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来。 高帅依旧一脸阳光地笑着。推开了副驾驶的门。老K笑了笑,居然就迈步走了过去,直接上了车。 现场一片哗然。车手议论纷纷: 糖鸡屎首先叫起来:“他真上车啦!他怎么能上车呢?这还有规矩么?” 周斌怼了他一句:“他为啥不能上车?人家高帅邀请他上的车!要坏规矩高帅先坏的!” 七个隆咚锵咚锵说:“可是他一上车,那高帅还比个屁啊!一个业余车手敢挑战专业车手,靠的肯定是车辆里秘密!现在他一上去。那还有个屁秘密!” 蜗牛鼻子看不见摇摇头:“高车神这下失算啦!我看他也就是做个样子,充个大头,结果老K居然还真就一步到位啦。嘿嘿嘿。高帅只要一发动车,他的底牌就没了!” 老K这时一脸淡淡的笑容,坐在车里等着高帅下一步动作。 高帅一脚发动车,然后对老K说:“这车我一共改了四个地方……” 在他的介绍声中,大奔,在所有车手不可置信的目光里启动,飞奔,冲上大驼峰,冲过大水坑,冲起了一片惊呼和啧啧称奇。 然后。在所有人更加惊异的目光中,车停了,高帅下来了。接着车又启动,绝尘而去。而高帅则一脸淡然,走到场地外看老K驾着自己的车在场内飞奔。 “不是?这个世界也太疯狂了!他把自己的座驾给对手开?”几乎所有的车手都有意无意地用眼角瞥着高帅。高帅神色自若。他甚至还有闲心回过头去,看一看在赛场另一角。那是正在布置新品推介会现场的工作人员。 古总一脸诧异地打量着高帅,而古丽娜则轻轻地惊呼起来:“开车的时候,这个高帅真是酷毙了,天神一样的人啊。” 高帅开的牧马人,已经在赛场内飞奔两圈了,它的速度一次比一次快。高帅的助理掐着秒表报出了时间,当老K停下时,他所用的时间,和高帅所用的时间一模一样。 老K从车里下来了,他脸色平静地走到高帅面前。两人谁也没说话,就是这样相互看着。现场顿时静寂无声。 最后还是高帅没忍住,他笑着说:“还顺手么?” 老K被他这一问,也没忍住,笑了:“你是有意的!” 高帅自豪的说:“其实我只是想得瑟一下自己的改装技术!” “少来这种没营养的话!你其他三处改装我都明白,唯独转向机,你用的哪家公司的?怎么感觉和我试过的大多数不一样?” 高帅笑了:“我们公司新研发的产品!” 老K诧异地说:“你们公司?你们公司,不是为家用型车和商用车提供配件么,研发这种高端转向机做什么?” 高帅说:“你难道不觉得,这样的转向机,如果用在家用车型上,将会给私家车带来更方便、更快捷、更安全的保障么?” 老K没有接茬,他低着头,看着脚尖前的石子,想了好一会儿。现场鸦雀无声,所有的人都在等待老K的下文,连古总也兴意盎然地打量着他俩。 老K突然抬起头说道:“我想看一下你改装过的转向机!” “啊!”现场几乎一半的车手都发出了一声惊呼!人人都不敢相信地看着老K。 “他懂不懂规矩?”糖鸡屎愤愤不平地说。 七个隆咚锵咚锵也不理解:“这人有没有点自觉性啊?他居然要看人家改装的装置!” 混在人群中的古总也面露愕然的神情! 可是高帅却从容地笑着,抬起手做了一个请随意的手势! “啊!”现场又是一阵诧异声!几乎全部的车手都震惊了! 古总皱起了眉头,脸色难看起来。老K仔细盯着高帅,确认他不是在开玩笑以后,转身真的就走过去,掀起了车盖。 广东来的一个车手下意识地也想走过去,看一下车盖底下的秘密。可是他身边的一个同伴一下拉住了他,“你干什么?” “我……我……也想去看看?” 同伴小声说:“你犯什么傻?这种犯忌讳的事你也敢去干?” 广东车手说:“高帅不是让老K去看了么?” 同伴说:“可是他没让你也去看,你最好别乱动!” 古总阴沉着脸,强忍着冲过去阻止老K的冲动。他身边的古丽娜诧异地问道:“爸爸,你怎么啦?” 古总低声说:“那转向机只要一拆下来,就会泄露核心机密!” 古丽娜没心没肺地说:“看一眼又有什么关系,难道那人3D打印机,看一遍就会复制么?” “这丫头怎么什么都不懂呢?”古总瞪了女儿一眼,心说:对于行家而言,任何核心机密其实就是一层窗户纸啊!这高帅到底在干嘛? 135、高帅是个人才 老K仔仔细细地看着牧马人内的装置,甚至于还转到车肚底下了。高帅一脸淡然地微笑着站在车旁。好一会儿,老K灰头土脸地从车肚下钻出来。他一边拍着身上的灰尘一边对高帅说:“我越看越觉得你这是有阴谋的!” 高帅笑着说:“请指教。” 老K认真地说:“虽然我没能拆下转向机来仔细研究,但从刚才试车的感觉,以及对转向机的观察来看,你的这款产品性能,已经赶上了市面上已知的欧洲产品了。甚至我觉得某些方面还更要强一些。” 高帅笑意更浓了:“职业车手就是识货啊!” 老K看着高帅,没好气地哼了一声,然后接着说:“同样的车型,你重装了转向机、前置,改了刹车系统,而我能用的牧马人肯定不如你改过的牧马人。你开车的技术其实比我还弱一点。车却好过我好几个档次。你挑战我,不是阴谋是什么?” 老K的声音并不大,但场地上几乎所有的人都听见了,大家不觉都噢了一声。 高帅摸了摸鼻子。有一点尴尬地说:“我也就是想,趁你没有合适的坐骑来显摆一下而已,不至于像你说的那样。” “哼!”老K说道:“我听说你们马上就要做新品推介会了!你今天挑战我,分明是拿我做噱头!如果我没猜错,你要推荐的就是这款转向机。” 高帅笑着看着老K,没说话,点了点头。 老K想了想,大声对现场的车手说:“我不会参加你们的挑战了!除非我的车也加装同样的转向机!” 现场先是一片惊愕的声音。接着又是一阵此起彼伏表示理解的声音。对于车手而言,用不对等的车进行比赛,纯粹是哄着玩而已。而老K出于对赛车的尊重,不应试,一种很负责任的行为。 老K又转过身对高帅说:“推介会什么时候举办?到时候通知我,我想喊几个朋友也过来看看!” 高帅听了,眼睛里闪现过一丝奇异的神采,他笑着说:“那是一句话的事,你来一定是嘉宾。” 站在一旁的古总脸上几乎放出光来,他不由自主地对女儿说:“真没想到啊,惊心动魄,真是惊心动魄!这个高帅,啧啧……跟他比起来,翟鑫就是个渣!” 渐渐的,古丽娜被赛车场上的精彩表演吸引了,那个又酷又有型的带队人真是名如其人呀!翟鑫要有他那个样子就好了……古丽娜奇怪地问:“怎么回事么?说好了比试的,怎么看了一下车,就不比了?” 古总一边笑着抹去额头渗出的汗水,一边给女儿解释:“那高帅根本就没打算真比赛!他只是用这个挑战做一次宣传!所以他会邀请对手上车,他会同意对手看他的改装。因为他是要展示他的转向机!用老K做广告最有效。” 古丽娜想了想,又问:“那通过比赛赢了,不是更好!” 古总笑了:“还是不行啊!且不说赢不赢得了。就算赢了,他抹了专业车手的面子,也不过是宣传一下而已。反而结下了梁子。而现在,他同样达到了宣传的目的,又留了对手的面子,更重要的是,他的对手还愿意来看他的新品推介会!他在无形之中为自己增加了一个商机。” “有你想的那么能干么?”女儿继续问。 古总点头说:“我看就是有!这个高帅是个人才啊。唉,怎么是个人才都被他翟青松给找到了呢?” 古丽娜听了,笑着说:“要不你把他挖过来?” 古总摇头说:“怎么挖?他在那边已经是总经理助理了。而且从老翟放手让他办这次推介会来看,对他信任有加的。我要真挖了,翟青松还不来跟我吵翻了天啊!这样的人才,挖不动的。除非他能自己过来,那样老翟才没得说!” 古丽娜斜了她爸爸一眼,嘀咕道:“你就做梦想饺子吃!人家怎么会自动过来?他又不是你女婿!” “嗯?”古总听了这话。看了女儿一眼,陷入了沉思。 在汽车配件行业赫赫有名的老总中,翟青松与古总对儿女的态度大不一样。前者是恨铁不成钢,总觉得儿子是别人的好,看着就厌烦。 后者把女儿当小情人,走到哪里都带着。一方面是独生子女,企业的传承靠他们。另外,古总也知道,女儿心无城府,也不聪慧,所以尽量带她出来见识见识。 这次,到赤杨镇来。古总本来以为翟总会让儿子来主持的,所以也想来实地考察一下翟鑫的工作能力怎么样。 汽车配件不比其它的产品,尤其转向机这玩意,是两家的联姻产品,需要在很复杂的场地检测才行。一般长途拉力,只有车上的人才知道具体情况。而场地与场地不同,越是复杂的地形,越能在众目睽睽之下看出实效。古总对赤杨山赛车场是了解的。认为翟青松选择这样的地方开新产品发布会很有眼光。 但他没对女儿说,这个发布会是翟鑫带车队来的。结果到了现场,才发现不是他所想的那样,居然让一个助理出头露面,翟鑫却神龙见首不见尾,也不知道一天到晚干什么去了。 说他们是亲家的这一说法,古总认为是一个半真半假的玩笑。一次聚会。两人都带了子女,喝酒之后,男人们要去浴室放松放松。翟青松让儿子陪古总的女儿聊聊天,他也很绅士地答应了。 两个老总泡澡之后,躺在一间贵宾室里,床靠着床。翟青松想到儿子正与古总的女儿亲密交谈的模样。暗暗笑了。趁机为儿子向古总求婚,一则儿子也该有女人帮他收收心了;二则古丽娜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儿子不会反感的;三则也为自己的经济联姻打下基础。 家门口的塘都知道深浅,古总知道翟家公子尽管是大学毕业生。但学的不是汽车专业,对这一行也不很喜欢,一副公子哥儿玩世不恭的样子。但他们家的长处,是上一辈人中出了一个将军。不像自己的上代人那么没出息,全是面朝黄土背朝天挖土疙瘩的。 开始还为女儿有点抱屈,要从目前企业规模来说,自己的实力更大一点,让女儿做翟青松的儿媳妇,还有点儿下嫁的意思。 但是,翟青松广泛的人脉,源自于声名显赫的翟将军,女儿嫁到这样的人家,也算很有面子。将出名门,第三代的素质也不会差到哪去,翟鑫看起来也温文尔雅,以后担起家业,自然会改邪归正。 这一次让女儿到北戴河去看老将军,本希望得到老辈子的祝福。没想到,女儿回来哭哭啼啼的。说只有老将军陪着在食堂吃了个饭,餐桌上很简单的菜,连贵妃醋都没有。一边吃饭,一边还像审犯人一样考察她,问了好些令人难堪的问题。 他们那家人也太不讲礼节。本来为女儿去看老将军准备了礼物的,女儿走的时候匆忙忘记带了,但也拿出一万块钱,说给老人家买营养品。这道理也说得过去。 哪里晓得老东西不领情,反而发了脾气。更不像话的是,对于上门探视的孙媳妇,老头子居然一毛不拔,按理说,最少要给个万儿八千的见面礼,就这么轻轻松松把姑娘打发回来了。 而且,老头还说,如果要让他同意,还要看丽娜是不是有本事,能够把男孩子从无所事事当中解脱出来,否则就不予支持。这是什么话?男孩子不争气,还要让女孩子帮他自强自立?女儿本来就软弱,依赖性强,正需要一个强有力的人扶持,怎么有可能改变别人呢? 翟鑫那小崽子居然跑掉了,也没有陪她回来,心里已经老大的不高兴。 这次到赤杨镇来,带点微服私访的味道,想考察考察未来姑爷的能力。女儿吵着要先来,也想让孩子们多接触一下,所以存心留在蓝京办点事儿,让翟鑫去接。 136、吃龙肉 那家伙不但没去,把人接来了也不陪同,照顾女儿的却总是高帅,那小子一点礼节都不懂,他要不想当自己女婿,趁早让他滚。高帅倒是一颗好苗子,女儿看中的是他外貌,自己看重的是他的才干,这是不是合适?还要考察考察。 已经看到吃饭的点儿了,古总招手喊高帅:“我女儿早饭还没吃呢,你带我们早一点到餐厅去好吗?” 高帅正在和老k切磋,不太愿意下战场,有点迟疑:“古总,我这里还有个客人,也是我的老师。您是不是先去?” 老k是个人精,看出几分蹊跷:“没事没事,我还要看一会儿,高帅,你陪老总去。不过,我先问你个事儿。” 正在这个时候,看见一辆组装的大车下了炮弹坑,像是一只下山猛虎,来势凶猛得很,就拉着高帅问,那是什么车? “暴力机车。”高帅说着笑了,“也可以说是辆杂牌车,2个以上的零配件,是不同厂家的。当然都是选最优性能的东西。” “呵呵,有意思,”老K很感兴趣,“组车的是谁?” “也就是开车的那家伙,名字叫周斌。等会儿我给你介绍。”高帅说着打个招呼,“古总,请稍等片刻。” “周斌,听着名字很熟悉,”老K看周斌隔得很远,压低了声音问,“他就是跟你打架的那个直男?这身材够墩实,可惜车技太臭,只知道加油门蛮干。” 高帅声音放得更轻,手指头在脑门上点点:“他不是车技臭,是脑子太梗,是个开汽配公司的,所以,对汽车配件特别熟悉,而且为人耿直豪爽,是个退伍军人,值得一交。” 他和老k站在高地上,等那辆暴力机车跑了一个来回,回到出发点,车上走下来一个彪形大汉,正是周斌,拿出他写写画画鬼画符一样的纸片,喊了一声高帅:“我有个对付木村的法子,咱们聊聊。” 高帅一愣,朝他身后努努嘴,呲牙说:“周斌。你先向老k学习学习,饭后回去再聊。” 然后,他开着大奔,让古总和他女儿上车,开到山庄,进了饭厅,马上就打电话:“花部长,我领导来了,你给我加一道好菜好吗?” 推介会不是还没开吗?怎么他们领导就来了?高帅从来没提过要求,在自己的职责范围内,这算不了什么,于是,花雨郎马上就说没事,完全可以,而且可以给他们一个小包厢。问他要加什么菜? “龙肉,就是我们上次一起逮的那土龙肉。” 花雨能马上答应得嘎嘣脆:“那是你逮住的,当然你有支配权,你说要怎么吃?” 高帅还没有回答,手机里就传来女子的声音:“哟,请我们吃龙肉啊?水煮肉片最好吃,不要放那么多辣椒。” 一听这娇滴滴的声音,花雨琅就明白,高帅身边坐的人,一定是那个大美女。哪里有什么领导来,昨天晚上,古丽娜出了那档子事儿,一定是当父亲的来了,没找高帅算账了。是为自己洗白,还是为了巴结对方? 高帅就在电话里说了:“那就来个水煮龙肉片。” 还没有答话。那边已经挂机了,那么迫不及待要讨好对方吗?花雨琅有点幸灾乐祸,心里又有点酸酸的。 三个人在小包厢坐下,高帅先拿出推介会方案对古总说:“古总,你看这样行么?” 古总仔仔细细地审视了方案,确定自己找不出什么破绽了。他满心欢喜地对高帅说:“你的方案很周详。而且,我看了你和老K一起试车的经过,了不得,你小子很有能耐啊。” 高帅笑着说:“其实那是老K有意让我的。” 古总诧异了。 高帅说:“他用我的车只开了两圈,就赶上我最好的速度了。” 古总点了点。然后更加满意地看着高帅说:“难得,像你这样的年轻人居然能做到面对成功心平气和,很不错啊。” 高帅谦虚地笑了:“谢谢古总鞭策。” 看见他温暖的笑容,古丽娜被翟鑫冷落的心突然升温。拿他与翟鑫对比,翟鑫这个家伙总是懒洋洋的,态度冷冰冰的,总像谁欠了他什么似的?但是,那毕竟是双方父亲给他们安排的对象啊!几个月来,也看顺了眼,如用穿旧了的鞋,尽管不光鲜但合脚。 跟着,古总的面目有些冷峻了,他阴沉着脸问:“你怎么也帮这个山庄做虚假广告?” 高帅有些诧异:“他们没有虚假呀,我也没有帮他们做广告的。” 古丽娜帮着她父亲说:“怎么没有?你说马上要请我们吃龙肉。” “是啊,我们先来了一周。已经是半个主人了,你们后来的是珍贵的客人,所以要请你们吃最好吃的东西——地下驴肉,天上龙肉,哪怕你们吃遍天下美食。也没有吃过这肉。” 古丽娜在一旁笑着说:“又是那种小鱼小虾么?虽然好吃,但好多刺啊。” 高帅摇摇头,故作神秘地说:“马上会有一道禁忌美食,只能品尝,但绝不能说出来。” “什么叫禁忌美食?”还是古总见多识广。也笑着对高帅说:“你可别弄什么娃娃鱼河豚这类的东西,我不一定敢吃的。” 高帅笑着说:“我不敢说是龙肝凤髓,但至少和龙有点瓜葛。千年不遇,万金难求,千万别错过了。” “龙?”古丽娜和古总都很吃惊,他们不可置信地看着高帅。也只有古丽娜和他抬杠:“恐龙已经灭绝,真龙天子已经退出历史舞台,所有的龙,都只有在神话当中才存在,你为什么要骗我们?” 这话倒说得有点水平,高帅有点刮目相看了,这才告诉他们:自己说的龙肉,是土龙的肉,这是当地人的俗称,土龙其实是扬子鳄,在生物学上,被称之为活化石。 古总这次才说:“既然如此,那一定是国家保护动物,怎么能杀了吃它们的肉呢?” 高帅声明道:“不知者不为罪!我真的是一点儿也不晓得,是白鹭山中的少主人——也就是给古小姐安排房间的那个花部长。她带我去抓捕的。严格地说,不是野生的,是她们家鱼塘养殖的,因为招待我们这些远方的来客,所以抓了一条,分解以后把肉冻起来,今天欢迎古总来,我再请他们做一点,请尝尝鲜,除了这个地方。别的地方再也吃不到了。” “难得你对我们一片翟鑫,”古总颔首,有几分感动,甚至想:这个小伙子,是不是看上我女儿了?所以才这么大献殷勤?不便直说,只是稍加赞许,“你这小伙子不错,很会办事。” “我就是个小小办事员,受翟总提携,鞍前马后为他跑跑腿而已。” 高帅垂下眼眸,浓黑的眼睫毛投下一片阴影,引得古丽娜又犯了花痴:“呀,高帅,你的眼睫毛怎么比女人还长?不会是假的?” 这是什么话?我又不是人妖,难道还要张贴假眼睫毛吗?高帅像是受了侮辱,一肚子不高兴,又不好意思发作,说到厨房去再点几个好菜,找个借口就走了。 当父亲的脸也有点挂不住了,怪女儿口无遮拦,怎么说话这么不注意分寸?古丽娜扭扭身子,又向父亲撒娇:“人家就是随便问问嘛,我是想到什么说什么,爸爸,你不是说,心直口快是优点吗?” “也要分场合,看对象啊。”父亲宠溺地摸摸她的脑袋。 “他不是我对象,我就不能随便和他说话了吗?”古丽娜想到自己的对象是翟鑫,可那家伙难得有机会逮着,话都捞不着说,便叹了一口气。 见女儿情绪突然低落了,古总有点心疼,是不是怪自己给她找的对象不好啊?换这一个如何?于是试探一下,问女儿:“小娜,你比较一下,翟兴和高帅哪一个好?” 137、对象要找心动的 “各有各的好处,”古丽娜心无城府,只当父亲随便问问,也随随便便回答,“翟鑫家庭好,爷爷当将军,爸爸当老总,他自己也是个副总经理。高帅长得很帅,让人看了就心动,也很能干是不是?” “如果找对象,是找合适的呢,还是找心动的呢?” 父亲突然讨论找对象的问题,古丽娜还有点迷惑,却老老实实地回答:“要论你们当家长的,肯定要给儿女找合适的;要是依着当儿女的心愿。自然是找让自己心动的人。” 女儿说这样的话,倒是实话实说,莫非心里也是这样想的?突然觉得,自己对不起女儿了,只是给她找合适的。并没有在乎她的感受,一个念头涌上心:考察翟鑫干什么?已经摒弃他了,倒不如考察考察这个高帅。 高帅已经从厨房出来了,坐到桌子边上,说,点了6菜一汤,很快就能上来,今天欢迎古总,自己掏腰包请客。 “我当老总,怎么能让员工请客呢?” “古总不是我的老总。我也不是你的员工啊。” 古总马上找到借口了:“你到我们公司怎么样?不就变成我的员工了吗?” 望着他似笑非笑的面孔,高帅有几分疑惑:“古总,您开玩笑的?” 古总端坐了身子,收敛起笑容,一本正经说:“我是翟鑫邀请你到我们公司去。” “为什么啊?” “因为我看你很能干,想给你更好的发展空间,到我们那里去,给你一个副总经理职位,不委屈你?” 高帅有点受宠若惊:“古总,承蒙你看得起我,但是,恕难从命。” 古总眉毛挑了挑,倒过来问他为什么了。 “因为,因为翟总对我有恩,我不能这山望着那山高,过河就拆桥。”高帅眉头紧皱,表情凝重,眼中情绪复杂,然而还是坦诚地说。 胡丽娜不笨,马上就听出来高帅的话中之意,跟着就说:“我爸爸对下属是很好的,否则,怎么一下子就给你个副总经理当当?” 这是想施恩于我吗?高帅并不想接受,决定把话说的更明白一点:“翟总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把我拉出了火坑,我不能忘恩负义。” 古总很坚定地说:“他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 “我是学中文的,想起了一句诗:‘谢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我最困窘的时候已经过去了。”高帅说着,微微一笑,好像带着几分羞涩。 这句话没有听懂。但是帅哥的微笑让人怦然心动,古丽娜误解了:“你不是没有结婚吗?男人怎么能出嫁?” 古总为女儿没有文学修养羞愧,瞟了她一眼,诚恳地对高帅说:“我们可以重新开始,你难道以后就没有困难了吗?说出来我都可以帮你解决的。” 对于铁定要挖好朋友墙角的老总,高帅有些无语,但十分感激他对自己的提携,决定实话实说:“当年我有牢狱之灾,是这种把我从监狱里救出来的,我一辈子都要感谢他,所以……” “什么?你坐过牢的?”父女两个表现得很惊讶,一个瞪大了眼睛,一个张大了嘴。 古丽娜直接了当地问:“你是个罪犯?犯了什么罪?” 与两个人结识还没有三天,他们对待自己这么好,高帅自惭形秽。让他们了解自己的过去,免得父亲重用自己,免得女儿爱上自己,否则发现不光彩的历史,再把自己一脚蹬开,那更会贻笑大方。 于是,高帅幽幽地说:“我,我是坐过牢,不是犯了什么大罪,而是,而是被人拉下水的……” 这时,菜已经上全了,高帅请他们吃着,平静地讲起了往事…… 母亲得了类风湿关节炎,瘫痪在床上。全身僵直了,大小便都不能自理。更难过的是疼痛,全身像被肢解一样,最后连麻药都无效,疼痛无法排解。高帅为了母亲的身体整天忧心忡忡,但在母亲面前还不能表现出一点难过的样子。生活还要继续,眼前的困难需要他来解决。毕竟母亲这个病耽误不了,但医疗费太昂贵了,小渔村里根本没有治疗条件,他就背着母亲到处奔波。想找到治疗的办法,对于他来说这笔开销很重,但还不能不去解决。 高帅不喜欢求人,但有的时候,人在困境下却不得不低头。尤其遇到这种困境,想要靠高帅自己的能力解决,基本不可能。母亲躺在非常低廉的小旅馆里。说实话,不是高帅不想给母亲找好的住所,实在是囊中羞涩。就这样还是说了好多好话,求着旅馆老板才让住下的。 母亲的病耽误不得,但医疗费如何解决呢? 高帅一酬莫展的时候,他的同学打来电话,是初中同学时候的一个女同学,叫杨欣,这个电话也让高帅看到了希望。原来老同学住的M城有位专家。这位专家对母亲的病症颇有研究。最重要的是,这位老同学那里有一份非常适合他的工作。薪水比较高,搞销售,这样正好可以一边工作一边给母亲治病。 接到这个电话之后,高帅眉宇间的愁云瞬间散去。脸上也是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只是老同学建议他先过来工作一段时间,自己安顿下来后再把母亲接过去。如果长途跋涉把母亲带过去,在医疗费还不够的情况下,反而会让病情加重,最重要的是可能会影响到自己的工作。高帅虽然不舍得和母亲分开。但是老同学说的话也不无道理。不能因小失大,最终两手空空。 高帅希望安顿下母亲之后,再去M城找老同学报道。但老同学却说工作岗位有其他人竞争,她能争取的时间不多了,希望能马上过去,一刻也不要耽搁,否则就没有去的必要了。高帅还是不理解,但是分析老同学的解释觉得似乎有道理,这么好的岗位想要争取的确需要关系,你不去争取,别人就抢去了。但就这么仓促离开,母亲怎么办? 高帅简单地把这件事情和母亲说了一下,母亲非常支持儿子,希望他能有好的事业,很不希望因为自己的病情耽误了儿子的前程。尤其是听说他的老同学是位女孩,做母亲的更希望他能和女孩们多交往一下。但谁来照顾母亲的确是个难题。按照老同学的说法,必须搭乘当日最后一班火车,否则就晚了。 高帅为这件事情急得焦头烂额,又打电话给老同学,希望老同学能在给自己争取一天的时间。老同学直接愤怒地说了一句话:“那就别来了。我已经尽力了。” 听着挂断电话后的嘟嘟声音,高帅有些茫然,他没想到老同学会有这么强烈的反应,但仔细一想,自己的确要求有些太多了。从来不喜欢求人的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现实就是如此,求人的时候,就要承受一些自己不愿承受的冷眼。 没有办法、时间紧急,离出发时间不到两个小时,除去买票时间。高帅应该出发去车站了,只有给邻居一点钱,请他们照顾一下。 到了M市,刚刚刚刚下火车,高帅就接到了翟鑫的电话,问他找到工作没有? 两人大学同学,睡上下铺。本来大学毕业以后,翟鑫要他到自己父亲单位工作的,高帅说母亲的病情加重,已经瘫痪在床,自己必须要回去。可是回想以后没有合适的工作,不是工资待遇太低,就是上班的时间太长,没有时间照顾母亲。 现在好了,初中同学介绍了好工作,还可以接母亲去治病。高帅很兴奋地告诉了老同学这个好消息。翟鑫问他是什么工作?他说是搞销售。问他在什么地方?什么公司?高帅说还不清楚,根据杨欣的介绍,只有一个大致的地方,就说,安排妥当了再打电话告诉大学的老同学。 怀着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忐忑的心情,踏上了去M城的列车。在列车上他不敢去想母亲,努力憧憬美好的未来,希望能获得老同学给介绍的这份好工作。稳定下来之后把母亲接过来,为母亲看病。 138、落入陷阱 一切似乎都超好的方向发展,但实际上,高帅已经进入了老同学布下的陷阱。 老同学来车站接高帅。看到老同学的第一眼高帅有些吃惊,感觉她的穿着打扮有些另类。之前按照她说的是一位白领,但是穿着打扮怎么也不像白领?而且在他的印象中,老同学不应该是这么瘦弱。不过,毕竟多年没见,所以他没有想太多,寒暄了几句之后就跟着去她的住所。 本以为老同学的住所会比较漂亮一点,但和他想象的天壤之别。老同学带她到住所之后,敞开门让高帅非常吃惊,原来房间里边还有很多人。男男女女多数都是年轻人。并且他们打的是地铺。高帅用疑惑的眼神看着老同学,而老同学眼神躲闪,并没有直接看他,只是把他的行李拿进屋。然后说道:“欢迎我的老同学加入我们的事业!” 这时候屋里的人都报以热烈的掌声,并且喊出口号,欢迎欢迎! 此时高帅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打心底也有些不好的预感。但看着如此热情的老同学也没有多想就。礼貌性地对大家微笑,然后说了一声谢谢。 站在屋子里高帅有些茫然失措,不知道该坐在哪里。环顾了一周,更不知道自己将要睡在那里。 老同学似乎看出了她的顾虑,轻声细语地说:“高帅。出门在外不容易,我们能省则省。只有吃得苦中苦、才能成为人上人,所以我们选择先吃苦,你就先和他们几个打地铺睡。” 没等高帅说话,老同学接着说:高帅,你能吃苦吗? 半张嘴的高帅被这句话刺激了,脱口而出:“杨欣,瞧你说的,你们都能吃得了苦,我怎么吃不了呢?” 高帅的老同学叫杨欣。其实他们只是初中同学,多年没见了,所以并不是很了解她的工作。既来之则安之,高帅适应能力还是比较强的,只是他打心里有些忧虑。住这样的环境,工作真像老同学说的那样高大上吗? 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火车让高帅身心疲惫。虽然现在是白天,但高帅很想睡一觉,不过考虑到老同学说的截止时间,他还是非常着急,希望杨欣能带着自己去应聘。让他有些意外的是,此时老同学却不着急了。杨欣让他先吃点东西,熟悉一下环境,然后再带他到公司去。这让高帅有些担心,毕竟打电话的时候火急火燎告诉他快点来,来了又不着急了。再环顾一下周围的环境。高帅倒吸一口气,心里嘀咕:我不会是被骗了? 毕竟又饥又困,还是那句话,既来之则安之,走一步算一步。本以为老同学会为他接风,带他去饭店吃一顿,没想到只是给他泡了一包方便面。还好,高帅对吃没有什么太高的要求,能吃饱就行,而且来到这里是求人家帮忙,所以也不敢要求太多。尤其是杨欣端过方便面来时笑着说:“吃苦的第一步,省吃俭用。吃饱就行。” 吃方便面,高帅并不抗拒,只是这种反常行为,更让他忧心。高帅没有太多心思去想其他的,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吃完方便面之后他非常想睡一觉。当看到地铺以及其他人在旁边玩扑克牌,睡意全无。 其他人非常热情,一直想让他加入他们的娱乐活动。高帅很无奈既不好拒绝,但又不好意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躺在地铺上睡觉。只好疲惫地在一旁看着他们玩耍。总算熬过了一天,第二天老同学杨欣还是不着急带他去公司面试,而是带着他四处逛风景。只是在逛风景的时候,会安排其他的女孩陪在他旁边。跟他说一些让他觉得莫名其妙的话。 其实在昨天夜里,高帅就对女同学所从事的行业有了怀疑,又经过这一天的观察,他更加确定了自己的观点。高帅非常愤怒,但又不敢表露出来。他还是希望自己所怀疑的是错误的,希望事情能朝好的方面发展。 第二天简单吃过早饭。说实话,来了这两天高帅瘦了几斤,一点油水也没吃到。全是方便面或者清汤寡水的菜。但看着他们吃的非常香,而且整天热情高涨,他就不说什么了。就像刚来的时候杨欣说的那样: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第三天,老同学杨欣说带她去公司,他非常高兴。之前对老同学的怀疑一下子就烟消云散。说实话,如果再这样呆下去,他真呆不下去了,毕竟心里还担心母亲的身体,他不能这样浪费时间啊! 高帅一大早起来梳洗,把自己打扮得非常帅气。毕竟是去面试,他很想给面试官留下好的印象。本以为会坐公交车或打车去面试公司。结果杨欣就这样带着他走路。杨欣带头,然后是同住的人都一块儿,像个大部队一样,十多个人一起走路去。 高帅想问。但是没说出口,在心里自己对自己说:可能公司离得比较近! 的确如此,十几个人走了有十几分钟,来到一处幽静的地方。这让高帅有些意外。按照杨欣说的这家公司比较大,不应该是在繁华的市区吗?为什么来到这么偏僻的地方?而且四周没有住户。这里的房子就像是烂尾房一样,难道来这里应聘? 看着身旁十多个人有说有笑,就他自己脸色凝重。站在烂尾楼下的高帅好无奈,本来抱有一丝的希望又破灭了。这更加坚定了高帅的怀疑:我肯定是被骗了!为什么会这样?老天为什么要如此对我? 跟着大部队走上烂尾楼的五楼。这栋楼房虽然已经建成,但是还没有装修。抱着好奇的心理,高帅并没有说什么,而是跟着他们上楼。楼上的声音越来越嘈杂。而高帅的脚步也越来越沉重。当走到五楼,看到地上坐着许多人的时候,高帅彻底失望了。他紧攥拳头,真想在墙壁上对一拳。他忍住了,然后狠狠地瞅了杨欣一眼。杨欣眼神迅速避开高帅的眼睛,慌乱的她先钻进一个小屋里。 跟着高帅一块来的人,迅速找到小座位坐下,显然他们已经是轻车熟路。而杨欣走进另外一个小房间和其他人说着什么。高帅就被一位女孩儿热情地招呼到里面,并且给他一个本子和一支笔让他坐下。愤怒的高帅看到女孩的笑脸。想骂人但忍住了。不过,高帅没有接她的本子和笔,更没有选择坐下。其实他想离开,但是转身的时候才发现门口被几个长得高大的男人挡住了。他不是怕这些人,毕竟光天化日之下,相信他们不敢做什么?尤其自己也不是软柿子。只是他现在还不能一走了之。 这时候站在讲桌前面的人说话了:“大家欢迎新同事!” 她的话音刚落,坐在下边的人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又高喊起来,并且使劲鼓掌! 看着坐在下边的人。高帅非常轻蔑地扬起嘴角。他现在想的是,如何拿回自己的身份证离开这里。原来到这里的当天,杨欣以给他应聘的公司要用为借口,将他的身份证被收去了。虽然他知道自己落入了老同学的陷阱,但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 而高帅的老同学杨欣一直没有出来。站在讲台旁的人非常热情地对高帅说:“我们欢迎杨欣的老同学,能不能请这位帅哥上前来,给大家来个自我介绍呢?” 高帅没动!就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这位所谓的主持人。如果不是因为她是女孩,高帅能啐她一脸“盐汽水”。 看高帅毫无反应,主持人又说:“看来我们的帅哥害羞了。难道是因为我们的掌声不够激烈吗?” 下面的人开始呼应她的话,掌声不断。而主持人也喊着:“他不上台,我们的掌声就不停。” 高帅实在是被他们的掌声吵得心烦意乱,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摇摇头,无可奈何地走上前。 139、被好友解救 下面的人都坐在小板凳上,当他站在前面的时候,他们的掌声立马停下来,都盯着他看。这么多眼神一起盯着他,忽然有些不自在。高帅清理了一下嗓子,然后说:“你们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或许是看出来苗头不对,这时候主持人立马搭话:“大家说我们的事业能成功吗?” 下面的人又像被打了鸡血一样大喊:“能!” 主持人又指着坐在最前面的一位小伙子问他:“李总,你相信自己能成功吗?” 小伙子:“我相信!” 主持人:“那你今年的目标是什么!” 小伙子扯着嗓子喊:“像马总那样成为有几万人的总代理。” 看着眼前的小伙子扯着公鸭嗓子、脖子露出青筋这样喊,高帅刚才想说的话反而说不出口了。不是他不想揭穿他们,而是看着他们很可怜。 主持人一直在观察着高帅的脸色,她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然后伸出手对高帅说:“帅哥你好,我叫郭颖。欢迎加入我们的事业!” 虽然她有几分姿色,但高帅并没有搭理她,也不想伸出手来和她握手。郭颖见高帅不想和自己握手,没有一点生气的样子。反而像其他女生那样撒娇地嘟着嘴,然后装可怜。但就是这样,高帅依然没有想和她握手的意思。因为她的那句话“欢迎加入她们的事业”,所以他肯定不会握手。如果握了,岂不是加入了他们? 郭颖见高帅还是没反应,就说道:“帅哥,你不和我握手,那我就这样举着手。直到累死为止。你忍心让一个女孩子这样吗?给个面子嘛!” 杨颖说完这话,故作姿态地轻摇身子撒娇。 场面越来越尴尬,下边的人一直在鼓掌,喊一些口号,但高帅此时的心思哪在这里?场面越来越尴尬,但高帅坚持自己的原则。其实在小屋里的杨欣躲着,一直在观察着外面的情况,她也知道,高帅在一些事情上会坚持自己的原则,所以非常适当地走了出来。 “哎呀杨总,我这个老同学还有点害羞。”杨欣看了高帅一眼,然后又对下面的人说:“各位老总,这是我的初中同学高帅。大家看到了,他长得又高又帅,人如其名。我相信他加入我们的事业,做得不会比任何人差。” 高帅实在忍不住了,直接说了一句:“杨欣,既然你还认我这个老同学,那我就直说了!把身份证给我,我马上离开,你的事我不管,也不会向任何人说。” 杨欣很尴尬,但她已经预料到了这种最坏的局面,所以能承受住这种尴尬场面。而她的聪明之处就是避开对手的锋芒。并不直接和他交锋。所以杨欣并没有看高帅,而是对下边的人大喊口号:“你相信明天的自己会成功吗?” “会……” 高帅越来越愤怒,但他还不能完全撕破脸皮。这一天他是如何度过的,他自己也不知道了。在夜里他睡不着,看着漆黑的屋顶。想了很多,想想如何把自己的身份证骗回来,又或者偷回来。但看着身旁睡着的人,他明白这些人其实就是怕他跑了。 在这里耽误着时间。每天就是吃着没有油水的清汤菜加方便面,就算是这样也不能吃饱。当然,这都不算什么。只是这样的日子对高帅来说是一种煎熬。当然,最大的问题是,他失去了与外界的联系。现在高帅想要打个电话。还要经过杨欣的批准才能拿到自己的手机。就算是打电话,也有人看着,所以想要对外面透露点信息,真不好明着说! 高帅非常担心母亲。在这里度日如年、如坐针毡。而对周围的环境也比较熟悉了,所以他打定主意,放弃拿回自己的身份证,决定净身离开,先离开这里再说! 主意已定,准备第二天就离开这里,但却又发生了意外——他被抓了。 原来他们被人举报,被一窝端了!当然也有漏网之鱼,而漏网的都是“大鱼”!但像高帅这种小角色没有逃脱被抓的命运。一切来得太突然。打乱了高帅的计划,彻底失去了自由。 高帅也不知道自己被关在哪里,但他猜测,应该是在管教所之类的地方,但肯定不是监狱。他知道人如果犯了罪,没经过判刑之前是不会被关进监狱的,何况自己也是受害者。 刚被抓的时候他非常懊恼,自认为太倒霉了。晚一天他都能离开这里。但转念一想,其实这是帮助了他们这帮年轻人。虽然自己是无辜的、也是受害者,但能让这么多人走上正路,也就想开了。因为高帅相信,只要他跟领导讲明事实,很快就能恢复自由。 不过事情的发展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他说的话警方并不相信,也可能撒谎的人太多了,最重要的是他自己没有证据,无法自证清白。 当然,每一次笔录高帅的回答都一样,因为他说的是实话。给他做笔录的书记员似乎也慢慢相信了他的说辞。但有些事情需要证据来佐证。 每当夜里的时候,高帅就怨天尤人。其实他并不是一个对生活失去信念的人,但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这就让他内心很忧郁。在里面的日子又让他消瘦了很多。而他希望能和外界的人联系,也不知道这样的请求能得到支持吗? 不过事实证于雄辩,高帅毕竟是受害者。而且高帅被杨欣骗过来后,他的确没有再发展下线。或许好人有好报。而且高帅从始至终就没有害人的想法。在里面呆了大概一个星期左右,警方借电话给他使用,让他们找证明人。他这才想起,下火车的时候接到翟鑫的电话,曾经告诉过他,自己通过初中同学找到了销售工作,这才来到了M市。马上就拨通了翟鑫的手机,刚刚接通,就告诉他,自己被抓捕了,让他给警方说一下,自己怎么来到M市的。 跟着,就把手机给了警官。翟鑫还莫名其妙,不知高帅犯了什么罪?但是那天两人的通话记录记得清清楚楚,于是就在电话里说了。与高帅的坦白交代一样,于是作为无罪释放。但是需要人保释。翟鑫认为自己没这么大的面子,于是把他的情况给父亲说了。 既然是自己儿子的好朋友,以前又到他家来玩过,看着稳重又不失机灵,翟总亲自出马,开着奔驰来,交了一笔保释金。 当高帅再次见到阳光的时候,胡子拉碴的他在路上疯狂地奔跑。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心情无比舒畅。当听到熟悉的声音,才发现后边有人追他。原来他能够出来,多亏了老同学翟鑫的帮助。翟鑫是如何知道自己失去的自由,高帅不知道,但此时他知道,真正会帮助并且从来不会坑自己的人,翟鑫排名榜首。 看到翟鑫,高帅眼睛忍不住湿润了。高帅使劲握住他的手,想说些感谢的话,却说不出来,他一把把翟鑫拉到怀里,紧紧相拥。 待了一会,翟鑫拍拍他的后背,说着安慰他的话,然后又一把推开他:“哎呀我去!你都臭了!两人破涕为笑。” 翟总带着高帅到自己的公司里,先是在办公室里打杂,然后让他学了驾照,给自己开车。高帅动手能力特别强,没有多久,不仅开车技术特别棒,而且对办公室的业务都熟悉了,提升高帅,做了自己的助理。考虑到他母亲没人照顾,让他在公司附近租了一间小房子,把他母亲接过来,他获得特权,随时可以回家。 就因为如此,高帅对翟总感恩戴德,把公司的事情都当成自己的事情做,和翟鑫的友谊也更加深厚了。 140、人模狗样的东西 水煮肉片,就是用扬子鳄的肉做的,可是,高帅在诉说他的不幸的遭遇,大家都没有吃出什么特殊的滋味儿。听完,古总心有戚戚,沉重地拍拍高帅的肩膀:“小伙子,你说进监狱的事,根本不是你的事,你不过是上当受骗了,当初我们不相识,没帮上你的忙。我很遗憾。你有这种知恩图报的精神,我对你更欣赏了,来日方长。以后再说。” 尽管这样,高帅依然感激不尽。告别了他们父女,自己就去找老K去了。 古总看着高帅的背影,忍不住赞叹一声:“这真是个人才。” 他身旁的古丽娜有些心不在焉地说:“看样子,他比翟鑫能干多了。” 古总撇撇嘴:“两人那哪能比!翟鑫最大的本事就是混吃等死。” 古丽娜一听,顿时激起了心中的情绪,恨恨地对自己的老爸说:“那,你干嘛一头兴地要把他介绍给我?” “唉,”古总叹了一口气:“还不是你不中用吗。老子奋斗了一辈子,就攒下这些产业,要是日后没人继承,多可惜。而你又撑不起。” 古丽娜说:“难道他翟鑫就能撑起来了?” 古总摇头说:“当然也撑不起来。但你若和他结婚。我家和翟家的产业就会合并到一起,也就具备了在北美上市的资格。一旦上市,进入资本运作,聘请专业经理团队。你和翟鑫日后也不必为公司的事务所累了。” 古丽娜很不高兴地说:“你其实就是为了你自己考虑!” 古总有点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其实我对上市融资也不是十分感兴趣。如果在一个能继承我家产业的好女婿和上市运作之间选择,我一定选前者。” “啊?”古丽娜不可置信地看着老爸。 古总笑道:“嘿嘿嘿。生意这种事,永远比不得我宝贝女儿的幸福重要。” 古丽娜听了立刻说道:“那你还要撮合我和翟鑫?” 古总心中已经另选他人了,不知道女儿的心事如何,于是叹了一口气说道:“矮子里面选将军,你不是说喜欢听他讲话吗?” 古丽娜说:“爸爸,你既然说翟鑫整天混吃等死,他怎么要到这么苦的地方来?” “他当然应该在这里哦,这是他家的事情。” “这说明,他还是有事业心的,晚上我跟他谈谈,问他到底是什么心思?” “什么心思?”当父亲的还有点不理解。 女儿歪着脑袋对父亲说:“现在,外面都知道我是他对象,到底还要不要谈下去?总要有个结论。” 像有人抢女儿似的,古总把女儿拉了一把:“他都不想见你,你见他干什么?别理他,就像没这么个人。” “高帅怎么样?” 古总顿时呆了。他看着女儿,心里掀起了滔天波澜。其实通过这次的推介会。他很看好高帅。所以他才遗憾人才都被翟青松挖去了。他也很希望高帅能跳槽到自己的公司,所以今天才试探了一下,然而高帅却不买账,让他心里有点失落——看来这一招不灵。 可是,假如高帅成了自己的女婿,那就不是挖墙角了,而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了。他也知道高帅在兴龙是总经理助理,一般这个职位,要是跳槽必然要干副总的。他虽然不吝惜一个副总的职位,但作为公司的高层,这个职位他还是一定要留给自己人。 有什么样的自己人能与当自家女婿比呢?女儿如果嫁给翟鑫,就算他的产业并入了翟家。可是如果高帅娶了古丽娜。那就是高帅撑起了古家的产业,他打拼了一辈子的辛苦所得还是古家的! 还是后者合算!瞬息之间,古总脸上变了三四回颜色,他看着古丽娜半天不说话。 古丽娜很奇怪老爸的表情,有点胆怯又有点赌气地问:“怎么啦?你要是觉得高帅不行,那就算了呗。不过我觉得翟鑫也不行!” 古总立刻说道:“高帅不错!你要是实在跟翟鑫搞不到一起去,我是支持你追求自己的幸福的!” 娜想起翟鑫牵着花部长手时候的情景,顿时沮丧。想到和高帅出现在街头,有那么多羡慕的目光,心胸又开阔起来。 古总接着说:“不过你要知道,高帅出身很苦,虽然很有本事。但到现在还一直背着债呢。” 古丽娜笑着说:“难道,我们家没钱?还怕人背债么?” 古总也笑了,他低声说道:“这不是钱的问题,有些幸福是要自己去争取的。在争取之前,一定要知道,自己是否确实要这么做。为了这种幸福,你愿意付出多少代价,你要想好。” 古丽娜立刻回答:“我实在拿不定主意了。各有各的好处。” 古总怜惜地看着女儿,有意指点说:“不是比不比翟鑫强。而是高帅其实就是一直未被发现的优质潜力股,只有在他还处于谷底的时候抄底,以后等他成长起来才能赚大钱啊。” 古丽娜一听这话,顿时一个脑袋有两个大:“不要说股票,我一听就晕。你要说股票,我就不要高帅了。说实在话,高帅虽然有你说的好处,但跟他在一起,除了引起女人的羡慕嫉妒恨外,我还没找到感觉。” “他对你不好吗?”父亲关切地问。 “也不是不好,却总是不冷不热的。那张脸像麻将里的白板,一点表情都没有,我说1句话,他只是顺口附和一两句。似乎天生不会笑。还不如翟鑫呢,就喜欢说笑话。”说到这里,古丽娜情不自禁地勾起嘴唇,“爸爸。你说,有笑的生活是不是更美好些?” 古总没有回答,无奈地看着女儿。 既然古总来了,总不能避而不见,然而见面是为了让他不痛快的,所以,翟鑫还是把花雨琅叫着,一方面,要装着脚没有好的样子,另一方面,要让他们父女两个过不去这道坎。 于是,翟鑫拉着花雨琅的手,一瘸一拐地走,一起去见古总了。 又一次看见他们手拉着手,亲密无间地肩靠着肩,叽叽咕咕不知说着什么。古丽娜心里跟猫抓似的:怪不得不要我来,原来他背着我来泡妞的……想着想着,眼泪都快流出来了。这么多天腿还没好吗?就是走路还不方便,也不能总是找这个女孩子当拐杖啊? 古丽娜气急败坏地叫了一声:“翟鑫,你不知道我父亲来了吗?” “知道啊,”翟鑫还抓住花雨琅的手不放,“这不就是来拜望他老人家的吗?” 明明见了我,还用第三人称。身边还带着个别的女人,这什么意思?古总沉着脸问:“你就是这样来见我们的吗?” “古总好。”翟鑫身子趔趄着,懒洋洋地说了一句:“这几天脚扭坏了,这里的公关主任花小姐一直带着我看伤,不带着她,我路都不便走啊。” 什么公关主任?古总斜视了花雨琅一眼,又将目光转向翟鑫:“我们大老远地跑来,居然没人管……” “我还有其它事,”翟鑫说:“让高帅接待你们的。” “你都晓得我为什么来,还去干其它的事情,就不把我当回事吗?”古丽娜很委屈地说。 你有什么事?花雨琅觉得,古丽娜就是来搅局的。有点诧异,这口气,这态度,这语言,像是翟鑫“妻管严”的老婆:常言道,赖汉娶花妻,看不出,这家伙人不出众貌不惊人,居然有这么时尚漂亮的妻子,穿着打扮清一色的名牌,长得还没说的,自己也要相形见绌。 想想,人家毕竟是从大城市来的,自己是山乡小妞,有摆脱不了的土气,于是又产生几分嫉妒。后来弄明白了,她只是未婚妻,摆着一副非她莫属、舍了小命也要嫁给翟鑫的架势,以为她是公主啊?竟然如此霸道,花雨琅对她的态度羡慕嫉妒恨了。 141、本田超车 最近的事儿有点多,终于有了一个放松的机会,花雨琅又恢复了古怪精灵的天性。 再看到翟鑫并不情愿的样子,还有点诧异,这小子不识好歹啊,这么漂亮的姑娘看不上,他要找下凡的七仙女吗?后来看出古丽娜只有模样,没有修养,可能也就是一个美人灯,好看不中用,又佩服翟鑫的眼光了。 小女子就成人之美!古丽娜干脆放了手,挽住他的胳膊,嬉皮笑脸地说:“古总,古小姐,不是我要往他身上贴。是翟少离不开我呀。” 古丽娜好委屈,扭着身子上前喊了一声“爸爸——” 这个翟鑫也太不像话了,即使与女儿合不来,好歹他父亲是我朋友,本人还代替他家来推介会的。与公与私,他都应该客客气气的,居然挡着我们的面,与其他女人调情,把我放哪里了? 古总气得肺都要炸了,喝令女儿:“丽娜,跟我走!” 女儿扭扭腰,指着花雨琅,还在父亲跟前表示委屈:“她,她凭什么要抢我的……” “什么你的我的。我们根本不认识这些人模狗样的东西!”古总说完,扯起女儿就走,想想,又回过身来喊了一声,“你们家的推介会与我无关,我退出,我不参加了。” 走到餐厅,老k他们已经把饭吃完了,然后又一起上了训练场。老K开的是高帅改装过的大奔,用他的话说叫“找感觉”。而高帅坐在副座,一方面是学习老K规范赛车手法,另一方面也学习老K的应变能力。 以已之长攻人之短的主意是有了,但操作起来并不简单。 赛场上千变万化,想不到的事随时都可能会发生。譬如有的车手,猛轰油门冲击四十五度角山坡,但冲上之后,有的发动机会,突然出现暂时脱速现象,后面的车如果不能及时调整,很可能会跟前面的车撞上,造成车毁人亡。不管是哪种发动机,突然间的高速运转之后都可能会出现脱速,这是谁也无法预料到的。 只要车一脱速,上冲的巨大惯性,会带动着发动机继续转运,可发动机转速却跟不上高度旋转的齿轮。脱速时间越长,赛车速度马上就会下降,有的赛车甚至直接熄火当机。 有的赛车可能没上坡就下溜,越过水坑会轮胎歪斜……无论哪种情况,都会影响到赛车手临场发挥。所以只要是参加越野赛的车手。都会找个会修调车的搭档做副手,不管是出现哪种情况,他们都能及时调整车辆。可不像高帅他们这种上不了台面的车手,根本就没有副手,他想,最好的副手可能就是周斌,可周斌自己是赛车手,哪怕有那个小妖笑也是好的,只是怎么开口呢? 老K一边开车一边给高帅科普。高帅也不算是小白,好歹一只脚踏进赛车行业,有些基础知道还是有的,只不过他的知识都是自已补习的,没有老K说的这么系统而已。 大奔刚要拐过山道,怎么来了一辆日本车?造型酷炫的本田SX1级赛车就如一头黑豹,在他们前面做了个漂亮的漂移。轰鸣着,无比骚包地飞驰而去。调整方向的刹那间,有只手伸出车窗,冲着他们挑衅在比划个中指。 “你大爷!”就连好脾气的老K也忍不住大骂,脚下猛踩油门,狂暴的大奔碾压着石子,又是个漂移追逐而上,可是那辆本田车早就超越,把他们甩出二十多米远了。 大奔毕竟不是专业赛车,也就是老K这种资深老手能拿捏得当,车速提到适当高度,漂移时还不至于会翻车。 可高帅仍然明显感觉到,整个车轿向左侧翻,右边的车轮已经悬空离开地面。自已玩命的时候,感触也没有坐在副座这么恐怖。瞬间后背就冒出了一层冷汗。 为了避免与古丽娜交集,翟鑫一改睡懒觉的坏毛病,天一亮就起来了。弗洛浦西昨天住在花家,今天他没有负担,匆匆洗漱一番,跟着就开了奥迪,出了大门。路过和平镇,想到那里的羊肉粉丝不错,又吃了一大碗,填饱肚子。一车子开到赤阳镇,但是想到公务在身,即使卖狗肉,羊头还是要挂的。于是就开进了县城。 先把公事办了,于是找新闻媒体——先找到电视台,人家还没上班呢,也没有专门的报社,只是在县政府里有一个办公室,出的是周报,人也没有上班,等他们太耗时间,不如这项工作还是委托组委会办理。 这么一折腾下来,到了大赛的组委会,人家也刚刚上班。柯凯见到翟鑫,没有上次那么热情。翟鑫知道。上一回去,是沾到花雨琅的光,现在公对公,不推诿不拖延就算不错的了。 说了自己的来意,柯凯果然打起官腔:“媒体的介入与宣传报道。我们组委会是有统一安排的,比赛开始我们才进入。翟先生这么着急干什么?” 也不过给一两天的时间,怎么就变了脸色呢?想必上次两个人来,给这个办事员造成了错觉,以为花雨琅和自己相好了。 怎样消除他的误会?翟鑫绕着弯子说话:“承蒙柯先生给我们照顾。应白露山庄花部长的邀请,我们住在那里环境优美,十分方便,也给我们提供了不少的优质服务。听我们领队说,花部长已经和你联系过了,我们需要的媒体报道,不仅仅是比赛,那些你们组委会统筹安排的,需要报道的也不止一家。我们的情况特殊,比赛结束之后,我们还要开一场新产品推介会,希望进一步得到组委会的支持。” 的确,花雨琅已经打过电话给他了,但说得不是很清楚,自己也没有领会,还以为,要加强报道兴龙车队的比赛情况呢,那么多车队,也不能只为他们服务?所以,接电话的时候还客气。心中不以为然。心想,如果是冠军队,当然要重点报道,如果惨败,可能镜头都很少。现在听他这么一说,原来是加餐啊。 更有些不屑:“我们组委会是为比赛成立的,比赛结束,颁奖之后,我们的使命也完成了,工作人员都要回到自己的原单位去。可能无暇顾及你们的后续活动了。” 翟鑫想:自己口口声声称花雨琅为花部长,就是他们两个通的电话,也可以说是高帅长高帅短的,这明明显显,撇开了自己与那位花小姐的关系,难道,这个公务员还在吃醋吗?这么官腔官调的,实在让翟鑫连脚指头都很不爽。很想拂袖而去,可想到高帅那么累,自己这点事情都办不好,不是被那小子耻笑无能吗? 但事实也是这样,人家组委会是为比赛服务的,比赛结束,他们的任务也完成了,还有什么必要留下来为他们一家服务?兴龙公司的报名费也没有多交一点,就是要走后门,也需要直接和媒体联系。就因为,不认识那边的人,通过花雨琅的联系,认识了柯凯,这是官方人士,与媒体打交道很多,一客不烦二主,穿针引线起码是做得到的。 翟鑫耐着性子坐下来,两只小眼睛咕噜噜地转,一眼就看见桌子上有一张报纸,头版头条的通栏大标题就是:“招商引资,振兴经济。”突然就想起,出发前,父亲给他看的文件,就是这次场地赛车的宗旨,是为了振兴地方经济,通过赛车的各路人马,组成宣传队,联系企业厂家,招商引资,推动地方发展。 还想借这个由头说话,办公室里面的电话响了,趁着柯凯去接电话的时候,他赶紧拿起这张报纸,一目十行浏览了一下。文章不长,其内容,主要是针对这次赛车的,其中也提到了,借助这次赛车,与汽车有关的厂家会来推销他们的产品,动员大家抓住时机,寻找合作伙伴,搞好招商引资工作…… 142、要办个分厂 他心中有数了,上面的政策下面执行不力呀,可是,自己的企业能跟他们合作吗?担心对方发现他了解了县里的方针,翟鑫扫描了全文,把报纸翻过来,头版头条的内容覆盖住了,但是显示了报纸的另一面消息:赤杨镇中学招聘代课老师! 翟鑫的小心脏狂跳了——正想睡觉,就来了个枕头。要当上了代课老师,就能跟花雨珩成为同事了,这就有理由留在这里,近水楼台先得月,朝夕相处,容易亲近,还愁不能抱得美人归吗? 不过。要说不愁,还真没有十分把握。除了那个钱老师虎视眈眈,也不能说花老师就对自己有好感了,同样是革命后代,她对弗洛浦西就亲热得多。昨天晚上。她们一定同床共枕,好得投爆头,想想就羡慕嫉妒恨。 那不是个浅薄的姑娘,花雨琅巴结自己,因为自己有钱有地位。可是,我向钱老师介绍,说自己是公司的副总经理室,眼睛朝那边瞟过去,花雨珩眼皮都不抬一下,仿佛嘴角还下弯了一点。是在表示鄙夷吗? 心若不动,风又奈何?我真不是为了炫耀,只是想与钱老师抗衡——他大学老师有什么了不起?一个穷教书匠,收入有我多吗?能开得起豪车吗? 可是可是,我这副总经理又有什么了不起呢?她没有把我放在眼里,是不是她从她妹妹那里知道,我在企业内外都没有发挥作用。咿——有了有了,父亲和爷爷不都是成天责怪我,说我无所事事吗?父亲掌管的企业,我也插不上手,但是,他们要我成就事业,我为什么不能独立打一片天下呢? 就是到镇上中学当个代课老师,那也不过几个月的事情,如果我要在这里办企业,那就能在这里扎根了,能够为建设新农村出力了,振兴地方经济有我的贡献,花老师还能对我小看吗?显示了实力,才有了威信,我才有魅力。就像拿破仑一样,那么些美女为他倾倒,不是他长得多漂亮,多高大,多帅气,而是有势力…… 嘿嘿嘿,不说那个小矮子了,比我还矮,虽然轰轰烈烈一生,最后还是唱出了孤岛挽歌。我要唱的是幸福的歌谣,从现在唱起,终身唱响。 柯凯到里面房间打电话,可能是汇报工作,所以时间用的很长,等他出来的时候,他的计划已经想好了。果然,他也说了翟鑫的事情,出来两手一摊:“翟先生,我把你说的事也汇报了,领导的指示跟我说的一样,你们的推介会,是你们的企业行为,我们本地的宣传机构,没有义务给你们做宣传……” “但是。如果我们的行为不仅是企业的行为,而且和你们政府行为一致呢?”翟鑫打断了他的话。 柯凯还有点懵懂:“什么意思?你们的推介会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我们推介会如果成功了,产品打出去了,市场销售良好,就需要扩大生产。我们地处黄河以北,占领北方市场不成问题。但是我们还想占领南方市场,本着就地生产就地消化的原则,我想在这里建厂。” “在我们这里建厂?”柯凯不太相信,“理由呢?” “因为,赤杨镇有全国著名的场地赛车场,每年都要举办全国的赛车,最多的时候,云集了1多辆汽车,都是来自祖国各地,优质的汽车配件。是他们胜利的保证,也可以通过他们向各地推荐。” 柯凯终于抓住了问题的要害:“你打算成为我们招商引资的对象吗?” “柯凯先生很聪明,我翟鑫也不笨。”翟鑫嘴角弯弯,张扬着意味深长的笑容,“各地的招商引资都有奖励的,如果我愿意带领工厂进驻,你就为你们当地立下了汗马功劳。” 就是没有奖金也有政绩呀,哪个公务员能够拒绝这样的好事?柯凯马上振奋起来,但是还保留着一点怀疑:“是你们公司的决定?还是你个人的打算?” 之前萎靡不振的翟鑫,立即充满了活力与元气:“我是公司的副总经理。家父早就动员我接受他的企业。这里是我爷爷的抗日根据地,我现在要挖翟家企业的一块出来,在赤杨镇建厂,你说他们会反对吗?” 这只是一个假设,还没有变成事实,公务员的基本素质就是实事求是,所以柯凯没有做声。见对方还怀疑,翟鑫马上拨通了一个号码,抓起手机就说:“爷爷,在你当年战斗过的地方,我视察了几天,发现这里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是,离新农村建设的目标还有距离,你同意我在这里工作吗?” 翟鑫开了免提,一个苍老的声音马上传出来。依然铿锵有力:“好啊好啊,我们打下江山,你们开发建设,爷爷支持你。你打算在那里干点什么?” “父亲早就要我继承他的产业,我一直没有介入。我想,他干他的,我干我的。如果他支持的话,我在这里办一个分厂,利用当地资源。特别能够试验产品的性能,既支持了地方建设,又让自己得到锻炼,你说好不好?”翟鑫循循善诱,柯凯怎么听,都像是在哄骗老爷子。 “开设分厂?”电话中传来苍劲的笑声,“能够单枪匹马地搏击市场,对你来说,是最好的锻炼。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姓古的那个姑娘起了作用?我对她说了,要我同意你们的婚事,除非她推你一把,把你从无所事事当中解脱出来,干一点正经事。” “你老人家说古丽娜?不是不是。”翟鑫的脑袋摇着,就像面对着一个老人说,“她呀,就会吃喝玩乐,对我有什么积极的作用?就像您说的,赤杨镇这边,民风强悍。百姓矫健,还是出美女的地方,最好能领个孙媳妇回去。我严格按照您老人家的指示办事,领个花姑娘回去好不好?” 听到这里,柯凯脸黑了,抓起桌子上的报纸,像是打苍蝇一样,狠狠拍去。 “好啊好啊,我不是跟你说了吗?那里山清水秀姑娘美,当年的花小妹……” 翟鑫没有理睬柯凯发神经。继续打电话:“爷爷,你有没有搞错?那不是花小妹,是潘小妹,幸好,你当年没有违反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否则,不用说当将军了,连脑袋都保不住的。” “你看上了什么样的花大姐?”爷爷在电话里问。 还是什么将军,爷孙两个都说得轻佻,说的是花雨琅吗?一旁的柯凯满脸黑线又增加了两条:这个纨绔子弟,确实像传闻一般糟糕,非常嬉皮,非常流氓,真想一脚把他踢到马来西亚去,可又担心崴了脚。只有拿起桌上的报纸,不断地拍打着,像是桌面上停着几只苍蝇。 “我不热,别给我扇风。”翟鑫看出他的不满,明白了几分,这家伙在吃干醋,对着手机补充,“爷爷你放心,我要找一个温柔体贴的,善良正直的,知书达理的,美丽典雅的花姑娘,为了让我的事业与爱情双丰收,请爷爷支持我。” 手机里传来支持支持的声音,还有哈哈的大笑。柯凯放心了,听两人的对话,不像是做戏,而这位少爷所说的标准,和花雨琅也对不上号,正要在说什么,翟鑫挂断电话,又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老爸,原来说得好好的,你来主持推介会,怎么不跨过黄河,不跨过长江,居然跨过太平洋,跨到外国去了?不来乡下去国外,你的腿真长啊,脑袋瓜里,是不是还在崇洋媚外?” 143、电话谈成了项目 做儿子的这样和老爸说话,柯凯真是见所未见,但是报纸拍打桌子的动作早就停止了,听到手机里面是中年男子的声音,格外有气势:“昨天晚上打你电话的,你搞什么鬼名堂?打了五六次都不接,就要告诉你这件事。我出去是工作需要,引进国外的先进技术,另一方面也是给你一个机会,你也快到而立之年了,不能整天碌碌无为混吃等死。给你的任务分配好的,高帅负责带领车队比赛,你负责开推介会,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听到没有?” 像他的父亲在跟前一样,翟鑫摇摇头,马上否认:“没听到没听到。对于你那些小鸡肚肠的、小儿寒气的任务,你儿子真的不感兴趣。” “老子投入1多万,你还说我小儿寒气的?”电话那边的气不顺了,粗重的喘息都能听得见,翟总气急败坏地训斥儿子,“你他妈站着说话不腰疼。1万打水漂也有个响声,你当是风刮来的吗?你毕业也有好几年了,在公司挂个副总经理,年头也有好些日子了,你干了些什么事?创造了什么价值?连这点小事都干不好,你给老子滚回来,我另外换人去——” 翟鑫干笑了两声,冲着手机说:“呵呵,我的翟大老板,你骂我啊?好,我他妈是你什么人?你看我回去不告你的状才怪!” “你,你个不孝之子。老子恨不得坐飞机回去再踹你两脚——” “呵呵,打是亲,骂是爱,最爱用脚踹。我的爹啊,你是多么疼爱你的儿子啊——” 爷儿两个拿着手机吵架,刷新了柯凯关于家庭伦理的认识,又好气又好笑,禁不住咳嗽了两声。像是提醒了翟鑫,他终于认真起来:“我说你那些是小鸡肚肠,是因为格局太小了,也就宣传宣传而已,能起多大的作用,还很难说。通过我对这里的考察,现在,终于愿意接受你的爱了,参与企业的管理,但是你要放手,让我独当一面,我一定能干点成绩出来。” “独当一面?你什么时候这么能干呢?叫你开个推介会,你连这点小担当都没有,就想打退堂鼓了。” “谁说我打退堂鼓了?如果你想让我独当一面,就不应该让古总来,把我当孙悟空了是不是?出去化缘还要顶个金箍咒,你不累我还累了。” 大约,和儿子也吵累了,翟总放软了口气,问儿子到底要独当一面干什么?翟鑫这才把自己的计划和设想告诉了父亲,最后总结道:“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我们要占领南方市场,利用当地资源,顺应开放的形式,不如在赤杨镇办个分厂。” 翟总很吃惊地问:“办个分厂?隔着黄河,隔着长江,到那么远的乡下办企业,那不是高射炮打蚊子——不划算吗?” “怎么不划算?”柯凯听到这里。看见玩世不恭的少爷,现在的眼眸深邃,闪耀着两朵金光,终于相信是真的了,情不自禁地插嘴道,“老总是吗?我是这里的招商局的干部,我们欢迎外地来招商引资,政策特别优惠,土地价格低,建材价格低,劳动力价格低,还能够提供厂房呢?” “啊?”条件不错啊,可是翟总没有说出来,只是强调设备搬迁不容易,管理人员缺乏,他鞭长莫及什么什么的。 翟鑫马上说:“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公司里那么多技术人员,派几个人过来,生产管理归高帅。行政管理我来负责,工人在本地招聘,也免得他们离乡背井出去打工了,一举三得,连爷爷都说好,你有什么理由反对?” 听儿子拿出了杀手锏,翟青松这才把儿子的话当真了,问他投资要多少钱?儿子开口就要一个亿,这边的两个年轻人看不见,不知那边当老总的是不是双脚跳起来了? 果然没有好言好语,翟总骂儿子败家子,说他狮子大开口,跟着诉苦,说开发新产品用了多少万?还不知道市场前景怎么样。 当儿子的又怼回去,说一文钱还没见到,还没开始投资,怎么就预料要亏本?自己吃喝嫖赌一门不来,怎么就败家了?跟着就拍着胸脯保证。把钱都用在刀刃上,借新产品的推介会,搞好公关,发掘潜在客户,建立广泛的合作,一定能把工厂建起来,产品销出去,如果做不到,他从长江南爬到黄河之北去。 真是癞蛤蟆打哈欠,口气太大了。这家伙没搞过企业,难道不知道吗?企业开始的前面几年,很难一炮打响。更不用说盈利了,这家伙是吹牛大王啊!眼前,仿佛有一条牛在天上飞,柯凯站在一边为翟鑫默哀——那么远距离地爬行,比到布达拉宫朝圣还难啊。 父亲和儿子争论了半天,讨论了半天,终于,达成了这样的协议,父亲出资5,万,如果资金不够,不能办厂,让他自己找合作单位。 对当父亲的来说,花钱买个安稳,全当给他的锻炼经费,比让儿子拿去赌博输了好。 对儿子来说,钱多办大事,钱少办小事。钱多办大厂,钱少办小厂。至于能不能找到合作单位,就看自己这几天的公关能力了。 对柯凯来说,根本想不到,就打一通电话,父子两个就能谈成一个项目,他本来就是招商局的科长。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引进一个项目呢。螃蟹腿上也有肉,对于乡镇企业来说。办一个工厂来,5,万也是不小的投资了,暗自盘算,自己能拿多少奖励。马上对翟鑫的态度就不一样了,前倨而后恭,抑制不住满心的欢喜,还说要请他吃中饭。 翟鑫抬起手表一看,已经十点半,大半个上午已经过去,赶到花雨珩家吃中饭,应该还来得及。可是,已经向爷爷和父亲立了军令状,虽然心里想的是“要江山更要美人”,但是没有江山,美人儿住到外国去吗? 当今社会,商场就是战场,只有兵强马壮才能打胜仗。人是生产力的第一要素,人脉就是销售量,尤其是远方的来客,其他的几个车队都是玩车的行家,他们对汽车配件的要求最高,他们也最懂行,有他们宣传,比上国家电视台都有效。 于是,他走出组委会的大门,直接去了百花宾馆,那是其他几个外地来的赛车队驻地。不到1分钟。把几个车队的领队都找到了,凭他三寸不烂之舌,还把宾馆的会议室也包下来,把那些队员都带过去,借口说,组委会领导要和他们会见。接着就打电话给柯凯。又过了十几分钟,柯凯找着去了,说是那几个车队的人全部都在会议室。 柯凯走进去,翟鑫马上介绍,说他是自己的朋友,受组委会领导的委托,前来看望大家。柯凯还真没有忙到这上面来。只好装腔作势地慰问几句,然后才看翟鑫盘吹牛逼,那是眉飞色舞、口水四溅、吹得天花乱坠,满满一屋子的赛车队员或坐或站,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全神贯注地听着,个个就像中规中矩的幼儿园小朋友,不吵不闹十分安静,看向翟鑫也都全是崇拜的眼神。 仔细听下去,听到翟鑫所说的,正是他们公司的事儿,高帅和公司技术员如何研究转向机的事,只不过他加了点佐料,把技术员转换成他自已,原本辛苦熬夜多少天画图,又亲自钻进车间镗铣制造出来,到他嘴里,愣是吹成惊心动魄峰回路转的故事。俨然,兴龙转向机就是他跟高帅合伙开创的。 144、只有锅巴稀饭 也就半小时前,柯凯才听到他与他父亲的对话,知道他是个无所事事的挂名副总,他能搞技术?还会设计研制新产品?真是吹牛不犯法,这个翟鑫还真是口吐莲花,偷梁换柱乾坤大挪移的本事不小。 听他吹得天花乱坠,柯凯看看手表,已经11:12,还要回机关吃饭,就打断了他的滔滔不绝:“翟少,时间不早了,我还要回单位。这个住宿点的赛手们状态不错,明天我到白鹭山庄去看看,你们那里还有两只赛队?需要我们解决什么问题?明天再面议。” 呀,时间不早了,还说到赤杨镇去的,现在赶过去,吃中饭还来得及。反正。这里的赛手们已经被他征服了,起码成了朋友,以后便于联系,留了几个队长的号码。众人要留两个人在这里共进午餐,柯凯与翟鑫都拒绝了。 翟鑫喜欢的不是花雨琅,柯凯松了一口大气。马上又要为自己的招商引资注入资金,于是化情敌为好友,柯凯说中餐请客,翟鑫早就拒绝了,现在又说带他到自家吃饭,翟鑫更不同意,开着奥迪,风驰电掣地奔向赤杨镇。 为了方便,他还是把车子停到中学里,希望在那里能看见花老师,然后和她一起回去。但学校放学太早了,现在已经人去楼空。只有几只麻雀在操场上蹦跳,汽车的进入,让它们一哄而起,飞上一棵白杨树,叽叽喳喳,议论着这个带跑的年轻人,不知道他有什么要紧的事,跑得这么心急火燎的。 一直跑到门洞前,翟鑫才停下来,掏出纸巾,擦去额头上的汗滴,静心一会儿,迈着自以为端庄的步伐,跨进了那道门里。 光线较暗,但也看得清楚,里面只有三个人影,没有金发女郎,符合弗洛浦西的个性,她是个待不住的人,不知跑到哪里去采访去了?方桌的左边坐着花老太太,右边坐着花江大叔,背对着门洞的是一个倩影,翟鑫的小心脏又加速了。 最先看见他的是花江,诧异地问:“翟总啊,你怎么又来了?” 这一个“又”字,似乎,有点怪他跑得太勤。翟鑫皮厚,装着满不在乎的样子,咧着大嘴笑:“花奶奶,花叔叔,你们的柴灶大锅饭特别好吃,我特意赶来吃中饭的。” “小翟啊,想吃就来,事先应该给雨珩打个电话,没煮你的饭哦。”花奶奶十分亲热地招招手,让他坐在大桌子的另一方。遗憾地说,“饭都吃光了,只剩下一些锅巴,另外给你煮。” 对于他的出现,花雨珩并不十分意外,刚好把饭吃完,放下碗,站起来,朝翟鑫点点头:“你要肚子饿了等不及,我就给你下面。” 似乎闻到锅巴的香味儿,翟鑫又站起来:“有锅巴就好啊,小时候,我最喜欢吃锅巴稀饭了,可惜进城就再也吃不到了,我自己烧去。” “算了,新来乍到,摸不到锅灶,别又弄成个大花猫。”花雨珩宛然一笑。转身就往厨房走。 她并不是那么高冷的女子啊,想起她给自己洗头洗脸,现在又要给自己烧饭去,翟鑫如沐春风,嘴唇一动,差一点就要说:“那你就给我再洗。”两个长辈在,不敢造次,马上紧紧地闭住嘴巴。 既然是父亲当年战友的孙子,又送了钱来,又送了礼品来,这么热络,是不是还有别的目的?花江有些疑惑,不能怠慢,就说只剩下剩菜了,要到外面买点卤菜来。翟鑫拦不住,人已经跑出去了。 两把柴草,锅里烧开,锅巴稀饭就烧好了。翟鑫和花奶奶还没讲几句话,花雨珩端来满满一大碗,问他够不够。 “足够了,我又不是高老庄的猪八戒,”是不是说错话了?翟鑫见花雨珩脸色一沉,赶紧补充,“我也没有猪悟能那样能干活呀。” 买了一碗卤鸭子的花江走进门来,正好听见这话,似有所悟,就想弄个清楚明白,于是问:“翟总经理呀,你们大老远地跑过来。事情也多,哪里有时间天天往我们这里跑呢?” 虽然不是天天,但来得也够勤的,翟鑫觉得脸上发烫了,大概热得能够煎鸡蛋,幸亏刚才已经与父亲达成协议,马上就有了说辞:“前面两次来,是寻找我爷爷的老战友花森,佛祖保佑,终于找到了,原来是令堂大人。后来,是为了同一个目的,陪同英国记者的后人来找故人。现在来,是想到赤杨镇来投资。” “投资?”花雨珩愣了一下,与花江都投来诧异的目光,目光中带有惊喜与期盼。 这一步棋走对了,翟鑫十分得意,又以百倍的努力控制感情。压制住那份傲娇的情绪,装成轻描淡写的样子:“通过几天的考察,发现这里有著名的赛车场,经常云集全国各地的汽车,对宣传和推荐我们的产品十分有利,而且。农村和镇上都只剩下些老人小孩,青壮年可能都出去打工去了,如果我们在这个地方办工厂,是不是对大家都有利呢?” “太好了,太好了,”花江一拍桌子。“不用说别的,我儿子媳妇都可以回家来团聚,也免得在外面受苦,还赚不到几个钱。” 花雨珩这个冷美人也露出欣慰的笑容:“还以为你们都是些纨绔子弟,只是来吃鱼虾看白鹭、烧钱、跑车闹着玩呢,还真愿意为赤杨人民做点贡献?” 得到了鼓励,将纨绔子弟的头衔洗白,翟鑫如中了天下头彩的感觉,无比庆幸、无比激动、无比狂喜,幽默的细胞又被激活了,大着胆子说:“感谢你们的信任,这份信任的重点,决定着我们关系的重量。” “嗯?”花雨珩听出了话外音,“什么关系啊?” 别把话说早了,欲速不达,翟鑫马上改口:“血浓于水的阶级感情,就是斩不断的缘分。” “快吃,肚子饿了容易得胃病。”花老太一边催促翟鑫吃饭吃菜,一边又絮絮叨叨地讲起过去的事,“抗日战争时期,你爷爷来帮我们打鬼子,和平建设年代,你们年轻人又来帮我们奔小康,这真的是缘分啊。” 翟鑫思想一放松。马上又口无遮拦:“对对对,这就是猩猩的大便——缘分(猿粪)。” “噗呲——”一声,花雨珩乐了,捂住嘴笑道,“翟少爷,你正在吃饭,不要这样恶心自己好吗?” “花老师忠言逆耳,翟鑫受教了。”翟鑫想给自己一个耳光——不要这么油嘴滑舌好不好?爱情是什么?道理太深奥,除了爱屋及乌,还应该为自己喜欢的人,心甘情愿地改变自己。对对对,要脱胎换骨。做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有道德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 不是饭不香,不是菜不好,他慢慢地吃着,就是为了可以边吃边说话,对面的美人,兼顾着两边的老人,从来没有这样放松,从来没有这样自在。 可时间过得飞快,花老师要到学校去了,花江又在忙自己的事情,翟鑫在赤杨镇呆了半天,大部分时间都是和老太太在一起。 他千方百计讨好老人,一方面等待花雨珩从学校放学回来,打发无聊的时间,更为了套话,了解女神生活环境与成长经历。 他不知道,叫老人花老太好还是潘老太好,但觉得,与自己的奶奶一样亲切,后来干脆一口一个奶奶地叫了。听她说两个孙女儿的小时候故事,当然大姑娘的情况说得最多,因为翟鑫关于她的生活习性问得最多。憋到最后,还是吞吞吐吐问她有没有男朋友? 145、瓦尔登湖 老太太叹了一口气,说别人家像她这么大年纪的老人,都已经四世同堂了。自己只有大孙子添了小孩,这两个小孙女儿还没有嫁出去。 说大孙女儿在城里工作了一段时间,每天有人接她下班,听说是斯斯文文的一个男人,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她就不谈了,连城里工作也辞去了,一个人非要跑回老家来教书。 说着说着,老太太环顾四周:“百年老屋,快要倒了,板壁发黑了,墙壁花一块白一块的,楼上的房间还漏雨。房子老了。就像人老了,说不定哪天一口气接不上来,房子就要垮了,哪里还有年轻人愿住这样的房子?赤杨镇的年轻人早就搬走了。偏偏大孙女儿不嫌弃,她说住在这里接地气。生活很幽静。” 听到这里,翟鑫隐隐约约有点心痛:这姑娘以前受了什么创伤?怎么会躲进这样的老房子里住呢! 我愿意住这里吗?当然会,只要为了她,为了这个丁香一样的姑娘,他愿意住在这里。这条街有许多座空房子,有完好的,只要买来加固之后,再装修一下,内部搞得清新一些,还是很舒服的。 花家老太说的。是不是就是钱老师?他们两个为什么分手呢?她的心里,还有多少别人的影子呢!为什么总有淡淡的惆怅?他要解密,问老太太问不出什么名堂来了,强烈的好心驱使他不择手段——这有一个高尚的命题——为了爱情。 于是,他说想找本书看,老太太没有察觉,就让他到大孙女的房间去找。 进了房间,他像小偷一样,屏住呼吸,悄悄打开抽屉,没有日记本啊之类的本本。又笑自己老土,这年月,谁还记笔记呀?不是有电脑吗?实在不能再无耻了,不能去开电脑,只有拿本! 都是专业的书,关于植物动物的比较多,厚点的是本墨绿色封面的书。抽出来,是《瓦尔登湖》,自己看过,但没看完,她喜欢看?就看它! 听到楼下有男人的说话声,知道她父亲又回来了,赶紧拿着书下楼。打了招呼,一个人走到水塘边,坐在小小的竹椅子上,面对着幽静的水面,想像着花雨珩坐在这里看书的样子,这么安静、自然、寂寞地看书吗? 像是当年在大学初读的时候,一股清凉的绿水汇入心间,把自己浑浊的灵魂也涤荡成一泓春水。仿佛自己也恬静起来,充满了智慧。 后来发现上当受骗了…… 其实,作家大多数喜欢说谎,散文家是美化生活的高手。真正的瓦尔登湖是没有的,最多也只是一个小池塘而已,是不是就像这个地方的一样?难道雨珩是为找世外桃源才回故乡的吗? 不,很快他就发现,四周有蜜蜂的嗡嗡声,风吹树叶哗啦啦的响声,几只麻鸭划动水面,泛起圈圈波纹,不时嘎嘎叫几声。突然飞来一只翠鸟,就像飞翔的花朵一样,停到池塘边的柳树上,唒地叫了一声又飞走了……大自然如此忙碌。喧嚣,谁能静得下来? 难道,花雨珩看破了红尘,回到故居,是要心平气和地独居一辈子吗?初次见面,感觉的只是她的外貌和气质,进花家才知道,她的为人处事也那么恬淡,言谈举止娴静,真的令人倾心。至今,翟鑫已经有非她莫娶的决心了。 可是,有修养,有人品,有容貌,有学历。大学毕业的中学老师,怎么可能没对象呢? 根据分析看情况,那个文质彬彬的男子就是钱老师。他到赤杨镇来,不过是假公济私,打着科学研究的幌子,继续来追他心仪的姑娘。这就是自己潜在的情敌呀! 按道理说,这个大学老师配这个中学老师,两人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但是花雨珩这样聪明和这样理智的姑娘,拒绝他一定有自己的理由。而且,问题一定不出在女孩子身上。她至今也没有回心转意的迹象,正是天赐良机呀,所以要留下来,好好表现表现,错过这村,就没这店了,下面就看自己能不能打动对方了。 要是对别的女孩子,自己什么都不缺,对雨珩呢?自己不缺金钱,但是她未必看重金钱。自己不缺学历,但也不比她高。自己不缺朋友,但她就喜欢落落寡合……姐姐不像妹妹,从她穿白布衬衫住老房子看起来,这就是一个清心寡欲的女孩。 她爱的书籍是《瓦尔登湖》。原来自己一见钟情,就是因为她带着游离于世外的这种文艺气质啊。不行。这湖有点邪门,就像自己沉迷于网络世界一样,必须得走出来,应该有些出世的精神,来面对这个复杂的世界。 大学毕业以后。他就没这么认认真真地读过书,冷冷静静地思考过了,整天纸醉金迷,要不然在虚幻的网络空间度过,看起来懒懒散散。灵魂永不安稳,现在需要按一个暂停键,过一下平凡的生活了。 在读大学的时候,同学们就鼓吹这本书如何如何的好,说是读过以后可以让心灵纯净,沾染湖水的静谧清凉,少一份浮躁。与此同时,大家追捧海子的诗歌走火入魔,都是对城市生活越来越便捷和考究的反叛。在自然生态环境日益萎缩的情况下,乡村生活就是一种梦想啊! 其实,人都是见异思迁的,这山看着那山高。处在城市的高度文明之中,向往乡村的恬淡清新;身处农村绿色的环境,却又向往城市的喧嚣与热闹;只有在城乡生活都居住过的人,才有资格进行理性的比较。比如他,比如花雨珩,所以他们是有共同语言的。 正看着想着,花江提着斧头走出来,说他要劈材,可能要打扰他看书了。 翟鑫正愁没机会表现自己。马上接过斧头,走到棚子拐角,搬出几根树桩,对着倒在地下的一根狠狠地砍去。用力不当,树棍子飞起来,跳到塘里去了,几只鸭子嘎嘎嘎地游开,像是嘲笑他。 他着急起来,拿出爷爷当年在战场上拼刺刀的劲儿,咬牙切齿地对付那些木头疙瘩。砍得木屑满天飞。 花江也不动手,站在一旁,抽出一支中华点燃,有几分得意地看着他。看出来了,这孩子对自己女儿有好感。不知道这香烟是侄女要买的,以为这小伙子存心巴结他这个未来的老丈人。只是,他还没弄清楚,这个富家子弟看中女儿的哪一点?家里有钱,自己也有地位,城里漂亮姑娘太多了,找什么样的找不到?为什么要到农村来找呢?就因为他爷爷与自己父亲的感情吗?这小伙子到底怎么样?趁机也想考察考察。 于是抽着香烟,抄着手,笑嘻嘻地看他劈柴,问道:“小伙子,看样子,你从来没劈过柴,更没有烧过饭,在城里整天都干些啥?” 翟鑫看出了雨琅对自己有心思,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她应该看得出,自己看中的是她姐姐。 庆幸的是,花雨珩慢慢与自己熟悉了,给他洗脸洗头以后,他已经消失了恐惧,逐渐恢复了浪漫的天性。 老太太不用说了,与爷爷有生死之交,就这未来的老泰山还有些难以琢磨,这是来考察我的!一下子就问到要害上。 情急之间,停止挥动斧头。也不敢从口袋里掏面巾纸,就像一般农户夫那样,撩起皮尔卡丹的衬衫下摆,擦擦头上的汗水,吞吞吐吐地说:“我一般,看看书,查查资料,考察一下,学习学习公司的业务, “你对你们公司了解多少?” 146、劈柴的考验 嘿嘿,火车不是推的,牛皮不是吹的,别人说各行如隔山,他学的是中文,与机械毫不搭界。但是在这样的家庭长大,进门的不是做生意的人,就是搞企业的人,说的不是汽车配件,就是汽车买卖。潜移默化,耳闻目睹,无师自通,他说出来居然滔滔不绝。 这小伙子还不笨,懂得的还不少。花江问他在单位到底负责哪方面工作。他存心故弄玄虚,说了一大堆企业管理的名词术语。 花江以一个农民的智慧绕过去:“既然管理那么多项目。怎么可以这么长的时间在外面?你的工作谁来做?你的岗位谁来顶?” 真诚是信任的法宝,还是实话实说。他直起腰,眼睛对着他十分想拜倒的准老泰山,真诚地说:“我们是家族企业,父亲年富力强。不需要我管理多少。” “你父亲不想你接班?”花江打破沙锅问到底,“你对车队似乎也不大管。” “啊,不是,我学的是中文,要进入这个行业还需要磨练。作为新手,还在实习的过程中。而且,企业也不仅仅是生产,没有销售就没有发展,车队由父亲的助理负责,重大事情他向我请示……” “你就做抄手掌柜?” 翟鑫觉得背上也潮湿了。脸红脖子粗,分辩道:“我先要完成爷爷布置的任务,然后,我还要推销我们的新产品,做好宣传,打入市场,这些,是我出来的主要任务。” “没有为我们家劈柴、看池塘的任务?”花江想逼出他的心里话,先打预防针,免得这些城里哥儿勾搭上女儿,又很快拍屁股走人。 汗,大汗淋漓,汗流浃背,汗牛充栋……要是高帅在,两人又要东拉西扯到阿富汗了。此时他只有拉大旗作虎皮,让爷爷来打掩护:“爷爷让我来,为救过他命的老区人民做点事,也过过你们的……平凡生活……” “哦,你就像当年知青插队一样?” “不一回事。我,我还想,想做一点具体的,实在的事,”他急中生智想了一招,“我看赤杨镇这个地方物华天宝、地杰人灵。既有历史古迹,又有革命传统;既有民居老街,还有现代化的赛车场;既有赤杨白鹭,卓越的生态环境,又有土龙鳄鱼,古老生物的繁衍……我想把这些景点都拍摄下来,做一个画册。宣扬你们这里的人文地理风光,让爷爷他们老一辈的革命家看看,他们战斗过的地方现在今非昔比,也让大家了解这块丰饶美丽的土地……” 他说这些的时候,花雨珩已经回来了,站在厨房的后门口,静静地看着他笨拙地劈柴,静静地听他跟父亲说话,心中有一些感动,原来他留下来还有这样的目的啊,看来这玩世不恭的纨绔子弟并非那么不堪。 开始她有点好笑。按道理说,赤杨镇算不上老区,连抗日根据地也只能勉勉强强地算得上,因为这里新四军抗击日寇的时间并不长。但是,这家伙真够机智的。他大概本来想说。过过我们贫困生活的,可能觉得刺激父亲!所以,迟疑之后,又换成“平凡生活”。难道富人过的就是不平凡的生活?现在我们这里也没人缺吃少穿。不过他们住的地方富丽堂皇点,还未必有在乡里住得健康环保! 他不是已经总结出了赤杨镇的优势了吗?出本画册真是好主意,起码对恢复赤杨镇老街能起到推动作用。这家伙在玩世不恭的外表下还算真诚,这是她没见过的类型,跟他相处有一种轻松的感觉。 雨珩了解父亲。爷爷走得早,他帮助奶奶挑起家庭重担,抚养弟弟长大,还让他学了一门手艺,而今叔叔的事业发展,生活过得比他还好。父亲还一如既往地守着老屋,照顾母亲,供养女儿读完大学。资助儿子在城里娶妻生子。 所以他既有农民的朴实,又有渔民的机敏,还有生意人的精明。父亲让他劈柴是故意考验这个公子哥儿,为什么呢?还不是为他女儿把关。 翟鑫为什么来的谜底没有揭开,为什么留下来目的还不太明确,看妹妹对他那么殷勤,那个丫头,是不是看上他,要不,怎么抱怨翟鑫眼里没有她。考察一下未来的妹夫。自己有当仁不让的责任。于是说家里来了客人,上完课就回来了。听奶奶说在他在后面劈柴,走过来观看。父亲站在边上抽烟,客人在那里费力干活,还在盘问对方。 看见女儿对他挤挤眼睛又皱皱眉,他担心女儿责怪他刁难客人,于是甩了香烟,接过斧头,做了劈柴的示范。翟鑫很快掌握了,捡起一根粗树棍,右脚踩着,左腿弓着,双手举起斧头,左右打量了一下,选择适当的角度。一斧头劈下去,树棍子立即劈成两半,接着越来越顺手了。 翟鑫对一个农民有几分惭愧:知道花江文化不高,但养鱼和生产汽车配件道理是相通的。只是家里的事情,他不太好对外人说。父亲的强势非同一般。如果儿子过于急切地插手,翟青松的火爆脾气未必看得上他的工作,更要怀疑自己老了,是不是儿子要逼自己下台?所以一方面怪儿子不力,另方面他更相信任儿子的同学。儿子干脆摆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让父亲独揽大权,自己落得逍遥。 花江不知道他想什么,看他身子骨虽然不壮实,但还是有把力气,学东西很快啊!于是鼓励他:“就像你劈柴一样,如果只在边上看,始终不动手,这树棍永远也破不了。” 翟鑫垂下了举斧头的手,坦诚地说:“您说得对,请放心,我已做好了准备。真正企业一旦需要我的时候,我一定会挺身而出,担当起应该担当的责任,我相信。现在决定办一个分厂,我会做得很好的。这里只认识你们一家人,想在你们这里落脚,深入考查办厂的前期情况,请你们支持我。” 说到这里,身后传来轻轻的巴掌声。轻得就像梨花落地。扭头一看,女神站在厨房后门的台阶上,高高地俯视着他。 雨珩问翟鑫:“记者已经到养殖场去了,昨天,你陪着人家一起来,今天,却让她自己去找养殖基地,这样是不是不合礼仪呢?” 翟鑫眼珠一转,笑着说:“人家可是国际知名媒体的精英记者,这么点小事还要我陪着。多跌份子啊。” 雨珩明知翟鑫找的借口,但却一时找不到驳斥的理由,只是很淡然地翘了一下嘴角。 翟鑫看着她从容的神态,心里又生出一种难以名状的欢喜。 花奶奶那昏花的眼神,从雨珩和翟鑫两人身上扫过,脸上慢悠悠地升起一丝洞察世事的笑容。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花老师,莫非你是凌波仙子,脚步那么轻,怎么都听不到你来了?” 对他的恭维,花雨珩也很受用,微微红了脸,顾左而言它,只怪站在一边考察的父亲:“哪有让客人干活的?” 我不想当客人,我能成为赤杨镇的女婿吗?翟鑫心跳加剧,赶紧解释:“我不是客人,我,我应该劳动……” 女神的笑脸艳若桃花:“你不是客人你也不是主人,是到我们家来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知识青年?” 他傻傻地望着她,听到身后的咳嗽声,突然机智起来:“啊!我,我是诗人海子的学生,我最喜欢他的诗: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喂马,劈柴,周游世界……” “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花雨琅接得很快,但跟着就否认,“我们这里可没有马让你喂,我们的房子也不朝大海。” 翟鑫说:“小小池塘水,联通大海洋。咱们不喂马,咱们喂龙,喂中国龙。” “池塘太小,已经装不下它们了……” 147、很难走进少女心扉 听到她轻轻的一声叹息,以为是为了那些扬子鳄,他感觉到一份冷淡与疏离,于是问:“是不是有些舍不得呀?” 花雨珩把一块块柴捡起来,在墙角堆码整齐,幽幽地说:“难以忘怀的,也许是因为遗憾和不甘。” 这话里有话呀,翟鑫试探地说:“能够与花老师在这里说话,我感到很荣幸,很知足,我愿意,为了一棵树放弃整片森林……” 她淡淡一笑,散发着苦味儿:“语言都是无力的,也可能,想说的很多,但是,一开口就化成串串省略号……默默地留在心里……” 一种莫名的心痛涌起,她遭遇了什么?为什么有那么浓郁的心事? 他想用玩笑化解。却又生怕唐突了对方,劈开了最后一块树疙瘩,他才站起来,直视她俊美的眼睛,用充满磁性的声音说:“花老师,你相信不相信?感情这玩意儿很奇妙。面对面越走越近,背靠背越走越远,你愿意选择哪一种呢?” 听出了对方的意思,花雨珩眼睛中闪过一丝慌乱,忽然转身,说:“不早了,我还有课,该到学校去了。” 见她逃离一般穿过一间间房屋,走上台阶,走上古街,等翟鑫追出来,只能看见她倩丽的背影。翟鑫呆不下去了。把柴禾收拾好了,说要回赛车队里去,就向花家人告辞了。 花江已经看出端倪,悄悄地对母亲说:“妈,我看那个翟经理呀,一趟两趟往我们家跑,看人的眼神都不对,好像对雨珩有意思。” 花奶奶微微一笑:“那好啊,都是革命后代,能够讲得来,将来才能相亲相爱。” “但是,我觉得,那个钱老师更适合女儿。”父亲说。 奶奶摇摇头,看法不一样:“不是看适合不适合,要看两个人是不是合得来,我们家姑娘,对钱老师冷冷的,他那边,剃头挑子一头热也不行。” “我听她妈说,过去,钱老师对女儿可好呢,每天下班以后,钱老师钱老师陪着她到我大儿子那里去。不知道怎么的就闹翻了,问雨珩,她也不说,现在找着来,也是冷冷的。对这个新来的小伙子,却是有说有笑的,也不晓得哪根筋扭了。这长江黄河隔着远哩,我们也不了解。但但是听说,家里又有钱又有势的,什么姑娘找不到?怎么偏偏看上我们的丫头?就怕靠不住呀……” 做母亲的打断儿子的话:“靠不靠得住,一时半刻看不出来,日久见人心,就看他们两个怎么相处。儿孙自有儿孙福,随他们去。” 中午心情舒畅。吃饭吃得很晚,锅巴稀饭不容易消化,翟鑫吃得很饱,近距离地和花老师相处,来自少女的纯真与恬淡,透着与都市格格不入的朴素,他沉浸在亲切而自然的环境中,看着那清丽脱俗的脸,感受到纯净的气息,多想走得更近一点啊。 然而,他也发现,很难走进少女的心扉。他百思不得其解。同样是花家姐妹,当妹妹的活泼开朗,可当姐姐的,似乎穿着软甲,包裹着淡淡的忧伤。这样的学历,这样的品貌,为什么要从城里到乡下来呢?中学老师和大学教师。应该是绝配,她与以前的老师为什么分开了呢?如果不了解透彻,万一他们旧情复燃,自己用什么去灭火? 然而,心若不动,风需转向,你若不伤,他有何妨…… 来的时候兴高采烈,去的时候黯然神伤,翟鑫赶到学校,其实并没有上课,走廊上川流不息的师生,没有看到花老师,操场上还有学生在运动,几个少男少女围着奥迪车指指点点。他走过去,问:“你们什么时候上课啊?” 一个小平头的男生说:“早着呢,还有十几分钟。” 另一个短发女生问:“老板,你这车子多少钱买来的?” “别人的车。借来开开。”翟鑫淡淡地回答,若是平常,早就和这些少男少女搭上话了,可是现在,从心底里感到沮丧,在花家耽误了十几分钟,现在还有十几分钟上课,提前半小时到学校,明显是要躲着我。真想到办公室去找她,可这里没有校园,连说话的地方都没有。来日方长,如果在这里办厂了。那可有的是见面的机会。尤其是建厂初期,以没有地方吃住为借口,直接就到花家住,楼上不是有空房子吗?与花老师比邻而居,看她还往哪里躲? 唉,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怎能进一步了解她? 想起了与花雨琅的约定,他也不停留了,赶紧回到了山庄。车子停好,他就打电话,问花雨琅在哪里。 她正在无聊呢,翟鑫一大早就出了门,到现在没见到影子,车队的人都没有回来,古丽娜也和父亲出去了,他们都在干什么?眼看比赛时间将到了,那就意味着。他们在这里住的时间不长了。 哦,比赛结束以后,还要开个推介会,那也花不了一两天的时间,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从此以后人走茶凉,当初雄心勃勃,费那么大的劲把他们搞来,到现在一个都没有落实。 与高帅的恋爱还没有开始,结果就宣告结束,现在好歹还是个朋友。翟鑫除了相貌不如人外。也是个不错的对象,可惜他看上的是姐姐。还有一个有意向,那就是周斌,比他们两个年纪都大,最少也有二十七八了,他说喜欢自己,是真的还是假的?他还等着自己答复呢。可是怎么说呢? 没有高帅英俊,长得很壮实,五官就像刀刻一般,不笑的时候很严肃,笑起来都很正经。 开始与他近距离接触,就是那次与高帅打架,其实他那也是为自己好,就是为了提醒,说糖鸡屎是有妻子有儿女的,可能看出他不安好心,就是为了避免自己上当受骗。 后来一次,是他车子撞到树上去了,他受了伤,自己还帮他包扎的,就因为这个,他请自己喝酒,又一次把高帅的家庭状况告知。 再一次发现他怜香惜玉,脱下自己的T恤给古丽娜遮挡。这些,都能看得出来,他眼睛里夹不得沙子,看着是非常禁欲的一个人,非常正点,可是,对自己关心,对别的女孩子也关心,他说喜欢我,不会是假话? 然而,自己对他一无所知,尽管对他有好感。还没发展到喜欢的地步,命运中的男人,应该在最合适的时候出现,现在时候到了吗?没想好怎么答复,这两餐吃饭的时候都没上餐厅,就怕与他面对面尴尬。晚上就要见面了,见面怎么说呢? 正想到这里,手机响了,是翟鑫的,突发奇想,那时候两人有约定,他帮我在队里物色人选,我帮他与姐姐沟通联系。趁这个时候熟悉的人都不在,马上请他到办公室来。 那张像路人甲一样普通的面孔,不再像往日一样嬉皮笑脸的,一进办公室,就扯着椅子坐下,开口就问:“我们的约定还记得吗?” 正想找他打听周斌的情况,花雨琅马上点头如鸡啄米:“记性被狗吃了才记不得呢。” “那好,你赶紧的,把你姐姐的手机号码和微信告诉我。” “凭什么呀?” “不是我们说好了,你堂姐姐那边,你帮我穿针引线吗?” “当时我们交换的条件,是你在车队帮我拿下一个如意郎君,人呢?” “你先告诉我。” “你先给我介绍!” 两人杠上了,吵了一阵,几乎异口同声:“女士优先——” 翟鑫嘴角噙着放荡不羁的笑:“你也同意这样的方法?那你先说。” 148、对象的信息交换 “你要先给我介绍啊。”花雨琅有上当受骗的感觉,这家伙莫非在耍我?反正有一个被选人了,看这个少爷更急,于是就抬腿做要走的姿势,“你不说算了,你不告诉我,我有别的办法。我不告诉你,你一点办法都没有,你才从我们家来的?见到我姐姐了?怎么没要到这些信息呢?” 这个刁钻古怪的小丫头!翟鑫无语了,跟着有无赖地靠到椅子上,两腿还往桌子上一架:“给本经理倒杯茶来。” 你大爷的!花雨琅也学到他们北方骂人的话,腹诽着,又想听听他到底介绍个什么人,赌气似地泡了一杯茶来,就往他两只脚板当中一放:“你说。” 本来还晃动的脚停止了,再摇晃,不是要把鞋底的灰摇进去吗?他只有收了脚,这才说:“我给你调查了一下。我们的车手,包括他们的副手,他们的助手,还带来的技师,34个小伙子,1/3结过婚了。1/3已经有对象,剩下的1/3,去掉我和高帅,也就八九个没有女朋友。其中,最合适的就是周斌。” 他也说的是周斌?花雨琅心中一动,若无其事地问:“他有什么好的?” “他呀,比我和高帅都好。” “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比我长得帅,比高帅有钱,是不是比我们两个都好啊?” 花雨琅可不是傻妞,脑袋一转,冷冷一笑:“我要来一个攻其一点,不计其余。也可以这样说,不如你们两个:没你有钱,没高帅漂亮,你说是不是?” “想不到啊,想不到,花姑娘的智商和颜值一样高,你的大脑与面孔都不需要整容的。的确如此,但又怎么样?你又不是灰姑娘,等到要嫁高富帅的王子。”翟鑫端起茶杯,朝里面指了一指,“就像是喝茶,你不是吃茶叶,你是喝茶叶泡出来的汁水,所以就要等茶叶全部沉下去,这样才有味道。” “不要弯弯绕,有话直接说。你就说周斌哪一点好?” “这几天你也看到了,要说我们车队里的男子汉,最纯男子的,最爷们的,最有男子汉风度的,你说是谁?” 花雨琅的眼前,立即浮现出周斌雄健的身体,凹凸有致的肌肉,看一眼就让人心跳加速,她眨眨眼睛,避开了翟鑫的视线,肯定地说是周斌。 “他不仅身体好,人品也好啊。高中毕业就参军,在部队学的是汽车修理,论修车技术那是杠杠的,不是家族企业要他继承,部队也不放他的。革命熔炉火最红,所以他得到充分的锻炼,血性,仗义,一腔热血。不点都容易自燃。说实话,五官终将老去,三观才能长久保鲜,这样的男人已经不多了,我与高帅都自愧不如。” 还能不为所动吗?翟鑫又告诉她,周斌不但身体好,而且家世也不错。他和父亲经营的红蓝紫汽车配件公司,是全国著名的民营企业,周斌是少总裁!汽车配件全国连锁,市场占有率第一,所以他的汽车是自己组装的,所有的配件都是最顶尖的。 “这么说来,他说不定比你家还有钱。”雨琅心动了。 “很有可能。”翟鑫点头,“像这种商店,全国一连锁,比我们这些大公司都强,只不过他们深藏不露,谈不上是豪门。但起码也是富贵之家,嫁到这样的人家……” “打住打住,”花雨琅做了个暂停的手势,呼吸也不畅了,“以为我是物质女吗?我又不是穷得没饭吃,我也不想攀高门,就现在全家人不干活,一个山庄就够我们吃一辈子的,只是不想下嫁,不想被婆家连累,否则,当初我就看上你了……” “拜托拜托,我才不想被你看上哩。”翟鑫内心鄙夷,心想,你那么小心思我不知道吗?看见高帅少了一个富字,马上就要找我当替身,不是老子革命立场坚定,说不定早就被你拖下水了。可这些话说出来伤人。还想打听她堂姐姐的事,不得罪她,但是要把话说清楚,“美丽的花小姐,你称二两棉花纺一下,本少爷看上哪个女人过的?只有你堂姐姐,窈窕淑女,公子好逑啊。” 花雨琅不明白:“你怎么遇上我姐姐的?” “那可是一见钟情。”翟鑫端起茶杯,水不是很烫,他一口气喝干,然后滔滔不绝,说起他和花雨珩的艳遇。就像说书一样有声有色,如果写下来,就是一本书,如果演出来,就是一台戏。讲到动情之处,这位少爷居然眼泪汪汪,着实打动了当妹妹的。她也是看过言情小说的,爱情电影更没有少看,没有听过这么离奇的,真是被感动了,不相信也相信。怪不得这家伙每天往外面跑,原来都是到我家的呀。 她又去续了一杯水,讥讽地说:“你对我姐姐不是投缘,是是头扁——” 翟鑫绝对不是演戏,说到花老师,顿时就不淡定了,花轱辘一样的俏皮话一句也说不出来,听到对方讲俏皮话。他还反问是几个意思。 “两个意思。”花雨琅说,“首先,你们公子哥儿的爱情,其实就是逢场作戏,闹着玩的。到我们穷乡僻壤来,没有灯红酒绿的热闹。有几分寂寞,就想找点开心,找找新鲜事物,其结果就是:人一走茶就凉,让我姐姐守空房。” 翟鑫赶紧分辨:“不要冤枉我,我要一本正经和你姐姐谈恋爱。我说的话就是天上的雨,雨下到地下来还能收得回去吗?” “雨收不回去,但是人要回去,相隔千里地,就是牛郎织女,他们都有一对儿女了,一年不就见一回吗?你还没有牛郎那么痴情,再加上家长反对,怎么能成就姻缘?” “我不是闹着玩的,我也喜欢这个地方,谁说家长反对?爷爷还让我带着媳妇回去哩。”刚刚决定的事情,还没有对外宣布,翟鑫就先说出来,“我都已经说好了,要在你们这里办工厂,常住赤杨镇,我就不走了。” “真的吗?”花雨琅将信将疑,还是说,“哪怕,你打算一头心思走到底,但我说的另外一种意思是,很可能,你是剃头挑子一头热,竹篮打水一场空。郎有情妹有意,那还好办,可那只是你的意思。我姐姐又不是嫁不出去。那么好的对象,说甩就甩了,而且还离得远远的,从城里跑到乡里来,躲得让对方找不到。后来,亲戚朋友介绍了好几个对象,镇上就有一个,还在外面当局长呢。她一律拒之门外。你不晓得,她对爱情的防备,已经上升为国家安全级别。简直到了生人勿近的地步。” 想到花老师对自己的亲切,没那么严重。还给自己洗头洗脸呢,翟鑫有了信心:“也不至于,从这几天的相处来看,你姐姐对我还是很好的。” “那是因为,我们两家的爷爷是战友,那是老一辈的革命友情,让她与你没有隔阂了,你开始见她的时候,她理睬你吗?”见对方神色黯然了,花雨琅跟着说,“何况,你们现在像亲戚一样相处,如果你要表白心迹,你看她对你什么态度?” 翟鑫眨眨他的小眼睛,五官都挤在一处了,满面痛苦地说:“正因为如此,我的花小姐,我的花小姐姐,这不就是来求助于你吗?我的确碰到软钉子,她那么冷淡,水泼不进,针插不进,这几天相处,只要我表示了一点意思,她就像受到惊吓一样,马上跑得远远的,像是凝固的水泥一样,一点缝隙也没有。她为什么拒人于千里之外?到底有什么难言之隐?” 149、难言之隐 “呵呵,你找我可算找对了人了,说实话,她的事情,我爹妈都不知道,只有我堂嫂知道,也是凑巧了,她的闺蜜正好撞见了那么一件事,才知道我姐姐受了打击。” “什么打击?遇到了什么事?” “说起来,让所有的女孩子都觉得委屈,觉得耻辱。”花雨琅说着,捏起拳头往桌上一砸,“我姐姐被人当成小三了?” “什么?还有这样的事?”这么一说,翟鑫心中郁闷,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这么温文尔雅的姑娘,怎么会当人家小三?既然被当成小三,那就不是真正的小三。谁给她泼了一桶污水?翟鑫更觉得奇怪了,低三下四,恨不得磕头,让花雨琅说清楚,到底她姐姐遇上了什么麻烦。 快递的腿,公关的嘴。花雨琅义愤填膺,为姐姐打抱不平,就把事情经过说出来:“我姐姐大学最后一个学期,就在找实习单位的时候,被他的大学老师缠上了——” 翟鑫很敏感,马上就问是不是钱老师? “就是他,你别打岔,听我说。”花雨琅接着往下说,“也不怪我姐姐糊涂,既然是大学老师,当然是公众人物,研究生毕业。到姐姐那大学没多久,瘦瘦高高的,一副斯文模样,说是单身未婚,还能给我姐姐介绍工作,当然是不错的对象。城里的亲戚都见到过他,对我姐姐还是不错的。因为堂哥在城里卖鱼,婶婶帮他带孩子也住城里了。姐姐从学校毕业,到钱老师介绍的公司上班,早出晚归,晚上就跟我婶婶住在一起,每天傍晚,钱老师都去那家公司接我姐姐,然后,送我堂姐到我堂哥家去,所以他们都是见到过的。” 听到他们交往那么密切,翟鑫喉咙冒烟,端起茶杯,猛喝一口,茶水都泛着醋味儿,他一口喷在地下,情不自禁地问:“他们交往多长时间了?” “一年不到。”花雨琅慢悠悠地喝着茶,让他不要打岔,接着往下说,“他们相处的时间长了,彼此有感情了,钱老师就说,把我姐姐带他家去见父母。就在两人吃饭的时候,钱老师的前女友找着去了,在那家小饭店里大吵大闹,说她才是钱老师的女朋友,我堂姐姐是小三上位,挖了她的墙角。” “既然是女友,那就没有结婚,男方有另外谈恋爱的自由,新谈的女朋友怎么能算小三呢?”翟鑫松了一口气。情不自禁地辩解。 花雨琅又把桌子一拍:“谁说不是呢?那所谓的前女友,虽然和钱老师相过亲,也交往了几天,但没有订婚,也没有结婚,和钱老师手都没有拉过,也谈不上分手不分手的问题,我姐姐怎么就成了小三了呢?可是大庭广众发生了那样的事,我堂嫂一个朋友就在那饭店上班,看见了全过程,添油加醋,把这事告诉了我堂嫂。我堂哥家里本来不宽敞,我堂姐姐上班以后,又借住在他家,我堂嫂不高兴,逮到这个理由,就散布流言蜚语,说小姑子当小三。让她在亲朋好友跟前抬不起头,让我姐姐觉得无处可以辩解。钱老师那个前女友更不像话的是,居然跑到我姐姐公司去闹。你说气不气人?我姐姐是个洁身自好的人,从小学读到大学都是优等生,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侮辱?因此,和钱老师一刀两断,辞退了工作,这才回到老家教书。” 翟鑫放心了,心中暗自庆幸,感谢那个女人闹一场,才给自己创造了机会。他也鄙视钱老师——哪个叫他屁股不擦干净,跟着就出来混了?难怪花老师不理他,活该活该,现在死皮赖脸找过来,也是个高级知识分子,难道不知道覆水难收的道理吗? 不过,女孩子都心软,当老师都能说会道。万一口吐莲花,把花雨珩说动了怎么办?我得赶紧趁虚而入。 翟鑫心如火燎,马上要了花雨珩的微信和电话,花雨琅又要了周斌的微信,两人才匆匆告辞了。 翟鑫回到自己房间,队友们还没有回来,关起门来,加了花雨珩的微信。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过去了,对方没有通过,他急不可耐。拨通了电话。心想,如果不接电话,说明在上课,没通过微信是正常的。 居然,电话接通了,传出花老师那糯糯的声音:“你是谁?” 通话了!翟鑫激动得差点发出鸡叫:“我,我是翟鑫。” 中午还在我家吃饭的,也不过隔两三个小时,怎么又打电话了?花雨很温和地问他有什么事? 翟鑫早就准备好了答案:“我,我听人说,你们学校招聘老师是吗?” “哦,好像有这么回事,那是教务处的事,我帮你问问。” “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你通过我微信,把你们学校的通告拍个照片,传给我好吗?” 花雨珩没有上课,也没有开微信。见到一个叫方向盘的微信号,问清了是翟鑫,就让他等一等,照他说的,到教务处拍了启示图片,然后发在微信里。怎么也想不到是他玩的花招。得到他的感谢,才顺口问了一句:“我刚才顺便看了一下,是招聘体育老师,谁要来应聘啊?” “我,是我,就是我。”翟鑫回答得很利索。 手机里的声音传来。是她轻轻的笑声:“你不是要到这里来办厂吗?总经理不当来当代课老师?” 感谢手机,感谢现代通讯设备,当面不好讲的话,在空中由电磁传播,话就好讲多了,他放轻了声音,轻柔地说:“花老师,我就想到赤杨镇来,办工厂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我可以先当当代课老师。” 磁性的声音很悦耳,似乎在撩拨她的心弦,从最初的街头相遇,到最近这几天的接触,那深情的注视,那炽热的目光,都让她明白,巧合不是无缘无故的,偶遇却是蓄谋已久的,尽管相遇没有几天,让她觉得匪夷所思:“你不是有工作吗?你不是有事业吗?不在北方的大城市,为什么要到我们南方的乡下来?” 真情自古留不住,只有套路得人心,甜言蜜语总不会错,翟鑫马上说:“花老师啊。明明白白我的心,难道你看不见吗?你为什么要从城里到乡下来?我为什么不能从城里到乡下来?我就是为你而来的呀——” 这个小个子的男人,比钱道文矮了半个头,怎么能发出那么温和醇厚的男音?花雨珩隔着手机都能感受到对方的热络,听得莫名心动,然而,转瞬间理智占了上风:“翟先生,开什么玩笑?除了我们的祖辈并肩战斗过之外,我们没有别的瓜葛。” “瓜葛都是靠幼苗成长的,朝夕相处,就是阳光和雨露呀。” 这是一种表白吗?说得再明白也没有了,尽管办公室只有她一个人。她依然很冷静地拒绝了:“我们,不合适。没有别的事,我就要关机了。” “不不不,你听我说,花老师——”以为我不知道她的情史?翟鑫干脆把话说得更明白了,“恋爱,没有什么合适不合适,只看恋爱的人是不是合适。” “抱歉,我现在不想谈这些,也请你不要浪费精力和时间。”说完,花雨珩就把电话挂了。 那又甜又软的话语已经结束,还像羽毛一样刮着耳膜,让他感到又舒畅又失落,难道,心想事成只是美好的愿望吗?心情顿时落入到井下,沉痛得很。想了想,虽然她不愿意和自己对话,但是有微信啊,比通话更容易表达情感。 150、建厂的重要决策 为了让对方明白,那些事情自己是知道的,但是并不放在心上,翟鑫发了一段文字过去:“尽管,有一些感情是千疮百孔的,人生也有一些坎拦在我们面前,但是,只要抬起腿来,什么坎坷都能踩在脚下,曾有过的苦涩、悲伤都会湮灭,可能有一天,那是个什么坎儿我们都想不起来了……” 还没容他独自伤感,门被推开,高帅进来了,当头就给他一个毛栗子:“你个家伙,又浪荡到哪里去了?” “浪荡是我的保护色,”翟鑫翻了个白眼儿,往床上一躺。“我是公司的副总,你是一个助理,还要向你汇报吗?”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在这个地方我是队长,你是助理,你当然要向我汇报了。”高帅也累了。坐在床边儿,抽出一根烟,点着了,深深地吸了一口。 翟鑫爬起来,伸手夺过他嘴边的香烟,自己吸了两口,觉得并不享受,又塞进高帅的嘴里,大言不惭地说:“出去一趟,做了一个重要的决策,你想不想听?” 高帅有点嫌弃,取出香烟。掐断翟鑫咬过的一段,扔了,香烟就只剩下半截,他还是抽得津津有味:“你那个什么破事儿?大不了就是什么风花雪月,听了浪费耳朵,我是来看看你回来没有,走,吃饭去!” 见他一边说一边动身了,翟鑫赶紧穿鞋,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就像跟班一样,边走边说:“我有重要事情,和你有关,我们俩一桌。” 兴龙车队来的时候,只有他们一队人马,都是分桌子吃饭。冴岛车队来了,人多嘴杂,又不太好拼桌,就采取自助餐的方式,自己取菜,自己找座位,大家都自由。 两人装好饭菜,翟鑫找到最边角的桌子,高帅跟着过来,屁股刚落到板凳上,就用筷子敲敲碗边:“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翟鑫伸出巴掌,在鼻子前扇扇,似乎要排出放屁的臭味,这才说:“高帅,我想在赤杨镇投资办厂,你得帮我。” 突然而至的消息,无疑一个炸雷,震得高帅张着大嘴,半天反应不过来。 他知道,兴龙汽配公司有点名气。可不是什么大公司,就算资产两三个亿,那也只是固定资产加市场价值在一起的总价。也就一亩三分地,还要分一块出来,哪有那么简单。 几十年的商场深耕,那是翟鑫的父亲翟青松不懈的耕耘,还要靠着当将军父亲的人脉,才有今天这样的规模和成绩。离开石头市,翟青松照样玩不转,从来没有想在外地投资的念想。好嘛,奇了怪了,他这个从不关心企业的儿子竟然口出狂言,要在赤杨镇投资办厂,真是无知者无畏呀。 “你脑壳里装的不是豆浆,要不要加根馃子?”高帅揶揄他。 翟鑫虽然并不强壮,看起来很不靠谱,满嘴跑火车的时候很多,但一旦下了决心。就要一条道走到黑。想到花雨珩,好像被打了鸡血,鬼头蛤蟆眼地嘿嘿直笑:“高帅,你还是个爷们吗?甘愿在暴躁的老头子手下当牛做马,也不愿意出来自主创业?” “自主创业?你真是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你以为那是过家家?” “我家老头子创业的时候,比我们年纪还小呢。” “可他有你家老爷子的支持。” “现在我可是有老头子、老爷子的双重支持。” “你老头子支持你?” 翟鑫诡谲地一笑:“已经说好了,包括设备和技术投资等,折合5,万,把转向机的生产和经营全部交给我们……” 像看着一个外星人,高帅眼角肌肉剧烈颤动,不可置信:“翟总舍得吗?这不仅仅是大放血,也不仅仅是挖肉,简直就是砍下最肥硕的大腿,就为了给儿子玩玩?” “怎么是玩呢?”翟鑫抓起一块鸡腿,啃得满嘴流油,然后举起鸡腿骨头晃晃,傲娇地说。“鸡腿本来就是给儿子吃的,他不是成天怪我不管企业吗?说实在话,你又不是不晓得我这个人,自由惯了,不愿意受人约束。他本来也看我不顺眼,我呢?在那么强势的老子面前,干的不如看的,看的不如捣乱的。现在我要干点正经事,他巴不得我自立门户,单打独斗,自己闯一片天下。如果办得好了,得到了锻炼。将来才能接他的大摊子。” “万一失败了呢?”高帅在吃一块牛肉,似乎没有炖烂,他腮帮子鼓鼓的,咬肌都凸显出来了。 翟鑫的嘴角翘了,显示一抹讥讽的弧度:“你个乌鸦嘴,凭什么就说我们输?” “我们?你要我和你一起干?”高帅举筷子的手停住了,嘴巴的咀嚼停止了,仿佛整个人石化。 “当然喽,跟你说半天,以为老子闲得牙齿疼吗?”翟鑫甩了鸡骨头,这才往嘴里扒饭,嘴里塞满了饭菜,也没有闲下来,摇动着他那三寸不烂之舌,拼命地游说高帅,“你怕什么?我们后面是总公司的支持,提供机械设备和技术骨干,前面是赤杨镇的开路。建造厂房,招聘员工,都是地方负责。我管行政,你管生产,我们两个岁数加起来,年过半百了。有人扶上马,送我们一程,路还有走不下去的吗?” 有人支持,这还差不多。高帅还是有些犹豫,说:“一个企业就一个小社会,尤其是生产和推广一种新产品。需要大量的资金,5,万听起来不少,可是用起来不多,穷家富路,出来办企业,钱少了打水不浑呀。能再争取点资金就好了。 “谁说不是?”这个家伙总算被自己说动了,翟鑫也来了劲,知道他喜欢吃牛肉,把自己盘子里的牛肉都倒给他,一边出主意想办法,“那就看我们这次活动怎么样了,一方面推销我们的产品,另一方面可以找合作伙伴,比如说周斌,他想做转向机的总经销,让他先注入一些资金,看有没有这个可能……” 第一次和翟鑫坐在一起,想在一起,讨论一点正经事,高帅也亢奋起来,把桌子一拍:“干!” 这一声响,把餐厅里的人都惊动了。 比赛的车队很多,住的地方又分散,所以预备会也要分散开。小陈。柯凯,陪同他们的主任到白鹭山庄来,这里只住了日本与兴龙的两支车队,带队的队长都迎接过来。 两名服务员上前招呼他们进会议室,组委会只有小陈来过,两次都遇到点麻烦,希望今天顺利一点。 古总带着他的女儿也来参加会了,高帅忙引领招呼:“古总,古小姐,请坐到这边来。”冲服务员招手,“古总是我的领导,快给古总泡茶。” 古总笑了笑。在高帅指引的那个位置坐下,心中给高帅加了十分。 这个位置位于会议室最里面,也是最大的一张沙发座位,隐没在灯影的暗处。只要仔细一看,就会发觉,这个位置是会议室最重要的地方。但并不是众人聚焦的核心,而是在核心的后面。 这小子真是个有心人哪,古总是赞助商,但不是主导人,他当然不能坐在中心位置。主导人是大赛组委会主任,他不能喧宾夺主,却能旁听参考。 可古丽娜不干了,低声嚷嚷着:“爸,这个高帅不懂事,怎么把您安排在最后面,不成,您要坐在前面!” 古总一把拉住她:“小娜,坐下!”也许觉得声音严厉了点,旋即笑着说,“这个位子安排得好,坐着很舒服。你没注意到,我能看清他们,他们看不清我们吗?” 古丽娜打小就以自我为中心,何曾想坐个座位还有这么多的弯弯绕。可见她爸很乐意坐在这儿,便也气鼓鼓地在旁边坐下了。 高帅亲自送来茶水,还陪在一边说了几句话,简单地介绍了这几天的经历。 151、公开宣布 翟鑫今天总算没有出去,和讶岛、佐藤是前后脚进入会议室的,跟着,两个车队的赛车手们也进来了。组委会主任表示了欢迎,拿起桌子上的册子发下去,大伙也都拿起来翻看。册子内容无非是比赛进程安排和注意事项,以及各项比赛规则之类的。 高帅看了开始时间,离正式比赛还有三天。忍不住偷偷瞟了讶岛那边,只见讶岛和佐藤目不斜视,很认真地研究小册子。 从这两人提前到白鹭山庄,高帅就听说他们经常去“早锻炼”和“散步”,当然,他们去“跑步、散步”的场所就是越野赛道附近,时不时,还拿出长焦相机,拍摄他们车队训练场景。 原本为参赛作准备也无可厚非,即便高帅遇到他们也会笑笑打个招呼。听花雨琅说小鬼子擅长搞情报,要提防着他们。这事他倒是知道。二战前,日本就派出大量的间谍来大陆做地形测绘,他们所绘的图是军用地图,自然比民用地图要详细。可有了抗日战争的前车之鉴,所以一想到这事他就犯硌应,总觉得两人格式化的礼貌后面。藏匿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正瞎琢磨,旁边的翟鑫捅了捅他,朝讶岛一努嘴,低低声音问:“怎么,你对女鬼子有兴趣?嚯,这口味可够重的哈。” “放屁!”高帅想也没想,就把翟鑫那张带着坏笑的脸推开,“你才重口味,你们全家都是重口味。” 翟鑫正打算怼回去,就听高帅别有用心地撞了他一下,说:“你小子甭得瑟,看见没。你老丈人未婚妻都来了。” 他们怎么能来开这个会?翟鑫伸长了脖子,活脱脱就像一只发现危险的仓鼠。果然,一扭头,就看见古丽娜正笑着朝他摇手示意,吓点他赶紧一缩脖子,眼珠子骨碌碌一转,捂住了肚子叫:“哎呀呀,唉哟唉哟,昨夜睡冻了,又要拉稀。那啥子,这边你先对付,我上厕所先。” 也不等高帅反应过来,翟鑫滋溜一下,猫腰就溜出去了,转眼就没了影子。 高帅悻悻然丢了句:“临阵脱逃的怂包,那妞真这么可怕么?” 刚要想个法子也开溜,跟出去问问翟鑫,古丽娜那样的“傻白甜”有什么不好,他实在看不上,可就让他打包带走了啊。还没动窝,就听主人叫他。 “高队长,高队长——” “哎——”高帅忙起身,他副神不守舍的样子,引起了一阵哄笑。 主任也笑着压压手,示意他坐下,“你们公司翟经理跑了,那你就代表兴龙车队发言。” 高帅坐下,呷了一口茶水,清清嗓子,开始讲述参与起这次车赛的必要性,又滔滔不绝地说:“之所以,选择在江南水乡赤杨镇举办这次车赛,主要是为了交接各方的朋友,我们贯彻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原则,切磋赛车的技艺。总结经验教训,提高我们国家的赛车水平,所以,很愿意和国外的朋友们互动。另一方面,昨天晚上才得到了一个好消息,是我们翟副经理告诉我的,他已经和总公司取得联系,策划了一个大的项目,就是说,我们不仅仅赛车,也不仅仅宣传我们的产品,最主要,还想开拓江南的市场,所以,兴龙汽车配件公司决定,要在这里建设一个分厂……” 讶岛全神贯注地倾听,听到此处,眉头微微上扬。似是吃惊的表情。 又一次听到这个消息,组委会主任眼睛眉毛都在笑。趁他间歇的空档插话说:“高队长,你们来头不小啊,虽然只是一个汽车配件厂,但是不但组建了车队来比赛,而且还准备推荐你们的新产品。更迈一大步的是,准备在我们这里建厂,既开发了南方的汽车配件市场,也充分利用我们这里的劳动力。我们已经向县政府做了汇报,决定大力支持,为我们新农村的建设添砖加瓦,将在我们招商引资的图标上绘制新的蓝图,城乡结合,携手并进,共同建设小康社会,一定会取得丰硕的成果。” 古总神色自若,静静地谛听会议发言,其实在又给高帅又加了几分。心里还在感叹。翟青松那老小子怎么会这么有运气?手下有这等人才,高帅不仅智商高,情商也不低呢。 头天上午,翟鑫在组委会打电话给他父亲,商议了在赤杨镇办分厂的事情,父子两人的通话,决定了这样重大的项目,高帅并不知情,也没有丝毫的预兆。刚才翟鑫给他说起,他还有几分愤愤不平。心想,自己就是个跑腿的,决策却是他们家的人。这么大的事,事先也没通过气,到底还是他们家族企业,他们家的人说了算,自己执行就是了。 他们要办厂,想怎么办怎么办,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哪里知道,他们爷儿俩把管理人都决定好了,居然是翟鑫当经理,他当副经理,如果建成以后,他就要离开石头市,从城市转战到农村。翟鑫懂得什么管理呀?他什么时候搞过企业?担子不都要压在自己身上吗?一个工厂的管理可不简单,能不能挑得起这个担子?自己一点儿底都没有。 但是,古总要给他一个副总经理干,那是一个大厂,职位大得多,自己只是作为副手。担子却轻松得多,要图快活,到汽车厂去。 但转念一想:“燕雀焉知鸿浩之志!”,高帅是个有血性的男儿,他追求刺激,喜欢拼搏。不愿意寄人篱下。再说了,相处了两三天,他还没有看上那个古大小姐,到那个地方去,必须要当倒插门女婿,如果真正有爱情。那也说不得了,可是把婚姻与事业等价交换,就像卖身求荣一样,他有一种耻辱感。 自己办企业就不一样了,是一种追求,是一种拼搏,是一种锻炼,有一种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的感觉,翟鑫是个软蛋,不可能凌驾在自己之上,那就等于,自己可以掌控企业。翟鑫已经说了,翟总为了支持儿子创一番事业,愿意把转向机的生产和经营全部交给他们,包括技术人员和员工培训,都是总公司的,但是一年以后就要他们自负盈亏。 创业艰难百战多,富贵险中求,挑战越大,机遇也越多,他还是很高兴的。现在,在这个场合说出来,就等于向市场宣战。 高帅呵呵笑了笑:“主任代表了本地的政府。对我们表示欢迎,是对我们兴龙汽车配件公司的肯定。翟总在国外出差,不能亲临现场,来观看我们的比赛,主持我们的推介会,特别委托了西河汽车厂的古总莅临指导,他们都是精明干练的企业精英,在他们的指导下,我们一定会取得圆满的成功,我代表我们翟总,向你们表示衷心的感谢!” 潜力股!古总不由微微颌首,这小子不仅圆滑。还是个马屁精,不过这个马屁拍得他都有点嫉妒。翟青松要让这两个小子在这里办厂,事先并没有和他通气,现在这么公开说出来,那就是已经下了决心。他心中有点不快,但这是人家企业的内部行为,当父亲的割一块肉给儿子吃,没什么可以挑剔的。再说了,他已经放弃了翟鑫,既然不想与翟家结亲,不是儿女亲家,也管不了人家的决策。 何况,白手起家办工厂,困难何其大,如果依靠高帅,他年纪轻轻,怎么能承受这样大的压力?翟青松那个家伙,不是明显把他往外面推吗?要挖高帅,肯定更容易。 152、这女人不好对付 想到这里,他有几分得意,坐在椅子上,也不站起来,跟着说了几句:“作为兴龙汽车配件公司的合作伙伴,我们完全支持他们开分厂的决定,希望能够达到双赢的局面。长江后浪推前浪,后生可畏呀,我只是来观摩一下,不论是比赛还是产品推荐,都放手让他们年轻人主持……” 这是在表扬高帅吗?旁边的古丽娜不屑地咕哝:“切——马屁精!翟叔叔不在这儿,他拍什么马屁嘛。” 古总摇头苦笑,“小娜,背后说老板坏话不明智,可如果背后说老板好话呢。你想想。” “哦,我明白了。”古丽娜并不是笨,她只是没处在高帅这种位置,自然无法体会打工仔必须慎言慎行。天下没哪个老板喜欢手下编排自已,戳自已的脊梁骨。反而。高抬自己的领导,才是明智之举。 冴岛与佐藤都是中国通,就是翻译没有说话,他们也完全明白了前面几个人发言的意思,突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中国企业不简单啊,赛车不过是他们的幌子,两边都有推销产品的目的,他们更进一步,还想在这里办厂,岂不是领先自己一步了?两人相视而望。柯凯问他们有没有什么话说?冴岛摇摇头,佐藤也不敢说什么了。 会议是大赛通气,也就是提前通知,具体赛事,还得跟各车队领队商量安排,柯凯代表他们的主任总结了两句,也就简单说了说就散会了。 高帅整理了下小册子,准备去跟古总打个招呼,不想刚起身就被讶岛叫住:“高帅先生,请留步。” “昂——你有事?”高帅停住脚步,非常不习惯这个称呼。 “走,咱们边走边说,这儿人多,不方便。”讶岛直直地看身他,摆出大有你不走,哪儿都去不成的意思。 讶岛掌掴训斥木村的场面高帅亲眼目睹。原本以为她温文尔雅,不想还有如此狠厉的一面。当然,他从来也没把讶岛想像成淑女,可这反差未免有点大,心里到现在都有阴影。 可看佐藤站在他的右边,脸上谦卑的微笑后面,隐隐闪烁着完全不一样的内容,不由心中一动,明知山有虎,偏要打老虎,我怕你个毛! 讶岛在前,佐藤在后,三人走出会议室,慢慢走到紫竹林围墙那边。佐藤在离他们十米远的地方停下脚步,抱双手背着他们站定。 “嗯。”讶岛双手反扣举过头顶,伸伸腰肢,环顾了周围环境,感叹道,“这地方风景真不错,比起大阪的真道寺也是不差的。听说真道寺的紫竹林,就是从你们大陆引进的,每次去的时候我都很喜欢。” 高帅没去过大阪,也不知道真道寺为何物?到底是道观还是寺庙无所谓。至于你喜欢紫竹林关我毛事?特意叫我过来,就跟我聊介个?肯定不会的。 果然,讶岛大发感慨之后,就说:“都是为了在南方建立分厂,这么说来,我们算是竞争对手了哦。” “竞争对手?”高帅一脸懵逼,“你们也要建设分厂吗?” 讶岛笑了。“高帅先生还不知道,日芝公司打算撤离大陆市场,家父和日芝有合作意向,也就是说,日芝公司撤离,他们的工厂就可以完全托付给我们公司。另外,昨天我还为大赛组委会提供了五百万的资助金。” 五百万?日元? 高帅心里马上盘算起来,听起来不少,真要是日元按一比十五计算,五百万日元折合成软妹币也就几十万。要是日元,那她也好意思提出来?兴龙公司还拿出三百万呢……不对,肯定是软妹币。 五百万软妹币! “我去!”高帅不由倒吸一口凉气,那讶岛公司的赞助费,比所有人的都要高了,这女鬼子想压我们一头! 按照惯例。谁赞助费最高,谁的排名靠前,谁的曝光率也就最高。出场的时候,卫视全程拍摄,讶岛公司车队肯定排第一。果然都是有钱人,可劲砸钱。你妹的,你有钱倒是砸一千万呀,干嘛只比我们兴龙多两百万?这不是故意寒碜人嘛! 现在他才真正感觉到了,面前的女人真不好对付,现在把他叫到这里。就是在炫富,还是在故意刺激他? 一刹那间,高帅脑子里转了几百道弯。一会想,能不能跟翟总说说,增加到六百万,一会又想,如果讶岛再加到七百万呢。又不是竞拍。再一想翟总咬牙切齿拿出这笔资金的场景,他就觉得跟讶岛“拼刺刀”毫无胜算。 发起这场比赛,包括赛车队的开销,兴龙公司真金白银就拿出两百多万,还提供了上百台转向机呢。那些转向机毕竟还没量产,制作成本远远大于市场价。毛估算了下,兴龙公司先后投入至少在七百万以上,如果再算上其它杂费,可能超过八百万。 兴龙公司再大。也得盘算下利益得失。若能拿到订单,那前程可期。可万一没能达到目标,新厂不可能马上投产,老厂要支持新厂的建设,也有断臂之痛。那么,兴龙公司可就掉进坑里了。开发一个产品可不是那么简单的,前期费用高得吓人,尤其是精密铸造和机床。 讶岛见高帅久久不说话,笑着伸出手:“高帅先生。难道不恭贺我一下吗?我很尊重我的对手,希望也能得到您的尊重。” 高帅心不在蔫地跟她握了握手,那手软软的,好像没有骨头。可是一巴掌下去,明明看见木村脸上有巴掌印,可见狠厉。所以,对她假模假样的鞠躬只是欠了欠身:“那好,没事我可以走了吗?” 对方并没有回答。高帅突然想起会场上,主任并没有提到讶岛赞助的事,不解地问道:“讶岛小姐,可我没听说贵公司赞助了呀。” 讶岛一笑:“不奇怪,我跟主任说了,现在不要声张。” 高帅腹诽不已,不声张你妹呀,难道想等到开赛那天才发现,给我们个“惊喜”?纵然心头有一万只草泥马狂奔,他也没办法。突然间,他发现,讶岛得体的礼貌和谦恭的态度虚伪得很,让他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憋屈感。不,应该是被戏耍的感觉。妈的! 高帅这句骂人话咕噜到喉咙口,又生生被他咽下去。跟讶岛这样的心机婊比城府,他确实还嫩了点。讶岛极其冷静,不,应该叫冷酷无情! 早晨木村被揍的画面又浮现在眼前,她极有教养的举止也显得很是虚假。果然是个变态民族,彬彬有礼的表象之下,就是森严的等级和压抑的人性!难怪每年都会有大批不得志的人自杀,还专门会跑到“自杀森林”去寻求一死。 讶岛提前告诉他。她所谓的不要声张,很快就失去了作用,用不了多久,所有参赛者都会知道讶岛公司会排在第一名。这种效果,会比主任宣布的更加震撼人心,现在她就打击到自已了,接着就会分心去向公司汇报,肯定会各种开会协商,总之…… 高帅突然间明白讶岛的真正目的,从心理上打击瓦解中国人的信心。 “呵呵——”想通了这点,高帅无耻地嘻笑起来,闹了半天,这女人玩的是心理战呀。得亏哥脑瓜子还算灵活,不然差一点就着了她的道了。 他虽然是个文科男,可这些年跟着翟总耳濡目染,也学会了从不同角度分析问题。又在公司迎来送往中,智商与情商也提高了不少。 讶岛有点讶异:“您——笑什么,很好笑吗?” 153、简陋的养殖基地 高帅更加笑容可掬,这点阴谋诡计就像阴井盖子,捅破了,就能看见外面天高云淡、望断南飞雁无边风景。压在心头的那点龌龊化解了,让他感到无比轻松。 “是啊,很好笑。”高帅指向紫竹林,说:“你发现我们江南的紫竹如何?与神马真道寺的紫竹有什么不同吗?哦,我记得你刚刚说,真道寺的紫竹就是从我们这移栽过去的。” 讶岛歪着头想了想,说:“好像颜色变深了,变黑了。本是同根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高帅见她装萌卖呆的样子,不由好笑。从口袋里拿出烟叼在嘴上,旁若无人地点头猛抽了一口,“不奇怪。你中国话说得这么溜,应该对中华文化有所研究,应该听说过有句古话叫‘橘生江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 说完,他转身大步走了。 弗洛浦西兴趣主要在扬子鳄上。那天参与了转移的行动,想到他们养殖场去看看,邀请翟鑫一起去。翟鑫怎么会对丑陋而凶恶的扬子鳄感兴趣?他怕那个东西,怕得要命。想起来就做噩梦,恨不得离它十万八千里。可是,事物都是矛盾的统一体,难道,就因为扬子鳄是远古生物,带着古典仪态的美人才能驾驭它们吗?要想亲近花雨珩,必须亲近扬子鳄。谢天谢地。扬子鳄都被弄走了,障碍扫除了,金玉良缘天作合,有机会陪着女神,慢慢试探她对自己的态度。 他果断地拒绝了英国记者的邀请。 翟鑫幽默风趣,弗洛浦西活泼大方,两人有上上一代人的革命友情,在赤杨最熟悉的就是他们了,结伴同行,一定有许多共同语言。可是,他不愿意陪同,留在赤杨镇有什么目的?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记者怎么看不出? 仅仅看翟鑫,那双小眼睛滴溜溜地转个不停,但一到花雨珩的脸上就生了根。雨珩对他呢?看眼光很淡漠,但领着他去池塘洗脸,也很亲热随和,似乎有默契。我何必夹在两人中间妨碍他们私交?于是,弗洛浦西给钱道文打了个电话,让他到赤杨镇中学门口接她。再简单地向花奶奶和雨珩父女告了别,一大早,就急匆匆地出门去了。与中午才去的翟鑫错过了。 花奶奶看着她急匆匆的背影,笑着说:“这丫头,跟马提金还真是一个性格,想到就做,还真利索呢。” 养殖基地就在赤杨镇对面的上滩,小村庄里一口池塘,走不久就到了。 远远望见一圈简易的铁丝网,围了一个塘口。一道简陋的栅门上,挂着“赤杨扬子鳄养殖保护基地”的木牌。塘边还保留着几颗柳树,柳条低垂。最长的都伸到水面上了。塘边明显人为做了一道护坡,斜斜的,参杂着石块和夯土。护坡没有做完,四周还散乱地丢着一些没有收拾的工具。 而那些工具的主人,也就是帮钱道文干活的村民们都不在场,想是这个时候都回家吃午饭去了,还没有来,里面没有人,外面门锁着。 栅门不远处有棵大槐树,浓荫密盖,钱道文抱歉地说,“真不好意思,钥匙被大个子带走了。” 他没有说,他走的时候还有人干活,他一走。干活的人也如鸟兽散,在外国人面前,还是要维护本国农民工的声誉!他连午饭也没来得及吃,迫不及待把她接过来,却吃了一个闭门羹,自己是不是有点崇洋媚外? 其实,钱道文只是好奇,回头看看弗洛浦西,她很自然地坐到树下的石头上,也请他坐下来,不觉心里微微诧异起来。他觉得这个金发碧眼的外国美女很奇怪,为什么会出现在雨珩家里?他们怎么那么熟?出于礼貌不便追问。 现在,这个外国美女又来到他的养殖基地,难道仅仅是采访?为什么对这样的专题感兴趣?他有一种本能的感觉,说不定。这对他的事业会有帮助,那有一种冥冥之中注定的帮助,但是,看着这时尚的外国姑娘,马上就把这种想法扔到九霄云外去了——天上不会无缘无故地掉馅饼的。 女记者招手问他,赤杨镇什么时候发现扬子鳄的?钱道文三言两语说不清,只有走过去,掏出手机,翻开网页给她看,原来是湖城市《大江晚报》的一则报道《珩琅山下探鳄踪》。里面引用了以前的一则报道:《珩琅山下“鳄影乍现”,让世界震惊》 “28年6月24日,新华网记者向全世界发出一条电讯:赤杨镇万寿村境内发现一条体重约2公斤的野生扬子鳄。当地群众同时在邻近万寿村的岗山村,发现了另一条野生扬子鳄的踪迹。报道称,这是近3年来该县区域首次发现野生扬子鳄。据称,湖城县曾是扬子鳄重要栖息地之一,但近3年来,已难觅野生扬子鳄踪影。扬子鳄国家保护区扬子鳄繁殖研究中心的专家研究确认,这条野生扬子鳄已在万寿村境内生活4年以上。这也意味着,湖城市除了归属于野生扬子鳄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的南陵县外,再度增加了一个新的野生扬子鳄生存的县域。” 钱道文第一次与一个外国女郎这么近,特殊的体味与毛发让他有点不适应,现在坐到一起,他更觉得对不起花雨珩。然而,坐得太远了。太近了都不合适,只得把手机递给对方,自己后退一步,走到铁丝网外面去观察情况,让英国记者自己看。 看完以后。弗洛浦西抬起头来,望着钱道文的背影,似乎看见了一幅很有意境的画面:暮春的午后,暖洋洋的日光下,江南小水塘边。一个穿着整齐、一丝不苟的男人,与翠柳、碧潭形成鲜明的对照。 水平如镜,水下面应该有一条条扬子鳄。这样一幅场景,让弗洛浦西莫名地想起了堂吉诃德单挑风车的故事来。 “也许,这一个纯粹有骑士风格的绅士呢。”她心里暗自嘀咕了一句。 钱道文也算是阅人无数的,一路走来,时间不长,他已经看出,这个金发美女看似随意,然而却有一种潜藏的骄傲和富贵气,还是敬而远之好。 弗洛浦西不愿意在阳光下炙烤,执意要他到树下来,说要向他了解些情况,让他多介绍一下。他只得又回过身来,走过去,蹲下来说:“其实,扬子鳄本来就是在长江流域生长的鳄鱼,湖城有优良的生态环境,湿地多,扬子鳄也多。曾经一度消失,现在又重现了。还能够发展繁衍,这也说明野生扬子鳄的保护工作做得较好,野生扬子鳄的生存状况大为改善。” “您为何选择在赤杨镇建立基地呢?” “这一带综合生态优势,河网密集,草木繁茂,既有山岗森林,又有湿地环境,是野生扬子鳄的良好生存地,当然要选这里啊。”他一边回答。一边在心里拿雨珩和弗洛浦西做了一个简单的比较,如果说雨珩仿佛空谷幽兰般的宁静高洁,那么弗洛浦西就是玫瑰般的娇艳华贵。 而玫瑰,都是带刺的。这种刺让钱道文想起:弗洛浦西听到扬子鳄保护基地时的质问,到现场的质疑,还有那种挑剔的神情,如他在博士论文答辩中遇到的几位主考官一样,心里忐忑,却彬彬有礼地笑了一下,说道:“弗洛浦西小姐,配合您的采访,是我应尽的职责,还有什么要问的吗?很荣幸为您效劳。” 弗洛浦西听到这种很西式化的措辞,陡然有了一种重归故乡的感觉。但是即便是在她的家乡,而今这样的礼仪性措辞也很少听到了。后工业化和现代化的高节奏生活,让人们变得匆忙而直接,甚至于有些迷失本心。这一点,无论是在中国还是在英国,都是一样的。 154、英国记者的质疑 而她,是一个很向往乡村田园风的姑娘。也许是老提金·霍斯的熏陶,也许是自己的性格使然,这个《西萨塞克斯评论》的著名美女记者,最大的人生理想,是在宁静优美的乡间,过一种闲适的、从容的、淡泊的、不蝇营狗苟汲汲以求的生活,而不是天天在各类名利场上打转。 弗洛浦西的这个理想,老提金·霍斯是知道的。所以他把三分之一的遗产留给她,却把贵族的爵位留给弗洛浦西的父亲,这里面也蕴含了这位报业大亨的理念。当然,或许。这些想法里还有龙牙和赤杨。但如今这些都无法考证了。 钱道文很西式的应酬,弗洛浦西被触动了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她不觉很认真地打量起眼前这个男人来。 这是一个看上去温文儒雅的成熟男人,同时他的笑容和蔼亲切,又依旧残留着一丝青春尚未完全褪去的阳光韵味。弗洛浦西拿钱道文和翟鑫做了个比较:单从外表和气质看。如果说翟鑫能打6分的话,那么钱道文应该可以打9分。 弗洛浦西笑了笑,用手指着铁丝网围起来的塘口问:“这就是你所说的扬子鳄保护基地?” 钱道文顿时有了一种窘迫的感觉,他只有点点头。 “你们对水的酸碱值测试过吗?” 他肯定地回答说测试过。 “土壤的粘稠度也合适?” 他抬头望了一眼,金发女郎的表情是严肃的,他又一次点头:“我们知道,扬子鳄对野外生存环境要求很高。它们的栖息地,除了要有丰富的植被水塘。要有充足的食物供给之外,它对水的酸碱值,土壤的粘稠度也都有一定的要求。” 弗洛浦西环顾了一下四周的环境,依然挑刺:“但是你们选择的地方并不合适,附近就是农舍,周围全是农田,农民们的耕耘会惊扰它们。而它们也会伤害家禽,损害堤坝,造成人和动物的矛盾,不利于它们的安全。” “您说得有道理,但是,我们国家制定了野生动物保护法,各级政府都非常重视,开展了广泛的宣传教育,我相信,农民的生活不应该成为它们的威胁。” “但是,池塘太小了,鳄鱼是一种两栖爬行类动物,天生就有钻到洞里冬眠的习惯,这是一个泥塘,堤岸将被鳄鱼刨得越来越远,随着水面积增大,水位就越来越浅。种鳄繁殖后代要在水中交配,水太浅了不行。与陆地要达到一定的比例,否则它们会争夺蛋巢的位置。” 钱道文惊讶地望着她:“您认为,比例是多少才合适呢?” “陆地和水的比例如果达到2:3,就可以满足它们繁殖的需要了。” “弗洛浦西小姐,您学的生物吗?”他眉眼浸染的张扬分外显眼。 她也站起来,含笑回答他:“¦¥,¦¥,¦¥,我基本上是个外行,只是对这一门学科感兴趣,从小跟着叔祖父,他是一个野生动物保护者。当然他所从事的工作不是这个,但不妨碍他是半个专家,就因为热爱。” “不,您是个很合格的专家,几乎让我也自叹不如。”当然他这是一种谦虚,他毕竟是爬行动物研究方面的专业人员,对于爬行动物保护基地所应该具备的环境、条件以及设施设备,他是心知肚明的。但是,目前所面临的最大问题,却是他无法按照最基本的要求提供这样的条件。 “您才是专家呢!用你们中国人的话来说,我这叫班门弄斧,提一点粗浅的问题。只是从一个动物爱好者的角度,希望你们的工作更到位。”其实,为了这个项目,她做足了功课。看着水塘,眼神温柔,似蕴含无限宠溺。 他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尴尬,对弗洛浦西说:“小姐,让您见笑了。虽然这里很简陋。但这已经是我们目前所能做到的最好的了。” 弗洛浦西微微一愣,虽是有一个风险投资者应有的审慎,在对扬子鳄保护基地挑剔,但是却从钱道文的话里听出了无奈以及执着。 弗洛浦西为CWI做过一些项目,也见证过很多动物保护基地,都是从最简陋开始,慢慢做大做强,最后成为野生动物生存的天堂的。她对那些为了保护野生动物默默奉献的人,一直保有一种尊敬。 而如今,在钱道文的话里话外,她感受到了这个温文儒雅的男子的信念。她轻微地点了点头,对钱道文说:“我听雨珩介绍过你的情况。你代表你所在的高校研究所和这里的镇政府合作。来筹建扬子鳄保护基地,这是一件功德无量的事。但是看到这里的情况,我还有几点疑问?” 钱道文笑了笑,轻轻说道:“请讲。” 弗洛浦西认真地说:“既然。你们大学的研究所,愿意和当地政府合作开展野生动物的研究,并出资建设这样一个保护基地。难道就没有充足的经费?我很奇怪,这样的条件太简陋。能够对扬子鳄起到有效的保护么?如果无法有效保护扬子鳄,那么你们的研究又从何做起?” 被这一连串的问题,钱道文压得有点喘不过起来。他当然知道,所有问题的症结所在——钱,就是钱。研究所给他的科研项目提供了经费,这些经费虽然不多,但是,在研究所今年立项的所用项目中,已经达到了一个最高值。 但是很可惜,就是这最高值,也仅仅只能保证研究小组开展专项研究;而不能保证一个像样的扬子鳄保护基地的建设,更不用说后期维持了。当地政府也拿出了一些资金,并在政策上给予了这个项目以极大的优惠。但是政府的财政收入,决定了这些资金十分有限,不可能达到弗洛浦西所说的那种程度。 钱道文在跟当地政府交流沟通中,曾经深深地为工作人员的坦诚所感动。不然他也不可能决定就在赤杨建立这个基地。但是说一千道一万。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他也向研究所提出了追加资金的请求,他也向政府提出了加大支持力度的请求,甚至,他还拉下脸来给在外地经商的老同学写信打电话,希望能得到企业的资助。对于一个醉心于科研的博士来说,他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难得了。只是到现在为止,他的努力还没有看到收效。 钱道文微微叹了一口气,“我所得到的科研经费。只能保证科研的开展,却无法建成一个上规模的动物保护基地。” “那是当然,所有的动物保护基地的建立,都有着政府支持或是大资金的投入。”弗洛浦西很直白地说道。 钱道文笑了,“当地政府提供了一些启动资金,已经无偿划拨了一个塘口,并且安排了工人按照我的要求,进行一些基本的改建了。” “可是,”弗洛浦西眼睛瞪得大大地,略带吃惊地指着铁丝网后的塘口问道:“就是这样的么?” 钱道文无奈地点了点头。 “十分遗憾,离一个像样的野生动物保护基地,条件差得太远了。” “目前,是差了不少。但是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 “我甚至怀疑这样的地方,扬子鳄能否安全生存!一个三四百平米的池塘里,如果超过十条扬子鳄挤在一起等待进食,而高密度的饲养导致的后果之一,就是水质恶化很快,导致疾病和死亡。”弗洛浦西的话里,已经不知不觉地带上了她作为精英记者的尖锐。 钱道文微微皱了下眉头,但依旧很有涵养地回答道:“小姐,这个塘口是天然的,具有天然的水流通道,可以保证水质。扬子鳄能够在多少亿年中繁衍下来,疾病与天敌很少,我所选中的这个塘口,恰好满足了植被、酸碱值、土壤粘度的要求。” 155、令人窘迫的问题 弗洛浦西又问道:“那你现在所面临的最大问题不是政策,不是自然环境,那么就是经费了?” 钱道文心说:这个外国姑娘还真有玲珑心肝。但是对一个外人说自己缺钱难以启齿,尤其是这个外人还是一个漂亮的外国姑娘。 钱道文打个哈哈,转移话题道:“弗洛浦西小姐,你也对野生动物保护感兴趣么?” 弗洛浦西到底是记者出身,她对于各类避重就轻、偷换概念、转移话题的说话技巧极其敏感。在听到钱道文的话后,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她已经问到了问题的实质了。所以她根本不去接钱道文的话。而是依着自己的节拍追问道:“在你的预计当中,这样一个扬子鳄保护基地需要投入多少钱,而你又准备了多少钱。你还能筹集到多少钱?” 这些问题,是困扰了钱道文多日的难题。他现在,一想到自己的研究会因为钱不够而不得不缩小研究,就觉得难以忍受。而现在,弗洛浦西又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这让他一个好面子的大男人情何以堪! 他的语气略微有了一点生硬。但情绪激动起来,指着前方说:“弗洛浦西小姐,对于事业的发展,我们有着完整的规划,目前也许我们会遇到困难,但都是可以克服的!你所看到的,只是它蹒跚起步的样子,但伴随着时间,它最终会成长起来。” 为一种丑陋的动物,如此充满信心,她赞许地点头:“我理解。” 他似乎找到了知音:“这是我独立主持开展的第一个研究课题,这个基地,对于我来说,就像我的长子,而且是嫡长子!在它身上,承载着我的全部希望!” 弗洛浦西静静地听着,她打量着眼前这个激情四射的男人。在钱道文身上,她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老提金·霍斯。他们同样具有认真、执着、自信的品格。 她想了一下。又问钱道文:“就算你把它当做长子一样重视,可是你的研究所,你的事业都不在这里!你在这里倾注的心血和精力,恐怕,无法和一个父亲给自己儿子倾注的精力相提并论。” 钱道文被这样一个比喻给说得笑了起来:“其实我从小就是在农村长大的。我以前一直以为我的理想是到大城市,进入最顶级的科研机构,主持震惊世界的科研项目。可是当我从国外进修归来以后,我发现那些华而不实的理想并不适合我。” “难道这里最适合你?” “是的,我能做的。我想做的,我最适合做的,其实就是在科研的第一线,实地开展研究。我已经向科研所提交了报告,这个基地一旦建成,我会来常驻。” 弗洛浦西被他这样的话给说楞了,她诧异地问道:“你愿意放弃大城市的生活和便利的科研条件?” 钱道文笑了:“也许你觉得大城市的生活方便,但我个人认为,赤杨这里的生活才是最好的。这里的自然环境极其适合人居。而且民风淳朴,守望相助。我在这里,也实地走访了周围的几个乡镇,仔细比较了一下,其实赤杨镇的生活条件,也未必就比大城市的社区差啊!更重要的事。在这里我可以放下一切杂念,专心于我的科研!这才是我一生的追求!” 弗洛浦西立刻就理解了钱道文,因为从本质上说,她和钱道文是同一种人! 他把私心掩藏起来,冠冕堂皇地说:“可以说,我是因为扬子鳄的研究才来到了赤杨,而在这里我又被深深吸引了,愿意把家都搬到这个可爱的小镇上来的。” 弗洛浦西打趣地说:“可是一个家庭的搬迁,不是一个人说了算的。” “呵呵呵。”钱道文笑了,“目前,我还是孤家寡人一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呢!” 真的如此吗?看着男人条件不错,用中国话来说是个小白脸,岁数也不小了。怎么还会一个人生活呢?在透露什么样的信息?弗洛浦西很随意地笑了笑,但在心底却很认真地把这句话记了下来。然后她看了看钱道文,又把话题扯回到扬子鳄基地,“如果资金充裕,你觉得基地应该办成什么样子?” 钱道文没想到弗洛浦西如此执着,他决定用最干脆的话语,把这个外国记者的问题全部掐灭。 于是他说道:“弗洛浦西小姐,资金充裕是一个很宽泛的概念。如果您能提供这样的资助,那么,我会很乐意跟您一起探讨,如何建立上规模的扬子鳄保护基地;但如果您不能提供的话,那么我的很多想法对于您而言。就是天方夜谭!” 弗洛浦西出于职业的敏感,立刻听出了钱道文话外音。她笑了,带着一点骄傲地回答:“我是CWI的项目观察员。” 钱道文立刻警觉起来。一个外国记者深入中国内地的乡村,这已经很让人奇怪了;而这个记者同时还有国际某个组织的身份背景,这就不仅仅是奇怪可以解释的事了。在钱道文看到,这是很反常的。而事出反常必有妖! 所以钱道文很认真地盯着弗洛浦西看了看。然后缓缓问道:“那么请问,你拥有记者的身份,拥有国际野生动物关怀组织项目观察员的身份,来此的目的是什么?考察中国扬子鳄的生存状况么?” 聪明的弗洛浦西也立刻明白了,听出了钱道文语气中的提防。她在心里把钱道文前后的态度变化思忖一遍,立刻就明白了这个男人的提防来源于何处。 她笑了,从自己口袋里拿出一个《外国记者证》来,“我在赤杨地区的所有采访活动都是经过呈报和认可的,并且我的相关报道,都会在见诸报道之前,和当地宣传部门进行有效沟通。我来赤杨两个目的,一是对当地的生态和赛车活动进行报道,二是想实地了解一下扬子鳄的生存状态。” “这两个目的,风马牛不相及!”钱道文依然谨慎地说道。 “是这一颗扬子鳄的牙齿,将我与这片土地、这种生物联系在一起的。”弗洛浦西想了一下,她从脖子上取下了自己龙牙,递给钱道文,然后缓缓说起了这龙牙的来历。当然她有意省略了老提金·霍斯遗嘱中重要的一点,以及关于援建保护基地的内容。 “噢。”钱道文终于明白,雨珩为什么会说,弗洛浦西是她通家姐妹的话。通家啊,那是世代交谊深厚,亲如一家的。 钱道文终于放下了戒备,他把龙牙还给弗洛浦西,然后描绘起他对这个基地的设想来。在他的设想中,他要分三步,大约需要花三十年的时间,逐步把这个塘口建成一个相对完善的小型保护区。 弗洛浦西张大了嘴。三十年啊。她现在才算是真正对他有比较深刻地认识。这个男人甚至有着比老提金·霍斯更加执着和坚定的信念。在不知不觉中,弗洛浦西已经把钱道文摆到了和英国著名报业大亨、《西萨塞克斯评论》的创始人老提金·霍斯爵士等同地位上了。 于是弗洛浦西试探性地问道:“你的理想很远大,步骤设计的也很完善,只是时间过长了。为了这个基地的计划,你可能要付出一生的时间啊。” “呵呵,”钱道文笑着说:“这没办法的事,但人的一生真能做成一两件大事就已经很不错了。弗洛浦西小姐,当浮士德走出书斋,为了理想而奋斗终身时,他所追求的仅仅只是一句话而已。” 蓝蓝的天,青青的水,碧绿的柳树,还有这个中国的白面书生,构成一副和谐的画面,弗洛浦西不觉轻轻吟道:“你真美啊,请停留一下。” 156、CWI的项目观察员 钱道文并没听清楚她说的什么,只是见她举起相机,洒脱地笑了笑,配合地站住。 拍照以后,弗洛浦西沉思了一下,对钱道文说:“您能有这样想法,十分难得。但是您想过没有,如果能争取到资金的帮助,不是更好么?” 钱道文点头说:“当然好。不过,我对于自己的研究工作有很强烈的责任感。所以,我可能不习惯资助者对我的工作指手画脚,而且我做的是科研。无法产生最直接的效益……” 弗洛浦西闻弦歌而知雅意。她笑着暗示道:“您这样的个性,恐怕在中国很难找到资助者了。” 钱道文也傲然地说:“那也不一定,至少对我这项课题,研究所和当地政府还是很支持的……” 弗洛浦西说道:“您知道我是CWI的项目观察员。而CWI对于野生动物保护是很积极的。” 钱道文不觉哂然:“第一。我认为中国的扬子鳄保护基地,应该由中国人自己建立。第二,东西方的文化差异,使得在沟通和协作过程中会产生分歧,有时会直接影响科研课题和成果,这是我所不能容忍的。第三,弗洛浦西小姐,这个保护基地需要的不是撒胡椒面似的——那么一星半点的资助没用。我愿意为之付出我一生的努力。你觉得,CWI要付出多少才能配得上我的付出!” 弗洛浦西听出了钱道文发自骨子里的骄傲。她不无吃惊地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心里不由得想起了老提金·霍斯曾经说的一句话:“在中国,即便是最普通的人,只要他们仍保有着纯正的中国血统,那么他们必定会有发自灵魂深处的骄傲和自豪。” 弗洛浦西打量着钱道文,不觉会心地笑了。她带着三个目标来中国,短短几天中,她确定了龙牙的来历,找到了赤杨的地点,甚至于还见到了叔祖父的救命恩人。而她唯一没有完成的目标,就是考察当地是否具备建立保护基地的条件。 如今钱道文在做的,恰恰是她要考察的内容。她曾经无数次想象过可能遇到的情况,但她唯独没想能想到会遇到钱道文,这样一个和她叔祖父一样骄傲而执着的人。而这种骄傲则注定了在他的主持下,这个保护基地必然不可能迷失在经济社会的大潮中。 她觉得,完全可以考虑在某个适当的时候,告诉钱道文,她可以援助一笔可观的资金。而且作为实际继承者,她很明确知道老提金·霍斯的这三分之一遗产,到底是多么庞大的一个数字。 或许她还应该再考验一下,或许她还有必要再稍微观察几天。弗洛浦西现在有一点纠结了,但再也不惧怕中国南方炙热的阳光,向基地走过去。渐渐靠近了铁丝网。 而就在这个时候,塘口里的水面开始翻腾了。一道道浅浅的影子从水下浮出,逐渐变深,几对冷冷的兽眸满含敌意,扫向钱道文和弗洛浦西。 弗洛浦西诧异了。她立刻想到了上午转移鳄鱼时,她一出现鳄鱼就翻塘的情景。 钱道文也发觉了塘口的异常,他也满怀诧异地看向水面。一只,两只……几只大大小小的扬子鳄已经爬上了塘沿,而水下还有鳄鱼在上浮。 “好像有点不对劲!”钱道文皱着眉头说。 弗洛浦西也点点头。 那几只鳄鱼一摇一摆地爬到铁丝网前,死死地盯着俩人,竖瞳中散出了一丝丝毫不掩饰的敌意,甚至还张开了血盆大口。示威似地朝向俩人。 弗洛浦西不觉吓得向后退了一步。钱道文则横跨一步,挡在了她的身前,然后用一种压抑着恐惧的声音说:“它们应该无法冲出铁丝网,啊,不,它们的牙齿太厉害了……你赶紧先跑。” “那你呢?”弗洛浦西临危之际不忘问了一句。 钱道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情急之中只是说:“你的安全,要排在第一位。” 弗洛浦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在她的浅蓝色的眸子里,钱道文的身影越发显得高大了。 当然,鳄鱼没能冲出铁丝网。当钱道文和弗洛浦西撤退到几多米外后,鳄鱼们就又陆续沉回了塘中。 只是。这个时候,弗洛浦西看钱道文的眼光已经很有些不同了。 今天的赤杨山的赛车场静悄悄的,没有发布会推介会,也没有赛车训练,在错综复杂的地形的红黄色土壤上,只有一辆牧马人的赛车,在场地里飞驰。掀起一阵又一阵的烟尘,呼啸着。奔驰着,仿佛发神经一样横冲直撞。 高帅知道,那是老K在车里面,他有意没有打招呼,而是静静地站在双连峰旁边仔细看他飙车。 高帅微微有点诧异。在他的记忆里,老K是一个泰山崩于眼前颜色不变的人,不管是以前业余玩车,还是后来成了职业车手,老K从来都显得从容淡定,仿佛什么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可是今天,老K明显不在状态。他的速度比高帅要快,但车辆不稳。在泥土的波峰浪谷中,如一叶扁舟,摇摆不定。 高帅皱起了眉头。显然,一个熟悉了场地和车况的职业车手的速度。远不是他这样的业余选手所能比拟的。高帅看着颠簸不定的牧马人心想:亏了上次挑战他时我玩了心眼,不然要真比起来,他肯定会赢我啊。只是现在,他的车怎么开得这么摇晃。难道他的心思不在开车上? 一个人的赛车转了几个回合,老K终于把车停了下来。他从车上下来,点了一支烟,然后朝高帅走来。 “看了这么长时间,看出什么门道没?”老K问道。 高帅笑了笑,“你心里有事。车开得蛮快,就是晃个不停。你是在寻找感观刺激还是在发泄心中不满?” 老K呆了呆,吸进嘴里的烟忘了吐出来,差点呛到了自己。他咳嗽两声掩饰一下,然后又不觉笑了起来:“整个赛场里能跟我谈车的,也就只有你高帅一个啦。” 高帅歪着头,笑意盈盈地瞅着老K。他在静等下文。 老K三口两口把手里的烟吸了个七七八八,然后扔在地上踩灭了,说道:“你知道吗?那个日资公司组织了车队,要挑战本次大赛的冠军队!” 高帅眨眨眼,只听说他们是来比赛的。没想到最后还要挑战冠军队,那就是说,大赛结束之后,他们又要组织一次比赛,专门挑战冠军:“就像你挑战我一样。” 高帅呵呵一笑:“看来,他们也像我一样,醉翁之意不在酒,要玩什么花招?” 但是。按照过去的比赛,他也不是没遭遇过外国车队,但那十之八九,打的外国旗号,赛车手却是中国人。对那些假洋鬼子,他一贯鄙视到极点,在心理上已经压倒了他们。那些家伙开着外国的豪车,性能未必十分熟悉,佣金的丰厚,也让他们在国内的赛车面前洋洋自得,所以十之八九并不能赢。 “他妈妈的,想做关东军第三代,到中国来挑起第二次9.18事变?”他情不自禁地握起了拳头。 “日本是岛国,地形复杂,车手都训练有素,挑战你们这次比赛的冠军,他们是志在必得哦。”老K语重心长地说,“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他们当然有他们的目的。” 高帅已经被他激起了斗志,却装作无所谓地说:“那就挑战呗!” 老K目光炯炯地盯着高帅。高帅被一个大男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心里不觉发毛,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说:“争霸赛还没个结果,你就告诉我日本人要挑战冠军,你是笃定我就一定能得第一?” 老K撇了一下嘴,一副鄙视的表情:“谦虚是好事,但谦虚过了就虚伪了!从你高帅玩车参赛以来,你哪一次不是奔着第一去的?这次争霸赛,只要你不是临时抽风把车开出场外,第一就非你莫属!” 157、希望能赢 高帅听到职业选手称赞自己,顿时觉得倍有面子,笑道:“承蒙夸奖,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拿到第一再去干日本人。” 老K神色立刻严肃起来,“你知道对手的底细么?” 高帅听了这话,也脸色一红,他发觉自己有些得意忘形了。 老K把日资公司车队来赛车的原因,原原本本地告诉了高帅。 高帅的脸色难看了起来:“这么说,这帮小鬼子是想拿我们当垫脚石,推销他们的转向机?” 老K点点头。 高帅往地上吐了一口吐沫说:“狗日的,胆儿肥啊,敢学老子!” 老K看他咬牙切齿的样子。说道:“站在企业的角度,他们公司是你公司的竞争对手;站在车队的角度,他们车队是向你发出挑战的对手;站比赛的角度,你是代表整个争霸赛所有参赛队伍和他们比试。” 高帅低头看着脚前面的一块土坷垃。一脚踢向炮弹坑,恨恨地说道:“而且,他妈的老子是在和日本关东军单挑!” 老K笑起来了,“不是单挑,是团队赛!而且,还是非参加不可的比赛,除非,你放弃第一!而。你从向我挑战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被所有队伍认定是第一了!一旦你得不到第一,所有人都会认为你是在害怕!你在放水!” “是在当汉奸对!”高帅极其不爽地说道。 老K摇了摇头,“还不至于到汉奸的地步,不过也就一步之遥,好不到哪里去了!” 高帅想了想,皱着眉头说:“我怎么越想越觉得,我处在当时你接受我挑战的那个位置上?” 老K顿时眉开眼笑起来:“呵呵,嘿嘿,你知道什么叫现世现报么?” 高帅看老K笑得兜腮胡子都抖动了,这才知道他请将不如激将的方式方法,恨不得一巴掌拍过去。 老K笑了一会儿,又郑重说道:“从我个人的角度,我希望你能赢!而且,这个希望还是组委会全体成员的希望!” 高帅一愣,诧异地问道:“组委会?不是巴不得外国车队来得越多越好么?” 老K点头说:“当然来得越多越好,当地政府还会努力给予最好的接待和服务。但是,在与日本人的比赛中,所有人都希望你能赢!这是个人感情,这是民族尊严,与工作无关。” “还有,赤杨镇这片土地,是遭受过日本侵略军蹂躏过的土地。新四军,在这片土地上打击过敌人的抗日根据地。我们不能在这片红色的土地上留下一丝阴影。” 老K在他肩膀上拍了一巴掌:“呵呵,小子,你比我了解得多啊?是不是准备做赤杨镇的女婿了?” “说正经的,”高帅耸了耸肩膀,看着老K的牧马人浑身泥浆,突然问道,“我看你刚才的速度比上次还要快。这是你最快的速度么?” 老K怔了怔,说:“还可以提高一些。” 高帅脸上有些挂不住了:“更快,还是更稳?” 老K已经明白高帅的意思了,他笑着说:“你没有参加过职业联赛训练,你就永远不可能知道,业余选手和职业车手的差别有多大!有些技巧。不是自己瞎摸索就能摸索出来的。” 高帅用手摸摸了自己鼻子,然后轻轻问道:“也就是说,上次我挑战你的时候,就算我不耍那样的小花招,你其实也不会跟我比,对么?” 老K没想到高帅如此聪明,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朝高帅笑了笑。 高帅很认真地叹了口气说:“其实当时我就感觉到了,你第一次用我的车,开两遍,就能正正好掐着我的时间跑完全场。你根本就是有意在掌控时间和节奏!我的挑战,就像是一个小朋友向成年人挑战一样。你纯粹是为了给组委会面子陪我玩,是?” 老K听他这样一说,连忙走向自己的车,说道:“过去的事就不要再纠结了。还是想想,你这个准冠军怎样对付日本人的比赛!要不,你上我的车,我开一遍全场你看看。” 高帅前一刻还在纠结中,后一刻听到老K的邀请。顿时吃惊地说:“你开一遍全场给我看?你是……是要教我技巧?” 老K一边拉开车门,一边说道:“很多技巧,你没有经过专业训练玩不转的。但有几个小窍门,我可以演示给你看,比赛到关键的时候,也许能提高一两秒的速度。” 他的话还没说完,高帅已经闪电般地窜上了牧马人,在副驾驶的座位上规规矩矩地扣好了安全带,一副乖宝宝好学生的模样。 雨琅本以为。答应了姐姐让车队的车手们都做义工,实行起来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尤其是翟大少爷本人,对于做义工又特别上心。 所以她回白鹭山庄以后,就兴高采烈地去吩咐车手们了。可惜她的话在车手们中间没有得到一点儿回应。那些个对她一起高唱“妈妈你真差”的人。那些个平时跟她嘻嘻哈哈、打趣嗝屁的人,甚至,还有那些送玫瑰花的人,到了说正事的时候。一个个脸色严肃起来:“我们是有纪律的,这事你得让队长来吩咐。” 雨琅很是诧异,她觉得翟公子都应允了的事,怎么还需要队长吩咐?这分明是不把老板当权威啊。于是她不觉神色俱厉地说道:“这个事你们翟总都答应了。” 那些个车手愣了好一会儿。你望我,我望你,没人说话,过了一阵,一个人怯生生地问:“翟总,哪个翟总?” 雨琅没好气地说:“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拿哪家钱,吃哪家饭都不知道?翟总,翟鑫,你们的老板!” “哈!”“哈哈!”“哈哈哈!”车手们一阵哄然。 “花部长,花大小姐。你要搞清楚,我们是车队车手,不是兴龙汽车配件公司员工。车手的工作是练车,赛车,而车队的领导是高队。” “我说部长小姐,你不是跟高队一直很亲密么,咋现在左一个翟总。右一个翟总了?” “就是啊,好像你们俩闹别扭了?要是有啥不对劲,跟哥们说,哥们帮你开车,过桥去给高队传信啊。” “我说,你要真跟高队有啥不对劲,可以优先考虑我!” “哈哈哈哈!” 听着这一群没正形的车手打趣,雨琅心里突然觉得没来由的一阵失落。 和高帅初遇时公路上的情景、珩琅山上的同游、河滩边洗车、赛车场上的试车……这一幕幕都如过电影一般在眼前闪过。那个英俊高大又有点酷酷的身影。不知不觉就在又一次霸占着她的心,让她顿时心里有点乱了,瞪了车手们一眼,转身就走。 “我这是怎么了?不应该啊!”雨琅心里不断告诫自己,“生活,生活是现实的!爱情最终是要归结于生活的,而不能给自己带来美好生活,那一切爱情都是肥皂泡!” 可是,为了生活可以背叛自己的感情么?雨琅脑袋里乱成了一锅粥。她没法说服自己,也没法想通感情,她只能有意回避。真要有问题了,最好办法就是找队长联系。 高帅很不耐烦地接通了电话,电话里传来了雨琅千娇百媚的声音:“在干嘛呢?怎么不在房间?” “有事快说!我有事!” 雨琅被这不解风情的一句话噎了半天,她不由自主地想起河滩上的情景,只是为了试验他,装作跌倒的样子,马上就被他一把搂住,那个时候多贴心啊。这才过了两天,他怎么就翻脸不认人了?来不及说那么多,她很快就恢复了心情,简明扼要地告了那些车手刁状。 158、吃了龙肉要做义工 在她的叙述中,那些车手分明就是白吃白拿的白眼狼,吃了龙肉,不图回报。在她想来,高帅怎么着也都应该勃然大怒,然后把那几个车手狠狠训斥一顿,接下来就应该是,将那几个车手乖乖地叫到她面前来,俯首帖耳地等候她的吩咐了。 结果却有点出乎她的意料。 这个时候,有一大堆事情的高帅,连应付的心思都没有。他硬邦邦地扔下一句话:“车队的任务是比赛车。” “可是我们吃了龙肉,总要负点责任。” “我做是我的事。要负责任,应该你负!” “偷扬子鳄可是我们一起行动的,那是我姐姐养殖的,她现在不追究我们的责任。但是镇上要建设扬子鳄养殖基地,你们抽点时间去做义务工好吗?” “嘟……嘟……嘟……”回答雨琅的是电话被挂断的声音。 雨琅握着被挂断的电话呆若木鸡。她长这么大,还没被谁连话都没说完就直接挂了电话呢。 “这人懂不懂礼貌?这人有没有教养?这还是不是个男人!”她在心里愤怒地指责着,可是外表上却是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像是楚楚动人的小媳妇。 过了好一会儿,雨琅终于下定决心,继续拨打高帅的电话。可是那边就是没人接。 这下雨琅懵了。公关部部长遇到很多客户,从来还没遇到过无处下手的呢。她一直打了半个小时。她以为,只要她一直打下去,那边总会接的。不然吵也吵死他。 可惜她不知道,调成静音的电话在高帅的口袋里,除了不断闪烁来电提示以外,对他没有一点儿影响。 雨琅一直把自己的手机打到没电,也没能再和他通上话。她咬着牙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看看左右没人,眼泪竟不自主地流了下来。一会又把泪水擦了,试着调节自己的心情。“长得帅就了不起吗?亏他前一阶段对我还有好感,现在翻脸就不认人了?好汉也怕女人磨,我偏要与他纠缠不休。” 答应了姐姐的事还是要做的,不然她那个温柔但执着的姐姐,是不会放过她的!她在心里一边给自己开解,一边给自己打气。 于是她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向高帅的房间走去。可惜高帅不在。雨琅知道今天赛车场被另外两个新来的车队占了,正在训练。所以高帅这边的车手都有点空闲,要么去县城里瞎逛,要么就在房间里休整。他高帅还能去哪儿呢? “不会是我的拒绝给他打击过大,他痛不欲生了?”雨琅心里开始幻想起自己的魅力来。在翟鑫那边吃了瘪,她潜意识里,又要在高帅这儿找回场子。 不过这个场子很快就支离破碎了。因为她看到高帅开着大奔,载着古丽娜从外面回来了。高帅依旧一副酷酷的模样,而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古丽娜。却一脸幸福的样子。 “这是怎么回事?那个富家女,不是要倒追翟鑫的么?怎么会跟在高帅身边?”雨琅有点凌乱了,难道就因为当时逢场作戏拆散了他们? 她对古丽娜没来由的有点儿敌视,这种敌视不知道是出于本能,还是出于仇富的心理。反正她就觉得古丽娜要倒追翟鑫,而她略施手段就让古丽娜追不成,那是她的成就;她虽然拒绝了高帅,但高帅只是帮朋友的忙,接待一下,事情过了,古丽娜的父亲来了,应该把女儿带走了。怎么他们还在一起?高帅这家伙,自己把他甩了,翟鑫把古丽娜甩了,他们两个被甩的人就走到一起了吗?这才多点儿时间,他居然就开着车带着古丽娜去逛街了! 其实她还真就冤枉高帅了。高帅开车去了县城,因为古总说是有事要回去,要高帅送他走,古丽娜坚持要留下来,古总也想让女儿与高帅多多接触,产生感情。于是,古总找了个说得出去的理由,让古丽娜协助高帅推销转向机。另外,为兴龙的车队比赛组织拉拉队——因为赛手们几乎都带来了家属、朋友或者粉丝。装着不厌其烦的样子,顺水推舟地要高帅帮着照顾自己女儿。高帅没办法,只得把这个二妞带回白鹭山庄了。 好不容易等古丽娜那个二妞进了房,雨琅气呼呼地去找高帅。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生气,但她就是不开心,她就是想找茬去骂一顿高帅! 她在门上轻轻地叩击了三下,高帅开门。花雨琅两只杏核眼在高帅脸上扫来扫去,瞅得高帅直发毛。 “你找我什么事?” 花雨琅扁着嘴,悻悻然走进房间,用讥诮的眼神看着他,酸酸地说:“跟那个大胸妹逛街是不是很好玩啊?” 高帅漠然地瞟她一眼:“哦,你盯梢我?”不待她回答又故意摆出不在乎的姿态,“貌似我跟谁逛街跟你没一毛钱关系。” 花雨琅原来也只是恼恨妒忌,心里还有点酸涩,她毕竟是个心直口快的人,一冲动也就去找高帅,现在才觉得自已确实有点过分。 被高帅诘问得哑口无言,心里又觉得委屈。有苦说不出口,脸涨得通红,不知不觉眼睛升腾起一层水雾。 高帅见情形不对,赶紧移开眼。讪讪然摆摆手:“我还有事,走了。”扭头就往外走。 等到他转身消失在门口,花雨琅再也没忍住,眼泪滴滴嗒嗒地掉落下来。 可有意思吗?算了算了。离开了胡萝卜还办不成席吗?东方不亮西方亮,黑了南方有北方,对了,北方那条汉子正等着自己的回复呢。翟鑫分析过了,那真是条条有道理,身体好,品德好,家庭好,简直就是个三好小伙子呀,为什么不去找他呢? 周斌正在刮胡子!他有个很拽的习惯,至少翟鑫是这么说的,拽,很拽!那就是只用老式剃须刀。他一直喜欢满下巴都打上剃须泡,然后对着镜子一点一点地刮。问题是他今天刮胡子的时候打着赤膊,而且门没关严。 结果就是,雨琅在摁门铃前。很随意地一推,就把门给推开了。周斌听到门开的声音,满脸剃须泡,捏着剃须刀从洗浴室出来,然后,雨琅就看见了一个光着上身正在刮脸的男人。两人都是一愣,四只眼睛大眼瞪小眼。 雨琅虽然干练、精明、泼辣,虽然已经看过周斌赤裸的上身。但是,还没有此近距离地触在眼前。而且这个男人还是如此的强健,一块一块的肌肉凸起,仿佛显摆似地在她眼前跳跃着。雨琅顿时傻了。 周斌也好不到哪里去。也就在前一天,才说自己喜欢她,如今他就打着赤膊站在人家面前,这是不是太有点那个……色诱?真说不过去。 那已经糊了半边脸剃须泡白花花的,依旧遮不住涨红了的脸。他举着剃须刀,哦哦了几声,终于急中生智地说了一句:“你等下,我去了毛马上就烤!” 他本想说“我刮脸后马上就好”,绷着一张脸,下半截全是泡沫,说话含糊不清,一着急就说漏了嘴。而在雨琅听来,这就跟卖吊炉烤鸭老板说的话一模一样。 雨琅没忍住,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赶紧烤,烤成外焦里嫩的红皮鸭子才好!” 周斌被她这样抠字眼,差点无地自容,赶紧说:“稍等稍等。”然后不容分说地返身进了卫生间,等门关严了,他还觉得自己心里砰砰乱跳。 “去,这什么情况?我又没做啥坏事,又没起啥坏心思,心跳个毛啊!”他恶狠狠地思忖着。 159、通过监视屏窥伺 过了好一会儿,周斌打开门,这个时候的他,已经恢复了那张硬朗的面庞,板寸头微微泛白,脸上光光旋旋的,就像一枚刚剥了壳的鸡蛋。而且他一本正经地穿着衬衫,头发也梳得一丝不苟,整整齐齐,一副成功人士的气派和庄严。 可是屋里没人了,门口也没有人,他不无尴尬地向走廊望去。左看看又看看。确实没人。他这下眉头皱了起来,开始认认真真地琢磨,花雨琅的来意以及可能的情况。 自己已经表白过了,等待着她的回复。她是来表露心迹的?看到那笑嘻嘻的模样,不像是要拒绝呀。怎么也得让她进来,听她说出决定?下午又没事,正好两人沟通沟通感情。可惜她来得不是时候,门又关得太重,别把姑娘吓跑了? 什么什么呀?就因为看她是个爽朗的女子,才产生了好感,表白之后。一直等着回音。既然进了房间,不过就是在刮胡子——还要穿衣服,等都等不得了吗?那么快就跑了,说明根本就没心思与自己交往,我是太自作多情了?想到这里,生自己的气,砰的一声,把大门关起来了。 花雨琅真的跑了。那天晚上,整个场面都乱糟糟的,周斌的突然表白,是不是太匆忙了?是不是晚上喝了酒?是顺口说说吗?刚才看到的情况,虽然有些尴尬,但也不至于那样的一个态度啊,居然转身就走,还把洗手间关起来了,声音那么响,就像暴风雨中的雷声,明显地将自己拒之门外。 想到赛手们在微信群里胡说八道,想到他们一窝蜂地送玫瑰花,可能都是些不正经的人,表白就是儿戏,说过了也就忘掉了。自己又不是嫁不掉,何必热脸凑人家冷屁股? 周斌到哪里找她去? 这时候的雨琅,正在监控室里。握着一个纸杯,一口又一口地喝着水,监控室里的值班员心里嘀咕着:姑奶奶,你一口气都喝了八杯水了,打算在肚子里养鱼吗? 不过他看着雨琅脸色不善,吓得不敢多说话,只是埋着头一个劲捣鼓自己的手机。不捣鼓不行啊,雨琅正霸占着监控台呢。 雨琅从监控里看到了周斌,看到了他一本正经的打扮,看到他向走廊里探头探脑的样子。她在心里不由得又把高帅和周斌做了一个比较。 高帅肯定比周斌高而且帅!但是,周斌肯定比高帅更健壮,周斌肯定比高帅更勇敢。周斌肯定比高帅更稳重,周斌肯定比高帅更有威势,周斌肯定比高帅更看重自己…… 不比较不知道,一比较吓一跳,难道,真像翟鑫说的那样,周斌是最适合自己的人选吗?但是,跟着,周斌又砰的一声,没好气地把门关上了,难道他也是说着玩的?仅仅是叶公好龙,自己真找他去了。就把他吓到了?算了算了,也是个靠不住的主。雨琅才回过神来,她继续看着监视屏,却没有再去找他的勇气。 或许是那重重的关门声太响亮,引起了别人的注意。古丽娜打开了房门。这时候的她穿着宽松的居家服,素面朝天,一副居家乖宝宝的模样出了门。 雨琅对着监视屏心里想道:这是有意装出来的。 古丽娜显然不知道,有人正通过监视屏窥伺她呢。一步三摇地走到高帅的门前。在举手摁门铃的时候,她还有意别过头去,试着做了一个笑脸,而她别头的方向,正好是监视屏的方向。 雨琅顿时沉下了脸,她心里有一种不快,像是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抢走的感觉。于是她很用力地放下纸杯,转身走出监控室,向高帅房间走去。 高帅刚刚坐回到自己的床上,门铃就响了。他没好气地走过去拉开门,一手向外指去,正准备质问雨琅搞什么鬼!结果他看见了古丽娜。那突然受惊的笑容僵住了,他的手指正点在古大小姐的鼻子上。 “噢!不好意思!”高帅赶紧把手拿下来,然后他再一次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本想说:有事么?或者说请进。可是两人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了,还有什么事情要在房间里说呢?他真没有空闲时间侍候这位大小姐。至今也没有为她心动,既然无话可说,还跑过来干什么?不怕引起别人的误会吗?结果就是他愣在那儿了,而古大小姐刚从那突如其来的一指中反映过来。正等着他解释呢。 花雨琅正从走廊走过来,这样的情景,在正一门心思生闷气的雨琅看来,无疑是极其暧昧的。她几乎想都没想,已经走到了门口。说出了一句酸溜溜的话:“呦,两位这么有闲心,在含情脉脉地四目相对呢!这是哪出戏呀?” 高帅看了她一眼,趁机对古丽娜说:“古小姐有事么?请进!” 古丽娜对雨琅的话没有任何反应,完完全全地把雨琅当做了空气。她脸上依旧保持着笑容说道:“你刚才那一指头,让我想起看过的武侠小电影,里面有一招叫灵犀一指!” 雨琅被两人有意无视,心里别提多别扭了。但公关经验告诉她,这个时候,要是不能硬挤进他们俩的谈话中去,她就再也没法跟这俩人对话了。 于是她赶紧在高帅回答前抢着说话。可是人一旦抢着讲话,就有可能不经大脑。比如雨琅下面说的这一句:“没看出来,古小姐还看小电影啊!不知道有没有级别限制啊,也不知道,灵犀一指是哪个指头呢?” 古丽娜没弄懂雨琅的意思,很自然竖起了食指。 高帅可不是纯情处男,他当然听懂了雨琅话里话外的诱导,不觉皱着眉头沉声说道:“花部长,有些话是不适合女孩子说的!” 雨琅被他这样一讲。顿时发觉自己失态了。她心里也不觉诧异道:我今天是怎么了?被人拒绝的难堪,让他不高兴了,高帅微微侧身,把古丽娜让进了屋,然后坚定地堵在门口问雨琅:“花部长有什么事么?” 雨琅见古丽娜能进房,而自己却只能站在门口,顿时觉得无以伦比的委屈。她狠狠地看着高帅的眼睛说:“翟总昨天答应我,车队所有车手,都要去新建的扬子鳄基地做义工,你为什么不同意?” “做义工啊,很有爱心的事哦!”房里的古丽娜笑着说,“我也可以参加么?我是很有爱心的人!” “扬子鳄养殖场基地是你们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看见高帅装傻,花雨琅没好气地说:“扬子鳄不就是土龙吗?你抓过杀过吃过它们的兄弟,为了避免我们再抓再杀再吃它,现在要把它们保护起来,建立一个养殖场。” “不是你叫我抓我杀我吃的吗?”就是这丫头败坏了胃口,至今都想不起来,吃的龙肉是什么味道? “借债还钱,杀人偿命,你们也应该给保护野生动物做点贡献!”花雨琅不由分说,“翟鑫还没有吃呢,他不也要做义工?” 啊,翟鑫啊,难怪那家伙把古力娜推给我,他好趁虚而入啊!这几天见他们打得火热,还来找我干嘛?高帅则皱着眉头问道:“他为什么不来告诉我?” 雨琅顿时想到自己被他挂电话的事,心里更加生气了。而她心里的气需要一个发泄口,眼前刚好又站着高帅。于是她冷声说道:“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样无所事事么?” “我无所事事?你没有看见?每天忙的脚后跟打屁股了。”高帅先是一愣,不由得对雨琅多看了几眼,然后鼻子里不冷不热地呲了一声,“花部长,你要认清一个事实。车队过来是来比赛的,所以车手会以练车、赛车和休整为主。如果车手个人有爱心做义工,那是他们私人的事。作为车队的领队,我只对比赛负责,至于比赛以外的事情,我不感兴趣。” “可是他……” 160、开车去吃柴灶饭 高帅打断了她的话:“翟鑫如果对车队的工作有什么提议,他会主动跟我联系,而不是让人传话。花部长,你其实并不是我们车队的一员,就算传话也轮不到你。” “我已经是你们车队的一员了。”雨琅立刻抢白道,她说的是她第一次进入赛场的事。 高帅冷冷地看着她,然后摇摇头,“有些无伤大雅的事,可以由着你的性子玩玩,但正事归正事。在赛前让车手集体当义工这事,我不同意,如果翟鑫有意见,让他来见我!” “哇,你好有气势啊!”古丽娜两眼冒星星,在高帅身后喝彩。她这样一说。在雨琅听来就是绝大的讽刺了。 雨琅恨声说道:“高帅,你要明白你的地位!” 高帅心底一直压抑的自卑和倔强,几乎就因为这一句话给引爆了,他目光几乎冷得可以掉出冰渣:“我在公司是董事长助理,直接受命于董事长。我的地位平行于副总。你还有什么说的么?” 雨琅一愣。作为一个家族酒店的公关部部长,她似乎不太能弄得懂大企业高层的规矩,在她的认知中,私企老总的儿子就是皇太子,理应高过所有企业员工。所以她一脸发懵地看着高帅。 而这个时候,古丽娜很不合时宜地说了一句:“花小姐,你不要鼻子眼儿看人,翟鑫在公司只是挂名的副总,正经只是一个咨询部部长,咨询部还是归董事长助理分管的哎!” 雨琅顿时傻了。 “拿着鸡毛当令箭!”高帅用一种怜悯的眼光看了看她。直接关上了门。 看这个样子,老总的助理地位更高耶,完全不把翟鑫放在眼里。那家伙也是的,有钱人的肠子都是花的,见一个爱一个,看到我姐姐了,翟少的眼神像被吸铁石吸过去的一样。我的小心脏唉,简直就像在打鼓,不仅我追不到了,会不会哪天变成自己姐夫呢? 古丽娜又是怎么回事?她到底是跟翟鑫还是跟高帅?她是不是前世跟自己有仇啊,这辈子总是来拆自己台的? 可是雨琅骄傲,又在有意地回避这个声音,甚至不断给自己催眠:我怎么会失恋呢?为了证明自己没有失恋,她想给翟鑫打电话,可又觉得电话通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又想再看看高帅,可高车神已经关门了,与古大小姐干什么秘密勾当? 上次买的内衣内裤还没有拆封,就被打架的双方踩得乱七八糟,冴岛与佐藤要赔偿,古总没有接收他们的美元。古丽娜没有用的,现在找过来,就是要进县城去买。高帅一头鬼火冒:送他父亲走的时候,怎么不买呢?现在又要跑一趟,真拿自己当佣人了吗? 可是没办法,古丽娜可怜兮兮的样子,他父亲又托付给了自己,而且对自己不错,开那么好的条件,可以说是重金收买了,还愿意把女儿许配。这么大的好处,不由人不动心。现在事情太多,也来不及考虑,这边又拉他干企业,左右为难。但是,万一哪一天对古丽娜产生好感了,想到汽车厂去了,留一条后路还是不错的。没功夫,只有晚饭以后带她进县城,总有晚上不打烊的超市。当高帅和古丽娜从县城回赤杨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快十一点了。他把车停好时,他发现旁边的车位里是一辆五十铃突路霸。 高帅盯着那车看了又看。 古丽娜奇怪地问:“看什么啊?” 高帅说:“没什么,这车好像不是日本原装的,而且里面肯定改装过!” “这你都能看出来?你有透视眼啊?”古丽娜兴致勃勃地问,“那你在大街上是不是一眼看过去。所有人穿什么内衣你都能看出来?那你看我的时候,是不是……” 高帅被这二妞的生猛吓得不轻,赶紧从车里拎了古丽娜买的内衣说:“不早了,我送你回房,快快快!” 他们上楼梯的时候,正赶上雨琅急匆匆地下楼来。 古丽娜很骄傲地朝雨琅点了下头,那份神情,分明就是女王在看自己的臣民。 雨琅没看她,却盯着高帅手里提着的大包小包的内衣,以及那些精美包装上诱惑的宣传画,太吸引眼球了,不得不看!可是,上次为木村调戏,就与这样的内衣有关,这女人。又想诱惑人吗? 高帅也觉得很不好意思,但他一想,自己已经跟雨琅说得很清楚了,而且雨琅也很决绝地离他而去,他们之间应该没有什么了,于是又坦然起来。 雨琅本来想跟他们打个招呼就走,可是她现在却被那些内衣宣传画给雷倒了,一时间脑袋里空空如也。他们已经进展到了这个地步了么?这才几天啊,居然又一起去买内衣了,还是情趣内衣! 他高帅在我面前的时候。不是一直都是一本正经的样子么?他们居然……那然后他们岂不是……雨琅越想越乱,越乱越生气。等她好不容易理顺了自己的心情,高帅和古丽娜早就上楼去了。 雨琅皱着眉头,一边走一边自己跟自己生气。 “这算什么事?”雨琅气呼呼地走到前台,然后又转身打算去休息室,可没走两步,又回过头来想回办公室。反正在前台两个服务员的眼里,她们的花部长就像没头苍蝇似的,走两步转个身,再走两步,再转个身。 “她怎么啦?”一个人悄悄问。 “心情不好!” “为啥?” “你没看见,高队长跟那个古小姐一起么?” “在一起怎么啦?她不是已经跟高队长分了么?” “小家伙不懂事别乱讲,谈恋爱嘛,就跟弹棉花似的,要弹弹崩崩。接上再弹的!” “哦!” ………… 这个时候,翟大少爷也哈欠连天地回来了。 他今天很忙,却始终惦记着花老师的微信,看手机不下2遍,对方没有回一个字。难道把自己拉黑了吗?快要忙完的时候。又试探性地发了一条:“花老师,你家柴灶做的饭好吃,我已经吃不惯别的饭了。中午就没吃饱,晚上能到你家吃饭吗?” 过了许久,总算听到叮咚一声。他连忙打开手机,还不如响声哩,只有一个字,“行”,他还是比打了一针鸡血还亢奋。不仅可以见到女神了,还因为没有被删微信,她也一定看到自己留言了。 可是,路上堵车,赶到花家,饭菜都已经烧好,正等着他吃饭。吃过饭天就黑了,根本没捞着讲话,本来,他还以晚了路不好走为理由,要求留在花家过夜,说与花叔叔住一床也行。 花江说:“咱们家这么宽畅,不是留不下你。但是白鹭山庄有你的房间,赤杨镇街口有你的汽车。哪里来的回到哪里去。” “哦,我不是玩,我需要拍些照片。夕阳下的赤杨镇很美,朝阳下的赤杨镇,肯定更美……”他厚着脸皮找理由。 但是花雨珩一边收碗一边说:“车队是你的,公司是你的,你们马上要比赛了?比赛以后还要开推介会,你不是说,推介会以后你还要办厂吗?现在这么闲,是没事可干,是你不会干事,还是你根本就不愿意干事呢?” 那双杏仁般的大眼睛似乎在说话。里面有太多的质疑——质疑自己在说谎?质疑自己太懒惰?还是质疑自己根本没能力干事呢? 翟鑫一脸惶恐,又听花老太一锤定音:“要想玩明天来,反正隔得也不远。” 唉,多想把自己的七窍玲珑心掏出来,变成一把钥匙,打开花老师的心扉,可是,两个人还没捞上讲话呢,就被赶走了。 回到山庄,刚刚下车,雨琅一看翟鑫,连忙叫他。可惜翟鑫回头看了她一眼,扭头就往楼上自己房间跑,说:“内急,内急。天晚了,有正事明天说。”说罢,三两步就没影了。 161、不是来要感激的 只留了雨琅一个人在空空的大厅里,她气急败坏,跑上楼,在走廊里摆出一副泼妇骂街的架势,两手叉腰,在走廊里大喊大叫:“啊!我说你们这帮人,到赤杨镇的来睡觉的吗?你们石头市没有床铺,没有房间,没有电视,没有卫生间吗?关东军要和兴龙车队争夺霸王,日本转向机要和你们争夺市场!亏你们还吃得下饭,看得下电视,睡得着觉!” 她吼出这么一番话,除了一个人,全都大吃一惊。一个个打开房门,伸出脑袋,问花部长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傲得像公主一样,颐指气使地一手叉腰,一手指着翟鑫的房间说:“三言两语说不清。让你们管事的来!亏我还想着怎么打日本鬼子!他们两个管事的,一个去泡妞,一个说内急!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高帅最后出来,气定神闲地抄着手,靠在门框上,面不改色地说:“花部长一腔热血,满腹豪情,凛然的民族大义令我们佩服。这事儿在下早知道了,但是,依然谢谢你。” 他这一说。雨琅像是吃了一闷棍,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是哪个嘴快先告诉他的?不会是柯凯,不会什么猫阿姐和她老公……这就像倾其所有,把自家最好吃的佳肴搬出来待客,客人说他已经吃过了,吃饱了,吃腻了,嗨,我这不是自作多情吗? 她无话可说,脚一跺正要走,翟鑫从自己门里冲出来。大概,与花雨珩一直在一起,舍不得离开她一时片刻,连上厕所的时间也没有,真正回来解决了内急的问题,所以才最后一个亮相。 他一把拉住雨琅:“你说什么事?” 花雨琅还没张嘴,那边高帅发话了:“我说翟大公子,大庭广众之下,和人家公关部长拉拉扯扯像什么话?” 翟鑫对他吼道:“人家巴巴找来有重要事。” 高帅也对他吼道:“老子等你到现在,不就要跟你商量这事吗?” 其余人陆续走出来问,到底是什么事? “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我们商议好了对你们说!”高帅对他们挥挥手,退回自己房间。 翟鑫听他这么一说,放了雨琅,冲进高帅的房间,就听门嗵地一声,然后是乒乒乓乓各个房间关门的声音,转眼间,走廊里就剩下花雨琅一个人。 她气得扯了自己的头发,暗暗骂自己犯贱。心想:管我什么事?我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走了两步,心头涌起《好汉歌》的旋律,于是发出刘欢一样豪迈的声音:“路见不平一声吼啊,该出手时就出手啊!红红火火闯九州啊……” “哎嗨哟,伊尔哟……”的声音在走廊里激荡,许多房间又开了门,伸出一个个脑袋,但走廊里已经空无一人。翟鑫、高帅没有开门,但头一起转向门外,心中为之一振,暖得热了起来,激荡起血液沸腾,似乎要冲出血管。 训练以后,回到白鹭山庄,高帅吩咐大家先休整。晚饭时到餐厅就餐即可。然后他一个人回到了房间。还没坐定,门铃响了。高帅随手拉开门,就看见花雨琅站在门口。 “你来做什么?”高帅冷冷地问道。 雨琅听他这样冰冷的语气,顿时觉得异常委屈。自己怎么说,两人有过一段美好的交往,也为他们做了不少工作,他们还没结束,高帅就卸磨杀驴了?想到这,雨琅不觉眼睛里有一种湿湿的感觉。 高帅看到雨琅这楚楚动人的模样,不觉心里一阵发软,但是他很快就把握住自己的感情,依旧冷淡地说道:“花部长,对于你给予的帮助,我本人以及我的所在的公司,都表示十二分的感激。” “我不是来要感激的。” “要报酬也是应该的。我可以代表公司。和白鹭山庄签订合作协议,以后只要我们公司在皖南有任何会议、活动,都会尽量安排在白鹭山庄进行。推介会如给我们主持,真要报酬,我们也可以支付。” “够了!你以为我是讨债鬼?”雨琅声色俱厉地打断了他,“太小看人了。你除了公司、业务、报酬以外,就没有别的什么要跟我说了么?” “不要钱,那是你高风亮节。”高帅顿了顿,摇头说,“没了!” 雨琅顿时急了。“你怎么会是这样的人?昨天还好好的,现在就跟换了个人似的?你到底怎么回事?” 高帅依旧一副冷脸地堵在门口,脱口而出:“变了个人的不是我!” “你?!”雨琅一听这话,猛然间就明白高帅的意思。 他这是在吃醋啊!雨琅心里一旦琢磨透了高帅的意思,顿时喜滋滋的。这个人在吃醋,他因为我和翟鑫手拉手而吃醋!哈哈哈,醋是爱情的发酵物,他吃我的干醋,说明他是爱我的。 雨琅心中的所有委屈怨念,在这一刻统统化作了飞灰,随风散去。她脸上立刻浮现出了一种得意的笑容:“你是什么意思啊?是不是吃我和翟鑫的醋?” 高帅被她这么一说,心里一动。但他依旧绷着冷脸,既不说话也没表情,只是木桩一样堵在门口不让雨琅进来。 雨琅看看走廊上没人,也就不在乎是不是进房间了。但是,难免隔墙有耳,她脑袋一低,身子一弯,就从他腋下钻进房间。稳稳当当坐到沙发上,伸出巴掌,在鼻子前扇扇,这才抿着嘴笑道:“要不然,这里怎么有一股酸味?” 高帅顿时脸色不好起来。转过身来,他硬邦邦地回道:“你有没有别的事儿?我都忙死了,累死了,你还想到我这里闲聊吗?” 雨琅听了,就当他在赌气,于是笑着说:“一天忙到晚,也不能休息一下子吗?心中无冷病,不怕吃西瓜,起码我们也是朋友,朋友之间,说一句话有什么关系?” 高帅被她这么一说,顿时卡壳了,他眉头皱起,脸色阴沉。 雨琅也感觉到了高帅身上的气势,陡然间严厉起来了,但是她认为那是自己戳穿了高帅装穷人的谎言,高帅才恼羞成怒的表示。 两个人已经没戏了,也没有什么工作可谈的,她还到自己跟前来绕啊绕的,是存心来撩人吗?高帅几乎是气极反笑。他问道:“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没什么事了,还来见我干什么?你的目标,就是嫁一个有钱的富二代,可以让你不要经过奋斗,就能享受幸福生活?” 雨琅听了,觉得这话特别刺耳,但是现实中,这就是女孩子们的普世价值呀。我又不比别的女孩矮一等,凭什么我要单打独拼或者老死山乡?她斟酌地说道:“也不能这么说,我也不是想要坐享其成,但这么说,真正说要裸婚的女孩,我觉得那是虚情假意……” 高帅点了点头,歪着一只嘴角,似笑非笑。然后抱起双臂,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雨琅,仿佛是第一次见面。 雨琅警惕起来,觉得高帅这个动作充满了戒备和决绝的意思。 高帅沉默了一小会,然后把酝酿好的长句子打断了,几乎用蹦字的语气说:“我不想,欺骗你,也不想,以后,你为今天的选择,后悔。你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我只是,给老板开车的司机,偶尔,也充当他的助手,所以,挂了一个助理的名字。车队,是公司赞助的,车手,是我找来的。大奔,是老板的车。” 见她面不改色心不跳,高帅的话语流畅了:“我们公司就是做汽配的,所以,可以按照我的习惯进行改装。我其实只是一个穷人,还背负着一大堆的债务。助理工资只够我还债的。”说完这话,高帅就像卸下了一块压在心头的石头一样,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162、不想当蕃茄酱 雨琅就像听到了一个冷笑话一样,笑了:“我承认,我不愿意过苦日子,我不希望嫁人就给他还债,但是,我是对你有好感的,心里面,总是抹杀不了……算了算了,不做恋人还能做朋友。” “做朋友就要保持距离,我配不上你,你就离我远一点。”高帅冷笑道:“我本来就是个穷人,我背着有很沉重的债务,母亲还瘫痪在床,需要人伺候,治疗她的病还需要大笔的金钱。你因为这些嫌弃我。我心服口服。但是,如果因为坐过牢,就认为我是个坏人,那我要对你说清楚。我只是因为贫困上当受骗,去做了传销。这才触犯了法律,但并没有做过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 原来如此,以前还有些错怪他,花雨琅不好意思地垂下了眼帘,本来想到他这里了解了解周斌,却不好意思问出口了。 见她这个模样,高帅看不出她对自己还有意思,可能移情别恋,已经看上了翟鑫。那小子看上什么花老师未必可靠,这一个是物质女孩。简单来说就是拜金女,不用花什么心思就能弄到手。哪怕是一夜情,也让那小子跑一趟有收获,不如干脆加一把火成人之美。于是说:“花部长,我公司的老板姓翟,是翟鑫的父亲。这次车队虽然是我带队,但很多事情,我还要跟翟鑫商量。他虽然不高,不帅,但是有几亿家产,还有一个老革命的爷爷,如果嫁给他,也算是进了豪门。” 说到这里,心里空空的,没来由的有一种失落的感觉。见她目瞪口呆的样子,他突然心痛,稍微顿了顿,接着说道:“我之所以同意入住白鹭山庄,是因为白鹭,那是我母亲生前最喜欢的鸟儿。” 她想起他看白鹭的伤感,想起两人一起吼歌的畅快,是白鹭加深了他的感情吗?她要证实一下:“你只爱白鹭?” 盯着她,他凌厉的目光温柔了几分,声调也降低了:“对于你,我确实十分动心。你是我见过的所有女孩子中最有个性的一个,你漂亮,聪明,能干,也很有胆量。” 看见她欣喜的模样,高帅心想。长痛不如短痛,干脆利落地说:“但是,你和我不是同一路人。我自己是什么样的人,我自己心里有数。我从来就是一个要银子没银子,要家世没家世,永远只是一个打工的穷小子,你要跟我在一起,就不会有你理想的生活!” “可是,你……我……”雨琅语无伦次起来。 高帅淡淡地说:“我确实喜欢过你,我也很珍惜我们在一起的时光,我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让那些美好的时光很快就消散。不过花部长,我知道,如果我真想和你在一起,就得老老实实告诉你有关我的一切。所以我今天坦白了。你怎么看呢?” 雨琅半天不说话,她只是觉得,自己的嘴唇在忍不住地抖动,眼睛里有一种叫失意的潮湿感。 高帅深深地看了雨琅一眼,像是想要把她的模样永远地刻在心里一样。然后他微微侧身,伸出一只手,说道:“如果你觉得,你能接受我这样一个穷小子,愿意和我一起奋斗,那么就请伸出你的手来;如果你认为,我在此之前欺骗了你,而你又不肯原谅我,那么请回,还是去找翟鑫,他更适合你。” 雨琅听完高帅的话。微微仰起头闭上眼睛,她努力让眼睛里的泪水不流出来。但是她又感到自己似乎无法控制泪水,不愿意被他瞧见自己心绪的混乱,见他伸手的模样,就是请她出去的架势,于是赌气起身就走,走到门外,内心还在挣扎,背对着高帅,双肩抽搐了。 高帅以为雨琅已经做出了决定。他轻轻咬了咬牙,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往后退了一步,然后一抬手,关上了房门。 雨琅听到房门猛烈关上的声音,如一声霹雳震惊了她:是我片刻的慌乱让他拒之门外了?他还不知道周斌已经向我表白,而我只是要来打听周斌的消息吗?三岔路口,还有一条路走得通,但是自己还是经不住考验,放弃了心中的最爱,眼泪顿时流了出来。她连忙用手擦去,本来想再度敲响高帅的门,走廊上传来轻盈的脚步声,抬头一看,又是古丽娜。怕被她看笑话,脑袋埋下,失魂落魄地走了。 当雨琅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古丽娜一脸惊异地打量着她的背影。想不到高帅还有这样的过往,她更没想到。花雨琅居然对高帅有这样的心思。她不是在追翟鑫吗?雨琅就是一个拜金女,来找高帅干什么?几乎是没有什么考虑,古丽娜直接敲响了高帅的门。 高帅以为是花雨琅回心转意,立即开门,一见到古丽娜。有点奇怪,马上说道:“晚饭时间还没到啊。” 古丽娜说:“不是吃饭的事。我刚才看到花部长了。” 高帅脸色一僵,语气转冷,“有什么事么?” 古丽娜赶忙跨进一步,把门关上,背靠着大门,说:“没什么事,没什么事!这样的女孩子,长着一双势利眼,不值得你上心的。” 高帅听了微微皱眉,说:“如果没其他事,我想休息一下。” “我是想说,其实我们可以在一起的。”古丽娜听了,立刻笑着说。 高帅莫名其妙。 古丽娜接着说道:“我知道你是个穷小子,而且还有债务,可是我不在乎啊。” 她听见我们讲话了?高帅眼睛瞪得大大的,自己还没有对她产生好感,也一点表白的意思都没有,她就要与翟鑫劈腿了吗?于是道:“你是翟鑫的对象哦。” 古丽娜说道:“我怎么看,翟鑫都不如你。” “你们双方家庭都是承认的。” “那又怎么样?没有订婚。没有领证,没有举行仪式,我不承认!” 高帅被这一句彪悍的不承认给打败了,他张着嘴不知道该怎么说。 古丽娜笑着看着高帅:“我爸爸以前看上翟鑫,所以他把翟鑫介绍给我。可是现在他一看到你,就知道你比翟鑫强。我以前觉得翟鑫不错,可是跟你一比,我觉得还是你比较适合我。” 高帅心说:我当然比翟鑫强,可是也不能只要比翟鑫强的就适合你?顿时心头不快:难道,穷小子不傍白鹭山庄。就理所当然地应该去傍西河汽车厂? 古丽娜接着说:“你是不了解我。我们可以试着接触一下,看彼此是不是合适。” 高帅看着她精致的面孔与丰满的身材,心有所动,想:这句话还有点道理的。 可是接下来古丽娜的话,就让高帅为之晕倒了。古丽娜说:“只要一接触你就会知道,你其实就是我最爱吃那盘菜!酸酸甜甜的,跟番茄酱一样。” 高帅刚刚从雨琅那里经历了失败,突然又在古丽娜这里,见到突如其来的希望,一时间还有点恍惚,又突然被这恶劣的比喻倒了胃口,摆摆手说:“对不起,我不想当蕃茄酱。” 古丽娜以为自己没说明白,又补充一句:“别担心你穷,我家只要拔出九牛一毛,就足够帮你还清所有的债务了。” 这句话说得更差,直接刺痛了高帅的心,他当即变了脸色,却又不便发作:“古小姐,你父亲知道你的意思吗?” “他也以为你不错,说你更适合当我的对象,如果当了上门女婿,将来他的企业就由你继承。” “好丰厚的嫁妆啊!”高帅不知道是欣慰还是心酸,发出苦恼人的微笑,“我们刚刚认识,还没有建立感情,怎么能谈婚论嫁?” “怎么,你对我没有感情吗?” 163、都有车撞坏 不提防身后突然蹿出一人,飞起一脚踹在高帅背后,高帅身子扑在周斌身上。也幸好肌肉男像盘石磨,牢牢扶住高帅才没摔倒。 高帅没待那人再来第二脚,右手探月捞住他的腿,回身甩手把那人打倒在地。 “搜嘎!”木村从地上爬起来,鹰隼般的眼眸寒光迸放,端起拳头跳脚作拳击状,朝高帅挑衅地招招手。他现在完全不像个人,倒更像一只半兽怪物。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两眼布满血丝,浑身散发令人胆寒的煞气。 高帅直起身子,伸伸手腿,扭动脖子,骨节发出嘎巴嘎巴的脆响。浑身绷紧捏起拳头,谨慎朝木村地走过去。 狮子虽然凶猛,可是狼总是会窥觑狮子伺机偷袭;同理,敌人从来不会被说服,主动放下屠刀坐在谈判桌前。高帅深懂得这个道理。要想木村按照组委会的规矩赛车,就必须制服他,让他心服口服。神马友谊,神马外宾,神马远道客人。对付心存不轨的豺狼,根本不能仁慈,该出手时就出手。 在这点上,高帅不介意跟木村打一架,抛开胜负不说,爷们就要有爷们的血性! 木村嘴里呀呀地怪叫。冲跳而起拳头猛击高帅脸部,疾如闪电避无可避。这小子服了亢奋类药物,战力非普通人能比。 高帅明明知道,可就是没能完全闪开,只觉得头脑轰隆一声,就好像引爆了炸弹,眼前发黑,一阵阵的迷糊。 可木村也没讨着便宜,被高帅以逸待劳,一个绷腿踢在小腹上,这记兔子绷鹰腿,将他踢出一米多高,倒退着撞在本田车上。本田赛车嘎吱吱一阵怪响,沉重的车身压的石子哗啦啦直往下掉,又往下出溜一小截。 木村再牲口,也知道这辆车要是掉下去,他就彻底完蛋了。他把赛车的事搞砸,讶岛不会放过他,等待他的恐怕不仅仅是天价巨额赔偿金,下半辈子只怕还要在黑牢里呆着了。 这一瞬间残存的理智,让他对周围敏感度降至最低点,被副手浇了瓶矿泉水,冷热相激,药物的副作用造成强烈眩感袭来,两眼一黑摔倒在地。 而高帅右颧骨上侧挨了一拳头,头沉重得像压着块大铁块,右脸和头又胀又疼,麻木的已经没了感觉。他倒退了好几步,扶着周斌的车子靠着才没倒下。他呼哧呼哧地直喘粗气,眼前发黑。大脑空白,强烈的恶心感阵阵袭来,甭提有多难受了。 此时此刻,早年,跟一老头学的太极气功派上用场,调息了一会气息均匀,疼痛和麻木感也消减了许多。 木村昏倒,他的手下全都停下手,嗷嗷叫喊跑过来。待他苏醒睁开眼睛,围着他的全是一张张熟悉的脸,不,还有一张棱角分明、完全不属于他手下的人脸。他脑子掉线,一时也想起这人是谁,捏捏脑门挣扎要起来,副手在旁边说高帅救了他。 高帅?妈的。就是跟他打架的那个! 他大骂了声什么,想爬起来再打,忽然感觉不对,伸长脖子朝下面一瞅,只见一只手正牢牢按在他的小腹上,针扎般的刺痛感呈放射状蔓延全身,顿时卸去力气。 但见高帅笑眯眯地看他,貌似说了句什么,可惜他听不懂。 高帅没问他“服不服”,那么幼稚的问题,只有小学生才会问,他只要让木村知道疼,知道他不好惹就OK。 坐在最后一辆车上的赵翻译赶到,一边吆喝一边挤进来,看见木村躺在地上。高帅就蹲在旁边,顿时炸毛:“高帅,你身为领队人,就是这样对日本来的客人的吗?” 高帅最烦二鬼子,站起身奚落怼他,说:“我是该叫你太君,还是该叫你狗腿子?” “你!”赵翻译脸上的浮肿还没完全消去,此时又白又红,气的半死,可又说不出句完整话来。 对这种软骨头。高帅可没好脸色,伸手跟木村握了握:“木村,我很佩服你,很厉害!”树起大拇指,转身往外走。 木村呆呆愣愣一会儿,伸手把发卡扶正,卡住长长的头发,示意副手把自已扶起来。 赵翻译陪笑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高帅欺侮他们了。 木村愣了下,马上脸就黑下来大骂赵翻译,弄得赵翻译讪讪然退到圈外,不懂这帮鬼子,怎么会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其实,他虽然会点日语。并不了解木村的秉性。 人分三六九等,也分高低贵贱。木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可混社团好歹还有点傲气,赵翻译说高帅“欺侮”他,就是侮辱性用词。这些只有混黑的人才知道。 况且,讶岛一天没在,他就跟别人打起来,还刮坏了车子,讶岛少不得又他抽他嘴巴子。想到讶岛那个魔女。他就发怵,趁着手下都在,正好跟他们交待下,回去就说是练车时发生碰撞,千万别提打架斗殴的事。 训练发生刮擦碰撞属于正常磨损,只要车子不报废,讶岛也挑不出什么毛病。他主动别车,现在又被刮被撞,一报还一报,谁也没讨巧。 可高帅也没说,赛车时不允许发生这种事,否则就算是犯规。既然你没意见,就别怪我心狠手辣,木村大人的黑手段还没使出来呢,管让你们成为输家。 高帅回来看看这个问问那个,有没有受伤,车子有没有发生碰撞刮擦之类的。 来自全国各地并不和谐的十几支车队,现在却空间地团结一致,围着高帅七嘴八舌。 正聊天,木村和赵翻译一前一后来到他们这边。赵翻译换了一副笑脸:“高队长,木村想和你谈谈。” 高帅皱皱眉,妈的,这称呼,搞得他像日伪军似的,真特么腻歪。回头见木村站直身子鞠躬,嘴里也不知道哇啦哇啦说什么。好在赵翻译在一边翻译:“木村先生说,你也很厉害!他想跟你单独谈谈,行吗?” 看木村一脸真诚不似有假,高帅大手一挥:“那好。聊聊就聊聊呗。” 三人离开人群走到路边,木村说了几句,赵翻译说:“木村先生说,今天的事回去请不要乱说,特别是讶岛小姐。” 高帅秒懂,盯住木村看了几秒,发现他已经恢复正常,药性去了他就是个病秧子,脸色灰白、两眼无神,连个正常人都不如。说他能VS肌肉男周斌,鬼都不相信。 原来是怕讶岛找他麻烦呀,高帅心中冷笑,脸上却是人畜无害的微笑:“不会不会,打架打输了回家报告家长,那是小学生才干的事。” 赵翻译尴尬,不好直接翻译,只能跟木村说高帅答应不说。 木村这才放下心来,冲高帅又鞠一躬才离开。 待他们走后,老K走过来:“行哈,你小子把人打了,人家还跟你道歉?” “哪有,”高帅摆手,“他不想让讶岛知道,免得回去又抽他。” “呵呵,我看你可是憋着坏水呢,哪像不搞事的。” 赵翻译又跑过来,“高队长,木村说,碰坏的车各修各的,谁也不找谁,行不行?” 高帅本来还想让木村赔钱的,可一想,周斌把人家车门都碾得像破烧饼,那车可是订制版的,真闹起来不定得赔多少钱呢。大奔虽然屁股豁个大口子,可敲敲打打钣金焊缝刷上漆压根就没事。 赵翻译看高帅半天不吱声,以为他不愿意,继续陪着笑脸说:“木村先生主要是不想让讶岛小姐知道,请理解。” 高帅冷笑:“讶岛有钱,我的车可是自个掏钱修,你赔?” 赵翻译咧咧嘴颠儿颠儿又跑回去,老K鼻孔哼哼:“你想敲竹杠?那家伙可得出血了。” 164、不但应战还要赢 果然,赵翻译跑回来说,木村愿意掏钱给他修车,高帅这才不太情愿地说:“我这是老板的车,得,挨骂就骂,我认了。”看他要走又叫住,“哎,小鬼子挺趁钱呀。” 赵翻译舔舔嘴唇扶了扶眼镜:“不是,本田公司的车回去要大修的,只要不是全报废就没事。” 高帅心里暗骂了声草,早知道就该多要点,修车才有多少钱啊。 木村那边,组织两辆车把本田SX-1拖上来,车队在宽阔地泥土石子路上修整了一个多小时。车手们该检查的检查。该放水的放水,随后又依次返程。 回来的路上,虽然也是你争我赶,却再也没人玩阴使坏。 高帅想,就木村这德性。现在没耍诈,不代表他已经改邪归正,只不过今天搞出这么大的事,也让他掂量出高帅不好对付。这里不是地下黑赛场,万一事闹大搞砸了,讶岛会收拾他。就凭这点,他也不敢再挑事。 在中途休息站休憩吃饭,赵翻译还送来两份雪鱼片寿司卷。高帅用筷子夹开瞅了瞅,只见雪白如玉的鱼片呈折叠状叠放在里面,疑惑地朝远处的木村瞅了瞅。 老K夹起就往嘴里送。还不忘嘲笑他:“你以为他会下毒?” “不是,我怀疑这是生鱼片,生鱼片这东西有血吸虫,在网上看个报道说,有个日本人死了,解剖开后脑子全是虫子。” 老K笑出声:“就他跑到市里去,你们这个三线小城市,还有新鲜生鱼片?别搞笑了,能给你吃冷冻的就不错了。既然是冷冻的,就不可能是生鱼片,熟的。” 听老K这么说,高帅才尝试咬了一口,舌尖味蕾上散发着淡淡的海鱼腥咸味儿,抬眼看向木村那边,夹着筷子表示很好吃。 老K吃完盒饭嗒嗒地抽烟,一个车手探头转朝这边,两眼瞅大半盒子寿司。老K拿起来递给他,那人也不客气,道谢接过去跟伙伴们分享去。 车子太多,下午的训练必须分开路段。高帅招集队员分派了任务,经历上午那番激烈碰撞和打斗,木村车队也没提出什么意见,完全没有前天嚣张跋扈气焰。 高帅跟着老K学了些专业的赛车技巧,比如两车交会规避撞车动作,道路狭窄时超车并逼迫对手,还要在川流不息的赛车之间脱颖而出。 直到天黑,他们才陆续回白鹭山庄,近百人汇聚在饭厅,熙熙攘攘很是热闹。 也许是木村起到的作用,他的手下还与其他车队的人相互比划着打招呼。一派其乐融融和和美美的样子。 木村走过高帅身边,还主动扬起手说“HI!” 搞得翟鑫一愣一愣的,都快惊掉下巴,低声问高帅发生了什么事,上午还打成一团,下天就打成一片,不科学。 高帅心忖:打一架就变乖乖了?不存在的。笑笑:“不解释,自已体会。” 那个民族,曾经以我们为师,学习了几千年,转身就能狠狠捅上一刀,这样的民族也能相信?那才见鬼了呢。晚上得开个会,把今天发生的事跟大伙说说,让大家都提防着点,防止小鬼子使坏。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洒在白鹭山庄的松树和花草上的时候,高帅已经带着车队呼啸而去了。 翟鑫顶着两个黑眼圈坐在房间里沉思。昨天晚上,两人密谈了整整一夜,原来打算去赤杨镇的他老老实实地留在了白鹭山庄,打开手机,本来想给雨珩打电话,但是,想想可能还没起床,而父亲,这时候应该起来了,可能。已经在看行业报纸了。于是,把电话打过去了。 翟青松虽然对日本公司的介入不满,怀有很强的戒备心理,但是他也不无得意地告诉儿子:“你们的推介会还没有开。但是,现在几家大公司和我们的谈判已经进入实质阶段了。最多还有一两天合同就能敲定。这个时候日本人就是再蹦,也蹦不出什么幺蛾子来了。” 翟鑫听了这话,心里一下子放松了很多,他说:“那我们这边只要进行比赛就行了,其它的不用管了。” 翟青松在电话那头沉吟了一会儿,吩咐道:“你们一定要赢过日本人,知道么?” 翟鑫嗤之以鼻地说:“他们要挑战,我们就应战啊!他们算老几啊!我的意思是根本不睬!路边上一只蛤蟆朝你蹦啊跳的,你与它一起蹦么?反正合同签了,他们再推介也打不开市场。他们爱怎么蹦就怎么蹦呗。” “不行!合同签归合同签。挑战一定要应战,不但要应战而且要赢!”翟青松斩钉截铁地说道,“这事就这么定了!” 翟鑫很不满意地说:“那样,你就被小鬼子牵着鼻子走了。” 翟青松沉默一下,说:“能赢鬼子肯定是大快人心的事,不但让和我们签合同的单位更有信心,而且,还是一个很好的宣传契机,用好了,甚至可以撬动欧美市场!” 翟鑫很不以为然地挑挑眉毛,嗯了一声,又往床上一躺,手机也懒得拿,支在耳朵边。 翟青松接着说:“我只要求你们赢鬼子,至于怎么赢。你和高帅商量着办。赢了以后,把视频带回来给爷爷看,让他也高兴高兴。” 两人把工作上的事情说完了,当父亲的这才说起儿子的私事:“我说你这家伙怎么回事啊?那么好的姑娘你看不上,不但伤了人家女孩子的感情。还让我们朋友面子过不去,差点翻脸了,都是你干的好事!” “老爸,你说什么呀?”翟鑫装糊涂,“我怎么就得罪你和你的朋友呢?” “装。你还给我装?人家千里迢迢赶过去,你对人家什么态度?怎么招待的?怎么陪护的?” 隔着手机,也能看到父亲吹胡子瞪眼睛的模样,当儿子的也不怕,冷冷一笑,叮咚两声,发过去两张照片:“你是不是我亲爹?一个巴掌拍不响,怎么单单怪我呢?你看你看,你的准儿媳妇心都不在我身上,我凭什么要对她好呢?” 他发过去的照片,就是古丽娜和高帅的合影,让翟总半天无话可说:“难道,难道那丫头看上高帅了吗?高帅这个家伙,居然挖我家的墙角,老子马上打电话给他——” 老豆啊,不要这么心急好不好?你打电话不就穿帮了吗?翟鑫暗暗叫苦,马上阻拦:“爹,我的亲爹,你晓得滴,你儿子不爱吃苦瓜。何必要强扭呢?不仅是那丫头看上高帅了,连丫头他爹都看上高帅了,自己拍屁股走人,把女儿留给他,不就是要他们培养感情吗?高帅倒是无辜的很,你千万不要责备他……” 翟鑫花言巧语,蒙骗了老爸,又扯到投资建厂这件事。说:“男子汉大丈夫,先立业后成家,之所以以前不谈。就因为自己没有干下一番事业,现在看你儿子的,只要把分厂建起来了,一定给你找个好儿媳妇。” 翟总只得答应下来了。 放了电话,翟鑫知道,剩下来的这点时间,他可能没多少功夫去赤杨镇了,起码应该给她说一下。可是与老爸商议的时间太长,这个时候她应该是上班的时候,如果她在上课,怎么能接电话呢?还是不能打电话。感谢现代通讯发达,有的是办法。还是留言。 于是他决定发一条语音,他什么呢?叫名字,太生硬了。去掉姓叫名字,太唐突了。什么称呼他想了半天,不像对她妹妹,花妞、花妹子、野狐禅、花部长,有一堆称呼。这是心中的女神,亵渎不得。 165、语音换歌曲 想了一阵,他还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一本正经地说: 【花老师,在你家的时间都过得很快,就像一本书,刚刚有一段吸引人的地方又翻篇儿了。对了,我在你房间拿了一本书,梭罗的《瓦尔登湖》,忘了给你放回去了,可能还在塘边角落的椅子上。麻烦你拿一下,实在对不起啊! 我也曾喜欢过这本书,但是后来发现了作者的欺世盗名。再美好的东西出于虚伪,也蒙上了灰尘,不过,这问题以后再讨论。因为有一件事比它更重要。 目前我们的任务很严峻:日本车队要和我们车队挑战,日本的转向机要和我公司的转向机竞争。按道理说,在中日停战多年,两国人民也越来越友好的情况下,技术竞争和经济竞争都是正常的。消费者有选择的自由。 问题是,这次车队里面可能有右翼分子主导,他们打着中国人民深恶痛绝的日本侵略部队“关东军”的旗号,尽管后来把“军”字改成了“君”字,那用意还是很明显的。 这种经济斗争中的政治挑衅,严重伤害了我们的民族自尊心。更何况,我们的祖辈曾经在赤杨浴血奋战,我们不能给这片美丽的土地留下阴影。所以,不仅我们的车队要积极应战,我们的公司也要主动迎接这一场别有用心的商战。 落后就要挨打。民族的振兴需要个人的振奋,需要企业的发达。从你的身上我吸取了力量,现在,是企业需要我的时候了,我理所当然要挺身而出,担当责任。当然,那只是挺进赤杨镇的第一步,第二步是应聘你们学校的老师,哪怕是个体育老师,那我们也算是同事了?第三步计划,是要建立分厂,一旦实现,我就要常住赤杨镇不走了…… 这一切为了什么?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花老师是个聪明人,还需要我说得更明白一些吗?希望那个时候你能给我一些帮助。更希望有一起劈柴,一起喂中国龙的机会。不要拒绝哦,我可是答应要喂养扬子鳄做义工的……】 对质朴的人说质朴的话,弄那些虚头巴脑的没用,所以他也实话实说,把语音录入发送出去,然后起床洗漱后,饭厅吃过早饭,手机信号来了。他迫不及待地打开,希望看见对方应对的话语,十分失望,只有一个链接,打开,一首优美的旋律从手机里飘摇而出: 月上西河,树影婆娑。 我在古镇的小客栈里回味生活。 弯曲的青石板路写满了岁月蹉跎, 古老的回廊窗棂仿佛神秘的笑涡。 噢西河,西河, 你从我的眼前流过,也从我的心中流过; 噢西河,西河, 六百年的往事扑面而来, 听河水轻轻诉说。 珩琅仰卧,梦幻辽阔, 我在夜游的鸟鸣声中消除困惑。 多年的人生追求一直在徘徊颠簸, 今夜的西河月色让我找到了着落。 噢西河,西河, 你从我的眼前流过, 也从我的心中流过; 噢西河,西河。 千万里的情怀迎风打开, 只为了一份寂寞…… 翟鑫一开始是看着手机欣赏歌曲的,但是听着听着他就闭上了眼睛,靠在沙发上,眉头微微皱起,手指头有节奏地点击膝盖,不自主地跟着歌曲打起了节拍。如果高帅在这里,他一定会惊奇起来,这是翟大少爷在用心品味啊。 《月上西河》的旋律在房间里缓缓流淌,仿佛昨夜的月光,仿佛月下的河水,仿佛那古镇的旧屋和屋前的老街,还仿佛那老街上走过的人——穿着旗袍的如丁香一样的姑娘。 突然想起来,他曾经问过,围绕赤杨镇的那条河叫什么名字?还是花雨琅告诉他的。说那条河叫西河,居然还有歌颂那条河的优美歌曲,翟鑫马上下载,取消了《卷珠帘》,把这首歌作为手机彩铃,只要别人一打他的手机,自己就能听到这首歌曲。仿佛,围绕着赤杨镇的西河水,就会轻轻柔柔地漫过心灵,清婉。灵动,温柔,又包含着一种深沉的力量。他有了一种恍然回归的感觉,冥冥之中,好像赤杨镇就是他注定的归宿。 “月上西河,树影婆娑……”他嘴里轻轻地念着词句,不觉神色庄重起来,当念到“多年的人生追求一直在徘徊颠簸,今夜的西河月色让我找到了着落”时,翟鑫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的脸上已经挂着两行浅浅的泪痕了。 在成为那个纨绔的、颓废的、混吃等死的搅屎棍之前,他也曾有过雄心壮志,也曾有过热血和激情。可是,从他父亲日渐雄起,强势凌人。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曾经聪明的,敏感的,好强的翟鑫,就变成了无所事事的富贵闲人。他依旧骄傲,依旧聪明,只是他的骄傲和聪明,都不用在父亲希望的那些道路上了。 渐渐地,他和他老爸之间。也就相互看不顺眼了…… 可是翟鑫自己知道,他一直深深地崇拜着父亲,就像他崇拜爷爷一样。他一直希望能得到父亲的赞扬,甚至不惜以叛逆的行为,来标示自己的存在。翟鑫也一直不曾忘记过,他还有着人生的追求,只是那样的追求,他从不曾跟人说过……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翟鑫用一种密不透风的壳子,把自己的心灵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了。直到有一天他路过赤杨镇,遇到一个淡雅如丁香一样姑娘时,他那层严密的壳子才悄然裂开了一道缝隙。而今,这道缝隙在《月上西河》那飘摇美妙的旋律中越来越大,最终碎裂成了虚无,翟少爷泪流满面。 当翟鑫在一首歌曲中迷恋,企图重新寻回自己的时候,雨琅正面对着佐藤和冴岛美雪。 两人找到她,佐藤很礼貌地请求雨琅:“花小姐,你曾经答应我们,带我们去参拜肉身菩萨的。马上要比赛了。我们希望,能得到神灵的保护。” 什么什么?答应他们带肉身菩萨是真的,马上比赛了也是真的,可是才听说了,大比赛以后还有小比赛,那就是说,除了日本队取得冠军之外,无论哪个队取得冠军,他们又要加上一场——挑战冠军。 如果单纯说体育竞技,无可厚非。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嘛,然而牵涉到经济上的竞争,不但关系着企业的发展,说不定还有生死存亡的较量,那是牵涉到企业职工生存的问题呀。根据自己的了解,包括从柯凯那里的了解,加上兴龙队提前到达,比别的赛车队多训练了许多天,再加上老K的多次指导,兴龙车队很有可能取得冠军。然而那不是最终的结果,仍然要面对冴岛他们的挑战。 比赛之前,他们居然要拜肉身菩萨,如果菩萨保佑他们,不就有胜算的可能了吗?不行不行,从国情及个人感情来说,花雨琅都想兴龙车队获胜。于是,她美丽的眼睛咕噜一转,就说打电话给他们联系,一面请他们稍等,一面死命地拨打高帅和翟鑫的手机。 很可惜,高帅的手机是静音状态,被他丢在车后座上了。而一上赛车场,别说是手机响了,就是天打五雷轰,高帅都不会留意,他的全部心思,都在昨天老K教给他的几个技巧上了。 翟鑫沉溺在《月上西河》的歌曲当中,学会之后,就一遍又一遍轻哼着,沉浸在寻回自己心灵的旅途中,他仿佛入定的老僧一样,关了手机,关了房门,不愿意被外界打扰。 雨琅差不多绝望的时候,她突然想到,曾经,和自己一起算计冴岛他们的三人呢?他们可是自己的亲密战友。 166、生日送面条 柯凯正在处理日常公务,突然手机响了,雨琅在电话那头声音急促,焦急地告诉了现在的状况,两个日本人想去看肉身菩萨,但现在不是时候。 “你打算什么时候带他们去?” “有准备了的时候。” 柯凯知道了,她一定又想出什么于对方不利的花招,警告她,不能过火,免生事端。她答应了。 柯凯想出了一个办法:“雨琅,那你别急,你告诉他们,肉身菩萨不是随便就能参观的,想要看,就要提前预约。你需要带他们去的时候,就说找到人预约到了。” 雨琅说:“那,你要给我对那边打招呼,不能随便让他们去。” “行。肉身宝殿本来还没建好。只是暂时放在一间屋子里,给保管钥匙的僧人打个招呼就行了。” 花雨琅放心了,忙着办了自己的事,快要到吃饭的点了,正准备到食堂看看,就见小妖笑从外面进来。突然想起,这家伙是周斌的小跟班,于是问他:“你和你师傅不是形影不离的吗?怎么一个人跑出去了?” “我师傅是谁?” “就是周斌呀。” “他不是我师傅,是我老总,这么说,他父亲是大老板,他是二老板,他父亲身体不好,马上就要把整个企业交给他,所以不久他就可能是大老板……” 漂亮的姑娘人人喜欢,小妖笑只是周斌带出来的小跟班,人微言轻。平常都搭不上话,花雨琅眼角也没扫过他,现在主动和他搭讪,不禁受宠若惊,说起来滔滔不绝。这倒让花雨琅有些后悔,早知道应该多多的联系这个小妖,对周斌的了解不是更多吗?现在不是时候,只是问他为什么一个人出去。 小妖笑这才回到原来的话点:“今天,我们周总生日。昨天晚上,周总妈妈打电话告诉我,让我给他买个生日蛋糕。可你们这里也太惨了点,我跑了一圈回来,连蛋糕的影子都没有。” 正说没有借口靠近周斌,机会不就来了吗?哪怕他是个客人,也应该表示关心一下,于是就问:“哎呀,不知道你师傅过生日,我们也没准备,他多大了?” “今年28。” “他都28了,老大不小的,也没有谈恋爱吗?” “是啊,我们都为他着急。可是周总才退伍没两年,作风正派,性格豪爽,一般的女孩子看不上,说娇滴滴的难伺候,他家里给他介绍了好几个,他都不喜欢。”小妖突然诡谲地一笑,“好几次说起你,他说你倒是不错……” 两人本来站在过道上,听他那么一说,花雨琅心儿跳动加速,忙把他往僻静的地方拉:“你们周总,他,他怎么说我了?” 看见花部长感兴趣,小妖笑也兴奋起来:“我们周总说。你外表是个美娇娘,骨子里却是女汉子,敢用摩托车别大奔,小伙子都没有这样的胆量;开着迷你车就冲驼峰,不算计,不矫情,真勇敢,真大方;让我们开车到河边开车冲洗,是好聪明的姑娘;你还能喝酒,娶了这样的媳妇,他在战友面前不丢脸……” 天哪,我有这么多优点吗?在父母的眼中,这些都是我这个女儿不检点,不斯文,不淑女的罪过,在周斌的眼里,却是他关注我,看上我大大的优点。翟鑫那个小子眼瞎了。居然看不见我的闪光之处,真是有眼无珠啊。 自古英雄配美女,周斌才是真爷们,纯种男子汉,就像西楚霸王一样,哪怕没有最终成就事业,也有绝代佳人虞姬为他献身,这样的人才值得终身托付。马上有了主意,让小妖笑去吃饭,然后打个电话给食堂。 自己的小宝马车也修好了,开出去逛了一圈,提了个大盒子回来,这才走到饭厅去。翟鑫和周斌坐在一起,边说边吃着,她扫了一眼,也不打招呼,直接进了厨房,没有多久。就端出一碗面,走到他们桌前,端出那碗牛肉面,推到周斌跟前,俏生生地说了一句:“周总,祝你生日快乐!” 周斌抬起头,茫然地望着这个俏丽的姑娘:“我在吃饭了,为什么要吃面条?” 花雨琅两眼乌溜溜直直看向他:“我们江南的规矩,生日要吃长寿面。你看看手机,里面还有我生日的祝福。” 周斌为人粗犷,爱上花雨琅,自己已经表白了。可是这个花妞一直没给他答复,那天闯到他房间去,遇到自己刮胡子,还赤裸着上身,她很不高兴,转身走了,到底是什么意思?还没有弄明白,情不自禁就对小妖笑说了。 小妖笑追姑娘可有一手,根据他掌握的情况,说这个花小姐三心二意的,开始追求的是高帅。这个情况,周斌是掌握的,他有战友和高帅同事,所以掌握的情况千真万确,还是他告诉花雨琅,说高帅欠了许多债,有个瘫痪的母亲,还坐过牢。果然让这个花妞当场表态。与高帅分道扬镳。 事后想起来,私心太重,近乎无耻。但是,谈恋爱也跟打仗一样,要讲究战略战术,扫清外围。才能接近对象。唯一后悔的,表态的时候太匆忙,始终没有得到对方的答复,终于等姑娘到他的房间,心中慌乱,又把人家关在外面。是不是生气了呢? 跟着,就是小妖笑告诉他不好的消息,说花雨琅和翟鑫好上了。不用这小娘炮告知,周斌也看见了,他们两个手拉手的。心里藏不住事儿,就趁今天吃饭的时候叫住他,想问问清楚。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翟鑫本来想自我表彰一下,说自己力陈溢美之词,为他们两个牵线搭桥,还没来得及说,就看见花部长送长寿面来了。周斌心中不爽,扭过脸低头继续吃饭。 这家伙,修车技术倒有一套,怎么不解风情呢?见花雨琅走了,只留下一个背影,翟鑫瞥瞥那边,踢踢周斌,别有用心地笑了:“这可是专门为你做的面哦,心意比那面条还长,还不赶快吃!” 周斌有些茫然:“醉翁之意不在酒,她看上的是你?” 翟鑫咽下嘴里的饭,小声争辩:“她不是我的菜,我喜欢的是她姐。” 周斌心里就像打鼓,眼珠子都瞪圆了。“你小子还采姐妹花?” 以他原来的爆脾气,恨不得马上把饭盒扣他脸上,再摁在地上爆捶。倒不是他三观正,而是自从那天收了他当徒弟,尽管是顺口一说,但两人走得近了,就全当是朋友,最见不得脚踩几条船,到处祸害姑娘的人。就算将来与翟鑫做生意,成为商业上的合作伙伴,照样要啐他一脸。 翟鑫一把捂住他嘴,鼹鼠一样四下乱看。一连嘘了好几声,“拜托,这几天我是想躲开古丽娜的,装作腿瘸了,说让她带我去找老中医。其实,我们来的第2天,我到赤杨镇看到她姐姐,我就觉得我恋爱了。” 周斌一脑门黑线——见一面就恋爱,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他没见过花雨珩,也不知道花雨琅还有个姐姐,现在翟鑫给他诠释了一把,说是堂姐,是赤杨镇中学的老师,自己看上的是那一个,与这一个根本没关系。 说完了,在对方的肩膀上拍了一把:“我的周师傅,我可是O型血,活雷锋,侠肝义胆,助人为乐,具有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精神。把父母为我做媒的古小姐让给高帅了,把这个花妞让给你了,你可要主动出击哦。” 周斌立刻心潮澎湃,端起那碗牛肉面,唏哩呼噜几口吃完,回味过来,面条的滋味不错,但是,心里却有些怯怯的:“我其实表过态了,可她没有回复啊。” 167、两个人的蛋糕 翟鑫用筷子敲敲他的空碗,邪魅地笑了:“我的周师傅呀,你是内交内行外交外行,修车技术冠盖全球,怎么谈恋爱就成了门外汉了呢?人家送面条来,心意就在这碗里面了啊。” “只不过是他们的待客之道,礼节而已。” “我说你怎么这样神经大条?真应了民歌中的说词——十个男儿九粗心,她对你没意思,怎么会到我那里打听你呢?” “她到你那里打听我了?”周斌有些紧张,把面条碗里的汤也喝了,“你怎么说的?” 翟鑫吃得只剩下一口饭了,干脆放了碗筷,指一指他放在桌子上的手机,提醒道:“她不是说了吗?祝你生日快乐的祝福话,已经发在微信里了,你赶快看看啊,说不定里面有什么甜言蜜语哩。” “微信?我没有她的微信啊。”周斌有些茫然。 翟鑫翻了个大白眼儿:“她问我要了你的微信号,肯定加你了。你没有通过吗?” 周斌这才打开手机,果然有个加好友申请,赶紧通过,但跟着就糊涂了:“是个男的。” “叫什么?” “花花公子。” “这不就是她吗?” “女孩子,怎么叫这么个名字?” 翟鑫呲呲一笑:“你这么个糙汉子,怎么叫牛角尖儿?我还叫方向盘呢。” 周斌明白了。赶紧通过,然而里面一个字也没有。翟鑫笑他,只懂硬件,不懂软件,情不自禁地哼起他奶奶喜欢的《刘三姐》插曲:“竹子当收你不收,笋子当留你不留,绣球当捡,你不捡,空留两手捡忧愁。” 周斌站起来,拎起他的衣领,凶巴巴地说:“你小子还幸灾乐祸,怎么不早说?赶紧给我想想办法。” “看见你给我当了一天师傅的面上。我问问她。”翟鑫做了个鬼脸,拨通了花雨琅的电话,说周斌找她有事儿,问她现在在哪里? “我在办公室,请周总来一下。”花雨琅答应得倒是很爽快。 周斌满心欢喜,径直来到花雨琅的办公室,办公桌上摆放着个大蛋糕,上面还插着8只小蜡烛,搞得周斌有几分尴尬:“你,找我干什么?” “怎么是我找你呢?不是你找我吗?”花雨琅笑魇如花。 “你,我,我才通过你的微信,不知道你前面说了些什么?”周斌结巴起来。 “看不到就算了,蛋糕代表我的心。”花雨琅点起了蜡烛。 “蛋糕多少钱?我微信转给你。” 花雨琅轻轻一笑:“说钱就俗气了,这是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 “我过生日,为什么要你送礼物呢?” “因为你说你喜欢我,我就用这蛋糕来回答,你明白我的心意了吗?”花雨琅说着,然后脸上飞出两朵红霞,见对方直愣愣地看着自己,赶紧打岔,“生日歌会唱?祝你生日快乐——” 如果不是母亲打电话提醒,周斌已经忘了自己的生日。通话之后,母亲叫他把手机递给小妖笑,又说了些什么。结果小妖笑上午跑出去了,说跑了几个乡镇都没有买到生日蛋糕。想不到,花妞给他买到了,还请他到办公室里来吃蛋糕,加上那一碗长寿面,周斌收获了满满的感动。 现在又让他唱生日歌,跟着她的起音,周斌嚎了两嗓子,然后就许愿,就吹蜡烛,再坐下来,动手切蛋糕。看见蛋糕的上面有朵玫瑰花,艳红艳红的,十分漂亮,周斌切下来,放到塑料小盘子里,双手捧着,递了过去:“谢谢你给我过生日,手里没有花,就把蛋糕上的红玫瑰送给你,我这是借花献佛了。” “这是蛋糕不是花,我是姑娘不是佛。” 周斌脸红了:“不好意思,我说错了,我明天去买一束玫瑰……” “不要啦,其实你已经送了玫瑰花给我了,就是,就是那回——” 他马上想起来许多人扎堆送花的,马上说:“那也不算。” “你们都是闹着玩的?” 见姑娘有点不高兴了,他马上声明:“也不是的。看你聪明伶俐,美貌善良,能歌善舞,大家都很喜欢,一起起哄,没结婚的都买了玫瑰花,然后还拉起了横幅,说你是我们的大众情人……其实后来想起来,那是对你的不尊重,我心怀愧疚,更注意观察你,发现你好多优点,这才,才真正的喜欢你……” “看看,你也承认,那次就是起哄,起哄就是开玩笑。”花雨琅嘟起了小嘴巴,就像玫瑰花瓣一样鲜艳。 周斌看呆了。又切下一块蛋糕,上面有“祝你生日快乐”那几个字,放到另一个盘子上,双手捧给她:“你把那一盘吃完了,再吃这一盘。” 花雨琅接过来,放到桌子上,又轻轻地推过去:“你是寿星,这个应该你吃。” “这是巧克力做的字,蛋糕最好吃的地方,你吃。” 周斌的大眼睛含情脉脉,让花雨琅怦然心动,心想。此人心善,将来是个疼老婆的人,花雨琅产生了信任感,然后把那6个字分开,想再装一盘给周斌吃,断成两句,怎么有点污了?她大吃一惊,搅动了一下,巧克力混在蛋糕里面,一个字也看不出来了。见周斌盘子里的蛋糕快吃完了,就分了一半给他,然后说两个人都吃。 房间里并没有其他人,两人面对面吃蛋糕,这可有点暧昧,周斌的耳朵发热,把那一盘吃完以后,就说他中午又吃了饭,又吃了面条。现在蛋糕吃不下去了,马上要比赛,事情很多,以后再聊,跟着,就想赶紧退出去。 见他真要走。花雨琅忙喊住:“喛,别忙,走了,我们的监控录像还有点用,摄像头拍到点小鬼子的东西,你不想看看?” 周斌一脚门里一脚门外。还是停下了,狐疑不定地返回:“拿出来我看看。” “我专门开车到县城买的,不吃明天就坏了,男子汉大人大量大胃口,再吃一点。”花雨琅努努嘴,忙着摆放纸碟叉子,拿刀切出一大块蛋糕放他面前,叹口气,“坐下吃,吃完让你看看。” 周斌又退回来,觉得自个有点过分,人家姑娘指望你什么,充当间谍,还不是巴望我们队能赢嘛,留我下来,也不过想多说几句话,说声谢谢!又坐了下来,再扯几句闲话,还说结束了,带她到大东北去,冬天看雪,那才漂亮呢。 花雨琅就学着东北话,问他到底是哪疙瘩的?他说是长春的,吉林的省会。离长白山不远,天池是一定要看的。 一谈到家乡,周斌眉飞色舞,却让花雨琅打了个寒颤,心想的地方太远了,太冷了,就是这点不好,于是把话岔开,反问他:“你们今天是不是又打架了?” “嗯,木村把高帅的车刮坏了,干了一架。” 花雨琅睁大眼:“大奔刮坏了?那你们不让他赔钱?” “他们的车门变烧饼了呢!”周斌笑笑,“这都是小事情。关键是要战胜他们。” 花雨琅陪着他笑,想到他真的有大事,还是让开电脑椅,打开一个视频包。 周斌弹开视频,按下快进。木村住在走廊的最里面,摄像头拍得很清楚。他手下人进进出出,看起来像是在开会。可过了一会,又有好几个人出来进入各自的房间,再回来时,手里多了或大或小扁扁的工具箱,看轮廓像是微型电钻。 看到这个画面,周斌按下暂停,看着那箱子久久不说话,琢磨那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杀手锏。 花雨琅俯下身子凑过去:“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周斌瞄瞄画面,突然说:“咦,这不是弹簧弩么?某宝上有得卖。” “这玩意儿我也买过。”花雨琅跑到柜子边,打开门,拎来一只小箱子打开,里面躺着把不锈钢弓弩,还有两盒长约三寸的三棱锥形小钉子。 168、跟他们套磁 周斌拿在手里把玩了一下,东西不大,小巧玲珑,能很方便藏匿起来,如果拔下隼销,就是两根铁棍。如果拿这东西射轮胎,神仙车手也扛不住。 “妈的,这些小鬼子太坏了,尽玩阴的。”周斌咒骂着,又问花雨琅,“你买这干嘛?” 花雨琅俏笑道:“我家不是住山上嘛,后院还养着鸡呢,黄鼠狼山鼠什么都跑来偷鸡呀偷鸡蛋呀……” 周斌赶紧拦住她话头:“用这个打黄鼠狼?在我们那块,黄鼠狼是黄大仙呢,邪乎着哪。” 花雨琅切了声:“那是你们迷信。我们这就不信这个,敢钻进来我就打它。” 周斌想到今天木村使坏的事,心里跟猫挠似地再也坐不住了,收拾起弓弩:“把这个借我用用,一会送回来。”拎起箱子就跑。 花雨琅还想和他聊聊。一连叫了好几声,他早就跑得没影子了。 周斌回去就叫上翟鑫、高帅,碰头会还是在他们房间,几个队长和主力车手都聚焦在一起,听周斌拿着弓弩给他们讲解防范措施。不怕明枪,就怕暗箭,谁也不知道小鬼子还有什么黑手。 讨论了一个多小时,大伙都一脑门心思各回各屋,只留下满屋子的烟气。 一直在边上默然不语的翟鑫开口,忽然很大声地叹息:“防火防盗防鬼子。咱们这么着是不是太被动了。依我看哪,不如先扎口袋,再搞破坏挖墙角。” 高帅挑挑眉头:“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别磨磨叽叽的。” 翟鑫连比划带解释,高帅和周斌终于弄明白他的意思。不得不说翟鑫脑瓜就是灵光,先向组委会汇报情况,争取舆论上占先机。比赛前严格检查防患未然,充分利用有利条件给鬼子设置障碍。 给他们挖墙角就不用说了,就是利用关系跟他们套磁。 “什么套磁?莫非,你小子还会日语?”高帅张大嘴巴都能塞进拳头,“看不出来哈,以后去日本玩带上你就行了。” 翟鑫摆摆手:“别瞎掰,凯撒有句名言:找到你的敌人,你才是安全的。木村车队也不是铁板一块,锁定搞鬼的那几个就OK。” 经他这么一开导,高帅紧锁的眉头也就舒展开来。对付几个人,要比同时提防几十人要简单得多,暗中庆幸狐狸尾巴早早就露出来了。木村如果再阴险一点,在比赛中使绊子,那可真是防不胜防。 不知道翟鑫是什么时候走的,高帅想着事,迷迷瞪瞪地靠在床上。 老K洗完澡走来,见他痴痴傻傻靠在床上,扔过来一只烟:“干嘛呢,傻了?” 高帅凑过去点上烟:“老哥,你有什么想法。” 老K是最好的听众和思想者,人多他很少开口,可当他们两人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他又不吝语言。老大哥一样给他提供新思路。 “这件事,你得反过来想。没有木村搞鬼,你就没这个经验,同理,没有木村这个磨刀石,你这把宝剑就不可能锋利。这就是说,也学不来经验,经验,懂了。” 高帅犹如醍醐灌顶、脑洞大开,果真是旁观者清,有老K不时提醒几句,他就没那么容易身陷迷局。 “可是,K哥,木村那家伙服药的,开了金手指啊。今天你也看见了。如果不服用药物,周斌能打五个木村。” 老K巴嗒吸了口烟,“他是他,你是你,服药有服药的好处,可是你看到他药性退去的负作用了吗?虽然我不知道他服的是什么药,可靠这个金手指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学到手经验才是实实在在的。” 高帅蹦起来,拉起老K,拿出山庄寄存的工具,去停车场修补车箱豁口。 老K倚在旁边车上抽烟说话,高帅戴上手套,开始拆车尾盖又钣又焊。这活高帅大学期间打工,就在修车铺干过,没想到那时候学的东西。现在还真派上用场。 正忙得不亦乐乎,周斌和小娘炮拎着工具箱也赶来修车,聊了没几句,又来了一帮子人,是木村车队的人。没见到木村,是他们带来的修车技师。 看到他们抬来一个崭新的车门,径直安装在本田SX-1赛车上,高帅都有点艳慕,小娘炮啧啧直咂嘴:“小鬼子真是牛叉带闪电,不修了。直接就换。” 高帅放下墨镜板继续焊裂缝,现在的他就像当年在修车厂一样,充耳不闻身边事,一心只管修汽车。 周斌的车子只是蹭掉油漆,而日本人更简单,架起钣金机把尾翼钣正喷漆。高帅终于焊完,摘下电焊面罩时,日本人已经走了,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油漆味。 看周斌和小娘炮已经收拾工具,正跟老K抽烟谈笑风生,高帅把面罩丢在一边,说:“周哥,不想走,是不是想给我帮忙?” 小娘炮去找工具:“不就是打磨上漆嘛,帅哥。交给我了。” “你行吗?”高帅还不放心。 小娘炮不爽:“把吗去掉,让你看看我的手段。” 周斌扔他只烟:“放心,他是我修车厂带出的最好的工人。” 三个大老爷们就靠在车上,沐浴着徐徐凉爽的山风,边说话边抽烟。看着夕阳西下,看着夜幕降临。 满天星斗分外明亮,山下乡村点点灯光,犹若一体,一时分不清哪是天空。哪是大地。 又是一天,一起到了赛车场。翟鑫是明智的,他提出来的办法亲自践行。他这人,天生的自来熟,就算来个外星人,他也能称兄道弟,要不了多久,跟人家厮混得跟自家人一样。 赛道上车来车往,他就在休息站给人家拿湿巾送矿泉水,时不时跟这个唠几句,再跟那个打招呼,蹿来蹿去忙得很,真像个搞后勤工作的。 而高帅在老K的指导下跑了十几个来回,有这么个职业赛车手指点迷津,他的车技也是日臻纯熟。 原来高帅和老K比赛,也是有的一拼。可他毕竟是自个琢磨出来的野路子,不符合赛事要求;熟悉比赛规则还是十分有必要的,如若在细节上面扣分,那可得不偿失。 中午休息时间,高帅刚下车。讶岛就上前递给他一瓶矿泉水,笑眯眯地打招呼:“高帅君,你很棒!” 高帅正好口渴,接过水道谢,咕咚咕咚灌了半瓶,没看见佐藤,疑惑地问:“你们全回来了?” 讶岛两手反扣,踮了踮脚,笑着撩撩额头短发,说:“是啊。我们去拜访组委会了,详细的了解一下比赛规则。” 高帅心里咯噔了下,暗道:鬼子下手还挺快的啊,前天才说了一嘴,马上就去办了。反观自已,明显比人家慢了一拍。再看讶岛一脸的春风得意,好像她来休息站,就是为了告诉他这个消息,难道是想扰乱我心思? 现在他才感觉到,自个与人家相比,差距实在是太明显了。 讶岛是有计划有目的地推进,比赛归比赛,拜访归拜访。用个词叫“分工明确,各司其职”,自已这方面考虑不周,牵绊太多。 自已要参加车赛训练,翟鑫一个人打水不浑,兴龙公司也没再派别的人来。短短几分钟,他的脑子转了十几个念头,合计好准备向翟总汇报下这里的状况。至于翟总要怎么做,那就不是他能决定的了。 “高帅君,想什么呢?”讶岛又适时递给他一块湿巾。 高帅笑笑:“没什么,不瞒讶岛小姐,想我们翟总最好能亲自来。” 讶岛微微怔忡,旋即恢复原本的笑容:“那好啊,正好我也想跟你们公司翟总见见。” 盘腿坐在草地上,看讶岛的车子开远,高帅才拿出手机向翟青松汇报。 老K拿来两盒饭坐在旁边,调侃道:“这个女人很想撩你啊。” 169、让小的们自己闯 高帅差一点把嘴里的饭喷出来:“哎,老哥,别拿兄弟开涮。人家是家族掌舵人,咱就是打工仔,八竿子打不着的。再说了,她的男人是佐藤,你没看出来。” 老K哂笑:“哥是过来人,我敢说佐藤那丫就一暖床的,人家对你感兴趣。我看你不妨顺竿子爬,一脚踩进大家族,你少奋斗多少年。” “滚你!”高帅佯踢他一脚,“要去你去。我才……你说,她会不会是想搞我们公司的核心机密啊。” “你不说转向机是你改进的嘛,把你挖走,什么都有了。” 这回高帅没心思开玩笑。讶岛跟他说要买一台兴龙转向机,他以发来的机子不够推托掉了,也不知道这女人到底想搞什么。 晚上回山庄刚下车,花雨琅就硬拉着他躲到一边。这丫头,怎么的?热一阵冷一阵的,无利不起早,现在要干什么? 看出他疑惑,她才贼眉鼠眼地问:“车队出汉奸了。你知不知道?!” “谁出汉奸了,你说说清楚。”高帅一脸懵逼。 “你还不知道?靠!”花雨琅刻意压低了声音,“那个叫讶岛和佐藤的日本人去市里了,回来的时候带了一台你们公司的转向机。是不是你卖给他们的?” 高帅头嗡地声迟滞了几秒钟,瞪大牛眼:“你看见了,确定是我们公司的转向机?” “我眼尖着呢,这种事怎么可能看错。”花雨琅拿手比划,“用一个条盒子装的,他们搬下来时,盒子坏了,转向机掉在地上,还把水泥地砸个坑呢。你们公司的转向机司标是XL对不对?” 此时,高帅的头脑已经一锅浆,卖出去多少他有数,肯定不知道哪个车队私下转手给讶岛了。想到这,高帅再也呆不住,转身就往上面跑,走到半路有点清醒,脚步不知不觉得慢下来。 讶岛真要拿到兴龙转向机,肯定第一时间就研究各项参数,现在就算追究起来也晚了。再说,如果苛责那个车队,不仅会影响现在的团结,还可能给小鬼子可趁之机。 同一时间。千里之外。 翟青松脸色铁青地问他的副总:“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好好的,突然就暂停了接触?而且还是几家公司同时这样做?” 副总满头大汗,就差没哭出来:“我也不知道啊,昨天一起吃晚饭的时候,还在说今天草签协议,结果今天一早就告诉我要暂停了。” “马上去查。另外,你亲自去问问那几家公司的代表,如果是我们的产品不行,请他们指出来,我们马上改正。如果是有其他原因,也请他们能给我们一些指点。我就想要知道,明明谈判很成功。为什么会突然叫停!” 那副总赶紧去了。翟青松靠在老板椅上,用手捏了捏额头,马上拨打电话,把事情说了。 古总接电话的时候明显不高兴,但为了生意上的大事,也着急起来:“怎么了?不是说好的,今天那几家公司来考察参观的,怎么突然变卦了?” 翟青松沉声说道:“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事明显有人为的痕迹!我已经让人去查了。” 古总沉吟一会说道:“我在赤杨那边留了眼线,有日本公司也想利用那场比赛,推销转向机,你说会不会……” 翟青松说:“日本车队的事,翟鑫打电话跟我说了。好像他们的领队叫什么佐藤的。想通过挑战争霸赛冠军来打开中国市场。” “哼哼。别跟我提你儿子了!”古总突然就放下了电话筒。 翟青松赶紧又把电话拨过去:“我说老古啊,别为我的不争气的儿子生气了,好不好?我不是登门负荆请罪过了吗?现在商战的紧急关头,我们要不计前嫌,共同抗对……” 对方这才说:“那个佐藤叫佐藤望,据说是那家公司新一代的领军人物。” 翟青松鼻子哼了一声。 古总赶紧说:“你别因为他不很出名就小看他,他女朋友姓冴岛!” 翟青松顿时倒抽了一口冷气:“冴岛?是那个著名的株式会社的冴岛?能被他看中当女婿,这个人恐怕不简单!” 古总说:“要不我再去一趟赤杨。” 翟青松一边咬着牙皱着眉头思考着。一边轻轻地说:“要不再等等……” “还怎么等……如果不是日本人捣鬼,那还可以等;如果是日本鬼子,那等就是死!”古总几乎是在电话那头咆哮起来了。 翟青松突然像下定决心一样说道:“老古啊,我们俩相交也有几十年了!” 古总很意外地回答:“是啊,怎么啦?” 翟青松一边调整着拿手机的姿势,一边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张他和翟鑫的合影。那相框里的照片有些黯淡了。那上面翟青松还很年轻,而翟鑫还挂着红领巾。他们父子俩头靠头,脸上都洋溢着笑容,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翟青松用手轻轻抚摸过照片上的儿子,然后说道:“老古啊,你我兄弟从几十年前一见如故。到而今相互扶持,总算都有了像样子的厂子。我们这一代人,能做到你我这个样子,不算成功。也不算失败。” 电话那边人声音有些急躁:“这个时候你还说这些废话?难道我们一事无成?” “只能说小有成就,但还有一大堆遗憾!但是,我最大的遗憾不是我的厂子,而是我的儿子。我一直望子成龙。可是翟鑫到现在依然吊儿郎当。我知道,你也在为你家小娜烦神,对。” 说到儿子女儿,古总也仿佛百炼钢化成了绕指柔:“是啊。你已经到我家事情说开了,我也想开了,儿女的事他们自己做主,你到底想说什么?” 翟青松叹了一口气:“现在不是说他们的婚事,生意不成仁义在,我们哥俩还是依旧穿一条裤子。自从我让高帅和翟鑫一起去赤杨以后,我发现,当我们不在他们身边时,他们其实能做得很好!这次的谈判意向,其实全是他们在赤杨打下的基础。而且,今天一早翟鑫还很认真地提醒我,他们对付日本鬼子的事!” 古总仿佛有点明白了:“你是说,他们发觉了什么?” “我儿子。你女儿,还有我最看中的下属都在赤杨!日本冴岛家新一代的领军人物也在赤杨!” 古总在电话那头吃惊地说:“你想让他们适者生存?你!你……” 翟青松有点吃力地说:“这一次的合同对我们很重要,但失去了我们还不会垮掉!如果能用一次商战,磨砺一下我们的下一代,哪怕是失去了这次的全部合同,我觉得都是值得的!只要儿子能够振奋,我……我甚至愿意把整个厂子都投进去!你不也希望你女儿能够磨练一下吗?” 古总沉默了好一会才说道:“二哥,他们能行么?要不。我去坐镇一下,就光坐镇,不插手!” “你我第一次倒买倒卖的时候,老爷子给我们坐镇了么?那个时候,如果老爷子知道你我在干倒买倒卖的事,估计我们的皮都被扒了!” “他们的对手,是日本汽配企业新一代崛起的精英!” “怕什么!他们的爷爷辈,是打过日本鬼子的,他们的老子辈,是盯着国际市场倾销剩余产品的,到了他们这一辈,难道还干不过小日本么?你也不要去赤杨,我也不去,除非他们赢了。” 古总愣了愣,说道:“在他们看来,赤杨目前最重要的,只是赛车而已。” 翟青松很轻松地说:“是啊,表面上他们就是赛车,我们在进行生意谈判。而实际上,他们的比赛结果,才是我们谈判的基础!日本人,是不会把这些事割裂开来看的。所以翟鑫他们也要学会整体把握!我们要想帮他们,最多最多提一个醒!其他的不插手!日本就来了两个小字辈,我们家有三个主力呢!你要是出手了,岂不有损我们的身份!” 古总叹了一口气:“二哥,你其实不适合做生意!商人逐利,而你却更多的是性情中人啊!” 翟青松笑着说:“我就是商人,我也逐利啊,但我。还是一个对下一代有信心的父亲。我们从现在起,只做两件事。一是继续谈判,二是关注赤杨!” “好!放手让小的们自己闯,在那片出土龙出英雄的土地上大干一场!” 170、好多事太巧合 古丽娜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快到十二点了。她躺在床上慢慢地转动眼球,一点一点地让活力在身体里流动;然后美美地伸了一个懒腰。昨天高帅陪她逛街,虽然意犹未尽,但她觉得这个男人还是比较可靠的,至少要比翟鑫可靠多了! 她很清楚高帅对逛街的抵触,她也很清楚,提着一大堆情趣内衣在街上招摇过市,是一个傲气大男人的尴尬。但是高帅很绅士地一直忍着,陪她一起。 “说明,这个男人还是很有修养的嘛!”她在心里坏笑着评价道。 同时她也知道,类似这样的考验。不能再有下一次了。一个成功的男人,不可能老是陪女人逛街,一两次已经很了不得了。像他老爸,在古丽娜的记忆里。就从没陪妈妈逛过街,甚至他都很少在家吃饭。 “唉,那个倒霉磕冲的厂子!”她在心里一如既往地抱怨着。一边抱怨,一边抓起手机准备打给高帅。可手机上显示一条凌晨发来的短信。高帅只留了一句话:今天要在赛场做赛前准备。 古丽娜顿时皱起了眉头。这个男人怎么跟她老爸一样,也是个工作狂?她嘟着嘴,心里极度不爽。但是她却不敢再给高帅打电话了,这就是古丽娜和花雨琅的不同,从小古丽娜就知道。当男人工作的时候,不能去打扰! 古丽娜从房里出来,去楼下用餐时,正好,碰到了从松林里回来的佐藤和冴岛。她很随意地扫了两个人一眼,心里做出了一个还算中肯的评价:这个男人很俊,这个女人长得也满好看的。要是他们不板着脸就更好看了。 餐厅里,好几个兴龙车队的家属看到了古丽娜,她们也知道,昨天高队陪着这位有点萌的二妞去逛街了。所以她们带着一丝期盼,带着一丝讨好,甚至还带着一丝八卦地和古丽娜打着招呼。古大小姐根本不认识她们,但这并不妨碍她笑眯眯地逐一回应着。 在餐厅里一片热闹的时候,佐藤和冴岛板着脸进了他们的房间。 关好门,冴岛坐到床上,忍不住用日语问道:“你不觉得事情有点奇怪么?” 佐藤看着冴岛,笑了笑:“你有什么感觉?” 冴岛点点头说:“好多事太巧合了。如果说,我们在赤杨遇到那个柯凯是组委会的接待人员,就算他家在赤杨,晚上是偶遇我们。但是,为什么那时候花部长正好也在?而且还在谈论我们想打听的事情?” “但是,我们留意的车队还真是住在这里。” “会不会?他们是明明显显故意说给我们听的?还有,那个柯凯,一个小小的工作人员。居然对我们参加比赛的这件小事都阻拦,他是有意和我们作对呀!” “中国有句俗话,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芝麻绿豆大的权利,都要显示一下自己的能耐。”佐藤很轻蔑。 冴岛还是有些怀疑:“今天我们临时起意去礼佛。一开始花部长很为难,吱吱呜呜的,然后躲起来打电话,再以后,还说是先要联系安排。寺庙的大门,可是随时都敞开的!我到九华山去过,百岁宫的肉身菩萨。随时都能看见……” 佐藤很轻松惬意地坐在沙发上,往后一靠,两只手枕在头后面,说道:“这有什么?我们问问不就得了吗?马上就能证明他们是不是欺骗我们?” 说做他马上掏出手机,直接找了他认识领导的秘书,托他问问,今天能不能见到肉身菩萨?对方说马上给他打听。在等待的时候,他说:“中国人一向喜欢自以为是的小聪明。其实,我们不必管他们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已经证实了,兴龙公司的人就是住在这里的,他把我们引进来。不是便于接触吗?” “只是,接触他们不太容易……”冴岛不觉沉思起来。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佐藤接了电话,听了一阵,很礼貌地道谢,然后关机,这才笑了。他告诉冴岛:“装肉身菩萨的大殿还没建好。肉身菩萨的金粉有些剥落,安放在另一个房间里,平时不打开,近日正在装修,等好了通知我们。” “啊,那就好,等几天。” 佐藤笑了:“美雪啊,谨慎是好事。但要看在什么环境下谨慎!不是我看不起这小地方的中国人!他们就算是想耍花招,又能掀起什么样的风浪呢?” “也不能放松警惕呀。” 佐藤挥动着手臂说道:“怕什么?我们的企业规模比他们大,历史比他们长,名声比他们响;我们在欧美市场有着不错的销售记录,我们的研发团队汇聚了国内第一流的精英人才。而兴龙公司呢?不过才有十来年的历史。它的创始人不过是一个靠着老子的荫庇、从投机倒把开始发家的幸运儿!” 她还是挺起身子坐得笔直:“啊,他们还有西河汽车厂的盟友。” “就算再加上它的盟友,难道两个地方企业,就能和我们的株式会社相抗衡么?美雪啊。在绝对的优势面前,任何计谋策略都没有什么用处的!就像几十年前,我们的先辈纵横在这片土地上一样……” 冴岛听了这话,不觉脸色有异了。 而佐藤依旧气势汹汹地说道:“当初。他们没能用枪炮武力征服这个国度,那么现在就让我们运用智慧和资本的力量,完成他们的愿望!我执意要为车队取名关东军,就是饱含了这一层深意!” 冴岛站起来,脸色更严峻了,严肃地对他说道:“够了!爷爷不止一次地告诫过你,就算你有这样的想法,并且在为之奋斗,你也要悄悄地去做,而不是大张旗鼓地弄得尽人皆知!” 佐藤听到冴岛提起了“爷爷”二字,顿时也神色庄重起来,他站起来对冴岛说:“是的,美雪,你说得不错。你爷爷的智慧远不是我们所能企及的,是我得意忘形了。但是说句实在话,这里。一个龟缩在江南水乡里的小乡镇,我不认为,能有什么人还能够算计到我们!” 冴岛见佐藤依旧牛皮哄哄的样子,只得叹了一口气,换了一个话题说:“不管怎么样,那个兴龙公司没有闲着,也准备开推介会,并且已经开始联系。想吸引一些中国汽车制造企业的注意。” “嘿嘿嘿嘿。”佐藤笑了起来,“美雪啊,其实就在我们抵达赤杨的当天,国内已经开始发力了!如果我计算得不错的话,那么,现在兴龙公司的商业谈判应该谈不下去了!” 冴岛诧异地看着佐藤:“难道,除了你我掌握的那张牌,国内还有其他的后手?” 佐藤点点头说:“我们所掌握的牌只是兴龙公司的,而国内掌握的,远比我们所知道的要多得多!” 冴岛想了想,转身去倒了两杯饮料,一杯递给佐藤,一杯拿在自己手里。她隔着玻璃杯看着佐藤说道:“不管怎么说,兴龙公司研发的那款转向机不错,还是很有竞争力的!” 佐藤一口把杯子里的饮料吞下肚,然后沉声说道:“的确,中国人还是有点小聪明的。要不是看到他们的核心参数,我还真担心,他们已经掌握了那两种至关重要的技术呢!” “可是从他们的参数看,他们距离掌握那两种技术也并不遥远了。”冴岛提醒道。 佐藤笑了,“这种技术其实就像窗户纸,一捅就破,但你要是想不到就永远不会去捅!” “当初,我们可是走了不少弯路才研发成功的。而从研法成功到正式投产,前后花了三年时间校正。” “那你还担心什么?兴龙公司,呵呵,我估计他们就算走上正确的道路,至少也要四五年以上的时间,那才能正式投产。而有了这段时间,我们早就开发出更新的产品了!” 171、日本女人 “是的,现在公司正在研发新一代产品。一旦研发成功,它的性能虽然没有多大提高,但成本却能大幅度降低。” “这不就是我们的优势?到那个时候,中国市场……哈哈哈哈!”佐藤得意的笑声在贵宾套房里回荡着。冴岛仿佛被他熏染,脸上也慢慢浮出了笑意。 过了好一会儿,佐藤才想什么,说道:“我们正好和兴龙公司的车队住在同一家酒店。而且从资料显示,兴龙公司的继承人和董事长助理也都在这里,如果我们能从他们身上再得到一些消息,那就更保险了。” 冴岛想了想,突然说道:“不要轻敌。兴龙的那个叫高帅的助理有点能耐。” 佐藤鼻子哼了一声,说道:“小聪明而已。不过从我掌握的资料看,高帅这个人是很贪财的!他甚至背着自己的老板,用老板的车去参加车赛来获取奖金。” 冴岛听了。一双美丽的眼睛灵动地转了起来,然后慢慢地说道:“据说那个高帅是最有可能夺取冠军的。那岂不是说,我们要挑战的就是他么?” “是他又怎么样?他是注定要成为我们的垫脚石的!我们的车手都是国内最出色的业余车手,再加上我们有专业选手木村,我们的转向机比他们先进。难道我们还会输么?”佐藤不以为然。 终于,冴岛吃吃地笑了起来:“我没有说你会输的意思。我只是在想,那个高帅是兴龙的助理,是车队的领队。而且他还贪财。如果这样的人能够成为我们所用,那岂不是……” 佐藤脸上,立刻现出了一种我很了解的神色,他点头说:“不错,只要他有弱点,我们就能下手,董事长助理这个职位,应该可以接触到不少内幕核心的,而车队领队如果在挑战赛中有意放水,那我们取胜就万无一失了。美雪啊,你越来越厉害啦。我这就去拜访他。” “别急。你的身份有些敏感。不如我先来探探路。”冴岛一边说着,一边仰头把饮料喝下。 午后,正是春困的时候。白鹭山庄里的客人们要么已经出去办事了,要么就在房间里午睡。而和平生态园此刻也静悄悄的,偶尔有几只松鼠从枝头跳过,惊起了林中的白鹭。 古丽娜昨晚休息好了,此时睡不着,百无聊赖地沿着生态园的小路散步。在大家都犯困的时候,她却神采奕奕,毕竟她才起床不到两个小时。 “我要做点什么呢?我到底是去赛车场好呢,还是不去好呢?我去了高帅会不会生气?我不去,我在这里干什么呢?怎样打发这无聊的一天?”古丽娜纠结着。 如果是雨琅,她一定会去赛场的,而且她必定是风风火火地冲进去。在赛道边为她打算下手的目标呼喊加油。但是古丽娜却下不来决心,她心事重重,沿着林间小路慢慢地转回了白鹭山庄。 冴岛正从山庄里出来,她打算去赛场,先试一下高帅这一塘水的深浅。当她看到迎面走来的古丽娜时,她迟疑了一下,此人一身名牌,典雅华贵,但边走边嘀咕,是个肚子里藏不住话的人。 古丽娜根本没有在意路上的人,她只是自顾自地嘀咕着,纠结着。 冴岛见她旁若无人的样子。有什么心事排解不开?这时候她急着找倾诉对象。而我正好找不到人说话,于是心思急转。当古丽娜和她擦肩而过时,叫了一声:“小姐!” 古丽娜正沉浸在自己臆造的矛盾中,猛然被人一喊,吓了一大跳,看见是冴岛,不无恼火地说:“谁啊?吓我一大跳,就是你手下人欺负我,还把我的衣服都弄坏了,我又没要你赔,现在吓唬我干嘛?突然冒出来,就跟幽灵似的!” 冴岛楞了楞。心想这个丫头怎么一张嘴就这么损啊。但是她依旧一副和煦恭谦的神色,微微的鞠躬道:“实在对不起,打扰你真不好意思。我知道,小姐你是兴龙公司的?” 古丽娜摇头说:“我不是!” 冴岛有点奇怪,“可是中午的时候,我看到兴龙车队的家属和你打招呼。” “我是西河汽车厂的,是兴龙公司的合作单位。”古丽娜不打自招。 “哎呀,那就有点遗憾了。我想向兴龙汽车公司求助的,看来你是帮不了我的忙。” 古丽娜什么都不缺少,尤其不缺少热心肠,闪着大眼睛,热情洋溢地说:“那你可找对人了,尽管我不是那家公司的,但却是那家公司的董事长助理的女朋友,哦,对了,他叫高帅,还是还是车队的领队呢。” 冴岛神色一动,大喜过望。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正愁找不到有裂缝的鸡蛋,他可就来个自我暴露。但是不露声色,微微皱着眉头说:“他们今天全部都出去了。看起来,你也不懂技术……” “出去了,我也能把他们叫回来的,我男朋友可听我的话了。我们到街上去,他帮我提了好几袋内衣,脸红脖子粗的,还是没有一句怨言……”见对方对这问题不感兴趣,马上直奔主题,“我虽然不过问技术,但知道的不少,肯定能帮你的。” 冴岛暗暗高兴,看样子她男朋友是言听计从的,日本男人提女人内衣可是少见少有,有什么情况不了解的可以问她呀。 于是斟酌着说:“是这样的,我的车在来的路上出了点问题,可能是转向机不灵了。但是在这里不大好修。我听说,兴龙公司有转向机买,而且,他们的车手可以现场安装。我想……” “你想买一个?而且要现场装?”古丽娜问。 冴岛立刻接着她的话说:“是的。小姐能给我帮忙么?” 古丽娜看了看冴岛。冴岛圆圆的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了楚楚动人的表情,让古丽娜看得我见犹怜。古二妞其实是个心很软的人,她说道:“可是,兴龙公司的转向机都在河北的厂里呢,这里没有啊。” “我听说,车队里每一辆车都改装了,装上他们新研发的转向机。”冴岛立刻说道。 古丽娜根本没听出冴岛话里话,外处心积虑的意图。她到是有点设身处地为冴岛考虑,说道:“那都是二手的了,虽然用的时间不长,但你愿意要吗?” “二手的没关系,只要能用就成,我现在急需把车子弄转起来。” “噢,”古丽娜想了想说:“这种转向机不便宜唉。” “大约多少钱呢?”冴岛一步步地深入。 “我想想啊……我家的汽车,上面都装了这种转向机,只是我从来不问价格,因为都不归我管,不知道多少钱唉!”古丽娜还真不知道,无辜地说道。 “啊!”冴岛有点犯晕,她仔细打量着古丽娜,心想:你不是在玩我。 “我对公司的很多事都不上心的……其实,我就在公司挂个名而已。”古丽娜不好意思地说。 冴岛一愣,随即眼睛里就放出光芒来。能在一家公司随便挂个名,这个女孩子不是公司高层子女,就是有大背景的人物。道歉赔款的时候,见到过她的父亲,气度不凡,以为是兴龙公司的呢,原来是另外一个企业的老总,直接的利害关系减轻多了,可能更好说话。她立刻热情地对古丽娜说道:“你看,我们在这里站着说话多不方便,要是赏脸的话,我们一起去喝点咖啡。” “好啊。”古丽娜反正无所事事,她一口答应了下来。 于是两个女人就亲密无间地走到了一起,开始谈论起衣服、香水、首饰和包包了。 172、透露成本价 古丽娜觉得,眼前这个漂亮的女人和自己很投缘,她大包大揽地说:“你要急需转向机,又不嫌弃二手的话,我让高帅从车队里拆一个给你。不过那个转向机还没有公开推向市场,所以不能白送的,要收一点成本费用的。” “没事没事,要多少呢?”冴岛其实已经买了一个,虽然掌握了兴龙转向机的所有数据。但是拆开以后,发现不是最新的产品,如果能搞到一件最新产品的样品。对他们来说,就真的是知己知彼了。 古丽娜使劲地皱着眉头想着,她确实不知道转向机到底买多少钱,但是她曾在古总的只言片语中听到过一些数字。而今在一个很投缘的美丽女人的面前,她又不愿意显得太无知,所以她就装模作样地报出了一个数字。 “啊!”冴岛差点蹦起来了。 古丽娜一看冴岛有些失态。以为自己报错了,顿时有点沮丧地说:“这是我知道的,大概三个月前的价格了。而且好像已经是最低的了。” “是出厂价么?”冴岛心里直冒冷汗。 “不是的,好像是成本价格。” “成本,包括人工成本么?” 古丽娜被冴岛的追问弄得手足无措,她很为难地说:“这个我不知道,应该不包括,好像我听我爸打电话说的是什么……纯工料成本。” 冴岛皱着眉头,仔细核算着这个出乎她意料以外的价格。这个价格远远比他们株式会社的产品价格低了近一半。就算是纯成本,也比他们要便宜得多。 “你知道,这个纯工本……”冴岛还想继续探究下去,但她敏锐地看到了古丽娜脸上的不耐烦。她担心继续问下去会适得其反,于是紧转换话题说,“我还要在这里呆几天,等你有空的时候,让人给我装,改装费我出。我看你包包上面的小挂件很有特色啊……” 古丽娜立刻眉开眼笑起来,“那是啊。我这个挂件……” 两个女人有一搭没一搭地东扯西拉。古丽娜浑身是劲,而冴岛则有些心不在焉了。 终于,冴岛提出要先回去了。古丽娜很礼貌地拿出手机说:“我把我的号码给你,你要是有空,明天我们一起去逛湖城的步行街。” 冴岛回到房间的时候,佐藤正在用笔记本发电子邮件。 冴岛急切地说道:“你知道西河汽车厂里,古丽娜到底是什么身份?” 佐藤愣了愣,摇头说:“不知道,我们掌握的信息中。只有西河汽车厂的老总、工程师、财务总监和营销主管的资料,那些人都是四五十岁的男的。没有叫什么丽娜的。” 冴岛咬着牙,沉思一下,把她和古丽娜相遇的事说了一遍。 “不可能!”佐藤一听到冴岛说出古丽娜给的那个成本价,几乎叫了起来,“不可能有这么便宜的价格,就算是没有人工成本的纯物料工本,也不可能这么便宜!这是什么价?几乎比我们研发出来的新一代产品都要便宜!” 冴岛也深有感触地说:“是的。所以我很吃惊。” “会不会有诈!”佐藤阴沉着脸问。 冴岛无话可说了,她仔仔细细地回忆着。古丽娜讲过的每一句话和每一个神情,然后有点不确定地说:“那个女孩子好像很纯洁的样子!” 佐藤立刻拿出手机,想打电话,可是手机却显示无信号。“八嘎!”他气恼地把手机狠狠地摔在床上:“这是什么鬼地方!怎么偏偏到这个时候没有信号?这是中国的清朝么!” 冴岛说:“用电脑发邮件,让国内帮查一下古丽娜。” 过了好一会儿,日本那边传来了一个很简单的答复:兴龙公司没有古丽娜这个人。西河汽车厂也没有查到古丽娜这个人。 其实不是日本的信息不准,而是古丽娜在单位的时间太少,就是进了公司,她也只会在古总的大套间办公室里。而且企业的名册上面的确没有此人,给他挂名市场分析部副主任,是父亲对他的安慰,走到哪里带到哪里,不了解内情的,以为她是老总的小蜜。知道内情的才晓得是他的千金。 因为古总很溺爱自己的女儿,他也知道女儿对汽配不感兴趣,所以他从没有强迫女儿继承家业的想法。他更了解女儿在蜜罐子里长大,娇宠任性,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最无遮拦,因此他也很少让他知道企业的内部消。阴差阳错就造成了查无此人的局面! 冴岛和佐藤面面相觑。 “怎么会这样?难道这个人是假的?”冴岛吃惊地喃喃自语。 佐藤摸着下巴,面露讥笑的神色:“呵呵,美雪啊,这下真有点意思了。居然开始出现这种局面!我大约已经猜到他们的心思了!” 冴岛奇怪地问:“什么心思!” 佐藤冷笑一声:“柯凯、白鹭山庄、兴龙公司,还有今天这个古丽娜,是一个完整的圈套!如果我猜的不错,这是我们的对手兴龙公司设的圈套!他们通过柯凯和花部长把我们弄到这里,然后弄出一个古丽娜来,其实是想扰乱我们。” “扰乱我们?”冴岛不明所以。 佐藤笑着说:“古丽娜出的价格如果是真的,那就是说,兴龙公司掌握的技术已经全面超过了我们的新一代产品。 “这。我认为是不可能的!” “当然,那么还有一种解释,古丽娜给出的价格就是假的!” “不能不说,我们的到来,我们的挑战,对兴龙公司造成了极大的压力。” “对。亲爱的。他们的技术不如我们,他们的产品也不如我们,他们害怕被我们抢夺了市场,所以通过一个女人,给出一个子虚乌有的价格,希望能吓退我们!这是白日做梦!” 说着,佐藤拿出了一张参数对照表,一边指给冴岛看,一边说道:“你看看,兴龙的这些参数,这样的参数下所需要的物料成本,怎么会是那个价格?就算是我们株式会社,就算是我们还在研发的新一代产品,也不能把成本降低到这个水准!” “那这个叫古丽娜的女人……”冴岛轻声问道。 “毫无疑问,她是商业间谍!她负有扰乱视听的任务!她主动接近我们,其实就是有所图谋!” 冴岛想了一下说:“她好像没有主动接近我……” “那是你自以为是。我们为什么会在餐厅前碰到她!你为什么会正好要出门就遇到她?她不主动跟你打招呼,就是在撒网等鱼,要你主动上钩!” 想到她很傻很天真的模样,冴岛不觉倒抽了一口冷气,脸色阴晴不定起来。然后说道:“可是她许诺了一台转向机!” 佐藤摇头说:“一台二手转向机,对于一个有意设陷阱的汽配公司来说,很容易糊弄出来。如果我们以那个假转向机作为目标,肯定会陷入他们设好的埋伏中。就像我们通过一个车队买了一台转向机,结果是老产品而不是新产品。” 冴岛淡淡一笑:“既然他们推广,就是为了走向市场,到时候,生怕卖不出去呢,还有限购一说吗?只是,我们的商机就慢了半步,所以,还是必须要抓紧。” 佐藤接着说:“这个陷阱显然是兴龙布置的。他们越是这样布陷阱,就越说明他们心虚。我觉得,我们还可以再跟高帅接触一下,能收买就收买,不能收买也要在气势上压倒他们!这样在挑战赛时,可以让他们产生心里阴影。就像我们的先辈,一两百日军就能打败一两千人中国军人!” “想要看看他们的转向机,晚上你带两个人到车场,打开他们任何一辆汽车,不就看到了吗?” 佐藤向冴岛竖起大拇指。 173、一段姻缘被搅黄 扬子鳄养殖场刚刚筹建,只有一间简陋的平房,一张破旧的桌子,两张长凳子,一个书橱,就是全部家当,天气热起来,连电风扇都没有。 钱道文很不好意思,说这么简陋的地方,请一个有身份有地位有名望的记者在这办公太寒酸了。弗洛浦西说,办公条件不是最主要的,主要不方便,连厕所都没有,吃饭喝水也成问题。她住在花雨珩家,每天早上步行1公里也就到了,并不觉得不方便。 钱道文从市里来,在大学里整理好有关资料,满满背了一包。从市里到县里,已经花了一个小时,好在县里有招待所,住下来,每天,坐村村通的公交车。从县里再到赤杨镇,又要花费半个小时,很是抱怨,说时间都在路上耽误了。有一天,人太多,挤不上公交车,等到下一班,耽误了半天的功夫。 “实在抱歉,让你久等了。”钱道文真的很内疚,后来要了一把钥匙,但在他的口袋里,弗洛浦西进不了门。只有在屋檐下站着,满头都是汗。 弗洛浦西登着蔚蓝的大眼睛问道:“你为什么不在花家住呢?” “这个,这个……”钱道文吞吞吐吐地说,“他们家,不很方便啊。” “怎么不方便?十分钟就走到了,离养殖场很近啊。”弗洛浦西劝说道,“你每天来回到县里去,路程太远,坐车很不方便,花费也高啊,并不利于工作。” 钱道文怎么不想住花家呢?能够天天看见花雨珩,还能向她求教关于扬子鳄的饲养问题。但是,对于花雨珩,他有深深的内疚。 钱道文有足够的智商,然而情商并不是很丰沛,他和花雨珩也谈了快一年的恋爱了,想他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平静如水,没有大的起伏,他就想不通了,不是说,平平淡淡才是真吗?不是说,真水无香吗? 他那么好的条件,怎么可能没有对象?而且不止谈过一个, 他已经3了,知识分子家庭,自己又有博士学位,大学老师,有个好工作,白面长身,长相斯文,是许多女孩子追求的对象。可是家庭的教育让他以学为主,从小就是个好学生,小学中学大学研究生,一门心思考高分,获得博士的文凭。年纪已经不小了。 并不是没人提亲,在当地来说也还算豪门,龙家独生女儿龙菲菲早就看上他了,这个姑娘也读过大学,相貌也还说得去,可是1米7的高个子很难找到合适的对象,大学老师当然是最好的选择。通过亲戚介绍,龙菲菲和钱道文相识了,像普通人谈恋爱一样,看电影,逛公园,两人也相处了几个月。 龙菲菲父亲开着一家上市公司,家里有钱有地位,女儿娇生惯养,养成了专横跋扈的性格,觉得世界上所有人都欠她的一样。没有多久,她就对钱道文颐指气使,钱道文觉得没有面子。也不愿意为一个富家小姐折腰。有一次,一个女学生向他请教问题,两人还没说几句话,被龙菲菲看见了,冲上去大吵大闹,还给了那个女同学两个耳光。 钱道文很生气,觉得没办法忍受她的坏脾气,提出分手,龙菲菲坚决不同意,家里有钱,也不要上班,从此开始了追踪之旅,钱到文走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几乎弄得他没办法工作。时间长了,龙菲菲的跟踪才少了一点。然而,只要一打听到钱道文和别的人交往,她总有办法得到可靠的消息,只要那两个人一会面。她就上去大吵大闹,说女方是小三,让钱道文没办法找对象。 钱道文没办法,只有到龙家去说明了缘由,表示和龙菲菲只交往两个月,有没有到谈婚论嫁的地步,更没有什么亲密的举动,即使谈过恋爱,也早就结束了,各人开始自己的新生活。钱道文义正词严,当着家长的面,又一次严厉地拒绝了龙菲菲的求爱。龙家没有办法。只有做女儿的工作,龙菲菲稍微收敛了一点,但是依然扬言,自己不结婚,也让钱道文结不了婚。 钱道文没办法,就暂避一时,申请出国进修。 就在这期间认识了花雨珩,也只有悄悄地相处。就在这个期间,听说龙菲菲也谈恋爱了,终于放下心来,这才能跟花雨珩公开出入。 交往了几个月,安排了花雨珩的工作,出国联系的学校也来了通知,近日要去美国进修一年,就想把花雨珩带到家里去,见到父母之后,确定恋爱关系,让她先住到钱家。同时安排新房子装修,等他回来就结婚。 做梦也没有想到,龙菲菲那边的恋爱又谈崩了,打听到钱道文又有了新欢,而且每天晚上在小饭店共进晚餐,又一次找着去。把花雨珩逼走,两人大吵一架。看花雨珩走了,钱道文要给她打电话,龙菲菲夺了他的电话,扔进了下水道里。 钱道文气急败坏,追到花雨珩哥哥的家里。不但没有找到心爱的女子,还被骂了一通。手机掉了,没办法打电话,就说第2天去同学那个生物公司,以为能找到花雨珩,结果也失之交臂。 他接二连三地打电话,电话不通,跟着花雨珩换了电话号码,更没办法联系了。估计,她很可能回老家,真要找的话,不至于找不到。但是,他进修的那个学校来电话,通知他赶紧报道,否则就要取消他的学习机会。在出国留学或寻找爱人之间,只犹豫了片刻,他果断地选择了前者:办理各种手续,筹集学费,收拾行李,准备资料,忙得他头大。 到了国外,他以为还有机会寻找花雨珩,却一次次失望,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一直到一年以后回国,终于找到花雨珩的学校,特别等到中午放学的时候赶去,见到了阔别已久的恋人,斥退了在她身边纠缠的男人。 老师和同学都离开学校了,她并不在学校接待他,就像他见不得人一样,带到野外坡坎的大树下,浓荫蔽日的大树遮挡了外面的视线,钱道文才有机会诉说离别的衷肠。 然而,他看到的,是对方眼眸中深沉的痛苦。他听到的,是对方薄凉的语气,她并不看他,只是望着苍老的树干,仿佛上面有密码一般,静静地听他说了半天,才吐出几个字:“过去了,不要说了。”简单的几个字,仿佛带着冰渣,通过耳膜进入心脏,又冷又硬,似乎能戳出血来。 机会总是给有准备的人,他偏偏研究的是野生动物,正好有繁衍扬子鳄的研究课题,他主动请缨,愿意扎根农村,建设扬子鳄养殖基地,对内对外讲得冠冕堂皇,实际上他是有私心的,借此机会,旧梦重温。 事情就那么巧,花雨珩家里的水塘中就有扬子鳄,公私兼顾,可以理直气壮到她家,顺理成章地引走了祸害她家鱼虾的扬子鳄,她对人没有感觉,反而恋恋不舍扬子鳄。这样保护野生动物,养殖野生动物,而且教育学生爱护野生动物的生物老师,是他研究课题中最合适的伙伴啊。可就因为那一场有头无尾的恋爱,疏离了两人的感情。 在花家的时候,又看到那个什么公司的副总经理,那炽热的目光,那谄媚的殷勤,都赤裸裸地表达着他的爱恋。对这样的情敌,钱道文并没有十分重视。不过是卖汽车配件的商人,不过是开车来参加活动的过客,到乡镇上来猎奇而已,最多十几天的功夫,他们就要溜之大吉。唯一需要警惕的,就是不要让他占便宜。所以,能够住到花家去,不仅能够亲密接触,还能够严防死守,免得那小子趁虚而入。 174、不能住进花家 然而,大树下的见面很匆忙,他再三赔礼道歉、吐露心迹没有一点作用。终于,以请教饲养扬子鳄的方法为由头,通过镇长找了花雨珩的父亲,要来她的手机号码,加了微信。通话可以的,谈到杨子鳄,尚且有话可说。可以谈到情感问题,她马上关了手机,屡试不爽。 无计可施,钱道文想以情动人,发了一个视频给她,是《涛声依旧》,得到的答复却是:“航程永远取消。新旧船票都无效。” 似乎讲得很决绝,然而,钱道文欣喜若狂,因为终于有了答复。只要对方说话就好办。 既然作为同事,钱道文不想隐瞒,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告诉了她。 弗洛浦西听得热泪盈眶:“哦,一个十分悲惨的故事。” 钱道文充满希望地问:“你和花老师情同姐妹,能不能帮我说说情?让她原谅我。” 弗洛浦西耸耸肩膀:“爱情是你们两个的事,外人。不能干涉内政。” 这样的外交辞令,让钱道文无话可说,只有自己创造条件上了。镇上几个领导来视察工作,弗洛浦西只帮他说了一句话:“花家很宽敞,如果钱老师也住到那里去,我们可以把更多的时间放在工作上。” 镇长很爽快答应了:“这不是个问题,我们出伙食费,住宿费就行了。” 于是,镇长就对花江说了,每月1块钱,作为对他们家的伙食和住宿费的补助。多个人不就多双筷子吗?何况人家又不白吃,花江很高兴。回去对母亲说了,花奶奶也说没关系的,人多家里热闹。 本来以为不成问题,没想到,却遭到花雨珩坚决的反对。说英国记者住在这里她没有意见,两人已经好得像姐妹一样。但是钱老师不能住进来,因为他是前男友,两人已经分手了,住到同一个屋檐下不合适,自己也没有义务为他烧饭做菜。 父亲是知道女儿前面恋爱过程的,在儿子的家里,就已经见过钱老师。这样的年轻人,有知识,有文化,有地位,有才干,相貌也不错,女儿嫁给这样的人可靠。他们两个分开,不是钱老师的错,也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现在,钱老师是专家,就是要搞科学实验,才建立扬子鳄的养殖基地,把后门池塘里的杨子鳄都弄走了,以后,不但可以养鱼虾,还可以养鹅养鸭子,真要感谢钱老师呢。 花雨珩坚决不同意,说钱道文要负全部责任,就是他没有处理好前面的事情,在谈恋爱过程中有所隐瞒,既辜负了前女友,又对自己不负责任,败坏了名声,造成不可挽回的名誉影响,严重伤害了自己的感情。不是为了建设扬子鳄养殖基地,永远也不想和他见面。 现在,既然为了工作,可以放弃前嫌,但是需要保持距离,绝不能让他到花家来住宿和吃饭…… 父亲生气了:“哪有不犯错误的人呢?人家不是知错就改吗?这不就找上门来了吗?” “哼哼,为什么一年多的时间才来?”花雨珩生气地一跺脚,转身上了楼。 花江跟着上去做女儿工作:“人家不是出国留学去了吗?” “把学业看得比人还重,这种人值得依靠吗?” “不是为了你,人家到乡下来吃苦吗?” “这是他的工作,跟我有什么相干?” “可是他想要住到我们家里来,他也说了,就想有机会和你说说心里话,消除你们之间的隔阂……”花江极力劝说女儿接纳钱老师,一个寡言少语的汉子,要搜肠刮肚组织语言,很是费力,“雨珩啊。你年纪也不小了,也该成家了,东西是新的好,朋友是老的好,男朋友也是这样的,为什么你就拐不过来这个弯儿了?” 花雨珩知道父亲的小算盘,儿子在城里安了家,女儿再一嫁出去,家里就只剩老人了,能留一个是一个,钱老师到这里来工作,研究所就摆在这里,好歹都是在这里上班,住到家里来,等于招个女婿上门,老人都有依靠了。 她也不说破,就事论事:“爸爸,我已经说过了。我和他的缘分尽了,该说的话都说完了,那个隔阂是打不破的,我和他真的没戏了。” 知道女儿倔强,说到这个地步,当父亲的还是不愿意放弃,反而质问:“你是不是看上姓翟的那小子了?他就是到这来玩的,绝对靠不住。不要以为,他爷爷和你奶奶有什么关系,只不过是一起干过事,那是当年的革命工作,两家人的后代各是各的日子。第2代不是一样的人,你们第3代也走不到一起去的。” “姓翟的?”雨珩顿时心乱,“什么看上不看上啊?没影子的事。” 女儿的口气有些惊慌,突然钻到自己房间去,把门关上了,不想和父亲说话。父亲不甘罢休,以为抓住女儿的把柄了,站在门口喋喋不休地说:“长得也不怎么样,个子也不高,拿张破名片就来糊弄人,是什么公司的副总?外面的什么种太多了,不用说大城市了,就是在县城里头,一个广告牌倒下来,就能砸到三五个总经理,有什么稀罕的?你是不是就看上他有钱了?” “爸,你不要从门缝里面看着,女儿是爱财的人么?” 花江摇摇头。明显自己说错话了,他女儿不是这样的人。就在去年年底,儿子要批发一批螃蟹来卖,让妹妹去帮他一把忙,结果被螃蟹王看中了,亲自开着宝马。到这个镇上来提亲,女儿眼角都不扫一下,回答得彻底干净,而且再三警告他哥哥,千万不要把那些大富豪往家里带,否则就跟他急。 如果说看中的是势力。镇上就有一个,还是远近有名的中医汪医生的孙子,人家在县城里当局长了。家里来提过亲,女儿只是说没感觉,拒绝了。 女儿真不是爱钱财的人,当初跟那钱老师两个交往,也不是看中他有多少钱。但看中姓翟的小子哪一点呢?莫非想跟他往大城市跑?但是,明明显显,那小伙子说要到这乡里来,赛车只说来玩儿,要来办工厂,那可实打实的想常住沙家浜不走了?两个人也没有多说话,难道能给女儿灌了什么迷魂汤?虽然现在没有承认,但是看那样子,两个人似乎说得来,得打消女儿的念头,免得受骗上当。把钱老师放跑了,那可是个损失啊,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花江实在忍不住了,放大声音说:“这个家是我的,我说了算,就让钱老师住我们家,你能怎么着?” 女儿的声音更响了:“你要让他住进来。我马上搬出去——” 花奶奶住在楼下,吃过中饭就睡午觉了,父女俩才能直接交锋。女儿进到楼上她房间里,父亲只有扯着嗓子说话,声音大了,把母亲吵醒了,走到楼梯口,仰着脸,对楼上喊道:“我说,你们爷俩吵什么呢?” 花雨珩不做声了,父亲也不敢再说话,女儿脾气他是知道的。说定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和钱老师的姻缘真是不能成就了,真要往家里带,说不定女儿就要出走,罢了罢了,他只有闷声下楼,出门去了。 那边,高帅率队返回白鹭山庄的时候,如得胜将军班师回朝,气势惊天动地。 冴岛和佐藤站在落地窗前,冷眼看着他们停好车,说笑着,打闹着,踏着斜阳的余晖走进了房间。看着十分眼热,指着高帅的背影说:“那个高帅真有一手。” “是的,很能干的人。”佐藤点点头:“比兴龙的那个继承人强,现在,这里说话最有权威的就是他了。” 175、怎么会有孩子 “我想晚饭前,再跟他接触一下,如果他愿意跟我合作,那就最好了。假如他不愿意,我们就用第二个方案。”冴岛笑了。她笑的时候,一缕夕阳侧映在她的脸上,眉宇间流淌着雅致的韵色,美丽中充满了魅惑。 佐藤一头黑线:她这是第几次要约见高帅了? 通过监控,雨琅发现冴岛来到一号楼,跟上了3楼,她匆匆地离开监控室,走向高帅的房间。快到高帅门前的时候。正看到高帅打开房门,冴岛很礼貌地走进了高帅的房间。 雨琅大惊失色,她大步上前,急切地在后面叫了一声:“冴岛小姐!” 冴岛听到声音有点奇怪。回过头来,看到了雨琅,笑了笑问道:“花部长有事么?” 雨琅急中生智说:“冴岛小姐,你也算是我们这里的贵客了。今天组委会的柯凯还特地交代过,既然提出要挑战本次大赛的冠军队伍,那我们就一定要做好相关服务。你看,需不需要我帮你们提前联系一下赛车场,做个热身训练什么的?现在各家队伍都来了。赛车场地被排得满满的,不提前预约场地,你们就没机会训练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有意无意地看着高帅。 高帅面无表情地听她说话,面无表情地站着,甚至他的两个瞳孔都没有焦距。 冴岛心里冷笑着,她对雨琅说:“多谢花部长好意。我们的事,我们会通过官方渠道请求组委会帮助的。我这次特地来36,是拜访本次赛事最有可能夺冠队伍的领队,就是想好好谈一谈我们的挑战赛!” 雨琅本来生怕高帅被冴岛蒙骗,但冴岛这样一说,她反而有点不知所措了,就站在门口有点傻傻地发呆。 冴岛本以为说完以后,雨琅会知趣地离开。没想到她依旧站着不动。于是歪了一下头又提示道:“花部长还有什么事么?” “我……我想跟高队商量一下别的事!”雨琅急切地说道,“是有关我和高队私人间的事!” 这下轮到冴岛发愣了,本来有点进退不得,不知道该走还是该留下来,听她这么一说,突然发现有好戏看了,她心里盘算起来:原来,除了古小姐,你和高帅也有一腿啊。 这时,高帅的眼睛突然像有了一点光泽,迫不及待将目光定格在雨琅的脸上。可是那张俏丽的脸蛋让他捉摸不定,像有一点恶作剧的模样,突然冷静下来,然后平静地说道:“花部长的意思,我想我早已经很明白了。我觉得我们之间的问题,不是已经说清楚了吗?” 花雨琅装糊涂:“我们什么事情呢?什么时候说清楚的?” 现在轮到高帅真糊涂了:“没有说清楚吗?要不,我们另约一个时间慢慢谈,好么?现在冴岛小姐有点公事要和我商量,我就不挽留花部长了。” 雨琅听了这话顿时呆住了。 而冴岛心里,立刻勾划出一幕:两个恋人拌嘴吵架后各奔东西的画面,她前面看看,后面看看。心想:这也许会是个突破口呢? 高帅不理她了,把冴岛让进房间,就打算关门。 雨琅大叫起来:“等一下!我的事也很重要!” 高帅背对着冴岛,趁机朝雨琅使了眼神,然后冷然说道:“我说过了,花部长,你我之间的感情纠葛,我想,我们还是另找时间慢慢理顺!现在我有公事!” 雨琅虽然看到了高帅的眼色,但她就是不愿意日本女人进入高帅的房间。她深吸一口气说道:“就算我们之间的关系要慢慢理顺,可是你现在总要给我一个说法,孩子怎么办?!” “什么!”高帅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给雷倒了。眼睛鼓得像铜铃。 “嗯?”在房里,正准备坐下来的冴岛一听这话诧异极了,带着一丝恶意的猜想,从后面不住地打量高帅的背影。 “什么?孩子?你们怎么会有孩子?”一个高八度的声音在走道那头响起,仿佛一只猫被踩到了尾巴,古丽娜也来了。 高帅认认真真地看着雨琅,他明知道,雨琅是为了把他和冴岛分开。但他怎么也想不到雨琅会说出这样的话!他既好气又好笑,低沉着说道:“你有点常识好不好!这才几天时间!我什么时候……” “高帅!”就在雨琅还没有出声的时候,古丽娜已经怒吼着走过来,“你今天要给我解释清楚!” 雨琅突然看到了古丽娜,立刻想起,高帅帮她提着一大堆情趣内衣的场面,她没来由的心里一阵腻歪,同时有一种自己心爱的玩具被别人抢走的失落感,如幼稚少女的赖皮,想都没想,就一伸手紧紧地挽住了高帅的一只胳膊。 古丽娜在气呼呼地怒吼一声后,心里突然明朗了许多。高帅以前从没有来过赤杨。他才到赤杨来几天啊?就算他真跟雨琅怎么样了,这么快的时间,怎么可能有孩子?就是小猫小狗也生不出来啊!她有点奇怪地看向雨琅,结果看到雨琅一把挽着高帅。她顿时凌乱了,想也不想,就伸出手挽住了高帅的另一只胳膊。 两个女人隔着高帅,气势汹汹面对面地相互对望着! 高帅这时心里却异常平静。他本来觉得自己应该失常。应该暴跳如雷,或者应该把两个都不靠谱的女人推到一边去。但实际上他却发现,他没有一丝一毫暴走的情绪。他能清楚地触感到两个女人的体温,他能清晰地听到两个胸腔中蹦蹦乱响的心跳。 在这种情况下,他居然有了一丝想笑的感觉,淡淡地问:“我说,两个傻妹子,你们能换个时间胡闹么?” 在房间里的冴岛听到这话,心里顿时掀起了惊涛骇浪:这是什么人啊,一个女子因为有了孩子来找他讨说法,另一个女人也死活楸着他不放,他却如此冷淡…… “不能!就现在!”雨琅急切地说着,一边说,一边头一歪,用眼睛斜瞟了一下房里的冴岛。 古丽娜顺着雨琅的眼神,突然看到房间里的冴岛。她极为吃惊。 冴岛这时候也知道,她的拜访泡汤了,再待下去有可能适得其反。于是落落大方地走出来,从他们身边擦身而过,又回头对高帅三人说:“我的事情以后再说,你们就在门口这样也不好看。要不,进房去慢慢说,我就不打扰了。”说完。她深深地看了三人一眼,转身而去。 看看古丽娜,冴岛不觉摇了摇头。她轻声嘀咕道:“就这样的女子,连自己的感情都处理不好,恐怕不是商业间谍!” 高帅看她走了,冷冷地说:“人都走了,你们还揪着我干嘛!” 古丽娜一听,心里一愣,她仿佛感觉到了这事有点奇怪,似乎她唐突了。但她看到雨琅没有放手,于是她也不放手,而且还更加紧紧地把身体靠了上去。 她嘟着嘴说:“她也没放手呢!” 雨琅一听这话,特别恼火,心里说,我一开始就没放手,你不是硬挤进来的么? 高帅左看看又看看,想把手从两人怀里抽出来,可是抽了抽没抽动,容色冷酷,动作干脆利落,甩开她们,说道:“行了,有事都进房说!还反了你们啦!居然这个时候给老子上眼药!” 古丽娜很老实,很快放手,跟着就进了房间,老老实实坐沙发上了。 花雨琅偏偏不进房间,就站在门口,因为她知道,走廊里的每一个房间门后,都有一双或者几双倾听的耳朵,刚才的一幕闹剧,他们都听得清清楚楚,可能暗地里窃笑不已,有必要给自己洗刷干净。 176、没有男女双打 于是,她甩掉高帅的胳膊,恨恨地说:“你以为你是皇帝?三宫六院七十二妃,让哪个女人进你房间,她乐得屁颠屁颠的,还要对你三跪六叩谢主隆恩?本姑娘与你无亲无故无往来,你让我进去还偏不进去了!” 高帅愣住了:“那你刚才,死皮赖脸地缠着我干嘛?” 她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高帅,就像一只修长别致的茶壶,理直气壮地说:“你又不是树,我也不是藤,干嘛要缠着你?本姑娘是怕你犯错误。存心拉你一把,免得你掉进坑里。” “我会犯错误?岂有此理!”高帅眸色清清冷冷。 “怎么不会?夜猫子进宅,没安好心,”她嬉皮笑脸地说。“一个大美女进你房间,大门一关,怕你犯生活作风错误;你的对手可是日本‘关东军’车队的经济支持者,谁知道你们要说些什么?弄得不好,你就要犯政治错误……” 高帅哭笑不得,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苦笑了一阵,才气愤地说:“花雨琅。你是我的什么人呀?管天管地,管猫狗放屁,你管我犯不犯错误?我即使犯错误也轮不到你管!” “我才难得管你,你只是我的房客,我只要我这片土地干净,有权利维护治安!”说完,她转身离去,边走边吼,“诸位赛车手们,亲爱的家属大姐们,刚才只是演一段狗血剧给你们开开心。其实,孩子是没有的,爱情是没有的,有的,只是即将开幕的商战……” 可是,才走几步,高帅就冲出来,一把拉住她,拖进了房间中,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翟鑫倒背着双手,哼着小曲,一步三晃,头动尾巴摇地回到了白鹭山庄。 他从县城来,因为又来了几只车队。他要一一拜访,圆满地获得了成功。此时此刻的他志得意满,踌躇满志,热血沸腾,战意盎然。他依旧还是一副猥琐的表情,依旧还是吊儿郎当的模样,但在那吊儿郎当的猥琐和纨绔下面,一股虽经刻意压抑但始终隐藏不住的锐气却悄然勃发。他就像是一柄一直被藏在鞘里的宝剑,慢慢地被拔了出来。 当翟鑫走过白鹭山庄大厅的时候,他明显感觉了一种异样的氛围。几个窃窃私语地服务员一看到他,立刻停止了说话,装得一本正经了。而另几个兴龙队车手的家属和朋友一路走过。都有意无意地在用眼角瞥他。 他带着诧异走上一号楼,刚走了几步台阶,迎面正看见一个车手。那车手一看翟鑫就像是逮住救星一样,一把抓住他的胳臂:“翟少啊,快救命,都要弄出一尸无数条命啦!” 翟鑫莫名其妙地问:“一尸无数条命!是蚁后还是蜂后?你们挖了蚂蚁巢逮住蚁后泡酒了么?” 车手连忙把花雨琅和古丽娜争夺高帅的事情说了一遍。而今三个人正在高帅房间里,虽然门关着,但房里争吵的声音奇大,在走廊上都能隐隐听到。 翟鑫听了顿时脸色垮了下来,这个时候,大战将起。谁要是给他添堵,妨碍了他的计划。那可不要怪翟大少爷翻脸无情!他心里想着,脸色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阴狠气息就从他身上慢慢散了出来。跟在他旁边的车手不觉打了一个冷颤,他有点不解地看向翟鑫,这个平日里没个正形,跟他们勾肩搭背一起吹荤段子、谈黄色小电影的翟少,如今让他感到一种陌生的可怕感。他甚至觉得,他就跟在一条恐怖的大王眼镜蛇身旁。而那条蛇还是喜怒无常,随时可以生吞了他! 翟鑫拐上走廊的时候,这一层被他们车队包下来的楼层,几乎都开着门,车手们一个个带着兴奋、猎奇、八卦的神情在走廊里晃荡,甚至有人还有意在高帅房前多停留一会。 翟鑫眉头皱着,冷眼扫向那些车手。 一个车手看到翟鑫来了,一如既往地想跟翟鑫开个玩笑,于是他笑着走向翟鑫,正准备开口,可他猛然看到翟鑫那蕴藏着怒火和阴狠的目光。他浑身一个激灵,赶紧停下脚步。往边上让了让,然后有点畏惧,有点诧异,又有点好奇地看着翟鑫。翟鑫继续向前。走廊里的车手们都看到了他。也都被他浑身散发出来的阴鸷狠毒的气息所震慑。他们几乎都不自主地往走廊两边退开。 翟鑫停在走廊上,冷冷地说了一句:“你们精神很好,练了一天都不用休息么?要不要晚上再去赛场练练夜场!” 走廊里的车手轰然四散,紧接着各个房门都关上了。只留了翟鑫一个人。面色阴沉着走向高帅的房间。 房间里高帅和雨琅争论的声音都传到了门口。翟鑫咚咚咚砸起了门。 几乎就在他砸下第一声以后不久,高帅就打开了门,一看到翟鑫,顿时面露喜色地说:“这真他妈的不是个事,你来了,快帮我了结了。老子烦都烦死了!” 翟鑫走进了房间。“咚!”的一声,房门被狠狠地摔上了! 走廊里其他的房门咯吱咯吱地陆续打开了,一个又一个脑袋探了出来,他们相互笑了笑,然后就有人蹑手蹑脚地走到高帅的房门外,把耳朵贴在门上偷听。可是他听了好一会,皱着眉头直起身回头对其他人说:“声音太小,听不清!” 几个不信邪的车手逐一来试了试,最后都怏怏而退了。一个车手叹着气说:“一场大戏落幕了!” 另一个问:“怎么会呢?刚才不是还吵得地动山摇的么?” 这个车手笑了笑:“翟少来了,你没看他刚才的表情么?那狠得几乎都能吃人了!我告诉你啊,你别看他平时吊儿郎当的。但真要发起火来,连高队都要寒他几分啊!”说着他用手指了指房间说:“里面两个妞,一个以前好像是翟少的女朋友,现在跟高帅有一腿;另一个,好像跟高队劈腿以后跟翟少也有一腿,现在你说他们四个在一起会怎么样?” “军阀混战,男女双打?” 走廊里车手们都笑了起来,然后大家陆续散了。该干嘛干嘛。刚刚翟鑫一走一过那散出来的气势,连这群在江湖上混的车手都受不了,更别说两个小妞了。何况车手们都知道日本人要挑战自己的车队了,这个时候,哪个不开眼的妞敢来拆车队的台,那就是所有车手共同的敌人了。 翟鑫进门的时候,看见花雨琅和古丽娜肩膀搂着,她们的对峙其实还没个结果。只不过,在翟大少爷愤怒地砸毁了房间里的液晶电视以后,两个女人都有点噤若寒蝉了。尤其是高帅,对翟鑫的所有意见都无条件的信任和支持,这更让两个女人一时间无所适从。 花雨琅委屈地诉说着自己为了高帅、为了翟鑫、为了兴龙车队,怎样义无反顾地开展了宛如史诗般辉煌壮丽的抗日进程。她义正词严地谴责了翟鑫和高帅的不负责任,以及古丽娜为了个人感情,而置民族大义于不顾的做法。最后她总结出来的结论是:正因为自己的到来和胡搅蛮缠,才避免了高帅陷入日本的美人计,不至于沦为汉奸的悲惨结局。 当雨琅说完,屋里所有人都傻了!在翟鑫和高帅昨夜制定的最初计划里,根本没有雨琅;现在她突然就跳出来,还自觉自愿地卷入了这一场伟大的、注定了要载入兴龙公司史册的商战中。她实实在在地就是一个变数啊! 翟鑫恼火地捏着自己的眉头,他扫了高帅一眼,心说:你丫的,早按我说的,跟古二妞搞定,就没这么多狗屁倒灶的事了。 高帅到现在才知道,雨琅其实已经介入了他们的行动,实际上给他们带来的一些便利,但是他总是觉得,这样的事情应该是大老爷们的事情,女人就不应该参和。 177、领队谈判 而古丽娜,则迅速地从雨琅的叙述中推断出:下午和她套近乎的女人,其实就应该是川岛芳子一类的日本女间谍!她顿时凌乱了。她心里一个声音高叫着:快,快把这一切都告诉他们,让他们做好应对的准备!而另一个阴沉的声音则窃窃地说道:雨琅所做的都是在帮高帅,而你却泄露了转向机的价格!一旦这事被高帅知道,你跟他之间就彻底完蛋了!她心里翻来覆去,脸上阴晴不定,两只手不住地搓着,扭着,但就是下不来决心把事情说出来! 翟鑫坐在床上想了好一会儿,然后吩咐高帅先出去。但是两个女人却被要求就留在房间里等待他的裁决。而他自己则拿着宾馆里提供的铅笔。在一张印有白鹭山庄的信笺上不断地勾勾画画。 他要重置自己设计的行动方案了,翟鑫的方案里,不可避免地要加入花雨琅这个痴女和古丽娜这个二妞!所有的变数都必须被掌控。翟鑫一肚子恼火,满脑袋黑线!他也很想心平气和。对两个女人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但他阴沉着脸,眼睛里精光乱冒,面容扭曲而狰狞,实在不像是跟人好好说话的样子。 满屋子静默的时候,高帅的手机响了,是带着异样情调的汉语,通过温婉的口吻说出来:“高帅君。有机会我们谈谈好吗?” 他看也不看其他两个女人,只对屋子里的另外一个男人说:“这里你搞定,我要出去一下,那边找我。” 看见他挤挤眼睛,翟鑫马上明白了:“不要心慈手软,36计那一计,一定要拿下哟。” 花雨琅似乎明白了,马上说:“你不要犯政治错误哦。” 古丽娜还有点不明白,但是也警告道:“不要中了日本人的美人计哦。” “安那,安那,一切命令听指挥,”翟鑫不耐烦地说,“你们少管闲事,不管白猫黑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 高帅转身就走,离开以后,两个女人失去了争夺的焦点,在翟鑫几乎高压的威逼利诱下,也都放下感情纠葛,开始认真听翟鑫的分析和吩咐了。 冴岛从高帅的房间走出来,马上就喊出佐藤,不多一会儿,他们两个就坐在白鹭山庄里的小茶里了,把刚才的事与佐藤说了。 冴岛和佐藤优雅地坐在茶几的旁边。一边惬意地喝着茶,一边小声交流着。 佐藤说:“这个时候,他估计已经焦头烂额了。这种事在中国应该也算是家门丑闻了!” 冴岛微笑着说:“贪财,好色,闯了祸却又善后不了。这样的人要让他背叛似乎不难。” 佐藤眯缝着眼睛想了一下,说道:“我觉得,我们的两个方案似乎可以合并一下,你看如果我们……”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冴岛认真地听着他的话,脸上的笑意也越来越浓了,跟着就拨打了高帅的电话。 看到高帅来了,佐藤笑着对冴岛说:“男人遇到这事,十之八九。都会找个让人不注意的角落喝点小酒的,看他的面色发潮,是不是刚才喝酒了?” 冴岛笑了笑,心里却说:那是你!并不是所有男人都像你想的那样的!但是她也没有反驳佐藤,只是静静地等在一旁。 其实他们已经见过面,佐藤笑眯眯地迎上高帅,还是要一本正经再介绍一次:“你好,高帅,我是日本九州冴岛株式会社的佐佐藤望。” 高帅听到人家报出了佐佐藤望的名字,立刻心里就生出了一种类似翟鑫的恶趣味。他想到:这么个长得清秀漂亮的男人,保不准是玻璃!但是他脸上却一本正经地回应道:“你就是打算挑战争霸赛冠军队伍的关东君领队?” 后面的冴岛听了,心里又叹息一声:佐藤做事就是太嚣张了。他非要起个关东军的名字,尽管已经把最后一个字“军”字改成“君”字,但是念出来字不同音同,还是处处都受到抵制和白眼啊。 而佐藤则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说道:“今天,我并不是以车队领队的身份来跟高先生谈话的,我以企业管理者的身份,想和高先生谈一谈企业发展的事情。” 高帅刚刚经历过一场二凤戏龙的折腾,现在心里正一肚子不自在。听了佐藤的话,脸上也没什么好表情地说道:“我在企业中人微言轻,哪有什么资格谈企业的发展!” 这话在佐藤听来,仿佛是一句天籁。他立刻认定高帅是在抱怨不受重视,他觉得这是高帅在有意透露他对公司的不满。于是他脸上的笑意更浓了,“高助理说笑话呢,堂堂董事长助理,哪能是人微言轻?在我们株式会社里,社长助理都是董事局的核心成员呢!他们位高权重,一言可定亿元以上的事务!” 高帅看了看佐藤,心说:这狗日的摆明了是想挑拨离间么?他脸色微微一沉,说道:“佐藤先生要谈企业的事情。可以去我们公司总部。我到这里来只是负责一场车赛。” 佐藤立刻说道:“我原本也是因为一场车赛而来,但现在我觉得,不能被一场小小的车赛束缚住手脚,即将来赤杨镇的。不是各大企业的高层子弟,就是负责研发的高级人才,坐拥如此人脉优势,如果我们不能好好利用。那就实在讲不过去了。所以我很希望,能和一个既有潜力又可以合作的对象,一起畅谈未来,共谋发展!” 高帅有点奇怪和不解地瞅着佐藤,在他看来,比赛和挑战都只是赛车,而赛车除了能做点宣传推介以外,和企业和未来还真谈不上多大关系。但当佐藤这样理所当然地说出来的时候,他不禁又觉得佐藤说得不错,仿佛事实就应当是这样。 “这也许,就是这个叫佐藤的家伙与众不同的地方。”高帅这样想到。他自认是一个意志坚定的人,很少会因为别人而改变自己的想法,但佐藤三言两语,就能不知不觉影响他的认知! “嘿嘿嘿。”高帅脸上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容,而心里却打起了一百二十四个警惕。 “高助理,如果。你觉得我们之间有共同点,那么,我们可以先行尝试一下小范围的合作;如果你觉得我们之间没有可能,那么,坐一坐聊聊天,也并不会对你有什么妨碍的。” 高帅冷冷地打量着佐藤,然后摇了摇头说:“我并不觉得,我和你之间有什么可以合作的!我对于你的提议不感兴趣!” 开玩笑。找个地方坐坐!要是人多的地方,那被人看见了,岂不误会我们高车神在赛前里通外国?要是没人的地方,呵呵呵,高帅生怕自己因为心情不好,一个控制不住,手快了点,就把眼前这位清逸俊秀的东瀛友人给改装了。 佐藤没想到,高帅回绝得如此果断,一时间竟找不到下楼梯的台阶了,他有点吃惊地看着高帅,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站在旁边的冴岛,不觉也有点奇怪。在她的认知里,佐藤从来顺风顺水,想做的事情也一向是手到擒来的。她还从来没有遇见过佐藤吃瘪的情况。当她第一次看到佐藤面露无措神情时,心里不觉有了一丝——你也不过如此的感觉。 但冴岛立刻把这丝感觉给掐灭了。因为她知道,目前,九州冴岛株式会社只有她这么一个继承人,而作为女人,尤其是日本女孩子,在传统氛围极其浓厚的商业家族,只要有一线选择,家族都不会乐意让她担任企业的继承人! 178、收买拉拢 她的家族需要一个强势的、有进取心的、同时又能和各方面良好互动的男姓继承人!佐藤是株式会社中最突出的一个精英了。甚至被誉为企业新一代的领军人物。在家族动用了各种资源的帮助下,佐藤也在日本和欧洲做成了几单很不错的业务。所以家族有意让佐藤成为她的男朋友。如果他们以后有了一个男孩子,那么这个男孩,就将成为家族企业的第二顺位继承人。 所以,虽然冴岛并不实意地喜欢佐藤,但她依旧努力,希望能和佐藤建立起比较和谐的关系。毕竟,她要为自己日后多谋划考虑一点。 可是,说实在话。佐藤狂妄和依靠长辈认可,恃宠而骄,又常常让冴岛这个正牌继承人心里极不舒服。因而。当佐藤受挫时,莫名其妙,冴岛也就生出了一丝幸灾乐祸的感觉。 但冴岛迅速平复了自己的心情,然后款款地走到高帅面前,她甚至都没有看佐藤一眼,只是用一种很柔和很平静的声音说道:“高助理。如果,我们的转向机在打入中国市场时,能够把价位降到和你们公司同等的地步,那么你觉得,贵公司现在已经中止的与那几大公司的谈判,还能重启么?” 看着这个扶桑美女朝自己走来,一张玉色天人的圆脸,温润的气息逼人,高帅仿佛见梅梢三寸雪一般,本来还带着一丝欣赏的表情,但接下来他一听到冴岛的话,心里顿时翻了天。那个美女在他眼里,已经化身为一个张开血盆大口的哥斯拉了。 兴龙和几家大企业谈判暂时中止的事情,他是刚刚听说的。而这个日本女人居然已经知道了!她是怎么会知道的?还知道些什么?她说的把价格降到和兴龙同等的地步,又是什么意思?高帅脑海里一连闪过好几个念头,他的眼神也不知不觉地凌厉起来! 冴岛仔细地注视着高帅,在心里把高帅和佐藤做了比较。从外表看,佐藤长得俊俏。而高帅则要阳刚得多。从气质看,佐藤虽然彬彬有礼,但却时不时地会流露出一种凌驾于别人之上的优越感,而高帅则显得明公正大。从冴岛自己心里判断,佐藤有一种阴柔狡诈的感觉,而高帅,则更贴近冴岛家族所推崇的九州男儿的准则…… 而今,一种强烈的气势在高帅身上升起,而那种气势。她只在自己的爷爷和父亲身上感受过! 当她发觉高帅眼神有异时,冴岛深吸一口气说道:“商场如战场,但是商人的本质是逐利!如果我们为了独霸和垄断,而和对手两败俱伤,那显然不符合利益最大化的原则!” “对!我们邀请高先生谈谈,其实也就是为了能够更好地取得利益!”在一旁的佐藤突然间就被身后的女人抢了风头,自然心中不满。但他也不是笨蛋,在冴岛说出前面那几句话后,他敏锐地捕捉到了高帅神情的变化。于是立刻抢了话语权,以此来彰示自己的存在。 而冴岛对于佐藤抢着发言,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她觉得佐藤后面一句话说得太过露骨,哪怕就是说和高帅谈谈是为了共赢也好啊!非要说为了更好地获取利益干嘛! 高帅皱着眉头看了看他们。他想起了翟鑫和他商量时的种种策划,他也想起了他们对日本人的各种推断。而如果能明确知道日本人想干嘛。那他们,岂不是能够更加有效地实施他们方案么?很有必要弄清楚,日本人是怎么知道价格以及谈判的问题的!于是他冷着脸说:“那我们就在这里谈。” 佐藤对高帅的冷脸很不以为然,但他还是笑着说:“那好,我请服务员开一个单间!” 茶里人不多,声音小一点,远处的两个散客也未必听得见,角落里,还坐着另一个赛车手。那是蜗牛鼻子看不见,对着手机戳戳捣捣,除了对打游戏感兴趣。别的都不放在眼里。 这样就好,不是在一个隐秘的环境中,大可以坦坦荡荡。高帅在他们身边坐下,“不需要!无事不可对人言。” 坐下来之后,高帅掏出手机,开始发短信,而对身边的佐藤几乎不屑一顾。佐藤看着高帅高傲的神情,脸上不觉有了一丝怒色。而冴岛恰到好处地挪了一下座位,碰了碰佐藤的手。佐藤看了冴岛一眼,没有说话。 冴岛微笑着说:“高先生,进行日常聊天,还需要通过短信请示么?” 高帅一边继续发送短信,一边头也不抬地说:“请示不需要,只是有点小事。正拜托朋友解决,我要问问进程!” 冴岛立刻明白了高帅所指的事情,她和佐藤对望了一眼。这时佐藤脸上的怒色也变成了不屑和鄙夷! 而同一时间,正在房间里翟鑫突然手机响了,停止了对两个女人的指手画脚的点拨,拿出手机。扫了一眼上面的短信,不觉笑了起来…… 茶里,三个人正在继续会谈。 “高先生,我们株式会社的根本目标,是为了进入中国市场。中国的市场如此广袤,远不是一两家企业可以独断的。我们只是希望能分一杯羹而已。所谓的挑战争霸赛冠军,根本就是一个噱头,你应该明白,只不过是想引起大众的关注。”佐藤严肃而认真地说道。 高帅没想到佐藤这样直白,不觉有点好笑地说:“那你们要是失败了呢?” 佐藤神色自然地说:“只要能成功取得市场份额,一场非正规挑战赛失败了也就失败了!甚至我们可以有意放水让你来赢,只要能给予我们适当的补偿,我们也可以不计较。” “你有什么权利对我们进行计较?适当的补偿是什么?”高帅斜着眼睛看着佐藤。 “就是市场!我们只要求能打入中国市场!” 高帅把手里的手机翻转,然后轻轻往桌上一扔,“想打入中国市场,你们凭自己的本事就是了。只要物美价廉,谁都愿意采购的!我又不能主导这个市场!你跟我商量岂不是缘木求鱼!” 佐藤被高帅一句话呛到了,他脸上微微有些尴尬。但很快掩饰了过去,接着说道:“高助理是聪明人,我们没有必要这样转弯抹角的打哑谜。我就实话实说了。高先生,我们和兴龙公司可以说是竞争对手。我们也通过一些渠道了解到,高先生在公司里其实并未受到足够的尊重。我代表九州冴岛株式会社,正式向高先生发出邀请,只要高先生愿意加入我们株式会社,那么,你就将是我们在中国分公司的一把手!” 高帅眉头一皱,斜着眼睛死死地盯着佐藤。 佐藤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但在高帅炯炯的目光下,不觉有了一丝心虚,他心里很是奇怪,自己把这样的好事恩赐给高帅,高帅怎么居然就一言不发地瞅着自己呢,按理说,高帅不应该立刻大喜过望,马上跟自己谈条件么? 边上的冴岛观察着两人的表情,明显感到了现场气氛的怪异,她赶紧拿起桌上的茶壶,给佐藤和高帅一人续了一点水,然后轻轻说:“这是好事情,还请高先生仔细考虑!” “我为什么要考虑!”高帅冷声说道:“你们是有意来挖墙脚的是么?我哪一点值得你们看重?我不过是一个给老总开车的司机,挂了一个好听的助理的名称?你们还真把我这个助理当回事?” 179、不识抬举 佐藤笑了,“高助理说笑了。我们以前确实并没有注意到你,但是你在这里的的所作所为让我们眼前一亮!通过挑战专业车手制造宣传氛围,把车队组建得如此优秀,还要举行推介会,你的能力已经被证实了。像你这样的人才,如果在我们株式会社,早就成为一个子公司的老总了!我也打听到高助理是一个有情有义的男子汉,为了报答董事长的恩情,才甘愿为董事长开车。这正是我们看重你的地方!我——” “你们认为那是投资!”高帅打断对方的话,声音不自觉地有点提高! “是的,我认为那就是投资!一种感情投资而已。通过小恩小惠拴住手下!这样的事我也会做!”佐藤点头说,接着他甚至都忘了看高帅一眼,而是自顾自地说:“高助理,我们株式会社进入中国。已经是势在必行!没有什么力量可以阻挡!而这个时候,高助理要是选择加入我们,那你就是第一批功臣!你的投资,也将获得难以想象的回报!我们知道高助理身上还有一些债务,但你只要加入我们,你的第一个月的薪酬就很可观,足以把所有债务全部平掉了!而你本人也将获得无以伦比的权势!高助理,男子汉大丈夫当断则断啊!” 高帅有一种气极反笑的感觉。“你们就笃定我一定会同意加入你们?” 冴岛听了这话有点微微吃惊。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而佐藤则笑着说:“高先生,明人不做暗事。我们的企业规模、历史、名声都优于兴龙。我们的产品,也一直处于世界领先地位!你们虽然也研发了一些新产品,但是你们的产品在质量和性能,和我们还是存在差距的!所以我们只要一进入中国市场,兴龙就将面临生存危机。而这个时候,离开兴龙,对你而言,是最好的选择!” “你何以知道,你们产品优于兴龙的产品?”高帅冷冷地问。 佐藤微笑着拿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高助理不用套话了!你们的所谓的商业机密,对我们而言并不算什么,看了你们的转向机,我们已经知道了有关参数,只要经过我们的技术人员一分析,就能知道你们产品是什么样的!” “狗屁!真是无耻!”高帅明白了,他们为什么住到这边来?停车场晚上值班的人很少,也只是看看车子是不是被人偷了,只要派两个技术人员,深夜潜入停车场里,卸下一个转向机,分析拍照,就能了解到所有情况。但是,他们从外面发布会上得到的参数。那都是经过处理的,最核心的几个参数,从没有人公布过!这个佐藤要么是傻子,要么就是有意掩藏什么! 佐藤看高帅一脸不信,甚至还暴了粗口,也不生气,只好自我解嘲地说:“高助还是不信么?其实我们已经把我们的参数表拿出来了,送给你们的几大汽车企业了。我们相信,只要对比一下,你们的企业就会做出新的选择。” 高帅立刻明白企业谈判终止的原因!他仔仔细细地看着佐藤,然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光看数据有什么用,是骡子是马。得拉出去溜溜!” 佐藤一听,不觉脸色有了一丝讥笑的神色,“还想着赛车的事吗?高助理还真是顽强!你觉得你有可能胜么?我们的车手比你优秀,我们的车辆比你轻盈,我们的转向机比你优越。你怎么胜呢?高助理,说一句实在话!我们是看中了你的能力,才和你谈这么多!如果高助理不识相,那么我们大可以去找其他人!你们公司里,想投入我们怀抱的可大有人在!不然,我又怎么会知道高助理还身背债务,并在在公司不受重视呢?” 冴岛一直没有插话,到这个时候。才把桌上的另一杯茶往高帅跟前推了推:“高帅君,请喝茶。” 仿佛那茶有毒,高帅看都不看,一听这话,心里立刻翻腾起来:“有内鬼!” 他知道,这个时候,他肯定套不出佐藤的话来,于是他伸手把桌上的手机拿起。冷冷地说道:“你就别指望我去给日本人打工了!有大把大把的人想投入你们的怀抱,你只管去找他们,我高某人对你们不感兴趣!我是身背债务,但这个债我自己还得了。至于你说的你的产品如何如何好,哼哼,那就在赛场上证实一下。” 高帅的眼睛漆黑深邃,眸色低敛,寒意凛冽,双手一甩,动作是惯有的嚣张,说完他扬长而去。 看着高帅甩手离开,佐藤一时间脸上难看到了极点:“八嘎。不识抬举!” 冴岛微微皱眉,在她看来,佐藤对高帅的招揽显得太过急切和强势了。如果换她来做,也许用一种温和一点的手法或许会更好一点。因此她心里再一次对佐藤升起了不满。 怎么中国人这样不识抬举?佐藤气呼呼地掏出手机,正准备打一个电话。冴岛问道:“这个时候么?” 有几分诧异。佐藤说:“当然,我们计划中不就是这个时候么!” 冴岛不说话了,但心里却在想:你的计划到底能有几层胜算呢? 就在高帅离开不多久。翟鑫面带微笑,抖动着浑身的零件地走了过来。冴岛站在茶门口笑着说:“翟先生,请进,我们刚接待了一位朋友。你来得正是时候。” 翟鑫立刻笑着说:“你是佐藤么?电话约我的不是一个男人么?” 冴岛低眉顺眼地说道:“我是佐藤先生的助理,冴岛美雪。” “冴岛!还美雪?”翟鑫夸张地把脸凑到冴岛面前,死死地盯着那张美丽的面容,然后几乎把嘴里的气息喷到了冴岛的鼻子上,“哎呀,哎呀!我说呢,叫冴岛的都是美女啊!” 冴岛很不自在地往后退了一步,但当她听到翟鑫的话时,顿时诧异地说:“翟先生也认识叫冴岛的人?” “当然,那是我很看重的人啊!” “是哪一位呢?也许我还有幸认识。” “嗯……”翟鑫装模作样地打量着冴岛,那目光贼溜溜的,在冴岛丰腴的身体上转来转去,冴岛就生出了一种感觉。那是被人剥光了用放大镜仔细研究的耻辱感。 “呦西!”翟鑫居然冒出一句日本鬼子常用的口头禅,接着他模仿起影视作品中鬼子的口吻说道,“你滴,长得大大滴漂亮!跟我认知滴,那个美女很有相似之处!她也姓冴岛,搞不好就是你们一家滴!” 冴岛被翟鑫这样的话语说得头昏脑涨,她虽然具有很好的中文功底,但她从来没看过中国的抗日电影啊。在她认识的人中。也从没有过谁这样讲话啊。 翟鑫看着冴岛两眼冒金星的神色,接着下猛料:“美雪啊,你们冴岛家就是出美女啊!我认知的美人儿是1989年出生的,叫冴岛香织,也叫前田里美或者吉川遥。那是我认知的最有魅力的女人了!那脸型,那身段,那呻吟……” 冴岛美雪脸色顿时变了,她仿佛吃了个苍蝇一样,狠狠地盯着翟鑫。 翟鑫一幅无辜的表情继续说:“你的名字也很美啊,让我想起了你们那里著名的表演艺术家横山美雪啊。” 冴岛美雪差点蹦起来给翟鑫一个巴掌,冴岛香织和横山美雪,都是岛国成人电影演员。她冴岛美雪好歹企业家千金,怎么在这个猥琐的翟鑫眼中,她就成了拍黄色小电影的女人了呢! 180、痛心的恋爱 一池春水,泛起了涟漪,小雨润如酥,滋润了池塘边的草木,绿得滴油,翠色渐渐地晕染开去,沁人心脾。 扬子鳄已经搬家了,池塘平静了许多,父亲投放了许多鱼苗,正是鱼打花花的时候,微微的细雨飘落在水面上,一圈一圈小小的波纹荡漾开来,分不清是哪样造成的,但都是大自然的杰作,使人微微心动。不需要再给杨子鳄喂食了,减少了每天的劳作,也增添了每天的思念。 花雨珩就坐在池塘边,竹棚下面。拐角处的竹椅子上,果然放着那一本《瓦尔登湖》,那是回乡以后的镇静剂,伴着自己度过了无数个寂寞的黄昏,认为不错的一本书,却遭到那厮的批判。说什么:“发现了作者的欺世盗名。再美好的东西出于虚伪,也蒙上了灰尘”,呵呵,到底是学中文的,为赋新词强说愁,语不惊人死不休啊。有时间了,一定要和他讨论讨论,问他要个说法。 还有时间见面吗?这两天他在忙着什么?除了每天的微信,说一些富有哲理的生活格言,是他的原创还是抄袭来的?也得问问,莫非他真有些才华吗?那才华并不仅仅表达在口头上,相反的。说出来的口语往往机智幽默,写出来的信息微言大义,只有留的那一段语音朴实无华,虽然只是简单的陈述,却因为带着他的口音,大提琴一般低浅,氤氲着一股深情的温柔,留下更深的印象。 她情不自禁,又打开微信,找到那一段语音,听他娓娓的诉说,看不见人的相貌,也看不见书写的文字,只是那充满磁性的声音,不像他平时说话那么张扬,微微恬淡,却又充满令人心跳加速的平静,就像大提琴一样,沉闷却又充满穿透力。 【落后就要挨打,民族的振兴需要个人的振奋,需要企业的发达……】 【这一切为了什么?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花老师是个聪明人,还需要我说得更明白一些吗?希望那个时候你能给我一些帮助。更希望有一起劈柴,一起喂中国龙的机会。不要拒绝哦,我可是答应要喂养扬子鳄做义工的……】 那磁性的、温和醇厚的男音听完之后,她又播放了音频,也不知这是第几次听了,有豪言壮语,但并不强烈;有倾诉衷肠,但适可而止;有他的计划打算,还分成三步走:首先他答应的是做画册。对于一个背着相机整天闲逛的人来说,这简直就是小菜一碟,看过他几张照片,很有专业水平,这大概是他的长处之一。配文字更不在话下。顺口就能诌几句诗来,学中文的是不是情商高一些呢? 那个第2部计划有些搞笑,居然想聘任体育老师,这个少爷呀,小胳膊细腿的,有什么体育特长?大不了就是打打羽毛球,打打乒乓球,学校还不知道收不收呢。 他的第3步计划,不是一天两天能够验证的,但是看到今天的县报,居然有这样的报道,说他们公司已经和县招商局达成意向性协议,既然已经公开,总不会是吹牛的?如果真要能行,那可是造福乡梓的大好事。 最后就是拽文了,照例是引用古诗词,那可是情诗呀。全文没有一个爱字,没有一个情字。甚至连喜欢二字都没有,但是“一起”两个字,有无穷的含义。想起过去跟钱老师一起住的时候,那沉闷多了,常常又没话找话说,开始只是认为他性格内向,后来才知道,他心底还有恋爱阴影,为什么不早点说呢?隐瞒就是一种错误。 语音带来试听的快感,一声叮咚,又是一条微信,花雨珩打开来,看着看着,心潮湿了,眼眶潮湿了,这家伙,说的话那么平淡,为什么总是能打开人的心扉呢? 【时间不在于长短。距离不在于遥远,人生,可以有许多选择:说过的话难道都能算?爱过的人难道不能换?忧伤逃掉,生活美好,阳光普照,请给我一个灿烂的微笑。】 至今为止,他没有说出一句示爱的话,却那么委婉含蓄情深意长。到底是学中文的,不像搞科研的钱道文,要么不交流,要交流就是衣食住行,包括点什么菜?穿什么衣?房子怎么装修?说起话来。很实在很具体,从认识,到交朋友,到谈恋爱,都是不温不火的,没有激起胸中的涟漪,只是顺理成章。 钱道文的目的,就是要找个对象,布置新房,领证结婚,娶妻生子。 自己呢?可能更实在:先要找个实习的地点,进一步有工作岗位,再就是摆脱单身,让自己有一个巢穴,不再寄人篱下。 那是自己的愿望,更是哥哥嫂嫂强烈的希望。当初,父母用了一生的积蓄,给哥哥在城里买了房子。娶了妻子,生了孩子。家里本来也不宽敞,2室1厅的房子,次卧只有1平方米,花雨珩只有跟母亲睡一张床。 哥哥成天说生意不好做,嫂嫂更是成天抱怨。说家里开支太大。母亲给儿子媳妇当的保姆,洗衣做饭带孩子,还要看他们的脸色。 花雨珩从学校毕业以后,就住进了哥哥嫂嫂家。她没有去的时候,小侄女儿跟奶奶睡,自己跟母亲睡了。孩子就要跟父母睡。嫂嫂特别不高兴,说晚上带孩子睡不好觉,影响第2天上班,多一个人多一份开支。 其实,花雨珩根本就不在他们家吃饭,每天早上起来,还要帮哥哥嫂嫂家庭打扫卫生,然后再去上班,路上买两个大馍,一包榨菜,就是早餐了。中午公司有的中餐,稍微能够吃饱吃好,晚上就可怜了,不愿意在哥哥嫂嫂家蹭饭,一般都是在外面吃米粉,吃面条,吃麻辣烫。 被钱道文知道了,担心身体,这才接她下班,两人一起在小饭店里吃晚饭,也就一个荤菜,一个素菜,结束以后,再一起到哥哥家里。顺便坐一坐,和家人聊聊天。但跟着嫂嫂又嫌弃了,发牢骚给母亲听,母亲又转给女儿,说他们上班都很累了,有客人总是不方便,影响夫妻生活,多次问他们什么时候结婚? 实习和上班以后,最舒心的日子还是回家去。那是周六的早上父亲送鱼进城,花雨珩能够坐父亲的摩托车回乡,跟奶奶过两天,再回到城里。又要过一周看脸色的日子,心里憋屈得很。 好不容易盼到这一天,钱道文要带花雨珩回家去见父母,只要没有太大的阻碍,就要讨论新房子装修,和举办婚礼的日子了。所以,那天早上花雨珩起得很早,尽快把家里打扫干净了,哥哥嫂嫂才起来。她对母亲说,自己晚上可能回来迟一点。 嫂嫂还在问:“怎么了?晚上要看电影去啊,早点回来抱抱孩子,也让你妈妈轻松一点啊。” 母亲给他们当保姆,自己只要进了大门,什么事情不做啊?相当于第2个保姆了,就是一天可能回来晚一点,早上还有点不高兴。花雨珩只有解释说:“今天晚上要到钱家去,见见的父母,可能还要商量一些事情。” 嫂嫂这一下高兴了:“哎呀,好啊,总算熬出头了,你也能有个家了,快去快去,不要着急,慢慢谈,回来晚点不要紧,我给你开门。” 也就在这一天出了事,她和钱道文在小饭店吃饭的时候,钱道文的前女友找过来,那两人的关系已经断了两年多,那女人却指责花雨珩是第三者,大闹一通,搅黄了他们的交往。 听到女人的指责,她双唇颤抖,发不出声音,全身都在颤抖。有愤怒、有悲伤、有怨恨、有仇视、有痛苦……所有强烈的情绪混合成一团,一齐涌上心头,她悲愤到全身失控,无法动弹,丢下那两个争吵的人,然后,一个人摇摇晃晃离开,不知归处。 181、异性绝缘体 还吵到他们单位去了。更可恶的是,那小饭店的服务员,是她嫂嫂的闺蜜,当时就在事发现场。花雨珩前脚刚走,她嫂嫂跟着就接到电话知道了。 等花雨珩到了哥哥嫂嫂家,迎头遭到哥哥的一个耳光:“小婊子儿的,你还好意思到我家来,脏了老子家的门——” 她被打懵了,捂着脸问:“哥,你,你为什么打我?” “你个贱东西,不打你,你皮痒了?”哥哥推开了护着女儿的母亲,指着妹妹的鼻子破口大骂,“老子2多岁就出来谋生,你也2多岁了,家里把你供养到大学毕业,你的书读到牛肚子里去了?你个贱人。卖螃蟹的王老板提亲你死活不愿意,非要跟那个小白脸厮混,大房不当当小三,你把我们花家的脸丢尽了,还好意思在城里混吗?给老子滚到乡下去,少在这里丢人现眼的……” 哥哥的打骂已经伤透了心。再加上嫂嫂的冷嘲热讽,母亲的哭诉,都让她痛彻心扉,雨珩受不了了,当即收拾了自己的换洗衣服,晚上到小旅社住了一宿,第2天再去上班。 哪里知道?龙菲菲又找到公司去了,大闹一通之后,花雨珩惊愕、痛苦,而钱道文却突然出国进修,两人没有联系,她回到了家乡。 自己有错吗?没有啊。如果有错的人,也是道貌岸然的钱老师,可是他不仅不来找自己,连电话也打不通,再以后就联系不上了。 每当想起这件事,一种剧烈的心痛,就能从脚底蔓延到心尖。 从小到大,她都是好学生,好女儿,好孙女儿,得过的奖状无数,像爱护自己羽毛的鸟儿一样,把名誉看得至高无上。可突然之间,她就变成了小三,似乎做了最无耻的事,变成了被人最痛恨的人。乱七八糟的颜料泼在身上,洗都洗不掉,那些闲言杂语就像碎玻璃,揉进心脏,痛得血肉模糊,心口一阵钝痛,只觉得自己的人生一片黑暗,有置身冰窟的感觉,冷得令人心寒。 在痛苦的时候,没有人理解,没有人安慰。打电话给钱道文,始终打不通,然后,被哥哥打骂,被嫂嫂嘲笑,被母亲哭诉,她马上带了自己的日用品,离开了哥哥的家里,当天晚上住了个小旅馆,第2天刚上班,龙菲菲又找到公司里。这才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讲不清,社会上对于小三的厌恶,让她背了个大黑锅,连帮她申诉的人都没有。 一气之下,马上辞职。想起过去同事们的嬉笑“城市套路深,我要去农村。”她庆幸还有最后的退路,回到了小镇上,有疼爱她的奶奶,有关心她的父亲,知道了这件事情,没有责怪,没有埋怨,奶奶高兴地说:“丫头啊,就想你回来,有奶奶疼你,哪个敢说闲话?”雨珩雨痕,别难过,就住家里。爸爸养着你。” 得到了家庭的温暖,她安心地住下,正在寂寞无聊的时候,镇上的中学校长发现了她,过去的高材生,怎么能在家里闲着呢,邀请她去学校代课,有编制的时候,她参加了考试,以优异的成绩录取,成了学校正式的老师。 上班就5分钟的路程,离家那么近,还有亲人陪伴,她已经知足了,渐渐淡化了悲伤和痛苦,但却永远忘不了受到的侮辱,同事们都发现,她患了恋爱婚姻恐惧症。似乎变成了异性绝缘体,拒绝所有的相亲或者介绍,即使有冒然表白的,也都是自寻烦恼。直到一个外地人的闯入,才开始破功, 相见那么猝不及防,在游览古镇的人中,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一眼,那天,他还举着相机要照相,自己只是一个眼神就将他拒绝,他有些失落。但平静地接受了。 再见面,是因为鳄鱼的追赶,还不只是街上的那一次,还有学校的那一次,把他吓坏了,甚至有点吓傻了,看着他那呆呆的恐惧的样子,好久没有这么舒心的笑过。后来,又怪花雨琅那个疯丫头,把他带进了家里,是应该感谢雨琅还是责怪她呢? 想到这里,她拨出了电话。接电话的人,嗓音清脆,口气很欢脱:“姐姐,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了?有什么事情啊?” “你个疯丫头,老老实实告诉我,我的电话号码是不是你给他的?还有我的微信。” 听花雨珩带着责怪的口吻。花雨琅悄悄地吐了舌头,故意问:“他,他是谁?” 如果人在跟前,真要拍她一巴掌,这个妹妹装糊涂呢,花雨珩愠怒:“还有谁?就是翟家那个小子。” “那小子怎么了?他可是革命后代。当代企业家,车队领导,别人想和他通话,还搭不上话呢。他主动给你打电话了?那可难得……” 堂妹叽里咕噜的就要说一大堆,堂姐打断了她的啰嗦:“这些富家子弟,有时间。有金钱,风流成性,也不知交往了多少女人。现在到我们江南来,闲得无聊了是不是?我和他不就见了几面,看在他爷爷的份上,留他在我们家吃了饭,多说了几句话,他又是电话,又是微信的,让人好不心烦。” 花雨琅早看出翟鑫爱上了自己姐姐,心想,还是自己带过来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何况,先是自己看中的,现在等于让贤,这样的高风亮节,得不到感谢却抱怨,心里有几分委屈:“姐姐呀,你别冤枉人家。我都帮你了解过了,这个家伙并不是好色之人,怎么说呢?一肚子墨水,不知道往哪里泼洒,却连恋爱都懒得谈。” “家庭条件和个人条件都不错。年纪也不小了,不可能没对象?” “当然有啊,而且还是个大美女,漂亮得就像电影明星一样。说是他父母给他介绍的。” 花雨珩手抖了一下,差点手机掉下来,心脏慢了半拍,压低了嗓子问:“说的那么明确,就像你见到的一样。” “我当然见到了,”花雨琅就像亮宝一样,滔滔不绝地如数家珍,“.现在就住在我们山庄里,还是我给她找的房间。我的眼光你还不知道吗?一般女人还真看不上眼。看这个女人不一样呢,家庭好,父亲是汽车厂的老总;相貌好,细眉大眼,就像画上去的一样;身材好,丰满性感,男人见了都要流鼻血……我跟你说,日本车队那个顶尖的赛车手阅人无数,见到她走不动路了,扑上去就又啃又抱的,不是兴龙车队的人及时赶上去,就要被祸害了。你说,能够祸国殃民的女人,还能不是极品吗?” 也不知怎么搞的,从来对八卦不感兴趣的花雨珩,听妹妹讲这个女人,居然听得津津有味,心头还涌起了几丝嫉妒:“翟鑫,都把她带过来了,还不是整天拴在身边吗?” “才不是呢,说是父母包办的,他并不情愿。”妹妹的声音带着好奇,“这样的大美人他看不上,你是怎么想的?翟鑫根本就没带她来,是姑娘的父亲送来的,他都不愿意去接,让高帅开车去蓝京接了人来,还要高帅整天陪伴,他假装脚扭了,成天不在山庄里照面,只要当着那个女人的面,他就拉住我的手,就是不得不见面了,也像嫌弃黄脸婆子一样。你说这家伙是不是个怪胎呀?” 花雨珩也觉得奇怪:“他是不是还有别的心上人?” “我也问了,别看他嘴上没个正经的,他可不和任何女人交往。”说到这里,花雨琅居然嘻嘻地笑起来,“姐姐,我跟你说个事儿,我看他和高帅最亲近,我爸还看见他们两个打情骂俏的,他是不是喜欢男色呀?” 花雨珩身上像起了鸡皮疙瘩,一个激灵,跟着呸呸两声,骂了一声:“变态。” 182、指头谈情 花雨琅马上接嘴:“高帅才不是变态呢,那真是帅破天穹,长得比美女还漂亮,可是他喜欢美女呀,谈了好几个女朋友,都因为他太穷了,没有谈成。” “你不穷,是不是看上他了?” 被姐姐抓住要害,她的语音含着几分娇嗔:“那是,那是因为他看上我了,对我真不错,要不然,要不然怎么住到我们山庄里来?” “呵呵,不打自招了。”花雨珩冷冷一笑,“就因为你看上个赛车手,就要给我推荐一个是不是啊?” “真不是,真不是的。”花雨琅和盘托出,“姐姐呀。我们命不好,长得漂亮有什么用?还有想老死乡镇吗?我就想出去,到街上住,到大城市去发展。嗯,这才打了个主意,到赛车手里面去挑选对象。他们都是年轻人。家里都有钱,一个个又勇敢又能干,车队几乎就是一个对象预备队啊。” “所以,你就对最漂亮的下手了?” “嗯,当初只看外表,可没想到他那么穷,拖一屁股带两胯子债务,还有一个瘫痪在床的老娘,你说,我能嫁到这样的家庭去吗?” 妹妹幽怨的口气,还有那一贯拜金的作风,让姐姐马上明白了一点什么:“于是。你就转而求其次,进而追求翟鑫,是也不是?” 花雨琅是个辣妹子,不怕爹不怕妈,就含糊这个聪明稳重的堂姐姐,被点在穴上,不得不承认:“姐姐呀,你太厉害了,实不相瞒,我看上他,他可看不上我,见到你就像着魔一样,把你封为他的女神。车队那一摊子都不管,成天到你那里去,就是为了看你……” 花雨珩啐了一口:“我有什么好看的?” 哼,真还有自知之明,我是赤杨镇的一枝花,没人这么夸你?翟鑫那家伙,眼睛太小不聚光,情人眼里出西施——看走了眼了……想到这里,花雨琅委屈极了:“姐姐呀,你也是知道妹妹的,我可是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活雷锋,谁让我们姐妹情深呢。你年纪毕竟比我大,接触的人也少,个人问题早就该解决了。我听我们同学柯凯说,翟鑫为了留在我们赤杨镇,居然要投资在镇上办工厂。他们都以为,他是热爱这片土地,只有妹妹我知道,他都是为了你呀,遇到这么一个痴情的人,你就嫁了。” 妹妹的一番话,让花雨珩脸热心跳,一时间不知道怎样回答,就在这时。叮咚一声,微信来了。是他的吗?她推说有事,关了通话,点开微信。 果然是翟鑫的,没有他的文字,只有一个音频,32秒,他要说什么?她手指一戳,舒缓的歌曲就深情地响起:“蝴蝶泉水清又清,丢颗石头试水深,有心栽花怕有刺,徘徊心不定阿咿哟。” 听出来了,是电影《五朵金花》的插曲。那部电影没有看过,据说很老很老了,那里的歌可很熟悉,因为奶奶喜欢,从小到大,经常在家里哼唱。小时候。还教自己唱过几首呢。现在,由一个男生唱出来,声音很低很沉,像是大夜中悦耳的大提琴,温柔入骨。 花雨珩听完,心里好像被歌声撞动了一样,心弦不断地颤动,眼眶发热了,泪水好像要破眶而出,呼吸也不顺畅了。仿佛,身上每一个器官都变成了心脏,全在扑通扑通乱跳。突然感觉到,自己在生命灰暗的日子里,他送来了一束温暖的阳光,内心最痛的伤疤,愿意剥离给他看。 她终于放下矜持,微信上回了一句话:【你是河北的,我是江南的。距离太远了。】 第一次看到她的回话,翟鑫又惊又喜,没有声音,只有文字,说明,她那边不便说话,自己身边有人,也不能发出声音,只有飞快打出一段话,通过微信发出去:【不要说我们相隔太远,只要我们的心是热的,天涯海角都在眼前;如果我们的心是冷的。哪怕相隔只有一步之遥,明明抬手就能碰到,却像遥远的星空,看着很近,实则很远。】 有的话说不出口,她干脆也用微信说:【你不知道,我曾经的恋爱,被人指责为小三插足,带给我无尽的痛苦……】 她说的是与钱道文的恋爱吗?翟鑫心中一阵抽痛:难怪她有那么淡淡的哀愁,那该死的家伙!我怎么没有早一点认识这位姑娘呢?希望现在还来得及,于是马上又打下一行字:【欢乐不会厚待哪一个人,痛苦也不是为哪一个准备的,痛苦只是影子,只要我们面对阳光,就会将它永远甩在身后。】 是不是被他误解了?花雨珩连忙解释:【其实不是那么回事,他们早已经分手,他的前女友无理取闹,被我周围的人误解……】 虽然听他妹妹说过。现在他自己说出来,更增加了可信度。不就那么一回事么?可怜的姑娘,怎么就放不下呢?翟鑫更加痛惜,跟着劝解:【被人误解很正常,因为别人和我们没有共用一个头脑,心不相通。想法就不一样,时间将给出最终的证词,一笑而过,是最好的处理办法。曾经有过的不甘、苦涩、悲伤都会湮灭。】 说得真好,心上的窟窿似乎渐渐填平,充盈起一股暖暖的情感。眼眶跟着灼烫起来。可是,爱情不是纸上谈兵,两人相处的时间还那么短,花雨珩依然犹豫不决,不知说什么好,打下几个字:【谢谢,可是……】 冰河已经在化解,翟鑫心中一阵雀跃,“可是”后面有文章,说明她还没有接纳我,翟鑫情话绵绵,涌出了指尖:【现在我们还有距离,然而,也能感觉到你缠绵的气息,接纳一个人出现,那是最美丽的温柔,知道吗?人生最美妙的风景,是内心的淡定和从容,能够包容彼此的不足。】 我缠绵了吗?没有啊,这是他一厢情愿。也算有自知之明,他承认他有不足,但是他希望我有美丽的温柔,他希望我从容淡定,他希望我包容。他也能包容我的不足,这说明他是冷静的,明智的…… 花雨珩坐在池塘边,细雨已经停止,水平如镜,她呆呆地一动不动,如果有人看见,也像是古井无波,然而,感情就像人喝水一样,冷暖只有自己知道,她已经感受到了温暖。就不再适应寒冷。眼前,浮现了他放荡不羁的笑,还有那火光一样灼热,让人有些怀疑,情不自禁,又发去了一行字:【曾经,那么朝朝暮暮的相处,尚且经不住考验,那么,一见钟情可靠吗?】 知道还有些事情放不下,知道还有些人丢不开,知道她还对自己没有接纳,于是,翟鑫说得更明确了:【总有一些事,会渐渐淡出我们的生活,总有一些人,会离开我们越来越远,因为有新鲜的事物,因为有更好的人。虽然,我们猝不及防地相遇,但只要有相爱的心,就不会有猝不及防的离别,所以,我们要学会接受。我们从河北来到江南,就是新鲜的事物;对第一个让我心仪的女子,我就是更好的人。请相信世上有一见钟情的爱情,所以我最先接受了你,也请你敞开胸怀,接受我好吗?】 对方终于袒露胸怀了,虽然含蓄隐忍,却实在明白不过,花雨珩浑身颤栗,气息喷灼、心跳加速,如果没有和妹妹刚才的通话,不了解他以前的作为,还以为他是情场老手,有撩妹的手段,就这样,不敢全信,可是也些信了,但还有疑惑,什么话也不便说,只有打过去一串问号。 183、赌一把 知道她还在怀疑,翟鑫实在忍不住了,从组委会召集的会场中走出去,在走廊的一端,在没有人的楼梯角,对着手机,深情款款地说:“我心中的花儿,请相信我的真爱,请珍惜我的真爱,有时间面谈。” 他的声音,是淡淡的沙哑,微微有些暗沉。却给人一种无比安心的力量。相处了几天,他一会儿像是无厘头,一会儿行为乖戾,一会儿胆小如鼠。一会儿胆大包天,但是将心思变成语言文字以后,虽然不像阳光一样热烈,却像微微洒落的甘露一样,洒在人的心里,荡起丝丝涟漪。 正是他忙的时候,他居然抽时间发出一段段微信,想是在试探。又像在纠缠,再试探,再纠缠,最后,像是两个极端的磁场,在爱情磁力线的牵引下,两人慢慢地靠近了。 翟鑫在高帅的车上,接通了他老子的电话。 翟青松接电话时中气十足,但语气很冲:“内鬼已经挖出来了,还不止一个!妈的,我还真就不知道,在我身边居然还有拿了鬼子钱,替他们收集信息的间谍!” 翟鑫笑了笑说:“高帅说他们泄露的机密,并不是我们最后的核心机密!” 翟青松也松了一口气说:“是的,最后的试车是在老古那里出的数据,当初,我们有意把设计和修改分开来,就是怕出现这类问题!” 翟鑫略顿了顿又说道:“那边谈判恢复了么?” 翟青松沉默一会儿说:“还在联系,几家大公司正在讨论,日本人的转向机确实不错,重要的是,他们有一步一步发展起来的完整轨迹,而我们的产品,虽然有一种两种已经能赶上他们了。但我们的公司,总体上还是缺乏一种历史的底蕴啊。” 翟鑫面色如常地问道:“那几家大公司,是怕我们后续跟不上是么?” 翟青松说:“他们是怕我们只能研发一种两种,而无法做到全方位提升!” 翟鑫立刻来了兴趣,“这就已经超过我们最初的想法了。我们最初,只是想做成一单买卖而已。他们要是考虑这么多,还全方位提升,那岂不是说,他们打算跟我们长期合作!” 翟青松在电话那头,用一种嗤之以鼻的声音说:“你的眼光还是不够长远啊!” 翟鑫极为不满老爸这样的语气,于是开始习惯性的顶包拆台,“你就直说。我们现在的转向机跟日本货有多大差别,这样我也心里有个数啊!” 翟青松略微思考一下说道:“你们传来的参数对照表,我这边仔细分析过了,并且找到了他们上一款转向机的数据,进行了对比,我们认为,你们发来的参数,基本上就是日本人要推介的这一款新产品!只不过,其中一个核心数据是假的。但还有一个应该是真的!” “靠,鬼子就是心眼多!”翟鑫骂了一句。 翟青松接着说:“从数据分析,我们产品,应该和他们处于同一档次。性能上各有千秋,但是我们的价格比他们低!” “那可以打价格战了?”翟鑫问道。 翟青松没有理这个茬,一般商人,很少会在价格上作出多少让步,这是商人的本质决定的。他只是说:“我们还探听到日本人在做新一代的开发,他们新开发的产品性能上,应该没有多大提高,但价格会降下来很多。” 翟鑫顿时没了底气。他想起了冴岛跟高帅说的有关降价的话。 在电话那边。翟青松听不到儿子的声音,急忙喂了一声。 翟鑫说:“我在听!” 翟青松仿佛带着笑意说:“不过你传回来的数据表上,有几个地方很特别,那是我们以前没想到过的研发方向。我这边,已经开始分析可行性了。一旦可行,那么我们有可能再推出新一代产品。而且是能够和国际最新技术接轨的产品。” 翟鑫有点泄气地说:“说到底,我们就像暴发户,而他们才是有传承的正规厂家!只要他们肯让利,国内的大企业都会倒向他们是么?” 翟青松说:“除非,我们证明我的产品比他们好。或者我们能用最快的速度拿出新一款升级产品。” 翟鑫想了想说:“其实就是那几家大公司,在等争霸赛以后的挑战赛结果!” 翟青松没有说话。 “爸!其实还有一条路的!”翟鑫有点吃力地说。 “什么路?”翟青松紧张地问。 翟鑫眼珠转了转,看向高帅。正在开车的高帅已经把车停在了路边。咬着牙朝翟鑫点了点头。 翟鑫深吸一口气说道:“爸。我需要全权授权!负责和日本企业、以及其它企业的一切谈判和决策权力。” “你想干嘛?”翟青松有点糊涂地问道。 “赌一把!” “赌一把?”翟青松不可置信地在电话那头叫了起来。 “既然要跟日本人干,就得押上全部身家!所以,我们要拿出不成功即成仁的勇气,赌这一回!” 翟青松沉默了。过了一会儿又说道:“你想怎么赌?有没有成算?万一失败了。你怎么善后!不成功公司会损失多少?” 翟鑫这时也平复了自己刚才的激动,冷静地说道:“赌一把,如果成功了,并不能给企业带来多大好处!但一旦失败。我就将失去我讲要办的企业!” “什么!”翟青松短促的语气中,昭示着这个强势老总生气,已到了濒临爆发的边缘了。 而他儿子,那个一向纨绔的翟鑫,这个时候,居然把身子蜷在副驾驶的座位上,摆出一副我就是无赖的样子,继续说道:“失败以后,企业还在,员工也不会受到多大影响,只不过是换个老板。而我们将不再拥有兴龙分公司——我将要办起来的公司。” 翟青松沉默了。 翟鑫也沉默了。 时间仿佛凝滞。高帅心惊肉跳地看着翟鑫,等待着电话那头的狂风暴雨! 好一会儿,翟青松才说道:“接着说,怎么说一半就没下文了!” 翟鑫斟酌了一下又说道:“具体怎么赌,晚上高帅会给你一份电子邮件,上面有我们的详细计划。在整个过程中。我有可能会牺牲掉名誉,让出部分利益,甚至损失诚信!我可能还会触动一些禁忌!” “那结果呢?” “要么我们活着,玩死日本人;要么我们死了,带着日本人一起完蛋!” 翟青松没有出声,但是翟鑫却听到电话那头吞口水的声音。 又是一阵沉默。翟青松声音突然提高了几分问道:“你确信那样的后果你能承担么?你做这个决定的时候,到底是怎么想的!” 翟鑫气势有点弱的回了一句,“爸。你说爷爷当初参军打鬼子的时候,又是怎么想的,他考虑过后果是他能承担的么?” “你!……”翟青松在电话那边,被儿子一句话给噎住了。然后他突然带着笑意说:“你小子是在给老子上纲上线?” 翟鑫咬着牙补了一句:“当初曹操和刘备争汉中的时候,杨洪就对诸葛亮说过:这是发生在家门的祸端。方今之事,男子当战,女子当运,发兵何疑?” “额……”翟青松被儿子一句拽文给拽蒙了。过了好一阵子才回过味来,“你小子也学会恭维人了呀!” 翟鑫立刻“嘿嘿嘿”的笑了起来。但高帅分明看见,他拿着手机的手在不由自主地轻轻颤抖。 “你的胜算有多少?”翟青松又问道。 “五成!” “放你娘的屁!所有的赌博,都是一半胜一半负的概率。五成!你还不如说听天由命!” 翟鑫有点委屈地说:“所以我才要你的授权,然后才能放开手脚,做狮子搏兔啊。” 翟青松又问道:“高帅对这事怎么说。” “他跟我一起干。” “你想好了?” “我当然想好了。”翟鑫说道:“我就怕你舍不得?毕竟自己打拼了十几年的企业,分一块给我,然后又被我败家了……” 184、他是一颗棋子 翟青松嘿嘿笑了,“你爷爷凭离休金足够过得很好了。我跟你妈攒下的钱也足够我们花两辈子了。兴龙公司本来我就是打算留给你的。你拿去败光了,你自己日后怎么过?别指望来啃老!” 翟鑫顿时眼睛瞪大了,“你是说……爸,你放得下么?” 车里的高帅脸色变了。 “哼!没什么放得下,放不下的!但是你要想好,一旦败光了家业,你就再也当不了混吃等死的阔少爷啦!”翟青松有点失落、有点惋惜、也有点留恋地说道。 翟鑫脸上也阴晴不定起来,他自己没发觉。他已经把嘴角咬出了一道血痕。 翟青松继续说道:“走稳打稳扎的路,也许会有一时失败,但还能有东山再起的机会。而走终南捷径。就是在拿命去赌啊!成了固然可喜,不成就永世不得翻身啦!……你小子要想好!” “爸!那厂子是你从无到有,一块砖一块瓦搭起来的!要是没了,你……怎么办啊?” “我当然在家养老,等着抱孙子,或者陪你爷爷一起去散散心啊!我这样的年纪要是公务员已经退休了!你要拿去就拿去。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你只要记得,做了就不能后悔!”翟青松在电话那头说道,“明天我就把授权书传真给你!”说罢,电话被掐断了。 翟鑫依旧握着手机,他看着高帅,用一种类似哽咽的声音说:“那是我爸千辛万苦做出来的厂!他在上面投入的心血比在我身上还多,那厂承载了他全部的希望,而现在我却要把这个厂拿去当赌注一样押下去……我是不是很败家!” 高帅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你爸说稳扎稳打,还能东山再起,赌一把也许就翻不了盘了!” 翟鑫两只眼睛看着车外黑漆漆的夜色,过了好一会儿,才面容扭曲地说道:“丧失这次机会,我们也许要付出一代人的努力,才能追平日本企业!但现在拼一把,只要操作得当,也许就能迎头赶上!” 高帅看着他咬牙切齿的样子,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好,那就干。就算不成功,至少我们努力过了!” 翟鑫有点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然后又倏地睁开,两只眼睛里放出恶狼一样的冷芒。“老子就不信,布下这样九曲回环的策略,还会输给日本鬼子!” 就在同一时刻。翟青松用发抖的手把手机放到了桌上。 “看你那熊样!”那边,翟老爷子披着睡衣拄着拐棍,站在房间中央大声喝道。 翟青松其实已经回国了,到北戴河疗养院看父亲。只是没对儿子说。听到父亲的声音,艰难地看了老爷子一眼,没有说话,身体有点摇摇欲坠。翟老爷子一看儿子要摔倒的样子,不禁气不打一处来,“不就是一个厂么?小鑫拿去又怎么了?他又不是拿去糟蹋了!他这不要跟日本鬼子干一场么!” “我知道……”翟青松用一种极度压抑的声音说:“而且我知道翟鑫虽然纨绔,但在某些大事上面他还是很会算计的,他既然敢用这厂去赌一把,那就是说他还是有一点胜算的。而且高帅还在他身边。我就是不放心小鑫。但对高帅我还是放心的!……只是……只是这突然我就要授权把厂交给小鑫拿去赌一把,我这心里……” “你心里不好受是!”老爷子用拐棍杵着地面说:“你当初瞒着我到俄罗斯去当国际倒爷,我心里就好受啦?你们干个鸡巴事,搞了一车皮货却运不回中国,还不是我卖了老脸悄悄找人帮忙,才让你们顺利回来的!那个时候。我心里怎么想?老子一辈子不求人的人,到头来为了你们俩小子去求人!我还不是这么做了么!那是你儿子,他虽然不争气,但他现在在做一件大事!这件事做成了,对企业有利,对国家也有利!你就心疼一个厂子要拖他后腿?” “爸,我不是给他授权了么?”翟青松其实只是分一块给儿子,又不是全部失去自己的厂,就这样也舍不得。又被老头子一顿教训。心里一百二十四个委屈! “你给他授权是应该的!你以前老是说,要是小鑫能正正经经做事,你怎么样都愿意!现在你儿子在正正经经做事了。你还有什么不开心的!你这个时候要笑!知道!” 翟青松脸上,堆着了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然后他突然又想起了什么,问道:“爸。我们在俄罗斯的事,是你……” “哼!”老爷子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说:“你以为还能有谁?你呀,我看还不如小鑫争气呢!” “什么?兴龙的技术人员被怀疑了?他们愿意最后提供一次核心机密,换取一笔费用,然后隐姓埋名?你确定?”佐藤一边拨弄着手里的电视遥控器,一边靠在床上接电话。 冴岛梳着刚刚洗过的头发,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笑着说:“这一大早的,电话就追到宾馆了?” 佐藤看了冴岛一眼,对电话里说:“以后有什么事,都通过电子邮件,不要往宾馆打电话了!”说罢把床头的电话给挂上。 “是不是内陷泄露了机密?” 听到冴岛的询问。他脸色有点阴沉地说:“这白鹭山庄有点奇怪!我们住的是总统套间,手机竟然没有信号。而我在楼下餐厅居然有信号!” “这能算总统套间?你是怀疑这里被有意屏蔽了么?” “防人之心不可无!”佐藤硬邦邦地说。 还没有掌权呢,态度就对我这么恶劣了?冴岛有点不高兴,但为了大局,点了点头,乖巧地去打开电脑了。 株式会社给佐藤和冴岛发来了一份邮件。说就在昨天晚上的时候,曾向他们提供过技术信息的兴龙公司的技术员暴露了,被副总叫去谈了一个多小时的话,主要问的关于产品技术参数外泄的事。那个技术员觉得自己有可能被怀疑了,因此又找到了冴岛株式会社。而同时株式会社安插在兴龙内部的另一个眼线也证实,公司高层在下班前开了一个会,一直开到晚上。今天一上班,就宣布几个技术员暂时停职了,办公电脑也被封存,而且董事长助理高帅因为人在外赛车,所以他主持的几项工作,暂时由另一位副总接手。同时,兴龙公司正式决定,授权翟鑫全权处理公司在赤杨镇的一切事务! “高帅被边缘化了!”佐藤看完邮件高兴地叫了起来,“我们的计划奏效了!” 冴岛又看了一遍,然后说道:“这个翟鑫干正经事的时候拖拖踏踏,但一到了倾轧同僚争权夺利的时候,反应特快啊!” “呵呵呵,中国人都是这样的,窝里斗!”佐藤笑着说,“这个消息,高帅应该已经得到了。他在公司内负责的工作被接管,而赤杨镇的事务又由翟鑫全权负责,那他就完全淡出核心层了。这个时候我们只要再加把劲,他就只能乖乖地过来了!” 冴岛说:“我看高帅这个人,对他们公司还是有一点感情的,不妨再给他留点时间,等他彻底绝望了,才好下手。” 佐藤很慎重的点了点头,然后又看了看电脑说:“就不知道那个技术员能力如何?能拿出什么样的核心机密?我们在兴龙的眼线还是太少了,有些信息无法核准啊。” “国内要求,我们和兴龙的技术员直接联系,我们是不是……” 佐藤笑了笑说:“别急,这个时候让他多受点煎熬,他就不敢乱开价了!” 冴岛一愣,有点忧心地说:“那万一要是他真的暴露了,兴龙一旦启动商业调查,他就有可能被检控机关带走立案。” 185、养殖场兼职 佐藤呆了呆,但在女人面前,他总不能失了气势,于是说:“大不了我们损失这一个棋子罢了!” “不是,”冴岛有点急切地说:“这个棋子损失了不足惜,但我们在中国还有其它布局,我怕从这个棋子身上牵扯到其他人!” “嘶!”佐藤不觉倒吸了一口冷气,他皱着眉头想了想,最后企业的发展还是压过了男人的自尊,他对冴岛说:“我来联系一下他,不过这个事,我自己去办就成了。你不要参与进来。” 冴岛顺从地点了点头。但这个男人的强势已经引起了不快,心里在想:你难道还要跟我抢功劳么? 中午的时候,总统套间的电话响了。是翟鑫来的电话,希望能邀请佐藤先生和冴岛小姐共进午餐! “那个流氓!没安好心!”冴岛一听是翟鑫。就不由自主地叫了起来,“我不去!” 佐藤说:“那好,我马上打电话去回绝他。” “不,”冴岛想了一下,她突然就否决了,现在她是株式会社在中国的全权负责人,有些事实在不能在随着小性子了。她咬了咬牙说,“我们一起去。看看他到底想干嘛!” 其实翟鑫不想干嘛。他在饭桌上义正辞严,强烈谴责了佐藤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做法,他把兴龙公司谈判中止的后果,全部归咎于佐藤的阴险! 看着翟鑫吐沫星乱飞,但缺乏技术含量,说了半天,又说不到点子上,佐藤和冴岛都在心里更加鄙夷起他来。 “我告诉你们!我已经把你们讲的参数归纳了一下,反馈给我们公司了。我们公司今天已经整改,就你们的数据提出了改进办法,我们很快就能重启谈判了!”翟鑫气势汹汹地说道。 佐藤正在心里不舒服的时候,看翟鑫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忍不住就准备跳起来大骂了。但他又立刻想到了现在情形,忍不住看了看冴岛。 冴岛一脸厌恶地看着翟鑫,她对佐藤微微一点头。 佐藤立刻跳起来,像仗了主人势的狗一样咆哮起来。 翟鑫也不甘示弱,顿时拍着桌子,跟佐藤就骂上了。 佐藤的中文不错,但他学的中文里面,很少关于骂人的词。他只会反复唠叨“混蛋!”“胡扯!”“无耻!”这三个词。而翟鑫却是变着花样,一套一套说着,反复指责,佐藤从还没出生就开始坏事干尽了。骂了半天,不带一个脏字儿。但是,反正怎么听怎么难听。 这时饭厅里有不少人就餐,日本人听不懂,一个个面面相觑,赵翻译都听懂了,却也不敢说什么,中国的赛车手们十分解气,不少人都开始对这边指指点点了。 冴岛显然发现这样不是个事,她起身说道:“你们都冷静一点!翟桑,你请我们来,就是要辱骂我们么?” 翟鑫斜了她一眼说:“老子就是看这个鸟佐藤不顺眼。他昨天还信誓旦旦要跟老子合作,结果他妈的一转身。就拆了老子的台。老子要跟他单挑!” “单挑?!”冴岛和佐藤都有点吃惊了。他们不是生活在真空,他们也知道单挑是什么意思,而且冴岛家族不简单,实际上,和当地的黑帮还是有些联系的。可是佐藤和冴岛是社会精英,实实在在生活在上层,怎么也想不到,会有人指着他们的鼻子说要单挑!而且,还是在对他们抱有很深成见的国家里,并且,这个要跟他们单挑的人太平凡,看上去还不是一个信守承诺的家伙! “对!单挑!你们不是要挑战争霸赛的冠军么?老子的车队肯定就是冠军队。我们就用车队单挑!”翟鑫两只手按着桌子吼叫道。 还没比赛,就决定了你们是冠军?太无耻了,冴岛顿时被雷倒了。这叫单挑? 佐藤斜着眼睛看着翟鑫,脸上露出了极其蔑视的笑容,“你确信?” 翟鑫一拍桌子:“老子押上全部身家!给你这个叫佐佐藤望的赌一局!” “呵呵呵。”佐藤笑着说:“好!” “不行!赛车是我们共同商定的公事,赌博虽然是你的私事,但这两者最好不要混在一起!”冴岛想起了高帅的条件,立刻要阻止赌局的发生。因为她已经确定。要让高帅在挑战赛中胜出,然后风风光光地离开兴龙。 翟鑫邪笑着说:“怕啦。嘿嘿嘿。放心,我不会赌你们株式会社的,我只用我个人名下的全部产业,赌你佐佐藤望!若我的车队胜了,你不准留在中国,让我看着碍眼!若我的车队败了……嗯嗯嗯,老子不会败的。高帅他敢败!” 佐藤看着嚣张无比的翟鑫,笑着说:“若你败了,我看你如何下场?” 花雨珩坚决不同意,钱道文没办法进入花家居住,他不甘心。通过镇长,然后找校长,说研究扬子鳄的工作如何重要,万事开头难。养殖基地的杨子鳄是从花家引进的,花老师喂养过它们,有一套驯服的办法,很希望能得到她的支持。 校长不明就里。把花老师喊到办公室里,让他们两个直接谈。 花雨珩进了会议室,看见钱道文,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抽身要走,校长发话了:“花老师,我们的学校受镇上领导,镇政府希望学校也支持镇上的所有活动,扬子鳄养殖基地是新启动的项目,这项科研活动,也是你的母校主持的,派来的专家钱老师,也应该是你的老师,协助他工作,是义不容辞的责任。既然你主持学校的生物小组,可以带学生参加他们的活动。以后你不要坐班了,不是上课的时间,都到养殖基地去。” 钱道文满心欢喜,可是表面上心平如镜,一方面谢谢校长的支持,另一方面,不动声色地伸出右手,往办公室外指了指:“花老师。正要向你请教,下午没课?能到我们养殖基地去吗?” 花雨珩还没有说话,校长就连忙搭腔:“我知道的,花老师下面没课了,你们去。” 钱道文默默地走在前面,花雨珩一肚子不高兴,也只好跟他一起来到那简陋的养殖场。 弗洛普茜一个人在那里,看见花雨珩来了,上前就一个拥抱:“哎呀,花老师大驾光临,不胜荣幸啊。” 花雨珩挣脱开来,莞尔一笑:“难道是久别重逢吗?早上才从我家出来的,不至于这么夸张?” 弗洛浦西马上说:“那不一样,在你家住,是我们的私交,你到这里来,是支持我们工作啊。” 接着弗洛浦西的话,钱道文的嘴角扬起,也露出淡淡的笑:“我到学校去了,向校长请求之后,正式邀请花老师入驻,以后,她不上课的时候,都要到我们这里工作了。” “十分高兴,十分荣幸。”弗洛普茜扯过一条长板凳,让花雨珩坐下,围着一张桌子,三个斯文年轻人坐在大方桌子边,一起商量着养殖基地的申报项目。 就在这个时候,弗洛浦西的手机响了。她看也没看号码,摸起手机就直接接通了。 一个痞痞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马妞,俺需要你的帮助!” 边上的花雨珩听得一清二楚,奇怪的称呼已经莫名其妙,下面话更让她变色——这不是那翟少爷的声音吗?才向自己表露了心迹,怎么又和外国美女打得火热了? 弗洛浦西不知道边上人的心思,却面不变色地说道:“干好自己的事!如果自己的事情都搞不掂,那你的能力就实在让人太失望了。而且,我已经帮你要求过她了,剩下来的事,还要别人帮助?那只能怪你自己没本事了。你们中国不是有句俗语叫作:不能包你结婚还包你生孩子么?” 186、坑人的事 钱道文听明白了,难怪啊!自己半公半私找到赤杨镇来,雨珩对我这么冷淡,原来,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了。做媒的竟然是眼前这个英国记者,对方竟然是河北来的纨绔子弟,什么时候三个人搞到一起的? 钱道文满脸惆怅。原来以为到了赤杨镇,多了些见面的机会了,与雨珩可以再继前缘,原来他们已经谈上了……啊,别忙别忙,还有希望,听那口气,两人关系搁浅了,来得正是时候呀…… 他正在胡思乱想,翟鑫在电话那头,被弗洛浦西数落得一愣一愣的。顿时怪叫了起来:“马妞,俺说的是正事!打日本鬼子,来不?” 弗洛浦西皱起眉头,问道:“你在哪里?” 翟鑫说:“不要到白鹭山庄,有日本人住在这里,到离山庄不远的小超市里。你来了以后就知道了,花部长会带你去的。” 弗洛浦西放下电话,抱歉地对钱道文说:“翟鑫,我有点事……” “怎么打日本鬼子?”钱道文放心了,饶有兴趣地问道。 弗洛浦西笑了:“我虽然和翟鑫认识的时间不长,但这个人,他身上其实是有一种隐藏得很深的热血和骄傲的。所谓打日本鬼子,我想可能是他想要坑日本人。” “坑日本人?”钱道文不觉笑了,“如果有这样的好事,算我一个怎么样?” “你?”弗洛浦西有点惊奇地看着钱道文,在她的认知中,钱道文是一个温文儒雅、文质彬彬的学者。她一直以为研究鳄鱼、筹建养殖基地对于钱道文而言。才是压倒一切的重头戏。 可是现在,他居然肯放下对科研的热爱,参与到翟鑫的胡闹中去,难道仅仅就是因为一句“坑日本人”么? 钱道文看出了弗洛浦西的疑问,他也没有解释什么,只是很认真很坚定地朝弗洛浦西又点了一下头。 原来因为这个事情,他顿时放宽了心,于是提议,何必舍近求远呢!让他到赤杨镇来,天大的秘密也没人知道,多个人多份力量,又没什么花费。 弗洛浦西打电话说,他们正在养殖场基地里呢!花老师也在这里,有什么事情到这里来说。 “哦也——”他从床上蹦起来,跟着收拾了手机,背起挎包,仰天大笑,就要出门去,嘴里还唱着他爷爷最喜欢唱的歌,“人民战争就是那,无边的海洋……” 可是,才走到他这几天开的车子那里,却看高帅在鼓捣他的奔驰,问他上哪去?他搔搔后脑勺,语言有些迟疑:“我,我到扬子鳄养殖场,到那里看看,我们车队不是要做义工吗?看什么时候去,我事先去安排一下,做一个对接。再说了,我以前在花家见过那些杨子鳄,现在想它们了,要去看一看。” 高帅睨了他一眼,用扳子敲敲车胎,没好气地说:“醉翁之意不在酒,你不是去看野兽。你是去看女神。” “那又如何?只有女神才值得我膜拜。”翟鑫想一想又补充一句,“你不得不佩服,我颇具慧眼,你现在如何?我给你的那个大美女呢?难道还不入你的法眼?” “我又不是废品收购站。” “小子,摸着良心说话,古丽娜也不是垃圾,只不过,萝卜青菜各人喜爱,再说了,我与你品位、休养、见识都不一样,我与她不合适,不一定不适合你呀。”翟鑫说着挤挤眼睛,“先不要排斥嘛,张大你美丽的眼睛,说不定,你就会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呢?” “你才是个王八蛋!”高帅有些不服气,“遇见了一个花老师。以为你就中了宇宙头彩吗?还不知道人家爱不爱你,你就飞蛾扑火一般要找着去?要知道,找一个你爱的人容易,找一个爱你的人不容易啊。” “我知道,仗着你有一副好皮囊,爱你的人不少,但是爱外表有什么用?最后不都因为你太穷离你而去吗?本少爷也不是没人爱,但是,我瞧不起那些爱我家世钱财的女人,所以,我才能挥手自兹去,片叶不沾身。” “你能保证这一个……” 知道他要说什么,翟鑫呸了一声:“不要亵渎了我心中的女神,是我追的她好不好?不过,说句伤心话,到现在还没有获取她的芳心,所以呀,我要加快步伐朝前走。拜拜了。” “你他妈真要走啊,这边事情一大堆,你屁股一拍要走人,再不管事,信不信,我把你拍成猪头,让你亲妈都认不得你。” 高帅把扳手一丢,捏着两个拳头向他走过去,带着一份王者的气度,把翟鑫吓得双腿发抖,装怂叫饶,说不走了。不走了,马上开会讨论,商量对付压倒佐藤他们的办法,但是,刚才已经答应了弗洛浦西,现在把她叫过来,多个人多份力量。 “一个外国记者,跟我们的事情有关系吗?”高帅质疑。 “怎么没有关系?八代联宗——她叔祖与我爷爷当年是亲密战友,是抗日联盟军呢。她消息灵通,而且掌握了舆论工具,对我们有利无害。”翟鑫突然笑起来了,他又想到一个贱贱的主意,“哎呀,我说,古丽娜如果不合你的胃口,这个洋妞怎么样?也是个大美女啊,人家可是要钱有钱,要本事有本事。要相貌有相貌的。” 高帅心里咯噔了一声,心想,弗洛浦西也不错,是一档高档菜,但未必适合自己的胃口,相比较而言。冴岛那精致的东方面容,那谦恭中带着精明的干练,那婉约中透出豪爽的气派,真是个干事业的人,是哪个女人都比不上的…… 养殖场里面,三个人还在等着翟鑫哩。没等到人,却等来了电话:“马妞,不好意思啊,本来说到你们那去的,但是我们这里要开会啊,我分身无术,还是请你来。” “要我到你们那去?干什么事呀?”弗洛浦西问。 翟鑫又说起西皮二黄:“什么事?和尚做佛事,道士做道事,你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记者,见多识广,特别开朗,来帮我们出谋划策,共议大事。” “那好那好,我去,等我呀。” 弗洛浦西说着就要起身,花雨珩见她要走,慌了:“那,我,我也走——” “花老师,你到哪里去?” 三人行必有一个电灯泡,正愁弗洛浦西在这个地方碍眼,她被人叫走了,而且。叫走她的是自己的情敌,钱道文格外感激,最好他们两个谈恋爱去,给自己腾出地方来。看见花雨珩要走,突然又慌了,赶紧喊住:“花老师,正要向你请教呢,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 弗洛浦西还不知道?应该不知道自己和钱老师的事,不能在这里露出马脚,花雨珩只好留下来,望着弗洛浦西的背影完全消失,这才轻轻地问:“有什么问题。你问。” “你知道我要问什么。”钱道文用的是肯定句。 “我不知道。”花雨珩跟着补充了一句,“我是来工作的,不想说题外话。” 屋子很小,很简陋,还有一点闷热,但是,钱道文还是想关住房门,担心有人来。他刚刚向门口走去,花雨珩就抢先一步:“没什么事说我就走了。” “不不不,我要说,我有很多话要说,你就不能听我说几句吗?”钱道文拦住她,“那件事,真不能怪我,我真是无辜的呀。” 看见两人有肢体接触了,花雨珩连忙后退一步:“难道怪我不成?” “不是那个意思,龙菲菲太无耻了,我早就和她分手,她也开始找对象了,没想到还是纠缠不休,当众闹事,有损你的名誉,我的确,的确很痛心……” 187、不愿牵手了 “现在说那么些有什么用?”花雨珩根本就不看他,眼睛朝着门外,像是随时要走的样子。 钱道文生怕她跑了,干脆到门口堵着,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我知道,遇到这样的感情纠葛,我们应该共同面对。所以,很快摆脱了她,再去找你,可是就找不到了,当天晚上,在你哥哥家没找到,第2天,到我同学的公司,也没有找到你……” 门口被堵住了,花雨珩转过身去,又望着对门的窗子,外面是一片农田。十分开阔,心里却堵得慌,只是哼了一声:“需要我们共同面对的时候,你在哪里呢?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钱道文知道理亏,还是尽量为自己辩解:“你完全有理由恨我。气我,关键时候我跑了,那也是迫不得已呀。我没想到,国外大学的通知书来得那么快,要办的手续那么多,时间稍微宽松一点,我就应该知道,你是回老家来了,跟着应该来找你的。可是,可是来不及了啊。再以后,怎么也联系不上你,你的手机换了。你就像消失了一样,我也没办法回来……” 花雨珩只是嘘了一口气:“是啊,事业比名誉更重要,何况是别人的名誉……” 这一句话,是讥讽的话,反着说的呢,就像闷棍一样敲在头上,终于明白,为什么花雨珩这么的决绝,因为自己的隐瞒,没有让对方有充分的准备;又因为自己的自私,让一个纯洁善良的女孩子被人泼了脏水。想到这里,钱道文充满了内疚,他心底里涌起了悔恨的波涛:“怪我都怪我好吗?我一回国,不就忙着来找你了吗?只是那天,那天中午,你给我的时间太少,连我道歉的时间都没有给我……” “那天中午你到学校,我已经把话说完了,道歉也没有意义了,不是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原谅。”花雨珩说到这里,就要往外面走,“我是来工作的,不是来说私房话的,今天就到这里,我要回去了。” 钱道文哪里肯放?悄悄伸出手去,一把握住对方的手,依然那么柔嫩,那么光滑:“雨珩……” “放开!”花雨珩马上甩开,“过去我们牵手,是因为还在相处朋友当中,现在我们只是同事,请自重!” 由于花雨珩的保守,他们虽然谈那么长时间恋爱,也不过牵手而已,现在连手也不能牵了。冰凉如水的气氛蔓延开来,成了无形的一堵墙,让钱道文脑羞成怒:“花雨珩,你不要老纠结那点错,有什么了不起的?你还没完没了了——远道来的和尚会念经,不就来了一批赛车手吗?就把你们的心搅乱了,你看上那个副总裁是不是?他比我年轻,他比我有钱,然后,你就不念旧情了?想不到,你也是这么浅薄的人……” 那么温文尔雅的人,现在也这样翻脸不认人,说话就像捅人刀子一样,他有什么资格指责自己?花雨珩愤怒地打断对方:“够了,我还称你一声钱老师,但是看清楚一点,你不是我的什么人,我也不是你的什么人。我们现在,连师生关系都说不上。我要找什么样的?我看上什么样的?那是我的自由,是我的选择——” 正在这个时侯,就听见汽车开过来的声音,停车的声音,开车门的声音,奔跑的声音——跟着,皮鞋声响,一个男子冲进屋里。钱道文还没有回过神来,堵在门口的身子就被来人推开,他发现了,来的正是那个什么副总经理,顿时,脸变成了瓦灰色。 翟鑫叉着腰拦在门口,恶言恶语:“好狗不挡道,你拦在门口干什么?”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花雨珩脸红红的,看见他来,有几分意外。有几分兴奋,还有几分欣慰。 高帅不是留下翟鑫了吗?他怎么又跑到这里来了? 原来,当时被高帅留下来以后,的确有紧急事情要处理,事情马上就处理好了,下面本来想讨论别的事,他没有打算来的,只是电话叫弗洛浦西过去。 等见到这个英国记者了,翟鑫又习惯性地开起了玩笑:“马妞,把你喊过来,不高兴?” “为什么?”字越少,弗洛浦西的洋腔洋调越显著。 “因为打扰了你的二人世界呀。”见西洋美女没有听明白,翟鑫又补充了一句,“锦绣江南,田园风光,塘边小屋,帅哥美女,谈情说爱,好不悠闲……” “谁呀?”弗洛浦西明白几分,但明知故问,“你看见了吗?” “我没看见,但是我猜到了,把你喊出来,那个钱教授不就形影相吊了吗?” 弗洛浦西也以玩笑怼回去:“不要紧的,他还有花老师陪伴呢。” 翟鑫嬉笑顿时变脸:“什么?他和花老师在那里?花雨珩去了?” “是的。”弗洛浦西并不在意,随便点点头。 “他们约会吗?” “不是的。因为,花老师养扬子鳄有经验,钱老师请不动她,还通过镇政府。找到学校校长,让花老师不上课的时候,去协助他工作。” “我把你叫出来,就剩他们两个了吗?” 弗洛浦西摊开双手,微微耸肩:“那有什么问题吗?” 翟鑫一边说着,一边拉着她上车:“快。带我回去——” “为什么?” 两人刚刚坐稳,翟鑫启动车子就冲了出去,什么话也不说,一直绷着脸,朝镇上疾驰而去,快到了才问:“怎么走最近?指一条路——” 到了养殖场门口。他先跳下来,冲进屋里以后,弗洛浦西才跟着走过来。 翟鑫门儿清,这个斯斯文文的男子正拦在门口,而堵在屋里的就是自己的心上人,他从发尖到脚趾头都不爽了,小眼睛一转,先向花老师投过去温润润的目光,然后转向钱道文,目光射出冷剑:“钱老师,你们养殖场不还有职工吗?怎么把花老师也拐过来给你们干活,你开工资吗?” 见他来得突然,听出他的揶揄,钱老师低头说:“这些鳄鱼,都是花老师的宠儿,相处的时间长,有感情了,开始换个地方,它们不习惯,不仅唤不出来,也不吃东西,请她来,介绍一下饲养经验。” 弗洛浦西也进屋了,见他们剑拔弩张的样子。缓和地说:“是的是的,我们请花老师来指导工作的。” “花老师,是这样吗?”翟鑫凌厉的目光打了个折,突然又变得温柔起来。 局面有点尴尬,不便说刚才发生的事,雨珩也公事公办起来,说:“根据我饲养的经验,扬子鳄刚刚到新地方肯定不适应,过段时间就会好的。” 钱道文马上做了角色转换,似乎也虚心讨教的样子:“花老师请告诉我们,怎么饲养它们呢?” 假戏真做,花老师也不挑破。只是转移了视线,望向门外:“这个吗?也不一定非要喂,池塘有鱼虾。它们的活动期只有三五个月,休眠期较长。上亿年的恶劣环境都适应了,不必担心。” 他是个搞学问的人,也是想能借助扬子鳄养殖做出点成果。钱道文会演戏,装着忧心忡忡的样子,说:“但是,这口池塘不大,里面的食物也不多,这个基地还必须扩充才行……” 翟鑫打断了他的话,舌绽莲花,愣是把两人之间情敌的矛盾弄拧巴了,倒好像两人像多年未见的老友一样,继续跟钱道文这个书生吹牛逼。以他能把死人说活的本事,完全能把钱道文掰弯了。吹嘘了半天没说到点子上,他嘴巴比头脑还快,脱口而出的话脑子里却还没考虑好怎么圆满,拖到现在,已经考虑好怎么忽悠他了。 “其实不难,资金嘛,第一向国家申请,先向地方政府申请资助。以你的学问,在国家地理这样的杂志上登一篇论文应该没问题,只要引起国家重视,拨款也是分分钟的事。第二向动物园捐赠,这样也能获得一部分资金,如果能借给外国动物园,也许能得到更多资金。” 188、钱从哪里来 钱道文马上反对:“这是活化石,不能借的。” 翟鑫咂咂嘴,心道果然书生就是书生,没钱你玩个屁啊,如果要睡桥洞了,还拿什么保护扬子鳄?于是说:“大熊猫是国宝,还不照样给送到外国去了?” 钱道文想了想,还真是这么个理儿,扬子鳄再牛逼,也不能跟大熊猫比,大熊猫借给好几个国家养,据说确实得到不少投资。 翟鑫又继续忽悠:“个人建议,你自己的破房子千万别卖,这个窟窿你填不满。国家不是提倡可持续发展嘛,你这叫竭泽而渔。不是长久之计。我再给你出个主意,那个什么云不是搞什么蚂蚁森林嘛?你跟他唠唠,把你的养殖场也打上去,全国人民一人捐献一分钱,你就发达了。” 这可有点扯蛋了。他也就是想纯粹的建个养殖场,没想着能跟什么云扯上关系,毕竟人家是商界大佬,自个儿能跟他搭上关系吗? 钱道文毕竟书生意气,普通人想想不可能,可是他却认为世上没有绝对的难事,只要去努力,肯定有希望。他虽然喜欢花雨珩,可是嘴皮上的功夫哪能跟翟鑫比?这个话题还没完全弄明白,又被翟鑫带偏了。 “哎。正好我们赛车队手闲得蛋疼,要不再帮你们做做义工,给你们养殖场砌个墙啥子的。” 钱道文乐的一把捉住翟鑫的手:“那太好了,你帮我找找他们,正好梅雨天要来了,我找几个大师傅做大工,你们那损失可大了。” 本来翟鑫也就舌头太滑,没留住,一下子就溜出嘴巴,没成想这呆子还当真了,搞得翟鑫一阵头大,直想抽自个几个嘴巴子。 自己这个车队没问题,还能召之即来来之能干。肌肉男周斌他们也没多大问题,至少辫子哥和其他的人,那可就不好说了,毕竟客气归客气,想让人家来做到工地上做苦力,换谁也不开心。 可牛也吹了,开弓没有回头箭,翟鑫也只能打着哈哈,尴尬地打岔:“呃哈,那行,我回去问问。这个主意呢,其实还不是最好的,我有个很绝妙的主意,你想不想听。” 钱道文真又掉进坑里了,急切地问:“那你快说,什么主意?” 翟鑫挠挠脸,故作高深地说:“其实呢,换个角度思考问题。你就能发财。比如说,你送几条扬子鳄去九华山寺庙的许愿池,那一天得收多少钱,我听说人家每天都能捞出成吨的硬币。” 钱道文再傻,他也不相信把扬子鳄放进许愿池里,和尚就能把钱给他,“翟鑫,你别逗了。人家池子里养的是乌龟,不是扬子鳄。”想了想说:“要不这样,你给我们养殖场做顾问。你家有企业,给我们拉个赞助什么的。” 翟鑫摇头又点头,“赞助什么你就别想了,俗话说不抠门的老板不是好老板,我爸比铁公鸡还磁实着呢。至于做顾问嘛,我不是杨白劳。姑且帮你出出主意,做顾问是要付工资的,看你准备睡桥洞,工资啥子的看来是别想了。” 钱道文一脸苦涩,“你比铁公鸡还厉害,光凭口水忽悠,你不会是郭的缸家的卖小花盆。” 翟鑫没料到钱道文这么斯文,居然还会几句冷幽默,实在没能忍住,哈哈地笑出声来。他性子开朗,跟着又打开话匣子:“钱老师,你那个鳄鱼养殖场一无资金二无支持,难道要靠爱发电吗?” 这话算是捅了钱道文的痛处,不由长叹:“谁说没有资金?政府还是给了钱的。我们还借了一部分钱,只要建起来形成良性循环就好办了。扬子鳄养殖前途广阔。更何况是活化石。” 翟鑫忒坏,专捡他的痛脚捏:“可是,扬子鳄是禁止出售的,又不能像养鸡养猪专业户那样卖钱,你的良性循环打哪来?靠你卖房子也不行啊。” 钱道文毕竟只是个书卷气很浓凭借着一腔热情坚持的人,做生意倒没想那么多,被问的张口结舌回答不上来。 翟鑫一脸坏笑:“钱老师,我再给你出个主意,你愿意不愿意听。” “什么主意?”钱道文不知是计。 “话说养殖鳄鱼这种事确实很牛逼,咱们有个假冒的鳄鱼品牌。号称是法国巴黎鳄鱼牌皮具,一件好几十万呢。如果你成了鳄鱼养殖专业户,到时就是大富翁了,什么御姐、模特儿、萝莉还不主动倒贴上来呀。” 钱道文听了半天,感觉就是瞎忽悠,没说到点子上去,打断他的话,问:“你不说国家明令禁止买卖的嘛,你有什么主意?” “呃,这个这个,你想啊,明令禁止是因为太少,你要养出几十万几百万只鳄鱼,你看国家还禁止你不。” 钱道文眼前发黑,差点儿吐出一口老血。你当是养鸡养鸭吗,还几十万几百万,能繁殖出上百只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他俩在下面瞎忽悠斗智斗勇,彼此之间心里都是哑巴吃汤圆,情场如战场。当场不让步话语不留情。 真是在讨论问题吗?翟鑫目光在他与花雨珩的脸上交替,试探一下,忍不住插了一句嘴:“很多事要跳出来想的。中国古话说:尔果欲学诗,工夫在诗外!” 钱道文被他一句话给说愣了,好一会儿才说:“跳出来想固然不错。可现在养殖基地急缺的是钱。就算跳出来,天上又不下人民币。” 听到他这话时,弗洛浦西明显有点不自然。 弗洛浦西在花奶奶家认识了钱道文,她对这个大学老师舒适的生活不过,毅然决然地下乡来养殖扬子鳄很感兴趣。她职业触觉特别灵敏,在了解情况之后更加好奇。毕竟大陆国情与外国完全不同,有公职就相当于一辈子有了金饭碗,抱着金碗跑来养殖扬子鳄,吃苦受累,显然是件很受罪的事。 可是,却非常符合西方记者的性格——居无定所、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情况,尤其是弗洛浦西这种天生具有冒险精神的女人。 当然,她也不傻,从钱道文的眼神中就能看出,他对花雨珩的爱慕,可是花雨珩却情有别恋。一个十分冷静的、文质彬彬的男人,却愿意离开城市到农村,抛去舒适生活,吃苦受累。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说是为了花雨珩也不尽然。说是为了研究扬子鳄,可能也是个借口。 弗洛浦西觉得,这个男人浑身充满谜团,就像埋藏在地下的矿藏,很值得她去挖掘。 钱道文见弗洛浦西直接坐在自己身边,本来内向木讷的性格显得有些紧张,往旁边挪了挪。翟鑫瞧着好笑,把火力往钱道文身上引:“洋妞,咱们钱教授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要来养鳄鱼,正为钱的事发愁呢。要不你给呼吁下,发展几个国际友好人士捐钱捐物帮帮他。” 弗洛浦西大咧咧地一口答应:“OK,没得问题。不过,我想向钱教授了解一下,你为什么要,呃——背井离乡,吃苦受累来养育扬子鳄呢?” 洋妞就是洋妞,连新学的成语都能活学活用,只是在翟鑫和钱道文听起来,实在是好笑的很。 没有顾及他们两个人,翟鑫只是对着花雨珩说:“赤杨有山有水有古镇,有塔有龙有菩萨。大好的旅游资源,只要宣传好了就会吸引人来,人来多了就会有商机。养殖基地可以推出各种副产品,以鳄养鳄。” 仿佛被人解救,花雨珩放了宽心,可跟着又有些莫名其妙,这个家伙,不是忙得很吗?不是把弗洛浦西喊过去了吗?怎么突然杀了一个回马枪?转回来讨论鳄鱼的饲养问题,显得他是个行家似的,似乎,也想起来到这个地方的目的,到看看他有什么高见,于是说:“这又不是养猪,扬子鳄是国家保护动物,还是一级保护动物,又不能杀了卖钱,怎么能做到以鳄养鳄!靠它挣钱是不可能的。” “我不是说繁殖养殖出售,”她真是来工作,而不是来会前情人的,翟鑫放心了,很愿意为他们出谋划策,于是笑道:“可以考虑鳄鱼冠名、定向收养,甚至出售期权……” 这些建议,对于痴迷于科研的钱道文,对于一门心思教书育人的雨珩而言,是太经济的术语,他们不大听得懂的。但是弗洛浦西精明,听出了这里面蕴含的商机。于是在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碰撞中,弗洛浦西抓住了几个闪光的创意。 同时,她也有点莫名其妙,这位少爷,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到底要干什么?不是叫我去商量打鬼子的事吗?刚刚才到他们基地,突然又把我带回来,带回来又讨论这样的问题,难道,他也想加入到养殖当中来? 189、包干围墙 看他说话总是对着花雨珩,明显是讨好,不过能够出谋划策,这些主意还是不错的,既然是野生动物保护的这个大主题,心往一起想,劲往一处使,多一份力量都是好的。 想到这里,弗洛浦西抿抿嘴,感叹道:“钱教授,真佩服你的坚持和毅力,我会第一时间给予报道。翟鑫给你出了很多主意,我觉得确实很不错,如果能成立个扬子鳄基金会也许会更好,你们大陆人不是有句俚语叫‘靠人不如靠已’吗。成立基金会,公布账号,我给你宣传宣传,让全世界动物保护者们都行动起来。你不知道,英国西班牙和巴黎的动物保护者们很疯狂的。他们游行救助小动物,还成立动物之家和救助站,并号召人们做爱心义工。” 钱道文直点头:“这个我知道,他们反对盗猎和使用动物皮毛。我也考虑过在FACEBOOK和推特上开设账号,我英语很棒的。” “那好,你申请个扬子鳄基金会,我帮你发推特和FACEBOOK。”弗洛浦西是说做就做的人,跟钱道文商量申请程序。 公益性基金会需要向民政机构申请,手续不是一般的复杂。不过有弗洛浦西这个歪果仁的主导参预,速度就肯定会快的多。 弗洛浦西这才拿出了自己的主意:“如果把这几个创意整理出来。好好包装成项目,我想,可以向CWI寻求项目资金支持。” 大家眼睛一亮——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这项目资金可是十分雄厚的。”弗洛浦西有些骄傲地说。 翟鑫赶紧支起身子,对着她连连鞠躬:“感谢英国,感谢CWI,感谢弗洛浦西小姐……” 几个人全笑起来了。 花雨珩忘记了刚才的不快,从来没遇过这么有趣的人;钱道文笑他像小丑一样;弗洛浦西笑他们见钱眼开,以为这是闹着玩的。翟鑫自己不笑,只看着他们三个,暗想,还是花雨珩笑得最漂亮。 一个赛车手,与扬子鳄又什么关系?他干嘛要一本正经参加。 弗洛浦西弄不明白了:“翟先生,你不是说,那边打鬼子的事很重要吗?明明把我喊过去的,你怎么又回来了?回到这个地方,可是为了饲养扬子鳄哟。” 钱道文正与自己纠缠不休,翟鑫从天而降,顿生好感,正说找个借口,让他带自己出去,可是弗洛浦西跟着也回来了,这是怎么回事?过去的事情,也不能当着面捅出来,就汤下面,公事公办。 花雨珩也说:“是的,翟先生,你忙你的事去,把记者给我们送回来就行了,我们的事情,我们自己解决。” “知道知道。安那安那。我不是说了吗?我们可是吃了龙肉,喝了龙汤的人,应该将功补过,主动赎罪。参加到保护扬子鳄的工作中,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是我们应尽的职责,不仅我要来帮忙,还要号召我的车手们来做义工,先收下我这普通一兵。” 翟鑫本来是来英雄救美的,看见并没有大碍,也不能把花雨珩带走,既然学校安排她来支持工作,自己就应该助她一臂之力。借着弗洛浦西的掩护,逃出来就不想回去了,与心中的女神共商大事。也是一次美妙的体验。最主要的是,女神的所谓的前男友,又在觊觎自己的心上人,绝不让这个男小三插足,凑合进来,也算是守住阵地。 这个不知趣的东西,来得太不是时候了,钱道文恨得牙痒痒。可就是由于翟鑫的掺乎,弗洛浦西居然答应申请国际资金,利用他们的交情,为自己的事业添砖加瓦,这家伙还是有利用价值的。因此,也按捺下心中的不快,请他们坐下,共商大计。 在钱道文的统筹指导下。他们成立了扬子鳄养殖项目申报领导小组,暂设组长四人!四个组长召开了第一次全体办公会,讨论项目申报工作,展望了基地未来的发展前景,并进行了工作分工。 最先呼叫的是翟鑫:“哎,我说我说,对于那凶猛的鳄鱼,我可是有心理阴影的,千万别让我饲养它们,做别的事情可以。让我离它们远远的就行。” “你不养它们,你来干什么?”钱道文嗤之以鼻。 “我对花老师早就说过,承诺了,要为宣传出力,赤杨镇是社会主义新农村的典范,我要做一本画册,这里风景太美了,珩琅远望,赛车疾驰,白鹭飞翔……” 花雨珩抿着嘴笑:“别在那里抒情了,你要做画册,赤杨风光的宣传册里,扬子鳄是重点之一呀!” “叫我去拍扬子鳄?”翟鑫想想头皮发麻了,呲牙咧嘴,眼珠子一转。指向弗洛浦西,“这里有大摄影师呀,近水楼台先得月,拍摄扬子鳄非她莫属。” “没问题,没问题。”弗洛浦西答应得很爽快。但是跟着又摇头,“我有一个困惑,只要靠近池塘边,扬子鳄都爬上来了,我也怕好不好?” 想起当年翟鑫的遭遇。花雨很明白这个原因:“因为你脖子上带有龙牙,那是它们祖先的遗物,以后要去的时候,把它留在别的地方,就不会出问题了。” “真的吗?”弗洛浦西有点不信,当即取下脖子上的挂件,放在桌子上,然后出去,绕着池塘跑了一圈,什么事儿也没有,再回到房间里来,搂着花雨珩的脖子,很亲热地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亲爱的,你真有办法,对付扬子鳄,你才是专家,比钱先生更专业呀。” 翟鑫好羡慕弗洛浦西呀,能够亲吻花雨珩,还叫她亲爱的。自己什么时候有这样的艳福呢? “翟先生,你不给扬子鳄照相,也不饲养它们,你留在我们项目组有什么用?” “我怎么没用呢?”朝着钱道文,翟鑫投去阴狠又凌厉的目光,“我不是提了合理化建议吗?难道我就不是决策人之一?” 雨珩抿嘴浅笑着点点头:“是的是的。” 弗洛浦西马上接口:“他当然是的,他的策划举足重轻。” 钱道文还是不服气:“我们更需要身体力行的人。” “我的作用还在后面呢,”翟鑫朝着大门外指去,伸出食指,画了一个圈圈。“你以为,铁丝网圈起来就是个基地了吗?只能防狗。” 钱道文并不在意:“这么凶猛的野兽,谁还能偷去不成?” 想到自己堂妹就干过偷盗的事,可能在他们山庄的冰箱里,至今还有扬子鳄的冻肉,花雨珩心里就隐隐地疼,马上就说:“这样养殖真不行,不说扬子鳄会往外面跑,也真会有人来偷窃的。” 翟鑫马上补充:“是啊,必须尽快把围墙打起来,亡羊补牢才是正经事儿。” “你来给我们打围墙?”钱道文哼了一下,“你是出钱还是出力呀?” 花雨珩坐在他的左侧,回过头来,也望着他。一道清冽的视线投过来,翟鑫脑袋轰的一声响亮,好似有白光闪过,让他晕乎乎的。还没有清醒的时候,弗洛浦西坐在右侧,也朝他微笑了。 天哪!仅仅是面部表情,就具有巨大的杀伤力,在云淡风轻的表面下波涛汹涌,再不做点表态,自己就粗鄙如尘埃了。想到这里,翟鑫撑着桌子站起来,竭力挺起他的小腰板:“这有什么说的?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打围墙需要的砖头钱我出了,至于搬运砖头——我底下全部是车手,当然他们的豪车不能运砖头,你们租几辆卡车没问题?让车手们开车搬运。” 两个美女先鼓掌,钱道文也迟缓地拍了拍巴掌。 羡慕嫉妒恨也没办法,有钱好办事啊,有人也好办事啊。钱道文现在手里掌握的资金,也仅仅是付给泥瓦匠的工钱,但是小老板腰板一挺,马上就解决了砌围墙的大事。看起来,这位少爷还是个靠谱的人,花雨珩如果嫁给他,他们的婚房哪怕不是豪宅,也肯定大于自己的两居室,也不要分期付款的,也不要勒紧裤带还贷款……还是自己没用啊。 翟鑫跟牛皮糖似地粘着花雨珩,硬生生把钱教授给挤开。他还在想,钱道文能以自己之力筹建扬子鳄养殖场,可真不是一般的勇气。不用说用眼睛看了,用鼻子闻都能闻得出来:他明明恋着花雨珩,一门心思想着破镜重圆,痴人说梦? 190、八竿子打不着 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苦恋不成,想近水楼台先得月?跑来养扬子鳄,说得好听是“为爱痴狂”,说的不好听就是骚扰。这样的人如果一根筋,不光耽误自己,还会影响人家姑娘名声,时间长了,肯定对花雨珩不好,硌应人呢。 但是现在看起来,因为共同的事业,因为共同的爱好,他与弗洛浦西很谈得来。如果真能和弗洛浦西结成良缘,钱教授能骑上大洋马,不仅为自己扫清的障碍,对他们共同的事业也有好处。 弗洛浦西也看出来了,首先,这位少爷没有安好心思。但是歪打正着,这坏小子说是忽悠钱教授,给他出的馊主意歪点子也有几份道理。仔细想想,翟鑫的歪理邪说“让钱道文那个书生脑子开开窍”,是个男人就要有担当,钱道文自个凭着热情来搞养殖。也不能让别人也跟他一样。 借口房间里面太闷了,要出去走一走。弗洛浦西叫上花老师,来到了大柳树下乘乘凉。拉拉花雨珩说:“花老师,你看不清当前的局面吗?” 揣着明白装糊涂,花雨珩扭了一下身子:“什么局面?不是都是在讨论养殖基地的事情吗?” “你觉得他说的有没有道理?” “谁有没有道理?” 一阵清风拂来,杨柳垂下绿丝绦,弗洛浦西撩开了柳枝,说:“翟鑫说的不无道理。如钱老师光凭一腔热情来养扬子鳄,那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半途而废。如果冲你来,那就是个麻烦,你一个清白姑娘。天天被他这么纠缠不休也真不是个事。以我看,如果你真喜欢翟鑫,就跟钱教授说明白,免得他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 不料花雨珩却说:“钱老师并不是完全为了我来搞养殖的,他以前写过一篇文章,被美国地理杂志刊登,还有人来采访过。只是他比较倾向于理论研究,让他拉资金赞助到处宣扬肯定不现实。这事,我又不好打击他。” 说罢幽幽地叹息一声,但是转念一想,翟鑫那家伙,已经给钱道文支招了,看起来还不错。弗洛浦西对钱教授的养殖很有兴趣,还能够有渠道提供资金,这是大好事啊,如果,我和翟鑫在旁边添把火,看看他俩之间能不能成,如果能成,也算一件功德无量的好事。” “外面有风,还凉快一点儿。”此时的钱道文也走出来,揪几片叶子丢进塘里,逗引得两只小小的扬子鳄争相抢食,水塘里水花四溅,泼啦啦直响,看来还是缺乏食物啊。 他们三个人都出去了,那个钱老师跟屁虫一样,居然站在花雨珩的旁边,叔叔可忍婶婶不能忍,翟鑫也跟着出去,故意看看天说时间不早了,大家应该回去了。几个人要分手,翟鑫就说,他有车子。送他们两个美女。花雨珩说,弗洛浦西住她家,几分钟就走到古镇了。 翟鑫故意问:“钱教授住哪里呀?是不是要我送?” “不劳费心。我已经在老街上的旅馆包了一个房间,还管吃饭的伙食。”钱道文跟着又丢下一句话,“我们三个同路,翟先生,你和我们殊途不同归,只有一个人回白鹭山庄哦。” 虽然,翟鑫被毫不留情地赶回了白鹭山庄。但是,融入到他们养殖场的建设当中,而且自己出力出钱,是为抗日老区的建设,不仅让爷爷高兴,还能博得美人一笑,这个成绩对翟鑫来说,包含了无限的可能和无尽的动力。 养殖场的基地离赤杨镇不远,也就几分钟的路程,三个人结伴往回走,花雨珩不愿意靠近钱道文,见钱道文打听项目资金的情况。边走边询问弗洛浦西,听他们时不时用英语交谈,还有一些专业术语在里,听不太懂。而他们又显得很亲密,突然想起,这两个有共同语言,倒是很好的一对呢。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她就找了个借口,说要先回家帮奶奶烧饭,抢先走了。剩下两个人边走边谈,其中有太多的内幕,弗洛浦西也不想说那么多,简单介绍了一下。 虽然在养殖场工作方面,得到了翟鑫的支持,但他突然赶过来,时间太巧了,还没来得及问花雨珩,到底他们两个什么关系。就被打断了话头,似乎被坏了好事一般,心里也不痛快。就问弗洛浦西,为什么刚刚被电话叫过去,这么快又回来了。 弗洛浦西也看出了蹊跷,可是不便戳穿翟鑫的阴谋诡计,就搪塞道,说是他们要开会讨论怎样赢日本队?结果,人没有到齐,会议不开了,这边要讨论申请项目基金的问题,透露给翟鑫。他很感兴趣,又要开车送她,这就赶过来了。 “那位少爷,对我们的工作感兴趣,正好啊,我对他们干的事情也很感兴趣,带上我好不好?” “你也要参加他们的事?和你的工作无关啊。”弗洛浦西笑着说,“我帮翟鑫他们还情有可原,你和这事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去,你又为什么要加入呢?” 钱道文也笑了,他微微扬起头,然后皱着眉头,闭上眼睛,过了一下又睁开:“怎么说呢?理智告诉我,这事我根本不必参合!但是情感告诉我,这事只要遇到就一定要干一把!我也曾年轻过,我也曾热血过!万里长城十亿兵,国耻岂待儿孙平?愿提十万虎狼旅。跃马扬刀入东京!” 两人停下来,弗洛浦西注视着钱道文,这是一个儒雅成熟的男人,如今却因兴奋而在微微抖动着手臂!她忍不住伸出手,去握住了钱道文的手。就在两只手握到一起的时候,一种触电的感觉顿时产生。传遍了两个人的身体。他们都不自觉地往后各退了一步。 弗洛浦西赶紧掩饰着说:“我能理解你的情感,这好像,是我遇到的中国人都共有的情感!” “那你呢?你为什么要这样做?”钱道文追问道。 弗洛浦西认真地看着钱道文,然后低下头说:“我们第一次见面,在雨珩家里,遇到你的时候。雨珩曾介绍过我,你还记得么?” “是的,我记得,雨珩说你是她的通家姐妹!只是我一直不明白,世代交好、登堂拜母的通家之谊,怎么会在你和雨珩之间发生?你们……”钱道文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还有,就是我怎么也搞不懂,为什么,你就可以住在雨珩家里!” 弗洛浦西笑了:“这里面其实是有故事的,我们站在外面说不合适?” 钱道文扶一扶他的眼镜,笑得有点腼腆:“的确,你是国际友人,长得像电影里的西方美女一样,过往的人都打量着我们呢,还是到我房间说去。” “我像电影里的美女?太夸张了。”但是,哪个女人不希望被人夸美呢?何况,被长得这么清秀的白面书生奉承,也很受用,马上就要进入古街了,来来往往的人很多,也不想被人打扰或者注视,很爽快地答应了,“你搬过来。还没到你的房间坐一下呢,得到你的欢迎,我很荣幸。” 钱道文顿时脸红了,有一种被幸福砸中的感觉,他轻轻搓了搓自己的手,进一步示好:“当然欢迎你到我的房间看看啊,如果能够邀请你共用晚餐,那我更加高兴。” 本来,很想钱老师住到花家去,一方面热闹,另一方面,也方便工作。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政府工作人员都帮了忙,还答应付住宿费,花家却不愿意接受,只有花更多的钱,在一家小旅馆包了个房间,也算是干净的了,却没有家的温馨。 进了房间,也就一张小床,一张书桌,一把椅子。好歹有热水瓶,有茶杯,比养殖场强,那里是水都没有喝的。 所以,进入之后,钱老师先倒了两杯茶,自己坐床边,让弗洛浦西坐椅子,这才说:“怠慢了。不是秘密的话,我愿闻其详。” 弗洛浦西扬着头,斜了他一眼,摆摆头说:“我要不解释清楚,保不定,你还会怀疑我是外国间谍呢。现在,我们可是一个战壕的战友,我不希望被误解!” 钱道文没有八卦之心,如果说,关注弗洛浦西是工作需要,了解花雨珩家的历史,使他更加迫切,于是微微一笑:“其实,我和花老师也认识两三年了,对她与你的交往还一无所知呢。” “哦,是吗?”隐隐约约,听花家的人说起来,他们两人是有故事的,但这故事似乎已经结束,现在要说的,还是自家的历史,想到他也是留学美国的,就说,“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们用英语交谈。” “不介意,不介意,只要你叙述方便。”钱道文有点期盼——她要说什么? 191、泄密的人 “那我就先祷告一番。”弗洛浦西推开窗子,双手合十,面朝西方,轻轻感叹一声,本能地用英文说道:“能站在你曾经战斗过,流过血的土地上,和你的战友的子孙们一起再次抗击日寇,这感觉真好!你在天堂一定要保佑我们,还要保佑那些土龙的后代!” 突然听她这样说,钱道文不觉异常奇怪。正要询问,弗洛浦西又转过身来,坐到椅子上,开始缓缓讲诉,内容就是她的叔祖老提金·霍斯爵士的故事,也就是曾在赤杨的经历了。 时间就在不知不觉间流逝了。弗洛浦西没有一点倦意。而钱道文也听得津津有味。 “就因为他们老一辈的友谊。就因为都是反法西斯联盟的战友,所以,我要坚定地站在翟鑫他们身边!”弗洛浦西认真地说道。 钱道文想了想,又问道:“你觉得,翟鑫的计划能有几层胜算呢?” 弗洛浦西的脸上泛起红光。突然洋溢起了难以言喻的神采。“我认识翟鑫的时间不长,但是这个人怎么说呢?给我的印象却极其深刻!不要看他总是吊儿郎当的,但是在他那纨绔的表象下面,隐藏着一颗极其敏感而且细腻的心!他就是那种有点叛逆的一代,从小被长辈们赋予极大希望差点压垮的一代。像他这样的人,我在英国的贵族圈中见过不少。他们有才华,有抱负,相比普通人而言,他们就是精英了,但是这些精英所拥有的一切。和人们对他们的期望并不成比例!他们要么穷其一生,在追逐那些期望的道路上拼搏老死,要么就会用各种各样的方式,反抗或者逃避这些期望!” 钱道文有些了解地说道:“翟鑫是在反抗?” 弗洛浦西点头说:“他在用一种纨绔的态度宣泄,表现出的是,对那种不堪忍受的期望的不满!” 无论弗洛浦西怎么解释,今天翟鑫那么快赶过来,就是不放心自己与花老师两人相处,不管是出钱还是出力,也都是为了讨好美人,看来自己真没戏了,钱道文十分痛恨,又有些不甘:“那你又何以知道,他不是真正的纨绔?” “我听说,他想到这里来投资,真正的纨绔,敢于领导一个企业吗?” “他那是障眼法,画饼充饥,骗人而已。” 钱道文歪歪嘴,那清秀的脸庞有些扭曲,让弗洛浦西奇怪:“我听说,县招商局已经出动了。” “签了合同才算数,不,资金到账才算数。”钱老师还是持否定态度。 弗洛浦西有些不高兴了:“不论怎么说,能够带这么大的车队来比赛,能够积极筹划产品推销会议,他的能力还是不可小觑的。” “那是他们队里另外有能人,”钱道文不服气,还是发泄他的愤懑,“你没看见。他恨不得天天往这边跑吗?居心何在?你看不出来吗?” 本来,他想用“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成语,可是英文不太好描述,只好说得通俗一点。 “我也看出来了,你也是有故事的人,和花老师是不是?”弗洛浦西喝了一口茶,瞟了一眼坐在床沿上的钱老师,笑得意味深长,“我看他们越走越近了,说明还是有点门道的,你可以竞争啊。” 钱道文的语言不利索了:“我,我已经不占优势……” “你们中国有句古话,叫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呵呵。”钱道文突然心血来潮,“中国还有句俗话,天涯何处无芳草,看你会找不会找。” 这是一场什么赌局?冴岛有些郁闷,自己出门了。 雨琅在办公室里,偶然抬头,从窗户里看到一个俏丽的身影,是冴岛,她很随意地走出白鹭山庄的大门,为什么是一个人呢?立刻拨通了手里的电话。 大约十五分钟后,冴岛来到小河边,看见大石头上,坐着一支一支抽闷烟的高帅,而古丽娜就陪在他身边。 古丽娜对高帅说:“什么事情惹得你这么不高兴了?你看你抽了多少烟,抽烟有害身体健康。而且你这烟是最低档的烟,真的不好。” 高帅把手里的烟头狠狠地扔在地上,然后死命地踩了一脚上去:“你晓得什么呀?价格泄露出去,技术参数泄露出去,这个地方只有我一人知道这些数据,现在公司怀疑我,老总批评我,把权利交给他儿子了,我这不是里外不是人吗?” 古丽娜扶住他的肩膀,劝道:“事情已经这个样子了。你明摆着受到排挤,不行的话,就来我们西河汽车厂!” 高帅怀疑,问道:“你老实说,技术参数是不是西河泄露出去的?” “真是冤枉!你们的技术参数,我们公司怎么会泄露?我们虽然是合作方,但我们只掌握了不到一半的数据啊!”古丽娜大声叫起屈来。 高帅皱着眉头想了下,说道:“妈的,那核心参数怎么会泄密!而且日本人还知道我们的价格底限!” 古丽娜立刻低下头,摆弄着手里的手机,沉默了一会儿,轻轻地说:“既然已经被怀疑,里外都不是人,你还追究那些干嘛呢?父亲早就叫你到我们那厂里去了。” 冴岛远远地看着,心里满满升起了一丝成就感。 “到你们厂去?不是背叛师门吗?”高帅叹了一口气。“翟总对我有恩啊。” 古丽娜连忙说道:“你在兴龙卖命一样工作,已经帮他做了很多事了!他对你有恩,你以后找机会还就是了。不一定要把自己卖给他的。而且,你现在在兴龙收到排挤,也帮不了他什么事!你来我们西河。也没什么对不起他们的地方,因为,我们还是兴龙的合作伙伴……” “那样我会很尴尬!”高帅斩钉截铁地说,“虽然现在我在公司没有具体分工了,但我还负责这一场车赛!做人做事都要有头有尾!我就算要离开兴龙。也要把这场车赛做完,而且还要漂漂亮亮地赛完!我一定要拿到争霸赛的冠军!而且我一定会接收日本人的挑战!并且我还要战胜日本车队!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至少在赛车方面,我是最优秀的!至于那泄密案!不是我泄的密,我问心无愧,所以我懒得解释!” “其实你不用解释,兴龙的高层难道会不知道么?你虽然是董事长助理,但产品的成本核算根本不是你负责的事!这个底限价,除了兴龙的老总和我爸以外,知道的人很少的!” 冴岛把自己藏在一颗大树后面,静静地听他们谈话,她心里说:“你爸?你姓古,又口口声声说你们西河,难道你是古总的女儿?” 高帅这个时候仿佛转过了弯,随口问道:“你知道底线价么?” “我知道啊,但是我肯定不会告诉人家的。”古丽娜立刻欲盖弥彰地说道。 这时冴岛觉得时机到了,脸上露出了一丝促狭的笑容,干脆从树后走了出来,走到河边,光明正大地向高帅和古丽娜走去。 听到身后有脚步声,高帅和古丽娜同时回过头来。 “呦。古小姐和高助理都在啊。对不起,打扰你们了,古小姐上次说,可以用最优惠的价格,转让一批转向机给我们。我们现在已经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接受安装的。”冴岛笑意盈盈地说道。 “什么!”就在冴岛说完的一刹那,高帅怒吼起来了,“古丽娜!是你泄露了底价!你……你陷害我!” 古丽娜被这突然一吼,吓得一个哆嗦,她紧张又激动地说:“不是。你听我解释,我不是有意的,我……” “你别说了!你马上从我面前消失!”高帅从大石头上站起来,怒目横眉。 “我……” “走!” 在高帅几乎连推带搡中,古丽娜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高帅脸色微微发红,站在原地喘气。 冴岛欣赏完这一幕后,轻轻说道:“对不起,高助,我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高帅看了她一眼,理都不理,转身就走。冴岛本想追过去,可是她又有点犹豫。 高帅走了两步,发现身后没人追来,不禁又停了下来,背对着冴岛,哑着嗓子问道:“这是你们设好的圈套!为了打入中国市场,你们好算计啊,一环连一环步步紧逼!” 冴岛听出了高帅话中的敌意,赶忙追上前说道:“高助理不要误会!我解释一下,说实在话,所有的技术竞争,都是人才的竞争,我看好你,我需要你,不但是我们株式会社,更是我……我自己……” 这样的女人,会喜欢上自己?天方夜谭! 192、相看两不厌 高帅很吃惊,蓦然转过头去,看到那一张精致得无与伦比的面庞,此时布满了红晕,语气温柔,眼神灼热,笑容迷离,让高帅怦然心动,他不是唐僧,对方也不是妖精,比起他见过的所有女人,这无疑是最有魅力的一个:聪明,睿智,干练,霸道。大度,典雅…… 他后退一步,定了定神:“是你需要我?需要我做什么?需要我出卖我们企业的利益,还是需要我背叛我的国家?” 那希腊雕塑一样的五官,那伟岸如天神一般的身躯。还有,那两只深潭里炯亮的火焰,让冴岛沉沦,一阵寒颤,娇躯一僵,然后,是一阵猛烈的颤抖,似一朵柔嫩脆弱的花朵,在逼人的气势中垂下了头:“高帅君,从见到你的第一面。我就被你的外貌吸引了,但是,那只是外表的,肤浅的东西,慢慢的,发现了你的才干,你的人品,说实话,我,我情不自禁,我爱上你了,我希望,你是我最美的情郎——” “最美的情郎?”高帅一凛,心脏就跟打鼓一样砰砰直跳,能得到这样美人的青睐,夫复何求?但是,我没这么好的命?为什么到了江南就走了桃花运?千万别上当!这是美人计?跟着又像受了侮辱一样,眯着眼睛说,“那就是说,你的情郎不止一个哟。” “那个,是家主加给我的,你应该知道他是谁。除非,我找到比他更优秀的,那就是你了。” 听她说出那么流利的汉语,见冴岛面色潮红,眉目含情,除非是戏精附体,表现不出这么含情脉脉的样子。她说得再明确不过了,已经承认,佐藤是他的情人。没有避讳,却是她家庭强加给他的,她不满意,发现自己比佐藤更好,从而爱上我了?这样露骨地挑逗,是个男人都受不了。 突然,耳边响起花雨琅的戏谑,说担心他犯生活作风错误,他倒是不怕的,能有机会犯这样的错误,是男人的荣光。眼前,越走越近的是清新而美丽的蛊惑,介于天使与魔鬼之间,像缕幽魂一样飘荡的眼神,看得他浑身像要冒火一样。他暗暗捏紧了拳头,把指甲扣入掌心,声音谙哑地说:“承蒙你看得起我,凭什么你相信我能够接受呢?是自信你的美貌?是自信你的素养?还是自信你的智慧呢?” “是自信我的温柔——”冴岛说着,突然扑进高帅的怀抱,踮起脚尖,搂着他的脖子,吮住了他的唇瓣,那么柔软,那么轻盈,仿佛玫瑰花瓣,带着迷人的清香,让高帅觉得正在经历一个梦,梦还没有清醒,女人就退回去了。跟着又补充的一句,“还有,自信我们企业的魅力。” “不用解释了!”一瞬间,高帅受到了魅惑,他觉得可以接受了,一口打断了冴岛的话,“我只问一句,如果我加入你们社,我能得到什么!我有几个条件,如果不能达到。我不会加入你们的!” 冴岛乍一听到这话,眼睛不觉都睁大了,他们千辛万苦算计来算计去的结果,已经一步一步向着实现的方向靠近了。 跟着,冴岛当着高帅的面,用手机往日本的本部拨打了电话。只不过她说的都是日语。这个国际长途整整说了半个小时。然后冴岛正式答复高帅: 一、高帅提出,他看佐藤不顺眼,不愿意和佐藤谈工作,只愿意和冴岛谈工作。这件事株式会社同意了。关于高帅加入株式会社一事,由冴岛美雪全权负责。 二、高帅提出的,他在适当时间加入,而且只能以他认为合适的方式加入。株式会社同意了,并且指出合作的方式有很多种,不一定非要是直接成为员工。 三、高帅明确提出,株式会社在中国的发展。不能以损害兴龙公司为主要目标。株式会社一口包揽下来,并且对高帅的人格给予了高度赞扬。 四、高帅提出,如果株式会社要在中国寻找合作伙伴,应优先考虑兴龙公司。株式会社答应了。 五、高帅提出,他要在赤杨争霸赛上夺冠。并且战胜日本车队。株式会社指示冴岛全权照办。 高帅看着冴岛一脸真诚的表情,有点心虚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然后问道:“你们真的全都答应了?” 冴岛笑着说:“为了能挽留一个独当一面的人才,我们都答应了。你们的历史故事里,不是有过关云长屯土山约三事的先例么。我们也可以同样做到!” 本来,高帅心里还对这个日本美人有一丝愧疚,但当他听到冴岛说出中国的历史典故时,他就想起了翟鑫的话:日本人对我们处心积虑的窥伺已经深入骨髓了!他们能用美人计,我们为什么不能用美男计呢?于是高帅不再有任何心理负担了。 他冷冷地甩给冴岛一句话:“我希望你们能说到做到!”然后气哼哼地走了。 冴岛看着高帅离去,心里在微笑:你提出一大堆条件,其实就是迈不过心里的坎;当我们全部答应下来后,你就无法再回头了。你这样气呼呼地离开,说明你已经在和以前的自己做切割了。 佐藤和兴龙的卧底技术员还有联系,在一场艰难的讨价还价之后,如愿地拿到了兴龙公司的几个核心项目的参数和图纸,那些图纸上,无一例外地都有着高帅批示的内容!而一笔不菲的费用,也被转入了对方指定的一个很奇怪的账户。 佐藤兴冲冲地把图纸照片传回了日本本部。而出乎他意料的是,本部并未给予他极高的评价和赞赏,只是发来一条指令:自即日起,九州冴岛株式会社在中国的一切事务,暂由冴岛美雪小姐全权负责。佐佐藤望先生需全面配合,以期达成高帅加入株式会社的目标! 佐藤莫名其妙! 当冴岛回到总统套间时,佐藤脸上十分难看。把电脑上的指令指给冴岛看了。然后他一言不发地看着冴岛美雪。 很是意外,冴岛神色从容地掠了掠发髻,然后对佐藤说:“刚刚我遇到高帅了,并且已经成功说服他离开兴龙!” “什么!你……我怎么不知道!”佐藤几乎恼羞成怒地喝问道。 冴岛冷静地回答:“由于你的强势和狂妄,造成了中国人对我们的敌视!我们株式会社只是一个纯粹的企业,我们的目标是盈利。一切有可能造成我们利益损失的行为,我都持零容忍的态度!而佐藤君,在进入中国以后,你的表现实在让人失望!你错误的决策,因为一个毫无意义的车队名称。差一点让我们无法参加这次车赛。后来,你因为骄傲自大,又错失了和其他车队搞好关系的机会。你制定了挑战冠军的计划,但那样的行为只是赌气而已,无助于快捷地打开局面。你本有很好的招揽高帅的机会,但因为你的盛气凌人,造成了高帅对于你的厌恶。而我和总部通电话中才知道,兴龙公司竟然针对我们的产品,提出了他们的改进计划。而他们能提出这个计划,是因为你给翟鑫看了参数对照表!你愚蠢到了自己泄密的地步!” “不可能!翟鑫哪个笨蛋,他根本不懂技术!他就是看了对照表也没有用,因为他看不懂!”佐藤大叫起来。 你的智商不翟鑫呀,冴岛叹了一口气说:“他是不懂,但是他记住了你解释中的几个数据!这就足够了!” 佐藤不由得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你刚刚又花大价钱,收买了技术员提供的图纸。而那图纸是高帅签批的。也就是说,只要高帅肯投入我们企业,那些图纸就不算秘密了!” “高帅他……”他心有不甘,还想挣扎。 “高帅因为你的盛气凌人,所以提出他加入企业的条件,是不跟你合作!” “八嘎!”佐藤气得大骂起来。 冴岛有些怜悯地看着佐藤。这个一向一帆风顺的男人,这个最初是被强加给她的男人,在做出了种种努力以后,其结果竟然是高帅只向自己投降!冴岛在不知不觉中生出了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一种高高在上生杀予夺的权势感。“原来权力是这个样子的!”她回味道。 “我要去找高帅!”佐藤气急败坏地说。 冴岛不得不警告他:“不必了。你如果把事情弄砸了。后果会什么样的,你是知道的!” “我!那我……美雪,那我怎么办?”佐藤一把抓住冴岛,用一种乞求的声音问道。 193、连环撞击事件 冴岛看着佐藤,心里竟有了一丝丝的同情和惋惜:“你仍然做你计划的事。只不过,所有的计划,都需要我的参与和批准。” 佐藤咬着嘴唇看着冴岛,他早有发觉,住到这个鬼地方之后,遇见了强劲的对手。而自己已经掌握在手中的女人,突然对高帅产生了兴趣,已经不止一次与他接触了,提出要把高帅收入囊中的建议,也得到了总部的许可。这预示着,冴岛对自己的信任减弱,是不是有一天要抛弃自己呢?难道自己技不如人吗?佐藤有一种屈辱感,但是他却没有办法!只看结果的生存法则,是九州冴岛株式会社的传统! 将要比赛了,赛车道上,却发生了一起恶性连环撞击事件。 七辆赛车翻倒了,横七竖八地拥挤在一起。堵塞住赛车道,夹在车内,进出不得的肌肉男周斌虽然戴着头盔,头盔却撞在前面的挡风玻璃上,胸部撞在驾驶台上,玻璃呈出放射状皲裂的条条纹路。好一阵子他才苏醒过来。嘴里鼻子全是血,胸口像塞了一大团棉花,堵得难受。 他艰难地活动下手脚,暗自庆幸没什么大碍,摘下头盔再也没忍受住,哇的一下,一口血喷出去,吐了一车窗。喘息了好一阵子,才算顺过气来。一扭脸,看见小妖笑爬伏在驾驶台上,血正沿着头盔的裂缝汩汩流出来。 “小姚小姚!”周斌顿时慌了,摘掉他的头盔。把身子扶正。小妖笑脸上全是血,脑袋瓜子无力耷拉在车座上,血正从嘴里滴滴嗒嗒滴落下来,红得触目惊心。 他是个退伍老兵,野外训练时受伤都是自己处理,懂得一些救治知识。 先搭在脖颈试探了下脉搏,可鼻息却是若有若无。随即把他身子翻侧过去,猛然一掌,拍击在他的后背上。 小姚哇哇狂吐,阻塞在喉咙和气管里的血液,全都喷溅出来,呼吸自然而然就顺畅了。 “周总……我……是不是死了?” 小姚虽然活过来,可脑子还迷糊着,眼睛耳朵上全糊着血渍,对外界感知意识迟钝。 “没事,就是安全带松了,挤在驾驶台上给挤的。”周斌检查了他的手脚,并没有发现骨折,这才放下心,掏出一包湿巾,抽出几张丢过去,让他擦脸,又开了一瓶矿泉水,让他漱口。 外面车辆都挤在一起,有的人苏醒过来,开始撞击车门想出来。有的人叫喊着,有的人呻吟着,有的人拿湿巾抹干净前挡风玻璃,希望从夹缝里能看见挡在前面的车辆。 周斌记得,高帅的那辆大奔跑在最前面,而木村的本田只差了一个车位。此时,本田SX-1斜在路肩上,却没看见大奔。 “我艹!”周斌大骂了一声,马上就明白怎么回事了,“狗日的小鬼子,明的不行又玩阴的。看老子不去收拾他们!” 他想出来。可是拉不开车门,于是拿起头盔,抡起来砸向玻璃皲裂处。 “咚咚咚咚……” 没砸几下,挡风玻璃就砸出来个大洞,再敲旁边的碎裂玻璃就很容易,几下就砸出能容一人爬出的洞口。扯来抹布和湿巾,包裹在碎玻璃边缘,双手一撑爬出去。 站在车盖上四下看,后面赶来的赛车停下,车手们都跳下朝这边赶来,边跑边打急救电话。幸好参加比赛的车辆都做了严格的保护措施,除了有的车发出股股黑烟,倒没有发生爆炸,不然这么多车撞在一起,如果爆炸,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 周斌对小姚简单交待了几句,自个踩着车盖,朝木村的本田车跑去。 本田大半个车身斜了。歪骑在土石路肩上,沉重的车身压塌了并不密实的路面,汽车的底盘碾压的土石分崩离析,一块块朝下面滚落。金属摩擦着石块,发出刺耳又令人揪心的声音,要不了多久,再不想办法,这辆该死的本田就会滚落下去了。 木村和副手打开车窗,身子极力后仰,朝周斌发出杀猪一样的呼号。就目前这种状况,除非出现奇迹,否则本田分分钟就会滑落进山谷。 周斌没心情理睬他,更没义务去救他,他关心的是高帅是不是有危险。高帅真要是摔死了,这次越野大赛肯定要被叫停。停了车赛事小,死人事大,没准他们都得进局子喝茶被盘问。兴龙公司想借机把生意打入长三角,计划也肯定泡汤。自己出师不利,人生恐怕遭遇到前所未有的打击,他爸还会再相信他吗? 迈开大步,他跑到路边,朝下面看去,简直以为自已看错了:只见那辆大奔并没有翻下去,架在几颗杂树顶上摇摇欲坠,虽然让他心惊肉跳,可仔细看清楚就放心了。树给压断了大概三分之一,好在几棵树共同支撑着沉重的车身,一时倒也不会摔下去。 更让他惊掉下巴的是,高帅斜靠在座椅上。脚高高地跷在驾驶台上,无比惬意地抽烟,看见周斌还朝他挥手示意。只是他说什么,离得太远,周斌没听清。 “靠,这也行!”周斌吞咽了一泡腥咸的口水,心脏咕咚地下放回原处。看到高帅那样子,他还不由露出笑容。直到高帅对他比划个手势,他才明白,这是让他打电话叫直升机来营救。 这次越野大赛,组委会投保一家保险公司,根据野外赛车规矩,还租了两架直升机。只不过租赁费太贵,直升机要到正式比赛那天才到,必须向组委会汇报才行。 好在机场就在赤杨镇附近,从飞机训练营地到赛道直飞,大概也就十多分钟。 打完电话,木村已经喊不出人声了。跟鬼叫一样凄惨。仅仅一两分钟,本田车又出溜下去一点,也就是底盘担在路肩上,产生了巨大的摩擦力,车轮抱死在泥石路面上,刮出深深的沟壑。才没直接滑落。可看这阵式,摔下去也用不了多久。 他虽然痛恨木村诡诈阴险,可毕竟也是两条人命。小鬼子若真摔死,事情也不小啊。 想到这,回头看拥挤在一起的赛车。那几辆车横七竖八卡在山道口,恰好这处山道还特别狭窄。右侧是嶙峋的山石。一辆切诺基车头撞瘪了,车尾还顶在马自达右前方。 他的那辆车,被两辆日本车挤在中间,简直就像粘在一起的三块年糕。恐怕也只是木村手下才会这种骚操作。 可是,任你天大的本事,也休想赢得比赛。不过现在人命关天,也由不得想别的了。挤在左侧的那辆日产车也很危险,后车轮悬空在外,两个车手都挤在右侧,冲着他呜呜说了一大通日本话,周斌也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对他们无奈地耸耸肩。 这帮瘪孙,若不是耍坏,怎么可能搞成这样。于是,周斌裂着嘴,冲他们竖起大拇指:“你们很厉害,哎呀,都快爬到我的车上了。你们也别急哈,爷我的挪挪车。” 虽然语言不通,可周斌比划个挪车的动作,手势他俩也猜个大概,吓得脸色惨白,哇哇乱叫,就应了一句广告词——“白里透红。与众不同”。 周斌仔细观察了下,挤在他右侧的车,明显被挤得变形,大半个车头刮进乱石头堆,两个车手没了动静,车窗玻璃全部皲裂成条纹状,上面还喷溅着血滴,估计没死也得残废。 “听说日本车不耐撞,如果你们挂了,就先别走,后面还有同伙,等凑一打。好打包发快递。哦,这里是长三角,包邮噢。” 也不知道他哪来的幽默感,这个冷笑话,任谁听了都得哆嗦害怕。 想起过个山口时,他的方向盘是往右打的,而右边这车硬塞进来,想把他别出去。若不是他技术过硬,恐怕也得别出车道翻滚下去。 现在魔改车棱角如同铡刀,已经削开马自达薄薄的车皮,轮胎呈三角形挤压在一起。要想挪开,只怕很难。 办法总比困难多,这种事也难不倒他,于是冲车里的小姚喊:“把后备箱的千斤顶递给我。” 小姚倒在座椅上,哪里动得了?几个车手从车盖上跳过来要帮忙,周斌让他们去找千斤顶和撬棍等等应手工具。后面已经有人指挥,七个隆咚锵咚呛与蜗牛鼻子看不见上来,系上钢缆,把挤在一起的车往后拖,那可费老鼻子劲了,反正一时半会是不可能弄开的。糖鸡屎找来千斤顶和钢丝绳,一头系在右侧车钩子上,防止掉下去。 这么大的动静,反而让拥挤的车子们摇摇欲坠了…… 194、大奔上树 周斌已经用千斤顶顶开一条缝隙,随后跟系钢丝绳的哥们招呼了声,钻进车厢启动。随着马达的轰鸣和金属摩擦令人心悸的声音,他的车从两辆车的中间一点点挤出来了。 周斌的车除底盘发动机采用大切诺基,车厢完全是他和工人自个焊出来了,坚硬程度自然不是日系车能比的——简直就是钢板对纸片,左右两车虽然也改装过,可哪能跟他的魔改车相比,硬生生地把两边车身削掉一层皮。 他的车一动,左侧的马自达大半个车身歪倒,立即就朝外面滑落,几声惨叫,那车就呈四十五度角滑落,也亏得有钢丝绳系在牵引杠上,才没完全摔下去。扯得钢丝绳发出牙酸的嘎嘣嘎嘣声。听的人都手脚发软。 随着发动机阵阵嘶吼,他的车终于完全挣脱开束缚,开到空地上停下。 本田车几乎完全倾斜,只有两个车轮还挂着路肩,碾压过的路面已经松软。摔下去已经毫无悬念。大牛与小张把钢丝绳系在木村的车后,跑过来,将他车子底盘前挂钩上,打个OK手势示意可以拉了。 大牛也就刚刚比划个手势,钢丝绳就“嘣”地一声绷得笔直,弹在他的手臂上,疼得他惨嚎几声,摔倒在地。周斌只觉得坏了,自已被一股巨力牵扯着直往前溜,赶紧爬起来。猛踩油门往后倒。本以为即使拖不上来,至少也能维持本田不会掉下去,事实上他想错了。 一方面,这辆车就是为野外比赛打造的,车重非普通日系车,再加上路面塌方、车辆下冲惯性,拖着他的车直往前滑。 周斌顿时脑门冷汗直冒,大骂小鬼子不是人,自已想死还要拉他做垫背的。骂归骂,手里一点不敢放松,油门一踩到底,同时朝一边将方向盘打死。如若是直线,就会十分被动,给拖下去也不是不可能。但如果车子往一边侧打,就可以借助车轮对路面的摩擦力来抵消一部分惯性。丰富驾车经验到底起了大作用,被拖行了两三米远,车子终于没再继续下滑,勉强保持不动。 “法克!”周斌冒出句不中不洋的外语,朝旁边看,三个其他队的哥们手里拿着钢丝绳正看着发愣,想必刚才也是吓出一身冷汗。 看他的车终于稳住,其他人这才上前,把两根钢丝绳系上。这下可好,三辆车串成一串,要是出事,谁也跑不掉。 “妈的,要死,老子也有几个鬼子垫背了。”周斌恨恨地骂娘,跟站在外面的人说,“哥们。给我递根烟,老子快虚脱了。” 那哥们答应了声,点上烟塞他嘴里,想说这下放心了,就听钢丝绳嘎嘣响一声,吓得他赶紧跳开。这回,前面的钢丝绳好像拴着一头怪兽,拉扯着车子往前溜了一米多,把后面那两车也拖回到路面上才停下。 周斌吓得浑身冒出涔涔冷汗,双手在方向盘上打滑,嘴里还碎碎念:“老天保佑,我革命意志坚定不移,但从来没遇到这么古怪的事,老天爷,你可不能吓唬我。我胆子小。” 小姚早就哆嗦成一团,在后面紧紧抱着车座,脸如土色,话都说不出来。 那三个哥们手忙脚乱地又拉钢丝绳固定,生怕周斌的车子继续下坠。人多力量大,就连受轻伤的车手也过来帮忙,总算系上五六道保险绳。 天空传来隆隆声响,周斌朝天上一看,顿时大喜过望:“我丫——救星总算来了。” 来的一共有两架直升机,先到的飞机去救大奔,怕本田滑落下去把大奔撞掉下去。地势凶险狭窄,两架直升机不可能同时作业,只能先救起一个,再救木村的车。 有人攀着悬梯,将钢缆前后穿进大奔底盘。前后忙活了近半小时,终于把大奔安全悬吊到路面上。 另一架直升机下去救木村,花了一个多小时,才把人和车全救下来。 木村刚一下车,高帅就上前一把把他揪起来,迎面一记老拳打在脸上,木村嗷地一下栽倒在地,又被拎起,接连揍了七八拳,又是个过肩摔。木村像个破口袋摔在地上,再也不动弹了。 周斌也想过来收拾他的,看他满脸开花惨不忍睹,恨恨地朝他脸吐了口浓痰,又踢了一脚才罢休。而他那个助手早就瘫坐在一边,魂都没了。 人就是这么回事,如果冲下去也许就是一瞬间,连害怕都来不及。偏偏一点一点往下溜,要死不死,老在鬼门关那蹓达,肾上腺素早已透支,没昏迷过去已经算是老司机了。 高帅打量周斌这样子,笑着问:“周哥,没伤胳膊断腿?” “能不能说点好听的?你周哥就辣么不经造吗?”周斌听了不爽,上下打量高帅。一脸迷惑,“我就纳闷,大白天活见鬼,你楞能把车开上树。我只听说母猪能上树,可没听说车子能爬树的。” 高帅哈哈大笑:“那说明我靠得住。” 道路已经疏通。组委会的、公安局的、消防队的以及镇领导先后赶到,过来了解了下情况。警察还对现场勘察拍照,随后救护车就到了,赛车损坏了好几辆,伤者也达十几人。 万幸的是无一人死亡。至于有没有重伤致残的,还得送医院检查了才知道。 此次撞车事故,车队一共有五辆车受损,两辆车损坏严重。刮擦掉漆和蹭划的都好修理,前盖变形等比较严重的问题,就要去市里做专业维修。 高帅负责在山庄监督维修事务,兴龙车队一辆受损较轻。周斌车队两辆车都比较严重,肌肉男带着他们早早去市里去了。跟他一道过去的,还有另两个车队的队长。 木村车队跟他们是泾渭分明两个阵营,相比之下,损失较重,他们车队气氛沉闷,而这边则轻松宽绰,加上弗洛浦西这个活跃分子,一点也不觉得寂寥,倒像是一个休假训练营。 木村车队损失最大,一共有四辆车受损,一辆车撞在山石上,底盘断裂发动机移位,短期内完全没有维修好的可能。跟报废车没两样。而他们的车手一个胸骨断了三根,大腿骨折;另一个小腿粉碎性断开,肋骨折断刺入肺叶,目前送市医院抢救。 还有几个车手伤势稍轻,木村和副手精神状态几近崩溃,同样送医院疗养去了。 鸟无头不飞,蛇无头不走。剩下这帮车手士气低落,维修时还时不时向这边投来羡慕忌妒恨的目光。听说出了车祸,弗洛浦西也来了,车手们看见高帅他们带回个洋妞。一齐跑来看热闹。 弗洛浦西像个跟屁虫,拿着相机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跑前跑后,还跟高帅交流几句。弗洛浦西很大方,跟他们握手合影,还拿出单反相机拍照,举着录音笔采访。有时还会找高帅交流,问一些她感觉很奇妙的事。 弗洛浦西和高帅出入成双成对,交谈甚欢,还时不时贴着脸合影。车手们七嘴八舌跟弗洛浦西套磁,弗洛浦西也弄明白事故完全是因小本子而起的,尤其是那个阴险狡诈毁人不断整天搞事的木村。祖一辈的恩怨,这一辈的碰撞,弗洛浦西都记录进一张张照片和录音。 高帅也不喜欢小本子,可他毕竟职责所在,他也不能公报私仇,那样就显得太小器。饮料送来时,高帅同样给他们送了一箱子。 跟他们比划了手势,示意是给他们的,转身刚要走,有人大叫:“高桑!” 高帅转身:“昂——咋地啦?” 那个车手站地笔直,对着他鞠个九十度的躬表示感谢。 高帅抹抹嘴,摆了摆手,“不用这样,你们又不都是坏人,得,就这样。” 旁边弗洛浦西举起相机,咔嚓咔嚓连拍了好几张,碧眼深瞳深深看着他,问:“他们想杀了你,你还对他们这样,用你们的话,是不是叫以德报怨?” 高帅笑:“那你们会怎么样?” 弗洛浦西语气坚决地说:“我们会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高帅耸耸肩:“这就是东西方文化的不同,他们泯灭良知,不代表我们同他们一样。” 弗洛浦西颇不认同:“你这样会很受伤的。我去过世界很多地方,没有任何一个民族会像你们这样善待对手。” “所以,我们可以拥抱世界,宽容世界,而你们不能!” 高帅说得斩钉截铁,不知对方听懂没有。 195、美男计 弗洛浦西似懂非懂,喃喃地重复着“拥抱世界,宽容世界”,大眼睛忽闪忽闪,大有深意地说:“这次东方之旅,我有个很好的题目,就叫‘我们拥抱世界’,太棒了!” 紧跟着高帅,她说:“其实西方对你们很不理解,我们很容易就接受了米国的文化,可对你们东方则很抵触。因为你们的观念跟我们不一样,比如你说的拥抱世界,我也很迷茫呀。如果是西方人,他会觉得世界是我的,而不会提拥抱、宽容。你们真的太神奇了。” 高帅坐在石头凳子上喝水。任这位饶舌的西方妹子说个不停。 弗洛浦西对他挤挤眼作个手势:“COOL——东方美男子!”举起相机又是一通猛拍。 高帅开个玩笑:“那好,我做你男朋友好不好?” 谁料弗洛浦西竟然很认真地注视他,“OK啦,成交!”举起拳头跟他碰撞了下,“我要带你走遍世界。享受美好时光。非洲大峡谷,新几内亚的海滩,南美丛林,极地风光……我们可以去任何地方。” 高帅继续开着玩笑:“可是养我很费钱的。” 弗洛浦西瞪大眼睛:“你很厉害,为什么要我养?你付你的钱,我付我的钱,分开不好吗?” 高帅哂笑,感觉这个玩笑开得很无聊,没法解释。 停赛虽然很无聊,可有弗洛浦西这么个歪果仁调节气氛。总不至于那么沉闷。 副镇长招集组委会开了个现场会,决定赛事延期一周,回去先开个安全会议再说。 讶岛也赶到了,这个女人倒是萝卜就酒嘎嘣脆,仔细询问了木村的助理和几个日本车手,知道都是日本车子造成的祸事,木村是首犯,当即赏了木村两个大嘴巴子。若不是木村已经被揍得惨兮兮的,她恐怕要痛下杀手了。 随后她就走到高帅和周斌面前,深深地一鞠躬,真诚地道歉:“实在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谢谢你们援手!” 然后,她对木村车队车手说了几句日本话,木村及手下乖得跟孙子似的,垂头丧气地钻进车子,随着她一溜烟开回去。 主任现场指挥各车队依次返回,大部队都撤离,剩下的只有副镇长和组委会成员,又有三辆车赶来,看样子好像是县领导,几个人在这个路段上观察后,商量临时派人来加装一排保险杠。 高帅对周斌说:“没咱们什么事,回。” 两人一前一后往回赶,半路上遇到老K的牧马人,翟鑫在组委会开会,听说这件事,去找到了老K,两个人一起赶来,已经晚了一步。都跑来问长问短,首先看高帅,似乎一点事都没有,两个人一个人拍他一巴掌,都打在肩膀上,将大个子打得矮下一截,先就放下了一半心。 翟鑫拍了他肩膀之后,贱兮兮的微笑着说:“还是长得漂亮好啊,帅得阎王老子都不收。” “没办法,要收了,担心玉皇大帝吃醋。”老K也笑着附和了一声。但他只关心高帅,别的人就不管了,先给他一支大中华,让他定定神。翟鑫不一样,毕竟有一整支队伍。又去问问其他的人。 翟鑫鬼鬼祟祟地把高帅拖到没人的地方:“高帅,你小子行哈,勾搭上讶岛了?” 高帅在他脑门上弹个脑锛:“勾你鬼头!你老爹还硬撮合你和古丽娜?”随后也跟着叹气,“这就不好办了,依我看,你就从了她。” “什么呀,冴岛对你有好感,这是大好事!”翟鑫一拍大腿,“你就演美男计,勾搭讶岛来投资,咱们可以合资。你也不用做上门女婿,我也不用和古丽娜结婚,这主意怎么样?” “馊主意!”高帅毫不客气地点评,“说实话,我用卖身钱跟你合资。合个毛线,我亏大发了。” 他仔细想了想,讶岛对高帅真可谓用心良苦,自己和他现在这种状况,恐怕“馊点子”才是最好最有利用价值的双方选择。高帅可以省去许多奋斗的努力过程,而自己则可以摆脱古丽娜和翟青松,还能与心仪的花雨珩在一起。翟鑫得意地笑:“2333——!” 要玩“美男计”?高帅怎么想怎么觉得有点亏本。 翟鑫一拍他肩膀,大剌剌地灌毒鸡汤:“你要觉得亏了,我退一步好了,让你做董事长总经理。我做副总。最主要的是,你能发挥你最大的特长,说真的,你小子总让让我觉得你深不可测、前途无量。” 高帅一想,再没有制约,有自已的公司,完全可以甩开手实施并完成他的宏大目标。他有能力有想法,有发明有创造,可缺少的是一个供他恣意发挥的平台。 成功者之所以能成功,是因为他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没有巨人,他什么都不是。也许活了一辈子,收获的只是牢骚和抑郁。 他真的动心了,如果真如愿,讶岛可以提供他平台,他也能借着和翟鑫合资的机会。尽量减少讶岛家族的束缚。这不是正是很多男人毕生所追求的东西嘛。 翟鑫正忙着,就听到手机叮咚叮咚响,打开微信群,几张图片触目惊心——那都是微信群里其他的车手发的:高帅的大奔,掉下了半山坡。却居然架在几棵大树上。 下面是蜗牛鼻子看不见发的评论:【大奔能上树,高帅靠得住。】 第2张图片,是七个隆咚锵咚锵发的图片:就在那摇摇欲坠的车上,高帅先靠着椅背,脚高高的翘在驾驶台上。居然在抽烟。评论只有4个字:【大帅风度】 第3张图片上没有人,只有驾驶台上一片狼藉——鲜血淋漓,连方向盘上都有血痕。发图的是过呀么过山车,图片下面还有疑问:【暴力汽车的车主也受伤了?】 下面跟着就一排跟帖:【我看周斌还好好的呀。】 【他那是受了内伤——】大牛的点评。 小张的留言:【自己受了伤,却还在救别人!真英雄啊!】 只有糖鸡屎问:【受伤最重的是谁?】 跟着就有图片发过来,是小张发的,小妖笑满头满脸都是鲜血,无力地靠在副驾驶座位上。下面还有说明:【小妖笑头破血流,大牛已经送他去医院了。】 ……除了被点评的那几个,其余的车手们都发表了关怀同情,然后,就是愤怒声讨木村他们,纷纷谴责那些赛车手们没有道德,说这还不是正式比赛,就那么逞能争霸,不是害人吗?让他们负全部责任…… 把这些帖子看完,翟鑫已经了解了基本情况,还是上了高帅的车,坐在副座上问到底怎么回事,高帅叙说事故起因。又拿出撞碎屏幕的手机放进车前纳物盒里:“妈的,老子们在这里玩命,你他妈干什么事去了?” 翟鑫尴尬地搓搓脸:“没有和你们同甘共苦,我也不是花天酒地去了,是组委会要开会吗?我在县城呢。怎么也没想到会出这种事。真要是取消掉比赛,那可就玩大发了,怎么跟我爸交差呢。” 此次比赛,前前后后运营了好多日子,花费精力不说,扔出去的钱没千万也有几百万。对于兴龙汽车零配件公司。可是不小的负担,翟青松着急上火,不把他们骂个狗血淋头也好不到哪去。 “赶紧向你爸汇报下,咱们得想想对策,尽量挽回损失。” 翟鑫也不敢怠慢,拨通电话,翟青松听说出了重大撞车事故,半晌才说:“高帅呢,让他接电话!” 翟鑫把手机递给高帅,一副自求多福,上帝保佑你的欠揍表情。 高帅忐忑不安地接过手机,深吸了一口气,准备好迎接劈头盖脸的雷霆之怒,“喂,翟总。” 翟青松强压怒火,说道:“你再给我说说。” 高帅又把刚才发生的事故复述一遍,跟着抱怨:“真是的,在家不顺心,出门遇天阴,遇见小本子的车队不说,还有那个变态的日本赛车手木村,几乎每天都要搞事情,避都避不开。” “既去之,则安之!”翟青松呼出一股粗气,沉闷地指示说,“你们听从当地政府安排,该救治的救治,该修车的修车。约束好我们的车队就行了,别再给我惹事生非。” “真的不是我们的错,好在也没有大的损失,只有小妖笑伤势稍微重一点,已经住进了县医院,大牛打电话来说,没有多大的关系,一周就能好。”高帅向老总汇报完毕,松了一口气。 翟鑫坐在边上一个屁也不敢放,生怕他老子向他问责,自己也有点心虚,因为管事太少,真正可以算得上不负责任,但是也暗自庆幸不在现场,少吃咸鱼少口干。 正在这时,手机响了,以为是花雨珩打来的,心中暗自高兴——这小妞,难道被我打动了吗?怎么迫不及待打电话来了? 196、吃打折的盒饭 可是当着高帅的面,又才出了这么大的事故,怎么好意思为自己私事忙碌?瞄了一眼高帅,翟鑫不好意思接。 手机顽固地在口袋里响着,直到高帅提醒他:“怎么了?总是拿我当炮灰,轮到你挨训就不敢接电话了?” 他只好掏出来,是个陌生号码,接听以后,吼了一声:“谁?我这里有大事要处理,别……”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那边沉稳的声音:“翟副总,我们就是为解决大事开会的,市里的领导,县里的领导都来了,请你赶快到县政府来。尽快尽快。” 他听出是柯凯的声音,这尽管是个科级干部,但整个赛车是他在监管,要在这里建工厂,需要他的支持。县官不如现管!得罪不起,幸亏,刚才骂人的话还没有出口,赶紧换了一副口吻:“报告科长,我正在现场了解情况,准备向你们汇报的,我和高帅马上赶去。” 那边还问了一句:“听说高帅在现场,他受伤没有?” “没有没有,那家伙,命大福大造化大。毫发无损。”就是讲正经事,翟鑫也有点儿玩世不恭。 “好,他是现场的第一目击者,让他也和你一起来。” 陈干事已经通知各队负责人开会,其他车队的领导都住在县城,冴岛尽管住白鹭山庄,她马上赶去,也没有迟到。只有高帅他们路远了一点,赶到县政府也晚了一步。守在门口的警察拦住他们盘问,一直等在门口的陈干事看见了,赶紧过来,解释了一番,让他俩进去。高帅和翟鑫面面相觑,总觉得如此大的阵仗,正经八百地开这个会议,显然意义非同一般。 会议室里已经坐满了人,位上坐着一位四十多岁男人,气宇轩昂,对着麦克风正措词严厉地批评,依次坐在下面几位十分严肃,大概是地方领导,低着头不敢吭声。 柯凯和几位镇、县、市领导同时出现在会上,先是市县领导表明态度:一定要保证安全、有序、友谊、包容、开放地开展这次越野大赛,还要宣传、推广、正能量地扩大绿色产业。 就听那位市领导阐明此次会议要点:“这次事故市领导很重视,韩书记特别作出指示,就是刚才我提出的五保证和三要点。赤杨镇已经举办了几十次车赛。但,都没有形成规模和较大影响。这次大赛一共来了十二支车队,总计三百六十二人。是历来规模中等的一次。但其中有外国队参赛,使我们赛事有个良好的开端。” 翟鑫捅捅高帅,朝讶岛那边努努嘴。小声说:“你要再不下手,黄花菜都凉了。” 高帅莫名其妙:“你叫我说什么呀?听领导的。” 听了一会才知道,坐在主位上的,是负责全市安全生产的副市长,会议不是讨论谁对谁错,而是个问责会。主要是批评赤杨镇漠视安全,没在赛道上做好安全保护措施。而且传达了市政府的决定,通报批评有关的组织负责人,而且延时一周,从上到下,从管理者到赛车手们,都要认真讨论安全问题,端正态度,从严治队,本着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原则,做好安全措施,严禁出现这一类的事故。 但是说了一阵,就转到主题上来了,这才是他们的目的:“为此,市县领导决定,做好后勤工作,解决各车队困难,扩大车赛影响。让我们赤杨镇成为大家争相前来参赛、旅游和投资的热土,让咱们镇县乃至市成为长三角、全国的投资热点。其中,参赛的东瀛车队已经与我们洽谈了投资意向,我们非常欢迎大家共同建设赤杨,合作共赢!” 柯凯最后发言:“大家好,我是镇领导推荐为大家做服务的,我叫柯凯。其实在这次由市县领导主持的碰头会之前。我与各位都打过交道,相信大家对我也不陌生。我也就直说了,欢迎大家来此投资,我会为你们做好各项贴心服务。” 县官不如现管,镇领导说:“刚才市县领导都表明了态度,柯凯也说了会议主旨。其实这个碰头会也只是个热身,正式招商引资会将在赛事后举行。柯凯会协助组委会保证大赛举行,同时也欢迎各位主动与他联系,让他介绍咱们的招商政策和优惠条件。” 会议很简短,其实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招商引资”。副市长早就听取了汇报,又做了指示,然后就匆匆离开,剩下这些头头脑脑纷纷发言,商量事故处理意见。总体意见就是拥护上级的决定,暂停比赛,派工程队进驻现场,对危险路段加装护栏,保护措施。 等这些领导都走了,组委会才让各个赛车队发言。讶岛倒很光棍,主动承认失责,愿意承担由此带来的损失,并向大家鞠躬致歉。 如此一来,众人也不好再说什么。组委会主任表态说:讶岛小姐是远方来的客人,一个巴掌拍不响。事从两来,双方都有责任,大家都要自查自纠。 听到这话,高帅就不乐意,想跟他论理。翟鑫赶紧按住他,冲他连连摇头,然后站起来,沉痛地发言:“这次事故,我有责任。兴龙车队是我们公司组织的车队,尽管事故不是我们造成的,但是我这个当领导的,没有保证好他们的安全,出了这样的事故,我们的队员也受到严重的伤害。我们主力队员周斌,伤到内脏,驾驶台上吐得全是血;我们的副手小姚,头破血流,当场昏迷不醒;最可怕的是高帅受害最深,车子被木村车子挤下山坡,幸好半山坡有几棵大树拦着,否则车毁人亡,出师未成身先殒,长使英雄泪满襟!不仅我们要哭死,恐怕要成为重大新闻,都要上国家电视台……” 他一个人发言5分钟,滔滔不绝,虽说是有责任,但是通篇只说了一句话。只有一个字是关键词,那就是“挤”字,他描绘的惨状触目惊心,提起的重要后果更让人倒抽一口凉气,引起会场上所有人的同情。 幸亏,冴岛赔礼道歉在前面,否则真要吃不了兜着走。但组委会的主任还是心有偏颇,并没有收回前面说的话,只是说了一句:“有则改之,无则加勉。”然后就宣告散会。 大家走出来。各自去找车子,翟鑫说去医院看望受伤车手,高帅正要跟他一起去,就听见有人叫他:“高帅君!” 一听这动静,高帅脚丫子都痒痒了,真想一脚踹过去——你丫的这么厉害,还跟我玩这么阴损的,哥差一点让你给玩死了,你知不知道?! 讶岛跑到跟前,未开口先鞠躬道歉:“对不住,是我约束手下不力,给您添麻烦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讶岛一而再再而三地道歉,看样子很诚恳,搞得高帅也没脾气。可依旧板着棺材板脸冷若冰霜:“找我什么事?” 讶岛看了翟鑫一眼,抿抿嘴,说:“一直忙到现在还没吃饭,能一起吃个饭吗?” 看她这样子,肯定是想谈事,正好高帅也想让她给个解释,就说:“好啊,我们准备吃盒饭,一道来。” 话没说完,讶岛就已经走向路边快餐摊,在简易桌子前坐下。 翟鑫意味深长地看了高帅一眼,也走过去坐下。 这个钟点已经错过午饭时间,盛放饭菜的不锈钢盆里只有残汤剩饭。老板刮干净,勉强凑够三份,跟他们说打个折,五块钱一份。 讶岛拿起筷子就吃,丝毫没有家族企业掌舵人的傲娇气,也全无淑女风范。如果不是她一身价值不菲的衣装,和精致得不像话的脸蛋,怎么看,也就是一个极普通的家庭妇女。 吃饭期间,三人全都默默无声。讶岛一直目不斜视地低头吃饭,全无要与他俩说话的意思,搞得他们俩面面相觑。吃完饭,讶岛拿出钱来付账,一共十五块。 高帅哭笑不得,这个讶岛真有点意思,原以为她会找个豪华大饭店请客,要不就AA制;脑洞再大也想不到她请客,还请他俩吃打折的盒饭。 “讶岛小姐,你脑洞清奇,我很佩服!这算不算随乡入俗?”高帅半是讽刺半是玩笑地说,“你不宽裕,我可以请你的,不要这么小气好不好?” 197、慰问伤员 讶岛不知是没听出来他的意思,还是根本就没有请客的概念,欠身笑笑:“我在公司,跟工人一齐吃饭,饭菜还不如你们这里。” 翟鑫见多识广,也想不到讶岛会如此低调。他听说方便面大王就是跟工作人员一齐进餐,而且工作餐口味极淡,没什么油水,笑着问了一句:“讶岛,你跟方便面大王是亲戚?” 她第一次看见高帅,就被他俊朗的外表吸引住了,而这个翟鑫吊儿郎当的中国青年,实在是不入她的法眼,说那么多莫名其妙的话,根本听不懂,也不想弄明白,看卖盒饭老板收拾东西,就说:“咱们走。人家打烊了。” 老板却说:“没事,阳伞桌椅不收,晚上还来的,你们爱坐多久坐多久,走的时候麻烦你们把椅子架起来就行。” 说完,骑上三轮车走了。翟鑫一看。那个女的有话要说,找借口要走开。高帅问他到哪去,他邪恶地歪着脑袋说:“我拉屎去,你们有话尽管好好说,别打起来了就是。” 这不是诚心恶心人吗?讶岛听明白了,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和高帅面面相对,讶岛先开口:“高帅君,我不知道发生这么恶性事件,为你今天的遭遇后怕,十分遗憾,不知道怎样赔偿你的精神损失。我已经严厉训斥木村,要对他进行制裁。” 听了她的解释,高帅总算明白,木村为什么会这么嚣张跋扈。原来,他就是雇佣来的临时工,除了写在合同上的本职工作,讶岛对他并无多少约束力,他们之间只存在雇佣关系。 至于木村是否服用违禁药,还是用弓弩铆钉枪这些黑手段,讶岛是无权干涉的。 面对这种情况,高帅也是无言以对,喝了几口水,想了半天才说:“明白了,如果木村把我撞死了,你也没有任何责任。” 讶岛愣了愣,说:“按照我们的合同关系,是这样的。” 高帅点上烟,无奈地耸耸肩:“那好,既然如此,你也不会反对我对木村痛下杀手。” “当然不会,你们的恩怨你们自已解决,我只负责我的工作。” 高帅也只能呵呵了,歪果仁就是歪果仁,根本不懂得中国国内的状况。就算老头老太太自个碰瓷摔倒,路过要搀扶的行人都得打官司,说不得还要赔上一笔不菲的医药费。 可一想,又不对:“哎——那你上午说,由木村造成的损失,你会赔偿,这话怎么说来着?” 讶岛正色道:“木村造成的损失我会赔偿,赔偿金按照合同向木村索赔;如果木村无力赔偿,我会根据合同追究他的民事责任,他可能会坐牢,也可能会失去人身自由。” 高帅脑瓜灵光一闪,马上就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说木村可能会一辈子给你打工。” 讶岛笑了笑。说:“我雇佣他之前也做过许多考量,只要不是杀人案件,我就能让他身入囹圄。” 高帅不由浑身战栗,想想木村虽然阴坏,可也没有讶岛这么狠。一纸合同就能搞得他欲仙欲死,下半辈子都活得像个奴隶,连人身自由都没了,还能有什么尊严可言? “那你会不会跟我签订合同,把我玩于股掌之间?” 讶岛很认真地回答说:“不会。如果,我们是婚姻关系,更不会了,我会爱护你的。而且,高帅君是聪明人,没有木村那么愚蠢。跟聪明人打交道,我不会用套路。” 什么?婚姻关系?高帅吓了一跳,我怎么会和一个日本女人结婚?但是,这女人这么漂亮,这么聪明。这么能干,这么有钱,这么有势,可比古丽娜强多了!暗忖:你妹的,还不是套路?老子是不是要掉进你挖好的坑里了?不过,这个温柔坑,哥喜欢! 过了会,翟鑫晃晃悠悠地回来,两人已经结束谈话,讶岛说要去市里,翟鑫和高帅开车返回白鹭山庄。 说起来,花雨琅只是个公关部长,其实,除了父亲,山庄就是她当家了,尤其是对外采购,对外交际,更是一马当先。 因为山庄里住了一队日本赛车手。成天有人喊着要吃寿司,那有什么难的?不就是紫菜包饭吗?没没想到,上网一查,多种多样,还有其它的日本料料理,看起来不太难学,因为天下美食,谁也没有中华料理那么复杂多样,派个厨师去学一学就是了。 能干的姑娘路路通,县城招待所有她的同学,里面有个大厨会做日本料理,花雨琅联系好了。带着自家的厨师去学习。她从小耳晕目睹,觉得做菜是一门艺术,有趣,好玩,技不压身,多学一点没坏处。于是跟着留下来,在那里学习了一天,中午还被招待吃饭。回家以前,采购了一些食材,所以进了山庄,已经夕阳西下。 按照惯例,到餐厅吃饭,顺便检查一下赛车手们的晚餐。前几天这个时候,一定有人在饭厅里聊天打牌,今天却是安安静静的,饭厅里居然一个人都没有了,显得冷冷清清的。到厨房里询问情况。一见面,大家都向她抱怨:剩菜剩饭一大堆。怎么处理?放到明天就不新鲜了。 难道今天的伙食不好吗?为什么客人吃得很少?食堂的管理人员告诉她:“小花老板,今天出了车祸,好多人受伤,有几个都住院了,其余人也没心思吃,早知道就少烧一点。” “什么?出了车祸?有多少人受伤?”花雨琅着急。更关心兴龙车队的人,“中国的赛车手有几个受伤?” 有人说:“日本人伤得多些,中国人只有一个住院,人家叫他小妖的。” 小妖笑她是熟悉的,这只是周斌的副手,他俩是一辆车。如果他受伤了,他师傅会怎么样?厨房里的人也说不清楚,她急得团团转,想到住宿楼问问情况,事务长把她喊住了:“小花老板,你还没有吃晚饭?想吃什么我们赶紧弄,要不然厨房人要下班了。” 想想也是的,先打电话问问情况。打谁的电话好呢?突然想起来,既然发生这么重大的事故,微信群里肯定有反应,赶紧上网,打开微信,进入兴龙车队的微信群,果然又有图片又有文字,匆匆看下来,一目了然。 先是看见高帅的照片,那一辆熟悉的大奔掉到树上了,那个不怕死的家伙,居然还在那样险恶的环境中抽香烟,真是帅得人神共愤,阎王老子都不收了。有几分心痛,想想他与自己又没什么关系,只是觉得又好气又好笑罢了。 往下一看,心惊肉跳——周斌受伤了。吐那么多血,还去救别人,真是好汉啊,怎么没听说他住院?好汉也怕病来磨呀。心里难受,去问师傅,厨房里还有没有黑鱼?他们说还有几条,生命力特别旺盛,都是活的呢。他赶紧叫大师傅捞起一条最大的,要他们烧黑鱼汤,自己抓紧时间吃饭。 等吃好饭,黑鱼汤也烧好了,是补血养伤最好的食物。她用暖瓶装了,跟着走进了一号楼,那里也是静悄悄的。因为出了事故,下午没有训练,有的开车进县城了,没出去的人就早早关门睡觉。 走廊里没有人,有人也不怕,正大光明慰问伤病员。 花雨琅理直气壮地走过去,敲响了周斌的房门。马上,里面就传出了粗犷的声音:“哪一个?门没锁。” 声音没有往日的响亮,但是也并不虚弱,花雨琅转动门把,一步跨进去,就见周斌躺在床上,脸色有些苍白,快步上前,放下暖瓶,俯下身子,关切地问:“周哥,你受伤了,怎么不住院去?” 是心爱的姑娘来了,周斌脸上显出惊喜,连忙爬起来:“没事没事,淤血吐出来就行了。你坐。” “你管我干什么?你是伤病员!”花雨琅扶住他的肩膀,“吐那么多血,怎么说没事呢?还是到医院看看。” “有什么看的?我带得有云南白药,吃了以后就不出血了。”他裂嘴笑着,又要她坐。 见他催得紧,花雨琅只有坐到他的床边,把暖瓶放在床头柜上,耐心地劝他:“我看到照片了,驾驶台上都是血,你一定是内脏破了,我开车送你去医院。” 这么可爱的姑娘,这么关心他,心里暖烘烘的,不敢太逞强,他干脆往床上一倒:“小花,谢谢你关心,你来看我,我病就好了一半……” “那你还有一半没好,也需要看啊!” 说实在话,周斌胸闷气短心口疼,时不时还咳嗽,真的不是很好,可他是条硬汉子,就想这样扛过去。 198、真的喜欢你 见姑娘那么执着,周斌有些感动,为分散注意力,就说:“你是不是给我送饭来啦?正好正好,晚上吃不下,肚肚子还空着,现在给我吃。” “你还没吃饭啊?那怎么行?不吃饭就没有抵抗力呀。”花雨琅从床边站起来,“给你烧了黑鱼汤,滋补疗伤的,你先喝点汤,我再给你搞饭去。” 见她打开盖子,上面是个空盒子,还放着一把汤勺,就把汤和鱼肉舀到盒子里,就要喂他吃。 周斌坐起来,推开她的手:“你说,这是滋补疗伤的?” “是啊,黑鱼汤能促进体力恢复,伤口愈合,我们这里,手术以后的病人都是吃黑鱼喝汤呢。” “那就别吃了。放回去倒回去。”周斌说得很严肃,“辛苦你跑一趟,给小妖笑送去,他伤得重,正在住院。” “他在哪里住院?” “县医院。” “天都黑了,你让我送一罐汤到县医院去?” 周斌打量着眼前的姑娘,杏眼圆睁。柳眉倒竖,不是怕她生气,而是觉得实在不妥当,就要挣扎着下床:“我,我我送去。” “不准去!”花雨琅大喝一声,把黑鱼汤往茶几上一放。“你以为,你是钢铁做的?你是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英雄好汉?别人的伤是伤,你的伤就不是伤?别人的命是命,你的命就不是命?小妖住在医院里,有医生治疗,有护士照顾,吃药打针输液,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你受那么重的伤。还忙着去救治别人,就自己吃点药,又没有一个亲人照顾你,连饭都吃不下,多可怜啊,你还要咸吃萝卜淡操心,让我心里好难受……” 说着说着,花雨琅心里酸酸的,眼眶湿润了,眼泪水不争气地往下流。 “你怎么哭了?小花,不哭不哭,是我不好,我真的没事……”周斌慌乱地往床边坐,把姑娘扯到身边,一时间不知纸巾到哪去了,扯起床上的被单就去给她擦眼泪。 花雨琅就势靠到他的胸脯上,眼泪像断线的珠子,啪嗒啪嗒落下来:“你还说你喜欢我……” “我没有说假话,我真的喜欢你。” “那你是怎么喜欢我的?”花雨琅抽搐着说,“如果你要喜欢我,应该让我欢喜啊,可是,却让我为你掉眼泪,让我为你难受,你要把身体搞垮了,时候能带我到长白山玩去啊?你就这么喜欢我的吗?” 周斌无话可说,只有不断为她擦眼泪,结果被单潮湿了一大块,他真是急了,搂紧了她:“我的小花,你不要哭了好不好?你说,让我怎么喜欢你。” 花雨琅这才停止了抽泣:“你要听我话,我才高兴。” “好,听你的,听你的。”手里抱个女孩子,他半边身子都是酥麻的,却又舍不得放,只有哄孩子一样拍拍,“你说,你要怎样才高兴?” 花雨琅一半真情,一半敷衍:“你听我的话就高兴了。” 周斌赶紧点头:“我听你的,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干。” “先把我放了。” 周斌松了手。花雨琅把鱼汤端给他:“把鱼吃了,把汤喝了。” “这么大一瓶,我怎么吃得掉?” “你这么大个男子汉,吃这么点东西还嫌多了吗?你没有吃晚饭,把这个吃完,我就不给你送饭了。”花雨琅把暖瓶都递给他,然后就把勺子递给他,看着他一勺一勺往嘴里放,偶尔吃到一块鱼肉,吐出鱼骨头,就用那空盒子接过来,像是伺候官老爷的丫鬟。一直看他吃完,还把汤喝光,脸上这才露出笑容。 胸口还有点微微作痛,但是喝了这个汤,吃了这些鱼,马上舒坦多了,周斌像孩子一样笑了:“这下,你高兴了?” “把鞋子穿起来,我们出去。”花雨琅马上收敛了笑容。 “到哪去?” “看病去。” “不,我不要去——”周斌往床里面坐了一下。身子扭动着,像是怕打针的孩子,“我现在已经好了。再说了,我们从部队里出来的人,哪个不带伤?我连伤口都没有,根本不是伤员。” 花雨琅也把身子扭了一下,但这是一种撒娇:“你又让我不高兴了吗?” 周斌否认,说就打算身体没有好,但是也不是急诊病人,医生已经下班了。 “我们不到大医院,我给你介绍一个好的中医,妙手回春,名震江南,治疗你的病就小菜一碟。” 见他还不动,花雨琅弯腰,捡起地上的鞋子,就要给他穿。周斌脸红了,一把夺过来,却不愿意穿:“这都什么时候了?是中医也要下班啊。” “没事的,医生姓汪,他是我街坊邻居。就是半夜三更找他看病,他也会二话不说,从床上起来给人看病,真的,医德也好,医术也棒,一定要给他看看去,要不然我不放心。” 周斌眼窝里湿润润的,心里着实感动,她既然这么说了,不就是陪着跑一趟吗?让这个姑娘放心,才会对我有好脸色,两个人谈恋爱才能继续下去。 不能再傲娇下去,天色已经不晚了。要去就赶紧去。周斌套上鞋子,跟着就要拿车钥匙,花雨琅说不需要,那大车子开着费劲,还是开自己的小车子。 两人下了楼,在楼梯口遇见了古丽娜,手里居然拿着一条中华香烟,正要上楼,遇见他们,就问看见高帅了没有?周斌说没看见,可能在房间。古丽娜问他受伤没有?这边老老实实摇头:“他一点都没受伤,连皮都没有擦破一点,只是可能受了惊吓,不用说他了,我们在边上看着的人都吓坏了。” 古丽娜的脸色十分难看,也像是受了惊吓,花雨琅掏出手机,点开微信,找出那张图片,拍拍她肩膀:“你放心,他没有事。天神一样的人,也没有人能吓到他。你看,车子都支在树上,马上就要掉下去了,他还若无其事,翘着二郎腿在抽香烟,是不是酷毙了。帅呆了?” “怎么可能没事呢?”古丽娜反驳道,“真要一下子掉下去,什么都来不及想,那还好一点,吊在半空中,随时随地都要送命,要是一般人。尿都要吓出来?” 还是富家千金小姐哩,怎么说话比我还粗俗?但是,有人关心高帅,花雨琅有几分欣慰,又有几分心酸。只是,她拿一条香烟干什么? 古丽娜看出她的疑惑,把手里的香烟挥动了一下:“可怜的高帅,又要抽香烟,又没有钱,我给他买一条,也就稍微好一点烟,让他压惊。真不像话,这个地方,最贵的烟也就是中华,没有黄鹤楼,没有熊猫,我也没办法。你们玩去吗?我跟他送香烟去。” 看见她充满弹性的步伐,花雨琅耸耸肩膀:“也不知道,这是爱人还是害人?” 走在后面的周斌有些疑惑:“怎么是害人呢?” “抽烟有害健康,你也抽烟?”花雨琅扭头望着他,“就是跟你在一起的人,都会被动抽烟,都会中毒,尼古丁的毒。” 周斌只是嗯了一声,在后面默默地走了几步,花雨涵就听到砰的一声,不是很响亮的声音,像什么东西丢丢的垃圾桶里了。止住脚步,问怎么了? 周斌这才说:“我把香烟,扔掉了,以后再也不抽了。” 花雨南回过头,看见那刚毅的面庞,心中一阵窃喜:听女人的话,这才是新好男人。 第一次为男人开车,还是那么精壮的男人,是赫赫有名的赛车手,花雨琅有几分自豪,想到男人受了伤,怕他说话伤元气,一改往日嘴渣渣的习惯,闷声不响。今晚开着自己的迷你宝马,也有一份英姿飒爽的雄姿。 汽车停在街口,花雨琅默默地在前面带路,登上几级石阶,进入老街,就像穿进了时光隧道:红的黄的路灯下,地面是磨得发亮的石板,悠悠地反射着褐色的浅光,像是一道低梗,凸起在街道的中央,两边都是木头的房屋,陷落在街道的两侧,越往东走,两边的地形也渐渐升高,终于,房屋的地基和街道平齐了。 小街的尽头,有两扇黑漆大门,两边是整齐的高墙,包围着一所不小的院落,虽然也很显得古旧,可是很坚固,很严谨,一看就有一种气势。 花雨琅告诉他,这就是汪医生的诊所,果然门楣上有一张横匾,门前的路灯,照耀着黑底金字——一元堂,这名字就是诊所的名字了,见多了那么多的大医院,大专家,高清端的设备,就这小小的乡镇医院,能够给治愈母亲的病带来希望吗? 199、深夜看医生 周斌还没有问,花雨琅已经拍响了门,嘴里居然喊着“小青”的名字,怎么医生还是个年轻人吗?老中医不会叫这个名字?果然,来开门的是2多岁的姑娘,一拉开门,就亲切地喊了一声:“雨琅,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呵呵,无事不登三宝殿,爷爷睡了吗?”花雨琅一边问着,一步迈步进了院子。 “没有,爷爷正在和我爸爸下围棋。又带你们山庄的客人来看病了?怎么不白天来?”那个叫小青的姑娘看着她身后的男子,带着几分询问。 雨琅有点扭捏:“我,才回去,发现他受伤了……” 她们很熟悉的样子,看起来关系很不错,所以那姑娘打趣道:“他,他是谁呀?” 此时不表现更待何时?周斌马上上前一步:“我,我是花雨珩的男朋友。” 也怪自己太犹豫了,没有马上答话,被他抢在先。一步到台口,这是两人确定关系的说辞吗?还没这么快。这可是在自己家门口啊,小青虽然是街坊,但两家走得近,两人关系一直很好,又是一个大嘴巴,她要晓得了。街上人全都晓得了,这个事儿,连父母都还没来得及说,马上奶奶知道了,大伯伯知道了,堂姐也知道了,不是要怪她先斩后奏吗? 不管不管,已经到这个地步了,世上没有后悔药,在所接触的人当中,没有一个十全十美的,如果,有那么一个小伙子,拥有高帅的相貌。翟鑫的家庭背景,周斌的身体和家庭,说出来绝对不丢份,但可以在老街显摆一下。既然没有这样的人,周斌取他们那两个的平均值,也就差不多了,认了,过了这村就没这店,女孩子一过了25岁,再找对象就难了。 想到这里,花雨琅没有分辨,只是捏了捏小青的肩膀,轻声对她说:“八字还没见一撇的事,先帮我保密哦。” 小青没有把这话当成一回事,一边领着他们往里面走,一边喊着:“爷爷,有人找您看病。” 堂屋的八仙桌上,爷儿两个正在对弈,小青的父亲略输半筹,看也不看,不高兴地说:“医生也有下班的时候,明天再来。” “不行不行,爷爷,爸爸,是花家的二姑娘带来的人,是花雨琅的未婚夫呢。” 小青这么一说,父亲才站起身来,看着才进来的一对年轻人,语气也温和多了:“噢,雨琅啊,你姐姐的婚事还没有着落,你就许了婆家了吗?” “汪伯伯好,汪爷爷好!”花雨琅向他们点头致意,跟着说“父亲整天在山庄里忙着,一直说来看你们,都没有时间,让我来问候你们。” “哦,谢谢你父亲了,”老爷子挥挥手,让儿子把棋盘收了,这才说,“也问你父亲好。我们两家是世交。就是半夜三更有事找我,也应该效劳的。” 小青已经倒了两杯茶来,一杯放在八仙桌当中的位置上,一杯放在侧面的茶几上,这分明是排好了座位。花雨琅在茶几边的太师椅上坐下,让周斌坐在大方桌的当中,小青接着去拿来了手枕,垫在周斌的右手腕下,跟着喊了一声:“爷爷,你把脉。” 周斌坐下来,挪动了一下椅子,尽量靠近医生,然后就要陈述病情:“大夫,今天上午……” “不要说话,”花雨琅突然说,“名医就是名医,采取‘全息脉诊’的诊断方式,是汪医生4年临床经验的结晶,令人叫绝的是‘双盲’诊断:不需要患者自诉病情,更不用依赖各种昂贵的指标,全凭盲诊。就能发现患者脏腑和经络的疾病。” 看着眼前的老中医,即使坐在椅子上,也能看出来个子高大,身材挺拔,皮肤白皙,五官端方,与小青的父亲相比,似乎只年长十来岁。想起外面的传言,“老郎中,少裁缝”,那是说,中医年纪越大越值得信赖,而眼前这个医生,到6岁没有?还不要我介绍自己的病情,他怎么能知道自己的病情呢?怎么能看得好呢? 小青笑起来了:“妹夫啊,你放心,若不相信,看看屋里这些锦旗。” 这个丫头,嘴巴越来越大了,一会儿工夫就升级,花雨琅嘀咕了一声。让她不要乱喊人,脸红心跳,转移了视线,怪不得屋里光线有些暗淡,原来挂满了锦旗:多数是“杏林春暖”“妙手回春”“医术神奇”这些红底黄字,但其中一副最大的锦旗居然是横的,上面的字特别多。红色的平绒面上是这样两排字:“瘫痪病人站起来,感谢神医谱新篇”。花雨琅心中一动,电光火转,“瘫痪病人”这4个字,让她突然产生了联想:想到了那个明朗的月夜,那张俊朗的面孔布满阴云,而且,还有顺着雕塑般面庞滚下的晶莹泪珠——高帅的母亲不就是瘫痪病人吗?这个地方能不能治好? 想到这里。她马上就问小青,风湿性关节炎瘫痪的人能不能治好?小青马上说:“当然能治好啊,有的都关节变形了,躺到床上起不来了,没办法走路了,经过推拿针灸,吃中药,治好的太多了……” 小青介绍了一番,然后又进去拿了一个相册出来,翻开了几张图片,最有说服力的是前后对比,有几个患者,是靠人背着来了,后来是自己走来复查的,有的还恢复了劳动能力。让人不得不信。 尽管和小青是朋友,花家和汪家也来往得比较密切,但是花雨琅一直在外面读书工作,回到老家的时间不多,再加上两家因为儿女婚事有一点隔阂。她尽管不太回来,但小时候在街上长大的,不仅和小青玩得来。还和小青的哥哥也很熟悉。那个叫汪浩然的男孩子,就像他们的领袖一样,总是领着一帮萝卜头无所不为。 可能因为从小就有领导欲望,以后读中学读大学都是学生干部,毕业以后考的公务员,现在已经是县城里的文化局长了。花雨琅的心思虽然不在老街,对堂姐关心得也不多。但也听家里人说过,汪局长对姐姐很有意思,但堂姐总是不咸不淡的。姐姐毕业以后,汪家一本正经来提过亲,花家很是赞同,但但那个时候,花雨珩正和钱道文相处。当然是一口回绝了。 和钱道文分开之后,汪浩然终于有机会找过来,但花雨珩原来就没感觉,现在又憋着一口气,认定了好马不吃回头草的真理,不管家里怎么劝说,都很排斥这门婚事,两家关系就这么淡了。 好在,汪家厚道,也没计较,今天晚上花雨琅带人来看病,虽然美其名曰男朋友——这个不是她自己说的,没有否认,别人也当承认了,还是若无其事地接待,让花雨琅有几分感激。 心思转到这上面来了,又扭过头去看老汪医生把脉。只见老人屏息、凝神,左手的三根手指邃然弓起,如三只吸盘一样,牢牢地搭扣在周斌的脉搏上,在‘寸关尺’、‘三部九候’中举按寻迎。他突然皱起了眉毛。 此刻,屋子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花雨琅紧张地盯着汪大夫,正要问什么?只见医生眉目舒展了开来,神情澹定,已经沉浸在脉法禅定的心境中。 刚刚放心,突然,汪大夫的手指如鹰嘴一样,急啄至周斌的骨膜。又如飞豹一样骤然跳开,然后三指迅速向左右摆开,滚脉,推脉,摇脉,荡脉,压脉……这一套少林脉法神技,在他的指下早已出神入化。倏而,他的手指停住了。如同悬驻在水面上的蜻蜓,涟漪般涌动的疾病信息,随着患者脉搏的起伏,诊断出了病情:“受了撞击,肺部出血,血液进入气管。用我们通俗话说,被血呛着了,一咳嗽,血就从气管经口喷出,是不是这样?” 周斌连连点头:“是的是的,就是这样。” 医生摇摇头,继续说:“外伤可以忽视,但是内伤必须调治,明明受了伤,能多躺一会儿就多躺一会儿,可是患者猝然起身,打乱了体内的气血循环,腹部压力增强,血液就逆流而上喷出……” 花雨琅惊呼道:“哎呀,说得太对了,我听说,他不但没有休息,反而去抢救他人……” “你又不在现场,你怎么知道的?”周斌侧身过来问。 “正是因为今天我不在,所以回来以后就马上去了饭厅,看看你们晚上吃的怎么样?怎么都没有人?一问,他们说你们出了车祸,有的进医院了,有的回房间睡觉了,都没有心思吃晚饭,我才着了急,先看看什么情况,就进了车手群,看到几张图片,尤其是你驾驶台上面的鲜血,让我触目惊心,可把我吓坏了……” 说着说着,姑娘漂亮的杏仁眼,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雾气。她是为我心疼吗? 200、找个大金主 花雨琅一手抚着胸口,惊魂未定的样子,让周斌十分感动,心头涌起一股热浪,悄悄地抓住她另外一只手,动情地说:“谢谢你的关心啊。” 小青在一边说:“既然是有情人,心都是相通的,手拉着手,互相知道的更多了。” 被说的不好意思,花雨琅赶紧挣脱开来,不好意思地站起来,问老医生:“汪大夫,他、他这病能治好吗?要不要到医院住院?” “雨琅啊,都是你搬到镇外去了,对家父了解得不多,对付这样的疾病,是手到擒拿,你就放心。”小青的父亲对花雨琅说,“给你姐姐带个信,我儿子这个礼拜回来,想接她到我们家来吃饭。让他们再相处相处。” 从这句话就知道了,汪家对姐姐还没有死心,一家人都想撮合他们,但是姐姐早就跟她说过,对那个汪局长没有感觉,可能从小一起长大,太熟悉太了解。产生不了感情。现在就更难说了,城里来的大少爷正追求着呢,不知道他们两个相处得怎么样?抽时间,要电话问问。不过,这八字不见一撇的事,当然不能对外人说。可能,他们还没有自己与周斌走得近。 话到嘴边,花雨琅顾左而言他:“汪伯伯,我回家的时间不多,但是知道一个重要的信息,我们家扬子鳄被转移走了。” 小青问:“转到哪里去了?” “就在我们镇外面的上滩,县里修建了一个扬子鳄养殖场。”花雨琅见大家看着她,有点莫名其妙的样子,解释着。“也是扬子鳄的研究基地,这个项目负责的就是师大的钱老师,已经住过来了,他可是我姐姐的老师——” 说到这里她就不说了,汪家人面面相觑,只有小青问:“就是,就是与你姐姐绯闻的那个……” “怎么是绯闻呢?我姐姐本来就跟他谈恋爱的,只是被他的前女友搅黄了。钱老师和他的前女友早就分手,现在插过来一杠子,她才是小三呢!”花雨琅给堂姐打抱不平。 小青父亲走过来,坐到前边另一张太师椅上,一边要花雨琅喝茶,一边压低了声音说:“我们看着你姐姐长大的,她的稳重贤淑哪个不知道?从来没有怀疑过,不过,那个钱老师没把以前的事情处理好,也怪他,与你姐姐没有一点关系。但是这样的人不可靠,还是我儿子与你姐姐好,他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相互了解,更合适是不是?你这丫头,也不能一天到晚在外面,只顾自己找对象,你姐姐比你大一岁呢,也关心关心她啊。” 小青马上接嘴:“是啊,是啊,姐姐嫁了妹妹才好嫁的。” 花雨琅马上怼回去:“小青,你也比我大两个月,你是不是先应该给我喝喜酒啊?” “别在那里说废话了。”小青正要怼回去,听爷爷呼唤,“快拿药去。” 她接过处方到后面去了,老汪医生这才回过头来,让儿子拿了6颗药丸,递给花雨琅:“这是三天的成品药,当初为了保存,做成了蜡丸,拿回去,去掉外面的蜡皮,碾碎了,用开水冲服,早上起来吃一粒。晚上睡前吃一粒。” 看见塑料袋里的药丸,每一颗有乒乓大,银白色的,知道这是仙丹妙药,花雨琅先就谢过了,问是不是这个就行了。 汪医师说这样还不行,还需要汤药。正说着,小青就拿了六大包的草药来。汪医生教他们服用的办法,说是每天一大包,煎熬半小时,倒出来,然后再煎熬第2次,把两种汤汁合在一起,装在暖水瓶里,把这个当成茶喝,每天喝完,第2天再熬药,连续一周时间,保管药到病除。 小青马上取出一颗成品药,化成水了之后,周斌接过来。几口喝光,觉得心里舒服多了,喉咙也不再像那样发痒。不打针不手术,吃药就能解决病痛,周斌十分高兴,跟着就掏出2块钱来,放到桌子上,还问够不够? 汪医生抓起钱,塞回到周斌的口袋里:“不用不用,中草药也不值多少钱,再有,我们和花家关系不错,要钱就见外了。” “哪有看病不要钱的?这么晚打扰已经不好意思了。” 见周斌又把钱掏出来放桌子上,小青爸爸只收了一半:“就是收钱,也不能要这么多啊,一半足矣。” 周斌不愿意,坚持要给2块,说半夜来上门,也应该付急诊费,两边拉拉扯扯,周斌心里不舒服。捂着嘴咳嗽了两声,花雨琅这才一把抓过钱,把钱塞到小青的手里,坚持说:“付钱是应该的,付这么点钱也不算什么,放心,他家有钱,他那辆汽车就几百万呢。” 小青咂舌:“我的妈呀,花雨琅,你找了个大金主啊,马上是不是要嫁入豪门了?” 花雨琅被说得不好意思,转身一边走一边说:“哪里哪里,才开始相处,八字还没见一撇的事。” “八字就两撇。我这一边是一点意见都没有,那就已经有一撇了,只要小花同意就行,那一撇,太容易写了。”周斌张着大嘴,笑得呵呵的,然后又扯扯花雨琅的胳膊,“八字就少你那一撇,难道你不同意吗?” 汪家人把他们送出来,在背后发出善意的笑声,花雨琅不好意思,扯了他一把,让他赶快走。可是周斌停住了脚步:“这里不是你老家吗?家里还有人?” “当然有啊,有奶奶,还有大伯一家。” “既然到了这里,我们应该进去拜访一下。” 似乎还没有到时候,这么着急干什么?花雨琅搪塞:“天不早了,你身体不好……” “不是才吃了药吗?”周斌还是站着不动,“我看家家户户都亮着灯,都没有睡觉,也不算多晚。” 今天。根本没做带他见家长的想法,看他气色也不好,招呼都没打一个,随随便便带进家里太唐突,于是花雨琅劝说:“不用说带你看奶奶了,还没见过我父母呢,这么着急干什么?好事不在忙中取呀。你也不能空手上门是不是?” 周斌可是个有主见的人,马上就说:“你的父母我可是见过的,只是没有一本正经介绍,我们回到山庄,哪怕今天晚上我都能去见。你说我们空手不好见奶奶,街上有店铺?我们既然能够敲开医生家的大门,难道买点东西不行吗?” “不是不是。我们家也不是太穷,奶奶也不趋炎附势,不是非要你什么礼品,空手也行。” 周斌就是耿直,脸色有一些不太好看:“你是不是认为我长得丑?拿不上台面,见不得人?” 男人怎么这么性急?花雨琅出众,在学校就不乏有人追求,这么多年来,遇见的也不是一个两个,相对来说,这一个当然更好。但是,毕竟不是这个地方的人,也不过听人介绍,尤其是翟鑫的介绍,虽然比较有说服力,两家有老一辈交往过的人,自己能够了解多少?按照这边的风俗,要见家长,起码要大致定下来,这才开始交往呢。 可是,见周斌不高兴了,还掌握不了他的脾气,万一翻脸了怎么办?她不想得罪。念头一转,想到汪家托付的事情,正想给姐姐打个招呼,再说了,家中人不了解山庄那边的情况,不会把他们扯到一起。于是。答应了周斌的要求,只是说,可以带他去看看,不过,现在不要挑明关系,就说是带来看病的客人,给大家留一个印象,以后再挑明关系。 “为什么这么小心谨慎?” “不像你们那边是省会,大城市,开放度高,我们这里是乡里,保守一些,传统一些,就是谈恋爱见家长。都要有一定的程序,所以,循序渐进,慢慢来,好事不在忙中取哦。” 花雨琅的一番安抚,周斌无话可说,只有跟在她的后面,往来的路上走了一段,街道又高出地面了,房屋低陷在街道的两边,走到一个门洞处,这才敲响了门。 开门的是花雨珩,一见面就问堂妹妹,怎么这个时候回来? 花雨琅把门推开,让出身后的人:“我不是专门来的,只是路过这里,顺便看看你们,这是周先生,车队的重量级人物,上午出了车祸,受了内伤,带他来找汪医生看病的。” 她一边说一边进屋,话说完了,两个人已经下了台阶。 “哦?怎么出车祸的?” 堂姐一边问,一边把他们往家里让,一边搬凳子倒开水。 周斌跟在后面点头问候,看姐姐比妹妹还漂亮,方桌子边上,还坐着一个外国美人,一时间有些错愕——怎么掉到美人堆子里来了? 201、见家长 可是不好意思问,只是泛泛地说了一声:“你们好。” “奶奶和大伯伯呢?” 姐姐给妹妹解释:“我们一向睡得早,就我和弗洛浦西在聊天,都认识,我也不介绍了。” 他们都是见过面的,只是不是很熟悉,因为弗洛浦西住进去了以后,几乎都很少在饭厅吃饭,成天在外面跑,也只不过打个照面而已。 天生的职业敏感,让弗洛浦西走过来问:“怎么呢?什么地方出了车祸?” 周斌淡淡地说:“也就在训练场上,车子抢道,挤成一团了。” 花雨琅知道奶奶睡觉了,也要过去看看,姐姐就带她到奶奶房间去了。 “挤成一团?那不止三辆车啊?”弗洛普茜马上发现蹊跷,坐到周斌的旁边,摆出采访的架势。 “有7辆车呢。” 听周斌这么一说,弗洛浦西更加意外了:“赶快给我说说。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引起来的?肇事者是谁?具体的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在什么地方?” 她一连串的问题,让周斌应接不暇,只有从头说起。说完之后,客观地说:“当然,我说的只是一面之词,具体的情况是否如此。你最好还去调查一下日本车队,听听他们是怎么说的。” “受伤的情况严重吗?” “不严重,不严重,你看我,也就是2号伤员了,不是一点事儿都没有吗?” “没有事,你怎么来找医生呢?” “都是花部长,小花,她大惊小怪的,非要我来看看医生。” “呵呵,那是她关心你,你们什么关系?” 想不到。外国的记者也这么八卦,不会是狗仔队的?周斌提出这个问题,让弗洛浦西哈哈大笑,然后自然而然就聊起了训练的情况。 周斌想了想,还是老老实实说:“因为上午就两个队在那里训练,所以除了兴龙车队,这就是日本的那什么关东君车队……” “什么?日本的关东军又来了吗?”弗洛浦西在桌子上拍了一下,“那可是些日本侵略军,杀人的刽子手啊。” “哦,不是那个军,是关东君,君子成人之美那个君字,”周斌想想也有几分生气,“他们选择这个名字别有用心,其实,音同字不同,就是在玩文字游戏。明人不说暗话,今天这件事,他们要负主要责任,不信你去采访一下,只要眼睛没有瞎的人,就不应该睁起眼睛说瞎话。” 本来,周斌还想中立一点,但从这个赛车队的名字来看,就让他气不打一处来。尤其是他们的车队当中的木村,哪一天不搞事都不得过。于是,就把那家伙干的坏事说了一遍。 两个人在这边聊,那边姐妹两个到奶奶的房里,尽管轻手轻脚,花老太太也醒了,也问了小孙女儿晚上来干什么? “奶奶,我就是带人来看病。” 花老太将信将疑:“这黑灯瞎火的,带什么人来找医生呀?男的还是女的?” “是住在山庄里的赛车手,当然是个小伙子。”花雨琅只有老老实实承认。 老太太把床板拍了两下,皱起眉头说:“深更半夜的,怎么能跟个男人出来呢?他要生病。送医院里啊。” 早知道,就不该进奶奶房间了,老人家就是啰嗦,花雨琅只有解释,说,带来的这个赛车手不愿意进医院,受的是内伤,还以为躺一阵就会好的。自己发现了这情况,毕竟是住宿的客人,也了解汪医生的本事,所以就带他来看中医了。也只有自己能找到这个地方,开车来也很方便。 解释了一阵,奶奶还有点不放心,说黑灯瞎火的,孤男寡女的,就是不出什么事情,别人听见了也讲闲话呀,万一男人不安好心。在路上欺负她怎么办? 老人絮絮叨叨说许久,花雨琅不耐烦了:“奶奶,别说了,我知道了,以后不这样办了,以后我晚上不带人出来了,就是要出来,也带一个加强连出来,保证我的安全。” 小孙女的话把奶奶逗乐了,这才挥挥手,让她赶紧带人出去,早点回山庄。 姐妹两个从奶奶的房子出来,看见弗洛浦西正在采访周斌,也不打扰他们,干脆到楼上坐坐。花雨珩带妹妹进到自己房间,这才批评她:“坦白交代,这个周先生事怎么回事?” “没有什么事啊,我已经说了。就是那个情况。”堂妹还想隐瞒。 姐姐一眼看穿:“你这丫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当我不知道?是不是在和这小伙子谈恋爱?” 花雨琅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姐姐训话,往姐姐的床上一坐,举起双手投降:“姐姐呀,你真是明察秋毫,什么也瞒不过你,我坦白,我交代,这个家伙,就是我抓的俘虏,虽然是带他来看病。也想给你考察一下,姐姐你给我看看,这人怎么样?能不能做你妹夫?” 看见妹妹认真又娇憨的神态,花雨珩也往旁边一坐,曲起手指头,敲敲她的脑瓜:“你呀,你呀,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终于找到一个如意郎君了,是不是?” “也不是很容易,你给我看干嘛?到底怎么样?” 姐姐笑了:“包子好看不在折子上,看外表吗?很男人很爷们很端庄,关键是人品怎么样?” 妹妹笑得有些腼腆:“特别仗义,特别勇敢,特别单纯,别的不说话,今天都自己受伤了,驾驶室里都是他喷的血。他还想着去救别人,要不然,我怎么深夜带他来看病呢?” “能为他人着想的人,都是好人。”花雨珩想一想又说,“你们当中,隔着长江。隔着黄河,距离太远了,对他家里了解吗?其它方面还了解些什么?与你的追求是不是一样?你就是好高骛远,何必舍近求远呢?你的同学柯凯,哪一点不好?” 花雨琅拍了姐姐一巴掌:“还说我舍近求远呢,咱们一条街上。那位汪局长,还不是你的青梅竹马?他家里人刚才还在告诉我,让我带个信,这个礼拜天中午,要接你到他家去吃饭,你们两个好好谈谈,最好把婚事定下来……” 后面的话,是花雨琅自己加上的,就要看看姐姐的反应。花雨珩望着窗外,淡淡地说:“这个吗?讲究的是缘分,没有感觉,就没有心动,没有心动,就不能产生感情。” 堂妹妹巴掌一拍:“这不得了吗?大哥不说二哥,我们两个都差不多。你那个大学老师又来了,而且还要长住,我听说,甚至想住到我们家里来,你们是不是还有戏?” “绝对不可能,好马不吃回头草,过去了就永远过去了。”花雨珩语气坚决,从窗外收回了视线,回答了妹妹的话,跟着又看星星去了。 花雨琅也朝窗子外面望去。漫天星斗,明明灭灭,看不出究竟。但是忽然觉察了姐姐的心事,自以为是的地说:“还说我呢,你不也是好高骛远,舍近求远,看上翟少爷了是不是,想嫁进豪门,以后就可以当阔太太了。” 花雨珩淡淡一笑:“那是你的追求,你才是一门心思,想往大城市跑呢。我们两个不一样,我经历了城市生活。才发觉,乡村更让我宁静。” 花雨琅扯了扯嘴角,有点不屑一顾:“姐姐呀,知你者,妹妹也,看起来你无欲无求的,像一摊死水,那你的内心,难道没有暗潮汹涌吗?否则,你能看上那个满嘴跑火车的少爷?” “谁说的?谁说我看上他了?”虽然是否定的语气,但堂姐的脸上挂不住了,耳朵根子渐渐红了起来,红晕蔓延到了腮帮子。她也不知道是怎么的,这几天夜夜睡不安稳,头脑中,总是浮现翟鑫的面容,那炽热的目光,那温柔的神态,都转化成了磁性的声音,还有那隽永的、深情的,充满生活哲理的文字,都是爱的温柔昵喃,拨动了自己的心弦。 可是,在活泼开朗的妹妹面前,她掩饰了自己的感情,因为她们都面临一个重要的问题,就是相处时间太短,不能够深入的了解对方,于是对妹妹说:“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别的不说,人品是第一重要的,你不要管我的事,把自己管好就行了。时间不早了,我也不留你们,赶紧回去。” 说完,花雨珩站起来,率先走下楼,看见弗洛浦西和周斌谈得津津有味,问他们说什么呢? 202、要照片 周斌很恭敬地站起来:“记者对我们的赛事很关心,正在对我采访呢。” 花雨琅从楼上也下来了,问道:“采访结束了吗?” 弗洛浦西笑盈盈地说:“周先生的介绍结束了,但是我的采访还没有结束,我还要到他们那去,了解更多的人,做一篇详细的报道。” “那就和我们一起走,今天带车来的。”花雨琅热情的邀请。 “这是个不错的主意,”弗洛浦西站起来,拍拍花雨珩的肩膀,“花老师,打扰你了,我今天就回山庄住去。” 花雨珩点点头:“对于无冕皇帝的记者,我们充满敬意,尊重你的选择,给你最大的自由,但也请记住,花家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着。” “呵呵。花老师这些外交辞令动人,我一定会再来的。”弗洛浦西一边收拾自己的东西,一边说,“花老师的生活也太单调了,就是学校到家里两点一线,也往外面走一走啊。什么时候到你妹妹的白鹭山庄去,那里可热闹了。” 花雨琅这时想起来了,翟鑫给她布置了任务,除了当好后勤之外,还要组织一支拉拉队,增加赛场的气氛,为兴龙车队加油!就把这意思说了,但知道姐姐不是喜欢热闹的人,所以最后还补充了一句:“这个不是我的主意,是兴龙赛车队的需要,是翟副总经理的要求,姐姐愿意帮他一把吗?” “时间来不及了?”花雨珩问。 周斌在边上回答:“如果按原来的时间。比赛明天就要开始了。但是今天上午出了车祸,作为一个重大的事故,下午,各级部门都派人来了解和排解,还要在赛场上做安全措施,所以比赛延期一个礼拜举行,而且,主要的赛事在双休日。” 花雨珩沉吟了一下,这才回答说:“如果是双休日的话,我可以组织一些学生参加,也不仅仅是为你们兴龙车队加油,最主要的,是招商引资的需要,是为投资者喝彩。” “那就好,那就好,”花雨琅又完成了一个任务,兴高采烈地说,“姐姐,安拉,安拉,弗洛浦西,走啊,走啊。” 说完,她带头出了房门。周斌留在后面,还一个劲地对花雨珩抱歉,说来得太晚,没有带礼物,她奶奶与父亲都提早睡觉了,不方便打扰他们,以后再来拜望。 这个小伙子还真不错,有理有节,尊重他人,稳重大方,作为准妹婿,花雨珩加了两分。 就像蹦极一样,这一天反差太大:上午去县城开会。在开会的期间,抽时间和花雨珩发微信,感情极度升温,眼看胜利在望。忽然会议就终止,说是赛车场上训练当中出了问题,7辆车追尾,挤成一团,1多个人受伤,现场秩序严重混乱,迫切需要解决。组委会马上向县里汇报,向市里汇报,同时赶到现场。 天崩地裂也不当回事儿的翟鑫也慌了,叫上老K,找到高帅他们,听说兴龙车队只有小妖送医院了,周斌尽管是内伤,但还能够救人,想必关系不大。放了一半的心。中午。冴岛居然请他们吃盒饭,还是吃的残汤剩水,心里老大的不快。但是,看见那个日本女人含情脉脉,对高帅意有所图,心中畅快,难道真可以实施美男计吗?突然脑洞大开。 回到房间,感觉太累——是精神太累,躺在床上,四肢伸展,首先想到要联系的人是弗洛浦西。电话接通之后,迫不及待地问:“马妞,在干什么呢?” “呵呵,翟少爷,你很闲吗?”弗洛浦西反问,“问我干什么?难道想泡我不成?” 咿呀——英国的贵族少女居然这么开放,翟鑫都有点脸红了,赶紧否认:“不想被你内涵。只想要你照片。” 她没有听懂前面半句,对后面的要求毫不犹豫:“几天没见,想我了是吗?我马上自拍一张发给你。” “不要自作多情了,我不是只要你一个人的照片。”翟鑫很后悔,交往这么多天,没有拍到一张正面的花雨珩的照片,在学校拍的那张距离太远,只有她与鳄鱼的身影,其余都是偷拍的侧面照片,怎么拿得出手呢?所以,只有打这个英国记者的主意了,于是一屁三谎地说。“是这样的,我跟我爷爷汇报,说他的老战友第3代相处很好,结为了通家姐妹,我爷爷很感兴趣,说是想看你们的照片。” 弗洛浦西不觉得有异,很爽朗的回答:“那不容易吗?我和花老师合照一张行不行?” “当然行,最好,以古街为背景,最好,不要让花老师知道我要。” “为什么?” “因为,因为花老师很腼腆——就是不大方,你若是说我要,她就不好意思了,不好意思,照出来就很拘谨,你是摄影记者,知道真实的自然的照片是最好的。抓拍出来效果好,我爷爷才能给你们打高分。”这不算撒谎,翟鑫说的也很自然。 “没有毛病。”弗洛浦西理解了,说有时间就拍。 “No,no,no.”翟鑫是个急性子,等着向爷爷汇报呢,马上就说。“我爷爷等着看呢,你不要再拖延了,你不是住在她家吗?你们两个走出门,就能拍一张。” “我从养殖场来,才走到中学,还没进家呢。”她刚说到这里。就叫了一声,“我看见花老师了,她才出校门,我们俩一起回去,在路上就能拍一张。” 真是的,择日子不如撞日子,她们偏偏走到一起了。夕阳给老街渡上了金光,两个美丽的女人走在当中,就像神话中的人物一样。弗洛浦西也不说话,突然举起相机,反手对着两人,快门连续按下,几张照片就出来了。花雨珩正要说什么,微微笑着,还没有张嘴,就进入到照片中。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惊愕地问:“怎么想起来要照相?” 弗洛浦西正经地说:“这么美丽的风景,我们这么美丽的姑娘,不留两张照片,写着美好的时光,也对不起我这德国的莱卡相机呀。” “你是记者,摄影自然是最好的,看看怎么样?”花雨珩凑过去要看照片。 “在镜头里看太小了,等回去我发在你微信里面。”弗洛浦西推诿着。两人很快走进家门。 一进屋子,花雨珩就去帮奶奶烧饭,弗洛浦西趁这个时间导出照片,挑选最好的两张,发给翟鑫。 翟鑫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干脆去吃晚饭,饭还没有吃完,就听到叮咚一声,照片来了。饭都吃不下了,又担心肚子饿,桌子上抓了个大馍,一边啃一边往房间跑。 躺在床上。是最好的工作姿态。他调出了两张图片,到底是记者拍摄的光影艺术,漂亮得能上时尚杂志,他留下一张两个美女的照片,又把另外一张剪开来,马上收藏在微信里,这才给他爷爷打电话。 “报告首长,有时间吗?小兵翟鑫向您老人家汇报——” 老将军刚刚吃了晚饭,正在外面散步,听到孙子的声音,马上开怀大笑:“你这小子,好久没给我电话了,正要向你兴师问罪!” “何罪之有?”翟鑫大呼冤枉,“为了给您老人家找花姑娘,我可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啊。” “你不是得来毫不费工夫了吗?” “哪里哪里,因为你当年的乌龙事件,你孙子可是费了老鼻子劲了,人家是潘小妹,不是花小妹,你老人家相思十几年,耽误了自己的婚姻不说,害得你孙子到现在还娶不上媳妇——” “小兔崽子,胡说八道!”老爷子在那边吹胡子瞪眼睛的,“你自己不学好,高不成低不就的,娶不上媳妇怪我们吗?你老子跟你说的那个姑娘呢?你们谈得怎么样了?” 翟鑫装出苦歪歪的声音:“爷爷,你把那二妞看上了吗?难道也想塞给我?” “唉,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考察之后,我也不看好,但是对她说了,如果,能够对你有点促进作用,让你从无所事事中解脱出来,我就支持你老子的选择……” “别别别,”翟鑫打断了老爷的表态,愤怒声讨他父亲,“爷爷呀,你养的儿子你能不了解吗?以其昏昏,使人昭昭,那丫头自己都无所事事了,还能让我振奋起来吗?她前几天就到我们这里来了,没干过一件好事。我老爸还没有得白内障,怎么眼光就这么不济了呢?何况,那丫头根本看不上我,早已有了心上人……” 手机那边儿声音有点儿异样,似乎发出沉闷的声响,是掉在地板上了吗? 203、这样的女人不能要 果然,老将军打断了孙子的话,将信将疑地问:“你这小子,又不实事求是了?那丫头如果看不上你,怎么会追到北戴河来了呢?怎么净说你好话呢?” “爷爷呀,你千万不要受骗上当,事实胜于雄辩,我拿证据给你看。” 翟鑫说完,马上就发过去一张照片:古丽娜身边走着个小伙子,小伙子拿着房卡在手上拍照,看起来,就像两个人刚刚开房一样。 “这能说明什么?青年男女,一起走路,这在当今社会,再平常不过。” 没能说服爷爷,翟鑫又发了第2张照片,这一下,老头子生气地提高了音调:“这是怎么回事?和男人挽着胳膊,还笑得像花一样,这是作风不正派的表现啊,那小伙子是谁?” 翟鑫装得很委屈的样子。声音都颤抖了:“爷爷呀,这个小伙子叫高帅,是我老爸的助理。那几天我扭了脚,让高帅到南京去接她,他们两个就勾搭上了,这样的女人能要吗?” “不能不能,坚决不能!从生活作风能够反映政治面貌。三观不正的女子,怎么能进我们宅家大门呢,趁早和她断绝关系!”说到这里,老爷子一头恼火,又迁怒于儿子,“我说你爸怎么回事?我还没有老糊涂,他就老糊涂了吗?什么眼光?钱迷了心窍是不是?居然给你选这样的对象……” 老爷子在那边怨声载道,翟鑫躺在床上心中暗暗祈祷:老爸呀,高帅呀,古丽娜呀,为了心爱的姑娘,我无耻得光明磊落,原谅我不择手段,我让圣母玛利亚保佑你们。 想到这里。他头脑中马上生出顺杆爬的话:“爷爷呀,还是您老人家睿智,正确,伟大,我牢记您的教导,按照您指引的方向前进,完成您交给我的任务。” “你不是完成任务了吗?不是找到龙牙的主人了吗?”老将军也被他糊弄住了。 翟鑫毫不犹豫地回答:“您老人家的头一个任务,只是与您有关的。还有一个任务,孙子牢牢地记在心头,不仅与您有关,与我老头子有关,与我有关,与我们全家都有关……” “不要弯弯绕了,你跟我说清楚,与我们全家什么有关?” “爷爷呀,有关您老人家传宗接代,当然与我们全家都有关了。” “跟我说明白点!” “您老人家说得很明白,”翟鑫马上搬出他的原话,“您说,赛车的赤杨镇是您当年的战场,那里民风强悍,百姓矫健,还是出美女的地方,最好能领个孙媳妇回来。现在,已经锁定目标,请示首长,何时发起总攻?” “先提交目标审核。”手机那边发了命令。 先斩后奏正在进行时中,老爷子指示怎么敢不执行呢?还要他加最后一把火呢。时机已到,翟鑫毫不犹豫把照片发过去了,情绪激动,点错了图片,手机里传来的声音有点惊讶:“你小子,想生混血儿吗?” 我的爷爷呀,怎么发的是弗洛浦西的照片呢?赶紧解释:“不是不是,这是爷爷您的目标。” “我要什么目标?我的目标就是去见马克思。” 翟鑫扑哧一声笑了:“爷爷,别走那么快好不好?你还没见孙儿媳妇呢。这只是当年你们营救的对象——马提金先生的侄孙女儿,现在也到这里来了,还是英国著名的记者,来考察野生动物的,还带来了另外一颗龙牙,还很想见到您老人家呢。” “好好好,有出息啊。等我旧地重游的时候,一定要见见。”手机里传来老人爽朗的笑声。 “爷爷,不要忙着笑,你还没见到孙媳妇的样子呢,岂不是浪费了笑容?”翟鑫毫不讲理地怼爷爷,跟着,仔细地看了看,才把花雨珩的照片发过去。 等着爷爷的夸奖,可对面半天没有作声,他不放心,又提示:“爷爷,你看微信,这是我给你找的孙媳妇,锁定目标没有?” “好小子,有眼光,目标上等,看样子,又聪明又漂亮又贤惠,尤其是那双杏仁眼,让我想起了那个小妹,眼睛真像啊。让我几十年都忘不掉……” 听到老人感叹的声音,翟鑫哈哈大笑起来:“爷爷真有眼光,他就是花家的孙女儿,真姓花,是不是花姑娘?” 爷爷的声音已经迫不及待了:“还犹豫什么?这么好的姑娘,又是革命后代,一定要把握战机,尽快拿下……别忙,别忙,爷爷是个老革命,革命原则不能丢,她是不是能够让你积极进取了?” “当然了,她有充分的正能量,积极上进,怎么会嫁给混吃等死的懒汉?为了追她,我情愿去当一个中学代课老师。” 老将军有些奇怪了:“你要留在那里教书?” “教书只是我的小目标,”翟鑫精神振奋了,一咕噜爬起来,挺起腰杆,这才汇报了他的长远打算,“为了支持老区建设。为了和我心爱的人在一起,我决定,趁着这次赛车的东风,要把生产汽车转向机的任务接下来,在赤杨镇办一个汽车配件厂……” 等他把计划说完,老将军暗暗高兴,问他考虑周全了没有?跟他父亲协商好没有?翟鑫趁机请爷爷支持,说父亲已经答应了,但是只给5万元资金扶持,要办一个像样的厂还是不够的,希望爷爷能够出面,让父亲多给一些资金支扶持。 这回爷爷没有依着孙子,反而说:“自力更生,艰苦奋斗。这是我党的光荣传统,青年人创业也是一样,不要依靠外援,要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 爷爷给他讲了一大通革命道理,翟鑫并不气馁,因为看得出来,他对未来的孙媳妇是满意的,还希望他在这方面出力。爷爷一个哈哈两个笑:“你要我做什么?如果你要嫁到赤阳镇上,我可以给你一大笔嫁妆。” 翟鑫气急败坏的和爷爷嚷嚷:“我就是在这里结婚,也要买自己的新房,可不是做倒插门的女婿。所以,我想让爷爷来给我提亲,正好就地重游。” 爷爷很爽快地答应了:“正想出去走走呢,要观摩你们赛车比赛,现在还来得及吗?” “来得及来得及,最近因为某些原因,比赛要延迟一周,爷爷你赶得来吗?” “怎么赶不去?又不是乾隆皇帝下江南。不需要做那么多准备的,到时候,来看你们的比赛,来看看我当年战斗过的地方,来给我的孙子提婚——” “还能来看看,你当年暗恋的对象。”翟鑫打断了爷爷的啰嗦。 老爷子在那边发出一阵大笑,声音那么洪亮。从手机里传出来,都还有震耳欲聋的声势。 后院没有失火,自己的慷慨大度,已经把对象推开,将情敌搞定,还愿意加入他的联盟,这是一个不小的胜利。多余出来的一周。大可以运筹帷幄,所以翟鑫气定闲闲,决定召集会议,再做一次分工,公关部长不用白不用,就让花雨琅去通知大家。 “好,我先去找高帅。”花雨琅转身就要走。 翟鑫星打量着她,眼睛带着不屑,像是看一支狗尾巴花:“我和高帅商议的事情,他难道不知道吗?还要你去通知干什么?吃着碗里,霸着锅里,有了周斌还不够,还舍不得放弃高帅吗?” 就像戳中了软肋,花雨琅心中一颤,别看她交往的人不少,别人介绍的男朋友也更多,但是,真正让他怦然心动的还是高帅,几乎是初恋一般,让她难忘。当然,即使是初恋,也已经翻篇了,因为有了周斌,甚至带周斌见到家人——不仅仅带他去奶奶家,让堂姐点评了一下,还对父亲说了这件事。 开始,觉得说这件事还早了,只是在厨房里面熬中药。被父亲发现了。花洋本来就是个厨师,在城里开饭店挣了钱,又因为女儿花枝招展,麻烦很多,就想起来到这里开个山庄,一天天发展起来,规模也不小。留住客人的,最主要靠餐饮,所以他对饭菜特别上心。 结果在厨房里发现煨有中药,一问是女儿要的,吓了一跳,以为女儿害了什么病?女儿告诉他,是给一个客人熬的药,那是个车手。叫周斌。 住这么长的时间,也认识不少人,对这个小伙子,花洋还是认识的,觉得他算比较沉稳的一个。但是生病要住院啊,不能住在客房里,就问女儿怎么回事啊?女儿说,周斌不愿意住院,内伤,所以就带他回老家去找汪医生看了,吃了丸药,还要吃汤药,所以就帮他忙。 花洋闻出了味道,不是药的味道,是别样情怀,再问女儿,为什么单单为他熬药?花雨琅不再隐瞒:“看到现在,就周斌好一点,他对我有好感,我也投桃报李哟。” “你们两个在谈恋爱?”花洋大吃一惊,女儿出众,求婚的人最少都有一个加强排了,高不成低不就,难道,一次小小的车赛,就带来了姻缘吗? 204、三凤一龙 “真要谈恋爱,还能不向你老人家汇报吗?”花雨琅挤挤眼睛,“不过是多一点接触,多一点了解,因为你认识他,所以也没有单独带去跟你们见面。” “这么大的事情,怎能不先给老爸说呢?”花洋有点生气。 “他不是最近受了伤吗?等他伤好起来,肯定要去给你考察考察的哦。” “周斌是?” 父亲开始很反感,说车队里没有一个好东西,想起“大众情人”那条横幅,花洋就火冒三丈。还有送的那么多玫瑰花,其中有没有这个家伙?马上就问周斌叫什么网名?“他叫牛角尖——”花雨琅正想说出来,可是马上又把话吞进肚子里面去了,因为那一堆玫瑰花里,有这么一个标签,那就是说,他那个时候就动心了,但是不应该和大家一起闹腾啊。也有不稳重的时候。 “他外号叫什么名字?”花洋上网的时间不多,连微信也没有,只把网名当外号。 父亲将他女儿一军,意思很明显,送玫瑰花那些家伙都没安好心,一定要把周斌排除在外。父亲才能够信任他。那么谁没有送玫瑰?自己,于是就说:“花花公子。” “什么怪名字?”父亲把桌子一拍,“一听这名字,就不是个正经胚子,趁早趁早,离他远远的!” “不是不是,花花公子是我的微信名——” “你个小丫头,怎么取这样的名字呢?也跟他们学坏了——” “哎呀,闹着玩儿的,那个赛车手的群里全是小伙子,我要用个姑娘的名字,怎么好意思混进去呢?”见父亲红眉毛绿眼睛。要生气的样子,灵机一动,总算想起来了:车队的两个领头的没有送玫瑰花,但是高帅用的本名,翟鑫的名字不错,“我是方向盘”充满了正能量,而且是个舵手,高端大气上档次,就把这个名字搬出来了。 花洋这才松了口气:“这还是个正经名字,名如其人,长得周周正正的,还有点领导风范。” “老爸就是有觉悟,身在山庄,心怀天下,慧眼识英雄。”花雨琅将花洋猛拍一阵,然后说,“人家周斌也是个领导,副总经理哩,独生子女,红蓝紫汽配公司的继承人……” 父亲有点失望了:“也就一个开店的,我看他的汽车还不咋样,也不是名牌。” “老爸呀,你慧眼识英雄,可慧眼不识汽车,人家那汽车,全是顶尖器材自己装配的,天下第一车。” “哇——他还有点本事嘛。” “他不但有本事,还有道德品质,为人真好……”花雨琅把他的事都说了一遍,把花洋打动了,只是说还要调查,最好要有人到他的家里去调查,到他的企业去调查。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倒是个不错的人选,让女儿稍安勿躁。父亲不反对了,母亲当然也没话可说。既然基本上定下来,就不再考虑高帅了。 但是,做不了恋人还可以做朋友,朋友就应该互相帮助。带周斌去看中医的时候,发现汪医生本事不小,靠着精湛的艺术,还有祖传秘方,推拿针灸,治好了不少瘫痪病人。要把这消息传递给高帅,因为,瘫痪母亲是他最大的拖累,如果母亲治好了,所谓的经济债务,这些都不成问题了。 所以,她也不顾翟鑫说什么,抛去一个媚眼,嘻嘻一笑:“我就要找他,你不服气?你羡慕嫉妒恨。那就到厨房去,扯一根面条上吊,我保险给你送花圈。” 这丫头伶牙俐齿的,要依着以往的德性,翟鑫一定要跟她唇枪舌战一番,但是今天的确有事,自己要拟定计划,让她去通知人选,还要找地方。 花雨琅首先去找高帅,敲开房门,里面还有一个,就是古丽娜。两个女子马上就杠上了,一个问她为什么在这里?一个问她为什么要进来? 房间里有一个小茶几,一边坐着高帅,一边坐着古丽娜,茶几上放着一条大中华,这是附近唯一能买到的高档香烟。 他们两个在说什么呢?花雨琅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下,抄手靠在门框上。皮笑肉不笑地说:“真是不好意思,打扰了你们的亲密会见。” 古丽娜的脸红扑扑的,分辨说:“我,我是来给他送香烟的。” “哟,你家又造汽车又造香烟吗?”花雨琅嘻嘻一笑,“怎么想起来送这个?我记得你前两天就送了。” “高帅不是受了惊吓吗?香烟是镇静剂,给他压压惊。”古丽娜透露了他们的机密,实际上是来赔礼道歉的,其实也是心疼高帅,见他抽的烟都不上档次,也是投其所好。所以,马上就把香烟拆开了。抽出一支烟给了高帅。高帅掏出打火机,正要点烟,又被古丽娜夺过去了,直接打着火。 高帅一直很累,古丽娜来敲门的时候,本来不想开门,但姑娘那时候给他送香烟来,他马上烟瘾就犯了。他和翟鑫相反,没有钱却要想抽烟,翟鑫有钱却不抽烟,就因为有太多的苦闷,而且作为经理助理,到外面的交际太多,需要接别人送的香烟,也要送烟给别人吃,来来往往,小白棍儿就成了介绍信,没有它。办事都不那么方便呢。 在老总的身边当助理,自然有人孝敬香烟,可出来就没办法了,没钱抽不起好烟,甚至买几块钱的烟来凑合着。出车祸那天,真是老天保佑他。奔驰车掉在树上,都没有摔下坡去,有香烟抽着,度过了最惊慌的时候。虽然后怕,被救上来之后,全身都发软。身上的烟一根也没有了,但是由衷庆幸,有香烟为伴,他没有装怂,被所有人称之为英雄。在微信群里,车友们这样盛赞他:“大奔上了树,高帅靠得住。” 回到房间里,瘫软在床上,心悸之中,他感谢香烟,更思念香烟,却一根烟也没有了。就在这个时候,古丽娜给他送来了一条烟,还是一条中华烟,只有在单位招待客人的时候,才抽得起的香烟。由此,对古丽娜也充满了好感。 那条烟刚刚抽完,今天,她又送来了,真是及时雨呀。这是个美丽的姑娘,充满了诱惑力,那漂亮的脸蛋,那丰腴的身材,高贵优雅。几乎勾人,是个正常的男人都动心。就因为不愿意吃软饭,就因为不喜欢她的大条,就因为两人的距离太远,他不愿意卖身为奴,身体虽然渴求,但精神保持距离。 香烟的诱惑拒绝不了,自己太穷,每个月的工资能只买几条烟而已,送上门来的,不抽白不抽,虽然为自己公司出力。但西河汽车厂是协办单位,也相当于为他们企业出力,给点香烟,全当是奖励,付点小小的劳务费,受之无愧。 美人坐在身边,呼吸急促,脸色红润,说是来赔礼道歉的,伸手不打笑脸人,也不好把她赶出去。就在这暧昧的时候,花雨琅来了,这个小辣椒,是他真正喜欢的姑娘,可既然被拒绝了,高帅也拿得起放得下。他深深知道,真正的男人要有理智,看清现实,不要对什么都满怀期待,爱情算个屁,工作最要紧。 上一次,冴岛在这房间的时候,这两个丫头也在这里,上演了一出双凤戏龙的好戏,今天又来了,看起来很恼火,高帅心里却是美滋滋的:谁叫自己长得帅呢?所以,虽然英挺的剑眉轻蹙,但心底里,引无数美人尽折腰,为自己的魅力洋洋得意。 古丽娜还给他点着了香烟,他翘起了二郎腿,正要抽一口,忽然,花雨琅冲进来,伸手夺去了他嘴上叨着的烟,身子一转,就丢进了痰盂里。 “你什么意思啊?”古丽娜怒目相向。 “我还问你什么意思呢?”房间里没有椅子了,花雨琅就往床上一坐。 古丽娜的眼睛都红了:“我出的钱,我买的烟,我送给高帅抽,关你什么事了?” 花雨琅嘴角上扬,讥讽道:“哟哟哟,看你好心疼的样子,你是爱他还是害他?” “爱”字说不出口,古丽娜只好说:“我怎么是害他呢?” “吸烟有损健康,”花雨琅轻飘飘地说,跟着加重了语气,“你不等于送毒药给他吗?” “你,你……”古小姐被怼得无话可说,好像说什么都不对,怎么自己就被这一个乡下姑娘身上了呢? 205、送福音 高帅看着好笑,又抽出一支烟来,自己点着了火,悠哉悠哉地问:“花妹子,饭后一袋烟,快活似神仙!我不把它当成毒药,我当成仙丹。有人送我就收,你送我什么呢?” 花雨琅想也不想就说:“我送你最好的东西——” 其余两个人都问:“什么东西?” “福音。” 他们都没听清楚,高帅更是觉得奇怪,放下翘着的腿,身子前倾,问什么福音? 花雨琅也不看古丽娜,只是对着高帅昂着头,像是用下巴说话:“让你摆脱贫困,解除烦恼,卸下包袱,是最好最好的消息。” 这个丫头,往往出其不意。古怪精灵,却也不是说谎之人,比如说,当初动员他们到这里住宿,条件果然不差,环境更是令人满意。说是要请他们吃龙肉。果然带着自己去抓杨子鳄。现在说得这么言之凿凿,莫非给我送财气来了?有钱不赚王八蛋,就问有什么好事? 花雨琅眼珠子一转,睨着古丽娜还说:“这是你的事,我只跟你说,不希望第三者在跟前。” “谁是第三者啦?”古丽娜脸胀得通红,砰的一下站起来,把坐的椅子都带倒了。 “我们两个说话,你插进来干什么?又不关你的事,不是第三者还是第四者吗?”花雨琅走过去,把椅子扶起来,悠悠地坐在上面。转过脸去问高帅,“你听还是不听?” 我真的这么闲吗?和翟鑫商量着要开会的,被这两个丫头纠缠着,还要不要办事情了?到底有个什么好事?高帅忍不住好奇了,就对古丽娜说:“我们等会儿要开会,对于你犯下的过错,希望你能够做个交代,写检查书去,1分钟以后开会。” “要带我开会?在哪里呀?” 听出了古丽娜扎的雀跃,花雨琅扁扁嘴:叫你到会上做检查呢,有什么高兴的?总算把她打发走了,花雨琅通的一声把门关上,让高帅有点紧张起来:“你关门干什么?” “嘻嘻,心中无冷病,不怕吃西瓜,莫非你心怀不轨?” 有这么胆大的女子,真是少见少有,高帅又把二郎腿翘起来了,悠悠地吸着烟:“我有什么怕的?就是出点儿事儿,吃亏的也不是男人。” 这话里有话,花雨琅把小茶几一锤:“你是不是干过伤天害理的事,刷新了渣男属性的下限?” “花小姐,我没找你,可是你来找我的,你想干什么直说,不要把楼盖歪了。” 花雨琅马上正经起来:“真的,我说的是绝对对你有好处,如果成功了,解救你终身的烦恼——” 高帅有些不相信,但见她眼里全是喜悦的光芒,和窗外的阳光一样美好,也充满迫切的希望:“你说什么好消息?” “你母亲有救了——”见对方有几分惊愕,花雨琅马上说,“我可给你母亲找到一个好的医生,不说能够起死回生,起码能让瘫痪的病人站起来。” “得了。”高帅期盼的目光马上暗淡了,“我也不知道找过多少医生,跑过多少医院,不但没有效果,而且每况愈下,你不要哄我开心好不好?” “真的真的,是我们这里的名医,尽管是自己开诊所,却是医科大学的客座教授,还出席过中国中医药大会呢,治疗风湿性关节炎是他的强项。” 高帅将信将疑:“你别听外面人吹嘘,现在骗子太多了。” “什么骗子啊?不看广告,只看疗效,”高帅的怀疑,让花雨琅不高兴了,杏眼圆瞪,柳眉倒竖,“那是我的邻居。一条街上,你去过的那个古镇,只是我们家住中间,他们家住东头,也就相隔半条街,我们家生病都到他家去治疗,那家的孙女儿还是我的朋友……” “你们家生什么病?不就头痛脑热的吗?我妈那是疑难杂症,走遍天下无疗效的。”高帅一边抽烟一边站起来,“没事少在这里耽误时间,快要开会了?你带我们去。” 花雨琅急了,也跟着站起来:“你怎么不信呢?我才带周斌看过病,医生只是把脉,只是给了他丸药,就止住了咳血,又开了一些汤药,我每天还给他熬药呢,说是一个礼拜就能好……” “你,你带周斌去看病了?”高帅的语气变了。原来的轻松淡定变成嫉妒的眼神,原来温和的眼神唰唰飞起眼刀,那模样,像是一条被人踩到尾巴的狗。 吃醋了吗?花雨琅也变了脸色,原来温润如水的面庞,逐渐染上一层绯色。但跟着又强势地回答:“我带他去看病又怎么样?不应该吗?他可是你的队员,伤势那么重,你这个当队长都不关心,不带他去看病,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他住在我们山庄里,我们是不是要负一部分责任?” “三长两短?”高帅笑起来了。“周斌壮实的像一头牛,吐了几口血算什么?你还那么关心他?” 高帅的语气,带着一股陈腐的酸味儿,花雨琅拉长了脸,除了相貌比高帅稍微差一点,哪一点不比他强?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马上就把话撤回来:“不要东扯葫芦西拉瓢,我们现在说给你母亲治病的事,人家都说你是孝子,你就这么孝顺的吗?明明有可能治疗好,你讳疾忌医,是不是怕麻烦啊?” “不要把不孝的帽子扣到我头上来,你都不知道,为我母亲治病,我跑了多少地方?” “那怎么就不愿意到这里来了呢?” “正因为跑的地方太多,见惯了骗子,出一趟远门,母亲疼得要死。正因为这样,我才不愿意母亲继续受罪。”高帅捏灭了烟头,委屈地说。 花雨琅不高兴了,朝他翻白眼儿:“你说我是骗子?” “没没没,不是那个意思。” “你真是的,人家真是为你好。你居然还不领情。” “不是不是,只是母亲年纪也不小了,不愿意病痛再加上受折磨,带来看病,也给你们找麻烦,是不是?” 这人怎么这么固执呢?还是不相信我。花雨琅急急忙忙地说:“我不是吃淡饭管咸事,我只是,只是同情你,关心你,在那个月夜,我看到了你的眼泪,深深地打动了我,想为你排忧解难。我们还是朋友是?为朋友出力,难道不是应该的吗?不要怀疑我是托,尽管,和汪医生是街坊邻居,但是有那么多人找来看病,很多病人是躺着来的,然后走着去的,不看广告看疗效。上次你到我家去,没有看见我奶奶,我奶奶已经快9岁了,但是依然身体健康,烧锅煮饭都是她干呢,就因为汪家是我们的保健医生。还有我爷爷,在战争中受伤严重,送回家来,已经奄奄一息。还是汪医生出手相救,调理了三个月。让爷爷起死回生,后来居然还能下地干活……” 高帅也已经是将信将疑了:“他老人家还健在吗?” “虽然不健在了,但也不是死于生病,而是腿脚不灵活,打鱼的时候掉到河里淹死了。” 见她脸上呈现出痛苦的表情,高帅觉得对不起人,因为自己的母亲,引发别人对亲人的怀念,是不是有些不妥当?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热心的姑娘,已经分手,但是丢不下。是不是对我也如此? 未转移她的思绪,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你总迫不及待给我母亲治病,是不是,治好了你就少了负担,可以嫁给我了?” 他的话让姑娘一怔,跟着跳起来了,一手叉腰,一手伸出食指指过去:“做你娘的春秋大头梦,就是你母亲的病治好了,能够健步如飞了,就是你的父亲起死回生了,当了大款了,就是你当了老总了,财源滚滚了,我们俩也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了。好马不吃回头草,本姑娘不是朝秦暮楚之人,周斌已经向我表白,我不会再三心二意的了。通报这个信息,只是可怜你,同情你,希望你放下包袱,轻装前进……” 高帅也站起来,双手抱拳,深深地一鞠躬:“谢过花姑娘,不管母亲的病能不能治好?你的恩情我永不忘。” “不要折了我,受不了你这么大的礼。”花雨琅一蹦,闪到一边,但是跟着又补充了几句,“不过,再好的医生也不能包治百病,谋事在人,成事靠天,每个病人的情况不一样,能治到什么程度,我也不敢打包票。退一万步讲,就是治不好病,你不是还要到我们这里投资建厂吗?不能把你母亲一个人丢开是不是?江南也比河北的气候温度好,你说过,你母亲喜欢看白鹭,我们这里多的是,哪怕躺在床上,只要瞅着窗外,都能看见一行白鹭上青天,心情好了,身体抵抗力强了,病是不是也好的快些啊?” 高帅正要应答,门被一脚踹开,翟鑫闯进来了,进门就骂:“你们一对狗男女,关门搞什么勾当?不是说开会吗?还在这里你侬我侬的,浪费时间可是谋财害命啊!” “你是疯狗啊?怎么见人就咬?”高帅冲过去就要揍他,花雨琅在一边拍着巴掌笑 206、联合作战 找地方根本不要他们担心,就在雨琅闺蜜的小超市。超市里面人来人往,怎么好开会呢?但是超市的旁边有个院子,也就是他们上次藏周斌车子那个地方,车子可以开进院子里,大门一关,外面人也看不见。 于是,几个人躲到那里去了,翟鑫、雨琅、老K、弗洛浦西、钱道文等人坐定后,翟鑫缓缓说道:“各位,兴龙红杨联合战线目前就我们这些人。后面,估计也不大可能有多少援手。所以我们只能自己靠自己了。大家先说一下各自的情况。” 高帅接过话茬,把佐藤和冴岛招揽他的过程详细地说了一遍,并且明确指出日本人已经开始有各种动作了。 翟鑫跟在后面,把日本人想用离间计的事情也说了一遍。当然在他的叙述中。他是凭着自己的智慧和超人的魅力,义正词严地驳斥了日本人的种种无理挑衅,而且有意留下了一个破绽等着日本人来。 当他说完,高帅、雨琅和弗洛浦西都一脸的不信,他们知道。翟鑫的叙述中大环节肯定不会有误,但有关翟大少如何如何高大上,那就是天知道了。 翟鑫说完,雨琅和弗洛浦西都打算开口,可她们又都看到了对方准备讲话,一时间又都停了下来。 这时古丽娜怯生生地说话了,她说了遇到冴岛,以及无意泄露了价格的事情,高帅首先板起脸:“仅仅说了事情经过还不行,还要做深刻检查!” “你真是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大嘴巴呀——”花雨琅跟着补刀。 “我,我也不是有意的,只是想,我父亲既然是老总,作为他的女儿,好歹也应该知道一点内部消息,我只是太轻敌了,太想出风头了,太拿自己当回事了……” 听古丽娜的检查,弗洛浦西笑了,打断她的话:“得了得了,有什么了不得的事啊?既然是产品,总是要上市的,总是要销售的,难道,人家来买东西,不告诉别人价格吗?” 钱道文也跟着说:“是啊,是啊,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还要做什么检查?” 翟鑫马上怼回去:“一个教书先生,你懂什么?商场如战场,有的是商业机密,比如说,她暴露出去的是成本价,对方就可以根据这个价格,以及原材料的价格倒推,找到我们的某些参数……” 现场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 “小日本全面下手了啊!”老K不觉冷声说道。 雨琅恨声说道:“我就知道,他们在底下乱窜准没好事!你也太不小心了!” 翟鑫摆摆手。他知道要让雨琅再说下去,估计又是二凤戏龙的戏码了。 古丽娜像受委屈的童养媳一样,赶紧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递给翟鑫,“我按你说的,要我爸查了佐佐藤望和冴岛美雪的资料。他已经发到我手机上了。我没有其他人的手机号,也没敢转。” 翟鑫看了看手机笑了:“二妞这下也算是将功补过啊。” 说着他把彩信一一发给了在场所有的人。然后又把手机还给古丽娜问道:“你爸还说了什么么?” 古丽娜看了翟鑫一眼,然后低下头盯着眼前的桌面,有点为难地小声说道:“我爸说他和翟伯伯都会关注我们,但不打算插手。日本人就来了两个小的,现在我们在赤杨有一大堆人,又是主场,要是还搞不过日本人,就叫我们全部去买块豆腐撞头……” “这是干什么?”弗洛浦西一听,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翟鑫皱着眉头说:“就没别的啦?” “没了。他只说他能给的帮助,全在资料里面了。” 翟鑫叹了一口气,“原来我以为,我老子就够胆大心狠的了,看来你爸也一个样啊!本来还指望他能给开小灶呢。现在看来,他们是都铁了心,要我们自己历练啊!” 高帅这个时候有点惊奇地说:“翟鑫,看彩信,古总的彩信里面有特别的备注!” “哦!”翟鑫立刻抓起手机,然后又叫了起来,“二妞,把彩信转给我,我刚忘了给自己发了!” 古总准备的资料特别详细,有冴岛九州株式会社的情况,有佐佐藤望的生平和工作业绩。还有冴岛美雪的特别介绍。并且在一些地方特地用红色标注了,还用括号备注了一些他个人的认知。而这些认知,其实就是他的分析和判断。 虽然古总不来赤杨坐镇了,但心疼女儿的古总,还是通过另一种方式,暗中提点了一下这帮小的们。 “原来佐藤受到重用,是和冴岛美雪有关啊!古总说,一旦佐藤不是冴岛的男朋友了,那他的地位就会受到动摇!”雨琅有点吃惊地看着彩信说道。 翟鑫邪异地笑了:“这个方向,不过先放一下。我们还是接着谈谈自己的情况。现在首要任务是理清自己的牌。” 弗洛浦西点点头,清清嗓子说道:“老K先生陪我和钱老师一起出去,参观了三家企业,这三家企业规模都不算很大,但他们都是做汽车配件生意的。……” 弗洛浦西介绍完了,老K又做了补充。他指出,那几家企业所做的零配件,虽然还没有多大名气,但质量却都是一流的。尤其是他们仿制的一款悬挂系统,竟然超过了原来正品的水平! 翟鑫点点头问道:“他们对我的提议怎么说?” 老K回答:“你的提议他们当然很赞成,能和兴龙公司达成战略合作伙伴关系,对他们而言是求之不得的。但是他们要先签协议才敢干,毕竟你这次下手,场面不小啊!” 翟鑫笑了起来,“这才是正规的商人啊。跟他们比起来。我们都是学生,往往屁股决定大脑,大脑一热就什么都不顾了。” 他说得粗俗,看在他说话的声音好听份上,也不计较。众人淡淡一笑,弗洛浦西在一旁轻轻说道:“有的时候,只有冲动才能推动历史!” 她身边的钱道文听了,不觉心有戚戚地点头。 “现在我们是市场经济,销售决定生产。所以仅仅建立工厂,生产产品还不够,寻找战略伙伴,不如有自己的销售团队。” 听高帅这么一说,翟鑫把大腿一拍:“是呀,我们这个车队里人才济济,周斌不就是搞汽配销售的吗?他们家的红蓝紫公司,有好多连锁店的,据我知道,大都在北方,现在让他在江南开一座连锁店,这样我们就能完成明暗两线的战略部署了。” 弗洛浦西马上说:“那个周先生,怎么不叫他来呀?” 花雨琅马上说:“他受了重伤,正在吃中药,医生说,还是躺着休息几天好。” 于是,他们重新拟定了计划,各自确定了要做的事情后,才分批离去了。 白鹭山庄的夜晚灯火通明,饭堂那边吵吵嚷嚷。好像开PARTY。高帅想找花雨琅,带自己去找医生咨询,打电话没人接,找了一圈,不知不觉出了大门。天色也不早了,还是约着明天,干脆出来散散步。 大门左侧一条道路,地势平坦,松树夹道,散发出幽幽的松香。这条路。正是老K第一天到来开车进来的小路,路灯到了这儿就渐渐稀少,前面是黑越越的树林;飞虫在路灯罩上萦绕飞舞,撞得叮当作响。夜风徐来,掠过漫山遍野的树林,发出阵阵呜呜的低吼,好像一头庞大怪兽呜咽饮泣。 最近烦心的事儿不少,最让人头疼的是冴岛越来越多的靠近,高帅屏弃脑中杂念,揣摩讶岛的目的,不知不觉就离开灯光能及的范围。突然身后传来声细微的树枝断裂声,恰好在风涛声间歇之时,纵然有虫鸣也掩盖不住那声动静。 高帅猛然转身,就看见光晕边缘站着个黑色人影。他大约也觉得自己被人发现了,就站立在原处不动。二人相隔不过十几步,却谁也看不清谁。 有灯光映衬,高帅还能判断那人体态娇小,不像是木村,一时也想不起是哪个。如果木村真派人对他下手,那也得好好掂量掂量。 想到此,高帅胆气壮大,喝了声:“谁?” 207、胆子太小了 柔美的声音传来,那人应道:“高帅君,我,讶岛。” “你跟着我想干嘛?” 讶岛向前走了几步,两手展开,像是让高帅放心,她没有恶意:“我上去找您,看到有女人进入你房间,开始有一个,后来又有一个,然后,你们就一起出去了……想是到哪个超市去买什么东西,但是去的时间很长,好几个人呢,晚饭前才回来。晚饭以后,你出来散步,正好我就跟过来了。” “你在跟踪我?”这个女人不简单,把我们的行踪搞得一清二楚。到外面去开会,她都发现了,现在又跟着我来干什么?高帅有点愠怒。 “不不不,我只是关心你,我想接近你,没有恶意。你干嘛这么凶我?”讶岛走到他眼前,迎着微弱的光,能看见她一身休闲装,脚上是软底休闲鞋,确实是她一贯散步的打扮。 高帅抽出一支烟来,点着了火,抽着烟,满脸警惕地盯着这个女鬼子,不知道她又耍什么花招。 见他这个表情,讶岛倒是轻松地一笑:“只是告诉你,我们对你们兴龙转向机作了测试研究,把参数发到本部。可是我们的工程课的工程师说。这么设计很不科学,即便仿造出来也会出问题。” 高帅心里冷笑,狐狸就是狐狸,早晚都会露出尾巴,难怪她会偷偷跟踪过来。于是冷冷地说:“讶岛小姐,这是我们公司的商业机密,如果拿游标卡量下就能仿造出来,那就没技术含量了。不过我倒是挺佩服你的坦诚,想要什么直接就说出来。” 讶岛耸耸肩:“你们有句俗语——都是千年狐狸还演什么聊斋,跟高智商的人交往,我不会跟你套路。” 这女人是个中国通啊?这么时尚的语言都说得出来,而且字正腔圆,如果不是与佐藤他们一伙的,都怀疑她不是日本人。总是缠着自己干嘛?高帅有点烦:“呵,你俏皮话还挺溜哈。承蒙夸奖,智商高不高跟你没关系,套路不套路,反正我不会踩。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走你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关道,不相干的。你问了我也不说,你就省省心思。” 这话已经是很不客气,若是花雨琅那样的脾气,早就跟他掀桌子闹掰了。 这个女人不同,讶岛脸上依然微笑如故,好像带着一张面具,只不过她现在是素颜朝天,光线不好,看不出她什么样的表情,但是,身上有淡淡的香水味,被风吹得若有若无。 “我,我只想和你聊聊天……” “我们两个有什么可聊的?风马牛不相及!”高帅打断了她的话。 “我们,我们其实都有相近的身世,不想了解了解吗?” 远处透过来的灯光,还有朦胧的月光。眉目不是很清楚,但能够看见动作:她微微低着头,双手插在裤兜里,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其实,我出生的时候母亲就去世了,听说令父也不在人世,真是感同深受。从小就失去了母爱,后来父亲又给我找个后母,生下一子一女,我就搬去跟祖父住在一起……想想没有母亲的孩子还真是可怜啊。” 突然说这些干什么?是想出来和我扯家常的吗?高帅一时无语,心中还在想,这是在打苦情牌吗?蛊惑人心的本事还真是信手拈来呀,这演技不去好莱坞拿个小金人都可惜了。 “我说的是真的,没有骗你。”见对方不相信一样,她补充了一句。 你家里的事与我何干呢?高帅不知道说什么好,两人相对不语,黑暗之中唯有烟头火星一闪一闪的。 忽然讶岛呀地一声惊叫,跳起来。扑到高帅怀里,惊恐地指着地上嘴里直叫:“有东西有东西!” 高帅被她猝然的动作弄得也是一惊,本能抱起讶岛翻到身后,掏出手机开启手电筒模式,只见草丛中有条两尺的土红相间的毒蛇,昂起三角脑袋冲他们咝咝吐着红信子,弓起身子弹射扑来。 “噗”地一声闷响,高帅一脚掌踢在蛇头上,毒蛇飞入树林没了踪影。 身后讶岛的身躯还在瑟瑟发抖,好像秋风中颤栗的树叶,她双手紧紧攥住高帅的衣服,就像个吓坏了的小女孩。 “没事了,能放手了。”高帅想挣开,才无奈地发现,她的脸上还沾着亮晶晶的泪滴。 她真这么胆小,抑或是故意想在他面前伪装?可一想,再强势的女人,遇到蛇也会害怕的。他见到蛇不也是一样的吗,干嘛非要把人往坏处想呢。 想到这,高帅抿抿嘴,声音也柔和了些:“讶岛小姐,这里太危险,不定有什么东西呢,回去。” 讶岛头点得像小鸡啄米,可往回走时,她的手仍然扯住他的衣服不放,就像个跟哥哥耍赖的小妹妹。 快要走到大门口了,忽然,讶岛站住不走了。灯光明亮一些了,侧过头来,看着身边的男人,手里夹着半燃的烟,淡淡的青烟中,那张英俊的面孔像雕塑一样,透着刀削斧劈的凌厉。这样的男人真是诱人,五官完美之极,还有股子的凛然帅气,她突然心动,牵着高帅也迈不开步。 高帅奇怪了:“又怎么了?” 讶岛踮起脚,在高帅脸上柔柔弱弱地亲了一口。那一瞬间,暖昧而撩人。一股扑鼻的女人体香钻入他的鼻孔,血液直冲大脑,嗡地一声,他就失去思考能力。 说起来也挺悲催的,高帅长这么大,还没被女人这么亲过。他不知所措。想推开,可身子僵硬得像根木头,脸上肌肉也僵了,被动地接受讶岛柔软的嘴唇,见他呆住了,那柔嫩的唇并没有离开。又在他脸上蹭来蹭去。 好一会儿,讶岛的脸才挪开,幽叹说道:“你是个真男人,就是胆子太小了,我的眼光不会看错。” 说实话,高帅被吓住了。他不是柳下惠,一个正常男人,被一个美女亲吻,怎么会没有反应?他浑身燥热,脸上也火辣辣的,可是不敢有动作,不能有回应。这才认识几天?前两天晚上还闹出了一个事故,就是木村调戏古丽娜的事,如果这个女人是来试探的,是来钓鱼的,那我不就上当了吗? 不能上当,又不甘心,他讷讷地结巴回应道:“真的……我,当然是,是真的,就像你是女人一样真,你要我,你要我怎么胆大?” “不,不是要你的什么,我只是,只是想消除我们的隔阂。”讶岛两眼闪烁着晶莹的亮光,透着温柔的光泽,“我知道,你们对我们有执念。可——那些不能代表我的想法。我是说,我喜欢你!你能跟我好吗?” 高帅怔怔着,一时不知道如何应对。难道,这个富婆想包养我?转念一想,不对,讶岛在玩美人计,网上说,小鬼子把孙子兵法研究得透透的,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什么都能干。这样的上等女人,公开向自己示爱,如果是在别的场合。如果是别的男人,可能求之不得。但是现在特殊情况啊,我可不能昏了头,受骗上当,败坏自己名誉不说,还让自己的事业受损,葬送了前途,不行不行…… 他脑子一转,心肠又硬起来,带着嘲讽的语气说道:“讶岛小姐,中国有句古话,叫做醉翁之意不在酒,你如此频繁的接近我,是想知道转向机的秘密。” 讶岛的也严肃起来,双手自然而然地放开他,坚定不移地申辩:“那是原来的想法,当然现在也没有放弃。可跟高智商的你比起来,我没有套路。秘密归秘密,感情归感情,不是一回事!” 想和我谈感情?似乎有一点,但是不太多,更多的是欲情,已经成功地拨动心弦。高帅心虚了,四周望一望,月色朦胧,风摇树影,柔和而朦胧的光线,在她的身上洒了一层银光,原本粉白的脸,犹如含苞的粉荷,突然绽放在他的眼前,他感觉月色之间,突然多了一抹鲜亮,瞬间夺取了他的呼吸——月下看美人,就是这样的效果了。 看她迷离的表情,高帅也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心血来潮,戏谑道:“你想要我?那好,我先申明,一个月十万块。” “你说的真的?”看着眼前俊美的男人,他眼底的邪肆散发潋滟的光,迷得令她晕眩。冴岛欣喜地挑动起了眉毛,掠了一下齐肩的短发,露出优美的白颈项,黑色的发,白色的脸,还有菱型的红唇,轻轻启动,越发妖娆了几分,实在有几分挑逗的成分。 208、包养 喉结上下动了一下,高帅的手插在裤兜里,虽然咽了一口唾沫,但是手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连声音也有些嘶哑了,还是清明地声明道:“但是,有言在先,卖身不卖艺。想知道转向机的秘密,我不会告诉你,也没这个权利。” 讶岛没想到他说得这么直白,竟愣愣着无言以对。 他说:“我说的是我们国家的通用币,不是你们那个日元。如果行,我们就成交,不行,就拜拜。” 你不是喜欢我吗?我对你的身体并不感冒,你出钱,陪我玩,这一笔买卖不吃亏呀。高帅故意给讶岛出个难题。一月十万块,还不愿意透露情报,就算是钱再多的人,恐怕也不会当这个冤大头。知道我说的玩笑了?还是深知。送上门的买卖不是买卖,见她没有反应,高帅哈哈一笑,转身就走。 回到客房,翟鑫正在他的房间躺着,打趣道:“被哪个妹子拐走了?” 高帅回怼他一句:“你个乌鸦嘴,猜得还真是准。好的不灵坏的灵,不过,人家用的是美人计,不是爱上我的人,是想挖我们公司的机密。” 然后,他拿出衣服,准备洗澡,有人敲门。过去拉开门,门口赫然站着的竟然是讶岛,手里还拿着个大信封。 “我不说了嘛,包养可以,就是要钱,拿来。”高帅门都没拉开,只露了一道缝。伸出手去,阴阳怪气地笑了。 讶岛把厚厚信封放在他手里,两眼灼灼地看着他:“既然你同意了,我希望高帅君能信守诺言。” 见她说完转身就走。高帅甩掉衣服,打开信封一看,顿时惊讶地张大嘴巴,牛皮纸的大信封里,果然装着一沓沓红彤彤的老头票,往桌子一倒,一扎一扎的正好是十扎。 翟鑫看见钞票,一下弹身坐起,顺手拿起一沓挼了挼,硬硬的币纸哗啦啦作响,在手里拈了拈,说:“十万块呀,兄弟,你卖身还是卖机密了?” 高帅傻眼了,本是玩笑的一句话,没成想讶岛当真了。 “我是卖机密的人吗?她说喜欢我,我就说,要包养可以,一月十万,公司机密不卖,她就送来了。”高帅挠挠头,一脑门黑线。 翟鑫乐不可支,又躺到床上去,18度翻滚,嘎嘎直笑:“艹,真卖身啊?你也别赖这啦,麻溜滴去给人家暖床去。” 高帅搔搔后脑勺,得,看来人家是动真格的啦,顿时又羞又燥,把小桌子上面的钱全部往地下拂去,压低了嗓子吼道:“这他妈的什么事儿呀?我可不想当鸭子。” “哎哎哎,你小子行啊,钓个外国富婆,再不用这么辛苦地奋斗了。” 高帅提起衣服,对着他的脸刷下去,没好气地说:“老子一个纯爷们,是吃软饭的人吗?” “我说你呀,人家大美女。花钱请你做爱,你怎么能却了人家的好意呢?”翟鑫忍住笑,横躺在床上,手肘支棱,斜着眼睛看向他,嘲讽道,“这钱来得多自在呀,一边享受着一边拿着钱,比咱们开公司舒服多了。哎呀,他怎么不看中我呢?一月给五万也成啊,三万就干——不要钱也干,嘿嘿,凭那样的姿色和能力,只要她愿意,让老子花钱也干!” “呵呵,那你就去呀!”高帅说着,又甩起衣服打向他。 “哎哟喂,我爹妈没给我一副好皮囊啊!她根本就不待见我,你没看到吗?连正眼也不瞧。”翟鑫说到这里,翻身坐起,扯掉高帅打来的衣服。正色道,“刚才我说的算放屁,千万不要透露出去哦,我才不想上她,一次一个亿我也不干——我要把我的初夜留给我的女神。” “人过留名,雁过留声,你刚才说的话怎么是放屁呢?就是放屁,还有一些臭气弥漫在空中呢。”高帅邪恶地笑了,“我就是要告诉你那个女神,你吃着碗里霸着锅里,就是想上日本女人的。” “你敢!”翟鑫生气了,跳下床来,去卡高帅的脖子。 他哪里是高帅的对手?扯着胳膊一摔,又将他甩到床上去了:“像你这样对爱情不忠实的人,怎么配追求女神呢?” “是我不忠实还是你不忠实?27年来,我就谈这一个,你谈了半打了?” 看翟鑫要和他追究,高帅也不淡定了:“我怎么不忠实了?我谈的那些,都是人家甩了我不是吗?就你硬要塞给我的古小姐,我都佛性对待,坐怀不乱。硬是抵挡了你的糖衣炮弹。” “算了,还要我把肩并肩,手挽手的照片拿出来证实吗?” 高帅也生气了,红眉毛绿眼睛地踢他一脚:“那不是为你插刀的吗?你做了圈套让我钻,现在又来抓我的小辫子,够不够朋友啊?” 翟鑫真还抓住了他的小辫子,马上就说:“我做的圈套你就钻,为什么我们集体做的圈套你不钻呢?为了这次比赛,为了我们的公司,为了我们的事业……” “就想把我当棋子是不是?” “就是棋子,也是过河的卒子成为车,那女人长得漂亮,有钱有地位有能力,人家想睡还睡不上。贴钱委身,你哪点吃亏了?你只要……”翟鑫施展他三寸不烂之舌,如此这般,又动员了一番,最后在他背上拍了一巴掌,“阿米尔,冲啊——” 高帅莫名其妙:“这是什么梗?” “我爷爷最爱看的老电影,《冰山上的来客》中的台词,让小伙子追姑娘。” “她哪里还是姑娘?没见她和那个佐藤……” 表面上,高帅心不甘情不愿,实际里,早已经跃跃欲试,他收拾起要换洗的衣服,正要往门外走,翟鑫又在他后面说了一句:“当心点啊,要是包租婆那样虐待狂的女人你就惨了。” “我是什么样的实力?你要不要先尝尝?”高帅挥起拳头,侧身望了一下,见地上几扎红票子,对翟鑫说,“给老子把钱收好了,马上要带俺娘来看病。” “把你妈带到这里来看病。有没有搞错?”翟鑫追问一句,他已经走了。兀自笑了一阵,才收拾起钞票装信封里,“喏,我帮你收着,明天存银行去。” 怎么和渣男交朋友了呢?高帅直叫遇友不淑,可讶岛都把钱送来了。不像是开玩笑,看来今天躲不开了。他带着换洗衣服,悻悻然摔门下楼,朝后面的2号楼走。 讶岛原来住在古丽娜隔壁,都在会议室旁边。后来古丽娜搬走了,现在这边只有讶岛一个人住,最里面就是她的客房。 穿过长长的走廊。高帅走过去的时候,还像小偷惴惴不安,他瞅了一眼角落的摄像头,心忖,若是让花雨琅看到了,浑身是嘴也说不清。又一想,就是看见了又怎么样?她想嫁个有钱富二代,他卖身又有什么。 敲开门,帅哥美女,两人大眼瞪小眼,都十分尴尬。 讶岛真的没想到他能来,但不想给外人看见,赶紧让进门:“高帅君有事吗?” 不管怎么说,高帅从来没有开过荤,对此还是很有期盼的,瞪大眼睛,一脸的诧异:“你已经付钱了,我肯定要过来服务,做人要有信用。” 天呐,他是为这件事来的吗?讶岛忽然觉得,自已可能是被误会了。眼前这个男人,虽然帅得无敌,显示出无懈可击的五官轮廓,由于光线的原因,或者由于心情的原因,他看上去有些内敛,还显示几分冷酷,禁不住脸热心跳。忙鞠躬道歉:“高帅君,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这女人怎么反复无常,难道今天的好事泡汤?高帅的脸更冷了,“你好好给我1万块干什么?” “那是,那是我给你的零花钱,每个月1万——” 什么事不干,每个月给1万元吗?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高帅觉得受了愚弄,脸拉长了:“凭什么给我零花钱?每月还给那么多?” 望着眼前这俊美无双的男人,冴岛真想把他扑倒在床上,可是,自己身边的佐藤还没有赶走,也并不仅仅想与他发生一夜情,而是想长久拥有这个男人,那还等待着祖父的决定。现在只是试探,看来成功了。她压抑着心跳,羞怯地说:“我,我是真喜欢你,如果可能,我想,我想,嫁给高帅君做妻子。” 不可思议!比包养更不可思议,高帅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脑壳跟充气似的,大了好几圈子:“不是,讶岛小姐,你有没有搞错?我已经说了,我卖身不卖艺,可没说要娶你。” 俊美得耀眼的男人满脸迷茫,更是可爱,讶岛心动过速,莞尔一笑,碎步走过来,接过他的衣服放在一边,轻轻把他按在沙发上,然后说:“你不相信吗?看我怎么伺候你,你就知道了。” 209、爱情无国界 高帅等着她的服务。没想到,冴岛说完,倒了一杯茶水,放到茶几上,然后跑进了浴室,不多一会儿,端来盆热水,放在他的跟前,说给他泡脚,然后跪下来,就要给他脱鞋子。 这是什么骚操作?高帅整个人都傻了,跪在他面前的,是多次掌掴木村的女人吗? 讶岛身穿宽松和服,头发盘在脑后,完全就是个日本居家温柔小妻子模样。她一俯身,胸前的白色深沟就呈现出来。让高帅欲喷鼻血,赶紧扭过脸不看她。到现在脑子还短路,闹不明白。讶岛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 可他也知道包养是伺候人的,现在讶岛不一样,完全是以侍候丈夫的礼仪来伺候他。苍天大地阿里爸爸,能不能告诉我,这特喵的到底是咋回事? 讶岛的手很柔软,动作也很轻。看起来是经过专业训练的。按揭穴位十分到位,比起洗脚城那些洗脚妹,更另有一番风味。 讶岛一边给他洗脚一边问:“高帅君还舒服吗?如果不舒服请说一声。” “不……呃,很好很好。”高帅只觉得口干舌燥,端起茶水喝了几口,茶水不冷不热正好,太体贴了。难怪有的洗脚城推出穿和服跪服务呢,原来都是跟人家学的。 有人说,男人最大幸福就是娶日本婆娘,找英国管家,吃中国厨师做菜。这么好的事真让我碰上了?不不不,肯定是讶岛的美人计! 就是这个女人看上我。要与我成家,与古总要我当女婿有什么差别?如果说没有差别,都是很屈辱的婚姻。所不相同的,就是这个女人很精致,很能干,是事业型的美女,却是一个外国人。不是说,距离产生美吗?对于后代来说也是如此,血缘关系越远,将来的后代越漂亮,与这样的女人在一起干事业,将来,生出混血的孩子,一定是优生优育的。 我想那么多干嘛?自作多情,有钱有势的女人,不过就是玩玩男人。其实反过来说,我不也是玩她吗?成就婚姻,那是不可能的,家里还有个瘫痪在床的老妈,做上门女婿好说不好听,我还能到日本定居去吗?老妈怎么办?刚才脑子不翟鑫,待会跟她说清楚,只提供包养服务,别的免谈。 讶岛给他洗完脚去倒水回来,温柔一笑:“我给您揉揉肩膀。” 女人的话音很柔,就像她的身姿一样,如果揽在怀里,一定很舒服,高帅想得有点邪恶,身上顿时有了反应,忙站起身,艰难地吞咽了口唾沫:“讶岛小姐,你误会了。我是想来提供……呃,你付钱了嘛。没别的意思,你给我的钱,不管是零花钱还是整花钱。一个月结束咱们合同到期就结束。” 知道对方要什么,冴岛心动神移,看得不转眼:他有棱角分明的轮廓,掩映在灯光下,呈现俊美的容颜,如同精雕细琢的雕塑,那独立不羁的气质,站在那里,就是一副赏心悦目的画卷。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冴岛就被迷住了,马上派人调查。随着越来越深入的了解,高帅与佐藤成了反比,他在自己心中的位置越来越高,而另一个,位置越来越低。 这样的优质男人,不应该仅仅作为床伴,如果成为生活的伴侣,工作的助手。终身的依靠,那才是物有所值。正因为如此,不能被对方看低了,矜持!要保持一个东方淑女的贤惠模样,所以,讶岛卑微地欠身问:“高帅君对讶岛不满意吗?” 高帅挠挠鼻子,眼睛实在不敢看她,这个女人表现的反差太大:“生意归生意,感情归感情。我不想去日本做倒插门女婿,而且,我妈还要我照顾。” “高帅君为了照顾瘫痪的母亲,还有什么困难,可以跟讶岛说说吗?”讶岛语气仍然是柔柔的,丝毫没有波动。 “呃,”想到讶岛对自己了解不少了,索性摊开了说清楚,免得跟花雨琅一样,“但说无妨。我妈瘫痪多年,每月要花不少钱吃药看病。我上大学的钱都是借亲戚家的。欠了十好几万……而且,房子还是租的,全靠我挣钱。” 这样的好男人,现在真是难得呀,难怪,根据调查的情况看,他至今还没有一个固定的女朋友,中国的女人太势利了。钱么?对我来说,根本就不是问题。想到这里,讶岛觉得很幸运,拿下这个男人更有可能了。于是,抿嘴温柔笑了笑,跟着微微鞠躬:“原来是这样啊,高帅君真是个孝子,遇到您真是讶岛的荣幸!” 也是个不嫌我穷的?高帅一时摸不清她什么意思,傻傻地看着她。 “其实,我们家过去也不富裕,不过那都是过去了。讶岛家族企业也是白手起家,我祖父当年从组装自行车开始,然后,一点点做起来的,当年很辛苦。现在能为几家汽车企业供应转向机,也是我们努力的成果。”讶岛也在他旁边坐下,娓娓而谈。 她说得不错,与自己了解到的差不多:讶岛企业虽然规模颇大,可是人丁并不兴旺。讶岛一个大伯,一个叔叔,还有个姑姑。大伯移居美国。叔叔是富士重工工程师,只有她那个花花公子的父亲没有出息,在公司里混吃等死。 讶岛祖父很精明,并不看好她父亲跟后母生的孩子,后母是败落大家族子女,嫁到她家来什么都不干。只知道花钱打扮。生育的两个孩子也不学好,染上娘家家族好吃懒做的坏毛病。所以讶岛很小的时候,祖父就把她接过去抚养教育。 女人介绍过一番后,最后说出家族的意见,如果高帅愿意跟讶岛结婚,可以共同管理讶岛企业。 家长里短都说出来了。这女人还真不避讳呢,高帅听出端倪:“你祖父很厉害?” 讶岛点头:“是啊,祖父是个很坚强的人,对我要求也很严格。很小的时候就参与企业管理,还教育我学过剑道茶道,学过女德修养呢。我的祖父,很崇尚你们的传统文化,说你们的男人优秀的很多,比我们那的男人能干,很勤劳很刻苦,还能体贴入微。如果能嫁给高帅君,堆您的母亲,讶岛会尽孝心的,请您放心!” 身边,女人的幽香阵阵袭来,几乎麻痹了男人的神经,高帅张大嘴巴,简直不相信自已的耳朵,老K经常说:天上不会掉馅饼,如果要掉,可能是陷阱。这么便宜的好事,怎么会轮到他? “冴岛小姐,恕我冒昧,我想问个清楚明白。你的条件那么好。什么好男人遇不到,为什么偏偏看上我了?”既然玩不成了,那就先说点正经话。 “前天我不是说了吗?中国男人有担当,有责任心,特别顾家,是很多日本女人向往的对象哩。”说到这里,冴岛抿嘴一笑,向高帅抛去一个媚眼,“何况高帅君,不但有俊朗的外表,挺拔的身材,凛然帅气的气质。还有聪慧的头脑,过人的干练,尤其是懂技术,会管你,真是我们需要的人才呀!” 这么一通夸奖,让高帅都觉得脸发烧了,但理智让他冷静下来,呵呵一笑:“就因为我掌握了先进的转向机技术,还能够为你们打工,是不是?” 冴岛有点不屑:“你掌握的技术也不是多了不起,不至于是世界顶尖技术,我们也不是破获不了的,我们也不是制造不出来的。看中你,是我个人的感情,希望你不要辜负。” 高帅还有些不甘:“我们不但是两个企业,还是两个国度。” “真正的爱情,是没有国界的。”冴岛回答得斩钉截铁。 可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总觉得人在梦中没着没落的,稳定了下情绪,高帅清了清嗓子说:“讶岛小姐,两人交往时间不长,怎么能结婚论嫁?我觉得是不是太快了点。咱们还没怎么了解呢,而且……”抿了抿嘴,又继续说道,“这样,反正车赛还有段时间,你先冷静冷静,如果你看不合适,我再把钱退给你。” 讶岛笑了,“我学过心理学,看人可是很准的。如果高帅君觉得讶岛什么地方没做好,讶岛可以改正。”停了停又说:“其实,我和您已经交锋好几次了。您的智力很高,又很孝顺,我不会看错的。那钱是不用退的,听说您的母亲重病,作为朋友帮助点也是应该的。还有,您所说的包养,亵渎了我们的感情,讶岛只想与君共渡余生,没有别的意思。” 我去,她倒顶上真了。人家压根不是想包养他,而是想长期的,亏得自己还带着换洗衣服,热脸来凑人家冷屁股,她身边有男人了,不是要自己来解饥渴的,是想钓自己这条大鱼吗? 210、制造绯闻 反正今天是不能成事了,高帅的火泄得很快,然而,如果她说的是真的话,婚姻大事,非同儿戏,这可得好好考虑,怎么着,也得跟老妈商量商量再说。 尴尬了,装在塑料袋里的衣服有点显眼,不好意思提着,只好夹着走。 讶岛控制着自己的欲望,看着对方饥渴难耐的样子觉得好笑,没有达到目的,他挺拔的腰身也有些软塌,这就是自己的目的——抛下鱼饵,引他上钩,难耐之下。更容易被自己掌控。装着什么也没看见一样,弯腰上前,拉开门向他鞠躬:“请多多关照。” 回到自己的房间,翟鑫躺着在他床上看电视,见他抱着衣服回来,脸上精彩无比:“不会。这么快就缴枪了?你也是个银样镴枪头啊?” “去你的!” 翟鑫鬼头蛤蟆眼地凑到高帅面前污污地问:“你没把她办了吗?” 高帅给他一个大脑锛:“真该用去污粉把你脑子洗洗!” 对方滚开,嬉皮笑脸地说:“见到女人不心动,还是个男人吗?” “你又不是我女人,赖在我床上干嘛?滚回去!”高帅高兴而去,败兴而归,没好气地在床脚上踹了一脚。 担心对方的脚踢到自己身上,翟鑫懒得爬起来,掀开被子,露出大信封装的钱,委屈地说:“老子有女人,干嘛要给你当女人?不就为了给你看一包现金,是不是你刚才不中用?人家不包养你了?一分价钱一分货。没本事就别要人家钱。” “你说,那个女人打的什么主意?”高帅郁闷,点了一支烟,自个靠在床头,把刚才讶岛的事说了说。 翟鑫打了鸡血似的,一骨碌坐起来,两眼直冒光:“挖靠,真有这好事?你答应没啊?” 突出烟圈,高帅摇头:“我说要冷静冷静。” “你冷静个屁啊,有热屁股你不凑,还想着坐冷板凳?人家企业让你去接管,人家愿意嫁你这个穷屌丝,你还鼻孔里插大葱——翘什么呀?要不是有女神,我都愿意了,要不然,我们换一个,换周斌去怎么样?反正你不中,也就马屎皮面光,里面一包糠。” 高帅好气又好笑:“搅屎棍,你不要胡搅蛮缠了好不好?我跟你说正经的,她把她家里的事都告诉我了,看样子有点像真的,这反而不好办。真要逢场作戏,来个一夜情,两夜情的,心里还没负担,说实在话,我还落得快活。现在我们两个干干净净,她却说要嫁给我,我心里没着没落的,总觉得不靠谱。” “让我抽两口,促进一点灵感,帮你分析分析。”翟鑫从高手在嘴里夺出香烟,含到嘴上,嗒猛吸了一口,说。“你烦恼个鬼啊,你是自卑,怕名声不好听,本来咱们这儿上门女婿就低人一等,你就怕这个?人家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她爷爷打算把企业交给她,你过去还不直接就接管了,到那个时候,江山也有了,美人也有了,你真的再想活他5年了,其它的,有什么好想的?” “这事儿恐怕不简单,”高帅唉声叹气,“我觉得,她是惦记着咱们公司转向机,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翟鑫小眼睛一转,把烟雾吐在对方的脸上。主意就来了:“惦记个毛线!如果真给你接管了,企业就是你的了,你真正掌权了,把你掌握的公司和我们公司合并,我的变成你的,最后你的还是变成我的了,种他人的地,肥自己的田,还不是我们一统天下吗?” 这家伙就是鬼精鬼精的,说得有道理呀。既然要我掌管她的企业,我为什么要到日本那边去?为什么不能让她把企业带过来?那个小小的岛国,资源也缺乏,劳力也缺少,不是有很多到中国来投资的吗?我不愿意做倒插门,为什么不让她嫁过来? 高帅猛然将拍了翟鑫一巴掌:“你小子,脑袋瓜真灵,对对对,我们何不这样——让她也跟我们学。要一笔资金,到中国来办厂,我们与她合资。” “对呀,对呀,我就是这样想的。”其实,翟鑫只想到一个开头,是高帅完善起来的,却贪天之功据为己有,跟着补充,“趁她向你求婚,你就可以开出条件,要联姻就要商业联姻。” “你。你还是拿我当筹码,就不问我,是不是想和她结婚?”高帅像个受委屈的女孩子,在一边嘟起了嘴。 翟鑫推了他一把:“别卖萌了,肉麻!你把你那半打的准对象排个队,哪一个有这个好?别的不说,就从最近的人来说起。那个开文体店的王欢欢怎么样?” 高帅抢过香烟自己抽,摇摇头:“只是打交道比较多,她对我有点心思,根本没让她排过队。” “花姑娘花雨琅怎么样?” “这是个可爱的姑娘,可太势力了,还有点像个野山猫。”想到她还在记挂自己母亲的病,心里头暖暖的,但还是说,“做朋友不错,做妻子并不合适。” “古小姐怎么样?” 想到她父亲对自己那么看重,心里有些惭愧,但实话实说:“家境不错。人也漂亮,成家立业没有后顾之忧,但这姑娘的确不怎么样,难怪你不喜欢,非要想塞给我。” 翟鑫乐得拍巴掌:“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要感谢你呢。出卖你的色相,成功地制造了绯闻,让我摆脱了包办婚姻——” 高帅赶紧说:“打住打住,首先我没有出卖色相,其次没有绯闻,不过我做陪衬。给了你两张照片。” “那不就是出卖吗?我可是出了11,块钱的。” “不就1万块钱两张照片吗?” “你忘记了?你带那丫头进城的时候,我不还给了1块钱的活动经费吗?”两人吵了一阵,翟鑫又回到原来的问题上了,“说正经的,赶紧抓紧时间,和冴岛谈判,那个女人不简单,居然看上你了,你到底看上她没有?” 高帅的耳朵发烫了,香烟抽完了,就说要去洗澡,翟鑫把他拉住:“你不洗过脚了吗?还洗什么澡?不要当逃兵,给我说个清楚明白,你是不是对她有好感?” “当然,比较而言,她比我见到过那些女子都强,只是……”高帅心里有个梗,就是那个佐藤,可是不好意思说出来。 翟鑫也猜出他那点小心思,打了一个哈哈:“金无十足,人无十全,就不要计较那么多了,找个时间,你们单独出去。谈恋爱,谈恋爱,要谈呢,对我们大家都有利,何乐而不为呢?赶紧抓紧不要放过,过了这村就没那店了,运气这个东西神龙见首不见尾,你想它的时候,梦里寻他千百度,就是不露面。不经意间,突然跳到你跟前,那家伙就在灯火阑珊处。一不留神就无影无踪,你可要好好抓牢哦。” 这一下,翟鑫比谁都急,不断给他施加压力。搞得高帅直挠头,讶岛下手这么快,都是他们没能预料到的。可这种事不是头脑一热,拍拍脑门就能决定的。首先,他得弄清楚讶岛到底是什么意思,是自已独资还是想让他来管理;另外,如果翟鑫跟他老爹闹掰了,翟青松不能支持他,这都是两说。饭一口一口吃,事一件一件办,得先把翟鑫这事敲定。 “你一个劲地催促我,我想问问,你老爹如果不支持你,如果还釜底抽薪,你打算怎么办?” “他已经同意了啊,”翟鑫抹抹嘴,“真要变卦,我已经跟我爷爷说了,他说,要跟我爸说说。到现在还没告诉我呢,我也想过了,就算我爸不支持我,我也不回去,当个代课老师,就在这定居。” 高帅目不转睛地看他,就像看见只半兽人:“翟鑫,你可想好了。你爸亿万家产就等着你继承,你拍拍屁股什么都不要就跑来,这个勇气可不是你一贯作风。” 翟鑫显得有些忧郁,可鸭死嘴硬的很:“是啊,越跟花雨珩接触长了,我就越觉得她的可贵可爱。不像别人,处朋友必须有房有车,她什么都没问。我们心心相映,即使什么都没有,哪怕我去她学校做老师,做清洁工,只要每天能见到她,我也就知足了。” 高帅伸手摸摸他脑门,确定他没发烧,心里感慨万端:“能让你这个花花太岁动情的,看来你是真豁出去了。那好,作为好基友,我恭喜你。” “牛鬼蛇神才是你的基友——滚一边去!”翟鑫转身就走。 211、求同存异吧 吃过晚饭,两人出去散步。讶岛远远地走过来,迎着夕阳和山林浮云的氤氲气息,将她的脸映照得很虚幻。 “翟鑫君,能把高帅君让给我了吗?”讶岛站在他们俩面前,样子有点可爱,像个小女生。 翟鑫拍拍屁股走人:“嗯嗯,给你了。” 回头朝高帅挤眉弄眼,那意思是提醒他:千万别忘记咱们说好的事。 讶岛手搭凉篷,眯缝着眼俯视着山下的阡陌山村,说:“真美,好象伊豆。与那儿比,这里的空气更纯净天然,能让人有想拥抱的冲动。” 见高帅咬着草棍不说话,回头问他:“这是个好地方。高帅君,你觉得如何?” 高帅吐掉草棍:“你打算在这里投资办厂?” 讶岛:“是啊,我需要一个能帮我的人,不可以吗?” “你打算……投资多少,还有。想形成怎么样的规模,规划之类的。” 讶岛坐在他身边的石头上,纤秀的手指揪起茅草和野花,编织起一个草帽戴在自己头上,满眼笑意:“那只是意向,至于投资什么项目,我还在考量之中。高田防爆气囊是世界是最大的专业企业,多年前,祖父就已经入股高田。可现在已经分割出售,其中一部分被你们大陆企业买走。我想先期投资转向机。后期做最大的防爆企业。” 没想到讶岛的野心会这么大。高帅知道,高田占据了全世界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市场,仅仅这个市场,就足够讶岛公司登上世界五百强之列。 高帅一时还没法弄清楚,讶岛到底想怎么办,试探着问:“那现在呢?你打算怎么着手?” 讶岛笑笑,很开心很有把握的样子,仿佛山下有一大遍鳞次栉比的厂房就是她的远景。 “我想,嗯,”她抿抿嘴,“当然是先与高帅君结婚啦,祖父大人想早一点见到你呢。” 高帅脑门浮起黑线,一滴汗水冒出来。 见逗他逗的差不多了,讶岛才嘻嘻笑着说:“高帅君真是可爱呢,是不是觉得讶岛没说实话呢。” 高帅有点闹不清她的脑回路,小本子的脑子跟他真有区别,求同存异。前天,他还和弗洛浦西说拥抱世界呢,拥抱个小本子女人又算什么。 原来讶岛很懂得心理学,这招叫欲擒故纵,抓住当地政府迫切想招商的心情,把压力转嫁到高帅身上。还说,很快他们的领导就要来找他了。 呃,高帅脸都黑了,讶岛的城府和心计可不是他能对付得了的。这个女人简直在下一盘很大的棋,叫“请君入瓮”。 想想她有段时间不在山庄,是跑去做公关下套挖坑去了。当然,她的布局,不仅仅是为了牵绊住他高帅,更是为占领市场。为企业发展,为了赚更多钱。 高帅苦笑,只觉得自已是只呆萌呆萌的傻狍子,掉到坑里,还不知道怎么掉下去的。 “讶岛,你就那么放心我吗?我可是很保守的,我离不开我妈,只想在她面前尽孝。” 讶岛笑得更加灿烂:“祖父说了,懂得孝道的男人千万别让他跑了。我知道花雨琅也很喜欢你,可是她并没有看到你的闪光点。如果仅仅投资个转向机生产企业,我也就不想来了,我们国家资源欠缺,我是想得更远更长久。” “搜嘎——”高帅冷不丁嘣出句日语,逗得讶岛咯咯直乐。 他原来想讶岛投资转向机格局还是太小了,心中长叹。立足点不同,视野果然是不一样的。讶岛这个年纪,看到的是前景,是以后的发展趋势,是整个世界。而不仅仅是她一定要与他结婚,她对自已的好,只不过是她的远景规划中的一个关键点。 高帅想了想,还是把翟鑫的事说出来,讶岛已经知道,但依然两眼明亮:“你是说,你们也想在这里办厂吗?那太好了,我也不用担心,咱们可以合作,共同发展。” 高帅有点想不通,提出自已的疑问:“讶岛小姐。难道你不是自已想独资,牢牢控制企业?” 讶岛笑眯眯地说:“高帅君,家族企业走不长远,最终是合作。没人能靠自已做出一整台车,必须大家分工,每人做好自已的工作。讶岛企业也不例外,所以祖父常说,要有新生力量,才能使企业保持活力。” 高帅总算松了一口气,原来他还担心讶岛会仗着资本雄厚。牢牢把控企业,如果真这样,他与傀儡又有何异?与其做鸟笼中的金丝雀,还不如做翱翔于天空的苍鹰,至少苍鹰还有天空和自由。没了胸口块垒,整个人的精神面貌也不样了。 高帅神采奕奕,伸手拥揽住讶岛的肩膀,说:“讶岛,我对你的了解还是太少了。嗯,主要是你们刚来,你打木村给我的心里阴影太大。” 讶岛也许有多张面孔,那是高帅所不知道的,也许他所不能接受的,让他蓦然想起千手观音菩萨像。通过和她的交流,让他认识到。讶岛不仅仅是个女人,她真是太复杂了,复杂得像他绘制的赛车各项参数。 正是他怀着这种莫名复杂的想法,所以对讶岛的主动攻势采取被动防守的姿态。现在,他又认识到讶岛的胸怀和爽直。他的堡垒如同冰块,正一点点消融。 讶岛的示爱,原来不是女人的骚情,也不是生理需求,而是放在她宏远的大棋盘上考量;从功利的角度上来看。她与花雨琅并无多大区别,可她能充分考虑到高帅的需求点,并能完美契合到她的大计划中。这种眼光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果然如讶岛所说,吃了饭,柯凯就找到高帅,两人促膝长谈。 跟讶岛相比较,柯凯的目的性更强,让高帅感觉他就像商场的推销员,喋喋不休地叙说商品的优点,只想让他掏钱包。 虽然心里不舒服,可高帅也给足他面子,无奈地苦笑说:“柯凯,我只是个组织发起人,在公司也只是翟总的助理,实际上我决定不了什么。我只能提出意见供他们参考,拍板权利不在我手上。” 柯凯诡诈地笑:“我先跟你透露下,我们的招商小组已经出发,肯定会跟翟青松翟总洽谈的。你是关键人,也是牵红线的人,很关键很重要。而且这么多天。我也看出来了,十几支车队,他们唯你马首是瞻,你才是他们的精神领袖。” 高帅可没敢提翟鑫追求花雨珩的事,以翟鑫那种活在浪漫主义精神世界的人,万一柯凯再掺和,翟鑫不跟他急才怪呢。 柯凯的招商模式跟讶岛比相形见绌,可也不能否认做后勤工作的功劳。休整多天,柯凯就粘在白鹭山庄,整天跟车队在一起。无微不至地提供各类服务。 肌肉男周斌和辫子哥7个隆咚锵咚锵一起,先后找到高帅,说起柯凯的事,都是一脸的茫然。辫子哥是房哥,靠收租不愁吃喝玩乐,可也没想到被人拉投资。 反倒是周斌头脑还算清醒:“投资这事也不是不能考虑,我要考虑的还是价格问题,我要总经销。” 论馊主意鬼点子,翟鑫当仁不让,翟鑫摸着下巴想了好一会儿,说:“周哥,其实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我们另外开辟战场,南方总经销也是可以的。” 辫子哥和周斌眼前一亮,都看着翟鑫,翟鑫开始口吐莲花舌绽春雷。 “讶岛已经准备投资,相信你们都知道讶岛公司实力。背靠大树好乘凉,关键是讶岛看中了咱们高帅。高帅的人品你们都知道,我相信他。讶岛会让他管理公司,我跟我爸也谈了,他准备拿出一部分资金打发我滚蛋。你们也可以入股,咱们可以发动各个车队,愿意入股的按照股份制管理分红。” 周斌和辫子哥听得入迷,又把目光投向高帅,脸上写着“你小子傍上富婆”的表情,搞得高帅脸上臊红,恨不得把翟鑫踹到地板缝里去。 大家都是明白人,知道如果没有高帅,讶岛人家是大公司,未必会跟他们合作,也未必会在此投资。 辫子哥有点不好意思:“跟你们大老板比,我只是条小泥鳅。钱不多,不知道三千万能不能入股?” 212、这妞不傻 翟鑫吞咽了口唾沫:“你真邪典!三千万还不好意思出手?我爸给我的打发金才五千万。” 周斌一个劲地挠头,更加难为情:“我就不敢说了,当然,几百万是拿不出手的。” 高帅拍拍他肩膀:“小溪流水到大川,咱们既然放手干了,就没有钱多少一说。你也别觉得不好意思,我还是穷光蛋呢。咱们是奔一个共同目标来的,入股多分红多,入股少照样也能分到钱。” 任务分配下去,周斌翟鑫辫子哥他们都去各队做工作。比起柯凯这个负责招商人员,感情上,大伙相对来说比较能接受。 也不知道弗洛浦西从哪打探来的消息,问起高帅招商是怎么回事,高帅以为她又要找新闻点,把事情前前后后叙说了下。 弗洛浦西眼睫忽闪,一个劲地点头,说:“嗯,我现在总算明白了你说的‘拥抱世界。包容世界’,难怪你们发展如此之快。” 弗洛浦西的表情,让高帅也琢磨不透她到底想干什么,便说:“如果你想找新闻点,可以跟他们多多聊天,还有那个柯凯。他是负责招商的。” 弗洛浦西摇头晃脑:“不不不,如果聊这些,我还是跟你谈。我跟柯凯说过,他不理解。” 说着还伸出细长的手指头一个劲地摇摇。老外就是老外,挺搞笑的。 高帅尬笑:“可我还有别的事啊。” 可弗洛浦西并没有要放开他的意思,耸了耸肩,说:“猿粪!正好有件事想和你说说,我想把杂志办到你们这里。可是柯凯说了一大堆理由,就是不愿意帮我。” 高帅缩缩脖子,解释:“你可能不知道,在我们国家,报刊读者很少。国外媒体进来更不容易,上面不会批准。” “可是,我是想宣传你们,让更多的歪果仁了解你们,让他们来投资呀。” 这洋妞,倒是挺会蹭热点的,如果有弗洛浦西作宣传,比咱们更有说明力,防止西方歪曲事实一味抹黑,未必不是件好事。可涉及到政策问题,就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了。 高帅故意想歪楼:“我觉得,你可以换个角度考虑下,比如说你和我们合资,我们一齐办企业。这样也可以很好的宣传嘛,现在你申请,政策允许了再办也不迟。” 弗洛浦西想了想,说:“这叫曲线救国,对吗?” 高帅笑,这妞其实不傻,精明着呢,连曲线救国都知道。 本来他也就是宽慰宽慰她,没想她会真的会如何,不想弗洛浦西两手一拍,说:“很好,就这么办了!” 倒弄得高帅有点懵圈。然后,这洋妞就催促他签订合同,高帅苦笑:“你确定要投资入股?想好了?建议你考虑考虑。” 弗洛浦西慎重其事地说:“我相信你!我可不是头脑发热,我走过世界很多地方,没有任何一个地方,能让我深切地感受到这里的环境和人文,很多东西都让我感动。你知道,大英帝国号称日不落国家,可惜,我们失去了辉煌,忘记了过去。在这里,我又找到了这种感觉。” 高帅叹了口气。这个洋妞跟翟鑫还真像,活在幻想和追求之中。也许她就是那种“完成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的感性女人,充满着怀旧的浪漫和质朴的人文主义。 与她相比,自已背负着沉重的枷锁,说不清是条件还是心理上的。弗洛浦西能走得很远,站得很高,而自已则显得视野局促,感谢她给自已这种感悟。 怀着这份感动,高帅真诚地对视她的眼睛:“弗洛浦西小姐,很感谢你的支持,不过为你着想,我建议你还是慎重考虑下。因为毕竟投资是拿钱,还会参与管理,与你的浪漫情怀有实质上的区别。我不想由此给你造成麻烦和困惑。” 弗洛浦西咯咯笑道:“我可以把这个当成——呃,投名状,不用天天呆在这里。祖父办报刊这么多年,已经很落后了,我也需要一些新鲜活泼的东西。不,是元素,血液。总之,要适应这个社会,我才不会腐朽老去。” 嘿,这妞,完全能把平常习见的生活说出一朵花来,高帅就在想,翟鑫怎么不跟她处朋友?这两个家伙,一个没心,一个没肺,整个就是没心没肺,不着调。 不过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自已又不好打击她,就把她支去骚扰柯凯去。那家伙整天说招商引资,像个饶舌的推销员,大伙都他都免疫了,再这么下去可能会适得其反。搞坏事。 高帅耸了耸肩,岔开话题:“啊,这个,嗯,其实没什么啦,弗洛浦西小姐,你们那个什么费加罗报很有意思,嗯呃……希望多一点正能量的宣传。” 弗洛浦西看在眼里,毫不掩饰地看穿伎俩的语气笑道:“嗯,我们的主旨,就是不避黑暗,宣扬光明。让世界让世界多一点光缤纷色彩。你是不是可以把讶岛约出来,我想做个专题采访。” 高帅本不希望这件事扩大化。 可在弗洛浦西的强烈要求下只好去找讶岛。 讶岛倒没有丝毫避讳,反倒是召集车手和赵翻译。 众人济济一堂,七嘴八舌讲述撞车事故那天的详情。 有讶岛在场,赵翻译只得如实翻译,心中暗忖:如果木村知道了这件事,还不知道怎么样教训自己呢。 弗洛西斯忙着速记,还时不时提出尖锐的问题。 即使是当着讶岛的面,弗洛浦西也能提出敏感话题,比高帅说过的话还要犀利,令人难堪。 讶岛就事论事,侃侃而谈。并没有袒护木村的意思。也没有刻意避讳自己的缺点。 直到弗洛西斯都得到回答,才满意地结束这次唇枪舌战的采访。 高帅失眠,晚上虽然睡得迟,还是和花雨琅联系上了,约定好了,第2天一大早就出去,到赤杨镇镇上去找汪大夫。 为了不耽误时间。就说要早去早回,早上6点,花雨琅就来敲高帅的门了。两人的脚步很轻,还是惊动了有的人。一道门拉开,是周斌那张端方的面孔。见了一对男女蹑手蹑脚要下楼,他跟在后面咳了一声。把花雨琅吓了一跳:“周哥,怎么把你惊动了?” 周斌的语气很硬:“你们,到哪去?” 看出他不高兴,花雨琅连忙解释:“我带他找医生去,就是给你看病那个汪医生。” “他有什么病?昨天晚上,他还吃了4个大馍。一碗饺子的,比我都吃的多。” 知道周斌和花雨琅好上了,高帅本来就不高兴,现在听他这么一说,气从心头起,说话也硬得像枪子儿一样:“老子又没吃你的,你他妈狗咬耗子多管闲事。” “别吵别吵,大伙儿都在睡觉呢。高帅他母亲瘫痪了,要去咨询一下汪医生。”花雨琅跟着,把周斌往屋里推,“你不听医生话了是不是?汪医生要你多多卧床休息,这么早起来干嘛?要不然,比赛那天你怎么有精神?” 周斌这才消了气,咕噜道:“我不是天天要早锻炼,养成习惯了吗?” “去去去,你还要早锻炼?睡你的大头觉去!”花雨琅把他推进屋里,关上房门,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下了楼,见她往后面跑,高帅喊住:“赶紧上车呀,还到哪去?” “我和食堂打招呼了,提前给我们蒸几笼包子,你先到停车场。我马上就来。” 那俏丽的身影很快消失,想的可真周到啊,高帅的心里暖暖的。 到了停车场,上了大奔,车子刚倒出来,花雨琅就来了,提着满满的一个大塑料袋,几乎有枕头那么大,里面装满了热腾腾的包子,高帅好笑了:“周斌那厮一说,你以为我真是饭桶啊。” “嘿嘿,你可着肚子吃就是了。” “我剖开肚子也吃不掉啊。” 花雨琅这才说:“我们这么早去。人家还没吃早饭呢,我们带点早点去,就说你给的见面礼。” 这丫头,人情世故懂得多啊,可惜了,与她有缘无分。高帅心里闷闷的,路上也不说话。 花雨琅也没时间说话——忙着吃包子,喂包子——当然是给高帅喂哟。 说路上没人,一只手抓方向盘就行了,高帅要自己吃。 “不行不行,安全第一,你把方向盘抓牢,我们乡里路弯弯拐拐的,你不怕死,我怕死。”花雨琅把包子袋子放在正副驾驶当中,右手抓个包子自己吃,左手抓个包子,伸到高帅的嘴边。 对面有车过来,错车的司机也是个小年轻,吹了一声口哨,花雨琅面孔腾地红了,却固执地僵直了手,将热腾腾的包子放到他嘴边。 213、为母亲咨询 高帅嘴大,一口咬掉半只包子,觉得味道格外鲜美。吃得肚子发撑,也没计较吃了多少个,只是扭头看看装包子的袋子,居然去掉三分之一,这才住口,说吃饱了。 加大马力开出去,到镇上的时候,也才六点三十几分。这个时候街上都没多少人,车子就停在古街的下面,他以前来过,就是抓杨子鳄的时候,不过那时候,属于偷猎,是绕了一大圈,停在街道的后面,靠近塘口不远。 花雨琅说,这是捷径,两人同时下车,就听到有人脆生生地喊:“花雨琅。这么早,回家吗?” 高帅看过去,迎面来一个高高瘦瘦的姑娘,提着一个大包,陪着一个老头子,与他们逆向而行,自己是不认识的。 “小青啊。你这么早到哪去?”花雨琅喊住了对方,热络地打招呼,“这是高帅,住我们那里的车队队长,要到你家,找你爷爷看病哩。” 停住脚步的小青,好奇地打量着高帅,满眼惊艳,说话都不利索了:“好,好巧哦,我,我送个亲戚,赶船。爷爷,他。他起来了,在,在打太极拳……” 花雨琅问:“你等会不回来了吗?” “回来呀,把我二爷爷送上船,我就回来。”见陌生的男子气场很足,小青不敢看了,又看看边上的车子,舍不得挪足,“这车好漂亮,叫什么?” “比较高档的奔驰。”花雨琅也不是很懂。 “哇塞,豪车哟。”小青说的是车子,眼睛却瞄向高帅,临走前又问了一句,“你们,没有吃,没有吃早饭?想吃什么?我,我带点心回去。” 花雨琅把住车门,提了一个袋子出来:“不要买了,高队长买了,这么一大袋肉包子,够你们全家吃的。” “哟,高队长,怎么能要,要你,破费?”眼前男人眉眼清朗,那张脸简直比阳光还要耀眼。身材比例也好,一双腿笔直修长,吸引了来往不少人,小青看得不想走了,说话又结巴起来。 花雨琅推了她一把:“少废话了,快去快回,等会儿我们再聊。” 小青这才带着老头走了。 两人去老汪家,院门敞开着,穿过照壁,高帅就看见一个矍铄的老人,在一棵大树下比手画脚,花雨琅一声招呼,老人收势,哈哈一笑:“我说小花呀,你真是照顾我生意,晚上不来就早上来,又要我开后门。是不是?” “汪爷爷,不好意思打扰你,今天又要麻烦大夫了。”对方虽然没有责怪,但依然不是上班时间,花雨琅有些难为情,跟着补充道,“因为马上要比赛了,有很多事情,我们想尽早赶回去,占用您的休息时间了……” “没事没事,我这就看。”汪医生就把他们往屋里带。 花雨琅这才介绍:“这是兴龙赛车队的高队长,他……” 领头的人还没有迈进屋里,马上回过头来,又打量一下这高大帅气的小伙子,跟着就摇头:“你们不用进去了,这小伙子没有病,结实得很哩。” 高帅笑起来了:“汪医生,真厉害呀,一看就知道我有病没病。” 老人也笑:“中医看病,不用仪器,就是望闻问切。看望就是基本功啊,你没病跑来干什么?” “不是他看病,是他母亲瘫痪,他来咨询一下。”花雨琅赶紧解释,就说起前天晚上带一个吐血病人来看病的事情。 在屋子里看见很多锦旗,最大的锦旗是横着的,上面写着;“瘫痪病人站起来,感谢神医谱新篇”。于是就想到了队长高帅的母亲,是个瘫痪病人,不知道能不能治好。因为看见医生在忙,她就问小青,风湿性关节炎瘫痪的人能不能治好?小青告诉她,有不少关节变形,躺到床上起不来,没办法走路的人,经过针灸推拿吃中药,很多人都被治好了。小青还拿了一个相册出来,翻开了几张图片,看见几个患者治疗前后的对比,靠人背着来的,治疗以后。自己走着来复查,有的还能参加劳动了。 高帅连忙点头:“是的是的,就是听到我们花部长介绍,我才慕名而来。” “病人呢?”医生问。 “我母亲还在河北,也带她走了很多地方,中医西医都看了很多,吃药打针都没有疗效。” 看见病人家属很伤感,英俊帅气的小伙子眼泪都快出来了,也是个有孝心的人。汪医生就说,那就不要进去了,就在院子里坐坐,把病人的情况介绍一下。 花雨琅很勤快,马上把包子提进去,还说是高帅买的。然后,端出来三把椅子,三个人坐下来,高帅就介绍他母亲的病情。说他母亲命运很坎坷,4岁那年被人贩子拐走,卖到了福建沿海的高家,他们家世世代代都是打渔为生,家中有一个十岁的儿子,等于买了一个童养媳。养到18岁,嫁给高家的这个男孩子,以后成了高帅的母亲。终日生活在船上,经常出海打鱼。 可能在水上生活时间长了,坐月子的时候也没有调理好,既要打鱼捞虾,又要带孩子煮饭烧菜,十分辛苦,患上了风湿性关节炎。开始肩膀痛,后来手脚不灵活,还是挣扎着做事。好不容易,供养儿子读到高中毕业时,丈夫出海打鱼的时候掉进海里。尸骨无存。 高帅的父亲死了,母亲病了,他坚持要休学,母亲不同意,说砸锅卖铁也要读大学。高帅没办法,只好选择了师范大学,学校发一部分生活费。他利用一切业余时间打工,靠家里微薄的储蓄给母亲治病。 大学毕业以后,母亲的身体每况愈下,最后瘫痪在床,高帅想多赚一点钱给母亲治病,还要照顾她,时间要机动。工资收入稍微高点,然而,这样的工作到哪找去呢?遇到一个初中同学打电话给他,说有一份高收入的工作,把他骗了去,原来是搞传销,不能脱身,反而进了拘留所,这就成了他坐牢的黑历史 老医生面色凝重,一直默默地听着,花雨琅心情沉重,暗自后悔,过去错怪高帅了,以为他是个劳改犯分子,因此还看不起他,没想到他有这样悲惨的遭遇,暗自想,怎样更多地给他一些帮助…… “你的同学也太坑人了,你怎么不找他算账?” 他们的身后,一个尖细的声音有些刺耳朵。回头一望,原来青青回来了,还为他打抱不平呢。汪医生见识广,叹了一口气说:“传销就是利用扩充人员,骗人当下家,他的同学可能也是上当受骗的。还是让病人家属讲讲他母亲的病情。” 高帅点头说是。掏出手机来,那里面有他母亲的照片,还有病历等,翻给汪医生看。医生说字太小了。看不清楚。小青马上说:“高队长是?我们加微信,把这些传到我手机上,我上传到电脑里,爷爷就看得见了。” 小青现在不结巴了,眼光那么炽热,态度那么热情,花雨琅马上看穿,这个丫头有心事,一定看上高帅了,他们两个要成一对也不错,最起码,要有这么一层关系,汪家治疗高帅母亲的病,一定更加尽心竭力。 小姐妹望着自己笑得意味深长。小青也不好意思了,就说进去把包子热一下,再煮一锅稀饭,大家一起吃早饭。高帅说路上已经吃过了,因为急着赶回去,所以想请医生下个结论,看有没有希望治好,是不是需要把母亲接过来。 高帅和小青加了微信,再把那些照片传给她,小青马上去到屋里开了电脑,放大了图片,大家都到屋里去看。图片上,那痉挛的手指,变形的膝关节,看起来像树枝一样,十分可怕。医院的诊断书,所用过的药物,在电脑上显示的一清二楚。 看过之后,汪医生毫不犹豫地说:“比这严重的病人我都治疗过,都有很显著的效果,你母亲多大年纪了?” “她结婚早,19岁就生我,今年45岁。”高帅马上回答。 花雨琅一盘算,高帅今年26,他母亲比父亲还年轻,瘫痪在床真是可惜了。 汪医生也说:“年纪不大,更应该抓紧时间治疗,趁着现在天气不错,尽快把她接来疗。” 听医生这么一说,高帅纵身跳起,规规矩矩站好,对医生9度鞠躬,深深地弯下腰去:“汪医生,你让我们病人家属看到了希望,真要谢谢你——” “别客气,别客气,”汪医生连连颔首,跟着说,“虽然我答应接受病人,但这是慢性病,要长期治疗,并不能够药到病除,你们都要有充分的思想准备。治不治?就看你们了……” 高帅没有做声。 214、看你们有缘 难道怀疑爷爷的医术吗?可能,是受时间限制。小青也有点急:“你们就是来比赛赛车的?赛车结束,你们不就是要回去了吗?” 高帅说:“比赛结束,我们车队虽然要解散,但是,我们公司不一样,借这股东风,要在这里投资办厂,所以,我们也是要住下来的。” “真的吗?那就太好了——”小晴情不自禁地喊出声来。 “你高兴什么?”花雨琅别有用心地眨眨眼睛。 小青脸红了,又结巴起来:“能够,长住,常住,下来,高队长的母亲,就,就能够慢慢治疗,就能够。就能够治疗好的。” 高帅昏然不觉,只是淡淡扫了对方一眼,淡淡地说了一声谢谢,就要告辞了。 “我,我送送,送送他们。” 小青跟着他们两人走出来。花雨琅把她劝回去了,说要回家去看一下奶奶。小青这才问,她上次回家和堂姐说没有? “说什么?” “你不会忘记了?我哥和你姐的事。” 花雨琅这才想起来,告诉闺蜜,说这事情没戏,问了姐姐的意思,她说一起长大的小伙伴,正因为太熟悉了,所以产生不了感情。最后,还把堂姐的原话说了出来:“讲究的是缘分,没有感觉,就没有心动。没有心动,就不能产生感情。” “你姐姐是不是有别的人了?”小青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从小玩到大的朋友,花雨琅也不好隐瞒,就说,车队里有个小伙子追得紧,姐姐虽然没有答应,但是也没有坚决的拒绝。 “车队,车队?车队里的人那么好吗?你们姐妹两个,难道都要嫁给车队的人吗?”小青偷偷的往后面瞄了一眼,压低了声音说。 两个姑娘讲悄悄话,高帅不好意思偷听,远远地落在后面。前边人讲的话,后面人绝对听不见,花雨琅也趁机讲了几句私房话:“车队的人都是小伙子,都开得起豪车,都是硬汉子,当然是最佳准对象哦。” 小青突然搂住她的腰,凑近她的耳朵,一股热气扑来,伴着气流,是滚烫的话:“你也给我介绍一个,就像后面那样的——” “你也看中了他?” “你用个也字,什么意思?”小青有点紧张了,“有人追他吗?” 花雨琅捏捏她的鼻子:“这样的帅哥,怎么没有人追?听说有半打哩。” “那他到底选的什么人?” “还没有定。” “你有没有追过他吗?我看,你们很有夫妻相。” “我们没有缘分。” 小青的个子比较高,家境又好,所以高不成低不就的,见到高帅,怎能不心动?可是话不能说那么直接,只能问闺蜜:“你看我与他有缘吗?” 缘分是个什么东东?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花雨琅一想就明白了,拍拍她的肩膀,嬉皮笑脸的说:“我看你们有缘。” “为什么?” 花雨琅信口开河:“千里姻缘一线牵,他在河北,你在江南。被我这月下老人——不,月下姑娘这么一线牵,你们今天见面了,过些日子,他带他母亲来,天天要你们看病,他也经常要来陪同,经常见面,日久生情,这不就是缘分吗?” 小青似乎被说中,脸庞红了,如同被涂抹了上等的胭脂,娇媚而纯粹。但一看身边的闺密,中学的时候两人不同班,但也知道她是校花,要说缘分,他们认识更早,为什么没有相好?花雨琅没有正面回答。当然不能把嫌贫爱富的帽子扣到自己头上,只是淡淡地说:“我不是有周斌了吗?” “那一个没有这一个帅哟。” “情人眼里出西施,”花雨琅附耳悄悄地说,“另一个身材更好,当过兵的,身上有8块腹肌呢。” 小青也是个小医生,上过医专的,对人体并不陌生,只是讥笑花雨琅:“你还看,还看人家光身子?” 花雨琅难为情了,手肘捣了对方一下:“胡说什么呀?你妹子是这样不要脸的人吗?是我们那里打架……” 听她把木村调戏古丽娜的事说了,就说周斌怎样脱了上衣,为古丽娜遮羞,小青赞许地点点头:“哦,周斌不错,有侠骨柔肠啊,这一个品德怎么样?” “当然也是不错啊,否则。怎么能当大公司的总经理的助理?” 小青还有点不放心:“那你怎么舍得丢弃他?” “就等着介绍给你呢,所以才拼命地拉郎配,就看你,能不能把握机遇、施展魅力,把他弄到手了,以后,我也能经常看见这枚帅哥,养眼啊……” 两个小女子没完没了,就在前面嘀咕,高帅有些不耐烦了:“唉,我说你们二位,私房话留着以后再说行吗?我们还急着赶回去呢。” “安那安那——小青。你快回去,我们还有事。”花雨琅推了她一把,小青这才转身回去,她领着高帅,说带他看奶奶去。 高帅有些犹豫了,他上次来,家里是没人的,偷到扬子鳄就跑了,现在来见花家的人,不是自我曝光了吗?又不是花姑娘的对象,也不需要见家长的。 “我说你呀,智商不在服务区?那么急着回去,是想那日本婆娘了吗?” 这个鬼精灵的家伙,自己和冴岛的交往难道都被她知晓了吗?不由得俊脸飞上了红霞:“你别胡说好不好?我与你家人又没有关系,又是空着两个手,看他们干什么?” 花雨琅伸出她的芊芊玉指,恨不得戳到他脑门上:“你真打算带你母亲来治病吗?” “当然了,哪怕治不好。也要带她来看看锦绣江南,何况,投资这里创办企业,我就要常住这里了,我是走到哪里把母亲带到哪里的。她说,小时候家门口全是白鹭。比公鸡母鸡都多。以后啊,我就在这里租个房子,每天搬出椅子,让母亲坐在那里,天天有得看的……” 这样有孝心的男子,现在真的不多见了。望着他亮晶晶的俊眼,花雨琅心里软软的,柔柔的,突然心里有一丝动摇:如果,他母亲病治好了,债务还清了,他又到这里来当了老总,是不是,是不是还是最合适的对象? 心念一闪,马上否定了:呸呸呸,想什么?周斌不好吗?还动员自己闺蜜嫁给高帅呢,如果汪家有本事,真把高帅母亲病治好了,说不定,这个孝子真能以身相许呢。那个时候,经常能看见这俊美的容颜,也是一种赏心悦目。不过,那个时候自己在哪里呢?是跟周斌到东北了吗? 怎么想那么远?先把眼前的事处理好。她这才对高帅说:“我们既然今天来了,就要帮你把事情安排好,你母亲来了住哪里?” “这里有旅馆吗?肯定包个房间啊。” “你钱多了啊。真是烧包队长!”花雨琅的意思,是烧钱队长。 “那就帮我租一个房间,这条古街上住的人不多,总能找得到空余的房子。” 花雨琅扫了他一眼,心想。怪不得他背一屁股的债呢,租房子要钱,请保姆要钱,日进斗金也怕不行,是要找个贤惠的女子帮他管家了,小青正合适。这才把自己的主意告诉他。说奶奶家很宽敞,上下两层楼,后面还有院子,婶婶在城里给堂哥带孩子,家里只有堂姐,大伯伯和奶奶三个人,只要他们答应。让高帅把母亲接到花家来,和奶奶作伴,看医生也方便,甚至可以把医生请到家里来,就不需要出门了。奶奶身体好得很,端茶递水的还能照顾照顾,吃饭不就多张嘴吗? 高帅听了满眼放光,恨不得一把将花雨琅抱住——天使一样的姑娘啊,怎么有这么好的心肠?只可惜,只可惜不能与她结为亲眷—— 还在胡思乱想,花雨琅说已经到了。 大门开着,从门洞里走上来一个姑娘,漂亮的杏眼清澈如水,瞳仁如黑宝石般,俏挺的鼻下,一张粉嫩桃花般的薄唇轻轻轻启:“雨琅,这么早来有事吗?” 看样子姐姐要上班去了,干脆长话短说。花雨琅闪开,让高帅显露出来,说:“姐,这是车队的高帅队长,他母亲瘫痪了,汪医生答应治疗,能住我们家吗?” 车队的人?不就是翟鑫的人吗?看上去,结实高健,身躯挺拔,剑眉飞扬,鼻梁傲挺,薄唇坚毅,这人比那小子俊多了,不过看那沉稳的样子,也是个信得过的人,花雨珩点点头:“我没意见,问问我爸和奶奶,我要上课去了。” 听语气那么恬淡,看模样那么文雅,这就是翟鑫的女神呀,难怪他一见钟情。望着那清幽削瘦的身影,高帅都舍不得转移视线——花家真是出美女呀。 花雨琅已经走进屋子,喊了奶奶又喊大伯伯:“哎,我说你,站着发愣干嘛?” 215、应聘老师 其他人进去了。片刻,高帅适应了房间里的暗淡,才看见,左边坐着一个矍铄的老太太,右边坐着一个俊朗的汉子,也跟着喊了两声。 那天晚上,花江睡在楼上,老太太虽然醒了,却没有起来,姐妹两个到床头问候的,后来听大孙女儿说,小孙女儿带了对象来的,也没有看见。这么大清早的,就带过来一个英俊的小伙子,花江刚把饭吃完,马上放了碗筷,站起来问:“雨琅,这就是你的对象吗?” “不是不是。”花雨琅连忙否认,但是多介绍了几句,“他叫高帅,是我对象他们车队的队长,是翟鑫他们公司的总经理助理,他们两个是最好的朋友。” 老太太不管车队的事儿。但听说是翟鑫的好朋友,马上热情起来:“哦,是高先生啊,儿子,让椅子给他坐,给他们烧点早饭。” 花雨琅拉住了伯伯:“我们吃过早饭了,马上还赶回去,有一点事想和你们商量一下。” “什么事儿?你们说。”花江有副好脾气,也不客气了。 高帅干脆自己说了:“是这样的,我母亲瘫痪多年,四处求医没效果。找到这里的汪医生,说能够治疗。所以想接过来。能不能在你们家租一间屋子,在你们家搭伙,房租钱和饭钱都我照付,我马上也要到这里来工作,早晚还是有时间照顾的,只是,要给你们添点麻烦,不知道,行不行?” 家里屋子空着也是空着,能租出去一间,还能有伙食费的收入,这不是一件好事吗?当初都答应钱老师的,只是女儿不同意,刚才听门口传来的声音,女儿是同意的,他没理由反对呀,只是这个主要由母亲来做,于是问老太太:“妈,你看——” 花老太想都不想就点头了:“来就来,多个人还能多说些话,房间反正有多的,吃饭就多添一双筷子,就别说钱不钱的事了,我们收拾一间屋子出来就行了,什么时候来呀?” 真没想到,一家人无论年纪老少,相貌不差,人品也好,我真是遇到福星了!高帅情不自禁,大步跨过去,先冲着老太太鞠了一躬:“奶奶,谢谢了!” 然后握住花江的手,一个劲儿地摇着:“花伯伯,谢谢您——” 老太太笑扁了嘴:“这孩子,懂礼貌得很啊,看来你妈也不差。住到我们家,以后就是一家人,不要这么客气了。” 花江更实际了一点:“什么时候来呀?我先把房间收拾出来,楼下方便一点,就在我妈房间隔壁。” 高帅跟着过去看了一看,1来平方的一间房屋,虽然堆的杂物,但是上面有天花,下面有地板,门边一排窗户,连床和桌子都是现成的,是很方便的住所。花雨琅也跟着走过去,笑着说:“我小时候很调皮,生怕从楼上掉下来,上小学以前,都是我妈带我住这间屋子的。” “我妈要住进来,与你们一家真是有缘分了。”高帅也十分高兴。 总经理助理也是有身份的人,不会赖房租的。早一天进入,早一天收钱,因此,花江催促:“我今天就把房间收拾出来,你们什么时候来?” 高帅说:“今天来不及了,有的事情需要处理,我明天一早赶回去,后天,后天就能把母亲接来。” 花雨琅就说,留下来帮着收拾,花来来对他们挥挥手:“不要不要,我们家有三个人呢,半天就收拾好了,等你姐回来,再准备一点日用品,那就什么都齐全了,你们忙你们的去。” 两人刚刚出了花家的门,高帅的手机就响了。接听,是老K的电话,手机里笑得哗啦啦的:“你小子行啊,钓了个外国富婆,他要包养你是不是?” 看看走在身边的花雨琅,生怕她听见了,赶紧迈开大长腿,走到一边去,把手机紧紧的贴住耳朵,脸红脖子粗,想到那么尴尬的场面,恨不得钻到地洞里面去。压低了声音,愤愤地说:“好歹我也是条汉子,谁想吃软饭谁去!” 说完,他挂断电话,手机还没有放口袋里,翟鑫打电话过来:“高帅,你在哪里?” 高帅应了声:“在路上呢,咋地啦,吭哧吭哧跟拉屎似的?” 翟鑫骂:“滚你的!开车到学校来接我,我借来的奥迪,胎坏了。” “他怎么来了?什么时候来的?他到学校干什么?”高帅问花雨琅。 她马上就想明白了,那家伙的心思猜也猜得到,也不过是起得早,赶个时间差,来看看姐姐呗,想讽刺他几句,高帅的手机不离手,因为那边翟鑫还在说话:“我他妈真是起早了。放屁都砸了脚后跟——已经进了学校,突然爆胎了,带个轮胎来。” 高帅没好气地说:“我带老鬼来——我人在赤杨镇!” “你怎么在镇上?”翟鑫不明白。 “我来咨询给我妈治病的事。”高帅说,跟着反问,“这一大早的,你跑来干什么?” 翟鑫支支吾吾说不清楚:“啊呃呃。你说啥,喂喂,靠,信号又不好,见面再说——” 听他要挂电话,高帅马上说:“我只带你回去。车在老街的天桥下面,你自己滚过来,过时不候啊!” 高帅进了驾驶室,花雨琅进了副驾驶室,拍他一巴掌:“你怎么说带个老鬼来?我是老鬼吗?” 那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痒痒的,他咧嘴一笑:“别给我打灰——” 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一个娇喘嘘嘘的声音:“哎呀,高队长,我还以为你们跑了呢,还好还好,终于赶上了。” 已经关了车门,高帅从车窗探出头去,一看是汪医生家的小青,就问:“是小汪医生?还有什么事?” 小青跑得脸红扑扑的,提起手里的篮子,满满一篮子的黄金果:“早上,我爸刚摘的枇杷,你带回去吃。” 花雨琅跳下车,绕到那边去,伸出手去,接过那一篮子枇杷:“小青姐,一大早的,给你的添麻烦了。怎么还要送枇杷来?” “高队长,高队长给我们送那么多的,那么多的包子,我们这是,这是投桃报李,礼尚往来呀。” 高帅窝在驾驶室里,喃喃地说:“那,那不是……” “肉包子吗?那不是桃子,你这也不是李子,”花雨琅拉开驾驶室门,把一篮子枇杷塞过去,放到高帅的膝盖上。“一颗枇杷一颗心,满满的情谊啊,你就收下……” 这一幕,被赶来的翟鑫看见了,站在一边嬉笑:“桃花处处开,帅哥乐开怀——呵呵。” 一旁的小青满脸羞红,转身就跑,花雨琅对翟鑫吼:“哪来的多嘴乌鸦?” “怎么,你要让贤啊?”翟鑫一边往车上爬着,嘴里没有好话。 见他爬上副驾驶室,花雨琅只好坐后面,一边上车一边问他,这么早到这里来,是不是来看堂姐的? “也就匆匆打个照面,都没有来得及说几句话,遗憾得很啊。”翟鑫长于短叹。 “上午要开会,明明时间很紧,你还一大早跑来干什么?”高帅启动了车子,一边揶揄。 翟鑫摸了头上一把汗,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赶个大早,就是来报名的。” 那两人都问他报什么名? “镇上这个中学,要招聘一个体育老师,生怕来迟了,位置被别人抢走了。” 花雨琅捂着嘴笑:“堂堂翟副总经理,来当个体育代课老师?” 高帅一拳头擂过去:“就你这小身板,不能跑不能跳,还能教体育?” 他嘻嘻一笑:“做个广播体操总行。” “原来,你们说要来办厂,是吹牛皮说大话啊。”花雨琅没好气地说,“居然是要来教体育了。” 翟鑫的短腿,翘到驾驶台上去了,摇晃着两只脚,得意洋洋地说:“谁说我是吹牛啊?我们已经在做市场调查了,总公司的人,也到了你们这里的招商局接洽。但是,办厂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当中筹备需要很长的时间,我也不是整天都有事干,抽点时间教学生,也是有意义的事情。” “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间也。”高帅突然拽文,“我见到你的女神了,果然惊鸿照影,让人惊艳啊。” 花雨琅却说:“你就是天天看着我姐姐也没用,她一贯高冷,没那么容易答应与你交往?” “嘿嘿,只要能天天见着就行,以后么?让家人来……”翟鑫嘿嘿一笑。 “你爸你妈要来?”花雨琅不信。 216、被佩服 回到白露山庄,翟鑫就要高帅带轮胎去修车。高帅不同意,让他带周斌去,那家伙修车的技术一流,修好后,一人开一辆车子回来。他没有时间了,今天把队里的事情安排一下,赶紧回石头市,要接母亲来看病。 “马上就要开赛了,你还要开溜?” 高帅马上把翟鑫怼回去:“马上就要开赛了,你还在泡妞?” “我不是一大早就赶回来了吗?”翟鑫说。 “母亲治病要紧,我明天一大早走,如果没有耽误,半夜就能赶回来。”高帅补充一句,“我就算请假了啊。” 翟鑫说:“你光对我讲还不行。还要把车队安排一下。” 他们两个就把花雨琅放下来,然后,翟鑫要去喊周斌去赤杨镇。 高帅往赛车场去。远远看见讶岛的车也在赛场,停在不远处树下,讶岛朝他招手。就是走。也要给她打个招呼。高帅拎了瓶水,快步走到讶岛车前。 讶岛示意他上车,待他坐定了,才意味深长地说:“我把你的转向机装在木村的车上了,我的直觉,肯定会提升功率至少百分之七。” 高帅苦笑:“你们的车,能不能提升功率我不知道,可我知道,扭矩肯定很比那辆SX-1大了一米三到一米五。” 头天,木村别他的大奔。看那动作明显是扭矩过小,无法快速转动方向。可是用兴龙转向机不一样,就相当于用他的矛攻他的盾,到比赛的时候,相当于木村又加了一只获胜的砝码。是好事是坏事,只有天知道。 讶岛没有再逼问上门女婿的事,而是就转向机的各项功能聊开了。 昨晚听讶岛说,她自小就参与公司管理,可怎么也没想到,她对转向机技术参数这么稔熟,吃惊的同时,也刮目相看:“讶岛小姐,你不会亲自生产制造?” 讶岛一笑:“我做过技术课组长,生产上的事情,当然得亲自动手。” 那边老K休息得差不多,也不跟高帅打招呼,自个开车上了赛道,拖着漫天尘土,一溜烟开跑了。高帅无奈地摇头苦笑,见讶岛的注意力完全放在赛道上。此时的她一点贤淑的样子也没有,还是平常女强人的样子,跟昨晚完全就是两个人。 赛道上车辆次第飞驰而去,黄龙滚滚尘埃飞扬,几乎看不清到底是哪个车队,是哪辆车。 她观察得很仔细,旁若无人,高帅也不由跟着专注起来。 “奇怪,那辆火箭头改装车速度怎么回事?为什么一直在最后?”直到所有的车辆都飞驰而过,讶岛直起身子。此时,高帅才看到。她的手里紧握着只小巧玲珑的计时器。 那辆魔改车是肌肉男周斌的,那小子跟别人不一样,每次都排在最后,中途会借机超车,到最后路段才会直追而上。周斌有自已的赛车计划,而且对自已的改装车也很自信。这么多天训练,他一直是这样。 从讶岛的言辞来看,她观察已经很多次了,否则不会如此肯定。她扭过脸来,用探询的口吻问:“他的车是用你们公司的转向机?” 高帅点头,讶岛又拿出手机播放视频,指着上面一辆一闪而过的黄色赛车说:“这车也是。” 高帅熟知参赛所有车手和车辆性能,颌首道:“是啊,辫子哥的,他是首批换兴龙转向机的人。不过。他技术还差了点。他是纯属爱好,并没有想在这上有所作为。” 讶岛微微点头,回眸扑闪:“都说你们中国男人很细心,见识了。不过,能耳熟能详的人,恐怕也只有你一个。” 高帅摸摸脸:“我是兴龙队组织者,当然要了解每辆车和每个赛车手。” 讶岛放下手机,对他紧咬不放:“那好,你预期谁能拿到冠军?” 高帅脱口而出:“当然是我!” 讶岛目不转睛:“这么自信?” “YES!”高帅回答得十分坦然,好像冠军奖杯已经捧在手里。 “OFCOURSE?”讶岛微显诧异,随后动作幅度很小地轻轻摇头,“我和你们大陆人交流的时候,他们使用的都是OFCOURSE,为什么你要用YES?” 高帅抿抿嘴,没有觉得兴奋。反而有些难堪:“呃,他们是习惯成自然。我查阅过很多技术资料,知道这个词不能乱用,如此耳耳。” 讶岛眼睫忽闪,旋即莞尔:“其实,我知道,您四五岁智商就已经远远超过成人,虽然学的是中文,却喜欢机械、汽车、商业……对您真是太佩服了,恕我冒昧私下调查您。” “你——”高帅突然感觉。脊梁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这个女人太恐怖,能把他过去都了解如此清楚,跟她做对手,有赢的把握吗? 讶岛微微欠身表示歉意,然后噗嗤一笑:“讶岛是高帅的,当然不会贸然嫁给一个徒有其表、浪得虚名的男人,尤其是,还肩负着家族企业的兴盛。还请高帅君多多原谅才是。” 她眼眸明亮、脸上线条柔和,微微的淡妆显得精致,看得出,她真是在自已面前卸去了伪装。好一会儿,高帅才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原来他以为讶岛是为赛车而来,后来才明白她是想打入中国市场,现在搞清楚她是来找丈夫的。 志在必得!高帅脑海里突然迸出这个词来。他眉头紧锁,一口一口地抽烟,心里却是踌躇不决。在自己的印象中,母亲总是病歪歪的,所以他的目的就是挣钱养家。给母亲治病,过普通人的生活,除了有利可图的时候,平日里,靠偶尔显露出的才能不会显得太突兀。 现在。讶岛突然剥洋葱一样,触及到他内心那层厚厚的茧蛹,让他寒栗徒升痛彻肺腑。这个女人太可怕了!不是他矫情,这样的好事还举棋不定。而是讶岛实在太高明,跟高情商的人过一辈子,还真是胆战心惊。 与她这样的人才相比,转向机算不得什么机密。讶岛不是傻子,她是高明的商人。她的精明,体现在她执着的追求,细致入微的关怀。有这样的老婆,夫复何求?原来处处设防的心,在讶岛的攻势下,不知不觉间,竟像夏天里的冰块慢慢消融。 其实,高帅对老婆这个概念还真没准。原来,他喜欢花雨琅的热情似火、阳光明媚,但在讶岛这颗太阳映照下,花雨琅就显得黯然失色。 最后一只烟抽完,嘴巴苦涩,脑子发木。灼热的阳光透过树叶。投射下斑驳树影,眼前的一切依然如旧,跟昨天前天没无多大区别。可是,在高帅的眼里,所有的一切景物都变了,改变的与以前不一样。也许,他得的换个环境,换个视野打量这个世界。 遥遥的,一个穿着碎花大洒裙、头戴太阳帽的女人朝这边走来,长腿在阳光下白得耀眼夺目。丰满的身材婀娜多姿。 “古丽娜?你跑这来干嘛?”见到这个中二女人,高帅有点想逃。 古丽娜鼓着肥嘟嘟的嘴唇,一脸嫌弃表情,摘下帽子扇风:“又脏又热,翟鑫也不知道跑哪去了。哎,你看见了吗?” 高帅苦笑:“古大小姐,我又不是他的保镖,他又没拴在我身上,我哪知道他去哪儿了。” 古丽娜鼓起粉白的腮帮子,吹动前刘海,焦躁不安地颐指气使说:“你不是助理嘛,呆会送我回去,一身臭汗腻歪死了。” 高帅一摊手,无奈地摇头:“你看看还有车吗,我都给人扔这儿了。等等,送餐车来了,你跟那车一道回去。” 古丽娜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样子:“送餐车?你让我挤送餐车?” 高帅才不愿伺候这位娇生惯养古大小姐,眼睛也不看她:“是啊,如果不坐送餐车回去,你就只能在这吃盒饭了,噢,还要吃灰。” 古丽娜懊恼地直瞪眼,才发现表错情了,人家压根就没看她。 远远看见送餐车开来,高帅朝那边努努嘴:“来了,坐不坐随便你,我去帮忙了。” “呃,等等我等等我——我还有话和你说?”古丽娜追了上去。 217、去拜菩萨 高帅也不理她,自顾往休息站去。翟鑫乱点鸳鸯谱,自已想脱身,把古丽娜推给他,可两人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高帅也没心情去伺候这位古家大小姐,他要考虑的事多着呢。 送餐车停下,几个工作人员帮忙搬运,高帅给司机师傅打招呼,让古丽娜坐上车,自已也去帮忙去了。 老K回来就领了盒饭,拉上高帅,远离人群,找块地方坐下,边吃边讨论各队优劣,尤其提到木村车队的4号车。拿出计时器扔给他:“那辆车可能是匹黑马呀。你也看看。” 老K这个计时器,比讶岛那个大了不少,自带统计和横纵比较,通过屏显能一目了然看得很清楚。这么个新玩意,高帅还是第一次用。翻看了下,木村车队4号确实表现不凡,每次都在前五,最后才发出冲刺。 辫子哥的成绩波动幅度比较大,成绩最好的也就是跑进第三名一次,其余多徘徊在六到二十名之间。本田SX-1一直跑在前列,仗着稔熟的车技和爆发力稳压肌肉男一头。 而老K开的车则保持在前六,不紧不慢地跟着。他是在研究别人的战法供高帅参考。 忽然,口袋里的手机发出振动,高帅拿起看。居然是母亲打来,对讶岛做个手势下去到一边接电话去了。然后告诉母亲,让她做好准备,找到医生了,明天一大早出发,估计下午到家,请照顾的人帮助母亲准备好换洗衣服。自己到家以后,休息一阵,再开车出发,接母亲到江南来治病。 也到吃饭的点了,送到城里维修的车子开回来,刮蹭轻微碰撞的车子也修补得差不多了,高帅端着饭盒子,挨个一一察看。还通知车手们前来试车,早知道早解决,免得到时麻烦。 他一边吃一边看,一边分配任务,才想起来,讶岛好像没有下车,拿了一盒饭,走到她车前,从窗口递进去:“吃中饭了。” 接过饭盒,讶岛一笑:“谢谢,高帅君还记得我没吃饭?” “不但记得你没吃饭,还记得,我答应带你去看菩萨的,下午我们就一起去。”高帅菲薄的双唇轻启,在阳光下,挺直的鼻梁配上性感迷离的色彩,让冴岛头晕目眩。 她暖意流淌。深眸锁住他:“那我们就赶紧去。” 高帅让她把饭吃完,她说:“你开车,我吃饭,我们边走边说。” “七个隆咚锵咚锵,”高帅忙招呼辫子哥,“你帮我照应下,车子有问题的,不管问题大小,都要去修,不能麻痹大意。” 原来,冴岛与佐藤听说珩琅山有寺庙,有肉身菩萨,都想去参拜的。花雨琅得知了这个消息,很是不爽。心想,你们求菩萨保佑了。你们胜利了,那我们中国队不就失败了吗?所以,她与柯凯说了这件事儿。那个时候忙着比赛,就采取了拖延的办法,说寺庙在装修,肉身菩萨没有搬进去,一时不方便看。佐藤不相信,还打电话找了有关部门,也是这么说的。 现在因为出了车祸,需要加固赛场,有一周的空闲时间,寺庙也装修好了,想给高帅一个机会,让他带着冴岛去朝拜,自然甩开佐藤。高帅就开着大奔,带着她去珩琅山了。 汽车行驶在乡村柏油路上,冴岛吃着饭,两人都没说话。路过一家小商店,讶岛中饭已经吃完,就要下去买几瓶矿泉水,高帅站在路边抽烟。 江南的暮春,到处都是绿意葱笼,天空几块云彩半掩,倒不怎么热。 “高帅君。上次你说,你母亲瘫痪了,腿上神经已经萎缩,并且没有多少知觉。我建议送到东京医大医院治疗,那儿有世界上最好的肢体恢复治疗手段。” 高帅一怔,“要去东京?” 讶岛很认真地点头:“您放心,祖父有位好友就在东京医大医院,他使用铜炙治疗,已经使很多肢体麻木的人得到了医治,所敷的日药也是最好的。” “铜炙?日药?”高帅怎么听怎么别扭,“就是针灸中药?” 讶岛脸色不变地娓娓而谈:“是啊,都是从你们大陆学习而来的,但我们已经形成了自已的特色。你大概还不清楚,作为中医药物出口大国,我们占世界市场的百分之九十五。其实。很多的药材也是从你们大陆采购,运回国内进行深加工,贴上我们的标签销售到世界各地的。” 高帅一时无言以对,郁闷得不想再说什么。倘若人家是自已的东西,他倒也不会难受什么。偏偏是拿大陆的药方大陆的药材,再高价出售,如果中国人再买,也太扎心了。 “高帅君好像不高兴了。”讶岛貌似有意在刺激他,“用你们的网络文化来说。不努力就吃土。” “讶岛的意思,这是在鞭策我吗?” “高帅君真是聪明,为什么我们国家诺贝尔得奖那么多,难道是我们的国民聪明吗?其实不是,只是他们比较认真,希望高帅君也能认真地做好事情。” 这话说的不错,高帅点头,并不想多说什么。我们向他们借鉴不少,比不过人家就是比不过,没什么好争论的。号称“工匠之国”,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比下去的。 网络小说那些网文,号称多么强大,也只能是YY,一种精神上的麻痹和愉悦罢了。就像铺天盖地的抗日神剧,把敌人当白痴的人,自已的智商恐怕也是负数。 见高帅兴趣缺缺,讶岛也适时闭嘴不言。过了会,高帅嘴边有个软软香喷喷的东西,低头一看,是绿箭口香糖。张嘴接住:“谢谢了哈。” 讶岛温婉地伸出她纤纤玉手:“高帅君刚才抽烟了,嚼嚼口香糖会比较好。” 高帅又想起母亲的腿,内心其实很挣扎。与讶岛相识不过几天,讶岛就花费这么大心思来融化他感动他,还抓住他内心最为柔软的地方。 “如果去东京看病,大概需要多少钱?”实在憋不住,高帅到底还是要问问清楚。曾经,他背着母亲,去过不少大医院看过专家会诊,专家说希望不大。除非聘请个专职老中医天天按摩推拿做针灸,或许可能会恢复知觉。 高帅听得很清楚,人家说的是恢复知觉,并不是说能行动自如,能不能走动还两说呢。 讶岛抿抿嘴:“您这么说,跟有人去医院问能不能治好有什么区别?我去医院那天,就看到有个老太太就这么问医生的。没有哪个医生敢说保证能治好,费用也是一样。不过,高帅君可以放心,我让人把症状和医院提供的资料传送给大岛先生,他也是综合了多年的经验和病例才下的结论。至于治疗费用,您就不用担心了。” 见高帅不说话,讶岛又说:“如果高帅君不满意讶岛,只能怪讶岛没做好。高帅君可以进我们公司,用你的薪酬来抵消费用,所以说,您千万不要以为,讶岛是帮您而心生愧疚。为了您母亲的健康,我劝您慎重考虑。” 高帅心中一声叹息,有人如此贴心,他还有什么好后悔的呢?就算是个坑,他也没有选择的余地。 “好,那就麻烦讶岛小姐了,实在感谢你为我想这么多。”高帅这番话倒是不是虚与委蛇,而是发自内心的感动。讶岛这么精明强干,是真是假,她一眼就能辨识出来。 花雨琅说起为他母亲治病的事,那是推荐她街坊的中医,很费了一番口舌,那是因为关系不错,可以放肆,可以纠结,可以再三打听。眼前这个要给他母亲寻医求药的人,是外国人,是不太熟悉的人(貌似,和花雨琅认识也不太久,只是交往的次数多一些,只是曾经有过谈恋爱的一点经历。) 不过,让母亲去东京治病,那怎么可能? 218、难以启齿的关系 相比较而言,前者是可行的,后者吗?简直是天方夜谭。就是自己的老总,身强体壮,国外有买卖,经常出国的人,出门一趟都不容易,没有去过的国家,办护照都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何况母亲全身瘫痪,谁一同前去?谁伺候母亲?就是自己能够出去,语言不通,地理不熟,没有金钱,没有实力,到日本去找名医看病。凭着一家企业的接班人,就能够畅通无阻吗? 就是能够去,恐怕也是一种交易,他就只有两种选择:一,娶讶岛;二。去讶岛公司打工。都是两根上吊的绳子,怎么能稀里糊涂往里面钻呢? 高帅这才告诉她,出国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从长计较。现在他已经找到了老中医,明天一大早天不亮就要出发,回去接母亲过来,住到赤杨镇上去,通过针灸推拿再吃中药,希望能让母亲的病有所好转。 “真的吗?那太好了,为你高兴。”冴岛还是想尽点力。“日本的药挺好的,你这里先治疗着,我先给你买点药辅助治疗。” 高帅点头,想一想没钱给她,等回来以后,把1万块给她,就说是买药的钱,先把比赛的事情结束,以后的事情以后说。但是无论怎样,都要感谢她的好意。 车子渐渐开到目的地了,打量着盘山公路和山上巍巍佛塔,冴岛开口说:“高帅君,咱们步行上去。” 高帅上次随着车队由花雨琅带着来逛过,知道这条盘山公路不近,便问道:“你确定要走上去,好几里呢。” 讶岛面露虔诚:“如果都开车上去,毫无恭敬之心,那还有什么意思。我到中国来过,还到过西藏,在路上看见有的信徒一步一叩头朝圣,你说,他们为什么不乘车去呢?” 高帅内心震撼得无以复加,作为佛教兴盛之国,大概也没多少人会想这么多。虔诚,难道是小本子民族的另一面? 他忽然想起佐藤,直觉那人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和傲慢:“讶岛小姐,我冒昧地问一句,你和佐藤有什么私人关系?” 讶岛怔忡了下,好像在酝酿什么,过了半分钟她才说:“如果说私人关系。我觉得应该用面首会比较恰当。” “什么?” 高帅的脑袋还没转过弯,冴岛笑了:“你不是学中文的吗?你们中国古代的男床伴,不就是这种说法?” 天哪!不要说的这么直白好不好?没想到她会如此坦白直率,直率得让人无法接受,高帅甚至后悔自已太多嘴,这么隐私的事问出来,还不如不知道呢。如今知道,心里总有道迈不过去的坎。 往前面走出几步,没看到讶岛跟上来,回头一看,只见讶岛正微微鞠躬站立不动。 “为什么不走了?” 讶岛站直身子,定定地注视高帅:“我知道你们男人都有处子情怀,我想说对不起,讶岛没能做到最好!但是,只要讶岛心中有个目标。讶岛就会守身如玉,绝不越雷池一步。” 守身如玉?高帅自嘲地笑了笑,他有什么资格要求人家守身如玉,况且,在这个世风日下的时代,不论男女,还有多少人会守身如玉?又有多少人会大搞一夜情婚外情。 “其实我也只是问问,你不要想太多。男人嘛,你懂的,都有这种情结。” 讶岛走上来和高帅并肩而行,好半天没见讶岛问他,有点奇怪:“那你怎么不问问我有没有交女朋友?” 讶岛微笑:“我们大和民族的传统女人,没有要求男人的习惯,当然也不会询问你婚前行为。即使婚后出轨,也大有人在。我祖父大男子主义思想比你们这严重的多。用你们儒家的话来说,叫男尊女卑。我深受祖父大人的影响,所以一直想找个大陆男人为夫。而且祖父一直把我当男子来训练。” 从接触讶岛开始再审视她的行为,可见她所言不虚。她喝斥打脸木村时,规划布局指点江山、挥斥方遒就像个男人,而和高帅说话时,又像个居家的小女人。 高帅闷了半天才说:“实在惭愧,大学四年,我一个女友都没有。上班之后更是忙的像条狗,虽然结识过几个姑娘。但是都没有深入下去,因为我穷,没钱没势,还有个瘫痪老妈。” 讶岛的手伸过来,和高帅的手交叉握在一起,时而捏捏时而手指头轻轻抚摸,她似乎像在抚弄一块美玉,重了怕留下划痕,轻了又怕掉在地上。两人就这么紧紧握着,一路沿着公路漫步爬上去,好似多年相见的恋人,说不尽的缠绵悱恻柔情蜜意。 爬到半山之上,讶岛回顾山下,说:“听说高帅君已经来游玩过,给讶岛介绍介绍。” 高帅干咳了声。说:“上次是花雨琅那丫头带队的,这附近的景点她清楚的很,这里最有看点的就是肉身殿和斜塔。” “可以和高帅君合影吗?”见高帅主动凑过来,讶岛拿出手机喀嚓喀嚓拍了好几张,手指一弹。发送出去。 “你发给谁了?”高帅很是好奇,伸长脖子去看。 “给我祖父呀,他一直催促呢。我发过去,你不会怪我?”讶岛两眼乌溜溜地观察他的神色,好像个偷吃的小姑娘。 “我吗?”高帅耸了耸肩。“当然没意见。”心说丑媳妇迟早要见公婆,况且看的也是照片,有什么好忐忑的。 讶岛一吐舌头,收了手机挽起高帅的胳膊肘,兴高采烈地叫喊:“太好啦!走,咱们比赛,看谁先爬上去!”说着蹦蹦跳跳地拖着高帅往上跑。 高帅一脑门都是黑线,比赛还拖拉着,这还叫比赛吗? “跑啊跑啊,为什么不跑?”讶岛一边冲他大声叫喊,一边向上奔蹿。 “你这样怎么跑得起来?”高帅实在无法理解讶岛的脑回路。 “哈哈哈哈——”讶岛一扫淑女形象,放肆地大笑,活脱脱就是个野丫头,“别人没做过的,我们就要做一回,难道不行吗?两人一齐努力,还可以相互扶持,不说男女搭配,跑步不累吗?” 呃——高帅还真是哑口无言,这个借口怎么看怎么都很有意思。 两人就像拴在一起的蚂蚱。又蹦又跳地朝山顶跑去。没多久,两人都是一身大汗,脸上红彤彤也是布满了汗珠,跑到向上的台阶下,你扶我我扶你,也没扶栏杆更没坐下,彼此都相视而笑。 此刻此时,两人虽然都觉得疲惫不堪,可两颗年轻躁动的心,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贴近。 “还要这样爬上去吗?”高帅看她刘海碎发都粘在额头上了。不由关切地问,“要不我背你上去。” 讶岛虽然依靠着着高帅,可仍然顽强地坚持,看着向上长长的陡峭台阶,缓缓摇头:“高帅君,我不会拖你的后腿,咱们相扶着上去!” 说走就走,讶岛迈开腿脚,高帅当然也不能落下,两人一鼓作气拾阶而上,一直爬上寺庙前才喘着粗气停下。这次,他们是搀扶着爬上来的,跟各自为战比赛绝不相同。 站在半山腰上,回望山下苍郁的山林、纵横交错的阡陌、稻禾扬花的田野,对面山峰遥遥相对,两山对峙,恰似仙境笔架。山风徐徐,携带着山林间的特有的清香气息,令人闻之精神一振。 讶岛闭上双眼依偎着高帅,与其说她陶醉于这山野旖旎风光,倒不如说她的身心完全沉浸在这么美好时刻之中。 “高帅君,希望我们到八十岁时再来爬山,再游览珩琅山,你看成吗?” 看讶岛无比期待的眼神,高帅郑重地点头,“希望如此!” 219、都是上上签 接下来去肉身殿,讶岛拉上高帅,两人双双在拜垫上跪下磕头,磕完头之后,讶岛拿出两张百元大钞塞进功德箱。 站立在旁边的和尚眉开眼笑:“两位香客请入禅房喝一杯清茶。” 讶岛双手合什答谢,像极了虔诚的信徒。 两人进入禅房坐下,和尚奉上茶水,在一旁陪坐:“不知两位从哪来,又来求取什么。” 讶岛毕竟不太知道寺庙的规矩,拿眼看高帅。高帅明白和尚是要他们抽签,便说:“刚才已经在肉身罗汉前许愿,抽签就不必了。” 和尚又看向讶岛,讶岛童心未泯,问他:“求签吗?高帅君就求取一份,让大师解说。” 和尚拿来签筒摇来摇去。哗啦啦的竹签滑落一支,高帅捡过去看。讶岛又说:“那,请帮我再求取一份。” 和尚拿起讶岛的竹签解说:“千里缘求千里缘,两岸一衣带水连。君不负我不负君,耄耋再来寻来源。” 我靠!这秃驴该不是间谍。能抽的这么准?高帅眼珠子瞪得比鸡蛋还大三圈。 和尚又拿起高帅那根竹签解说:“南来北去一线牵,只缘身在囹圄圈,若为高堂解病痛,合度九日洲莫他念。” 相比讶岛那只签,意思跟刚才两人的对白差不多呀。高帅的这只他就听不懂了,要让和尚解下签,和尚却是摇头:“不可说,不可说。” 高帅只得暗自揣测。他是中文系毕业的,这样明白如话的句子,很适合理解。大意就是说:他到江南来了,母亲在河北,心里十分牵挂,全靠手机联系。这都是因为自己为别人打工,没有自由。假如想要为母亲治好病,应该怎么做呢?最后一句勾出了答案:“合度”明显是“结合、相合”的意思,“九日”暗合一个“旭”字,日出之国自然是指东瀛岛国,那就是说,应该与冴岛结合,到日本去…… 中国的土地,中国的庙宇,自己来过,冴岛却没有来过,怎么就抽中了这样的签?没这么巧的事?高帅不相信,于是又说:“那好,我再抽一只。” 和尚又摇出一只签,不待和尚去拿,高帅就先拿过去读出声来:“寒潭碧池水清泫,风清云淡两相映。南去北归双飞燕,同行相伴如梦令。” 付了签资,两个人走出来,都是微微一笑。虽然知道和尚的签筒里全是上上签,可心里还是挺舒坦。 青年男女相伴来拜佛,用脚趾头想想也能明白是怎么回事。和尚不傻,这么个山野小庙,又不是名山古刹,香客的捐资就是他们的饭钱,好话顺耳,哄的香客高兴才是上上之道。 “还要上去吗?”回到盘山公路上。讶岛朝上面的斜塔看。 “上,为什么不上?不到长城非好汉,屈指行程二万。”高帅仰望高塔,拉起讶岛朝山顶爬去。 自古以来,宝塔是佛家供藏舍利之所,有七宝装饰,象征着佛法无边宏法博大,佛教又有镇压妖邪的作用。所以佛塔在佛教中占有极重要的地位。 上面的寺庙也并不大,五百罗汉殿还在兴建。塔基方形转角椅柱,呈菱角形六面七层砖木结构的宝塔,砖石墙缝勾线清晰,塔尖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说明后期修葺的时间并不长。 讶岛左看右看端详了半天才说:“嗳,明明不斜嘛,你为什么说它是斜塔?” 高帅解释:“以前确实是斜的。后来在抗日战争时期,日军的炮弹到处轰炸,把宝塔上部分打歪了,后来才修好,否则,再不修就塌了。” 这么一说,讶岛半晌不语,回到寺庙大殿时,她又独自去佛前跪拜,直接捐赠了一千块钱。 下山半路上,讶岛才说:“希望永远不要有战争,我为过去民族犯下的错误忏悔。” 高帅明知这是个敏感话题,还要问:“你周围的亲戚朋友怎么看待这事?” 讶岛深吸了一口气,说:“这像个皇帝新装的谎言,明明知道是个错误。偏偏要掩饰。在这点上,大和民族为了维持那点可怜的面子,不得不睁眼说瞎话。因为我们失败不起,输不起。你能明白吗?精神信仰的倒塌,就像前苏俄那样,一夜之间就会分崩离析。” 把小鬼子死不认账和精神信仰联系在一起,从讶岛这个深受传统教育的岛国人亲口说出来,真让人深思。 经讶岛如此解释,高帅终于明白了,问:“那你们很多年青人自杀。生活很茫然,是不是跟信仰崩塌,精神缺失有关系?” 讶岛点头:“也许,整个国家都把伪装看成面子,就算再痛苦也要强撑着,以至崩溃。用你们的话说叫:死要面子活受罪。与你们的朝气蓬勃相比,我们国家就像遗弃之地,毫无希望可言。每个人都在为了活着而活着,不知道希望是什么,更不知道哪天突然就会没了。社会焦灼影响到每个人,影响到方方面面。” 这么沉重的话题自然令人压抑,沉默了十几分钟,高帅道歉:“不好意思,我不该揭你们的伤疤。其实,我们也是一样。都是面子惹的祸,难得糊涂最好,就当没看见。” 望着对面山上宝塔,高帅为了转移话题,信口开河地胡说八道:“那座宝塔是刘伯温时期建起来的。他说这里的山是龙脉,如果不压住,金陵就会震动,皇帝的龙椅也坐不安稳。” 讶岛果然被成功地转移了注意力,疑惑地问:“这里真是龙脉?龙脉是龙的脉吗?” 高帅哈哈大笑:“龙脉是风水学术语。我也不懂,但传统文化中,风水学可占有很重要的地位。过去做皇帝要定都选龙脉,死了要藏在龙脉附近,总之都要跟龙沾上关系。这个属于玄学范畴,普通人是无法理解的。” “所以,你们公司就叫兴龙?” “不是让龙兴风作浪,而是振兴龙的文化,振奋龙的精神,就像我们赛车一样,也要龙腾虎跃,争取做到最好。” 高帅给她解释着,两人说说笑笑一路走下去,也没觉得累,等他俩到了山下坐在车上才觉得小腿酸胀,疲惫不堪。 时间尚早,高帅开车不快,缓缓行程不急不徐,聊的都是天南海北五花八门,两人不时开心大笑。感情这东西就像煲汤。需要文火慢炖,汤味才会深郁香浓。前面做了那么多准备,一直到现在才慢慢闻出香味来。 此时,两人都有一种置身事外、跳出枷锁的轻松和愉悦,彼此之间的体贴和信任也与时俱增。高帅不再怀疑讶岛是否设下圈套,讶岛也不再提及任何与婚姻事业相关的事。只当朋友一样,见什么说什么,随便轻松快意吐槽而不用伪装。 回到白鹭山庄时,天幕四合晚霞满天,两人手拉手回来。看得众人目瞪狗呆。毕竟前两天还跟斗鸡似的矛盾重重,今天就手拉手像对情人,着实让人匪夷所思。就连弗洛浦西也跟施了定身法似的,等他俩走过去才想起来,紧跑几步到他们前面,举起相机一个劲地拍照。 糖鸡屎特别不服气,自己一无所获,他们一个二个都有对象了,居然高帅还钓了一条东洋鱼,跟打了鸡血般的兴奋,生怕别人不知道似地嚷嚷:“高帅,你小子难怪下午不见人影,原来是去泡妞去了。” “你是说,我就是那个妞吗?”讶岛咧嘴笑,手却悄悄地松开,朝他摆摆手,“拜拜,妞要泡澡去了。” 她那么一说,高帅的眼前浮现出一片旖旎的春光…… 220、应聘体育老师 头一天,翟鑫两次去了学校,头一次去报名,名正言顺,要当代课的体育老师。 那天在组委会办公室里,从报纸上看见了招聘启事,知道是今天报名,所以迫不及待,起了个大早,开着奥迪就出来了。到学校7:3,正是老师上班,学生早读的时候。他躲在车里,看见花雨珩进学校,伴着朝霞,那么美丽:眉毛并没有描绘,然而又细又长,嘴唇并没有涂口红,但是润红柔嫩。加上白皙娇嫩没有暇疵的肌肤,她那张脸,即便素颜,也干净秀美之极。 他笑意浮在脸上,马上推开车门迎过去:“花老师,早上好!” 那张妆容淡雅的面容。显示出几丝惊讶:“翟先生,今天又为什么事来的?” “学校招聘体育老师,我来应聘,来的早,可能算是头一个。” “你真想当体育老师?”花老师似笑非笑,“不要误人子弟。” 翟鑫连忙分辨:“我师范大学毕业,有教师资格证书,可以当个老师?小学到大学都上过体育课,体育技能好歹也懂一些,不能当体育老师吗?” 学校一片书声朗朗,有读英文的,有读语文课本的。只有老师来来往往,好奇地打量着他们。花雨珩淡淡一笑:“原来,你说办厂是骗人的哟。” “花老师,我在你心目中,难道就是一个骗子吗?”翟鑫有几分委屈,“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苍天可鉴!我一家三代人都同意了,总公司已经派人来市场调查,真的打算投资办厂的。” “办一个工厂不容易,你还有时间来当老师?” 翟鑫关上车门,把车钥匙放进口袋里,马上侃侃而谈:“我可是了解过的,教体育的,反正又不要坐班。学校班级也不多,只有初中部,每个年级两个班,一共才6个班,每个班每周不过两堂课,还经常要被数理化老师占用。所以,哪怕当了老总,公司有大个子高帅撑着,生产管理都由他,我只是管行政,每天抽两小时到学校,完全有时间的。” “但是,企业管理和教学是两回事,投资建厂,还说是为了我们新农村的建设,你要来当老师,又是为什么呢?”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新农村的建设,奔小康的目的,哪一样不需要人才,教书育人,也是我为地方经济的发展尽力呀。”翟鑫尽唱高调。但心里想的却是,能和心爱的女神共事,天天看见,养眼养心。 花雨珩虽是副课老师,但是班主任,所以必须坐班,一大早来,还要到班级看看。站在操场上,和陌生男人讲话,已经引人注目了,她更觉得不好意思,对方的花花肠子岂能不知?众目睽睽之下,不想和他纠缠,就说要到班上去了。 翟鑫却把她拦住:“花老师,在这里我人生地不熟的,你总要给我带个路?” “办公室就在顶楼,校长是在最东边的一间,学校就这点大。你是跑大码头的,还要我带路吗?”花雨珩抿嘴一笑。 翟鑫又被销魂了,一时无语,见她要走了,又才跟上去,压低了嗓子说:“花老师,好老师,在这个地方,就是你了解我了,好歹也为我引荐引荐啊。” 花雨珩无奈,只好带他上楼,进了校长办公室说:“丁校长,我们学校招聘体育老师吗?” 校长马上站起来了:“哦,是的,要一个代课老师,没有编制,你有合适的人选吗?” “有一个远道而来的。”花雨珩向外面招呼了一声,看见后面的翟鑫走进来。才说,“翟先生是河北的人,马上要到我们这里投资办工厂,想兼任体育老师,你看是不是合适?” 见她介绍很客观,马上要走的架势,知道花老师不是多事的人,而且,一辆奥迪车停在学校,可能这就是车主,多问了一句:“花老师,你怎么认识这位先生的?” 花雨珩实话实说:“他的爷爷和我的爷爷是战友。都当过新四军,在这片土地上战斗过的。” 校长马上走过来握手:“啊,是革命后代呀,还能支持我们的地方建设,更难能可贵了,欢迎欢迎!” 翟鑫却转头对花雨珩说:“谢谢花老师推荐,也希望校长能收留我,让我在学校有立锥之地。” “坐,坐下再说。”办公室没有沙发,丁校长拖来两把椅子。 花雨珩说:“校长,我还要到班上去,你们谈,我走了。” 见她转身要走,翟鑫急忙上前一步,含情脉脉地说:“雨珩,等我谈好了,到办公室找你。” 这是故意的?叫得这么亲热,还要到办公室找我。不是让我难看吗?花雨珩脸红了,连忙摆手:“不不不,你忙你的,你还要回山庄?结果怎么样?发个信息给我就行了。” 校长看出了端倪,心中有数了,赶紧让翟鑫坐下。又给他倒了一杯茶,这才委婉地说:“我们学校规模太小,只有6个班,课程不是很多,体育老师不坐班,但是待遇也很差……” “我不是冲着代课费来的。相反,还想为学校的基本建设尽点绵薄之力。”见校长的眼睛闪闪发光了,翟鑫更有信心,“比如说,操场不小,但是没什么体育设施,我可以捐赠一部分,比如,单杠、双杠、爬杆、乒乓球桌、篮球架什么的……” “唉呀,那就太好了——”丁校长激动得泪花盈盈,连忙站起来,伸出双手,去握翟鑫的右手,还不让对方站起来,硬把他按捺在椅子上。握了半天才放手,又双手捧着茶杯,塞到他手里,还说中午到饭店请他吃饭。 有请吃饭的钱,起码能添几副乒乓球拍,不过这话没说出来,他只是问校长:“我的体育代课老师的事……” “不成问题,绝对不成问题。不过……这体育课每天都要上的,翟老师有时间吗?万一你那边有事情怎么办?” 校长的称呼已经变了,只是还有点不放心。对他的问题。翟鑫让他放心,说:“每天不过两三堂课,最好放在一起,要么是上午,要么摆在下午。” “您看是上午好还是下午好呢?” 校长这口气,居然用上了敬辞,就是已经定下来了,翟鑫就说:“那就都放在下午。” “万一,万一您那边工作要忙怎么办?” “真正有急事,我会找人代课的,校长放心。”只是翟鑫还有一点不放心,又问了一句。“我当老师已经定下来了吗?” “定下来了,定下来了,从现在起,你就是我们的翟老师了。”校长这才走到位置上,打开抽屉,拿出一张表格,让他填了,签上名字,问他什么时候来教课。 虽然前几天就出了招聘启事,不过今天才开始报名,难道学校就没有体育老师了吗?看出他的疑问,丁校长不好意思地搓手:“有是有,但早就该退休了,一直拖到没有走,那老师身体也不好,每当上体育课的时候,也就带着同学做做操,跑跑步,跳跳绳什么的。” 这么一说,翟鑫放心了,就是糊弄,也比退休老师强。于是就说,今天就可以上课。 “上午最后一堂就是体育课,翟老师如果能上,就太好了。” 乡镇中学,本来对体育也不重视,又不想培养什么体育冠军,只是要个人应付差事。外来的和尚会念经,校长见翟鑫衣冠楚楚,普通话很标准,又是师范大学毕业,还有教师资格证书,觉得他教体育太可惜了。翟鑫说不要紧的,不是为了在岗位上发光发热,也不是图老师那点工资,只是暂时代代课,不要求有别的待遇。 为一个代课老师还要倒贴学校,脑袋里进水了? 221、也是雷锋哥哥 开奥迪来当体育老师,学校老师都看着新鲜,但有人已经见过他几次了,这次又是花老师带进办公室的,大部分人都知道怎么回事。 校长本来还有疑虑,但是很器重花雨珩,不想放跑了,与其被人勾引走,不如来人留在这里。听翟鑫吹捧自己,说得天花乱坠,不能打篮球,但乒乓球技术一流;田径不行,但体操技术过硬;教教学生跳绳、踢毽子等什么不在话下,更让校长满意的是,要给学校捐赠一套体育器材。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个体育老师就能入职了。 校长说完,领他到隔壁的教导处,把他介绍给教导处主任和一个办事员。指着墙上的课表,说最后一堂课是二1班的体育课。然后,就带他到副课办公室。 这是一间大教室,里面有七八张办公桌,不会仅仅有音体美老师?再看隔壁的办公室,是语数外教研室。可能那算主科,其余的都是副科了。打眼看过去,有的桌子上摆着化学课本,有的桌子上摆着物理作业,这就是说,生物老师也在这个办公室啊。 仔细一找,一张桌子上有几卷挂图,桌子边没有人,但是桌子上有生物的作业本,那就应该是花老师的位置了。人不在,可能上课去了。 最边上一张桌子边有人抽烟,校长把翟鑫带过去。指着那个干巴瘦老头,高兴地说:“翟老师,这就是我们学校的体育老师,苏老师,你就是接他的班。” 那个苏老师个子更小,看见来了接班人,高兴得脸上都是褶子,扔了手上的烟头,转过身就来握手:“翟老师是吗?太好了,我终于可以回家带孙子了。” 翟鑫与他握手,只是有点疑惑:“体育老师也要坐班吗?” 苏老师讲出满口的土话:“莫有,上体育课来就行了。不是说今天开始招聘么,我就等着,这么一大早就来了,好好,也没什么可交代的,体育用品就在这办公室里,也就长绳子短绳子,各个班都有体育班委,到时让他们拿出去就行了。” 校长回去忙了,苏老师要走了,翟鑫把他送到校门口,突然想起来问他住哪里?苏老师说,就住在赤杨镇。跟着又问他,每个月拿多少工资?家里还有些什么人?退休回家干什么? 苏老师有点奇怪,想,标准普通话的北方男人穿得那么气派,为什么要来当体育老师?还要问他那么多问题?也就一五一十告诉他:自己也就是个高中毕业生,也没有体育专长,只是民办老师转正,教别的课也不行,也就在学校打杂,带点体育,糊弄孩子。现在年纪大了,妻子也过世了,和小儿子住在一起。小儿子结婚生了孩子。孙子现在也有四五岁了,夫妻两个要出门打工,孩子没有人带,就想交给老人,他只有退休回家。 工资本来也不高,家里负担倒是挺重的,翟鑫问这些有目的的。不用说,最近比赛还没有结束,还要开推介会,还要再建工厂,事情很多。要留个后手,万一哪天不能来上课,不能让孩子去放羊。于是就告诉苏老师,说自己只是来帮忙的,不见得每天都能来上课,万一哪天有事不能来,请苏老师帮助代代课,每一堂课1元。问他干不干? 一堂课就45分钟,三分钟就能走到学校,把孙子带到学校玩一阵子,就能把课上完了,还能有1块钱的收入,这是个好差事,苏老师连忙答应:“没事没事,一看翟老师,就知道是个大忙人,我把我手机电话告诉你,只要你提前1分钟告诉我,就可以到学校帮你代课。” 苏老师这么好讲话,那就说定了,能够天天看到女神了。翟鑫恨不得翻几个跟头,心花怒放,脚步都发飘。上天保佑,他的办公桌在副科的办公室里,尽管在边上。但是与花老师的办公桌斜对面,要个本子做备课幌子,一抬头就可以看见她,那是多么幸福的事啊。等中午放学的时候,开车带她出去兜兜风,说不定能到县城吃西餐。 一边想着一边往办公室走,顺眼扫了一下奥迪,发现不对劲,车子怎么有点歪?不好,轮胎漏气了。这路上还没有觉得坏了,进校门似乎还好好的,莫非。被哪个学生戳了个眼?连忙走过去看,果然,车胎通了,不仅不能带花老师出去,怎么回去都成问题。得,把车修好是头等大事,所以,就打电话向高帅求助。 没想到,这家伙就在镇上,一大早跑来干什么?不是勾搭上日本女人了吗?怎么还和那花妹子纠缠不清?赶到停车的地方,高帅说他修车不行,奥迪车好像带轮胎来的,让他自己回去取,担心还有别的毛病,不如把周斌叫上一起来。 因为吐血,周斌一直没有出车,花雨琅每天给他熬药,再加上吃中成药。恢复得很快,一个劲地说自己身体全好了,要参加训练呢。 高帅的车子带着花雨琅、翟鑫回到山庄,把大奔停在停车场,三人刚刚下车,就听到暴力机车沉重的轰鸣。翟鑫连忙跑过去。拦在车前头:“周斌周斌,你到哪去?” 周斌探出头来:“我到赛场上去啊。” “你不在床上躺着,跑赛场去干什么?上午吃了药没有?”花雨琅也走过来。 “吃过药了,食堂的一个服务员给我送来的,说早上你出去有事。”周斌一边说着,一边挥手让他们让开。“我头都睡扁了。也该出来活动活动了。” “我的周师傅,就是来向你求助的,不要开车去赛车了,开车去帮我修下车子。”翟鑫拦在前头,把自己的车况说了。 一听喊他师傅,心上人也在边上证明,周斌一向助人为乐,马上爽快地答应:“没事没事,我什么工具都有,给你补下胎就行了。” 翟鑫还是不放心,说万一补不好怎么办?还是带一个备用胎,不知道是什么型号的?周斌说他有把握,打了个电话,问一个赛车手要了车胎,放在车后面,就说带他去。 花雨琅看周斌忙活着,有点心疼,走过去,扯了一下翟鑫:“翟少爷,你就是个事儿妈,赛车队的事你管得太少,成天往赤杨镇跑,把车跑坏了,还要周总去帮你修。人家还在养伤呢。还要给你帮忙,你给他什么好处?” “人家是人家,你又不是他的代言人,他要什么好处?照说就是。”翟鑫一边说,一边爬到副驾驶上去了。 周斌不以为然:“补胎而已,举手之劳,还要什么报答?还要什么好处?” “雷锋哥哥,你也太好说话了。”花雨琅还有些不服气,“他自己不干事,还找事。怪不得,高帅说他是搅屎棍子呢,不让他放点血。就别给他修。” 周斌笑起来了,笑得像个大孩子,伸手就把翟鑫推下去:“没办法,我媳妇儿不要我给你帮忙。” “八字还没见一撇,谁是你媳妇儿啊?”花雨琅闹了个大红脸,转身就要走。 人家都喊上媳妇了,我这里进展才开始,必须要加快步伐朝前走啊。翟鑫急了,灵机一动,拦住了要走的花雨琅:“我说花妹子,别走啊,和哥们一起去啊。” “一起到哪去?”花雨琅懵了。 翟鑫爽快地说:“去赤杨镇,只要周斌把我车子搞好了,我就请你们吃饭。” “我家就是开饭店的,什么没吃过?还要进饭店吃去吗?”花雨琅身子一扭就要走,才从镇上来,再跑回去,这不是没事找事做吗? 翟鑫本来就是要请吃饭的,不过,只想请花雨珩一个人,但是,到她家吃饭是一回事,能不能请出去?还是一个未知数。把这两个货一起带着,有理由了,也有人陪了,她哪怕不愿意,也给点面子。 于是就说:“我们吃的中饭,山庄里没有的,再叫上你堂姐,吃西餐怎么样?” 222、又请个代课老师 花雨琅来劲了,西餐不是没吃过,不就是牛排,土豆,意大利空心面什么的,也不是多么好吃,贵得要死,不就是个排场吗?但是一想,再叫上姐姐,那就两对人,呵呵,我们两姐妹,他们是连襟,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心里高兴,却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看在你要请我姐姐的份上,本姑娘就卖个面子,我们陪你跑一趟。” 一听我们这个词。周斌心里乐了,是把自己包括在内啊,本来就看她脸色行事,想到中午能共进午餐,格外高兴,马上就催他们上车。翟鑫又一次要进副驾驶室。周斌又一次把他推下去:“你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没泡过妞,也见过人家谈恋爱,你懂不懂?副驾驶座位,是留给女朋友坐的。” 没谈过恋爱?今天老子谈一个给你看看,那可是绝色女子,碾压你的对象一头。不过,话别说早了,把花老师喊上了再说,先低调一点,于是说:“呵呵,我还真是不懂这规矩。今天长知识了,花妹子,请——” 到这个地步了,花雨琅也不客气了,毫不客气上了他的大头车,翟鑫乖乖的到后面入座,三个人也不多说,加大马力,开到学校里。 来去还不到一个小时,学校正在上第3堂课。三个人跳下车,周斌一看,它不仅仅是漏气的事,简直就是爆胎了,补什么补?干脆换一个。幸亏带了一个来,还有两个帮手,自己车后面有工具箱,取下千斤顶,把车子支起来,就打算换车胎。 花雨琅就说,去喊堂姐下来,请个假就是,开车直奔县城。翟鑫这才说:“我看了课表,估计你姐姐走不掉,我也走不掉。” “你要等我姐姐是?” 翟鑫咧着嘴笑道:“你们也要等我,我已经是这里的代课老师了,最后一堂是我的体育课,等我上了课,等你姐姐下了课,我们一起才能出去。” 那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异口同声:“什么?你到这学校当体育老师了?” 他把经过和计划打算说了一遍,最后说:“庆贺翟老师今天上任,所以,中午要请你们吃饭,师出有名,名正言顺,怎么样?” 其余两个人相视而笑。花雨琅笑得花枝招展:“好啊好啊,中午一定要叫上我姐姐,她可是你的引荐人。” 周斌出了个主意,让翟鑫请花雨珩去,他和花雨琅修车就行了。翟鑫巴不得,三脚两步就往楼上跑,走到副科办公室,探头一望:里面有三个老师,其中一个就是花雨珩。 他轻轻地走进去,却重重地呼喊了一声:“雨珩,我已经被录取了,也报过到了,交接手续都搞好了。” 花雨珩这堂没课,正在改作业,见他这样兴趣盎然,含笑点点头,脸上却腾起了一阵红晕,她怎么不知道这人的目的是什么?心中腾起异样的感觉。嗯了一声,却什么话也没说。 “为了感谢你的引荐,中午请你吃饭。” “没那个必要。”她说得很肯定,抬眼瞟了一下他一眼,眼眸水波轻漾,潋滟流光。 翟鑫看着痴迷,干脆趴到她办公桌上,双手撑住下巴,俯着身子,似乎能闻见她温润如兰的气息:“还有你堂妹与她的男朋友周斌,他们已经来了,在操场上给我修车。” 她直起身子,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四周望了一下,办公室里的老师埋头忙着,熟视无睹的样子,还是有几分不好意思:“中午的时间很短。” “我看到课表,下午你没有课。”这口气。已经不是拒绝了,翟鑫盯住不放。 花雨珩躲闪着他的目光,继续找理由推脱:“我,我下午要到扬子鳄养殖场去。” 翟鑫跟着就说:“我送你去,我也要去,我说了,要去打义工的。” “上午,我最后一堂有课。” “我上午最后也有课,已经交接好了,今天就开始上体育课。”和苏老师讲话的时候,花雨珩在上课,可能不知道具体情况。 “你今天就上任了?”惊异于他的办事效率。花雨珩微笑了,“你还没备课?” “我马上备课。”在鑫伸出手去,“给一本练习本。” 看到翟鑫与苏老师交接的,是教物理的王老师,一个胖胖的中年男人,饶有兴致的打量着他们两个,笑嘻嘻地说:“唯有爱情与美食不可辜负,花老师,你就去,且行且珍惜哦。” 其余的老师全笑了。这时,下课铃响了,花雨珩扔个本子给他,翟鑫回到自己桌子上,摊开本子,抽出笔来,一本正经写着,写的全是日期,星期几。天气,像是记日记一样。 今天上课上什么?他很茫然,操场上的学生的喧哗声传过来,他突然想起,周斌在修车,不知道修好了没有?又把练习本子放到抽屉里。拔腿就出了办公室。 上楼的时候他已经观察好了,教室的布置很简单,楼梯在当中,教室在两边,一年级在1楼,二年级在2楼。三年级在3楼,办公室在4楼。每一层,左边是1班,右边是2班,所以很方便,很快找到了二年级2班。 他往教室门口一站,进进出出的学生都打量着这个陌生人,他清清嗓子,问谁是体育课代表?一个大个子男生走过来,直愣愣地问:“你是干什么的?找我干什么?” 乡里孩子,不太讲礼貌啊,以后要好好教育教育。也不多话,拍拍对方肩膀:“我是新来的体育老师,姓翟,上课的时候,把大家带出来。” 大个子男生说:“晓得下面是体育课,都会到操场上去的,翟老师,今天是跳绳,还是拔河?” 体育用品只有绳子啊,看来,下午就要到巴巴网上订购了。翟老师只是挥挥手:“到时候再说。” 他跑下楼去,到了车边,见正副驾驶都坐上了人。一男一女,正在亲切交谈,好不亲热。嫉妒就像一条蛇,缠绕在心上,不能好了他们,我到操场上耍猴吗?于是,走到驾驶室窗外,伸手进去,拍了拍周鑫的肩膀:“周总,请你帮个忙。” 周斌和花雨琅谈得正高兴,被人打断,眼光像刀子一样。嗖嗖飞向对方:“你车子不修好了吗?还有什么事?” “帮我代一堂体育课。” “我又不是体育老师,我也没教过体育。”周斌横眉竖眼,马上把翟鑫怼回去。 翟鑫陪着笑脸说:“这里没有体育器材,也没办法上体育课,所以,第一堂上军训课,请周老师给他们队列训练。我想,学生们是很欢迎雷锋叔叔的。” 拉开门,下了车,周斌来了兴趣:“这可以有,我就来试试,你呢?我给你帮忙的,你就有时间陪媳妇了,是不是?” “不不不,哪能让我师傅一个人劳累呢?你当教练,我当助教。”翟鑫知道,队列,是每个当兵的必修课程,他应付一堂课很容易,自己跟着学着点,几个班的教学内容就不愁了。 说好没多久,上课铃响了,体育班委很尽职,几分钟的时间,就让同学排好了队。翟鑫咳嗽了几声,带着周斌过去,自己做了介绍,又把周斌介绍给大家:“同学们,这是我的朋友,周老师。一个优秀的复员退伍军人,在部队就练出了一手好本事,开车技术一流,修车技术一流,现在,他已经是一个企业的副总经理了,你们看,操场墙角的那一辆暴力汽车,就是他自己装配的,全部是顶尖的配件,价值最少在3万以上。” “哇塞——”底下响起了一片赞叹声,有的女生已经两眼放光,发出了尖叫。 223、两对男女吃西餐 我也是个副总经理好不好?只是刚才自我介绍不完整,算了算了,不和小家伙计较,以后再向他们自我推荐。翟鑫清清嗓子又说:“今天我们上课来个新鲜的,由周老师给你们上队列课,为你们以后当兵打下基础。” 底下有个女生喊起来了:“我们女同学不当兵,也要学队列吗?” 周斌嗓门一沉说:“队列,不仅是让你们站成排,走成列,更主要让你们身姿挺拔,站如松,坐如钟,行如风,男生女生都更矫健,更优美……” 想不到,这家伙还挺能说的,训话训了5分钟,一个疙瘩都没有。让男生女生心悦诚服,乖乖的听他训练:“立正——向右转——向前看——稍息——齐步——走——” 一声声口号中,小野马们第一次套上了套子。这一堂课,是学校历史上最精彩的体育课。 体育课结束,也就到中午放学了,两个体育老师钻进了车子。静静地等待着。花老师最后姗姗下楼,看见操场角两辆汽车,妹妹在大车子里,就朝那边走去。翟鑫急了,连连招手:“花老师——这边,你不要去当电灯泡了——我们两个一辆车。” “姐姐——两人一辆车,你坐那边去。” 花雨琅也这么喊,她迟疑了一下,才向奥迪车走去,拉开后面的门要上车,翟鑫已经给她打开副驾驶门:“来来来,都应该坐这里的。” 花雨珩不好意思坐过去。也担心路上有学生和老师看见,还是坐到了驾驶座的后面,低下了头,出了赤杨镇,才把头抬起来。 半小时以后,他们就进了县城唯一一家西餐厅。一走进去,地板是黑色大理石铺成的,明亮如镜子一样,头顶上,是水晶垂钻吊灯,下面,是玻璃的纯黑香木桌,两边摆着华丽的沙发,配上精美的食品橱,周斌第一次来,情不自禁地赞叹一声:“还是江南好啊,县城也有这么像样子的西餐厅。” “你以为我们这里还是洪荒时代吗?”花雨琅自豪地仰起头,“咱们这里属于长三角,是长江流域最富裕的地方,而长江流域,养活了中国1/5的人口,不能小看哦。” 中午西餐厅的人不多,一下子进来两对年轻人,都很有气度。侍者把他们引到宽大的桌子边上,翟鑫马上提出抗议:“不要不要,我们不是一起的。” 一边说着,一边就找了一张卡座,让花老师坐在单人沙发上,他在对面坐下。周斌巴不得这样坐,和花雨琅也面对面。姐妹两个分开,妹妹还无所谓,姐姐已经红了脸。翟鑫问花雨珩想吃什么?她轻轻回答说,随便。花雨琅已经叫起来了:“你怎么不问我们吃什么?” “别吵,我们吃什么你们吃什么。”翟鑫不由分说地挥挥手。也就点了4样东西:厚底鲜虾培根披萨、什锦蔬菜意大利面、煎嫩肩牛排、五彩水果沙拉,花花绿绿摆了一桌子,看起来很美。花雨琅却说华而不实。服务员问要不要上酒?翟鑫也很有礼貌问两个姑娘喝不喝?花雨珩摇头,两个小伙子要开车,花雨琅一个人也没劲。 食品很精致,环境很优雅,自然说话的声音也很低。两个男士都想卖弄一下,想教两个姑娘吃西餐,可看看她们都会,连拿刀叉的姿势都很标准。当妹妹的不必说了,开饭店的,体验各种美食很正常,当姐姐的怎么也会呢?很有可能,当初是钱老师带她吃过西餐的。想到这里,翟鑫就觉得心里酸酸的,仿佛水果沙拉加了醋。 尽管分成两桌,但是距离很近,也不好说什么,又不喝酒,没什么气氛。只是面对面吃东西。望着对面女神,秀色可餐,就像要将她含融化一样,恨不能吞入腹中,吃着吃着,他只感觉喉间燥热,连身体都不可控制地颤栗。 “好吃吗?”发觉他身体异常,花雨珩轻轻地问。 难得女神主动问话,翟鑫暖意流淌,盯住对方说:“还是你家的锅巴稀饭好吃。” “不会过日子,”花雨珩微微一笑,叉了块牛肉放进嘴里,慢慢地咀嚼着,又吐出下面一句,“花大钱,吃不怎样好吃的,浪费资源,也浪费时间。” 这是在教训我吗?翟鑫轻笑了一声。声音魅惑而低沉,充满难以言喻的蛊惑:“你说得全对,愿意受训,以后都听你的。” 跟着,又给她叉了一块披萨,不经意间,手指碰到了,指尖仿佛燃起一把火,有灼人的热度,在她的心头烙下一层一层的热圈,没来由地,她也感到口干舌燥。在家里吃饭的时候一大桌人。距离比较远,现在隔这么近,又这么暧昧,她觉得再也吃不下去了,放下了餐具,就说要走。 隔壁的那两个人,却是头靠得越来越近,连说带笑,连吃带喝,怎么就那么热乎?翟鑫有一种挫败感,干脆就站起来吆喝:“你们当这里是公园啊?开路的干活!” 花雨珩已经走出屋子了,翟鑫就像护花使者,跟在后面,其他两个人哪里坐得住?各自上了车,可是最先开出去的还是暴力汽车。 回到了山庄,花雨琅让周斌回房间休息去,他要到赛车场看看。可是,两个来回跑下来。发现日本车队又有人起哄,隐隐觉得好像少了什么,才想起没看见翟鑫。 “咦,翟鑫这货又去哪浪去了?”掏出手机拨打过去,一连打了两次才打通,“我都回来半天了。你死哪去了?!” 翟鑫听他火气冲天,压低了声音说:“干嘛这么大的火?没我啥事了呀。” “高帅呢?” “他没跟你们说吗?”翟鑫想起来了,周斌这两天躺在宿舍里休养,高帅走的时候,给其他人打了招呼,唯独没有通知他。就补充通知一次,于是说,“你不知道吗?你那个花姑娘带你去看了病,又带高帅去找了那个医生,说可以给他妈治疗风湿性关节炎,说不定,现在已经出发了,他回家去找妈妈,你也跟他去吗?” 听说周斌问高帅,糖鸡屎凑过来:“高帅才没去找他妈呢,带了个小妈去拜菩萨去了。” “什么小妈?”周斌把手机拿得远了一点,侧过脸来问糖鸡屎,“你给老子说清楚。” “就是那个日本婆娘,叫什么冴岛的。” 那家伙,怎么跟日本女人搞上了?周斌更气,又对着手机那边的翟鑫吼叫:“高帅不在,你又不回来,木村又在横冲直撞,看见我,就跟我点着他们家房子似的,差点没打起来,你说老子要不要出手?” 翟鑫明显不想接他的电话,打个哈哈,说:“你吃了枪药了。声音小点成不,我在喂土龙呢……哎,回去再跟你说,喂喂喂,信号不好,艹……。” 嘟嘟嘟嘟,周斌听到挂断的声音,骂了声王八蛋,对这位翟家公子也莫奈何。队长不在,助理也不在,没个管事的,唉。爱咋地咋地,我也回去睡大觉了,养好身体,准备参战,别的我才不管呢。 出了西餐厅,翟鑫故意磨磨蹭蹭的,开车带着花雨珩,根本就没有回山庄,见前面的大头车子开走了,拐了一个方向,就到了扬子鳄养殖场。 正陪着花雨珩喂扬子鳄,周斌的电话就来了,问他为什么没有回来,他糊弄过去了,收了手机,又来到水塘边,边走边抠耳朵,喃喃自语:“吃炮弹了,真是,震得耳朵疼。” 花雨珩巧笑嫣然,手里还拿着小鱼往水塘里扔,几条扬子鳄争相跃出水面争抢,拍打起水花四溅。人物太美,让人看花了眼。 224、他想去整容 绿竹成荫,清风掠过,阳光碎金般洒下。一袭素花淡雅衣裤的花雨珩站在池塘边,乌云低绾眉眼如画,白皙脖颈犹如天鹅;卷着袖子,露出嫩藕般的皓腕,一落一扬一颦一笑都透出江南水乡妹子的韵味,凌波仙子一般带着仙气。 她见翟鑫皱眉抱怨,回过头来:“吵什么呢,小心吓跑它们。” 翟鑫都看傻了,使劲眨巴着眼睛,才想起要做点什么,忙说:“嗳,那啥,你别动,我给你拍个照片。哎呀,太接地气了。” 一边说着,一边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对着花雨珩喀嚓喀嚓使劲拍。 池塘里的土龙久久不见食物,全拥挤在水面上,两只小灯泡一样的眼睛泛着冷光,死死地看着不停转换角度拍照的翟鑫,好像这小子要抢走它们的女神似的。 拍了几十张,翟鑫拿手机凑过去给花雨珩看:“你瞅瞅。多美,社会主义新农村的养鳄菇凉。我要是发给时代周刊,说不定能拿个普利策大奖呢。” 花雨珩凑过来看视频,脸色微微发红:“骗人,哪有你说的那么漂亮。” 面对脸若桃花吐气如兰的伊人,翟鑫情绪陡涨,猛地一伸脖子,在那张脸上亲了一口。 顿时,两人都僵住了,空气都仿佛冻结,周围的一切凝滞定格。 不知过了多少秒,翟鑫才回过神来。看花雨珩的眼神,心里直叫坏了。这妞跟花雨琅可不一样,万一她一巴掌呼过来,以后还要不要见她了。 “你,你怎么这样?不是欺负人吗?”她一跺脚,转身就要走。 翟鑫慌了,一把拉住她:“对不起……你,你,实在是太美了。我,我情不自禁啊——” “你给我放开!”花雨珩脸涨得通红,仿佛要滴血一般,挣脱着身子飞快地跑了。 这可坏了大事!她也是谈过恋爱的人,怎么这么害羞呢? 一只白鹭飞过天空,发出哇的一声大叫,翟鑫暂停的脑子总算又活络起来,跟着跑过去,不敢拉扯了,只是拦在面前。对方怒目圆瞪,白净的脸皮肤鲜嫩,恍如煮熟的鸭蛋刚剥了壳,此时泛着红潮,像桃花一样艳丽。他吞咽了口唾沫,继续说:“我,我不是唐突,我不是轻薄,我,是真喜欢你!” 翟鑫其貌不扬,就是声音特别柔美,如同暗夜的嗓音,在此刻越发的性感。花雨珩见他仓皇失措的样子,羞赧地转过去,却又忍俊不禁,压抑着不让自已笑出声来,低哑了嗓子说:“我们,我们才认识几天呢,不能发展这么快……” “我还觉得时间太慢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不能天天看到你,不能天天陪伴你,心就像猫抓一样,你原谅我一下好不好?” 见对方还是不理他,翟鑫尴尬地挠挠头,讪讪地嗫嚅道:“不好意思,我真是情难自禁,你要是生气……就抽我两下——” 见对方伸过一张脸来,花雨珩不理他,转身就那么背着,肩膀微微抽动,也不知是哭还是笑。翟鑫更加慌张,喀喀解释了好一会儿,也不转身,干脆说:“是不是,因为我长得不帅。你的巴掌都抽不下去?那,你喜欢什么样面孔?我,我去整容好不好?” “噗呲——”她笑了,这才说:“翟鑫,你是来赛车的,我是教书的,本就是个乡下姑娘,而且还很保守。我爱我的家人,爱这里的一切。喜欢这里的环境,还有这里的土龙……” “嗯嗯,我也喜欢这李,讨厌什么网恋呀什么奔现呀,其实,我也很保守的。”翟鑫听她这么说,直点头表示理解,马上打断了对方的话,“我们是钟楼上的鼓槌——本来就是一对。” “谁和你是一对?”花雨珩终于转过身了,噗嗤笑着。妙目流转地看他,“就你,还叫保守?” “真的,要不然,要不然我说,我们是猩猩的大便——缘分(猿粪)呢。” “好粗俗的比喻!”花雨珩啐了一口。 “我的这张嘴又犯贱了,”翟鑫拍拍自己脸颊,嘿嘿地干笑,“说真的,比珍珠还要真,别看我自来熟,其实内心很守旧。要不然,也不会到现在都没谈过对象,我爸就老说我是个土包子。但是,我家老爷子说,我对他的味儿。他说这里山是青的,水是绿的,人是美的,还让我带一个这里的媳妇儿回去呢。” 他的声音不大,嗓音温凉而清冽,自带降温技能,眼睛不大,星眸跳跃着快活的光芒,不露骨,却令人心悸。知道他爷爷是将军,也听他和奶奶打过电话,那声音很粗犷,很豪爽,像是一个很不错的老头。爷孙两个对脾气,想来也不会太差的……想到这里,她的心尖便如一根羊毛来回飘拂,痒痒的,酥酥的。 但是,婚姻大事。岂能儿戏。不过见几次面,他了解自己,自己不了解他,他的话,让她一瞬间踩在云端,飘飘渺渺的感觉很美妙。但是也虚幻得很。哪里能只听他一面之词?花雨珩心脏如小鹿乱撞。 两人一说话,便具有破冰的效果,双方之间就不觉得有多尴尬了。只是池塘里的土龙们没有食物,早就耐不住性子,开始躁动了,粗大的尾巴拍打着水面,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看看,它们不乐意了,你去树下呆着,我把鱼喂完。” “我帮你!”翟鑫撸起袖子,伸进鱼篓里,抓出一把小鱼撒出去。这下可好,土龙们在水里可劲地翻腾,你争我抢,楞把小小的池塘折腾得掀起潮涌。 花雨珩赶紧往回跑,可还是晚了,激起的水花溅了她一头一脸。 翟鑫也没好到哪去,浑身都让水给泼湿了,沿着他的头脸滴滴嗒嗒流下来,别提有多狼狈。更悲催的是,水浪冲到岸边,把鱼篓也带入水中。 “哎哎哎——”翟鑫连喊带叫想拎回来,可是一只土龙纵身一跃,一口叼住往水深处退去。吓得翟鑫跟踩了蛇一样,连滚带爬地逃回更高处,惊魂未定地狂喘粗气,看着扬子鳄抢压鱼篓呆呆发愣。 见他这个狼狈样,花雨珩再也忍不住,咯咯地笑了,银铃般的笑声随风飘荡,久久萦绕不散。 翟鑫扭脸看花雨珩笑得如荷花盛开,也跟着傻呵呵地笑起来。 天南海北原本毫不相干的男女,因为一场车赛,在这一刻而达到默契。天下真有“有缘千里来相会”吗?此时,翟鑫相信。缘自天定!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翟鑫没头没脑冷不丁地蹦出一句,连头上脸上的水滴都来不及抹去,痴痴傻傻地看着花雨珩。 “少跟我卖文拽屁!回去换衣服!”这回,花雨珩可没给他好脸色看,故意板着脸往老宅走去。 “哎——”翟鑫心里倍儿美,爽快地答应一声,屁颠屁颠地跟着追过去。 古丽娜是个闲得无聊的姑娘,在公司里挂个名,陪着父亲出席宴会,似乎是她唯一的工作,其余时间就无所事事。 当初与翟鑫交往,也因为他会说笑话,听着开心可以打发时间。但他并不把她当回事,经常挖苦、打趣、甚至讽刺,她往往听不出来。一直到对她不理不睬了,才知道自己遭到了嫌弃。 虽然看上了高帅,父亲给予了重要的支持,高帅也给了自己很大的面子,可是,两人始终走不到一起。有心回去,回去也没什么事,除了看电视,逛街,连个说话的人都不多。还是在这里热闹,都是年轻人在一起,有人说话,还有人尊重自己,包括日本的那个领队,对自己也客客气气的,马上还有一次大比赛可看。留在这里,一半是为了玩,一半也想找点事做打磨时间,怎么就犯错误了呢? 225、趁虚而入 也怪自己没有警惕性,为了显摆自己是老总的女儿,无意当中透露的底价,惹得大家不高兴。好在没什么,也不过轻描淡写说了几句,还有人袒护她,让她参加会议,还分配了任务——组织啦啦队。 这项任务,是要她与花雨琅一起操办的。那个丫头强势,整天风风火火的,还有一个山庄的事情要她忙,哪能顾到这上面来?这事就看我了。古丽娜信心满满,整天考虑怎样办事。这个地方人生地不熟的,除了山庄里的服务员,还有兴龙车队的家属,可以鼓动他们参加的人数也有限。 想来想去,她要向外面求助。于是,一大早就来到了停车场。想借一辆车子到县城去。 她首先想到的是高帅,要高帅送她进城。对方一口回绝了,说事情一大堆,已经为她服务多次,找别人去,他没有功夫。 没办法。再去找翟鑫,影子也没见到。也知道,他开不动大奔,出行也借的别人的车,现在连人也找不着。哪里知道,他到赤杨镇中学当体育代课教师去了,一大早就出了门。 她虽然会开车,但是技术不熟练,头脑也不灵光,父亲担心她出事,不准她开车上路,当然更没有带车子来。 看来看去。不用说周斌的暴力机车,就是糖鸡屎的路虎,也是陆地巡洋舰一样的庞然大物,一发动声音嘈杂,吵死人的。一辆辆车开出去,又是要到场地训练,找不到合适的车。 终于,看到一辆不大不小的,朝那个驾驶员挥挥手。司机停下车来,嬉皮笑脸地问:“美女,要打车吗?” “我要到县城去,能带我去吗?”她赶紧笑脸相迎。 司机叫赵翔,看见美女搭讪,心花怒放,却问:“我带你出去了,今天训练怎么办?” 她双手叉腰,别有用心地问:“你天天都出去训练,能获奖吗?” 司机胖乎乎的圆脸上,眼睛眯成了两道缝:“我就是来玩玩的,车子平平,技术也平平,能人那么多,怎么也摊不上我拿冠军啊。” “那不就得了嘛,不如到城里玩玩,我请你吃中饭。” 赵翔听了,更加高兴,赶紧打开副驾驶的门:“好,舍命陪美女,走起——” 古丽娜高高兴兴上了车,这才问司机叫什么名字?赵翔说,他叫蜗牛鼻子看不见。古丽娜好奇怪,问他怎么叫这样的名字? 他说:“网络名字,随便取的,你能看见蜗牛的鼻子吗?” “看不见,只看见你的鼻子,鼻子里还有鼻屎。”古丽娜也不通过大脑思考。随口就说。 美人就在身边,前几天早就看见了,只是听说什么老总的女儿,成天往外面跑,看见的机会不多,总是跟在高帅的旁边,打听了一下,才知道,翟鑫不想要,高帅也不喜欢。这么好的女人都不要,这两个人头脑进水了吗? 赵翔也是个富家子弟,自己觉得比翟鑫漂亮,比高帅有钱,那两个人缺席,自己不是可以趁虚而入吗?见对方笑眯眯的模样,雍容的脸上一派和煦,胆子也大了,笑道:“我说你眼睛里还有眼屎哩。哪里看见我有鼻屎了?” 难道早上洗脸没洗干净吗?她不知不觉掉进坑里,脸庞偏过去:“我哪里有眼屎了?” 赵翔抓方向盘的手放了一只,右手伸出来,在她的脸颊上滑过,水嫩嫩的,如凝脂一般滑腻,心酥了半边,却故意将拇指与食指一弹:“可不是吗,真的有眼屎。” “不会?”她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对,被男人摸了一把,也不在意,还发出娇软妩媚的声音,酡红的脸蛋更添艳丽,脸庞似能掐出水来。 这样更动人了,赵翔心动神移,方向盘没有把稳,正在三岔路口,突然一下。方向盘偏了,拐到岔路上,是没有人行的机耕道。地下坑坑洼洼的,车子颠簸,不知怎么的,两个脑袋就撞在一起,赵翔的嘴凑到古丽娜的脸颊上,碰撞出一派明艳靡丽。 这个时候,她才发现领地被侵入,猛地从混沌中清醒,娇嗔地说:“你怎么搞的?” “对不起,对不起。我来倒车——”赵翔唇上酥酥的,麻麻的,柔软滑腻的感觉令他心悸。看她并没有很生气的样子,放宽的心松弛下来,把车倒回去,然后说,“为了表示我的歉意,请你看电影。” 真是无意的?古丽娜果然不生气了,马上笑逐颜开:“好啊,不是没钱看电影,只是一个人看没意思。我们一起去。” 她不是放荡,也不是随便,只是一直在家人的庇护下长大,保护得太好了,缺少防范意识,所以也就显得马马虎虎的。跟着就与他讨论起什么什么电影来,一直到了组委会。 进了办公室,依然只有柯凯在坚守。看见进来一个美女,肌肤胜雪,凝脂如玉,顿时有几分呆滞:“请问,你找谁呀?” “你是柯凯?我就是找你,我认得你的。”古丽娜笑着说。语气也很缓和,但是这话的语言笔直不打弯。 “有什么事?”柯凯问着,一边给她泡了一杯茶,“请坐,慢慢说。你是哪个单位的?” “我是西河汽车厂的,我为了汽车场地大赛来的。” 听她这么一说。柯凯有些愕然:“这次大赛,没有汽车厂参加呀。” 古丽娜声明:“我们厂没有参加,但我们是兴龙汽车配件厂的合作方,我参加他们的车队了。” 这次比赛有12个车队,最麻烦的就是兴龙车队,来得最早,时间最长,实力也最强,麻烦事情不少。 一开始来,就住在离县城最远的白鹭山庄,很快,日本的关东君车队也住进去了。两个队的摩擦不断。其中有一件事,就是日本队的木村耍流氓,导致两个队打起来了。似乎,就是因为这个女子。看她体态那么丰腴,行动那么随便,就像是一个惹事情的。柯凯顿时有了兴趣,又一次追问她干什么来了。 古丽娜见过柯凯,是他到山庄去开会,她与父亲都参加的。这是个斯文的男子,年纪轻轻,五官端正、皮肤细腻,说话办事都很稳重,古丽娜对他印象不错。所以就很爽快的说。大赛延期以后,马上比赛的时间也到了。她不是赛车手,但是代表着兴龙车队的那一方,要给他们加油鼓劲,所以要组织拉拉队,他们带来的人数很少,而拉拉队需要很多人,要打着横幅、彩旗为他们喝彩。 有意思,与翟副总经理来的目的差不多,就是要给他们家开小灶。他来的目的明确一点,是为了宣传,要政府帮他们找媒体。事情还好办一些。而拉拉队的事不太好办,到哪里去找一堆人专门为他们叫好。组织中小学生是不允许的,企业事业单位更不可能派人出来。学生要上学,职工要上班,就是花钱请人都请不到。而且活动在同一个场地,集体比赛,怎么可能只为一个队喝彩呢? 柯凯又一次请她喝茶,很客气地说:“我们组委会,是为了整个大赛服务的,不能偏袒某一方面。在比赛的时候,能够去参观的人可能也不少,他们愿意为哪个队叫好,是他们的自由,我们也无权干涉。” 古丽娜就问,到时候会有多少人观摩? “我们尽量放在双休日,开动一切宣传机器,宣传大赛的目的和比赛的热烈程度,至于有多少人去观摩,没办法估计。” 柯凯回答的很客观,古丽娜不满意了:“我们的企业和别的不一样,是要参加你们招商引资的,是为你们地方的经济建设服务的。所以,我们的队伍和别的队也不一样,我虽然管理的事情不多,但是也知道,政府的职能部门是干什么的,是为企业保驾护航的。你们有责任、有义务帮我们组织拉拉队。” 226、 心灰意冷了 看见她玫瑰色的唇不停翕合,柯凯感觉十分有趣,她说着说着,裂开红唇一笑,绝对是甜得能齁死人那种,比花雨琅更有魅力,到底是大城市来的姑娘,气场十足,真是放得开呀。不过,她也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以为自己是谁呀,一个副总经理也没有她牛叉。 于是,柯凯甩开脑子里的有色废料,耐着性子说:“小姐,抱歉,就像是你说的那样,我们是政府职能机构,是为企业保驾护航的。但为企业服务,不是只为哪一家,也不是什么都能干。有所为,有所不为,为某一个企业鼓舞做不到。那是你们的企业行为,应该由你们自己解决。” “钱不是问题。我父亲是西河汽车厂的总裁,他支持和赞助这次活动,特别把我留下来帮助他们,我人生地不熟的,所以来向你们求助。你不能高高在上,活在象牙塔里,要帮助我们企业解决困难啊。”她一边说着,眼睛瞟着对方,眸底闪动着勾人的流光。 第一次和这样的女人打交道,柯凯三魂丢了两魂半,如果不是心中有另外一个姑娘,差一点不能控制自己情绪了。于是淡淡一笑。见她喝掉了半杯茶,又提起水瓶,开水倒满了茶杯,这才说:“其实,要组织拉拉队,你们是有办法的。” “什么办法?”她瞪着大眼睛问。 “兴龙车队不是住在白鹭山庄吗,你们那里的公关部长花雨琅就很有办法。”见对方不以为然,柯凯补充道,“花部长是本地人,手下也有一批员工,四周的乡邻也认识不少,完全可以动员他们参加。另外,她堂姐是赤杨镇中学的老师,学校有不少学生,完全可以组织他们参加。” 怪不得呢,花雨琅也接受了这个任务,可是,怎么一点儿不见她动静呢,自己也问过,她说她忙得很,让自己先想办法的。想到这里,古丽娜嘟起小嘴,忿忿地说:“她呀,整天忙得团团转,哪里有心思管这个事。” 还在上初中的时候,柯凯对花雨琅就有好感,家里人也提过亲,她说年纪还小,以后再说。上次还拜托她的闺蜜阿猫姐说合的,也没有下文,最近抽时间去过山庄,只是打个照面,她态度更冷淡了。难道在忙着给那些赛手们服务吗? 柯凯问:“她整天在忙什么呢?” 古丽娜毫不犹豫的回答:“忙着谈恋爱呀!” “忙着谈恋爱?”柯凯急了,忙问,“和谁谈恋爱?” “开始是兴龙的领队,队长高帅。好像还没有全部断开,又和翟鑫拉拉扯扯的;现在,又换了一个,叫周斌。” “周斌?干什么的?” 见组委会的科长感兴趣,古丽娜顿时觉得自己有价值,提供准确无误的情报,向政府官员反映情况,是她义不容辞的责任。 于是说:“你还不知道吗?就是这次的撞车事件,一辆全部是自己组装的汽车,里面有两个人受伤了,小姚送进了医院,司机就叫周斌,撞得吐血了,满满的驾驶室里全是血。可是他不愿意进医院,花部长关心他,带他看了中医,现在每天给他煎药,一天两次。比护士照顾得都要周到。” 自己心爱的姑娘爱上了别人,本来就是个悲剧。何况,她脚踩三只船,尽心竭力地照顾他人去了。当初,车队那些人还是自己帮她出主意想办法——可以说是送到她哪里的,只说是为她家增添经济效益,没想到她的主意是要从里面挑选对象。爱情都是自私的,我怎么偏偏舍己为人呢?是个男人就hold不住。 迟钝地意识到自己错得多彻底,柯凯后悔得想跳楼,可这里只是二楼,跳下去也摔不死,只有暗暗发火,火气从脚底板往上冲,一直冲上脑门儿。想把对方的茶杯推走,一不留神,把茶杯打翻了,茶叶带水倒在桌子上,他赶紧站起身来。拿来抹布,将茶水往地下抹。 茶水溅开,边上人也坐不住了。 本来,古丽娜看到这政府官员正对眼:年纪不大,高高瘦瘦,一个白面书生,长得很秀气,说话很沉稳,与企业里面的人不一样。那些人不是有霸气就是有痞气,就是什么气都没有的人,也没有这样斯文,显示不出有学问的样子。这小伙子真不错。刚刚产生好感,就看见他满脸黑线,像是他内心有一座小火山一般,突然间,因为什么原因爆发了呢?看不出来,也猜不到,不过,找他没用了,似乎没有话说。 就在这个时候,送她来的司机进来了:“古小姐,事情办完了没有?我们什么时候走?” 古丽娜笑着点点头,一本正经给柯凯介绍:“科长,这也是一个赛车手,他的名字好古怪啊,叫蜗牛鼻子看不见。” 柯凯看见了进来的小伙子,这才冷静下来,甩掉了抹布,伸出手去:“蜗牛鼻子先生。你好,我给你倒茶。” 说是这样说,但柯凯站起来了就不想坐下去,古丽娜趁机说:“不坐了,不坐了,时间不早了。我请你们吃中饭。” 不是说请我吃中饭的吗?怎么又叫上另外一个了?蜗牛鼻子看不见沉着脸不说话,古丽娜浑然不觉,反而伸手去拉柯凯:“科长,今天我来打搅了你,你就赏个脸,中午我请你吃饭。我们对县城不熟悉,你说哪一家饭店菜好吃,我们就到哪里去。” 她请人吃饭还有我的份吗?看着这女人这么可爱,这么容易亲近,柯凯突然来了兴趣:我花了那么多年的时间,去讨好的那个姑娘,她只是利用我,还从来没请我吃过饭。这几天的时间内,她居然交结了几个男朋友,而且走得那么近,不知道把我甩到哪去了。 还是眼前这个姑娘好,不矫情不圣母,很通透的样子,很可爱的样子。对辜负我的人,何必还要留念?我也应该像花雨琅一样,抓紧车队来的这个期间,也来一段闪恋,哪怕不成功,也让生活充实一点,及时行乐的念头乌泱泱地冒了出来。 但自己是公务员,要被工作的单位人请吃饭毕竟不太好,传出去的影响自己仕途。于是就说,县城里的饭店都是大路货,没什么特点。还是到乡镇上吃当地的特色。绿色食品好。其余两个人就问了,什么地方的什么东西好吃。 他想了一下,平常到和平镇比较少,别人也不认识自己。他们回山庄的时候要经过那个乡镇,里面有一家飘鱼馆,味道特别鲜美,就提议到那个地方去吃中饭。 那两个人都是富贵人家子弟,大鱼大肉吃的也不少,所以对乡土有特色的菜特别感兴趣。古丽娜就催着窝牛鼻子看不见开车,三个人一起奔向和平镇。 那饭店在河边上,打上来的都是野生鱼,再加上特殊的烹饪方法。满满的一脸盆,红油滚滚的汤里,飘着白花花的鱼,点缀着绿的香菜,白的蒜瓣,黑的木耳,看起来就赏心悦目。再加上水乡八珍,一罐老鸭汤,香气四溢,令人陶醉,古丽娜先叫出来:“好香的味道啊,馋死我了——” 三个人坐下来,跟着她就喊着要拿酒来。蜗牛鼻子看不见说,他要开车,不能喝酒。古丽娜不满意,说这么好的菜,没有酒怎么行?柯凯不表态,其实他才是地主,却摆着一副客随主便的态度。结果,负责买单的是古丽娜,她说请客不能不喝酒,非要了一瓶红酒。开车的司机是真不能喝,其他两个人把一瓶酒包干了。窝牛鼻子看不见还要送他们两个回去,估计,柯凯下午也不能上班了,但是告别的时候一再保证,说是来而不往非礼也,以后一定要请古丽娜喝酒。说话的时候,舌头已经打卷了…… 227、就是要钱 两个人已经到了市区。樱之花涩谷酒馆木格栅小房间光线晦暗,只有酒桌那一块被手拉射灯照亮。两个男人的脸在自上而下的光线照射下,显得格外阴险恐怖,有如鬼魅。 木村一饮而尽,道:“不用我多说,你他妈也明白了。讶岛正和下等人勾搭在一起,枉费你一番心意呢。” 佐藤瞪着血红的眼睛吼道:“不许你背后说讶岛坏话,绝不允许!” 木村嗤笑着,再次倒上酒,继续刺激佐藤,说:“啊哈,以我手下告诉我的消息,他们俩已经勾搭成奸,你不过是块小石头,用不上就一脚踢开……” “八嘎!”佐藤猛然站起来。直扑骑到木村身上,踩翻酒桌,酒菜弄得一遍狼籍。 “我说过,不许说讶岛坏话!”佐藤抡起拳头猛揍,木村以手护住头脸。承受佐藤的雷霆之怒。 不知道打了多久,佐藤才颓然倒在榻榻米上,酒劲上头,呜呜地痛哭不止。 女服务生推开木格栅门,清扫地上的秽物。佐藤像打了鸡血一下抱住她,嘴里喃喃着:“讶岛小姐,我是爱你的,你为什么这样对我……” 服务生惊声呼救,引来了日籍老板,被木村拦在外面。声色俱厉地喝斥。 老板听说是讶岛公司高管,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是员工都是从国内带来的,如何处置自然得好好理论。 次日,佐藤酒醒过来,已经身在五星酒店豪华大床上,旁边还躺着一个光洁后背的女子。 佐藤吓了一跳,一骨碌身爬起来,宿醉让他头脑欲裂,赶紧披上衣服,冲进盥洗室打开冷水冲洗头脸。好一阵子,他才抹抹脸上水滴,呆呆地注视着镜中人,脑海一点点清晰。 当真是: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等他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浑身上下便没有了一点气力,颓靡地滑坐在地上。 木村坐在酒店临街咖啡座上,随手弹发出信息,嘴角上扬勾起一个邪魅的笑容。 半个小时之后,双目充满血丝、头发乱蓬蓬的佐藤坐在他面前,嗓子沙哑干涩:“木村,你到底要干嘛?” 木村弹出视频,把手机推到他面前:“如果讶岛看见这个,她会怎么样啊?” 佐藤马上就明白怎么回事,脸上肌肉一阵阵抽搐,寒声狞笑:“木村,我竭力向讶岛举荐,你就这么报答我?!” 木村收起手机,端起杯子和刚刚送来的咖啡碰了下:“不用说得这么好听,其实你举荐我。不过是想在讶岛面前表现自己。而且,讶岛应该不知道我那些糗事,她能了若指掌,恐怕少不了你的功劳。说到底,咱们各取所需,你想征服讶岛,我想要钱,就这么简单。” “你想要多少钱?” “也许三千万,也许八千万,也许……嘿嘿。”木村阴阳怪气地哂笑着。 “什么?!你胆子太大了,讶岛有什么样的手段,你不会明白的。”佐藤紧咬牙齿,腮帮子上青筋暴起。 木村轻啜咖啡,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事已至此,你看。要不讶岛把咱俩干掉,要不你上位,我拿钱,二者选其一。” 佐藤内心痛苦地挣扎许久,这才松口:“好,你说怎么办。” 木村轻声说了条计策,佐藤瞪大眼睛,连连摇头:“不行!绝对不可以!”想了想,说:“如果你想拿到钱,必须听我的,否则我绝不会同意!” “哦?”木村撩起眼皮,“那好,你说说。” 佐藤长舒一口气,细细碎碎地说出来。其实他早就有所打算,只是一直暗中进行。以他谨慎小心的性格。绝不会让木村搞什么绑架勒索之类的过激行动。 他之所以如此,是为了迷惑木村,不想让木村知道他是早有预谋。所谓“兵不厌诈”也不过如此。 木村听了,吊起一双三白眼,盯着佐藤几分钟才说:“那好,就这样。不过,时间上不能超过一个月,否则,我就把视频和你的计划透露给讶岛!” 藤野怎么也想不到,这次大陆之行。毁了他的长久大计。原来拉木村入局也是想找块垫脚石,何曾会料到自己先在阴沟里翻了船。 木村这个混迹于地下黑车赛和脂粉堆中的家伙,像一只癫狂的非洲二哥掏肛兽鬣狗,谁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发疯? 回到自己的房间,女人已经离开,空气中还弥漫着不可明状的颓糜浪荡气息。 藤野脱下衣服随手丢了一地,站在花洒下,任水流泼洒在肌肤上。许久许久,弥散的水蒸气遮掩了他的视野,水流烫得他皮肤发红。水汽和高温迅速蒸腾,去掉了他体内残存的酒精,他才摸索着关掉龙头,胡乱擦抹身体走进卧室。 五星酒店的服务很贴心,靠墙的柜子里,摆放了很多点心饮料以及安全用品。 藤野在里面找到一瓶低酒精果子露。拿出来灌了一口,冰冰凉凉的气泡冒出喉咙,带走身上的热气,真是舒服。又拿出一包七星万宝路点上,倒没觉得有何不可。以前和木村厮混在一起。他除没沾兴奋剂和女人,该做的都做过,现在不过是跨过那道坎罢了。 藤野的计划很简单,首先是搞定老讶岛,他是讶岛祖父。又是株式会社社长,是家庭企业的灵魂。讶岛父亲不足虑,那个窝囊废,本就被老讶岛排除在继承人之外。 其次才是讶岛,如果老讶岛不幸去世,讶岛就失去了最大的助力,其余的股东都不用太多担心。从来那些小股东都是只认钱不认主,谁给的钱都是钱,谁会跟钱过不去? 可现在木村出来搅局,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真是让人忿愤! 每当这两个姑娘出现,赤杨镇就亮起了一道风景线:古典气息的中国美人身边,是一个时尚的西洋美女,她们一边走着一边聊天,经常是有说有笑的,十分养眼。那就是花雨珩与弗洛浦西,因为住在一起,早上一起出来,走在古色古香的街道上,反差十分明显。 暮春中午。艳阳高照,一个拿着湖南色的小伞,一个戴着宽边大凉帽。打遮阳伞的姑娘就像含羞草一样,只要有太热辣的视线,马上就把伞面低垂,别人看不见她,她也只看见眼前的地方,所以,最先发现异样的,是戴着大凉帽的弗洛浦西。她洋腔洋调的尖叫引人注意:“呀,好动人的景象啊!” 说着,她马上停下来,取出脖子上的相机,对着前面走来的人开始拍照。 “什么?”花雨珩将小花伞扛在肩上,抬眼望去,马上也停住了脚步。 她看见一个高大的男人,背着一位中年妇女,远远地从街头走来,似乎带着一股风,气场强大、风采照人。青年人眉如墨画,鬓如刀裁,鼻梁高挺,俊朗的面庞上油光水滑的,那都是密集的汗珠,引起来往及街边的人注目。 而背上的女人虽然瘦弱,但是眉清目秀,细眉大眼,左顾右盼,双眼发出困惑的光芒。最突出的是交叉在小伙子脖子前面的一双手,骨节肿大,扭曲变形,手指像遒劲的树枝,两只手要交叉在一起都很困难。所以,背着她的人反手托着身子,不停地往上颠,这样背起来格外费劲了。 其实,在照相的时候,弗洛浦西还来不及呼喊,但花雨珩已经发现来人,正是要借住在他们家的高帅,不用问,也知道,他背着她的母亲,已经从河北赶来了。 她连忙喊了一声:“高帅,把母亲接来了吗?” 小伙子停下来了:“花老师,我妈来了,家里有人吗?” 拍照的弗洛浦西也停下了动作,走过来打招呼:“高队长,这是你母亲吗?怎么到这里来了?” 228、孝顺的儿子 他背上的女人含笑点头:“你们好——” 花雨珩点点头,跟着就说:“奶奶在睡午觉,我带你们去。” 跟着,她喊出了一个正往学校走的学生,说家里来客人了,让他到学校教导处去帮着请个假,然后又要弗洛浦西自己先走,她要回家去了,给高帅的母亲安排。 “花老师,高帅他们要住在你家吗?看起来,他母亲行动不便……” 弗洛浦西的话还没说完,花雨珩已经走过去,转身把遮阳伞撑起来,挡住中午炙热的阳光。 高帅一边喊着不热,一边儿回答弗洛浦西的话:“母亲瘫痪了。我接过来治病,要住在花老师家里。” “哦,孝顺的中国男子,好客的花老师。”弗洛浦西也是个热心人,想起来问了一句。“你们大老远的来,没有带行李吗?” 高帅停下来,一只手托着母亲,另一只手伸进裤袋里,掏出了车钥匙:“行李在车子里面,麻烦帮我拿一下。” 谈话间,他们已经走到了花家门口,花雨珩推开了门,下了阶梯,快步走到了方桌跟前。拉出一把椅子。高帅走过去,转身把母亲放下,这才笑着说:“妈,这是花老师,我们就住在这里了。” “伯母,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先洗洗脸,再喝喝茶。”花雨珩一边说着,一边从茶壶里倒了两杯凉茶,放在椅子旁边的桌子上,然后倒出热开水到脸盆里,拧了一把热毛巾,看高帅的母亲手是痉挛的,就直接给她擦脸,还关切地问,“大老远的来,坐车辛苦了?” 高帅知道花家的后面有水塘,就取了一条毛巾,说是到水塘里去擦洗一下身子,跟着就到后面去了。 女人进入以后,始终在到处看望,那依稀明亮的眼睛,充满了好奇、迷茫、郁闷、甚至还有几分惶恐,泪眼婆娑,说出一口闽南语的官话:“不辛苦,不辛苦,以后要麻烦你们了。” 花雨珩说不客气,见她眼神那么复杂,好像有难言之隐。想起了一件更重要的事,悄悄地问:“高妈妈,是不是要方便一下?” 这还真是最大的难处。天没有亮就开车出发,不敢喝水,路上就吃了一个干燥的馒头,就是担心不方便上厕所。躺在车子后面的沙发上蜷着身子,很不舒服,也都可以忍耐,只有上厕所没有办法。幸亏儿子路上带了一个痰盂,躲在沙发椅的后面解决了小便问题,现在要解大便,看着姑娘美丽又和善,怯怯地问:“我想,我想解大便……” 这样的身体,是没办法上厕所的。但是知道这两天要来,房间已经收拾出来了,什么都准备好了。花雨痕就说,到房间里就能解决。于是,背她到里面去,在床的里侧,放着一只崭新的马桶,边上还有一条方凳,一双拖鞋。 花雨珩把女人放到床上,脱了鞋子,她从床那边下去,掀开帐子,很方便的就坐到马桶上了。解决了最大的难题,她舒心地嘘气,感动地呜咽着:“姑娘。你,你们想的太周到了……” “没事儿,没事儿,”听出女人的不安,花雨珩安慰道,“对我们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你就像在自家一样,需要什么跟我们说就行了。” 就在这个时候,弗洛浦西回来了。刚才没来得及问清楚,汽车停在什么地方?找到车子以后,又开车门,从里面找到了行李,全部搬出来,一个大包,一个小包,还有一个痰盂,全部都拿出来,扛着走进花家。却发现,堂屋里一个人也没有。 她觉得奇怪,呼喊了一声:“人呢?你们到哪去了?” 花雨珩在屋里给女人找手纸,顺口答应了一声:“我们在屋里面。” 弗洛浦西的声音很大,已经把隔壁的老太太叫醒了,拖拉着鞋子走出来。看见弗洛浦西提着大包小包的,很奇怪地问:“我们家什么没有?你还要带什么东西来?” “花奶奶,不是我的,是你们家的客人的。”弗洛浦西一边说着,一边把那些东西往另一个房间送过去。 花雨珩接过行李放下来。又走到门口对奶奶说:“高妈妈已经来了。” “哦,客人来了?我来看看。”花老太进了隔壁。看见女人已经躺在床上了。拍了两下巴掌,笑吟吟地说:“好啊!来得好。欢迎你!” 看见慈眉善目的老太太,高帅的母亲放心了。欠起身来问候,充满内疚地说:“我一来。就要给你们找大麻烦了。” “没关系的。住到我们这里来,就是一家人了,不用客气的。”花老太连忙坐在床边,抚摸着对方瘦弱的肩膀,怜爱地拍拍,然后对孙女说,“雨珩呀,马上到汪家去,把汪医生请来给我们客人看病。” 高帅上次来偷扬子鳄,已经发现到后面有池塘。背母亲上街的时候,累出了一身的汗。拿着毛巾到水塘边,看见没有人,脱了上衣,痛痛快快地擦洗了一把。浑身舒坦,这才进屋。看见行李也带回来了,人们都在小房间里。走进去,正好听到老太太的最后一句话。马上就说:“花奶奶。不用那么麻烦。我把我母亲背过去找医生看病。” 花雨珩正有一点踌躇,因为汪家来提亲,被自己拒绝了。别的事情都愿意干,就不愿意去汪家。听高帅要带他母亲去看病。巴不得呢。于是就要给高帅的母亲穿鞋子。 花奶奶不愿意让地方,就坐在床边推了孙女儿一把:“瘫痪病人嘛,背来背去的不方便。还是请医生到我们这里来看病。” 看出来花雨珩有几分不愿意。弗洛浦西是个机灵人,马上就说:“我们姐妹情深,我就陪你跑一趟。” 没有办法,花雨珩这才勉为其难和她出了门。 到老汪家,进了院子,穿过照壁就到了诊所。老汪医生正在给一个中年男子看病,看见花雨珩和一个外国女人走进来。打量了一下,还没有等她们说话。只是望了两眼就说:“花老师,你带人来看病吗?我看你们两个都没有病啊。” 小青正好从屋里出来,一看见她们两个就明白了。马上就说:“我知道了,爷爷,不是她们两个看病,是花家来了一个客人,是个瘫痪病人,是不是?” 老汪医生一边开着药方一边问孙女儿:“就是花家二姑娘前天来,带着一个小伙子问他母亲病情的人吗?” 花雨珩这才不好意思地说:“是的,是的。我妹妹前天来咨询过汪医生。听说可以治疗,就把病人从河北带过来了。现在住在我们家,您看,是把她送到这里来,还是请老汪医生到我们家去看病人呢?” 汪医生毫不犹豫地回答:“下午我这里病人少一些,正好这个病人看完,我就可以到你们家去看病了。” 小青马上雀跃地说:“爷爷,我先去看看。” 老爷子答应了,她也不顾来的那两个女子,一个劲儿地往花家跑。刚刚进了门洞,就闯见正要出门的高帅,顿时红了脸,放低了声音问:“高队长,你把母亲接过来了吗?” 老医生没来,来个小姑娘,这怎么看病呢?高帅声音闷闷地说:“老汪医生不在家吗?” 花雨珩和弗洛浦西走过来了,回答道:“医生那里还有病人,等一会儿他就会来了。” 小青不服气地噘着嘴说:“我也是中医药专科学校毕业的。我也是医生好不好?” 见她脑袋低低地垂着,却歪头瞄向高帅,花雨珩心中有数了,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轻声一笑:“老郎中少裁缝,你要有点儿自知之明。对付疑难杂症,还是需要老将出马的。” 她不愿意当自己的嫂嫂,我能不能当她的表弟媳妇呢? 235、女神的神操作 两人正说着话,前方一片喧哗。定睛一看,花雨珩被人包围了。那些不长眼的赛车手围过去,有的人没话找话说,有的人接一瓶水,还要挨住她的手,有的人什么也不说,在一边痴痴看着她……惹得翟鑫怒发冲冠,恨不得冲过去大声呼喊:你们那些骚哥想干啥?我的女人,世间男人只能仰望,你们这些污泥浊水全都配不上她! 正要发飙,就在这个时候,赵翻译走来,说要问他一个问题。 对这个狗腿子,翟鑫根本不放在眼里。摆着一副大佬坐姿,又傲又狂,问对方要什么?声音寡淡,几分凉薄,松松倦倦的。 “翟少爷。我们队员要看看扬子鳄。”翻译弯着腰,带着讨好的语气。 翟鑫仰着头,又坏又冷的那种笑,像是用下巴看人:“中华瑰宝,岂是你想看就看的?”“少爷不要耍脾气,也不是我想看的。”赵翻译阴阳怪气的说,“日本赛车手可都带过来了。他们来尽义务,出劳力,不过就是想看看扬子鳄。如果不让他们看见,还说我们哄骗他们。大家都不好交代呀!” 少爷身边就是美女,正在近距离欣赏,被人打扰,很不高兴。面容冷肃,气势凛然,说:“我们哄骗谁了?这里怎么会没有杨子鳄呢?尽管你是个中国人,但大概是吃着东洋的紫菜包饭长大的。你知道虾子在哪里放屁吗?告诉你。不仅你看不见,老子我也看不见。要想看啊,可是要请女神下凡。” 是在讲神话呢。翻译嘻嘻一笑:“女神?下凡?在哪里请得到?” 翟鑫眼睛一瞟,盯住不远处的花雨珩:“我们这个地方的花老师她就是女神,能够降服野兽,鳄鱼都听她的。只要轻声一唤,扬子鳄就能出来。而且,她唤哪一条哪一条就能现身。” 还有这样的事吗?赵翻译不相信。 翟鑫也不跟他啰嗦,翻出自己的手机屏保。背景是操场上,一个美丽的姑娘正跟一条鳄鱼周旋。看得出来,那条鳄鱼就像哈巴狗一样跟着她团团转。 赵翻译大惊失色,眼镜儿都快要掉了,连忙说不可思议。本来不想多事,可是日本车手们闹着要看,那个副手特别强硬还有那个日本的木村的副手很不好打发。为了向日本赛手们交代,证明这里有扬子鳄,也得过去找花老师。 花雨珩正在忙着,本来没多大的事儿,但现场就她一个女人,而且是一个绝色美女,赛手们都想去搭讪,没话找话说,这个要蛋糕,那个要面包。还有人问有没有方便面? 秀色可餐的模样,影响效率呀。翻译来说,队员要看扬子鳄,她盯着水面问:“你们真想看扬子鳄?” 日语听不懂,但是兴龙车队的队员们也在作乱。他们早就垂涎花雨琅的美色,现在见到另外一个更出色的美女,眉眼与花姑娘有些相似,却更温婉可人。听说也姓花,还是花部长的堂姐,人称花老师,一个个惊叹:赤杨镇的风水好啊,花家居然出产如花似玉的美女,借着要看扬子鳄,一个个骚动起来。 手里只有面包和蛋糕,糖鸡屎厚着脸皮问:“我们喂面包。它们出来不?” “买点火腿肠丢下去,扬子鳄能出来吗?”七个隆咚呛咚呛问。 更有一些日本赛车手叽哩哇啦,除了赵翻译,说些什么,谁也听不懂。 “你们没看见过鳄鱼吗?” 听见美女发问,赵翻译走过去说:“花老师,我在翟少爷那里看到过图片,知道你能驯服它们,能不能唤出来我们看看?” 她没好气地说:“这是我们中华大地的宝贝,跟熊猫一样珍贵,不是你们想看就看的。就是想看金鱼也喂点鱼食。你们想看看鸽子也要给点儿粮食。就是看小狗,也要喂条火腿肠。” 赵翻译马上回答:“花老师,你说,扬子鳄要吃什么?我马上去买。” 花雨珩手搭莲蓬,往前一看:不远的前面有一个水塘。农民正在打鱼,然后就说:“你去买点儿鱼,扬子鳄喜欢吃鱼。” “要买多少?” “看着买!你们要看几条?” 只要有一条都好向队员们交代了,赵翻译就说,一条就可以了。 蜗牛鼻子看不见说:“一条太少了,是不是会认为我们这里没有扬子鳄,只有一条做标本吗?最少三条。” 赵翻译不再说话了,转身就往大塘那边跑。 那边的农民刚刚起网,网里已经有五条大鱼了,就把它全部买下来。农民看见生意来了。马上成交!在岸边扯了几根官司草,从鱼嘴里穿过,收钱以后递给他们。 赵翻译喜滋滋提过来,才到塘的对岸,心里就想:既然扬子鳄吃鱼,丢到塘里去,杨子鳄自然就跑上来了,哪里还用得着求告人家,我自己丢下去不就行了吗?于是他就提起一条鱼往塘里面甩去。 “哗啦”一声水响,水里起了一个漩涡,阳光下银光一闪,水波荡漾一阵,然后就什么也没有了,很快归于风平浪静。根本见不着扬子鳄呀! 日本的赛手们已经围了一圈,都等着看扬子鳄呢。结果看着鱼儿就像消失在水中一样。什么也没看到,一起用日语咕噜咕噜,都在责骂赵翻译。他这才无话可说,把几条鱼提过去交给花老师,连声说:“麻烦麻烦。请花老师引几条扬子鳄出来看看,这样大家才有做义工的兴趣呀。” 花雨珩收下鱼微微一笑,惊鸿一瞥,让赵翻译也看傻了,兴龙的赛手们都围过来了。 就见她站到池塘边。轻启朱唇,清亮的声音唤着:“龙一……龙一……” 岸边人大气也不敢出,静静地盯住水面:一秒两秒三秒四秒……似乎过去很长时间,什么动静也没有。 有人沉不住气了:“怎么回事?骗我们的?” 赵翻译也不耐烦了:“把我们骗过来养鱼吗?” “嘘——”花雨珩把食指放在嘴唇边,发出的声音大家都没有听见,但都不敢讲话了。一分钟还没有到,水面上出现一线涟漪……然后水纹渐渐波动,水下像有什么东西动弹了,渐渐的,水中浮动起树枝一样的东西,那东西变粗变大,渐渐变成了老树疙瘩。池塘波动了,一条扬子鳄开始出现疙疙瘩瘩的脊背,然后,突兀的嘴巴、尖利的牙齿浮出水面,犁开波浪,水声越来越响,杨子鳄的大半个身子都露了出来。 终于,扬子鳄游到了岸边,哪儿都不去。一直到花雨珩停留的地方。都想靠近美女,所以她身边的人最多,可是见鳄鱼游过来吓坏了,所有的人都向后退,只有花雨珩还朝前走了一步,不但不退走,反而蹲下来。 “珩珩——当心啊——”翟鑫吓坏了,用力克制住自己的恐惧,奋力地跑过去,就想拦在她的面前。 “你走开!小心伤着你。”花雨珩不慌不忙推开他。反而伸出手去。她捏住的是不到一尺左右长的鱼头,伸出去的鱼弯着身子,也不过巴掌那么长的距离,姑娘纤纤玉手几乎要接触到扬子鳄的牙齿,却并没有触碰到一起,鱼就被尖利的牙齿咬住了。然后鳄鱼一个转弯,叼着鱼就游走了,一头钻进水里,浪花越来越小,水声越来越低,最后连水花都没有了。 “哗啦啦啦——”这时候剧烈的声音响起,与扬子鳄无关,是池塘边上人的掌声,都在为花老师喝彩。 “我说是女神——”翟鑫吆喝起来,跟着又心有余悸地拦腰抱住花雨珩,就要往后拖,嘴里喊着,“太危险了,太危险了。” 229、被拐卖的女儿 多么想花老师成为自己的嫂嫂啊,可惜到现在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小青实在是很失望,对花老师也不太恭敬了:“老郎中也是从小郎中成长起来的,我可是有理论也有实践呐。尤其是针灸手法,爷爷夸奖我,比他扎得还要稳准狠呢。” “好,好好,你就先看看,我的小汪医生。” 花雨珩的话音刚刚结束,她就跑进去了。看见床上躺着的那个女人就知道是病人。她心里暗暗吃惊:怪不得儿子长那么帅呢,原来母亲长得也很秀丽啊。要是治好了,还是一个不错的婆婆…… 想到这里,耳朵根子都红了,忙走上前去问候:“你是高妈妈?” 还是花奶奶招呼了一声:“这是老汪医生的孙女儿——小汪医生。你爷爷让你来看病吗?” “我爷爷等一会儿来,他那里现在有病人,我只是先来看一看。打个前站。”小青走过来看了看,看见女人的身上还有汗,于是就说。“风湿性瘫痪病人湿气太重,造成关节变形,所以要保持病人的身上干燥。一路过来,天太热。先把潮湿的衣服换下来,等一会儿便于检查。” 因为来得急,一路上又是风尘仆仆的,高帅这才觉得自己太急促了,是应该先给母亲洗个澡。就问是不是有浴池? 花雨珩就说边上有洗手间,有热水器,淋浴的。自己可以带她进去洗澡。高帅说自己的母亲只是行走不方便。但可以自己洗澡。说着就把母亲往那个房间里面抱。弗洛浦西也说进去帮忙。 花老太挥挥手:“你们两个姑娘都走!忙你们自己的事去。儿子在这里也不方便,还是我来。” “尊敬不如从命了,谢谢奶奶了。”高帅只好退出来,打开行李找出了换洗衣服,送了过去。 没有想到,江南小镇生活条件也不错。普通的农家居然还有卫生间。虽然烧的是天然气,很快就把水烧热了,浴缸注着热水,高帅的母亲呢很不过意,对老太太说:“大妈,虽然我走路不是很方便,但是手还可以动。我自己洗澡,不麻烦你老人家了。” 花老太摇头,说举手之劳,帮帮忙而已,担心她不好意思,就说前面她自己洗,就给她搓搓背。于是,等女人洗了一阵,她就拿起洗澡的毛巾,从肩膀往下面擦洗。 左边洗了又洗右边,忽然,老太太的手停在右边的肩膀上,左看看右看看,拿起洗澡毛巾就停在肩膀头上,有点诧异地问:“这右边的肩膀头怎么回事?” 由于讲的是地方方言,语音还带点儿颤抖,说得又急又快,高帅的母亲还没听明白,反问了一句:“什么头?” 老太太大手。骨节分明,在她的肩膀头上拍拍:“就是这里,是在哪里碰了一下吗?怎么是青的?” 高帅的母亲坐着,脑袋歪了一下,语气淡淡地说:“没有在哪里碰着,那是一块胎记,从小就有的。” “从小就有?”花老太太的声音颤抖了,问,“你什么时候记得身上有胎记的?” “我,我从小就知道,右边的肩膀头上是青颜色的,像是一颗青色的枣子。” 老太太的声音急促了:“你,你是闽南人吗?” 女人突然发出了哭声:“我不是闽南人,我是被卖到福建的。养父早就死了,养母生了重病。要我和他的儿子圆房。我不同意。她这才告诉我,我不是他们亲生的,是四岁那年被他们买来的女孩子。” “四岁?”花奶奶声音也哽咽了,突然把她面孔扭过来,瞪大双眼问,“你是四岁那年被卖去的?” “我,我……”女人浑身战栗,急急忙忙地说,“我,我要起来,我穿衣服。” 她夺过老太太手中的毛巾,指头捏不拢,只有手掌用力,费力地子拧干。把身子擦擦,挣扎着就要起来。 花老太太常年劳作。还有一把力气,扯着她,拉到板凳上坐下来,把她全身擦干。两人手忙脚乱,穿上衣服。在这期间,女人一直不说话。只是两只眼睛不停地流眼泪,忽然指着卫生间角落的一只站桶,说:“大妈,你你,你把那东西给我看看好吗?” 老太太艰难地站起来。拖过那半人高、上小下大的木桶,对她说:“你看看,你还认识这个吗?想起来什么没有?” “这,这是我小时候的站桶,冬天,底下有火盆,站在里面不冷。火盆里有烤山芋,肚子饿了,妈妈就掏出来给我吃,好甜,好香……”女人说得语无伦次,但是说的很慢。 “你还记得什么?” 在老太太的追问一下,她嚎啕大哭:“我来过这个地方,我记得,后面的塘里有鱼、有鸭子、有鹅……塘边上。有颗大柳树,天上有白鹭,有的时候,白鹭停在柳树上,拖着长长的尾巴。好漂亮!前面,堂屋的拐角有楼梯,右边是石梯,下去有天井,天井下来面是厨房。厨房后面有一口水塘……” “我的女儿呀——”花老太突然扑过去,抱住了眼前的女儿,喃喃地说,“你还记得吗?你叫小花,大名叫花小花,我是你的妈妈呀!” “妈妈——” 女人撕心裂肺的一声喊叫,再加上两个女人的哭声,惊动了外面的人。 花雨珩和弗洛浦西已经走了。一个要去上课,一个要出去采访。房间里只剩下高帅和小青。面对帅哥无话可说,小青紧张得浑身冒汗,又不知道说什么。高帅看出异样,也觉得很尴尬,只是找些话来问。问,像这样的病情是不是算厉害的?有没有办法治好? 小青一个劲儿点头:“能治好,能治好。有些病人比你妈妈病情还要重,也都治好了。” 然后两人就沉默了,高帅有些烦闷,就说去看看,看看医生什么时候能够来。 刚刚站起身来,就听到卫生间里传来的哭声。还夹杂着喊妈妈的声音。他赶紧跑过去,拍打着卫生间的门:“妈!你怎么啦?身上疼吗?” “不管怎么样,你是男的,不方便。你让开,我进去。”小青这才醒悟过来,一把拉开高帅。跟着又拍门,“花奶奶,怎么呢?不会是病人摔倒了?你把门打开,我来,我来背……” 卫生间里两个女人实在太激动了。一个劲儿只顾着抱着头哭,好一会儿才沉静下来。花老太把门打开,一边出门一边抹眼泪。 高帅着急的迎上去:“花奶奶,我妈她怎么啦?” “我的外孙子啊!我的乖乖——总算把你妈找到了——我可想了四十多年啊——” 怎么也没想到,走出卫生间的老太太一把抱住他,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个不停。看见小青跟着把他母亲背出来,拍拍老太太的肩膀:“花奶奶,等等等等,有话我们进屋说去,我去抱我妈。” 老太太这才放了手,看着高帅把他妈接过去,抱到小房间里,放到床上,这才问他母亲怎么回事,是不是摔倒了?身上疼了,他去找医生。 女人坐到床上,仰着脸对儿子说:“不要喊花奶奶了,你要喊外婆。你亲亲的外婆呀!” 高帅蒙圈了,花老太跟着走进去,拉住床上女人的手:“我的小花呀!我的女儿呀!这么多年,你在外面受苦了。” 小青更觉得奇怪:“花奶奶,我一看到病人就觉得蹊跷,她与花家人很相像耶,尤其是眼睛,眉毛,但是,高帅妈妈怎么就到外地去了?你们怎么也不认识?快给我说说,怎么回事呀?” “这事儿啊,你爸爸大概都记不得了,可是你爷爷应该知道的。是这么回事儿——”花奶奶到底见惯生死,很快就停止了悲伤,仍然紧紧拉住高母的手不放,有话也只是对她说,“小花呀!你是四岁那年被人贩子拐走的。” 230、居然是亲戚 “呀,高妈妈就是你被拐走的那个女儿?”小青听了大吃一惊,“这事儿我晓得,听爷爷说过,也听父亲说过。” “我母亲从这里被拐走的吗?”高帅浓黑的眉毛几乎拧成疙瘩。 “不是的,是在县城。你们听我说——”花奶奶拍拍高帅的手,又对小青头摇摇,要他们不要做声,自己继续往下面讲,“我清清楚楚记得,那天是6月1号,六一儿童节,小花头一天才过四周岁的生日,吵着闹着要看电影。我那个时候怀着她大弟弟,也就是花江——雨珩的爸爸。已经有八个月了,大着肚子也不好出门。她爸爸头天捞了一些鱼虾,养在后面的池塘里。一大早捞起来,就说到县城里卖鱼,卖鱼以后。带女儿去看场电影,再给她买点好吃的,也算给她过生日带过节。” “我想起来了——爸爸给我买了牛肉面,我在面馆里面吃着。爸爸在外面卖鱼,一个大个子男人突然抱起我,跟着就往外面跑。我哭着叫着喊爸爸……然后,就被男人抱着坐上车子,以后,就再也没有回家了……”高母依在花奶奶怀里,眼泪还兀自流淌不止。 高帅站在一边。看看这看看那,也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倒是花奶奶说话了:“我丈夫回来说起,也是这么回事。他听到女儿的哭声,想追过去。可是他的腿在抗战中被鬼子打伤了,腿脚不灵便,跑又跑不动。听着哭声远去,到处找女儿,再也找不到了……这一别就是四十一年了,女儿啊,你今年有45岁了?” 高帅的母亲一边点头一边哭:“是的,是的。母亲记得一点儿也不差,我是有45岁了。人贩子把我拐走以后到处跑,说话声音我又不懂,最后卖进了高家,对我倒也不错,还让我读书到小学毕业。但渐渐时间长了,以前的事情就记不得了。” 就这样,她在高家长大,又与高帅父亲结婚,后来又有了孩子,再加上时间太长,自己又瘫痪在床,也就绝了寻亲的念头。 高帅和母亲面面相觑,都有点梦幻般的感觉,毕竟相距千里迢迢,而且自己与花雨琅还谈过恋爱,天啊,搞了半天,两人竟然是表兄妹,幸亏没谈下去。否则太尴尬了,世界就这么小吗? 谁会想到高帅来这里参加赛车,居然就找到亲人了,天下还有如此凑巧的事吗?相隔很远,且相隔了几十年的时光,让人不得不相信,血浓于水,冥冥之中,亲人之间总有一丝丝联系。 正说着,汪医生来了,听说高帅的母亲就是花家的大女儿,还记得这件事,当年是全镇的一条新闻,以后人们出去都做了防范。 “总算团圆了,我们就是乡亲。更要认真治疗啊。”汪医生更加尽心竭力,在做了全面检查之后,声称完全可以治好,起码能让病人站起来行走。只是每天要吃中药,还要扎针灸。 花老太拍拍汪医生的手背,语重心长地说:“我这大女儿命苦啊,汪医生,拜托你了!一定要尽快把她治好哇。” 想到手里还有十多万元,高帅底气硬了,也说:“请汪医生费心,尽量用好药,治疗费不是问题。” 汪医生摇摇头:“医药的好坏在于对症,不在于钱多少。你们放心,我每天让孙女儿来针灸。” “汪医生没时间吗?我每天晚上来,把我母亲背到你诊所治疗。” 见小伙子似乎不太信任自己孙女儿。汪医生笑了:“不要迷信老郎中,少裁缝。年纪大的医生诊治有经验,治病开处方更稳,更准。但是,推拿针灸我孙女儿技术也不差。她还是中医药专科学校毕业的呢,眼睛好,力气大,用针准确,是我有力的助手啊。” 小青眼巴巴地望着高帅,鼻尖都冒汗。信誓旦旦地说:“高,高队长,你放,放心,我像对,对亲人一样来,来治疗,除了针灸,再辅助推拿,一定,有效。” 不知道怎么的,孙女儿结巴了,汪医生好笑,说要回家取药,就带着她回去了。 花雨珩今天没有坐班。说家里来客人,提前回家,一进屋就去小房间。看见奶奶坐在高帅母亲的床上,高帅坐在一边,三个人神色异常。有点奇怪。先问一声看了病没有?医生怎么说的? 花老太把孙女儿拉过来,对她说:“快,过来,喊姑妈——” “姑妈?”花雨珩诧异地问。 高帅站起来,嘴裂得像是盛开的荷花:“表妹——我妈妈是你奶奶的女儿——” “啊?”花雨珩大吃一惊。“怎么回事?” “孙女啊,我给你说……”花老太拉着孙女,赶紧把事情经过说了。 花雨珩高兴坏了,上前一步搂抱了姑妈,又拍拍高帅的肩膀:“真好!我们真的是一家人了,你们聊着,我烧饭去。” 还在高速路上的时候,高帅就打了电话,翟鑫知道他母亲要来,又一次来古镇有借口了。他与高帅的母亲早就认识,现在一看,安顿得这么好,一听说他们原来就是亲戚,奇了怪了:“什么情况?我们两个有真情,给点提示行不行?” 高帅眉飞色舞,打开话闸子。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翟鑫高兴得手舞足蹈:“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啊。每天都在产生奇迹,现在奇迹落到我们家了。” 高帅怕吵着母亲,让外婆和母亲多聚聚,出来倒了两杯茶带进去。然后就让他们母女两个说话。拉着翟鑫出来,喝了几口水,问:“什么是你们家?这是我家好不好?” “我是女婿,一个女婿,半个儿子。你只是侄儿,比你更近一层。” “但是对老太太来说,你只是孙女婿。而我是奶太太的亲亲的外孙,不是比你更近一层了吗?” 翟鑫木呆呆地愣了十几秒,瞧瞧高帅:“算了算了,我们不争。手心手背都是肉,我们两个也是真正的亲戚了。千里亲情一线牵,你说怎么就这么巧呢?冥冥之中是不是有是神的指引?” “真是的。”高帅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怪不得,我妈妈那么喜欢白鹭,而且经常说她做的梦,那些场景,就是江南的景色。我父亲小时候不太懂事,总认为妈妈是他妹妹。爷爷奶奶要他们圆房的时候才告诉他,说我妈妈是被人贩子拐来卖到高家的。如果不是我们来赛车,或许永远也不可能再相见了。” 想起花雨琅对高帅倾心相慕,如果真成男女朋友,那才是笑话哩。翟鑫捏着下巴,嘴里喃喃自语:“真奇妙,太奇妙了!你们真要感谢我们公司,感谢翟青松,没有我家老头子,就不会组织这次车赛。不组织这次车赛,我们就不会到这里来。不到这里来,你就想不起来到这里看病。不带你母亲来看病,就不会住到花家来。不住花家来,你母亲就不能认识她的母亲,你就认不了一个外婆,哦,两个舅舅,两个舅妈。还有两个表妹,一个表哥……前世姻缘由天定呐!也不对,注定的血缘关系,走遍天涯都有紧密的联系呢。高帅,你也算是落叶归根,正好咱们也成亲戚了。” “切——谁和你成亲戚!”一系列的逻辑推理,高帅被绕糊涂了。想到他那么聒噪,只对这样的亲戚,一脸嫌弃。 翟鑫一拍桌子站起来:“滚犊子二逼,真当我愿意跟你做亲戚似的。” “我已经是正经主子,你还在谈对象呢,还没有嫁到花家来哩,”高帅也一拍桌子:“鸡脚神戴凉帽——你装什么正神?” “我们已经订婚,不就差一个洞房花烛夜吗?那是分分钟的事情……” “你们已经洞房花烛了吗?”对方别有用心地问。 231、报喜 两人斗嘴,声音太大了,花雨珩在后面烧晚饭,还以为他们吵架呢。走过来,听得一愣一愣的,心头小鹿乱撞脸皮滚烫。这哪跟哪啊,想啐骂几句,可又说不出口。 听这两个家伙越说越不像话,气得她一跺脚:“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闭嘴!” 如同做错事的哈士奇,翟鑫立刻垂下了脑袋,挑动眉头:“珩珩说什么都是正确的。高帅。免开狗嘴——不跟你玩了,花老师,今天有这么大的惊喜,一定要烧些好吃的。我们全家大团圆。走走走,我帮你烧饭去。” “你会烧饭吗?”花雨珩转身就往厨房走,丢下一句话。 “我不会烧饭。但是我会烧火。”翟鑫也跟着进了厨房,进去就坐在灶门口,跟着补充说,“上次来,奶奶就教我了,火要空心。人要忠心。你看看我,我就很忠心。” 花雨珩在一边儿忙着切菜,洗菜,撇了他一眼:“谁知道你忠心不忠心?”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忠不忠,看行动。现在最时髦的一句情语就是:‘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不管山高路远,我愿意陪伴在你的身边,是不是就是最忠心了?”翟鑫居然把灶膛的火点着了, 花雨珩在锅台边炒菜,热气把她的脸蛋熏得红扑扑的,不愿意接他的话把子,于是把话题扯开:“是不是打电话喊花雨琅回来呀,我们认亲戚,她要居首功哩。” 翟鑫鬼头鬼脑地嗤嗤笑:“这个时候跑回来已经来不及了,他们一家三口,还有你哥哥嫂嫂,爸爸妈妈,一时也赶不回来。也不可能同时进家,只有分期分批看亲人了。等我和高帅回去,再告诉他们喜讯。那个胡萝卜丝呢?” 花雨珩奇怪地问:“今天不炒胡萝卜丝。” “呵呵!我是问那个英国记者。”翟鑫挤眉弄眼的,“还有那个钱老师,看起来胡萝卜丝对他挺有意思,说不定就能滚床单……” “说什么哩?!”花雨珩柳眉倒竖,吓得翟鑫不敢说话了。 正说着话。花雨珩的父亲回来了!花江听见屋里有人说话,伸头看了一下,是住他们家的房客来了,暗自高兴,每个月可以多点收入了。一听说,原来是自己从来没见过面的姐姐,连忙跑到小房间里面去见面。 姐姐被人贩子带走的时候,他还在母亲的肚子里。等自己出生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姐姐。现在一家人团聚,也高兴得不知道怎么好。赶紧打电话给大儿子,儿媳妇,还有妻子。告诉他们这一天大的喜讯。 城里那边也很高兴。只是有的上班,有的做买卖。一时回不来,就商量好了,五一劳动节一起回家和亲人团聚。 他还要打电话给自己的弟弟。高帅就说:山庄里的事情也很多,可能一下子回不来。等他们晚上回去。告诉他们全家,给他们一个意外的惊喜。 花江答应了。说,既然来了客人,就要弄点儿好吃的,招待一下远方来的姐姐。说着就要到后面的塘里打鱼,还要杀鸡。 高帅喊了声舅舅,然后就说天也不早了,今天就不要太破费了。吃一点家常便饭,大家团聚。粗茶便饭也是最好的招待。他还是不放心,说家里没有菜,拿着个碗到外面去买卤鸭子。 这个时候,小青已经把药带来了,还有一套银针。让高帅的母亲把裤腿卷上去,把袖子挽起来。她针灸推拿交替进行,手法十分娴熟。 高帅连连称赞:“看不出来,小青姑娘果然有一手啊。佩服佩服。” 这么夸奖,小青脸红脖子粗,更不好意思。觉得帅哥虽然养眼,但是在跟前影响医术的发挥,连手都有些发抖。就把草药给他,让他到后面去熬药。 他问怎么熬药?花老太说:“嘴上没毛,做事不牢。他们年轻人可能没有熬过中药。我来,我来。” 老太太找了一个小瓦罐子。把一包草药全部放进去,用水浸泡好了,然后用一张纸打湿了,盖在瓦罐子上面,带到厨房里去。 看见坐在灶门口烧火的是翟少爷。夸了两句:“哟,不错嘛。小伙子终于会烧大灶了。” 翟鑫嘴巴甜,跟着就说:“奶奶!名师出高徒,因为你当初教得好。” 老太太乐得合不上嘴。就告诉他,还要教他怎么熬中药。然后把装上草药和水的大罐子塞进灶膛里,放在侧面,说等晚饭烧好了。这药水也就熬好了。 “利用余热,奶奶你真聪明。”翟鑫又夸。 “哟,你的嘴像抹了蜜糖一样甜。”老太太把药熬起来,然后吩咐孙女儿多做几道菜。扎好了针灸,小青回去了。高帅再把他的母亲背出来,花江把买来的红皮卤鸭子也带回来了。加上咸肉蒸千张,鸭蛋炒韭菜,油炸毛花鱼,凉拌马兰头,摆了一桌子。 花家原来就有三个人,加上高帅与自己母亲,还有翟鑫,已经六个人了。花江还说拿酒出来的,花雨珩连忙制止了,说两个人还要开汽车回去的。 大家以茶代酒,晚饭吃到了8点多钟。然后又说了一阵子话。两个年轻人才各自开车回到白鹭山庄,已经1点多钟。老板也应该是下班的时候了,两个人商量了一下,径直走到花家住的小院子。 小院子掩映在绿竹丛中,他们敲开了院子门。 开门来的是花雨珩。看见翟鑫和高帅两个人,觉得很奇怪。打开门,问他们这么晚有什么事? “表妹,我们来报喜的。”高帅笑嘻嘻地说。 “谁是你们表妹?”花雨琅莫名其妙。伸出右巴掌在鼻子跟前扇了扇,“你们没喝酒啊,会不会发高烧啦?” 两个人一起说:“你让我们进去,到你家坐一会儿,就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 “父母已经睡觉了,要有什么事情跟我说。”花雨琅把住大门,并不想让他们进去。 翟鑫就说:“不是你一个人的好消息,是你们全家的好消息。所以,请你们爸爸妈妈也下来。” 她问:“到底是什么事?不说就不让你们进去。” 那两个人与她早就混熟了,存心劲爆,说:“保管是好消息,如果不是好消息,明天早上就不吃早饭。” “你们两个懒人,今晚吃多了,明天起来迟,说不定就是不想吃早饭……” 三人在下面吵,楼上夫妻还是惊动了。听出是拿两个小伙子的声音,也很奇怪。本来还以为高帅和女儿谈对象的。后来发现女儿找的又是周斌,跟他们没有关系呀。就把女儿喊上去,问他们来到底是干什么的? 花雨珩就对父母说:“要说没关系,还是有一点——翟鑫和姐姐在谈恋爱。” 这对夫妻两个来说倒还是真的新鲜事。但就是要见家长,也是见雨珩的父母,与他们的关系不是很大呀。何况,即使见叔叔婶婶,也应该男方女方一起来。侄女儿没有来,还来一个不相干的小伙子。难道为车队里的事情?要有什么事也可以明天说啊。 但是女儿说得神神道道的,花洋只好下楼来。 在客厅里,花雨珩已经给他们倒了开水。都坐下来了以后,翟鑫这才给他们说:“你们知道我们从哪里来的吗?我们是从你们老家来的。晚上和花雨珩的伯伯、奶奶、一起吃饭的。还有你们家的两个亲戚。其中一个你们认识,另一个你们从来没见过面。” 花雨琅没好气地说:“什么亲戚我们认不得,还说什么没见过面,你们才来几天?就被你们见着了?还要你们来传达?” 翟鑫挤出了一丝坏笑:“另外一个亲戚,高帅见了二十多年了,我也见了好多年了。你没听见他喊表妹吗?一个亲戚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是你的表哥高帅。还有一个亲戚,就是你的姑妈——高帅的母亲。” 232、真的是表哥 “你不要拉拉亲,拽拽亲,打断骨头连着筋。”花雨琅就对翟鑫说,“你最多做我的堂姐夫,也不可能成为表哥呀。高帅和我已经没有关系了,我们八杆子也打不着。” 高帅只是喝水,始终不说话。 花洋不耐烦了:“我说你们两个小伙子,不要在这里绕圈子好不好?我们上一天班都已经很累了,你们马上也要比赛了。比赛结束以后,你们就要离开这个地方,从此我们可能再也没有瓜葛。” “怎么没有瓜葛呢?关系更深入了。实话实说,高帅就是花雨珩的表哥。高帅的母亲就是高老板的姐姐。”翟鑫也不想绕弯子了,干脆一步到台口,把事情说出来。 “哪有这样的事情?”花洋说着就要起身走人。 花雨琅觉得问题不是这么简单,让父亲等一会儿。催这两个小伙子把话说清楚。先问他们:“高帅,你把你母亲接过来了吗?” 高帅回答:“是的。下午两点钟才到。现在已经送到外婆家里去了。” “外婆?”花雨琅一家三口都懵圈了。 翟鑫这才接着说:“不但送去了,而且送去的还是你的姑妈。” “怎么可能呢?”天下哪有这么凑巧的事情?花雨珩一点儿也不相信。 翟鑫就说:“你们回去看一看就相信了。高帅母亲真是跟你们跟你的父亲和大伯伯长得真有几分相似。你们花家的基因太好了,出美女呀,出帅哥呀!” 花洋每天很累很累。尤其是现在进驻了这么多赛车的人,矛盾不断,事情也多。好不容易一天才休息,妻子根本就不愿意起床。到现在可能已经睡过回笼觉了。自己还没有入睡就被喊下来。这两个人都有些不靠谱,是不是在外面喝了酒?拿他们消遣呢? 他有点不高兴了:“你说我们花家的那两姊妹是美女,倒还说得过去。你说帅哥是谁?我最少也是你叔叔。就是这少爷和花雨珩好上的了,花雨珩的父亲应该你的岳父。或者是未来的岳父,起码喊伯伯了。怎么还喊我们哥呢?” 翟鑫连忙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是信口开河,说错了,你们都是帅叔叔,帅帅岳父!真的,高帅的母亲就是你们两个的姐姐。” 于是,就把高帅的母亲怎样被拐骗的经过说出来。花洋过去也听说过,不过那个时候,他的哥哥花江还没有出生,他更是排到后面去了。听说了,也淡漠了。现在说起来,还将信将疑的。只是把疑问的目光投向高帅:“你母亲是我姐姐?”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翟鑫歪着嘴巴说,“你家又不是豪门,高帅又不是混不下去,干吗非要跟你们家攀亲戚呢?不过是偶然相识,这就是猩猩的大便——(猿粪)缘分。” 翟鑫就这样没正形,对自己的舅舅也不客气。 高帅不高兴了,一直到现在才说话:“母亲不是来投亲的,只是花雨琅推荐一个医生。能够治疗风瘫痪病人。我带母亲来看病,住在她奶奶家里,发现母亲的肩膀上有一颗痣。我父亲没有过世的时候,也说起了母亲是被人贩子拐过去卖他家的事情。母亲喜欢白鹭,说是她四岁的时候还记得,白鹭就像大母鸡一样,飞在树上歇息着,尾巴长长地拖下来,好看得很。住到你们家以后,她只是在堂屋里坐了一会儿,然后就住进了小房间里,却把屋子后面的布局。后面的小池塘,后面的厨房,楼上的情景,都回忆得出来……” 对于高帅,花雨琅始终忘不掉甩不下,做梦也想不到,什么样的狗血剧?居然有这样的大的反转。惊喜地站起来:“哎呀!这真是的,一点儿不假了——就是我姑妈。高帅呀高帅!想不到你竟然是我表哥。” “是啊,是啊。”高帅也站起来,高兴的一个劲儿地搓手,“母亲能认识了你们,能找回了亲人。都亏你呀!都亏你给她找医生。多亏你找到你奶奶家住,现在可好了,她一辈子的心愿实现了。医生也看了病了,说是慢慢治疗,有可能治疗好。你说,我要怎样感谢你才好呢?” 她既惊慌又有些失落,既是一些遗憾又有一份高兴,露出深藏功与名的微笑。表情十分复杂地说:“都是一家人了,说什么感谢呢?明天一大早,我去看姑妈去。” “不要一大早,一大早来不及。等我,我和你一起去。”花洋说,“家里来了客人,我叫厨师做点好菜,做好了一起带过去,和姐姐团圆,你们也一起去。” 翟鑫跃跃欲试,正要表态,高帅拍了他一巴掌:“以后团聚的日子有的是。我们明天有许多正经事儿要干。既然这是我们的家乡。就要出点儿力。” “出什么力?”翟鑫说,“我都在学校当老师了,为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培养人才,我不是出力雨琅想起来了:“是啊。是啊,你们说好了要做义工的。再不做,扬子鳄被人偷跑了怎么办?” 翟鑫没好气地:“以为人人都像你和高帅一样,偷偷摸摸回老家偷吗?” 这件事儿。花洋也有责任,冰柜里面,还有扬子鳄的冻肉呢。他不好意思地说:“好了,好了。事情过去就算了,时间也不早了,赛车队留下的时间也不多了,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我们明天晚一点走,把我们教体育的翟老师带上,听女儿说起,我还以为开玩笑的呢,没有想到,翟家少爷还真去上课了。那我们就一起去。” 两个小伙子这才告辞要出来。 花洋上楼睡觉去了。花雨琅送他们两个。到关上院门前,还对他们说:“你们一定要记住啊!赶紧回去动员,赶紧去给扬子鳄养殖场打工去。我们明天1:走。这样赶到赤杨,我们看亲戚也来得及,翟老师上体育课也来得及。这样行不行?” 两人一起说好。 在回住宿楼的路上。高帅捣捣翟鑫才说:“你这个弯弯绕,实在没事干,三言两语说完不就行了吗?或者打个电话说说也行啊,非要这么耽误时间,我都打瞌睡了。” 翟鑫拍拍他的肩膀说:“你这个家伙。瞌睡虫来了吗?你也不想一想,我们以后都是一家人了。不把这边说通了,一家人也不好相处啊。顺便,这一趟我就等于见到花老师家的另一门亲戚。走。走,回去睡觉。” 翟鑫却说:“忙什么,我们还要去做做动员工作啊,再不抓紧时间,马上就要比赛了。” ************* 两个人回到了一号楼,把队员们全部吆喝起来,带到二号楼会议室里,翟鑫又把二号楼的人全部吆喝起来,说是要开会。冴岛和佐藤都不在。山中无老虎,猴子为大王。他就直接把赵翻译喊过去。 翻译不以为然:“我们不是一个队,你们也管不着我们。凭什么来指挥我们?” “凭什么?就凭我们住在一个山庄里,就凭你们的领导听我们领导的。”翟鑫笑得意味深长。 “什么?我们的领导听你们领导的?你知道我们的领导是谁吗?冴岛小姐今晚住县城里,不在这里。你就拉着大旗作虎皮?”赵翻译狐假虎威的。 “看来,他不相信。就让我们的领导吩咐你们的领导!” 翟鑫没有说“请示”,而用了“吩咐”两个字。 高帅一下想起来了,果然掏出电话,给冴岛打了个电话过去。 晚上居然接到高帅的电话,冴岛的心儿蹦蹦跳,情意绵绵地问:“高帅君,这么晚打电话来有什么事吗?” 高帅清清嗓子说:“是这样的,住在山庄的赛车手们,都吃了当地珍贵动物扬子鳄的肉。当地政府本来要追责的,可是被我们压下了。将功补罪,我们要去为扬子鳄的养殖尽一份责任,明天赛车手都要去做义工,两个队一起参加活动,也增进双方之间的友谊。你说是不是?你给个准话,是不是让你们的队员参加?” 233、英国记者有说服力 那边冴岛毫不犹豫地回答:“这是个好事啊,你安排就是。” “这边的翻译官根本不听我的,你看怎么办?” 手机那边冴岛明显听出了高帅的不快。马上就要他把手机递给赵翻译,而且,让他开着免提,明显想让他们的对话让大家都听见。 冴岛用的中文,而且表现得毫不客气,用命令的口吻说:“赵翻译,你听好了,我不在的时候,你们的一切行动都要听高帅指挥,他叫你们干什么,你们就要干什么。” “为为为为什么?”翻译官蒙圈了。 “我不需要向你做出解释,你必须听我的。就这样。” 听那边的冴岛挂了电话,赵翻译什么话也说不出来。马上召集队员进到会议室。兴龙车队的人已经占据了主导地位。他们只好坐在会议室的后面。 听完翟鑫口吐莲花的介绍,各车队车手们面目茫然,一个个大眼瞪小眼。 一旁的赵翻译虽然苦着脸,也只给日本赛车手同步进行翻译,车手们嘀哩咕噜地交流几句。其中木村的副手举起手说了句日语。 翟鑫看赵翻译显得很为难,问他鬼子说是什么意思,赵翻译说:“他们说,没有这个义务,只对木村队长和讶岛小姐负责。” “冴岛已经说了,一切行动听我的指挥。”高帅斩钉截铁的说。 其余的人还是不服气:“如果赛车我们听你的,这跟赛车无关……”可以把日本队员乱糟糟的话都总结出来。 狗脾气附体,翟鑫起身嚷嚷:“吵吵神马?!吃饱了撑得慌吗?你们天天在这吃喝拉撒,浪费我们的资源。消耗了空气能量,做个义工又不会死。不说东瀛人素质很高嘛……不说了。说了你们也听不懂,耗子尾汁!” 高帅见他说的有点离谱,忙说:“翟鑫刚才说的意思,其实是让大伙去练练肢体,现在流行搬砖健身,什么八块腹肌鲫鱼背,一天干下来,什么都练出来了,不信你们看看。” 说着,高帅撸起圆领衫,露出健壮的肌肉。高帅身上的肌肉可不是盖的,稍一用力,身上的肌肉就团团虬结。原本他皮肤偏白,摆出个健身POS,浑身肌肉就像玉琢冰雕一般,众人看得直瞪眼。这一身健美的肌肉,可是摸方向盘垫不出来的。 被他这么一搞,气氛倒不怎么严肃了。只是折腾了半天,木村车队的人还是不愿意做义工。散会之后,高帅和翟鑫二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是无奈何地苦笑。 不仅仅木村车队明确表示不参加义工,就连兴龙车队的人也是兴趣却却。这也怨不得人家,撞车事件之后,众车手要不修车,要不修整,研究赛车战法。凭白无故让人家去搬砖做义工,完全是两件不搭的事,人家要是愿意去才怪。 两人抓耳挠腮地想办法,有人笃笃敲门。抬脸看去,居然是弗洛浦西。 看到这妞,翟鑫立马就跳起来:“胡萝卜丝,快来坐坐,我给你冲杯咖啡。”当真去拆开雀巢罐子冲上一杯端上来。 高帅不知道这丫的到底想干什么,只是冲弗洛浦西点头,静观其变。 弗洛浦西落落大方地说了声道谢坐下,见二人都瞅着她,不禁纳闷:“干嘛这么瞅我?” 翟鑫那家伙说钱道文跟大洋马搞上了,高帅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端倪, 果然不出所料,翟鑫问起的也是钱道文,“胡萝卜丝,跟钱老师聊得开心吗?” “开心!我们聊的很好,钱教授很有理想。我们聊了很多。都是关于扬子鳄养殖场的事儿。我们打算搞个扬子鳄基金会,提倡爱护动物,爱护自然,爱护地球。” 翟鑫得知弗洛浦西从那边来,心思又放在扬子鳄养殖上,不由扁扁嘴:“看来你这洋妞真跟钱老师勾搭上了。” 其实,不怪弗洛浦西会转了性子,她生长在西方环境中,人文思想根深蒂固,也深受那种思想的影响,对环境和自然保护尤其重视。 自从她接手祖父的报业之后,她就奔赴世界各地,提倡保护动物和环境。也正是顺应了西方这种思想潮流,再加上互联网和各类新媒体的传播,也使得她的报业重获新生。没像传统报业走向没落颓败。重在参预交互交流的传播方式,费加罗报业在中青年阅读率中甚至占有百分之五十三以上。 弗洛浦西对于翟鑫所说的“勾搭”不以为意:“他很有见地,又很有理论基础,未来一定可以成功的。你们为什么要这么看我?我做错了什么吗?” 翟鑫耸肩:“我们也想帮他一把,刚才还和车手们商量要做义工,帮养殖场搬砖呢。可惜,他们不买账,都不愿意去啊。” 弗洛浦西左瞅右瞅,莞尔道:“你不是口吐莲花嘛,为什么不能说服他们呢?” 翟鑫又是一耸肩。学她的样子摊开手:“他们,不干呢,尤其是小鬼子,说他们没时间,只听讶岛和木村的,咱们的车手积极性也不高,我能有啥办法。” “嘻嘻,那是因为你没有启发他们,光凭热情是不够的。你们不是有句,叫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么。要不这样,钱道文要搞基金会,是公益事业,跟你们这里寺庙一样,捐款捐物出力的都会刻名字在砖头石头上。如果给他们登记姓名,公布在基金会网站上。作为一种信仰,也可作为一种信用参考。” 高帅哑然失笑,国人都是“用到菩萨拜菩萨,不用菩萨甩菩萨”,信仰这种摸不着看不见的东西。他们才不会当回事呢。不过,信用倒是挺实用,一个守信用不赖账的人,口碑自然好,能赢得人们的尊重。 翟鑫故意激将她:“那好。你要能说服他们,我们请你吃烧烤,如果不行,你就请我们好了。” 高帅一笑,这小子倒挺会玩,横竖不吃亏。请她吃一顿烧烤才多少钱?赢得花雨珩的芳心才是他的重点。 弗洛浦西啪地打个响指:“OK,看我的,我赢了你不许耍赖皮!” 高帅笑着指指翟鑫,也不说话,那意思谁都明白,意即:哈哈,你这个坏蛋,忽悠了别人,又来忽悠洋妞。 她马上就跑到了一号楼,一个一个房间的地游说。说这种活动多么有意义,可以拯救地球,振兴人类,维护世界和平……而且,她亲自为他们摄影,把这些图片用在她的报刊上。把他们的名字都记录下来,刻在石碑上,名垂千古,流芳百世…… 有西洋美女陪同和记录,还能给他们登报宣传,那可是流行国外的著名报刊哦,一个个都跃跃欲试。 同样的时间。 却说城中医院,伊藤和木村两人站在走廊尽头天台上,木村脸上贴着块纱布,被打破的嘴角刚刚结痂。正喋喋不休地述说讶岛和高帅两人这几天的情况。 伊藤面色铁青,两只手紧紧攥在一起,若可以掐住高帅,高帅恐怕会被他的手捏成肉泥。 “伊藤,讶岛是你的女人,如果任由他们发展,你就再也无缘讶岛企业。”木村还不忘记再添一把火。 伊藤脸上肌肉抽搐了下,腮帮子绷的紧紧的,从牙缝间挤出几个字:“如果讶岛背叛我,他们就不会有好下场的!” 木村一喜,刚要问他有什么挽救的办法,手机就突然振响,拿起来接听了下,是赵翻译的,用手捂住话筒,问伊藤:“见鬼,弗洛浦西也要车手们都去搬砖做义工,说什么扬子鳄养殖场,扬子鳄又是什么鬼。” “扬子鳄?”伊藤眉头皱了皱,忽然想起来,之前讶岛让他搜集的资料,说,“搜嘎,扬子鳄是一种古老的生物,是大陆特有的鳄种,生物界将扬子鳄比喻为植物界的银杏,是动物界的活化石。” 木村鬼眼翻了翻:“搬砖头的不要!” “不,让他们去帮忙好了,也许这就是个机会。”伊藤却摆手制止木村的否决。 234、对扬子鳄感兴趣了 木村副手得到答复,对赵翻译说了句日语,赵翻译直接跟弗洛浦西说:“木村队长说,他很愿意为公益事业做点事,让我们全部车手都去做义工。” 高帅没想到小鬼子如此痛快就答应了,兴奋地打个响指:“OK,咱们搬砖!” 接下来,再动员其他车手就很简单了,弗洛浦西直接打电话给县城,动员其他的车队赛手们参加。说,东瀛车手都愿意做义工,如果你们不参加就太跌份了! 如此一来,赛车手们也都哑口无言,人家小鬼子都愿意做义工,作为中国人。保护中国土地上的资源,更没理由推脱了。 弗洛浦西一路蹦蹦跳跳地来找翟鑫:“HI,你输了,请我吃烧烤,轴!” 翟鑫挠挠脑壳:“不会。这么快?” 跑去一问,果然,木村车队的人都愿意去搬砖。 得到满意的答复,他首先打个电话给花雨珩报喜:“喂,小珩珩,事情我可搞定了,哎呀,浪费了我两斤口水才说服他们的。说好了,你得奖励我一个吻。” 对着手机打啵“嗯蛮”,搞得高帅一阵的恶寒。 第二天一大早。翟鑫和高帅二人开车,带上弗洛浦西直奔赤杨镇。 弗洛浦西脾气直爽,不伺候好她,万一生出其他是非就不好了。毕竟在他眼里,弗洛浦西就是勾住钱道文的小钩子,他与花雨珩成功与否,还得看能不能扫清钱教授这个障碍。 虽然花雨珩对钱道文并不感冒,可毕竟经常接触啊。如果弗洛浦西这个外力起反作用,那可就大大的不好了。 得到弗洛浦西的电话,钱道文早做好了准备,调来了几辆卡车,太阳升起不久,上面装满青色水泥砖的卡车就开过来了。钱道文、弗洛浦西、花雨珩、高帅和翟鑫最先赶到现场。随后赶来的车队停在路边,车手们纷纷下车,摩拳擦掌地准备开干。 按照钱道文的要求,高帅分派任务,花雨珩和翟鑫负责后勤工作,保障大家渴了有水喝,累了能在遮阳伞下休息,还要准备了一些面包和蛋糕作临时充饥。 而弗洛浦西则跑前跑后,拿起摄像机和相机拍摄录像,还要传回英国,做后期音像处理才能上传到网站。 木村不在,他的副手成了临时指挥,叽叽咕咕地说了几句,车手们跟上,从高帅那领来手套加入搬砖队伍。众人拾柴火焰高,这么多人搬砖,很快地一车车砖头就搬到鳄鱼塘堰边沿。 跟着就是水泥搬下来,翟鑫带着花雨珩开车回来。往下搬运饮料和点心,招呼车手们休息一会儿。 木村副手作为临时指挥,一手面包一手饮料,边吃边喝,忽然手机响起来,拿出来听了听,一双单眼皮小眼睛骨碌碌乱转,走到靠近养殖场的塘埂上,朝下看了看,对着手机回答。 众人在遮阳伞下休息吃喝抽烟,有人则散漫地站在堤上看风景,谁也没注意到那个东瀛人异常行为。 搬到现场的砖头码放在养殖场周围,养殖场四周围只简单地绕着一圈子铁丝网。铁丝网上挂着一块手写的木头牌子,上书“赤杨镇扬子鳄繁殖基地”,入口处还有一间由竹木搭建而成的简陋小屋。 木村副手鬼鬼崇崇地朝遮阳伞下看了看。发现没人注意到他,他才朝养殖场走去。走到近处,才看到池塘实际情况,池塘分作“田”字格,周围全是以泥土夯实的坡面,边缘长满半人高的杂草。细看池塘,阳光之下水波涟滟,并没有看到一条扬子鳄,连条鱼都没有。 身后忽然有人说话,副手忙扭头看,只见赵翻译正满脸是笑地跟他打招呼。 “赵,这里是干什么?”副手故作毫不知情。 赵翻译陪笑回答:“哦,这是扬子鳄养殖基地,扬子鳄,就是鳄鱼。” 说着还动作滑稽地做个摇头摆尾的爬行动作。 “嗯。”副手哼了个不解的语气,“既然是鳄鱼,为什么要叫扬子鳄,扬子鳄又是什么。” 日语里并没有扬子这个专用词,只能音译,剧翻译愣了下只能解释,扬子是长江的代用名,生长在这一带的鳄鱼就叫作扬子鳄。跟生活在非洲热带鳄鱼不同,这里的鳄鱼体型娇小玲珑,可却是远古恐龙的近亲。 “那为什么这里什么都没有?”副手又提出问题。 赵翻译朝池塘里看了半天。果然一条鳄鱼也没有,摊了摊手:“也许还没建好,建好就会有了。” 副手点头:“那好,赵,你去问问,什么时候有扬子鳄,我很想看看生活在扬子江边的鳄鱼是个什么样子。” 赵翻译比划个OK的手势:“行,我去问问。” 他先逮住一个车手,问为什么看不见扬子鳄。 兴龙车队的赛车手也莫名其妙说:“是的,扬子鳄在哪里?我们也没有看见,你问我们有什么用?还是问我们队长。” 高帅正忙着搬砖,昨天才知道,自己居然是半个江南人,赤杨镇就是他的姥姥家,更应该贡献自己一份力量。于是忙得满头大汗。他是知道杨子鳄的。而且亲自抓过,吃过,深深的负罪感让他尽量要多出一分力。但是那一天抓到也只是偶然,以后再也没有机会看见了。见有人来问,也说不知道。让他问翟助理。 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不是说,他们吃过的龙肉就是扬子鳄,还是高帅偷来的吗?翻译这才知道,高帅只是个傀儡,后面当家的还是那个少爷。于是他又去到柳树下。 能为爱豆添砖加瓦。翟鑫充满喜悦,走路带风,浑身发飘,忙了一阵子,走到柳树下,见花雨珩在发纯净水,要去帮忙。花雨珩要他去搬砖,他说累了,要休息一会,就坐在树下欣赏。 清风徐来,柳绦低垂,掩映着玉立的美人:骨架修长匀称,五官犹如细细雕磨的一样:皮肤白皙如玉,似乎笼着一层珍珠的柔光。杏眼漆黑,长睫微颤,睫毛极长,微微垂着的时候,遮住了眸底荡漾着灿烂的流光,眉宇间流淌着雅致的韵,真算得上是风采照人。 翟鑫心上涌现出这样的诗句:“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倾国倾城貌,惊为天下人。” 高帅来了,瞅瞅大伙儿都忙碌地来来回回运砖,而这小子在偷懒,于是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个毛栗子:“你忽悠大家都干活了,你怎么不以身作则?” 翟鑫不理会,反而凑近了问他:“哎,别说我,你的讶岛干嘛去了?你就辣么放心,也不打个电话问问?女孩子要哄着玩。有事没事,打个电话搞个视频,肉麻的话多说说,这叫给生活加点佐料,你不打给我,我不找你,感情就是白开水。” 这小子虽然贫了点,可高帅想想还真是那么回事儿。感情这东西嘛,真就像煲汤,时不时文火来那么一会,汤汁就会浓稠,更加滋味绵长。 正好高帅也想找讶岛问一些事情,拿出烟来点上:“老翟,我总觉得这事变数太大,如果讶岛不打算在此投资,你怎么办?” 翟鑫怔忡了几秒,无奈地耸了耸肩:“那哥只好自个玩了,不管她留与不留,反正我是一定要在此扎根了。”指指青衣江脉脉一路向北的江水,“你在石城见过这么青的河水吗,咱们那大河水是黑的,小河是干的,不到雨季全是枯黄色的。秋天一到,雾霾满天一片昏黄,还是江南好啊。” 见他王八吃秤砣铁了心,高帅也没什么可说的,笑着说:“反正我是跟着讶岛一起走,没有别的选择了。” 236、给鳄鱼拍照干什么 众人哄笑。花雨珩很不好意思,拼命摆脱他:“别闹!我还没喂完呢。” “你不能那样喂。不能把手伸过去!要不然,我就不要你喂了。” 在翟心那样不顾廉耻的威逼下,花雨珩无可奈何,不再伸出手去。只是做了个手势,让众人停止吆喝,等四周静下来,她继续呼唤。跟着,二号鳄鱼游出来。三号鳄鱼游出来。照样顺从地张开大嘴,花雨珩不像以前一样把鱼伸进它们的嘴里,都是把鱼往水里一丢。 “哗啦——”水响之后,水花四溅,鳄鱼张开大嘴,接住鱼,在池塘里侧转翻滚。搅动得满池水花飞溅。 接连喂了三条扬子鳄。糖鸡屎看见还剩一条鱼,跟着大声喊:“花老师,下面出来的是不是龙四啊?” 花雨珩俊俏的脸庞笼上了一层阴云,眸底沁着寒意,声音干巴巴的:“龙四在你们的肚子里呀!要不然。怎么会让你们今天来给它们尽义务?” 池塘岸边,还在喧哗赞叹惊喜的人都静默下来。花雨珩抓起剩下的那条鱼,直接丢进了水里。这一下她没有唤哪一条扬子鳄,池塘里的扬子鳄发生了争抢,接二连三在水里扑腾。 心爱的姑娘不高兴了,翟鑫的脸也阴沉下来,眼里掠过冷芒,高冷气场碾压所有人,突然他叫了一嗓子:“花老师,我们要回学校上课去了。” 花雨珩了一声。蹲下来,在池塘里洗了手,一边甩干手上的水珠,一边朝大路上走去——那边已经传来翟鑫开过来的奥迪声。 等花雨珩走来上车的当头,翟鑫屁身子伸出车窗,吼叫着唱出一支山歌,曲调是大家没有听过的,歌词也是大家没有听过的,大概都是他的原创: 春风十里不及你眉眼, 人间万象不如你耀眼, 你是我心中不落的月亮, 你是我日日夜夜的想念…… 他有一副好嗓子,曲调婉转悠扬,歌词那么深情动人,把大家都打动了。 待他走后,高帅吆喝着大家干活。木村的副手没有闲着,从扬子鳄出现的时候开始,一直拿手机对着拍照,并把拍的照片全发给木村。他只是得到木村的命令,让他搞清楚扬子鳄养殖基地是什么状况,木村到底想做什么,具体的他也不清楚。 没多久,赵翻译跑回来说,佐藤他们今天下午就会回来。两人站在铁丝网外面议论着什么,右瞅左看的,赵翻译压根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可东瀛人作为他的金主,是他必须伺候好的爷。 卡车又运来水泥、砖,高帅也去干活了。砖头卸完,又来一车。前后卸了五六车砖。日头当顶暑气蒸腾,大伙儿都是汗流浃背,也就是池塘边还有点小风,不然众人早就撑不住了。 看看时间已近中午,高帅忙叫大伙休息休息,喝喝水吃点心,吃了饭在遮阳伞和树荫下休息到三点再干。 中午,翟鑫和花雨珩终于放学回来,高帅三人忙着分发盒饭,车手们或坐或站着吃饭。 等到大家都在吃饭了,三人才找了个阴凉地儿开吃。 弗洛浦西来了,端着饭盒坐在翟鑫身边,用胳膊肘儿碰了碰他:“柯凯来了,咱们商量商量,你们这边相信领导。我觉得可以好好利用下领导,有了领导好办事嘛。” 这点子也是翟鑫给出的,他自然不能推脱,一边吃饭一边用草棍在地上划来划去,讲给她听。 “柯凯那小子是个官迷,投其所好就是最好的办法。咱们北方以前用驴子拉磨,驴子不肯拉,主人就弄一小袋炒熟的黄豆,吊在毛驴的前面,驴子想吃就要往前走,它一走,黄豆袋子就又往前移,它想吃就要不停地走。这样拉一天的磨,黄豆也吃不到嘴里,这个你懂不?” 弗洛浦西很聪明。一边笑一边不停地点头,用滑稽的声调附和:“要得要得!我们英国的老磨坊用马拉磨盘,也会这么做的。” 钱道文和赶来的柯凯坐在树下阴凉处说话,弗洛浦西和翟鑫刚丢下饭盒对了下眼神,朝他们俩走去。 翟鑫和弗洛浦西是来把柯凯架在火上烤的,光凭钱道文笨嘴笨口的肯定搞不定。 弗洛浦西朝柯凯打招呼:“我是基金会的投资者之一,跟钱教授一样,也是发起人。我打算通过新媒体,把扬子鳄繁殖基地告诉全世界,让他们也来关心这种濒临绝种的活化石。或许能引来更大的投资,你说呢,柯凯先生?” 柯凯是基层干部,招商引资越成功,他的政绩就越大,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坐上火箭直接升官。 翟鑫则继续火上烧油煽风点火:“柯凯,高帅跟我说了,讶岛这几天情绪不太稳定。这段时间,不是又有日商准备撤资迁往东南亚嘛,她已经让人去东南亚做市场调研了。如果能促成扬子鳄基金会的好事,让讶岛看到咱们是诚心诚意帮助创业,或许能让高帅说服讶岛。讶岛能确定投资,对大家都有好处,如果黄了。大伙都得黄了——不是绿了啊。” 柯凯抹了把汗,纳闷地说:“高帅和讶岛小姐不是已经恋爱了嘛,还会改主意?” 翟鑫阴险地嘿嘿笑:“她喜欢高帅跟投资不相干的,高帅长着两条腿,随时可以走啊。” 柯凯又抹了把汗。终于明白了,没有落地的投资,永远只是天上的浮云,把浮云炮制成雨水浇下来,才是真正的投资。 弗洛浦西的话。正好挠到他的痒处,柯凯顿时激动加亢奋,满脸通红,也不管领导是不是正在吃饭,赶紧把钱道文的事向上级领导汇报,上级领导也作不了主,一样也向上级报告,一级级报上去需要时间。 看柯凯拿着手机,走到一边去打电话,翟鑫和弗洛浦西相视而笑,撞撞拳头表示成功。 与此同时,市招商领导正带领讶岛参观,在湖城市保税区和开发区到处。讶岛是家族式企业,与众多日系汽车都有联系,如果能引来投资,对当地经济会起到重大作用。 日系产品在世界上是可靠品质的象征,对产品国产化肯定有促进作用。比如世界知名品牌,不少都在国内投资办厂,进而促使国内工业产品大发展,硬是把其它国外产品挤出国门。 走马观花的几天。讶岛基本上了解了当地工业基础。相对于发达的沿海地区,这里偏向内地,相比之下,成本低了很多。而且,与长三角发达地区距离并不远,这里经济活力旺盛,也是世界上最具投资区域之一。 中午,在工厂食堂简单地吃了顿便饭,在单独房间休息时,讶岛就接到高帅的电话。听了高帅肉麻的调情话,讶岛嗤嗤直笑,心情大好。 “高帅君,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油嘴滑舌了?虽然有点累,可感觉还不错。参观了许多工厂,还有几家日资企业,条件还不错。考虑到诸多方面因素,我需要做个权衡对比,才能做决定。那好,拜那个拜。” 与此同时,在大酒店客房内,伊藤接收到木村发来的照片,同时也收到来自东瀛岛国发来的短信息:“伊藤先生,欢迎加入我们!” 这几日他拨打讶岛手机,可讶岛接听措词严厉,嘱咐他一定守候在医院,没事不要打她电话。加之木村在旁边一味歪曲抹黑,伊藤以为讶岛正在跟高帅在一起。 男女天天腻歪在一起,还会有什么好事?就算伊藤不往那上面想也不可能,正由于这个电话,才促使他下定决心另择高枝。 木村虽然与伊藤私交甚好,可现在,也是各怀鬼胎另有谋算。木村想法比伊藤更简单直接,他想绑架讶岛,好好敲诈一笔不菲的赎金。 237、有价值的活化石3 只是,他们都在大陆,一则没有地理之便,二则伊藤抱着什么样的心思,他还不知道。如果能逼迫伊藤就范,共同设局,把讶岛骗到外国再实施绑架,只待赎金到手,完全可以远走高飞。 就算讶岛家族势力很大,恐怕也难寻找到他们的踪迹,有大笔金钱在手,世界各地任他逍遥自得,何不冒险干一票? 一辆卡车,装着两只浸湿的麻袋,运送到上滩的扬子鳄养殖基地。花雨珩站在池塘边。身旁就是几蒌子大小不一的杂鱼,还有买来的鸡鸭骨架,她丝毫不觉得腥臭,只是挥舞着苍蝇拍子驱赶着蝇虫。 素有洁癖的翟鑫勉为其难,戴着大口罩。挥动电蚊拍,蝇虫被电拍子碰上,即发出噼里啪啦的电击声。他不是为自己,驱赶苍蝇,是为了照料着一旁的花雨珩。 几个捕鱼人解开麻袋,倒出从另外地方找来两只野生扬子鳄,这些家伙,因为贪食麻袋里的小鱼才被困。只是它们都是头在里屁股在外,现在乍见亮光,还作困兽犹斗状。张开獠牙大嘴猛扑捕鱼人。 也亏得在夯实的泥土坡面上,人在上鳄在下,就算它们凶性大发,也难蹿动起沉重的躯体,控制不住方向,沿着陡坡滚落下去。 “咕呱——咕呱——”花雨珩嘴里学着类似牛蛙的声调,将瓢里的杂鱼虾抛散下去。 年幼的扬子鳄声音清脆,叫声很像短促的青蛙声,而成年的扬子鳄声音沉闷,听起来像牛蛙叫,发怒的鳄鱼则像蛙王的咆哮,声大如鼓,震动四野。 腥臭气迎风弥漫开去,扬子鳄听觉和嗅觉极为灵敏,马上闻其声味跳下水中,纷纷扑腾簇拥在一处争食,身躯在水里搅动,翻起阵阵浪花。 木村副手等众人亲眼目睹这一切,都开眼了。都不少人拿起手机拍照,上传到朋友圈子和微博,也引来一波转发。转发的越多人气越旺。 木村副手也分别拍了十多张,传送给木村,木村不能亲眼看到,他自然有义务发给木村看看。 俗话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他虽然不是嫁人,可木村却是他的雇主,吃穿全靠老板,不听话是行不通的。 木村坐在电脑前打开浏览器,狗哥东瀛,果然。出一大堆国家基金资助项目,如:某人发现骷髅蝶,某地出现冷热阴阳泉,某人发明自动咀嚼假牙…… 国家基金资助细分上百种,根据发现发明的种类对人类贡献大小,给予的扶持资金也不同。 其中的新发现物种,可能在国际产生重大影响的,最高资金支持达数亿日元(折合美金也有几百万)。木村顿时两眼一亮,忙拿出手机打给伊藤。 江南暮春月的赤杨镇,暑热中带着些许乡野气息。 木村回去,先给副手打电话,助手说,今天车手们去村里做义工去了,同去的还有大陆车队。 “做义工?什么鬼?”木村喃喃自语地嘟囔。 “听说是神马扬子鳄要建养殖场,木村桑。他们这里还有鳄鱼吗?” 木村挠挠头:“我也不知道呀,咦,赵翻译在吗?你问问他,弄清楚再告诉我。” 木村抽着烟,脑子里思忖着如何绑架讶岛。那女人家承祖传一技东洋刀法,又兼有拳脚功夫,就算木村母亲再生四胞胎兄弟帮他,也只有被虐狗的份儿。 看来不能强取,只有智擒。既然是用骗的,必须佐藤出面才好使,偏偏这小子不配合,真特喵的太不给力了! 助手回复电话说,那些鳄鱼是扬子鳄,是大陆特有的生物,与非洲鳄鱼不一样的是。扬子鳄是三叠纪恐鳄龙的直系血统,是冰川时代遗留下来的活化石。 “活化石?”木村手指在方向盘上笃笃敲打,马上就蹦出个好主意。 “你马上打探下,那边有什么保护措施,别让他们看出来。” 助手哈依答应下来挂机。 木村马上打给佐藤:“佐藤,我有个好办法,不用绑架讶岛就能一举成名,还能拿到巨额国家基金。” “昂?什么意思?”佐藤十分不解,听了木村的鬼点子,反问:“你确定能偷出来?那好。我让朋友打听一下。” 以佐藤的人脉关系,很快就得到答案。所谓的国家基金,是指对国家有重大贡献的事件,涵盖了科技、政治、生物、新发现等等。如果发现国内有新的特种,并在国际上有深远影响的,就可以申请国家基金。 如果有了这样的基金和名声,佐藤完全不必再看讶岛脸色,甚至可以底气十足、名正言顺地向讶岛求婚。 木村却打着另一番主意,他也只是知道有“国家基金”这么回事,类似国际版的诺贝尔奖。如果能拿到一笔巨额钱财,从此他的人生就像开了挂,可以浪得不要不要的。什么上流名媛有范御姐,白富美傻白甜,青春萝莉,统统不在话下。至于上流社会圈。那还不排队求他加入。 到那时,还什么讶岛什么美雪,哥都不正眼看她。说不定,她还巴不得求我去上她呢。想想都美得不行。 佐藤的电话打断了他的青天白日梦,听了佐藤的话之后。两眼灼灼放光,连续说了好几个好,挂断电话之后,立即盘算起如何偷几条扬子鳄。 养殖基地位于赤杨镇附近的上滩,考虑到这里是扬子鳄老祖先繁衍生息的地方。所以就选址在这里。 众人忙碌了一天,都回到白鹭山庄休息。而养殖场则显得冷冷清清。 场子外面只简单地围着一圈子铁丝网,一间简易房,池子四周是夯土筑成。看守养殖场的人员回家吃饭,也不知道是又喝上小酒还是累趴了,已经晚上九十点钟居然还没回来。 木村等人守在草丛中,一蹲就是一个多小时,身上早被蚊子叮得浑身痒痒,又不敢弄出大动静,手掌一抹全是血。 痒痒的难受,只有拿出绝招——挠挠,只是包包又多又痒,挠破被汗水浸渍,又麻又痒又疼,别提多难受了。 可是木村得到伊藤确切消息说,只要他能偷出扬子鳄,保证让他名利双收。这么强烈的诱惑力,足以抗衡蚊虫叮咬,而且他对几个死忠许以重金,这才能让他们冒着被讶岛开除出局的风险。心甘情愿地跑来参加行动。 四周漆黑如墨,天空中,只有几颗星星眨巴着不大的眼睛。正是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木村看看手表,已经十点多了,看守人还没来。他也实在忍不住了,对手下低声嘱咐几句,自己则蹑手蹑脚朝铁丝网挪动。 到了铁丝网边,池塘里的水里发出泼拉水声,泼剌剌的。一阵阵响起,看起来,好像白天入住新来的扬子鳄们不安分,大概对新搬家并不太满意,闹腾欢着呢。 木村打亮蒙上布的小手电,四下里照了照,终于找到了连接处一块缺口,掰开豁口钻进去,站在护坡夯土上朝池塘里照去。 两根疙疙瘩瘩枯树一样的东西浮在水面,四点绿钻石般的东西闪着幽幽冷光,这就是扬子鳄了。乍一看见,嚇得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心脏都要从嗓子眼里吐出来了。 木村也算是见过世面的,很快就平静下来,拿出手机对着扬子鳄,咔咔连续拍了十几张照片发给伊藤。只待伊藤的朋友确认之后,他就可以立即下手捕捉。 没多久,手机就“叮”地响起提示音,伊藤果然发来信息,看到消息,木村如同打了鸡血,马上给手下发去命令。 238、偷鳄鱼的人。 几个手下如约而至,取出早就准备好的诱饵,两只烤鸭丢在池边,诱人的香气四溢。两只扬子鳄浮出水面,眼睛紧紧盯着岸边,没发现几个不怀好意的家伙藏在草丛中,似乎只有食物。扬子鳄观察了几分钟,见没有动静,便缓缓游过来,随后爬上岸边,吞食诱饵。 木村憋不住激动兴奋,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让这两个笨蛋上钩了,拿出早准备好的渔网,一下撒过去。赶紧收网!担心网破,又拿出麻袋套上,再用绳子捆得紧紧的。忙着上前要捉住拖走的时候,突然,黑暗中划过一道刺眼的手电光。吓得木村赶紧蹲下,让手下观察了再说。 那道手电光由远及近,很快就来到养殖场小屋子。那人边走还边哼哼唧唧唱歌,木村他们也没听懂他唱的是什么,反正听着,感觉好像口齿不清喝醉了似的。 木村特意安排有人在暗处接应,以便不时之需,现在是要用上了。 果然,歌声嘎然而止,接着手电筒就掉落在地。有重物扑倒的动静,很快手电光就熄灭了。 木村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说:“快!快把扬子鳄装上,咱们走!” 几人抬起麻袋钻出铁丝网,匆匆忙忙朝隐没在树丛中的汽车走去。 与此同时,伊藤也得到木村得手的消息。一面让人去海关疏通关系,一面在第一时间把照片和消息发给他的朋友。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耀在白鹭山庄的楼台上。 昨天劳累一天,讶岛掀开薄被下床,拉开窗帘,金色朝阳照射在她光洁的脸上,映照的汗毛纤毫毕现。 山下田野里绿禾片片,几只白鹭或飞起或落下或单腿独立,一动一静一停一飞皆成诗篇。再加上辽远绿色山野清新旷阔,被若隐若现的薄纱般的雾气笼罩,在金色阳光之下,犹如人间的仙境。 讶岛深深呼吸一口口新鲜空气,顿时心旷神怡,便想着,这样美好的时光,必须跟高帅好好享受,方才不能辜负。中国诗人说是:“花开堪折直须折”,错过这般美景,等同错过最心仪的爱人。古人云:二者不可得兼。可她讶岛咫尺可得,就在眼前,若不是赛事在先,她早就拐上高帅远返东瀛。 忽然,手机铃声急促响起,讶岛以为是祖父打来的,拿过来一看。居然是她的一个心腹手下,接听时秀眉蹙起,脸上浮出怒容。放下手机,停顿几秒,她就拿起手机拨打过去。 此刻,高帅正奔跑在山间,汗流浃背、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耳机里的动感音乐随着他脚步节奏,就像是指挥家打着节拍,正好合上他的脚步。 有电话打进来,接听发现竟然是讶岛,脚下不知不觉就慢下来。 讶岛的语气很急,问他在哪里,听清了高帅在山庄后面山林,让他别走开。她马上就来,有要事和他说。高帅关闭音乐,边做运动、拉抻筋骨、等着讶岛的到来。 晨光照射在他俊美无俦的脸上,汗珠像是细密的珍珠布满白皙的面庞,黑曜石般的眸子里,不断闪烁着熠熠辉光,啊,英俊到令人窒息的男人,像是吸铁石一样,让一身运动服的讶岛跑到他面前,秀丽的眼眸被他锁住了。 是个男人,就没有不喜欢让美女眼馋的。高帅见她眼睛一直盯在自己身上,也不由暗自得意:“好看吗?什么事这么急?” 讶岛回过神来,俏脸红红,分外可爱。拿出手机放出图片递过去:“你看,海洲发现东瀛鳄,据说是世界远古遗产,是古生物活化石,你觉得哪里不对劲了吗?” “怎么这么眼熟呢?”高帅仔细看了看,眉头一皱,挠挠头,突然一拍大腿,“这背景,不是上滩养殖场吗?” 讶岛端详了下:“啊?他们昨天去做义工。今天读卖新闻就出这么个头条,这不是巧合?” 此时,高帅才听出她的语气不对劲,忙说:“讶岛,出了什么事?是不是和木村有关?” 讶岛没摇头也没点头,乌溜溜的眼珠子定定地看着他:“比你猜测的还要严重。据我所知,已经有人偷走了扬子鳄,可能也出了海关,正前往东瀛的飞机上,不然,不会在读卖新闻头条号上。木村嫌疑最大,可我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是关机。” 高帅想起件事,问她:“你那个同伴伊藤呢,打过电话了?” “打过了,都打不通。” “这就有意思了。你的人,居然不接你电话,你跑来问我,是不是想撇开嫌疑?” “你觉得,我是找不在场证明。绝对不是,我还是真就蒙在鼓里?” 面对讶岛的反击,高帅蓦然明白,讶岛并不存在要找人证明,她又不是杀人。何须弄得这么麻烦,她只推却一问三不知就可以了。 “你是不是得到了什么消息”高帅不再绕弯子。 讶岛坦然回答:“这是我手下发给我的消息,我怀疑木村和伊藤联手做了这件事。据我所知,如果发现全新特种,可能引起巨大影响,或可得到国家基金的支持,就像得了诺贝尔奖一样。” 高帅点了点头,嘴角上扬勾起一抹戏谑的微笑:“伊藤是你的助手,恐怕你也会受到牵连。” 讶岛受不了高帅这样的态度,毅然决然说:“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是不管你信还是不信,我都会按照自己的处理方式对他处置的。” 她的手机和高帅手机几乎同时响起,两人分别走开几步接听电话。 高帅接了电话,脸色倏然变化,说:“好的,我和讶岛在后山,马上就回来。” 再看讶岛,她的脸色也很不好看,也不待询问,讶岛就直言不讳地说:“已经查清楚了。并没有看见东瀛鳄实物……是伊藤提供的讯息。” “回白鹭山庄,警察正在那里等着我们回去。”高帅说。 两个人回到大厅时,就看见十几名警察戒备森严,面容严肃地堵住每个房间。一个警司看见他俩,敬个礼客气而严肃地说;“你是高帅,你是讶岛?”得到肯定后一摆手,“走,有件事我们要例行询问,希望你们配合!” 把两人请进一个单间,有人打开摄像机。警官让高帅不要说话,对讶岛单独询问。 果然,昨夜出大事了,养殖场的老朱被人重伤至昏迷,到现在为止还在抢救之中。另外,海关查获到非法运出境的两只扬子鳄,目前据海关传来资料,显示为木村车队的赵翻译。 有人证证明,讶岛并没有参与盗运珍稀动物出境。但事情毕竟与讶岛带来的人有关,在事情未调查清楚之前,她仍然是嫌疑人,被限制人身自由。 讶岛说:“警官,我愿意配合你们的调查,同时也会调动国内资源,还我讶岛家族清白!” 警官满意地点头:“那就好,谢谢你的主动配合。” 到中午时,伊藤和木村分别被捕并接受调查。 在读卖新闻上,讶岛株式会社很快就发表公告:伊藤虽属株式会社高级员工,但触及大陆法律,实属个人行为,由其自行承担法律责任,公司撤消其一切职务,其行为与公司无关! 读卖新闻也在醒目位置公示:因记者和责任编辑失职,造成错误信息刊登,作免职处理,主编失察作降职处罚,并对造成的极坏影响向广大读者致歉! 事情其实并不复杂,木村一被抓获,就竹筒倒豆子全说了,连他威胁伊藤的视频也供出来。 讶岛看到视频,并没有什么失格行为,举止大方地对警官说:“既然他们触犯了你们的法律,就按照你们的法律办,我和讶岛家族企业并无任何要求。” 239、接出狱 幸好有她的配合,如果她真有心袒护,搞出什么引渡条例,那就麻烦多了,即便木村坦白事实,大陆也不能把他们怎么样。 根据木村伊藤等人的交待,讶岛完全被蒙在鼓里一无所知,策划和执行都是由木村伊藤两人主谋。也算他俩没昧着良心黑讶岛,如果一口咬死,讶岛只怕也会很麻烦。 限制自由期间,不能打电话不能与外界接触,吃饭只能由女警员送。 为此,高帅通过组委会与警官沟通,警官向上级汇报之后。上级也考虑到讶岛家族有投资意向,所以才特许高帅送餐。还可以有一个小时的滞留时间,但全程由女警察监督。 男警察搜身后才放行,高帅端着饭菜进门,面带苦涩地说:“讶岛,辛苦几天。洗掉嫌疑你就没事了。” 讶岛微微一笑很倾城:“我自坦荡如砥,笑看云卷云舒。高帅君,有你陪陪我,我也不会寂寞的。” 旁边负责监督的女警员听了,一脑门黑线:秀恩爱这么肉麻,当我是空气?! 高帅刚要说话,冷不丁旁边女警员咳嗽了一声,高帅和讶岛面面相觑,都是一脸的无奈。 有这么个电灯泡戳这儿,总不能谈人生谈理想再谈谈天气。一时两个人都出现暂短的尴尬。倒是讶岛见过大场面,背着女警员对高帅挤挤眼,随即做个口型。 高帅马上就明白了,说:“那好,你先吃饭,一会我来收拾收拾。” 过了半个多小时,高帅又回来了,手里还捧着一盆海棠,警察照例检查一下放行。 讶岛看见花儿眉开眼笑:“谢谢你的花,花有花语,这种花代表什么呢?” 高帅有点懵,刚才他路过外面亭廊,见摆放着各种各样的花,随手端来的,哪知道海棠是什么花语。 女警员也竖着耳朵看高帅想搞什么鬼,只听他说:“呃,海棠花寓意深远,喻作相思和恋情。有诗为证:‘褪尽东风满面妆,可怜蝶粉与蜂狂。自今意思谁能说,一片春心付海棠。’” “想不到,高队长出口成章,还能说出这么美好的诗句。” 得到冴岛的赞扬,高帅面红耳赤:“我是学中文的,不会背诵一点儿古诗词,不是把书读到牛肚子里去了吗?何况,这诗也不是我写的。说是,唐寅喜欢一位佳人,题诗作句勾搭不成,被人打出府邸。” 女警员差点一口老血没喷出来,秀恩爱都秀出奇迹了。唐伯虎点秋香这么老的段子都能用上,还能不能再糗点! 讶岛没听说这样的段子,长睫眨啊眨的,很是惋惜:“看起来唐寅很是厉害,那个佳人为什么要打他呢?” 就连女警员也忍俊不禁,噗嗤笑出声来,果然是鸡同鸭讲,两种文化不同,歪果仁没法理解。她越想笑越觉得不能在歪果仁面前失态,背过身子走开几步偷着乐去。 高帅伸出手指头,蘸水在桌子上写了几个字,再迅速抹去。 讶岛心领神会地点点头,对他莞尔一笑:“太有意思了,这算是向我求婚吗?” 女警员下巴颏都要掉在地上,赶紧用手挂住。 这也可以?一盆破花儿就当求婚?那开花店的。岂不是天天新婚夜夜新郎?!老外的脑回路真是无法理解。 高帅尴尬地笑笑,舔舔嘴唇:“如果可以,那我就借花献佛。” 讶岛要拉他在秋海棠前合影留念,想到手机被没收,只得作罢。 女警员灵机一动,忙说:“你们站好,我来给你们拍照!” 刚拍了一张,两个男警察就走过来,吓得女警员赶紧藏匿起手机敬礼:“刘队!” 警官接过手下递过的袋子,走到讶岛面前敬礼:“对不起,讶岛小姐,您已经自由了!这是您的证件手机等物品,请查收。” 高帅忙问:“警官,调查清楚了吗?木村和伊藤到底怎么回事?” 警官严肃道:“涉及机密,不要乱打听!” 目送他们撤离山庄。讶岛把女警员发给她的照片发送祖父,随后拨打电话过去。 人家爷孙说话,高帅不好偷听,对她做个闪人的手势,讶岛却不让他走。 高帅只得稍做回避,等讶岛打完电话过来,“走,陪我走走。” 两个人出了后院门,一直走向后山,这里是白鹭山庄的果园。果园边张着网子,里面散养着鸡群。走出果园,两个人伫立山坡上,迎着山风眺望远近高低各不同的丘陵,还有散落其间水晶般大小湖塘水泊。讶岛侧脸瞅着高帅,慢慢依偎上来,大约是有了如此之多的曲折和磨难,两人才会觉得得来的这一刻的亲近实属不易。 “祖父大人说,让我们比赛之后回去让他看看。” “去日本?不是那么容易?”高帅扭头看着她,“既然要投资,不如让他来这里看看。” 只被他看了一眼,冴岛心口仿佛被突如其来撞了一下,投桃报李,炽热的视线也还过去,一寸一寸逡巡他的脸。顿时迷醉在情海中。 爱情是蜘蛛网,高帅变成蜘蛛网上那只苦苦挣扎的昆虫,有种上得贼船的感觉,他大概还不知道,伊藤从睡梦中苏醒过来。感觉跟他是一样一样的。 只是伊藤上贼船是被逼无奈,而高帅却是主动往贼船上跳。两种贼船的方向也是截然不同,一个是斗胆冒险,只要能成功,财富名利唾手可得。一个则是驶向汪洋大海。踏上展示才华、争取爱情的征途。 道不同而途必殊,木村伊藤的方向,注定他们像蚊虫只能渡过短暂的夏天。 “高帅君?”讶岛的声音唤醒高帅,“你说的有道理,其实,爷爷到这里来过,第一次来,年纪还很小,只是,那是另外一种目的。后来也来过多次,南京,还有我们的房产哩。” “既然来过,何不故地重游呢?” “好的。我尽量争取。”讶岛的胳膊伸过来抱住他的腰,小鸟依人般将头靠在他的怀里。 两人没有再说话,心心相映,说话都显得多余。 回到白鹭山庄时,陈干事叫他俩:“哎,讶岛小姐,高队长,正到处找你们呢。组委会要开会。研究下比赛进程。” 他俩走回2号楼,柯凯见他们手拉手,脸上浮起诡计得逞的猥琐笑容,暗暗对高帅比划个大拇指,笑道:“大伙儿都等着你们,在大会议室。” 高帅能在讶岛被隔离期间与她见面,其中少不了柯凯的功劳。这家伙虽然功利性太强,高帅也不好太冷淡他,应酬式笑着点头,带上讶岛走进去。 会议室还有他们以前见过的市县领导。可见市县两级都非常重视。 市领导开口就是“好事多悭”,说着,还意味深长地扫视高帅和讶岛两人,大伙儿也都将注意力转向他俩,搞得他俩莫名其妙。 殊不知,高帅和讶岛的事,柯凯已经汇报给市县领导,得到高度重视,指示柯凯将两人恋情和招商引资融合为一体,都是要当作第一要务来抓。 柯凯把这事当成政治任务,就差没在白鹭山庄布置布置,把两个人直接关进洞房了。领导接着说起,这次伊藤和木村勾结偷盗扬子鳄的事,只字不提讶岛,只说他们利欲熏心,妄图把扬子鳄变成所谓的“东瀛鳄”,最终身陷囹圄。 此前,因撞车事故而延期一个星期,现在又因伊藤和木村事件拖延几天,赛车手们人心惶惶。作为东道主,建议重振旗鼓再次比赛。 县镇领导也各自发言,只因木村车队一次性就拘押五人,伊藤和木村两人还要坐牢,其余从犯劳教几个月,再处罚金,并驱逐出境。 240、臣妾做不到 组委会会长以征询的语气,问讶岛要不要调整车队,如果需要可以宽限一个星期。 讶岛摇头:“谢谢各位,不必了,不过给我点时间,我再找几个车手,问问车手们的意见。如果他们愿意,我再安排,等我安排好了,再告诉诸位。” 领导们听了稍一协商,决定等讶岛的消息再安排赛程。讶岛招集木村车队的车手们讨论去了。 市县镇领导们则把高帅翟鑫等人请进小会议室。 镇领导目光热切,说:“高帅,木村车队大受打击,想必讶岛小姐也是很头疼。为圆满成功完成招商大事,你们不如友谊第一。比赛第二,比赛的时候不必尽全力。我们会考虑你们做出的牺牲,会在别的地方给予补足。” 此言一出,高帅和翟鑫面面相觑,万万没想到。假赛在这种不入流的伎俩,在小车赛上也能出现。 高帅呼地站起来:“我不同意!” 说完,打开门就走。 翟鑫追出来:“高帅,你干嘛呢。领导跟你商量,你这就掀桌子走人?” 高帅停下苦笑:“臣妾做不到啊。” 翟鑫拍他一巴掌:“你少来,这可是向讶岛示好,那是你媳妇儿,你还跟你媳妇较真?” 高帅鄙视他:“少跟我扯犊子,一码归一码儿。比赛场上无父子,招商是招商。你别瞎搅和!” “艹,你还真当回事了,信不信,我马上跟我老爸说,拿了你的助理!” 高帅瞥他,并不停止,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一边走一边说:“那又怎么样?惹不起。” “哎哎哎,”翟鑫又双叒叕叫着追上来,嬉皮笑脸说道:“我只是说说而已,你要当真你就输了。” 高帅也不理他,依然自顾自地往前走。翟鑫紧跟在他屁股后面碎碎念:“这个破车赛,你还真当个宝贝似的。哎——别瞪我,算了,当我没说,ok。” 高帅停住了脚步,眼瞳里冰寒如铁,揪着翟鑫衣领一字一句地说:“你丫的是富二代,是有钱人,从来不知道为填饱肚子,我捡过垃圾桶里的变质面包;为了给我妈治好病,我背着她跑好多家医院,连公共汽车都舍不得坐,只为省下几块钱。” 翟鑫被他揪住衣服领子,勒住脖子,直翻白眼,直叫:“我知道我知道,你跟我说过。放开我,咱们好好说话,啊?” 心里一个劲地打鼓。高帅这厮吃错药了,认识几年,还没见过他用这种眼神看他,好歹他俩还是好友呢。 高帅走到山道大石头上坐下,这块地方,正好可以俯瞰山下风景。 翟鑫啐泡口水:“哥们,我咋感觉,你跟讶岛好上怎么就变了?就变得这么敏感了……” 高帅吐槽他:“你跟花雨珩在一起,也变成娘娘腔了。” 哥俩相视哈哈一笑,高帅脸上露出嘲讽:“奴才做久了,腰是直不起来的。讶岛不需要这样的友谊,如果是我,我是不会在这里投资的。” “有人给你做奴才不好么?”翟鑫不明不白,一脸懵逼样子。 “投资者要的是回报,奴才能给多少回报?历史上。从来都是奴才造主子的反。” 翟鑫深以为然,“也是,奴才跪久了,会发疯,疯狂起来更可怕。” 一阵音乐声响起,翟鑫忙拿出来接听,捂住手机,对高帅轻声说先回去。 高帅抽起第二只烟,他就接到讶岛的电话,让他回去见个面。 讶岛还在她的房间里,波澜不惊地端坐在沙发上,静若处子、恬淡如竹。 “事情我听说了,我倒觉得此事不便一口回绝,告诉你一件事,我的祖父要来了。还给我带几个赛车手来,他们直接飞到南京,那里有我家一处宅子。我们一起去见他好吗?” 高帅肚子里那股子怨戾之气顷刻泄去。不得不佩服讶岛冷处理的方式,既然不便表态,那就不表态好了,重新找来顶替木村的车手,比赛照常进行,给双方一个台阶。 “那好,就按你说的做。”高帅没有再纠结,事实上。讶岛的办法是上上策,苦涩、难堪、还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情绪充溢胸间,说不清是兴奋还是悲哀,抑或是不合时宜,总之让他与讶岛的手十指相扣。 对赛车手们来说,白鹭山庄的风水真的不好,一会儿是撞车,一会儿又是翻车,现在又有队员偷了鳄鱼,日本方面不但有人受伤,还有人被抓起来了,不得不补充新的队员,赛车又一次延期。 但是对白鹭山庄来讲,这么些人住在那里,等于一批长期的顾客。受益自然是好的。 花雨琅就像只百灵鸟一样欢快:周彬被她带去看病,她天天为他熬药,现在胸口一点也不疼了。这天,以带他复查病情为由,和父母一起回到了赤杨镇。她见到一辈子从来没见到过的姑妈。城里的堂哥一家和婶婶也回来了,还没到五一,全家就团圆了,把家里挤得满满的。 屋里八仙桌坐不下,特意到邻居家借了一张大圆桌子来。花家大姐就是高帅母亲,儿子带来认亲,全家人喜不自禁。老二是花江,有妻子、女儿、儿子,加上孙子和老母亲,就已经是六个人了。花洋家夫妻两个加上女儿,又是三个人。还有两个准女婿,翟鑫和周斌,小孩子还抱在手上,成人也有12个,热热闹闹的一大家子人。 烧菜的是花洋,鸡鱼肉蛋样样有,还有少不了的大肉圆子,本来是过年吃的,但是全家团圆,少不了这道菜。大家一起举杯,欢迎大姐认亲回家。花老太太热泪长流,说:“四十一年了,女儿终于回来了。我们要首先告诉你们父亲,你们爷爷。就因为大女儿走丢了,减了他的阳寿,如果能活到现在,看到被拐走的女儿回来了,也不知道要多高兴呢。” 所有人都站起来了,对着堂屋当中的那张大照片,一起举着酒杯,喊父亲的,喊爷爷的,然后把酒倒在地上。花小花没办法站起来。也举着酒杯敬酒,用闽南官话喊了一声:“爸爸——我回来了,回来又看不见你了——等我能站起来的时候,一定到你的坟上,给你老人家磕头!” 她是一边哭一边说的,最后酒杯都抓不稳,掉在了地上。在座的男人都红了眼圈儿,在座的女人都流了眼泪。 祭奠了逝者,花老太太才叫大家坐下来。说起亲人的奇遇,乐得裂开了扁扁的嘴:“今年年成好啊,白鹭都比往年多。我们后面还出现了一桩奇怪的事情哩。” 大家都问出现了什么怪事? 花江也裂嘴大笑:“告诉你们,我们家后塘边,突然长出一人来高的红杨树了!” 花雨琅不相信:“大伯,你酒喝多了。奶奶说,以前红杨树就让日本鬼子炸没了,这都几十年过去了,还有树长出来?!” 花奶奶说:“是啊,我们赤杨镇之所以叫这个名字,就是因为,早在百十年前,镇子前有两棵红叶杨。” “那叫中华红叶杨,是一种很稀有的植物。”花雨珩一边给大家斟酒一边解释。 “啊,像扬子鳄一样稀罕吗?”翟鑫马上来了兴趣。 花雨琅不明白:“是不是像枫树一样,到了秋天就红了叶子?” 花奶奶说:“哪里呀?除了冬天掉叶子,春夏秋三季都是火红火红的。那两棵树可真高哇,比镇上最高的楼都要高。那两棵树真大呀!每一棵树两个人都抱不过来。不知道长了多少年,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风风雨雨吹不倒,惊雷闪电也打不倒。” “我爷爷是不是见过的?”翟鑫放下了筷子。 241、表妹太自私 “你爷爷和雨珩爷爷都见过的,我也见过。”花奶奶点点头,跟着微笑道,“说起来,那红杨树还救了一个日本鬼子的命哩。” 周斌疾恶如仇,板着脸说:“那树保护敌人?那可是罪恶之树啊。” “尽管是鬼子,可他是个孩子,也是一条命啊。”老太太念了一声佛,跟着就对他们说,树下,就是一口池塘。日本鬼子抓了英国记者,因为他有日本军人南京大屠杀的罪证。雨珩爷爷和翟鑫爷爷把他救了出来。鬼子们追赶过来。没有地方躲藏,他们就跳进池塘,靠着芦苇蒲草掩护。日本鬼子追赶到这里,也跳进池塘里。里面的扬子鳄兴风作浪,咬死了几个鬼子。其中最年轻的那个日本兵见事不妙,抓住了伸向水里的一棵树枝,爬到了大树上,躲过了一劫。 “后来树怎么没有的?”翟鑫打破砂锅问到底。 “后来呀!日本鬼子大部队来了,看见他们死了人了,以为新四军他们还藏在这里。鬼子开炮,打死了池塘里的扬子鳄。大树也被炮弹击中,起了大火,把大树都烧毁了。” “救了他们人的命,还遭到了他们的打击,这些鬼子们太可恶了。”周斌说着,眼睛还瞟向高帅。他只是忙着给母亲夹菜,一言不发。 “过去的事就过去了,”花雨珩照顾着奶奶,看见她已经放下了碗筷,给她盛了一碗鸡汤,然后又总结了一句,“《三国演义》开篇说得好啊!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过去的事都过去了,”花江好像给女儿补充,“时隔这么久,我们家的水塘边又长出红杨树来了,这不是一件稀罕事吗?” “是吗?”高帅上次到池塘边偷扬子鳄,还没有发现什么红叶杨,觉得稀奇,就说到后面看看去。 “我也没看见啊,也看看去。”花雨琅见高帅到后门去了,也跟着出去,果然,在池塘对面竹林那边。有两棵红红的树。 高帅要走过去出,花雨琅将他拉住:“看到不就行了吗?别去了,我有话说。” “什么事?你说。” 一向大方的花雨琅也腼腆了:“表哥,第一次喊你表哥,感谢你对我的帮助。” 想到他们过去的亲热,高帅也有点儿难为情:“哪里哪里?要感谢你对我的支持,不是那一次摩托车碰瓷,我还住不到白鹭山庄里来。不是你那么热心为我母亲找医生,我们也认不了这么多的亲戚。终于,我们不再是漂泊在外的游子了,母亲能够叶落归根,我也是要在这里扎根下来的。” “你不是看上那个女鬼子了吗?” 高帅的俊脸拉长了:“表妹。我们要透过现象看本质。冴岛是个好姑娘,对中国人民是有感情的,也愿意了投资建厂,还大方大度,大量,有知识,有文化,有品位,并没有做过对中国人民不友好的事情。你过去给我扣了那么多的帽子,什么要犯政治错误啊,什么当汉奸呐?还有说他是女鬼子……都是不实之词。” “不要说了,别说了。过去不都是……”花雨琅说不下去了。也不好意思说。那是因为她爱上了这个表哥,虽然不愿意下嫁,心里却又放不下。现在成了自己的表哥,当然希望他有好的前途,有好的发展。于是就问他,对小青的感觉怎么样? 高帅实话实说:“你认为,我与她合适吗?你觉得,她与冴岛相比如何?” 花雨琅心中当然有一杆称。心直口快地说:“如果你不是我表哥,我要留你在我们这里长期住下去,我觉得小青是个不错的姑娘。但是,现在你成了我的表哥,妹妹当然希望哥哥有更好的前途。有个日本的嫂嫂,说不定,以后到日本旅游,我们还有歇脚的地方呢。” “你呀,你呀!”这个表妹太自私,尽管现在是亲戚了,怕伤她自尊心,有的话也不好说破。只好说。“你对你的好姐妹说说,就说我有对象了,她对我母亲的照顾,我格外感激。也一定会付出更多的报酬。” 花雨琅嘴角勾起了一抹嫣然浅笑,又软又糯的嗓音比歌声还要清甜:“那你也原谅我,以前对你说了那么多伤人心的话。还有,向我未来的嫂嫂致歉。” 身边的姑娘居然跟高帅出去了。周斌杯子里的酒都像放酸了一样。情不自禁地站起来,也走出去,见他们两人站在池塘边说话,冷言冷语道:“你们说什么呢,这么高兴?” 不想说起刚才的话题,高帅眨眨眼睛:“正在说你们的事,问,你们两个定下来了没有?” 周斌很直率地说:“先问你定下来了没有?你那可是跨国之恋,难度大多了。我们的事那要你操心?” “我是雨琅表哥,怎么能不操心?”高帅朝他翻了个白眼儿。 幸亏,我及早终止了他们两个的好事,不仅阻止了一对表兄妹的姻缘,而且,自己赢得了美人的芳心。但是,现在像是遇到了瓶颈,好像要搁浅一样。周斌不满地说:“我们的关系,怎么说呢?我到是想定下来,花妞总是说,双方了解不够。” “就是的嘛。”花雨珩马上接着说,“你看看,我们一家人全部在这里,祖孙三代你都看到了,我父母和你相处了快半个月了。你对我们哪一个不了解?可我对你呢?只见到你这么一个人,你家大门朝哪边开我都不知道,不能听你一面之词。” “那好办,那好办。”周斌马上就说,“反正比赛还要延期,趁这个空档,你就跟我跑一趟。” 高帅马上举起巴掌,做了个拦截的手势:“打住打住。往东北跑一趟容易吗?虽然延期,也不过拖延个几天,等日本补充的赛车手们到了,就马上能比赛。还是安稳一点,好事不在忙中取。” 三个人都出去了,花家人在叙旧,翟鑫坐不住了,也走过来:“无事不可对人言,你们不会在开黑会吗?” 高帅说:“你们两个好办,相当于上门女婿了,对女方的家庭都很了解。我呢?难道我还打到日本去?” 花雨琅指了指翟鑫,说:“大哥莫说二哥,你们都差不多。看看翟少,你家里不过是来个电话,难道就能验明正身了吗?你不过也是对我姐姐了解,我姐姐对你也只是一知半解。这个异地恋的确不靠谱。” 翟鑫马上回答:“我怎么不靠谱呢?我好歹有电话来,他们老一辈毕竟认识。比你们靠谱多了。” 高帅说:“我怎么不靠谱呢?我和我母亲在一起,就是我的家,她要了解我不容易得很吗?” 其余三个人都问他,冴岛为什么今天没来。要见家长,到这个地方就是一锅端了。 高帅摇摇头:“她到南京去接她的祖父去了。可能要带过来我们看看。” “是带给你看,还是你给他们看?不要本末倒置哦!”翟鑫怼回去。 一家人真是有趣。三个进花家的小伙子都是女婿。谁上谁的门还说不准。但是男人当自强。一个个,谁都不承认自己是上门女婿。 高帅说得最坚决:“让我上门是不可能的。难道我还跑到日本去吗?我又不是那个什么什么演员,要嫁到日本去。如果她不来。我是绝对不会跑到日本当女婿的。” 翟鑫接到老爷子的电话,顿时紧张起来,搔着头皮在屋子里转来转去。 高帅给他转得心烦意乱,“你别转了,晃得我眼晕。哎,你家老爷子说什么了?” 242、她并不傻 “古丽娜在老爷子那里打我的小报告,说我不务正业,整天游山玩水,队里的事情根本不管,不带领队员训练,还去乡下搬砖头。”翟鑫烦恼地直捏下巴。 高帅一骨碌下床,跑到窗前往下看,正好看见一辆别克英朗停进停车场,古丽娜推开车门下车,还无意朝这边看过来,吓得他赶紧闪躲开。 “你的古大小姐阴魂不散,又来了。” “啊——”翟鑫忙跑过去,果然看见古丽娜挎着小坤包进大厅。脑子一热,就想找个地方躲避一下。 高帅忙叫住他:“我去,你跟老鼠见猫似的。就这么怕她?” 翟鑫没好气道:“你不怕你上!风紧,我撤先。” 高帅呲呲牙,“有困难找领导啊,你那么多鬼点子呢。” “哪个领导?”翟鑫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柯凯呀,”高帅循循善诱道。“你跟他说,就说古丽娜一心一意想让你回去,你一回去,投资的事儿就要黄,他要不急,我跟你爬。” 翟鑫两眼一亮,大拍手掌,“嘿,这个主意不错!就这么着,我马上就去搬救兵。” “快去快去。孙猴子一遇到难事,就去找观音菩萨,你又不是如来佛祖,什么事都自个扛吗?” 过了一会儿,翟鑫眉开眼笑地跑回来:“哈哈,古丽娜半道被劫胡了。” 高帅正经地提醒他:“你家老爷子要是知道了,会不会打断你的腿?” “嗨,管那么多干嘛,其实他早知道了,再有什么,先混过眼下这关再说呗。” 延期比赛,当然加重了组委会的负担,但是投资的意向越来越多,说明招商引资的力度越来越大,投资的人越来越多。对组委会来说,比赛车有意义多了,只是大家的工作任务加重了,都忙得多。 组委会除了主任就是柯凯了。他好歹是个科长,相当于二把手。就因为白鹭山庄住了两支队伍。摩擦比较多,事故比较多,所以他干脆就直接进驻了这里。 柯凯来山庄,还因为古丽娜的热情好客。 从那一天到组委会去,她请求派人组织拉拉队,古丽娜就熟悉了这个政府官员,眉清目秀、温文尔雅的,说话办事还带着一丝腼腆,是个很可爱的小鲜肉,让她情不自禁要多接触一些,当天就请他吃了饭喝了酒。 柯凯也发现,古丽娜真是个大美女!像电影明星一样靓丽。比起花家的两个姐妹来说。毫不逊色,而且个有风味。那个花老师倒是漂亮,可是是个冷美人,古板得很,让人敬而远之。而花家的二姑娘花雨珩又太活泼太大方,还有点儿野性,自己帮她山庄拉来车队,半个月她就物色了几个对象,既然驾驭不了,当然只有放手。 现在,来这么一个大美人,不仅让他大饱眼福,而且热情似火,爽朗大方,倒是一个很好的利用对象——能够帮他招商引资。 看见这大美女下车。不知道又是坐什么人的汽车来,柯凯有几分嫉妒有几分欣喜,迎出去,问:“古小姐,从哪里来?” “进城看了电影。” “谁的车呢?” “小张的车。”古丽娜眉飞色舞的,“领导啊,你在忙些什么呢?” 好在,还是坐的中国人的车。不过,就是日本人的车更好,语言不通,她也没办法打顺便车,见到她就像见到白月光一样,柯凯心里暖融融的,表示出很忙的样子:“与兴龙车队的领导们在商量问题。” 她对着阳光,眯着眼睛。马上兴趣盎然:“我这有事儿找他们呢。” 将古大小姐诓骗到他临时办公室,古丽娜左右没看见翟鑫,疑惑又警惕地看着他:“他人呢?” “啊,可能刚出去了,你先坐着等会。”柯凯忙着拿来一罐王老吉。 古丽娜没接,只是站在门口,一双大眼警惕性很高,在柯凯脸上扫描来扫描去,毫不客气地拒绝道:“我爸爸说了,女孩子不能随便喝人家送的饮料。防火防盗防色狼,你不会是想迷晕我劫色?” 柯凯闻听,差点一头栽倒,尴尬地笑说:“呃,古大小姐,这是在白鹭山庄,人来人往的,我就是有色心也没色胆啊。再说,你是古总的女儿,我还想让古总在这里投资呢。”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古丽娜听了奉承话也高兴,见他难堪得额头直冒汗,噗嗤一笑,说:“给我一瓶矿泉水就行,我不喜欢甜的。长肥肉呢。” 柯凯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心说,翟鑫说的果然不错,有钱人家的孩子就是任性,难伺候。拿来怡宝,示意她坐下:“我听翟鑫说你很厉害,跟他爷爷还能谈到一起去 翟鑫为撇开古丽娜,能天天看到喜欢的女子,自己则偷偷跑到花雨珩所在的学校。应聘了体育代课老师,高帅帮忙卸掉了包袱。可是古丽娜自我感觉太好了,并没有觉得自己被两个男人甩了,还以为两人随她挑选哩。翟鑫不便说,来想去,只有找点事情给她做。说花雨琅很忙,组织拉拉队的事情就交给她了。 古丽娜不知道怎么完成这个任务,才进县城去找了组委。柯凯已经和翟鑫很熟悉了,知道这是他出的馊主意,打电话找翟鑫。翟少爷说这个女人碍事,要想招商引资成功,就要摆脱她的干扰。 到目前为止,在意向性投资中,兴龙汽车配件厂已经开始了运作。大金主是得罪不起的,可怜的柯凯接过这个重任,把绊住古丽娜当成首要任务来抓。一来二去,古丽娜倒真的少了找翟鑫的心思,她心思纯良单纯直爽,没那么多的弯弯绕绕,只要每天能开开心心就好。就天天跟个跟屁虫似地粘在柯凯身后。 开始时,柯凯还为自己卓有成效的努力而高兴,可渐渐地他发现,古丽娜虽然有点“二”,可她并不是傻。如果有人真把古丽娜当成傻子,他才是真的傻。富家女自身起点和普通人不一样,见识多广决定了她的眼界高低。 柯凯每天跟各车队队长和车手混在一起,终究目的,就是为了他的政治任务——招商引资。所谓:栽下梧桐树,引得凤凰来。每每他口干舌燥地叙说。在本地投资的优惠待遇而冷场时,古丽娜总能语不惊人死不休,刷新别人的观念。 首先她找的是蜗牛鼻子看不见,那个带她进城,趁机揩油亲吻过她的赵翔,不但吃了豆腐,还吃了她请客的西餐。 在吃饭的时候聊天,才知道,他是个炒翡翠原石的,开始总是亏本,实在是被坑怕了。有一天牛屎发烧,三千多元买来的原石是活石,还是冰种的,卖了八百多万。觉得大大的赚了一笔,金盆洗手,再也不干。一百多万买了辆车子,到处游山玩水,自认为开车的技术不错,在赛车里看到广告,自愿报名参加了兴龙车队,也不过到这里来玩玩。 古丽娜对别的都不精通,唯独喜欢宝石。也跟父亲到过缅甸,看过人家赌石的,留下深刻的印象。所以在吃饭的时候,听柯凯鼓吹招商引资,就把赵翔当做主攻对象。 柯凯说:“赌石买卖双方,彼此可能是世界上最不信任的群体,拿钱投资这一行,就是隔着布袋子买猫,一定会被坑的。” 赵翔满不在乎,说自己家里是开工厂的,上面有哥哥姐姐打拼,父母身体也很健康,家里有钱,也不要干活的。每年给个百把万的让他零花。他有时候出于对这行的热爱,觉得特别刺激,所以没钱了去做翡翠毛料原石交易, 243、情人眼里出西施 古丽娜一听说是翡翠方面的交易就来了兴趣,说:“说实在话。我对汽车没有对翡翠知道的多。我晓得翡翠有四种:A货:是天然翡翠,俗称真翡翠,也就是真正具有价值的翡翠。B货:经过人工“酸洗注胶”的翡翠。C货:是一种染色翡翠,为整容翡翠,D货:是仿冒翡翠,是从与翡翠相似的其它玉石仿制而来。翡翠根据种水基本分为糯种、糯冰种、冰种、高冰种、冰玻种、玻璃种……” 对那些漂亮的石头,柯凯不感兴趣。还是赵翔打断了她的话:“我不是买翡翠,我只是买原石。” “我晓得,我晓得。我还到缅甸去过,知道开石特别有意思,看起来不怎么样的石头,打开以后就看有什么样的效果,涉及到涨亏问题了。” 柯凯使劲儿对她使眼色,她明白过来。马上把话题扯回来,“其实啊,我刚才说的是反话。不过就是把石头切开,真的没什么意思。现场一片烟雾,说不定那些灰尘都有放射性。而且你没有办法掌控。几千几万的买的石头来,切开来什么都没有,那等于打了水漂。” 柯凯这才能接话继续做动员工作:“还是我们美女说得好,对于不能掌控的事物,那就是雾里看花,水中捞月。哪怕走运发财,也不过开着豪车到处逛,除了制造雾霾,污染环境之外,眼睛看过了。也就忘记了。人生在世,总要做点儿有意义的事情。要有成就感,还是投资建厂。” “建厂我也不会,不懂技术,不会管理,我那点小钱也玩不转呢。”赵翔有自知之明。 “进不了厂,可以开店呐。”柯凯问明白了,他家是开儿童手表厂的,拍着桌子叫好,“我们江南人口众多,学生也多,县城里面还没有卖学生手表的。你把你家的产品拿过来,开一家电子产品商店,给学生推销电子手表,给老年人推销电子手环——就是那个可以测血压的玩意,我们都能帮你推销。” 赵翔要开车不能喝酒,古丽娜看他能吃,又给他要了一盘牛排,还亲自用刀叉给他切成麻将那么大一块一块的。身边有美女照顾,赵翔含情脉脉地侧脸望过去:“古小姐,你把我们忽悠到乡里来,赛车结束你不是要回去了吗?” “我才不要回去呢。”古丽娜抛了一个媚眼,“我父亲走了,我不就留下来了吗?” 有关她的风言风语,车队人都知道的。赵翔叉了一块牛肉塞到嘴里,仿佛不经意地问:“车队的两个领导,似乎都是你的男朋友,你到底和哪一个在谈对象啊?” 她抿了一口红酒,叉了一块沙拉里的苹果放到嘴里,嘎嘣嘎嘣嚼着。斜着眼睛望他:“都好,都不好,我还没拿定主意呢。我也正在动员父亲到这里来投资,他造汽车,我卖汽车,也算投资了,是不是?” “是的,是的。”被美女的斜眼瞟中,柯凯半颗心化成春天的一滩水,连忙给她杯子里又倒满了红酒,还举起酒杯与她碰了一下,“就开在我们县城。” “县城的地盘太小了,最少也要开到湖城去。”古丽娜的脸蛋儿已经泛红,眉眼轻染蛊惑的笑,把两个男人的神智都烧得浑浑噩噩的。 柯凯马上声明:“我们县城人口不少啦。包括乡镇一百多万人口。离开市区不过六七十公里,一个小时车程,年底人大会就要讨论,要把我们县城规划成一个区,并进城市里。那可是5万人口中等城市,比有的国家的人面积还大呢。” “这还值得考虑。”古丽娜似乎找到了感觉,想起了那个将军对她说的话,不能把翟鑫从无所事事中解脱出来,自己先找点事情干干,能当个女老板,到哪个地方都趾高气扬,也免得被那日本婆子看不起,那才是光宗耀祖呢! 那一餐饭吃下来,赵翔心有所动,她自己也脑洞大开。柯凯不但看到了古丽娜的妩媚。尽显女儿家的娇柔,而且看到了她的能力,才貌双全啊,那两个兴龙车队的领队,眼睛长到天灵盖上去了吗?凭什么鄙视她的智商。女本柔弱,能用则刚。于是,柯凯跟着就进入了白鹭山庄,尽量靠近古丽娜,极尽温柔小意,极尽做小伏低。有机会就拉着她到赛车手中串门。 翌日,就一起向开大切若基的七个隆咚锵咚锵进攻。 当然是柯凯打冲锋: “卞师傅,你已经是房哥,房地产这东西,就是个高风险投资。某云说,未来房价如葱,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跌到你怀疑人生。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还是趁早作规划,早投资早受益……” 辫子哥丢过来个白眼,没理会,继续刷刷刷地玩弄着手里的扑克牌,小辫子在脑后荡来荡去,气死人不偿命的样子。要说投资和理财,他才不傻。自从做了包租哥。上门推销的,电话营销的,卖保险的,投资理财的,推销股票基金期货的。一拔一拔跟过江之鲫一样。他早就有了强大的免疫力,岂会被柯凯三言两语就忽悠了? 古丽娜都替柯凯着急,冷不丁地插句话,说:“入市须谨慎,冷暖要自知。投资哪行都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能赚钱。话说回来。一直在操场上短跑的人生,就像没去攀岩,没法领会一览众山小的风景。比如说我,去过落底斯山大瀑布跳过伞,你没玩过,所以你也不会知道有多刺激多惊悚。算了,没有这种意识的人,你说了也是白说。” 七个隆咚呛咚呛听了看向古丽娜,连柯凯都觉得,这位白富美脑子是不是瓦特了,咱这是招商哎,不是来拉仇恨的! 如果柯凯说这话,摆明就是要跟辫子哥扛上,少不得脸红脖子粗地呛上,说急了当场老拳相向也不一定。 可这话,从漂亮又多金的古丽娜嘴里说出来,又完全不一样了。人家有钱就任性,你能咋地?人家走过的桥比你吃过的盐多,有钱人怎么玩的,一般人都想不到。那是因为贫穷限制了人的想像力。 辫子哥毕竟也穷过,他跟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古丽娜不一样。他每月都有不菲的房租费收入,可他最烧钱的爱好,也不过是斥资百万魔改了一部赛车而已,除此之外,他当真无法跟古丽娜比见识。 被古丽娜“扛”了一把,他倒也没生气,只是冷哼了一声,说:“有钱不赚,王八蛋!但是。赚钱不赚钱,你说了不算!我眼不瞎,看清楚才确定能不能投资!” 柯凯虽然碰了个软钉子,可对古丽娜的看法又有了进展,这位富家女虽然说话不经大脑,可却不讨人厌,说不定还能起点作用。 美女就是美女,说话再刺激人,男人们也会有包容心。如果换成他,可能会当场打起来。 同时,柯凯也认识到自己的游说见效小,简直是太太太太辣鸡了,像无孔不入卖保险的强行推销,着实令人生厌。难怪大伙儿现在对他态度都不冷不热,一见他开口就溜之大吉。 打这之后,柯凯就有意识地和古丽娜出现在众人面前,适时推出“美女攻关”。还别说,这招还真灵。别人可以对他保持礼貌性的冷淡,可对古丽娜又是另外一种嘴脸,搞得他牙都痒痒,恨不得把这帮见色忘义的家伙都给咬死。 然而,相处越久,他就觉得古丽娜也有让人动心的地方。她就像一支芰荷,一块璞玉,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244、来了贵客 清凉山风掠过白鹭山庄,河塘泥泽水汽蒸腾,形成薄纱般的雾气。花雨琅推开了清晨的窗户,两只花背喜鹊跃上枝头,灵动的黑眼珠子看向她,喳喳叫了几声便飞走了。 “奇怪,难道今天有喜事?”花雨琅手里的梳子停住,喃喃而语着。 喜鹊叫喳喳,客人要到家。老人们常说这样话,尤其是她奶奶这么大年纪的老人,都很迷信。开客栈的人都希望来客人,每天有客人,才能够增加收益。不过,这事很快就被她忘在脑后了。今天她要去镇子上采购食材,才没空去瞎琢磨谁会来她家呢。白鹭山庄几乎天天都有客人来。也没见有多大的事儿。 吃了早饭,她交待了几句,自己开上五菱宏光小货车,下山前往赤杨镇。由于是乡镇,所以农副产品便宜。采购了鱼虾、牛羊猪肉,又去菜市场购买了许多蔬菜,再回到车上时,还给奶奶买了两斤藕粉,送去时候,堂姐还没下课,但家里饭菜已经好了。奶奶留她吃饭,她说要赶回去,只是盛了一碗饭,吃点垫垫肚子。然后就走了。到了猫阿姐的小超市,看看手机已经一点十几分,将她嘱托捎带的两斤五花肉交给闺蜜。 走出超市,正想上车,一辆黑色奥迪A6缓缓停在她车旁边,车窗落下,一个年轻人探出头来,询问附近哪里有住宿的地方。 花雨琅乍看见司机,就有耳目一新的感觉,总觉得这个司机眼神犀利,神情端庄,说着一口标准的普通话,肯定不是一般人。又来个大老板了?似乎比老板更有派头,她想往车内看看,上面坐的到底是什么人,不想年轻人根本不给她机会,遮挡在前,后面的车窗玻璃是特殊的,看不见里面,不知道坐的什么人。 不是来游玩的客人,就是来观看赛车的,如果是大款大腕,起码也要进县城,到这个地方的人会是干什么的呢?正好来个请君入瓮。 来的就是客,她都喜欢,便呲起小虎牙灿烂地一笑:“那你就找对人了,附近最好住宿的地方,就是白鹭山庄了,幽静典雅,最是休闲的好去处。我是那里的负责人。一定给你们找最好的房间,给你们最好的服务。你们看看我车上,全装的是绿色食品,没有污染的,农家的土鸡,土鸭,土猪肉,蔬菜都用的是农家肥,保证你们的身体健康。” 那年轻人一愣,脑袋缩回去了,似乎在向后面的人请示。很快,那个年轻人跳下车来,走到姑娘的跟前,十分严肃地问:“离这儿还有多远?” 眼前的这个小伙子,也是个帅哥。有高帅的高大。有周斌的健壮,有翟鑫的精明干练。不过年纪不轻了,起码3往上跑。否则,这样的小伙子做对象,那可是一等一的。 呵呵!人家说不定早就是孩子爸爸呢,又不是到这里来找对象的。想到这里,花雨琅兀自好笑。定定神这才回答他:“不远不远,不到十分钟的路程。” “那里住了些什么人?” 听这人问得很严肃,花雨琅有些不快,心想:你们是来查户口的吗?但是,听到车子里面一声咳嗽,声音有些苍老,心里又放心了:里面是个老人,一定想找安静的地方。于是微微一笑:“你们放心,我们这里要举行赛车比赛。来的都是豪车,住的都是有钱人。没有什么不三不四的。国内的是河北来的兴龙车队,国外的来的是日本的关东车队,都是企业性质的组织,平时可规矩呢。” 花雨琅今天出门采购,素颜朝天,一件浅蓝长袖衬衫,袖子半挽,下身一条牛仔裤,衬衣扎在裤腰里面。身材修长,小腰紧束,显得利索精干。阳光下,杏仁眼忽闪忽闪的,乍然露出一抹笑意,那张俊俏的脸庞春光明媚,仿佛春天枝头的桃花绽放,令人惊艳。 “小姑娘,你姓什么呀?”后面的车窗没有打开,但从里面能看见外面,外面人却看不到里面。听声音十分苍老,语调虽然温和,然而不威自严。 “我,我姓花。请看看我的名片。”说着,她走近车子。从裤袋里抽出一张纸卡片,正要靠近,想递进车窗给里面的人看。 司机拦在前面,竖起巴掌,做了个禁止前行的手势。接过名片,一边看一边念:“白鹭山庄业务经理花雨琅” 本来花雨琅挂的职务是公关部长。后来来了这么多人,住了这么长的时间,互相了解了。都叫她部长部长的,觉得不好听。尤其是与周斌好上了。跟她最熟悉不过,他不喜欢这个名字。就告诉她,“公关”还是“攻关”都有歧义,有的夜总会里,就是小姐的代名词,味道不正,不要被人这样称呼了。 花雨琅一听傻了:“你怎么不早说?” “我们才认识几天?”周斌垮下脸来,“早我也没认识你呀。” 怪不得那么多人扎堆送玫瑰,还拉出了横幅,讽刺她是大众情人呀。她嘟起小嘴说:“我们这小地方,我这个小身份,叫什么职称才好?” 周斌真想亲亲她红润的小嘴,可是不敢造次,就给她支招:“在这里,除了你父亲就是你负责,干脆当业务经理算了。” 这称呼好听!又不要发文件,又不要公示,自己冠名就行。那天回家见姑妈后,花雨琅跟周斌到城里去,换了一张名片。给自己打上业务经理的称号。名片上面有电话,有姓名,也有她的新职称。 接过名片,念出来,就是为了给车里人听的。然后,司机并没有塞进车窗里,反而自己放到夹克衫的口袋里了。只是给车子里面的人一个通报,一个汇报而已。果然,就听传来了这样声音:“跟她走!” 很简单,很明确。然而却是命令似的。 花雨琅马尾辫一甩。敏捷地跳上车子,驾着车,开过平坦的马路,拐上乡道,朝着白鹭山庄驶去。 “是,首长!”司机踩下油门,紧紧咬上花雨琅的车逐行而去。 没有耽误,车子一口气进了白鹭山庄。 在停车场里。车子停下来,车门打开,走出了一个精神矍铄的老人。个子不高。可是身板儿挺直。满头白发,梳理得整整齐齐的。身穿水洗布的唐装,看似随意,却也一丝不苟。 老人两只眼紧紧盯着花雨琅,嘴里反复不停地唠叨着:“像!真是太像了!” 花雨琅没有在意,只是打电话叫人来搬运东西。 放下电话,这才看到,走下车来的还有两个中年人,庄重严肃的样子,神色肃然,护卫着老人,像是他的左右臂。 乖乖隆地东,一个人有三个保镖呀,这个老人不简单。老人也不介绍,只是微笑地打量着他,亲切地问:“你姓花吗?” “是啊,是啊,我姓花。”花雨琅心想,已经给了你们名片了,司机不是念给你听了吗? “你们这里姓花的人多吗?” “不多不多,在这个地方就我一家。赤杨镇那是我老家。只是和平乡那边儿姓花的人多一点。” 花雨琅一听老人口音,不是普通话,但好像是北边的人,打听姓花的人干什么?大概也跟翟鑫一样来找什么人的。不管三七二十一,既然拉到我这个地方来了,就在我这里先住下再说,于是就走过去对他说:“老人家,大概坐车久了,腿脚发麻,我扶你进去登记房间。” 老人连连摆手。说:“不要紧的,不要紧的,我能走。放心!你们这个地方我来过。翻山越岭都能走,现在平地,我还走不动了吗?还没这么老。” “那好那好,老爷子精神真不错,慢慢走,我导航。”这是什么人呢?她猜着,一路过来就琢磨这事。 245、孙子的小对象 老人家双目炯炯地环顾了四周,边看边碎碎念:“这里应该就是珩琅山的余脉,相隔这么长时间,现在看,还是那么亲切。跟原来的光秃秃的穷山恶水相比,现在山变绿了,青衣江也变清了,真好!” 花雨琅马上介绍:“我们这里更好:山上有松林,山下有河流,旁边有赛车场。这位老爷子,您这么大年纪了,还喜欢跑来看赛车呀。” “看赛车?”老人呵呵笑起来,顺着这个话头往下说,“是啊,别人叫我老来疯。确实喜欢疯,也看赛车这类活动。有意思,很有意思。” 司机和其他两个中年人也不说话。只是跟着老人寸步不离。 最和蔼的就是老人了,说话的时候,像是鉴宝一般。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目光中透着花雨琅说不清的情愫,让她有点迷糊。 见到对方不住眼地打量着自己。花雨琅心里有点儿窘迫,但是也毫不在意。因为她的机灵与美貌,看她的人太多了。出门走一趟,回来蹦一下子,都能抖一地的眼珠子。 她也不在乎,只是把两人往后面带,边走边说:“最近,我们这个地方住了两支车队。所以房子比较紧张,但是你老人家远道而来,一看就是有身份的,是有地位的,当然要住好一点的房间。我们这边,二号楼住宿的房子条件更好一点,只是那栋楼里住着日本的赛车队。您老人家不忌讳?” “呵呵呵呵……”老人仰天长笑,“怎么会忌讳他们呢?过去他们是我们的手下败将,现在我们国家的发展,也比他们发展快多了。倒是让他们忌讳了。” “是的,是的,老人家有很高的政治觉悟,让我们年轻人很受教育呀。” 花雨琅上下打量着唐装老人,只觉得他虽然须发皆白,可削瘦的身子仍然挺立得笔直,自带一股军人特有的强大气场。他这年纪,应该是与她的奶奶相差不多,突然想起来,是不是…… 问话还没有出口,老人又问了:“姑娘,你认识翟鑫吗?” 十之八九,被自己猜中了。但是这么问起来还真有点儿不好意思,怎么说呢?当初跟高帅分手之后,还想去巴结翟鑫的,结果人家看上了自己的堂姐。她低垂眼睑,有几分扭捏:“认识认识,就住在我们这里,是兴龙车队的领导,也是兴龙公司的副总经理。他跟我们可熟悉了,几乎每天都要到我家去。您要找他吗?他不在。一般情况,都不回来吃中饭。” “呵呵,你这个丫头了解不少啊,能带我到你家去吗?” “您,您是翟鑫的爷爷?是不是?”花雨珩高兴了,亲切地挽着他的胳膊,“您是个老将军,是?是我奶奶的亲密战友,还和我奶奶通过电话的。那个时候,我就在奶奶的身边,听得一清二楚。” 看来,这就是孙子的小对象了,真是巧遇呀!老人点点头,然后就问:“你奶奶叫小妹吗?” 奶奶!难道他要找的人就是奶奶?蓦地她想起奶奶的名字——潘小妹,当年嫁给我爷爷。过去的规矩也是跟着夫家姓,乡亲们也就叫花小妹叫溜了,反倒不知道奶奶是姓潘。 听这么一说,老人点点头,说:“姑娘,如果这里只有你们一家姓花的,见着人也许就知道是不是我要想的人了。赶紧的!带我到你们家去。” 花雨琅一拍脑门子,心里暗叫该死,忙里出错,把这事还给忘了。看老人恳切的眼神,歉意地笑了笑,说:“老人家,别着急,别着急。你们一定坐车坐累了,先把房间开好了。把行李放起来,进屋子坐坐休息休息,然后再到我家去也不迟。” 司机听了也跟着劝:“是啊,还是先把房间开好,有地方先休息一会儿。” 三个人进到大厅,司机要去办住宿,雨琅向服务员交待了几句,拿了一把钥匙,但是坚决不要他们付费用。说都是一家人,何况翟将军给这里做过贡献。地方上面应该招待。这是自己家里开的山庄,哪有问自家人要钱的呀! 司机一直板着脸,像是担任着保卫和开车双重任务,担子很重,因此才不苟言笑的。那两个中年的随从,跟着走上前来,很严肃地说,首长级别很高,有很严格的保护措施。所以不能在这里留宿,看了那亲戚就要回去。 “才来就要回去?”花雨琅很吃惊。刚刚发出了疑问,一个门卫就跑来了,告诉她,县政府和县武装部都有车子来,说是保卫首长的。跟着就是前呼后拥的一大批人马来了。 翟将军无可奈何,只得提出。现在不要走,要到花雨琅的家里看看。 为什么要到我家看呢?花雨琅想不明白,大概想见见我的父母。也就答应了。 老爷子果然就是翟将军,人虽老骨头硬,身体本来也不错。就因为是个将军。出行被管得死死的。好说歹说,老头子发脾气了,才能够前前呼后拥到省里。然后省里派人保护,跟随着才能到市里。要到县里来又费了一番周折,好不容易才允许三个人随从与他一辆车。能够陪着老爷子走动,其余的人在后面车里,担任保护任务。 “老爷子,不瞒您说,您到咱们白鹭山庄就算来对地方了。我就是导游员,这一带没我不熟悉的。云岭新四军军部,鸡公山三支队支部,还有珩琅山抗日战场,咱们山庄附近不远的老虎洞……太多抗战遗迹,我都可以带您看看。”花雨琅带着老人出大厅,边走边说。 老爷子背着手走着,侧脸望着身边的姑娘,眼神里全是欣赏和满意,一样窈窕的身材,一样忽闪忽闪的杏仁眼,一样的风风火火,当年那个泼辣果敢的小妹浮现出来,与眼前这个活泼的丫头慢慢重合在一起。 他们正要左拐,翟鑫回来了,见到眼前的老爷子。大吃一惊,情不自禁地叫了声:“爷爷!你怎么来了?” “爷爷就要打你一个措手不及,看看你——”老人停住,慈爱地看着对方。 翟鑫埋怨地对老头身后的司机说:“杨哥,你也不提前通知我。” 杨哥有点尴尬:“首长不让说呀。” “别怪他,是我想出奇制胜,看看你小子到底搞什么鬼。”老爷子跟着扳起了脸,“果然不靠谱啊!不老老实实在驻地待着,不管你的车队,连吃中饭都不在这里吗?到哪里去胡闹去了?” 在爷爷跟前。翟鑫使小性子,又是蹦又是跳的:“爷爷,冤枉啊!我哪里是去胡闹啊?我是去支援本地的建设,为社会主义新农村培养人才,到学校上课去了。应聘了那里的体育代课老师。不是跟你说过了吗?” “难道你中饭也不在这里吃吗?到哪里混吃混喝去了?” “爷爷呀!我比窦娥还要冤呐,我哪里是混吃混喝呐?我还烧大灶,我还劈柴,差点都是半个农民了。”翟鑫向爷爷撒娇。 老头子哈哈笑了:“好啊,好啊!农民是我们社会的支柱,是皇天后土,自小你在农村长大,到城里变成个花花公子了,现在正要改造改造。”老头子教训了他一顿,但是跟着又说,“既然谈对象了,当然要和小对象一起吃饭啊,为什么天天中午要在外面吃饭?” 翟鑫去扶住爷爷:“亏你还是个老革命,难道不懂得,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吗?就是因为谈对象,所以要和对象一起同甘共苦,我们一起在学校上课,中午一起回她家吃饭。忙得脚后跟打屁股,爷爷,你说我苦不苦?只有抽这点空闲时间谈谈恋爱了。” 老头子摸摸他的头,不解地问:“你对象在这个地方,你怎么跑到外面去吃饭?” “这里哪有我对象啊?”翟鑫也摸摸脑袋。 244、来了贵客 清凉山风掠过白鹭山庄,河塘泥泽水汽蒸腾,形成薄纱般的雾气。花雨琅推开了清晨的窗户,两只花背喜鹊跃上枝头,灵动的黑眼珠子看向她,喳喳叫了几声便飞走了。 “奇怪,难道今天有喜事?”花雨琅手里的梳子停住,喃喃而语着。 喜鹊叫喳喳,客人要到家。老人们常说这样话,尤其是她奶奶这么大年纪的老人,都很迷信。开客栈的人都希望来客人,每天有客人,才能够增加收益。不过,这事很快就被她忘在脑后了。今天她要去镇子上采购食材,才没空去瞎琢磨谁会来她家呢。白鹭山庄几乎天天都有客人来。也没见有多大的事儿。 吃了早饭,她交待了几句,自己开上五菱宏光小货车,下山前往赤杨镇。由于是乡镇,所以农副产品便宜。采购了鱼虾、牛羊猪肉,又去菜市场购买了许多蔬菜,再回到车上时,还给奶奶买了两斤藕粉,送去时候,堂姐还没下课,但家里饭菜已经好了。奶奶留她吃饭,她说要赶回去,只是盛了一碗饭,吃点垫垫肚子。然后就走了。到了猫阿姐的小超市,看看手机已经一点十几分,将她嘱托捎带的两斤五花肉交给闺蜜。 走出超市,正想上车,一辆黑色奥迪A6缓缓停在她车旁边,车窗落下,一个年轻人探出头来,询问附近哪里有住宿的地方。 花雨琅乍看见司机,就有耳目一新的感觉,总觉得这个司机眼神犀利,神情端庄,说着一口标准的普通话,肯定不是一般人。又来个大老板了?似乎比老板更有派头,她想往车内看看,上面坐的到底是什么人,不想年轻人根本不给她机会,遮挡在前,后面的车窗玻璃是特殊的,看不见里面,不知道坐的什么人。 不是来游玩的客人,就是来观看赛车的,如果是大款大腕,起码也要进县城,到这个地方的人会是干什么的呢?正好来个请君入瓮。 来的就是客,她都喜欢,便呲起小虎牙灿烂地一笑:“那你就找对人了,附近最好住宿的地方,就是白鹭山庄了,幽静典雅,最是休闲的好去处。我是那里的负责人。一定给你们找最好的房间,给你们最好的服务。你们看看我车上,全装的是绿色食品,没有污染的,农家的土鸡,土鸭,土猪肉,蔬菜都用的是农家肥,保证你们的身体健康。” 那年轻人一愣,脑袋缩回去了,似乎在向后面的人请示。很快,那个年轻人跳下车来,走到姑娘的跟前,十分严肃地问:“离这儿还有多远?” 眼前的这个小伙子,也是个帅哥。有高帅的高大。有周斌的健壮,有翟鑫的精明干练。不过年纪不轻了,起码3往上跑。否则,这样的小伙子做对象,那可是一等一的。 呵呵!人家说不定早就是孩子爸爸呢,又不是到这里来找对象的。想到这里,花雨琅兀自好笑。定定神这才回答他:“不远不远,不到十分钟的路程。” “那里住了些什么人?” 听这人问得很严肃,花雨琅有些不快,心想:你们是来查户口的吗?但是,听到车子里面一声咳嗽,声音有些苍老,心里又放心了:里面是个老人,一定想找安静的地方。于是微微一笑:“你们放心,我们这里要举行赛车比赛。来的都是豪车,住的都是有钱人。没有什么不三不四的。国内的是河北来的兴龙车队,国外的来的是日本的关东车队,都是企业性质的组织,平时可规矩呢。” 花雨琅今天出门采购,素颜朝天,一件浅蓝长袖衬衫,袖子半挽,下身一条牛仔裤,衬衣扎在裤腰里面。身材修长,小腰紧束,显得利索精干。阳光下,杏仁眼忽闪忽闪的,乍然露出一抹笑意,那张俊俏的脸庞春光明媚,仿佛春天枝头的桃花绽放,令人惊艳。 “小姑娘,你姓什么呀?”后面的车窗没有打开,但从里面能看见外面,外面人却看不到里面。听声音十分苍老,语调虽然温和,然而不威自严。 “我,我姓花。请看看我的名片。”说着,她走近车子。从裤袋里抽出一张纸卡片,正要靠近,想递进车窗给里面的人看。 司机拦在前面,竖起巴掌,做了个禁止前行的手势。接过名片,一边看一边念:“白鹭山庄业务经理花雨琅” 本来花雨琅挂的职务是公关部长。后来来了这么多人,住了这么长的时间,互相了解了。都叫她部长部长的,觉得不好听。尤其是与周斌好上了。跟她最熟悉不过,他不喜欢这个名字。就告诉她,“公关”还是“攻关”都有歧义,有的夜总会里,就是小姐的代名词,味道不正,不要被人这样称呼了。 花雨琅一听傻了:“你怎么不早说?” “我们才认识几天?”周斌垮下脸来,“早我也没认识你呀。” 怪不得那么多人扎堆送玫瑰,还拉出了横幅,讽刺她是大众情人呀。她嘟起小嘴说:“我们这小地方,我这个小身份,叫什么职称才好?” 周斌真想亲亲她红润的小嘴,可是不敢造次,就给她支招:“在这里,除了你父亲就是你负责,干脆当业务经理算了。” 这称呼好听!又不要发文件,又不要公示,自己冠名就行。那天回家见姑妈后,花雨琅跟周斌到城里去,换了一张名片。给自己打上业务经理的称号。名片上面有电话,有姓名,也有她的新职称。 接过名片,念出来,就是为了给车里人听的。然后,司机并没有塞进车窗里,反而自己放到夹克衫的口袋里了。只是给车子里面的人一个通报,一个汇报而已。果然,就听传来了这样声音:“跟她走!” 很简单,很明确。然而却是命令似的。 花雨琅马尾辫一甩。敏捷地跳上车子,驾着车,开过平坦的马路,拐上乡道,朝着白鹭山庄驶去。 “是,首长!”司机踩下油门,紧紧咬上花雨琅的车逐行而去。 没有耽误,车子一口气进了白鹭山庄。 在停车场里。车子停下来,车门打开,走出了一个精神矍铄的老人。个子不高。可是身板儿挺直。满头白发,梳理得整整齐齐的。身穿水洗布的唐装,看似随意,却也一丝不苟。 老人两只眼紧紧盯着花雨琅,嘴里反复不停地唠叨着:“像!真是太像了!” 花雨琅没有在意,只是打电话叫人来搬运东西。 放下电话,这才看到,走下车来的还有两个中年人,庄重严肃的样子,神色肃然,护卫着老人,像是他的左右臂。 乖乖隆地东,一个人有三个保镖呀,这个老人不简单。老人也不介绍,只是微笑地打量着他,亲切地问:“你姓花吗?” “是啊,是啊,我姓花。”花雨琅心想,已经给了你们名片了,司机不是念给你听了吗? “你们这里姓花的人多吗?” “不多不多,在这个地方就我一家。赤杨镇那是我老家。只是和平乡那边儿姓花的人多一点。” 花雨琅一听老人口音,不是普通话,但好像是北边的人,打听姓花的人干什么?大概也跟翟鑫一样来找什么人的。不管三七二十一,既然拉到我这个地方来了,就在我这里先住下再说,于是就走过去对他说:“老人家,大概坐车久了,腿脚发麻,我扶你进去登记房间。” 老人连连摆手。说:“不要紧的,不要紧的,我能走。放心!你们这个地方我来过。翻山越岭都能走,现在平地,我还走不动了吗?还没这么老。” “那好那好,老爷子精神真不错,慢慢走,我导航。”这是什么人呢?她猜着,一路过来就琢磨这事。 246、看错了人 老爷子看向花雨琅,用毫不掩饰欣赏的语气说:“你小子很有老子当年的眼光嘛,这丫头不错!” 翟鑫瞟了一眼呆立在旁边的花雨琅,就知道这是裤裆里放屁——弄到两岔了,挠挠脸干咳道:“爷爷,花雨琅不是我对象。” “怎么不是呢?我看她与当年的小妹太像了。”老爷子眨巴眨巴他昏花的眼睛。 翟鑫一跺脚,顺口就说:“嗨!白毛猪家家有,这个姑娘不是我心中的那个姑娘。” 把我比喻成猪啊,我姐也是猪,是不是?花雨琅心里虽然不舒服,可面子上还不能表现出来,吞吞吐吐地说:“爷爷,你真的看错了,翟鑫的对象是我堂姐,我是另外有对象的。” “哎呀,不好意思,姑娘,怪我老眼昏花。看错了。看错了。真对不起。”老爷子向姑娘颔首致歉,然后看向翟鑫,问,“知道我来干什么的吗?” 看着跟在爷爷身边的人好几个人,都捂着鼻子暗暗好笑,当孙子的以小卖乖。更加肆无忌惮:“爷爷,我知道了,你是缅怀革命,重走抗日路,来个旧地重游。” “嗯。还有呢?” “你是老夫聊发少年狂,来看一看我们即将赴举行的赛车比赛。” “嗯。还有呢?” “你重温激情燃烧的岁月,想来看一看当初的初恋……” 老将军终于忍俊不尽,举起巴掌朝他脑袋拍下去:“你个小兔崽子的,说着说着就没谱了。” 跟随的人终于忍不住,一个个嘴咧得像荷花盛开。 老爷子也哈哈大笑:“我的孙子倒是乖宝宝,全部为老爷子着想。其实啊,我是为你而来的。就是你这么一个孙子,谈下了对象,爷爷为你高兴,当然应该亲自出马,为你提亲了。” “哎呀,早知道您老人家要来,我就在那里等你了。” “你那对象不在这里吗?” “不在呀!在赤杨镇上,我到底说过没说过我也忘记了,是个中学老师,现在跟我是同事。所以我才要应聘去当老师的,就是为了每天就能见得着。” 翟将军大手一挥,说:“那还说什么废话?我们赶紧去呀!” 果然是翟鑫的爷爷,果然是个老将军,天呐,好有气势啊!尽管个子并不高大,但是前呼后拥的,各地政府都派人护送,这个架子大得不得了啊。花雨琅知道老爷子一定是为翟鑫的事而来,心下懊恼,早知道,当初见到车队人员,就应该首先向翟鑫靠拢。那个时候,他还没有见着自己的堂姐,自己和他相处到现在,说不定他的对象就是自己了。有这么强大的后台,走到哪里不都可以横着膀子啊。 心中有苦说不出,若是因为姐姐和翟鑫而来,她就更不能打坝了,尴尬地笑了笑,相送出来:“那好,爷爷,我就不留你们了。翟鑫,一定带你爷爷来玩哈。” 翟鑫坐到爷爷的那辆车上面,当然是副驾驶座位,然后他当导游,带着浩浩荡荡的车队。来到了赤杨镇。车子停在老街,看到青衣江边吊脚楼,很有些年头了,老爷子非常兴奋,马上下了车。前前后后的车辆上人也下车来了。 老爷子指点江山,滔滔不绝地讲述,当年的小妹如何机灵,冒险撑船渡江,救下他们几个新四军,还有那个受伤的英国记者,将他们藏匿在红杨树下的水潭,躲过小鬼子的追捕…… 毕竟岁月久远,赤杨镇面貌已非昔比,他要看那两棵高大火红的红杨树,听说早已被日寇的炮火炸毁,再也寻觅不到原来的模样,感叹了一番。然后顺着石阶上去,众人步行。停在花雨珩家门前,老爷子还在左顾右盼,想从记忆中寻找到当年的地方。 其余的人都留在外面了,翟鑫领着爷爷走进家门,两道黑影投下去,坐在后门口花老太正在剥蚕豆米。抬起头来,看见翟鑫带着一个老爷子来了,两人碰个对面,老爷子和花奶奶都愣愣着,半晌说不出话来。 翟鑫看出端倪,忙介绍说:“花奶奶,我爷爷来了。看看你们还认识吗?” “花小妹呀!终于见到你了。”老将军伸出手来。 “翟老将军,你好啊,你好啊。”花老太太伸出手去,两双枯枝一样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跟着就笑出声来,“在电话里,我已经说了。我不是花小妹,我是潘小妹。” “一样的一样的。当年在我的印象中,你就是像一朵花儿一样的小妹。”老将军笑着说,“你给我们烧锅煮饭洗衣服,还把我们从敌人眼皮底下救出来,在我们的心目当中,你是一朵开不败的鲜花。” 在电话里已经听过声音,虽然苍老却很洪亮。花奶奶站起身来,擦擦眼睛,看了一阵子,笑出了眼泪:“还是你厉害呀!现在都当将军了,你的大驾光临。我们这小地方破房子,怎么能装得下?” 老爷子紧紧握住花奶奶的手摇动,两眼泪光闪烁:“花小妹,为了找你,为了找花洋,我也曾经来过这个地方,找来找去找不到,还是被我孙子把你们找到了。” 花奶奶同样激动不已,抽出手来,,在他手上拍了拍:“找我们干什么呀?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只要你们平安,我们大家都好。翟大哥,你老了,咱们都老了。” 翟鑫看两个老人相别几十年,今日重逢,一定会有说不完的话,忙说:“花奶奶。爷爷,你们坐下唠。” 孙子一提醒,老爷子才觉得有点失态,爽朗地哈哈笑说:“我太激动了,失态失态,哈哈哈哈。” 翟鑫已经像这个家庭的成员一样。端椅子倒茶水,把两个老人安顿好。 老太太说:“老将军呐!这么远的路,你这么大的年纪,还到我们这穷乡僻壤来干什么?我们通了电话,知道都还活着,身体也不错。就已经足够了。” “没事的,早就有多年的愿望,一定要到这个地方来看一看你们。更何况,我的孙子在这里,到你们家吃你们家喝你们家,还要娶你家的孙女儿做我的孙媳妇,我这个当老人的,应该亲自来提亲的。啊,她人在哪里呀?” “还在学校里面上课呢,也不知道老人家要来,我打个电话把她喊回来。”翟鑫还有点儿不好意思,悄悄跑到后院去打电话,然后再到前面来,告诉爷爷,正好,她现在没课,还准备到养殖场去的呢,听说爷爷来了很高兴,马上就赶回来。跟着还安慰道,说几分钟的路,很快就能来家了。 果然,不过五分钟,一个俏丽的身影进屋来了,悦耳的普通话喊了一声爷爷。人就亭亭玉立地站到一边了。翟鑫把她拉到跟前,给爷爷介绍说这是花雨珩,在山庄的那一个是花雨琅,是她的堂妹妹,两个不是一个人。老人家怎么没分清楚,还差点闹个笑话。 老将军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姑娘,也是那么高挑出众,长发披肩,白衣蓝裤,风格简约,容颜俊美,同样是一双杏仁眼。但是内敛含蓄,优雅不失格调,与中午见到的那一个姑娘有几分相似,但又迥然不同。不同的主要表现在风度和气质上面,看起来更加美丽端庄。 老人大为欢喜。连声赞叹说:“好好。还是个园丁啊,教书育人,特别好的职业。”说着眼睛眯起来,还有点儿不好意思,说,“与在路上遇到那个姑娘很相像啊。我还以为那就是我孙子的对象呢。哪个叫你发的照片那么小呢?您可以给我寄张大照片去,让我看清楚啊。” “爷爷呀,你应该提高手机应用技术了,你看不清楚,可以放大呀。”跟着翟鑫拿出来手机,把那张图片调出来,调出来了以后,用两个指头触屏,在屏幕上面一拨弄,图片就渐渐地放大,能看得清眉眼、能看得清神态。然后再反问爷爷,“你看,这两个人是一个人吗?” 245、孙子的小对象 老人家双目炯炯地环顾了四周,边看边碎碎念:“这里应该就是珩琅山的余脉,相隔这么长时间,现在看,还是那么亲切。跟原来的光秃秃的穷山恶水相比,现在山变绿了,青衣江也变清了,真好!” 花雨琅马上介绍:“我们这里更好:山上有松林,山下有河流,旁边有赛车场。这位老爷子,您这么大年纪了,还喜欢跑来看赛车呀。” “看赛车?”老人呵呵笑起来,顺着这个话头往下说,“是啊,别人叫我老来疯。确实喜欢疯,也看赛车这类活动。有意思,很有意思。” 司机和其他两个中年人也不说话。只是跟着老人寸步不离。 最和蔼的就是老人了,说话的时候,像是鉴宝一般。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目光中透着花雨琅说不清的情愫,让她有点迷糊。 见到对方不住眼地打量着自己。花雨琅心里有点儿窘迫,但是也毫不在意。因为她的机灵与美貌,看她的人太多了。出门走一趟,回来蹦一下子,都能抖一地的眼珠子。 她也不在乎,只是把两人往后面带,边走边说:“最近,我们这个地方住了两支车队。所以房子比较紧张,但是你老人家远道而来,一看就是有身份的,是有地位的,当然要住好一点的房间。我们这边,二号楼住宿的房子条件更好一点,只是那栋楼里住着日本的赛车队。您老人家不忌讳?” “呵呵呵呵……”老人仰天长笑,“怎么会忌讳他们呢?过去他们是我们的手下败将,现在我们国家的发展,也比他们发展快多了。倒是让他们忌讳了。” “是的,是的,老人家有很高的政治觉悟,让我们年轻人很受教育呀。” 花雨琅上下打量着唐装老人,只觉得他虽然须发皆白,可削瘦的身子仍然挺立得笔直,自带一股军人特有的强大气场。他这年纪,应该是与她的奶奶相差不多,突然想起来,是不是…… 问话还没有出口,老人又问了:“姑娘,你认识翟鑫吗?” 十之八九,被自己猜中了。但是这么问起来还真有点儿不好意思,怎么说呢?当初跟高帅分手之后,还想去巴结翟鑫的,结果人家看上了自己的堂姐。她低垂眼睑,有几分扭捏:“认识认识,就住在我们这里,是兴龙车队的领导,也是兴龙公司的副总经理。他跟我们可熟悉了,几乎每天都要到我家去。您要找他吗?他不在。一般情况,都不回来吃中饭。” “呵呵,你这个丫头了解不少啊,能带我到你家去吗?” “您,您是翟鑫的爷爷?是不是?”花雨珩高兴了,亲切地挽着他的胳膊,“您是个老将军,是?是我奶奶的亲密战友,还和我奶奶通过电话的。那个时候,我就在奶奶的身边,听得一清二楚。” 看来,这就是孙子的小对象了,真是巧遇呀!老人点点头,然后就问:“你奶奶叫小妹吗?” 奶奶!难道他要找的人就是奶奶?蓦地她想起奶奶的名字——潘小妹,当年嫁给我爷爷。过去的规矩也是跟着夫家姓,乡亲们也就叫花小妹叫溜了,反倒不知道奶奶是姓潘。 听这么一说,老人点点头,说:“姑娘,如果这里只有你们一家姓花的,见着人也许就知道是不是我要想的人了。赶紧的!带我到你们家去。” 花雨琅一拍脑门子,心里暗叫该死,忙里出错,把这事还给忘了。看老人恳切的眼神,歉意地笑了笑,说:“老人家,别着急,别着急。你们一定坐车坐累了,先把房间开好了。把行李放起来,进屋子坐坐休息休息,然后再到我家去也不迟。” 司机听了也跟着劝:“是啊,还是先把房间开好,有地方先休息一会儿。” 三个人进到大厅,司机要去办住宿,雨琅向服务员交待了几句,拿了一把钥匙,但是坚决不要他们付费用。说都是一家人,何况翟将军给这里做过贡献。地方上面应该招待。这是自己家里开的山庄,哪有问自家人要钱的呀! 司机一直板着脸,像是担任着保卫和开车双重任务,担子很重,因此才不苟言笑的。那两个中年的随从,跟着走上前来,很严肃地说,首长级别很高,有很严格的保护措施。所以不能在这里留宿,看了那亲戚就要回去。 “才来就要回去?”花雨琅很吃惊。刚刚发出了疑问,一个门卫就跑来了,告诉她,县政府和县武装部都有车子来,说是保卫首长的。跟着就是前呼后拥的一大批人马来了。 翟将军无可奈何,只得提出。现在不要走,要到花雨琅的家里看看。 为什么要到我家看呢?花雨琅想不明白,大概想见见我的父母。也就答应了。 老爷子果然就是翟将军,人虽老骨头硬,身体本来也不错。就因为是个将军。出行被管得死死的。好说歹说,老头子发脾气了,才能够前前呼后拥到省里。然后省里派人保护,跟随着才能到市里。要到县里来又费了一番周折,好不容易才允许三个人随从与他一辆车。能够陪着老爷子走动,其余的人在后面车里,担任保护任务。 “老爷子,不瞒您说,您到咱们白鹭山庄就算来对地方了。我就是导游员,这一带没我不熟悉的。云岭新四军军部,鸡公山三支队支部,还有珩琅山抗日战场,咱们山庄附近不远的老虎洞……太多抗战遗迹,我都可以带您看看。”花雨琅带着老人出大厅,边走边说。 老爷子背着手走着,侧脸望着身边的姑娘,眼神里全是欣赏和满意,一样窈窕的身材,一样忽闪忽闪的杏仁眼,一样的风风火火,当年那个泼辣果敢的小妹浮现出来,与眼前这个活泼的丫头慢慢重合在一起。 他们正要左拐,翟鑫回来了,见到眼前的老爷子。大吃一惊,情不自禁地叫了声:“爷爷!你怎么来了?” “爷爷就要打你一个措手不及,看看你——”老人停住,慈爱地看着对方。 翟鑫埋怨地对老头身后的司机说:“杨哥,你也不提前通知我。” 杨哥有点尴尬:“首长不让说呀。” “别怪他,是我想出奇制胜,看看你小子到底搞什么鬼。”老爷子跟着扳起了脸,“果然不靠谱啊!不老老实实在驻地待着,不管你的车队,连吃中饭都不在这里吗?到哪里去胡闹去了?” 在爷爷跟前。翟鑫使小性子,又是蹦又是跳的:“爷爷,冤枉啊!我哪里是去胡闹啊?我是去支援本地的建设,为社会主义新农村培养人才,到学校上课去了。应聘了那里的体育代课老师。不是跟你说过了吗?” “难道你中饭也不在这里吃吗?到哪里混吃混喝去了?” “爷爷呀!我比窦娥还要冤呐,我哪里是混吃混喝呐?我还烧大灶,我还劈柴,差点都是半个农民了。”翟鑫向爷爷撒娇。 老头子哈哈笑了:“好啊,好啊!农民是我们社会的支柱,是皇天后土,自小你在农村长大,到城里变成个花花公子了,现在正要改造改造。”老头子教训了他一顿,但是跟着又说,“既然谈对象了,当然要和小对象一起吃饭啊,为什么天天中午要在外面吃饭?” 翟鑫去扶住爷爷:“亏你还是个老革命,难道不懂得,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吗?就是因为谈对象,所以要和对象一起同甘共苦,我们一起在学校上课,中午一起回她家吃饭。忙得脚后跟打屁股,爷爷,你说我苦不苦?只有抽这点空闲时间谈谈恋爱了。” 老头子摸摸他的头,不解地问:“你对象在这个地方,你怎么跑到外面去吃饭?” “这里哪有我对象啊?”翟鑫也摸摸脑袋。 246、看错了人 老爷子看向花雨琅,用毫不掩饰欣赏的语气说:“你小子很有老子当年的眼光嘛,这丫头不错!” 翟鑫瞟了一眼呆立在旁边的花雨琅,就知道这是裤裆里放屁——弄到两岔了,挠挠脸干咳道:“爷爷,花雨琅不是我对象。” “怎么不是呢?我看她与当年的小妹太像了。”老爷子眨巴眨巴他昏花的眼睛。 翟鑫一跺脚,顺口就说:“嗨!白毛猪家家有,这个姑娘不是我心中的那个姑娘。” 把我比喻成猪啊,我姐也是猪,是不是?花雨琅心里虽然不舒服,可面子上还不能表现出来,吞吞吐吐地说:“爷爷,你真的看错了,翟鑫的对象是我堂姐,我是另外有对象的。” “哎呀,不好意思,姑娘,怪我老眼昏花。看错了。看错了。真对不起。”老爷子向姑娘颔首致歉,然后看向翟鑫,问,“知道我来干什么的吗?” 看着跟在爷爷身边的人好几个人,都捂着鼻子暗暗好笑,当孙子的以小卖乖。更加肆无忌惮:“爷爷,我知道了,你是缅怀革命,重走抗日路,来个旧地重游。” “嗯。还有呢?” “你是老夫聊发少年狂,来看一看我们即将赴举行的赛车比赛。” “嗯。还有呢?” “你重温激情燃烧的岁月,想来看一看当初的初恋……” 老将军终于忍俊不尽,举起巴掌朝他脑袋拍下去:“你个小兔崽子的,说着说着就没谱了。” 跟随的人终于忍不住,一个个嘴咧得像荷花盛开。 老爷子也哈哈大笑:“我的孙子倒是乖宝宝,全部为老爷子着想。其实啊,我是为你而来的。就是你这么一个孙子,谈下了对象,爷爷为你高兴,当然应该亲自出马,为你提亲了。” “哎呀,早知道您老人家要来,我就在那里等你了。” “你那对象不在这里吗?” “不在呀!在赤杨镇上,我到底说过没说过我也忘记了,是个中学老师,现在跟我是同事。所以我才要应聘去当老师的,就是为了每天就能见得着。” 翟将军大手一挥,说:“那还说什么废话?我们赶紧去呀!” 果然是翟鑫的爷爷,果然是个老将军,天呐,好有气势啊!尽管个子并不高大,但是前呼后拥的,各地政府都派人护送,这个架子大得不得了啊。花雨琅知道老爷子一定是为翟鑫的事而来,心下懊恼,早知道,当初见到车队人员,就应该首先向翟鑫靠拢。那个时候,他还没有见着自己的堂姐,自己和他相处到现在,说不定他的对象就是自己了。有这么强大的后台,走到哪里不都可以横着膀子啊。 心中有苦说不出,若是因为姐姐和翟鑫而来,她就更不能打坝了,尴尬地笑了笑,相送出来:“那好,爷爷,我就不留你们了。翟鑫,一定带你爷爷来玩哈。” 翟鑫坐到爷爷的那辆车上面,当然是副驾驶座位,然后他当导游,带着浩浩荡荡的车队。来到了赤杨镇。车子停在老街,看到青衣江边吊脚楼,很有些年头了,老爷子非常兴奋,马上下了车。前前后后的车辆上人也下车来了。 老爷子指点江山,滔滔不绝地讲述,当年的小妹如何机灵,冒险撑船渡江,救下他们几个新四军,还有那个受伤的英国记者,将他们藏匿在红杨树下的水潭,躲过小鬼子的追捕…… 毕竟岁月久远,赤杨镇面貌已非昔比,他要看那两棵高大火红的红杨树,听说早已被日寇的炮火炸毁,再也寻觅不到原来的模样,感叹了一番。然后顺着石阶上去,众人步行。停在花雨珩家门前,老爷子还在左顾右盼,想从记忆中寻找到当年的地方。 其余的人都留在外面了,翟鑫领着爷爷走进家门,两道黑影投下去,坐在后门口花老太正在剥蚕豆米。抬起头来,看见翟鑫带着一个老爷子来了,两人碰个对面,老爷子和花奶奶都愣愣着,半晌说不出话来。 翟鑫看出端倪,忙介绍说:“花奶奶,我爷爷来了。看看你们还认识吗?” “花小妹呀!终于见到你了。”老将军伸出手来。 “翟老将军,你好啊,你好啊。”花老太太伸出手去,两双枯枝一样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跟着就笑出声来,“在电话里,我已经说了。我不是花小妹,我是潘小妹。” “一样的一样的。当年在我的印象中,你就是像一朵花儿一样的小妹。”老将军笑着说,“你给我们烧锅煮饭洗衣服,还把我们从敌人眼皮底下救出来,在我们的心目当中,你是一朵开不败的鲜花。” 在电话里已经听过声音,虽然苍老却很洪亮。花奶奶站起身来,擦擦眼睛,看了一阵子,笑出了眼泪:“还是你厉害呀!现在都当将军了,你的大驾光临。我们这小地方破房子,怎么能装得下?” 老爷子紧紧握住花奶奶的手摇动,两眼泪光闪烁:“花小妹,为了找你,为了找花洋,我也曾经来过这个地方,找来找去找不到,还是被我孙子把你们找到了。” 花奶奶同样激动不已,抽出手来,,在他手上拍了拍:“找我们干什么呀?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只要你们平安,我们大家都好。翟大哥,你老了,咱们都老了。” 翟鑫看两个老人相别几十年,今日重逢,一定会有说不完的话,忙说:“花奶奶。爷爷,你们坐下唠。” 孙子一提醒,老爷子才觉得有点失态,爽朗地哈哈笑说:“我太激动了,失态失态,哈哈哈哈。” 翟鑫已经像这个家庭的成员一样。端椅子倒茶水,把两个老人安顿好。 老太太说:“老将军呐!这么远的路,你这么大的年纪,还到我们这穷乡僻壤来干什么?我们通了电话,知道都还活着,身体也不错。就已经足够了。” “没事的,早就有多年的愿望,一定要到这个地方来看一看你们。更何况,我的孙子在这里,到你们家吃你们家喝你们家,还要娶你家的孙女儿做我的孙媳妇,我这个当老人的,应该亲自来提亲的。啊,她人在哪里呀?” “还在学校里面上课呢,也不知道老人家要来,我打个电话把她喊回来。”翟鑫还有点儿不好意思,悄悄跑到后院去打电话,然后再到前面来,告诉爷爷,正好,她现在没课,还准备到养殖场去的呢,听说爷爷来了很高兴,马上就赶回来。跟着还安慰道,说几分钟的路,很快就能来家了。 果然,不过五分钟,一个俏丽的身影进屋来了,悦耳的普通话喊了一声爷爷。人就亭亭玉立地站到一边了。翟鑫把她拉到跟前,给爷爷介绍说这是花雨珩,在山庄的那一个是花雨琅,是她的堂妹妹,两个不是一个人。老人家怎么没分清楚,还差点闹个笑话。 老将军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姑娘,也是那么高挑出众,长发披肩,白衣蓝裤,风格简约,容颜俊美,同样是一双杏仁眼。但是内敛含蓄,优雅不失格调,与中午见到的那一个姑娘有几分相似,但又迥然不同。不同的主要表现在风度和气质上面,看起来更加美丽端庄。 老人大为欢喜。连声赞叹说:“好好。还是个园丁啊,教书育人,特别好的职业。”说着眼睛眯起来,还有点儿不好意思,说,“与在路上遇到那个姑娘很相像啊。我还以为那就是我孙子的对象呢。哪个叫你发的照片那么小呢?您可以给我寄张大照片去,让我看清楚啊。” “爷爷呀,你应该提高手机应用技术了,你看不清楚,可以放大呀。”跟着翟鑫拿出来手机,把那张图片调出来,调出来了以后,用两个指头触屏,在屏幕上面一拨弄,图片就渐渐地放大,能看得清眉眼、能看得清神态。然后再反问爷爷,“你看,这两个人是一个人吗?” 247、求亲 老爷子一看,果然是孙子发给他看的那个闺女,不禁点头:“果然果然,这才是照片上那个。老一辈子没成,小一辈子倒成了,好啊好啊。” 老爷子的话惹得众人一阵大笑。花雨珩笑得羞涩,翟鑫笑得放肆,花奶奶抿着嘴笑得意味深长:“怎么可能与你成呢?我那个时候可是有婆家的。” 翟鑫纯粹是嗤笑爷爷是花心大萝卜:“爷爷呀,你那是单相思!” 这个梗是个误会,当年老爷子以为潘小妹是花洋的妹妹,离开江南战区,直到解放战争时还一直念念不忘。也曾托人打听花洋这个人,甚至还来找过。可惜他找的是花小妹,花洋也改名为花木,所以一直也没能找到。他随部队转战千里南征北战。直至结婚生子才渐渐放下。若不是这次赛车,他可能永远也不会再回到赤杨镇,再也不会见到当年的“花小妹”。 就在这个时候,花江也回来了。还没进屋,就看到门口站着几个人。神态非常严肃,看到他要进去,还盘问了他是什么人,到这里来干什么。 他很奇怪:“我是这屋里的主人,我叫花江。” 还是花雨琅听声音走出来。给门口的人打招呼:“这是我父亲,他到城里送鱼,现在才回来。让他进来。” 门口的人这才让他进来。在下台阶的时候,花江小声问女儿:“这是什么人?跑到我们家门口来干什么?” 女儿压低了声音,在父亲的耳朵边说:“爷爷来了!” 他停住了脚步:“爷爷,什么爷爷?” 花雨珩说得没有错。看这个阵仗,老爷子亲自上门,十之八九为婚事来的。两个成就了姻缘,那么翟鑫的爷爷就是自己的爷爷,这话说得没错呀。父亲一问,又有点犹豫了,耳朵根子突然发烧,声音更低了。只有她父亲听得见:“是翟鑫的爷爷,就是,就是我们爷爷当年的战友。” “这可是贵客呀!”花江甩开了女儿,三步并作两步,冲下去,伸出双手,握住老将军右手,激动得双腿发软,“老将军啊,老将军。总算把您老人家盼来了。如果我的父亲不死,那该多好啊,你们今天就能团圆了。” 花江的文化虽然不高,但是也上过初中,在乡民当中就算有文墨的了,特别有经济头脑,想到这样大的人物到了自己家里,自己的身份地位也会提高,高兴得不知怎么样才好。抬出自己的父亲,类似几分遗憾,几分不甘,又是巴结的筹码。 老将军看着花江,抽回手来拍拍他的肩膀,让他在桌子另一边坐下来。端详的一会儿说:“好啊。好啊!花江的大儿子是不是?” “他不是老大,老大是个姑娘,现可惜已经瘫痪了。”花老太指着一个小房间。 翟鑫的爷爷就说进去看一看,花雨珩说,那房间太小了,进去不方便:“我去把姑妈背出来。等会儿一起吃饭。” 说完,她就进门去了,一会儿,就小心翼翼背着一个中年女人出来,放到桌子的一边椅子上,然后再进屋去拿鞋,蹲在地上,给高帅的母亲穿上。 老将军看到连连点头,心想:这孩子有孝心,有爱心。真是个好姑娘,在心中的分量又加了几分。花小花在屋子里已经听说来了人,正急着想看看是什么人,见了老将军,也腼腆地喊了声:“伯伯好。” 翟将军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一个劲儿地点头:“一儿一女两支花,花小妹呀,你好福气呀!” 花老太把茶水往前面推了一下:“老将军,你说错了。” “我怎么说错了呢?”老将军喝了一口茶,一面赞扬这这茶不错,一边问道。 桌子四周都坐的是长辈,翟鑫没有位置,只有站在爷爷的身边,在边上蹭了一下老人:“爷爷呀!你真是人老昏花记性差。只知其二。不知其三。” “臭小子!”老人拍了后面的孙子一把,“你那话里什么意思?什么叫只知其二不知其三?” “就是啊。你忘掉了吗?白鹭山庄里还有一个呢。那个接待你的,你还要跟她到家里去的。” 听到孙子的话,老人想起来了:“哦,对了,对了!那个姑娘,跟我的孙儿媳妇长得可像了,就是我差点认错的人。” 一听到“孙儿媳妇”这四个字,翟鑫高兴得一蹦,花雨珩给老将军的茶杯里加了开水。给奶奶的茶杯倒了开水。然后给姑妈倒了一杯茶,给父亲倒了一杯茶。羞涩地转过身去。其余的两个花家人也又惊又喜——这是翟家人求亲的前言了? 老太太还有些矜持,把话题岔开了:“你的孙子说的不错,你只看到我的两个孩子,其实还有个老三。白鹭山庄就是他的产业,你说见到相像的那个姑娘,一定就是他的女儿,我的小孙女儿了,快打电话把他们叫回来。” 看到老将军也点头,花江连忙掏出手机,拨通了弟弟的电话:“花洋,花洋,赶快回来!我们爷爷当年的老领导,我们花家的亲人,我女儿的爷爷现在已经到我家了。我们全家人要聚会。你们一家三口赶紧回来。” 这个时候。花雨琅已经把父母喊进自己家中,正在说这个事儿。当然要说他路上遇到一辆高级轿车说起,车子如何如何高级,司机怎样怎样帅气,车子里的两个随从如何的高贵。还有跟到山庄的几辆小车子,又是怎样怎样气派,总而言之,说了半天就是自己今天见到了一个大人物,不用说县长。市长了,可能就是省长见到都要毕恭毕敬的大人物。 说了这么半天,父亲才问女儿到底见了个什么人物,是不是安排在山庄里住下了? “前呼后拥的一大堆人,我们山庄可没有这么大的规格接待。”女儿后悔莫及,早知道就应该把翟鑫首先抓在手心里,他家才是豪门呢,不仅仅是豪门,还是贵门,姐姐真是命好啊!可人怎么有前后眼呢?不过,老将军一来,自己家里的逼格也高了,山庄不也跟着沾光吗?攀了一门贵亲戚,想想还是不错的。 “哎呀,这样的人物放走,可惜了。”花洋遗憾的摇头。 “可惜什么呀,这是我们亲戚了。有这样大官的亲戚,以后你就能在县城横着膀子走路了。” “什么亲戚?”父亲母亲一起问女儿。 花雨珩这才心有不甘地说:“我只是慢了一步,都怪我犹豫不决。现在,这个老爷子是翟鑫的爷爷。翟鑫和姐姐在谈恋爱了。他们要结了婚。这就是堂姐的爷爷。嗯,辈分我也应该喊爷爷,只不过隔了一层,应该是堂爷爷了。” “没这种叫法。”花洋瞪了女儿一眼,“你个没头脑的,当初只看见人家长得帅的,眼睛长的后脑勺去了,没看到贵人吗?” 妈妈维护着女儿:“不要怪女儿啦!你当初不也没长眼睛吗?还说人家搞同性恋呢。” 花洋想了想说:“既然是亲戚,我们就应该见面,你怎么把人放跑了呢?” 花雨珩连忙说。她准备把老爷子往自己家里带的,结果翟鑫回来了,就把所有的人一起带到奶奶家里去了。 夫妻两个都在打主意,说既然到了奶奶家,那也是自己家,可以名正言顺回去,不就能见到老将军了吗? 正在商量着,花洋就接到哥哥的电话,说是要他们一家人都回去,大家团聚一下。 花洋把手中的烟头一扔,马上对妻子和女儿说:“快快快!换上你们最好的衣服,女儿把车子开出来,我们以最快的速度回去见贵人。” 这一边,花雨珩站不住了,就说要去烧饭,大家一起吃。 248、千里姻缘赛车牵 花江说,这么多人家里怎么坐得下?门口还有许多人呢,他们也是客人,我们应该招待。老将军说,人这么多,还是到饭店里。这个地方最大的饭店能坐多少人? “镇上的饭店太寒酸了,我们起码要到县城去找个大饭店。”花江到底是生意场上的人,想到马上弟弟要来,那边又是三口之家,干脆一起到县城,找一个大厅,那些门前担任警卫的,担任保护的人都不是凡人,干脆都一起招待了。 花小花说,自己行动不方便。让其他人去。花老太也说,到县城还有几十里路呢。她也不去了。 老将军却说,既然是提亲,全家都应该到场,一个也不能少。不是有车吗?都坐车赶过去,难道车子不够? 翟鑫马上就说:“怎么不够呢?我们带了一个车队来,姑妈的儿子开车,把花雨琅的对象也带过来,还有,城里人还有我的大舅子呢,他们一家人一个也不能少。” 花江正愁少了儿子一家,还没好意思说出来,听到翟鑫这么一说,马上就说:“对。对对,我让儿子在县城里先订好酒席。” “定酒席这方面,还是我的叔叔在行。” 花雨珩这么一说,花江马上点头:“是的,是的。他在城里开了多少年的饭店,哪一家最合适,他最懂了。正好,要他们赶过来,绕了路。不如直接让开到县城里,我们一起往那边赶。两头都不耽误。” 得到花老太太赞同,大儿子马上通知了花洋,知道他们已经出了山庄门,就让他们直接到县城去,找一家最好的酒家,然后通知他们赶着去。接着又打电话给儿子,他们做好准备,到时候与他叔叔联系,看到什么酒店集合? 手机那边的花洋问要订几桌。翟鑫马上说:“我去问问。” 他跟着跑出门来,逮住了司机就问:“杨哥!你给我统计一下,今天的随从有多少人?” 在所有的的随从当中,当然翟鑫与司机两个最熟悉了。小杨问他什么意思?他说今天晚上请大家吃饭啊。小杨摇摇头说,不要多事喽。那些都是省市领导派来的,其中不乏有政府官员,他们不请我们,我们还要请他们吗? 翟鑫与他搂肩搭背的,无比亲热地说:“这一顿饭,是必须我们请的。你知道这是什么饭吗?” “难道还会是满汉全席不成?” “吃什么并不重要,关键是为什么吃。哪怕是萝卜青菜豆腐汤,也有个大大的名头。” 他们两个亲密惯了,所以小杨就直接推开他问:“为什么吃?不就为肚子饿吃吗?反正晚饭都是要吃的。” 翟鑫哈哈大笑:“老哥呀。你就不懂了。这个饭必须要吃的,我的定亲酒,你说你喝不喝。” “你定亲?是不是后来跟着进来的那个美女?你小子艳福不浅呐!”杨哥跟随他爷爷好多年,也听过他爷爷的多少次抱怨,说这个孙子游手好闲,一无所能,连个老婆都娶不到。现在他却要定亲了。总算了却了老爷子的一份心思,也由衷的高兴起来,“那好啊,大好事。你小子总算是悬崖勒马,浪子回头,尘埃落定了。这个酒是必须要喝的,不过,县里的市里的,省里的。几级领导派下来的随从,每个地方都有三四个,有十几号人。都快要坐两桌。要花好多钱的。” “不怕不怕,我爷爷代表我老头子来的,老头子有钱。”翟鑫自豪地拍拍胸膛。 小杨还是为他着想:“那些人都有政府招待的。你不是白花钱吗?” 翟鑫笑了,笑的有点邪魅:“咱们这是放长线钓大鱼,你想啊,来的人都有头油脸的,到时候我结婚的时候请他们,他们能不赶着趟子来吗?他们来了难道不随份子送礼吗?那时候我多的都捞回来了,还在乎这一餐饭吗?” 小杨被他勒得透不过气来,这才伸手推开他:“你这小子!真是继承了你父亲的衣钵,不经商都可惜了。” “放心,放心。我可是青出于蓝胜于蓝,等你下次到这儿来的时候。我已经是大老板了,比我老爷子还要牛哩。你信不信?” “信,信,信。你赶紧去忙你的定亲典礼。我统计人去。”小杨推开他,找人去了。那人还真不好找,因为一条古街都分布着警卫人员。 屋子里面,两个老人谈得正融洽。老将军看看花江看看花小花,说:“你们姐弟两个。比你的父亲当年长得还帅呢。当初我认识他的时候,你父亲还没有和你母亲结婚。想不到,现在我们都成亲家了。这才是千里姻缘一线牵。” 翟鑫正好赶进屋子。跟着就说:“不是一线牵,是赛车牵,还是爷爷,你老人家有先见之明啊,当初不是逼着我到江南来赛车,还见不到我亲爱的……” “什么呀?”花雨珩惊呼一声,不好意思地捂住了脸,就往楼上跑。 当姑妈的笑起来了:“你这孩子,不能含蓄一点儿吗?” 当父亲的憋着一张老脸,什么话也不好意思说。 花江看向母亲,花奶奶咧开嘴笑:“只要他俩能恩爱和美,我是没什么意见。” 花江也表态说:“翟叔,翟鑫是个好孩子,两个孩子能谈的来,作为父亲也很高兴。我和雨珩她妈也没意见,是我们家高攀了。” 老爷子大手挥动,打断他的话:“什么高攀低就的,如果不是你爸妈当年救我们,我也不会活到现在。既然两家都同意。那我就正式代他爸妈提亲了。” 当事人却无所谓的样子,继续对着爷爷卖萌:“您老人家是革命的功臣,也是我的月老啊!” 老爷子绷着脸,忍住不笑:“我什么时候给你牵红线的?” “怎么没有呢?”翟鑫一屁股坐到爷爷的身边,说。“您老人家给我一枚龙牙,那就是定情的信物,然后让我到江南找你的初恋情人,不但给你找到了,还找到了我的恋人。” 这一下,老太太的脸也挂不住了:“你这个小家伙,嘴上也没有把门儿的,说些什么呀?” 老将军哈哈笑了:“呵呵呵呵,当初真有那份心思。知我者,孙子也。结果是个乌龙。过去的事儿我们就不说了。现在,那是我的纪念物,现在总要物归原主了,你还给我呀!” “哎呀!物归原主应该归花家呀。”翟鑫往后门努努嘴,“龙牙在那里,在后面的水塘里。当初我来的时候,那里面养着杨子鳄,只要我一靠近,鳄鱼们就蠢蠢欲动。你不知道啊,当初我拿着那玩意儿,差一点儿没为你老人家光荣牺牲。” “怎么了?”几个人都向他投来诧异的目光。 “人家老人给孙子的东西都是招财宝。爷爷给我的东西不是吉祥物,也不是辟邪的,说实在话的,就是灾星——我走到哪里,扬子鳄就跟到哪里,差一点儿送了我的小命。”说到这里,翟鑫往楼上指了指,“多亏雨珩及时出现,有两次都是她救了我……” “哈哈!那还是一个吉祥物啊,不是龙牙领来了扬子鳄。她怎么能够及时出现呢?她如果不及时出现,你们两个怎么相识呢?” “对呀,对呀。”翟鑫没大没小的,听了爷爷的话,在他爷爷的手背上拍着,像是赞同,又像是反对,“你说要物归原主。那个原主是谁呢?应该是花家的人。既然是他们的物件,就应该原璧归赵。现在在他们的水塘里,就是这个地方的镇宅之宝。你老人家还想要回去吗?” “有道理,有道理。” 在老头子的赞许声中,翟鑫想的却是,什么时候把这个东西捞上来,找出来,那个水塘不会太深?潜水下去,应该摸得着的。不就是窗口对着的那个位置吗?现在,扬子鳄也没有了,不会担心自己受到伤害。捞出来了以后,就变成自己的辟邪之宝了。 249、下聘礼 想起那颗龙牙,就想起了第一次进到他们家里,自己被吓晕了倒在地上,不是雨珩及时赶回来,可能自己就体无完肤了。哪里还能活到现在?而且,她不但把扬子鳄赶到池塘里去了,还把自己扶到了凉床上。找到了花家的老太太,真是她的功劳,因为她发现了自己脖子上吊着的龙牙,轻轻地把它取下来。那个时候,其实自己已经醒了。第一次肌肤之亲,就应该算那一次,自己想起来,心里还痒酥酥的。 取下来了龙牙挂件,老太太看见。才引出来这么多的回忆,才有自己与他的交往,才有爷爷和老太太的重逢。前世姻缘由天定,这话说得真有道理,这天是天合之作呀。是老一辈的战斗情谊的延续,有了他们的交往,才有今天自己与花雨珩的亲密交往,才有好事将近的未来。 想到这里,他抱住爷爷的肩膀,带着撒娇的口吻说:“爷爷,你仅仅是来叙旧的吗?” 老爷子一本正经的摇摇头说:“不是不是,那只是附带。最主要的我是来提亲的,为你与花雨珩呀。” “既然提亲,就需要聘礼。你带来了吗?” 花奶奶笑呵呵地说:“老将军大驾光临,人来了,意思到了,就行了。只要他们两个小年轻对眼,我们也都是支持的。要什么聘礼?” “不行不行,口说无凭。”翟鑫像扭麻花一样,抱着爷爷的膀子摇晃着。 花家的姐弟两个人也暗自好笑,花江说:“真的不需要什么聘礼的,女儿是中学老师有固定的收入,儿子在城里卖鱼,我一边打鱼,一边种些庄稼,日子过得去,什么也不缺。” 当爷爷的严肃认真地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我们革命传统不能丢,我们古老传承下来的风俗习惯也不能丢。按规矩来。聘礼我都是带来的。翟鑫,你去把司机喊进来。” 这个司机就是翟鑫喊的杨哥,既是司机也是贴心的警卫,翟鑫一喊就跑进来了,恭恭敬敬地对老人家说:“首长有什么吩咐?” “你这小子忘了吗?我们来的主要目的是什么?”老爷子吹胡子瞪眼的,“赶紧把聘礼拿进来。” “首长,你们全家团聚,我们当然只有在外面做警卫保护工作。你现在吩咐了,我才敢进来呀!”小杨看来跟老首长的关系也不错,笑嘻嘻地为自己辩解,跟着搓搓手说,“聘礼太多了,我要跑几趟才行哦。车子还在街道底下哩,您老别着急,让我慢慢拿哈。” “怎么能要你一个人拿呢?我也去呀。” 翟鑫跳起来,搂着对方的肩膀。两个人就出门了。少了饶舌的小伙子,屋里冷清下来。花奶奶这才想起,冲着楼上喊:“雨珩呀,下来,别不好意思了。给你爷爷倒开水呀!” 只有木板相隔,楼上下是传音的。花雨珩当然听见了,虽然不好意思,但是听说要到开水,不能不下楼。首先从楼上拿来了瓜子花生,再给几个人的茶杯里面添上了开水。两个老人都说吃不动了,她娇怯怯地问,是不是要给外面担任警卫的同志们吃啊?老将军说,没这个必要。 正说到这里,翟鑫打头,后面跟着小杨。小杨的后面又跟着两个随从。每个人的手里都捧着一个箱子。翟鑫首先把他的箱子放到桌子上,跟着介绍道:“这是99年的茅台。” 花江是懂得酒的,马上站起来让开:“哎呀,二十多年的茅台,金贵呀!千万千万别弄坏了!搬到楼上去,留着他们结婚的时候拿来宴请贵客。” 老将军说:“这都不需要搬进来的。今天是大喜的日子,还有那么多跟过来的各级领导,我们今天就带去喝了。结婚的时候需要,应该我儿子儿媳妇他们出。” 跟着第二放东西的是司机小杨:“这一箱子,是熊猫香烟,也只有我们首长才能弄得到。” “熊猫,那可是国宝呀!这种香烟我听都没听说过,一定也是最好的。留着,留着。” 老将军去让小杨拿一条出来,说是今天晚上用。 第三个人搬上来的箱子。说是西湖龙井。这也是上等的好茶叶,但是茶叶这东西不能放得太久。翟鑫就说:“家里的亲戚也不少,每家分一筒。” 第四个人过来,说是糖果,翟鑫跟着就打开纸箱,看看里面是四色糖,一样一样地数着:桔饼、冬瓜糖、冰糖、糖果,马上就抓出来放在桌子上,说现在就吃,老人家们生活甜蜜了。下一代的生活才甜蜜。他一边说着,一边抓了一把糖果,塞到后面的三个人的怀里,说是拿出去,大家分一分。让大家都甜甜蜜蜜地过好每一天。 将后面跟上来的三个人送出门去,他又给每个人拿了一个橘饼,说这个最好,不但甜蜜而且吉祥,说着还拿起一个,送到花雨珩的嘴边。女孩子不好意思地躲闪,还是当父亲的说:“你就吃了,也是他的一份心意。” 看到心上人吞下了那金桔饼,翟鑫又给他爷爷嘴里塞了一个。但是跟着不满地拍拍他的肩膀:“光有这些吃的,喝的,抽的还不够?还有。没有金银首饰吗?” “小兔崽子!把你的小爪子拿下来,你以为爷爷不懂规矩吗?”老人一边呵斥着,一边从内衣口袋里掏出来一张卡片,跟着说,“亏你还以为自己是当代的时尚人物。你老土了。我们老一辈的人都知道,现在的年轻姑娘有几个穿金戴银?那不俗气了吗?” “那总该有聘金啊。” 见孙子嘟着嘴,当爷爷的在他翘起来的嘴上刮了一下:“我还拿几捆钞票来吗?爷爷很时尚,很跟潮流,不拿钞票拿金卡。你们拿着卡,需要买什么就买什么,就是在县城买一套新房大概也够了。” 翟鑫惊奇地抢过那张卡:“爷爷,这卡里有多少钱啊?” “名字是你的名字,密码是你的生日,数量是99万。” “爷爷,你抠门儿。凑个整数不好吗?”翟鑫把那张卡赶紧塞给花雨珩,跟着又跳开了,奚落爷爷太小气。 花家人都大吃一惊,尤其是花老太太一个劲儿地说:“太多了,太多了。聘礼也就应个景儿,意思意思就行了。怎么要那么多呢?” 老爷子乐呵呵的笑着说:“不多不多,不是我舍不得多出1万元。是因为按照我们那边的规矩,要一个吉利的数字,六或者九,难道你要66万吗?” 花雨珩把那张金卡放在桌子上,声音软软的,绵绵的,但是很坚定:“爷爷,不要!真的不需要。我对金银珠宝这些首饰一点儿不感兴趣,我每个月的工资收入也不少,看上了翟鑫,不是因为他长得帅气,不是因为他家庭有钱,是因为他乐观向上,有积极的生活态度。” “他乐观向上吗?他有积极的生活态度吗?”第一次,老将军听到这样对他孙子高度的评价。 “是真的。”花雨珩点点头,“从我见到他一天起,我就发现。他风趣幽默,是一个生活乐观的人;他喜欢吟诵诗歌,那是对中华传统文化的热爱;他参加了我们喂养扬子鳄活动,组织他的队员为我们做义工,这是对环保和地球生态文明的高度重视;他积极的筹备在我们这里投资建厂,是为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出力,是为广大的农民奔小康做贡献……” “天呐,我有这么好吗?”一向脸皮厚的翟鑫也禁不住心神荡漾,面红耳赤。 老将军竟然鼓掌了:“我早就说过,谁要让我的孙子振奋起来,谁就是我最好的孙媳妇,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他是到这个地方来才转变的,是爱情的力量是地域环境的影响。” 花雨珩抿嘴一笑:“是他自己觉悟了,大概年纪大了,懂事了。” 250、不当上门女婿 花江接着:“不错不错。翟鑫很懂事,在我这个地方,还帮我们劈柴,帮我们烧饭,没事儿的时候。还看看书什么的。” “呵呵呵呵,我的孙子这么懂事了。我真感到欣慰呀,所以说,当年的知识青年要接受再教育,我的孙子虽然在农村长大,但是受到的教育还不够,现在送到你们家来教育教育,这样他才能成人。才能成为国家的栋梁之才。所以,我支持他到这里来投资办厂,支持他当代课老师。就像我以前给他说的那样,这里的山美水美。人更美。我支持他到这里当上门女婿。” “老将军,您就放心!”花家人几乎异口同声,“我们不会亏待他的。” 翟鑫不干了,扭着身子像一个撒娇的姑娘:“什么都行,当上门女婿不行。我又不是没有能力,我又不是没有金钱。等我把工厂建起来赚到钱,我就买一栋大大的别墅。我们独立自主,自力更生。为什么要上门呢?” “建工厂不是一天两天的事。难道你就不到我家来吃饭吗?”花江开玩笑,打量着这个毛脚女婿,“这也叫上门啊。” “上门吃个饭而已,不算不算。” 老太太也笑得嘴更瘪了:“那好啊!等你把别墅买好了,再迎娶我们家的丫头好吗?” “那要等到猴年马月呀!”翟鑫不满了,似乎在委曲求全,“上门就上门,要早点儿给我们办婚事哦。” “呵呵呵呵,这么快就要办婚事啦。”随着一阵爽朗的笑声,一个高大的身影进了屋子。 原来,接到翟鑫的电话,高帅也急忙赶来了。过去送翟总去看老爷子,跑过很多次,他可是和老爷子很熟悉的。进来就亲热地打了招呼:“爷爷好!知道您来了,特意赶过来,还带来了另外一个赛车手——周斌。” 说完闪开身子,身后出现另一个壮实的小伙子,也跟着喊了一声爷爷好。 花雨珩连忙给他们倒茶端椅子。爷爷有些不理解的问了一下自己孙子:“咱们今天是家宴了,怎么把车队的人都喊来了?” “周斌,你过来。给我喊爷爷好!” 周斌一口东北话,憨厚地说:“咋啦?我已经喊过啦。” “不行,再重新喊,一本正经的,大大方方的。亲亲热热的,放大声音再喊一次,9度鞠躬喊爷爷好。” 花江说:“翟鑫啊,不要难为人家了。他刚才不是喊过了吗?” 翟鑫把周斌推到老爷子跟前,一本正经地说:“老爷子你可看清楚了,这个小伙子怎么样?” 老将军一看那个孩子挺拔的身姿,赞许的点点头:“这是标准的军姿啊,小伙子当过兵吗?” “报告首长,部队复员才三年。”周斌双脚立正,规规矩矩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在老将军连续的叫好声中,翟鑫这才说:“爷爷,他是内人。不是外人。” “别开黄腔了。”花雨珩轻轻的拉了拉翟鑫,“古代人称自己的妻子才叫内人哩。” “我说的内人,是我们家族里的人。”翟鑫对爷爷说,“他是我的连襟——就是我的堂妹夫。” 老爷子指点着周斌说:“哦!原来,你是花雨琅的未婚夫啊?当然我们是一家人哦。也是在这次赛车中认识的?” “严格地说,赛车还没有进行。我们只是在赛车的筹备过程中认识的。”高帅很严谨。 他这么一说,注意力究竟过来了,老子笑着问道:“高帅,翟鑫说你娶了个日本婆娘,是不是啊?” 高帅闹个大红脸,局促地解释说:“还没呢,刚刚开始接触。” 老爷子又问:“怎么没带过来。让我也看看啊。” “呵呵,她到南京去了。和她爷爷商量,忙着了解落实投资建厂的事呢,可能也快要回来了。她一来,我一定要让她见见您老人家。” 翟鑫说:“爷爷,人家干了件大事,准备在这里投资好几亿美元呢。我就是想一起合资,我爸还有点不放心。你看。一起参加比赛的好些人都想一起干呢。” 老爷子瞅瞅高帅,又看看翟鑫,点点手指头戏谑地说:“我说啊,你们是拉大旗做虎皮,哪里是来赛车的?分明是来找对象的。” 翟鑫马上解释:“爷爷,别冤枉我们!按照您老人家的吩咐,我们最主要来红色旅游,体验你们当年打鬼子的艰辛。” “你父亲的吩咐你忘记了吗?”老将军问。 高帅马上说:“翟总让我们推广他的产品,我们也在积极进行中啊。” “嘿嘿!”翟鑫笑道,“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找到我们的意中人,这是赛车的姻缘。缘分到了挡都挡不住。” 在这期间,花雨珩又给众人续了一次水。老爷子赞许的点点头,看看这个孙儿媳妇,是怎么看怎么满意。眼睛一瞥到高帅。就取笑他了:“漂亮的小伙子呀,你今天可是来蹭饭的?满屋子的人,只有你是外人。怎么就你一个人在我们家族之外呢?” 一直没有说话的花小花发言了:“翟叔叔,高帅是我儿子。他也是我们花家的人呢。” “他是你儿子?”翟老不相信,“怎么你说的是闽南那一带的口音呢?” 花老太太点头说:“高帅这孩子呀,真是我的亲亲外孙子,这不,才认识没几天呢。” 这是怎么回事?看到将军疑惑,翟鑫自告奋勇,给爷爷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老人连连点头:“难怪呀!树挪死,人挪活。人这么一走动啊,奇缘就来了。花老太呀,你真有好福气,儿子孙满堂,个个相貌出众,连这个外孙子都帅呆了。” 老革命说出这么现代的俗话,众人都笑了,翟鑫总是快言快语:“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是花家的基因好啊。我为什么比他们差一点儿?都怪爷爷你,如果当年,找到我们奶奶这样的美女,我不也能称之为翟帅了吗?” 所有人更开心了。 就在这个时候,电话来了。是花洋打给花江的,要他转告大家,酒店已经定好了,是城里的满园春大酒店。最好的包厢,定了三桌,他们一家三口到了,花江的儿子花雨强一家三口,加上他嫂嫂,也都到了。已经点好了菜,就等着全家人一起聚会呢。 老将军吆喝了一声:“走,我们一起到城里去,吃定亲宴去。” 花奶奶坐着没动:“年纪大了,好久没到县城去。吃了晚饭回来,天又晚了。我还是不去。” “奶奶,你怎么能不去呢?你可是我们的太上老君,少谁也不能少你呀。”翟鑫说着就到她跟前蹲了下来,背朝着她老人家,“我背你。” “搀扶你爷爷去!”花江走过去,“妈,我背你。” 老太太把他们两个都拂开:“走开,走开!我什么时候要你们背了?早上上街买菜,哪一天不是我自己走?今天怎么就变娇气了呢?” 老将军也挺直了腰板走在前面:“我也是不要人扶的,走,走!不就是半条街吗?这还能走得岔气?” 老奶奶回头望了女儿一眼:“你要是不方便就不去。” 花小花低头答应了。高帅走过来说:“妈,你怎么能不去呢?我就是来背你的,要不然带着周斌就直接到县城去了。” 已经走上台阶的老将军回头望了一眼,坚定地挥挥手:“走走走——一个都不准少啊。” 就这样,老将军率先登上了石阶,出了大门,在大街上担任警戒的一起跟随过来,前呼后拥,向停在街道下面的车队走去。后面跟着的是老太太,花江和翟鑫两个跟在她的身边,高帅背着母亲,周斌护卫着,又跟在他们的后面。最后留下来的是花雨珩,她还要把前后门都锁上,其实所有的人都是冲着她来的,这位主角却落在最后面。 251、定亲酒 满园春大饭店是县城最高档的饭店,花洋真会办事,众人刚刚下车,就能看到饭店的门楣上显示的电子字,大红的字体显示:“翟鑫、花雨珩定亲宴会”,门的两边还挂上了条幅,是红底黄字的对联,这样写道:“老一辈革命打江山;新一代赛车结良缘”,这还没有结婚呢,仅仅是订婚,能谈得上是结良缘吗?没事儿,没事儿。也不管对得是不是工整,也不管是不是合时宜,但是话说到自己心窝里。翟鑫还是高兴的,看着站在大门口迎接他们的花洋。一本正经走过去拍拍肩膀:“你办事我放心。这效率杠杠的。” 花雨琅在边上翻了个白眼:“你的头不要这样老好不好?” 翟鑫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几个意思?” “一个意思。你又不是老一辈革命家,在对着没那么老的革命家说话。”花雨琅补充一句,“我父亲可是你叔叔啊。” “那又怎么样?”翟鑫补充道,“我爷爷的资格,比你父亲的资格老,我也可以拍他肩膀的呀。” “总而言之是没礼貌。”花雨琅转过脸去,不再理他了。 “我知道你为什么生气了,你看后面。大奔上坐的是谁?” 翟鑫的话让花雨琅回头一看,开车的是高帅,副驾驶上坐的就是周斌。连忙跑过去招呼:“你也来啦!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 周斌赶紧开门下车,老老实实承认:“是翟鑫通知高帅,高帅通知我的,我说,你怎么不告诉我呢?” “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要我们都参加。” 听出来花雨琅的哀怨,周斌跟着就安慰她:“上次你姑妈认亲,我们不都一起聚会的吗?” “这次不同,又不是我们两个定亲。” “放心!等我们定亲的时候,一定人更多,更热闹。”周斌安慰自己的小对象。 老将军和他的随从们车队在前面,早已经进了饭店,只是在别的包厢。小杨司机已经带着老将军去看他们的包间了。 老太太下车慢,儿子和孙女儿扶着他,花洋和妻子都走上前喊妈。老太太看到又有横幅,又有对联,也一个劲儿地夸小儿子会办事。 小儿子因为来打前站的,并没有看到提亲的过程。母亲表扬自己心里很受用,但是跟着又说:“我们这么认真,翟家对我们怎么样?不会看不起我们小门小户的。” 母亲还没有说话,站在一边儿的哥哥说了:“虽然是革命干部,但老将军还是入乡随俗,充分表现了对我们的尊重。好重的聘礼啊……” 跟着他就一五一十地把那些聘礼都如数家珍,一样一样说了出来,尤其是听到还有99万聘金,花洋夫妻都目瞪口呆。花雨珩母亲抱着小孙子,听见也出乎意料:“这么重的聘礼呀,看来对我们女儿真是重视。” 他们一边感叹着一边议论着,最后一批进入包间。 最豪华的包厢金碧辉煌,一番张灯结彩,更显得喜气洋洋。十几个人全部入座。当然,按道理说,老将军和老太太应该坐在最上首,老人的身边应该坐花家的第二代人。但是老将军说。今天的主角儿应该是订婚的一对人,所以翟鑫与花雨珩坐在最当中了,然后他们的两边才坐两个老人,两个老人的两边是坐第二代人,这样排下来,高帅挨着母亲花小花坐,花雨琅和周斌只有坐在最下方了。 这个时候缺少了一个位置,因为跟着小杨进来了,花老太太不好意思,然后说:“这个小伙子还没地方坐,赶紧赶紧给他搬一张椅子来。” 那知道小杨司机说:“我不是来坐的,我和其他的人坐另外一个包厢。我是来找翟鑫的。” 说着走过去。掏出一个盒子,递给了翟鑫。笑得就像花一样灿烂:“小伙子,现在就看你的了。” 众人看得莫名其妙,老将军这才说:“新时代了,新规矩我们老一代不懂了,所以全权承办的就是小杨。” 老将军站起来了,其他的人也跟着站起来了,看见包厢的最上方还有一个小小的舞台。翟鑫突然牵起花雨珩的手。她触电一样甩开,压低了嗓子轻轻地说:“大庭广众之下,你要干什么?” “这是我们今天的主题呀。请跟我来。”她拗不过,被小伙子牵引到了台上,这才放的手。 翟鑫转身面对着她,突然单膝跪下,打开盒子,取出一样东西,捏在手里闪闪发亮。用他悦耳的声音说:“雨珩,嫁给我——” 原来是求婚啊! 年纪大的人都还不知所以,高帅拍着巴掌叫起来了:“嫁给他,嫁给他——” 大家才醒悟过来。也跟着拍巴掌叫起来。花雨珩总算明白了,满面羞红,不知所措。好再也不要她说什么,只是被动地被翟鑫牵着手。将那熠熠生辉的钻戒套在她的手指上。 求婚序幕拉开了,众人拍手叫好。只有花雨琅的掌声不够热烈,拍巴掌的模样也懒洋洋的。看着自己的小对象一脸不高兴,还以为位置坐的不好。周斌不停的安慰她,说她也有坐在最好位置的时候,那将是在他们自己的订婚宴会上,一定要在能够坐2个人的大圆桌子上方,坐着他们两个…… 花雨琅并没有回答,她始终很郁闷,周斌的家长能够来吗?不过一个普通的商人家庭,没有做将军的爷爷,也不会有十几二十个各级领导派出来的随从,不会有这么浩大的声势。哪怕就是再盛大豪华,也不可能有这么有气派。 还没有开席,老人先说了一番祝福语,然后就说第一次见孙子这边的亲人,因为了解的不是很多,也不知道每个人的喜好,所以除了聘礼。其余的人没有带礼物。说到这里,有的很客气,说老人家来一趟就不容易了,也没有什么好的招待,哪能要他带礼物?但是也有人扁扁嘴,很不屑的样子。 那就是花雨珩的嫂嫂,悄悄的对丈夫说:“说起来是将军,儿子又是富豪。来提亲怎么这么小气?连个礼品都没有带。” 花雨珩的母亲一直给哥哥带孩子,今天才一起来参加聚会。对自己儿媳妇的尖酸刻薄早就不满了,听丈夫说起老将军来下聘礼的经过,知道了提亲的过程,马上就对儿媳妇说:“你怎么能说我女婿的爷爷小气呢?高档烟,高档酒,高档茶叶,高档糖果都不用说了,光是聘礼都有99万的。” “真的呀,那太大方了。”花雨珩的嫂嫂很势利,跟着又不满了,低声地咕噜,“当初给我家的聘礼才5万……” 花雨强马上就说:“我们结婚是什么时候?早几年前了。那时候5万就不少了。再说了,我妹妹什么人?大学毕业生中学老师,你就一个小学毕业生,就一个小饭店的服务员,能跟她比吗?” “虽然我不怎么样,你也不怎么样。”想起小姑子被人抓小三的事,她好像还有什么把柄在自己手里,愤愤不平地说,“你妹妹又怎么样?还是……” 担心她说出什么难听的话,花雨强狠狠地瞪了妻子一眼:“不要胡说八道啊!” 就在这个时候,开始上菜了。但是老将军站起来,朝门口喊了一声小杨,司机走进来拿了一大叠的红包,然后一个一个地分发,连小孩子都有一个。雨珩的嫂嫂先把孩子手里的红包拿起来,打开一看,粉红色的钞票有十张。那就是说每个人都有1块钱的红包,婆婆把手里的红包也给了她。他的小家庭里就凭空增加了4块钱,女人这才无话可说了。 里面这一间包厢里都是亲人,觥筹交错,笑语喧哗,十分热闹的样子,更热闹的是外面的两桌人,都是为了保护将军的,也是为了赶来祝贺的。所以大部队拥进了他们的豪华包厢,一个个毕恭毕敬,对老爷子无限崇拜,对翟鑫和花雨珩也竭力恭维,巴结到无以复加的地位。 252、有人想回家 花雨珩笑得十分腼腆,笑得十分幸福,众人夸他们郎才女貌的时候,姐姐更漂亮了,而他未来的姐夫更骄傲了,口口声声感谢各级领导,而且借这个机会,说他要到这里投资建厂,希望那些当哥哥的、当叔叔伯伯的给予最大的支持。 来敬酒的人当然满口答应,而且说好了,要有什么困难,他们一定会竭尽帮助解决。结婚办酒的时候,要到省城的大饭店去,他们一定尽力张罗,要把婚事办得更体面。更风光。 翟鑫接了一大把名片,正经收藏起来,都是将来用得着的。他真没有想到,爷爷这么好,真是天底下最好的爷爷了。因为他迟迟不谈恋爱。给他介绍的对象,他又冷冻处理。父亲很是恼火,对他谈的这个花家的女孩子,父亲根本就不放在心上。以为配不上他们家,更不愿意来提亲了。只有爷爷支持他,那么大的年纪了,特别坐飞机,然后又要坐汽车,千里之外赶过来,最主要就是给他提亲。的确让他感动。这样一来,他父亲母亲也无话可说了。 不光有大手笔的聘礼,聘金也十分可观,真给他长了面子啊。还有来的这么多的人,陪同的最少都是个科级干部,这都是重要的人脉呀。 翟鑫在那里打他的小算盘,花雨珩坐不住了,因为有一双小手在扯她的衣襟,稚嫩的声音在喊姑姑。回头一看是小侄儿,毕竟在他家里住了一阵时期,小孩子很可爱,被妈妈打发过来,说是要沾点喜气。其实,是嫂子想要巴结的意思。 花雨珩抱起小娃娃,坐在自己膝盖上,拿着汤勺喂鸡汤给他喝。喝了两口汤,孩子坐不住了,隔着几个人,又要他妈妈。但孩子的父母都只顾吃喝,像是不要这个孩子一样。花雨珩只好抱起他,向哥哥走过去。 花雨强似乎就是等着这一刻,将妹妹抱着自己的孩子来了,也跟着站起来,在桌子的外围,迎上了妹妹,接过孩子,压低了嗓子说:“妹妹,对不起。” 还以为他说孩子过去影响到她吃饭,这也不是多大的事儿,花雨珩说:“小孩子嘛。到哪里都坐不住,没关系的。好长时间没见他了,长高了好大一截。” 过去在哥哥家里住的时候,每天晚上都要抱这个小侄儿,当然还是有感情的。哥哥垂下了眼睑,不敢直视妹妹的眼睛:“我打过你,我抱歉,还是这个对象好。” 不知什么时候,嫂嫂也站到跟前来了,快言快语地说:“就是。长得好是次要的,有钱有势才是真好。还是妹妹有眼光,攀上了高门贵府,以后我们也跟着沾光了。你哥哥在摊位上卖鱼也不是个事啊,我们想……” 想什么想?想要钱是不是?想起在哥哥家受的屈辱,想起嫂嫂散布的流言蜚语。现在好意思想要钱了,是不是?花雨珩一跺脚就想离开,可又不好意思拉下脸来。 “雨珩,我们出去敬酒去——”翟鑫不失时机地赶过来,拉开了花雨珩,一起走出了包间。 热热闹闹的订婚宴,从下午5点多钟吃到了晚上8点多钟,老将军和他的随从们到县里去了;花雨强与母亲、妻子、儿子回城里家中;花雨琅没有喝酒,开车带着父母和周斌、翟鑫回到了山庄。高帅开车送母亲、奶奶、舅舅、表妹回赤杨镇,等开车回到山庄的时候,住宿楼已经沸腾了。 因为翟鑫带回去了他的喜糖。这是个骚包队长,还没有结婚,不过是订婚,就忙着发喜糖干什么?迫不及待要与众人分享他的幸福。谁知道很多人是吃了喜糖,甜在嘴里。苦在心里。因为出来这么多时候了。还没有举行赛车,困在山乡,一个个发起牢骚来。微信群里叮咚叮咚的提示声音响个不停。 糖鸡屎首先发难:【他们三巨头倒不错,有钱有势,一个个抱得美人归了,把我们放在这里喝西北风,有没有人性?】 七个隆咚锵咚锵说:【不要说风凉话,牙疼。高帅又没有钱,又没有势,人家凭的是本事。】 帽子没顶说:【你家有美人。怎么还想到外面抱?你想要抱美人吗,回家抱去。】 糖鸡屎说:【我退出比赛,明天就回家。】 众人一起吆喝:【还没有开战就想打退堂鼓了?】 一向温和的大牛说:【我有一笔生意要谈,一直拖到现在,再耽误下去,我的生意要黄了,我是真正要回去,如果需要,让我表弟来顶替。】 过呀么过山车:【我家母狗要产仔了,不好意思,我要告辞。】 整天抽时间看书,不与人打交道的小张也说:【我有一门考试必须要赶回去,真正到比赛的那天,我再赶回来可能也来得及。】 跟着就是一阵叮咚响声,更多的微信信息发上来。有的人说父亲生病,有的人说,妻子大肚子,在家里不方便,带着家属来的更耐不住了。说住在这里不方便,再待一天也待不下去了…… 突然出现了一个图标,是深水中一枚炸弹爆炸,溅起水花喷射,我是方向盘粉墨登场了:【吵什么呀吵!真应了那句俗话;喂狗不要喂的太饱。对人不要对他太好,公司包吃包住,让你们到锦绣江南旅游,还每个人送了一台转向机,哪一点对不起你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来的欢迎,走都不送。】 今晚求婚成功,又举办了热热闹闹的订婚典礼,高高兴兴送喜糖给大家吃,他们嘴巴一摸,马上变脸,居然吵着要回家了。从冒泡的这些人来看,数一数人头,居然要走掉1/3,就是来玩一趟的吗?鸡脚神戴凉帽——还把自己当正神了。离开了胡萝卜,难道办不成席吗?头脑一发热,就在群里肆无忌惮了。 高帅回来迟了一步,还没来得及洗澡,微信提示响个不停。莫非群里在暴动了吗?连忙点开,翻到最上边,一路看下来,看到众人的议论,也看到翟鑫发飙,心里不爽,本来想补刀的,但想到自己是队长的身份,他唱的黑脸,自己只有唱红脸了。于是跟着发言:“弟兄们!老少爷们儿!稍安勿躁。请大家体谅我们。一再推迟赛车,也不是我们造成的。既来之则安之,不就还有几天要比赛了吗?” 他的好言好语安抚了一些人。但是还有一些人在究竟,几天是多少天?已经延期两次了,会不会再延期?七嘴八舌的,说个没完没了。 高帅拿着手机干脆出了房门,到翟鑫的屋子里和他商议,说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强扭的瓜不甜,谁也说不准,下面就没有事故发生,一定能够在哪一天比赛。再想想他们两个的确比别人走运。有了另一半的羁绊,还要筹备投资建厂的事情,高帅还要看母亲治病,当然有事需要留在这个地方。也听说,有人想在本地投资,但是,车队的成员当中,多数与当地没有多大的关系,何必把他们拴在这里呢? 两人商量了一阵子,本来这就是一个松散性组织,因为是自由报名的,队伍本身庞大了,没有哪一个车队有自己车队的人这么多。干脆招子放亮一点,强扭的瓜不甜,愿意回去的就让他们回去,少几个人也没有关系。 达成了这样的共识,高帅就在群里上宣布了:【感谢大家对我们的支持,辛苦大家跑一趟。我们都不是职业赛车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家庭和工作,不能强留大家在这里。正好有这么个时间段空出来,我们宣布放假五天。投亲靠友的游山玩水的,可以趁这个机会出去。家里有事不能来参加比赛的,明天就可以动身回家……】 就在这个时候,微信群里发了一连串的大哭图标,是一直没在群里露面的小妖笑发的,后面就有他打出的文字:【我想妈妈了,我要回家——】 253、你喜欢我吗? 大家都知道,小姚上次受了伤,一直住在医院里面,他是最痛苦最寂寞的,是年纪最小的。现在,他喊出来想妈妈,所有人都笑不出来了。 看到这则信息的时候,周斌刚刚上线。他没有翻看前面的,只是看到这一句动容了。想也不想就在群里面发了这样的消息:“小妖笑,原谅哥。这阵子都忙得很,没有去医院看你。你把东西收拾好,让医生给你开出院证明。明天上午,我就去办理你的出院手续,然后我送你回家。” 在微信群里,小姚又发了一个图标。圆溜溜的脑袋,半张脸都是牙齿。 这个时候,花雨琅呆在房间里。就是因为她不高兴,开车送他们回来的时候,周斌就把她带到自己的房间里去了。两人说了一阵子情话。耽误了他上网的时间。听到许多微信的提示了,周斌这才进入到群里。首先就看到小姚的哭告。 花雨琅坐在他的身边,看见他发出来那些文字,马上用膀子撞了他一下:“怎么呢?我不过发了点牢骚。你马上就要甩开我,就想回家了吗?” “是啊,是啊。我们一起回家好不好?”周斌喜形于色,“我是眉头一皱,计上心来,还有四五天才比赛呢,我的身体也好了。你姐姐也订婚了,现在轮到你订婚了。” “你是说,你要带我回你们老家。我的妈呀!那可是东北,老鼻子远了。”花雨琅情不自禁的学着东北话说,跟着又补充了一句,“说句老实话,父母要听说我嫁那么远,也会舍不得的。” “你难道不知道吗?我一直在和翟鑫他们讨论投资的事。” “他们办工厂你也办工厂吗?” “投资不仅仅是建工厂,也可以建商店呢。”周斌把他的计划说了出来。他们的汽配公司是连锁店,说起来全国都有,其实主要在东北三省。到了江南一看,长江那么宽阔,人口那么稠密,尤其是长三角地区,连县城里都是车水马龙的。仅仅是一个地级市,就有三座长江大桥,主要就是供汽车行驶的。要到这个地方来开一个分店,一定很有发展前途。所以,为这个事情也要回去和父亲商讨。 花雨珩担心路途太远,时间来不及。 “没事儿,没事儿。我们可以坐飞机去。来一天去一天,还可以在我家待三天呐。”周斌轻轻地抚摸着花雨珩的头发,深情地说,“他们的订婚,半个下午和一个晚上就解决了,我们有这么长的时间还不够吗?” 花雨琅失落的心情马上振奋起来:“你带我回去,就是为了举办订婚礼?” 周斌有点儿愧疚:“也不全是的,首先我们要把小姚送回家去,这孩子心灵手巧,又像我的徒弟。又像我的勤务,我把他带出来受了伤,当然有一份责任,我送他回家也要向他家里道歉。” 这个小机灵鬼,一贯被赛车队的人喊娘炮,他跟周斌那么亲密,还真以为他们性取向有问题呢,原来都是误会。花雨琅被他摸着头发,身上也酥酥发软,赶紧偏着脑袋摆脱他的大手:“趁这个机会把他送回去,是完全应该的。” “出于对我手下员工的负责任,我早就应该送他回去的。可是,我自己也受了伤。嘴上不说,装出很强硬的样子,其实我心里有数。”说到这里。周斌伸出粗壮的胳膊,一下子把花雨珩搂在怀里,“真是多亏了你,不仅带我看病,而且天天给我熬药。我现在心里不难受了,心口也不疼了,身体好了,这都是你的功劳,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堂姐家那么强大阵容的求婚仪式,深深撼动了争强好胜的堂妹,不能不羡慕,不能不嫉妒。总觉得自己有点亏了,错失了良机。此时,爱人亲昵的拥抱。化解了她的不快,第一次听他说得这么直白,砰砰直跳的心化成一滩春水,歪着脑袋,依偎在他的怀里,磨蹭了两下,突然又推开他,翘起嘴巴说:“不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一点儿也不喜欢。” “为什么?”周斌慌了。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呀?他惊愕的僵直了身子,“是不是?我不像翟鑫,有当将军的爷爷。不像高帅,有185米的高个子。不像柯凯,有一张小白脸……” 一说到柯凯,花雨琅有些胸闷气短,这个从中学就追她的男生,个人的事或者是家里的事,他都少不了帮忙的。就是这一次让两个车队的人进驻山庄,都有他不遗余力的支持,推而广之,和周斌的姻缘也与他有关。把他利用了,然后就甩开了,自己真有点儿对不起人。 可是。爱情都是自私的,不是朋友,胜似朋友。是眼前这个男子吸引了自己,从物质的到精神的,从量变到质变。没有什么可以后悔的了。 于是伸出手去,捂住对方的嘴巴:“不要自责了,我是逗你玩的。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不要和他人比较。你有你的长处,我喜欢你。真的喜欢你。” 她的手那么小巧软绵,却让他透不过气来:“真的吗?那就跟我到东北去。我们订婚。” “就这么让我跟你走吗?万一,你把我拐到东北去卖了怎么办?”她故意斜着眼睛瞧着他。 “我的花妞啊!买都买不来,我还舍得卖吗?像你这么好的姑娘,倾国倾城也买不到你呀!” “不要这样肉麻好不好?”想不到,这么彪悍的男子,也会讲这么软绵的情话,花雨琅很努力地眨眼,又长又俏的睫毛,仿佛蝶羽一样扑扇着,让她的杏眼多了一股夺人心魄的妖媚。说完,她又翘起了嘴唇。双唇水光润泽,简直就像是软绵绵、甜蜜蜜的果冻。 周斌实在忍不住了,紧紧的搂住这个妖孽。厚重的嘴唇情不自禁地压向对方,那柔软温热的触感,简直让他发狂! “哦,不要,不要!”花雨珩纵身跳开,“你欺负我。是不是?” 周斌感到很委屈,伸出双臂,什么也抱不住了,担心失去,慌乱地说:“没有,没有。” “你这样动手动脚的,我还敢和你一起出去吗?” 以为对方真生气了,周斌急急忙忙地说:“你要不放心,叫你爸爸妈妈随便哪一个陪着你去好吗?” 花雨琅才不是一个胆小怕事的人呢。但是千里之外,凶吉莫测呀。如果不去。周家人不会派大兵团过来的。如果去了,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没有一个保驾护航的,总是缺乏安全感。让谁跟自己一起去好呢?父亲倒是比较精明的,可是山庄都靠他,怎么能走得掉?母亲跟自己很亲密,但是一向软弱,是个夫唱妇随的女子。真要有什么情况?哪里能够保护自己? 最好是翟鑫去。尽管看起来这家伙不着调,但好歹也是个领导,既然今天订婚,就是自己的姐夫。他能说会道的,家里有钱又有势力,一起去不仅能解除旅途寂寞,而且内交内行,外交也内行。 “让我姐夫陪我去行不行?”花雨琅问了。 “你姐夫?” “就是翟鑫啊。他今天和我堂姐定亲了,不就是我姐夫了吗?” 周斌明白了,马上拉起她,就往翟鑫的屋子里跑:“走,我们问问他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过去,门并没有锁,因为房里的主人和高帅动不动就要碰头说话,所以压一下门把子,门就开了,一眼就看见了翟鑫躺在床上。 周斌先问:“关着房门干什么?” “干什么?睡觉啊!这都9:3了。”翟鑫只是翻了一个身,抱怨道,“我的妈呀!今天仅仅是定亲,就把我累死了,真要到结婚那天,我不累得腿都张不开了吗?” “胡说八道什么啊?”周斌一听他开黄腔了,一把扯起他,“隔墙有耳,眼前有人。” 254、谁送亲 一个俏丽的身影闪出来,花雨琅跟在周斌后面,翟鑫根本没看见。现在一看,大囧!自己嘴上就是少个把门儿的,这话要传到她姐姐耳朵里,还不知道怎么整治我呢。赶紧坐直了身子。招呼道:“是花妹子呀!你们两个一起来,莫非要姐夫为你们证婚吗?” “也差不多。”周斌是个正经人,不想与他扯西游,“是这样的,你今天订婚了,不能看你师傅单着。为了让我们早一天成连襟,我也想早点把这事办了。我没有你那么强硬的后台。不能带一帮人来热闹一下。趁着这几天有时间,准备带花雨琅回我老家去。” 翟鑫马上鼓掌了:“好啊,好啊!加快步伐朝前走,要做连襟快加油!” 花雨琅崩不住了:“既然你是我姐夫了。总要为我们出点力。” “我们订婚也没要你们出力,也就帮着喝了点喜酒。你们订婚我能够出什么力?连酒也喝不到。”翟鑫说。 周斌扯了他一把:“就是想请你喝酒去。” “我干嘛要到那里喝酒去呢?” 花雨琅对翟鑫说:“不能让我一个人走,家里人又走不开,你作为我的姐夫,也就是代表我娘家人,来个千里送京娘行不行?” 周斌跟着说:“到了我们的地方,有的是酒喝。” 翟鑫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到东北喝酒?饶了我!你们那疙瘩,都是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俺这小身板受不了。” “那就不喝酒。全当到我们那个地方旅游一趟,我带你去看天池……” 门被推开了,进来的是高帅,打断了周斌的继续游说:“嘿嘿,这大晚上的你们两个在这里来干什么?” 花雨琅马上就怼了一句:“大晚上的你不辛苦吗,还跑来干什么?” 高帅马上说,他是来有事的,朝着翟鑫说:“才接到一个电话。我明天要到南京去,队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不走的队员们都留下来继续训练,不许懈怠。” 几乎三个人一起问他,到南京去干什么? 高帅有压抑不住的喜悦:“冴岛的爷爷来了!要我到南京去会面。” “嘿嘿!一个老日本鬼子有什么了不起的?到中国来了,看女婿还要要你去。我爷爷不都自己来的吗?让他来就是了……” “那不一样,你爷爷身强力壮,老当益壮,长命百岁。”高帅把着门把子说,“冴岛爷爷腿脚不便当,他们家在南京有企业,有房产,要说动他,多拿点儿钱来投资,你说我是不是要深入虎穴?” 听说是因为投资的事情,翟鑫马上来了劲头:“好。好,不入虎穴安得虎子?你去,你去。我保证做你的坚强后盾,把留在这地方的队员们管的好好的。不过,我游天池的福利被你搅黄了,你怎么补偿我呢?” “你要到天池去?是新疆那个天池,还是东北那个天池?” “高帅你小子懂得还不少呢,一个东北,一个西北。南辕北辙,相隔太远了。”周斌跟着说,“他要送你的表妹,你说往东北跑还是往西北跑?” 高帅马上就明白了:“呵呵!周斌啊周斌。你想把我表妹拐到你到老家去,是吗?三人行必有一个电灯泡,何必要带上翟鑫呢?” 花雨珩嘴巴又嘟起来了:“那么远的旅途我们也要个伴,再说了,娘家没有人陪,我多不好意思呀,我们花家也丢人,说连个送亲的人都没有。刚才还在想,如果翟鑫不能去,就让你陪去呢。现在看起来,你也要相亲去。那就只有他了。” “我亲爱的表妹呀!就跑个东北,你还要人陪吗?你可是一个人骑着摩托车碰瓷大奔的人。胆大骑龙又骑虎,只要有通行证,你一个人上火星都不会发憷的。你们夫妻双双把家还,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高帅胡说八道,花雨琅给了他一巴掌,拍在对方的肩膀上,别有用心地挤眉弄眼:“我好像听说,某某人准备当鸭子的。不知道如愿了没有?” “是不是你他妈的胡说八道的?”高帅的眼睛里像是能飞出刀子。 翟鑫连忙躲开,无奈的摊开双手:“我们的花妹子呀!不是哥哥们不帮忙,你看我们两个都有事,另外选一个人。” 高帅突然想起来了:“你选你的堂哥不好吗?不就少卖几天鱼,到时候你们给他经济补偿就行了。” “对了,对了!”花雨琅似乎现在也才想起来,“我堂哥走得掉的,他就是一个卖鱼的自由职业。反正他儿子有他老婆和我婶婶照顾,等回来以后,我把他的损失补上就行了。反正车旅费你报销哦。” 周斌憨厚地笑了:“什么车旅费?什么卖鱼的损失?我们要结婚了,他就是我的大舅哥。既然也是生意人,以后就让他到我的汽配店里工作。你告诉他,从明天就算他上班开始,就可以付他工资。以后,只要干得好。我让他当主管都行。” “太好了,太好了!”花雨珩高兴地蹦起来,“这次到你家去,不是还要商量开分店的事吗?让我堂哥提前熟悉业务。你放心了。做生意方面他可是个精码子,又是本地人,又有人脉,帮你开店,那可是便宜了你。” 她这边说完,那边拉着周斌就走,当然是忙着打电话去了,剩下屋里的两个小伙子相视而笑,不过既然是一家人,也不是笑话谁,只是莫名其妙的觉得开心。 其实,翟鑫回到山庄,最先遇到的是古丽娜!柯凯提醒了她,说看出蜗牛鼻子看不见没安好心,劝她少坐他的车子进城,要有什么小东小西的需要买。山庄的斜对门就有个小超市,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一般的东西都能买得到的。 古丽娜信柯凯的话,也不坐他们的车子进城了。晚饭以后,说是要买酸奶,就让柯凯陪着一起去了小超市。那是花雨琅闺蜜开的店,柯凯与阿猫姐当然熟悉。也知道花雨琅另有所属。猫阿姐为老邻居感到遗憾。悄悄地把他拉到一边,挤眉弄眼地说:“小哥哥呀,你有两把刷子呀!东方不亮西方亮,黑了北方有南方。我的闺蜜才放到你鸽子,然后你就找个更好的了。” 趁着古丽娜在选商品,他们两个溜到后门去说悄悄话。柯凯马上就问:“猫阿姐,你觉得这一个更好吗?”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不是我说我闺蜜不好,这一个简直像电影明星呢!” 柯凯得意地卖弄:“父亲是汽车厂的老总,家世也不错的。” 猫阿姐马上就说:“那你还犹豫什么?赶紧抓住不放啊!谈恋爱这种事情,光谈还不行,需要双管齐下,君子动口也动手。” 最后这句话,让柯凯脸红了:“我的小大姐,你这不是教唆我犯罪吗?” “什么呀?成者为王,败者为寇。”猫阿姐又挤挤眼睛,“先要问你有没有这个心思?再要问你有没有这个胆子,只要能豁得出去,还怕事情不成功吗?看你,笨得要死、呆得跟木头一样,要找个好的对象真还不容易。” 其实在初中的时候,猫姐对柯凯是很有好感的,可那个小兔崽子的一门心思只对花雨珩好,她向来很不服气,对闺蜜还是羡慕嫉妒恨的。看到现在他被自己闺蜜甩掉了,颇有一种报复的快感。可是对老同学的好感还没有淡忘,希望他能找个更好的,如果与这个艳丽的女孩子成就好事,也给自己的闺蜜小小地添堵,就怕这个家伙胆子太小了。 想到这里,猫阿姐拿了瓶酒,又拿了两包豆腐干,一袋牛肉干,一包花生米,放进便利袋中,悄悄地塞给柯凯:“大兄弟!姐助你一臂之力!没事儿的时候,不要谈人生,不要谈理想。还记得语文老师教我们《将进酒》那篇课文吗?‘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你们喝酒就是,酒壮怂人胆,你大胆去追求你的真爱。” 255、就是小白脸 柯凯吃惊地睁大了眼睛,他们认识也很长时间了,几个人关系算是不错的,也不过一周之前,猫阿姐姐还帮他们牵线搭桥,极力想撮合他与花雨琅。一直以为她是很俗气的女人,怎么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哦,想起来了,猫阿姐喜欢看小说,所以小学到中学都当语文课代表。自己没帮过她的忙,现在这么帮自己,不能不表示感谢。 一些零食和一瓶酒,在手里沉甸甸的。柯凯提在手里,还是放了两百块钱在收银台上。等古丽娜选东西,也不过是买了包纸巾。一盒酸奶。一个人提着一塑料袋子东西,走出了小超市。 要是问柯凯对古丽娜的看法,自然是十分满意的。在他的人生交往中,还没有遇见这么大方爽朗又漂亮的女孩子。看见她全身都是名牌,出手那么阔绰。家里那么有钱,还是个独生女儿。如果找到这样的伴侣,那就是提前奔小康了。结婚的婚房不用愁了,将来孩子各种各样的补课费更不用愁了,比起一个寒酸的公务员,女方家有富裕的家庭情况,等于有强大的经济后盾。哪怕就是不在单位上班了,也能够做到衣食无忧。 用酒灌醉对方,就能够达到目的了吗?这个手段也太卑鄙了。猫阿姐给我这些东西,说的那些话。不过是为了推销她的商品。借酒浇愁愁更愁,抽刀断水水更流。还没有喝酒呢,就想象到喝酒的畅快,起码可以洗去郁闷,免得总想到花雨琅。 当初,她用尽心机,要把车队拉到山庄来住,还以为是为经济利益着想呢,原来只为了靠近赛车队,看中了这个群体有钱有势有能力,是少女的准对象储备营。听古丽娜说,她先是挑了高帅,后来挑了翟鑫,最终挑了周斌。 今天下午,看见高帅带着周斌到赤杨镇去,就是去认亲戚的。跟着,花雨琅开车也带着一家人去了,不过是避人耳目,才分头出动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尽管自己在他们同学当中是算优秀的,初中同学当中只有自己考上的公务员,但又怎么样呢?还是清水衙门。在花雨琅的眼睛中,只有利用的价值,如果看上自己,早就好上了。现在,什么都晚了。还是不说那些。 社会经济的发展。早已打破了城乡界限,地域界限。自己的升职加薪,靠的是自己的政绩。不说古丽娜帮自己拉投资,就是她自己来,在县城里开一家汽车四s店。都是一笔不小的投资。如果愿意嫁给自己,那更是锦上添花,可算是有江山也有美人了。 两人走出了超市,夕阳西下,给山川大地涂抹了最后的余晖,正是白鹭归巢的时候,白色的大鸟落在碧绿苍翠的松树上,就像大雪纷飞,雪压松林一样,有一种壮丽的美。身边的大美人沐浴在淡淡的金色光芒之中,让人想起古希腊神话中的女神。鸡蛋白一般水嫩的脸颊,浮出一层浅浅的金粉,像晕染开的黄玫瑰,看得他心醉心酥。 “回去太早了,到河滩上散步去。”柯凯提议。顺手接过了古丽娜手中的购物袋。 “好啊,好啊!”古丽娜高兴地答应了,“这里的风景真好。” 两人走在河滩上,正是半江瑟瑟半江红的时候,看得柯凯心潮澎湃,侧过脸来,对古丽娜说:“古小姐,你真漂亮!” “是吗?谢谢你夸奖。你也很漂亮啊。” 哪有夸男人漂亮的?柯凯有些莞尔。 “你真的很漂亮哦。我不能夸你美——那是夸女人的。我也不能夸你帅——因为帅的男人都有点儿酷。” “我怎么个漂亮法?” 认真端详了一阵。古丽娜说:“你属于那种小白脸,英俊迷人,看起来温润舒服,有一种斯文儒雅的气息。” 有人叫他小白脸,但是还没有说他英俊迷人的,柯凯有点不好意思了,情不自禁地问:“如果你挑男朋友,你愿意挑我这样的人吗?” 古丽娜想了想说:“说实在话。你没有高帅那么帅气,你也没有翟鑫那样风趣幽默。” 柯凯心陡然凉下来:“我比不上他们,我太平常了。太普通了,是不是?” “不是,你最平易近人。你还是公务员哦,是国家干部耶。那些做生意的人没办法和你相比。”古丽娜真诚地说,“过去,我和父亲也拜见了很多官员,他们都冷着脸,好像我们欠了他钱一样。你不一样,十分可爱可亲,你才是真正的人民公仆。” 难怪她这么说呢,与那些掌有实权被人求着办事的公务员不一样,自己的工作职责是倒过来,求企业家投资,从他们口袋里掏钱,就是招来了财神,也要把他们服务好。说是人民公仆,范围大了点。说是企业家的服务员,还是比较贴近的。 然后,她就说起父亲办企业的经过,说很多时候都要跑衙门,那都是些机关单位办事的,什么什么工商税务。质检部门,财政局,一个个脸板得像麻将牌一样,冷冰冰的…… 她举了很多例子,还说起自己经常陪父亲和他们周旋。陪酒的次数太多了,自己都厌烦了,还问柯凯,如果到他们县里来开公司,会不会遇到很多麻烦? “不会的。不会的。”柯凯保证,“我是干什么的?我是招商局的,好歹也是个科长。我们的宗旨就是招商引资,到我们县投资的都是我们的贵宾,为你们服务,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职责。” “那就好,那就好。”古丽娜笑出了两个酒窝,更显得美丽动人,“如果我要来开店,你会帮助我吗?” “当然会。我会全力以赴,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呵呵呵呵……”古丽娜放声大笑,“你的服务对象那么多,都要全力以赴,那会粉身碎骨的。” “粉身碎骨全不怕,只留真情在人间。” 这是篡改的诗句,算表白吗?古丽娜侧过脸去,小伙子说得很认真,不像翟鑫那样,一贯嬉皮笑脸的。也不知道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她有一点儿把握不定了:“说句老实话,我是一无所能的。什么事也没有干过,在家里扫把倒了都不扶,衣服也不会洗,饭也不会做。更没有在外面工作的经历呀。” 这样的姑娘真还没遇到过,柯凯有些不确定了:“就这个样子,你父亲舍得放你出来吗?” 古丽娜突然停下来,站在河滩边的一棵柳树下,扯了几片叶子。揉成一团又扔掉了。然后就掏出纸巾,把手上的污渍擦去。悠悠的叹了一口气:“要放在以前,父亲肯定是舍不得的。过去,他走到哪里都把我带着。可现在不一样了,大学毕业以后,他就重新娶了妻子,后妈比他小17岁,比我也就大八岁。他们的相处越来越亲密,父亲和我就越来越疏远。很多情况下,他出门都带着我的后妈,我在家里就成了一个多余的人。所以,我要出来工作,父亲都会暗暗高兴,更不用说我的后妈了,可能都高兴得在家里翻跟头。我想,哪怕不是工作,就是把我嫁出去,他们也会松一口气。正因为如此,父亲才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大概就想我赶快找一个对象,他们好甩掉我这个包袱。” 真是的,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白鹭山庄因为住了两只队伍,来得最早的兴龙车队,来得最远的日本车队,所以相处起来矛盾重重。也不知道出几次事故了,其中就有一次,是因为这个姑娘,双方都打起来了。幸亏高帅和翟鑫他们随机应变,没有酿成事故。那一次是小陈处理的,柯凯并没有在场。可是后来也听说了,都有些后怕。事故之后,古小姐的父亲马上就赶来,为女儿讨个说法。可见得,父亲对女儿的关爱。不过,最后把女儿托给高帅,当父亲的还是一个人走了,原来家里还有更舍不得的女人啊。 256、也要开店 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假如自己是古丽娜,可能也想离那个家庭远远的。不过这样一个女孩子涉世未深,远离家乡,出来投资,能干得下来吗?可能真要自己下点功夫辅助一下。既然是个汽车厂,既然要开一家汽车销售店,最少也要几千万的投资,那可都算自己的业绩。管他三七二十一,先把生意拉过来再说。 于是,就对古丽娜信誓旦旦地下了保证:“只要你确定了项目,所有的手续我都可以帮你办好。” “店开起来了,以后就没事了吗?” “有事你找我呀。我是土生土长的人,人脉关系也很广泛,你不就是卖车子收钱吗?什么事情我都能够给你摆平。你就当你的甩手掌柜好了。” 这么一讲,想来也是的,进货不要自己烦神的,父亲会源源不断地提供货源,还会给她找一些助手来。谁看上了父亲的车子付钱开走就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也没什么麻烦的事情?这里有个政府官员做后台,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事。 她虽然是个娇娇女,可是还在她读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母亲就得癌症死了。父亲太疼爱她,担心女儿受后妈的虐待,一直没有再婚。把女儿当宝贝一样呵护着,走到哪里就带到哪里,要什么就给什么。 少了母亲的呵护,女儿也像父亲那样大大咧咧的。商场上的事情懂得不少,但不太懂得人情世故。就连和异性交往也不多,身边有个大老虎一样的父亲,有几个小伙子敢接近呢?一直到大学毕业,女儿已经成年,父亲才又一次结婚。女儿年纪大了,总是待在身边也不太方便。新婚的妻子也颇有微词,这才想到,再疼爱的女儿也要放出去嫁人的。 女儿封闭的时间长,在大学都没交到朋友,别人介绍的又不放心。所以只能在合作伙伴当中找。看来看去,翟青松的儿子年纪合适,而且没有绯闻,根据了解,根本就没谈过对象。就是家里给他找的女孩子,也从来不放在眼里。这是最让他放心的一点。 再说了,翟尽管只只是一个汽车配件厂,但生产的配件行销全国,家大业大,只有一个儿子,是唯一的继承人。何况还是个大学毕业生,谈吐幽默风趣。更何况还有一个当将军的爷爷,有广泛的人脉。 当初,古总与翟总是高中同学,创业的时候就是老将军给的资金,两个人一起打拼。途中遇到了很多艰难坎坷,都是老将军帮他们摆平的。渐渐的有了第一桶金,才决定分开经营,一个做配件生意,一个做配件组装。说起来是汽车厂。但所有的零配件都是从外面买来的,翟家给了最坚挺的支持。为了更进一步合作下去,商业联姻是最好的办法。 在古总的眼中,自己最可爱的女儿,却并不讨别人的喜欢。翟鑫那个小兔崽子,不仅无动于衷,而且看上一个乡下丫头。昨天,翟总才告诉自己,老爷子居然亲自出马,要到赤杨镇去给孙子提亲,他们两个都毫无办法。 本来想把女儿交给高帅的,这几天听女儿的汇报,那小子居然也看不上女儿,却和一个日本女人走得很近。既然如此,不如把女儿喊回来。免得在那里受气,还给古家丢人现眼。 但是,女儿一直在父亲的庇护下成长,很少与年轻人接触。到了江南以后,自然环境不同了,人文环境也不同了。女儿说,和年轻人在一起很有意思。他们都在准备投资,在异地干一番事业。她也不愿意回去了,坚决要求留下来,再与高帅他们处处,总能拿下一个。 女儿第一次提出来要单飞,她也是大学毕业生,学的是财会。需要有用武之地,不能把学过的知识浪费了,也要为社会干点事。为自己闯一条路子。所以提出来,她要在江南的一个县城里开设汽车销售公司,要不然就是四s店。锻炼锻炼自己的能力,自立自强起来。 听到女儿打的电话,古总又是欣喜又是担忧。就像自己的老伙计说的那样,孩子们大了,应该放手让他们锻炼一番,哪怕开始不成功,有一些损失。也比将来他们不成才,把家败了好得多。儿孙自有儿孙福。不给儿孙当马牛!担心的是女儿一个人在外地,形影相吊,没有人照顾,可能要吃亏。 但是古丽娜对父亲说,这次赛车比赛本不是纯粹的文体活动,本来就是当地政府抛出的诱饵。翟鑫和高帅都准备留下来,还有其他的赛车手,相处到现在,大家都熟悉了,像是朋友一样,互相支持,互相帮助,再加上当地政府的支持,不会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所以,想到这些情况。古丽娜看一看身边的科长,忽然心定了一些,心想,如果真正嫁给这个人也还不错,自己不但有保护伞了。还能组织一个家庭。身边的这个青年,论相貌,论才华,论地位,完全配得上自己。只要他对自己好。 可是他对自己好吗?现在看起来只是利用自己。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喜欢我?他们走着说着,天渐渐黑起来,尽管现在已经快到五一劳动节了,白天一天比一天长,说明这个时候已经不早了。 两个人慢慢地走进山庄,经过停车场的时候,一辆小车子开了进来,古丽娜认识,是花雨琅的小车子。里面有两个开车的,是翟鑫和高帅。想必他们两个喝了酒,由姑娘来开车。后面的沙发上坐着的是高帅和她的父母,副驾驶坐的是翟鑫,他最先跳下车。 看见走过他们车子的两个人,翟鑫笑嘻嘻地走过去,从他的手提包里掏出了两袋糖,高高兴兴地递过去:“科长好,古小姐好,请你们吃糖!” 柯凯伸出手去把两袋糖都接过来,明知故问:“好好的,要请我们吃糖干嘛?” “我订婚了呀!你们不祝贺我吗?” 翟鑫露出了一排雪白的牙齿。在昏黄的灯光下闪闪发亮,他的眼睛也散发出傻笑淡淡的光芒,只看着柯凯,对边上的古丽娜仿佛看不见一样。 “大喜呀,当然要祝贺了。”不过柯凯还有点疑惑,“昨天还没声没响的,怎么今天就订婚了?就是你谈个对象,也不过电话向家里汇报了。就是他们同意,你也应该带对象去见父母,婚姻大事就这么马马虎虎的吗?” “怎么能说我马虎?我可是3媒6证。手续齐全的。我爷爷不远千里,来到赤杨,亲自到花家去提亲、下聘礼、进县城办酒,酒席宴上我亲自求婚,还有二十多县里的、市里的、省里的领导一起见证,该有的都有礼数了,一样也不少啊。” “你,爷爷来了?”尽管柯凯对这件事一清二楚,可是身边站着的是古丽娜,是家长安排给翟鑫的对象。现在他招呼都没打一个,居然和别的女孩子订婚了。还要送糖给前女友吃,这不是明明显显让人难堪吗?侧脸望去,古丽娜的眼睛亮晶晶的,比平常的更亮,就是在黑夜也能看得出,眼眶里包润着水花。 翟鑫这才回头看了她一眼:“是我爷爷,不是你爷爷。” “他,在北戴河,他是承认我们两个关系的,还对我做了考察……”古丽娜底气不足,声音小得就像蚊子在哼一样。 “是的。但他有个条件,就是说你要给我帮助。你是给了我智慧还是给了我力量了?”见对方没有回答,翟鑫又残酷地直接了当地说,“我已经回绝了你的父亲,也对我家里说了,我们解除婚约,所以我再订婚与你一点儿关系也没有,我的爷爷也与你一点关系没有了。” 这等于当着别人的面抽了她耳光,古丽娜无话可说,转身就跑了。 “你们忙你们忙。”柯凯看到下车来的高帅,还有花雨琅的父母,淡淡地和他们打了个招呼,然后就快步向前,追赶古丽娜去了。 257、便宜就是拿来占的 眼看她上到一号楼,进了自己的房间。就在她要关自己的房门的时候,柯凯及时赶到了,一步上前,挤了进去。 “古小姐,你怎么了?”看见她一言不发倒在床上哭,柯凯连忙走过去询问。 她扑倒在床上,翻了一个身子,对着进来的人吼道:“把门关上,把门关上——” 不愿意让人看见她在哭。可这一个人已经看见了,看见了就看见了,也只能他一个人看见自己哭了,因为到现在为止,也就他一个人和自己亲近一些了。当初,是本着翟鑫来的。后来,她和父亲都看上了高帅,说实在话,高帅陪伴她的时间,比翟鑫可多多了。现在。两个人都不陪她了。 翟鑫不用说了,特别赶到北戴河去看他,面都没见,居然就跑掉了。但老爷子是个老将军啊,还对自己亲自考核过的,并没有说不要自己的。就是解除婚约,这才有几天功夫,半个月都没到?是什么样的女孩子让他一见钟情?而且马上都订婚了,老爷子还亲自跑过来举办宴席。两个人见了那么多次面,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几句话就解除了关系。他今天订婚的,加起来,他们认识的时间也没有半个月,真的就一见钟情了吗? 还有比我更漂亮的姑娘?还有比我更有钱的家庭?我哪一点就不如人了? 除了这位少爷,还有那个打工仔。高帅不过就是长得漂亮一点,不过也是一个穷屌丝,给他开那么好的条件,父亲原意把企业都交给他管理,他不过就当了几天随从,然后就推说有事忙了,再也不陪同上街。说是让他施美男计,不过是拿他开玩笑,怎么就弄假成真了呢?日本女人那个贱货,带着佐藤的那个男子成双入对,有人陪着天天滚床单,为什么还要看上高帅?居然还说要嫁给他。 眼睁睁的看着第二个对象又被人弄跑了,自己就这么不堪吗?是不是,就因为那两个女人都有自己事业,是不是男人不但要女人漂亮,还需要女人能干?我不是不能干呀,是没有这个机会。那就要让你们看一看,我十几年书不是白读的,我也可以干一番事业。你们不过卖零件,我要卖汽车,在体积上就要压你们一头。 可是,想是这样想,这才第一步,还没有开始呢,被一个男人甩了,被第二个男人又甩了。只要是个女人,就没有不难过不伤心的。想到这里,古丽娜感到从来没有过的沮丧。她趴在床上,任泪水一个劲地流淌,听身边的男人一个劲儿的劝说,她根本就没有听进去,只顾想自己的,想起来就心痛,麻痹精神最好的办法只有一个…… 想到这里,她突然从床上爬起来,然后冲到了卫生间,一番洗漱,又化了一次妆,提起小包,也不管房间里还有人。把腿就要往外跑。 一直看着女孩子趴在床上哭,柯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有些手足无措。就是安慰的话也很苍白,只有一次次的重复,话车轱辘转,上帝保佑,总算让这位小姐不哭了。梳妆打扮一番,看起来要出门的样子,就拦在前面,问她要到哪里去? “去找蜗牛鼻子看不见。” 柯凯一听就急了:“已经不早了,你找他干什么?你不是告诉我,他趁着倒车,还占了你便宜吗?” “便宜就是给人占的。”她下意识地说了这句话。 这个女人是不是真有点儿神经大条啊?柯凯翟鑫为她着急:“话不能这样说,女孩子要自重,除了真想和他过日子。不能让别的男人占便宜。” “谁想和他过日子了?”古丽娜已经不哭了,但是眼睛红彤彤的,化妆品也掩饰不了。 “那你这个时候出去干什么?” “我想喝酒。到县城喝酒去。他有车子,让他开车送我去。” 柯凯一把拉起她,扯着胳膊一甩,就把她甩到沙发上:“这都晚上9点多钟,深更半夜的,怎么能和男人出去喝酒呢?你要知道,这是多危险的事情啊。” 被痛苦冲昏了头脑,但古丽娜还是没有丧失理智。在沙发上还没有坐稳,跟着就咕噜了一句:“就是有什么危险,也与你不相干,你管周闲事干什么?” 柯凯又伸出另一只手来,抓住她的另一只胳膊,将她禁锢在沙发上:“是不是有钱的姑娘都这么任性?” “任性?”这种指责她的话,只有父亲说过,传到耳朵里,古丽娜一阵心软,嘟起嘴巴说,“我不是任性,我只是想喝酒,突然就想喝酒了。” “你会喝酒?” “会的。和父亲出去应酬,经常喝酒,现在酒瘾上来了。如果不喝酒的话,今天晚上就睡不着觉了。” 她说的很真切,还带着萌态,让柯凯突然心动,想起猫阿姐塞给他的酒。静静躺在塑料袋里,是让他趁机作乱的,他并没有放在心上,他所受到的家庭教育和学校教育,都让他不能做这样龌龊的事情。只是看到眼前的姑娘有需要。投其所好!比放她出去安全多了。于是就打开了茶几上的袋子:“要喝酒吗?何必到外面去。刚才我在小超市里已经买了酒,” 看着小伙子把酒拿出来,还带着精美的包装,是一瓶八年的古井贡酒,跟着拿出来的,还有牛肉干、豆腐干、凤爪、花生米这些下酒小菜。 “你知道我今天要难过吗?” “不知道。” “你知道我今天想喝酒吗?” 再说不知道,这酒就买得莫名其妙了。柯凯吞了一口唾沫,小心地措辞:“我打算,我想,和你,和你商量一下投资的事情。不是有人说,酒杯一端,原则放宽吗?由此可见,谈正经事的时候喝酒,最容易成功。” 像是忘掉了烦恼,古丽娜马上笑逐颜开:“好啊,好啊!我们那边儿说,只要喝了酒,就成好朋友。我们喝酒喝酒。” 见她突然高兴起来,似乎忘记了刚才的烦恼。柯凯也心情愉悦。有心栽花花不发,无意插柳柳成阴。能够和美女一起对面对喝酒,还能够帮她解除忧愁,真要感谢猫阿姐了。没有酒杯就把两个茶杯洗干净拿过来,开始一个人到了一点,但古丽娜说,为了公平起见,喝酒也要讲究效率。干脆一人一半。她主动拿起酒瓶,此听到一阵咚咚咚的轻微声音,酒瓶的酒倒光了。喝茶的茶杯几乎都要快满。 “不公平,不公平。你的酒多了。”她端起放在柯凯身边的酒杯,又倒了一些出来,这么一到,自己的酒杯就已经满了。让柯凯有些吃惊:“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能喝这么多酒呢?意思意思就行了。” “不嘛,我就要喝酒。”古丽娜说着,甚至还扭了一下,然后猛的一口,茶杯里就浅下了一截。 柯凯连忙就扯了一块牛肉干递过去:“空肚子怎么能喝那么多酒呢?赶紧吃点菜。” 她也不用手接,只是张开嘴,艳红的嘴唇里,雪白的贝齿咬住了牛肉干,脑袋轻轻一摆,撕下了一条牛肉干,还不忘记说了一声:“谢谢,你怎么不喝呢?来来来,我们干杯!” 说完,她又一次举起杯子,凑过去。柯凯盛情难却,也举起酒杯。“啵”的一声,两次杯子碰在一起,溅起一点酒水,古丽娜张嘴接住了,跟着又是喝了一大口。 柯凯简直求她了:“古小姐,不要喝这么猛好不好?否则要喝醉的,你还是吃个凤爪。” “醉了好,醉了,什么都不想了,没有痛苦了,没有烦恼了……来来来,喝喝喝……” 她喝着喝着,泪水流淌下来,从她的眉骨处划过,落到腮边,灯光下,泪水折射出波粼光线,又珍珠一般地滚落,看得柯凯好心疼,伸手要去接她手里的茶杯,她不让,继续喝酒,像是喝白开水一样,只是那开水似乎有点烫,不敢大口喝,小口小口地抿着。 258、酒醉心迷 灯光照在她粉红的脸上,娇花映水一般温暖动人,有一种不染尘埃的美好!他看得不眨眼,她却很努力地眨眼,一排又长又俏的睫毛,动了动,眼帘掀开了,深幽如潭的眸子射过来,猝不及访地和他炽热的目光撞在一起。 然后,她喃喃细语:“翟鑫不喜欢我,高帅不喜欢我,你喜欢我吗?” 怎么问这样的问题?柯凯喝了几口酒,头晕晕的,但是还没有醉,听对方这样问自己。心想她喝多了,有些不敢置信地扭过头去,看着身边的女孩,水晶灯洒下淡淡的光芒,她像是浑身披了一件透明的银衣。发出淡淡的光晕,加上目光闪烁,令人怦然心动。 他不是唐僧,控制不了自己得情绪,情不自禁,毫不犹豫地说:“喜欢喜欢。” “喜欢我哪点?”她声音飘飘忽忽。 “喜欢你,你长得好看。” “比她们好看吗?”古丽娜已经有八分醉了,但还是很明确地问,“比花雨琅漂亮吗?” 柯凯选择了说实话:“你比她皮肤白,就像。就像剥了壳的熟鸡蛋。” “比那个日本女人漂亮吗?” “比她有朝气,有活力。”柯凯也跟着抿了一口酒。 古丽娜还是继续追问:“比翟鑫定亲的那个女的比,怎么样?” 她并没有见过花雨珩,但翟鑫这么快就选择了她,以为仅仅是漂亮。柯凯确实见过花雨琅的姐姐的,赤杨镇的镇花,又是学校的老师,见的人太多了,于是柯凯说:“你是漂亮,她,她是美。” “两者有什么不同吗?” “一眼就看见好看,那是漂亮。看了以后才觉得好看,那是美……”他没有说完,最后一句应该是:越看越漂亮才是美丽。 前面的话已经让其古丽娜满足了,毕竟自己高一头,人家一眼就看出自己好看,当然更胜一筹啊。她不再问了,忽闪忽闪着眼睛,盯住身边的小伙子不放:“既然我这么好看,为什么他们都不喜欢我?” “他们不识货。”柯凯一时忘记了自己的身份,身边的美人侧过身子,一双眼睛楚楚可怜,雾气氤氲,好似两潭千年的古泉,黑幽幽的,令人沉醉。他只有三分醉,却像有九分醉一样,盯住对方,看得不眨眼睛: 那张饱满的鹅蛋脸妩媚动人,在明亮的灯光下。散发着诱人的红晕。一张小嘴艳红如风中的玫瑰花瓣,张张合合的,吐气如兰:“我只有好看这一点优点吗?” “不不不,你热情大方、平易近人、爽朗坦荡……”柯凯把自己的心里话都说了出来。 古丽娜已经有九分醉了,将头靠在身边人的肩膀上,嘴唇已经碰在男人的腮帮上,说出来的话极具诱惑性:“我这么好,你难道不动心吗?” 那诱人的红唇泛着水润润的光泽,诱人得令人想亲过去,柯凯只感喉咙发紧,一股巨大的诱惑力爆发了,狠狠攫住了他的理智。他凑了过去。对方没有躲闪,四片嘴唇合在一起,大唇盖住了小唇,激烈深吻。柔软温热,让人欲乱情迷,像是要将她含得融化一样,喉间燥热,唇舌纠缠间有些痛感,两人原本不稳的气息由原始的冲动,渐渐地凌乱了起来…… 他们两个都没有发现,此次的房间门裂开了一道缝,一只手机正对着他们。 其实,花雨珩并不是来捉奸的。只是一点小的小小的恶作剧,指使她作案的还是猫二姐。 柯凯和古丽娜从超市里出来,猫阿姐马上打电话给花雨珩:“我的花妹子,你劈腿真快呀!” 对着闺蜜真人不说假话,花雨琅理直气壮地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道理谁不知道啊?你妹妹从来不傻。告诉你,明天我就要到婆家去了。现在正在收拾东西呢。” “你呀你呀,学过川剧变脸吗?可怜你的同学呀!我们柯少爷可是肝肠寸断,你也下得了狠心,怎么就把你的同学甩了?” 花雨琅还狡辩:“我又没和柯凯谈过恋爱,只有你想拉郎配,你另外给他找一个。” 猫阿姐就等着这话呢:“不用我找了,他已经找到了。还是你认识的人。” “谁呀?”“就是你们那个古大小姐呀!他们两个刚刚从我这里走出去,我还给柯凯支了招,让他买了瓶酒。买一点下酒小菜,让他们今天晚上两个人喝酒,喝醉以后。深入发展感情,一举把女方拿下。” “你呀,损不损?”花雨琅笑得直不起腰,可走那么远的距离还手指着小超市。 猫阿姐大言不惭地说,她这是成人之美。笑了一阵之后,还有点儿不放心:“那些旅客都在你的掌控之下,你何不侦查一侦查?看看你的同学得手没有?” “你让我看这个?”花雨琅马上摇头,“不行不行,看到这些要长针眼的。” “你还迷信这个?你不看就不看,反正和你和我都没关系。只是,要有些柯凯的把柄了,你将来就好找他办事了。” 所有的女人,都有一颗八卦心。花雨琅更是其中翘楚,嘴上说着不看,心里却痒痒的。一想猫阿姐说的有道理,不看白不看,万一真抓住把柄了。以后找柯凯办事真的更容易了。想到这里,她也不收拾自己行李了,跟着就跑到保卫科去,了前面的监控。 果然。看见他们两个进了房间,手上还提着东西。进了房间,就把门关起来了。 房间里面没有监控,当然什么也见不着。她还不死心,拿出万能钥匙,特不急待想打开房门。但是一想,要是被他们发现了可不好,还是等一阵,等他们喝醉了酒,就是打开房门有声响,可能他们都发现不了。于是,自己跑到周斌的屋子里,两人腻歪了一阵。她再悄悄打开房门,那两个人已经躺倒在沙发上了。 有料不爆料,那是浪费资源呀。 她刚刚回到自己房间,正说给猫阿姐打电话。对方就打电话来了,问她看到什么特殊情况没有?花雨琅一边笑着,一边通过手机把图片发了过去。猫阿姐看到大笑,笑得直抽筋,连连夸自己成人之美,功德无量。 正看着笑着。有人来买一条香烟,猫阿姐要拿扫码机,另外一只手接过扫码,顺手就把手机放到边上。根本没想到手机是亮屏,上面正显示着一对男女的暧昧,正好显示那张图像。 “这个女人笑什么?吃了笑婆子的尿吗?”买香烟的是镇上的凌副镇长,掏钱时心里还在腹诽,同时又向手机瞄了一眼。 那一看,就看出点名堂——图上的男主人公他认识啊,不就是赛车组委会的柯凯吗?原来是招商局的。曾经打过交道,为了这次比赛,他们没有少接触。现在接触得更多了,抬头不见低头见,没有见面见照片——居然还是不雅的照片。 那女的一头长波浪,那么时髦,不就是山庄里住着的客人吗?就因为太漂亮、太招眼、太时髦,走到哪里都辣人眼睛,当然也见过几次。当初还以为是电影演员,后来才知道是来赛车的——也不是赛车的,只是来看赛车的,还是个没什么正经事干的女子。 柯凯怪不得住到白鹭山庄里面去了,原来不为工作,只是为了泡妞啊。还真给他泡到了,这照片也不知道怎么流传出来的?按道理说,对方是他的工作对象,这种关系是不正当的。而且,他们两个过去为工作上的事顶过牛,既然有过节,他就有些不满——年轻人就这么不检点! 259、老头很满意 冴岛家族生意做得很大,早就在中国大陆投资,南京还有他们的房产。 接到电话,高帅开着他的大奔驶向南京,按着导航系统指引,缓缓开进镌刻着“讶岛府邸”匾额的宽大院落,有人过来迎接,却不是讶岛的祖父。 这些人不是佣人就是花工,他被指引着,走进客厅,迎面就是一架长约七八米的竹制屏风,上面是一副山水图,屏风类似古代竹简书,颜色晦暗、古色古香,看起来很有些年头。 “高帅君。你来了?快请进。”冴岛穿着和服,走着细小的碎步,满面笑容地迎上来,“为了见你,爷爷特意从日本赶来。已经等候着你了。” 穿着日本和服的冴岛,看起来别有风情,让高帅有几份惊艳:“在哪里?领我去拜见。”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重重叠叠的庭院,来到了一个大大的客厅。客厅里古色古香的,当中一个大屏风,上面好像是富士山的雪景。屏风的中间,有一把红木太师椅,上面端坐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 乍一看到他,高帅就联想到《射雕英雄传》上的东邪西毒。住在这种地方,又是这造型,整个就是老古董。 “祖父大人!”讶岛上前鞠躬行礼。高帅也照猫画虎深深施礼。 老讶岛点头,先看孙女,再打量高帅。两眼眸闪耀光泽,精神头十足,气势和派头可不是一般人能伪装出来的。 老头站起来,走到他俩面前,个子也有近一米七八左右,又高又瘦。这样高的个子在东瀛非常少见,可惜讶岛没能遗传这样的基因。 老人绕着高帅走了一圈,跟牛马市场看牲口似地看个不停,就差没掰掰开他的嘴检查牙口了。 讶岛撒娇卖萌:“祖父,您不相信我的眼睛?” 老人捋一捋胡须,点头:“眼光不错?我很满意!” 讶岛上前搂着老人的胳膊娇嗔:“爷爷,人我给你拐来了,你不要看个没完啦。” 老人点头道:“我孙女看中的人,应该是没错的了,走,咱们吃饭去。” 高帅随着祖孙俩来到餐厅,只见一张椭圆形的大实木桌子,上面摆着三份套餐,与宽大的餐桌很不相宜。 讶岛扶老人坐在中间,高帅居左讶岛在右。 老人发话:“我们开动喽。” 隔着桌子,高帅观察讶岛动作。他们吃饭沿袭大陆几千年的传统,并无太大区别。只过他们是每人面前摆放的是黑瓷大碗,半碗米饭、一小截香肠、碧绿的日式波波菜和黄金小萝卜,还有一碗海苔酱味汤,简单得让人怀疑。吃起来口味很淡,略略有点甜。倒很像闽南菜肴。 高帅出身穷苦从不挑食,把饭菜吃得很干净,连汤都没剩下,吃完正襟危坐。 老人慢吞吞吃完最后一口,这才放下筷子,对高帅和讶岛微一欠身:“实在是抱歉,耽搁时间了。” 高帅学讶岛样子欠身还礼,根本不用说什么,说了也是废话。接下来才需要画小黑板:划重点! “跟我来。”老人在前面走,讶岛和高帅跟在后面。 穿过长长的回廊,进入一间类似书房的地方。 其实,说是书房实在不恰当,只能说类似一个很大的功能区,也是栋独立的三层楼阁,由回廊与前面房屋相连。楼阁呈八角。翘檐铜铃琉璃瓦,暗朱漆廊柱,只是木檐及屋梁只有浮雕,没有传统佛道文化的紫金彩绘图案,显得单调而粗朴。 第一层很是空旷,地上铺设硬木地板,迎面一个两三米高的“武”字,下面则是香案和刀架。空气中弥漫着淡雅的薰香,香炉上点着三支大香,只是不知道是敬奉哪位英雄。 从崎岖不平的地板上就能看出,这是有人经常在此练习刀术。 老人未作停留,沿着木制楼梯而上。第二层围绕好几排书柜,靠东南则是个由绿植构成的空间。 有长青藤,有紫萝,还有几株高大的宽叶树。中间有吊椅,有藤椅和藤制茶几,还有一张摇摇乐竹椅。这里的灯光并不十分明亮,茶几上还摆放银制烛台,烛台上烛火摇曳生姿,近了才看清是电灯效果。 “随便坐。”老人先藤椅上坐下。 讶岛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的,再出现时,已经手拎小铜壶清洗茶具,慢条斯理有条不紊,这是表演茶道。与其说这是喝茶,倒不如说这是表演。 老人招手示意高帅坐近点,由讶岛亲手捧上茶盅敬茶。 茶盅比一块钱钢蹦大两圈,只能舔舔,根本不过瘾。高帅偷看老人,根据他掌控的节奏,讶岛表演完茶道,便坐在一边边弹边唱,那种琴类似三弦,和乐叫三味弦。琴声凄凉,让高帅想起《火影忍者》里的曲子“小白之死”。心里感觉怪怪的,不知道讶岛为什么不来个“凤求凰”或可“百鸟朝凤”,那多喜庆。 “高帅,美雪喜欢你,弹奏了一曲相如文君。”老人恰当其时地提醒道。 高帅心说。这是哪路对哪啊,人家司马相如和卓文君,是以喜剧结束的好,哪里有这么悲惨?!脑回路果然不一样!不过既然如此,他也只能傻笑。装作很以为然的样子喽。 老人又说:“美雪以后就交给你,我也就放心啦。” 然后,然后?没词了?真就这么简单?就像晚宴?!高帅等了半个小时,也没听老人再说什么,他只是静静地聆听曲乐。琴声节奏非常之慢。时间在这一刻,好像被拉得无限悠远绵长。高帅仿佛瞬间穿越到了古代,而周围的环境也在刹那时停滞,他整个人都石化一般,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虚妄飘渺,犹若清明梦境。 三味弦琴声嘎然而止,高帅的一颗心也从天空坠落而下,感觉到了重量,魂魄也回到体内。 老人颌首微笑:“美雪似乎又有领悟,也许是这趟大陆之行的启发。” 讶岛挂起三味弦轻移到他身边:“爷爷,美雪确实有所悟,收获很大,与琴与心都有了一种全新的诠释。” 高帅懵字三连加,都不知道如何说了,谈谈遗产怎么分的好不啦,谈这破三味弦有什么好聊的。 老人好似会读心术,扭脸看向高帅:“看起来你对美雪不太满意?” 高帅顿时紧张,他倒不怕老人反悔,而是要谈合作与投资,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那可不行。忙干咳了下,说:“如果不介意,我也叫您爷爷。爷爷,感情是谈出来的,我和讶岛相识不过半个月,如果说很有把握,我实在无法昧良心。” 老人缓缓点头:“算你说的有理。今晚你和美雪都在这里,我也说句实话,我对你不太满意。” 讶岛和高帅都愣了下,讶岛错愕表情居多。因为祖父原来跟她所说所表现不是这样的,为什么现在又变卦了? “爷爷……”讶岛到底沉不住气,急的上前抱住老人的胳膊直摇,就像个未长大的小女孩。 高帅从进门的那一刻起,就感觉有点下马威的意思。平白无故的,老人为什么要端坐在几米长屏风前的高座上?以气势压人——只能有这种解释。 晚餐简单得不像话,按传统礼节来说,这算是孙女婿上门头一回,不说去高档餐厅海吃,起码得搞几个像样的菜,热情一点。然后,又经过练武堂跑这上面喝茶。练武堂主金,在古代是狱讼或刀剑之灾,林冲误闯白虎堂因此吃了官司。喝茶,在大陆就是被请进局子,听三味弦还那么悲情。 一切这些要说是他主观臆测,打死他也不信。不过也好,他心里有了预感,现在倒没什么好忐忑的。 “爷爷,您的眼光很老辣,不得不佩服。您就算不满意,也没关系。”高帅起身说,转脸问讶岛,“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260、跨国订婚 讶岛却一时没了主见,看向老人的眼瞳里蒙上层水汽。和祖父相处这么多年,她太清楚爷爷的秉性了。 爷爷从来都是一本正经,没开过玩笑。而且,他严肃之中,又有些常人无法理解的呆萌和幼稚,与他的经历和身份完全不相符。他对讶岛美雪的爱不是宠溺,而是苛酷。但每当讶岛美雪能完成任务,他又会很开心,会给予讶岛美雪一些小奖励。 只有相濡以沫既久的亲人,才会明白这种亲情。老人的不满很直接就能说出来,就差没写在脑门上了,讶岛自然紧张得不行。可是,讶岛从爷爷脸上看到的只是冷静,没有任何表情的冷静。让人害怕的冷静。 她的贝齿紧咬朱唇,鲜血从嘴角流下,她的眼泪也断线般坠落,扑通地下跪倒痛哭流涕:“爷爷,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您要这样惩罚我?” 老人绝决道:“他不是真喜欢你,我从他的眼神中就能看的出来!” 高帅也跪在讶岛身边,却什么也不说,只以沉默来表达他的忿然。 讶岛挪移上前,抱住老人的腿哀求道:“爷爷,您不是说他很合您的意么,怎么现在又变了。我对高帅也作了许多调查,包括他家邻居以及同学,甚至连他打工的地方都打听过。您还不相信美雪的眼光吗?” 高帅起身拉起讶岛,替她抹去泪水:“讶岛。我算是看出来了,你爷爷是对你好,一手抚养你成人,又教会你很多知识。可是,他的内心,已经把你当作他的宠物养成计划的一部分,如果宠物反抗主人,不想跟主人在一起,主人肯定不会同意的。就这么简单,所以,我劝你别求他了,咱们走。” 老人气急败坏:“放肆!对你不满意,是怕你坑了美雪,还有,我很怀疑你娶美雪的动机。” 高帅怒急反笑,一摆手:“你这样的老古董,我也懒得解释,不说也罢,爱咋地咋地。讶岛,咱们回去就扯证,生他十个八个,气死这个老顽固。” 他拉起讶岛就往外走,一直到了老宅外面,讶岛死活不肯走,哭着说:“爷爷肯定不是真的,你一定是搞错了。” 高帅冷笑:“话已经说这么直白了,还会搞错?算了,求人不如求自己,没有你爷爷我们一定活得好好的,让他守着这座老宅。” 讶岛痴痴的。真不知道如何理解今晚爷爷的表现,任高帅拉着她乘车找了家小旅馆住下。 这一夜,谁也没能合眼,讶岛傻了一般呆坐到天亮,泪水早已干涸,高帅拿被子裹住她的身体,歪靠着眯了一宿。 次日清晨,高帅草草地给讶岛洗脸,准备带上她去医院,刚一出门就看见一辆黑色雷诺轿车停在门前。 负责接机那位女子就站在车前,对他俩鞠躬:“社长在车里,请小姐和高帅先生上车。” 高帅有点发愣,这是几个意思?老头舍不得孙女,想强抢回去,让哥一个人滚蛋?管他呢。先上车再说。 老头果然坐在后座上,车厢宽大,再坐一个都不挤,两人坐进去。讶岛的眼神终于有了点活人气息,转向老头,定定地看着他,却没说话,生怕从他嘴里嘣出不好的话来。 可是,老头却只说了句:“回家!” 就没有了然后。 重新回到老宅,这次带他俩进去的,是一间窗明几净的客厅,落地玻璃窗子能看到花园里的风景,一圈子沙发和欧式装点风格。 有个女佣端来茶水,老人揽过讶岛紧紧搂在怀里。讶岛顿时泪眼婆娑,泪水又流下来。 只听老头说:“美雪。你傻了吗,咱们说好的套路呢,你不是想考验考验他的吗?” 高帅顿时胸中有口老血要喷出来的冲动,尼玛,这死老头感情是跟我玩套路!不过,以老头本色出演,没人会认为是在演戏。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老司机说的果然都是真理。 讶岛此时才幡然醒悟,她破涕为笑:“爷爷,我全给忘记了。您可吓死我了。” 老人怜爱地轻抚讶岛的肩膀,说道:“美雪,你既然看中他,今天我就给你们订婚。” “订婚?”高帅脑门显出一道黑线,玩这么一出,还是不相信他呀。 老人说办就办,丝毫不拖泥带水,当天就给高帅和讶岛办了一场隆重肃穆的订婚仪式。 只是这老头很注重传统,且有些死板迂腐。仅仅参祭祖社,就搞得跟拍电影似的,钟鼓磬钹齐鸣,讶岛家族供养的神道教道士们,全都是清一色的崭新的青白道袍,排列两厢诵经贺喜。 想来老人早有准备,亲眷朋友以及各界大佬名流来了很多。就连讶岛美雪的父母亲也来了。他们排在最前,离讶岛和高帅也最近,这是嫡系血亲的位置。 然而,仪式虽然繁冗,可进行得有板有眼有条不紊。节奏很是紧张。除讶岛美雪祖父说了几句之外,她父母亲竟无权说话。 高帅很是莫名其妙,不知道老人为什么要这样安排。看来宾齐全、仪式完整,便知道是早有精心安排,整套仪式如果不急不慢做完。至少需要三天时间,可现在压缩为半天。既然如此,又何必这么急? 他感觉到讶岛神色不对,身体僵直,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只见来宾人群中站着两人。一人面色发灰嘴唇紫绀,眼睛阴隼似笑非笑地看向高帅。 他身边的,则是因参与偷盗扬子鳄而入狱的伊藤,他还是老样子,看不出悲喜。可他看向高帅和讶岛的眼神,明显带着不甘和仇恨。 伊藤的身边男子,自带一股震慑人心的威势和霸道,不用问,也知道此人必是枭雄之类的狠角色。伊藤和他在一起,再结合讶岛的异常表现,高帅似乎也感觉到不太对劲。 伊藤是因为参与偷盗珍稀动物而被捕入狱的,即使他只是策划人,也不该这么快就被放出来,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换而言之,伊藤出现在讶岛和高帅的订婚仪式上。他一定让讶岛家族遇到了前所未有的生存危机,才促使老人做出这样的决定。 仪式稍略空闲之时,高帅问到底出了啥事,讶岛才约略地说:“伊藤窃取了我们家的核心商业机密,和他一起出现的人叫大春四郎,是大春工业社的副社长,这些年来亦步亦趋地复刻我们家族的产品,觊觎我们家的商业渠道网络。” 高帅终于明白,伊藤掌握了讶岛企业机密,当作投名状转向的新的主子。他一定是对讶岛没与他成婚而恨之入骨,不由心生感慨:“讶岛,你跟我之间的事,想必伊藤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如此一来,你们家族岂不是很被动。” “高帅君,你不必想的太多。其实伊藤早有不轨之心,东窗事发也只是早晚的事。去大陆比赛只是个由头,我早有分化转移风险的想法。能遇到你,也是讶岛之幸事。” 她虽面色不好看,却并没有怨悔,目光澄明清澈,让人陡生一丝安全感。 果不其然,仪式刚一结束,老讶岛就将两人召到书房长谈。 老人早得到伊藤倒戈投诚大春工业社的事,他怕影响讶岛和高帅,是以才故意隐瞒,直到两人完成订婚,他才说出此事。 大春工业社前身,是混迹于社会底层的社团组织,说得不好听,就一黑社会。后来靠山寨起家,才慢慢有了起色,现在又想夺取讶岛企业业务。 俗话说:夺人财路,无异于谋财害命。 大春底子黑,再干一票大的也不算什么。伊藤求助到大春四郎,真是王八找绿豆对上眼了,狼狈为奸一拍即合。 以大春工业的人脉关系,想通过某些手段来捞伊藤,那肯定是轻而易举的事。所以,他和大春四郎出现在讶岛的订婚仪式上,自然也不足为奇。 261、合资企业掌权者 “你们回去之后,就立即着手办厂,我不想为之努力奋斗了大半生的企业,毁于一个卑劣小人之手。” 老人说到这儿,神思悠然,有种让人琢磨不透的表情。 讶岛唏嘘道:“爷爷,那您在这里就不安全了,要不跟我们一起去白鹭山庄?” 老人坚决的说:“不,暂时我还不能离开,等我处理好这边的事再说。” 事情太过突然,高帅脑子还懵圈着呢,他和讶岛就连夜坐上高帅的大奔。直接往回赶。 高帅看着熟睡的讶岛陷入沉思。现在想来,从见到讶岛第一天起,整个事件就带着满满的阴谋味道,老讶岛肯定早料会有这么一天。否则,讶岛未必会千里迢迢来参加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江南小镇车赛。 她早有预谋,而自己就像个傻子,真当她是喜欢自己呢。原来他只是讶岛祖孙俩想要抓住的救命稻草,他们着急着想把东瀛岛国产业转移出去,避免大春工业的威胁。 记得有部电影说:岛国就是一部黑社会发展史。以前没觉得,现在看,可不就是这样。岛国法律默认黑社会的存在。实际上,黑社会就像是毒液,已经渗透于社会的方方面面,甚至控制国家经济和政权。再联想讶岛所说的岛国精神支柱问题,就会明白其畸形社会发展的本质。 说一千道一万,岛国并非像某些哈日脑残公知说的那么好,但凡有人想要发展,就必须制造权贵,要不就投身于黑社会社团组织,否则早晚就会被其它组织取而代之。 进山庄就遇见柯凯,一见面就问:“咦,你们怎么回来得这么快,高帅,老丈人不待见?” 高帅摇头苦笑,说出来的话确实有几分得意:“开玩笑!” 而讶岛则仅是清浅一笑,笑容中带着她特有的礼貌性和公式化,却什么也没说。 柯凯看看高帅又瞅瞅讶岛,察颜观色之后,总觉得两人之间似乎出了什么事,可又不好多问。事关招商引资大事,他可不敢出什么岔子。 一时气氛压抑沉闷,柯凯凑过来小心翼翼地问:“你们,是不是过得不愉快了?” 高帅从鼻孔里哼了声:“你小子,是只想着怎么让我们落地生根。伊藤是怎么放回去的?” 柯凯先是尴尬,接着一愣:“伊藤放回去了?”他这种级别,不可能知道上层决定,即使他所征询的上级也未必知情。赶紧拿出手机走远几步拨打出去。 果不其然,好一会儿,他才讪讪地走回来,脸上带着无奈,说:“领导决定的,咱就是个基层人员。” 高帅冷哼:“是啊,你们很能耐,逼得人走投无路了。” 柯凯欲言又止,虽然他不清楚高帅为什么会这样说。可确实又无法反驳。直到讶岛走过来,柯凯才避免了难堪。 第二天,讶岛就立即要求见市级领导。很快,就有人将他俩接到市内政府接待站。居住在政府接待宾馆,这里花木蔚蔚、亭台楼榭俨然,风景怡人鸟语花香,就是没多少人。 讶岛将祖父拟定的投资项目书拿出来,与高帅研究了一整天,自己则负责讲解。任何一家大型企业想撤资或转移资金流向,都会引起金融机构及政府的高度重视。讶岛企业在此之前就做过许多海外投资,将资本分散在全球。这次大陆投资,也不过是几年前转投海外的秘密行动之一。可见老讶岛很早之前就已经布局。 未来的产业布局就是AI芯片、人机交互及人工智能,讶岛投产的产品,就算在世界上也能占有一席之地。岛国对大陆高筑技术壁垒森严,禁止高精顶端科技出口,妄图扼杀大陆的225计划。伊藤窃取的是技术机密,大春工业仅仅靠这些,就要想取代讶岛企业,可能性还不大。 可是。榻侧有毒蛇同眠,总不能让人安心。倘若大春和伊藤察觉到讶岛准备将研究生产重心放在大陆,可就大大不妙了。经过三天两夜拉锯战式的谈判,双方终于敲定建厂前期项目。 项目总投资七点三亿美元,涉及投资项目达四十七个之多。除转向机外,还涵盖了AI芯片、无人驾驶、导航系统、记忆气囊、气垫、新能源动力等等。 翟鑫和周斌等人合股的那点投资,和讶岛家族来比,简直是云泥之别,差的不是一点半点。讶岛家族财力仅此就能管中窥豹,也让高帅后怕,倘若讶岛没有这次大陆车赛之行,伊藤可能不会暴露得这么早。庞大产业早晚会落入大春四郎之手。 当天,资金就分十七批次、由不同国家源源不断流入国内。就连高帅也想不到,讶岛的举措会如此之大,速度如此之快。 凭空成了合资企业掌权者。高帅不仅没一点点的兴奋,反而茶饭不思忧心忡忡。 讶岛安慰道:“没什么好担忧的,相比之下,爷爷和我都看好大陆发展。” 他俩还没聊多少话。就有人来请他们去保税区。高附加值的企业进入保税区就相当于进了重点保护区域,不仅地方不会随便干扰,就是建厂也会有许多优惠政策。 等到一系列事情尘埃落定,两天又过去了。安顿各地赶来的技术人员,安排吊装安装设备等等,需要讶岛留在市里负责。高帅急着要回去,冴岛交给他一个包裹,要他拿给中医看看。 高帅先行回到赤杨镇,就见小青神经兮兮地一下蹦出来:“炸!” 看到他被吓了一跳,小青笑得花枝乱颤,高帅有种恍如隔世之感,以前那么羞涩的腼腆的姑娘,仅仅几天时间,竟然有这么大的改变。 见他愣愣着,小青探头探脑地朝他身后看,有些羞赧:“不好意思哈。不是说,你和一个日本女子好上了吗?那个女鬼子怎么不一起来?” “哦,她有事,我先回来了。”高帅说完要走。 小青一把拉住他,神神秘秘地说:“你个没良心的——” 不要这么亲密,我们不熟好吗?但是因为母亲靠她治病,也不好意思得罪,担心母亲的健康。他还哪来的这种心情,便甩了手说:“我没心情跟你逗。” 小青见他走远,真恼了,撅着嘴巴一跺脚:“姓高的,娶了媳妇忘了娘,连你妈都不要了?” 高帅蓦地转身:“你说什么?!” 小青被他瞪眼表情吓倒了,畏怯地一缩脖子,弱弱地装作蛮横:“干嘛,想咬我呀。” “你刚才说我老妈不要了是什么意思?”高帅三步并作两步揪住她胳膊肘儿。 “不是说你妈不要你了,是你不要你妈了。”小青说,“放开,你弄疼我了!” 高帅放开手,小青气得挫动银牙,“要个女鬼子了不起啊,对我也这么凶巴巴的。” 高帅的血压都因她急升高了,不得不低声下气地央求道:“小姑奶奶,你快说,我娘咋回事儿。” 小青气恨地剜他一眼:“给我道歉,我就说。”看他那眼神犀利得要杀人,赶紧说,“你妈腿已经有知觉了……嗳嗳嗳,站住,我话还说完呢,你这死人!” 高帅赶紧跑进花雨珩奶奶家。花家堂屋大门敞开,屋子里坐着翟鑫、花雨珩和花奶奶。 他们一看见高帅,除花奶奶,其余人都站起身。翟鑫诧异:“哎,高帅,你怎么回来了?” 高帅没理他,只看花奶奶:“外婆,我妈怎么样了?” “好着哩,一天比一天好的。”花奶奶指了一下身边的小房间,“不信你去看看。”高帅搪塞了几句,就跟着花雨珩进屋,借见母亲靠床头架子坐着,对面的墙上挂着壁挂式电视机显示屏,正在看电视,是一个综艺频道,热热闹闹的歌舞,掩盖了门外讲话的声音。见到儿子进屋了,她才拿起遥控器,关了电视机,高兴地问:“儿子,你回来了。” 262、母亲病有好转 儿子临走前给母亲说过,他要与冴岛去南京,因为那个日本爷爷来了,要见他。自己还没有见到儿子的对象,人家是大小姐,见一下不容易,这不,儿子都回来了,女人也没有跟着来。最起码也要见一下?这么不懂礼数,穷家攀上富贵亲,那就太委屈了。 母亲隐忍着没有问这个问题,儿子反而迫不及待地问母亲怎么样了? “已经有效果了,真的有效果了。”母亲笑逐颜开。 “真的吗?” “不是真的还是煮的呀。”小青跟着跑进来,“高帅哥,你质疑我们的医术吗?” 小青和花雨珩是初中同学。因为两家走得近,她们好得和穿一条裤子一样。可以说是无话不说。只是花雨珩父亲在县城开饭店,后来又到山庄去了,两人距离远了,只有回奶奶家才能见一面。交往虽然淡了,但感情却很深。 开始,以为花雨琅和柯凯谈恋爱。后来发现不是那么回事,电话问过花雨珩,没有个结果,就带了一个壮实的男子来看病,知道她和周斌才是一对。再后来又带了高帅,来咨询他母亲的病。小青一看就迷上了,魂不守舍,连话都说不完整了。跟着就是高帅的母亲送过来。而且与花家还是一家人。她有机会每天给高妈妈扎针灸,拔火罐,加上按摩。她爷爷开的中草药,花雨珩每天给姑妈熬药,三管齐下,综合治疗,终于看到了效果。 对病人对家属来说都是有好消息了。但是对医者来说,小青却听到了不好的消息——她心仪的高帅是有对象的,还是日本大企业的千金小姐,自己当然望尘莫及。收了这份心思,没有那么花痴的念头,希望变成了绝望,反而回到她开朗乐观的性格。见到高帅也不脸红心跳了,恢复了自己活泼大方的原状。心里想,做不了恋人也能做朋友,是朋友的表哥,也是自己的表哥,对表哥还有什么客气的? 看到高帅关心他母亲的病,她大大方方的走进来,卷起高帅母亲的裤脚,又掏出银针来,对着穴位扎了几针,那瘫痪多年的腿马上有了反应,情不自禁地往后退。 “妈,有感觉了吗?” 听到儿子的询问,花小花高兴地点头:“是啊,是啊,我知道痛了。” 小青得意地仰起头,抄着胳膊说:“怎么样?妙手回春?” 到能够背着母亲求医开始,已经有十几年的光景。高帅从来没见到过效果,现在的效果几乎还很微弱,但已经给他足够的惊喜了。他情不自禁地伸出双手,握住小青细嫩的巴掌:“太神奇了。怎么感谢你们才好?” 还是第一次看到高帅神采飞扬的表情,小青呆呆地也有点痴迷了。被这么一个帅哥握住手,她还是脸热心跳,赶紧把手抽回去:“八字刚刚落笔,还早得很呢,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不要着急哦!” “不着急,不着急,万事开头难,有一就有二,明天更辉煌。”高帅跟着就说。“我要谢谢你,更要谢谢你家老爷子,还有事要求教,赶快赶快!带路带路的!” 见他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跑,小青跟着跑出去,追在他后面喊:“你不是说要我带路吗?你怎么跑到前面了?” “我又不是认不得路。” 高帅一口气跑进了汪家,老中医正在坐堂,给一个老年妇女望闻问切,然后开药方。上次来汪家,主要在院子里说话的,这次进去,才看个清楚。汪家虽然也是老宅子,堂屋却很明亮,里面的摆放很像中药房,只是因岁月沧桑。家具颜色显得晦暗不堪。桌子后端坐着那位瘦削的老头,竹节似的枯手提着毛笔写药方。一看之下,竟然吃了一惊,心中暗暗赞叹不已。看大夫有功夫,写出的瘦金体就像刀雕斧刻一般遒劲有力。 他看见高帅去了,也只是微微抬了下眼皮,写完一页纸,用镇纸镇压住药方,一直到看完的病人,这才示意让高帅坐下。 “中华医术真是神奇呀!”高帅一边坐一边说。“我母亲的腿,这么快就有反应了,真是想不到啊。” “呵呵!小伙子,也不要高兴得太早,万里长征,我们刚刚走了一步。接下来,病重用猛药,还要加大治疗。” 高帅从身上的皮包里掏出一张纸,恭恭敬敬递过去:“汪医生,您看看,这个方子如何?” 这是一张竖行手写小楷便笺纸,全是繁体字,高帅如看天书,小青走过来,凑过去看看。顺口念出来:“当归、黄芷、防风、藿香……这是活血化淤的方子,而且需要针灸和按摩配合才行。这也是治疗瘫痪病人的,爷爷,对也不对?” 老爷子点点头:“做些增减,可以配合我们的针灸推拿治疗。方子哪里来的?还有些功底。” 高帅这才说:“这份药方是个东瀛医生开出来的。那位大岛医生在日本有名气,不仅对中医中药十分精通,还通晓汉文化,且颇多研究。” 想起这张便笺药方,高帅又是一番感慨。这是冴岛得知他母亲的病情,特意电话爷爷,拜托他找的日本名医,而且说了是中国病人,这才求来的方子,现在不但得到了验证,而且说明还有作用。高帅心存感激,无论如何,冴岛是对自己上心的。 倒是小青不自在,一听是日本方子,就知道从哪里来的,问了一句:“一定是花重金购来的。” 提到钱的问题,高帅又打开他鼓鼓囊囊的皮包,从里面掏出一扎一扎的粉红钞票:“汪医生,拜托了,这是医疗费用,我母亲的病就拜托您了。” 花雨琅没看上他的原因,不是说他是个穷屌丝吗?出手还大方得很呢。小青看着睁大了眼睛:“哪里要用这么多钱?” 老汪医生淡淡看了一眼,取了两扎,放在抽屉里面:“其余的。都带回去。” 这些钱,就是上次冴岛给他的,高帅当成是包养费,她说是给她的零花钱。这次还特别带到南京去,说要还给冴岛,而且还说,如果尊重他的话,不要给钱了。冴岛却说,这就算是给未来婆婆孝敬买药的,所以又拿回来了。 孙女儿定亲的第二天。经过昨天的劳碌。花老太太起得稍微迟了一点。收拾好了就要出门买菜,家里的电话就响了。孙女儿刚刚出门又回家来,说是手机忘了拿,听到电话响,她反身回来拿起话机:“喂,谁呀?” “雨珩呀!我是爷爷。” 她甜甜地叫了一声:“爷爷好,有事情吗?” “让你奶奶接电话。” 奶奶被雨珩喊过来,拿起话筒,无比亲切:“哦,老将军啊,昨天让你又破费,又受累,也不多休息一下,一大早有什么事?” “你不也没休息吗,这么早就起来了,我们是不是今天再见见?” 听到将军那么乐呵呵的,花老太太就说:“好哇,那你就到我们这儿来。我今天做些好菜给你们吃,让你品尝品尝我的手艺如何?” 翟将军叹了一口气:“人在江湖,不自由啊。我倒是想到你那里去,可出行太不方便了,前呼后拥一大堆人,我也麻烦,你们也麻烦。到你那里,不是想品尝你的手艺,我是想重走抗日路,看看你照顾我们的那个山洞。你还走得动吗?” 老太太爽朗地笑了:“我可比你小个八九岁?你能走的动,我当然走的动。不过好久没到那里去了,那段日子是忘不掉的,当然可以给你带路。” 花雨珩在边上听见了,做了一个接电话的手势,奶奶就把话筒递给她,她马上就说:“爷爷,你想看那个老虎洞吗?要走一段山路,奶奶好久没去了,还是我给你带路。” “你去过老虎洞吗?” 听到翟鑫爷爷问,花雨珩说:“小时候打柴去过,但是,翟鑫告诉我,他去过的。还给你发过照片,要不我叫他过来带路,我也可以陪着你去。” 263、救过小鬼子 老将军有主意:“旧地重游,旧友重逢,如果你奶奶能走得动路,我们一起去,你和翟鑫上午都有课的。” 花雨珩回答:“不要紧的,我打电话叫翟鑫来,我们可以把课调到下午。” 翟将军答应了,让他打电话通知翟鑫来。他要过来也有浩浩荡荡的队伍,就到花家集合,然后一起去珩琅山。翟鑫接到电话,兴高采烈,马上就说来。等花雨珩到学校里面请了假调了课,他也赶来了。 两个人回到花家,翟将军已经坐在他们家了,两个老人说得哈哈大笑。花雨珩还说让奶奶不要去。毕竟,要爬一段山路。翟鑫就说不要紧的,车子可以开到老虎洞的附近,珩琅塔边上,不过走半条老街的路。如果上山路奶奶不好走,就在宝塔边上等他们就是了。 就这么说定了,正要出门,又有三个人影投进来。最先进屋子的是高帅,后面跟着一个年轻女子,还有一个须发全白的老头。高帅走到前面,先向屋子里人招呼了一通,然后就把他带来的人向大家介绍。 翟鑫抢着说:“爷爷,奶奶!你们不是想看看高帅的对象吗?这就是他的未婚妻——冴岛小姐,你们看。是不是日本美女呀?” 屋子里的其余三个人都没有见过她,一起站起来向她打招呼。冴岛落落大方的向大家问好,然后把他身后的老头子介绍给大家:“这是我爷爷,” 翟鑫给老人端了椅子,花雨珩就给他们倒茶,高帅并没有坐下,却拉起冴岛的手,亲了边上的小屋子,把她带到了自己的母亲床前:“妈,讶岛看你来了。” 当一个精致得像图画上面的女子走到床跟前,花小花不知道说什么好。 讶岛上前两步鞠躬:“妈妈,您好!媳妇给您行礼了。” 高帅妈妈欠起身子,伸出双手,颤抖着声音说:“讶岛小姐,这可使不得!” 讶岛在病床前蹲下,双手握住老妈的手放在脸上,柔声说:“妈,我是您的媳妇儿,孝敬您是应该的,我会像高帅一样孝敬您!” 听他们说起,高帅妈妈知道,叫讶岛的小姐对儿子特别好,可没想到这么有钱,长得这么漂亮。曾经发愁多少年,家穷自己又瘫痪,儿子怎么娶得到老婆?没想到要娶的是这样的大美人,一时间热泪盈眶:“哎呀,别折了我,我家真是一穷二白,你怎么能看上他呀?” 高帅在身边说:“妈。我们不要妄自菲薄,你儿子什么本事都有,不就缺点钱吗?” 冴岛一双秀丽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妈,他的确是个很优秀的男子,找到他做我的夫君,是我一生的荣幸。” 跟着她站起来,出门去拿了礼品,又把爷爷引到房门口,打了个招呼。她这才出来,对大家说:“我与高帅从南京先回白鹭山庄的,也没料到祖父大人会亲自前来,他听说这一带有鳄鱼,就一定要来,要到这里来找红杨树,说以前有个花姑娘救过他。” 翟老爷子目光炯炯地盯着老讶岛:“你在这里打过仗?” 老讶岛朝翟老爷子和花奶奶微微欠身:“打搅了。我就是你们常说的小鬼子。” 接着便说起当年被救的事:老讶岛当年还只是个初中生,就被征战,参加阻击战那次掉进泥潭,一同作战的三个兵都被扬子鳄咬死,他也被鳄鱼咬伤小腿,幸好攀爬到一棵红杨树上才侥幸活命。天亮之后,被一个花姑娘救下来包扎了伤口,在草堆里躲藏了一天,到晚上趁着夜色逃回据点。打那之后,日军每况日下,还派飞机轰炸了几次,可残余兵力龟缩不前,也没多久,就接到投降回国的消息。 听到这里,花奶奶走过来。对着这个日本老头上下打量了一下,然后笑起来了:“原来是你呀,当年还没有扁担高,给你包扎伤口的时候,也没有消毒的药,只有用盐水洗伤口,疼得哇哇大哭,一个劲儿地喊妈妈。没想到,现在也是老头子了,我们还是孙子辈的亲家。” “这么说。当年的花姑娘就是您了!”老冴岛恭恭敬敬地9度鞠躬,“多谢您的救命之恩,要不然哪有我的今天。” 翟老爷子也看向花奶奶:“呵呵!真没想到,你一方面帮助我们新四军,另方面又救小日本鬼子,也不怕被人骂成内奸?” 花雨珩在旁边笑了:“谁说不是呢?当年我爷爷是抗日英雄,就因为我奶奶救了个小日本鬼子,被人骂成汉奸,每次运动当中都要受批判。” 翟鑫把花奶奶扶到椅子边儿上坐下,又恭恭敬敬给她倒了一杯茶:“奶奶呀!你老人家真不简单,东方淑女呀,浑身上下闪耀着人道主义的光芒。受了那么些委屈,难道不后悔吗?” 花奶奶却淡然处之,只是笑笑:“当初可没想到什么主义、光芒什么的,只是看他还是个孩子。又不是他自己想打仗的,他的父母一定盼他回家。” 翟老爷子也长长舒了一口气,说:“这么说来,你也是来寻找救命恩人的喽。那天晚上,你们十几个鬼子追着我们打。我们跳进鳄鱼塘才逃出胜天。” 老讶岛又给翟老爷子鞠躬,“那时我们是对手,现在能不能做朋友?” 翟老爷子哈哈大笑,拉着老讶岛坐下:“我们本是一衣带水,搬不走的邻居嘛。既然认错了,那就一笑泯恩仇。” 老讶岛十分感动:“我知道你们宽厚包容,所以让孙女一定要找个大陆女婿。我也准备把投资重点放在大陆,希望能得到更大更好的发展。” 三位老人相谈甚欢,倒把小辈们晾在一边了。好在有了翟鑫也不会冷场,他问讶岛考察的事,看得出来,他担心的还是建厂落地在哪里。如果讶岛决定在市里建厂,虽然离花家也不算太远,可是毕竟也有好几十公里呢,哪能和花雨珩天天腻歪在一起呢。 高帅倒没那么多思想负担,轻声嘲笑翟鑫:“真要是在市里,你干脆在市里结婚好了,这么点路还嫌远哪。” “哪有,才不是呢。”翟鑫口头死不承认,可听讶岛说准备在赤杨镇建一个厂,他还是松了一口气。 讶岛投资工厂分设好几大类,全放在一处显然不太现实。劳动密集型企业必定要放在远离城市的农村,农村占地资金比城市要便宜的多。 “好,好好。我们都是亲家——亲如一家。”老将军又有些疑惑,“你怎么就知道找到这里来的?你怎么就知道花小妹是你找的花姑娘呢?” “我并不知道,只是,那个时候,日本军人都叫中国年轻女人花姑娘。我在红杨树上得到解救的,孙女儿他们组织赛车队来,听说赤杨镇有红杨树,就找到这里来了。但是没想到,红杨树还没有看到,花姑娘倒是找到了。”老冴岛情不自禁地笑起来。 高帅就说:“就在水塘后面就两棵红杨树。不知道是不是您老人家想要看的?我带您去看看。” 一行人来到后院,竹园在塘坡从上到下,已经长成好大的一片。新发的红杨树苗就在修理砍伐过的竹园里。两株紫红色的红杨树在翠绿的水竹映衬下,显得格外不同。笔直纤细的树干才一指粗细,宽大的掌形叶片笼罩在明媚阳光里,就像两个身穿紫色衣裙的女子,微风吹拂,摇曳生姿。 在中国人眼里,紫色代表着祥和、美好,难怪老爷子说,红杨树重新生长是大吉之兆呢。 就连老讶岛也是虔诚地冲着红杨树鞠躬,嘴里碎碎念叨着什么。他说,虽然此树红杨树和花奶奶救了他。 老讶岛大概是怀着朝圣者的心情来赤杨镇的,虽然他们的那场战争很无耻很卑鄙,他也做过很不光彩的事,可是此刻,他却是带着忏悔面对现实。 在花奶奶的老宅转悠了一会,看了红杨树和鳄鱼塘,几位老人都觉得倦怠。 264、七星高照 “爷爷终于得偿所愿,他见到了救他一命的恩人。”讶岛说这话时,她从胸腔中呼出一口气,好似卸了千斤重担。 高帅的心像又回到原处,“你爷爷转移产业也有这方面的意愿?他是个真正的军人,是个知错就改的男人。” 讶岛侧过脸来和他相视而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花老太太还是摇头:“到底不一样。过去,那两棵红杨树大得人都抱不过来,早就被你们日本飞机炸弹炸毁了。哪里还能找得到?我们家后面的这两棵,是最近才发起来的,也就像我们家一样,喜事临门。数都数不过来呀。” 翟鑫抢着说一句:“数得过来,四喜临门。” 高帅跟着说:“何止四喜临门?我们表兄妹三个人都找到对象,这就已经是三喜了,我母亲回到娘家。找到她的母亲,这又是一喜事。翟鑫爷爷找到他的老战友,这是五喜,是不是五福临门啊?” 一向不爱说话的花雨珩也插上一句:“我姑妈的腿已经有了知觉,冴岛已经决定了到这里来投资,这两件事也算喜事。” “说的一点儿不假。我们花家七星高照,五福临门,真是值得庆贺呀!”花奶奶乐得拍大腿。突然又想起来什么,“雨琅那个丫头和她的对象呢?怎么今天没有来?” 翟鑫说:“他们两个加上大哥一起,到周家去了,现在在东北,离我们有半个中国远呢。” 老奶奶吃惊了:“我的个老天,以后我的小孙女要嫁到东北去,要回来一趟可不容易呀。” 高帅说:“外婆你放心,现在交通发达得很,高铁一天一夜可以跑个来回,飞机就几个小时,再说了,周斌也要把他的配件公司开到我们江南来,以后你的大孙子就不要卖鱼了,可以到他的公司上班,这次去就带有考察的目的,还有和那边对接。” “哎呀,那感情好,这一下,我们全家可就大团圆……” 花奶奶的话还没有说完,翟将军的司机小杨就进来了:“首长,跟我们一起来的人都在问,我们什么时候上山?” 翟将军马上站起来:“看看,我们把正事儿忘了,快。我们出发!” 好在都有车,家里的人出去,外面的人跟上,十几辆车浩浩荡荡地向珩琅山进发。 翟鑫担任导游,像一只小麻雀,蹦蹦跳跳、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可是说得牛头不对马嘴,花雨珩需要不停地纠正错误,最后干脆直接介绍了,说:“珩琅山也是抗日战场,新四军和三支队曾经和日军在这里交战十多次。可惜这么棒的地方还没能开发,不过,为打造绿色旅游。赤杨镇已经提上日程了。” 翟老爷子回首四顾,满眼都是苍翠欲滴,远处还有佛塔,山林掩映着黄墙翘檐的寺庙,不禁点头称赞:“好地方!可惜在战争中,没时间欣赏啊。” 花奶奶手搭凉篷朝上瞧,说:“年轻的时候,一天爬几次都不觉得累,才坐车这么一会,老骨头就颠散架喽。” “爷爷呀,当年年少青衫薄,不识人间好去处。你只是当时太年轻。”翟鑫对爷爷的故事耳熟能详。问,“奶奶,那上面就是我爷爷藏身的老虎洞吗?” “是啊,还有那个英国记者,我采了草药,带上南瓜藤做的饭团、山芋送上来的,镇子上的鬼子还来搜过山,辛亏没被他们抓住——现在想想都害怕。”花奶奶摇摇头。 老讶岛迷惑不解:“就藏在这里?我记得。当时我们好几次经过这里,有个向导说你们就藏匿在山上。” 翟老爷子冷笑:“向导?是你们打仗前派来的特务!” 老讶岛尴尬地讪笑,“是药店掌柜的,所有来大陆做生意的人,都必须无条件为国家服务,可是他被你们暗杀了。” 翟老爷子骄傲地一拍胸口:“他鬼鬼祟祟在山里瞎转悠,被我逮来给战友开刀取子弹,他半夜逃跑,让我一刀结果了。” 老讶岛仰望两三米高的断壁,长叹说:“多行不义必自毙,师出无名终将败给你们。” “你说错了,应该叫侵略者的无耻挑衅必败!”翟老爷子纠正道。 老讶岛被怼得哑口无言。不过他是带着感恩的心前来的,知道那场战争给两国人民都带来无法磨灭的伤痛,朝掩藏在齐人高杂草后面的老虎洞深深一鞠躬。 讶岛也弯下腰,向高帅、翟鑫、花雨珩都深鞠一躬。 肯定有人提前通知给浩原议员。他才会突袭考察,结果查实,讶岛公司的船只运送的只是冷冻鱼,就算大春社团想诬陷也不可能。大春社团毕竟只是个小小的社团而已。还没能成长为山口组和梅花社,不可能左右议员的决定。 众所周知,日本右翼联盟,多是保守党中的鹰派实权人物,多数具有黑社会背景的支持,也是强硬派和顽固派。 浩原议员就是老牌山口组成员,曾参与过劳务省署长竞争。若是以老讶岛的一贯中庸作风,他不可能资助浩原议员。如果他亲近大陆,又怎么会倾向右翼?这本身就是个矛盾! 律师感觉到有问题,可又不敢劝阻大春四郎,他不知道会不会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他也跟着挨揍。 不过,很快大春四郎的怒火就要烧到他了,手机在振响,他垂下眼帘,看见大春四郎穿着袜子的脚停在他面前。 “为什么不接电话?”大春四郎的声音。就像是恶魔的催命咒语,吓得律师赶紧趴下说:“这就接,马上接。” 律师慌慌张张地掏出手机,不小心还弄掉在地板上,当他听到那边传来的声音,额头上冷汗禁不住涔涔冒出来。 “怎么了?给我个好消息,别让我暴躁。”大春四郎蹲下,用手指挑起律师惊恐万状的脸。颇带玩味地拍打律师苍白的脸庞,似笑非笑似怒非怒,语带戏谑:“说啊,告诉我,你给我带来的一定是个好消息。” 律师差不多骨头都软了,整个人滑稽得像只青蛙,鼻翼抽动,两眼闪烁躲闪不定,鼓起很大的勇气,一个劲地谢罪:“我让大人失望了,我该死,我不该太自大!大陆人太狡猾,我被那个女人骗了,我知道该怎么做……啊——” 大春四郎没让他再继续说下去,这间隐密隔音的格子间里,只有沉闷的肉体撞击声,还有律师压抑痛苦的惨叫声。 原本早就布置周密的计划,竟然被两个猪队友弄得一地鸡毛,大春四郎杀人的心都有了,可这不是他的地盘,杀人最多找个人顶包就会没事。这里是大陆,杀人是要坐牢的。 大春四郎扯下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拭手上身上的血迹,厌恶地扔在律师身上,抬腿走出格子间。 跪趴在外面的侍应女郎可吓坏了,哆哆嗦嗦不敢动弹。 大春四郎倒没有为难她,只是淡淡地询问:“告诉我,楼上是不是有个平台,从哪儿上去。” 侍应女郎忙说:“确实是有的,可以提供给客人休息透气之用,请随我来。” 她从地上爬起来踩着小碎步,带着他,拐过一道木制楼梯上去。 楼顶果然有个平台,像个微小型的玻璃房花园,里面栽种着高大的宽叶香蕉树,树下摆放着玻璃茶几和一圈子藤制沙发。 侍应女郎小声问:“需要我请老板上来陪您吗?” “不用,”大春四郎断然否决,“让我自已坐一会,你退下去。” 女郎应了声慢慢退回去,很快就隐没在进来的门洞里。 虽说诬陷讶岛公司,因为浩原议员的贸然插手而失败,可并不影响大春四郎继续追查下去。讶岛公司从十多年前,就开始扩展海运贸易,从开始时的主要贸易对象东盟十国,到后来的欧元区,扩张快速迅猛。 265、见家长 大多数公司成长到一定阶段,就会受到瓶颈制约,而拓展其它业务,是公司寻找新的增长点的必要途径。 可在大春四郎的眼里,讶岛公司的新业务,多少带着点阴谋的气息。大春太郎这些年来一直紧盯讶岛公司,可是,吞并这个庞然大物,在他手里却未有任何进展。 大春四郎很想在自已手里,能扳倒讶岛公司,并顺利踢开挡在他前面的几个老家伙。他要把大春社团发展成山口组、梅花社那样,牢牢控制着大财团,左右议员选举。 明灭不定的烟头在黑暗中时隐时现,就像一头伺机而动的怪兽,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突然扑出来。展现出它锋利的獠牙择人而噬。 古丽娜陪柯凯去县招商局找领导,主动坦白错误,领导先是严厉地批评他毫无保密意识,接着又让他回去好好反省,等待组织审查。并做好交接工作。总之,他付诸一腔热情的招商事业就这样嘎然而止。 古丽娜心生歉疚,陪同他在县城里玩了一天,才回到白鹭山庄。因为,派来接替柯凯工作的同志已经住进山庄,他必须站好最后一班岗。 新派来的人是市招商局的老同志,年约四十,此人曾经带领团队亲赴深广,把当时并不太受到重视的3D打印研发机构重金挖来,当初还受到很大质疑。可仅仅过去两年。3D打印就已经成为科技园快速增长点,打印机出口年增长率超出1%。 柯凯一直把他当作榜样,幻想某天能与之交流。可未曾想过,两人是在这种情况下见面。 “祁局,您一直是我心中的偶像,我——”柯凯鼻子发酸眼睛发涩,有点委屈。 祁局拍拍他的肩膀,笑了笑,说:“其实你的功劳还是很大的,瑕不掩瑜嘛。别灰心,吃一堑长一智,吸取教训,从哪跌倒从哪爬起来!” 话不多,可句句戳中柯凯的痛处,眼泪也止不住流下来。 讶岛公司已经决定投资,他不知道,为什么市里会派出格局这么高的副局来接替自已,是挽救他的过失,还是想给讶岛公司留下一个极为重视的印象?可在柯凯看来,多少有点他栽树,却让别人来摘取果实的意思。 用了两天时间,柯凯把招商和组委会工作向祁局做了交接,收拾了东西回家。 可仅仅过去两天,就接到古丽娜的电话,说她已经到村子里了,不知道他家住哪里,能不能去接她下。 柯凯跑到村街,就看见一袭红色薄呢裙装的古丽娜来了,站在宝蓝色速腾车前,为了方便。她干脆到市区买的车,现在,正一手捏着手机,一边对着清一色长长几排的两层小楼东张西望。 当她看见柯凯,兴奋地直奔过来:“柯凯,你家到底在哪啊,你们村搞得像花园别墅一样,我都迷路了耶。”不由分说,上来就挎起他的胳膊,像小别几日的小情人。 几个荷锄拿铲的大妈从菜园归来,一齐停下脚步,齐刷刷地朝这边看过来。 “呃——你先放开,我带你回家。”柯凯老脸一红,想挣脱,却没能抵挡住古丽娜的推搡。 柯凯的家在一排街道的后面。有个不大不小的院子。柯凯奶奶是个标准的江南妇女,正在水池前淘米洗菜,看见花儿一样的古丽娜,局促不安地站直起身发愣。 柯凯刚介绍,古丽娜就已经甜甜地叫了声“奶奶”,慌得柯凯奶奶赶紧应声朝屋子里让。进门以后给她说,柯凯爸爸妈妈都在县城,一个是邮政局的,一个是轮船公司的,都是事业单位人员。 古丽娜打量着屋子里的陈设,说:“柯凯,没想到你家装潢还蛮现代,挺时髦的嘛。” 柯凯有点尴尬:“呵,村子里统一装修的,有钱的人家,比我们家装修得更要漂亮。”想起她此行的目的。便问:“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古丽娜挤挤眼,说:“这还不简单,我问花雨琅的呀。哎,你的事我跟我爸说了,我爸说,正好他缺少个助手,要不你来公司帮他打理打理?” 这是个没什么心计的姑娘,说话也是直来直去,丝毫没考虑到柯凯的感受。 见他脸上表情奇怪,以为他联想到高帅。忙说:“你别以为,你若去只是高帅那样事事得请示的应声虫,我爸说,给你一定的决定权。只要你对我好,做我们家的女婿,以后咱们的生意可以越做越大呀。” 呃—— 柯凯差一点一头栽倒,四肢抽搐身亡,见过二的,可也没见过这么二的姑娘,估计她爸跟她说的什么全给抖落出来了。幸好奶奶去忙着做饭烧菜去了,不然她肯定得乐晕了,如花似玉的富家女追着上门,非要嫁给她儿子,哪个农村妇女见过? “你让我想想,”柯凯虽然经历过大喜大悲。可这么大的事,他还是激动得手指抖动不能自己。 想想自己考上公务员以来,一直在基层工作,经常陪着笑脸迎来送往,做出成绩是领导得法。犯错误得自己承担。不仅如此,就连没背景没背影,也成他不能升迁的致命伤,熬了多年,却一直是个基层干部。就连追求花雨琅也没有多少底气。 想到这儿,柯凯深吸了一口气,转身看向古丽娜,想从她眼里找出理由和答案。 古丽娜的眼眸里澄明清澈,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以她胸无城府的一贯作法,她决不可能趁自己倒霉的时候跑来拿他开涮。不过,柯凯还是谨慎地问:“古丽娜,你是真喜欢我,还是就想找个替你们家干活的?” 古丽娜两只大眼一眨不眨地注视他,郑重其事地点了下头,说:“我爸说的,只要我有喜欢的人,就告诉他。你没像高帅那么敷衍我,也没像翟鑫那样见我就躲,更不像别人把我当傻子,呃——就是傻白甜。” “可我,”柯凯苦涩地笑笑,“现在什么都不是,领导说让我停职反省。其实说白了,就是——开除下岗。我知道……” 古丽娜诡秘地一笑,半威胁半玩笑地地拉过他的手:“我不管,不就是公务员嘛,有啥了不起嘛,每月工资,不够我买内衣的。反正我是喜欢你,你要是敢糊弄我,我让我舅揍死你,我舅可是武术大师!比起那个耗子尾汁的假把式强多了。” 柯凯一脑门黑线。这姑娘可真够直接的,“你这么真诚可爱,我哪敢糊弄你啊。” 正说到这里,听到外面的汽车引擎声。 “我爸爸妈妈回来了。”柯凯马上站起来,迎接到大门口,一看他那温顺的样子,就知道他在家里是个乖儿子。 古丽娜也跟着站起来,走到门口,他父母的小车子已经进院子了。她一看汽车就很亲切——“西河”汽车,这是自己家里的车子啊。马上就屁颠屁颠的迎接他们下车,亲亲热热的喊了一声:“叔叔好,阿姨好!” 老两口早就知道儿子的事,所以特别要儿子把姑娘带回来看看。一进门就上下打量着这个姑娘:难怪儿子在她身上犯错误,胸挺得那么高,领口开得那么低,这不是引诱人犯罪吗?马上就没有好脸色了。对来的客人也淡淡的,只是点了一下头。当母亲的还稍微打了个招呼,轻轻地问了一声:“什么时候来的?” 还是奶奶喊吃饭,把大家引到饭桌上,这才不约而同端上碗拿起筷子。当母亲的热乎了一点,对她说:“古小姐,吃菜。没有什么好的招待,包涵一点啊!” 其余的人都不好讲话,一餐饭吃得很尴尬。是不是他家有规矩,食不言寝不语?还是古丽娜打破了沉静,她也只对柯凯的母亲说话:“阿姨!我爸爸说,让柯凯到到我们公司去上班,你们同意吗?” 266、只是相爱 一直没说话的柯凯父亲马上把饭碗一放,声音很重,跟着闷声闷气地说:“要到企业去工作那不容易得很吗?劳务市场天天都在招人。我们还需要哪一家恩准吗?” 柯凯的妈妈马上也说:“那可不行,我们就一个儿子,还跑到河北去?” 被他父亲重重的放碗声吓了一跳,但是古丽娜向来大方,马上就镇静下来:“我已经给我爸爸说了,我想到你们这里开个汽车销售店,我们一起卖汽车,收入绝对不比上班的工资低。” “不是钱的问题,”柯凯的父亲端起饭碗,又用筷子敲敲碗边,似乎弄点儿声音才能压制住自己的愤怒,“企业说倒就倒,有几家不是靠着银行的贷款过日子?何况是汽车工业。现在满大街都是汽车,国外的豪车都屡见不鲜,一个乡镇企业敲打敲打铁皮子,做一个外壳就能组装一辆汽车,有什么竞争力?说不定。三两年就会破产,那时候喝西北风去呀!” 被父亲娇宠惯了,古丽娜依然不发憷,就用筷子头指着院子里的汽车,理直气壮地说:“叔叔不能这样说,我父亲的汽车还是很有竞争力的,价廉物美,工薪阶层都用得起,你看。你们家不就开我家的车吗?” 这意思,是嫌我们家穷。买不起好车?柯凯脸上有点挂不住,对着古丽娜的脚,轻轻地踢了一下。她不识好歹,马上就叫起来了:“你踢我干嘛?我说的不是老实话吗?我主意已经打定了,我们北方的车子在南方有市场,县城里的消费水平不高,我家的车子来肯定好卖。” 见这个姑娘胸无城府,柯凯的父亲更不乐意了,扒完了饭,又重重地放了饭碗,连筷子都往桌子上一扔,没好气地说:“你们年轻人就知道及时行乐,对生活缺乏远见。不用说企业了,就是我们事业单位都朝不保夕。哪个不知道,公务员是铁饭碗,要不然,年年考公务员的趋之若鹜。有了铁饭碗,不端,饱暖思淫欲,非要把工作折腾得没有了,偏要去捧泥巴饭碗,是吃了几天饱饭了吗?” 一直到现在,柯凯才怯怯地开口说话:“爸,我们,我们只是,只是相爱,没有什么,特别出轨的地方……” “好意思说出口?没什么出轨,怎么你那风流照片流传出来了?怎么把公务员的饭碗丢掉了?” 父亲的质问刚刚停止,母亲也放下饭碗。语重心长地说:“儿子啊!你以为考个公务员容易吗?那都是百里挑一的。你虽然笔试考了个前十名,可最后十个里面只选一个,不是因为你长得周正就能过面试关,里面的门道还多着呢,我们找了好多关系。不是你爷爷生前赚了一点钱,哪里有钱给你铺路?” 就在此时,手机忽然振动响起来,拿出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接听起来,话筒里传来个低沉的男中音:“柯凯,我是老祁,你的事情组织上已经查实,生活上不是多大的问题,只是工作上有些疏忽。组织给你记过处分,希望你回来配合我的工作。” 这个消息大好,不亚于连绵雨天露出的一抹阳光,让柯凯震惊得半天合不拢嘴,直到祁局连叫了他几声,他才说:“祁局,我在听!” 嘴里说着,眼睛却酸涩难耐,忍不住又要淌眼泪。 挂断电话之后,柯凯的脑子里回荡着老祁那磁性的声音,把他的话说出来,父母这才停止了对他的审查,一再叮嘱他看好好工作。匆匆忙忙地吃了午饭,柯凯马上就带着古丽娜回到白鹭山庄,在办公室里。老祁和柯凯对面而坐,倾心吐胆地谈了一下午。 原来老祁来白鹭山庄有特殊任务,并不是来摘果实的,而是要帮着讶岛公司摆脱困境。他在查访了众多车手之后,弄清柯凯只是急功近利,并非是口无遮拦的大嘴巴,反而是一心为招商引资而竭尽全力努力。他带着古力娜成双入对,也只是为了与她说服那些赛车手投资,只是四方游说,见人就动员。让一些人反感。他因此取得了显著的成绩,又让一些人羡慕嫉妒恨,有人投诉他招摇撞骗,骗吃骗喝…… 高帅、翟鑫和讶岛不吝美言,也给他积极的肯定,甚至连镇、县领导也跑到白鹭山庄陈情事由,让老祁重新考量柯凯,对他要肯定成绩,不能一棍子打死,治病救人、区别对待柯凯的是非功过。 柯凯做梦也没想到,并没有多少接触的高帅等人,对他居然评价如此之高;讶岛更是坦白内情,大春居心叵测,鸡蛋里挑骨头,不在这件事情上发难。也会在那事这事上发难,冲突只是早晚的事,柯凯了解多一些,还需要他出力。 原来要处理他的领导,也认识了自己的误会。跑市县请求对他从轻处分,因为这次招商引资柯凯立下大功。如果没有那位领导宁愿自己承担过失,也要免于对他开除处分,大概老祁也不可能会亲自跑到白鹭山庄来调查。为此,那位镇领导也吃了批评。现在正在家闭门思过呢。 柯凯一扫郁闷心情,心结解开,人也变得开朗起来。此时的他仿佛登临山头,心胸开阔了许多。没有料想的那么兴奋,也没有涕泪横流地检讨自己的过失,而是递上自己的辞职信:“祁局,谢谢你点拨我,现在我的心情好多了。” 祁局看到辞职信,愣怔了下,不解道:“既然组织上对你重新评价,你又是一个知道积极进取的年轻人,为什么要辞职呢?” 柯凯笑了笑,说:“在家闭门思过了几天,我也想开了,或许我并不太适合这个工作。” 祁局见柯凯语气平淡,并没有激愤暴戾的情绪,收下辞职信,说:“这样,我给你一个星期的考虑时间,考虑好再做决定。顺便告诉你。鉴于你这次的招商成绩,组织上准备让你接替老凌的副镇长一职。” “那凌副镇长?”柯凯一惊,凌副镇长就是那个说他作风不好的领导。 “他呀,”祁局笑起来,“那就不用你担心了,组织上另有安排。总之,为百姓谋福祉的官员,组织是看的见的。沙子永远掩埋不了珍珠的光彩。” 从办公室出来,正见到一脸紧张的古丽娜,她跑上来紧紧挽住柯凯的胳膊肘。问:“你不会答应了?” 柯凯看见古丽娜时,心里愈加笃定信心满满,拍拍她的手安慰道:“辞职信我已经收回了。” 弗洛浦西带上申请材料上蹿下跳,从村民委员会开始盖章,到赤杨镇民政办公室时却卡壳了,原来主管民政的凌副镇长已经被批评,回家思考人生了。 没有凌副镇长批示,谁也不敢作主擅自盖章。民政办的工作人员亲自带她登门拜访,好在凌副镇长的家就离镇政府不远。 凌副镇长看到来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丫头,竟然替钱道文跑“业务”,不禁摇头苦笑,不过他还是决定,带上民政办的人亲自跑市县民政部门。 对于基层干部来说,基金会这种新生事物太少见,可不是那么好申请的。前些年,这个明星那个大腕搞的基金会太多,被曝出各种各样负面丑闻,国家政策对于这块越来越收紧。 更何况钱道文申请的邪门,还是“扬子鳄养殖基金会”这么大的名头,上面能不能批下来还未可知。需要省市县镇给予什么样的政策支持,他也不清楚,毕竟他也是“大闺女上轿——头一回”。 不过出发之前,他还是向镇长及书记作了汇报请示。好在上级给予他的只是口头批评,关键时刻还需要他出面解决问题,赤杨镇旅游、招商、赛车等绿色产业开发项目还不能停下。 柯凯被动员后,终于留下来,走马上任,接了任务,向上级汇报。上级领导一听,顿时全都重视起来,马上召集相关人员开会研究。弗洛浦西作为参与者之一,坐在旁听席上。她来干什么? 267、你就是老板啊 扬子鳄养殖,本来只是本镇打出特色旅游产业的一环,如何操作,镇领导也没有个具体方案。要知道,珍稀物种养殖是个烧钱行业,指望能形成产出售出形成良性循环,简直不大可能。没成想钱道文刚刚建成养殖场,就引来弗洛浦西这个金凤凰。 柯凯镇长简单地介绍了下弗洛浦西,不想弗洛浦西一口流利的汉语就惊艳全场。她提出以创办基金会来养殖扬子鳄,不仅可以解决费用问题,还能借助于弗洛浦西这个外国媒体平台,向世界推介赤杨镇。这样的好事打着灯笼都难找。镇领导哪有不支持的道理。 会议最终形成决议,以镇政府名义,全力支持“扬子鳄养殖基金会”申请成立,由镇政府出公文向县级请求支持。 弗洛浦西也没想到。政府办事效率如此之高,更没想到,县市级政府也是鼎力相助,都为争取这个“扬子鳄养殖基金会”相继协商,很快就成立了一个“申基小组”,由小组派出人员跑省城,逐级向上汇报。 赤杨镇宣传部门为这次汽车大赛,殚精竭虑广为宣传。在网络上连篇累牍地报道推介,弗洛浦西看见之后,这才引起她千里寻亲的想法。和钱道文因扬子鳄而生出情愫,虽然与如火如荼的汽车越野赛并无多大关系,可也是因为赛车而衍生出的一段佳话。 弗洛浦西有着记者本能的职业敏感性,将这次申请实时在推特YOUTUBE上作出报道。让她也没想到的是,居然一天暴涨几万粉丝,更引起无数粉丝的转发留言。纷纷表示:“这是真的吗?” “我们镇政府只知道收纳税人的钱,而不知道为纳税人办事!” “看来我要计划去赤杨镇旅游一趟了。” 当然,也有很多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提出反驳:“我们的媒体怎么都是娱乐方面的报道?” “是我们眼瞎,还是我们的媒体发现不了?” “费加罗报这样的非主流媒体,为何和我们的主流媒体报道截然相反?” “求真相!” “抱歉,我从来没听说过费加罗报这样的街头小报!” …… 弗洛浦西从来不对出言不逊的留言禁言或删除,她理由很充分:“有反对才能促进我们的发展!有人跳出来,恰恰证明某些人心虚。骂的人多了,费加罗报才能更世界!” 她的这番言辞有点自黑的意思,与国内某些展现“丑陋”和“庸俗”诸如“耗子尾汁”之流不谋而合。可正如红花需要绿叶衬托,丑陋庸俗文化的流行,也更映衬出美好高尚。大浪淘沙,丑与俗终究被遗忘,而美好由会永久流长。 不管弗洛浦西是有意还是无意,总之,费加罗报这个名不见经转的媒体,突然之间就成了热点。就连一些世界著名媒体也相继做了报道,称之为“费加罗报现象”。虽说站在各自的立志不同,表达的方式也有褒有贬,可不得不说,费加罗报这个地域性小型新媒体出镜率高了不少。 对于费加罗报来说,最直接的效果就是:世界性的IP流量暴涨,粉丝分布世界各地,由此也引来各大广告商的青睐。世界各大媒体也只是断章取义各取所需,压根就没想到在互联网平台上,居然形成了一波又一波小媒体“东施效颦”浪潮,纷纷跑到赤杨镇来采访做直播,硬生生把赤杨镇宣传成世界知名的“网红小镇”。那些歪果仁。恐怕就连湖城市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可他们却记住赤杨镇,说这个可以媲美瑞士小镇的东方镇子。 当然,这些只是后话。就连弗洛浦西这个始作俑者都没想到,她的媒体成了宣传东方文化的先锋兵,不再满足于主流媒体一个声音的人们,会好奇东方传奇故事,更对白垩纪遗留下来的活化石“土龙”感兴趣,“扬子鳄基金会”也收到世界各地注入的资金。 歪果仁带着好奇和探索纷纷前来,赤杨镇在这一刻嬗变化蝶,一跃而成为欧美人最喜欢游玩的热点小镇。无论是市县镇领导,还是弗洛浦西本人。恐怕也没想到仅仅是几次图片视频直播,名不见经传的赤杨镇绿色旅游事业,突然有了前所未有的发展。 想来这可能并不是偶然,而是必然,即便不是赤杨镇出名,也可能是绿杨镇或是别的什么市县出名。随着古老的东方大国势力不断崛起,终究会以崭新的面貌出现在欧美人面前。 弗洛浦西只不过恰好捕捉到了这个契机,搔到了欧美人的痒处。让他们不再满足于“一个声音”。有人研究这一现象时说:“压制的越强,反弹的越大。费加罗报现象恰恰给西方媒体一个响亮的耳光,我们应该反思,陈腐教条的思维该甩掉了,我们应该坦然面对一个新兴大国的崛起。” 弗洛浦西的相继报道,也使各国资本对当地政府高效率产生深厚兴趣,当然,他们看中的更是这里有世界上最大的市场。资本都是逐利的,一些知名企业都在这里赚得钵满盆满,他们还有什么好顾虑的呢。 伴随着赤杨镇旅游热潮来临的,是世界各地投资商以及企业界的投资的新热潮。一次去东方小镇寻亲访友直播赛车的蝴蝶扇动,就引起了远在欧美及世界各地的旅游及投资飓风。又有谁能料想的到呢。 校园,几十个学生在学校操场排练,而领队的老师不是别人,正是倒贴学校的任兼职代课的翟鑫。他站前面。操着一口标准的北方话,一本正经地训话: “同学们,汽车大赛马上开赛了,这可不是普通车赛。对咱们赤杨镇来说,而是一次具有化时代意义的赛事。有的同学可能会说,你就吹牛,不就弄几辆小破车路上跑跑,看谁跑得快谁就第一嘛。因为,这次车赛,为咱们赤杨镇赢得了投资,投资工厂就会在赤杨镇兴建,也许你们大学毕业之后就会进入工厂,或许以后咱们就是同事。这是我们本土居民子孙万代幸福的大事啊。” 马上!一个大高个子的合格皮肤的男孩子一边举手一边发言:“老师,我们不能进大学的,能进工厂吗?” “那就看你是不是符合我们招工的标准了,如果有技术有能力,就干一些高大上的工作,如果没文化没基础,就只能干些体力活了。”翟老师毫不客气的说。“所以你们还是要好好学习。在国民素质整体提高的前提下,年轻人都是大学生了,不能就剩那么几个初中生。” 一个女生又嘀咕了一句:“不是不想上大学,是家里没有条件。” “不上大学也没什么要紧,可以一边工作一边自学。”老师又鼓励了一句。 更多的同学叽叽喳喳的发言:“能一边工作一边学习更好哇!但是不知道老板是不是让我们进工厂?” “没事儿,只要是我的学生,我都放你们进工厂。因为我就是老板。”翟鑫做了个暂停的手势,往自己胸门口拍了拍。 “哇塞!老师。你就是老板啊?” “那你怎么到我们学校当老师了呢?” “当老师的老板不一样,怪不得这么牛呢。” 同学们叽叽喳喳,就像麻雀闹林一样,不管是疑问的还是吹牛拍马的,翟鑫都很受用。他报以自信满满的微笑:“呵呵,因为我是这家工厂的投资人,所以你们现在得好好表现,别让我看见你们太怂,最起码,你们得给我留下个好印象。” 众学生发出阵阵欢悦的笑声,他们颇喜欢这个不怎么严肃,又不怎么着调的代课老师。因为他从来不像原来的体育老师,整天高挂一张“白板”脸,每次上课,不是让他们跳绳,就是让他们跑步。现在学校的体育用品很多,篮球场建起来了,单双杠架起来了,连沙坑都挖好了,老师虽然体都技能不怎么样,但是什么都能来一点,现在还能让他们将来进工厂,这样的老师到哪找去? 268、“掮客”身份 翟鑫继续煽风点火:“另外,再剧透下,这次比赛现场。有好几个媒体报道,还有电视转播。咱们不说那些大的,什么代表国家代表人民,最起码,你们代表了咱们赤杨镇整体向上的精神面貌。弄不好,被某个星探、某个导演看中了,你就一炮打红了。比如说谋女郎啥的,对。还有,那位小帅哥,也许你就被某个媒体相中了呢。” “我们又不上台表演。也不会开车比赛,怎么会被媒体相中呢?”这次是班长杜苗苗代表说话了。 “我们不下场。但是我们可以上场——就是在汽车赛场的边缘观摩比赛,另外作为咱们赤杨镇的拉拉队,为我的车队加油就行了。” 操场上沸腾起来了:同学们都议论起来。想不到能参加拉拉队。但是又担心学校要上课,怎么能到现场去? “同学们运气好哇!本来早就应该举行的汽车现场赛,因为某些事故一再延期,现在决定了在五一劳动节举行。小长假期间比赛,不会影响大家学习的。所以我们现在不要欠下学习上的债务,另外,那些不遵守纪律的我们就不要他参加哟。”他说着一指正在交头接耳说小话的男同学,学生们又是一阵开怀大笑。操场上气氛活跃。众同学也都不知不觉得地立正站直身体。 突然,翟鑫裤兜里的手机响起来,他正讲得兴起,电话不合时宜来了,他压根就不想接这个电话;偏偏手机顽强不休地闹响个不停,直到离他最近的同学提醒他,翟鑫才意犹未尽地拿出手机接听。 待他看到是高帅打来的,没好气地说:“正上课呢,搞毛线……啊——真的?那好,稍等一会就回去。” 半小时之后,翟鑫还是坚持到把课上完。马不停蹄地回到白鹭山庄,果然看见停车场里停靠了一溜排七辆造型别致的赛车,看那车型和车标就不由倒吸一口凉气:“靠,来者不善啊!” 别看他不喜欢赛车之类的运动,可跟着高帅这么久,多多少少也补习了不少赛车知识。 比如说,能出产赛车的汽车公司,那都是跑车,都不会是富人们开上大街充装逼犯的,一般来说,那都是限量版。价格不是一般的高。 特别是知名汽车公司,没哪家公司头脑会被驴踢了一样,在万众瞩目的汽车大赛上装怂——希望自家产品被别人的车打败,那可是赤裸裸的打脸啊。当然。车手技不如人,那就另当别论了。 此次佐藤卷土重来,竟然带来七辆清一色的日产尼桑跑车,不用说也知道,那家伙是来报夺妻入狱之仇的。 说实话,佐藤此人,翟鑫印象并不深刻,除了他和讶岛初次见面时,显得彬彬有礼举止很有分寸之外,佐藤就被派去做别的事去了,见面的机会并不多。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翟鑫一眼看见那些车。心中暗暗叫嚣:哎哟我擦,感情这小子还很有本钱呀,至少不会比讶岛家族差到哪里。 刚走到院子,他就看见会议室前面,十几个个头高大的西服男子列队着,毕恭毕敬地垂手站立在门口,一个个面无表情,两眼灼灼地盯着他看,盯得翟鑫心里直发毛。心中暗骂:我擦你丫的小鬼子,被我们征服了一批,心里不爽啊,够种就放马过来。你大爷才不怕你们呢。 当然,他也明白人家这叫气势。就像旧社会土匪拜山一样,一个个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用眼瞪死你。要是胆怯了,自然不敢和他们对视。 偏偏翟鑫就不信这个邪,一个个地回瞪过去,趾高气扬洋洋得意,拖长了声音戏谑说道:“哟。咱们山庄还找来十几个把大门的保安呀,幸会幸会,哈哈哈哈——” 大概也听见他嚣张跋扈的笑声了,会议室里的众人正愕然不已,翟鑫已经昂首阔步走进去。 一跨进会议室,就见高帅讶岛等各赛车队的队长正襟危坐,柯凯及组委会几人坐在首席,右侧第二个位置坐的人正是佐藤,排在他前面的人,则是一个瘦小且面容阴隼的男子。 坐在高帅下边的队长,识趣地站起身到下首坐,翟鑫老大不客气地坐下。先给佐藤上手的男子相了相面,随后转向佐藤:“佐藤,真有本事啊,进了号子还能被捞出来。你说你出来也就出来了。夹着点尾巴做条好狗,可别让人给剁喽。” 也不知道佐藤听懂没听懂,反正看表情就知道他很愤怒。然而坐在佐藤下手的男子直身站起,用奇怪的腔调严肃地申明:“这位先生。我警告你,如果你再进行人身攻击,我将对你提起控告!” 柯凯拦住翟鑫的话头,向那人和坐在首位男子点头微笑,说:“大春先生,翟鑫说话只代表他个人意见。你们来参加车赛,还有投资意向,我们非常欢迎。” 说着自个率先鼓掌,会议室里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 大春微一牵扯了下嘴角,表示他笑过,听过身边人翻译,他才略一点头,叽里咕噜说了一连串日语。翻译就是刚才对翟鑫发出警告的人,看得出来,他不仅身兼翻译,恐怕还是个律师。 这种人身份叫“掮客”。他们不仅熟悉两国法律,而且对汉语及习俗也十分精通,专门负责本国企业与大陆贸易交易法律纠纷,充分利用两国之间的法律漏洞和差异,为金主竭尽所能坑害大陆商家。 大陆商家由于准备不充分,或对东瀛岛国法律差异及风习并不熟悉,因此而吃亏的不在少数,有人甚至血本无归。还欠下大笔外债。提起这种人,吃过大亏的人无不咬牙切齿。 翟鑫对“掮客”身份并不清楚,可讶岛却十分了解,跟高帅低声解释了几句,翟鑫听了一耳朵,当然也就明白了。 “翟鑫!”大春从牙缝里挤出两个生硬的字节,立即吸引了整个会议室与会者的注意。 从他阴森森的表情中就能看出,这家伙就是惦记上翟鑫了。可翟鑫的骨子里流淌着铁血军人的沸腾热血,他岂会认怂?以牙还牙地冲他一呲牙:“大春!好像你们最擅长动作片里的猪脚啊。” 那位律师毕竟只是精通大陆法律和汉语习俗,对网络语言就不明了了,听了个半懂不懂,张大嘴巴琢磨:到底这是什么意思?一时反应迟钝了。 可在座的各位除东瀛人,只要有点常识的人,马上就明白翟鑫指的是什么,当下都忍不住发出窃笑声。 柯凯强忍住笑,故作严肃地轻叩桌子,说:“大体情况就是这样,大春公司的车队将派出七辆日产车参赛。另外,讶岛小姐,你们公司委托的车队什么时候能到齐?” 讶岛说:“今天晚点,或明天上午就能到达。我们会尽快磨合各车手之间默契度,不会耽误比赛进程。” 柯凯又看向高帅等人:“你们也休整得差不多了?” 高帅回答:“兴龙车队有的车手提前回去了,不过还能保证最低参赛车手要求,不会影响大赛进行的。” 虽然兴龙车队减少了六人,可腾出的房间,仍然无法满足大春车队的需要。好在大春车队并没有打算在白鹭山庄住宿,说是在县城包了宾馆,组委会人数有限,柯凯也分身乏术,不能跟着去协调,正好他也不想惹麻烦,这个烫手山芋,就由当地派出所派出警员,帮着维持大春车队在县城的秩序。 待大春车队走了之后,柯凯让高帅、讶岛和翟鑫三人留下,意味深长地说:“看来佐藤是有备而来。”稍停了下,他长出一口气,问讶岛:“那个大春株式会社,和你们讶岛企业是不是有什么过节?我没别的意思,只想知道,他们为什么对你有那么深的敌意?” “科长也看出来了吗?”她侧脸问去。 269、我也是投资人 以为冴岛有看法,柯凯解释:“了解这些,只是为了做到心里有数,才能保护你们的利益。” 讶岛撩了下短发,斟酌了下才说:“大春株式会社,是一家社团企业,社团你明白?就是大陆所说的黑社会。东瀛的黑社会是公开化的,只要不是公开扰乱社会秩序,警署一般是不管的。大春社团靠着收取保护费起家,用手段吞并了一些企业,发展起来。我们公司就在大春管辖范围内,以前只要交些费用就可以了。随着讶岛企业发展壮大,也引起大春企业的觊觎。从大春太郎起,他就想和祖父合作。祖父交际甚广,与社会名流和议员也交往过厚。大春太郎并不敢过分相逼。可他们一直没有停止向讶岛企业渗透。” 说到这儿,讶岛微微轻叹:“你们有句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大春社团一直惦记上我们家企业,直到大春太郎隐身幕后。这位大春四郎是后起之秀。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且性格手段狠辣,比起大春太郎更加偏激。祖父和我商量了下,决定将研发生产机构转移到大陆,他们还不甘心,又追到这里了。” 说着,她无奈地耸了耸肩。 柯凯马上就听明白了,“这么说,佐藤就是奸细,他内外勾结。出卖了你们企业的商业机密。” “算是,我们生产的转向机参数已经泄露,大春企业大张旗鼓地在媒体上向讶岛公司发律师函,状告我们侵权,故意混淆视听,提升大春产品的知名度。”讶岛苦笑笑,接着说,“这是社团组织喜欢玩弄的伎俩,他们不在乎事实真相,也不在乎时间长短,直到把对手拖垮被他们低价收购。” 翟鑫好奇宝宝似地问:“难道说,你们国家法院从不重视证据,坏人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讶岛反问-:“什么叫证据?就像赤杨镇上一家面条店上写着这样的字:宾馆‘创始于1889年’,这样明显杜撰的假证据吗?貌似你们大陆,这样凭空捏造出的假标牌多得很,比如说你们南方某地,假冒了世界名牌鞋子,这算不算是证据?” 翟鑫被呛了一口,众人也都一脸的尴尬。讶岛说得没错,所谓的证据,完全可以杜撰假托,大春社会组织复杂,如果再收买一些议员官员,法官也不可能秉公执法。 柯凯难堪地笑了笑,说:“讶岛小姐,你们企业情况我了解了,待我向上级领导请示过再跟你们说,今天的事就到这。” 从会议室里出来,翟鑫对高帅做了个鬼脸,用手指指讶岛。低声说:“好好教育教育你婆娘,话不用说得那么白,当面打脸谁都不好看。” 走出2号楼院子,讶岛见高帅久久不吱声,知道他有点郁闷,用肩膀撞了撞他,轻声说:“你不用这么郁闷,祖父已经把主要资金和业务转移出来。本来我们还有很多顾虑,现在被人家苦苦相逼,从促成这个决定的。” 高帅抿抿嘴,伸手牵住她的手:“我也没想到,你和祖父会有这么多磨难,走,你带我去城里看看你们的新工厂,顺便找个咖啡厅坐坐娱乐下。” 大春社团出手还是晚了点。他们意识到讶岛企业不肯就范,却是大局已定。老讶岛从金陵来了之后就去了城里,工厂生产流水线和构架搭建得非常之快,可以预见,用不了几个月,新工厂就能投入生产。 柯凯收拾了东西,想马不停蹄地回赤杨镇,向招商办领导汇报,刚走出会议室就撞见古丽娜。见他行色匆匆,古丽娜忙问:“柯凯,你要去哪儿?” 柯凯手里拎着公文包,朝外面一指,说:“哦,回赤杨镇。” “那好,带上我。”古丽娜紧走几步。追上他的脚步,一边抱怨一边用手扇风,“呆在这地方,快闷死了,你们镇上有家舞厅,带我去玩玩呗。” 柯凯干咳了下,“我回镇子上是有事的,不能陪你玩,要不下次。” “切——你有狗屁事!不就是拍拍马屁,劝人家掏钱投资嘛。我可也是投资人,你不会不用菩萨扔菩萨了?坐我的车走。” “呃——”柯凯还真是难住了,古丽娜是古总掌上明珠,得罪不得,只得说,“那好,我办完事就陪你。” 两人钻进汽车,就听嘎啦一声闷响,天空打起一道闪电,接着下起豆大的雨点。 古丽娜像只受惊的小猫,“妈呀”一声,缩到柯凯身边,柯凯的右手臂被她紧紧抱住,一时动弹不得,想拉档都不行。怕人看见,只得哄她:“翟鑫和高帅都有麻烦了,还有那个日本妞。” 果然,古丽娜的注意力被转移过来,瞪大眼睛问:“什么麻烦。是不是又来的那几个东瀛人?我知道那个叫佐藤的为什么会追到这里。” “哦?”柯凯拉档,启动顺利开出汽车,“你说说。” “佐藤和讶岛偷偷研究过兴龙转向机,他们肯定想窃取最新技术!”古丽娜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说。 这倒是柯凯还没能想到的,原来。他只当佐藤是大春社团派来的,是偷窃讶岛商业机密的内奸,未曾想过,佐藤带着大春车队还有另外的目的。 他也听说兴龙转向机很牛,赛车手们都爱不释手,大多数车队都改装了兴龙转向机。如果佐藤带着这样的目的来参赛,那可得向领导汇报清楚,不能让大春株式会社阴谋得逞。 虽然他不是搞机械研究开发的,可也知道,我国离发达国家的技术还有不小距离。人家资本主义国家发展了几百年,咱们才仅仅开放几十年,单单时间上无法相比,开发的成果再被别人窃取,那可真是罪人了。 再一想古家企业,恰恰是和兴龙转向机做配套的,想必古丽娜也有一定了解。便就着这个问题和古丽娜讨论起来,就在风雨飘摇中,不知不觉开回到镇子上。 一场雨水过后,整个山林郁郁葱葱,被包围在温润而微甜的空气中。雨水好似给一切景物刷了一层薄薄的清漆,浸染得树叶更绿,花儿更红,在初放的微曦中闪闪发亮。 各车队车手们刚走到停车场,七辆一色的日产尼桑就来了,卷着狂风、呼啸着冲上训练场地,一时尾气喷涌、泥浆飞溅,把兴龙人身上车上都溅射上了星星点点的泥水。 高帅抹把脸上的泥水,破口大骂:“草泥马的小鬼子,放着这么宽的路不走。偏偏开到我们身边,成心来找虐的是!” 有不嫌事多的人马上跟着骂:“龟儿子跑咱们这来撒野,绝不答应,盘他!” 其他人也都撸胳膊绾袖子,纷纷要教训教训他们。 “大伙别冲动,冲动是魔鬼。昨天柯凯跟大家说的事,可别忘记了。咱们是来比赛的,不是搞事搅局的。”高帅可不是莽夫,赶紧拦住大家劝说。 辫子哥也帮腔:“是啊,他们是来肇事的,咱们可不能中了他们的圈套。比赛再要是推迟,你们就是给兴龙拉仇恨了。哪怕咱们就是礼让他们,也不见得就能让他们赢了,路况咱们比他们清楚。” 这么一说,众人也就泄了些愤愤之气,想开车去追的人也停下;没上车的车手相互打招呼,散烟的散烟,吹牛的吹牛,一时倒也不急于求成上路训练。 上次撞车事件之后,每个队或多或少都经过修整,有人伤了住院,有人等不及先行撤走。由于车赛名气有限,大伙都抱着搂草打兔子捎带着的想法,几乎没什么替补车和车手补充。总体上来说,车辆和人数已经减少,即使讶岛的祖父带来一批车手,再加上大春车队,仍然没能超过原先规模。 高帅接过辫子哥的烟抽上。经过这一系列的折腾,大家关系倒不像开始时那样针尖对麦芒了。 “哎,你老哥还像堂吉诃德一样,自个单独干呀?”高帅吐出个烟圈,半开玩笑地说。 270、没喜欢过你 辫子哥摇摇头,脑后那根马尾辫随之摇荡,纠正道:“不,堂吉诃德还有个随从,我可是标准的光杆司令,这么多年了,习惯独来独往。”夹着香烟的手摆了摆,问,“兴龙注资了?” “虽然我还是兴龙车队的,但,我还有冴岛的支持。”高帅有点自豪,“只有面对外敌时,才会明白,联合起每个人的力量才显得特别重要。你呢?” 辫子哥抖了下肩膀,说:“你说得没错,我觉得也是。这些年,房地产疯狂了一波又一波,总有到头的时候。我早就有再投资的想法,不过我跟你不太一样,没有明确的行业划分,什么赚钱投资什么。准确地来说,我应该算是投资人,只负责考察项目,不参与管理。” “那好啊,你考察一下这里,是不是值得投资?” 辫子哥摊开手,潇洒地弹弹烟:“可以。每行都会有个圈子,包租婆也有,如果这次投资成功,我会推荐给圈内人,让他们也来看看。” 高帅惊奇地瞪大眼睛:“呵呵,厉害了,原来你还不是草原孤狼呀。抱歉,原来我对你有些误会。” 伸出手来跟辫子哥握手。 辫子哥虽然不太习惯跟他行握手礼,可还是勉为其难地握了握。 “要说圈子,那个都有朋友圈,他们有的创业,有的还在努力。不过,工友跟普通人不太一样,我们彼此之间比较信任,也容易拧成一股绳。”高帅扔了烟头,不甘示弱地强调。 辫子哥只是淡然一笑,并没有跟他呛呛。 又有两个队长上前打招呼说话,无非问些参与投资的问题。可以看得出,高帅和讶岛的成功结合,以及翟鑫周斌辫子哥等人的加入,也激起了他们的兴趣。 不过,兴趣归兴趣,投资却是需要拿出真金白银的。各家有各家的问题,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像翟鑫和辫子哥这样自已就有决定权。 大家三五成群地交谈,一时也没人再去关心新来的大春车队。 直到中午时分,各车队才陆续回白鹭山庄休息吃饭。 偌大餐厅,各队赛车手打饭吃饭聊天,靠近角落的火车座上,只有古丽娜孤单单的,百无聊赖地用筷子挑着饭粒,眼睛时不时盯着门口进出的人。她想来堵翟鑫的,结果毛也没看见。 早晨去镇中学堵人,扑了个空,去花雨珩家,还是没看见人。现在还是没抓住,连高帅和讶岛都一同消失了。 昨晚柯凯陪着她去舞厅玩了一会,毕竟只是个小镇,又是下雨天,老板看玩的人不多,干脆赶人关门。 后来,柯凯又带她去吃鱼头火锅,晚上安排在一家民宿住下才得已脱身。早晨回到白鹭山庄,想找花雨琅,可是她与周斌去东北了,她只得到处瞎转悠,想堵住翟鑫,只是告诉他,没什么了不起的,她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可现在,连鬼影子都没看见,连个发泄的机会都不给,真是无聊! 正当她撩起眼皮时,眼前站着个西装革履的男子,他微笑而礼貌地微微欠身,用蹩脚的话问:“请问,我可以坐这里吗?” 古丽娜点头,叹了口气,端起饭盒起身,丢进泔水桶,把那个男子愕然而贪婪的眼神丢在身后。 大春四郎慢慢踱步过来,语带调侃地说:“怎么,失败了?” 男子阴测测地笑了笑,自信满满地说:“大春先生请放心,我想捕获的猎物,还从来没有失败过,只要给我一点点时间。” 他趁着讶岛高帅等人不在场,原来木村车队车手没有训练的空隙,已经摸清了情况。古丽娜就是个胸大无脑的富家女,而且她又是与高帅讶岛最为接近的人,熟悉很多内幕,是最好的攻破对象。 柯凯直到晚上才匆匆忙忙回到白鹭山庄,一来就找到讶岛、高帅几人交待了注意事项。 古丽娜终于把翟鑫堵在房间里,她像只骄傲的孔雀,叉着腰站在他面前,说:“翟鑫,你有啥了不起!凭什么我得跟着你转悠,我跟你说,从现在开始,啊不,我想想。”手抚额头想了想,“也许从几天前,我就不喜欢你了。不对,好久之前我也没喜欢过你!” 翟鑫面对这个颐指气使的姑娘,有点摸不着头脑,磕磕巴巴地问:“古丽娜,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古丽娜发出不屑一顾的声音,“你家老爷子让我改造你,回去我就跟他说,你是块石头,我又不是石匠,改造不了你,也没兴趣。” 翟鑫手指捏在眉心处,心里说:这丫头得有多无脑,我爷爷已经不是早就来了吗?虽然没有见她,但是早就把这个儿子给孙子挣下的对象抛弃了。让自己的孙子与花家大孙女儿定了亲。还给她送了喜糖。不对不对,没有直接送到她手里,是交给柯凯的。她也应该知道这件事啊。于是问:“你什么意思,大家来找茬?” 说实话,他还真是怕了她了,像块粘鼠板,粘上就甩不掉。自个是中学代课老师,又不是幼儿园老师,还要带着小朋友玩耍么? 他的话终于画龙点睛,转上正题,古丽娜又恢复女王范,再次叉起腰,说:“我宣布,我有喜欢的人,你吹灯拔蜡——歇菜了!” 我让你先歇菜的,是不是?翟鑫噗嗤笑出声来:“你说的不会是柯凯。那好,我预祝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古丽娜本来想发泄下情绪,见翟鑫神态如常,一点也没有表现出拈酸吃醋的样子,就像一颗炮弹发出去厉害,但是,打到空中就杳然无息,啥响也没听到,还真有点失败啊。 不过,那也没关系,重要的是,她想让翟鑫知道,没有他地球照样旋转!至于两家大人会怎么想,古丽娜才不会想那么多呢。 县城酒店一楼临街餐厅,大春、佐藤正听律师兼翻译说话。果然不出所料,他们打探到需要的情报,只是都没能预料到,大陆人居然对商业机密如此漠然,让他们轻易就能得手。 大春四郎不放心,问他:“那个叫古丽娜的女人太好说话了,会不会是提供假情报,想蒙骗我们,让我们掉进陷阱?” 佐藤有点尴尬,毕竟前期情况,都是他告诉大春的,如果是为他们准备的陷阱,他还有什么脸呆在大春企业? “大春先生,应该不会。我虽然没在白鹭山庄呆几天,可也知道,他们大陆企业是任人唯亲。一般来说,家族企业对家人来说,没什么秘密可言,古丽娜和翟鑫关系不一般,而高帅又是翟鑫家雇佣的人,以高帅和讶岛的关系,了解讶岛企业的秘密并不奇怪。” 大春深思了几秒,说:“那好,赶快,把兴龙转向机的参数找到,我要空运回去,让他们仔细研究。” 这倒不是什么难事,律师当场拍了胸脯,保证能让古丽娜搞一台新机器,十分自恋地说:“那女人是个蠢货,她一定会被我迷住的,哈哈哈哈——” 老讶岛接到国内人员打来的电话,不禁怔了怔,嘱咐了几句,随即打给孙女。 讶岛正与增补车手们说话,就接到祖父的电话,秀眉皱紧,指派了名车手:“车队由你负责,加入训练热身。”自个匆匆来找柯凯,柯凯听说,讶岛公司准备运出来的机器被海关扣压,也吃了一惊,“泄密了?” 事实上,老讶岛行事非常慎密,早几年就分批次拆解机器零件,和一批批冷冻水产品一同发运到大陆,被扣压的只是最后一批,并不是主要零部件,而是衍生和局供部件。 一些发达国家对大陆控制,实行精密仪器和高科产品禁售政策,有些产品根本运不出来,即使能运,也可能被扣上通敌卖国的罪名。如果讶岛公司被扣上卖国罪名,可能会被别有用心的家伙利用,动用国家仲裁,对于一家企业来说,那将是灭顶之灾。 271、因为泄密 事情严重到这个地步,讶岛祖孙自然很紧张,柯凯更是惊惶,马上打电话向上级领导汇报。放下电话,他面沉似水,强打精神安慰讶岛:“请讶岛小姐放心,我们一定严查,看到底是哪个关节出了问题,一经查实,会第一时间通知您。” 高帅几人出来,一时都不知道如何说话了。 翟鑫朝高帅使个眼色,打个哈欠摆摆手:“我累死了,先撤了哈。” 古丽娜一走进柯凯的办公室,就被满屋子的烟气呛着了,捂住口鼻直扇风。看不抽烟的柯凯却在吞云吐雾,不满地抱怨:“哎呀,薰死人了,还抽啊,你不是不抽烟的嘛!” 柯凯瞪着血红的眼睛低吼:“把门关上。我有事问你!” 在古丽娜的印象中,柯凯一贯文质彬彬很有礼貌,从来没见过他头发蓬乱面容狰狞,一时被吓坏了,说话也结结巴巴:“柯凯,你怎么了,天塌了吗?” 柯凯跳起来,直逼到古丽娜面前:“你是不是在佐藤那些人面前说过什么?!” 古丽娜吓的倒退一步,直接撞在反关的门上,惊恐万状地注视他。语无伦次地说:“佐藤?你说是那个东瀛人?”又赶紧摇头,“没有,不是佐藤……” “那是谁?你跟谁说了?!”柯凯的手伸出,几乎都要掐到她的脖子上了,吓得古丽娜一缩脖子,委屈的眼泪一下子就涌出来,哇地放声大哭。 在古丽娜断断续续的哭泣述说中,柯凯终于得到确认。她不仅把自已告诉她的秘密全告诉了大春车队的律师,还顺便把一台兴龙转向机卖给了大春公司。 柯凯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浑身跟抽了筋似的,没有一点点力气,原来他就怀疑是古丽娜泄密,现在看来,市县领导让他暂时停职一点都不冤枉。 古丽娜哭了一阵子,抬起泪眼,见柯凯泥塑木雕般呆呆傻傻的样子,吓得够呛,小心翼翼地凑上前问:“到底出了啥事了,你这么吼我?” “吼你?”柯凯凄然苦笑,“就因为你泄密,讶岛公司的机器被扣押了,还可能会面临国家公诉,会逮捕坐牢资产没收。上级让我停职反省,我现在成无业游民,你可满意了?!” 古丽娜被惊得目瞪狗呆,嘴里喃喃自语地辩解着:“我,我,不说他们是友人吗,我只是想帮帮忙,没想到要泄密呀。我就说说而已,怎么会泄密,他们怎么那么坏……” 现在说什么都于事无补,世上没有后悔药,无论柯凯和古丽娜怎么懊悔,既成事实已经无法改变。他只能祈祷这次是个乌龙事件。 樱之花酒馆霓虹闪烁,门扉上却悬挂着“闭客”的招牌。酒馆内各个格子间,却传出嚣张跋扈的喧哗声,从他们说话的语言上,就能判断出是一帮子东瀛人。 在最里面隐密隔音的格子间,榻榻米上盘坐着几个人,大春四郎、佐藤和律师举杯相庆,大春四郎毫不吝惜溢美之词称赞:“我会向太郎大人举荐你,这次刺探机密你功不可没。当然,也少不了佐藤君的计谋。只要查实一切属实。讶岛企业就会在我们的掌控之中,哈哈哈哈——” 佐藤和律师也跟着凑趣地陪笑,其实他俩都明白,大春四郎才是最大赢家,他会扳倒三郎,成功成为大春社团一把手。至于那个从未谋面的太郎,一直是传说中的幕后主宰,神仙般的存在。 佐藤放下杯盏,谄媚道:“其实,以大人的谋略,扣押那批船只只是个借口,想置老讶岛于死地,还不是您一句话的事吗。” 大春四郎手指捋捋唇边髭须,摇摇手指头:“NO,NO,NO,NO,你说错了。老讶岛是只老狐狸。他不好对付。别以为咱们收买了海关署科员,就可以万事无忧了。这么多年,他也在右翼联盟花了不少钱,其中还有咱们的浩原议员。不过,佐藤的眼线提供的线索很给力呀,就连我们大春社团的那帮饭桶都没发现。” “大人过奖,在下不敢当。”佐藤心中喜悦,却不敢表现在脸上。大春四郎性情暴戾、难以琢磨,现在笑嘻嘻,说不定。下一刻就会拔枪杀人。听说他手下有个小弟,忠心护主而开罪三郎,被他一枪打死,籍此才得到太郎青睐,登上四郎的位置。 律师也争相奉迎:“大人,兴龙转向机,已经让一号检测师检验过,确实与讶岛产品不同,已经运回国内检测,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的。如此一来,大人可谓是双双得利,名利双收。只要再复刻出来,我会反告兴龙转向机侵权仿造,让他们赔偿一大笔资金!” 他就是靠指鹿为马颠倒黑白,才在东瀛与大陆的官司中混得风生水起。致使大批大陆企业败走麦城,不是被扣押就是被判罚金,总之损失巨量。 也正因为他善钻空子,巧言狡辩才声名鹊起,引起大春社团的注意。大春社团摆在台面上做的是正当企业。背地里做的,却是杀人越货的勾当,需要的正是不择手段的人才。双方为谋求不义之财狼狈为奸一拍即合。 “搜嘎,哟西!”大春四郎喜笑颜开,两撇髭须夸张地抖动不停。亲自为他们二人把盏,举起示意:“干杯!” “气死!” 一杯还没饮完,手机就不合时宜地闹响,大春四郎并不理会,慢慢举起杯,再一口饮下才缓缓入下瓷盅,拿起手机接听。渐渐的,他的脸色由晴转阴,又由阴转黑,到了后来脸色已经阴沉的能滴下水来。 “八嘎!” 大春四郎的手紧紧捏住手机,两只闪烁着凶光的眼睛,却狼一样死死盯着佐藤。 佐藤顿觉不妙,整个身体如同施了定身法,僵硬得不敢动,就连手机砸在他的眼眶上,他也没觉得疼痛,一缕腥咸的血液流淌到嘴边,他才体会到什么叫伴君如伴虎。 但,这还只是暴风骤雨的前奏,紧接着的。便是狂暴的风雨,杯盘砸在他脸上,酒菜和着鲜血汤汁淋漓而下,最后是硬木桌砸在他脑袋瓜子的重击,佐藤身子一歪,倒在榻榻米上人事不知。 律师目睹大春四郎疯了一样踢打佐藤,像只受到惊吓的流浪狗,跪在一边瑟瑟发抖,却不敢起身逃蹿。 发泄完了,大春四郎才抽下毛巾擦擦手。厌恶地把污渍的手巾丢在佐藤的身体上,再补上一脚,骂了句:“无用的蠢货,连浩原议员都惊动了,居然只是几船冷冻鱼!” 律师冷汗淋漓,怎么想怎么不对劲,佐藤线人,既然能跟踪老讶岛夹带私货,就算没有也能栽赃陷害呀,怎么可能会惊动了浩原议员?要知道浩原议员,是右翼联盟举足轻重的人物,轻易不会涉足考察海关这种小事,这里面一定有阴谋! 可是,他不敢说。 山间的清晨,空气微凉,还带着花草树木的芬芳气息。训练场上却已经车声隆隆,一辆辆汽车呼啸而过,卷动着起点三角小红旗扑啦啦作响。 讶岛站在停车场上训话,她面前站立一排赛车手,双手背后腰板拔的笔直,毕恭毕敬地聆听。 上次因木村出了问题,与他相关的车手也都被清退出局。那次偷盗扬子鳄事件,就连赵翻译也被拘留六个月,送去劳动改造,名声臭了不说,一时半会出不来,车赛自然也与他没有多大关系。 整顿过后的车队既不能叫木村车队,更不能叫关东君车队,而是直接以讶岛家族命名,叫“讶岛车队”。同时,讶岛和高帅等人商量后,决定提高酬金,激发起车手们积极参与积极性。重赏之下有勇夫嘛。 仅仅这次车赛就引起了后来的一系列蝴蝶结效应,造成讶岛车队和兴龙车队发生了许多变化。讶岛车队队长几人都是老讶岛从国内带来的,由老讶岛挑选,自然也不会太差。而兴龙车队则因为几名车手离开而精简了队伍,基本保证车队的最低要求。 272、到准婆家 赤杨镇赛车只是因发展绿色旅游而开发,并不像正式赛事规则完备,所以也会允许像辫子哥那样的独行侠参赛。只是个人参加车赛会有诸多不便,在比赛上也吃亏,倘若预选失利,便会直接出局;而组队比赛只要有一辆车进入预赛,即便发挥失常,整个车队也会有翻盘的机会。 高帅则背着手看老K跟兴龙车队的每个车手叮嘱几句,老K毕竟是正式赛车手,有着丰富的赛车经验,这些天带领大伙分析剖解,已经让大家逐渐有了一定的默契。 如果说老K是一头虎,那么车队就相当于群狼,猛虎带群狼,总比老虎带着一群羊要强的多。更何况大春车队那些家伙是骡子是马。得牵出来蹓蹓才知道。 赛场上由原来同仇敌忾针对木村车队,演变成现在联合讶岛车队对付大春车队,形势转变的让人感叹: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老K带车呼呼啦啦开出去,接着是辫子哥和周斌等等车队依次出场。卷的烟尘四起,消失在长长的赛道拐弯处。 花雨琅堂哥本来说好陪她去的,哪里知道出发前晚上,她堂嫂发高烧,去不了,她鼓足勇气,还是一个人跟周斌到了长春。 坐在周家宽敞的别墅大厅里,她四下打量别墅豪奢装饰,像是刘姥姥进大观园——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儿看了。女佣端上茶水,安慰她说:“姑娘。放松点,不用紧张。周斌这孩子缺少女人缘,长这么大很少带姑娘回来,你生得这么俊俏,周斌对你又那么体贴,周总见了,还不知道有多高兴呢。” 看这女佣也就中年,打扮普通脾气温婉,听说话的语气,应该在周家呆过不少年了。可花雨琅这么古灵精怪的家伙,马上就从女佣的话里捕捉到了一丝古怪,忙起身道谢:“谢谢阿姨,那么说,周斌他还带过别的女孩子回来的喽。” 女佣略微一怔,马上明白花雨琅指的是什么,淡淡一笑,说:“是啊,大家庭也有大家庭的好处,更何况周家这么大的产业,自然少不了登门求亲的。一家有女百家求,一马不行百马忧嘛。周斌这孩子又当过兵,还能努力打理家族产业,这样的好娃子哪个姑娘不喜欢呢?” 阿姨看似语气平淡,实则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又说周总和夫人很随和,让她随便转转看看,别拘谨。 花雨琅总觉得这个阿姨说半句留半句,貌似还有什么没说完,可看她走了,再追问也没多大意思。再一想。以周家的财势,没有女人倒贴着粘上来,那才是怪事。周斌跟小娘炮在外人眼里看起来关系暧昧不清,也许只是他逃避麻烦的手段。 周斌换了身宽松的衣服走下楼来,招呼花雨琅各处走走看看,花雨琅应声跟随他去后花园。既然叫后花园,那占地面积肯定不小,大约有三四百平的规模,里面小桥流水亭台楼阁修竹芊芊,一切都像缩微版的苏州螺蛳园。徜徉其间,花雨琅有种隔世之感。她家白鹭山庄纵然再大,也不过是乡村农家乐式的土豪,跟雄踞于闹市、闹中取静、占地这么大别墅的真正神豪相比,她的家就显得很土,简直土得掉渣。 “真没看出来。你还是个标准富二代大土豪哈。”花雨琅毫不掩饰脸上的羡慕忌妒恨,还有一点酸酸的味道。 周斌哈哈笑:“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怎么听着都觉得是讽刺。你不会嫌我们钱太多了,其实钱都在货物上,手上真没多少钱。上次,让我爸拿几百万出来取得汽车比赛冠名权,还跟挤牙膏似的,怎么也不同意。” 那次确实搞得很尴尬,他只是不像其他有钱人那般锋芒毕露,恨不得把“我有钱”仨字写在脑门上。毕竟他爸没发达之前,他也跟着爸妈吃过苦,靠自个辛苦赚来的钱,又不是别人送的,大风刮来的,有什么好炫耀的? 即便在家里最需要人手的时候。老爸和老妈也坚决要他大学毕业去参军,而不是过早接手打理生意。什么样的爸妈养育什么样的儿女,朴素了一辈子的父母亲,也把周斌教育成不显山不露水做事扎实的人。 花雨琅是什么样的人,周斌很清楚,但也能理解。说实话,没哪个女孩子喜欢穷光蛋,老话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嘛。而且,他情商一般般,不是一见钟情爱。死去活来那种不切实际的想法,感情上的事向来就比较慢。 当初花雨琅跟跟高帅暧昧,翟鑫亲昵,周斌反应迟钝,压根不会去想她以前有几任男朋友,有没有滚过床单这类事,只有花雨琅瞄准他时,周斌才感觉到有人送电。 简单吃了午饭,周斌打了几个电话,约定好几个赛车爱好者明天见面聊聊。 晚上,爸妈先后赶回家,一见到儿子身边娇俏靓丽的花雨琅,顿时心里乐开了花;周妈妈拉着坐下亲热说话,周爸爸嘘寒问暖问她一路上累不累,又问儿子有没有带着女朋友出去玩玩。 花雨琅做过几年导游。原来还挺忐忑,现在见老俩口慈眉顺目的,心情放松,大大方方地应答如流,丝毫没有小户人家女孩子的扭捏小器。让周家老夫妇眉开眼笑。 对于找女朋友,周爸妈并没有硬要给儿子划出一道线,必须如何如何。只要儿子觉得对上眼,小俩口能过日子就行,没什么特别要求。 恰恰因为儿子思想过于成熟。一般的女孩子看不上。即使合作伙伴家有女儿初长成,想锦上添花,也被儿子以这样那样借口推辞了。 儿子不着急,老两个也不好多说什么,儿子快三十岁了,不仅没有谈女朋友的想法,还听到儿子兴取向有问题的风言风语,这要是不让人捉急,那才不是正常家庭。 这次,老周就不太同意儿子在外面搞什么车赛的,花钱打水漂事小,谈婚论嫁兹事体大,所以寻思等儿子回来得好好和他谈谈,不能再没心没肺地玩下去。 周斌打电话说,顺便带个姑娘回来让他们看看,老两口终于松了一口气,“皇帝不急,急死太监”的日子要熬到头了。 丰盛家宴摆开,父母一个劲地给花雨琅夹菜劝酒,倒把亲生儿子冷落在一边了。 花雨琅是个眼睫毛都是空的机灵丫头。一边夹到周斌碗里,一边说:“周斌需要多多补充营养,如果拿下这次赛车冠军杯,周氏企业就能在江南一炮打响,正好也能借助着讶岛公司拓展业务。” 来时周斌就跟花雨琅说过,老爸老妈早年打拼不易,几番沉浮才创下如今的家业,对于开拓新市场抱着慎之又慎的想法,理论上来说他们属于保守型。他跟爸妈通过多次电话,劝说他们来赤杨镇看看。感受下当地创新创业环境,他们总是说“打江山不易、守江山更难”给拒绝了。 不想,在初次见面热热闹闹的家庭晚宴上,花雨琅就主动挑破窗户纸。 周爸爸脸上的笑容收敛,慢慢放下筷子,而周妈妈也低头默默吃饭,气氛一时陷入冷场,有点尴尬。 周斌也是一脸懵逼,不知道如何接下去,毕竟年近三十,思想成熟稳健,和爸妈想法有冲突时,他总是退一步,保持着微妙的平衡,没想到花雨琅一来就捅到他们面前。 花雨琅一见这种情况,懊恼得恨不得甩自己两巴掌,嘴太快未必就是好事,有时恰恰适得其反。她脑子转得快,马上拿起公筷,用眼神示意周斌主动开腔,自己夹起菜送到未来老公公碗里:“叔叔,魏妈做的菜真是太好吃了,听说您最喜欢吃她做的葱爆羊肉,多吃点。” 273、周家支持 看周斌给老妈夹了筷子菜,还跟老妈窃窃私语,花雨琅满脸全是自备表情包:“叔叔阿姨,你们养育了个好儿子,周斌车碰了都是自个修理,魔改的那车才叫拉风。我听他说,这些手艺全是您教给他的,那时您和阿姨千辛万苦,背债开起第一家修理厂,能发展成全国知名连锁店,全是你们的功劳呵。” 顺着好吃呛着难咽,周爸妈虽然对儿子相对激进的做法不理解。可也架不住如花似玉准儿媳妇这般猛夸,周爸爸脸上肌肉放松,又浮起笑容。 “丫头啊,不是我不通情理。唉,原来,周斌和我也提过多次。我总认为踏踏实实做事本本份份做人,我们是做修理起家的,手艺不精配件不好,就会失去老客户。我只是不希望周斌搞虚头巴脑的事情,走上歪路。你看米国搞什么去工业化翻船了,特不靠谱现在又嚷嚷补贴也要让工厂回迁。” 花雨琅笑嘻嘻地反驳说:“那什么宝算不算虚头巴脑呢?现在的事情就是叔叔阿姨你们做成的。周斌也很想做起自己的事业,不想让您老二位整天操心。” 周爸爸愣了下,仔细打量着这个口吐莲花的俏丽姑娘,心说:年轻人到底是年轻人,看来我们这些老家伙是该退场了呀。 周妈妈适时插话:“老周,丫头,儿子,咱们先吃饭,吃了饭再聊,来来来,尝尝魏妈做的汤。” 周斌暗中给花雨琅竖起大拇指点赞,同样的话这要是让他来说,肯定会以自己的妥协收场。看来他的狐朋狗友的眼光果然没看错,发过去的照片说:收了这个妖精确实是可以旺夫的呀。 “真没看出来,你还是个标准富二代大土豪哈。”花雨琅毫不掩饰脸上的羡慕忌妒恨,还有一点酸酸的味道。 周斌哈哈笑:“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怎么听着都觉得是讽刺。你不会嫌我们钱太多了,其实钱都在货物上,手上真没多少钱。上次让我爸拿几百万出来取得汽车比赛冠名权,还跟挤不出牙膏似的。” 那次确实搞得很尴尬,幸亏事先没说。 他不像其他有钱人家的孩子那般锋芒毕露,恨不得把“我有钱”仨字写在脑门上。毕竟他爸没发达之前,他也跟着爸妈吃过苦,靠自个辛苦赚来的钱。又不是别人送的,大风刮来的,有什么好炫耀的。 即便在家里最需要人手的时候,老爸和老妈也坚决要他大学毕业去参军,而不是过早接手打理生意。什么样的爸妈养育什么样的儿女,朴素了一辈子的父母亲,也把周斌教育成不显山不露水做事扎实的人。 花雨琅是什么样的人,周斌很清楚,说实话,没哪个女孩子喜欢穷光蛋,老话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嘛。而且,他情商一般般。没有一见钟情爱得死去活来那种不切实际的想法,感情上的事向来就比较慢。 当初花雨琅跟翟鑫亲昵,跟高帅暧昧,周斌反应迟钝,压根不会去想她以前有几任男朋友,有木有滚过床单这类事。只有花雨琅瞄准他时,周斌才感觉到有人送电。 花雨琅跟周爸妈掰开揉碎阐述利弊,分析了修配连锁店虽然能鼎立起周家产业,可现在毕竟是信息化时代,变化太快了,如果没有长远目光早作打算,迟早会被淘汰。 周妈妈暗中是倾向支持儿子发展的。苦于老头子比较偏执,现在则旗帜鲜明地说:“老周,前几年修配连锁赢利,能占主营收入的百分之七八十,可这几年,明显已经下降到三十以下,如果不是靠早年投资房产赚点了钱,毛利不足三十的店面根本就撑不下去。” 周爸也长叹道:“是啊。随着这些年新能源汽车的迅猛发展,靠修配赚钱已经很难了。东北这边,前段时间已经关闭了五家店。” 原来,早年修配连锁店多以汽油柴油车为主,国家倡导环保政策出台国六标准,限制汽油柴油汽车发展,提倡购买新能源电动汽车,还有购车补贴,汽车转向新能源市场。并且各大汽车商相继放长维保时间或里程,相对而言,新能源汽车维修简单,更换零配件更为简单。使得汽车维修配件行业一下子萎缩了不少。 更有小微维修店低价争抢市场,南方经济发达,早年汽车保有量较多,相对而言还能赢利;而东北经济低谷则艰难的多。周家的连锁汽配店不得不一再收缩退出。 随着新能源汽车市场的不断扩大,未来汽车维修单打独斗已经行不通了。只有背靠大型车企,联合汽车零配件企业,做知名品牌代理渠道。才可能有立足之地。 这些问题周爸爸不是没想到过,相反,他作为国内汽修企业较早成功者,有着本能的直觉和敏锐的判断力。只是早年失败和创业艰辛让他心有余悸,再加上目前周家事业尚还不至于出大问题,安逸现状和前怕狼后怕虎的心态,反倒让他在决断上踌躇不前。 虽然驼鸟对策暂时掩盖了事实,可现在仍然被准儿媳妇抵到他面前,容不得他不再重新考虑,开口说:“其实这件事,我和你阿姨也商量过,既然有这样的机会,那就竭力去做!” 周爸到底是周家掌舵人,一经敲定决不再畏缩不前。他拿出平板电脑打开,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是全国二十七个连锁店今年几个月的收入赢利表,从账面上来看。赢利三千七百多万,还是蛮不错的。 周妈妈解释说:“这三千七百万看起来不少,但必须留下百分之四十作为流动资金,现在生意越来越难做,有些厂家必须现金提货,还有的就是销售后结账,百分之四十已经很勉强了。” 花雨琅对汽车修配利润率是多少并不清楚,心里盘算了下。估计鼎盛时期恐怕得过亿。与讶岛数十亿美元投资相比,这点只能算是小钱,别说控股了,大股东都算不上。不过,让周爸爸破例开口支持儿子创业,已经算不虚此行了。 “叔叔,阿姨,其实周斌并没有想让你们拿出多少钱来,只要您老二位能支持他,相信他就很开心了。”花雨琅说着,用胳膊肘捅捅周斌,“你说是。” “是啊是啊,搞转向机生产的翟鑫爸爸才给他五千万……”周斌忙说,话一出口就觉得说错了,赶紧收住。 知子莫若父母,周妈妈叹了口气,好像生怕儿子被花雨琅拐走似的,对周爸爸说:“要不就先拿出两千万让儿子试试。” 周斌顿时想狠抽自己嘴巴子,不料花雨琅却说:“周斌,叔叔阿姨打拼创业不容易,以我看一千万就足够了。如果做得好,还可以继续投资呀。” 周家父子俩对视好几眼,就连周妈妈也很愕然,不解问道:“你们想投资的不是新一代转向机吗?一千万能干什么,会不会太少了?” 花雨琅嘻嘻笑着说:“其实转向机只是一个项目,周斌想投资的是讶岛公司开发的无人驾驶导航系统。国内虽然有百度、腾讯、36、科大迅飞等公司在研究,可技术还不成熟。讶岛公司的系统已经通过测试,前期就能小批量生产。” 周斌惊讶地张大嘴巴:“这可是讶岛公司的机密,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花雨琅正色道:“你以为我整天和翟鑫、高帅他们打混,是玩的吗?” 周斌竟然无言以对,他毕竟也是个男人,虽然嘴里不说,可不代表他眼瞎,万万没想到花雨琅像个小间谍,讶岛公司的一些商业机密保密度很大,竟然也让她打探到了。再说,无论是翟鑫,还是高帅,都与讶岛关系密切,高帅是她表哥,翟鑫是她姐夫,不管怎样,靠着这层裙带关系,打听点秘密还不是个事儿。 274、又来了车队 如此一想,周斌对花雨琅更喜欢了,对这个古灵精怪的未来老婆,有了相当的信心,郑重其事地跟父母说:“爸,妈,前几次,我只是简单地跟你们说了下讶岛公司的情况,其实这家公司……呃咳,花雨琅是讶岛的表妹,还是让她介绍下。” 这回周斌学聪明了,把表演的机会让给花雨琅,也是想让爸妈对花雨琅有个好印象。以他以往的相亲经验来看,毕竟花雨琅的脑子太灵活,老爸和老妈未必会喜欢。 花雨琅把讶岛带人前来参加汽车越野赛。看中她表哥订亲,并投巨资的事前前后后都叙说了一遍。周爸妈听了,都面面相觑,直觉得不可思议,后来听到讶岛投资缘由。才豁然明白是怎么回事。 周爸爸当即表态:“其实周斌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也让人查阅过讶岛公司的资料,如果不是讶岛收购了高田汽车防爆气囊,我还以为是个假公司。东瀛这样的的企业并不太有名,但实力也真是不容小觑啊。这样,既然你们都看准了,我们全家鼎立相助。” 次日,周斌带着花雨琅去见几个朋友,除一位车手临时有事没来,其余几个都赶到。同样都是玩车的。哪个还没有几个狐朋狗友,上次周斌去参赛,带的是一家小赛车俱乐部现成的车队。而这帮哥们则是喜欢玩车的圈内人,他们不喜欢拘束,也不差钱,跟辫子哥一样纯属票友,临时拎出几个替补肯定没问题。 商量了下,替补了四人,其余几人纷纷表示即使不参加,给周斌呐喊助威,顺带去玩玩儿也可以啊。 好嘛,周斌带着这帮子小兄弟,开上涂装得花花绿绿的汽车,一字排开呼呼啦啦开上路,声势浩大引人侧目,搞得跟环高速公路汽车拉力赛似的。 猫姐正起劲地按着计算器盘算一天的收入,忽然听见远处汽车轰鸣而来,打头的那辆车路过的时特意放缓了车速,还把喇叭摁的山响。恨得猫姐一拍脑门,大骂:“长生天呀,又错了……哪家的熊孩子,老娘一天不修理你就皮痒痒了不是!”抄起扫帚就冲出屋子。 当她看见那车车窗打开,花雨琅冲她摇手打招呼,一时有点懵圈,一辆辆汽车轰轰开过,她才反应过来,捞着扫帚把指点江山似地直点:“花雨琅,你个没良心的,又拐来一队赛车,也不停下请我吃大餐!” 说花雨琅拐来一队赛车那可冤枉她了。不过以猫姐过来人的身份,让花雨琅给周斌使点“训夫”小手段还是没问题的,不是有句话叫“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守得住空房,创得了辉煌”嘛。用她的话来说,这年代男人要是能靠得住,母猪都能上树,女人的本事首先就是得会调教男人,男人征服世界,女人驶驭男人,未来还是属于女人的! 看到花雨琅像只骄傲得意的山羊,带领着一大队汽车开过,猫姐瞬间就忘记刚才那笔糊涂账是怎么算的了。 大春四郎坐在车内,后面跟着几辆尼桑。正欲下山回县城,迎面一长溜汽车打着灯光上山,暮色之下,即使打着的是近车灯光也是格外刺眼。 “纳尼?”大春四郎一时闹不清,为什么又来一列车队,看车辆涂装也知道是参加车赛的,这小山村小地方竟然来了十几只车队,而且还源源不断地过来,介是要闹哪样?! 司机没大春四郎的命令,一时也不敢开车,呆萌呆萌地张着大嘴,注视着迎面而来的车队。 车窗全关,只能看到车身涂装和插在车前的小红旗,没有明显的车队标志,也不知道前来参赛的是哪里的。直到车队开进停车场泊成一排。大春四郎才觉得有点丧气,咕哝了句,司机启动出发。 他觉得丧气,是因为感觉到了孤单,训练好几天,人家自顾玩的热闹,就连讶岛车队也很少跟他们打招呼,反倒与大陆车队亲热的很。刚才从后视镜中看出去,看到很多车手从白鹭山庄出来,喊着叫着迎接新车队。他就不高兴了。 高帅、辫子哥等人接到花雨琅的电话,带人从山庄里出来迎接他们。周斌的这帮小弟兄纷纷下车,看到前来迎接的人数着实不少,再看白鹭山庄灯火辉煌,停车场内停泊着一大片赛车,都有点懵逼:这么个小山村咋搞起这么大的阵仗?! “高帅,还不快点过来迎接本王!”花雨琅一下车,就傲娇地一叉小蛮腰,端足了女王架子。 高帅笑着上前刮她的鼻子:“少得瑟,给你记下大功!” 花雨琅气得跳脚擂他一粉拳:“记着给我发个大红包!” 周斌上前给他个熊抱,相互拍打着:“你真行,给我派个小间谍!”四下里看了看,“咦,翟鑫那小子呢?” “别管他,每天必做功课。一会就接花雨珩过来给你接风洗尘。”高帅拿出香烟来散,“你这帮兄弟也给介绍介绍啊。” 周斌招手叫来他的兄弟,开始一一介绍给高帅辫子哥他们,不明真相的辫子哥听他们说话,琢磨了几秒钟终于明白了。“沃靠,原来你们事前就商量好了的呀。” 餐厅已经摆上酒菜,高帅请周斌他们入席,也就这会,翟鑫带着花雨珩也堪堪赶到。少不得又是一番寒喧。 讶岛也换了干净衣服,坐在高帅身边,高帅一拍翟鑫肩膀:“点子都是你出的,现在可以画龙点睛了。” 翟鑫嘻嘻笑着端起酒:“其实这是大家的智慧,都是来自五湖四海,为了赚钱出名这个共同目标,我们走到一起来的,大伙先干了这杯,我给你们揭开盲盒。” 一杯酒下肚,翟鑫把花雨琅与周斌找来商量,如何给周斌出主意,办成共同投资这件大事的事一说。周斌的弟兄们纷纷鼓掌叫好,还有个小平头笑着说:“斌子,如果你爸知道你跟别人合起伙来骗他,他会不会一巴掌呼死你?” 周斌嘿嘿直笑:“小三子,你真要乱说话,我就真敢弄残你!” 讶岛说:“如果说是欺骗,那也是善意的谎言,我知道你们都是周斌的铁子,也都是有钱的主儿。百闻不如相见。”拍了两下手。 餐厅里灯光次第熄灭,只留下几盏筒灯,白墙那块空地开始播放视频,确切的说,不是平面图像,而是立体全息流。 视频显然没怎么编辑过,老讶岛祖孙戴着安全帽,在很大的工厂里看吊装机器,几十个工人正在安装生产流水线。旁边有一个男人介绍,交流的都是日语。还有人翻译给旁边几个官员听。 日语听不懂,可汉语还是能听明白的,他们说的居然是AI-GPU封装车间,而且是实时动态芯片组生产线。这帮富家哥们就算没吃过猪肉,也听过猪叫,知道AI就是目前最流行的实时动态科技产品,据说可以通过5G网络在线直播、导航、游戏、医疗、监管等等。至于GPU是什么玩意儿,他们就不太明白了。 虽然不知道,可也能看得出,人家玩的是高大上的高科技,不是某些人靠打磨芯片刻上自己名字骗取国家补贴能比的。 接下来,又播放了厂区以及正在兴建的厂房,都是无人机拍摄的,这段结束后,则是一辆辆魔改的赛车,挂着各队小旗呼啸着冲出去,用3D全息视频播放出来,真如很多人玩过的《极品飞车》中的场景,无论是清晰度,还是音响都很震撼人心。 视频播放结束,空地上射灯的灯光亮了,照射在一个中年人身上,他拍了拍手,用深厚的男中音说:“小伙伴们,刚才是讶岛公司产品演示,现在敲小黑板,划重点了啊。” 众人发出哄笑,他手掌张开,几行字就显现在每个人的面前。对,你看的没错,就是浮显在每个人的面前,而不是在墙上,就像每人面前都有一块透光显示屏。不管是老花眼还是近视眼,只要还没有失明,那字就能在前面清晰可见。 275、一帮公子哥 中年人介绍:“这是讶岛公司最新科技——AI分屏激光显示技术,机器捕捉人眼瞳微波,适当调整就能够显示得清清楚楚。那位朋友,别抓了,你抓不住屏幕,当然,也看不到光线,因为这种光线是肉眼不可见光组成。” 听他这么一说,大伙也都纷纷伸手乱抓,可那些字就好像浮现在半空中,并不会受障碍物和烟气的影响,显然真如他所说的,是不可见光线。 可是纵然是不可见光,也会是直线传输,只要遮挡。肯定会受到影响的,然而不管众人怎么用手用身体,就是挡不住那些字,这可太奇怪太科幻了。 中年男人哈哈大笑:“别折腾了,这只是讶岛高科技的一项。还在改进阶段,属于商业机密,我就不透露了。”正正脸色,接着又补充说,“看看你们面前的文字,有钱嘛一齐赚,有财一齐发,这才是好哥们!” 浮现在他们面前的文字,是讶岛公司投资项目介绍,涵盖了十多种。只要看后面投资金额,就没有人不倒吸一口凉气,让他们更为吃惊的是,生产进度栏不是“在建,就是试运行。”要不就是“吊装机器”。 周斌虽然知道,讶岛企业投资巨大,可也没想到会如此密集,规格会如此之高,几乎全是国内被外国卡脖子的高科技制造业。就是他打算合资的转向机,也只是汽车部件的一小部分,再想到自己“骗”来的一千万,真有点汗颜。 问题是,像周斌这样的土豪才拿出一千万,别人能拿出多少,更难说了。中年男人好像看出大伙的心思,继续说:“集中力量办大事,是咱们国家的一贯政策,一万两万不嫌少,千万亿万不嫌多,只要投资就能分红。自我介绍下,我是负责招商的老祁,原来是市第一招商局的副局长,大飞机零部件和磁浮高速列车部件生产,就是由我带队招商落地的。” 餐厅里在座的各位看呆了,就算不知道什么叫AI,什么叫分屏传播,可也听说过大飞机和磁浮列车,那可都是国之重器,是国家未来重点发展的工业。 然而,仅仅刚刚展现的这些。就已经让众人叹为观止了,再仔细看上面的文字,有招商微信和网址链接,有人拿出手机扫了下,马上就弹出招商界面。 网站不仅仅让人掏钱投资,还能招揽人才,更有吸引人前来旅游、居家、联合办厂的。上面公布了数百个大大小小的企业,都是以股份制为主,只要投资就能参与管理和发展,这是市统一构架的“筑巢引凤”和“孵化器”项目,说到底,就是免除了很多诸如“跑断腿,说破嘴”的麻烦,吸引大小投资。 祁局又解释说:“这些孵化器,可以根据投资人的意向修改经营项目。投资不分大小多少,只要掏钱,我们就会为你们服务到底!” 他手掌再一握,众人面前的字迹全都倏然无踪,他又用男中音说:“这只是开胃小菜,接下来才是大菜和硬菜,大家开始!” 见大伙都没有鼓掌的意思,他有点尴尬,可怜巴巴地说:“可以开动了,大家给力点好不好?”自己率先拍手。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纷纷鼓掌喝彩。他们也在电视上见过各种场面的招商,基本上都是一大帮子人坐在会客厅里交谈,然后有美女拿出合同装模作样签约,哪有见过这样的招商官员? 不过,周斌带来的那些小伙伴确实有点意动。交头接耳地讨论,这个说:“我爸给我的三百万零花钱要不就用来投资?” 那个说:“上次我订了只冰岛纯种杜宾犬,加空运费还三万七呢,我都想退了,能不能投资?” 一旁的翟鑫苦着脸,恨不得找块豆腐来现场表演撞死,人家零花钱就三百万,买条狗还要三万七,自个那老爹是不是亲生的?回去得好好问问,搞不好是隔壁老王家的。 周斌调笑小平头:“小三子。你不说要换辆宾利的嘛,要借给我投资,我帮你分红,咋样?” 小三子一撇嘴:“去你的,要投资我自己会,不劳你操心。”转身捣捣隔了一个座的大个子,“大帅,要不鼓动你老爹来看看,你老爹不是去年投资失败,准备从广西撤资了吗。” 大帅掐着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说:“我爸就算了,这事我得告诉我妈,我妈说是红的,我爸不敢说黑的。” 满桌人都笑出眼泪来。这才佩服翟鑫鬼点子真多,让周斌带上花雨琅忽悠一帮公子哥儿来拉投资。来的都是富家哥们,让他们扩散影响,比自个拿个大喇叭上门宣传好使。 富人有富人的逻辑思维,他们善于捕捉到发财机会。头脑比普通人灵活得多,这么好的商机错过,就错过了捡钻石的机会。 高帅招呼大家喝酒,餐厅气氛热烈,都在讨论要不要投资。投资哪个项目。有刚才祁局的那些演示,比起柯凯以前苦口婆心地宣传,效果好得太多。早先签订投资合同的人得意洋洋,还在犹豫不定的也不再犹豫,更多人则手捧手机,在招商网上查阅适合自己的投资方式。 除周斌新带来的人外,其余不管是讶岛车队还是其他车队的人,经过这些日子的交往,不是朋友胜似朋友。也是天天在一起训练,低头不见抬头见,就算语言不通,彼此之间也混了个脸儿熟了。各自捉对交谈,有人眉飞色舞,有的高谈阔论,有人把刚刚拍摄的视频发朋友圈炫酷,更有人打电话给爸妈亲戚或是朋友,谈论的无一不是祁局精彩绝伦的演示。 祁局坐的那桌有组委会几人,还有钱道文、柯凯和古丽娜等人,弗洛浦西正捧着录像机,把刚刚录制的节目上传到媒体同行。让他们做剪辑配音发布到YOUTUBE、推特和FACEBOOK等各大社交网站。 随着费加罗报媒体不断推出新热点,吸引的粉丝也越来越多,不管留言板上留下什么样的言论,也都被网络热点抓取机器人,推送到了引擎前排,只要打开互联网,费加罗报最新更新的热点新闻就会展现在面前。 网络热点抓取机器人引擎,是采用云搜集技术,分别以“热词、焦点新闻、点击率、浏览量、回复率、知名社交链接”等为考量内容。恰恰弗洛浦西使用的高频词就涵盖了“CHINA,NEWS。RESPONSERATE,WITTER,YOUTUBE,FACEBOOK”等热词,无形中就成了热点。 随着粉丝的暴涨,媒体还增加了实时人工答复功能,二十四小时全天候自动应答。弗洛浦西要求的这些功能,无疑是受到大陆之行的影响。 这块古老东方大陆的效率简直惊人,就连夜生活也如此有趣,富有勃勃生机。如果弗洛浦西不是跟随花雨琅他们晚上逛夜市,绝不会相信,小小的赤杨镇半夜三更也是灯火通明,吃夜宵的、摆地摊的、开夜店的,大街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西方人一直生活在自己的小圈圈里,原来只听他们的官媒说过,东方是个贫穷的国度,百姓食不果腹、生活在饥寒交迫中。费加罗报流媒体刚一发布赤杨镇流光溢彩的夜生活,立即就被澳大利亚网友转载疯传,有人甚至把视频和图片发到高官的推特上,并附言拷问“他们生活得比我们还好,很快我们就要忍受饥寒了!” 这段视频和文字就像个导火索,很快就引起众多本国民众的质问,有人说,这些官员应该罢免,睁眼说瞎话;有人说,拿纳税人的钱,却去捧米国臭脚……更多人则找来费加罗报流媒体上的内容,贴在高官的推特上,逐字逐句对照着,骂拿钱不办事的家伙们。搞的一些高官不得不关闭推特,难堪地结束他的胡说八道。 276、打脸 可是,网民们并不罢休,把费加罗报流媒体链接发出来,粘贴在政府官网上,甚至插入了国际歌。可以想像,无辜的普通百姓面临失业减少收入的困境,他们是多么愤怒。 不管是他们的民众,还是他们的资本家,对于这些掩耳盗铃的愚蠢的官员都心怀恨意,是他们不长脑子,白白拱手把市场相让给他们自认为的战略伙伴。 弗洛浦西初心只是想宣传“扬子鳄基金会”,可未曾想到会引来澳洲愤怒的言论炮火,以她敏感的职业眼光,很快就意识到这真是个绝佳的契机,随即有意识地转嫁“西方焦虑症”。 东方有句成语叫“杀鸡儆猴”。用实时播报和视频图片这些有利的武器,狠狠扇那些睁眼说瞎话人的脸。 她不是有意偏向某一方,而只是用事实说话,让被西方官方媒体蒙蔽的百姓认清现实。随着被转发新闻越来越多,费加罗报流媒体红了。成为越来越多西方网民最喜欢吐槽发泄的地方,也被各大媒体和资本家认识。 钱道文看她捣鼓完了,给她夹了些菜:“这都是你爱吃的,趁热吃了。” 弗洛浦西费劲地用筷子夹起来送进嘴里,直点头:“嗯,好吃,真好吃!”悄悄凑到钱道文跟前鬼鬼祟祟地说,“钱,我把火烧到了澳大利亚!嘻嘻——” 钱道文吓了一跳:“澳大利亚的火是你放的?我勒个去,你胆子可真大。”偷眼看看周围。安慰她,“放心,我不会乱说的,反正我早看那个什么家伙不顺眼了。” 弗洛浦西感觉到不对劲,使劲地瞪眼:“错了,我是说,我们的媒体引起澳大利亚舆论怒火。”拿过手机找给他看。 钱道文看到推特上的留言和视频图片,不由开心地笑了,“原来是这样啊,你干的很棒!” 祁局早就注意到弗洛浦西和钱道文两人,知道弗洛浦西是家小报记者,本能地警惕性提醒他,这个外国记者如何?会不会借机发布什么不符合国情的负面新闻,要知道,西方媒体歪曲事实、指鹿为马是常态,芝麻大的事能说成是国际问题。 “弗洛浦西小姐,你们看的是什么,能不能让我也看看?” 弗洛浦西很大方地拿起手机递给祁局,还不忘给他介绍:“这是澳大利亚官员的推特,这是用网民用我发的图片视频打他的脸。” 祁局很认真了地看了下,很礼貌地又还给她:“你的新闻很公正,可他们的公民就受不了了。希望你们西方媒体能多一点公正,少一点偏见和主观。如果都像你的费加罗报一样,世界就会少了很多摩擦,多了些和平。” 弗洛浦西展现出开心的笑容:“我还把你刚才高科技演示上传到网上,让全世界人都认识到一个全新的东方大国。” 祁局看她胸口悬挂一枚造型古怪的牙齿,不由的好奇:“那个是在非洲大陆上得到的牙齿吗?是什么动物的?” 弗洛浦西摘下牙齿,骄傲地摇晃着头发说:“这可是我的护身符,是颗龙牙,呃……是我祖传的。当年他支援抗日战争,你们的这里的花雨琅,他的爷爷送给我叔祖的。为了他的遗愿,我才找到了这里。叔祖父说,就是这颗龙牙当年救了他的命。” “哦,这么神奇?”祁局接过那颗龙牙放在面前仔细研究,“你说的不会是土龙?” “猜对了,加十分哦。”弗洛浦西滑稽地比划个十字,端着两个拳头瞎比划,“就是这样的土龙,它们还有个名字叫扬子鳄,只有你们这里才有的。” 众人都被她逗笑了,只是她说一颗扬子鳄的牙齿,居然救了她的叔祖,未免有点夸大其词。七嘴八舌地问是怎么救的,难道是鳄鱼挡住了小鬼子的子弹,还是叼着她叔祖逃走的。 “不是!”弗洛浦西摇晃着手指头,接着说花雨珩科普过,因为这颗牙齿是属于扬子鳄的祖先鳄龙的化石,他们新四军战友躲避日寇的追击跳进鳄鱼塘,日寇被鳄鱼咬死不少,最后被迫狼狈撤退。因为有牙齿的保护,扬子鳄没咬新四军他们,因此得救了。 “原来是这样!”众人都恍然大悟,这个故事既新鲜又神奇,简直就像个童话故事。不过事情已经相隔数十年,是真是假,谁也无法辨别。 倒是坐在隔壁席上的翟鑫听见了,跑过来说:“胡萝卜丝小姐。你的还在,我的龙牙上次掉进花雨珩家的水塘里了,哭啊——” 弗洛浦西知道他也有颗龙牙,大惑不解问:“这可是护身符,你为什么要逮扬子鳄?” 翟鑫搔搔头皮,脑子一转,一指钱道文苦着脸说:“嗨,钱教授,还不是你那次要把扬子鳄转移到养殖场嘛,害得我帮着花雨珩逮鳄鱼。几只在水塘里一搅和,吓得我赶紧摘了丢下去,它们就不闹腾了。” 花雨珩知道他怕扬子鳄,只是为了避免受伤害,还是自己丢到水塘里的,哪里像他说得那样? 钱道文那天忙前忙后,压根就不知道这回事,尴尬地笑了笑,说:“那好,明天我陪你去捞上来。” 唯有花雨琅掩嘴嗤笑,翟鑫果然一嘴的嘴,哄死人不偿命的家伙,钱教授这个书呆子也真呆,难怪我姐不喜欢他呢。 翟鑫还在唾沫星子乱飞瞎白活,冷不丁被人拍一掌。回头看花雨琅一脸诡诈地冲他笑,顿时有点慌,一个劲地挤眉弄眼,“哟,小姨子呀。找我喝酒?哎哟,我可不能再喝了,会吐的。” 花雨琅假笑:“姐夫,”却使劲在翟鑫脚面上踩了下,“谁是你小姨子。少跟我套磁。记住喽,你欠我一个大红包!”压低了声音恶狠狠地说:“少于一千块,我给你捅出去!” “呃——”翟鑫把涌上来的酒嗝生生吞咽下去,心里暗骂这死妮子心真狠,借机磨刀霍霍要宰人,可现在还不能跟她闹翻,只得忍声吞气地认倒霉。 花雨珩从来也没见过翟鑫这么狼狈,被花雨琅一挤兑,就灰溜溜地跑回来了,还好奇呢,“咦,你有什么小辫子在雨琅手里攥着了,这么老实?” 翟鑫连连摇头:“我是个男的,哪有什么小辫子,又不是辫子哥。没事没事,来来来,喝酒喝酒哈。” 另外一桌几个人猜拳行令喝的不亦乐乎,辫子哥是南方人,早就盯不住了,找了个借口跑到高帅他们这桌子加塞。好在这桌子不熟悉。喝酒喝得比较斯文,除高帅翟鑫,倒没人硬要跟他拼酒,辫子哥端着雪碧伪装成的白酒,过一会抿上一小嘴,再夹上一筷子菜自得其乐。 樱花涩谷日式酒馆最后那间格子屋里,鼻青脸肿的伊藤和律师跪坐着,毕恭毕敬又很谦卑,直到大春四郎开口让他们喝酒,他俩才端起酒盅一饮而尽。 大春四郎瞟瞟这两个低眉顺眼的家伙。微微长吐一口浊息:“我已经让手下提起诉讼,起诉讶岛公司私自把尖端技术传递到大陆,你们有什么主意?” 伊藤和律师相互对视一眼,律师微一欠身,说:“在下想,即使不能给讶岛公司栽赃,也要弄条破船涂装上讶岛公司的编号,再通知海关查他们。” 大春四郎嗯了声,继续说:“这个可以有,国内提起诉讼,这边也别闲着,伊藤,你有什么想法?” 伊藤的嘴还没消肿,说话不利索,可并不影响他泼脏水出坏点子,“大春四郎大人,这我也有想过,国内走法律程序,这边咱们可以搅局,总之,不能让讶岛那个臭女人消停。还有,老讶岛貌似也在这边,必须把他调回去,各个击破分而化之。” 大春四郎又嗯了声,捋了捋八字髭须想了想,说:“那好,这件事就交给你办了,怎么龌龊怎么来,反正咱们是来搞破坏的,只要成功不理过程。你们俩听懂了?” 两人都板直了身子,低眉顺眼地答应:“哈依!” 酒店客房,伊藤和律师面面相觑,彼此都是愁眉苦脸都很清楚,讶岛该转移的都转移了,该撤出的早就撤了,现在再做这些不觉得晚吗?然而大春四郎别有用心,是带着搞垮吞并讶岛企业这个目的来的,如果完不成,他还有什么脸回去,他没脸,倒霉的自然也就是他们俩了。 277、找小三的来了 扬子鳄养殖场的基地在扩大。又增加了几条野生的扬子鳄,但是相互在池子里面有些犯冲。就像自己的领地被人占领了,不合群的现象在兽类中也存在,池子里常常会引起动乱,还要人看着,发现不对劲儿的时候,需要用特殊的语音去搅散它们。在这方面,花雨珩特别有经验,只要发出特殊的呼喊,哪怕是还在打架的扬子鳄都安稳了。 钱道文上午到县里去了。花雨珩上午没课,就和弗洛浦西一起去照看。 想必有两个美女在,凶狠的鳄鱼也乖乖听话。上午还没到11:,钱道文就回来了,让花老师先回去,说下午还有课。花雨珩问他吃过中饭没有?钱道文就说。还没到中午吃饭的时候,惦记着弗洛浦西一个人在这里管理不过来,所以就赶紧回来了。 真是一个书呆子,既然都赶在饭点儿了,为什么不能提前把中饭吃掉呢? 听到弗洛浦西的嘲笑。钱道文就说,自己还不至于那么笨。天气又热,来去跑一趟也麻烦,带了几包方便面,早上又是提着水瓶来的,中午每人泡两包就能解决中饭问题,也不需要再跑一趟了。 既然如此,花雨珩就没有留下来的必要。再说了,也不想当电灯泡,多给他们点二人世界的时间。所以。她就先回去一步。 走进家里,奶奶已经在烧饭了。她紧走几步,到后面的厨房去帮忙。菜已经烧好了,正在烧大锅饭。天气很热,柴火灶边热烘烘的,花雨珩代替奶奶去烧火,让奶奶到前边去凉快凉快。 倒了一杯凉茶,老太太正坐在风口歇气,门洞里投下一道黑色的影子。不是儿子回来了,因为影子细细长长的,跟着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这里是花家吗?” 随着人走进来,花奶奶看清楚了,来人是个年轻的女子,瘦瘦高高的,披着波浪长发,穿着碎花连衣裙,一看就像是城里的人。 花奶奶就问她找谁? “我找花雨珩。”女人的声音有些生硬,带着来者不善的味道。 但是年纪大了,花奶奶又与人为善,并没有看出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只是站起来朝后面走去,朝厨房那边喊:“雨珩呀,有人找你。” “谁呀?”花雨珩放下火钳,一边朝前走一边问。 花奶奶要去接替孙女儿烧饭,也就顺口答道:“看样子也是个文化人,你看看是不是你们学校老师?” 花雨珩已经走到堂屋了,见到来人,脚步一滞,愤怒、郁闷、厌恶、心疼……各种复杂的情绪,如同潮水一般涌来。立即放冷了声音:“怎么又是你?” 来的女人收起她的遮阳伞,没人邀请,放下包包,自己往堂屋里一坐,话语冰冷:“哼哼,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以为躲回老家我就找不到了吗?” 看这个女人长得也很精神,却真是一包糖鸡屎——臭烘烘的腻人,花雨珩没好气地说:“无亲无故无往来,你找我干什么?” “干什么?痛打落水狗啊!我不是早就说了吗,你们到哪里我跟到哪里。” 这人就是龙菲菲,专门泼人脏水的,阴魂不散啊! 事情已经过去两三年,她也不知道谈了几个对象,就因为相貌平平而脾气很坏,谈一个崩一个。想来想去。还是钱道文不错。可是钱老师出国一年多,回来以后又搞科学试验,总是逮不到个人。经过她锲而不舍的,发现他居然到赤杨镇来了,而花雨珩也在赤杨镇中学当了老师。一定是他们两个又搞到一起了,这才追了上来。 不知道钱道文住在哪里,先是找到中学里去。 花雨珩不在学校,翟鑫也没到上体育课的时间,她依然大放厥词,又散布花雨珩是小三的谬论。花雨珩和翟鑫订婚声势浩大,早已经在镇上引起了轰动。翟鑫已经在学校发了喜糖,所以她的谣言不攻自破,教导主任和校长亲自出面,说她影响教学秩序,客客气气地把她送出了学校。 她不相信。不说别的,据了解的可靠消息,钱道文怎么哪里都不去,偏偏跑到这里来,不就是冲着花雨珩来的吗?他在这里无亲无故的,一定住到花家来了,发展得够快的呀,心里不服气,仿佛她是正牌夫人,就想来抓个小三现行。 找到花家来。果然这个女人在家里,多日不见,出落得唇红齿白,艳压桃李,更漂亮了。龙菲菲羡慕嫉妒恨,恨不得伸出爪子,挠破这张妖孽的脸庞。可是毕竟是在人家家里,不敢造次,只能用言语挑起事端。 花雨珩早就想明白了,这个女人就是无理取闹。现在找上门来,更不放在眼里,冷哼一声,说:“跟过来有什么意义?我家不招待,请你出去。” “你把钱到文交出来,我要与你们两个一起理论。”龙菲菲又摆出那泼妇的架势。 “你是钱道文什么人?为什么到我们家来找他?” “我是他的前女友。他到这里来就是冲着你来的。” 花雨珩笑起来了:“既然是前女友,那就说明你们关系已经翻篇儿了。更何况,他根本不在我这里。” 汽车捣腾了几次,然后又走了一大截路,好不容易找到这里。怎么就被对方一句话打发了呢?她依然不罢休:“就是你们这些小三插足,破坏了我们的姻缘。我不找你找谁?” 又来了!说这些不要脸的话,泼污水的本事大得很呀。花雨珩想起她曾经的无理取闹,让自己在市区没办法立足。现在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冷静思考,何况现在根本没有与钱道文谈恋爱。她还在那里大放厥词,后面有奶奶,侧面的屋子里住着姑姑,她们不明就里就不说了,家人好解释。但是,自家的大门朝街,来来往往的行人很多。这个泼妇的污言秽语伤了自己的心,再要惊动了左邻右舍,就像被疯狗咬了一样,难道自己还咬回去吗?花雨珩不会骂人,一时气短,只有重重咬住了自己的唇。 “小三在哪里?谁是小三?”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男人声音响起,谁呀? 翟鑫连蹦带跳进来了。最后一堂体育课他已经上完,是到花家来吃中饭的。才走到门口就听到一个女人尖利的声音。定睛一看,自己心爱的姑娘站在一边,气得小脸绯红,胸脯一起一伏,心疼得不得了。边上一个女人气势汹汹,不用想就知道。这是个来找茬儿的。 见是一个相貌并不出众的年轻人,衣着也很普通,如果要论颜值,不用说与这个姓花的女子比了,就是跟刚才那个老太太,相貌都不在一个频道上。看起来,不像是她们家亲戚,那么,不是邻居就是同事,正好趁这个机会散布谬论。让花雨珩脸面扫尽,谁让钱到文看上她呢?龙菲菲想都不想,卖弄她的一指禅功夫,指向花雨珩:“就是她。” 翟鑫本来就是鬼精鬼精的,这件事情早就知道,现在不说也清清楚楚,想必这个女人还没嫁出去,居然来找心上人的茬子,好不容易逮着这个机会,可要好好玩一下。 于是上前一步,微微一点头,然后又拼命睁大他的小眼睛:“什么什么?她是小三?谁的小三?” “钱道文的。” “这个姓钱的是哪根葱?” 以为他真不知道呢,她赶紧说明:“是大学老师,出国留过洋的,还是生物系的专家。” “啊,你是这个姓钱的小几呀?” 哪有这样提问的?这个问题还真不好回答,龙菲菲想了一下说:“我是他正牌女朋友。” “哦,你是小一呀,那小二是谁?”翟鑫问,“还有牌子啊,订婚了吗?有合同吗?有证件吗?” 278、这货太次 面对着对方一连串的问题,她终于听出来不对味了,一贯的嚣张跋扈,让她不愿意败下阵来,依然强词夺理:“你是什么意思?三年前我们就交往了,就是这个狐狸精插足,破坏了我们两个的关系……” 早就知道翟鑫伶牙俐齿,花雨珩一见他进屋子心就放下来了,等着看笑话呢。可是听到这里,心脏又加快了蹦跳的速度:这个女人真不要脸,他们两个早就解除了婚约的,她后来又谈了两三个男人了,没有成功,转过来又找钱到文,反而说自己破坏了他们的感情。可是骂人的话自己说不出来。大概也不需要自己说。 果然,翟鑫又向对方发难了:“没有证明的说词都是胡说八道,你还说王母娘娘是你妈呢,依据何在?” 龙菲菲听到现在终于全明白了:这家伙就是个搅屎棍,纯粹是站在姓花的那边的。气血上涌,将桌子一拍:“你妈才是王母娘娘哩!” 绕是从来正经的花语老师也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了。 翟鑫没笑,指着自己的鼻子,皮笑肉不地问:“哦,原来,你知道我是谁了。” 这句话说得没头没脑的,龙菲菲再一次打量的这个男子,真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嗤嗤一笑:“你是谁?最多就是一只哮天犬。” “刚才你不说王母娘娘是我妈么?”翟鑫却一本正经地说。“谢谢提醒,我到现在才知道,我妈是王母娘娘,我爹是玉皇大帝,那么,我也是天宫王子,专门到人间斩妖除魔的。太子爷思来想去,本宫只谈过一个对象,而这对象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哪里来个第三者?” “她是你的对象?”龙菲菲不淡定了。 “如假包换,我可是有证明的。”说着,翟鑫拿出了一盒名片,抽了一张甩过去。 菲菲从桌子上捡起来一看,名片上面居然一行行写着:兴龙汽车配件厂副总经理;兴龙汽车配件厂分厂董事长兼总裁;第三行居然是:“花雨珩未婚夫”,当中是他的大名:翟鑫,那名字和花雨痕的名字并排,同样大小,还是金色的黑体字。 花雨珩也觉得好笑:还没有建造的工厂,他已经把自己的头衔挂出来了,这已经不合情理,还把自己的对象名字也印刷到名片上,可算是绝无仅有了。 见这个女人看得不转眼,翟鑫一言不发地盯着她,龙菲菲心里发毛,腾地站起来:“你看我干什么?” “我看你是不是适合当小三?哎呀哎呀,这货太次了:身材像圆规一样高得离谱,胸门口像飞机场一样坦荡;面孔像是非洲婆娘一样黧黑;五官更不敢恭维……”翟鑫一边啧啧,一边摇头,“你这样的女人,不用说当小三。就是小三百,倒贴也无人问津。” 一直被娇宠着的女人现在受到这样的侮辱,气得双脚乱跳:“你是什么玩意儿?你以为小三伟大光荣吗?只有那些狐狸精才破坏别人婚姻,城里躲不过就跑到乡下来,还是被男人甩了?钱老师都不要了,才找到你这么个人渣……” “钱老师算什么?只有你把他当个宝贝。你想不到?那个钱老师还是千方百计寻找过来的,不就一个穷教书匠吗?我可是企业老总,是堂堂正正的纳税人,为祖国增加财富的企业家,花老师慧眼识英雄。果断地选择了我,我骄傲我自豪……” 见他得瑟的样子,跟着又把自己圈在怀里,花雨珩身子一转,摆开她的搂抱,啐了一口:“翟鑫。不要……” “她说我是人渣,她是个什么玩意儿?”他像是打量着猴子一样,绕着那女人转了一圈,情不自禁地唱起来,“你是天上的黑乌鸦,你是地上的癞蛤蟆,你是猪八戒的三姨娘呀,拿个镜子照照……” 本来,曲调是《美丽的姑娘》,那么优美动听的旋律,被他这些邪门歪道的词语唱出来,是对女人最大的侮辱了。龙菲菲按捺不住——花雨珩又有了对象,自己今天是走错了门,找错了人,还被这么羞辱一番。气急败坏,往地上一坐,跟着泼皮打滚:“你们两个不是东西,合起来欺负我一个,不给我赔礼道歉,就要和你们没完……” “起来,在我们家胡闹什么?”花雨珩有点着急了,想要去拉她。 花奶奶听着前面有人大吵大闹,也到前面来询问。翟鑫看不是个事儿,要把她打发掉。又想给钱道文添堵,于是就说:“你不是找钱老师吗?我告诉你到哪找去?走出我们家大门,顺着街道往东走,然后往南拐,几分钟就到上滩,你问杨子鳄养殖基地,他正在那里泡妞呢,还是个西洋美女啊……” 有钱道文的地址了,龙菲菲赶紧爬起来,提起她的香奈儿包包,撑起小阳伞,赶紧向外跑了。 扬子鳄养殖场围墙已经建造好了,大门朝着公路,正敞开着。龙菲菲走过来,远远的看进去。里面很简单:只有一间小屋子,一口不小的池塘,池塘边有一颗大柳树,柳树下面有一块大石头,上面坐着两个人:一个是戴眼镜儿的斯文男人。一个是带着波浪短发的外国女子,靠得那么近,说得那么亲密,一看就是有奸情! 她迫不及待地朝着那边走去。可是,走进大门就是泥土路。昨天晚上刚刚下了雨,高跟鞋底又细又长,每走一步就戳在稀泥中,一不留神就崴了脚,还有长长的一段路才能走到他们跟前,她虽然充满怒意,还是可怜巴巴呼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道文——”这一声呼叫,首先惊动了弗洛浦西。 难得有时髦的女人到这里来,她推了一下身边的男人:“钱老师,什么人来找你了。” 钱道文突然就阴沉了面孔,扭过脸,看也不看来人,咕噜了一句:“不用理她!” “人家就是来找你的,是你的亲戚还是同事?”弗洛浦西很热情,站起来就要去迎接,被钱道文扯住。 “既不是亲戚也不是同事,只不过,曾经交往过几天,勉勉强强算前女友。” “哦,她找来干什么?要和你同归于好吗?” 爱八卦的女人天下都一样。外国的女子也不能免俗。他依然不看走来的女人,反而气愤地说:“这是一个心地邪恶的女人,我们早就解除了婚约,可是她死缠烂打,我与……花老师……就是被她搅散的……” “好好好,要不然,我哪里有机会呢?我要感谢她——”说着,看见对方的鞋后跟深深的插在泥土中,身子又是一根趔趄,弗洛浦西穿着运动鞋走得快。一阵小跑,就去搀扶龙菲菲。 没想到,这个女人又气又急,还以为对方是来嘲笑自己的,挥动巴掌,就要朝对方打过去。 弗洛浦西也是见过世面的,见对方来势汹汹,伸手遮挡,力道过大,将她挡开,龙菲菲身子一晃,跟着就要摔倒了,又被眼前的这个外国女子一把抓住,总算没有倒在泥土上,反而恩将仇报,歇斯底里地大叫一声:“滚开——不要脸的小三——” 踩着泥泞的路,钱到文干脆一溜小跑过来,忿忿地说:“你是疯狗吗?怎么见人就咬一口?” 龙菲菲更生气了,一手叉腰一手指过去:“就是你这个家伙,朝三暮四、用情不专的人渣,又找了一个女人,还是个外国的,口味重得很呢,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 这个女人真有意思,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弗洛浦西有些好笑,还有一点不懂:“什么叫小三?” 听她口音怪怪的,龙菲菲又好气又好笑:“你不懂?我给你解释解释,就是婚姻插足的第三者,就是破坏别人婚姻的下贱女人……” 280、遭遇杀手 讶岛面色惨白,额头上还渗着鲜血,目前情况危急,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后面那辆车追上,咬了咬牙,说:“放心,尽管折腾,我又不是泥捏的!” 高帅操控着汽车扭成麻花路线,后面车上的杀手端着枪,但想瞄准打爆车胎并不容易,嗤嗤几声闷响,后备箱火星四溅。 讶岛不是泥捏的,可她看到前面一连串的车流,也着急了:“高帅君,能不能冲过去?” 高帅使劲点头:“放心,小CASE,SOEASY!” 他开着车。歪歪扭扭地钻进前面车流。不是他想把后面的危险引向前面无辜的司机,而是这段路压根就没有向下的车道,而且至少有二十多公里是高架路,从这里冲下去,不是死就是亡。他又不是特技演员,不是亡命徒。能伤亡最小化,他绝不会冒险,更何况车上还有讶岛。 讶岛是带队开向未来的车手,讶岛公司投入那么多资金,是在世界上占领高科技前沿的产业,没有她,讶岛公司就少了舵手。 高帅也只有与讶岛接触之后,他才眼界大开,豁然贯通,想通了原来很多想不通的问题。其实,讶岛选择转移到大陆,并不是所谓的“国际和平爱好主义”。而是资本属性使然。 特不靠谱倒行逆施,对大陆施行科技禁运,却挡不住资本洪流。这块东方大陆是世界上仅有的一块投资天堂,和平之地。某果仅仅一个组装工厂设在新德里,开工不久就遭到打砸抢纵火游行;某星在越南的工厂时不时会停工,遭到抗议要求加薪,逼不得已又重新想回到大陆。 这样的事件层出不穷,早年撤离大陆的外资企业苦不堪言,现在回过头来,方能感觉到大陆才是投资圣地。老讶岛又不是傻子,他在全世界都有投资,可偏偏把最为尖端的科技产业放在大陆,不是没经过考量的。 没有哪家公司不想挣钱,也没有哪个企业主愿意掺进黑白道,东瀛的社会本质决定了它的残酷属性,与其被心怀歹意的人吃掉,还不如拼个鱼死网破,找到一个平安之地。 汽车在车流中忽左忽右不断前行,后面的A6也紧随而来,可是有车辆挡住视线,无论如何,哪怕有枪,枪手也不敢再乱开火,只得缩回身伺机而动。 高帅驾驶汽车在车流之间,如同一条灵活的游鱼穿梭,很快就把后面的杀手A6甩得没影子了。至此,他才松了口气,抽出一只烟点头递给讶岛,扭头一看,顿时惊呼起来:“你受伤了?” 讶岛的左手紧紧捂住右臂头,鲜血从手指缝中流出,已经渗透衣袖。她接过香烟,苍白的脸上清浅一笑,眼睛像睁不开似地透着迷离:“没事的,这点小伤真不算什么。小时候和祖父大人练棍,还摔伤胳膊呢。” 高帅吞咽了口唾沫。自己也点上一只猛抽一口:“我送你去医院!”拿出手机要打,突然想到手机被监听,又扔在一边。 讶岛拿出自己的手机拨打出去,很快就接通了,简短地说了几句,对高帅说:“祖父大人已经被保护起来,他们不建议他回国。同时也已经派出人手来接应咱们。” “按理说,你和祖父大人的手机也应该被监听才对,为什么你还敢打?”高帅提出疑问。 讶岛拿起自己的手机递给他,高帅看了下,她的手机是老式翻盖式的,除入手沉重厚实之外,看不出有多少奇怪的地方。可听了她的解释,说手机加装了自己公司生产的加密系统,防火防水防爆抗压,有军用机一部分功能,最牛叉的是,可以在密封空间传输信号。 高帅突然想到。祁局晚宴上展示的分屏技术,心说:果然很牛,难怪她会这么放心用自己手机呢。要不让她也给自己整一个? 又行驶了十多公里,前面有条分流道,讶岛说:“拐下去,开上另外一条高速公路!” 高帅一看前面的路牌,是开往山区景点的,一时有点懵逼,“我要送你去医院!” 刚好前面货车加快速度超车,讶岛果断地一抢方向盘向右拐,从后面追击而来的A6速度太快,想改道都来不及,硬生生被旁边的拖车逼回到路面中间。 驶上不同的方向,讶岛才说:“车上可能真被人安装了炸弹!” 高帅瀑布汗哪,论警觉和果断,跟讶岛没法比。可他又心存一丝侥幸,“你说,为什么他们不直接引爆炸弹。还追着我们打,什么意思?” 讶岛摇头:“不知道,可我知道,他们是不会在我车上安装个炸弹玩。” 不管他们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总之不会是什么好事,保持警惕之心就对了。 这辆车是讶岛的座驾,是辆很普通的雷克萨斯,只不过,高帅把车的转向机换了,换成了兴龙的转向机,否则,以刚才那一撞一甩再回方向盘。以九十码的车速,即使车子不翻,恐怕也会失控,撞上护栏也玩完。当然,有转向机的功效,也有高帅高超车技的功劳。 很显然,讶岛让高帅突然改道,让那辆奥迪A6始料未及,这条高速路车少,多是山区,如果真有炸弹,伤亡损失也最小。 果不其然,驶出十多公里就进入山区。高帅看讶岛几近昏迷,心里焦躁不安,不停地跟她说话,又忙着打开导航,寻找最近的医院,十五公里有条下高速的岔道。再开出三四公里就有一家乡村社区诊所。 “高帅君,不用担心,他们,不是想炸死我,而是想——想……”讶岛知道击中她的是某种麻醉剂,有心说出来。可却说不出来。 车子很快拐下高速,驶上乡村公路不久,就看见路边一家乡村诊所。高帅停下车,跑上去哐哐砸门,砸了半天卷闸门拉起来,从门缝里钻出半个秃脑袋。十分不满地骂:“都这个钟点了,不营业!” 高帅架着低迷不醒的讶岛,哪有功夫跟他磨蹭,一把薅住他的衣服:“别特么废话,快救人!” 也不给他回嘴机会,直接推搡她进屋子。 这是个简陋得不能再简陋的小诊所,一台玻璃柜台里,摆放着一些常用药和香烟,显眼位置,放的却是某品牌保险套展示架。后面两个架子,乱七八糟堆放着某种药盒、康师傅方便面、金锣火腿肠。门后两边,一边摆放一台老虎机,两把破烂不堪的躺椅,墙上还挂着空的塑料盐水瓶。屋角是台绿色冰箱,冰箱的后面是里屋半掩木门,粉红灯光里隐约能看见床上被子外伸出雪白的大腿。 可真够寒碜的,可高帅没得选择,必须尽快把讶岛救醒,那辆奥迪A6上的杀手还在后面,但很快就会追踪过来! 秃头看着高帅——很帅气的小伙子,却凶神恶煞一般,黑着脸,架进一个昏迷不醒的女人,身上还带着血。 他被吓坏了。哆嗦着嘴唇结巴说:“大哥,我,我这是小诊所,伤得这么重,赶紧送,送医院。” 高帅把讶岛扶坐在躺椅上,回头又揪住他的衣领,一个字一个字挤出牙缝:“再——不——救——人,老、子、弄、死、你!” 秃头上满是汗水,哀求着说:“好,好,你先放。放开,我救,我救。” 秃头从柜台架子上拿出剪刀和酒精,先剪开讶岛的袖子再消毒,露出一个狰狞的小孔,小孔还在汩汩流血。他苦着脸说:“不知道是什么打进去的,我这里的条件有限,取不出里面的东西。” “取不出子弹?”高帅顿时瞪圆眼睛。 “不是,不是,”秃头慌忙摇头,“这么小的孔,应该,应该是气压铆钉枪打的。” “气压铆钉枪?”高帅有点懵逼,两个杀手邪门,端着木工用的气压铆钉枪来杀他们?开什么玩笑!他虽然没用过,可也有点常识,那玩意儿至少得有个压缩机。 “那你止血总行?”高帅脑子里快速旋转,寻思先止血包扎,马上动身去市里就治。再磨叽下去,杀手很快就会追踪过来。 281、美雪受伤 秃头也不再废话,手忙脚乱地用酒精擦洗,大概刺激到了伤口,讶岛颤栗了下苏醒过来,稍一打量环境,就喃喃地说:“咱们要快走!” 高帅握住她的手,安慰道:“放心,我一定会救你!” 就在这时,他敏锐地捕捉到,远处有汽车引擎轰鸣声,两步跑到门口看去,果然看见有远处有道雪亮光芒,是车灯光划破夜空,正是朝着这个方向来的。 “赶紧包扎!”高帅催促了声,满屋子寻找可以应手的家伙事儿。然而,这间破屋子除了剪刀,连把手术刀都木有! 长生天呀!难道还要亡命逃蹿?! 秃头一边忙着包扎,一边偷眼朝外面看。也看见那雪亮的车灯光了,恐惧像传染病,让他手脚抽搐,简直没法继续下去。 高帅实在看不下去,夺过他手里的绷带,三下两下包扎好。一把搀扶起讶岛:“咱们走!” 秃头从门口缩回来,说:“他们走了。” 可高帅听了,却不蒂一个炸雷在头顶劈响,他们哪里是走了,分明是在弃车靠近,说不定已经到了门口!不由分说,伸手就拉灭了电灯,就听讶岛在后面轻声说话,悄悄地问秃头有没有后门。 秃头说有的,就在卧室后面。高帅刚要伸手去拉卷闸门,一点刺目的红色光点就瞄进来,不由分说哐啷关上木门。噗嗤一声,有东西打在木门上。 高帅搬动老虎机挡在门上,就听外面有人说了一连串的日语。 秃头都要吓尿了,高帅让他走开,赶紧和老婆钻进床肚子里躲藏起来,自己则拉上讶岛从卧室进厨房,又从厨房钻进后面的小树林子。 四周漆黑一团,风掠过树林,发出令人惊憷的动静。除此之外,路边诊所门口却再没人说话。 适应了好一阵子,他俩才摸索着朝树林深处走去,从黑越越的轮廓来看,后面好像是一座小山。只要钻进山林,杀手就算长着狗鼻子,也未必就能找到他们。 走了几分钟,地势果然向上,树木变矮,估摸大约已经走到山脚下。两人正要再往上走,讶岛突然扯住高帅蹲下。 突然间,前面亮起一束红光,牢牢地指向高帅,十几步外的树后有个声音响起,说的依然是日语:“讶岛小姐,我们不想杀死你,快出来,免得我误杀了你的小情人!” “讶岛,你快走,我来对付他!”高帅听不懂,但听到冴岛的发音,站起身,冲着那个方向大骂,“草泥马,藏头露尾算什么玩意儿,有种你出来跟老子单挑!” 杀手冷笑,将光点瞄准在高帅的胸口:“那好,死!” 空气中发出噗嗤的声响。 讶岛一扯高帅。他一个趔趄,身后树干被打个小窟窿。 讶岛一把推开高帅:“没你什么事,快跑!” 杀手狞声道:“别给老子秀什么恩爱,老子要的就是讶岛,给你三秒钟,再不出来老子就开杀戒了!” 讶岛忙说:“我出来了!” 高帅还没发硬过来,她就从树叶掩映下面站起身,往杀手那边走去,高帅滑下好几步,想拦住都来不及。正要再爬上去,冷不丁,身后传来破空之声,高帅脚下一滑,身子前扑,不受控制,向后滑倒。 偷袭之人躲藏在他后面,不经意被他一撞,刀子脱手。也跟着向后摔倒。仓促之间,高帅一把扯住棵矮树,身子才止住,随即捞起块石头,朝杀手的方向追去。 杀手手里有激光瞄准镜,在黑夜中很好辨识,光点还准确地瞄准在讶岛身上。 高帅抡起石头,朝着激光发出的方向砸过去,同时呼叫:“讶岛快跑——” 他自己也朝山下公路跑去。他知道,讶岛实战经验比他强,如果两人在一起,反倒会相互牵制,放不开手脚。 一口气跑到山下公路,就看见路边停着杀手的奥迪A6,高帅心中大喜,雷克萨斯被你丫的装了炸弹,就让你们去坐。就算要拆掉,恐怕也得费点时间。老子先撤,不陪你们玩了。 钻进汽车,车钥匙还插在上面,他使劲一拧,汽车轰鸣启动。高帅亮起大灯,有这个参照物,相信讶岛很快就会赶到。 现在他才想到:黑夜中,那两个家伙为什么会看得清清楚楚,他们肯定戴了夜视镜,秘密潜入游戏中就有这玩意儿,高帅并不陌生。 他焦急地看向山林,就看见红点光束很醒目。在黑夜中上下划动,正迅速朝这个方向靠近,看距离也不过几十米远。同时,他也看见一个纤巧的身影跳跃着,呈不规则路线朝这边跑动,激光点无论如何也没法瞄准她。 看距离,高帅打开车后门,并踩下油门和离合让车空转,只要讶岛一上车,车就能快速离开。 汽车呯地震颤了下,接着车门关紧,讶岛成功上车,高帅松开离合器,奥迪车咆哮着绝尘而去。 “好险!”高帅抹了抹脸上的汗水,一脸的惊魂未定。 半路上接应他们的是两车四人,沿着环城高速公路,很快就进入市区,停在一家医院的地下停车场。四个人簇拥着他俩进入医院做手术,其中那位年纪稍大的平头男人吩咐,让三人分别守在楼梯口和手术室外,把高帅叫到一边问话。 这几人表情严肃,浑身都是生人勿近的气场,让高帅心情很是忐忑。 中年男简单地询问了被追杀的过程。中间不说一句话,待他说完才伸手到他面前:“把你的手机给我。” 高帅老老实实地拿出手机,中年男人拿过去摁亮,随后侧翻手机后壳,撕下网购的信号增强贴,脸带戏谑地说:“下次别在网上乱买东西。” 接下对方再丢来的手机。高帅愣愣着有点懵逼,不说被监听了吗?或许,有人在他手机上安装了窃听器了呢,撕下这张手机贴就完事了? 中年男不苟言笑,好像脸上缺少外挂表情包,板着脸说:“有人已经盯上讶岛祖孙了,你是讶岛家族女婿,也要学会保护好自己。交给你个任务,说服老讶岛,别让他回国!” 说着就转身走了,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 高帅站在原处半天,见中年男没走,还和另外一人低声交谈些什么。看这样子,他们是要等讶岛做完手术。讶岛手臂受伤,可也不至于这样如临大敌。 直到那口罩女从手术室里出来,拎着一个小塑料袋,然后递给中年男人,原来他们可不仅仅是保护讶岛,还要追查到底是什么武器。 大陆是禁枪国家,以大陆防患未然的安全政策,自然是要一查到底,找到背后的凶手和势力。对付这类人和势力,国家机器从来都是雷厉风行的,绝不手软。 中年男人收起塑料袋。对那对男女交待了几句,才匆匆带人走了。 那对男女垂下手,一左一右,分别站立在手术室门外,对站在不远处的高帅熟视无睹,看都没看一眼,好像他根本不存在似的。 直到现在高帅傻了一般,脑子还有点晕晕乎乎的,虽然说,他跟着师父练过些拳脚,可毕竟生在和平年代,从来没遇到过这么严重的事情。以前看电影动作大片很惊悚。那是危机四伏、生死攸关,可那是片子,也等于是骗子,是人为制造给人消遣的,今天竟然身临其境,与死神擦肩而过,不懵圈才怪。 手术室绿灯一亮,门左右分开,医护人员推着担架车出来,讶岛还是清醒的,只是局部麻醉,高帅赶紧迎上去:“讶岛,感觉好了些吗?” 讶岛惨然一笑,轻声说:“没事。” 讶岛被推进一间独立病房,与其说是病房,倒不如说是个单独的套间,里面家具和生活用品一应俱全,还配备了各种医疗仪器。 他们进了房间,那对男女跟着过来,没进屋,就守在门外。医生将冴岛转移到床上,挂好输液的吊瓶,再与护士将担架床退出去。高帅这才走到病床前,见她小脸煞白,很是心疼,让她休息,看她阖上眼,这才退出房间。 282、胆子很肥 那两人依旧垂手站立,对他不闻不问。高帅觉得很无聊,正好感觉到有些尿意,朝着指引牌方向走向盥洗室。 在他抽第三只烟时,就听到走廊里有人说话,丢掉烟头从厕所里出来,正好看见老讶岛和两个男子走来,其中一位,是跟着中年男人走掉的,另外一人则很陌生。不过看表情和打扮,就知道是一类人员。 高帅快步流星走过去,先跟老讶岛打了个招呼,说:“祖父大人,讶岛刚刚做完手术睡下了。” 老讶岛伸出的手又缩回来,仅仅两天未见,清癯的脸上灰暗了不少,看来他的精神压力很大。他对高帅点了点头,说了句中文,高帅听出,他是想和他单独聊聊,摆明了。就是不想让其他人听见。 好在那几个人听话,有人去隔壁拧开房门,示意他们进去。 这是间类似休息室的地方,沙发桌椅都有,还有张医疗铁床,上面铺着白色被单。两人在沙发上坐下,老讶岛一手抱肘。另一只手,则轻轻揉捏额头,久久不说话。 老头是什么怪脾气,高帅多少也知道一点,他在想事情,自己也不敢贸然乱说话,等着他开口再说。 停了快半小时,高帅都以为老讶岛睡着了,他才开口说:“你以为,这次事件怎么应付?” 高帅愣了下,心忖道:拜托,我可是半夜被冴岛闹醒的,来一句是什么人?他们想干什么?自己糊里糊涂呢。三言两语说了几句,我咋知道你想怎么应付?可老头既然问他。总不能再怼回去。 斟酌了下,高帅说:“我怀疑,大春工业不是跟有势力的财团勾结,就是与什么议员勾结上了,你只要回去,就会被扣押。他们的目的很明显,就是想压制讶岛家族的发展,我觉得跟投资到哪个国家无关。与其束手就擒,不如舍弃那里剩余的产业。如果讶岛美雪说得没错,你们早就布局要撤离东瀛了,您是讶岛家族的主心骨,中国人的说法:留着亲善在,不怕没柴烧,所以不用去冒险。” 老讶岛摇了摇头,没说他讲得对,也没说他讲得不对,反正没表态,接着又去揉捏额头。 高帅就郁闷了,嘿哟这老头,打算咋整?你倒是吱一声啊,不声不响,一直揉眉心是几个意思?难道说,您老还有大招必杀技? 两人又没有话说了,沉闷地过了快半小时,瞌睡虫都爬到高帅眼皮子上了,老头才放下手,说:“快天亮了,你睡一会。” 高帅差点喷出老血,早说,哥就去苏州游玩了,何至于磨叽到现在?再看老讶岛已经紧闭双眼,不再理会他,自我安慰着,睡就睡,爱谁谁!干脆就在那张床上躺下来。 一觉醒来,老讶岛已经不在屋内,唯有空调开着,还在呼呼地吹着暖风。高帅搓了搓脸,走出屋子,那对男女二人还站在门口,只是坚持站了半夜,精神都不太好。 高帅的出现到底惊动了他们。全都齐刷刷地看向他,高帅打着哈欠问:“讶岛老爷子在屋子里?” 两人面面相觑,男的说:“他走了!” 语气平淡无奇,可高帅从中听出了不满,想起了昨夜那大叔的交待,他的任务就是“让老讶岛别回国!” 冴岛怎么样了?高帅仿佛才想起来,惊愕地一把推开并房门,冲进房间,卧室里亮着小台灯,讶岛还躺在床上,不知什么时候醒来的,大睁着两眼,呆呆地盯着天花板,脸色已经不再那么苍白。从她微蹙的眉头间能看出,她好像在忍受着什么。 “讶岛,祖父大人回去了?”高帅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床前问,下意识地伸出手,抚摸她的额头。 讶岛终于憋不住满含的眼泪,哗哗地往下流,接着就呜呜地痛哭失声。 高帅咂了咂嘴。说:“讶岛是个坚强的女子,看见你哭还是头一次呢,有点新鲜哈。”本来想逗她笑的,没有想到,这句话就像按下了扩音器按键,讶岛哭声陡然放大,一边哭还一边挠他,“祖父刚走,你就欺侮我——哇——” 守候在外面的男女打起精神,听见里的号淘声,面面相觑,一时也闹不清到底是啥状况。又不便进去劝解,人家是小两口,闹点别扭也正常。俗话说:天上下雨地上流,小两口吵架不记仇嘛,只要不打起来,不关自己的事。 过了一会儿,里面终于消停了,两人才松了口气,彼此一笑,男的抬起手腕看了看表。说:“凤姐,还早着呢,要不你先去睡一会,天亮再来换我。” 女的怒了:“说多少次了,别叫我凤姐!” 房门吱吜一声打开,高帅从里面走出来,两人立即住嘴,高帅看看女的,长的一般般,又打量下男的,更不怎么样,大哥不说二哥,两个人都差不多,心中暗笑。说:“站了半宿也不累啊,没事了没事了,你们都去睡,这儿我看着就成。” 男的对女的说:“你先去休息一会儿。” 女的也不再争辩,站了好几个小时,确实够累的,人一放松,瞌睡就来了,眼皮子打架,转身就进了旁边的一间屋子。 高帅看女的进屋,拿出烟,散一只努努嘴说:“她很丑吗,你叫她凤姐?” 男的做贼心虚,回头看了一眼:“嘘——小声点,让她听见,非揍你不可。” 高帅无奈地摇头,伸出打火机:“来,点上,多谢你们昨晚出手,不然,我非弄死那个杀手不可。” 男的刚吸了一口。差点呛着,使劲拍了拍胸口,这才缓过劲来,打量了下高帅:“小子,你够狂啊。” 高帅摆了个格斗POS,笑嘻嘻地说:“哥哥怕个毛线,两车人呢。让我弄翻了一辆,你是没见过我们那车,都成筛子了,全是窟窿眼儿。” 男的笑了笑,并不当真:“哎呦,你就吹,尽情地吹。反正我又没看见。” 高帅捏着手指头,捏得嘎巴嘎巴直响,倏然一拳,打向男子,这哥们也很厉害,头稍微一偏,让过那拳,抬手反叼高帅手腕子。高帅手腕被叼住,不退反提膝猛击,同时被叼住的手腕借力,反缠住男子胳膊。 男子自知不妙,急抬腿相磕,右手出拳打向高帅,然而这只是个虚招,目的是逼迫高帅放手,因为他反缠在自己的胳膊上,实在是太讨厌了。 电光石火之间,两人就交手了好几招,又各自分开十几步。彼此嘴里还叼着香烟,却是面面相视,都有点惺惺相惜之意。 男子首先开口说话:“嗬,小子,你行啊,还会几招。” 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哪个没有过年少轻狂的时候,高帅当然也不例外,得意忘形地夸口说:“那是,我会的可不是几招。整整一百零八招!你刚才要是不停下,那可有你受的了。” 男子很有组织纪律性,也不跟他斗嘴,对高帅刚才满嘴放炮感冒,倒是挺感兴趣的,对他比划个大拇指:“行,大写的服。你倒说说,昨天晚上,你们被两车人追杀,到底是怎么回事?” 高帅得瑟了,自个勇斗两车匪徒,怎么说都是个英雄,于是说的天花乱坠,那叫一个精彩。就算翟鑫来了,口才都抵不过他,恐怕也得甘拜下风。跟什么人学什么人,跟着巫婆跳大神,他跟翟鑫打混好多年,青出于蓝胜于蓝,自然嘴皮功夫也不会差。 男子笑着说:“玩的6666——看不出来,你小子胆子还挺肥。” 高帅云淡风轻地一笑,抬手掸飞烟灰,好像昨晚的事不是个事儿,对于他来说,只是小菜一碟,反正是一个当事人,没人看见他当时的冏相,随便吹,也没人跟他顶真。 然而,吹牛归吹牛,彼此都知道对方身份敏感,两人谁也没有胡乱问对方问题。就这么胡吹海说,两人一直唠到天色大亮,那女的来换班,高帅揉揉肚子,说:“哥们,走,吹了半夜,我请你吃早点。” 283、绑架的也来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医院大门,来到外面的早点店,一人要了一份牛肉面,吃完后又打包了两份。高帅扫码付账,男的也不矫情,拎起两份早点,一前一后回医院。 他俩走到大楼电梯前,男的抢先按下向上的电梯,电梯一路向上,停留在十三楼,两人都觉得不对劲。要知道,这栋楼是特别病区,平时人就很少,怎么可能另外一部电梯同时到十三楼?同时用两部电梯,说明人肯定不会少。而讶岛就住在十三楼! “快上去!”高帅率先冲进消防梯,男的也紧随其后。 两人冲上十三层,高帅推门竟没推开,接连猛撞几下,还是纹丝不动。 男的说:“没用的。上去!”继续向楼上跑去。 一推开第十四层消防门,里面黑漆漆的,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能看到第十四层相当于仓库,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新鲜仪器工程塑料的气息。 特别病区的设立,主要是因前些年SARS病毒传播而特设的病区。不仅是双层玻璃窗户隔离,还具有独立的通风换气过滤系统,就连水源和供电都是独立的;消防和监视系统比起一般病区,高了好几个级别。只要封闭电梯和消防门,每层楼都是一个独立空间。 换而言之。电梯只要停在十三楼,他俩根本就进不去! 两人冲到电梯门前按向下,果然电梯仍然停在十三层,怎么按都没反应。男的找来消防斧,朝着电梯门中缝塞进去,两人费了点劲总算把电梯门撬开。 “我先下去,你在这里等着!”男的着急,抓住钢缆就滑到电梯顶,掀开顶盖狸猫一样轻轻落地。 高帅心里惦记着讶岛的安危,拎着消防斧也跟着滑落下去。一落在地,就听到那种短促惊憷的咻咻声响。 想到昨夜杀手袭击他们时用的特制武器,高帅就心头直发紧:杀手可真够快的,这么快就准确地找到他们所在地了。冲到走廊,只见男的一路曲线小跑,冲向讶岛的病房,门边墙壁被射的全是密密麻麻的小孔,房间里还传出来激烈的打斗声。 男的冲到门口厉喝:“放开她,举起手来!” 高帅冲到右侧,见个男子手持长刃匕首,横在讶岛面前,大半张脸躲藏在讶岛脑后,只露出被长发遮盖的阴隼眼神。讶岛的左手臂和腹部鲜血汩汩流淌,而凤姐身中数弹倒在卧室翻倒的铁床边,不知道是死是活,而她身下鲜血已经洇红了地板。 讶岛脸色苍白,神情恹恹,却在努力对抗麻药带来的麻痹感。高帅听说过,她从小就跟着祖父学习格斗和刀术,如果不是被击中,她绝对不会束手就擒。 那家伙并非是想打死讶岛。而是想绑架她。再联想到原来伊藤和木村的供词,他们原来就是想绑架讶岛,可后来却改变主意了,可见他们对讶岛的身手很是忌惮。可若是逼急了,也肯定会拼个鱼死网破。 两人对峙了数分钟,谁也不肯退让。 就在他们全神贯注关注房间里面动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正朝他们这边冲来,便猛一转头射击。冲过来的男子浑身是血,衣衫破破烂烂,被击中瞬间,他手里的武器也咻咻射出,倒地那刻,失去了准头,在天花板上射出一排洞孔,格栅灯噼里啪啦炸裂。 男的被击中。身子只是稍微一歪,仍顽强地挺立着。 而高帅竟毫发无损,不是他有神一样的本事,而是他怕碍着男的,离他有段距离。恰恰是他探头缩脑的猥琐,才侥幸逃过一劫。 与此同时,里面的杀手也拖着讶岛冲出来。杀手貌似也负伤,动作并不太快。可男的明显动作迟缓太多,被杀手一脚踹倒,撞向对面墙边。 杀手嘴里叼着匕首,腾出右手去捡武器,高帅抡起消防斧直劈而下,杀手躲闪不及,手掌被砍掉,惨叫伴随着鲜血喷溅地面。匕首也掉到地上。 原本半迷糊的讶岛此刻惊醒,倏然缠住杀手左手臂向下猛蹲,杀手身躯在半空中划了个不太圆满的弧线,头朝下,身子撞在门框拐角上,她也收不住脚倒退着摔倒。 高帅恨不得给讶岛三百二十个点赞,这记教科书式的过肩摔,简直不要太完美!那小子就算不死,估计也会脑震荡,不。脊椎骨恐怕都要断了,这完全是硬着陆呀!没把他脑袋瓜子撞进腔子里算他走运! 不过,高帅还怕那家伙死而不僵,跑过来检查了下。只见杀手脑袋窝在下面,身子软软地瘫软在地上,脑部着地的地方鲜血洇开,身上也有几处孔洞,看来受伤不轻。 男的靠着走廊墙壁,坐在地上,血沿着嘴角,滴滴嗒嗒流了一小滩,他挣扎着,想努力抬起头来,嘴里含糊不清地说:“别让他……” 高帅此时也顾不得什么,几脚把武器踢得老远。又来到讶岛面前,拍了拍她的脸:“讶岛,醒醒!” 讶岛眼睫微动,可就是睁不开,嘴唇动了动。声音微弱,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受伤部位是腹部,抢救及时应该没什么问题。 就在这时,高帅眼角余光扫去,瞥见走廊那边倒地的杀手。正歪歪倒倒地扭动着,慢慢腾腾地从地上爬起来,他还想捡起武器! 高帅离他至少有十多米,就算跑过去,恐怕也正好挡子弹。嗨,我特喵的真是猪头——刚才那哥们提醒我的呀! 他第一个念头,就是去拿武器,顺手抄起消防斧,抡圆了丢过去,消防斧带着啸叫的风声飞去,佛祖保佑,不偏不倚,正好砸在杀手伸出的手臂上。 “嘭”地一声闷响,杀手挨了重重一击,连吭都没吭一声,人就朝后倒去。 这回高帅学聪明了,几步跑过去,捡起消防斧,走到杀手跟前,看他死没死。没死再给他补刀! 走廊那头电梯门响,咚咚的杂乱脚步声跑进走廊,十几个红色激光点瞄准高帅。 “放下凶器,举起手来!” 高帅朝他们苦涩地呲牙笑笑:“果然是烂片之王,人都死完了,你们才来收场!” 有人过来,检查倒地的杀手汇报:“脉搏微弱,胸口有几处致命伤!” 其他队员跑步到那边检查有无伤亡。 中年男人走到高帅面前,好像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意思好像说:“我的队员没来报道。你小子凭什么还能活蹦乱跳地站在我面前?” 不过他也没停留几秒,就被前面队员的呼叫声吸引过去。 接下来就是闻讯而来的医生护士,他们推着一个个伤者去救治,队员们则分布在各个通道,一时如临大敌。 高帅看讶岛被人推走,也要跟着去,却被人叫住:“队长让你留下,他有事要跟你说!” 没办法,高帅只得留下,不知道队长要说什么。 在他等待的这段时间,有人走进护士站检查,叫来单架车把人抬走,覆盖白布的单架车经过,高帅才感觉到死亡离他如此之近。 中年男来到他面前简短地吐了个字:“走!” 高帅被带着,走过长长的走廊,来到盥洗室,那人眉头拧成个疙瘩,在高帅面前来来回回走了几趟,说出一句差点让高帅吐出老血。 “把衣服脱了!”见高帅愣怔着没动,提高了声音又重复了一句,“我让你把衣服脱了!” 高帅只得脱下衣服,脱得只剩下内裤停下手,中年男从嘴里迸出一个字:“脱!” 沃靠,哥要走光! 虽然腹诽不已,可面对中年男严厉的目光,高帅还是乖乖地脱光光。不过虽然光溜溜的展现,在另外一个男人面前,他还不忘鼓起全身肌肉,做个小小的示威。 他一身健硕洁白如玉的肌肉很美,不过,中年男人并不感兴趣,又让他伸起手臂,仔细审视了下说:“趴下,撅起屁股!” 撅起屁股! 284、老狐狸没事 高帅被惊得目瞪狗呆,满脸疑惑地瞅着中年男,让哥捡肥皂?死变态!死基佬!呃——恶心死了,坚决不捡! “我让你撅起屁股!”中年男恼怒地低吼,像只咆哮的狮子,如果高帅真敢不照他的话来,说不定,下一刻就会被人叫几个人摁在地上。 高帅快要暴走了,忽然灵光一现:难道他怀疑我?再一想,参军检查身体时不也是这些动作嘛,可把菊花撅到人家面前让人家看,还是蛮羞涩的—— 终于检查完毕,中年男命令他穿上衣服,刚才又细细地检查过衣服和鞋子,现在正拿着高帅的手机和钥匙串若有所思。 “不好意思。大概是你的手机贴把他们引过来的,是我的失误。”中年男嘴里道歉,可脸上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的表情。 高帅非常不爽:“你的失误,就让我脱衣服捡肥皂,还能再假点吗?” 中年男瞥他一眼。那眼神有点鄙视的意思,高帅也搞不清他为什么会对自己这样,哥可是个男子汉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你丫凭什么鄙视我! 然而,中年男没给他抱怨发飚的机会,转身往外走。 高帅突然想到他鄙视自己的原因,怒气陡然上头,喊叫道:“嗳,你拽什么拽。做个芝麻绿豆官了不起啊!哥是凭本事吃饭,不是傍富婆!你有本事也傍一个让我看看。” 他的声音很大,把守在外面的几个队员全吸引看过来,中年男转过身来,一脸阴森地吼道:“再嚣张,我以间谍罪把你关起来!” 卧槽!高帅再次目瞪狗呆,不带这么吓唬小盆油的,哥可是厦大的!愣愣地站在盥洗室内,眼睁睁地看着中年男走远,随着他走向走廊那头,那帮队员也都跟着撤离,把他一个人扔在这里了。 这才叫一个郁闷! 高帅点了只烟呆呆地抽完,才下楼去找讶岛。 整栋病区大楼人来人往行色匆匆,不仅有很多的队员,还有很多的医生护士,就是没看见有一个病患者。人虽多,可没有人敢大声说话,就连咳嗽和走路都是尽量压抑着。 很快就打听到讶岛做手术所在楼层,一看中年男也站在手术室外,高帅放缓脚步。 想到刚才中年男犀利鄙薄的眼神,他就有点上头,晃晃悠悠凑过去,挡在中年男前面点上支烟狂喷烟雾,旁边的一队员怒了,以眼神警告他,高帅直接无视。 队员列恼火得不行,上来就揪他:“退到后面去,胆肥了?挑衅我们队长!” 高帅一抖手臂,没好气地喝道:“滚开,我也是队长。就算平级,里面还是我老婆呢,你们凭什么跑这儿叽叽歪歪!” 那哥们人高马大,手上没轻没重,搁一般人,早就疼叫起来,偏偏高帅是二班人,使了招青牛甩尾把,那哥们震得倒退好几步,他也是狗掀破门帘子——挂不住了,暴喝一声就要开干。 中年男喝住:“退开!” 那眼风,跟小刀子似地在高帅身上刮了一遍,要是他手下队员,早吓得低头不语了,可高帅压根就不勒他。昂着头斜叼着烟,伸出一条腿,还得瑟地抖抖着,完全就是个小流氓的造型。 中年男倒给他气笑了,不过也没说什么,后退几步,换了间手术室站在外面。 大叔主动撤退,高帅斜眼瞟见,旁边那大个子队员跟吃了坨便便似的,眉毛眼睛都揪到一块了,像极了狗仗人势的二哈。不过中年男主动退让,也让高帅觉得很无趣。 过了一个多小时,讶岛才被人从手术室里推出来,她脸色苍白双眼紧闭,身上盖着白色被单。高帅赶紧迎上去。不料还没走到跟前,就被那犯呛的大个子拦住,一本正经地宣布:“根据规定,不许靠近!” 高帅才不管,刚才被中年男羞辱一番,火气还没出呢,他不敢跟中年男动手,可不代表可以任人欺侮,抬手推开他:“滚开!” 足有两米高的大个子被高帅推开,顿时怒火攻心。肌肉跳动就要动手,中年男喝骂:“放肆!” 一时大个子愣了下,高帅跟上讶岛的单架车,就听到中年男说:“别管他,让他去。” 大个子紧紧攥起两只钵盂般的拳头,发狠地“嗨”了一声。 医院给讶岛安排的仍然是个小套间,只不过,旁边两间陆续住进中招的那对男女。走廊里有队员二十四小时守候,就连饭菜和开水也专门有人送来,这回如果有人再想暗杀或是绑架讶岛,门都没有。 直到晚上八点十分,讶岛才从昏睡中苏醒过来,她醒来的第一句话,就问那位小姐怎么样了,高帅正在给她削苹果。说住进隔壁病房,一左一右住着那对男女。 讶岛吃着切碎的苹果,脸上洋溢着劫后余生的复杂表情:“没有人死亡?” 高帅刚想说没有,忽然想到那个白布覆盖的护士,叹了口气。说:“护士站有个护士死了,用刀逼你的那小子大概没死,另外一个杀手肯定挂了。” 讶岛吃完半个苹果不吃了,歇息了一会,问是不是还有几天就要开赛。高帅边吃边说:“嗯。是啊,大春那帮孙子老实着呢,没作什么妖蛾子,可能他们是心虚。” 讶岛苦笑笑:“你也劝祖父大人不要回去,可他的脾气我太清楚……我在这里应该很安全,你还是回去,不能让大春四郎再搅乱了咱们的比赛。” “不用了,训练我已经交待给老K。到这时候,我反而看淡了输赢,只要能陪在你身边我才能安心。” 高帅说这话可,一点也没有虚情假意,人生不过几十年,活到现在已经去了四分之一,又有几次能与所爱的人生死与共呢。 网上有个顺口溜说得好:“四种最铁的关系,一起同过窗,一起扛过枪,一起坐过牢,一道嫖过娼。” 虽然不雅,有点黑色幽默的意思,可现在确实就是这样。从来大学同学关系好,可比不过战友关系铁,跟受过罪扛过揍的牢友又不能比,最后一个哈哈——大伙都懂的,彼此熟悉对方短处,想不铁都不成啊。 高帅和讶岛虽不是大学同学,可也算是铁子了。这种关系,不是每对有情人都能遇到的,两人在生死面前不离不弃,舍命保护对方。还能有什么比这种关系更铁的呢。 看讶岛神情恹恹,高帅安慰说:“你爷爷一定会没事的,他是只老狐狸,那么老奸巨滑,一定会没事的。” “你!”讶岛生气地翻他个白眼儿,“我爷爷要是知道你这么评价他,非抽你不可!” 高帅哈哈笑:“你肯定不会乱说的,对。其实,我对他老人家景仰之情有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 讶岛倒被他逗乐了,娇嗔说:“瞧瞧,你现在跟翟鑫一样,满嘴跑汽车,北方话是叫贫?” “贫也是一种艺术,更是一种智慧。记得大学期间,有个老师是东北人,他让我们不高兴的时候多学学东北话,特逗!” 讶岛静静地听他瞎白活,当然,她不是大陆人,还无法完全体会到这种语境,效果就差了很多。纵然如此,也给逗的很开心。 房门打开,医生带着护士进来,见两人都乐不可支的样子,很是不满,对高帅说:“病人腹部伤口刚缝合,大笑会迸裂的!要安心静养。” 高帅讪讪地退到一边,争辩着:“笑一笑十年少,她没大笑,再说了,开心能促进伤口愈合。” 医生没再理他,拿出体温计给讶岛测量体温,询问几个问题,检查了下输血和输液瓶子,护士在病历单子上作记录。末了,医生嘱咐高帅几句,就带人退出去。 医生刚出去,门再次被推开,大个子推着餐车送餐来了,同来的还有个年纪稍大的大姐,看样子伺候的人都准备好了,这是撵他滚蛋吗? 285、不要脸的 高帅没管,接过餐车,推到病床前打算给讶岛喂食。 原来老妈瘫痪在床上,高帅就服侍过,并不麻烦。大姐主动过来,接过碗勺坐在床边,说:“还是我来。” 大个子还没走,见高帅退出来,就说:“我同事让你过去,他有话要对你说。” 高帅一时没弄明白,他同事有话要对自己说?他同事不可能是中年男,那是队长,是他的上司,他同事又是谁? 看他没打算跟自己走,大个子又说:“对不起。我误会你了。我同事就在隔壁,队长和他谈过话,是他有话跟你说。” 这话绕得高帅犯糊涂,到底谁有话说啊?不过看大个子的意思,如果高帅不去。他也不会走的,那就去。 那哥们住在左手,高帅进去时,他正靠在床头上,翻着眼看天花板呢,见高帅进来冲他笑了笑,说:“坐。” “那好,说,什么事儿?”高帅坐在病床前,寻思他这块头。即使受伤应该也不算严重,否则,不可能现在还能神气十足地坐在这里。 他想了下,说:“我们队长向你道歉,对你态度粗暴。不是我替我们队长说话,谁遇到这事心情都好不了,请你原谅。另外,他言下之意,对你很欣赏。” “对我很欣赏?”高帅差一点就吐出老血来,“去他大爷的,我还以为他想搞基呢。我跟你说,你是没见他对我那态度,就他那样子……换别人我早抽他丫的了!” 那哥们有点尴尬,“你打小就练过,跟我还能斗斗,跟我们队长,还是免了。我和大个子一样,在他手里走不到十个回合。” 跟人家安全局队长叫板,他再牛逼也没那个底气,要逮他进去喝茶,也就一句话的事儿,就算报警最多,也只能算个失踪人口。 不过,这哥们转达队长歉意,让高帅胸中郁闷之气多少有了排解,做人不能太二,得势不能太横,顺竿子爬。 “那好,我接受你们队长的道歉,这事就算翻篇了。不过,如果他想当面致歉,我更乐意。” 那哥们如果不是受伤,绝对会爬起来跟他楸一把,见过不要脸的,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接着,这哥们就开始给高帅讲述,昨夜追杀他和讶岛的事没着落,由于一个死了一个还在抢救,身上又没有任何证明身份的证件,还无法确定他们来自于哪里。 那两辆奥迪A6是租来的,在高速公路上,一名司机当场死亡,另一名司机已经潜逃,目前正在追捕。根据路面监控画面。技术部正在合成人脸识别。就目前这两名杀手判断,警察网络查阅不到他们任何信息,怀疑是境外输入,可是海关也查阅不到他们入关记录。 这两人所使用的武器并不是枪,而是经过改装过的弓弩,射程在二三十米范围之类,如果超过这个范围,就会失去准头。 呃——高帅顿时有点懵圈:“那玩意儿可是带激光瞄准的!” “是啊,目的在于精确射击。射击的也是微型带麻药的镖弹,可以随意拆卸组装。听说某猫上就有这种东西卖,不过没有人家造得那么精密,射程也很短。人家弓弩是靠压缩气体发射,某猫上是弹簧发射,二者有很大区别。” 难怪讶岛受伤时发现,伤口流血并不太多。原来以为是改造镖弹造成的,现在想,是判断失误。 “你叫我来,应该有你们想问的?” 那哥们讪笑了:“我们怀疑,与参加汽车赛的大春工业有关系,可目的还没有直接证据。保护讶岛祖孙是我们的职责,在危险没有完全消除之前,讶岛小姐可能要隐居一段时间。考虑到她的特殊身份,我们有人专门保护你们。” 想到与翟鑫家老爷子出场一样,身后跟着个警卫员。不要太酸爽啊,谁不服我揍他丫的! 高帅乐不可支:“哟嗬,给我做警卫员?那可感情好!” “呵呵,”那哥们笑起来,“我们的意思是,你要充分了解到敌对势力的危险性,要机警一点,别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高帅要吐血:“感情你们不是保护我?艹——白高兴了。” 其实他压根就没想到,让谁谁来保护自己,男子汉大丈夫,有手有脚的,干嘛要别人来保护?不过只是少了点装逼的本钱。 对方问:“你对大春工业了解多少?” 高帅挠挠头,说:“其实我也是听讶岛说起过。” 跟着,还是尽自己的知道,说了大春工业一些黑历史。以及觊觎讶岛企业的事。 那哥们伸出手来:“谢谢你的配合!” 从房间里出来,又看见大个子,他朝高帅呲牙咧嘴地笑了笑,大概觉得有点别扭,笑得比哭还难看。 回到讶岛病房。讶岛已经吃好,大姐说还给他准备了一份饭菜,赶紧趁热吃了。高帅也不客气,中午到现在,事情一桩接着一桩。还真饿了。 吃完饭,大姐推着餐车出去,房间里只剩下他和讶岛两人。讶岛冲他招招手,示意他过去。 高帅过去握住讶岛的小手,打了个饱嗝说:“这饭菜做的没滋没味,跟潮汕菜似的,真不好吃。” “人家这是病号饭,你以为是餐馆啊。”讶岛小手在他手心里挠了挠,停了会说,“你先回去,这里不用担心,想我,每天打个电话就行了。” 知道讶岛不放心车赛,那里有一窝狼崽子,搁谁也不会放心。 两人说了几句肉麻话,高帅走出病房,大个子就站在门口,见他出来,掏出把车钥匙:“队长让我把这个给你。” 高帅接过来道谢了,便下楼去找车。车子就停放在地下车库,是辆瑞虎七SUV高配版。不由一阵哂笑,这个队长还真是,民族大旗紧紧扛啊。 驶出了车库,停在不远处的超市门口,进去买了几条烟和一些好吃的带回去。肉少狼多,老K、翟鑫、花雨琅姐妹、古丽娜、老周、辫子哥,还有几个亲密的家伙,哪个不喂饱了都不消停。 进城一趟不易,还得买点东西给外婆和老妈。老妈一直住在花雨珩家,虽说是亲戚,可老麻烦人家,不表示表示也不是个事儿。哦,对,还有汪医生老爷子和小青那丫头,看看手里的东西,又进了超市。 回到白鹭山庄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把烟扔给正在床上吞云吐雾修仙的老妖怪:“K哥,给你的。” 老K一把接住,眉开眼笑:“艹,正想下去充子弹呢,你小子就给我送来了,谢谢了哈。”毫不客气地拆开先散了一只给高帅。 俩人一边抽烟一边唠嗑,老K问他讶岛老爷子有没有回去,高帅挠挠头说:“应该走了,不过我对他蛮有信心的,那老滑头不会出事的。” 说起大春车队在训练场上的表现,倒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头的地方,那帮鬼子虽然不合群,可训练却是有板有眼、中规中矩,没作妖。 高帅想起那哥们的叮嘱,昨夜发生的事还不能说,以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次日一早,高帅就去看望老妈和外婆,经过医生这段时间的精心治疗,还有小青的推拿按摩,老妈的腿已经能稍稍屈起。也可能是失散多年,亲人终于得以相聚的缘故,老妈的气色恢复了红润,看起来年轻了十多岁。 高帅拿出礼物给花奶奶,外婆乐得的豁了牙的嘴张开来,嗔怪道:“哎呦,孝顺外孙子哎,没挣多少钱,就知道大手大脚了啊。这可不行,以后还要娶媳妇养儿子呢。外婆不差什么,只要你和你媳妇常来看看就行。咦,你那日本媳妇怎么没来?” 高帅打着哈哈:“她呀,在城里忙着呢,这些,就是她让我带来给您老人家的。” 自从老妈和花家认了亲,讶岛在这上面花钱可从来没小气过,隔三岔五打着高帅的名头送东西来。不过这次,还真是高帅自个挣钱买来孝敬老人家的。 286、米饭都是熟的 突然间,高帅想到件事,对老妈说:“要不我在城里买套房子,你过去住。” 外婆呼他一巴掌:“死小子,你妈刚和我见面,你又要拆开我们?别买房子了,你妈腿要是好了,就让她跟我住在一起,反正我一个人住着也挺孤单的。儿子虽好,可也不及女儿亲!” 高帅探头缩脑地朝里看,生怕大舅妈在家,也担心,大舅舅听了心里硌应,老人家心直口快,不顾忌儿子感受。可让媳妇听了就不乐意了。婆媳关系就得有个儿子像双面胶,两面粘两面糊弄。看了半天里面没反应,老妈说大儿子出去了。 正说着话,小青蹦跳着跑进来:“哟,高帅哥。你也在啊。我要给高妈去按摩了。” 跟着,高帅出门来,等着小青给母亲治疗后,去后备箱拎出礼物,跟着小青去了一元堂。 汪医生从眼镜片射出两道目光:“你小子干嘛呢?” “我知道您就好这口,给你带来一箱衡水老白干和五星二锅头。” 他把酒放在柜台里,又把那袋子好吃的卤牛肉拿出来,说是给老爷子下酒。 汪医生捋着长长的山羊胡大笑:“我还当你来提亲的呢。” 羞得小青直跺脚:“爷爷,你不正经,不理你了!” 汪老爷子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弄得高帅面红耳赤。讪笑着说:“我妈就拜托您和小青了。” 刚回到家门口,就看见门口停了辆破捷达,钱道文和弗洛浦西一左一右下车,看见高帅,弗洛浦西率先打招呼:“HI!正要找你呢。” 高帅有点懵:“你俩已经……滚床单了?” 弗洛浦西咯咯直笑:“我一听到这个词就想笑,不过,还没有啦,打KISS倒是有的。”说着还俏皮地摇晃手指头。一旁的钱道文脸红脖子粗。 看到这样子还真有笑点,钱道文是个书呆子,真要是和弗洛浦西结婚,真不知道他还能不能HOLD住这匹大洋马。 高帅把他们让进屋子,奶奶说要去小菜园瞅瞅,正好腾出屋子让他们说话。 听钱道文吭哧吭哧说出找他的原由,高帅想笑也笑不出来了。说了半天,也就是龙菲菲那个事儿,真的就像牛皮癣一样沾上了他们。没事就找着去,两个人在一起还不好办,弗洛浦西才不管什么小三小四的,当着母夜叉的面,就与钱道文亲热,让龙菲菲下不了台,只有跑开。 可是,弗洛浦西是当记者的,总是东奔西跑,钱道文留在养殖场里,就不得不与龙菲菲一个人相处,那个女人又打又骂,又哭又闹,几乎天天跑来纠缠不休,非要再续前缘。 高帅听着都头晕眼花。直接问他:“你是什么意思,想再与她谈恋爱?” 钱道文马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怎么可能,镜破难再圆,不是吗?就是不与弗洛浦西谈恋爱了,我也不会再去找她。” “什么?你不与我谈恋爱了?”弗洛浦西一头雾水,语言交流的障碍,让她产生了错觉。 “不是的,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我喜欢弗洛浦西,不是……”钱道文是个书呆子,说半天说不清楚。 高帅听他话就头大如斗:“那你既然爱的是弗洛浦西,还纠缠个毛线啊,别理她,再来要死要活的就报警!” 钱道文一副苦逼样子叨叨地说:“警察怎么来管这种事情?还说让我们好好谈,实在不行问她有什么要求。” 真要是惹上这样的女人。以钱道文这种文弱的脾气,还真搞不定。呃,不对,连自个也搞不定!高帅摇头苦笑:“别说警察了,就是我听了都哆嗦。要不,让翟鑫给你们出个点子,那小子鬼点子蛮多的。” 心里暗乐,你小子拿我东西还嫌不好吃,问我,怎么不给你买德芙巧克力,我买你妹啊!我给你找点儿麻烦,让你也摊上点儿事儿,别那么一天到晚快活! 翟鑫今天本来要上课的,一接电话,提前来了。那个家伙笑得岔了气。凑到英国记者的面前,附耳说:“告诉你们,你们的麻烦,都是我给你们找的。胡萝卜丝,要怪你就怪钱老师,在你之前,他可是纠缠我的未婚妻的。” “还有这样的事儿?”弗洛浦西耸耸肩,很无奈地摊开手说,“摊上这种事,真的很无语了耶。” 她说汉语说得怪声怪气的。表现得也十分浮夸。这里是有笑点的,可三个人谁也笑不出来。 “你还相信他的忠贞不渝?” 翟鑫这么一问,弗洛浦西陷入了沉思,是也不过是半分钟的时间,马上就抬起了头,蔚蓝色的眼睛放出了光芒,声音不大却铿锵有力:“真正的爱情,是经得住时间考验的,过去的不追究了,钱老师,你现在是不是爱我?” 钱道文只是点头,见对方不依不饶,又问了一遍,这才低下了头,像蚊子嗡嗡的声音一样。很小声地回答:“喜欢喜欢,爱,爱的……” “嗨,哥们儿!你就不能理直气壮点儿吗?”翟鑫在他肩膀上拍了一把,跟着又问。“你们生米煮成熟饭都没有?” 钱道文连耳朵根子都红了,只是默默摇头。弗洛浦西不太懂这种土话,深深理解错了。反而说:“我现在,也天天吃米饭,都是熟的。” “哈哈哈!笑死宝宝了。”翟鑫捂着肚子哈哈大笑。然后指着高帅说,“大概,也就是你这个家伙,已经把生米煮成熟饭了。因为包了。” “什么包?香奈儿还是爱马仕?”弗洛浦西还有点儿莫名其妙,“你们中国女人都喜欢这些包,高帅也喜欢吗?” “他可是被包了养了的人,你问问他哪里起包了?” “你他妈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给老子有多远滚多远!”高帅对着翟鑫拳打脚踢。 翟鑫不满意了:“不是你们要找我的吗?没有老王想老王,有了老王赶老王。做人不能这么不厚道。” 高帅又对他踢了一脚:“我早就说了,你就是一只搅屎棍子,让你来给他们两个出主意的。好歹,女方,你们的前前辈还是亲密战友。男方,也是你现任女友的前男友……” 这话说得翟鑫火冒三丈:什么什么?这意思,说我接受的二手货吗?就在几乎跳起来的时候,看高帅不怀好意的笑脸,知道对方是在用激将法,冷哼一声,抬起一脚,踢到他的屁股上。担心高帅报复。马上又跑开了,朝他伸出一只小拇指:“乌鸦嫌猪黑,自己不觉得。你的东洋婆子可是有床伴的。我的小珩珩冰清玉洁,骨子里有浑然天成的高贵姿态,虽然与我不是初恋,但是大浪淘沙,终于发现真金,有比较才有鉴别,选择了我,是她的慧眼识英雄。也只有珍宝。才能获得人人的喜爱,我能够得到,要疯狂酬谢所有的神灵!” 他的一席话,说得钱道文面有愧色,低头不语。只有弗洛浦西还浑然不觉,还把翟鑫扯了一把:“都说你点子多,原来是假的呀!说了半天,你就夸自己的对象,夸自己走运,我倒没什么,你给钱老师想象主意。那个女人,就是恋爱婚姻的失败者。也是太无聊了,我们可没有时间浪费在这事上,疯狗咬人,我们也不能不管。你是个小诸葛亮,赶紧给我们出个主意。” 有西洋美女相求,翟鑫得意了,一阵摇头晃脑,把大腿一拍,然后对大家说:“我刚才已经说过了,就是把生米煮成熟饭。胡萝卜丝,你对汉文化了解不少了,怎么连这个都不懂呢?不就是,不就是既成事实吗?你们两个,这样这样的……” 这个家伙,再无耻也没办法说下去了,两只手都伸出食指,凑到一块,这意思还不明确吗?弗洛浦西胆子大,马上就说:“就是这样这样的,难道还做给那女人看吗?” 看看周围没人,翟鑫撞了下高帅肩膀,问:“你们前天夜里是不是出事了?” 高帅倒没觉得惊奇, 287、吵完了再调解 翟鑫自己都不好意思了,双脚一蹦,跳开来,绕了一个圈,皮笑肉不笑地说:“我说你们傻呀,至于怎么样,你们想怎么样怎么样,既可以假戏真做,也可以真戏假做,反正,摆出一副既成事实的模样,让她打消了这个念头,从此不来找你们麻烦,也让我们眼不见心不烦……” 高帅与他是一个鼻孔出气的,肚子里的肠子有几道弯,早就摸得清清楚楚。马上笑起来了:“这不好办吗?胡萝卜丝在这里是有房间的,钱老师搬过来就是了。然后,我们就张灯结彩拉横幅。做成你们已经花好月圆的架势。那个女人找过来,我们众口一词,就是说你们结婚了,看她还有什么办法?” 翟鑫五官都挤压到一处了,不怀好意地笑了:“然后,你们明修栈道也好。暗度陈仓也行,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明修栈道也好,暗度陈仓也行?什么意思?你跟我说清楚……”弗洛浦西追过去,翟鑫早就跑远了。 一回到白鹭山庄,正看到两辆车开回来,接着又回来两辆,前面车手一下车,就摘了头盔开吵,后面两辆,也跟着加入战团。 高帅被钱道文搞得晕头转向,看这几位吵架的都是南方人,也不去劝架。摸出烟点上,站在一边看热闹。 远远的,看见五菱小面包开上山,高帅猛抽了几口,扔了就想开溜,不想吵架的那几位眼尖,看见他,叫喊说:“哎,高队在这,让他给评评理!” 一上来,就拉住不让走了。无奈之下,高帅打个哈欠,说:“评个毛线啊,先去把车修修,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找你们队长去,干我毛事!” 说话间,小面包就在他身边停下,花雨琅跳下车就叫:“死高帅,给翟鑫巧克力,给我两面包就打发了?赔钱!” 跟着,就把手伸到他面前来。 没认亲之前,这丫头还有点磨不开,现在知道是亲表哥,那还得了,简直“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见了她,高帅这个表哥脑仁子都疼。 “赔什么钱哪?我又没撞烂你的车。”高帅理所当然,一脸无辜。 “你给翟鑫买的是巧克力,给我就面包,你心长胳肢窝了?就那么偏!折算下,一袋巧克力至少百八十块,面包就两块,你得赔我九十八块,给钱!” 高帅一口老血涌上来——有这么算账的吗?那可是两大袋奶酪小面包!比翟鑫那袋巧克力贵多了呢,可这理跟谁说去? 花雨琅见高帅生气的惨样,在他脚面上踩了一脚。小声说:“呆子,我给你解围呢,还不快点拿钱。” 好嘛,给这丫头一搅和,那四个吵吵嚷嚷的,到一边论理去了。 高帅当然装傻卖呆:“吵个毛啊,正事不干,哎呦,又踩我!” 说着,抬手给她个大脑锛,弹得咚咚响,跟弹西瓜似的。 花雨琅恨得咬牙切齿:“你还打我!我跟姑姑说去!” 高帅嘿嘿直笑:“我刚回来,打不过就告状,你当你上幼儿园啊。” 花雨琅眼珠子骨碌碌直转,一边揉脑门一边说:“人家吵架你不管,还喜滋滋站在一边看热闹,他们要是打起来,你也跑不了。哼!” “他们才不会打架呢,南方人嘛,耍耍嘴皮子,打架是不会嘀。”见顺利地转移了她的注意力,惬意地拿出烟来点上,说,“没听人家警察说呀,千万别打架,打输了伤身,打赢了伤钱,打输了住院,打赢了坐牢。” 花雨琅切了一声,也忘记刚才那事了,洋洋得意,拉开车门说:“过来帮我搬菜!刚才我就看见你想溜了,让我逮住了。” 这小丫头片子古灵精怪的,还特别招老妈喜欢,刚才讹钱那事说不上。可不帮她干活,那真会背上黑漆漆的大锅。总之,她干过不是一回,都轻车熟路了。 不过高帅也不傻,看面包车里满满一车子菜,直挠头,眉头一皱,奸计得出,拍了拍手,招呼那几个吵得不可开交的家伙:“哎,哥四个,你们都过来。” 花雨琅瞅瞅那边。一脸奸诈偷笑:“就你坏!” 那四个车手大喜,以为高帅要给他们评个马高镫短,兴冲冲地跑过来,还嚷嚷:“高队,你快给说说……” 高帅大手一挥:“我正忙着呢,等着我搬完再说。” 说着,拎起一袋子菜佯装要走。 那哥四个你瞅我,我瞅你,再看一车子菜,撸起袖子说:“来来来,咱们也帮高队搬完再说。” 人多好干活,没多久,六个人搬完一车子菜。高帅每次带的不多,就当锻炼身体,为此还被花雨琅嘲笑。这家伙更过分,光说不练,指挥那四个傻缺搬进厨房小仓库,还摆放得整整齐齐。 搬完菜米和油。四个人累得都快虚脱了,走路都打晃,哪还有力气吵架。一打眼,竟然没看见高帅,一个个搀扶着爬上四楼,找高帅说理去。 跑到四楼宿舍。敲半天门也没敲开,问了才知道,高帅刚才去组委会办公室去了,说是找领导有事。几个人又跌跌爬爬去找人。 到了组委办,果然,看见这小子正跟老祁品茶说话。见他们来了,高帅还假模假样地问:“咦,你们有事?” 四个人都跟螃蟹一样,眼看快要吐白沫了,依靠在门口,只能点头。话说,这几个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要肌肉有肌肉,要体形有体形,平时还爱摆个POS。可干活跟健身到底不一样,健身可以长肌肉,干活太累,会吐血而亡的。 高帅一拍脑门:“哦,我想起来了。” 他拿出四瓶矿泉水,一人塞一瓶:“你们刚才不是挺忙的嘛?继续吵啊,走,我把会议室门打开,你们接着来,吵完,我给你们调解。” 四人扑通一下,全瘫软在地上,都累趴下了,还吵个毛线啊。 老祁看了非常可乐,说:“都一个锅子里勺汤喝。有什么好吵的!没有锅铲不碰锅的。依我看,你们互相理解,各退一步,该怎么着就怎么着,马马虎虎就过去了。” 偏偏高帅不玩这个,踢踢几人,说:“走,会议室说去,别赖在这儿耽误祁局办公。” 进了会议室,四人坐一溜排,都赖得说话了,一个个拿眼看高帅。现在他们才知道被这小子涮了,跟警察处理问题是一个套路。 高帅问他们四个:“还想吵不?” 四人全摇头,高帅说:“那好,去修车,修好找你们队长,该打该罚,听你们队长的!” 几人大眼瞪小眼,都知道,这鸡毛蒜皮的小事让队长知道了,逃不了一通骂,也跟着灰溜溜地跑出会议室。 祁局见人都跑了,哈哈大笑着指指高帅:“你小子挺能干的,把他们折腾惨喽。刚才,我还站在窗台上,看见他们吵闹不休,一转眼,你就解决了。” 高帅喝了口茶水,说:“祁局,大春那帮坏蛋你可得盯着点,来的时候领导说了,防止他们再搞破坏。” 说到这事,祁局也正色起来:“这件事,怪我没有向上面汇报,明明知道两头驴不合槽,还是麻痹大意了。不过经过昨晚的事,我已经派他们出去盯梢去了,他们在县城所去的地方很可疑,是一家日式料理小酒馆,好像叫什么樱之花涩谷。貌似,他们每天都要去那里喝酒,他们的行动和电话已经被监控,相信,不久就能捉住他们的大尾巴来。” 看来祁局对昨夜发生的事也知道一二,有他这样见多识广久经沙场的老帅坐镇,更何况老祁还能直接跟上层联系上,省去许多周转汇报的麻烦,高帅确实安心了不少。 到中午,翟鑫竟然回来了,一见面就仔细审视了下高帅表情,嘴角还挂着邪魅的笑,怎么看都有点诡诈。 288、引蛇出洞 昨晚扔给他巧克力时,他正吃完鸡,手机丢在一边,就抱怨怎么不是德芙的,一定是听到了什么风声。信息化时代,没什么能瞒得住的。 “哦,环城高速路上好像出车祸了。你说你这个半调子体育老师,好歹也是园丁,不在学校呆着当个护花使者,又跑回来干嘛?这里缺你一个不缺,少你一个不少。” 翟鑫没被他忽悠住,双手插在裤兜里,说:“不对,我刚才给你相了个面,你头顶胸罩。有血光之灾。” 高帅怼他一拳头:“放屁,你才头顶胸罩呢!” “我打给讶岛,她把我屏了,你还说没事?”讶岛拿出手机晃了晃,接着又说。“刚才镇土地办副所长在街上遇到我,说今天要丈量配件厂土地,结果打不通。” 高帅恨不得想踹他一脚:“你不知道讶岛在市里忙?屁大点事也要烦她!上次开会不是说了嘛,这些琐事由咱们去办好了,用不着劳烦她。” 翟鑫一抖手:“你看我是个闲人?你怎么不去?噢,我知道了,你们都是大爷,就我一个是小鬼,跑腿外差都是我,是。上次江滩扬子鳄养殖场围墙。让人家送砖可都是我上蹿下跳的,还有……” “打住,一会约几个参股人开个小会,分派下任务,OK?”高帅赶紧拦住他的话头,让他这么说下去,他能逼叨叨个没完没了,真是新时代的祥林嫂。 翟鑫哦了声,无精打采地应道:“那好。” 没等对方回应,听见远处汽车引擎声返回,兴奋地一拍手:“哈哈,说曹操曹操到!哥去也——” 高帅看了看手机,又到午饭时间了,再忙也得吃饱再说。 自从撞车之后,一连休整多天,人家送餐车不乐意,结清账目不干了。车手们吃饭得自个回来吃,再说,有人返回就回餐厅吃,没法统计,确实没法再送。 翟鑫借着吃饭的机会,把大小十几个股东召集在一起,边吃边讨论。有翟鑫在基本上不用高帅说什么,三下五除二就搞定。 任务分派完毕,大伙七嘴八舌地瞎白活。有人说,大春那帮孙子今天回县城特别早,十点还没到就撤了;有的说,他们今天压根就没怎么练。 高帅听了皱起眉头,寻思得跟祁局说一声,也许他们又要做搅屎棍。 正正巧。他瞅见老祁跟组委会几个人边说话边走进来。于是,三下两下,划拉完饭,叫住老祁说了下,祁局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下午,高帅亲自操刀上阵,带领小兔子们溜了好几趟,也没见大春那帮鬼子,看看时间都下午三点半了,难道说,丫的今天不打算来训练了?越是惦记这事,就越是惴惴不安。难不成,那帮家伙又想啥法子对付老讶岛? 于是,让老k带着小兔子们继续溜。高帅则坐在大杨树下,给讶岛打了电话。 “高帅君,这么快就想我了吗?”讶岛的声音有点小女生的娇嗲,闹得高帅有点冏,讶岛比他还大两岁。翟鑫说他们符合发展趋势,这叫姐弟恋。咋现在闹成哥妹恋了? 不过,高帅回来确实心神不宁,想来就是惦记着讶岛和她爷爷的安危。不过,现在他可没有心情说爱谈情,简短扼要地说重点:“大春车队下午还没来训练,我怕他们又想搞鬼,对你爷爷不利。” 讶岛听了之后嗤嗤直笑,好像在笑他呆。高帅摸摸头,突然间,似乎明白她为什么笑了:“你爷爷没回去吗?” 讶岛又笑。说:“你说过,我爷爷是只老狐狸,狡猾狡猾嘀——他怎么可能会飞蛾赴火呢?” “你,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高帅心头浮起一丝不痛快,这么大的事,还把他蒙在鼓里,害得他担惊受怕的。 讶岛止住笑:“高帅君,你误会我了,我也是刚刚知道,大春四郎他们上当了。” “他们以为你爷爷已经回国了。所以去追赶他?不对,应该是想在半路上谋害他?” “嗯,算你猜对了一小半。用你们大陆的俗语说叫:引蛇出洞,是吗?” 高帅想到,中年大叔说会保护他们,大春四郎还不至于这么笨,主动自投罗网。可听讶岛说话,似乎她爷爷还留有后手,到底能不能把大春四郎一伙一网打尽,没得到确切消息之前,他的心还牵扯着。 再想到,初次见到大春车队那帮人时,高帅后知后觉地想到:大春四郎真要是在里面安插几个杀手,谁也看不出来。杀手不会在脑门上写上“我是杀手”几个字的。 又聊了几句才挂断电话,不管怎样。他们由原来被动挨打,到现在主动出击,也算是扳回一局。这局能不能赢,那还得看讶岛爷爷下的网够不够深,他够不够坏。 老K带着小兔子们返回时接上高帅。见高帅笑眯眯的样子,戏谑地问他:“哎——有老婆的就是好啊,没事秀个恩爱充个电。咱们这样的单身狗只有羡慕忌妒恨了。” 高帅大笑打趣他:“酸,你继续酸。谁不知道K哥你是钻石王老五,你往学校门口一站。那些小丫头还不叫着喊着往你怀里扑呀。现在流行小萝莉爱大叔,特别是你这种冷酷型的。” 老K摇头:“不好意思,没兴趣,我又不是幼儿园老师,还整天哄小盆油玩儿。还是单着好,想干嘛干嘛,想去哪儿去哪儿。” 他说也是实情,老K不是佛系,他也没有丁克的想法,年薪没百万还有大几十万。他爸妈是大学教授,思想开明,从来没指望他传宗接代,随便他怎么玩。 说着说着,老K说起另外四五只车队:“那帮小子好像在玩什么花活,我看他们在终点停着在说什么,貌似在搞什么帮派。哎,就是那个长活脸的南方人,半路上硬别人家车。” 高帅马上想起,上午吵架有那四个车手,现在快百十人混在一起。要说没矛盾那是扯蛋。可是明目张胆的拉帮结派,来对付另外一帮人,那就是搞事情,搞霸凌,欺负人。 原来有木村车队,现在又来个大春车队,大伙儿共同对外,掩盖了车队之间的小龌龊。现在大春车队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心思明显不在比赛上,他们的矛盾就暴露无遗了。 “K哥。你经历多,见识也多,一般遇到这种情况怎么解决?” 老K笑笑:“我就说嘛,你们是草台班唱大戏——不上规矩。不过,你是大赛重要赛手,我一吝赐教教你一招。免得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借着,说出正规比赛场上的制裁。 高帅摇摇头:“不太好,好说歹说,他们车队,还有几个人是我们投资董事会成员,闹得太僵伤了和气。” 老K哈哈地说:“我只是给你提供个意见,到时候怎么裁决,还是你拿主意。说句良心话,老祁是招商局领导,他的主要目的是招商,对于赛车这块,他未必就能拿捏得当。这个红脸还得你来唱,谁让大伙都服你呢。” 高帅点点头,的确就是这样,当初组织这次车赛,兴龙就是首先报名的人,又是最先进场,协调各队之间磨合,甚至有的时候,还要过问各车手之间事情。功过赏罚虽然不敢说完全公平,可高帅站得正、行得端,不说人人都能满意,至少大体上都能说得过去。 再说了,这次比赛之后,又是投资又是组建俱乐部,他们还需要共事呢,至少得站在公司的角度,有力往一处使。众人拾柴火焰高嘛,若各怀各的小心思,各打各的小算盘,别说发展,能不倒闭就算不错的了。 无论什么样的知名企业,都必须要有一个精神领袖。譬如乔布斯,WINDOWS比尔盖茨,诺伊斯、摩尔、格鲁夫等等,无一不是铁腕手段治理有方。 289、不老金不老 高帅要想把公司管理好,还能迅速发展,就必须主动承担起责任来。现在正是锻炼他能力的时候,有这么好的机会,当然不能白白错过。 不过,此事不能自己独自做主,还要跟组委会老祁通通气,做到上下一致有的放矢,保障比赛正常进行。 晚饭时,祁局趁大伙都在餐厅吃饭的时机,简单而直接地点明了问题所在。领导就是领导,说话很有艺术,既给搞事的车手脸面,又敲打一番,适当地加以警告。 高帅注意到,那几只车队队长的脸色都不太好看,估计他们也知道纸是包不住火的,这么干。迟早会搞出事情。 果然,祁局一说完,他们几人就朝高帅走去,手里还端着饭碗,其中,那个金队长最不要脸。长活脸、矮个子车手就在那个队。老金他爹资产过亿,老金是个标准富二代,人品也有问题,平时喜欢和女服务生开些玩笑,荤素不忌,还爱小恩小惠,给其他队的车手散外烟。上次木村买的转向机就是老金转手的。 这次拉帮派的人主要就是他牵头,老金的车队出众,在这些车队中算是阵容最为豪华,总共十四辆赛车。因他没有参加最初的比赛,而是直接赶到赤杨镇,所以对高帅并不太服气。他能联合起其余四家车队。主要是因为四个保镖,体壮如牛,号称“四大金刚”。 老金个头不高,长得跟初中生一样,他走过来,身后紧跟着“四大金刚”。他这个阵容到哪都惹人侧目,邻近桌子上吃饭的车手都惊动了,纷纷端起碗,远远地避让开,明显是惹不起,只有躲得起了。 “老高,怎么个意思,这特么算是杀鸡儆猴吗?老子可是讶岛公司的大股东!”老金一开口就声先夺人。 周斌要跳起来,被老K按住,对他轻轻摇了摇头。就听那边有人噗嗤笑出声来:“大股东?一千万,好大的大股东,老子还拿了一千五百万呢!” 说话的人姓王,在这次搞事的事件中,他就是受霸凌的对象。老王的车队不算大,也就是比高帅队多点人罢了。大概也是退伍兵的原因,老王跟肌肉男周斌关系不错。每次高帅宣传什么事情,他会率先支持,比如说今天中午分派任务,他就第一个鼓掌叫好,因此也成了老金眼中钉、肉中刺。 老金其实是外号,长相并不老,而且很“幼”,细皮嫩肉的,三十多岁还打扮得跟网红一样,他站出来充老大,显得有些好笑。不过,他想当老大,手下有人会给他撑场子。四大金刚之一走过去,故意用肩膀撞老王。 老王没提防,被撞得一个趔趄,他队里的车手可不干了。纷纷上前围拢过来:“你们想干什么!” 老金嘿嘿笑:“不想干什么,就想讨个说法。我跟高帅说话,无关的人一律滚蛋!” 高帅“啪”地一拍桌子,那张塑钢桌子应声而断,上面的饭菜掉在地上,泼了一地的汤汤水水。 “你们都想干什么?是不是要造反?祁局只是申明下比赛规则,如果你们不服气,可以退出,别跟我说,什么你们有多少多少钱,老子看不上!如果拿出这么一点点钱,你们就想做老大,那就想错了,讶岛公司不缺钱,不会因为某个股东改变!如果对我个人有意见,可以拿到桌面上来说,别特么给我背地里捣捣戳戳,不想做人倒想做鬼!” 高帅一通怒火发出来。整个餐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看向这边。相处到现在,高帅一贯都是笑笑呵呵,从来也没有发这么大的火。 偌大的餐厅里寂静无声,所有人呆住了,像被美杜莎魔法石化了一般,足足有几分钟,老金才悻悻地说:“我不过就是——想跟你说道说道嘛,发这么大的火干嘛?你看,把人家花姑娘家的桌子还给拍坏了,损坏了要赔偿的哦。” 见这小子耍起二皮脸,高帅也不打算再给他颜面了,冷冷地看着他,说:“老金,你投资是为了赚钱,不是赏赐给我的!大伙万里迢遥跑这儿来赛车,也是想挣个脸面。我想你也不是闲得蛋疼,跑来瞎几巴扯蛋的?祁局说的很清楚。如果你再敢搞三搞四,耍流氓搞霸凌欺负人,可别怪我没提前警告你!” 随即转脸看向老王:“老王,你也别怪我说你,被人撞了下就软了?就忍气吞声不作声了?你还是个带把的爷们不?!” 老金就是个欺怂怕狠的主儿,掂量掂量高帅刚才那一掌,就是拍上“四大金刚”,估计那就不是金刚了,估计都变成烂缸了。他为什么敢惹老王,而不敢去撩拨肌肉男周斌,这就是个活生生的栗子——没剥外壳,还带着刺。 看到高帅压根不打算给他脸。老金有点怯场,讪讪地笑了笑:“你看你看,我不过就是开个玩笑嘛,你较什么真呢。”随后向四下里瞅瞅,挤出假笑,“大家各吃各饭,没事没事的,闹着玩呢,咱们走!” 老金带着他的“四大金刚”走在前面,几个死忠狗腿子跟在后面,呼呼啦啦走出餐厅,其他人都没走,吃完饭的没走,没吃完的更不走了,都赖在餐厅里,看接下来要闹什么动静。 这些人中,就有老金招徕的几个车手,都是恐吓带诈骗来的。其中就有是表情难堪的辫子哥,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他们一走,周斌就第一个鼓掌叫好:“骂得好!老王,你真欠骂,咱们扛过枪的什么时候怂过。被这孙子压着,你也不觉得憋屈?!” 老王脸红脖子粗,跑过来散烟:“高帅说得对,这张桌子算我的,我来赔!” 高帅抱着手,跟尿急似的。连蹿带蹦地跑去厕所,弄得众人一脸莫名其妙,周斌还一脸懵逼地样子:“咦,高帅练成了如来神掌了,咋变得这么牛逼了捏?” 老K捏着鼻子强忍住笑,心说:高帅啊高帅,装逼也不用这么狠,万一要拍断了骨头,你丫得后悔一辈子! 此时的高帅关上格子门,鼻涕眼泪都出来了,那可是自己的手啊,疼得都钻心了,可这种疼又有哪个能知道。哦,卖糕的,但愿没拍成骨折,不然都没脸见讶岛了。 藏着肿成猪蹄一样的手,他去找花雨琅,让她给弄个冰袋消消肿,没想到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前俯后仰,竟然笑出了猪叫声。 好不容易止住笑,花雨琅指指他的手:“哎呦,笑得姑娘肚子疼,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你,你没那本事。也别装酷呀,233————” 高帅捧着手,不是太疼,恨不得呼她两巴掌,直抽冷气:“你还有没有点良心,我可是把老金吓唬住了,要不那家伙闹起来,你还能这么消停?” 花雨琅摆摆手,捂住肚子:“哎哟喂,不行了,你,你不是想打败他。你是想活活把他给笑死喽,233——” 高帅一脑门黑线,也不再理她,自个去找冰袋敷。 “嗳,别急着走嘿,给你止痛药。”花雨琅追上来送给他药,还不忘记取笑他,“脑残片记着吃,别停药哈,233——” 整整一夜,高帅就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服了药也没用,疼得翻来覆去睡不着,闹的老K也没了睡意,给他好好检查了下,证实没伤着骨头才躺下。高帅最后实在熬不住,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地睡个囫囵觉。 天亮时分,手掌终于不再那么疼了,老K去食堂带早点给他吃,让他今天都不要再出去,好好呆在宿舍养伤,不然昨晚露馅了。 9290、路边社消息 一直睡到中午老K回来,才算补上那一觉,两人在房间里吃饭,老K还带来个消息:“大春车队今天又没来,看来他们黄了。” 高帅用左手吃饭,闷声闷气地说:“能不能来还两说呢,黄个屁!” 老K听出点苗头,“你是不是有什么小道消息?” “不是大道消息,是路边社消息:大春四郎不是来赛车,就是来绑架讶岛祖孙俩的,暗杀我们不成,又瞄上了老讶岛。老讶岛比泥鳅还滑,谁把谁杀了还不知道呢。” 老K倒没觉得有多奇怪,好像他早有预料似的,点了只烟:“那帮搅屎棍早死早升天,晚死活抽筋。免得我们整天麻烦,跟防贼似地防着他们,你看木村。还没他们那么狠。人家最多也就是捣捣蛋,偷偷东西,这么一看呀,我倒有点可怜木村那小子了。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高帅揪起面巾纸擦擦嘴:“他是罪有应得,活该他倒霉!哎,K哥。比赛结束,你还打算回去?” “那是,不回去还能干嘛,我可是俱乐部的人,一签就是五年的合同。反正也没指望大出息,还能冲出亚洲走向世界?就在俱乐部混呗。” 高帅问还有几年,老K比划个手指头:“还有十七个月,咋啦,你想拉拉哥?”随即又一笑,“你现在可是有身份的人了,说不定,以后发达了。会搞个赛车俱乐部给我玩呢。咱可说好了,你要是搞俱乐部,第一就要招呼上我,不然你可不够爷们。” “嗨,我会是不靠谱的人么?”高帅吐出个烟圈,“前几天,我就有这个念头,不过现在还只是个初步想法。” 老K顿时来了兴趣:“快说说,你咋想的。” 高帅扳着手指头,一五一十地说了想法,旋即又说:“这事,还得跟当地政府协商下,争取他们的支持。如果真能办成赛车俱乐部,不光能给他们招揽来旅游资源,还能形成良性循环,这不就是所谓的特色旅游项目嘛。再说了,弗洛浦西那个干的可是外国媒体,给你打宣传广告,说不定,还能拉来外国投资商呢,这又是个招商引资,对。” 老K一拍大腿:“卧槽,这么好的点子,你咋不早说!我这人,有点懒散,不太爱管事,喜欢混日子。可我人脉广呀,混这么多年,认识国内外的人也不少,当然,国外的也就局限于亚洲。给你找几个顶尖的赛车手,还真不在话下……别用那种眼光看我,我找的人可不是老金那样的票友,绝对专业!” 接着两人就讨论起来:成立赛车俱乐部有哪些可行性,俱乐部一般来说,都是由某大公司作平台。再商业化运作的。说到底,就是到处参加比赛,提高知名度。 如果,以珩琅山景区作依托,修建起秋明山赛道,有九曲回环的地势,每年承接汽车赛就是一笔不菲收入。还能作为景点来宣传,仅仅前来观看比赛的人流量,就能给当地的旅游带来数不尽财富,更关键的是,这完全是无污染的绿色产业。 两人愈说愈兴奋,老K使劲一拍高帅肩膀:“认识我算你走运,现在说还不算晚。我们俱乐部的运营部经理很牛,还有三个月就要离任,那家伙就是个运营天才。我们俱乐部就是他一手操作起来的,是他拉的赞助商,还拉来了人,把俱乐部搞得红红火火。结果他要三百万年薪,跟老板谈崩了,现在正没个着落呢。如果这边能行,我就拉他过来,帮你们操作。哎,如果搞起来,我可是俱乐部元老哈,到时,你可不能不认账!” 结果一说名字,高帅顿时乐得找不着北:“挖靠,你说的是他呀!在赛车论坛里,他还禁言我两次,丫的就一霸主!成,我去找老祁,走,咱们一道去。” 两人兴冲冲跑到组委会,没成想祁局竟然不在,陈干事说。他接个电话急忙急慌去市里开会去了。 高帅马上拿出手机打过去,过了一会,老祁打回来说正在开会,问他什么事。 高帅简略地说了组建俱乐部的事,祁局听了沉默了几秒钟,说:“你稍等两分钟,我去说一声,马上再打给你。” 过了两分钟,他又打回来,说:“好了,你详细地跟我说说。” 两人来到会议室,高帅打开免提。让老K也参与进来,两人把想法说了说,老祁听了说:“好,很好的想法,一石数鸟,不仅盘活了当地的旅游资源,还能吸引人气,确实是好呀。这样,我正在开招商会议,马上就把你们的想法提出来。老K,你说的那个运营经理,马上就联系他,我想和他谈谈。高帅,你把我的号码给老K。” 姜还是老的辣,祁局就是帅才,办事绝不拖泥带水,萝卜就酒嘎嘣脆。他说这话的意思,几乎就相当于拍板成交了。 末了。老祁又说:“高帅,你关了免提,我有话要对你单独说。” 老K识趣地走到门口等着,高帅把手机放在耳朵边:“祁局,你说。” “我知道,你很担心老讶岛。这件事你尽可放心,他不会有什么事的。大春车队的车手里混进几个杀手,其中两人,是全球通缉犯,国际警察证在通缉。目前,他们已经被我警方控制住了。具体情况,不方便跟你细说。总之,你放心大胆地去做,这几天我可能不在,小陈太年轻,掌控不了局面,关键时刻你找柯凯,一般情况还得你出面,懂我的意思吗?” 高帅一阵激动:“放心,我绝不辜负祁局信任!” 他高兴的,倒不是老祁把这个担子交给他,而是透露出讶岛家确定无事! 老K看他表情:“看你笑的,嘴快咧到裤腰了,不会是说老狐狸活蹦乱跳的?” 高帅还真没法瞒着他,轻笑了声:“什么事都瞒不住你呀,你赶紧打电话联系,剩下的就看你表演了。” 那个经理电话还真难打,不是正在通话,就是占线,直打了第十七个才打通,一通就大骂老K不是人,骂得老K一脸委屈:“哎哟,老哥,你火气大。也不能这么冲我发火。成成成,一回去我就请客,东来顺?国际大酒店?那不行,怎么也要点国宾台西花厅。嘿嘿,这么说,你找到下家没……呃,我打脸我打脸。” 说着,老K在大腿上拍了几下,笑着又说:“我给你找了个下家,男人嘛,宁为鸡头不为凤尾,哎。你有这想法就好……放心,不过我不敢打包票,可我小兄弟牛逼呀,谁呀,高帅,又高又帅的高帅。你牛逼呀,在论坛里关人家两次,还得瑟说,要禁言人家一个月,你不认识?好了好了,不跟你摆这个,刚才有个市级领导把手机号码给我,让我把号码给你。你跟他谈,至于怎么谈,那不是我的事,我就是个拉皮条的,拜拜了您呐。” 挂断电话,老K自嘲地耸耸肩:“这家伙,就惦记上我的酒了。” 高帅知道老K喜欢收集名酒,八大名酒那都不是事儿,他收集的还有世界绝版的伏特加,甚至,还有1871年沙皇时期尼古拉二世酒窖里的酒。连网络小说里男主装逼神器酒都有——就是那神马86年的拉菲,在他收集的名酒里就是个渣。 他之所以喜欢收集这些名酒,跟他老爸老妈有直接的关系,他爸妈的学生遍布世界各地,能淘的东西也就是酒最多。老K不好喝酒,可偏偏养成收集名酒的坏习惯,白白便宜了跟他交往的那帮酒鬼子。 291、老、赛车手 高帅一想到他家里酒窖就流口水,琳琅满目的世界名酒呀,可惜喝不到,不无遗憾地叹了口气:“可惜我不好酒,不然非喝得你破产!” 手虽然不怎么疼了,可开车还有困难,老K一边开车,一边跟高帅吹牛逼。 这厮果然是个拉皮条的,把祁局的手机号码发出去就完事,啥事也不管了。好在他这人从来不会横加干涉别人的事,能成就成,不能成拉倒,自个乐得个逍遥自在。大概也就是他这个洒脱的性格,也让那么多人喜欢和他交朋友。不管老的少的,都愿意跟他交往。 高帅还时不时盯着各车队动静。特别是老金那帮人。不过盯了一下午,老金那个车队到底老实了,没再搞什么妖蛾子。 按理说,训练场各人各凭本事,就算有个刮擦碰撞。也不会算作弊,毕竟这场比赛是非职业赛,界限已经放得很宽了。可如果像老金那样结伙成队地别人家车,堵住人家的去路,搞碰撞,那就不是比赛了,而是在耍流氓,那跟黑车赛又有什么区别?木村不也是这么干的嘛。 原来高帅对这事还不是太重视,可现在有组建俱乐部的想法,那可就不能再轻视了。想了想。跟老K说:“K哥,吃完饭,我们开个临时小会,既然想搞俱乐部,咱们就按照规矩来,吸收一些有志于俱乐部事业的车手加入,怎么样?” 老K捏捏下巴:“八字还没一撇呢,你急什么,万一事情没成,你大话说出去了怎么收?” “我可没那么傻,干嘛一定要提组建俱乐部的事?而是觉得一连训练修整,大伙都训练疲劳了。想刺激他们一下,让他们专心点,老老实实地训练,别跟我搞鬼使坏。” 老K点了点头:“说的也是,这帮小子有点皮,还真得你拿小皮鞭抽抽赶赶,要不他们不肯拉磨。” 两人都是一阵开怀大笑。 晚上吃饭时间,高帅拿起麦克风,一本正经地对着话筒试音:“歪歪歪,各位父老乡亲老少爷们,俺有几句要讲。第一呢,最近哪,有的人光吃饭不干活,这可不好,是驴你得拉磨,是骡子你得驮货……” 众人先是一愣,接着就是满堂哄笑。高帅讲话幽默,简直就跟电视剧里的赵老根有得一拼,尤其是那一口大渣子味的东北腔调。也不知从哪里学来的。 等大家笑得差不多了,高帅继续说:“是这样的,经过训练休整这么多天,大家伙都有点疲乏,不好好干活了。俺寻思着,给咱村搭个台子演个扭秧歌,唱个二人转,让你们好好干活。第二,划重点,看好小黑板。第三点,呃,第三点是想吸收一些有志青年,划重点啦,我说的是想共同发展的车手,咱们共同组织一个职业车手训练。” 说着一指那边的老K:“不用说。你们有些人也认识,K哥就是职业俱乐部成员,而且他是老司机。” 大伙再次哄堂大笑,这个笑有点意味深长,笑得老K浑身不自在,老脸都红了,站起身辩解:“大家别误会,我是老司机没错,你们可千万别上错车,我的车只开往职业赛车场,不是幼儿园!” 他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大家笑得更欢了。这个梗有点污,让老司机收敛,再也不敢在别人面前自称是老司机了。只敢说他是老赛车手。 高帅再次重申:“我说的可是重点,如果有人愿意加入职业俱乐部,老K可以帮你们介绍。不过,首先,你得有职业操守,不能乱搞。其次,你们要能过老K这一关!” 但凡喜欢赛车的车手,没人不愿意加入职业赛的,可要参加职业赛,就必须加入职业赛车俱乐部。高帅这么一说。马上引起众人浓厚兴趣,纷纷举手发问。 “高帅,老K能介绍去俱乐部?哪个俱乐部,能不能透露下?” “国内连个像样赛场都木有,还职业赛事,是野鸡俱乐部!” “职业赛车手年薪多少啊,能不能养活我的车?” “老K是哪个俱乐部派来的星探,K哥,你给剧透下呗。” 高帅摆摆手:“你们是十万个为什么吗?我又不是百度,外事问狗狗,内事问度娘,实在问不了你问问36。我只能说,这是个机会,就问你们愿意不愿意。再说了,你们跟谁谁签约。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可作为此次比赛发起人之一,我代表的是兴龙车队,希望你们能全换上我们的兴龙转向机。” 讶岛车队领队的队长发言了,却叽里咕噜说了一串日语,马上就把其他人的声音吓下去了。大伙都看向他。 翻译冲大家点头示意:“他说他是井上俱乐部成员,如果你们接受,他愿意为大家无偿服务。” 高帅听了鼓掌:“我代表大家谢谢你!” 没想到,老讶岛带来的人居然还有职业赛车手,这可出乎高帅的意料之外。大家一时也有点懵圈。人家是职业车手,而他们是业余的,职业车手吊打业余车手,那根本没什么悬念。 有人马上就回过味来,老金第一个蹦出来唱反调:“高帅,你可不讲究啊,讶岛车队弄一个职业赛车手来,跟咱们这些菜鸟比赛,你到现在也不跟大家说,这不摆明了拿大家开涮嘛!太不公平了,你们说,是不是啊。” 马上有人响应,七嘴八舌地说:“对,你跟讶岛是老公老婆,肉烂在锅里,合着拿我们当陪练玩我们呀。” “不行,让那个小鬼子滚蛋,不许他参赛,否则我们退出!” “是啊,现在就你高帅和讶岛车队最强。你车队里还有个职业车手老K,这不是开玩笑嘛。” 眼看又要有一场闹剧,辫子哥实在憋不住了,挥舞双手说:“比赛可没有规定不许职业赛车手参加,相信大家都看过比赛规则了,所以这一项不成立。高帅车队里有老K,可老K只是来帮着高帅训练的,高帅想让比赛正规化,而不是野鸡班子,完全是为了我们好!如果你们真按照规定来。相信现在通过老K这一关没问题。” 老K也走过来说:“没错,现在兴龙车队完全符合参加比赛要求。也就是说,高帅所带的赛车手如果加入俱乐部,我可以给你们介绍!” 讶岛领队也出来说了几句日语,翻译出来:“他说了,大多数车手经过训练,是可以申请加入俱乐部的。这就是说,如果你们愿意俱乐部,就能参加正规的职业赛事。” 两个职业赛车手也表态,说明这件事有门,并非只是高帅即兴胡说八道,而可能就是真的。 老金那些人煽风点火,想把矛头指向高帅,就像一股妖烟,瞬间就被吹得没影子了。毕竟他们只是少数,大多数人关心的,则是自己的切身利益,那就是自己到底能不能进俱乐部。 就像踢足球的队员,无论你是国家队还是省市队的,没谁不想进入巴萨,曼联,尤文图斯,没谁不想参加世界甲级联赛,没谁不想成为下一个C罗,罗纳尔多,迭戈! 而现在的他们就缺少一个个这样的俱乐部,这样一个可以让他们表演的平台。没有这个平台,即使你再牛逼,也只能参加上不了台面的小汽车赛。 不管你是不是家财万贯,不管你是不是亿万富翁,但凡有这个爱好,就会有这种“打怪升级”的想法。有了钱还想出名,只要你吃饭呼吸生活在地球上,你就逃不脱这些定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