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郭嘉不一样》 第1章 落魄书生 就像黑屏了许久的显示器忽然亮了起来,王欢却是一脸的郁闷,明明说好的穿到岛国火影世界,到那头大杀四方的同时顺带开个四合院,来个金屋藏娇之类的戏码,怎么就又临时变卦了呢? 难道,是自己的手不听使唤的结果? 这也不能怨王欢啊,绝对是情不自禁。瞧那位神仙姐姐,长的是那个风骚入骨,咳咳,不对,是风情万种,穿的是那个……咳咳咳,惊心动魄。 所以,这完全不能怪他啊。 这就跟冬天里的一把火,沙漠中的一片绿洲,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达芬奇骗了蒙娜丽莎大婶一样,神仙也挡不住的诱惑啊!何况,王欢还是一条地地道道的单身狗。 得,自认倒霉。 …… “公子为何嗯哼个不停,可是小女子多有怠慢?” 睁开眼,一张亦嗔亦娇的俏脸便映入了王欢的眼帘,往下打量,正宗的汉服加身,将她那玲珑的娇躯包的是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见识过了神仙姐姐的那种个人魅力,这些个庸脂俗粉的凳次实在是太低了! 王欢心里如是想着,却不禁抹了一把挂在嘴边的不明液体。 王欢准备开口了,这是他穿越后的第一句对白,本着谈吐必须有思想,有内涵,有深度的崇高追求,他张口道:“我是谁?我在哪儿?哪年啊大姐?” 果然很有追求,就这一句,把人物、地点、时间都给概括了。 “公子,您无恙?” 奈何眼前的妹子像看傻子一般望着他。 当是时,一男一女独处一室四目相顾皆盯着对方目不转睛,两者皆是一副欲语还休的模样,若在旁人看来,颇有种粉红的气息在其间荡漾。 然而,三息之后,那女子咬了下樱唇似心中做了一个决定,一提襦裙便唰的站了起来,居高临下俯视着正跪得两腿发麻的王欢脸上,抬手一击掌,娇声唤道:“来人啊,将这骗吃骗喝的‘郭才子’给本姑娘轰出去!” 原本紧闭的木门,在那女子话音还未落尽之时,便已轰然打开,只见两个身披兽皮坎肩,双臂比王欢大腿还粗上几分的肌肉男就闪了进来。 “姑娘,有何吩咐?” 那女子翻着白眼道:“都聋了?不是早说了,将他丢出去。” “喏!”两汉子话少力气大,踩着稳健的步子上来就给办了,没等王欢反应过来,这两位力士一个一边将王欢如提小鸡仔似的给拎了起来。 “不是,两位英雄,有话好商量嘛,这,何必呢,又是何苦呢!” 可怜王欢就跟小朋友荡秋千一样,在两力士夹缝间苦苦挣扎。 胳膊拧不过大腿,不说前世王欢那小身板,即便穿到这个倒霉鬼身上,依旧是细胳膊细腿,估计也没三两肉。 所以,挣扎是徒劳的。 身后,传来了那位大姐的怒骂声:“郭奉孝,人传你才气过人,这点姑奶奶并不否认,然则,再有才气那也不能当饭吃啊,姑奶奶又是供酒又是献艺,好生伺候了你一宿,而今,将你随身包袱翻了了个底朝天,居然连半个子儿都没见到,你还真有脸上门,若有下次,看姑奶奶不打断你的狗腿!” “嘭!”这是王欢扑街的声音。 “哎哟!”这还是他的,只不过是那装满竹简的包袱砸在了他的后背,从而发出的吃痛声。 “郭……郭奉孝?郭……郭嘉!” 身上的痛楚不是关键,关键是一个无意间听到大名把时间、地点、人物都给王欢交代清楚了。 他有些明白神仙姐姐到底有多恨他了。 到哪儿不好啊?居然把他踹到如此乱世。 他现在,急需要静静,艰难的翻过身子。 某一刹那,他觉得,像这般安静的躺着其实也挺好的,起码能很方便的朝天竖起一记中指。 就让郭某人做个安静的美男子。 可好景不常在,凡是一到自我感觉很是幸福的时候,老天爷总会派人上来打扰,这是一个很奇怪的定律。 这不,眼前的蓝天白云忽然就被两道人影给遮住了。 因为两道身影皆背着光,郭嘉即便再努力观察,那也是看不清的,只能望个轮廓,得出结论,来了两个不长眼的汉子! “啧啧啧,这还是当年的郭奉孝吗?怎得落到如此田地,真是好生狼狈。”一人啧啧道。 “仲台,怎可当面讥讽奉孝,好歹奉孝与你我无二,皆是出身颍川的名士,这般奚落,有失君子风度啊,啊,哈哈哈!”另一位接口道。 这静静躺着也有奇效,原本王欢还在担心喝花酒死掉的郭嘉不留一点儿遗产,还好,他生前的记忆不知不觉间就顺利回归到了本体。 这种冷嘲热讽的方式,忽然让此刻的郭嘉想起了这两位究竟是谁,可不是袁绍帐下两位大谋士,辛评,辛仲台和郭图,郭公则嘛。 郭嘉缓缓起身,顺带拾起了包袱,潇洒一甩挂于肩后,瞥了两人一眼,冷哼道:“哼,怎么,袁公的得力谋士也有这么赋闲的时候,是袁公没把你们俩看紧呢?还是你们自己偷偷跑出来的呀,这刚到街上就听二位在四处狂吠,真是好闲情啊!” “你!”两人不约而同伸手点向了郭嘉,表情不言而喻是无比气愤的。 “你,很好,很好!”郭图扫了一圈,见大道之上看官颇多,便压下了心火,咬牙切齿的道了一句,语气中夹带的威胁之意,是个人都听的出来。 “郭某自然好的很,身体倍棒,吃嘛嘛香,这不,刚从咳咳,出来!”郭嘉回身一指身后,忽见那姑娘手里攥着绣鞋作势欲投,便又尴尬收回手,并朝大道中央不着痕迹的退了两步。 郭图与辛评对视了一眼,无论是内心还是表情皆有些诧异,几日不见郭奉孝,没想到跟换了一个人似的,平日里挺低调谦逊的一个人,今日,怎么敢朝他们胡言乱语了。 “公则,估计这小子是摔傻了,你我大人有大量甭与他这落魄书生计较,主公那头还急招吾等过去议事,若迟了,怕是不妥啊,走,别看了,速速的!”辛评扯了扯郭图,用下巴示意十几步旁正不住打着喷嚏的高头大马催促道。 郭图被辛评强拉硬扯,不得不就此作罢,但上马前还不忘朝郭嘉喊道:“郭奉孝,既然你不愿投我家主公,那就尽快滚出城去,若再逗留半日,休怪郭某翻脸无情,还要与你算一算今日之辱,哼,好自为之!” 言毕,不屑的看了郭嘉一眼,在催马经过他身边时,还故意在郭嘉耳畔重重挥起了马鞭,那噼啪巨响,震的郭嘉耳鼓隐隐发胀。 “狗仗人势的东西,嘚瑟个什么劲啊!”比起郭图的不屑,郭嘉更对其嗤之以鼻。 虽说他这个西贝货对三国的了解比不上那些历史学教授,怎么说也是从小看《三国演义》长大的,论智计或许给原主提鞋都不配,但论起忽悠人那绝对一诓一个准,他还不信了,天下之大没一块他这个假郭嘉容身之地。 正打算迈出穿越后的第一步,这身后又传来了一女声:“郭公子,请留步!” 回头一看,郭嘉见那位嘴里嚷着想削他的大姐又出来了。 郭嘉连忙戒备,取下包袱挡在身前,哭笑不得道:“大姐,你又想怎样?” 那女子一怔,也停住了逐渐逼近的脚步,旋即灿烂一笑道:“既然公子即刻要动身离去,不若留诗一首,也好让小女子作个纪念?” “啊?做诗啊,呃这个嘛!且容我三思?”郭嘉直犯嘀咕,难道这位大姐也换人了?这前后差距也忒大了,莫非是知道我要走了,就想着珍惜本帅哥了?哎,晚喽。 就在这个冒牌郭嘉自恋的时候,大姐见他迟迟不语,便凶相毕露,叉腰道:“姑奶奶好声好气与你说,你却不听,即刻留下一首然后滚蛋,否则,别说出城了,信不信这巷子你都出不了!” “不是……我作,我作还不成嘛!”郭嘉都快哭了,第一次认识到三国的妹子是穿着汉服的悍妇,虽然有些绕口,可事实的确如此。 那皆是巾帼英雄啊,一言不合就发飙,一般人真惹不得。 想想那倒霉的真郭嘉处处拈花惹草,居然还能活到现在,也是他喵的堪称奇迹了! 第2章 曹家有女 “美人卷珠帘,深坐蹙蛾眉,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好了,诗已毕,我也该走了,美女,咱们后会无期!” 郭嘉抱拳一礼,而后头也不回的转身便朝城门方向大踏步而去。 没走两步,身后又传来一声娇喊:“公子留步!” 郭嘉猛然回头,一脸被打败的模样,郁闷道:“大姐,你又怎么了?就问你能不能一次性将话给说完呐!” 那姑娘轻咬朱唇,沉吟片刻道:“公子欲往何处?” 这个问题问的好,西贝郭嘉不由一愣,心中思忖,按理来说应该是去曹公处报到,可问题是他不是真的啊,既不会出谋划策又不会行军打仗,这万一露了老底,还不被多疑的曹操给咔嚓了,不能盲目的想当然,还需再观察观察。 想到此,郭嘉回道:“应是南下,至于去哪儿,呵呵,随遇而安。” 那妹子忽又道:“如今兵荒马乱,公子既身无分文又手无缚鸡之力,恐怕未必能走多远,若是信的过奴家,公子不若稍待片刻,等奴家留封家书,便回来送公子一程,正好,我欲往陈留探一探舅母,顺道也好将公子捎上,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这,这不妥?” “有何不妥,你一文弱书生,若是路上遇贼,当如何自处?莫不是真要上山当个狗头军师?” “这……”嘴上迟疑,郭嘉心中却在想:“要是真能当上山大王的狗头军师貌似也不错,好歹能混口饭吃不是。” “好了,莫要多言,请公子稍待,不会废多少时辰。” 那姑娘踩着莲步匆匆回了屋子,没过多久,提着打包好的细软就出来了。 “来了,来了!”怕郭嘉久候,那姑娘当真是急出一身香汗,出门一见郭嘉仍站在街角没动半步,便欢喜着一路小跑了过来。 “不是大姐,你真打算和我一起走啊,那,此店不要了?” “不要啦!”姑娘瞥了他一眼,扬起下巴理所当然道。 “为什么啊,好好的开着,说不干就不干了?不是很有钱途的嘛!” “嘘,以后你就知道了!”美女还卖起了关子。 正在两人说话的时候,方才见过的两个魁梧大汉一左一右牵着一辆马车就从后巷闪了出来,及近,语气万分恭敬道:“小姐,请上马车。” 郭嘉不由多看了那姑娘两眼,玩真的? “公子请!” “呃……” “呃什么啊,还不快进去,不然,老娘要发飙了!”妹子一瞪眼,半是威胁半是恐吓。 “不是,我,好好好。”郭嘉半推半就上了马车。 前脚刚进去,后脚就觉有人在推自己,旋即一回头,就见那姑娘也钻了进来,郭嘉便往后挪了挪,一下子缩到了车厢一角。 至此,郭嘉有点看明白了,摸着下巴道:“姑娘究竟是何人?这店铺虽是不大,却也价值不菲,说放下就放下了,若说你不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打死我也不信。” 心下却在嘀咕:“可话又说回来,哪家千金小姐会闲着没事干跑到人前来卖艺献媚,如此糟践自己,定然有其因由,此事,恐怕不简单啊。” 那姑娘理了理散乱的云鬓,扭头看了郭嘉一眼,顿时笑靥如花,却是窃喜道:“嘻嘻,本小姐果然没看错人,你就是我千里迢迢要找的那个。” 郭嘉一个激灵,紧了紧身上衣袍,面色古怪且又神色紧张道:“你想作甚?你不要过来,我,我,你再过来我就喊非礼了啊!” 噗嗤一声,那妹子捂嘴娇笑起来,探头出帘轻声吩咐道:“二位将军,速速启程,恐迟则生变。” “喏,谨遵大小姐吩咐。” 随着马车急急驶离邺城,车厢中的气氛越加诡异,郭嘉盯着眼前女子,似要想将她看个透彻一般。 良久,郭嘉突然仰头大笑道:“哈哈哈,说,你究竟是何人?又想将郭某掳去何处?难道,你真是某家山大王的千金,欲寻我上山当那狗头军师?” 那姑娘眼角微翘,透着一股子戏谑,回道:“若真如你所言,你怕是不怕?” “怕,我怕山大王一高兴就将你许我做个小妾,正好,我身边少这么个会暖床的丫头,正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啊?哈哈哈。”郭嘉反唇相讥道。 “你!”那姑娘又羞又气,也不知从哪儿掏出一包东西顺势就甩了过来。 郭嘉反应不慢,顺手这么一接,入手沉甸甸的,闻着像一包中药,举着手里东西诧异道:“这是何物?” “五石散!” 郭嘉双手一哆嗦,想也不想,掀开车窗立马就将它扔了出去,而后一脸心有余悸道:“这害人的东西,还留着作甚?” 美女却是双眸一凝,万分诧异道:“听闻公子除了好色之外,便是喜食这五石散,为何却对喜好之物惧如蛇蝎?” “谁好色了!?呃,对,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人之常情嘛,不过,这东西,以前我不知道,以后千万别让我再碰到它,否则谁给我,我跟谁急!” 郭嘉就像唐僧遇见道童献上人参果似的,满脸的恶心。可不是嘛,历史上郭奉孝就是喜好这口才如此短命,如今的郭嘉那可是想安安稳稳过完这下半辈子,当然不会再去作死。 “咯咯咯,你这人确实有趣。”美女不禁娇笑起来。 “有趣?呵呵!”郭嘉抽了抽嘴角,心道:“讲文言文真的很累人,我已经尽力了大姐!” “于天下大势,不知公子有何见教?”美女笑完,忽然俏脸一肃,盯着郭嘉一字一句问道。 “天下?呵呵,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历来如此,只是世上太多的人仍执迷不悟罢了。”郭嘉对美女的提问有些奇怪,但随后就脱口而出,丝毫不因对面是位女子而有所芥蒂,毕竟是现代人,起码保持着对异性的尊重。 女子眼前一亮,自我介绍道:“先前有所隐瞒,还望先生海涵,小女子姓曹名婷,家父名讳,想必先生已然料到了。” 郭嘉闻言神色一变,当即跳了起来,奈何车厢就这么高,咣当一声撞到了车顶,郭嘉好一阵龇牙咧嘴,一面揉着头顶包包一面又坐了下来,郁闷道:“你既是曹公之女,缘何只身前来邺城涉险,就不怕袁绍得知风声,抓你为质,从而要挟曹公。” “先生多虑了,曹婷仅是区区一介女流,袁本初四世三公,想来不会做那扣人家眷的下作勾当,若真是如此,必为天下人耻笑,更何况,其还未得半点风声,就算及时醒悟派人来追,那时吾等早已踏上了归途。”曹婷有些得意道。 郭嘉哭笑不得,不知说她胆大,还是说她妄为,不过话又说回来,曹婷到袁绍地盘跑一圈,其目的难道就是为了逮自己,仅此而已? 刚想开口,曹婷双眼含泪,抢白提问道:“先生可知徐州牧陶谦纵容手下杀我曹家老小于半途,家父本于山东驻军,得闻噩耗,身披麻衣欲起兵攻打徐州誓报家仇,先生以为,此战会如何?” 郭嘉心里咯噔一声,这是快到“三让徐州”了呀,沉吟片刻,淡淡摇头道:“自讨董失利之后,曹公心中本就是恶气难平,再加上琅琊郡的曹家老小横死徐州,曹公定然怒不可遏,此时,怕是听不进旁人一劝,不过依郭某看来……” 曹婷在旁不住点头。 看着曹婷伸长脖子等着下文,郭嘉顿觉有趣,哈哈一笑道:“哈哈哈,徐州确实要打。” “???”曹婷美目一睁,表情诧异。 见曹婷欲开口询问,郭嘉摆手抢白:“别急,尚有下文,确切的说,打徐州只需做个样子就好,没必要动真格的,曹公若按兵不动,反倒落个不孝之名,届时,天下人又如何看待曹公?” “可若真打,曹公未必能轻松拿下徐州,陶谦又岂会是位坐以待毙之人,势必会联合他人奋起反抗,徐州有兵却无上将,只要求得上将,恐难易主啊。” “先生此言是否有些夸大,难道我曹家十几万兵马皆是纸糊的不成!” “呵呵,曹小姐也不必当真,权当是郭某车中戏言,曹公帐下良将谋士无数,定有高人早已看破。” 郭嘉心里接了句:“看虽能看破,但敢不敢当着曹操面说,那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第3章 大胆郭嘉 日复一日,也不知在马车上晃悠了多久,反正郭嘉也不认识路,只得装作高深莫测状,闭目养神。实则,每日停车下榻,必找一处四下无人之地,干呕半日,然后一脸舒爽的回来。 曹婷以为是人有三急,只当这眼前的郭嘉比常人频繁了一些罢了,对其好色的传闻更是心下笃定,遂也不曾起疑。 这日,车帘外两位寡言少语的将军终于发话了:“小姐,约莫一里之外的官道上来了一队军马,观其旗号,似是吕布之军,是否即刻转小道以避之?” 曹婷忽抬头问郭嘉道:“不知先生作何抉择?” 郭嘉淡淡一笑,摸了摸两撇尚是稀疏的小胡子道:“呵呵,传闻吕布之军皆是西凉铁骑出身,区区一里转眼即至,若是二位将军此刻转道,反而有此地无银三百两之嫌,若非做贼心虚为何要避其锋芒,况吕布又从何得知吾等真实身份,不要理他。” 曹婷嘴角一翘微微点头,掀开帘子朝车外两位将军吩咐道:“二位将军可听清楚了,不用顾忌,继续赶路要紧。” “喏!”外头两位大汉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皆看出了同一个意思,仿佛皆在感叹:“小姐请的这位先生,真不得了啊。” 一里地的差距,对于骑兵来说的确不算远,不消半盏茶时间,这就追上了。 “车中何人,烦请出来一见?”吕布军中前锋将军得探子回报,闻前头官道偶遇一车马,便是心中好奇,不由打马过来一探究竟。 马车自是被强制拦了下来,曹婷毕竟是女子,透过帘缝望着窗外那密密麻麻的兵甲骑士,显然有些紧张,不由一把攥住了郭嘉的衣袖,柳眉紧蹙。 “别怕,此人我去应付,小姐安坐即可。” 郭嘉冠冕堂皇的抓了一把妹子小手,不禁心猿意马。 怎么说也要靠本帅哥一展嘴遁,不能白辛苦一场,郭嘉也是寻了个正当理由,美其名曰先收点利息,来压压惊。 “哈哈哈!”高人登场总得讲究个排场,大笑三声已提气势,总是没错的。 “不知这位将军为何兴兵拦我去路,在下仅是颍川一介书生,游历四方,当不得将军如此厚待啊。”郭嘉缓缓下了马车,拱手笑脸相迎,就差脸上贴张“无害”两个大字了。 “儒生?游历四方?先生,汝莫要诓骗我张文远,如今天下大乱兵祸连绵,汝一书生存乱世之中却言游历天下,岂不是一桩笑话,依张某看,先生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其中定有它因,先生还是如实相告,也好免去皮肉之苦。”那张将军绕着郭嘉打马一圈,嘴上毫不客气。 自称张文远,那眼前之人不就是张辽了吗?郭嘉不禁多看了两眼。 “嗯,张将军说的在理,在下就是怕说了实话,将军也未必相信,就这么说,在下是被内子逼着出门的,如今兵荒马乱,能安一隅已是知足了,谁料内子一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于家中一哭二闹三上吊,非逼着在下出来寻她舅母,实在是有苦难言啊,无法子,有句话说什么来着,若爱,请深爱,若自家妻子不宠着,又当去宠何人?我这心一软就给答应了,好在路途不远。” 郭嘉反身猛一掀帘子,指着有些惊慌失措的曹婷,笑道:“呵呵,张将军,车中唯有一家眷,将军这总该信了。” “原是一惧内的无用书生,大丈夫岂可如此英雄气短,想来汝也毫无大志,走,走,真是晦气!”张辽一脸嫌弃加鄙夷,心道:“好好一书生,若是有些学识,倒可向吕公举荐一番,奈何方才上前试探,却是如此不堪,真叫人大失所望。” “多谢张将军。”郭嘉望着张辽的背影,躬身一拜,随后跳上马车,敦促外头两位道:“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喝!”马鞭挥舞,一辆马车从大军包围之中渐渐靠向道旁,继而与大军缓缓偏离。 待军队消失于地平线,郭嘉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可随即腰间一疼,不禁惨叫一声:“哇呀,疼疼疼!你干什么呢!?” 曹婷龇牙咧嘴,手指拧着郭嘉腰间肉,不松反紧,娇斥道:“好你个郭奉孝,汝说孰人是汝妻,孰人一哭二闹三上吊,又是孰人头发长见识短,姑奶奶要与汝好好说道说道。” “哎呀,小姐高抬贵手,此乃郭某权宜之计,曹小姐莫要当真了,若非如此,岂能轻易过关。”郭嘉哭笑不得道。 “那也不能凭白辱人清白,方才那将军问起,足下亦可称我俩为兄妹,怎不假思索谎称夫妇,若非先生心怀不轨,有占尽便宜之嫌,岂会如此对答如流。”曹婷白了他一眼,亦娇亦嗔道。 “哎,这话我郭某人就不爱听了,试问若非关系足够密切,男女岂会共乘一车,若称兄妹,于理不合,反倒令人起疑,唯有夫妇,不设男女之防,这才合理嘛。”郭嘉得意的分析道。 心道:“小丫头就是小丫头,见识少就是见识少,得亏哥哥机智。” “你,滚出去!”曹婷闹了大红脸,好嘛,好心让这文弱书生避避风尘,却不识好人心,反倒加以调戏。 “不是,哎呀,小姐足下留情,哎哎呀……好好好,我走还不成嘛,简直不可理喻!” 既然被郭嘉点破,曹婷索性也不忍耐了,恼羞成怒之下,提起绣鞋上去就是无情几踹,踹的郭嘉毫无招架之力,也踹得他一脸懵逼。 没办法,最后还是乖乖钻出了车厢,望着车辕上一左一右扭头过来的两位大汉,郭嘉拍着胸前三寸足印,满脸尴尬道:“嘿嘿,二位英雄,借个光如何?” 两位将军没说话,却是自觉的向两边挪了一挪,刚好空出能容下郭嘉这具瘦弱身板的空间,郭嘉点点头算是谢过,便不客气的坐了下来。 三个汉子排排坐,颇觉怪异,郭嘉为去尴尬便主动攀谈道:“尚还不知二位将军名讳,可否赐教?” 左边的汉子哈哈笑了一声,发话了:“赐教不敢当,不瞒郭先生,吾兄弟两人乃是小姐近卫,实属籍籍无名之辈,将军之称,皆是小姐抬举吾二人,让先生见笑了。” 郭嘉微微一笑:“此言谬矣,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今日,两位籍籍无名并不代表来日不能名震天下,这个……前有三英战吕布,若不是吕奉先早一步名满天下,谁又知刘、关、张三人?与其说时势造英雄,不若说是英雄造时势,举个例子,汉高祖他如何得的天下,难道真比力拔山兮的项羽还要厉害?” “先生,这小人可知晓,因汉高祖有诸多贤臣相助,譬如张良、又如韩信、萧何之流,自可逐鹿中原,问鼎天下。”右边那位插嘴道。 郭嘉神秘一笑:“嘿嘿,这话其实只对了一半,若真是这样,那尔等再想想,项羽要兵有兵,要将有将,即便韩信也曾投过项羽,为何又转投刘邦,难倒是因为项羽与虞姬两人太黏糊,把人恶心走了?” “呸,你这人,说归说,虞姬又没惹你,犯得着如此污蔑先人嘛。”车厢里,曹婷听不下去了,轻啐了一口,出言替虞姬抱不平道。 郭嘉笑了笑,继续道:“其实,某闲暇时也总结了一番,发现一个很奇怪的规律,英雄就像一面旗帜,有了这面旗帜,那身边就不乏英雄辈出,也可理解为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有项羽,则必然就会出现高祖之流与之对抗,放如今,有了黄巾贼,则必然有各路英雄崛起,有了董卓乱朝,则必然有各方诸侯起兵讨之,古往今来不外如是。” “那,天下若有了家父,当如何?”曹婷忽然出言询问。 “若天下有了曹公,则必然有反对之人,曹公越是强势,反对之人则越多,曹姑娘可带一言寄于令尊,郭某送曹公四句,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 “这明明是三句。”曹婷有些弱弱的说道。 “哦,莫称帝,这下对了。” 其余三人闻言,皆是心头一凛,暗道:“这郭嘉还真是口不择言胆大妄为,这话若传到皇帝耳里,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 “先生好胆,小人就从来不曾想过。”左边那位抽着嘴角道。 “是,是呀,先生胆气,不输武人,小……小人佩服。”右边那位跟中了羊癫疯似的,全身抖个不停。 车厢里的曹婷,暗暗咬起了樱唇,心中决定,定要将这位郭奉孝举荐给爹爹,并劝爹爹重用之。 此人有如此远略卓见,堪比汉之子房,若投奔于他人,日后必然将成为爹爹的心腹大患,只可尽心笼络,不可有丝毫怠慢。 想到此,便软语道:“郭先生,您还是进来坐,外头凉了。” “呃,还是罢了,里头啊,忽冷忽热,受不住啊!”郭嘉一脸无语,什么情况,挥之则来呼之则去,小妞,你当我是什么?为了尊严,打死也不能进去! 曹婷不住念叨:“忽冷忽热?” 旋即反应过来,一张俏脸憋的通红,煞是美不胜收,只可惜,这番美色却无人有福消受。 第4章 荀彧荐嘉 汉献帝初平四年(193年),曹操讨董失利之后,退据兖州。 从天下海捕要犯一跃成为天下闻名的反董诸侯之一,人生之大落大起令曹公也唏嘘不已。 如今曹操手握重兵割据兖州,底下文臣武将又是当世名士,意气风发自是不言而喻。所谓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曹操也免不了一阵嘚瑟,既然他身揽大权不便走动,便想着请其父一家过来享受清福,也好尽孝。 于是乎,曹操便遣泰山太守应劭往琅琊县迎其父曹嵩一家。 曹家本是大家族,沾亲带故者少说近百口,见曹操发迹,自然有不少亲戚来投,一来二去曹父的队伍就庞大了起来。 应劭之兵未至,这百人队伍已至徐州境内,徐州牧陶谦向来痛恨曹操,常言国贼也,陶谦得闻此事之后,便秘遣精骑假意迎接实则欲将曹父一行人加害。 曹父见陶谦部将领二百卫又携十万余钱重礼来迎,不疑有他,心中以为是陶谦要巴结其儿,便心无防备欣然应允。 图穷匕见,半道伏杀,曹父一行人皆惨遭横死,未有活口。 应劭领兵至徐州,却不见曹父一家人,于是质问陶谦。 陶谦却早有算计,称其黄巾贼出身的部将张闿乃见财起意半道谋害曹父,他也是刚刚得知,三言两语将所有的黑锅皆甩到了张闿的身上。 张闿明明是奉命行事,却背上了谋害曹父的大黑锅,他自然是不乐意,为保性命,只能引兵投奔淮南袁术,同时,也放出了消息。 这下,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其中是非曲直,直教天下人难以分辨。 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曹父就在徐州遇害,陶谦身为徐州牧自是责无旁贷。 消息一传开,天下震惊,曹操更是将自己关在房中,哭的是稀里哗啦。 …… 兖州,曹操府邸。 “父亲,是孩儿害了父亲啊,父亲,皆是孩儿之错啊……” 荀彧手上拿着一册竹简匆匆来寻主公,却听房中传来曹操的嚎啕大哭声,不由面色古怪,抬手一指里屋对守门的士兵道:“主公,还在悲伤啊?” 执戟郎恭敬一礼,摇头叹道:“见过军师,哎,主公已经哭了三天了,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军师,您还是赶紧去劝劝主公,节哀顺变。” “呵呵,这个某心中自然有数,且待某先见上一见。” “请军师稍待,小人这就进去通报。” 执戟郎话音刚落,屋内便传来了曹操的喊声:“大胆,何人在外喧哗,难道不知操在此哭丧?” “回主公,乃是军师到访。”执戟郎缩了缩头,扭身高声禀告。 “哦?原是文若先生,快快请先生进来。” 门被推开,荀彧整了整衣冠这才步入屋内。 抬头,只见曹公稳坐案几之后,案几上还放着一壶好酒,此时,曹操正半举着一爵佳酿笑盈盈的望着自己,这是哪来的悲伤?哪来的欲绝啊?全TM是假的!戏精啊这是! 荀彧丝毫不觉奇怪,上前两臂一振,拢于额前,俯身行礼道:“见过明公,彧闻曹老太爷一行于徐州罹难,明公伤心断肠拒客于门外三日之久,遂特来探望明公。” “哈哈哈,文若先生来的正好,快快入座,操有要事欲与先生商量。”曹操放下酒爵,一指身旁空位。 “谢明公赐座。” 荀彧闻言便坐了下来,旋即禀告道:“启禀主公,戏志才于昨日重病不起,来信请辞,看来是回天乏术,命不久矣了。” 曹操瞬间双眼通红,起身捶胸顿足,悲痛道:“哎呀,志才这一倒,如断操一臂也,操除先生之外,又能与何人计事啊,呜呼,哀哉!” 荀彧也是幽幽一叹:“颍川多奇士,戏志才乃其中佼佼者,其智策远在我文若之上,奈何天妒英才,身患不治之症,不得不叫人唏嘘,主公切莫悲伤,此乃天意,天意如此,人力不可违也。” 曹操捂着额头一脸疼痛难忍,也只能缓缓坐回了座位,忍着头风说道:“咝哈……先生,当日先生举荐戏志才之情景,操仍历历在目,今日操痛失良谋,不知先生,可否再举一贤?” 又道:“既颍固多奇士,又有何人可继之?” 荀彧起身来至曹操身旁,将手上名册恭敬一递道:“不瞒主公,文若正是为此事而来,此册上记载之名,皆是文若所举,主公可鉴别之。” 曹操拿来细细一观,嘀咕道:“司马氏,司马德操?水镜先生之名操亦有所闻,但其年岁已高,不堪舟车劳顿,为谋士者,自当随操四处征战,怕是难以请动,不妥。” “主公,请往下看。” “陈纪,陈群?颍川陈氏?” “回明公,陈家与某家无二,乃颍川大族之一,出身名门,其祖陈寔乃朝廷太丘长也,可谓名门望族,而族中子弟亦是个个不凡,饱读诗书胸有韬略,可试着招揽。” “嗯,但比之文若如何?”曹操忽然饶有兴趣的看了荀彧一眼。 “呃,应是不相上下。”荀彧谦虚了一句。 曹操是看出来了,微微一笑道:“呵呵,那便遣说客上门招揽,若是能求来则好,若是不愿助操,操也不强求。” 曹操继续往下看,忽开口:“程昱?嗯,此人操已有耳闻,说说他。” 荀彧解释道:“主公,程昱此人胆识过人,文武兼备,出则能为良将,入则能成上谋,可为帅才。” “呵呵,文若可是难得如此称赞过一人,好,某相信先生的眼光,定要不惜一切代价将其招揽至军中。” “得令。” 曹操最后低头一看,点着最后一个人名奇道:“先生,那这个郭嘉又有何来头?” “回主公,郭奉孝此人乃荀彧君子之交,为人谦逊有礼,智计不凡,以弱冠之年便隐于世间,平日喜结交英杰与之畅谈天下大势,甚少与世俗来往,不久前闻其北上投袁,却未闻后续如何,怕是袁本初不识金玉,反以为顽石,弃而不用。” “此人与先生相较,如何?” “呵呵,回主公,此人文若不及也。”荀彧笑眯眯道。 “好,此人定要为我所用,袁本初何许人,志大而智小,色厉而胆薄,不识英才不足为奇。”曹操也没放过机会损了袁绍一句。 “主公英明,袁本初仅是布衣之雄耳,能聚人而不能用,早晚自掘坟墓。”荀彧笑道。 这一句话说到曹操心坎里了,呵呵一乐,拍板道:“那就决定……就是他了,不知此人现在何处,也好派人恭迎,操必以礼厚待。” 荀彧摆手出言道:“主公不忙,此人颇具才干不假,然则,所谓奇士必有其异于常人之癖好,郭嘉此人并不贪财,却有些好色,即便隐于乱世,亦是无女不欢,寻常钱帛恐难动其心,当选美女若干,诱其来投。” 曹操一愣,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此乃真性情也,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哪是什么癖好,此事就全权托付于文若先生了。” “荀彧必不负主公之托。”荀彧说完依旧没走,而是望着曹操笑而不语。 曹操尴尬一笑:“呵呵,先生为何不离去?” “主公是在烦恼取还是不取徐州之事?” “呵呵呵,我就知瞒不过先生,是啊,陶谦那老匹夫加害我父,此仇不报,操,又以何面目去会天下豪杰,孝悌之义实不敢忘。” “身为人子,若行那一笑泯恩仇之事,岂不被天下人所耻笑,陶谦匹夫若敢作敢当,操佩服其尚算个人物,然则,其敢做而不敢当,简直欺我太甚!” “咣当”一声,曹操敲着案几就站了起来,一脸的怒不可遏。 “主公,那就攻打徐州,一来主公师出有名,二来徐州乃富庶之地,拿下徐州,大业可期。”荀彧赶紧上前进言。 “哎,陶谦敢做,未必无所准备,徐州北接袁绍,南临袁术,东面又有孙策,若其向三人救援,则奈何?”曹操坦言心事。 荀彧沉思片刻,喜道:“主公勿忧,可遣信使前往三地摆明道理,陶谦杀主公之父此乃不争的事实,信上可言清利害,责其师出无名,届时,陶谦若是去信求援,三者便会有所顾虑,不敢轻易起兵相助,徐州之事,唯有快刀斩之,缓则迟矣。” “先生好计策,来人,下令……” 曹操就这样率军踏上了往徐州的征程。 让人意外的是,曹操那日与荀彧出门,正巧撞上了正呆立在门外的大女儿曹婷。 “汝,为何在此啊?”曹操望了女儿一眼,有些诧异道。 “回父亲,父亲为祖父哭丧多日,女儿怕父亲悲伤成疾,特来劝慰,正巧得闻荀彧先生已入屋内,便只好在门前守候。”一身孝服的曹婷朝两人盈盈一礼。 “哦,那汝可听到了什么?”曹操与荀彧对视一眼,笑着问自家闺女。 “回父亲大人,女儿刚至,不曾听到。”曹婷美目流转,瞥了执戟郎一眼。 “主公,小姐所言属实。”执戟郎一个激灵,连忙出言作证。 曹操这才摆手道:“呵呵,为父无恙,经先生这一劝已然好些了,婷儿也勿需担忧,早些回去,好生安歇。” “是,父亲大人安好,婷儿就放心了。” 回去的路上,曹婷便一直嘀咕着:“郭嘉,郭奉孝,一好色之徒竟得先生如此推崇,又让爹爹如此器重,不行,我得去探探究竟。” 想到便做,就在曹公前脚出征,后脚曹婷也跑出了兖州,直奔邺城而去,这才有了咱们前头的故事。 第5章 一语成谶 “曹小姐?曹小姐!” 喊了好几回,车厢内仍未传来答应之声,奇怪的郭嘉便探进身子查看,但见曹婷目光迷离似乎在想什么心事,便抬手在其眼前晃了晃,再次出言提醒道。 曹婷收回思绪,猛见眼前晃悠的大手,便是一怔,而后瞪了郭嘉一眼,有些愠怒道:“汝作甚?!” “嗨,这话得问小姐自己啊,把我骗了过来,究竟有何打算?难道真想让郭某娶小姐为妻?” 曹婷也是缓过神来,狠狠白了郭嘉一眼,轻咳一声道:“嗯哼,先生想多了,此次请先生过来自是邀先生出仕,辅佐家父创一番宏图大业。” 郭嘉沉思片刻,摇头叹道:“哎,得蒙小姐赏识,郭某心领了,然,尚不是时候,请恕在下无礼了。” “先生此话何解,但又不知何时是个时候?”曹婷微微一愣,好奇比诧异更多。 西贝郭嘉心中暗道:“这才什么年份,要知道历史上郭嘉的登场时间是在196年,这还差几年呢小妹妹,不说自己胸中没货,就算有货,那也不能提前出山啊,万一他这只蝴蝶翅膀比较大呢?将将来的事情搞得乱七八糟,他还怎么当高人啊!必须要低调,低调才是高人风范,才会被曹氏供着。” 郭嘉打起了如意小算盘,决心做一位既低调又有内涵的“高人”,能骗吃骗喝一辈子才是王道。 望着那双充满求知欲的秋水目光,郭嘉四十五度仰望车厢的天花板,高深莫测道:“不可说,呵呵,不可说。” 曹婷不干了,凭啥说话说一半,故作神秘好玩吗? 这会儿曹婷也不管郭嘉是不是他爹爹求贤若渴的谋士,只当他是那日被其丢到街上的落魄书生,抬手一把扯过郭嘉那只招风耳,咬着朱唇威胁道:“你说不说,小心姑奶奶将你耳朵拧下来!” “哇呀呀,君子动口莫动手啊!”郭嘉半个身子跌进车内,嘴上讨饶道。 “哼,本小姐可是小女子,何况,你也不是君子,快说!” “好好好,放开我就说。” “哼!”曹婷这才收了玉指。 郭嘉一边倒腾着重伤的耳朵,一边顺势钻了进来,待盘坐之后,这才对对面的曹婷娓娓道来:“曹小姐,若郭某所料不差,曹公于五日之内必会从徐州撤兵而回,不是郭某不肯去投,只是你我一行,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何事?” “方才小姐也看到了,吕奉先之卒已到兖州,怕是有谋士向吕布谏言,趁曹公南下征伐徐州而后方空虚之际,意图趁此良机夺下兖州,兖州若失,曹公便如无根之萍,届时,不说攻克徐州,怕是会死无葬身之地啊。” “啊!”曹婷掩起小嘴失声大惊,随后焦急道:“这,这绝无可能……” 郭嘉一摆手抢白道:“不,恰恰相反,这绝对很有可能,小姐莫忘了,四顾徐州都有何人,袁本初、袁公路俩堂兄弟,还有那江东小王八,啊不,是小霸王孙伯符,其三人若得知曹公后院起火,必然联合陶谦趁火打劫,徐州便成了四战之地,曹公何以逃出生天?” 看着一脸惨白的曹婷,郭嘉软了语气,安慰道:“小姐不必忧虑,好在提前让吾等撞破,为今之计,应速速与曹公留守兖州的重臣取得联系,将此重要消息告知,只要曹公回军及时,必然不会被吕布得逞,某虽未出仕,但已为小姐献策,至于用是不用,但凭小姐抉择。” “谢先生教诲,婷意已决,当用先生之计,度家父生死难关。” 曹婷朝外高喊:“二位将军,速速前往鄄城,我欲寻子孝叔父商谈要事。” “喏。” …… 一日后,曹仁在府邸与荀彧等曹操谋士议事,闻执戟郎报侄女归来,便匆匆散会,亲自带人出城迎接。 一进城门,曹仁便来到车马前一通教训:“哎呀,婷侄女,如今可是乱世,汝一女子,岂可在外涉险,万一……呸,主公得闻汝人去楼空,便是行军打仗亦是牵肠挂肚,多次大发雷霆质问吾等办事不力,如今见侄女安然归来,可算是叫人长舒了一口气。” “侄女?还不快快现身一见。”曹仁叨叨半天未闻车中有所回应,便歪着头又高喊了一句。 “嗯哼!”郭嘉示意曹婷答话,扭头再看曹婷,却是美目紧闭,俏脸之上带有痛苦之色,郭嘉大惊,上前探手抚其前额,哪知,此时曹婷已是高烧不止,甚至还说起了胡话。 郭嘉一拍脑门,怨自己不够细心,难怪昨夜总觉得这妞似乎在撩拨自己,原来是病了。 顾不得许多,郭嘉立马从车马上跳了下来,对着四周看官吼道:“快,曹小姐一路艰辛,昨夜染了风寒,速唤人救治,快呀,都傻愣着作甚!” “荀军师,这……”见侄女车中跳下这么一位年轻后生,曹仁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又听郭嘉吼的话语,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荀彧可是见过郭嘉的,也是一惊,心道:“我还没派人去寻他,他怎么就自己过来了,难道……” 荀彧狐疑的眼神在车厢与郭嘉两点之间晃荡。 “呃,先救小姐要紧,速速去传医师过来诊治。”荀彧被曹仁推了一下,连忙反应过来。 “对,对对对,来人速传医师,还有,将这无礼之徒擒下,待小姐苏醒,再行发落!”曹仁不愧是将军,三两句就控制住了局面。 一帮人七手八脚将曹婷给送走了,剩下的郭嘉就惨了,十几把兵戈就架在他脖子上,真心是拔凉拔凉的。 “慢!尔等撤手!”见兵卒要将郭嘉擒拿绑缚,荀彧笑着摆手道。 荀彧走近两步,绕着郭嘉打趣道:“呵呵,郭奉孝,数年未尝一见,依旧风流倜傥潇洒不羁啊,而且,胆子见涨啊,连曹公之女的马车都敢钻了,当真是不知死活!” 郭嘉笑了笑:“文若先生,汝还有兴致在此调侃我这落魄书生,看来日子过得挺滋润啊,嗯,都胖了一圈,但不知阁下大难临头,当何以自处啊?” “大难临头?呵呵,郭奉孝还是这么爱开玩笑。” “曹小姐既然病不能言,那郭某只能服其劳了,吕布率军已踏入兖州地界,曹公又出征在外,此时,兖州在吕奉先眼中犹如一块已到嘴边的鱼肉,我言汝大难临头,有何不妥?” “简直一派胡言,汝这狂生胆敢在此妖言惑众,莫不是那贼吕布派来的间客,来人啊,将其……”曹仁大怒,甚至准备招呼手下继续拿人。 “慢!” 荀彧面色一肃,有些慌张道:“奉孝,话不可乱讲。” “句句属实,亲眼所见,来前我等一行还正撞上了吕布之先锋军,汝若不信,大可询问赶车的两位将军,便知郭某所言究竟是真还是假。” 曹仁在边上急的跺脚,一听两个车夫知道,便急急跨前一步,就差拎起他们开吼了,不过还是忍住了,指着郭嘉鼻子求证道:“快告诉本将军,这狂生所言是否属实?” 两汉子对视一眼,齐齐一拜,异口同声道:“回将军,郭先生所言不虚,乃吾等亲眼所见。” 得到求证,确定消息无疑,曹仁五官一紧,而荀彧则是一个冷颤,郭嘉见此,淡淡一笑:“呵呵,若诸位还是不信,其实可以再等等,若某所料不差,前线的告急快报,怕也是快到了!” 郭嘉一语成谶,简直是乌鸦嘴投胎,这话音刚落,一骑流星快马便闪至城门,报信之人背上插矢,一边驾马,一边还在吐血,情形极为惨烈。 刚入城,此人一头便栽在了地上,显然是血气不足体力不支,才会如此跌下马来。 曹仁急奔过去将其扶起,一面接过他手中战报,一面喊着:“兄弟,醒醒,快醒醒,发生何事?” “将军,战报……呃!”一口气咽下,人便没了。 曹仁叹息一声,将其双目缓缓合起,这才起身打开战报,看了一眼,就跑向了荀彧,一边跑还一边喊::“军师,大事不好,张邈反了,携城投靠了吕布,吕布纳陈宫之计已经袭破了山东,如今正兵犯濮阳,濮阳守军不支,遣人来报求援!” 郭嘉尴尬的耸耸肩道:“呃,纯属巧合,那位仁兄这么配合,我也没办法啊。” 郭嘉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一句话完,完全起到了嘲讽的作用,曹仁一干众将齐齐瞪了他一眼。 “左右,将此人打入地牢。”曹仁也不管军师怎么交代,先将这乌鸦嘴打入大牢出口心中恶气再说。 而荀彧,也没心思管他,如今大敌当前,寻思破敌之法才是要务。 “喂!我……” “哆” 就这样,郭嘉脑后不知被谁敲了一击,翻着白眼晕了过去。 第6章 荀彧问策 牢中不知岁月,自郭嘉睁眼醒来,恍惚间已过了半月有余,虽食物与水不短,但每日枯坐,令其无聊至极,便一时兴起,在狱中跳起了后世较为流行的那些广场舞,用以自娱自乐。 广场舞的感染力可不是盖的,那些狱卒没事也会隔着木栅栏跟着学几招,久而久之,地牢的场面可就热闹了。 郭嘉在房间领舞,囹圄之外一排接着一排的狱卒有样学样跳的欢快,这种震撼人心的场面让第一次见到的典狱长,一出监门,直呼见了鬼。 遂,郭嘉“鬼才”之名不胫而走。 得闻此事,让他这个西贝货郭嘉简直有种拿头撞墙的冲动,原来历史上的鬼才郭嘉之称是这么得来的。 老天爷,你确定不是在逗我? 这一日,监狱大门的铁链未按常规时辰发出响动,而是提前了不止一个时辰,这个时辰,既不是饭点,又不是巡逻打卡的时间,郭嘉不禁回头望了过去。 “先生!先生可在此处?” 看体态应是一位女子,见她披着一件斗篷,看不清面容,但凭借着熟悉的声音,郭嘉便猜到了来人,慌忙起身来到木栏边,笑道:“呵呵,能得见曹小姐安然无恙,郭某,亦可心安耳。” 曹婷扭身退下帽兜,这才贴近栏杆,向郭嘉躬身致歉道:“真是委屈先生了,此处暗无天日简陋不堪,哪是人住的地方,仁叔父不辨是非,居然如此虐待先生,我,我这就出去为先生讨个公道。” 曹婷美目隐隐含泪,说实在话,此时的郭嘉却是与乞丐无二,让人见之,难免动起恻隐之心。更何况,曹婷知晓事情的始末,今日见其狼狈模样,心中自是愧疚,替其百般叫屈。 “呵呵,无妨,不就是与蛇虫鼠蚁为伴嘛,乐得逍遥,倒是小姐能出现于此,想来是病已痊愈,当可喜可贺才是。”郭嘉像是主人介绍家居陈设一般,摆手指了一圈,淡淡一笑道。 听听,这就是高人风范,这就是有容乃大,这就是身怀大器量啊。 为了混口饭吃,郭嘉也算是拼了,其实他心里巴不得眼前这位小姐能速速捞他出去,鬼才愿意待呢! 曹婷不知这是郭嘉的苦肉计,闻言,豆大的珍珠就不住的往下掉,连连抹了几把,连唇上胭脂也花了。 啜泣道:“先生放心,这就放先生出来,来人啊,快来人……” 叮呤咣啷,大门被狱卒们打开了,郭嘉在门前深呼了一口气,这才抬手一圈,四拜道:“多谢小姐搭救,也多谢诸位兄弟平日照顾,郭某要走了,多多保重!” “先生客气,先生慢走。”狱卒们对视一眼,相处十来日也算是熟悉了,没想到向来高傲的文化人会拜谢他们,不禁手足无措慌忙还礼。 “呵呵,慢走可不行,我得先去沐浴更衣,坦白说,这牢里环境的确不怎么样,特别是跳蚤,可真多,我这要是走慢了,怕非痒死不可。”郭嘉认认真真的说了句大实话。 “噗嗤”曹婷闻言差点笑岔气,好在用小手捂住了。 狱卒一脸荒唐的对视了起来,心道:“先生啊先生,这又不是客栈,您走便是了,还打趣咱们。” “咯咯咯,先生真乃趣人也!”好不容易憋出门,曹小姐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其人,不仅仅有趣,还卓识远略,奉孝,文若特来负荆请罪了!” 郭嘉正准备开口,哪知拐角闪出来一位不速之客,瞥眼过去,正见荀彧遥遥向自己这边作揖赔礼呢。 “文若兄,这是何意,堂堂曹公帐下第一谋士的郑重一礼,郭某可真受不起,快快请起。” 郭嘉抬手虚扶,扭头对身边的曹婷道:“曹小姐,你瞧我这身,可否……” “哦,先生,沐浴香汤后宅已备,不但如此,家父还赐了一座府宅给先生暂居,以裱先生报讯之功,令赐绫罗绸缎两车,黄金百两,仆役十名,以报先生救命之恩。”曹婷说着盈盈施了一礼,说到最后一句,俏脸无端闪过一片绯红。 “客气客气,但不知现在何处?” “车马已备,请先生上车。” 顺着曹婷玉指的方向望去,郭嘉果见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道口不远处,又说了几句,这才别过两人上了马车。 …… 一路无话,等赶到自家府宅门口,郭嘉一下车,就见五男五女鱼贯而出,左右一边夹道欢迎,郭嘉仅往前迈了一小步,就听十人慌忙齐声喊道:“恭迎郭老爷回府。” 险些吓了郭嘉一大跳,心中吐槽:“干什么呢,一惊一乍的,还郭老爷,我这么帅,哪点儿像郭德钢了?什么眼神啊,差评!” 嘴上哼哼唧唧道:“记住了,以后府里叫我郭少爷,没什么老爷,记下了吗?” 仆人面面相觑,但反应不慢,郭嘉只是不耐烦的“嗯?”了一声,便齐齐改口道:“恭迎少爷回府!” “这就对了,呢个……”郭嘉指了半天,挑了个一个劲外后缩的小妹妹,笑道:“嘿嘿,就你了,领本少爷前去沐浴更衣。” “奴……”小丫头被郭嘉点了名,小脸瞬间惨白,听姐姐们常说,伺候家主沐浴更衣那是极度危险的工作,一个伺候不好,当真是有血光之灾,虽然一知半解,不过听起来就已经够吓人的了。 “愣着干嘛,就让汝在前引路罢了,本少爷第一次进府,总不能让本少爷一间间往里踹。”郭嘉翻起了无语的白眼。 “哦,喏。”小丫鬟这才怯生生点头,不忘一路小跑,跑到郭嘉前头引路。 所谓的沐浴香汤,就是在大木桶里撒些根本没半毛作用的花瓣,看似很浪漫,实在感觉自己就像一道马上要被人端上桌的菜,若不注意,花瓣就贴在了身上,洗完澡还得花费不少时间揭下它们,您说累不累?古人嘛,估计也是够闲的,可以理解。 “少爷可洗完了?” 郭嘉正搓着泥呢,忽闻背后这么一声,吓的他立即钻进了水里。 不久,冒出半个头来,贴着木桶向外张望,见是那引路的丫头,嘴上急道:“你,你怎么进来啦?” 小丫鬟也被郭嘉的反应吓了一跳,歪着小脑袋怯声道:“奴婢……是来给少爷送换洗的衣物。” “哦,这样啊,就先放在一旁,汝赶紧出去,本少爷洗完便会自取,不用汝来服侍。”郭嘉用眼神示意将衣服放在床榻之上即可。 小丫鬟起先还战战兢兢的,见郭嘉比她还害羞,便噗嗤一笑,放下衣物,回身对缩在木桶里的郭嘉笑道:“咯咯,少爷,您不会没被人服侍过?” 郭嘉一板脸,故作生气道:“哼,本少爷有手有脚又何需他人来代劳,小小年纪不学好,还不赶紧放下,然后粗去!” “是。”小丫鬟掩着嘴出去了。 好不容易摸索完如何穿戴,郭嘉这一出门就见那小丫鬟去而复返,从廊道尽头踩着小碎步过来,看上去挺焦急的。 “发生何事,为何如此慌张?”郭嘉拦住她询问道。 “回少爷话,曹公帐下谋士荀先生登门求见,奴婢已将先生请去了花厅稍坐,两位姐姐正伺候着呢,奴婢这是急着赶过来给少爷您报信呢。” “知晓了,在前引路。” 跟着小丫鬟移步花厅,跨进门槛就见荀彧与自家侍女有说有笑,不禁让郭嘉嘴角抽了抽,轻咳一声打断道:“嗯哼,荀军师好雅兴,这军营不待,政事不理,居然闲到往郭某府邸调戏我府上丫鬟来了?” “呵呵,奉孝莫要误会,你府上这几位原是曹小姐贴身侍从,荀岂敢无礼,仅是叙旧。” 郭嘉径自入座,随后一指对面空座道:“先生快快入座,不知文若兄此来所为何事?” “呵呵,某特来求教。” 郭嘉哈哈一笑,摆手道:“哈哈哈,求教?在下实不敢当,探讨一二倒是无妨。” 荀彧陪笑道:“呵呵,论起军略,某自问不如奉孝兄,足下可不能藏拙呀!” “说来听听。” “便是那令曹公头疼的吕布,吕奉先。” 第7章 嘉出奇计 “愿闻其详。” 荀彧叹气道:“哎,陈宫此人,果然不容小觑,天下皆知曹公一心要拿下徐州,怕是避其锋芒都来不及,唯有此人,看出了兖州后方空虚,先拾掇张邈反叛,后又引吕布来占,如今,不只是山东陷落,濮阳也是岌岌可危,若不是某设计死保鄄城、东阿、范县三处,收缩兵力互为犄角,曹公基业险些毁于一旦。” “今日得主公书信,言已回军北上,然途中遭遇吕布之军阻截,三战三败,眼下两军对峙于濮阳一带,主公遣人来信催告破敌之策,一人计短,两人计长,不知奉孝兄有何良策赐下?” 郭嘉思忖片刻,沉吟道:“那吕奉先自从被李傕、郭汜赶出长安,先投袁术后附袁绍弃张扬投张邈如丧家之犬,实乃匹夫之勇也,不足为惧,倒是那陈宫有些门道,不过,吕布此人岂会甘心屈居人下,张邈自以为得了一把利刃,岂知此举无异于挥剑自刎,早晚要被吕布所杀,前车之鉴还不够多吗?” “奉孝是说,用离间计?” “然也,如今两军对垒,吕布又有陈宫这等谋士相伴左右,寻常计策绝瞒不过此人,唯有以正合,以奇胜,虽只能添些堵,但借吕布之手除去张邈还是可以的,张邈一死,军心必乱,够吕布他们忙上一阵的了,待曹公扎稳脚跟之后,所失之地便可徐徐图来。” 荀彧微微点头:“也只能如此了,哎呀,多谢奉孝兄提点。” 荀彧施了一礼,欲起身便走,郭嘉忽然又道:“文若兄慢来,若是曹公问起来,便说这就是你的计策,不可提在下名讳。” 荀彧微微一愣:“这是为何?” “不瞒奉孝,某已向曹公举荐仁兄,此计若成,必是大功一件,不但有厚赏,还可令曹公对汝刮目相看,日后平步青云指日可待,为何要这般谦让!” “呵呵,良禽择木而栖,贤臣则主而事,曹公是否乃郭某心中明主,还有待商榷,因此,不急于向曹公邀功。” “如此,那荀便愧领了,呵呵,军中尚有要事,彧这便告辞了!”荀彧认真看了笑眯眯的郭嘉一眼,虽然有些不解,但也没说什么,而是急着回去写信。 “先生走好,来人啊,送客!” “先生请!”侍女躬身延请。 “嗯!”荀彧点点头,便朝大门口迈步而去。 …… 翌日,又有位不速之客登门,这次连侍女都没拦着或是提前通报一声,而是直接给放了进来,要不是郭嘉出门正巧撞见,还被仆人们蒙在鼓里呢。 “哎呀,曹小姐屈尊驾临寒舍,郭某当真是有失远迎,有失远迎!”郭嘉一怔之后,赶忙上前行礼,又不忘瞥了曹婷身后跟着的几位侍女一眼,明显是怪罪她们知情不报。 曹婷似乎能看出郭嘉心思一般,径自解释起来:“先生,这些奴婢本就是我指派过来的,也是我让她们先瞒着先生,皆是我的意思,先生可莫要错怪他人。” “不知小姐过府……” “来看望先生,顺道来看看旧仆们在先生府上过的如何。” “哦,那小姐随便看,某欲出门一趟,就不打扰小姐叙主仆之情了。” “先生请慢,先生既然为家父献策,为何却不愿出仕?” “这个嘛……” “尔等先行退下。”曹婷闻弦而知雅,抬手挥退了众人。 等仅剩两人之时,郭嘉才笑道:“呵呵,小姐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假话如何,真话又是如何?” “假话是天意如此,还不是出仕的时候,真话是……您看我这细胳膊细腿的,上战场实在是折腾不起,我呀,还想多活几年呢,再说了,眼下某尚未成家,立业也不急嘛。” 曹婷被郭嘉这话雷的不轻,那又翘又密的睫毛都掩盖不住她此刻无语的白眼,甚是荒唐道:“先生之‘大’志,还真叫人瞠目结舌,震惊万分呐!” 明明是讽刺,然而郭嘉却顺着她话,无比认真点头道:“是挺大的,仔细想想将来的任务也挺重的,想我郭嘉三代单传,绝不能英年早逝,起码得有个三妻四妾,子孙满堂,否则又如何振兴我郭家门楣?老话说得好,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是这么说!” “he~tui”曹婷看着郭嘉这副恬不知耻的模样,真想当场啐他一脸。 曹婷无比失望道:“原来先生所谓的‘宏图大志’,仅至于此。” “小姐此言差矣,有道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要是人没了,还谈什么宏图大志,活着,才能干出一番大事业,小姐认不认同某虽不知,但曹公的看法必然与某一致,遥想当年曹公刺杀董卓老贼壮举,天下为之震动,这才有了曹公今日之大势,怎可以一时成败论英雄?” “本小姐说不过先生,先生想安逸,那便好好窝在此处苟且!”曹婷恼怒的跺了一脚,随后夺门而出。 “呵呵。”郭嘉看着曹婷远去的背影淡淡一笑。 …… 话分两头,那日曹操回军之时打了吕布一个措手不及,得了一场小胜,便大意起来,仓促进兵,一心只想速速夺回失地。 但随后接二连三中了陈宫之计,连败三场。 其中濮阳城一战,曹军被吕布杀的丢盔卸甲,要不是典韦率亲卫队拼死殿后,恐怕曹操也会命丧于濮阳城内。 败退三十里,收拢残兵,曹操面对士气涣散的手下,也是一筹莫展。 正当聚将商议接下来何去何从之时,忽闻帐外执戟郎来报,言参军程昱从鄄城携粮草归营了。 曹操大喜,连忙唤人将程昱请进大帐。 “拜见主公,诸位将军。”程昱进帐先是扫了一圈,看着曹公与众将满脸忧愁,便心下了然。 “程昱,程仲德,汝来的正好,操已书信一封发与袁绍,欲向其借兵求援平定叛乱,可袁绍那厮,居然要操将家小送去为质才肯出兵相助,操,心下不决,实在两难呐!”曹操一见程昱就开始倒苦水了。 程昱大惊,上前一步,一字一句道:“曹公莫非欲投袁绍乎?” 曹操叹息道:“哎,如今大败而归,兵甲不足与吕布抗衡,时不与操,徒之奈何!” 程昱思忖片刻,努力劝说道:“主公,主公乃盖世英雄,胸怀大志,自当成就一番霸业,岂可居于人下,当年十八镇诸侯几十万兵马之前,主公也是先声夺人侃侃而谈,未有丝毫胆怯之意,区区吕布一军耳,实不足惧哉,况,鄄城、东阿、范县三地如今固若金汤,主公有此三地以为跳板,进可攻退可守,未必会受制于人,还望主公三思而后行。” “主公,程先生言之有理,胜败乃兵家常事,主公理应越挫越勇,末将还请主公三思。”夏侯惇出列劝说道。 “还请主公三思!”见有人带头,众将纷纷出列劝说道。 “好,暂且退兵,等来年粮草齐备,操必与吕布小儿一决雌雄。” “主公英明。”众人齐呼。 曹操忽然又皱眉道:“不过,吾等想要退兵也非易事,那吕布小儿岂会放任吾等从容离去,难呐,诸位可有妙策助我退兵?” 见劝住了曹操投袁绍的想法,程昱暗舒了一口气,又听曹操反问,不经意间摸到了袖口,脸上便是一喜,赶忙掏出来献上,解释道:“主公,这次某来送粮还随身携带了荀军师的手书,其书中妙计,定可助主公脱身。” “哦,是文若之计,快快拿来予我一观。” 曹操说着接过竹简,迅速一览,继而将竹简一收,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不愧是文若,此计甚妙……哎,张孟卓也是操之故友,却背操而去,叫人好生失望,倘若此次身死,操必悼之。” 第8章 孟卓让贤 曹操说张邈是他故友,还真不是假的,甚至他与袁绍也是故交。 当年十八路诸侯会盟,袁绍被众人推举成盟主之后,就有些得意忘形了,张邈就看不惯老友这嚣张模样,便当面说了他几句,袁绍暗暗记在心里。 有次,袁绍与曹操会宴,酒后就曾戏言,欲使曹操将张邈此人除去。 当时曹操闻言就一脸不悦,并责怪袁本初:“孟卓乃彼此故友,怎能害之,本初即为盟主,当有容人之量,况,大事未成,岂可先自断手足乎?” 不久,这事儿被有心人传到了张邈的耳里,张邈表面上虽无所表示,但心里却是更加敬重曹操了,所以后来,他也就跟了曹操。 曹操出征徐州前,对家眷曾说过这么一句话:“若吾兵败身死,尔等可去寻张邈庇护。” 可见,两人之间的关系相当亲密。 话又说回来,既然两人如此亲密,张邈又为何要叛曹呢? 这得从陈宫开始说起。 世人都知,当年曹操刺董失败,落荒而逃,一路乔装打扮掩藏行迹,骗过了许多来抓捕他的兵马,然,曹操却栽在了陈宫手里。 更让众人大跌眼镜的是,两人见面却是英雄相惜情不自禁,大有相见恨晚之感,此后,陈宫拜曹操为主,随其共谋大业。 三国演义里有段插曲,说是陈宫与曹操归乡,错杀吕伯奢一家人,曹操面对陈宫责怪却不以为耻,两人这才反目。 其实现实更加复杂。 曹操归乡后,靠着家族子弟和财力,招募了一批兵勇,在陈宫的辅佐下清除了占据兖州的黄巾贼,又靠其能说会道,安抚了当地豪绅名士,这才有了曹操之后的安身之地。 两者之所以反目,还是因为“边让”,当年议郎蔡邕在大将军何进面前极力推荐边让,何进也很给蔡邕面子,举边让为九江太守,然边让也是眼光卓绝之辈,以自己能力不足为借口挂印隐居,实则早已料到何进气数已尽,天下大乱将至。 陈宫与边让境遇相似,也是相见恨晚,前者是自认为寻得了明主,后者却还未寻得明主,陈宫便私下拼命接触,欲想将其引荐给曹操,然而曹操当时听了些空穴来风,边让的同乡就诬蔑边让,说边让背地里骂过曹操。 曹操多疑嘛,一面之词自然未必相信,当着陈宫的面自然不会表露出来,但等陈宫一转身,他就偷偷命人跟在了陈宫后头,去听墙角了。 小卒回来一报,两人对话就一字不漏的进了曹操耳朵,其中自然也有边让对曹操的评价,边让引用了“月旦评”许劭的半句话:“乱世之枭雄。” 曹操一听就不爽了,那许劭好歹前头还加了句“清平之能臣”,怎么到你边让嘴里,就剩下后半句了,这不是明摆着说我曹操是国贼吗?是可忍孰不可忍,于是乎,曹操就罗织了些罪名将边让给杀了。 陈宫看着昔日侃侃而谈的好友眨眼间人头落地,忽然心里一阵拔凉,便认为看清了曹操的真面目。 事实也是这样,陈宫一直是以匡扶汉室为己任,自然不会去辅佐一个有取而代之野心的窃国之贼,所以便一气之下拂袖而去,转而寻王允去了,而机缘巧合之下,恰巧遇上王允正在对董卓与吕布使用貂蝉牌美人计。 这一来二去,陈宫明面上还是曹操的人,实则背地里就跟上了现在的吕布。 言归正传,话说曹操撤兵迹象明显,陈宫就谏言吕布乘胜追击,但此时,一件让陈宫意外的事情发生了,张邈忽然遣人来请陈宫与吕布往他帐内一叙。 陈宫又向报信之人打听了句,结果得知张邈邀请的还不止是他们俩,该请的不该请的都请去了,这就耐人寻味了。 吕布疑惑道:“陈先生,张邈忽然齐聚诸人商议要事,是何用意?莫不是其后悔反曹了?” 吕布也不是傻子,自己到处拜码头,已经拜出心得了,就怕张邈一时间又反悔了。 再说,张邈之所以叛曹,其主要还是因为陈宫联和张邈其弟张超,以及从事中郎许汜、王楷等人架空了他的权利,与其说张邈是主动叛曹,不如说是被他们逼着反出的。 陈宫也觉不对劲,忽见不远处,井然有序缓缓撤军的曹兵,便有了明悟。 朝天一叹道:“哎,大好良机就在眼前,可惜啊,吕将军,张邈之邀不得不去,我军粮道握在其手,若只顾追击,一旦孤军深入,张邈再断吾等粮道,将军必陷苦战,为今之计,只能领兵东进驻守山阳,静待时机,而你我当速速去见一见张邈,以期安抚其心,将军,欲攘外者,必先安其内。” 吕布不迭点头,望着大摇大摆远去的曹军,撒气般奋力朝足下大地一插手中方天画戟,愠怒道:“张邈匹夫,优柔寡断,坏我大事。” 陈宫闻言,撇过头去,暗自抽了抽嘴角,貌似这句话更适用吕将军您身上。 另一头,曹操见吕布之军眼睁睁看着自己优哉游哉撤军,不由乐得脸上胡子都快跳起舞来了,纯属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又开始嘚瑟了。 对左右诸将打趣道:“嘿嘿,吕布小儿,不过尔尔,来年,操必拿其首级祭旗,以报占吾山东之仇。” “主公所言甚是,来年吾等必助主公灭了吕布小儿。” “夏侯将军说的是。” “吾等齐心勠力,定替主公报山东之仇。” 诸将你一言我一语,若是不知情的,还以为他们是凯旋而归呢。 边上的程昱就听不下去了,坦言道:“主公、诸位将军,切莫掉以轻心,吕布一莽夫不足为惧,然则陈公台胸怀韬略不容小觑,荀先生此计未必瞒得住陈宫,若不速速回城,恐生变故。” 曹操却道:“程昱啊,曹某就佩服荀先生这点,此乃阳谋也,即便那陈宫明知是离间之计,怕也无能为力,张邈此人我了解,无甚野心,谁人敢反我,谁人会反我,操也于心中有过计较,但说句实话,我曹某人打心底从未将张邈此人算进去过,这才被陈宫打了个措手不及,陈公台的确是个大才,只是……可惜啊。” 程昱看着有些感怀的曹操,劝慰道:“主公爱才之心天下尽知,依在下看来,不出两三年,主公帐下定是人才济济,名将辈出。” “哈哈哈,那便承先生吉言了。” 曹操大臂一挥下令道:“传令下去,加速行军,务必于明日入夜前返回鄄城。” “得令!”十余传令骑士便打马奔出中军,往四方而去。 是夜,张邈驻军之地,吕奉先驾着赤兔立马于辕门前,对着守卫怒道:“张邈何在,速速唤他出来见我!” 陈宫紧跟着打马而来,近前,才将胯下良驹止住,调了下马头,靠近吕布劝道:“吕将军,切莫动怒,万事好商量。”旋即又轻声告诫道:“将军,张邈此人深得军心,大业未成,不可自乱阵脚。” 这么一劝,吕布也冷静了下来,可嘴上依旧哼哼道:“哼,他张邈坏我大事,这笔账又如何算?” “将军,且先会会张邈,万不得已,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劝他主动交出兵权。”陈宫敢放这话,便有这自信。 吕布一听喜形于色,这才一掀战甲披风,潇洒下了赤兔,哈哈笑道:“哈哈哈,好,吕某便去会会他也无妨。” 两人一前一后进帐,见张超、许汜、王楷之流早已静候多时,便与之一一打过照面,这才入座。 张邈有些酒意朦胧,见吕布径自寻了上座,便晃晃悠悠起身,来到吕布跟前,打着酒嗝躬身一礼:“呃,见过,呃,吕将军!” 吕布与陈宫面面相觑,陈宫倾身询问身边的张超:“张公何以如此?” 张超锤了一击身前矮几道:“哎,那曹操派人送给大哥一封书信,上头言辞犀利,痛斥了我大哥一番,随后又追忆往昔拉起了家常,先生,您说奇怪不奇怪,而家兄呢,观此书信之后,便是沉默不语,只一味灌酒,不瞒先生,汝与吕将军来前,我大哥已饮了足足三坛了。” 此时,张邈拉着吕布硬推他上了主位,一面发话道:“吕将军,呃,来来来,张某自知不堪大用,这座该由将军来坐,而某,敬陪末座。” 吕布愣愣的被张邈推到了主位坐下,有些不知所措的望向了陈宫,陈宫知道张邈这是彻底放权了,便示意吕布顺势答应。 “谢张公抬爱,如此,布便愧领了。” 见了陈宫的暗示,吕布心情大畅,比起夺了曹操城池还高兴几分,毕竟张邈主动退位让贤,让吕布无端多了几万兵马和众多粮草。 这可是比他吕布打着救援徐州的旗号实则攻占曹家城池好多了,毕竟,眼下才是实实在在的纯收入啊。 第9章 曹婷荐贤 鄄城北郊,郭嘉此刻在一条小溪边垂钓,呃,权且算是垂钓。 只是他插着鱼竿,身子却仰卧大地晒起了太阳,身旁鱼篓之中,一无鱼儿二无鱼饵,叫同是溪边垂钓的鱼叟们大惑不解,却是没有一人敢上前询问,只在暗中观察,以为此人非常人也。 忽然,他覆于脸上的草帽被一只玉手给揭开了。着时,刺眼的阳光连眼睑也挡不住,好梦中途被人打搅,郭嘉多少有些气恼,抬手遮阳,起身睁眼道:“何人饶人清梦,端得无礼?” “姑奶奶是也,汝欲何为?” 郭嘉抬眼定睛一看,眼前双手叉腰垂胸俯视他的妙龄女子,可不是曹公长女曹婷嘛。 便笑道:“呵呵,小姐缘何来此?” “军中流星快马来报,父亲大人已领军归来,相去此地不足二十余里,就方才,登门寻你不得,一问你家仆役,才知汝在此垂钓,姑奶奶便亲自过来逮你,走,跟我回去。”曹婷把玩着从郭嘉脸上取下的草帽,回身一指不远的两匹快马。 “这鱼儿还未上钩,岂可中途而废,小姐自去便可,不用理嘉。”郭嘉拍拍腚下杂草,迈了两步,俯身将钓竿重新握在了手心,一脸继续钓鱼的架势。 曹婷瞥了一眼鱼篓,又观察了鱼竿好一会儿,便掩嘴讥笑:“你这人,还有闲心学姜太公,竟用直钩钓鱼,难怪一无所获,怕是在这溪边钓上一辈子,也未尝能见鱼儿上钩。” “呵呵呵,一辈子太长了,依我看,再等一年就差不多了。”郭嘉瞥了瞥曹婷,挤眉弄眼地哈哈大笑起来。 “先生,小女子欲向家父推举先生出仕,先生为何避而不见,乃至百般推脱,难道先生要将一生所学荒废在此?”曹婷皱眉,实在想不明白郭嘉的态度。 “不是时候啊,若郭某算的不错,今年必有一场蝗灾,即便现在我为曹公效力,行的也是打理民生之事,此事太耗精力,非我所欲也。” 曹婷气极反笑:“但不知先生有何所求?高官,厚禄,还是美人?先生既有大才,理当出山助家父创一番霸业,民生之事虽小,却足可校验先生能力,有道是空口无凭眼见为实,像先生这般游山玩水,又岂能叫家父取信于你?” 郭嘉一愣,笑道:“小姐此言句句有理,也罢,若是小姐明日得空,可再往我府上一叙,必有安民利器赠予,至于出仕,我还是那句话,不是时候。” “先生执意如此,婷也不强人所难,这便告辞了!” “走好,不送。” 曹婷临行前刮了故作神秘的郭嘉一眼,这才负气而去。 没多久,小溪对面的地平线,渐渐浮现了一条黑线,那是曹兵归来的部队,郭嘉见此,便提起鱼竿抄起鱼篓转身向城内信步而去。 嘴上嘀咕道:“也不知曹操会不会来见我,哎呀,装高人可真累人啊,晒的我都有些头晕了,要回去躺躺。” …… 话说曹操吃了败仗而回,但军中士气早已找回,这次归程不见众人垂头丧气,倒是有些得胜而归的样子,旁人看了,还以为徐州已被曹操拿下了。 鄄城城门大开,曹仁带着曹昂、曹丕两兄弟在城门口迎接曹操,曹操打马近前,见三人,便一勒马头,大笑着问道:“哈哈哈,子孝、俢儿还有桓儿,尔等为何在此恭候?” 曹仁不明所以,便回答道:“主公归城,守城之将岂有不迎之理?” “父帅平安归来,儿自然要出城相迎。”刚满十七岁的曹昂也是一愣,旋即回答。 “哥哥说的是。”曹丕年岁尚小,只能怯声说了一句。 曹操打马一圈,板起脸道:“败军之将,又何需人迎?再问汝等一遍,为何在此?” “这……”曹仁与曹家兄弟对视一眼,皆讷讷不语。 曹仁身边的荀彧忽然插嘴道:“呵呵呵,主公此言差矣,此次兵伐徐州六郡,所过之处,无人匹敌,可谓大胜也,主公威名以令陶谦匹夫闻风丧胆四处求援,若不是吕布听信陈宫小人谗言,趁虚而入占我山东,徐州就是主公的囊中之物,如今,也仅是看在刘备面上寄放两日而已,主公若真要取,不日兵发便可拿下,吾等在此迎主公得胜而归,又有何不妥?” “先生能说会道,操大胜而归,当得出城一迎,方才所言,皆戏言耳,啊,哈哈哈……下令,全军进城!” 这就是典型的死要面子啊。 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的郭嘉不禁压了压草帽,深怕他那忍不住抽动的嘴角会暴露其内心的不屑。 其实,曹操长的真不怎么样,若褪下金甲换上一件布衣,就是活脱脱的农民老大哥,甚在那股子放荡不羁的性子和自己尚算合拍,还有那股迷之自信,让郭嘉多少有些哭笑不得。 摊上这么一位“明主”,郭嘉也觉有些意思。 私底下,熟知历史的郭嘉也曾盘算过。 首选明主自当是刘备,但刘备这位“投谁谁死的老板杀手”不止坑老板,还更能坑自己人,而且郭嘉也过不惯四处漂泊的苦日子,寄人篱下,着实憋屈了些。 次选就是曹操,除了小毛病多了点,还是很英明的。 再次之,就是孙策了,如今孙策正在袁术底下干活,只要用玉玺换来兵权,那就是天高任鸟飞一展宏图的高光时刻。 可是,一来此去江东太过遥远,二来孙策并不是孙权,策轻而无备,属短命鬼一个,就算真到了江东与其打好关系,也不见得能混出个头来,毕竟未来的吴国不是他孙策坐镇,而是其弟孙权。 最后一个便是袁绍,但想到袁绍的智囊团皆是勾心斗角相互陷害之辈,足可令郭嘉望而却步,再说,好马不吃回头草,刚出来就回去,岂不是很没面子?所以,果断排除。 这么一想,看似选择多多,实则唯有曹操可选了,倘若他郭嘉是有真才实学倒还两说,奈何他是个西贝货,试问不选曹操还能选谁? 言归正传,说曹操入府解甲档口,就听仆役来报,说小姐求见。 曹操闻言脸上闪过一丝慈祥,心道:“果然是女儿贴心,两个儿子迎他进城就不知所踪,到头来,唯有自家闺女才会想起自己。” 便开口道:“还不快请小姐进来。” “喏” 仆役前脚出门,后脚曹婷就款款而来。 “拜见父亲大人。”曹婷盈盈一礼。 “婷儿,此处又无外人,不必拘礼,快快过来让为父瞧瞧。” “是。”曹婷闻言又近了三步。 曹操仔细端详良久,忽然笑道:“呵呵,好闺女,长大了,若为父记得不错,婷儿已年满了二八了,是该寻户人家了。” “父亲,女儿愿侍奉父亲常伴终老。”曹婷俏脸娇羞,不敢与其对视。 “傻话,女子终究是要嫁人,此乃人伦,不可逆也,为父知你心思,若婷儿私下有仰慕之人,可及时告知为父,由为父替汝把关,我曹操的女儿断不能嫁给碌碌无为之辈。” “父亲……”曹婷撒起娇来。 “好好好,不提,不提了,说说,汝为何而来?” “女儿特来向父亲大人荐一贤仕,其有通天彻地之能,本领堪比管仲、乐毅、汉之子房。”曹婷俏脸无比认真。 曹操想笑,但又不好意思抚了自家闺女的兴致,便憋着笑轻咳两声道:“咳咳,未曾想婷儿也识贤才,嗯,不错,如此,那便说来与我听听,是何人叫我家婷儿如此推崇备至,若真有管仲乐毅汉之子房之才,为父必重用之。” 曹操心中却道:“定是自家闺女被某家小子给哄骗了去,举荐一说,又岂能当真。” 第10章 郭嘉与虫 兴平元年(194年)秋,亦是曹公回鄄城后的第二十五日,正值秋收之季,各地诸侯忙于囤积粮草以待来年开春用兵。 回想月前郭嘉戏言大灾将至,曹婷原还嗤之以鼻,然则,在得闻附近各州郡蝗灾四起的消息之后,心中便将郭嘉这厮惊为了天人。 这也更加坚定了要将郭嘉举荐给其父曹操的决心。 奈何落花有意而流水无情,郭嘉日日游山玩水早出晚归,竟过上了大隐隐于市的悠闲生活。 功夫不负有心人,这日一大早,曹婷还真在郭嘉宅前堵到了他。 见挎着包袱的郭嘉一脸见鬼似的表情,曹婷有些哭笑不得,满口怨气道:“哼,先生好生逍遥,终日流连山水,连人影也寻不到半点儿,莫不是先生刻意在避我?” 郭嘉尴尬得摸了摸鼻子笑道:“呵呵,小姐误会,郭某岂会刻意躲着小姐,仅是忙于正事无暇赋闲于宅,仅此而已。” “正事?先生所言的正事莫非是游山玩水登高观景?”曹婷早就派了狗仔在他家门口蹲点,这几日眼前这位先生做了什么她又岂会不知。 郭嘉淡淡一笑:“呵呵,皆表象耳,郭某之所以游山玩水,实在勘查水利,而登高望远是在了解地利,今蝗灾四起,粮食歉收,曹公为此恼怒不假,然曹公之敌吕布,其日子亦不会好过,此时,何人能率先备齐军中粮草,便可快人一步先发制人,胜负虽未可知,但先人一步者必定立于不败之地。” 曹婷愣了半晌,俏脸一红,微微欠身一礼,道:“是小女子莽撞,险些错怪了先生。” 郭嘉上前一步虚扶,认真道:“小姐心意郭某已然知晓,知遇之恩谨记于心不敢忘怀,既然小姐如此锲而不舍,郭某也非铁石心肠之人,坦言相告,吾观曹公实乃天下英雄也,有心辅之,然郭某此刻名声不显,恐曹公轻视,聘而不用。” 曹婷欲言,郭嘉摆手抢白道:“不瞒小姐,郭某等的是戏志才。” “为何要等戏先生?”曹婷一愣,不禁脱口而出。 “若志才不死,奉孝岂能替之?”郭嘉瞥了曹婷一眼,小声说了一句大实话。 “啊!”曹婷惊诧不已,不禁捂起了小嘴。 不过,听了郭嘉的大实话后,曹婷顿时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回想起来,一切似乎皆解释的通了,难怪,难怪郭嘉屡屡拒绝自己的好意,敢情眼前这位先生心大的很呐。 似乎看出了曹婷的心思,郭嘉笑道:“哈哈哈,小姐不必如此惊讶,曹公历来务实,唯才是用,同时也念部下旧情,戏志才曾替曹公立下过汗马功劳,如今病入膏肓奄奄一息,曹公不舍之情溢于言表,郭某自问才智不输于他人,若屈居人下则心有不甘,若今夺下贤臣之位,则又难以释怀,那便唯有静待天时,来成全曹公与戏志才这段君臣佳话了。” “一则,戏志才家眷必感恩戴德,而众旧部鉴之,亦可提其忠诚,为曹公尽心效力。” “二则,曹公爱贤之名可流传于天下,若能广聚四海英杰,曹公霸业易图。” 此话一出,曹婷看郭嘉的眼神都变了,心道:“这世上竟然有如此高节之人,宁可自己受委屈,也要让父亲大人搏个好名声。” “先生,受委屈了。”曹婷双眼泛红,偷偷抹起了眼角。 “不打紧,不打紧,郭某已尽数相告,如此,小姐不会再来堵在下的宅门了?”郭嘉脸上焦急,心道:“再不出门,估计有人要来寻自己了,若是被这位大小姐撞见,那就惨了!” 什么叫无巧不成书,那是想什么来什么,就在郭嘉诓曹婷回去之时,街巷呼呼喝喝声就传了过来。 “先生,声从何来?”曹婷扭头踮脚,望着街道尽头,一脸好奇。 “呃,什么声音,没声啊,小姐是幻听了,应是起的太早,尚未歇息好,小姐还是快回府好生歇息。”郭嘉手忙脚乱一阵,甚至用身躯挡在了曹婷前头。 可曹婷比想象的难糊弄,狐疑的看了郭嘉一眼,便噘嘴道:“先生缘何如此紧张?” “没有,绝对没有,我紧张什么呀,对不对,呵呵。”郭嘉一脸心虚地耸肩道。 “让开!本小姐倒想看看,先生背地里究竟在搞甚花样。”曹婷又端起了姑奶奶架势。 “不是,我没搞……” “郭先生,瞧瞧,乡亲们遵照先生吩咐一大早就去山野间捕捉蝗虫了,不到两个时辰,满满装了十大车,乡亲们一寻思,也不劳驾先生移驾了,就给先生送过来了。” 一两鬓斑白的老丈已经不知不觉来到了两人身边,老丈上来直接给郭嘉行了一礼,喜笑颜开的禀告着。 “蝗虫?呕……”曹婷闻言望了那不远处满载收获的十辆牛车,顿时,一股强烈的作呕感油然而生,不禁叫她扭过头去。 “谢老丈啦,这些是约定好的银两,烦请老丈当面清点一下。”郭嘉摘下包袱推到了老丈怀里。 老丈捧着沉甸甸的铜钱,激动的不行,连连摆手道:“不用,不用清点,先生为人老朽岂会信不过。” 旋即,那老丈又打开包袱随意取了一小半,将剩下的一大半又给退了回来。 郭嘉一愣:“老丈,这是何故?” “哎……不瞒先生,这几日,老朽有句话憋在心里终是不吐不快,先生花重金换取此等废物,与那散财童子无异,乡亲们皆感先生大恩大德……此次前来,老朽与众乡亲已经提前商议好了,只收先生一半银两,实不敢再多收了。”老丈面带着几分惶恐与尴尬。 郭嘉感受到民风淳朴的同时也是有些脸红,他会吃亏吗?是不要太赚呐! 蝗虫粉可是大补之物,富含蛋白质,维生素A、B、C,还有磷、钙、铁、锌、锰等多种微量元素,只要烹调适当,堪称一道美味佳肴,另外还有健脾消食,止咳平喘,通络化瘀的神奇功效。 这东西加工一下再卖给曹操大军,不发财就怪了,根本就是坐在金山上数钱玩。 郭嘉见曹婷不停偷瞄过来,便将剩下的银两又给推了出去,忙说道:“老丈,古人云,彼非鱼,安知鱼之乐也,老丈以为郭某是在散尽家财,然郭某却以为是在尔等身上获利,况,君子一言九鼎,岂可出尔反尔?老丈安心收着便是。” “这……”村长大爷一脸的为难。 “老丈,您收着便是,郭先生非常人也,如此作为定有深意,老丈如此谦让反让先生为难,日后也不好使唤乡亲们办事了。”曹婷见两人推来辞去,便出言说了一句。 “是这理,老丈收着便是。” “那,那可多谢先生了,先生恩德无以为报,老朽这就回村继续动员乡亲们捕杀害虫运来给先生。” 郭嘉赶忙点头:“多多益善,有劳了。” “先生,这位小姐,老朽告辞。” “老丈慢走!” 乡亲们七手八脚把那十车货给卸下之后就跑没影了,倒是郭嘉眼前这位女菩萨怕是送不走了。 曹婷绕着十车蝗虫端详许久,才开口道:“先生为何出资购下这等无用之物?” “当真无用乎?呵呵,世人皆畏虫灾,只知其毁坏良田造孽无数,却不知天无绝人之路,凡事有利弊两分,小姐可别小看这些‘无用’之物,若用得妥当,必能助曹公在开春之时养出十万精兵!”郭嘉拍着那几十袋虫袋子神秘一笑道。 “此话当真?”曹婷一个激灵,就眼前这些害虫还能养出十万精兵?不光是她,恐怕天下之人谁都没想过。 曹婷心道:“这番话若是传到父亲耳里,必被父亲大人所取笑,实在太过匪夷所思,简直与天方夜谭无二。” 郭嘉自信一笑:“呵呵,郭某句句属实,绝无半点虚言。” 为了让曹婷相信,郭嘉也不隐瞒,推开了内院之门,指着仍在院内穿梭忙碌的十位仆人道:“小姐随在下进院一观,便可知我所言非虚。” 第11章 美味嘉肴 曹婷随着郭嘉步入庭院,见到了她一生从未见过的恐怖场景。 只见那原本被她精心挑选的五个美貌丫鬟已如一个个勤劳的村妇般身系围裙,脸蒙面巾,立在一口大鼎旁正不住往里头倒着蝗虫,每倒完一袋,便会用木棒搅拌一阵直到均匀,如此往复。 而男仆们,则抱着柴火蹲在大鼎之下忙着加柴添水。 不算大的小院里正好能放下五口大鼎,男女搭配共同负责一口,明明仅是十个劳力,但整个小院忙绿的场面却给人一种如火如荼的感受。 见大鼎之内因被煮沸而上下翻腾的蝗虫糊糊,曹婷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实在受不住,又捂上了小嘴,作呕起来。 郭嘉很是关心的上前,轻抚着她的后背,笑着解释道:“曹小姐胆气过人,你可知,院中那些仆役当初比之小姐更加不堪,连隔夜饭皆给吐出来了。” “咳咳咳……”曹婷边咳嗽边扭头白了郭嘉一眼,那眼神分明在说:“你还说,诚心恶心人是。” 郭嘉会意,笑道:“好好好,不说便是,可若是小姐知其用途,便不会如此了。” “咳,那你且说说,究竟是何用途?”曹婷好奇的问了一句。 “自然是吃食啊!”郭嘉理所当然道。 “呕……”唐婷闻言一个趔趄,郭嘉顺势就给扶上了,感受着肌肤之亲,颇有些心猿意马,淡淡一笑,提议道:“呵呵,此地污浊,不若在下陪小姐出去透透气?” 曹婷忙点螓首,眼不见为净,此地她实在待不下去。 不知不觉两人依偎着出门,刚至前院,曹婷便察觉两人之间的异状,如受惊的小兔不知所措,匆忙抬起玉手推开了紧贴着她的郭嘉,俏脸顿生两朵红云,瞪了一眼郭嘉,羞怒道:“先生好生无礼,居然趁人之危!” 这怎么趁人之危了?大姐,是你先靠过来的,是你拉着我不放的,我很无辜的呀! 郭嘉有些无语,但与女子理论此事对错,显然不智,便认罪道:“实属无奈之举,在下更怕小姐摔着,若小姐认定郭某无礼在先,郭某也不狡辩,还请小姐原谅。” 曹婷先是心有余悸的望了身后一眼,随即咬了下朱红,这才开口道:“事出有因,也不怪先生,但先生言,以蝗虫制作吃食,此事实在匪夷所思。” “若小姐不信,尽可试吃一番,那可是天下少有的美味佳肴。”郭嘉眯着眼睛提议道。 曹婷闻言,将螓首晃的跟拨浪鼓似的,果断拒绝道:“还是不要了,先生既然喜欢,留着自己吃。” 郭嘉心道:“这怎么能不吃呢,你要是不吃,我又如何找你来牵线搭桥在这乱世赚取第一桶金呢?” 嘴上诓道:“也罢,偶尔也是要换换口味,据郭某所知,就在街口不远处,前日开了一家面食铺,贩售的吃食备受食客推崇,不知郭某是否有幸请来小姐作陪,共同享用美食?” 曹婷思索片刻,点头道:“本小姐天还真不知鄄城内何时开了一家新铺子,去看看也好。” 郭嘉心中一喜,赶忙跨前一步,引路道:“请!” 两人结伴行了约莫半柱香便来到了郭嘉所言的店铺门口,此时小店早已人满为患。 曹婷好奇看着来往食客们手里端着的大碗,里头有四五块拇指大小的面饼,颜色金黄,像是金饼一般,既好看又勾人食欲。 看着食客们一口一块往嘴里塞,面上露出享受的表情,她也不禁口舌生津,急忙招呼慢了一步的郭嘉道:“先生口中的美食可是此物?” 郭嘉顺着曹婷指点,笑着点头:“然也。” 得到答复,曹婷便一通小碎步来到了掌柜面前询问:“掌柜的,这吃食如何卖的?” 那掌柜见郭嘉进来本向出柜台上前行礼,谁知中途被郭嘉一个眼神给制止了,又见眼前这位小姐是跟着郭嘉一道前来,便态度恭敬道:“见过这位小姐,不瞒小姐啊,只需三文钱便能买得五块长生饼。” “此等吃食名叫长生饼?好大的口气,难道吃了还能长生不成?”曹婷皱眉道。 掌柜的摆手道:“哎,小姐可别小看此吃食,这长生饼绝对名副其实,其用料可是实实在在绝无半点儿虚假。” 掌柜的如数家珍,开口道:“首先,这面粉就考究,用的是今年刚收上来的新粮磨制而成的面粉,口感自然不差。” “其次,其中还掺加了老朽祖上传下来的秘方,至于这秘方,乃是上古失传的食补之法,可徐徐调理身子,达到强身健体、活络筋骨的功效。” “最后,通过本店大厨独树一帜绝无仅有的特殊烹调手法,将混合了秘方的面粉烹调的臻至完美,其味鲜美,口感一流,叫人回味无穷,吃了还想吃。” “最关键,这长生饼吃了不仅顶饿,多食还能益寿延年,小姐若不信,可购些回去,一试便知,若无丝毫功效,本店郑重承诺,假一赔十。” 谁说古人就不会打广告了?这不说的挺溜的嘛,郭嘉在边上笑而不语。 曹婷狐疑的瞥了郭嘉一眼,喃喃自语道:“先生,不知为何,掌柜如此滔滔不绝,总会让本小姐想到一个人。” 郭嘉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连忙否认道:“小姐是否多想了?” “也许。” 曹婷虽有些疑惑,但还是受不住长生饼的诱惑,郭嘉见其意动,很是干脆的掏钱买单。 曹婷捧着刚出炉的长生饼,轻启朱唇,在郭嘉的注视下小心翼翼的尝了一口。 片刻之后,曹婷秀眉舒展。 不经意间抬手一抹嘴角,有些惊讶的对郭嘉讲道:“真的很美味,香脆可口,亦甜亦咸还鲜,真不知这长生饼是如何制作做的,我要买些回去给父亲大人尝尝。” “不就是汪汪仙贝嘛,至于这么激动嘛。” “先生方才说甚?” “郭某方才什么也没说啊!”郭嘉暗舒了一口气,幸好曹婷忙着消灭手上饼干,自己险些将实话全给交代了。 “真美味,先生,你也尝尝。” “呵呵,不用,试验这东西的时候在家里那可是天天吃,已经腻了,小姐若是喜欢,就多吃点儿。” 曹婷手一抖,这次她可听的明明白白真真切切,她也不傻,前后一联系,立马就把长生饼给丢到地上了,一脸见鬼道:“此吃食是……制成的?” 郭嘉一时口快,尴尬的打了自己一嘴:“小姐,你听我解释。” “我不听,郭嘉,你死定了,呕……”曹婷腹中一阵翻腾,忙捂着小嘴夺门而去。 郭嘉俯身捡起那块长生饼,拂去了上头的灰尘,摇头感叹道:“浪费可耻啊,还是留着拿去喂鸡好了!” 因为这件事,曹婷足足一月没再上门来寻郭嘉,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直到有食客发现,自从经常来吃长生饼后,力气变大了,身体变好了,精神头也足了,这才回想起掌柜一直吹嘘的广告词,未曾想,还真靠谱。 于是,这家店铺火了,排队等候的食客络绎不绝,都快排到城门口了,食客们为了争个孰先孰后,甚至还一度惊动了城中带队巡逻的典韦。 典韦将这奇事一报,将正埋于打理内政的荀彧勾起了好奇心,抽空也亲自过来看过,对此现象却是一笑置之,回头就起草了一份谏书打算给曹操送去。 执戟郎在门外高喊:“启禀主公,荀先生在外求见。” “咔吱咔吱……”曹操赶紧拍了拍手,喊道:“快请文若先生进来。” 门开了,荀彧按礼拜见,抬头一看,险些语塞:“主公,这……” 荀彧看到了什么?曹操案几上放着一大盘长生饼,有一块还留有齿印,显然是匆忙放回去的。 曹操见荀彧伸着手指点着自己案几上的吃食说不出话来,这才恍然道:“哦,程昱献上来的吃食,极为美味,来人,拿些下去请先生品尝。” 荀彧哭笑不得:“谢主公赐食,不过,主公,彧此次前来正与这长生饼有干,还望主公采纳荀彧谏言,下令治下百姓不可再用面粉制食。” “不就是一件吃食嘛,还请先生言明,为何要如此?”曹操闻言一愣,同时也陷入了沉思。 第12章 荀彧谏言 “主公,莫要小看此物,世人皆知面粉以粮食磨成,敢问主公一石米能换得多少斤面粉,如今兖州全境螟(蝗虫)灾四起,粮食本就不济,若百姓仿效制成此等吃食充饥,我军岂非断粮矣。” “嗯,先生所虑甚是,请接着讲。”曹操心中咯噔一声,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主公,创此吃食之人其心可诛啊。”荀彧深深一拜。 “哈哈哈,不然,先生此言程昱却不敢苟同!” 一声长笑传了进来,随即,程昱便大步跨进了门槛,先是向曹操一礼:“程昱拜见主公!” “程先生,汝来的正好,文若先生方才建议吾将创此吃食之人严惩不贷,不知仲德以为如何?” 毕竟这吃食是程昱献上的,曹操有必要问一问他的看法。 程昱其实一进门就表态了,但见主公问起,便坦言道:“荀先生只见其害不见其利也,凡事皆有利弊两面,而某以为,此吃食不仅无害,反有利可图。” 曹操“哦”了一声,好奇道:“此物之害吾已然知晓,但不知这利,又是从何而来呀?” 程昱瞥了荀彧一眼,认真道:“不瞒主公,昱已私下向食客细细打听过,皆言此吃食具有神效,能壮身健体延年益寿,店家不曾虚夸,倘若军中士卒食之,战力必涨,敌弱而我强,此乃兵胜也。” “哦,还有此等奇闻,别说,操今日头风尚未发作,莫非与这吃食也有干系?” 不说不觉得,曹操闻言便很快就脑补了一些东西。 “长生之说何其荒谬,主公,前有始皇之鉴,主公不可不察。”荀彧吹胡子瞪眼道。 程昱反驳道:“先生此言差矣,那店家又没说能长生不老,只说能延年益寿强筋健骨,这明明是两件事,岂可混为一谈。” “主公,程昱误主啊,其言不可尽信。”荀彧瞪了程昱一眼,上前一步大声道。 “荀先生,诬陷好人可不是君子所为。”程昱也仰头顶了一句。 “你,程昱小儿!” “哼,食古不化!” “慢慢慢,两位先生请先作罢,尔等如操左膀右臂,岂有自相攻讦之理,不若如此,吾这就命人先将那创食之人提来,二位再做计较,如何?”曹操见两人争的面红耳赤,有大打出手的趋势,赶紧好言相劝道。 曹操发话,底下的人自然干的勤快,没一会儿,典韦将军就带着曹公卫队杀上了这家异常火爆的小店。 “军爷,这是……”掌柜的见典韦凶神恶煞的带兵上门,不禁一阵哆嗦。 “曹公召见创长生饼之人,既然汝是此间掌柜,便跟本将军去一趟,左右,还不拿下!”典韦说是这么说,可对这吃食着实好奇的紧,便趁着手下拿人之际,毫不客气的将刚出炉的一袋长生饼给顺走了,名其名曰“做贼拿赃”,至于路上偷尝没偷尝,那就不得而知了。 掌柜的是个生意人,自古民不与官斗,尚未被扭送至城府曹公处,路上就被典韦一通盘问,好在典韦盘问及时,这才得知自己抓错人了。 根据掌柜交代,背后还有主使。 典韦瞪着铜铃大的双眼吓唬道:“说,背后指使之人姓甚名谁,住在何处?” “郭,姓郭,字奉孝,就住在巷子那头。”掌柜的被典韦一吓,竹筒倒豆子般全给供出去了。 随着掌柜一指,典韦正巧看见郭嘉出门,便立即带人过去堵门,三步并作两步一把揪着刚跨出门槛的郭嘉衣领问道:“汝就是郭奉孝?” “呃……”郭嘉第二次被人像小鸡一般提在半空,简直太难受了,当然,更多的是丢人。 “咳咳,正是在下,不知这位将军因何要对在下动粗?”好不容易下来,郭嘉轻咳几声后,无辜道。 “俺是粗人,自然要动粗了,难道还请汝吃茶不成?”典韦那大嗓门,近在咫尺,简直振聋发聩。 “呃,将军说的好有道理,郭某竟一时无言以对。” “啊哈哈,汝这人实在有趣,既然本将军寻上门来,何事寻汝心中难道无数?乖乖跟某走一趟。” 郭嘉皱眉道:“这位将军,能否稍待片刻,将军之请,郭某自不敢不从,但郭某与村民约定在先,还需准时赴约。” “这可不成,曹公急欲见汝,恕难从命。”典韦淡淡摇头。 “那……” 话才刚起了个头,巷子那头村民们便押着牛车赶过来了。 “郭先生,先生教我等的法子当真奏了奇效,这趟捉到了足足十五车,十五车啊,皆给先生运过来了!”老村长隔着老远便报起喜来。 “先生,这……”老村长近前,才看见郭嘉被军士们监视着,便有些诧异道。 “老丈且安心,只是一个小小的误会罢了,曹公唤郭某前去问话,并非是拿在下治罪。” 郭嘉将准备好的银两再次交到了村长手中,并嘱咐道:“老丈,若是信我,此次回去之后,便可在村中腾出一块空地,将捉来的蝗虫堆积于上,不日,军中自会有人前来收取,且价钱不变,依旧是两文一斤。” “先生交代什么老朽都信。” 老村长猛点其头,又见典韦面容凶恶露出不耐烦的神情,那村长大着胆子替郭嘉说起了好话。 “这位将军,老朽给将军跪下了!” “老丈,这是作甚,快快请起。”典韦赶忙一把扶住,有些云里雾里的。 “将军有所不知,郭先生他是位大善人呐,劳烦将军替先生在曹公面前美言几句,若无郭先生散尽家财以两文价钱收购满田野的蝗虫,吾等乡亲恐怕连过冬的粮食都买不起了,全村上下几百口人丁能活得性命皆是拜郭先生所赐,倘若先生出事,老朽如何向乡亲们交代啊……将军,要不老朽给将军跪下了!” “哎呀呀,老丈快快请起,莫再行大礼了,老丈,此事典某定会如实向曹公禀明,绝不会冤枉好人,还请老丈安心。”典韦眼疾手快又托了一把。 “原来这位将军便是典韦典将军,在下久仰将军大名,未曾想今日有缘得见,真是失敬失敬。”郭嘉听了来将自报姓氏,便心中了然,不禁上前作揖。 “哦,汝知典某人?”看着有些自来熟的郭嘉,典韦有些狐疑。 “呵呵,岂能不知,濮阳一战,典将军能与吕布正面抗衡,交战五十合而不败,可见将军勇武过人,需知吕奉先有‘人中吕布马中赤兔’之赞誉,想来将军也非常人也。” 典韦一咧嘴笑道:“哈哈哈,少跟俺来这套,汝一书生,安知勇武?” 一提起吕布,典韦就有些不服,补充道:“世人皆推崇吕布勇武,隐隐举为天下第一猛将,可典某人却不惧他,当日濮阳一战,若不是阵前交战正酣,某又一心护主,何止匆匆走上五十合,满百合,三百合皆不在话下,兴许,还能将这三姓家奴斩于马下。” “呵呵,将军此言郭某深信不疑。”郭嘉嘴角抽了抽,心道:“你猜我信不信?吹牛谁不会啊!” 寥寥几句,典韦对眼前这个书生大为改观,比之来前和气了许多,连称呼都改了:“郭先生,典某唯恐主公等急,既然先生此间事了,那就事不宜迟尽早赶路。” “可。”郭嘉整了整衣衫,便大步朝外迈去。 …… 鄄城并不大,一路马车代步,不消一炷香便至了城府。 前有典韦带路,一路自是畅通无阻,郭嘉跟在其后,沿路频频四顾,待典韦驻足回身告知曹公所在近在眼前之时,郭嘉这才幽幽一叹。 一月未见伊人,郭嘉心里着实有些想念,却是无缘邂逅。 “主公,启禀主公,主公所寻之人末将已经带至堂外。” “既然寻到了,便速速唤进来。”堂内曹操居中,荀彧、程昱两人分立在其下手两侧。 “喏。”典韦领命跨出门槛,招手示意郭嘉可以入内了。 郭嘉理着长袖十分从容的迈进了大堂,而后揖礼道:“庶民郭奉孝拜见明公。” 荀彧闻言,便是迅速回望过来,一脸诧异道:“缘何是你!郭奉孝啊郭奉孝,汝好端端的……为何去做那厨子,真是有辱斯文。” “荀先生,其便是汝口中推崇备至的鬼才郭奉孝,呵呵,今日得见,出人意表,果真是鬼才也,诡到不务正业啊。”程昱也在旁打趣道。 “文若识得此人?郭奉孝,这名字吾似乎有所闻,一时竟记不起从何处得知其名。”曹操努力回忆道。 “主公,是那名册。”荀彧提醒道。 曹操一拍额头,笑道:“哈哈哈,是了是了,名册,颍川名士,郭奉孝嘛,记得!” “区区虚名,劳明公挂心,嘉,实感惭愧。”郭嘉谦虚了句。 “来来来,近前几步!”曹操起身招手示意郭嘉上前几步。 心道:“荀彧推荐的贤才定然不凡,我曹孟德倒要好好看看,眼前这位年轻人是否长了三头六臂,居然让文若这般推崇。” 第13章 曹公招贤 “文若、仲德,尔等以为如何?”曹公边观察边悄声询问二人意见。 “这……”被问及的两人尴尬地对视了一眼,不知曹公为何如此莽撞。 回答是可以,但关键是郭嘉这个当事人还在现场呢,曹操身为主公自然可以这么直白一问,但他们却不能这样直截了当的说呀。 “明公,郭嘉自问除了‘长得英俊了那么一点儿’这个缺点之外,其它都没什么好说的。”郭嘉见迟迟没得到答案的曹操还饶有兴致地围着他绕了三圈,而且,看自己的眼神就跟大色魔看绝世美女似的,便忍不住出言提醒道。 “啊,哈哈哈,有趣,有趣,观其表闻其言,颍川奇士果然名不虚传,啧啧,是挺俊俏的,年轻有为……” “哎呀,明公实在过誉了。”郭嘉不着痕迹地慌忙退了一步,同时心中恶寒:“我去,曹老板不会还有那种嗜好。” 曹操尴尬地收回手,又转身坐回了上座,换脸之快堪比眨眼,忽就开口大喝道:“哼,大胆郭奉孝,汝可知罪?” 郭嘉自然不会被其吓倒,而是诧异的看了曹操一眼,淡淡一笑道:“呵呵,草民不知,还请明公言明。” 曹操眼珠子一转,抄起案几上一盘长生饼道:“好,便叫汝死个明白,吾手中吃食汝可识得?” “回曹公,曹公手中吃食乃由吾所创,名曰长生饼,岂会不识得。” “好,汝承认便好,可知兖州螟灾四起,黎民饥不果腹,糟蹋粮食实乃暴殄天物之大罪,汝将米粮磨成面粉赚取钱财,若人人仿效制而食之,长此以往,城中岂非无粮可用?” 郭嘉淡淡摇头,上前一步道:“明公,敢问此言出自何人之口?” “汝之好友荀彧,荀文若。” 郭嘉瞥了埋头躬身面无表情的荀彧一眼,仰头哈哈一笑:“哈哈哈,曹公明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所谓民以食为天,米粟自然是要倍加珍惜,眼下蝗虫肆虐兖州全境,百姓生活苦不堪言,呵呵,文若先生不思劝诫明公开仓赈灾,反倒纠结于旁枝末节,是否应了一句老话,舍本逐末。” 荀彧吹胡子道:“奉孝,荀某并不是在舍本逐末,正因如此,荀彧才要向曹公说明其中利害,天灾已至,岂可提倡奢靡之风,理当节流才是。” 郭嘉淡淡一笑:“呵,节流并非谬误,然开源胜过节流百倍,长生饼仅是另一种吃食的做法,除了粮食之外,还掺杂了多种精料,可起到强身健体的不凡功效。” 见荀彧欲言,郭嘉立即打断:“其实由秘方算来,制那长生饼不但不费多余的米粟,还能省下不少,至于仿效,更是无从谈起,因为此秘方仍牢牢握在在下手中,旁人欲思仿效,绝非易事。” 荀彧终于插上了嘴:“是何秘方?可敢言明!米粮磨粉,必然减产,事实俱在,主公当面,汝还敢狡辩!” “嗯,文若所言甚是,操亦是不信。”曹操不迭点头。 “呵呵,这便是郭某将要提及之事,诸位大可猜上一猜,在下于秘方之中究竟掺入了何物?” “是否是米糠?”程昱出言道。 郭嘉摇头。 “草木根茎或是野果杂菜?”荀彧猜测。 郭嘉依旧摇头。 “会不会是肉糜?”曹公沉思了片刻,有些迟疑道。 郭嘉眼前一亮,笑道:“呵呵,明公为何如此笃定。” 曹操还以为答对了,得意道:“呵呵,这还不简单,听文若言,食客食这长生饼,面色红润,力气渐长,若非肉食,岂能叫人如此?” “明公英明!”郭嘉佩服道。 “呵呵。”曹孟德捋须笑了起来。 荀彧这月一直在打理内政,城中谁家养了多少鸡、鸭、豚、牛岂会不察,眼下又遇粮食危机,哪怕宰杀,他都命人必须汇报,可时隔月余,连一例都未曾上报,那郭嘉口中的肉糜又是从何而来的? 想及此处,荀彧疑惑道:“主公,据彧所知,城中牲畜未失一头,但不知奉孝口中的肉糜,又是从何得来?” “文若此话当真?”曹操猛的站了起来,一脸不可思议。 “句句属实。” 三人齐齐又望向了郭嘉,那表情十分一致,显然是想让郭嘉给个交代。 “呵呵,明公、两位先生,这满天蔽日的肉糜,为何视而不见?” 程昱被郭嘉点拨,恍然大悟,旋即又不可思议道:“汝是说蝗虫,蝗虫可食之?这……” “呕……” 得,上头的老曹闻言已经脸色煞白跟他闺女一个德性了。 荀彧也呆了一呆,再看郭嘉就跟看外星人一样。 拿蝗虫当吃食?简直闻所未闻! 恐怕天下间也只有他认识的郭奉孝才会干的出来了,鬼才嘛,奇士嘛,非常人嘛,也不知这家伙后脑勺长没长窟窿,这特么也能想得到!? 郭嘉见曹操好受了些,便进言道:“在座诸位或觉不可思议,古来螟虫四起,百姓望而生畏,设祭坛以求蝗神息怒,然则,成效几何?” “百姓不明所以,遂以为此乃天罚君主,而明公乃务实之君也,既然蝗虫可吞食百姓禾田,为何吾等不能反其道而行,取而果腹。” “天降虫祸此乃天灾也,天时不利,贵在人和,倘若人心不聚,便是占尽地利亦是败亡之局。” “政通人和又依地利,明公占尽人和、地利二者,试问尚不能与天时相抗乎?” “哈哈哈,好一个天时地利人和之说,郭奉孝果然深怀韬略不负鬼才之名,操岂能学那亡国之君自怨自怜。” 曹公拍板道:“好,既然奉孝有法可使蝗虫为粮,操又岂能惧天,诸君当助我与苍天一战!” “主公(明公)英明。”看着霸气四射的曹孟德,三人立即拍马道。 曹操心中却是另一番心:“好你个郭奉孝,居然换着法子让我吃蝗虫,既然吃也吃了,那谁都别想跑,省的被天下英杰耻笑,说我吃虫子。” 想到此,曹操邪邪一笑:“郭奉孝,汝可知曾有人三番五次向操推举汝,如今正好,我来问汝,可愿投我,与曹某人共创一番天地?” “明公明鉴,良臣择主而事,良人择贤而娶,良师择人而传,此皆乃人生大事也,明公出言招贤,郭某深感恩德,理应顺从,然则,即为人生大事,还请明公容郭某三思。”郭嘉直言不讳道。 这是婉言拒绝的意思喽?曹操的大脸瞬间就黑了下来。 背起手给了郭嘉一个敦实的背影,大声道:“既如此,还请郭先生回去好生思量,送客!” “谢明公,草民告辞!” 郭嘉这一走,堂内三人便议论开了。 “文若,汝怎看待这个不识抬举的郭奉孝?” “回主公,彧知奉孝志向,其必来投,主公广纳贤才,不急于一时。” 曹操左思右想,又道:“可那将蝗虫变粮之法仅在此子手中,若不唯我所用,当如何度过眼下难关?来年开春,我必用兵征讨吕布,届时,军中粮草不济可绝非幸事啊。” 程昱谏言道:“主公且放宽心,某虽不知郭嘉,但主公可以礼相待,赠其厚礼来换取秘方,如此一来,可解军中无粮之忧。” “程先生所言与操不谋而合,但不知那郭嘉有甚喜好,古人云,若欲取之必先予之。” 荀彧当然清楚,便实话实说:“回主公,郭嘉好色,无女不欢,可寻美人若干名,相赠之。” “就这么办,此事交由文若全权处理好了。” “事不宜迟,彧这就去办。”荀彧行礼告退。 …… “都站好了,没规没矩的。”荀彧看着眼前莺莺燕燕嬉笑打闹,不觉头大。 “先生!” “呃,荀彧见过大小姐。”荀彧见曹婷带着两位侍女寻声而来,便迅速上前见礼。 曹婷瞄了瞄排成排的众女,有些奇怪道:“听丫鬟言先生在此小院聚美,但不知是何缘故?” 荀彧坦言道:“回小姐,主公欲选几美赐予郭嘉,好换取奉孝手中秘方,特命荀彧过来选人,可是打扰小姐歇息,实在罪过,罪过。” “送美人予郭嘉?” “正是。” “先生,依我看来,此事大可就此作罢。”曹婷扫了那群莺莺燕燕,不觉心中一阵烦躁,皱着秀眉直言道。 “不可,小姐不知,此事事关重大……” 曹婷抢白道:“先生,我知事关重大,不就是一份蝗虫换粮的秘方嘛,若本小姐出马定是手到擒来,不若这样,先生暂且缓上一缓,若婷儿无功而返,再行送美之事也不迟。” “哦,那就有劳小姐了。”荀彧人精,扫了曹婷几眼便是知趣的答应了。 …… “咚咚咚……” 郭嘉前脚才进院子,还没喘上两口气,后脚院子大门就被人给狠狠踹了几脚。 “郭嘉,还不给老娘死出来!” 郭嘉闻声就是一哆嗦,高声道:“郭嘉不在家!” “休得诓我,汝之声,即便化成灰烬,老娘也认得,还不速速出来受死!” “快开门!” 郭嘉小心翼翼地拉着门栓:“姑奶奶,什么死不死的,你可别吓唬我,我告诉你,我可是吓大的,来了,来了,我开还不成嘛!” 第14章 特来吊丧 硬生生挤进院子的曹婷,自顾自先屋主一步来到了郭嘉的厢房,郭嘉都来不及阻止,唯有跟在后头抱怨道:“曹小姐,此间乃在下陋室,不比小姐府上可任意走动,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会招人非议,今小姐不请自入,意欲何为?” 曹婷不理郭嘉,进屋第一眼便瞧见了四方桌凳,便有些好奇的打量了一圈,伸出玉指开口询问道:“我道先生为何恐人入内,原是藏了奇物,先生,此乃何物?” “嗨,一套桌椅而已,倒是小姐,月余不见,今日为何突然造访?” “桌椅?” 东汉时就已经有椅了,不过这椅可没四条腿,桌子是在唐朝时才出现的,所以这一套家具对曹婷来说很是新奇。 “如此说来,这眼前物件是用来给人就坐?” “呵呵,自然,昨日木匠刚送来的,不若小姐亲自试一试。”郭嘉一愣,很是绅士的替曹婷拉开了木椅,而后轻搭着妹子香肩给按了下去。 起先,曹婷有些局促,毕竟是新事物,但当坐稳之后,便松开了眉头,一脸的舒坦。 不用跪坐的坐姿让她尤为欣喜,仰头望着郭嘉道:“先生,先生是如何有此奇思妙想,仅仅是将木椅按上四条长腿,人坐其上,居然会如此舒坦。” “嘿嘿,差远了,若是能寻一心灵手巧之人,赶出一副布套,再于布套中填充麦秆、松叶等松软之物,置于木椅之上,坐起来那才真叫享受呐。” 郭嘉小小的得意了一把,心道:“妹子,你这就傻眼了?要是哥搞出一套席梦思来,你要咋整啊?一起躺不?” 见曹婷正襟危坐,两只小手放于膝盖寸步不离,郭嘉笑而不语,横移一步,顺势将手边木椅一反方向,而后大马金刀的跨坐起来,不但如此,还将下巴搁在了椅背之上,神情懒散道:“我知小姐向来无事不登门,说说,寻我究竟有何要事?” 曹婷见此,忽然也是起身,有样学样将木椅掉了个方向,正想坐下去,忽又一愣,白了郭嘉一眼道:“你这人满肚子坏水,本姑娘险些着了你的道!” 说着,又掰正手中木椅,秀秀气气的安坐了下来。 郭嘉闻言,满脸的懵逼,心中犹如万头神兽奔腾而过。 不是大姐,我怎么你了又? 曹婷没好气道:“特来吊丧!” 郭嘉一拍额头,一脸被打败的神情,吐槽道:“我说姑奶奶,您别开口闭口就说来吊丧好不好,刚门口我怎么说来着,我是吓大的,最讨厌就是你们这种睁眼说瞎话的人,这种老掉牙的套路,也就只能糊弄糊弄那些个智商欠费的离线人士了。” 曹婷皱着眉头听完了郭嘉的话,虽然有些不明所以,甚至感觉郭嘉顾左言他词不达意,但结合语境,多少还是能理解郭嘉的意思。 这些新鲜且或表意、或形象的词汇,从郭嘉嘴里蹦跶出来,曹婷也是见惯不怪了。 “先生自可不信婷儿之言,依旧泰然处之,然知父莫若女,依家父性子,明知先生手中有逆转天灾之法,却不能为家父所用,先生可曾冷静思虑过,家父会拿先生如何?” “呃,这……” “想来先生已有明悟,倘若此时先生不表诚意,它日定然刀斧加身,婷来此间言替君吊丧,何谬之有?”曹婷有些得意道。 “呵呵,行了,绕城一圈,无非就是想向我讨要手中秘方,小姐顾左言他,实在有失坦诚,还不如开门见山来得痛快。”郭嘉淡淡摇头。 “好,既然先生心中有数,那我便如先生所愿,开门见山,速速给本小姐交出来!”曹婷将葱白玉手一摊,顺梯而下,向郭嘉开口讨要了起来。 郭嘉故意在袖口里掏了半天,直到曹婷秀眉微皱露出不耐烦之色,才装作寻到一般,惊喜道:“啊!是它了。” 曹婷感受着手心一沉,便低头审视,只见掌中之物非是录字白绢,而是一枚散发着淡淡药味的香囊。 曹婷认为自己受骗,不悦道:“郭奉孝,汝给本小姐一枚锦囊究竟何意?” “怎么,小姐未闻‘锦囊妙计’一说?” 曹婷摇摇头:“不曾听闻,先生是说,已将秘方置于这枚锦囊之中?倒也是,如此紧要之物,必要妥善安置。”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郭嘉似笑非笑。 曹婷依言解开了锦囊,却从口袋中倒出了明黄色的一些粉末,这东西她识得,正是蝗虫粉。 “郭先生,本小姐要得是秘方,非是这些蝗虫药粉。” “呵呵,曹小姐有所不知,这蝗虫粉就是秘方之中最为关键的一味药材,除此之外,皆是寻常之物,可有可无,加之,效力也仅提升不足三成,不加,那也有足足七成,试问,这蝗虫粉不是秘方又是何物啊?” “当真?” “真,对于美人,郭某可向苍天发誓,从无虚言。” “好,既然蝗虫药粉即是秘方,那还请先生将这制蝗虫药粉的方子默写出来。” “呵呵,此乃商机,不可泄露也,对了,那日小姐不是也亲眼见识过,小姐如此聪慧,尽可凭借记忆尝试仿制嘛,无需降尊前来登门索要。”郭嘉摸着稀疏的八字胡淡淡摇头。 “你……”曹婷可劲儿生气,顿觉自己被眼前之人给戏耍了一番。 “哼,哼哼,先生可别小觑于我,要知,替先生劳力之人,原是曹家旧人,若我发话,招其过来探清此中底细是轻而易举之事,先生又何必敝帚自珍拒人千里!”曹婷轻哼一声,仿佛抓到了郭嘉软肋,脸上万分得意道。 “呵呵,不瞒小姐,郭某现已身无分文两袖清风,若是尚有余钱,便不会让村民囤积蝗虫于一处而不闻不顾,实乃盘算着待时机成熟,投机一回,占些便宜罢了,您看,对于美人相问,郭某向来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曹婷闻言一愣,并用那扑闪扑闪几乎会说话的大眼睛重新打量了郭嘉一番:“先生既然缺钱,为何不早早与我提及此事?也好让婷儿助先生一臂。” 郭嘉耸肩摊手道:“你道我想啊,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在下实难以启齿啊,且自小姐那日夺门而去之后,你我近月余未曾蒙过一面,此事又从何谈起?若无要事,曹公府邸我一介草民岂能乱闯,恐怕尚未开口通报,便已被那守门的执戟郎当场擒下,又何苦来哉。” 曹婷俏脸一红,弱弱道:“原来先生有此苦衷,婷儿还以为先生厌恶,所以……” “所以避而不见是?呵呵,非也,非也,小姐不仅天生丽质还聪慧过人胆大心细,只会叫人顿生亲近之心,岂会使人厌恶,小姐可莫要妄自菲薄。” 话是这么说,但郭嘉忍不住心中偷偷加了句:“嘿,女人的第六感真可怕,别说,还真给你这臭丫头说对了,变脸比翻书还快,谁受得了啊,简直就是一颗定时炸弹啊,不怕死,谁愿意亲近谁亲近去,反正不是本帅哥的菜就是了。” “家父原算计着让荀军师挑些美女过来换取先生手头秘方,婷儿虽替先生婉言拒绝,但来时心中一直惴惴不安,今日得闻先生苦衷,却心头甚喜,先生说的对,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婷儿绝对支持先生,若是短了文银,先生尽管开口便是,也好弥补婷儿心中歉疚。” “不是,几个?”郭嘉赶紧伸头追问。 “什么……几个?”曹婷一脸懵逼。 “适才,小姐不是说荀彧要送美女前来……哎,你凭什么就给我拒了?” “不凭什么,姑奶奶我乐意,怎得,你有意见!?”曹婷似笑非笑的望着他,纤纤玉指则反复做着握拳运动。 啊,那意见可大了去了! “呃,不是,大姐,您可别冲动,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单纯的好奇,打听一下而已,真的,再说了,郭某人对荀彧的审美眼光,一直以来秉持着极度怀疑的态度,我怕他挑多了会吓着我,这解释,您看……呵呵,是不是太牵强了?”郭嘉见曹婷有暴走的倾向,果断降低了音量,但是此时此刻,一切解释显得都是那么苍白而又无力。 “郭奉孝,给姑奶奶站好了……你去死!” “嘭~” “嗷!” …… “啧啧,要是这拳真打我脸上,那一定很疼,可惜,您为什么要叫我站好了呢?郭某早说了,一般美女的要求,我很难违心拒绝,对了,冒昧问句,这椅背没惹到您?非打它干嘛呀!” 郭嘉只听曹婷一声吃痛,才将紧闭的双眼睁开,一见之下,自己就乐了起来,好巧不巧,他这一起身,那粉拳自然就打在了椅背之上,痛得曹婷那是双眼通红鼻子泛酸,眼见着眼泪就要下来了。 “郭嘉,我恨你!”曹婷又痛又恼又羞的无地自容,干脆捂着脸,放下狠话,再一次夺门而出。 “哎,曹小姐,噗哈哈哈……慢走不送啊!”郭嘉举着手定格在空中,直到泪奔的倩影消失,才捧腹大笑起来。 第15章 郭嘉成仙 待笑够了,郭嘉脸上渐渐没有了任何喜悦之色。 有句话曹婷说的没错,他不能因为个人利益而枉顾天下百姓的生死,蝗虫粉虽然能带给自己十倍以上的暴利,但往深了想,自己的行为实在是太卑鄙了,这不是在发国难财嘛。 要放后世,拉出去枪毙百回都不够的。 郭嘉幡然醒悟,旋即匆匆取过白绢,认认真真的将制药步骤乃至其中关键细节,全数默写了出来,随后搁笔,唤来下人吩咐道:“郭三啊,少爷给你一个艰巨的任务,你将这信亲手交到曹小姐手中,再帮我传句话。” 郭三,就是宅中五个男仆之一,郭嘉为了方便,按年龄给排了顺序,最老的叫郭大,老二便唤郭二,以此类推,便有了郭三。 郭三一脸恭敬的用双手接过白绢,贴身保存,回答道:“少爷请尽管示下,郭三定不负使命。” “好,就说……郭某非是无情之人,亦非圣人投世,能做到博爱无私,然,于大是大非之前,还是懂得如何取舍,今日小姐登门吊丧,教郭某好生惭愧,痛定思痛,还望此信在小姐手中能起到大用,为四海灾民谋取福祉,皆记住了吗?哎,真希望亡羊补牢犹未为晚啊。” “少爷,郭三记下了!”郭三暗自嘀咕了一遍,这才郑重点头。 “好,去。” 见郭三领命转身欲走,郭嘉忽然叮嘱道:“慢,切记,一定要亲手交到曹小姐手中,若此事办砸,你也不必回来了!” 郭三闻言脸色一紧,无比严肃道:“请少爷放心,若有半分差池,郭三提头来见。” “那倒不必,没如此严重,好了,你先去,去。”郭嘉也很无奈,这曹家仆役的确好使,唯独一点,让郭嘉十分郁闷,这些人怎么看怎么像军中挑出来的,整日严肃跟蜡像似的,不苟言笑也就算了,更开不得玩笑,实在无趣的紧。 几个丫鬟也是如此德性,怎么说我郭嘉也是位翩翩佳公子,是。 但这群丫头长着怀春的年纪,愣是不敢正眼瞧他一眼,宁可埋头选择面对蝗虫,也不抬头正脸对着他,这事情闹的,让郭嘉曾经一度认为自己的长相连蝗虫都不如。 甚在,外头的良家妇女们审美还算正常,这也让他恢复了一些自信,郭嘉暗地里揣测,这问题应该还是出在曹婷那头。 话分两头,各表一枝。 说郭三领了郭嘉命令之后,出门便撒开脚丫子就玩命的朝不远的城府方向奔去,经过盏茶时间,就来到了城主府大门口。 原本在路上,郭三还盘算着如何应付执戟郎们的盘问,这猛一抬头,却见守门的正是曾经的战友,便是脸上一喜,直接迈上了台阶。 “站住,没瞧见这儿是曹公府邸吗,闲杂人等一律禁止入内,违令者杀无赦,汝一下人好大的胆子,还不速速退去,快滚!否则……” 执戟郎们,已经练就了看衣识人的本领,这不,见一身仆役打扮之人踩上石阶,就连忙上前出声喝止。 “大熊哥,还有刘大哥,两位千万别动手,仔细瞧瞧,是我呀,两位大哥可还曾记得小弟,赵犁呀!”郭三不惧喝阻,又迈了几步,直到近前,才来了一个亮相。 “哟,呵呵,还真是赵犁赵兄弟啊!”被郭三称为大熊哥的卫士,一顶头盔,睁着大眼睛上下审视着来人,忽然笑了起来。 刘卫士显然也认出来了,八卦道:“哎,赵犁,我可听说了,你小子被小姐给调走了,说,是不是调戏了小姐身边的丫鬟,被大小姐给发配了?” “是呀,我也听说了,赶紧说说,究竟怎么回事,这当兵当得好好的,咋就眨眼成了某家下人了?”大熊扫了郭三上下一眼,有些想笑又不好意思的样子。 郭三闻言,愤愤道:“我呸,也不知是何人在我背后乱嚼舌头,我这是去干大事知道吗,二位哥哥不知其中原委,我啊,是被小姐赐给了郭先生,跟着郭先生混,日后铁定能出人头地,二位哥哥别不信,郭先生可厉害着呢,简直是神仙下凡呐!” 郭三怕两人不信,撸起袖子露出一段胳膊,耍起了肱二头肌,炫耀道:“瞧瞧,以往在营里能练出这个嘛?” “哎哟,了不得啊!”两人不禁伸手一抓,别说,还真够结实的。 不过旋即,熊哥与刘哥又诧异的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便异口同声询问道:“哪个郭先生?” 若说是荀彧荀先生,他们倒是认得,荀彧天天进出曹公府邸,就算他们想不认得也难呢。 郭三忽然生出一种对牛弹琴的意味,也不多费口舌,指着里头说道:“嗨,此事说来话长,今日,小弟特来替先生送信,还请两位哥哥行个方便。” 说着,郭三就抬脚准备跨进门槛。 熊哥与刘哥又对视了一眼,十分默契的同时出手架住了赵犁,将他挡了回去。 “二位哥哥,这是为何?”郭三不解道。 只听刘哥开口道:“哎,赵兄弟,慢来慢来,我哥俩儿这可是在救你呀,方才我俩可是亲眼见着大小姐顶着一双兔儿眼回府,你想啊,大小姐的脾气咱们都心知肚明,这不是杀红了眼就是气红了眼呐,无论是哪种,此时要是过去,那都是搞出人命呐。” 熊哥也劝道:“贤弟,三思啊。” 忽然熊哥脸色一变,嘀咕道:“话说,难怪我总觉得耳熟,敢问赵贤弟,你那位郭先生是否名唤郭奉孝来着?” “是啊,咦,我还以为两位大哥不知郭先生呢,原来大哥识得!” 刘哥干笑两声:“呵呵,能不识得嘛,不瞒贤弟你,咱大小姐打从出现在府门之外那刻起,嘴上就不停念叨着郭奉孝去死,郭奉孝该死之类之类的话,依老哥看,你这一进去,那铁定是有去无回呀,大小姐非抓你祭旗不可!” 嚯,这么严重? 郭三闻言整个人就是一哆嗦,旋即紧了紧身上密信,偷偷咽了口口水,迟疑道:“可,可我向先生保证过,一定要将此信亲手交到大小姐手上,不然,也是人头落地呀。” 郭三微微一想,鼓足勇气下定决心道:“两位哥哥好意我赵犁心领了,若此次能活着出来,回头便请二位哥哥喝酒,郭先生不是凡人,我赵犁信先生,若这趟送信真是有去无回,先生定然提前算到,然此次未有叮嘱,自是有惊无险,这便去也,告辞!”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熊、刘两人也不好再次阻拦,望着慷慨赴义的郭三,默默祈祷这位小弟能平安无事的回来。 可显然,在他们心里认为这种几率低的可怕,大小姐是什么性格,跟曹公就是一个模子里翻出来的,说翻脸就翻脸,比曹公还喜怒无常啊,笑起来能甜死人,飙起来照样能死人。 待进了大小姐所居院门,面对着牡丹图照壁,郭三心中暗暗后悔,几度转身欲走,怪自己也是昏了头了,怎么就进来了呢,如今已是骑虎难下,这怀里揣的不是密信啊,就是一张催命符啊! “郭先生保佑,郭先生保佑,千万不能有事啊!”得,郭三见识过郭嘉的神奇之后惊为天人,满天神仙他不去求,却求起了郭嘉,这要是让郭嘉听见了,定会使他哭笑不得。 “何人在那,还不滚将出来!” 怕什么来什么,曹婷正靠在凉亭支柱旁,饶有兴致的用宝剑摧残着延伸至亭子边沿的树枝花叶,乍闻有人念叨那姓郭的,耳朵的辨识度几乎接近了现代雷达,刹那间,她就朝不远的照壁娇斥了一声,同时提起手中宝剑,剑指声音来源。 郭三未见其人已觉杀气扑面,有心跑路却忙中出错,一跤跌出了照壁所能掩盖的视线范围。 “大小姐,饶命啊!大小姐,是郭先生遣小人过来,小人什么都不知道啊!”见曹婷提着宝剑过来,郭三吓的汗毛倒竖,心道:“吾命休矣,郭先生,这锅你得背啊”。 “郭奉孝?!” 但见大小姐侧头做疑惑状,未是如料想的一击刺来,郭三便觉抓到了救命稻草,麻利的翻身,跪在了地上,回答道:“是啊,是啊,郭先生派小人送来书信,言明得请大小姐亲眼过目,还有,郭神,不是,是郭先生还让小人带了句话。” 曹婷收了宝剑,顺势接过信来,一面拆着,一面好奇的问道:“他说什么?” 郭三刚准备开口,忽然恍然大悟,心道:“还是郭先生厉害啊,连这也算到了,难怪叫我一定要带话,敢情有了这句话,大小姐就不会杀我了呀,真是郭神仙呐。” 旋即,郭三肃然起敬,带着对某人的盲目崇拜之情,声情并茂的将郭嘉的原话转达给了曹婷。 曹婷听完,又见秘方确确实实落在了自己手中,便忽然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那串突如其来的银铃般笑声,却让郭三不由浑身打颤,心道:“完了,完了,大小姐向来是笑的越欢实,翻脸就越激烈,听这响动,估计自己长了十颗脑袋也不够砍的。” “嘤嘤嘤……郭奉孝,你这个书呆子,大傻蛋,哪有这般委屈自己的,不成,我寻爹爹去!” 郭三正担心小命将要不保,忽闻几声啜泣,便不禁偷偷抬眼瞄了一眼,只见大小姐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直往院门外一路小跑而去,弄得郭三满脑子的问号直往他天灵盖上冒。 不是,大小姐,您倒是发个话呀,这连哭带笑还用上小跑了,究竟是啥意思? 是要砍呢?还是不砍啊?您倒是回来发个话呀! 第16章 三只狐狸 “呵呵,诸位,瞧瞧,还是我家婷儿有手段,不愧是我曹孟德的血脉,皆都傻眼了,啊,哈哈哈!” 曹老板嘚瑟的将郭嘉默写的秘方举得老高,在众文武面前炫耀,也不知是炫耀他家闺女呢,还是在炫耀他自己的遗传基因有多么优秀。 曹婷本是安静的躲在竹帘之后,只留给众将士一个窈窕而又模糊的倩影轮廓,听着父亲大人放肆的大笑声,不禁微微皱眉,忍不住出言道:“父亲大人,此次粮食危机能获得妥善解决,绝非婷儿一人之功,而是郭先生顾全大义,通过女儿之手主动献上秘方,论起来,父亲大人该嘉奖郭先生才是,婷儿仅仅是在其中穿针引线,不敢贪此奇功。” 程昱微微一笑,发言道:“大小姐过分谦虚了,古有抛砖引玉一说,若无大小姐从中斡旋,此事未必可成。” “嗯,程先生言之有理,婷儿无需过谦,为父向来赏罚分明不避亲仇,该是你的,就是你的,至于郭奉孝的赏赐嘛,哎呀,头疼啊……”曹老板眉头一皱,很是自然的捂起了脑门,一脸头疾复发的模样。 “爹爹,您忘了,您亲口答应过女儿的。”曹婷哪会不知真假,心中一急,不管在场诸多文臣武官瞧了个热闹,语带娇嗔不依道。 曹老板一脸尴尬,又抵不住众将士忍着笑异常难受的表情,无奈道:“呃,好,为父向来说话算话,荀先生,此事还得劳驾先生亲去长安跑一趟,务必替那郭奉孝讨个官身回来,至于路上所需用度与打点花销,先生可自行斟酌无需报备。” 荀彧起身出列领命道:“彧定不负主公所托,只是……” 曹操追问道:“荀先生此去可有难言之隐,但说无妨。” 荀彧淡淡摇头笑道:“呵,回主公,说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民生公务向来繁琐,鸡毛蒜皮家长里短虽皆是小事,但若无贤才时常替主公打理,荀彧恐日子一长民必生怨,还请主公想一个妥善之法,以安民心。” 曹老板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匆匆瞥了一眼自家闺女,嘴角微微上扬,却是装作犯愁道:“哎呀,先生所言是极,唯有民心所向方可成就大业,若民心思变,操悔之晚矣,先生不若还是留下,大不了,换一人前去觐见天子替那郭嘉讨要封赏。” 程昱拱手出列,示意有话要说,顿了一顿,开口道:“主公,恕程昱直言,文若先生乃是最佳人选,若是换了他人前去,封赏之事未必可成。” “哦,此话何解?”曹老板很是贴心的将闺女心中心疑问给道了出来。 程昱有意无意也瞥了竹帘后的曹婷一眼,笑着解释道:“一则,荀家在长安城内颇有人脉,上至公卿下至守城兵卒皆可谓能说的上话,利于上下打点,荀先生尚未出兖州而事已成了一半,若换作他人,成败就尤未可知了。” “二则,荀先生此去亦是代表主公对郭奉孝此人的态度,若觐见之人地位无足轻重或名望不足,必会招致朝中某些大臣的小心思,如此一来,反倒是好心办了坏事。” 曹婷心中刚放下的大石头旋即又提了起来,若无竹帘遮掩,便能让众人瞧见她撅着小嘴一脸不满的表情。 曹婷左思右想,却毫无办法,只能再次开口向自家爹爹求助:“父亲,程先生所虑不无道理,可既然父亲令已出口,岂能朝令夕改出尔反尔?” 曹老板无奈耸肩道:“婷儿,非是为父食言,实在是民生更为重要,文若先生掌管民生要务,说句不好听的,兖州诸郡不可一日无先生操持,徒之奈何?” 荀彧闻言,谦虚道:“主公盛誉荀彧实不敢当,关心民生乃是荀彧分内之事,即是分内之事,何言有功,彧适才想到一策,可两全其美。” “先生快言!”曹婷闻言立即喜上眉梢,高兴的她差点跪着也能跳起来。 荀彧捋须一笑:“呵呵,很简单,待荀彧离去之后,主公再寻一贤才暂为打理不就好了。” 曹操适时表态道:“文若先生大才天下少有,眼下除了程先生,怕是无人能替了。” 程昱立马摆手诉苦:“主公,非昱有意推脱,实乃分身乏术,军政之事同样繁琐,而今主公又得蝗粉秘方,不日便要分发至全军作为后勤补给,无形之中相当于领了几件要务,若再加上民政,恐怕……恐怕吾将食不安稳夜不成寐啊。” 曹老板纠结道:“哎,果然不妥,这可如何是好?” 不知不觉,众人的眼光集中在了竹帘之后。 曹婷后知后觉,仔细一琢磨,事情听起来简单,实则真是太难办了。 忽然,她心中有了一个最合适的人选,柔美的嘴角微微上扬,似是带着几分自豪道:“爹爹,女儿心中已有合适人选,当可担此重任,还请文若先生早去早回,至于民生之事,明日自会有人接手。” 荀彧似乎不放心道:“敢问小姐,小姐心中人选姓甚名谁,可否告知一二,也好解在下心中忧虑。” 曹婷朗声道:“呵呵,此人正是先生推崇备至之人,姓郭名嘉,字奉孝,先生以为如何?” “呵呵,大善,若真如小姐所言,郭奉孝能出仕打理民生,吾心安耳。” 程昱自然也表示满意,却是忽然揶揄道:“此人确是尚佳之选,怕只怕……大小姐未必能请得动他呀。” 请将不如激将,被程昱这么一说,曹婷更加坚定道:“他敢!若他敢说个不字,明日我亲自去绑他过来上任。” “善!”三只狐狸眼神一通交流,露出了奸计得逞的阴笑。 …… “胡闹!不对,你这是纯属在给我搞事情啊,话说,谁给你的权利,谁让你这么干的,你说,你倒是说话呀!怎么,心知理亏不敢辩驳了?” “……” 眼见着夕阳西下百鸟归巢,正准备回屋歇息的郭嘉却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不用说,就是眼前这位姑奶奶。 只听曹婷一字不漏的将事情前前后后原原本本一通交代,理清思路的郭嘉瞬间就气炸了。 倒不是生气曹婷自作主张,而是气曹婷不长脑子啊,脑子是个好东西。 郭嘉背着手在房中来回踱步,且数落道:“我说,你也是够了,这三只老狐狸明摆着是在引你上套,不明白啊?好,我给你分析一下,首先,你家那位一通褒扬看似是在自夸,难道你听了心中就没一点儿得意劲儿?” 曹婷咬了咬朱唇,很是不情愿的举起小手拇指对着食指,比划着一指宽的距离,弱弱道:“是有那么一点点啦,可,就这么一点点儿,不能再多了!” 郭嘉忽然停下脚步,居高临下训斥道:“这么一点点就足够了,一通顺毛瘙痒就把你乐的不知东南西北了,这招叫骄兵必败,打从一开始你就失了警惕心,可别否认啊,点头!” “嗷呜……” “其次,程昱与荀彧合起伙来给你演了一出苦肉计,你不但上当了,还反替他们着想算计起我来了,你这不是被他们给卖了还在替他们数骨头呢,你说我气不气?不要否认,赶紧点头!” “呜呜……” “曹公手下文臣武将能人无数,三教九流出乎其类拔乎其萃者不可胜记,无论是军政还是民政皆有人才可用,啊,你以为兖州诸郡日日得向他俩征询‘然否’批字啊,那曹公还养这么多人作甚?简直石乐志,看什么看,还不快点头!” “……” “最后,一计简单到露骨的激将法,就把你稀里糊涂给骗过来了,你说你素不素是傻?嘿,你还敢瞪我,信不信我现在就打断你的狗腿!” “嗯哼……我说郭奉孝,瞧你这点出息,冲一条小畜生撒什么火呀,别尽在那头指桑骂槐,有能耐,朝姑奶奶我说。” 曹婷实在看不下去了,多可爱的小狗啊,真不知他是从哪儿骗来的,这会儿却替她背了不白之冤,看着小家伙那双不明所以又分外委屈的眼神,曹婷觉得这小家伙可怜的叫人心酸。 “哟,这么说你都听明白了?那还好,还算有得救!”郭嘉轻轻拍了拍眼前这只瘦得只剩皮包骨头的中华田园犬,旋即从袖口里掏出一包蝗虫粉,细心撒在那没有丝毫肉丝的骨头上,叹气道:“哎,宁做太平犬,不为乱世人,小家伙,看来你也是一只苦命犬呐。” 曹婷足下一只粉色的绣花鞋不禁出现在郭嘉眼前,郭嘉无奈抬头道:“大小姐,又怎么了!” 曹婷一脸歉疚,低声下气道:“那明日之事……” “千万别误会,郭某可是看在你是美女的份上,才出手帮忙的,与曹公可毫无干系。” 曹婷闻言一喜,展露笑靥道:“嘻嘻,那是自然,是小女子来请先生出山的,与家父自是无关。” “呵呵,求人之时自称小女子,怼人之时却称姑奶奶,怪哉,奇哉,放眼整个大汉,怕也就属曹小姐如此有个性了,不过,说来也奇怪,我却喜欢的紧!”郭嘉说了句大实话,毕竟像现代女子般的性子是很容易赢得这个西贝郭嘉的好感的。 曹婷闻言大羞,双手不禁一贴脸颊,瞪着美眸高声反驳道:“好色之徒,谁稀罕你喜欢了,我……我就是喜欢它也不喜欢你!” 曹婷慌忙抓起脚边正在享用大餐的小狗,强调道。 “哎,人不如狗啊,既然大小姐如此喜爱,那便送你了,好在是条母狗,赶明儿我再去乡间逛逛,看能不能给它凑上一对,正所谓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嘛,对了,天色已然不早,大小姐此时不走,难道是准备留下来给郭某暖床吗?”郭嘉往榻上一倒,语言轻佻道。 “哼,你留着养!”曹婷又羞又气,放下狗儿,转身便走。 “呃……什么意思啊?”郭嘉挠挠头,完全无法理解。 第17章 死于话多 翌日,被曹婷牵连的郭嘉准时上岗,似是曹老板或者是荀彧提前交代过,郭嘉前脚才踏进衙门门槛,后脚就有衙役前来恭迎。 “来者,可是郭嘉,郭先生?”老衙役仔仔细细端详了郭嘉一阵,这才敢开口探询。 “正是在下,但不知尊驾从何得知吾之姓名,且仅观一眼就能识得在下,若郭某记性不差,你我还是初次会面?”郭嘉笑着点头,同时,又十分好奇的问道。 “呵呵,先生莫怪,恕小人今日才有幸得见先生姿容,非是小人识得先生,而是荀先生临走前有过交代,言今日必有位先生登门暂代其职,小人不敢怠慢,于天亮时分便在这衙门口等候,又见先生仪表堂堂,这才敢斗胆上前询问。” 老衙役见郭嘉点头承认,脸上先一喜,而后,恭敬之态比之方才又多了几分。 那老衙役一拍脑门,咋呼道:“哎呀,险些忘了大事,先生,快快请进,由小人来为先生引路,此去不远便是荀先生办公之处。” “如此,便有劳差大哥了。”光看容貌便知两人年纪差距,郭嘉道了一声谢便跟着老衙役进了衙门。 老衙役一面在前引路,一面感慨道:“呵呵,不瞒先生,荀先生临行前曾描述过先生年纪与相貌,小人起先还不信,似先生这般年纪便能得曹公赏识,实在是年轻有为,前途无可限量啊!” 郭嘉却听出了这位老哥的弦外音,笑道:“呵呵,那老哥以为郭某应是怎样一人?” 又道:“曹公用人,向来不拘一格,若按资排辈,自是轮不到郭某来此指手画脚,且吾观曹公,手下能人无数如众星捧月,郭某之能仅如萤火比之星辰,只是……那些大才们皆好大智若愚,非像郭某一般年少轻狂锋芒毕露罢了。” “呵呵,说来惭愧,郭某可是带着一颗不耻下问之心前来求教。” 老衙役尴尬一笑:“呵,先生过谦了。” “哈哈哈,汝倒有些自知之明!” 呼啦一声,两人近前一处院门忽然大开,从里间跨出一位书生。 郭嘉寻声望去,只见那人双手负背,昂首挺胸,面蓄一撇八字胡,嘴含不屑,眼带精芒,仅是往门外这一站,便让他人顿觉此人不凡,简而言之,那就是逼犯十足。 郭嘉丝毫未显诧异,反而淡淡一笑,其实他心中早已料到今日前来必会遇这么一遭“下马威”,谁叫自己是位“空降兵”呢,岂不知“空降兵”天生就是被围攻的料。 “呵呵,多谢这位仁兄称赞。”郭嘉朝那人处微微躬身答谢。 那人明显一愣,脱口道:“郭先生是否天生有耳疾,某之所言绝非夸词,反语带讥讽,汝为何不怒?” “敢问先生高姓大名?” “不才,吾原乃曹公帐下一门客,杨修,杨祖德是也,现任嘛,军中议郎。” “哦,原是杨议郎在此,失敬失敬。” “哼,客气了,先生还未作答杨某之所问。”杨修轻哼道。 “呵呵,倒是忘了,先生适才所言,私以为,谬之千里也,即是谬言,吾为何要动怒?” “人无完人贵在自知,尺有所长,寸有所短,两者各有所长亦各有所短,人亦如此,若是连自身长短也看不清,又如何去扬长避短,又如何于此乱世之中襄助曹公创一番大事,适才先生笑言郭颇具自知之明,字字入得郭某耳中,实乃大大的褒扬,岂会是讥讽?即是褒扬,郭嘉理当向杨兄致谢。” 郭嘉笑着解释完。 那杨修,依旧鼻孔朝天,无礼道:“哼,巧言善辩搬弄是非,属小人之道也,未可知郭先生有真才实学乎?” 郭嘉仰天大笑:“哈哈哈,不才反问先生一句,曹公何如,可称得上英雄?” 杨修不假思索抬手摇摇一礼答道:“曹公自是当世英雄,此世人皆知,郭先生又何必出言相戏。” “呵呵,非也,是英雄才识英雄,真豪杰才惜豪杰,既然曹公乃当世英雄,定具一双慧眼可识得天下英才。” “郭某自问才学粗鄙不堪重用,却侥幸取得曹公青睐,又委以重托,来前这一路,吾心中惶惶不安,依旧受宠若惊,今得闻先生一语道破其中玄妙,顿有拨云见日之感。” “原来,曹公非是因敝人才能可追那荀彧荀文若,而是因为郭某尚还有一丝自知之明也,吾之才学,仅能代替荀文若主持几日兖州诸郡民生要务,仅此而已,不似杨议郎,以弱冠之年便已坐上行军议郎‘高位’,可在行伍征途之间畅所欲言,真是羡煞旁人。” “好汝个郭奉孝,若非杨修今日尚有要事在身,非与汝来辩个究竟,也罢,来日方长,终有机会与汝一较高下。” “嘉自会扫榻以待,哦,对了,这几日可不成,先生应知民生之事尤为繁琐,不像先生您在军中发言,可有可无,如秋风扫落叶吹过一阵就算一阵,这民生之事乃是常态,需时时权衡利弊才可,不若这样,若荀彧先生归来,郭某亲自登门前来求教,届时,先生可别拒人于千里之外啊,啊哈哈哈。” “你!哼……”杨修脸色骤变,当着郭嘉的面愤然拂袖而去。 老差役见杨修消失在廊道尽头,才出言道:“郭先生,您这又是何必,杨先生虽说仅是位军中议郎,但其身后家世不凡,小人听闻其父乃当朝太尉,位高权重,先生此时得罪杨修实为不智。” “呵呵,老哥是说那遍历三公的杨太尉,杨彪?”郭嘉瞥了老差役一眼求证道。 “正是此人。” “老哥,且放宽心,正因为其父乃陛下左右重臣,吾才敢与之交恶,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曹公与那些愚忠之辈本就不是一路人,且我观杨修此人自视甚高,又恃才傲物,若不及时醒悟,日后必死于话多,哎,杨修尚算个君子,不会在人后算计,与君子交恶无甚打紧。” “如此,请先生好自珍重。” 两人又走了半盏茶的时间才至目的地,荀彧的办公室倒是简洁的可以,一张书案一套文房刻笔,其余的皆是用来摆放竹简的书架。 “先生,荀先生交代小人,言此去进献路途甚远,短则七日,长则半月,望郭先生您不负曹公之托,尽力而为。” “既来之则安之,嘉一日在其位必谋一日之政,安抚民心不敢懈怠,然,万事开头难,还得向老哥赐教一二,这民生要务应当从何处抓起?”郭嘉不耻下问道。 “先生抬举,赐教不敢当,若要说当务之急,必定要属粮仓米粟,自曹公兵伐徐州以来,城中粮草就未有满仓之时,后遇那吕布偷袭山东兵犯黎阳,城中粮仓又去了一大半,而今,螟虫四起,百姓眼见到手的收成于旦夕间皆化为泡影,实在悲惨,不瞒先生,城中已有流言,言兖州各地粮草快尽,不日,黄巾反贼又将死灰复燃。” 郭嘉眉头微皱,这等流言倒像是陈宫的手笔,故意派奸细入城四处散播谣言,用以动摇兖州民心,顺带恶心下曹老板。 有些棘手啊! “敢问老哥,平日辅佐荀先生处理政务的左右之人何在?”郭嘉环顾四周,见四周近所门扉紧闭,不禁奇道。 老衙役一阵尴尬,小心翼翼道:“呃,原本是有两位功曹相助,可……昨日两位先生连夜差人来向荀先生告了半月病假,且先生临行前已然首肯,眼下怕是无人可用了。” 郭嘉暗自翻了翻白眼。 也就是说他空有一个高大尚的头衔,手底下却无一兵一卒可用来指派,这还搞毛啊! “老哥,你说此时我向曹公请辞,还来得及吗?”郭嘉无比认真的开口询问。 “……”老衙役头上徒然飞过一串乌鸦。 第18章 三十六计 旁晚时分,曹婷带着两位婢女过来串门,打老远就见郭嘉伏在案上奋笔疾书,不,应是奋刀急书。 只见他一边握着笔刀咬牙切齿地刮着竹屑,一边嘴上还不停吐槽:“好你个荀文若,抠门抠到姥姥家了,也不想想都什么年代了,还在用刀刻字,简直是人神共愤,迂腐之极,你他喵的知不知什么叫浪废可耻,勤俭节约乃我华夏传统美德,这斯得败多少竹林呀!” 曹婷掩着小嘴跨进门来,替荀彧抱不平道:“咯咯咯,想不到郭先生也会怪起好人,先生可知,文若先生闲暇时,或会记录,或会总结家父往日用兵打仗之诀要,以期将来能整书立传诲于后世,至于先生想要的笔墨纸砚,皆收纳于先生背后书架下层的木柜里头,先生一心想着早日能熟悉政务,却未花心思寻得利器相助,致使事倍而功半,依婷儿看来,此皆乃先生粗心之过,怨不得他人。” “哟,稀客,稀客,不知是曹大小姐驾临,在下有失远迎,失礼之处,还望小姐多多包涵。”郭嘉见曹婷登门,毫无形象的一丢笔刀,敲着有些麻木的双腿站了起来,摆了个不丁不八姿势,遥遥拱手,算是行礼。 郭嘉这等表现若落在儒生们眼中,算是极为无礼,但在熟悉他的曹婷眼中,却是奇人风范,不拘小节嘛。 “无碍,见先生勤于政务,婷窃喜还来不及呢。” 曹婷忽觉此话过于暧昧,便轻咳一声来掩饰尴尬。 “咳,尔等速将东西放下,退于门外候着,我与先生有些要事相商。”曹婷又补了一道命令。 “是,奴婢告退!”两位侍女闻言便将食盒安放好,沉腰施礼之后悄悄退出门外,还不忘了一人一边将原本大开的门扉给顺道带上。 “吱呀”一声,门扉紧闭,而夕阳的余晖却透过半开的格窗播进了屋内,如同一位勤劳的粉刷匠,将整间屋子刷上了一道粉红。 此时,那道倩影一半隐于暗处,一半沐浴在余晖之下,就在这一刹那间,本是阅片无数的郭嘉兄,居然看痴了。 “先生,郭先生?郭奉孝……郭呆子!”曹婷见郭嘉发呆,先是诧异,后是疑惑,再然后其俏脸一阵发烫,好在其脸颊绯红与天边红霞染成了一色,早已叫人分不清究竟是哪头更胜一筹。 “哦,方才正思索它事,遂有些出神,怠慢小姐了,快,大小姐快请入座。” 这年代,最不缺的就是草席,讲究一点的,会在草席之下垫块一指来高的阉割版板凳,算是豪华专座了,正好,下手四周备了那么几张。 曹婷轻咬了一下贝齿,而后很是优雅的居在了另一席上。 两人就这么面对面看着对方,气氛有些尴尬,郭嘉干笑两声率先开口询问:“不知小姐缘何来此?” 曹婷一怔,有些慌乱道:“哦,我是无意间路过此地,忽又记起今日乃先生上任之期,便顺道过来瞧瞧。” “顺道啊?”郭嘉瞥了一眼那些食盒,笑意不禁浓了几分。 曹婷顺着郭嘉视线望去,不由又是俏脸一红,急忙补充了一句:“啊,先生可别误会,这些吃食可不是特意为先生准备的。” “哦?”郭嘉一挑眉毛,显然不信,明摆着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啊! 曹婷有些羞恼:“你看什么,这些原本是本小姐的午膳,只不过……近日胃口欠佳,才提出来准备去倒掉的。” “哦,那还真有些可惜了!”郭嘉耸了耸鼻子一脸遗憾道。 闻着挺香,貌似里头有肉! 曹婷见郭嘉怪可怜的,神态一阵扭捏,开口道:“你,你若想尝尝,留下便是,反正本小姐是不要了。” “呵呵,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 郭嘉唰的站起身,跟饿虎扑食似的毫不客气地拽过那两个食盒,迫不及待地掀开盒盖,一盘一盘往外掏,同时还不忘解释道:“菜不错啊,不吃真可惜了,嗨,跟你说实话,你可来得太及时了,若晚来一步,恐怕我就得饿死在这几案之前了。” 说完,一提筷子,夹了一片鱼肉就往自己嘴里丢去。 “呃,要不,一起啊?”郭嘉狼吞虎咽一阵,这才想起有女士在前。 曹婷掩嘴轻笑,继而淡淡摇头。 “哎,本想问问他人何处能用膳的,可院前院后喊了半天愣是无一人应答,你说这事闹得,管民生的官儿差点要被一顿饭给饿死,这要是传出去,当真好尴尬啊!” 曹婷忍不住噗嗤一声,旋即“咯咯”直笑。 “慢点儿,又没人与你抢,可别噎坏了。”曹婷见郭嘉一幅饿死鬼投胎的样子,好意出言提醒。 “嗯,嗯……”郭嘉鼓着腮帮子呜咽道。 …… 没过多久,郭嘉终于放下了筷子,慵懒地将身子向后一倒,很没形象地拍起了自己肚皮,带着一脸满足,呻吟道:“啊,总算吃了个八分饱!” 曹婷瞪着水汪汪的美目,小嘴大张,看郭嘉的眼神就跟看见一头拱菜地的野猪似的。 两提食盒,大半只烧鸡、一条鲈鱼、一盘白菜,一碗蛋汤,共三菜一汤四个大菜,就这会儿工夫全祭了眼前这家伙的五脏庙,他居然还说吃了个八分饱,这是有多饭桶啊!父亲大人手下的大将军们都没这么能吃的。 郭嘉察觉到了曹婷那股古怪眼神,尴尬一笑,解释道:“嘿嘿,这脑力劳动更加消耗体力,你瞧,我这儿可忙了呢。” 曹婷早就注意到了案几上那一摞刨了大半的竹简,便轻移莲步,同时伸出原本藏于袖中的纤纤玉手拿了起来,还不忘侧头征询郭嘉意愿:“吾可否有幸欣赏一番先生大作?” 得,瞧你那架势,拿着就肯不放,还来问我乐不乐意? 我说不乐意,你能听我的话乖乖放下吗? 郭嘉翻了个白眼,耸肩道:“大小姐请随意。” 曹婷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喜滋滋地抛了个“算你识相”的眼神,又美滋滋地翻阅起手中的竹简来。 还不闲着,一边阅览,一边还诵读起来。 “《三十六计》总纲,其下又分六部,唤曰:胜战计、敌战计、攻战计、混战计、并战计、败战计。” “金蝉脱壳、抛砖引玉、借刀杀人、以逸待劳、指桑骂槐、趁火打劫、擒贼擒王、关门捉贼、打草惊蛇、浑水摸鱼、瞒天过海、反间计、笑里藏刀、调虎离山、顺手牵羊、李代桃僵、无中生有、声东击西、树上开花、暗渡陈仓、假痴不癫、欲擒故纵、走为上、釜底抽薪、空城计、苦肉计、远交近攻、反客为主、上屋抽梯、偷梁换柱、连环计、美人计、借尸还魂、隔岸观火、围魏救赵、假道伐虢……这,这些莫非是先生著的兵法?” 曹婷看了半晌,终是反应了过来,用“惊为天人”这四字来形容此时她的表情,那也是毫不过分,因为这竹简上的内容,太过震撼,总结的太精辟了。 郭嘉闻言老脸一红,他倒是想承认,《三十六计》是后人总结的兵法,其实他此刻点头也没人会跳出来告他侵权,不过,甚在他还有些良知,连忙摆手道:“非也,此乃先贤所著,郭某只是有幸一观,怕时日一长就给忘了,都说好记性不如刀笔头嘛,写出来总无大错。” 曹婷狐疑的打量了郭嘉一眼,反问道:“不知先生口中的先贤又是何许人?想来,能够著出如此绝世兵法的高人定然是位名留青史的大人物,然则,吾从小遍观家中万卷古籍藏书也未曾听闻有哪位大兵家著过《三十六计》,恕曹婷孤陋寡闻,还望先生予以解惑。” “哟,想不到小姐还是位大才女啊,汝果真读了上万卷书?” 曹婷一脸傲娇地掰起手指道:“不瞒先生,族中藏书颇巨,儒有孔孟荀,道有老庄列,周易八卦等书亦有收藏,兵书更甚,有《太公六韬》,《吴子》,《孙子》,《尉缭子》举不胜举,除此之外尚有杂记千余篇,其中婷最喜《山海经》与《墨子》两书,上述所举,婷皆有幸一观,但不知这《三十六计》是何来历?” “这,啊!我记起来了,家师曾言此书乃我鬼谷一门上古先贤所著,因年代相去久远,也没留个姓氏,身为门中子弟却不知祖师名讳,实在是叫人惭愧,惭愧。” 郭嘉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嘀咕:“司马徽啊司马徽,当了小爷这么久的便宜师傅,也没给点福利什么的,那……这口大黑锅让你背应该不算过分,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哈!” 第19章 吾儿佳否 上回说,曹婷带着食盒过来看望郭嘉,无意间在郭嘉的案几前发现了刻有《三十六计》残缺版的竹简,霎时,惊为天人。 曹婷又凭借着“破万卷”的读书经验与郭嘉在其面前故作镇静的各种表现,心中暗自认定这等惊世之作实乃出自郭嘉之手,而非是他口中交代的那位神秘“家师”。 认真望了一眼郭嘉,曹婷也不点破。 临走前,带玩味的笑意当着郭嘉的面将《三十六计》给卷走了,还美其名曰:她自幼好读书,因此见猎心喜,有如此佳作出世,若不拿回去细细研究一番,便会成为她人生当中一大憾事,就问郭嘉答不答应。 嚯,不就一本书嘛,这帽子扣地都上升到谈论人生哲学的高度了,郭嘉其实更想跟她谈论下另一方面的人生哲学。 最终,他还是答应了。 不过,眼见曹大小姐心满意足离去的倩影,郭嘉还是在心中默默吐槽了一句:“你打什么算盘我还不知道吗?无非是想拿着我的东西到你爹面前去瞎显摆,你要,就直说好了,何必绕这么多弯弯道道,多尴尬呀。” 经过曹婷的提点,郭嘉在书柜底下终于找到了东汉末年所谓的文房四宝。 这刚摆上,打外头又来了个人,那人扫了屋里一眼,见郭嘉在,便指点着四周环境轻咳道:“咳,今校场而返,于途中忽忆起今日亦是先生上任之期,因此,某特来探望,不知先生可还满意?” 郭嘉一抬头见是曹老板亲自过来,便赶紧迎了上去,一脸受宠若惊行礼道:“不知明公驾临,有失远迎,还望明公恕罪。” 曹老板对郭嘉的态度很满意,笑着虚扶道:“哎呀呀,先生无需如此,快快请起。” 郭嘉心中纳闷,这刚送走小的,怎么又来了个老的,这家子是不是提前商量好的,车轮战吗? 曹老板回头屏退左右,而后,很是高兴地拉起郭嘉的手就往座上带,当然,这位大佬很是不要脸的占了郭嘉还没捂热乎的主座。 两人认认真真这么一跪下,曹孟德这才开口道:“操有一问,常埋于心,不知先生可否为某解惑?实则,唯有先生方能为某解此惑也。” “呵呵,还请明公直言,郭某定当言无不尽。” “先生可还记得,汝曾让婷儿带过一句告诫,呵,‘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寥寥九字,却是精辟至极也,但不知先生为何如此笃定操日后能够称王称霸?” 郭嘉笑了笑,反问道:“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同理,明公胸无大志乎?” 曹老板端起身子,紧接着道:“前者,吾刺杀董卓失利遭老贼海捕,可谓是东躲西藏狼狈不堪,后,诸侯会盟计讨董贼,又再度挫败而归,而今,董贼虽死,可天下诸侯纷纷自立且相互攻伐不歇。” “行大事,当一鼓作气,可一可二不可三也,三则竭,此乃兵家常理,面对此等乱世,吾纵有鸿鹄之志亦力有不逮,许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得闻先生赐那九字之后,孟德心中惶惶而不曾安久,还烦劳先生为操详解。” 郭嘉一抬手,忽然一顿,他忘了做把扇子了,感觉少了这东西连说话都少了那么一丝逼格。 尴尬的收回手,这才笑道:“呵呵,明公无须妄自菲薄,郭某一隐于市井之徒也知曹公盛名,明公除贼未成,然虽败犹荣,遥想当年高祖良相张子房亦有博浪击秦,此壮举历经百年依旧为后人所称道,而明公敢为天下人之不敢为,亦如先贤,当名留青史千古传颂,试问天下何人不识君?” 曹老板闻言大乐:“哈哈哈,先生所言甚是,天下何人敢不识吾曹孟德!” “再说会盟讨董一事,依郭某看来简直如同儿戏,那其余十七路诸侯各怀鬼胎,表面上一团和气,暗地里却在相互掣肘,众人皆醉独明公一人清醒,既然十八路诸侯不能同心勠力,又如何能成大事?是非成败其实早已有了定论,明公又岂能苛责于自身?” “至于天下诸侯攻伐不断致使大汉倾颓沦为乱世,究其根本,乃当朝诸人咎由自取耳,黄巾起始,朝廷本该迅速出兵平反,然朝中多戚戚小人,鼠目寸光营私罔利,值黄巾四起之时,尚还着眼于内斗,其可知,皮之不存毛将焉附之理,不但如此,还许予各地可私自招募兵勇以御黄巾的重要兵权,以上种种作为,岂非自取其乱乎?” 曹老板感慨道:“哎,先生之言字字珠玑,听君一席话,胜读我十年书啊,可是……” 郭嘉笑着打断道:“呵呵,明公勿急,且听我将话说完。” “呃,失礼了,先生请。” “既然乱世已启,那自然会有英雄挺身而出肩负起济世安民的重任,此谓:‘时势造英雄,而英雄亦适时也’,纵观天下英杰,能够称得上英雄两字之人,恐怕不会多出一掌之数。” 曹老板很感兴趣,也不管郭嘉说没说完,直接追问道:“依先生之意,何人可称英雄?” 郭嘉沉吟片刻,实则在组织语言:“就目下看来,除了明公之外,吕布是其一,袁家兄弟亦能占上两席,最后一位嘛……” “何人?” “当属那位逢人就搬祖宗出来的刘备刘玄德了。” “呵呵,那大耳刘?先生是否太抬举他了。”曹老板不以为然,反倒更喜欢郭嘉前头那句形容词,真是太贴切了。 郭嘉很认真的摇摇头,出言提醒道:“明公可知西楚霸王项羽为何败于高祖,若言霸王不勇,那于万军之中取人首级如探囊取物者,其是何人?若言霸王不智,那巨鹿一役,大破兵力高于其本身数十倍之巨的秦军之人,又是孰人?然则,即便是楚霸王这等智勇双全的英雄人物,最终也敌不过一个不务正业的泗水亭长,这,又作何解释?” 曹老板不笑了,缓缓收敛起略显僵硬的笑容,随即脸色一肃,开口道:“请先生赐教。” 郭嘉一脸孺子可教的模样,总结道:“明公,是人心啊,刘邦虽无德无能,但就是因为他无德又无能,这才会将自己的高傲抛弃得一干二净,放低姿态去礼贤下士,去用人不疑,而刘备与高祖相较,其既有德行亦有能力,一旦时机成熟,必将乘风而起。” “远的不谈,明公聚五万精兵兵发徐州之时,只有那刘大耳率着区区三千小卒敢来掠明公虎须,此等胆魄,当可称一声英雄也,且其下有关张二将,武力超群,缺的仅是一位能替其出谋划策的军师而已,日后倘若刘备访得名贤,定能与目下四方诸侯一争高下。” 曹老板忽然面色古怪的望了过来,试探道:“奉孝迟迟不愿唤吾主公,莫非是心中看好那大耳刘备?” 郭嘉失笑道:“呵呵,不瞒明公,当初郭某也曾思量过,如今,已断了此念。” “这又是为何?” “既来之,则要安之,若人不安,则会倒霉之。”郭嘉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 起先曹老板还想不明白,这什么跟什么呀。 后来,他一想到郭嘉是如何过来的,便心中有了明悟,朗声一笑道:“哈哈哈,未曾想先生亦是同道中人,大丈夫何患无妻,实不相瞒,婷儿对先生倾慕已久,这几日开口闭口总将先生名讳挂在嘴边,若先生不弃,吾欲将婷儿许配与先生,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郭嘉慌忙起身推辞道:“不可不可,岂能委屈了小姐。” 当然,中心不禁加了句:“谁跟你是同道中人,过分,某瓜二手车广告听多了你。” 曹老板不高兴了,瞪眼道:“先生是嫌吾家婷儿不够美貌?” “非也,小姐天姿国色,足可称一代佳人,只是,在下对男女之事,一直秉承着顺其自然的心态。” 曹老板秒懂,笑着起身道:“呵呵,年少多浪漫,差点忘了先生年纪,不过我曹孟德向来一言九鼎,这事就这么定了,哎呀,天色已然不早,那就不多打扰先生处理公务了,吾这就告辞了!” “不是……” 面对曹老板的瞪眼威胁,郭嘉赶紧话锋一转:“好,那……在下恭送明公。” “无须多加客套,先生还是请回。”曹老板一背双手拒绝了郭嘉好意,迈起虎步大摇大摆的走了。 嗨,这事闹得! 剪不断理还乱,郭嘉此时心乱如麻,也不知是怎么才回到家的。 被曹老板来了一个突袭,说镇定自若,那纯属扯淡,别忘了那位姑奶奶可是曹家千金,适才若他真点了头,那他这个西贝郭嘉还愁什么,将来必定是吃穿不愁大富大贵。 不过话又说回来,万一是曹老板有意试探呢? “好你个废材,枉我曹孟德如此器重于你,谁料尔乃绣花枕头浑身草包,汝还敢勾引吾家婷儿,虎女岂可配劣犬,来人,拖出去将这厮给我砍了!” “丞相,丞相饶命啊!” 咔嚓。 郭嘉一个激灵,这些脑补的东西把神游中的自己给吓醒了。 第20章 屯田新令 “一想起你的秘方,本小姐便没了胃口,今日,依旧便宜你了,拿去!” 翌日,这位曹大小姐又来了,一番装腔作势把食盒递了过来,郭嘉倒是不显意外,搁下笔就笑道:“呵呵,如此一来,郭某倒是盼望着大小姐能日日胃口欠佳,不然哪来的美酒佳肴供在下品尝,不知明日是何菜色?” 曹婷瞪了郭嘉一眼。 有没有搞错,姑奶奶给你三分颜色,你不感激也就罢了,还打算开起染坊了是。 曹婷自然心中不爽,不满道:“哼,不妨告诉你,明日只有一碗菜,名唤‘珍珠翡翠白玉汤’,你要是不要?” 郭嘉一愣,摇头苦笑道:“清水寡粥也好,难得大小姐竟有如此雅兴,尊驾莫不是专程来此调侃郭某?” “吃你的便是,哪有如此多的废话,小心噎死你!” “嗯,实乃人间美味,可惜,明日之后便无有了。” “那便软语相求两句,兴许哄得本小姐高兴了,复会再来也未可知。” “呵呵,大小姐,汝是否想多了,大丈夫岂可因口舌之欲而折腰,不过,郭某得蒙小姐连日扶照,道声感谢也是应当。” “何人需你来道谢,拿来。”曹婷傲娇地伸手夺过郭嘉手中的碗筷,一幅不让他吃得安稳的气呼呼模样。 郭嘉微微耸肩,笑而不语,反正他刚好吃饱了,乐得顺水推舟。 跟曹大小姐拌拌嘴,郭嘉还是蛮开心的,总之,两人之间的关系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 其实郭嘉心中一直存在着一个疑问,很想问曹婷来着,就是不知道如何开口,或者也可理解为何时开口更为恰当,那便是他到三国前的那一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两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以至于他这位西贝货莫名其妙的占了正牌郭嘉的身躯。 正当他组织措辞准备开问的时候,曹婷忽然手提一块白绢向他询问道:“此文章可是先生所写?” 郭嘉抬眼一看,正是他方才奋笔疾书的东西,于是点头道:“有何不妥?” 曹婷一摊白绢,伸出葱白玉指点着前头几列标题,皱眉道:“先生有所不知,这屯田之令荀先生早些年间便已联和几位大人一道谏言过家父,还录有细规多达百余则,今先生欲向家父献屯田之策,怕是会遭人诟病,或言先生是在拾人牙慧坐享其成,明知如此,先生何不即可住笔,再寻良策献上。” “有了?”郭嘉微微一愣。 “嗯,有了。”曹婷粉嫩的脖颈像装了弹簧似的直点头。 “谁的?” “呸!”曹婷一歪脑袋,本是不解其意,然架不住这妮子天生聪慧,心念只是一转,便若有所悟,只见其红霞布颊,白眼翻飞,恼地她直接朝郭嘉啐了一口,倒是别有一番风情在其中。 “呵呵,戏言耳,小姐莫恼,古人云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小姐也莫要急于盖棺定论,不妨试着往下一观。” “也罢。” 曹婷依言沉下心思看去,越看那双翘睫毛就抖的越快。 暗中窥视的郭嘉,嘴上虽是自信满满,实则心中忐忑,犹如在心口吊着十五只水桶,那是七上八下。 他哪知道屯田令这么快就出现了,不是说好的要到建安元年(196年)才颁布的嘛,难道因为他这只小蝴蝶将历史给扑腾坏了?提前两年就出来了? 那完了,一想道自己骗吃骗喝的伟大计划尚未实施就已破产,他的心便是哇凉哇凉的。 其实,是郭嘉想岔了。 万事万物都有个发展的过程,好比这屯田令,其实打秦孝公的时候就已经有了,是由闻名天下的商鞅所提出来的,至于效果嘛,秦国之后能一统六国,无疑就是最好的证明。 即便如今提前出现,那也丝毫不觉奇怪,至于为什么史书记载直到建安元年才出现,那完全是因为历史只书写大事的结果,绝不会花浓重的笔墨去记录小事的经过。 黄巾之后,百姓流离,田地败坏,又遭逢连年灾害,民不聊生。 别看仅寥寥几字,那里头包含着数以万计的悲惨冤魂。 放眼天下,试问哪个诸侯不缺粮食?养十几万兵马又不似养牛羊鸡鸭,往山上山下一赶就可以了。 实则,干得都是屯田的事,只不过,其收效是多还是寡,则又是另一回事儿了。 …… “咦!” 大小姐一声轻叹把正在神游的郭嘉给召了回来,赶紧开口询问:“大小姐可是觉得不妥?” 曹婷淡淡摇头:“倒不是,先生屯田之法比之婷儿所知更为精辟,且十分利于布政实施,仅是先生这笔字,实在是……呵呵,莫非先生写得是狂草?” 曹婷也不知该如何形容,看着手上那如鸡爪扒拉过的文字,柳眉紧皱那是肯定的,当然,还有些许的尴尬夹杂于俏脸之上。 “……”郭嘉很是无辜的望了面前妹子一眼。 你干脆说丑不就得了,至于把你纠结成这样吗? 用刀刻字好歹跟硬笔沾边,郭嘉自然有点心得,那书简刻的,啧,漂亮,就跟钢笔字帖似的。 可论起毛笔,那就只能说叫人勉强算是认得出来。 其实这也不能怪他,若不是那真郭嘉早已书写习惯,成为了一种身体的本能,他这西贝货恐怕连毛笔都提不起来,更别说写什么大篆小篆隶书草书了,就知足。 “言下之意,大小姐认为此令可行?” “自然,只是这字……” “咳咳,关于此事,大可揭过不提。” 见郭嘉老脸通红隐隐带着一番乞求的模样(仅曹婷自认为),曹婷没来由得就是心中一阵得意,心道:“哟,原来你也有吃瘪的时候啊。” 这一高兴,居然忍不住朝郭嘉递了个媚眼,电的郭嘉一个激灵,立马正襟危坐,冷汗直流。 曹婷微微耸肩,语带施舍道:“哎,罢了,得空本小姐再替先生誊写一份便是。” 眼见曹婷干脆利落得将其好不容易写成的东西收入囊中,郭嘉一阵欲言又止,腹诽道:“这已经是第二次了,你当哥这儿是妇女干爹‘阿狸爸爸’是?没事就来这儿淘宝啊,不问自取是为贼也,造吗?真是一点自觉都没有!” 想是这么想,郭嘉可没敢说出来,这位姑奶奶翻起脸来,足可用化身“黑寡妇”来形容,绝逼可怕,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哥忍了,大不了咱回头再写一份。 “呀,天色已然不早,就不多打搅先生了。” “郭某恭送大小姐。”郭嘉起身微微作揖,又殷勤地送其出门,权当是恭送食神了,好歹人家姑娘天天带吃的过来,郭嘉也不能如此没心没肺是。 …… 第三天,曹大小姐还真是说到做到,郭嘉看着眼前的稀粥嘴角直抽抽,他倒是小看了女人的那股小心眼,都过了整整一夜,还惦记着呢。 得,吃呗,亏待谁也不能亏待自己。 曹婷一边看郭嘉喝粥,一边美目在其屋内狂扫,有那么一瞬间,郭嘉还以为他是遇上防疫期间的安检员了呢。 “先生今日可有大作?” “无有。”郭嘉答的干脆。 “哦。”小姐姐很是失望,连收拾碗筷的动作都较为轻缓,看上去有心事似的,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有心事?”郭嘉忍不住问了一嘴,这一开口就后悔了,咱去掺和什么。 曹婷闻言顿时俏脸一喜,两只大眼睛扑闪着望了过来,轻启朱唇道:“也不是大事,听闻近日家父特来寻过先生。” “确有此事。” “敢问先生与家父那日所议究竟为何?” 郭嘉心弦一颤,摸着鼻梁尴尬道:“这个,大小姐恐心中已有所料,无需郭某再提。” 曹婷轻抚眼角,又见郭嘉对其目光闪闪烁烁不敢直面,便幽幽起身朝外而去,留言道:“明日吾将出城一趟,已令贴身婢女替之,望先生好自珍重。” “哎……”郭嘉来不及出言挽留,却见伊人缥缈,早已失了踪迹。 第21章 徐州消息 软风习习,秋雨绵绵,晶莹的水珠儿沿着屋檐顺流而下犹如一串串珍珠织成的门帘挂在了这不大不小的庭院之上,院中的海棠也在这片疏雨中静静地开放了。 偷得浮生半日闲的郭嘉负手站在屋檐之下缓缓收回了目光。 想曹婷这一去已是走了十日之久,这十日里来侍女们谨遵她们大小姐离去时的嘱咐,每日定时送来饭菜不曾有过一丝怠慢。 虽餐餐有鱼有肉,可郭嘉的胃口反而是每况愈下,颇给人一种“为伊消得人憔悴”的感觉。 正当郭嘉准备回身进屋继续工作的时候,打外头传来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郭嘉好奇,便驻足观望了一会儿。不久,只见三个甲士结伴行来又在院中分道散去,有两个去了别院,剩下的一个却是朝自己这头赶来。 “拜过郭先生,曹公命小人等急招院中诸位先生过府议事。”来人及近抱拳一礼张口就道。 郭嘉微微点头算是回礼,同时解释道:“吾在此处仅是暂代荀彧打理民生,若要出席曹公列会恐身份欠妥,汝来时曹公可有叮嘱?” 报信甲士有些惊讶地望了郭嘉一眼,据实相告:“先生妙算,来时曹公特意提及先生名讳,言小人务必要将先生请回。” “哦,想来是发生了什么大事!”郭嘉自言自语了一句,见报信军士还在等待他的回应,便微微一笑,做了一个先请的手势:“既然如此,那吾便随将军走一遭。” “外头已备马车,先生快请!”甲士赶了两步跑去前头引路了。 一路无话,颠簸了约半柱香的时间之后,郭嘉总算接近了城府大门口。 刚下马车,郭嘉随意四顾一望就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嚯,这是弄啥咧? 眼中,城府大门口正挤着十余辆马车,不仅如此,还有几十匹高头大马也夹在其中,这些加起来几乎是将四人合抱的城府大门给堵地严严实实。 先来的尚有马栓套,后来的就只能干瞪眼了,郭嘉也是万万没想到,自己到了三国也会碰到熟悉的“早高峰”,多少会感到些惊奇。 特别是这破天气,一路上还夹杂着小雨,无形中让车夫们得了“路怒症”,止不住犯起了嘀咕,也偶尔会忍不住催两嗓子。 好在,混乱仅是暂时的,解决的方式很是奇特,便是自报家门。 为什么? 答案很简单,谁家主子地位高则可先行一步,反之,则要主动避让,古人不就讲究个上下尊卑嘛。 这规矩叫西贝郭嘉看地是啧啧称奇,联想到后世,似乎也是异曲同工,司机们怼得多是同级别的车辆,跨级别的也不是没有,那是因为人家够低调。 看到此,郭嘉不禁扭头问了一句:“小将军,不知吾等何时入内?” 这问题可把报信的小卒给难住了。 按理说郭嘉如今是暂代荀彧的职位,而荀彧可是曹公亲封的司马军师,这地位可就高了,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不为过,从这个角度看,先人一步绝无半点儿毛病。 可再仔细一思量,郭嘉毕竟仅是个暂代,其本身依旧是个白身,无官无爵却可以抢先入内,怕是难堵悠悠众口。 甲士沉吟一阵之后便露出了难色:“这……小人不敢妄言。” 郭嘉翻了个白眼,心道:“得,那就只能等了呗。” 这一等又是小半柱香的时辰,待郭嘉进门的时候,正堂已然是座无虚席。 正前,曹老板虎踞而坐,其下,文臣武将列坐其次,见郭嘉姗姗来迟,便不约而同地望了过来。 郭嘉也不是谁都认得,文臣这边只认得程昱和那个傲气的杨修,武将那头就多了一些,但熟悉的也仅限于曹仁,曹洪以及夏侯惇、夏侯渊两兄弟这寥寥四人。可见,这时候的曹操班底还是很单薄的。 未等郭嘉开口招呼,主位上的曹老板便发话了,点着程昱身旁的空位认真道:“奉孝来的正好,快些入座。” “呃,谢明公赐座。”郭嘉本想推辞,但见程昱悄悄向其招手示意,便将进门前的托词给咽了回去,大大方方地坐在了程昱下手。 随后,曹操虎视一圈,见手下文臣武将毕至也无人落下,这才轻咳一声开口道:“嗯哼,今日急招诸位前来,既非议政亦非议军,是因天下生了几件大事,某以为需叫诸位知晓,所谓一人计短二人计长,在座诸位大可畅所欲言。” 说完,曹老板扭头看向程昱点名道:“仲德,且将探子打探到的消息告知众人。” 程昱点头起身朗声道:“昨日,曹公散出去的探子皆已返回,除开那些无关紧要且无凭无据的小道消息之外,有三个消息已然坐实,诸位可听仔细了。” “一则,是于月前徐州传来的消息,言陶谦重病垂危,弥留之际又屡次召见刘备一干人等,民间传言,陶谦似有让出徐州六郡之意。”程昱说完顿了一顿,静待众人反应。 果然,这条消息一出,就如同一颗巨石砸进了本是平静的湖面之中,激起了层层涟漪,厅内一下子就嘈嘈切切了起来,众人面面相觑的同时还不忘窃窃私语两句。 “安静!有话直说,无需在底下私语。”曹老板听得直皱眉头,无奈举手示意。 曹老板一发怒,众人自是一惊,原本嘈杂的议事厅忽然像是几千只欢腾中的鸭子被中途扯住脖子一般变得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方才不是挺闹嘛,怎又不言了?”曹老板点着额头追问。 见迟迟无人接话,曹操只能抛砖引玉道:“哼,吾取徐州便有吕布小儿在旁掣肘,而那刘大耳,兵不满三千,将不过关、张,居然叫其捡了个现成的便宜,实在可恶!陶谦若是一死,刘备便是众望所归,日后吾再取徐州,怕是要多费些手段了。” 程昱在旁补充道:“主公所言甚是,徐州向来富庶,又拥人口百万,倘若刘备经营得当,必将成一大患,理当趁其羽翼未丰之际,速速讨之。” “嗯,仲德之言甚得吾心,想那刘备不费吹灰之力竟得了徐州,实在太便宜他了!”曹老板满脸的嫉妒。 紧接着起身慷慨激昂道:“我欲兵发徐州,先杀刘备,再鞭陶谦匹夫之尸,以雪先父之仇!” 曹老板都这样说了,武将们自然闻弦知雅,纷纷抢着出列求战道:“主公,下令。” “主公,下令!” “主公……” 等郭嘉反应过来,大厅里就剩下他一人没表态了,可谓是鹤立鸡群,众人的眼球再次齐刷刷地落到了他的身上,把郭嘉看得都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不是,我就看看,不说话还不成吗?”郭嘉老脸一红,轻声嘀咕了句。 众人的眼神似乎已经回答了他的疑问,特别是曹老板玩味地说了一句:“此事,奉孝以为如何?” 这不是逼鸭子上架嘛,做个安静的美男子也太不容易了! 郭嘉尴尬的行了一礼,一边思忖一边分析道:“明公若欲取徐州六郡亦不是不可,然军中粮草本就拮据,此时兴兵讨之将会后患无穷,若能忍上一年半载,待到时机成熟,徐州六郡必为明公囊中之物。” “哦,愿闻其详。”曹老板诧异道。 郭嘉起身扫了一圈,侃侃而谈:“众所周知,自古以来徐州就是兵家必争之地,觊觎者不知凡几,此则消息一旦传遍天下,定会引来一番龙争虎斗,鹬蚌相争而渔翁得利,明公何必急于一时?” “再言刘备,眼下根基尚浅,既无高贤辅佐又无雄兵可用,即便真得了徐州,也未必会有一番大作为,况刘备此时接下徐州便如那三岁孩童守着一座宝山招摇过市,实乃自取灭亡之道。” “而明公,坐拥十万雄兵,攻取徐州自不在话下,可在座诸位有否思量过,待明公拿下徐州之后又该当如何?必然要派兵驻守!” “多驻兵则不足用,少驻兵则不足守,届时吕布又将乘虚而入,失了徐州尚还可复取,但失了根基,则万事休矣,还请明公斟酌。” “嗯……”曹操浓眉紧促,好半晌未发一语,似乎陷入了天人交战之中。 “明公,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为今要务并不是攻取徐州,而是将吕布逐出山东,巩固后方。”郭嘉看着曹老板纠结的神色,弱弱地补了一句。 “嗯……”曹操这次开始缓缓点头,随即警醒,忽看向底下请战的诸将,放声大笑道:“啊哈哈哈,好一句‘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我意已决,待开春之后先攻吕布,扫除后患。” “主公英明!”众将一愣,赶忙背起书来,反正马屁又不要钱,倒是郭嘉手心发汗,见曹老板满意,才暗舒了一口长气:“总算又过了一关。” 第22章 袁绍心思 “仲德,汝继续说!” “是,这二则嘛……”程昱看了下曹老板的脸色,待其轻轻点头,才敢放声:“二则,冀州袁绍复遣来使充当说客,劝说主公归附,同时,为表袁家诚意,此次前来,使团路上还携了无数金银财宝,扬言上门求亲,以期袁曹两家能结下秦晋之好。” 嚯,此消息一出程昱之口,议事厅立马又是一阵炸裂。 特别是那些个武将们,哪还忍得住,铠甲、兵器、案几腿,凡是能撒气又折腾不坏的,上去就是一通折腾,搞得整个大厅跟开演唱会似的叮铃哐啷。 不说别人,就光说郭嘉对面这位,那位曹仁老哥可是与曹婷最为亲近,可以说,曹仁是亲眼看着小侄女长大,又因两人脾气相投,宠得跟自家娃娃似的,可谓不似父女却胜似父女。 程昱的话可把曹仁给气坏了,只见曹仁的那张国子脸一阵黑又一阵紫,额角青筋爆起,龇牙咧嘴几欲择人而噬。 “呛啷”一声,他起身抽出宝剑怒道:“我呸,袁绍老儿简直是在痴人说梦,莫说主公已经退了吕布保得兖州,便是再失几城也不会去投那袁绍匹夫,简直是欺人太甚!主公,末将请命,只需拨我三千兵马,十日之内,定当攻下一座袁家城池还以颜色!” 曹老板赶忙安抚:“子孝,莫要冲动,如今袁绍势大不可乱来,前次袁绍就已派人招降,遭吾严词拒绝,今次复来,其中定有玄机。” 夏侯惇插嘴道:“主公,北方亦不甚太平,袁绍坐拥并、冀两州野心颇大,然西有张扬占河内,北有公孙瓒占据幽州,三者之间近年攻伐不断,想来必有一场大战,袁绍反复遣使,莫不是在惧怕主公仿效陈宫之计,乘其不备夺他根基,因而出手试探?” 曹老板略一思忖,不迭点头笑道:“嗯,兴许被元让言中了,我观袁本初早对幽州之地垂涎已久,但公孙瓒何许人?绝非是个好相与之辈,若袁绍不倾尽全力则难以攻取,看来,袁本初是在惧我曹操啊,啊?哈哈哈……” 不是,曹老板您哪儿来的自信?乖乖,您可别扯了,自个儿的地盘都让吕布占去了一大半,这笑的,心虚不!? 郭嘉在暗地里猛抽嘴角,他算是想明白了,大概曹老板天生就有一股子迷之自信,也正是因为有这一股子迷之自信,才叫手底下的文臣武将干劲十足。 这就跟后世干着“皮包”生意,却自我标榜为“跨国”集团公司总裁的老板是一样一样的,天天把上市挂在嘴边忽悠股东、忽悠员工,但就是没见过半点动静。 众人是臣服于曹老板的王霸之气,而对郭嘉而言,他觉得应该把曹操比作一辆正在提速的高铁更为形象,当然了,早上车早享受嘛,未来的粗大腿还是要抱滴。 “奉孝?主公问你话呢。”程昱忽然轻轻推了神魂游离的郭嘉一下。 “抱大腿,啊不是……什么来着?”郭嘉一个激灵,险些将小心思脱口而出,赶忙正襟危坐,眼观鼻鼻观口,道貌岸然。 程昱不察,只以为郭嘉正在寻思,便轻声提醒:“适才主公出言相询,先生对此事有何看法?” “噢,回明公,依嘉看来,袁绍说降是假,求和才是真。” 上头的曹老板表情很是玩味,忽然淡淡一笑,揶揄道:“呵呵,奉孝此言谬以,袁本初与操向来秋毫无犯,本就未曾结怨,何来求和一说?何况,吾方才是在问先生,对于小女嫁娶一事有何见解,先生答非所问,似乎……是有心事啊!” 哎呀,好尴尬呀! 郭嘉大囧,慌忙辩解道:“这个……此乃明公家事,外人岂能多嘴。” 曹老板故意摸着下巴,实则将虎目停留在了郭嘉脸上,自言自语却又似对郭嘉一人道:“可吾以为,曹袁两家联姻若能成,未必是件坏事。” 郭嘉身子一抖,立马出言否决:“明公,万万不可!” “为何不可?” “联姻固可使曹袁两家亲近,但也仅是亲近而已,于明公而言并无半点益处。” “袁本初,虽目光短浅,然其野心颇巨,这点,从董卓西走之后袁绍欲弃献帝而另立新君便可得知。明公志在天下,早晚将与之一战,此时将小姐嫁到冀州,无异于将人质拱手送人,明公,投鼠忌器啊!” “嗯,有些道理……”曹老板微微点头,继而再次看向了郭嘉,显然,这些话的分量还远远不够他回心转意。 郭嘉赶紧补充道:“就目下看来,袁绍一统河北之心已昭然若揭,之所以费尽心机试探明公,无非是在忧虑明公也会趁机牟利,夺他冀州,明公不表态,反叫袁绍心存忌惮,不敢妄为,若向其表了亲近之意,非但会涨袁绍之势,还会为将来一统天下创造出一个更大的障碍,明公又何必去做那损己利人的好好先生。” 曹老板这下开始重重点头了,笑道:“呵呵,那依先生高见,吾当如何回复袁绍来使?” 郭嘉淡淡一笑:“回明公,此事好办,只需对来使交代,明公欲伐徐州便可。” “哦,这是何意?” “明公莫是忘了,陶谦濒死而刘备或将入主徐州,而刘玄德、刘德然、公孙瓒此三人皆为原九江太守卢植之门生,刘备即与公孙瓒有同窗之谊,私下里多少会有些联系,只需将此则消息放出,袁绍得闻必会心安,以为明公与其同心耳。” 曹老板一怔,忽然拍案叫绝道:“啊~哈哈哈,果然是郭奉孝,真鬼才也!本是毫不起眼的两件事汝也能联系到一处,真乃神来之笔!” “多谢明公夸奖,郭某愧不敢当。” “当得,当得,程昱?” 只见程昱恭敬出列应道:“主公!” “奉孝之言可取否?” “呵呵,郭先生大才,程昱不及也。”程昱友善地看了郭嘉一眼,郭嘉自然也报以微笑。两人皆轻点其首,算是认同了对方。 曹老板见无人反对,便拍板道:“如此,就依奉孝之言将袁绍使节打发了,对了,仲德快将第三则消息说与众人听听,可不能漏了。” 程昱自然不会忘了,应命转身,朗声道:“这第三则消息,事关吕布,亦是由荀彧先生亲自发来的消息,吕布小儿自袭我山东占我兖州大半疆域之后,今又夺了张邈权柄,还恬不知耻地向小皇帝准备讨要兖州牧之位,荀先生特此来信,言其将在都城多盘桓几日,好设法断了其之美事。” “吕布,吾誓杀汝!” “好个无耻小儿!” “吕布小儿,无耻至极!” “哼……” 此消息一出,满堂文武同仇敌忾,骂声四起,且还不带重复的。 但骂归骂,曹老板这边也是无计可施。吕布这位三国第一猛将可不是浪得虚名滴,起码,郭嘉就没从众人的骂声中听到谁谁要跟吕布单挑之类的浑话来。 第23章 登门拜访 话分两头各表一支。 在郭嘉参与曹老板议会之时,离去十日之久的曹婷却带着两个贴身侍卫踏入了长安的地界。这位大小姐此行的目的不是为了别的,正是去替郭嘉宣名。 这里的宣名可不是字面上“自报家门”的意思,而是去宣扬某人名气的意思。 众所周知,东汉末年可是没有科举制度的,真正的科举制度是要从隋朝的隋文帝杨坚才开始算起。 那么问题来了,那东汉末年是怎么选拔人才的呢?这就要说到另一种选拔人才的古老制度——“举贤”制。 “举贤”制最早出现在商周时期,沿袭到东汉已经趋近完善,讲究“乡举里选”再层层递进。 可老话说的好,任何一种制度即便再完善,都是有漏洞可钻的。 譬如,直接跳过底层推举,寻当时名动天下的大儒、大贤或是权臣,让他们去评论一人,即便这人本是寂寂无名,但只要从他们口中说出来,也会变得名噪一时,进而身价飞涨。 “月旦评”活动也是由此应运而生。 曹婷第一个拜访的自然是其老熟人,同时,也是自己的闺中好友蔡琰了。 可哪知,她这一登门,发现蔡府上下竟无一人出来应门,且熟悉的蔡府大门还被官府贴了封条。 咯噔一声,曹婷心中有了些不妙的猜测,便使人四处打听,直到护卫来报,才从护卫口中得知蔡家噩耗。 原来,董卓即死,朝中便遭逢巨变,不但王允被满门抄斩,连与曹操交好的蔡邕蔡大家也未能幸免,被有心人无端打上了董卓一派的标签,下场自然何其凄惨。 又道蔡文姬,她可是在洛阳出了名的大才女,世俗人称其“博学而有才辩,又妙于音律”其才气可见一斑,最关键的是,她还长的漂亮,“闭月羞花”、“沉鱼落雁”这等形容词放她身上,那感觉丝毫不显丁点儿的突兀。 就这样一位才貌双全的女子,是问谁不垂涎?便是几年前出嫁给了短命鬼卫仲道,半道得了个“丧门寡妇”的污名,追求她的王公贵族子弟也不见鲜有几分。 于初平元年(190年)董卓迁都长安之后,曹婷便与这位好闺蜜失了联系,没想到,短短几年分别,再见时,已是物是人非。 许是红颜天妒命运多舛,曹婷感慨之余便勒令左右加派人手打探蔡文姬的下落。 当然,曹婷也没忘了此行的目的。虽然蔡邕一家遭逢大难,但是宣名事宜也不能就此耽搁下来。 于是乎,曹婷又出长安转道去了弘农郡。 至于曹婷为什么要去弘农郡,那是因为此时的弘农郡是由平阳侯张济驻守,更确切的说,她是去找张济身后的谋士——贾诩! 贾诩乃何许人也,自不用多加赘述,其人便在后世也是耳熟能详。纵观三国诸多谋士,若说郭嘉用计堪称“鬼(诡)”,卧龙用计称为“正”,那贾诩之计就称为“毒”了。 贾诩之计虽少,但每每计出便能掀起一阵腥风血雨,也因此,证明了其“毒士”之名。 可鲜有人知晓,贾诩与曹操也是故交,更是曹操长女曹婷的启蒙先生。 有了这层关系,曹婷即便此行真暴露了身份,也大可保平安归来。 闲话不提,只说曹婷轻车入了弘农,几番询问终是寻到了当地的郡府。 “敢问来者何人,能否通报个姓名?” 这弘农郡郡府的看门侍卫早已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只看那人携左右趋近,便不禁多看了两眼。 只见那人长着一张少见的鹅蛋脸,肤白须净且衣着光鲜,身后跟着的两位汉子却是魁梧健硕眼透精芒,用脚趾头想想就知来者不凡,暗自揣度,许是哪家公卿子弟出外游历,路过弘农,这才来上门拜会。 遂一改往日嚣张拨扈的态度,反倒有些恭敬地询问着眼前三人的来历。 不用说,门卫眼中的三人正是女扮男装的曹婷及其两位侍从。 曹婷也不回礼,只拿修饰过的两条“大浓眉”挑了两个门卫一眼,张口就问:“汝等可知贾文和贾先生且在府内?” 俩门卫暗自对视了一眼,也不急着答话,仅用两人能看的懂得微表情示私下议论了起来。 “兄弟,这人谁呀?竟如此嚣张!” “嗨,这我哪儿知道啊,总之……貌似大有来头,咱们还是少惹为妙。” “嗯,有理!” 曹婷见两人挤眉弄眼,不禁秀眉一抖,厉声质问:“问你们话呢,莫非皆哑巴了?难怪,难怪张济只能做个镇东将军。” 嚯,这小年轻好大的口气!敢在张将军府邸前直呼其名讳,只有两种可能,不是活腻了就是真的大有来头。 两门卫嘴角一抽,想到一块儿了,瞧情况后者的可能性更靠谱点儿。 “额……这位公子莫要心急,小人等尚未知晓公子尊号,又如何替公子前去禀报贾军师,若,若公子方便,还请示下。”一人赶忙圆场道。 “汝等向贾先生言是许昌故人来访,文和先生自会明了。”曹婷轻哼一声,就没拿正眼瞧过俩人。 “这……”另一人迟疑了一声,面露为难之色。 府内之人皆知贾先生好清静,若是通报的不清不楚,或是因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打扰到他看书、歇息,总会引来贾先生的一通责骂。这事儿,几乎已经成为了府内下人们心知肚明的惯例了。 曹婷的耐心极为有限,这一次她直接将脚踹在了朱漆大门之上,愠怒道:“愣着作甚,还不快去!” “是是是……”这一嗓子出来,吓得两个门卫齐齐一缩脖子,竟是结伴反身,比之逃命也不为过。 曹婷见此,面容得意道:“切,尔等瞧见了没有,难怪我爹爹会成大事,大汉要是靠这些鼠辈撑着,迟早……” “嗯哼,公子慎言。”身后的保镖赶忙轻咳一声出言提醒道。 “是啊公子,此处不宜久留,等拜见过先生之后,我等还是早早动身回乡的好。”另一位微微点头补充道。 “知道了!”曹婷俏脸一红,像做错事的小孩子般悄悄吐了吐香舌。 第24章 毒士贾诩 忽得执戟郎星火来报,正聚精会神做着文章的贾文和笔刀便是一顿,令掌中文字煞时成为了败笔。 他眉头一蹙,将笔刀撒气般掷于案上,刚想起身呵斥,徒又迟疑道:“汝等再说一遍,是何人造访?” 俩门卫也是心中发虚,低声重复道:“禀先生,那人自称来自许昌,还言乃是先生旧故。” “旧故呀……”贾文和背着手来回踱了几步,扭头嘀咕道:“有人竟自称吾之旧故,呵呵,有些意思,倒还真要见上一见。” 又道:“汝等还愣着作甚?还不速去将人请到偏厅奉茶侍候,吾更衣完毕便去会上一会。” “喏!” …… 偏厅,贾文和理着刺有图案精美的汉服不疾不徐地踏进了门槛,同时,有些好奇地打量着坐在上手的俊美男子。 贾诩何许人也,眼光之毒辣只需一眼便能认出来人,脸上稍显出一丝惊讶之后,便大笑道:“哈哈哈,我倒是谁,竟是曹……” 曹婷见贾诩迈进门槛早已起身恭迎,又听贾诩将要出言点破,便急忙上前行礼并出言打断道:“不孝弟子曹平,拜见恩师!” “呃,呵呵,好好好,快快起来,难得,难得还记得为师。”贾诩虽有些懵,随即也明白了曹婷扯谎的原因,赶忙配合演了出师徒情深的戏码。 待屏退左右之后,两人这才安心商谈起来。 “如今群雄割据,一路恐是不甚太平,曹大小姐只身前来弘农拜会我这位启蒙恩师,是否过于涉险,莫非……是尊父有何大事相商?” 面对贾诩的疑惑,曹婷俏脸一红,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一块白绢答道:“恩师误会了,非是家父有事,此番婷儿前来乃是求恩师提携一人,其文章在此,还请恩师过目。” “哦?待为师一观。”贾诩口中称奇,接过白绢上下打量一番,低吟道:“美人卷珠帘,深坐颦蛾眉,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 “啧,好诗,好诗,此诗虽辞藻不华,却有大巧不工之意,言短而意长,又以五言为格很是新颖,《诗经》有云:有美一人,清扬婉兮。真乃异曲同工之妙,妙,实在是妙。” “好诗,好意境!”贾诩对眼前之诗赞不绝口。 不过,他随即看向了曹婷,眯着眼睛轻声笑道:“呵呵,徒儿,此诗虽好,可让为师去替你宣扬才名怕是不妥,汝终究是名女子,觅位如意郎君才是要紧。” “恩师又误会了,此诗乃颍川隐士郭嘉郭奉孝于月前之作,绝非徒儿拙笔能书。” “可这字……” “呵,不瞒恩师,是由徒儿代笔,郭奉孝只当徒儿之面吟过。” “郭嘉?为师倒是隐约有些印象,未曾想此人竟还有如此才气,只是徒儿因何这般上心要替其宣名,难道你与其,啊哈哈哈……为师果然猜测的不错。”贾诩忽然嘴角一翘,那对三角眼审视着自家徒儿,直到看到曹婷害羞低头,这才哈哈大笑了起来。 抚须乐道:“呵呵,即是婷儿心上之人,那为师理当相助,此人尚是白身?” “徒儿来前得闻荀先生已往京城替其讨要官身。” “嗯……荀彧做事向来面面俱到,若是由其出马,此事定然可成,徒儿莫愁。”贾诩见徒儿仍有难色,便松口道:“哎,罢了罢了,为师也在暗中助其一臂之力,这总可以了。” 曹婷这才换了喜色,亲昵道:“还是师傅疼我!” “啧,你这娃娃,都老大不小了,也是时候收起你那乖张的性子,否则,将来又如何嫁得了人呐!”贾诩一脸慈祥地教诲道。 “有其师必有其徒嘛!”曹婷不乐意了,噘嘴狡辩道。 贾诩老脸一板,假怒道:“尽胡说,为师可没这般教诲于你过。” “师傅~~~”这小颤音,太腻人了。 “好了好了,别晃了,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你如此折腾。”贾诩一脸被打败的样子。 旋即,忽然严肃道:“乖徒儿,且听为师一言,此地断不可久留,应速速离去为好。” “李傕、樊稠、郭汜几斯自大败凉州马腾、韩遂联军之后,气焰甚为嚣张,尤其是在眼下,李傕、郭汜对掌控汉庭之欲昭然若揭,两者之间必有一场大战,届时兵荒马乱,汝再行离去怕是不易。” “好,婷儿依师傅之言,明日便走。” 贾诩淡淡摇头:“怕夜长梦多,当立即动身。” “是。” 见恩师这般郑重叮嘱,曹婷也不多加逗留,匆匆别过恩师贾诩踏上了归往鄄城的官道,而望着曹婷远去车马的贾文和面上闪过一丝纠结之色,良久,其沉吟道:“也罢,既然大乱在所难免,便由在下向大汉天下效最后一次忠。” 贾诩徒然精神一振,高喊道:“来人啊,速速备齐马车,吾欲往长安一行!” 贾文和此去可了不得,正是因为他从中挑拨,才令长安城继洛阳之后再燃烽火,李傕、郭汜反目成仇相互攻伐,而汉廷,又迎来了人人自危的至暗时刻。 当然,这一切还是后话,但此行之后,贾诩毒士之名不胫而走,外带着郭嘉才名也被朝堂诸重臣所获悉。 …… 三日后,鄄城城府偏院。 “哎呀呀,诸位姐姐,这是作甚?矜持,矜持,莫要乱摸,大家能否冷静一点儿!”郭嘉嘴角含笑,嘴上说着不要,但脸上却似写着“心猿意马”四个大字。 诸丫鬟将郭嘉围在其中,吵着嚷着求郭嘉继续讲他的故事,一时间院中莺莺燕燕羡煞旁人。 “先生先生,快给奴婢们继续讲讲呗,那白雪公主后来如何了?” “哎呀,这个嘛……故事不急,还是正事要紧,得空再与诸位姐姐说说可否啊?”郭嘉淡淡摆手,准备迈步挤过人群。 “哪里走!”众女齐齐娇嗔,似乎来前就商量好了一般,一人一下兰花指,揪着郭嘉衣襟就是不肯放。 “不是,我真有正事!”郭嘉动弹不得,有些郁闷道。 “哼,先生以为吾等不知,先生口中的正事早已于前日交接完毕,昨日我们姐妹还见先生百无聊赖信步游庭呢。” “是啊,若不是先生得闲,岂会无聊到拉着咱们讲那故事,如今可好,故事讲了一半,先生却想赖账,小心回头我等偷偷禀报小姐,就说……就说先生调戏我等!” 郭嘉虽然脑海立马浮现出曹婷这只母老虎怒不可遏的模样,心却不惧,乐道:“嚯,话可不能乱说,我这还什么都没干呢,要不等我真干了再去?” “呸!”众丫鬟齐齐轻啐了一口。 “昨日先生只讲到巫婆备了毒酒将要害公主,姐妹们正听得入神,先生却又借口正事而避而不谈,害地我等姐妹几人因先生之故彻夜未眠,今日先生若不说完,便休想过去!”众丫鬟当中有个胆大的妹子,上来就展臂阻拦,大有扑进郭嘉怀里揪着不放的架势。 “不错,休想过去!”众女齐齐助威。 “嗯哼,还不放开先生,而后……给我滚出去!”正当郭嘉打算开讲的时候,一声高冷地轻咳声从大院门口传来,吓得郭嘉身边十几个婢女煞时噤若寒蝉扭身疾走,大有抱头鼠窜之势。 “呵呵,原来是救星到了,郭某多谢小姐搭救!”郭嘉回头见是曹婷也是一愣,且看其面含秋霜地靠在院门边,还用她那双大眼睛瞪着自己,不禁有些心虚道。 “哼,我瞧着先生反倒是乐在其中,这满院子的婢女皆是‘春心荡漾’,先生真是好手段,先生好色之名果然名副其实!”曹婷紧了紧环抱于前的双臂,看似不在意,实则满心的委屈无处发泄。 好你个郭奉孝,老娘为你出生入死,你却在这儿逍遥快活,是可忍孰不可忍! 第25章 大战将起 自那日之后,曹婷也不与郭嘉争辩,而是将郭嘉院中的婢女们偷偷换成了男仆,搞得郭嘉都快无聊到爆炸了。 试问几个大老爷们堆一起能有啥积极性?除了大眼瞪小眼之外就是几句“喏”、“好”、“是”之类,还不如搬几根木头过来伺候着,简直乏味到了极点。 好在,这种日子也没过多久,因为荀彧回来了。 回来的荀彧除了给郭嘉带来了朝廷封其为典军校尉的好消息之外,还带来了一个非常不好的消息,便是朝廷还封了吕布为兖州牧守。 这则消息对曹老板来说无疑是火上浇油,就差摔杯子开启了骂街模式了。 想想也是,虽说吕布趁着曹老板南下之际突袭了山东,顺势还打下了大半个兖州。 可毕竟还有一小半握在曹老板手里,朝廷不发文痛斥吕布这种卑劣行径也就罢了,居然还承认吕布入主兖州成了名义上的州牧,这不是在指着曹老板的鼻子说“寡人不看好你嘛!” 这还了得? 是人都知道曹老板平生最好面子,按郭嘉的想法,曹操这几日一定是在不停念叨:“敢说我曹某人不行,好,我曹操就证明给天下看!” 于是乎,本是该萧条的冬季在郭嘉眼中却显得异常忙碌。特别在鄄城,大街上几乎每日都有形形色色的甲士开过,多则上千,少则也不下百人,有骑兵,有弩兵,有长戟,有刀盾,也有马步弓手等等,等等,叫人看得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而郭嘉,自卸了民生政务之后也未能闲着,而是被曹老板亲口指派给了典韦典校尉做了个挂名的军中参谋。 郭嘉倒不觉什么,反是曹婷对此种安排忿忿不平,三月间履次出言替郭嘉谋求更高的职位,然,曹老板却用“郭嘉不愿奉主岂能重用之理”给一一婉拒了,叫曹婷这丫头终日郁郁不欢,甚至绝食相逼也未见成效。 这些种种,郭嘉虽未看在眼里,但光听典韦酒后吐真言已是心下感动,暗自盘算,得空定要登门去探望一次。 恰逢年尾几日,鄄城突降了几场大雪,平日里的喧嚣也因此偃旗息鼓。郭嘉便趁此良机向典韦告了个小假,匆匆提了一些女子爱食的蜜饯糕点朝城府而去。 …… 如今郭嘉有职在身,门外侍卫自不会阻拦,但是府中内院理论上是不容许外人随意走动的,且半道还有看门的丫鬟守着,郭嘉想偷摸进去,绝无可能。 “是郭先生吗?先生可是来寻咱们小姐的?”看门的丫鬟眼尖,打老远就看见鬼鬼祟祟四下张望不停的郭嘉,不禁掩嘴一笑,主动迎了过来。 “呃,是啊,听闻曹小姐近日身子欠安,郭某特来探望,不知此时方便不方便?”郭嘉将礼物举了举,说话之余经不住探出头去朝里头望了一望,只可惜除了那面厚厚地照壁之外,什么也没看到,不禁又露出了失望之色。 “小姐她自然是方便,哦,是不方便,不方便!” 那丫鬟先是一阵点头,继而像是记起什么似的紧接着一阵拼命摇头加晃手。 “不是,你这什么操作啊,究竟是方便还是不方便,给个准信好不好?”郭嘉看得有点懵。 小丫鬟压低脑袋玩起了自己的手指,有些嗫喏道:“这,不瞒先生,小姐有过吩咐,言先生要是来访,一律不见,所以奴婢……” “我@#¥%,哎呀我这暴脾气,她凭啥?难道还在为上回之事与我置气?瞧她那小气劲儿,都快过百日了还记着呢,她不见,不见拉倒,我这便回去了。”郭嘉抖了抖肩上的积雪,随口吐槽了一句。 “咯吱,咯吱。” “孝孝,还不给老娘站住!” “嘿,我还没走多远呢,还有,这昵称太肉麻,其实只要叫我帅郭就好了。”郭嘉嘴角划过一丝弧度,扭头得意道。 “孝孝,你这只调皮的小畜生,看你往哪儿跑!”熟悉的声音,无疑出自曹婷之口。 “???!!!”郭嘉闻言,一脸的莫名其妙。 先闻其声,再见其人,郭嘉只见一身裘衣锦袍的曹婷躬着身子正逮着一只中华田园猫不住蹂躏。 “你适才……叫它什么来着?”郭嘉若有所悟,黑着老脸来到曹婷身边,点着曹婷怀中的小家伙问道。 “小畜生呀!”曹婷逗弄着猫儿,却拿斜眼瞥了下郭嘉。 “咳咳咳,我知道,我是在问这小畜生可有称呼?” “孝孝呀!”曹婷美目一翻,理所当然道。 “呃……真是巧了嘿,我今日刚给我家看门的那条小狗改了称呼,叫婷婷。”果然如此,郭奉孝的脸又黑了几分,自然也不能吃亏,立即反击道。 “不许你叫它,否则,小心我拿你家看门犬炖肉吃。”曹婷虎目一睁,张牙舞爪朝郭嘉呲牙道。 “嘶,太残忍了,那,那你也不能叫这小家伙为孝孝,否则,休怪郭某当场翻脸。” “噗嗤”,曹大小姐闻言立即捂起小嘴失笑起来,连同其腰肢也是一通乱颤:“好了,不叫就不叫,你来作甚?” 郭嘉挠了挠脸颊,轻声道:“还能作甚,来看看你呗,听典将军说大小姐你为了在下之事,连自家老爹也气上了,这……在下总得过门表示表示。” “带了何物?快叫我瞧瞧!”被郭嘉这么一说,曹婷似乎也消气了,轻轻送走猫儿之后,开始背起手张望起郭嘉藏于背后的礼物来,那模样颇显天真。 “就是些蜜饯零嘴之类,还望小姐不弃。”郭嘉也没藏着掖着,主动双手奉上。 “切,罢了,小翠,还不替本小姐收好。”曹婷见是寻常之物,便失了好奇之心,连忙吩咐丫鬟接下。 同时,用眼神示意郭嘉跟上。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漫无目的的在院子里小转了半圈,因中道大雪忽又加疾,两人无奈只得躲进石亭避避风雪。 此时,天地好似融为了一体,孤男寡女在此相会,多少会追忆起初见时的情景。 正在郭嘉欲开口之际,曹婷忽然轻声感叹道:“哎,又要打仗了,每次爹爹出征,婷儿既希望爹爹能够得胜归来,又奢望这天下能少些牺牲,先生,先生你博闻强识,可知这世上何处能寻得两全之法?” 姑娘,你毫无征兆的给我来了一出走心大戏,这,你让我咋整啊? 郭嘉好生纠结,忽然,他余光瞥见几个人影正向两人这头徐徐走来,立马有了说辞,向曹婷淡淡一笑道:“呵呵,小姐心思在下明了,可世上安得两全法,能不负天下不负君?” “曹公素有大志,文韬武略眼光卓绝,与夸夸世人截然不同,犹如一朵白莲,可谓是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举个最浅显的例子,早在袁绍引狼入室之时曹公便已看出天下必将大乱之端倪,前有刺董壮举,后又有会盟天下诸侯已抗董贼之魄力,两番惊世之举足可名留青史,可见曹公非凡之处。” …… “主公,是小姐和……咦,怎么会是奉孝!” 拐角处,荀彧见曹操抬手示意驻足,便有些好奇的上来询问,哪知话到一半便已见郭嘉拉着曹婷在石亭里四处喷口水,便是摇头苦笑了一阵,心说:“两人还真会挑地方。” 倒是曹公听得无比认真,本是忧愁的脸上居然无端多了一丝笑意,甚至还打断荀彧将出口之言:“先生莫急,你我听听也无妨!” “是。” 又听亭中郭嘉开口道:“黄巾伊始,各州牧守不思报效朝廷全力围剿反贼,反倒拥兵自重割地称雄,此作为可称不负君乎?再观汉庭,位高权重者却多是碌碌小人,只顾争权夺利不思江山社稷,此又可称不负天下乎?大汉已沦至岌岌可危之境地,敢问何人可扶?” “袁绍?色厉胆薄之辈,如何能成大事!” “袁术?冢中枯骨耳。” “至于马腾、韩遂、李傕、郭汜、吕布之流,更是不足挂齿。” “是天下还是君,择其一成事,已是难能可贵,曹公又非圣人,小姐岂可寄望曹公能够两全其美。” “依在下看来,不负君也好,不负天下也罢,择其一者已属正义之师,即是正义之师,自当奉天而行百无禁忌,何可惧哉!” 说到激昂之处,郭嘉都快把自己给感动哭了,心中却在纳闷:“我都快恶心到我自己了,这曹老板咋还不出现呢?好歹给个表示啊!” 曹老板没出现,曹婷的小手倒是出现了,毫不客气得拧了郭嘉老腰一把,嗔怒道:“你这人,我就感叹一句,你便喋喋不休起来,这话你得向我爹爹说去,兴许,还真给你骗个高位来。” “不是我……哎呀,疼疼疼,你快放手,来人了!” “休得诓我,才不上当咧!” “这……呃,真的,嘿嘿,在下见过明公!”郭嘉老尴尬了,扭着身子行了个歪礼。 “还想骗我!”曹婷不禁露出了两颗小虎牙。 “嗯哼!婷儿,莫要放肆,还不快些撤手!”曹操出声搭救,荀彧也没落下,紧跟着曹老板的脚跟也踱了出来。 “呀!”曹婷寻声望去,正好与曹操一行人撞个正面,始料不及之下吓得她惊声尖叫了起来。 曹老板丝毫没有理会自家闺女羞得无地自容的表现,反倒瞪着虎目反复审视着眼中的郭嘉,从上到下又从下倒上,如此反复了不止三遍,看得郭嘉浑身直冒冷汗,以为这次拍马拍到马腿上了,恐小命危矣。 “郭,奉,孝,好一个郭奉孝!”曹老板一字一句往外蹦。 “我,呵呵,我在!”郭嘉笑得比哭还难看。 “你懂我啊!”猛然,曹老板上来就是一个熊抱,老脸乐开了花,嘴角都快挂到眉梢了。 “……” 嗨,早说嘛,差点吓死小爷我了,讨厌,搞事情! 郭嘉看着戏剧性变脸的曹老板,差点就喷了,好在,关键时刻还是忍住了。 第26章 大风起兮 转眼已是开春,曹老板自从荀彧口中得闻万事俱备之后,便再也忍耐不住一雪前耻的决心,决定立即发兵收复失地。 郭嘉也是有幸跟在典韦身后参与了这场大战前的点将大典。 这日,天气晴朗,万里无云,春风徐来,水波不兴,正是大地迎春,野花烂漫之时。 而陈留郊外,却是一番肃杀之气,期间战鼓不绝军旗林立。 三通鼓后,曹公携麾下诸将大步流星地踏上了临时搭建起的点将祭台,诸武将皆是身着甲胄,连郭嘉这等文官也是披了件轻便的软甲,列席左右。 西贝郭嘉可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大阵仗,多少有些好奇,人是站得笔直,可那双眼睛却滴溜溜地转个不停,心中暗自思忖:“嚯,这底下得有多少人呐,居然一眼望不到边际,真是吓湿人了呀!” 老话说的好,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以前郭嘉常听老同学吹牛说自己要是回到三国会如何如何,还万分得意地编了首打油诗,曰:脚踩司马老乌龟,拳打刘备手足狂,火烧赤壁坑曹操,大将东去夺二乔。 若真要是到了三国,哼,就等着哭,别做梦了,做梦都把你打醒喽。 瞧瞧,光眼前这一片望不到边的军阵才堪堪两万人,已经是如此气势恢宏兼压迫感十足,若是来上几十万人,那还得了!光这份稳若泰山的定力,就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言归正传,这人都上了台,自然少不了领导发话。 荀彧这位军师司马主动承担了主持大典的司仪之职,先曹公一步朗声吟道:“吕布国贼,三姓家奴,不忠不义,枉顾社稷……” 反正一大串四个字的成语似是不要钱的往外蹦,别说,听久了还真有些韵味,不禁叫郭嘉跟着摇头晃脑起来。 当然,这可不是催眠曲,而是发兵前的檄文。 至于什么是檄文呢?简而言之就是贬低敌人标榜自身,让天下人皆以为自己这方是站在正义的一方,说白了跟“代表月亮消灭你”其实没有本质的区别,完全是在扯淡。 一旁的郭嘉除了睡意更浓之外,对此项进程也是嗤之以鼻,恨不得对前头满头大汗不迭吟诵的荀彧说一句:“嘴强王者知道吗?哦,您不知道啊,那应该了解一下。” 不知过了多久,郭嘉忽觉有人拿肩顶了下自己,起先还不觉特别,紧接着猛的一下差点把郭嘉顶到台下去,好不容易稳住身形的郭嘉自是不乐意了,赶忙抬头怒怼了过去。 “谁呀?谁顶我!” “呵呵,郭参谋,你醒了?”得,郭嘉回头定睛一瞧,那张熟悉的不要再熟悉的猩猩牌国字脸正对着他傻笑呢。 “不是,典将军,你这是何意?”郭嘉老委屈了,典韦是什么身板,他又是什么身板?这不欺负人嘛。 再说了,你一穿板甲的好意思跟我这穿皮甲的计较吗?也不嫌丢人! 典韦也委屈,心说我好意提醒你,你还拿眼瞪我,俺又没做错。 好不容易忍下爆锤郭嘉的冲动,轻声道:“主公上台了,先生莫要再酣睡,若是惹恼了主公,小心军法侍候。” “呃……”郭嘉嘴角抽了抽,又瞥见不远处荀彧看向他的眼神,那是一脸的幽怨。 郭嘉冷不丁一个激灵,张口狡辩道:“酣睡,什么酣睡?我那是沉浸其中不可自拔,文若先生多好的文采,句句出自肺腑,句句……那个,反正可以用振聋发聩来形容,你读书少我可以不与你计较。” 言毕,还悄悄向对面荀彧拱手,那神态,做足了崇拜之意。见此,荀彧才释怀一笑,心中愧疚道:“原来如此啊,是我错怪了奉孝。” “……,那先生嘴角流的是?”典韦也是一脸懵,仔细一琢磨,听起来好像也解释的通,可他明明听见郭嘉打鼾了呀,两人几乎是紧挨着,典韦觉得自己不会听差。 “哦,最近上火嘛,大惊小怪,还有何事?”郭嘉不着痕迹地抬手抹掉了罪证。 “呃,无有了。”典韦看的是目瞪口呆。 错过了拽文的荀文若,自然不能再错过曹老板的高光时刻,养精蓄锐完毕之后的郭嘉明显比周围几人表情更加丰富。 惹得曹老板不住向其投来欣赏的目光,暗道:“果然还是奉孝最懂我孟德啊!” 说曹操发言就是务实,言简意赅,上台只说了两句话。 第一句:“诸将听令!” 第二句:“随我兵伐吕布!” 这就结了,就问霸气不霸气。 …… 可能有人会奇怪,怎么曹操领着两万人马就敢跟吕布去干架,这不是老寿星上吊活腻歪了嘛。 其实不然,郭嘉所在的两万人马仅是传说中的中军,先锋军共三万已在三天前于鄄城集结完毕,只待曹操这头一声令下,便会倾巢出动。 当然,还有后续的近五万兵马以及二十万搞后勤的运输民夫将在曹操进发的这一路上从四面八方集结汇入过来。 这次,曹老板将家底全掏了出来,除了必要的守备,硬是凑齐了整整十万大军。 十万大军,哪怕将人头摆一起那也是遮天蔽日,要是不按章法一股子推出去,别说打战了,光踩踏事件就能折损三成。 因此,古时行军打仗远不是后世人想当然的那种过家家式地战斗场面。 ……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这首悲歌不禁让趴在高头大马上的郭嘉反复忆起。 出征的路上,没有想象中的十里相送,也没有军属家眷的哭天抢地,有的是四处奔走的行人与紧闭的门户,有的是百姓们从门缝间投来的那股麻木眼神与对将来生计的忧愁。 城楼上,出征的战鼓依旧持续地敲击着,隆隆之声从清晰渐渐变成了隐约,仿佛只有它在诉说着有这样一支军队曾来过,而后,又悄悄地走了。 期间赶路之艰辛不多描述,曹老板的大军终在兴平二年的三月初二那日于距离定陶三十里处顺利会师,比之历史还早了一月有余。 此番曹操重整旗鼓携十万之众卷土重来,气势上自是锐不可当,眼看定陶就在他老人家眼皮子底下,曹老板自然坐不住了,花了小半日驻扎妥当之后,曹老板便召集麾下开起了首次讨伐吕布的作战会议。 只听曹老板在上头阴笑道:“呵呵,哈哈哈……吕布小儿尚还如坠梦中,不知我大军已然压境,而眼下定陶,乃是曹某一雪前耻之首战,理当大胜!吾且来问问诸位,可有破敌良策?” 夏侯兄弟对了一眼,正想开口请命,忽听随军军师程昱抢白道:“主公,昱以为可速速发兵定陶,此战,必能轻易取胜。” “噢,为何?” “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则可胜耶!眼下,我兵精粮足而彼之不足,我隐于暗处彼却在明处,我先发制人而彼受制于人,岂有不胜之理。”程昱摇头晃脑道。 “嗯,有理。” 程昱见主公点头笑意更甚,急忙补充道:“主公可遣千余骑星夜突袭定陶,只需拿下城门再已火为号,而后大军开进,定陶旦夕可下。” “真是好计!”一群武官不迭点头,嘴上称道。 曹老板心里也觉得好,但没急着下定论,而是扭头望向荀彧道:“文若,汝以为程昱之计如何?” “回主公,仲德之计,可行!”荀彧微微一笑。 曹老板当然知道此计可行,可怎么想总觉着老是差那么一点意思,至于是什么意思,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正在纠结着呢,忽然曹操想起一人,朗声道:“奉孝何在?” “郭奉孝何在?!”半天没人应,老板有些恼了。 底下,还是老好人典韦够意思,善意提醒了一下正在打盹儿的郭嘉。 这次郭嘉有经验了,眼睛尚未睁开,张嘴就来:“是是是,明公英明!” 就郭嘉这句冒出来,中军议帐霎时为之一静,帐内诸人齐齐盯着郭嘉目瞪口呆。 曹老板黑着脸讥讽道:“奉孝,汝睡的可好,不若回去歇息一宿再来列会?” 郭嘉也明白自己闯祸了,赶忙赔笑道:“嘿嘿,不用,真不用。” 曹老板心里不禁咒骂:“若不是吾家婷儿对你小子有些意思,汝之人头早挂在辕门口了,还跟我嬉皮笑脸,实在可气!” 但嘴上却不厌其烦地说明道:“奉孝,汝来说说,我等如何能破定陶?” 郭嘉也不慌,正襟危坐之后,忽笑道:“呵呵,明公英明神武破那定陶还需用计?哎呀,开春好啊,所谓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今夜,怕是有一场大雨喽。” “???!!!”诸人皆是一脸茫然,唯独两人若有所思,一个是主位上的曹操,另一个则是不停捋着山羊胡子的荀彧。 十息之后,荀彧忽然双眼冒起了精光,击掌赞道:“妙,妙啊,奉孝之意彧有所悟。” “军师,且快说说。”武将们是抓耳挠腮,谁叫他们都没想明白呢。 曹老板见荀彧想通也不多想了,大手一挥道:“文若既然与某想到一处,那就替吾与在座诸位解释一番。” 瞧瞧,这就是领导的艺术。 第27章 轻取定陶 荀彧扫视帐内一圈之后,微笑道:“适才奉孝之言,其意有三,一则,眼下正是播种之际,且吕布又无将蝗虫变废为宝的本事,因此可想而知,此时此刻的定陶城必然空虚无比。” “其二,主公率正义之师来讨吕布,若首战用计,亦非不可,可终究略显决意不足,理应从正面攻克,以证主公之威名。” “三则,亦是彧想说而未能出口之语,未入议帐前,我已粗略观察了一遍军营四周的地形地貌,偶觉今夜或会有场大雨,只是……尚不敢定论,未曾想,奉孝与彧不谋而合。” 荀彧顿了一顿,朝程昱微微拱手表示歉意,继续道:“仲德此计虽好,却独独算漏了天时,倘若此时急攻,定陶必克。” 曹老板先是赞赏的看了郭嘉一眼,又是得意朝荀彧笑道:“哈哈哈,吾有文若、奉孝二位贤师,何愁大事不成,吾意已决,即刻拔营,全力攻打定陶!” “主公(明公)英明!” …… “将士听令,随我冲杀!杀,杀,杀……” “杀!” 当定陶守备发现不对劲儿的时候,曹操的先锋将军夏侯惇已经是一骑当先掠出了小林且直奔定陶城门而来,五千骑士手持马槊紧随其后,喊杀震天。 定陶的守关兵卒得闻喊杀之声皆是面面相觑,甚至有些人都没反应过来,天真的向身旁战友询问:“嘿,这是哪路人马?竟如此嚣张!可知眼下定陶乃是吕公治下,其当真不惧死乎?” 没想到身边的战友还真回答了,手搭凉棚迟疑道:“看旗号……像是曹操的骑兵。” “哦,原来是曹操的……” “曹操!”两守卒这才如梦初醒,异口同声地高声惊叫了起来。接着跟无头苍蝇似的乱转起来,念叨道:“不好,曹操打来了,怎办?!” 当然,城头上还是有冷静的人,两人瞎转悠没两圈就被人从后给拎了起来,只听守门校尉怒骂道:“两个蠢货,还站着作甚,快去鸣钟示警!” “是,是!” 定陶守军的反应不算不快,眼看夏侯惇的五千铁骑就要冲至城下,关键时刻急急闭了城门,气地夏侯惇在城楼下头破口大骂:“楼上守将,可有胆出来与我夏侯惇一战!” 楼上守门校尉脖子一缩,翻起了白眼,心道:“你当我傻啊,先不说打不打的过,没瞧见你身后地平线上又扬起了尘埃,这要不是援军我把头割下来给你当球踢,明知如此,我还下来与你斗?我这不是有病吗!” 校尉也不废话,猫着身子扭头谓左右曰:“快,再去两人通知将军,说曹操大军杀来了。” 两人跑到半道,就见定陶守将李封半挂着甲胄匆匆赶来,一脸的暴虐。 二人尚未开口,李封便一把推开两人吼道:“慌什么慌,本将军知晓了,还不速带我上城楼!” “喏!” “站住,去一人给我备马,某倒要瞧瞧是何人长了一颗熊心豹子胆!” 李封怒气冲冲地上了城楼,再放眼一看,嚯! 一个腿软,下巴都快掉下来了,好不容易借着箭垛直起身子,慌唐道:“城下……来了多少兵马?!” 边上守门校尉自然是看了个全程,忙回禀道:“将军,依小将估计,怕不下三万人。” “三,三万人!”李封胡子都直了。 “恐是只会多不会少。”校尉也是不懂事,或者说是个老实人,这时候还补充了一句。 李封脸都绿了,哆嗦着手喃喃道:“那,那咱们有多少?” “回将军,原本城内有六千人马守备,只是今早被将军派出去收粮,恐怕城内凑不齐三千人,将军,该如何是好?”校尉也急啊。 李封怒道:“那还不速速遣人叫他们回来!” “将军,将军,城门已关,怕是行不通!”校尉为难道。 “唉!”李封郁闷的锤着城墙,心知自己这次怕是要小命休矣了。 …… “报……捷报,报主公,定陶附近吕布残余之势已被曹仁、曹洪二位将军清剿殆尽,杀敌一千八百余名,俘获六百,同时缴获辎重十数车,特遣小人来报!” 距定陶城五里处的曹操大帐中,曹操、荀彧、程昱以及末座的郭嘉这四人正围着地图大眼瞪着小眼。 听得来人捷报,曹操大喜,起身鼓掌道:“好,打的好,如此一来定陶便是吾曹操的囊中之物矣。” 荀彧同样开心,捋着山羊胡子笑道:“呵呵,果然是捷报,主公,既然流落在定陶附近的吕军已被我军尽数歼灭,不若下令攻城。” 程昱也是在旁不迭点头:“是也,是也。” 曹操刚举起手,郭嘉抢白道:“明公且慢,吾等为何要攻城?” “……”三人面面向觎。 你说呢?这不是明摆着嘛。周边的威胁既然已经消灭,而定陶城中又守备空虚,此时不攻城,难道还要等吕布亲自领兵来援不成? “那奉孝以为该当如何?”曹老板白了郭嘉一眼,似乎对郭嘉阻止他大手一挥(散发王霸之气)的举动耿耿于怀。 “等!”郭嘉老神在在道。 “等?”三人又一次将目光集在了一起。 “郭兄,此去不远便是钜野,钜野有布将薛兰驻扎,且统兵过万。如若吕布提前得闻我军欲占其定陶,势必引兵来救,而定陶地势不阔,容不下我十万大军,若是匆忙接战,胜负犹未可知,当慎重。”荀彧虽不知郭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仍然分析了一下利弊,努力劝说。 郭嘉从腰间掏出一柄自己制作的小竹扇,边摇边笑道:“呵呵,当然不能光等,只需留下三千步卒从正面佯攻,然后尽遣大军绕过定陶奔袭钜野,于中道设伏。” “哦?”三人齐惊。 “呵呵,我等大军急袭定陶,定叫守将措手不及,如今定陶守备已然折损过半,是人皆知其气数将尽。” 三人点头。 “定陶城中区区三千守备又岂能挡我十万大军之路?遂,郭某料定,守将必走,走必退往钜野,我大军先人一步设伏中道,若吕布来救,则可困吕布,若薛兰来援,则可击其援军,岂不美哉!?” “若是两者皆来迟一步,那又当如何?”曹操忽然来了兴趣,追问道。 “呵呵,那就算定陶守军太倒霉了,怪只怪他们脸太黑!” 程昱婆娑着下巴嘟囔道:“听郭兄的意思,这脸太黑莫非还会招致厄运?” 荀彧郑重道:“此玄闻,彧亦是头回听说。” “嗨,这郎中、相师不都有句术语嘛,叫‘印堂发黑准没好事儿!’”郭嘉摊手道。 “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曹老板三人先是一愣,继而恍然大悟,捧腹大笑笑起来。 …… 另一边,城头上的战斗已经接近白热化了,虽说郭嘉在曹老板面前进言放弃攻打定陶城,可架不住临场指挥的将领们,他们见孤城在前,习惯性的就下令攻城了。 这种惯性思维在夏侯惇、曹仁等诸将眼中,却是理所当然之事。 城墙下喊杀震天,放眼看去密密麻麻皆是曹家甲士,有拿盾的,有抗梯的,有推冲车的,有顶着箭矢向上爬的,分工明确尽然有序。 当然,他们的头上总会时不时下上一阵箭雨,却极少能构成生命威胁。 别看城上射的欢,但射得再快也架不住曹家兵人多呀! “叮叮叮!”这是收兵的金鸣声。 夏侯惇眼见步足将能登上城头,乎听耳后传来鸣金之声,有些诧异地对身边小校问道:“何声?” 校尉侧耳片刻,如实禀告道:“夏侯将军,主公有令,叫咱们收兵!” “此时收兵?这是为何!”夏侯淳不解,甚至有些生气。 “将军,速速下令……”校尉轻声提醒。 “唉,收兵,收兵,传令撤军!”夏侯惇愤愤勒马,催马而回。 第28章 吕布来援 上回说到就差一口气便能登上定陶城头的夏侯惇半道闻令收兵,自然是心有不甘。这不,待一回到大营,就硬拉着一同出征的几位将军欲要合伙向曹老板讨个说法。 其余几将还算冷静,反正跟他们关系也不大,听夏侯惇使劲在旁拾掇,心想,去就去呗,瞧瞧怎么回事儿也好,全当应付这位老友的执念了。 但他们不知道,身为先锋将军的夏侯惇本就立功心切,眼见唾手可得的功劳被一通没脑的收兵金给搅黄喽,哪里能心平气和。路上就一直嘟嘟囔囔,现在,更是听不进旁人一句劝,非得强冲议帐。 帐外的执戟郎们见夏侯惇等将气势汹汹地过来,顿感不妙,正想出言拦阻,却抵不过夏侯惇一击凶眼,立马又将到嘴的话硬生生给憋了回去。 这一犹豫,就出事儿了。 “诸位将军且慢……” “快些闪开!” “哎,夏侯将军……卑职还未先行通报呢。” 得,人已经都进去了。 把守议帐的两位执戟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的哭像,似乎是在怨对方没能及时阻拦。不过这也怨不得他们,谁叫来人人多势众呢,再讲,不是有句老话叫法不责众嘛,估摸着也没什么大事儿。 夏侯惇领头气势汹汹地冲进议帐,当然引起了帐内众人的注目,曹老板倒没责怪夏侯惇无礼,而是在惊讶过后大笑着招呼道:“哈哈哈,元让来的正巧,吾等正谈及将军,不想将军已至……诸位将军,快快入座。” 未曾想夏侯惇不急于入座,而是仔细看了在座一圈人,出言反问道:“主公,不知方才是何人向主公谏言鸣金收兵?其可知前方战事一片大好,只需再给末将两个时辰,便能拿下定陶,此时收兵,岂不前功尽弃,依某看来,这谏言之人其心必异啊!” 曹操先是一惊,而后恍然,继而笑而不语,只是抬手点了点郭嘉。 “好啊,原来是你!”夏侯惇顺着指点将眼光落在了郭嘉身上。 似乎是找到了发泄的目标,顷刻间,夏侯惇怒目而视咬牙切齿,连大手也不禁握在了腰间挂着的剑柄上。若不是考虑到曹操等人还在帐内,郭嘉怕是要血溅当场。 被指明的郭嘉暗道一声不好,随即顿觉周身一凉,眼前夏侯惇居然向他露出了杀意,这战场上摸爬滚打出的气势可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住的,一句话就让郭嘉遍体生凉,只能赶忙惊辩道:“将军,误会呀……” 话到一半,郭嘉就被夏侯惇拎出了座位,张着血盆大口向其质问道:“误会?哼,我早看你这白面书生不像个好人,说,汝是何人派来的奸细?还不从实招来!” “我@¥%”郭嘉被提着脖子自然难以开口,赶紧向荀彧、曹老板两人投去求助的目光。 看了半天戏的荀彧私下偷笑了一声,这才慢悠悠地开口道:“夏侯将军切莫冲动,这的确是一场误会,奉孝谏言退兵虽不利于眼下战事,却是从全盘考量,以大局为先,将军不可以一时得失错怪好人,还不快快撤手。” 荀彧这位军师在曹营自是威信十足,夏侯惇虽大感疑惑,但还是依言将可怜的郭嘉给放了下来,努嘴道:“军师有命,末将岂敢不从,只是……可惜了倒在城头的那三百位将士。” “咳咳咳……那个,我插一句,明公也没叫将军去攻城呀!” 郭嘉也是够损的,哪壶不开提哪壶,纯属好了伤疤忘了疼,这自然引来了众将领的一顿怒目。 “好了,皆给吾坐下!”关键时刻,还是曹老板轻敲案几用一句话瞬间就控制住了剑拔弩张的局面,诸将不敢忤逆,只得乖乖入座恭敬聆听。 曹操在上头沉吟道:“退兵乃是吾之本意,所谓兵贵神速,既然吾等打了吕布一个措手不及,就该乘其不备继续扩大战果,眼下定陶已是孤城一座,指日可取,不足虑也。” 曹操瞥向郭嘉微微颔首,又转向诸将板着脸道:“元让与诸位将军忠心,操尽皆知晓,然则,上兵伐谋,不可对先生这般无礼,更不该违反军纪未经通报便强冲议帐,今次之事事出有因,念在将士们劳苦,权且不咎,诸将当引以为戒,若有下回,定严惩不贷。” “是,末将等不敢。”众将们很是勉强地应答了一声。 待气氛缓和之后,荀彧便将之前商议的计划和盘托出。直到这时,众将们才知真相,夏侯惇更是露出了羞愧之色,主动上前向郭嘉赔起了不是,吓得郭嘉一阵手忙脚乱,险些被面前矮几绊倒在地,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既然误会尽解,帐内自是一片其乐融融。 这头开心着,吕布那头就不开心了,简直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噩耗接二连三地报来。 刚刚接到曹操大军兵临定陶城下的消息,一扭头就得闻李封守军折损过半来信求援,这一前一后还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可想定陶已是岌岌可危。 吕布当然不是傻子,一想到定陶若失,就等于向曹操大开方便之门,只能出兵去救。 但想归想,可那暴脾气止不住就上来了,拿着两份战报连扔带踢,怒道:“好你个曹阿瞒,我不来寻尔,尔却反倒送上门来,简直是在自寻死路。” 旋即,朗声向左右吩咐道:“来人,速将吾战戟取来,点齐兵马,吾誓要与这厮一决高下。” 此时,陈宫忙于联络兖州豪族加深关系并不在吕布身边,吕布也没个人商量,手下同样多是武将,吕布深觉便是问了也是白问,遂执意出兵。 无法,底下众将见主公一脸的不容置疑,有口难言,只能硬着头皮依令调集本部兵马跟随吕布左右出阵。 是夜,打着火把一路急行的吕布忽见前方地势险要,不禁抬手叫住了身后的大军,忧心地谓左右道:“诸将,吾观前方地势险要,莫非有诈?吾等尚还不知定陶战况,若是曹操已提前将定陶攻下,复又遣人于此设伏,此去恐有凶险呐。” 诸将闻言也是细细观察了一遍,看眼前崇山峻岭连绵不绝,两侧又是高崖峭壁山路崎岖,还挺像这么回事儿,也就学着吕布那般愁上眉头,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吕布身后一小将出列自荐道:“主公,这有何难。” 又道:“主公可下令全军暂且熄灭火把,仅由末将领着本部兵马先行探路,若前路果真有诈,则可提前提防,若是无恙,大军再行不迟。” 吕布一听,顿觉有理,猛点其首笑道:“好,即是高将军在前探路,吾心安耳。” 那小将不是别人,正是后世大大有名的“陷阵营营长”——高顺。但是此刻,他还没崭露头角,更别说组建起一支真正的“陷阵营”精锐了。 高顺得了令,当即领兵在前探路,只是越探越觉玄乎,眼见队伍都快出山坳了也未见曹军半只人影,便驻马回头哂然一笑:“呵呵,看来是吕公多虑了,想那曹操十万大军倾巢而出声势颇巨,这小小山间哪能掩藏得住大军。” “来人,速去后头禀报主公,此间无有曹军埋伏。” 探路部队离吕布中军也不算远,信使几乎是打马就到,待吕布闻高顺那头已经出了山谷且一路无恙,吕布便是老脸一红,自辩道:“曹操这厮诡计多端,不得不小心提防,吾已命人去信通知军师,想来天明之后便能与军师汇合共援定陶。” “呃,既然此间无诈,还不传令全军,加速前进!” “喏。” 第29章 意外来客 曹操当然是很想设伏来着,关键是鞭长莫及呀。 正如高顺所想,若曹操这次带出的十万大军皆是骑兵组成,倒是有可能实现。 但这可能吗?这世道一匹战马甚至比人命更值钱,便是财大气粗的曹老板也仅是勉强凑足万余骑,更遑论其他诸侯。 可不像吕布这般得天独厚,出身西凉不说,又跟着董卓这位大老板混了好几年。董卓的西凉铁骑之战力可不是光由嘴上吹出来的,那可是花了董太师大半辈子的心血结晶,虽说到后来是全为他人做了嫁衣,但西凉铁骑的凶名不但不减当年,甚至被世人更为推崇。 特别是十八路诸侯讨董之后,各方诸侯也逐渐意识到了骑兵的重要性。步兵战车联合作战的模式俨然已成为了历史,取而代之的,是铁甲骑兵这种即防御力、机动性、攻击力三位一体的高级战争兵种。 万事有利有弊,这种铁甲骑兵不是谁都能养的起的,董卓当年可是掏了大汉的国库才如此豪气,换是他人,做梦都不敢想。 即便这样,也架不住诸侯纷纷效仿。 道理非常简单,咱们搞不起铁甲骑兵,搞骑兵总没错,待有了钱再套上铁甲,给骑兵升下级不就完了,宁可备而不用,也不可用而无备。 同样,养这些铁骑开销也是不菲,这也是陈宫不在吕布身旁出谋划策反倒要四处奔波去联络当地豪族的重要原因之一。 话分两头,各表一枝。暂且撇下继续赶着夜路的吕布,来看看驻扎在定陶附近的曹操大营。 就在凌晨时分,天空忽降瓢泼大雨,将定陶城内城外的血迹冲刷个干干净净,似乎只有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才能证明此地几个时辰前曾发生过一场生死大战。 同样,大雨也完美印证了荀彧、郭嘉两人先前的猜测。程昱自是大感佩服,深更半夜还以请教的名义将荀彧硬生生给拉走了,只留下好梦被搅的郭嘉对着帐篷顶发呆,隐约间听着隔壁帐篷传来的谈笑声,郭嘉顿感孤寂。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没来由的,郭嘉脑海浮出了这么一句。 感慨之际,又听帐外传来些许响动,便起身披了一件衣服,打算一探究竟。 正巧,听帐外来人出言问话:“郭参谋可是在此帐中歇息?” 帐外守卫回道:“正是,不知这位校尉大人寻郭参谋何事,请容小人先行禀报。” “啊,今夜雨大,主公特意命我送来一副蓑衣赠予郭参谋,尔等可去通报一声。” 郭嘉在帐门后竖耳倾听,闻来人声线有些纤细,却又有些熟悉,不禁心中疑惑,未等门外守卫应答,便先一步掀开帐帘,出门问道:“是何人寻我?” “小人见过参谋!”守卫见郭嘉出来,赶紧行礼,同时慌忙介绍来人:“参谋,这位校尉大人领命求见,说是……” “呵,我已在帐内听闻,这样,你先去一旁歇息,无需寸步不离。” 言下之意,是想支开我喽? 守卫也是知趣,见来人与参谋正玩着大眼瞪小眼的游戏,似是老相熟,这才肯放心离去,不过他也没敢走多远,只隔着一帐篷就抗着长戟与其他守卫作伴去了。 “怎么?还不邀我进去,这大雨……端是恼人。”来人拾掇了一下有些泥泞的战靴,很是不耐烦的将手上干净的蓑衣一股脑儿丢向了郭嘉,虽嘴上说的好听,可身子已经毫不客气地钻进了帐篷。 “不是……我说大小姐,怎么哪儿都有你呀,现在是在行军打仗,可不是裁布绣花,你当这儿过家家呢,知道多危险吗?”郭嘉慌忙接下,随即赶忙也跟了进去,嘴上可没闲着。 “呵呵,吾八岁起习武,十岁便能击剑,莫说自保有余,便是一般小将也不是本小姐敌手,哪似你这文弱书生,来上十个我也是不惧。”曹婷一进帐篷就自顾自开始宽衣解带起来,这里大家可别误会,她仅是在除蓑衣而已。 跟进来的郭嘉掩上帐门,回头就是一脸荒唐,心说,你这小妞能打又如何?打仗可是千军万马一锅炖,往大了说就是台绞肉机,就算你一个人能打一百个,冲进去也是白搭,信不信分分钟教你做人。 继续劝道:“大小姐虽有武艺傍身亦不可如此轻身犯险,若遇万一,吾等又怎向曹公交代,今夜雨大,不宜出行,待明日一早,大小姐需即刻动身返回鄄城安顿,话说曹公……可知此事?” “你说呢?”曹婷挂好蓑衣,回头白了郭嘉一眼。 “既然知晓,怎不劝上一劝。” “当然没让他发觉啦,要是让爹爹知晓,非禁足半年不可,对了,你也得记住,不准向爹爹提起此事,若是我听到些风声,哼哼。”曹婷先是一阵挤眉弄眼,然后就开始四下打量帐内的环境,期间频频皱眉。 得,当我没说。 看样子这丫头也不是头一回了,连曹老板的惩罚机制都烂熟于胸,可见定是位惯犯。 有道是既来之则安之,如今已是身至前线,且大战当前,若再遣人将这位宝贝大小姐送走,这安全系数也未必会比待在营中高上几分,郭嘉如是一想,也就不再劝说,反问起别的来。 “大小姐如此大费周章混进营中,究竟有何目的?” “还不是因为你!”曹婷又白了郭嘉一眼。 哎呀,这么感动的话为何郭嘉会觉着心惊胆战呢,赶忙露出一张无辜脸,道:“因为我?这……太意外了。” “自然啦,你现在怎么说也是本小姐的人,若是一个不小心给人弄死了,本小姐岂不是要伤心难过,虽然只是一宿,但那也不行。” 起先郭嘉还真有那么一点点儿牛郎遇七仙女垂青的小感动,可后半句,彻底将刚起的情绪给粉粹了,听听,这是人话嘛,也太毒了。 嗷,合着我郭嘉就值一宿,想当年咱家养的小宠物一命呜呼,好歹也心疼了个把月呢,你这小妞也忒没心没肺了。 “咳咳,小姐戏言。” “咯咯咯,不逗你了,此番易容随军,只想见一见吕将军,是否真有传说中的三头六臂,能叫爹爹吃上个大亏,想来也是响当当的英雄人物,难道你就不好奇?” “三头六臂那是哪吒,关吕布毛事啊,吕布再猛,还不是一个肩上扛一颗脑袋,好奇个锤子,你们姑娘家就是庸俗,能打又怎样,顶多也是个万人敌,哪像我们用脑袋的,一句话就能左右几十万人的生死,怎就不见有美女投怀送抱来着,实在可气。” 郭嘉虽无甚表示,但这满嘴的酸意还是叫曹婷听了出来,窃喜之余,不忘瞪眼警告:“又在胡言乱语,怎得,你还真想有美人主动投怀送抱?” “这个……想想又不犯法,连孔夫子都说了,食色性也,你懂的,嘿嘿。”郭嘉难得腼腆一笑。 一提美女,郭嘉第一反应便是想到了貂蝉,这位可太熟悉了,貂蝉可是传说中每个穿越三国男士的终极野望来着,正巧,这次曹操打吕布,郭嘉若没点儿小心思,那绝无可能,就算不抢过来为奴为婢,仅是远远看上一眼也心满意足啊。 正畅想呢,曹婷不知何时栖身在其耳边轻唤:“那,此刻你心中可有人选?” “貂蝉!”郭嘉想也没想不禁脱口而出,可这话一出口,心知马上要遭殃了。 “貂蝉?貂蝉!”曹婷先是一阵疑惑,不过光听名字就知道是位女子的闺名,果不其然,母老虎瞬间便炸毛了,拧着郭嘉耳朵训道:“谁是貂蝉,其人何在?老娘这就派人去结果了她。” 第30章 帐中轶事 说道貂蝉,不得不唠上两句,放眼三国正史,其实是没有出现过这位被后世评为古代四大美人之首的大美人。 至于传说的由来,还得追溯到中平六年(189年)的十常侍之乱。 三国演义当中曾有交代过貂蝉的身世,说貂蝉是遭逢十常侍之乱,避难出宫才逃至王允府上,后被王允收留,继而才有了挑拨董卓与吕布这对假父子的连环大计。 可事实是,王允这老头多番用计不成,最后还得依仗陈宫之计策反吕布,这才除掉了董卓,期间几人时常密谋,只敢留一心腹侍女在旁伺候,久而久之便被好事之人杜撰成了一段佳话。 既然原型仅是位逃难出宫的婢女,可想其长得也绝非“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不然早就成妃子什么的了。 如此,郭嘉口中欲要其投怀送抱的大美人“貂蝉”,只会是个空中楼阁,查无此人。 看着大发醋意的曹婷,心知这点的郭嘉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赶忙解释了一通,无非是个随口杜撰的闺名,就跟后世小情侣见面胡诌的“翠花”一般,何必较真。 曹婷得知真相,心中自是畅快,却不忙表露,努着小嘴强势宣布道:“那好,若真如你所言此名纯属杜撰,便从今日起,将汝家的那条看门柴犬更名为貂蝉,汝敢是不敢?” “嗨,小事一桩,回头就改,大小姐可是满意了?” “哼,这还差不多。” “嘿嘿,来而不往非礼也,要不……大小姐的宝贝猫儿也改个?” “不行。”态度很是坚决,甚至朝郭嘉呲牙。 “……”郭嘉脸一苦,有那么一刹那,他真想出言提醒一句,女人这么霸道是会嫁不出去滴。 “啊……困了。”正纠结当讲不当讲之时,只见曹婷很无形象地当着郭嘉之面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郭嘉闻言便是一喜,顺嘴道:“对对对,这时辰也不早了,明日大军一早还得开拔呢,大小姐若是困了,那就赶紧回去歇息。” “回去?我才不要与那些臭男人共帐而眠呢,若不是昨夜要更换衣物,迫不得已被熏了一次,想要本小姐再回兵帐,绝,无,可,能!” “不回去?这是何意。”郭嘉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别问,先说说,哪个铺子是你的?”曹婷答非所问。 “就大小姐身侧那个。”郭嘉继续迷糊,如实指点道。 “啊。”曹婷打着哈哈连连点头,见郭嘉的行军床铺收拾地还算干净,便一屁股坐了下去,抬头笑着招呼道:“行了,本小姐要就寝了,若是无事,你先退下。” “嗳。”刚转身没走两步,郭嘉回过神来,一拍脑门如梦初醒道:“哎,不对呀,这可是我与荀军师的营帐,我往哪儿退啊。” “噗嗤”,“真是个呆子,这儿不是还有一床嘛。”没见过郭嘉这般发懵,曹婷顿觉好笑,玉指一伸替郭嘉指了条明路。 “这,这可是荀彧的床铺,一回儿他要是返回,岂不闹了笑话。” “放心,荀先生今夜不会回来。”曹婷说着扯起被角就往身上盖去,小鼻子还偷偷耸动了两下,似乎是在检查郭嘉的被窝有否异味。 不是,我刚暖的床啊! “啊哦,中计了。” 吐槽之余,郭嘉终于恍然大悟,难怪程昱深更半夜鬼鬼祟祟地叫荀彧出帐请教什么鬼问题,难怪两人走时还特意闹出些大动静把自己给吵醒,原来皆是这妞故意安排的诡计。 细想想也可以理解,比起那些每日挥汗如雨的曹军将士,自己这座营帐算是空气清新整洁非常了,曹婷一女儿家家既然羞于开口,使些手段,这也无可厚非。 “好,反正咱们孤男寡女又不是没处过,就当是重温旧梦了。”郭嘉无奈,只能撇着嘴寻荀彧留下的床铺躺去了,这刚躺下嘴上就不安分,望着曹婷那错落有致的背影,忍不住出言打趣道。 曹婷闻言大羞,转身就从被下变戏法似的掏出一柄精致匕首,啪嗒一声就拍在了当间,娇斥道:“若再敢胡言乱语,小心我待汝熟睡之时,割了汝的舌头。” “割……舌头?确定不割别的了?”郭嘉居然没被恫吓住,反倒一脸庆幸。 “???”这下轮到曹婷发懵了。怎么,你还想少点什么? “哦,无事,狗耐,狗耐!”郭嘉赶紧打着哈哈转身装睡。 “狗……狗奶?切,你这人有时候真是莫名其妙!”曹婷虽有心再问,但架不住身子乏累,很快就进入了梦乡,这几日一路行军跋山涉水,对一女子来讲当真不易。 翌日,大雨过后便换来了一个好天气。 待郭嘉醒来,出帐梳洗,这才发现四下早已空旷如野,寻过执戟郎一打听,这才得知曹仁、曹洪、夏侯惇、夏侯渊等诸将早在大雨骤停之际就被心急的曹操尽遣而出,只有典韦难得领到了困守定陶的差使,因此,这才没人过来打搅郭嘉这位参谋休息。 郭嘉立足远眺,目及之处仅是有几座零星营帐,还多属后勤部队,便不得不信。 惊诧过后也就释然,正好,身边还有一位大小姐拖累,若能不走,再好不过。 匆匆别过守卫,回头进帐,没想到这位大小姐还睡着呢,不但睡得正香,还时不时磨两下牙,深怕他人不知其长着一对小虎牙似的。 郭嘉审视久了,不经心生恶趣,忍不住取过笔墨精心准备起来,一边磨墨,一边得意道:“嘿嘿,小样,这回儿总算栽到小爷手里了,待我一展画技,就……就在你脸蛋上画个特有艺术感的大乌龟,看你还敢不敢嘚瑟。” 一想到曹婷待会儿起床抹脸,见自己水中倒影被吓哭的情景,郭嘉没来由的就是一阵开心。 “曹婷啊曹婷,你也有今天,放心,我先练练,等练好了,就给你添上。” “你在作甚?” 某人正乐在其中,耳边忽然传来悦耳之声,可把郭嘉吓了一跳,毛笔都跳过了头顶,七手八脚接住之后,这才尴尬扭头道:“哈,哈哈哈,正画画呢,大小姐您怎么这么快就起了?” “尽听你嘴上嘟囔,甚是聒噪,便就醒了。” 刚起床的曹婷脸蛋儿有些浮肿,少了曹老板遗传的那股子迷之霸气,多了几分少女的可爱柔弱,本是浅浅的酒窝也变得清晰可见,细一打量,还真是叫人着迷。 不过郭嘉可没心情欣赏,差点被抓个正着,心虚不已,赶忙追问道:“那大小姐听到了什么没有?” “听不清……咦,此乃何物?看着像人,却又不是,何其怪哉,可有说法?”看样子好像她应该没有听清楚,若不然还能如此心平气和地与他说话,早上来挠人了。 说话间,曹婷将注意力集中到了郭嘉面前的绢布上,遂有此一问。 “忍者神龟啊,怎么,你不识得?不识得就对了。”见曹婷淡淡摇头,郭嘉一脸神棍道:“都说了是神龟,岂能是凡物,凡人更是难得一见,本少爷倒是在机缘巧合之下有幸见过一面,还与这四位交了朋友。” “尽胡说八道,倒是画地挺好看。”曹婷心知“鬼才”郭嘉胡诌的本领,只信其三分,许是这家伙从哪里听说,从而臆想出来的鬼神怪物。 “不信就算了,它们还向我控诉来着,说咱们卜卦能不能换个别的花样,花花草草都成,凭啥老拿人家龟子龟孙搞事情,这也太残忍了,大小姐,您觉得呢?” 曹婷连连轻笑,嗔怪地拍了郭嘉一下,娇声道:“我觉得,你便是那画中之像,就知作怪,我呢,替你先收着,日后何时想在你脸上作画,就拿它们校对,放心,保证一模一样。” “不是,我……” 得,敢情人家全听见了。 郭嘉那个悔呀,抬手就抽了自已一嘴巴子,都怪这张嘴,怎就管不住呢。 所以,人呀,就不能太得意,一得意就会倒霉,有句成语总结的非常好,就叫“乐极生悲”。 第31章 定陶城开 “郭先生,可是起了?某家有要事相商,不知能否现身一见。”门口的大嗓门不用说,正是典韦,昨日听了主公训示,对郭嘉不敢不敬,老实的待在外头,嘴上却是焦急道。 “啊……来了来了,将军稍待。”郭嘉忙伸着脖子高声应答,而后扭头对张牙舞爪的曹婷报以满分的为难之色,小心提议:“大,大小姐,您瞧这……” “算你走运,还不快去。”曹婷见郭嘉来了正事,也不好扣住他不放,轻咬朱唇踟蹰良久,这才决定作罢,她也心知,某人跑得了一时却跑不了一世。 “多谢大小姐高抬贵手,那我去忙了。” 典韦这声喊可把命悬一线的郭嘉给及时救下了,郭嘉那自是感动啊,心说,典韦呀典韦,这份恩情小爷我今儿给你记下了,日后有你乐的。 说起典韦,三国迷们必会道声可惜,为何?因为典韦死的太窝囊,这份窝囊还是替曹老板背的黑锅。 正所谓色字头上一把刀,红颜天生带着祸水,得意忘形的曹操没事惹张绣叔婶干嘛,最后逼的张绣降而复叛,打了曹老大一个措手不及,不但痛失子侄曹昂、曹安民,还将典韦将军给害了。 如今,有了郭嘉这个穿越人士的存在,怕是两说了。 一来,典韦对郭嘉向来友善,情分上不得不帮,二来,这次还“救驾”及时。郭嘉怎么说也得指点指点,让这位“出师未捷身先死的名将”继续在曹营发光发热。 典韦尚不知自己将来的命运已经给眼前这位白面书生掌控,见郭嘉出帐,三步并作两步便栖身上前,急道:“郭参谋,主公命末将留守定陶,却只留下三千老弱,倘若城内李封强袭突围,当如何……先生,你的脸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郭嘉也纳闷呀,抬手一摸,脸颊生疼。 “是何人所为?胆敢袭伤先生!”典韦细细一打量,郭嘉脸上明显是道爪痕,当即大怒。“嗨,无事,昨夜逗猫,一不小心便被挠了,不当紧。” “猫,猫挠的?先生遇的恐是山中虎,没丢了性命真乃万幸,先生,听某一劝,日后切不可在营外逗留太久,特别是入夜之后,遇到豺狼虎豹,还是退避三舍的好。” “昨夜,就有队巡营将士惨遭毒手,非死即伤,先生万万不可懈怠。” 典韦也是实诚人,郭嘉这么一说也就这么信了,只不过后半句让郭嘉异常的尴尬。 得,赶紧转移话题。 郭嘉抬手引路道:“此地不宜说话,不若移步将军大帐详谈。” “对对对,不过我俩何必舍近求远,此帐就好。”典韦一听,猛是点头,硬拉着郭嘉的手就往郭嘉营帐里带,郭嘉这身小胳膊小腿,那是拦都拦不住。 “哟吼,汝是何人所部,又在先生帐中作甚?”两人一进帐就跟急忙收拾完毕的曹婷撞了个对面。典韦凝着粗眉上下审视着眼前之人,心中奇怪,郭嘉帐中何时无端多了个曹家小校,且看着还挺面生。 曹婷没搭话,反向郭嘉挤起了秀眉,似乎是在说:“老娘懒得解释,小嘉嘉,你看着办。” “哦,这位是曹公特意派来照看郭某日常起居的小校,这不,昨夜雨大,明公还使其送来了雨蓑,又命其留下侍奉,曹公爱才之心郭某当真愧领。” “哦,原来如此。”典韦恍然,而后就支开曹婷道:“本将军要与先生商议军务,汝先在外等候。” 郭嘉赶紧挤眉弄眼道:“嗯哼,听到了,还不快去。” “喏!”曹婷拿秀眉瞪了郭嘉一眼,这才离去。 待支走曹婷,典韦人还未入座就打算开口将旧事重提,郭嘉见其心急,犹自好笑的同时先其一步答道:“典将军莫急,三千兵卒虽不足将定陶围困,但定陶守将早已是惊弓之鸟,将军又何必忧心我军兵寡。” “曹公行事向来谨慎,拨给将军三千人马已是大为盈余,呵呵,在郭某看来,定陶只需遣上一伍旗鼓手便可轻易拿下,又何须劳动将军尽遣三军。” 典韦大惊:“先生此言当真?只需一伍旗鼓手便可取下定陶城,先生莫非是在戏弄典某人。” “呵呵,非也,句句当真。” 典韦不解的同时更是腹诽不断,想这郭先生可真会开玩笑,派一队战斗力几乎为零,又只会摇旗呐喊的打杂队过去,就能拿下定陶城?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若真是如此,两方照面,比比谁家旌旗多,再比比谁家鼓声响,就能分出个输赢高下,那打仗倒是简单了。但,这可能吗?不简直成了儿戏了嘛! “将军勿疑,是真是假,咱们一试便知。”郭嘉老神在在道。 “那……也可,某这就命人去城下展旗擂鼓。”典韦一听,心道有理,试一试又不打紧,反正不吃亏,万一眼前这位书生真是神机妙算呢。 …… 说典韦得了郭嘉指点,却犹自不甚放心,遣了军旗鼓手不说,还特意点了三百精骑在侧照应。 随着其一声令下,定陶城下顿时炸开了花,当真是锣鼓喧天、军旗招展,一看就知是曹军大军即将兵临城下,喊杀声更是振聋发聩,就是……迟迟不见来人攻城。 这可把定陶城上的守城将士给气坏了,不断咒骂曹军狡猾狡猾滴,自己这头什么滚木礌石皆已搬上城头准备妥当,你丫的咋就雷声大雨点小呢,说好的人呢?怎么就不按套路出牌啊! 三通鼓后,典韦红着脸下令作罢,看着手下们一脸懵逼的眼神,典韦也觉此次丢尽了脸面。 眼见没有丝毫效果,典韦自然气上心头,心中暗恼,恨自己咋就稀里糊涂听了郭嘉的破主意,实在也是醉了。 “尔等速叫郭嘉出来见某!”典韦前番是礼贤下士,此番知道了郭嘉此人名不符实,自然没了好颜色,打马至郭嘉帐前张口就朝守卫喊道。 守卫们虽然疑惑典将军这会儿态度为何转了个一百八,但还是恭敬执行了命令。 郭嘉闻声出帐,见典韦气势汹汹似来算账,却也不惊不慌,客客气气笑道:“呵呵,将军莫恼,事不过三,待半个时辰之后,可复去,管保将军此次定有所获。” 典韦一愣,看着笑脸相迎的郭嘉也不好当面发作,心想,读书人就是讨厌,神神叨叨的,也罢,本将军就再信你一回。 嘟囔半天,典韦老脸一肃,郑重道:“郭参谋,若本将军此去定陶仍无异样,可莫怪典某没将丑话讲在前头,戏弄上官之罪,名头可不小啊。” “将军信我,若此去定陶仍无异常,将军只管带人冲杀,必定一蹴而就,能大获全胜,不过切记,若是攻城,只可取北门。” 典韦当然大惑不解:“这是为何?” “将军届时便知,天机不泄露。”郭嘉卖了个关子。 “好,待我去去便回。” …… 半个时辰之后,定陶城下不远处又是一阵锣鼓喧天、旌旗招展,喊杀声此起彼伏,杀气漫天。 “军鼓,敲起来!军旗,摇起来!谁不卖力,回头军法从事。” 典韦看着毫无动静的城门对身边军旗鼓手队伍那是一遍接着一遍的下令。 说实在的,典韦自己心里也没甚底气,这都快过一刻时了,眼前的定陶城门仍旧岿然不动。果然,郭嘉这个白面书生只会纸上谈兵,纯属草包一枚。 刚想到这儿,身边小校惊诧地大叫起来:“将军,快看!” “嗯?!”,典韦顺着校尉指点跳眼一望,哎哟娘咧,定陶的城北大门居然自己就开了,这什么情况? 典韦双目瞪地跟铜铃似的,有些不切真实的问左右道:“这,你们几个替我瞧瞧,是否真开了?” “开了,将军,真开了!”左右校尉不迭点头,那是满脸喜色。 “我……咱郭先生真是神了啊!”典韦不禁感叹了一句,旋即反应了过来,抄起背后两支撩戟(类似投枪)就开启了咆哮模式:“将士们,随我攻城!” 言毕,典韦一脚踏出,“嗖”的一声就朝定陶北门飞奔而去,只留下一地的滚滚烟尘,居然比左右打马的校尉还快上了一头,那速度,叫人咋舌。 “哦,我今日才算理解,难怪典韦将军不爱骑马,敢情人家是飞毛腿呀!”山坡一隅,郭嘉收回了目光,带着一丝八卦的眼神恍然道。 第32章 再设一计 只说典韦一马(马?)当先,迎着出城的吕布守军欲要抡起双戟来个大杀四方。 哪曾想,他这才刚将双戟举过头顶,紧接着就听对面“噼里啪啦”一阵作响,而人,远在百步开外便已经给其下跪,居然是器械投降了。 “吾等愿降,将军饶命!” “将军饶命,吾等愿降!” …… 典韦愣了半晌,才悻悻将自己的爱戟别回腰后,朝着吕布降卒嫌弃道:“尔等为何不战先降?前日守城坚决,今日却软弱如斯,快快快,皆拿起兵器,与某再战。” 定陶降校瑟瑟发抖,小心上前禀明原委:“将军,我等降卒岂能再战,只因那定陶守将李封昨夜携亲信出逃,城中现已无有大将镇守,我等又惧曹公威武,遂愿主动开城投降。” “那,为何方才不降?” “呃,方才我等还尚未得知主将李封已连夜遁走的消息。”投降的校尉也是一脸愤恨。 好嘛,难怪昨日那姓李的还亲上城头一个个褒奖了他们一番,言辞真诚,差点儿就让他们信了。 敢情李封打着“有命我享,送死你来”的主意,要不是曹军今日大张旗鼓的攻杀过来,我们这些本地守将还被其蒙在鼓里呢。 哦,这头典韦也是想明白了,李封那家伙趁着昨日大雨已经撤出了定陶,而眼前这批降卒多半是原来兖州定陶的守将,见吕布大势已去便想着重归曹营。 典韦虽是好勇斗狠,然本心良善,性格任侠,见定陶守军不战而降也是事出有因,便收了鄙夷之色,待吩咐完左右接收降卒一干事宜之后,就领了几骑返回大营。 几人刚至大营,典韦那大嗓门打老远就传了过来:“哇哈哈,郭先生何在?” 虎目一扫,就见郭嘉含笑立等于帐外,便急步迎上,敬佩道:“哈哈哈,郭先生,先生真是算无遗策啊,令典某人好生叹服。” 郭嘉自下了山坡便早早的等着典韦回来,见典韦一脸红光满面,心知大事已成,又听典韦口中称赞,立即笑道:“呵呵,吾观将军气色,定是得胜而归。” “自是大捷,先生许是未见,此番出阵,只待本将军率部压到城下,本想有番激战,却不料定陶守军先我一步开城投降,我军在未损一兵一卒的情形下,便轻易取了定陶。” “对了先生,先生怎知此番攻城,我军必胜?”言及此处,典韦倒是想起来了,便出言求郭嘉解惑。 郭嘉装了个十三,侃侃而谈道:“呵呵,其实道理很简单。” “首先,我军势大而定陶兵寡,曹公尽起十万大军,便是吕布亲临亦要避我锋芒,试问李封这等无名之辈何以不惧?前番,若不是我谏明公鸣金收兵,夏侯将军恐已登上城头,李封若不是个傻子,也该知晓大势已去,既然明知不敌,留守定陶岂非只有死路一条。” “是理,是理。” “其次,我大军接二连三兵临城下,城内人心岂有不慌之理,更兼消息闭塞,粮道断绝,守军在明而我军在暗,可谓未战而已胜三分。” “末了,我谏将军遣人摇旗呐喊,就是为了‘打草惊蛇’,试探李封这个定陶守将还尚不尚在城内,若在,其必上城头亲自督战以定人心,若此人早已遁走,则……呵呵。” 典韦一拍脑门道:“啊,难怪先生要我复去,先生定是料到李封这厮贪生怕死,既然目下城中已无主事之人,因此,定陶便可轻松取下。” 郭嘉淡淡摇头,纠正道:“吕布三姓家奴,终是难得人心,于兖州根基又是浅薄,之所以能占了大半个兖州,只不过是依仗其军师陈宫旧时名望与张邈所持之军力,如今,曹公全力以赴誓灭吕布,兖州当地豪族为求自保,必然抽身观望,来个坐壁上观。” “如此一来,吕布便如无根之萍,要钱没钱,要粮无粮,要援更是无援,早晚将被曹公赶出兖州,此乃顺应人心之战,焉有不胜之理?好比定陶守军,一旦主将李封遁走,其余弃部必然复归,何须我等大动干戈。” “啊,先生大略,典某真是五体投地。” “哎,将军过誉,佩服就好,至于五体投地还是免了,再说,我对魁梧大汉可没丝毫兴趣,若是娇滴滴的大美女还差不多。” “……” 这什么跟什么呀,典韦眼睛瞪的老大,心说,郭先生还当真不谦虚,果非凡人呐。你说,凡人哪有这等堪比城墙的脸皮。 忽然,面前郭嘉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狡诈一笑,更朝典韦勾勾手指,面容极其猥琐道:“嘿嘿,典将军,想不想再立奇功啊?” 典韦莫名打了一个激灵,吱呜道:“这个……想是当然,不过先生,某可不会替你做那挟持妇孺供人淫乐这等下作之事。” 郭嘉怪异的望了典韦一眼,心中吐槽:“你丫的确定?那日后曹老板调戏人家小媳妇是谁帮的衬啊,别说你还有个同名同姓的兄弟。” 不是,差点给你绕进去了,这完全不是重点好伐。 郭嘉哪知典韦会冒出这么一句,顿时哭笑不得道:“我是问你想不想立功,你替,替什么乱七八糟的。” “那也不能昧着良心。”典韦一挺胸,顺带还扬起了高傲的头颅。 郭嘉都醉了,赶紧道:“我是问将军想不想去助曹公一臂之力,这与将军良心有何干系。” “嗨,先生早讲嘛,害得某家暗自纠结了半晌。” 郭嘉一脸的荒唐,明明是你丫的想多了,好吗! “如此,请先生快些教我!”一提有功劳抢,典韦自然心急,又怕催的太紧叫郭嘉不高兴,嘴上小心翼翼试探了一句,身子却急得手舞足蹈。 那模样,就跟大笨熊学跳舞似的,别提多逗了。 郭嘉憋着笑沉吟道:“曹公各部今早便以化整为零,目的就是沿途阻击吕布援军,然则,曹公大军虽说能截留吕布之兵,却未必能将万人敌吕布困在其中,又兼定陶乃是吕布驻军兖州之门户,吕布势必来救。” “因此,我等可将计就计,一凭提前埋设伏兵,二凭将军之勇武,兴许能将吕布擒于定陶城下,一战而定乾坤。” 郭嘉看着典韦脸色,激将道:“我素知典将军平生夙愿,若吕奉先真来自投罗网,不知将军可有胆量前去应战?” “哼,吕布常自夸天下第一,典某人早想好好与他会上一会,若真如先生所料,典某自当感激不尽。” “好,有将军这话,大计可成矣,且附耳过来。” “我等可以这样……然后……”两个大男人在大庭广众咬着耳朵,颇是怪异。 “好,某就依先生之言,立即下去安排。”语罢,典韦摩拳擦掌地回去调兵遣将了。 …… 郭嘉刚一回帐,就见曹婷堵在门边,且满脸厉色道:“哼,好你个郭奉孝,姑奶奶总算看清了你的真面目。” “???” 她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把郭嘉批地晕头转向,莫名其妙。 “大小姐,何人又惹到你了。” 曹婷美目一翻,明显不是在指他人,又道:“前番你向我爹爹献那‘围点打援’之计,我还以为你是在尽心谋划,不想,你竟居心叵测,另有所图,如今被我撞破好事,你还有何话可说,哼!” “……” “哼哼,无话可说了罢。” “不是,大小姐莫不是误会了。” “误会?!你莫再狡辩,我皆都听到了。” 郭嘉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她,不禁抬手环抱于胸前,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轻笑道:“呵呵,不知大小姐又偷听到了什么?” “我偷听到……啊呸呸呸,何须本小姐偷听,姑奶奶就没离开过此帐,你千方百计支走大军,原是想独占功劳!” 郭嘉莞尔一笑,反问道:“倘若我郭嘉能在曹公面前独占鳌头,这不是正合了大小姐心意?” “呃,这……”曹婷一愣,仔细一琢磨,貌似郭嘉说的也没错啊。 第33章 吕典相会 事实也正如郭嘉猜测的一般发展着。 吕布在有惊无险之下,与外出游说当地豪族而中道闻讯折返而归的陈宫顺利会师,共携两万七千之众向定陶城扑来。 其路艰辛自不多赘述,可谓是走到哪儿,就打哪儿个犄角旮旯冒出一队曹兵偷袭,不是袭大军粮道就是企图分割包夹然后逐个击破。 一通游击战把吕布这位绝世猛将累地四处接战疲于奔波,一歇下来就直吐舌头。 待喘上口气,吕布赶忙打起赤兔马寻到了陈宫,张口就忧心忡忡道:“公台,恐是定陶不保矣,这一路多遭曹军阻截,吾军伤亡甚为惨重,今当何去何从?” 陈宫虽然灰头土脸,但还是朝着暂时被吕布打退的曹军轻蔑地笑了一声:“哼,呵呵,主公莫慌,曹操费尽心机一路阻击以期拖延我救援定陶之路,这不正是表明定陶还尚在我手未曾易主。” 吕布一想,的确有几分道理,便喜道:“公台,请继续。” 陈宫一捋胡子,智珠在握道:“以主公之勇武,天下无人敢敌,区区散兵游勇,岂能阻主公去路,曹操,呵呵,不足为惧!” 这话吕布爱听,在边上猛是点头,却又担心道:“可曹操毕竟势大,此番尽起十万精锐来攻,布虽能以一敌万,但也是分身乏术,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主公,当全力救援定陶,只要定陶仍在我手,便能守住门户拖上几月,待我粮草备齐,便可北联袁绍,南结刘备,与诸侯共伐曹贼,则大事可成。” 吕布幽幽一叹:“公台之略虽好,可眼下阻碍重重,怎得去救?” 陈宫略微沉吟片刻,提议道:“曹贼一路设下伏兵,无非是想拖延战机,主公不若先领三千骑兵轻装上阵,避开大道只走小路,火速赶往定陶支援,至定陶后,主公须要仔细观察战况再行定夺。” 吕布低头想了一阵,却是一知半解,索性再次求教道:“公台教我!” 看着吕布如此言听计从,陈宫也是欣慰,不耐其烦地解释道:“定陶战况无非只有两种,其一,便是已被曹操夺取,其二,尚在酣战。” “若是前者,主公切记,莫要冲杀,应及时回军退守巨野,巨野守将薛兰应已接我书信,将会出兵于半道接应,主公虽不能解定陶之围,却能全身而退,此乃下策。” “若是后者,主公可当机立断,或从侧翼杀出,或从背后突袭,杀曹军一个措手不及,继而解了定陶之围,此乃上策耳。” “好计谋,哈哈哈,我得公台,真是如虎添翼也。”吕布喜上眉梢。 事不宜迟,计定的吕布立即点齐人马抄小道而去。 至于陈宫,则暂代吕布于中军坐镇,对待曹操的袭扰战术,陈宫也有破解之法,便是勒令三军紧密相连,又遣张辽、高顺、张超三将各领五百铁骑在旁策应,然后,再遣三百斥候分散于队伍两侧,一旦遇见曹军,也不多做纠缠,而是燃烟为号,聚铁骑以攻代守。 如是一来,吕布之军俨然就成了一只难以被啃动的万年毛龟,曹操三番二次出手,却都吃了些小亏,只得悻悻作罢。 甚在,待吕布大军反应过来,已经损了不下五千之众,这也是曹操唯一感到欣慰的地方。 话分两头。 且说吕布领三千轻骑走小道摸至定陶城郭附近,再遣斥候远远一探,得报之后居然大喜过望。 为何? 因为探子来报说,此地的曹军在攻城间隙居然还在城外抢收粮食,这不是白捡的馅饼嘛。 吕布当即大笑道:“哈哈哈,人说曹操为人狡诈,依布看来不过尔尔,想来曹贼愤我攻其山东,此时兴兵来犯只为争一口意气,竟全无打算。” “岂非天赐良机助我灭曹乎?左右,速传令下去,人皆上马,随我冲杀!” …… “杀!给我灭了城下曹兵!” “杀……” 只见吕布一马当先率其部下三千轻骑从小林杀出直奔城下抢收粮食的曹军而去,曹军闻声纷纷回头,见是吕字大旗冲杀而来,面露惊恐之色,急急放下手头粮草,便是四散奔逃。 一面抱头鼠窜,一面还不忘大喊:“吕布杀来了,吕布杀来啦,快跑啊!” 跨在赤兔马上的吕布嘴角闪过一丝得意,心道:“跑,还想跑?这次,让尔等见识一下什么叫插翅也难飞。” 想到此,吕布更是加急催马,几乎眨眼见就一头扎进了麦田,嘴上吼道:“杀,先灭了此处曹兵,再援定陶!” 说完,就一戟扎向了眼前如坠噩梦万般惊恐的曹兵胸膛,得了个一血。 当然,三千轻骑也是紧随其后纷纷寻起了目标,且各有斩获。 一翻杀戮,隐隐让前方攻城的阵势也出现了一丝紊乱。 吕布见此,心中大定,更加确信曹军无备,这下可以放开胆子冲杀了,便火速下令:“快,随我往城下杀去!” 一路除了些零星抵抗之外,吕布几乎是毫无阻碍地杀到了定陶城门之下,刚一头想向守将喊“速开城门”来着,结果却是呆立当场。 “???!!!” 吕布不信邪,甚至抽空揉了把双眼,继而大惊失色,慌道:“不好,中计矣!” 其实也没别的,只不过就在吕布和他部下拼尽全力杀向定陶城门的时候,郭嘉让城上的将士们改回了曹家大旗而已。 吕布一看旗帜就知定陶已经易主,可此时大军已是骑虎难下,进退两难。 “城下匹夫听着,可识得我郭嘉郭奉孝否?”见吕布中计,郭嘉也很是嘚瑟,趴在城垛上就伸头朝下面喊。 “郭嘉?无名之辈,安敢辱我!”吕布又气又纳闷:“郭嘉又是哪根葱那根蒜呀?胆子倒不小,居然敢辱我吕奉先。” “既然不识,那便劝汝好好记下。” “……”吕布那个气呀,凭啥啊,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到我面前当起虎豹来了,当真不知死活。 二话没说,吕布侧身抄起马弓就开始张弓搭箭,目标,直指城楼上的郭嘉。 郭嘉双眼一睁,一缩脖子立即当起了缩头乌龟。开玩笑,虽然现在不是辕门射戟,但城墙再高也不及百步啊,要是真让底下的吕布开射,那还不立马打GG呀。 “快,快快摇旗,招典韦将军!”郭嘉擦着冷汗下令。 先前约定好的暗号,只要一摇旗,典韦就会带军杀出。 果不其然,旗帜没晃多久,典韦就抄着双戟领兵堵住了吕布后路,大笑道:“哈,吕布小儿,还往哪里跑,汝已中我军师之计矣!” 骑兵最大威胁在于机动性,可如今吕布得三千轻骑皆聚于城下,进又不得进,退又不得退,可谓是陷入了一个大大的危机。 但吕布毕竟是位猛人,见被包了饺子其面色也是不惧,心知此时军心已乱,若与曹军正面硬抗绝对没什么好果子吃,便急急下令:“左右,随我突围,退守巨野!” “杀!” 典韦见吕布准备突围,哪能眼睁睁将其放跑喽,便带着左右近卫亲自前去拦截。 两方人马一番厮杀,终是撞到了一处。 “吕布休走,给我留下!”典韦大吼一声便掷出掌中一戟,只见短戟带着破风之声直奔吕布马头而去。 若不是赤兔灵性,在紧急关头立马嘶鸣,估计吕布正好就迎上了这支夺命飞戟。 吕布赶紧勒住缰绳打马回头迎战,此刻,吕布双眼也是瞪得老大,额头隐隐还吓出几滴冷汗,可见当时之凶险。 怒道:“何方鼠辈,竟敢暗箭伤人!” 第34章 吕布突围 战争,永远只论胜负成败,不论手段是卑劣还是多么的磊落。 在演义里,看惯了武将单挑的郭嘉,甚至也没想到典韦会如此作为,不过仔细一想也就释然,吕布这么猛的牛人,可不是普通曹兵能抵挡得住的,若不赶紧遏制吕布冲杀的势头,八成是留不住他。 典韦这边估计也是被其逼急了,这才出此下策。 “汝家典爷爷是也,吕布匹夫,还不速来受死!”甩了一戟的典韦干翻几个不长眼的吕家骑士,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了吕布面前。 只不过,一个是步将,一个是骑将,在气势上就无端落了一筹。 吕布倒是没有丝毫轻视之意,见来人双臂有力(眼前飞戟扎根土中三寸有余,可见力量惊人)勇猛过人(能一招干翻多名骑士,那可是吕布亲眼所见)便想起了来人究竟是谁了,郑重道:“原是典壮士,当年你我匆匆交手五十合,布依稀在目,今我敬汝是条好汉不忍杀之,若此刻罢战由我离去,汝尚能活命。” “哈,好大的口气,世人皆畏你吕布,可典韦独是不惧!”说着,典韦一步踏出封住了赤兔去路,还寻机将没入土中的短戟给抽了出来。 此刻,典韦大有双戟在手天下我有的气势,便朝吕布吼道:“吕布匹夫!休要多费唇舌,来,战个痛快!” 吕布嘴角不禁抽抽,完全是给典韦气的,说我吕布是匹夫?我是匹夫,那你典韦算个什么?以五十步笑百步,好玩吗?你够了! 被典韦这么一激,饶是有丝欣赏其勇武的吕布,那也忍不住啊! “自寻死路!” 一看双方开打,城墙上的郭嘉比当事人还激动地无以复加,嘴上嘟囔道:“世纪之战呐,后世谁能想到,就因为我王欢从中撮合,才有了今日这场惊天地泣鬼神的战斗,我真是太佩服我自己了,哈!” “王欢?其是何人?”冷不丁,耳边就传来了一身戎装的巾帼英雄曹婷的轻语。 郭嘉赶紧收声,打马虎眼道:“什么王欢,呵呵,大小姐一定是听差了,我是说‘往返’,瞧,咱典将军真是神勇非常,换是一般俗将,怕是几招就被逼下马了,典将军不但守住了,还能主动出击,二者之间有来有往,可总结为‘往返’两字,打的精彩!” 大小姐翻起了白眼,提醒道:“郭奉孝真是好眼力,典将军尚未骑马迎战,岂会被击落马下,依本小姐看,典将军已是力有不逮,怕是再过五十合,便会险象环生。” “不是,底下打地难分难解,怎就险象环生了?” 曹婷哪知她身边这位郭嘉即不是大汉的文陈又不是大汉的武将,而是穿越者。正所谓内行人瞧门道,外行人看热闹,西贝郭嘉就是纯属来凑热闹瞧的。 曹婷也不多话,一翘她那圆润的小下巴,示意郭嘉接着往下看。 “叮叮当当”又是五十合,加上郭嘉与曹婷说话那会儿落下的百合,吕布与典韦足足打了一百七十来合。 此刻,两人皆是气喘吁吁面红耳赤,运起兵器也无有了先前那般果决。 “典韦,可敢与我再战三百合!?”吕布嘴上大吼着,心中却是在打鼓。 他想啊,若是单打独斗,自己又岂会怕他典韦?不过此时乃是非常时刻,可谓是时不我待,若是突围不成,等到自己部下死绝,他吕布孤家寡人一名,岂不是学那项羽英雄末路。 如是一想,吕布出戟便留了余力,从多攻转成了多守,眼珠子也是四处偷瞄,已期能寻到一条出路。 话音未落,典韦就接道:“有何不敢,来来来,再战三百合!” 吕布哪知对面的典韦也在想,吕布果是名不虚传,我典韦使劲浑身解数也奈何不得他,若是再战下去,怕是…… 两人各怀心思,虽看似凶险,实则保守,如是这般又过了五十合。 眼看身边策应的部下越来越少,吕布心中自是万分焦急,决心不再纠缠,看准时机一击突刺硬是逼退了眼前的典韦,而后迅速一提马缰,与胯下赤兔密切配合,来了招“马出前蹄”。 典韦吃亏就吃亏在没骑马上,防得了马上吕布却防不了布下赤兔,本是有机会继续追击,却不料吕布胯下畜生猛然出蹄,慌乱间胸口被蹬,连连退了三步。 高手过招,岂能有一丝失误,这一丝失误足可致命。 听着耳畔破风之声,典韦不用想也知道,吕布手中的长戟即将杀到。 电光火石间,典韦也不顾什么形象了,干脆辗转腾挪(确定不是“驴打滚”?)退出战圈。起身之后,便朝已是掉转马头的吕布追喊道:“吕布休走!” 吕布不禁心中讥笑:“切,好不容易寻到突围的机会,你典韦说留我就留,我吕布岂不是很没面子,当我傻啊!” 对于典韦的“热情挽留”吕布似是充耳不闻,自然也不曾回应,他只管带兵突围,一路朝巨野方向冲杀而去。 …… 既然大局已定,郭嘉也不好说什么,速速命人鸣金收兵。 毕竟定陶只留了三千兵甲,还多是步卒,若再上去追击,吕布万一来个鱼死网破,那就惨了。 眼下,盘点缴获才是正理。 定陶城门下城门大开,郭嘉大笑着出城迎接看似颇为狼狈的典韦:“哈哈哈,恭喜典将军,贺喜典将军,大喜啊!” 本事揉着胸口垂头丧气的典韦闻言一愣,有些郁闷道:“军师莫要戏弄典某,此番未能擒下吕布立下大功,这喜……又从何而来?” “今有将军于定陶城下大战三百合逼退吕布之实,典将军之威名,来日必当名扬天下,此非大喜之事乎?” 典韦一听,这才咧嘴乐了起来。 自汉武帝独尊儒术以来,因儒家讲究“正名”一说,因此,东汉末年的当世人,几乎十分爱惜名声,也爱招揽有名之仕。 哪怕这名气没什么鸟用,拿来装点一下自个儿面门也是不错滴。 当然,到哪儿也有弄虚作假的。 譬如,一个看公厕的老大爷就给自己印个“生物资源回收所”所长的名片,你说气不气! 又譬如,好称自己是汉室宗亲的刘备刘玄德,反正他和他的人信就好,至于咱们局外人,爱信不信。 说这么多,其实就是想分析一下典韦眼下乐不可支的心态,正所谓花花轿子人人抬, 相互吹捧也是必要的,因此典韦也是大笑道:“哈哈,那也是全赖军师妙计,典某又岂敢居功!” “不不不,若不是典将军在阵前奋勇厮杀,吕布又岂会轻易放弃此城,典将军当居首功!” “不不不,若不是郭军师运筹帷幄,典某又岂能轻易保下此城,窃以为,军师居头功乃名正言顺!” “够了,城外受创将士还需去人救治,你二人却堵在城门当口相互吹捧,委实虚伪。” 边上当了这么久背景墙的曹婷终是忍不住爆发了。这两人有完没完了?再说下去定陶干脆就算你们两个打下的好不好,城外嗷嗷直叫的将士还管不管了?那可都是她老爹的子弟兵呀! “他……”典韦诧异的看着这名“细皮嫩肉”的小校,心呼:“此人真是大胆,究竟谁是上官啊?” 郭嘉见曹婷发怒,赶紧出来斡旋,偷偷向典韦丢了个“你懂得”的眼神,道:“这位……这位曹小哥,乃曹公帐下亲信,呵呵。” 姓曹?!典韦立即不敢发飙了,尴尬一笑,对左右道:“如此……还不赶紧散了,尔等皆去打扫战场抢救伤员,至于军师……” “哎呀,险些忘了,我得回去拟好战报,好向曹公报捷!” “……”唰的一下,两边都跑没影了,只留下曹婷在城门下左顾右盼,那是一脸的凌乱。 第35章 兵逼巨野 定陶一役,曹家这边收获颇丰,不但削减了吕布在兖州的军事实力,还将陈宫好不容易游说来的军需辎重破坏的所剩无几,再又得了定陶,紧接着还在定陶城下笑纳了吕布送上门的一千来匹军马,可谓是大获全胜。 得了战报的曹操也是笑地合不拢嘴,立即聚起大军,以定陶城为跳板向四下攻略,三日来连下几城,势如破竹,逼得陈宫只好暂时引兵退往巨野,与吕布汇合一处之后,再做计较。 又道吕布突围之后,自是一路狂奔,待与接应的薛兰相遇,吕布身边居然只剩下不足百骑,吓的薛兰差点以为认错人了。 刚定过神来的吕布,张口就问薛兰:“我且问你,败将李封,可是逃至尔处?” 薛兰一愣,虽不明所以,但旋即就点头应答:“主公妙算,据斥候来报,李封将军三个时辰前已安然退至巨野。” 吕布先是自嘲一声:“哈,妙算乎?” 继而勃然大怒:“若不是李封丢了定陶还隐而不报延误战机,今日我三千骑军何至于一败涂地,快,速带我去见他!” …… 巨野,刚归营的吕布见过陈宫之后就二话不说开起了军议,不是先讨论何去何从,而是打算先将心中这口恶气给出了。 “来人,速将罪将李封押上来。” 没多时,蓬头垢脸五花大绑的李封就被人送到了吕布几人面前。 “李封,你还有何遗言?”吕布厌恶地看了这个昔日部将一眼,心中已是打定主意,拿其头颅来稳军心。 吃了大败战,总得找个背黑锅的。 吕布不可能说是陈宫出的计策太馊,害得自己吃了败仗,还险些丢了性命。也不可能说是自己这头犯了过错,那只好将原因归咎到李封头上了。 细想想也没错,归根究底就是因为李封不及时通报战况,才让陈公台错判了形势,继而导致己方连战连败陷入苦境。 “主公,主公饶命啊……曹兵势大且诡计多端,挑备耕之际偷袭在先,继而重兵围困企图断我后路,若不是一场大雨,末将岂能活着来见主公。” “再者,定陶故卒本就怀有二心,今曹操大军压境,城内流言四起……” “是何流言?”吕布追问。 “说,说主公三姓家奴,只会背主弑杀,哪里会济世安民,唯有叛吕归曹才是出路。”李封早就想好了说辞,虚心瞄了陈宫一眼,出言相激道。 “哈,好,好的很呐。”吕布气极反笑。 陈宫心知李封说的不全是实话,可能是有些苗头,但被其故意夸大了,又思虑此时正是用人之际,便出言帮衬道:“主公,李将军随主公征战多年,劳苦功高又忠心耿耿,如今大敌当前,主公却临阵杀将,实是不祥。” “此番曹操兴兵来犯定是谋划已久,专攻我军之不备,自是败多而胜寡,此绝非李将军一人之过也。” 薛兰、张辽、高顺、张超等几将也适时出列共同求情道:“恳请主公,饶李将军不死。” 吕布考虑再三,朝李封挥手道:“罢了,罢了,便饶你一命,贬为薛兰偏将戴罪立功,来人,替其松绑,诸将也请起。” 李封大喜,松绑之后立即表忠道:“多谢主公不杀之恩,若曹兵再来,末将愿为先锋!” “知道了,你等且先退下,我与公台还有要事相商。” “喏!”诸将拜别,鱼贯而出。 等人一走,吕布便坐不住了,起身来到陈宫身旁虚心求教道:“公台,这几日连丢数城,看来兖州实非久留之地,我,我欲去投北方袁绍,不知公台意下如何?” 陈宫微一思忖,叹道:“唉,吕公莫非忘了前番弃袁术而投袁绍,黑山一战,将军傲慢其将士招致袁绍猜忌险遭加害,如今若是再去投他,恐难以安身。” “那,当如何是好……”吕布忍不住察言观色起来。 陈宫一面打气,一面两手准备,道:“主公,巨野一马平川,利于我军铁骑冲杀,若能侥幸得胜,则可乘势收复失地,若是……不妨南下去投刘备。” “什么!去投刘备?我本欲解徐州之围才去袭破山东,可如今,却要我……”吕布心里不平衡了,想当年,自己好歹也是一方诸侯,不说比刘备档次高,起码也是平起平坐。 若是现在去投刘备,岂不屈尊降贵成了刘备手下一员小将,这地位可是降了不止一星半点儿,想想就觉得窝心啊! 陈宫忙劝道:“此乃下下之策,何况我军仍有与曹操一战之力。” 正说着,前方加急快马挥鞭而来,因军情紧急,骑士直到帐前,才肯下马。 “报……紧急军情。” “快言。”吕布皱眉道。 “主公,前方探马来报,曹操十万大军已现于巨野三十里外。” “来的好快!”陈宫与吕布两人皆是一惊。 来的自然是快,待收复了失地,曹老板欲灭吕布之心已是急不可耐,任谁也拦不住。 路上,程昱还在不停地劝说:“主公,巨野地势于我军不利,若贸然接战的话……” 话还未尽,就见曹老板一吹胡子道:“我有十万大军,何惧吕布!” “可,我军多是步卒,即便得胜,也多为惨胜,主公,不若稳扎稳打,徐徐图之。” “呵呵,先生多虑,我有十万大军!” “可是,……” “勿要复言,吾可有十万大军!” 好嘛,程昱差点儿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不是,曹大老板啊,您就不能换一句吗?这还能不能愉快地尽忠了呀。 万般无奈之下,程昱就扭头看向了后头的郭嘉,希望郭嘉能出言劝上一劝。 可回头一看,程昱额头黑线立马就下来了,不只是额头,几乎脑门都打起了“井”字,啧啧道:“啧,成何体统!” 有这么大反应也不能怪程昱,谁叫郭嘉有单独的高头大马不骑,偏偏喜欢与一“细皮嫩肉”的小校共乘一骑,还美其名曰:“郭某身子羸弱,不善骑马亦不会击剑,需择一位高手贴身守护,好保有用之躯继续为大汉尽忠。” 当时,曹老板心情大好,闻之更是大笑三声,看在郭嘉这次立了奇功的份上,便欣然应允。 未曾想,这画面有些不堪入目啊,足让旁人联想起“龙阳之好,断袖之癖”来,且看一旁的典韦,也是吊在二人身后十步之远,并带着一脸吃了毒药似的表情。 四周时不时传来的那种异样目光早已被敏感的曹婷所觉察,因此,其脸颊上的红云就没散去过。 若不是这一路郭嘉未曾有过越礼之举,怕是早被曹婷给一脚踹下了马去。 “嘿嘿……”郭嘉搭着曹婷小蛮腰自是心猿意马,臆想到猥琐之处,忍不住就乐了几声。 “不许笑,老实点儿!”曹婷嗔怒。 “不是,我仅是笑几声,这又何妨?也不耽误赶路。” “笑地如此猥琐,准没安好心,可知你耽误了本校骑马的心情,还不闭嘴,信不信这就扔你下去。” “行,你凶,本军师不与你计较。”嘴上说着不计较,双臂却是用力拉了一把,直接来了个前胸贴后背,叫曹婷忙回头瞪了他几眼,这才消停。 正巧,百无聊赖地郭嘉与程昱对上了眼,本着友好的态度,郭嘉笑着抬手招呼了一下,哪知前头的程昱摇头的幅度更是大了几分,还跟身子一起摇摆,看得郭嘉那是一阵莫名其妙。 这是咋的啦,跳机械舞呢?没事脖子跟身子一起转什么。 哦,八成是昨日赶路辛苦,一个不小心落枕了! 嘿,我这儿倒是正好有个土方,得空,定要与程昱好好说说,也好拉拉两者的关系。 第36章 决战前夕 大军抵进巨野,得知前方探子来报吕布营寨早已严阵以待之后,曹老板反倒是不急了,大手一挥下令就在乘氏(今巨野西南郊)这个地方屯兵安寨。 两军就此隔着十几里旷野调兵遣将起来。 正如程昱之所预,曹军多为步卒而吕布之军多为骑军,虽三日间接战不断,但总体来说曹军不但没讨到半点儿好处,反而还吃了些小亏,可谓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曹操是一心想与吕布做个了断,可吕布却是龟缩不出,还遵了军师陈宫之计与十万大军玩起了躲猫猫。 仿效昔日曹操沿途袭扰自身援军的方法,在巨野之上打起了游击,颇得“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的十六字游击精髓。 这可把曹操气的不轻,好家伙,学得到挺快啊。 这不,一怒之下曹操就开起了军议,等众人齐聚,曹老板第一时间就点了窝在一角正不停打着哈欠的郭嘉大名。 “奉孝,游击袭扰之策本乃出自你手,而今吕布照猫画虎与我军打起了游击,汝即是始作俑者,可有反制之策啊?” “这,这个应该,有!”郭嘉一脸天真的望着曹操。 曹老板嘴角一抽,敢情我不问你,你还不想说是,遂拍案怒道:“既然奉孝已有反制之策,为何迟迟不谏?” “反制之策有些凶险,尚不知明公心意,郭某岂敢轻易上谏。”郭嘉也是实话实说。 程昱在旁催促道:“奉孝即有对策何不早言,主公此时可是心急如焚呐。” “程昱,你让他说。”曹操抬手打断,指着郭嘉的鼻子道。 郭嘉沉思片刻,缓缓言道:“吕布之所惧也无非是我军势大,遂只能采取游击之策来消耗我军实力,曾听程先生言过,当初陈宫反制我军袭扰之策略,既然,他可效我,为何我等不能仿效之?” “对啊!”众将恍然大悟,纷纷出言表示赞同。 “明公兵盛,大可分兵几路绕其后背,将其重重围困之后再聚而歼之,并非是桩难事。” 程昱眼前一亮,笑道:“是也,是也,当年韩信‘以柔克刚’,布下‘十面埋伏’之策困死了霸王项羽,今吕布亦弗如是,奉孝此计定当可行。” 郭嘉担忧道:“只不过……垓下项羽当时已是穷途末路,而眼下吕布身边尚有谋士陈宫,此计看似可行实为凶险,若陈宫提前发觉,谏言吕布全力冲击我军大营来个‘破釜沉舟’,那时,明公则危矣。” “因此,郭嘉才迟迟不谏,此计乃是一步险棋,若期间出了丝毫差池便会满盘皆输,” 程昱一个激灵,顿时语塞:“这……” 议帐内的气氛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众将领们也是不约而同地望向了曹老板,计策有风险,至于用还是不用,可全凭曹老板一句话。 曹老板那两条大浓眉都挤成一条线了,片刻之后,徒然起身高声下令道:“夏侯惇、夏侯渊听令!” 夏侯两兄弟对视一眼,赶忙起身接令:“末将在。” “命你二人领本部兵,不,吾再予你二人各自一万兵马,绕至吕布后方,夏侯惇负责北面,夏侯渊守住其东侧,务必只断其后路,不得轻易出战。” “是,末将接令。” “曹洪、曹仁何在?” 曹家两兄弟先后出列应答道:“末将在!” “你二人也各领一万,带齐本部兵马给我守住西、南两面,同样,需时时提防吕布大军突围,不得随意接战。” “末将领命!” “至于帐中其余诸将,暂留寨中以应不测。” “吾等遵令!” “好,各将即刻归营备战,散帐!”曹操说完,便扭身背对起众人,似乎此刻不愿被人打扰。 程昱见此,也急忙拉着发蒙的郭嘉出了大帐。 一出帐门,程昱便摇头道:“奉孝啊奉孝,你可知主公向来用兵稳妥,此番谏言福祸难料,万一叫陈宫看破……你,你可有打算?” “程先生且放宽心,岂不闻胜败乃兵家常事,天下又哪儿有必胜之理,何况曹公胸怀天下,便是一时失意,也不会将成败之责怪罪到我郭某一人头上。”郭嘉就是欣赏曹老板这等胸襟和果决,要是换了袁绍,根本不敢想象。 “再者,即便陈宫看破我计,也未必能够得胜。”郭嘉装起了十三。 “哦,莫非奉孝还留有后手,且说来听听?”程昱脸色好看了不少,八卦道。 “呵呵,天机不可泄露也。” 郭嘉抬头一看天色,感慨道:“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呐,这么好的景色,必须得陪妹子去看看,那个,我呢,还有些私事儿,先走一步,程先生请自便。” “妹,妹子!奉孝不是只身前来嘛,何时身边多了个妹子?哎……”程昱望着郭嘉远去的背影便是一呆,一时间竟没能反应过来。 …… 是夜,曹操大营兵马调动不断,这等大动作自然也引起了吕布派去的斥候们的关注,立即将看到的情形拟成情报汇报给了还未歇息的吕布。 “公台,可曾歇息了?”吕布一接到军情,想也没想就拿着来寻陈宫商议了。 “不曾!”里面应了一声。 “啊,原是主公,主公深夜来访,可是曹军有了异动?”陈宫也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听着帐外动静,赶忙出来迎接。 吕布点头,又将情报递了过去,一面解释道:“据报,曹贼连夜派遣大将秘密领军出营,人数不下七八万,目的不明且行踪难料,公台,对此有何看法?” “果真有七八万之众?”陈宫收回战报,皱眉询问。 “应是不假,斥候们皆言之凿凿,看地真切。” “嗯,此事不同寻常,定有玄机。” 吕布忽然乐观道:“公台,你说……曹操是否打算退兵了?” 陈宫闻言,苦笑一声:“呵,吕公啊,曹操此行意在将我等驱离兖州,好药其心病,怎会轻易罢兵?今曹操八万之众不知去向,其中定然有诈。” 言及于此,陈宫猛然醒悟,暗呼不好,急急进言道:“主公可曾遣斥候于我军四面打探?” 吕布也是一愣,回道:“大敌当前,军中斥候皆被布派去注意曹军动向,未曾,未曾在我大营周边布下眼线。” “哎呀,这便糟了!”陈宫一阵捶胸顿足,把吕布给看懵了。 “公台,汝这般急切,可是出了大事?” “唉,真是百密一疏啊,若宫所料不差,那七八万曹军恐已潜入巨野腹地,并结成合围之势向我逼来,将军当做好背水一战的准备。” “公台,言重了。” “哎呀,当年项羽被困垓下,正是中了韩信‘十面埋伏’之计,我军先前虽有几场小胜,然未能伤及曹操筋骨,若此时被其大军合围,必然只有死路一条,如何能算言重?” 吕布一听,这才急地原地打转儿,嘟囔道:“这可如何是好?公台,你快想想办法呀!” 这不正在想嘛,总得给人些时间。 这一时半会儿,哪能想的周全,便是催死我陈宫也没用啊,陈宫同样也是一脸纠结。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 陈宫没想多久便是计上心头,立即出言道:“主公,眼下只能兵行险着,立即传令收拢大军于天明时分全力突袭曹操大营,若胜,则可力挽狂澜,若败,也可趁乱逃出生天,往南去投刘备,若一味固守巨野,我等必死无疑。” “好,早想与曹操一决雌雄,只是……为何要等到天明?此刻前去劫营,岂不快哉!” 陈宫赶紧阻拦道:“万万不可,曹操狡诈,万一佯装分兵实是骗我去劫,主公岂非自投罗网?倘若等上一夜,待知其真假,再去不迟。” “哈,公台所言甚是,布这便回去调兵。” 第37章 实则虚之 晨曦微亮,本应留守大营的典韦却带着一队斥候从营外返回,把刚换了班的大营守卫看的是一愣接着一愣。 郭嘉也是一夜没睡,不是因为曹婷睡姿太过撩人致使某人需要出来冷静冷静,而是因为他这个西贝郭嘉心中万分忐忑啊。 陈宫智谋过人这点毋庸置疑,他也知道他这点小计量未必能逃过陈宫的法眼。 他这个西贝郭嘉虽没正经学过什么“兵法”,也没治过什么“经典”,但他却站在了“三国历史”这个巨人的肩膀上看风景,显然与众不同。 这次郭嘉献的计策说是阳谋,就是摆出一副要与吕布一决生死的架势,便是陈宫提早发觉也是无计可施,谁叫曹老板这儿人多呢,人多就是占有主动权。 但其实暗地里,却是来了招“虚则实之,实则虚之”的连环计,具体后文自会提及。 当然,有当杠精的人就不乐意了,说打仗靠的不是兵多。 这话不算全错,但也不算全对。 打仗虽不靠兵多,可若手底下没有兵,便是孙武在世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韩信点兵都讲多多益善来着,你说不靠兵,那靠什么?这就好比一道美味的咖喱肉牛饭,想做的好吃,除了必要的咖喱牛肉之外,还得先放上足够的米才是。 郭嘉故意卖了个破绽,给吕布与曹操创造一个“公平”较量的机会,就不信陈宫不怂恿吕布前来劫营。 而此时的郭嘉之所以如此忐忑,不是怕吕布不来,而是怕吕布来的太迟,若等曹操几路大军折返,吕布才堪堪出兵,那他的计策就宣告破产了。 郭嘉在赌,赌陈宫就是打心眼里瞧不起他的曹老板! “典将军,事情办地如何?”看着典韦满头大汗回营,郭嘉第一时间就迎出了辕门。 “郭先生,幸不辱命,散出去的大军皆已通知到了,不过……那吕布真的会来劫营?” 郭嘉笑了笑:“呵呵,兴许。” “兴,兴许?先生你……哎呀,害苦我也!”典韦面色一僵,他可是按照郭嘉说辞跟四方大军说“主公大营遭劫”,若是吕布没来,岂非是假传军令,这锅可就大了去了! “典将军,岂不闻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只要吕布领兵前来,一切皆不是问题。” “那,万一……” 典韦刚想说话,忽听营外传来一阵铁蹄轰鸣声,徒然转忧为喜道:“嘿,先生神了,还真来了!” 郭嘉也是笑着点头:“呵呵,说曹操曹操就到,来的可真及时!” “???!!!”不是吕布吗,又与主公有何干系?典韦一时间陷入呆滞。 郭嘉见典韦发愣,心知说错了话,赶忙尴尬道:“哦,我是说吕布,典将军还不快些赶去护卫主公,岂不闻‘功高不及护主,过极止于谋逆’乎?” “好一句‘功高不及护主,过极止于谋逆’,先生大才,程昱不及也。” 典韦尚未应答,倒是从一旁帐侧窜出一人一马来,正是打马来请典韦去曹操大帐护卫的程昱。 程昱感叹一句之后就转头看向了典韦,出言请求道:“典将军,将军于定陶曾与吕布大战三百合而不分胜负,可见将军之勇冠于三军,此次吕布劫营来势汹汹,唯劳将军保主公安危,请将军速调兵马前往宿卫,也好安三军之心。” 典韦知事紧急,立马拱手作别道:“吾正欲听从郭先生之言前往救主,哪知先生又来相请,这便即刻动身,左右听令,随我前去保护主公!” “二位先生,某先去也!” 待典韦领着曲部走后,程昱反倒不急着回去,而是从容下马朝郭嘉走来。 “程先生逗留于此,不知有何见教?”郭嘉也是纳闷,这外头已经喊杀四起,程昱不忙着跟在曹老板身边出谋划策,怎还有心情来寻自己聊天。 程昱不搭话,先是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了郭嘉一番,直到把郭嘉看地心中发毛,这才笑呵呵道:“呵呵,奉孝兄,汝可非是位厚道人呐。” 郭嘉一怔,赶忙摊手:“程先生何出此言,言郭某不厚?” “前番,汝向曹公献‘围点打援’之计,言明,意在图其援军,可后来,定陶一役反倒成了大局之关键。” “昨日,奉孝又献‘十面埋伏’之计,意图困死吕布于巨野,而今吕布狗急跳墙,是否也在奉孝算计之内?” 见郭嘉笑而不语,程昱权当是默认了,便苦笑道:“奉孝兄每每出计却只言明一半,岂是厚道人之所为?” 郭嘉仰天一笑:“哈哈哈,程先生莫怪,孙子曰:将军之事,静以幽,正以治,能愚士卒之耳目,使其无知。” 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在行军打仗的时候,若时机还没有成熟,将军的计谋是不能让属下们知晓的,否则,属下们就不能做到心无旁鹫、不折不扣地去执行将军的命令。 程昱当然也读过兵书,自然知道这点儿,微微点头表示赞同,转而又道:“可眼下吕布已杀上门来,奉孝兄也该交代清楚,好叫主公安心。” “好,烦请程先生回帐之后告知曹公,昨夜遣出的大军我早已通知半道折返,只需大营撑过一个时辰,吕布定然大败!” 程昱恍然,赞叹道:“啊,原来如此,好一个虚虚实实。” “呵呵,既然如此,奉孝大可安坐帐中照料自家妹子,昱这便回去告知主公,也好早做准备。” 程昱正打算上马,忽然就被郭嘉拉住了,只见郭嘉一脸荒唐道:“先生且慢,话可不能乱说,郭嘉帐中何来妹子?” “无,无有?”程昱一指郭嘉营帐,心中纳闷。 “哎呀,瞧我这记性,有有有,程先生您慢走!” “不是……” “军情紧急,先生快走!” 眼见程昱还想说话,郭嘉哪里肯给他机会,重重一拍马腿就送他离去,那马儿跑地“嗖嗖”响,险些还将程昱给颠下了马背,程昱此刻也顾不上回头说话,已是自顾不暇。 “去,皮卡丘!”郭嘉望着万分狼狈一骑绝尘的程昱,临别还补了一刀。 …… 话分两头,比起曹军大营的短暂安宁,营外已是喊杀震天。 吕曹两家步骑兵马战在一处,打地是难分难解。 吕布他随手拨掉不知打哪儿飞来的两根冷箭,又一戟掀翻了袭近他身侧的曹家小校,便勒马一停,虎目朝大营扫视起来。 越看越是惊心,曹操大营周边拒马连绵,高处又有弓手持续不断放着冷箭专打击其军后方,显然,对于自己这方劫营计策曹操早有防备。 但此刻,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吕布鼓起腮帮子喊道:“擒贼先擒王,诸将士随我冲杀,直取曹贼帅帐!” 吕布这一喊,给盲目攻击曹营的吕家骑兵指明了方向,纷纷脱战,不顾生死向吕布这头聚拢过来。 顷刻间,吕布身边聚起了三千之众。 见时机成熟,吕布大戟一挥,直指曹操帅帐,边打马边喝道:“杀了曹操!” “杀了曹操!” “杀曹操!”吕家骑士也不甘落后,纷纷呐喊着加快马鞭。 一时间,吕家骑士士气大振,居然组成了一道钢铁洪流直向曹操帅帐扑来,一路尸横遍道,锐不可当。 曹操没听身旁执戟郎苦苦劝说,硬是着上战甲立在了帅帐之前,面对几千来势汹汹的铁骑露出轻蔑之色:“吕布,匹夫之勇耳,安能惧之,我有十万……咳,咳。” 说到此,曹操明显一顿,用轻咳来掩饰自己的尴尬,而后又对身边拱立的程昱求证道:“程昱,奉孝之计能成否?” 眼见吕布之军已距帅帐三百步之近,程昱也是擦了把冷汗,硬着头皮道:“主公,主公向来用人不疑,奉孝之计也定然会成,且典将军已设伏兵于周遭,如遇万一,亦能保主公全身而退。” “好,操今日也想好好会一会吕布。”曹操大笑着点头,可其紧握在手的青钢剑柄似乎已经出卖了他的内心。 第38章 虚则实之 “大小姐,欲往何处?” “自是前去助我爹爹一臂之力。” “万万不可,外头兵荒马乱,大小姐身份又是特殊,万一有个闪失,郭某怎向曹公交代?曹公那头有典将军护卫,定不会有所闪失。” “这也不行,那也不成,瞧你出的什么馊主意,若我家爹爹有个好歹,我……我定饶不了你!” 曹婷急地在帐中团团转,正想提剑前去助阵,却被郭嘉给拦了下来。 “呵呵,大小姐莫慌,若曹公止步于此,便不是天下诸侯闻之胆寒的曹孟德了,曹公之志,亦非志在吕布一人,若曹公果真目光短浅,郭嘉早就另谋高就去也。” “今曹公处境看似凶险,实则只有惊而未有险,几位将军已在赶来的途中,随时都会领兵来援,况且大小姐孤身一人势单力薄,即便去救,亦是杯水车薪,明知如此,何必再去冒险。”郭嘉实在不解。 “今众矢之的非汝之父,汝自可不乱其心与我在此讲些大道理,婷即为人子女,岂可做趋利避害忘恩负义之事,无论家父有惊也好,有险也罢,我意已决,愿与爹爹共历,还不速速让开!” 郭嘉一时间不知如何劝说,没想到曹婷这一姑娘家觉悟居然这么高,他一外人岂能劝人家子女进孝?很惭愧有木有? “若大小姐执意如此,郭某也不再复言,不如你我同去,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你……刀剑无眼,先生可要好自珍重。”曹婷嫌弃的看了郭嘉一眼,心道:“你确定自己不是来拖我后腿的?就你这细胳膊细腿,究竟谁照应谁呀!” 如是,曹婷和郭嘉领着一伍守帐卫卒匆匆向曹操的中军大帐赶去。 …… 三百步。 二百步。 一百步。 更近了! 吕布心中暗喜,此刻终是看清了曹家帅帐的情形,只见曹操身着金甲持剑立于帐前,稳如泰山,喜怒不形于色。 得见曹操本尊,吕布喜不自胜,连忙取过马后挂着的长弓,准备给他来上一发,哪知此时箭壶已空,吕布只能暗道了声晦气。 挂回宝弓,复提长戟,瞪着近在咫尺的曹操,大笑道:“哈哈哈,曹公,别来无恙否?” 这一句可把曹老板左右惊的不轻,很是自觉地凑到了曹操跟前,一脸决绝道:“保护主公!” “保护主公!” “嗯,诸位近士稍安勿躁,且让操与吕布说上两句。”曹操摆手否了一声。 “可是……”程昱也是提剑防备,见老板执意如此,颇为担忧道。 “先生勿忧。” “是,主公有令,尔等还不退下。”程昱赶忙传令,叫近卫士让开一条小道。 面对吕布讥讽之言,曹操这头也不甘示弱,同样以大笑回应道:“哈哈哈,吕公,亦别来无恙否?” 吕布先是不屑一顾,后撕破脸皮道:“哼,曹阿瞒,自我袭破山东之后,料你心有不甘,彼此终有一战,却未料尔不顾灾后百姓疾苦,于此时用兵,偷我定陶在先,掠我百姓于后,此等无耻行径,与当年黄巾何异?” “今我领军已杀至尔大帐之前,若尔肯降,本将军可饶尔不死,若是负隅顽抗,则休怪布戟下无情!” 毕竟是三国嘛,三国里嘴遁也是门艺术来着,时人都喜欢把自己放到道德的制高点上,一来可以打击敌人,二来,也可以抬高自己,特别是领军打仗,讲究个“师出有名”。 曹操怒极反笑道:“呵呵,三姓家奴竟还有脸面与我曹操谈论大义,汝既有匡扶汉室之心,为何不思反攻李傕、郭汜之流护陛下于危难,反遁走千里趁我南下之际强占我山东?此理何在?汝口中之义又在何处?” “我……哼,死到临头,也仅是逞一时口舌之能,既然不愿降我,汝项上人头唯由布亲自过来讨之!” 吕布正准备拍马出戟,哪知关键时刻曹操大帐之后传来一声暴喝:“吕布,休伤我主!” 带着渐落得话音声,大帐之后随之惊现一队人马,为首者,便是手持双戟奔袭而至的典韦典将军。 “主公莫慌,典韦来也!吕布看戟!”只见典韦护主曹老板之后,再一次奋力投出了飞戟,飞戟擦着风声直扑吕布面门。 不过这次,远不如上回惊险,“叮当”一下就给吕布轻松磕掉了,但吕布想再近前几步已是不能。 “又是汝!”待吕布看清来人,顿时气地火冒三丈,想典韦两次三番坏其好事,便是佛也要来火呀。 “找死!”吕布干脆舍了曹操,耍着大戟朝典韦砸去。 “咣当”一声,又是一合。 典韦双臂撑戟硬是接了下吕布这一砸,顺带还抄起脚丫子狠狠踹了赤兔马腹一脚,算是报了当时定陶之仇了。 典韦那一脚可是灌注了下盘全力,又兼一路奔驰,其势不比战马相互冲撞弱上几分。 一时间,赤兔马儿吃痛,“唏律律”惨叫着踉跄朝一旁腾挪而去。 马上吕布暗乎不好,急忙收戟转而勒住马缰,经过好一阵安抚才算稳住了身形,回头怒道:“卑鄙小人,安敢欺我坐骑!” “嘿,军师曾言,你吕布依仗的不过是坐下赤兔宝马,若下马争斗,未必是我典韦的敌手!” “何人胆敢诽谤于我?想我吕布征战十数年,历大小战役无数,无论是骑战还是步战皆未有越者,区区一匹坐骑,岂能算是本领!”吕布听了更是生气,脸都气红了! 可话又说回来,此刻若为争口意气而跳下马去与典韦作战,那不是老寿星上吊自寻死路嘛,吕布自认还不至于这么傻。 遇到这种明明有能力证明却又不能做出证明的憋屈事儿,实是心有不甘。 “郭嘉,郭奉孝!”典韦老实人,吕布一问他就想也不想开口作答了。 “郭嘉?此名倒是有些耳熟……布记下了!”吕布咬牙切齿,心道:“千万别让我吕布碰见他,若是日后遇到,分分钟叫他做人,太可气了!” …… “咯咯咯,你呀,怎叫吕布惦记上了。”躲在大帐一侧的曹婷不禁回头瞥了下身后的郭嘉,低声抽抽起来。 “不是,我……嗨!”郭嘉也是一脸无奈,谁知典韦这人如此单纯,什么话都往外倒啊。 郭嘉忙拍了拍曹婷的香肩,提议道:“咱们看也看了,这下你可安心随我回去了?” “不忙,人家还想多看吕布几眼呢。” 郭嘉不禁感叹,女人呐,真是叫人难以琢磨。 来时还一副为父献身的圣母姿态,这会儿得见自家老爹毫发无损,居然发起了花痴来,真是,无药可救! 吕布怎滴,吕布他有本军师长得高吗? 呃,就算长得比本军师高,那铁定也没本军师帅啊。 “行了,赶紧走。” “别闹!看看又无妨。”曹婷直甩肩。 “两个大男人打架,有什么好看的,粗俗!” “难道要我看你呀,瞧你这细胳膊细腿的,手无缚鸡之力便说的就是你这种人。”曹婷被郭嘉惹烦了,回头瞪眼道。 “我……成,你看,好好看,我可不管你了!” 伤自尊了,郭嘉丢下一句扭身便走。 …… 时间在两人交手中飞逝,直到七十合后,吕布后军奔来一斥候,也不顾吕布尚在拼斗,张口就喊:“主公,大事不好啦,曹兵援军已至,军师急命小人前来告知主公,万请主公速速撤出曹营。” “什么?你说什么!”吕布一戟逼退典韦,诧异回头。 “四面已皆是曹兵,主公,速走啊!”吕布斥候一脸焦急,在战圈外跳脚高喊。 “唉!”本见曹操近在咫尺,如今却仿若天涯,吕布双眼都急成兔子了,竭尽全力施展战戟逼退典韦之后,立即扭身打马道:“撤,快撤!” 一出曹营,吕布便远远望见曹家四将领着各自骑兵直奔大营而来,少则过百,多则上千,而其后的地平线四处布满着曹家军的旗帜,至于兵卒,更是铺天盖地。 吕布心知此时大势已去,便急留薛兰、李封殿后,径自朝南面突围而去。 第39章 二将来投 上回说到吕布见势不对退出大营南遁而去,临行前仍命李封、薛兰率部殿后,以期两人能拖住曹操追兵。 曹军得胜,气势如虹,吕布方败,军心丧颓,两者相较结局可想而知,李封、薛兰自是难以抵挡曹操大军的连番追击,一路屡战屡败,不出三十里,已是伤亡惨重,手下曲部也所剩寥寥。 曹操正欲下令吞掉吕布留下的那条“大尾巴”,时有乘氏宗族子弟携千军来投,曹操闻言大喜,传众将列席,并亲自出得辕门迎接。 前几回曾提及过,曹操攻打吕布时曾领军屯兵于乘氏小县,这当间其实还有段不为人知的密辛。 说曹操手下有位老将名叫李乾,其正是山阳巨野人,当年李乾就随曹老板于张寿破过黄巾,又随曹操打过袁术,就连南征徐州时也有他的份儿,可谓是“大功不显,苦劳却是扎堆”。 这不是要讨吕布了嘛,曹操就想起他来了,招他过来仔细一问,得知他老家就在巨野附近的乘氏小县,便动起了小心思,还亲切地拉他扯谈了一夜,一堆“之乎者也”不要钱的往外冒。 “李将军,汝随我多年,故知孟德创业之艰难,如今我帐下人才济济,钱粮无忧,不正是‘挽倾厦之将覆,解万民于倒悬’之良机,可吕布小儿不识大义,占我山东,坏我根基,着实可恨。” “今,吾尽起大军奋力驱之,然则,巨野之大却无我大军安歇之地,徒之奈何?” 翻译一下意思就是说:“李乾将军您看,我曹孟德好不容易打拼到现在,要人有人,要粮有粮,要地盘有地盘,可结果呢,一个不小心让吕布小人给占了便宜,如今,我打算收复失地,奈何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您说怎么办?” 李乾也是明白人,立即道:“末将本是巨野人氏,知之甚详,于巨野之西南有一小县名曰乘氏,正是我族辈几代经营之地,若主公应允,末将即刻动身前往说服,已供大军修整。” “好,且劳将军一行,若此战得胜,李将军当记首功!”曹操大喜,空头支票开的不是一般快。 当不当真另说,反正听得人就是舒服,李乾满心欢喜的去了。 不过李乾到了乘氏,前脚还在努力说服自家族辈开城迎曹,后脚薛兰、李封就派人过来请乘氏小县主事,说是有大事商议。 乘氏一县,几乎皆由李氏家族子弟把控,这消息也自然传到了李乾耳里,便直接代表家主出席了。 这一去才知,薛兰、李封二人居然打起了他李乾的主意,怂恿李乾趁机反叛,原因有三。 一来,今鹿死谁手还尚未可知,一旦吕公获胜,李家必然被其罪责,抄家灭族尚是小事儿,弄不好连乘氏小县也将不复存在。 二来,若将军反叛,此消彼长之下,巨野不但变得更加巩固,曹军也会因此大失军心,吕公若得知消息,定然大喜,“焉有不重用将军之理?” 三来,锦上添花向来不如雪中送炭,只要李氏帮助吕公守下巨野,日后李家定是飞黄腾达前途无量。 这话说的头头是道,又是威逼又是利诱,简直叫人难以拒绝,估摸着也不是薛兰、李封两人能想的出来的,定是陈宫在背后支的损招。 可他们终究没分清楚游说的对象。 李乾是谁?他可是曹操的老部下,用易中天教授的话说,曹老板用人向来讲究“以诚待人,以情感人”,深谙用人之道。 李乾低头一想:“吕布乃三姓家奴,风评恶劣,十足是个反复无常的小人,之所以底下的将军还在供其驱策,不外乎众将心中还惦记着一个忠字,他们可以尽忠,难道我李乾就是个不忠不义之人吗?岂不闻自古忠臣不侍二主,何况曹公又待我不薄,岂能答应。” 如是一想,李乾便愤然离席,鸟都不鸟两人。 可这一谈崩就出事儿了。 如此机密之事,岂能传将出去?李乾刚走出大门,就被两人提前埋伏的刀斧手给加害了。 以上这事儿,郭嘉也是最近才听闻的。 如此,便引出了眼下曹操亲自在辕门外恭迎两位小将的举动。 老将李乾意外身死,即便曹老板不是真的心痛,得闻李乾后继携家将千余来投,那也是要做足了姿态。 远远看见甲胄上还披着白麻的两位小将下马走近,曹操立马仰天大哭起来:“哎呀,李将军,操有何面目见汝家眷,李将军,是操害了你呀……呜呼,哀哉!” “今,李封、薛兰已是垂死挣扎,操誓斩此二人首级来祭将军在天之灵!” 这变脸的速度,看得身边郭嘉那是目瞪口呆,程昱则是轻咳一声,忙抬头数起了星星(虽然看不见),一脸非礼勿视的模样。 郭嘉心中叹服,谁说刘备会哭来着?咱家曹老板哭起来也是相当凶的好伐。 这一幕,悉数落在了两位麻衣小将眼里,相视一眼,自是激动不已。 三步并作两步,急上前来一人一手架住了作势欲倒的曹老板道:“曹公,还请节哀!” “汝等可是李将军后人?”曹操明知故问。 “正是!”两人齐齐顿首。 一道陪同过来的曹仁,立即替曹操介绍道:“主公,携主公左臂之人正是李将军嫡子,名唤李整,字曼隅,右手之人乃李将军子侄,唤作李典,字曼成。” “曼隅,曼成?老子曰:大方无隅,大器晚成,看来李乾将军对二位子侄寄予厚望啊,曾不想,李封、薛兰会如此加害,未能保得将军性命,实操之过也。”曹操捶胸顿足,又是一阵内疚。 郭嘉看不下去了,主动谏言道:“明公,正如二位小将军所言,明公当保重贵体节哀顺变,今有忠良之后来投,公当重用之,也好慰李乾将军于九泉。” 曹老板偷偷瞥了郭嘉一眼,递了个赞赏的眼神,暗道:“果知我者,奉孝也!” 旋即,虎躯一震,收拾心情,郑重点头道:“奉孝之言正合我意,今有李将军后人来投,操当重用之,不知二位小将军意下如何?” 李整本就感动的无以复加,这会儿已是受宠若惊,有些慌张道“不可,曹公万万不可,我兄弟二人非为大义只为寻仇,岂可承先父之荫庇而坐享其成。” “无妨,李将军生前可是立下过无数汗马功劳,军中何人敢言不服?” 李整扫了身后曹操诸将一眼,心中敞亮:“便是人人口中说服,心中也未必能服啊,我与典弟又是新近来投,寸功未得,做人还是要有些自知之明滴。” 于是,李整偷偷向李典使了个眼色,李典也是心领神会,立即开口答道:“小人久闻曹公治军严谨,赏罚分明,明公真心诚意敢叫我兄弟不效死命?然则,我兄弟二人寸功未立便可高人一等,此举恐不能服众,还请曹公速速收回成命。” “如此……”曹操一脸纠结。 程昱赶忙插话道:“主公,不若这样,眼下李、薛二人已是强弩之末,主公大可使二位小将军各自领一路兵马继续追击,一来,可使二人手刃凶手替父报仇,二来,也算是立了军功,待二人得胜归来再行封赏,亦犹未晚也。” “嗯,程先生之言大善,但不知二位小将军心意如何?” 李典、李整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好,吾令,李整暂代其父屯骑都尉一职,李典为副都尉相辅之,你二人除家将之外可再领三千精骑继续沿途追击李、薛溃军,此行切记,务必要携李封、薛兰此二人首级来见。” “末将得令。”李家兄弟接完令,便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郭嘉再三思量,还是进言道:“主公,李封、薛兰虽不及吕布勇武,然战阵之经验不俗,须再遣一勇将压阵,才可保万无一失。” 曹操想想也对,于是就点着一直咧嘴傻笑的典韦道:“典韦将军能挡吕布于辕门而不得进一分,可见其勇冠三军,若此去有典韦将军相助,定可保你二人周全,不知典将军……” 没等曹操说完,典韦就上前大声应承道:“固所愿耳,老实说,吕布那厮跑的太快,叫某家未能杀个痛快,如能同去,典韦求之不得啊。” “哈哈哈……”面对率真的典韦,众人不禁失笑起来。 第40章 乱世为人 既得曹公之令,遂典韦统曲部与李整、李典、吕虔等几位小将共计五千之众继续追击李、薛二贼,而曹操中军却是留守巨野,准备整顿兵马,而后凯旋回师。 巨野一役之后,时局已是分外明朗。 此番征伐,曹操将吕布势力尽数驱出了兖州,使大半个兖州重归曹操的名下,不但巩固了根基,更为将来平定北方打下了无比坚实的基础。 且放下曹操不谈,只看李、薛二人。 李封和薛兰二人也算是尽忠职守,不过事到如今心里面多少也有些不平衡,你吕布说的好听,叫我们当殿军。 所谓的殿军不就是拿他们当鱼饵使么,等曹操这条大鱼吃饱了,也就不会惦记你吕布这条泥鳅了。 倒是可惜了跟从两人多年的一万大军,伤的伤,死的死,逃的逃,随着他俩一路狼狈,到现在,怕是能整出一千兵马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这三天三夜,两人几乎是步步惊心,骑在马背上根本没敢合眼,真巴不得背上长着翅膀,从吕布头上飞过去。 理想很美好,可现实很残酷,曹操追兵反应不可谓不快,几乎像是脱了架的磨石一路撵着他们屁股追。 再这样下去,都不用打了,干脆器械投降算了,反正吕布这个主子也已经抛弃他们了。 这不,李封实在是受不了了,一勒马僵,高喊道:“停下,皆给我停下!” 见李封勒马驻足,身边的薛兰便皱着眉头过来问:“将军此时驻马,意欲何为?” 李封原地掉了下马头,憋屈道:“薛别驾,如此以往,即便曹军不追来,吾等众弟兄也会积劳而亡,左右是死,不如杀将回去,兴许还有生路。” 薛兰可比李封冷静多了,忙道:“不可,曹军势大,岂能相抗。” “既不能抗,不如……不如归降?!”李封有些忐忑看着薛兰。 闻言,薛兰先是一怔,而后露出一脸被人拾掇去做拉皮手术的表情。 好嘛,前面都是铺垫,敢情你李封想着这等颇事儿啊,亏得薛某刚还在心里赞你李封勇气可嘉来着,简直信了你的邪! 见薛兰不言,李封还以为有戏,继续怂恿道:“薛别驾,吕公如今已是自顾不暇,倘若沿途有人接应,你我尚能安抚军心。” 说着回头一比划:“可眼下,看看他们,军心丧尽个个颓如丧家之犬,可谓前途渺茫啊……若不顺应天意,立槁而死也!” 薛兰怒目而斥:“李封!枉你我同事多年,前番还在吕公当面替尔求情,却不料,汝实是苟且之徒。” “你!”李封被骂了个狗血淋头,自然不快。 “呵呵呵,哈哈哈……” “薛兰,汝因何发笑?” “可笑你枉做小人,殊不知我等身后追兵乃李乾之子,你若想降,便只管回军去投,看李乾后人饶不饶得了你!” “我……”李封也想到了关键,冷汗直冒,赶紧又掉转了马头。 “哼,将军怎又不敢了?”薛兰轻蔑一视。 “传令全军,快撤,继续给我撤!快!”李封厚着脸皮下令。 只是如此一耽搁,追兵便已赶上了。 “李封、薛兰休走,还不速还我父命来!” 打老远,李封、薛兰就听身后传来了李整的咆哮声,随着其声而来的,还有一支数百人的曹家精骑。 这些骑兵,哪怕看上一眼就知不凡。 首说骑士,个个壮硕,精气神三味俱全,绝非普通士卒。 再说其胯下马儿,皆是高头大马剽悍无匹,虽同是西凉马种,但李封、薛兰之战马就明显矮上了一截。可而知想,眼前战马匹匹皆是精挑细选而来。 最后说战力,诸多优势加在一处,那战力足以引人瞠目。 人马合一,手段也极为利落,出击之后几乎没有多余的动作,远战持弩,十矢九中,近战抽刀,手起刀落间必是血溅五步。 就这样一支骑兵突进了李封、薛兰的后军,战事几乎也是一面倒,杀敌好比砍瓜切菜,看得李封、薛兰那是胆战心惊。 薛兰此时也顾不得还在于李封翻脸当中,颤着声道:“将,将军,趁其兵寡,还不下令回军阻拦,若待大军遍至,你我终难逃一死。” 李封此刻已是六神无主,听薛兰这一谏,慌忙揪过令骑:“你,你,你快,快些传令,让后军挡住追兵!” “可……” “可什么可,还不快去!” “是,可这……”传令骑士也很委屈啊,心说,我也想快点去呀,这不衣领还在你李封手里揪着么,你TM让我怎么去? 这话,传令骑士也就想想,没敢说出口,只是抬手点了点。 李封这才尴尬放手,推搡一把道:“快滚!” 哪知这个传令骑士也有他的小心思,跑到后军先把令一传,紧接着就下马高喊了一句“我投降!”。 后军本就被杀的大乱,见有人投降,纷纷效仿,先前传的将令,仿佛是刚从左耳进,就从右耳出,皆当做没听见。 看着一片接着一片下跪求饶的吕家骑兵,一时间把李整都给整懵了,不是,你们这些吕家骑兵闹呢?现在打仗呢,都严肃点行不行!知不知道这样下跪挡道还不如我带人杀过去来的快吗? 哦,明白了,这定李封、薛兰的拖延之计,真是歹毒啊! 有那么一时刻,李整整个人都不好了,只能无奈下令分兵看管降卒,而后继续追击。 …… 说李封、薛兰撇下后军独自逃命,仅带了几百亲信又仓促赶了一阵,中途忽遇岔路,队伍不禁慢下了脚步。 “薛别驾,前方岔路有大小两道,是选大道还是走小道?” 薛兰回头一望,见眼下没有追兵的迹象,便轻舒了一口气,抬手就道:“走大道虽能快些,却未保不被曹兵追上,走小道虽道路崎岖,然则,能掩藏行迹,依我看,不若走小道。” “就走小道!”李封吐了一句便不再言,打起马儿率先冲入了小道。 没行多远,忽闻前方一阵大笑,而后小将李典带兵杀出,直接将小道堵个严严实实。 “哈哈哈,李封、薛兰,李典已在此久候多时矣,今日,便是你等死期!” 李、薛二人已是惊弓之鸟,见前有埋伏,立即催马掉头,引兵往大道遁去。 刚踏上大道,还没能喘口气,只见前头一阵大啸。 “哇呀呀呀,汝家典爷爷在此,何人敢来与我一战!?” 后有追兵,前又有埋伏,便是小道也被曹兵提前所阻,李、薛二人自知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只能拼了。 李封一咬牙道:“薛别驾,我李封断不是别驾心中所思那等小人,只因人在乱世身不由己,别驾速退或可寻条生路。” 薛兰似有所悟,还是多嘴一问:“若我自去,那将军你……” “呵呵,唯死战以证清白,薛别驾,后会无期,快退!”李封言毕,便打马向典韦迎去,高举方戟大喊道:“典韦匹夫,休得张狂,李封来也。” “将军!哎,快撤!”薛兰目送着李封离去,心中也是五味杂陈,那一句“身不由己”好似道尽了所有乱世之人的苦衷,想想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 来不及薛兰多想,见李封已上前拖住典韦,他便立即下令原路退回,期望还能寻得它路,从而逃出生天。 又言李封,嘴上倒是硬气,可手段比之典韦却差了不止一筹,只交手三合,就被典韦一戟戳下马来,连吭声的机会都没有。 李典看着死透的李封,突然甩掉双戟,一拍脑门郁闷道:“哎呀,大事不好……这,谁想此人这么不经打!” “这厮也是,非迎着我戟头作甚,岂不知是在寻死乎?方才只过了三合,真不痛快!” “……”,左右面面相觑。 这是重点吗?要是换了我等一骑讨时,也能如此轻松得胜,那必须吹它个十天半把月,巴不得把嘴笑歪呢!您还郁闷上了?这人跟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捏! 随后,典韦郁闷中又带着几分庆幸道:“嘿嘿,幸好刺的是胸口,要是把脑袋搬了,那该如何向李将军后人交代啊?甚幸,甚幸!” 左右之人听得几欲抓狂,只能感叹典韦将军(脑回路?)非常人也! 第41章 吕布投刘 有了李封的舍命断后,薛兰与几十名亲随才得以退回岔路口。 眼看前无生路,薛兰只能希望回头寻个地势稍缓的山坡,也好遁入山林。 “薛兰,哪里走!” 可李整又岂会给他机会。 正当薛兰下令众人下马准备遁林之际,李整再次打马而至,只一眼就看破了薛兰心思,一边大喊一边加速催马。 “快,快走!”薛兰回头一看,见是杀星又至,急忙催促了一句。言毕,再也不管他人,先人一步钻入了小树林。 且说大道两侧,丛林茂密,荆棘层出,若真让薛兰遁入其中,怕是不好率大军追击。 正当李整急上心头,准备下令不顾一切追击之时,一道而来的吕虔吕将军出言安慰道:“哈,将军莫愁,且看我射之。” 说着,吕虔从容取下马背上挂着的宝雕弓,张弓搭箭,只瞄了须臾,便放开了手。 “嗡”的一声,弓弦乱颤,而弓上搭的羽矢如长了眼睛一般刺破层层茂叶直接扎进了薛兰的后背。 顷刻后,只听林中“啊”的一声惨叫,紧接着众人就见薛兰的身形从缓坡上跌跌撞撞地滚落了下来,直到与大地母亲来了个亲密接触,便再也不曾动弹半分。 李整见此,心中提着的大石终于放下了,赶忙向吕虔拱手答谢:“多谢吕将军,出手助我留下此人。” 吕虔一收宝弓,腼腆道:“呵呵,将军莫要多礼,只求将军不怪某越俎代庖才是。” “将军好意,李某又岂敢责备。”李整虽然很想图一时之快亲手结果了眼前这个杀父仇人,但如今薛兰已经死透,又怎好责怪吕虔,只能心中暗叹一声就此作罢。 待三路人马于岔路口汇合,皆是喜气洋洋,呐喊庆祝了一番之后,便将李、薛尸首摆在了李家兄弟面前,任其二人处置。 李整、李典默契下马,红着双眼来到仇人尸首面前,对视一眼之后,纷纷抽剑出鞘,就这么手起剑落,取下了两者的首级。而后,恭恭敬敬地放到了早就准备好的木盒之中。 将两只木盒朝乘氏小县方向一摆,两兄弟“噗通”一声就跪下了。 “父亲(叔父),大仇得报矣!” 李整带着哭腔道:“父亲,今孩儿与典弟将此二贼首级奠上,父亲大人可含笑九泉耳。” 李典也道:“请叔父放心,族中子弟必承叔父之遗志,当随曹公荡平天下,保大汉社稷。” 典韦、吕虔等将看在眼中也是一脸肃穆,暗暗点头,却不敢上前打扰。 莫约过了一刻时,两人这才收起木盒挂上马背,上马前也不忘对众曹家将士一番致谢。 “多谢诸位将军、多谢诸位将士!” “哈哈哈,日后皆是自家兄弟,何须这般多礼,既然二位将军已取了二贼首级,理当速速回营向主公复命才是,请快快上马!”典韦最是性急,无视虚礼,笑着催促道。 “呵呵,典将军说的极是,传令,全军回营!”弄的一旁吕虔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本还想客套几句来着。 …… 话分两头,说说吕布,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同人不同命。 李、薛二人跑了三天三夜最终还是逃不过被砍头的厄运,但吕布的运气就十分之佳,不但半道寻到了溃退下来的万余主力军,还遇到了有些灰头土脸的狗头军师陈宫,可谓是:“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短暂整顿兵马之后,吕布便寻来陈宫问策。 “公台,今去巨野三百余里,曹兵该是不会再追来了?”吕布忐忑道。 陈宫也是实话实话:“主公,尚未可知也,但此地断不可久留,不如继续南下,待至小沛城郭再安营扎寨也是不迟。” “可眼下人困马乏军心涣散,若不扎营休整,恐我兵马与日俱减矣。”吕布又道。 陈宫暗叹一声:“哎,主公,胜败乃兵家常事,主公无须介怀,只不过这一路我等疲于奔命丢得粮草辎重无数,若主公此时安营扎寨,军中又无粮供给,岂不更糟!” “这,这可如何是好?”吕布脸色大变,也想到了害处。 “依宫之见,不如马不停蹄赶往小沛,一来,可向刘备借粮,再来,也好试探刘备心意。” “嗯……刘备心意,公台此话怎解?”吕布先是点头,后陷入沉思。 陈宫压低声音道:“主公,世道艰险人心叵测,刘玄德虽以仁义自居,世人也多为其证明,然则,今我穷困去投,未尝知其心思。” “若此去刘备有心加害,公则可顺势取下小沛占为根基,复图徐州六郡,如此,将军便可东山再起。” 吕布一听喜上眉梢,旋即又问:“若此去刘备无心加害,则怎样?” 陈宫淡淡一笑:“呵呵,若此去无恙,则需将军忍住意气,蛰伏一时已待良机。” “啊,幸有公台教我,那我这便出帐下令去了。” “善。” 翌日,赶了一天夜路的吕布败军终于来到了沛县城下。 虽说吕布只带着一群残兵败将,但瘦死的骆驼终究比马大,万余众堵在小沛城下也着实把守城的刘备将士们给惊得下巴都快掉了。 得城门校尉急报,关云长立即抗起青龙偃月刀就上了城头,居高临下喊道:“城下何人兵马?来此又是意欲何为?” “云长兄,可识得我吕布否?”吕布打着赤兔,盯着城墙上张弓搭箭的弓手,缓缓来到城门下。 一身绿袍(绿帽?)的关二爷自是很好辨认,当年虎牢关前吕布也与其有过数面之缘。再讲,这次吕布诚意来投,也提前做了下功课。 关羽定睛一看,城下来人头戴三叉束发紫金冠,身着西川红棉百花袍,肩披兽面连环铠,腰系玲珑蛮狮带,背负金弓,手挺画戟,此人不是吕布又是何人。 “哦,原是吕将军,将军不在山东与曹贼纠缠,领军来此不知何为?” 吕布见关羽认出了自己,先是一喜,而后忽然垂头丧气道:“哎,布欲救徐州才会袭破山东,此乃围魏救赵之计也。” “今徐州之危已解,布本不该来此,奈何曹贼势大不能相争,东郡、山阳连番失利,只得退出兖州携家小来投。” “汝来投我大哥?” “正是!” 关羽闻言也是一惊,再看吕布身后大军,好像是挺狼狈的,沉思片刻道:“将军言携家小来投,可否请她们出来让云长一见?” “好,这有何难。”吕布回头瞥了陈宫一眼,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随后大手一挥,便让左右牵出一辆马车,车内下来的正是吕布的正妻严氏及其爱女。 关羽这一试探,吕布所言果然不假,便当即心安道:“吕将军,事关重大,可否容关某先遣人向我大哥禀明其中原委再行定夺?” 吕布忙点头:“自然,不过我身后将士连日行军早已人困马乏,关将军可否允我退居三里外暂驻,呃,若是城中宽裕,亦可否借我些粮草应急?” 关羽一听吕布主动退避三舍,诚意十足,便欣然道:“将军诚意相投,关某岂能怠慢,粮草辎重随后奉上,只是委屈将军暂驻城外了。” “无妨,多谢云长,我们走!” 待遥见小沛城中一骑传信飞马奔出,吕布才赶回临时驻扎的议帐。 前脚进门,后脚就见陈宫迎了上来,开口询问:“吕公,进展如何?” 吕布一脸喜色:“我亲见信使飞马而出,想来此事很快便会有回应。” “不知是喜是忧啊!” “公台多虑了,我瞧小沛城矮兵寡,若刘备不允,我便取之也非难事,至于关羽,呵呵,尚不及我也。”吕布嘚瑟道。 “但愿如此。”陈宫的语气有些复杂,吕布一时间竟猜不到他口中的那个“但愿”是想让刘备应允,还是想让刘备拒绝。 吕布不禁偷偷多看了这个一直追随他的军师一眼。 第42章 备让小沛 不出两日,信使便将关羽的书信亲手递到了刘备的案前,刘备起身接过粗粗一览,旋即问道:“此行关将军可有口信?” 信使闻言不迭点头:“回主公,有。” “你且道来。” “关将军言,此次吕布穷途来投不似作假,然吕布乃是反复小人,是否应允还需主公再三斟酌。”信使回忆道。 “嗯,哦,吾知信使一路风尘,且先退下好生歇息去。”刘备很是客气的下了逐客令。 “喏。”信使心中一片暖意,闻言行礼告退。 待人走后,刘备拿着书信就出了院子,吩咐左右执戟道:“速派快马去往下邳请陈登陈元龙过府一叙,还有,也去人将麋竺、孙乾、赵昱三位先生请来商议大事。” “喏。” 执戟郎刚转身,刘备又出言叫住道:“且慢,你二人顺道也将曹豹、许耽及我三弟翼德几位将军一并请来。” “得令。” 下完令后,刘备转身进屋,可没走几步,又忽然回头打算再次开口。 但见门口执戟郎早已没了踪影,便砸了几下嘴,摇头自嘲道:“哎,罢了,未曾想一败军吕布竟也令我方寸大乱,只叹我身边仅有二弟、三弟这等猛将,却无一员推心置腹之谋士也。” 不多时,刘备通知的众人相继赶来,待最后一位陈登就坐,刘备才拿出关羽书信供在座诸位传阅。 “依云长所言吕布乃是真心来投,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麋竺率先起身拱手道:“主公,吕布乃恶虎也,饱则貌似温良,饥则张口噬人,如此反复无常之人不可全信,再言当年,袭破山东解徐州之围亦是其顺手为之并非本意,此次兵败来投,主公若将其引入徐州无疑是在养虎为患,恳请主公三思。” “呵呵……”一旁赵昱却在偷笑。 刘备赶紧询问:“不知赵先生有何见解?” “呵呵,吕布是虎,但时至今日,吕布已是无有獠牙利爪,有何惧哉?其穷途来投,无非意在挟恩图报寻一栖身之地,若明公不允,不仅会落下个不义之名,此举更会贻人口实借故占我郡县,如若应允,明公即得一员猛将又添数千精骑,何乐而不为!” 一个说不好,一个说好,刘备都不知道该听谁的,干脆把目光停留到了陈登的身上,别看陈登此时是个小年轻,甚至在场只能忝陪末座,但刘备善于识人,知道陈登有谋有略,便笑道:“元龙,呵呵,汝怎看?” 陈登有些受宠若惊,直接起身向在座诸位作揖:“明公,在下以为麋先生所虑不无道理,赵先生之言也同样有的放矢,私以为,大可兼顾二者取其中也。” 孙乾一拍脑门喜道:“啊,元龙之言令吾茅塞顿开,主公,理当折中给予回应。” 刘备见孙乾都发话了,心中一喜,忙问道:“孙先生,如何折中?” “此计乃元龙所出,还是让元龙来说。”孙乾谦虚道。 陈登却是摇头:“陈登仅是抛砖引玉,还是请孙先生来讲。” 见两人你推我让,一旁干着急的张飞就起身开吼了:“嘟,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你推我让,叫我说,吕布有何惧哉!只要哥哥拨我三千兵马,再与二哥里应外合,定能叫吕布逃命它处,你等何须在此多费唇舌议论此人去留?” 刘备习惯性地一捂额头青筋:“三弟,休得莽撞,还不坐下。” 诸人纷纷苦笑摇头,唯有程登笑道:“呵呵,张将军之计倒也甚妙,只不过于明公而言却未无半点益处,以丹阳精兵攻吕布败骑,胜算倒是颇大。” 丹阳精兵可是陶谦遗赠,一共才三千余众,刘备打算拿来做日后攻城掠地之“先登”军,又岂会轻易派去出战,遂刘备想也不想就拒绝道:“元龙,勿再多言,说说那折中之计,计将安出?” 陈登这次没有推辞,直言道:“明公大可允之,但不使其入我徐州,可让出小沛以供吕布屯守。” “一来,小沛城小,既可限其军马,又不费太多粮草,且可试探其心。” “二来,小沛乃徐州面北门户,若有吕布甘为前卒,即可助明公抵挡来犯之敌,又可震慑周边小宵之徒。” “三来,明公也算是报了解围徐州之恩,日后若是吕布反复,亦可将之拒于徐州疆外。” “好,元龙之策正合备意,想来孙先生也是这般心思?” 孙乾笑着点点头:“八九不离十。” “如此,备这就修书告知二弟,不……还是待我亲自去趟小沛见见吕布更为妥当,如此,方显备之诚意。” “可。”诸人皆是赞同。 张飞忙道:“哥哥要去,三弟甘愿同往。” “三弟你……也罢,那就同去。” 会一开完,刘备便连夜动身,一路快马加鞭于第二日当午就赶到了沛县。 三兄弟再次聚首自是一番亲热,而后,刘备拉着关羽还有一脸不太乐意的张飞只身匹马出城门迎接吕布。 吕布早已得到探子汇报,而今听到刘玄德携结义兄弟出城相迎,自是喜不自胜,忙跟身边的陈宫吹嘘道:“公台,我就说玄德公岂会是那忘恩负义之人,今只身相迎可见其诚,速去让人知会我妻儿,准备入城,哈哈哈!” 陈宫偷偷翻了个白眼,懒得拆穿,心中暗道:“吹你就,你何时说过这番话,我陈宫还没老到双耳失聪的地步。” 这消息,可把吕布高兴坏了,不等陈宫发话,已翻身跃上了赤兔,连打三鞭,一出辕门便绝尘而去。 打老远,就朝刘备三兄弟挥手高喊:“玄德公,玄德公!” “吕将军!”刘备定睛一看,赶忙也是打起马儿迎了上去。 直至近前,两人这才勒马住缰。 “玄德公,别来无恙啊!” “呵呵,托陶府君遗泽,权宜之下暂代徐州牧职,算是解了备多年辗转之苦,今遇将军来投,备喜不自禁。” “不瞒将军,昔年一别,将军之雄姿,备可是记忆犹新,今日一见,更胜从前呐,哈哈哈。” 吕布老脸一红,半是装苦,半是真心道:“玄德公谬赞,哎,自与王司徒计杀董卓之后,布之境遇,可谓一言难尽啊!” 既然一言难尽,那就找个地方好好说呗,刘备心领神会道:“吕将军,备已命城内仆役设好酒席,特为将军一行接风洗尘,若将军不弃,可否请将军入城再叙。” “善!”吕布哪会拒绝,点了张辽、高顺等几位主要将领连同身后陈宫以及其家小,缓缓入了小沛。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吕布也觉时机成熟,便单留下陈宫,命其余众人先且退下。 刘备见此,亦是遣散众人只留云长、翼德坐陪。 “哎,玄德公,实不相瞒,自布出了洛阳,先遭李傕、郭汜之变,后投袁本初无果,只得四处飘零,幸遇得公台出谋相助,这才得以袭破山东解了徐州之围,然则,北方诸侯多不能相容,今以败军之将来投,欲与使君共图大事,不知君意如何?”吕布将姿态放的极低。 刘备赶忙还礼,受宠若惊道:“哎呀将军,今徐州尚存全赖将军之功,若非将军忙于战事未曾得见陶府君,府君又岂会将徐州牧事托付在下,今得将军至此,理当想让。” 说完,刘备眼珠子乱转,将吕布的表情和动作观察得仔仔细细。 吕布身旁的陈宫一听就是眉头一蹙,心知要遭。 果然,吕布闻言就直起了腰板:“玄德公此话当真?” “咳。”陈宫赶忙轻咳一声。 不过吕布又见刘备抄起了案上牧守大印,不禁装起了“聋子”,大眼死死盯着刘备手中那渐渐靠近的州牧大印。 “还望将军勿疑。”刘备诚恳献上。 当是时,吕布有那么一刹那觉着全身爬满了蚂蚁,这个心痒手更痒,不禁微微抬手,欲要接下。 “嗯哼,咳咳咳……”陈宫赶紧连吭数声,这才把从吕布从美好的幻想中拉到了现实。 吕布也知不妥,赶忙抽手,尴尬一笑:“啊,呵呵,州牧重责岂容布一介勇夫担当,若是上阵开疆扩土,布在所不辞,至于这州牧一职,还是罢了。” “将军莫要谦让。” 陈宫岂看不是此乃刘备试探,赶忙上前劝说:“呃,虽说客随主便,然我等终究是客,岂能反客为主,刘使君切莫听信不实谣言,我等真心来投,还请使君勿疑。” “既如此,不若小弟便留小沛于兄长,沛县虽小,却是小弟平日屯兵粮之所,粮食、军需虽说不上丰盛却也一应俱全,可供兄长整兵歇马,不知兄长意下如何?” “承蒙不弃,布便愧领了,多谢贤弟。”吕布赶紧点头,为表诚意,一如来前商量好的那般将自己家眷也给请了出来,刘备这才放下心来,席间气氛自是一团和气。 待吕布一行走后,张飞暴脾气这才上来:“哼,哥哥,哥哥乃是皇室宗亲,岂可屈尊降贵称此不义之人为兄长,若此事传将出去,怕是会败了哥哥名声。” 刘备摆手不言,似乎只想静静。 关羽诧异道:“翼德,此话为何方才不言?这可不似你平日脾性。” 张飞撇嘴道:“气归气,俺又不傻,既然哥哥想留他,俺张飞也只得捏着鼻子认了。” 刘备这才道:“好了,我知三弟心思,最是见不得不义之人,可此次遵元龙之策谋一助力,不能坏了大事。” 至此,吕布正式入驻小沛,过上了蛰伏的日子。 第43章 帝出长安 诸将十分疑惑曹操为何会放任吕布南去,仅是派了千余人马吞掉吕布的“尾巴”就草草收兵了事。 不对,或许只有郭嘉一人才知道曹老板为何会虎头蛇尾,因为,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曹老板去做。 接连五天,一路急行返回陈留,仅将兵马稍稍安顿之后,曹老板就召集手下文武开起了大议。 明明诸人皆至,独是不见曹老板本尊,哦,还有原本就留守陈留看家的荀彧。 其实这两人就在偏厅,因为荀彧书信言语不详只言是“出了大事”,本着无条件信任自家军师的曹操才在事后详细询问。 “先生,究竟出了什么‘天大之事’,另汝飞马急书谏我即刻回师?” “彧本无意阻扰主公继续征伐吕布,只因近日长安发生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啊……说说,是何大事?”一路行军,曹老板也是辛苦,居然打起了哈欠 “主公,天子出长安了!”荀彧见曹操如此疲累,脸上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曹操浑身一怔,连打了一半的哈欠也给收了,突然起身道:“可知详情?” 荀彧面色一肃,上前一步轻声道:“探子来报,长安李傕、郭汜两人反目,已势同水火,近日,更是相互攻伐起来,以致长安大乱。” 曹操不屑道:“呵,皆在意料之中,李傕、郭汜无勇亦无谋,只需有心之人从中挑唆,定然反目。” 忽然,曹操意识到了什么:“既然长安大乱,那天子岂非……” 荀彧微笑着点头道:“正是如此,长安既乱,天子如同玩物被李傕、郭汜二贼挣来夺去,至于天子后来能安然逃出长安,听闻是张济和董承在旁护驾之功。” 曹操皱眉:“张、董二人也是董卓旧部,其四人皆是一丘之貉,看来……是有高人在背后谋划啊。” 荀彧也是点头,随后有些欣喜道:“主公,不管何人在背后谋划,既然天子出了长安,便是给了我等天大的良机。” “文若的意思……” “主公,天赐良机不可错过啊!只要将天子迎回,主公当可奉天子以令不臣,日后行事百无禁忌啊!” 曹操陷入了沉思:“嗯……” “对了,什么时辰了?” “主公,快近午了。”荀彧想不明白向来果决的曹老板为何此时居然犹豫了。 “走,此事事关重大,且去听听堂内诸人之见,再行定夺也是不迟。”曹操拍拍屁股走出了偏厅。 “呃,甚好。”荀彧慢了好几拍,才抬脚跟上。 …… “主公!”出得偏厅没走上几步便是正堂,众人见曹老板背着手跨进门槛,纷纷行礼。 “都到了?既然都到了,那便开议!”曹操扫了一圈,自问自答着朝主位走去。 一坐下就开口笑道:“呵呵,这一路赶的辛苦,诸位可是心中有惑?” “回主公(明公),无有!”众人面面相觑,只有郭嘉在边上笑而不语,随后诸人十分默契地回答道。 “一听就知是假话!若换了是某,某就有惑。”曹操拍膝而起踱步道。 “明明能将吕布这个心腹大患从此除去,为何我曹某人偏偏却急着打道回府?你们皆言无有?我猜典将军肯定有!是,典韦?” “是啊……呃,不是,真是无有!”典韦苦着脸道。 估计也就典韦能上当了,果然很是爽快的应了一声,结果发现自己说错了话,那脸红脖子粗地样子惹得众人哄堂大笑。 “呵呵,戏言耳,不过这次真是出了了不得的大事,荀彧,跟在座诸位说说。” “是。” 荀彧赶紧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随后复言道:“主公,天赐良机,莫要错失啊。” “程昱,你意下如何?” 被点名的程昱稍一思索也是激动道:“主公,当是大好良机,若我不取,恐旁人将捷足先登。” “奉孝,你意下如何?”曹操有些失望的看着堂下两人,转而望向了躲在一角闭目养神的郭嘉。 郭嘉一怔,睁眼出列道:“明公,事是大事,然则,非是时候,不如再等等。” “再等等?”众人闻言皆是一惊,先前荀彧先生已经将其中利害分析了个透彻,想不到他郭嘉仅是以一个将军参谋的低微身份居然与荀彧这个司马唱起了反调,这行为不可不谓叫人咋舌。 堂内居然出现了不同意见,曹操眼前一亮,笑道:“呵呵,天子蒙难逼走洛阳,如此大事你却叫我等等,这是为何?” 郭嘉装十三道:“回明公,岂不闻‘锦上添花’虽好,但终不如‘雪中送炭’,此时天子身边仍有张济、董承等自诩为忠臣良将实是徒有虚名之辈拱卫,便是主公此刻发兵前去勤王,也会招来朝臣猜忌,正所谓:师出必有名,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必败也。” “自董卓将天子掠至长安之后,东都洛阳早已是一片废墟,天子即便回到东都,亦不能久留,且李傕、郭汜虽是反目,但若得知天子出走,必会派人一路追杀,届时,我等再去勤王,则师出有名矣。” “我言缓上一缓,绝非不救,今天子蒙难,诸位即为汉臣又食汉禄,岂能不救?只不过,若能救得天子于危难之际,方才显明公与我等之忠义,再者,彼时朝臣一路狼狈食不果腹朝不保夕命悬一线,自然也就没心思与我等耍什么阴谋诡计了。” 郭嘉忽又笑道:“呵呵,明公,嘉闻袁绍近日已兵发北海,想来取下青州仅是早晚之别,兖州四地方才止戈,不宜用兵,而眼下,固守疆土,笼络民心,积蓄粮草,此三者才是大事。” 闻言,曹操虎躯一震,拍板道:“奉孝之言正乃操之所虑也,我意已决,暂不发兵勤王,休养生息以静待良机。” 荀彧瞪了郭嘉一眼,继续坚持:“主公,奉孝短视,奉天子以令不臣才是长远之略啊。” 曹操为难道:“荀彧啊,非是不救,正如奉孝所言,此时发兵名不正言不顺,况我等才讨了吕布,此时用兵的确不合时宜,不若再等等。” “主公!”荀彧真想一把一把薅头发啊,脸上大急,心中更是焦急。 “我意已决,荀先生勿再多言。” “可,哎……” …… 散会的路上,荀彧气冲冲地来找郭嘉理论,张口就骂:“好你个郭奉孝,大好良机就在眼前,以汝之才智,难道就看不透其中利害?你昏头也就罢了,怎还反倒劝起主公来,你真是,真是佞臣啊!” 郭嘉老委屈了:“先生,你说我是佞臣?我郭嘉要是佞臣,天底下就没良臣了。” “我呸!” “不是,您都老大不小了,何至于要耍这等儿戏?”郭嘉被啐了一脸,随手一抹,居然还找到片菜叶末子,一脸无语。 “儿戏?我,我还打你呢!” “不是,荀叔,您别激动,君子动口不动手啊!” “好,我动口!”荀彧张着一口老牙就打算扑过来。 “……”郭嘉满头的黑线,赶紧抬手控制了一把。 典韦见两人拉扯,大步迈出一人一手就给分开了,疑惑道:“两位军师,你等怎打起来了?” 荀彧气的说不出话来,直接一指郭嘉,意思是让典韦问他。 见典韦扭过头来,郭嘉整了整衣襟,叹气道:“唉,先生勿躁,请听郭某一言。” “说!”荀彧也缓过气来了。 郭嘉瞥了典韦一眼,然后将荀彧往边上一带,压低声音道:“哎,实话说,当年一枚小小的传国玉玺就能引起一番腥风血雨何况是皇帝本尊?但先生有否想过,一旦迎回天子,我等是遵从天子还是遵从曹公?” “自然是曹公。”荀彧不容置疑道。 “好,那先生能保证曹公帐下谋士武将皆与先生同心否?” “这……”荀彧一愣。 郭嘉这才道:“先生看的长远并没错,然则,也不能不顾明公心思。” “我……”荀彧恍然,知道他这次太心急了,以至于叫曹老板心生了些许猜忌。 “等等也好,待曹公帐下诸人看清了天子本质,仅不过是任人摆弄的提线傀儡,自不会再有二心,郭某堂内执反对之见,意在搭救先生,况,如今治下各城粮草短缺也是不争的事实,我等只能静观其变。” “哎呀,糊涂啊,奉孝,多谢奉孝了。”说着,荀彧就打算行大礼。 “这是作甚,先生何必如此。”郭嘉也是受宠若惊,赶忙弯身搀扶。 见两人一会儿打架一会儿好的跟忘年交似的,典韦真是看不懂啊,走过来一脸懵逼道:“两位军师……这就和好了?” “哈哈哈……”郭嘉、荀彧对视一眼,默契一笑。 “对了,先生,不知陈留有何好消遣的地方?” “啊,你呀你啊,自然是有,陈留酒肆虽是不多,甚在各有特色,呵呵,我素知奉孝你为人风流,不若晚上荀某做东,请你去吃酒,如何?顺带介绍几位近日来投的贤士与你熟悉熟悉。” “如此甚好,求之不得!” “呵呵,那便定下了,不准食言啊!” 看着两人勾肩搭背的走了,典韦这才反应过来,赶忙追着喊道:“两位军师慢走!吃酒也不喊某家,好歹某家还做了回和事老来着!” 第44章 奉诏勤王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一眨眼就过小半年,来到了十二月。 这半年,各方势力几乎是将自己的探子皆派到了长安与洛阳一带打探,因为什么?因为天子要归洛阳了。 不过这一路,天子是真的被折腾懵了。 话说长安与洛阳之间明明只有五百多里路,按步兵三十里一扎,那走上大半把月也就能到了,若按骑兵算,根本不消十日。 结果,愣是给这些文武百官走出了环游世界的感脚,天子都不禁想问这群所谓的忠陈良将一句:“瓦特哎哟弄啥嘞!?” 不怪天子心中抱怨,想这一路真是惊心动魄非比寻常,结局反转之快,勾心斗角之巨,简直堪比是一场东汉末年版的《宫心计》。 今儿,没跑出十里地,明儿。又给人“客客气气”地请了回去,结果折返没出几里,就听耳边一阵厮杀,得,继续往洛阳走呗。 如此反复几十回,这换谁谁受得了啊?天子都觉着自己快不是大汉的天子而是个球了,是个球也就罢了,你好歹进个给天下人瞧瞧,学什么国足啊?讨厌! 终于,小皇帝撂担子不干了。心说,你们这群不靠谱的玩意儿敢拿本天子当球耍,成,本天子也学前任发勤王诏,你们没能耐,咱可以找能耐的来啊! 于是乎,这消息一下子传遍了天下,各路诸侯帐下谋士也是相当激动,三天两头那这消息往自家主子身边蹭。 当然,诏书也分先后。 小皇帝将头一份转交给小黄门之后就叮嘱他火速往袁绍那儿送去。 他这么做也有他的小心思,放眼当今天下,混的最好的算是袁绍袁本初了,本是四世三公权贵出身,反董之时更是担任了联军盟主这一要职。 及今,袁绍又坐拥并、冀、青三州以及大半个幽州,想来瑟瑟发抖的公孙瓒也没多少日子能蹦跶了,其实力不可谓不雄厚,兼顾袁绍帐下猛将谋士无数,要是袁绍能来勤王,那小日子不要过的太好! 小皇帝交代完,忽又多问了一句:“慢着,你且来说说,这天下除了袁本初,可还有忠义之士?” 小黄门也是机灵,立马就懂了小皇帝的意思,反正鸡蛋不能放一筐,多撒网总是会捞到大鱼滴。 于是沉思片刻之后,掰起手指头道:“回陛下,以愚臣所见,汉中张鲁、荆州刘表、淮南袁术、徐州刘备……” 小皇帝越听眼睛越亮,急道:“怎得,他们皆能来救?” 小黄门脸一垮,摇头道:“这些诸侯皆离东都太远,怕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那你叨叨个锤子! 小皇帝气地直跳脚,要不是还得听他讲下文,估计这会儿早就一脚踹过去了。 “不过,陛下还可给兖州的曹操下诏,兴许曹公会来。” “就是打跑吕布的那个曹操啊?” “回陛下,正是此人。”曹操的祖父可是曹腾,而曹腾又是东汉时期地位显赫的宦官,小黄门原本可以不提,但怎么说“同是天涯沦落人”,多少有些情分在里头,遂就提了曹操一名。 “好,不管远近,汝口中之人皆都发一份。” “喏。”小黄门领命走了。 …… 诏书兜兜转转终于落到了荀彧的手上,他便立即拿着勤王诏去见了曹操。 “主公,大喜啊!呃……”荀彧赶紧驻足,贴在门槛外毕恭毕敬。 曹操正黑着脸在训戒他最中意的三个儿子,抬头忽见荀彧带着一脸喜色而来,赶忙挥手道:“子修、子桓、子建,方才为父之言,尔等三人要好生谨记。” “孩儿自当谨记于心。”三子纷纷纳头。 “嗯,不得怠慢,皆退下。” “是,孩儿告退。”三兄弟鱼贯而出,临走前还不望多看了荀彧一眼。 “慢着,尔等既然见了荀司马,为何不曾行礼?”曹操见此眉头一皱,赶紧喊住了儿子们。 三人有气无力行礼:“见过荀先生,吾等先告辞了。” 荀彧赶紧回礼:“呵呵,三位公子无须多礼。” “呵呵,先生一大早便至舍下言有喜事,不知这喜事何在啊?”待三子走后,曹操也背着手出来了。 “主公,大喜啊,天子终于下诏了,诏天下各路诸侯前去勤王。” “天使人呢?” “呃,天使一路辛苦,已饿的骨瘦嶙峋,昨夜一到就病倒了,主公放心,我已命人好生照料,不过此次前来,彧将诏书带来了。”荀彧那个激动啊。 “诏书何在?且拿来一观。” 荀彧打开袖口左掏右掏就是不见有货,没一会儿就憋出满头大汗。 曹操随意一瞥,忽大笑道:“哈哈哈,文若,不就在汝腰上别着嘛。” 荀彧低头一看还真是,猛然记起刚才回礼时自己将原本握在手中的诏书给别回腰间了。 重重一拍脑门:“哎呀,主公,乐糊涂了。” “呵呵,先生终日操劳奔波,也需好好休养,若累坏了身子,操上哪儿再去寻个当世‘子房’啊?” “主公过誉了。” “哎,若将文若比作汉之子房,操以为……名副其实,呵呵,走,与我一同开议去。” “敢不从命。”荀彧又是欣喜,又是感动。 …… 曹老板要召开评定大议,能到的基本都到了,除了郭嘉。 “奉孝何在啊?” 某个向来以老实人自居,实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喇叭——典韦,这个知情人士立马出列禀告道:“回主公,郭军师让大小姐给逮去了!” “……”众人表示很淡定。 “……”曹老板表示很无语。 这个逮用得很形象,自从半年前郭嘉跟荀彧去了趟酒肆之后,那是一发而不可收拾,几乎曹操帐下九成的文武官员都曾见到曹大小姐挨家挨户的踢门,然后将嬉皮笑脸的郭嘉从里头揪出来,这等猫捉老鼠的儿戏已经玩了快大半年了。 “罢了,不去管他,直接开议。”曹操一捂额头,不想他么,头疼,一想到郭嘉他更头疼。 这边,正在为如何去解救天子争的不可开交,那头郭嘉与曹婷就安静的多了。 麦田间一颗歪脖子树下,只见郭嘉嘴上叼着一根麦秆,哼着不着调的小曲儿,后脑勺则枕在曹婷那对温软的玉膝之上,面朝旭日背乘凉,好不逍遥。 曹婷撅着小嘴威胁道:“郭奉孝,你别太过分了!” “噗!”郭嘉吐了麦秆,微微侧了下脸,顺带用那四十五度的白眼瞄了曹婷一下:“呐,愿赌服输,这可是你自找的,我可没逼你,来,给爷笑个!” “你,滚!”曹婷瞪着大眼睛,有那么一刹那,曹婷还真想用自己那两条长袖,把眼前这可恶的家伙勒死算了。 “哎呀,别这么看我,愿赌服输,今儿,你就是我家婢女,没让你给本大爷洗脚就偷着乐,这就把你委屈啦?” “我,我!” “本军师能掐会算,不是早说了你那位好闺蜜已经落到匈奴王手里了,你还不信,如今怎样,出去快两年的探子回来了,还是同样的结果,这能怪谁?” “哎呀,我估摸着,你那位菜鸡闺蜜,恐怕已经给匈奴王生了一堆小鸡仔了。” “呸呸呸,什么菜鸡,是文姬。” “呃,不管是文姬还是武姬,你看,你又不是听不懂。” 曹婷轻拍了郭嘉胸膛一下,一脸愤愤,嘴上却跟抹了蜜似的撒娇道:“那你倒是快出个主意啊,我的大军师!好军师!” “这还不简单,大小姐可与曹公商议,求曹公兵发匈奴!” “废话,若是求爹爹有用,我还找你作甚!”曹婷翻起了白眼,同时下手猛揪。 “哎哎呀,您轻点,要不再往左边来来,按的不到位。” “去,死样!”曹婷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郭嘉缓缓起身道:“说正经,此事不易,中原大乱,匈奴乘势南下只为劫掠,不止是你那位好友,多少无辜百姓也惨遭其毒手,我有急缓两策,可供小姐斟酌。” “你这人,就爱故弄玄虚,还不快说来听听。” “急策,便是携大量钱财去换,匈奴趋利,只要满足其胃口,一准能将人接回来。” 看着曹婷眼中放光的模样,郭嘉紧接着泼冷水道:“不过,近日天子下勤王诏之事天下尽知,曹公欲迎奉天子必然手头拮据,此时若去求助,曹公想来不会答应。” “那缓策又作何?” “缓策嘛,以势压人,只要曹公将来一统北方,匈奴王为交好曹公,即便我方不开口讨要,匈奴王亦会遣人乖乖送上门,只不过,到时候那菜鸡啊就真成老母……” “住嘴,我与她情同姐妹,如今,她深陷蛮夷而我却无能为力,我,呜呜呜……” 郭嘉回头一看,大小姐咋还哭上了呢。 心中也是一酸,上前安慰道:“要不,咱们私下里凑凑?大不了我去借呗。” “善,那一切就拜托军师了!”小妮子一抹眼泪,潇洒转身,似乎是欢天喜地的走了。 好半晌,郭嘉才反应过来,悔恨道:“哎哟,我这张嘴呀!” 第45章 坑蒙拐骗 大计即定,曹操便很是果断地点起两万骑步向长安、洛阳方向进发,准备奉诏勤王。 同一时间,袁绍那头也迎到了天使,将天使好吃好喝供了三日,楞是不见再有人搭理他。 那小黄门也是着急啊,眼看都过去三天了,袁绍咋还不派兵勤王捏?一打听才知道,还在开会! 这就又说到袁绍这位老板的性格了,简而言之就是大事踌躇小事武断。 这不,待一听到天使带来了天子诏书,袁本初其实当天就开启了评定大议,只不过他帐下“能人无数”,谁说谁有理,加之袁绍自认又是位“从善如流”的明主,这便拖了三日还未拍板。 众所皆知,虽说曹操帐下谋士无数,但早期曹老板帐下能说得上话的也仅有五位:荀彧、程昱、郭嘉、荀攸、贾诩。当然,此时贾诩还在张济手底下混日子。 可很少人知道,袁绍手下的谋士数量比之曹操更多,仅是能说的上话的就足有八位之多。 其分别是:许攸、逢纪、田丰、审配、郭图、辛评以及荀谌。 诸位没看错,最后一位正是荀家族人,细算起来乃是荀彧的族胞兄弟。 这八人,为勤王一事,吵得不可开交。 古人云,事不过三,这日,袁绍也觉着应该得出个结论了,便再次开起了评定。 紧接着八人鱼贯而出,且个个拉着张黑脸,皆是一副看谁谁不爽,瞪谁谁怀孕的架势。 议堂内的气氛也很是尴尬,袁绍赶紧发言:“对于勤王一事,诸公可有论断?” 许攸率先出列,依旧是上几回的说辞,恭敬道:“主公,许攸斗胆坚持己见,勤王一事势在必行,且不能再拖延下去了,若等其余各路诸侯领兵赶到,则坏大事也。” “主公身出名门,四世三公,乃世人眼中匡扶汉室之不二贤主,今天子蒙难,若主公不救,岂非落人口实,名望俱损。” “再者,若能将当今天子迎回,主公手中便多了一面奉天大旗,日后发兵征讨各路诸侯亦将师出有名,此等天大良机,主公怎能错过?若被他人盗去,悔之晚矣啊主公!” “迎来天子,仅能为某竖一面大旗?”袁绍一脸嫌弃道。 许攸赶紧摇头:“不,主公,天子不单单是一面正义之旗,更是大义所在,从长远看,只要主公能得到天子,则可挟天子以令诸侯,岂不快哉!” “主公,许攸之言田某则不敢苟同。” 正当袁绍打算点头答应的时候,许攸对面的田丰就站出来说话了。 “啊,是元浩啊,不知先生以为如何?” 田丰瞥了许攸一眼,一脸荒唐道:“主公,今汉室倾颓而天下诸侯并起,而大汉天子早已名存实亡,我等兴师动众去夺一个有名无实的天子回来,岂非儿戏乎?” “儿戏?”袁绍皱眉低吟了一句。 田丰肯定道:“自然是儿戏,许攸言挟天子以令诸侯,呵呵,想法虽好,可当今天下又有哪路诸侯肯遵天子号令?主公请回天子,不但毫无益处,无疑还给自身添了一个大大的包袱。” “试问,若天子与百官入驻冀州之后,我等文武是从主公之命还是从天子号令?且养个小皇帝在身边此开销用度不知繁几,用这些钱粮资财再添一支大军岂不更佳?” “遂,田丰以为,天子不救也罢。” “那……不救?”袁绍又开始皱眉了,试探着喃喃了一句。 许攸急了,赶紧道:“主公,方才田丰之言实乃愚见,天子虽徒有虚名,可天子仍是大汉的天子,今汉室倾颓不假,但未到分崩离析之时,怎可视天子如累赘?主公虽坐拥三州而望幽,掌中亦握兵甲百万,但主公仍是一位汉臣,怎能不救?!” “主公,岂不闻天予不取反受其咎,主公若不取,曹操必会取之,且一定会抢在主公前头,主公欲霸北方,来日必将与曹操决一雌雄。” 许攸再谏道:“主公不愿迎天子,也罢,但绝不能叫曹操迎了去,遂,许攸以为主公应派精兵封锁曹操上洛之道,哪怕拖延半月亦是好事。” 田丰见袁绍再次意动,干脆道:“主公,既然要派兵,不若派去幽州,公孙瓒负隅顽抗已久,只需再遣一支精兵,便能彻底除去主公心腹大患哪。” “这个,这个这个……”袁绍一脸踌躇。 “主公!”许攸、田丰两人异口同声道。 袁绍一个激灵,“腾”地一声站了起来,一拍案几道:“好!我意已决,点齐精兵,兵发幽州!” “主公英明!”田丰大舒了一口气,同时向了身边的许攸丢去了一个不屑的眼神。 “哎!”许攸则满脸的失望,连堂上的礼仪也不顾了,一甩长袖转身就走。 此消息不胫而走,不日便传到了正闷头赶路得曹操耳里,曹操当即仰天大笑了三声,而后扭头对身边的荀彧道:“呵呵,文若,你说奇不奇?我曹操想取的,却是难得,而袁绍易得的,却是不取,真是奇哉,怪哉!” 荀彧甚是高兴地捋了一把山羊胡子:“呵呵,由此表明,主公此行乃是顺应天意。” “对,此乃天助我曹操。”曹老板居然承认了。 “主公,连日来急行军,将士们皆疲累不堪,今得喜讯,不若修整片刻再行不迟?”荀彧远眺了一眼,旋即谏言道。 “嗯,有理,传令下去,全军原地扎营,休息两个时辰再行上路!”曹操也开心,立即答应了。毕竟,原本是抢时间,现在袁绍已经退出,那也不用这么急了。 …… 话分两头,自从答应了助曹婷“敛财”的要求之后,可把郭嘉愁坏了,不但将曹老板前些时候发的“奖金”也垫到了其中,还腆着老脸去四处借钱。 此刻,他摇着纸扇一脚就踏进了典韦的府门。 门边打扫的仆役见之,大惊失色,丢下扫帚就往里屋跑,一边跑还一边喊:“主子,不好啦,那坑蒙拐骗的家伙又来了!” “混账东西,不早吩咐你了,就说爷不在。”典韦咆哮声,打门口就能听见。 郭嘉一脸懵逼:“谁啊,谁坑蒙拐骗了?!” 又走几步,见仆役出来,赶紧拦住,客客气气道:“请问小哥……” “回先生,主家不在!” “不是……”郭嘉一指里头,明摆着你在说瞎话。 “不是也不在!”仆役摆着张木头脸念经道。 “……,你让我说完行不行?”郭嘉苦笑不得。 “行,反正皆不在!” “……” “呵呵,误会,其实我不是来借钱的,我是来还钱的!既然你家家主不在,那只能改日登门。”郭嘉灵机一动,笑着准备告辞道。 “嗨,慢着,先生当真不是来……” “还钱的。”郭嘉嚷嚷着,深怕里头的典韦听不到。 “哐啷”一声,里头的门板被人砸了开去,只见闪出一个魁梧的身影,其额头上还顶着一副狗皮膏药,正是典韦。 “啊,原是先生,家中仆役不知礼数胡言乱语,郭先生还请见谅,听说先生是来,嘿嘿,来……” “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嘛。” “对对对,是这理,早些日子听闻先生最近手头拮据,四处向人那啥,还以为这钱……”典韦说着就伸手,深怕郭嘉不给似的。 “典将军,流言终止于智者,向您这般慷慨仗义之人,不曾想也会听信谣言?” “只是听闻而已,再说了,先生之人品向来靠谱,嘿嘿。”嘴上虽这么多,手却没闲着,赶紧接过包袱点了起来。 “如此,奉孝就告辞了。” “慢着,先生是否算错了,怎还多了十两白银。”典韦匆匆点完,拿着多的一锭银元,诧异道。 “将军如此仗义,岂能叫将军吃亏。” “哎,不妥,且拿回去。” “不用,今早又从曹仁、曹洪两位将军处借得重金,并许诺半年之后再奉还,如此盛情,若不加些添头,岂能安心收下,将军以为呢?” 典韦眼珠子一转,又把近百两的包袱塞回了郭嘉手中,义正言辞道:“既然如此,那典某岂能收下,不如也学二位将军,半年之后再行归还也罢。” “这……” “就这么定了,先生万勿推辞。” “呃,好,多谢将军!” 一转出门,郭嘉跳上了一辆朴素的马车,面对车内曹婷惊诧的目光,得意道:“瞧瞧,这叫计谋,大小姐的十一锭银元宝没白借,走,到下家坑去,不对,是还钱去!” 半月下来,郭嘉轻轻松松就替曹婷筹足了万金不止,吓得曹婷每见其面,直呼“妖孽!” 第46章 孙郎起事 正当曹操率军接驾而袁绍态度暧昧之时,淮南的主人袁术则三言两语打发走了天使,不为什么,只因为这个老袁早就想自己称帝了。 试问一个本就想辞职单干的老板怎会派大军去救自己的死对头呢?巴不得小皇帝早点倒台呢,还救?这不是笑话一桩嘛。 袁术感到了小皇帝对其的深深恶意,一时间,他的心情不是十分美丽。 时有左右阿谀奉承之辈提议道:“主公,既是小皇帝蒙难,主公理当庆祝才是,为何闷闷不乐?” 袁术一听,有理,干脆下令摆宴,乐呵乐呵也好。 大宴近尾,忽听门外执戟郎来报。 “报,报主公,孙将军奉主公之令攻打庐江,现已大胜而归。” 袁术举着酒樽愣了一下,好半晌才道:“孙郎攻打庐江大胜而归?!呃,好啊,好啊,对了,还不速请伯符列席!” 出征前,袁术可以亲口答应过孙策,若是孙策能将庐江打下来,便许他庐江太守一职,本是有心刁难,却没想到孙策居然真的替他打了下来,袁术一时间既是高兴,又是不舍。 高兴的是自己的地盘又大了,不舍的是,若真兑现许诺让孙策当上了庐江太守,待此雏鹰壮大,必不会为其所用,迟早是要飞走的。 袁术自然不傻,他看得出来孙策此人断不甘心屈居人下,如今要是再次食言,怕孙策真得要翻脸了。 正想着,孙策一身甲胄大步跨入了席间,先是诧异的扫视一周,心里纳闷:“我得胜的消息传的这么快?人都没到,众人居然已经开起了庆功宴?” 此念头一闪而逝,抬头见袁术正襟危坐,便也不多想,主动上前行礼道:“末将参见将军!” 袁术一脸皮笑肉不笑道:“哦,是伯符啊,得胜归来,好啊,果有汝父当年雄风,英勇无比啊!” “是啊,是啊。”席间众人在旁应和。 孙策也是欣喜,谦虚道:“此番得胜,全仗将军虎威、三军用命,绝非孙策一人之功。” 袁术哈哈一笑:“哈哈哈,伯符真是年少有为,更难得的是为人还如此谦逊,哎呀,我若有儿如孙郎,则死而无憾矣。” 此言一出,席间喧嚣骤然停歇,静地简直落叶可闻,一个个在边上伸着脑袋准备看戏。 半晌儿,见孙策低头不语,袁术赶忙讪讪一笑:“呵呵,伯符切莫当真,酒后戏言耳。” 孙策僵着的表情这才随即一松,十分牵强地回了个笑脸,回道:“末将不敢。” “呃,伯符大胜而归,此宴正好为伯符庆功,来来来,来人赐座!” “谢将军。”孙策嘴上这么应着,心中却是恍然,敢情这酒宴不是为自己得胜而设的,原本心中那一丝高兴劲儿也随着酒肉咽回了腹中。 酒宴一结束,孙策便以凯旋而归甚是疲累为借口推掉了某些趋炎附势的小人邀请,独自回了府邸。 一回府邸,孙策便是破口大骂,一通发泄之后,暗道:“袁术此人毫无信义,方才席间我几次试探,他却对自己的许诺避而不谈,简直有心抵赖,与此等无信之人合作,又岂能成就大事?看来,急需另谋出路。” 正巧,黄盖、程普等孙坚旧部上门拜访,孙策眼睛一亮,还特意带上老爹传下来的宝剑出门迎接。 几人才一就坐,黄盖就劝慰道:“小将军,吾等听闻今日席间将军受了委屈,遂特来看望,还望小将军以大局为重。” 程普插嘴道:“吾又听闻袁将军欲收小将军为义子,不知可有其事?” 黄盖连忙接道:“小将军为何不答应?只要将军成为袁公义子,将来必受其重视,日后大事将易图矣。” 孙策轻蔑一笑:“哼,义子?不瞒几位叔伯,袁术那老贼端是好算计,前番许我九江太守尚未兑现,今我替其拿下庐江,应允之事更是只字未提,若我点头做其义子,岂非白白替其卖命?” “袁公路言而无信,实乃反复小人,兼其自立之心昭然若揭,若我成其义子,岂非等同于逆臣?” “再者,先父心怀高志,今我父尸骨未寒大志未酬,我若认贼作父,来日,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 “不如……” 黄盖、程普几位伸长脖子道:“小将军欲如何打算?” 孙策扫了昔日父亲旧部一眼,掷地有声道:“不如,另谋出路。” 几位老将对视一眼,忽得齐齐下拜道:“老将军在世时与我等皆是有恩,今小将军欲起大事,若小将军不弃,吾等愿誓死相随。” “哎呀,诸位叔伯折煞小侄,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还请将军应允!”老将们倔的很,没见孙策答应,愣是跪着不起。 “好,好,能得几位老将军相助,小侄何愁大事不成,哈哈哈,快快请起。”孙策得几位老将支持,自是一脸欣喜,更是坚定了脱离袁术自创基业的决心。 随即,几人凑一起合计起来。 得出结论,首先,他们必须得脱离袁术的控制。 其次,眼下只能渡江南下,一来,有天险可守,不怕袁术翻脸,二来,江东战乱甚少,作为日后根基乃是不二之选。 最后,江东近几年又多了许多躲避战乱而南迁的豪族名门,其中不乏贤才名仕,只要派人游说,届时,钱财、兵粮,甚至是人才皆将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翌日,孙策就带着一张苦脸去拜见袁术了。 袁术也是在万般无奈之下接见了他,一见面就打着哈哈道:“呵呵,伯符一路辛苦,怎不多歇息几日?” 孙策诉苦道:“将军明鉴,非是末将不累,而是身为人子,自当承先父遗志,今碌碌无为毫无建树,心中甚是愧疚,以致寝不安席夜不能寐啊。” “啊,这个……” “不知明公……可还记得当日许诺?”孙策一脸期待地望着袁术。 袁术心中咯噔一声,暗道:“终于还是来了!” 吱吱呜呜道:“这个嘛,伯符尚为年轻,年轻者虑事必难以周全,遂……遂我意使刘勋任庐江太守,请汝在旁协助,待日后伯符熟悉政务,再予以重任,不知伯符意下如何?” 言下之意又是“过河拆桥”喽! 孙策心中敞亮,便道:“将军所虑甚是,策岂敢不从。” “我知委屈了伯符,可……呃,汝方才说什么?” “敢不从命!”孙策重复道。 “啊呀,伯符,来来来,快快请起。”袁术开心坏了,连忙亲自将孙策拉了起来,心道:“小家伙还挺懂事啊!” “只是……,哎!”起来的孙策幽幽一叹。 “伯符为何独自叹息,可有难言之隐?但讲无妨,我定为你做主。” “呃,不瞒明公,日前出征在外,中道闻得家仆传信,信中说……” “何言?” “言老母弟妹在曲阿遭人胁迫,危在旦夕,故而……哎!” 袁术大点其头:“原来如此,既是心系老母安危,伯符当设法解救之,此乃人子之道也。” “正是,故而策斗胆想向明公借雄兵数千渡江救难?” “呃,这个嘛,既是性命攸关,不可轻举妄动,依我看,不如从长计议,当先察首恶,再去不迟。” “明公,开口借兵实非我愿,只因救难一事刻不容缓啊!” “呃,救是要救,只不过这借兵一事非同小可,我还需与诸公再商议商议。” “明公!明公也言此乃人子之道,若今父仇未报老母又遇不测,真枉为人子也,求明公成全!” “哎,不是我不愿借兵,而是徐州刘备、吕布对我早已虎视眈眈,若少了兵马,恐难以抵挡。” 孙策对这个老赖没办法,只能祭出法宝,从腰上解下一方包裹,摆在身前:“明公,为救老母,孙策诚愿以亡父遗物为质,请明公勿疑。” “是何遗物?”袁术的小心脏噗通颤了一下,心知孙坚遗物自然是传国玉玺了。 果然,当孙策打开包裹,里头静静躺着的一方大印,不正是传国玉玺。 赶紧接过,一边爱抚一边纠结道:“伯符如此诚心,我怎敢再三推辞,不过……伯符欲向我借多少兵马呀?” “五千!”孙策一伸手。 “五千啊,这个,似乎是……”袁术偷瞄了孙策一眼,一脸为难道。 “三千亦可!”孙策急道。 “三千啊,这个也……” 孙策一咬牙:“一千足矣,不过还需向明公借几位老将。” “好,就一千,不知伯符要借哪几位老将军?” 孙策也不拖沓,立马报名:“黄盖、程普、韩当、祖茂,其四人皆为我亡父旧部,有四位老将军在旁指点,此去定能救下老母弟妹。” “啊,行,但不知伯符何时能回?” “待我救下老母,必当返回,多则一月,少则十日。” “这么快啊。”就十天,怕是玉玺都捂不热啊! “???” “哦,去,伯符尽可回去准备,待明日我点齐人马便转交与你。” “多谢明公!” 就这样,孙策带着几位老爹旧部和从袁术处换来的千余兵马,渡江南下去了。 正是天高任鸟飞,孙郎一去不复回。 第47章 豪杰来助 孙策率众正欲渡江,乎听斥候来报,言沿江有支骑兵正向此处驰来。 身边黄盖忧心道:“主公,莫非事发,此是袁术派来的追兵?” 孙策低头一想,旋即摆手否定道:“断然不会是袁术兵马,若其真心反悔,也不该仅派几百铁骑追赶我等,若说是附近强人(贼寇)来袭,似乎这数目也是不妥。” “那又会是何路兵马?”程普挠着脑袋郁闷道。 “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管他何路兵马,策这就前去会他一会!”孙策自信一笑,打马便朝来人方向奔驰而去。 四老将对视一眼,纷纷催动胯下战马,追赶了上去。 两方隔了三百步默契停歇,各出一将近前试探,孙策见对方单枪匹马而来,便是婉拒了四将好心谏言,决定亲自出阵问个明白。 马蹄哒哒,两人两骑终于撞面。 “来者何……来者可是公瑾乎?”孙策原本想问来人底细,哪知匆匆一瞥,发现来者貌似熟人,便带着几分欣喜与几分不确定道。 “伯符兄,公瑾寻得你好苦啊!” 孙策一听,满脸喜色,加快马鞭道:“公瑾,真的是汝!?” “伯符兄,公瑾来也!”对面之人也是一脸“他乡遇故知”的激动。 “哈哈哈,果是公瑾,好兄弟!” 两人一同下马,不由分说来了个大熊抱,你推我搡,可谓是基情四射。 待宣泄完兄弟重逢之情,孙策仔细端详了下眼前的周郎,张口便问:“公瑾何故在此?方听斥候快马来报,还以为是敌非友,今见是公瑾归来,兄,当真喜不自禁哪。” 周瑜脸带笑意,嘴上却埋怨道:“还不是因为伯符兄,兄长可知你一封书信,叫公瑾足足奔了八百里,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叫我等到兄长了。” “哎呀,策不是叫贤弟你待我渡江之后再共谋大事,何必急于一时。” “恐兄长难以逃脱袁术掌控,遂渡江前来接应,不知兄长近况如何?” “呵呵,此事说来话长,快,我这便命人就地扎营,你我好好叙一叙旧。” “不忙,此地不可久留,不若一起渡过江去,小弟再与兄长促膝长谈。” “也好!” 待全军渡完江,已是夕阳西下,换了一身常服的孙策拉着周瑜就往自己帅帐里钻。 两兄弟一坐下,周瑜便笑道:“呵呵,弟早劝兄长脱离袁术去投荆州刘表,兄长信中可是两次三番多有推托,今次,兄长怎又想通了?” “哎,不瞒贤弟,我投袁术只因亡父旧部皆附于其下,不得已而为之,然此次出征,诸老将军皆随我一道而来,既然如此,我还回去作甚?” 周瑜一愣,指着帐外诧异道:“兄长既然不回,那帐外袁术千余将士又当如何处置啊?” “呵呵,自当是借来的。”孙策得意一笑。 周瑜皱眉道:“借的?兄长可知袁术此人蝇营狗苟,兄长竟能从其手中借来兵马,这代价定然不菲?” “呵呵,代价自然不菲,仅是献了块顽石而已。” 周瑜先是一愣,然后恍然道:“什么,石头?!哎呀,兄长口中所言之顽石,可是伯父遗予兄长的传国玉玺?” “然也。”孙策大点其头。 “哎呀,兄长糊涂,只怕日后兄长退了他兵马,可袁术未必能将玉玺归还于兄长。” “啊,啊,哈哈哈!”孙策捧腹大笑,眼泪都出来了。 “兄长,为何发笑?” “如若不是其不还我玉玺,而是我不还其兵马呢。” “兄长切莫戏言,些许兵马又怎能与传国玉玺相提并论,不对,莫非兄长是想……” “正是,呵呵,知我者公瑾也,终有一日,我要尽得江东六郡,完成先父未尽之大业!” 周瑜也是激动,起身拜服道:“好!兄长有此大志,小弟敢不效犬马之劳,当助兄长谋划大事。” 孙策大喜,一个熊抱上去:“能得公瑾相助,大事则可成矣!” “欲取江东,兄长必先笼络当地豪族,再尽揽江东人才,依小弟愚见,我等可以先这样……然后……”周瑜自是张口就来,一说就说了足足一个时辰,将全盘谋划道了出来,全程孙策就跟小学生听老师上课的,即认真,又激动。 便是周瑜的唾沫星子浇了他一脸,也是毫无察觉。 …… 这头,周瑜说的头头是道,曹操那里的荀彧也是“挥斥方遒”,向曹操推销起迎天子归来之后的各种好处。 只有还在打酱油的郭嘉却对此不屑一顾,曹婷见郭嘉满不在乎的表情,便将道听途说来的“荀彧言论”硬生生给止住了,并且揶揄道:“啧,你瞧瞧人家荀司马,说的多有道理,而你呢,除了会坑蒙拐骗还会什么?” 郭嘉翻了个白眼,撇嘴道:“大小姐,荀彧是他荀彧,我郭嘉是郭嘉,不可否认荀彧的话确实有些道理,但大小姐有没有想过,曹公即便不奉天子以令不臣,照样能平定天下?” “这……”曹婷一愣,她还真没想过。 “呵呵,袁本初向来沽名钓誉,如此良机,为何他却不取,反倒便宜了曹公?” “呃……” “大小姐,万事皆有利弊,荀彧只想奉天子以令不臣,却未想过天子何尝不想借曹公之力平定天下,从而保其皇权。” “嘉之所以对此事不发一言,非是毫无见解,而是其中利害诛人诛心,言之过早反受其累,明白了。” “那,那你倒是说说,我爹爹若不迎天子,又如何平定天下?” 郭嘉打了个指响,一收纸扇道:“简单,曹公之所以有如今之势,无非依仗三点,其一,天时,其二,地利,三嘛,自然是人和。” “汉室倾颓,人心思立,各方诸侯拥兵自重割据一方,才能使曹公远交近攻,纵横捭阖,徐徐图来,此乃天时也。” “中原虽连年混战,然相较诸地依旧富庶,今曹公占据中原腹地,北可拒袁绍,南可征豫州刘辟、荆州刘表,西可乘李傕、郭汜、马腾之流,东可取刘备、吕布之徐州,可谓占尽地利。” “曹公务实,为才是举,礼贤下士,真诚待人,胸怀宽广,卓尔不群,乃当世鲜有之明主,群贤毕至又人尽其才,此非人和乎?” “天时,地利,人和,曹公三者皆得,焉有不胜之理?!” 这下轮到曹婷像个小学生似的不迭点头,满脸的崇拜。 郭嘉被其望地怪不好意思的,赶紧抬手谦虚道:“别这么看我,我会骄傲的!” “哈,没想到孝孝你挺有一手的嘛。”曹婷托着腮帮子一脸陶醉道。 “呃,你确定没叫错?我可以再给你一次组织语言的机会。”郭嘉抽了抽嘴角,假装威胁道。 “好啦好啦,乖,别闹!” “嘿,还真训上了!” 郭嘉翻脸道:“既然无甚要事,大小姐还是请回,这儿人多眼杂,万一传出什么流言蜚语,有损大小姐清誉。” “不就是喝喝花酒嘛,有损本小姐什么清誉,今日正好无事,屈尊降贵特来看你,可是心存感激?”曹婷不但没向外挪一步,反倒将娇躯贴了上来。 “……”不是啊大姐,您确定不是来砸场子的? 正郁闷呢,一位白面书生领着位力士先后踏进了厢房,两人见郭嘉身边还粘着一位妙龄少女,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昨日奉孝还义正言辞怪罪我等风流不羁,哪曾想,今日一见就原形毕露了!” “是也,但不知这位姑娘……” “嘿,长得挺俊俏,奉孝兄果然好眼力。” “是也,是也,比俺们村花还好看几分!” 郭嘉有种不好的预感,赶紧瞄了一眼。 果然,曹婷脸一下子就黑了下来,扭头问道:“这两个色中饿鬼,别说是你今日所会之友?” 郭嘉扭头当作不熟,嘴上不情不愿介绍道:“大小姐息怒,二人皆是戏言,那白面书生便是荀彧侄儿,名唤荀攸,字公达,至于这位侠士,姓徐,字仲康,为人豪爽武艺高强,其门下追随者近百人,且个个皆是好手,特来陈留投奔于曹公。” “两位,我身边这位可得罪不得,正是曹公之掌上明珠。” “呃,吾等见过大小姐。” “哼!”曹婷傲娇了。 “咳咳,什么白面书生?奉孝兄谬赞,咱们彼此彼此。”荀攸尴尬一笑,旋即示意许褚赶紧坐下。 许褚挠了挠头,腼腆坐下,张口辩解道:“大小姐,其实俺是好人,皆是被他们这些读书人给带坏的。” “噗!”郭嘉与荀攸差点没被酒水呛死。 “嗯,徐壮士之言,本小姐万分认同!”曹婷一本正经点头道。 “噗!”郭嘉、荀攸倒在了一旁。 第48章 郭嘉之死 时间的车轮不知不觉滚到了196年,虽是一月之别,但对郭嘉而言却是恍如隔了两世。 这一年,历史上的郭嘉被荀彧、程昱立举成了曹操的座上宾,为曹操一统北方献出了卓越的贡献,乃至,还有郭嘉自己的性命。 如今的郭嘉,不但早了一年归入曹营,甚至已经屡建奇功。 曹操当然很想重用郭嘉,可郭嘉就是一副“再观察观察”“再考虑考虑”“再斟酌斟酌”的态度,气的曹老板一度连自家闺女都嫉恨上了,每每听到郭嘉那左一句“明公”右一句“明公”,总会浓眉抽搐心中不快。 迎天子的路上,百无聊赖的曹操忽然扭头问了荀彧一句:“文若,你说郭奉孝现今正在作何?” “啊?哦,主公可问对人了,昨日彧得侄儿家书,信中言及奉孝近况,说是郭奉孝在陈留四处借钱,许是沉迷烟花柳巷不可自拔,花销无度所致,哎,终是年轻人哪。”荀彧一脸嫌弃道。 “哈哈哈,奉孝果是性情中人……文若,待我等接回天子,吾欲赏其宫中美姬俏婢数名,不知可否使其归心?”曹操一听,先是哈哈一笑,而后眼珠子一转,想到了个歪点子。 “呵呵,主公真是求贤若渴啊,只不过大小姐似乎对奉孝有别样情愫,怕是不妥。”荀彧淡淡摇头。 “如此贤士,却不愿奉我为主,吾实在不甘哪。”曹操坦言道。 “主公勿忧,荀彧曾闻奉孝无意间提及过此事,非是奉孝不愿奉主公为主,而是其觉时机未到,待时机一到,主公即便不去笼络,奉孝亦会归心。” “此事,吾也有所耳闻,但不知奉孝心中所思之时机,何时能到?” “呵呵,主公安心耳,必不久矣,只需我等这趟迎回天子,何止是一个郭奉孝,天下群贤定将接踵而至。” “嗯,言之有理,那曹某便承文若吉言了,哈哈哈!传令下去,加速行军!” “喏!”传令骑士应声而去。 …… “然后是什么来着?” 今日,郭嘉咬着笔刀把自己锁在屋子里,愣是没出去花天酒地,连荀攸、许褚的盛情邀请也果断拒绝了。 不为别的,他是在为自己这个西贝郭嘉“闪亮登场”做着功课,特别是历史上郭嘉著名的“十胜十败”论,那必须得有,是。 关键是,他给忘了。 这下估计得把牌子砸了,郭嘉想及此,就不停薅头发呀。 “完了,完了,这下玩完了!” 郭嘉憋了半天,终是放弃,一甩笔刀,仰天长叹。 “咣当”一声,书房门被人从外头给踹开了,紧接着一个身材婀娜的女子鼓着腮帮子,插着柳腰就冲了进来,张口就道:“的确是要完,明知道老娘在外头寻你,你还敢躲我?说,今日作何去了?” “不是,我今日哪里也没去啊。” “真的?”曹婷狐疑道。 “必须的,不信你看嘛。”郭嘉耸肩,指着书案一脸无辜道。 “谅你也不敢瞒我!”曹婷走近,拾其书案的竹简粗略看了一遍,随即诧异道:“怎得,你转性啦?” “……”郭嘉额头躺着黑线,扭头不语,此时无声胜有声。 “这么说来,你真打算出山了?” “大丈夫行于乱世,当志在天下,有一番大作为,岂可苟活于世,碌碌了此一生,你说,是也不是?”郭嘉振臂一呼,摆足了架势,就差来段激昂的BGM了。 “嗯,还有呢?”曹婷露出了崇拜的目光,重重点头。 “所以,我的人生目标一定要够伟大,够震撼!” “如何伟大?如何震撼?” 郭嘉得意一笑:“呵呵,问得好!我的目标是帮助曹公平定乱世,然后升职加薪当上大司马,顺带揽尽天下美女,生一堆……” “且慢,你方才言欲揽尽天下什么来着?” “呃,仅是想想而已,应该,不犯法?” “嗯,不,犯,法!”曹婷龇牙咧嘴,手上也没闲着。 不多时,屋内传来了郭嘉断断续续的惨叫声,吓得刚到门口的荀攸与许褚面面相觑,进还是不进?这是个问题。 许褚率先反应过来,将手中打包好的牛肉朝荀攸随手一丢,便一个箭步冲进了郭嘉书房,吼道:“好胆,敢伤郭先生,且来吃我一拳!” 说着,许褚便撩起拳头朝背对着他的曹婷抡去,郭嘉见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正想开口解释,却是阻拦不及,干脆一咬牙,将死命蹂躏他的曹婷给推到了一旁。 只见钵大的拳头由远及近,然后……郭嘉眼前一黑,直接躺下了。 许褚大惊,愣愣看着自己的拳头,无辜道:“郭先生,俺本欲救你,可你咋自己凑上来了!” “……”郭嘉很想开口来句国骂。 “郭嘉!”,曹婷也是大惊,低头一见郭嘉满脸鲜血生死不明,也顾不得来人是敌是友,抽出腰间匕首回身就朝许褚面门刺去,嘴上悲戚道:“你,去死!” 许褚是谁?就曹婷那三脚猫功夫根本奈何他不得,见凶器在前,许褚条件反射拿左臂一架,叮当一声就打掉了曹婷手中的匕首,紧接着许褚大步迈出,举起右掌化作手刀朝曹婷纤细的脖颈砍去。 “不好,手下留人!”跟着许褚进门的荀攸则将屋里情形看个通透,流着冷汗大声喊道。 这声喊来的及时,只见许褚手刀擦着曹婷白皙的脖颈划过,中途,还带出了一缕青丝。 “啊?是大小姐!” 曹婷被许褚这手吓的脸色发白,但想起生死不明的郭嘉,心头便是一痛,趁许褚发懵之际,一个下蹲重拾了匕首。 “小心!”荀攸再一次出言提醒,不过这次是替许褚喊的。 许褚反应不慢,三两下就扣住了曹婷双臂,甚为不解道:“大小姐,您这是作甚?” “还能作甚,杀了你,好替奉孝报仇!”曹婷双眼通红,只恨自己能力不足,居然被许褚两下制服。 “哎呀,皆是误会,仲康莽撞,好心办了坏事,大小姐也勿急躁,眼下还是先查看一下奉孝伤势更为要紧。”荀攸是明白人,前后一联系,就猜到发生了何事。 曹婷也是急昏了头,听荀攸一说,便扭身朝静静“躺尸”的郭嘉扑去,霎时间,梨花带雨,伤心断肠:“奉孝!奉孝!” “呃,这……怎会如此。”许褚尴尬的低着头,像是做错事的孩子,老脸一阵青一阵红一阵白的。 荀攸责怪道:“许莽夫,瞧你把奉孝害的!” “孝孝,你不能死呀!我不准你死,你快些醒醒,你看看我,我,真的……”曹婷已是一枚泪人,曾经相处美好的记忆浮现在了心头,她这才发现,她已经离不开这个整日“胡言乱语”的郭嘉了。 “哎,真是闻者伤心听着流泪啊,奉孝兄,你也该起来了!”荀攸眼光毒辣,方才曹婷哭丧时一脚踩在“躺尸”的郭嘉手背,居然令“尸体”抽搐了几下,便已猜到郭嘉仅是在装死,遂在旁暗笑,直到此时,才出言点破郭嘉的“苦肉计”。 “???!!!”曹婷抬头瞪了一眼荀攸,而后狐疑地望着身下“尸体”。 “咳咳……”郭嘉知道瞒不了,干脆支起身来。 “好呀你,你骗我!” “啪!”曹婷见郭嘉“死而复生”,又气又羞,不知怎得,抬手就重重甩了他一巴掌,而后掩面而去。 郭嘉一手捂着脸,一手捂着鼻子,十分幽怨地瞪了荀攸一眼,无奈道:“公达,有道是观棋不语真君子,既是看破,又何必点破,真是害苦我也。” “呵呵,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今奉孝如此作为,非君子之道哟。”荀攸笑道。 “得,我错了行,能不能别在这儿说风凉话,倒是先替我叫个药师来啊。”郭嘉仰着头,一脸郁闷。 第49章 战火不歇 演义、影视中,曹操迎天子还是很容易的。 现实,哪有这么简单,说是迎天子,不如用“清君侧”来得更为恰当。 当是时,天子被张济、扬奉“保驾”,又被李傕、郭汜两人领兵追杀,长安洛阳一路,可谓草木皆兵,乱成了一锅粥。 事实上,直到七月,天子才逃进洛阳,接着被闻讯赶来的曹操恭敬地请回了许县。 那么问题来了,这五月间曹操究竟干了些什么? 曹操一面率军与张济、杨奉作战,不,应叫“友好协商”。一面又命曹洪、夏侯惇南下清理汝南黄巾残余,打算为将来天子定都选块好地方。 曹操不傻,天子来归来,总不能把自己陈留老窝腾给天子住,遂决定打扫下中(豫)州黄巾余孽的地盘,好让天子安顿。 典韦被曹操遥控点名入了夏侯惇的先锋军,郭嘉自然也是要一同跟去,万幸的是,这次曹婷没跟来,估计这妮子还在为月前郭嘉装死的事耿耿于怀。 郭嘉决定出山以后,为人就不在低调了(低调?),著名的十胜十败论虽中道夭折,但歪门邪道的计策却是层出不穷。 又说刘辟,此人也是极为老牌的黄巾牛人,活跃之久令世人咋舌,历史上乃至曹袁官渡之战时,这厮还活的好好的,可见黄巾军也并非全是一群废物,其中牛人还不少。 至二月中旬,曹操的两万除贼大军开到了汝南与刘辟玩起了躲猫猫,这一玩就是半年。 与此同时,脱离袁术掌控的孙策自然也未能闲着,有了好兄弟周瑜带来的八百江东子弟兵以及富足的辎重粮草,孙策的军势更是长了一大截。 于是乎,孙策打起了自立以来的第一场战役,便是曲阿之战。 当是时,曲阿乃是正牌扬州刺史刘繇的治所(至于袁术那个扬州刺史是他自置的),可谓城固防坚。想想也是,能与袁术斗上好几年不落下风,刘繇自然不是一无是处之辈。 前有庐江之败,今有孙策汹汹渡江而来,使刘繇大感危机,遂命手下诸将分兵驻守曲阿附近的梅陵、湖熟、江乘三地,以期互为犄角防卫曲阿,兼派其“得力”部将太史慈自领一支大军待机为援。 如此严密的布置,令欲一展抱负的孙策十分头疼,一时间也未能想到破解之法,只能向眼下孙家唯一智囊周瑜求助。 “公瑾,可是安歇了?”孙策刚扎完营就晃荡到了周瑜行帐前。 “呃,是兄长,天色尚早未曾歇息,不知兄长来此……哦,还请兄长入帐详谈。”周瑜听见动静便出帐一探,见是孙策过来,很是热情地邀请道。 两人入内就坐,眼尖的孙策便瞄到了周瑜案几上的羊皮地图,遂忧心道:“贤弟,刘繇得知我等前来攻打曲阿,已有所行动,今探子来报,梅陵、湖熟、江乘三地皆有其屯兵,此三地又互为犄角,恐难以夺取,兄绞尽脑汁未得一良策,只得寻贤弟讨教。” “贤弟此时仍在观察地图,不知可有所得?” 周瑜自信一笑:“呵呵,兄长来的正是时候,就方才,瑜已想到破敌之策,正欲遣人通告,不想,兄长已然亲至。” 孙策闻言大喜,催促道:“哈哈哈,此乃天意也,贤弟既得良策,何不详解一番?” “好。”周瑜点头,收拾了下案几,将地图摆在了两人眼前,不疾不徐道:“兄长也知曲阿城高墙厚,又有刘繇重兵把守,若我等直取曲阿,便是能攻下,也难以抵挡来援之军。” 孙策点头,这也是他不敢轻举妄动的原因。 周瑜微微一笑,将手指点在了地图上:“兄长且看,虽说梅陵、湖熟、江乘三地有刘繇屯兵且互为犄角,然三地相去甚远,一时半刻难以驰援,刘繇也知如此,才会命其部将太史慈从中游走,防备我等突袭。” 孙策再次点头:“不错,正因如此,兄才不敢轻易用兵,倘若攻其一地,刘繇援军又断我后路,此战则必败。” 周瑜又是神秘一笑,点着地图上的一条起伏线条道:“兄长再看,此山名曰牛渚山,与三地皆相去不远,若我料不差,此地必是刘繇囤积粮草辎重之所,兄长欲破其势,可先毁其粮道辎重,一旦此山火起,太史慈必引兵来救,届时,兄长率军兵出三地,逐一击破,自是无后顾之忧,此乃调虎离山之计也。” “哈哈哈,好一个‘调虎离山’,若此山真是刘繇屯粮之地,我必引兵击之。” 事实也正如周瑜所料,经过三天的不断侦查,探子们坐实了牛渚山是刘繇大军后勤补给之所的消息。 孙策闻讯立即行动,任老将黄盖为先锋,令其夜袭牛渚山,自己则领兵昼伏夜出偷偷摸向了梅陵,并约定以火光为号,意在同时发难。 话分两头,太史慈此时十分憋屈,虽说他被刘繇任为了大将,实则干的是侦察兵的活,这放谁身上谁没个脾气?指派给他的士卒根本就不听他使唤,所谓大将,也是有名无实。 这不,刚从三地侦查一圈归营,就看到营中将士守备松懈,该歇歇,该睡睡,聊天打屁的更是不计其数。 太史慈大怒,招来众校训斥道:“大战在即,尔等竟如此怠慢,难怪刘公屡战屡败,皆因帐下有尔等昏聩之辈。” “将军训斥的是,吾等知错!” “还不速去戒备!” “喏!” 众校尉自是口服心不服,心说你一“空降兵”在我等老兵面前嘚瑟个什么劲儿,给面子应你一声,不给面子信不信鸟都不鸟你。 再说了,孙家军被堵在外头已经半月没啥动静了,你太史慈瞎紧张个什么! 正打算应付一下,乎见天边一片红光,在夜空下格外刺眼。 几个校尉面面相觑,那头不是牛渚山吗? 当然,太史慈也看到了,他率先反应过来,惊道:“不好,牛渚山有变,还不速速随我驰援!” 众将士这次不敢再怠慢,纷纷如梦初醒,扛起家伙事匆匆跟上了太史慈。 不提太史慈领兵驰援牛渚山,且看孙策这头。 梅陵本就离牛渚山不远,此刻火光冲天也把梅陵守将给惊动了,可梅陵守将尚未准备妥当,便见寨门两侧突然杀出了一支奇兵,正是孙策所领之大军。 只见孙家将士人衔枚马裹蹄,显然潜伏已久,此时杀来正打了梅陵将士一个措手不及。 “快,快些拦住他们!”梅陵守将一边急着着甲,一边不断下令。 奈何此时孙策已冲破木寨,领军杀到! 孙策不愧“小霸王”之名,所到之处无一合之敌,眨眼间就先后砍翻了三名前去阻拦的刘家小校,守将见此更是亡魂大冒,哪里还有心思指挥战斗,干脆抢过身旁一名被流失当场射死的倒霉蛋的马匹,夺路而逃。 周瑜也在阵中,早就盯起了那名守将,见其欲走,便抬剑一指道:“伯符,擒贼先擒王!” 孙策正杀地兴起,闻言扭头,顺着周瑜指点便看到了一心逃命的梅陵守将,二话不说就催马一越,嘴中大吼:“贼将休走,还不给我留下!” 你说留下我就留下,我傻啊!守将回头见是孙策追来,更是不迭催马,巴不得再长出四条腿来。 “哪里跑!” 两马越来越近,孙策见有机会,便当即奋力桶出一枪,那枪头带着一缕月下寒光就朝守将后背袭去。 “叮当”一声,枪戟相交,守将脸色煞白,手腕发颤,手中长戟险些脱手。 “好,再吃我一枪!”孙策一击不得也未气馁,夹紧马腹,又追了一个马头。 此时两人已是并驾齐驱,孙策将长枪抡圆,找准时机朝对方胸前砸去。 只听闷哼一声,那守将再也抵挡不住,就此跌下马去。 孙策勒转马头,回枪再刺,噗嗤一声,枪头贯体,带起了一道血箭。 那守将方稳住身形,犹自不知胸口处已多了一枚枪头,直到疼痛感蔓延至全身,才有所察觉,低头一看,恍然大悟。 “啊……”守将惨叫一声,扑倒在地。 自有随从替孙策打下手,上去就补了一刀,替其取下首级恭敬送上,孙策抢挑首级高举于顶,兴奋地大吼道:“贼将授首,降者不杀!” 孙家军见孙策已讨得敌首,士气大振,纷纷高喊:“降者不杀!” 此消彼长,梅陵之军见守将已死,哪还有勇气抵抗,纷纷弃械投降。 第50章 躺着中枪 至三月,孙策凭借周瑜所献之策,先后攻下了梅陵、湖熟、江乘三地,一举摧毁了刘繇在曲阿周边设下的防御体系。 至此,曲阿如同被剥了壳的鸡蛋,暴露在孙家兵锋之下。 原本刘繇还是有机会与孙策斗一斗法的,奈何军中无甚大将,唯一能打的太史慈还被其看轻未得重用,所以坚持十余日之后,曲阿城门终被孙策暴力敲开。 至于太史慈投孙策这一情节,自然不像演义中的那般邪乎,先来上一场酣战,然后又演了一出英雄相惜情不自禁的基情戏码,最后,孙策一抖王霸之气太史慈便乖乖拜倒在其铁甲裙下。 以上,纯属扯谈。 罗大大之所以这般描写,本意是想交代一下太史慈这人“重信重义”,又从侧面烘托下江东小霸王孙策一身的王者风范。 初衷虽好,然方法欠妥。 有好奇宝宝要问了,那你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其实答案很简单,太史慈对刘繇这位只看重门第出身的老板失望透顶,在山穷水尽之下无奈才投了孙策。 这点,可以从太史慈加入孙策麾下多年却不得重用,看出一丝端倪。 事实上,罗大大本身对太史慈的描写就充满了矛盾,当年太史慈为母报恩,单骑去救北海孔融,这是何等的侠义。可到遇到孙策之后,就因为两人斗的齐虎相当便从此惺惺相惜?紧接着太史慈就背主降孙,干起来吃里扒外的勾当?这根本说不通。 历史上,太史慈得闻孙策兵犯曲阿之后,主动自荐愿为先锋之将前去抵挡,奈何刘繇无识人之明,兼又嫌弃太史慈出身低微,只让其行侦查之事,未能重用。 即便如此,在刘繇兵败逃亡豫章的路上,太史慈也是竭尽护卫,这才让刘繇安然逃脱,遁入山中。 最后,太史慈自个儿被孙策所擒,也是因为人困马乏大势所迫,非是自愿。 如此忠义之辈,孙策作为对手也不禁叹服,这才没有杀之,而是多番劝降。然,那时的太史慈丝毫不为所动,直到得闻刘繇亡于豫章的消息,才堪堪松口。 刘繇即死,他部下几万大军则成了流寇,为保一方安宁,太史慈不得已才去劝降,遂就有了引刘繇旧部归顺孙策一事。 这,才是真相。 言归正传,待孙策取下曲阿修整兵马,时间已不知不觉步入了四月。 此时,与张济、杨奉等人“商议未果”的曹操也失了耐心,决心不再与之扯皮,改用拳头说话。 正当曹操打算挥军厮杀之际,一件让人非常意外却又在意料之中的事情发生了。 什么事儿呢?荀彧得到密报,说袁绍打算出兵勤王了。 前几回也提到过袁绍的性格,便是“大事踌躇,小事武断”,整整过了三个月,袁绍终于不再“想一想”“等一等”“看一看”了,决心奉诏勤王。 这消息一传到曹老板耳朵里,大心脏也是不禁一颤,赶紧跟荀彧一合计,便决定留下主力继续维持“谈判”姿态,而曹老板自己则带着三千骑兵星夜兼程赶回了陈留,准备亲自坐镇。 袁绍要南下勤王,自然要先经过兖州地界,曹老板如此举动,这明显是放心不下呀。 不过,等曹老板吐着舌头赶到陈留,才发现这消息仅是袁绍帐下谋士许攸之计,顿时气的头风病发一病不起,躺了足足月余,起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拿起小本本将许攸的名字给记上。 曹婷在边上服侍,大眼睛扑闪扑闪,看着亲爹这般施为,好像隐约间学到了什么。 远在汝南的郭嘉正晒着月亮呢,忽觉一阵阴风吹过,不由打了个寒颤,有些莫名其妙道:“都五月了,夜还这么凉,真是见鬼!” 骂完一句,便哆哆嗦嗦钻回了营帐。 …… 曹老板是闲不下的大忙人,大病初愈便开起了军议,虽说此时曹仁、曹洪、夏侯惇、典韦、郭嘉皆是不在,但不是还有许攸、许褚等新人加入,加之留守陈留的程昱与夏侯渊,以及随着曹操一同归来的荀彧,可以说还是凑齐了大半个班底。 月前的误报给曹操留下了很大的心里阴影,这会儿,看谁谁都有一种“总有刁民想害朕”的感觉,思来想去,则把吕布给惦记上了。 吕布这倒霉孩子也够惨的,明明是袁绍惹来的麻烦,结果他却躺着中枪。(吕布:我容易嘛我,好想大哭一场!) 只见顶着包布头的曹老板沉思片刻,而后严肃道:“今刘备屯兵徐州,又闻吕布兵败去投,使其暂居小沛,若趁我迎天子之际,二者同心引兵来犯,必对我后方构成极大之威胁,不知诸公有何妙计图之?” 曹操直接望向了荀彧这头的谋士团队,对于武将团队,曹老板果断放弃。 “新进职员”许褚见老板看都不看他们这头一眼,便憋着气出列道:“主公,许褚愿请精兵五万,誓取二人首级献于主公。” 曹操哈哈一笑,只是评价了句“仲康勇气可嘉”就没有下文了。 如今曹家军全力在为迎回天子做着准备,哪里还有富余的兵卒可以派出去征战,莫说五万精兵,便是集起三万新军都够呛,真当士兵是地瓜啊,一长就一大片。 当然这话曹老板没有明说,以免挫了武将们的锐气。 谋士们自然看的通透,特别是荀彧,直接失笑道:“呵呵呵,又何须许将军亲自出马,今彧有一计,可不费一兵一卒便能从中取利。” “嗯,先生请讲!”曹操大为满意,光听着效果就让人很激动,有木有? 荀彧一捋山羊胡子,有些得意道:“呵呵,刘备虽占徐州却未得诏命,可谓有实而无名,主公可设法求得天子诏命,实授刘备为徐州牧,而后再传道密旨于刘备,教他诛杀吕布。” “真是密旨?”曹操何等聪明,这密旨怕是得加引号。 “呵呵,主公明鉴,若事成,则刘备无吕布为辅,可择日图之,若事不成,则吕布必杀刘备,此乃‘二虎竞食’之计也。” 荀彧正得意呢,他侄儿荀攸却在旁拆台道:“叔儿,这明明就是借刀杀人嘛。” “咳咳……”荀彧老脸一红,装作没听见。 曹老板才不管是“二虎竞食之计”还是“借刀杀人之计”,反正能给刘备、吕布二人添些堵叫他们自顾不暇,那就是好计。 采纳道:“好计,至于诏命一事,操自有办法取来,且看刘备、吕布如何应对,啊?哈哈哈!” …… 通过曹婷的耳目,远在汝南的郭嘉也收了消息,对此一笑置之,并评语道:“呵呵,荀先生终是小看了刘玄德。” 无独有偶,郭嘉的这句评语也很快传回了曹操耳朵,曹操当时百思不得其解,直到后来得知徐州探报,才恍然一叹,同时,对郭嘉高超的智慧与卓绝的眼力,也有了一个更高的定位。 曹老板哪知这个西贝郭嘉其实是作弊开挂了。 所谓的高超智慧来自于郭嘉的神秘预言,并无实际细节,所谓的卓绝眼力,也是因为郭嘉熟知历史所致,根本不值得炫耀。如此,一个美丽的误会就这样诞生了。 事实也是朝着郭嘉预言的方向发展。 刘备忽得天子诏命,自是喜不自禁,但一见密旨,顿时就拉起了脸皮,皱得跟巴哥似的。 小心思那是Duang~~~Duang地往外冒,小皇帝这是什么意思?不对,应该说曹操这是什么意思?就因为一个虚衔,想叫我刘备去诛杀吕布?那我刘备岂不是太贱了!要是再送我个豫州倒是还可以考虑考虑。 正想着呢,张飞手拿一张告示急急闯了进来,大喜道:“嘿嘿,大哥,恭喜大哥。” 刘备慌忙收起密旨,扭头不解道:“三弟,喜从何来?” 张飞一愣,拿出告示道:“告示上写得明白,今大哥坐实了徐州牧,岂非是一桩大喜事?” “呵呵……”刘备牵强一笑。 “还有吕布那厮,端是可恶,俺早看其不爽了,若大哥此番讨之,务必要让小弟做那先锋!” “???!!!”刘备大惊,忙拉过张飞,压低声音道:“此事万分机密,三弟又是从何得知?” 张飞又是一愣,迷糊道:“此事……机密?可,可告示上都写着,还算哪门子机密?哥哥你莫要戏弄小弟。” “哎呀,遭了!”刘备心知中计,这会儿,他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喽。 第51章 玄德仁义 这还不是最糟的,更糟糕的还在后头。 两兄弟正说吕布,门外卫卒匆匆来报:“启禀主公,吕将军在外求见。” 刘备一个哆嗦,心知吕布这是兴师问罪来了,赶忙追问:“来了多少兵马?” 守卫一愣,不解道:“呃,仅是吕将军一人。” “如此说来,还有得救!”刘备悄悄舒了口气。 张飞在边上听得清楚:“什么又有得救了,大哥,莫不是病了?” 刘备眼珠子一转,朝张飞耳语道:“三弟,一会儿待吕将军上门,你需……如此……这般……可是记住了?” 张飞木然点点头:“可……” “无须多问,照做便是。” 刘备思来想去还是少了些安全感,然后吩咐面前一直等待的卫卒道:“你速去请二将军来此,而后再请吕布前来。” “主公,可吕将军就在门外啊。” “啧,那便就说我在更衣,真是一点灵性都无有。”刘备恨铁不成钢道。 “呃,喏。”卫卒撇着嘴应付吕布去了。 不消片刻,关二爷赶到,见刘备愁眉不展,亦是皱眉道:“大哥急招关羽前来,可是出了大事?” “云长来的正好,且细观!”刘备干脆将告示递了过去,趁着关羽阅读告示的工夫,在边上吐露心事道:“我实无心加害,然事实俱在,令备百口难辩,恐那吕布听闻此事,不肯善了啊。” 关二爷一门心思读《春秋》,,尚不知坊间传闻,看了告示之后也知此乃他人的“离间之计”,便劝慰道:“大哥莫愁,有我与三弟在此护卫,谅那吕布也不敢造次。” “二弟言之有理,不过吕布乃当世猛将,不到万不得已,备实不愿与其交恶,更不愿二弟、三弟替我涉险,当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关羽正准备张嘴欲反驳,就听门外守卫宣道:“吕将军到!” 刘备弟兄三人皆是一怔,齐齐向门槛望去。 只见吕布手里提着半斤羊肉与三两个下酒小菜,笑盈盈地跨进了门槛,见三人皆在,先是一愣,随即大笑道:“啊……哈哈哈,恭喜玄德公,贺喜玄德公,今布于小沛听闻玄德公授天子恩命,遂厚颜前来向玄德公讨杯喜酒喝,望公莫要吝啬之!” “哎呀,岂敢岂敢,吕将军说的哪里话,备盼将军还来不及,怎会少了将军酒吃。” “哈哈哈,顺路还带了些下酒好菜。” “哦,好好好。”刘备见吕布面色如常,便心下了然,许是其尚未知晓告示一事,但想及纸终究包不住火,便依计行事,暗中偷偷给了张飞一肘子。 张飞连忙会意,立即朝吕布怒目而视,拔剑欲砍。 关羽瞥了刘备一眼,虽不知三弟为何如此,但见刘备这个做大哥的默不作声,便有了些揣测,敷衍道:“三弟,不可呀!” 刘备这才训道:“翼德,不可胡闹,还不快些收起宝剑!” 吕布见张飞都抄起了家伙,笑脸当即一寒,指着张飞问刘备:“翼德……何故要杀我?” 刘备尚未开口,张飞那头继续吹胡子瞪眼,理直气壮道:“曹操说你乃不义之人,欲使我哥哥杀你!” 吕布大惊,手不禁也握在了腰间的佩剑上,再看刘备,却是一脸的愧容,本是提上心头的大石,不觉间松了三分,连忙追问:“玄德公,莫非……真有其事?” “哎……”刘备幽幽一叹,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紧接着便邀请吕布道:“将军,请随我来。” 几人一进堂内,刘备便将告示恭敬呈上,吕布现实疑惑,待看了告示上的内容,不由七窍生烟,三两下将告示蹂躏成团丢弃一旁,进而愤愤道:“这,贤弟明察,此乃曹操离间之计也,其目的,欲令你我二人不合呀!” 刘备看了两个兄弟一眼,宽慰道:“兄长勿忧,刘备岂会不知曹操奸计,断不会做此等不义之事。” 联系方才张飞暴起发难之事件,吕布对此深信不疑,心下更是有了几分感动,叹服道:“贤弟,真乃仁义之君也!” 这么一闹,吕布非但对刘备减了不少戒心,更将他专线联系的西凉马商郑重介绍给了刘备。 一时间,刘备治下的徐州无端多出了几千骑兵,叫关羽这个马弓将军,乐得合不拢嘴,直夸三弟翼德演技卓绝。 “那是,俺好歹也是读书人,虽计谋赶不上大哥与军师,糊弄吕布那厮还是绰绰有余的嘛。”张飞不禁夸,这一夸就喘上了。 事实也是如此,刘、关、张三人组,刘备是读书最多的,早年留学长安与洛阳,与曹操、袁绍皆是旧相识,又和公孙瓒一同还拜了卢植为师,可谓年少博学。 其次便是张飞,按现在的说法,张飞家就是土财主,有车,有房,还有一大片实业,包括后世耳熟能详的桃园,也是他的。当年三人义举募兵破黄巾,粮草军饷可都是张飞他家出的,可见其财力。 东汉末年还未有科举一说,所以“富读书,穷练武”是当时普遍存在的现象,因此,历史上的张飞绝非是罗大大笔下那个有些蠢萌的二哈形象。 还有,作者菌不得不为张飞说句公道话,张老三的脸他根本就不黑,顶多就是络腮胡子茂盛了点儿,加之张翼德上阵戴盔,给人一种乍看之下像块黑炭,仅此而已。 最后才是关羽,君不见关二爷春秋不离手么,真乃“活到老便学到老”的优良典范。 至于这三人在桃园结没结义,那是另说,反正常以兄弟称呼,情同手足,那倒是真的。 …… 不久,曹操便得了线报,遂拿此事打趣荀彧道:“哈哈哈,文若,你这‘两虎竞食’之计,似乎未能奏效啊。” 荀彧早有补救之法,轻笑道:“呵呵,此计虽不成,不过……彧还有一计。” “哦,计将安出?” “呵呵,主公可暗中使人前往南郡散布流言,说刘备为报天子恩命,上表欲讨袁术,袁公路素有自立之心,得闻此事必然迁怒于刘备,只等袁刘两家相并,则吕布必生异心,此乃‘驱虎吞狼’之计也。”荀彧摇头晃脑道。 “叔儿,您这还是‘借刀杀人’之计啊。”荀攸再次忍不住拆台道。 “咳咳,多嘴。”荀彧瞪了侄儿一眼,心道:“这孩子,咋如此没眼力劲儿。” “好计,便依先生之言,呵呵,但不知此次刘备又该如何应对。”曹操看着这对叔侄耍宝,心下暗笑。 不久事发,刘备尚还不知曹操又替他设了一条毒计,远在寿春的袁公路便已听得传闻,草草开起了大议,上来一坐,便怒不可遏道:“哼,好一个刘备,区区一织席编屦之徒,竟妄想图我大郡,真乃蚍蜉撼树自不量力!” “我尚未图他徐州,其却急着赶来送死,好呀,好的很哪,简直可恶至极!” “纪灵何在?!”袁术一歪脖子吼道。 “末将在!”纪灵赶忙出列空首。 袁术冷冷道:“命尔即刻点兵十万杀奔徐州,此去,务要将刘备村夫首级取来。” “得令!”纪灵浓眉一挑,心里暗乐:“一开口就是十万,那岂不是等同于赠我军功,真是……真是求之不得啊。” 纪灵欢欢喜喜地下去点兵了。 又说刘备,待打探清楚袁术起兵的前因后果,既是百般委屈又是惊诧万分,瞥了身边关羽、张飞两眼,扯开嗓子就大哭道:“哎呀呀呀,两位贤弟,袁术不识曹操奸计,更对备之自辩充耳不闻,执意起兵十万来讨,这叫备如何抵挡?备之性命尚不足惜,可怜徐州百姓又将遭刀兵之难啊,呜呼!” 张飞吹胡子道:“嗨,哥哥莫慌,袁术既能来攻徐州,就不许哥哥打他寿春,那是哪门子道理?” “要俺说,哥哥干脆点兵南下,待俺与二哥厮杀至其城门之下,谅他袁术不听也得听。” “大哥,三弟之言虽是冒失,然颇有几分道理,与其叫我等在此坐以待毙,不如迎难而上主动出击,羽早闻袁术此人心术不正,常有自立之心,而大哥又是汉室宗亲,出兵讨之,亦是顺乎道义。”关二哥仰头捋须,一副就该如此的模样。 正哭着的刘备戛然而止:“二弟、三弟之言不差,不知孙先生意下如何?” 孙乾正襟危坐,心中腹诽:“主公,你还知道我孙乾在边上呢?方才就听你们三兄弟聊的欢了。” 嘴上道:“若主公用兵,当先定守城之人。” 几道目光很是默契地落在张飞身上,令张飞苦道:“怎又是俺啊?” 第52章 曹豹心思 本是袁术欲攻刘备,哪知刘备兵少将寡反应极为迅速,先纪灵一步点齐军马出得徐州,号五万精兵,以期抵挡袁术。 世人不知其中玄机,以为是刘备先讨的袁术,岂不知玄德起兵亦是万般无奈之举,至于无意间赚得一波人心,也实属塞翁失马。 是年五月,刘备与纪灵十万大军于淮阴遭遇,纪灵依仗数量优势大肆出击,刘备虽是兵寡,然防御却是十分之积极,一时间,双方你来我往数十战互有胜负,战况逐渐陷入了僵持阶段。 刘备久不在徐州坐镇,这自然引起了旁人的算计。譬如,对刘备这位“空降牧”向来是阳奉阴违的陶谦旧部——曹豹。 在刘、关、张三人未到徐州之前,曹豹本是陶谦守备徐州的得力干将,地位以及待遇自是超然。 现如今,一朝天子一朝臣,一代新人换旧人,曹豹不但失了统御丹阳精兵的军权,还从主将被刘备一贬再贬,最后仅成了张飞手下的一个小小偏将军,这待遇上的差距,只能用“云泥之别”来形容。 习惯了门庭若市的曹豹,到如今的门可罗雀,心态固然会有些扭曲,见刘备忙于应付袁术,便私下里打起了歪主意。 至于是什么歪主意呢?自然要数自家那位“老女婿”吕布了。 且说自打吕布入驻小沛之后,曹豹心底便悄悄起来别样心思,先与吕布、陈宫等西凉一脉交流甚密,后还将自家闺女成功推销给了吕布,纳为次妻。找回往日被“众星捧月”的感觉似乎仅差一步之遥了。 曹豹同时也熟知“老女婿”的心思。试问,吕布是何等英雄人物?而刘备又是何等人物? 他这位“老女婿”自不甘久居人下,如今蛰伏小沛也是英雄“一时失意”罢了,早晚是要东山再起的。 而眼下,不正是一个大好良机吗? 这么一惦记,曹豹这小心思就止不住了,虽干着巡视城内治安的活计,脑子里却是一直在天人交战,几乎到了辗转反侧夜不成寐的地步。 于是,在某个雷雨交加的夜晚,曹豹乘着耳畔炸雷惊坐而起,并全程咬牙切齿地书了一封密信叫亲信火速交到了“自家老女婿”的手里。 …… “见过主公,不知深夜差遣有何吩咐?”陈宫弹了弹肩上的雨珠,大半夜仍要冒雨出行,陈宫此刻的心情显然不是很美丽。 吕布见陈宫一脸疲累,不好意思道:“哎呀,公台快快入座,冒雨而来,一路定是十分辛苦。” 陈宫淡淡摇头:“无妨。” 吕布解释道:“打搅公台美梦实非本愿,奈何此事事关重大,教奉先举棋不定,更不敢独断而行,遂,呵呵,遂才急请公台替我谋划一二,还望公台见谅。” “岂敢。”,陈宫微微躬身依言就坐,同时心下释然,若无甚大事发生,吕布也不会如此急着传唤自己,便试探道:“是何大事?” 吕布先是瞥了窗外一眼,犹自不放心,起身检查了一圈,见四周毫无动静,才赶回座位,从长袖中掏出一绢书信道:“究竟是何大事,公台一观便知。” 陈宫接过书信,匆匆一扫,两道浓眉不禁一扬,带着三分吃惊七分喜悦道:“主公,此乃天赐良机也,若曹将军真肯里应外合,则大事可成矣!” “可,刘玄德于我毕竟有‘收留”之恩,若是此时夺他徐州,怕会遭世人唾骂,说我吕布乃一忘恩负义之徒,怎生是好?”吕布也是一脸不可置否,但同时也道出了心中之忧。 陈宫见惯了吕布的“妇人之仁”,在陈宫看来,吕布这是又犯“矫情病”了,试问世上哪有明明偷了汉子又去表贞洁的道理,这不是掩耳盗铃嘛。 再说了,这等事你吕布也没少干,这回儿怎就“良心发现”了? 遂出言挑唆道:“主公,刘备虽对我等有“收留”之恩,但绝非是诚心诚意,如若不然,也不会叫我等只在小沛蜗居,应是请主公率军共御袁术才是。” “今袁、刘两家于淮阴鏖战,刘备若能请得主公襄助,袁术则必败无疑,此等浅显之理,刘备又焉能不知?” “然则,眼下迟迟不见刘备来信求援,由此可知,此人城府至深,心机颇重,防主公之心甚于袁术那十万大军,主公不可不察呀。” “且当初来投时,我等主仆已早有谋划,今天赐良机于主公,主公为何犹豫不决?” “刘备让我等屯小沛,不外乎为防曹操,曹操一旦南下,主公可是首当其冲,这里头的情分,未必及得上三分。” 说白了,陈宫就是在表达一个意思,刘备与吕布之间仅是相互利用的关系,还谈不上什么大恩情。 吕布起先还没反应过来,仔细一思量,发现陈宫句句在理,不禁暗怒:“哼,好一个伪君子,枉我吕布还打算念丝旧情,未曾想,竟是如此。”(刘备:我哭!) 既然这样,那还有什么好讨论的,干就完了呗。 吕布板下脸来,纠结道:“既然公台以为可行,如此……如此我便去信应承了?” 陈宫察言观色一番,善解人意道:“主公莫要自疚,待我等取下徐州之后,可再还他小沛,也算是偿了这份恩情。” 吕布这才释然一笑:“哈哈哈,公台言之有理,我这便去信告知那‘便宜’丈人。” …… 接到回信的曹豹整个人都荡漾了,遐想着将来女婿坐稳徐州牧,不出几年扫平诸侯,然后一统天下,最后还登基称帝。吕布要是当了皇帝,那自己不就是国丈爷了嘛,弄不好啊,还能兼个“三公”来当当,想想就有点小激动啊! 曹豹美滋滋的想着他的白日梦,却没发现张飞带着几名监军迎面而来。 及近,张飞看着不停眉飞色舞的曹豹疑惑道:“曹将军,可是遇了什么喜事,竟如此高兴?” “啊,与你无干!”曹豹还沉浸着呢,被人打搅十分气恼。 “???!!!” 张飞一瞪眼,咋的?你丫的不搭话也就算了,还张口就来了句“关你屁事!”,这是个什么意思?你曹豹是个什么身份,竟敢在上峰面前大放厥词! 张飞也是暴脾气,本就有心敲打,此刻正是瞌睡送枕头,便义正言辞道:“曹将军此话何意?莫不是对某指派将军负责巡城之务,心存怨言?!” “呃,张将军,不是,方才我仅是……”曹豹缓过神来,心下大惊,有心道歉可来不及了。 “曹豹,俺可忍你很久了,平日里懒散懈怠不尊俺家大哥,俺也便忍了,如今,俺大哥出征在外,你却越加放肆,今日一早,还有监军相告,说你未去下城巡视,俺倒要来问你,擅离职守所为何事?” “睡,睡觉去了。”曹豹被张飞怒目而视,不禁心中一虚,嘴也开始结巴了起来。 “什么?尔敢不敢再说一遍。” “睡……” “好你个曹豹,居然还有脸答,左右,将其拿下扭送监军处,按军法严惩。”张飞吹胡子下令道。 擅离职守可是违反军纪的大罪,放普通士卒身上那也要打三十军棍。因曹豹官位不低,有道是知法犯法罪加一等,又有张飞严令,监军们也丝毫没给面子,上去直接就给了一百军棍,打得曹豹活来死去又死去活来,就差躺着唱“菊花残”了。 之后,曹豹整整十日不敢翻身就寝,活得跟条死狗似的。 身心受辱,自是异常憋屈,趴在床榻上受苦的曹豹对那“大事”更加迫不及待起来。 忽然,曹豹冒出了一个恶毒的想法! 第53章 徐州易主 当是时,刘、关二人南下抵御袁术,却定下三弟张飞以为守城之人,刘备深知这并非是明智之选,却属无奈之择。 徐州乍看之下乃是刘备当家做主。实则,这些年来徐州内斗根本就不曾停歇,利益纠葛之深、关系之错综复杂,远出常人意料。 这天午后,刚平完刘辟不久正打算凯旋而归的曹洪等人,居然在半途开起了军议,郭嘉自然也是应邀出席。 待众人坐罢,身为主帅的曹洪便将得到的消息说了出来:“诸公,此次急招诸公前来议事,乃是因某刚得了曹公指令,意令吾等暂缓行程,转战徐州进行攻略。” “这……” 此消息一出,帐内众人皆是露出了一副为难之色。 说来也不算什么大事,只因这头刚打完仗,将士们状态说不上身心俱疲却也相差无几,而曹老板这头又不让修整,反急着指派新的任务,一时间,令人难以理解。 平日里,曹公可是很体恤手下,这次不知怎滴,有些反常。 老板如此积极,身为下属的他们,其实压力也蛮大的。 众人无不色变,唯郭嘉处变不惊,依旧是那一派高人风范。 曹洪将诸人神色尽收眼底,扭头望向郭嘉道:“吾观众人,独先生面不改色,莫非先生早已料到?” 郭嘉轻摇纸扇,淡淡一笑:“呵呵,嘉遥闻荀司马曾向曹公连番献计,首计‘二虎竞食’虽被刘备轻松化解未能奏效,然则,已于二者之间埋下了祸根。” “司马后又献‘驱狼吞虎’之计,其意在引袁术之军而令刘、吕二家反睦,若我所料不差,曹公之所以令我等转战徐州,只因徐州近日遭逢大变,有机可乘,不知我之所料然否?” 曹洪闻言,惊为天人,叹服道:“先生真乃神人也,信使相告,下邳守将曹豹于昨夜趁城守张飞醉酒之际,反刘备而迎吕布,虽过程不密被张飞发觉一路追杀死于马下,然则,还是叫吕布乘势夺取了徐州,此刻,想那徐州已经易主。” “曹公得知消息,便下令我等转战徐州,毕竟此地离徐州不到百里路程,若我等星夜前往,或能赶在吕布根基未稳之前拿下徐州。” “哦……原来如此。”众人恍然大悟。 “呵呵,想法虽好,只是……待我大军赶到徐州,也只能望洋兴叹,迟了就是迟了,不如归去。”郭嘉摇头一叹。 郭嘉一通云里雾里,叫曹洪直犯迷糊,索性请教道:“先生是觉此行不妥?还请先生教我!” “岂敢,只不过……即便我等此时星夜赶往徐州,也将是一场徒劳罢了。” “这一来嘛,吕布敢与刘备反睦,强取徐州,必然有其后手,贸然出击未必能占得便宜。” “二来,徐州城高防厚,若无内应实难巧取,我等即便杀到徐州城下,欲取徐州也唯有强攻一途,届时,军中死伤定然不计其数。” “这三来嘛,徐州虽离我等不足百里之遥,然一路补给却是难题,营中粮草本就拮据,若短日未克必受其累,大军亦会陷入粮草不济岌岌可危之险境。” “明知如此,还去徐州作甚?”郭嘉总结道。 “先生言之有理啊!”众人对视一眼,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曹洪与夏侯惇交流了一下眼神,本是一言不发的夏侯惇却突然开口道:“先生之言的确有理,可曹公之令焉能相背,若主公因此怪罪下来……这,徒之奈何?” 郭嘉哈哈一笑:“哈哈哈,我也没说不去啊。” “……”众人齐齐失语,顿觉郭嘉这人很皮啊! “先生既已言明其中利害关系,我等理应联名上书请曹公收回成命,可先生复又言此行去得,不知何故?” 郭嘉扫视一圈,见众人皆有此疑问,便神秘一笑:“嘿嘿,曹公之命自然不可违,此行当然要去,不过嘛……” “先生倒是请快说,不过如何?真是急煞人也!”典韦在一旁抓耳挠腮浑身别扭。 “不过,此行无需星夜兼程辛苦赶路,当千方百计拖延时日以慢行军,且这一路我等尽可大张旗鼓,无需掩人耳目,等至徐州,定少不得好处。” “……”众人越听越迷糊,脸上似乎都写满了大字,“不明就里”。 “呵呵,诸位将军勿要多问,且容郭嘉先卖个关子。” 于是,曹洪拍板道:“那便从郭先生之言,徐徐进军,开赴徐州,若曹公怪罪……” “郭某大可一人承担。” 曹洪挥手道:“哎,岂能叫先生独自承担,即是众人之议,当由众人共同担之,先生莫要再提。” “如此,还请诸公遵照郭先生之计行事。” “是。” “散帐!” 片刻之后,郭嘉与众人鱼贯而出,回头望着众将散去的背影,郭嘉忽然暖心一笑,心道:论工作氛围哪家强?当属曹老板这儿最是叫人舒心。 …… 张飞此刻十分懊悔,怪自己未能提早一步发现曹豹小人的阴谋诡计,如今,失魂落魄的站在刘、关安营扎寨的辕门口,踟蹰不已。 遥想那日,躺了半月才下地的曹豹一脸愧疚登门,说是他已经幡然醒悟,此次登门,特来负荆请罪。 不但如此,他还在下邳摆了一场“赔罪宴”恳请张飞务必赏脸,又说徐州诸位文武届时也会出席,权且做个见证。 张飞本意也是敲打,见曹豹态度这么真诚,不疑有他,便欣然前往。哪知,人非好人,宴无好宴,正中曹豹的“调虎离山”之计。徐州,也被吕布领军乘虚而入。 虽杀了曹豹,可却丢了徐州,功不抵过,真是无脸再见两位哥哥。 张飞正纠结呢,刘备与关羽研究完布防出帐透气,刚好撞了面。 “大哥,莫非是三弟来了?”关羽眼神不错,就着营外边上的微弱火光,隐隐认出了辕门外不停徘徊的张飞。 刘备闻言,先是揉了揉有些干涩的眼睛,定睛再看,忽惊道:“呀,果然是翼德!” “三弟!”两人异口同声喊了起来。 “呃……”张飞见是二位哥哥迎来,心中大愧,躲躲闪闪,掩面欲走。 “哈,真是三弟,翼德既然来了,为何又转身欲走?”关羽岂容他走,便是大步流星赶上前来,一掌就扣在了张飞肩头。 “呃……”张飞实在难以启齿。 刘备善于观色,见三弟孤身一人出现在此,心中隐隐有所明悟,便急道:“三弟,你不在徐州驻守,怎会来此?” “唉,大哥,二哥,翼德对不住二位哥哥,徐州……徐州叫俺给丢了。”张飞垂头丧气道。 “什么!”刘备与关羽闻言大惊失色。 关羽见刘备呆立当场,便出言训斥道:“翼德啊翼德,当日我等出征,尔可记得大哥怎样嘱咐?当初应的倒是痛快,而今却来道丢了徐州,你……唉,如何丢得,还不快一一道来。” 刘备目光流转似乎活了过来,却依旧说不出一句话,显然这消息对其来说,堪比“晴天霹雳”。 张飞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两位哥哥走后,俺尽心守城丝毫不敢怠慢,但那曹豹仗着是吕布丈人,屡屡玩忽职守藐视军纪,俺实在气不过,便下令严惩。” “哪知,他……” “其人如何?”关羽蹙眉追问。 “曹豹假意摆宴请罪,实则,早与吕布暗通款曲欲谋徐州,俺一时不查,就……大哥,徐州丢失皆因俺之故,小弟自知无颜苟活,当以死谢罪!” 言毕,只听“呛啷”一声,张飞已经拔出佩剑,横在了自己的脖颈前,作势欲抹。 “翼德,这又是何苦啊!”刘备终于反应了过来,联合关羽一人一手制止了张飞自戕。 紧接着,刘备一通“兄弟如手足”的感叹,把关、张两人说得感激涕零无以复加。 …… 没了徐州的供给,刘备再也难以抵挡袁术的强攻,仅三日间,大军溃退百里不止,可谓是元气大伤。至此,刘备集团又一次陷入了四海漂泊的窘境。 第54章 黄雀在后 “报将军……据徐州城内探子来报,刘备领败军而回,离徐州尚还有五十里!” “还有五十里啊,不急不急,可去再探!”郭嘉抢白道。 “去,先生之言,正是我意。” “喏!” 等挥退了探子,郭嘉扭头朝曹洪笑道:“呵呵,郭某越俎代庖,还请将军多加见谅。” “欸,先生何出此言,子廉虽不知先生计策,但见先生如此淡然,料定先生早已成竹在胸,且此番行军本就出自先生授意,吾等既不明所以,又岂敢从中掣肘,坏了大事。”曹洪身为主帅,主动表态道。 如此,郭嘉就放心地接过了指挥大棒。 又行了两日,徐州探子复回。 “报军师,刘备败军已至徐州,吕布亲自出城相迎,相谈甚欢。” “再探!” “喏!” 这个探子前脚刚走,后脚又来了一位。 “报……刘备残部已转道小沛屯守,小人从城中听闻,应是刘备投了吕布。” “知道了,再探!” 曹洪撵走探子,无不摇头道:“啊先生,本以为刘备与吕布定有一战,哪知刘备这般能忍,实在是出人意料。” 郭嘉微微一笑:“呵呵,却皆在郭某意料之中,这便是我要将军缓慢行军之因由,倘若我等遵曹公之令星夜赶往,刘、吕两家必将摒弃前嫌通力合作共御我军,而如今,刘、吕两家貌合神离,早晚会有一战。” “正所谓:大敌当前人心所向,若疾,则促两家之合,若缓,则可使两家离心,是合是离,皆人心之故也。” “啊,原来如此,军师果然好算计!”曹洪恍然大悟。 郭嘉又道:“袁术已令刘备元气大伤,依其睚眦必报之性,未必肯轻易放过刘备,不出几日当有动作!”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等大军可凭追杀刘辟黄巾残部为借口,扎于徐州边境,做那只大黄雀,在旁窥伺,静待良机。” “大善!”曹洪欣喜应承道。 …… 与此同时,安居寿春的袁术此刻正在大发雷霆。 倒不是因为刘备,而是江东小霸王孙策。 如今的孙策经过数月征战,尽得江东六郡八十一州,可谓是心愿得偿,基业已成。 意气风发的孙郎便遣使者前往寿春奉还当初借袁术起事的兵马,顺道向其讨要传国玉玺。 袁术虽知传国玉玺仅是孙策质押在其处,非其所有。然,袁术早有将玉玺占为已有之心,又兼听闻孙策在江东尽収其利,心下好不羡慕、嫉妒、恨! 此番又见江东来使言明讨回玉玺一事,不禁大怒。 好你厚脸孙策,居然还有脸面向我讨要玉玺?你也不想想,若非我袁术当初借兵于你,你这厮岂能坐拥江东六郡! 哦,如今你小子翅膀硬了,敢与我叫板来了是。 待打发走江东使者,袁术再也忍不住了,破口大骂道:“哼,孙策这厮借我兵马起事,眼下已尽得江东数郡,然其不知报恩,反来向我索要玉玺,端是可恶,我……欲伐江东,不知在座诸公可有良策?!” 袁术手下虽文武诸多,但多是碌碌之辈,论武者,遍数大将,纪灵为最,而谋者,杨弘则当仁不让,无出其右。 杨弘之智,不在袁绍帐下“四大谋(许攸、田丰、审配、逢纪)”之下。 一听袁术要攻打江东,便出言阻拦道:“主公息怒,孙策有江东天险所恃,兼兵精粮足,今胆敢遣使过江索要玉玺,定是有所防备,主公若伐江东,恐一时难以图之。” “啧,难道不成乎?”袁术撇撇嘴,居然和杨弘打起了商量。 杨弘哭笑不得道:“主公……” “那,依先生之见,该当如何?”袁术泄气道。 杨弘忙谏道:“应先图徐州,弘闻刘备兵败之后转投吕布旗下暂屯小沛,只要用些手段安抚吕布,使其作壁上观,即可将刘备除去,而后,主公可再伐吕布,便能一举拿下徐州。” 席间文武也是不迭点头应和。 “先生言之有理!” “是不该伐江东,该伐徐州才是。” “是啊,句句在理。” “不错,不错。” 袁术看着众人反映,无奈道:“好,那就先灭刘备,再图徐州,不过……想让某归还玉玺,这绝无可能,且赠些金帛钱粮打发使者回去便是,谅他孙策也不敢造次!” “主公英明!”众人齐齐歌颂。 …… 袁术想打刘备,自然要先笼络吕布,想吕布刚夺徐州人心未定,送什么大礼都不如直接送粮来的最为实在,于是,袁术花费三日调集了二十万石粮草,遣人给吕布送去了。 吕布占徐州不久,正在四下摆宴笼络人心,其中,徐州城内陈氏父子(陈珪、陈登)尤为叫其看重,遂以名贤之礼礼遇有加。 这日,宴到正酣,吕布忽闻执戟来告,说袁术使者在城外求见,吕布闻言微惊,暂留陈宫嘱咐其继续招待宾客,自己则独自出城探询。 吕布急急披甲,跨上城头,一面急着询左右:“袁术使者领了多少人马前来?” 左右道:“使节一人,护卫两名,身后还有几十大车相随,其余诸人皆属劳力,不足为惧。” “哦?现下徐州乃我吕布主事,袁术特派使者前来有何目的?嗯,且让我亲自上城盘问一番。” 别过左右,吕布威风凛凛地出现在城楼上,方天画戟一杵,指着城下诸人朗声道:“城下何人?还不速速报上名来。” 使节车中依言下来一位,文官打扮,朝城楼上的吕布遥遥躬身,大声回答:“吾乃袁公帐下谋士韩胤,特授主公之意出使徐州,来表善意。” “哼,善意,不知那袁公路如何表法?”吕布轻笑一声。 谁这么大胆子敢直呼主公名讳,韩胤面露愠色,抬头定睛一看,原来是吕布亲上城头。 面色不觉一僵,赶忙赔笑道:“呵呵,不知是吕公亲上城头,至于如何表法,还恳请吕公允韩胤进城,待入城中,公自当知晓。” 见吕布低头不语,又道:“吕公明鉴,韩胤此来别无恶意,仅是交好!” “哼,谅你也不敢……来人,放行!”吕布低头一思量,便挥手放行。 两人一碰头,韩胤就讨好道:“呵呵,恭贺吕公入驻徐州,我家主公远在寿春亦闻得吕公之威名,常对人言:甚想与吕公结识,奈何无缘得见,实乃平生憾事也。” “今公与我主毗邻,我主得知,大喜,试问,焉有不来拜会之理?” “啊?啊,呵呵,贵使客气了,但不知此来所为……”吕布被其说的有些轻飘飘了,听到没,袁术都想交好我呀。 “吕公,此地人多眼杂,恐是不宜详谈。”韩胤眼珠子乱转,一看就知道有事儿瞒着。 吕布自是察觉,干笑两声道:“哦,哦呵呵,照顾不周,照顾不周,我这便命人回去收拾停当,也好扫榻相迎。” “不敢,不敢。” 没过多久,吕布换回常服在自家府邸接见袁术使者韩胤,自然又是一阵寒暄,寒暄过后,便提及了正事。 韩胤也没望使命,面对吕布的试探自是不慌不忙,一一道来。 “这么说来,袁公送如此大礼,仅是叫我不助刘备?”吕布感觉天上掉馅饼了,有些不真实。 “然也。”韩胤不迭点头。 “哈哈哈,我道是何难事,若仅是如此,你当可回去复命,就说我吕布答应便是。” 韩胤大喜,忙起身拜道:“啊,多谢吕公成全,如此,韩胤这便告辞了,好将喜讯速告于我主。” “请,贵使慢走!” “好好好,也请吕公留步!” …… 韩胤前脚刚走,罢宴归来的陈宫就至,看着韩胤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公台,怎不入内?”吕布见陈宫站在门槛处,不由招呼。 “敢问主公,方才主公送走之人是何底细?面生的紧。” “此人是袁术使节,特来交好与我。”吕布得意道。 “仅此而已?”陈宫狐疑了一句。 “当然,呃,是有一事相求,不过,看在其所携重礼的份上,我已应承了。” “主公,能否细细道来。” “哈哈,这有何难,那韩胤于城下……”吕布就似竹筒倒豆子一般,将方才经过说了一遍。 “哎呀,主公怎能答应,坏事矣!”陈宫忽然大惊,失声叫道。 “……”吕布一脸懵逼,心道:怎么就坏事了? 估计吕布这智商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第55章 疏不间亲 陈宫焦急分析道:“哎呀,主公可知唇亡齿寒之理,今刘备驻于小沛于主公有诸多裨益,北可抵曹操,南可防袁术,岂能轻易弃之。” “再者,刘备帐下关、张二将虽不及主公英武,然取寻常小将首级依如探囊取物,如此英杰主公若能善加利用,大事可期也。” “可,可我已收了袁术重礼,如是反悔,岂非失信于人?”吕布面色一僵,方才的高兴劲儿一扫而空。 陈宫偷偷翻了个白眼:“若小沛被袁术所得,徐州即如锋芒在背,时时受其威胁,依我看来,袁术赠粮非是交好,而是意在图谋徐州。” “哎,如此大事,主公为何不与我提前商议?” “这,公台不是分身乏术嘛,既然如此,我立即叫人将使者追回,至于那二十万石米粟……哎,再还他便是。”吕布一脸心疼。 陈宫挥手:“那倒不必!” 吕布一怔,旋即大喜:“公台莫非已有良策?” “呵呵,袁术既有心图谋徐州,就休怪我等出尔反尔,便是收下,其也奈何不得主公,若袁术撕破脸面起兵来攻,我等正好与刘备联手共同御之。” “原来如此,呵呵,公台之言处处在理。”吕布又开心了起来,至于那些虚名嘛,吕布早已破罐子破摔了。 …… 不出几日,纪灵大军压境直奔小沛而来。 刘备先一步得到消息,一边积极备战,一面急书信于吕布求援。 为防袁术“假道伐虢”,吕布也是点齐兵马驻守各处要道,伺机而动。 纪灵一看,顿觉不对,说好的“作壁上观”呢?吕布这厮都把要道给占全了,我这仗还怎么打?! 不行,得赶紧去信通知袁大老板。 书信一来二去,袁术便知道了。 此刻,便是摔锅砸碗也难泄袁术心头之恨,怒骂道:“吕布匹夫,竟敢食言,枉我还赠他军粮米粟,结果,又是一个忘恩负义之徒,着实可恨,着实可恨哪!” “对了,还有那刘备村夫,亦是可恶至极!” “传我军令,叫纪灵立即攻打徐州,什么吕布、刘备,统统皆给我讨了!” 杨弘立即规劝道:“主公且慢,可否听在下一言。” “说!”袁术可没心情废话。 “吕布之所以出尔发尔,定是陈宫看破我之意图极力规劝所致,主公不若行怀柔之策,纳吕布而独诛刘备,届时,徐州虽不为主公所拥,也将相差无几。” 袁术一听,立即来了精神,正襟危坐微微蹙眉:“可,吕布心高气傲,未必肯答应啊。” 杨弘未开口,下头诸人已经窃窃私语开了。 “是啊,二十万米粟都未动其心,想纳吕布恐是不易。” “此人贪得无厌,的确难办。” “这得耗费多少钱帛米粟呀,还不如多养些兵马来得痛快!” “对,言之有理。” “肃静!诸公若有良策,不妨直言,何必私语。”袁术抽着额角,拍板道。 “……”这么一训,都不说话了。 已复完命的韩胤也在席间,心知先前把大事儿办砸了,便急于将功补过,跪坐那头拼命动着脑筋。 所谓功夫不负有心人,只见韩胤头顶灵光一闪,天授良计,急急献道:“主公,我曾听闻吕布膝下有一爱女,恰与主公爱子年纪相仿,不若……不若遣人携聘礼登门求亲,以结两家秦晋之好,如此一来,吕布自甘供主公驱使,主公亦无需耗费量多。” 袁术眼睛一亮,胡子都翘起来了,喜道:“嘿,不错,此计甚合我意!韩胤啊,前番你出师不利,今献计有功,我便给你一次将功折罪的机会,还是由你前去游说!” “多谢主公,固所愿而。”韩胤也是眉飞色舞,居然还特意瞥了杨弘一眼,其中不乏挑衅的意味。 杨弘欲言又止,奈何袁术已经拍板,遂缓缓摇头叹息道:“哎,小人之计也。” …… 眨眼又是数日,韩胤携聘礼再访徐州,吕布也是不拒,接韩胤入内一叙,当然,这次没把陈宫给忘了。 宾主入座,陈宫立于吕布身后,不发一语。 韩胤似是惧怕陈宫一言道破,席间频频窥视,说话也是战战兢兢。 “如此说来,袁公只为杀刘备,不曾有一丝图谋我徐州之心?”吕布听完韩胤之言,面带几分玩味之色,其实这话连他自个儿都不信。 韩胤脖子跟装着弹簧似的,上下不迭:“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只因前番吕公误会,遂我家主公特派韩某再来释明。” “况,吕公倘若应了今次婚约,日后两家即并为一家,无分彼此,还请吕公勿疑。” “嗯,有些道理。”这次吕布学乖了,既不点头也不摇头,而是托词道:“不过,嫁娶一事须得谨慎,我尚还需与贱内商量一二,不知明日答复,可好?” “呵呵,吕公所言甚是,应当,应当的,如此,韩胤明日再来叨扰。” “可,公台,且帮我送送来使!” “喏,韩大使,请。”装木头人的陈宫瞬间活化,前其一步跨出门槛。 “呃,呵呵,多谢。” 两人一前一后没行多远,转到偏厅小憩。 见韩胤有些惧怕自己,陈宫似笑非笑道:“呵呵,贵使可知究竟是何人向袁公献计?” “呃,什么?先生之言令韩胤不解。”韩胤大惊,连忙装傻充愣。 陈宫仰天大笑道:“哈哈哈,汝岂会不解?大胆韩胤,欺我徐州无人乎!” “呀,韩胤怎敢!”韩胤又开始晃点了,有些坐立不安。 “区区下作之计,岂能瞒得了我?依我看,联姻是假,取刘备首级才是真。”陈宫得意道。 “哎呀,公台兄,区区小计焉能骗过公台。” “不瞒公台,取刘备人头是真,然两家联姻亦非是假也,若能除去刘备,我家主公愿表奏吕公为徐州牧,依旧主事徐州,此后两家更能互为援手,岂不妙哉!” 韩胤知道瞒不过陈宫,遂果断坦白,不过他心中也存有一丝疑问:既然陈宫早已看破,为何方才不出言点明?显然,陈宫也有他的小心思。 细细一想,便有了明悟,忙道:“以公台之远略,当知刘玄德乃一只雏鹰,留在徐州虽一时有益,然长此以往恐是养虎为患,待其羽翼丰满,必将弑主,与其如此,不如乘此良机,早去祸患。” “呵,休要你教,我自心中有数。”陈宫背手而立,叫人看不清喜怒。 “呵呵。”韩胤碰了一鼻子灰,只能干笑两声。 陈宫沉默良久,此时的心情很是复杂。 想当年,吕布对其言听计从,可现在,不但跟陈珪、陈登两父子交流甚密,甚至还礼遇有加,加到陈宫自己都有些吃味了。 好歹自己也是老员工了,你吕布不算工龄也就罢了,还给新进职员涨工资,提待遇,这就有些说不过去啦! 难道吕布当真忘了是谁在其背后辛苦谋划,这才有了眼下的徐州。 主仆二人渐行渐远,绝对与那两父子脱不了干系。 哼,陈登父子欲保刘备,我就偏让你们不得所愿。 于是乎,陈宫忽然开口:“我意促成此事,怕只怕时日一长,有人也会看破此中玄机。” “有人?呃,公台是指……” 陈宫压了压手,顿时让韩胤不敢再提,转而道:“还请公台教我!” “汝且在此等候佳音,啊哈哈哈……哈哈哈……”莫名其妙留下一句,陈宫大笑着离去。 …… 陈宫赶到时,吕布正在门前徘徊,见陈宫回来,赶忙迎了上来:“公台,如何?” 陈宫将归顺的好处说了一遍,总结道:“袁术既然如此诚意,当是可信。” “好,那我这就遣人报喜去。” “慢来,敢问主公如何送嫁?” “哦,莫非嫁娶一事还有别样说法不成?”吕布是个大老粗,自然不知礼法。 陈宫赶紧普及了一遍,反正吕布怎么定他皆是摇头。 “公台,那你说说,该当如何是好?”吕布顿时头大,干脆甩起了锅。 “当先秘密送出徐州,以防有心之人中道拦阻劫为人质,待小姐安然抵达,再议婚期也是不迟。” “哦,公台言之有理,我这便安排人手秘密送嫁。” “大善!”吕布一心想着他的扬州牧,却未曾发现陈宫这一笑,笑的何其诡诈。 第56章 奉迎天子 可惜,陈宫棋差一招,最终吕布还是被陈登父子给劝住了,不但派张辽追回了秘密送出城的爱女,之后还努力交好刘备。一时间吕、刘两家重修旧好,进了蜜月期。 吕布的再次出尔反尔,让袁术大为恼火,奈何如今两家似铁板一块,难以撬动,又兼袁术年事已高,近日生了一场大病,只得偃旗息鼓。 不知不觉,时间已来到了七月。 远在北方的献帝与几十位大臣几近波折总算成功逃到了洛阳,然而,等待他们的是早已破败不堪的洛阳宫和整个残垣断瓦的洛阳城。 当年董卓留下的罪行仍旧历历在目,如今的洛阳城,早已失了当初的风光,变的毫无生气,神似鬼域。 在这样的情况下,别说是口粮食,几乎连口干净的水也喝不上。 信念崩塌的小皇帝颓然靠在那布满灰尘的龙榻之上,望着底下这些随自己奔波大半年,如今却一个个面黄肌瘦的群臣,不禁潸然泪下。 身为汉帝,沦落到这般窘境,怕也是史间少有了。 “众爱卿,可有勤王大军之消息?”小皇帝自怜许久,这才开口问道。 董承也是一脸死灰:“启禀陛下,老臣月前听闻袁本初已起兵前来救驾,许是路上耽搁,尚未传来可靠的消息。” “路上耽搁?那袁绍离洛阳才几百里的路程,整整三个月,其便是闲庭信步,也该到了?”小皇帝心中有气,不住讥讽了一句。 既然小皇帝不爱听坏消息,董承尴尬一笑,赶紧往好了说:“呃,陛下,昨日臣听闻马腾已奉旨前来勤王,想来不久便能到了。” 小皇帝苦笑一声:“呵呵,马腾?此人忠心归忠心,可其远在西凉,远水救不得近火呀,众爱卿也看到了,这,这洛阳城衰败如斯,便是留在城中,也度不过三日啊!” 刘协这个小皇帝可不好糊弄,虽然是逃难之中,但对于天下形势还是十分了解的。 众人正踌躇呢,只见一人匆匆奔进大殿,张口就嚷:“陛下,陛下,大喜啊……我等这下有救了!” “呃,启奏陛下,据守城卫卒来报,城外来了一支军马。”来人急急闯入喜不自禁,众卿大夫凝眉侧目,一脸的不爽,那人心知自己所为失了体统,赶忙收拾表情,恭敬行礼,复言道。 刘协初闻大喜,便是心中激荡,又闻城外来了一支军马,便笃定非是李傕、郭汜之流而是勤王之军,便急忙追问道:“可是袁本初领军赶来护驾?” 报信之人一愣,如实回答道:“陛下,非是袁绍,而是那刺杀董贼未果的曹操!” “是曹操!”刘协此刻心头大震,其万万没料到是曹操,兖州据洛阳不算近,而最近的袁绍未曾过来,较远的曹操反而到了,这真是……大大的忠臣啊! “快,左右爱卿,快随朕出迎。”小皇帝本是惨白的脸上,难得露出了一丝血色,正是激动的。 “遵旨!” …… 城下,曹操心中有些忐忑,他虽是一方诸侯,然不懂“礼数”,见洛阳宫门大开,急忙向身边的荀彧求教:“文若,既然要迎天子,需得讲究礼数,当如何安排?” 荀彧又没上过朝,自然也不太内行,但有句老话说的好,没吃过猪肉难道还没见过猪跑?便沉吟道:“按礼法,外臣觐见天子应先携礼上贡,面见天子时当行三跪九叩之礼,而天子接见外臣,依外臣官爵高低,其侍从、鼓乐、车马等仪仗也皆需按制增减。” 曹操哈哈一笑:“哈哈哈,这都什么时候了,天子又哪来的排场?还是一切从简!” “是。”荀彧也觉此事荒唐。 “就是这上贡一事倒是叫人为难,操一路轻装简行未曾有过准备,一时间,我等上哪儿去寻重礼献上?” 荀彧轻笑:“呵呵,主公莫愁,想来小皇帝一路艰辛,献那些金帛珍宝也未必适用,不如熬些肉糜粥先送进宫去,一来,主公尚需解甲更衣,我军也需做下迎接天子的准备,二来,不用去见群臣狼吞虎咽之难看吃相,免得尴尬。” 曹老板击掌大笑:“哈哈,就这么办。” 午后,天子正式接见曹操。 随着小黄门一声尖叫,天子一身盛装出现在龙榻之前,立于高台,供人跪拜。 只是,与背景比较,总会叫人感觉格格不入。 底下左右百官肃立两侧,眼睛却不断窥视着认认真真跪在中央的曹操一行人,这些目光各有不同,有感激的,有疑惑的,有猜忌的,有审视的,也有单纯只是好奇的,不一而足。 “臣,兖州刺史曹操,叩见吾皇!” 一通三跪九叩之后,小皇帝连忙抬手:“爱卿平身,快快平身,真是患难见忠臣哪,起来让朕一观将军雄姿。” 曹操大大方方起身,还应言摆了个自以为雄壮的架势。 小皇帝仔细一瞧,心中嘀咕:“原来曹操长这般模样,也忒寻常了些。” 用现在的话说,曹操长得那是叫人“颇觉失望”,“高、富、帅”那是形容别人的,反正不属于曹操,倒是与“矮、矬、穷”更为亲近些,乍眼一看,还以为是庄稼汉偷了哪家大臣的官服呢。 这就老尴尬了,小皇帝刘协不禁摸了摸鼻子,违心道:“果然气宇轩昂,实乃人中英杰,是我大汉百年不遇的忠贤之臣哪!” 边上的董承自觉要起到“承上启下”的作用,便出列道:“陛下,镇东将军袭费亭侯曹操奉旨勤王,护驾有功,陛下理当褒奖才是。” 言毕,还不停向小皇帝使眼色。 小皇帝这才明悟,敢情曹操官职爵位尽如此卑微,难怪董承介绍曹操时还特意点明了官爵。 “噢,对对对,曹爱卿救驾有功理当褒奖,朕就封汝为大将军,不知诸位爱卿意下如何?”刘协不傻,此时不画个大饼给曹操,万一曹操恼怒把自己咔嚓了怎么办?正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嘛。 “大将军?!”殿上群臣也不禁被这败家皇帝吓了一跳,“前车之鉴”可还在眼前放着呢。 曹操何许人,岂会不知此是小皇帝的试探,便哈哈一笑,主动推辞道:“哈哈哈,禀陛下,微臣何德何能坐得大将军之位,护驾本是身为臣子分内之事,又岂敢向吾皇邀功,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呼……”众大臣们无不在私下舒了一口长气。 “那……”刘协只能求助国舅董承,见董承微微点头,便大着胆子道:“那就封汝为建德将军,爱卿勿再推辞。” “谢陛下隆恩。”曹操这才笑纳。 “陛下,臣有本启奏。”曹操谢完恩典却曾未退下。 “爱卿请讲,但说无妨。” “今东都洛阳败坏如斯,西凉乱贼又在关外虎视眈眈,臣以为,洛阳实非陛下久居之所,当为中兴汉室宗庙考量,迁都南下,重建朝廷。” 重建自然是必须的,但这迁都嘛。 “迁都?呃,不知将军以为迁往何处才算妥当?”小皇帝虽心有不甘,但也知曹操说的在理,权衡之下,试探了一句。 “微臣治下许县,可供陛下建都之用。” “啊,许县!”小皇帝面露惊骇之色,连他都知道许县可是曹操的大本营,难道曹操是想……内容太恐怖,小皇帝都不敢想下去。 曹操此言一出,左右两侧百官也是炸开了锅,一下子聒噪了起来。 “许县是何处,根本听都没听过。” “犄角旮旯,穷乡僻壤呗!” “就是,百年东都,岂可说弃便弃,这是置天子于不义啊!” “哎,我听说那是曹操兖州之腹地,怕是此人不安好心哪。” “是啊,是啊,其心可诛啊!” “行了,都少说两句,现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还要不要命了?!” “……”几人噤若寒蝉。 …… 类似这等窃窃私语声充斥着整个大殿,曹操怒极反笑,且笑意甚浓,未等上头的小皇帝下决断,先扭头吩咐道:“夏侯渊!” 夏侯渊一抖战甲,跨了上前,抱拳大声道:“末将在!” “还不速去恭请陛下与朝中百官校阅我兖州军士。” “得令!” 夏侯渊利索起身,一指殿外,喝道:“还请陛下与诸位大臣移驾一观!” 这是请吗?这是赤果果的恐吓好嘛! 可小皇帝与众大臣一样,没法子,只能乖乖跟了出去。 出宫一看,嚯,密密麻麻皆是曹家士卒,那高耸的战戈、那雪亮的枪头,那望也望不尽的各色军旗,还有那冲天的戾气,吓得百官齐齐原地打起了板子,都快吓尿了有木有! “这……这……得有多少人啊?”小皇帝也惊得说不出话来,好半晌冒了一句。 曹操大笑:“哈,也就精兵五万,不瞒陛下,因近日战事吃紧,微臣也仅能调集些许兵马赶来护驾,还望陛下莫要责怪。” 五万人马还叫些许?当我傻呢! 小皇帝哆嗦着嘴皮问:“但不知将军旗下共有兵马几何?” 曹操脸不红气不喘地一伸手掌,道:“精兵五十万,战将谋士过千员,至于各州守备军马更是不计其数。” 说完,曹操就腹诽道:“袁绍不是号称五十万精兵嘛,那我曹操怎么着也不能比他少。” 小皇帝一听都快哭了,大臣们也是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 其实,都是牛皮吹的,要是真有五十万,那还勤什么天子,抢地盘不就完了。 没瞧见一旁夏侯渊正仰着头努力憋笑,荀彧也是一脸“与我无瓜”的臭模样么。 “朕去,去还不成嘛。”小皇帝终是点头答应了,这看似普普通通的一句话,却耗费了刘协所有的心力,说完,便一头栽倒了下去。 第57章 无事生非(上) 经过一段“惨无人道”的慢赶策略,曹家大军终还是在七月中旬抵达了徐州边境。 在外人看来,这哪是训练有素的曹家大军过境,整个就是扣脚大汉组成的万人旅游团嘛,还是最不文明,最流氓的那种。凡所过之处,飞禽走兽算是倒了血霉,皆受了无妄之灾,成了将士们的牙祭。 这也不能怪他们,试问天天仅十里便是一扎,剩下半日自由活动,能不闲出病来吗? 再者,此事还是郭嘉起的头,众人仅是跟风学样而已。 曹洪为此那是默默捏了一把冷汗,深怕这些将士闲散惯了会不服管教,好在,日子总算盼到头了。 “烤鸡翅膀,我喜欢次,只是你老娘说你快升天,越快升天我越要拼命吃,现在不吃以后就没机会次!嘿,你真的快升天耶,嘿,我真的快升天~~~” 打老远,曹洪就听郭嘉嘴上唱着那令人不堪入耳的浪曲,五官都皱成一团了。 想了想,还是一头扎了进去。 “咳咳咳,不是军师,汝在作甚?怎整地营帐皆是乌烟瘴气。”方进郭嘉之帐,一股子浓烟扑面而来,呛的曹洪连咳数声。 “啊,是曹洪将军,快快入座,此间好酒好菜,不来品尝一番,实在可惜了。”郭嘉一手竹签鸡翅,一手提着毛笔沾着蜂蜜作油料,正在聚精会神地——撸串。 “呜呜呜……”身边典韦吃的满嘴流油,见曹洪进来,只舍得腾出一个空位,不舍得放弃咀嚼。 这,成何体统! 曹洪腹诽了一句,有些嫌弃地扇了扇味儿,正打算开口教训,忽见郭嘉递来一串,笑道:“且来品品,本人手艺如何?” 曹洪一耸鼻子,抢过鸡翅就一屁股落在了胡床(马扎)上,一边食一边道:“啧,美味!” 嗨,险些忘了正事,曹洪吞咽一口,忙道:“不过军师,咱们这都到地界三天了,军师竟还有闲情……” 谁叫曹洪吃人家嘴软呢,主动跳开话题,继续道:“咳,探子回报,言吕、刘两家早已修和,依我看来,这趟算是白跑了。” “修好了?不能。”郭嘉擦着手,似是毫不在意。 “啧,怎是不能,今徐州吕布与小沛刘备,好的跟一对亲兄弟似的,眼下两者也是十分默契,皆在四处招兵买马。” “招兵买马,可是张飞在负责买马!?”郭嘉忽然来了精神。 “呃,军师怎会知晓,此事还是我刚得到了消息,张飞出手阔绰,引得山东马商犹如猫儿闻了鱼腥纷至沓来,官道上现今好不热闹。”曹洪颇觉惊讶,未曾想郭嘉能未卜先知,实在太神了。 “哦呵呵,等了三日终是等到了,将军,可有兴趣与我一道前往小沛去做个买卖?” “做,做买卖?!”曹洪抽着嘴角一脸懵逼,这什么跟什么呀!打仗呢,您别闹了! “将军且附耳过来,我这儿有一策,定可使两家再度反目。”郭嘉神秘道。 曹洪自然好奇,赶忙丢下骨头将耳朵凑了过去。 “明日,我扮作马商……” “好,好,好!”曹洪越听眼睛越亮,激动地猛拍大腿,不住叫好,待郭嘉面授机宜完毕,起身激动道:“军师之计大善,我这就动身下去安排。” “将军且慢,鸡翅忘了!”郭嘉笑着提醒道。 曹洪正背着典韦,只见其眼疾手快,一把揪过典韦手中的吃食便扬长而去,还不忘挥手示意道:“哈哈哈,已经有了!” “……,俺的鸡翅,怎不翼而飞了!?”典韦刚消灭一半,正想换手,结果却愣住了,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掌顿时纳闷不已。 “呵呵,剩下这些都是你的,吃不完,不准走!”郭嘉莞尔一笑,径自挑了两串火候十足的鸡翅,跨出了营帐。 …… 近日,于小沛北大门前无端支起了几间凉棚,这几间凉棚非是用来供行人歇脚,也非是吃酒饮茶,而是专程用来“招兵买马”。 张飞一身常服缩在里头乘凉,看着不远处人头攒动的热闹情景,很是得意。 心道:“古人诚不我欺,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哥哥要我买的三百匹战马,怕是再过一日就能交差了。” 正想着呢,忽然眼前出行一队人马,且数量还不少,可谓浩浩荡荡,这一下子就勾起了张飞的好奇心。 再旁观察一阵之后,一个越身而起就站到了大道中央,按着宝剑上来盘问:“站住,尔等瞧着面生的紧,说,来俺小沛究竟有何目的?!” “禀军爷,特来贩马。” “贩马?休得诓俺,这贩马商贾居然能坐车出行?多半有诈,须得详细检查。” 张飞那大嗓门,可谓振聋发聩,一下就将城门外众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呵呵,寻常马贩自然不能,本少出行,岂能流俗。”车厢里传来一阵清朗的笑声。 “何人如此放肆,还不速速现身一见,俺倒要看看,是谁有如此大的口气。” 车帘卷动,一身月白书生袍率先印入众人眼底,紧接着一张无比帅气的脸庞从阴影中探了出来,见是如此清秀书生,旁人啧啧不已。 正是郭嘉羽扇纶巾闪亮登场。 “汝,究竟是何人?”张飞一看,出来的是个“小白脸”,脸上顿时露出了些许厌恶之色。 “在下姓卫,名貌,字厦芈,于族中专伺商贾买卖一事,初至贵境,只行商事,未有它图,还望这位军爷莫要刁难。”郭嘉心中暗笑。 张飞心里嘀咕:“这名字怎取得真够怪的。”忽又想到他姓卫,于是试探道:“可是河东卫家,那卫仲道又是汝何人?” “正是家兄,哎,只叹家兄英年早逝,今嫂嫂也不知所踪,某一面受族中长辈嘱咐四处行商,一面也是在打探嫂嫂消息,若能寻回嫂嫂,也好慰家兄在天之灵,奈何至今渺无音讯。”郭嘉一脸颓丧道。 “啊,原来是卫家人,不知远道来此有何贵干哪?” “自然是来此贩马!在下听闻近日玄德公正在小沛大肆招兵买马,既有这等便宜,不,是好事,岂能不来。”郭嘉一指城下凉棚,翻着白眼道。 期间,他还故意卖了个破绽。 张飞闻言眼角果然抽了抽,听听,说实话了,这厮居然把俺张飞当冤大头了?实在可气! 张飞眼珠子一转:“若仅是卖马,城外便可交接,又何须进城?依俺瞧着,其中定然有诈,说,是也不是?!” 郭嘉扫了城下凉棚一眼,傲慢道:“哼,我商队庞大,岂能与贩夫走卒相较,若是军爷不肯放行,那便换个能主事的人过来。” 张飞一吹胡子,咧嘴笑道:“嘿嘿嘿,巧了,某家便是主事之人,若想进城,得先过俺这关。” 郭嘉也是不急,朝城外边际眺望,嘴上道:“怎么,打探消息之人还未反回?” 话音刚落,众人只见地平线上跳出一人一马,一路催马扬鞭朝城下驰来。 张飞也在边上看戏,不知郭嘉这头卖的什么药。 不多时,骑士一脸喜色来报:“少主,好消息,徐州也是缺马,且开价比之小沛还多上一成,此趟营生可做得。” “呵呵,那还进城作甚?赶紧吩咐下去,立即转道徐州,将好马贩予吕布去!”郭嘉瞥了一眼张飞,就挥起大手下令道。 全程看戏的张飞瞬间就不淡定了,火急火燎地伸手抓住了郭嘉车头,表情尴尬道:“嘿嘿嘿,俺说卫兄弟,且慢来,万事好商量,可愿与俺进城详谈?” 郭嘉纠结道:“这,不好,军爷方才如此恪尽职守,小生心中好生佩服,如今却邀在下进城一叙,岂非坏了规矩……” “嗨,坏便坏了,卫兄弟只要肯将马匹留下,哪怕再加一成俺也心甘情愿,何必便宜了吕布,如此,也免了贤弟奔波之苦,俺言之有理,啊?”张飞急中生智,出言挽留道。 “的确有理,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和气生财嘛,既然玄德公肯溢价买断,何乐而不为。”郭嘉立马换了一副贪财的脸色,可谓是做足了戏份。 张飞砸砸嘴,心里暗骂郭嘉身铜臭,嘴上却讨喜道:“贤弟真是好文才,如此,即刻进城。” “大善。”郭嘉扭头与假扮仆役的曹洪对视了一眼,两人的脸色同时浮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第58章 无事生非(中) 一进城,张飞就迫不及待安顿了郭嘉一行,随后不久,还拉着关羽一道过来商议,似乎有炫耀的意思。 张飞那嗓门就不提了,人还未至而声先到。 只听外头张飞乐道:“哈哈哈,二哥放心,绝迹出不了岔子,再者,这不是还有二哥在此,待会儿一见便知真假,那可是五百匹良驹,若是因为防备奸细而将其拒之城外,岂非可惜!” “遑论,若真是奸细,也无这么大的排场,万一被我等识破,岂非折了老本。” “三弟之言颇有道理,不妨会上一会。”关二爷沉声回答。 三国时期的河东,就是如今的山西,巧的是,关羽正是河东解良(今山西运城)人,张飞也不是鲁莽之辈,实乃粗有中细,对郭嘉的身份只信了一半,而另一半正好拉关二哥前来印证。 如此,才肯放心。 郭嘉隔着篱笆隐约看见个一顶油绿绿的帽子闪过,便心下了然,先递了一个玩味的眼神给曹洪,然后轻声吩咐道:“将军,待会儿切勿发言,由我一人足矣。” 曹洪微微点头表示明白,而后抬头眯眼装作假寐,真是做足了一副懒散侍卫的做派。 “呵呵呵,叫卫家兄弟久候多时,还请愿谅则个。”张飞终于跨进门槛,朝正襟危坐的郭嘉遥遥致歉。 “岂敢,岂敢,在下久仰张将军大名,方才城外多有冒犯,想来实在惭愧!” “唉,皆是误会嘛,且容俺介绍,俺身边这位便是二哥关云长,乃河东解良人氏,既然贤弟是河东卫家少主,理当亲近才是。”张飞瞪着大眼睛不断审视着眼前的卫家公子。 “在下关羽,见过卫公子。”关二哥一捋美须,抬手招呼,那派头,果然十足。 忽得,关羽将目光停留在了假寐的曹洪身上,武人的直觉顿上心头,复又言道:“但不知这位壮士又如何称呼?” “咳,关将军问你话呢!”郭嘉心知不好,假意提醒,实则警告。 “……”曹洪果然不答,继续装木头。 郭嘉尴尬一笑:“呵呵,此人乃是族中长辈重金聘请的护卫,向来人狠话不多,还请关将军切勿见怪,由他去……瞧其死米粗眼,各料。” 本是戒心十足的关羽猛听郭嘉后头一句闲话,忽然笑了起来:“哈哈哈,多年在外,思乡亲切,虽未功成名就得归故里,今闻卫公子一口家乡之言,感触颇深,来来来,坐下说话!” 又扭头对张飞道:“三弟尽可释疑,卫公子定是河东人氏,吾之老乡。” “呃,且慢,本少自然是河东人氏,听二位将军之言,难道还有旁人冒我卫家族人在此行骗不成?还望二位将军道个明白!”郭嘉故意抓住机会反将一军,表情也很是严肃。 这下轮到张飞慌神了,赶忙摆手:“不不不,仅是道听途说,不足为信。” 郭嘉一展演技,义愤填膺道:“居有此事,实在可恨,待本少回去之后定要将此事告知族老,也好派耳目多番打探,擒拿冒名作恶之徒,这厮,险些坏了我卫家名声。” 这么一听,张飞、关羽不疑有他,赶忙聊起了正事。 经过长达半个时辰的“友好协商”,卫公子一抹脸上的口水,立即拍板决定将五百匹好马折价卖于小沛,且三日后亲自送来。 敲定之后,郭嘉立即起身告辞,一路大摇大摆地出了小沛。 待送走“卫公子”之后,张飞嘴都合不拢了,嘚瑟道:“二哥,你觉怎样,俺老张砍价的本领,还算上的了台面。” “呵呵呵,在关某看来,卫公子是被你这匹夫给吓的,满嘴喷水犹自未知。”其实今日关羽也很高兴,所谓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着实过了一把怀乡瘾,这会儿居然打趣起了张飞。 他们没料到,更开心的其实另有其人,正是出城不久换回装束的郭嘉等人。 “哈哈哈……军师慢来,这一路可憋死吾也,得笑个够,得笑个够再行不迟。”曹洪实在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他哪里见过这等张飞和关羽,简直被自家军师耍地团团转。 “呵呵,这有何好笑?打仗呢,都严肃点儿!”郭嘉也是咧着嘴,不不禁失笑。 “噗哈哈……”这一句,点爆了整支队伍,众人笑得是人仰马翻,好不夸张。 等笑够了,曹洪捂着肚子贴上前来询问:“先生,既然首步已经达成,那接下来又该如何安排?” “不是还有三天嘛,咱们骗吕布去!” “对了,这次可真得把马带上。”郭嘉回头又嘱咐了一句。 “省得,早就准备妥当,只待军师一声令下。”曹洪笑着应承。 “那还等什么,咱们走起!” …… 一日后,郭嘉一行人出现在了徐州城下。 五百匹战马凑在城下可是不少了,城头上的兵卒一上报,把吕布都给惊动了,亲自出来探视。 看着五百匹雄壮良驹,吕布心中激荡,谓张辽道:“此乃西凉马也,务必要拿下,稍适金贵亦可忍让,此事便交由汝去磋商。” 言下之意就是即便郭嘉这头抬高价格,只要在吕布可接受的范围内,他还是肯花滴。 “喏。”张辽心知吕布爱马,假如有了城下五百匹战马的加入,徐州军力又将更上一个台阶,于是郑重令命,下城寻主事之人接触去了。 徐州城繁荣无比,城门之宽敞,小沛自是不可比拟,平日只开小门足以供人进出,近日袁术大军退却,便难得开全了。 张辽领了两位校尉出来接洽,一番打听,总算是寻得到了郭嘉。 张辽微微吃惊于郭嘉的装束,迟疑道:“敢问公子可是马商主事?” “哦,正是在下,不知几位军爷……” “呵呵,自然是商议购马一事,今徐州方定,战马短缺,公子这批好货,可是令吕公也为之侧目,因此,本将军这才上门详询,不知公子这批货,作价几何?” “呃……”郭嘉双手一抬。 张辽喜道:“百两黄金?” 郭嘉心里细细一算。 东汉末年可谓各地粮价飞涨,中原地区尚算稳定,但也高到了三万铢才能买一石(汉)粮食,其中一枚五铢钱的购买力相当于现在的五角钱,而一汉石约等于现在的三十公斤,这么一算,乖乖,三千块才买六十斤大米,平均一斤大米要价五十,黄巾不起才怪。 再说黄金,黄金在东汉末年虽不是流通货币,但大宗交易的确不可或缺,按当时的市价,一两黄金约等于十四万铢,百两黄金便是一千四百万铢,而战马的市价一匹约为一石上下。 几番换算下来,百两黄金还算还了价,明明是需要一千五百万铢钱的。 郭嘉一晃脑袋,这时候还想这些干嘛,赶忙苦笑着摆手道:“非是白两黄金之事,而是不卖!” 哦,敢情会错意了,原来眼前之人抬手并不是在讨价,而是表示不卖啊! 张辽立即顿悟,一脸为难道:“可某领了主公之命,若此番空手而回,实难交代啊。” “呵呵,这位将军实在抱歉,所谓行有行规,我这一物焉能贩于二主,此事太过荒唐。”郭嘉依旧笑脸像迎却是言辞婉拒道。 张辽自然不想放弃,转而打听起眼前之人的底细:“某观公子仪表堂堂,绝非是市侩之辈,倒更像是位读书人,敢问公子如何称呼又是打何处而来?” 郭嘉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心道:“上钩了!” 郭嘉不动声色,继续不慌不忙回道:“将军问话,岂敢不答,在下乃中山郡无极人氏,姓甄,名富,字德帅,近日才学成下山,族中长辈遂命我出门历练。” “甄富,甄德帅,呀,公子莫非是冀州中山郡无极甄家子弟?” 张辽虽然纳闷这名字古怪,但还是联想到了关键点,传闻冀州中山甄家富可敌国,便是袁绍这等四世三公的大人物都有心巴结,未曾想,今儿,徐州来了这么一位。 “正是。”郭嘉毫不脸红的承认了。 张辽眼珠子一转:“在下张辽,字文远,久仰甄家大名,今日有缘得见,甄家子弟果然个个不凡哪。” “将军谬赞,在下只不过多读几年书罢了,为些微薄小利,奔波南北,碌碌无为,就是俗人一枚,何足道哉。”郭嘉适时露出羞愧之色。 张辽感觉有戏,赶忙说道:“人在乱世身不由己,吾也是时时长吁短叹感触良多,譬如当今之势,各地诸侯征伐不断,若想要天下太平,唯有布武,说到布武,当属骑兵,因此,公子手上的五百良驹可谓是‘可遇而不可求’,在下冒昧一问,公子欲将这五百良驹送往何处?” “本欲到此,不过中道听闻玄德公已迁往小沛,遂我等只能在此稍事休整半日,打算明日一早再度启程赶往小沛。”郭嘉继续忽悠着。 “原是刘备购得的军马,难怪,这就难怪。” 脑补是个好东西,张辽瞬间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补了个全。想这批战马,定是刘备攻打袁术时派人联系的,只因路途遥远,后吕公又占了徐州,这才失之交臂。 如是一思量,张辽面前似乎有一道曙光徒然乍现。 嘿,有门! 第59章 无事生非(下) 张辽努力压制自己的喜悦,娓娓道来:“公子此来路途遥远,却不知此间风云突变,玄德公早已非徐州之主。” “呵,此事我已知晓,眼下乃是吕公主事徐州,然则,即便徐州易主,也与我贩马无干。” 张辽夸张道:“怎会无干,公子且听我细细道来,当初刘备满口许诺皆因其占了徐州,徐州富庶,自可收下公子所有良驹,可如今我主入驻徐州,刘备只暂居小沛,小沛又怎能与偌大的徐州相提并论。” “若公子将马匹送至小沛,而刘备又无力结清购马之款项,岂非劳身伤财。” “倘若贩与我主,公子不但利润得保不失,还能长期合作,复购数批,岂非一桩美事?” 郭嘉满脸犹豫不决:“可……商贾之事重在诚信经营,未见玄德公首肯,我又岂能擅自做主更改交易,不妥,不妥。” “有何不妥,眼下刘备正依附我主,公子贩与刘备等同贩与我主,既然如此,公子又何必舍近求远?多跑一趟!”张辽急坏了。 “将军之言似乎在理。”郭嘉暗笑。 “啧,肯定有理。” “那……这样,待明日一早,我先行一步出城前往小沛拜见刘公,将马队与随行留在身后缓缓行之,若真如将军所言,刘公无力负担,便将马队留在半路,供将军自取,如此一来,我等也好少跑半程。” “倘若刘公收下,下批货物到时,我定先交于徐州,如此可好?” “这……”张辽泄气一叹,劝了半天,发现甄家公子怎是个死脑筋,简直油盐不进呀。 郭嘉又言:“不过,得先收取些许订金,将军若不放心,亦可派兵一路跟随,待买卖促成,再结尾款不迟。” “罢了,也只能如此。”张辽重重一叹,没了再与郭嘉扯皮的兴致。 辞过“甄公子”,张辽将事情不分巨细向吕布一交代。 吕布甚是吃味,反倒安慰起张辽:“玄德公身后有糜家资助,果是‘朝中有人好办事’,万事不用愁啊,文远也看开些,我等是比不了啊。” 陈宫提议道:“主公,甄家也是少有的商贾大族,即便买卖不成,也应派人沿途护卫,尽心拉拢,以便日后为主公所用。” 言毕,陈宫似乎陷入了沉思。 吕布猛点其首:“是这理,文远。” “末将在!” “派几十骑沿途护送。” “是。” 吕布见陈宫沉思,不由奇道:“公台,所虑何事?” 陈宫一怔:“啊,无甚要事,只是心中有个小小的疑惑,那甄公子既然要求我等沿路派人护送,怎不见其来时护卫?仿佛凭空出现,委实叫人起疑。” 张辽忙解释道:“此事文远恰巧知晓,甄公子这一路不是毫无护卫,只是为避免我军误会,才未曾进城,此趟少说不下二百位家将,现扎于城外五里亭附近。” “嗯,这才是理。”陈宫闻言,这才释然。 …… 翌日,郭嘉一早出徐州,急往小沛,入夜至于小沛城下。 一翻自报家门,张飞亲自开城迎接。 “卫公子,这,公子怎如此狼狈?” 张飞一见,眼珠子都瞪出来了,眼前那卫公子灰头土脸衣衫褴褛好不凄惨。 郭嘉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扑在张飞脚边叫屈:“张将军,将军救我,为我做主呀!” 张飞赶忙扶起卫公子,好生安慰:“公子莫慌,究竟生了何事?放心,由翼德在此,无人敢动公子一根毫毛。” 卫公子啜泣了几声,这才吐出“真相”。 说原本他去徐州接货,五百匹战马目标自然不小,这就引来了吕布的关注,然后派人接洽,说是愿以高价买断。 可这货明明已经是玄德公的了,所以“遵守规矩”的卫公子当然严辞拒绝。 哪知,吕布见事不成竟然想强买强卖,丢了些许黄金之后便派兵扣住了刘备购得的五百匹战马。 卫公子是商贾,又岂能与官兵相争,本是有心上前理论,不但被毒打了一顿,还死伤了不少家将。 卫公子见吕布士卒敢杀人越货,这才不顾一切逃来报信。 事情的经过大致这样,当然,郭嘉从中添油加醋,将自己刻画成了一位不畏强权,坚守职业操守的良心商人,将吕布之军说成了贪得无厌,见财起意,欺商霸民,胡作非为的一批兵匪。 此中曲折,真是叫人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一通特有既视感的描述之后,听的张飞吹胡子瞪眼怒不可遏:“呸,这群吕布爪牙,真是好胆!” “明明是我哥哥的战马,居然敢强取豪夺,实在可恨!” 郭嘉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在旁继续火上浇油道:“本公子都说了是玄德公的马匹,还报了将军的名号,他们不但不忌惮,反而还很嚣张地多K了我几下。” “呃,那什么……何意?”张飞一愣。 “家乡话,意思就是把我往死里打呀。”郭嘉捂着熊猫眼扮苦相。 咋地,有人报了俺张飞的名号居然反遭人毒打,这事还得了! 张飞打心底里感到了一股恶意的挑衅,一举拳头道:“是可忍,孰不可忍!卫公子且好生休养,俺这就带人将马匹夺回来。” “慢,将军哪知马队行踪,不若捎我前去带路!” 郭嘉表现的很是积极,张飞不由多看了一眼,感叹道:“卫公子甘愿再次冒险,真乃义商也,好,公子只需负责指路,剩下的就全交给俺张飞处置。” “善!” 随后,张飞点起五百军士浩浩荡荡杀向了徐州。 与此同时,张辽手下小校正领着部下跟着“甄家”马队,一路有说有笑甚为惬意,他们却不知,护送马队的甄家家将们正默契地渐渐向队伍尾部靠拢。 “报,张将军,前方出现一支马队。” “数了马匹否?” “夜间看不清晰,不过约莫在五百匹上下。” “打的是何旗号啊?” “吕字旗,还有……” 张飞憋着一股子气,只听“五百匹”、“吕字旗”这两点,就认定了是夺马之人,二话没说就挥手下令:“传令,趁着夜色给俺掩杀过去,先夺马匹,再杀其人,记住,不准放箭,可莫要伤了马儿。” “喏。”探子虽没报全,但也没在意,立即领命通知部队去了。 “将军,在下可否先行一步,去解救家将。”郭嘉适时插嘴。 “可要俺点兵助你一臂之力?”张飞也很客气。 “不用,既是入夜,人少反倒好成事,多则怕打草惊蛇,叫人警觉。” “嗯,公子所言有理,此去万万小心。” “多谢将军,告辞!” 郭嘉脱离张飞部队,骑上坐骑撒欢就跑,三两下遁入夜色,就此失了踪影。 话分两头,官道之上本是静谧,霎时之后,一阵嘹亮的喊杀声打破了夜的沉寂。 “杀!”正是张飞部下发动了突袭。 “不好,是强人来袭,准备战斗!”吕家小校以为来人是“绿林好汉”,连忙吩咐手下防备,自己一马当先冲出了队伍。 “杀人啦,快跑啊!”甄家家将见前头茂林杀出一支队伍,不管三七二十一,扭头就跑,呼啦一下子都没影了,简直比兔子跑的还快。 吕家小校见此一阵气急败坏,心道:“什么破家将,就是一群贪身怕死的废物,看来是指望不上了。” “别管马匹,准备结阵抵御!”小校瞬间分析出了形势,见来人颇多不能硬抗,便果断下令放弃马匹,转为自保,且战且退。 一时间,林间寒光交错,血肉飞洒,厮杀声此起彼伏,久久不歇。 此夜,注定不同反响。 …… 清晨,郭嘉在预定的集结点等待众人,见曹洪顺利归来,立即笑着迎了上去:“将军,昨夜如何?” 曹洪自是一脸掩饰不住的欣喜,一把抱住郭嘉,乐道:“哈哈哈,军师之计可立了大功,这下刘、吕家怕是真要反目成仇了,那五百匹战马送得太值了,昨夜你是没瞧见,实在激烈。” “激烈就好,吕布之军可有生还?若无报信之人,也是一桩麻烦。” “军师放心,尚有十余人存活,待其逃回徐州,必然事发,吾等正如军师所言,只需观虎斗即可。” “事不宜迟,咱们先行回营。” “好。” 望着那略显消瘦的远去背影,曹洪一时感慨万千。 这次行动,曹洪可是全程参与,对郭嘉自是另眼相看。深入虎穴,搬弄是非,轻车就熟婉转两家与鼓掌之间,简直让人感到不可思议。 这过程,堪比在刀尖上跳舞,其中需要的胆量,谋略,急智,根本缺一不可。 条件饶是如此苛刻,此事居然还是被郭嘉办成了,也只能用“鬼才”来形容其人。 第60章 刘吕相攻 张辽是伸长脖子盼着“甄公子”无功而返,得报说自家部下回来了,先是一怔,随后欣喜。 为啥?算算时间嘛,这么快回来肯定是没谈成。 噔噔噔跑下城楼一看,嚯,吓了张辽一大跳。 去时近百人的队伍,居然只回来十余人,还个个带伤,好不凄惨。 张辽立觉不妙,逮着就问:“尔等何故如此,可是中道出了意外?” 侥幸活得一命的手下们一见到自己将军,似乎就有了主心骨,立马开始叫屈啊,一把眼泪一把鼻涕。 “将军,大事不好了,昨夜我等在护送马匹的路上遭强人伏击,死伤惨重,我那伍兄弟,全没了……将军,求将军替我等做主啊!” “呸,什么强人,将军,我亲眼看到伏击之人打着刘备的旗号,定是刘备的人马无疑。” “哎,你这么一说我还真记起来了,那杀我校尉的贼人好像是一脸虬髯。” “定是张飞那厮!” “够了,都闭嘴,你来说!”众人七嘴八舌,张辽一时头大如斗,干脆指了一位受伤颇轻的校尉道。 “是,将军,事情是这样的,当晚我们……”小校将前因后果详细描述了一遍,当然也把众人的猜测给说了出来。 张辽听完,只觉此事可大可小,又一思索,便问道:“那甄公子和其护卫如何了?” “甄公子如何末将不知,单说甄家护卫?简直是不堪一击,不,是一触即溃,我等回过神来,其人早已逃地无影无踪。” “如此,甄家难道不要那批良驹了?可有活口?” “据末将所知,无有活口,将军您思量,即便是我等,也是拼死一搏才逃出生天,恐怕那些人多半是凶多吉少了。” 张辽沉着脸道:“此事我已知晓,定会向吕公禀明原委,还诸弟兄一个公道,至于那甄公子……哎,真是一桩麻烦事。” 左右小校贼是机灵,忽得提醒道:“张将军,若甄公子惨遭不测,是否意味着那五百匹良驹就成了无主之物,既然是无主之物,将军何不谏言吕公向刘备讨要,如此一来,岂不是白……” “住嘴,休得胡言!”张辽回头瞪了那人一眼,暗骂道:“尽出馊主意!” 那小校热脸贴了冷屁股,很是自然的撇了撇嘴,心道:“哼,本想将功劳送你,既然不听,也罢,小爷我跟吕公说去,定能得些赏赐。” 这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吕布的耳朵里,吕布特意招来张辽询问:“文远,听闻你昨日折了不少兵马,可有此事,详情又是如何?” 张辽如实解释,随后回道:“主公,兴许只是一场误会,主公与刘玄德方才修好,此事若是处理不当,末将唯恐两家交恶,遂想等查清此事,再来向主公回报。” 吕布一吹胡子,怒道:“哼,此事还用查探,定是那环眼贼所为,敢假扮强人夺我良驹,是可忍,孰不可忍!” “主公,那是甄家的马匹,只不过途径我徐州……” 吕布笑道:“哈哈哈,文远勿要多言,即是无主之物,其又在我徐州地界,怎能不属我吕布?况刘备不做正经营生,却叫他三弟假扮强人强取豪夺,依我看,刘玄德是付不出酬金又惧怕被我所得,这才出此下策。” “哼,真是好算计!” “……”张辽还能说啥,这都盖棺定论了,不过细想起来,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怕是只能两方对质一番,才能理出真相。 …… 无独有偶,张飞也打算告状,只是慢了一拍而已。 得了诸多良驹,自然要炫耀一番,张飞不由分说拉着刘备来到校场,大手一挥嘚瑟道:“嘿嘿,哥哥请看,这些皆是小弟为哥哥购得的良驹!怎样,是不是雄壮威武?” 刘备放眼一扫,小小吃惊了一把,高兴道:“翼德真是好手段,怎买来些许多的好马,怕是不下六七百。” 张飞继续嘚瑟道“嗨,哥哥也忒小看三弟了,此间足足有九百五十六匹良驹,近千匹好马皆可做战马之用。” “好,好,好。”刘备听了也是高兴,连道了三个好。 关羽在旁揶揄道:“哥哥莫要夸他,若非有卫公子送来的五百匹良驹,怕是再给翼德三日,也未必能够交差。” “哎呀,卫公子!完了,完了,咋把他给忘了!”张飞后知后觉,居然把这茬给忘了,然后整个人就慌了。 两兄弟齐齐诧异:“如何忘了?” 张飞开始告状了,一脸的义愤填膺:“两位哥哥不知,其实是这样……” 一通解释后,张飞捶胸顿足:“哎呀,想来卫家公子已惨遭毒手,不成,俺得回去寻到卫公子尸首,也好给卫家一个交代。” 关羽听了也是唏嘘:“哎,三弟为何如此糊涂,卫公子乃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明知如此,你还放任其离去,岂能善果,一念之差,害死好人矣。” 刘备闻言,只能好生安慰:“三弟莫要自责,卫公子吉人自有天相,去寻寻也好,若是寻不得,也未必是件坏事,或有可能其早已逃出生天。” “不错,不错,大哥说的在理。”关羽也安慰道。 “总之,俺先点些兵马过去……” “报!”张飞话音未落,打校场外风风火火奔来一人,见刘关张三人皆在,直接禀告道:“报主公、二位将军,吕布亲率万余大军在城外搦战!” “什么?”三兄弟神色一凛,异口同声道。 刘备纳闷道:“我等与吕布方才交好,为何无故兴兵来犯,汝可知晓?” 传讯之卒立即点头,但无意间瞥了张飞一眼,又立即疯狂摇头。 “说!”刘备神色一凝。 “呃,小人听城下吕布高喊,说是三将军偷了他家的马匹,不但如此,还害死了许多吕家将士,吕布此次来犯,正是因为此事。”小卒言简意赅。 刘备一听,立马转向了张飞,表情纠结道:“翼德,可有此事?!” 张飞委屈:“大哥,俺岂会如此不分事理,啊,俺明白了,定是吕布那厮恶人先告状,明明是他吕布贪图卫家良驹被俺识破,反倒仗着人势说俺偷了他家的马,匹夫着实可恨!” 关羽比较冷静,他也知道一些内情,就将知道的说给了刘备,又宽慰三弟道:“翼德莫要冲动,许是期间有甚误会。” 张飞此时哪里听得进,吼道:“还有何误会可言,那厮都欺上门了,既然吕布要战,俺老张应他便是,下城与其痛痛快快战个三百回合先!” “翼德且慢,待我等出城对质之后再提不迟,若错真在我等,就将马匹还他便是,若错不在三弟,备自会为三弟讨个说法。”刘备看着这个莽三弟无奈劝道。 “大哥,俺实在冤枉啊!”张飞一脸的郁闷。 “那你有否出兵夺马?” “夺了呀,嗨,这马本就是那卫公子贩于我小沛的,吕布那厮想抢个现成,难道还不准俺拦着,天底下哪有这等道理?!”张飞此刻的心情,堪比窦娥。 关羽催促道:“此事蹊跷,既然一时半刻交代不清,不如当面对质,也好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理个分明,届时,吕布要战便战,要和便和,我等也不惧他。” 刘备点头:“云长所言甚是,为今之计,也只能如此了。” 两波人马于小沛城下一碰头,便将事情说开了。 张辽坚称张飞夺了“甄家”的马匹,而张飞则一口咬定是“卫家”的良驹被吕布所抢,这一时间,你争我议,皆能说出个所以然来,又皆未能说出个让对方完全信服的理由来。 吵到最后,吕布便彻底恼了,仗着人多势众就开始下令攻城,在他理解,甭管是有理还是没理,拳头大的才是正义。 如此,小沛便“莫名其妙”的迎来了一场艰难的攻防战。 刘备又又哭了…… 第61章 渔翁得利 吕布这一围,便是月余。 接连得到城中粮草短缺,守城将士不断伤亡的消息,刘备本是有心和解的心思也就此烟消云散。 吕布不讲道理又不是一天两天了,遑论前几日刘备还将马匹忍痛割给了吕布,但即便如此,也未能息事宁人,反而越演越烈,真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刘备不禁恶意猜想,怕是盗马之事乃是个借口,出尔反尔想杀我刘备才是真。 刘备越想越觉如此,遂拿出自己的小本本把吕布的名字给记上了。 插句题外话,曹操爱记小本本,刘备也爱拿小本本说事,孙策不知道,反正孙权这么好学的娃估计也会记笔记。因此,作者君得出结论,凡成大事者,必须得随身带个小本本。 正所谓好记心不如烂笔头嘛,至理名言,不信你问马干爹,他肯定也有。 呵呵,开个玩笑,咱们言归正传。 说马干爹,啊呸,说刘备被吕布重兵围困,兵寡粮少,显然一个小小的沛县难以与吕布偌大的徐州相抗衡,只能另寻出路。 军议适时开启,到场的也就这么几挂人,武将关、张,外加个打酱油的麋芳,谋士则只有孙乾、麋竺二人。 六人将头一凑,就商量开了。 刘备发愁道:“先前我等已将马匹如数奉还,但吕布却依旧肆意妄为不肯罢兵,如是下去,恐我小沛实乃久守啊,诸公可有良策安抚其心?” “呸,吕布,三姓家奴耳,本以为出尔反尔是其擅长,未曾想,今日还学了倒咬一口,简直不可理喻,大哥,不如点起兵马叫俺出城与那厮战个痛快,俺张飞教他如何做人!”张飞怒道。 “三弟!休得胡言,一切听凭大哥安排。”刘备不说话,关羽倒是先发话了。 孙乾上前道:“主公,吕布占据徐州,取我小沛仅是时日之别,大势所趋,还需斟酌退路啊。” “是啊,是啊,吕布兵马甚多,我等岂能抵挡。”酱油麋芳不迭点头。 刘备终于开口了:“诸公所言备亦知晓,然提及退路,又能往何处去?” 孙乾道:“今吕布势大,主公不如弃小沛走许县,去投曹操,待借来兵马再与吕布计较不迟。” 闻言,张飞第一个跳起来反对:“孙军师,你可是烧糊涂了,我大哥焉能去投曹操?一会儿叫投吕布,一会儿又叫投曹操,干脆,各回老家闭目待死算了。” “三弟,不得对孙军师无礼,军师这般说,定有道理。”还是关二爷稳重。 孙乾感激地看了关羽一眼,忙道:“传闻曹操已迎天子入了许县,不日许县便将成为天子御都,此去名义上是去投曹操,实则我等是去投奔天子,主公乃汉室宗亲,若能得天子证明,必然大有裨益,继而,主公可奏请天子奉旨讨逆,吕布,自可破也。” 这么一分析,貌似相当有理。 刘备这才释然道:“军师言之有理,那便弃小沛走许都,投奔天子。” 张飞也听明白了,一听哥哥拍板,立马请战道:“哥哥要投天子,俺张飞自是赞成,不过此事因翼德而起,翼德甘愿替哥哥死战突围,保哥哥北上!” 刘备一把拉起张飞:“好,今夜三更,我欲从北门突围,翼德打头,云长断后,孙乾、麋竺等与我居中保护家小。” “遵令!” …… 是夜,子时(三更)三刻,有探子回报小沛之动向。 曹洪闻言大喜:“哈哈哈,果如先生之所料,快快传令下去,尽起兵马助刘玄德脱困。” 那头的吕布听完探子回报也是大喜,心道等了多日,终于给我等到了。 出得中军大帐,立即披挂上马,扛着画戟就下令道:“传令,给我追!” 刘备弃城而去自是拖家带口,什么金银财宝啊,什么铺盖细软啊,什么大老婆小老婆啊,自然一样都不能少。 一路上孙乾那是直摇头,这那是突围啊,明明就是旅游嘛,暗道刘备也是心大。 这一耽搁,吕布大军便很快就追赶上了他们。 两家现已撕破脸皮,一撞面根本没什么废话,打就完了。 不出十几里,杀了三波,眼见吕布之军越来越密,而自家之军越来越稀,刘备豆大的眼泪又下来了,心里那个悔。 看看身后的满箱财宝,又看看屁股下细软被褥,再看看大老婆甘氏和小老婆糜夫人那两道眼泪汪汪的无助眼神,心下一横,抱起箱子嘱咐道:“二位夫人安坐,我去助翼德、云长一臂之力!” 说着就跳下了马车。 “……”甘、麋两夫人同时轻啐了一口,面如死灰,心知她们又再一次被自己的丈夫所抛弃了。 甚在,冥冥中自有安排。 正当马车即将被吕布之军围堵之时,只见一道道火光突兀地出现在小道两侧,将四周环境照地通明,又听耳畔一声爆喝:“放箭!” 旋即,无数嗖嗖的破风声响彻夜空。一时间,喊杀声,马嘶声,惨叫声,声声入耳。更有几支箭头扎在了马车外壁之上,发出了咚咚咚的敲门声,吓的甘、麋两夫人尖叫不已。 这一系列的声音交杂在一处,仿佛织成了一首血腥无比的临终丧曲。 不久,四下纷杂之声渐渐停歇,一如回到了往日平静的黑夜。 两位夫人也不再惊叫,而是大着胆子掀开那还挂着两根羽矢的帘子向外探视。只见一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正四下指挥着士兵打扫战场。 这人身形消瘦,羽扇纶巾,手中执一白纸扇,风度偏偏。 只不过,下一刻,他抱怨的话却叫两女不禁笑出了声来。 “该死的,你们倒是给我看准了再射呀,我叫你们射吕布之军,可没叫你们射马车来着,瞧瞧,将马车射成刺猬一样,好玩是?你们有木有考虑过里头乘客的感受?过分!谁射的,自己站出来,就冲你们业务不纯属这点儿,还想本军师给你等表军功?自个儿领军棍去!” “哎呀,我都说了谋士就该好好待在幕后,非逼我出来,这下可好了,头疼!” “来来来,让我们看看里面究竟是谁来着。” 说着,那书生就大着胆子向马车靠了过来。 两女紧张地对视一眼,糜夫人胆子大,赶紧出声阻止道:“车外何人,不许靠近!” 谁料那书生却大笑:“哈哈哈,你说不许靠近我就不靠近,那我岂不是很没有面子,好歹我也是,唉哟!” 糜夫人将细软丢了出来,居然神准地砸到了郭嘉的头上,继而郭嘉发出了一声惨叫,五体投地倒在路边。 “军师!快!围起来!”曹家将士见郭嘉倒下,一脸惊恐,同时也抄起家伙事儿将马车围了个密不透风。 “咳咳,不打紧,不打紧,我倒要瞧瞧是啥暗器,居然砸不死人。”郭嘉一个鲤鱼打挺——没起来,然后赶紧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爬起来整理着装,以为众人没发现似的。 郭嘉低头一看,丢出车窗的居然是一团包裹,此时包裹已经散开,被郭嘉轻轻一提,里头的各种布料就自然如雪花般散落下来。 “什么花花绿绿的,呃,咳咳……布料有些少啊。”一脸大囧的郭嘉慌忙将包裹包好,回头呵斥道:“看什么看,还不都给我转过去,还有,将兵器收了,几十个汉子围着两女子,丢不丢人?” “是!”将士们偷着笑皆背过身去。 郭嘉赶紧朝马车喊道:“咳,两位姐姐莫怕,容在下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呢,是曹公手下一个小小的参谋军师,此次带兵前来是专程来接应玄德公的,不知马车内的两位姐姐与玄德公是何干系,又何故被吕军围困在此?探着脖子很累的,两位姐姐不如下车一叙?” “呀,是夫君,定是夫君叫人来救吾等,妹妹,夫君没抛弃咱们。”甘夫人闻言,喜极而泣。 糜夫人虽也是欣喜小命得活,却不信外头的人是由丈夫招来的,有些警惕道:“既然阁下是专程来接应我夫君的,应在前头等候才是,缘何又会出现在此地?此地黑灯瞎火,请恕贱妾多疑,若是阁下能安然送我姐妹见到夫君,届时,阁下能见之。” 第62章 刘备投曹 “嘿,有意思。”郭嘉喃喃一语的同时不禁一乐,想来这车里面待着的必定是刘备的两个老婆了,不知这通拒人于千里之外又不让觉得失面子的回答是刘备的大妾甘夫人喊的,还是刘备到徐州之后新纳的小妾糜夫人说的,总之,郭嘉也是很好奇呀。 那便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呗。 郭嘉轻咳一声,转身而回:“咳,成,玄德公不是向来就喜欢标榜仁义嘛,本军师今日既然救了其家小,怎么这也得敬酒道谢,那本军师可就等着夫人亲自过来倒酒献茶了。” 言毕,利索下令道:“传令下去,我等先护送玄德公家小回营,再派人往前头通知曹洪将军,就说玄德公已往他处赶去了。” “喏。” “两位夫人,不介意换个车夫?”郭嘉瞄了马车前头一眼,看见那刘家马夫早已死得不能再死,便好言提醒道。 “这位小军师做主即可,贱妾莫敢不从。”车内又传出了一阵娇声。 “嘿,这会儿就不倔了?军师也就算了,怎么还加了个小字啊,话说,我哪儿小了?好歹比你们丈夫那有名无实的徐州牧强,哥可是有正牌朝廷官印的人。”郭嘉不由心中腹诽,也懒得与其计较,抬手随意点了附近一位骑士让其下马赶车,而自己则翻身上马窜到前头带路去了。 在营中等了约莫半个时辰,曹洪才带着刘关张三人徐徐归营,见郭嘉在辕门等候,曹洪有些诧异,便暂别三人过来一询问“先生怎不去庆功,却在辕门外逗留?” 郭嘉淡淡一笑:“呵呵,在下久仰刘、关、张三人大名,特来瞻仰瞻仰。” 曹洪哈哈一笑,之后便豪不客气地直言道破:“我瞧先生是在惦记关、张二人会不会把先生给认出来,这话叫什么来着,哦,心虚。” 郭嘉不禁摸上了方沾上去的小八字胡,感叹道:“人艰不拆啊,大兄弟!”,嘴上郁闷道:“将军,这不是为了……” 曹洪拍着郭嘉的肩膀感慨道:“莫要多言,某懂,正所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先生为了此计能够成事,居然割须削发,此举当真是叫人钦佩,某应为先生请首功才是。” “呵呵,将军谬赞,还有一事相告,玄德公之家小现已皆在营中安顿,将军可将此事告于刘备,也好叫刘备欣然顺从。” “某知晓了。” “那在下先告退了。” “好,先生慢走。” “将军客气,留步。” 郭嘉走后,三人忙凑了上来,刘备望着郭嘉远去的身影,疑惑道:“敢问曹将军,方才那位……” “哦,其乃我家主公帐下一谋士,说是来瞻仰玄德公,又因军中要务缠身,便只在辕门远观,复又匆匆去了。” 刘备一听,有些高兴,又有些羡慕道:“曹公帐下谋士也知刘备乎?居然如此之年轻,想来曹公帐下的确是人才济济呀。” “呵呵,仅是一参军小谋,似其这般,主公帐下何止百员,待玄德公抵达许都,见过主公帐下众人才,便不会像今日这般大惊小怪了。”曹洪心中暗笑,嘴上瞎侃。 吹牛谁不会啊?是! 果然,刘备又一次露出了羡慕之色,他心中暗下决心,日后也要遍访名贤聚拢人才,曹操手下谋士虽有百余名不假,但老话说的好,兵贵精而不贵多嘛,他日我刘备若是招贤,定要招几名以一当十,甚至当百的大谋士才行。 比不过数量,咱可以比质量嘛。 正想着呢,但曹洪下一句话让他差点儿没背过气去。 “对了,尚未介绍其人,此人正是当日‘计困吕布,智夺定陶’的郭嘉,郭奉孝。” “原来是他,可惜,可惜了!”刘备表情一僵,他可是时常听吕布谈论其人,每每提及郭嘉姓名,那是咬牙切齿,一通谩骂。 刘备多细心的人,就偷偷将其名记在了小本本上。今日匆匆一见,恨不早点儿与其结识,想想,陈宫厉害?能在陈宫眼皮子底下把吕布耍的团团转的能人,那绝对比陈宫还要厉害。 如此人才,居然仅是在曹操帐下做一名区区参军谋士,实在是……暴殄天物。 张飞也看着郭嘉的背影,挠头道:“这人俺看着有些眼熟,但一时半会儿又记不得在哪儿见过,二哥,你看如何?” 关羽翻着白眼道:“三弟,汝莫不是因为对卫公子之死心存愧疚,因此见到是个瘦弱书生就开始惦记上了。” 张飞鼓起了腮帮子,却未辩解,只喃喃道:“二哥,还提那事作甚。” …… 一晃月余,郭嘉随军回到了许县,不,现在该叫许都了。 曹操此刻已经跨出了争霸天下大略的第一步,便是“奉天子以令不臣”,而对于刘备的到来,曹操除了方开始的一丝诧异之外,更多的便是欣喜。 “文若,你这‘二虎竞食’‘驱狼吞虎’可皆未见卓效,但是,经过奉孝如此一补,效果却是斐然,简直令人匪夷所思,操,万万想不到来投之人居然会是刘备刘玄德!” 荀彧听了也是开心,毕竟郭嘉是他推荐过的人,郭嘉立了如此大功,自然也表明他荀彧的眼光不差。 荀彧自知犯过曹操忌讳,有心将侄儿推上台面,而自己学先贤张良来个“功成身退”,便陪笑道:“呵呵,主公说的是,智者千虑亦必有一失,我也自是难免,幸得奉孝补了后手,这才不至于前功尽弃,哎,老喽。” “文若此言操可不敢苟同,廉颇尚且能饭,有何惧哉?老骥伏枥,其志不坠青云,老谋方能深算,若无文若之计在前,奉孝亦不会获此功勋,说到底,是文若过谦啦!” “呵呵,主公谬赞,文若仅是在抛砖引玉耳。” “走,我俩一起去会会玄德公。” “是。” 出得内堂,转道正厅,一跨出门槛的曹操就见庭院内迎来了刘、关、张三兄弟,三人身边还有曹洪引路,此时正有说有笑。 “哈哈哈,玄德公,别来无恙啊!”见此,曹操赶了两步,一手招呼一手示意曹洪退下。 刘备见曹操亲自出来迎接,装也要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回礼道:“今刘备穷途来投,万分惭愧。” “哎,玄德说得哪里话,你我可是旧故来着,当年情谊甚比手足,今有玄德来投,操自是喜不自禁啊,啊,哈哈哈……”曹操一脸热情,甚至还拉起刘备感慨不已。 “哼!”张飞轻哼一声,显然对曹操这番虚情假意很是不感冒。 曹操根本没鸟张飞,继续拉着刘备进入了厅中,一面替其不忿道:“吕布匹夫实乃不义之人,与其为伍难成大事,贤弟放心,吾当与贤弟并力诛之。” “今,兄于厅中特备酒席为贤弟一行压惊洗尘,贤弟可莫要推辞,来来来,快请入座!” “请!” 一行人,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曹操在刘备屈意迎奉之下吃地那是一个舒畅,免不了多喝了几杯,甚至于第二天参加评定,尚有几分微醺。 见曹操今日红光满面,神采飞扬,心知老板是被昨日的刘备一通溜须拍马之故,遂,荀彧急忙出言提醒道:“主公,刘备乃当世英雄也,今穷途来投,主公何不早图?若待其坐大,必将后患无穷,彧恳请主公三思,应当即刻下令诛杀刘备,去得此患。” “呵呵,文若前番用计,可谓用心良苦,所图者便是其人,今刘备兵败来投,吾若趁此杀之,岂非教文若徒劳一场?兼之,天子已下诏招刘备觐见,若此时杀之,岂非大为不敬,不可!”曹操摇头笑道。 荀彧哭笑不得:“主公,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若此时不除刘备,更待何时?” “主公三思,举手之劳便可除日后之大患,此人应除,且无需犹豫!”荀攸自然跟叔儿站一线,出列复谏。 “程昱、奉孝,文若叔侄劝我诛杀刘备,不知汝二人意下如何?” “愚以为,此人当诛!”程昱言简意赅。 “那奉孝是何意?” 郭嘉思索片刻:“奉孝也以为刘备此人当诛,只不过……” 曹操本想摇头感叹,只听郭嘉尚有下文,便立马来了精神,正襟危坐急道:“不过怎样?” 第63章 如人饮水 “刘备绝不能留,然则,独不可如此除之,主公能奉天子以令不臣,唯仗信义二字,今许都方定,百废待兴,刘备又素有仁义之名,眼下穷困来投,主公却急于加害,岂非是害贤也?天下才俊若知此事,必然闻而生畏不来相投,主公日后又将以何定天下?” “如是因一人而阻四海之望之事,主公当需慎之又慎。” 曹操微微点头,但始终又觉得郭嘉的话哪里有些不对,反复咀嚼片刻,忽然明悟,旋即大喜道:“哈哈哈,奉孝方才可是喊了吾一声主公乎?” 众人不解老板之意,平时自己也是主公明公换着喊,也没见老板如此激动啊。 “呵呵,然也。”郭嘉笑着点头。 “难得,难得,呵呵,对了,奉孝之言正合我意,刘备乃英雄也,自然不能久留,但独不可如此除之,诸公无需多言,至于如何处置其人,容操再行斟酌。” 一锤定音之后,曹操反倒打听起了小皇帝的事情,转头问荀彧道:“文若,天子定都许昌之后可是安分?随行而来的百官私下里可有异议?” 或许,这才是曹老板今日开评定的真正目的。正所谓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迎来天子能令不臣,这点不假,但供养天子的耗费也是相当巨大的。 又是修缮庙宇,又是加固城墙的,还得考虑给小皇帝添点仪仗,宫中杂役,百官俸禄,无一不是一笔巨额的开销。 若到头来养了头白眼狼,那曹老板上哪儿说理去?所以,必须时时关注。 “回主公,天子已入住宫中,对我等之安排未有不满之处,至于百官,也是安分守己,不敢造次。”荀彧如实回答。 “那就好,吾……何事?”曹操欲言又止,因为他看到门外的执戟郎手捧着一份书信进了议堂。 “启禀主公,河北袁绍发来书函,特来呈献。” “拿来。” “喏。”执戟郎恭敬上前双手奉上,而后转身回岗去了。 曹操坐在上头展开书信细细看了起来,没看几眼,脸色便沉了下去。 片刻之后,曹操将书信按在了案几之上,开口道:“来人,拿下去供诸公传阅。” 自有侍卫依令行事,待众人一一看过书信,曹操这才开口:“好一个袁本初,厚颜无耻至极,其明知天子已被吾等请回许都,居然还有胆来向吾讨要大将军之位,诸公跋山涉水千辛万苦才迎回天子,而袁绍那厮既不奉诏又不出兵勤王,却凭一纸书信想要讨要功劳,真是岂有此理,简直欺人太甚,是可忍,孰不可忍!?” 曹操唰的起身,怒道:“其当我曹孟德又是何许人也,岂会惧其淫威有所妥协,吾欲北伐袁绍,不知诸公有何良策可图?” 郭嘉自然也看了书信,没有激烈的言辞,倒有些像拉家常,先是忆往昔“峥嵘岁月”,后是感叹一下天下诸侯皆是老熟人之类,有股子“你我皆是朝廷中流砥柱”的迷之自信。 当然,在文章末尾恭贺曹老板迎得天子的同时,又委婉的表示是不是得拉兄弟一把,好歹他袁绍也是身出名门,坐三望四州的实力诸侯,勉强能做个大将军当当。 总结一下,袁绍这是气不过呀。试问,曹操这位袁绍昔日会盟讨董时的手下,现在争霸天下的劲敌之一,就这么一下子“飞黄腾达”了起来,袁绍能甘心吗?能不酸吗?那是通篇透着酸味儿和淡淡地威胁之意,难怪曹老板会如此失态,居然开口欲攻河北。 如今的曹老板虽说得了兖州全境和豫州的大部分疆土,然比起此刻的袁绍来讲,还是很弱小滴。 这么说可能不具体,咱打个最简单的比方,就说能动员的兵卒。 曹老板此时掏干家底也仅能凑出十万兵马,这已经是极限了,而袁绍那头呢,可以轻松集结四十万大军且无后顾之忧,这一比较,高下立叛。 这比帐目实在清晰不过,在坐的哪儿位不会算呢?若此刻与袁绍撕破脸来,那无疑是在螳臂当车,以卵击石,自寻死路。 那曹老板是昏头了才大放厥词的吗? 不,恰恰相反,这看似鲁莽的话里,处处透着深意。既可以拿来泄愤,又可以鞭策下属,还可以表达他自己心有余而力不足的受挫感,同时,收一波忠诚卡。 “主公,万万不可!”果然,诸人异口同声忙来规劝。 程昱第一个站出来反对:“主公,袁绍势大,不可强取,若欲图之,得从长计议,今袁绍来信只为求大将军之虚位,主公当以安抚为上略,根本无需大动干戈。” 荀彧也在旁规劝道:“主公,若仅是表天子赐一虚衔于袁绍,亦无伤大雅啊,此时,断不可与其相争。” 曹操愁眉不展。 郭嘉笑着出列道:“呵呵,主公,奉孝也以为主公应当替袁本初求那大将军之位,且表现地越是殷勤越好。” 曹操一愣:“奉孝之言每每出人意表,人人规劝吾替袁绍求官爵,实乃无奈之举,可依奉孝之意,似乎另有玄机,不知此话何解?” 郭嘉开始装了,摇头晃脑道:“呵呵,世人皆知天子下诏以来,仅是主公兴义师前往救护,此乃不争之事实。” “嗯。”曹操点头,示意郭嘉继续说。 “而袁绍,坐拥三州之地,手持雄兵几十万,然其不思报效朝廷,不来奉诏勤王,事后却来厚颜讨要封赏,此举,实乃聪明反被聪明误也,主公当可捧杀之。” “若一个大将军的虚衔能叫小皇帝看清袁绍之‘耿耿忠心’,叫天下才俊认清袁绍做足沽名钓誉之能事,大将军之位?呵呵,何足惜哉!” 曹操低头一想,对呀,经郭奉孝这么一分析就能让人想通了嘛,没错,这是在捧杀,不是受其威胁。 如是一想,曹操哪还有方才的愁眉苦脸,简直是憋着笑偷乐,大喜道:“呵呵,奉孝言之有理,吾当为本初好好请上一功,那大将军之位,非袁本初莫属,啊?诸公意下如何?哈哈哈!” “主公英明!” 荀彧等人闻言,皆松了一口气,看向郭嘉的眼神也充满了敬佩和赞许。 怎么说呢,明明是一样的意思,但换了个说法之后,曹老板的表现却是截然相反,真是奇哉,难怪郭奉孝会受主公如此之器重,也不是没有原因,就这忽悠的本事,不是一般人能学得来的。 曹老板心情大好,散会之后还特意叫住了郭嘉,众人以为曹操要私下褒奖,便道着恭贺之言纷纷告退。 郭嘉起先不觉,但三人成虎之下也开始认为曹操特意留他是想奖赏一番。 其心中不禁盘算起了因曹婷这丫头而欠下的那笔巨债,也不知何时才能偿清,要不干脆狠一点,直接向曹老板开口讨要? 正盘算着呢,哪知曹操留他下来只因有事相询。 一前一后进了偏厅,曹操未等两位安坐,便认真说道:“奉孝,方才例会有些话不当讲,眼下仅是你我二人,操便直言了。” “主公请讲。” 曹操言简意赅:“刘备应当留否?这次吾要听汝实话。” “不留,但也不能杀。”郭嘉自然配合着一脸认真道。 “为何?” “主公明鉴,虽然奉孝此言有些玄妙,但刘备那厮似乎天生命格克主,留之不详。” “哦?愿闻其详。”曹操听得新奇,不住咋舌。 郭嘉分析道:“黄巾之始,刘备从公孙瓒,可如今公孙瓒如何?已是断难自保!” “后其三兄弟辗转徐州被陶谦收留,陶谦又如何?身死是小,连家底也被刘备夺了去,只能说死不逢时,呜呼哀哉!” “再言近日,刘吕相争各有损伤,恐吕布也仅能窝在徐州一隅无所作为,主公若全力以赴,必能灭之。” “而今,刘备兵败来投,主公万不能留他,此乃天鉴也。” 曹操细细一琢磨,好像真是这么回事儿,没曾想刘备还是个“超级倒霉蛋加老大杀手”来着,这等不祥之人的确留之可怖,应速速除去。 “那为何又不能杀之?” “尚有一用,可解主公心中隐优。” 先是曹操哈哈一笑,而后盯了郭嘉良久,笑意缓缓收敛:“吾又有何隐忧,奉孝切莫出言相戏。” 郭嘉似笑非笑,也不说话,抬起指尖沾着茶水在案几上写划了起来。 不一会儿,几上出现“汉臣”二字,曹操眼放精光,一把抓住了郭嘉的手,十分激动道:“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奉孝,我曹孟德果然没看错人,知己啊,知己啊!” “主公谬赞,汉室虽是倾颓,然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若欲兴汉,唯有破而后立,世人不知主公雄心壮志,遂有诸多曲解。愚以为,主公追寻的正是真理,因为真理之路总是充满孤寂,这一路上,受到越多的诋毁与阻力,将会在成功的那刻换来更多赞誉与歌颂!” 嘴上说的好,可郭嘉心中直反酸:“哎哟我去,我居然给曹老板灌起了心灵鸡汤,这也是醉了呀!” 第64章 刘备临门 是夜,曹老板与郭嘉促膝耳语聊了很久,几乎掏空了郭嘉所会的四字成语,到就寝那会儿,引为知己的曹操还非拉着郭嘉要来个“抵足而眠”,也算是成就一段君臣佳话了。 可郭嘉哪敢啊,死活不同意,将头摇地跟拨浪鼓似的,根本没停过。 开玩笑,你当我不知你曹老板什么封号?要说刘备是“天生霉运”加“老板杀手”,那曹老板你就是“少妇终结者”兼“梦游刺客”。 万一你曹大大一个兴奋半夜起来顺带捅自己一剑,那我得跟谁说理去?呃,貌似跟阎王爷估计倒是可以。 虽明知是假的,但也不能冒这风险,特别是今天该聊的和不该聊的都聊了,万一曹老板想杀人灭口呢?这谁说的准,毕竟伴君如伴虎嘛! 再说了,两个抠脚汉子在榻上拉拉扯扯成何体统!是不是? 赶紧托辞道:“主公慢来,奉孝何德何能能与主公平起平卧,主公日理万机,奉孝岂敢打搅,况,某身具陋习,难以启齿,恐是不妥。” 曹操听郭嘉不同意,本是有些扫兴,又听他自污,却是好奇的紧,连忙追问道:“哦,不知奉孝就寝尚还有陋习?” 郭嘉抽抽嘴角,心道:“都说难以启齿了,你这当老板的非打破砂锅问到底,怎就一点儿眼力劲儿都没有呢,八卦!” 随口胡诌道:“呃,臭脚,吐舌,打鼾,多梦,无女不欢,不知这些算是不算?” “啊,奉孝……嘿嘿,此等喜好哪里算是陋习,你我依旧志同道合嘛!” 不是,曹老板你这表情能不能别这么荡漾,咱说正经的,别闹,你这是光听着最后一句了呀。 郭嘉正纠结要不要再寻一靠谱的借口,却万万没想到曹老板居然这就松口了。 “既然如此,那奉孝就回去好生歇息。”言毕,曹老板还向郭嘉挑了挑大浓眉,那小模样,像极了花街柳巷里跑堂的老巫龟。 告辞! 郭嘉如蒙大赦,嗖嗖几声就闪没影了,路上,郭嘉心有余悸,深怕自己这个新时代好青年被曹老板引入歧途呀。 翌日,一大早便有俏丫鬟来搅郭嘉好梦,起身一问,得知是刘、关、张三人前来登门造访。 郭嘉一面受人摆布(更衣中),一面就在暗自思忖,这三兄弟怎会上他家来串门?明明他与三人毫无交集来着。 实在想不通,郭嘉就打算见上一见。 出得内屋,经过内院,绕过照壁,跨过门槛,再走一条不短不长的廊道,出口居中五十步外就是正堂。 而此刻,刘、关、张三兄弟在正堂里四下溜达,对其间的家具和各种摆设表示万分新奇,个个脸上都带着刘姥姥进大观园的表情,嘴上啧啧不已。 堂内,未设草席,反是桌椅板凳一应俱全,特别是主位的那对太师椅,更是引起了三兄弟的注意。 “嘿,大哥,真舒坦哪,不信你也来来。”张飞研究了半天,终于鼓起勇气一屁股坐了下去,瞬间,表情就跟开了花似的。 “三弟,不得无礼,还不快快起来!”刘备直接瞪了这个莽三弟一眼,出言训斥道。 可心里面直打着小九九,观翼德那一脸舒爽的模样,体验感应该不差。 那一会儿我可得仔细观察观察,待回去叫木匠仿制出几套,用来赐给二弟、三弟还有诸多谋臣武将,那不是又能笼络一波人心吗?嘿,我这主意真不错! “仅是坐坐嘛,又不少它块肉,有何打紧的……真是好宝贝呀!”张飞左扭右扭好不自在,对股下的太师椅甚是喜爱。 踱步到门口的郭嘉将这一幕正好尽收眼底,便轻咳一声出言笑道:“咳,呵呵,三将军若是喜欢,待回头我便命人送三套过去,供诸位享用。” “那可好极!哎呀,这是……”张飞低着头喃喃应了一声,不料被刘备与关羽一左一右合力给架了起来。 经过哥哥们的示意,张飞这才抬头看清来人,此人约莫二十出头,身形消瘦,身着月白书生袍,手中还打着一把白纸扇。 定睛再看,此人个头中等,肤白清瘦,仪容秀丽,尤其是那双美目,格外深邃且引人,行走间自带着一股狂放洒脱的气质,分外出尘。 若不是有那两撇精心打理过的小胡子的存在,这哪里是什么佳公子呀,还以为是打哪儿冒出来的塞外佳人呢。 张飞习惯性地暗啐了一口:“呸,怎又是一个小白脸!” 见正主来了,三兄弟各怀心思上来见礼。 一通你鞠我躬之后,郭嘉热情地替三人引座,刘备自然要跟郭嘉一起坐上主位,而张飞和关羽则很是自觉跟着刘备坐于一侧。 几人一落座,郭嘉率先赔礼,开口道:“不知玄德公一早驾临寒舍,恕郭某有失远迎,还请玄德公及二位将军勿怪。” 刘备三人赶忙拱手回礼。 “先生客气,我三兄弟冒昧登门,失礼在前,又怎敢怪罪。” “是啊,是啊!”张、关附和。 “但不知公等来此……” “呵呵,回许都这一路,备之家小承蒙先生多番关照,今日特来登门致谢,小小心意,不成敬意。”刘备说完示意关羽将一直拎着的包袱拿来。 哦,原来是送礼来了! 关羽双手递上,又听刘备吹捧道:“似先生这等高士,若送些俗物,实乃辱没了先生,遂我三兄弟备了些特别之礼,还望先生莫要推辞。” 看着一包裹的东西,咣当一声磕在桌上,郭嘉瞬间来了兴趣,他可是缺钱的主,刘备言语间意有所指,莫非送的不是铢钱俗物,而是什么真金白银?或是,绝世珍宝?这个,可以有! 郭嘉眼睛死死盯着包袱,嘴上谦逊道:“唉,玄德公言重了,举手之劳嘛,玄德公既然携家小来投我主,自然要让诸公无后顾之忧,此乃本份,何须言谢,这个,我能……瞧瞧吗?” “呵呵,自然,请先生过目!” 刘备大大方方解开包裹,一样一样往外掏,同时如数家珍道:“此乃备在路上熬了两天两夜编织的草鞋,不但底厚耐磨十分牢靠,还很是轻便透气不落俗套,先生平日穿着,定是健步如飞,万事可先人一步。” “不,不错。”郭嘉表情一僵。 放下草鞋,提出一包大布袋,撑开口子,里头是满满一袋子红枣。 又道:“此乃二弟云长之心意。” 郭嘉瞄了关羽一眼,心道:“难怪关二哥老涨红着脸,敢情平日没少吃。” 最后,刘备又搬出一块腊肉,整地四四方方跟工地上堆放的板砖似的,笑道:“这是三弟的。” 得,你们三兄弟是把绝活都祭出来了呀,一个扎草鞋,一个卖红枣,一个送火腿,这礼物还真是清新脱俗啊!郭嘉心中颇为失望,但好歹也是人家一片心意,赶紧笑纳。 将包裹撇在一旁,露出一副十分满意的表情:“哎呀呀,叫玄德公破费了,奉孝又岂是什么高人隐士,还不是俗人一枚,日后再来,千万不要如此费心,还是送些俗物就好。” “???!!!”三兄弟被雷的不轻。 郭嘉一愣,自己咋把大实话说了出来,赶紧轻咳一声糊弄过去:“咳,那什么,玄德公此来怕不是道谢这般简单?” 一提正事,三兄弟脸色就立即一肃,特别是刘备,唰的一声就站了起来,来到郭嘉面前屈身恳求道:“先生慧眼如炬,备此来特向先生求一活命之法,还望先生看在内子的薄面,为我兄弟三人指点迷津。” 不是,你等会儿。 这话很有歧义啊,什么叫看在你家内子的面上?说的本少爷跟你家老婆有什么情况似的。 不就是送下车那会儿本少爷多看了几眼嘛,那也是带着见证历史的眼光和对糜夫人这位烈女的纯粹欣赏,怎么就被曲解成…… 郭嘉赶紧佯怒,义正言辞拂袖道:“玄德公何来此言,一路上,郭某与尊夫人发乎情止乎礼,未敢越车门半步,这情分一说又从何谈起,玄德公莫要再提,否则,休怪郭某翻脸,下令逐客!” 刘备居然暗中舒了口气,继续厚颜求教道:“无论如何,还请先生教我!” 第65章 指点迷津 “玄德公帐下谋士良多,若说到求教,理应去问底下诸人才是,缘何来此?且不说道不同不相为谋,即便志同道合,郭嘉若今日出言,便有越俎代庖之嫌,委实不妥,此事恕难从命。” “何况,玄德公弃吕布投天子,乃改邪归正之义举,又何来杀身之祸?玄德公莫要出言相戏耳。” 郭嘉说的头头是道毫无破绽,不过还是被机敏的刘备抓到了关键。 只见刘备眼放精光,喜道:“昔日,备之军师孙乾谏言我等兄弟弃小沛而投许都,我三弟翼德初是不愿,军师再劝,言此行名义上是投曹公,实则是来投天子,这才劝罢。” “今,先生一语道破此中玄机,还说备今无杀身之祸?可见先生实是不愿出言相助,非是不晓其中乾坤哪,既然先生不愿多言,那刘备唯有闭目待死耳。” “想我三兄弟,空有一身本领与抱负,多年辛苦辗转与各诸侯之间,到头来,身不正,名不显,寸功未进,即便如此,尚且不能苟活,这,这可如何是好啊……”说着,说着,刘备就开始“光明正大”地抹起了眼角,豆大的泪珠更是不要钱地往外捣腾。 “……”郭嘉顿时惊为天人,就这演技,要放后世,妥妥的奥斯卡小金人呢。 张飞见刘备哭地肝肠寸断,就怨起了郭嘉,上前几步,挽起袖子瞪眼喝道:“呔,我家哥哥如此相求,你这书生也不见表示,哥哥,要俺说,不去求他也罢,大不了俺带着哥哥嫂嫂再杀出城去,外头天大地大,何处不能去得。” “三弟!”关羽赶紧拉了一把,深怕张飞把郭嘉给得罪了。 “翼德,休得胡言,还不速速退下。”刘备怒其不争道。 “哥哥,俺也是,哎……”张飞一脸憋屈的模样。 哈,一个当红脸一个当白脸,这套路也忒俗了,真以为我郭嘉看不透吗?天真! 郭嘉赶忙开口安抚:“玄德公暂且息怒,三将军也是关心则乱,些许冲动更是情有可原。” 而后顿了一顿,一脸纠结道:“既然如此……罢了,恕郭某直言,非是我不愿替玄德公谋划生路,而是这一生一死之间全赖玄德公之决断,若此中稍有差池,恐将至诸公于万劫不复之地,明知此策凶险万分,郭嘉更是不敢多言,若遇万一,岂非害了明公。” 郭嘉心中已经有了猜测,估摸着这刘备也有些能耐,不知从哪里打听到了昨日评定大会上讨论的部分内容。 结果,给吓着了,这才一大早急急忙忙地往自家门庭跑。毕竟,自己可是帮过刘备说过好话的,让其多活了一日。 恰巧,昨夜与曹老板密谈时,刘备也是郭嘉谋划中的重要一环,本就不欲动他,今见刘备似惊弓之鸟般登门求教,自然要好好敲上一笔竹杠,呃,不对,是做个顺水人情。 听郭嘉一松口,三兄弟偷偷交换了个眼神,跟提前说好似地齐齐下腰请求道:“还请先生不吝赐教!” “诸公快起,无需如此,此事我等还要从长计议,且先坐下,听某细细道来。” 三人归位,一副洗耳恭听的认真模样,郭嘉见此,不住点头,开口分析道:“玄德公不日要去面圣,可知此行凶险?” “???”刘备一脸懵逼,心道,见小皇帝也有凶险? 不明觉厉,赶紧摇头。 不懂啊?不懂就对了! 郭嘉开始忽悠:“当日,我主迎得天子,长安旧臣曾谏言要以大将军之位褒奖我主勤王之功,我主未允且毅然推辞,此事公等可有耳闻?” “嗯,略有耳闻。”三人齐齐点头。 “为何?大将军之位何其尊崇,试问谁人不动心,谁人不觊觎?便是昨日大议之上,袁绍就来信劝我家主公上表朝廷恩命其为大将军,可见不是人人似我主这般心怀天下。” “先生,此事又与俺家哥哥有何干系?”张飞不住撇嘴,他就是听不得有人说曹操好话。 “干系大了,玄德公乃汉宗室亲,陛下若见之定然欣喜,或委以重任,或许以高官厚禄,即便不提,那一声皇叔之称,总是坐实的。” 张飞骄傲了一把:“那是自然!俺家哥哥本就是皇叔,宗谱上可是有名有姓,写地再清楚不过。” “问题就在此处,小皇帝身边那些旧臣皆是何来历?董卓旧臣!即便不是董卓亲信,亦是攀附董卓苟活之人,这些所谓的朝廷重臣,能有几人是真心向汉?虽改邪归正,然终是过不抵功。” 又道:“当年诸侯会盟讨董,玄德公亦在其列,应知此行目的,就是为了清君侧,扶大厦于将倾之难,可如今,君侧尚未肃清,诸侯却已反目,只为各自之利争夺不休,枉顾百姓生计,使得天下分崩离析,百里浮尸,千里饿殍,一派人间炼狱。” “所谓之初心,而今安在?呵,说来当真悲哀!” 三兄弟纷纷低头默默不语,他们可是亲身经历过,对郭嘉的只言片语更是感触颇深。 “我主明鉴,心知那大将军之位虽是尊崇无比,但究其根本,亦是那些董卓旧臣嗟来之食,岂可同流合污,遂决然推辞。” “不日,玄德公亦将临此决断,若点头应允,公之一生英明恐是再难保全,我主本未对玄德公抱有敌意,只因明公尝以皇叔自居,将来必入朝堂,受尽小人谗言与佞臣污吏混为一伍,恐是难以再出淤泥而不染哪,遂,我主恨屋及乌之下起了一丝杀心,亦是无可厚非。” 哦,原来如此!三人恍然大悟。 张飞一激动,直接劝刘备道:“大哥,先生所言甚是,那什么破皇叔大哥您就别做了,免得英名一朝丧尽啊。” 瞧瞧,还是飞哥实诚啊,郭嘉都有点不忍心继续忽悠了。 刘备也是暗自盘算,让他不做“刘皇叔”那是绝对不可能滴,要不然日后他又能拿什么聚人才打天下,是不是? 再者,即便他现在推辞不做,那小皇帝也不让啊,明日就要觐见天子,现在反悔,恐是迟矣。 “先生,可眼下木已成舟,徒之奈何呀?!”刘备在旁干着急,那是不停薅头发,虽知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的道理,但是,万一郭嘉能给他出个奇计(奇迹)呢?总要踹一踹才知道嘛。 别说,郭嘉还真有。 其实前面都是铺垫,意在引刘备上钩,见刘备已然心动,郭嘉心中憋着暗笑,故意压低声音传言:“此事尚有斡旋之地,且看玄德公愿不愿一试了。” 听郭嘉口气,定然有戏,刘备也只能拼命抓住眼前这根救命稻草了,急急道:“先生教我,如何一试?” “且附耳过来。” “好。” 一通密语之后,刘备豁然开朗,喜道:“哈哈哈,先生好计,如是这般备定能与朝中大臣撇清干系,不过,还是恳请先生在曹公面前替我等兄弟美言几句,备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呵呵,那是自然,玄德公且放心施为,曹公那里自有在下帮衬。” “多谢先生,今日先生大恩,刘备没齿难忘!” “哎呀,玄德公怎又来了,真是折煞我也,快快请起,此事应宜早不宜迟啊。” “是了,那备这便告辞,日后再来向先生讨教。” “玄德公说的哪里话,三位能屈尊降贵光临寒舍,奉孝焉有不扫榻相迎之理。” …… 事后道别,又是免不了一阵寒暄,好不容易送走三兄弟,郭嘉回头又扑在了床榻上,忽悠人也是一门技术活,很累人的好嘛,得赶紧补补。 对此,府里的丫鬟们已经习以为常,放平日里,郭少爷若不睡到日上三竿,那才叫奇怪呢。 第66章 撩人闺蜜 正当郭嘉与周公下棋正酣之时,只感觉其脖颈之上忽然一凉,像极了在冬日里雪花纷飞偶入衣领的感觉,那酸爽,冻得叫他浑身就是一个激灵,已是醒了。 梦眼婆娑地抬手,顺着脖颈根往外寸寸试探,从指尖传来的触觉上看,不像是块冰,像什么呢?倒像是一柄寒光冷冽的凶器。 等等,凶器?!郭嘉心下暗惊,这炎炎夏日朗朗乾坤的,哥窝在床笫之间还能遇上这种倒霉事儿?莫非是家中进贼了!又或是谁家指派来的刺客? 不对呀,想我郭嘉为人低调,既没招谁,也没惹谁,犯不着让人买凶杀人。 正胡乱猜测呢,耳畔传来一声熟悉无比的娇声:“既然醒了,还不快些起来!” 郭嘉赶紧点了点架在脖子上的异物,半是讨饶半是后怕道:“我说大小姐,不带您这么吓人的,万事好商量,我起身,起身还不行嘛,呃……不过在此之前,您能否将这凶器给挪挪,不然我也起不来呀,毕竟刀剑这东西可不长眼哪,是,嘿嘿嘿。” “噗,咯咯咯……”,娇笑之声顿起,曹婷一撤手,又将郭嘉口中所谓的凶器没好气地拍在了其被褥之上,揶揄道:“瞧把你吓的,汝可看清楚了,此乃何物。” 直到脖颈凉意不在,郭嘉这才敢直起身来,闻言低头一瞧,居然是一把做工精致的玉扇,虽无扇面映衬其上,但光看扇骨便觉此物不凡。 最外两片扇骨皆由纯玉打磨而成,晶莹剔透白璧无瑕,入手冰凉,寒气逼人,而其中十六档似乎是由某种稀有的兽骨雕刻而成,上部分牙骨软润细滑,抚在其上,犹如美人肤质,叫人爱不释手,而下半部分中有镂空斑斑点点似有玄妙。展开一看,雕地是“七星拱月阴阳八阵图”。 饶是郭嘉这个临过市面的后世人,见之也是目不转睛,更别提他人了,定然是丑态百出。 这柄玉扇当真不得了啊! 曹婷似是郭嘉腹中之虫,有些得意的介绍道:“外头那两档是千年寒玉,寒玉本就是稀罕之物,更何况是千年之玉,似这般相似的一对,若是作价贩售,价值连城。” “里间十六档扇骨则来自滇域巨兽之牙,听闻那巨兽身形如山力大无穷,每得一牙,百号猎户前去必折上数十人才归,可见获取之难。” “加之我又命人将此两件奇珍经由宫廷玉匠细致打磨,这才有如今这般瑰丽,怎样?可是喜欢?” 郭嘉愣了愣,敢情手上这物件还有这等不俗的来历,听起来好高大尚啊,有木有。 不对,这丫头哪来的钱去鼓捣这等稀世珍宝啊,定有蹊跷! 郭嘉忙将玉扇叠好,抬头道:“喜欢是喜欢,只是……大小姐莫不是将赎人的钱,皆拿去挥霍了。” 见曹婷发呆,郭嘉以为被自己言中,便开始叨叨了:“啧,不是我说你啊,到底是人重要还是钱重要,你这丫头怎么就此时犯浑了呢,钱是什么?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人生最悲惨的事情是什么你造吗?” 曹婷眨巴眨巴眼。 “就是人没了,钱还在!做人,要豁达点。” “可人在钱没了不是更惨嘛。” “嘿,你还顶嘴,别的不提啊,就说本少爷辛辛苦苦替你骗,不是,是借来辣么多钱,你说,究竟花哪儿了!?” 郭嘉那个气呀,敢情自己就是为了这把破扇子天天被人追债啊,这也太郁闷了。换成蔡琰多好呀,虽然同样是糟心,但好歹蔡文姬看着养眼哪,是。 说不得,有事儿没事儿还能叫蔡大妹子奶一口,呃,好像串频了。 反正,郭嘉就是替自己不值啊。 “说完了?说完就还我,爱要不要!”曹婷小姐脾气也上来了,一撅琼鼻,伸手讨要道。 郭嘉赶紧捂住扇子,摇头道:“别抢啊,既然事已至此,还能如何?罢了,大不了再去借呗,反正债多不压身,好歹这不是有个物件可以质押嘛。” “谁说赠你了,快给姑奶奶还来!” “别呀,我觉着这东西也挺好的,留下了!一来一回多麻烦呢,您说是不是?”郭嘉面对曹婷的张牙舞爪,轻松躲过。 “你,无赖!” …… “嗯哼,婷儿妹妹,可是谈妥了?” 屋内正大眼等小眼呢,门外突然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喊声,隐隐透着一丝担忧,似乎听见了屋内的争吵声。 “昭儿姐姐请稍待,我这便出来!”曹婷说完回头审视着郭嘉,一脸似笑非笑,仿佛在说,姑奶奶就静静地看着你,看你接着怎么圆。 郭嘉一听,心知坏了,皆都想岔了,好尴尬呀。 “那什么,我一定是在做梦,不行了,太累了,我得继续躺会儿。”郭嘉一扯被褥就将整个身子包在了里头,还喃喃自语着。 曹婷见郭嘉如此耍起无赖,顿时一阵哭笑不得,只得暗骂一句,便匆匆出了房门,去陪她的闺蜜蔡琰了。 逃过一劫的郭嘉只听门扉这么一响,便一咕噜又跳了起来,蹑手蹑脚贴到窗户边,透着那一丝细缝,不住朝外观察。 只见背对着郭嘉的两女身高相差无几,身段也是相去不远,走再一起就跟亲姐妹似的,难怪能成为一对生死不弃的好闺蜜。 此刻,两女正相谈甚欢着联袂而去。 惊鸿一瞥之间,未得蔡琰花容之全貌,但那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风情,更是撩拨人心,不知不觉,郭嘉居然全程目送了一遍。 …… 老话说的好,谁人背后不说人,谁人背后又无人说。 出得郭府,上了马车。 蔡琰实在忍不住了,拉着好姐妹追问:“妹妹刚至许都,便马不停蹄往这郭府里闯,也不怕遭人闲话?莫非……那郭公子乃是妹妹亲近之人?” 曹婷嘤咛一声,好不羞涩,嘴上却道:“姐姐莫要取笑,那郭奉孝虽有些本事,然其性格乖张,风流成性,有时,又喜胡言乱语,总是没个正经,小妹才不喜他咧。” 蔡琰噗嗤一笑,见曹婷疑惑地望着她一脸不解,便释疑道:“还说不是,妹妹方才之言已是不打自招,我只道你二人亲近,未有它意,而妹妹却……呵呵。” 曹婷恼羞成怒,呲牙叉腰威胁道:“呀,好你个蔡琰,姑奶奶我跋山涉水散尽家财特来搭救,你不以身相许也便罢了,却还来车中调戏于我,看姑奶奶这次不弄死你!” 言毕,扑上就是一通挠挠。 “哎呀,哈,哈哈……姑奶奶饶命。” “哼,现今才开口求饶,怕是晚喽,看招!” “痒,别……咯咯咯。” 这闺蜜嬉戏自然分外引人遐想,只是这等风情,被刻着曹家大字的豪华马车给挡在了外头。开玩笑,这可是曹公座驾,何人敢来窥觑,莫说车中笑声盈盈,便是大吼大叫那也无人敢来问津。 话分两头,各表一枝。 且说刘关张三人回了下榻之所,得了郭嘉授计的刘备对两位视如手足的兄弟丝毫没有隐瞒,在一通解释之后,三人皆是一脸如释重负,甚至还有心思讨论起郭嘉这人。 “未曾想,那郭先生不但心思缜密还能洞悉人心,曹操有如此高士相助,真当如虎添翼,备,难敌也。”刘备开始长吁短叹了。 关羽酷酷道:“交浅言深,我观其人尚算正派,大哥可用心结交,断无坏处。” “嗯,二弟言之有理,只是郭先生如此高深莫测,为何却不知曹操野心,反而助纣为虐,实在令人费解,可惜呀。” 张飞道:“嗨,这还不简单,人各有志嘛,连那白面书生都说道不同不相为谋,哥哥又何须强求,再者,天下之大何其无有,俺就不信了,他曹操能寻得厉害的军师,俺大哥便寻不得,许是时机未到罢了。” “呵呵,但愿如此。” 别看张飞平时大大咧咧,有时候,说话比谁都看得明白,刘备闻言也是心中一宽,自我安慰,兴许正如翼德所言,不是不来,而是时机未到。 正聊着,忽得仆人禀告,说国舅董承在府内设宴,并遣下人诚邀刘、关、张三兄弟过府一聚。 “果真来了!”三兄弟不禁对视一眼,皆是一脸的震惊加不可思议,这消息跟郭嘉先前交代他们的话,简直如出一辙。 张飞吹胡子瞪眼感叹道:“嘿,真是见鬼了!” 第67章 安辨忠奸 上回说到董承设宴诚邀刘备一行三人赴宴,名义上是为刘备接风洗尘,实则是一场辨识“忠奸”的试探。 郭嘉曾交代,既然刘玄德坐实了皇叔身份,那这些“董卓旧臣”必然会来刻意拉拢,届时,只要刘备能打入内部窃得机密,即便将来事发,曹操也不会怪罪刘备,反而会因为提前预警而将刘备与群臣的关系撇得一干二净,继而,不但性命得保,还可立上大功。 这事,若明着说,刘备自然不愿替曹操卖命,但郭嘉换了个方式忽悠一通之后,刘备自然就心甘情愿了。 也就是说,此时的刘备已经成了郭嘉派去打入“汉臣”内部的一条重要眼线。 当然,刘备三兄弟不知郭嘉之深意,只以为是在自救的同时还能为大汉除一大害,试问,何乐而不为? 且说三兄弟应邀过府,国舅兼车骑将军董承那是做足了面子,朝中大臣有一大半都被其请来作陪,光草席都快铺到正堂门槛了,粗粗一算,不下五十人。 里头有刘备认识的老熟人,见刘备入堂,自是分外热情。 也有不认识的,譬如像什么偏将军王子服、吴子兰,越骑校尉种辑等诸多生面孔,对刘备三人的态度就很暧昧了,皆是一副审视的态度。 董承见人到齐,忙笑着举杯道:“来来来,此宴特为玄德公接风洗尘,既然玄德公一行毕至,诸公理当先敬上一爵。” “是啊,理当敬酒!”席间诸人纷纷举杯。 刘备赶忙起身四方致意,而后也端起酒爵回应道:“诸位大人屈身作陪,备实是受宠若惊,这首爵,理当先敬诸位大人才是。” “呵呵。”席间诸人善意一笑,顿觉倍有面子,更是心生好感。 董承身为主人,自然要上来打圆:“呵呵,玄德公过谦了,既然如此,诸公共饮之。” “好,共饮!” 咕嘟咕嘟,众人一杯下肚。 董承一放下酒杯就开始唉声叹气,刘备故意装作不知,频频与身边众人敬酒,哪知董承又重重叹了一口,这下刘备总不能装了,扭头询问:“董公缘何长叹,莫不是这酒不合心意?” 董承见刘备搭话,立刻来了精神,蹙眉摆手道:“非也,非也,此酒乃吾之家藏,昔日出得长安赶往洛阳,一路如此艰险都不曾舍弃,岂会不合心意。” “哦,如此说来此酒倒是珍贵,那为何董公还要长吁短叹?” 董承缓缓仰头,一副悲凄模样:“哎,老夫是忆起当年东都兴盛之情景,如今却颓废破败如斯帝业不在,遂,有感而发呀!” 刘备心中一紧,小心回复:“董公请节哀,今天下纷乱,董公身为汉室肱骨之臣更该保重,留有用之躯为大汉继续尽忠。” “是理,哈哈哈,不提国事,来,喝酒吃菜!”董承定睛望了刘备一眼,打着哈哈道。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待撤了酒席,董承还安排了一场别开生面的歌舞,说是用来助兴。 只见二十位年轻貌美的小娘子乘乐而来一路搔首弄姿,可谓是极近露骨之能事,撩拨的席间诸人“张牙舞爪”,浑身不得痛快。 刘、关、张三人齐齐皱眉,又不好就此离去。 好不容易熬过,席间已剩下寥寥几人,至于剩下的人去了哪里,想想就知道了。 董承见刘备三人面色不善,赶忙出来解释道:“玄德公莫要误会,朝中诸人并非皆是贤良,若与小人相谋,事必不成也,今吾略施小计以为试探,才知玄德公乃真正仁义之士,可与公共谋大事,还请玄德公一行移驾偏厅一叙。”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刘、关、张三人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 随着董承引路进了偏厅,刘备等人发现席中借口遁走的不少人也在其中,如王子服、吴子兰、种辑等人,居然皆在。 “这是……”刘备自然疑惑。 “玄德公,请坐。” 董承不由分说,将三兄弟一一安排在了座位上,而后归到主位,人未坐下已开口道:“昔日,吾董承誓保天子出长安,一路拼死抵御李傕、郭汜等叛逆,忠汉之心,天可怜鉴,今天子出得狼窝却又落得虎穴,实非董某初衷,奈何吾势单力孤,遂才纠集诸位共商大事,以正天子威仪,匡我大汉社稷。” “诸公皆是忠贤之士见识非凡,某幸列于同席,只是某有一惑心埋多时,不知此时此刻当问不当问?” “董公请讲。”诸人当然配合着说道。 “曹操,何许人也?!” “乃窃国之贼也。” “奸雄!” “佞臣!” …… 说什么的都有,反正就是没句好话。这可把刘备边上的张飞给逗乐了,感情不是俺张飞一人长着一副火眼金睛哪!说的太对了! 众人皆表了态度,只有刘备未发一语,自然齐齐看了过来。 刘备某花一紧,赶忙道:“诸公所言甚是,已道尽备心中所思。” 听到此言,董承大为满意,又道:“曹操之所以迎天子,实是想挟天子已令诸侯,饱其私欲,并非真是忠于天子,这点,闻其言,观其行,便可窥其全貌,此人若不除去,天子难安,大汉难兴哪!” 说着,董承一个下拜,激动道:“大汉数百年的基业绝不能毁于我等手中,还请诸公共同勠力,诛杀此贼,还天子一个太平,则天下才能太平啊!” 这头磕的,端是突兀,急得众人纷纷起身,“董公请起!”、“快快请起”说个不停。 刘备扶起董承,摇头道:“董公之心天地可鉴,然则,天下之人不曾知晓曹操之真面目,以为大忠也,今共谋诛之,实属不易。” “一则,眼下曹操势大,不易急图,二则,吾等亦师出无名,三则,天子尚寄人篱下,我等投鼠忌器啊!” “是啊。” “玄德公言之有理,需得从长计议。”王子服附和道。 众人纷纷出言劝说。 只见董承大义凛然道:“不,我等师出有名。” 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一个包袱来,这包袱果地严严实实,几经周折才被其打开,众人也是伸长了脖子想一探究竟。 没一会儿,谜底揭晓,是条金贵的玉带,看做工看材质看制式,那绝对是天子身上的玉带,没跑了。 众人大惊,刘备几人也是诧异,心中纳闷了,这东西董承是得怎么来的。 谁知,更加震撼的还在后头,董承当着众人之面拆解玉带,居然从中掏出了一封密诏来,还是用血书的,几个大字赫然跃于白绢之上,叫诸人诛杀曹操。 董承见众人还在震惊之中,便蛊惑道:“天子都下了血诏,岂能有假,又怎会师出无名乎?” 于是乎,席间几人歃血为盟,签下了义状,刘备自然也不例外,要不然董承也不让他们走啊。 出得董府,刘备那是惊出一身冷汗,此刻,他也有些迷茫,到底谁是对的,谁又是错的呢? 张飞道:“哥哥,俺觉着这事儿更靠谱些,定是那小白脸诓了咱们,待回头俺就去收拾他。” “三弟,不得鲁莽,且听大哥怎讲,再去不迟。”关羽忙阻止道。 “小皇帝连衣带诏都发了,这还能有假?!”张飞坚持己见。 “且慢,此事说来太多蹊跷,不若先回去与孙军师商量一番。”刘备也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待三人返回,招来孙乾这么一解释,孙乾也陷入了沉思,良久才道:“常言道解铃还须系铃人,若主公拿不定主意,可再去寻郭嘉商议,是真是假一试便知。” “嗯,军师言之有理,事不宜迟,备这便去登门一试。”事关重大,刘备不敢托大,便急急出门朝郭嘉的府邸赶去。 第68章 我有神器 让刘备感到诧异的是,郭嘉对他的到来丝毫不觉意外,甚至非常热情的将他引到了偏厅。 两人一落座,就有侍女前来呈上蜜水,趁刘备还在发愣之际,郭嘉笑着开口道:“玄德公可是方从董府归来?” “啪嗒”一声,刘备刚接下的茶碗就瞬间洒了不少,甚至很大一部分洒到了刘备得手背上,烫地他直抽凉气。 “嘶哈~~~” “哎呀,玄德公无恙否?”郭嘉一脸担忧。 “无妨,无妨。”刘备赶忙表示无恙,继而反问道:“郭先生怎会知晓?莫不是先生有未卜先知之能?” 郭嘉顿觉好笑,点着窗外一比划:“呵呵,许都虽是天子御都,然城门内外遍布曹公耳目,董承的些许动作又岂能瞒得了曹公?玄德公又是此次赴宴之宾,郭某知晓,不甚为奇。” 刘备冷汗唰得又下来了,此时手背的疼痛似乎也减轻了不少,忙打着哈哈道:“啊哈,先生之言有理。” 郭嘉瞥了一脸紧张的刘备一眼,轻描淡写道:“玄德公何故如此不安?可是于宴席之上看了不该看的,或是听了不该听的,又或是签了不该签的?” 刘备一听脸色煞白,起身下拜道:“请先生救我!” “呵呵。”郭嘉拉起刘备,同时笑着解释道:“董承之女贵为皇妃,手中有条天子衣带也实属合理,至于这衣带血书嘛,因字迹不显,则更好仿冒,明日玄德公便要面见圣上,只需细细观察,真假便可分辨。” “董承原为董卓女婿牛辅之曲部,当年董卓入京擅政,倒行逆施,霍乱后宫,可是少不得其人在旁怂恿,其人与李傕、郭汜匹夫之流又有所不同,精于算计,依我看,天子之所以会出长安,实乃分赃不均内讧所致,而非是董承等人口中的那套忠心仁义,还望玄德公三思。” “所料不差,董承之所以催促小皇帝遍发诏书,是因其势不利,欲借外力以成其不可告人之妄念,玄德公若于此人为伍,必将难终善果。” 郭嘉摆事实讲道理分析地头头是道,刘备怎么听都觉得有理。 既然郭嘉都将话说开了,那刘备也自然不敢隐瞒,忙将所见所闻道了一遍,最后一脸郁闷道:“当时是,备签议书之举实属无奈,若不然,则立即刀斧加身横死当场啊。” 得了,有关、张两位猛将在身边,便是再多刀斧手也未必能宰了你个大耳刘,若你自己没点小心思,怎么可能去签?骗鬼呢! 郭嘉也不点破,反而神秘道:“玄德公,汝可愿逆天改命乎?” “???!!!”刘备先是一愣,旋即又惊又喜,忙道:“备求之不得,还望先生不吝赐教!” “嗯,哼,咳咳……”郭嘉搓搓手,摆明了是在要钱,不对,应该说是要信息咨询费。 “……”看着郭嘉一通比划,刘备一脸茫然,不知所谓。 “呵呵,这事儿怨我,没说清楚,这个,有?”好在郭嘉及时醒悟,古代人哪儿懂他的手势,赶忙掏出玉扇比划了两下。 “呃,嗷,扇子,有!” 郭嘉翻了个白眼,心道这刘大耳领悟能力也太低了,干脆忽悠道:“玄德公有所不知,我这柄玉扇说来不是凡物,乃是天下罕有之神器,由千年寒白冰玉、百年蛮象牙骨雕琢而成,可谓集天地之灵气,能开万物之心智,常人只需佩戴三日便能强身健体旧疾全消,十日,便能辟邪驱恶逢凶化吉,百日,则可逆天改命扭转乾坤,要是常年佩戴,那就了不得了!” “则会如何?”刘备瞪着郭嘉手中的玉扇好奇道。 “羽化飞升自然是夸张,不过延年益寿那是肯定的。” 刘备两眼冒光,盯着郭嘉手里的玉扇,眼珠子一动都没动,心道:“这世上竟还有此等宝物,果然了不得呀!” “玄德公,想逆天改命否?”郭嘉嘴角一翘,缓缓将玉扇收了起来。 “想,不,此物太过贵重,先生还是好好珍藏。”刘备恋恋不舍地收回眼光,忙拒绝道。 “能助玄德公逢凶化吉,借上十日又何妨,只是这百日嘛,倒有些难办,毕竟是祖上传下来的宝物,万一不知所踪……啊呵呵,玄德公莫怪。” “不不不,先生好意,备心领了,只是这等宝物何其贵重,万万使不得。” 郭嘉一咬牙,将玉扇硬塞到刘备手中,一脸悲天悯人道:“玄德公与我主皆是当世英雄,怀有济世安民之鸿愿,而今我主正欲大展宏图,而玄德公则每每时运不济,若无此宝物逆天改命,恐日后难有所作为,郭某宁可短寿十年,也该替天下百姓助玄德公一臂,还请玄德公勿要推辞。” 玉扇一入手,刘备就是一个哆嗦,不是吓的,而是被那千年寒冰给冻的。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刘备顿觉郭嘉所言非虚,这柄玉扇断然不是凡物。 摩挲之间,本是灼热难忍的手背也立即传来了阵阵暖意,叫人浑身舒坦,手想推辞,可这心就是迟迟不肯罢休。 一时间,刘备心中一片清明,大不了日后好好报答郭先生就好,既然能有逆天改命的机会,为何不试试?万一,是真的呢? 刘备此刻真被感动到了,泪眼婆娑道:“先生宁愿短寿十载,也肯助备一臂之力,先生之大恩大德,备无以为报啊。” 说着,速速收好玉扇,扑到郭嘉跟前就哭了起来,那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拉着郭嘉的手就是不肯放。 “有报,有报,常言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嘛,那个……” “当得,当得,待回头备就叫三弟亲自送来。”刘备这次开窍了,立马答应了下来。 郭嘉终于叹了口气,怪自己矫情,刘备居然答的如此爽快,早知道,直言不就完了。 小小的一柄玉扇自然不能帮刘备逢凶化吉逆天改命,但郭嘉的主意却能帮到刘备,见刘备应得爽快,郭嘉也不卖关子,让其附耳过来,而后一通密语。 刘备仔细听着,不时点头。 半个时辰之后,刘备匆匆而回。 跟出门前那副忧心忡忡的表情不同,回来时,刘备居然精神矍铄红光满面。 早已久候多时的张飞、关羽见哥哥这般神色,不禁一愣,齐齐上前询问原委。 刘备也不瞒着,一通解释之后,三人围着那柄玉扇大眼瞪小眼。 “就这么柄破扇子,居然有此等能耐?俺老张读书也是不少,却是闻所未闻。”张飞伸着手想把玩一下,中途却被刘备用眼神给阻止了,遂,心中不爽,嘴上嘟囔道。 关羽背着手摇头晃脑道:“小弟观春秋,对这寒玉,书中倒是有过提及,言其产自极北山脊之颠,因此玉终年被冰雪覆盖,遂能多年保持寒气不衰,乃春秋各国大王用来避暑的随身珍宝,价值连城,哥哥,此等宝物真是那郭先生所赠?” “是借,非是赠予。” “对了翼德,你赶紧去请麋竺先生,就说备有要事相商,郭先生如此仗义,备又岂能不识好歹,委屈了他。” 此刻,他是心中火热,有了这逆天改命的玉扇,何愁大事不成?! 没一会儿麋竺匆匆赶到,听完刘备得吩咐,瞬间就将他的大饼脸一垮,心道:“实在荒唐!”,嘴上忙劝:“主公,此等迷信之物,留之不详,还是还回去。” “谁说不是呢,哥哥也是鬼迷心窍,俺瞧着,定是受了那小白脸的蛊惑。”张飞一听要押钱给郭嘉送去,也是撂担子不想干。 刘备又犹豫了,不知如何是好。 麋竺揣摩着刘备心思,提议道:“主公,不若先验证一番再决定不迟,等到明日面见过天子,自然能见分晓。” “有理。”刘备微微点头,在他想来,更希望郭嘉的话能句句应验。 第69章 初见蔡琰 时196年九月初九,历史上的刘备投曹是在198年九月,却被郭嘉这么一捣腾,足足提前了两年,可谓混地凄惨无比,不过刘备也是因祸得福提前两年面见了天子。 小皇帝早就听闻有刘备这号人物,暗地里也细查过宗谱,确有此人,便将其当做了又一心腹,今朝一见,喜不自禁,不仅坐实了刘备皇叔的身份,还任命其为左将军加入朝堂,刘备之名一时间遍传许都,叫百姓津津乐道。 但令人想不到的事,风头正盛的刘备为人却极为低调,一不与重臣交好,二也不四下走动,只是在自家一亩三分地上种起来了大白菜。 刘备的韬光养晦之举,叫曹操对其好感大增,也不时过来串门做客,聊些当年趣事,这叫荀彧等想杀刘备之人再难启齿。 天子既然迁都许昌,年号自然也得更改,不多久,诏天下,改兴平为建安。 而天下,似乎也因此迎来了一段较为太平的时光。 这段时间,郭嘉自然也没闲着,有了刘备这位大财主的鼎力支持,他已将一身巨债还清,甚至还有相当多的盈余,小日子过得自然殷实。 这不,今儿就打了一副玉钗寻曹婷赔礼去了。 刚至院门,就听耳边传来一阵琴音,宫商挂清角,徵羽落凡尘,颇有“浮云柳絮无根蒂,天地阔远随飞扬”之境。叫郭嘉不由驻足,生怕走动之间,破了这段好乐。 琴声渐止,终换来一声长叹。 “姐姐一手琴技当世无双,抚琴本是取乐,何故在此长叹?”曹婷自然先是一通鼓掌,而后微微诧异道。 “曲高和寡,何兴之有?”蔡琰收起玉手,幽幽一言。 曹婷莞尔一笑:“那……不如姐姐教我?” “哦,妹妹想学?咯咯咯……”蔡琰先是一愣,随后掩嘴娇笑起来。 “姐姐,你取笑我!” “我还不知,妹妹从小舞剑弄棒,便是习文,也喜杂记、武略之类,今日怎会开口想学琴艺,莫不是故作端庄,好叫心上人刮目一番?” “……”曹婷被点破心事,一时间羞不可言。 笑归笑,不过蔡琰还是很认真地劝说道:“操琴本是不难,奏乐却是不易,贵在持之以恒,若妹妹真心想学,姐姐倒是能教,可若是一时兴起,三天打渔两天晒网,那还是劝妹妹勿要如此。” “这……”曹婷也不知该不该坚持。 “兴许,你那心上人就是喜欢妹妹天真浪漫率性作为,非是那多才多艺之表象也未可知,如此做作,一来苦了妹妹自身,二来也未必能讨得其人欢心,又是何苦来哉。” 偷听到这儿,郭嘉在女墙后不住点头,心道:“不错,曹婷这丫头性格泼辣,更像是后世女子,比起那些性格温婉逆来顺受的古代女子自是大相径庭,或许就是因为这种独特的气质,才令自己顿生好感,若曹婷将来变的‘规规矩矩’,那多无趣啊。” 正不住点头呢,一声尖叫就炸响在郭嘉耳畔,吓得郭嘉一个激灵,赶忙回头查看。 只见一脸雀斑的女婢正抖着手臂指着自己,小嘴张地足能塞下一枚大鸭蛋。 “啊~~~淫贼!”见郭嘉发觉,那小丫鬟叫得更来劲儿了,那海豚音,简直突破天际。 不是,谁啊?什么淫贼?淫贼在哪儿?! 郭嘉一脸懵逼,忙道:“谁呀,哪儿呢?” “就是你……鬼鬼祟祟靠在墙边,还敢狡辩!”小丫鬟见自己的警示已经引来府中侍卫,便大着胆子叉腰教训起郭嘉来。 “我啊?不是,这位姐姐,皆是误会!” “谁是你姐姐,休得胡乱攀亲。” “……”郭嘉险些被噎着。 紧接着,一队带刀侍卫闻讯窜了出来,二话不说,上去就将郭嘉给围个水泄不通,正打算将婢女口中的“淫贼”擒下,被惊动的曹婷却是从院内缓缓走了出来。 “且慢动手。” “喏。”大小姐一登场,霸气十足,侍卫们一个个依令而行,干脆而又果断地撤手,且立即昂首挺胸站地笔直,大有一股子受领导检阅的意思。 “嘿嘿,郭嘉见过大小姐。”郭嘉老尴尬了,难得听会儿墙角,却被人抓个正着。 “此人乃爹爹帐下谋士,也是本小姐今日请来的贵客,此间无事,诸位将军安心退下即可。” “喏。” 侍卫们很是识趣,根本没有分辨的意思,仅是点头应承一声就准备各自散去,就是那小丫鬟得知,立即一副手足无措我见犹怜的凄苦模样,估计是在害怕郭嘉会跟她秋后算账。 郭嘉自然不会跟她计较,反而很是和善地耸肩道:“这位姐姐,说了是误会。” “嗯,嗯。”小丫鬟频频点头,又偷偷瞥了大小姐几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拘谨。 “小红,你也退下。”曹婷盯着郭嘉,冷声道。 “是,大小姐。”雀斑丫鬟如蒙大赦,礼毕之后扭头就跑,那小蛮腰摆地极为痛快,三两下就不见了踪影,仿佛根本没出现过似的。 “先生缘何来此?”曹婷见人都散了,这才开始向郭嘉盘问。 “呵呵,前几日不是闹了误会……所以,某特来寻大小姐道歉,顺带赔个礼。”郭嘉说着将准备良久的木盒从怀里掏了出来,继而,递了过去。 曹婷也是大感意外,见郭嘉亲自赶来只为道歉,心中没来由的便是一喜,忙欢喜接过,展颜一笑道:“这么好心,其中不会有诈?” 这话说的,太毒了!郭嘉翻了个白眼,学曹婷,伸手讨要道:“什么话呀,哪,爱要不要啊。” “哼,说好的是赔礼岂能不要,回头若是不喜,再弃了也不迟。”曹婷收地比谁都快,楞是没给郭嘉半点机会,还一挺胸前伟岸,摆出一副嫌弃的模样。 “啧,瞧这傲娇的!”郭嘉心中腹诽。 两人正说着,打院里又出来一位,依着院门轻声呼唤:“妹妹,外间生了何事?” 蔡琰见曹婷久久不归,便渐渐寻了出来,方一探头,便愣住了,只见自家姐妹正与一位翩翩公子有说有笑,心中笃定,那公子定是小妹口中的郭先生无疑。 又细细一想,那郭先生也算是自己的半个救命恩人,今日既然有缘,岂能避而不见,好歹也该道声谢才是,如是一思量,蔡琰便放下矜持,打算现身一见。 曹婷明显一慌,撇下郭嘉就朝蔡琰迎去,拉着蔡琰就开始打小报告:“无事,仅是某人未经通报擅闯内院,惹了侍卫前来盘问,一点礼法也不循,还说自己是读书人呐。” “妹妹说笑了,方才院内还听妹妹说是贵客临门,这会儿反倒编排其人咧,还不快快引荐。” 曹婷在旁作怪蔡琰也没当真,淡淡一笑之后反而抬眼打量起郭嘉。 同时,郭嘉也在偷偷打量这位王者农药里被人津津乐道的“毒奶”蔡文姬。 细看之下,真不得了。此女肌肤胜雪,神态悠然,顾盼之间自有一股轻灵之气,嗓音婉转,动听之极,特别是她那桃腮带笑时的秋水一眸,颇具勾魂摄魄之力,叫人难以抵挡,不知不觉间,郭嘉气血上涌,久久不息。 “啧,好一只妖精,少惹为妙!”郭嘉立即在心中下了定义。 对于男子投来的各种目光,蔡琰已是习以为常,且分外淡定。不过就在方才,郭嘉那痴迷之色一闪而逝,换来的却是深深的忌惮,这叫蔡琰一时间极为不解,甚至因此起了探究之心。 真是奇怪,他为何会这般看我,难道自己有什么地方很是不妥,甚至叫人感到可怕? 第一次,蔡琰对自己的相貌产生了否定之感。不知怎的,心中有些失落。 “再看,小心把你眼珠子挖出来!”郭嘉别样的目光,自然也引起了曹婷的关注,对郭嘉的表现心中大为满意,但还是忍不住出言警告了一句。 “呵呵,想必这位便是琴诗双绝名动天下的蔡大家了,郭某失敬!”郭嘉讪讪一笑,赶忙赔了个不是。 高帽这东西,男人不嫌多,女人自然也不会嫌少,郭嘉没提蔡琰的脱俗容颜,只提才艺,倒是变相肯定了蔡琰的造诣,这点让蔡琰分外欢喜,只不过,同时又对她自身的容颜多加了一份质疑。 “先生过奖,琴诗双绝蔡琰不敢自居,皆是四方大家抬举小女子罢了,倒是先生大名,小女子如雷贯耳,今天下纷乱,先生一身经天纬地之才能得已施展,乃天下之福,百姓之幸也,小女子羡慕还来不及哪。”蔡琰微微欠身施礼,一副崇拜模样。 啧,眼前这妹子情商很高啊,郭嘉不由多看了几眼,顿觉惊奇,同时好感大增。 见两人相互吹捧,曹婷此刻倒显得像是个局外人,立即不瞒道:“好了好了,姐姐是琴诗双绝,那家伙……暂且算是天下救星,即便如此,好话也不能当粮食果腹,这都快传晚膳了,不如进院再叙。” “咯咯,妹妹说的是。” “这,不太方便。”蹭饭啊,还是两位美女作陪,郭嘉想想居然有点小激动,不过嘴上还是腼腆了一回。 “啊哈,既然如此,那就不送了!”曹婷立马嬉笑道。 “呃……告辞!”郭嘉被雷的不轻。 自己居然被曹婷套路了,这能信?小样儿,你给我等着,日后我家孩子不管你叫娘,我把姓倒过来写都成! 忽然,王欢这个西贝郭嘉又觉着有什么地方不妥,至于是哪儿不妥呢,他也懒得计较了,反正就是憋着一肚子郁闷回去了。 第70章 孙策上贡 说天下太平,也并非是真的天下太平,起码北边的公孙瓒肯定不乐意认同郭嘉的说法,外头的袁绍恨不得早些掐死他,奈何公孙瓒就属小强命,楞是据城坚守不动如龟,拖着袁绍将近五十万大军,眼看又是一年。 而这一年,孙策也没闲着,凭借周瑜计策与诸老将同心协力,硬是一统了江南,光拿尺子在地图上一量,那孙家地盘就能叫天下之人直抽凉气,想不到这仅仅是孙策脱离袁术之后近一两年的战果,可谓是硕果累累。 如此,坐拥东吴大好江山的孙策岂能不得意,又逢年末,恰闻天子迁都许昌改年号为建安,如此大事,岂能不掺和一脚,便想着派人前来上贡。 其实满朝文武都知道,孙策上贡是假,派人过来吹捧自身功绩,顺带讨要官爵才是真。所以,小皇帝身边的人精们都带着一种戏谑的眼光关注起了曹操,想曹操这回儿又该如何应对。 袁绍就是前车之鉴,曹操已觉失了面子,这次孙策派人过来,曹操自是大为头疼,为此,还特意召开了大议,想听听底下诸人的意见。 “今有东吴使者前来纳贡,操觉其使此行绝不简单,诸公有何揣度,但说无妨。”曹操揉着太阳穴,抛砖引玉道。 郭嘉自然也在其中,暗笑道:“还能来干啥,宣扬宣扬自身功绩,顺带在小皇帝面前混个脸熟呗,这还用讨论?” 果然,诸人一通议论之后,也仅能得出与郭嘉相似的答案。 曹老板这身头风病,估计就是没事胡思乱想得来的,一听众谋士答案大致相同,自己这才放下心来,忙点着郭嘉道:“那奉孝就好生招待来使,若觉异样,记得及时回报。” “不是,我啥也没说呀!”郭嘉被点名,顿觉委屈,自己咋躺着中枪咧。 再看众人一脸怪异的目光,他猛然醒悟,得,怪自己又打瞌睡了,还站着“拜佛”,老板不点自己的大名那才叫怪事呢。 再想想,荀彧此刻正忙着选拔朝廷空缺的低级官员,程昱也是忙着料理军政要务,荀攸已经开始着手打理民生之事,就连此时还名不见经传的扬修、毛玠等人都各司其职,唯有他郭嘉一人闲云野鹤终日无所事事。 如此算来,这接待东吴使者的差使轮到他头上也是非常之合情合理。 郭嘉心中敞亮,既然躲是躲不过,那不如干脆点头答应了。 “主公之命,奉孝岂敢不从,定叫江东使者有来无回,不是,是宾至如归。”郭嘉赶紧出列表态。 曹老板挑着眉毛,一副你懂我的样子,乐呵呵道:“呵呵,此事就全权托付给奉孝了,放心大胆的做。” “是,奉孝自有分寸。” 两人一阵挤眉弄眼,诸人也是看在眼里,居然还有心思替江东使者忧心起来,齐齐感叹江东使者真是走了霉运,你说落谁手里不好,偏偏是他郭嘉,等着看乐子。 …… 既然领了老板差使,那必须得尽心尽力不是,大会散去之后,郭嘉就急急回府沐浴更衣,准备去面见来使。 馆驿之内,江东使节正等得焦急,于房中来回踱步已有半个时辰,对朝廷之回信可谓是望眼欲穿。 正当此际,来人得报,言屋外有贵客求见,使节大喜,忙出门相迎。 出得馆驿,只见一辆豪车悬停于门前,看马车字号,正是曹操本尊座驾。一时间,使节大为吃惊,以为是曹公亲自登门,自是惶惶而不安。 哪知心思方才流转,车已下客,只见一年轻才俊身着月白长袍,不疾不徐踱步至其跟前,前后差距之大,叫使节不由一愣。 “这位是……”使节想不通啊,明明是曹公座驾,缘何只下来一位年轻书生,且不说穿得随意,甚至略显寒酸,这也与眼前马车太不般配了。 “嗯哼!”车厢中传来一声轻哼。 来人忽又想起什么似的,回身将车帘撩起,很是不爽道:“我这忙正事呢,你非要跟来,还记得来前我如何交代的,还不快些下来!” 使节好奇,不由多看了两眼,只见马车之内又下来一人,身材娇小,脸庞白净,此时正撅着小嘴,一脸的不情愿,但观其打扮,倒像是位略显阴柔的仆役书童。 到此,使节心下有了定论,这对怪异的主仆怕是摸错门了。 没错,来人正是郭嘉,还有恰逢其会的曹婷。 说来也巧,原本曹婷想找郭嘉去游山玩水的,哪知上门一打听,才得知郭嘉马上要忙着去干大事。 曹婷这位大小姐顿时也来了兴趣,非要一同跟来,又说郭嘉那马车太过寒酸,便执意要用亲爹的马车载他一程。 郭嘉一想也对,自家那辆“敞篷吉丽”怎么跟曹老板的“老是来事”相比?半推半就之下算是应承了,不过丑话也说在了前头,不许曹婷搞事情。 曹婷表现还算乖巧,满口答应之外又甘愿屈尊降贵易装打扮成郭嘉随从,这才叫郭嘉捎上了她。 “呵呵,在下乃曹公帐下谋士,姓郭名嘉,字奉孝,见过江东大使。”等把曹婷接下马车,郭嘉立即上前笑着招呼。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江东使节虽然心中纳闷,但还是恭敬回礼道:“见过郭先生,但不知先生此来是……” “哦,在下奉曹公之命特来招待大使周全,同时,也是来报个喜,对于诸位之所求,天子已欣然应允,暂定于明日朝会之上召见大使及江东一干人等。” 使节闻言大喜,也不管郭嘉穿得是否得当,连忙诚心邀请道:“啊,原来先生特来报喜,真是一路辛苦,不如进屋详谈,吾这便命人摆下酒席,以慰先生车马劳顿之苦。” 得,其实馆驿距离皇宫也就几里路,根本提不上什么车马劳顿,不过江东使节如此客气,郭嘉怎好拒绝,便点头道:“呵呵,贵使实在客气,那在下就叨扰了。” “请!” “贵使先请。” “先生先请!” “远来是客,岂能喧宾夺主,还是大使先请。” “这,不不不,先生一路劳苦,理当先请!” 好嘛,你推我让足足一刻时,差点把一旁的曹婷急出病来,见身边曹婷有爆炸的迹象,郭嘉赶紧打住,这才和江东使者一同进门。 郭嘉与使节于偏厅没聊上两句,就听来人说酒宴已经备好,便跟着使节一路转道正厅,准备享用午膳。 既然是江东的来人,自然所备的酒席也带着一股子江南风味,特别是那盘小黄鱼,烹地极为地道,令郭嘉赞不绝口。 当然,席间还有刈草鱼(刀鱼)、萧拆(鲍鱼)、南海紫英(紫菜)、海胆、海参等等一些别名奇特,但后世不足为奇的特色海产。 郭嘉是吃地满口生津,倒是苦了曹婷,基本上都没动过一下竹箸,光见喝汤了。没办法,曹婷是不知这些菜肴的出处,看上去一盘比一盘吓人,更是不敢下嘴了。 大使见郭嘉下筷毫不犹豫,便是心生好感,暗道:“关中之人也不是谁都没见识,瞧瞧眼前这位,得多没心没肺呀。” 宴席尾声,大使借口更衣,实则是去听下人回报了。 起码得打听清楚这位亲自登门的郭先生是何来历。 这一打听,不得了,原来这位郭先生居然能让吕布点名道姓,甚至怀恨在心欲除之而后快。 想想,这人得多牛啊,瞧着挺低调,原来深藏不漏啊! 回来之后,大使态度都变了,一面忙着敬酒,一面小心试探道:“先生大才,可知我主?” “哦,汝是说孙将军?” “然也。” “自然知晓,在下很是佩服孙将军之勇武,以及周郎之谋略。” “先生还知周郎乎?”江东使节大为惊讶,没想到周瑜他也知道。 郭嘉端着酒杯玩味道:“若无周瑜献计,孙将军想一统江东恐在十年之后,此等大贤,郭某岂能不知。” 这话说的,显然是在贬我主而褒周瑜嘛,大使都不知道此刻该哭还是该笑,一脸尴尬。 一旁的曹婷布灵着大眼睛,暗暗掏出小本本,偷偷写下了“周瑜”两个大字。 酒足饭饱,郭嘉适时提出告辞,顺带还提了一句今日的菜肴是多么的令人“流连忘返”。 大使果断表示了解!明面上极尽挽留,心里却巴不得郭嘉早点滚蛋,这家伙连吃带拿,实在厚颜无耻,奈何自己又说不得人家,只能挥泪相送。 大包小包一装车,郭嘉心满意足地准备打道回府。 “喂,刚写什么呢,偷偷摸摸的。”郭嘉知道曹婷也有记小本本的习惯,路上无聊,便出言打听道。 曹婷一翻笔记,嘀咕道:“不就是周瑜嘛,你方才说他是位大才,吾便觉此人值得记下,日后也好叫下人慢慢搜罗其人底细,以备不时之需。” 郭嘉有些不爽,忙探头调侃道:“哎,那你让我瞅瞅,也不知我的大名是在何处?记得一定要写详细点儿,像什么天生丽质难自弃,满腹经纶震九州,风靡万千怀春少女,引无数良家妇儿竟折腰,等等等等缺点可别忘补上,我得时刻提醒下自己,一定要改啊。” “人呐,太优秀了也实在是一种烦恼,得时刻保持低调。” 啪,曹婷一合本本,瞪眼啐道:“呸,滚!” 第71章 满载而归 回去的路上,自然是展开分赃大会。一车大包小包的生猛海鲜,放此时,那是有钱也买不到啊,郭嘉很是勤快,主动揽起分配要务。 先端起一条咸鱼,郑重放到曹婷面前,笑道:“这是你的,陪我出来这么久,也不能白辛苦是。” 曹婷美滋滋的笑纳,就是那股子鱼腥味,只叫她不迭耸着琼鼻。 郭嘉又端起一捆紫菜,继续放到曹婷面前,郑重道:“还是你的,瞧瞧,我这是在以德报怨哪,大小姐良心就不疼一下下吗?” “哼,活该。” 说着,郭嘉又提起两条黄鱼,曹婷正准备接手,哪知郭嘉在其面前转了一圈最终却放到了自己面前,还不忘感叹道:“哎呀,这鱼肉虽是鲜美,可惜鱼刺太多,万一吃坏了大小姐,那就是罪过,干脆,归我了。” 曹婷一歪脑袋,不明所以的她想想也是这理,再说直到此时郭嘉身前还是空空如也,就放下手,算是默认了。 但曹婷却没想到,至此之后,郭嘉一发不可收拾。 “这个塞牙,我的。” “这个太硬,磕牙,我一人受苦就好。” “这个太咸,肯定坏舌头,我牺牲一下。” “这个不错,大小姐您……呃,不要啊,那只能我收着了,不能浪费是。” 郭嘉也是忒坏了,凡是曹婷眼睛略过的,都给举起来展示,凡是曹婷紧盯不放的,都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总之,一通分赃之后,曹婷左手一条咸鱼,右手一捆紫菜,剩下都姓郭的了。 发觉真相的曹婷,一头的井字就浮了上来,这还能忍?! “去,你一边待着,我来!” “这个,你的!” “谢了哈。”郭嘉拿到咸鱼,然后愣愣的等着。 “不客气,那这个是我的了。” “啊!”郭嘉表示没意见。 “这个我的,我的,我的……还是我的,这些都是我的!” “不是……” “你有意见?!”大小姐瞪眼,甭管自己要不要,先占了再说,总不能叫郭嘉得了便宜,这就是曹婷心中所想。 “岂敢,呵呵。”郭嘉捏着咸鱼一脸的惆怅。 好不容易跳下车,郭嘉就拎了条咸鱼回家,暗自决定,明日再去一趟,并且绝不带上曹婷这位败家娘们。 这丫头实在可恶,白费了自己半天口舌,结果就贪到一条咸鱼,这也太咸鱼了! …… 翌日三竿,曹婷终是没有上门,郭嘉美滋滋上了自家的破马车,一路直驱馆驿。 想来江东使者已经面见过天子,不日即将返程,此时不敲上一笔,更待何时。 再次见面,大使更显客气,二话没说,就将郭嘉请进了院子。一通寒暄之后,便开门见山道:“先生来的不巧,此次带来的特产已所剩无几,怕是……” 郭嘉忙摆手道:“大使误会,郭某岂是贪得无厌之徒。” 还说不是,那今日登门干啥来了?打秋风啊!江东大使努力保持着微笑。 郭嘉神秘道:“有道是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敝人只感大使昨日盛情款待,自觉有所亏欠,遂将昨夜之偶思告于贵使,算是郭某临别寄言。” 郭嘉说的煞有其事,大使也不觉正襟危坐,忙点头道:“先生请讲。” “今大使面见天子,此行可是替孙将军完成了心愿?” 一提起今早朝堂之事,大使也是满肚子憋屈,小皇帝居然只是点头赞许几声,连根毛都没捞到,便直言道:“只怪江东地处偏远,天子不闻我主丰功伟绩,有轻视之意,也实属无奈啊。” “哎呀,大使糊涂,如此托词,岂能回去复差?”,郭嘉一脸“这就是你不对了”的模样,大感可惜道。 大使一看,赶忙虚心求教道:“还请先生赐教,吾应当如何复差才算妥贴。” “贵使可知朝堂之上,皆为何人?乃董卓旧臣也,其心自不在各路诸侯之上,巴不得贵使此次空手而归。” “是理,是理,可……”大使不迭点头,同时愁眉不展。 “别急,且听吾一言。” “先生请讲。” “贵使此次面圣,之所以未能尽其功,是因朝中尚无口舌,若能安插几位亲近之人于朝堂附和,则再无此忧。” “不瞒贵使,我主曹公近日意在削群臣之权,弱权臣之兵,补天子羽翼,朝中空缺可谓甚多,贵使可回复孙将军,若孙将军舍得,便可指派一两位大贤入朝共事,譬如周瑜、鲁肃等等皆可,我主无任欢迎啊。” “只要其人入朝为官替孙将军在天子面前时常美言几句,一切不畅自然迎刃而解。”郭嘉笑眯眯道。 大使顿悟,感叹道:“今日听郭先生一席话,令某茅塞顿开,原来不是我主英名不显,而是有心之人在旁阻挠啊。” “是啦,是啦。” “这群佞臣,实在可恶啊。” “是啦,是啦,既然话尽于此,郭某这便告辞了,望大使归途一帆风顺。”郭嘉说着准备告辞。 “多谢先生,对了,先生留步……速速来人!” 大使赶忙招来左右,一通吩咐之后,转身拉着郭嘉感慨道:“先生虽在曹公底下谋事,于公,你我本应话不投机,但于私,某却引先生为知己,今日一席话,可谓交浅言深,既免了在下受主公责骂之苦,又指点良策教我如何将功补过,实在感激不尽,在下无以为报,只有一些小小心意,还望先生务必收下。” “这,怎好意思。”郭嘉眼角弯的跟月牙似的,暗爽道:“嘿嘿,收工!” 果然,来人没让郭嘉失望,满满的一小箱金条,开盖的时候,满屋子金碧辉煌,险些亮瞎了郭嘉的氪金狗眼,粗粗一看,少说有三十来根。 “好,大使如此盛意拳拳,敝人又怎敢推辞,多谢了,日后贵使复来许都做客,郭某定要尽地主之谊与大使共谋一醉。” “好,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府中尚还有要事,郭某这便告辞了。”赶紧抱过箱子。 “先生慢走!” 江东使者一路恭敬,直送到大门外,这才收回目光。 左右之人提醒大使道:“先生,郭嘉之言未必可信,来时主公曾有过交代,那箱黄金是用来结交朝中权贵,今日先生只赠郭嘉一人,着实托大了些。” 大使瞪了出言之人一眼:“休得胡言,尔等短视之辈焉能进谏,今日郭嘉之言堪比千金,不,待主公知晓之后,哪怕是十箱黄金也甘愿奉上,曹操殚精竭虑迎得天子不假,却不知其中之凶险,而我江东只需派一位名仕入朝为官,便能坐享其成,此中玄妙,又岂是你等能够明了。” “哦,原来如此。” “去,麻利备车,即刻返回江东。” “喏。” …… 说郭嘉美滋滋抱着一箱黄金回府,开心地嘴巴子都快咧到耳后根了,一路更是走路带风,三步一跳的蹦跶,引得府内诸女婢纷纷掩嘴轻笑,暗地里八卦不已,也不知少爷今早出门遇了什么好事,给乐得如此失态。 “咣当”一声,郭嘉好不容收好宝箱,正准备伸个懒腰,只见曹婷夺门而入,大眼睛还四处乱瞟。 郭嘉那啥一紧,赶忙哄着曹婷来到屋外,顺手还将房门带上,然后一脸警惕道:“大小姐,您怎么又来了?” 曹婷歪着脑袋道:“今早登门,听丫鬟说先生一早就出门了,既然此刻回来,我便来看看。” “我这儿什么人,什么摆设,什么花花草草,您熟悉的都快赶上您自家闺房了,这还有何好看的?还不是老一样。”郭嘉赶紧敷衍。 “可本小姐听闻,先生回来时还抱了个箱子?”曹婷狐疑着不停打量。 “啊,是啊,不就一小箱子嘛,大惊小怪,难道还能藏人不成。”嘴上这么说,郭嘉心里是咬牙切齿啊,一定是府里哪个丫鬟打的小报告,这不行,赶明儿得治上一治。 要不然,还有隐私吗?还有人权吗?还有……总之,很过分就是了! “那可不一定,总觉得先生有事瞒着我。” 郭嘉不迭点头,顺嘴说道:“那是得瞒着……” “???!!!”曹婷一瞪眼,玉指戳着郭嘉大鼻头。 “我,不是,我的意思是说,天天做什么都得向大小姐您汇报,您不烦,我也嫌烦,是。” “哼,我才没兴趣知道,箱子呢?” “里头躺着呢。” “让我瞧瞧?” “请便。” 曹婷进门之后就跟排爆犬似的仔细勘探了起来。终于,在被褥之下发现了一口木箱。 此时,那木箱就安静地躺在床榻之上,坐实了曹婷的猜测,只见她忽然大叫道:“好啊,还想瞒我,难怪方才急着哄我出门,郭奉孝,这个,你如何解释?” 郭嘉嘴角含笑,很是大气的将木箱抱在怀里,而后当着曹婷之面缓缓打开,嘴上道:“近日身体抱恙,本才子藏些红枣没事嗑两粒补补身子,难道这也有错吗?” 曹婷跳眼一望,果然,箱子里全是红枣,于是轻啐道:“呸,谁管你了,还不快些收起来,对了,琰姐让我前来传个话,说是傍晚去她小院坐坐,已略备薄酒,想要谢你这位大恩人哪。” “固所愿而。” 忽悠走了曹婷,郭嘉立马将红枣倒了个干净,看着一条条黄金,暗自得意:“得亏自己长了个心眼,古人言财不露白,诚不我欺也,差点被这丫头给惦记去,想藏点私房钱,我容易么我。” 第72章 小酌怡情 总有刁妇想害朕,这是郭嘉的第一个念头。 蔡琰这是什么套路,又是傍晚又是谢恩的,莫不是想要来个“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还特意要提略备薄酒之事,难道是想趁着酒兴,打算来个老牛吃嫩草?或是暗示些什么。 哼,本少爷岂是那随便的人儿。 打着先好好教育蔡琰一番而后将其引入正途的心思,郭嘉就准备启程了。 时辰掐的刚刚好,正是夕阳最后一丝余晖即将消逝于天际之时,郭嘉从容不迫地踏进了蔡琰暂居的别院。 绕过照壁,不远处便是一池荷塘,此时荷塘中的荷花早已凋零殆尽,显得分外落寞与萧索,其上铺着曲折过道,而过道尽头则是一座观荷石亭。 此刻,石亭几面皆挂下了竹帘,竹帘之外还附了一层青丝绸带,随着微风轻轻飘荡,带出几分唯美之感。 唯有向着过道的一面却是半放竹帘,佳人侧居其中,只见其悠然之身姿,独不见其绝世之容颜,颇得“犹抱琵琶半遮面”之精髓。 这般安排也是恰到妙处,一来,可抵御夜间风寒,二来嘛,更添神秘浪漫之气氛。 郭嘉见此,不由一怔,暗道:此地果然有诈! 这都什么时候了,谁会没事儿在凉亭里吹西北风?不是有病,就是病得相当严重。 此刻,秋风乍来,劲风还带来院角的几株菊花花瓣,在空中翩翩起舞,而后,又好似瞬间失了灵性,摇曳着钻进了本是毫无生趣的荷塘之内,反倒打破了荷塘带给游人的第一印象。 紧了紧衣襟,郭嘉装作才看到蔡琰似的,上去就开始吟诗:“荷尽已无擎盖雨,菊残犹有傲霜枝,一年好景卿须记,最是橘黄柳绿时,哈哈,好诗,好诗!” “噗嗤。”蔡琰掩嘴一笑,起身替郭嘉撩起竹帘:“先生真是位趣人,如此自夸也不怕遭人闲话,不过,小女子还是要多谢先生宽慰,外头风大,先生不如进来一叙。” “好,打扰了。”郭嘉彬彬有礼。 入内落座,才发现石亭中尚摆着一方长案,案上放着红泥小炉,炉上正温着一壶清酒。 蔡琰一提云袖,用其那葱白玉指,将本是扣在边上的两只牛眼杯给翻了起来。 继而提起温酒,一一斟满,轻启朱唇道:“这酒方才温好,先生便恰巧而至,莫非是故意冲着这壶酒而来?” 说着,美目流转,居然让人感觉蔡琰此时多了一丝莫名的哀怨。 “呵呵,此事纯属巧合,请蔡大家勿怪。”郭嘉实话实说。 “先生,请!”蔡琰淡淡一笑,递上酒杯,拿捏时那调皮的兰花指,分外引人注目。 郭嘉心头一紧,赶忙伸手,哪知交接之时,蔡琰故意撩拨,吓得郭嘉差点没把酒给洒喽。 这女人,一定在搞事情。 郭嘉感觉就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丝诡异的气息! 嗯?有杀气! 郭嘉轻咳一声,正襟危坐,开门见山道:“听闻蔡大家此次邀某过来,是想亲口道谢来着。” “不错。” “很好,那便快些道谢,至于喝酒赏月聊聊理想谈谈人生之类,那就免了,府中杂事颇多,此来也是忙里偷闲,急着赶回去呢。”郭嘉一副“我就这样看着你,看着你,目不转睛”的高深模样。 “……”闻言,蔡琰整个人就不好了,一张俏脸那是涨的通红,本是吐气如兰的她,此刻也不禁气息一滞,进而分外急促起来,倒让郭嘉饱上了一阵眼福。 蔡琰一口皓齿不禁咬上了朱唇,暗骂郭嘉这厮不识情趣。 但细细一想,又觉不对,郭嘉的风评如何,蔡琰早已打听详细,据闻此人花心无比,时常留恋风月之地,这样的人会是小妹良配? 蔡琰是拒绝相信的。 虽说,近几年郭嘉这厮没传出什么过分的事情。但时常出入风月场所那可是许都百姓人尽皆知的事迹。 能得一个“风流鬼才郭奉孝”的名号,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蔡琰是打心眼里看不起这等仗着自身有些才华就四处招蜂引蝶的浪荡公子,见自家闺蜜一见倾心,心中焦急的同时,也是对小妹曹婷有股子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遂,就有了这次会面。 蔡琰的想法很简单,自己牺牲一下替妹妹试上一试,不就可以知道郭嘉此人的真面目了吗? 哪知,此情此景跟她臆想的情况截然不同,她都有些开始怀疑人生了,是不是打开剧本的方式不对? 正想着怎么接话呢,只见眼前郭嘉将酒一口饮尽,站起身来告辞道:“呵呵,这酒某喝了,道谢就不必了,蔡大家,天色渐晚,郭某这便告辞了!” 见郭嘉急着要走,蔡琰一跺脚,祭出大招道:“先生留步,琰儿近日偶得一册古集,甚为玄奥,先生博闻强识,定能为小女子解惑,不如一起进屋,也好向先生慢慢讨教?” 这话说的,暗示满满,再看其神色扭捏,一副欲拒还迎,秀色可餐的模样。 郭嘉见状,一头黑线就下来了。人家都这样露骨了,咱怎能不表示表示,是? 上去就是一个利落地壁咚,吓得蔡琰花容失色,还以为郭嘉真的要兽性大发,哪知,郭嘉嘴角邪邪一笑,戏谑道:“古集啊……没兴趣!” 一甩刘海,潇洒转身,不带走半片云彩。 蔡琰呆呆地看着那略显消瘦的背影,忽然,又开始怀疑人生了。 曹婷不知何时从假山之后窜了出来,一脸欣喜道:“姐姐,这下你可信了,郭奉孝远非传闻的那般不堪,只要与其熟识久了,姐姐自会明白。” 蔡琰美目流转,有些无语:“傻姑娘,兴许他早已识破我俩之计,且还将计就计调戏了我一把,你咋就看不透呢!” 哼,臭郭嘉,我蔡琰跟你没完! …… 小酌怡情了一把之后,郭嘉并未急着出府,而是转道拜见了曹老板。 毕竟,之前坑了江东使者一回,事后总得跟曹老板通通气。 曹操此时正在挑灯吐哺,得闻执戟郎来报,便乐呵呵地招郭嘉进了书房。 “哈哈哈,奉孝来了,真是稀客啊,深夜造访还是头一回,来来来,不必拘谨,坐下回话!”曹老板不由分说拉着郭嘉就把他按在了座位之上。 其实曹操私底下还是非常平易近人的,也许是跟他自己的卖相有关,遍数十八路诸侯,若要给诸侯外貌排个榜,那曹操就是个垫底货,一准没跑。 这也造就了曹操向来不以貌取人而是唯才是用的用人态度。 又说郭嘉,天生一副好皮囊,隐隐已经成为了曹营众谋士的颜值担当。 一老一少,一丑一帅,扎在一处,毫无违和感地聊了起来。 曹操多聪明,低头一想,便猜到了郭嘉的来意,笑道:“呵,江东使者已出许都,奉孝深夜来此,想必不是仅为复命而来,定是有要事相商,然否?” “主公英明。” “呵呵,究竟何事?且说来听听。” “主公,奉孝特来领死。” “啊!?奉孝何处此言哪?”曹操闻言便是一哆嗦,显然是给惊着了。 “事权从急,愚已私下答应江东使者可让孙策遣群下入朝当职,以为江东之口舌。未能及时禀明主公,此举乃是瞒上,后又擅自定夺,乃是欺主,上述二罪,无论哪条,皆该当斩。” 曹操一脸纠结,忙道:“吾知汝向来做事不拘一格,如此施为,定有用意,不忙领死,且悉数道明,吾再行决断不迟。” 郭嘉敢这么说也不怕老板真砍了他,开头这么一刺激,老板肯定疑惑呀,这么一来,看似把主动权让给了老板,实则,依旧握在郭嘉自己的手中。 但效果,远比郭嘉自己一通瞎解释强多了,人心就是这样,往往以为自己悟出来的才是真理,而别人说的即便再正确,心中也会存在一丝疑虑。 “喏,此次江东使者面圣无果,主公想必已尽知晓。” “不错。” “可,今天下谁人不知天子是被主公奉至许都,我见使者言语之间满是愤怨,便知大事不好矣。” “大事不好?”曹操沉吟了起来,估计在思考两者之间有何联系。 郭嘉察言观色,适时提醒道:“恐,孙策误会此次上贡无果皆是主公受意从中作梗之故,因而坏了两家和气。” “哎呀,奉孝所虑吾之不察也……”曹操刚想皱眉,忽然又想明白了,郭嘉既然敢这么说,那一定已经做好了补救,自己还在这杞人忧天个什么劲儿。 “呵呵,好你个郭奉孝,戏弄主上,可知该当何罪?” “主公放心,奉孝已有补救之法,便是之前所述,应承其臣入朝为官,一则,以示主公交好江东之诚意,况江东之地据此甚远,主公既然鞭长莫及,不如远交近攻,此乃先秦之大略,主公大可仿效。” “嗯,远交近攻乃是大略,嗯,正合吾心。” “二则,又能借孙策之谋士为主公效力,此消而彼长,何乐而不为?” “呵呵,我得奉孝,真是如虎添翼也,何愁大事不成!奉孝此举非但无罪,吾还要好好褒奖一番,如此,打明日起,军师祭酒一职非汝莫属。”曹老板笑地合不拢嘴,大手一挥封赏道。 “军师祭酒?呃,主公,朝廷貌似没设这官儿。” 曹操吹胡子瞪眼道:“明日不就有了,实话告诉你,若不是我家婷儿帮你求情,怕你积劳成疾,早就委以重用了,记住,得空多陪陪我家婷儿,若是敢委屈了她,小心你的项上人头。” 郭嘉一缩脖子,这话题怎么就带偏了呢,曹老板,您别闹,谈正事呢。 “还愣着作甚,下去!”曹老板霸气一指门外。 “……,告辞!” 虽说是升官了,但郭嘉丝毫有没感到一丝喜悦,反而觉得脖子凉凉,身后的危机感丝毫未减半分。 本想靠智商混口饭吃,到现在还是脱离不了软饭流的行列,尼玛,这不科学啊! 郭嘉不禁仰天长叹起来。 第73章 奇淫巧技 回府后的郭嘉那是痛定思痛,试问,大丈夫岂能躲在女子的石榴裙下苟活于世? 既然刘备都提前回了许都,蔡文姬也挣脱了匈奴王的魔爪,那什么还不能改的? 以前自己太过小心翼翼,但历史的车轮实在太大,自己这只小蝴蝶能煽动的东西着实有限了些。 如此,那就放心大胆的干呗。别学那黄大大笔下的项少龙,到头来尽是满足私欲,还得提心吊胆防止青史留名,咱可是郭嘉,本就是“正规军”,怂个毛! 于是乎,翌日一大早,郭嘉罕见的早早起了床,一通指派之后就开始“闭门造车”。 工科男出身的他,大呼学会数、理、化,回到三国都不怕。科技永远都是第一生产力,真是至理名言。 至于静静躺在脑海一角的火影某系统,大概是王欢这个西贝郭嘉永远的痛,不提也罢。 郭嘉的反常举动,自然引起了曹婷的关注,本是来给郭嘉庆祝升官发财,这会儿听仆役一回报,就好奇心炸裂,偷偷支开婢子们后,径自来到了郭嘉小院打算探个究竟。 一到院内,曹婷就瞪大了双眼,此刻郭嘉化身一名木匠,正提着石锤跨在断木之上敲敲打打,一面挽着袖子龇牙咧嘴,一面面红耳赤挥汗如雨。 画面太过震撼,曹婷有些不敢看,这是在弄啥咧? 许是将手头上的活计干完了,又或是见到了曹婷出现,郭嘉没锤两下就将石锤往地上一丢,很是艰难的翻身下了木架。 “大小姐,早啊!” “先生,您这是……” “哦,锻炼身体!” “……”说谎时好歹也要犹豫一下,这让本小姐怎么接呀,鬼才信你呢! 曹婷脾气蹭地就上来了:“说实话!” “呃,造水车。” “水车,此物有何用?”曹婷看着院子里躺着的“大轱辘”,缓缓绕了一圈,啧啧不已。 “汲水引流,灌溉农田,有了此物,可令荒地转为良田。” 曹婷没说话,心中直感叹:“有这么厉害,真的假的?” 郭嘉仿佛知道曹婷所思,大为得意道:“真的,就是这么厉害!” 曹婷心中一慌,忙道:“本小姐可什么也没说。” “就算你不说,它依旧真的这么厉害!” “切,得意什么!”曹婷端详半天,忽又问道:“此物,当如何运用?” 郭嘉一听,便笑了,转身进屋取了一个十分精致的水车模型出来,介绍用法道:“此物名为水车,顾名思义便是设在流水之畔的物件,木轮之内每隔一段设有一处纳水之槽,可顺水流不停汲水,又因水流带动轮架不停旋转,便可将水槽所盛之水运往高处,起到源源不断灌溉农田之效。” 当然,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说着郭嘉就将模型放到了不远处的水缸边上,将模型架好,然后取过缸内水瓢仿效河流之水,不断冲击水车。 只见那小车大轮缓缓转动起来,而轮内水槽正一滴一滴往水缸之外吐水。 这神奇一幕,吓的曹婷连退三步,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但随后,大为惊喜:“先生是如何想到的?” 郭嘉微微一笑,放下水瓢,一副高人模样淡定道:“说来也无甚奇特,其原理与当年十常侍‘毕岚’用来媚上而发明的洒水龙车相通,只不过前者用来溜须拍马,我这水车则是替百姓谋福,仅此而已。” “当然,后续还有很多改动的地方,譬如可以加上人力驱动,便可让此车在平湖上取水,岂不妙哉!” “先生大才,此物已是非凡……”曹婷小脸涨得通红,指着郭嘉手中的模型问道:“不知先生可否将此物借我一用?” “说的哪里话,既然大小姐喜欢,便送你了!” 郭嘉很是爽快的递了过去,反正这模型本就是替曹婷准备的,若没了她在曹老板面前宣传,岂不是白造了。郭嘉这是在抛砖引玉,真让他弄出几百架水车,那还不得累死,打造个原型,叫人照样画瓢不就结了。 …… 不多日,郭嘉发明的水车果然引起了不小的震动,特别是打理民生的荀攸,那是三天两头往郭嘉府里跑,美其名曰上门求教。 郭嘉也不藏着掖着,将后续的水车版本也一一奉上,像什么手摇式水车,龙骨踩水车,大型风力水车等等图纸,一股脑的往外丢。 把荀攸惊为天人的同时,也在暗骂郭嘉为人不地道,搞得自己痛并快乐着,真是一刻而不得闲。 水车的效果很是显著,许都外围的千亩荒地一下变成了良田。 曹老板也是很给力,大手一挥圈成了曹家军屯,趁着此时尚无战事,几万兵卒都被派下去开地了。至于剩下的几百亩,也租给了许都百姓使用,无意间赚了一波大口碑。 许都也是因此迎来了一派欣欣向荣的好气象。 不过,紧接着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就出现了。 虽说千亩荒地变成了良田,可许都却无足够的耕牛储备,这等好事方一开始就遇到了瓶颈,令荀攸愁眉不展夜不成寐。 无奈,只得向其族叔荀彧求教。 荀彧一听侄儿所述之烦恼,当时立马就笑了,指点迷津道:“呵呵,此事好办,解铃还须系铃人,去。” 出得荀彧府门,荀攸一直在惦记着荀彧的谜语,等上了马车方才醒悟,连忙吩咐车夫:“快,速去郭府!” 这几日,郭嘉也是累坏了,不过一切都是值得滴,正打算出门散心,结果在门口刚巧遇上了风风火火赶来的荀攸。 “郭兄,万请留步!”荀彧在背后叫住了郭嘉,大呼侥幸,赶得及时。 “哦,是公达兄,今日居然能得闲出门?真是奇哉!” 这几日,荀彧忙着鼓捣他的水车,算起来,两人也有半月未曾蒙面了。 奇个毛线,还不是你闯下的大祸,竟让我来替你收拾残局。 荀攸自是一脸怨念,好不容易追上郭嘉,便出言问道:“奉孝这是……打算出门?” “四下走走,散散心嘛,所谓静极而思动,对了,公达兄不去公干,来此作甚?” “……”闻言,荀攸那个郁闷啊,扎心了老铁,人比人就是气死人哪。 忍着胖揍郭嘉一顿的冲动,荀攸直言道:“奉孝真是好闲情,足令旁人艳羡不已,不瞒奉孝兄,荀攸特来求助。” 郭嘉也是一愣:“凭你我之交何必言求,实在见外了不是,不妨说来听听,若是在下力所能及,自是当仁不让。” 荀攸闻言,顿时欣慰不少,不枉每次喝花酒时都是由自己买单。也不耽搁,将许都耕牛稀缺难以调度的情况细细说了一遍。 郭嘉稍微沉吟片刻,便笑道:“呵呵,这事儿好办,今日吾欲出门散心,仁兄不若明日再来,自有良策奉上。” 荀攸心急,不免多嘴:“即是今日得空,奉孝为何还要等到明日?” 郭嘉翻了个白眼,忽然神秘一笑:“你猜?” “……”荀攸差点一口老血没丢出来,我猜?我猜个锤子!能不能愉快的聊天了? 脑补这东西,是很强的。 荀攸稍一思索,似乎就以为得知了真相,恍然道:“哦,今日是曹小姐生辰,奉孝兄定然有所安排,那就不多加打扰了,待明日再来叨扰。” “……”这下轮到郭嘉吃惊了。怎么?今天是那丫头的生日?也没听曹婷提过呀! 嘴上敷衍道:“是了,是了,公达慢走。” “呵呵,告辞!” 送走荀攸之后,郭嘉仿佛有了心事,走路也慢了几拍。 不料今日居然是曹婷的生辰?! 他不知也就算了,既然知道了,那不是得表示表示,省得被曹婷拿去当“欺负”自己的借口。 如是一想,瞬间便有了主意,原本漫无目的地散心也变成了有目的逛街购物。 看来,自己这次是要将“奇淫巧技”贯彻到底了。 第74章 别样生辰 条件有限,郭嘉第一个念头就是做“蛋糕”,过生日怎能少了这东西?虽然俗气了点,但忽悠古人还是绰绰有余滴。 郭嘉一路走,一路念叨:“鸡蛋、面粉获取倒是简单,牛奶估计很难入手但可以用羊奶代替,还有蔗糖,也可以用市面上售价昂贵的饴糖来代替,至于发酵粉,这东西才叫人头疼哪。” 不过,这也没难倒郭嘉,谁叫他是位工科男呢,发酵粉说到底不就是酵母菌嘛,世人或许不知酵母菌为何物,但已经运用到了酿酒上,没错,就是酒曲。 剐一剐酒窖讨点酒曲,酵母不就有了。 半天,郭嘉好一通忙活,直到午后,才赶回家中。 一到家中,郭嘉就风风火火地往厨房跑,吓得厨娘还以为自家少爷得了失心疯,屁颠屁颠出门报信去了。 得闻仆役回报,曹婷也是花容失色,撇下蔡琰这位好闺蜜,叫上郎中就杀到了郭府。 稍一打听,也来到了后厨。 此时,小小的后厨之外已是人声鼎沸,婢女、杂役、好事的护院,堵成了一道人墙。 “你说,咱郭少爷这是怎么了,进去足足半个时辰了,怎还不见其出来?”有好事的杂役议论道。 “你问我,我问谁去!兴许又是在鼓捣什么新鲜事物,前几日那水车不就是这样来的。” “那也不该进后厨呀,尔等不懂就别乱嚼舌头。”一婢女回头瞪了交谈正欢的杂役们两眼。 “这位姐姐,如此说来,你便懂喽?” “我……哼!”婢女被呛的不轻。 听这头议论,心知无碍的曹婷自然大舒了一口气,顺手打发走了郎中,就打算过来一探究竟。 “还不都散了!” 曹婷霸气驾临,仆役们自然不敢拦着,反倒因为曹婷一句话,顿时作鸟兽散,跑了个干干净净。 轻轻推开厨门,一股烟火之气立马扑面而来,呛地曹婷连连咳嗽了几声,这也惊动了里头专注打着蛋清的郭嘉。 凭空想象端是简单,但将想法付诸实践却是困难。 郭嘉也是遇到了小麻烦,明明简单的一匹,可真去做了,却是失败连连。要么这蛋糕糊了,要么就是软的不能定型,要么是卖相极为满意却是败絮其中,要么就是卖相巨丑口感却是尚佳,总之,郭嘉这一下午在失败的路上越走越远,直到曹婷此时推门进来。 “先生这是在作甚?怎整厨房乌烟瘴气!”曹婷一脸嫌弃的扇了扇四周。 回头一看,是正主来了,本着惊喜保密原则,郭嘉赶忙收拾了一番,将不情不愿的曹婷给带了出来。 “就是鼓捣些东西,怎把大小姐给引来了?罪过,罪过。” “还说呢,下人报信言先生得了癔症,依我看啊,先生今日真病的不轻,怎得亲自下厨了?”曹婷见郭嘉一头灰头土脸,不觉好笑,有心打趣道。 “呵呵,一时兴起,一时兴起。”郭嘉也不好说实话,再说了,失败了这么久,更没底气了。 曹婷先是狐疑地望了厨房一眼,随后绞起玉指,神情自带几分扭捏道:“先生,晚上可有空暇?” “呃,有,不知何事?” “那个……本不欲大操大办,但爹爹非要为婷儿庆生,若先生晚间得空,可来喝杯水酒,席间也无旁人,仅是家中几位长辈,还望先生莫要推辞。” “既是大小姐生辰,如此喜事,自然得去。” “先生这是答应了?”曹婷大喜。 “啊,怎么了?” “呃,无事,那晚些我便命人过府相请,还有,我……我……”曹婷大为紧张,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但不知大小姐今年贵庚?若是超过双十,就有些麻烦了,在下得好好准备一番,也不知时间够不够。” 郭嘉忽然想起了一个问题,尚还不知曹婷芳龄,生日蜡烛这东西,多一根就多费些时辰,于是就口没遮拦地打听了起来。 明明是很平常的一问,可这话在曹婷耳里就不是滋味了,什么双十就麻烦了?你这是嫌我老是不是?还是在暗讽姑奶奶我嫁不出去?是可忍,孰不可忍! 方才的扭捏一扫而空,换来了是无比委屈与心酸,一咬牙一跺脚,抬手就甩了郭嘉一嘴巴子,而后掩面而去,一路泪洒。 这一巴掌挨的也是莫名其妙,某钢铁直男死都不知自己是怎么死的,愣愣地望着曹婷远去的背影,开始扪心自问:自己哪儿错了?不应该啊! 良久之后,郭嘉也想开了,还是正事要紧。虽然自己一片诚心照了沟渠,但本少爷是这么斤斤计较的人吗?哥哥我依旧待你如初恋,就问你感动不感动! 所谓功夫不负有心人,临近傍晚,郭嘉终于成功了,顺带抽空开了一副泥模具,弄出了几十根五彩缤纷的生日蜡烛。为此,院子里凡是带颜色的植物没少被其摧残一遍。 待一切准备就绪,左等右等就是不见曹府下人过来请他,看来曹婷是将自己给恨上了,明明约好的,现在却发起了大小姐脾气。 无奈,郭嘉准备主动送上门。 招来自家那辆“破吉丽”,便朝着曹府急急赶去。 …… 话分两头,自从郭府归来以后,曹婷一直闷闷不乐万事提不起兴致,两眼通红的她也是瞒不了她的那位好闺蜜。 但即便蔡琰一直在旁敲侧击,却也未能打听出来具体情况,这让蔡琰更加肯定自家好姐妹是在郭嘉那里受了不小的委屈。 于是,庆幸的同时,又以过来人的身份开始编排起了郭嘉。坏话说了许多,但完全可以总结成一句话:“男人,哼,都是大猪蹄子!” 不知不觉,开宴了。 说实话,能让曹老板如此上心的闺女,也就曹婷这么一位,不是因为太过宠溺,而是心怀愧疚。 自打曹婷降世,丁夫人因此绝了生育,也不知听了何人谗言,便将罪孽推到了这个大女儿身上,因此,发妻见亲生闺女就跟仇人一般,叫曹操这个家主好生为难。 后来,侧室离世,正好留下曹昂、曹丕、曹植三子,曹操便把这三子托付给了发妻丁瑶,丁夫人甚为欢喜视若己出,照顾的无微不至,却与曹婷这位亲生闺女渐行渐远,可谓是形同陌路。 说不得,丁夫人也是因“母凭子贵”的思想在作祟,曹操也不好明说,唯有在旁苦叹。 曹操自然不瞎,也知“清官难断家务事”的道理,对这个大女儿自是愧疚不已,这也造就了曹婷从小跳脱老爱逞强的假小子性格,也可总为结“不爱红妆爱武装”。 数年来,自是无人上门求亲,这一拖,就拖到了现在。 眨眼又是一年,眼看闺女又长了一岁,曹操也是愁的不行,好在,曹操从郭嘉身上看到了一丝希望,便乐得替曹婷撮合。 只是今日开席未见郭嘉身影,令曹老板大为意外,便招过闺女询问:“婷儿,今日汝之生辰,难道只邀了蔡大家一人前来助兴?” “自然还邀了其人,只是他……好爹爹,莫要提他。”曹婷一怔,不觉间露出了伤心之色。 惹了自家闺女不高兴,那就是在惹自己不高兴啊! 曹操当然知晓闺女口中的那个人是谁,便拉下脸来,沉声道:“哼,可是郭嘉那厮惹你不快?说来听听,万事有爹爹为你做主!” “是要砍了他的狗头,还是拖过来打个半死,婷儿只需发话,爹爹一定照办。” “不是……”曹婷一时慌乱,只顾摆手,正打算开口解释,只听门外仆役唱名道:“军师祭酒郭奉孝,特来为大小姐贺寿!” “哼哼,算其命大!” 曹操一捋胡子,给自家闺女使了个眼神,笑道:“呵呵,还不快去。” “是。”曹婷也是大感意外,见父亲投来的那股意味深长的眼神,即是羞涩,又是紧张,还有那么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喜悦,很是复杂。 第75章 欢喜冤家 曹婷冷着脸出来:“你怎来了?此乃家宴,恕不接待。” 郭嘉抬手指着脸,认真道:“莫名其妙挨了一巴掌,自然得向大小姐讨个说法!” “我,我就打了,你,你想怎样?” “不想怎样,以德报怨向来是郭某人深藏不露的优点之一,对了,别忘了记上……若大小姐当真不欢迎在下,郭某转身即走,不过这贺礼,一定得亲手奉上,不然那一巴掌也挨的太冤了。”郭嘉半是认真,半是玩笑道。 听郭嘉说的俏皮,曹婷又是一阵疚心,自然不会真地赶郭嘉出门,便轻哼一声道:“哼,来就来了,本小姐还能赶你不成!” 不知不觉,两人相识已有两年之久,对于下午的失态,其实曹婷哭完就开始后悔了,你说郭嘉与她非亲非故,何必要忍着受着她的大小姐脾气。 细想想,原来这么些年,郭嘉就没冲她发过一次脾气,这换了谁能够如此? 即便此刻,也同样是笑脸相迎,更加难能可贵,人心毕竟都是肉长的。 不犹记起蔡琰在其耳边说的那些坏话,再与郭嘉对自己一言一行做比较,当真是世上奇缺的好男儿。 “奉孝……”想及此,曹婷忽然就被感动到了,连说话都带了丝哽咽。 “啊?在!” “呆子,看什么呢,还不快些进去。”曹婷伸手就推了郭嘉一把。 “哦呵呵,多谢。”郭嘉纳闷了,这曹婷方才看自己的眼神怎么就这么怪异,这会儿又急着将自己撵进门,莫非其中有诈?嗯,得小心应付。 郭嘉哪知曹婷心中所想,一路担惊受怕却未见异状,只道是自己多疑了。 好不容易到了正厅门口,偶尔朝里间那么一瞥,真是吓了郭嘉一跳。 嚯,还真是一场“家宴”呢,恐怕曹老板手下文武都快攒齐一大半了。 曹操坐于主位,自然眼尖,见自家闺女领着郭嘉出现在了门外,便点郭嘉笑道:“哈哈哈,奉孝姗姗来迟,可是失礼,理当罚酒三爵!” 一来,事实如此,二来,也算是为自家闺女变相出气了。 “应当,应当的。” 咕咚咕咚,郭嘉也不矫情,从侍者手中接过酒樽就连下了三杯。好在,此时的酿酒技艺也不怎么滴,三杯十来度的纯酿只能算是开胃小菜,完全起不到为难郭嘉的作用。 喝完,郭嘉只能甘陪末座。 关键是他想坐前面人家也不让啊,曹仁、曹纯、曹洪,再加夏侯家的两兄弟就占满了前排,中间是曹操家的三个儿子以及荀彧、程昱、荀攸、乐进、于禁、李典、典韦、许褚等一干文武,轮到他时,也只能跟杨修、毛玠等诸人落于末座了。 郭嘉一坐下,身边就有位跟自己年纪相仿的谋士向他打招呼。 “郭祭酒,失敬失敬!” “呃,那个,久仰久仰!”郭嘉认真看了他两眼,发现真的不熟,嘴上却是敷衍道。 那人明显一愣:“郭祭酒识得敝人?” “呵呵,不识。”郭嘉可是很诚实滴。 不识你久仰个毛线啊,那小青年明显一哆嗦,尴尬一咳,然后自我介绍道:“咳咳,在下司马朗,字伯达,今日代父赴宴,得见郭祭酒,实乃三生有幸。” “你便是司马朗……那令弟是不是叫司马懿?司马仲达!”郭嘉差点跳了起来,还好忍住了。 “呃,是,祭酒难道也识家弟?”司马朗很是诧异,特别是郭嘉那股子激动劲儿,几乎溢于言表,但不知是福还是祸。 “哦,那日后,咱们可得多亲近亲近。” “呵呵……”司马朗有些迷糊,总觉得郭嘉这话里肯定有话,但一时之间不知究竟有何含义。 好在,这种尬聊立即被侍者端上来的各色菜肴给打断了。 郭嘉也是忙了一下午,连口午膳都没用,此时,正饿地前胸贴后背,见菜肴上来,便主动放弃了聊天,专注于消灭眼前的食物。 席间,蔡琰抱着她那把焦尾琴华丽登场,为诸人抚琴助兴。 一曲作罢可谓是满堂喝彩,唯有郭嘉充耳不闻,继续该吃吃该喝喝,气地蔡琰差点暴走,临下去时,一双美目不停地郭嘉身上打转,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郭嘉此时估计已是死得透透的了。 紧接着,有侍从上来报礼,就是宣读礼单,谁谁谁送了什么珍珠玛瑙,谁谁谁又送了碧玉翡翠,简直不带重复的。 就连郭嘉身边的司马朗,都替其家父献上了一副西施浣纱图,听荀彧插嘴介绍说,这破画还是汉武帝时期的名家所作,其价值连城。 闻言,曹老板都不犹惊叹了一句,算是给司马家打了一波知名度。 最后,自然就轮到郭嘉了,因为众人没从礼单上听见郭嘉的名字,又瞧其随身带着个四方包裹,还以为他来的匆忙,所以才未能交到侍者手上,自然也就格外关心起来。 坐在对面的杨修有些幸灾乐祸,出言讥讽道:“郭祭酒如此特立独行,想必这礼也是非同凡响,可否向在座诸公说说,先生究竟准备了何物啊?” 这么一提,不但众人起了好奇之心,连曹婷都是一脸期待。 “啊,仅是亲手做了些吃食罢了,与诸公之重礼相较,怕是难登大雅之堂。”郭嘉瞥了杨修一眼,总觉得这人十分讨厌,难怪曹老板将其给砍了,就问你少说两句会死吗?活该你日后倒霉! 哪知杨修笑地更欢了:“诸公可是听到了,仅是些吃食罢了,哈哈哈,郭祭酒啊,恕扬某多嘴,节俭虽好,可也要分辨时宜,今日乃曹小姐双十生辰,岂能用些吃食过来敷衍,还是祭酒亲手所做,可想而知,定是难以下咽,如此诚意,是否有些欠妥呀!?” 曹老板也是要面子的人,一听杨修起哄,便也拉下了脸,点名道:“奉孝,果真仅是吃食?” “当然不是。” “呵呵,果然如此,还有何礼,一并说来。”曹操一乐,郭嘉果然还有后手,赶紧追问。 “还有些许蜡烛。” “……”曹操笑脸一僵,眉头上挑,隐隐有发火的迹象。 好你个郭嘉,耍我呢?! 说到蜡烛,西汉之时便已经有了,当时属于南越贡品,一般人可是用不起。不过到了东汉末年,这东西已是十分普及的存在,自然,蜡烛的价值也是大大的贬低,连寻常百姓也能时常用上。 所以,曹操才会这般生气,试问些许蜡烛能值几钱?府里面多的是!只能说,郭嘉真的是在敷衍了事。 倒是身边的曹婷一脸恍然,不但不生气,俏脸上反倒绽放了两朵红晕,霎时好看,她心道:“原来是我误会他了,亲下庖厨弄得蓬头垢面,居然都是为了自己!” “来人,速将此人给我轰出去!”曹老板脸上挂不住,这么多人看着,总得表个态。 “不是……”被突如其来的执戟郎架起的郭嘉,那是一脸懵逼。 杨修在边上偷乐,众人则表情各异,有摇头的,有感叹的,也有疑惑的,不一而足。 “慢!”关键时刻,曹大小姐起来发话了。 “爹爹,今日乃孩儿生辰,郭先生既然随礼而来,岂能中道遣之,何况,对婷儿而言,无论是稀世珍宝,还是寻常凡物,皆是祝福,岂可因贺礼之贵贱,将来客心意分个三六九等,此非待客之道也。” 曹老板瞪了郭嘉一眼:“婷儿所言不无道理,罢了,便叫其留下。” “多谢爹爹。”曹婷展颜一笑。 郭嘉自由之后,赶忙提来包裹,当着众人之面缓缓解开,只见包裹之中,有一四方食盒,这也坐实了郭嘉方才之言,这礼物真的是件吃食。 但随着郭嘉打开盒盖,众人不由瞪大了眼睛,甚至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哪是吃食?郭嘉,你个骗子! 只见此物,圆如玉盘,白洁如雪,细分上中下三层,由上至下层层渐宽,每层边沿都调有波纹花边,叫人赏心悦目,最吸引眼球的是,其内还点缀着形形色色的大小玉珠,红的,粉的,紫的,蓝的,绿的等等,在烛火的映照下,居然发出淡淡的亮光,简直叫人目不暇接,堪称璀璨。 最上,还竖着“祝生日快乐”五个剔透大字。 传国玉玺都没你这么奢侈的好嘛!还仅是吃食?打死众人都不信。 郭嘉一一扫过众人的表情,心中暗笑:“嘿嘿,一群土包子,看傻了!” “这,这真是吃食?”曹老板是经过大阵仗的人,第一个从震惊中清醒过来。 “当然,还请大小姐品尝。” “给,给我的?”曹婷小心翼翼接过蛋糕,两只大眼布灵布灵就没停过,此时,还如坠梦中。 “此吃食名唤‘生日蛋糕’,独家秘方,恕不外卖,大小姐可是喜欢?” 曹婷直点其头,就是不知这么精致的吃食该从何下口,小嘴张合老半天,终是不好意思开口相问。 “对了,切开分食之前,还得有个小小仪式。”郭嘉忽然记起什么,将准备好的蜡烛拿了出来。 众人恍然,原来这东西要切开才能吃。 郭嘉拿出的蜡烛也是五彩缤纷且娇小可人,曹婷不由多看了两眼,又一次满眼小星星。 二十根蜡烛插满,郭嘉神秘道:“仪式也简单,只要大小姐一口气将眼前蜡烛吹灭,便能心想事成,不如先闭眼许个愿。” “闭眼,许愿?” “什么都成,譬如,大小姐青春永驻永远十八啦,觅得如意郎君早生贵子啦,呃,之类之类,总之随意。”郭嘉本是准备满嘴跑火车,谁知中途被曹婷瞪了一眼,立马收住。 曹婷依言闭眼,腮帮子鼓的大大的,果然将郭嘉忽悠地话当真了。在郭嘉善意地提醒下,这才睁眼胡吹了一口,见蜡烛统统熄灭,跟小孩子似是露出了天真又得意的笑容。 “咯咯咯,灭了,灭了!” “吃蛋糕喽!”郭嘉一招呼,与曹婷一同分起了蛋糕。 一刀下去,堂内又是一阵吸气,艺术啊艺术,就这么一刀切了! “爹爹,请先品尝!”曹婷也是会借花献佛,拿着第一块蛋糕就向老爹撒娇去了。 曹老板万分欣慰,嘴都笑地合不拢了,不迭点头,接过蛋糕就道:“好好好,我家婷最是贴心,哪像你那三个弟弟,整日不叫人省心。” “……”曹家三兄弟齐齐无语。 蛋糕说大也不大,人手一份下来,也仅仅是不足三口之量,看着这新奇的吃食,众人也是不敢随意下嘴,都眼巴巴地望着曹老板,曹操若不张嘴,谁敢提前吃? 曹操好奇道:“奉孝,我来问你,这各色玉珠尚能食否?” “回主公,看似玉珠,实乃冰片而制,自然可食。” “哦。”曹操这下放心了,倒是忘了追问此时不是冬季郭嘉又是从何得来的冰片。 只见曹老板一口下去回味良久:“嗯,饴糖之味夹有奶香,松软可口,滋味尚佳,好吃!” 随即反应过来,大手一挥:“来来来,今日小女生辰,奉孝又献此等美食,岂能不与诸公共享,皆都品尝一番。” “谢主公赏赐。”诸人这才纷纷下嘴。 曹婷也是仔细咀嚼,此刻,不仅是嘴甜,心也甚甜,望着眼前挂着淡淡微笑的郭嘉,不觉间竟然失了神。 蔡琰则在一旁拿嘴里的冰块出气,望着郭嘉的背影,咔嚓个不停。 第76章 魔改农犁 一夜无话,翌日一早,荀攸依约登门,可惜郭嘉还在与周公手谈之中。 荀攸心中着急,又不好意思催促,便只能在偏厅狂饮蜜水。 好在,三竿时分,郭嘉终于出现。 “哎呀……”荀攸起的太急,显些把肚子给撑坏了,捂着小腹直皱眉头。 郭嘉见之,忙上去搀扶,关心道:“公达兄,您这是怎了?要不要我吩咐下人倒碗蜜水来。” 一听蜜水,荀攸不禁作呕,赶忙摆手道:“别别别,奉孝岂知之前等仁兄大驾我已是喝了三大碗,再来,那就要命喽!” 郭嘉莞尔一笑,赶忙道歉:“哎呀,照顾不周,也是怪我,昨日多喝了些酒水乃至此时才起,叫公达兄苦等一早,实乃我之罪也。” “致歉就别了,还是正事要紧,奉孝兄可还记得昨日曾答应过在下,今日定能解许都耕牛不足之患,此事,已是刻不容缓哪,还望奉孝不吝赐教。” “哦,记得,记得,来人!” “奴在。”丫鬟在门口答应。 “去我书房,将案上的画册统统取来。” “是。” 不多久,府中的俏丫鬟便抱着一堆画卷娇喘吁吁地一路小跑而来。 “行,先下去歇息。” 郭嘉接过画卷就顺手将人打发走了,然后郑重放到荀攸面前,解释道:“眼下许都耕牛不足,长远之计自然是多进购耕牛补上空缺。” 荀攸急地直拍大腿:“哎呀,奉孝兄,莫要再打哑谜了,我也知多进耕牛补上空缺乃是上上之策。” “奈何远水救不了近火,怎能解燃眉之急?三日前,我已加派人手将许都近百里内的闲散耕牛花费重金购下,可也就多了区区几十头,真是杯水车薪也,眼看开春在即,那百头耕牛可远不足以应付许都千亩良田。” “公达兄莫急,郭某之良策,不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嘛!” 荀攸低头看着几前堆着的几卷画卷,不确定道:“难道奉孝所谓之良策,仅是这些画卷?” “看了便知。”郭嘉微微一笑,随手打开画卷。 “这是……”荀攸伸着脖子,只见画卷之内不是别的,正是一把农犁,不过与现下的直辕犁稍有不同,区别最大的便是郭嘉画中之犁,它是弯的。 “此乃曲辕犁,适合水田,善耕稻,与现今直辕犁相较,下置活动犁盘不但轻巧且操作灵活,最关键的是无需两头耕牛抬杠耕作,只需一牛便能施为,如此,省下的畜力便能满足千亩良田之需。” 郭嘉将画卷搁置一边,又拿起一卷展开道:“再看这卷,上是铧式犁,用来破碎土块耕出槽沟为播种提供便利,优点是大面积耕作效力极佳,缺点便是体积较大所需畜力不少,且成本不菲,需全用纯铁制造,当然,敝人建议,唯军屯可用,不能外传。” 郭嘉点了下剩下的一堆画卷,笑道:“呵呵,至于剩下的这些,皆是两犁各部件的分解图,切记,需叫每位工匠只负责其中之一,不可全权托付。乃后,将各部零件运回军营,交由军中铁匠组装成型,才能发放。” 荀攸对郭嘉拿出来的“法宝”已经震惊的无以复加,待听郭嘉这么一要求,便立即清醒了过来,忙开口追问道:“这是为何?” “一来,以防泄密,二来,流水作业,可增效率。” “流水作业……呃,恕攸愚钝,还请奉孝详解这‘流水作业’又是何名堂?” “顾名思义,工如流水,分段行之,犹如百溪汇大江。譬如,一支箭矢,可分箭头,箭杆,箭羽三步,工匠各择其一专司其职,既能熟能生巧,又能起到保密之能,此乃流水作业也。” “此法大善,奉孝兄真乃神人也!” 郭嘉赶紧谦虚了一波,摆手道:“呵呵,兄台谬赞,此法非郭某所创,乃出自始皇嬴政,大秦弓弩之所以天下无敌,便是这流水作业之功,只是焚书坑儒之后记载多是不存,愚也是偶然间得知其法,惊为天人。” “哦,原来如是,奉孝兄博古而通今,虽不是奉孝所创,然攸也是佩服无比。” “呵呵,且将画卷收好……对了,公达兄,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荀攸得了郭嘉给的“神器”,心情大好:“但说无妨。” “如今许都千亩良田已成,若能得到优质米种,悉心栽培,来年必定丰登,这选种之事,还请公达多多上心。” 荀攸忙问:“不知奉孝兄有何提点?” “提点不敢当,小小建议罢了,可命人远去江东借些良种,再试着开几亩水田,倘若水稻都够成活,来年便可大面积开垦栽种,若能引稻入关中,必是天下一利也。” “呵呵,郭兄,南北毕竟有别,吾也只能勉力一试,想来希望不大,不过,正如郭兄所言,试几亩水田倒也无妨。”荀攸一愣,也不好当面抚了郭嘉心意。 “是啊,不试试怎能知晓。” 郭嘉虽然知道南方种稻北方种谷(粟)几百年来皆是如此,但其实,只要精耕细作得当,水稻到处都是能种的。 至于三国时期北方水稻产量为何如此之低,一来是因为耕种方式不当,二来,也没有大面积盛行,且毫无规划,三来,也是连年战火不断所致。 …… 不出几日,郭氏曲辕犁正是发放到了百姓们的手中,所谓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看门道,曲辕犁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务农的百姓瞬间就看到了来日五谷丰登的希望,甚至学会了举一反三。 这么好的农犁还要用牛?你这是看不起老百姓的智慧呀! 许都城外,四处可见几个妇人配合着曲辕犁,谈笑间就耕上了一亩地,简直不要太神奇。 耕牛?不存在的! 荀攸见此,倒是不愁耕牛少了,反而愁起怎么将过剩的耕牛给推销出去,这事儿闹得,都怪郭嘉! 好在,郭嘉的铧式犁需求较多的畜力,荀攸便将这些过剩的耕牛转成了军需,这才解了难。 曹老板得知之后,大为惊喜,不但重赏了荀攸,还拉着曹家老小逛了逛许都城外的农田村舍,一路上对百姓们那是嘘寒问暖,又送良种又送猪肉,还派亲兵给老百姓修葺草房,打井挖水,简直秀得一匹。 有意义吗?有,且大了去了。 如是三天,曹操的贤名就被许都百姓传了出去,甚至有极大部分百姓只知曹公,不识天子。 有好事者过问,只听百姓戏言:“原来许都宫墙之内不是曹公而是天子,恕草民孤陋寡闻!” 这事儿,几经辗转,又经过大臣们的添油加醋,终于传到了小皇帝的耳里,小皇帝瞬间就炸了。 好你个曹孟德,可知有史以来凡“功高震主”者,皆是个什么下场,你造吗? 这不能忍哪! 可是,要说如何惩戒曹操,那也是痴人说梦。 小皇帝也清楚自己是个什么状态,可谓是寄人篱下,福祸难料。只能眼巴巴看着曹操到处刷声望,自己这头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正揪心呢,时有逗比大臣谏言:“陛下,既然曹操确有功绩,不如封赏于他,并将此事诏告于天下,如此一来,天下人便知曹操依旧仅是个臣子,而陛下才是大汉之主。” 小皇帝细细一想,顿觉有理,反正米已成炊,不如来个顺水推舟,百姓们日后惦记曹操,总该带上自己这个小皇帝。 于是乎,就点头道:“朕允了,那就封他……” 又有人插嘴:“陛下,依老臣之见,可位列三公,之前曹操把大将军之位让予袁绍,若此次陛下不大加封赏,恐难以动其心。” “那便……封其为司空。” “陛下英明。”一群老臣纷纷纳头。 …… “呵呵,司空啊,这可是三公之位,那小皇帝倒也舍得,如此,操便勉强领了。”曹操一脸为难道。 郭嘉在下头直撇嘴,心道:“嘚瑟你,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今日,一得封赏的消息,曹操就立马开了大议,嘛事儿没有,估计只为了炫耀一下。 你说郭嘉该不该腹诽两句,别看曹老板此时一脸无所谓的态度,实则,心里早笑开花了,就装,骗得了谁? “司空英明。”众人心领神会,一溜马屁送上。 “呵呵,今日还不是,诸公言之过早了。”曹操闻言,不禁挺胸收腹,摆足了三公的架子。 第77章 出使江东 时建安元年十一月末,朝廷正式册封曹操为大司空,随之曹营上下众人也是一片欢腾,也算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曹操本就赏罚分明,这次位列三公,也少不了一通赏赐,便是郭嘉这位打酱油的军师祭酒,也赏了满满一车的绫罗绸缎。 不知曹老板是个什么意思,就不能来个折现吗?一车绸缎叫郭嘉怎么花呀,且还都是花花绿绿的布匹,连块素净都木有,试问,他要来何用?! 转手就送了曹婷,把曹婷那丫头乐的,瞬间来了个回眸一笑百媚生,然后……就没然后了,这丫头跑地比兔子还快,叫郭嘉得了一头黑线。 昔日烽火戏诸侯才博得美人一笑,今日我郭嘉仅用一车绸缎就博了美人一笑,两者相较之下,自己还算是占了个大便宜。 唯有如是想法,才能安慰一下郭嘉受伤的心灵。 这日,例行评定。 会上曹老板拿出了孙策手书,说明道:“昨日夜间,吾收到江东孙策手书一封,孙郎有意与我等交好,一面遣张纮入朝为仕,一面又欲邀人前去江东做客,不知诸公可有自荐?” 荀彧扫了众人一圈,见不少人向他暗暗摇头,便出列道:“回主公,许都正是百废待兴之际,诸公又有要职在身,恐是分身乏术。” 又道:“虽说仅是做客,可人选需要细细斟酌,若是此人名望不足,则令孙郎失了脸面,若名望足够而能力不足,也会叫江东诸人轻视我等,实在为难呐。” “文若之言,正是吾之所虑也,遂才请诸公毛遂自荐。”曹操默默点头。 “主公,吾愿前往。”杨修站了出来。 “啊,是祖德啊,汝愿前往分忧,甚好,不知诸公以为如何?” 程昱出列道:“主公,愚以为不妥。” “哦,何故?” 杨修也纳闷,忙请教道:“斗胆一问,程先生以为扬修有何不妥之处?” 程昱淡淡瞥了杨修一眼:“回主公,杨大人固然可出使江东,可侍郎一职联系朝廷,不可一日空缺,若杨大人肯因此辞去侍郎一职,江东自可去得,但不知杨大人意下如何?” “这,程先生言之有理。”杨修无力反驳,乖乖退了回去,他的确不会因为一次公费旅游就白白放弃现在的官职。 曹操低头喃喃道:“既要有名望,又要有才智,还得身无要职且赋闲在家,这个……对了,郭奉孝何在!?” 郭嘉一个激灵,出列道:“在,在!” “就你了!”曹操抬手一点。 “不是,我……呵呵,多谢主公。” 一回列,郭嘉就朝身边荀攸打听:“公达兄,冒昧问一句,方才司空点名要我作甚来着?” 荀攸对郭嘉大议打瞌睡的习惯已经习以为常,连忙压低声音道:“司空是让兄台出使江东,这可是件美差呀,若不是要务在身,我也想自荐来着,可是便宜你了。” “……” 听到这里,郭嘉那是一身冷汗,讲道理,江东离许都可是足足千里之遥,出门没个一两月能回的来吗? 先不说远近,光说此去必须趟过多少个敌占区,掰着手指头都能算过来。 若走陆路,必须经过袁术、吕布的地盘,还不把那些绿林好汉、山大王之类算在里头。 若走水路则还好,不过也仅是好那么一点儿而已,虽然只有刘表,但必须得去荆州坐船,这一路上万一有个差池,那就是小命难保啊,再说,难倒水里就没海盗吗?呃,还是水盗来着?反正不要太多就是了。 这是美差?你在逗我呢! 很是怨念的白了荀攸一眼,赶忙出列道:“呃,主公,奉孝尚有一小小请求,还望主公应允。” “啊,不知奉孝有何所求?” “此去江东路途甚远,郭某又不善武艺,怕是出师未捷身先死,那个……” 曹操也是皱眉,他倒是给忘了,忙一点典韦道:“既然奉孝曾任典将军之随军参谋,想来你二人相处也算默契,不如就劳典将军护你周全,不知典韦将军意下如何?” 典韦出列:“固所愿而,请司空放心,有典某人在,必能保郭先生安危。” “好,事不宜迟,你二人回去收拾一番,明日便可启程,至于一路所需用度,迟些吾会命人送来。” “多谢主公。” …… 一回府,郭嘉就对着自家的看门狗旺财叨叨:“旺财你说,是不是那周瑜出得馊主意,我看八成就是那厮,还真是不肯吃亏呀,不就要了他个张纮嘛,还美其名曰邀人做客,我看,纯粹是不安好心,你说,是不是?” “呜~”旺财翻了个白眼,本神犬嫌你聒噪,你还看不出来吗? “嘿,你这是什么眼神,信不信明日我就把你给炖了!” “呜汪~” “知道错了?!行,一边玩去,哎,你往外跑什么呀!” “汪,哈哈哈……” 只见旺财撒欢子就跑,不过没朝里间,而是外头窜去,不多时,绕着曹婷又吐舌头又摇尾巴一副谄媚像,惹得过府的曹婷咯咯直笑。 “旺财,乖,一边玩去!”曹婷抬手一挥,旺财就很听话地跑没影了。 “不是,你到底是谁家的狗呀,有这么吃里扒外的嘛!”郭嘉不禁感叹。 曹婷掩嘴偷笑:“咯咯咯,对了,我听说你明日要启程去江东做客?” “嗯,大小姐有何指示?” “倒也没什么,本想与你同去,不过近日多有不便,因此,想着提前来为你送行。” “不便啊?这也太好……” “嗯?!” “呃,我是说这也太遗憾了。”郭嘉一副抱憾终身的模样。 “去,哪儿那么夸张,没个正紧,说正事呢!”曹婷一脸嫌弃地推了郭嘉一把。 接着,曹婷俏脸一肃,认真道:“奉孝,你可曾想过习武?” 郭嘉失笑道:“噗,大小姐,您别闹,瞧我这身板,加起来也没个四两肉,练武?我,我倒是想来着。” 曹婷秀眉一挑:“想便好,待你从江东回来,本小姐请的高人也差不多到了,到时,奉孝你可要用心学,大丈夫岂能不提剑!” “不是,玩真的?”郭嘉渐渐收起了笑容。 曹婷认真点头:“真的。” “大小姐,您一下子这么严肃,我有些不适应啊,没,没病?”郭嘉伸手就想给这丫头量量体温。 “你才有病……总之,我这都是为了你好。”曹婷轻轻架开郭嘉的咸猪手,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这什么跟什么呀?哎,这就走啦!”待郭嘉回神,曹婷已经转身出门。 曹婷没头没脑丢下一段话,着实叫郭嘉直挠头,且看着那丫头离去时的表情,怎么好像生离死别似的,总之,处处透着古怪,实在叫人想不透。 是夜,郭嘉居然罕见的失眠了。 一大清早,他就扛着行李等在了城门之下,典韦驾着马车姗姗来迟,身后还跟着十八位易了装的曹卒。 一行二十人碰头,便扮作商贾,南下而去。 …… “先生,您这是……”刚开始,典韦还没发现,直到钻进马车与郭嘉坐了个面对面,这才发现郭嘉此刻正顶着一副熊猫眼,可把典韦这位老实人吓了一大跳啊。 “失眠而已,莫要大惊小怪。” “喔。” “对了,典将军,能否向你打听一件事儿?”郭嘉忽然开口。 “呃,自然可以,先生请问,典韦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郭嘉组织了下语言,弱弱道:“你说,学武会死人吗?” “会啊。” “啊!”郭嘉吓了一大跳。 “若是习武之人下手歹毒,杀人取卵自不在话下。”典韦认真解释道。 “嗨,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自身习武。”郭嘉点着自己。 “呵呵,那哪能呐,若是自身习武要出人命,那谁还敢习,试问,何人会嫌自己命太长啊?先生真会说笑!”典韦哈哈一乐。 “这就怪了……”郭嘉还在纠结曹婷离去时的表情。 “先生,先生是想学武啊?”典韦算是想明白了。 “没有,没有的事儿,就随意问问,憋瞎说,哈,哈,哈……”郭嘉打着哈哈糊弄了过去。 第78章 南下之路 “对了,咱盘缠呢?” “喔,就在先生股下,两大箱子!”典韦伸手一指。 难怪刚才硌得慌,郭嘉稍稍挪了挪窝,这才看见两个木箱子,好奇开打一看,然后擦了擦眼睛,又用手淘了半天,这才无语道:“典将军,是不是拿错了,这里头可全是白纸啊!” “喔,无错,那另一箱便是盘缠,送来时俺也是奇怪,不过来人说,是主公特意为先生准备的,至于何用,其人也不知晓。” “先生如此聪慧,定然能悟出主公之用意。” 我悟个锤子,明显是扣门嘛。 咦,不对,似乎有点意思。 杨修之父乃当朝太尉杨彪,所以即便曹操再重用也不可能划到自己人的队伍里,所以这人不可信,若放去江东指不定得搞出什么幺蛾子来,而自己可是曹操嫡系,虽然平时打个酱油,但也正因如此,与朝中重臣皆无瓜葛,所以曹老板用的很是放心。 之所以会送上一箱白纸,大概是想让自己好好探探江东底细,顺道做一下谍报工作。 这么一想,就都通了! 郭嘉沉吟片刻,忽然恍然大悟:“呵呵,难怪杨修如此殷勤也得不到指派,原来如此。” 典韦吃惊:“先生明白了?” “明白,这箱白纸可是大有用处,总之,典将军一定要保护好喽。” “好。”典韦认真点头。 …… 一路无话,三日后抵达豫州,至此,郭嘉一行就面临了是走陆路还是水路的抉择。 这事儿,郭嘉也很纠结,试探着问典韦道:“典将军,你说咱们走水路还是陆路?” “当然走陆路了,因为,俺,俺不会水!” “……” 典韦可真实诚哪,你说你一绝世猛将居然不会水,丢人不丢人!? “那就选水路,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郭嘉无视了典韦投来的哀怨眼神,重重拍板道。 不过有一点,郭嘉算差了。 若走水路,完全不用踩到荆州刘表的地盘,而是从豫州南边的渡口就能直接南下,虽然途径袁术的地盘,但袁术对其下军水的管控并不严谨,甚至到了近乎放养的态度,这便使内路的水上贸易分外红火,当然,由此而来的水盗也是层出不穷,但总体来说,还是相对安全的。 这日,郭嘉机缘巧合就登上了一艘甄家南下的大商船。 说来也是巧,眼看就要入冬,甄家商队正好要去江南进批粮食压仓,商人又爱逐利,想顺带这一路上赚些外快,于是碰上郭嘉几人在渡口打听南下之法,便一拍即和,做了笔买卖。 甄家的名号可谓四海皆知,甚少有宵小之徒打甄家商队的主意,走水路也算是多了一层保障,但也不是谁都能上船的,得有钱,还是不少钱。寻常百姓就别想了,饶是郭嘉这种花公费旅游的,二十人的登船费也足够郭嘉心疼三秒的了。 交了钱,上了船,接着扬帆起航。 还没半个时辰,典某人就像条死狗一般缓缓爬进了船舱,估计水上这一路,应该是可以无视其存在了。 切,还高手呢! 甚在,还有两个曹卒会些水性,依旧紧紧地跟在郭嘉身后充当背景板,要不然他这许都豪商也忒没牌面了。 “先生,外头风大,不如……进舱歇息。”估计这两位甘当背景板的曹卒也到极限了,白着脸出言提醒。 “呵呵,不忙,我在四下走走,尔等若是累了就先退下。” “这……”曹卒们有些犹豫,放着郭先生一人在甲板上,总觉得不妥。 “哎,咱都上船了,也无需时刻护卫,下去,这是命令!” “喏。”两位曹卒这才三步一回头的返回船舱。 郭嘉一人又待了一会儿,也算是兴尽,突然感到无趣,便打算转身进舱。 哪知他前脚刚踏进舱门,后脚居然给人从里面硬挤了出来,且还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尖叫。 “呀!你这人走路怎不长眼哪!” 郭嘉好不容易稳住身形,抬眼一看,居然是位丫鬟打扮的姑娘,看模样年纪也不大,只是这张嘴嘛,甚为泼辣。 郭嘉忙一躬身:“呵呵,方才不是有意冲撞姑娘,失礼之处,万分抱歉。” “不是有意,那就是故意喽。”那丫鬟叉腰道。 “……”郭嘉一阵郁闷,当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扭头无视,爱咋咋滴。 “喂,与你说话呢,聋了?!” “呵呵,你猜?”郭嘉嘴角一翘,心说:“这丫鬟怎如此跋扈,看来得好好教育教育。” “我,我猜?你!”丫鬟一愣,随即发觉自己被耍了,腮帮子瞬间鼓了起来,正想发火,打其身后传来一声,瞬间叫其没了脾气。 “娟儿,莫要无礼。” “是……小姐,小姐可莫要出来,我瞧那人贼眉鼠眼,定不是什么好人,待我将其赶走,小姐再出来也是不迟。”丫鬟转身朝向船舱,似乎正在伸手阻止。 “无妨。” “唉。” 郭嘉也是好奇,就多看了两眼,只见那丫鬟去而复返,还搀扶着一位婀娜女子上了甲板,想来便是丫鬟口中的什么大小姐了。 出得船舱的那位小姐,此时脸上蒙着一块面纱,叫人看不清容貌,不过露在外头的那一双丹凤眼,却是灵动而又深邃,给人一种精明能干又傲气逼人的感觉,总之,第一印象就是很不好亲近。 见那姑娘将目光投向了自己,郭嘉连忙收回心思,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哪知那小姐却提着莲步向自己走了过来。 及近,轻启朱唇道:“这位公子,方才府中丫鬟多有冒犯,还请公子见谅。” 那姑娘的声音很柔,差点叫郭嘉耳朵怀孕,郭嘉自然不会与下人一般见识,遂点头道:“不敢,本就是一场误会罢了,这位小姐,恕在下失陪,告辞!” 因为船舱过道极为狭窄,仅能容一人通过,有人要出来,自然得把郭嘉往外挤,事情就这么简单。 说完,郭嘉准备进舱,哪知那姑娘又出言了:“公子留步,不如喝杯水酒再走不迟,也算是替我家丫鬟向公子赔罪了。” “呵呵,小姐实在客气,不必了。”郭嘉说完就进了船舱。 郭嘉这一消失,那丫鬟又来劲儿了:“小姐,你瞧瞧那人,端是无礼,能得小姐亲自敬酒,那是多少王公子弟求都求不来的福气,那人却一点也不知珍惜。” “休得胡言,听管家说那公子是许都豪商南下经营,但我觉着却是不像,倒像是位官宦子弟。” “小姐,何以见得?” “呵,少了一股铜臭味儿。”那小姐展颜一笑,顺手摘掉了面纱,露出了她那张动人心魄的脸庞。 …… 过一日,船只于寿春之南的渡头靠岸,说是要补些必要的食物与淡水,因此郭嘉等人也有了半个时辰自由活动的间隙。 说来渡头也没甚好逛,何况许多地方进出还得需要经过袁军的排查,如是一来,郭嘉也就没有四下走动的心思,还是在甲板透透气来的实在。 巧的是,昨日那对主仆也钻出了船舱,离着郭嘉不远凭栏眺望,似乎有说有笑。 不多时,管家带着一脸怨气而来,先是瞥了郭嘉一眼,而后径自朝那对主仆而去。 “小姐,大事不好。” “张伯,发生何事?” 张管家直言道:“有确凿消息称袁术近几月便要登基自立,寿春大小商贾急于自保,要求我等货款一律用金银结算,且拒收五铢,可此次南下,随船的金银储备本就不多,现在又闹出这等事情,缺口就更大了,没有办法这才来请大小姐定夺,实在说服不了众人,请恕老朽无能。” “张伯无需自责,寿春商贾求金银以方便避祸,也实属应该,此事乃是件意外,为今之计,应是考虑如何在短日间换来金银付清货款。” “哎呀,是呀,这不正愁嘛,即便是离寿春最近的甄家铺子,一来一回少说也需三日,依老朽看,这次是毫无办法了,不若……毁约?” “不可,我甄家向来诚信经营,岂能出尔反尔,张伯勿要再提,对了,可是问过能否宽限几日?” “问了,不成,如今这些商贾巴不得将手里的五铢钱全花出去,岂能宽限,哎呀!”张管家捶胸顿足。 郭嘉偷听到这儿,就忍不住插嘴了:“咳咳,无意间听到诸位谈话,冒昧打搅,或许,在下可以帮上一忙。” 三人齐齐转过头来,皆是愕然地望向了郭嘉。 第79章 顺手为之 张伯定睛一看,算是认出了郭嘉这位搭顺风船之人,便很是自觉地迎了上来,将郭嘉与那对主仆不着痕迹地隔了开来,一脸和气道:“呵呵,原来是郭掌柜,不知郭掌柜方才之言乃是何意?” “呃,这个……”郭嘉瞥了那姑娘一眼。 甄小姐心领神会,出言解围道:“张伯,既然这位郭公子已经听到了,不如让其过来详谈。” “是,郭公子请。”张伯闻言主动让了一步。 “多谢。”郭嘉整了整衣袖,踱了过去。 “敢问公子如何帮此一忙?” “呵呵,本公子南下置货,随身恰好带着不少金银,可与小姐互通有无,如此一来,甄小姐自可解燃眉之急。”郭嘉笑道。 “太好了,公子肯仗义出手,小女子当真感激不尽,张伯,速带郭公子去舱内兑换……” “且慢,敢问甄小姐,如何兑法?” “呵呵,自然是按市价兑换,当然,公子如此仗义,小女子也不能叫公子吃亏,另外再多添二分红利,不知公子意下如何?”甄小姐忙补充道。 “呵呵,甄小姐真是精明人,可此时不同往日,若我将金银送下船去,皆兑换成五铢钱,不但能大涨一笔,还能叫寿春商贾对本公子感恩戴德,可与小姐一人兑换,却只得两分红利,这笔买卖怎么算皆是不值啊。”郭嘉摇头拒绝。 又道:“在商言商,甄家不是向来以诚信经营,不会只坑在下这点小利。” 丫鬟气不过,在边上咬牙切齿:“你,你!” “好,看来郭公子也不简单,不如你我合作,我七你三。” “啧啧,我七,你三。” 甄小姐忽然一笑:“咯咯咯,郭公子需谨记,若无我甄家在寿春的经营渠道,想要兑换五铢,绝非一日之功,许要三日,又或是五日之久,若公子不急,倒也不妨,只怕错过了我甄家商队,再难有如此风顺之旅。” “且此事尚有破解之法,小女子大可豁出脸面,亲自登门一一拜访,想来本小姐的脸面,尚值得那些商贾宽限三五日,倒是郭公子就……”甄小姐一挑柳眉,有些得意,似是胜券在握。 “哎呀,有缘千里来相会,喊个七成不算贵。” “……”三人齐齐一愣,好工整啊! 甄小姐忽然皱眉道:“六四分账,这是底线。” “千山万水总是情,多给一点行不行?” 面对郭嘉的花式还价,甄小姐有些凌乱,赶忙摇头:“不成。” “哎,人间自有真情在,看来只能五五开。” 甄小姐脸上一喜:“成交!” 郭嘉无奈,转身喊人:“来人,回船舱将出门前带上的盘缠皆搬过来!” “喏。”曹卒依令而去,没一会儿就将箱子给搬了过来。 经点算,郭嘉的此行除了能满足甄家付清货款之用以外,还多出了一百几十两,索性都换成了五铢钱,装船带上。 待到了江东,再由甄家负责换成金银,来回这么一算,不但没少,反倒赚了近二十万钱,甄小姐也真会做生意,空手套白狼,居然还能从郭嘉手里拿到十万株,除去抵掉的货款,神奇的结清了。 也就是说,她用郭嘉的钱这么一兜,白赚了一笔结清货款的钱,而付出的,仅是甄家经营渠道上的劳力罢了,且这些劳力,放着不用也是浪费。 郭嘉自是大为佩服。 但郭嘉不知道,就在船舱的另一头,甄宓对郭嘉可是来了大大的兴趣:“娟儿,昨日我猜那郭公子是位官宦子弟,可经过今日之事,我却不敢如此断言了,你猜他究竟是何来历?” “不管是何来历,我瞧他那副嘴脸,就是讨厌,小姐,可别提他了。” 甄宓掩嘴一笑:“呵呵,怎得了?我瞧郭公子五官周正,也算是英俊,何故惹你这般厌恶。” “他哪有袁公子周正,袁公子英俊,也就小姐对袁熙公子爱答不理,若换了是我……” 甄宓微微蹙眉,而后笑问道:“换了是你,当如何?” “当然是嫁他呗。”娟儿手托腮,摆出一脸花痴样。 甄宓哭笑不得,摇头道:“你呀,没救了。” 娟儿不服,掰着手指分析:“小姐你想啊,袁熙公子虽说是袁公次子,但袁熙公子文武双全,德行也远超其兄长,袁公若是不瞎的话,袁熙公子日后定能继承大将军之位,如此一来,若谁嫁给了袁熙公子为妻,那就是将来的大将军夫人,大将军夫人耶,多神气呀。” “听闻刘老神仙替小时候的小姐看过相,言小姐将来贵不可言,细一思量,小姐若能嫁给袁熙公子,可不就是贵不可言嘛。” 甄宓伸手戳了贴身侍女额头一下,半是生气半是玩笑:“好你个小浪蹄子,再敢乱嚼舌头,看我不抽你!” “咚!” 正聊着呢,突然船身一阵剧烈地摇晃,两女瞬间东倒西歪滚做一团,自然,期间还伴随着猝不及防地娇呼声。 …… 典韦白着脸打开了郭嘉的舱门,急急朝里喊道:“先生,外面有情况!” 郭嘉原地翻了个白眼,努力张口道:“外面有情况我自然知晓,可眼下本军师就有情况,还不快进来拉我一把。” 典韦伸头定睛一看,不由瞪大眼睛感叹道:“先生,好腰!” “腰个锤子,谁没事头上顶个腚,赶紧扶我起来呀!”郭嘉也是郁闷,老实人就是没点眼力劲儿,也怪自己倒霉,人家一摔最多摔个狗啃泥,自己这一摔居然来个了极限下腰,不知道的还以为练瑜伽呢。 真是不试不知道,原来自己老腰这么牛掰的。 好不容被典韦扶起,一扭老腰居然跟没事儿人一样,郭嘉不觉开森,没想到郭嘉这家伙身板不咋滴,腰倒是不错,我喜欢! “咳咳,那个……上去瞧瞧。” 出得船舱,已是傍晚,夜幕之下,依稀能辨商船底部似乎触了暗礁,但细细一看,发现不对,原来是一艘沉船。 “前头有火光!”不知谁在甲板上大喊了一句,引得诸人纷纷抬头眺望。 果然,前方远处火光冲天,仔细倾听,风中还夹杂有厮杀之声,用脚趾头想想就知定然不是什么好事。 “不好,有船过来了!”不知又是哪儿仁兄高声喊了一嗓子。 吓得众人面色一变,大概都想到“来者不善”。 “先生,要不要……”典韦紧了紧腰间佩剑,压低声音询问郭嘉。 郭嘉摆手:“不忙出手,先叫兄弟们做好准备,至于何时出手,且听我号令。” “喏。”典韦下去吩咐去了。 不多时,快船有远及近,甲板上的诸人已经能看到快船之上人手持武面带煞气的模样,有些兵器上甚至还残留着一片殷红的血色,格外显眼与狰狞。 将之前的线索联系起来,这行人,乃湖中强盗无疑。 甄家张伯已经发觉不对,立即呐喊着集结家将,少说也有二三十人,一个个手持刀枪严阵以待。 “大小姐,此地凶险,还是下舱躲躲,请小姐放心,老朽就算豁出这条老命,也定保小姐周全。”张伯提着宝剑过来劝说。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倒要看看是何等狂徒,竟敢打我甄家商队的主意。”甄宓居然不为所动,只是用那双丹凤眼死死的盯着前方不断靠近的贼人。 郭嘉插嘴道:“两艘快船而已,居然敢打甄家商队的主意,还真是自不量力。” 甄宓美目瞥了郭嘉一眼,开口道:“总有人想试着铤而走险,郭公子是客,不如回舱歇息,待一切平息,小女子自会命人将船资原数奉还,以作压惊赔礼。” “呵呵,那倒不必,我这人就爱凑热闹。” “刀剑无眼,公子可要小心了。”甄宓不禁又瞥了郭嘉一眼,心中疑惑:“奇哉,这人怎如此淡定。” “多谢小姐提醒。” 第80章 跪下叫爹 快船此时已经点起了火把,只见两位水手各扛着一圈带绳索的铁勾站到了船头,其后有个头目模样的汉子扛着大刀抬头朝甄家的商船喊道:“上头的,识相得就把值钱的物件丢下来,否则……哼,这底下的破船就是你等榜样。” “放肆,可知尔等惹到了我甄家商队,究竟会落个何等下场?”张伯一脸怒容。 “什么真家假家的,本大王打小就不识字,还不是一呼百应,告诉你,利索点,不然,我身后这些弟兄就不客气了!” “我看谁敢!”张伯一抽宝剑,瞬间浩气凛然,居高临下地剑指贼首。 “嘿,老不死的,敬酒不吃吃罚酒,小的们,给我上!” “慢着!” 甲板上忽然传来的那一句娇声,叫贼首浑身打了一个激灵,赶忙举手示意弟兄且慢动手,反而露出意外之喜,庆幸道:“哟吼,上头居然还有女子,光听声就知道……啧啧,难怪今日喜鹊上枝头,原来是好事将近啊,啊?弟兄们!” “恭喜大哥,哈哈哈……”众水贼也是不停附和,笑地极其猥琐。 “呸,无耻匪类,尔等连替我家小姐提鞋都不配,胆敢无礼,小心我让袁公子抄了你们满门问斩!” “喔吼,又来了一位,那什么袁公子我是不知,不过我知今日定是双喜临门,嘿嘿。” “大哥,这个泼辣,不若赏赐给众兄弟调教调教。” “这个,待本大王腻了,再说,放心,少不了弟兄们的。” “哈哈哈……” “你们!”搬出袁熙无果,绢儿那是又气又急。 还是甄宓淡定,拉了自家丫鬟一把,便朝下头喊道:“诸位好汉如此辛苦,无非是来求财,本小姐可拿出十万大钱请诸位好汉吃酒,也算是破财消灾,不知诸位好汉能否看在我甄家的薄面上行个方便?” 贼首失笑道:“哈,十万钱就想打发哥几位,你当我等是来行乞的?钱要留下,人,也得留下。” 甄宓俏脸一冷:“哼,你真当我甄家商队可随意受人欺凌不成?大不了鱼死网破,尔等区区十几人,若真交起恶来,未必能讨得半点儿好处!” “啧啧,哎呦喂,没曾想上头这小娘们挺烈性,本大王喜欢!” 左右水贼怂恿道:“大哥,憋与其多费口舌,干脆下令杀上去。” “啪”,贼首甩手就给那出言之人来了一个大嘴巴子,怒道:“一边去,本大王做事何时还用你教。” “是……”小水贼一脸委屈。 紧接着,贼首大手一挥:“弟兄们,给我上!” “杀!” 说实话,对于海战,郭嘉还是第一次见,印象中,也就是“加乐B海盗”系列电影对海战刻画的最为深刻。 想起来,那打地激烈无比,特别是斗剑,精彩无比。 可才看看眼前这群水贼,也忒不专业了些,甩个爪钩十中二三,简直丢尽了水贼的牌面,一看就知道是“初生牛犊不畏虎”,过来瞎糊弄。 最让郭嘉气急的是甄家商队的护卫,傻傻地结阵以待,就不知变通,难道等人家窜上甲板才开始动手吗?都什么时候了,生死攸关好伐,你们还跟水贼讲道义? 郭嘉赶忙大声出言提醒道:“都还傻愣着作甚,上去砍断绳索呀,莫非真待贼人上船与你等拼命不成?” 甄宓闻言一愣,随即美目一凝,娇声喝道:“速从公子之言,砍掉钩爪上的绳索,快去!” “是!”护卫们也是后知后觉,立马做出了反应。 随着几声“噗通”连续响起,水贼们如下饺子般带着惨叫掉入水中。 贼首看在眼里急地直跺甲板,招呼身后兄弟道:“划桨,靠过去,快靠过去!”,一面扭身对船尾的舵手吩咐道:“赶紧击鼓,喊人,全给本大王喊来!” 鼓声瞬起,一通鼓点居然又从远方招来了三条快船,直奔甄家两翼与船尾而来。 张伯已经跟侥幸登上甲板的水贼干了起来,左脚踹翻一个,右手推下一个,忙道:“速去几个防守船尾,这里由老朽守着。” 说时迟那时快,这一分心,张伯的右肩就被探头出来的水贼刺了一暗枪,瞬间血流不止,张伯也是在吃痛之下连连倒退了三步。 甄宓在旁吓的花容失色,赶忙上前一扶,担忧道:“张伯!” “莫管老朽,小姐速退!”张伯耷拉着右肩,用左手一拦,一脸决死道。 “典将军,动手!”郭嘉眼见情况不对,立马大喊了起来,随之,脚尖一点向甄宓扑去。 不为别的,因为甄宓身后刚好又冒出来一个水贼,正打算劫持甄宓作为人质,郭嘉岂可坐视不理。 一个飞扑过去,刹那间娇躯入怀,隐隐有股幽兰之香扑鼻而来,只是此时的郭嘉哪里有什么心思,搂着甄宓就原地来了个十分不雅的驴打滚,企图滚出战圈。 可谁知,两人尚未起身,寒光又一次杀到,带着劲风朝两人砍来。 郭嘉看在眼里急在心中,顾不得出言提醒,强行将甄宓扭到了身后,用自己的胸膛护住了甄宓。 “呲啦” “呃,别怕,有我在!” 怀中的女人颤栗个不停,郭嘉尽可能地扯出一个笑容,只不过他不知他此刻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甄宓睁开眼,只见郭嘉背后带起一阵血花,她神色一呆,然后是不解,接着就是惊愕,最后化为了深深的自责,那一刀,本应该是落到自己身上的,他…… “军师!”典韦姗姗来迟,只见郭嘉后背挨了一刀,也顾不得与身边之人纠缠,一甩飞戟就将罪归祸首钉在了甲板上。 那人本是狰狞的笑容忽然便成了错愕,然后无须抬眼,就看到了深邃的夜空,此时,繁星闪烁,紧接着就是两眼一黑。 “先生!伤势如何?”典韦三步并作两步窜到了郭嘉身边,伸手一扶。 “还死不了,保护好她,记住,一定要留活口!”郭嘉轻轻开放了甄宓,然后晃晃悠悠地摸到了边上的桅杆,靠着它才勉强直起身子。 “喏,留活口!” 喊完这句,典韦也不二话了,将甄家小姐护住之后,也不忙着杀敌,而是在郭嘉两人附近徘徊厮杀,反正剩下的那些曹卒也应付的来。 约莫一刻,喊杀声渐渐停歇,二十位曹卒逐渐靠拢了过来,这二十人本就是身经百战的老兵,些许匪类即便数目再多一倍也是不惧,船头船尾足足杀了一个来回,终于清干净了。 当然,经过郭嘉的吩咐,众人下手还是有分寸的,五条快船六十来人,如今仅剩下五个,包括那个贼首在内,统统被五花大绑押到了郭嘉面前。 甄宓和丫鬟去搀扶张伯,也不敢离郭嘉一行人太近,没办法,此刻瞎子也看得出来郭嘉这群人来历不简单。 郭嘉也没管这些,临时包扎了一通之后,就呲着牙来到五人跟前。 “跪下!”曹卒们很是利索的一人一脚。 “大王饶命,大王饶命!”水贼们立即讨饶了。 郭嘉被气笑了:“呵呵,你们大王不是就在边上嘛,喊大王?告诉你们,就算你们喊爹都没用。” “爹!”贼首立马反应过来,一个五体投地就喊了起来。 “噗嗤。”甄宓不由在旁失笑了起来。 郭嘉老尴尬了,抬腿就是一脚,骂道:“滚,本少爷没你这等不孝子,为了活命还真什么都敢喊啊。” “说说,是何人派你们来的?” “没,无人指派。” 郭嘉按着后背蹲了下来,伸手就赏了贼首一大嘴巴,笑道:“呵呵,你爹会信?” “不是,真,真没有。”贼首嘴倔道。 郭嘉邪邪一笑:“不如我们来玩个游戏,这个游戏名叫‘抢答有奖’,规则呢,其实很简单,我问什么,你们就答什么,先答对的不用死,迟答的可就……呵呵,不过呢,只要能补充两句,我觉得可信,自然也可以免一死,怎样?这个游戏简单!” “……”五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选择沉默。 “开始了,第一个问题,尔等究竟是何来历?” “我……” “我等本是这洪泽湖上的渔民,皆因活不下去,才,才出来干杀人越货的买卖。” 贼首刚想开口,就被旁人抢答了,看那表情恨不得掐死这位手下。 “有补充的吗?” “有,有,我有。”贼首这次抢到了。 “有就快说。”郭嘉踢了踢贼首。 第81章 确凿消息 “我本是袁公帐下雷薄将军辖下小校,奉将军之命,特来这洪泽湖劫掠过往客商,用以充作军饷。” “乖,这就对了!你们三人还有补充的吗?” “我也是……”郭嘉没等人说完,就用眼神示意。 “咚”的一声,那人人头应声落地。 “我说过,不想听已经知道的!”郭嘉淡淡地看了脚边一滩血迹。 你说过吗?你大爷的! 剩下的两人瑟瑟发抖,连忙争抢着说了出来,且你说一句我说一句配合地相当默契。 “袁术想要登基称帝!” “确切的说,是在两月之后。” “雷薄将军想脱离袁术。” “他打算占山为王落草为寇。” “我等是被其诏安的水寇。” “是啊,我等平日里也只敢小打小闹,若不是有雷将军撑腰,也不敢打您老主意呀。” 郭嘉点点头,然后又道:“第二个问题,除了尔等之外,还有多少人马潜伏在附近?” “我知道!”这下四人步调一致。 “南边快活岭,有十来条快船,近百人驻守。”贼首先开口道。 “还有金湖沿岸,也有近百人。”有人补充道。 剩下两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立马想要逃跑,刚站起身发动,就被典韦一人一戟桶了个对穿,不屑道:“还敢跑,哼,不知死活!” 郭嘉连头都没回,看着剩下的两位,笑道:“嘿,一下死俩儿,这倒省事儿了,最后一个问题……” 两人一听是最后一个问题,立马精神抖擞了起来,伸着脖子等着郭嘉开口。 “这一路船舶无数,想来袁公自家的船只也是不少,你等又如何分辨是敌或是友?” “桅上挂红旗,闻鼓便降半,就是自己人。”贼首抢答道。 “……”剩下那人似乎咬了舌头,一脸痛苦的模样。 紧接着,便反应过来,大声求饶道:“公子饶命,公子饶命,公啊~~~” “嘿嘿,我全答上来了,爹,亲爹,能否将孩儿给放了,可要一言九鼎哪。”贼首劫后余生,一脸喜色,甚至腆着脸拜倒在郭嘉脚下。 郭嘉抬手又甩了一巴掌:“滚!” “谢谢爹,多谢爹,呃……” “噗”。 郭嘉耸肩一脸无辜道:“我可是一言九鼎,至于别人免不免,那我就管不着了。” “你,好……”贼首看着透胸的戟尖,直挺挺倒了下去。 盒饭配角哪儿那么多废话。 一切尘埃落定,郭嘉才朝甄宓这头走了过去,但没走上两步,就发现甄宓等人齐齐退了两步,这一表现顿时叫郭嘉苦笑不已,自己难道就像个妖怪?有这么可怕吗? 他哪知道,方才那种谈笑间定人生死且杀人都不带眨一下眼的模样,已经把甄宓一行人给惊着了,不是魔鬼,还能是什么?不要太可怕! “呵,典将军,叫兄弟们打扫下。”郭嘉吩咐完,将眼光落在了甄宓身上。 甄宓身子一晃,不知是害羞还是害怕,总之,总感觉在躲躲闪闪。 郭嘉幽幽一叹:“哎,几位,有道是恶人还需恶人磨,这些人作恶多端皆是死有余辜,不必心身恻隐,眼下,我等已获知破解之法,想来此去定可安然通过,在下这就带家将回舱疗伤,叨扰之处,多多见谅。” 郭嘉说完,便带头进了船舱,当然,过程少不得又是一阵龇牙咧嘴。 …… 良久,甄宓才回过神来,要不是甲板上还残留着一丝血腥味,还有商船边上的五条快船,谁能相信这里曾发生过一场搏杀乱战。 叫人回头一清点,甄家护卫失踪两名,死了一个,桨夫们则倒霉许多,共死了十二人,其余也皆受了不同程度的轻重伤,好在皆是性命无忧,商船走南闯北已久,自然备有应急的金疮药。 “啊!”娟儿已是吓的六神无主,方才见人头落地,立刻吓昏了过去,直到被甄宓救起,才堪堪苏醒,这叫甄宓有些哭笑不得。 “娟儿,你……” “我?嘶~好疼。”娟儿抬手一捂额头,瞬间疼地眼泪直冒。 “没事儿,就是肿了些,不就是……怎吓成这样。” “小姐,之后……怎么回事?”娟儿四下扫了一眼,显然已是发现了。 “那些水贼,皆已伏诛,现已安全,放心便是。” “哦,那郭……”娟儿回想起来,还是不禁打了个冷战。 “回舱去了。”甄宓似乎知道丫鬟要问什么,扭头看了舱门一眼,而后下定决心道:“你且好生照顾张伯,郭公子虽说手段毒辣了些,但并非是个魔头,遑论其还救了吾等性命,我甄家可是欠下了一个大人情,得好好答谢一番才是。” “小姐……” “听话。” 甄宓安抚完自己丫鬟,而后悄悄回到了船舱,仔细一番寻找之后,终于在自己包袱底部掏出了一瓶药。 这一瓶,是尚好的金疮药,还是出门前甄宓母亲硬让她带上的,说什么当今天下纷乱,万事皆有意外,有备无患云云,甄宓拗不过,也就顺手接下了。 没想到,今日还真用上了。 打开瓶盖,一股药香随即扑鼻而来,显然药力没有因为时间而流逝,甄宓微微点头,这才紧紧地攥在了手心里。 “哇啊,呀呀呀~~~不是,你倒是轻点儿,好歹我也是个病人,就不能温柔点吗?” 略显踟蹰地甄宓刚来到郭嘉休憩的舱室前,就听里间传来了一声杀猪叫,吓得甄宓不由一愣,随即掩嘴失笑起来。 甄宓暗想:“方才还像个杀神,这会儿怎像个娇气的公子哥儿了,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他,真是叫人难以琢磨。” 里间,典韦一阵手忙脚乱,他是个粗人,自然不会如此照顾郭嘉的感受,听着郭嘉抱怨,一脸为难道:“俺受伤的时候也没像军师这般惨痛,不就是敷个金疮药嘛,忍一忍就过去了,待时日一长,自然就好了。” 郭嘉像死狗一样趟在船舱里设置的短塌上,喘着粗气郁闷道:“这是忍忍吗?还有你那什么金疮药,不是我说你,憋以为我不知道,军用的金疮药都是熟石灰、猪油、面粉混合而成,药效差强人意,你一个大将军难道就没点儿私货?那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典韦都快哭了:“军师,都是这么过来的,好歹能止血,是。” “得,再给我换块纱布就行了。” “呃,这……” “咚咚咚。”一阵清脆的敲门声响起,屋内两人齐齐一愣。 “请问,郭公子可在?” “在,不知甄小姐有何事?”郭嘉嘴上应着,用手示意典韦将自己的长衫取来。 没一会儿,郭嘉起身开门。 “小姐久等,方才……” “我这儿有些尚好的金疮药,希望能帮到公子,公子……可是好些了?”甄宓不禁探头,见到床榻下的一盆血水与大堆的纱布,不由担心道。 “呵呵,自然好了,身体倍棒!”郭嘉面无血色的牵强一笑,毫无说服力。 甄宓微微皱眉,直言道:“郭公子莫要逞强,公子越是这样,小女子便越觉愧疚,今日救命之恩甄宓自不敢相忘,小小心意,万望公子收下。” “那,那就多谢甄小姐了。”郭嘉也不好意思拒绝,赶紧收了下来。 甄宓见典韦正在换水,也不知怎的忽然开口道:“若公子不弃,甄宓想为公子敷药,公子皆因甄宓受难,理应侍奉左右,以报恩公救命之恩。” 说完,甄宓俏脸之上瞬间浮起了两道红晕,也不知胡思乱想到了些什么。 郭嘉本是想出言拒绝的,哪知身后的典韦心中大呼侥幸,忙打断道:“嘿嘿,那敢情好,这活儿俺还真干不了,就劳烦甄家小姐代劳了,那个,俺出去瞧瞧,顺便换水!” “不是……”郭嘉无语,典韦那身板想要出门谁能拦着?硬生生挤出了舱门就走了,看背影,总有种落荒而逃的意味。 “呵呵,那就劳驾小姐了!”郭嘉也是无比尴尬。 第82章 初至曲阿 敷药的过程自然很缓慢,也很暧昧。这就像程序猿跑进了女生宿舍去修电脑,冒着一巴掌的风险,或许,就能获得一个女朋友。 可惜,某钢铁直男却不懂讨女孩子欢心,全程僵的不敢动弹,深怕惊了佳人。 本以为郭嘉受伤不重,毕竟之前他还有力气耍人玩来着,但此时一看,甄宓不禁轻声惊叫了一声,看着那触目惊心的伤口,血肉倒卷,一塌糊涂,哪是一个轻伤能形容的。 纤纤玉指之上虽早已抹上了金疮药,一时间,却又无从下手。 “呵呵,没吓着你?别看伤口颇为吓人,其实都是皮外伤,还没见骨头呢。”郭嘉也听到了甄宓的轻呼声,不免出言安慰道。 “哪有人巴不得自己受重伤的,公子莫要再说这等宽慰话,先躺下。” “欸。”郭嘉依言趴了下来。 月白色的长衫已染红了一大半,此时微微发黑,从肩甲直到腰际,足有三虎口之长,甄宓不觉两眼一酸,随即泪眼朦胧起来。想这一刀若挨在自己身上,怕是注定要香消玉殒,而眼前的男子,却替她抵了这致命一刀。 回忆起那关键一拥,甄宓不觉俏脸发烫。 说来,甄宓与他也仅是见过三面,但每一次的感受却是不同,文质彬彬?锱铢必较?杀人如麻?似乎,都是他。 且他的来历颇为神秘,从旁人的只言片语中甄宓可以得知,此人断然不是什么许都商贾,也不是什么官宦子弟,而是某位诸侯帐下的谋臣军师。 甄宓一面敷药,一面试探道:“郭先生此行南下,自然不是为了经营商事,但不知有何目的?” 郭嘉也不惊讶,而后艰难撇了撇头,笑道:“小姐看出来了?呵呵,不瞒甄小姐,此次南下是因敝人受主公所托去江东做客,顺带巩固一下孙曹两家的关系,小姐也别一口先生,一口公子的,唤吾之名郭嘉即可。” 甄宓玉手一顿,小脸震惊,脱口而出道:“你就是天下第一猛将吕布口中誓要手刃的那个郭嘉郭奉孝?” “若是说吕布口中那个长得英俊潇洒,高大威猛,玉树临风,一表人才,学富五车,才高八斗,智多近妖的那个郭奉孝,那……应该就是在下了。” “噗嗤”,郭嘉一句话就把甄宓给逗乐了,甄宓不禁轻拍了郭嘉一下,语带娇嗔道:“呀,怎不知先生居然如此厚颜,哪有这般自己夸自己的,我觉着,还得加上一句。” “什么?” “厚颜至极。” “呵呵,我这人哪,也就这么一条缺点了。” 甄宓掩嘴偷笑摇头不已。 良久,甄宓为郭嘉打上了一个俏皮的蝴蝶结,这才暗舒了一口气,同时起身嘱咐道:“此药虽好,但还需敷上三日才能结痂,之后坚持每日一敷,月余便能消疤,这几日先生得好好静养,切记,不能再沾水了。” “多谢小姐。” “应当的,呃,那我便……告辞了,对了,这药先生请收好。”甄宓将药放在郭嘉枕边,这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甄宓刚出门,典韦头闪了进来,咧着嘴得意道:“军师,俺是不是特有眼力劲儿,没打扰您好事儿?” 郭嘉扯了扯嘴角,翻着白眼没好气道:“是啊,特有眼力,我记下了!” “嘿嘿,客气啥,俺跟军师祭酒是啥关系,那可是出生入死的兄弟,是。”典韦卖乖道。 “是是是。”郭嘉嘴上应着,心中直惦记:“可别让我逮到机会,我也会让你典韦知道什么叫尴得一匹,你大爷的!” 之后,有了郭嘉审问出的方法,甄家商队便再无遇险,一帆风顺地抵达了江东地界。 多日的相处也让甄宓与郭嘉熟识了许多,特别是临别之际,甄宓还将她的一块贴身玉佩郑重交到了郭嘉手上,嘱咐道:“先生日后若有用得着甄家的地方,可凭此玉佩来我甄家商铺联络,掌柜之人见此玉佩,便知如何配合。” “这,太贵重了,明明是甄小姐贴身之物,我,我怎好意思笑纳。” “先生是做大事之人,即便此玉助力有限,也好当做辟邪傍身之物,还请先生万勿推辞。”甄宓很是认真地看着郭嘉,一副你不要也得要的模样,态度很是坚决。 “呵呵,那成,我便收下了。” 甄宓这才喜笑颜开,转身吩咐张伯准备再次扬帆起航。 目送着甄家商队远去,郭嘉喃喃一叹:“没曾想,我郭嘉与甄姬还有这等缘分,也不知该庆幸,还是该烦恼,可怜,可叹,可惜啊。” “军师,你方才嘀咕啥呢?” “啊,无事,咱们尽快上路。” 这只是旅途上的一段插曲,郭嘉一行正真的行程其实才堪堪开始。 许是曲阿甚少经历大战,偏安一隅的气氛让当地的百姓也沉迷于安居乐业的假象之中。 一行人走马观花,处处是一片勃勃景象,婉约的江南女子,文质彬彬的落魄书生,衣着光鲜的贾人,走街串巷的商贩,还有不时多看他们几眼的城卫队,这一切,都让典韦这些寄着脑袋过日子的武夫感到甚为新鲜和不解。 忽然,郭嘉身边的典韦猛拍大腿,大叫道:“俺终于明白了!” “典护卫,别一惊一乍的,路上怎么说来着,要淡定,淡定,瞧瞧,这么多人都看着呢。”典韦这般模样吓了郭嘉一大跳,不知道的还以为其当街耍酒疯呢。 典韦一缩脖子,然后压低声音道:“军师,俺真明白了,难怪孙策能一统江东,换了是俺,只要曹公拨个三五万兵马,俺也能平了江东。” 然后,又对四周指点道:“瞧这些百姓,个个细胳膊细腿的,能有个啥战力。” 郭嘉却淡淡摇头,纠正道:“典将军,此言谬矣,江东之人多识水性,虽说其陆战平平,但精于水战,主公若欲取江东,则需练就一支水军精锐以为利刃,光有三五万兵卒兴许能取下一二城,但绝非长久之计。” “何况,这一路看来江东稻田颇盛,来年必定丰登,倘若用兵,若不能一口气拿下江东诸郡,定将后继无力,从而拖累主公北定大计。” “目下,理应交好为上,兴许明年还能向孙策开口借粮,若是交恶,与我无有半点益处,至于将军心思,奉孝可以理解,只是眼下,一切言之过早啊。” 典韦抓了抓脑袋,尴尬道:“军师之言句句在理,看来是俺轻视了江东。” 郭嘉宽慰道:“呵呵,但将军也无需妄自菲薄,有道是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我观江东之民偏安一隅,居安而不思危,待时日一长,必定坏事。” 典韦恍然,出言赞道:“还是先生看地透彻。” “饿不饿?”郭嘉忽然驻足,然后抬着头问道。 典韦顺着郭嘉方向看去,正瞧见不远处有座酒家,楼上楼下人来人往,甚为热闹。 “倒是不饿。”典韦自然如实回答。 其实,早在半个时辰前他们一行人便用过了午膳,虽然啃的是干粮,但顶饱啊,眼下虽然进了城,那也没有再吃一顿的打算。 “走,上去坐坐。”郭嘉丢下一句就径自向酒楼迈步而去。 典韦与身后一行皆是面面相觑,不知郭嘉心里是何打算。 “留下一队看着行李,其余跟上。”无奈之下,典韦只得安排众人,言毕,也跟了上去。 无论是酒楼还是茶馆,肯定是初来乍到之人打听事情最为合适的场所,郭嘉当然不会错过。 拾阶而上,早有小厮笑脸相迎:“几位大爷,快快请进,敝店各色菜肴齐备且自酿的黄酒那可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几位大爷是喝酒还是用膳?” 郭嘉看了一眼四周环境,微微沉吟道:“楼上可有僻静席位?就来一壶黄酒,再来两叠小菜。” 小厮抬眼望了望郭嘉一行人,表情有些不好看,估计是在想这么多人就点了这么点东西,这也忒小气了。 不过,看到郭嘉随手丢出的两枚五铢钱,小厮立马就高兴了起来。 “谢大爷赏,楼上正好空缺,小人这就领几位大爷过去。”想归想,嘴上反应不慢。 将郭嘉一行领到楼道口,这位小厮还朝二楼打了声招呼,这才点头哈腰着离去。 第83章 怀才不遇 上得二楼,只见小厮正忙着收拾餐几,还真是刚空出的席位。 郭嘉也不忙着坐下,而是粗粗扫了一圈四周,二楼的确比一楼清净了不少,多是文人商贾,穿得也是甚为体面,概因楼下皆是些贩夫走卒而楼上之人又自视甚高不屑与之为伍的缘故。 光气氛就是不一样。 临座有三人,皆是文人打扮,此刻酒到酣时,就免不了高谈阔论起来。 “德义兄方才所言甚是,吾观孙将军年少有为,尚不过两载便已打下如此基业,看来孙家形势当真一片大好,此来曲阿,真是来对了。” “呵呵,自然来对了,孙郎不仅年少有为,其勇武亦不在老将军之下,江东小霸王绝非浪得虚名,想那严白虎,也算是难得的一世猛将,结果,还不是被孙郎三两下挑落下马,最后落荒而逃投了许昭,文治武功,可圈可点哪。”被称为德义兄的那人出言纠正道。 第三人一举酒杯,笑着插嘴道:“文余兄言之有理,德义兄言之有据,吾等三人汇聚曲阿,不就是想求个明主嘛,如今我等三人齐齐入了招贤榜,来日定能有一番大作为,呵呵,可喜可贺,可喜可贺,来来来,再干一杯!” “同喜,干!” 三人正喝地痛快,谁知边上一人轻哼了一声,惹地那三人纷纷侧目,一脸不快。 “敢问兄台,有何不满,不妨言明?”德义兄放下酒杯,盯着那人背影道。 “算了,算了,德义兄莫与此等粗鄙之辈计较。”其余两人赶忙出言劝慰道。 此时小厮已经收拾好了几面,郭嘉一面招呼众人落座,一面关注着那头的发展。 从郭嘉这里,刚好能见其人,只见那挑衅之人虽然衣着朴素,但眉宇间隐隐有股子傲气,不犹就多看了两眼。 “呵呵,为父报仇,本是人子义务,何足道哉,孙家有如今之势,也绝非孙郎一人之功,而是承老将军之荫庇方能如此顺利,且北望袁家二公,关中曹操,哪个不是老谋深算之辈,孙策年少气盛,可成一时基业,但若只顾开疆扩土,不懂适可而止之理,想来难以长久。” “好你个狂生,竟在此大放厥词,辱我主英明。”德义兄一拍餐几便站了起来,出言喝斥道。 “哈哈哈,人说江东多才俊,今日一见,不过如此,皆是贪图富贵,目光短浅之徒,不留也罢。”那人缓缓起身,欲想离去。 哪知三人不肯,齐齐围了上来,挡住了其去路。 “几位,拦吾作甚?” “此地乃是曲阿,汝言语挑衅,辱我等主公,可是想下牢不成?” “呵呵,区区一个榜上有名便如此厚颜称孙郎为主公,三位可莫要高看了自身,一无官职,二无勋爵,即是白身,诸位与某也是平起平坐,何来如此底气?” “呃,你这厮端是无礼!”不但是德义兄不饶,此刻身边两位也看不下去了。 “何止无礼,简直胆大妄为!” “啪啪啪”,郭嘉鼓着掌走了过来,出言道:“精彩,精彩,听四位仁兄出言不凡,当是高士无疑,正所谓不打不相识,四海之内皆兄弟,何必非要争个面红耳赤,坏了此间的和气,不若由小弟做个和事老,与四位仁兄共谋一醉,不知几位肯否赏脸?” 四人皆是一愣,不过被郭嘉这一打岔,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也缓合了下来。 再看郭嘉穿着打扮,同是书生自然有些好感,且其身后还跟着典韦这位魁梧汉子,心中颇多猜测,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便对郭嘉微微点头。 “罢了,酒就免了,便当我等晦气,德义兄、文余兄,不如换下家再聚。” “也好,哼!” 三人说着先走一步。 倒是那狂生却一言不发,打量着郭嘉,忽然才开口道:“既然兄台请酒,徐庶便不客气了。” 说着径自寻到了郭嘉的座位,一屁股坐了下来,甚至招呼小厮道:“去,上两壶好酒。” “呃。”小厮也是一愣,不知该答应还是不该答应,方才一闹,二楼瞩目者破多,也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看了个究竟,明显是那狂生在占便宜,小厮自然不能做主。 “去。”郭嘉挥手示意,随后与徐庶坐了个面对面。 “听口音,仁兄并非江南人士。” “呵呵,来自北方。” “可是袁绍?” “是曹公。”郭嘉坦言。 “哼,话不投机半句多,告辞!”徐庶起身又要走。 郭嘉赶忙喊住:“徐福兄,请留步!” 徐庶脸色一变,忽然紧了紧腰间的宝剑,但见典韦双目时刻不离其手,便顿时作罢。 “兄台怎知我名福,可是受人之托特来取我性命?” “呵呵,福兄勿疑,非是受人之托,亦非来取你性命,只是早年听闻兄台事迹,感福兄之义薄云天,在下久仰不已,今日得见,甚幸。” 当知道郭嘉乃是曹操的人之后徐庶就一脸的鄙夷,即便郭嘉将赞美之词挂在嘴边,也依然不为所动:“既然已经得见,那在下便告辞了。” “哎,元直难道就不想知道在下又是何人?” “那阁下又是何人。” “不才,乃元直同乡,颍川郭奉孝。” 徐庶大惊,不禁脱口:“汝便是郭嘉。” 郭嘉微微点头。 徐庶立马来了精神,刚抬起的屁股又落了下来,急道:“我来问你,定陶一役,你是如何料定吕布定会带兵救援?” “呵呵,因为他是吕布。” “那你可知,倘若当时曹操十万大军一鼓作气,只要断了吕布后路,吕布当必死无疑,为何要徐徐图之,以致纵虎归山?”徐庶将一直想不通的问题问了出来。 郭嘉看着徐庶,眨巴眼睛道:“因为刘备在徐州,比起刘玄德占了徐州,我倒宁可让吕布占之,刘备实为枭雄也,缺的仅是一个契机,一旦有机会,便会乘势而起,若元直换我,相信亦不会视之不顾,任其坐大。” “你!玄德公向来仁义,乃济世之英雄也,何来枭雄一说,兴仁义之师讨黄巾伐董卓,半生颠沛流离屡战屡败,然忠汉之心却不曾动摇半分,此世人可鉴,奉孝兄既是同乡亦是寒门出身,为何不去投效玄德公施展才学济世安民,反而心向国贼助纣为虐?你,你可知何为仁,何为义乎?”徐庶很是激动,说道奋愤之处,拍案连连。 典韦神色不善地迈了一步,郭嘉连忙摆手示意。 待徐庶一通质问之后,郭嘉淡淡一笑:“呵呵,原来在元直心中,尽是些假仁假义,那还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走好,不送。” 徐庶一愣:“此话何解?” 郭嘉开始装了:“呵呵,如在元直心中,讨黄巾便是仁,伐董卓就是义,那郭某无话可说,何其肤浅,何其可笑,何其荒谬。” “难道不是?” “难道元直就未曾想过为何会有黄巾之乱?不妨直言,之所以有黄巾,内因朝堂腐朽上下行奢靡之风敛财无度虚耗民脂,外有宦官外戚争权、地方豪族兼并土地,加之百姓愚钝,受张角等妖人蛊惑,这才有了黄巾。” “再者,黄巾贼皆是何出身?归根究底乃是百姓,乃我大汉子民!屠黄巾与屠百姓何异?此谓仁乎?试问一人食不果腹朝不保夕命悬一线,何人不反?当年高祖尚且斩白蛇起义,为何就不能有黄巾揭竿?” “呃,这……” “董卓,为一己私欲改立汉帝,实为大逆不道,理当除之,此乃汉臣本份,何来大义之言?” “我主,破黄巾,收降卒,定中原,替天子教化四方,此才是大仁也,即天子蒙难,遍发勤王之诏于四方诸侯,四海震惊却无人敢应,唯有我主亲提大军,迎天子定许都重建朝廷力挽狂澜,此,才真大义也。” “相较之下,刘玄德之仁义,如萤火比之皓月,不足挂齿!呵呵,元直兄以为然否?” “……”徐庶陷入了深深地沉思之中。 第84章 立约徐庶 说起徐庶,很多人肯定不陌生,《三国演义》里有两句话总结概括了徐庶的一生,便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 当然,真正的三国里绝对不可能做到如此艺术化,徐庶可以不献谋,但绝对做不到置身事外,不然曹操早将他砍了。也就是说,徐庶被骗到曹营之后,从一个刘备的大军师转成了打理内政的普通官员,为大汉继续发光发热,官居右中郎将、御史中丞。 徐庶原名徐福,早年是位击剑游侠,为友人报仇因而惹了官司,被朋党解救之后便弃武从文。初平二年(191年),因避董卓之乱迁居荆州,与荆州名贤隐士多有交际。 郭嘉实在没想到,竟能在曲阿碰到应在荆州隐居的徐庶。 看来,若不是徐庶刚学成下山,就是想来看看孙策是否为明主。 此时,正是徐庶怀才不遇,遍寻伯乐之时,若能说服他投曹,定然是曹老板的一大助力。 郭嘉正想着,徐庶却反应了过来,盯着郭嘉发笑道:“哈哈哈,郭奉孝就是郭奉孝,好一张利嘴,在下无言反驳,玄德公如今是有志难伸,若似曹操这般打开始便有了不俗的根基,又何至于此。” “再言曹操,我观其言其行才是枭雄本色,呵呵,好一个‘奉天子以令不臣’,冠冕堂皇之辞,欺世盗名耳,实乃‘挟天子以令诸侯’,仁兄当真以为徐某不明乎?” “郭兄费劲唇舌,不外乎是想我去投曹操,呵呵,恕我直言,此事断无可能!” “呵呵,事在人为嘛,不尽力一试,岂能叫人死心?”郭嘉也不生气,反而和颜悦色道。 恰巧此时小厮端着酒菜过来,郭嘉待酒菜备齐,这才一面替徐庶倒酒一面出言问道:“元直可懂医术?” 徐庶接过酒杯,品尝一口,随即微微点头:“略懂。” 郭嘉灿烂一笑:“呵呵,好,吾便以医术做比,今汉室倾颓帝权势微,好比那病入膏肓卧榻不起之人,要想救,则必先理其生气保其生机,当以稀粥续命,再辅以平和之药调理脏腑,待到五脏调和形体渐有好转之后,才能进厚味补之,猛药揪之,如此,方能药到病除。” “如若不然,未待气脉和缓便投之以厚味猛药,则大病未除反受药害也。” “是故,我主诚然有鸿鹄之志,却也甘愿做那平和之药为汉室调理,反观天下诸侯,拥兵自重,割据一方,为一己私欲兴那不义之兵,此乃绝命之毒药也。” “元直兄,不妨再思量思量,郭某之言并非是在无的放矢。” 徐庶面色十分难看,显然心中有些动摇了。 郭嘉称热打铁,又道:“不如这样,我与元直兄立个赌约,既然元直兄心有所属,郭某自不会勉强,咱们就赌刘玄德此人,若兄以为其人亦是平和之药,可尽力辅之,郭嘉绝不再提招揽之事,若其乃是一方猛药,那就请兄台如约驾临许都投效我主,但不知仁兄可敢一试?” “呵呵,有何不敢,今日便与郭兄立此赌约,但有话在先,倘若我徐庶看走了眼,真要来许都,那也绝不投曹操。” “……”郭嘉差点就翻脸了,那搞毛啊!白忙活? “而是投郭兄你!”徐庶一脸郑重,不似玩笑。 “好,一言为定。”郭嘉一愣,旋即欣然叫好,反正也差不多,若能投自己其实更好,省得以后自己费心。 “一言为定,恕某还得赶船,这便告辞了。” “徐兄慢走,咱们后会有期!” “……”徐庶心事重重,也不知听没听见,出得酒楼,潇洒而去。 良久,典韦才敢开口:“但不知先生为何如此重视此人?” “此人之才干实不在我之下,若能引入许都,定又将是主公一大助力,能在曲阿邂逅同乡也算是意外之喜,便忍不住出言点拨两句。” “喔,原来如此。”典韦点头。 正如店家小厮所言,这家黄酒味道不错,只是下酒之菜勉强能够入口,郭嘉本想应付完后就下楼而去,谁知楼外忽然有人敲锣打鼓,异常喧闹。 “外间何事,这般喧闹?”郭嘉皱着眉头放下了竹箸。 典韦大手一挥,指示身边一名士卒下去打探。 不久,士卒回来报告:“先生,据闻是江东地界上的‘活神仙’来了,一路敲敲打打,还有不少百姓紧跟其后顶礼膜拜。” 郭嘉微一沉吟,便不屑道:“呵,昔日张角以鬼神之说蛊惑人心,最后落得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既有前车之鉴,那江东‘活神仙’还敢如此招摇过市,就不怕孙策拿其开刀?失智如斯夫,恐离死期不远矣。” 典韦附和道:“祭酒所言甚是,那些方术士仗着有些糊弄人的手段便极尽怪力乱神之事,若是死绝了,自然最好。” “那活神仙的来历可曾打探清楚?” “回祭酒,小人打探清楚了,此人姓干名吉,善施符水治病,于吴郡、会稽一带甚得人心,今日难得路过曲阿,百姓闻之,便于一路夹道相求,这才有了如此盛况。” 郭嘉一愣,不禁确认道:“你是说其人叫干吉,而非于吉?” 曹卒一脸尴尬道:“呃,要不,小人再去探探?” “去。” 没过一会儿,前去打探的曹卒又回来了,一脸尴尬道:“启禀祭酒,此人应是于吉无疑,许多百姓不识字,错把于认成干了。” “哦,是于吉就好,辛苦了。” 好奇宝宝典韦又插嘴了:“先生大才,尚且未打探清楚先生便已知此人名唤于吉,莫非此人有大来历?” “一太平道人而已,何谈什么大来历,只是其信徒颇多,倒是可以一用。” “一用,不知先生打算如何一用?”典韦歪着脑袋道。 “呵呵,既然其信徒广布江东诸郡,若不好好笼络一番,引为己用,岂非暴殄天物。”郭嘉神秘一笑。 “来人,速取重金馈之,若有人问起,便说郭某剑伤未愈,急需高人救治,且近几日皆下榻在曲阿馆驿之内不会外出,于吉得闻,定然亲至。” “是。” …… 话分两头,且说徐庶急行三刻,终于赶上了回荆州的旅船。 其此行好友石韬石广元已经在甲板上久候多时,一见到徐庶登船,便连忙迎了上去。 近前,鼻尖忽然一耸,便拉下脸来责怪道:“我说元直兄为何来迟,原是独自去偷吃了好酒,怎也不叫上兄弟,此举实不地道。” 徐庶苦笑:“广元兄误会,今早不是放了招贤榜文嘛,在下名落孙榜,本想买两壶好酒过来与广元兄共谋一醉,不巧偶遇同乡,又听了些乱心之言,便将此事给忘了,还请广元兄见谅。” 闻言,石韬大为好奇:“哦,同乡,能与元直聊到一处,定也是位寒门子弟,但不知其人姓甚名谁,可否告知?” “便是如今大名鼎鼎的郭嘉郭奉孝。” 石韬先是恍然,随即又疑惑道:“是他啊,咦,不对,郭嘉不是投了曹操嘛,缘何会在曲阿?当真说不通。” “此事倒未向其打听,不过郭嘉有意招揽在下同为曹操效力。” 石广元哈哈一笑:“哈哈哈,看来那郭嘉是白费了一番唇舌,捎带上还损了一壶好酒啊,你我相识已久,我还不知元直心思,此次你学成下山遍寻明主,谁人皆可独曹操不能也。” 徐庶幽幽一叹:“哎,犹未可知。” 石广元一脸惊讶,听徐庶的口气,怎么感觉没有了以往的坚决,反倒像是失了信心一般。“敢问贤弟,席间那郭嘉是如何说服于你的?” 徐庶对自己好友自不会隐瞒,便将两人的谈话内容与约定之事交代了出来。 石广元听完也是大皱眉头:“郭嘉之言未必能信,可话又说回来,也确实句句在理,刘玄德乃汉室帝胄,倘若日后发迹,难保其不生异心,毕竟以皇叔身份继承刘家基业名正言顺,哎,古人云:人心叵测,最是难料。” 徐庶似乎暗自做了决定,忽然又找回了自信,仰天大笑道:“哈哈哈,待我先助玄德公发迹,探明其本心,乃后再定去留也是不迟,何必在此庸人自扰。” 石韬见徐庶自己想通了,也是在旁替其高兴,于是聊起了八卦:“贤弟若能想通便好,对了,此番回荆州,听说还有一件大事。” “大事?” “荆州牧刘表欲设学塾(学校),置学官,广邀天下名士,石某便在其列,元直若感兴趣,大可与某同去。” “好。” 第85章 挑拨离间 且说郭嘉一行出了酒楼来到了驿馆,三言两语就道出来了此行来意。 这可把曲阿驿馆的管事儿吓的不轻,恭恭敬敬邀请郭嘉一行入内歇息之后就连忙派人通知了上峰。 上峰乃是曲阿驿官,闻言也是大惊,一面嘱咐手下莫要怠慢了使节,一面撒腿就去寻了此时正在曲阿负责招揽江东人才的虞翻虞仲翔商议。 毕竟郭嘉一行人打着曹使的旗号而来,又是天子近臣,按例,到地方上来必须得讲究个排场。可郭嘉一行来的太过突兀,远比他们预想的提早了半月有余。此时,甚至连所谓的接风宴都未准备妥当,试问,能不慌吗? 虞翻则没像那些小吏一般诚惶诚恐,出言安慰道:“呵呵,来便来了,何须非要按例相迎,曹操迎天子之时也不是毫无仪仗可言,也未见天子多有责怪,此时毕竟不同往日,鬼才郭嘉之名在下也偶有所闻,即是高士,又岂会与你等斤斤计较,之后好生招待便是。” 那驿官这才暗送了一口气,点头道:“听虞大人一席话才叫下官心安耳,如此,下官这便回去再叮嘱两句。” “慢来,此间已是事了,李驿长不若稍待片刻,待我更衣与你同去,呵呵,其实我也很是好奇,那郭嘉是否真的名副其实,既然恰逢其会,去见见也好。”虞翻说着整了整衣冠,一脸自信道。 “好啊,那卑职就为大人在前引路。”驿官自是巴不得虞翻出面主持大局,闻言一脸欣喜道。 …… 驿官之内,郭嘉一行稍稍收拾了一下便聚在了正堂,等那百姓口中的老神仙于吉上门。 只是还没将他盼来,倒把虞仲翔给盼来了。 虞翻,字仲翔,会稽余姚人(今浙江余姚),本是会稽太守王朗部下功曹,因得不到重用,后弃官赋闲在家。 当得知孙策攻打王朗时,便主动投了孙策,仕于东吴,他对孙策拿下会稽郡起到了极大的帮助,孙策曾称赞其人为孙家的“东方朔”,受孙策之器重由此可见一斑。 且此次江东招贤,便是由郭嘉眼前这位虞仲翔负责。 经过驿官从中介绍,两人也算是结识了。只是郭嘉一心想等于吉上门,所以和虞翻交谈仅仅止于寒暄,做足了表面功夫。 岂料,虞仲翔并非是好敷衍了事之人,死乞白赖地坐着就是不肯离去。 郭嘉眉头一皱,索性直言道:“今孙将军初建基业,江东定是百废待兴,想来虞大人身为东吴肱骨重臣也应是事务繁忙,居然有暇接见我等,可谓受宠若惊啊。” 虞翻哈哈一笑:“哈哈,郭先生说笑了,江东的确是百废待兴,在下也的确是凡务缠身,不过贵使千里迢迢莅临我江东,怎能轻慢,身为主公之臣自需替主分忧,作陪先生,礼当如此。” “呵呵,不瞒虞大人,这一路来的匆忙,郭某尚未能尽览江东之美景,遂,午后欲出门四下走走,四处看看,诚不敢劳虞大人再费心思,若大人身有要务,不妨……” 这话总说的够明白了!郭嘉心下嘀咕。 虞翻却置若罔闻,反而脸色一肃,开口道:“郭先生贵为曹公使节,必然要思虑先生之安危,先生若真想尽览江东美景,也非是一日之功,不若待我等安排周祥,再行出门不迟。” “哦,这是为何?” “呵呵,且不说附近山野渔樵皆是不识礼数之辈,只说我主自平定江东以来,安稳仅是流于表面,仍有严白虎、王朗等溃部四下作祟,或为水贼抢夺过客钱粮,或为强人沿途杀人越货。我主本欲兴师剿之,奈何江东地界山林茂密水泽泊多,又兼贼子机敏,每每闻风逃窜,或遁山林,或潜水泽,几乎不见踪影,只待风声一过,复又出来作恶,令我等不胜其烦,可谓深恶痛绝。” “虞某之谏,也是唯恐照顾不周,致使先生出门遇险,成孙曹两家之争端,因此,先生暂时还是深居简出为妙。” “哦,既然如此,在下也不好叫虞大人为难,便于驿馆小住几日,待到虞大人安排妥当再行出门就是了。”郭嘉微微点头。 “多谢先生理解。” 虞翻忽又道:“先生久居关中,受曹公器重替其谋划至今,定是熟知朝廷人事,虞某心中有惑,不才想向先生请教一二,还望先生不吝赐教。” “呵呵,赐教不敢当,虞大人但说无妨。” “向日我主出使许都朝见天子,但不知朝中之人对我主有何评价?” 郭嘉面露为难之色,而后开口:“虞大人,当真想听实话?” 虞翻微微一愣,随即点头:“呃,自然是要听实话。” 郭嘉嘴角闪过一丝不可察觉得微笑,反问道:“虞大人又以为我主曹公如何?” 虞翻没料到郭嘉回反问他一句,惊讶过后便如实道:“啊,曹司空乃治世之能臣无疑,不然也不会得天子恩命列三公之席位。” “呵呵,倒是为难虞大人了,真话还是假话郭某尚且分得清。” “当年我主尚未发迹之时,在王允、董承等帝党心中仅仅是个阉党出身卑躬屈膝侍奉国贼之鹰犬,耻与为伍。” “此后,我主刺董一展其忠心,这些人才堪堪信任几分。可惜事败之后,其人只顾坐看好戏,满朝文武未有一人肯站出来为我主证名,甚至还毫不手软中途落井下石,对朝中之人来讲,我主仅是其人排除异己时一枚无关痛痒的弃子而已。” “如今,我主雄踞关中,兵甲何止百万,本可仿效那以四世三公自居的袁本初开疆拓土自领州牧独霸一方,然则,我主却是不然,即闻天子蒙尘,立兴义师越千里前往保驾,奉天子于危难之际,虑汉室之长远而进谏迁都。” “此诸多之举,实可证我主之大忠、大义也。” 郭嘉见虞翻听得认真,便微微一笑,又道:“但即便如此,那群朝中之人依旧以为吾主别有用心,私底下多有污蔑之言,认定我主乃是窃国大盗耳,我主之心天地可鉴,这简直是在颠倒是非,指鹿为马。我主尚且如此蒙冤,孙将军就……呵呵,其言简直不堪入耳,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虞翻急了,这话到一半怎就不提了,不是玩人吗? 赶紧出言催促道:“还请郭先生如实相告,即是你我私下会谈,无需过于谨慎。” “呵呵,也罢,谁叫我与虞大人一见如故呢,再推辞就难免有些不近人情,那就说两句,仅出于我口止于大人之耳,此言绝不传外?” “当然,绝不外传。”虞翻正襟危坐,态度很是恭敬。 “朝中之人多言孙将军取下江东事属应当,遣使觐见天子,实乃有小儿得意于人前卖弄风骚之嫌。” “什么,朝中诸人果真敢如此评价我主?”只听一句,虞翻就气炸了,起身吼了起来。 郭嘉赶紧示意虞翻稍安勿躁,然后继续抖料道:“绝无虚言,其人还说地有模有样,举出理由三点,一来孙郎承亡父之荫蔽幸得众老将相助,自然无往不利,二来,骗得袁术精锐以供孙郎驱使,又添了几分战力,三来,江东本就无甚治世之才,皆是群乌合之众罢了,有此三利,不说孙将军出马,换了世人皆可得江东。” “这,这真是欺人太甚!”虞翻老脸一黑,继而暴跳而起。 别的不说,敢说我江东无人,这也太TM嚣张了,那我虞翻算什么? 通过郭嘉的描述,虞翻甚至能想象当时朝中众臣说此番话时那眼高于顶趾高气扬的模样,即视感不要太强。 虞翻不禁将许都的那班老朝臣给恨上了,暗想此事必须得让主公知晓,这也太可气了! 第86章 布局江东 不多时,虞翻带着一脸怒气走了,八成是回去写书信告密去了。 也是赶巧,郭嘉前脚刚打发走了虞翻,后脚于吉便登门了。 “无量寿佛,老道略懂岐黄之术,云游至此,闻得馆内有人抱恙在塌,不知能否见上一见?”于吉带着两位道童登门。 “老神仙来的及时,我主已静候多时。”曹卒见三人装扮便一眼认出,恭敬将这三人请入院门,而后火速向郭嘉报信去了。 郭嘉得报,立即移步偏厅出来会见。 入眼,一古稀老者须发皆白,身着朴素道袍,手执拂尘,傲立其中,必是于吉无疑。其人身后立两道童,一人肩挎药箱,一人背负木剑,甚是神气。 “呵呵,在下久仰于神仙大名,今日得见,果然仙风道骨,老神仙快快请坐。” 于吉闻言转身,捋起长须,双眼仔细打量来人,久久方言:“奇哉,奇哉,请恕老道直言,观贵人面相实乃短命之相,阳寿恐不过十年,然则,贵人精气勃发面带桃花,似有枯木逢春之祥,实在让老道匪夷所思。” 郭嘉一愣,心道:“这老道士看相还有些真本事,若不是自己穿越过来,那郭嘉可不就是个短命鬼嘛,如今尚有七十余年阳寿,只要自己不作死,当然是会长命百岁。” 心中惊讶,面上波澜不惊,邀于吉入座之后,便笑道:“呵呵,老神仙果然不凡,一眼就看出在下机缘巧合之下偶得了一段仙缘。” “噢,那贵人可是得了大福缘啊,老道观贵人双瞳之中略显紫薇星象,不是大福缘,绝无这等逆天改命之精气。” 于吉言毕,又问道:“晌午,观中小童举重金来报,言此间有一病人,不知现在何处?” 郭嘉哈哈一笑:“哈哈,不瞒老神仙,正是在下。” “哦,然老道听闻病人是受刀创,且未能下塌自由行走,可贵人如今……” “恕在下欺瞒之罪,只是急于与老神仙蒙面,遂言辞之上添油加醋了些,如若不然,岂能亲眼目睹于神仙之风采?” “呵呵,不敢当,老道只是略懂岐黄之术,又会些黄老方术,怎敢以神仙自居,此号,全是百姓抬爱。” 郭嘉神秘一笑:“呵呵,不瞒老神仙,在下对黄老方术也略懂皮毛,最善看相,老神仙怕是不日就要兵解,继而得道升天了呀,真是可喜可贺。” 于吉闻言大惊,忙问道:“贵人何出此言?!” 郭嘉开启装逼模式:“今日午时,我于酒楼之上见过老神仙出门布施之盛况,可谓百姓夹道称颂不断,可见于老神仙之名望早以深入民心。” “民心既然可用,又同是太平道家,老神仙为何不学那张角等辈揭竿而起,夺下这江东诸郡以为根基,进而道统天下?!” 于吉神色数变,口中喃喃:“这,这,这等荒谬之事,老道岂能为之,贵人莫要戏言。” 郭嘉眨巴眨巴眼睛,若有深意道:“老神仙虽是不想,但难免引人如此猜想,今孙郎取江东誓伸亡父之志,老神仙却在江东之地掠取民心,上至仕伸豪族下至贩夫走卒皆知老神仙之大名,此举,可谓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莫非老神仙已经渐入佳境,欲借兵解之法得道成仙乎?” “呃。”于吉顿时哑口无言。 “呵呵,兵解之法,不算高明,可见老道功力不到,还跳不出三界之难,况尸解之法繁多,借物化形岂非更为高明?于神仙又何必急于求死。” “呃,老朽仅是想悬壶济世为百姓做些好事,岂料会如此遭人猜忌,以致大祸临头犹未可知,贵人既然点出了破绽,老朽还望贵人指点迷津。”于吉害怕了,忙挥退道童,上前求教。 “郭某已有两策,可助老神仙逢凶化吉,下策是,从今之后老神仙便要深居简出,不做那“喧宾夺主”之事,自然不会再受孙郎忌惮,进而性命得保,万事无忧。” “老朽感天召,积德行善普度众生,今却因保肉身而苟行于世,此事断然不成,不知贵人上策又是如何?”于吉略微思索,便出言拒绝道。 “上策嘛,主动讨好孙郎,为其蛊惑人心歌颂功德,老神仙不但不用忌惮行事,还能得荣华富贵逍遥一世,岂不妙哉!” 于吉脸一僵,直言道:“贵人莫不是孙家说客?” 郭嘉哈哈一笑:“哈哈哈,恰恰相反,在下姓郭名嘉字奉孝,乃曹司空帐下军师祭酒,昨日才到江东地界,怎会为孙家游说老神仙,仅是替于老忧心前程罢了。” 于吉也曾听闻郭嘉名号,大惊道:“原来贵人是曹公账下谋士,那吕布放言欲杀之而后快的郭嘉郭先生?!” “呵呵,正是。” “老朽久闻先生之才,定能想一个折中之法救老朽于危难,还请先生直言示下。”于吉也想明白了,郭嘉不是为孙家说项,而是在替曹操做说客。 郭嘉也不忙,而是将于吉请回了坐席:“于老,请坐!” “多谢。” 郭嘉这才直言道:“恕郭某直言,当政者不信鬼神,与方术之人也是多有偏见,方术之道是否欺世盗名,此事你我心中自然有数,若于老真想开太平之道,理当以岐黄之术悬壶济世,而非故弄玄虚愚弄百姓。” “老朽……” “于老莫急,且听郭某一言。” “哎,请讲。” “一人之力终是有限,利国利民方是正道,授人予鱼不如授人予渔,郭某确有折中之法,便是于老留在江东开设医馆广收门徒,传授岐黄之术,至于方术,却不能大行其道,以免招来杀身之祸,如此一来,孙郎不但不会忌惮,还会替于老提供方便之门,岂不妙哉。” 于吉面露难色:“先生让老朽遍设医馆广收门徒布泽于民此法甚好,可老朽向来两袖清风身无长物,救治百姓也多是分文未取,恐此事……难已维计。” 郭嘉笑道:“于老放心,一切用度由我曹家支持。” “这,这怎好……”于吉想不通,郭嘉为何如此。 郭嘉仿佛看透了于吉心思,又道:“当然,这些支持也不是白给的,于老只需做到以下三点,便可在江东安枕无忧。” “请先生言明。” “第一,每年向我主培养医师百名,想来能够学以致用,贵徒也不会不愿。” “啊,自然。” “第二,每开设一间医馆,曹家会派一人做会计之事,店铺是亏是赢,自无需于老挂心,只需专心授徒即可。” “呵呵,甚好。” “第三,于老扎根于江东,若听闻些对朝廷不利的风声,切误藏私,需事无巨细如实向告。” “哦,老朽明了了。”于吉看郭嘉得眼神闪着精光,也明白了郭嘉的真正用意。 “来人……” 郭嘉见于吉如此配合,也是十分满意,立马招来典韦将重金奉上,并嘱咐于吉一些细节。总之,从今往后,江东地界少了一个惑乱人心的妖道,反而多出了一个悬壶济世的“塞神仙”,不知这是于吉的福分,还是孙家的幸事。 待安排完这一切,郭嘉深深地舒了一口长气。能在孙策眼皮子底下搞些事情,别说,还真TM的刺激。 等于吉的医馆遍布江东诸郡,日后江东有什么风吹草动,自然皆逃不过郭嘉眼耳,这也算是为日后曹老板一统天下埋下了一颗重要的棋子。 郭家冥冥之中有些预感,这步棋下的,绝对没错。 第87章 吴老夫人 “软禁”三日,吃喝不愁,更无有访客打搅,闲来无事的郭嘉开始鼓捣起了那箱白纸。 待笔墨纸砚齐备,郭嘉就将自己这一路的所见所闻一一记录了下来。 下笔第一件,肯定是要写大事。 来前,无论是从甄家管家张伯的口中还是那些水贼的口中郭嘉可以明确一点,袁术已经在开始准备自立了,且时间很仓促,预计明年开春就会布告天下。 写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郭嘉就对着案几发起呆来,如何用精炼的语句传递消息,这也是一门学问,思索片刻之后,郭嘉又取了一张白纸,郑重写了八个字:“袁术称帝,即在开春。” 写完,郭嘉很是满意地将其放在一边,而后开写第二件事。 所谓孰能生巧,这次就不用打草稿了,稍稍又一思索,郭嘉便动起了笔:“雷薄、陈兰,可策反之。” “江东山越,为其内患。” “孙策轻猎,戒严不足。” “江东于吉,为我所用。” “孙曹交好,大有可为。” 统统都是八个字一篇。 完事之后,郭嘉又开始犯愁了,愁这消息该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递出去呢? 正想着,此时一串急促的敲门声响了起来,紧接着典韦就在门外催促道:“郭祭酒,外头来人了,言邀军师祭酒去参加什么赛乐会,反正名头拗口,也不知孙家葫芦里卖的是何药,您意下如何,咱们去还是不去?” “去,憋了三日总算有信来了,又怎能不去?至于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去了不就知道了,将军且稍等片刻。” “好。” 郭嘉一面回答,一面连忙将这些八字白纸悉数收好,而后又将那张草稿顺手付之一炬,这才前去开门:“典将军,咱们走!” 典韦粗中有细,不禁问道:“郭祭酒,要不要多叫几位弟兄一同前往?” “不用,仅你我两人前去即可,若此去真有大事发生,江东岂不是颜面扫地,因此,不必过于担心。” “先生言之有理。”典韦一想,好像也对,于是吩咐完下属看好驿馆之后,便追上了郭嘉。 来人备有接送的马车,遂郭嘉和典韦也没推辞,先后坐了进去。 一路无话,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马车到了一处山脚下。 郭嘉下车习惯性的环顾一圈,发现这山脚空地远不止他这一辆马车,甚至已经停地满满当当,有豪华的,有朴素的,也有像他坐的那种寻常的,总之少说不下数十辆。 郭嘉不禁朝拉他们两人过来的车夫打听:“敢问小哥,此间如此多的马车究竟是何来历?” 小哥赶忙回礼,直言道:“哦,皆是参会之人府中车马,听闻吴老夫人有选媳之意,便比往年多上许多。” “那往年又是如何?” “往年哪,概是不出双掌之数,对了,先生可闻‘曲有误,周郎顾’一说?哎呀,瞧小人这记性,先生定是未曾听闻。”车夫一拍脑门,淡淡摇头道。 郭嘉笑道:“呵呵,愿闻其详。” 小哥得意道:“嘿嘿,那小人就说两句,吴老夫人平生好舞乐,遂每年隆冬之时,会举办一场赛乐会,广邀当地豪伸名仕参与,而小人口中的周郎便是如今江东鼎鼎大名的周瑜周公瑾,周郎自小极擅音律,又与我主乃是刎颈之交,遂吴老夫人每每邀周郎参与此盛会以做裁判之职,奇的是,但凡曲中有误,周郎必知,知之必顾,会上众人皆是叹服不已,便有了‘曲有误,周郎顾’一说。” 车夫又补充道:“而今,我主执掌江东,吴老夫人自然倍受迎奉,这不,今年无端多了许多车马,小人瞧着参会是假,谈婚论嫁才是真,若得老夫人看中,其女可就真是麻雀变凤凰,一朝冲上枝头喽。” “呵呵,多谢小哥解惑,些许心意,还望小哥莫要推辞。”郭嘉言毕,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典韦。 典韦默契点头,顺手就从袖口里掏出钱袋掂量了一下,然后利索的丢到了车夫手上:“拿着,这是先生赏你的!” 车夫赶忙接过赏钱,心中盘算着这钱袋起码也有二三十枚五铢钱,果然是横财一笔,遂喜笑颜开道:“嘿嘿,多谢两位大人赏赐,其实,来前李驿官曾有叮嘱,小人又岂敢怠慢,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应当的,应当的。” 别过车夫,拾阶而上,郭嘉一面走一面对典韦道出了自己的看法:“典将军,此行果真有些意思,你说虞仲翔如此安排我等,究竟是何用意?” 典韦撇嘴道:“连军师祭酒都想不通,那俺典韦就更想不通了,但俺总感觉此人不安好心,先生还是小心为上。” 郭嘉揣测道:“或许正如那车夫所言,孙策家母吴老夫人仅是想替其子寻个良配,也不无可能。” 典韦嘟囔道:“光是舞乐有甚好瞧的,要俺说,不如比武来得痛快。” 郭嘉哑然失笑:“呵呵,典将军还真是一位武痴。” 两人说说笑笑就到了半山腰,也就是此次盛会举办之地。这山腰处经过能工巧匠的开凿,不但有亭台楼阁,还有一处颇巨的广场,足能容百人列席,此刻已有数十人在位。 见郭嘉一行出现在石阶尽头,虞翻起身向主位的老妇人告了声罪,这才转身朝郭嘉、典韦两人迎来,一路上,那是做足了礼数。 “呵呵,虞某有失远迎,还望郭先生恕罪,请,请二位使节上座。”打过招呼,虞翻自觉在前引路,郭嘉与典韦对视一眼,便紧跟其后。 三人没行几步,就到了上座的妇人面前,虞翻在旁介绍道:“上座乃是我主生母,先生可称一声吴老夫人,老夫人,这位先生乃曹公帐下首屈一指的大谋士郭嘉郭奉孝,亦是此次出使江东的曹公使节。” 这里要插一句,吴老夫人可不是老罗笔下的那位“吴国太”,吴国太是演义里虚构的人物,历史上只有“武烈皇后”吴氏。 “奉孝拜见吴夫人,愿夫人青春永驻容颜不老。”郭嘉忙上前见礼。 吴老太闻言,不禁掩嘴一笑,起手道:“咯咯咯,郭先生真是能说会道,难怪叫曹司空器重出使我江东,真是英雄出少年哪,老身观先生年不过双十,冒昧一问,小后生可曾婚配?” “呵呵,回夫人,许是缘分未到,不曾婚配。” “我江东女子性格婉约,肤白貌美,先生若有机缘,可要抓紧了。” “呵呵,那便多承夫人吉言了。”郭嘉暗道:“莫非这吴老太真是想抱孙子了,见谁就催婚来着。” “来人,赐坐。” “多谢夫人。” 一落座,郭嘉就扭头对虞翻抱怨道:“虞大人害苦我也。” 虞翻一愣,忙道:“先生何出此言?” “大人既知吴夫人在此,为何不早言明,叫我两手空空而来,岂非失了礼数。” “啊哈哈,巧合,此事纯属巧合。”虞翻忙打哈哈道。 郭嘉心中冷笑,得亏上来前我打听清楚了,巧合?这也太巧了,明显是个小小的下马威呀。 想及此,郭嘉瞬间有了主意,复起身道:“禀夫人,郭某此来尚不知夫人驾临,遂未曾携重礼拜见,有失礼数,还望夫人勿怪。” “岂敢,能请到贵使,乃老身荣幸,岂会怪罪。”老夫人心宽体胖很是慈祥。 “不过,在下倒有一手微末之技可为见礼,望夫人不吝笑纳。” 吴老夫人顿时来了兴趣:“哦,老身尤为好奇,不知先生欲展何技以做见礼?” 郭嘉微微一笑:“作画!” “作画?若是作画恐耗时非常,先生便难以观舞闻乐,不妥,不妥,怎可因老身之故怠慢贵客。”吴夫人淡淡摇头。 “回夫人,寥寥几笔而已,瞬息可成,无需等太久。” 嚯,这话说的。 你说,是不是在装逼?别以为我们看不出来! “啊?!”吴夫人先是吃惊,随即佯怒道:“先生莫要戏弄老身,作画岂可草草了事。” “呵呵,郭某从无虚言。”郭嘉盯着便是熊熊燃烧的暖炉自信一笑道。 吴老夫人打心底是不信的,便爽快道:“好,如此,倒真要见识一下,还请先生一展神技,如何能做到寥寥几笔画得老身,若是不像……呵呵,来人,笔墨伺候!” 吴夫人一脸若老身不满意后果很严重的表情。 “慢,取一页白纸前来即可,郭某之画无需动用笔墨。” 众人闻言,不禁窃窃私语。 “也不怕说大话咬了舌头,作画岂能不用笔墨?” “是说啊,真是大言不惭。” “我看此人只会夸夸其谈,未必有真才实学。” “老夫还从未听闻过如此荒诞之事,简直贻笑大方。” “此人就是曹操帐下的谋士?呵呵,我看,许是拍马得来的。” “讲大话,也不怕闪了腰。” …… 说什么的都有,反正就是摇头不信。 典韦也在边上替郭嘉捏着冷汗,忍不住扯了扯郭嘉衣袖,偷偷询问:“祭酒,可有把握?” 郭嘉挑了挑眉毛,意思是,你说我有没有把握?那是必须滴好嘛! 等下人双手奉上白纸,郭嘉在众目睽睽之下踱到了一座暖炉边,挑挑拣拣一阵之后,就捡出了一段炭条,举起示意道:“不用笔墨,有此物即可。” 言毕,就开始在白纸上唰唰划了起来…… 第88章 炭笔速写 及近之人皆伸着脑袋,一边看郭嘉毫无章法的乱涂乱画,一边直摇头。 “哎呀,呀呀呀,简直一塌糊涂。”片刻,就有人看不下去了。 “这,这什么呀,简直胡闹嘛!”又一个坐了回去。 “啧啧,不堪入目,不堪入目啊!”还有人干脆一捂眼,退了回去。 众人的表现吴老夫人自然看在眼里,心中也是百感交集,满脑子的问号,“这是咋了?难道那郭嘉把我画成了夜叉不成?怎一个个如此……失望。” 谁都知道,画像,特别是画人物,那就得摆好姿势给画师临摹。 吴老夫人听在耳里急在心中,恨不得立即起身看看郭嘉的画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居然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只是若此时起身,不说失礼,还给了郭嘉狡辩的借口,遂微微蹙眉努力忍耐着。 哪知,这心思才起来,就听郭嘉笑道:“呵呵,大功告成。” 回坐的诸人齐齐一愣,又不禁站了起来,异口同声道:“果真如此之迅速?!” 一帮凑热闹的哗的一声皆围了上来,把郭嘉围了里三层外三层,都争着抢着要看看。 “嗯哼!”其实吴老夫人才是最迫切想看的那一位,见此不由大大蹙眉,随即轻哼了一声,表示了自己的不满。 真别说,一哼之下,众人就散了。 “来人,还不速取来于老身一观。” “喏。”自有下人朝郭嘉讨要。 郭嘉却是摆手,上前几步赔罪道:“夫人,恕郭某斗胆,臆测夫人当年之美貌,非有它意,还望夫人海涵。” 言毕,才将画卷郑重交到了侍者手中,示意给吴老夫人呈去。 吴老夫人终于盼到了郭嘉墨宝,带着一丝狐疑之色,缓缓展开。 入眼,三千青丝一笔过,仅是寥寥几道线条,便将吴夫人此时的发型全勾勒了出来,特别是留白之处,犹如沐浴在阳光之下,其后层层深化,立体感十足。 吴夫人啧了一声,加快了开卷的速度。 第二眼,画中之人珠圆玉润,淡妆浓抹,恰到好处,特别是五官特征,勾勒的极为明显,只一眼,就能叫吴夫人认出那画中之人便是自己,远比铜镜更为清晰。 细看之下,眼角无纹,面肤紧致,隐隐透着一副年芳十八的幽兰之气,这可让吴夫人想到了年轻之时的各种美好往事,不禁眼带朦胧,嘴角含笑。 沉浸良久,吴老夫人才将手中的画完全展开。 画中之人身着汉服,无风自动,翩翩跃然于上,无论样式或是花纹皆与吴老夫人此时身着相同,却多了一丝轻盈飘逸,身段也被改了许多,该瘦的瘦,该补的补,火候把握的可谓臻至完美,多一分则显俗艳,少一分则过于柔弱。 吴老夫人拿着画卷再从头往下一打量,瞬间,自己也呆住了,有些激动,有些羞涩,有些说不清道不明意味在其中:“这,这是老身?” 郭嘉忙嬉笑道:“呵呵,确切的说是吴夫人年轻之时的样貌,若郭某早生十几年,可是一定会拜倒在夫人裙下,嘿嘿。” 说着,郭嘉朝虞翻挑了挑眉毛,一股子的挑衅意味。 这不禁叫虞翻多想了。 不是,你这句话什么意思?敢情你郭嘉还想与孙老将军同辈是,这不是说吾主孙策是你儿子辈?! 想及此,虞翻面色一变,出言喝道:“大胆郭奉孝,竟敢辱吾主公!” 同样一句话,在别人耳里跟吴老夫人耳里那就是不一样的意思,特别是看着眼前那幅炭笔速写,活脱脱的天仙下凡,满意至极,加之郭嘉在旁恭维,叫老夫人真是喜不自禁。 未等郭嘉辩解,吴老夫人立即替郭嘉抱不平,拍案怒斥道:“大胆虞翻,还不速速退下,在座诸人皆听得出来郭先生之言乃是戏言耳,岂能当真,依汝之言,是在讥讽老身不守妇道不成?” 虞翻擦着冷汗退了回去,连称“不敢”。 吴老夫人恋恋不舍地将画卷递给侍从,嘱咐道:“来人,让在座诸位瞧瞧何为神技!老身觉着郭先生这手便是神技,果然是寥寥几笔却能入木三分,传阅下去,也好叫那些自鸣得意之人警醒警醒。” “喏。” 侍从一传阅,方才见过郭嘉起笔的诸人皆是倒抽了一口凉气,看着画中美人,又望了望在上头的吴老夫人,众人这才明白吴老夫人为何生气了。 这是画?简直是刻出来的塑像啊,不,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那灵动感,仿佛随时要从画里跳出来似的。 哎呀,这身材,这容貌,赛天仙哪。 甚至有些老头儿看着看着哈喇子都下来了,抹着嘴角直叹:“宝贝啊,宝贝!” 虽是一副画像,但被人这么品评吴夫人自然面带红晕,有些羞恼,一面赶紧叫人将画收拾了起来,一面抬手招呼郭嘉道:“呵呵,郭先生这份见礼老身甚为喜爱,真是劳先生费心了,来人,快快近前赐座。” 什么叫近前赐座,就是把席位放到身边,几乎是平起平坐了,可见吴老太对郭嘉相当满意。 “多谢夫人。”郭嘉跟典韦交代一句,便挪了窝,大大方方坐到了吴老夫人身边。 底下的虞翻见此,简直气地牙痒痒,原本打算拿吴夫人压郭嘉一筹的,可结果呢?老夫人居然被其哄地开开心心的,放平日绝对是罕见。 正想着怎么找回场子,忽闻侍从高喊周郎已至,虞翻瞬间就大舒了一口气,仿佛找到了主心骨。 虞翻赶紧起身告罪,出席相迎去了。 那头,周瑜刚踏上半山腰,虞翻就迎面而来,且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周瑜刚想开口询问,哪知虞翻抢了先,拉起周瑜就摇头感叹:“公瑾兄可算来得及时啊,若是再晚来几步,大事不好也!” “大事不好?究竟是何事?!”周瑜也是惊诧不已,看虞仲翔一脸认真,应是不假。 “吴老夫人招曹使列席近前,态度甚为亲近,若是那郭嘉有心进谗,岂非大事不好!”虞翻将前头的事情交代一遍,而后总结道。 “郭奉孝此人瑜亦有所闻,仲翔稍安勿躁,且容瑜先会其一会。” “也好。”虞翻一思索,便应了一句。 两人对了几句就来到了席间,此时已有两家小姐为吴夫人献艺,一歌一舞相得益彰。 说到歌,显然有后世越曲的身影在里头,唱的是江南小曲,并非用雅语(类似三国时期的普通话),郭嘉只能偶尔听懂两句。甚在,不懂也没关系,仅是吴侬娇语就别有一番风情。 说到舞,郭嘉也看了不少,曹府的,宫廷的,曹婷的……呃,这个貌似没看到。 但多是北方之舞,讲究一个豪迈、粗犷、热烈,大转,大迈,一收一放干净利落。相较之下,吴越之舞则含蓄了许多,少了分热情,多了丝妩媚,步伐细腻,小转,踏点,一收一放恬静自然。 一出歌舞作罢,众人正鼓掌呢,周瑜与虞翻就到了。 吴老夫人对周瑜自然亲切,忙招呼周瑜道:“公瑾,可是来迟了,快快就座。” 周瑜见礼之后,就欣然坐在了吴夫人边上,跟不远处的郭嘉似是一对左右护法。 “这位先生……” “乃是曹公使节,郭奉孝。”周瑜一开口,吴夫人就主动介绍。 “哦,不才周瑜,字公瑾,久仰先生大名。” “原来阁下便是周瑜,失敬,失敬。” 周瑜也是谦谦君子,打过招呼才开始暗中观察郭嘉。同时,郭嘉也在打量周瑜,暗叹:“靠,居然长的比本公子还帅上一分,这就很没天理了!” 第89章 周郎献曲 周瑜一到,会场则自动进入了高潮,那些本是安分的大家闺秀们,立即像是闻了鱼腥的猫儿,眉来眼去秋波不迭。 周瑜显然也是习惯了这等场面,眼观鼻鼻观口,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见虞翻偷偷在底下使眼色,周瑜微微一笑,才对郭嘉道:“在下来前,听闻贵使于会上一展神技,以寻常炭木作惊世之画,引来满堂喝彩,瑜则姗姗来迟未尝得见,真乃憾事也,但不知先生除了擅长作画,可通音律?” 周瑜终于发难了! 郭嘉心下了然,面上赶忙摆手谦虚道:“呵呵,些许微末之技不足挂齿,无论是作画还是音律,皆是娱人乐己之手段,实属小道耳。” “敢问先生,不知先生又以为大道为何?”周瑜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为天地立心,为百姓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此乃儒生之大道也。”郭嘉摇头晃脑道。 周瑜细细品味,越品越觉得郭嘉此言端是精辟,将儒生与天下的关系阐述的淋漓精致,读书当官,可不是为了天下而立志,为百姓而请命,弘扬优良传统,保华夏文明源远流长嘛。 吴老夫人在边上听的真切,轻轻击掌赞道:“先生字字珠玑,说的好哇。” 底下虞翻一听,又紧张了,赶忙旧事重提:“郭先生之言论的确不凡,只不过今日非是论政大会,而是赛乐会,在座宾客无一不是通晓音律能歌善舞之辈,先生只需坦言相告,究竟会还是不会?何须顾左言他吊人胃口。” 郭嘉似笑非笑的看了虞翻一眼,缓缓吐字:“你,猜!” “我#@%¥”虞翻一个闪腰,心道:“我猜个锤子!”,若不是这儿人多,分分钟掀几给你看来着,就问你信不信! 周瑜忙出言打圆场道:“哎,仲翔兄莫问,郭先生贵为曹司空帐下军师祭酒,定是满腹经纶,至于琴棋书画这等小道,自是样样皆精,又何须开口相问。” 言毕,扭头看向郭嘉:“郭先生,不若这样,瑜愿先抛砖引玉献丑一曲,还请郭先生品评一二,不妥之处,望先生不吝赐教。” “不敢,公瑾兄请便!” 说着,周瑜伸手一招,自有侍女抱琴而来,待周瑜调试一番之后,便朗声道:“此曲乃公瑾近日所作,唤曰‘函谷关山’,请诸位大家静听。” “啪啪啪……”那群小姐们一脸花痴叫好不断,也不怕把手拍肿喽。 函谷关山?听名字就知道这位周瑜仁兄心思不单纯,函谷关可是长安与洛阳这“两京”的要道,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居然会取这个名字,大有含沙射影之嫌。 郭嘉可是心思几转,明面上则装作毫无察觉认真倾听的样子。 又说这琴曲,郭嘉也不陌生,时常在蔡琰处能够听闻,久而久之也能辨个高下,但若让他自己说出个所以然来,这就有些为难了。在郭嘉想来,琴曲无非就两个评价,好听和难听。 周瑜这曲就属好听的那类,几根琴弦在他指下犹如成精了一般,明明是同一根弦,却能发出不同的意境来,或高山,或流水,或如诸雀齐鸣,或似仙鹤独啼。 高亢处,琴声拔起,金戈铁马气势恢宏,叫人不禁联想到当年项羽破釜沉舟摧枯拉朽之情景。 婉转处,琴声缠绵,生离死别有之,肝肠寸断亦有之,总之,叫人唏嘘不已。 一曲作罢,周瑜起身颔首,缓缓退回坐席。 “好!”有人带头,自有人附和,引得满堂喝彩,少女们更是为之而倾倒。 良久,堪堪安静下来,周瑜笑问郭嘉:“此曲,不知先生以为如何?” “自然是好啊。”郭嘉很是认真的点头。 周瑜一愣:“呃,仅此而已?” “好便是好,难道周兄还想我道出个所以然来?” “呵呵,不敢,但瑜诚心求教,请先生不吝直言。” 吴老夫人看了看周瑜,又看了看郭嘉,在旁插嘴道:“郭先生不妨直言,老身也想领教先生高论。” “回夫人,在下岂敢自认高论,不过是一些浅见罢了,在公瑾兄与诸位大家面前,仅是班门弄斧耳,既然如此,那在下就说两句?!” “先生请言!”周瑜一脸期待。 理了理衣袖,正了正身形,郭嘉开启装逼模式:“琴者,由‘禁’字引之,乃止淫邪正人心之用,遂君子抚琴先悦自身再取悦于人,小人则不然,专取悦于人,是故,必以鼓瑟吹笙为伴,若论琴技,周郎今日这一曲,可谓是无可挑剔,但若言取悦他人,姑且算是佳作。” 言下之意,郭嘉就是在说周瑜的曲子可以算是佳作,但却绝对称不上完美,您是君子,自然放不下身段去贴合众人。 有道理吗?有,且周瑜无言反驳,总不能说自己就是在卖弄风骚。 但这不能忍啊!不说周瑜微微皱眉,那些个大家闺秀就率先跳了出来。 “你又懂什么,敢说我周郎坏话,明明就是佳作,哪来的‘姑且算是’。”一个年纪十五六满脸皆是雀斑的女子叉腰指责道。 “就是,不懂还卖弄,丢人!” “此人讨厌!” …… 得,郭嘉一句话,貌似引起公愤了。 面对众妇所指,郭嘉毫不羞愧,反倒仰天一笑:“哈哈哈,许是南北有别,周兄定是未曾亲身临过函谷关中,却作‘函谷关山’一曲,实在叫在下难以寄情于上,又谈何取悦一说?” 郭嘉缓缓起身,负手来到场中,朗声道:“函谷关,西据高原,东临绝涧,南接秦岭,北塞黄河,又依天险无数,乃名实相符的雄关,素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说。” “遥想当年,楚、赵、卫等五国余孽犯始皇天威,一路而来,可谓气势汹汹,乃至函谷,全皆败走。便是汉高祖,也据此雄关待守项羽,叫项羽大军进退失据。” “此等雄关,屹立百年,绝非一曲金戈铁马能详,反倒是大音希声更为贴切。” “君不见,函谷关,崩城毁壁至今在。树根草蔓遮古道,空谷千年长不改。寂寞无人空旧山,圣朝无外不须关。白马公孙何处去,青牛老人更不还,呃……嗯哼,就这样!” 得,郭嘉还想卖弄一下,结果就出洋相了,只记起了一半,好在,诸人不明所以,以为郭嘉是诗兴大发,兴至而止。 周瑜黑着脸,幽幽一叹道:“先生大才,公瑾受教了。” 郭嘉一愣,心中纳闷:“我都没进入正题你就受教了?你这让我情何以堪?咱能不能好好说话!” 其实周瑜也是心思百转,先前将曲名改成了“函谷关山”,实乃周瑜刻意为之,意在试探郭嘉。 哪知郭嘉不但不生气,反而将函谷关吹了起来,此举就好比在说:你们东吴还想北上一统天下?莫说这北上之路有多艰难,只说我一个函谷关就能把你们给退了,曲子弹地再好,那也不能当真呀,是不是?! 虞翻见周瑜吃瘪,计上心头,赶忙出言道:“呵呵,先生真知灼见,能说出这番话来,音律上的造诣果然非同凡响,既然周郎已献曲一首,不如先生也来一曲回敬,岂不是一桩美谈?” 吴老夫人一听,乐道:“不错,不错,先生神技老身已然领教,这音律尚还未有见识,定然也是不俗。” 郭嘉闻言,既尴尬,又心虚道:“这个……回夫人,在下实不懂操琴,别的,还能凑合。” 吴老夫人咯咯一笑,热心道:“无妨,此地琴瑟吹笙样样皆备,只要先生能喊出乐器之名,老身便能让下人呈来。” “……”郭嘉欲哭无泪,暗道:“吴老太呀吴老太,你这是坑队友啊,让我装个逼然后下去不香吗?非得把我架火烧烤呀,您别看我膨胀,其实挤一挤就得漏气呀!” 感受着一双双不怀好意的眼神,郭嘉恨不得去击鼓鸣冤哪。 等等,击鼓? “有了,就是鼓!”郭嘉兴奋地喊了一句。 “鼓?好,来人,速去替先生准备。”吴老夫人接地太过迅速,简直叫人猝不及防。 第90章 击鼓猛歌 书接上回。 说吴老夫人都发话了,谁敢不从?办事效率不是一般快,没一会儿工夫,就见十几个仆人喊着号子就拉了一车鼓来。 大的,小的,圆的,长的,各型各色皆都有之。 毕竟吴老夫人只说拿鼓来,却未道清是何种鼓,下人们不敢怠慢,索性全都拉来了。 一字排开之后,把席间场地占的满满。 虞翻很会看眼色,就看郭嘉那一脸天怒人怨的表情显然是没有信心的表现,不禁就乐了,凑上来假热情道:“呀呀呀,先生您看看,老夫人可是盛意拳拳,您就别谦虚了,赶紧挑一个揍。” 郭嘉一撇嘴,怎么看,此时的虞翻就像根棒槌,也不知道拿他的脸去磕鼓面会不会有什么奇效来着。 当然,也就想想而已,微微颔首算是敷衍,一面缓缓在各种鼓间踱步,一面心思就活络开了。 你说这鼓嘛,算是件乐器,单独拿出来演奏虽然也不是说完全没有,但肯定少见,特别是击鼓成曲,那就更是少之又少,多数时候,鼓都是在充当配角。 既然坐实了击鼓演奏,那选曲就是大大的关键,郭嘉总不能上去不顾三七二十一一通乱敲,知道的是以为在演奏,不知道的还以为哪哪儿开战了呢,你说是不是? 所以,郭嘉需要时间来思考,正好,慢慢选。 待郭嘉将数十只鼓上下摸了一遍之后,虞翻就急了,他是巴不得郭嘉阴沟里翻船,遂逮住机会出言催促道:“先生,如何,可是选定了?” 郭嘉翻着白眼顶了一句:“吴老夫人尚且未有发话,大人何至心急于此,莫不是家有娇妻,不甚放心?急着回去捉……” “呃,哪有,先生说笑了,不急,呵呵,在下不急。”虞翻浑身一抖,赶忙抬手打断,好毒的话,受不鸟哇! 郭嘉没心思跟他扯皮,低头沉吟,满脑子开始搜刮。 《月亮之上》? 不行,老太太是喜欢,但自己可打不起来这节奏,万一把老太太扭伤了,这就是罪过。 《探戈》? 这个……估计也不行,太前卫没共鸣,PASS! 《将军令》?这个可以有,不过就是少了点意境。 《满江红》?嗯,尚可一试。 《大风歌》?等等,对,就这个! 郭嘉嘴角渐渐扬起了笑容,不如就来个大串烧,《将军令》起头,《满江红》高潮,最后再配上“岂曰无衣……”,结尾把典韦拉来和声,反正就“大风!”嘛,吼就是了。 如是定计,郭嘉就轻松了,计划简直完美,他都有点佩服他自己了。 众人只见郭嘉一怔,而后抬手数点:“这个,这个,还有那个,就它们了。” 待郭嘉言毕,众人不禁暗舒了口气,悄悄挪了挪膝盖,伸了伸腿,毕竟久等了嘛,换谁受得了。 好戏即将开场,众人也是纷纷翘首以待。 郭嘉赶紧招呼典韦到跟前,嘱咐了两句:“……,听明白了?” 典韦拍着胸脯吼了起来:“喏!” 郭嘉翻了个白眼:“喏什么喏,我问你明白没有?” 典韦气场一滞,咧嘴道“明白。” “明白就喊明白,这么大人了还惹我生气,真是的,去。” “……”典韦一脸苦相,心中纳闷,自己这是招谁惹谁了。 挽起长袖,抄起袭鼓键子(鼓棒子)就向四方致意,而后对主位上的吴老夫人道:“此曲名曰‘大风歌’,乃郭某挑鼓之际即兴所作,请诸位大家随意听听,莫要跟着哼,不然追究版权。” 这家伙还好意思提版权,果真是不要脸则天下无敌。 “呃?哦……”众人一愣,还以为耳朵出问题了,反正也不懂啥意思,就当没听清,糊弄着点头。 吴老夫人笑地眼泪都出来了,越看郭嘉越有趣,这小后生,真乃妙人也。 好不容易止住笑,吴老夫人抬手道:“先生,请!”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鼓面四下,鼓边四下,节奏清晰,反反复复几次之后,一股肃杀之气便扑面而来,众人脸色收敛,开始正襟危坐。 忽然,鼓点节奏一改,声势骤提。 只听郭嘉开口吼了起来:“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出征夜,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我魂不灭!” 鼓点加急。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长江水不可断绝,卫我同胞万万千!” 鼓点骤缓。 此时,一旁待机的典韦也抄起键子砸向了鼓面。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与子同泽,与子同裳。” 将军令打起来,郭嘉扭头看了典韦一眼,张口道:“大风!” 光听着典韦就已经是热血沸腾,何况郭嘉还给机会参与,卯足了劲儿高声附和:“大风!!!” 典韦那嗓子,就不多说了,哪怕山再高,也是惊鹊起,呼啦啦就赶走一片飞羽,山峦之间,还回荡着大风的声音。 “大风,大风,大风大……”要问怎么就大风大了?回音嘛。 “大风!”郭嘉也是龇牙咧嘴,谁说小身板就吼不出大气势。 “大风!!!”典韦全身都在抖啊。 周瑜唰的一声站了起来,他可是战场回来的,可以说是备受感染,不禁脱口道:“大风!” 得咧,郭嘉一眼就知这位也被传染了。 当然很是满意,再来一遍! “怒发……” …… 良久,鼓声已停,然大风之声似乎一直萦绕在所有人的耳畔,堪称魔障。 搁下键子,放下袖子,郭嘉面红耳赤地深深地呼了口长气。说不累?那是假话,但带劲儿啊,就跟后世去K歌似的,要什么技术,吼就对了,不发泄不舒服斯基。就这一曲,浑身畅快,怎一个爽字了得。 此时,郭嘉才有心思观察起众人。 首先是吴老夫人,望着自己出神,一脸的欣赏,不错! 再看周瑜,抬头挺胸,手扶宝剑,一脸激昂,跃跃欲试,不错哟! 而后四顾,老人家皆是哆哆嗦嗦战战兢兢,众女子则是俏脸发白,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郭嘉纳闷,前两位反应可以理解,只是后面一片反应有点不对,至于这么吓人吗? 回头一看典韦,郭嘉秒懂。 典韦此刻还抄着键子,就像抄着自己双戟似的,朝着观众隔空砍杀来着,这要是不把人吓出病来,才怪! 赶紧转身稳住:“典将军,莫激动,已经完了,奏完了!” “呃,奏完了?”典韦后知后觉,一脸茫然道。 “赶紧放下。”郭嘉伸手按了一把,深怕这家伙又发起疯来。 “好。” 典韦回去的路上还在嘟囔:“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得,郭嘉算不到,眼前这位才是中毒最深的,看来是没救了。 “精彩,郭先生之鼓曲,当真精彩,周瑜佩服。”周瑜缓过神来,大大方方认了一句。 郭嘉已经回坐,不免又起身谦虚道:“呵呵,雕虫小技,雕虫小技,比不上周郎之曲。” 吴老夫人却是玲珑心思,开口道:“好好好,老身以为皆都精彩,无论是公瑾之曲,还是奉孝之鼓乐,不分伯仲。” “老夫人言之有理,不分伯仲。”众人连忙附和。 原本,事情就这么结束了,但虞翻不乐意了,直言道:“老夫人,恕在下直言,窃则以为应是周郎胜出。” “为何?”老夫人替众人道出了疑问。 虞翻一捋须,带着几分得意道:“呵呵,原本以二敌一就胜之不武,何况只是伯仲之间,细分起来,理当周郎获胜。” 周瑜瞥了虞翻一眼,心知虞翻出言也是一番好心,但总觉此时这番话略显多余,反倒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再说,今日周瑜过来也并非是为了争个高下,而是有更重要的事要办。 周瑜说了句公道话:“仲翔兄之好意公瑾心领了,然则那位壮士也仅是在旁附和,算不得以二敌一。” 典韦在远处直晃脑袋,心说这周瑜还算识趣,比那虞翻可顺眼多了,考虑回去之后要不要叫手下给虞翻套个麻袋之类,按祭酒的话将就是“教育教育,正正三观”。 尚不知已经给人惦记上的虞翻正想张嘴争辩,然而,就在此时,一件让众人都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第91章 意外添员 只见一小校飞马来报,神色紧张:“报将军,山越贼匪已上得山来,据此不足一里。” 周瑜不顾周遭众人的侧目,大手一挥,笑道:“哈哈哈,果然中计也,来得正好,瑜正等着其人前来送死,传令下去,各部按计划行事,定要把守好下山各处要道,绝不能放一人下山。” “喏!”传令骑士利索打马,飞奔下山。 吴老夫人大概也猜到了些什么,面色极为不善,朝周瑜怒斥道:“周公瑾,赛乐之会,岂能冒出山越贼匪、江东甲士,老身可否向公瑾讨个说法。” 方才挥斥方遒的气势瞬间就不见了,周瑜一脸尴尬的上前赔罪道:“老夫人,若不以此会做饵,甚难齐聚附近山越贼匪从而一网打尽,公瑾此来,便是奉了孙将军之命,欲除曲阿之隐患,得罪之处,还望老夫人见谅。” 吴老夫人重重一拍身前矮几,顺势站了起来:“哼,拿老身作饵,亏汝等想的出来,作饵也就罢了,为何不先事先告知于老身?吾大郎孙策,欲平山越之心老身岂会不知?可瞒着老身暗地谋划,便是目无尊长。做了此等不孝之事,汝还有脸前来请罪?简直无法无天了,汝还跪着作甚,为何不让开,也好叫老身一死百了。” 武烈吴皇后果然不是盖的,名不虚传,这话说的,这火发的,漂亮! 郭嘉在边上幸灾乐祸,偷偷竖着大拇指。 老夫人,我跟你说,这事儿,周瑜那小子以后也没少干,就说您亲闺女小香香,就是这么丢的。 当然,只是想想而已,郭嘉没敢说出口,深怕周瑜当场翻脸,拿剑追杀他。 “老夫人,请息怒!”周瑜认错态度非常好,楞是跪着不起。 “息怒?老身怎能不怒,如此大事也无人与我商议,尽被你等埋在鼓里,还想老身息怒?敢问公瑾,如何息之?!” 郭嘉上前赶忙打圆场道:“夫人,恕奉孝斗胆一句,也恳请夫人息怒,毕竟身体是自身的,气坏了贵体也是夫人自个儿受苦呀,既然事已至此,亡羊补牢犹未晚矣,回头教训教训就是了,公瑾兄敢以老夫人作饵,定是有绝对的把握,老夫人安心静坐即可。” 不是,你这是帮忙还是在放火啊,什么叫回头教训教训就是了?郭嘉,你出来,咱们好好聊聊! 瞪眼归瞪眼,周瑜也忙顺梯下楼:“老夫人,郭先生所言正是,公瑾事后甘愿领罪认打认罚,不过眼下山越猖獗,不得不先除之。” “哼,那还不快去。”吴老太轻哼一声就坐下了,也算是收了火气。 “是。”周瑜这才起身点兵而去。 周瑜一走,老夫人拍拍座位,招呼郭嘉道:“奉孝快快坐下说话,也不知老身如此唤汝,可否妥当。” 郭嘉赶紧笑道:“嘿嘿,老夫人见外了不是,您是长辈,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先前左一口先生,右一口先生,跟您说实话,唤得郭嘉心惊胆战,折寿啊这是。” 吴老夫人被郭嘉逗乐了,随即打听:“奉孝啊,汝可曾有婚约在身?” 郭嘉一愣,旋即摇头。 “那,可曾有中意的女子?” “呃……”这话题有点尴尬,郭嘉又捏鼻子又挠头的。 吴老夫人是过来人,一看便知郭嘉就有意中人,便道:“莫要吱呜,有就有,无就无,老身还能怪罪汝不成?” “嘿嘿。”郭嘉干笑。 “就是有喽,大丈夫三妻四妾也是稀松平常,何必如此拘谨,不敢坦言相告。” “对,老夫人教训的是。” “老身有一小女,年岁虽幼,性子也有些跳脱,喜阅兵法,酷爱击剑,总之好动的紧,但不知奉孝可愿纳其为妻?” 郭嘉一愣,立马就联想到了小香香,怎又是一个大小姐,不说别的,光撞一起那还得了,堪比火星撞地球啊。 郭嘉赶紧义正言辞道:“老夫人,有道是‘大志未酬,何以为家’,夫人之心意奉孝感激不尽,然则,请恕奉孝不敢从命。” 吴老夫人幽幽一叹:“的确有些为难奉孝了,此事暂且作罢,只是莫嫌老身唠叨,古人亦有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既身处乱世,奉孝也该有些打算,放眼天下诸侯,何人不是先成家再立业,如此,才能后继有人,才能后顾无忧啊。” “夫人教训的是。” 正尴尬呢,刚走不久的周瑜黑着脸回来了,这次身后还领着一堆兵马,少说五百人,其中步弓居多,铁骑也有十来骑,估计都是校尉级别以上,才享有的待遇。 见这阵势,老夫人便是大惑不解,心想,这还没说几句呢,怎么就厮杀完了?也没听着附近有响动啊。 “公瑾去而复返,所为何事?”老夫人问道。 周瑜羞于启齿,只是回头伸手一招呼,冷冷道:“带上来!” 军阵一分,只见约莫百人被江东甲士五花大绑着押了出来。 为首的山越贼,嘴上还嚷嚷着:“放开我,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卫我同袍万万千,放开我,我等不是来占山抢人的,而是来见大风先生的!!!” 不是,这,这什么情况?会场众人皆是一愣。 大风?什么大风?大风也不是人呀,怎还加个先生! 周瑜黑着脸一指郭嘉:“哝,汝等口中的大风便是此人,有话就快讲,讲完也好送尔等上路,莫要耍心思,无论如何,今日尔等定然逃不过此劫。” 贼首很是激动,不顾绳索绑缚,膝行上前,见郭嘉倒头就拜,典韦本想上来阻拦,却被郭嘉制住了。 没见都绑着呢,还能做出什么坏事来。 见来人激动地说不出话来,郭嘉便先开口了:“呵呵,这位壮士,在下姓郭名嘉字奉孝,非是尔等口中的什么大风先生,莫非是桩误会。”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是否是先生所歌。” “呃,那倒是,正是在下。” “先生,请受小人一拜。”说着那山越贼首噗通一声就头点地了,没法不点地,手脚皆被捆着呢,一倾就倒。 郭嘉忙蹲下将其扶了起来,看着那人额头鲜血直流的样子,心生不忍,摇头苦笑道:“壮士请起,这又是何苦呢,有话不妨直言。” 贼首回头看了看身后,这才红着眼道:“不瞒先生,我等乃附近山越之民,藏于山中深居简出,本是与世无争,奈何当地官吏不分青红皂白,只听我等自称是山越之民,便挥军大肆扑杀,村子毁了,妻儿亡了,吾等唯有奋起反抗,才能保得性命,却落下个山越贼匪的污名。” “近日听闻,孙将军之母在此山中聚会,便想着劫持老夫人,好向孙将军讨个说法,还个清白。” “中道听闻先生高歌,甚为惭愧,便商议着临死来见先生一面,今生能结识先生,我等死而无憾矣。” 贼首泣不成声,但还是努力回头喊道:“弟兄们,可以安心上路了,以后,也不必过那东躲西藏担惊受怕的日子了!” 在场的女子都是悄悄抹眼泪,嘤嘤一片。 “还不速速押下去!”周瑜急急下令道。 “且慢!”郭嘉大吼一声,“公瑾兄,吾有一问,可否坦言相告。” “奉孝请讲。” “这位壮士之言,确有其事否?” 周瑜瞥了一眼吴老夫人,半晌才道:“确有其事,然则,山越之民多是不服教化,偶有错漏,也是难免,但刁民作乱,不除不足以安民心,虽情有可原却法不能相容,此乃我江东内务,还望奉孝兄莫要插手。” 郭嘉勃然大怒,斥道:“那公瑾兄倒是说说,杀良充功,是何人定的律法!?” “为何不追究其责?为何反倒过来迫害这等无辜百姓?良心何在,天理何在!” “孙将军既得江东,当应以大同怀柔之策教化百姓安定民心,岂能以杀止杀,图个简单暴力!” “此事,公瑾兄可视而不见,但郭某,绝不会坐视不管。”郭嘉敲着胸膛,此刻,心口都是痛的,生死沙场马革裹尸那是尽忠职守,无可非议!但逼良为恶,杀民充功,这等禽兽之事,简直是天理难容。 还法不能容?亏你周瑜说的出口!若不是看你人多,老子一巴掌就呼过来了。 打人的冲动能忍,但这口气不能忍,郭嘉高喊:“郭某宣布,即刻起,此山中的山越之民皆隶属我曹家甲士之列,暂编典将军麾下,行护送本使节出使江东之要务,望周将军莫要插手我曹家内务!” “呵呵,对了,若周将军依旧无故羁押我曹家甲士,本使便有理由相信孙家有意与我主公交恶,其后果,则需公瑾兄一人承担!” “这……郭先生打算如何交差?”周瑜想不到郭嘉说翻脸就翻脸,仅是为了一群刁民,值得吗? 值得! “交差,简单,如实相告,我主明辨是非岂会怪罪,何况江东如是这般平乱,便是送孙将军一甲子阳寿,也未必能平,郭某绝非戏言,句句肺腑,来日是否应验,十年之后,自可见端倪。”郭嘉胸中憋着一口气,直接就撂下一句狠话,信不信随便,骑驴看唱本咱们就走着瞧。 郭嘉都想通了,大不了咱就替曹老板多多谋划,早日平了江东! “……”众人面面相觑,皆是不信。 唯有吴老夫人力挺郭嘉,出言道:“说的好,公瑾,老身之言比之吾儿之令如何?” “呃,但凭老夫人决断。”吴老夫人也算周瑜半个娘,自然不敢忤逆。 “好,既如此,老身之意便依奉孝之言,皆都松绑,愣着作甚,还不速将曹卒归还!” “松绑!”周瑜良久才开口下令。 郭嘉转身深深鞠躬:“多谢老夫人成全。” 吴老夫人轻轻拉起了郭嘉的手,感慨之余,几分羡慕道:“奉孝,吾儿若有奉孝辅佐,何愁大事不成,奈何无缘早见,如若不然,奉孝定是吾儿之左膀,老身之佳婿,江东之万幸也。” 郭嘉微微一笑:“老夫人抬爱,郭嘉诚惶诚恐。” 第92章 医馆难处 傍晚,且说郭嘉一行准备回驿馆,却对随行而来的那百名山越汉子发起愁来,该如何安排呢? 带着到处走嘛,一来太显眼不方便,二来山越人也恋家乡,明确表示不愿过江。 若说不带着嘛,又怕他们聚在一起惹事生非,引来不必要的麻烦,那岂不是白救了?正所谓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半道上扔下他们也是不妥。 总之,不好办,郭嘉一路上那是绞尽脑汁呀。 路过城门的时候,见曲阿百姓们争抢着打听于吉医馆的地址,郭嘉忽然就来了主意。 一拍脑门,暗骂自己糊涂,那于吉岂不正是现成的人力资源嘛,放着不用,自己真傻啊! 于是,赶紧顺着向百姓打听到的位置寻了过去,正巧遇到了忙于筹备医馆之事的于吉。郭嘉将来意这么一交代,于吉自然欣然同意。 遂,这一百山越众瞬间就变成了将来医馆的护院与杂役,不但有了安身之所,待遇也是颇为优厚。 这事处理妥当之后,郭嘉大舒了一口气。 不过于吉也将自己遇到的麻烦道了出来。 想要在江东开医馆不是不成,但必须要有一条完善的草药进货渠道。 原本,于吉已经与各大药行商议好了,定期进货,比市面上还便宜了近五成。然而,真当医馆开建,这些个商行却一一毁约不说,还漫天要价。 于吉多少有些错愕,敢怒而不敢言。 如今于吉面临的问题很简单却也相当棘手,江东的几大药铺商行几乎都掌握在江东氏族和几大巨贾的手中,若不选择合作,医馆便难以为计,因此,很是头疼。 总不能叫医馆与那些药行一样做二道贩子。 一来,医馆开馆收徒,草药的消耗量本就不低,倘若还要高价引进,那根本就耗不起。 二来,也为穷苦百姓着想,到医馆看得起病才能打出医馆的口碑,若使病人望而却步,岂不是与初衷背道相驰。 三来,也是为将来医馆能在江东遍地开花而从长计议,拖不得。 一切回到了原点,如何降低草药成本,才是关键。 郭嘉听完便苦思冥想了好一阵子,眉头都快挤成倒八字了,直到无意间看到甄宓临别时赠他的玉佩才将眉头一松,如释重负道:“呵呵,于老莫要担忧,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我腰间这枚玉佩便可解此难。” 于吉兴奋道:“当真可解?” “八九不离十。” 其实郭嘉也不确定,毕竟一路过来只知甄家在做米粮生意,自己也不敢肯定甄宓有没有涉猎草药行业。 不过,大方向肯定是没错,即便甄家不做草药买卖,也比自己这个外行人懂得里头的套路,正所谓隔行如隔山,干哪行儿都有自己的猫腻不足谓外人道哉,简而言之,就是潜规则。 医馆的建立很明显威胁到了某些人的利益,所以于吉才会在进货渠道这块四处碰壁,要想打通这一渠道,则必须得有个内行人在旁保驾护航。 显然,郭嘉就十分中意将甄宓推出来。 一想到或许能再见这位美如天仙行事干练的女强人,郭嘉多少有些小激动。 对于吉安慰了几句之后,郭嘉一行便就此别过,拉着典韦踏上了寻找甄家店铺的道路。 无巧不成书,就在入夜前夕,寻了良久的郭嘉却在城门口看到了正往城内运送货物的甄家商队。赶忙上去一打听,这才得知甄宓的下榻之处,居然也在曲阿。 郭嘉暗乎侥幸,便随着商队一道而行。 方用完晚膳的甄宓一听下人来报,便匆匆搁下了手中的银箸,提着长裙奔出急迎。 “恩公来了!”甄宓一路小跑而来,见郭嘉正准备跳下顺风车,便立即娇喊了起来。 郭嘉一回头,见甄宓娇喘吁吁,小脸绯红,显然是一路跑来之故,便笑着迎了上去:“呵呵,甄小姐慢来,小心脚下……郭某此来有事向相求,还望小姐莫要怪罪郭某不请自来呀。” “恩公说的哪里话,甄宓求之不得,恩公快快请进!”这会儿甄宓也算缓上气了,便退了一步抬手邀郭嘉入内。 “多谢。” 两人穿过小院,就坐花厅,甄宓摈退左右之后,便开口询问:“不知恩公此来所为何事?倘若小女子能一进绵薄之力,自是义不容辞。” 郭嘉直言道:“此事说来也不是大事,小姐可曾听闻于神仙欲开馆收徒之事?” “略有耳闻。” 郭嘉盯着甄宓的面容,缓缓吐道:“不瞒甄小姐,于老神仙与在下颇有渊源,若不是今日登门相求,某还不知其原是我郭家的一方远亲。” “噢,先生他乡遇远亲,真是可喜可贺,但不知小女子能帮上何忙?”甄宓是聪明人,一听就知道郭嘉话里是什么意思。 郭嘉幽幽一叹:“哎,他老人家大半辈子都在悬壶济世,而今只想开馆授徒安度晚年,将平身之所学传于后世造福后人,郭嘉身为晚辈岂能不顾,便也投了一笔重金助其医馆落成。” “然而,好事未成,坏事先至,医馆所需之草药皆在江东巨贾与诸江东豪绅掌中,其人耍了些手段,逼迫于老购置高价药材好从中谋利,于老又性子耿直,不肯妥协,遂两者结下了恩怨。” 郭嘉试探道:“若始终寻不到草药供应之出路,我恐医馆断难维持生计,这才念起小姐家族也是北方巨贾,还望小姐能替老人家谋划一二,也好成全其毕生心愿,不知此事可是为难了小姐?” 甄宓仔细倾听,待郭嘉说完便嫣然一笑道:“呵呵,恩公言重了,其实甄宓也求之不得。” 郭嘉一愣:“呃,此话何解?” 甄宓替郭嘉续上茶水,轻启朱唇道:“恩公有所不知,此次南下,我甄家正是为了江南积压如山的药材而来,本还想与江东诸贾打下交道铺开销路,听恩公之言,岂非是桩美事。” “不会,真这么巧?!”郭嘉也是惊讶不已,眼睛瞪的老大。 “是啊,咯咯咯,说来恩公还是真甄宓之福星也。”甄宓见郭嘉夸张的表现,不禁掩嘴娇笑了起来。 …… 话分两头。 入夜,周瑜处理完后续琐事之后便主动拜访了虞翻。 那叫虞翻激动的,连自家小妾的温柔乡都不躺了,匆匆起身恭迎周瑜至厅内,还特意命人备了一席丰盛的酒菜款待周瑜。 正好周瑜也忙的没来得及用晚膳,便欣然坐了下来,一起享用。 虞翻自是有一夹没一夹,等周瑜搁下竹箸,才急问道:“老弟深夜造访,莫非有要事相商?” 周瑜拍了拍肚子,笑道:“呵呵,不错,仲翔兄以为郭奉孝此人如何?” “此人,深不可测又诡计多端,留之不详。”虞翻一听,便认真思索片刻,缓缓吐道。 周瑜微微一讶:“仲翔兄也觉此人不能留?” “嗯,可其人毕竟是曹家使节,若冒然杀之,唯恐后患无穷啊。”虞翻想起了傍晚那一幕,特别是吴老夫人对郭嘉说的那番话,让他惊骇不已。 周瑜表情一肃:“可若不尽早铲除之,此人万一真成了吴老夫人的乘龙快婿,坐实了这层关系,那日后孙将军行事必将被曹操压上一头,又何谈将来大事?” 虞翻纠结一叹:“哎,既不能留,又不能杀,实在叫人为难哪。” 周瑜淡淡一笑:“呵呵,不出三日孙将军即归,瑜倒生出一计来。” “计将安出?” “伯符兄酷爱射猎,此事江东人尽皆知,郭奉孝又是曹操使节,则必定要来拜见,此时,我再让伯符邀其一同狩猎,紧接着,再暗派一队军中精锐乔装成山越众于半道伏杀之,兄以为怎样!?” “妙,妙啊,如此一来,既可除掉郭嘉,又不会坏了孙曹两家的和气,还能打着替郭嘉报仇的旗号清缴山越众,那时,想来吴老夫人也不会出言反对,公瑾老弟好计谋,这一计,一石三鸟啊!”虞翻举一反三,直拍马屁。 周瑜不迭摆手谦虚了一阵,而后提醒道:“此事还需瞒着伯符与老夫人。” “自然,这几日我便命人暗中紧盯郭嘉一行,确保万无一失。”虞翻拍着胸脯道。 周瑜哈哈一笑:“哈哈哈,公瑾正是为此而来,当真求之不得!” 谈完正事,两人又寒暄了一番,这才各自散去。 第93章 加密手段 谈妥了药材供应买卖之后,郭嘉正准备起身告辞,忽见甄宓发饰上的珍珠步摇若有所思起来。 甄宓见郭嘉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时间一长,便缓缓低下头来,轻声提醒道:“恩公,为何如此,甄宓可有失礼之处?” “呃,不不不,只是觉甄小姐头上步摇金钗煞是好看,不知在何处打造?价钱几何?” “怎么,恩公欲打造一副赠送意中人?”甄宓盯着郭嘉小心翼翼说道,不知怎的,心中微微一酸。 郭嘉连连摆手:“哪有意中人,小姐莫要戏言,仅是想到了它用。” “它用?”甄宓不免好奇,心说这步摇钗饰除了送佳人表心迹之外还能有什么用?虽是不明所以,但还是抬手将步摇从发髻上抽了出来,郑重交到了郭嘉手中。 “既然恩公有用,不若暂借恩公,也好叫工匠仿造打制,此步摇乃甄宓十六岁生辰时家母所赠,外间怕是难以寻着。” 甄宓一抽步摇,只见那三千青丝宛若一壁黑水瀑布从头顶倾泻而下,那满头乌丝浓密柔润瞬息遮掩了灵动的双耳,轻抚过了白皙的脖颈,又在其香肩暂留了一阵,一顿过后,才随着肩头往后背荡漾而去,定睛一看,直落到其腰际才堪堪止住。 郭嘉忍不住吟道:“岂料,卿已长发及腰时,郎君,尚未卸甲归汉朝,昔日纵马长安闹,今日沙场把酬交,待到来年得胜时,怒马山河守花娇。” “恩公?!”甄宓大羞,不容分说急急将郭嘉推出了屋外。 “嘭”的一声,房门紧闭,缓过神来的郭嘉碰了一鼻子灰。 “我,那个……有感而发,小姐莫恼,我不是那意思。”郭嘉这才反应过来,急忙在门外解释道。 “天色已然不早,甄宓还要歇息,就不送恩公了。”里间传来甄宓软糯的呼声。 “不是……嗨!”郭嘉低头看了看攥在手里的步摇,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事闹的,算不算轻薄了佳人一回呢? …… 回到馆驿,郭嘉连忙招来典韦,将步摇一递,吩咐道:“典将军,明日一早派个精明之人去金饰铺子打造十副这等步摇,切记,步摇的粗细需一模一样,不容有错,但材质上可以选择更为低廉的青铜,拿来我有大用。” 典韦当然好奇,便带着几分玩味道:“军师祭酒,这步摇如此精致,不知从何处所得?不会是甄家小姐临别赠的定情之物?那可得小心保管才是!” 郭嘉连翻白眼:“典将军,何时这么八卦了?照办便是。” “好咧,俺记下了,明日尽快给军师送来。”典韦郑重接过,小心收入怀中。 别过典韦,郭嘉忙回到书房,将他那八字密信又统统搬了出来并付之一炬,然后又抽出一张白纸,细细裁剪了起来,分成了二十多条长短宽窄一样的细长纸条。 做完这一切,他又取一条绕起了手指,然后拿笔随意写了一首诗。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写完后,从手指之上取下纸条,展开一看,只见纸条之上皆是密密麻麻的小点,未见半点诗句的痕迹。 郭嘉大感满意,心道:“果然是个好方法。” 实验的成功让郭嘉喜出望外,古代传递信息的加密手段实在有限,仅限于什么阴符,对暗号之类,若要神不知鬼不觉的传递消息则十分不易。 郭嘉受甄宓的步摇启发,想到了另一种保密手段,便是简单又实用的“卷纸加密法”。 原理其实很简单,纸条在围绕着不同直径物体表面所呈现的表现是不同的。 用郭嘉手指卷成的密信,若想翻译阅读,则必须要用相同直径的物体来代替,这样才能还原密信的内容,而甄宓头上的步摇正好可以作为郭嘉翻译密信的基准物件。 而且,青铜所做的步摇即不值钱,又不招人猜忌,信使随身携带也是方便,即便途中出现意外,试问,一个血气方刚的汉子怎能没个女子中意呢?随身带着女子信物也是稀松平常,合情合理。 关键,又给信使提供了一个北上的借口,方便蒙混过关。 郭嘉是个谨慎的人,光有卷纸加密法还不够,为以防万一,郭嘉打算明日调配些糖水来,这样写的密信只有受到加热才会显字,算是另加了一层保险,如此,才算万无一失。 一夜无话。 翌日午后,办事的曹卒便回来了,交上十支青铜步摇之后,还提到了自己今日出门,貌似被人跟踪的事。 所谓言者无心听者有意,郭嘉和典韦不由对视了一眼,立即察觉此事不简单。 挥退曹卒之后,典韦机警的四顾了一圈,掩上门窗之后才落座道:“军师祭酒,俺看此事绝不简单哪,先前软禁不提也罢,之后又是派人盯梢,我等此来只不过是做客江东,但江东之人却如此严阵以待,究竟何故?” 郭嘉把玩着手中的步摇,淡淡一笑:“呵呵,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却不可无,江东之人如此作为,也算是情理之中,只是我不料居然会如此谨慎,难道其人视我等如猛虎乎?” “但不知其人阴谋,军师,看来此地不能久留。”典韦想不通,在那边直摇头。 看似郭嘉在问典韦,实则也在问自己,自己究竟有什么地方让周瑜、虞翻等人如此忌惮,像防贼一般防着自己。 同样想不通的郭嘉不禁蹙眉沉吟道:“此绝非待客之道,事出反常则必有妖,看来我等得暗中捉个活舌好好逼供一番。” 典韦双眼一亮,起身拍胸道:“此事好办,俺这就出去捉个舌头回来。” “慢,将军切记小心行事,莫要惊动他人。” “军师放心,省的。” …… 典韦收拾妥当之后便大摇大摆地出了门。 驿站附近蹲守的江东眼线立马就跟了上去,不料典韦有心算无心,行了不多时,典韦的身影就在七拐八拐中消失无踪。 跟踪之人正纳闷呢,一双大手便突然扣住了其人,且不由分说将其甩在了墙上,噗通一声,那跟踪之人就昏死了过去。 待其悠悠转醒之后,入眼的便是一间闭塞的小小柴房,而自己则被五花大绑缚在梁柱之上。 正欲挣扎,耳边便响起了脚步声,听声响不止一人,跟踪之人哪敢动弹,灵机一动继续假装昏迷未醒。 吱呀一声,柴门大开。 “叫醒他!”耳畔有一人发话。 随即一盆清水浇在了跟踪者的身上,叫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此时已是十二月上旬,那水冷的冰凉刺骨。 跟踪之人实在受不住,不禁打起来牙战,睁开双眼看了来人,面露恐惧道:“咝~~~几位大爷,饶了小人,小人仅是路过,且身无分文。” 郭嘉笑呵呵地打量其人良久,这才蹲下来道:“装,继续装,我来问你,知道什么叫人彘吗?” 那人直摇头。 郭嘉邪邪一笑:“嘿嘿,不知啊,那我就解释解释,放心,绝对刺激。” “相传‘人彘’乃吕后发明之酷刑,这第一个对付的就是汉高祖极为宠幸的戚夫人,先砍人双手双足,再去削去眼耳口鼻,置于药缸之内保其暂时不死,而后又使居厕中受污秽之物浇灌,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啊,刺激?” 郭嘉抬手拍了拍那人,笑眯眯道:“这么刺激的事情在下岂能不见识见识,这不正好,拿你来试上一试,来人哪……” “呜呜呜……”口中塞着破布的跟踪者瞬间癫狂了起来,又摇头,又蹬腿,甚至被郭嘉的话吓地失禁当场。 郭嘉起身掩鼻厌恶道:“肯交代了!?” 那人拼命点头,嘴上还连连支吾。 典韦也是皱眉替他抽了破布,那人急道:“小人交代,交代,全交代了!” “早说不就完了,恶心本少爷半天,真是的,讨厌!”郭嘉示意典韦继续审讯,自己则丢下一句话逃到外面呼吸新鲜空气去了。 第94章 无间之道(上) 这等谍报活动在郭嘉面前简直是小儿科,他可是后世之人,虽没干过特工、间谍等特殊工作,但别忘了,后世的谍战剧、谍战小说可是泛滥成灾。 像什么《风声》、《碟中谍》、《无间道》、《007》之类之类,有句老话说的好,没吃过猪肉,咱还能没见过猪跑吗? 那套路简直是不带重复的,想在郭嘉面前玩装傻充楞蒙混过关,就是在自寻死路。 没瞧着自己三两句就把人给吓尿了,就这等骨气还敢做间谍,简直是侮辱了“间谍”两字。 没一会儿,典韦开门出来了,在郭嘉耳边悄声回禀:“军师祭酒,其人已经交代,言其是受虞翻指使,来此密切注意我等动向,其余的,一概不知,要不要将此人……” 言毕,典韦缓缓做了一个抹脖的手势。 郭嘉连忙道:“别,留他性命尚可一用,且其人无故失踪也会打草惊蛇,此人绝不能一除了之。” 典韦歪着脑袋想了一想,点头道:“也是,还是祭酒想的周到。” 随即又问:“然则,此人虽知之甚少,但就这么放了怕也是不妥,祭酒又如何保证其人不会将我等逼供之事向虞翻一一道出?” 郭嘉哈哈一笑:“哈哈哈,此事简单至极,待回头问清底细,先扣其家眷以为人质,而后再以重金引诱,威逼利诱之下,这等毫无骨气之人自然将为我所用。” “即成我方之人,其又怎会向虞翻告密?甚至,还可使其为我等内应,一旦有何风吹草动,也可提前防备,来个将计就计。” 典韦一听豁然开朗,叹道:“果然好计,对军师祭酒俺是心服口服!” 郭嘉淡淡一笑:“呵呵,那此事便劳烦典将军了,对了,典将军可与其人约定三更时分于驿站东南角会面,彼处有一狗洞,虽不能供人进出,传递消息还是可以的。” 典韦神色古怪道:“此等隐秘之事,军师祭酒居然也能知晓?” 郭嘉撇嘴道:“可不是那三日‘软禁’给逼的,闲来无事就四处逛逛呗,算是意外收获。” “哦,原来如此,事不宜迟,俺这就回去再审讯一番。”典韦恍然大悟,而后出言请示道。 “去,郭某正好回趟书房处理些琐事。” 别过典韦,来到书房,郭嘉用配好的糖水沾笔写下了几份密信,待一切准备就绪之后,便招来两名曹卒,吩咐道:“你二人先将案几上的步摇和香囊收好。” 见两人麻利收好,郭嘉又道:“明日一早,你二人便出门去寻甄家商铺,把我手里这支金步摇归还给甄家小姐,另求其带你二人北上,若中途有人盘问,便说你等回老家娶妻,步摇与香囊皆可做凭证。” “喏。”曹卒对视一眼,重重答应了一句。 郭嘉忽然想起了什么,又忙道:“慢,另外再带一首诗给曹公,诗曰:何意百练刚,化为绕指柔,烈火焚烧若等闲,只留清白在人间,复述一遍,我先听听。” 两人低头嘟囔了几遍,直到郭嘉满意,这才继续叮嘱道:“切记,香囊不可沾水,步摇也不可遗失,且你二人必须亲手将这两物件呈于曹公当面,还有那首打油诗,也别忘了。” “喏。” “此间事了,尔等告退。” 曹卒对视一眼,有些迟疑,其中一人忍不住担忧道:“祭酒,据小人所知,驿馆附近多有眼线,明日出门办事,恐难以掩人耳目。” “此事不用尔等忧心,届时我自有破解之法,若无它问,出门之后便可向典将军领些赶路的盘缠,去。” “喏。”两人这才告退离去。 入夜,郭嘉正准备躺下,只见典韦一身黑衣打扮来敲郭嘉房门,把开门的郭嘉吓了一大跳,还以为遇见刺客了呢,忙问道:“典将军,这是……” “回祭酒,典某已将事情办妥了,其人乃是曲阿乡保,家中尚有一高堂需要奉养,其妻子嫌其整日游手好闲,便在两年前与人私奔,仅留下一对儿女,因家中排行老三,乡民唤其为林三。” “噗,他也配叫林三!”郭嘉一副见鬼的样子。 “呃,有何不妥之处?” “无事,就是这名字取得好啊,话说那个林三……”郭嘉一撇嘴角,怎么就这么别捏。 “嗯咳,那林老三之家眷可曾安顿好了?” “已安顿好了,典某自称林三好友,诓其母曰林三犯了大案不敢露面,便使俺通风报信,叫其家人到山上避避风头,其母不疑有他,便随俺安顿于山林之中,俺还顺手问其母讨了一件信物。” 典韦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摊开一看,一枚桃木梳子正趟在里头,粗粗一观就知有些年头,想来必是其母贴身之物。 郭嘉点头一笑:“呵呵,好,有了此物便不怕那林老三不乖乖就范,未免打草惊蛇,典将军赶紧与其言清厉害,而后将之放了。” “好咧。” 典韦点头应承,正准备转身,郭嘉又叫住了他。 “将军留步,此去将军莫忘给林老三尝些甜头,并叫其人明日一早守在驿馆门口等候,我欲要他帮我带两位信使出门,有其人在侧,定然不会叫虞翻起疑,此后若虞翻问起,叫林老三如实相告即可。” “俺这就去办。” …… 说那林老三,也是倒霉,同样是盯个人,别人能领赏四处花天酒地,自己却领了一顿恐吓,还不是一般的吓人,简直是魂不附体的那种。 虽然此时柴房仅是他一人,但满脑子还在想象自己被做成人彘时的凄惨模样,简直就是噩梦萦绕啊。 忽听房门再次被人从外面打开,他也不吵不闹,而是麻木的等待宣判。 用脚趾头想想就明白自己将面临什么样的厄运,反正该交代的不该交代的全都交代了,基本上可以肯定自己是死定了。 典韦见林老三默不作声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不觉好笑,玩味道:“林老三,俺来问你,想死还是想活?” 林老三一愣,双眼立即迸发出强烈的求生欲望,不迭点头乞求道:“自然想活,自然想活,好汉,只要能活命,叫小人做什么都甘愿。” 典韦随手将那桃木梳子丢在了其面前,冷哼道:“哼,口是心非也好,真情实意也罢,看清楚喽,此乃何物?” “这,这是小人老母……英雄,此事断然与小人家小无关,还请英雄高抬贵手,高抬贵手啊!” 典韦淡淡道:“放心,汝之家小一切安好,只待汝如何表现,若让俺家军师满意,则大富大贵吃喝不愁,若让俺家军师不满,哼,等着收尸。” 林老三虽然被绑缚着,还是极力做低头哈腰状,连道:“小人岂敢,小人岂敢,定然叫贵使大人满意。” “拿着,这是俺家大人赏你的,同时,替俺家大人办几件事,且附耳过来!” “呃……”林老三低头看了看,露出一脸尴尬之色,他倒是想过来,不是还被五花大绑着嘛。 典韦一拍脑门,嘀咕道:“哎呀,倒是俺疏忽了,如此,汝听好便是。” 于是,典韦将郭嘉吩咐的几件事情一一交代了清楚,而后亲手将那林老三给放了,临别前还警告道:“莫要忘了汝全家性命皆在汝一念之间,好生为之。” “是是是,一定,一定!” “还不滚!” 一听典韦下逐客令,林老三真的是撒腿就跑,抱着一包足以将手臂压酸的五铢钱,兴奋的不得了。暗道:“这算不算是因祸得福啊?原来我林三还有大富大贵的命啊,真是想不到啊想不到!” 第95章 无间之道(中) 上回说到林老三有惊无险,不但劫后余生,还得了一笔横财,这可乐坏了他。 行不多远,才记起该做正事还没做完,于是趁着月黑风高,寻了一棵歪脖子树,埋了赏钱之后便风风火火朝虞翻府邸而去。 时近子时,派去的探子仍未回来复命,这让虞翻多少有些寝食难安,连诱人的美妾都被其厉色赶回屋里独守空房去了。 正在书房踱步呢,忽听房门之外传来脚步声,虞翻急急探头,见是老管家打着灯笼过来,便开口询问:“李管家,可是人回来了?” 管家连连颔首:“回主子,来了,正在偏厅等候召见。” “去,招其来此,我倒要亲自问问,今日究竟发生了何事,叫其迟迟未至。” 片刻之后,林老三出现在虞翻书房之内。 虞翻皱眉询问道:“汝为何此时才至,莫非驿馆之人有不轨举动?” 林老三如实作答:“回大人,不轨倒是算不上,今日一早,那典韦便出门办事,小人遵大人吩咐便悄悄尾随其后,只见其东走西逛不曾有过反常之举。” 虞翻上下打量林三一眼,忽然拍案而起,厉色道:“胡说,你休得瞒我,若无反常之举,为何等到子时汝才堪堪来报,定是有所隐瞒,还不从实招来!” 林三浑身一抖,纳头便拜:“大人,冤枉啊,小人只见驿馆毫无异状,便想着拿些赏钱去买壶酒喝。” “什么!你拿赏钱去买酒?”虞翻一脸荒唐,隐隐有发怒的征兆。 “大人暂且息怒,且听小人一言,外头天寒地冻,小人若独守在街角岂不更叫人起疑,遂只能假装醉汉于暗中观察。” 虞翻一听,不禁暗暗点头,心说林三此人果然机灵,倒是自己疏忽了,便一改态度,笑呵呵道:“呵呵,算是言之有理,一会儿去账房领赏,明日仍由你去盯着,有何异状,记得及时来报。” “多谢大人,小人谨记。” “退下。” “小人告退。” 林老三打开门正欲去账房领赏,却在庭院之中与行色匆匆的管家相遇,于是笑着招呼道:“李管家,这么晚还未歇息,您真是贵人事忙呀。” 李管家只瞥了林三一眼,皱眉道:“莫要挡道,耽误了老爷的大事,你当担得起吗?还不让开!”,见林三讪笑着挪开,这才头也不回地向虞翻书房继续行去。 管家趾高气扬的态度让林三多少有些不爽,都是替虞大人办事,凭什么就高人一等?念及李管家口中的大事,林老三不禁上了心,便也没急着去领赏,而是偷偷跟在了管家后头,又回到了虞翻得书房附近,躲在一角竖耳倾听。 此时,虞翻刚从出书房出来准备前去安歇,李管家立即小跑迎上,出言禀告道:“老爷,周将军登门造访,言有大事相商。” 虞翻一愣,随即又将书房之门打开,回头吩咐道:“知道了,你速将周郎请至书房。” “喏。”老管家领命而去。 不多时,暗中观察的林三就见周瑜披着一身锦裘出现在了院中,虞翻亲自引其入了书房,而后又将老管家挥退。 此次秉烛夜谈,竟连个伺候的下人也不敢留下。显然,这两人真有什么秘密的事情需要磋商。 林老三大着胆子摸到了书房外的一口窗下,缩在阴影之中,猫起了身子,同时也竖起了耳朵。 只听屋里虞翻开口道:“哈哈哈,公瑾老弟可真会挑时候,放在平日,我已在卧榻酣睡矣,不知此来又是所为何事?” 周瑜致歉道:“冒昧打搅,请仲翔兄勿怪,这几日公瑾辗转反侧难以入睡,深怕会走漏了风声,今夜,一得知主公明日晨时便会回到曲阿,便急急赶来通告仲翔兄,望有所准备。” “呵呵,些许小事,又何须公瑾老弟亲临,派下人传话一通即可。” “小心为上嘛,此来也是向兄打听一下,那郭嘉于这三日可有异动?” 虞翻沉吟一阵:“郭嘉此人倒是不曾有所异动,这三日皆居于驿馆未曾出门半步,就是其身边那位大将典韦,这两日出了几趟门,但也多是采购,其行为实属寻常。” “如此,公瑾便放心了。” 周瑜又道:“对了,明日主公便至曲阿,虞大人莫要忘了邀请其人过府列席,宴至午后,公瑾便会寻机向主公提议冬猎之事,地点就选在曲阿郊外长岗山附近,瑜今日一早便已派精锐提前埋伏于附近,只待郭嘉前来受死。” 听及此,窗下偷听的林老三大惊失色,不禁暗中退了一步,哪知这一步却好死不死地踩到了廊道上的一段枯枝,发出了轻微的“咔嚓”一声。 “谁!?”屋内两人齐齐大喝。 林老三暗道一声糟糕,连忙转身遁入院中假山,绷直身子紧贴山壁,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屋内两人寻着声响从书房内奔出,皆是狐疑地打量着四周,直到见到廊道尽头虞翻小妾端着两碗肉糜粥来,才齐齐舒了一口气。 虞翻赶忙上前质问小妾:“天色都这么晚了,你不好好歇息,来书房作甚?!” 小妾一脸委屈:“妾身恐老爷与将军忙于商谈大事腹中饥饿而不自察,便亲自下厨煮了些肉糜粥送来,既然老爷不愿见贱妾,贱妾这就回去。” 周瑜在旁赶忙出言安慰:“仲翔兄,嫂夫人也是一番心意,正好公瑾也是饿了,就留下。” 虞翻这才面色好转了些,接过托盘道:“那便将吃食留下,尔等还不告退!” “是,贱妾告退。”小妾盈盈一礼,招呼两个丫鬟匆匆离去。 “嫂夫人慢走!” “将军也请留步。” 周瑜目送虞翻小妾离去,扭头揶揄道:“呵呵,想来公瑾此来搅了虞兄好事,嫂夫人这是等的不耐烦了呀,如此,在下便告辞了。” 虞翻赶忙拉住周瑜:“妇道人家不知轻重,叫老弟见笑了,公瑾老弟又何必急着离去,不如,咱们边吃边议,来都来了,也不急于一时嘛。” “也好。” 两人又一次退回了书房。 林老三见此,又等了半晌,见四下无人出现,才蹑手捏脚的从假山之后闪了出来,暗呼自己实在侥幸,又一次与死神来了个擦肩。 心知自己偶然间得知了一个天大的秘密,也不敢多加逗留,问账房领完赏后就立马出了虞府。 …… 翌日一早,典韦例行去驿馆东南角望望狗洞,却见林老三已经在外蹲守良久,典韦若有所觉,忙蹲下招呼:“林三,可有消息?” “有,还是件天大的消息,此事说来话长。” 典韦不耐烦道:“那就长话短说。” “是,昨日小人去虞府复命,偶然间听闻两个消息,一则,孙将军今日便至曲阿,二则,周瑜与虞翻密谋要加害郭先生。” 典韦脸色一变:“快,详细说说,如何加害?” “小人听闻,周瑜会在接风宴后提议孙将军举行狩猎,地点选在不远的长岗山间,实则,其二人已提前在长岗山附近埋下伏兵,意在取先生性命,小人岂敢耽搁,已在此守了一夜,总算等到了。” 典韦心中有事,随口敷衍道:“做的好,若先生逃过此劫,日后必有重谢。” 别过林老三,典韦也不顾郭嘉爱睡懒觉的习惯,急急敲开了郭嘉的房门。 “典将军,什么事儿啊?一大早的……哎,您这是,什么情况?”郭嘉打着哈欠前来开门,谁知典韦不由分说就冲了进来,顺带把郭嘉给挤了回去。 “军师祭酒,鸿门宴哪!” 典韦没头没脑一句话把郭嘉给说糊涂了,赶忙正色道:“什么鸿门宴?” 典韦赶紧将得知的消息说了一遍,而后总结道:“这岂非是场鸿门宴,先生,俺们既然提前知晓此事,不知又该如何应对!?” 郭嘉也是一愣,随即大皱眉头,喃喃道:“事情怎么会演变成这样,莫慌,且容我三思。” 第96章 无间之道(下) 郭嘉开始认真地沉思,而无能为力的典韦只能急地在屋里来回踱步。 “我说……” “先生,可是想到了破解之法?”典韦听郭嘉张口,忙一脸希冀问道。 “在想,我方才只是想说,典将军别在我面前老晃悠成不?坐下,稍安勿躁!” “呃……先生,这都什么时候了?过一会儿登门邀请的人就该来了!”典韦老脸一垮,虽是乖乖就坐,可担忧之心未减半分。 郭嘉忽问道:“林老三言狩猎为之何地?” “长岗山,应是错不了!” 郭嘉追问:“此间可有长岗山之地形图,或是曲阿周边地图?” 典韦忙摇头道:“俺知先生之意,可此乃驿馆又不是军营,岂会有之。” “那驿馆仆役可曾有人知晓?” “这就犹未可知了,不若俺去打听打听?” “也好。” 功夫不负有心人,不多时,典韦便拉个老厨子过来,替郭嘉介绍道:“先生,这位张老汉未进城前就久居在长岗山附近一村落,应能帮上大忙,张老汉,这位就俺家军师大人。” 张老汉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主动行礼道:“老汉张铁柱,拜见先生。” 郭嘉赶忙上前虚扶道:“老丈无须多礼,快快请起,听闻老丈熟知长岗山附近地形,午后在下要与孙将军同猎,深怕届时迷了方向,遂麻烦老丈指点一二,也好做到心中有数。” 张老汉哈哈一笑:“原来如此,先生可是问对人了,说起那长岗山,老汉可是太熟悉了,上山仅有两条路,大路沿凤凰湖蜿蜒而上,山势平缓可走车马,小路则在贺家村东南角,此处山势陡峭,车马不行,行人倒是无碍,小老儿就曾在贺家村住过十来年。” 郭嘉忙取过纸笔,一边照着张老汉描述,一边勾勒了起来,接着问道:“老丈,孙将军狩猎必带许多人马,此山中可有暂歇之地?” 老汉沉思片刻,才道:“据老汉所知,长岗山层林茂密,能暂歇之地确实不多,除了半山腰的一个天然石坡,就属离山腰不远的一片矮树林了。” 郭嘉将纸递了过去:“还请老丈指点。” 老汉伸出手指寻了半天,重重点在了纸上一处:“大概就在此处!” “呵呵,多谢老丈了,可是帮了在下大忙啊。”郭嘉得到了满意的答复,赶忙收起草图同时也没忘了道谢。 “举手之劳,先生言重了。” 典韦见郭嘉使眼色,连忙掏了些钱将张老汉请走了。 将人一送出院门,典韦便急急折返,忙问埋头研究地图的郭嘉道:“军师,如何?” “呵呵,事情已经很明了了,若我来埋伏,必在此片矮林,典将军,请看!”郭嘉拿着草图展开在案几之上,好供两人同时查看。 郭嘉先拿笔在湖边画了一个叉,然后解释道:“既然上山,孙策自然不会舍近求远,也就是说,狩猎队伍会取大道由曲阿西门出发沿凤凰湖上山,原本湖岸是个较好的埋伏点,但湖面视野开阔不好突袭,因此,我断定周瑜等人不会在此发动,而且此处若我等想逃脱,也非常容易。” “那矮树林又如何?”典韦顺着墨水往上看,停留在了郭嘉画圈的地方。 “矮树林才好影藏行迹,又与山腰开阔处不近不远,是个埋伏的好位置,而且此处发动,还能断我等后路,简直就是一个天赐的伏击点,想来周瑜不会糊涂到弃之不用。” 典韦忧心道:“哎,知是此地又如何,终是双拳难敌四手。” 郭嘉想了想,忽然笑了起来:“呵呵,那倒不一定,典将军,一会儿出门叫林老三替咱们送封信,一切便可迎刃而解。” 典韦微微惊讶:“军师,计将安出?” “嘿嘿,秘密!想知道?” “想啊!” “附耳过来。” 典韦赶紧侧头过去那是一脸期待,郭嘉忽然推开典韦的大头笑道:“呵呵,都是说了是秘密,还问!” “呃……”典韦挠着头一脸的无语。 …… 果然,日上三竿时分虞翻就派人来邀请郭嘉前去赴宴,郭嘉也是不露声色欣然答应,带着典韦一干人等大摇大摆地出了驿馆。 其间,因为有马车的遮掩,没人注意到典韦在拐角处故意停留了片刻,将身上的一份信火速交到了林老三的手中,而林老三在得到此信之后,便立即退出了人群视线,朝于吉的医馆一路小跑而去。 一路无话,不消多少时刻郭嘉一行便至城府。 此时城府门口那是张灯结彩分外热闹,虞翻正在外招呼着过往宾客,见郭嘉车马来到,便堆着笑容凑上前来:“郭先生,又见面了,呵呵,我主已在府中恭候多时,快快请进。” 郭嘉已经得知了虞翻等人奸计,如今怎么看怎么像笑里藏刀,打心底里没甚好感,可如今只能虚与委蛇,敷衍着点头展笑道:“呵呵,幸会,幸会,那就有劳虞大人了。” “请。”虞翻在前引路道。 “请!” 郭嘉不忘招呼典韦跟上,至于马车旁的其他曹卒,可没资格入内,只能在外头暗自戒备。 在郭嘉入席之时,孙策则还在吴老夫人处请安。 吴老夫人见大郎凯旋而归也是分外欣喜,先是问了大郎近况,又随口提起了前几日的事情。 孙策认真听着老母讲述,待听到老母会上遇险之事,面上不禁露出羞愧之色,又听老母将郭嘉挂在嘴边称赞不断,便不由多问了几句。 哪知吴老夫人一发而不可收拾,可劲儿夸起了郭嘉,一下子,那位未曾蒙面的郭嘉形象在孙策心中就丰满了起来,但随之,孙策也对其人产生了一丝忧虑。 毕竟郭嘉不是自己人嘛,老母夸谁不好,只挑他夸,难道想招婿不成?! 说实话,在孙策想来,若家妹能与周瑜结成连理才是自己最期盼的事情。可是一来他这个小妹对风流倜傥的周公谨毫无意思,二来,周瑜他这位生死之交也仅视香儿为自家小妹,不曾有过别样情愫,孙策对此也是可惜不已。 “母亲,二弟与小妹现在何处?” “哦,二郎得知子布(张昭)先生归来,便匆匆出门求教去了,这孩子倒是不像大郎你,好学的紧,至于香儿,应是窝在院中胡闹。”吴老夫人谈及儿女,自是一脸的慈祥。 “母亲,伯符想去看看香儿。” “去,记得莫要聊太久,叫厅中宾客皆等急了。” “孩儿心中有数。” “嗯,去。” 孙策别过吴老夫人之后就直奔后院,沿途仆役招呼孙策皆是微微颔首,直到来到小妹小院,才不禁皱眉,因为孙策听到了小院中传出的兵器相交之声。 走近一看,小妹正与几名侍女在院中击剑,只见孙尚香手持宝剑左右腾挪灵活无比,而作为假想敌的三位剑侍则结成三才阵向其猛攻而来,虽剑阵攻势猛烈,竟也奈何她不得,皆被小妹尽数化解,甚至还找准机会用了一个大劈腿,将其中一侍女踹下了擂台。 见此,孙策暗暗摇头,赶忙出声提醒道:“嗯哼!” “哥!”孙尚香正欲乘胜追击,却听熟悉之声,便是扭头寻声望来,见是孙策立在台下,忙摆手停了演武,兴奋着跑下了台。 “香儿,看看你,又在胡闹,好好一女儿家,不学红妆却爱武装,成何体统,将来如何能嫁人哪?”孙策难得唠叨了一句。 “哥~~~谁说女子不如男,小妹仅是想证明给世人看看,对了哥,要不再给小妹寻几名剑婢,也好凑个百数。”孙尚香拉着孙策的手撒娇一阵,而后扑闪着大眼试探道。 “莫要胡闹,还想凑百,你当自家府邸是军营不成?”孙策吹胡子瞪眼,果断摇头拒绝。 孙尚香噘嘴道:“不是在院中烦闷,人多才热闹嘛。” 孙策哪会不知妹子性子,翻起了白眼道:“还不够热闹?打老远就听见此间打闹之声,也不怕母亲责罚于你,若觉着烦闷,不如与我一同出席,叫你见识一番何谓江东才俊风流倜傥,也好收收你这舞刀弄棒的性子。” 孙尚香立即答应道:“甚好,大哥不可食言,小妹这就回去更衣。” “慢,行是可行,但此事不可声张,若让母亲知晓,定会……” “知道了。” 待孙策反应过来,早已不见孙尚香身影,望着远去的小妹背影,孙策无奈摇头。 第97章 舌战于宴 不一会儿,孙尚香的闺房外就出现了一位明眸皓齿英气逼人的劲装剑客,随性的束发,略显娇小的红唇,白皙剔透的肤色,还带着几分冬日运动后的慵懒。 “哥,快替小妹瞧瞧,这身如何?” 自己小妹这一亮相,便叫孙策暗赞了一声:“好一个俊俏的游侠儿。” 随即围着孙尚香绕了一圈,略显尴尬的轻咳了一声,郑重摇头道:“嗯咳,怕是不妥。” “哪里不妥?!”孙尚香对自己的这身装扮很是满意,见哥哥不停摇头,秀眉便是一蹙。 孙策用眼神在妹妹胸前迅速扫了一眼,而后故意瞥向它处,颇有些感慨道:“香儿,不知不觉间已经是大人了,哥哥我也是时候该替你觅个良配了。” “哥!”孙尚香先是一阵疑惑,而后才回过味来,立马俏脸一红,带着羞恼上去猛踩了孙策一脚,而后转身匆匆折回了屋内。 只听里头传来一阵翻箱倒柜之声,待孙尚香再次出现在门外之时,比之方才,已经多了一件能遮掩上身的裘皮短袄(马甲?)。 孙策这才缓缓点头:“如此,即可见人矣。” “哼。”孙尚香显然还在生气。 “好了,莫叫众宾客久候。”孙策微微一笑,径自转身朝外行去。 孙尚香不爽地原地踩了几脚,见哥哥撇下自己独自走远,这才急急追了上去。 …… 话分两头,且说郭嘉一行正准备入席,大厅之内已是高朋满座谈笑风生。 通过虞翻在旁介绍,郭嘉才得知今日来客皆是江东地面上有头有脸的人物,比起日后诸葛亮舌战江东群儒时的大排场,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诸葛大大那仅是见了江东群儒,郭嘉这次除了群儒之外,甚至连武将也都见了,粗粗一点,在场的少说有六七十人,什么老的、少的、高的、矮的、长相小帅的、对不起观众的,形形色色,皆是有之。 同样,郭嘉与典韦的到来也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特别是那些江东老将,在郭嘉身上停留片刻之后,便自动忽视他的存在,反倒对他身后的典韦倍感兴趣,郭嘉似乎能感觉出来,这几道眼神审视中还带着一丝不大不小的警惕,概是武人口中的“危机感”。 郭嘉一行因为姗姗来迟,虞翻就没过多介绍宾客,而是将江东肱骨之臣替郭嘉引荐了一遍。 一通漫长的“失敬与久仰”之后,郭嘉算是结识了孙策手下的大半班底。 武有程普,黄盖,韩当,祖茂,朱治,孙静等人,文有智囊张昭,还有严畯,程秉,阚泽三名大儒,至于帅哥周瑜,居然还没到。 似乎是吸取了教训,虞翻这次将郭嘉安排在了文人圈内,席位也高了不少。 郭嘉脚后跟刚贴后股坐下,身边严、程、阚三位大儒就对其来了兴趣。 只听严畯笑道:“呵呵,郭先生年纪轻轻便能在曹司空幕府之内担任要职,定然学识不凡,敢问先生治何经典?” 郭嘉笑而不语,仅是摆了摆手。 边上两位心中暗喜,程秉忙出言帮衬道:“先生,曼才兄方才已诚相问,先生为何笑而不答,岂非有失君子风度。” 郭嘉淡淡摇头道:“呵呵,非是郭某不愿作答,只恐惊了在座诸位。” 三人闻言皆是一惊,异口同声道:“请先生不吝赐教。” “呵呵,书有《论语》、《孟子》、《大学》、《中庸》,经有《诗经》、《尚书》、《礼记》、《周易》、《春秋》,此四书五经略得精髓。” “我习(系)耳聃(尔等)《老子》,法家《韩非子》,阴阳家《邹子》,兼爱非攻之祖《墨子》,但说最喜览的却是无马,不是,是兵法!譬如《孙子兵法》、《太公六韬》、《吴子兵法》、《尉缭子》、《黄石公三略》,还有本门的无上经典《鬼谷子》。” 郭嘉一口气报了一摞书名,的确把三人给的目瞪口呆,不过三人也立即反应了过来,露出一副你不吹牛我们还可以是朋友的表情。 吹牛谁不会啊,是? 阚泽毫不留情出言点破道:“古人云,治学之道在于浸淫,人之精力终有穷尽之时,我观先生方二十出头,便能博览群书,此点,的确相当不易,然则,若言及样样精通,这似乎就过于浮夸了些,呵呵。” 郭嘉立即反驳道:“此言大谬,郭某可未曾言过样样皆精,仅是去其糟粕存其精华,用融会贯通来形容在下之才学,更加妥帖一些。” 嚯,好大的口气,您这是要将牛皮吹上天际去啊!还要不要点儿碧脸!? 我郭嘉奏是这么不要脸,你们咬我呀! 郭嘉缓缓道:“呵呵,在郭某看来,尽信书不如无书,治典疏义,抄文摘句,皆乃迂腐之举,所谓流水不腐户枢不蠹,承前启后继往开来才是当今天下儒士之所为也,且子牙助周,商鞅强秦,子房、陈平之流协高祖问鼎汉楚,其人皆有匡扶宇宙之才,也未听闻浸淫于何种经典,由此可知,舞文弄墨,整日流连于笔砚之间,终是小道耳,博采百家之长学以致用才是大道,不知三位以为郭嘉之言,然否?” “呃,呵呵……”三人被郭嘉说的顿时哑口。 尴尬过后,程秉为挽回颜面,主动岔开话题道:“愚听闻郭先生早年曾出仕袁绍,因不得其赏识才愤然离去转投曹司空,不知此传闻可否属实?” 阚泽忙配合道:“此事在下也有所闻,据说郭先生当时落魄至极,差点儿受了他人胯下之辱呀,哎呀,真是……” “呵呵,郭先生吉人自有天相,尔等又岂知先生随后便受了曹家小姐青睐,不但解了先生之难,还替先生安排南下事宜,这才脱离了袁绍。”严畯嘿嘿一笑,看似帮郭嘉辩解,实则是在添油加醋,拐着弯地揭郭嘉之短。 剩下两人一副恍然大悟道:“哦,原来如此,郭先生真乃风流之人,艳福果然不浅哪。” 典韦就坐在郭嘉身后,听得三人联合起来嘲讽,不禁重重地拍了一掌,喝道:“住口,俺家先生之所以受小姐敬重,乃是因为先生是有真本事之人,每每神机妙算运筹帷幄,尔等寂寂无名之辈,又岂会知晓。” “你!” “俺如何?!” 三人惧怕典韦恶相,皆是缩头,不敢复言。 “典将军,还不坐下,不知者不罪,莫要失了礼输!”郭嘉郑重命令典韦坐下,而后笑着对三人道:“诸位莫要介怀,典韦将军向来性子耿直。” 又道:“诸公有所不知,当年郭某之所以去面见袁绍,仅是年轻气盛急功近利之故,本以为凭借在下管仲、乐毅之才,便能匡扶汉室,后来才知,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之理,遂才南下投奔了明主。” “而曹小姐,亦是巾帼不让须眉,不但能文能武,更有识人之明,不输宣、吕二后。” 郭嘉所言中的宣后就是芈月,至于吕后自然就是刘邦的老婆吕雉了,这两女大概就是三国之前数一数二的女中豪杰了。 典韦暗自纳闷:“曹小姐真有那么厉害,俺咋就没发觉捏?果然深藏不露啊。” 郭嘉睁着眼说瞎话,其则曹婷就是个特会耍大小姐脾气的傻白甜,哪有他口中那般高大尚看,但事已至此,也只能将逼装到底了。 众人未曾察觉,门口站队的执戟郎从方才就一直精神抖擞,不曾有丝毫松懈。究其原因,是因为孙策与孙仁(孙尚香)两人毕至,正躲在门后偷偷听着厅中议论,不曾提前进门罢了。 此时,郭嘉的一番话被孙仁听见,便悄悄扯了孙策一下:“哥,你倒是听听,曹公之女尚且如此,小妹我读书习武难道有错?江东巾帼又焉能屈居人下!” 孙策一脸无语,硬着头皮敷衍道:“待回头便允你招募之权,但丑话在前,仅止于百,不能再多了。” “太好了!”孙尚香见哥哥答应,一时间高兴地手舞足蹈,不过这声娇笑也让厅内诸人引起了注意,大厅随后便是鸦雀无声落针可闻,且众人纷纷探头看向了门口。 孙尚香见孙策正不停朝其瞪眼责怪,赶忙表示知错,祭出万试万灵的法宝,装起无辜,捏着耳垂,吐起了香舌,令孙策顿时哭笑不得,瞬间败下阵来。 “嗯哼!”孙策赶忙直起腰来,随后抬脚跨了进门。 第98章 卜上一卦 孙策这位正主一到,说了几句没营养的客套话之后,就麻利宣布开宴。果然与郭嘉想象的出入不大,孙策整就是一个小项羽的模板。 自信有之,果断有之,主见亦有之,就连项羽那么点孤芳自赏、缺乏耐心的臭毛病也学了个八九不离十。 想来也能理解,毕竟孙策二十出头就能白手起家,凭借一己之力在短短两年间就打下江东这片大好山河。 换后世,那就是妥妥的福布斯十大杰出青年企业家,“高富帅”一词远不足以形容其全部,外带还能贴一个“富一代”的标签,简直是多少丈母娘心中的“国民贤婿”。 如此,不自负一些,不任性一些,那也太对不起他这份年纪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宴会都快只剩残羹冷炙的时候,周瑜则闪亮登场。 他的到来,将原本归于平静的宴会又推向了一个高潮,与会宾客争相起身敬酒,周瑜也是毫不推辞,可谓来者不拒。 几杯下肚,面带酒红的周瑜便提着酒爵来到了孙策面前。 孙策心领神会,抢白道:“公瑾迟来,理当先罚酒三杯。” 周瑜哈哈一笑,抬手就咕咚了三大杯,又倒着酒器向四周诸人展示了一波自己的酒品,在诸人叫好声中,缓缓开口道:“主公,何不趁着大雪未至之际,上山一猎。” 这建议来得有些突兀,叫孙策不禁一愣,随后若有所思着反问道:“公瑾之言,究竟何意?” 周瑜笑了笑,解释道:“瑜先兄长几日到此,遂兄不曾听闻曲阿近郊长岗山中不知何时多了只白虎,临冬之际无处觅食,便不时出没滋扰山间乡民,方才公瑾迟来正是为了此事,虽是小事,但此害不除,人心惶惶哪。” “哦,果真是头稀世白虎?!”孙策爱猎,一听是只白虎,突然见猎心喜,连此时说话的语调都莫名提了三个高度。 “应是不差,不少乡民亲眼所见。” “就在长岗山中?” “就在此山忠。”言毕,周瑜嘴角划过一丝遮掩不住的笑意,也不禁偷偷瞥向了一旁只顾吃菜的郭嘉。 哪知这一瞥,郭嘉已经放下了手中竹箸,正迎着周瑜探究的目光缓缓抬起头来,并朝周瑜露了个高深莫测的笑容。 特别是郭嘉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总会给人一种“洞察先机,了然于胸”的错觉,周瑜顿时有些心虚了,这种感觉十分叫人讨厌。未免郭嘉起疑,周瑜不敢继续与之对视,忙挪到了它处,装作不经意而为之。 “哥,世间当真有白虎?”孙尚香一脸好奇。 “……” 看着身边跃跃欲试的小妹,孙策将本欲脱口而出的话硬生生给咽了下来,面露为难道:“害人之物自要尽快铲除,不过今日会宴嘉宾,岂能扫兴,此事,还是容后再议。” “呃,也好。” 孙策的回答大出周瑜之所料,再看孙策身后站着的那位俊俏剑士,这才恍然大悟,心中一苦,暗道:“伯符兄怎么把这位小姑奶奶也给招来了,这不是坏我好事嘛。” 此话传到孙尚香耳里就不对味了,自动翻译成了他老哥不想带自己出门玩,而是想一个人去偷偷的玩耍,这种事情先例还不少。 “不可,既知是害,为何不除,主公,我……”孙尚香心中对传说中的白虎那是好奇的紧,怎肯放过眼前大好机会。 “多嘴,还不给我退下。”孙策见小妹出声,心中暗呼不好,连忙斥声打断,还不停使着眼色。 “我,喏!”宾客在前,孙尚香不容反驳,撇着小嘴退了回去,又一次认真做回了孙策的背景板。 全程做着磕瓜群众的郭嘉倒是不住多看了这个身子羸弱长得却是格外清秀的剑士几眼。 观其穿着打扮应是武将不假,但哪个武将不是孔武有力满身杀气的?哪个手臂不是比郭某人大腿还粗? 再看眼前这位小侠士,不说与孔武有力根本沾不上边儿,甚至就冲着他那张略显婴儿肥的小白脸,不招人欺负就已经是烧高香了。就其那小样儿,拉上一匹矮脚马能不能上去都是个严重问题。 但话又说回来,能在孙策身边充当近卫,其来历肯定不简单,又联系两人之前在上头一阵“眉来眼去”,郭嘉自认为发现了历史真相。 真相就是,孙策是个GAY?! 郭某人瞬间不寒而栗。 颤栗过后又是一阵唏嘘,若孙策是个基友,那将来大乔又是怎么生的呢? 郭嘉带着无比怜悯的目光投向了孙策,总感觉他头上飘着一片绿油油的菜田,偷偷为其默哀三秒,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正打算再瞄一眼那位俊俏剑士,却发现那人正朝着自己这头呲牙,叫郭嘉不由一愣,难道被发现了? “咳咳。”郭嘉赶紧低头,顺手灌了一口杯中酒,寡人需要压压惊。 孙尚香那个气呀,自打进得门来,席间就有一人肆无忌惮的在观察着自己,差点让她以为自己暴露了呢。 可随后,那人又“不怀好意”地打量着自己的身材,自上而下又从脚到头,无一处肯放过。一会儿陷入沉思,一会儿又低头偷笑,就方才,居然还做了个贱贱的表情,总之,很欠抽。 换谁受得了?不行,得警告一下!再看,姑奶奶弄死你信不信?! 果然,见到郭嘉败下阵来,孙尚香一阵莫名舒畅。 周瑜满脸失望地转身,欲回坐席,不过幸好他还有预备方案,于是,转身之时向虞翻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虞翻会意,立即出列道:“主公,我江东地界出现白虎,那可是大大的吉兆啊,自古以来,白虎非灵山仙境不居,此番于曲阿近郊出没,当是祥瑞降临我江东,若此时不请祥瑞入城,迟恐为山中愚夫所害,岂非不祥。” “虞大人言之有理啊!”古人就是迷信,听虞翻这么一忽悠,皆是点头附和,赞成立即行动。 白虎嘛,凡夫俗子哪得一见?众人的好奇心也被激发了出来。 见手下群臣不断赞同,孙策也开始摇摆不定了,去还是不去?好生为难哪! 又见郭嘉径自埋头,孙策忽然来了主意,朝郭嘉笑道:“我江东天降祥瑞,却是难得一遇,不知贵使以为如何?” 郭嘉显然吃了一惊,没想到孙策将皮球踢到了自己这边,脸上波澜不惊,缓缓摇头:“呵呵,没曾想孙将军会问我这外臣谏议?” “但说无妨。” “恕外臣先卜一卦。” 说着,郭嘉就从袖口中取出几枚铜钱迅速往矮几上一丢,只听哗啦啦几声过后,郭嘉又迅速收拾了起来,速度之快,简直令人眼花缭乱。 郭嘉这手发生突然,众人也没看清他面前到底是个什么卦象。而后,只见郭嘉一副神棍模样开始掐指算计,嘴上还念念有词:“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一番装模作样后,郭嘉淡淡摇头道:“孙将军,恕郭某直言,私以为,将军不可去。” “……”众人不敢插话,只待其下文。 孙策奇道:“先生,这是为何?” 郭嘉开启装逼模式:“方才郭某卜了一卦,卦象乃是兑卦,即白虎抬头,易经阴阳有解,兑卦主西,所谓白虎抬头青龙伏,定是自西往东而行,因此,虽不知诸公口中那长岗山坐落于何方,但我却从卦象中得知,定在东边无疑,不知可否有错?” “咝~~~”大厅之人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 没错,郭嘉是曹操派来的使节,没进过军营看过曲阿的详细地图,又怎会知晓当地境况?象这等籍籍无名的小山他定是无从知晓,但厅内诸人则不同,皆是江东之人熟悉附近地形,又岂会不知? 郭嘉随手一卦,居然点破了长岗山的位置,这能不叫人震惊?当真见鬼了。 这么一印证,诸人顿时信了七八分。 孙策也是心中大惊,但习惯性的努力收拾起了自己的表情,他身为人主岂能喜形于色,强装镇定追问:“先生还有何所测,不若一同道来。” 郭嘉微微一笑,这一笑很神秘,自信中带着几分调笑,还有一丝玩味,总之,说不出的骚包。 “呵呵,好,即是白虎兑卦,则五行属金,五行既为金,乃意指兵刀之灾,郭某奉劝将军,今日不宜动身前往,否则……” “否则如何?” 郭嘉挑着眉毛道:“则有血光之灾。” 孙策闻言脸色一沉,双眸摇摆不定,突然起身大笑道:“哈哈哈,既如此,那策倒是非去不可,不但策要去,也请诸公同往,区区一卦岂能定人生死,郭先生定是在博人一笑,岂能当真。” 郭嘉一脸信不信由你的模样:“呵呵,但愿如此。” 第99章 请君入瓮 周瑜此刻的心情很复杂,如坐过山车一般。当然,他真想体验一回貌似也挺不容易的,谁能像郭嘉那般幸运,呃,或许也可理解为悲催。 不过那种心情,绝对很是贴切。 峰回路转嘛,虽然开局有些小意外,但最终结果还是莫名其妙的回归到了原本的计划上,简直就像是老天爷站在我周瑜身后默默助威似的。 见郭嘉玩这么一手,周瑜心中冷笑:“郭奉孝啊郭奉孝,该说你能掐会算呢,还是说你自作聪明好呢?哼,你绝对想不到你自己口中的‘血光之灾’不是落到他人身上,反而是你自己呀!” 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到时候,你郭嘉的表情肯定相当精彩。 周瑜这么一想,就浑身跟过了电似的,兴奋地不得了,舒坦! 下一步,就是如何将孙伯符一行人员与郭嘉使节团分开,周瑜已经有了周密的计策,暂且叫它“请君入瓮”。 周瑜主动道:“既然主公欲寻白虎,不如瑜先行一步,好安排军士将长岗山团团围住,以防白虎出逃。” 孙策起先还觉没那种必要,但听了郭嘉忽悠一通之后,心中总有种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担忧,便在犹豫片刻之后,欣然应允。 “也好,公瑾办事向来周全,那就拜托了。” “应当的,诸位,恕公瑾先行一步。” “请!”诸人忙客气应承。 宴会在周瑜离去之后匆匆结束,郭嘉则被孙策热情地挽留了下来,移步偏厅之后,孙策说是一会儿要送他件宝贝,便匆匆转身告辞,不知所踪。 所谓宝贝是什么郭嘉不知道,但被孙策留下的那位年轻侍卫对自己满是敌意倒是真的。 譬如此刻,那小家伙正用他那双灵动的大眸子不住扫着自己,神色极为警惕,大有一副看押犯人的架势。 “未请教小兄弟尊姓大名?”郭嘉有些无聊,便主动开口套话。 “孙仁。”那剑士言简意赅。 “哦,仁兄,失敬,失敬。” 孙尚香翻了个白眼:“使节客气,无名小卒,不足挂齿。” 气氛有些尴尬,郭嘉忙道:“想来仁兄身手定然不凡,若不然,年纪轻轻怎会为孙将军所器重,连会宴宾客之时也留在近身听用。” “贵使谬赞,对付像贵使这般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倒是游刃有余。”显然孙尚香懒得搭理他,甚至出言警告了一番。 郭嘉自讨没趣,干笑几声便没了响动。 可孙尚香却来了聊天的兴趣:“先生来江东多日,以为江东如何?” “哦,山清水秀人杰地灵,不错。” “仅是如此?先生之言太过敷衍。” “呵呵。” 正尬聊呢,孙策去而复返,此次手中还捧了一方锦盒,长约两臂宽则一尺有余,是个大物件。 见郭嘉望来便哈哈一笑:“哈哈哈,此乃策珍藏之宝弓,方观先生随身未带兵器,而此弓平日里也是被策束之高阁,不若就赠予先生,也好与我一同行猎。” 说着,孙策打开了宝匣向郭嘉展示起来。 低头一看,宝匣里头正躺着一柄精致短弓,弓身金乌,却是似木非金,细看之下隐隐还泛着一轮紫光。 郭嘉不懂兵器鉴赏,只觉此弓相当金贵,应是件好东西。 郭嘉不识货,但一旁的典韦可是个识货人,双眼顿时一亮,随后又化作一阵惋惜,不禁喃喃道:“好弓,只可惜……可惜是柄短弓。” 短弓轻盈,自然不能与长弓相比。除了射距少了近百步之外,开弓拉弦所需的气力也是省了不少,像典韦那种三石弓起步的猛将,这短弓只能用“可惜”两字来形容。 至于短弓优点,大概只有在射速上了。 孙策送此物可是费了不少心思,正是考虑到郭嘉书生的身份和其羸弱的体格,本想送柄弩的,只是略显诚意不足,眼下这柄短弓则刚刚正好。 短弓由乌木打造,也是废了工匠的不少心血,原本孙策是打算留到妹子生辰当做生日礼物的,如今,正好借花献佛,便宜了郭嘉。 “郭先生,万勿推辞。” “这,这也太贵重了,怎好意思呢,呵呵,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郭嘉见孙策将弓递了过来,嘴上不住推辞,手却捞地飞快,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一旁的孙尚香也是盯着郭嘉手中的宝弓,且越看越是喜欢,仿佛失了什么心爱之物,又见郭嘉卖乖,便不由生气道:“哼,虚伪!” 郭嘉又是一阵尴尬。 孙策瞪了小妹一眼,连忙下令道:“汝速去外头询问一声,是否一切准备妥当。” “喏。”孙尚香撅着嘴出门了。 待支走孙仁,孙策解释道:“族弟年轻气盛不知礼数,还望先生莫要介怀。” “岂敢。” “先生既得宝弓,可愿随策出猎,试上一试也好。” “固所愿尔。” …… 半个时辰后,孙策一行准备妥当,便集合众人浩浩荡荡地向城门开去。 此行,除了周瑜提前一步上山准备之外,会宴宾客一个都没落下,便是张昭、程秉、阚泽等文人也多少带了几位家将随行在侧,自然,郭嘉也是没跑。 出得东门,又行了约莫两刻时,便能遥见凤凰湖畔之景,虽是冬日万物萧条之际,但暖阳映大湖而泛起的层层金涟与湖上隐约可见的点点白帆,加之又不时传入耳畔的江南小调声,这一切,显得别有一番情趣。 官道上也有不少行人。 多是附近村妇,她们一手挎着盛满粗布麻衣的竹篮,一手执着打衣棒槌,三三两两调笑着前往埠头浣洗。 少有行脚商人,挑着扁担形色匆匆,见迎面来人,总会不时上前攀谈两句,调价还价之声不住飙高,那市侩模样,叫郭嘉忍不住露出了浅笑。 “喂,为何暗自发笑?” 正欣赏人间烟火的郭嘉突然被窜上来的枣红马所打断,不对,应该说是那匹小红马的主人打断才对。 郭嘉眼皮都懒得翻,轻飘飘吐出一句:“笑都不成?反正与汝无瓜。” “你,哼,装模作样。” 孙尚香低头想了想,忽然又道:“我来问你,此次上山果真有险?” “有,对了,你不是孙将军近卫嘛,怎不去前头尽职,反倒来此逍遥。” “此事与汝无瓜!” “呃。”得,还真是六月债还的快,这就回来了,郭嘉竟然无言以对。 见郭嘉吃瘪,孙尚香立即捂嘴偷笑了两声,随之前摇后摆尽显妖娆。 看地郭嘉浑身直冒鸡皮疙瘩,心说:“这小子G里G气的,还是少惹微妙,我怕受传染!” “欸,听闻你几日前仅靠着一首鼓曲便叫山越刁民弃械投降,可有其事?” 郭嘉瞥了孙仁一眼,无奈道:“皆是以讹传讹,夸大其词罢了。” “想来也是,若区区一首曲子便能折服这些刁民,那还何须大军清剿,派几名乐师不就好了。”孙尚香不住点头道。 “嗯,有见地,可以一试。”郭嘉随口敷衍,其实,他心里有些抓狂,没见自己根本没与你聊天的兴趣吗?你小子能不能离我远点,怎就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还越聊越热乎,讨厌! “欸,你……” 郭嘉实在受不住,一脸认真道:“不是,我说仁兄,咱们急着赶路呢,能不能憋说话,我只是想一个人,静静,懂?” “静静又是何人,莫非是你中意的女子?” “……”郭嘉干脆闭嘴,顺带将马车的竹帘给方了下来,跟这小子说话,能把自己给气死,也不知脑回路怎么长的。 “喂,我与你说话呢,怎避而不见?” 见孙仁不依不饶,郭嘉索性送客道:“在下身子乏累,需要小憩一会儿,仁兄无事还是请回!” “哦,你还真是无趣,睡死你算了。” “……” 我忍,我就不接话。 等了半天,见马车内郭嘉没了响动,孙尚香这才撅着嘴催马赶了上去,一路思忖:“听那人言辞凿凿,似是不假,我是否应该出言提醒下哥哥?” 第100章 落入套中 一行人曲曲折折不知几度终是来到了长岗山山腰处,山腰处的石坡不但平坦且意外的开阔,周瑜已在此处搭建了临时营地,四周还拉起了帷幔用以挡风。 孙策见此大喜,大手一挥命令随行人员各自安营扎寨,而后领着周瑜与众人进行了一场短暂的围猎会议。 孙策大马金刀往马扎上一坐,而后向周瑜讨要道:“公瑾,可曾带了地图?” 只见周瑜点头,随后掏出一张羊皮地图放在案几之上并当着众人之面缓缓展开,长岗山之地形叫人顿时一览无余。 孙策仔细端详了一阵,手指点在后山小道上,问:“此处应是下山小道,可有驻守之人?” 周瑜先是偷偷瞥了一眼在角落里闭目养神的郭嘉,而后才笑道:“呵呵,主公放心,各处道口皆已安排妥当,想那白虎便是此刻突然长出一对翅膀,也是难掠此山。” “善,既如此,诸公便回去准备一番,一刻时之后于营口之外集结出发。” “好!”众人纷纷点头叫好,不少性子急的武将已经转身离去。 “呃,这就完了?”本是闭目的郭嘉突然睁开了眼,一副万分诧异的模样。 “诸公留步!”孙策见此,忙抬手将人招了回来,而后扭头疑惑道:“但不知先生有何高见?” “呃,无有,将军如此安排也是不错。”郭嘉看了看众人怪异的表情,连忙改口表示赞同。 孙策不乐意了,别以为郭嘉嘴上说不错,但见其“五谷轮回不畅”的表情显然是很有意见,真当本将军看不出来吗? “若令有不当,还请先生指教。” “指教不敢当,这个……那我就随意说两句?” “请讲。” 郭嘉微微组织了下语言,缓缓开口道:“将军,若是平时行猎,此番安排并无不妥,可今日意在追捕那头瑞兽白虎,则需花些心思。” “愿闻其详。” “呵呵,将军别看此山虽小,但要于山中追迹一头神兽,若是漫无目的地满山跑,无疑是在大海捞针做那无用之功,因此,郭某觉着应当先放出斥候,待有了白虎踪迹,我等再出营围猎也是不迟。” “且围捕之时,还需制定一个完善的计划,做到既能不伤白虎,又能一鼓作气将之擒获,若似这般匆匆忙忙,郭某以为,未必能够建功。” “哎呀,先生所言句句在理,是策鲁莽了。”孙策认真求教果然获益良多,此时想来,方才自己是犯了经验性的错误,怎能把白虎与普通野兽一般对待。 一旁的周瑜脸色数变,忙道:“主公,此事是公瑾所虑不周,我这便出去安排。” 孙策不迭点头:“好,公瑾速去速回。” 见周瑜起身向外走去,不远处的虞翻忙借尿遁,一同跟了出来。 两人一前一后,没行两步,虞翻忽然在后头叫住了周瑜:“公瑾贤弟请留步。” 周瑜见是虞翻追了上来,便不犹变慢了脚步。 虞翻一脸担忧地揣测道:“公瑾老弟,愚兄有些担忧,那郭奉孝似乎已经看穿了我等密谋之计,否则,方才又怎会那般出言。” 其实周瑜也想过,不过随之被其否定了,但为了虞翻安心,周瑜还是开口解释了起来:“呵呵,瑜却与仲翔兄之所虑恰恰相反,郭嘉定未看破其中关键,若不然,也不会谏言伯符兄如何擒下白虎,显然,能说出此番话来,其定是信以为真。” 虞翻老脸一垮:“哎呀,公瑾贤弟,你我皆知那白虎仅是口中杜撰,乃‘引蛇出洞’之借口,若待斥候搜山完毕,发现毫无踪迹,届时将军怪罪下来,你我又当如何自处?” “因此,瑜这才赶在众人之前应承此务,若叫他人去办,则必事发。” 虞翻一拍脑门,有些庆幸道:“哎呀,还是贤弟随机应变,那贤弟一会儿又该如何向将军交代?” 周瑜沉思片刻,随即一喜:“哈哈,有了,虽然有些意外,不过我等大可将计就计,命一斥候谎报白虎行踪,再以兵分两路围捕为由将郭嘉一行孤立出来。” “之后嘛,郭嘉一行在前去参与围捕的路上偶遇潜伏已久的山越刁民,中伏而亡,此事也是顺理成章啊。” “呵呵,好计,郭嘉若身死当场,主公自然也无心去捉那本就不存的白虎了。” “然也。” “如此,为兄心安耳,对了,贤弟速去,莫要耽搁!” “嗯,且容瑜寻个亲信再来。” …… 趁着等待消息的间隙,典韦悄悄靠近了郭嘉,竭力压着嗓子问道:“先生,你说此山中真有白虎否?” 郭嘉微微一笑:“说有既有,说无便无。” “呃,究竟何意?” 郭嘉幽幽一叹道:“哎,将军还不明白吗,诸人口中的‘白虎’便是指咱们,为除你我,周瑜也是机关算尽,若我所料不差,待会儿就有白虎的行踪,且定是在那片矮林附近,将军信是不信?” “呃,俺当然……” 典韦正欲开口,忽见周瑜去而复返,随之也闭口不言。 孙策见之,忙开口询问:“公瑾,事情办地如何?” 周瑜禀告:“回主公,瑜已将伍中仅有的十名斥候皆派了出去,想来不多久便会有消息。” 周瑜话音刚落,帐外便匆匆奔进一名斥候,一脸喜色道:“报……报主公,小人等于后山山腰处发现兽道,观其遗留足印,正是猛虎无疑。” 孙策闻言一愣,喃喃道:“这么快?好,汝速在营外等候,为诸公在前引路。” “喏,只不过……” 见那斥候一阵扭捏,孙策蹙眉道:“不过怎样?还不快说。” “是,只不过后山腰处乃是一片矮林,岔口众多马匹难行,若要追迹,则需弃马入林,小人等急着赶来回报主公,未敢深入。” “矮林?地图!”孙策沉吟一阵,随即又唤出地图,待细细研究一番,便笑道:“呵呵,区区一片矮林可难不倒吾,披荆斩棘又何妨,来人!” 周瑜此时插嘴道:“主公且慢,请细观地图,此矮林不但茂密还贯通下山小道,实在不易捉捕,已瑜之见,不若兵分两路,一路行大道绕至后山腰林口处严密蹲守,另一路则由小道弃马入林一路哄赶,白虎受惊必会逃出矮林,此时主公再来个‘以逸待劳’,其不妙哉。” 见孙策犹豫,周瑜又道:“不若就由诸公家将与斥候一道入林哄赶,我等大队则绕后蹲守。” 周瑜意思很明显,辛苦活就让下人去干,咱们坐享其成就好了。 孙策闻言,有些意动,正打算答应,谁知一旁孙尚香插嘴道:“万一那白虎不受惊吓,反暴起伤人,又当如何?” 周瑜心内直跺脚,恨不得指着这位姑奶奶鼻头狂吼:“你这丫头,存心捣乱,那有那么多万一!” “……”孙策一下子陷入了两难。 “嗯哼,主公,不如由我带人入林,定能将其赶出林子。”孙尚香一挺胸脯毛遂自荐道。 “不可!”孙策果断摇头,很是坚决。 “主公,只是哄赶而已,未必凶险。”孙尚香带着乞求之色。 “吾言不可便是不可,此乃军令!”孙策这次可没软下心来。 孙尚香打马到孙策身边,悄声道:“哥哥若是不放心,大不了香儿不入林去,仅在外头瞧瞧,这也不成?” 孙策也是软语告诫道:“小妹,这又不是獐子小鹿,哥哥可任你折腾,那可是猛虎,万一有个闪失,哥哥我怎向母亲交代。” “那算上他如何?”孙尚香偷偷一指郭嘉那头。 “他?”孙策顺着小妹指点望去,半路直接忽视了郭嘉的存在,把眼光落到了典韦身上,而后喃喃道:“真壮士也,有他在侧倒也无妨,只是曹使一行远来是客,让其人前去打下手,怕是失礼。” 周瑜在一旁竖着耳朵,赶紧抓住机会插嘴:“瑜以为不然,即是客人才应与小姐一同前往。” “一来,矮林离此地不远,可免去客人赶路辛苦,二来,若白虎被曹使一行人捉住,究竟是该归属哪方?未免引起争端,不让曹使一行参与其中,乃是上策。” “哥,你听听。”孙尚香一听周瑜也支持自己,当真是一阵开心。 几人嘀咕一阵,孙策这才打马过来,一番客套之后就道出了目的,郭嘉对此心中了然,定然是周瑜在旁怂恿之故。 既然躲不了,也就随口答应了下来,只是听孙仁也要与自己同往,郭嘉就不免多想了几分。 难道周瑜还想来个“借刀杀人”,从而叫孙策“回心转意”? 咝~~~这关系好复杂啊,三人方才明明还凑在一处交头接耳相谈甚欢,没想到一转身就开始背后捅刀子了。 哎呀,这也太狗血了。 第101章 怒己不争 从石坡走出,行不到三里即是矮林,郭嘉一行还有那个孙仁便领着众人家将共三十人不疾不徐的到达了林口之外。 正欲整队入林之时,忽见后方飞马一骑,乃是周瑜的斥候传令,急急寻到孙仁。 “诸位留步,我奉周将军之令特寻‘孙仁’兄前去回话,可知其人何在?” 孙尚香早已弓箭在手跃跃欲试,闻传令飞骑点名,便上前搭话,一脸好奇道:“我便是孙仁,可知周将军寻我何事?” “不知,但军令如山,还请这位小兄弟与我走一遭。” 郭嘉心中冷笑,嘴上善意提醒道:“呵呵,仁兄弟既有要事,不如先回,此地有我照应即可。” “也好,那我去去就回。”孙尚香微微蹙眉,翻身上马跟上了传令骑士。 她隐隐觉察到整件事情都透着一丝古怪,特别是这位传令飞马,为何偏偏在她准备入林之时借口将其调离。 周瑜若是真有急事,方才诸人动身之前为何不言,而偏偏选在这时候。 而且那名传令飞骑还是斥候小校,不是说所有斥候皆被派去打探白虎行踪了吗?又怎会出现再此,且好像一路尾随着自己的队伍一般,总之,甚为蹊跷。 不多时,带着满脸问号的孙尚香便在临寨中见到了周瑜,其身边还坐着虞翻虞仲翔。 见二人在帷中温酒笑谈,孙尚香甚为惊讶,不免脱口:“二位大人不去助我哥哥围捕白虎,缘何在此温酒?” 被抓个现行的周瑜未见慌乱,甚至还有一丝得意,倒是一旁的虞仲翔有几分尴尬,只见周瑜抬手邀请道:“呵呵,孙小姐勿疑,此乃公瑾之计也,且先坐下听我一一道来。” 孙尚香狐疑着来回打量两人,这在入座。 “今日还要多亏小姐暗中相助,瑜才能将郭奉孝骗入矮林,呵呵,当居首功。” “不知将军之言究竟何意。”首功?什么首功?孙尚香一脸问号。 此时,三人耳边突起一阵厮杀声,似乎就从不远的矮林中发出。 孙尚香俏脸一白,不禁起身回望,也在这一瞬间明白了周瑜的意思,有些不可置信道:“汝等在此设计加害曹使乎?” “哈哈哈……”不言而喻的回答。 喊杀声一起,周瑜与虞翻便露出了喜色,纷纷站了起来,还不忘擎起手中酒杯轻轻碰了一下算是庆贺,一饮而尽之后向视而笑。 听着无比刺耳的笑声,孙尚香心中一酸,她是在替郭嘉叫屈,连着脑海中居然不断闪过与郭嘉交谈的各种不愉快。 “则有血光之灾。” “此事与汝无瓜。” “我想一个人,静静,懂?” 孙尚香不知怎地,心中甚是悲凉,随即出言怒斥二人:“两国交战尚不斩来使,郭嘉一行也从未对我江东藏有祸心,无故加害之,你二人究竟想置我江东于何地?” 虞翻解释道:“小姐息怒,我等如此设计也是为江东来日思虑,郭嘉乃是曹操左膀右臂,若能断其羽翼,对我江东而言乃是一件幸事,若此次放虎归山,则悔之晚矣。” “张公(张纮)之所以入朝为官,想来便是其人奸计,瑜不过只是还施彼身罢了。”周瑜难得解释一句。以他的高傲,若是一般人向其质问,甚至都懒得开口。 孙尚香急道:“此事我哥可曾知晓?” “……” 想来也是,见两人沉默,孙尚香更是气愤:“如此大事,汝二人却不与我哥商议,而是瞒着主公于背地谋划,可知曹司空一旦得闻使节遇害,倘若震怒之余挥大军南下,江东焉有不覆之理?” 虞翻忙解释:“小姐过虑,此事我等已有周密的安排,定不会叫人起疑,更不会落人把柄。” 孙尚香懒得理二人,丢下一句“好自为之”之后便翻身上马,欲赶在铸成大错之前救下郭嘉。 “来人,拦住他!”周瑜见此慌忙下令,自有执戟郎上来阻拦。 “站住,还不皆给本小姐退下!”情急之下孙尚香也不顾得身份暴露不暴露,主动解开头绳以证明其身,打算夺回话柄权。 哪怕不解头绳,执戟郎们也识得孙尚香,对前后相驳之令深感迷茫,只是一时间不知该听谁的命令是好。 “留住她,事后本将军自会向主公解释一切。”周瑜见诸人犹豫,便在那头高喊。 这一喊,果然稳定人心,执戟郎们这才死死守住营口不让孙尚香策马离去。 “尔等反了不成?!”孙尚香大急。 “大小姐,得罪了!” “放开我!” …… 于此同时,郭嘉那头也陷入了危机。 虽知林中有埋伏,郭嘉一开始也以为仅是几十名刀斧手罢了,正所谓杀鸡焉用牛刀。 可谁知周瑜不似粗人,反倒是心思缜密,为防止自己等人侥幸逃脱,居然秘密派遣了近百人蛰伏于矮林之内,还个个皆是军中神射手,郭嘉简直是“受宠若惊”啊。 甚在,郭嘉一行出门前皆已通了气,入林之后便有意无意落到了队伍最后头,方才的那阵喊杀声是行在队伍前头的那些江东家将中了埋伏惨遭毒手时发出的挣扎之声。 不消片刻,前头的队伍已死伤殆尽,郭嘉一旦确认完敌人人数之后,便立即命令自己一行人迅速撤出矮林,典韦见杀手来势汹汹,本还想主动接下殿后的任务,却被郭嘉一句“自有安排”打消了念头。 “撤出林子,快撤,走!”见林中刺客越来越近,郭嘉当机立断大喝一声,同时自己也准备打马掉头。 “嗖嗖嗖……”一支支箭矢带着破空之声朝郭嘉一行招呼了过来,郭嘉骑在马上目标明显,自然被人重点照顾了起来。 骤听耳边支支夺命箭擦过,郭嘉也是一阵头皮发麻,再次俯了俯身子,紧贴马背,期望能得一丝生机。 “噗!” “唏律律!” 不料,羽箭虽射不中他,但胯下马匹却遭了殃,其中一支正好扎在了郭嘉的战马腰际。 马儿吃痛之下,猛然抬起双蹄,而后悲鸣一声就朝一侧轰然倒去,其上的郭嘉也一个不察被掀到了地上,还来了个连地十八滚。 事发突然,郭嘉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其后背就重重磕在了某棵大树根下。 那瞬间,郭嘉感觉他的整个身子五脏移位疼痛难当,正想开口惨叫,但喉咙一开,一阵咸腥体液便直冲出口。 “咳咳……”郭嘉艰难地低头一看,自己居然咳出两口鲜血。 没等郭嘉露出骇然之色,一双大手紧紧扣住了肩胛,并硬生生将其拖回了树后。 郭嘉抬头一看,居然是一脸关切的典韦,只听典韦连番追问:“身子如何?可曾中箭?可曾受伤?军师尚能起身否?” “还,死不了,赶紧叫兄弟们撤,支援马上就到!”郭嘉一抹嘴角鲜血,勉强露出一个微笑。 “快追!” “杀啊!” 隐隐听见林中传来敌人喊话,典韦面色一紧,麻利收好双戟,对郭嘉道:“军师,我来背你!” 说完,典韦不容分说就抗起了郭嘉,转身就向林外跑去。 “咳咳,我的胃,慢点儿……”郭嘉就像只小鸡仔似的被典韦甩在了肩头,一路动作颇大,差点儿没把郭嘉的胃给顶伤了。 “这时候管不了许多,军师,得罪了!”典韦也知郭嘉难受,何况他还咳着血呢,但比起将小命丢在此地,吐几口老血已是好上百倍。 “切记,一会儿出了矮林就带人朝西南边撤,那边,咳咳,那边有咱们的人。”经受颠簸的郭嘉还不忘出言嘱咐。 “是,弟兄们,替俺断后!” 追上来的箭矢越来越多,典韦无奈,只能下了此令,也好为其抢救郭嘉争取时间。 “喏!” “冲锋!杀,杀,杀!”八位曹卒对视一眼,已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必死之志,随着八人齐齐怒吼,他们组起人墙向追兵发起了反冲锋。 郭嘉努力抬着头,眼前是一个接着一个中箭倒下的兄弟,不禁流泪满面,歇斯底里的喊了起来:“不要!我叫你们撤,就给我撤啊!” “放下,典韦,快将我放下,去叫他们回来!叫他们回来啊混蛋!” “得罪了军师!”典韦咬着牙,脚下步伐不但不慢,反倒加快了许多,见郭嘉依旧喊个不停,便反手给了一个手刀。 “混,蛋……”郭嘉一歪脑袋昏死了过去。 第102章 反客为主 不知何时,郭嘉被典韦轻轻推醒,正迷糊着,就听典韦在耳畔急问:“军师,口令是何?” 郭嘉晃了晃脑袋,吐字道:“大风!” 典韦随即向前咆哮道:“口令大风,是自己人,诸位别放箭!” 随着对上口令,在暗处时刻瞄准两人的弓弦就是一松,而后陆续有人从草丛中探出身子,为首的就是当日郭嘉解救的山越头目。 “先生这是……”山越头目见只有两人前来,不免疑惑。 “死不了,典将军,放我下来。” “哦。”典韦这次则依令将郭嘉给放了下来。 诸人一碰头,郭嘉面无表情的说道:“追兵个个都是军中精锐,你等断然不能硬拼,继续在此地埋伏,听我号令,再给予迎头痛击!” 又道:“这次周瑜铁了心要我等性命,狗急尚且跳墙,何况人呼?他做初一,就别怪郭某做十五,我定要那群追兵有来无回!” “典韦!” “在!” “带上三十人摸至林口两道,一旦追兵齐至,便立马从后杀出,堵住他们去路,记住,一个不留!”郭嘉咬牙切齿道。 “喏,持刀的来三十人,跟俺走!”典韦也知郭嘉为何如此愤怒,他同样也是憋着一口气,点起人马就走。 郭嘉对头目吩咐道:“剩下的原地埋伏,听我号令!” “喏。” …… 不多时,那百来追兵果然寻了上来。 “校尉,踪迹到此便不见了!” “不见了?不可能!定是躲在附近,我等一路追杀,那人又背负一人,跑不了太远,赶紧给我搜!” “喏。” 郭嘉见此,主动站了起来,大笑道:“哈哈哈,诸位是在寻在下呼?” 校尉定睛一看,正是此次目标,便立即挥手下令道:“不用搜了,就是其人,快上去杀了他!” 追兵正准备张弓搭箭,那知郭嘉比他们还快,短而有力地喝道:“射!” 郭嘉一声令下,草丛之中突然窜出无数箭羽直奔追兵阵地而去,顷刻间,前排追兵倒下一片。 校尉见势不对,立马收起长弓,抽出了随身宝剑,下令道:“诸位兄弟随我冲杀!” 对付成建制的弓箭队的最好方式自然不是站着对射,而是短兵相接,这是军事常理,就像骑兵很少冲击长枪阵,步兵不敢去追杀骑兵一样,真这么做了,那绝对是蠢到了家。 虽不知何时此地有了郭嘉的援军,但这些山野之民怎能挡住身经百战的老兵冲击,不需要思考,校尉就立即下达了认为最为正确的命令。 又经一波箭羽,看着身边倒下的几位弟兄,又见近在咫尺的郭嘉,校尉不禁露出了残忍的笑容,心道:“果然如此!” “杀!”关键时刻,典韦带人从后翼杀出,手起刀落,无情地收割着背对着他们的追兵。 一时间,追兵阵中出现的慌乱。 “不好,有埋伏……啊!”后头追兵大叫,伴随着的还有他们倒下时凄厉的惨叫声。 谁能想到,局势瞬息倒向了另一头。 “不要管,随我杀!”校尉心知中计,但眼见郭嘉就在前方,且一刀可取,怎能甘心就此放弃。 郭嘉露出了邪恶地微笑:“就知道你会这样,来呀,给我杀!” 郭嘉话音一落,身后窜起无数山越之民,他们手执猎叉跳出了草丛,向追兵发起了冲锋。 “杀!” 一时间,上来的追兵遭到了山越武装的迎头痛击,死伤无数。 “短兵相接是不错,但也不看看郭某带的是什么兵,就敢上来,简直是自寻死路!” 长枪一架寸步难行,追兵直接被压在了郭嘉二十步之外。 前后夹击之下,顷刻间追兵阵型大乱,甚至出现了溃退的迹象,典韦谨记郭嘉之令,立即带人乘胜追击。 那本想杀郭嘉的校尉已成惊弓之鸟,带着十余人还想杀出重围,那知遇上了早有准备的典韦。 典韦上去划上三两戟就将校尉随行杀了个一干二净,而后朝那小校露出了残忍的笑容,喝道:“俺家军师说了,一,个,不,留,还不速来典爷爷这儿受死!” 小校见典韦身材魁梧,已是忌惮三分,又见典韦此时浑身鲜血面容恶相,酷似地狱而来的杀神,更是肝胆俱裂,连退三步,转身便跑。 “哈哈,哪里走,给爷爷留下!”典韦见此,哈哈一笑,抡起短戟就朝小校后背甩了过去。 “噗嗤。”短戟命中。 只见没跑三步的小校一个趔趄就栽在了草丛之中,那柄短戟如旗帜般在草丛中升起,像是祭奠着小校的亡魂。 典韦上前抽回短戟,随口啐道:“呸,倒是死的痛快!” 环顾四周,战斗已接近尾声。 本是见血就吐得郭嘉不知怎的,看着眼前那片血染的草地莫名生出一股快意,想那八名替其牺牲的曹卒,不禁哽咽道:“兄弟们,一路走好!” 随后一抹眼角,大声命令道:“弟兄们,迅速打扫战场,若还有口气的,给他们一个痛快。” “喏!” 零星发出几声惨叫,而后一切归于平静,上百追兵的尸首被山越之民整整齐齐的摆放在了一处。 “祭酒,咱们接下去怎办?”典韦擦着双戟过来轻声问道。 “典将军且看他们装扮。”郭嘉收回目光,沉声道。 “额,象山越之民。” “这就对了,周瑜定是想将此次刺杀归咎于山越暴民,如此一来,即便我俩客死异乡,江东也可给曹司空一个交代,真是好算计。” “那……” “呵呵,可他没算到郭某可不是忍气吞声的人,即然如此,那就来个反客为主,周瑜不是想拿此为借口嘛,我给他便是,这次咱们玩大点儿。” “呃,恕典韦驽钝,不知军师之言究竟何意?”典韦不明所以。 “呵呵,孙策带人在矮林那头蹲守,此时大概已知林中生变,便会入林查探,一时半会儿摸不到这里来,但那周瑜留守石坡,此时守备定然空虚,他拿山越暴民为借口,就不准我拿暴民做文章?” “接下去,我们就反攻石坡营寨,让周瑜见识见识什么才叫山越暴民。” “军师是想……” “不错,我就是想杀周瑜!” …… 且说周瑜迟迟不见来人回报,不免有些担心起来,来回踱步喃喃自语:“怎还没来消息?真是急煞人也!” “欸,公瑾兄筹划如此周密,想那郭嘉定然跑不了,又何须在此担忧。”虞翻则对周瑜十分有信心,甚至出言宽慰。 “但愿如此,可我总有心慌之感,不得回报便难以心安。” “呵呵,公瑾多虑了,来来来,喝杯酒,压压惊。”虞翻替周瑜满上一杯,殷勤地递了上来。 周瑜正想接过,忽闻外间执戟郎急报:“报……报将军,营寨附近有山越出没。” 周瑜脸上一喜,拍起了大腿:“哈哈,大事成已。” 虞翻也是笑成了一朵菊花,出言贺喜道:“我就言公瑾老弟多虑了。” 这两人的对话让报信的执戟郎感觉一阵莫名奇妙。 不是,人家都杀过来了,你们开心个什么劲儿? 但还是压着心中疑惑继续道:“将军,可那群山越之民个个手执兵器朝大营而来,意图不明,是否需要传令全营做好戒备?” 虞翻笑着摆手道:“要什么戒备,那是自己人。” “自,自己人?”执戟郎更迷糊了。 周瑜道:“呵呵,戒备则不必了,尔等随我去营外接见。” “是,可是……”执戟郎还想再劝。 “无需多言,照令便是。”周瑜一脸激动。 “喏。”执戟郎只得退下传令去了。 不多时,上百山越就到达了营口,周瑜带着十来人出寨迎接,那是笑意盈盈。 人未至,声先道:“哈哈哈,辛苦诸位了,但不知郭嘉人头现在何处?” “……” “快说,现在何处?”周瑜见诸人不答,一脸不悦道。 在近些,周瑜隐约感觉不对,那群山越没一个自己认识的,便提马暴喝道:“不对,尔等究竟是何人!?” “杀!”哪知这一问叫百名山越突然暴起发难,朝周瑜一行喊杀过来。 周瑜大惊失色,急转马头,真是拍马不急,嘴上慌道“不好,中计也!” 第103章 无处伸冤 “啊!”周瑜一声惨叫。</p> 两方人马近在咫尺,饶是周瑜反应迅速也不免落个中箭坠马的下场。</p> 此时虞翻已经反应了过来,迅速集结卫队冲出了寨门前来营救。一面下令抵御突如其来的山越暴民,一面急急跑到了周瑜跟前,扶着周瑜关心道:“将军,伤势如何?”</p> 周瑜肩头血红一片,此处正是战甲连接最薄弱之处,因此普通的箭矢才能轻易扎穿。此刻,周瑜一脸煞白,抓着赶来的虞翻就是不松手,艰难道:“是他,一定是他。”</p> 虞翻不明所以,忙追问:“将军口中其人,乃是何人哪?”</p> “绝不能,放走,放走郭……”周瑜挣扎道。</p> “呃,将军之言听不太清,能否再说一遍。”虞翻侧耳倾听,但由于周瑜此时虚弱,真是声如蚊蝇,很难听清。</p> “绝不能,放走……呃。”周瑜老激动了,死死抓着虞翻的衣领,眼珠子都瞪出来了,奈何身体亏血已不能支持,关键时刻双手一松就这样昏死了过去。</p> 虞翻见此大惊失色,赶紧探手一摸周瑜脉搏,随即大松了一口气,还有的救。</p> “快,护周将军入营!”虞翻回头就喊人帮忙,几人七手八脚将周瑜抬近了营中。</p> 待虞翻安排好周瑜,正准备带人杀出营寨教训教训那群山越暴民之时,哪知外头那群暴民早已逃之夭夭,连受伤的同伴也没落下,仿佛跟本没来过似的。</p> 虞翻大骂血战而归的侍卫:“人呢?”</p> “跑了!”</p> “跑了,那怎不去追?”虞翻无语道。</p> 侍卫们心中叫苦,嘴上如实回答:“大人,敌众我寡,我等拼死抵抗才保住营口,哪里还有心思追敌。”</p> “那为何一扭头又不见了踪影?”</p> “我等实在不知,许是见营寨一时难以被其拿下,便转移它处去了。”</p> 虞翻黑着脸道:“混账,周将军遇刺生死不明,其人定是冲着将军而来,哪里会如此轻易放弃。”</p> “可事实的确如此,不知怎的,其人就一哄而散。”</p> “罢了,速传医师过来,先保住将军性命才是。”</p> ……</p> “军师,都回来了。”典韦在下山口接应,见山越之民回来,即刻报告给了郭嘉。</p> 郭嘉一脸兴奋地上前,追问:“如何了?”</p> 山越头目激动道:“回祭酒,我等遵祭酒吩咐一击即走,虽伤了十几人,但已将银袍周郎射落马下。”</p> “可已毙命?”</p> “呃,那到没细查,小人本欲上前,奈何营中增援杀到,一时间也进不了营口,我等唯有早早撤离,不过周郎是由小人亲手射落马下,想来不是身死也会是重伤。”</p> “好,辛苦诸位,未免惹人怀疑,待我骗过山下守卫,你等依计迅速下山。”</p> “是。”</p> “典韦!”</p> “在。”</p> “走,咱们演戏去!”</p> “嘿嘿,俺来也。”</p> 不多时,郭嘉仓皇出现在下山小道之上,在山下守卫惊愕的目光中,无比凄厉地喊道:“救命啊,来人啊……救命啊!”</p> 小道守卫面面相觑,随后有小校出列向郭嘉喝道:“来者何人,山上发生何事?”</p> 只见郭嘉一身鲜血,嘴角还流着血迹,是人都知道出事了。</p> “快,山上有山越暴民作乱,我与你等主公皆都中伏遇袭,行猎队伍可谓死伤惨重,你等还愣着作甚,赶紧上山支援啊!”郭嘉跌跌撞撞跑到了守备之面前,开始忽悠。</p> 小道守将打开始有些懵,但见郭嘉话音刚落,小道又杀出几人。</p> 只见典韦左挪右闪躲过追兵几招杀招,反手就斩于戟下,并催促道:“军师快走,来人越来越多了。”</p> 小校这才反应过来,眼见为实嘛,看来山上真的出事了。</p> 遂,急道:“来人,速去集合小道守备,支援山中。”</p> 不消片刻,整队完毕,小校带着百名江东武卒急急赶上山来,本想助典韦杀敌,哪知典韦似算好一般,待来人方到,已是利落地将追兵皆料理了个干净。</p> 典韦哈哈一笑:“区区几个毛贼还奈何不了俺典韦,你等还是上山救主要紧,此地由俺应付。”</p> 小校深以为然,他可是亲眼见着典韦立斩十数人,真壮士也。反正在此也帮不上什么忙,便一声令下朝山上急驰而去。</p> 待小道守备走了个干净,本是“尸体”的山越暴民一个个皆活了过来,嬉笑道:“嘿嘿,军师真乃神人也。”</p> “那是,俺家军师向来算无遗策,就这些个江东武卒,一忽悠一个准。”典韦傲娇道。</p> 郭嘉老脸一红,上来催促道:“别拍马屁了,赶紧叫人撤,迟则生变。”</p> “都听到了,赶紧下山。”典韦那嗓子还是挺好使的。</p> “喏,快,速速随我下山。”头目连忙应承,转身便带着队伍下山而去。</p> 话分两头,且说此时孙策已经带人摸进了矮林,也在林口发现了不少战斗痕迹,再深入一些,便见到了横七竖八躺着的家将尸首。</p> 孙策大惊,咆哮道:“谁能告诉我,此地究竟发生了何事?!”</p> “……”</p> 看着满地的羽矢与尸首,同行的江东诸公也是噤若寒蝉,他们皆被惨烈的现场给吓住了。</p> 孙策终于回过味来,忙道:“不好,小妹!”</p> “还不给我搜,活要见人,死……呸。”孙策言毕也是跳下马来四处翻寻起来。</p> 一通查找之后,只见郭嘉随行八名曹卒尸首,未见其人,孙策这才大呼了一口气,想来小妹定是随着郭嘉与那位壮士一同逃脱了埋伏。</p> “尔等速回大营,将此地之事告知周瑜,策则继续带人追迹。”孙策翻身上马,立即下令。</p> “好。”江东诸公哪里见过这等惨烈场面,早就两腿发软,一听孙策让他们回营,内心巴不得此时就飞回去,纷纷点头应是。</p> 孙策急于寻敌,撇下诸人就率军追出了矮林,行不远,撞到了领着一队守卫赶来的虞翻,孙策惊讶,随即问道:“虞翻,你怎来此地,莫非连大营也遭了奇袭?”</p> 可不是,不然好好的留守队伍怎会跑出来呢?</p> “主公,大营的确遭袭……”</p> “什么!敌人来了多少人马?”</p> “呃,皆是山越暴民,人数近百,不过请主公放心,大营相安无事,只是……”</p> “只是什么?”</p> “只是周郎中了贼人一箭,此刻危在旦夕,我以命人将周郎送下山去求医救治,又担忧主公安危,遂带兵来此。”</p> “那你一路赶来可曾遇见郭使节一行,或是小妹?”</p> “呃,回主公,小姐前番被周郎召见,留于大营之中,自然安然无恙,至于曹使一行,卑职便不得而知了。”</p> 虞翻一直以为此事是件意外,周瑜不是设计了一套“狼来了”嘛,兴许这次是真的是狼来了,这才打破了他们原本周密的计划。对于那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山越暴民,虞翻也是满脑子浆糊,实在想不通,难道真是一桩巧合?</p> 最郁闷的是,事情发展成这样,虞翻更是无处伸冤,若将他与周瑜的计划告知主上,还不被孙策骂个狗血淋头,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却难言。</p> ……</p> 不多时,下山的守备也摸了上来,沿途还发现了近百具山越暴民的尸首,那四周草地都快染成血红色了,可见当时战斗之激烈。</p> 连山下守备这等老兵,见此状况都不犹倒吸了一口凉气。</p> 小校感叹道:“哎呀,想那人真壮士也,居然能以一抵百,看看四周,何其惨烈。”</p> 左右出言道:“校尉,那我等还去不去支援大营?方才小人粗略数了数,近百暴民估计全在这儿了。”</p> “全在此处?”小校一愣。</p> “是啊,此间可没我等半分功劳,校尉,我们还上不上?”</p> “这……”</p> “哈哈哈,谁说没有,我说不但有,还是大大的功劳才是,若不是诸位将军相救,郭某怎能逃出生天?”队伍后头一声大笑,随即郭嘉被典韦搀扶着闪亮登场。</p> 小校闻言双眼一亮,迎上前来求教道:“依先生之意……”</p> “难道不是诸位得郭某求援,这才主动上山剿匪,而后在眼前这位校尉的英明领导之下,洞悉先机,提前设伏,待到贼人出现,突然杀出,历经一番激烈拼杀之后,才大获全胜的吗?”</p> “呃,这……”小校懵逼,还有这种操作?可是,我们真的什么都没干啊。</p> “呵呵,此乃郭某亲眼所见,岂能有假,是。”郭嘉眨巴眨巴眼。</p> “哦,哈哈哈,对对对,正是如此。”校尉也是精明人,突然明悟了过来,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啊,白送的功劳岂能不要,那也太对不自己了。</p> 再说了,赶路辛苦,也不能白忙活是。</p> </p> 第104章 作别江东 一切尘埃落定,孙策见郭嘉被人护送至大营,便是大喜过望,还有那么一丝惭愧。</p> 孙策从诸将口中知晓了事情的经过。</p> 在孙策的理解事情应该是这样的,一群山越刁民不知从何处得知了他孙策要在长岗山狩猎白虎的事情,便提前布下了埋伏,打算来个“斩首行动”,结果“误中副车”,将郭嘉一行认做了孙策本尊,一路追杀至山下,甚至在得知寻错目标之后,还胆大包天的转攻大营。</p> 好在周瑜安排周密,各方守备反应也算迅速,不但守住了大营,还将企图逃跑下山的暴民斩尽杀绝。</p> 总体上讲,算是虚惊一场。</p> “让使节受惊,策之罪也,不曾想那山越刁民疯狂如斯。”孙策亲自出营相迎。</p> “哎呀,孙将军莫要如此,事发突然谁能料到,不过,此刻回想,郭某推测那白虎传闻定然是假,大有可能是有心之人在暗处设计将军,将军不可不察,不可不慎哪。”别看郭嘉笑意盈盈,却没忘了摆虞翻一道。</p> 孙策闻言一怔,细思极恐,冷下脸来吼道:“虞翻何在?”</p> 躲在人后的虞翻一缩脖子,战战兢兢挤出人群,强颜欢笑道:“主公,虞翻在此。”</p> “汝可有话说?”</p> “那白虎传闻汝作何解释?”</p> “而今,汝口中之白虎又在何处?说!”</p> 孙策人称江东小霸王那可不是浪得虚名,一来,长得帅,二来,性格像项羽。但在郭嘉看来,孙策可比项羽可爱多了,起码他知人善用,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特爱面子。</p> 孙策一连三问,很明显是脸上无光迁怒于人的征兆,把虞翻吓得跟孙子似的,连忙下跪求饶道:“主公,虞翻知罪,皆是听信流言之故,才险些铸成大错。”</p> “知罪便好,来人,将其人押入大牢,先惩三十军棍,而后严加看管!”</p> “喏!”执戟郎行动迅速,立马围住了虞翻。</p> “主公,冤枉啊,虞翻冤枉啊……”虞翻喊叫着被人架起,且消失在了营口。</p> 郭嘉幸灾乐祸,补了一句:“将军,这又是何必呢。”</p> “为此等传言,伤了我一员大将还险些害了先生,若非看在虞仲翔尚有苦劳的份上,取其人项上人头也尤为不及,此番惩戒,已是策格外开恩,还想怎样?”</p> “呃,如是便好,还请孙将军息怒。”</p> “哎……”孙策一想起周瑜此刻生死不明就不由叹气。</p> 正说话呢,后头一声清脆而又焦急的声音传来:“哥!哥!还不皆给本小姐让开!”</p> 只见众人自觉分开,而后远处小跑过来一位妙龄女子,见郭嘉在前,不犹停下了脚步,而后猛然扑了上来,挂在郭嘉脖上嚷道:“你没死,你真的没死,太好了,太好啦!”</p> “不是……”郭嘉瞬间僵得跟快木头似的,不敢轻举妄动,众目睽睽之下有美女投怀送抱,这事情好听它不好看呀。</p> 很尴尬不是吗?关键郭嘉发誓,这妹子他不认识啊。</p> 不过,嘿嘿,貌似挺有料的。</p> “不是,这位小妹妹,赶紧下来成不,都,都看着呢!”郭嘉在其耳畔善意提醒道。</p> “哎呀!”孙尚香回头环顾,只见在场众人一脸目瞪口呆,被自己雷的外焦里嫩,甚至连孙策也是如此,便觉自己太过莽撞。</p> 瞬间羞地无地自容,只见其脸颊生出两朵红晕,而后蔓延至整张俏脸,紧接着又顺着脸颊红到了耳根,这还不止,只一会儿工夫,连耳根下的白皙脖颈也染上了一层粉红,烫的吓人。</p> 一声惊叫过后,孙尚香立即转身躲到了孙策后头,还已背示人,装起了鸵鸟。</p> “胡闹,还不出来。”孙策真是好气又好笑,自家妹子性格跳脱他是清楚,但没想到自家妹子竟然有如此惊世之举,这简直是有伤风化,说好的矜持呢?!</p> “不是,孙将军,这位姑娘是……”郭嘉得了便宜总不能不闻不问。</p> “呃,呵呵,其实先生也见过,正是我家小妹孙仁,小妹自小习武弄棒,又爱女扮男装随我四下走动,这才养成了男子心性,贵使莫要见怪。”</p> “哦。”郭嘉嘴上应着,心中已经翻起了滔天巨浪,孙仁?孙仁!对呀,我怎么把她给忘了,这位不就是刘备日后的三夫人孙尚香嘛,我列个去!</p> 既然知道是孙尚香,那必须得好好看看。</p> 郭嘉定睛一看,其人个头不高,面容清秀可人,看似也就十四五岁,正是一朵含苞待放的美人坯子,来前怎么没注意呢?难道是我眼瞎了?</p> 将眼神落到不该落到的位置,郭嘉恍然大悟,这不能怪自己呀,谁会想到航空母舰的飞行甲板一下子就成山峦叠嶂了。</p> 边上的典韦咧嘴一笑:“嘿嘿,其实俺早知道了,俺就是不说。”</p> 你这个马后炮,给我滚!郭嘉瞪了典韦一眼。</p> 在场诸人谁人不精,摇头晃脑一副方才什么都没看见的表情。</p> 孙尚香这才大着胆子走了出来,低着头谓郭嘉道:“先生能够平安归来,真乃江东之福,方才……”</p> “咳咳。”孙策连忙咳嗽道。</p> “我,我……”孙尚香一缩身子扭身就跑。</p> “呵呵,小妹无礼,叫贵使见笑了。”孙策尴尬的说了一句。</p> “呵呵,理解,情不自禁嘛。”</p> 孙策闻言直反白眼,鬼个情不自禁,你不往自己脸上贴金我们还能做朋友。</p> 话题到此为止,孙策与不跟郭嘉扯皮了,将郭嘉请回营中好生安慰一番,便收拾营地下了长岗山。</p> 一路无话,到了曲阿城门口,诸人分道扬镳,孙策赶着去医馆探望周瑜,而郭嘉则回驿馆收拾行囊。</p> 既见得孙策,孙策又明确表示赞同孙曹交好,郭嘉这趟任务算是完成了一大半,至于为何要急着动身,也是怕夜长梦多,一旦周瑜醒来,以他的才智,定然能想通事情的前因后果。</p> 若是还逗留在江东,怕是早晚要出事,郭嘉深知这点,所以一到驿馆便让典韦收拾起八名曹卒的骨灰,即刻动身北上。</p> 来时浩浩荡荡,归时仅剩双影,郭嘉不免唏嘘,不由向典韦打听:“典将军,军中抚恤几何?”</p> 典韦思量片刻:“呃,其实也不多,若仅是一家三口,可保三年吃穿不愁,之后就……”</p> 郭嘉幽幽一叹:“此番行程盘缠应有盈余,我意将这些财宝全数分给牺牲的将士,不知可否?毕竟是我等救命恩人,养其家眷也是理所应当。”</p> 典韦大受触动,重重点头:“可,俺替曹卒家眷谢过军师恩赐。”</p> “恩什么呀,我这是心中有愧呀,典将军,你说郭某此刻开始投笔从戎还来的及否?”</p> “呃,呵呵,先生莫说笑了。”典韦尴尬一笑。</p> “知道了。”郭嘉陷入了沉默。</p> 出了驿馆转道甄家商铺,拿出玉佩便见得佳人,甄宓娉婷而来,见郭嘉复至,浅笑嫣然,但见郭嘉领口血迹,不禁一怔,随后关心道:“先生怎了?这血迹……”</p> “咳咳,无甚大碍,只不过不小心摔了一跤。”</p> 郭嘉说的风轻云淡,但甄宓哪里会信,谁摔一跤能摔成领口全是血渍,骗三岁孩童还差不多。</p> 不容分说,甄宓执意拉着郭嘉入室验伤,虽然过程依旧尴尬,不过也不是头一回了,孤男寡女情景在现,多少有那么点别样心思,整个房间内都充斥着粗重的呼吸声。</p> 甄宓替郭嘉小心除去衣衫之后,立即被其背后一大块紫血给吓呆了,这还没事?</p> 忙追问:“你这背上之伤……”</p> “无碍,咝……好,实话实说,疼的要命。”</p> 郭嘉还想逞强两句,哪知甄宓轻轻拿指尖一点,他就露陷了。</p> “这么重的伤,还吐了血,定是伤及内腑,怎急着过来也不赶去医治?”</p> “呃,小命要紧,此时若不走,日后就怕想走也走不来了。”郭嘉坦言道。</p> “看来先生瞒着小女子许多事情,也罢,你既然不愿说,那我也不问,傍晚我甄家便有一趟返程商船,可顺路捎先生一程。”</p> “多谢甄小姐。”</p> “叫我甄宓。”</p> “呃,那就多谢宓儿了。”</p> 甄宓闻言,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正如高山雪莲悄然开放,又如昙花一现惊鸿一瞥,美到极致,美到窒息。</p> 只是此间风景却无人有缘欣赏,便是近在咫尺的郭嘉,也是擦肩而过不甚惋惜。</p> </p> 第105章 工伤赋闲 三日后,周瑜幽幽转醒,逮着给他端药的女婢就是一通追问:“虞翻人呢?还有郭嘉其人现在何处?汝快道来!”</p> 女婢哪会知晓大事,急地又摇头又跺脚,忙出惶恐道:“将军卧榻已久,此时不宜起身,还请将军快快躺下,莫要背了医嘱,伤了身子,婢子可担罪不起呀。”</p> 小姑娘被周瑜吓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要是周瑜出了事儿,她小命岂能保住。</p> 半晌,周瑜也想明白了,便挥手道:“哎,汝先退下。”</p> “是。”小丫鬟如蒙大赦。</p> “且慢,速去传话,叫府中仆役去虞府转告一声,让虞翻速来见我。”周瑜又补了一句。</p> “喏。”</p> 半个时辰之后,仆役回报。</p> 几句话下来把周瑜气个半死,浑身都在发抖:“你,你说虞仲翔已被主公打入了大牢?”</p> “是啊,小人听说是虞大人听信民间谣言,致使主公遇刺,还连累了将军身中一箭……主公对此大发雷霆,一怒之下便将其打入了大牢,听说还责了三十军棍,虞先生也是三日没能下榻,想来,虞先生是过不了府了。”仆役如实回答。</p> “我,哎呀,谬也,谬也,此乃郭嘉将计就计欲加害于我,怎与仲翔兄有干?大谬特缪也,啊……啊!”</p> “那曹使呢,可是被主公给留住?”</p> “早走了,三天前就辞别主公出城而去。”</p> “什么,走了?!啊……”周瑜激动之下惊坐而起,随即肩头伤口崩裂,刹那间又是殷红一片,疼痛袭来,周瑜不禁面容抽搐,一歪脑袋又昏了过去。</p> “将军!将军!快来人哪……”仆役大惊,连忙撇下再次陷入昏迷的周瑜夺门而出,报信去了。</p> 不说周瑜含恨昏死又静养了十余日才能下地行走,且说这十余日间,郭嘉已经成功返回了许都。</p> 曹老板亲自带人迎接,叫郭嘉好一阵受宠若惊。</p> “呵呵,奉孝,一路辛苦,操已命人备好酒席,专为奉孝接风洗尘,来来来。”</p> “咝……”曹老板一锤其肩膀,郭嘉就是一阵抽搐,本是白皙脸蛋变的青筋可见。</p> “奉孝,为何如此面色?”曹老板不明白,还以为自己什么时候神功盖世了,轻轻一搭肩,就把郭嘉差点儿给拍散架了,愣愣收回手,急道。</p> 典韦赶忙插嘴道:“回主公,军师受伤颇重,若不是一路有……”</p> 郭嘉赶忙打断:“无碍的,还请主公放心。”</p> 比起郭嘉,曹操更信典韦,实诚人嘛。随即脸色一肃,认真询问:“典韦,你来说。”</p> 典韦看了郭嘉一眼,挠头道:“就是那江东周瑜,妒俺们祭酒才能,欲从中加害,派了上百名刺客埋伏,不过早被祭酒识破,只是军师在突围时一个不慎从马上跌了下来,这才受了重伤。”</p> 曹操本想再拍下郭嘉以示安慰,但一想到郭嘉重病未愈,便中途抽了手,转而拉起郭嘉重重一握,道:“奉孝受苦了,俗语云伤筋动骨上百日,吾便批奉孝三月假期,好生在府中静养,至于余事,待奉孝病愈慢慢再议,来人!”</p> “在!”</p> “速请郭祭酒上车,操愿请奉孝同乘,奉孝万不可推辞。”曹操一副不容拒绝的样子。</p> “多谢主公。”饶是享受过各种套路的现代人,也不禁被曹操这番举动所感动,那种关心,绝对不是嘴上说说的,至始至终,曹操拉着郭嘉的手就没松过。</p> 这就是曹操的驭人之道,不做作,不虚伪,以诚待人,以情动人。当然,首先要有令曹操刮目相看的本事,需知,曹操同样也是一个讲究务实的君主。</p> 虽然坐过几回曹操座驾,但这次体验则不同,车内,曹操悄声道:“奉孝密信吾已收到,也做了详细安排,呵呵,奉孝果然没叫吾失望,不知此去江东可有别样收获?孙策其人如何?”</p> “回主公,我观孙策其人有齐桓之志,可称英雄,不过此人轻而无备又极为爱惜脸面,不足为惧。”</p> “呵呵,难得在奉孝口中又听到一位英雄,前者汝言刘玄德,这次言是孙伯符,看来其二人皆不简单哪。”</p> “主公,刘备可视为一条潜龙,孙伯符则可称之为幼虎,潜龙不遇涧则难已升天,幼虎无獠牙则难摄群兽,只要能善加利用,未必是件坏事,且主公基业定在北方,目下积蓄实力与袁绍一争才是当务之急。”</p> “哈哈哈,奉孝之言正合吾意,知我者,唯有奉孝。”曹操咧嘴大笑。</p> 不知不觉,曹操座驾就来到了郭府之前,曹操执意要送郭嘉入门,才回车离去,又让郭嘉小小的感动了一把。</p> 一进府中,郭嘉便如死狗一般开始哭爹喊娘,叫得是无比凄惨,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p> “救命啊!呃,大小姐,您怎么在这儿?”没走几步,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他见到曹婷就站在厅中正露着那对水汪汪的大眼睛深情地望着自己,就跟电视剧里一个等待丈夫回家的怨妇似的。</p> “这几日,我一直在此等候。”</p> “这个……那什么,没事儿我先歇息去了。”郭嘉准备借故开溜。</p> “你站住!”</p> “不是,我这还没走多远呢。”郭嘉苦着脸扭头辩解。</p> “听闻你受伤了,我这儿有尚好的跌打药,你要是不要?”</p> “呵呵,好。”郭嘉干笑两声,心里暗骂,谁这么大嘴巴呀,我画圈圈诅咒你得流感。</p> 回家的路上,典韦没来由的就是一个大喷嚏,打地那是惊天地泣鬼神,吓地路人连退三步,更甚者,直接扑倒了沿街的小摊,弄翻了一地的锅碗瓢盆。</p> “都瞅啥?没见人染过风寒啊!”典韦若有所觉,面对路人不善的眼神,立即咆哮了起来。</p> 一吼之下,整条小巷顿时鸡飞狗跳,看地典韦一阵莫名其妙,俺就打一个喷嚏,不是,你们至于吗?!</p> 谁叫典韦长地恶相,嗓门又大的出奇,怕是一辈子都想不通原因之所在。</p> ……</p> “不是,你轻点儿,当杀猪呢?”郭嘉在卧榻之上一阵龇牙咧嘴,同样是妹子,一个跟过电似的舒爽,一个却是不知轻重往死里盘他,相较之下高低立判,郭嘉就想不通了,这差距咋就这么大捏?</p> “哼,怎么,换个人给你上药你就受不住了?那姓甄的就这么叫你动心?!”</p> “咳咳,什么真不真假不假的,我是真疼。”</p> “骗子!我看,你心里乐着呢,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仅是上药,就没点别的?”</p> “当然没有,你看啊,我与你也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咱们除了上药,不是也没什么越矩之举嘛,这过程何其相似,绝对没有别的。”</p> 忽然,郭嘉背后一凉,刺激的郭嘉赶忙转过头来:“什么这么……”</p> 话到一半,郭嘉收住了,此刻曹婷双眼通红,一面擦着眼角一面不忘给郭嘉敷药,见郭嘉愣愣看着她,极力扭头,娇斥道:“不许看,转回去!”</p> “不是,你怎么哭了?”</p> “这满身是伤的,也亏你熬到现在,疼吗?”</p> “疼!”</p> “我知道疼,我却比你更疼。”</p> 哎呦喂,这情话说的,郭嘉浑身就是一个激灵,有这么一刹那,郭嘉还真想化作狼人把这小妞给办了,呃,也就是想想,没敢发动,再说了,不是身上还有伤吗,医嘱都说了,不宜操劳。</p> 听医嘱的没错,咱先记着。</p>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郭嘉居然感觉不到那双作恶的小手,转而变得无比轻柔,彷如一对暖玉在背,流动间,叫人浑身舒畅,真有点乐不思蜀了。</p> “啪”的一声,曹婷吐出浊气道:“成了。”</p> “不是,其实也挺舒服的,要不再来来呗。”</p> “改日!”曹婷风情万种的丢了一个眼神,就推门走了。</p> “呃……等等,把话说清楚了在走!”</p> 自然没人搭理他,直到良久,郭嘉才放弃了不切实际的胡思乱想,倒头沉睡了过去。</p> </p> 第106章 欲伐张绣 上回说到郭嘉因工负伤之后,曹老板特许他休养三月,可谓是大方至极,谁叫曹老板手下人才济济呢,有这资格任性。</p> 说来,郭嘉一走这月余,许都的人事变动也大为叫他惊奇。</p> 首先是荀彧,主动脱离里了曹操的军事谋略集团,转而偏向处理起朝廷方面的诸多事务,也算是得偿心愿,摇身一变成了天子重臣,真正为大汉做起了实事,而不仅仅像以前一样只为了曹老板一人而谋划。</p> 其实这点,郭嘉也早看出来了,以曹老板之精明自然也不可能完全没有察觉,大概是看在荀彧年迈又劳苦功高的份上,就成全了这位“老友”一回。</p> 至于曹孟德内心爽不爽?那答案肯定是相当不爽滴。</p> 基本上,荀彧已经算是“解甲归田”之后被朝廷“返聘”的性质,只能算是发挥余热了。</p> 其次,是荀攸。</p> 荀彧的急流勇退,为其侄荀攸创造了良好的上位条件,而荀攸本身也算是荀彧为曹老板寻好的“接班人”。</p> 荀彧得郭嘉告诫之后,下棋也是慎重了许多,特别是推侄子上台这步棋,走得格外漂亮。</p> 如此一来,既不遭曹老板过于猜忌,又能缓和荀彧自己与曹操这对老主仆的紧张关系。而投桃报李,曹操自然也不会吝啬,很是爽快地提拔了荀攸成为了他的军师祭酒。</p> 最后,就是引进了不少人才,虽然是以天子名义招揽,不过正因为如此,招贤馆内人来人往不曾有过断绝。</p> 其中,让人印象最为深刻的就要属徐晃了。</p> 某日,徐晃凭借手中一柄宣花斧直接挑翻了十余名上门求职的游侠儿,这可把负责招揽武将的曹仁都给惊动了。</p> 曹仁诚邀其入内一叙,好生招待自是不用细讲</p> 一番询问,才得知徐晃本是杨奉手下一员小校,当时护天子出长安时徐晃也在其中,只不过后来杨奉被曹公击败,徐晃的队伍也被打的七零八落。待他好不容易收拢队伍,才发现,杨奉没了,瞧这事闹的。</p> 因此,辗转多日,左思右想,徐晃还是决定回来继续报效朝廷。</p> 曹仁闻言大喜,此等人才当然得留下,不但留下了,还天天拿这事儿向四周同僚炫耀,嘚瑟的不得了。</p> 以上,就是郭嘉没在许都发生的一些趣事,也是从曹婷口中陆续得知的消息。</p> 果然是生活处处有惊喜,本以为自己这头已经是很刺激了,没想到许都也没太平到哪里去。</p> 不知不觉,时间就悄然来到了建安二年(197年)正月,这日,曹婷突然又登门了。</p> 呃,为什么要说又呢?郭嘉对此已经习以为常,这丫头就差卷铺盖住下了,串门就跟进自家后花园散步似的。</p> 听见院口传来的那串熟悉无比的脚步声,郭嘉都懒得拿眼瞧她,而是继续躺在摇摇椅上晒太阳。</p> 难得的冬日暖阳,晒得困人,郭嘉此刻只想做个安静的美男子。</p> “别睡了,有大事。”曹婷见郭嘉一副葛爷躺,不禁蹙眉推了他一下。</p> “我知道,不就是袁术称帝了嘛,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此事,我早在一个月前就知晓了。”郭嘉依旧眯着眼睛,甚至在曹婷帮助之下,摇起了座椅,甚是快活。</p> “不是此事,而是爹爹打算在冬季用兵,欲出兵征伐张绣,冬季用兵可是兵家大忌,我这心中总觉不安,便来寻你讨个对策。”</p> 郭嘉猛然睁开双眼,一下子就窜了起来,惊讶道:“这么快?!”</p> “你这是……”曹婷被郭嘉的反应吓了一跳。</p> 郭嘉没理曹婷,而是背着手在院子了踱起步来,喃喃道:“你爹这是飘了呀,怎想着此时攻打张绣,究竟是谁出的馊主意?”</p> 曹婷一皱琼鼻,嗔怪道:“呸,不许你这般污蔑我爹,倒是无人在侧谋划,应是爹爹自己的打算。”</p> “咳咳,你爹爹这是心急了呀,张绣虽然割据宛城,也的确对许都构成了不小的威胁,但至始至终张绣不曾有过异动,若是无故征讨,一来,我等师出无名,二来,反会逼得张绣狗急跳墙,使其与毗邻荆州刘表结盟共抗我军,此极为不利,最关键的是,你那位便宜师傅还在张绣帐下出任谋士,不好对付呀。”</p> 郭嘉随即又点头道:“不过你爹心思我多少能猜到一些,无非是怕来日征讨袁术之时后院起火,与其来回奔波,不如早除后患。”</p> “对对对,我就觉着其中不妥,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还是孝孝你聪明,来摸摸头!”</p> “不是,你训猫呢,严肃点儿,说正事呢!”郭嘉瞪了她一眼。</p> “哦。”曹婷顿觉无趣。</p> 郭嘉再三思量一阵,郑重道:“不成,我得去劝劝你爹,此事断然不可为,为则必败也。”</p> 曹婷也觉此事干系颇大,愿意与郭嘉同行,郭嘉想了想,也没拦着,起码有她这位大小姐在旁坐镇,沿途会少许多繁文缛节,省了不少工夫。</p> 一路放行,郭嘉很快便找到了曹老板。</p> 曹操见郭嘉出现显然很惊讶,而后喜道:“呵呵,原来是奉孝啊,身子可曾康复?”</p> “回主公,已无大碍。”</p> “虽无大碍,还需好好静养几日,免得落下病根。”</p> “多谢主公关怀,郭嘉不甚感激。”</p> “怎么,有事?”</p> “有。”郭嘉微微点头,而后上前两步道:“奉孝听闻主公近日欲伐张绣,可有其实?”</p> 曹操哈哈一笑:“啊哈哈哈,吾知瞒不过奉孝,天子既然迁都许昌,吾等身为臣子亦需保都城安定,因此,张绣吾必伐之,且宛城目下兵不满三万,取下此地可谓轻而易举,何乐而不为?”</p> “主公,话虽如此,然张绣身后还有站着刘荆州,唇亡齿寒之理那刘景升未必不晓,且刘表默许张绣割据宛城,定是拿张绣做挡箭牌之用,以为两方缓冲之地,若冒然攻伐,实为不智。”</p> 曹操大手一挥,调笑道:“呵呵,奉孝多虑了,世人皆知张济丧命于刘表城下,张绣与刘表又有杀叔之仇,其二人势同水火,又怎会联合一处抗吾大军?”</p> “主公,私人恩怨又怎比天下大业,古往今来凡成大事者皆不拘小节,莫说杀叔之仇,便是屠人满门,若为大业,亦可一笑泯恩仇,倘若当年陶谦举城赔罪,想来主公必然宽厚其后人,怀柔其部下,不欲加害反而重用,此,英雄之所为也。”</p> 曹操闻言一阵大笑,笑地眼泪都下来了,荒唐道:“依奉孝之言,那张绣可是英雄乎?”</p> “不是。”</p> 这不就结了!</p> “张绣,哼,一弄枪匹夫耳,何足惧哉,奉孝请勿复言,此事吾意已决。”</p> 曹老板真是飘了,郭嘉皱眉道:“既然主公意决,奉孝自不再劝,只是此去烦请主公牢记三点。”</p> 曹操见说服郭嘉,心情舒畅,便笑道:“呵呵,说,哪三点。”</p> “张绣与我秋毫无所犯,因此,若欲伐张绣,必先寻得一冠冕之由,愚以为,主公可奏请天子使张绣伐李傕、郭汜,如若其按兵不动,届时以抗旨为由,再出兵讨伐不迟,此其一也。”</p> “其二,宛城兵虽不满三万,但城高防厚,不易急克,主公当步步为营徐徐图之,先蚕食其四周兵力,再图宛城,万不能置自身于进退失据之地。”</p> “其三,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然则自古红颜多祸水,此俗语,空穴来风未必无因,还望主公此去能够节制,可免横生枝节因小失大。”</p> “做到此三点,主公必然不虚此行。”</p> 见郭嘉说地严肃,曹操不免上了心,前两点尚能理解,至于这最后一条就有些难以接受了。</p> 心说,小郭呀小郭,咱不是一路人吗?你该懂我的呀!</p> 我曹孟德虽说老了些,但依旧是血性男儿,这是解放天性,到你嘴上怎么就要节制了?</p> 曹操也没在意,敷衍道:“好,吾记下了。”</p> “如此,奉孝告退。”郭嘉心中一叹,历史的车轮果然不是这么容易就能掰弯的。</p> 瞧老板那不以为意的神色,八成是要凉。得,反正咱劝也劝了,说也说了,算是仁至义尽,至于日后,走一步看一步。</p> </p> 第107章 情场得意 见郭嘉一出现,曹婷便急急上来询问:“如何,劝住了?”</p> 郭嘉勉强一笑:“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曹公的性子你也知晓,只能说尽人事听天命了。”</p> “可有补救之法?”曹婷急道。</p> 郭嘉一愣,一拍脑门道:“嗨,围魏救赵,怎把典将军给忘了,此事尚可补救,只需典将军依我之言行事,保准曹公此行安然无恙。”</p> 曹婷推了郭嘉一下,催促道:“那还不快去。”</p> 郭嘉笑道:“呵呵,大小姐莫要焦急,典将军此时尚在军营,军机重地岂能乱闯?还是等典将军回府之后,再前去叨扰不迟,再说,三军未动粮草先行,离出征那会儿还远着呢,一定来得及。”</p> “那,此刻我俩作甚?”</p> “要不……四处逛逛?就当打发时辰了。”</p> “好。”曹婷嫣然一笑。</p> 出了司空府,两人来到街道。</p> 时至正午,冬日的暖阳驱散了大地的寒冷,路上的行人也随之多了起来,安定了两年之久的许昌逐渐有了些小洛阳的模样。</p> 小商贩的吆喝声,行人的交谈声,酒肆中文人墨客的叫好声,不远处七大姑八大姨的八卦声,还有城门上下不时巡过的城卫号令声,这些不同的声音交织成了此刻繁华的许昌,仿佛在井然有序之中四处洋溢着自由的气息。</p> 百姓,他们是天底下最为朴实的人,最为善良的人,最容易获得满足的人。</p> 多年的战争确实带来了许多伤痛,但同样也带了不少希望,从苦难之中走出的人们,则更加坚强,也更加珍惜眼下得来不易的和平。</p> 这绝不是对战争阴霾的健忘,而是更加懂得什么叫活着,好好的活着!</p> 去年,郭嘉随曹操出征之时,百姓们目送他的眼神,郭嘉此刻仍然历历在目,那是一双双空洞而又麻木的双眼。可如今,有了期待,有了希冀,有了活下去的盼头。</p> 郭嘉觉得,仅是为了让这一双双眼神不在麻木下去,无论是与天斗,还是与地斗,又或是与人斗,他牺牲什么都是值得的。</p> 以史为鉴,无论多么伟大多么悠久的王朝,只要一旦伤害了老百姓,那么结局必定是被人民之海所推翻且无情地碾成粉末,化作那绚烂历史上的一粒尘埃,它的存才,只能是用来承托人民这朵屹立不倒的永生花。</p> “走啊,傻站着作甚?”曹婷看着机械般原地踏步的郭嘉不禁一阵好气又好笑,气他美女在侧居然还魂游天外,笑地是郭嘉此时那模样,挺逗的。</p> “哦。”郭嘉这才跟上。</p> “方才你在琢磨什么呢?踏来踏去就是不走,咯咯咯……”曹婷回想起来,不禁又是一阵掩嘴偷笑。</p> “咳咳,严肃点儿,逛街呢!”郭嘉此话一出,自己也哑然失笑,谁tm逛街还得要求一脸严肃啊,这不是脑子秀逗了。</p> “尽胡言乱语。”曹婷早已习惯,只要听不明白,直接丢白眼就对了。</p> “欸,不是啊,你不觉得我方原地踏步的样子很帅,吗?”郭嘉还很骚包地比划了剪刀手。</p> “?!”曹婷一愣,抬手就贴到了郭嘉额头,喃喃道:“没烧呀?”</p> “你才烧呢,我说正事,不觉着很有气势吗?”</p> 紧着郭嘉手舞足蹈起来:“像这般,你看,我示范一下,一二一,一二一,立……定!怎么样?是不是觉着特霸气?”</p> 曹婷一抚额,晃晃摇头道:“哎,是,是没救了!”</p> “……”</p> 做女人不能像你这么坦白的好嘛,会没男朋友哒!</p> “行,不聊了这个,怪我对牛弹琴。”</p> “去,死样,你才是牛呢!”曹婷不禁伸出魔爪挠了郭嘉一下。</p> “疼疼疼!”</p> 打闹间,大手包住了小手,这种亲密的接触,叫曹婷莫名一僵,甚至不知如何动作。</p> 郭嘉自是没想太多,现代人嘛,牵个手而已,算个啥?</p> 要知道如今的小学生都已经开始谈小盆友了,出门还一次带俩儿,你说,气不气!</p> 柔夷入手,郭嘉便闪过一丝牲畜无害的阳光微笑,提议道:“对了,我听府里那几个丫鬟说城里来了套灯影戏班子,不如你我同去欣赏一番?”</p> “嗯。”曹婷低着头发出一声轻嗯,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还真是有点反常。</p> 说到灯影戏,就是后世耳熟能详的皮影戏,其实皮影戏早在战国时期就有了,不过兴盛还得算在汉朝。</p> 据传闻,这灯影戏还是汉武帝思念亡妃李夫人所成。</p> 当年李妃早逝,汉武帝思念成疾,罢朝数日不得一见,可国不能一日无君啊,臣子们大为焦急,就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怎么劝咧?</p> 于是,有一能工巧匠向诸位大人献计,为解帝王相思之苦,便用羊皮做了个李妃肖像,在烛火倒影下活灵活现,汉武帝见此潸然泪下,同时,这知道了臣子们的良苦用心,这才开始打理朝政。</p> 至东汉末年,皮影匠人受战乱波及甚少抛头露面,但绝对不是没有,一般只出现在大城之中。</p> 更神奇的是,成语“暗箱操作”与“幕后黑手”就是源于这小小的皮影戏。</p> 闲话到此为止,咱们言归正传。</p> 说两人好一番打听才摸到了地方,打老远便听见院子里有人念念有词,“嘿”“哈”“呀”大概这是在给皮影激斗配音呢。</p> 赶的不巧,两人刚踏进小院,就见两位老人家已经在开始收拾家当,明显是要收摊的意思。</p> 拉着曹婷穿过退场的人流,郭嘉赶忙上前问道:“两位师傅,这是散场了?”</p> “呵呵,客官来得不巧,明日乘早呀。”</p> “且慢,不瞒两位师傅,我与……难得出门,本就是慕名而来,好不容易寻到此处怎能空手而归,还请两位师傅发发慈悲,再辛苦一回,也好叫我等饱饱眼福开开眼界,对了,这是酬金,请两位师傅一定收下。”</p> 郭嘉平日极少求人,只是看到曹婷方才一脸失望的神色,就有些于心不忍,赶紧拿钱开道,试图说服两位师傅。</p> “不成,不是老朽等人不愿,实在是乏累,这嗓子也……”</p> 郭嘉二话不说又丢了一块碎银:“请师傅想想办法。”</p> “这……”</p> 金钱开道,还是银子,说不动心那是假的,两位老人家对视一眼,才吱吱呜呜道:“客官,若真想看,不若我等将徒子徒孙唤出来为两位客官演上一出,随意打赏一些就成,无需如此丰厚。”</p> 两位老人家没说几句就开始喘了,郭嘉只好退而求其次,自然,赏钱也肯定没要回去,他还现在真不差钱。</p> 空荡荡的院子就他与曹婷两人,头顶上还铺了一层遮阳布,使得半个院子都笼罩在阴影之下,这也是为了看皮影的需要。</p> 两人正前方,则是个一臂宽二掌高的木箱,只知前有白幕,其后如何,就不得而知了。</p> 随着烛火点亮,一片戟林由远及近,紧接着一个个士兵的脑袋跳出了幕布,郭嘉定睛一看,一面打着汉字的旗帜在队伍前头出现。</p> 便微微一笑,将揣测告知于曹婷:“是汉军。”</p> “知道了,莫吵。”曹婷也是全神贯注,就跟后世刚进电影院看苦情片的小姑娘似的,光知道盯荧幕,把昏昏欲睡的小男友给撇在了一边,还嫌其碍事。</p> “……”郭嘉瞬间无语。</p> 待郭嘉回头,楚汉的旗帜已经交缠在了一起,郭嘉有些看明白了,这是在讲楚汉相争的故事。</p> 猛然,一通小鼓打出,荧幕一白之后,便闪出了两个人物,一个甲胄在身手靠宝剑英武雄壮,另一个则是位婀娜女子,长的……呃,怎么说呢,有些夸张,就跟金刚葫芦娃里的蛇精似的。</p> 此时幕后有人吟道:“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p> 两人一通缠绵,最后那虞姬三推项羽遭拒,只得抽剑自刎,以性命断了项羽的执念。</p> “哦,原来是《霸王别姬》呀。”郭嘉后知后觉,一扭头,嚯,险些吓了他一大跳。</p> 曹婷已是泪眼婆娑,小鼻子都是一抽一抽的,两只袖子左右开弓,湿了好一大片。</p> 这,不是,至于吗?!</p> 大概是后世商业大片看多了,除了爆炸、特效,就是特效爆炸,对于人文情怀这东西已经有些陌生了,看着曹婷梨花带雨,他还真有些手足无措。</p> 干脆一伸袖子,大义凛然道:“要不,用我的?”</p> “呀,疼疼疼,你竟敢出口伤人?!”</p> “就咬你了怎滴,哼,男人,没一个好东西。”</p> “不是……”</p> 这妞怎么想的,好好的一出《霸王别姬》,跟男人是不是个好东西有个半毛钱干系?</p> 我这又是招谁惹谁了,回头就一口,这也就算了,她还磨牙!</p> 郭嘉简直欲哭无泪。</p> </p> 第108章 想学武吗 试问,这怎么能忍?必须得咬回来!</p> 没有饿虎扑食那等惊天地泣鬼神的动静,而是强势地将某只母老虎搂在了怀中,然后某人就张开血盆大口反击了起来。</p> 白幕之后,皮影还在蛮力的表演着,刘邦的大军已经团团围住了项羽,项羽带着十八骑左突右冲,依旧突破不了包围圈,只能苦苦挣扎。</p> 白幕之前,也是厮杀一片。</p> 郭嘉耳畔,仿佛响起了一串熟悉地不能再熟悉的bgm,“噔,等冷等冷等冷,等冷等冷等冷,噔冷等冷……”</p> “冰雪消融,万物复苏,又到了动物们哔的季节,小院的空气中,弥漫着荷尔蒙的气息,在宽敞无比的许都街道上,居住着一群大群群居类哺乳动物……”</p> 打住!</p> 郭嘉赶紧收嘴,这也太魔性了。</p> 曹婷此时已是娇喘嘘嘘,瞪着郭嘉几欲择人而噬,郭嘉则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连忙拍手叫好:“好!演地精彩!”</p> 什么鬼?还想糊弄过去不成?!</p> “郭,奉,孝!”曹婷一字一字外往吐。</p> “呃,圣人云,君子动口不动手,既然不能动手,只能动口了,此乃圣人教诲,非郭某之罪也。”</p> “你,我……”曹婷哭笑不得,只能张牙舞爪。</p> “这位女居士,可知冤冤相报何时了,不若学会放下,退一步海阔天空。”</p> “好,我放下,这就放!”</p> “啪!”</p> “……”</p> 最终,曹婷哼着小曲回去,显然心情十分之不错。</p> ……</p> 傍晚,典韦正准备关门进宅,就见郭嘉从角落闪了出来,且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典韦眯着眼睛看了好半晌,才敢确认道:“郭祭酒,您这是咋了?”</p> “别说了,一言难尽哪,对了,将军府中可备有跌打药酒?”</p> “自然有,不是,郭祭酒你这脸……”</p> “嘘,别问,问就与你绝交!”</p> “哦。”典韦认真应了一声,随即咧嘴一笑:“嘿嘿,俺不问,俺就算不问也能猜到定是大小姐赏先生的。”</p> “……”说好的实诚人呢,典韦,你果然变了!</p> 郭嘉也不遮掩了,理直气壮道:“典韦,本军师可要郑重告诉你,今日我是特来吊丧,汝若再搞事情,信不信我这就转身回府,叫你死个不明不白。”</p> “呃,祭酒何意?”典韦这才收起了笑容,转而愕然道。</p> “走走走,进屋再说,是正事,绝非戏言。”</p> “祭酒请!”</p> 两人很快落座,开始秉烛夜谈,只听郭嘉一人高谈阔论,典韦在那头认真点头,约莫半个时辰,两人才出的房门。</p> 临行郭嘉还是不放心地嘱咐了一句:“典将军,可都记住了?”</p> “事关俺典韦性命,怎敢忘记,军师放心便是,若主公正中祭酒之所料,典韦拼死也会上谏。”</p> “那倒不必,曹公毕竟是吾等主公,一味死谏反而适得其反,在旁查漏补缺即可,若遇万一,则可打开郭某留下的锦囊,当可助将军与主公渡过难关。”</p> “多谢!”</p> “客气了不是,对了,这跌打酒我可拿走了?”</p> “呵呵,祭酒尽管拿去,不够再来取。”</p> “别,受不住。”</p> 典韦咧嘴一笑:“祭酒,听俺一句劝,男子汉大丈夫有时就该霸道点儿,大小姐外刚内柔,若是一味忍气吞声,反倒显得少了男子气概。”</p> “本祭酒心中有数。”</p> 翌日,郭嘉早早起床照起了铜镜,别说,典韦家的跌打酒效果还真不错,只一晚上就消肿了,美滋滋!</p> 囫囵洗漱一番,大笑着推门而出。</p> “哈,哈,哈,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好诗,好诗!”郭嘉站在门口自娱自乐。</p> “噗嗤。”娇声传来。</p> “何人在此发笑,岂不知擅闯本祭酒府邸,可是件大罪?!”</p> “咦,好了?!”</p> “本军师天赋异禀,区区一……咳咳,自然是好了。”</p> “还记仇呢?”</p> “哼,笑话,本军师岂是那小鸡肚肠之人。”</p> 郭嘉摆出一个李小龙竖中指的模样,警告道:“还有,以后进门前请敲门,信不信明日我就将全府的仆役婢女皆给撤了!”</p> “我信还不成嘛,行了,上回跟你商量的事儿可还记得?”</p> 郭嘉一愣:“上回……何事?”</p> “你,学武啊!”</p> “学,必须学,本祭酒正打算投笔从戎一展抱负,先定个小目标,就从打遍天下无敌手开始。”</p> 一句话,把曹婷给逗乐了:“咯咯咯,鬼才信你呢!”</p> “说正经的,高人本小姐已经替你请来了,至于能不能入高人法眼,就看你自己了,好自为之。”</p> “高人……谁呀?”</p> “神医华佗。”</p> 郭嘉被雷的不轻,失声道:“华佗!就他?”</p> 曹婷以为郭嘉是喜不自禁,还在推销:“华神医可是位世外高人,有神医在,即便你不能学些上乘功法,那也可强身健体,与三流武将打个不分上下,沙场自保,更是不在话下,如何?”</p> 如何个锤子。</p> 郭嘉失望道:“我说大小姐,你素不素傻,这年头,凡是能开两幅狗皮膏药都自称是神医,凡是能耍两招套路的都称自己是高手,凡是能让你心甘情愿掏钱的,那都是骗子,这也能信?天真!”</p> “咳咳,这位小友似乎对老夫颇有成见哪。”</p> 随声望去,只见一须发皆白的老者,身着白袍,脚踏白靴,手提药箱,除了拿的东西不同,整就是一太白金星下凡。</p> 光这身行头,当骗子那也是专业的。</p> 郭嘉不否认华佗医术高明,不过说起教授武艺的高人,三国里头高人可就多了,郭嘉掰指能详。</p> 第一位,李彦,并州人士,传闻乃吕布之师,人颂“天下第一戟”,徒弟吕布就这么生猛了,那做其师傅的李彦还得了,足可用“生猛海鲜”来形容。</p> 第二位,童渊,平生好收徒,三个徒弟皆有名有姓。</p> 首徒张任,刘璋手下第一猛将,地位至今无人撼动。</p> 次徒张绣,没错,就是曹老板要伐的那个张绣,人称“北地枪王”,一手长枪耍地飞起,绝对不是浪得虚名。</p> 最小的弟子则是常山赵子龙,不陌生,就是云哥,赵云也是得童渊最多真传得关门弟子。</p> 三个徒弟一个比一个生猛,可见童渊实力也是非同寻常。</p> 据小道消息,童渊与李彦还是对师兄弟来着,这个有待考证。</p> 第三位,王越,辽东燕山人,汉末剑术宗师,曾三次被请入宫中担任汉帝剑术教习,世人尊称其人为“帝师”。</p> 再看郭嘉眼前这位,不说排不上号,估计连算个挂号都不容易呀。</p> “呵呵,不敢言有成见,只是华神医喜云游四方悬壶济世,此世人皆知,论起岐黄之术,鲜有人能出神医之右,但论起功夫……呵呵,恕在下直言,未能亲眼见识,不敢妄下断言。”</p> “曹丫头,莫要告诉老夫你口中的那小子就是其人?”华佗把玩着长须,有些玩味地盯着郭嘉。</p> “华爷爷息怒,莫要与他一般见识。”曹婷有些惊慌,忙拉扯郭嘉一通敦促道:“要是惹了华爷爷不悦,我与你没完,还不速去道歉。”</p> “空口无凭,难以服人哪,难道大小姐想我向其学医不成?”</p> “你!”</p> 华佗突然插嘴道:“呵呵,不错,的确是空口无凭,老夫一把年纪,也不愿欺负你等小辈,不若这样,试着打老夫一拳。”</p> 郭嘉狐疑道:“不好。”</p> “速来,只需一拳,便知真假,呵呵。”</p> “哦……呀!天际之上飘着何物?!”</p> “哪里?!”华佗猛然抬头朝郭嘉指的方向看去,余光瞥见一个肉拳冲其门面直呼了过来,华佗瞬间老眼瞪地老大,还有一脸的不可置信。</p> “嘭!”</p> “搞定,打完收工。”郭嘉拍拍手,一脸与我无瓜的表情。</p> “你!神医!?”曹婷愣住了,看了看地上的华佗,又看了看耸肩的郭嘉,好半晌才反应过来。</p> 郭嘉补刀道:“这是他自己要求的可不能怪我,像这样的要求,这辈子郭某还是头一次遇见……”</p> “……”曹婷有些凌乱,这跟她预想的场面没一处是对上的。</p> </p> 第109章 郭嘉从武 “咳咳,年轻人不讲武德,胆敢偷袭老夫,好,好呀,好得很哪,真是孺子可教也!”华佗好半天才从曹婷的搀扶下爬了起来,一脸的严肃。 曹婷一听,顿觉郭嘉拜师之事儿要凉啊,真话反话她还能听不出来?忙在旁恳求道:“华爷爷,您消消气。” 而后扭头娇斥道:“郭奉孝,看你做的好事,还不快来致歉!” “致歉?开玩笑,我这可是按其要求出的拳,老头子他受不住,怎能赖我?真是……天理何在!” “你还讲!” 曹婷还想出言,华佗在旁安慰曹婷道:“呵呵,非也非也,老夫方才之言绝对肺腑,并非有意讥讽,所谓武学之道,在于悟性,这小子悟性不错。” “……”曹婷一愣。 “郭小子,你卑鄙无耻样子甚合老夫脾气,老夫决定了,今日就收你为徒,如何?”华佗揉着胸口一脸满意道。 “别,您装模作样的样子也甚合郭某的胃口,不过收徒就算了,要不这样,本军师推荐华神医入朝为官,如何?”郭嘉整了整衣袖,眯着眼睛笑道。 “华爷爷,郭奉孝,你们……”曹婷也不知该说什么了,一定是打开的方式不对,怎么这会两人就对上眼了?万万没想到啊。 华佗脸一黑:“呵呵,老夫闲散惯了,这官哪,不当也罢。” 郭嘉立马笑道:“嘿嘿,神医的意思我懂,无非是嫌弃官小嘛,许都方定空缺颇多,据在下所知,宫中尚还缺个少府太医令,品级高,待遇好,若是神医肯出任,那便再好不过了。” “咳咳,容老夫三思……呸,小子,休得与老夫打马虎眼,今日老夫是来收徒的,你小子还不快过来拜见!” “不拜行不行?” “不成!”曹婷与华佗异口同声道。 “得,郭奉孝拜见华师傅!” “呵呵,好,好。”华佗又开始玩长须了,一脸的满意。 随后从长袖里掏出一本破书,郑重交到了郭嘉手上,乐道:“呵呵,想入我门绝非易事,老夫只答应收汝为记名弟子,这本秘籍就借你研读三日,三日后,老夫便要来考校,若不过,就当老夫从未提及收徒一事,汝可明白?” 郭嘉哈哈一笑:“了解,虽然不知曹小姐如何将华神医您请来许都,但华神医定是想敷衍了事,所以拿此事刁难在下,一来可以应付曹小姐之请求,二来,也可名正言顺将在下拒之门外,不知在下可曾言中?” “吼吼,有趣,有趣,全中!不过此刻老夫又改主意了,还真有收你为徒的心意,郭小子,你不妨试上一试,兴许真能拜我为师也犹未可知。” “试一试也无妨,就当看杂书了。” “……”曹婷又开始凌乱了,你们一老一少能不能背着本小姐谈这种事情,怎么总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哈哈哈,如此,三日之后老夫再来。”华佗仰天大笑,转身而去。 曹婷瞪了郭嘉一眼,然后追上华佗送其一程去了。 不一会儿,曹婷回来,指着郭嘉就责问:“你怎能这样对待华神医?” 郭嘉淡淡一笑:“糟老头子坏的很哪,也只有大小姐你当他是个宝,很显然,华佗根本没有收我为徒的意思,您这还看不出来?” 曹婷有些懵,闻言淡淡摇头。 郭嘉一副孺子不可教的失望样,摇头道:“这还不简单,第一,我偷袭得手,华佗不气也就算了,反而死皮赖脸要收我为徒,难道不反常?” “是有点反常。” 郭嘉分析道:“武学之道,讲究个先修武德,再习武艺,若无德行,教授武艺岂非是在助纣为虐贻害世人,只此一点,郭某就肯定其心不在收徒之上。” “所以,我才特意提及荐其入朝为官之事,那老头子居然言要三思一番,可见已经动心。” “第二,能被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一拳打倒,可想其人没有真才实学,面对我的质疑,放一般人身上早就亮一手了,可华佗却选择隐忍,只有两种解释,一种就是他根本就是一个虚有其表之徒,另一种嘛,就是已到了返璞归真的境界,而我更倾向于前者。” “第三,呃,有前两条就够了。” 郭嘉说完一屁股坐回了摇摇椅上,然后饶有兴致的翻开了那本破书,嘴上嘟囔道:“且让本军师瞧瞧,究竟是什么样的高深武学。” 曹婷也好奇的凑过头来。 翻开牛皮书的第一页,赫然写着几个大字《五禽戏》,顾名思义,就是仿照五种动物行为所创的武功招式。 继续翻阅,才知五禽为虎、鹿、熊、猿、鹤,书分五大目,每目之下有每种禽兽的招式详解,也有运功路线插画,配上文字,描述的很是详尽。 “好功夫!”曹婷是识货人,靠在郭嘉身后仅是粗略一观便知此秘籍不凡。 “好个锤子,那是养生招式,不就是一本《五禽戏》嘛,其实我早会了。”郭嘉则对此嗤之以鼻。 “你会?”曹婷眼睛瞪的老大,显然不信。 “你还别不信,想当年我爷爷的老宅子里就有一张古桌,桌下垫着一本古书,就叫《五禽戏》,少时,还以为能拿它拯救世界,结果,学是学了,打架照样被揍个半死,还不如《太极》呢。” 曹婷岂能听明白郭嘉的未来式吐槽,不明所以道:“你爷爷?呃,既然你会,不如耍来瞧瞧。” 在曹婷的想想中,郭嘉的爷爷定是位世外高人,能拿《五禽戏》当桌垫,一定不是在暴殄天物,而是其本身就是实力难以想象的强者,才会对此嗤之以鼻。 “耍耍就耍耍,看好了,别眨眼。” 郭嘉攥起袖子,马步一展,别说,还挺像回事儿。 “这是虎!” 郭嘉喝了一句,随后双手成爪左右开弓,龙行虎步,好不威风。 “这是鹿!” 曹婷只见郭嘉动若脱兔,左腾右挪,宛如一头林间小鹿。 “这是熊!” 此时,郭嘉大开大合,出掌有力,可谓招招生风。 “这是猿!” 郭嘉言毕,就似猴精附体,颇有孙大圣下凡之神韵。 “这是鹤!” 肢体优雅自然,似要展翅翱翔,五指攥成鸟喙,东啄西叼,异常形象。 一通打完,郭嘉收势,同时吐出一口浊气。 良久,才扭头问道:“怎样?我就说会。” 曹婷一副见了鬼的模样,连忙抄起秘籍,左翻右翻,最后放弃道:“天呢,虽然与秘籍略微有些出入,但神形具备,你真会呀!?” “废话!我郭嘉何时说过假话,就这书,新华书店十五元一本,送人还没人练呢,瞧你宝贝的。” “新,新华书店?十,十五一本?”曹婷结巴道。 “呃,这个很难解释,你只需知道,这破书根本算不得是什么秘籍。” 曹婷已经被震惊地麻木了,半晌才道:“华神医能独自行走于乱世,若没点儿真功夫傍身,岂能如此逍遥,不管如何,本小姐认为他就是位高人,你信也好,不信也罢,试试又何妨?” “哎,最难消受美人恩哪,成,我试试。”郭嘉无奈道。 曹婷这才展颜一笑:“这就对了。” 第110章 事倍功半 打了三天酱油,华佗如约而至,见郭嘉躺在摇摇椅上晒太阳,还拿他的秘籍当遮阳伞,华佗这气就是不打一处来。 “咳咳。”走了过去,假咳一声提醒道。 “哟,老头子来了?”郭嘉猛然翻身,本覆在脸上的秘籍随之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还打着转跳到了华佗的脚背。 “哼,汝可知何谓尊师重道,什么老头子,应叫师傅。” “非也,万寿无疆是为老,顶天立地是为头,满腹才学是为子,称华神医一声老头子,乃是尊称是也。” “呵呵,油嘴滑舌,强词夺理,老夫可说不过你。” 华佗训归训,显然很开心,弯腰捡起那本秘籍,嘴角微微一抽,严肃道:“你小子有心思打趣老夫,想必已经是看完了,那老夫可就要来考考你!” “请便。”郭嘉耸肩道。 “何谓虎戏?” “虎戏者,四肢距地,前三掷,却二掷,长引腰,侧脚仰天,即返距行,前、却各七过也,此乃虎戏之精髓。” 华佗一愣,心道:“这小子可以呀,居然还学会总结了?” 不信邪,忙问道:“那鹿戏如何?” “嘿嘿,鹿戏者,同样也是四肢距地,引项反顾,左三右二,左右伸脚,伸缩亦三亦二也,注重项与身之配合。” “那,那熊戏又如何?” “正仰以两手抱膝下,举头,左擗地七,右亦七,蹲地,以手左右托地,猿戏者,攀物自悬,伸缩身体,上下一七……” “好了好了,别说了,老夫算你过了此关。”华佗已经震惊了,没想到这小子都会抢答了,如此一来做师傅的面子还要不要了?赶紧打住。 “这就好了?我都没说全呢。” “这第一关,考的是记忆,若连口诀招式都记不住,还学什么武?但第二关可就难了,此书中招式,你可还记得?” “马马虎虎,就八成。” 嘿,好大的口气,就三天工夫能记住八成,你当你是天才啊? 华佗闻言就开始撇嘴,抬手道:“既然能记住八成,那就将记住的八成招式演练一遍给老夫瞧瞧。” “没问题。” 郭嘉一甩头就步入了院中央,不等华佗一声令下就开始打起拳来。 华佗起先还不在意,一心想着等郭嘉出丑之后该怎么训他,然后丢一句“孺子不可教也”便可潇洒离去。 哪知,都过了一炷香了,郭嘉依旧在院中打地虎虎生风。 “这,这……”眼见打到鹤戏了,华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心中直呼:“怎么可能!” 片刻之后,郭嘉打完收功,扭头挑衅道:“老头子,如何?” “呃,马马虎虎,比起为师当年还差了一截,当年为师仅花了三日就已融魂贯通,你小子,哼,还差得远呢。” 郭嘉灿烂一笑:“不对,据在下听闻这《五禽戏》就是华神医亲自所创,又哪来的三日融魂贯通一说,难道老头子还有恩师不成?!” “我,这……哼,为师只是在考验你心思缜密与否,这第三关,也算你过了。” “是吗?”郭嘉狐疑道。 “当,当然。”华佗赶紧直起身子,回归一派高人模样,缓缓点头道:“既然已过三关,那为师就正式收你为徒……” “且慢,老头子,趁今日曹小姐不在,咱们就开门见山,可否与在下透个底,郭某是诚心想学武艺,但也希望老头子能拿出些真本事来,否则,一切免谈。” “咳咳,好,臭小子既然如此,那老夫也不瞒着,起先,老夫的确看不上眼,就你这身子?冠行之年却是老夫子之身(二十岁的年纪四十岁的身体),还想习武?练得越多,死的越快。” 华佗话锋一转:“不过,今日一见,老夫倒有些刮目相看,若今日汝不拜老夫为师,老夫敢放言,天下间绝无第二人能教你功夫,你信是不信?” “哦,愿闻其详。” 华佗摇头晃脑道:“凡练武者,讲究根骨与悟性,悟性再高若无根骨也是枉然,遂世人习武,皆是自小练起,以武淬体才能事半功倍,而你小子则不同,半道习武,一来根骨已成,难以淬炼,二来,后天不足,虚不胜补,即便调理得当,也是成就有限,修习武功,必定事倍功半。” “试问,何人敢教?!” “嘿嘿,这不是还有老头子您嘛。”郭嘉赶紧拍马,说实话,回到三国不学些国粹,还真是白穿了这一遭,心中压抑已久的心思,今日被华佗一番话给翻了出来,叫郭嘉浑身难受。 “哼,臭小子,你倒是会见风使舵,老夫又改主意了,不教了!”华佗哼哼几声,转身欲走。 郭嘉连忙拦下,躬身求教道:“别别别,华师傅,不,是师傅!您老刚不是收我为徒了嘛,怎就说不教就不教了,这翻脸比翻书还快,叫人措手不及呀。” “老夫今日没心情。” “哎呀,这心情是可以调节的嘛,再说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师傅既然答应了,怎能反悔,‘出尔反尔’这事传出去,不也有损您一世英明嘛。” 华佗哈哈一笑,给了郭嘉一个暴栗:“臭小子,果然鬼的很,你哪,与众不同,想要习武,法子也是需要异于常人,第一步,为师要断你周身胫骨,再以药石重塑,这过程可是非人之痛,既知如此,你可还愿意学?” “断,断我胫骨,那不成软脚虾了?”郭嘉一缩脖子,不害怕那是假的。 “差不多,甚至比这还惨。” “嘿嘿,师傅又打趣我。” “绝非戏言,你若不学,还来得及。” “学,只要死不了,我愿意学。”郭嘉想起那牺牲的曹卒,瞬间一腔热血就涌了出来。 “呵呵,好,老夫果然没看错人,回头你准备一口能容下身子的大药缸,将其置于屋中,明日,为师自会携药上门。” “是,师傅!” 交代完毕,华佗就走了。 巧的是,曹婷几乎踩着华佗的脚后跟似的,华佗前脚一走,曹婷就闪了进来。 “如何?”曹婷逮住郭嘉就开口盘问。 “什么如何?” “拜师呀。” “拜了。” 曹婷双手捧胸,跟还愿似的,笑道:“那就好,那就好,真是谢天谢地,华爷爷真答应了。” 郭嘉白了她一眼,随即出言道:“对了,帮我找件东西呗。” “何物?” “大水缸,能装下我的那种。”郭嘉还不忘两手比划一番。 曹婷掩嘴一笑“咯咯,早备好了,明早就给你送来。” 郭嘉恍然:“哦,我算是想明白了,敢情你与华佗是一路的,就等着看我入套是?” “孝孝,我……” “别,受不起。” 曹婷认真道:“这都是为你好。” “我知道,但把我当猴耍就是你不对了,就不怕我报复啊?” “不怕,你还能咬我不成?” 郭嘉贱贱一笑,张开血盆大口就咬了上去,又是一番天雷勾地火,吓得偶尔经过院中的女婢门惊叫着“抱头鼠窜”。 正待得手,曹婷顶着张关公脸拼死将郭嘉推了开去,抬起秀腿就踩了郭嘉一脚面,娇斥道:“好你个登徒子,我,我不理你了!” 说完,掩面遁走,那双大长腿,跑的比兔子还快。 “哈哈哈,你跑啥呀,不就亲个小嘴嘛,又不是没亲过,真是的……还害羞!”郭嘉咧着嘴大笑,得意非常。 有那么一瞬间,郭嘉感觉自己堕落了,也许,得找点儿正经事做做。儿女情长果然是消磨意志的好场所,特别是跟曹婷处久了,还真有那么一些乐不思蜀的味道。 古人云,温柔乡,英雄冢,诚不我欺也! 第111章 分筋错骨 郭嘉还是太想当然了,练武岂是儿戏?</p> 翌日一早,华佗与曹婷同时而至,两波人马汇聚与郭嘉小院门口跟开会似的,甚是热闹。一波人抬着水缸,另一波人则抬着满满一大木箱的药材,皆是由四人合力运来,想来定是不轻。</p> 这两大物件往郭嘉院中一摆,吓的郭嘉都不敢开门了,要不要这么夸张?!</p> “乖徒儿,还不出来?”</p> “郭奉孝,你出来呀!”</p> “不是,现在我反悔还来的及吗?”</p> “……”</p> 两人对视一眼,不由分说就闯进了郭嘉小屋,合力将郭嘉给撵了出来。</p> 曹婷咬牙道:“华爷爷,还不动手!”</p> “呵呵,好,老夫也是许久没用‘分筋错骨手’了,今日终于可以过过瘾。”华佗摩拳擦掌就逼近了郭嘉。</p> “不是……啊!”</p> 郭嘉原本还想拖延下时间,可惜曹婷哪里看不出他心思,后背一击平推就将郭嘉推向了华佗,华佗接过郭嘉瞬间就扣住了其双臂,一个顺势而下,紧接着突然反转。</p> 只听咔嚓一声,郭嘉的双臂犹如面团般被搓成了麻花状。</p> 郭嘉自然不好受,一声惨叫何其凄厉,简直惊天地泣鬼神。</p> 然而,这还没完。</p> 随着郭嘉双臂失去知觉跟秋千似的垂落下来,又发现自己整个人忽然间倒了过来,天地为之颠倒,没看上两眼,双腿猛然传来一阵剧痛。</p> 跟手臂一样,这种痛,深入骨髓痛彻心扉,郭嘉又嚎了一嗓子。</p> 紧接着,肩,腰,足,腕,甚至双掌、双足,一个都没放过,惨叫声在小院中久久回荡,颇有绕梁三日之感。</p> 院中仆役甚至撇过头去不敢再看,捂起耳朵不敢再听,太残忍了!</p> 以前,或许郭嘉不知什么叫分筋错骨,今日算是彻底体验了一把,这辈子,估计死也不会再想来这么一次,可谓生不如死啊。到最后,郭嘉只有吊着一口气还证明他活着,连哼哼的力气都没了,整个人就跟一滩刚从血里捞出来的烂泥似的。</p> 华佗一脸严肃,一面将郭嘉摆好入定的姿势安放于缸中,一面命令药童道:“快,往缸里投药,热水呢?赶紧的!”</p> 此时的郭嘉已经陷入了昏迷,人人摆弄,嘴上满是鲜血,那是疼痛难忍给他自己咬出来的。</p> 曹婷不忍再看,啜泣着问华佗:“华爷爷,他……”</p> 华佗也是累地气喘吁吁,接过童子递上来的锦帕,擦了擦额头汗水,才摆手叹道:“丫头放心,死不了的,不过这三日其都得在缸中度日,只能给他喂水,切忌送其吃食,只要熬过这三日,不但无有性命之忧,甚至还能因祸得福。”</p> “多谢华爷爷。”</p> “明日我再来换药,今日到此为止,老夫先去也。”</p> “小女子恭送华爷爷。”</p> “呵呵,你这丫头打开始就没将眼神移开过这药缸,还是免了,照顾好我那徒儿就好,告辞。”</p> 华佗一招手,院子顿时清净不少。</p> “来人,替我送送神医,其余人也皆退下吧。”曹婷抹着眼角缓缓下令。</p> “喏。”</p> 望着郭嘉有些憔悴的面容,曹婷瞬间泪如雨下,呜咽道:“皆怪你,想学什么武,现在好了,半死不活叫人看着心痛,非要骗我眼泪你才甘心。”</p> “学武有何益处?好好的军师不当,却来自找苦吃!”</p> “哎,我也是昏了头,还为你张罗此事,此刻,你心中定是在记恨我吧。”</p> 说着说着,扶着药缸痛哭了起来。</p> ……</p> 且不提郭嘉此刻成为了药人,咱们来看看天下。</p> 建安二年依旧是个不太平的年份,对于曹氏集团来讲,征讨张绣成为了跨年之后的第一要务,而袁术称帝这件大事,也已经是箭在弦上。</p> 郭嘉的魔改农具给曹老板带来了极大的信心,再加上屯田,几乎是人都能料到开春之后曹操治下之地将会迎来一个大丰收,这也是曹老板能在冬季攻打张绣的原因之一。</p> 冬季屯粮?已经不需要了!</p> 待集结完粮草辎重之后,曹老板便大手一挥兵分三路讨伐宛城,还是亲自征讨张绣,这一次,带了整整五万兵马,浩浩荡荡地出了城。</p> 消息传的很快,张绣得闻之后立马慌了神,拿着斥候的报信就去寻贾诩商议对策。</p> “哎呀,贾先生啊贾先生,大事不好,眼下曹操集齐五万人马号称十万精锐已向宛城逼近,欲来伐吾,不知先生有何良策破之?”张绣逮着贾诩就问。</p> 贾诩闻言不急不躁,思索片刻,苦笑道:“将军,文和(贾诩之字)早知如此,遂当日劝主公兵发关中,假意与李傕、郭汜对峙,也好敷衍了事,然则,将军却不听,执意固守宛城,这才招致今日之祸。”</p> 张绣老脸一红,心知是自己没听贾诩之言,惭愧道:“此事乃吾之罪也,然事已至此,徒之奈何?”</p> “曹操势大……”</p> “报,曹军先锋夏侯惇,已于淯水扎下营寨!”</p> 贾诩正要开口,一斥候慌慌张张冲入议帐,纳头便报。</p> “呃,再探!”张绣一愣,急急道。</p> “喏。”</p> 待斥候离去,贾诩才幽幽一叹道:“将军,曹操善于用兵,帐下文臣武将又皆是能征惯战之辈,今亲举大军而来,又分兵三路,足可见其势大,将军不可与之敌也,还请将军三思。”</p> 张绣也知自己区区三万兵马难当曹操大军,泄气道:“那依文和之言,我当如何?”</p> “令叔已故,刘表之军又与将军貌合神离,不足信也,依在下之意,不如……”贾诩看着张绣神色,吞吞吐吐道。</p> “不如如何?”</p> “不如,举,众,投,降。”</p> “呃,什么!”</p> “将军,当以大局为重。”贾诩摇头劝道。</p> “唉……”张绣也是垂头丧气,一句大局为重将张绣好不容易积攒起的一点点信心给彻底击垮了。</p> 张绣又道:“难道,我张绣只能做一个败军之将,向那曹操低眉顺目阿谀奉承?”</p> 贾诩一脸无奈:“将军,此乃时也,势也,非人力可违。”</p> “时也,势也,命也,哎,投,我投便是了。”</p> 不出几日,张绣携众投降的消息就传到了曹老板的耳中,曹操既失望又高兴:“哈哈哈,好一个北地枪王张绣,居然连一战之胆亦是无有,可见其人不过徒有虚名,是操高看其人也,那就纳降吧!”</p> 两日后,曹操亲率大军兵临宛城城下。</p> 张绣高举官印立等于城下,一副恭敬无比的姿态。</p> 曹操打马上前,待收了张绣官印,便趾高气扬道:“呵呵,还不在前牵马引路。”</p> “这……”张绣老脸涨得通红,好你个曹操,叫我一上将军当马夫使唤,还要替你牵马引路?这简直是奇耻大辱啊。</p> “嗯?”曹操横眼吭了一声,对张绣的迟疑大为不满。</p> “是。”张绣幽幽一叹,败军之将也配发怒?无奈,缓缓上前拉住马缰,老实低头在前引路。</p> “哈,哈哈,哈哈哈……”曹操笑地好不得意。</p> 见此,不远处的典韦心头翻起了滔天巨浪,还真给郭祭酒料中了,曹公的下马威效果不是不好,而是太好了,只是这样做法太过蛮横,已经是属于羞辱张绣了。</p> 典韦心中为曹操捏了一把汗,得意而忘行,曹公的缺点暴露无遗。</p> 大军进得宛城,曹操立即宴请有功诸将,当然也请了张绣与贾诩,张绣自然以身子不适婉言推辞,城门那件事还气着呢。</p> 贾诩无奈,只能代劳,贾诩深知张绣难处,也乐意走一趟过场,期间也是发挥了谋士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特长,总之,把曹操一行哄得好好的。</p>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酩酊大醉的曹操被典韦护着入了临时居所,曹操打着酒嗝谓典韦道:“嗝,此城中,嗝,可有……可有美女?”</p> 典韦闻弦知雅,曹老板收集人妻的癖性又犯了,连忙回退左右,严肃道:“典韦记得主公与郭先生已有约法三章,言此行不近女色,请主公忍耐几日。”</p> 曹操开始耍性子了,摆手道:“嗝,子曰食色性也,今日大胜,岂能孤枕而眠?嘿嘿,不告知奉孝不就好了。”</p> “这……”典韦尴尬。</p> “速去办吧!”曹操丢下一句就乐呵呵的回房了。</p> </p> 第112章 一错再错 典韦不说,可也防不住别人不说,曹老板也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线报,说张绣的婶婶生的十分美丽,就这么一提,可把曹操的色虫给勾了出来。</p> 招来典韦就开始训:“典将军,你可知罪?操闻张绣之婶生得花容月貌,昨夜问你,为何不提此人,叫我受那孤枕难眠辗转反侧之苦也。”</p> 典韦的确知道,但郭嘉不让说呀,他也只能装糊涂道:“呃,典韦实在不知。”</p> 若实诚人偶尔撒一次谎,基本上是能成功的,包括曹操这回也是信了典韦,实诚人的标签可不是白打的。</p> “此时即知,何不速去将人请来。”曹老板按捺着心火,催促道。</p> “主公三思,郭祭酒曾有言……”</p> “啊,不提他。”</p> “呃,但张济乃张绣之叔,况今已辞世,主公招人遗孀侍寝恐会遭人非议,且其人乃张绣之婶,万一激怒张绣,则后果……”</p> 曹操闻言嗤笑:“哈哈哈,张绣又能怎样?一个败军之将也配发怒?其还敢有何不满乎?去,领上五十甲兵,与我取来。”</p> 瞧瞧这话,什么叫“取来”?显然,在曹操心中女子与战利品是划等号的。</p> “喏。”典韦无奈,本想继续上谏,忽又想到郭嘉之言,便默默退了出去。</p> 转身,典韦就拿出了郭嘉临别前赠予他的三只锦囊,盘算着是该打开第一只锦囊的时候了,二话不说,拆开一看,上书几个大字:“人可带,独不可出城也。”</p> 典韦缓缓点头,心里算是有底了,同时也希望自己永远没机会打开那第二个。</p> “来五十人,跟俺去城府领人!”</p> 与此同时,张绣也在与贾诩发脾气,城下之辱即便时隔一日,仍旧不能释怀。</p>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那曹操简直欺人太甚,先生,难道我就甘受此辱?”张绣背着手来回走着。</p> 贾诩依旧再劝:“将军息怒,时也,势也。”</p> “我,哎……”张绣颓然坐下。</p> 刚坐下,就有执戟郎来报。</p> “报,将军,不好了,曹操帐下典韦带人闯入内府,将将军之婶给劫去了,府中仆役不敢阻拦,只能飞奔来报。”</p> “什么?好你个曹操,我张绣定与你誓不两立!”</p> 张绣闻言,立即怒发冲冠,城下之辱近在眼前,这会儿又加上个欲辱自家婶娘,这还得了?只要还是个人,那就咽不下这口气。张绣直接暴怒而起,近前矮几也随之啪嗒一下被其拍成了两段。</p> 身边的贾诩闻言也很震惊,心说:“曹操啊曹操,你可真不地道,人家张绣都投降了你还一直刺激人家,这不是逼着张绣反你嘛。”</p> “将军,息怒啊。”</p> 张绣咬牙切齿:“先生,此刻我怎能不怒?若有人淫辱婶娘,汝能无动于衷乎?奇耻大辱啊,奇耻大辱哉!”</p> 贾诩感同身受,但不得不谏言:“哎,将军,今曹操居于城内,四周守备甚严,各方城门又有重兵把守,且将军之兵又不在城中,若欲发难事必不成也,尚需从长计议。”</p> “从长计议,又是从长计议,可我管不了那么多。”</p> “哎,既然木已成舟,将军又能奈何?不过,在下倒有一计,尚需将军之婶娘从中配合。”</p> “哦,计将安出?”</p> “请将军附耳过来。”</p> 两人一通交头接耳这后,张绣长叹一声:“哎,倒是苦了婶娘了。”</p> 贾诩出了个馊主意,反正张绣婶娘邹氏已经落入曹操的魔掌,救是救不出来了,不如将计就计,将曹操骗出城外再做计较。</p> 只要曹操能移居城外,那想钻空子还不是妥妥的,要是一直留在城中,不但监视的眼线极多不利张绣聚兵,曹操甚至还能依托城防守个一年半载,若真如此,那绝对是张绣的灾难。</p> 先将贾诩的美人计放上一放,咱们来看看曹操这头。</p> 说典韦领人至曹操跟前,队伍一散开,就见里头护着一位大美人,身段婀娜前后有料,正是曹老板喜好的那口。</p> 此时,邹氏低眉顺目不惊不闹。</p> 曹操龙行虎步至邹氏跟前,笑道:“呵呵,抬起头来。”</p> 邹氏闻言缓缓抬头,却不与曹操对视,而是瞥向了一边。</p> 很是艺术的四十五度偏角,伴随着夕阳余晖的映照,更显其撩人之姿,就似一枚熟透的水蜜桃,忍不住叫人上去咬上一口。</p> 曹操不仅嘴角一翘,连眼角都翘了起来,显然很是满意,果然是生得十分美丽。</p> 曹操心想,虽然是我下令强取来的,但也不能唐突佳人是吧,便轻咳一声一本正经道:“敢问夫人姓氏?”</p> “妾乃张济之妻,邹氏也。”邹氏双手靠腰,盈盈一礼。</p> “哼。”曹操很是不爽。什么意思?我只是问你姓氏如何,为何要特意点出自己身份,显然这是邹氏对自己一种变相的警告。</p> 她这点小心思,曹操一听就听出来了。</p> “那夫人可识我否?”</p> 邹氏心中鄙夷,真想来一句:“要脸否?明知故问,当然不识。”</p> 想归想,但邹氏没敢说,只能委婉回答:“妾久闻将军威名,今日才幸得瞻拜。”</p> 谁知,邹氏低估了曹操的无耻,紧接着曹老板道:“我为夫人才肯纳降张绣,如若不然,张氏一族今已灭族也。”</p> 此话放在一般女子身上,那应该是感动的无以复加,烽火戏诸侯亦不过如此,可邹氏不是小姑娘,没那么好骗。</p> 所谓女孩与女人的区别就在于情商是否压过智商,女孩们总是相信爱情是美好的,是忠贞的,是纯洁的精神享受,而女人则不然,她们早已看透了爱情的本质,比起精神,物质显然更重要,老话说的好,物质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嘛。</p> 反正邹氏把曹操这句话只当笑话来听,但又不得不表态,思索片刻之后又施了一礼:“感将军再造之恩。”</p> “呵呵,今日得见夫人,实乃天幸也。”说着,曹老板就伸出咸猪手,牢牢拉着了邹氏,得意道:“不知夫人今宵愿与我同席共枕否?”</p> 能说不吗?邹氏敢肯定,只要她说个不字,那么明日一早城头就挂满了张氏一族的项上人头,曹操又不是没干过。</p> 她不敢说,微微点头道:“妾能侍奉将军,乃三生之幸也。”</p> 郎有情,妾嘛,半推半就,两人一拍即合,那还不赶紧洗洗睡了。</p> 转眼就到了第二天,人逢喜事精神爽啊,曹某人就神清气爽地推门而出,升帐议事的路上,看谁都乐呵呵的,差点让手下们以为曹老板这是打算给他们涨工资了呢。</p> 战场得意,情场得意,官场依旧是那么得意,曹操他不飘?就怪了!但他不知道,一个为而设计的大阴谋正在其大摇大摆出门之后渐渐形成。</p> 待曹操一走,张绣立即派人将婶娘接了回来,上去就是一通磕头,悲泣道:“苦了婶娘,皆是因绣不堪一用,才致婶娘遭逢大辱,日后侄儿又有何面目去见九泉之下的叔父,当真罪该万死,罪该万死。”</p> 一边哭一边嗑,额头都破皮了,殷红一片,邹氏心疼侄儿,赶忙扶起张绣,默默流泪道:“妾已是飘零之人,若能为张家存些血脉,死又何惧?况妾身早已是残花败柳,若能助侄儿躲过这一劫,足可瞑目,何辱之有?”</p> “将军,夫人既然牺牲自我而顾全大局,此等反败为胜之机,万不可错失。”贾诩在旁提醒道。</p> 邹氏纳闷:“莫非,先生以有定计?”</p> 张绣与贾诩齐齐点头,紧接着三人密谈了一通,期间,邹氏连连颔首。</p> </p> 第113章 枕边杀机 眨眼过了三日,曹操日日宠幸邹氏,邹氏也是刻意讨好,把曹操服侍地外焦里嫩,一到晚上,两人如胶似漆就跟一个人似的。</p> 这三日,曹操也存着些心思,特别注意着张绣,见张绣继续忍气吞声没有丝毫动作,也渐渐放心了下来。</p> 晚上,一番云雨之后,邹氏就缩在曹操怀里画圈圈,软语道:“将军?”</p> “嗯,何事?”</p> “将军久居城中,又夜夜寻妾过府侍奉,妾身……妾身怕时日一久,恐外人议论。”</p> 曹操一愣,心道:“这都米已成炊了,邹氏怎么还乎背后有人议论?”</p> 需知,张绣都没敢吭一声来着,又有何人胆敢在背后议论?想来是邹氏脸皮太薄之故。</p> 毕竟日久生情了嘛,曹操思索片刻,就道:“此事好办,明日我便与夫人同去城外寨中长住,也好与夫人继续缠绵。”</p> 不知怎的,曹老板忽然想到以后白天也可嘿嘿嘿,还真有那么点小激动来着,心中暗呼这主意好啊!</p> 消息很快传到了张绣的耳朵里,张绣赶紧招来贾诩商议,接下来该如何作为。</p> “先生,婶娘已按先生之计将曹操骗出城外,下一步,我等当如何行事?还请先生教我。”张绣求教道。</p> 贾诩一捋胡子,击掌道:“好,如此便可方便我等行事也。”</p> “将军,今日文和之言,万万不可泄漏,便是夫人亦是如此。”</p> “请讲。”</p> 贾诩摇头晃脑道:“待明日曹操出帐之时,将军便以移防为之借口试探曹操,若其欣然允诺,则可借故移入中军,再以我军车少不足承载为由,求曹操允许我等大军兵不离手甲不离身,如此,将军再寻机发难,定能打曹操一个措手不及,虽曹操兵多将足而我军兵少将寡,亦可取胜也。”</p> 张绣闻言大喜:“善,真乃妙计也。”</p> 当夜,典韦又登门劝说,可一心想着与邹夫人白日宣淫的曹操,哪里能够听得进去,遂,再一次劝说失败。</p> 典韦灰溜溜的回来,掏出贴身珍藏的锦囊叹道:“郭祭酒啊郭祭酒,俺老典此刻也是无能为力呀。”</p> 细心拆开第二只锦囊,上书:“既居城外,当防张绣借故居我中军,此欲加害主公之举也。”</p> 典韦一看,眼睛瞪的老大,郭军师向来算无遗策,说张绣要反,那张绣肯定是要反的,于是多留了个心眼,旋即就点起人马去中军四处巡视了起来,看看布防,看看漏洞,得防着张绣随时随地杀过来。</p> 翌日,张绣依计寻到了曹操,将贾诩交代的事情跟曹操这么一说,曹操想也没想就答应了。</p> 几天都没什么动静,若张绣要反,那不早就反了,还会跟自己来谈换防的事情吗?这不合逻辑嘛。</p> 再说了,张绣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曹某人都出了城,那原本在宛城驻扎的张绣兵甲怎好意思继续待在城内,想来借口移防也是为了安抚我曹某人之疑心吧。</p> 曹老板自认为得到了正确的答案,自然也没理由阻止张绣换防。</p> “呃,曹公,绣尚还有一事相求。”</p> “呵呵,何事呀?且一并讲来,何须吞吞吐吐。”</p> “城中车马所备不多,且皆是小车,倘若连夜移防定是极为缓慢,遂恳请曹公应允我等将士穿戴行军,也好加速移居中军。”</p> “哦,小事一桩,允了。”</p> 典韦在旁努力张嘴,奈何主公点头太快,此时,也不好出言阻挠。</p> “多谢曹公,那张绣告退。”</p> “退下吧。”</p> 张绣一离开曹操帅帐,那是一脸的兴奋,好像曹操的项上人头就系在他腰间似的,走路都是一扭一扭的。</p> 帐内,典韦赶紧上谏道:“主公,典韦以为此举不妥,张绣毕竟是新降之将,短短几日甚难试出其本心,若允其移入中军,万一其生徒生歹意,主公岂非危矣?”</p> “此,又是奉孝之言?”曹操心中敞亮,若无郭嘉在后指点,典韦断然是不会说出此等话语。</p> “然也。”典韦猛点其头。</p> 曹操大笑:“啊哈哈哈,奉孝过于杞人忧天,前番城下之辱其能忍气吞声,我招其婶娘侍寝,其照样忍气吞声,可见,张绣乃一无胆之辈,何足惧哉?”</p> “可军师……”</p> “呵呵,典将军多虑,将其放入中军正好随时受我监视,如真遇万一,取立张绣人头亦是轻而易举,我意已决,不必复言,去巡营吧。”</p> “哎,喏。”</p> 出得曹操大帐,典韦就迫不及待的打开了最后一个锦囊,上书一大串字:“若见此信,则主公今夜危矣,料张绣必来劫营,典将军需时刻护卫主公左右,断不可离,此信可传于曹安民、曹子昂、于禁、夏侯惇等诸将,务必叫诸将知晓,以做安排,将计就计。”</p> 典韦一攥密信,就急急朝诸将营帐奔去。</p> 随后,几将碰头合计了起来,起先诸人也是不信,直到典韦言郭嘉前两个锦囊皆已应验,这才不得不信上七分。</p> 曹子昂可是曹操的接班人,自然是会上最具发言权的,皱眉道:“若真如郭祭酒所言,今夜张绣便会起兵反叛,我等又该如何将计就计?”</p> 夏侯惇奇道:“不对,既然军师料敌先机,为何不连破解之法也一并写入密信之中,还要我等共商大计?”</p> 于禁说了句公道话:“夏侯将军,战场瞬息万变,郭军师又身在许都岂能照顾周全,能料到如此已是极为不易,至于将计就计,也是战场之上活学活用,岂能有定式。”</p> 曹安民点头:“于禁将军言之有理。”</p> 典韦插嘴道:“俺说,诸位别聊那些有的没的,赶紧拿个主意,主公怕是听不进我等一劝,不如瞒着主公暗中进行,届时,主公自会明白我等良苦用心。”</p> 夏侯惇担忧道:“可如今,张绣之军已入军营,若再行调动,怕使其人起疑,以致提前发难,因此,定要想个万全之策。”</p> 于禁道:“不谋胜,先谋败,我等不如先想想如何才能护主公安然而退。”</p> “嗯,有理。”</p> 几个人凑一起商量,退路倒是想出来,将计就计就太过勉强了,而且,时间也不允许他们继续讨论了。</p> 时至傍晚,张绣特意寻来了胡车儿,两人躲在草垛后面密谈。</p> “胡车儿,可知我因何寻你?”</p> 胡车儿连连点头:“知道,我已探察清楚典韦平日四处巡营之轨迹,约莫有一刻时,不在曹操身边,子时三刻,既可动手。”</p> “哎,怕是夜长梦多,我意将此人先行除去,若此人一死,取曹操人头则易如反掌。”张绣还是不放心。</p> 胡车儿苦笑道:“将军想杀典韦谈何容易,不若这样,典韦所恃者乃其双戟也,今夜将军邀其饮酒,待其入睡,我胡车儿便盗其双戟,再行发动,则此人不足为惧哉。”</p> “嗯,也罢,此地不宜久留,好自为之。”</p> “是。”</p> 他们不知道,就在他们密谈的时候,曹安民已经登上了箭楼一角,正居高临下望着他们,虽听不请两人谈些什么,但绝对不是好事。</p> 曹安民冷笑:“哼,果然不出军师所料,来人!”</p> “在。”</p> “给我将胡车儿盯紧了,必要时,可当场擒下。”</p> “喏。”</p> 不知不觉,过了两个时辰,此时已是皓月当空,曹操在帅帐之中饮酒作乐好不逍遥,邹氏今日特意将自家珍藏的古琴搬了过来,欲替曹操弹琴助兴。</p> 曹操自然拍手叫好,就跟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似的,特稀奇,特激动,没想到邹氏还藏着这么一手?</p> 多浪漫啊!多有情调啊!你弹你的,我弹我的,多刺激啊。</p> 老话说的好,色字头上一把刀,这柄刀都快扎脖子了,曹操还犹自不察。</p> 弹琴献曲是为了什么?为了暴露帅帐呀,届时张绣一声令下,士卒寻声杀来,试问你曹操还跑得了吗?满满的都是恶意啊。</p> 但是,曹操还觉着挺走运,说明邹氏开始接纳自己了,要不然,哪会如此主动。</p> 美妙而又充满杀机的误会就这么产生了,这是曹操万万没料到的。</p> </p> 第114章 有惊无险 当然,有了郭嘉的锦囊妙计,历史已经发生了些许的偏移,除了曹操本人之外,曹营诸将已是洞察先机,且提前有了必要的准备,虽说不上完备,但起码也不会像历史上那般被张绣打得落花流水,丢盔卸甲,还大大的损兵折将。</p> 只说典韦,入夜之后张绣便来寻他,诚邀其一起吃酒。但是典韦任凭张绣怎么说就是不去,这让张绣多少有些心中不安,心道:“这典韦还真油盐不进,怎办?”</p> 张绣继续唠叨,结果典韦恼了,干脆将双戟扣在几之上,瞪眼道:“军中不可饮酒,此乃军规也,典某人岂敢知法犯法,张将军之请,典韦恕难从命。”</p> 俺拿军规来搪塞,看你张绣还怎样说。</p> “就一杯如何?典将军不会连一杯酒都不肯吧。”软的不行,张绣就准备来硬的,一副你不给我面子的责怪模样。</p> “一杯?”典韦歪头道。</p> “就一杯!”张绣以为有戏,脸上一喜,急道。</p> “呵呵,恕难从命。”典韦咧嘴一笑。</p> “……”张绣那个气呀,耍我呢?看你挺实诚的一人,怎么就学坏了。</p> 典韦要是能听到张绣的心里话,肯定会一指郭嘉道:“郭先生教的。”,千里之外的郭嘉莫名背了口大黑锅。</p> 眼看月上头顶,张绣顶不住了,虽然与计划有些出入,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辞别典韦,立即去寻胡车儿,但是张绣怎么寻就是没寻到,也是奇了怪了。</p> 心中的不安渐渐扩大,但这也没动摇张绣反叛的决心,一咬牙一跺脚,就迅速回了自己大营,随后穿甲带枪准备上马一搏。</p> 当是时,琴声依旧,喊杀四起,张绣一马当先直奔曹操帅帐而来。</p> “诸位将士,随本将军诛杀曹贼!杀!”</p> “杀,杀,杀,诛杀曹贼!”</p> 喊杀声一下子从四面八方汇集到了帅帐,曹操一个激灵已是酒醒大半,嘴上还念叨:“谁是曹贼?”</p> 顷刻间,他才反应过来,原来是来杀自己的。</p> 哎呀!</p> 手中酒杯咣当一声落在了地上,不用等执戟郎回报,曹操立即想通了一切,定是张绣反了!</p> 反的还真是时候,直击咽喉,叫人退无可退,曹操之心瞬间凉了大半,此刻的中军大营恐怕皆是张绣的人马。</p> 哎,难道我曹孟德将要命丧于此?</p> 瞪着一脸风轻云淡埋头操琴的邹氏,曹操恨不得抽剑上去就是一击。</p> 然而,这有用吗?</p> 这一剑下去仅是死个寡妇而已,却要我曹某人赔上整整一支大军,甚至还有自己的性命,乃至辛苦了大半辈子的基业。</p> 那么一刹那,曹操想起了郭嘉临别之时的约法三章,句句是在提醒自己,而自己却句句都在违背,事到如今,悔不当初啊。</p> 曹操仰天悲泣道:“奉孝啊,悔不听汝之言,哪怕今三约履其一,操又何至于此啊!”</p> “主公莫慌,典韦来也!”</p> 典韦一声大吼,杀入帐来,在曹操耳中,简直如同仙乐一般。</p> 顾不得感叹,曹操立马来了精神:“帐外如何,可是张绣反我?”</p> 典韦郑重点头,言简意赅道:“正是,张绣带兵杀入中军,却不知我等早有准备,夏侯将军、于禁将军等诸位将军已集结兵马在外抵御,想来张绣一时难以攻至此地,主公何不趁此良机先行一步。”</p> “有所准备?事发突然出人意料,尔等又何来准备一说?还不速速与我道来!”曹操心思缜密,从典韦的言语中发现了疑点,既然暂时无碍,便急于刨根问底。</p> 典韦赶忙将郭嘉之事说了一遍,曹操听完,捶胸顿足,又哭又笑:“原来是奉孝,啊哈哈哈……奉孝啊奉孝,汝如此用心良苦,操又该当如何报之,哎,来人!”</p> “在!”</p> “替我披挂上甲,还有,将此贱妇绑了,一并带上。”</p> “喏。”自有人来将邹氏擒拿,随之营中琴声就此戛然而止。</p> 张绣闻之,大为失色,用脚趾头想想就知道自家婶娘已遭不测,而自己这边,厮杀了整整一炷香的时间,也未近寸土,不可谓不急。</p> 张绣简直是急坏了,正当他一枪挑翻眼前一位拦路小将,就见不远处曹操一身金甲亮相,打马在战阵之中犹如闲庭漫步,甚是镇定自若。</p> “张绣,哈哈哈,操之项上人头就在此处,尔可敢来取乎?”嘲讽,赤果果的嘲讽。</p> “曹贼,汝辱我婶娘,此仇不共戴天,看我不取你狗命!左右,随我冲杀!”</p> “杀!”</p> 又是一阵激战,张绣虽是枪法了得,但面对夏侯惇、于禁等众多武将的车轮战,自是力不可支,眼见身边之兵越来越少,不犹心头更急。</p> “快,杀过去!”</p> 曹操身姿挺拔,屹立不倒,似是一面金甲旗帜,有他在此坐镇,曹卒何人不尽全力,即便人数暂时处于劣势,但随着外围的曹卒加入,渐渐有了僵持的迹象。</p> 直到营中囤积粮草辎重之处猛然火起,曹操才略略变了颜色,黑着脸沉声道:“怎么回事?!”</p> 执戟郎眺目一望,慌道:“主公,是我军粮草辎重火起。”</p> 这下轮到张绣得意了,心知不能再拖,不如见好就收,便冷笑道:“哈哈哈,曹贼,今汝粮草已尽又当如何胜我?不若这样,交出我家婶娘,我可暂且罢兵,若如不然,今日我张绣便与你来个鱼死网破。”</p> 曹操也是会取舍之人,立马应道:“好,本欲将汝围歼于营内,看在汝一片孝心,我便放你一马,来人,速将那贱人押出去。”</p> 古代人,有时候也挺可爱,挂个免战牌就不打了,交接人质也是正大光明,暗地使绊子的还真没有。</p> 将邹氏一交,张绣依言撤军,曹操也没继续追击,而是第一时间派人去救火了,天大地大粮草最大,都烧没了,还打什么仗,回去路上够不够吃都成大问题了。</p> 至此,张绣与曹操的第一次交手就在这一场大火之中渐渐落下了帷幕。</p> 人生之大起大落,不过在这短短几日间,曹操为自己的种种任性,全数买了单。</p> 此役,曹军共损万余,其中轻伤六千,重伤八百,余者当场阵亡,最关键的是,此行粮草付之一炬,仅剩的三成还是好不容抢救下来的。</p> 再次面对宛城的高城厚墙,此刻,曹军已是无力再战。</p> 而张绣之军,仅仅折了两千不到,这不得不说是一场极为讽刺的大败。</p> 曹操望着紧闭的宛城城门沉默良久,直到半个时辰后,才打马回头,大手一挥道:“撤军!”</p> 虽不是丢盔卸甲狼狈逃命,但回去的路上人人皆是垂头丧气,遥想当年,随主公四战沙场,哪一场不是大胜,如今呢?</p> 曹操看在眼里也是急在心中,正想激励几句,忽听后方快马来报:“报,主公,于禁将军他……”</p> 曹操皱眉道:“嗯,于禁如何?”</p> “他,反了!”</p> “嗯,反了?!”曹操一脸错愕。</p> “于禁将军趁乱赶杀夏侯将军之青州兵马,小人来报时,其已杀死数十人,不是反了又如何……”</p> “什么,居然有此等之事。”</p> 又道:“我命于禁断后,其不速来见我,反而落井下石,莫非是见我此次兵败,亦欲反我乎?”</p> 吃一堑长一制,此刻曹操看谁都像要反他的样子。</p> 咬牙切齿道:“速与我整兵击之。”</p> 刚说完这句,戏剧性的一幕就出现,斥候来报,于禁虽是殿后之军,但靠着战场的直觉以攻为守,主动出击,打的张绣连退百里不敢在追,全胜而归。</p> 没过一会儿,又来一位:“报,我等追随于禁将军,分路追杀张绣残部,张绣弃城而走,已投刘表去了。”</p> “主公!”</p> 最后,于禁登场,打马而来浑身是伤,下马就喊了一句,曹操认真看了于禁一眼,问道:“于禁,有人告汝滥杀士卒,意欲造反,可有其实?”</p> “主公!”于禁好生委屈。</p> “青州兵谋反,汝不先告于我,而是自行杀害,这是为何?”</p> 于禁道:“主公,事发突然,未免酿成大祸,于禁只得全力镇压,不及回报也。”</p> 同行的夏侯惇惭愧道:“主公,此非于禁将军之过,乃末将治军不严,纵容青州兵卒劫掠百姓口粮,于禁将军路过见之,故而杀之。”</p> 说来说去,还是粮草的问题,曹操不禁老脸一红,拉着于禁就是一通褒奖,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讲之后,三军归心,士气大振。</p> 曹操中心点头,先败而后胜,也算跟张绣打个平手,是吧。</p> 总之,一这回有惊无险,有脸回家了!</p> </p> 第115章 典韦辞官 “典韦,你这是何故?”好不容易安顿下来,典韦突然入帐来了出负荆请罪,这叫曹老板有些看不懂了,要知道现在还是正月,天气冷的刺骨,赤着上身也不怕害病。</p> “俺来向主公请罪!”典韦无比认真道。</p> “典将军,快快请起,你护主有功,何罪之有?”</p> “郭祭酒临别赠计,只因俺典韦驽钝不知死谏,才招致我军伤亡过万,有负祭酒之托,实无面目在军中留任,这几日,俺已经想通了,还请主公允俺辞官。”</p> “什么,你要辞官?”曹操很是诧异,然诧异过后又觉得一切在情理之中,说到底还是自己太得意忘形,本是大胜之行,如今勉强算是个平手,不,说实在是败了才对。</p> 或许是自己的行为让典韦感到失望了吧。</p> 曹操向来爱惜人才,且典韦如今还是一位校尉,便道:“辞官?典将军一身武艺岂不是荒废了,吾断然不会答应,有何请求但说无妨。”</p> 典韦一喜:“回主公,俺想到郭祭酒帐下效力!”</p> 曹操一愣,忽然哈哈大笑:“哈哈哈,好你个郭奉孝,居然敢打起吾之宿卫的主意,还真是胆大包天,就不怕吾一怒之下砍了他的狗头。”</p> “起来吧,典将军之所以如此施为莫非也是郭奉孝的主意?”</p> 典韦憨笑道:“嘿嘿,郭先生就说瞒不过主公,但此次征讨张绣失利,总得给朝廷一个交代,一切都怪俺典韦向主公提及张绣婶娘之事,才招致张绣逆反,此皆典韦之过也,理当受罚。”</p> 曹操恍然大悟,典韦这是在替自己背黑锅呀,郭奉孝居然连台阶都为自己准备好了,不得不说,曹操又是一阵莫名感动,郭奉孝真是我曹某人的知己呀。</p> 这几日正愁着此事呢,罪己是肯定的,但真要说自己因一女子坏了大事,那脸面何存?莫说沦为朝臣讥笑自己的谈资,还会被天下人所耻笑。</p> 但典韦主动承认就不一样了,最多算是一个暂受部下蒙蔽无心之失,这本质上就有了差别。</p> 曹操想通一切,幽幽一叹道:“如此,岂非委屈了典将军?”</p> “俺典韦受主公知遇之恩,未曾相报,今日能保全主公之英明,当是心甘情愿,郭祭酒也早已言明其中利害,辞官谢罪,绝非典韦一时之兴起,乃是深思熟虑。”</p> 曹操赶忙扶起典韦,痛惜道:“典将军恩情,操铭记于心,如此,你就去吧,慢,切记好好护卫郭祭酒。”</p> 典韦纳头:“一定。”</p> “去吧!”</p> 不久,军营之中就传出了典韦辞官的消息,诸将扼腕痛惜,同时也是心知肚明。</p> 直到此时,曹卒们才知主公之所以失利,乃是迷恋张绣婶娘之故,而典韦就是那从中牵线搭桥(拉皮条?)之人。</p> 诸兵甲这才恍然,纷纷大骂典韦不是个东西,一时间,典韦之名千夫所指遭万人唾骂。</p> 但典韦真不在乎,一人一骑已经朝许都方向疾驰而去,脸上还带着莫名的畅快。</p> ……</p> “欸,慢点儿,小心身子。”</p> 郭嘉院中,曹婷正搀着郭嘉出门晒太阳。</p> “你要是在缸里泡个半月一动不能动,现在好不容易出缸了,还不让人动动?那干脆杀了我算了,那滋味,简直生不如死,你造吗?”郭嘉满脸的委屈无处发泄。</p> “知道,这不都是为你好嘛。”曹婷就跟教孩子学走路的小媳妇似的紧紧跟着郭嘉,深怕郭嘉一个不小心就摔了。</p> “放,让我自己试试!”</p> 郭嘉咬着牙努力提起左脚,轻轻踩在了青石台阶上,然后又艰难地抬起右脚,悬空好半晌才踏实。</p> 曹婷在旁重重呼了一口长气:“如何?”</p> “呵呵,还行,有些知觉了,就是脚底痒的厉害。”</p> 郭嘉真想不到,脚踏实地感觉尽然会这么舒爽,能站着说话,真好!</p> 人啊,就是失去过才会懂得珍惜。</p> “华爷爷交代,日后你就不用泡药缸了,而且这几日可以稍适进些荤腥,替你补补身子,午膳想吃什么?我去吩咐厨房准备。”</p> “什么都成?”</p> “都成。”</p> “行,那就,蒸羊羔儿、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炉猪、炉鸭、酱鸡、腊肉、松花、小肚儿、酱肉、香肠、什锦酥盘儿……”</p> “去,真该叫华爷爷把你嘴也给药了!”</p> “嘿嘿,练练嘴皮子嘛,其实,来份鸡汤就行。”</p> 曹婷刮了郭嘉一白眼,然后搀扶着郭嘉躺到院中的摇椅上,而后,很是细心地替他铺上一条毛毯,这才起身嘱咐道:“那你先晒着,回头再来喂你。”</p> “别,如今我有手有脚,就不劳驾大小姐了吧。”郭嘉腼腆道。</p> “那你前几日怎不说,啊,现在翅膀硬了?你想飞了是吧?”</p> “嘿嘿嘿,岂敢,岂敢。”郭嘉赶紧赔笑。</p> “那就好好待着。”曹婷嘴角闪过一丝温情,而后转身出了院子,替郭嘉传午膳去了。</p> 郭嘉没晒多久,院外就传来一阵响动。</p> 闲着无聊的郭嘉大喊道:“院外何事,如此吵闹?”</p> 不一会儿,婢女躬身来报:“回主人,府外有人求见,新招的家丁不识其人,遂有了误会。”</p> “你去外头认认,若是贵客,便将人请来,莫要怠慢。”</p> “喏。”</p> 没多久,女婢将典韦引入院子。</p> 郭嘉一喜,忙在椅上打招呼:“呵呵,我道是谁,原是你这个恶人来了!”</p> 古之恶来,还是郭嘉给典韦取的绰号,一般人这么称呼他典韦,典韦必然翻脸,不过郭嘉这么一喊,典韦却觉得亲近。</p> 只见典韦一身麻布粗袍,腰后别戟,肩上还负着行囊,郭嘉立马反应了过来,又道:“典韦,这是……”</p> 典韦咧嘴一笑:“典某人已解甲归田,今日便投奔郭祭酒来了。”</p> 话音一落,典韦突然瞪大了眼睛,然后跑到郭嘉跟前就是一阵啧啧。</p> 把郭嘉看的一阵莫名其妙。</p> “怎了?”</p> “哎呀,郭先生这是咋了,造型很……很别致啊!”典韦想笑不敢笑,一副憋得十分难受得模样。</p> 郭嘉翻着白眼道:“是啊,裹得跟木乃伊一样,又摆了个非常六加七姿势,能不别致嘛,不是,你是来专程取笑我的?”</p> 典韦随不明郭嘉口中的那些名词,但郭嘉此时的状态确实很有喜感,实在忍不住,咧嘴一笑:“嘿嘿嘿,不是啊,刚不是讲了,特来投奔郭先生,还望郭先生不弃。”</p> 郭嘉也不开玩笑了,面容一肃道:“这么说,曹公败了,没能听劝?”</p> 典韦斟酌了下:“算是打和,也不能算败。”</p> 郭嘉翻着白眼:“那还不都一样,张绣经此一役,必定会去投奔刘表,两家联手,日后主公想再伐张绣,谈何容易。”</p> “哎,祭酒所言甚是。”</p> 两人正说着,就见曹婷带着一班端菜的侍女过来。</p> “见过大小姐!”典韦赶紧上前行礼。</p> “是典将军,咦,典将军不在军中护卫我爹爹,何故出现于此?”曹婷微微颔首,随即诧异道。</p> “呃,俺已向主公辞官,投奔郭先生来了。”典韦腼腆地挠着头。</p> “辞官?!”曹婷急问:“那我爹爹可已归来?”</p> “俺提前一步打马而来,不过想来大军不出三日就能回到许都。”</p> “那,前方战事如何?”</p> “这……”典韦扭头向郭嘉求助。</p> 郭嘉忙插嘴道:“战事究竟如何三日后大小姐不就知晓了,典将军一路风尘,你就别逮着他问个不停了,还有,我饿了,鸡汤何在?”</p> “哼,吃吃吃,撑不死你!”被郭嘉一打岔,曹婷也不好意思出言再问,忙笑着招呼典韦道:“典将军来的正好,不如一起用膳。”</p> “好,恭敬不如从命。”典韦也不做作,赶路辛苦,他的确也是饿了。</p> </p> 第116章 蠢蠢欲动 三日后,曹操搬师返回许都,面对这次出师不利的结果,可谓满朝哗然。</p> 与此同时,那些原本寂静无声的有心人又开始蠢蠢欲动了起来。</p> 树倒众人推的道理曹操也是知道,便对谍报工作更加上心了,于是,一下朝就来寻了郭嘉了。</p> 经过三日的恢复,郭嘉已经是行动自如,不但整个人精神头好了许多,甚至还长高了不少,这全拜华佗那些特殊药草所赐,虽然过程很痛苦,但结果是相当喜出望外的。</p> “听吾家婷儿说奉孝之病已然痊愈,真是可喜可贺啊,来来来,让我好好瞧瞧,呵呵,不错,居然壮实了!”曹老板一进门便大笑着跟郭嘉打招呼,一番端详,勾肩搭背,甚是亲热。</p> “呵呵,劳主公挂念,郭嘉万分惭愧,主公刚回许都就在百忙之中登门探望我一闲人,奉孝实感涕零。”郭嘉也是开心,怎么说曹操也是半个老丈人来着。</p> “何人言吾是来探望你的?呵呵,吾特来看望典将军!”</p> “呃……”</p> 得,怪我郭某人自作多情了,郭嘉好不尴尬。</p> “哈哈哈,戏言耳,此来正是探望你郭奉孝,当然,也顺道看一看典将军近况,毕竟典将军平白无故蒙了个大冤屈,操心中有愧。”曹老板见郭嘉吃瘪忽然哈哈大笑,又扭头与站在郭嘉身后的典韦颔首,算是打了招呼。</p> “呵呵,主公,俺已不再是军中校尉,主公唤俺一声典护卫就好。”典韦恭敬行礼,随后咧嘴一笑,并出言纠正道。</p> “哈哈哈,看来典韦在你处,很是自在呀,操这便放心了。”</p> 无事不登我郭嘉门,郭嘉早看出曹操此来怀着心事,便小心试探道:“按理说,此次风波已过,朝中诸臣虽有不满,但也是小打小闹,断不敢与主公正面作对,奉孝见主公依旧愁眉不展,可是有心结尚未解开?不妨道来,由奉孝替主公参详参详。”</p> “呵呵,知我也,奉孝也。”</p> 曹操转身背手,仰头长叹道:“唉,自古以来,大奸似忠,大伪似真,忠义与奸恶之别,又岂能光看表象。”</p> “世人皆称我曹孟德乃是一位奸雄,操深以为然,此等乱世,你若不奸,则不足以保全性命,你若不雄,则不足以一展抱负,若君子能存于乱世,马融、卢植、郑玄之流早已位列三公。”</p> “为何,却让我曹孟德坐上了此等高位?”</p> “非是我曹操如何贤德,而是我曹孟德够奸诈,够雄霸!”</p> “设使天下无有我曹操,不知几人称帝,几人称王!”</p> “主公!”一通霸气侧漏的演讲,把典韦忽悠的眼冒精光,纳头便拜。</p> 郭嘉这没心没肺的当然是毫无感觉,不过从曹操的话里也听出了弦外之音,便笑道:“呵呵,主公之雄才大志,又岂是凡夫俗子能够知晓,袁术称帝在即,主公尽可放心讨旨平逆,郭嘉定不负主公所托。”</p> “呵呵,好,操予你临机决断之权,同时命曹仁留守许都从旁协助,这是司空官印还有吾随身宝剑,就先寄放在奉孝之处,待我得胜而归,当记奉孝首功。”</p> 说着,曹操把准备已久得官印掏了出来,还将身边得佩剑解下,全数推到了郭嘉面前。</p> “典护卫,这两件宝贝,暂由你保管。”郭嘉笑着接过,随后又递给了典韦。</p> 典韦虽有些懵懂,但还是郑重接过,表态道:“定然不负先生所托。”</p> “呵呵,如此,操可安心离去也。”</p> 一番寒暄之后,曹操大笑着离去。</p> 待人走后,典韦这才向郭嘉求教:“先生,主公临走留下如此两件宝物让先生保管,不知是何用意?”</p> 郭嘉哈哈一笑:“哈哈,这还不简单,主公想让我守着许都,以防宵小趁其出征之时,明里或是暗里搞事情。”</p> “哦,原来如此。”</p> “这官印宝剑你且收好了,这可是我等最后的底牌,切记,万万不能泄露。”</p> “典某知轻重,断然不会。”</p> ……</p> 曹操此次出征未能凯旋而归,最高兴的当然要属国舅董承了,他甚至当夜开起宴会,美其名曰庆祝侄儿生辰。</p> 董承有侄儿吗?当然是不存在的。</p> 但受邀之人谁也不会去刨根问底,有好酒好菜供着,又有歌姬舞伎可以欣赏,可乐而不为?</p> 几乎被人所遗忘的刘、关、张三兄弟,也是受邀宾客,三兄弟一番合计,才决定出席此次宴会,毕竟,国舅的面子还是要给的。</p> 韬光养晦多日的刘备黑了不少,带着关羽、张飞登门,还不忘随身带了点礼物,礼数很是周全。</p> 见刘备出现在厅口,董承赶忙从主位上站了起来,一路笑脸向迎:“呵呵,刘皇叔到了,快,快快上座。”</p> “不敢劳国舅引坐,此间满堂高贤,备还是选一末座好了,也好聆听诸公教诲。”刘备很是谦虚。</p> 国舅董承赶忙摇头:“哎,岂能怠慢了玄德公和两位将军,玄德公可是陛下亲口承认的刘皇叔,既是汉室宗亲,理应上座才是,勿要过谦,来来来,快请!”</p> “如此,叨扰了,请!”董承的这番话,说的刘备都不好意思拒绝。</p> “请!”</p> 刘、关、张一入座,席间则更为热闹了,众人觥筹交错,也不忘交头接耳,聊的最多的就要属曹操了。</p> 吴子兰一抹嘴角,大笑道:“哈哈哈,人说曹操用兵如神,我看也不过如此,连一个小小的宛城都拿不下来,反而损兵折将,真是可笑。”</p> 王子服插嘴道:“非也,最可笑得是,曹操竟是因为一寡妇才招致祸端,哼,果然是个好色之徒,德行败坏之辈呀。”</p> “哈哈哈……”众人哄堂大笑。</p> “诸位,曹司空虽有错在先,却也是亡羊补牢犹未晚矣,起码张绣之患以除,诸位才能在此安心饮酒畅快做乐,此非曹司空之功也?”有人听不下去,说了一句公道话。</p> 此言一出,众人皆静,纷纷寻声望来,见是末座一名无须青年,便有人出言道:“汝是何人?”</p> 年轻人起身四方作揖,自我介绍道:“在下司马朗,字伯达,见过诸位大人。”</p> 董承赶忙向宾客介绍:“呵呵,诸位,此子乃司马防嫡长子司马伯达,因其父抱恙,遂由长子替其列席,年轻气盛,一时口无遮拦,还望诸位多多见谅,莫往心里去。”</p> “呵呵,原来是司马防之子,难怪。”有人调侃了一句。</p> 司马朗瞪了那人一眼,还是选择隐忍。</p> 不远处的刘备倒是眼中一亮,朝司马朗投去欣赏的眼神,然后端起酒杯,起来打圆场道:“呵呵,今日是董国舅侄儿生辰,当共举一爵,不谈国事。”</p> “对对对,不谈国事,吃酒,吃酒!”董承顺势点头,对刘备也是一脸欣赏。</p> 酒过三旬菜过五味,宾客散了大半。</p> 董承又将刘备三兄弟给留了下来,请至偏厅奉茶。</p> 张飞道:“哥哥,那董承究竟打的什么主意?”</p> 刘备淡淡摇头:“尚还不知,只是今日宴席名目古怪,定然不似表面这般简单,一会儿,你我可要三思而慎言。”</p> 关羽玩着长须道:“哥哥放心便是。”</p> 没聊两句,董承已经更完衣进来了。</p> “让玄德公久候啦。”</p> “呵呵,岂敢,不知国舅留我兄弟三人所为何事?”</p> 董承组织了下语言,叹道:“不瞒玄德公,今陛下如笼中之鸟受人摆布,老夫看在眼里,痛在心肺,董承心知玄德公忠于汉室,断然不会希望曹操继续把持朝政‘挟天子以令诸侯’,若,若日后有了良机,可否助陛下夺回权柄,则老夫此生感激不尽,结草以报。”</p> 说着,董承就准备向刘备下跪。</p> 刘备眼疾手快,搀扶起董承道:“国舅不可,哎,备何尝不想如此,然则,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呀,况曹司空对陛下也算是尽心奉迎,从无大不敬之举,欲取权柄,还需从长计议。”</p> “也是,那再等等。”董承也是聪明人,刘备话里的意思在清楚不过,不是不愿帮忙,一是他刘备无权无势,二是时机尚不成熟。</p> </p> 第117章 暗潮涌动 说司马朗从董承府中而出,没行多久就遇上了一个自称是郭府仆役的汉子,且身后备了车马,像似专门在此蹲守他一样。 司马朗见人对其分外恭敬,便试探道:“尊主人既然姓郭,难道是曹司空帐下重要谋士郭祭酒,郭先生?” “呵呵,既然先生已经猜到了,不如上车,我主想见见司马先生。” “哦,也好,但不知郭祭酒寻我何事?” “呵呵,那小人岂会知晓,不过先生见了我家主子之后,自会明了,先生快请!”魁梧汉子一撩车帘,态度和善。 “好。” 司马朗上车行了一路,随后便至郭嘉府邸,入得郭府,自有婢女领路,将其直引府内书房。 此时月色朦胧,书房之门大开,门外的司马朗只见郭嘉伏案吐哺,甚是忙碌。 “在下司马朗,拜见郭祭酒。”见郭嘉搁笔,司马朗才敢出声。 “呵呵,来了,坐!”郭嘉放下袖子,抬手一指书房内的桌椅笑道。 “多谢郭祭酒。” “请!” “请!” 司马朗随着郭嘉指点,才发现书房之中还有一套四方桌椅,司马朗未曾见识过,自然顿觉新奇,见郭嘉大大方方落座,这才有样学样的安坐了下来。 别说,比跪坐舒服多了,不禁多看了两眼。 “怎么,稀奇?”郭嘉见他盯着桌椅不放,不觉好笑。 “呵呵,稀奇的紧,郭祭酒之书房果然与凡夫俗子不同,真是别具一格。” “哈哈,该说郭某会享受才是,跪着多累,如此谈话岂不轻松,来,喝茶!”郭嘉随手捏其茶碗替司马防倒了一杯茶水。 “多谢祭酒。”司马朗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请!”郭嘉示意吃茶。 “多谢。”司马朗这才勉强抿了一口,茶水入口顿觉苦涩,却久有回甘之象,说不出是种什么滋味,总之与外头的茶味也是大相径庭。 “此茶乃是清茶,独有茶味,别无杂质,其味如何?”郭嘉眯着眼睛道。 “呵,甚好,苦中有甜,百般滋味。”司马朗心中纳闷郭嘉之用意,脸上却不敢表露一丝痕迹。 “哈哈,若司马兄喜欢,不妨稍上一些回府,也好请司马大人品尝一番。” “那,就多谢郭祭酒赏赐了。”司马朗赶紧作揖感谢。 喝过茶水,郭嘉也不哑谜,开门见山道:“听闻今夜董承在府设宴,宴请之人皆是朝堂重臣,司马兄也是去了?” “嗯,家父抱恙,又不好拂了国舅盛情,便由在下替父出席。” “如何?” “呃,不知祭酒何意?” “呵,此宴会之中多有诽谤司空之人,独仁兄说了句公道,觉得宴会之人其心如何?”郭嘉把玩着茶杯,忽然失笑道。 这句话,吓得司马朗大惊失色,险些握不住茶杯,慌忙放下连退了三步纳头即拜:“请郭祭酒明察,我司马家绝无二心,仅是应邀赴宴,与旁人……” 郭嘉赶忙搀扶起司马朗,笑道:“呵呵,司马兄莫要多想,说来司马防大人与曹司空颇有渊源,当年我主举孝廉,还是令尊荐的洛阳北部尉,又岂会怀疑司马家别有用心?来,快快请起!” 司马朗擦着冷汗,闻言才敢起来,连道:“郭祭酒慧眼如炬,司马朗感激不尽,感激不尽。” “近日,袁术称帝,曹司空对此分外忧心,试问,天子尚在,竟有诸侯胆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此举,何其无法无天。” “是,祭酒所言甚是,简直目无天子。” “毕竟天无二日,值此之际,朝廷内部更应该一致对外,若有人想浑水摸鱼趁火打劫,想来司空得闻,定然决不姑息。” “是,祭酒言之有理。” “今日请司马兄过府,一则,是多谢司马兄在宴上替我主正义直言,二则,也是出于郭某私心,想要与司马家多多亲近亲近。” “得蒙郭祭酒折节下交,司马朗真是受宠若惊。” “哎,见外了不是,唤某一声奉孝即可,我便唤你伯达兄,如何?” “呃,奉孝兄抬举。” “呵呵呵,好,天色不早,奉孝就不多留伯达兄了。” “好,在下告辞。” “慢。” 司马朗一个激灵。 “茶,别了带。” “呵呵,多谢奉孝兄,不会,告辞,告辞!” “来人,送贵客!” …… 提着两斤茶叶,司马朗迅速回到了府上。 一进门,就吩咐下人把家里人都给唤了起来,一阵鸡飞狗跳之后,一大家子聚在了正厅。 司马防居主位,忙问儿子:“朗儿,唤吾等起身所谓何事?” 司马朗拿出茶叶道:“此乃郭祭酒临别所赠。” 老头子一愣:“原来汝迟迟不归,是中途去了郭嘉府上做客?” 司马朗严肃道:“回父亲,非是孩儿登门,是祭酒主动派人相邀,最令人惶恐的是,今日国舅宴上宾客之语,郭祭酒居然句句能详,孩儿深知其中之险,不敢隐瞒,遂命仆役将父亲与几位弟弟唤来,一同商议。” 司马懿忽然道:“那大哥以为,郭先生此举意欲何为?” 司马防吭声:“咳,这是试探,虽不知郭嘉是否受曹操授意,但此举绝对是一种试探,看来,朝中将有大事发生。” 司马朗点头:“父亲之言正合我心,国舅董承见曹操兵败,应是又起了心思,今日席上我还见到了刘皇叔,此事,断然不简单。” 司马懿忽然望向了老爹,缓缓道:“父亲,孩儿有一问,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 “父亲与众臣向来联系甚密,可是有……” 司马防吹胡子道:“哼,无有,尔等莫要胡思乱想。” 司马懿大舒了一口气。 司马防又道:“时辰不早,赶紧回屋歇息去,近日少出门走动,懿儿?” “在。” “尤其是你,应已学业为重,少与那些游侠儿四处胡闹,明白吗?” “孩儿明白。”此时的司马懿已经十七岁了,正是喜爱自由的年纪,但听了父亲的话,还是郑重的点了点头。 “散了,各自歇息去。” “父亲,这茶……”司马朗提醒道。 “就留下自用,至于郭嘉赠茶之事,切不可与外人提起。” “是。” “都下去歇息。” …… 翌日,曹操升帐议事,郭嘉也跟着出了席。 曹操大马金刀往主位上一座,笑道:“哈哈哈,袁术终于称帝了,自取灭亡之举,甚为可笑,我已请旨讨逆,但眼下粮草不济,不足以远征,诸公可有妙计图之?” 荀攸笑道:“呵呵,主公,袁术称帝非一人之事,乃天下之大事也,各路诸侯理应共讨之,此乃大义且刻不容缓,不如,将天子诏书发放各路诸侯,以为外援?想来徐州吕布、江东孙策、荆州刘表皆垂涎袁术之地已久,又何须孤军远征?” “嗯,荀攸言之有理。” 程昱补充道:“可……主公也不得不发兵征讨,毕竟天子在我许都,若无有应有之姿态,岂非遭人诟病。” 曹操又点头:“不错,既然位列三公,理应为天下人之表率,出兵是肯定的,然则,粮草何出?难也。” “是啊,真难……”众人频频皱眉,想不出对策。 “奉孝?”万事不决问奉孝,曹老板深以为然。 “在!” “汝有何策?” 郭嘉淡淡一笑:“呵呵,奉孝昔日出使江东,见江东水田无数,稻苗殷实,想来江东并不缺粮,此番事出突然,主公不得不发兵征讨,依郭某之见,不如问孙策借些粮草?” “向孙策借粮?!”曹操一愣。 “然也,可许袁术南下之地予孙策,再许孙策高官虚衔已证其名,如此,主公可不费一兵一卒引得外援,还能凭白得了百万石军粮,何乐而不为?” 曹操微微一想,抚掌大笑道:“哈哈哈,奉孝之计甚合我意,来人,这就拟书信予孙策,就说吾荐其为讨逆将军,封爵吴侯,与其共讨袁术。” “主公英明!” 第118章 离心离德 有了传国玉玺,又有了不知哪门子算命瞎子的欲言,袁术如愿以偿的坐上了皇帝的宝座,算是圆了他的梦想。 袁术更开心的是,终于能把袁绍这个庶出压在了自己脚底下,在袁术看来,他才是袁家的正统,他才是袁家的代言人,没有之一。 袁术僭号天子的行为,被天下诸侯所不齿。 当然,这是明面上的,暗地里哪个诸侯不想当?但谁都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所谓枪打出头鸟,出头椽儿先朽烂,这道理再浅显不过。 独袁公路这位好同志就开了好头啊,简直太大公无私了,好人哪,燃烧自己照亮别人。 不用说,天子讨逆诏一发,天下震惊,群雄激愤。袁术立马遭到了天下人的口诛笔伐,各路诸侯也是纷纷强烈谴责! 都知道,谴责若有用,那还打什么仗? 不是所有诸侯都像曹老板这样有觉悟,远在西凉的马腾,辽东的公孙度,汉中的张鲁,荆州的刘表,还有张绣,刘璋,刘繇,外加那个自顾不暇的公孙赞,皆在嘴上表示,论到实际则都哑了声音。 包括,隐隐成为北方一哥的袁绍,他也是持着观望态度。 这也无可厚非,毕竟称帝的是自家兄弟,怎么说也是为老袁家长脸,顶多两不相帮,要让袁绍去扯袁术后腿,断无可能。 就在这么个情况下,曹老板还是找到了两个强力的外援,孙策,还有吕布! 说到吕布的加入也算是个意外。 徐州城内的陈登父子越来越受吕布器重。当然,这也令陈公台越来越不满,陈宫是一心想跟曹操对着干,奈何政治觉悟太低,需知,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敌人。 郭嘉谏言,趁着陈登上许都替吕布求官的空隙,反过来可以利用陈登父子,拉吕布下水。 曹老板一听有理,便特意接见了陈登,一番试探之后,发现陈登只忠于徐州而非是吕布,这便放心大胆的启用了起来。 而袁术称帝之后,也希望能拉拢些盟友,便与吕布旧事重提,派了使者寻问,大概是问吕布还愿不愿与袁术做个儿女亲家。 吕布这人虽然有勇无谋,但自寻死路的蠢事儿他绝不会抢着干,立马义正言辞地否了。 这让袁术极为没面子,这行为就像在说,袁术你这个皇帝当不久的,还想我吕布与你做亲家?不可能! 新官上任还三把火呢,袁术这新帝暴脾气就起来了,谁也挡不住,随即下令兵发徐州,欲图吕布。 因此,吕布就与曹操摒弃前嫌结了同盟,往深了说,这也是无奈之举,谁叫袁术势大呢。 孙策那头就简单了,曹操许了这么多好处,孙策自然应允,更是大手一挥借了百万石粮草。 至于背叛袁术做起白眼狼一事,人家孙策照样有冠冕堂皇之词,起兵讨袁术是为了天下大义,身为讨逆将军的孙策只能顾大义而忘小义了,试问,天下之人谁能戳他脊梁骨? 再说了,孙策垂涎淮南之地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大战一触即发,袁术集团的内部也出现了不少问题,当时反对他称帝的人不少,这些人在袁术登基那一刻,就产生了二心。 最直接的,便是广陵太守吴景,将军孙贲,这两人本就是孙策的亲戚,一听到袁术自立的消息也是大为震惊,兼之随后收到孙策的劝归信,便毅然投向了孙策。 仗还没打,袁术就丢了一大片疆土,这让袁术更加暴跳如雷,对孙策之名咬牙切齿。 不过袁术还是有些能耐的,也不知如何联系上了潜伏在江东各地的山越宗帅(山越首领号称帅),为首的就是严白虎之弟严舆。 严舆与孙策有杀兄之仇,得闻袁术会暗地支持他搞事情,自然满心欢喜,有了袁术在后撑腰,那还不大搞特搞? 一时间,山越众活动意外频繁,本是沉寂的江东也陷入了匪患猖獗的窘境,无形之中,拖慢了孙策北上的计划。 …… “行了,尔等退下,慢,这几份要件需尽快转交曹司空,不得有误。”郭嘉随手打发密探出门。 “喏。” 郭嘉的情报工作正式展开,形形色色的消息跟雪花似的飘到了他这儿,除了例行公事之外,郭嘉也从中分析完了天下动向。 办完正事,郭嘉推门而出,呼吸了两口新鲜空气,就在小院打起拳来。 这是华老头要求的,说功夫在于持之以恒勤练不辍,又吹嘘起他的五禽戏是固本培元的好东西,总之一句话,多练有益身心。 闲来无事,郭嘉就当做广播体操了,至于什么时候传授真正的搏杀之技,郭嘉没问,华老头子也没答。 正打着,廊道上传来一通熟悉的脚步声,不用想,定是那位姑奶奶驾到。 “哈!吓着你没?”曹婷还以为郭嘉没发觉,蹑手蹑脚掩在廊柱后头,很是俏皮的探头做起了鬼脸。 “早知道了,哪日不见你来,那才叫吓着我呢。”郭嘉缓缓收功,吐出一口浊气后,随即调侃道。 “嘁,真无趣!” 曹婷雀跃着来到郭嘉跟前,笑眯眯道:“不如我们切磋一下?你看,你也学了不少日子了。” “别,我怕。” “怕甚,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奈何不了我,放心大胆的来。”曹婷说着摆了个架势。 我是怕被你揍好吗。 “呵,就我这几下,跟谁动手不是自寻死路,人,贵有自知之明,不来!” “来嘛!” “不来!” “来嘛!” “咳咳,放手,拉拉扯扯成何体统,不是,我说大小姐,您要是闲的发慌,不如多学学女红,种种花养养草陶冶情操也皆是好的嘛,何必舞刀弄枪的呢,是?” 郭嘉赶紧又道:“再说了,天涯何处无沙包,何必非得找奉孝,您行行好,我这身子骨刚好不久,受不住啊。” 曹婷噗嗤一声,笑靥如花,娇嗔道:“好啦,戏言耳,瞧把你吓的,咯咯咯。” 郭嘉忽然记起了什么,赶忙拉过曹婷低声道:“大小姐来的正好,上回我与你说的那个事儿,你府里的泥瓦匠琢磨透了没?” “哦,本小姐倒是忘了问。” “怎么能给忘了,赶紧问问,这眼看冬天都快过了,我就想掏个壁炉,我容易么我,其实很简单嘛,就是推个墙,再起个瓦窑似的高烟囱,有这么难吗?” “好了,回头我就去帮你叮嘱一番,看把你急的。” 郭嘉双手抱身打着哆嗦卖惨道:“能不急?冷!” “噗嗤”,曹婷没好气的拍了他一下:“就你会作怪!要不,晚上我叫下人送两床被褥过来。” “被褥就免了,送个暖床的丫鬟,或许……” “嗯?!”曹婷眼睛瞪的老大。 “咳咳,戏言!” “嗯。”曹婷很是满意。 没出两日,郭嘉府中迎来大修,大小姐发话效力就是不一样,底下人自然尽心尽力,几十名工匠扛着建材加班加点,仅花了三天两夜就将郭嘉口中的描述的壁炉给砌好了。 屋顶上插个烟囱,也是全城独一份,特别致,郭嘉还很是细心的往铁匠铺打了个铁冒子盖烟囱上,如此一来,刮风下雨也不怕把壁炉给弄湿了。 曹婷见壁炉造好,很是好奇,硬拉着郭嘉吵着要瞅瞅怎么用,郭嘉无奈,只得照办。 点火的时候差点没把巡城的卫士给急坏了,一个个端着水龙(竹水枪),捧着瓢盆,拉着水车冲到了郭嘉府邸,吵着嚷着要救火。 房顶冒烟,不是走水了还能是啥,一看位置,郭祭酒府中走水,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 郭嘉被下人惊动,出门一通好说歹说才把人给劝住了,简直心力交瘁。 回来一看,曹婷已经搬着摇椅趟在了壁炉近前,连连哈欠,慵懒地的像只缺觉的小猫。 得,倒让她先享受了。 “醒醒,天亮了!”郭嘉没好气的推了两把。 曹婷这才不情不愿起身,然后指了指壁炉,喜道:“别说,还真暖和。” “必须的!”郭嘉得意道。 “好,本小姐决定了,今晚我就搬来住下!”曹婷叉腰道。 “不是,那,那我睡哪儿?” “书房!”曹婷理直气壮。 “……,你这是鸠占鹊巢啊,这工钱是我的,料钱也是我的,怎么着也得占一席之地。” “乖啦,暂住几日而已,待我府中的壁炉设好了,自然就会搬回去,大不了……你睡地上?”曹婷眨巴眨巴眼装可怜道。 哼,卖萌也没有用,寡人坚决不答应! 第119章 刘备问策 翌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郭嘉给吵醒了,郭嘉卷着被褥从书房钻出头来,一面直打牙战,哆嗦道:“何,何事?” 典韦一咧嘴:“祭酒,府外有贵客登门,俺已让人请至厅中。” “谁,谁呀?” “是刘备,还有他两个兄弟。” “哦,成,待我洗漱一番先。” 穿完衣服洗漱完毕,郭嘉搓着手跟着典韦来到了正厅。 刘、关、张三人早已久候多时,见郭嘉进门,纷纷上来招呼。 “备,见过郭先生,今日我三兄弟突然登门搅扰,还请郭先生多多见谅。” “见过郭祭酒!”关张异口同声道。 “岂敢,岂敢,见过刘皇叔、关将军、张将军,三位快快请坐,典韦,去唤人看茶。” “喏。”典韦下去传话了。 四人一落座,刘备就开口道:“郭先生教备韬光养晦,果有奇效,但日日与花草为伴,甚为消磨意志,今袁术称帝,天下人人得以讨之,备,又承蒙陛下唤一声皇叔,若仅在许都种菜插秧,未免也太,哎……” “备空有一身抱负,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真是,哎……” 长吁短叹之后,刘备这就哭上了。 郭嘉能看不透刘备心思吗?无非是来探口风啦,沉寂了这么久,想动动了。 假装手足无措,分外感动,扶起刘备道:“皇叔忠义,实乃天下人之楷模,今曹司空出征在外,难知玄德公心迹,郭嘉又不敢越俎代庖,不如等曹司空凯旋再行商议?” 刘备一愣,虽后哭地更大声了:“郭先生,待曹司空凯旋,又何须我刘备助其一臂?” “倒也是,哎呀,这就难办了。”郭嘉打着马虎眼。 张飞看不下去了,直言道:“郭先生,俺实话说了,俺们三兄弟在许都闲的发慌,只要有仗打,就算让俺们兄弟当个小小的校尉,冲锋陷阵也好过在此整天光屁股晒太阳,先生,你就成全哥几个,俺给先生跪下了,可否。” “哎呀,张将军快快请起,这怎使得,且容我三思,容我三思。” 郭嘉沉吟片刻,缓缓道:“三位想出征伐袁术倒也不是不可,只是曹仁将军负责守备许都,其帐下兵甲是万万不能动的……有了!” 三兄弟对视一眼,纷纷激动:“先生有何妙计?” 郭嘉淡淡一笑:“倒也不是什么妙计,其实许都尚有一支兵马,且兵强马壮足可一用,只是诸位不敢想而已。” 刘备不哭了,一脸激动:“哦,还请郭先生指点迷津,但不知这支兵马现在何处?” “呵呵,乃宿卫皇宫内外天子近卫之军也。”郭嘉挑着眉毛缓缓吐字道。 “咝……”三兄弟皆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里大骂郭嘉无耻,等于没说,这兵马能调的动?开玩笑!何止是不敢想,根本连想都没想过。 三人齐齐露出失望之色。 “呵呵,玄德公与两位将军莫急,待郭某细细道来,此事,未必没有可能。” “郭先生大才,愿闻其详。”刘备很快就收拾了表情,谦虚求教道。 “呵呵,据某所知,宿卫皇宫之军足有四万之巨,皆是当年保陛下出长安往洛阳之精锐,然其兵权分散在国舅董承及朝中几位重臣的手中,这可是一股不小的力量,若能设法将诸位大臣手中的兵权集中起来,则可借出许都为玄德公暂有,有了这几万兵马,玄德公日后建功立业,当不在话下。” 刘备犹豫了,心里敞亮,郭嘉这主意太毒了。 这是让我刘备去骗兵权呀,一旦把天子近卫之军调离许都,那满朝文武不都在曹操的掌控之下了,莫说董承还能不能蹦跶,一旦失了兵权,朝廷重臣不就是粘板上的鱼肉,任曹操宰割了嘛,那曹操还不起飞! 郭嘉笑眯眯道:“呵呵,玄德公,需知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呀,郭嘉只能言尽于此,就不多留诸位了,看看,连茶也没上,对不住了。” 三人也识趣,忙说不用,赶紧起身告辞。 刘备三兄弟刚走,曹婷就出来了,目送着三人远去的背影,歪着头问郭嘉道:“咦,刘皇叔怎会来你府上做客了?” “做客?呵呵,还是免了,刘备此人向来无事不登我郭嘉门,乃是问策来的。” “问策,他有何策可问。” “待不住,想飞了,袁术称帝,刘备这条潜龙着急了呗。” “那你给他出了何馊主意?” 郭嘉皱眉道:“哎,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何叫馊主意,我郭嘉之计,字字珠玑,千金不换,你不稀罕拉倒,人家却宝贝着呢。” “嘁,厚脸皮!” “对了,曹仁将军那头你熟,帮我传个话呗。” “凭什么?”曹婷一歪脑袋,一副非暴力不合作的模样。 “呃,就凭你躺了我的榻,占了我的炉,还让我又冻了一夜,难道,这,还不够吗?你堂堂一位司空千金,居然仗着权势压榨我一打工搬砖郎,天理何在,公道何在,呜呼,哀哉!”郭嘉捶胸顿足,表情夸张道。 “行了,行了,说你胖还喘上了,究竟要我传何言?”曹婷好气又好笑道。 “就说,我想曹仁将军从军中选拔些机灵又忠心的甲士,准备接手皇宫内外防务。” 曹婷不禁小嘴微张:“哎呀,你还真不怕把天捅了?” “嘿嘿,我还真不怕,且此事势在必行,只不过正赶上刘备登门求教,做个顺水人情罢了。” “好,本小姐记下了。” “记下了还不快去!” “你!” “我如何?” “哼,回来再与你算账。”曹婷气呼呼走了。 “来人,关门,放狗!”曹婷一出门,郭嘉就兴奋地喊了起来。 “记住,没事别来烦本少爷!” 赶紧回房里暖暖身子,一进屋,郭嘉就把自己包得跟寿司似的,不愿在动。 哎呀,啧啧,爽,这才是生活嘛! …… 返程的路上,刘备陷入了沉思,郭嘉那句“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给了刘备很大的触动,刘备深知一点,若一直窝在曹操眼皮子底下,性命可能暂保,但想要一番大作为,就不要想了。 不如,乘此机会博上一博,万一成了,岂非是天高任鸟飞?! 刘备意动了。 “大哥,郭先生之言究竟是何意?”关羽憋了半晌,吐出一句。 刘备勉强一笑:“郭先生的意思是,让备向天子借兵。” 张飞直言道:“哥哥说话就是含蓄,向天子借兵?天子又哪来的兵可借,依俺看,不妨说是向国舅董承借兵才是。” “呵呵,三弟所言甚是,既心知肚明又何须点破。”刘备淡淡一笑。 “哦,原来如此。”关羽恍然。 刘备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忽然打起马来,扭头吩咐道:“事不宜迟,走,立即转道董府。” “大哥!等等。”两兄弟赶紧拍马追上。 三人一下马,董承便闻讯出迎,一脸笑意:“哈哈哈,刘皇叔今日急急登门,莫非是想通了?” “董大人,此事备已……” 董承做了个禁声的手势,然后又是左右一通张望,待没发现异常,才压低声音道:“此地不宜详谈,诸位请,咱们入内再叙。” “好,请!” “请!” 董承亲引三人入了偏厅,又打发走了仆役侍女,这才开口道:“玄德公,此事性命攸关,未发之前,断不可伸张,否则,满朝文武一大半皆得人头落地。” “自然,既然已签下了义状,若有用得着刘备之处,国舅尽管吩咐,只是……”刘备一副吞吞吐吐的模样。 “玄德公有何难言之隐?但说无妨。” “哎,备眼下仅有兄弟三人,二弟、三弟皆是身经百战之将,苦无兵甲在手,若能领一军,大事则可期也。” “兵甲?哎呀,老夫有啊!”董承一喜,忙拍胸脯道。 “老夫正缺领军之将,玄德公乃是董某之及时雨也,不瞒玄德公,许都内外庭卫,加之各大朝臣家将,总计有五万余人,足可成就大事。” 刘备心里贼激动,但还是努力压抑着激动,反劝道:“董大人,欲成大事不可心急,还需从长计议,如今这五万兵卒一盘散沙,兵不知将,将不知兵,战力可想而知,怎能与曹仁之军对抗。” “嗯,玄德公言之有理,是董某急躁了,不若这样,董某请求陛下封玄德公为左将军如何?” “多谢国舅提携之恩,备愿供陛下驱策。” “呵呵,好,好,好。”董承连道了三个好,心里真是乐开了花,听听,愿供陛下驱策?那不就是愿供我董承驱策,呵呵,大家都是聪明人,心照不宣! 第120章 伐袁战启 一月末,袁术从寿春出兵三十万,号称百万精锐攻略周边,其中二十万由张勋率领直扑徐州,另十万则由袁术亲帅,以杨弘为军师,朝曹操的陈留奔袭而来,意在以陈留为跳板,包围许都,劫杀天子。 袁术的算盘打的很响,但打一开就低估了联军的能耐。 首先说吕布,经过一年多的休养生息,吕布之军虽未强大如夕,但在徐州各豪族的经济支持下战力更胜从前,未必没有与袁术一战之力。 这日,得闻袁术大军压境,陈宫便急急冲进了吕布的议帐,本想张口就言,但见吕布正与陈登父子在帐中商议,便脸色一变,急急又出了帐门。 吕布见之,向陈登父子告了一声罪,便后脚跟了出去。 “公台留步,可是有要事相商,为何不留帐中说话。”吕布奇怪道。 “哼,将军不是已与陈登父子商议,又何须我陈宫前来多嘴。”这话,满满的怨气。 其实陈宫忍陈登父子已经很久了,这对父子平日里对吕布谄媚不断,早知其人定没安着好心,但这话真说与吕布听,又怕忠言逆耳叫吕布反感自己,自己又何苦枉做小人。 但此时,已经到了不得不说的地步。 陈宫郑重道:“将军,陈登父子只在意徐州,非是忠于将军,其一言其一行皆是在为徐州宗族利益考量,未必是全心全意辅佐将军,将军对其如此信任,来日必遭其害也。” 吕布心知陈宫与陈登父子向来不对付,将陈宫之言当做了意气之争,便哈哈一笑道:“哈哈哈,公台多疑了,即便其父子只在意徐州,然徐州之主任是本将军,今徐州有难,陈登父子必然竭诚相帮,公台以为本将军之言在理否?” “呃,哎……说来皆是那陈登父子之故,挑唆将军悔绝婚约,徐州才会招致此大祸,将军怎就看不透呢。”陈宫急了。 “公台之心,本将军知晓,既然不愿与陈登父子同帐谋事,那迟些,布再来请教。” “唉……”陈宫只叹了一声,便挥袖而去。 吕布目送陈宫离开,这才返回议帐。 陈登便笑言道:“呵呵,可是陈公台寻主公商议大事?” 吕布一屁股坐下,摆手道:“无需理会,咱们接着谈。” 陈登之父老成世故,只一眼就看出了端倪,笑道:“呵呵,陈宫必然是在向将军进谏,言我等父子不善。” “呃,呵呵,无有此事,望先生莫要误会。” 真没有?那你一副诧异的表情又怎么解释?陈登父子对视一眼,彼此心知肚明。 陈登随即道:“将军,陈公台虽有智谋,然对于天下之大势却不曾看清,将军悔婚乃是大义所在,焉能以一时之得失而论,袁术称帝,人人得而诛之,将军倘若真与袁术结亲,岂非是在助纣为虐,不但毁了一世英名,还成为了天下诸侯众矢之的。” “嗯,元龙言之有理。” “遂,此婚不得不悔,袁术亦不得不讨,况眼下盟约已成,袁术虽是拥兵百万,却已是冢中枯骨耳。” 陈圭插嘴道:“呵呵,将军莫忧,老夫已与元龙想好了破敌之策,袁术若敢进犯徐州,定叫他有来无回。” 吕布大喜:“哦,愿闻其详。” “将军可以……,而后……” “哈哈,好计!” 此后,吕布听从陈登父子之计主动出击,面对张勋自领中军,桥蕤、雷薄、韩暹居左,陈纪、陈兰、杨奉居右,兵分七路攻打徐州的战术实施了大量的骑兵运动战,避实就虚,灵活机动,消灭了其不少有生力量,叫袁军上下几乎到了“闻蹄胆寒”的程度。 二十万大军被吕布骑军打地七零八落,甚至溃不成军,当然,吕布的骑军在此役中消耗也是不小,可谓损失惨重。 再说曹操,领军赶至边境已是二月,曹军的中途加入,壮大了联盟军的声势,也成功遏制了袁术继续北上的意图,两方交战数役,互有胜负,形成了僵持的局面。 最后说孙策,虽然江东内部山越活跃,但孙策很快就镇压了下来,甚至抽出一支大军配合联军一起行动,干起了“见缝插针”的活,每每得够旗开得胜。 总结一下,联军形势一片大好,打退袁术的大军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注意,也仅仅只是打退。 现实是袁术的家底不薄,若把联军比做三只狮子,那袁术就是头病倒的大象,即便只剩下骨头,那也够三家啃食一阵,而这一阵,就是足足一整年。 袁术的战略未得施展,而战争却逐渐进入了僵持阶段。 四月末,曹操秘密返回了许都,且亲自来到了郭嘉府邸。 “郭嘉见过主公,不知主公前来未曾远迎,郭嘉之罪也。”郭嘉闻讯赶来拜见。 “呵呵,客套就免了,前线战事趋于稳定,有荀攸替我坐镇中军,吾甚是放心,这便回来看看,不知吾出征在外,许都之近况如何?” “回主公,一切尽在郭嘉掌握之中。” 曹操闻言大悦:“呵呵,辛苦奉孝了,奉孝可知操为何秘密返回许都?” “奉孝不知。” “呵呵,那尽管猜猜,就算错了也无妨。”曹操哈哈一笑。 郭嘉微微一思忖,便缓缓道来:“依奉孝推测,主公返回许都无外有三因。” 曹操听了一乐,忙直了直身子:“哈哈,愿闻其详。” “一者,因战事胶着,主公怕许都久而生变,遂来探视。” “嗯,此其一也。” “二者,主公担忧吕布会趁兖州空虚,复来偷袭?” “呵呵,操向来多疑,此事也非绝无可能,为讨袁术,眼下兖州之军几乎倾巢而出,不得不防啊。” 郭嘉笑道:“呵呵,主公,今吕布疲于应对袁术,断然不会袭我后方,还请主公放心。” 曹操幽幽一叹:“哎,吕布断然不会,然则,吕布身边尚有陈宫,万一其谏言吕布……” “呵呵,依奉孝看,恰恰是因为陈宫在其身侧才不止于此,以陈宫之智,分得清大是大非,主公奉诏讨逆,若此时吕布袭我兖州,此举,岂非等同附逆,吕布已与袁术势成水火,焉会如此不智?” “哈哈哈,奉孝之言甚得我心,其三如何?” “三者,刘备也。” 曹操一愣,感叹道:“知我也,奉孝也!日前荀攸旧事重提,劝我杀了刘备,也好扫除后患,程昱之言亦是如此,不知奉孝以为如何?” “此事早有定论,刘备该杀,却不能如此杀之,郭嘉倒有一计,虽不能除刘备,却可除主公心头大患。” “哦,心头大患?” “此消息尚未发出,既然主公已提前归来,请恕郭嘉直言。” “言。”曹操表情一肃。 “昨日,国舅董承与诸位重臣联名举荐刘备为左将军。” “竟有此事!”曹操脸色一变。 郭嘉却笑道:“呵呵,此乃奉孝之计也,眼下主公的心头大患非是刘备,而是那些忠于天子的朝臣。” “计将安出?” “驱刘备攻袁术,主公可添一助力,此一利也,调天子亲军于许都之外,可削重臣之兵权,保许都长治久安,此二利也,天子近卫一失,主公便可掌握宫闱,真正做到挟天子以令诸侯,此三利也。有此三利,为何要除刘备?” 曹操仰天大笑:“哈哈哈,奉孝所言甚是,吾一言可令刘备人头落地,但留刘备一命,其利更盛,为何要杀之。” 忽然,曹操闪过一丝得意的微笑:“呵呵,那明日我便去会一会左将军刘玄德。” 第121章 青梅煮酒 “左将军刘豫州到!”执戟郎在外宣名。 随后便见刘备款款而来。 刘备尚未近前,曹操已展臂相迎,嘴上大笑连连:“哈哈哈,哈哈哈,玄德公在家做得好大的事啊!” 闻言,刘备脚步一顿,几欲扭身既走。 不过紧接着曹操又道:“听闻玄德在家种菜灌园,真是难得,难得有此闲情逸致啊。” 刘备心中大舒了口气,想来郭奉孝未与曹操告密,于是陪笑道:“呵呵,备闲来无事以此消遣耳,曹公盛情相邀,不知何事?” “呵呵,玄德,来来来,进庭说话。”曹操很是热情地一把拉起刘备,联袂进了中庭。 曹操遥指院中梅树道:“方见院中枝头梅子已青,若有所忆,昔日征讨张绣之时,路上无水,将士们口渴难耐多取脏雪以啖之,此举无异于饮鸩止渴,吾突然心生一计,以鞭虚指前路,言不远处有片梅林,将士闻言则口中生津,虽依旧无水,却已是不渴。” “呵呵,今见此梅,不可不赏,又值煮酒正熟,故邀玄德于小亭一会,咱们俩好好叙一叙旧,啊,哈哈哈,请!” “多谢曹公,请!” 说着,两人缓缓落座。 在两人身边有座暖炉,此时一仆役正在煮酒,见两位大人入座,便拿起酒提(长柄竹筒勺)勺了两碗,还很是细心的在每碗酒中带了两颗青梅,俗语云,好事成双嘛。 之后,恭敬将两碗梅子酒一一递上。 “呵呵,玄德,吾先干为敬!”曹操端起酒碗就咕咚咕咚下肚了。 “请!”刘备随后满饮,以作回敬。 一碗清酒下肚,气氛就热了起来,曹操点着食几打起了拍子,嘴上也哼起了小曲,摇头晃脑之间,忽见天边云霞似条真龙飞天,便抬手一指,笑道:“呵呵,玄德请抬眼,天边竟有一龙挂!” 刘备顺着曹操手臂一抬望,别说,还真像,便道:“呵呵,真是龙挂,此乃吉兆也。” “不错,端是吉兆,所谓真龙,不就在我许都嘛,啊?哈哈!” “曹公说的是。” “对了,玄德兄可知龙之变化否?” “呵呵,未知其详,还请孟德兄赐教。” 曹操缓缓起身,仰天感怀道:“呵呵,所谓龙者,无常也,乘时而变化,凡人莫不可测。” “大,能兴云吐雾,小,则隐介藏形,升,飞腾于寰宇,潜,蛰伏于波涛,能大能小,能升能潜,皆因势而变,此谓之龙也。” “今天下纷乱,各路诸侯犹如翻江之鲤,有人鱼跃龙门,化成蛟龙而纵横四海,犹如英雄得其志也。” “有人则鱼沉江底,尸骨不存,碌碌其一生,反为他人做了嫁衣,此乃小人得志也。” 刘备嘴上念叨:“反为他人做了嫁衣?”,心里却在想,莫非曹操已经识破了董承之计? 曹操回过身来,依旧笑道:“呵呵,玄德久历四方,必知当世之锦鲤,请君试为操言之。” 刘备惶恐,忙推辞道:“哎呀,备肉眼凡胎,安识得英雄。” 曹操缓缓坐下,摆手道:“呵呵,休得过谦,即便不识其人,玄德兄亦有所闻名,此间仅是你我老友叙旧,又何须忌讳,不妨坦言告之。” “这……” “来来来,吃酒!” “好。” 再一杯酒下肚,刘备乘此机会组织了下语言,试探道:“淮南袁术,今已僭号,兵马粮足可谓英雄?” “哈哈哈……”,闻得此言,另曹操大笑不止,好半晌才道:“大逆之贼,冢中枯骨耳,吾早晚必将擒之。” “河北袁绍,虎踞四州,帐下良将谋士无数,可为英雄?” “呵呵,沽名钓誉之徒,何足惧哉,袁本初此人操知之甚详,色厉而内荏,好谋而无断,行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此人非英雄也,乃条大鱼才是真。” “有一人,世称八骏,名扬九州,刘景升可为英雄?” “呵呵,刘表,徒有虚名之辈,也可为英雄乎?!”曹操失笑道。 “还有一人,血气方刚,勇猛无匹,领袖江东,小霸王孙伯符真乃英雄也!” 曹操认真看了刘备一眼,笑道:“哈哈哈,若是孙坚倒算是个英雄,当年斩华雄于马下乃你我亲眼所见,何等英勇!至于孙伯符,今日其所有全赖父辈之荫庇,何谈英雄?” “益州刘季玉,可为英雄也?” “呵,刘璋一守门之犬耳,玄德兄也不怕辱没了英雄二字。” “那张绣、张鲁、韩遂等辈又如何?” 曹老板一脸不屑:“哼,此等碌碌小人又何足挂齿。” “除此之外,备实在不知。” 曹操拍案而笑道:“哈哈哈,夫英雄者,需有吞吐天地之志,更要有扭转乾坤之能,有志无能,则好高骛远,有能无志,则一事无成。” 刘备追问:“试问天下,谁能居之?” 曹操又是哈哈一笑,眼泪都憋出来了:“玄德糊涂,方才遍举天下诸侯却独落下你我二人,此是何意?” “呃,这……”刘备又怎会解释,装傻充楞了起来。 此时,天色骤变,风头大盛,乌云盖顶,眼看就要下一场急雨。 曹操也被这等天色吸引,观望了好半晌,才扭头认真道:“数天下之英雄,唯玄德与操耳。” 话音未落,天际龙光一闪,刹那间照亮了整座小亭,随即一声炸雷在亭中回响。 “轰隆!” 刘备手中竹箸应声而落,一支打着转掉到了曹操面前还溅起了酒花,另一支则滴溜溜滚落在了刘备自己的脚边。 “嗯?”曹操皱眉,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刘备这支竹箸很调皮,一头跳进了曹操的酒碗里,那还让人怎么喝呀?这不是间接的“貌似吐貌似”嘛,我曹孟德不爱老男人好伐! 刘备尴尬良久,又曲解了曹老板的表情,万分紧张,忽然灵光一闪,弱弱道:“一震之威,乃至于此。” 说着就矮下身子打算去捡。 “不用捡了。”言毕,曹老板忙向仆役打了个手势,仆役也是机灵,又重新上了两碗酒和两副竹箸。 “君即是英雄,还惧天雷乎?”曹老板调侃道。 刘备竖指示天道:“天威如斯,安能不畏?” “啊哈哈哈,天威如斯,安能不畏?答的好啊,实话说,当日吾帐下诸谋得知玄德来投,皆力谏我尽快将你除去,以绝后患。” 刘备一个激灵,勉强一笑:“呵呵,备深知孟德兄对我已有杀心,然则,为何迟迟不肯动手?” “英雄惜英雄啊,人生在世,若没个对手,岂非太过无趣,此其一也。” “其二,玄德你虽是英雄,但眼下却无用武之地,可惜了一身大志与大能,若非如此,你我也不会在此亭中饮酒望梅听风赏雨了,而是在沙场上博个你死我活来着,呵呵,来,为来日沙场相见,满饮!” “请!” “其三,你我虽道不同,却可相互印证,吾为人务实,人尽其才,物尽其用,对那些所谓的仁义不屑一顾,而汝则恰恰相反,为人太讲究仁义,仁义二字在你刘玄德手上不仅是保命得不二法门,还是杀人的神兵利器,仅此一点,操便甚为佩服。” “郭奉孝曾言,除你一人便是阻四海之望,仁义如此,夫复何求啊。” “玄德啊!” “是。” “可愿与吾联手,一同灭了袁术?” 刘备赶忙下拜:“固所愿也,袁术僭号天子,人人得而诛之,只是……” 曹操忙搀扶起刘备道:“只是你手中无兵,玄德兄且放宽心,不久之后,会有的。” “来来来,先坐下吃酒!” “好。”刘备也是激动。 而后,两人推杯换盏许久,直到皆不甚酒力,才各自打道回府。 第122章 郭嘉劝架 天子刘协不是傻瓜,相反,他很聪明,很识时务,这点就从董卓入关后废旧帝扶其为新帝一事,可见一斑。</p> 暗中使劲封了刘备这个刘皇叔为左将军,除了董承在背后推动之外,若没有刘协这个小皇帝的点头,自然不可能。</p> 皇帝也想掌握兵权,但同样要付出代价,譬如,安抚曹操,给曹老板加官进爵。</p> 这趟回许都还真是来对了,曹老板不但将天子近卫集中在了刘备的手上来替他打工,还莫名其妙地升了官,摇身一变成了大汉的曹丞相,位极人臣,风光无限。</p> 这就是一场赤果果的政治交易,明眼人都看得明白,天子把赌注全压在了刘备身上,只是没人能料到,刘备他会另有打算。</p> 得到天子诏命,刘备很是激动,终于能出许都了,这趟还能领走天子的所有家当,那可是整整四万五千多的人马呀。</p> 至于军饷粮草辎重之类,托给麋家就是了,麋竺还从未让刘备失望过。</p> 这次出征,曹操除了拉走预备的三万人马以外,又拉了一匹粮草到前线,算算日子,前线消耗地也差不多了。</p> 当然,这次郭嘉也跟着去了,至于那缠人的大小姐,很是意外地给蔡琰留住了,叫郭嘉一路直呼“巴扎嘿!”,自由万岁!</p> 一路急行,风餐露宿,在第七日的傍晚,大军终于与前线顺利会师。</p> 十几万人聚一处的场面,郭嘉还是第一次见识,太震撼人心了。</p> 夕阳的余晖下,密密麻麻皆是大小营帐,如一条白色的巨蟒卧在了地平线上,营帐四周,旌旗招展,篝火连绵,叫人分不清照亮营帐的究竟是夕阳,还是周边的火光。</p> 营中,战戈林立,铁骑穿梭,箭楼拒马也皆是锋芒毕露,光看上一眼,就觉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p> 此刻正是军中造饭之时,那袅袅炊烟几欲笼罩天际,连空气中,都夹杂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焦炭味。</p> 而战士们,则手捧木碗,秩序井然地静待着米饭起锅。</p> 整个营帐,交谈声反而不多,多是战马嘶鸣,粮车滚滚之声。</p> 站在山头,曹操也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于是朝郭嘉得意道:“奉孝还不曾见过如此阵仗,今日有幸得见,其势如何?”</p> 郭嘉一愣,什么意思?嘴上应道:“气势如虹,壮哉!”</p> “哈哈哈,区区十几万大军就壮哉了?当年十四路诸侯扣关,那可是集结了三十几万兵马,那才是名副其实的壮哉。”</p> “不是十八路呀?”</p> “呵呵,孔融、陶谦、马腾、公孙瓒只来了四个上不得台面的副将,对外号称十八镇诸侯而已。”</p> “哦,原来如此。”</p> “不过此役之后,中原就再没有此等规模的大战了,眼下倒是勉强能算一场,当年领头的是袁绍,如今,领头的是我曹孟德,哈哈哈……”曹老板站在山岗之上叉腰大笑,还真有那么股独领风骚的赶脚。</p> 瞧样子曹某人又开始翘尾巴了,曹老板呀曹老板,您是不知道,有个定律叫曹操定律,除了“说曹操曹操就到”之外,还有一个叫“一嘚瑟即打脸”。</p> 郭嘉都来不及开口,只见军中主薄打马而来:“丞相不好了,打起来了!”</p> 得,来的真快,郭嘉一脸无奈,果然曹操定律又发作了,准没好事儿!</p> 曹操一听,立马皱眉,心说我才刚当上丞相没几天你就喊不好了,这是不给曹某人面子呀。</p> 脸一黑,沉声道:“好,你倒是与我说说,丞相怎么就不好了?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唯你是问!”</p> 主薄闻言,差点没从马上掉下来,战战兢兢下马,俯首讨饶:“卑职心急,一时口误,还请丞相饶命。”</p> “嗯,但有下次,定斩不饶,见你如此慌张,山下究竟发生何事?”</p> 主薄这才敢禀告:“回丞相,刘备之军强征我军粮草,押粮的许褚将军不愤,上前理论,结果……结果一言不合就打了起来,军中无人敢上前阻拦那。”</p> “许褚与何人动手了?”</p> “左将军刘备帐下先锋,张飞。”</p> “张飞,呵呵,有意思,走,下山瞧瞧去。”</p> 一行人随曹操迅速下了山,刚入军营不久,打老远就听到了叫号声,还有兵器交击之声。</p> 场中空出一大片,两拨人马则是泾渭分明站立两端,皆在为自己的将军加油打气。</p> “许褚,有本事莫躲,乖乖吃你爷爷一矛!”张飞提着八丈蛇矛挑衅道。</p> “呸,你这黑脸碳头,有本事吃爷爷一棒!”</p> “哇呀呀,气煞俺也,看矛!”</p> “哼,我许褚还怕你不成,来啊!”</p> 叮叮当当又是一阵,两人你来我往,一时间,星火不断,打地难分难解。</p> 郭嘉也好奇,定睛一看,才知许褚拿的不是什么火云刀,也不是什么流星锤,而是奇门兵器——狼牙棒。</p> 这狼牙棒,也不是想象中的满身尖刺,反而很是精致,其前端之刺略长,可做骑枪,尖下是只六棱金瓜,大小跟黄金瓜似的,乍看一眼挺丑,但在许褚这魁梧汉子手上舞动久了,倒显得挺喜感,就像小孩子拿着一串只剩一颗山楂的糖葫芦串耍宝似的。</p> “来人,分开他们!”曹老板见场中两人火药味十足,心觉不好,连忙下令道。</p> “……”众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没动。</p> “典韦何在!?”</p> 郭嘉摸着鼻子道:“那个,丞相,实不相瞒,典韦被郭某派去理被褥去了。”</p> “你让典韦去理,理……”</p> “被褥。”郭嘉提醒道。</p> 曹操脑海中立马浮现一个场景,古之恶来的典韦穿着花围裙,拿着鸡毛掸子,一边拍郭嘉的床单,一边哼着小曲,这画面不忍直视啊。</p> 赶紧摇摇头,一脸无语道:“如此猛将,奉孝你竟派他去……嗨!”</p> 曹老板都羞于启齿啊,只能死死瞪了郭嘉一眼。</p> “既然典韦不在,试问何人能劝?可有毛遂自荐者,本丞相重重有赏。”</p> 两人眼看就过了五十合,曹操也急了,总得想想办法,万一见了血,那不引起哗变了,到时候小事就成大事了。</p> 再者,无论输赢都不好交代,许褚若胜了,那一会儿关羽必定来挑战,没完没了了!若输了,那更没面子,摆明了告诉刘备我曹操手下无良将。</p> 最好的结局,就是及时劝下来。</p> 曹操相信重赏之下必有勇夫。</p> “呃,要不我去试试?”某人弱弱地说了一句。</p> 众将一愣,寻声望去,居然是近在眼前的郭嘉,心里想一块儿去了:“你一文弱书生瞎掺和什么劲,这不是茅厕里点灯,纯粹在找s嘛。”</p> 令人诧异的是,曹操一听有人自告奋勇,也没细看,脱口道:“好,你去!”</p> 郭嘉得令,缓缓挤出了人群。</p> 曹操一愣,忽然扭头道:“那人呢?为何奉孝过去了?”</p> “……”众人一脸懵逼,这不是丞相您下的令嘛。</p> “咳咳,那就静观其变!”曹操见手下脸色,便恍然大悟,但又不好意思改口,轻咳一声糊弄了过去。</p> 别说,郭嘉胆子还真大,一步一步接近了战圈,而后双手抱胸一副高人模样,啧啧道:“啧啧,打了这么久还不见胜负啊,要不要本军师指点你们一二,张飞,攻他下盘啊,听我的准没错!”</p> 张飞一愣,反手上挑,结果被许褚给架住了。</p> 郭嘉立马换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道:“我说了,偏偏不信,这下好了!”</p> 许褚一面抵着张飞八丈蛇矛,一面苦笑道:“军师,你是哪边的?不带这么出主意的。”</p> “哦,不好意思,弄混了哈,那许褚,你听我的,快快卸了力改砸他头,准没错!”</p> 许褚依言,立马抽了棒子该砸张飞面门,张飞早有提防,一横蛇矛给架住了。</p> 郭嘉摆手道:“这可不怪我,是他听去了!”</p> 张飞咧嘴笑道:“嘿嘿,谢啦,郭先生!”</p> 许褚闻言,更是一阵泄气,险些兵器脱手,再次苦笑道:“军师,我看您是来添乱的。”</p> 郭嘉心中偷笑,嘴上严肃道:“怎么能是添乱来着,我是专程帮你来的。”</p> “别,您还是请回,不打了,咱不打了!”</p> 许褚一头黑线撤了兵器,张飞则呵呵一乐,心中火气也随之烟消云散。</p> 郭嘉出馊主意:“这不就挺好嘛,不伤和气,有什么事一块儿坐下来吃个包子,呃,忘了现在还没包子,坐下来吃个茶,把事说开了不就好了,何必动矛动棒的嘛,若真要分个胜负,我倒有个主意。”</p> 两人齐齐问道:“是何主意?”</p> “打场比赛,赛场上一决雌雄。”</p> “赛何?哼!”又是异口同声,两人随即对视一眼,连哼哼都一样。</p> “橄榄球赛,听过没?”</p> “呃……没听过。”两人齐齐摇头。</p> 郭嘉心中暗乐,你们要是听过,那才真见鬼了呢,忙道:“那就先散了,一会儿本军师将比赛规则拟好,自会贴出告示,二位将军不如回去好生歇息,明日一早再战不迟。”</p> “也罢,但这粮草……”张飞首先表态。</p> 郭嘉忙打断道:“张将军,关于粮草之事,想来丞相自有明断,绝不会偏袒任何一方。”</p> “军师,我……”许褚也急了。</p> “许褚将军,丞相还等着你去复命呢,还不快去。”</p> “喏。”许褚满怀委屈的走了。</p> 郭嘉见两人各自返回,才大声道:“都散了,别看了!”</p> 曹操一行在远处啧啧称奇,光见郭嘉动嘴皮子,却没想真让他给劝开了,好神奇呀有木有?</p> </p> 第123章 以小见大 事后,曹操过问。</p> “许褚将军为何与张飞有了冲突?”</p> 许褚认真禀告道:“回丞相,张飞那厮说刘备军中粮草未至,欲借丞相粮车应急,便带兵与末将商议,末将无有丞相之令,自然不能凭白无故拱手相让,遂起了口角,继而动武,叫丞相亲自过问此事,末将知罪。”</p> 曹操赶忙搀扶起许褚,还拍了拍身上的泥尘,语重心长道:“哈哈哈,许褚将军何罪之有啊,护送粮草本是将军之职,与人动手也是尽责而已,吾岂能怪罪,来来来,快快请起!”</p> “多谢丞相。”许褚一脸激动,懂我啊曹丞相!</p> “不过,此事应提前报知于我,也好免了眼下的麻烦,刘备是奉天子诏讨逆,又是从旁协助于我,按理,我应该借他,尔等皆明白了吗?”曹操将这句话说得很大声,似乎是在警告身边诸将别去惹刘备,无事生非。</p> “末将明白。”诸将心领神会,纷纷出言表示。</p> “奉孝?”</p> “丞相,我在。”</p> 曹操先是点头后是好奇,道:“嗯,做得好,本相有言在先‘重重有赏’,汝有何所求?还有,你口中的‘球赛’又是如何个比法?吾好奇的紧哪。”</p> “呵呵,奉孝想向丞相求重金以为赛事添些彩头,至于赛事规则,明日一早郭嘉便会拟成并告于三军将士,前线疾苦,战事又入僵持,恐将士久而懈怠,遂奉孝借此机会想激发下将士们的胜负之欲,还请丞相成全。”</p> 曹操一听,顿觉有意思,便欣然答应道:“好主意,就这么办,至于粮草一事,吾自会与刘备解释清楚,其余诸人各司其职去。”</p> “喏。”</p> 待郭嘉回到临时搭建的营帐,典韦主动迎了上来:“祭酒,俺听说外头有人闹事,究竟怎么回事?”</p> “哦,呵呵,小事而已,且已经平息了,对了,你也下去歇息。”</p> “别,如今俺典韦是先生的护卫,先生尚未歇息,俺岂能歇息。”</p> “呵呵,实诚人的马屁就是不一样啊,格外中听,那成,你速去取我笔墨前来。”</p> “喏。”</p> 没一会儿,典韦从郭嘉的行囊里寻出了文房四宝,恭敬送了过来,甚至主动干起了研墨的工作,一边研墨一边好奇道:“祭酒,您这是打算做文章啊?”</p> 郭嘉执笔抬头莞尔一笑:“呵呵,不是做文章,是在写比赛规则。”</p> “比赛规则?”</p> “看了便知。”郭嘉微微一笑,心想,若典韦看了能明白,那军中将士应该也能理解什么是美式橄榄球赛了。</p> 在典韦时不时的偷窥下,郭嘉先作了一幅画。</p> 先画一矩形校场,中取一线,注名曰“攻防线”,而后在校场左右尽头两端添上“得分线”,一张粗略的比赛场地示意图就此诞生了。</p> 再取一张,下笔曰:“赛事规则如下。”</p> 而后,郭嘉开始洋洋洒洒写了一大篇。</p> 其实,郭氏橄榄球赛的规则很简单,双方各派出十一名队员,在一个时辰里轮流发起攻防战,拿球一方尽可能向对方阵地推进,然后带球触地就算得分,比赛输赢就看最后积分是多还是寡。</p> 至于球如何得,也是简单,就拿袁绍将领的头盔做球不就好了,这东西,营中还不少。</p> 写完规则,郭嘉率先就拿给了抓耳挠腮的典韦,典韦如获至宝,一面看,一边念叨:“祭酒,这比赛有意思,好比带兵打仗啊,十一人刚好是一个什长带上两伍人马。”</p> “呵呵,这你也看出来了?厉害了!”郭嘉也是一愣,典韦这说法还真是歪打正着,他自然不会解释清楚,而是很不要脸的默认了。</p> 便笑道:“呵呵,尧制围棋距今两千年,为士大夫所推崇,汉之子房设‘相(象)棋’,以概楚汉之大略,郭某何德何能比肩先贤?也只能做这匹夫之戏耳。”</p> 典韦一脸认真道:“祭酒大才,依俺看来并不坠先贤之名,那围棋、相棋皆是手谈博弈,哪有正面交锋来的痛快,便是想想就令俺热血沸腾。”</p> “呵呵,速去辕门将此告示张贴,顺便将图纸转交于军中主簿,叫其连夜整出赛事场地,此事以获丞相首肯,主簿定然不会怠慢,去。”</p> “喏。”</p> 当夜,很多好事者就挤在辕门之外凑热闹,就着火光不时宣读,啧啧不已。</p> 恰巧刘备带着两位兄弟从曹操帅帐而出,路过辕门,微微驻足观望。</p> 张飞一乐,指着辕门之外激动道:“定是郭先生已制定出了比赛规则,哥哥,俺去去就来。”</p> “三弟且慢,不如一起!”刘备也是好奇,刚去向曹操解释傍晚误会的时候,也听曹操提过此事,不由就上了心,此时见张飞蠢蠢欲动,便也带着几分好奇。</p> “好,两位哥哥,快些。”张飞一溜小跑先过去了。</p> 关羽莞尔一笑:“呵呵,三弟还真是急性子。”</p> 刘备也笑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既然是赛事规则,想来三弟格外在意,走,咱们也去瞧瞧。”</p> 刘备一行好不容易挤进了人群,望着两张告示盯了许久。</p> 待出了人群,刘备感叹道:“人说,勤有功,戏无益,然郭先生之戏作,倒有些门道。”</p> 关羽点头微笑:“轮流攻防,破阵得分,倒象是在沙场博弈,有些意思。”</p> 张飞急道:“两位哥哥还笑呢,明日俺张飞就要参赛,眼下还差十名队员,这可如何是好?”</p> 刘备摆手道:“哎,三弟又何须担忧,军中精锐不知凡几,挑选十位翘楚自然不在话下。”</p> 张飞摇头道:“不妥,要不二哥你来帮俺,俺才放心。”</p> “这,不妥?”关羽倒是想帮忙来着,便扭头望向了刘备。</p> 刘备沉思片刻:“规则上说,双方允许设有后备,云长前去帮衬倒也是无妨,只是……不若此事明日再议。”</p> 刘备不无担心,他就两兄弟可用,若万一云长上场帮衬,一旦曹操这头各路猛将看不下去也都下场帮衬,那比赛不就便味儿了嘛,一个处置不当,还会引来曹操猜忌,实在得不偿失啊。</p> “那俺先去挑人,待明日定将许褚打的落花流水!”张飞已经急不可耐了。</p> 同时,曹操也得闻了赛事细节,对明日的比赛很是期待,甚至还寻来许褚耳提面命了一通,一句话总结,就是明日赛事只许胜不许败,这关系到曹某人的脸面。</p> 搞得许褚胆战心惊,连夜跑到了郭嘉营帐,登门求教来了。</p> 典韦才带许褚进门,就见许褚扑通一声给郭嘉跪下了:“祭酒,还请祭酒救我!”</p> 不只是郭嘉,连典韦也是一愣,赶忙搀扶道:“许褚,这是作甚?!”</p> 郭嘉也是三步并作两步赶至许褚身前,有些纳闷道:“许褚将军缘何如此?莫非犯了大错?!”</p> 在郭嘉想来,许褚如此作为只能是犯了很严重的军规,不然也不会开口向他喊叫救命。</p> “郭祭酒,方才丞相诏我进帐,耳提面命要我赢得明日赛事,若不然,丞相就要……”许褚一幅有苦难言的模样。</p> 别看曹老板天天顶着个笑脸,若真发起飙来,那可是说砍头就砍头的,翻脸之快,完全叫人猝不及防。</p> 郭嘉恍然,许褚这是作弊来了,便笑道:“呵呵,将军何须担忧如斯,丞相自然希望将军能够获胜,但若是败了,也不会真来追究将军之责,此乃丞相戏言耳。”</p> 许褚认真道:“丞相尊位,乃可戏言,然军令如山,许褚断然不能视之为儿戏,还请先生救我!”</p> 面对如此认真的许褚,郭嘉只能收了玩世不恭的表情,一脸严肃道:“也罢,将军请随我来。”</p> “多谢郭祭酒,多谢祭酒救命之恩!”许褚一听,立马来了精神,心知郭嘉这是打算帮自己了呀,当真是感激不已。</p> </p> 第124章 赛场战场 对于比赛,诸人还很是陌生,这裁判之职自然就落到了始作俑者郭嘉的头上。</p> 校场高台之上,曹操与刘备相谈甚欢,也不知在聊什么。</p> 校场之下,两方人马已是跃跃欲试严阵以待。</p> “请双方队长上前抓阄,何人抽到一寸竹签,则何队先攻!”郭嘉一本正经地举着两枚竹签告知走近的张飞与许褚。</p> “俺先来!”张飞瞪了许褚一眼,说着便率先下手。</p> 竹签一到手,张飞脸色就是一僵,手中竹签分明不够一寸,比食指还短几分。</p> 郭嘉立马收袖道:“如此,许褚将军先攻,两位请各自回阵。”</p> “哼!”张飞一丢竹签,折身而返。</p> 许褚则朝郭嘉行了一礼,这才反身而归。</p> 看台上,曹操忽然笑道:“呵呵,玄德啊,兵法云,先发制人而后发受制于人,想来你这三弟有难喽。”</p> 刘备皱眉道:“丞相说的是,然则,兵法亦云,置之死地而后生,此阵,未必会输。”</p> “哈哈哈,那就拭目以待。”</p> ……</p> “预备……开球!”郭嘉站在边界之外,一挥手中小旗,高声喊道。</p> 随即双方人马就冲在了一块,场面较为激烈,郭嘉话音才落,已有人被甩出了五步开外。</p> 场中,你争我夺不断,那袁术将盔数次易手。</p> “皆压上去,随我冲啊!”随着头盔到手,许褚大喝一声,带头冲锋,直奔张飞阵地而去。</p> “冲啊!”许褚身后队员也不甘示弱,喊杀着冲进了张飞的阵地。</p> “拦住,拦住他们!”一个假动作被许褚晃过,张飞极为懊恼,扭头咆哮了起来,当然,也没忘了转身奋起直追。</p> 呼啦一片人都进了张飞半场,为阻许褚队伍继续进攻,张飞队员也是各出奇招,有拉手的,有抱身的,有扣鼻孔的,尽然还有张嘴咬大腿的,简直不一而足。</p> 郭嘉一头黑线,赶紧命典韦击鼓叫停,自己则下到了赛场训话。</p> “停停停,看看你们都干了些什么?!比赛规则写的清清楚楚,合理的冲撞是允许的,但我也没写可以抱人,可以呼人脸,可以踹人屁股,可以抱人家大腿啃,最可气地还是你!”</p> “我?”一张飞队员指着自己不明所以。</p> “猴子偷桃,是违反体育精神的,别当我没看见啊,瞧瞧他!”</p> 众人顺着郭嘉指点一瞧,许褚的一位队员脸已成猪肝之色,缩在地上直打滚呢。</p> “不是,我……”</p> “红牌出场!”郭嘉抽出红牌就丢了过去。</p> “……”那人灰溜溜地下场了。</p> 这过程当然有人幸灾乐祸,郭嘉猛然回头道:“你等笑个屁,余人统统犯规,黄牌警告一次,若有下次,直接离场!”</p> “哦……”诸人跟一群小孩子受老师训话似的,低头认错。</p> “行了,继续比赛!”</p> 比赛仍在继续,但比起方才文明了不少,张飞这头因为被罚下一人,自然被许褚钻了空子,经过艰苦卓绝的猛打猛攻,终于成功触地得分。</p> “好,打的漂亮,打的精彩!”曹操一激动,猛然站了起来。</p> 刘备脸色不甚好看,不过也出言恭喜道:“的确精彩,恭喜丞相旗开得胜,许褚将军真猛将也。”</p> 曹操嘿嘿一笑,赶紧谦虚道:“玄德之三弟亦是不差,本是兵少,能守如此之长,真是难能可贵!”</p> 场中,张飞知耻而后勇,目下已是轮到他发起进攻了。</p> “弟兄们,咱们虽然人少,但也不惧曹军,随俺冲啊!”</p> “冲,冲,冲!”</p> 张飞带着球一路猛打猛冲,也不管后面的人有没有跟上,目标很简单,直捣黄龙!</p> 许褚见势不对,赶紧下令阻截,奈何队员岂是张飞对手,一通肩顶胸撞,把前来拦截的四名队员撞飞了开去,生猛如斯,简直是如入无人之境。</p> “拖住他,许褚来也!”</p> 许褚喊着话奔袭而来,关键时刻截住了张飞,张飞瞪眼咆哮:“何人敢拦!”</p> 这声咆哮大的出奇,近在咫尺的许褚耳中生鸣,皱着眉头不曾放松,死死盯着张飞。</p> 刘备在台上大急,起身喊了起来:“翼德,莫要单打独斗,快些传球!”</p> “哎……”张飞依言传给了身侧的队员。</p> 只见那球打着转儿越过了许褚头顶,而后向侧翼落去。</p> 忽然,空中一只大手将其截断,紧接着就听曹兵大喜道:“截下了!”</p> 许褚朝张飞哈哈一笑,立马大手一指:“速速反攻!”</p> “哎呀,快快回防!”张飞又是一阵捶胸顿足。</p> ……</p> 一个时辰转瞬就到,郭嘉立即命典韦击鼓,宣布赛事终止。</p> 两方人马一下场就累瘫了,不过个个皆是神采飞扬,脸上带笑。</p> “痛快!真痛快啊哥哥,就是可惜……俺输了!”张飞望了一眼积分牌,也仅仅是弱上一球,这一球的差距还是开局的时候丢的,人数不满,能做到如此,已经让刘备喜出望外了。</p> 刘备递过水,笑着劝道:“呵呵,翼德,尽力便好,非战之罪,以弱胜强本就罕见,快快歇息,先喝口水!”</p> 其实,这样的结果太令刘备满意了,此赛绝不能胜,以免伤了曹操面子,又不能输的太离谱,以免伤了自己的军心,像现在这样,再好不过。</p> 曹操也下来了,好好褒奖了许褚一通之后,又来到刘备身边:“张翼德,真猛将也,军中儿戏又岂能当真,来日沙场之上,定能见将军大展雄威,呵呵呵,来人!”</p> “在。”</p> “传令下去,凡今日下场之人皆赏百金,布绢两匹,以兹鼓励。”</p> “喏。”</p> 刘备谢道:“多谢丞相。”</p> “应该的,玄德看看我等身边众将士,今此一赛,个个踌躇满志,军心可用啊!理当赏之。”</p> 刘备起身环顾一周,也是一脸欣喜道:“呵呵,丞相所言不差,未曾想此赛还有这等奇效,当真可喜。”</p> 曹操背手眺望袁术驻军的方向,笑道:“哈哈哈,军心可用,则袁术必败,玄德啊,可愿与操去那寿春游上几日?”</p> 刘备心下了然,也是笑道:“呵呵,丞相盛情,备岂能辜负,求之不得。”</p> “好,来人,传令!”</p> “在。”</p> “传令三军,明日转守为攻,随我兵发寿春。”</p> “喏。”</p> 午后,许褚匆匆来寻郭嘉谢恩。</p> 郭嘉笑道:“呵呵,将军何须言谢,其实即便将军不来相求,刘备也会嘱咐张飞不可赢得此赛,结局打一开始便已注定了,郭某仅是做个顺水人情而已。”</p> 许褚虽然不解其中的门道,但还是认真道谢:“不论如何,还是谢过祭酒。”</p> 见许褚欲语还休,郭嘉笑问:“将军还有何事?但说无妨。”</p> “呵呵,不瞒郭祭酒,昨夜祭酒言我必先发可占优势,许褚想破脑袋不知其理,还望祭酒不吝赐教。”</p> “呵呵,很简单,因为张飞性急。”</p> 说着,郭嘉便将那赛场上得抓阄展示给了许褚,在许褚惊诧的目光下,笑着解释道:“如你所见,这阄皆是一样短小,张飞性急,无论选哪一枚,皆是一样的结果。”</p> “哦,原来如此,祭酒真乃神人也。”许褚恍然,自是佩服不已。</p> 许褚又道:“祭酒,那万一是末将先抽呢?”</p> “呵呵,这不还有我这个黑哨嘛。”郭嘉恬不知耻道。</p> “黑,黑哨?”</p> “呵呵,就是偏袒于你的裁判。”</p> “呃,是也,哈哈哈。”许褚咧嘴大笑。</p> 翌日一早,糜竺带着筹备而齐的粮草进营,刘备赶紧命其如数奉还给了曹操。</p> 起营拔寨之时,两家兵卒有说有笑皆在谈论昨日赛事,熟络处,甚至相互帮衬搭起了手来。</p> 这种亲密无间的情况,让视察工作的刘备与曹操不禁对视一眼,会心而笑。</p> </p> 第125章 诱敌之计 六月初,在曹、刘、吕联军合力反扑下,袁术只得退守寿春,算是打了一趟真正的酱油。</p> 七月末,联军绞杀袁术四方残部,成功抵达寿春城下,且逐渐形成了合围之势。</p> 然而,寿春毕竟是袁术的老巢,自然不好攻取,不仅城高防厚,城内还有十余万守军,粮草也是充盈。按理说,守个一年半载绝不是问题。</p> 曹操等人皆知,摆在联军眼前的是一场无比艰难而又旷日持久的围城战。</p> 眨眼到了八月中旬,曹操向江东孙策借的最后一批粮草也抵达了大营,这意味着联军已经耗不下去了,曹操自是万分焦急。</p> 这日,曹操升帐商讨对策。</p> 待文武齐至,曹操便道:“自吾奉旨讨逆以来,时近半载,无论是军饷还是粮草或是兵卒皆耗费颇巨,眼下联军虽已围困寿春近一月,却不得丝毫进展,袁术亦只会龟缩城内不予应战,若再这般拖下去,终与我不利,诸公可有妙策破之?”</p> 荀攸出列道:“主公,陈国一役,我军连取袁术帐下大将四名,今桥蕤、李丰、梁纲、乐就,此四人项上人头尚存于营中妥善保管,不若将此四人首级示于城下,或可激怒守将与我出城决战。”</p> “嗯,倒不妨一试,曹洪!”</p> “末将在。”</p> “你立即带人将桥蕤、李丰、梁纲、乐就,此四人首级悬示于城下,让寿春的守军好好看看,再给我尽情地辱骂,若能引出守军,我记你大功一件!”</p> “喏。”</p> 曹洪领命而去,挂上首级,临阵叫骂,骂了足足半个时辰,口水都快干了。即便如此,寿春城门依旧是纹丝不动。</p> 曹操一行已于帐中等候多时,待曹洪前来回报,皆是扼腕叹息。</p> “何人另有良策?”曹操复问。</p> 夏侯惇道:“丞相,不如再行强攻?这次末将请命,愿加入先登队伍,定能一举拿下寿春,末将敢立军令!”</p> 曹操摇头:“不可,每日三攻皆是铩羽而归,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无益之举,徒增伤亡耳,况,明主焉能置爱将于险地乎?还不退下!”</p> “呃,喏。”夏侯惇悻悻而归。</p> “奉孝何在?!”</p> “丞相,奉孝在此。”</p> “汝可有破城良策?”</p> 郭嘉微微一笑:“呵呵,回丞相,孙子用兵常已利诱,或可效仿之,今联军势大,袁术自不敢出城接战,倘若我等先自乱阵脚,袁术定以为有机可乘,诱其开城发兵,自是不在话下。”</p> “自乱阵脚?”,曹操低头沉吟了片刻,没能想通,便问道:“计将安出?”</p> 郭嘉又是神秘一笑:“呵呵,军中不是粮草快尽了嘛。”</p> 夏侯渊急道:“郭先生,都这时候了还打哑谜呢,赶紧说。”</p> 程昱哈哈一笑:“哈哈哈,原来如此,真是好计!”</p> 郭嘉伸手一点程昱,打着哈欠道:“既然程先生明白了,那还请程先生代劳,再者,这几日战鼓不歇,搅人清梦,在下实在困得很哪。”</p> 身旁的程昱调笑道:“呵呵,每每升帐议事,人人皆是正襟危坐,就属奉孝睡的最香,还会缺觉?”</p> “哈哈哈……”此言引来众人会心一笑,包括曹老板也是在上头直咧嘴。</p> 笑闹过后,程昱忙朝曹操道:“丞相,郭祭酒之意是想拿眼下我军粮草短缺一事来做文章!”</p> “如何施为?”曹操依旧迷糊。</p> “撤军诈退,沿路减灶,一旦诱敌深入,大军便可围而歼之。”程昱笑道。</p> “好计!”曹操一点便通,这计策,感觉靠谱!</p> 郭嘉补充道:“袁术已是惊弓之鸟,仅是减灶恐难安其心,不如在袁术眼皮子底下演场军士哗变的大戏,这才更有把握。”</p> “呵呵,此事好办。”</p> 曹操立马有了主意,传令帐外执戟郎道:“来人,传我令,命三军粮官任峻速遣手下仓官来我帐中听用。”</p> “喏。”</p> “慢,切记,叫任峻莫要声张。”</p> “是。”</p> 待散帐之后,粮草仓官被执戟郎领入曹操帅帐。</p> “小人拜见丞相,不知丞相唤小人何事?”</p> 曹操没有抬头,而是俯首问道:“汝就是仓官?”</p> “是。”</p> 曹老板抬头认真看了他一眼:“可愿立功,加官进爵?”</p> “呃,小人自然愿意,只是小人官小职微,不敢奢求。”仓官一愣,说出了心里话。</p> “哦,那我来问你,眼下三军粮草所剩几何?”</p> 仓官略微一思索,如实道:“回丞相,大军已困寿春二十余日,粮草损耗的确不菲,但若分配得当,还可供大军坚持七八日。”</p> 曹操开始下套了:“仅是七八日啊,远远不够,需知制造攻城器械尚需十日之久,汝务必要再延上两三日。”</p> “这,丞相,恕小人直言,八日已是极限,此次围城共计**军,每日消耗不知凡几,小人无法再延,哪怕仅是一日。”仓官惶恐,倒头就拜。</p> “汝可试改小斗分粮,岂不能延。”</p> “这,丞相,万万不可呀,改用小斗虽能延上几日,但将士食不果腹必然有所察觉,若因此而闹事,甚至引起军中哗变,当如何是好?”</p> 曹操自信一笑:“呵呵,届时,我自有对策,汝照办便是。”</p> “这,哎,小人遵令。”</p> ……</p> 结果,没出两天,这事儿就给人发现了,一传十,十传百,瞬间就引起了公愤。</p> 试问,士卒们在前线抛头颅洒热血拼死拼活,回头连顿饱饭都吃不上,能不生气吗?</p> 简直太生气了!</p> 低级军官们起先还在努力劝说手下不要闹事,结果发现,他们的口粮也给减了,那还得了,叔叔能忍,婶婶也不能忍啊!</p> 呼啦一声,就将人集结起来向曹老板大帐涌去,当然是想要讨个说法来着。</p> 这事儿闹得挺大,连不远处城上抓紧休息的袁军也给惊动了,一个个探着头伸着脖子,查看究竟呢。</p> 有八卦的,忙推醒身边几人道:“嘿,快起来,城下有情况。”</p> “什么,曹军又杀来了?!”被推醒的那位一个激灵,攥着长弓就是一阵倒腾,手忙脚乱了起来。</p> “没攻城,是他们自个儿闹起来了。”</p> “我瞧瞧,嘿,还真是……怎么回事儿?”</p> “你问我我问谁去?总之,绝非坏事。”</p> 有人做倾听状,半晌才对身边议论不迭的战友乐道:“哎哟喂,大喜事儿啊,曹军没粮了,底下那些军士正吵着要说法呢。”</p> “真的假的?!”有人不信。</p> “不信,你仔细听!”</p> “还真是。”</p> 城上的袁军一个个跟顺风耳似的摆姿势,而后,面面相觑,再然后,欢声笑语当起了吃瓜党。</p> “哎呀,都打起来了!”</p> “打的好,巴不得底下乱成一锅粥呢。”</p> 你一言我一语,就差手上来包瓜子了。</p> 不久,守城的袁军校尉闻讯而来,上城就喊:“都不要命了,趴在城墙上赶着送死不成?还不快些蹲下,小心流矢!”</p> 闻言,不少人瞬间矮了一节,但也有胆大的,猫在箭垛后头还不住张望。</p> 校尉上去就是一脚,然后训斥道:“看什么呢?还不蹲下!”</p> 那人一手捂着后腚一手委屈地指着城下:“校尉,下面乱了,听说曹军缺粮,想来不日就要撤了包围。”</p> 校尉自然不信,抬手就一嘴巴子。</p> “啪!”</p> 得,不敢指了,改捂脸了。</p> 只听校尉呵斥道:“胡说八道,底下十几万大军对寿春虎视眈眈已不是一日两日了,汝说撤就能撤,莫非汝是曹操,啊?!”</p> “校尉大人,小人不敢欺瞒哪,此乃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不信,您看!”胆大的特委屈。</p> “对对对,真的。”旁人看不下去了,纷纷出言附和道。</p> 校尉半信半疑,十分小心的探头俯视,结果,映入眼帘的是炸了锅的曹营,一个两个滚在地上打的难分难解,瞪着眼睛震惊道:“难道,这是真的?”</p> </p> 第126章 急公好义 许多人会以为那仓官就是王垕,错!</p> 王垕这人是老罗虚构的角色,老罗之所以这么写,是想拿王垕的死,从侧面来描写曹操的奸诈。</p> 事实是,假如没有郭嘉献计,曹老板也不会拿一小小的粮官做文章,如有雷同,纯属巧合。</p> 其实,也是有区别滴。</p> 起码那仓官可比王垕聪明多了,知道事发之后立即向郭嘉求救。</p> “求求典韦将军,让我进去,求求你了。”</p> “不可,郭祭酒尙在歇息,‘闲杂人等禁止入内’,这几个大字,你不识吗?还有,俺典韦仅是郭先生护卫,已不在军中效力,可别再喊错了。”典韦指着挂在营帐门口的木牌认真解释道。</p> “郭祭酒,郭祭酒救命啊!”仓官见典韦一副门神模样,只能垫着脚尖朝里头高喊。</p> “去,若再喊,俺典韦就不客气了!”典韦赶紧伸手一按,就仓官那身板,一下子就服服帖帖了。</p> “外头谁呀?”郭嘉伸着懒腰出了帐门。</p> “郭祭酒,总算见着您了,求祭酒大发慈悲,救救敝人哪。”</p> “你是……”郭嘉一愣,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来回大量了几遍,貌似有些眼熟。</p> “回祭酒,在下是中军管粮仓官,前几日您随许褚将军押粮进仓时,在下还与祭酒您有过一面之缘,不知祭酒可还记得?”仓官焦急地自我介绍。</p> “嗷,难怪有些面熟来着,不过,汝为何来此,还求郭某救命,何人要你性命?”</p> 仓官连忙跪拜:“祭酒,事情是这样……,眼下改换小斗分粮事发,丞相又迟迟未曾出面,小人顿觉大难临头,请祭酒救我呀,小人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一打嗷嗷待哺的儿女,真是……”</p> 郭嘉差点气笑了,赶紧伸手打断道:“噗,不是,你等会儿,多少?”</p> “先生,他说‘一打’。”典韦咧着嘴提醒道。</p> 郭嘉被雷地不轻,感叹道:“哎呀,贵夫人真是女中豪杰啊,郭某佩服,佩服啊!”</p> “呃,是不是夸张了点儿?瞧我这张嘴,说顺嘴了,不瞒郭祭酒,其实就两丫头。”仓官尴尬地自己掌嘴。</p> “汝是青州人?”</p> “祭酒怎知?”</p> “汝……曾是黄巾!”</p> “呃,祭酒真乃神人也。”仓官一脸错愕,随即对郭嘉更是敬畏有加。</p> 典韦奇道:“先生真是厉害,仅仅只见了两面,便能算出那仓官底细。”</p> 郭嘉扭头悄悄道:“厉害个锤子,瞧他说的这么顺溜,很明显以前没少喊饶命,丞相就收了青州黄巾扩充军力,他若不是青州黄巾还能是什么?”</p> 典韦这才恍然,心道:“先生说的好有道理,俺典韦怎么没想到来着?”</p> 两人撇下仓官耳语了一阵,郭嘉才虚扶道:“快快起来回话,老跪着成何体统。”</p> “祭酒,小人不想人头落地啊,求求祭酒了,若您不答应,小人宁愿长跪不起!”仓官一把鼻涕一把眼泪。</p> “行了,行了,知道了,我这便动身替你去求情,赶紧起来。”</p> “多谢祭酒,郭祭酒真是小人再生父母啊!”仓官这就抱上大腿了。</p> “哎呀,这是……典韦,赶紧掰开他!”</p> “喏。”典韦一出手,就跟拎小鸡仔似的把他给拎了起来。</p> 看着湿了一片的下摆,郭嘉自嘲道:“三天两头有人登门喊救命,我都快成耶稣了。”</p> 典韦又好奇了:“先生,耶稣又是何人?”</p> “圣人!”</p> “圣人不是孔夫子吗?俺读书少,您也不能这么骗俺。”</p> 郭嘉翻着白眼道:“西方的圣人!”</p> “西方?呃,不曾耳闻哪!”典韦又开始挠头了。</p> “如今不就耳闻了,赶着救人,先走一步。”</p> “先生慢走。”</p> ……</p> 急急忙忙进了曹老板帅帐,郭嘉尚未开口,就见曹操得意道:“呵呵,奉孝醒了,如何?”</p> “呃,丞相何意?”</p> 曹操哈哈一笑,指着沸反盈天的辕门道:“操是指这戏演的如何?”</p> 郭嘉赶紧拍马道:“呵呵,主公亲自安排,自然能以假乱真,若非郭嘉是那出谋划策之人,差点儿也是深信无疑。”</p> 曹操闻言,又是一阵大乐。</p> “不过,那位受屈的仓官主公打算如何处置?”</p> “唯其首级,可平众怒,吾也只能委屈他了,待其死后,操定命人厚葬,再许重金抚恤其家眷。”</p> 郭嘉忙摆手道:“丞相,不可。”</p> “为何不可,区区一仓官而已,又无甚功劳,为何杀他不得?牺牲一人却能换来千万条性命,可谓死得其所,奉孝莫要妇人之仁哪。”曹操歪头不解。</p> “此策,既入诸将之耳,便不能如此草草了事,若那仓官含冤受死,诸将虽口中称快,心中难免不起兔死狐悲之心,今日,主公可为一城之得失而枉顾功臣性命,只做事后文章,那它日,主公君临天下,又当如何?”</p> “功高盖主乃是人臣之忌,可鸟尽弓藏亦是人君之大忌也,主公,请听奉孝一劝,此人不但不能杀,还应大大褒奖才是。”</p> 曹操沉默良久,懊悔地一拍脑门,然后起身来到郭嘉面前,忽然,伸手抓住了郭嘉,感谢道:“幸得奉孝今日之言,叫操犹如拨云见日醍醐灌顶,险些铸成大错矣,呵呵,不错,此人当奖,不,是大大的褒奖。”</p> “来人。”</p> “在。”</p> “速去俘虏营中提名死囚,替他换上仓官官衣,拉到校场向众人控诉其盗官粮之罪行,而后,当着众将士之面斩首示众,去。”曹操立马又想到了主意。</p> “喏。”</p> 眼见执戟郎转身,郭嘉忙道:“慢。”</p> “切记,先堵上其嘴。”</p> “呃。”执戟郎望向了曹操。</p> “嗯,还是奉孝心细缜密,就按军师说的办,下去。”</p> “喏。”</p> “主公,此事可否交予奉孝去办?”</p> “呵呵,可,有奉孝在侧,吾高枕无忧也。”</p> 约莫一炷香后,执戟郎押着身着官服的袁术大兵来到了校场高台,郭嘉也跟着上台,指着五花大绑的死囚,朝闹事的人群喊道:“诸位兄弟且静一静,丞相给你等交代来啦!”</p> 这话很是灵验,一下子人群就冷静了不少。</p> 郭嘉不提台上死囚,反而先是一脸怒其不争道:“诸位也看到了,此人便是罪魁祸首,乃军中粮仓仓官,丞相已替你等揪出了这匹害群之马,然则,此事暂且不提,本祭酒站在此地则是想要与诸位兄弟,说上两句话。”</p> “看看你等四周,好好看看!”</p> 众人依言环顾,一个个皆是鼻青脸肿,有些还见了不少血。</p> 当然,闹事的将士还是很克制的,起码没动刀剑,而是赤手空拳。</p> “丞相知道你等受了委屈,受了不公,抗议也好,申讨也罢,但也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冲击帅帐,这是何等行为?说轻了叫哗变,说重了叫反叛!什么下场,不用本军师替你们解释了。”</p> “……”众人低头。</p> “不妨告诉你们,下至脚夫上至丞相本尊,口粮皆给扣了,为何?因为咱们吃的是同一锅饭,军中将领亦是如是,谁也没比谁高贵,谁也没比谁多一分。”</p> “诸位看看身边,皆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兄弟,皆是沙场上从尸首堆中一路爬出来的兄弟,皆是能在战场上托命的兄弟,而今,你等一个个长能耐了,为了几口军粮,说下手就下手,挺狠哪,有这等能耐怎么不冲着袁军去?尽知道窝里斗,太叫人失望了。”</p> “郭祭酒,吾等知错!”众人齐齐请罪道。</p> “这话莫对我说,你等该去与丞相说,丞相才是最最失望之人。”</p> 曹老板也很配合,郭嘉话音一落便缓缓撩起帅帐,侧着身子望着跪倒一片的众人,继而缓缓摇头,轻叹一声,准备转身折返。</p> 众将士见此,赶紧又喊道:“丞相,吾等知错了!”</p> 曹操背影明显一震,复又转身长叹道:“哎……皆都起来,此非诸位之罪,乃是操领军无方识人不明,致使战事一拖再拖,实乃操之罪也。”</p> “丞相!!!”诸人愧疚无比。</p> 郭嘉适时插嘴道:“来人!”</p> “在!”</p> “遵丞相令,将此盗粮之贼斩首示众,以慰三军!”</p> “喏!”</p> “呜呜呜……”好嘛,袁军死囚这才看明白,立即挣扎了起来。</p> “咔嚓”一声,人头落地,换来一片叫好。</p> ……</p> 城上的袁军校尉看到此时,才敢肯定曹营已经无粮的消息,立马连滚带爬下了城,又急急寻来快马骑上,打马向上峰报信而去。</p> </p> 第127章 诱敌深入 “陛下,大喜啊!”自有阿谀之臣得信来报。</p> 与城外战事喧天不同,城内则是一派歌舞升平。此时,袁术正在殿中听曲赏舞,好不快活。</p> 先前,袁术听从了杨弘谏言对联军避而不战,使了一个拖字诀,果然安稳至极,寿春亦是坚若磐石,屹立不倒。</p> 但说袁术不担心?那肯定是假的。</p> 眼下虽美人在前,却隐隐打不起精神,可谓郁结在胸,难以释怀。</p> 听闻有人上殿报喜,便抬手止住了舞乐,急问:“尔等先行退下……汝言大喜,这喜又是从何而来呀?”</p> “陛下,微臣得报,言城外联军已无粮矣,此非大喜之事乎?”</p> “哦?当真如此?!”袁术一愣,唰地一声站了起来,抚掌暗乐。</p> “果真如此,城下曹营正为了此事闹哗变呢,守城将士亲眼所见,怎会有假。”</p> “啊哈哈哈,曹操既然无粮,撤围岂非指日可待?”</p> “陛下英明,正是如此,微臣才急急赶来报喜。”</p> “好,好啊,报的好,有功,当赏!”</p> “微臣谢恩,多谢陛下。”</p> 袁术想了想,扭头吩咐道:“来人,速传诸公至殿内开议。”</p> 半个时辰后,袁术帐下文武毕至,诸人或多或少也有所耳闻。</p> “今日得报,言曹操营中无粮,正欲退兵,仲家觉着此乃天赐良机,是时候对联军进行穷追猛打,也好出仲家心里这口恶气。”袁术大马金刀坐在龙榻之上,自顾自说着。</p> “陛下,万万不可啊。”</p> 袁术脸上不悦,但见说话的是扬弘,又立马收了表情,无奈道:“扬先生此言何意?难道,仲家任由联军欺侮不成?岂非太便宜了其人。”</p> 杨弘苦口婆心道:“启禀陛下,曹操此人向来诡计多端,依臣下看来,此事或可能是曹操奸计,欲诱我出城而后半道伏击,眼下,我寿春兵精粮足墙高防厚,只需谨慎防守,久而久之,联军不攻自破,陛下又何须图一时之快。”</p> “呃,倒也有理。”袁术犹豫了。</p> “报,启禀陛下……”执戟郎慌张进殿回报。</p> 袁术急忙打断:“可是联军退兵了?”</p> 执戟郎一愣,赶忙摇头:“不,是联军正在全力攻打寿春四门,四门守将纷纷告急,欲请兵相救。”</p> 袁术大惊:“什么,不是说要退兵了嘛,怎又打来了?谁能告诉仲家,外头究竟怎么回事!”</p> “这……”众臣不知所措,也是一脸惊慌。</p> “陛下,臣请命发兵,无论如何,眼下速速驰援四门稳住局势才是要务。”关键时刻还是扬弘出言镇场子。</p> “对对对,扬爱卿言之有理,命陈兰、雷薄为爱卿副将,你三人速去驰援。”</p> “臣(末将)遵旨。”三人迅速退出殿外。</p> 袁术也没心思讨论了,立即大手一挥道:“诸公也请回。”</p> “臣等告退。”</p> ……</p> 联军的确发起了总攻,这次几乎是倾巢而出,城下密密麻麻几十块方阵皆是等待攻城的队伍。</p> 城上袁军也是丝毫不惧,沉着应对,弓箭、滚石、废油轮番上阵,硬生生将大军堵在了城下。</p> 一时间,喊杀声,惨叫声,各种兵器交接之声,响彻了寿春的上空,而其下,则是一片人间炼狱。</p> 郭嘉站在矮坡人墙之后,看着眼前之景,即是难过,又是悲哀。</p> 曹操为了逼袁术做决定,居然直接下令发动了全面攻城,仅仅靠百架云梯,几辆冲车,就想登上寿春城头,破了城门?</p> 明知这是送死之举,但曹老板还是毫不犹豫地下达了进攻命令,要是放在郭嘉身上,他自认不能做到面不改色。</p> “奉孝,什么时辰了?”</p> 不知何时,曹老板打马来到了郭嘉身边,笑着开口询问。</p> “回主公,近一个时辰了,也是时候收兵撤军了。”</p> “嗯,传令下去,鸣金收兵!”</p> “喏。”自有传令骑士领命而去。</p> 曹操翻身下马与郭嘉站在了一处,望着城下累累尸骨,喃喃道:“奉孝,可知为何汝仅能在帐内出谋划策,而操却能出将拜相争战天下?”</p> “呵呵,恕奉孝愚钝,还请主公明示。”</p> 曹操哈哈一笑,而后语重心长道:“哈哈哈,汝心中实则早已有了答案,因为操比任何人皆能硬地下心肠,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奉孝,你能救下一人,救下两人,可却救不了天下所有人哪。”</p> “要救天下,仅凭你心中那一丝仁慈是远远不够的,记住,成大事者不拘小节。”</p> “多谢主公教诲。”闻言,郭嘉也是百般滋味在心头,或许,自己今天才真正接触乱世的本质。</p> “走,我们撤军!”</p> 曹兵来的快,去的也快,匆匆在城下丢了五千多具尸体就如同海潮般逐渐退却,收了阵势。</p> 城上守将还不放心,放下吊篮派了数名斥候尾随曹军,直到十里开外才堪堪折返。</p> 确认联军皆退之后,赶忙派人向扬弘报信。</p> 直到此时,扬弘也动摇了,结合先前的情报,立马在心中盘算了起来。</p> 难道曹操真打算撤军了?若不然也不会倾尽全力如此猛攻猛打,简直是不惜代价。</p> 难道曹操真的没粮了?这才在最后放手一搏。</p> “再探,记住,多多注意曹军遗留下的痕迹,特别是军灶。”</p> “喏。”</p> 过了足足半日,直到夜深斥候才回来禀报:“报,上将军,曹军已退兵三十里,想来是真撤了。”</p> 杨弘忙问:“汝观其军如何?”</p> “虽说是撤军,但井然有序。”</p> 身边的陈兰忙道:“莫非其中有诈?”</p> 杨弘摆手摇头:“不,曹操用兵如神,若是一副溃退迹象反倒有诈,似如今这般,应是真撤军了。”</p> 雷薄喜道:“嘿,真撤了便好,这一月可憋死我了,要不……让末将点齐兵马,前去截杀?”</p> 杨弘忙拒绝道:“不可,三十里地,联军一日便回,不若再等等。”</p> 然后又扭头看向了斥候:“对了,曹军军灶如何?”</p> “傍晚时分,小人领众兄弟数了不下两遍,整整少了三成,甚至不少锅釜都被曹军遗弃在了原地,想来曹营无粮之说,乃是真事。”</p> 闻言,陈兰便对杨弘进谏道:“大将军,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若放曹军归去,待其来日粮草充盈,寿春必遭大难。”</p> 雷薄也凑热闹道:“是呀,若将军不放心,请容末将领铁骑先行,若真有埋伏,再固守城池,也是不迟。”</p> 杨弘思来想去也觉有理,便缓缓点头道:“如此良机的确不可错失,也罢,那就有劳雷将军了,不过切记,此行一旦遭遇埋伏,须速速回城,万不可恋战。”</p> “喏,末将领命!”</p> 不多时,雷薄便领着三千铁骑离开了寿春,直朝曹军追去,这一追就是一夜。</p> 翌日,晨曦微露,散出去的曹家斥候发现了这支追兵,立即回报了上峰。</p> 此时,曹操正靠着一棵不老松在树荫下纳凉。</p> 夏侯惇闻讯,主动上来请缨:“丞相,据斥候回报,追兵将至,末将请求带兵出战!”</p> “嗯,去,一路小心。”曹操正在假寐,抬了抬手掌算是答应了下来。</p> 对于追兵寻来郭嘉自是一点都不意外,甚至正中其下怀,不过郭嘉谨慎地打听了起来。</p> “夏侯将军且留步,敢问斥候可言追兵数目?”</p> “估摸有三千骑兵。”</p> “其后,可还有袁术大军?”</p> “这,倒未细问,且容末将将人唤来,由祭酒亲自过问。”</p> 郭嘉笑道:“呵呵,我看就不必了,不过……夏侯将军,此次出战将军只许败,不许胜。”</p> 夏侯惇一阵气结:“这……敢问郭祭酒,这是为何?”</p> “呵呵,将军照做便是,若败的漂亮,当属首功!”</p> 郭嘉微微一笑,却不说破,而是看向了曹老板。</p> 曹操忽然睁开了双眼,也是会心一笑:“哈哈哈,不错,奉孝所言正合我意,元让,只许败,不许胜,此乃军令。”</p> “我,哎……”夏侯惇一脸委屈,没想到自己这么主动却领了这份窝囊差事,早知如此,就不与众人争了。</p> “哈哈哈……”曹洪等人也在不远处密切关注,本以为慢了一步,待得知此战需要诈败,纷纷幸灾乐祸了起来,叉腰的,拍大腿的,不一而足。</p> 气的夏侯惇回头大怒:“哼,你等笑甚,此乃祭酒之计也,若能克敌制胜,叫我夏侯惇诈败一次又何妨,没听丞相亲口许我首功啊。”</p> “行了,那还不快去!”诸将扯着嘴角催促道。</p> “哼,去就去……来人,跟我上马,出战迎敌!”夏侯惇别过众人,率先翻身上马。</p> </p> 第128章 灰飞烟灭 夏侯惇领骑军伏于官道之侧,官道之上则是忙于赶路的曹军甲士,将士们虽不明白为何大军说撤就撤,但能早日归家,也非是一件坏事。</p> 乱世,早已教会了这些人如何看淡生死。</p> 忽然,后方传来轰隆的马蹄声。</p> 警觉的将士们纷纷回头,只见一面袁字大旗在地平线飘扬,且越来越近,随之大旗暴露在地平线上,还引来了袁家的三千铁骑。</p> 本是默默行进中的曹家军队忽然秩序大乱,甚至几人奔走相告:“袁军追来啦,袁军追来了,快跑啊!”</p> 整支队伍瞬间炸锅,抱头鼠窜者不知凡几。</p> 遥遥见此的雷薄大乐,加快马鞭,同时吩咐道:“众将士听令,随我冲杀!”</p> 三千铁骑猛然加速,其后也扬起了漫天尘土。</p> “追,给本将军屠光他们!”</p> “杀呀!”袁家骑士夹紧马腹纷纷抽刀,一个个带着残忍的恶笑。</p> “快跑啊!”</p> 面对气势汹汹的袁家骑士,曹军大多丢盔卸甲,四处逃窜,恨不得此时人人都长着三条腿。</p> 奔袭一里,眨眼及至,此刻,在雷薄的带领下,三千铁骑犹如一柄利剑,毫无阻碍地刺进了曹军方阵,开始了一面倒的虐杀。</p> 一时间,官道之上,残肢飞腾,血溅百步。</p> “将军?上!”官道之侧,校尉早以按耐不住,看着袁军屠杀自己手足,仿佛心就在滴血一样。</p> “好,杀出去!”见时机成熟,夏侯惇也不等了,大手一挥便下达了命令。</p> 夏侯惇一骑当先,从小道窜出,一枪就将一个不长眼的袁家骑士给刺下战马,随后立马横枪,大吼道:“众人莫慌,夏侯惇来也!”</p> “速速收紧队伍,到我这来!”</p> 果然,有了夏侯惇的出现,本是慌乱的军阵一下子恢复了平静,甚至依言组织起了零星的抵抗,但这远远不够。</p> 将是兵的胆,夏侯惇仗着身后三百骑兵硬是撕开了乱阵,与袁家将领雷薄来了个面对面。</p> “来将何人,速通姓名,我夏侯惇不杀无名之将!”</p> 这是古人单挑的惯例,也可说是潜规则。</p> 一则,壮自己气势,二则,也算是提前摸摸对手底细,也好有个心理准备。</p> 毕竟是乱世,凡是有能耐的人,多少有些名气。</p> 若来将报个张三,李四什么的,不用想,夏侯惇肯定就冲上去取人头了,因为完全不是一个水平线上的。</p> 若来人喊个“我乃吕奉先是也!”,那不用打获胜的主意了,上去意思两三下,打马保命就对了。</p> “夏侯惇听着,吾乃大将军扬弘帐下副将雷薄是也,今日特来取你狗命!”</p> 雷薄见夏侯惇杀来,也是不怂,毕竟他这次带来的人马多嘛,而且方才又大开了一次杀戒,可谓气势正盛。</p> 夏侯惇闻言思忖,雷薄?没听说过呀!估计这人武艺也跟先前那四个被砍头的袁术大将相差无几。</p> 于是放心道:“哈哈哈,自不量力!”</p> 言毕,紧打马缰,向雷薄冲了过去。</p> “哈,来得好!”雷薄也毫不示弱,提着长刀向夏侯惇迎去。</p> “叮!”</p> 数息之后,两人错马,兵器相交之处迸发出一丝星光。</p> 两人不约而同迅速打马回身,雷薄瞪着夏侯惇心里暗道:“好大的气力!”</p> 夏侯惇也是瞪眼,不过此时看雷薄有些轻蔑,心道:“果然是个绣花枕头,不堪一击!”</p> 正打算两三合之后将其斩于马下,夏侯惇忽记起郭嘉叮嘱,顶着一副三天没上茅房的脸色,违心道:“未曾想你这厮好生厉害,再来!”</p> 闻言,雷薄就是一喜,原来他怕我啊!看来方才那一击,已经是夏侯惇的全部实力了。</p> 没来由的顺嘴道:“哼,你倒也有些能耐,来便来,我还惧你不成,看刀!”</p> 随即,叮叮当当又是一阵,眼看就过了三十合,未分胜负。</p> 自信这东西很奇怪,一旦成竹在胸,或可超常发挥,譬如,此时的雷薄。被夏侯惇嘴上一吹,雷薄信心大增,连挥刀的动作都比平日快了三分。</p> 只是夏侯惇心中暗暗叫苦,明明好几次都有机会将其挑落下马,但为了大计,又不好直接杀了,还得努力装作一副渐渐力不可支的样子,简直比拼命还累上几分。</p> “哼,夏侯惇,也不过如此!”一得机会脱离站圈,雷薄这就嘲讽上了。</p> 夏侯惇那个气呀,要不是郭祭酒千叮万嘱,你丫的早就人头两处了,还由的你在此放大话。</p> 夏侯惇回头一看,队伍已经收拢大半,便乘此机会掉转马头道:“撤,快撤!”</p> 呼啦一声,曹军跑了。</p> “将军,我等继续追击否?”</p> 这次交战,雷薄打地酣畅淋漓,浑身舒坦,但也是累地气喘吁吁,面对左右的询问,连忙摆手道:“不用,穷寇莫追,别忘了我等来此的真正目的,你等先去通知大将军,我则率军在此等候,待与大军汇合,再行追击也是不迟。”</p> “那,当如何交代?”</p> “就说前无埋伏,叫大将军放心出兵便是。”</p> “喏。”</p> 另一头,夏侯惇收拢队伍之后,自己则跑到曹操面前复命来了。</p> 曹操远远就看到了夏侯惇,待其近前,便问:“元让,战事如何?”</p> “回主公,自是败了,不过袁家骑军貌似没有追来。”</p> “呵呵,没追来就对了,这叫放长线掉大鱼,若只是三千骑兵,又何须我等如此大费周章。”郭嘉不知何时凑了过来,笑着解释道。</p> 曹操也是笑着点头:“不错,待下回追兵杀来,就是吾等攻破寿春之时。”</p> 忽又严肃道:“届时,奉孝记得嘱咐军中主薄,要诸将严加管束部下。”</p> “进城之后,一,不可无故滋扰城中百姓,二,不得擅自离队抢掠城中财物,三,未经许可,不得踏进城府半步,此三令,违者杀无赦。”</p> “是,奉孝记下了。”</p> “好,元让。”</p> “末将在。”</p> “速传我令,通知各部按计划设伏,待我号令一起,共同出兵击之。”</p> “喏。”</p> 曹老板雷厉风行,三言两语这就安排好了一切,只待杨弘领着大军前来送死。</p> 又道杨弘。</p> 说杨弘接到前方雷薄快马禀报,便立即面见了袁术。</p> 时隔才一日,杨弘南辕北辙的乱调让袁术大感意外,虽是好事,但禁不住心中疑惑便问了一句:“公,昨日劝仲家固守寿春,今又谏仲家发兵追击,何故?”</p> 杨弘认真回答:“陛下,若昨日追击,有覆辙之险,今既已笃定曹操因缺粮而撤军,此时追击,自然已无忧矣。”</p> 袁术大喜:“好,仲家便允你领上五万大军出城追击,不可轻易放过。”</p> “臣,遵旨!”</p> 一得袁术诏命,杨弘就点齐兵马浩浩荡荡地出城了。</p> 行了大半日,终于追上了雷薄,一打听,曹军紧赶慢赶才走了十里。</p> 杨弘此时也是大喜过望,连忙下令人不卸甲马不停蹄,继续追击。</p> 是夜,大军行至一峡谷口,杨弘赶忙命令停止前进。</p> 陈兰、雷薄双双打马来问,却见杨弘望着谷口半晌没说话。</p> “大将军?!”</p> 直到有人提醒,杨弘才道:“好凶险的地势,若此时曹操设伏于山头,则我军必危矣。”</p> 雷薄不屑道:“将军,这都入夜了,我等人马一路紧追不舍,谅他曹操也没时间在此设伏,不如速速行军,以免贻误战机。”</p> 陈兰也劝道:“是啊将军,一炷香前探马方来报过,言前路还有许多车辙蹄印,想来曹军已出山谷,快些赶路要紧。”</p> “也罢,继续行军。”</p> 大军开到半途,杨弘越想越不对,侧耳倾听,山谷峭壁连声鸟鸣也无有,便心下大惊,大喊道:“不好,快快撤出山谷!”</p> 身边诸将尚还不明,正纳闷呢,忽见头顶两侧断崖峭壁燃起了烽火,这才明白,中计了!</p> “快,快撤出山谷!”</p> “哈哈哈,才发现吗?恐怕已经太迟啦,来人,击鼓发令!”曹操俯视着脚下的火龙,露出了得意的大笑。</p> 伴随着鼓声在山谷间回荡,箭羽、滚木、巨石,如雨点般从山谷两侧倾泻下来,谷底哀嚎一片,相互踩踏致死者举不胜举。</p> 谷中,已分不清是火光还是月光,刀光剑影纵横交错间,将夜的寂静给彻底打破。</p> 五万袁军一夜之间损失殆尽,只有寥寥百人逃出生天,朝着寿春方向远遁而去。</p> </p> 第129章 远遁百里 没两日,五万大军覆灭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寿春。</p> 这消息一到,吓得袁术一屁股从龙榻上跌了下来,整个人感觉瞬间老了十岁。</p> 袁术虽是无能,但见风使舵的本事还是有的,震惊过后立马就想到了自己如今的处境,于是二话没说,打包细软连夜出逃,趁着联军还没有包围寿春的时候,仓皇南下,准备避难。</p> 光杆司令当然要不得,平日那些阿谀奉承之臣也被袁术叫上与其一起跑路。</p> 一时间,寿春城内人心惶惶,鸡飞狗跳,凡是有能力出城的,都跟上了袁术的队伍,这些权贵,似乎对袁术的东山再起还抱有着一丝幻想。</p> 不出所料,袁术出逃不到一日,联军复至寿春城下,便立即对寿春发起了猛烈的攻击,这次攻击直接杀上了城头,城内袁军的抵抗也不在似往日那般坚决。</p> 激战持续了一整夜,当黎明出现之时,寿春四门宣告彻底失守。</p> 随着城门的攻陷,联军迅速杀进了城内,几乎毫无阻碍的肃清了城内残余,一举拿下了寿春。</p> 时九月初二,曹操亲自率军攻入寿春城府,坐上了袁术那张遗弃的所谓龙榻。</p> “奉孝,来,你也坐坐!”曹操很是客气的拍了拍身边空余的位置,示意郭嘉上来共享。</p> “奉孝岂敢与丞相平起平坐,何况,此榻还是袁术仿效天子而制的龙榻,丞相坐得,然奉孝却使不得,于礼不合。”郭嘉自然不肯,虽说曹老板器重自己,但这度还是不能过。</p> 没心没肺上去一坐,谁能保证曹老板不会立马翻脸,多一事不如少一事。</p> “若非奉孝妙计,焉能破了寿春,这假龙榻,坐坐又何妨。”曹操再次邀请。</p> “实在不敢,主公,奉孝听府中下人交代,昨日袁术是一边吐着血一边坐车离去,当真是大快人心哪。”郭嘉顾左言他。</p> 曹操哦了一声,失笑道:“呵呵,吐血?这消息的确大快人心。”</p> 随后,抬手抚摸着龙榻笑道:“袁公路也不想想,龙榻有这么好坐吗?操本以为是袁绍先称帝,呵呵,却万万没想到袁术可比袁绍出息多了,胆大的多,也愚蠢的多,枉我曹孟德还一度视其为豪杰,如今想来,真是可笑。”</p> 郭嘉顺嘴道:“由此可见,袁家二子之争,还是袁绍技高一筹啊。”</p> “哦,何以见得?”</p> “主公明鉴,论兵力,袁绍是袁术的一倍有余,论城池,袁术仅占了淮南诸郡,而袁绍现已近揽北方四州之地,论人才,袁绍更比袁术多的多,如此优势,袁绍尚能保持理智,不妄自尊大,岂非是技高一筹?”</p> “呵呵,奉孝,这才是吾最气的地方,吾与袁绍迟早会有一战,然袁绍势大,又不主动犯错,日后如何图之?”</p> “既然主公与袁绍必有一战,大战之前,理当先扫除后患。”</p> “不错,所以吾攻下此地之后,打算退兵回许都修养几月,待年底补给充分,就取徐州,对了,还有那个张绣,奉孝觉得如何?”</p> “此略可行。”郭嘉点头附议。</p> 两人正说着话,许褚带兵忽然跑了进来:“主公,吾等已搜遍了府内,发现府库内尚存有大量金银财宝,还有几名袁术小妾,想来是袁术赶得急,不曾有机会带走。”</p> 曹操眼睛一亮,连忙下令道:“派人点算清楚,而后取出三成犒赏三军,另两成以为抚恤,剩下一半运回许都。”</p> “喏。”</p> “慢,先将袁术小妾带上来我瞧瞧。”</p> 曹老板喜好人妻嘛,这命令也不奇怪,曹操攻下一地总爱顺手牵羊一下。</p> 许褚闻言,也不意外,出门大手一挥,就见几个哭哭啼啼的妙龄女子被士卒们请上了殿。</p> “此次能够破了寿春,奉孝你居功至伟,若喜欢哪个?尽管挑个带回去。”曹操扫了众女一眼,暗骂袁术品味不怎么滴,都是些庸脂俗粉。</p> 郭嘉也是匆匆扫了一眼,婉拒道:“丞相美意奉孝心领了,这些女子想来是袁术僭号之后强征而来,不若就放她们归去。”</p> 曹操忽然大笑,而后无比认真道:“哈哈哈,奉孝,你以为放她们离去就是对她们好吗?错,乱世之中,一个弱女子要想活命,则必须寻个依靠,若吾今日真放任她们离去,不出月余,这些女子不是流落风尘,就是横死街头,不信,你大可问问她们愿不愿留下。”</p> 郭嘉尚未开口,那些哭哭啼啼的女子却纷纷跪下求饶道:“将军,请留下贱妾。”</p> 曹操歪头望了郭嘉一眼,似乎是在说:你瞧瞧,我没说错!</p> 郭嘉此时有些失语,良久,才抬手随意一指:“那就她,奉孝多谢丞相赏赐。”</p> “哈哈,这就对了!”曹操似乎很乐意见到郭嘉为难的表情。</p> “许褚!”</p> “在。”</p> “剩下的,全带去军营先好生安顿,待问清来历之后,传此次破城有功将士过来领人。”</p> “喏。”</p> ……</p> 出了城府,郭嘉才认真看了那女子一眼,说不上美丽,但五官周正极为耐看,不禁开口问道:“想回家吗?”</p> 女子摇头:“不瞒先生,贱妾父母早亡,本有一婶婶,不过也在去年过世了。”</p> “呃,在下抱歉,不该提及姑娘的伤心事。”</p> “先生不必如此。”</p> “那个……”</p> “请先生直言。”</p> “那个,我府上有位护卫,名唤典韦,长相虽有些不尽人意,但其身子壮实,心地善良,我知道,可能有些委屈姑娘了,但典韦此人重情重义乃真丈夫也,姑娘若能与其结成连理,当会是个好归宿。”</p> “先生之意,贱妾明了。”</p> “明白就好,那……”郭嘉第一次做媒,有些羞于启齿。</p> 女子噗嗤一笑,反而取笑郭嘉:“先生莫不是尚未娶妻?”</p> “呃,你怎知晓?”</p> 女子笑而不语,反问道:“咯咯咯,先生口中的典韦,可是与那人称‘马中赤兔,人中吕布’的吕奉先交手三百合不坠下风之人?”</p> “对,就是此人,如何,可是愿意?”</p> “贱妾视先生为主,自不敢奢求,只恐贱妾蒲柳之姿配不上典将军。”</p> “他敢!嘿嘿,愿意就好,我这正愁呢,现在放心了。”郭嘉一脸尴尬。</p> 说着,两人进了帐。</p> 一入内,郭嘉就喊了起来:“典韦!”</p> “在,在呢!祭酒,呃,这位姑娘是……”典韦急急忙忙跑了过来,见郭嘉身后还跟着一女子,便不由慢了脚步,一脸诧异道。</p> “丞相所赐,不过,现在便宜你了!”郭嘉锤了典韦胸口一下,挤眉弄眼一阵之后,赶紧闪出了帐。</p> “不是,祭酒!啥意思?!”典韦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见那姑娘羞羞怯怯地望着自己,典韦这大老粗突然脸红了起来。</p> “姑姑,姑,娘!这,俺……”</p> 噗嗤一声,姑娘掩嘴嗔道:“谁是你娘,莫要乱叫。”</p> “呃,嘿嘿!”典韦大囧,不禁挠起了头。</p> 撇下这对在帐中尬聊的孤男寡女,郭嘉则如释重负地来到营外散心,虽没吃到狗粮,但也不禁想起了许多旧人,叼蛮的曹婷,温柔的甄宓,爱挑刺的蔡琰,还有那位有过一拥之缘的孙尚香小妹妹。</p> 四张亦娇亦嗔的面容在脑海中不停转换,郭嘉忙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清醒一些,不禁自嘲道:“原来自己是这么渣呀,怎么都想要来着,难道是郭嘉的部分本性还残留在自己身上?”</p> 这锅,甩的漂亮,点个赞!</p> 想着想着,郭嘉又想到了当初降临前的疑问,自己醒来的那天晚上,曹婷与那位真郭嘉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p> 郭嘉心中反复提醒自己,待这次回了许都,一定要好好打听清楚。</p> </p> 第130章 荆州之行 寿春易主,标志着袁术的皇帝之梦开始走向破灭,虽然袁术其后又聚齐了溃散的七八万兵马,但这些人马早已被联军打怕,不肯再与之交战。</p> 袁术也是得过且过之辈,一面忙着逃命,一面还继续摆着皇帝的架子,对治下百姓横征暴敛,好继续享受他这个“仲式皇帝”应有的待遇。</p> 一时间,淮南地区饿殍遍野,百姓苦不堪言,甚至产生了易子相食这等惨绝人寰的事件,本就臭名远扬的袁术,如今又再次被天下人口诛笔伐了起来,以致后来淮南地区大旱不止,瘟疫盛行,袁术这个皇帝为了生计也不得不将玉玺拱手相让,当然,这一切皆是后话。</p> 九月中旬,吕布听从陈宫谏言率先领兵从寿春撤出,回军徐州。</p> 曹操大概也猜出了吕布的小心思,吕布是怕自己假道伐虢,若回军慢了,徐州就可能改姓曹了。</p> 叫吕布、陈宫怕成这样,曹操不禁心中得意,不过眼下大战刚刚结束,曹操也觉徐州不能操之过急,便欣然答应了。</p> 倒是如何处置刘备,成了曹操此时最大的困扰。</p> “拜见丞相!”</p> “啊,奉孝,坐!”</p> “敢问丞相,唤在下前来何事?”郭嘉依言入座。</p> “昨日,刘备单独寻吾议事,也提出了先行撤军的打算,我随即试探了几句,依刘备之言,恐怕是不愿随我回许都,吾心下不决,不知该不该答应。”</p> “呵呵,回主公,当允。”</p> “为何?这可是放虎归山啊!”曹操担忧道。</p> 郭嘉笑道:“呵呵,与其说是放虎归山,不如说是驱虎吞狼,我等设计让刘备携天子近卫出了许都,若刘备返回许都,反倒是振了其在朝堂之上的声势,于主公多有不利。”</p> “若刘备继续逗留在外,主公也不必过分担忧,可用天子诏书加以掌控,毕竟,刘备帐下皆是天子亲信,即便刘备不愿听,其手下将士也会逼地其不得不听。”</p> 曹操缓缓点头:“奉孝之言有理,好比是将刘备这头猛虎加上了一道铁索,操教其咬谁,其就不得不开口。”</p> “然也。”</p> “嗯,妙啊,那吾便应承下来,预计月末,我大军也将凯旋回师,对了,吾近日听闻荆州刘表貌似有所动作,好似遍请天下名仕高贤于荆州集会,奉孝可有兴趣替我前去一探究竟?”</p> 郭嘉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主公是想……”</p>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而且刘表此人虽无有一双慧眼,却有些号召之力,乘此机会寻些被埋没的人才也是好的,正所谓藏龙卧虎在民间嘛。”</p> “这……”</p> 又出差啊,上次差点没将小命给丢了,实话说,郭嘉已经有阴影了。</p> “此行断然无险,再者,水镜先生也到了荆州,身为先生高足,想来刘表亦不会为难奉孝。”曹操似乎看出了郭嘉的迟疑,语气笃定道。</p> “去见见恩师也好。”郭嘉嘴角一扯,倒把这个便宜师傅给忘了。</p> “呵呵,尽快启程,荆州据此可不近哪。”</p> “是,待奉孝收拾行囊,这便启程。”</p> ……</p> 莫名其妙领了份美差,郭嘉连忙回了自己营帐。</p> 一进来,就见典韦抓着人家姑娘小手不肯放,嘴都快咧到耳根了。</p> 瞧这点出息!</p> 郭嘉翻了白眼,轻咳一声提醒两人:“咳,都认识了?”</p> “呀!”姑娘脸皮薄,瞬间惊吓的发出了声。</p> 典韦扭头见是郭嘉,便顶着一张大红脸道:“嘿嘿,祭酒!”</p> “别乐了,准备收拾行李,一会儿就走。”</p> 典韦诧异:“走?祭酒,我等这是急着去哪儿!?”</p> “荆州!”郭嘉一边忙着鼓捣行李,一面回答。</p> “那……”典韦有些不舍地看了姑娘一眼。</p> “嗨,自然是一起去了,你可别辜负了人家,听到没?”</p> “好,太好了。”</p> “好就赶紧收拾,愣着干嘛,古人云,有异性就没人性,诚不我欺也。”郭嘉不禁吐槽。</p> “祭酒言之有理!”</p> “……”</p> “不是,你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了吗,这就有理了?”郭嘉很无语。</p> “不明白呀,不过,俺虽不明白,但俺知道,祭酒之言句句在理,准不会错!”典韦诚实摇头,继而言之凿凿地说出了自己的理由。</p> “……”郭嘉一副被打败的样子,解释道:“我是说,别有了相好就乐得找不到北了!”</p> “哦!”典韦这才恍然,忙弯腰打算收拾。</p> 结果,郭嘉领来的姑娘早就趁着两人聊天的工夫将东西准备好了,还替典韦扎了小包袱,这让典韦甚为感动。</p> “多谢姑娘。”</p> 两人隔着包袱又摸在了一起,含情脉脉的样子叫郭嘉好一阵牙酸,这波狗粮撒地猝不及防呀。</p> 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薄如纸啊,这就对上眼了?也太快了。</p> “咳咳,赶紧收拾,我先在外头等你们。”</p> 惹不起,还躲不起吗?赶紧闪人!</p> ……</p> 许久之后,去往荆州的管道上多了两架马车,前头一架自然坐着郭嘉,后头则是典韦的相好。</p> 典韦打马黏在后车,两人隔着车窗有说有笑的。</p> 反观郭嘉,只能与随行的四个骑士玩着大眼瞪小眼,当然,也没忘记不时吐槽一下典韦的笑点过于低下。</p> 一路无话,二十日后,一行人跨越千里终于踏入了荆州地界。</p> 比起淮南道上的流民不止,荆州的官道则清净了许多,甚至不时还能见到几辆马车从身边经过。</p> 行不多久,荆州城便出现在了众人眼前。</p> 照例,金钱开道,让打算前来盘问的城卫匆匆了事,而后一行人堂而皇之地入了荆州城。</p> “停一下!”郭嘉眼尖,见内城之下人头攒动,便立即下令停车。</p> “吁!”</p> 典韦赶紧打马过来询问:“先生,为何叫停车马?”</p> 郭嘉隔着车窗伸手一指人群聚集处,道:“那头应是城内贴告示之处,瞧见没,还有荆州士卒在边上宣读,你且前去探上一探,所料不差,城中定有大事。”</p> “是。”典韦依言翻身下马,朝人群挤了进去。</p> 不多时,典韦归来,贴着车窗禀告道:“先生,打听清楚了,今日荆州聚贤居有场文人集会,说是广邀天下名仕参与,许是刘表怕来人不知,便派人在城下反复宣读,广而告之。”</p> “聚贤居,可知在何处?”</p> “俺打听了,乡民言就在城西,甚为好寻,这头乃是东门,我等若要赶去,还得行不少路呢。”</p> 郭嘉摆手道:“不急,咱们先寻客栈下榻,用完午膳再去也不迟。”</p> “好咧。”</p> ……</p> 城西聚贤居,名不副实,完全算不上是蜗居之地,而是占地颇大的一片建筑群,内有亭台楼阁,水榭花园,假山流水,九曲回廊,仅是中庭,便能容纳百人嬉戏。</p> 据说此地是刘表精心营造的避暑山庄,平日里皆是大门紧闭,还有荆州甲士常驻其中,也不准闲杂人等窥探究竟。</p> 就是这么个独乐乐之地,今日却是大门敞开,登门宾客也是络绎不绝,来人多是寒门儒生,也有老夫子、权贵子弟,整个山庄充斥着浓浓的文化气息,可谓是“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p> 逢人见面,不管是认识还是不认识,皆会客气招呼,相敬如宾。</p> 午后,聚贤居迎来了三位身份特殊的贵客,这让聚贤居内的宾客一改平日风度,变地极为躁动起来,没办法,偶像来了嘛!</p> “学生见过庞公!”</p> “见过黄先生!”</p> “见过水镜先生!”</p> 一群文士,就跟后世追星族一样,朝着三人不住往前蹭,虽不是要签名,但混个脸熟也是好的嘛。</p> 三人相视一笑,随后颔首还礼,高人风范表露无遗。</p> </p> 第131章 荆州诸家 “嚯,先生,里头好生热闹啊!”典韦站在聚贤居大门朝里一望,便朝郭嘉感叹道。</p> 郭嘉微微点头,理所当然道:“北方战乱不止,荆州尚算是块安稳之地,能云集如此多的名仕儒生也是理所应当,何况刘景升能从假节荆州到实领荆州牧,本就是靠着荆州诸多豪族支持,对读书人礼遇有加,也是情理之中。”</p> “那,俺们进是不进?”</p> “自然得进,如此盛会,岂能错过。”</p> 刚拾阶而上,两人就被大门口蹲守的卫兵给拦住了去路。</p> 卫兵其实早就发现这两人了,站在人流边上好半天都没动,形迹十分可疑,见他们现在想进门,自然要上前说几句:“两位留步,此间乃是文人集会,恕不招待武夫。”</p> 典韦不乐意了,上去理论:“嘿,你这厮怎么说话的,俺是武夫不差,可俺家先生乃是地地道道的读书人,怎么到你口中也成武夫了?真是瞎了狗眼!”</p> “典护卫,不得无礼,且先退下。”郭嘉忙拉了典韦一把,而后陪着笑脸道:“这位将军,我主仆二人也是见了告示慕名而来,还请将军通融一二。”</p> 说着,郭嘉很是隐秘地从袖口掏出了两片金叶子递上。</p> “哦,先生是打外地来的?”那看门守卫眼疾手快收了好处,见郭嘉自是态度良好,瞪了典韦一眼,而后与郭嘉热情攀谈起来。</p> “不错。”</p> “敢问先生打从哪儿来?”</p> “江东,族中与黄家有些生意来往。”</p> 卫兵表情一肃:“可是荆州黄家?”</p> “正是。”</p> 卫兵赶忙把金叶子递了回来,嘴上惶恐道:“哎呀,未曾想先生竟是黄家贵客,真是……好不意思,不好意思。”</p> 郭嘉又推了回去,笑道:“呵呵,我方见几位将军站岗辛苦,这些许酒钱,当是请几位将军吃酒,请诸位莫要推辞。”</p> “哎呀,先生客气了,快,快快请进。”</p> “多谢,只是我这护卫……”</p> “哎呀,这位壮士,方才职责所在,小小误会请勿见怪,请,请!”</p> “哼。”典韦哼了一声跟着郭嘉就进了门。</p> 没走两步,典韦依旧不忿,面露不屑道:“哼,真是一群贪吏小人,先生倒是大方!”</p> 郭嘉倒不在意,反而劝慰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犯不着与他们置气,如不贪财,岂能如此轻松入门?”</p> “倒也是啊。”典韦挠了挠脑袋。</p> 忽又问道:“对了先生,方才先生一言黄家,那几人就恭敬有加,这是为何?”</p> 郭嘉笑着解释道:“简单,莫看荆州乃刘表一人治下,实则荆州实权较为分散,并非是刘表一言之堂,据闻,荆州大小事务是由几大家族共同商讨决意,其中翘楚为蔡、蒯两家,多主政事,在野有庞、黄、马、习等家,多为辅佐,我言与黄家有旧,那荆州兵甲自然会对我俩另眼相待,算是狐假虎威。”</p> “呵呵,原来如此。”</p> 两人说着话便到了中庭,此时中庭已是人潮拥挤,热闹非常,两人对视一眼,很是默契地混入了人群。</p> “先生,你看那头,多空!”不知何时,典韦苦着脸凑了过来,随着典韦指点,郭嘉望见三位老者正坐于石亭之中相谈甚欢,令人奇怪的是,似乎四周无人敢接近此地,石亭像是凭空多了一道看不见的气场,叫中庭学子止步于外。</p> 郭嘉也是被这摩肩接踵之状害的直流热汗,便出言道:“走,咱们过去避避。”</p> 两人没接近几步,便被亭中几人发现。</p> 石亭之中忽然传来一串默契的笑声,只听庞德公抚须笑道:“这回该轮到我了!”</p> 另两位笑而不语,伸手坐了个先请的姿势。</p> 庞德公起身,朝郭嘉这头道:“小友暂且留步,可是想入亭歇息?”</p> 十几步开外的郭嘉一愣,立马高声回答:“正欲如此。”</p> 庞德公哈哈一笑:“小友不知,此间有个规矩,若能答上我等疑问,自可入亭歇息,若答不上来,那么,还请小友折返,不可逗留。”</p> “请先生赐教!”</p> 庞德公沉思片刻,出题道:“古有一人以画入道,其人之画堪称世间妙笔,有贾以万金求画,得一幅白绢,众人皆奇,唯贾大笑,如获至宝,为何?”</p> “这……先生,那老者存心为难你呢,哪有这等奇事,定是无解。”典韦在旁气愤道。</p> 郭嘉对此莞尔一笑,上前对道:“只因画中有景。”</p> 庞德公一愣,忙出言追问道:“但不知画中是何景色?”</p> “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p> 庞德公浑身一震:“这……”</p> “哈哈哈,庞公,还不认输罚酒!”其余两位老者幸灾乐祸,纷纷出言催促道。</p> 这也从侧面回应了郭嘉的答案是正确的。没错,白草、飞雪、还有开满梨花的树,可皆都是白色的,因此,画中并非无景,只是肉眼难以觉察而已。</p> “小友既然答对,且上来一叙。”</p> “呵呵,那学生叨扰了。”郭嘉连忙示意典韦跟上。</p> 待郭嘉近前,水镜先生忽然轻咦了一声,似乎认出了郭嘉,然后指着郭嘉站了起来:“哎呀,你是……”</p> 郭嘉见老者这般表现,便猜测到了其人身份,赶忙上前抢白道:“学生郭吉,拜见恩师,以及二位先生。”</p> 此言一出,庞德公与黄承彦皆是一惊,随后就是恍然,纷纷怪罪水镜先生。</p> 黄承彦笑道:“呵呵,原是先生收的新徒,为何要瞒我二人,莫非是想敝帚自珍乎?”</p> 庞德公也是一脸埋怨:“是啊,水镜先生真不厚道,难怪此子能轻易回答上来,原来有你在后出谋划策。”</p> 只有司马徽才知道并不是这样,但听郭嘉自称郭吉,便有了一些猜测,微微打量了郭嘉一眼,便配合着笑道:“哈哈哈,关于此事,老夫可未与关门弟子提及,吉儿,你怎会来此?既然来了,还不快些拜见你黄叔、庞叔。”</p> 郭嘉连忙施礼:“小侄拜见黄叔,拜见庞叔。”</p> “呵呵,好,果真年轻有为啊,来人,看座。”黄承彦不禁多看了郭嘉两眼,发现郭嘉一表人才,方才又解了庞德公刁难之题,甚是欣赏。</p> 郭嘉一入席,外面注意良久的看客就炸锅了,纷纷出言打听起郭嘉。</p> “这人谁呀,尽然入了石亭?”</p> “不认识,看起来挺年轻的。”</p> “未曾见过,看样子好像与三老颇为熟悉,定是沾亲带故,才被招进去的。”某位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书生编排道。</p> “不错,三老出的题目可非比寻常,我等尚不能答出来,一个毛头小子岂能回答,定是因熟识三老,才有幸入了石亭。”一位自认博学的中年书生笃定道。</p> 转到石亭,庞德公对郭嘉分外好奇,便出言道:“小后生,你是何时拜水镜先生为师的,为何如此面生?”</p> “呃,这个……”郭嘉为难,正打算编个借口好蒙混过去。</p> 好在,他的便宜师傅出面解围道:“呵呵,郭吉乃是我关门弟子,悟性最高,自当倾囊相授,学业未成之前岂能容他下山,诸位不曾蒙面,也是理所应当。”</p> 黄承彦眼睛一亮:“如此说来,先生这位弟子已是学业有成,正在游历?”</p> “呵呵。”水镜抚须,笑而不语,心道:“你们自个猜去,何止是游历,我这徒儿简直可以左右天下大事,说出来还不吓死你们。”</p> 好在,司马徽这位好好先生可不喜惹是生非,虽识破了郭嘉身份,但始终未出言道破。</p> </p> 第132章 阿承之女 “小姐,老爷交代……哎,小姐!等等我呀!”</p> 众人在石亭叙话,忽见一对主仆追逐而来,那落下几步的婢女语气甚是焦急。</p> “爹!”</p> “额,老爷!”婢女追到石亭外,赶紧止步,将头垂了下来。</p> 郭嘉背对石亭,闻得声后有女子出言,便不禁回头观望。</p> 只见那人一身黄衣,身段婀娜,面戴轻纱,声如黄鹂,唯一的缺点,怕是一头黄发,肤色较黑,也不知面纱之下容貌如何?</p> 郭嘉不禁就多看了两眼,一个女孩子家家居然有一身小麦色得皮肤,还真是少见。</p> “爹,呵,爹!”那女子站在郭嘉身后,又喊了一声,许是一路匆匆小跑而来,话语间还带着粗重的喘息声。</p> 庞德公嘿嘿一笑,打趣道:“承彦老弟,你那宝贝女儿又来求你了!”</p> 郭嘉微微一怔,随即面露恍然之色,难怪那女子一头金发,原来是黄承彦的闺女,还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啊。</p> 咦,不对啊,黄承彦的女儿不就是……黄月英吗?诸葛亮的贤内助啊!</p> 郭嘉一下子来了兴趣,他那双大眼睛怎么都移不开了,名人嘛,必须瞻仰瞻仰。</p> 许是女人的第六感,黄月英立即就发觉石亭内有一外人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有些反感,用她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偷偷瞪了郭嘉一眼,算是小小的警告。</p> 而后,才将美目落在了自家爹爹身上,开口道:“爹,昨日你可是亲口答应收诸葛亮、庞统、徐庶为记名弟子,今早为何却又食言,只取其一择之,如此出尔反尔,岂不叫三位大哥为难?”</p> “硕儿,不得无礼,还不先见过在座几位先生,至于为父如何收徒,还用不着你来指手画脚。”面对女儿的质问,黄承彦显然有些拉不下脸面,面色一肃,语气甚是严厉。</p> “可,爹!”</p> “住嘴,还嫌不够丢人哪,速归家去。”</p> 司马徽呵呵一笑,劝解道:“呵呵,承彦兄稍安勿躁,既来之则安之嘛,来人,给黄丫头看座。”</p> 自有仆人上前铺席。</p> “多谢水镜老先生。”黄月英盈盈一礼,随后硬挤了个位子,自然是紧挨着其父而居。</p> 司马徽又对黄月英道:“呵呵,黄硕啊,诸葛亮、庞统、徐庶三人,已学了老夫的纵横之术,若说做学问,早已足够,而你爹择徒向来严苛,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择其优而收之,再悉心教导,重质不重量,说来也无过错。”</p> “哪像老夫,虽是桃李满天下,却是讲究个‘修行在个人’,有能者的确不少,但寂寂无闻者更甚。”</p> 庞德公插嘴道:“是是是,水镜先生是重量不重质,承彦兄是重质不重量,这天下才俊皆让你们教了,害得老夫想收一名弟子,却不知从何谈起呀,苦哉!”</p> “呵呵呵……”众人皆是会心一笑。</p> “爹,这人是谁?老盯着人家,端是无礼!”黄月英见郭嘉老盯她,便微微蹙眉,悄声问黄承彦。</p> 黄承彦抚须一笑,而后伸手介绍道:“呵呵,尚未介绍,小女黄硕,这位是水镜先生高足郭吉郭公子,硕儿,还不上前见礼。”</p> “见过郭公子。”</p> 见黄月英起身施礼,郭嘉也匆忙起身还礼:“呵呵,见过黄小姐。”</p> 庞德公插嘴道:“黄丫头,你可不知晓啊,小后生有些能耐,可是答了我的题才进得石亭。”</p> 黄月英柳眉一挑,望着郭嘉道:“如此,还真是叫人意外,即是郭师兄,那师妹倒有一问,不知师兄能否赐教。”</p> 三老齐齐一愣,忽然笑了起来,但谁也没开口,仿佛当起了吃瓜群众,静待好戏上演。</p> 黄月英可是荆州出了名的才女,可惜投错了女儿身,若不然,将来成就绝不在管仲、乐毅之下,这是三老一致的结论。</p> “呃,恩师,这……”郭嘉一脸懵逼,不就多看了几眼嘛,蒙着面纱还不让人多看几眼啊?</p> “呵呵,好,好啊,试试又无妨。”得,没想到这位便宜师傅也这么八卦。</p> “那徒儿试试,还请小姐出题。”郭嘉正襟危坐。</p> 黄月英嘴角闪过一丝狡黠:“人人皆知木可浮于水,若等同重量的铜铁却只能沉于水底,这是为何?”</p> “呵呵。”三老幸灾乐祸,皆抚须偷笑。</p> 郭嘉一愣,笑道:“呵呵,小姐此题大谬,物能浮于水,自有其理,但绝非与重量有关。”</p> 三老顿时不乐了,而是面面相觑。</p> 黄月英也是一愣,喃喃道:“错了?”</p> 郭嘉娓娓道来:“大错特错,此理说来也不复杂,万物本质有所区别,若其本质比水轻则能浮于水,若比水重则沉于水,木之所以浮于水乃其质比水轻,同理,铜铁沉于水是因其本质本就重于水,倘若想使铜铁浮水,则可将其打造成中空,自可浮于水上。”</p> “哦,天下还有此等奇事,铜铁亦可浮于水上?”庞德公一脸惊奇。</p> 郭嘉微微一笑:“当然,诸位先生若是不信,郭某可以当场一试。”</p> “你当如何验证?”三来皆来了兴趣,黄月英更是急不可耐。</p> “简单!”</p> 郭嘉自信一笑,然后从袖中掏出一片金叶子,金叶很薄,只要稍微用点力就能变换形状,郭嘉将其拿到手中不停延展,鼓捣出了小船模样,然后又取了一片相同的金叶子,解释道:“两片金叶分量相当,我左手这片未曾改变,入水必沉。”</p> 说着,郭嘉取来酒碗,将金叶子一放,不出意外的沉了。</p> 然后举起右手那被其捏成小船的金叶道:“此片以成中空,则能浮于水。”</p> 果然,奇迹发生了,众人眼中那片被郭嘉捏成半球状的金叶子居然稳稳当当的浮在了酒碗中,甚至随着郭嘉的弹指,还轻轻摇晃,似是小船扬帆起航,在酒碗壁上打了一个转儿。</p> “咝……原来是真的。”石亭众人伸着脖子,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p> 水镜先生赶忙笑道:“呵呵呵,此乃自然大道,没想到徒儿居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为师甚是欣慰,好,好啊!”</p> 黄承彦与庞德公立即收拾表情,道贺:“呵呵,水镜先生的关门弟子果然不同凡响,真是可喜可贺啊!”</p> 黄月英眼睛瞪的老大,久久才坐了下来,幸亏自己一直蒙着面纱,要是给那家伙见了自己的吃惊模样,还不遭其笑话。</p> 既然自己出的题目有错,黄月英忽又心生一计道:“来而不往非礼也,还请师兄出题,不吝赐教。”</p> “呃,我看还是算了。”</p> “不成,师兄如此博学,师妹当然要乘此良机多多求教,爹!你说呢?”黄月英不依不饶,甚至朝自家爹爹撒娇卖萌。</p> 黄承彦耐不住,便出言道:“郭公子,吾儿言之有理,你就出题考考她,这丫头自诩天资聪慧无人可比,寻常士子更是入不得其法眼,心高气傲的紧,若是公子能教她何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老夫甚幸,多谢了。”</p> “不敢,黄先生既然开口,那弟子敢不从命,就出一道加减算术题。”</p> 庞德公插嘴道:“哎呀,郭小子这是诚心相让啊,加减算术之题能问出个什么难题来。”</p> “我可不用你来相让!”黄月英一听,也是急了。</p> 郭嘉笑而不语,径自出题道:“说,一客船,南下江东,第一站上八客下七客,第二站上三客下五客,然后下一站上六客下九客,接着上九客下三客……”</p> 见众人都在默念人数,郭嘉忽问道:“问,客船……”</p> “客船之上共有六十三人!”黄月英脱口而出,且一脸嫌弃,这简直是送分题,三岁孩子也能答得上来。</p> 三老也是频频点头,显然与他们心中的答案一致。</p> 郭嘉笑着摇摇头,继续道:“我是要问,这客船一路南下经了几站。”</p> “……”石亭内的众人表情齐齐一僵。</p> 掀桌啊,这是什么鬼问题,不按套路出牌啊,说好的加减问题呢?呃,貌似也没错。</p> “怎么,回答不上来吗?”郭嘉心里暗乐,小丫头片子,叫你嘚瑟,看少爷玩不死你!</p> “这……”黄月英第一被问地冷汗直流。</p> “先生,一共十五站。”亭外低头数蚂蚁的典韦忽然咧嘴一笑,报出了正确答案。</p> “对喽,小师妹,承让!”</p> “……”黄月英气地浑身发抖。</p> “哈哈哈,聪明反被聪明误啊,水镜先生,你这弟子可了不得,好一招剑走偏锋,出奇制胜,呵呵,硕儿,你一直小看天下人,今日,知道厉害了。”黄承彦忽然大笑。</p> “爹!”黄月英一脸羞愧。</p> 同时,不禁抬头多看了郭嘉几眼,心中默默拿郭嘉与诸葛亮、庞统、徐庶做起了比较。</p> </p> 第133章 择徒之试(上) 黄承彦盛情邀请道:“郭公子,明日我准备择徒之试,庞公与水镜先生也将毕至,若有空暇,不知可请郭公子往我草庐观摩一番否?”</p> “哦,黄先生之请,学生莫敢不从。”郭嘉看了一眼恩师,见司马徽微微点头,便出言答应了下来。</p> “呵呵,好。”</p> 庞德公插嘴道:“对了黄兄,那试题可曾拟好,我今早又想到了一个难题,肯定能考住他们,不若先来说说,这题呀,是……”</p> 黄承彦瞄了女儿一眼,出言打断道:“欸,庞公,此事我自有主张,何况我家硕儿尚在身边,若是你现在说了,岂非有泄题之嫌?”</p> “呃,哈哈哈,也是。”</p> “爹,女儿怎会泄题。”</p> 黄承彦挑着两道黄眉:“呵呵,这可说不准。”</p> “哼,不说也罢,爹,女儿有些乏了,先行告退。”</p> “嗯,去。”</p> 黄月英礼毕之后,匆匆离去。</p> 郭嘉随即打听起了明日择徒之试的地点,黄承彦几人纷纷相告,原来三老在荆州郊外一谷中设有草庐,为平日传道授课之地。山谷也是好找,其形如月牙,当地民众则称其为星月谷。</p> 得知详情,郭嘉自是心中有底,便与诸人有聊没聊了起来。</p> 不愧是水镜先生好友,言语间,郭嘉也发现了其人高明之处。</p> 庞德公语言幽默,颇有种游戏人间的姿态,不时冒出几句禅语,机锋十足,玄妙无比。就像是个“老顽童”,这是郭嘉心中对其的评价。</p> 黄承彦则是治学严谨,最擅周易,又好数理,喜奇淫巧技,这让郭嘉又联想到了金老爷子笔下的另一位大侠——黄药师。</p> 别说,这么一概括,还真有七分神似。</p> 翌日,郭嘉便很早摸至了星月谷口,四下眺望,果如其名。此时正值十月,谷外山花浪漫鸟语花香,谷内书声郎朗,时断时续。</p> 近几步,两侧则是谷中民居,皆是以木做梁,芦草盖顶,简约而又朴素。</p> 再近些,只见儿童当街追逐嬉戏,一路欢声笑语,而老者多居屋檐之下含饴弄孙怡然自得,轻壮之辈,则是结伴成群准备下田耕作。</p> “好一派清平之乐,处于乱世之中却有此间景色,真是难得,人道‘世外桃源’亦不过如此。”郭嘉收回目光,不禁发出感叹。</p> “先生所言甚是。”身边的典韦也是重重点头,显然也被谷中的氛围所感染。</p> “当,当,当”,说话间,一串铜铃之声从远及近,两人寻声望去,正是一座石砌大院里传出来的。</p> 不多时,大院门扉打开,众学子手捧竹简闲步而出,嘴上还在议论。</p> 一人惋惜道:“今日黄先生出试择徒,却不容我等观摩,真是可惜。”</p> 旁人出言:“呵呵,马兄此言差矣,我等岂能好高骛远,先生一部纵横经已是玄妙无比,尚未能参透,如何能入黄先生法眼,还是回去多多钻研。”</p> 又一人凑了过来:“是了是了,不过我也很是好奇,黄先生当如何考校三位师兄,不若一起……”</p> “先生不容我等观摩自有先生的道理,三位师兄何其聪慧,我等便是去了,也是摸不着头脑,岂非自取其辱,依我看,还是算了。”</p> “倒也是,哎,只怪我等学业未精,还是老实回家。”</p> 几人路过郭嘉身边,不禁多看了几眼,而后又有说有笑地离开了。</p> “想来此地便是家师授业之所,当去拜见。”郭嘉微微一笑,抬手指着大院道。</p> “即是先生恩师,当去!”典韦言简意赅。</p> 两人推门而入,司马徽正在收拾书卷,抬头见是郭嘉到来,便哈哈一笑:“呵呵,奉孝不去黄先生小院,来此何为?”</p> 郭嘉上前恭敬行礼:“提早一步,特来谢师,典韦。”</p> 典韦闻言,便将手上提的好酒好菜恭敬奉上:“老先生,此乃俺家祭酒一些心意,望老先生莫要推辞。”</p> 水镜先生倒也没有推辞,只是笑道:“呵呵,皆言‘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奉孝有如今成就,为师已是万分欣慰,又何必如此破费,只是……奉孝此来荆州,怕不单单是来看望一下我这位启蒙恩师。”</p> 郭嘉直言道:“学生知晓此行定瞒不过恩师,请容学生禀明,曹丞相兼济天下胸怀壮志,同样也是爱才如命求贤若渴,正所谓:韩信点兵多多益善,听闻刘荆州网罗天下名仕,开学官,立学校,便想从中选拔几位贤才,助其抱负,一展所学,上,可为朝廷效力,下,也好为黎民谋福。”</p> 水镜先生哂然一笑:“呵呵,正值多事之秋,奉孝此言,恐是言之过早。”</p> “恩师之意是……”</p> “黄巾虽逝,然诸侯之争却是不休,可比春秋之乱,究竟孰能正道乾坤,犹未可知也,荆州名仕虽多,却不亲曹公,奉孝此行怕是一场竹篮打水镜花水月喽。”</p> “徒儿也觉希望不大,可毕竟事在人为,不亲自试上一试,焉能知晓?”</p> “呵呵,也罢,既得曹公使命,当尽心为之。”</p> “恩师教诲的是。”</p> 等水镜先生收拾完毕,三人便转道往黄承彦草庐行去。</p> 此刻,草庐之内已有不少观摩宾客,上座者除了庞德公,黄承彦以外,还有一位中年,身材壮硕,威风凛凛,虽身着便服,但隐隐透着一丝官威,想来身份定不简单,令郭嘉不禁打量许久。</p> 便宜师傅悄声提醒道:“此人乃是蔡家家主,也是应邀前来观摩。”</p> 郭嘉随即释然,如今的蔡家家主不就是蔡瑁嘛,难怪官威十足,又回忆了一下,蔡瑁此时应是担任南郡太守一职,说来官位可不低啊。</p> 他的出现其实也不令人意外,毕竟蔡瑁的长姐嫁给了黄承彦,二姐成了刘表的继室,有这层关系,不飞黄腾达才怪。</p> 今日,他姐夫收内门弟子,蔡瑁自然要来撑个场面。</p> 不说郭嘉,蔡瑁其实也第一时间发现了郭嘉一行,连忙起身相迎:“哈哈哈,水镜先生可是姗姗来迟啊,吾正欲遣人过去邀请,不想先生已至,呃,不知这位小兄弟是……”</p> 水镜先生笑着介绍道:“乃是劣徒郭吉,路过荆州遂来探望,徒儿,还不快些见过蔡太守。”</p> “郭某拜见蔡太守!”</p> 蔡瑁看了郭嘉两眼,见其剑眉星目,甚为俊俏,不禁夸赞道:“呵呵,原来是水镜先生高足,果然一表人才,当真是年轻有为啊,小兄弟可有出仕之意?”</p> “回太守,在下闲云野鹤惯了,只求苟全性命于乱世,不求闻达于天下。”</p> 见蔡瑁面色一僵,水镜先生赶忙打圆场道:“呵呵,人各有志,强求不得,我这弟子性子倒是随我。”</p> 蔡瑁这才干笑了两声,撇下郭嘉不理,甚是殷勤地为水镜先生引路:“哎呀,错过吉时就不好了,先生还是快请!”</p> “请!”</p> ……</p> “小姐,你瞧,那人也来了。”</p> “谁来了?没人来呀!”黄月英躲在屋后努力朝院口张望着,对丫鬟的话甚为敷衍。</p> “小姐,是这边,您瞧瞧,可是昨日那位郭公子!?”</p> 黄月英扭头瞪了丫鬟一眼:“呀,你这是存心讨打,都说了莫要提他,哼,自以为是,惹人讨厌!”</p> 丫鬟闻言,一阵掩嘴偷笑。</p> 黄月英又瞪了一眼:“你笑甚?不许笑!”</p> “小姐平日里老将诸葛亮挂在嘴边,可打昨日起,却变成了郭公子,不知这是为何?”</p> “你,哼,懒得理你!”</p> 丫鬟一脸花痴道:“说来,那郭公子长得也是十分俊俏,论才智,连我家小姐都输了一阵,如此风流人物,也不知有否婚约在身,若是没有就好了。”</p> 黄月英听的牙痒痒,忙抬手戳起了自家丫鬟的脑门,语带调侃道:“你呀,好不害臊,如此看好其人,怎不许身于他,要不本小姐帮你去说说这门亲事?”</p> “小姐,你取笑我!”丫鬟闹了个大脸红,忙不依不饶。</p> </p> 第134章 择徒之试(中) 不多时,主角才千呼万唤始出来,应试三人纷纷鱼贯而入。</p> 郭嘉这才仔细打量起来人,徐庶他已早就认识,自不必过多赘述,剩下两人则引起了郭嘉的兴趣。</p> 一人,不足七尺,身材微胖,长相可以说是有些对不起观众,不过,也算是丑地有些特色,起码郭嘉只看一眼,便对其印象深刻。</p> 暗道:“其人应是庞统无疑,没想到跟本汕大叔一样,居然是张猪腰子脸。”</p> 不用说,另一人定是诸葛亮了。</p> 郭嘉定睛一看,嚯,诸葛大大果然还是枚小鲜肉啊,光这副皮囊,倒有我郭奉孝当年的几分风采!(咳咳,臭不要脸。)</p> 虽是年仅十六,已是气宇轩昂,特别是他的个子,与此时的郭嘉相差无几,想来待其行成人冠礼之时,应能超过一米八三。</p> 郭嘉不禁撇撇嘴,心中吃味:“个高而已,了不起啊!”</p> 两人这么就近一站,还真是高低立判,一个是帅的差点儿要原地起飞,另一个则是丑的跟坠机现场似的。</p> 说来,郭嘉也是很佩服小庞统那“自我良好”的心态,这是当了绿叶而不自知啊,要换了自己,早隔着徐庶这个老男人站了。</p> 当然,在场诸人皆不是以貌取人的俗人,见三人齐至,便宣布开考。</p> “入座!”</p> 三人应声坐下,表情肃穆,齐齐朝眼前的黄承彦拜道:“请先生出题!”</p> 黄承彦缓缓起身,摇着他手上的鹅毛扇来回踱了两趟,才出言道:“第一道试题乃是解卦,众人皆知黄某擅《周》、《易》二经,三位可从签筒抽取一卦,试解之。”</p> 说完,黄承彦看向了躲在一角黄硕,似笑非笑道:“硕儿,莫要掩耳盗铃,还不速至房中取我签筒来。”</p> “是,爹爹。”黄月英起先是一惊,随后一喜,匆忙叫上丫鬟回屋去了。</p> 没一会儿,黄月英娉娉而来,手上还捧着签筒。</p> 黄承彦随手一挥道:“去,叫三人自取。”</p> 庞统嘿嘿一笑,先行下手:“黄小姐,我先来!”</p> 抽来一看,笑着宣读道:“嘿嘿,是坎卦。”</p> 黄承彦微微点头,指着庞统道:“那你就来说说,何为坎卦?”</p> 庞统收好卦签,侃侃而谈道:“坎卦,乃是水卦,上坎下坎亦为同卦,有两水交叠之意,是水流不息,劳而不倦之象,又常比喻困难与危险同在。”</p> 黄承彦又道:“如何阐释?”</p> “应是教我等面对艰难险阻时,当敬小慎微,勇于突破。一者,需明察,不能轻易涉险,便是涉险,亦不可深陷其中,讲究步步为营,而后逐渐脱困,二者,陷入已深,则不可妄动,应先求自保已待良机显现,不可拘泥于常理,应独辟蹊径,三者,有望脱险之时,也应小心谨慎,以防复涉。”</p> “说的好!”未等黄承彦开口判定,观摩众人已是一片叫好。</p> 黄承彦也微微一笑:“答得不错,过关。”</p> 接下去就轮到诸葛亮了,黄月英的态度可比庞统那时殷勤多了,甚至出言:“亮大哥,请抽签。”</p> 庞统苦笑道:“哎呀,真是同门不同命呀!”</p> 话音未落,便遭到了黄月英的白眼。</p> “多谢黄小姐。”诸葛亮彬彬有礼,而后才随意抽了一签,看了一眼后朗声道:“乾卦!”</p> “好,那你来说说这乾卦当如何解之?”</p> “是,乾卦,乃天象也,刚健中正。卦象常以龙比,亢龙有悔、飞龙在天、或跃在渊、见龙在田,潜龙勿用……”</p> 诸葛亮正打算一项一项解释,黄承彦却忽然打断道:“何谓见龙在田,何谓飞龙在天?”</p> “见龙在田,利见大人,是指君子学业有成可初露锋芒,如遇明主,当得赏识与重用。飞龙在天,利见大人,是指才能被明主肯定,得到进一步的信任与重用,此时,便如飞龙翱翔天际,可翻云,可覆雨。”</p> “好,答得好!”众人又是一阵鼓掌叫好。</p> 郭嘉身后的典韦忽然俯身说道:“呃,祭酒,俺咋听着这么玄乎啊,这又是君子又是龙的?”</p> 郭嘉哈哈一笑:“哈哈,其实也简单,一言以蔽之,‘天行健,君子当自强不息’,乃乾卦之含义。”</p> “哦,还是祭酒高明,起码俺听得懂。”</p> “呵呵,你呀。”</p> 典韦偷偷撇嘴,心中吐槽:“这些个文人,就喜欢绕来绕去,忒是讨厌!”</p> 眼看就轮到最后一位,徐庶却没急着抽签,而是上前拜道:“黄先生,此题学生选择不答,自愿退出。”</p> 不只是黄承彦愣住了,众人皆是一愣。</p> “徐庶,你这是为何?”</p> “回先生,家有老母需要奉养,学生不能久离,即便黄先生收我为徒,徐庶也不能完成学业,与其如此,不如将此机缘留给庞统与诸葛亮,且今日三试,本就是要淘汰两人,徐庶自当成人之美。”</p> “百善孝为先,难能可贵,也罢。”</p> “先生……”庞统与诸葛亮纷纷出言,打算求情。</p> “无需再言,此事我意已决,若你二人不想辜负徐庶好意,接下来,就好好作答。”</p> “是。”两人对视一眼,无奈接受。</p> 黄承彦又望了闺女一眼,玩味道:“硕儿,将你的宝贝借为父一用如何?”</p> 黄月英一怔,随即欣喜道:“爹,你是说……”</p> “呵呵,正是,皆拿上来。”</p> “是。”</p> 黄月英转身即走,踩着莲步一路小跑,也不知这父女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众人很是期待。</p> 黄月英再次去而复返,此时,手里捧着一堆小玩意,郭嘉随意一瞥,忽然就笑了。</p> “祭酒,为何发笑?”典韦不解。</p> “呵呵,这下可有好戏看了。”嘴上打着趣,郭嘉心中则是相当震惊:“不是,原来孔明锁是黄月英发明的?真是长姿势了!”</p> 不错,黄月英手上捧着的那堆木疙瘩,正是后世有名的孔明锁,也称为鲁班锁。</p> 相信很多小朋友也玩过,这是一种开发智力的好玩具,当然,郭嘉小时候也摆弄过,且无比熟练。</p> 但放在此时,这木疙瘩还是新鲜事物,看众人脸色,想来也是第一次接触。</p> “这,这是何物?”全程一声不响的蔡瑁第一次开口了。</p> 黄承彦笑着介绍:“呵呵,此乃小女拙作,乃依鲁班锁之原理改造而成,算是奇淫巧技之物,贻笑大方了。”</p> “不敢,不敢。”众人口称不敢,对这些小物件可是稀奇的紧。</p> 黄月英路过郭嘉这边,也不知怎么个想法,忽然就停在了郭嘉面前。</p> “呃,黄小姐有何见教?”郭嘉被她盯的发毛,赶紧开口。</p> 众人也是大感意外,这黄小姐怎么跑到观摩席上了,便纷纷投来八卦的目光。</p> 只听黄月英捧杀道:“郭公子既是水镜先生高足,这些小东西自然是难不倒你,不若也来一起比比,看是亮大哥他们先解开,还是公子先解开,怎样,公子可敢一比?”</p> “不是,这还有我事儿啊?”</p> 郭嘉很是诧异,然后摆手拒绝道:“今日是黄先生收徒,又非是郭某拜师学艺,黄小姐说笑了,这个,真使不得!”</p> “莫非郭公子是怕当众出丑?”黄月英柳眉一挑,神似得意。</p> 水镜先生面子挂不住,忙出声道:“徒儿,既然黄小姐如此盛情相邀,那就勉力一试。”</p> “是,恩师。”</p> 连便宜师傅都发话了,郭嘉再拒绝也不好意思,于是伸手想拣个玩玩,哪知,郭嘉刚一抬手,黄月英便替他挑了一个,硬是塞到了他手里。</p> “就这个!”丢下一句,翩然而去。</p> 郭嘉低头一看,嘴都气歪了,这丫头小心思真是不要不要的。</p> 哦,把最难的塞我手上,那不就等于给底下两位放水了嘛,还能变相打击自己,真是一石二鸟,好毒的手段哪!</p> 果然应了一句话,最毒妇人心!</p> 呃,不对,那黄丫头还不是妇人来着。</p> 还是不对,不是妇人都这样了,那升级了还得了!?</p> 郭嘉已经切身体会到来自黄月英的满满恶意。</p> </p> 第135章 择徒之试(下) 恶意归恶意,但见便宜师傅一脸你别给我丢脸的酷酷表情,郭嘉还是一脸认真对待。</p> 黄承彦不知何时搬来一座香炉,上头还插着一炷香,出言解释道:“一炷香时间,你二人需将这鲁班锁拆解并且还原,时辰一到,便需撤手,若你二人皆做不到,则以最为完整一方获胜,规矩很简单,几位可是准备好了!?”</p> 这最后一句,黄承彦有意无意还看了郭嘉一眼。</p> 郭嘉看着手中的十四柱鲁班锁,再看庞统手中的鲁班球和诸葛亮手中的六柱鲁班锁,有些哭笑不得,见黄承彦向他望来,便微微点头。</p> “好,那就……开始!”</p> 得到答复,黄承彦嘴角闪过一丝狡黠,手也不歇着,立即点起了线香。</p> 玩过的鲁班锁的朋友都知道,不管多少柱子,拆开来远比装上去简单的多,只要找到特定的窍门,一秒散架绝不是夸张,但要装回去可就难喽。</p> 特别是没有说明书的情况下,仅凭借着第一眼的印象去拼凑,那是极其不易的,这也正应了一句天地至理:“毁灭,远比创造要容易的多。”</p> “啪嗒”这声音很是清脆,正是郭嘉面前矮几与鲁班锁掉下来的关键柱碰撞发出来的声音。</p> “这,这怎么可能!”黄月英起先还关注着场内两人反复琢磨手中的木疙瘩,闻声回头,却见郭嘉已经打开了木锁,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立即瞪的老大。</p> 话音未落,只见郭嘉已经利索地拆分起来,还有闲情雅致将拆分下来的木柱整齐摆放在一角,那自得其乐的模样,就跟玩儿似的。</p> 不对,可不就是在玩嘛。</p> 黄月英气地直跺脚,再看场下两人,似乎也摸到些门道,开始东按西捏了起来,可即便如此,也跟不是郭嘉的速度,这还是比两人难上几倍的鲁班锁啊!</p> “搞定!”</p> 分神间,郭嘉已经尽数拆除,正乐呵呵朝黄月英挑着眉毛,得意之情,不言而喻。</p> 黄承彦也是看地出神,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摇头的。</p> 要知道,黄月英的小发明可是由黄承彦自己用八卦原理提点过的,即便是始作俑者,尚且仅能做到与郭嘉相同的程度。</p> 这就不得不让黄承彦满腹狐疑了。</p> 难道这小子和我家闺女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p> 不会,黄硕这丫头不是向来看好诸葛亮的吗?</p>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p> 嗯,回头得好好问问。</p> 郭嘉不知,他这手不但把黄月英给震住了,甚至把他老子也给震地不轻。抬头瞧瞧时间,还剩下一大半,郭嘉也不好意思抢人家风头,便慢悠悠地开始复原。</p> “啪嗒”,又是一声。</p> 这声传来,可把黄月英激动的,正是他那位亮哥哥所为。</p> 诸葛亮也是聪明,再说六柱锁本就不难,便一如郭嘉那般开始小心翼翼取了下来,同时也是心中默念,将各柱位置死记硬背了下来,也好在复原时依样画瓢。</p> 紧接着,庞统也成功了。</p> 只不过,散成一堆的鲁班球让庞统有些抓瞎了,与六柱锁、十四锁不同,他手中的那个可是个木球,因为形状的关系,几乎是落地开花零件一触即散,想死记硬背步骤,也没那个机会呀。</p> 终于,线香快燃尽之时,诸葛亮兴奋地将六柱锁还原,嘴上还在啧啧称奇。</p> 见此,黄月英当然是欣喜万分,而后回头再看郭嘉,只见他正拿着将关键柱轻轻一按,也是完成了。</p>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黄月英总觉得这家伙是故意为之,好羞辱自己,这让黄月英又是一阵气结。</p> 庞统看了一眼线香,坦然起身道:“黄先生,学生复原不了,学生输了。”</p> “亮大哥,恭喜!”黄月英第一时间跑到诸葛亮身边道喜。</p> “多谢小姐,多谢庞兄承让,哦,还有郭师兄。”</p> 诸葛亮为何道谢?其实他也是受到一旁郭嘉的启发,才没有胡乱抽出零件,这才能够成功复原。</p> 所以这句谢,也没错。</p> 郭嘉自然明白,遥遥颔首示意,算是心照不宣了。</p> 胜负已分,接下来自然是收徒仪式了。</p> 见仆人端来敬师茶水,惜字如金的蔡瑁却咦了一声,随后开口打断:“呵呵,且慢,不是说要三试吗?这才两试而已,虽已决出胜负,不过这第三试究竟是何题,吾可是甚为好奇,想来在座诸位也是如此想法。”</p> “对对对,第三题究竟如何?黄先生不妨直言相告。”看热闹的永远不嫌事大,见蔡瑁带头,纷纷出言附和。</p> 黄承彦忽然瞥了郭嘉一眼,伸手邀请道:“呵呵,其实这第三题,老夫尚未想好,不过,既然水镜先生高足同样答对了二试,我提议,便由小友来替我出题,不知可否?”</p> “爹,怎能是他,还不如我来出题!”黄月英心思玲珑,其人巴不得跟自己秋后算账,方才自己有意偏袒诸葛亮,若是让他出题,那岂非完了。</p> 一会要是再来个几站之类的问题,依亮大哥的性子,定会着了他的道。</p> 郭嘉一听也是心中暗乐,真是风水轮流转今日到我家啊,老天爷真是开眼哪,这没一炷香呢,这么快就有机会报复了。</p> “呵呵,黄先生之请,学生自当愿意。”郭嘉忙出言应承。</p> 见郭嘉来到场中,诸葛亮忙抬手作揖:“还请师兄赐教。”</p> “不敢,同门切磋,相互勉励嘛,其实问题也很简单……”</p> “慢着!”黄月英慌了,简单?鬼才信你呢!</p> “……”众人正伸着脖子侧耳倾听呢,见黄月英上来横插一脚,纷纷又缩了回去。</p> 黄承彦越看自己闺女越是不对,感觉好像有什么瞒着自己似的,便厉声道:“硕儿,不许胡闹,还不退下!”</p> “爹,我与……与他说两句,仅两句。”黄月英背着郭嘉拿手指偷偷点了一下,这动作可不雅观,把黄承彦看地直皱眉头,但还是挥手示意。</p> 只见黄月英一把扯过郭嘉袖子,将其领一边,板着脸道:“你……总之,不能因为我与你有隙,而为难我亮大哥,听到没?”</p> 郭嘉嘴角一翘,摇头晃脑道:“黄小姐,平日你求人难道都是这态度?”</p> “你!那你想要怎样?”</p> “黄先生既然叫我出题,我便认认真真出题,也不辜负先生信任,倒是奇了,你说我能怎样?”</p> “你这人……”</p> “作弊,是不对滴。”郭嘉一本正经道。</p> “咳咳,硕儿,可是好了!”黄承彦眼皮直跳,外人不觉,他自是看的通透,自家闺女跟那郭小子不但拉拉扯扯,还当众咬起了耳朵,这事要是传出去,老黄家的脸面该往哪搁啊,赶紧出言阻止。</p> “好了!”郭嘉笑着应道。</p> “还没!”黄月英焦急喊道。</p> 而后两人对视一眼,空气中都带着一丝火药味。</p> “小友,速来出题。”黄承彦无视自家闺女,直接招手。</p> “是。”</p> 郭嘉重新来到诸葛亮面前,还真是跟自己一般高啊,好气呀!</p> “咳咳,那个,让师弟久候了。”</p> “不敢,还请师兄赐教。”</p> “那就讲个故事,古有一牧羊人,牧有四羊,有一日,牧羊人发觉其羊似乎各有所长,奇货可居嘛,便欣然赶羊入市售以高价,第一只,能跳三丈,售七千铢,第二只,力能举鼎,售八千铢,第三只,能吐人语,便售九千铢,这最后一只,一无所长,牧羊人却万金不卖,这是为何?”</p> “……”</p> 此故事一出,众人瞠目结舌,连诸葛亮也是一怔,表情变地极为严肃,似乎陷入了深深的思考。</p> </p> 第136章 身份曝露 庞德公婆娑着下巴:“哎哟,一无所长之羊却比各有所长之羊还贵,这,这果然不能按常理度之啊,有些意思。”</p> “呵呵,这下可把诸葛亮给难住了,没想到郭,郭吉已经成长到如此地步,甚为欣慰啊。”水镜先生依旧一副自得其乐的模样,显然是猜出了答案。</p> 黄承彦也是附和:“这题的确不易,看来平时先生都在藏拙啊,有这么一个高明的徒弟却不曾在我等面前提及,是怕我等抢了你佳徒不成?”</p> 庞德公插嘴道:“按理说,先生之徒有如此才学,已经是天下闻名,为何我等不曾听闻?”</p> “呵呵,颍川老居之徒,不提也罢。”水镜先生倒是未曾隐瞒,一句话指出了郭嘉的来历。</p> 蔡瑁本就对郭嘉感兴趣,听三老攀谈,便暗中招来随从,悄声吩咐道:“速派人去查查那个叫郭吉的底细,既然其是颍川人,或可能是个奸细。”</p> 随从闻言,认真打量了郭嘉一眼,应喏而去。</p> 不提看台,转到场下。</p> 此时,时间已经过去良久,诸葛亮的确回答不上来,正打算出言放弃的时候,忽见黄月英偷偷向他比划,拿着玉指不停点头。</p> 诸葛亮先是一阵疑惑,随后恍然大悟,自信的笑容又挂在了其脸上,作揖道:“我明白了,原来那最后一头羊是只头羊,因此那牧人万金不卖。”</p> 郭嘉早就注意到了黄月英的小动作,却不点破,反而饶有兴趣地追问道:“不错,答案正是领头羊,其实领头之羊并不是一无所长,那领头的地位就是此羊的长处,那么,从这个故事里,我们能得出一个什么道理?”</p> “呃,这……”诸葛亮又卡壳了。</p> 黄月英看不下去,连忙出言帮衬道:“这道理很简单,告诉我等看待事物并不光要看清事物的表面,虽表相光怪陆离,甚至叫人匪夷所思,其本质却是暗含天地至理,只要抓住本质,一切表相皆可得到释疑。”</p> “说的好!”三老带头称赞。</p> 黄月英有些沾沾自喜,甚至向郭嘉挑起了柳眉,一副“你认输”的表情。</p> “不算全对!”郭嘉当然不能叫其如愿以偿,先是点头,而后又是摇头。</p> “那你说,还有何道理?”黄月英这一问可问出了众人的心声。</p> “呵呵,我只是想说,无论一只羊有多少能耐,永远不能小瞧了领头羊,即便它一无所长,却能掌控自己的命运,而普通的羊,无论有通天彻地的本领,却始终是身不由己。”</p> 翻译过来就是“你老板永远是你老板,除非你自己做老板,不然逃不过被卖掉的命运,员工再有能耐,也是被剥削的料。”</p> “……”众人若有所思,并陷入深深的迷茫。</p> 良久,黄承彦干笑两声:“呵呵,诸葛亮既然答对,那第三试便算过关,来人,上茶,行拜师礼。”</p> 众人这才恢复平日的姿态,有说有笑的看着诸葛亮拜师。</p> 礼毕后,郭嘉见到徐庶出门,便匆匆拜别诸位,带着典韦追了上去。</p> “徐兄,请留步!”</p> “呵呵,真是天涯何处不相逢,郭祭酒是怕我徐庶前去告密?”</p> “哈哈哈,徐元直若真是位小人,郭某入狱也是无怨无悔。”</p> 徐庶哈哈一笑,随后一脸严肃道:“你来荆州作甚?”</p> 郭嘉四下张望一番,随后邀请道:“此地不宜久留,若元直兄赏脸,可否移驾,一同入城一叙?”</p> “呵呵,有人请酒,为何不去?”</p> “请!”</p> 一行人入得荆州城,寻了郭嘉下榻的客栈,点了一桌好菜外加两壶好酒便坐了下来。</p> 郭嘉先替徐庶倒完酒,而后才道:“方才元直问我为何来荆州,我想,其因有二,一则,刘表网罗天下人才欲重建礼教,这对朝廷来讲也是件大好事,曹丞相得闻消息,便遣郭某来一探究竟,若是顺带能替朝堂引荐些人才也是好的。”</p> “二则嘛,你也知晓,恩师隐世多年,眼下出山立馆授业,我这做弟子的总得来探望探望。”</p> “原来如此。”徐庶恍然,闷闷喝了一口。</p> “对了,有个好消息须告知元直兄。”</p> “哦,何事?”</p> “刘玄德已出了许都,手下还领着不少人马,正是潜龙出渊之时,想来元直兄得闻此消息,定是异常欣喜。”</p> 徐元直闻言果然兴奋了起来,甚至站起身子叫道:“此话当真,不妥,你既是曹操派来的说客,那为何又将此消息告知于在下?”</p> “自然句句属实,联军袭破寿春的消息虽尚未传到荆州,但想来也是不久之后,仅是提早几日告知元直兄而已,即便郭某闭口不谈,元直兄早晚也将知晓,何来不妥。”</p> “那你可知玄德公去向?”徐元直追问。</p> “若所料不差,应是小沛,毕竟徐州尚在吕布手中,玄德公想回徐州可不容易。”</p> “多谢郭兄坦言相告,我这就与好友前去投效。”徐元直急不可耐。</p> “且慢,元直兄可还记得你我之间的赌约?”</p> “呃,自然,郭兄放心,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若玄德公不是我心中明主,自会书信与许都。”</p> “好,典韦,替我送客!”</p> “是。”</p> “郭兄,告辞!”</p> “请!”</p> 送完徐庶,典韦则匆匆上楼,附耳道:“祭酒,方才俺送徐庶出门之时,发觉有人盯梢,人数还不少,不知其人意欲何为,不若……”</p> 郭嘉微微一怔,摆手打断,随后起身推开二楼的窗户四下望了望。</p> 良久,回身道:“来人还真不少啊。”</p> “那要不要即刻启程?”典韦神色紧张道。</p> “呵呵,不忙,既然来人未敢上楼,说明一时半会儿还未查清我等底细,仅仅是派人监视而已,你我以不变应万变,不可自乱阵脚。”</p> “可……”</p> 郭嘉忽有所感,扭头望向了楼道口,典韦也干脆闭嘴,顺着郭嘉目光跟着扭头,只见一袭黄衣面戴轻纱的妙龄女子出现在了道口,正四下张望。</p> “呵呵,她怎么来了。”郭嘉微微一笑,随即自顾自地倒起了酒水。</p> “小姐,他在那!”丫鬟眼尖,忙出声提醒。</p> “果然在此!”黄月英顺着丫鬟指点,见郭嘉自饮自酌,便提着长裙走了过来。</p> 窗外的阳光被人一遮,郭嘉笑道:“真是稀客啊,黄小姐怎会入城而来?”</p> “自然是来寻你!”黄月英也不客气,缓缓坐在了郭嘉对面。</p> “寻我?呵呵,受宠若惊啊。”</p> “你究竟是何人?”</p> “那小姐以为我又是何人?”</p> 黄月英眉毛一挑:“我已向水镜先生打听过,颍川大族名仕可不少,荀家的荀攸、钟家的钟毓,年纪才与你相仿,但你自称姓郭,则必是寒门子弟。”</p> “据我所知,颍川寒门之中只有一人姓郭,风流倜傥不假,然窃玉偷香之事更是不少,风评不佳,其人早年出仕袁绍,后转投曹操,因计戏吕布而天下闻名,此人,名叫郭嘉,字奉孝。”</p> 黄月英一直盯着郭嘉,想从他的表情上得到印证,但是,她这次可失望了。</p> 郭嘉神色淡然,好像在说别人一样:“哦,然后呢?”</p> 黄月英咬牙切齿道:“好一个郭吉,故意拆字混淆视听,也好混入荆州方便行事,我早该想到,论智计,能比的上庞统、徐庶、诸葛亮三人的年轻才俊天下寥寥无几,郭嘉才是你的真名。”</p> “呵呵,那又如何?”郭嘉玩味道。</p> “呃。”黄月英一时语塞,没错啊,即便知道他是郭嘉本尊,但,那又有什么意义。</p> </p> 第137章 蔡瑁有请 “因此,你来荆州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黄月英好半晌才笃定道,许是以为自己抓到了郭嘉的把柄,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满是认真之色。</p> 看着一本正经的黄月英,郭嘉忍不住失笑道:“呵呵,无它,替朝廷引荐些可造之才而已,我不觉得这是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既然黄小姐已经知晓郭某此行的目的,那么,可以请回了!”</p> “你须知,此地是荆州,不是许昌!”</p> “小姐此言差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荆州又如何,难道不是我大汉疆土?天子迁都许昌重振汉室,我等身为汉臣,自当竭力报效,若非三老年事已高又一心避世,以三老之才学,当得封侯拜相。”</p> “今,刘荆州开学官立学校欲建礼教,天子以为此举大善,遂遣郭某来此打探,也好引贤才入朝为仕造福天下,有何不妥?”</p> 黄月英不屑道:“依黄硕看来,恐非是天子之意,而是曹操私心,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之心天下人尽皆知,名为丞相,实为汉贼也,你美其名曰入朝为官,实是成为曹操之鹰犬,试问天下忠义仁人志士岂会自毁前程,与贼为伍?”</p> “倒是本小姐要劝你早早回头是岸,莫要继续助纣为虐,枉费了你一身才学和水镜先生的谆谆教诲。”</p> 郭嘉忽然一伸脖,随后栖身上前,甚至将手抵在矮几之上,像是打算跨过矮几翻身扑来,这猛烈地动作吓了黄月英一大跳,自然反应之下急忙准备后撤。</p> 奈何黄月英此时跪坐于席,慌忙之间只能后仰已做规避。</p> 见郭嘉那张帅气的脸庞由远及近,黄月英着实有些乱了方寸,扭头惊叫道:“呀,汝欲何为?!”</p> 惊魂未定之间匆匆一瞥,只见郭嘉一手撑着身子,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良久,突然露出一脸玩味,言语轻佻道:“呵呵,黄小姐似乎很关心在下之事?那你可就要小心了,小姐也知在下风评不好,特别是像黄小姐这般嫩的出水的小美人,郭某向来是不会轻易放过的!”</p> “你!你!你!”黄月英那是又羞又气,三个你字出口,便再也坐不住了,慌忙起身下楼而去,临走前还不忘娇斥道:“哼,登徒浪子,好自为之!”</p> “哎呀,总算打发走了!”见黄月英消失在楼道,郭嘉才得意的回到了座位,然后对典韦说教道:“典韦,我告诉你,像这样自以为是的小丫头,就得来硬的,不吓唬吓唬就不知道天高地厚。”</p> 典韦点点头,而后憋出一句:“祭酒放心,此事俺断然不会偷偷禀告大小姐的。”</p> “哎哟!”郭嘉一个不稳差点没掉到矮几底下去。</p> 不是,这是哪门子逻辑?</p> 好不容易爬起来,郭嘉咬牙切齿道:“典韦,这个月的俸禄还想不想要了!?”</p> “不打紧,大不了俺去问大小姐要。”</p> 苍天啊,大地啊,实诚人也学会威胁人了,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p> “等等,就当我没说!”郭嘉立即服软,曹婷还真是无孔不入啊。话说,她是怎么收买人心的呢?好气呀!</p> “嘿嘿,好的。”典韦憨笑道。</p> 两人正说着,一阵嘈杂声从一楼传来。</p> “怎么回事?”</p> 典韦寻声过去,往下一望,立即道:“不好,官兵上来了!”</p> “官兵?不是外头那些?”郭嘉说着也靠近了楼道,朝下望去。</p> “先生请看,是官兵无错!”</p> 郭嘉微一沉吟,忽然笑道:“呵呵,有意思,看来我等荆州之行要到此为止了。”</p> “好,俺这就助先生脱困,十几个兵甲而已,俺典韦还不放在眼里。”</p> 郭嘉赶紧拉住典韦:“谁说咱们要杀出去的?我是说,我们得去做客了。”</p> “不是跑啊!那……”典韦挠挠头。</p> “是做客,想来定是荆州某位大人物查清了我等底细,这才派兵前来邀请,走,回去安坐。”</p> 两人方才落座,城中小校便已带人摸上了二楼,站在楼道口环顾一周,渐渐将目光落在了郭嘉这座上。</p> 及近,校尉迟疑询问:“呃,敢问这位先生可姓郭?”</p> “正是,不知几位军爷寻在下有何贵干?”</p> “蔡太守诚邀先生过府一叙,还望先生能够移驾。”</p> “呵呵,走。”</p> 典韦赶紧跟上,也没忘了随手丢下酒钱。</p> 一行人行了约莫一刻时,便至城中蔡家府上。</p> 蔡瑁早已久候多时,甚至见郭嘉如老友一般亲热,人未至而声先到,大笑着迎了上来:“哈哈哈,郭先生能大驾光临实在是令府中上下蓬荜生辉呀,来来来,快快请进。”</p> 郭嘉也不多话,伸手虚礼:“蔡太守太客气了,请!”</p> “请!”</p> 别说,蔡府还是挺大的,三进院的豪宅,大花园小花园亭台楼阁假山水榭那是样样俱全,不比聚贤居小上几分,可见蔡瑁这个蔡氏家主还是很得刘表器重的,其本身又是荆州大族,家财万贯,有这等宅子也不算是太过分。</p> 许是蔡家平日里贵客本就络绎不绝,郭嘉一路行来,也不曾引起仆人们的好奇,甚至无一驻足张望之人,只顾埋头各司其职。</p> 郭嘉忍不住赞道:“大人果然御下有方,仅是见府中仆役认真做事,便可看出蔡大人平日除了公务,连治家也甚是用心。”</p> 一句恭维话,掻到了蔡瑁的痒处,整张老脸更是喜笑颜开,一边带路一边谦虚道:“哈哈哈,郭先生谬赞,历来家风如此,望先生莫要见笑。”</p> 步入正厅落座,自有香茗奉上,待女婢退却,蔡瑁才开口道:“郭祭酒好生雅兴,居然微服私访至荆州做客,若不是曹丞相提前书信于我,尚还不知其详,晌午多有怠慢,还请郭祭酒勿怪。”</p> 郭嘉抿了一口,摆手道:“蔡大人说的哪里话,有道是不知者不罪,郭某此来荆州,特来拜会恩师,顺道游山玩水,未曾想,让蔡大人如此关怀,真是受宠若惊。”</p> 蔡瑁干笑两声,道:“哈哈,先生定然不知我与丞相有旧,虽十年来未曾蒙面,也是书信不断,今先生既至荆州做客,理当尽地主之谊。”</p> 又道:“我已命人摆好酒宴,为郭祭酒接风洗尘,望勿推辞!”</p> “大人如此盛情,在下岂敢推辞。”</p> “好,来人!”</p> “在。”</p> “速去设宴。”</p> “喏。”</p> 入夜,郭嘉、典韦出席酒宴,此宴算是家宴,宾客皆是蔡家子弟,且皆是年轻一辈。即便蔡瑁端着酒殷勤介绍了两遍,郭嘉其实也没能记住几个。</p> 郭嘉当然明白蔡瑁如此殷勤的原因,无非是想让自己提携一下族中后辈,万一被自己看中,岂不有望飞黄腾达。</p> 只可惜,蔡家人多是碌碌无为之辈,郭嘉也是逢场作戏,将话说的很是漂亮,这叫蔡瑁满心欢喜,甚至出言挽留郭嘉在府中过夜。</p> 来到三国这么久,这个“过夜”是什么套路,郭嘉自然是知晓。</p> 有送钱的,有送小妾暖床的,还有既送钱又送小妾的,总之,不会令客人失望。</p> 但蔡瑁不知眼前的郭嘉可不是那个风流倜傥来者不拒的郭嘉,自然遭到郭嘉的婉言谢绝。</p> 蔡瑁即是无奈又是诧异,见郭嘉态度如此坚决,也只好放其一行离去,不过临走前,也备了薄礼送行,礼数甚为周到。</p> 一回到客栈,郭嘉便命典韦将一路夹着的宝箱打算,两人凑头定睛一瞧,嚯,金银珠宝可是不少,什么翡翠玉镯,珍珠项坠,如意福蝉,金戒银锁,装地满满当当,简直眼花缭乱。</p> 典韦瞪着眼睛感叹道:“哎呀,未曾想区区一个太守,出手居然比州牧还阔绰,这箱珠宝都能抵上百匹良驹了。”</p> “呵呵,那就挑几件送人,剩余,留下作盘缠好了。”郭嘉见典韦拿着一枚玉钗爱不释手,便出言点破道。</p> “这,这怎好意思。”</p> “这些,怕还封不住你嘴呢,拿去便是!”郭嘉翻着白眼道。</p> 典韦腼腆一笑:“嘿,多谢祭酒赏赐,那俺就先替祭酒收着了。”</p> </p> 第138章 月英揭面 话分两头,且说黄月英回到了星月谷,正遇上三老聚在一处谈天说地,不知不觉聊到了黄月英的身上。</p> 黄月英赶紧掩藏行迹,躲在院后竖耳倾听。</p> 庞德公调侃道:“黄兄,明日乃你那位乖徒儿嫁姐,据老夫所知,诸葛亮打小父母早亡,与其叔相依为命,明日这高堂之礼,怕是要黄兄出面喽。”</p> 黄承彦晒然一笑:“呵呵,此事诸葛亮已与我商议过,我也已是首肯,只是,哎,也不知我那闺女何时能够嫁人。”</p> 水镜先生抚须笑道:“呵呵,黄兄莫愁,明眼人皆能看出来,你家黄丫头对那诸葛亮分外亲近,想来也快喽。”</p> 庞德公打趣道:“嘿嘿,明日吃送嫁酒,后日吃迎亲酒,岂不快哉!”</p> “呵呵呵,对对对,收徒嫁女,可谓双喜临门,好事,好事啊!”</p> 听着两位老友的打趣,黄承彦则是皱眉:“此事倒也不急,容我与小女商议一番。”</p> 庞德公一愣:“黄兄,嫁娶之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又何须与黄丫头商议,再者,黄丫头定然是应允,难道是我等皆老眼昏花了?”</p> 黄承彦隐晦道:“黄硕那丫头从小性子就要强,我是怕吓着诸葛亮,何况,诸葛亮已拜入我门下,两人若真是两情相悦,那自然是好,可若此事不成,岂非尴尬,还是顺其自然。”</p> “爹!”黄月英听到这儿,似乎心中下了一个决定,立即冲了进去。</p> “硕儿?!”黄承彦一惊,其余二老则是讷讷不语。</p> “爹,女儿想清楚了!”</p> 二老一脸好奇,坐等下文。</p> 女儿话里是什么意思,也只有黄承彦这个做爹的知晓,便连忙劝道:“硕儿,何必急于一时。”</p> “爹,有些事,不管女儿如何遮掩,该面对的,迟早要面对,亮大哥平日对女儿照顾有加,女儿甚为明了,黄硕对亮大哥也是钦慕已久,便让女儿最后试上一试。”</p> 黄承彦迟疑道:“这,你可想清楚了。”</p> “女儿想清楚了。”</p> “罢了,罢了。”</p> 身边两老都是精明人物,通过父女两的对话也品出了些味道,有传闻说黄月英小名叫阿丑,空穴来风未必无因。</p> 黄月英自小就蒙面于人前,若说其真面目,除了黄家人,外人却始终不得一见。</p> 这么一联想,二老心中就有数了,看来黄月英之所以蒙面示人,不是因为长的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用来挡下身边的狂蜂浪蝶,而是真长的不怎么样。即便长的尚可,再配上她那头金发黑肤,那也是大打折扣。</p> 二老不禁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p> ……</p> 翌日一早,典韦就来咣咣敲门,郭嘉没好气地打开了门,皱眉询问:“何事?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有你好看的。”</p> 典韦抽了抽嘴角,赶紧递上一份信,然后道:“底下来人送的信,打扰祭酒歇息非是本意。”</p> 郭嘉揉了揉眼睛,拿来一看:“喜帖?”</p> “是,来人自称诸葛瑾,言家有喜事,一早特意入城想邀祭酒前往星月谷观礼。”</p> “诸葛亮要成亲了?”郭嘉喃喃着打开了请帖,仔细一看,却发现不是诸葛亮,而是诸葛芸,想来是诸葛亮的姐姐出嫁了。</p> 于是道:“人呢?”</p> “已经回去了。”</p> “好歹也是师兄弟一场,自然得去观礼,典韦,你速去收拾一下,对了,备上几件合适的薄礼,就从昨日那箱子里挑两件。”</p> “喏。”</p> 随着郭嘉两人步入星月谷,总觉得四下气氛有些不对,特别是谷中村民,私底下交头接耳,啧啧不已,甚为八卦。</p> 郭嘉便好奇的上前打探:“呃,这位大婶……”</p> 村妇猛然回头,白了郭嘉一眼,叉腰道:“谁是你大婶,别以为长的白白净净,老娘就不敢啐你!”</p> “就是!”一起谈论的村妇纷纷表示同意。</p> “呃,咳咳……”郭嘉显然没想到,被雷在了当场。</p> 身边的典韦咬牙切齿,四十五度仰望天空,一副俺什么都没听到的模样,就是抽搐的肩膀早就出卖了他此刻的内心。</p> 尴尬过后,郭嘉连忙陪笑道:“呵呵,几位如花似玉的大姐,小弟能否打听打听,聊什么呢?”</p> 闻言,那扎成一堆的三位老大婶瞬间就笑靥如花,拉着郭嘉就开始叨叨:“小伙子有眼光,来来来,我与你说啊,可知黄家那位大小姐?”</p> “呃,是否是常蒙着面纱的那位小姐?”</p> 另一村妇忙插嘴:“对对对,就是其人,你是不知道,今日那黄小姐当着众人之面就给揭开了。”</p> “哦,然后呢?”郭嘉很是配合的发出一声感叹。</p> 第三位忙接话道:“然后可就出名了呗,现在已经传的街知巷闻,啧啧,太可怜了。”</p> 郭嘉适时表示诧异:“难道那小姐长的极美?”</p> 三位村妇齐齐露出怜悯之色,异口同声道:“错了,是丑。”</p> “右脸有胎记,且大的吓人,要不是诸葛家请得都是些读书人,碍于脸面不敢告辞,早跑光了。”</p> “头发黄,肤色黑,本就怪异,我早知道有猫腻了,如今这一揭面,怕是从此嫁不出去喽。”</p> “哎哎哎,小声点,人来了!”</p> 郭嘉一怔,闻声望去,正见黄月英向他这头奔来,身后还跟着那丫鬟,一脸焦急的追着喊:“小姐,小姐……”</p> 郭嘉一看不对,连忙吩咐典韦将礼物送到,自己则立即跟了上去。</p> 跑了一会儿,黄月英就到了星月谷的渡头,望着眼前一望无边的长江西斯底里的喊叫着,本是黄鹂般的声线,此刻,在郭嘉听来,是那么的沙哑,是那么的痛苦,那么的无助。</p> “小姐……”丫鬟早已发现吊在后头的郭嘉,只是此刻,也不顾上他。</p> “她这是怎么了?”</p> “我家小姐今日不知怎得,当众揭开了面纱,还质问诸葛亮是否愿意娶我家小姐,然后……”丫鬟虽然只说了一半,但郭嘉看结果也已经猜到了。</p> 见黄月英越来越靠近河岸,郭嘉立即道:“你家小姐不会受了太大的刺激,跑到这里寻短见来了。”</p> “呸……小姐,小姐,你快些回来!”丫鬟被郭嘉一提醒,先是啐了一口,随即慌了神色,提着长裙拔腿就追。</p> “不是……嗨!”郭嘉也连忙跟了上去。</p> “不要过来!”黄月英听着身后的脚步声,大声制止。</p> “小姐……”丫鬟感同身受,也是一脸凄苦。</p> “让我静静!”</p> 丫鬟无法,只得向郭嘉求助道:“郭先生,你是小姐师兄,能否出言劝劝我家小姐,就当,就当可怜可怜我家小姐。”</p> “放心,既然遇上,自当相帮。”</p> 郭嘉缓缓踏上渡头的木板,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p> “小兰,我说了,让我静静,莫要逼本小姐训斥于你。”</p> “咳咳,那个……好巧啊!”</p> 黄月英侧脸一望,见是郭嘉,神色急一,半只脚几欲悬空,急道:“你别过来,你,你来作甚?难道也是来取笑我的。”</p> “黄小姐,你这又是何苦呢,正所谓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如此冲动,却是不值得,我观那诸葛村夫也是明事理之人,只是小姐突然坦白,一时难以适应,才会有过激之反应,并非有意为之,若因一场误会而轻身,岂非误了卿卿性命。”</p> “轻,轻身?呵,何人说我是来轻身的?”</p> 郭嘉一愣:“那,黄小姐这是……”</p> 黄月英侧着脸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我,我跑的急,将绣鞋卡在木板之间了,脚崴了……”</p> “……”郭嘉瞬间凌乱了。</p> </p> 第139章 南阳异变 黄月英最终被丫鬟掺了回去,算是虚惊一场。</p> 郭嘉正准备与众人告辞,星月谷中外出的村民忽然带来了一个坏消息,言曹操再次对张绣用兵,而眼下张绣自知不敌,以引兵入了南阳,刘荆州似乎有意接纳,并已将南阳太守蔡瑁之军全数调回了江陵,腾出地方让张绣驻军。</p> 这消息,叫谷中众人分外紧张,直言战事将近。</p> 包括郭嘉也是一惊,没想到曹老板对张绣如此执着。忽然又有些明悟,难怪蔡瑁不去当他的南阳太守,反而会出现在荆州城内。</p> 蔡瑁之所以对自己的态度如此之好,恐怕不只是因为要巴结曹操,更有趁此机会铲除张绣的意思。</p> 明摆着二征张绣只是一场徒劳,曹操为何还要来?</p> 郭嘉就不信荀攸、程昱等人看不透。应该是蔡瑁暗通款曲,这才让曹操看到了希望。毕竟,有一个对南阳地理环境十分熟悉的太守指路,对曹操的帮助是非常大的,曹老板这才力排众议决定用兵。</p> 事实也是如此,曹操十月末回到许都,待补充完必要的粮草辎重之后,就马不停蹄地对张绣发起了第二次征讨,而南阳百姓则携家带口开始南下江陵以避战乱。</p> 郭嘉北上这一路,已是司空见惯。</p> 十一月初,郭嘉与曹操征讨大军会合,曹操见郭嘉归来除了高兴之外,还大大褒奖了郭嘉一番。因为秋收之后,兖州诸地接二连三传来丰收的消息,这让曹操从此再无缺粮之忧,也无疑加快了曹操一统天下的脚步,而郭嘉在其中的作用,可谓功不可没。</p> 只不过,带着“红人”属性的郭嘉可有些不高兴,一来,曹老板征讨张绣目的不纯,显然夹着私心,二来,即便有南阳太守蔡瑁进献的布防地图,要拿下张绣也并非是件易事。</p> 刘表既然敢让出南阳给张绣屯军,又岂会坐视不理?一旦战事陷入胶着,刘表绝逼会出兵插手,届时,曹老板将面临两面夹击的危险。</p> 劝说无果之后,郭嘉也只能悻悻离开了大帐,转道进了随军祭酒荀攸的私帐。</p> “呵呵,奉孝兄不是在帐中议事,怎此时过来了?”荀攸见郭嘉登门,赶忙放下手头的事情迎了过来。</p> “主公不听我劝,料此役必败,遂来与公达兄商议善后之事。”郭嘉也不绕弯子,对荀攸直言道。</p> “哦?郭兄,是否悲观了些,曹丞相对此次讨伐可是信心满满。”</p> “呵呵,公达,你我皆是明白人,又何须如此。”</p> 荀攸也是幽幽一叹:“哎,不妨直言,当初在许都时在下已竭力劝说,奈何主公他……”</p> “倒是难为公达了,不知令叔近况如何?”</p> “呵呵,能为大汉尽忠,叔叔自然乐在其中,近日各地又传来丰收喜讯,家叔可是高兴地老泪纵横,说来,这还得拜奉孝兄所赐。”</p> “也好,文若先生也该老怀安慰了。”</p> “是啊。”荀攸感同身受。</p> “先不谈此事,公达又如何看待眼下局势。”郭嘉正襟危坐。</p> “虽无奉孝这般悲观,然则,对于二讨张绣之举,吾也不甚看好。”</p> “然也,迫则促合,离则生隙,主公还是操之过急了,为今之计,我倒有一法子,可令主公迅速退兵。”</p> 荀攸一愣,随即问道:“奉孝果有良策,且说来听听。”</p> “主公虽说独霸关中,然北有袁绍,南有吕布,两人皆是主公的心腹大患,若假借先生之口,言袁绍或吕布欲出兵兖州偷袭许都抢夺天子,主公闻言势必回军。”</p> “妙,如此,主公即便不听我等劝说,也会自行罢兵。”</p> “呵呵,只不过要委屈公达兄了。”</p> 荀攸赶紧摆手,而后道:“事不宜迟,我这就下去安排。”</p> ……</p> 翌日,大军向南阳继续推进。</p> 时值秋收,田间有不少百姓正在抢收麦粟,见曹军开来,急急躲避,奔走相告。</p> “曹军打来啦,快跑啊!”</p> “快跑啊,曹操来了!”</p> “跑啊,曹军杀来啦!”</p> 南阳百姓如此表现,让曹操分外触动,甚至一张老脸拉的老长。</p> 郭嘉见势不对,连忙吩咐手下军官将百姓给围了起来,咱又不是城管,咋见了就跑来着,必须得说道说道。</p> 十几名百姓瑟瑟发抖着被请了过来,郭嘉下马介绍道:“诸位父老乡亲莫要惊慌,这位乃是我大汉曹丞相,丞相此次奉天子御诏出兵讨逆张绣,乃不得已而为之,还望诸位乡亲归去之后能将丞相之善意带到,我三军将军仅是路过此地,断然不会祸害乡里,叫乡亲父老尽管出来安心收麦。”</p> 十几个百姓也是机灵,齐齐拜道:“多谢曹丞相!多谢曹丞相!”</p> 坐在马车上的曹操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甚至出言道:“既是恰逢麦熟,三军将校当以身作则,来人,传令三军,凡随意践踏麦田者,当斩!”</p> “乡亲们,尔等可回去安心割麦。”</p> “多谢丞相,多谢丞相体恤。”</p> “呵呵,传令,加速行军。”曹老板大笑。</p> 然而,笑不过三秒,曹操座驾忽然受了什么惊吓,徒然窜出了官道,在麦田里打了一个来回,才堪堪停下。</p> “……”曹操不笑了。</p> “……”众人眼睛睁地老大,对曹老板得意之后立即被打脸的速度表示了震惊。</p> “……”百姓也是面面相觑。</p> 整个场面异常尴尬,三军也是默不作声。</p> 曹操慢悠悠地下了马车,招手道:“三军主薄何在?”</p> 主薄应声打马而出,下马恭敬应道:“丞相,在!”</p> “方才吾之军令可曾听清?”</p> 主薄迟疑一阵,点头道:“回丞相,听清了。”</p> 曹操白了他一眼,你就说没听清不就结了,这下可难办了。好半晌,曹操又出言道:“既然听清,那眼下我座驾践踏麦田,该当如何处置?”</p> 主薄擦着冷汗,久久不语。</p> “说,该当何罪!”</p> 主薄一哆嗦,不禁脱口:“按令当斩!”</p> 呛啷一声,众人就见曹老板将腰间佩剑抽了出来,向自己脖颈横去。</p> 郭嘉连忙出声制止:“丞相!”</p> “奉孝,莫要劝我,军令如山,身为三军统帅,更该如此!”</p> 郭嘉劝道:“丞相!即知身为三军统帅,又岂可自戕?丞相统帅大军乃是替天子征讨四方,眼下出师未捷,怎能弃大义而顾小节,万望丞相三思。”</p> “万望丞相三思!”三军齐齐下跪请求。</p> 荀攸也出言劝道:“丞相,古者春秋之义,法不加一尊,还望丞相三思!”</p> 曹操这才幽幽一叹:“哎,既然《春秋》有法不加于尊之义,且操身负天子之重任,就姑且免这一死,然则,死罪虽免,军令如山却不容怠慢,今割发代首,以儆效尤。”</p> 言毕,曹操便挥剑割发,又将断发高举道:“来人,速将我首传阅三军,以正军法。”</p> 郭嘉赶忙示意典韦:“快,速取丞相‘首级’,传阅三军。”</p> “喏。”典韦令命,恭敬接过。</p> ……</p> 这件事,被百姓看在眼中,自然就流传了出去。</p> 不过事后,曹操却单独召见了郭嘉,一见面就开喷:“好你个郭奉孝,欲求死乎?”</p> “丞相,何出此言?”郭嘉大为不解。</p> 曹操吹胡子瞪眼道:“哼,吾之座驾本是稳稳当当,为何突然发狂,若我所料不差,此事定然与你有关。”</p> “呵呵,丞相英明,如若不叫百姓亲眼所见,又岂能叫人信以为真。”</p> “哼,你倒是坦诚。”</p> “丞相明鉴,马匹发狂自有起因,只需详细查验,便可知晓其上留有伤口,全军上下除了我郭嘉随身带着一枚步摇之外,无有二者,遂,即便我多番狡辩,主公依然能知晓真相,与其如此,不如直接承认。”</p> “罢了,如此施为倒有奇效,只可惜我那束长发。”</p> 曹操感叹之后忽然想起什么,急道:“对了,荀攸方才匆匆来报,言沮授谏言袁绍起兵南下,攻我兖州,偷袭许昌,我有意退兵坐镇许都,汝怎看?”</p> “当得退兵,不过退兵之前,尚可一战。”郭嘉言简意赅。</p> “哦,如何一战?”曹操很是意外。</p> 郭嘉嘿嘿一笑:“其实,我们可以……然后……”</p> “妙啊,那便依奉孝之言行事。”曹操闻言,哈哈一笑。</p> </p> 第140章 兵不厌诈 “报,曹操先锋夏侯惇已抵进淯水,距此不足三十里。”</p> “再探!”</p> “喏。”</p> 探子退下,张绣又开始愁眉苦脸起来,这次可比上次还心虚三分,不等身边贾诩发话,就开始喃喃自语:“先生,你说若我此次献城投降,曹操可会复纳?”</p> 贾诩老脸一抽,立即出言打消张绣这等寻死念头:“将军,前番投诚,我见将军备受屈辱,这才设计于中军发难,虽未取曹操性命,却将曹操粮草辎重付之一炬,险遭大败。”</p> “今曹操有备而来,若将军不战而降,则必受其咎,累及三军,不可不察,不可不慎哪。”</p> 张绣浑身一哆嗦:“那依先生之言,该当如何?”</p> 贾诩长叹道:“哎,事到如今,将军唯有应战,战则或可一生,求和则必败呀。”</p> “啊,可曹操来势汹汹,我又如何当之?”</p> “唯有坚守待援一途。”</p> 张绣丧气道:“哎,唯有如此,我这就书信与刘荆州。”</p> “可,此事越快越好。”</p> 同样紧张的不只是张绣,还有刘景升与曹孟德。</p> 曹操兵进南阳,意图明显,自然是对张绣打击报复,唇亡齿寒之理刘景升自然知晓,但同时,他也怕若直面曹操大军,会将战火引到荆州,遂接到张绣的求援信后,迟迟拿不定主意,只派兵驻守几处要道,却未下令该如何配合张绣展开反击。</p> 而曹操,因为荀攸的一则消息也是惴惴不安,早已有了退兵之心,毕竟,比起开疆拓土,稳住后方才是第一要务。眼下后方有变,岂能不顾。</p> 如此形势之下,三方人马看似大战将要一触即发,实则私底下皆是分外克制。</p> 这就把张绣给搞懵了,时日一长,连张绣都看出了些端倪,当得知斥候回报,更是高兴地手舞足蹈:“先生,斥候来报,曹操的确退兵了,此时不战更待何时?”</p> 贾诩望了一眼张绣,出言劝道:“将军,曹操用兵如神,不如继续守城来的稳妥。”</p> 张绣眉飞色舞:“先生说的哪里话,既然曹操已经退兵,我还惧他作甚,理当挥军乘胜追击。”</p> 贾诩苦笑一声:“哈,将军也未曾胜过曹操,又何来乘胜追击一说?望将军三思。”</p> 张绣仍旧不听,执意要领军出击,贾诩无奈,摇头离去。</p> 且说张绣领骑步出城未多久就追上了曹操殿军。</p> 见此良机,张绣岂会放过,于是想也没想便领军杀入,追杀三里未见曹操本尊,张绣得意的同时,更加确信定曹操已回的消息。</p> 正欲大展拳脚扩大战果,只听身后突然喊杀四起。</p> 张绣回头一看,正是曹操亲领大军出现在了其身后,恍如从而天降。</p> “不好,中了曹操奸计,快撤!快撤!”张绣大惊,已是拍马不及。</p> 一通厮杀突围,张绣倒是得保性命,但随行的万余将士却倒了大霉,几乎是十出一归。</p> 张绣收拾败军赶回宛城,见了贾诩,便是一脸懊悔道:“哎呀,悔不听先生之言,才会中了曹操奸计,以致大败而归。”</p> 贾诩问了两句详情,忽然笑道:“呵呵,将军无需气馁,立即再领一军追去,此战定胜。”</p> 张绣就迷糊了,出言问道:“曹军撤退本应是大胜之局,我领兵杀去却大败而归,如今,我大败而归,先生却说领军杀去必定大胜,此中道理,何解?”</p> 贾诩大笑:“哈哈哈,此事简单,曹操不战而撤,定是因后方有变,曹操料将军会尾随而来,便以精兵击之,将军又岂能不败。”</p> “呃,有些道理。”</p> 贾诩又笑道:“将军即败,曹操便可安心离去,此时出城,定非曹操主力,将军又岂会不胜?”</p> 张绣拍案叫绝道:“先生之言字字珠玑,我这就整兵击之。”</p> 只是贾诩没料到,曹操营中的郭嘉早已洞察先机,得胜之后又布起了大网,静待张绣前来送人头。</p> 结果,张绣自然又吃了一场大败仗,若不是荆州军救援及时,郭嘉差点能把张绣留在阵中。</p> 城中等待消息的贾诩本是自信满满,但见张绣又是灰头土脸的回来,便是大惊失色,急问道:“将军,战事如何?”</p> 张绣白了贾诩一眼:“文和先生,你看我身后大军如此模样便已明了,连在下也险些身首异处,自然是又败了!”</p> 贾诩语塞,好半晌才道:“岂有此理,难道被曹操识破了?”</p> 张绣坦言:“倒是未见曹操,而是一白面书生,听闻自称……对,自称郭嘉。”</p> 贾诩一惊:“是他!”</p> “先生对其人有所耳闻?”</p> 贾诩恍然道:“若是他,就不奇怪了,鬼才郭奉孝连吕布都对其恨之入骨,况将军乎?郭嘉用计每每出人意料,堪称诡诈,不能按常理度之,此次,是文和失算了。”</p> 张绣反来安慰贾诩:“先生也莫要妄自菲薄,虽是打了败仗,幸在城池尚在,若无先生在张某身边出谋划策,恐早已成他人阶下之囚。”张绣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p> 见张绣手臂打着绷带,贾诩连忙劝慰道:“将军,既然曹兵已退,不如回府休养,城中事务尚有文和。”</p> “那就拜托先生了。”张绣也不逞强,被人扶着颤颤巍巍下去了。</p> 曹操撤军的消息不胫而走,南阳百姓自是乐得奔走相告。</p> 没两天,消息就传到了星月谷中,黄月英闻言不禁一阵恍惚,喃喃自语道:“他终究还是走了!”</p> 这话把身边的丫鬟说迷糊了,赶忙提醒道:“小姐,诸葛亮尚在院中听课,你怎说他走了?”</p> “非是指他。”</p> “不是他,呃,莫非小姐是指郭公子?”</p> 黄月英微微点头,随后目光又流转到了其脚踝上,不禁微微一笑。</p> 丫鬟追忆道:“小姐,不是我说,郭公子真是一位好人,当时小姐脚崴了之后,还打算背小姐一程呢。”</p> 黄月英白了丫鬟一眼:“男女授受不亲,我岂会答应。”</p> “嗨,这叫大丈夫不拘小节,小姐是没看见,当时郭公子见小姐站在渡头边上,也是一脸焦急,丝毫不曾在意小姐的……总之,并不像附近村民那般庸俗。”</p> 黄月英忽然抬头吟诵道:“易求无价宝,难得有心郎……郭奉孝,你究竟是何许人也。”</p> ……</p> 曹操二征张绣来的莫名其妙,去的也是莫名其妙,打的更是莫名其妙,叫天下人直呼看不懂。</p> 曹操这手操作,简直就跟调戏了人家老鸨一回又不给小费是一样一样的,骚气十足,又叫老鸨无可奈何。</p> 等班师回朝,郭嘉与许攸一商量,只能以袁绍未能采取沮授建议为由圆谎,曹操不疑有他,只在心头大呼虚惊一场。</p> 郭嘉也不是胡诌,历史上沮授的确向袁绍献过此计,不过是在明年,也就是199年三月曹操三征张绣的时候提出的,此时袁曹关系几近破裂,甚至快到了撕破脸皮的程度,不过,这还是后话。</p> 这日升帐,曹操忽问起刘备近况,许攸知之甚详,便出列谏言:“主公,据闻刘备已重回小沛,外交袁绍,内结吕布,似不甘于我等驱使,此事,我与奉孝曾多次商议,皆以为当务之急非是再讨张绣,而是应先平定徐州。”</p> 郭嘉也是出列附议:“主公,公达所言甚是,虽说袁术大败遁出寿春,却未伤及根本,吕布三姓家奴绝不可信任,而刘备志向远大,行事多存有私心,其两者皆不会甘心受供主公驱使,不若趁此良机一并铲除,也好解兖州大患,巩固后方。”</p> 曹操闻言,顿觉有理,便拍案决断道:“好,二位先生之言正合我意,徐州之仇,也是时候该报了。”</p> </p> 第141章 曹操说婚 “奉孝,暂且留步,今日府中后园芙蓉花开,极为美丽,可愿与操共赏之?”散帐之后,曹操特意留住了郭嘉。</p> “丞相有如此雅兴,奉孝岂敢推诿。”</p> “呵呵,好,你随我来。”</p> 两人一前一后步入丞相府后花园,又行不久,便见假山底下果有一片芙蓉花圃,有红的,有白的,有红白相间的,甚是养眼。</p> 花丛边上,正蹲着几位少女,此时正在采花嬉戏,不时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p> 两人驻足在廊道前,曹老板忽然回身道:“奉孝,你也知我子女众多,但男丁之中,我只亲三儿,昂儿能征善战喜武而不喜文,小儿曹植才思敏捷却是喜文而不喜武,至于曹丕,最是中庸,却是深得吾心。”</p> “论女,最让我放不下的还是曹婷那丫头,眼看过了今岁就成老姑娘了,奉孝就不曾为婷儿设想一分?好比这满园芙蓉,正值待采之时,何须如此犹豫!”</p> “呃,呵呵。”郭嘉自然能听出曹老板的弦外之音。</p> “哎,表个态,若不然,我便将婷儿许于天子了,届时,奉孝莫要懊悔呀。”</p> “且慢,主公,奉孝不是不愿,是受宠若惊。”</p> “哈哈哈,愿意就成,今日有你这句话,也是了了我一桩心事,十日后便是黄道吉日,速来下聘,不然,小心本丞相唯你是问!”</p> “主公,按古礼,受聘至成婚之期已有定例,不可操之过急。”郭嘉满头大汗,准老丈人这是在逼婚啊。</p> “嗯?奉孝既知,不如请道其详。”</p> “天子乃是一年,诸侯为半年,士大夫则为三月,庶民也需一月呀,如此草草下聘,岂非怠慢了小姐。”郭嘉心中嘀咕:“先拖个半年再说。”</p> 可曹操成精呀,早已听出了郭嘉言语间满是推托之意,便摆手道:“哎,今年奉孝随我出征在外,若细算时日,汝与婷儿也是大半年未曾蒙面,岂能不算?乱世之中,一切从权,补上聘礼,择日成婚即可,又何须如此繁琐。”</p> “这……”</p> “呵呵,回去好好准备。”</p> “是。”郭嘉无奈。</p> ……</p> 拖着沉重地脚步回了府邸,不出意外地见到了早已等候多时的曹婷,郭嘉甚至都没看她一眼,擦着她身边就回屋了。</p> 搞地满心欢喜迎来的曹婷一阵错愕,甚至向身后的典韦打听起来:“典将军,你家先生这是怎了?”</p> 典韦摇头:“大小姐,俺也不知,一路上先生都未发一语,看样子心事挺重,俺也不好意思追问。”</p> “也罢,我亲自去问他。”曹婷柳眉一蹙,亏得今日还特意打扮了一番,居然视其如无物,过分!</p> 说着,曹婷便一脚踹开了郭嘉房门,好奇地凑到了郭嘉面前:“你究竟怎么了?竟一语不发,可是遇了难事。”</p> 郭嘉幽幽一叹:“哎,的确是件难事。”</p> “究竟是何事?兴许本小姐可助你一臂之力。”</p> “此事,还正与大小姐有关,不知郭某当问不当问。”</p> “说说看?”</p> “还记得你我当日初见,那夜我们……”</p> “哦,你想知道?”</p> 郭嘉一脸严肃:“太想了,不若说说。”</p> 曹婷狡黠一笑:“尚不是时候。”</p> “那何时能说?”</p> “时机到时,你自会明了。”</p> “不是,就一句话的事情,何必遮遮掩掩,难道那日我对小姐有什么不轨之举?”</p> 曹婷淡淡摇头,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看来,你的确是忘了。”</p> 郭嘉心中苦笑,能不忘嘛,那夜,前一刻还是本尊来着,下一刻才是我王欢,对于尊本的记忆本就是模模糊糊,想让郭嘉记起那夜情形,堪比登天。</p> 曹婷见郭嘉又陷入沉思,便觉索然无味,第一次主动告辞道:“既然今日你身体不适,那明日再来寻你。”</p> “……”</p> 曹婷半天没见郭嘉反应,有些生气地摔门而出。</p> 典韦在门口张望半天,好言提醒郭嘉:“先生,大小姐走了。”</p> “知道了,今日有些乏累,不必传晚膳了。”</p> “哦,那先生好生休息。”典韦麻利的替郭嘉带上门,这才离去。</p> 郭嘉躺在榻上辗转反侧了一夜,一想到将要在三国落地生根,就没来由的有些紧张,混吃等死原本是他的愿望,现在恐怕是不能实现了。</p> 扪心自问,除了这点破理想之外,他自己还真没规划过未来。</p> 第一步是活着,如今他已经做到了,甚至超出了预期,那么第二步呢?难道只为了更好的活着?</p> 郭嘉迷茫了。</p> 翌日,郭嘉照例睡到日上三竿,本欲小憩片刻,毕竟昨夜胡思乱想了一宿,可却被外头人来人往的脚步声吵地难以入睡。</p> 匆匆洗漱一番,打开房门就吼了起来:“都消停一点行不行!”</p> 这一嗓子出来,的确把下人吼住了,一个个呆若木鸡,不敢动弹。</p> 郭嘉环顾四周,忽然咦了一声,然后来到一位家丁跟前,打量了许久,才迟疑道:“汝是何人?”</p> “回老爷,我是丞相府中的下人,小姐唤小人过府帮忙。”</p> 郭嘉嘴角一抽,这一声“老爷”郭嘉已知其人不是府中人,但还是追问道:“不是,哪家小姐?”</p> “自然是丞相千金,曹大小姐。”</p> “哦,噢,对对对,没事,你们继续忙。”</p> 仆役婢女一听郭嘉之言,如蒙大赦,纷纷跑了个干净。</p> 郭嘉就奇了怪了,一夜之间,府中咋变了个样,甚至平日里的摆设都有些许不同,更别说内宅里头无端多出了不少下人,差点让郭嘉以为又穿越了。</p> 撇见典韦身影从眼前一闪而过,郭嘉连忙喊住:“典韦!你过来!”</p> 典韦身形一顿,怀中抱着一坛老酒过来了:“先生,唤俺何事?”</p> “得,你先放下说话,我看着都累。”及近,才发现典韦下巴抵着酒坛,深怕摔了的模样,郭嘉赶紧示意他先放下回话。</p> 咣铛一声,没想这酒坛还挺重的,郭嘉瞄了一眼酒坛,再看向典韦,四处一指,问道:“我昨日也没吩咐过要搬家呀,连这酒窖里的酒,怎也给你起出来了?”</p> “回先生,是大小姐吩咐的,酒窖太满了,所以搬出几坛来。”</p> “曹婷?别说今早府内如此忙碌,皆是其搞地鬼?”郭嘉有些转不过弯来。</p> “是,也不是。”</p> 郭嘉没好气道:“什么是又不是的,说清楚喽。”</p> 典韦挠了挠头,稍微组织了下语言,才道:“先生,其实事情是这样的,大小姐一早便领了一大波下人过来,一进门就‘指点江山’,不顺其眼地就得过问,俺觉着也挺好……”</p> “不是,你等会儿,她有没有搞错,这可是我家,似乎还轮不到她做主。”郭嘉很气愤。</p> 典韦抽着嘴角,拼命朝郭嘉眨起了眼睛。</p> 郭嘉正值气头上,也没在意,而是继续编排:“这还没进门呢,就敢‘指点江山’了,那她要是进了门,那还不一哭二闹三上吊啊,此风不可长,典韦,赶紧吩咐下去,该怎样就怎样,憋听她的。”</p> “咳咳……”</p> “咳个屁,赶紧的!”</p> “咳咳。”</p> 郭嘉一愣,明显这咳声是其身后传来的,而且,还是曹婷的声音。</p> 郭嘉没敢转身,而是摆手道:“那什么,其实改改也挺好,耳目一新嘛,是。”</p> “呵呵,是啊,先生,那……俺先走了!”典韦果断搬起酒坛就嗖的一声闪人了,那速度,不比马儿跑的慢。</p> “方才,是谁说一哭二闹三上吊来着?”</p> 待郭嘉尴尬转身,曹婷笑靥如花,似是不经意一问。</p> 郭嘉却一反常态:“大丈夫敢做敢为,没错,就是我说的,咋滴?”</p> “郭奉孝!”母狮子欲暴怒而起,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p> “别闹,说真的,你都知道了?”郭嘉则强势揽过曹婷,一脸认真地看着她。</p> “嗯……”这动作,让曹婷瞬间闹成了大脸红,方才气势顿然消散,转而一副小鸟依人模样,轻轻点头,甚是害羞。</p> “那你可是愿意?”</p> “嗯。”</p> “我可是很花心的!”郭嘉嘴角一翘。</p> “我知道。”</p> “知道你还敢答应,就不怕我喜新厌旧?”</p> “不怕。”曹婷声音跟小猫似的,贴在郭嘉怀里不愿动弹。</p> “好!”郭嘉这声好,说的无比认真,似是在回应曹婷,又似是在心中下了某个决定,总之,这个字,掷地有声,格外不同。</p> </p> 第142章 喜结连理 十日后,“鬼才”大婚,丞相嫁女,许都上下张灯结彩,不但曹操手下那班文臣武将一个没少,连朝中众臣也是纷纷过府道贺。 其中最让人意外的是,连天子都惊动了,甚至命董贵妃送来了一对多宝如意以做赐福。 自天子迁都以来,许都已经好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城中百姓也是兴致盎然,一面观望着迎亲队伍,一面津津乐道。 还不是因为曹操女婿的这层身份,才会这般受人追捧,对此,郭嘉也是呵呵了,好想当众来上一句:“哥不是吃软饭的!” 眼看迎亲队伍就要开到丞相府门了,忽然打巷子里杀出一帮女子来,皆是一身红衣打扮,手上还拿着一根缠着红线的竹竿。 荀攸身为伴郎,主动上前拜道:“诸位姐姐这是作甚?今日我郭兄大喜,为何要拦住新郎去路,可知错过吉时就不美了,不如拿些喜饼,速速退去。” 队伍中出来一位丫鬟,娇声回应道:“先生莫要出言帮衬,离吉时尚还有一炷香的时间,我等也不稀罕那喜饼,只是奉命前来闹婚,我家小姐身份何等尊贵,岂能不考考新郎,就轻易送出门去。” “是啊,是啊!”一排丫鬟娇笑着将府门堵了个严实。 “那还请诸位姐姐出题。” 婚嫁习俗嘛,拦花轿闹洞房,总之,就是折腾,即便两世为人,面对此情此景,郭嘉依旧有些哭笑不得。 “我来讲。”一个丫鬟自告奋勇,站出来道:“敢问新郎官,何时喜欢上我家小姐的?” “这……”郭嘉一愣。 “对了,新郎官即有‘鬼才’之名,言语当异于常人,不可草草作答,若是流俗,则不算哦。”丫鬟突然记起什么,又补充了一句。 荀攸耸耸肩,一脸爱莫能助地望向了马上的郭嘉:“郭兄,自求多福。” 郭嘉脑子也是转的飞快,立即答道:“呃,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好文采,郭兄,这关可是过了!”荀攸在旁高声叫好。 “过关,新郎官,快请!” 丫鬟们嬉笑着让开了道理,荀攸连忙示意手下向她们派发喜饼与喜钱。 刚至府门,蔡琰一身红衣跨出门槛挡住去路道:“新郎官莫要高兴太早,欲娶婷儿,尚需过我这好姐妹一关。” 郭嘉淡淡一笑,作揖道:“还请蔡大家嘴下留情。” “这可不成,汝且听题,能否以牛郎织女二星赋诗一首?” 郭嘉哈哈一笑,正好撞倒枪口上:“呵呵,这有何难,且听仔细了,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教人hold不住,不是,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就凑合过呗,还能离咋地?” “噗,咳咳……郭兄,好文采!”荀攸第一个笑岔气了。 蔡琰也是一愣,险些被郭嘉逗地摔在地上,扶着大门一阵哭笑不得,复又按起腰肢说不出话来。 千呼万唤始出来,新娘子曹婷在蔡琰败下阵来的时候,便被曹仁领了出来,正待交接,红盖头下的曹婷忽然出言问道:“郭奉孝,今日我这一出门,生便是你郭家人,死便是你郭家鬼,来日,你愿如何待我?” 这个问题有点复杂,郭嘉沉思片刻,才郑重道:“上邪,我欲与卿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卿绝!” 荀攸在旁感叹:“嘶,郭兄,深藏不露啊,今日这三关,必当传为千古佳话。” 曹婷也是感动地无以复加,回应道:“便是山无棱,便是天地合,我曹婷此生亦不愿与君绝!” 荀攸插嘴道:“好了好了,吉时已到,赶紧接新娘子。” 众人也是一块儿起哄,簇拥着这对新人坐上了马车。 …… 郭府,曹操与荀彧难得坐在了一起,一个是曹婷的高堂,另一边则是郭嘉请来的长辈,因为郭嘉早年失了双亲,便只能由荀彧这位证婚人代为出席。 流程走完之后,郭嘉便送曹婷退居内院。 今日郭嘉被轮番灌酒,已是东倒西歪,若不是有人一路搀扶,怕是走都走不稳当,也不知摸不摸地到洞房。 “我没醉,再来!”打老远,就听到郭嘉在院外撒酒疯,盖头下的曹婷闻言就是柳眉一蹙。 “行了,郭兄,你醉了!” “我没醉,我,嗝,还能再喝三杯!”郭嘉竖着一根手指,在荀攸面前晃荡。 荀攸一愣,心说:“你这还没醉呢?骗鬼呢!” 赶紧叫上典韦,两人合力给送了回来。 “公达兄,别走,再,再喝,决战到天亮!”郭嘉拉着荀攸就不松手。 典韦摇头道:“本想闹洞房来着,看来先生是真的醉了。” 荀攸也是不迭点头,嫌弃道:“是啊,还是赶紧将人送进门。” 咣当一声,郭嘉把房门给推开了,曹婷没来由地一阵紧张,想偷看几眼,却因为盖着红头盖,只能见一双红鞋渐渐晃荡到她眼皮子底下。 曹婷将手指攥地发白,半晌不见郭嘉动作,便急道:“你还啥站着作甚,还不过来。” “嘘,稍待!”郭嘉推开窗门,伸着脖子就干呕了几声,吓得躲在窗沿下头准备闹一闹洞房的曹节、曹植等少男少女一通大叫,呲溜一声就作鸟兽散。 “嘿嘿,这下清净了!”郭嘉赶紧紧闭窗门,回头乐道。 挑起红盖头,一张亦娇亦嗔地俏脸出现在了郭嘉眼前,郭嘉徐徐坐在曹婷身边,抓着她的小手道:“别揪了,再揪就肿了。” “你!”曹婷见郭嘉吐字清晰,眼光矍铄,不禁一愣。 郭嘉哈哈一笑:“骗他们的,若不然岂能安心洞房。” 一提洞房,曹婷俏脸犹如瞬间刷了一道红漆,怎么也退不下去,嘤咛一声倒在了郭嘉怀里,撒娇道:“就你会作怪!” “这就作怪了?那待会儿……” “你还说!” “咳咳,那个,夫人,你看天色也不早了,要不咱们喝完合卺酒就……咳,早点歇息?” “夫君,贱妾替夫君宽衣。” “别,我自己来。” “服侍夫君是妻子分内之事,哪有夫君抢着来的。” “呃,那要不这样,你宽我的,我宽你的。” “呸,想得美,蜡烛还没息呢。”曹婷暗啐了一口。 “好,为夫去去就来!” 随着烛火的熄灭,连皓月也悄悄躲进了云中,一番云雨之后,郭嘉才明白,那夜其实什么也没发生。 那么问题又来了,真郭嘉又是怎么死的? “婷儿?” “嗯?”为爱鼓掌之后的曹婷几乎一动都不想动,缩在郭嘉怀中,静静听着爱人的心跳。 “那夜详情……” “有一日,你突然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言有人下毒害你,话未道清,便昏死在了我那店铺门口,我翻看了你随身包裹,才得知你便是我要寻的那人,这才将你救起。” “许是你命不该绝,当时我随身带着一颗保命丹药,之后又请了医师替你诊治,这才救回了你一命,之后的事,想来你也知晓了。” “那医师曾言过,你高烧不退已经烧糊涂了,若醒来疯言疯语,甚至出手伤人也未可知,我便就此留了个心眼,试探了你一番。” “结果,你仅是忘了一些事前事,算是不幸中的万幸,所以,即便夫君言语或是举止与常人不同,在我看来,皆是顺理成章的事。” “夫君,你还在听否?” 良久未得到应答,曹婷便微微抬头,只见郭嘉早已经沉沉睡去…… 第143章 东征吕布 198年三月,曹操东征吕布,起十五万大军直扑徐州。 得闻消息的吕布忙与袁术修好,准备全力应对曹操的此次讨伐。 吕布遵陈宫之计,交好刘备以为外援。然,刘备以防备袁术死灰复燃为由坐壁上观,这让吕布大为恼怒,不听陈宫劝说,起兵攻打小沛。 刘备一面紧急书信求援于曹操,一面着手加高城防,增添守备。 值得一提的是,吕布离城前将守备徐州的重任交到了陈登父子手里,这无疑正中曹操下怀,因此,曹操还大为高兴了一把。 不提曹军压境,先来说说刘备。 这日刘备得报吕布大军距城三十里,便急急率军前往阻截,两军对垒半日,刘备大败而回。 刘备虽然老吃败仗,但这次明明人数比吕布多的多,还是输的一塌糊涂,便十分不解,遂急忙升帐,开起了总结大会。 “主公,胜败乃兵家常事,何须过于自责。”麋竺见三兄弟皆是垂头丧气,便出言劝慰道。 刘备摆了摆手,点着张飞问道:“翼德,汝如何会败?倘若你早些突破大军左翼,也不会留给吕布奇袭我中军的机会。” 张飞单膝跪地:“大哥所言甚是,皆是俺之罪也,倒是小看了那高顺,其陷阵营好生强硬,俺带长戈步卒冲杀时,其立即龟缩一处,犹如一块生铁难以肯动,俺只得围而慢攻,这才错过了战机。” “云长,那你又如何?” 关羽出列道:“回大哥,我领马弓手从侧翼杀出,不久便遭张辽铁骑阻拦,本可以多胜少,奈何张辽铁骑今次出阵甚为奇特,云长一个不慎便着了其道,险些全军覆没。” 刘备沉思,喃喃自语:“三弟久攻不下吕布之陷阵军,尚可算是情理之中,二弟武艺比张辽略胜一筹,为何会败?奇特……有何奇特之处?” 关羽忙道:“据关某观察,张辽在马匹与马匹之间栓有铁链,链上设有不少倒刺,虽是限制了马匹奔袭的速度,却能加大杀伤的力度,今日骑军对冲,我方立即吃了大亏,也正因如此,才损了不少人马。” 麋竺插嘴道:“我记起来了,此乃吕布大破袁军之策。” 刘备忙打听:“先生既知详情,不妨言之。” “此乃陈宫之计也,名曰‘铁索连环马踏阵’,袁术大军可在此阵下栽了不小的跟头,此阵,以铁棘为链,一则能巩固骑军阵型,二则,能将骑兵冲击之力发挥到极致,所过之处,无人能当,极是高明。” 刘备大皱眉头:“先生既通晓其中利害,可有破那铁索连环马踏阵之法?” “呃,尚无法可解,如若不然,袁术大军也不会惨遭大败。” 张飞哼哼道:“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怎会无法可解?依俺看,不是没办法,是先生没能想到。” 麋竺闻言一脸尴尬,刘备见此忙训斥道:“三弟,不得无礼。” 话虽如此,但刘备还是心中感叹身边无有良谋呀,便是陈宫随手点拨张辽几句,就能叫他刘备一阵焦头烂额,大败而归。 “报,启禀将军,曹丞相信使到。” 几人说话间,门外执戟郎高声来报。 刘备立即起身出言道:“快,快请。” 不一会儿,一身黑甲的曹家骑士便进了堂内,单膝跪地手举书简道:“左将军在上,小校奉曹丞相之命前来送信。” 待刘备接过书简,小校便告辞道:“军令紧急,小人这就告辞了。” “好,来人,送这位将军一程。” “喏。”自有执戟郎替刘备送行。 待人走后,刘备便展开书信,一目十行,微微点头道:“好消息,曹丞相已知我等处境,大军正马不停蹄向小沛赶来,我等只需再拖上三日,即可里应外合,一举击溃吕布大军。” 张飞嘟囔道:“哥哥,话虽如此,不过那曹操也不是好相与之辈。” 关羽深以为然,点头附和道:“大哥,三弟所言不无道理,曹操诡计多端,与其合作,实为不智,我等还需另做打算。” “二弟、三弟,此事我自有决断,不必再提,当务之急,还是要先退了吕布。” 张飞气愤道:“哼,好一个三姓家奴,是曹操要伐他徐州,又与俺哥哥有何干系,只因哥哥两不相帮,其便恼羞成怒,俺瞧着,其也就这点儿能耐,他若真有本事,怎不去与曹操阵前叫板,提兵来攻打哥哥的沛城,又算是哪门子的道理,简直气煞俺也。” 麋竺分析道:“小沛、下邳、徐州城,此三地互为犄角,可相互照应,若皆掌握于吕布之手,足可将曹操十几万大军拒之门外,想来陈宫是怕主公临阵倒戈,遂才先发制人,若只因袖手旁观而迁怒于我,此借口,怎么看都是太过牵强。” 关羽灵机一动,忽然抚须笑道:“呵呵呵,大哥,云长想到一人,定可破陈宫那铁索连环马踏阵。” 刘备一怔,随即追问:“哦?云长所思乃是何人?” “郭嘉,郭奉孝!” 刘备恍然,击掌道:“对,若是郭先生,定能想到破解之法,只不过远水救不了近火,书信一来一回恐有些时日。” 张飞道:“嗨,这还不简单,那曹操信使应是尚未出城,叫匹快马追回来问问不就结了。” 刘备眼睛一亮:“三弟言之有理,来人,速将信使追回,就言备有书信请其捎带回营。” “喏。” …… “郭兄,你也真是,放着新婚燕尔的好日子不过,偏偏来军营凑什么热闹,难道是遭了大小姐嫌弃,被扫地出门了?还是说,旧病复发,被大小姐抓了个现行,遂无脸见人,只能来此了?” “哈哈哈……” 行军中,荀攸见郭嘉一副万事提不起兴趣的颓废模样,便出戏言调侃了一番,引得身边众将纷纷大笑不止。 郭嘉在马上一阵晃荡,连打了两个大哈欠后,才扭头白了荀攸一眼,悠哉道:“哪有尔等想得如此不堪,我这仅是静极思动而已,再者,大丈夫志在四方,又岂在儿女情长。” “诸位听听,一听就知道郭兄所言非是大实话,怎么听,都觉虚的很哪。” “哈哈哈……” “都在聊什么呢?如此好笑,说出来我也乐乐。”曹操听得身后传来笑声,不禁回头喊了一句。 荀攸大喊:“主公,我等在说郭奉孝虽是智计无双,但也是位惧内丈夫。” “憋胡说,谁惧内了。”郭嘉赶紧撇嘴。 “啊?哈哈哈,好笑,好笑,我素知奉孝乃是性情中人,绝非是在惧内,乃是爱也。”曹老板闻言,不禁大乐,笑过之后才出言替郭嘉说了句公道话。 “主公英明!”郭嘉也高声喊道。 “行了,少拍马屁。” “哈哈哈……” 众人正有说有笑,忽从前方飞奔一骑,见曹操座驾就开始喊了起来:“报,报主公,左将军刘备命我捎来回信!” “拿来我看。” 曹操接过一看,便道:“铁索连环阵?呵呵,有些意思,来人,速将书信传阅后军郭祭酒处。” “喏。” 郭嘉虽然对此甚为疑惑,明明是跟曹老板通信,怎么又拿给他这个行军参谋来看,但还是缓缓打开书信查看了起来。 “铁索连环阵?刘备这是向我求破解之法来了,这,合适吗?!”郭嘉歪头问荀攸。 不待荀攸发话,前头曹操探出半个身子,隔着队伍传话道:“奉孝,莫要多想,眼下我还得用刘备拖延吕布大军,若其丢了小沛,于我则极为不利,汝就替刘玄德想个破敌之策。” “是,奉孝定不负主公之托。” 曹操一脸追忆,喃喃道:“公台呀公台,孟德来也。” 第144章 计破连环 是夜,曹军安寨。 荀攸不请自来,见郭嘉仍然伏于案前便笑道:“呵呵,见奉孝帐中仍有烛火,便来叨扰,难道奉孝还未想出破解铁索连环阵之策?” “非也,破敌之策我以命典韦送出军营,只是对这铁索连环阵尚有些想法罢了。” “哦?愿闻其详。”荀攸一怔,未料郭嘉下手如此之快,本还想将自己想到的法子提点他一下,现在,怕是没这必要了。 郭嘉起身道:“破敌之策有三。” “一则,用火攻。铁索连环阵虽颇有威力,然则亦有骑兵与身俱来之弱点,便是需在平原展开,若将其引入地势低洼之处或是峡谷,再截其退路复以火攻,则必败无疑。” “不错,先不说马匹畏火,一旦陷入火海,那联结马匹的铁索反倒成了骑兵的催命符。”荀攸微微点头附和,这破解之法也是他绞尽脑汁才想到的。 郭嘉却摇头道:“不过小沛附近既无洼处又无险谷,若改用火攻则甚是为难,因此,此法只能算是下策。” “哦,原来如此,那奉孝兄之中策如何?” “呵呵,这中策嘛,便是更改阵列,铁索连环阵之所以无人可挡,无非是骑兵通过铁索联结浑然成了一体,欲破此阵,可让士卒持盾戈掩于枪阵之后,待骑兵冲来,专袭马腿。” 荀攸顿悟,击掌道:“此策甚好,以盾戈专袭马腿,只需能使些许马匹倒地,则必然引起连锁反应,足可将骑兵全数留在阵中,而后再行合力绞杀,铁索连环之阵则不攻自破,妙,妙啊!” 郭嘉又淡淡摇头,笑道:“此策虽好,却也有缺点,乃是永远处于被动。” “一旦被陈宫识破,其必然会令张辽放弃猛打猛冲的击法,只需稍稍迂回,再以彼之长攻刘备军之短,亦可从容获胜,战场瞬息万变,不能一言以蔽之。” 荀攸再次点头:“奉孝言之有理,此策虽能破解连环阵,却是被动之举,那上策又是如何?” 郭嘉自信一笑:“上策,则是主动出击,以骑兵对骑兵。” 荀攸一愣,忙摆手道:“哎呀,不妥,若骑兵对冲,恐无胜算。” “若是骑弓手打游击呢?” 荀攸继续摇头:“那也是在五五之数,岂能放言完克。” 郭嘉微微一笑:“若骑弓手随身配着火箭呢?” 荀攸一怔:“这……可行?” “绝对可行,只待张辽带兵出阵,刘备大军不惜代价投以引火油罐于骑身,而后,派出一队轻骑以火箭引燃,则必克,且铁索之下张辽骑兵必慢上轻骑一筹,届时,还不是一面倒的屠杀。” “最关键的是,所需之物也是稀松平常,刘备既然打算据守小沛,些许引火之物,想来是不缺。” 荀攸感叹,弯腰下拜道:“果是妙计,奉孝今日之言令公达可是大开眼界,为兄受教了!” “哎,公达兄不必如此,只是这铁索连环阵的确有其可取之处,依郭某看来,陈宫若再花些心思,此连环阵当可成破阵利器。” “哦,何以见得?” “这正是我今夜所思之事,若能将马匹全身覆铠,则不惧盾戈,若能设计一个轻易拆卸的铁索机括,则骑军可顺应战场形势,随时分散或者聚合,有如此骑军,当得战场一霸。” 荀攸想象着郭嘉描述的场景,不禁冷汗俱下,倒吸凉气道:“嘶,若果真如此,这等骑军定是对手之噩梦。” “正是如此……哎,公达这是作甚?” 郭嘉话音未落,就给荀攸一把拉住了衣袖,拖着他往帐外行去。 荀攸回头道:“此等好事,理当立即告知主公。” “明日也可,又何须急于一时。”郭嘉撇嘴道。 “哎呀,等不了了。” 荀攸也是急性子,生拉硬扯将郭嘉带到了曹操帅帐。曹操这会儿正准备更衣躺下,得执戟郎匆匆禀告,便来不及穿着衣袍就走了出来,张口就问:“奉孝、公达,汝二人深夜入帐,定有急事,难道是徐州有变?” 荀攸先擦了把汗,而后一脸激动道:“回主公,非是徐州有变,而是郭祭酒受铁索连环阵之启发,联想到了一种新式骑兵,若此事能成,天下第一骑之名,当属主公也。” 曹操先疑惑了一阵,随后特别感兴趣道:“哦?西凉铁骑乃天下第一骑,此世人皆知也,至今尚无人能出其右,依你二人之言,今有骑军能堪比西凉铁骑,倒是闻所未闻,令人稀奇的紧,快些说说,究竟是何种骑军呀?” 荀攸推了推郭嘉,催促道:“奉孝!” “哦,回主公,郭某称此骑军为重甲骑兵,顾名思义,此种骑军全身覆甲,即便连胯下战马也应如是,若有此种骑军,冲锋破阵则无往而不利。” 曹操双眼立即一亮,随后反问道:“嗯,重甲骑军,可想其威力定然不俗,只是……恐怕成立此军的代价也是不菲?” 郭嘉坦言:“主公一语中的,成立此军的确不易,骑手与战马皆需披甲上阵,如此,则对两者体力与耐力皆有着十分苛刻的要求,战马可以不快,但必须承重,毕竟骑手与战马皆覆着铠甲,对骑手而言,可以不擅射,但必须耐力过人。” “还有,打造马铠也是一份消耗。” 曹操沉思片刻,又问道:“那奉孝又如何能保证骑手在冲击过后不坠于马下?须知,如此重负之下,莫说冲击敌阵,即便是行军之中也有可能不慎坠马。” 郭嘉微微一愣,随后脱口道:“不是有马镫和马鞍嘛,这不是问题。” 曹操赶紧打断:“等等,马鞍倒是知晓,但奉孝口中的马镫又是何物?!” “马镫就是马……哦,这会儿还没有是?”郭嘉这才记起来,难怪自己一直以来见曹操骑军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原来还没设马镫啊。 荀攸与曹操对视一眼,然后像看傻子一般望向了郭嘉。 郭嘉连说带比划道:“嗨,就是在马鞍上配两个踏脚,如此一来,骑士自然能安坐于马上,就不惧坠马之险了。” 曹操恍然大悟,顿觉郭嘉这点子好啊,击掌道:“妙,若奉孝能做出马镫,操必成此军,虽说打造铁甲耗费颇巨,但养上五百骑军还是可以承受。” 曹操也是行动派,当夜就传唤曹纯、曹休、曹真三人前来,命曹纯为主,二将为辅,准备组建重甲骑兵。 当然,曹老板对郭嘉“重甲骑兵”的称呼很是反感,另外取了一个威风凛凛的名字“虎豹营”。 郭嘉闻言,有那么一刹那是恍惚的。原来,历史上的虎豹骑是因为他郭嘉的几句话,就给整出来了? 一切太不真实,以致于郭嘉自己都难以接受。 …… 翌日晌午,刘备接到了郭嘉的书信。三兄弟凑在一起观看,郭嘉的书信里写的十分详细,将上中下三策的优缺点都分析了一遍,连具体的操作也写了不少,叫观看的三兄弟不迭点头。 在得知破敌之法之后,张飞就跃跃欲试,抢着出言道:“哥哥,既然郭先生之计策写地详尽,那明日俺便命人携带火油上阵厮杀,嘿嘿,要是张辽还敢再来,俺定叫其有来无回。” 关羽也是抚须乐道:“呵呵,既然三弟命人备齐引火之物,那云长则去命骑军备好火箭,届时也好从旁协助。” 刘备自然应允:“好,如此三弟、二弟速去准备,待明日随我出阵拒敌。” 第145章 反击之战 翌日,刘备命孙乾、糜竺严守小沛,自己则与关羽、张飞二将出城迎战。 吕布得知消息后,大笑三声:“哈哈哈,刘备,手下败将耳,竟敢复来寻死,布这便成全他,来人,速取我战戟来!” 见吕布披甲取戟,陈宫忙劝道:“且慢,将军此去务必小心,若有万一,速回阵中。” 吕布刮了陈宫一眼,有些不解道:“公台是否多虑了,我有高顺、张辽,又何惧刘备三人,即便刘备三兄弟齐上阵,布也能不落下风。” 陈宫摇摇头,不无担忧道:“将军,日前刘军大败,今又复来,我料刘备定是有所依仗,还是小心为上,兴许,刘备已知如何破解我铁索连环马踏阵之法。” 吕布毫不在意道:“先生莫要妄自菲薄,那铁索连环阵可是先生呕心沥血之作,其威力如何也是布亲眼所见,端是所向披靡,区区两日之间,料他刘备也想不到破解之法,先生只管安心便是。” “将军,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呀。” 吕布很是亲切的拍了拍陈宫肩膀道:“哎,先生,前些日子奉先的确冷落了先生,还对先生多有不敬,奉先知错也,待我今日取下小沛,便上表朝廷举荐先生之丰功伟绩。” “不是……” “来人,速将吾赤兔牵来!” “喏。” …… “驾!驾!吁!” 地平线上,刘备率众而来,面对两里外吕布早就摆好的阵势微微蹙眉道:“二弟、三弟,你们皆看到了?” 张飞将马原地打了一圈,持丈道:“嘿,依旧是几日前那套,摆下大雁阵等着俺们自投罗网啊。” 关羽玩着美须微微一笑:“呵呵,吕布是料定我等不敢用骑兵争锋。” 刘备一紧马僵,抽出腰间双股剑,自信道:“不管如何,此战必须灭了吕布威风,二弟、三弟,我等依计行事。” “好!”张飞、关羽齐齐点头。 关羽一举大刀,回头下令道:“马弓手出阵,随本将前往侧翼待命!” “喏!” 只见刘备大阵立即分出一队人马,少说也有八百来骑,皆是手持短工身背两壶箭矢的马弓手。闻令,立即跟上了关羽。 张飞见二哥如此气势,也不甘落于下风,举枪咆哮道:“长矛听令,一字长蛇阵,上阵!” “喏,上阵!” “上阵!” 随着传令兵的鼓声打起,刘备中军忽又拨出一大片,皆是手持长矛的步卒,踩着鼓点缓缓站到了阵列的最前方。 刘备正忙于变阵的时候,对面的吕布也没闲着,趁你病要你命的事情吕布也没少干,见刘备正在排兵布阵,便当机立断下令道:“高顺,张辽!” 两将应命:“末将在!” “张辽,你速领铁骑迂回至刘备右后方,务必从侧翼搅乱其后方弓兵。” “喏。” “高顺,全力攻打其左翼,不求立功,但求拖住张飞。” “是,连环铁骑,随我来!” “其余人,随我正面冲杀,杀!” “杀!” “冲啊!” 一时间,吕布大军全线压进,直扑刘备而来。 刘备在中军大吼:“不要慌,稳住阵形,大盾上前,传令弓箭手,准备抛射!” 令旗摇动,鼓声越急,大战一触即发。 “全力冲锋,直奔中军!”吕布拍马下令道。 “杀!” 近了,更近了,两军相距五百步时,刘备果断高举双剑,下令道:“放箭!” 刘备话音未落,身后一片弓弦“嗡嗡”声四起,只见那银头白杆的箭矢呼啸着冲向天际,整整一千枚箭矢在半空中划了一道优美的弧线,在高中停滞了一秒,而后纷纷垂下箭头向大地俯冲而来。 “再放!”刘备一脸肃然。 甚至不需刘备刻意下令,第二波箭矢又在刘军阵后升腾而起。 此时,第一波箭雨开始触地。 先是一根,“噗”的一声没入了吕布骑军的马蹄边上,紧接着第二支,而这支则干脆利落地插在了逃过一劫的骑手身后的另一位骑手胸膛。 “噗呲”,骑手应声倒下马来,随后成为了后军战马的踏脚石。 第三支,第四支,随后一支支箭矢如雨点般开始倾泻而下,吕布骑军人仰马翻者渐渐多了起来。 “加速,给我冲!”吕布随手用战戟拨掉一支箭矢,咬牙切齿道。 “停止抛射,弓箭手,速退!” “盾兵上阵,长矛队,拒马迎敌!” “喏!” 两轮过后,两军距离不足百步,此时弓箭已失去了优势,刘备果断下令后撤,准备正面接触。 面对刘备的长枪阵列,赤兔马上的吕布立即露出了一个残忍的笑容。 区区枪阵,岂能挡我吕奉先,刘备,你太天真了! “传令三军,取刘备首级者连跳三级,封千户侯!” 吕布言毕,便紧打赤兔,让胯下赤兔瞬间提速到了极限,只见吕布人马合一,几乎在将要接触枪阵前,猛然一个飞跃。 “唏律律!”赤兔成功越过长矛士兵,一头扎进了中军。 “横扫千军!”同时,马上的吕布猛然发力,轮起战戟就是一荡,电光火石间,吕布周身十数颗头颅冲天而起,血流如柱,吓地附近刘家兵甲连退三步。 “当我者,死!”吕布一举战戟,咆哮道。 远远关注战事的刘备脸色大惊,立即道:“盾兵上前,快!” “杀!” 刘备的刀盾兵一拥而上,将吕布打出得缺口瞬间给补上了,但即便如此,中军被正面突破也仅是时间的问题。 刘备紧紧握住双股剑,不禁看向了远方,那是张飞和关羽的战场。 …… “速跟俺来,侧翼集结!”顶过一轮冲击的长矛兵立即纷纷后撤,渐渐向张飞身后的大旗靠了过去。 “列阵,收矛,准备火油!”张飞见张辽朝自己这头奔袭而来,立即下令道。 马上的张辽微微皱眉,张飞护住侧翼给弓箭手提供后撤的时间,这做法张辽完全能够理解。 但是,随后就列阵收枪了,这波操作有点秀啊,这是要放弃抵抗了?! 当然,这想法也是在张辽脑海中一闪而逝,铁索连环阵已经开始提速,此时想喊停,也迟了。 张辽抄起月牙戟向前一挺,高喊道:“全军突击,杀!” “杀!” 五百铁骑的马蹄声,伴随着铁链擦地的火星气势汹汹地朝张飞列阵处杀来。 “咕噜!”张飞阵中,一兵甲看着眼前浑然一体的庞然巨物,露出了胆怯的神情,甚至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咕噜……咕噜……” 原来不止是他一个啊。 这能行吗?小兵看着自己腰间两坛烈酒,真想忍不住拆一坛先喝口压压惊,毕竟,酒壮怂人胆嘛。 “稳住,莫退,死有何惧呼!”张飞瞪着铜铃大的眼睛扫视着战场。 “我……跑,跑啊!”一士卒顶不住压力,心理直接崩溃,丢掉了手中的酒罐就准备扭身逃跑。 “噗!” “额……” 然而,他没走两步,眼疾手快的张飞便一枪刺了过去,当场就给那逃兵来了个透心凉,张飞若无其事般抽回长矛,沉声道:“哼,孬种,若谁再退一步,这厮便是尔等榜样,皆给俺稳住喽!” 张飞一通杀鸡儆猴果有奇效,面对来势汹汹的铁索连环阵,虽然害怕,但不至于当逃兵。 张辽眼睛瞪的老大,他已经做好了突破枪阵的心理准备,可谁知张飞依旧没有下令举枪,这可是五十步的距离了,区区五十步,对战马来说不过是几息的时间。 张辽心一横:“冲!” 张飞同时大喊:“丢!” 噼里啪啦一阵,铁骑毫无意外的碾压了不持枪的张飞军阵,甚至还将其杀了个对穿,而自身未损一员。 张辽已经懵逼了,回头勒马道:“张飞,汝为何不战,莫非想降?” 张飞打马上前,大笑道:“哈哈哈,叫俺爷爷投降,八辈子,你已中俺家军师之计也,闻闻身上是何味?” 张辽闻言耸了耸鼻子,心头大惊,不禁脱口道:“不好,是烈酒!” 第146章 曹军已至 一阵马蹄作响,关羽迂回杀出,当机立断大吼下令:“放火箭!” “嗖嗖嗖”,火箭应声而至,张辽所领连环铁骑刹那间遭到了灭顶之灾。 只见一骑士刚沾上火箭,火焰便瞬间蔓延至了其全身,那骑士惨叫着挣扎着当场摔落马下,而这举动,又恰恰引燃了附近之人。 因铁索桎梏,此时众人想逃也别无去处,铁索连环阵俨然成了一处钢铁牢笼,升腾地火焰就是这场钢铁炼狱的罪魁祸首。 张飞哪能放过这痛打落水狗的机会,立即下令长矛列阵平推了过去。 张辽见势不对,下令骑士们纷纷弃马,结果,同样没逃出厄运,立马遭到了张飞的长矛伺候。 “杀出去,撤退,撤退!”张辽心急如焚,领着侥幸活下来得骑兵开始组织突围。 “追,杀呀!” “杀!” 飞哥扬眉吐气,八丈蛇矛舞的虎虎生风,紧紧咬着张辽的队伍不放。 关羽在侧翼也没闲着,一轮火箭过后就命骑弓手自由射击,对已经不成建制的张辽骑兵无疑又是一场雪上加霜。 眼看张辽所率骑兵所剩无几,全军覆没仅是时间问题,高顺不知何时带人杀到。 “文远莫慌,高顺来也!”高顺一马当先,以一人之力硬是杀出了一条血路,给张辽撤退提供了机会。 “多谢!”张辽喘着粗气不忘道谢,见高顺支援及时,心头大石便是稍稍一放,立即带人靠了过去,与高顺的陷阵营抱成一团。 高顺见张辽入阵,也不做停留,立即打马掉头:“全军举盾,随我退!” “举盾,退!” 陷阵营应声收缩,人手一面虎头盾紧密相连眨眼间组成了一道扇形盾墙,且缓缓向后撤去。 “长矛听令……” 正待张飞要下令继续追击,关羽急急打马而来:“三弟,穷寇莫追,还是赶快支援中军,护住大哥!” “哎……支援中军,快!” 张飞望着渐渐远去的张辽、高顺露出了一丝惋惜,但比起立功护住大哥才是要紧事,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去。 …… 远处,观察战事进展的陈宫见张辽败退便心知大事不好,立即对身边传令兵道:“快,速速鸣金收兵,叫将军不要恋战!” 传令兵依言拼命敲起了金锣。 刘备中军,吕布此时已经杀到了刘备五十步近前,几乎能看清刘备那张惊慌失措的脸色,正欲打马再进,忽闻身后鸣金,不觉一愣。 “怎么回事?!”随手挑反了一个刘备小校,吕布侧头询问。 吕布身边小校回应道:“将军,是军师在叫我等速速撤军!” “这都杀到近前了,为何要撤军!?” “小人不知,但军师鸣金定有道理。” 吕布用他那浓眉大眼深深瞪了慌得一批的刘备一眼,咬牙切齿道:“撤!” 言毕,吕布掉转马头,向后杀去。 一时间又是十几个人头被抛向天际。 阵中刘备见吕布撤退,这才将双股剑插回了剑鞘,而后,悄悄擦了一把冷汗道:“立即整军追击!” “杀!” 是役,刘备转败为胜,虽是惨胜,但也因此巩固了军心。 而此战最耀眼的战绩还是破了陈宫的铁索连环阵,叫吕布骑军元气大伤,更是挫了吕布大军的锐气。 此后两日,吕布只能将小沛团团围住,挑衅刘备出城决战。 当然,刘备也不傻,下令严守城池,静待曹操来援。 …… 于此同时,曹军大军已至官道岔路口,右边一条道可直奔徐州,而另一条则是去沛县、下邳。 曹操忽然叫住了大军,又命人将郭嘉、荀攸唤到跟前。 “奉孝、公达,汝二人以为刘备能在小沛守上几日?” 荀攸道:“据闻吕布倾尽全力攻打小沛,愚以为小沛不能久守,最多不过五日,此城必为吕布所破。” 曹操沉吟道:“嗯,依公达之言,若我不出兵去救,刘备此次则必死无疑喽?” 荀攸一愣:“主公所言甚是,难道……主公还想救下刘备不成?” “刘玄德好歹也算是个英雄嘛,如此亡了,岂不可惜。” “主公,刘备既是英雄,则更该提前除之,焉能纵虎归山。” “奉孝,你以为如何?” 郭嘉组织了下语言,缓缓道:“回主公,若刘备仅是刘备,则当除,若是刘备是天子亲封左将军刘皇叔的话,则当救,其人之生死,全凭主公如何看待。” 荀攸实在不解:“奉孝,汝之言究竟何意?刘备不就是刘备嘛,还能变出花来?” “呵呵……”曹操与郭嘉相视而笑。 曹操点着郭嘉道:“那就帮他一把,拨两万兵马予你,可愿替操去趟小沛?” 郭嘉得令:“丞相有令,莫敢不从。” “曹昂、曹洪听令!” “末将在!”闻言,两人打马上前。 “点齐兵马随郭祭酒去趟小沛,其余大军转道徐州,来人,传令三军,即可出发!” “是……丞相有令,转道徐州!”自有传令骑兵将曹操的话传了下去。 不说曹操率军直奔徐州,且说留下的郭嘉已经跟随曹洪大军踏上了前往小沛的官道,曹洪虽得帅令,却不解曹操其意,便小心询问一旁的郭嘉:“郭先生,我实在想不通,主公为何要救刘备?” 郭嘉笑道:“呵呵,因为左将军刘备此时与丞相无二,皆是大汉臣子,于情于理我军当去一救,若是见死不救,则必成朝堂那群重臣攻讦丞相的理由。” “曹洪将军,须知战争仅是一种手段,充其量也不过是政治的一种延续,孙子曰,攻城为下,攻心为上,便是此理。” “主公非是真要去救刘备,而是向天子摆出姿态,好安抚其心。” 当然,郭嘉还故意省略了一句:“也可得天下民心。” 曹洪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听郭祭酒今日一席话,可是胜读十年书啊。” 郭嘉谦虚地摆摆手,点明道:“呵呵,此去虽说是去救刘备,但不宜过早,将军可传令三军,正常行军,只需在一日后准时到达即可。” “这,这又是为何?” “呵呵,将军不觉刘备手上的兵,有些多吗?” “咳咳……” 曹洪细细一想忽然就失笑了起来,果然谁都能得罪,就是不能得罪这些读书人,一个个皆是人精,坏得很哪! …… 再说吕布,那日匆匆撤军就已是非常不爽,这两日连番上阵谩骂也没能将刘备逼出城,简直与缩头乌龟无二,真是有气没处撒。 巡完营回来就立即找上了陈宫:“先生,刘备那厮依旧不肯出城来战,眼看曹军不日将至,该当如何破之?” 这不正在想嘛,急有什么用! 陈宫没好气的刮了吕布一眼,出言讥讽道:“将军大可书信于徐州,叫那陈登父子替将军出谋划策呀。” “额……”吕布顿时语塞。 “先生,还请教我!”吕布一时泄气,忙上前作揖诚心求教。 陈宫这才满意点头,微笑道:“孺子可教,呵呵,办法倒不是没有,既然曹军不日将至,我们不如将计就计,诈称曹军来援,诱其出城。” “具体如何?”吕布只觉陈宫之计甚妙,不由一喜。 “将军且附耳过来!” 吕布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倾听,只听陈宫传言道:“今夜,我便假书城内,与刘备约定里应外合之计,待明日一早,我军假装大乱,必能引刘备出城来攻。” “届时,将军提前带人于附近设伏,再遣张辽、高顺封锁各路回城要道,只等刘备大军尽出,将军便可从四面出击来个瓮中捉鳖,呵呵,此战,必胜矣。” “先生果然好计!”闻言,吕布大喜,同时摩拳擦掌,一副跃跃欲试的姿态。 第147章 前无去路 许是天宫作美,当夜子时小沛附近泛起了大雾,刘备几人担心吕布乘机攻城,遂仍在城上不停巡视。 一支狼牙箭,刹那间刺破重雾,“哆”的一声准确无误地扎在了城楼屋檐下的木柱上,甚至那雪白的尾羽还在打着颤。 守城将士回头一看,顿时惊骇不已,大呼“敌袭!”,同时拉着身边几人弯下了身子。 正巧,遇上巡视过来的关羽。 关羽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城门楼上,见此羽矢挂着密信,便出言安抚道:“莫慌,是城外传来的密信。” 说是这么说,关羽也是心中直纳闷,明明吕布将小沛围地严严实实,这狼牙箭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取下来仔细一打量,关羽瞬间舒展了浓眉,因为这支箭羽是曹军的制式弓矢。 关羽不疑有他,直接取下箭矢上的密信读了起来,就着微弱的火把看到一半,已是红光满面。 “二弟,听说吕布深夜攻城了?” 关羽正准备继续往下阅读,就见刘备带着张飞随后赶到,便摇头笑道:“呵呵,大哥勿惊,非是吕布杀来,而是曹丞相乘此夜色射上城来的密信,约定我等明日准备里应外合。” 刘备闻言,不由放慢了脚步,喃喃自语道:“哦,曹操来了?这么快!” “大哥请看!”关羽也知口说无凭,便将城柱上取下来的狼牙箭与密信一并呈给了刘备。 刘备接过,端详许久:“的确是曹军箭矢。” 张飞在旁催促道:“哥哥,快看看信,不知信中又如何交代。” “嗯。”刘备这才打开密信。 三人凑头看了个通透,皆是脸上一喜,张飞尤其高兴:“嘿,这两日可憋死俺了,吕布大军成天在底下叫嚣,若不是有大哥、二哥拦着,俺早杀出去了,还由得他们骂地痛快,这下可好啦!” 刘备微微皱眉,有些迟疑:“只是……此次曹操大军可是有十余万人马,短短五日就能赶到小沛?” 关羽抚须道:“大哥,曹操向来用兵神速,五日赶到也不稀奇,只是苦于我等困于城内难以联系,遂才趁着今夜这场大雾,将密信射上城来,八成不会有诈。” 刘备沉思片刻,心里打起了算盘:“小沛不宜久守,迟早要被吕布攻破,如今又接到了曹军密信,不管是真是假,也已是无奈之选,突围尚有一丝生机,若待在小沛则必死无疑。” 刘备这一思量,便有了决定:“好,二弟、三弟,明日我等便依计行事,与曹军里应外合。” “好啊!” …… 翌日晨曦,吕布之军按例上前叫骂。 不多久,吕军阵后开始发生骚乱,隐约间,喊杀声传到了城上。 张飞手执八丈蛇矛在城楼上哈哈大笑:“哥哥,看见没有,吕布之军后方大乱,定是曹操援军到了。” 刘备依旧有些迟疑:“三弟莫急,且在观望一番。” “哥哥,战绩转瞬即逝,此时若不出城,更待何时啊?” 关羽目力最好,直到眺望到曹家军旗才插嘴道:“大哥,是曹军军旗,这下错不了!” 关羽的发现叫刘备吃了个定心丸,此刻,刘备也是豪气顿生,拔剑下令道:“好,众将士听令,开城击敌!” “将军有令,开城击敌!” 不消片刻,小沛城门大开,刘、关、张三兄弟自带一军从城内杀出。 张辽、高顺自然知道陈宫之计已经奏效,又见刘、关、张三人从城内率军杀出,便招呼着各自人马佯装不敌,一路马不停蹄退往沛河滩涂。 刘备几人哪能放弃这大好良机,不知是陈宫奸计,依旧紧追不舍。直到兵马来至滩涂,四下不见敌踪,这才隐隐感觉不对。 刘备率先反应了过来:“不好,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快,速传令关、张二位将军,撤回城中!” “是。”传令兵方才打马掉头,就见一支箭矢呼啸而来,噗嗤一声扎进了其后背,那传令骑士也是应声倒下马去。 刘备顿时大惊失色,连忙寻迹抬头,只见高坡之上早已埋伏了一队吕布弓兵,此时正张弓搭箭瞄向此地。 未等刘备开口下令,铺天的箭矢已经纷纷落了下来。 一时间,刘备所率之军,人仰马翻好不凄惨。 “撤!快撤!”刘备努力挡下一箭,立即打马回头,打算撤出滩涂。 “刘备村夫,休想逃走!” 突兀间,一声暴喝响彻滩涂,原来是吕布亲率骑军杀到。 只见吕布手执长戟一马当先,其后骑士也是个个磨刀霍霍,众人胯下战马踩着滩涂溪水哒哒作响,声势如虹。 刘备见此,更加惊惧,丢下大军,率先遁走。 不出百步,遇上关羽。 “大哥,这是……” “二弟,我等中计矣,快走!”刘备错马而过,不忘嘱咐。 “刘备休走!”吕布在后头紧追不舍。 关羽见此当机立断:“速速保护主公撤退,其余众人随关某上前迎敌!” “二弟,快撤,这是军令!”刘备闻言感动不已,立即勒马劝道。 “大哥,速走,我来殿后!” 吕布大军眨眼杀到,关羽顾不得解释,主动上前迎敌。 “大哥、二哥,张飞来也!”张飞率步卒姗姗来迟,见关羽、刘备几乎困于阵中,立即挥军前来支援。 奈何吕布之军势大,又占了地利优势,刘备三军几番突围都被轻易化解。 眼见身边的将士越来越少,张飞、关羽对视了一眼,暗自下了个决定。 “大哥,你先走!” “不错,大哥,你先走,我与三弟殿后。” “二弟、三弟!”刘备一副愁容,此去,怕是要生离死别了。 “快走!”两兄弟默契上前找张辽、高顺拼命去了。 “哎,突围!”刘备怒己不争,带着百余位近卫朝来路突围而去。 …… 话分两头,正当吕布大军与刘备大军打的难分难解的时候,曹洪、郭嘉率领的两万曹军堪堪踏上了小沛的地界。 “报……将军、军师,前方探子回报,言前方三里沛河湾处,刘备之军正与吕布大军激战。” “战况如何?”郭嘉忙问。 “回军师,刘备大军似乎被围于滩涂之上,正处进退两难之困境。” 曹洪皱眉,扭头问道:“郭祭酒,咱们帮是不帮?” 郭嘉沉思片刻,忽然笑道:“呵呵,帮是一定要帮的,但也不能白帮,是?” “额,祭酒此言何意?” “这样,曹将军点一万人马火速前往小沛,以帮助守城的名义诳守将开城,而后立即将刘备所属暗中扣下,夺下城池。” “至于本祭酒,则率军赶往沛河滩涂,前去驰援刘备,如何?” “哈哈哈,祭酒真是好算计,好,就按祭酒说的办。”曹洪闻言大喜,随即点齐人马直奔小沛而去。 …… 却说刘备,有了两位兄弟拼死殿后,这才能得一丝生机。一路逃窜,直到身后追兵不见才敢放慢马速。 自觉安全之后,四下一顾,才发现本是五百编制的中军护卫,如今却仅剩下寥寥十余骑,且个个身上还带着伤,刘备不由悲从中来:“天欲亡我刘备乎?纵有雄心壮志如何?终是一败涂地!” 刘备捶胸顿足一阵之后,忽然拉起身边近卫吼道:“二弟何在?三弟又何在?说,快说!” 余人见此,纷纷下跪求情道:“主公,关将军、张将军为主公殿后,现今恐怕……恐怕已是凶多吉少了。” “什么?你胆敢再说一遍!”刘备双眼赤红,腰间宝剑不知何时已经抽了出来,正架在那开口之人的脖颈上。 “主公!” “主公?尔等若还认我这个主公,就听我命令,立即杀回去!” “主公,万万不可啊!” “给我杀回去!”刘备咆哮道。 “对,玄德公所言甚是,定要杀回去!” 刘备一愣,手擎宝剑缓缓转身,待见来人,忽然又哭又笑:“哈哈哈……郭先生,总算盼到你了!” 郭嘉连忙下马,扶着刘备笑道:“呵呵,见玄德公安好如初实是万幸,曹丞相一得知小沛受困,便命我等火速赶来救援,今,曹洪将军以引人马前去小沛协防,还请玄德公放心。” 刘备此时很是激动,拉着郭嘉的手就是不放,感激道:“先生,多谢了,备几次三番受先生援手,若有来生,当结草相报。” “哎,玄德公言重了,主公曾言,玄德公与吾主有“青梅煮酒英雄相惜”之谊,又皆是为朝廷效命,当是不分你我,眼下要务,还是火速救出关、张二位将军才是。” “对对对,先生一语点醒梦中人,险些忘了二弟、三弟依旧身处险境,快,先生速随我来!” 郭嘉见刘备翻身上马,便立即下令道:“全军跟上,驰援沛河湾!” “喏!” 第148章 后有追兵 沛河湾邻近沛县,是沛河冲刷而成的一段滩涂,自西向东蜿蜒十余里,也是沛县百姓南下徐州的一条小道。 此刻,流经此地的沛河已经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粉红,这是由上游因激战而死去的将士们的鲜血洗涤而成。 待郭嘉、刘备带大军赶到,关、张二人领着不足千人的队伍被严严实实地堵在了沛河岸边,且其四周皆是打着吕字旗号的吕布兵甲。 背水一战?不,是置之死地。 面对几倍的吕布大军,即便关羽、张飞有通天之能,即便两人此刻已是杀的浑身是血,彷如两个地狱归来的罗刹,恐怕也是无力回天。 随着吕布大军的步步逼近,随着战线的不断压缩,刘备的步卒虽然依旧顽强地抵抗着,但也在步步后退,直到半只脚被沛河的溪水所淹没,直到这些奋战至今的英雄们,退无可退。 “二哥!”张飞捂着肩头伤口,靠着手中长矛才堪堪稳住身形,望了一眼眼前一望无际的吕布大军,有些决然地看了身边的关羽一眼。 “三弟!”关羽心领神会,也是一副赴死模样,他已经没有力气抬起手中的大刀,连胯下战马也早已经被刺成了马蜂窝,恐怕这次真要在劫难逃了。 张辽打马上前,叫停了手下士卒:“云长兄、翼德兄弟,尔等还是速速降了,不要在做无谓地抵抗了。” 关羽哈哈一笑,红着脸(额,貌似本来就是。)道:“哈哈哈,文远兄,关某岂是贪生怕死之辈,某素知文远高义,志向远大,为何却要苟且于三姓家奴之下?” 张飞拄着八丈蛇矛附和道:“二哥说的是,俺张飞岂是怕死之人,你家张爷爷还能大战三百回合!不信,尽管放马过来试试!” 张辽皱着眉头看了一眼身边的高顺,高顺建议道:“文远兄,关、张二人武艺不在你我之下,生擒恐是不易,不如……” “哎,就……” 张辽话到一半,身后大军忽然大乱了起来,连忙回头询问:“为何有喊杀声,后军怎么回事?” 正巧,后军一小校打马急报:“报,二位将军,不好了,曹军杀来啦!正在突袭我军后方!” “什么?”张辽一惊。 “曹军来了多少人马?”高顺也是一惊,不过反应比张辽快,连忙开口追问。 “漫山遍野都是曹军军旗,对了,还有刘备,应是曹军主力无疑,少说……几万人!”小校早被吓破了胆,将见到情形总结了一下。 “……”张辽、高顺对视一眼。 “撤!”张辽言简意赅,喊出军令就打马掉头。 “陷阵营,前军转后军,撤!”高顺也没闲着,立即下令撤退。 关羽、张飞几乎挨着张辽、高顺,自然也听的真切,脸上纷纷大喜。 “呸……俺娘咧,总算把曹操给盼来了!”张飞咧嘴一笑,还不忘朝掉头的吕军啐了一口。 关羽也是大舒了一口气,笑道:“呵呵,三弟不是向来讨厌曹操么。” 张飞一愣,尴尬道:“那,仅限今日不厌。” “哈哈哈,三弟,咱们杀回去!” “杀!” 甚在张辽、高顺撤的及时,这才没有被困在沛河湾中,不过吕布大军撤退的时候还是遭到了刘备、郭嘉两人率领的大军分割,截留了一条不小的尾巴,而这场意外的阻击战也成了郭嘉在这个乱世中的第一场临阵战斗。 “玄德公,汝速带人绕过侧翼救援关、张二位将军,这里有我盯着!”郭嘉见张辽、高顺已经逃之夭夭,这会儿胆子也大了几分,甚至开始使唤起人了。 刘备对郭嘉之言自然言听计从,而且也正合了刘备心思,便高喊了一声好,就率军冲了过去。 不说刘备如何救援,且说留下来的郭嘉。 如此近距离地观察绞杀在一起的两军,与站在高处偏安一隅眺望整个战场,果然是不一样。 阵中的郭嘉听着近在咫尺的厮杀声,看着那血肉纷飞的景象,只觉一股热血直冲胸口,就像一杯红酒下肚,五脏都泛着醉意。 肾上腺的激增,让他这个五谷不分四肢不勤的读书人也壮起了熊胆。 忽然,郭嘉只觉左脸一凉,抬手一摸,湿湿的。低头再看,居然满掌是血。 直到这时,他才感到左脸上传来那股火辣辣的疼痛。 死亡的恐惧瞬间布满了郭嘉的心头,他的全身不自觉的战栗了起来。 “郭先生!?快,保护祭酒!” 不知谁在郭嘉耳边喊了一句,随后打马靠了过来。 郭嘉愣愣的抬头,这人正是曹昂。 曹昂一脸担忧地催促道:“祭酒,此地甚是危险,还请祭酒速速退去!” 回答曹昂的是郭嘉的一个微笑,很突兀,也很迷。在曹昂眼中,郭嘉半张脸已是血色,那微笑可真算不上有多好看,或者说多亲切,甚至有一丝邪恶。 “妈的,生死看淡,不服就干,弟兄们,给我冲!”郭嘉这是恐极而笑,当恐惧达到一个极点,那就是一往无前,就是豁然开朗,见了血的郭嘉就是这种状态。 此刻,他的眼中燃烧起只有武将才有的那种嗜血,生死?不,他眼中只有敌人! 郭嘉抽出了一直挂在腰间当装饰的宝剑,大吼道:“随我压上去,杀!” 喊完这句,郭嘉一马当先拉着马缰就冲了出去。 全程把身边的曹昂都看傻眼了。 不是,大哥,您可是谋士啊! 这是在带兵冲锋? 你确定不是在送死?! 曹昂二话没说,赶紧拍马跟上,且紧紧跟在郭嘉身后,深怕他一个不小就“英勇就义”了。 也是巧了,曹军将士们见郭嘉一个没盔没甲的谋士都敢杀到阵前,立即气势大涨,应着郭嘉的口号就发动了冲锋。 “杀啊!冲啊!” “冲啊!” 本是胶着的战场一下子就变成了一面倒的态势,吕布大军本就失了统帅士气已经跌到了谷底,再见曹军全面压上,直接就奔溃了,跑的跑,投的投。 郭嘉的脸甚是吓人,吕布之军也从没见到过一个谋士敢不着甲就冲阵的,除了诧异之外,更多的是恐惧。 尼玛,这人一定有病!还不轻! “祭酒,打完了!” “杀,杀,杀!”郭嘉一通乱挥,险些把追上来的曹昂给戳下马。 “叮!” 曹昂无法,只能拿枪架住了郭嘉的宝剑,大声重复道:“郭祭酒,我们赢了!” “赢了?”郭嘉如梦初醒,有些愣愣地望着曹昂,甚至歪着头求证道。 “嗯,赢了!”曹昂不禁后怕地看了郭嘉的宝剑一眼。 “赢了……”郭嘉如泄了气的皮球,将宝剑缓缓丢在了地上。 “郭先生!” 刘、关、张三兄弟一脸喜色朝这头赶来,忽见郭嘉这番模样,多少有些惊讶。 “郭先生这是……”刘备扭头问曹昂。 “先生今日带头冲锋,险些没把给我吓死。”曹昂都不知道如何解释,十分走心地说了一句。 “额,今日才知郭先生原是文武全才,当真叫人敬佩。”刘备扯了扯嘴角,算是打了个圆场,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 张飞凑到了郭嘉身边,拍着郭嘉胯下战马赞扬道:“哈,俺一直以为郭先生仅是个柔弱的读书人,没曾想,与俺是一路人,是个血性汉子,极好,极好!” “……”关羽憋着笑,甚在本来就是大红脸,也未有人察觉。 “好个屁,快些扶我下来……哎呀,我受伤了,我需要医生治疗,还需要护士照料,对了,一定要女的!”郭嘉瞪了张飞一眼,然后开始叫苦。 “……”众人面面相觑。 曹昂不解道:“敢问玄德公,先生方才究竟是何意?” “咳咳,当然是求医了,不过貌似是要女的!”刘备听了半天把关键词给领会了。 “哦,原来如此。”曹昂若有所悟,随即不迭点头。 第149章 独眼将军 一觉醒来,当然没有什么漂亮的护士妹妹,而是一个拿腚对着郭嘉卧榻的糟老头子。 此时,华佗正在认真煎药,满屋子都是一股狗皮膏药味,直叫郭嘉鼻子泛酸。 郭嘉支起身子环顾四周,简易的房梁,破旧的草席,木质的窗格上还沾着满是泛黄的碎纸屑,外头的风通过这些个大大小小的窟窿,吹地满屋子呼呼作响。 郭嘉得出结论,这是一个不算太简陋的民宅。 听到身后有动静,华佗便回过头来。 “臭小子,你可算醒了。” “我……这是在哪儿?”郭嘉有些迷糊,依稀记得昏倒前,他还在沛河湾与吕军厮杀来着。 “徐州城郊。” “怎么到徐州了,小沛如何?” 华佗端着一碗药过来,没好气道:“此事老夫如何知晓,老夫只知为了你这臭小子,曹婷那丫头差点对老夫拔剑相向,简直是不可理喻……这可是整整八百里啊,老头子骑个马容易么,皮都快磨破了,都是因为你小子,赶紧喝了,然后滚蛋!” “不是……好好好,我喝。”面对华佗的吹胡子瞪眼,郭嘉只好接过来一口闷,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叫华佗又好气又好笑。 “啧啧,味道不错,怎么会是甜的?”郭嘉砸砸嘴,有些意犹未尽道。 “废话,糖水能不甜嘛。”华佗翻了个白眼,然后径自嘀咕道:“上一趟战场而已,敌人倒是没杀几个,却把自己先给累倒了,你小子也是天下独一份了。” “嘿嘿……”郭嘉老尴尬了。 “喝完赶紧滚,别耽误老夫在此煎药。”华佗依旧背对着郭嘉,拿着小蒲扇一直关注着火候。 “敢情那药不是我喝的?”郭嘉这才恍然。 “自然不是给你小子的,喏,那头还躺着一位。” 顺着华佗的指点,郭嘉扭头望去,嘿,还真躺着一位。因为那位与自己这边隔着一个拐角,所以郭嘉方才没注意到。 “师傅,他是何人?” “夏侯将军呗,听说是遇到了吕布的陷阵营阻截,夏侯将军追击过猛被人放了冷箭,左眼算是废了,好在,命是保住了。” 郭嘉赶忙起身来到夏侯惇身边,只见他半边脸包的跟木乃伊一样,不禁感叹道:“这算不算开启了新皮肤啊。” “什么?” “额,我是说,这也算是必有后福了。” 华佗点点头:“呵呵,不错,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若不是夏侯将军拼死冲锋,吕布也不会退守下邳,叫曹丞相轻易拿下徐州城,算起来,这功劳可不小啊。” 郭嘉认真道:“从战场上换来的伤,那可是炫耀功绩的资本,我可是羡慕地紧。” 华佗忽然招手道:“别羡慕了,让其好好歇息,你呢,赶紧过来!” “哦,师傅,您拿剪子作甚?”郭嘉见华佗拿着把剪子咔嚓个不停,虽有些纳闷,但还是依言靠了过去。 “当然是剪……” “别,师傅,这玩笑可开不得,我还拿它传宗接代呢。”见华佗抄着剪子朝自己下盘瞄,郭嘉猛地一个机灵,连退两步慌张道。 “你小子过不过来?!”华佗一阵气结,提高嗓门道。 “不过去,打死我也不过去。”郭嘉跟受惊的鹌鹑似的,僵在远处。 “呵呵呵,小小年纪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你不过来,老夫怎么给你换药啊?”华佗给郭嘉的表现逗乐了。 “换药?” “你脸上!” 郭嘉闻言抬手一摸。 卧槽,这触感,这弹性,这……这是绷带没错。 完了,这是破相了呀! “师傅,换药,赶紧的……我这么帅气的脸就快没了!” 华佗噗嗤一声:“噗,咳咳,徒儿莫慌,就是留个疤而已,死不了人哒。” 郭嘉郁闷道:“我好不容易顶了张帅哥脸,现在就破相了,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华佗刮了郭嘉一眼,训道:“瞧你这出息,不就是小拇指大的伤口嘛,叫得跟中了砒霜似的,再说,你刚不是也说从战场换来的伤是炫耀的资本来着,留疤不好吗?” “……”郭嘉一阵无语,这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良久,郭嘉憋出两字:“不好。” “放心,只要伤口处理妥当,过个一年半载就自然会消了,为师的医术可不是吹出来的。” “但愿如此。” “嗯?” “呃,徒儿是说,当然如此!” “嗯,那还不凑过来。” “好咧。”郭嘉屁颠屁颠跑了过去。 一通上药包扎之后,郭嘉就生龙活虎地出了门,虽然自己此刻跟蒙面侠似的,但毫不影响别人认不出他。 “咻……” “祭酒,您醒了,身子可好些了?” 郭嘉刚迈出门槛,典韦就跟鬼影似地从边上蹦跶了出来,差点没把郭嘉吓个半死。 “哇呀,见鬼了这是……不是,站得太近看不清啊大哥,赶紧往后退退!” “哦。”典韦闻言退了三步。 郭嘉见是典韦,便没好气道:“典韦,我说你怎么一惊一乍的,想吓死我呀,拜托……下次出来前给个提醒好伐!” 典韦一脸委屈:“俺提醒过了。” “什么时候?!”郭嘉理直气壮道。 “就是方才那声……咻!”典韦吹了口哨。 “我……”郭嘉顿时语塞,感觉怒气值几乎上升到了爆表的程度。 算了,咱什么身份,不跟他计较。 郭嘉赶紧拉着典韦问:“你来的正好,赶紧与我说说,现今战事如何?” 典韦闻言便咧嘴笑道:“嘿嘿,回祭酒,战事一片大好。” 郭嘉皱眉:“说详细点儿,就从小沛开始。” “是这样,小沛湾一战之后,刘备本想引兵回城,不过此时小沛已经被曹洪将军所占领,刘备自然吃了个哑巴亏,只能携家小远投刘表去了。” “徐州呢?” “徐州有陈登父子作为内应,自然一日便下。” “那吕布现在何处?” “吕布在沛河湾损了些兵马,本想返回徐州,哪知徐州陈登父子拒不开门,把其气地够呛,只能退守下邳,对了,倒霉的是,吕布大军在路上还和丞相的大军撞,失了好大一批人马。” 郭嘉总结道:“也就是说,除了吕布还在下邳负隅顽抗之外,徐州全境已落入我军掌中?” 典韦歪着头想了一会儿,才重重点头道:“祭酒所言甚是。” “好,这仗打的漂亮!”郭嘉不由一阵欣喜。 “奉孝!” 两人正在说着话,忽见一人由远及近,却是曹操飞马而来。 “拜见主公!” 曹操翻身下马,便问道:“免礼,奉孝,听闻汝在小沛河湾负了伤,可是好些了?” 没等郭嘉回话,曹操两手搭住郭嘉双肩就悲泣道:“哎呀,这是……此次苦了你了!” 郭嘉不禁好笑,心想定是曹老板见自己受伤的模样给误会了,其实仅是看起来吓人而已,谁叫华佗把自己包的这么严实,要是换OK绷的话,估计撑死两个就完事了。 郭嘉连忙出言安慰:“主公,奉孝之伤其实不碍事的,倒是夏侯将军他……” 曹操仿佛这才记起夏侯惇似的,点头道:“对了,元让伤势如何?” “哎,命是保住了。”郭嘉惋惜道。 曹操大舒了一口气:“这就好,这就好,吾这就进去探望一番,奉孝,你也需好生休养啊。” “多谢主公挂怀,我来为主公引路。” “好!” 两人陪着曹操看了下夏侯惇,从华佗口中得知夏侯惇真无性命之忧之后,曹操才肯安心离去。 当然,曹操也没忘了回头留下一大堆高级药材,什么人参、灵芝、鹿茸等等等等,堆了整整一牛车。果然,徐州就是不一样,这位抄了徐州家底的大佬就是财大气粗。 第150章 徐州城上 对于来势汹汹的曹兵,陈宫自然不敢怠慢,连夜巡完了下邳的城防。 该加厚的加厚,该增兵的增兵,该堵上的口子也用麻袋填了泥沙全给堵了个严实,小小的下邳俨然被陈宫拾掇成了一座临时的战争要塞。 即便是这样,可在陈宫看来,这些还远远不够,他是巴不得把城内民宅也给拆了当城墙料。 当然,若是不到万不得已,陈宫也不会出此下策。 正打算提前跟吕布通个气,却从执戟郎口中得知吕布一人在屋里喝闷酒,陈宫立马将眉头皱成了横断山脉。 思忖着,这可不行,自己得过去劝劝。 皆说“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若连其这个做主帅的都废了,那还怎么带兵打仗? “将军!?” 当房门一经推开,那一股子冲天的酒气立即扑面而来,陈宫的眉头皱地更深了。 “嗝,哦,是公台呀!” 陈宫寻声望去,只见上座的吕布左手提着酒壶,右手则死死压着眼前的酒爵,像是害怕案几上的酒器会自己长腿似的。此刻,他正努力尝试着继续给自己斟酒,可足足有一大半被其洒在了外头。 陈宫怒其不争,三步并作两步窜了上来,毫不客气地伸手夺下了吕布手中的酒壶,义正言辞道:“将军,眼下大敌当前,正是生死攸关之际,将军不去守城却在此喝酒买醉,此举,难道不怕将士们心寒吗?” 吕布晃了晃脑袋,斜眼看了陈宫一眼,有些破罐子破摔道:“先生,徐州已经丢了,嗝,小沛又不曾得到,区区一个下邳小县,怎能挡曹操十几万大军,完了,彻底完了,不喝酒谋醉,吾还能怎样?” 陈宫望着眼前这位有些发酒脾气的吕布又气又急:“将军啊,我等尚有三万五千余人马,而下邳又钱粮充足,只需我等小心防范,曹操纵有几十万大军,短时间内也休想攻破城池,为何要这般自暴自弃。” 复谏言道:“昨日,我已观察了附近地形,倘若将军能引一支人马去往北坡建起木寨,便可与下邳互为犄角,若曹操欲攻木寨,我等便可开城出兵抄其后路,若曹操欲攻城池,将军便可领军顺坡而下突袭其后营,如此安排,定能退了曹操。” “先生,嗝,此言当真?”一听能退曹兵,吕布似乎又燃起了希望,抬着头不停晃着脑袋,仿佛是想将唤醒自己。 “大有可为!”陈宫一脸认真的回答。 说实话,这话陈宫自己心里也是有些发虚,但事态发展成眼下这样,恐怕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只能勉力一试了。凭借着西凉铁骑的高攻高机动与下邳充盈的物资保障,兴许能拖垮曹操这只庞然大物。 当然,前提是吕布得听他的。 吕布双眼发红,腾地站了起来,跌跌撞撞来到陈宫面前,单膝跪地,垂头认错道:“先生,奉先知错了,哪怕事到如今,先生还在替某出谋划策,奉先……真是愧对先生。” “哎呀,将军这是作甚,快,快快请起。”陈宫也是吓了一跳,赶紧弯腰虚扶。 “不,先生恩情奉先无以为报,请受吕布一拜。”吕布执意不起,还恭恭敬敬上了一拜。 “……” 陈宫心里也不是滋味,虽说心中郁结被吕布这真诚一拜给解开了,但是,似乎来的晚了。 扶起吕布之后,陈宫幽幽一叹:“哎,亡羊补牢犹未晚矣,将军若能真心悔过,自然是好事,目下,将军需尽快振作起来,如此方能上行下效。” 吕布正色道:“先生所言甚是,我这就下令全军不得饮酒,厉兵秣马准备与曹操决一死战!” “甚好,甚好。” 待谈完建寨的具体详细,陈宫便一脸欣慰地回去了。 话分两头各表一枝。 且说这头郭嘉已经领着典韦缓缓登上了徐州城的城头,站在城墙之上俯瞰整座徐州城,真有种身在许都的感觉,果然大城就是不一样,需极尽目力才能尽收眼底。 不难想象,黄巾之前的长安、洛阳又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景象,定是气势恢宏雄伟壮丽繁华无比。 曹操能兵不血刃的拿下徐州确实让当地百姓安定了不少,要知道徐州还在陶谦手上的时候,曹老板可是放言要屠城祭灵的。 若真是兵临城下,指不定闹出什么大乱子来。 百姓们很清楚,落在暴怒的曹操手里简直比落在黄巾贼手里还惨,因此,对于曹军,他们是打心底里抵触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今时过境迁,徐州又经过多次易主,百姓们似乎也习惯了,或者说,养出了一颗大心脏。 曹老板如今贵为大汉丞相,自然也不会动不动就下令屠城,不过那些还留在城中陶谦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们可就遭殃了,抄家灭族算是轻的,曝尸三日都不在少数,就连长埋于地下的陶谦也被曹操派人给掘了坟,真是叫人唏嘘不已。 “祭酒,主公上来了。” 正游离呢,身边的典韦小声提醒了一句。 “奉孝,你不好好休养,怎上城来了?” 随着郭嘉扭头,只见曹操带着一票人正往这儿拾阶而上,一路还有说有笑的。又见郭嘉两人出现在城楼上,曹老板便毫不犹豫地靠了过来。 “呵,奉孝拜见主公。” “快快免礼,身子如何了?”曹操一脸关切道。 “回主公,仅是流矢擦伤,已无大碍。” “那就好,那就好,对了,今日我引诸将上城巡视,同邀了不少当地豪绅,不如为奉孝引荐?” 郭嘉赶忙谦逊了一句:“岂敢劳主公亲自引荐,奉孝自去便是。” “呃,也罢,那就一道走走。” 曹操想了想也就没多说什么,示意郭嘉跟上队伍之后,自己又大马金刀地走在了队伍的最前头,继续四下乱逛。整个过程,就跟大老虎领着一群猴子出来耀武扬威似的,俗不可耐! 与此同时,郭嘉凭借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与陈登等徐州地主们套上了关系,一通寒暄之后,郭嘉逮着陈登就恭喜:“呵呵,此次曹丞相能轻易取下徐州,元龙兄与令尊可是功不可没,但不知丞相许了元龙兄何种赏赐?” 陈登,相貌平凡,唇上长着两撇八字胡,下巴还留着一撮小山羊,从表面上看仅是一个三十五六岁的普通教书先生,唯一的外貌特征应该是那一只略显鹰钩的大鼻头,和那对总是不安生的大眼睛,格外有神。 乍一眼之下,给人的印象就是忠厚老实,但他人要真是这么认为,那就遭罪了,譬如前车之鉴——吕布。 正印证了曹老板的一句话:“大伪似真,大奸似忠。” 所以郭嘉跟陈登攀谈的时候也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虽然没必要,但小心无大错。 陈登听郭嘉打听起自己的事情,不禁闪过一丝得意:“啊,些许功劳,不足挂齿,不足挂齿,承蒙丞相器重,许了在下广陵太守一职。” 郭嘉笑着接了一句:“广陵,好地方哪,就是小了点儿,以元龙兄之才干,做这徐州太守也应是游刃有余。” 陈登忙摆手道:“不敢,不敢,祭酒实在太抬举了,徐州人口百万,又是兵家重地,岂能无上将驻守,在下又何德何能敢居此高位,呵呵,祭酒说笑了。” “呵呵,元龙兄莫要过谦,即便徐州有了上将,但不知兵法也是枉然,元龙兄设计徐州叫吕布进退失据,仅从这点,便可看出元龙兄乃是大智大勇之人,日后封侯拜相,绝对是指日可待啊。” 陈登笑地更欢了:“呵呵,祭酒谬赞,元龙实在惭愧。” “元龙兄见外了不是,什么祭酒,小弟年幼兄长几岁,兄长大可唤在下一声奉孝。” “这,似乎不妥。”陈登见没人在意他们,便小心翼翼道。 “……” 见郭嘉面露不悦,陈登这才半推半就道:“呃,好,为兄痴长几岁,若奉孝不嫌弃,我,我便唤一声奉孝贤弟。” 郭嘉顿时喜笑颜开:“嘿,这就对了嘛,难得与兄长谈地如此投机,简直是相见恨晚哪,既然兄长是这徐州城的地主,小弟今夜能否恭请兄长共谋一醉?地方兄长来挑,这酒钱,便由我来,如何?” “哎呀,使不得,当是为兄请……” “就这样,说定了哈,晚上见!”郭嘉可没给他机会,一副不见不散的架势就闪人了。 陈登被郭嘉这位自来熟弄地有些措手不及,望着先走一步的郭嘉,愣愣出神。 第151章 敲个竹杠 陪曹老板视察结束之后,陈元龙匆匆返回了府邸。 陈珪拄着拐杖已在自家院中等候多时,见自家孩儿回府,便出言招呼道:“元龙孩儿,曹操可是守约?” “见过父亲,曹丞相自是言而有信,打明日文书官印一到,孩儿便是那广陵太守了。” 陈珪哈哈一笑,拄着拐杖缓缓扭身,陈登赶紧上前搀扶:“父亲,慢点儿。” “呵呵,曹操此人虽然狡诈无比,还算是讲些信用,这几日,老夫就担心吾儿将徐州拱手想让之后,会落个‘狡兔死而走狗烹’的下场,甚幸,甚幸。” “父亲,您多虑了,曹公向来惜才,孩儿一身才学说不上经天纬地,然打理一方还是绰绰有余,再者,如今遭逢乱世,礼教崩坏,嘿,像我等这般读书人,其实更有用武之地。” “嗯,人老了,不想多费心思,需谨记,伴君如伴虎,你要好自为之。”陈珪对此不可置否。 “是,孩儿明白。” 陈登扶老爹入座之后,便忽然想到什么,出言道:“对了父亲,今日孩儿巧遇曹公帐下谋士郭嘉,其还邀孩儿今夜去城中吃酒。” 陈珪喃喃道:“郭嘉,就是长与你互通书信的那位曹公谋士,依你所见,其人如何?” 陈登微微沉吟:“其人,如何形容呢……呃,颇有意思。” 陈珪轻笑:“哈哈哈,那就去,此人既然折节相交,定有所图啊,去探探也好。” “父亲说的是,孩儿也觉此事绝不简单。” 入夜,陈登便寻了徐州最好的酒楼来款待郭嘉,当然这酒楼也不是什么正经酒楼,谁叫郭嘉风评就好这口呢,礼遇他人也要讲究个投其所好。 “百花楼?兄长这是……” 几人在店门前站定,郭嘉微微抬眼便看见了门店招牌,不禁嘴角闪过一丝弧度。 “在城中,唯有此家的酒,最好。”陈登挤眉弄眼道。 这是一本正经地在胡说八道,就冲这挂着绣球的招牌和那俗到掉渣的店名,若是正经营生,郭嘉都敢把头拧下来送人。 不过打从外头看来,还真是低调的可以,没有乱七八糟的彩带,也没有小姐姐在楼上花枝招展,更没有此起彼伏地揽客声。 待进去之后则又是一番天地,九曲十八弯的廊道张灯结彩,其下还开了一块月牙型的小池塘,清澈的池水倒映着那两排灯笼,使整个院落又增添了几分明亮。 走近一些,才发觉一股子淡淡地香味弥漫在整个小院,不是胭脂味,倒像是某种不知名的香料,应是从两侧厢房中露出来的。 正想开口询问,迎面便来了一位艳装女子,约莫三十不到,身着粉色宽松长襦裙,水蛇腰,大胸怀,手里还提着一只铜质小香炉,走起路来一步三摇,颇是吸人眼球。 见陈登与郭嘉站在院口张望,便掩嘴嬉笑着迎了过来。 “哟,这不是陈公子吗,可是好久没来了?” 陈登一脸尴尬:“呃,见过柳夫人,您这是……” 柳夫人浅浅一笑:“哦,店里忙的连个下人都寻不到,这不,还得由贱妾亲自送过去。” 言毕,柳夫人用那双勾魂眼不着痕迹地扫了郭嘉一眼,见郭嘉半张脸贴着膏药,不禁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咯咯咯,这位公子,您这脸是怎么了?莫不是……放心,只要进了本店,府中妻妾定然寻不到此地。” “……”郭嘉必须承认,眼前这位大姐的脑洞果然不是一般大。 赶紧扯了一句:“这位姐姐,您误会了。” “嗨,莫要解释,我懂。” 你懂个锤子,我都没说呢你就懂了? “小蝶、小兰,赶紧出来伺候!” 朝西厢唤了一嗓子,柳夫人便欠身一礼,朝两人歉意道:“陈公子,还有这位公子,贱妾尚有要事,就此别过。” “夫人慢走。” “二位公子请留步。”柳夫人提着香炉走了。 “两位公子,快快请进!”两只蝴蝶欢快地飞了出来。 “奉孝贤弟,请!” “请!” 逢场作戏,酒过三巡,待撤了侍女陈登便开口试探道:“呵呵,贤弟,兄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但说无妨。” 陈登沉思片刻,才缓缓开口:“这酒也吃了,曲也听了,可为兄实在不解贤弟心意啊,贤弟既然约我出来单独会面,莫非是有要事相商?” 郭嘉抿了一口酒:“啧,我就知瞒不过元龙兄。” 陈登一脸认真道:“究竟何事?” 郭嘉眯了眯眼睛,然后神神秘秘地朝陈登勾了勾手指:“兄长可知,丞相为何誓要拿下徐州?” 陈登不解:“难道不是因为陶谦之故?” 郭嘉笑着摇摇头:“嘿嘿,此其一也。” “难道是图徐州疆域?” 郭嘉继续摇头:“呵呵,此其二也。” “依贤弟之言,尚有其三?” “呵呵,其三,因为徐州富庶啊!” “哦……原来如此。”陈登心下已经料到,闻言便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 郭嘉偷偷观察陈登的表情,然后开始掏苦水:“一来,丞相为迎回天子可花了不少财力物力以及人力,二来,丞相替天子四处讨逆,开销颇大,想想,动辄几十万大军,又是连年征战,便是许都有座金矿,那也是差不多给搬空了。” “丞相愁啊,好在,如今有了兄长帮助取下了徐州,这不正解了丞相隐忧嘛,我这做谋士的日子以后也好过了,今儿高兴,当浮一大瓢!” “呵呵,即是好事,当浮一大瓢。” 两人咕咚咕咚又下了一杯。 “兄长可是听闻丞相欲建骑军一事?” “这个,在下略有耳闻,好像名唤……虎豹营,不知是也不是?” 郭嘉猛点其头:“正是,人马铠甲,短弓长兵,可不又是一笔不菲的开销嘛。” 至此,陈登算是看明白了,郭嘉之所以寻自己,敢情是代表曹操向他们这些徐州大地主拉赞助来的。 思忖片刻后,缓缓开口道:“贤弟,此事倒也不难,徐州虽说富庶,但大半财富却集中在本地豪族手中,譬如赵、曹、糜等几家,其人把持着徐州一地的大小营生,米粮、牲口、药材、杂货、铁器,这些皆是如今十分暴利的产业,可谓是日进斗金,若能说服几家向朝廷贡献一些资财,丞相自然就无有后顾之忧了。” 郭嘉瞄了陈登一眼,认真道:“呵呵,赵昱自从陶谦离世之后便很少露面,对于安分经营的商贾,丞相当然是持欢迎态度的,不但不会去说,估摸着还会大力扶持。” “至于曹宏、曹豹为首的曹家,因为选错了主子,抄家灭族是跑不了的,这劝还是不劝结局基本一样。” “剩下的糜家,早在几年前就投奔了刘备,目下在徐州的产业也是变卖的七七八八,能有多少油水?呵呵,自是屈指可数!” “嘿嘿,兄长所举几家皆帮不上丞相大忙,不过,似乎兄长倒是忘了一家。” 陈登一怔:“忘了何家?” “便是兄长的陈家呀,这几年陈家布庄在徐州地界可是遍地开花……” 陈登一个激灵,赶忙打断道:“呃,贤弟言重了,些许生意只能维持生计罢了,说不得什么大富大贵,丞相若是需要,我陈家自然义不容辞,不过这数目还需细细斟酌。” 郭嘉诱惑道:“兄长啊,吕布败亡指日可期,刘玄德又弃了徐州投荆州去了,如今,这徐州可是丞相的一亩三分地,不正是兄长壮大家族的天赐良机吗?” 陈登被郭嘉一点拨,也是豁然开朗,一想到自己家族能接管徐州地界的各种营生,那简直就是坐在金山上数钱呀,想象着未来的好日子,不禁吞了吞口水,有些迟疑道:“这……可行?” 郭嘉见其上钩,便图穷匕见:“自然可行,还不是丞相一句话的事儿嘛,不过……丞相也希望看到陈家的诚意,据贤弟听闻,赵家已经派人来向丞相示好了。” 陈登闻言,心思大动,忙道:“贤弟,此事事关重大,为兄尚需与家父商议一番,不知,明日再行答复可好?” 郭嘉微微一笑,应承道:“呵呵,这是自然。” “那,事不宜迟,为兄这便告辞了。” “兄长自便,请!” “请!”说着,陈登便连忙起身,带着几分醉意匆匆夺门而去。 第152章 臧霸来援 翌日,郭嘉匆匆用完早膳便来到了徐州府衙向暂居于此的曹操报喜。不过他这一进门,就发觉此间气氛有些不对劲儿。 探头粗粗一打量,郭嘉心中暗呼:“嚯,好家伙,这儿人可够齐的。” 可不是够齐嘛,除了负伤未醒的夏侯惇未至之外,曹操将此次出征的文武官员都给喊了过来,光坐席都快铺到门槛上了,这阵仗可是不小。 难道,出大事了?! 郭嘉微微一怔,将刚准备出口的话给咽了下来。 他正纳闷呢,上座的曹操第一时间发现了他,本是纠结的眉头也稍稍舒展了一些,连忙抬手招呼道:“啊,是奉孝,你负伤在身本不欲多加打扰,既然人都来了,那便入座旁听,来人,还不快替郭祭酒看座!” “是,郭祭酒,请!” 郭嘉跨进议堂,不忘四下躬身一礼,而后乖乖入座。 曹操瞥了一眼方才入座的郭嘉,似乎是怕他不解其中原委,便不耐其烦地又重头交代道:“据散出去的探子来报,本是屯于开阳一带的臧霸军忽然有了异动,于昨天夜里匆匆发兵,三万人马连夜出城之后便不知去向,不知诸公对此消息有何见解?” 程昱率先开口道:“禀丞相,臧霸此人与吕布有旧,依在下推测,臧霸此次起兵多半是为吕布而来。” 众人纷纷点头,显然都想到一块了。 之后,程昱又不无担忧道:“听闻臧霸本是陶谦手下第一猛将,只因其性子刚强难容于徐州各豪族,才会被陶谦调至开阳饱受冷遇,至今可是积蓄了不少实力,虽说此次臧霸仅是派出了三万人马,但依旧不容我等小觑。” 许褚不屑地撇嘴道:“程先生此言过于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且不说丞相手握十几万大军,便是在座诸位将军随意拉出一支人马也足可让其铩羽而归,区区一个臧霸,哼,其还能翻江倒海不成?” “是啊。” “许将军言之有理。” “不错。” “说的对呀。” 许褚的发言瞬间得到了不少将领的肯定,诸将纷纷出言附和。 程昱皱眉道:“丞相,诸位,此非是程昱在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仅是事实求是罢了,臧霸绝非一匹夫之勇,这点,从其拥有孙观、伊礼、吴敦等几位缴过黄巾余孽的老将便可见一斑。” “再者,臧霸这支孤军能在当地混地风生水起,自然有其独到之处,我等理当谨慎对待。” 许褚一扭水桶腰便腾起身来出列单膝跪地道:“丞相,许褚请命,若那臧霸真敢来掠丞相虎须,某愿领三千兵马出阵痛击之。” 曹操不禁捋了捋胡子笑道:“呵呵,军心可用,允了。” “多谢丞相!”许褚起身掸了掸铠甲上那本就不存在的灰尘,得胜般斜眼看了程昱一眼,其意不言而喻。 “哎……” 程昱对此其实甚为忧心,自从轻易拿下徐州之后,众将士气势高昂不假,但隐隐有些过分自信了。 过分自信叫什么?它叫骄傲。 需知,骄兵必败呀。 这种思想仿佛像病毒一般正悄悄感染着整个军营,包括在场的诸人也是麻痹大意起了骄纵之心,这绝对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程昱一副欲言又止的纠结模样,忽见郭嘉亦如往常例会那般正在假寐,便出声道:“敢问郭先生如何看待此事?” 郭嘉微微抬了下眼皮,开口道:“无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臧霸既然敢来插手,那我们就断其一臂,打到痛了,其自然会缩回去。” 闻言,程昱差点一口老血没喷出来。这不是白问嘛,还以为凭借郭嘉的聪明才智,应是不难发现这等不好的苗头,没想到他不但不出言劝诫,还在背后推波助澜了起来。 郭嘉这番话真是大出了程昱所料,以至于百思不得其解。 曹操则闻言大悦:“哈哈哈,不错,好一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臧霸若真敢来援助吕布,那就别怪本丞相不客气。” …… 事实也正如曹操等人所料,此刻的臧霸正领着三万大军向下邳缓缓挺近。 不过开阳往下邳这一路必须要途径徐州地界,面对曹操十几万大军臧霸也是不敢托大,白日里行军专挑人烟稀少的小道走,入夜之后才敢踏足官道摸黑行军,还不敢打起火把。 这样一来,安全系数自然是提高了不少,但行军速度嘛,呵呵,可想而知。 另一方面,几近山穷水尽的吕布不但向臧霸发去了求援信,甚至又打起了自家闺女的主意,虽说袁术如今就是头瘦死的骆驼没几日好蹦跶了,但好歹比他这匹痩马还大上了好几圈,若能与袁术联合从曹操手中夺回徐州,也不是没有一丝机会。 灵光一现的吕布自以为想到了一个绝好的主意,便派人连夜将陈宫给唤了过来,准备就此事进行商议。 陈宫开始自然是拒绝的,年前刚把袁术打退了,转眼又去讨好人家,这算什么?说好的气节呢,还要不要了? 呃,貌似这位吕爷也不讲究。 不过眼下他们困守下邳,若无变数出现,恐怕败亡是迟早的事情,陈宫思来想去,也就勉强答应了下来,只道了一句:“此乃将军家事,将军自己做主便好。” 言下之意,陈宫并不反对,但也不会在明面上表示支持。 吕布之所以招陈宫过来,不就是想探探他的态度嘛,毕竟陈宫已经是他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了,只要陈宫不明确表示反对,那就是在变相的妥协。 于是乎,吕布当即拍板,决定嫁女结亲。 如此,本是陷入困境的吕布手上总算是拿到了可以出手的两副好牌。 当然,也不是谁拥有一手好牌就一定能赢的。 譬如袁术这等自立的蠢货,好比是开局就打出了一手小二炸连带两大王,这种骚到突破天际的操作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叫各路诸侯为之瞠目结舌。 最后呢?一手好牌硬是被他打成了稀巴烂,还差点没把自己老命给搭进去。 不出两日,消息就传到了寿春。 袁术看了吕布的书信之后那是又气又喜。气的是吕布这位准亲家不要脸的程度堪比自家寿春的城墙,得意时就甩脸不认人,失意时才想到我袁某人的好,还真把自家闺女当香饽饽了不成? “哼,反复无常,背信弃义,十足一个小人,事到如今还惦记着与仲家结秦晋之好,这厮……何其脸厚!”袁术真是气地不行,将手中的竹简狠狠砸在了地上,还不忘补上两脚以泄心头之愤。 一通发泄之后,袁术又笑了,本是怒不可遏的表情突然间闪过一丝阴笑,喃喃自语道:“嘿,也好,若与吕布结盟,岂不能寻曹阿瞒报那破都之仇了嘛。” 袁术一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搜刮成山的民脂民膏皆被曹操给卷去了,心头都在滴血呀,这可是袁术辛辛苦苦攒下来的棺材本啊,曹操居然拿它去犒赏三军,想想就更来气了。 “咳咳咳,这……”一阵咳嗽之后,袁术发现手中的金丝手绢带着几分血丝,不犹瞪大了双眼,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连带其身子也开始摇摇欲坠起来。 其实袁术的身子本就不好,被曹操赶出了寿春之后又被迫跑了大半个淮南,风餐露宿月余,自然就加重了袁术的旧疾。 如今,咳出一口老血,可一点都不意外。 “陛下!” “陛下,保重龙体呀!” “微臣这就替陛下去传太医过来。” 那些近臣见之,顿时皆都慌了神,纷纷出言或是出力,七手八脚把袁术扶回了寝宫。 “嗯……记得要嘱咐太医多放些饴糖蜜饯,不然,仲家难以下咽哪……”被众人小心搀扶的袁术打鼻尖里发出一声沉闷的应答,而后忽然想起那苦口之药,紧锁眉头久久不散,在路上,很是艰难地出言叮嘱了一句。 “会的,请陛下放心。” “恩,这就好。” 不一会儿,太医摇着头慢慢从袁术的寝宫里走了出来,没走几步,就被袁术的那些近臣给拦住了去路,围着太医你一言我一语打听起主子的病情来。 老太医也是实诚人,直言不讳道:“诸位大人还是让陛下好生歇息,只要心平气和,戒骄戒躁,再辅以名贵药材续命,尚还能多活一两年。” 言下之意就是说袁术的阳寿恐怕已尽,全靠那些百年人参、千年灵芝之类的名贵草药吊着。 诸近臣闻言,皆是面露异色讷讷不语,也不知他们心里面正盘算着什么…… 第153章 已有腹稿 尽管臧霸努力掩藏行迹昼伏夜出,但三万大军过境,即便再怎么谨慎也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可寻。在他们踏入徐州地界的第二天,曹家探子便已经有所察觉,并将这些消息迅速传到了彭城。 许褚依其所言领军出城前去阻截,与臧霸激战小半日之后,灰头土脸的回来了。 “丞相,末将前来领死!”许褚一得召见,便匆匆走进议堂,进来就垂头下拜,一副任杀任剐的丧气模样。 得知许褚吃了败仗,诸将也是惊诧不已。 定睛细看,许褚身受三创,一处在右肩,另一处在左臂,剩下一处便是胸口,而这处最是显眼,即便经过医师的救治与简单包扎,那胸口足有一臂长的伤口依然在往外不断地渗血,甚是骇人。 曹操见此也是虎躯一震,本欲出言苛责几句,但见许褚这般凄惨,已到嘴边的斥责忽然改成了慰藉,下来亲自扶起许褚,感叹道:“哎,许褚将军快快请起,胜败乃兵家常事无需如此介怀,将军此次又是以一敌十,稍许失利,实乃常情也,小惩大诫即可,罪不至死。” 要知道许褚可是曹营当中数一数二的猛将,能把许褚这样的猛将按在地上摩擦,那只能说明臧霸此人绝不简单。 “但不知臧霸军因何而制胜,难道是臧霸之军备比我等还要犀利乎?”曹操也是心中暗惊,不住追问。 许褚汗颜道:“回主公,臧霸之军备自不如我等,甚至多数将士未能全身着甲,只以皮革木盾滥竽充数,所执兵器也是寻常物件,威力极其一般。” 曹操又问:“那,可是臧霸此人武艺高强,连将军也不能与之争锋?” 许褚淡淡摇头:“末将与臧霸交手数十合,此人武艺尚佳,可若论起单打独斗,许某却有七分胜算能将其斩于马下。” “哦,莫非其人心思狡诈,早已安排伏兵以逸待劳,正等着将军中伏?” 许褚依旧摇头:“非也,末将带人杀出之时臧霸之军甚为惊慌,当是时,还引起了不小的骚乱,我军所过之处,也可谓是所向披靡。” 曹操陷入沉思,不解地瞥了许褚一眼:“既然如此,将军又是因何失利?” “丞相,其实末将也是不明就里,可打着打着就兵败如山倒了。” “……”曹操一阵无语。 “……”诸人也是如此。 程昱却是一副我就知道会这样的样子,摇头感叹道:“哎,骄兵必败呀,早知如此,何必……” 忽然,程昱身边闭目养神的郭嘉却伸手打断了他的话,仰天大笑:“呵呵呵……哈哈哈……” 众人听着郭嘉肆无忌惮的笑声,皆是一脸懵逼,带着几分疑惑望向了郭嘉,打算探个究竟。 曹老板也是一样,十分郁闷地瞪了郭嘉一眼,腹诽着:“这都吃了败仗了,你郭嘉还偷着乐,这就有些过分了!” 好不容易止住笑,郭嘉按着肚子道:“主公,大喜呀!” 曹操都有种把郭嘉当场拎起来暴打一顿的冲动,三步并作两步站到郭嘉面前,居高临下俯视着他,用其那双虎眼瞪了许久,好半晌才出言道:“敢问奉孝,喜从何来?” “此等天赐上将,主公难道不心动乎?”郭嘉丝毫不惧曹操身上的王霸之气,甚至笑着抬头与其对视起来。 “奉孝此言究竟何意?”曹操不动声色,继续死死地盯着郭嘉。 程昱率先明悟了过来,有些激动道:“奉孝是想主公去笼络臧霸,好为我所用?!” 曹操闻言一愣,别说,还真有些心动了。 不过程昱随后又泄气道:“依我看来,此举断无可能,臧霸自立多年,钱粮金帛自是不缺,恐是难动其心。” 郭嘉依旧笑眯眯道:“呵呵,那就连他一起打服喽,我倒想看看,一个败军之将又哪来的勇气在主公面前傲娇,便是梁静如来了,那也不行!” 程昱请教道:“呃,奉孝兄,敢问梁静如,又是何人?” 得,嘴快了,郭嘉讪讪一笑:“她,她是……哎呀,莫要在意这些细节。” “哦。”程昱选择乖乖闭嘴。 曹老板见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总算是抓到了重点,面露喜色道:“啊,如此看来,奉孝应是想到了破敌之策,既是成竹在胸却不一早言明,反拿在座诸公消遣,真是胆大妄为,还不速速言明。” 郭嘉嘿嘿一笑:“愚以为,臧霸举兵来援吕布,不但不是件坏事反而是件大喜事,为何要去阻拦?” 曹操凌乱了,顿时脑子有些转不过来。 诸位听听,这是什么话? 不是,你郭奉孝究竟是站在哪边的呀?! 曹老板怒极反笑道:“哈,依奉孝之言,若待两家合兵一处实力倍增之后,对我军反倒是件大喜事喽?” “然也。” 然个屁,啐死你信不信! 曹操眼角猛然抽了几下,嘴皮子也在哆嗦,真想喊一句:“来人,将这厮拖下去砍喽!”,可话到嘴边反而叫其冷静了下来,心中思忖:“这小子笑地如此奸诈,定是留有后手,不忙,且看他如何圆下去。” “哼,那你倒是说说,如何个好法?” “对呀,祭酒快些说说。”周围众人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纷纷出言催促。 郭嘉砸砸嘴,开始细细分析起来:“臧霸明知我军势大,还敢应下吕布之请求,定是有所依仗,这两日,臧霸之军昼伏夜出小心隐匿,其目的,无非是想避我军锋芒。” “不错。”众人纷纷点头。 “既然如此,那么问题来了,如何能在十几万大军的眼皮子底下蒙混过关?退一万步讲,就算臧霸的人马过去了,那些随军的辎重补给,焉能轻易混过去?” 是啊,怎么过去呀?众人带着疑问面面相觑了起来。 郭嘉自问自答道:“呵呵,唯一的解释,臧霸的三万人马皆是轻装上阵,其下军士兴许仅带了只能应付两三天的随军口粮,再者说,开阳与下邳也并不算远,如此安排才是上上之选。” “嗯,言之有理。”众人豁然开朗。 郭嘉忽然扭头问程昱:“程先生可知驻守下邳的吕布现有多少兵马?” 程昱不假思索道:“不出四万。” “那粮草辎重又是几何?” “莫瞧下邳虽小,但屯粮可不少,守上个半载绝无问题,这也是我等目下需要解决的难题,下邳有陈宫在,想用计引出吕布谈何容易,但若换做强攻,此战伤亡定然不小,便是胜了,也是惨胜,因此,主公才会围而不攻。” 郭嘉神秘一笑:“呵呵,那若是往下邳再添三万多张嘴呢?” “这……呵呵,原来如此。” 程昱一拍脑门也是哈哈一笑,叫众人又是一阵迷糊。 这两人,在乐呵啥呢? 好不容易止住笑,程昱见诸人迷茫,赶忙出言解释道:“诸位想想,若臧霸与吕布合兵一处,虽然实力大增不假,但同样,每日消耗的粮草也是倍增,原本能守半载的下邳,届时可只能守三月喽。” 如此一点拨,众人才恍然大悟。 “因此,绝不能阻其救援下邳,臧霸大军早一日到达下邳,我等便能早一日破了此城。” 郭嘉也是心累,历史上的郭嘉可比他狠多了,张张小嘴,用一招“水淹下邳”就把吕布给逼上了绝路。 可现在呢,先不提此时不是梅雨季节,郭嘉也不是什么大法师,能凭空变出大洪水来,即便他真能变出洪水来,此刻的郭嘉也不愿意去那么做。 毕竟水火无情,有伤天和啊!可别忘了,下邳城内还有几万老百姓住着呢。 一场洪水下去,吕布大军是铁定完蛋了,可也连带了多少无辜的百姓要陪着吕布大军一同遭罪,想想就让人不忍哪。 权当是替这副身子积点儿阴德了,他这个西贝郭嘉还想长命百岁妻妾成群呢。 第154章 合兵下邳 许褚本是一脸愧疚,待听清了郭嘉之言,顿时赏了自己两巴掌,无地自容道:“依郭祭酒所言,那许某岂不是白白葬送了将士们的性命,还打了一场毫无意义的仗,真是……真是罪该万死!” 许褚脸上闪过一丝决绝,抱拳认罪道:“肯请主公成全,也好给牺牲的将士一个交代。” 曹操不忍道:“许将军,汝这又是何苦呢。” “还请主公降罪!” 郭嘉哈哈一笑,在旁解释道:“呵呵,许将军不必内疚,在本祭酒看来许将军此仗打的正是时候,何人敢说没有意义,简直太有意义了!” “奉孝,此话怎解?”曹操一愣,出言问道。 “以臧霸小心谨慎的性子,若前往下邳这一路畅通无阻,反倒会叫其起疑,以为我等不知在何处设伏,因此,其依旧会持续昼伏夜出缓慢行军的状态,而今,经过许褚将军这一败之后,臧霸必定放松警惕挥军急赶,想来今日傍晚便能赶至下邳。” 郭嘉说着起身朝许褚微微躬身致歉:“嘉之所以未出言阻止许将军出击,便是盘算着这份心思,未能早早言明,还请许褚将军莫要怪罪。” 许褚慌忙摆手道:“祭酒不必如此,皆因许某小看了天下人,以致轻敌败北,怎好意思受祭酒大礼,这……这……” 曹老板圆场道:“哈哈哈,如此看来,许将军这是错有错着啊,稀里糊涂间立了一大功啊,此次,不如功过相抵,降罪就免了,许将军当引以为戒。” “多谢主公,主公教诲许褚定当铭记于心。”许褚这才稍稍舒缓了神情,勉强笑了起来。 “哈哈哈……”众人也是传出一阵善意的笑声。 一时间,议堂又恢复了往日那种轻松和谐的气氛。 …… 话分两头,且说臧霸自打退了许褚之后,一路上提心吊胆的样子便不复存在了,甚至挂起了自信的笑容,不时偷乐两声。 左右之人多是不解,一小校忍不住,便出言问了起来。 “将军,我等虽是打败了许褚的三千精锐,但自身伤亡也是不小,将军为何暗自发笑?” 臧霸扯着马缰扭头瞥了其人一眼,笑道:“呵呵,尔等可知为何这一路我要命三军昼伏夜出,徐徐挺进?” “应是为了躲避曹军阻击!” “此其一也,曹操占据徐州日久,我等三万大军过境势必引其注意,之所以昼伏夜出步步为营,是在怕曹操早已洞悉一切,于我等必经之路设下埋伏,好来个围点打援。” 不等左右开口,臧霸又笑道:“呵呵,而今许褚领军偷袭我军后方,这说明什么?说明曹操今日才堪堪发现我等大军踪迹,也就意味着我等前路定然是安全的,吾为何不乐!” “哦,原来如此,将军英明!”小校一脸崇拜道。 臧霸笑骂道:“英明个屁,去,传令三军,火速赶往下邳,人马不得在半路停歇,违令者军法处置。” “诺。” 臧霸大军急行半日,终于在傍晚时分抵达了下邳小城,经过一通厮杀之后,顺利与吕布驻军在下邳城内会师。 吕布闻讯大喜,亲自带着手下一票人风风火火地出来迎接。 “哈哈哈,来人可是臧霸上将军!?”吕布骑着赤兔手执方天画戟闪亮登场。 臧霸寻声望去,只见一人打马而出,此人胯下战马一身血红甚为耀眼,且此马可谓健硕无比,比之周围西凉战马还要高大几分,特别是它那两只灵动的大眼睛,似乎如人一般正不停地打量着自己。 臧霸暗道:“此宝马定是赤兔无疑。” 不言而喻,赤兔马上的主人便是那位天下闻名的吕奉先,吕温侯了。 臧霸稍稍抬眼观察,见吕布头戴三叉束发紫金冠,身挂粉绫色的西川百花袍,外披着一套兽面吞头连环铠,腰间的玲珑狮蛮带上紧系宝剑,雕弓负背,手执方天画戟驻马在前,真是威风凛凛,气宇轩昂。此刻,吕布也是瞪着他那双虎眼正在细细打量着自己。 臧霸赶紧翻身下马,上前几步笑道:“呵呵,正是臧霸,在吕温侯面前愧不敢称一声上将军,宣高(臧霸字宣高)见过温侯!” 吕布哈哈一笑,也是翻身下马,将方天画戟交给手下,而后朝臧霸迎来。 及近,热情地拉着臧霸的手道:“哎,将军何必见外,你我虽仅见过一面,然神交已久,今日于此小城又见将军,真是喜不自禁,快,快请,我以命人备好酒宴,专为将军接风洗尘。” 臧霸多少有些受宠若惊:“呃,那就有劳温侯了。” 是夜,下邳大摆宴席。 连日被困下邳的吕布将领们也是难得地露出了一丝喜色,不知不觉多喝了几杯。 有了臧霸这支大军的加入,下邳的困境肯定得到了不小的缓解,最起码,他们也不用天天花上七八个时辰去巡城了。 陈宫也是高兴,眼下有了这六万余兵马,下邳若还会丢,那自己干脆寻块豆腐撞死算了。 当然,最开心的绝对要属吕布了,下邳一下子军力倍增,也使吕布信心大增。 曹操的十几万大军似乎也变得并不是那么不可战胜了,更何况,驻守徐州各郡还得分散曹操的一部分兵力,这也就意味着下邳此时也有了与曹操一决雌雄的能力。 喝高了的臧霸也不矫情,拍着胸脯连连表示要与吕布共同进退。 众人等得不就是他这句话嘛,随之气氛就进入了高潮,觥筹交错你来我往,勾肩搭背劝酒不迭,喝着喝着,滚到餐几底下去的将领可不在少数,这场酒宴下来,诸将好的跟亲兄弟似的。 下邳本就不大,隔着城墙隐约也能听到这些人的喧嚣声,曹家探子不觉纳闷,他们这是在乐啥呢?被包围了还这么高兴,真是活见鬼了。 可惜,此刻的郭嘉并不在下邳前线,若能得知城内如此放浪形骸,那还不催促着大军连夜组织攻城,定能一举拿下。 可现实是,直到第二日午后,郭嘉才随着曹操一行来到了下邳前线,得闻昨夜之事后,不禁大叹了一句可惜。 为此,曹老板还在升帐时臭骂了夏侯渊一顿,喷的夏侯渊都不敢抬头吱一声,一个劲地念叨有罪。 一通发泄之后,曹操才和颜悦色地宣布散会道:“罢了,既然已经错失良机,那眼下只有围困下邳一途,在座诸位将军且下去好生安排,为三月之后的大战做好准备,好了,若无要事,这便散帐。” “吾等告退。” 众将纷纷鱼贯而出下去安排事宜了。 如此一来,郭嘉反倒是清闲了,领着典韦漫无目的地逛了一圈军营,回头就打算洗洗之后再睡个回笼觉。 哪知刚来到自家帐前,就见一队曹卒押着一男一女打眼前经过,郭嘉不禁驻足看了一眼,典韦则习以为常道:“嘿,又是两个不知死活的细作,居然还是个女子……先生,俺已吩咐军曹备好了热水,一会儿凉了可就不美了。” 郭嘉擎着下巴暗自嘀咕道:“不急,只是这背影我总觉着看着眼熟,似乎打哪儿见过。” 典韦狐疑地望了那队即将远去的小队:“是吗?要不俺这就上去叫停。” “走,过去瞧瞧。” 典韦闻言赶忙小跑几步上去拦下了小队,对了几句话后,忽然高声朝缓缓跟来的郭嘉喊道:“先生,您看的没错,其人是甄大小姐!” 郭嘉本是轻松的步伐忽然变了节奏,三步并作两步跨了过来,一听是甄宓,心弦就是一颤,已是无心理会那队巡营将士,而是直接端详起了那被人五花大绑的两人。 男人正是甄家管家,至于那位女子……看着灰头土脸发髻散乱的甄宓,郭嘉顿时万分诧异,几乎惊叫着喊了出来:“宓儿,你怎会来此呀?” 女人微微抬头,见是郭嘉出现,似乎一下子寻到了主心骨,那双本是呆滞的双眼瞬间闪过一丝神采,连日来所受的委屈一股脑地化成了泪水,梨花带雨道:“奉孝……果真是你。” 郭嘉二话不说,开始伸手替其解起了绳子,奈何已是乱了心神,以致频频出错,勒得佳人吃痛不止。 只得讪讪撤手,好言安慰:“宓儿莫哭,有何委屈只管道来,若有人胆敢欺负于你,郭某定叫其人不得好死!” 甄宓闻言,哭地更加厉害了,某钢铁直男顿时一阵手忙脚乱,不知如何是好。 典韦见此,赶紧出言教训那队士兵道:“此二人乃是祭酒旧识,并非是什么吕布细作,瞎了你等狗眼,还不速速替人松绑。” 卫兵不敢多言,迅速解开了两人的绳索,此后还在不住地道歉。没办法,本以为是细作,现在那两人摇身一变成了郭祭酒的贵客,小卒们自然是战战兢兢,深怕那天被穿了小鞋。 典韦才不会理会小人物的复杂心态,看着周遭不住投来的八卦眼神,好意提醒道:“先生,此地不宜久留,要不……吾等进帐再议?” 郭嘉如梦初醒,一拍脑门,扶着有些虚弱的甄宓道:“对对对,进帐,进帐,典韦,你速命人备些吃食过来,要快!” “好。”典韦当即点头转身离去。 第155章 真是巧了 “哎,你倒是慢点儿,小心别噎着,若受了饿,绝不能暴饮暴食,记得先喝口汤润润脾胃!”郭嘉一脸心疼地把一碗细肉汤缓缓推到了甄宓面前。 不是因为心疼典韦送来的那两块又硬又实的麦饼三两下入了甄宓之口,而是见甄宓一改以往那种淑女矜持,以几近狼吞虎咽的速度消灭着眼前的吃食,可想而知,她这一路究竟遇到了多少困难,郭嘉想想就觉得心疼。 “呜呜……” 甄宓努力咀嚼着嘴里那一块算不上好吃但十分顶饿的行军干粮,微微朝郭嘉点头,却是舍不得将已拿在手里的麦饼放下,而是用翘起的兰花小指捻着木碗朝自己跟前轻轻拨了一拨。 “吸溜……呜呜呜……” 一口下去,甄宓本是精致的五官紧接着便揉杂在了一起,柳眉紧蹙,眼中腾泪,琼鼻微微向外吐着粗气,似是受了委屈,又似是在生着暗气,亦娇亦嗔,我见犹怜。 “呃,小心烫!”郭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好半晌,才尴尬地放了一句“马后炮”。 “得,我帮你吹吹。” 望着那双像是被主人遗弃在路边的小奶狗向过路人求助的眼神,郭嘉心中便是一软,主动端过肉汤抄起了汤勺,替甄宓服务了起来。 “呼,呼……别急,马上就好!”郭嘉认真地吹着,还抽空扭头安慰了一句。 过了片刻,郭嘉只觉这勺中浓汤应是差不多能入口时,便将汤勺缓缓递到了甄宓唇边,笑道:“好了,应是凉了些,赶紧喝口试试。” 甄宓见郭嘉如此细心的举动,不犹神情一阵恍惚,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连带着脸颊也是无端发起烫来。好在此刻的她脸上敷着一层尘土,叫郭嘉看不透,要不然非得羞死不可。 “别愣着啊,尝尝!”郭嘉奇怪地看了出神的甄宓一眼,心中揣测:“方才那股劲儿哪去了,难道是因为她不喜欢喝肉汤?” 想及此,郭嘉讪讪一笑道:“呵呵,毕竟是出征在外,军营之中也没什么珍馐美馔,这些个粗茶淡饭自然是不合大小姐的胃口,不过,事权从急,将就……” “我要喝。” 甄宓忽然出声打断了郭嘉的话,语气中竟有了一丝撒娇的意味。 不但如此,她甚至主动将朱唇启了开来,那雪白如贝的一口皓齿若隐若现,甚是诱人。 “咕噜” 一口暖汤下肚,甄宓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郭嘉,秋水望着郭嘉的侧脸一动都不曾移动,时不时闪出一道又是一道的柔情,她,竟有些看痴了。 汤是一口接着一口,一个忙着边吹边喂,另一位则忙着边喝边瞧,孤男寡女共处一帐,就这样重复着近乎机械般的动作,不过,帐中的气氛却越来越微妙了起来。 不说女人被异性直勾勾盯了这么久,多少会感到有些害羞,换做是郭嘉这个男人,被女人,而且是相当美丽的女人这么盯着,那也受不住啊。 “咳咳,那个,呵呵,宓儿啊,这个……汤没了!”最后一勺见底,郭嘉心中居然莫名地松了一口气,随即干笑着出言提醒道。 这碗肉汤下肚,似乎也温暖了甄宓的整个身子,方才那种虚弱无助的状态渐渐逝去,而郭嘉那种熟悉的气质似乎又回来了。 被郭嘉这么一打岔,甄宓方才如梦初醒,扶起脸颊不禁低头回应:“哦,知道了。” “知道了?!”郭嘉呢喃一句,心中却是苦笑,这算哪门子的回答,完全是词不达意嘛。 “要不,我再替你盛一碗?稍待……”郭嘉思索片刻,便起身提议道。 “奉孝!郭,郭先生,不劳先生大驾,已经饱了。”甄宓见郭嘉欲出帐门,忽然叫住了他,表情很是纠结。 “呃,那成……对了,甄小姐为何沦落至此,莫非是路上遇了强人,还袭了商队?” 如今兵荒马乱,占山为王的可不在少数,有些是正牌的黄巾余孽,有些则是打着黄巾旗号为非作歹的溃军或是暴民。 总之,这年头,对走南闯北的商贾们来讲,利润与风险是成正比的,谁也不能保证这一路是安全的。便是甄家这等赫赫有名的北方巨贾,也不时能碰上几只不长眼的东西。 不过,话又说回来,甄家商队每次出行可是派了不少的高手护卫,甚至在袁绍的地盘行商还能得军队的护卫与支持,甄宓又身为甄家的当家人,再不济也不会狼狈成这幅模样,定是另有隐情! 郭嘉一时间也只能想到一个解释,便将自己的推测给道了出来。 “非是遇上了强人,而是小女子打算离家出奔,首次尝试便被人给追了回来,此后三日禁足闺房,好在府中贴身丫鬟与老管家皆是忠心,便合计着偷偷将我放出了家门,这才与老管家一路南下,投奉……郭先生来了。” 郭嘉丝毫没有察觉甄宓称呼上的一丝生分,而是早被甄宓那句出奔给雷的不轻,忙荒唐道:“不是,你等会儿,你说你离家出走了?!” “嗯。”甄宓轻咬朱唇,微微颔首。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我……”甄宓吱吱呜呜,不知从何谈起。 “慢慢说,别急,就从你为何想要离家说起。”郭嘉立马正襟危坐,当起了一个合格的倾听者。 “其实……” …… 郭嘉正在说话的时候,打军营外头来了一队后勤军,一千多名军士护着五万余劳力赶着牛车挑着扁担正缓缓向军营行来。 与往日不同的是,这支队伍的最前头还有足足百余骑,此刻,那上百骑士结成圆阵,正护着阵中一辆豪华的不像样的马车。 有见识的人一看就知道了,这辆双马豪车之上打着曹府的徽记,正是曹丞相本尊在许都上下朝时代步的座驾。 这么豪华的一辆座驾,在泥泞的小道上颠簸行进,怎么看都怎么叫人觉着别扭,不禁叫人感到奇怪,它怎么忽然之间就来到了下邳前线了呢? “可是到了?喂,问你们话呢,发什么呆。”车帘轻轻被人从内部挑起,露出半张清秀绝美的容颜,叫护在周边的骑士齐齐失了一下神。 “哦,禀大小姐,前方不远就是下邳,我等……就快到了。”骑士赶忙瞥过脸去,抬手指着不远处的连绵营帐回应道。 曹婷伸着脖子探了一眼,随即摆手道:“既然都快到了,就无需你等在旁护卫,且折返徐州向夏侯将军复命去。” “这,恐怕不妥,大小姐昨日才到徐州便直奔下邳而来,我等也是领了军令誓死保护大小姐周全,若是路上有所差池,万死难辞其咎呀。”骑士纠结道。 “都不足一里了,能有什么差池呀?阵仗大了反倒叫人不自在,若夏侯将军怪罪下来,就说是本小姐的意思,尔等回去。” “呃,得令。” 骑士原地调转马头,朝左右吩咐道:“传令下去,返回徐州!” “诺。” 赶走了那队烦人的骑士之后,曹婷嬉笑着坐回了车厢,手托双腮依在车壁之上,有些窃喜地自语道:“待会儿,夫君要是见了本小姐凭空出现在其营帐门口,定会叫其吓一大跳,嘻嘻,也不知夫君届时会是怎样一副神色,想想就觉的好玩儿,咯咯咯……” 曹婷忽又蹙眉微微晃脑道:“不妥,万一夫君正忙着替爹爹出谋划策因而无暇回帐,那又该如何是好?再者,我尚还不知夫君私帐设于何处,那又该如何去寻,哎呀,不妥,不妥。” 片刻之后,曹婷忽又一喜:“对了,先去寻典护卫打探清楚不就好了,哈,本小姐果然机智!” 都说小别胜新婚,明明一里路眨眼便至,但曹婷还是忍不住胡思乱想一通,设想着夫妻俩儿团聚时的各种惊喜与浪漫。 千里寻夫?怎么着也算是一段佳话了! 曹婷不禁吃吃一笑,望着近在咫尺的辕门,那是满脸的期待。 第156章 出大事了(上) “典将军,典护卫,典韦!你,你给我站住!” 典韦正跟着甄家老管家勾肩搭背地从辕门经过,忽然一通熟悉的娇喊把他给叫住了。 典韦扭头定睛一看,又低头想了想,然后晃了晃脑袋,十分奇怪地问管家道:“俺只听说有晕车的,也有晕酒的,难道人吃饱了还有晕饭的不成?” 甄家老管家顿觉莫名其妙,待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瞥了一眼才笑道:“呵呵呵,典将军说笑了,老夫瞧是那姑娘似乎寻将军有事相商。” “姑,姑娘?!”典韦眼睛突然睁地老大,一副不可思议道:“难道真是大小姐!” 猛一转身,擦了擦眼睛,才磕磕碰碰道:“大,大小姐,真,真是啊!” 曹婷连追几步就有些气喘,瞪了典韦一眼,数落道:“方才本小姐叫你,为何不应?跟姑奶奶装傻充楞是。” “这,岂敢哪,俺这不是以为眼花了嘛,毕竟,此地乃是军营。”典韦挠着脑袋道。 “哼,罢了,我来问你,我家夫君现在何处?” 曹婷的大小姐脾气来快也去的快,见典韦不似说假话,便轻易原谅了他,转而打听起郭嘉营帐的具体位置来。 “回大小姐,就在彼处!”典韦抬手一点,脱口而出。 “多谢,没事了!” 曹婷顺着典韦指点就瞧见了一顶中型营帐,四周皆是小帐,因此尤其好认。 刚走几步,典韦这才反应过来,慌慌张张道:“不是,大,大小姐请留步!” 曹婷狐疑地回过头来,皱眉道:“莫非,汝认错了?” “非也,彼帐正是祭酒临时所居之处。” “那不就结了,我这就过去望望夫君,对了,若无甚要事,切莫让人过来打扰,你可明白?” “明白,呃,大小姐……” “又怎么啦!” 一步三回头,曹婷有些恼了,心道:“老实人就是这点不好,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没瞧见本小姐‘归心似箭’嘛,讨厌!” 典韦都快急哭了,帐里头可不只郭祭酒一人哪,要是被大小姐给撞见了,那还不是……用郭先生的话说:“那还不是火星撞地球,怎一个天崩地裂了得!” 典韦想象着白白嫩嫩的郭嘉被两女扯成两半的血腥场面,冷汗直唰唰往下掉呀,看地身边那位老管家还以为其病了,不住追问:“典壮士,多多保重呀,可别吓老夫,这,这脸怎么青了,还不住冒汗哪?” 跟了郭嘉这么久,典韦也算是有所长进,眼见曹大小姐一步接着一步向郭嘉的营帐所在雀跃而去,顿时急中生智,原地深吸了一口清气,气沉丹田,内劲迅速在其体内转了一周天。 猛然间,典韦那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张口便嚎:“典韦!恭送!大小姐!进帐!” 嚯,这声嚎地,震耳欲聋,连天地都为之一颤,身边的老管家嗝一声,抽了过去。 好在这时候还没玻璃,要是真有的话,那绝对是全营炸裂。 即便如此,附近巡逻的好几个士卒差点当场栽倒,更甚者,已是抽刀戒备,以为有什么敌人攻进来了,慌得一匹。 曹婷也被其吓了一大跳,回头狠狠瞪了典韦一眼:“要这么大声嘛,我说……” 巨响之后,归于沉寂,满营皆静,落针可闻。 紧接着,曹婷似乎隐约听到帐内一阵翻箱倒柜的碰撞声,不禁就把剩下的话给掐灭了,蹑手蹑脚地凑到帐外,竖着耳朵仔细倾听了起来。 曹婷也不傻,前因后果一联系,总觉得哪里不对,难道说郭嘉他……金屋藏骄?! “快快快,要命的来了,躲好,不准出来!千万别出声,我,我真是醉了……” “帐外究竟是何人,叫先生如此慌张?” “别问,问就是我奉孝猝,本书完!” “咯咯咯,先生,您可真爱说笑……” “赶紧的,出大事啦,我这次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走你!” “哎,哎……” 细细索索一堆话,虽然听不真切,但是男是女还是分的清楚的,曹婷闻言,心火腾地一声就起来。 好呀,老娘千里迢迢跋山涉水赶来会你,好解你相思之苦,到头来,你就给我听这个? 失望、委屈、心酸,还有一种被背叛之后深深的痛楚,曹婷一口白牙都快咬碎了,抬脚踢开了帐帘,冲入帐内便怒道:“郭奉孝,你给老娘死出来!” “哟,夫人,真是你呀,还以为是典护卫在外戏言哪。” 郭嘉此刻正埋首于案牍之上,闻声抬头,见是曹婷,本是严肃的脸上顿时笑靥如花,一副“我好惊喜”的样子,放下手头的地图,三步并作两步地迎了出来。 结果没到曹婷跟前,就被曹婷一食指给截住了,戳着郭嘉胸口道:“人呢?” “呃,什么人呢?没人哪,不是,我是说,除了我自己以外,此处没有他人。”郭嘉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着。 没错,这儿是没“他”人。 “我方才明明在帐外听见里头有动静,而且还是个女子,怎得,你还想狡辩不成?” “呃,好夫人,定是听差了。” “呵呵,是男是女,你家夫人我……还分地清楚,起开!”曹婷气笑了,伸手撩起郭嘉下巴,轻轻往边上一带,郭嘉一个“向右转”就给曹婷撵走了。 打发走跟前碍眼的郭嘉之后,曹婷犹如福尔摩斯附体,一双明眸跟照相机似的在帐内咔嚓个不停,绕了一圈之后,忽然点着案牍上的地图,十分温柔道:“咯咯,是我错怪夫君了,这儿……的确没人。” 郭嘉闻言,立即转身连拍胸口,而后立马露出一副沉冤得雪的样子:“我就说嘛。” “夫君,坐。”曹婷拉着郭嘉坐到了案牍前,郭嘉直着身子不敢乱动,曹婷倒是无所顾忌,一下子就依偎在其肩头,调皮地把玩着自己的鬓发扫着郭嘉的脸庞,漫不经心道:“夫君,这几日忙坏了。” “不,不忙。”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为何能感觉后背有一丝凉气。 曹婷如条美人蛇缠在郭嘉身上,闪着布灵布灵的大眼睛:“临行前,夫君可是答应贱妾三日必有一封家书,这都多久了,说好的家书呢?” 郭嘉瞬间如坠冰窖,敢情这锅还得自己背呀,真给忘了。 “这,哎呀,其实有写啦,你听我解释。” “我不听,我不听……哼!” 哎哟喂,这下酥到骨子里了。 “……”郭嘉一阵无语,赶紧伸手捏了捏曹婷脸蛋,喃喃道:“不是,是假的!” “夫君,你拧疼我了。”这求饶声,跟猫叫似的,郭嘉全身鸡皮疙瘩掉了一大半。 郭嘉心里一颤,这人肯定是西贝货。苍天呀大地呀,我家婷儿啥时候这么有女人味了,这也太……不正常了! 啪啪两下家法下去,竟然手感依旧,郭嘉总算放下心来,认真道:“咳咳,严肃点,夫人,有话直说,跟谁学得这些乱七八糟的,差点没把你家夫君给吓死,还以为是哪位女刺客易容前来行刺我呢。” “嘁,我瞧着你还巴不得呢,是不是还想着带暖床的那种啊?” “倒是可以考虑。” “嗯?” “呃,我是说绝对不用考虑,抵死不从!”郭嘉正气凛然道。 “哦,方才,夫君在帐中作甚?” “研究地图呀。” “休要瞒我,怎么,这年头地图还兴倒着看哪?”曹婷似笑非笑地刮了他一眼。 郭嘉这才发现曹婷点着地图已经点了好一会儿了。 “咳咳咳,你听我编,不是,听我解释……没错,我是故意倒着看哒,这叫换位思考,是一种揣测敌人意图的高级策略,很管用的,真的!我发誓,我没骗你!” 基本上,男人若是在女人面前反复强调真假或者发誓,那就是在说谎,没跑了。 曹婷倒是没在意,似乎对他口中的“换位思考”来了兴趣,放开郭嘉认真求教道:“夫君,且说详细点儿,我也学学。” 郭嘉暗舒了一口气,总算是混过去了,赶紧认真传授道:“这个换位思考嘛,顾名思义,重点在于换位,主宾互换,讲究站在他人的立场上去分析问题,这样,便可以感同身受,及时发现敌人的漏洞或者缺点,就好比眼下这座下邳城,先不说我军怎么攻城能克敌制胜,只说站在吕布的位置上想像着怎么把下邳给守下来。” 提到正事,郭嘉自是滔滔不绝,又道:“经过为夫一翻辗转反侧呕心沥血,重复又重复地换位思考之后,我觉着,吕布若是死守下邳,那是必败无疑,要是单枪匹马趁夜突围,倒是或能苟活。” 曹婷忽得给自己打气道:“好,那我也来试试,若我是方才夫君帐中那只狐狸精,应该会藏在……” “……”郭嘉一头黑线就下来,不是,老婆大人,你这现学现卖也忒太快了,完全叫人猝不及防呀! “也许就在……”曹婷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慢慢向屏风后的木桶摸去。 郭嘉冷不丁咽了一口口水,完全是将心提到了嗓子眼,心中连连惨叫:“完了,完了,这下彻底完了,教会徒弟,坑死师傅,古人诚不我欺也。” 第157章 出大事了(中) “哗啦”一声,曹婷的半截藕臂浸入了屏风后的木浴桶中,紧接着就跟抢海底捞似的左扯一下右出一爪,捣腾两三下之后没见捞到什么便直犯嘀咕道:“咦,为何不在?难道没躲在浴桶里。” 郭嘉此刻真是心急如焚,紧跟着曹婷后脚就贴了上来,见此,忙伸手拦住其腰肢一个干脆利落的旋转将曹婷带到了自己怀里。 “啊……”这猛然间的动作吓了曹婷一跳,正认真寻着却是只觉眼前一花,眼中的浴盆眨眼间变成了郭嘉那张熟悉而又英俊的脸庞。 当是时,曹婷双手反撑在木桶边缘,身子很是自然的倒向木桶,又因为有郭嘉强而有力臂膀依靠,才不至于跌入桶中。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面对郭嘉的步步逼近,曹婷已是退无可退,迫不得已下起了柳腰,甚至还用她那条大长腿来保持平衡。 面对面,身子贴身子,两人就以这种“华尔兹”的浪漫舞姿靠在浴桶边缘,近在咫尺的爱郎气息喷地曹婷有些迷醉,一张俏脸霎时涨地通红,同样,曹婷也开始吐气如兰。 身心传来那种火辣辣的羞涩感,不禁叫曹婷扭过头去,声如蚊蝇,不迭求饶道:“夫君,我的好夫君,快些放我下来,万一来人可就……” 嘿嘿,还治不了你!? 郭嘉心中暗笑,嘴上不住花花,浪笑着摇头:“嘿嘿嘿,这可不成,为夫也是想念的紧哪,夫人既然千里送抱,那为夫又岂能辜负夫人的一番美意。” 狼叔叔不住诱惑道:“正好,此处设备齐全,水温也是恰到好处,为夫方才本就想沐浴更衣来着,既是夫人至此,不如……你我夫妻共享,留下作陪如何?呵呵,鸳鸯戏水,好生刺激滴!” 闻言,曹婷羞地是无地自容,如此荒唐的提议亏得郭嘉能说出口来,简直是在白日宣淫,荒淫无道。琰姐姐说的对,男人哪,果然没一个是好东西! 曹婷自然是没脸答应,也不知打哪儿来的力气,迅速挣开了郭嘉,满脸慌张道:“我,我还未去拜见爹爹,先,先走了。” 郭嘉眼疾手快,一把拉住曹婷的玉掌,挤眉弄眼道:“别呀,待夫人沐浴更衣之后再见也是不迟嘛,如此,更合礼数。” “我,刚至营中,唯恐爹爹他老人家担忧,那个,夫君请先沐浴,贱妾去去就回。” “果真不愿留下?再考虑考虑呗,很刺激的哟!”郭嘉露出一副错失良机的心疼模样。 “不,不了!”曹婷浑身一颤,慌地跟一只受了惊吓的小兔似的,不由分说挣开郭嘉的大手就一路小跑冲出了营帐,那是头也不回。 小样,跟本少爷斗,还吓不走你! 应付走了曹婷,郭嘉也是深深呼了一口长气,连忙回到屏风后面,对着木桶边上的衣架悄声道:“甄小姐,出来,人已经走了。” 衣架后头,缓缓走出一道倩影,此刻的甄宓也是红晕满颊眉带春色,风情万种地刮了郭嘉一眼,有些酸溜溜地说道:“未曾想先生如此善解风情,能觅得先生这等如意郎君,曹小姐可真是好福气,其实,你我之间本就清清白白,先生无需如此紧张。” 郭嘉尴尬一笑:“呵呵,委屈小姐了,方才屏风之后皆是戏言,还望小姐莫往心里去,我这人说实在啊,其实挺不解风情的。” 何止啊,简直就是根木头。 甄宓心里如是思忖,脸上却是悠然一笑:“无妨,倒是先生急智,为何这般笃定曹小姐会立马查看木桶?” 古时候的衣架就是个简单的十字木桩,宽大的汉服往上一挂,其后躲个身材窈窕的女子当然是绰绰有余了。 郭嘉淡淡一笑,指点周遭释疑道:“呵呵,其实很简单,寻常来讲,只要一眼便能叫人看清的事物,往往皆会被人所忽视,在这屏风之后,除了浴桶就是那座衣架,浴桶原本是较好的藏匿地点,但同样,也是最受人怀疑的地方,因此,只需稍稍挪动衣架起到半遮半掩的效果,必定能够蒙混过关。” 甄宓恍然,轻启朱唇道:“哦,原来如此,这就是人们常说的‘灯下黑’了。” “然也,小姐真会举一反三,最危险的地方往往也是最安全的。” “嗯。” “那,咱们出去。” “好……哎呀!” 甄宓正打算绕过浴桶跟上郭嘉的脚步,哪知木桶与衣架还有着一层落差,方才匆匆被郭嘉送上来,待回头,她就给忘了。 只听一声吃痛,甄宓身形便是一歪,竟朝郭嘉的后背倒了下去。 甄宓已被这个意外吓地六神无主,正准备眯眼忍疼,哪知过了许久,碰撞也不曾发生,发颤的睫毛不久便睁开了,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投入了郭嘉的怀抱。 “没,没摔着?!”郭嘉低头,一脸关切道。 甄宓大羞,嘤咛一声,扭过头去,不敢出声作答。 半晌,才幡然醒悟,急推了郭嘉一下,红着脸道:“快些放我下来,万一来人可就……” 郭嘉一愣,嘀咕道:“这话听着怎这么耳熟来着,不是,你确定自己能行?我瞧着好像是崴到脚了。” 甄宓自然已经察觉到了,但比起脚上的疼痛,待在郭嘉怀里更是叫人受不住,不管郭嘉答不答应,自己就挣扎了起来。 郭嘉无法,只得小心松开。 “哎呀!”脚刚落地,甄宓不由又是一声吃痛。 “要不,我扶你?” “不,不用,我自己能行。” 郭嘉看着这个眼前倔强的女人,不由暗自摇头,幽幽一叹便蹲下身来。 “呀,你,你在作甚,快些放我下来!” 猛然,甄宓只觉身子一轻,紧接着腾空而起。突发的状况叫甄宓惊惧万分,玉臂犹如抓到救命稻草一般死死缠住了郭嘉的脖颈。 一个标准的公主抱,郭嘉就把佳人抱在了怀中,但此时他没那份心思去享受,而是好气道:“别乱动,小心又摔着!光靠你自己走,走到猴年马月去啊,还是我好人做到底送你一程。” 甄宓紧咬樱唇,又羞又急,面对郭嘉的霸道,心中不由闪过一丝被情郎爱护的甜蜜,可封建礼教又叫她羞愧万分,仿佛做了什么见不得人事儿,遂,全程甄宓只顾埋首于胸,不敢睁眼。 “好了,你呢,就乖乖躺着,我去去就回,好在军中不缺跌打药。” 帐中空间有限,总共也没几步路,没一会儿工夫郭嘉就把甄宓小心安置到了榻上,直到郭嘉替她盖上被褥转身离去,甄宓才敢开眼,望着郭嘉远去的背影甚为复杂。 她不确定,她的选择是否处于理智。 可是,她明知道郭嘉已然成婚,为什么自己的内心却如此不甘? 母亲,是孩儿不孝,是孩儿自私了。 可为了家族的利益,孩儿已经失去了太多,太多。 母亲,您知道吗?这是孩儿第一次如此任性,或许,也是这辈子唯一一次任性。 您应该会原谅孩儿…… “喂,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我脸上莫非长花了?”郭嘉伸手在甄宓眼前晃了晃,有些好笑道。 待甄宓回过神来,不禁扑哧笑了起来,淡淡摇头,略带哀伤道:“只是……自我离开家门那日起,已是一无所有了。” 郭嘉麻利地拧开药罐木塞,一面认真掏药,一面开解道:“嗨,说什么丧气话,这不还有我嘛,像你这样的大美人还用得着愁嫁呀,只要甄小姐点头,设个什么比武招亲的擂台,我敢放言,排队报名的起码德堵上三条街,这还是保守估计。” 一句话,把甄宓给逗笑了,忽然,她抬头盯着郭嘉喃喃道:“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繁华落尽,只为一人殇,宓儿怎得突然诗兴大发了?” “你,果真是个书呆子!” “呃……”郭嘉被甄宓的一记白眼给弄蒙圈了。 不是,啥意思?! 第158章 出大事了(下) “病不讳医,甄小姐,得罪了!” “什么?” 没等甄宓反应过来,郭嘉已经笑着替其解开了玉足上外套着的蚕丝罗袜。 “啊!”突如其来的亲昵动作,让甄宓不禁惊叫了起来,只觉自己那对玉足轻而易举地落入了郭嘉的魔掌之中,这等肌肤之亲甄宓可从未体验过,不由叫其浑身打了一个激灵。 “啊,不要……”但接着,那脚踝上传来的痛感又让其迅速遗忘了那股子羞涩。 “别动,正上药呢,忍忍先!” “你,你仅是替我上药,没,没想别的?” “是啊,不立马上药,怎能好的了?”郭嘉依旧一脸严肃的回答着,还真有几分赤脚医生的味道。 本欲“奋起反抗”的甄宓偷偷收回了高高举起的玉手,见郭嘉真是在一门心思帮她化开药劲并无更进一步的轻佻动作,便渐渐露出了羞愧之色,有些不好意思道:“那,那就多谢先生了。” 郭嘉一面揉搓着那对软弱无骨的玉足,一面不假思索道:“嗨,些许小事何足挂齿,更何况小姐这伤还是因我而起,焉能置之不理,话又说回来,甄小姐可是郭某的救命恩人,我也仅是做了一件力所能及之事,权当是在报恩,小姐无需言谢。” 甄宓闻言,微微有些失望,喃喃自语道:“原来……先生仅是为了报恩。” “嗯?” “哦,先生无需太过顾忌,贱妾并非是吃不得苦的千金大小姐,可以重些的。” “呵呵,好,我这不是怕……你懂的。”郭嘉讪讪一笑,随即便放心的加重了手上力道。 “啊……,嗯……” “对,再往下,哦……” “到了,呀,你轻点儿!” 如是半柱香之后,郭嘉真是不敢再下手了,堂堂七尺男儿却头一回因为女子的呻吟声闹成了关公脸,忙苦笑着撤手,同时与甄宓打着商量道:“我瞧着也差不多了,剩下的……要不您自个儿来?” 心中却在嘀咕:“哎哟我的娘耶,眼前这位绝对是只狐狸精转世呀,仅是揉个脚而已,至于这么大反应吗?知道的还好,不清楚的还以为……还以为我们在帐中做那羞羞的事呢,得亏方才曹婷走了,要不然,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呀。” 什么叫无巧不成书,什么叫好的不灵坏的灵,郭嘉正担心到这儿。猛然间,帐帘唰地一声就飞舞了起来,带起了一阵冷风刮地帐中二人不由齐齐打了一个哆嗦。 “夫……” 一亮一暗之间,一位身材不输甄宓的佳人娇笑着掀开了帐帘,待其看清帐中情形,本是那道灿烂的笑容瞬间凝固住了,瞪着她那双大眼睛不停在郭嘉与甄宓之间徘徊。 “你,你们!呜呜呜……” 一手捂着嘴,一手指着郭嘉,颤抖着娇躯半晌儿只憋出了一句话来。随即,扭过身去,夺门而出。 “不是,婷儿,你误会了,你听我解释!” 当郭嘉看见曹婷出现在帐内的那一刻,就知出大事了,连忙给甄宓递了个眼神,随后拔腿便追。 夺门而出的曹婷已是心如乱麻,整个脑袋都是嗡嗡作响,仿佛眼前的世界在刹那间支离破碎了起来。 她哪里还听得进去?郭嘉越是追她,她越是想逃跑。 她不敢相信看到一切都是真的,她也多希望刚刚看到的那暧昧一幕不是真实的,仅仅是一场噩梦而已。 但,这可能吗? 先闻其声,后又见其人,可谓事铁证如山,人赃并获,岂容她来质疑。 此刻的曹婷就想寻个寂静无人的地方好好放声大哭一场。 “婷儿,小心前头!”追着追着,郭嘉立即察觉了危险,在曹婷身后急忙高声示警。 “咚!”声音很是清脆,几乎传到郭嘉耳中也不曾消减几分,看得郭嘉都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好在,这位姑奶奶总算消停了,虽然,这方式让郭嘉感到十分心疼。 原来,曹婷慌不择路之下居然一头撞到了辕门外的大旗之上,捂着额头,四脚朝天,狼狈至极。 郭嘉有些想笑,但又不敢发笑,缓缓走上前去,躬身施援,一脸关切道:“夫人,没伤着?” 曹婷已是哭成了小花猫,见那可恶的人还敢出现在自己面前,想也没想就随意抓起脚边一捧泥沙朝其丢了过去,并怒叱道:“你滚!用不着你管!” “夫人,且让为夫瞧瞧,伤着哪儿了?”郭嘉依旧带着温柔又和煦的微笑,缓缓蹲在了曹婷身旁。 “滚,再不滚我就……” 曹婷突然从发髻上取下了一枚玉钗,这枚玉钗还是两人新婚时郭嘉亲手为曹婷戴上的,曹婷视如珍宝,即便出门在外,也是随身佩戴。而如今,这支玉钗已在曹婷掌中,正如一柄玉剑,指着郭嘉的脖颈,甚至,已是划出了一道血丝。 郭嘉面不改色,甚至丝毫没有躲避的打算,任由鲜血渐渐染红着玉钗。 曹婷呆了一下,慌忙丢掉了正在滴血的玉钗,锤着郭嘉的胸口埋怨道:“呆子,你怎不躲!” 郭嘉轻轻握住了曹婷无所适从的手掌,紧紧贴向了自己的脸颊,感受着爱人手心的温度,微微笑道:“若是这样做,能换回一个解释的机会,便是遍体鳞伤,我也心甘情愿。” 曹婷心弦一颤,呜咽道:“呜呜呜,你这个大骗子,休想再来骗我,嘤嘤嘤,这句话也不知对多少痴情女子讲过,你走!” “好夫人,可还记得成婚当日为夫所言,上邪,我欲与卿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 曹婷回忆着当初的甜蜜,不由痴痴接道:“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对,山有棱,江水未竭,天地不曾归于混沌,嘉,又岂能离你而去。” 郭嘉说着伸手拾掇其地上的那支玉钗,郑重地交到曹婷手上,缓缓道:“若有为此言,我郭嘉甘愿死在此枚玉钗之下,且拿着,若你信我,就听我一言,若是不信,便朝这儿用力刺下去!” 郭嘉将玉钗塞到了曹婷的手中,并引导着指向了自己的胸膛。 “夫……我……” 咔擦一声,玉钗在曹婷手中断成了两截。 “手没事儿?赶紧让我瞧瞧!”郭嘉毫不在意那掉落的两截玉钗,而是第一时间查看了曹婷的掌心,深怕她的手掌被玉钗割伤。 曹婷愣愣地看着一脸无比紧张她的郭嘉,心中的委屈也是顿时消散无踪,反倒羞涩了起来,慌忙拍开郭嘉大手,强装镇定道:“没,没事。” “真的?” “嗯。” “不行,我还是不放心,且让为夫瞧仔细了!” “讨厌啦,皆看着呢。” 郭嘉也是后知后觉,猛然抬头。 嚯,辕门四周少说好几百人,皆伸着脖子大气都不敢出一口,一个个表情相当精彩,见郭嘉望了过来,慌忙做出看天或是探地的姿势,一副我们正在思考人生,刚才那一幕绝对没看到的样子。 拜托,能再假点儿吗?偷乐是什么鬼! 郭嘉也是恼羞成怒,起身吼了一嗓子:“笑个屁,没见过夫妻之间打情骂俏是,都几十岁的人了,还惹本祭酒生气,很闲是吗?信不信回头就让你等清理茅厕去,还不滚!” 一嗓子下去,辕门顿时鸡飞狗跳,曹婷见此不禁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郭嘉得意地向曹婷汇报道:“嘿嘿,夫人,搞定,咱们继续,那个……方才说到哪儿了?” 曹婷还没像郭嘉这般厚脸皮,掐着郭嘉的老腰娇嗔道:“说,说你个大头鬼呀!还是赶紧交代一下那位姑娘究竟是何来历,又为何会出现在夫君的帐中?” “其实是这样,……” 郭嘉如蒙大赦,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当然,其中某些细节还是被郭嘉用春秋笔法给一笔带过了。 第159章 兵粮寸断 匆匆三月过,下邳的屯粮已经迎来了告罄的倒计时。 随着粮官的禀报,不禁叫吕布大吃了一惊,让陈宫也顿觉不可思议,不理吕布是何表情,急忙来到粮官面前质问:“如此大事,汝为何不来早禀?” 吕布震惊之余也是怒不可遏,当即拍案而起,怒目而视道:“军师所言甚是,如此大事,为何不来早报!不对,下邳虽然不大,然所屯粮草也应够半年所需,为何才过三月便已告急?莫非是有人在城中贪墨军粮以权谋私?哼,好大的胆子,来人……速给我去查!” 执戟郎闻声而来,正欲领命而去,陈宫却突然茅塞顿开,急急唤道:“且慢……” 待叫住执戟郎后,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吕布面前,有些尴尬道:“将军,此事不怪粮官,是宫失算矣。” “呃!”吕布又是一惊,荒唐道:“先生是说这批军粮与粮官、仓官诸人无干?呵,难道万余石粮食还会不翼而飞不成?” 陈宫淡淡摇头:“哎,那批粮草非是不翼而飞,而是城中又多了三万余臧霸大军之故,这三万之众,吃穿用度皆是由将军支付,自然是供应不起,而当初下邳能坚持半载的预计,也是依据将军所领人马计算而成。” 这么一解释,吕布算是听明白了,敢情人家臧霸好意帮忙守城,反倒成了自身最大的破绽。 “这……,公台,这可如何是好?”吕布也是要脸的人,虽然明知道城中口粮锐减的罪魁祸首就是臧霸大军无疑,但真不好开口啊,明明是他吕布亲自书信请来的救兵,岂能因此而怪罪臧霸,横竖都没道理。 正说着,一串长笑有远及近,来人正是臧霸,其后还跟着几位副将,有说有笑。 来到议堂,臧霸见吕布与陈宫愁眉不展,又见粮官在堂下五体投地战战兢兢,不禁收敛了脸上的笑意,疑惑道:“见过温侯、陈先生,这是……” “哦,是臧霸将军,快,还不将其人拖下去。”陈宫赶紧挥手,示意执戟郎将粮官撵出去,以免惹出大乱子来。 臧霸看着粮官被人拽走,只是稍稍诧异并未多想,紧接着便与吕布谈起了正事,一脸轻松道:“启禀温侯,傍晚巡城,吾见城下载歌载舞,曹军将士多也是喝地酩酊大醉,这可是劫营的大好良机呀,遂特来报喜,还望温侯允我出战。” “不可呀!”吕布闻言,眼皮子就是一跳,慌忙伸手阻止。 臧霸不解:“呃,敢问温侯,为何不允?” 边上的陈宫幽幽一叹:“哎,不瞒臧霸将军,其实两日前城下曹军便已是如此了,依我推测,曹操定是算到了我军粮草已尽,便故意卖了个破绽,好叫我等前去劫营,此乃引蛇出洞之计,若真去劫营,必中埋伏。” “如此说来,已有三日了?”臧霸也是一个激灵,惊疑道。 “不错,曹操奸诈,不可不防,还是依公台之言。” 其实吕布早在第一天就发现了,叫吕布乐地嘴都歪了,正想着带兵出城偷袭,好出口恶气。 结果,半道就被闻讯赶来的陈宫给拦下了,不但如此,还被其当场骂了个狗血淋头,摆事实,讲道理楞把吕布说地哑口无言,便是此时此刻,还心有余悸呢。 臧霸丧气道:“哎,那也不能视若无睹任其嚣张啊。” 有损士气嘛,这道理我们能不懂吗?但比起士气,性命更重要。 陈宫与吕布对视一眼,露出无奈之色。 …… “郭祭酒,这已经是第三日了,吕布之军一点动静都没有,祭酒之计怕是行不通呀。”许褚坐在马扎上一脸郁闷。 程昱打趣道:“许将军怕是因为喝不到酒才如此出言。” 许褚被看破心思,顿时闹了大红脸,极力否认道:“当然……当然不是,末将只是怕诸位将士们日子一长会有所懈怠,大军已做了三日的无用功,究竟何时是个尽头。” 郭嘉笑道:“呵呵,许将军,此计不单单意在诱敌出城,更在试探。” “呃,此话怎解?” 曹操哈哈一笑:“哈哈哈,许褚将军勿恼,奉孝此举意在试探吕布虚实,我军连日放松戒备邀其前来劫营,但吕布却视而不见,为何?因为其心虚了!” “那为何吕布会心虚呢?” 许褚豁然开朗:“哦,因为下邳粮尽了!” 郭嘉摇头道:“那到不至于,不过也没几日能撑了,若是真的粮尽,吕布早就来此劫营了,此计断然瞒不过陈宫,但就算陈宫知晓,也是毫无办法。” 程昱笑道:“不错,看来……不出三日,此地必有一场恶战。” 曹操抚须大笑:“哈哈哈,以逸待劳,极好,极好。” 散会之后,郭嘉又开始头疼了,他都有些怕进帐了,赶紧拉住打算离去的典韦道:“典韦,要不……今日我去你那儿睡?” 典韦本想一口答应下来,忽忆起曹婷之命,只能微微耸肩,露出一脸爱莫能助的表情答道:“先生,大小姐言……” “得,当我啥也没说,你去,去。”郭嘉顿时没了生气。 “先生,多多保重!”典韦怜悯地回望一眼,丢下了一句。 “嘿!你,有种别跑!”郭嘉气地捶胸顿足。 不跑?不跑是啥子!只见典韦拔腿就跑,一溜烟地钻进了自己的营帐,还幸灾乐祸的在帐内大笑了几声。 拖着沉重的步伐,来到了自家营帐,刚欲抬手,营帐的门帘就被人从里面给掀开了。 “夫君~~~回来啦!” 哎呀,这声喊地,骨头都酥了。 “咳咳,啊,回来了。”郭嘉尴尬地被曹婷领入帐内。 三人一落坐,又开始了日常瞪眼游戏,气氛极为尴尬。 “那个啥,吃了没?”郭嘉没事找事道。 “……”两女继续对视中,似是完全把他忽略了。 郭嘉幽幽一叹,就知道会这样,这三月,待在帐中就跟待在西伯利亚似的,再这样下去,郭嘉都感觉自己要成爱斯基摩人了。 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不是,你们干什么呢,都已经三个月了,加起来也有一百多日了,你们不腻,我看地都腻了,没事儿就对眼,没事儿就对眼,难道还能看出花来?” “闭嘴。” 嘿,两女这次倒挺一致啊! “……” “先生,你也看到了,非是小女子想要如此,只是先生之妻太过无礼,宓儿也仅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而已。” “谁无礼了,要不是我夫妻心肠好,岂会留下你,夫君,是。” “呃……” “先生自然是一副好心肠,至于你,不见得。” “你,你敢再说一遍!”曹大小姐拍案而起。 “怎得,说到痛处恼羞成怒了?这心胸,不过如此!”甄宓也是毫不示弱,双手抱胸紧跟着站了起来,甚是骄傲地挺了挺。 “你!”曹婷瞪了甄宓一眼,心中极是气恼,却是拿她毫无办法。 “这个,据我阅女无数的经验观察和总结,其实你们的……差不多。”郭嘉弱弱地说了一句。 “呸!”两女一愣,齐齐瞪了郭嘉一眼,同时羞红着脸颊啐了一口。 “你算什么呀,敢呸我夫君!”曹婷不乐意了,护起郭嘉跟护食似的。 “红颜知己!”甄宓微微扬起下巴。 “红颜知己算什么,姑奶奶还是他妻子呢!” “哎呀,原来是‘夫人’哪。” “你!夫君,瞧她得意的,我不依,你必须赶她走!” “我是没意见!”郭嘉扯着嘴角道。 “好啊,反正军中营帐多的是,我就扎在先生边上,先生,若那母老虎亏待与你,不如来我帐中歇息,小女子,真不介意的。”甄宓花枝招展端是诱惑。 “算了,你留下。”曹婷受不住了,红着脸憋出一句话来。 “小女子只是看不过去,先生如此才干,却娶了个这般无理取闹的妻子,真是可惜,可惜呀,既然某人弃如敝履,难道还不准她人视若珍宝。” “谁说我弃如敝履了,我们夫妻恩爱着呢!” 曹婷紧接着朝郭嘉脸上唧啃了一口,得意地望着甄宓。 “你!”甄宓这下也气地不轻,美目不住翻起了白眼,小嘴也不自觉地鼓了起来。 第160章 白门楼上(上) “如何,人可是送出去了?”吕布见部下回来,急忙询问。</p> 宋宪、魏续、侯成三人相视一眼,宋宪垂头禀告:“将军,曹军势大且多有防备,末将等不出一里遇敌三遭,恕吾等无能,未能将小姐送将出去。”</p> 魏续附和道:“将军,吾等这趟损了几百弟兄,却连官道都没摸到,可见曹军防守极其严密,依末将看来……非将军亲自出城不可。”</p> “什么?!”吕布瞪着铜铃大眼歪着嘴叫了起来。</p> 侯成本想开口复言,结果被吕布这一吓给哆嗦了回去。</p> 吕布背着手来到三人面前,又来回踱了几步,忽然回头质问道:“往日吾待三位将军不薄,今诸位安然而归却言曹操难敌,究竟是三位不够用命,还是见我吕布到了山穷水尽之地,欲弃我而去,投那曹操!?”</p> “将军,冤枉啊!”三人大惊,纷纷纳头就拜。</p> “冤枉?哼,好啊,便让你等死个明白,来人,把人带上来!”</p> 吕布话音方落,就见执戟郎领着一位小校进门,小校瞥了三将一眼,满脸皆是鄙夷之色。</p> 吕布指着小校问话:“刘校尉,说说吧,将你所见所闻一字不漏道与几位将军听听。”</p> 那刘校尉口中应是,上前几步,禀道:“将军,小人本是宋宪帐下小校,昨夜送小姐突围,刘某也在其列。”</p> “莫要避重就轻,说重点。”吕布皱眉打断道。</p> “是,当夜随几位将军出城之后,我等没行多远便遭曹军埋伏,曹军似在城外设了许多绊马索,小人与几位将军便不慎跌落马下,好在小姐无事,可也落入了重围之中。”</p> “而后呢?”吕布沉声问道。</p> “而后几位将军将小姐托付于我,自顾逃命不暇,以至于七百手足含恨城下,主公,三位将军被曹将当场生擒乃小人亲眼所见,如今能安然回城,其中定有图谋,望主公明鉴。”</p> 宋宪脸阴沉的可怕,突然起身拽起了刘校的衣领怒斥道:“刘参!你竟敢含血喷人,究竟是何居心?我等拼命掩护小姐一路保其安危,在你口中怎成了逃窜鼠辈,你……我杀了你!”</p> 宋宪说着便推开了刘校,利索地抽出了腰间佩剑直指其眉,吓地刘校不禁噔噔蹬连退三步,险些跌倒。</p> “放肆!”好在,吕布大步流星赶来,只一击便替其挡了下来。</p> 吕布瞪着宋宪阴沉道:“宋将军好大的杀气,莫非连我这主公也不放在眼里了?!”</p> 咣当一声,宋宪惶恐地丢掉宝剑,单膝跪地:“请主公恕罪!末将也是欲证清白,故而情急之下才……”</p> 此时,魏续等人才插的上话。</p> 只听魏续辩解道:“主公息怒,宋将军所言并不假,刘校尉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才误会了我等。”</p> 侯成拼命点头:“对对对,主公,我等另有隐情,断然不是临阵脱逃。”</p> “好,且细细道来,今有人证对质,也不惧汝等在此狡辩。”</p> 三人如蒙大赦,开始你一句我一句回述起来。</p> 原来,当天夜里,几人带队刚出城门就被曹兵暗哨给发现了,于是一鼓作气急行突围,奈何曹军早有准备,不但设下了许多绊马索,还在附近布满了小股伏兵,虽说人数皆不满百,但一番拖延下来,却是越打越多。</p> 三人一合计,这可不行,于是临时更改计划,决定兵分两路。</p> 由其三人领着七百余众负责在前头冲杀,好吸引追兵,又命刘校尉等几十名骑士趁乱突围护送小姐出城。</p> 愿望是很美好,现实却很残酷,一番夜斗,三人不仅手下死伤殆尽,自身也是精疲力竭,不慎被擒。之后,自然被集中关押在了一起。</p> 不多时,一个自称是曹军祭酒的年轻书生前来探视,期间说了一堆大道理,无非是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云云,意在劝降三人。</p> “郭,嘉!”吕布听到此处,咬牙切齿地蹦出一个大名来。</p> 三人不迭点头,宋宪忙道:“对,此人便是郭嘉,虽然那厮说地天花乱坠,但我等只忠心于主公,岂能被其花言巧语说动,自然是抵死不从,那郭嘉见事不成,便十分恼怒,下令断我等几日吃食,便拂袖而去。”</p> “待其走后,魏续……此处你来讲。”</p> 魏续赶紧点头接道:“好,那厮不知,就在其拂袖之时,一支玉钗被其甩出了衣袖,断成了两截,末将眼疾手快,将那断钗压在股下,待其人离开帐后,便用那截断钗裂口,磨断了绳索。”</p> 侯成忙抢白道:“再后来,魏将军就将我等皆解救了出来,我三人整夜皆在曹营东多西藏,直到天亮前夕,才摸回了城下。”</p> “啪啪啪……”吕布当场拍起手来,一脸诡笑:“哈哈哈,故事很精彩,不过却经不住推敲,三位连曹军大营皆能来去自如,还真是叫人佩服!既如此,为何却带不出一人?”</p> “呃,这……”三人一脸懵逼,倒是没想到这一点。</p> “哼,无话可说了吧。”</p> “主公,末将等言句句属实,绝无虚言。”三人对视一眼,齐齐讨饶道。</p> “来人,将此三庸拖将下去,各鞭笞五十,以儆效尤!”</p> “诺!”一队执戟郎鱼贯而入,四人负责一位,将三人给抬了下去。</p> “冤枉啊将军,冤枉啊……”</p> “哦,刘校尉,你也退下吧!”见三将消失,吕布瞥了刘参一眼,挥手道。</p> “诺,小人告退。”</p> 待人走了个一干二净,陈宫忽然从吕布身后冒了出来,摇头苦笑道:“主公,大敌当前临阵换将,绝非好事啊。”</p> 吕布无奈一叹:“正因大敌当前,布才未痛下杀手,若放在往日,早已拿此三人项上人头用来祭旗了,军师莫要再劝。”</p> 陈宫不无担忧道:“可五十鞭笞下去,也是不轻呀,万一曹兵攻来,如何应付?”</p> 吕布撇嘴哼哼:“哼,皆是他们咎由自取,别以为吾不知其人心思,若突围成功,三人定然不归,若是三人心有不服,吾便叫高顺、张辽立即收了三人兵权,军师放心便是,绝不会耽误下邳防务。”</p> “哎,但愿如此。”陈宫幽幽一叹。</p> ……</p> “哈哈哈,奉孝好计,先是兵粮寸断,又施离间之计,恐怕眼下吕布已是焦头烂额了。”听了郭嘉的汇报,曹操甚为畅快,在议帐中放声大笑。</p> 程昱附和道:“呵呵,妙就妙在宋宪等人还被蒙在鼓里,定是万分委屈,哎呀,可怜哪。”</p> “哈哈哈……”诸将哄堂大笑。</p> 曹操收敛神色,望着郭嘉道:“那么依奉孝推测,吕布何时会出城送女?”</p> 郭嘉端着下巴沉吟道:“依吕布的性子,应在今夜或是明日晨曦,公主,除吕布并不难,难就难在如何接收下邳城内的六万兵马。”</p> “哦,奉孝究竟何意?”</p> 郭嘉掰着手指道:“臧霸、张辽、高顺、孙观、吴敦、伊礼诸人皆是难得的人才,侍奉吕布简直是屈才,主公就不想……”</p> 曹操双眼放光,颇为激动道:“呵呵,奉孝之言正合我意,还有那陈宫,也是难得的大谋啊,哎,只可惜,吾二人误会颇深,恐难和解呀。”</p> 郭嘉笑道:“那……就不能急于除去吕布,当静待变数,下邳便可不攻自破。”</p> “变数……”众人不禁念叨了几遍,细细咀嚼。</p> 程昱笑着点破道:“呵呵,宋宪等人便是郭祭酒所言的变数,只是奉孝为何如此笃定那三人回去之后会有所异动。”</p> 郭嘉神秘一笑:“呵呵,天机不可泄露。”</p> “得,又来了……”众人齐齐白眼,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郭祭酒什么都好,就是喜欢故弄玄虚,但每每便能一语成谶,也是奇哉。</p> 这嘴呀,八成是给鬼神开过光了,准的很哪,不服不行。</p> </p> 第161章 白门楼上(中) 天蒙蒙,晨曦将至,大地之上绿草之间还浮有昨夜的冷雾,郭嘉不停把玩着手中的白纸扇,在辕门之外驻足已是许久,不时远眺,不时又抬头望了眼天色,强打精神自我安慰道:“差不多也该来了!”</p> 忽然,郭嘉感觉肩头一沉,待回过头来便见曹婷正笑眯眯地替自己配上了一件披风。</p> “夫人,怎起来了?”郭嘉微微一笑,不由顺势拉住了爱人的手,一股暖意从手心传遍了周身,让原本眼皮沉重的郭嘉再次精神了几分。</p> “打子时之后,营中军士便调动不断,如何睡地安稳。”曹婷边解释,边替郭嘉细心地系好披风,还很调皮地打了个蝴蝶结。</p> 似乎很是满意自己的杰作,鼓掌庆贺道:“好了,如此才像位大谋。”</p> 郭嘉莞尔一笑,故意装作不满道:“怎么,难道为夫方才不像?”</p> “自然不像。”</p> “那……”</p> “爹爹每遇大事,亦如夫君这般等待消息,且一站就是几个时辰,滴水不进,也不觉冷暖,倒像个成瘾的赌徒。”曹婷不禁刮了郭嘉一眼,心中暗叹,这便是男人哪,明明心中担心的要死,却故作镇定。</p> 郭嘉微微一愣,随后放声大笑:“哈哈哈,好一个赌徒,这天下本就似场赌局,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不到揭晓胜负的那一刻,岂能笑地从容。”</p> 正在此时,一骑飞马来报:“报……郭祭酒,吕布出城了!”</p> 郭嘉大喜,紧握拳头大叫道:“好,速回去通知许褚、夏侯渊、曹洪三位将军,告知三人依计行事,不惜一切代价将吕布堵回城去。”</p> “诺!”来人领命调马即走。</p> “典护卫!”</p> 附近一角落正打着盹的典韦立马警醒,大声应答:“在,典韦在此!”</p> 郭嘉见典韦摩拳擦掌,便微微一笑:“呵呵,吕布勇武,不可小觑,本祭酒特允你出战,去前头支援几位将军,去吧。”</p> “嘿嘿,先生放心,有俺在,吕布休想出城!”</p> 郭嘉忍不住叮嘱一句:“慢,典护卫,毕竟刀剑无眼,此去切莫掉以轻心。”</p> 典韦一脸感动,郑重抱拳:“先生放心,典韦明了,某去也!”</p> 言毕,抄着双戟便朝营门狂奔而去,一路打起的烟尘丝毫不逊快马。</p> ……</p> 战阵之中吕布连挑三校,横戟立马放声大吼:“挡我者,死!”</p> 百试不爽的恫吓手段,这次却不曾见效。敌军未曾胆怯,反有越演越烈地趋势,吕布不禁也是浓眉紧皱,大感意外。</p> 话音刚落,曹洪便领大军杀出,径直挡住了吕布去路,提枪宣言:“三姓家奴,今有曹洪在此,休想轻松逃脱。”</p> 吕布不屑地瞥了曹洪一眼,打鼻尖呼出一口浊气:“哼,无名之将,安敢口出狂言,待我三合取下汝之首级!”</p> “驾!”曹洪气地不轻,一夹马腹便迎了上去。</p> “哈,来的好!”吕布亦是催马而出,满心欢喜。</p> 两人错马一击,吕布轻咦了一声,脸上闪过一丝凝重,曹洪已是心中忐忑,感叹“马中赤兔,人中吕布”果然不容小觑。</p> 试探出曹洪斤两,吕布也不敢大意,立即调转马头准备再战:“还剩两合,再来!”</p> “好!”曹洪咬牙切齿,不敢有一丝松懈。</p> 叮当之间又一错身,曹洪枪尖差一丝便刺中了吕布腰身,只将马弓桶了下来,而吕布也是差一点儿将曹洪首级砍下,可惜关键时刻被曹洪急闪避过,只取了一段盔上红缨。</p> 两人皆想着乘胜追击,便立即战做一团。</p> 你来我往三十合,曹洪明显体力开始不支,出招缓了几分,而这几分恰恰逼地曹洪险象环生,无奈之下只得转攻为守,同时豆大的汗珠挂满了额头。</p> 心中一慌,出招便乱,吕布得势不饶人,重戟频出,一招将曹洪长枪挑飞,脸上霎时露出了得意笑容,想来再刺一戟便能将此人斩于马下。</p> 曹洪只觉双掌一麻,长兵随即脱手,便知大事不好,遂迅速打马回头,一面抽出了腰间宝剑已做抵御。</p> 奈何吕布更快,赤兔刹那追上,本是夺命一戟半道转为一荡,再次将曹洪手中宝剑给拍飞于马下。</p> 曹洪如今手无寸铁,立即吓得亡魂大冒,心中不由哀叹:“吾命休矣!”</p> “子廉莫慌,夏侯渊前来助你!”</p> 人未至,冷箭先来,闻着破空之声吕布神色一凛,忙将方天画戟打回,反手一磕,险之又险地磕掉了那夺命一箭,怒视夏侯渊道:“卑鄙小人,胆敢偷放冷箭!”</p> “吕布休走!”夏侯渊高喊一声,从容收回马弓驰马接战。</p> 金鸣之声再次不绝于耳,不消片刻,许褚也是带人杀到,主动上前替夏侯渊掠阵。</p> 便是如此劣势,吕布以一敌二也未落下风,反而越战越勇,杀地夏侯渊、许褚二人自顾不暇。</p> 而反阵后的曹洪见此,立即换马而出,再次加入战团。</p> 至此,吕布才略感吃力,本是多攻少守的套路不觉间转为多守少攻。然而,即便如此,曹洪、夏侯渊、许褚三人也不敢轻视之,吕布虽然甚少出手,但每次出手皆是凶险非常,一个不慎就会身受重创,小心翼翼应付,不时还打起了配合。</p> 四人混战约莫半柱香后,吕布已是大汗淋漓,三将则更为不堪,已经喘起了粗气,不禁心生退意。</p> “哈哈哈,便是你等以多欺少,又何惧之有,来来来,看看谁先死在我这柄方天画戟之下!”一招“横扫千军”逼退三人之后,吕布豪气顿生,仰天大笑。</p> “诸位将军,典韦来也,哇呀呀呀……”</p> 只见一股烟尘飞扬而至,朦胧间,一头远古猛兽破尘而出,手中的短戟,早已舞出了寒光。本是胆寒的三将齐齐大喜,道了一句:“典将军!”</p> 吕布也是一怔,见典韦奔袭而来,暗道一声:“坏了!”,急忙打起赤兔扭头便走。</p> “吕布,典爷爷在此,若是带种,留下死战!”典韦本还想与吕布战个痛快,哪知这厮见他便跑,一时间有些气结。</p> 吕布也是气呀,要不是与三将拼了许久,我还能容你这般嚣张!别得了便宜还来卖弄,忒是可恶。</p> 远在白门楼上观望战况的张辽,见主公打马而回,便立即命人放下吊桥,同时匆匆下楼准备带兵接应。</p> 却说典韦一路狂奔,险些追上了吕布,但也已抵近下邳城下。随着城楼之上射下的漫天箭羽,典韦也不得不放弃了追击,一心应付流矢。而吕布则趁着此间隙,连连催马,一个腾跃连人带马安然越过了尚未放下的吊桥与张辽成功合兵一处。</p> 隔着一道护城河,几将只能干瞪眼,良久,才悻悻罢兵。</p> ……</p> 吕布回到城内,下马便问:“先生何在?”</p> 陈宫挤过人群来到吕布面前,躬身拜道:“主公,公台在此,但不知城外形势如何?”</p> 吕布接过张辽递来的汗巾胡乱抹了一把脸,然后带着几分庆幸又有几分郁闷道:“亏得出城之前听了先生劝谏,未将小女缚在身后,眼下城外戒备森严,丝毫不曾松懈。”</p> 说着,抬手拍了拍身边的“老伙计”,感慨道:“幸得有赤兔宝马,还有张辽接应,不然,恐难全身而退。”</p> 陈宫对此消息一点都不感到意外,频频颔首:“是了,是了,曹操已困了我等三月之久,焉能在此关键时刻松了戒心致使其功败垂成,我虽已料到,却未料曹操会如此坚决。”</p> 张辽愤愤道:“何止坚决,某在城上观地真切,主公遭四名曹将带兵围堵,简直是欲致主公于死地,幸得主公吉人自有天相,某在城上可是捏了一把冷汗来着,要不是军令难违,某早就带人杀下城去了。”</p> 吕布微微摆手,有些得意道:“区区几人,尚不足以取我性命,只是那借粮一事,我等还需从长计议。”</p> 臧霸已知城中缺粮之因,心怀愧疚道:“温侯,臧霸有句话不吐不快。”</p> 吕布讪讪一笑:“呵,臧霸将军但说无妨。”</p> “城中缺粮皆因我军而起,这借粮之事,还请温侯务必交予在下去办。”</p> “不知将军有何打算?!”陈宫眼前一亮,忙出言追问道。</p> 臧霸沉吟片刻,直言道:“这几日,值守南门的探子来报,曹军似乎将粮草尽数提到了前线。”</p> 陈宫闻言一惊:“果真如此?难道将军是想……”</p> 即知曹操大军粮屯之所,自然是带兵前去夺粮了,就算夺不了多少,烧光也是大功一件。</p> 臧霸为人谨慎,话也没说满,只道:“应是不差,不过为以防万一,今日我亲自上楼前去查验,即知真假。</p> 陈宫向吕布暗暗点头示意,吕布这才答应道:“好,那就有劳将军了。”</p> </p> 第162章 白门楼上(下) 话分两头,当臧霸正在准备整兵偷袭曹军粮仓的时候,宋宪、魏续、侯成三人则趴在长榻之上长吁短叹。</p> 吕布的一顿鞭笞和毫根据的怀疑,不但叫三人皮开肉绽,更使三人对吕布这位主公颇为寒心。</p> 几将自打董卓进京时就是吕布部下,算起来也是随吕布东征西讨多年的老人了,虽武艺不及高顺、张辽这等吕布亲手提拔的嫡系将军,但俗话说的好,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p> 如今呢,只因小校的一句话,吕布就不分青红皂白强行治罪,不但让三将丢尽了脸面,还顶上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这算什么?遑论欲加之罪何患无辞。</p> 宋宪左思右想,终是委屈难平,见其余两人也是一副心寒之色,便动了起歪脑筋:“咳咳,今我三人莫名受了大刑,还被区区一小校污成通敌卖主之贼,难道尔等不觉委屈?”</p> 能不委屈吗?</p> 魏续闻言,沉默良久,才幽幽一叹道:“哎,事已至此,还有何话可说,主公宁轻信小人也不信我等,恐下邳破城之日便是我等死期。”</p> 侯成也是竖着耳朵,张口提议道:“料陈先生尚不知此事,不若我等前去求求先生,好为我等平反昭雪?”</p> 宋宪摇头直叹:“便是平反又有何用,难道这身伤便能立即痊愈,这身苦,就不白受了?眼下又是大敌当前,陈先生也未必有心思替我等出头。”</p> 魏续被宋宪这么一激便愤愤不平起来,无心嘀咕了一句:“早知如此,还不如真去投了曹操,也好过在城内等死。”</p> 宋宪闻言眼前一亮,他等得就是这句话,一个人干反骨仔的活太过心虚也不放心,要是大家能抱成团,那就几分底气和胜算了。</p> 想及此,宋宪急忙同仇敌忾:“就是,吕布只顾自身,弃我等如草芥,如今曹军合围数月,死期将至矣。”</p> 又提议道:“诸位,既然吕布不仁,那就休怪我等不义,不如……弃城而走!?”</p> 魏续与侯成皆吓了一跳,慌忙环顾四周,见隔墙无耳,这才长舒了一口气。</p> 弃城而走?说的容易。</p> “眼下下邳陷入曹军重重围困,如何说走就走,今日我等尚在送饭甲士口中得闻吕布突围失利之事,但凭我三人残躯安能例外?况,此举非大丈夫所为。”魏续淡淡摇头否定道。</p> 宋宪心中窃喜,装作不知皱眉求教道:“那依魏兄之见,当何如?”</p> 魏续不假思索脱口而出:“不如擒下吕布献于曹公!”</p> 侯成苦笑道:“呵,擒下吕布献于曹公,此计虽好,可谈何容易呀。”</p> 宋宪开始发挥了,凑过头来压低嗓子道:“吕布所恃者,赤兔马也。”</p> 一语点醒梦中人,侯成忙应道:“那今夜便由我去盗马献于曹公,好表我等心迹。”</p> 魏续也道:“如此,我便回营点齐亲信,以追马为由,换下南门守备。”</p> 宋宪愣愣看着两位老友,心中暗骂:“呸,好啊,原来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一个比一个人精,不用说了,抓张辽、高顺、陈宫等人的任务就轮到自己负责了。”</p> “咳咳,那我就……不成,魏兄一定得留下助我一臂。”宋宪忙拉住魏续不肯松手。</p> “好,好吧。”魏续看着宋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勉强应承。</p> 计定,三人便分头行动,立即忙活了开来。</p> ……</p> 另一面,臧霸已整军完毕,只待他一声令下,便能出城给予曹操大军致命一击。</p> 臧霸翻身上马正准备开口,突然阵后窜出一骑快马:“报……报将军,曹军似有异动,应是准备连夜攻城,温侯命小人速请将军回城府共商大计。”</p> 臧霸一愣:“究竟是哪门传来的消息?本将军正欲出城,此事刻不容缓。”</p> 传令骑士摇头道:“小人不知,但温侯令急,还请将军斟酌。”</p> 臧霸沉吟片刻,吩咐部下道:“尔等在此等候,某去去就来。”</p> “诺。”</p> 待臧霸一路打马至城府,也在门外遇见了张辽、高顺、陈宫等人,却独不见温侯,心中微微疑惑,便下马朝几人急忙打听:“见过先生,诸位将军,不知温侯急召我等前来,所为何事?”</p> 三人皆是摇头。</p> “这就奇了!”臧霸喃喃了一句。</p> 随着几人进府,打老远便有仆役迎来。</p> “呵呵,诸公毕至,快快请进,主公已在正堂久候多时。”说话的是吕布府中仆役,诸人也是熟识,自是不疑有他,便是微微颔首紧跟其脚步,入了堂内。</p> “呵呵,请!”仆役待几人跨过门槛,便不自觉的抬头一眼,见身边诸位投来疑惑的目光,不免神色一紧,忙抬手复邀道。</p> 臧霸微微皱眉,脚步也缓了几分。他率先起疑,平日过府温侯每每出门相迎,今次却是派人相邀,多少有些反常。</p> 再者,张辽、高顺、陈宫皆被派去驻守各门,不是说城外曹军有异动预备连夜攻城吗?他们三人怎会齐至,难道是我这一门出事了?不对呀!</p> “诸位且慢,此中定然有诈!”</p> “动手!”</p> 臧霸慌忙叫住诸人,奈何为时已晚,仆人赶在臧霸话音未落之时便已出言警示,只见十余名刀斧手应声而起,从梁上飞掠而下直扑向四人。</p> 四人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手指堪堪摸到佩剑剑柄,随后一张大网便结结实实落在了四人身上,叫四人顷刻间动弹不得一分。</p> “上!”</p> 说时迟那时快,趁着四人与大网纠缠之际,那十余名刀斧手应声发力,连人带网将四人的带到地上。</p> 网中四人顿时东倒西歪,摔了个七荤八素,待几人清醒之后,已被刀斧手架着脖子绑了个结实。</p> “皆给我老实点儿!若敢轻举妄动,也不保吾等会痛下杀手!”带队头目见臧霸几人还想挣扎,立即紧了紧手中短斧,大声警告。</p> “尔等究竟是何人,竟敢在此设伏,温侯呢,温侯何在!?”</p> 如今刀斧加身,几人多少有些忌惮,身子不能动,那只能动嘴了。</p> “主,呵呵,吕布正在追他的赤兔宝马呢,我看,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了,你等还是死了这条心吧。”</p> 陈宫努力扭头瞥了那黑巾头目一眼,不屑道:“臧头露尾,真当宫不知汝身份,哼,宋宪,你还要躲到几时,此举又是意欲何为!?”</p> 既然被陈宫一语道破,宋宪也顾不得隐瞒,一扯黑巾,露出那张小人得志的嘴脸:“呵呵,就知瞒不过先生,此举也是被逼无奈,吕布御下不公,不讲仁义,不但冤枉好人,还滥用私刑,昏聩如斯,如何服众?我等反戈一击也是为求自保,诸公,得罪了!”</p> 臧霸自然没好气,出言驳斥:“哼,苟且偷生之徒,也敢在我等面前大讲仁义,真是可笑,可怜哪。”</p> “你!”</p> “砰”的一声,宋宪气急败坏地飞出一脚踹在了臧霸胸前软肋,痛地臧霸五官紧皱却是不吱一声,只拿那双冲满杀气的眼神死死瞪着宋宪。</p> “左右,封了其人之口,拖下去好生看管。”</p> “诺。”左右之人纷纷上前动手。</p> 陈宫见此,跪地长叹道:“哎……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我等死期将至矣。”</p> ……</p> 再说吕布,半个时辰前他听下人来报,说自己的宝马座驾被侯成给盗走了,这还得了!</p> 便立即出府追了过去,路遇宋宪、魏续带人报信,又言相助,便是一脸感动,拍着宋宪和魏续懊悔道:“两位将军一心向吾,是布错怪了,看来是侯成这厮生了异心,才连累两位将军受罪,布,心中有愧呀!”</p> 魏续假意感动一阵,复提醒道:“将军,白门楼上斥候来报曹军似有异动,追马小事,便交由吾等去办,将军还是速去应付大事要紧!”</p> 想想也是,吕布不疑,便匆匆别过两人朝南门而去。看着吕布远去的背影,宋宪与魏续两人嘴角齐齐闪过一丝不可察觉的奸笑。</p> </p> 第163章 温侯之逝 “报,启禀丞相,营外一人自称是吕布部下,携赤兔宝马在外求见。”</p> “哦,何人?”曹操正与荀攸聊着,突然听闻执戟郎来报,便微微一怔。</p> “回主公,那人自称侯成,乃是吕布帐下一员健将。”</p> 身边的荀攸刚至前线,也才听曹操谈及近日之事。得闻此消息,他立即反应了过来,有些不确定道:“主公,莫非此人便是奉孝口中的变数?”</p> 曹操又是一怔,心中直呼大有可能,便抬手吩咐:“速将此人带来,慢,传令之前先将此消息告知郭祭酒。”</p> “诺!”执戟郎领命而去。</p> 不久,郭嘉急忙赶至大帐。</p> 曹操也是人精,见郭嘉面挂笑容,便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也跟着笑道:“呵呵,若吾猜得不错,此人便是奉孝口中的变数,是也不是?”</p> “主公英明!”郭嘉赶紧将马屁送上。</p> 曹老板翻了个白眼,懒得再看他一眼,倒对郭嘉的安排十分好奇,便撇嘴望着荀攸道:“既变数已生,乃后何如?”</p> “还得请主公亲征,于阵前与吕布叙旧。”郭嘉笑眯眯道。</p> 荀攸一脸担忧,插嘴道:“奉孝,此事万万不可,丞相位极人臣,又是我三军统帅,岂可于阵前犯险,万一生出好歹……你我万死也难辞其咎啊。”</p> 曹操倒是不在意这提议,毕竟也是打出来的诸侯,还会惧怕亲征?只是曹操有些想不通,郭嘉让他叙旧是什么个想法。</p> 沉吟片刻:“奉孝,莫要卖关子,不妨直言,为何需吾亲临?”</p> “侯成既已盗得赤兔马,便如去吕布一臂,其必心生胆怯,倘若主公亲临假意招揽,即便诓不开下邳城门,也能动摇其心,况,下邳驻军足有六万之多,若是一味强攻,难保不会伤筋动骨。”</p> 见曹操沉思,郭嘉又道:“主公,讨吕布只为安定后方,北面袁绍才是主公大敌。”</p> 曹操闻言,眼皮跳了跳,立即拍板起身道:“不错,奉孝所言正合我意,那就依计行事,明日一早吾便亲临阵前以慢其军心。”</p> 荀攸忙补充道:“既如此,主公当命诸将连夜攻城,好示主公军威。”</p> 曹操不迭点头:“公达所言不无道理。”</p> 郭嘉正想提议来着,见荀攸已经说破,便很是会心地朝荀攸点了点头,荀攸也是含笑回应。</p> ……</p> 杀伐之声顿时在下邳这座小城四周宣起,一时间打了城内守备一个凑手不及,更要命的是,城内那些主事之人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楞是没叫手下寻到,更别说组织守城了。</p> 是夜,四面城墙频频告急,吕布这位唯一主事者就跟一条狗似的在四方城墙上来回奔波,累地他只吐舌头。</p> 那些裨将、小校跟没头苍蝇似的直往他身边挤,吕布又累又气,一面指派诸人如何严守城池,一面心中暗骂高顺、张辽、陈宫等人,关键时刻怎就不见了踪影。</p> 有一度,吕布曾怀疑他们这些人是弃他而走了,要不然,岂会凭空消失。</p> 好在,去追赤兔的魏续、宋宪回来了。吕布大喜,立即命两将各领一门,殊不知,他这番施为替自己埋下了杀身之祸。</p> 不知不觉,天边挂起了鱼肚白,曹军也随之偃旗息鼓,近三个时辰的劳心劳力已经叫吕布身心交瘁,但其还是不放心下城,只是立在城头依着画戟小眯了一会儿。</p> 忽然,一度恢复平静的城下又一次喊声震天起来,惊地吕布猛然警醒,一头扑在了城墙的箭垛上,忙喊道:“莫非曹军又攻来了!?”</p> 身边小校忽伸手道:“主公,且看城下!”</p> 吕布定睛一看,曹家军喊声震天却未有异动,只是从中让开了一条大道来。道上打来十几骑,而后还跟着的一辆战车,而虎踞战车之人,正是曹操。</p> 吕布嘀咕一句:“我倒是谁,这厮怎上阵前来了?”</p> 忽又一喜:“哈,我不来寻你,你却反倒送上门来,简直不知死活,来人,速取我龙舌弓来!”</p> 只见两个甲士抬着吕布的宝弓吭哧吭哧过来,吕布却是一把抓了起来,利索地张弓搭箭,探头欲射。</p> 曹操也不是傻,虽然到了阵前但也不敢靠的太近,见吕布别有举动,立即朝城上喊了起来:“温侯,别来无恙否?”</p> 吕布闭着一只眼睛,并不搭话。</p> “今日,孟德特来与温侯叙旧,非是攻城,温侯如此‘招待’,恐非待客之道。”</p> 吕布缓缓松了弓弦,却并未放下手中宝弓,放声怒斥道:“哼,说的好听,汝夺我徐州在先,兵困下邳在后,居然还有脸面自称是客,今恶客欺主,用此狼牙箭招待,布,未觉有不妥之处!”</p> 曹操眼珠子一转,忽然来了出套路三笑:“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p> “汝为何发笑?!”吕布也是相当配合,露出一脸懵逼。</p> “当年温侯袭我山东,此举,与今何异?”</p> “呃……”吕布被曹操说地一愣,细细一想,还真是挺有道理的。</p> 吕布一晃脑袋,差点儿被绕进去,赶忙恶狠狠地朝底下瞪了一眼,没好气道:“大丈夫有话直言,何须拐弯抹角。”</p> 曹操一脸惋惜道:“哎,孟德已在这下邳城下驻了三月有余,自然是希望温侯能够开城归降。”</p> 吕布刚张嘴,曹操又道:“不过,我知此事不易,但仍旧不死心哪,今日便来阵前劝上一劝。”</p> 吕布冷哼一声,静待其下文。</p> 曹操一副追忆之态,语重心长道“温侯,可知孟德平生之喜恶否?”</p> “愿闻其详。”</p> “一喜贤才,二喜美人,拥贤才可安邦定国,拥美人可欢愉身心,温侯既有贤才又拥美人,孟德好生羡慕。”</p> “这恶嘛,一恶,不识时务,二恶,以势压人。”</p> 吕布翻了翻白眼,哎哟喂,曹孟德呀曹孟德,说地可比唱的还好听。</p> 曹操打着哈哈道:“哈哈,我就很佩服温侯,识时务,得势而饶人,不服不行呀。”</p> 吕布被曹操说糊涂了,质问道:“究竟何意?”</p> 曹操耸肩道:“因此,吾实在想不通温侯有不开城门之理,公武艺卓绝,可谓天下无双之猛将,而我曹孟德,奉天子而行大义,手中又握几十万大军,你我为何不能携手横扫天下,共创一番基业?此提议,还请温侯三思啊。”</p> 果然,吕布闻言有些心动,试探道:“汝当真愿与布联手?”</p> 曹操嘴角闪过一丝奸笑,不迭点头:“自然是千百个愿意,简直是无任欢迎啊!”</p> 吕布也打起了小九九,忙敷衍道:“好,既如此,汝敢退兵十里,容我三思一日否?”</p> 曹操笑道:“呵呵,有何不可,一言为定,传令下去,三军退兵十里。”</p> “诺!”自有传令骑士飞奔而去。</p> ……</p> 夕阳西下,见曹操大军果真退避三舍,吕布长出了一口之外,也在庆幸自己终于能补个安稳觉了。</p>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当他呼呼大睡的时候,有两道黑影瞧瞧摸了上来。</p> 见吕布打着鼾声不曾防备,宋宪、魏续立即对视了一言,缓缓掏出背负的粗绳开始悄无声息地替吕布捆绑起来,还是连人带床的那种。</p> 半柱香后,两人见绳索已经缚住吕布全身,便不顾一切齐齐用力,使出吃奶之劲拉紧了绳头。</p> “嘿,嘿,嘿!”犹自不放心,接连收了三下。</p> 吕布就算睡地再死,此刻也被惊醒了,大喊道:“宋宪、魏续,汝等在此作甚,还不快放开我!若不然……”</p> “放,呵呵,若不然怎样?”</p> “哼,你也有今日!”</p> “既然已吕布擒下,恐夜长梦多,这便去开城门。”</p> “不错,曹公得闻,定然欢喜,说不定我等兄弟还能因祸得福。”</p> 宋宪、魏续一人一句,瞬间让吕布恍然大悟,歇斯底里地咒骂道:“宋宪,魏续,你等不得好死!”</p> “我……呜呜呜!”得,两人早有准备,直接取了行军醋布给其塞上了。</p> </p> 第164章 善后之事 历史的车轮很大,但轻微的偏差会让这辆车越走越偏,好比此时的吕布也是这般,没了刘备在旁的一锤定音,郭嘉真是担心曹老板会见猎心喜,真打起了招揽吕布的心思。</p> 遂,郭嘉纠结半天还是打着见证历史的幌子,跟着曹老板来到了白门楼上。</p> 命运这东西很是奇妙,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换过三个主子的吕布可能永远也想不到他的部下也会如此“上行下效”,在这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给予其致命一击。</p> 看着一个接着一个被曹家甲士押上来的吕布手下,郭嘉不禁暗叹了一声。</p> “呜呜呜……”吕某人辗转腾挪,极不安分。</p> “嗯。”曹老板见吕布如此登场,明显嘴角一翘,似乎是想笑而后硬生生给他忍住了,抬手示意左右将醋布揭开。</p> “呸,宋宪、魏续、侯成,我待你等不薄,为何要加害于我,背主求荣,不得好死!”吕布一开口就痛骂了起来。</p> “丞相!”宋宪、魏续还有慢来一拍的侯成,三人齐齐皱眉,见曹操虎眼扫了过来,齐齐下跪表忠。</p> 其实曹老板也讨厌这种不忠不义之人,郭嘉从他一闪而逝的厌恶眼神就能看出端倪,不过,此时这三个小人却替曹老板除了心腹大患,自然是动不得。</p> 曹操赶忙露出笑容,虚扶道:“啊,三位将军可是立了不世奇功,理当重赏,不过,还需待某返回许都禀明天子之后,至于眼下,尔等便官复原职留在军中听用,如此安排可好?”</p> 三人闻言齐齐一喜,不约而同出言:“多谢丞相,吾等全凭丞相做主。”</p> “嗯,且先退下吧。”</p> 三人忙道:“末将告退。”</p> 打发走三人之后,曹操才来到吕布跟前,居高临下俯视着,不时啧啧道:“啧啧,哎呀,未曾想这绑人的工夫也挺讲究,连人带榻倒是颇见功底呀,哈哈哈。”</p> “呸,曹操,你言而无信!”</p> 曹操一歪脑袋:“哦,此话怎讲?”</p> “今日城下,汝答应容我三思一日,现今尚未入夜,汝便杀入下邳,难道不是言而无信?”</p> “……”曹操脸色一僵。</p> 郭嘉笑着出列帮衬道:“呵呵,温侯此言差矣,非是吾主食言在先,而是有人请主公入城,此一时彼一时,岂可相提并论。”</p> “嗯,不错,奉孝言之有理,某还以为是温侯想通了,遂才入城查看,绝非食言。”曹操丢了一道赞赏的眼神,直接点头道。</p> “汝……便是郭奉孝!”吕布瞪着出列的郭嘉,恨不得扑上来吃其肉吞其骨,一副择人而噬的表情。</p> “温侯有礼,咱们又见面了!”郭嘉倒是不怂,依旧笑眯眯的。</p> “是你,是你……噗!”曾经回忆历历在目,正是遇到此人之后吕布觉着自己开始走起了霉运,能不吐一口老血嘛。</p> 吃瓜众人不禁望向了郭嘉,郭嘉耸耸肩道:“快,来人松开些,温侯之所以如此,皆因久缚气血不畅所致,诸位莫要这般看我,与我无瓜。”</p> “噗!”吕布闻言,又是喷了一老血,直接昏死了过去。</p> 曹操一愣,好半晌才道:“先抬下去,迟些处置。”</p> 吕布下去之后便是陈宫了,对曹操来讲陈宫可是多年未见的老友,至于两人为何会打下相爱相杀这等死结,就不多赘述了。</p> 总之,曹老板十分唏嘘:“公台啊,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若不是汝弃我而去,怎会落到如此下场,忆当年,我曹操还是汝阶下之囚,今日,你我却换了身份,哎,世事无常哪。”</p> “哼,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陈宫依旧是这么傲气。</p> “公台呀,为何要一心赴死,需知你这一去,公之老母妻子又将如何?”</p> “哈哈哈……丞相位极人臣,亦是朝廷表率,如何处置,明公自知之,又何须过问。”陈宫说着说着靠近了城沿。</p> “公台!”曹操心知不好,追了一步。</p> “呵呵,哈哈哈……”陈宫纵身一跃,含笑而去。</p> 片刻,城下传来噗通一声,城上众人不由齐齐沉默。</p> 曹操伸着的手缓缓收了回来,仰头闭眼,长叹一声:“公台,这又是何苦啊……”</p> “来人,将其老母妻儿接回许都,好生奉养。”</p> “是。”</p> 紧接着便是张辽、高顺,两人齐齐而至。</p> 曹操的表情来的快去的也快,这不是因为曹操冷血,而是逝者已矣,活在当下。见张辽、高顺两位猛将前来,他一下子开心不少,忙指挥左右道:“哎呀,两位将军受苦了,快,替二位将军松绑。”</p> 吕布既然未死,两位将军态度也是好上不少,解脱之后只是盯着曹操,一副静待下文的样子。</p> “敢问二位将军,有何打算?”</p> “哼,大丈夫死则死矣,何惧之有,只可惜……”张辽哼哼道。</p> “可惜什么?”</p> “濮阳放火终是小了,竟让汝偷生而脱,此为平生一大憾也。”</p> 曹操脸色一僵,立马记起那日狼狈逃窜情景,面色闪过一丝不悦,忙下令道:“来人,拖下枭首示众。”</p> 郭嘉赶忙出言制止:“慢,主公,两位将军实乃忠义之士,至于当年之事,也是各为其主,焉能怪罪,还请主公明断。”</p> 荀攸也出言道:“主公素爱惜人才,今得良将,却要杀之,的确可惜呀,不如留用。”</p> 曹操大乐:“哈哈哈,哈哈哈,吾自知两位将军皆乃忠义之士,故戏之耳。”</p> 说完,曹老板大步跨到张辽面前,躬身扶道:“将军请起,可愿助我?”</p> “辽乃一败军之将,蒙丞相不弃,自愿归降。”</p> “好,好啊,哈哈哈。”</p> 接着,来到高顺面前,却怎么也扶不起来,曹操楞了一下:“高将军至始至终未发一语,可是不愿?”</p> 比起张辽,郭嘉其实更欣赏高顺,因为他是名很纯粹的军人。</p> 为什么呢?</p> 他很忠心,这点其实曹老板也清楚。但众人不知的是,高顺曾经好几次向吕布谏言,但吕布均未采纳,最后甚至怀疑高顺不忠。因此,高顺带兵从未上过千人,八百陷阵也是常被吕布拿来当枪头使,也不知换了几波。</p> 饶是如此,高顺还是紧紧跟着吕布的脚步从来没有一丝怨言,这忠心,已经堪称愚忠了。</p> 他有能力。识文断字练兵有法,不仅能打还不惧硬仗,八百陷阵的名头也不是浪得虚名的,要不然夏侯惇也不会丢了一只眼,可谓是一名难得的智将。</p> 眼前高顺这么一硬气,郭嘉难免替其提心吊胆,遂,未待高顺回话,郭嘉连赶几步一把抓住了高顺。</p> 在其诧异的目光下,笑道:“呵呵,主公,高将军怕是心结难解啊,毕竟夏侯将军……不若这样,若高将军不嫌弃,且来本祭酒帐前听用,但不知主公可愿割爱?”</p> 郭嘉说到后一句时,不禁看向了曹操。</p> 哎哟,倒把这事给忘了,夏侯惇要是知道我大用高顺,定然心里不是滋味,还是奉孝想得周到。</p> 如此一思量,曹操赶忙开口:“呵呵,没想到叫奉孝抢了个先,既然如此,吾岂能夺人所爱,高将军,意下如何?”</p> 高顺冷冷憋出一句:“好。”</p> ……</p> 之后,基本没郭嘉什么事了,便领着高顺来到军营,摸摸环境。</p> “郭先生,为何救我?”高顺忽然冷不丁冒出一句。</p> “因为,你值得我救。”郭嘉一改方才的嬉皮笑脸,认真回了一句。</p> “……”高顺再次陷入沉默。</p> 郭嘉见其想不通,便淡淡一笑:“呵呵,别想了,坦白的说,你与张辽不同。”</p> “张辽虽勇,却有城府,方在白门楼上,张辽出言相激,未必没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心思,明显,他堵对了。而你,却始终不发一言,想必心中早有死志,不愧是陷阵营的统领,呵呵,‘冲锋之势,有进无退,陷阵之志,有死无生’,好口号,高将军身有专诸、要离之遗风,岂能不救乎?”</p> “呃,郭先生,陷阵营从未有过此等口号。”高顺尴尬道。</p> “啊!不会吧,没有?”郭嘉一愣,满脸地不可置信。</p> 见此,高顺难得挤出了个笑容:“回先生,真没有。”</p> “嗯,我觉的,这个可以有!”郭嘉拍着高顺的肩膀丢下一句,然后头也不回地钻入了私帐。</p> 高顺整个人都凌乱了,啥意思呀?还有,啥叫“你觉的”?</p> “哎,先生,先生……”</p> </p> 第165章 重建陷阵 书接上回,上回说到吕布自食恶果令下邳不攻自破。</p> 陈宫坠楼成仁,张辽欣然归顺,而高顺作为降将予力于郭嘉之后,吕布的处置反倒成了曹操最为头大的问题。</p> 不过这一问题在曹操见过吕布一家子之后就得到了妥善的解决。</p> 老套路,曹老板每到一地就喜欢搂草打兔子,这不,又看上人家吕布的妻子严氏了,那吕布的结局注定是……</p> 好吧,郭嘉居然莫名其妙的背了口大黑锅。</p> 因为曹老板对外宣称天下第一的武将吕布吕奉先,因为暗疾在身又遇郭嘉,心生不甘吐血而亡。</p> 郭嘉得闻,当时整个人都不好了。</p> 当然,郭嘉也不是吃亏的主,在曹操面前抗议了一通之后,就万分满意的把吕布唯一的闺女吕玲绮成功接回了自己的营帐。</p> 此举,叫高顺甚为宽慰。</p> 但也让本就紧张的私帐气氛更加诡异了起来,郭嘉甚至能感觉到两女望向他的目光充满着恶意。</p> “咳咳,我说,你们想问什么就问吧,求求你们别拿那副眼神看我,绝对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真的!”郭嘉瞥了一眼缩在帐角瑟瑟发抖的吕玲绮烦恼道。</p> 甄宓翻着白眼道:“我可什么都没说,明明是某人在心虚,有此地无银三百两之嫌!”</p> 一旁的曹婷猛然顿首,而后用一种我看清了你真面的表情摇头道:“夫君,你让我太失望了,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p> “……”郭嘉有种打人的冲动,忙解释道:“不是,我接其过来只是因为可以让高顺安心辅佐于我,你们可别想歪了!”</p> “哦!”两女齐齐点头,但眼神依旧是那种“你是个禽兽!”的表情,显然,那声应答也是在敷衍郭嘉的“狡辩”。</p> “得,两位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反正清者自清,何患无辞!”郭嘉郁闷地转向帐门,作势欲走。</p> “好,既然你承认了,那吕小姐就必须与我等住在一起。”甄宓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p> “不是,我承认什么了我?!”郭嘉一脸荒唐道。</p> “无需狡辩,吕妹妹年纪尚小,莫要想着使坏,人家已经够可怜的了,来,妹妹莫怕,到姐姐这边来,姐姐护你。”甄宓母性大发,亲昵地招呼着不知所措的吕玲绮。</p> “就是,不过还是到姐姐这儿来吧,瞧,这狐裘榻坐着可舒服了。”曹婷也不甘落后,甚至将床榻让出了一半,拍着示意道。</p> “……”小丫头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一时间又陷入了怯怯中,最后被两女硬扯了过去,亲的跟姐妹似的。</p> 这操作,郭嘉直呼看不懂。</p> 别过三女,没走两步就见到了高顺。</p> “哦,是高将军啊,有事儿?”</p> 高顺望了眼郭嘉的私帐,便缓缓下拜道:“高顺已知先生心意,今替温侯谢过先生,还请先生受高某一拜!”</p> 郭嘉总算寻到点安慰,笑着将高顺扶起:“我知高将军素来忠义,将吕小姐接来,一是为了解将军心结,二嘛,也是想将军能安心待在军营为国效力,于公于私,皆是应当,将军又何须言谢,快快请起。”</p> “多谢先生!”</p> “对了,不久之后大军就要返回许都,我料主公与袁绍之间必有一战,将军又是练兵的好手,不知能否在三月间重建陷阵营?”郭嘉忽然严肃了起来。</p> 高顺沉思片刻,认真回答道:“回先生,三月时间恐怕太过仓促,难以达到陷阵营以一敌十的效果,何况,本部兵马早已被曹丞相勒令打散,若是从新兵开始调教,没个一年半载,无从谈起。”</p> “这样啊……”郭嘉闻言,渐渐皱起了眉头。</p> 原本郭嘉是打好了算盘,计划着接回吕小姐后就让高顺替自己练一支陷阵营,这样一来,曹袁大战时也能为曹操添几分助力,顺带帮高顺打打名气。</p> 不过可惜,正如高顺所言,时间太短。陷阵营之所以能在高顺手下所向披靡也不是一朝一夕之功,那是经过几十场战役淬炼出来的老兵,放军营里那可都是宝贝疙瘩,甚至有足以媲美小校的战力。</p> 试问八百小校编成一军,这战力能俗吗?</p> 想通之后,郭嘉依旧不死心,以商量的口吻道:“呵呵,我也知高将军难处,不过此陷阵非彼陷阵,郭某也不求新军能以一当十,只需以一敌三即可,不知三月工夫能否练出来?”</p> 高顺一怔,叹道:“如此,倒可以一试,只是……目下高某徒有虚位无有实权,心有余而力不足也。”</p> 郭嘉微微一笑,拍拍高顺的肩膀以示鼓励,而后莞尔道:“呵呵,会有的,三千可够?”</p> 高顺心一颤,不禁大叫了起来:“三千!先生此话当真?”</p> “从无虚言,其实三千兵甲还是保守估计,将军也清楚丞相帐下能征善战者无数,若无战绩,讨多了我怕将军会遭人诟病,当然,郭某一直坚信只要高将军出马,定能再创辉煌,甚至脱颖而出。”</p> 郭嘉的一番话很是直白,不过也让高顺感到了郭嘉的真诚,有道是“士为知己者死”,这一刻,高顺对郭嘉真是心悦诚服,甚至有了种“先生懂我”的知己感。</p> “先生,若真能向丞相讨来三千兵甲,吾必为先生练出一支足以名动天下的百胜之师!”</p> “哎,不是为我,是为……终结这乱世。”郭嘉笑着摆手纠正。</p> 高顺又是一怔,一股豪气直冲干云,大笑道:“哈哈哈,先生说的是,为终结这乱世!”</p> 郭嘉拉着高顺移步至辕门,指着不远的校场道:“不瞒高将军,三千兵甲早已在校场整军待命,只等将军前去接收。”</p> “这……多谢先生栽培!”高顺已经感动地无以复加。</p> 郭嘉一拍脑袋,似是记起了重要的事情:“对了,还请将军入夜时来我私帐一趟,那头有郭某对练兵之法的些许浅见,若将军不弃,大可拿去一观,权且做个参考。”</p> “想先生墨宝定然不俗,高某自会前来讨教。”高顺立即答应了下来。</p> “那就不打搅将军了,告辞。”</p> “且慢,高某恭送先生。”</p> “呵呵,免了,将军留步。”</p> 看着郭嘉渐渐消失的背影,高顺不禁感叹道:“哎,曹操能有此等谋士辅佐,焉有不胜之理啊。”</p> ……</p> 话分两头。</p> 虽然曹操成功拿下了吕布,但对张绣的动向依旧十分关注,这次南下啃下了吕布这块硬骨头之后,让曹操原本丧失的信心又重拾了回来。</p> 原来不是我曹孟德不给力,是张绣背后有高人指点呐。</p> 陈宫又如何?还不是败了。</p> 那张绣身后又是谁?这还用问,贾诩呗!</p> 想到贾诩这位老友,曹操莫名地激动了起来。原本是打算证明一下自己的实力,谁料看似最软的柿子却令其两次不胜铩羽而归,这不得不让曹操动起了歪心思,看来要与贾诩活动活动下关系了。</p> 想到便去做,曹老板可是属于行动派。</p> 当即开始挥毫,洋洋洒洒写了一堆,并在文中表达欲三征张绣的意思。</p> 手书不久之后到了张绣的面前,吓地张绣又苦着那张老脸向贾诩讨对策。</p> “主公,急招文和前来所为何事?”</p> “先生,曹操有手书送来,且与先生同观。”</p> 张绣说是这么说,其实早就偷偷看过了,要不然也不会吓出一身冷汗来。</p> “哦?”贾诩诧异地接过手书,然后一目十行扫了几眼。</p> “如何?”</p> “主公,吕布亡了!”贾诩幽幽一叹。</p> “哎呀,先生,往下看。”张绣嘴角一抽,他当然也知道吕布败亡了,关键是下文。</p> “呵呵,主公莫慌,曹操若真想起兵讨伐主公,也不会发此书信前来。”</p> 张绣一愣,忽然觉得好有道理,赶紧问道:“那,依先生之见?”</p> “此书意在敲打,曹操是想逼主公做个决断。”</p> 张绣有些明悟了:“战还是……降?不好,先生,我等已退了两次曹兵,曹孟德定然怀恨在心,若是投了,焉能有好果,不若……不若吾等去投袁绍?”</p> 贾诩忽然瞥了张绣一眼,认真道:“嗯,倒不失为一条下策,只是……敢问将军是愿颐养天年静待寿终,还是想轰轰烈烈做一番大事。”</p> “额,自然是做大事。”</p> 贾诩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出言道:“那就……去投曹操。”</p> “???”闻言,张绣浑身一僵。</p> </p> 第166章 南北风云 时一九八年十二月上旬,当得知曹操破了吕布徐州的消息之后,身为北方老大哥的袁绍就开始不淡定了,公孙瓒的抵抗比想象中的更加激烈,也更加持久,这让袁绍感到了一种莫名的紧迫感。</p> 因为同年四月关中乱战,钟繇不负曹操所托镇守关中功勋卓绝。钟繇不仅将李傕死死地控在了关右,另用荀攸赠计四处挑拨李傕与关中各路军阀的关系,以致李傕被部将段煨等人所杀,并传首许都。</p> 曹操几乎兵不血刃地将关右之地收入了囊中,这也意味着曹操已经与袁绍形成了黄河以北南北对峙的政治格局。</p> 当然,除了偏安一隅的马腾与公孙度这两位吃瓜军阀之外,黄河以北的局势已经渐渐明朗。</p> 而南方诸侯则依旧保持着乐观的态度,也许,他们真的乐见于曹操、袁绍这两只老虎相斗的场面。</p> 但他们却忽略了唇亡齿寒的道理,任何一方的获胜,都将铸造一个一统北方的庞然大物。而届时,南方诸侯又拿什么去抵挡?</p> 天下间,能看清其中道理的智者的确不少,奈何鲜有能力去付诸行动。</p> 细数之下,也就是刘备了。</p> 不过刘备也有自身的大问题,便是自让出小沛之后又当何去何从。前途漫漫,好在还有他两位异姓兄弟不离不弃。</p> 这日,刘备依荆州刘表所托领军踏入了新野。</p> “哥哥,前方五里便是新野了。”张飞那急性子,已经领着三百骑兵在去往新野的一路打了个来回。</p> “好,传令,加速行军,务必于傍晚之前入驻新野。”</p> “诺!”</p> 打发走传令兵后,刘备向张飞打听了起来:“三弟,据闻新野城并不大,既然汝已前去查探了一番,不知那新野小城可否供我大军久留?”</p> 张飞想起来就来气,打个鼻响道:“哼,哥哥,那刘荆州忒是小器,只允了哥哥一座小城,依俺看来那新野小城最多只能屯三千甲士,哥哥有上万大军,焉能容身。”</p> 关羽也是一脸不愤,扶了把美须道:“三弟言之有理,大哥可是携万众来投诚意十足,那刘表理应给个大城,襄阳还差不多。”</p> 刘备表情一僵,倒没有露出几分诧异,幽幽道:“二弟、三弟,我等寄人篱下,岂能索求无度,有个容身之所便该知足矣。”</p> 又道:“何况襄阳乃是荆州要地,景升兄长即便再大度,又怎会将荆州门户托付予我等外人。”</p> 见张飞、关羽齐齐泄气,刘备便笑道:“呵呵,听闻荆州多才俊,如今我等兄弟既然来了荆州,日后必有一番大作为,二弟、三弟莫要气馁。”</p> 孙乾打马上来插嘴道:“呵呵,主公所言甚是,北方连年征战,士之避难荆州者,皆海内之俊杰也,主公仁德,亲临荆州定能聚贤而任用,大事可期也!”</p> 刘备大为意动,不禁面露喜色,追问道:“那孙先生可知晓一二?”</p> 孙乾早就做好了功课,便微微一笑道:“呵呵,主公勿急,且听孙乾细细道来……”</p> 一通解释下来,刘备等人知了个大概,没曾想区区一个荆州却是豪门林立,其中的关系也是颇为复杂,同时也知晓了水镜先生、黄承彦、庞德公等几位高士之名。</p> 张飞兴奋道:“哥哥,予俺三百兵甲,俺这就将那些隐士高人替哥哥绑,不是,请来!”</p> 刘备一脸荒唐地瞪了张飞一眼:“胡闹!既是高人,岂能如此鲁莽,当其诚动其心。”</p> 关羽皱眉插嘴道:“大哥,那些高人隐士皆已年过半百,怕是不愿出山相助,我等即便诚心相邀,恐也是无有结果。”</p> 孙乾闻言哈哈一笑:“呵呵,关将军所虑不无道理,然则孙某之意非是请其人出山。”</p> “哦,那军师之意是……”</p> “可以请高人之徒啊,不瞒诸公,早在踏入荆襄地界之时,孙某就命人入城打探了些许消息,‘卧龙凤雏,得其一者,可得天下’此童谣已传地街知巷闻。”</p> 刘备喃喃道:“‘卧龙凤雏,得其一者,可得天下’,孙先生,那卧龙、凤雏现在何处?”</p> “呵呵,尚还不知,但主公留在新野,总会知晓的。”</p> “哈哈哈,孙先生所言甚是,走,进城!”</p> ……</p> 吴,孙策府邸。</p> 此时,孙策与周瑜正在府中手谈。</p> 孙策挑着眉毛看向了对面的周瑜,得意道:“公瑾,此子下的如何?”</p> “呵呵,不错。”周瑜微微一笑,依旧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拿起黑子准备封住孙策刚开出的大好局面。</p> 孙策面色一僵,忙伸手道:“公瑾,可想仔细喽。”</p> 周瑜依旧按下了棋子,拱手道:“棋场无君臣,可是伯符兄方才所言,怎可言而无信,呵呵,承让!”</p> “嘿,又输了。”孙策大恼,这已经是第十把了。</p> 孙策起身道:“不下了,不如公瑾陪我出门狩猎?”</p> 这下轮到周瑜尴尬了,忙摇头道:“主公,若是得闲不如去营中看看将士,如今前线来报,徐州已被曹操所得,若我等停滞不前,恐难以抵御其将来南下之势。”</p> 孙策一愣:“不会吧,我与曹操眼下可是交好。”</p>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伯符兄,虽说我东吴与曹操交好,难保日后就不会反目,待其座大,也实为不智。”</p> 孙策依旧摇头:“呵呵,袁操尚有一战,此事还言之过早,眼下还是继续吞并袁术之地,壮大自我。”</p> 周瑜轻笑:“呵,袁术已是冢中枯骨,不足挂齿,倒是主公若想北上,那荆州之地,主公必取之。”</p> “刘表?”</p> 周瑜起身拿过地图,认真分析道:“伯符兄以东吴为基,既已夺得庐江,从此水路畅通无阻,然则,若要从陆路北上,荆州之地绝不可落入他人之手,眼下刘表偏安一隅,待有变数,伯符兄当迅速取下荆州,以此为跳板,可兵进关中,则大业可定!”</p> 孙策被周瑜的计划吓了一跳,忙道:“公瑾此略甚好,然则刘表并非昏庸之辈,若贸然挑起争端,恐会遭人非议。”</p> “哎,诸侯相伐,成王败寇,伯符兄又何须在意此等虚名?”</p> “这,容后再议吧,我欲出门狩猎,公瑾当真不从?”</p> “兄自去便是,我还是在此等候前线战报吧。”</p> “也好!”</p> 待孙策走后,周瑜渐渐收起了笑容,幽幽一叹:“此时不取,更待何时啊……”</p> ……</p> 许都。</p> 郭嘉沾了曹老板的光享受了一次正式的凯旋仪式。</p> 当真是锣鼓喧天,彩旗飘飘,人声鼎沸,万岁不歇,许都仿佛一下子回到了那汉武帝治下的那个时光。</p> 红色的彩带挂满了城头,而城下是当今天子百官的仪仗,浩浩荡荡堵满了城门口。</p> 看着不远处天子领着百官一副恭敬又焦急的模样,曹操打心底里笑开了花,人一嘚瑟,曹老板就有些管不住自己嘴了,驻马前指道:“诸公且看,此次凯旋由陛下亲迎,何其壮哉,众将士当与吾同享荣耀!”</p> “传令下去,严整队形,缓步入城!”</p> 什么意思?曹老板就是想耀武扬威一把。</p> 小皇帝见本是迅速挺近的队伍忽然缓了下来,便大为皱眉,对左右近臣苦笑道:“曹丞相为何突然放缓了行军速度,这得什么时候才能开到城下呀?”</p> “呃,这……”近臣哪敢答话,纷纷装傻充愣起来。</p> 打一早,小皇帝就接到了曹操凯旋的消息,众臣既是高兴又是畏惧,纷纷拾掇着他这个小皇帝要仿效先贤,摆场君臣相亲的凯旋仪式,为此,他还吹了半天的西北风,站地双腿都发软了。</p> 结果,刚看到点苗头,这就墨迹上了,真是苦也。</p> </p> 第167章 后宫之事 见曹操终于驾临,百官倒是深舒了一口气,可小皇帝有些不乐意了,这不是在天子面前摆谱嘛,简直胆大妄为!</p> 当然,小皇帝思来想去,最后还是选择了隐忍。</p> 只见曹操翻身下马,微微躬身道:“禀陛下,微臣幸不辱命已收复徐州诛杀逆贼吕布,来人,速向陛下献礼!”</p> 后道:“呵呵,陛下,恕微臣甲胄在身,不宜参拜。”</p> 刘协赶紧迎上两步,打开胸怀虚虚一扶,做足了礼贤下士的姿态,勉强挤出几分笑容道:“呵呵,免礼,快快免礼,爱卿乃朕肱骨之臣,些许俗礼,不必深究,平身吧。”</p> “多谢陛下!”曹操跟本没跪下,反倒受了百官齐齐一礼,唇上的大胡子不由上翘了三分,这感觉,相当不错啊!难怪袁术想当皇帝来着。</p> 待曹操起身,刘协忙道:“今朕收复徐州,爱卿功不可没,朕已命人在宫中设宴为爱卿接风洗尘,还请爱卿万勿推辞。”</p> 曹操回头瞥了身后大军一眼,笑道:“呵呵,多谢陛下美意,但微臣以为,此非微臣一人之功,乃三军将士用命,谋士武将同心协力之果,陛下既然犒赏功臣,则不可不均也。”</p> 曹操此言一出,曹家将士纷纷露出了感动之色。果然是好老板,居然如此关怀手下,哪怕是陛下设的庆功宴,也没忘了安排咱们。</p> 郭嘉在一旁暗暗观察刘协,刘协闻言面色不由一僵,而后迅速掩饰了过去,顿首道:“这……爱卿言之有理,当遍请功臣入宫赴宴,朕也想见见爱卿帐下诸位功臣。”</p> 荀彧见气氛有些僵,赶紧出来打圆场道:“陛下,吉时已到,可否行观礼。”</p> 刘协猛然反应过来:“对对对,爱卿,先行凯旋之礼,余事再议,莫要误了吉时。”</p> “呵呵,谨遵陛下旨意。”曹操立即转身上马,扫了一眼退居两侧的群臣,豪气万丈道:“三军听令,入城!”</p> 凯旋只是一个仪式,许都城内也没有足够大军屯兵之地,所以仅是走个过场,好彰显得胜之师的威仪。郭嘉跟着大军从许都正门而入,侧门而出,被人当猴子一样游街了半个时辰之后,大军就地解散,各自回营。</p> 当然,诸将领安顿完自己的部队之后再次集结了起来,毕竟接下来才是重头戏。</p> 没一会儿,曹操亲自上了点将台,手里拿着功劳薄,开始了例行封赏。</p> 听着各种各样的奖赏陆续颁布出来,自然是几家欢喜几家愁。</p> 本是昏昏欲睡的郭嘉,忽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不由清醒了几分,一脸懵逼地抬头看向了曹操,话说自己全程在打酱油,也没甚大功可言。</p> “呵呵,郭奉孝,救援小沛有功,以谋士身份亲临战阵击退吕布大军,勇气可嘉,赏绢十匹,金万株,米粟百担。”</p> 又过了一会儿,曹操宣读完毕,收起功劳薄认真道:“此役得胜,诸公功不可没,然则天下依旧纷乱,平定乱世之路愿与诸公共勉,再接再厉!”</p> “愿与主公共勉!”诸人异口同声道。</p> “好了,解散!”</p> 这头喜气洋洋,小皇帝刘协那头就愁眉不展了,不,甚至是怒不可遏。</p> 一回到宫里,刘协便撇下群臣钻进了董贵妃的寝宫。</p> “陛下,万请息怒。”</p> 董贵妃心知陛下定是受了什么委屈,若不然也不会来此发脾气,看着东倒西歪的铜雀烛台与滚地满地美果珍羞,不由上前安慰了一句。</p> “哼,曹操,欺人太甚!”刘协五官都扭在了一起。</p> “陛下……”董贵妃一脸心疼地抚摸着小皇帝的脸颊。</p> 温暖的玉手似乎拂去了刘协的愤怒,理智又被那道暖意给拉了回来,刘协抬手死死握着爱妃的玉掌,幽幽一叹:“哎,爱妃,朕没事了。”</p> 董贵妃柳眉微蹙,她能从小皇帝的握着的力道感受到他的愤怒与不甘,但还是劝说道:“陛下,贱妾知是曹丞相惹怒了陛下,可若无丞相保驾,这天下又当如何?”</p> 刘协一愣:“曹操是臣,朕是君,曹操目无君王又与那些逆臣贼子何异,保驾?哼,说的好听,爱妃可知皇城之外百姓何言,‘挟天子以令诸侯’啊,朕这皇帝,仅是件玩物!”</p> 董妃面露凄苦道:“贱妾素知陛下心怀大志,奈何时运不济,眼下宫内宫外皆是曹操眼线,陛下应继续蛰伏以司良机才是。”</p> “朕等不了许久,如今徐州落入曹操之手,关中又被其平定,放眼天下,还有何路诸侯能与之抗衡?朕怕是要当一辈子傀儡了。”</p> “哈哈哈,陛下此言差矣!”</p> “谁?谁在哪儿!”</p> 猛然,董贵妃寝宫之内传出一道陌生的笑声,吓的小皇帝面色大变,甚至一屁股跌到了榻下,手指着屏风之后,浑身战栗。</p> 刘协之所以敢在后宫发泄郁结,也是因为这许都后宫没有曹操眼线,如今,寝宫之内居然有陌生人的存在,能不叫小皇帝惊惧吗?</p> “陛下勿惊,微臣乃是伏完。”伏完立即踏出屏风,向天子下拜道。</p> 刘协见伏完现出真身,这才暗舒了一口气,随即瞥了董贵妃一眼:“他,为何会在董贵人寝宫?”</p> 董贵妃连忙搀扶起小皇帝,在旁密语道:“回陛下,伏大人与家父有事相商,未避人耳目暂留于此,陛下方才来的匆忙,恕臣妾未能及时禀明。”</p> “惊陛下圣驾,老臣罪该万死。”伏完也是贴了过来,一脸愧疚。</p> “平身,平身吧。”小皇帝战战兢兢起来,随后扭头对董贵妃怪罪道:“伏大人既与董国舅有要事相商,为何朕不曾知晓,爱妃,何事须隐瞒于朕?”</p> 董贵妃惶恐,连忙看向伏完,伏完会意,笑着开口道:“自然是暗中谋划铲除陛下心头大患。”</p> 刘协一听就激动了,咱大汉虽然颓废,还是有忠臣的嘛,忙追问道:“如何铲除?”</p> 伏完得意道:“当年何进大将军惨遭十常侍谋害,为除国贼,陛下何不仿效之。”</p> 刘协吃惊,又迟疑道:“曹操非是何进,些许手段未必能瞒过其人。”</p> 伏完轻笑道:“因此,臣等还需从长计议,宫中虽然眼杂,然则,曹操定然料不到臣等在宫中谋划。”</p> 刘协听完不住点头,倒有几分道理,又道:“那……目下进展如何?”</p> “回陛下,董国舅早已秘密联络了各方忠臣之士,并签下了义状,只待觅得良机,一夕间可拨乱反正,只是此谋干系重大,尚需时日布置。”</p> 刘协闻言心头大喜,不住点头:“好,好,若需朕之助力,爱卿只管开口。”</p> “多谢陛下。”</p> 不多时,董承到来,见小皇帝也在,索性就将话给讲开了,你一言我一句,讨论地是相当热闹。</p> 不过,为了防止曹操眼线生疑,几人也适可而止。</p> 待两人走后,小皇帝对董贵妃则更加疼惜了,没想到爱妃处处替自己着想,若不是今日来的巧,甚至还被蒙在鼓里呢。</p> ……</p> 伏完离开之后,没有出宫,而是转到了伏皇后的寝宫,求见了伏皇后。</p> 伏皇后见到自家爹爹前来,自然是欢心,将好不容易留下来的进贡蔬果给拿了出来孝敬自家爹爹。</p> 伏完感动之余也是万分担忧:“寿儿,此事尚有回旋的余地,不如……”</p> 伏皇后打断道:“爹爹,你知女儿难处,自从董卓进京霍乱宫廷之后,女儿在外人眼中早已是残花败柳之身,虽贵为皇后,却未得一丝宠幸,居于宫中与坐牢无异,若能助董贵妃登上国母之位,自可卸下一身繁华,去做个平凡之人。”</p> “哎,也罢,就依你吧。”伏完又是一叹。</p> </p> 第168章 子龙归来 “哥,不远处应是徐州了吧!”</p> 离徐州城门三里开外的官道上迎来两骑,一男一女。</p> 那出言的女子一身紫袍劲装武者打扮英气十足,手执长鞭摇指前方,不由欣喜道。</p> 细看之下,其面如桃花姿色秀丽,未施粉黛的容颜更显天然,彷如集齐了天地灵气细心雕琢一般,精致的五官之上此刻有着几分倦意,但随之,又被灿烂的笑容所取代。</p> 而一旁男子亦是肤白俊俏拥兰陵之姿,与身侧女子倒有几分相似,唯一的区别便是其身高八尺,剑眉大眼,阔面重颐,配上一身银甲白马更显威风。</p> 路人见之,皆会频频回首,大叹一声:“好一对金童玉女。”</p> 看着自家小妹那充满期待的目光,赵云不禁闪过一丝久违的微笑,忙催促道:“还是赶路要紧,待入城之后,为兄如约替小妹引荐便是。”</p> “也不知哥哥口中的那位刘皇叔为人如何,会不会也是重男轻女的迂腐之辈。”赵雨微微点头,随后又是蹙眉,显然对此很是心忧。</p> 赵云微微抽了抽嘴角,忙道:“断然不会,刘皇叔心怀大志又以仁义治下,确是位明主,再者,小妹一身本领虽稍逊为兄一筹,然寻常小将之不敌也,刘皇叔求贤若渴,怎会弃之不用?小妹放心便是。”</p> 赵雨打鼻尖发出一声不满的轻哼:“哼,明明是不分上下,哪来的稍逊一筹!”</p> 赵云对自家妹子实在难以较真,摇头苦笑道:“好好好,不分上下就不分上下。”</p> 一路欢声笑语,调笑打趣间两人便来到了城下。</p> 赵云正想邀其妹进城稍歇,哪知赵雨却是一路若有所思。赵云不禁问道:“雨妹,一路为何心神不宁?”</p> 赵雨一怔,忽摇指城上,反问道:“哥,你说徐州乃刘皇叔治下,可为何城头却插满了曹家大旗,莫非此间生了什么变故?”</p> “什么!?”</p> 赵云不由大惊,抬头定睛细看,果然如此。</p> 这下,赵云就不淡定了,忙撇下妹子在大街上打听起来,好不容易拉住某路人,赶忙询问:“额,这位老丈,且慢些行,容在下叨扰,敢问徐州可是生了变故?”</p> 路人老头儿眯着眼望了这英俊青年一眼,感叹道:“变故?要说变故,小后生可问对人了,老朽活了大半辈子,也是见惯了诸侯纷争,可也没见今年这般动乱过,简直是……说来话长!”</p> 见老者不停砸吧嘴,赵云赶紧示意妹子下马,而后请老者往茶寮一座,细细打听起来。</p> 老人家爱唠叨,一说就是半个时辰还意犹未尽,将赵云不在时三年间的大事说了个梗概,赵家兄妹这才得知徐州已经是三度易主,期间,赵云更是唏嘘短叹不矣。</p> 辞别老者,赵云一路的心情很是低迷:“未曾想守孝三年,天下已是风云突变,小妹,如今刘皇叔已去了荆州,不若现在启程……”</p> 赵雨倒是没啥感觉,见徐州繁华堪比冀州,不由劝慰道:“哥,既知刘皇叔去向,又何必急于一时,再者,此去又是千里之遥,咱们也得准备些干粮不是?眼下,还是寻个客栈好好歇息一番才是,这几日只顾赶路,浑身难受的紧,哥你自个儿闻闻,都不嫌臭!”</p> “这……好吧。”赵云见自家妹子耸着琼鼻一副嫌弃的模样,不禁尴尬道。</p> ……</p> “夫君,好好的许都不待,又来徐州作甚?还有,为何连其也一并领来!”曹婷亲昵地靠在郭嘉怀里,不时朝窝在一角的甄宓投去挑衅的眼神。</p> 甄宓倒是不在意两人在车厢之中秀恩爱,甚至还有着几分羡慕,别过曹婷挑衅的眼神,依旧含情脉脉地望着郭嘉。</p> 郭嘉向甄宓投去歉意的眼神,低头解释道:“徐州收复堪堪满月,你爹爹虽命车胄将军领徐州刺史,可终究还是放心不下,遂将我这闲人给派了过来,至于为何要将甄小姐也一并带来,自然是因为甄小姐精于经营之故,倒是你,好好的大小姐不当,非要来此受舟车劳顿之苦。”</p> 曹婷撅嘴道:“哼,说的好听,我瞧夫君是在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吧。”</p> “什么沛公?”郭嘉纳闷。</p> “喏!沛公不就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嘛。”</p> 甄宓闻言大羞,主动探头出窗,佯装浏览窗外风景。</p> “咳咳,夫人,多疑了。”</p> 曹婷用力戳着郭嘉胸膛,耳语道:“夫君心知肚明,又何须我来点破。”</p> “咳咳……”郭嘉摸了摸鼻子,好不尴尬。</p> 好在,此时城门已至,门卫上来阻拦,口称例行检查。</p> 城卫小校早在城楼之上就见打城外来了一队曹家精骑,便主动下楼亲自问话,对郭嘉座驾先是一礼,而后恭敬道:“敢问车中是哪位大人,且来徐州何为?”</p> 一旁护卫的典韦与高顺对视一眼,便出言道:“车中乃是曹公帐下军师祭酒郭大人及大人家眷,还不速速放行。”</p> 小卒为难地看向了上司,轻声道:“这,校尉,此车尚未查验,万一……”</p> 校尉摆摆手打断:“哦,原是郭祭酒亲临徐州,我等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来人,速速放行!”</p> “且慢!”</p> 郭嘉掀开车帘子钻了出来,看了小校一眼,笑道:“呵呵,焉能叫将军为难,例行检验过往客旅乃是城防要务,岂能因来人身份高低而有所区别,还是照例行事吧。”</p> 真是理解万岁,小校不禁感动道:“大人宽厚,那小将便得罪了!”</p> “应当的!”郭嘉笑着应了一声,同时一手一人将曹婷与甄宓领了出来。</p> 一番检查之后,诸人顺利进城,高顺还在为方才之事感触不已,朝典韦道:“郭先生可真是平易近人,此等场面高某平身可是未曾一见。”</p> 典韦咧嘴一笑道:“哈哈,高兄切勿大惊小怪,久之自会习以为常,先生可是位奇人,怎能已常理度之,若不然,也不会被世人称为‘鬼才’。”</p> 高顺微微颔首:“呵呵,也是。”</p> 两人的对话车内自然听地真切,郭嘉闻言嘴角微微闪过一丝得意,既然到了徐州,怎能放过赚点零花钱的机会,日后少不得与城卫们打交道,留个好印象也是自然。</p> 甄宓观察入微,嘴角也不禁闪过一丝浅笑,出言道:“公子莫不是在打关税的主意。”</p> 郭嘉一愣,立即递了一个赞许的眼神,说道:“徐州虽说富庶,但从虎口拔牙也并易事,又因连年征战,徐州城内商铺可是十室九空,车胄能守住徐州不假,可却留不住城内商贾,一旦失去根基,徐州富庶也仅能是昙花一现。”</p> “因此,公子打算取消关税吸引商贾?此举虽好,公子就不怕陈家会有所怨言。”</p> “此一时,彼一时,陈家胃口再大,也吞不下整个徐州,料那对父子也知形势。”</p> 见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聊地投机,曹婷不依道:“夫君,明知我对商事一窍不通,你俩还聊地如此欢畅,真是讨厌!”</p> 郭嘉大囧,甄宓则掩嘴偷笑,语带揶揄道:“咯咯咯,夫人若觉无趣,大可试着学上一学呀,也好做个贤内助,替公子分忧。”</p> “你!夫君,瞧她得意的,得空继续教我,且不许再教她!”</p> 郭嘉微微一笑:“好好好,若是夫人诚心想学,为夫自然倾囊相授,但不可半途而废哦。”</p> 一想到那堆“阿拉伯”数字,还有那什么乘法口诀表,就跟看天书一样,曹婷整个人就不好了,立即泄气道:“还是……算了吧。”</p> “咦,此时竟还有栗子,夫君,快些叫停车马,我要买些回来!”</p> 曹婷无意间看见街上小贩正在兜售板栗,一下子来了兴趣,拉着郭嘉的手就不肯放。</p> “栗子?停车!”郭嘉也是一愣,不禁舔了舔嘴唇,怀念起了糖炒栗子的味道。</p> </p> 第169章 打起来了 掌柜见赵雨在自家摊前踟蹰良久,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哎呀,这位姑娘,这秋栗子本就不多,老朽见姑娘也端详了许久,到底是买还是不买啊?”</p> “买,只是此时快已入冬,掌柜又哪来的秋栗?”</p> 掌柜见一袋栗子见底,也不介意多聊几句:“呵呵,小姑娘倒是行家,这秋栗的确不易贮藏,不过下邳百姓有的是土办法,或是土埋,或用木屑混储,放个两三月可不成问题,要不是大军困了下邳城三月之久,老百姓过冬的粮食皆被吕布军匪缴了过去,也不会拿些许秋栗来城中换取粮食,哎,说来老朽一远亲便在下邳,家中五口人有上顿没下顿的,因此,能帮就帮下。”</p> 掌柜实在会做生意,说话间已将剩下的栗子都用油纸包了满满一袋,笑着摆到了货案上:“姑娘既然诚心,这也是最后一袋,就莫管它斤两,便宜些拿去,只收百铢如何?”</p> “好!”赵雨闻言自然欣喜,正准备低头掏钱,哪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p> “掌柜的,还有没?我全要了!”</p> “这……”掌柜见一两碎银自然是眼中一亮,心中高兴,不过随后又觉有些不妥,毕竟已经谈好了,便不自觉地看向了赵雨,希望她能拿个主意。</p> “这什么这,难道掌柜的还嫌不够?”来人说着便将一块碎银拍到了货案之上,且语气很是嚣张,不禁叫赵雨秀眉一紧,扭头朝来人看去。</p> 见来人身着华贵,言语却是骄纵,虽长的还行,但这等大小姐脾气打心底里叫赵雨不喜,便上前理论道:“这位姑娘,万事讲究个先来后到,老板方才已答应将这最后一袋栗子贩售于我,还请姑娘另寻他家。”</p> 曹婷一愣,嘴角微微一翘,望着赵雨笑道:“咯咯咯,你想讲理啊,好,那本姑娘就给你说说理,这袋栗子还好端端的置于货案之上,那便是正在兜买主,既然正在贩售,那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岂非天经地义,再者,姑娘又没掏钱买下,怎说这袋栗子已经是属于你的了呢,是吧,掌柜的?!”</p> “呃,这……”掌柜的有些懵。</p> “钱,我也有,既然未离货柜,你又怎说它是属于你的!?”赵雨咬了咬朱唇,将准备的一串五铢钱重重按在了柜上。</p> 曹婷也微微来气,哼道:“哼,好啊,既然是最后一袋,那就个凭本事,价高者得!”</p> “你!有几个臭钱多了不起似的。”</p> “啧啧,还是我家夫君说的对,钱呐,虽不是万能,可没钱哪,却万万不能。”</p> 赵雨顺嘴争了一句:“我瞧你家夫君也不是什么好东西。”</p> “哼,姑奶奶我懒得与你多言!”这下,曹婷彻底恼了,瞪了赵雨一眼,伸手就想把那袋栗子抢到了怀里。</p> 而赵雨呢,早已有了防备,见曹婷动手也是眼疾手快揪住了油纸一角使曹婷不能得逞,并怒道:“怎么,汝欲行抢不成!?”</p> “你,放手!”</p> “就不放!”</p> “哎呀,两位姑娘,莫要争了,各退一步一人一半不就妥了,何必意气用事!”掌柜倒是实诚人,见两女剑拔弩张,赶忙出言劝和。要放现代,火上浇油还来不及呢,巴不得一袋栗子能卖个天价去。</p> 曹婷此时才仔细观察起与自己争栗子的女子,见其一身劲装打扮,料定是习武之人,便忽然来了兴致,挑衅道:“好呀,我倒要看看你这丫头有何本事!”</p> 话音未落,曹婷忽然抬起左手,玉手一番,一招灵蛇出洞直向赵雨胸口探去,意在将她逼退。</p> 赵雨更是毫不示弱,稳稳后退半步,一个潇洒的一侧就避过了曹婷的出掌,随即出掌朝其手肘击去。</p> 曹婷一招落空便知不好,又见赵雨出招,慌忙撤手。</p> 这一下子,那袋栗子顺利到了赵雨的手中,赵雨收招得意一笑:“哼,花拳绣腿,还来卖弄,当真……”</p> 话音未落,只觉一道凌厉地劲风朝其手腕袭来,原是曹婷见栗子脱手,便趁赵雨得意之际栖身上前,一记鞭腿扫到。</p> 啪嗒一声,那包着栗子的袋子又回到了柜台。</p> 赵雨微微吃痛,低头一看,手背已是红肿一片,不由认真了起来:“倒是小瞧了你!”</p> 曹婷咯咯一笑:“嘻嘻,这叫骄兵必败,我家夫君教的,现在,咱俩扯平了。”</p> 这狗娘撒的,简直猝不及防,妥妥地拉仇恨。</p> 赵雨暗自撇嘴,娇斥道:“好,那本姑娘就替你家夫君好好教训你一番!”</p> 言毕,赵雨敛气定神,摆开了架势。</p> “哟,你这是在蛤蟆张嘴么,好大的口气呀!”</p> “休逞口舌之利,看招!”</p> “姑奶奶也许久未放开手脚了,尽管放马过来。”</p> 在掌柜目瞪口呆之下,两女你拳我腿战成一团,连带着街边小贩也是殃及池鱼,路人更是退避三舍,抱头鼠窜。</p> 闹出这么大动静,自然会引人注意。</p> 郭嘉起先还不觉,以为城内有什么杂耍卖艺之类的,直到张辽、高顺急急凑到车前禀告才恍然大悟。</p> “不是,打起来了!谁?”</p> “自然是大小姐!”</p> “不是,我是说和谁?”</p> “尙不清楚,不过俺远远瞧见其人也是名女子,手上功夫还不弱,要是再迟些,恐大小姐会吃大亏。”</p> 典韦的话郭嘉很信服的,若只论单打独斗,曹婷堪堪算得上个二流武将,若是上阵带兵,那一定是惨不忍睹,估计小校都比其更靠谱。</p> 不过话又说回来,能与曹婷交手几十招甚至开始占据上风,还真是稀罕事儿。</p> “走,瞧瞧去!”</p> 待几人过来,两女依旧是打地难分难解,比起赵雨的微微喘气,曹婷已是香汗淋漓,郭嘉甚至曹婷快支持不住,赶忙上前喊道:“夫人,且慢动手!”</p> “小妹,住手!”</p> 两声高喊虽一前一后,却也间隔不长,几乎是同时传到了战圈。</p> 两女依言各自退了一步。</p> “哥!”赵雨欣喜地迎接着赵云。</p> “夫君!”曹婷似寻到了诉主,一脸委屈地朝郭嘉这边跑来。</p> 郭嘉赶紧上下打量,见曹婷安然无恙,长舒了一口气,关心道:“不是说去买栗子么,怎与人当街动起手来了?还好没受伤。”</p> 曹婷闻言心中一甜,回头朝赵雨那头指点道:“还不是她,非要与我争。”</p> 郭嘉一扶额,依曹婷这大小姐的性子,郭嘉用脚趾头想想就能猜到事情的经过,不由板起脸来教训道:“夫人,你这性子呀,得改改。”</p> 曹婷报羞,呢喃道:“夫君……”</p> “好了,正所谓不打不相识,冤家宜解不宜结,随我去见见人。”</p> 话说见,郭嘉已见那头赵雨两兄妹也在朝他这头指指点点,应是在向来人解释,便催促曹婷跟上。</p> 两波人见面,两女皆有些看不对眼,倒是郭嘉与赵云对视而笑,十分客气。</p> “在下姓郭,来这徐州城中做些小生意,敢问这位英雄高姓大名?”郭嘉打量着赵云,心中不禁暗叹眼前男子长的真帅,就跟华仔似的。</p> 同样,赵云也是不住打量着郭嘉,见郭嘉文文弱弱不像是习武之人,便将注意力放在了他身后的两位近卫身上。</p> 这一看不得了,无论是面恶的典韦,还是一张国字脸留着八字胡的高顺皆给赵云一种危险的气息。</p> 杀气!不但如此,还混着只有军伍之中才能练出来杀伐煞气,这两人,实力定然不俗!</p> 赵云不由暗自心惊,也开始默默计算利弊,得出的结果不是很乐观。</p> 见郭嘉态度和善却言语不实,赵云也不点破,不着痕迹地将小妹护在身后,才上前答话:“郭先生客气了,舍妹与在下皆是常山真定人士,区区贱名不足挂齿。”</p> “哥,何必自谦,听好了,我哥可是刘皇叔帐下大将,常山赵子龙,尔等即是徐州商贾,定然是如雷贯耳!”</p> “小妹!”赵云一脸郁闷,开口阻止已是迟了。</p> 这坑哥的妹子,能卖了不?</p> 郭嘉闻言一愣,随即大笑了起来,他真是高兴坏了:“哈哈哈,原是子龙将军,当真是不打不相识啊!”</p> 赵云微微惊讶:“先生知我?”</p> “呵呵,常山赵子龙,一身是胆,武艺更不在吕奉先之下,子龙大名,郭某焉能不知。”</p> 说实在的,对于郭嘉的赞誉赵云也是有些纳闷,不说一身是胆,武艺不在吕布之下?这都哪跟哪儿啊,倒是听起来挺让人舒服的。</p> 赵雨大感满意,轻哼道:“比起某人,你倒有些眼光!可是来致歉的?”</p> “这位姑娘是……”郭嘉扫了赵雨一眼。</p> “是舍妹。”</p> “哦,原来是赵姑娘,郭某这厢有礼了,我家夫人与赵姑娘有些许误会,得罪之处,还请贵兄妹多多见谅,来人!”郭嘉扭头吩咐道。</p> “在。”</p> “去将栗子取来,分成两份,一份赠予赵姑娘。”</p> “是!”</p> “慢,莫忘了将沿街损失赔偿与人家,这年头,开门做生意本就不容易,去吧。”</p> “得令。”</p> 两女闻言齐齐失语,这才关注起方才打斗时破坏的街道,早已是一片狼藉,不禁面露愧色。</p> </p> 第170章 动之以情 郭嘉的处理方式让赵云倍生好感,只是从其谈吐之间流露出的语气,绝非是什么市侩之人,这点坐实了赵云当初的猜测。随之,对眼前这队来人的身份更加好奇了起来。</p> 还有就是那郭先生的态度,过于的自来熟,让赵云有些吃不消。</p> “子龙兄,郭某在这徐州城内也算是半个地主,咱们不打不相识,何不寻个酒楼畅饮一番,既是为结识像子龙兄这等英雄豪杰而庆,亦是替内子向贵兄妹赔礼致歉,望子龙兄万勿推辞啊!”</p> “这……先生客气了,先生与我皆携有家眷,出入酒楼恐是不便,况,在下与舍妹尚有要事在身,不宜在此地久留,先生之盛情,赵云心领了。”赵云可没放松警惕,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一脸抱歉地出言回绝道。</p> 郭嘉微微一愣,倒也不去深究,而是以退为进,哂然一笑道:“呵呵,既如此,倒是可惜了,说来我等也有琐事在身,不如就此作别,来日方长,有缘再会,子龙兄,告辞!”</p> 言毕,先一步转身而去。</p> 见自家哥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拿到半袋栗子的赵雨已经开始心满意足地动手剥了起来,顺手往嘴里一丢,嬉笑道:“这先生倒有些与众不同,来日方长有缘再会?嘻嘻,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儿,是吧哥,哥?”</p> “哦,无事,小妹,回客栈。”赵云这才回神。</p> 这头郭嘉也没心坐车了,在街口一拐角,立即吩咐道:“高顺!”</p> “末将在!”高顺立即应道。</p> “你带两个机灵点儿的跟着他们,务必要查清赵云兄妹的下榻之所,一经查明,立刻回报。”</p> “是!”高顺立即点了左右追了过去。</p> 待高顺走后,典韦好奇道:“先生方才言此人能与吕布比肩,是否言过其实?”</p> 郭嘉瞄了典韦一眼,笑道:“呵呵,我就知典将军心思,武痴又犯了,哎,也是,毕竟赵子龙未曾与吕布过交手,也无有机会交手,将军若是不信,日后自有机会讨教。”</p> 跟了郭嘉这么久,典韦也是开窍了,会意道:“先生欲收服此将?”</p> “我倒是想,可不容易啊,晓之以理怕是不成,不如动之以情,只是,想不到赵云身边还有一位身手了得的妹子,呵呵,真是出人意料。”郭嘉莞尔一笑。</p> “夫君,给你,可好吃了!”曹婷插科打诨,贴上来大献殷勤。</p> 郭嘉接了过来,揶揄道:“能吃上口夫人亲手剥地栗子,这代价也忒大了,得亏为夫腰缠万贯,若不然,能否安然出巷都是个大问题哦。”</p> “讨厌!不吃拉倒,我给甄妹送去。”</p> 许是活动开了身子真有些饿了,曹婷总觉得争来的栗子比往常美味不少,听自家夫君打趣自己,不免有些羞恼,半是威胁半是撒娇地伸手偷偷朝郭嘉腰间老肉拧了一把。</p> 几人在巷口外等了片刻,就有了高顺的消息。</p> 只见高顺一路小跑过来,郭嘉连忙上前打听:“如何?”</p> “回先生,那赵云兄妹下榻之处就在附近,我以命人留在周边继续观察,但不知先生作何决断?”</p> 郭嘉满意点头,微微一笑:“自然是投宿喽。”</p> 高顺眼睛一亮,会意道:“好,容高某在前引路。”</p> ……</p> 暂且不提郭嘉这头,且将眼光放于荆州。</p> 自从自家军师孙乾口中得知荆州名士集团详情之后,刘备就耐不住性子了,花了几日工夫安顿完大军之后,便拉着关羽、张飞这两位异姓兄弟前往荆州拜会刘表。</p> 一来,是向刘表这位远房亲戚致谢,毕竟刘表二话没说就收留了他们。二来,也打着通过刘表寻找机会接触一下荆州名士集团,可谓是一举两得。</p> 这日,恰逢刘表去查看学院建设进度,刘备得知,暗叹良机来了,便厚着脸自荐陪同。刚好刘表也是打着炫耀的心思,于是两人一拍即合。</p> 几十人安步当车来到了星月谷口,刘表身为地主,便热情地拉着刘备的手开口介绍:“玄德贤弟,来来来,此地便是荆州学院坐落之处,此谷可是汇集了不少天下名士,且看这地势,看这山水,如何?”</p> 言语间无不透着自豪之意,刘备自是人精,忙笑着不住感叹:“好山,好水,好一片世外桃源,不瞒兄长,弟在外随波逐流飘零半生,还从未见过此等景致,美哉!”</p> “可见,兄长治理荆州耗费了不小心力,当多多保重才是。”</p> 刘表闻言大喜,摆手道:“呵呵,贤弟过誉了,吾身为荆州牧,教化一方自是分内之职,即为汉臣又食汉禄,焉能不尽心耳?今天下纷乱,贤德之士能寻块净土本就不易,为兄也仅是尽人事罢了,说来惭愧,惭愧。”</p> “兄长过谦,但不知谷中有何高士?此地隐隐能闻读书之声,莫非是几位先生正才授课?”</p> 刘表神秘一笑:“呵呵,不忙,贤弟且随我进谷。”</p> 刘备三人随刘表一行步入谷内,径直朝学堂走去。</p> 诸人只见院中学子居然多达三十六名,皆手捧竹简在各自案前摇头晃脑。</p> “孙子曰: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可察也,故经之以五,校之以计,而索其情: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将,五曰法。”</p> 刘备见刘表欲上前打断黄承彦的教学,便悄悄抬手一阻,轻声谓道:“兄长,莫急,在外听听也无妨。”</p> 刘表恍然而笑,微微颔首,不在出言,跟着刘备静立门外。</p> 院中授课的黄承彦其实早就发现了诸人,见诸人不欲打搅,他更是不会主动听课,继续为学生讲解《孙子兵法》。</p> 许久,下课的钟响,黄承彦这才遣散了学生迎了上来。</p> “呵呵,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不知是州牧大人驾临,有失远迎,罪过,罪过。”</p> 刘表不悦道:“连襟何处此言,今日不谈公事,仅是陪玄德贤弟来谷中一游,顺带也来问问连襟,这谷中尚还缺些何物,吾也好叫人回去多备些过来。”</p> “呵呵,谷中学院已是筹备许久,几近完善,若说缺,还是缺学子呀。”黄承彦感慨道。</p> 刘表忙介绍道:“对了,容我介绍,在吾身侧这位是左将军刘备刘玄德,玄德贤弟,眼前这位可是沔南名士黄承彦黄先生,与为兄亦是连襟。”</p> 黄承彦细细打量了刘备一眼,行礼道:“哦,原来是玄德公,皇叔之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p> 可不是,刘备那对长臂与招风耳太个性了,打面相上看就是一脸贵气,不是凡人。</p> 刘备也是恭敬回礼:“先生大名,备亦有所闻,只恨未尝得见,引以为平生憾事也,今日一见,三生有幸。”</p> “啊,哪里,哪里。”</p> “应当,应当。”</p> 寒暄一阵之后,几人便熟识了,言谈之间,刘备多少露出些招揽的意思,但黄承彦却每每顾左言他不予回应,让刘备多少有些失望。</p> 不过,在辞别之前,黄承彦看似无意的一句话又让刘备燃起了希望。</p> “呵呵,玄德公,黄某已隐居多年,过惯了闲云野鹤的生活,不过……吾座下弟子,皆是可造之才,若玄德公有心,尽可去登门游说,兴许能成。”</p> 刘备得到指点,立即喜上眉梢,欣然告辞而去。</p> 在村口别过刘表,三兄弟没走几步,打对面迎来了两位。</p> 这两人皆是书生打扮,形象却有些狼狈,刘备三人便不禁多看了几眼。</p> </p> 第171章 招揽徐庶 “徐兄,我早劝过你,可你却不听,这下好了,来回奔波千里不算,莫说是刘皇叔的面儿未曾得一见,险些连你我小命都丢在了路上,哎呀,真是倒霉至极!”</p> “真是对不住,叫广元兄受累了,怪就怪我错信了郭嘉之言。”徐庶一脸愧疚道。</p> “就是啊,你我乃是生死之交,可却独信一外人之言,叫吾好生伤心。”</p> “幸好石某多了个心眼,中途四下打听了一番,若不然,咱还得走上千里的冤枉路,早知刘皇叔会来荆州,何不守株待兔以逸待劳,岂不轻松。”石韬说着耸了耸肩膀,低头看了眼足下因走了漫漫长路而快被磨破的布鞋苦笑道。</p> “广元兄言之有理,是徐某急躁了。”</p> 两人说着话从刘、关、张三人身边走过,大耳刘不曾听清,却被张飞听了个真切。</p> 啥?</p> 守株待兔?</p> 这是把俺家哥哥比作那啃萝卜的小白兔?</p> 这能忍!?</p> 张飞耳根跳了跳,趁着错身的工夫,当即抬手拦下二人,呵斥道:“呔!何方鼠辈,敢在背后非议俺家哥哥?”</p> 飞哥一声暴喝不仅吓了徐庶、石韬两人一跳,刘备与关羽也是齐齐错愕。</p> “三弟,不得无礼!”刘备也是得出经验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说上这句,准没错。</p> 张飞闻言,则是一脸委屈,很是激动地指着徐庶与石韬辩解道:“哥哥,此二人说你坏话,俺拦下讨个说法,难道还会有错?!”</p> 经张飞这么一说,刘备与关羽齐齐看向了来人。</p> 石韬向张飞投去一道鄙夷的眼神,微微恼怒:“莽夫,我二人何时出言辱了你家哥哥,无凭无据,岂能污蔑好人,再者,有理不在声高,嚷这么大声作甚!”</p> 这年头,读书人也是拿家伙事儿混饭吃的,别以为读书人就好欺负,石韬气不过,说着就把手按到自己佩剑上。</p> “咋滴,被俺当面拆穿,恼羞成怒,欲动武不成!?”张飞眼睛一亮,正手痒呢,心中不迭叫好。</p> 看情况,这是出于口角继而准备动武了呀,刘备赶紧上前打圆场道:“且慢动手,此间定是一场误会。”</p> 刘备忙问张飞:“三弟,为何如此?”</p> “哥哥,方才你兴许未曾听清,这两人言语之间把哥哥比作兔崽子,说什么早知如此,还不如守株待……待哥哥,咳,俺气不过,自然要上前理论。”</p> 徐庶、石韬对视一眼,这才恍然,随即也猜出眼前三人的身份,气氛多少有些尴尬。</p> 还是徐庶主动上前躬身道:“原来真是刘皇叔在前,方才我与挚友戏言,非是有意为之,还请玄德公见谅。”</p> “啊,既是一场误会,两位不用过于介怀,我这三弟生性鲁莽,得罪之处,也请二位多多包涵才是。”</p> “不敢,不敢。”</p> “哥哥,你怎替外人说起话来。”张飞噘嘴道。</p> 刘备板脸道:“还不是三弟你小题大做之故。”</p> 又见两人朝谷中行来,便试探道:“备,见二位先生气度不凡,莫非是这谷中隐士高贤?”</p> 石韬摆手道:“玄德公过誉,我等只是谷中求学学子,哪里能比得上几位先生。”</p> 刘备左看右看,迟疑道:“二位莫不是‘卧龙’与‘凤雏’?”</p> “啊?哈哈哈……”徐庶两人齐齐一愣,不禁讪笑了起来。</p> 刘备还以为问对了,面露喜色,挤开张飞就到了两人面前:“哎呀!果真是二位大贤,真是天佑我大汉也,不知二位先生可愿出仕,助区区在下一臂之力?”</p> 徐庶抱着肚子直不起腰来,见刘备一脸认真地等待着答复,便忙拍了拍身边的石韬,而后收起笑容道:“明公可是寻差人矣,在下姓徐,单名为庶,字元直,身旁这位乃徐庶之好友,姓石,名韬,字广元,我二人绝非是‘卧龙’与‘凤雏’。”</p> 石韬暗怪徐庶太实诚,心知挚友一心想投奔眼前的刘备,这番介绍,岂不是丢了牌面。</p> 忙出言补充了一句:“呵呵,石韬见过明公,不过……依在下看来,元直兄之才学,未必会屈于‘卧龙’‘凤雏’之下,遑论,‘卧龙’‘凤雏’与元直兄还是师出同门。”</p> 听听,同样一个意思,从石广元嘴里蹦出来,是不是特有牌面?</p> 兄弟,长点心眼吧!</p> 石韬的确帮了徐庶一个大忙。虽说,是金子终究会发光,但不包装的钻石它就是块金刚呀,能一样吗?</p> 经过石韬的一阵鼓吹,徐庶在刘备心中的地位那是蹭蹭往上涨,基本与“卧龙”、“凤雏”画上了等号。</p> 嚯,来头这么大,敢情是我刘备不识珠玉啊。</p> 难怪今日出门就见喜鹊闹枝头,这趟荆州可算没白来,还买一赠一。</p> 刘备激动地说不出话来,一手一人,拉着徐庶、石韬就不肯放,他真是高兴坏了。</p> 而徐庶两人也是懵啊,就见刘备抖着嘴皮子,愣是没听清他说什么。</p> 好半晌,刘备才缓过来,深深一拜道:“能路遇二位大贤,备知足矣,何必舍近而求远,备自知才能平平,力不足以平定乱世匡扶社稷,身边也仅有二弟、三弟不离不弃,然,二位贤弟仅是武将,于出谋划策并不擅长,遂,厚颜恳请两位先生助我,共谋一番大业,望二位先生千万成全。”</p> 徐庶闻言自然高兴,果然是自己寻找这么久的明主,深受感动,忙回礼:“蒙明公不弃,自当唤一声主公!”</p> “主,主公!”石韬见好友得偿所愿,也是欣喜,见刘备望来,慌忙应了一句。</p> “好好好,今得二位大谋相助,备何愁大事不成,快,快,回城报信,当为二位军师接风洗尘!”</p> 良久,无人应答。</p> 刘备回头看了一眼关羽,关羽则把玩着美须瞄了一张飞,张飞察觉,不禁撇嘴道:“怎又是俺?”</p> 关羽哼哼道:“三弟,还不快去!”</p> 得,谁叫张飞他是老幺呢。</p> “好嘛,俺这就回新野报喜去。”</p> 至此,刘备可谓是满载而归。</p> 徐庶和石韬一回到新野之后,就受到了刘备极高规格的待遇,徐庶被其任命为随军军师,而石韬则作为副军师从旁辅佐徐庶处理政务。</p> 同样,徐庶、石韬也是投桃报李,对刘备之军的军政要务事事上心尽心尽力,小小的新野城在不知不觉间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p> ……</p> “小姐,有消息了,有消息了!”小丫鬟喘着粗气匆匆闯进了黄月英的闺房。</p> “是何消息,快讲!”黄月英正在摆弄着眼前的一堆机括,闻言立即放下了手,回头问道。</p> “刘皇叔去了星月谷。”</p> “讨打,此事爹爹一早就说了,还用你交代。”</p> 小丫鬟咽了咽口水,继续道:“然后……也不知怎得没去寻诸葛亮与庞统,反而请了徐庶做了他家的军师。”</p> 黄月英微微一愣:“徐大哥,他不是远游去了么?”</p> “赶巧了不是,听闻于谷口与刘皇叔碰上的。”</p> “哦,知道了。”黄月英倒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p> 小丫鬟可是很会看眼色,见自家小姐表情落寂,便不住凑上前来,宽慰道:“小姐,我知小姐在担忧诸葛公子的前程,小姐宽心便是,以诸葛亮的本领,日后定然会封侯拜相。”</p> 黄月英微微蹙眉,扭头教训起来:“多嘴,还有呢?”</p> “没,没了呀。”丫鬟挠挠头,迟疑道。</p> “你,我让你去打探消息,你就与我说这些?”</p> “小姐,能打探的我都打探了,就知道这些。”</p> 黄月英瞪了自家丫鬟一眼,抬手戳着其脑袋瓜,一脸嫌弃道:“记性,我让你打探谁消息来着,尽说些不着边际的话。”</p> “哎呀,是郭公子……小姐,瞧我,我给忘了。”小丫鬟如梦初醒,随即就一副认打认罚的可怜模样。</p> “下去吧,慢,下不为例。”</p> “是,小姐可真好!”</p> 小丫鬟如蒙大赦,一扭腰就跑了,只留下对着铜镜托腮发呆的小姐,也不知此刻她心中在想些什么。</p> </p> 第172章 佳人心伤 云来客栈,的确是很恶俗的名字,寓意却是不错,“客似云来”嘛。就这么一间没有三层雅间、包厢什么的小本经营的客栈里,今日却迎来了两波奇怪的客人。</p> 第一波自不用说,便是赵家兄妹。</p> 长的那是男俊女俏,彷如金童玉女降世,打他们这对兄妹进楼开始,用餐的客人就不住打量,甚至连动箸的频率也慢上了几分,光顾着行注目礼了。</p> 好不容易将这对兄妹刚送上楼,店外后脚又来了第二波。</p> 第二波也不用说,自是郭嘉等人无疑。</p> 见曹婷与甄宓这两位大美人一左一右伴在郭嘉身边浅笑嫣然,不少男食客们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比起方才赵云兄妹给他们的感受,更是对郭嘉这厮羡慕,嫉妒,乃至恨哪,纷纷在心中暗骂:“呸,好白菜都被猪拱了!”</p> 女客们则不由拿郭嘉与方才上楼的俊俏小哥作比较,显然这头进来的郭嘉更有优势。</p> 长相尚可,观其一身行头定是位年少多金的主,男子“高帅”固然不错,但与“高富帅”一比,自然是略逊一筹。</p> 女客们眼冒金星频频抛媚的姿态,更叫男食客们“同仇敌忾”了起来,不禁窃窃私语,背地里少不得编排几句。</p> “嗯哼!”</p> 许是感受到了此间的“杀气”,又或是听到了不该听的话,典韦很是主动地挺身挡在了郭嘉之前,假咳一声就将众人的目光给吸引了过来。</p> 众人定睛,这才发现此人面如恶鬼,形如壮牛,浑身上下仿佛就写着“我是恶人”四个大字。最关键的,此时那“恶人”正用他那摄人心魄的铜眼扫视着全场,每看向哪方,那方的宾客便是脊背生凉,心生惧意,连基本的坐姿也瞬间矮了常人一头。</p> 典韦出马果然不凡,仅三两眼之后,满场皆静,落针可闻。</p> 郭嘉倒是挺喜欢这样子,手搭柜台向正在发愣的掌柜道:“掌柜的,还有客房否?”</p> “有,有有有,二楼客房尚余六间,锦被铺榻一应俱全,一宿只收百铢钱,实惠的很哪,敢问这位公子需要几间,又留宿几日?敝人这家老字号,不论是菜色,还是服务,那可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价格公道,‘童叟无欺’,公子您啊,算是来对地方了,嘿嘿嘿……”掌柜这才反应过来,见大主顾上门,立马开启了王婆卖瓜模式。</p> 郭嘉微微一笑,调侃了一句:“哟,掌柜的您倒是真不谦虚,既然价钱公道,而本公子又喜清净,那索性将这二楼全包下了。”</p> “全包下了!?那敢情……呃,不好。”掌柜的先是一喜,随即,一脸为难道。</p> 见郭嘉诧异地盯着自己,掌柜的连忙开口解释:“不瞒贵客,原本二楼的确是空着,可……就在公子前脚那会儿,本店来了两位住客,已经定下了两间,人都上去了。”</p> “可是一男一女,男的,长得分外俊秀,女的,颇为养眼?”</p> 掌柜又是一愣,这形容太贴切了,忙点头:“对对对,就是其人。”</p> “呵呵,那还真是有缘,既如此,他们的房钱也一并算在本公子头上,至于余钱就不用找了,多备些上等精料看护下本公子座驾便是。”郭嘉说着将一片金叶子递到了掌柜面前。</p> “成,绝对没有问题。”</p> 掌柜恭敬收下,手都在隐隐发颤。这年头,满串的五铢钱可不少见,但成两的金银可是罕见的很哪,凡能拿出手的人,非富即贵,想来这位公子来头不小,也得罪不起。</p> 瞧这片金叶子,不但做工精细,分量也是不轻,就算刨去草料的成本,那也抵得上整间店铺月余的盈利,掌柜光想想就乐成了一朵老菊花,自然是满口答应。</p> 立即招呼小斯道:“嘿,二狗子,愣着作甚,还不快领贵客上楼歇息!”</p> “欸,公子爷和两位小姐,这边请!”那名叫二狗子的小斯点头哈腰着迎了上来。</p> 郭嘉几人顺着小斯指引缓缓上楼,说来也巧,正遇见方收拾完行李出门喊热水的赵雨。</p> 两人隔着楼道的栏杆对视了一眼,郭嘉微微颔首算是见礼,可赵雨见其左拥右抱享尽齐人之福,自然没什么好印象,反而微微蹙眉,无视了他的存在,只开口叫住了小斯,吩咐道:“小哥,说好的热水,怎还不送来?”</p> 小斯忙赔礼道歉:“哎哟,对不住了这位姑娘,小人这就下去再催催后厨,很快便会送来,您放心。”</p> “那还不快去,莫让客人久等了。”赵雨扫了郭嘉一眼,催促道。</p> “这……”小斯尴尬地看了郭嘉一眼。</p> 显然,赵雨有些小心思在里头。</p> 郭嘉心知肚明,却是微微一笑,谓小斯道:“小哥,既然这位姑娘催得急,那你就先下去伺候着,吾等自便即可。”</p> “欸,多谢公子爷体谅,姑娘稍等,小人这就下楼去办。”小斯闻言,感叹身边贵人胸襟广阔的同时也顿舒了一口气,急急忙忙下楼而去。</p> 支走小斯之后,郭嘉也不做停留,吩咐众人各自选了一间,就推门而入。</p> 曹婷身为郭嘉正妻,自然是形影不离,不过对房中布置大感嫌弃。</p> 在房里匆匆溜达了一圈,便跑到郭嘉面前诉苦:“夫君,瞧瞧这儿,掌柜的还吹嘘什么锦被铺榻一应俱全,我瞧着,就属那锦榻尚可一躺,余下的皆只能称得上勉强,就这破房居然敢要百铢一宿,还不如去驿站行馆呢。”</p> 郭嘉自然能理解曹婷的心情,倒也没觉她有多娇气,这完全是给他自己惯的。</p> 毕竟自家府邸的家具摆设皆是由他亲自操刀,布置地跟明清时期王府似的,舒适的太师椅,精巧的八仙桌,简约而不简单的纳柜衣橱,能养上鲸鱼的浴池,哪样不是精雕细琢,独具一格。</p> 试问天天待在这等环境里,还看得上眼下的小客栈吗?</p> 就好比住惯了五星级总统套房的白富美一下子沦落到了街角小宾馆,发些牢骚也是理所应当,不但不让人反感,反而更见其真性情。</p> 当然,理解归理解,郭嘉还是半开玩笑地教育了起来:“呵呵,夫人受委屈了,出门在外又怎能与府中相比,偶尔换换环境也是好的嘛,须知,一粥一饭当思来处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百姓疾苦,唯有融入其中才能切身体会,夫人从小便是曹公的掌上明珠,因此……”</p> “好了好了,别因此了,妾身仅说了一句,夫君就与我讲一堆大道理,那我要是再说上两句,夫君还不教训到天亮去,妾身知错了还不成么?!”曹婷半是投降半是撒娇道。</p> 郭嘉莞尔一笑,拉过曹婷亲昵地刮了下琼鼻:“怎的,才成婚多久,就开始嫌夫君唠叨了,那日后你我头发花白牙齿掉光,又当如何?”</p> “夫君~~~讨厌,你才是糟老太婆呢!”曹婷不依道。</p> “呵呵,行了,夫人早些休息,我去隔壁看看甄小姐。”</p> 可郭嘉没走两步,就给曹婷一把拽了回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好半晌才道:“夫君,我知甄小姐一心系在夫君身上,若是……若是夫君真喜欢甄小姐,那,那便纳她为妾吧,我,我……”</p> 郭嘉见曹婷一副忍痛割爱的可怜模样,不由心生惭愧,缓缓挽起她的手,认真道:“傻瓜,甄小姐与我有恩在先,而今,她一姑娘家拒婚离家千里来投,为夫岂能不多加扶照,寒了其心。”</p> “再者,即便真到了那一步,男主外女主内,这后院之事,自然得需征得夫人同意不是,夫人又何必如此。”</p> 一番话下来,把曹婷感动的不行,即是高兴,又是忐忑。</p> 方欲出言,只听门外传来一串杂乱的脚步,隐隐还有女子的啜泣。</p> 两人不约而同探身出门,却见是甄宓掩面而去,正在匆匆下楼。</p> “这……”郭嘉未料到隔墙有耳,一时间竟楞在当场,不知所措。</p> 好在曹婷见事不好,赶忙拧了郭嘉一下,出言催促道:“呆子,发什么楞呀,还不快去追!”</p> “哦,好!”郭嘉这才如梦初醒,慌慌张张追了下去。</p> </p> 第173章 千千心结 能让自己追出来,郭嘉就知婷儿的心结多半已是解了。对于这点儿,郭嘉也不曾担心过,最担心的还是掩面而走的甄宓。</p> 需知世道奸险,像她这样的一位大美人,又无力保护自身的安全,若真孤身一人游荡在街道上,早晚是要出事的。</p> 郭嘉自打一出大门,就在人流中不停寻找:“宓儿!宓儿?”</p> 得不到回应,郭嘉开始混入人流四处打听了起来。</p> “这位老丈且留步,可曾见过一姑娘,长得……”</p> “哦,打扰了。”</p> 得不到答案,郭嘉颇为失望,但未气馁,再接再厉嘛。</p> “这位叔伯,您可曾……叨扰了!”</p> “这位大婶,可曾……呃,大哥,别误会,那什么原来是嫂子呀,瞧嫂子长得,猪,珠圆玉润,大哥您真是好福气呀,那个……你们请继续,我,我这就走!”不巧遇到位护妻狂魔,郭嘉吓地立即展开三十六计,走为上先。</p> 足足问了十余位,差点没引来血光之灾,郭嘉既是焦心又是自责,冷静下来的郭嘉立即放弃了这等撞大运的方式,折返回了客栈,打算叫上众人一同寻找。</p> 殊不知,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刻,甄宓却因为跑地太急,一下子扭伤了脚踝,就坐在他身后不足三尺的石阶上自怜神伤中。</p> 耳边熟悉的呼喊声渐渐远去,甄宓原本是想立即答应的,可再想想,又觉得很不甘心。</p> 不过,闻着郭嘉那焦急的呼唤声,仿佛给甄宓喂了一颗冰糖葫芦,那是亦甜亦酸,百般滋味在心头。感动之余,也是怨气微生,女人的心思就是这般矛盾。</p> 就因为这种矛盾的心态,驱使着甄宓明明能叫住郭嘉,却故意避而不见。</p> 思量间,两人近在咫尺却又擦身而过。</p> 天空,渐渐阴沉了下来,颇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姿态,与此时此刻的郭嘉心情倒是很贴近。</p> “哎,眼看快要下雨了,她究竟会在哪儿呢?”</p> ……</p> 风云突变,不知不觉间,本是喧闹的大街顿时消停了不少,期间行人也变得寥寥可数,即便有,那也是行色匆匆。</p> 一个不惹人注意的街角石阶上,甄宓不住缩了缩身子。气温骤降,叫她不由做出了屈膝而抱的姿势,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稍稍温暖一下自己。</p> 不消片刻,细雨似是如约而至,甄宓眼见着本是干燥的街道一点一点地被雨水填满,又眼见着头顶上的屋檐一串又一串地挂起了雨帘。</p> “啊嘁!”轻声的喷嚏过后,甄宓不禁打了一个冷战。</p> “嘿嘿嘿,哥几个且看,今儿可是撞了大运了,瞧见没,小娘子呀!”</p> “哎呦,啧啧啧,长地可真水灵,老天爷真是待吾等不薄啊!”</p> 漂泊地雨巷中,忽然窜出了五个人影,这五人勾肩搭背,面红耳赤,冒着大雨在巷中蹒跚而行,显然,酒没少喝。</p> 为首的汉子见街沿之上孤零零坐着一位小美人似乎正在躲雨,便努力揉了揉自己那双三角眼,确认无误之后,不由露出了猥琐地笑声,上前调戏道。</p> 虽说街上人来人往,并非到了人迹罕至地步,但见五个陌生男子不怀好意地围上前来,甄宓心中还是相当害怕的。</p> “站住,尔等意欲何为?莫要过来,不然……不然我便喊人了!”甄宓扶着石墙努力地站了起来,俏脸之上皆是警惕之色。</p> “哟,小娘子性子挺泼呀,放心,吾等可不是什么歹人,‘好’着哪。”</p> 出言之人正是那位领头的汉子,此人生地一副尖嘴猴腮样,打第一眼就很难叫人产生什么好感。</p> 甄宓不禁朝身后退了半步:“别过来,我,我真喊了!”</p> 甄宓心虚的表现显然没能吓倒来人,反而刺激了他人的气焰,更加肆无忌惮了起来。</p> “嘿嘿嘿,小娘子真可怜,居然在外头淋雨,这是被赶出家门了,还是故意在街上勾引良人哪?呵呵,可是冻坏了?哥几位有得是法子让小娘子暖和暖和……”其那对三角眼,说话见就没离开过甄宓的那些隐私部位,眼珠子上上下下滴溜个不停。</p> “别,别过来,我……”甄宓原本就站在墙根,见几人缓缓逼近,才发现自己已经是退无可退了,慌乱之下,正想大喊救命。</p> 就在此刻,一声慵懒却又霸道的声音从街口传了过来。</p> “呵呵,谁给你们的勇气敢动我郭嘉的女人,回答我,你们这是赶着去投胎呢,还是赶着来送死呀,嗯?!”</p> “……”五人面面相觑,一时间脑袋竟有些宕机,好像真在考虑选投胎还是送死的问题。</p> 不对呀,这不是一码事儿嘛,五人思索片刻,一副恍然大悟,随机凶相毕露,齐齐望向街口。</p> “何人在此多管闲事!?”</p> “哈哈哈,问得好,正是你家郭爷爷!”</p> 甄宓闻声望去,果真是郭嘉背着双手破开雨帘从中踱来,他的出现,仿佛一下子让甄宓寻到了主心骨,只想扑到其怀里好好倾诉一番。</p> 但见郭嘉一文弱书生,怎能以一敌五?想想都觉得难,甄宓即感动又心焦,忙出言喊道:“奉孝,莫要管我,你快走!”</p> 郭嘉理了理早被雨水浸透的刘海,拿余光瞥了那五人一眼,言语尽是不屑道:“哼,就这几个歪瓜裂枣,还不配让郭某扭头。”</p> 言毕,郭嘉注意到甄宓一直摆着一个别扭的姿势,便上前一把将其搂在怀中一脸关切道:“这是怎了?!”</p> “我的脚,脚扭了。”整个身子被郭嘉护在了怀中,哪怕隔着冰凉透湿的布料,甄宓依然能感受到对方的心跳,还有那阵阵的火热肌肤,本是因受到惊讶而略显发白的俏脸上也不免浮出了两朵可爱的小红云,煞是迷人。</p> “明知我在寻你,可你却避而不见,若不是我丢了香囊回头来寻,指不定要后悔一辈子,宓儿,是否还在怨我?”</p> “嗯。”甄宓微微点头,随即又飞快摇其螓首来。</p> 这又摇头又点头的,究竟是个啥意思?</p> 郭嘉正想开口再问,哪知某些人看不下去了。</p> “你们够了!喜欢郎情妾意回家耍去,竟视吾等几兄弟如无物,实在可恨,看来不给你们尝点教训,就不知道天高地厚!”</p> “大哥,要杀要刮,您就尽管吩咐,兄弟们并肩子上。”</p> “对对对,男的宰了埋后山,女的一起乐呵乐呵,再卖掉……哎哟!”</p> 老大一个暴栗下去,瞪眼道:“出息!”</p> 小弟忙讨好道:“是是是,当然是大哥先来!”</p> “哼,这还差不多。”</p> 感到怀中佳人不住发颤,郭嘉心中一阵无语,就这五位逗比,估计也仅能吓唬吓唬小姑娘了。</p> 好生安抚一阵,郭嘉便将甄宓护在了身后,然后朝五人一本正经地嚷道:“喂,孙子们,不想死的赶紧给爷爷滚!”</p> “#####”五个大大#号立马漂浮在了诸人头顶,这嘲讽,真不够委婉!</p> “龟儿子,当真不想活了,弟兄们,上!”</p> “啊!”甄宓见五人从怀中掏出了匕首,吓地惊叫了起来。</p> “看……灰机!”郭嘉却是面不改色,忽然抬头一直飞檐,面露惊讶之色,大喊了起来。</p> 五人一愣,随之纷纷转身顺着郭嘉的指点望去,嘴上还不住嘀咕:“啥,灰机是啥?”</p> 郭嘉嘴角闪过一丝冷笑,电光火石般踹出一脚,直接将那为首的瘦猴子送出了三米开外,与街墙来个了车祸现场。</p> 余下四人正震惊于老大为何突然撞墙的时候,郭嘉已经踏出两步一手逮着一个家伙的衣领就死命往身后带去,那两个倒霉蛋一个重心不稳就被郭嘉拽倒在地,后背直挺挺砸在街面石板之上,疼地两人短时间内难以起身,只有趴在地上不住呻吟的份。</p> 眨眼之间,五去其三,剩下两人虽有兵器在手,也不免露出了骇然之色。因为他们根本就没看见郭嘉是如何出手的,却见到了三名同伴诡异的悲惨下场,当真是活见鬼了!</p> </p> 第174章 我非良人 “大胆狂徒,知,知不知道吾等乃是何人手下,竟敢当街杀人,汝就等着州牧大人问罪吧。”一人色厉内荏道。</p> “不错,吾等皆是这徐州城内税吏,敢害官府公差,罪同谋逆,还,还不快快束手就擒!否则,小心株连九族不得好死!”另一人比划着手中兵器附和道。</p> 郭嘉本还想继续发难,得闻眼前这些“地痞流氓”竟然还有另一层身份,不觉皱起了眉头,似乎陷入了短暂的沉思当中。</p> “上!”两人偷偷对视一眼,见郭嘉发愣,此等良机岂会错过,纷纷递出了手中兵器朝郭嘉迎面挥去。</p> “奉孝小心!”二人的动作甄宓见地真切,忙在一旁焦急出声。</p> “嘿嘿,提醒?恐怕是迟了!”</p> 两人如是想着奋力向郭嘉挥砍而去,心中则不禁幻想着郭嘉面门重创之后跪地求饶的情景,不但如此,还会将那美人亲手奉上,供哥几人好好享用,真是艳福无边哪。</p> “咔嚓!”那是手腕折断的声音。</p> “咣当!”那是两把匕首同时落地的声音。</p> “啊……”那是两名自称税吏的家伙吃痛之下而发出地惨叫声。</p> 两人以为可以乘虚而入,实则那破绽是郭嘉故意为之,若不然,那两人怎会傻傻地自动送上门来。</p> 方刹那,郭嘉不退反进,一招五禽戏之猛虎下山施展开来,手成虎爪精准无误地扣在了两人手腕之上,让其人进退不得,而后徒然发力,将两人手臂连匕带腕统统废掉。</p> 如此,郭嘉还不甚放心,随后抬腿一招“麋鹿蹬腿”将两人齐齐踹翻在地。</p> 至此,整条雨巷,能安然站着看风景地人除了躲在墙根的甄宓以外,就属郭嘉一人无疑。</p> 看着东倒西歪不迭呻吟的四人,郭嘉忽然笑了,扭头对甄宓道:“宓儿,你可知晓所有恶人皆有一个同病。”</p> 甄宓乖巧的摇摇头。</p> “事实证明,恶人永远是死于话多,呸!”郭嘉不屑地朝五人那头啐了一口。</p> “噗嗤!”甄宓联想前后,不禁失笑起来。</p> 还别说,至始至终郭嘉仅是说了一句话,而后就是大发神威,二三下将五人制服,虽然过程并不是那般跌宕起伏,甚至可以说干脆利落地令人发指。</p> 但细究起来,郭嘉并不是一味地猛打猛冲在逞英雄,而是运用了智谋,将那五人算地死死的。</p> 先是出其不意废了带头大哥,后是乘胜追击立克两人,紧接着示敌以弱叫剩下的两人掉以轻心,最后,自然是一举制服,整个过程充斥着满满的算计。</p> 这五人惹谁不好,偏偏惹了郭嘉,不提手下功夫如何,光论心机,那便是不可同日而语。见五人悲惨下场,甄宓反倒不再害怕,竟生出了一丝怜悯之心。</p> 真惨哪!</p> “奉孝,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尽快离开吧。”甄宓不忍再顾,而是深情地看着郭嘉,轻声提议道。</p> “稍等!我还想打听点事儿。”郭嘉投以一个微笑,而后转身弯腰拾起了几人掉落在地的简陋匕首,朝受伤比较轻的两人走去。</p> 蹲下身子,将匕首架在某位四脚朝天的仁兄脖颈上,郭嘉脸上挂着亲和地微笑:“说说吧,尔等究竟是何来历?冒充朝廷官吏,那可是杀头的大罪呀。”</p> “英雄,英雄饶命,吾等所言句句属实。”</p> 郭嘉拿刀面轻轻拍了那人两下,忽然扭头对甄宓道:“宓儿,觉地郭某为人如何?”</p> “奉孝自然是位良……良人!”甄宓言毕微微报羞,险些将“良配”脱口而出。</p> “哎,此言谬矣,吾……并非良人也!”郭嘉幽幽一叹。</p> “噗!”</p> 郭嘉接下来的动作可是大大出乎了甄宓的预料,他居然将手中匕首直接划过了那人喉咙,一道血箭随着寒光闪过冲天而起,顷刻间将青石铺成的街道染成了酒红色。</p> 被郭嘉破开喉咙的那人抽搐了几下,便蹬腿而亡。</p> 甄宓呆呆地看着郭嘉,好半晌才一脸不可思议地紧捂起了朱唇,显然,她怕自己会惊叫出声来。</p> “呵呵,他既然不说,那就轮到你了!”虽然当街杀人过于暴力,但在郭嘉心中,这五人早已打上了必死的记号,也就没有那么多顾忌。</p> 打蛇不死反被咬,这等狗血情节几乎每部影视剧里、书中都会出现的桥段,郭嘉才不喜欢咧。何必给自己的将来添堵呢?更何况,眼前这几个不长眼的东西敢惹到自己的逆鳞,那结局是注定的。</p> “英雄,莫要动手,我说,我什么都交代……”眼见同伴被残忍虐杀,另一位吓地屎尿齐流,一面求饶,一面结结巴巴开始交代。</p> 原来,这几人还真是城中税吏,只不过并不是明面上的挂印官吏,而是类似于外包性质的“催税人”。</p> 说来,也怪徐州匆匆三度易主,混乱的税收系统让这些人成为了老百姓们惹不起又躲不了,可以只手遮天的“大人物”。</p> 因此,他们这些人才如此胆大妄为,在徐州城内横行无忌。</p> “这位英雄,您看,小人都交代了,能否……”</p> “行,起来吧。”郭嘉依旧很是和蔼,甚至亲自伸手拉了那人一把。</p> 那人闻言,如蒙大赦,欣喜不已,不住道谢:“多谢英雄,多……呃!”</p> 郭嘉依旧笑眯眯地看着那人,那人却愣愣地低下了头。</p> 只见郭嘉手中的那把匕首居然长在了自己胸口,一时间,那人的脸色从惊喜转成了疑惑,又从疑惑转成了愤怒,紧接着又从愤怒转成了骇然,再而后,那骇然转变成了恐惧,表情变幻之快,就如跑马灯一般。</p> “你……”</p> “哎呀,不好意思,意外,纯属意外,我方才忘了手上还有匕首来着,真对不住了兄弟!”郭嘉一副我真没想到的模样,悻悻放手,以表清白。</p> 话未完,那人已是两眼一翻直挺挺倒了下去。</p> “他他他,不是人,他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鬼,快,快跑啊!”手腕被废地两人本以为能沾沾光,见此情形,疯魔似地原地窜了起来,朝郭嘉反向遁去。</p> 郭嘉哪能让两人如意,就在眼前之人倒下的时候便已经悄悄蓄力,一个箭步便冲了上去,追上一人,伸手便刺。</p>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动作没有一丝拖泥带水,瞬息之间,立杀一人。</p> 吓地回头查看同伴状况的那最后一人一个趔趄,他已经顾不得起身,手脚并用只想快些逃离。</p> 郭嘉嘴角闪过一丝冷笑,观察一阵之后匕首奋力掷出。</p> 只见那带着血丝的匕首嗖的一声扎入了雨幕,在空中雨水的冲刷下,不断还原出了其身为凶器的本来面目。</p> 时间,彷如在此刻也放慢了脚步。</p> 那匕首如子弹一般在雨中带起了阵阵涟漪,它尖锐的匕尖轻而易举地将从天而降的雨珠一分为二,一次又是一次,似乎不会停歇。</p> 经历了十三次的美妙邂逅,这柄匕首终于打到了它本该所在的位置上。</p> 叱的一声,匕尖死死钉在了那人后背,可那人犹自不知,甚至还连滚带爬跑了好几步才一头栽在了墙根之下,变地无声无息。</p> 一击毙命,郭嘉微微舒了一口气,复又踱步来到那瘦猴身边查看,只见那瘦猴已是脑袋开了瓢,黄的白的清晰可见,显然早已没了生气,便不禁又啐了一口:“呸,倒是死的痛快,便宜你了!”</p> 说来话长,其实也只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如此狠辣地手段,甄宓还是第一次在郭嘉身上看到,甚至有些目瞪口呆。</p> 如此看来,郭嘉自称非是良人,倒也极为贴切。</p> “好了,我俩可以离开了。”不知何时,郭嘉已经来到了甄宓身边说话,吓得甄宓浑身一个哆嗦,甚至条件反射似的远离了郭嘉一步。</p> 郭嘉见此,微微蹙眉,倒也没怪甄宓,毕竟谁见了这番场面皆会感到惊恐,而且还是自己痛下的杀手。</p> 残忍?无情?冷血?杀人不眨眼?</p> 或许,会是自己给佳人留下的印象吧。</p> 郭嘉不禁苦笑一声,再次催促了一句:“别看了,这些人是罪有应得,走吧,可莫要淋坏了身子。”</p> “嗯。”甄宓此时正低着头,不紧不慢地跟着郭嘉,也不知其心中想着什么。</p> </p> 第175章 博爱之价 街道之上,缓缓出现了两个影人,正是郭嘉与甄宓,两人一前一后默默无语。</p> 待出了巷口,大雨更急了几分,打在脸上也是冰凉刺骨。</p> 忽然,甄宓抬头急追了一步。这一步,似乎让她用尽力了全身的力气,脸上也渐渐泛起了潮红,她义无反顾地从背后紧紧抱住了郭嘉,又将螓首埋入了那宽阔的背湾,贴着郭嘉的后背,不住呢喃着他名字:“奉孝,奉孝……”</p> 郭嘉反手轻轻拍了两下,随即转过身来,望着甄宓那张混合着雨水的泪颜,轻笑道:“怎么,这就想通了?我还以为要等到咱俩回到客栈呢。”</p> “嗯。”甄宓闻言顿时露出了羞愧之色。</p> 郭嘉为何暴起杀人?还不是因为自己耍性子而闯下的大祸,若因此怪罪于他,岂非过于无情。</p> 我本将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这等误会若不尽快解除,想来郭嘉定然对自己万分失望,甚至,两人之间将会产生一层不可言喻的情感隔阂。</p> 甄宓之聪慧,毋庸置疑,经过短暂的思索之后,便理清了思绪,这也促使她当街做出了大胆的示爱举动。</p> 杀戮,固然会使人心跳加速,但望着那张泪眼婆娑的精致美颜,郭嘉的心居然跳的比之前更快了几分。</p> 在这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在这如诗如画的风雨下,在这紧紧相拥不分彼此的暧昧姿势中,郭嘉忍不住缓缓低下了头。</p> 怀中的美人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微微抬起螓首,紧紧闭上了那双充满爱恋的秋水明眸,在翘挺地睫毛不住颤抖中,期待起爱郎那霸道地索取。</p> 冰凉的触感,让甄宓不禁又是浑身一颤,随即,朱唇之上像是一只发烫的铜壶,瞬间蔓延了全身,这一刻,居然如此美妙,如此温暖身心,仿佛周身不再是倾盆大雨,而是置身于朝阳之下。</p> 良久,唇分,甄宓嘤咛一声不敢再看郭嘉,耳畔,却传来了郭嘉有些放肆,又有些坏坏的笑声。</p> “讨厌!不准你取笑我!”甄宓大羞,少女的矜持叫她抬手反抗了起来。</p> 可惜,没两三下,她的玉手便被郭嘉紧紧攥在了手中。</p> “宓儿,外头雨大,不如……待回了客栈咱们继续?”郭嘉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在甄宓耳边轻声提议道。</p> 岂能叫他如愿,还想着继续做……做坏事,倒是想得美!</p> “呸,登徒子!”甄宓哪能受的住这等撩拨,立即翻脸轻啐了一句,撇下郭嘉在雨中小跑了起来。</p> “嘿,某人害羞了!”郭嘉莞尔一笑,立即追了上去。</p> ……</p> 虽说两人在雨中戏闹了一阵,但也没忘了返回客栈向诸人报个平安。</p> 不久,两人狼狈的身影便出现了客栈大门口。</p> 曹婷已在此等候多时,见两人举着一件外套顶着大雨依偎出现,虽心中已然有了决定,但也不免吃起了干醋。</p> 开口就道:“哟,好恩爱的一对璧人,不错呀,还记得回来?”</p> 一句话,把郭嘉数落地尴尬不已,而郭嘉怀中的甄宓则更是羞地无地自容,不敢吱声。</p> “行了,还不快些进门,也不怕冻坏了甄家妹子。”</p> 没等郭嘉发话,曹婷便伸手抢过甄宓,嘘寒问暖道:“妹妹,淋坏了吧,不如随姐姐上楼换一身干净的衣物,我知妹妹行李带的不多,反正你我身材相仿,不如去姐姐那儿挑上几件。”</p> 见曹婷与甄宓自顾自说着话,郭嘉立即出声道:“不是……那我呢?”</p> 曹婷回头瞥了郭嘉一眼:“你?等着!”</p> 丢下一句,曹婷便不由分说地领着甄宓上了楼,甄宓一面偷笑,一面向郭嘉投了个爱莫能助的歉意眼神。</p> “我……”</p> 得,这就是博爱的代价。</p> 郭嘉苦笑着目送两女上楼,随即拧了把浸湿的衣衫,抬头朝楼上喊了起来:“典护卫,典护卫!”</p> “在,俺在呢!”</p> 典韦真是有求必应,不过这次是从他身后冒出来的。</p> 郭嘉循声扭头,猛然吓了一跳,打量着一身蓑衣正在抹脸的典韦,不解道:“典韦!何故身在店外?”</p> 典韦一步跨进门槛,顺手摘下蓑帽,回应道:“自然是遵小姐之命,去外头寻先生了,好在,先生平安而归。”</p> “那高顺呢?”</p> “高将军也一并出了门,俺估摸着也快回来了。”</p> 郭嘉微微点头,而后上去一把拦住典韦褪下蓑衣的举动,在典韦疑惑的目光中,开口解释道:“不忙除衣,先去替我办件要事。”</p> 典韦立即停手,立身恭敬道:“先生有事,尽管差遣。”</p> 郭嘉压低声音将方才经过说了一遍,而后吩咐道:“趁着眼下大雨便于行事,若此去遇到高顺,也将其一并叫上,毕竟人多好办事嘛。”</p> “是,典韦记下了。”</p> 典韦办事,郭嘉还是很放心的,如何处理几具尸首,在军中可是家常便饭,自无需郭嘉叮嘱。</p> “啊~~~嘁!”</p> 郭嘉方别过典韦,没走两步就打了个大大的喷嚏,紧接着鼻尖就挂起了两条“粉丝”,甚是恶心人,也把他自己恶心到了。</p> 自知不能再耽搁下去,连忙窜上了二楼。</p> “咚咚咚!”一窜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两女之间的嬉闹,虽知郭嘉不会夺门而入,然甄宓还是下意识地躲在了曹婷的身后,像极了一只受惊的小白兔。</p> “何人在外击门?登徒子,可知礼数!”曹婷微微一笑,示意甄宓躲到里间去,而后才朝门口朗声道。</p> 郭嘉在门外瑟瑟发抖,打着牙郁闷道:“哎呀呀,明,明知故问,我说二位美女,衣服换好了没?我这儿还受着呢!”</p> “急什么,都能在雨中轻薄人家,就不能在外头忍忍风寒?”</p> 郭嘉一愣,心道:“这小妮子,咋什么都往外交代呀,这不是给曹婷上眼药么,真是害苦我也。”</p> 忙软语相求:“好夫人,你就放我进去呗,为夫也得换衣服不是?啊~~~嘁!”</p> 吱呀一声,门开了道细缝,曹婷那张略带警惕地俏脸探了过来,上下打量了门外哆嗦不停的郭嘉一阵,又见其鼻尖挂着物件,立马露出了嫌弃的表情,却松口道:“罢了,进来吧!”</p> 郭嘉脸上一喜,不管曹婷是真心还是假意,腆着老脸硬挤进了房门。</p> 入眼,就是散落在榻上的花花绿绿,布料精细,做工精巧,显然是女子的贴身物件,有的,郭嘉在曹婷身上见识过,有的,则是头一遭,其中风格,也是迥异。</p> 又见曹婷包袱与甄宓的包袱大开,便很容易就让人联想到两女这是在互通有无。</p> 自认为是正人君子的郭嘉也不禁老脸一红,万分留恋地强迫自己不再关注。</p> 但这一细节却没逃过曹婷的法眼,立即白了自家夫君一眼,语气无比诱惑道:“夫君,好看吗?”</p> “好看,真好看……不是,我的意思是夫人这身衣服真好看。”郭嘉一个激灵,一本正经地说道。</p> 哎哟,防不慎防呀,好在自个儿够机灵,给圆了回来。</p> “咯咯咯……夫君,莫要说胡话,我好端端的换什么衣服,要说换,那是也甄家妹妹。”曹婷闻言,顿时气笑了,故意出言点破其中关键,继而,摆出一副看你怎么圆的架势。</p> “呃,这个……那什么,容我理理?”</p> “呵呵,好啊。”曹婷依旧笑意盈盈,显然,是在坐等郭嘉出丑。</p> 郭嘉顿时大汗淋漓,好比又经历了一场大雨。</p> 不过他是谁呀?灵光一闪,眉头舒展,一脸真诚道:“嘿嘿,为夫此言可未说错,甄小姐其身上穿搭,可不正是出自夫人的精挑细选,出言夸奖,那自是在夸夫人眼光好,当然,甄小姐也是美艳不可方物,两者相得益彰,对了,甄小姐呢?”</p> “真的?”</p> “真,比真金白银还真,嘿嘿,夫人还不知我?在许都,你家夫君‘诚实小郎君’的名号那是家喻户晓的呀,绝非浪得虚名!”</p> “哦~~~,为何妾身却不曾听闻夫君还有此等雅号?真是怪哉!”曹婷挑了挑眉毛。</p> 郭嘉赶紧谦虚一把:“呃,圣人曰,君子藏器于身,为夫不是低调嘛,哪能整天在夫人面前自吹自擂,是也不是。”</p> 曹婷掩嘴一笑:“去,尽会胡说八道,还不快些将衣服换了,小心着凉!”</p> “得令,嘿嘿,那……为夫去也!”郭嘉打着曲腔,屁颠屁颠地往里间蹦跶而去。</p> </p> 第176章 郭冤大头 一件小小的意外,终于将郭嘉与甄宓之间的窗户纸给捅破了。好比那新妇妆容,洗尽铅华始见真,卸下了彼此的防备,反倒使感情再度获得了升华。</p> 雨中一吻,情定三生,两颗陌生的灵魂就这么紧紧的联系在了一起。</p> 当然,浪漫有之,不浪漫的事情也如影随形。</p> 换完衣服的郭嘉几乎是被两女联起手来合力撵出了房门,美其名曰“要加深姐妹之间的感情”。</p> 得,郭嘉本来还幻想着能来个“三人行”的美妙夜晚,这下自然是落空了。</p> 虽是身子暖和了,但这心呀,为何却是拔凉拔凉的呢?</p> 对着紧闭的房门幽幽一叹,郭嘉便转身准备下楼。</p> 此时,那名叫二狗子的小厮正端着一些吃食匆匆送上楼来,差点儿与下楼的郭嘉撞个满怀,好在那小厮眼疾手快,一个扭身便错了开去,而后脸上露出心有余悸的表情。</p> “哎呀,险些冲撞了公子,罪过,罪过。”</p> “呵呵,无妨。”</p> 好在,两人皆是安然无恙。</p> 郭嘉无意一瞥,微微皱起了眉头,立即出言叫住他。</p> “小哥慢来,敢问这店里难道就没有尚好的酒菜?”</p> 食盘之中,是一摞大饼,一叠咸菜,一叠腌萝卜,可谓是朴素至极,这也是郭嘉之所以出言相询的原因之一。</p> 虽然郭嘉不是挑剔的人,出门在外又不比家中,但只要条件允许,也犯不着去自讨苦吃,何况他还有张被后世那些中外美食养刁了的嘴。</p> 二狗子本就一脸歉意,自是知无不言,抬手遥指隔壁两间:“哦,公子您误会了,眼下这些吃食,是先前住进来的那两位客人吩咐小人准备的。”</p> 郭嘉微微一愣,敢情自己真误会了,但还是说道:“那就再添些好酒好菜送过去,这两位乃是本公子贵客,不可怠慢。”</p> “欸,公子放心,小人记下了,回头就去吩咐后厨备些好菜上来,不过,若是那两位贵客出言相询,小人不知该不该多嘴?”</p> 郭嘉颔首,出言点赞:“呵呵,还是小哥细心,若真问起来,如实相告即可。”</p> “好咧,公子您先请。”小厮举着食盘退到一边,显然是在给郭嘉让路。</p> 如此机灵的小厮,郭嘉不禁多看了一眼,忽然又问道:“汝真叫二狗子?!”</p> “呃,是,小人贱名怕是污了公子尊耳。”二狗子先是一愣,旋即腼腆道。</p> “呵呵,可有姓氏?”</p> “回公子,祖上姓张。”</p> “噢,行,无事了,忙你的去吧。”</p> “欸。”小厮不禁也多看了郭嘉一眼,才继续端着食盒上了二楼。</p> 别过那小厮,缓缓下楼,郭嘉忍不住抬手婆娑起了下巴,暗自思忖:“此人身手不凡却深藏不漏,待人接物也很是老练,为何会甘心去做一个小小的跑堂?真是怪哉!方才那一下连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其人却能轻易化险为夷,可见此人身份绝不简单。”</p> “呵呵,未料区区一家小客栈居然还能藏龙卧虎,有意思,太有意思了。”</p> 郭嘉正思考着自己的新发现,然而楼上却传来了一阵不小的动静,放下思绪闻声仰视,只见赵雨鼓着腮帮子从楼上一路小跑了下来。</p> 到了楼底,扭头四下巡视,见郭嘉在,便打着冷哼走了过来。</p> “啪!”赵雨很不客气地将双掌拍在了郭嘉面前的食几上,居高临下俯视着郭嘉的脸色,质问道:“哈,我道是谁,原来是你!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意欲何为?”</p> 郭嘉莞尔一笑:“呵呵,瞧,咱们还真是有缘哪。”</p> “有缘?哼,怕是有人故意尾随我兄妹,意图不轨吧。”赵雨可没心思与郭嘉客套。</p> “交个朋友,不犯法吧?”郭嘉耸肩道。</p> 赵雨一脸不信,叉腰讥讽道:“行,你这人交友的方式还真是别致,明明仅是一面之缘,又垫房钱又添菜的,就不怕把家财全败光了?”</p> “区区粪土又何足挂齿,实话告诉姑娘,有时候,本公子觉着,这钱太多也是一种烦恼。”郭嘉觉得这妹子有意思,不禁出言撩拨了一句。</p> 嘿,说你胖,你还真喘上了,要不要脸!?</p> “你!果然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家夫人多半也是学你,有钱就了不起呀!”</p> “呵呵,姑娘此言差矣,应是……有钱,就了不起!”</p> 赵雨一愣,低头念叨了两遍,随即满脸通红,高耸处也是一阵起伏,完全是给郭嘉的话给气的不行。</p> 赵雨还是第一次面对这种不讲道理的“暴发户”,简直是“壕无人性”,同时,心中的厌恶感也是蹭蹭往上涨了一大截。</p> 爱花钱是吧,爱炫耀是吧,好呀,那姑奶奶就不客气了!</p> 赵雨打定主意,笑眯眯地坐在了郭嘉对面,朝掌柜嚷了起来:“掌柜!”</p> “在呢,姑娘需要什么尽管吩咐,老朽这就去办。”</p> “将店里的好酒好菜皆送上来,不求最好,但求最贵。”</p> 掌柜闻言,当然是开心,忙点头哈腰一阵答应:“好,好好好,姑娘且稍待。”</p> 没一会儿工夫,两臂长的食几上便摆满了各种菜肴,可仔细一瞧,无非也是些鱼汤鸡鸭等寻常吃食,想让这间小小的客栈拿出整猪整羊乃至生猛海鲜之类的东西,也是强人所难。</p> 可即便如此,赵雨已是瞧得眼花缭乱,耸着琼鼻左闻闻右嗅嗅,眼珠子都不曾消停过,甚至一度偷偷舔起了香舌。</p> 见赵雨一副想动又不敢动的纠结之色,郭嘉一阵暗乐。</p> “姑娘,这菜也齐了,就别光顾着看,请用吧!”郭嘉提起酒壶先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拿起竹箸端在手中笑着望向了对面。</p> 郭嘉那副依旧风轻云淡,丝毫不肉疼的样子,叫赵雨感到好一阵无力。</p> 既如此,赵雨只能化悲愤为食量,抄起竹箸就下手了,那速度,怎么看,怎么有点儿拼命的意思。</p> “不是,赵姑娘,慢点儿,无人与你争抢。”</p> “呜呜呜……”</p> 得,继续,当我没说。</p> 郭嘉吓地酒都洒了,实在没料到,如此身材窈窕的赵雨,肚中居然藏着一头饕餮,什么叫“一扫光”,什么叫“七把叉”,今日算是涨姿势了,整个就是“净盘神兽”附体,大胃美女吃播线下真人秀啊。</p> 想到此,郭嘉不禁替赵云捏了一把冷汗,摊上这么位妹子,还真是难为云哥了,生活果然不易,怎么拉扯大的?</p> “啊……”正想着呢,对面的赵雨揉着肚子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呻吟。</p> 见郭嘉望了过来,赵雨不禁俏脸一红,微微撇开头去,羞恼道:“看我作甚,你倒是吃……”</p> 话到一半,赵雨扑哧一声笑了起来,眼前哪还有像样的菜色,能下咽的,几乎都祭了自己的五脏庙了。</p> “咳咳咳,要不,再上一几?”郭嘉倒是饶有兴致,他想知道赵雨的极限在哪里。</p> 赵雨讪讪摆手道:“饱了!”</p> “哦。”</p> 一顿饭下来,郭嘉感觉自己的形象在赵雨的心中似乎扭转了些,起码此刻她看自己的眼神总是闪闪烁烁,似是在心虚,郭嘉虽然感觉怪怪的,但起码这态度好了不少,算是有进步了。</p> “雨儿!”楼上的赵云见自家妹子迟迟不回,便打开房门探出头来,又见其与郭嘉坐在一起,便出声喊了一句。</p> “哥!”赵雨立即站了起来,抬着头一脸欢喜地应声。</p> 赵云自然也看见了满几的残羹冷炙,不由大摇其头,缓缓下楼朝郭嘉这头走来。</p> 及近,赵云才微微愣神,复抱拳行礼道:“原来是郭先生,我还以为是哪个登徒子,又上了舍妹的,呃,呵呵,先生勿怪。”</p> “哥~~~嘘!”赵雨忙不依道。</p> 啥?</p> 合着我成了那冤大头了是吧?</p> 原来赵雨吃白食不是第一回呀,郭嘉瞬间就不淡定了,敢情自己遇到位惯犯哪!</p> </p> 第177章 亲下庖厨 “呵呵,子龙兄,相见即是有缘,不如我让掌柜的再备一席,子龙兄尚未用晚膳吧?俗话说的好,来得早不如凑得巧,一块儿,坐!”</p> 赵云没有动,而是扭头瞪了自家妹子一眼,旋即对郭嘉躬身道:“呵呵,先生客气,说来惭愧,云方从小斯口中得知有贵人暗中相助,不禁好奇,便遣舍妹下楼打探,未曾料到那位贵人竟是先生。”</p> 赵云说着又露出了尴尬的神色,主动致歉道:“先生放心,这席饭菜,云自会出钱垫付,还请先生莫怪舍妹不知轻重。”</p> “哎,什么怪不怪的,见外了不是,我瞧着赵姑娘那是真情流露,毫不做作,其实……咳咳,挺好的!”郭嘉违心一笑。</p> 别看郭嘉现在脸上笑嘻嘻,心中绝对是在大骂MMP。</p> 只因为这一切,难以启齿。</p> 当真是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自家钱袋。天天打鹰竟被眼前这只小母鸡给啄了眼,说出去丢人哪,太丢人了。</p> 被坑了一顿饭不说,还得替她说好话,实在憋屈,窝心啊!</p> 从赵云方才的只言片语中,郭嘉立马就联想到了一些事情,从而也可以解开他心中的某些疑惑,难怪赵云能把赵雨拉扯大,因为有别人养啊。</p> 赵雨打小骗白食的事情肯定没少干。郭嘉估摸着,长大后的赵雨甚至都不用开口,只要往店里那么一坐,抛几个媚眼,自有贪恋美色的冤大头心甘情愿往上凑,还是抢着买单的那种。</p> 什么结论?</p> 结论是,即便到了三国,那也是看脸的社会,真实的一匹。</p> “哥,你听听!我哪有……”赵雨闻言,自是喜上眉梢,连投向郭嘉的眼神也是和善了许多,甚至还带出了少女本不该拥有的那一丝妩媚。</p> 哟,吃饱喝足就开始放电了?!抱歉,本公子不受这套。</p> 气归气,云哥还是得抓紧笼络的。</p> 偶像嘛,虽然郭嘉也知道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没尝试过,岂能甘心。不是有句老话:“你不努力,又怎么知道现实比你想象的更加残酷呢?”</p> 放下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郭嘉打起精神,继续执行代号名叫“迂回作战”的赵云拐骗计划。</p> “子龙兄,不瞒你说,打第一眼,郭某就知令妹定是位巾帼英雄,瞧瞧这姿容,这身手,这食量,绝对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没三五个壮士,抵不过呀,太吓人了!”</p> “再者,虎兄无犬妹,子龙兄这般英雄,令妹铁定差不到哪儿去,是也不是?”</p> 赵云方准备开口,郭嘉忙抢白道:“子龙兄,别急着谦虚,可知过分谦虚就是骄傲了,要不得……郭某实在羡慕子龙兄,有这等既贴心又貌美的小妹整日围在身边,简直是上辈子积了德(ZAOLENIE)了,嫉妒,太让人嫉妒了!”</p> “可惜,咱郭家家到中落,仅剩下我这一位孤家寡人,若不然,肯定会向令堂求教,怎么样,才能生出这么一位极品的妹子。”</p> “呵呵,子龙兄见笑了,有感而发,有感而发,恕在下多嘴了。”</p> 郭嘉嘚吧嘚嘴跟机关枪似的嘴就没停过,可劲儿夸赵雨,把小姑娘羞地满脸通红不敢抬头,把赵云说的,一脸的“腹痛难忍”,嘴角抽搐。</p> 赵云轻声嘀咕:“先生,舍妹当真如此之好?”</p> “好,必须的呀!”郭嘉脸不红气不喘,一本正经地撒谎道。</p> “小妹!”赵云忽然严肃地喊了一句。</p> “在!”赵雨懦懦应声。</p> “随我回房,哥有事与你商议。”</p> “哦!”</p> 言毕,赵云板着脸就上楼了,赵雨则是忐忑地紧紧跟在他身后。</p> “……”这突兀的举动把郭嘉看的是一愣一愣的。</p> 啥情况?</p> 难道不是你云哥大吼一声:“说的好!”,然后乖乖地领着妹子一起投效,顺带提早拜个码头什么的吗?</p> 不是说每个做大哥的都是护妹狂魔吗?</p> 这……不按套路啊!</p> 赵云兄妹这顿操作,实在叫郭嘉百思不得其解。</p> ……</p> 既然想不通,就不想了。</p> 也正好,高顺、典韦前脚不分后脚双双而归。</p> 郭嘉招呼掌柜撤掉一席,忙道:“掌柜,与方才一样,再上一席。”</p> 掌柜的面露难色,一动未动。</p> 郭嘉奇道:“掌柜,有何难处但说无妨?”</p> 老掌柜踟蹰而来,满脸愧色地摊手道:“哎呀,公子容禀,本店店小利薄,平日里也未准备过多的食材,这……楼上送了一席,公子适才又点了一席,两席饭菜几乎将后厨的食材全给掏空了,没法做了。”</p> 典韦和高顺正在门外除蓑衣,闻言,齐齐望了过来。</p> 典韦忍不住插嘴道:“那还不简单,买不就得了。”</p> 郭嘉也挺认同的,眨巴了下眼睛又看向了掌柜。</p> “这,诸位贵客有所不知,徐州城一入夜便有了宵禁,若非公差,焉能随意走动,一旦被人发现,那可是要下狱的,今日外头又是大雨倾盆,老朽唯恐……赶不及呀。”</p> 郭嘉幽幽一叹:“哎,难为掌柜了,但不知后厨还剩下什么?”</p> “两棵小葱,半框鸡蛋,米粟倒是有备,可那……那柴火却只够一灶了。”</p> 高顺在边上听地直摇头,半是感慨半是无奈道:“掌柜的,您这店还真是薄的可以,要啥没啥,难道叫吾等受饿不成?既然我家先生付了重金,那就该多备一些,如今倒好。”</p> “哎呀,贵客息怒,照顾不周,是老朽照顾不周。”</p> 看着三人愁眉不展的样子,郭嘉嘴角忽然闪过一丝莫名的笑意,忙追问:“掌柜,后厨可有冷饭?”</p> “有,可冷饭……”掌柜本还想解释说冷饭是打算拿去做饲料喂鸡、鸭、豚的,但一想到后果可能会被高顺、典韦这两位壮士来个混合双打,赶忙忍住了。</p> “有便好,尔等今日可算是有口福了,看本公子给诸位露一手,等着!”郭嘉起身挽着袖口,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一头钻进了后厨。</p> 嚯,真的假的?郭祭酒还藏着这一手?</p> 不但是掌柜的楞住了,高顺、典韦也是面面相觑。</p> 堂堂军师祭酒亲下庖厨,不谋军略,开始谋起柴米油盐来了,说出去谁能信?</p> 就问你们信不信?反正打死他们,是不信的!</p> 八卦这种东西就是跑的快,没一会儿工夫,楼上楼下全知道了,还把准备下楼用膳的曹婷、甄宓两女吓地花容失色。</p> 可以想象,不久之后,郭嘉同行之人很有可能将面临一坨道不清分不明的“黑暗料理”的生死考验,还不如饿着呢。</p> 关系到自己小命的事情,自然会引来众人激烈地讨论,一阵你推我让之后,还是曹婷这位大夫人,代表全体同仁出现在了后厨门口。</p> 抖着手轻轻掀开布帘,只见郭嘉左手托着盐罐,右手抄着锅铲,身子还不停地打着有节奏的板子,嘴上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嘿,蛋炒饭,最简单也最困难,饭要粒粒分开还要沾着蛋。”</p> “嘿,蛋炒饭,最简单也最困难,铁锅翻不够快保证砸了招牌!”</p> “嘿,蛋炒饭,最简单也最困难,这题目太刁钻可我手艺并非泛泛。”</p> “嘿,蛋炒饭,最简单也最困难,中国五千年火的艺术就在这一盘!”</p> “哎,夫人,来此作甚哪~~~嘿,蛋炒饭……”</p> 歌魔性,人也魔障了,曹婷整个人都凌乱了,忽然有种晕倒的冲动,赶紧上来一把拉住抽风的郭嘉软语相求道:“夫君,为何如此作践自己?快快作罢,随我出去!圣人曰:君子远庖厨,这哪是夫君该待的地方,也不怕热出病来。”</p> 迂腐,封建礼教害人不浅!</p> 郭嘉正起劲呢,自然是神仙也挡不住,扭头招呼道:“婷儿,别闹,外头乖乖等着,马上就好,为夫亲手做的菜,包你吃上一口,就掉舌头。”</p> “……”</p> 哎呦喂,这得多毒呀,还能叫人掉舌头?</p> 曹婷捂着小嘴不敢吱声,俏脸之上一片煞白,随后又低头想了想,立即转身朝外奔去。</p> 不管怎样,得先通知大家,也好有个心理准备,什么叫同甘共苦来着,见证忠心的时刻到了。</p> </p> 第178章 子龙托妹 屋内,赵云对满席的菜色浅尝辄止,而后缓缓放下了手中的竹箸,抬头谓赵雨道:“雨儿,当初下山之时,为兄就与你有过约定,看来,你并未信守承诺。”</p> “哥,那姓郭的实在气人,小妹也是一时气急,这才……”</p> “人无信而不立,错了便是错了,何须诸多借口,再者,我看那郭先生也并非寻常人家,说不定反倒是件好事。”赵云语重心长道。</p> “我……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赵雨收了怒色,变得甚是紧张。</p> 赵云揉了揉太阳穴,组织了下语言:“小雨,你看啊,人生这一路,往往是寂寞如雪,能得一知己自是莫大的幸福,就好比当年你哥我遇上了玄德公一行,无论是刘皇叔,还是关云长与张翼德,虽未结下金兰之义,却是彼此推心置腹胜似亲兄弟。”</p> “那郭先生虽未开金口,然我已看出其心迹,定是想招揽我兄妹二人,小妹也知为兄心中早已有了明主,自是不会多留,不过小妹你却不同。”</p> “哦,大哥言下之意,就是嫌弃我这个亲妹妹是吧,哥,你可是我亲哥,怎还不如那三个外人?”</p> “欸,丈夫情义,又岂是汝一小女子能懂的。”</p> “是,小妹不懂,小妹就是想不通,哥,你为何非得去投那刘皇叔?凭大哥的一身本领,天下那么多诸侯哪里不能去得?”</p> 赵云一脸追忆,幽幽叹道:“你果然不懂,正如为兄方才所言,人,无信不立,刘皇叔不但为人仁德,而且一心付汉,乃是赵云认定的明公,当年又与我有知遇之恩,焉能不报?而今,玄德公迫于形势寄人篱下,应是处处受人掣肘,为兄不知还好,既然知晓,那就更该前去投效了。”</p> “好嘛,那明日一早,我们就动身。”</p> 赵云摇着头道:“不是我们,而是我,你得留下。”</p> “凭什么呀!”</p> “郭先生如此赏识,雨儿难道就不曾动心?莫说眼前这一席菜肴,先前种种恩惠,又如何报答?知恩图报,爹娘打小就谆谆教导你我,难道雨儿忘了?”</p> “那,那皆是他自愿为之,我,我又没逼他,与我何干!”</p> “若真与你毫无有瓜葛,此举就是行骗,郭先生只需一纸状书递上衙门,乃后,我赵云之妹,汝之画像就将贴在那城墙海捕告示上,雨儿,你可愿意?”</p> “哥,莫要吓唬小妹,哪儿有这么严重。”赵雨偷偷咽了咽口水。</p> 赵云立即板起脸道:“绝非戏言!因此,你还是留下将功补过的好,待报答完恩情,再来荆州寻我不迟。”</p> 赵云的一通连哄带吓,把赵雨说的有些六神无主,只见她扭捏道:“如何补过呀,万一那姓郭的对我起了什么歹念,哥,你就忍心把亲妹往火坑里推啊?”</p> 起歹念?说谁呢?</p> 能寻到一个冤大头多不容易呀!自家小妹的性子赵云再了解不过,就她那身手,谁能起歹念?不对,应该说是谁敢起歹念,这不是老寿星上吊活腻歪了么。</p> 赵雨此刻很是纠结,一面是数不完的大餐在等着自己享用,一面是与自家哥哥享受兄妹之请天伦之乐。</p> 怎么选?鱼,还是掌?真的好为难哪!</p> 且不提赵云如何给自家妹子做思想工作,咱们再回头看看郭嘉这边。</p> ……</p> 一盆儿蛋炒饭新鲜出釜,郭嘉还玩起了神秘,盖上盆盖,却又偏偏露出一丝细缝,扇着上头冒出的味儿从后厨得意地迈了出来。</p> 典韦眼精,自打后厨一冒影儿,他就瞪着他那双铜铃眼一眨不眨地盯着看,见郭嘉如此而来,不禁哆嗦道“好家伙,还准备了足足一花盆哪!”</p> “咕嘟……”</p> 在场众人自然也看见了,闻言齐齐咽了丝口水,那绝对不是馋的,是给吓的。</p> 曹婷已早一步向众人交了底,“黑暗料理”,“能毒掉舌头”,这都是标签呀,必须反复向众人强调一下,结果,诸人真给印在心里了。</p> 看这满满一盆的架势,咱家郭祭酒是不打算留活口了呀。</p> 众人如此诡异的想法,郭嘉自然是不知,还很是炫耀地托着饭盆在诸人面前引了一圈,一面继续使命扇风,一面大笑道:“嘿嘿,皆闻闻,就问你们香不香吧!?”</p> 凡饭盆过处,人人不觉后仰四十五度,一副避如蛇蝎的姿态,还要闻?想都别想!</p> 没有想象中的惊叹声、欢呼声甚至是崇拜声,郭嘉不禁也没了兴致,终于把绕了三圈还未放下的饭盆,给重重放下了,兴意阑珊道:“哎,我说,你们一个个皆是什么表情,难道我这盆里还下毒了不成?连往上凑的勇气也没有,罢了罢了,开饭!”</p> “啊,嗯。”</p> 好嘛,还真一致,私底下彩排了不止三遍了吧,郭嘉提着竹箸扫了众人一遍,虽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可总觉得众人似乎瞒着自己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古怪的很哪。</p> “啪嗒!”</p> 郭嘉正欲揭盖献宝,曹婷忙伸出双手死死按住了郭嘉的手背,一脸纠结道:“那个,夫君慢来,妾身想与夫君打个商量,不如……咱们就遣人去外头打些吃食回来好了,想必这方圆几里的百姓,多少也会备些过冬的食材,兴许,能匀一部分出来。”</p> 郭嘉扭头看了看天色,不解道:“夫人,这都做好了,何必舍近求远,再说,外头又是风又是雨的,怎么出门?夫人撤手,还是让我揭了吧。”</p> “哎哟~哎哟~”曹婷眼见不对,忙朝新认的姐妹打起了眼色,甄宓也是心领神会,忙捂住小腹,学起了西施蹙眉。</p> “宓儿,怎么了,身子可好?”郭嘉本能的收回了手,转身关心起身边的甄宓去了。</p> 众人齐齐舒了口气。</p> “公子,不妨事,许是,饿坏了,肚子有些闹腾。”</p> “哦,那正好啊,来来来,赶紧多吃几碗!”郭嘉不知这是缓兵之计,反而歪打正着,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下迅速揭开了盆盖,那速度,真叫人猝不及防啊。</p> “……”众人心头一颤,暗自感叹:“躲得过初一,终是躲不过十五啊。”</p> 典韦大着胆子低头一看,眼珠子突然放大了一圈,不可置信地指着饭盆结巴道:“金金金,金子!”</p> “金子?!”众人纷纷开眼端详。</p> 其实哪有什么金子,还真以为是中华小当家里的那种“掀盖就放光”来着,没见识!它就是一盘地地道道的蛋炒饭。</p> 随着盖子的揭开,那阵香气便扑鼻而来。既然这“蛋炒饭”这么好看,又这么好闻,一定不会太过难以下咽,更不会毒掉自己的舌头。</p> 众人从未想到,郭嘉居然还真有一手。</p> 身边两女就更不用说了,除了一脸不可思议之外,望着郭嘉,就跟西方的巨龙看到稀世珍宝一样一样的,皆是满眼的贪婪之色,恨不得抢过来压到身下给埋起来!</p> 诸君莫误会,也莫想歪,只是因为传说西方的大蜥蜴就好这口,打个比方,仅此而已。</p> 惊喜吧?意外吧?崇拜有木有!?</p> “夫君,你是如何做到的?”还是曹婷给面子,学着好奇宝宝的模样,出言追问道。</p> “问的好!”</p> 郭嘉得意一阵,才开口介绍道:“葱花、蛋、米饭,本是寻常之物,但经过本公子的妙手回春,简直是三位一体,融合地恰到好处,菜油的清香混合葱花特有的味道成功覆盖了蛋花熟时散发的那一丝腥气,再加之静置过夜的冷饭极易翻炒,从中又可提炼出了别样的嗅觉感受,啧,闻闻,香吧?”</p> “香,实在是香!”典韦、高顺还有那群近卫异口同声,比着大拇指给于百分百的肯定,眼巴巴盯着那盆蛋炒饭,哈喇子都下来了。</p> 郭嘉微微一愣,这场面似乎在哪儿看过。怎么看怎么像是《地道战》里头伪军汤司令给鬼子点赞的情节,无论是表情,还是那动作,简直如出一辙。</p> “呵呵,德性,还愣着作甚,动箸吧。”这马屁拍的,郭嘉极为受用,笑着宣布道。</p> </p> 第179章 遁甲天书 翌日清晨,晴,听了一夜大雨的郭嘉依旧辗转难眠,正打算补觉的时候,忽然,他听到了屋外的响动,悉悉索索。</p> 以为是二狗子终于有了动作,便匆忙来到了窗边打算一探究竟。未曾想,那身份似是一团谜的二狗子未有见到,倒把赵云给等来了。</p> 透过窗户间的一丝细缝,郭嘉隐约看见赵云背着包袱正在悄悄掩门,转身之际,步履也是格外放地轻慢,似是怕扰人清梦一般。</p> 郭嘉连忙随意裹了件外衣,开门堵住了他。</p> 轻声道:“子龙兄,眼看这天还未浮白,便要收拾行李出门?怎不再多躺会儿?”</p> 赵云微微一愣,见是郭嘉,悄悄舒了一口气,抱拳道:“原是先生,我还以为是……”</p> “以为何人?”</p> “呵呵,无事,此间不便多言,不如请先生随我移步楼下。”</p> “可,子龙兄先请!”</p> 两人下楼,赵云才吐露真言道:“不瞒先生,云已猜到先生心思,既然巧遇,思来想去,还是想与先生说个分明。”</p> 郭嘉微微捏了捏鼻子,有些尴尬道:“呵呵,子龙兄看出来了?既如此,子为何还要不告而别。”</p> 赵云认真点头:“看出来了,先生是打心里欣赏舍妹,可惜,云身负重任,不能常伴左右,一路看着她成人出嫁成家诞子,只能将其暂托给先生照料了,还望先生能像照顾几位夫人一般照顾舍妹,哪怕仅是一半心思,云便已知足了!”</p> “什么照顾不照顾的,既然是自家人,那都是应当……等等,不对呀,子龙兄,此话怎讲?”郭嘉顺嘴接了一句,而后整个人都不好了,赶紧死死拉住赵云不住追问。</p> 赵云不觉,继续道:“云自知舍妹从小性格叛逆,难服管教,胃口大,嘴也刁,但甚在有一身好武艺傍身,虽不能做到事事尽如人意,但应付那些宵小绝无问题,有她在先生身边跟随,可保先生家眷无忧,未尝不是件好事,先生以为呢?”</p> “不是,我的意思是……”</p> 赵云抢白道:“先生勿要推辞,云,相信自己的眼光,先生身份定然高人一等,之所以微服徐州自有所图,可是言中?”</p> “呃,倒,倒是差不多。”</p> 赵云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喜道:“如此,那就更该留下舍妹照顾两位夫人安危起居,原本,云还在头疼舍妹去留之事,自从巧遇先生之后,一切都变得顺其自然,当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定。”</p> “……”郭嘉都不知该不该接话了。</p> 云哥,你真误会了,我根本就没那意思,一切都是你脑洞太大思想过远之故,郭某兜都兜不回来呀。</p> 正彳亍该不该婉言拒绝,赵云已是翻上上马,遥遥一礼道:“子龙去也,先生珍重!”</p> “珍,真是无语啊,云哥没留成功,倒把那位吃货奶奶给留下了,我去……怎么这么倒霉啊!”</p> 看着那赵云一路撒花的背影,郭嘉好半晌才冒出一句。</p> ……</p> 赵云悄悄地走了,就像徐志摩的诗,不带走半片云彩,走地甚是潇洒,也毫不讲理。奔着朝阳而去,而他的远方,大概就是荆州了。</p> 郭嘉能怪谁?只怪自己这只小蝴蝶翅膀太小,扇不动这尊大神。</p> 不过,随即郭嘉也就释然了。若赵云真的加入了曹营,那还是自己心目中那个在当阳万军之中杀个七进七出“英风锐气敌胆寒”的赵子龙吗?显然,这是个未知数。</p> 收集偶像,或许是穿越众的梦想之一,但毕竟是活生生的人,他们都有自己的意志,即便郭嘉可以保证有能力去左右天下大势,却不能保证能完全改变一个人的意志。</p> “哎,随他去吧。”良久,郭嘉幽幽一叹,背着手准备折返。</p> 转身之间,其眼角匆匆一瞥,郭嘉立马就停住了脚步。微微抬头,只见屋檐之上,居然正匍匐着一个黑影。</p> 虽然那道黑影掩饰的极好,几欲被人所忽略,但恰巧郭嘉就是个有人心,原本店中的小斯就有问题,如今见到屋檐之上猫着个黑衣人,那就更坐实了郭嘉想法。</p> 此事,绝不简单哪!</p> 郭嘉不动声色,假装如常进门,就在屋檐遮住自身的空隙间猛然一个发力,窜身贴到了墙根,抬着头,竖起了耳朵,聆听头上的动静。</p> 果然,那头顶上的黑衣人见郭嘉进楼,便开始了行动。</p> 嘀嗒,嘀嗒,类似于雨滴打在靑瓦上的声音,在寂静的清晨极是容易辨识,楼上走着,郭嘉也在下头跟着,直到来到拐角处,便没了声息。</p> 郭嘉久等不来,便小心探头观望,只见那黑衣人正把注意力放在自己的腰上,双臂来回扯动,好似再解自己腰带似的。</p> 郭嘉定睛一看,原来那黑衣人的腰上还缠着一圈绳索,而绳索的一端还连着一只如鹰爪般铁爪。</p> 那黑衣人麻利地解下了绳索,并朝二楼抡起那连有铁爪的一头。</p> 咔嚓一声,铁爪成功扣住了屋顶,黑衣人立即借着绳索几个腾跃便翻上了二楼。</p> 动作一气呵成,显然是老手,郭嘉双目一凝,暗自思忖:“这是飞贼?还是那武侠里的采花贼?嗯,不对,看样子也不是朝自己所居的房间摸去,那其人又是带着什么目的?”</p> 等郭嘉回过神来,那黑衣人已经成功掀开了一堆瓦片,想也没想就纵深跃了下去,动作灵活地像只夜猫。</p> 郭嘉连忙转身,朝大门奔去,穿过厅堂的侧门,摸向了后院。</p> 这里要普及一下,咱华夏的客栈一般是分前后院,前院通常是用来迎客的,而后院则多半是杂役、小斯、掌勺、掌柜家眷等人所居之处,还有马厩、后厨、茅房、拆房之类的设施,算合理分配资源商住两用的典型建筑。</p> 郭嘉见那黑衣人翻到了后院,自然也是跟了过去,又联想到昨日的二狗子,便觉先前种种疑惑得到了解答。</p> 见黑衣人落在一房门前左顾右盼,鬼鬼祟祟,郭嘉便迅速寻了一处掩藏了起来。</p> “嗒,嗒嗒嗒,嗒嗒!”</p> 郭嘉在不远处露出一丝不屑,心道:“这暗号也忒简单了些!”</p> “吱呀。”没多久,门开了,正如郭嘉所料,门内正是张二狗子。</p> 他微微探头又是一阵东张西望,才对黑衣人道:“姐,进来吧。”</p> 郭嘉微微一愣,貌似这信息量有点大啊,你说姐弟俩,不就见个面么,用得着飞天遁地吗?这也太奇葩了,一定有阴谋。</p> 蹑手蹑脚靠近窗下,郭嘉耳边的对话也顿时清晰了不少。</p> “姐,我打听了一下,徐州城内的粮商皆都不肯松口,或许年前还可以商量,现今,占徐州的可是曹操,只要往外运粮,必然是要接受一番仔细的盘问,极为不易。”</p> “阿弟,张家就剩下你我姐弟两人,不是做姐姐的逼你,而是远在几十里外苟且偷生的一干教众,他们等不起了,昨夜,又饿死了十三人,姐也是没办法了。”</p> “姐,不如,咱们投了吧,曹操也好,袁绍也罢,最不济,投张鲁的五斗米教也总好过活活饿死在山中,还整日过着被人四处喊打的日子,提心吊胆,我倒宁愿做个小斯跑跑堂,也不想再提重振教义之事。”</p> “啪!”很清脆的巴掌声。</p> “你,你说的是什么话,可曾记得当年爹爹在世的时候。”</p> “我……姐,我真的不想,就让我做个平凡的人吧,别再逼我了!”</p> “你是张家唯一的男丁,姐姐何曾愿意逼你,可山中的那些人怎办?他们皆是随爹爹出生如死的老人,如此信任你我,又怎能不管不顾?还有,那《遁甲天书》又当传于何人?”</p> “我……”</p> 郭嘉听到此处,便恍然大悟,敢情是黄巾余孽呀,这就难怪了。</p> 不过话又说回来,那《遁甲天书》又是何物?听起来似乎挺牛逼啊,关键是,郭嘉还觉着挺耳熟,就是一时半会儿之间记不起来了。</p> </p> 第180章 张角遗孤 故事也听了个大概,郭嘉正打算悄悄撤退,可没走两步,郭嘉的面色便突然一变,暗道一声不好。</p> “咔嚓!”</p> 念头一闪,脚下还是发出了枯枝断裂时的清脆声响。</p> 郭嘉警觉回头盯了眼房门,同时也不禁屏住了呼吸。</p> 三息过后,并未见人循声而来,郭嘉这才悄悄松了一口气,继续动作。</p> 就在他刚提起另一只脚的刹那间,忽然房门大开,紧接着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如鬼魅般射了出来,直向背对着门扉的郭嘉扑来。</p> 听着背后刮起的妖风声,郭嘉心中一紧,正打算来个紧急避险,呃,俗称“驴打滚”。可刚扭起腰,双肩就被身后之人死死地给扣住了,叫他动弹不得。</p> 郭嘉浑身一个激灵,忙高声道:“且慢动手,是自己人!”</p> 紧扣着郭嘉双肩的黑衣人显然一楞,但依旧没有放松警惕,反而贴上身来,一手反扣郭嘉双臂,一手捏住了郭嘉的喉咙,扭头对慢上一步的二狗子蹙眉道:“其是何人,阿弟,你可识得?”</p> 二狗子连忙追上一步,只一眼就认出了郭嘉,惊讶道:“郭公子来后院作甚?”</p> 明知故问,自然是来偷听你们姐弟密谈的啦。</p> 当然,郭嘉可没蠢到把实话交代出来,杀人灭口这种套路,司空见惯。</p> 眼珠子一转,插科打诨道:“呃,那个……我说我是来上茅房结果奔错地儿了,你们信吗?”</p> 二狗子不禁轻笑起来,随记脸色一肃:“呵呵,公子,你觉着这种连三岁孩童都骗不过的借口,我们会信吗?”</p> 郭嘉尴尬一阵之后,忽然笑道:“哈哈哈,我就知道骗不了诸位,是吧,好,我说实话,我是来找书的。”</p> “书,什么书?你若不老实交代,就休怪我……”黑衣人一面手指发力,一面急问。</p> 郭嘉忙接道:“咳咳,下杀手是吧,都说了是自己人,还来?至于是什么书,那自然是《遁甲天书》了呀。”</p> “自己人?”两姐弟不禁面面相觑,露出了一丝惊疑不定的神色。</p> 郭嘉勉强扭头谓身后的黑衣人道:“此事说来话长,那个,张女侠,这样的姿势虽然看起来很温馨,我也是挺喜欢的,但说起话来真的很累脖子,您看,能不能……松松?”</p> “哼,谅你也不敢轻举妄动。”黑衣人闻言居然俏脸一红,随即放开了郭嘉。</p> 可不是么,乍看起来方才两人还真有那么点儿暧昧,她又是一姑娘家,若不是杀人需要,没事搂着汉子不放干啥?</p> 一得松脱,郭嘉忙自顾自理起了褶皱的衣袖,一面叨叨:“我大概知道你们姐弟的来历,手上还有一本书对不对?之所以我会知晓这些,那都是于吉老神仙告诉我的,咱们都是太平道门中人,可不就是自己人嘛。”</p> “是于老,说,你与老神仙究竟有何干系?”二狗子忙问。</p> “啊,那个,说来关系有点复杂,于老神仙暂且算是家师吧。”郭嘉心中默念:“老于啊老于,本公子冒个名顶个替,做下你便宜徒弟不算过分吧,怎么说,我也是你背后的大老,这点面子总得给吧。”</p> “口说无凭,岂能叫人信服。”黑衣人还是很谨慎,又补了一句。</p> 郭嘉一拍脑门,随即开始在自己袖口里往外掏东西。</p> 金叶子,不是</p> 曹家腰牌,不是。</p> 蒙汗药,这可是华佗送给他这位亲传弟子的傍身药,自然也不是。</p> 铜步摇,军中传信之物,不是。</p> 私章,也不是。</p> 官印,那更不是了。</p> “有了,就是这个!”郭嘉擦着冷汗庆幸道。</p> 好嘛,姐弟俩差点就看花眼了,眼前的郭嘉就跟变戏法似的掏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出来。神奇的是,他居然还真藏得下。</p> 究竟怎么办到的?二狗子好不容易忍住了想绕着郭嘉转上两圈仔细研究一番的冲动。</p> “这是……太平道天师牌!”黑衣人定睛一看,不由轻声惊叫了起来。</p> 郭嘉之所以会有这块小牌子,也属巧合。</p> 于吉既然答应与郭嘉合作在东吴地面遍开医馆广收门徒,那总得有个像样的信物,也便于管理门人嘛。</p> 而仓促之间,于吉又没什么好主意,便将原本太平道的那套符印给照搬了过来,而郭嘉又是背后的大老板,自然就有了这么一块小东西。</p> 今日若不是出了这档子事儿,恐怕连郭嘉自己都要给忘了。</p> “不错,就是此物,不知可否证明?”</p> “自然可以!”二狗子一脸激动莫名,像是终于找到了组织一般,高兴极了。</p> 天师牌为何物?那可是太平道教中地位最高的腰牌,效力就跟“如朕亲临”差不多。只要持有这块腰牌,教中之人无敢不从,在教内也是百无禁忌。</p> 自打黄巾起义之后,总共也就发了四块,张角、张梁、张宝三兄弟身为太平道三座大山,自然各持一块,余下的一块是张角三兄弟商议之后,赠给他们的道教启蒙恩师于吉的。</p> 随着黄巾的逐渐消亡,这些天师牌的效力自然也是一落千丈,加之张角、张梁、张宝三兄弟一个接着一个出了“意外”,天师牌也就跟着不知所踪,渐渐成为了教中门人心里的一段传说,只知其详,却从未见过真物。</p> 而今,天师牌现世,兴许冥冥之中自有安排。眼前之人,莫不就是那引领黄巾东山再起的天命之人。</p> 姐弟俩对视一眼,齐齐下跪道:“弟子张(宁)毅,参见师叔!”</p> 郭嘉微微一愣,没想到这破牌子还挺好使,一忽悠一个准,赶忙反应过来,收了牌子虚扶两人道:“哎呀,快快请起,见外了不是,不知二位是哪位将军的遗孤?”</p> 黑衣人揭下面巾,起身回禀:“师叔亲口过问,我姐弟自是不敢隐瞒,皆乃天公将军之后。”</p> “哦,早闻天公将军身患恶疾,若非在行军之中意外暴毙,太平声势亦不会急转直下,可惜了,呵呵,没曾想还有将军遗孤在世,真是可喜可贺,想必,天公将军在天之灵也会感到一丝欣慰。”</p> “多谢师叔出言告慰。”张家姐弟闻言,免不了也是一阵凄凄。</p> “呵呵,都唤我一声师叔了,这下总算是自己人了吧?”郭嘉微微一笑,朝姐弟俩揶揄道。</p> “是,方才弟子莽撞,差点铸成大错,还望师叔恕罪。”</p> “望师叔恕罪!”</p> 姐弟俩纷纷出言道歉,低着头,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一副即委屈又可怜的模样。</p> 郭嘉抬头看了看,又低头看了看两人,提议道:“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不若进屋再叙。”</p> 二狗子,不对,是张毅猛顿其首,跨前引路道:“对对对,师叔言之有理,姐,外头不便,吾等进屋再叙。”</p> 三人进屋落座,那谈地就更开了,凭借郭嘉那一套“坑蒙拐骗”的技巧,分分钟将两人的底细掏了个底朝天,甚至还打听到了他们口中黄巾余党的许多情报。</p> 原来,这群黄巾余孽掩藏在徐州地界已是许久,之所以没有下山“发难”,只不过是因为实力太过不济。不济到什么程度?连乞丐都不如,一堆的老弱病残,战力那更是几乎为零。</p> 半年前,山中还有些飞禽走兽可以用来充饥,但自打秋风乍起之后,山中百兽开始蛰伏,日子就变得每况愈下,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p> 张家姐弟,是天公将军的遗孤,在教众的心目中自然是领头人的上上之选,所以,复兴黄巾的重担也就落在了他们的肩上。</p> 郭嘉唏嘘道:“哎,物极必反,黄巾之所逝乃是定数,尚还有人执迷不悟,真是……倒是苦了尔等姐弟。”</p> 一席话,引起了姐弟俩的共鸣。确实,这天下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大喊一声“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就能揭竿而起万众响应的那个天下了。</p> </p> 第181章 连篇累牍 张家姐弟和赵家兄妹的出现,说来也都是旁枝末节,虽为郭嘉的徐州一行增添了不少溢彩,但并不是郭嘉的目的所在。</p> 这次来到徐州,除了巩固曹老板在徐州的政治地位以外,更多的是协助车胄将军打理徐州经济,使原本因多次易主而变得动荡不安的徐州,再次回到往昔的繁华。</p> 当然,这只是曹老板给的标准,而郭嘉,则一直秉承着要么不做,去做就要做到最好的完美主义。</p> 需知,出人意表方能令人印象深刻。上级嘱托的任务,完成那是应该,只有超额完成,才能获得上级的赏识与倚重。</p> 郭嘉既然敢点头应承,自然就有他的一套预备方案。</p> 第一步,就是打破徐州地界常年以来约定成俗的城门关税。</p>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在这军阀混战极其动荡的年代里,城门税收几乎成了除田地税收之外一块最大的蛋糕。</p> 郭嘉来自后世,自然也知道关税的重要性,不过紧紧压榨治下百姓们的利益,终究是在饮鸩止渴,拔苗助长,毫无可取之处。</p> 说句不好听的,就算是薅羊毛,那也得找肥的挑啊,本就长的跟葛大爷似的,能薅出多少来?这不是扯淡嘛!越薅越穷,越穷越薅,如此恶性循环之下,能富起来才就怪了。</p> 道理很浅显,那些当权者难道就不明白吗?</p> 不,他们是太明白了。</p> 要是费尽心机打理好了一城一池,万一这城池又给别人攻下了,那不是为他人做嫁衣吗?一地的经济再怎么繁华,那也抵不住倾巢而出的大军践踏,归根究底还是那一句话,毁灭远比创造来的容易。</p> 其实,所谓的“徐州繁华”也仅仅是矮中取长罢了,好比这些年轮番易主之后,徐州就一下子被打回了原型。</p> 言归正传,既然客栈已经送出赵云,郭嘉一行也没有必要在待下去了,除了带上满心不悦的赵雨之外,郭嘉从掌柜手中要下了张毅。</p> 几片金叶奉上,掌柜那是巴不得将二狗子打包送走,临别前还多嘴问了句,问郭嘉要不要他家的闺女,不但长的水灵,还会暖床!</p> 搞得郭嘉那是立即挂上了一头黑线,忙敬谢不敏。即便如此,还被曹婷这只母老虎暗中折磨了好一阵子。</p> 一行人辗转了许久,终于在日上三竿之时到达了城府。</p> 高顺、典韦主动上前应门,又与里头的仆役交代了几句之后,车胄将军就匆匆迎了出来。</p> 遥遥见礼,高声赔罪:“哎呀呀,但不知郭祭酒驾临,敝人有失远迎,还请郭祭酒多多恕罪!”</p> 又指门内道:“祭酒此来定是舟车劳顿,我以命人备起酒席为先生洗尘,先生,还有诸位随行,快快请进!”</p> 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车胄的态度还相当之好。所谓“人敬一尺,我敬一长”,郭嘉也没敷衍,而是上去热情地打起了招呼:“呵呵,车将军言重了,是郭某不告而至失了礼数,若说罪过,还要请车将军多多恕罪才是,登门叨扰,没影响将军处理军务吧?”</p> “呵呵,哪里,哪里,先生说的哪里话,车某前几日便收到了丞相手书,能得先生相助,当真是喜不自禁!”</p> “不瞒先生,车某实在惭愧,有负丞相所托,若这徐州地界只是军务,某尚还有一丝心得,但要说打理民生,那真是……真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啊,眼下可好了,先生您来了,车某就放心了。”</p> “先生,日后有所需要,或是有何要求,请尽管开口,车某当全力配合。”</p> 郭嘉也是第一次见到车胄,没想到还是个话唠,就两步路,说了一堆话。看来,徐州之事,比想象中的还要严峻几分。</p> 若不然,也不会把堂堂一个州牧逼成了这样,对自己的到来,简直是“望眼欲穿”。</p> “行了,后头还有先生家眷呢,还不请俺们进去。”典韦是急性子,与车胄也不陌生,说话就随意了许多,见他叨叨不停,便在边上出言催促道。</p> “是是是,快请,请!”</p> “车将军是主,吾等是客,还是您先请吧!”郭嘉笑着回应。</p> 车胄是武将,也不讲究谁先谁后客套之类的虚礼,领着郭嘉在府内转了一圈将众人安排在了东厢之后,就告辞回去了。</p> 临行前,车胄还没忘记嘱咐下人将一些重要的资料送去给郭嘉过目。</p> ……</p> 郭嘉刚收拾完行李,正打算喘口气,就见府中仆役一前一后两人抬着一口大箱子吭哧吭哧进院了。</p> “两位,这是……”郭嘉好奇道。</p> 咣当一声,木箱落地,听声势,绝对不轻。</p> 放下木箱的仆人上前恭敬禀告:“回先生,这是徐州各郡县传上来的民生册,新老田地,商家店铺,米粟仓积,人口户籍、当地政令、官吏人员、各项税收的账册等等,皆在此箱中。”</p> 另一人道:“州牧大人命小人等替先生送过来。”</p> 郭嘉点点头,不禁绕了木箱一圈,感叹道:“哦,没想到有这么大一箱,看完得需些时日吧。”</p> 仆役轻笑道:“先生误会了,这些,仅仅只是目录,剩下的已经把书房填满了,先生若是真心想看,小人这就叫上全体杂役给您运过来。”</p> 嚯,这还仅仅只是目录,你大爷的,要不要这么夸张!</p> 郭嘉都感觉自己走错地方了,这儿是徐州吗?许都都没这样啊。</p> 掰开箱盖,伸手随意掏了一册,抖开竹简粗粗浏览了一遍之后,随手丢回箱内。出言吩咐道:“行了,再劳驾尔等将这口目录箱子抬进我屋里去,得空,本公子自会仔细参详。”</p> “先生客气,来,抬进去!”</p> 两人配合默契,又将木箱移进了郭嘉的房内。</p> 打发两人之后,郭嘉就对着那口打木箱发愁,暗自思忖:“这得看到什么时候?就算把眼睛看废了也不定能摸出些门道来,自己还是要另想它法。”</p> 郭嘉想的不错,其实这些登记造册的东西完全是走个形势,对打理民生更是没有丝毫的帮助,且大部分还是刘备暂代徐州牧时理出来的东西,吕布入驻之后就更别提了,总共就一个陈宫能拿的出手,估计他也不会去看。</p> 即便,这些书册有那么一丁点儿帮助,那也是浮于表面,想想屯粮,人口,乃至各种税收,凡是跟数字搭边的,经过这几年变化下来谁又能说的准?看与不看几乎是一个样,仅是管中窥豹。</p> 既然没有意义,那就无须理会。</p> 想通了这点,郭嘉便暗自决定要推翻陈旧,大刀阔斧地破除惯例,从而建起一套自己能掌控的金融系统来。</p> 有道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后世对于经济改革的各种手段,就是此刻郭嘉最好的好榜样。因此,他也不担心会把事儿给搞砸了。</p> 万丈高楼平地起,千里之行始于足下,眼前,最关键的还是要深入群众把握基层,了解老百姓的需求和要求。</p> “夫君,该用膳啦!咦,何物挡道?”曹婷匆匆进门,见木箱趟在门槛边上,不禁柳眉一蹙,提着襦裙绕过木箱,才跨进屋来。</p> “哦,民生册,车将军吩咐仆役送来的。”</p> “嘶,竟有些许多!”曹婷不禁好奇,小手一提,见箱内满满皆是竹册,不禁张开了小嘴。</p> 郭嘉苦笑道:“呵呵,夫人,这还仅是些目录。”</p> “目,目录?”,曹婷闻言眉头深锁,替郭嘉一阵心疼,愤愤道:“好你个车胄,胆子倒不小,我家夫君连口茶水都没喝上,前脚方进门,后脚就敢派事儿了,真当夫君是他家中幕僚了,还要给其做牛做马不成,端是可气。”</p> “不成,我得好好说说去。”</p> 曹婷撅着小嘴一脸不忿打算出门,郭嘉虽然听着暖心,但还是拉住了她,笑道:“呵呵,夫人莫恼,他送归送,看不看还不是取决于我,夫人若是觉着心疼,那为夫不看就是了。”</p> 郭嘉说着将曹婷搂在了怀里,好一阵亲昵。</p> 曹婷满带羞涩,嗔怪道:“讨厌,谁,谁心疼你了,莫要往自己脸上贴金。”</p> “好好好,那晚上,为夫疼你总行了吧,嘿嘿,夫人,咱们好久没讨论新招……”郭嘉贴在曹婷耳畔一声坏笑。</p> “呸,真不害臊,我,我,不理你了。”曹婷红着脸挣脱郭嘉的怀抱,便一路小跑夺门而出。</p> </p> 第182章 臧霸踪影 是夜,曹婷见甄宓睡得香甜,终是抵不住对爱郎的思念偷偷溜到了隔壁,也就是郭嘉的房间里。</p> 紧接着,自然不用赘述,就是些少儿不宜需要脑补的东西。</p> 新婚燕尔,本就是激情澎湃。加之郭嘉又经过华佗的“换骨改造”,那战斗力可谓是相当惊人,碰巧,曹婷又是个性格强势而又不肯服输的女子。其结果就是——来呀,决战到天亮!</p> 便是已经熟睡的甄宓也不禁被曹婷那阵阵“雀啼”给惊醒了,不用侧耳倾听,那充满节奏感的旋律跟魔障似的反复回响在其耳畔,叫甄宓俏脸发烫,腰肢发软,骨头渐酥,被折磨地大汗淋漓。也不知躲在被褥之中暗骂了多少遍“郭奉孝无耻”,“郭奉孝下流”之类的话,终于被疲劳所打败,而沉沉地睡去。</p> 翌日三竿,感觉身边的曹婷开始不安分地扭动起来,缺觉的郭嘉便没好气地赏了一击家法:“别闹,好好睡!”</p> “夫君,我觉着……我还是回房睡吧,若甄妹妹醒了之后不见我在,那得多羞人哪。”</p> 曹婷嘤咛一声,忽地转过身来,似一棵被雨水浇灌了一夜的蔷薇,自然而然地攀附在了郭嘉那宽阔的胸膛之上,一脸忐忑之中杂加这几份娇羞,轻声说道。</p> 郭嘉闻言不禁莞尔一笑,揶揄道:“哟,我还道夫人忘了此事,昨夜,也不知是谁咬着为夫不放来着,现在知道怕了?”</p> “去,说正紧呢。”</p> “夫人,看看外头天色,已至三竿,若此时回房,岂非是在掩耳盗铃,不打自招?”</p> “哎呀,讨厌,夫君净说些风凉话!”,曹婷红着脸秀眉一蹙,随即眼珠子一转,忽然态度来了个一百八,贼甜。</p> “好夫君~~~,快给妾身出个主意呗,若不然,妾身岂非在妹妹面前抬不起头来,即便她嘴上不说,心中定然会想,我可不高兴!”</p> 郭嘉一脸荒唐道:“不是,我说夫人,甄小姐如何想法,这你也能管哪?”</p> 曹婷一愣,嘴强道:“啊,怎么不能管了?妾身可是正室,大妇!”</p> 郭嘉一头黑线就下来了。</p> 得,能把这些八竿子都打不着的理由联系在一起,并说的这么理直气壮,郭嘉对曹婷也叹服不已。</p> 忙开口道:“要不,就说夫人因水土不服偶感风寒,因此需为夫在侧悉心照料,如何?”</p> “嚒~啊!还是夫君聪明,如此甚好!”曹婷满心欢喜,甚至毫不吝啬地噘嘴打赏。</p> “呵呵,为夫也觉甚好肾好,那什么,时辰也不早了,咱赶紧起来梳洗吧?”</p> “嗯,妾身替夫君更衣。”</p> ……</p> 美妙的时光总是这么的短暂,郭嘉方一出门,就有事情主动找上他了。</p> 郭嘉一开门就见典韦立等于门外,便笑道:“呵呵,典护卫,有事?”</p> “先生,车胄将军在外有事求见,已等候多时了。”</p> “哦,知道了,对了典护卫,徐州不比咱自家府邸,若有急事,直接在门外唤声即可,无需遵照府中惯例。”</p> “是,俺记下了。”</p> 典韦跟了郭嘉这么久,早已熟知了郭嘉的生活习惯,日头不上三竿,那是绝对不会跨出房门半步,时日一长,这习惯也成了郭府上下的规矩。</p> 郭嘉曾有句话,给典韦留下过非常深刻的印象。</p> 犹记得某日,典韦提早来报,打搅了郭嘉歇息,郭嘉便没好气地怼了一句:“天子无恙否?主公无恙否?既然二者皆无恙,则天下绝无大事可报,记住,不是大事,莫来敲门!”</p> 就这句郭嘉无意间的起床气话,把典韦说的惊为天人,也让典韦将这惯例深深印在了心里,到现在还没改过来呢。</p> 若不是郭嘉主动提起,估摸着典韦仍会继续发扬郭家“传统”。</p> 别过典韦,来到了前厅,郭嘉先一步对等候多时的车胄拱手致歉道:“呵呵,见过州牧大人,叫大人尊驾久候多时令郭某汗颜哪,只因昨夜看了一宿的民生册子,实在困乏,这才……哎呀,难以启齿,抱歉,抱歉。”</p> 车胄当然知晓眼前这位年轻人的身份,不但是曹老板器重的军师祭酒,更是明公的贤婿。</p> 论官职,车胄当场甩他郭嘉一脸,那也是活该,但论关系,郭嘉反过来甩自己一脸,自己也得笑脸相迎,根本是吃罪不起。</p> 因此,郭嘉的客套话在车胄的耳里,那就是大实话啊。</p> 一想到自己送去满满一箱子的竹简会让郭嘉累成这样,车胄自己都觉的过意不去,就更不会怪罪郭嘉了,干笑两声道:“呵呵,先生为徐州大计劳心劳力,本不欲上门打搅,不过……此事,事关徐州安定与否,遂,还是想向先生讨教一二。”</p> “哦?既然事关徐州之安定,想来此事不小啊,不妨坐下来详谈,大人请!”</p> “先生请。”</p> 两人入座,开始聊了起来。</p> 车胄滔滔不绝,郭嘉也听的仔细,总结下来就是一件事儿,便是臧霸仍旧没有抓到。</p> 徐州全境为什么日日需要宵禁?不就是为了抓他嘛。</p> 可现实是,曹家都占领徐州近一月了,还摸不到臧霸的人影,哪怕是去向,也无从寻迹,仿佛曹军在取下下邳之后,臧霸整个人就跟人间蒸发了似得。</p> 车胄那个愁啊,眼看曹老板给的期限就快到了,他也是没办法了,只能打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思向郭嘉请教来了。</p> “先生啊,我已命人将下邳小城查了个里里外外反反复复多次,就差掘地三尺了,还是未能寻到有关臧霸其人的蛛丝马迹,难道,他当真会飞天遁地不成?此事,实在是诡异啊!”临结束的时候,车胄很是郁闷地感叹了一句。</p> 沉思片刻,郭嘉就笑了:“呵呵,将军勿忧,此事也好办。”</p> 车胄闻言,立即来了精神,望着郭嘉双眼发光,急道:“莫非先生已有妙策图之?”</p> 郭嘉讪讪一笑:“呵呵,倒不是什么妙策,反而是个笨办法,方才听将军一席话,郭某已有所感悟,臧霸怕是早已逃离了下邳,将军自然就无从得知其行迹了。”</p> “哦,难怪,可……下邳沿路各隘口都有重兵把守,我也命将士对过往之人细细盘查,城门又贴满了臧霸的海捕画像,他如何能够轻易出城?”</p> “呵呵,若换做是我,躺着便能出城。”</p> “啊!?哎呀,先生莫要戏言,将士们虽然有时马虎大意,但绝非眼瞎,活生生的人怎能趟着出城?”</p> 郭嘉哈哈一笑:“对呀,活生生的人怎能躺着出城,只要装个死人,不就能躺着出城了么!”</p> “哎呀!哎呀呀呀呀,好一个臧霸贼,果真狡猾透顶,简直叫人防不胜防啊,本将军光顾着找活人了,岂料,其还有这一手,这,这这这……噗!”</p> 车胄闻言瞬间石化,显然被打击的不轻。</p> 好半晌才活过来,一副醍醐灌顶豁然开朗的表情,紧接着唰地一声站起身来,在郭嘉愕然地目光下,开始一顿捶胸顿足,扼腕叹息,四处喷老血。</p> 那状态,就好比是刚得知自己中了五百万,结果,兑奖的时候又得知彩票已经过期的消息,反转之快,令人坐蜡。</p> “不是,车将军,您先歇歇,一会儿再噗也成,我这话还没完呢,其实,尚有补救之法。”郭嘉以前从来不信有人会被气的吐血,如今眼见为实,算是真长见识了,赶紧出言安慰了一句。</p> 不安慰也不行啊,车胄要是吐死了,那徐州谁来主事啊。</p> 车胄一打牙,立即将嘴给闭上了,一抹嘴角扑到了郭嘉面前,惊喜道:“什么,还有法子补救?那可太好了,先生,请快快教我!”</p> </p> 第183章 人口普查 面对足足大上自己一轮生肖的车胄他那殷殷期盼地目光,郭嘉带着神秘地微笑吐字道:“方法很简单,就是——等。”</p> “等!?”车胄咀嚼了一阵,复道:“这,先生,能否详细些,如何等法?”</p> 郭嘉嘴角一翘:“要详细啊?”</p> “啊!”</p> “那就‘再等等’,此法,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也。”</p> “我……”车胄真想继续扭头去吐他的老血,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卖关子呢,难道丞相的谋士都是这德性?</p> 郭嘉也看出了车胄的不悦,忙道:“呵呵,将军莫要心急,三日,只需等上三日,臧霸必然无所遁形。”</p> 闻言,车胄算是吃了颗定心丸,掰指一算,若郭嘉所言非虚,那还真是帮了自己一个大忙,态度一下子又回来了,笑道:“呵呵,那就承先生吉言,那个……军中尚有要务,先生,车某就先行告辞了。”</p> “好,我来送送将军。”郭嘉连忙起身。</p> “别,先生请留步……等,呵呵,等,哈哈哈,静待先生佳音,告辞!”车胄高兴坏了,似乎觉着郭嘉的那个“等”字挺有意境,回去的路上还反复念叨着,一会儿笑,一会儿乐,把郭嘉看的是莫名其妙。</p> ……</p> 大话既然放了出去,郭嘉自然是有把握,他的方法也很简单,在徐州境内,进行“人口普查”。</p> 人口普查放现在肯定不是件新鲜事儿,然而放到三国,它同样也不算是件新鲜事儿。</p> 为什么呢?因为咱们华夏是最早进行统计人口的国家之一,早在公元前2200年左右的夏禹时期,就已经有了统计人口的文献,据《禹贡》一书记载,当时九州之地的人口为一千三百五十五万三千九百二十三人。</p> 甭管这数字对不对,起码先人早就意识到了人口普查的重要性。</p> 眼下,徐州之局虽不再用兵,但人心依旧动荡,可以说徐州地界的百姓们多半对曹家政权是持不信任的态度。</p> 这就需要郭嘉带头做出一个姿态,来挽回汉庭在老百姓心中的权威形象。</p> 那么,实行“人口普查”就不仅仅是一个经济需要,更是一种政治需要。挨家挨户的查,让老百姓切身感受到来自朝廷的关心与关注,这是一种尊重,也是一种责任,更是一颗喂给徐州百姓的定心丸。</p> 而且,只要有了它,郭嘉便可以从各方面且十分容易地了解徐州当下的民生概况,也便于后期地“大刀阔斧”。</p> 当然,顺带也可以翻翻不同人的老底,像臧霸这样,只要还在徐州境内活动,必然会露出马脚。</p> 说来并不复杂,可事情付诸行动又是另一回事儿,好在,车胄答应了郭嘉会全力配合,这让郭嘉顿觉轻松了不少,干起大活来也是犹如使臂。</p> 先制成调查表,而后刻板复印,以公文的形式八百里快马一日之间传阅徐州全境,并附上一定的奖励机制。</p> 凡接受调查的百姓人人会获得一份由衙门开具的身份证明,而持有这份证明的人,不但能证明自身户籍,且在徐州境内不限自由,关键是,还不用缴纳出入徐州各地城门的税收。</p> 光最后一条,那就相当于给老百姓省了一笔巨款。</p> 以前,老百姓是想方设法的漏填、甚至不填,现在,巴不得一人有两张,留一张,折现一张,积极性高着呢。</p> 仅三天工夫,徐州全境掀起了画押的热潮,那衙门口天天皆是人满为患,因插队互掐的不在少数。</p> 郭嘉抽空去看了一眼,仿佛又回到了那年,笑看“水果机”发售时,华夏大妈你推我挤万分豪迈纵拳商场的场面。</p> 这么一折腾,有人就不淡定了。</p> 看着人人都有一张“良民证”四下炫耀,躲在徐州城内一个犄角旮旯的臧霸等人就叫苦不迭了,哪怕是应付过了上门普查的公差,也是逃不出这一亩三分地。</p> “他爷爷的,这是要把我等往死了逼呀,买担米粟居然也要看证,真是岂有此理!”改头换面溜达一圈回来的臧霸脸都气绿了,一回来就向兄弟们发飙。</p> “不错,也不知是哪个小王八蛋出的馊主意,当真可恨!千万莫让我打听到,要不然非宰了他不可。”左右一人咬牙切齿的附和道。</p> 臧霸回头看了那人一眼,伸手拍着他肩膀道:“呵呵,勇气可嘉,本将军倒是恰巧知晓那是何人出的毒计,不若……你去刺杀他!”</p> “好啊!”那人想也没想,不迭点头。</p> “你说好是吧,那就交给你去办,此人姓郭名嘉字奉孝,人称鬼才是也,其人正在城府之中趴着,去吧!只要杀了他,我便擢汝为副将,此等良机,千载难逢啊,本将军看好你哟!”</p> “不是,我,我,小的该死,将军,不去成吗?”那人都快哭了。</p> 臧霸冷笑:“哼,大丈夫岂可出尔反尔,不去?问问在座的几位兄弟,答不答应?”</p> “不答应!”真是死道友不死贫道,居然意外的一致。</p> “好,诸位兄弟,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p> 在众伙伴的目送下,那人忽然有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使命感,不过刚出大门,他那副硬撑起来的大义凛然,瞬间就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连身子都矮了一截。</p> 去城府里头刺杀郭嘉?开玩笑,这不是茅坑里点灯,纯粹去找SHI么。</p> 不能力敌,只能智取。</p> 于是乎,经过一些波折之后,这家伙就跪在了郭嘉面前。</p> 看着那人一身脂粉扑面女装大佬加身,郭嘉都不知道说什么,扭头问道:“你是刺客?”</p> “啊。”那人还真直言不讳,答应的及其干脆。</p> 郭嘉忙瞥了他一眼,饶有兴致道:“哎,我就奇了,这位……刺客兄,你是怎么想的?”</p> “据闻郭……大人贪恋女色,小人这不是估摸着能混近府里,而后……大人您懂的。”</p> 郭嘉险些笑地摔到地上,绕着他转了两圈,才无语道:“这位大哥,赶紧醒醒,就大哥您这身扮相,哪点儿像个美女了?出来前,照了镜子没?”</p> “照了,挺好看的。”</p> “咯咯咯……哎呀,受不了了,哎呦,要命了!”一边看戏的曹婷与甄宓已经笑到一块儿去了,摊在一边直不起腰来。</p> 高顺、典韦也是纷纷四十五度仰望天花板,身子一抽一抽个不停。</p> 郭嘉真是欲哭无泪,也不知打哪来的这么一位奇葩刺客,郭嘉真想问一句:“你是猴子请来的逗比吗?”</p> 郭嘉一阵扶额,继而一副横铁不成钢的样子出言训斥道:“咳咳,行,很自信,不可否认,本公子有那么一点儿开始欣赏你了,不过,再怎么欣赏,你扮女人之前至少也得把胡子理干净了吧,长的跟如花似的谁看不来呀?拜托,能不能走点心!”</p> “罢了,还不如实交代,究竟是何人派你来的?”</p> “敢问,如花又是何人?”那人跟好奇宝宝似的抬头询问。</p> “是你妹,快说!”</p> “不对呀,我妹叫春花,不叫如花来着。”</p> “……”郭嘉一阵抓狂,连忙点了高顺、典韦两人,吩咐道:“此奇葩,交给尔等处置,务必问出幕后主使,若不出我之所料,应该便是他了。”</p> “诺!”</p> 典韦与高顺早忍不住了,一人一手架着那人就往外拖,而后院中就响起一串暴打声,不绝于耳。隐约间,还能听到高顺与典韦骂骂咧咧地声音。</p> “叫你扮女人!叫你扮女人!”</p> “典兄,别生气,悠着点儿,千万别打死喽,至少也让我来几下……叫你扮女人,还扮地如此恶心!”</p> “哎呀,哎呀……”</p> 郭嘉转身,朝软在一处的两女耸耸肩,无辜道:“那什么,传闻嘛,不足为信,虽然我自认为博爱了那么一点儿,但还是很纯洁的嘛。”</p> 此言一出,立即换来了两女的一道卫生眼,无论是动作还是神态,十分之默契。</p> </p> 第184章 斩首行动(上) 高顺、典韦的手段虽然很不文明,但效果也是相当突出的。没一会儿工夫便套出了郭嘉需要知道的消息。</p> 那位妖兄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把该说的,不该说的,全给抖了出来,郭嘉甚至有那么一刹那觉着这位妖兄不是来“刺杀”他的,而是专程来“通风报信”的。</p> “臧霸,呵呵,果不出所料,居然就躲在咱眼皮子底下,真是好算计。”郭嘉闻言微微一笑。</p> “这算计本是不错,却是所托非人,还遇上了先生,臧霸怕是要偷鸡不成蚀把米喽。”高顺在旁也是笑意浓浓。</p> 典韦摩拳擦掌道:“先生,既然已经查明了臧霸等人的踪迹,下一步是否就该动手了?”</p> “呵呵,是啊,不过我倒想亲自去会他一会。”郭嘉饶有兴致道。</p> 典韦不无担心道:“先生,这,似乎太过冒险,虽说臧霸已将部下打散了,可刀剑毕竟无眼,若先生亲自过去,万一有个……”</p> 郭嘉看看典韦,又看了眼高顺,激将道:“怎么,有典护卫与高将军在侧,本祭酒还需考虑自身安危?”</p> “自是不必!”典韦、高顺对视一眼,胸中一股子自信油然而生,齐齐放话道。</p> “那不就结了,走!看看老对手去。”</p> ……</p> 城西,一条十分破旧的巷子。</p> 这里是徐州城内最穷,也是最乱的地方,没有鳞次栉比的瓦房,多是茅草盖顶。</p> 甚至有好些还算不上是一间能住人的房子,仅是依靠着断壁残墙拉几道缝缝补补的破布,全当遮风避雨之用。</p> 巷子里头的人也是鱼龙混杂,有专门销赃的二道贩子,有闹事的酒鬼赌徒,也有尽干些见不得人营生的地痞流氓,平日里偷鸡摸狗的人,那就更多了。</p> 说句不好听的,此地,就是徐州城内最为灰色的一条小巷。</p> 臧霸之父臧戒为一县狱掾,因此臧霸打小就与那些作奸犯科之人打了很多年的交道,久而久之自身也多少带了一丝痞气,闯出了一个“泰山贼”的混号。</p> 因此,臧霸躲在这块快被人们所遗忘的灰色小巷中,一点都不让郭嘉感到意外,甚至是理所应当。</p> 午后,这条巷子便迎来了一波杀气凛凛的恶客,少说不下百人。</p> 那百人,一身曹家制式甲胄,矛戈在手,宝剑强弩各挂其腰,几乎是武装到了牙齿。</p> 他们二话不说见人就抓,若过程之中但敢有一丝反抗者,则会立即遭到血腥地镇压。</p> 生存在此地的众人虽说见惯了生死,甚至有些人身上还背有不少人命,即便如此,那也不曾见识过这等阵仗,一番“杀鸡儆猴”之后,诸人便早没了“奋起反抗”的心思,而是乖乖下跪受缚,不敢有丝毫动弹。</p> “回大人,吾等已依令将此巷团团围住,凡进出之人也皆都绑缚,下步该当如何,还请大人示下。”</p> 郭嘉对此十分满意,大手一挥道:“好,点齐三什人马进巷搜查,余人在此原地戒备,此事事关重大,若放脱了一人,我便为你是问。”</p> “是,卑职必定严守此巷,保准连只苍蝇也休想飞出去。”带队校尉不敢马虎,连连应承。</p> “呵呵,好,高顺、典韦何在?”郭嘉翻身下马,一面招呼。</p> “在!”</p> “各带一什随我进巷!”</p> “诺!”高顺点头高声回答。</p> 倒是典韦有些踟蹰,来到郭嘉面前忙开口道:“且慢,先生,您还是留下来统筹全局吧,俺与老高去就行了,保准能将臧霸那厮给擒来。”</p> 闻言,郭嘉心中一暖,但还是坚持道:“典韦,不是我不放心尔等办事,只是臧霸绝非愚蠢之人,怕是早已得了风声有了准备,虽将其堵在巷中,难保他留有后手,我亲自前去查探一番,兴许,就能寻出些蛛丝马迹。”</p> “放心,大不了让尔等先去查,我则带人跟在后头暂且观望。”</p> “嘿嘿,如此便好!”典韦这才咧嘴一笑。</p> “来啊,进去搜!”</p> 郭嘉话音一落,三十几人便浩浩荡荡地开进了小巷。</p> 毕竟是军人,搜查起来下手自是没个轻重,更不会在意除任务之外的任何损失,郭嘉不时能听到木架子散架的声音,或者是瓶瓶罐罐被打破的声响,还有自认晦气的叫骂声。</p> 总之,原本静谧的小巷一下子就跟遭到鬼子扫荡似的。</p> 即便如此,汇报过来的结果也是大出所有人的意料。</p> 没有!哪怕是一个人影也不曾查到,这就奇了怪了!</p> “先生,吾等有负先生重托。”高顺、典韦见郭嘉紧蹙眉头,不犹暗自惭愧。</p> “无妨,由此可见,其人的确狡猾,是个难缠的对手,二位莫要焦急,且让我想一想。”郭嘉虽然也有些失望,不过如此一来,倒是让郭嘉更加肯定臧霸就藏身在此巷中,且未曾远遁。</p> 沉思片刻,郭嘉突然大声道:“既然吾等已经打草惊蛇,而此地又不见其踪,那就不必费心了,收队。”</p> 典韦不解,忙道:“先生,要不再下令搜查一遍,难道……这就完了?”</p> 郭嘉哈哈一笑:“哈哈哈,我料臧霸已是望风而遁,此时其人定然急于出城,或许,已躲在哪道城门附近暗中窥视,寻求良机。”</p> 高顺微微点头:“先生言之有理,如此,只要吾等向四门加派人手,再命人仔细搜索城门附近的民舍,定有所获!”</p> “聪明,事不宜迟,咱们走!”</p> “诺!”</p> 三队人马又浩浩荡荡地开出了小巷,除了留下一地的狼藉之外,似乎就像没来过一样。</p> 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压着一块大石的枯井木板盖忽然动了动,紧接着,一只沾满土灰掌中满是老茧的大手从井底下伸了出来。</p> “嘿!”那只大手微微一用力,井口的大石则被挪到了一边,将井口开了足足一大半。</p> “他爷爷的,差点儿没被憋死!”臧霸一手挡着外头射来的光线,一手扒在了井口边沿,身子一腾,便钻了出来,嘴上还轻声暗骂一句。</p> “呛!”腰间宝剑出鞘,臧霸靠在井口边四下环顾,神色警惕,不敢有丝毫大意。</p> 良久,才深深呼了一口浊气,扭身朝井口内唤道:“人已走了,皆都出来吧。”</p> 臧霸一声传令,只见井口犹如一张大嘴不断向外吐着人头,一个紧接一个,不下有二十来位。又在眨眼功夫,这些人就将小小的枯井口围了个里三圈外三圈。</p> 只要仔细查看,原来那枯井壁上还打出了一道垂直于地面的暗槽,暗槽均匀分布,其上还设有足够垫上一足的小木条,臧霸等人就是通过安插这些小小的木条当做排梯下到井底的。</p> 而井底,还设有一道暗门,暗门之后,才是臧霸等人真正躲藏的地点。</p> 精巧的设计,足可让前来检查的曹家甲士忽略掉这一细节,他们只是粗暴地挪动了一下井盖,又见井底干枯无处藏身便放弃了,自然更不会想到,这井底其实还藏有乾坤。</p> 出得井口,诸人皆是一脸庆幸,更打心底里佩服起臧霸将军的先见之明,纷纷出言将马屁送上。</p> “将军急智,小人佩服的五体投地!”</p> “是说啊,将军当真厉害,那什么鬼才,我看也是吹的犀利,哪能及上将军万分。”</p> “就是……”</p> “有将军在,我等定能安然出城。”</p> “不错……”</p> 臧霸心中有那么一丝小得意,却板脸道:“诸位,虽说我等暂时脱离的险境,不过,仍旧不可掉以轻心,方才那厮之言诸位也听到了,今日之后,若想出城,恐是难上加难,得想个万全之策。”</p> “将军所言甚是!”诸人也高兴不起来了,纷纷又转回了担忧。</p> </p> 第185章 斩首行动(下) “呵呵,在下也很好奇,臧霸将军究竟有何万全之策?不妨讲来听听!”一道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p> 吓得井口诸人纷纷打起了戒备,只见郭嘉领着兵甲一拥而入,瞬息间将臧霸等人围了个水泄不通。</p> “你,你不是已经离开了!”臧霸还是有点眼力,一眼就知道说话之人定是郭嘉无疑,此时他的表情满是诧异,还带着一丝不可置信。</p> “呵呵,是啊,若先不离开,又怎能让将军自投罗网呢?”郭嘉擎着微笑,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看似十分狼狈的“泰山贼”。</p> “这是……哎,又中计了!”臧霸立即反应了过来,仿佛一下子老了几岁,连说话也是气若游丝,没了往昔的风采。</p> 打脸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p> 臧霸是万万没能想到,原本还有些沾沾自喜,却不想自己的那些手段跟眼前的郭嘉一比,那简直是小巫见了大巫,班门弄斧,自寻其辱啊。</p> 不过,还是有机会,臧霸不动声色地上前两步,笑着谓郭嘉道:“呵呵呵,果然不负鬼才之名,真叫人意外非常,汝又是从何得知我等躲在这口枯井底下的?”</p> “原本自是不知,还得归功于将军身边这群拍马之徒,若不是他们越说越起劲儿,我也不知将军会躲在此处。”郭嘉摇头笑了笑,抬手一指臧霸身后诸人。</p>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强敌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摊上一群猪队友,不来帮忙也就算了,还换着法的去送,神仙来了也难救啊!</p> 臧霸就处于这等尴尬的境地,有心埋怨几句嘛,又怕适得其反,逼着伙伴临阵反戈倒打自己一耙,不骂么,又觉着自己心里憋屈的紧。</p> “尔等……哼!”最后,臧霸回头瞪了自己人一圈,以哼声作罢。</p> 诸人也是羞愧低头,谁又能料到郭嘉会打了个回马枪。显然,他们这是高兴的太早了。</p> “将军,他人人数虽多,可吾等也不是庸手,不如……和他们拼了!”有人在臧霸身边悄悄提议道。</p> 臧霸心中一动,自己可不正在打算要不要来个鱼死网破,闻言,那就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心,立即下令:“诸位,随我杀出去!”</p> “杀!”二十几人举起佩剑一拥而上,直向郭嘉扑来。</p> “先生小心,退!”典韦见此,利索地抽出背后双戟,大吼一声窜到了郭嘉身前,左手护着郭嘉,右手摆开了架势。</p> 面对臧霸的决死反扑,郭嘉依旧是一脸风轻云淡,顺着典韦之意退了三步之后,便举起了手臂,喊道:“动手!”</p> 话音一落,郭嘉等人立即退至两侧,而后排的兵甲纷纷上前,列成三排,抄起了腰间弓弩,拉弦,取矢,按箭,扣动扳机,那是一气呵成。</p> 本是狭窄的巷口,一下子被射出的黑羽弩矢所填满。</p> 噗,噗噗,噗噗噗。</p> 啊,啊啊,啊啊啊!</p> 清脆的机括声与那些凄厉的惨叫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p> 那一波接着一波的矢雨瞬间就压制了臧霸等人的冲锋,有好几人方才跨出两步,便已向后倒飞出去。而他们身上,早已收集了五六支以上的弩矢,死得不能再透了。</p> “停手!”</p> 郭嘉见臧霸二十余人一个冲锋眨眼间死了大半,便立刻高声叫停,他可不想做无用功,杀戮并不是自己的目的,而是让臧霸好好看清楚此刻的形势。</p> 臧霸端是勇武,即便大腿中了一箭,还是打着颤努力站地笔直,将剑锋一指郭嘉,怒吼道:“郭奉孝,吾自知今日必有一死,临死之前,尚有一求,汝可敢应下!”</p> “呵呵,郭某虽是文人,但也重将军勇武,有何请求,但说无妨。”</p> “此事有关吕布藏宝之地,密不传六耳,你可敢过来附耳一听!”</p> “吕布有藏宝之地!此话当真?”郭嘉一愣。</p> 臧霸轻笑道:“呵呵,自然,吕布心知不敌曹公,暗中当留后手,只可惜金银财宝不能换取米粟果腹,若不然,下邳一役岂会败地如此窝囊,如何,可敢过来一叙?”</p> 郭嘉沉思片刻,迈了一步。</p> 高顺突然出手阻止道:“先生,小心有诈!”</p> 郭嘉瞥了臧霸一眼,笑道:“呵呵,无妨,我去去便回。”</p> “先……臧霸,好自为之!”高顺本还想出言挽留,但见郭嘉已经过去。一时间,愁容满布,只能出言警告了一句,同时,他也死死盯着臧霸,只要臧霸敢有一丝不轨的举动,想来高顺会立即采取反制手段。</p> 见郭嘉及近,臧霸不理高顺、典韦那择人而噬的目光,充郭嘉勉强一笑:“呵,郭先生好胆量,就不怕我暴起发难,劫持先生以求自保?”</p> “呵呵,将军之戏言岂可当真,眼下,我为刀俎,将军则为鱼肉,大可一试,哈哈哈,不过……郭某自认将军之言所言非虚,只得冒险。”</p> “哦?那倒要请教一二。”</p> “呵呵,道理很简单,一个聪明人若想要骗人,不会光说些假话,假中带真,真中有假,亦真亦假,如此,才能叫人捉摸不定半信半疑,不知将军以为如何?”</p> “果然,是某小觑了天下人,先生所言甚是,不过,先生还是……错了!”</p> 话音未落,臧霸果然暴起发难,一手迅速朝郭嘉的衣襟揪去,一手将蓄势已久的长剑给举了起来。</p> 他快,郭嘉则更快。</p> 就在臧霸抬手之际,郭嘉神色一凛,刹那间做出了一个矮身的动作,不退反进,配合脚步一个侧滑,一头扎进了臧霸的怀中。</p> 看着臧霸错愕的表情,郭嘉闪过一丝冷笑,左手反手一荡,目标正是插在臧霸大腿上的那枚箭矢,这一下看似微不足道,可把臧霸疼地不轻,好比是在伤口上撒了盐。</p> “啊!”饶是铁打的汉子,也受不住这伤上加上的刺激,忍不住大叫了起来,直疼地臧霸双目大凸,五官移位,不知不觉失了平衡。</p> 这还没完,郭嘉得势不饶人,乘着臧霸竭力稳住身形的时候,身如炮弹般迅速跃出,一击肩撞狠狠地砸在了臧霸的胸膛,只听咔嚓一声,臧霸嘴角一甜,手中宝剑也是随之掉地,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扶着大腿,骇然地望着郭嘉,连退了三步。</p> 早就发动的高顺与典韦此刻恰巧赶到,便二话不说朝臧霸欺去,很是轻松地将其按在了地上,叫他动弹不得。</p> “呸,咳咳,咳咳……”臧霸吐了口血沫,双眼依旧死死盯着眼前的郭嘉。</p> 眼见自己将军被人三两下制住,余人也彻底放弃了抵抗的希望,一副垂头丧气认命的样子。</p> “去,还不将人统统绑了!”典韦见郭嘉也死死盯着臧霸沉默不语,便越俎代庖下令道。</p> “呵,哈,哈哈,哈哈哈……”郭嘉缓缓来到臧霸面前,嘴上是标准的三国式大笑。</p> “真是一败涂地,罢了,罢了,只是……汝何故发笑?”臧霸郁闷道。</p> 郭嘉一撩下裳缓缓蹲了下来,向趴在地上艰难喘气的臧霸道:“我在笑将军不识时务,也笑将军执迷不悟,将军方才口中所言吕布留有遗馈之事,本祭酒敢断言,确有其事,若不然,将军也不会千里迢迢拼尽全力来援吕布,若说,仅凭往日交情,怕是难以叫人信服。”</p> “如此想来,吕布确实许了将军一笔天大的好处,以至于将军可以见利而忘命。”</p> “呵呵,这笔数目定然不小,将军可有过据为己有的打算?”郭嘉神秘一笑。</p> ???!!!</p> 臧霸猛然抬头:“此言,是何用意?”</p> “典韦、高顺,还不放开臧霸将军!”</p> “诺!”</p> “……”一得自由,臧霸有些懵了,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好一个鬼才,当真是越来越看不透了,明明抓了自己占尽了上风,可转眼之间又把自己给放了,他到底在图什么?又在玩什么花样?”</p> </p> 第186章 夜入书房 徐州没有战略纵深,因此,曹老板派车胄过来的时候还点了足足五万的人马。这些兵甲分散到各城,其实也不见的有多多少。</p> 经过这次的人口普查,徐州境内几大城的人口也已经统计了出来。</p> 彭城,也就是徐州城,现有一百二十万的人口,其中驻军两万。</p> 原本彭城就有五十万原住民,陶谦任刺史的时候又将东海的人口移了大部分过来,因此才有了之后徐州拥百万人口的声势。</p> 琅邪,人口五十七万,其中驻军一万。不过,郭嘉估摸着不出一年,琅邪还等涨上三五万。</p> 臧霸诸人被郭嘉统一送往了许都,相信曹老板在得知吕布留有宝藏的消息之后一定会非常高兴,甚至还会将臧霸一行人招揽重用。</p> 那么,从琅邪、东海分出一些地安置这些泰山贼是再好不过的选择,甚至能在关键时刻兵逼青州,给袁绍的后院添上一把火。</p> 广陵,四十一万,其中驻军一万。</p> 下邳,六十一万,也是有一万驻军。</p> 这还是在册的数目,考虑到如今的流民不停,粗算下来,徐州全境就有接近三百万的人口,的确是稠密。</p> 同样,人口基数一大,郭嘉想扶上一把的难度也就随之变大了。更何况,徐州并非是郭嘉的一言堂,各大氏族豪门还在暗中不停掣肘,这就变得难上加难。</p> 徐州的形势的确十分严峻,不过,这也难不住郭嘉,好比是给人治病,看似徐州已经病入膏肓奄奄一息,但只要对症下药,那一切都可以迎刃而解。</p> 那么就问题来了,徐州的结症究竟在何处?</p> 答案还是关系复杂的氏族豪门,他们共同把持着徐州的经济命脉,譬如米粮、绢布、盐、油等等民生必需品。</p> 废除城门税对百姓是件好事,对他们同样也是大好事,因此,郭嘉的政令才得以顺利执行,未有阻碍。</p> 可想,郭嘉的政令一旦损害到那些人的利益,甚至在他们身上一刀一刀往下割肉,那绝对会遭到其人的强烈抵制,甚至一个弄不好,还会捅到许都,联合起来迫使曹老板做出政治妥协,调郭嘉回去。</p> 也许有人会想不通,氏族豪门会有这么大能耐?但现实是,的确如此。</p> 这时候的氏族豪门不但有钱,还有人,更有关系,好比那吕不韦,干的是奇货可居的买卖。</p> 若这还不形象,大可说地再直白点,每一个成功的诸侯背后都有一个或者几个眼光独到的财阀支持。</p> 袁绍背后有中山甄家,曹操则有沛县夏侯家,刘备有徐州糜家,孙策有吴郡陆、朱、顾、张四家,刘表则是襄阳蔡家。</p> 还有一个投资失败的,甚少有人知晓,那就是卫家。</p> 早期,卫家的确资助了曹老板。因此,曹老板投桃报李不遗余力的促成了蔡琰与卫家公子的亲事。不过后来,卫家眼瞎站到了张邈旗下,这才让曹老板踹了卫家改去寻了夏侯家。</p> 言归正传,郭嘉这次要跟糜家掰上手腕了,想想,还真是淡定不起来。</p> 吱呀一声,书房的门扉被人从外面给推开了。</p> 郭嘉不禁放下手中的狼毫笔,微微抬起头来察看。</p> 只见一张带着浅笑的绝美容颜随之探了出来,见郭嘉正望着她,便不由一羞,糯糯道:“我见公子书房尚点着烛火,便过来看看。”</p> 听着佳人悦耳的话语声,让郭嘉本是有些烦躁的心情变的平和了许多,彷如一阵春风抚来,暖熏地有些醉人。</p> “哦,是宓儿啊,这么晚了,还没睡下?也别杵着了,外头风大,赶紧进来吧。”郭嘉赶紧招呼道。</p> “好。”甄宓微微一欠身,随即跨进了房门,又将手中食盘高高一举,有些报羞道:“午时,车将军也不知从哪儿听闻曹姐姐身子抱恙之事,便命人送了些红枣、银耳过来,我见公子忙于公务尚未歇息,便悄悄克扣了些,煮了碗甜汤,望公子莫要怪罪。”</p> 郭嘉起身帮甄宓关上了房门,而后一副食指大动的模样靠了过来,喜滋滋道:“嘿嘿,正好饿了,婷儿身子如何,他人或许不知,你我还不清楚嘛,克扣一些,无伤大雅,来来来,别老举着,看着就累,赶紧放下。”</p> 甄宓轻嗯了一声,而后有些忐忑地端起那碗甜汤道:“公子,请慢用!”</p> “好,说来本公子可还真没试过宓儿的厨艺呢。”</p> 郭嘉笑着准备接手,哪知这盛甜汤的碗本就不大,授受之间自然而然得摸到了甄宓的小手。</p> 那不经意间的触感,差点儿让郭嘉的手掌怀了身孕,自是分外留恋,舍不得放开。</p> 狼爪之中,甄宓的小手犹如一团棉花软若无骨又白净无瑕,那吹弹可破的肌肤又似一块暖玉,丝滑的质感叫人爱不释手。特别是甄宓无意间翘起的兰花指,怎么看怎么像是在勾引郭嘉张嘴前去咬上一口,实在是俏皮而又可爱。</p> “哎呀!”</p> 甄宓轻声的叫唤打断了郭嘉触觉享受,甜汤在两人手中不知不觉已然滑落,又在两人的目送下掉到了矮几之上,虽然木碗依旧完好,可汤却洒了大半,其中不少还溅到了两人的身上。</p> 这件意外,叫两人不约而同地手忙脚乱起来。</p> 郭嘉从脸上摘下一片银耳,一脸尴尬地放在几上,嘴上胡扯道:“听说银耳敷脸对养肤特有奇效,我这不是也想试试嘛。”</p> 甄宓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忙丢了一记白眼,那意思分明在说:“信你才怪!”</p> “叫你轻薄于我,活该满脸都是汤汁!”甄宓顶着一张柿子脸嗔怪的数落了郭嘉一句,随后,忙取出贴身手绢,很是细心地替郭嘉打理了起来,全程嘴角含笑,像极了一位贤妻良母,而郭嘉似乎也是乐在其中。</p> “呵呵,彼此彼此,宓儿莫要以五十步笑百步。”趁着甄宓收拾自己的空隙,郭嘉也是十分眼尖地看到她衣裳上也挂着几片银耳。</p> 方想伸手替她取下,甄宓却十分警惕地拍掉了他的魔爪,嗔道:“去,不安好心,我自己来。”</p> 匆匆收拾一番之后,两人不犹记起了那碗甜汤,甄宓咬着朱唇将只剩半碗的甜汤推到了郭嘉面前:“虽然洒了不少……”</p> 未等甄宓说完,郭嘉已经拿起了碗中的汤匙忙送入了嘴中,紧接着面色一变,甚为古怪,嘴上道:“嗯,不错,够甜,挺好喝的!”</p> 闻言,甄宓大舒了一口气,扶着胸口庆幸道:“那就太好了,我还以为会难以下咽呢,毕竟,毕竟是首次下厨,我这心啊,一直提心吊胆的。”</p> “……”郭嘉整个人都不好了,忙道:“首次?不是,你之前没尝过?”</p> 甄宓心有余悸道:“我,我不敢。”</p> 嘿,你不敢尝就敢把“黑暗料理”往我这儿送啊,幸亏之前洒了大半,要不然指不定出人命呢。</p> 郭嘉不想抚了美人心意,但也不想自己的嘴受委屈,很是善意地提醒道:“那个,宓儿,下回煮汤就别亲力亲为了,吩咐下人便好。”</p> 甄宓不傻,闻言就抢过汤匙喝了口,紧接着就颤抖着捂起了小嘴,柳眉紧蹙道:“呀,真咸!”</p> “还成,呃,虽然口感差强人意,但胜在卖相极好啊,是吧,一看就像很好喝的样子,要是拿去坑人,一坑一个准哪!”郭嘉赶紧安慰。</p> 这哪是安慰人哪,甄宓羞地直想找地缝钻了。</p> 正尴尬呢,忽然打门外传来了曹婷焦急的喊声:“夫君,不好了,甄妹妹不见了!”</p> 两人齐齐一愣,甄宓腾的一身站了起来,神色慌张道:“我,我先回避一下。”</p> </p> 第187章 大刀阔斧 “咣当”一声,曹婷急急把书房门给踹开了,逮住郭嘉就道:“夫君,这可怎好,甄妹妹不见了!”</p> “哎,夫人,放松,放松些,甄小姐又不是三岁孩童,岂会无故失踪,定是阴差阳错,致使夫人没能遇上,兴许,再回房中就见着了。”</p> 曹婷放开郭嘉暗自嘀咕:“不是啊,待我一觉醒来,发现甄妹妹的被褥根本就不曾动过,依旧整整齐齐,夫君,你说,会不会是被其家人捕回去了?”</p> 郭嘉尴尬道:“别瞎想,府内守备森严,宵小之徒哪有那么容易进来,再者说,甄小姐离家前已将掌印奉还给了甄家,甄家族老也没必要小题大做。”</p> 曹婷微微一愣:“倒也是,那甄妹妹大半夜会去哪儿?”</p> 这问题问的好,她可不就在我书房的短榻上窝着呢。</p> 可郭嘉知道,这话不能坦白说,也怨甄宓太会挑地方,书房虽说不大,哪儿不好躲?偏偏就往自己的短榻趴,这不是搞事情嘛!原本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她这么一来,郭嘉反倒难以启齿了。</p> 打定主意,得先把曹婷这位姑奶奶哄走,郭嘉立马道:“夫人,夜深了,赶紧回房歇息吧。”</p> “可是……”</p> “可是什么呀,皆是错觉。”</p> “错,错觉?”曹婷不解道。</p> “这个错觉嘛,就是某个时候,咱一心想找某样物件却发现总找不到,但你不找的话,没过几日,它自己就跳出来了,这,就是错觉。”</p> “夫人,你就是太在意某件事儿,才有了这等错觉。”</p> 曹婷被郭嘉说的一愣一愣的,仔细一想,又觉得有理,而且这种事情她自己也经历过许多次,就是没像郭嘉这般总结过,恍然道:“哦,原来这就是所谓的错觉,夫君,你可懂的真多!”</p> 郭嘉脸不红气不喘道:“那必须的呀,所以为夫常常教导夫人,有空,要多读点儿书,书里都写着呢。”</p> “去,讨厌!夫君整个人都是我的,还读什么书,不懂的,开口问你不就好了。”</p> 郭嘉也是一愣,比起拇指道:“夫人此言精辟,深谙人才管理之道,在下佩服,佩服。”</p> 曹婷咯咯一笑,轻拍了郭嘉一下,娇嗔道:“还精辟呢,我瞧啊,夫君就是个‘屁精’专来哄我开心,那,我走了?”</p> “为夫,恭送夫人!”郭嘉双眼一亮。</p> “夫君,你也早些休息,莫要累着。”</p> “一定,一定。”</p> 打发走曹婷之后,郭嘉才扭头看向了书房一角的短榻,好气又好笑道:“宓儿,别躲了,也不怕闷着自己。”</p> “……”</p> 良久未有动静,郭嘉连忙上前查看。掀开被角,只见甄宓已经甜甜地睡下了。</p> 郭嘉不禁莞尔一笑,到榻尾帮她退了鞋,又替她理了理床榻,这才一路摇着头返回了书案。</p> 一夜无话。</p> 公鸡的打鸣声迎着朝阳渐起,郭嘉也不知自己何时趴在书案上睡了过去,身子一动,微微感觉背后一沉,张开睡眼侧头一望,却是一床被褥盖在身上。</p> 揭开被褥,起身伸了个大懒腰,浑身关节那是劈啪作响,扭头再看书房短榻,被褥已被人叠的整整齐齐,而原本在那儿的睡美人早已不知去向。</p> 新的一天,新的气象。</p> 熬了一宿的郭嘉终于把徐州未来的发展给理清了思路,接下去,只要按部就班即可。</p> 推开房门,大吼一声:“典韦!”</p> 没多久,典韦一路小跑而来,看样子是在哪里练武,头上挂满了汗珠,身着也是单薄,再细细一看,其头顶居然还冒着“青烟”,高手嘛,果然不一般。</p> “先生,您叫俺!?”典韦忙擦了把汗水,又抬头看了看天边的朝阳,才一脸诧异地看起了郭嘉。</p> 不能不诧异啊,郭嘉可从来不曾早起过,今儿,莫非太阳打西边出来了?</p> “是啊,有事儿让你去办。”</p> “先生尽管吩咐。”</p> 郭嘉脸色一肃,回身一指书案上的那堆竹简,道:“昨夜,我撰写了一些公文,这就帮我搬到衙门去,务必要叫各级官吏严格执行,不容有一丝偏差。”</p> “诺!”</p> ……</p> “大人,这是明摆着要砸吾等饭碗哪,徐州城上下两百余间店铺,一年的税收那可是数以百计,还是黄橙橙的金子,这令要是真下了,我等岂不是要喝上西北风了?”</p> “是啊,仅仅只靠朝廷的俸禄,咱们能有多少油水。”</p> “大人,张税吏、王税吏皆言之有理啊!”</p> “这,皆是上头的意思,尔等朝本税官发什么牢骚,有本事,你们倒是跟郭祭酒理论去,敢吗?!”徐州城税官听着身边部下议论纷纷,不禁拍案而起。</p> “……”诸人噤若寒蝉。</p> “瞧你们一个个熊样,难道本官就不知其中利害?平日里,本官也没少惯着尔等,莫要不知好歹,得寸进尺。”</p> “嘿嘿,大人说的是。”诸人赶紧赔笑。</p> 税官微微翘起嘴角,露出了一丝不屑:“眼下,该急的不是吾等,而是本地的商贾。”</p> 又道:“郭祭酒这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既然早已言明此政令必须严格执行且不容有一丝偏差,若我等敷衍了事,岂非是在引火烧身,这把火,烈着呢,尔等皆给我老实点儿,若今日之言传到祭酒耳里,小心其拿尔等开刀。”</p> 闻言,诸税吏齐齐缩了缩脖子,自是战战兢兢。</p> “既然明白了,还不下去办事,记住,莫要再胡言乱语,本官可保不住你们。”</p> “是是是……”</p> ……</p> 三日之后,徐州境内各大城门口告示处,已经是围满了看热闹的路人。</p> “即日起,凡经营者携货物于徐州境内各城交割,无需上缴‘交易税’,只取‘关税’,凡货物入关主动上报衙门登记造册者,则可根据该货物的种类、数量等标准,获得一定的‘关税’减免政策。”</p> “即日起,徐州境内各城,一律开放各大府库,为经营者免费提供暂存暂取服务。”</p> “即日起,……”</p> 洋洋洒洒十几条,不一而足,看的人是眼花缭乱。</p> 告示边上,还有一位曹橼坐镇,专门负责给百姓宣传政令,答疑解难。</p> 毕竟郭嘉的东西有些超前,他也不知如何给百姓们做合适的解答,教会各县的曹橼之后,让他们去废口舌好了。</p> 看上去颇为复杂,其实也是简单,总结下来也就是只有一句话:“废除了交易税的同时官府还主动出面积极扶持商户们的经营发展。”</p> 而徐州全境,因为郭嘉的政策颁布,也迎来自由贸易的滚滚热潮。</p> 郭嘉的大刀阔斧让世人感到无比之震惊,甚至有人曾怀疑这是在动摇整个汉庭的经济根本,反对之声也是一浪接过一浪,但随即,就被另一波人的声势给压了下去。</p> 那便是中小级别的流商,他们影响虽小却胜在数量庞大。</p> 放眼天下,哪个诸侯的地面上不收交易税的?徐州的做法,那简直是蝎子拉屎独一份,敢开这个先河,此举无疑是石破惊天,叫天下也为之一震。</p> 惊叹归惊叹,有钱不赚王八蛋,这些流商犹如闻了血腥味的鲨鱼,齐齐游到了徐州地界。</p> 他们也是苦命人,本就是小本生意,有时候进一批货物,要经过三、四手,刨去给各大城贡献的交易税后,那利润简直是可怜的令人发指,而大头,皆进了诸侯们的腰包。</p> 自从徐州政策这么一来,那些流商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此去肯定赚大了。</p> 如是一来,沉寂许久的徐州一下子又回到了当初的繁华,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p> 这等变化,仅在短短半月之间。叫车胄这位大佬,看地下巴都掉在了地上,对郭嘉更是佩服不已,惊为天人。</p> </p> 第188章 郭财神爷 眼看着徐州境内贸易之风刮地轰轰烈烈,那些氏族豪门也坐不住了,原本还处于观望的他们也纷纷加入了进来。</p> 看似他们的生意依旧做地红红火火,可回头仔细一算,利润反倒是变少了,这一奇特的现象让这些人百思不得其解,又无比之郁闷。</p> 明明不收交易税了,怎么会赚的少了呢?</p> 仔细一对帐,他们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客流分散了,客人少了自然就赚得少了。</p> 那么客人为何会少呢?</p> 答案也很简单,外来的流商把他们以往不重视的散客皆给抢走了。</p> 市场经济的运行基础就是市场竞争,随着流商的涌入,与本地商人的竞争是不可不免的,同样,竞争的结果肯定能让老百姓或者说“消费者”受益。</p> 的确,半月下来,老百姓也学会了什么叫货比三家,什么叫精打细算,能用更少的钱买到自己所需要的物品这不好吗?既然东西差不多,傻子才挑贵的。</p> 话说回来,市场经济虽好,宏观调控也是想当必要的,因此,郭嘉才会在关税上动起了心思。</p> 为什么要求货物入关后要报备衙门再交关税,这就能从源头上达到宏观调控的目的。</p> 凡城内缺的,譬如粮、油、布、盐等与民生息息相关的货品,衙门就给予一定的减免,甚至全免。反之,城内不缺的或是过剩的货物,皆提高些关税,以达到抑制的目的。</p> 这顿操作一般人是看不懂,郭嘉也有自信,那些氏族豪门短时间内也是理不清楚的,一旦等他们回过神来,那也已经是无力回天。</p> 这种“打枪的不要,悄悄地进村”策略,实在是太合郭嘉的胃口了,不禁为自己的聪明才智点个赞。</p> 但要说最震惊的,还属徐州境内的税官、税吏们了。</p> 原本还觉着他们丢了一张长期的“饭票”不日就得去喝西北风了。可郭嘉政策真下来,他们才发觉不对。</p> 嘿,往自家跑的人反而更多了,都是在向他们打听税率报表的事儿呢。</p> 问什么货升,什么货降,下次也好挑对的往城里运。自然,那些商人也很乐意交上一笔“咨询费”。对此,税官税吏们除了大跌眼镜之外也乐地闭不上嘴。高兴到什么程度?都快把郭嘉的形象雕成“财神爷”给供起来了。</p> 别说不信,还真有浑人就这么干了。</p> 这日,郭嘉刚用完午膳在院中散步,就见一早出去逛街的曹婷与甄宓两女嬉笑着联袂归来。两人现在好的跟一对亲姐妹似的,直叫郭嘉打呼看不懂,难道女人与女人的关系就这么容易处理吗?当街互撕不是日常吗?</p> 郭嘉抬头看了看天色,颇有些诧异地招呼两女:“哟,不是说好逛一天的么,这才午后,就回来了?”</p> 曹婷背着手笑眯眯地凑了过来:“是啊,原本是打算多逛会儿,可在西市,我与甄妹妹偶然间发现了一个宝贝,便提前回府了。”</p> “夫君,可不许偷看!”曹婷见郭嘉眼珠子抛过来,忙紧了紧手。</p> 郭嘉见曹婷双手背在后头久久不放,便知其口中的宝贝定藏在身后,于是好奇地伸了伸脑袋,结果被曹婷提前察觉了,便假装生气,追问道:“呵呵,什么东西呀,还神神秘秘的,故弄玄虚吊人胃口,简直是在自讨家法!”</p> 一听家法,曹婷气势猛然一顿,接着便是面色一羞,煞是好看。而身边的甄宓却是一脸狐疑地在两人之间徘徊,似乎在思忖什么样的家法能让如此强势的曹婷变得忌惮三分。最关键,她也是头回听说老郭家还有家法来着,不免心中一阵忐忑。</p> 忙道:“公子,其实……”</p> 曹婷抢白道:“其实也没什么,西市有木匠雕了些财神爷,雕工实在了得,简直栩栩如生,妾身见了便爱不释手,因此掏钱请了一尊回来。”</p> 郭嘉一愣,低头低估:“财神爷?不对呀,财神爷可是关二哥,这人还健在呢,怎么民间就开始流行供奉了呀?”</p> “夫人也知为夫百无禁忌,这财神爷还是头回听闻,不如拿出来让为夫仔细瞧瞧,也好一睹神仙尊容。”</p> 言毕,就见曹婷献宝似地将原本藏在身后的木雕举到了身前,似笑非笑道:“喏,这便是财神爷,夫君理当好好瞧瞧。”</p> 木雕嘛,又不是没见过,郭嘉心下不以为意,待伸手接过来仔细这么一观察,顿觉有些不妥。</p> 指着那尊木雕财神爷,感慨道:“这,这财神爷为何看着面善啊,为夫总觉得哪里见过,熟,很熟,但一时半会儿却又记不起来。”</p> 见两女在那头相互挤眉弄眼掩嘴偷笑,郭嘉又些恼了,忙辩解道:“哎,你们笑什么呢,我可真没瞎说,真的挺面熟呀,容我些时间想想,定能记起来。”</p> 曹婷噗嗤一声,伸手戳着郭嘉胸膛笑道:“咯咯咯……好夫君,这财神爷你自是相熟,可不就是照夫君模样雕出来的么。”</p> “哎,哎,你还别说,真的挺像我的,慢着,我?!不是,这这这,是我?”</p> 得到两女首肯,郭嘉浑身一颤。</p> 也不知是哪个王八羔子侵害了自己的肖像权,这都敢给关二哥搬头了?真是搞七捏三,胆大包天!</p> 不过,话又说回来,为什么自己心中却有点小得意呢?要不要打今儿起把胡子养起来?</p> 捂着小嘴的甄宓也觉有趣,见郭嘉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便出言肯定道:“公子,错不了,那刻就是公子,眼下,徐州境内都把公子当活财神,自然,那些木匠也做起了跟风之举。”</p> 曹婷不迭点头:“对对对,听那木匠说往年的那些旧财神都卖不动几个,唯有咱夫君的最好卖!”</p> 一头黑线飞流直下,郭嘉扯着嘴角道:“呵,夫君最好卖?依夫人之意,为夫是应该高兴喽?</p> “那是自然,这可是好事,待回头我把夫君的雕像摆到府里的祠堂里供……”</p> 郭嘉像是被踩到尾巴的兔子,一蹦三丈高,窜上去一把就封住曹婷的嘴,一脸无语道:“赶紧打住,怎么听着这么渗人,我可告诉你,我还有七十年的阳寿,别再给我抹了!”</p> 曹婷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自然是不迭点头,还用她的香舌舔起了郭嘉的掌心,一副小奶狗讨好主人的模样,瞬间把郭嘉打败了。</p> “得,那就供着吧,我就当给自己请安了。”</p> “哪,这可是夫君自个儿说的,我可没逼你啊。”曹婷闻言,立即露出了得意的微笑,两只大眼睛笑地跟月牙似的。</p> 郭嘉忽又记起维权的事情,忙追问道:“这东西,你们打哪儿买的?”</p> “呸呸呸,什么叫买,那是神仙,要叫请!”</p> “呃,那夫人,敢问夫人又是哪儿请的,这,这位郭财神?”</p> 如此调侃自己,又引得两女一阵嬉笑。</p> 好不容易收了笑,甄宓如实相告:“公子,此处也是好寻,打西市口往里走约莫百步,左手边便是,店招名唤……,对了,就叫‘木缘轩’。”</p> “‘木缘轩’,行,知道了。”</p> 别过两女,郭嘉立即把高顺与典韦给招来了,道:“典韦、高顺,带上家伙事儿,跟本少爷去一趟西市。”</p> “先生,早上二位夫人可是刚去过。”典韦刚回府歇下脚,实在不愿意再动。</p> 护着主母逛街也是件体力活,何况还得一路搬行李,可把典韦累的不轻,甚至典韦一度感慨:“逛街可比带兵打仗累多了。”</p> 高顺心思细腻,察觉出了郭嘉的目的肯定不是那般简单,便在旁劝慰道:“老典,先生应是别有深意。”</p> 郭嘉给高顺点赞,笑道:“呵呵,的确别有深意,不经本人首肯,就拿本公子的脸面在外头大肆捞钱,我倒要好好看看,究竟是何人有这么大胆子?走,随我踢馆去!”</p> </p> 第189章 店大欺客 “‘木缘轩’,就是这这儿了!”郭嘉带着典韦、高顺杀到了木缘轩招牌下,一指大门道。</p> “TUI,好咧,先生,俺这就上去劈了这块烂招牌!”典韦双手一啐,摩拳擦掌,跃跃欲试。</p> 好家伙,要不要这么莽!</p> 郭嘉赶紧上前拦住:“慢来,进去瞧瞧先。”</p> 典韦不解:“先生不是说来踢馆,那吾等还要客气什么。”</p> 郭嘉啧啧一声:“啧,咱们是文明人,讲道理嘛,先礼后兵,知否?”</p> 典韦不迭点头,萌萌道:“哦,先生所言甚是,俺典韦就喜欢与人讲道理!”</p> 主仆二人一唱一和,跟说相声似的,高顺在旁嘴角直抽抽。虽然他跟着郭嘉时日不算长,但也深知其主仆二人的性格。讲道理?呵呵,不存在的。</p> 郭嘉的道理在他的那张嘴上,而典韦的道理在他的那双拳头上,本就是鸡同鸭讲对牛弹琴,居然还说的如此有板有眼和谐统一,高顺听得也是醉了。</p> 三人往门口一站,自有小厮热情迎来,嘴上的生意经也是老练:“嘿嘿,三位大爷,小人观三位大爷面走鸿运,定是来请财神爷回家的,是也不是?”</p> “哎呀,选本店绝对错不了,本店可是重金聘请了徐州最有名望的几位木雕大师,加班加点,倾情奉献,口碑一流,放眼整个徐州,就属本家最是物美价廉。”</p> “几位爷,要请几尊呀,随便选。”</p> 看着货架上摆放着琳琅满目的“各色造型”,身为本尊的郭嘉整个人都不好了,伸手一指着一尊左手执锏右手托五铢钱的财神雕像道:“这尊财神像倒有些意思,怎么还执上兵器了?”</p> 小斯殷勤解答:“回这位爷,这年可头不太平,自然这财神爷也分了文武,文财神就是老财神,刻的是比干或是范蠡像,而这武财神就是这尊了,郭财神像!”</p> 郭嘉玩味道:“呵呵,恕某孤陋寡闻,但不知是哪个郭财神?”</p> 小斯惶恐:“哎哟,财神爷名讳小人岂敢乱嚼舌头,几位爷怕也是发现了,如今的徐州可是变了模样,不说别人,仅说小人自身,活了二十载,打小就没见徐州有这么繁华过,用天翻地覆来形容毫不为过,那可都是郭祭酒大人的功劳。”</p> “老百姓都传哪,那郭先生是财神爷转世专门来搭救徐州百姓的,这不,大师们也是顺应民心嘛,别说,就这尊卖的,不是,被请回家的最多,您瞻仰瞻仰!”</p> “听起来倒有些意思啊,不过这转世前的事儿,谁又说的准呢,何况我也没记下啊!”郭嘉颇为无语的朝高顺、典韦翻了翻白眼。</p> 高顺在边上偷乐,出言八卦道:“可某却听闻,那郭祭酒乃是文人谋士,怎么就披甲执兵了?”</p> 小厮眼眉一挑,似乎高顺之言正中其下怀,十分健谈道:“嘿嘿,大爷可问对人,一般人还真不知道,唯小人能洞悉其中关键。”</p> 典韦也来了兴趣,咧嘴道:“哦?那还请小哥说说,吾等愿闻其详。”</p> 小厮摇头晃脑道:“说那郭大人,可不是一般人。”</p> 郭嘉撇嘴道:“知道,不就是财神转世嘛。”</p> “欸,对喽,神仙转世岂能异于常人,那郭祭酒可了不起呀,天下闻名的吕布厉害吧?嘿,还不是郭先生的手下败将!听说,小沛湾一战,郭祭酒赤身上阵,领着……”</p> 郭嘉脸一黑,忙出言打断道“小哥打住,穿着,当时穿着衣服呢,路上还遭贼了这是。”</p> 什么叫赤身上阵,这也太扯了吧!想象着那幅画面,郭嘉一股恶寒之感不禁打心里油然而生。</p> 小厮对郭嘉的打断很是不满,瞥了他一眼,继续道:“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总之,郭祭酒一马当先领着曹军大发神威,不但救了刘皇叔,还将吕布给打跑了。”</p> “哎哟,听说那场仗打的,简直惊天地泣鬼神,吕布见那郭财神如此神威,起先还不服气,驾着赤兔拿着方天画戟就冲了上去,结果,没几合就被打怕了,夹着尾巴遁走千里。”</p> 虽然郭嘉一行都知道实情,但从别人口中听到自己的“传说”,总觉得脸上火辣辣的,饶是厚脸皮的郭嘉也受不住别人这么吹捧的,若真照那小厮的话来,自己还不突破天际去,哥是“嫦娥五号”是吧?</p> 郭嘉老脸一红,实事求是道:“咳咳,那个,小哥,这些皆是传闻,不宜当真那。”</p> 小厮不敢苟同,强调道:“哪能不当真,小沛的百姓那可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绝对是真事儿。”</p> 这场战斗,高顺也是记忆犹新,不禁偷偷看了郭嘉一眼,心中嘀咕:“先生一个文人,能领着大军冲锋陷阵,的确也是古今鲜有,当真叫人佩服,败的不算冤。”</p> “行了,小哥不去说书,那可真是浪费了一身口才,咱们还是谈谈这尊财神,不知售价几何?”</p> 小厮闻言立即眉开眼笑,虽然不知郭嘉口中那‘说书’是何行当,但只要有客人开口询价,那就是成功了一大半,举起一根手指道:“诚惠,一万铢。”</p> “什么,一万铢?”典韦、高顺被小厮的报价给吓了一跳,齐齐脱口。</p> 郭嘉也觉着过分,这已经算是漫天要价了,一想到曹婷还请了一尊,郭嘉不禁一阵肉疼,腹诽道:“我去,这败家娘们怎么下的了手,回头就给她剁了去!”</p> 点这“自己”皱眉道:“小哥,区区一块木头,要价万铢,这也太高了吧,能不能……”</p> “不能,瞧,写着呢,‘诚信经营,谢绝还价’。”小厮撇撇嘴,回身遥遥一指内堂。</p> 见郭嘉几人反应,小厮顿觉这笔买卖做不成了,还浪费了自己这么多口水。</p> 想及此,小厮态度立马一变,讥笑道:“呵呵,几位,财神爷哪是这么好请的?请回去摆案上保准能财源广进,老话说的好,‘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几位连这些小本也不肯放,哼,看来也别想着过上好日子喽。”</p> 这话,自然是冲着郭嘉去的。</p> “你,大胆!”高顺。典韦齐齐一愣,随即怒目而视,郭嘉虽是面色如常,心中也是微微生气。</p> 开门做生意,当然是讲究和气生财,讨价还价也是理所应当,即便店内拒绝还价,但这店中小厮“狗眼看人”的态度,实在不是什么好体验。</p> 都说顾客是上帝,有这么伺候上帝的吗?店大欺客是吧,很好,很好!</p> “哎哟,大胆怎么了,几位还想闹事不成?说句不好听的,爱买不买,买不起,就滚!”</p> 典韦那爆脾气就止不住了,踏出一步猛然探手,将那小厮给拎了起来,吼道:“好小子,莫要乘口舌之利,信不信典爷爷今日教汝做人!”</p> 小厮丝毫不惧,仰头警告道:“匹夫,我劝你赶紧撤手,然后当众赔礼道歉,若不然……”</p> 郭嘉上前拍了拍典韦,示意其稍安勿躁,又对被典韦放下的小厮道:“呵呵,若不然,又当如何?”</p> 小厮本就不爽,理着衣襟嚣张道:“若不然,汝等就等着倒大霉吧,不妨告诉几位,本店大东家可是徐州城内赫赫有名的糜家,得罪了我们糜家,后果……哼!”</p> “哈哈哈……”郭嘉没憋住,仰头大笑了起来,高顺与典韦对视一眼,也跟着笑了起来。</p> “嘿,知道怕了?都怕的笑了!”小厮自我安慰了一句。</p> “典韦、高顺何在?”郭嘉笑容一止,忽然瞪着小厮厉声道。</p> “属下在!”典韦、高顺立即一肃。</p> “底细也套够了,还不开工?给我砸,痛痛快快地砸,要是留一样完好的,我拿尔等是问,今日,本公子倒要看看,何人能来叫本公子倒上大霉!”郭嘉的话音掷地有声,铿锵有力。</p> “得令!”典韦、高顺一脸兴奋的,就跟大夏天在街角蹲着看清凉美女们的色狼一样,一面动手,一面还嗷嗷直叫。</p> </p> 第190章 糜家反应 拿高顺、典韦这两位猛将当拆迁民工使,除了郭嘉能干的出来,恐怕也没谁了。</p> 两人得令自是撒开了手脚一通拳打脚踢,什么南拳北腿,什么十八般武艺,还不带重复的。两人如此卖力“乒乒乓乓”之声自然也是不绝于耳,把小厮的心肝都砸到嗓子眼上了。</p> 小厮又急又恐,缩在柜台后头直嚷嚷:“哎呀,别砸了,别砸了,反了,真是反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居然当街逞凶,我定要上报官府,叫尔等统统下狱!”</p> “报官?好啊,赶巧了不是,本公子便是官,汝有何冤屈,大可尽管道来,本官定会为你做主!”郭嘉笑着拍了拍柜台,见小厮抬头看向了他,便露出一个“善意”的微笑。</p> “你,你你你,是官?”</p> 郭嘉似笑非笑道:“呵呵,在下不才,也姓郭,乃当朝曹丞相帐下幕僚,位居军师祭酒。”</p> “郭,郭祭酒!郭财神!嗝~”小厮一双小眼睛突然瞪地老大,然后打了一声惊嗝,随记两眼一翻软到了地上,显然已经被吓地不省人事。</p>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会引来路人围观。</p> 没过一会儿,一个掌柜打扮的中年人领着巡城的校尉过来了,一面挤着人群,一面高喊:“闪开,皆给老夫闪开,没见官爷过来捕人吗?”</p> 校尉也很配合,朝众围观群众厉声道:“皆都退开,莫要妨碍公务!”</p> 人群自动散开,却未能浇灭老百姓熊熊燃烧的八卦之心,即使躲远了,但可以继续瞅啊,人群还不停地交头接耳起来。</p> “嘿,我听说是有人胆敢打砸糜家的店铺,便来看看,这位老丈,究竟是何起因啊?”</p> 被问的老头子摸了把胡茬子,摇头晃脑道:“一听就知小后生刚来,老朽可是看的真真切切,听说是那里头的几位公子被讹了钱,一气之下就动起了手,年轻人火气大,老朽可以理解,想当年,糜家也是风光无限,刘皇叔暂代州牧的时候,那可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至今,风光不再喽,那刘皇叔投荆州去了。”</p> 那提问的小伙子愣了一愣,心想,不是吧大爷,您刚不是说看的真切嘛,怎么回头就“听说”了呢?靠谱不?</p> 两人身边一个姑婆插嘴道:“小兄弟,别信他,要说亲眼所见就得属大娘我了,我可是从头看到尾,大娘听说……”</p> 还来?小伙子一头黑线,得,还是自己看吧。</p> 只见校尉等人废了半天劲儿才挤进了人群,随后叉腰嚷道:“是何人胆敢在西市闹事,还当街行凶?”</p> 答案明摆着,人还在里头忙活着呢。</p> 那掌柜闻言便上来一鞠躬,抬手指着里头忙活不停地高顺、典韦与靠在柜前看戏的郭嘉三人,在旁添油加醋道:“军爷,便是其人,瞧瞧,这些匹夫气焰何等之嚣张,便是军爷您来了,也不曾罢手。”</p> 校尉瞥了郭嘉的背影一眼,皱眉道:“果然胆大妄为,来呀,将这些闹事之人统统给我抓起来!”</p> “站住,郭祭酒在此,谁敢造次!?”高顺闻着身后脚步声,不禁回头,见是曹家校尉带兵涌入,便立即回身护在了郭嘉身后,出言喝阻。</p> 校尉微微打量了高顺一眼,似乎有些面熟,便立即下令:“慢!”</p> “敢问壮士尊姓大名?方在阁下言郭祭酒在此,其又身在何处?”</p> “某,高顺是也,至于祭酒……”高顺一矮身子退到了一旁,好让那校尉看个真切。</p> 郭嘉也很配合的缓缓转身,打量着眼前的校尉脸色,笑道:“呵呵,不可就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嘛!”</p> 校尉定睛一端详,心中咯噔一声,没错,就是郭嘉本尊驾临。</p> 浑身一振,抬手示意:“快,快快拜见祭酒大人。”</p> “吾等见过祭酒大人!”</p> 郭嘉微微抬手,笑呵呵道:“免礼,尔等来的正好,帮个小忙!”</p> 校尉闻言起身,但是神色却是一愣:“帮,帮忙?哎呀,祭酒有令,只管示下,何谈相帮。”</p> 郭嘉向校尉挑着眉毛道:“呵呵,也不是什么大事,本祭酒不想看到这家店,还请将军善后……典韦、高顺,筋骨也舒展过了,咱们也是时候回府了。”</p> “诺。”典韦、高顺紧紧跟着郭嘉出了店门,路过那面如土色的掌柜的时候还重重哼了一声,然后,三人在众人的目送下扬长而去。</p> 校尉恭送良久,待三人不见背影,才猛然回头瞪了那赶来报信的掌柜一眼:“嘿嘿,糜掌柜,当真好本事,你可给本校拉了件‘好差事’,不知本校该如何报答?什么黄巾余孽,什么逆贼暴民,也不擦亮汝之狗眼,还好祭酒大人胸襟广阔不与你这等升斗小民计较,要不然,哼,取汝首级还是轻的。”</p> “这,将军,那这店……”</p> “啪!”校尉抬手就赏了掌柜的一嘴巴子,打地那糜家掌柜跟陀螺似得滴溜溜原地转了三圈,待神志清醒,已是嘴角带血,连牙都掉了两颗。</p> 托着牙,苦着脸,一脸委屈地望着校尉。</p> 校尉哼哼道:“还敢提此事,方才没听祭酒大人如何吩咐的?来呀,立即拆了此店,手脚都麻利点儿。”</p> 士兵一拥而入,没一会儿就传来了打砸声,不过三两下就停下了。</p> 在校尉纳闷的时候,一路小跑出来一名士兵,向其汇报道:“回校尉,这店里也无有物件好砸了。”</p> 校尉探头,见店中一片狼藉已经乱的不能再乱,但四周吃瓜群众还未离去,就这么几下也忒不显诚意,便灵光一闪,教训道:“愚蠢,祭酒之言岂会如此肤浅,还不把四周的墙也给推了!”</p> 掌柜本就面如土色,此时闻言,犹如五雷轰顶,僵在了原地,直到士卒们合力将店铺一墙推倒,才堪堪回过神来,瘫在地上呜咽不止。</p> ……</p> 掌柜的是糜家偏房,虽说偏房不是嫡子一脉并不受家族重视,但毕竟也是家族的一员,平日里给糜竺、糜芳两兄弟打打下手,维持下家族营生,也算是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p> 虽说糜家嫡系跟着刘皇叔投了荆州,徐州地界也照族老们的意思变得分外低调,连往日的金字招牌都去了糜氏二字,但何曾受过这种待遇?</p> 店砸了不说,连墙都推了,这是赤果果地挑衅啊!便是泥人还有三分火,郭嘉此举,简直是欺人太甚。</p> 糜掌柜怎么想都咽不下这口气,于是,他一回到家族老宅就开始向糜家长老们四处上眼药了。</p> “诸位族老,事情的经过便是如此,那郭嘉实在是可恨,想我糜家已经万分忍让,其却变本加厉,若长此以往,徐州,怕是没我糜家立足之地了。”糜二房见族老们一个个面色凝重,顿觉有戏,临交代完经过还补了一刀。</p> 糜家长老团,都是老糜家退下来的掌事,皆是沾亲带故,一位二房出身的长老当即出言道:“大长老,此风绝不可助长,当立即还以颜色,莫说一个小小的曹公谋士,便是当年陶公,也得给咱们糜家几分薄面,倘若让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骑到吾等头上,糜家的脸面,岂非扫地,届时,天下几大氏族门阀,还不笑掉了大牙。”</p> 又有人出言附和:“大长老,二长老所言极是,今儿,那郭嘉砸了一家,若忍了,那明儿,他又来砸一家,该当如何?咱老糜家可再也经不起如此折腾了,都是祖上的基业,岂能败于此子之手,还请大长老三思。”</p> 大长老也是一脸肃穆,接连听完了众人的表态,无奈道:“唉,既诸公决议如此,老朽就放下这张老脸出门去活动活动,想来,还是尚存几分薄面的。”</p> 闻言,糜家众人齐齐欢心不已,更是期待郭嘉放下身段主动登门谢罪的那一天。</p> </p> 第191章 罢市相逼 凛冬将至,老百姓们忙着囤积年货,虽说徐州三次易主,但对徐州百姓而言这些都太遥远了。眼看年关将近,城内的贸易更是迎来了采购的狂潮。新年伊始,谁不想吃点儿好的,穿点儿好的,富人有富过法,穷人自有穷过法。</p> 不过,今日却是与往日不同,当老百姓涌入西市的时候,才发现大多的店铺处于打烊的状态,不仅店门紧锁,店里的小厮还挂了停业半月的告示。</p> 识字的百姓不多但不是没有,有人对着告示高声宣扬一番之后,城内采办的百姓便瞬间炸开了锅。</p> 大过年的,居然提前闭市,这怎么可以?</p> 一年到头,就指望着年关过些好日子来犒劳犒劳自己,百姓们现在有钱花不出,那别提多郁闷了,简直是群情激奋。</p> “你们掌柜的怎么回事?有钱不赚!”</p> “开门,开门!”</p> “提前闭市也没个招呼,害的老朽打清早就赶过来,哎呀,白跑了一趟,这,真是世风日下呀。”</p> “老爷子,别感慨了,乡亲们谁不是大老远的过来,早知如此,前几日就该来了。”</p> 百姓们堵在店门口议论不止。</p> 不久,小厮拆了一块门板从里头钻了出来:“嚷嚷什么呀,不识字啊?看到没,‘罢市半月’,白纸黑字写的分明,都别敲了,东家吩咐便是有货近日也不卖,皆散了吧。”</p> 有人好奇:“小哥,都说开门利市,何故如此?”</p> “何故?哼,有人仗势欺人无端打砸店铺,这消息早已街知巷闻,东家也是本分经营之人,自然惧怕某人欺上门来,因此罢市,有何不妥?”</p> “仗势欺人,打砸店铺?此等恶行难道官府就不曾管管?”老头子摇着头直念叨。</p> “嘿,既然老丈您问起,恕我直言,那打砸之人就是官府出身,我等星斗小民焉能与官家作对,只能关门避祸,乡亲们,对不住了。”小厮说完便又收了门板,钻回了店中。</p> 这一幕,不是特例,在徐州境内的各城各地多有出现,老百姓的需求得不到满足,自然是心有怨言,又听说是官府欺商霸市,更是民怨沸腾。</p> 事情发酵了三日,郭嘉此前种种恶行终于被有心人给添油加醋地曝了出来,不明真相的徐州百姓顿时一片哗然。</p> ……</p> 糜家老宅,糜家二房正在宴请宾客,来的都是徐州境内有头有脸的大商绅,以及徐州各氏族的代表。</p> 糜家二房因祸得福,不但被族老们所倚重,还接手了更多的糜家产业,一想到郭嘉此时怕是焦头烂额,糜家二房的心情自是大为畅快。</p> 忙举起手边酒爵向来宾敬道:“哈哈哈,三日,仅仅是三日,便能叫郭嘉臭名远扬,在座诸公真是功不可没,劳苦功高啊!在下忝为糜家代掌,感诸公对我糜家恩情,理当敬诸公一爵,来来来,饮胜!”</p> “糜代掌客气了!”宾客们也纷纷举酒示意,一饮而尽。</p> 放下酒爵,糜家二房笑成了一朵老菊花,忽见上手边还留有一空席,其笑脸便是一收,招来仆人轻声询问道:“我来问汝,何人不曾应邀前来呀?”</p> 仆人对了对席号,点头哈腰着回禀:“回二爷,是陈大人未至。”</p> 二房恍然,大声道:“哦,原来是陈登未至,呵呵,陈家父子倒是眼光独到,早早投了曹公,眼下飞黄腾达也是理所应当,跟咱们已然不是一路人喽,其人未至亦不出我之所料,陈大人焉能与吾等为伍啊!?”</p> 糜家二房看似感叹,实则语藏机锋,这是在给陈登拉仇恨呢。</p> 在座宾客闻言皆是面色不善,什么叫不患寡而患不均?</p> 陈登父子瞒着他们做了一笔“好大的买卖”,之前也不露半点风声,绝了他们一次“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好机会,试问,能不反感吗?</p> 二房见席间气氛一凝,心中暗笑不矣,表面上则忙打圆场道:“诸公,莫要介怀,只恐扫了诸位雅兴,舍下除了略备薄酒之外,还请了徐州城最出名的歌姬前来献舞助兴,今日,只谈风月,不谈大事,诸公,不醉不归。”</p> “哈哈哈,对对对,‘只谈风月’!”</p> 一时间,觥筹交错,你来我往,酒到浓时,美人入怀,宾客们也是撕下了斯文的伪装,专心上下起手放浪形骸起来,浪笑声,娇喘声,交织在一起,那淫靡之景充斥着每个角落,当真不堪入目。</p> ……</p> 有人快活,自有人忧愁。</p> 车胄此时就很是忧愁,本来额头的皱纹就不少,这下,变得更多了。</p> 各地衙门口都快被闹事的百姓挤爆了,为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去带兵镇压?他肯干,那丞相也不会支持啊。</p> 但若不遏制一下,又当如何是好?总不能让事态再这样发展下去,万一生了民变,他这位徐州一把手就该歇息了。</p> 没法子,老话说的好,解铃还须系铃人,找郭嘉商议一准没错。</p> 这不,车胄理清思路之后便唉声叹气着来到了郭嘉一行暂住的小院。</p> 迎面遇上典韦,车胄赶紧上前打听:“典将军,郭祭酒近日可好?”</p> 典韦一愣,如实道:“先生?先生可安逸着呢,这几日,照例睡到日上三竿,乃后便陪着二位夫人与那赵丫头在院中闲趣半日,或作画,或赋诗,或弹琴,或博弈,好不愉悦,昨日,先生还用竹片制作了一副‘四国战棋’,名唤……名唤‘麻将’,端是有趣。”</p> 车胄闻言,整个人都不好了。思忖道:“外面都快吵翻天了,这郭先生还有心思在此风花雪月,不去外头想办法平息民愤也就罢了,还躲在府中偷偷制做那什么儿戏之物,简直是……玩物丧志!”</p> 想及此,车胄的老脸瞬间蒙上了一层黑影,比那后厨的锅底还黑上几分,略微不爽道:“哎呀,先生可真是逍遥快活,哪还知外间已是风起云涌啊,徐州各地众多商贾联合罢市,又鼓动百姓向官府施压,这事儿,先生可曾知晓?”</p> 典韦点头:“先生自然知晓。”</p> 车胄一阵无语,荒唐道“既然知晓,先生怎还如此淡定?若不给百姓一个交代,怕是,怕是要出大事啊!”</p> 典韦抱拳致歉:“回将军,关于此事俺也曾向先生提及过,然则,先生仅是笑而不语,绝非典某有意隐瞒,俺也不知其中关键,又怎能向车将军阐明来龙去脉。”</p> 又提议道:“将军若不放心,不妨亲自前去问问,某来引路,请!”</p> 想郭嘉既然还能笑的出来,那定是成竹在胸,车胄的脸色顿时好看不少,但还是坚持要问个明白,便不假思索道:“有劳典将军带路,请!”</p> 车胄跟随典韦一路穿过廊道来到了郭嘉小院,只见院内摆着一张古怪的高脚四方几,郭嘉、曹婷、甄宓、赵雨坐着绣墩各手一方,而他们面前则摆着一副棋子,形似城墙,其上还有不知名的怪符号。</p> 此时,郭嘉正兴高采烈的看着甄宓,见其死死抓的东风不肯放河里,便一脸警告道:“下子无悔,我都喊碰了,怎还能拿回去?”</p> “这……”甄宓抬着手,一脸踟蹰。</p> 身边的曹婷则帮腔道:“夫君,这就是你不对了,吾等昨日才堪堪学会这棋子的戏法,岂能如此严苛,再者,甄妹妹这不是还没放下河嘛,焉能作数?”</p> 赵雨输的最多,自然也是同仇敌忾,嘟囔道:“就是,始作俑者自然占优,尽欺负吾等新手,算什么本事!”</p> “好好好,算我怕了你们了,不碰就不碰,赶紧继续!”</p> 甄宓果然从善如流,终是临阵换了一张:“三万!”</p> 郭嘉正打算摸牌,只听耳边曹婷传来一阵兴奋地大叫:“哈,清一色,胡了!”</p> “……”郭嘉嘴角一抽。这还不熟?我信了你们的邪!</p> </p> 第192章 后手来了 及近,车胄见郭嘉还在优哉游哉地掏着钱袋子,便语带双官苦笑道:“哎呀,祭酒大人当真是逍遥,这,有了娇妻美眷作陪,大人莫不是忘了徐州百姓啊?”</p> 郭嘉似乎才发现他来了似的,惊讶着赔罪道:“哟,车大人,何时来的?怎么也不唤下人知会一声,郭某也好出院相迎啊。”</p> 车胄不是文人,更不好这口虚头巴脑的东西,连连摆手:“呵,还是免了,在下怎能老郭祭酒您大驾啊,这不是罪过么。”</p> 郭嘉揣着明白装糊涂,谓几女道:“嗨哟,听听,听车大人这语气,满满地怨念呀,也不知郭某人哪儿得罪了他。”</p> 几女闻言,皆是掩嘴一笑。</p> “呃,几位弟妹,车某想请郭贤弟借一步说话,唐突了!”车胄老脸一红,不容分说地将郭嘉从绣墩上撵了起来,一伸胳膊,架起郭嘉就来到十步开外。</p> 放下郭嘉之后就连说带比划道:“我说郭祭酒,不,郭老弟,外头都快闹翻天了,贤弟不在家中思虑破解之法,却与几位夫人在院中嬉戏玩闹,这,这成何体统啊。”</p> “其实……”</p> “其实愚兄也知贤弟向来足智多谋,如此淡定视之,心中定然有几分把握,是也不是?”</p> “啊,是,不过……”</p> “不过罢市之事影响颇巨,恐怕此时风声都已经传到了许都,放心,丞相如何怪罪,老哥一力承担绝不会牵连贤弟,可话又说回来,眼下徐州民怨四起,若不想方设法尽快平息,后果,不堪设想啊老弟!”</p> 郭嘉虽封不住车胄那滔滔不绝的嘴,却能拦下他那一刀一刀切葱的手势,扯着嘴角伸手一按:“车大人,车老哥!能否容郭某插上一句先。”</p> “呃,激动了,激动了,贤弟请讲!”车胄也知自己失态了,这不是给急的么。</p> “咳咳。”郭嘉清了请嗓子,这才开口道:“其实,此事早在郭某预料之中,之所以隐而不发,是因此刻时机尚未成熟,换言之,不是不发,只是郭某欲毕其功于一役。”</p> 车胄闻言,顿觉郭嘉的形象高大了几分,一知半解道:“毕其功于一役?”</p> 郭嘉微微一笑,背起双手,娓娓道来:“经我点算,眼下徐州境内糜家大小商铺共计有一百六十七家,多是经营油盐米粮等民生之所需商品,而徐州城内两百多家商铺当中光糜家就占了十分之一,这还是明面上的数据。”</p> “实则,眼下我们也已经看到了,糜家的实力不仅止于此,足可控制徐州八成以上的大小商贾,可谓是势力滔天,的确有些嚣张的资本。”</p> “仅靠罢市相逼的手段还是太过‘仁慈’,想来,糜家还有更加激烈的后招,如今我按兵不动,正是在等糜家出手。”</p> “子曰: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等这些狂商巨贾合兵一处,小弟我再来个一网打尽,岂不快哉!”</p> 车胄暗自念叨了一遍,颇觉有理,出言道:“那个,贤弟,愚兄读书少,便多嘴问一句,不知是哪位圣贤之言,居然如此见解独到。”</p> 这下倒把郭嘉问住了,心中腹诽车胄八卦的同时,嘴上则恬不知耻地说着:“啊,这个,郭子说的。”</p> “郭,郭子?”</p> 郭嘉摆了个自认为潇洒的姿势,自我介绍道:“呵呵,不才,正是区区在下!”</p> “我……”好家伙,车胄差点没闪着腰,还真是“老树没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p> 当然,知道了郭嘉的计划让车胄的心是安定了不少,刚打算向郭嘉告辞,却见典韦匆匆跑了过来。</p> 人未至而声先到:“启禀祭酒,大事不好了,外头……百姓们结队成群前来城府大门口闹事了!”</p> 车胄闻言便炸了:“岂有此理,一群刁民,还知不知王法,聚众闹事敢到城府来了!”</p> 郭嘉不惊反喜,谈谈一笑:“呵呵,后手这不就来了,走,出去瞧瞧。”</p> ……</p> “欺民霸市,天理不容!还我公道,交出凶手!”</p> “欺民霸市……”</p> 打老远,郭嘉一行就听到外头喊口号了,这府门一开,那就更不得了,群众们跟打了鸡血似的,嗷嗷直叫,山呼海啸,振聋发聩。</p> 郭嘉掏着耳朵粗粗一观。</p> 嚯哦!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少说近百人。上至八十岁高龄的老妪,下至某位少妇怀中的襁褓婴儿,绝对是老少通杀,一应俱全。郭嘉不禁感叹,糜家招来的群演还真是挺敬业的,也不怕把自己人给累死。</p> 这一幕,车胄自然也看在眼里,暴脾气腾的一声就上来了,跨前一步,亮出佩剑,朝众百姓喝道:“住口!放肆!尔等刁民竟敢来城府门前聚众闹事,信不信本州牧即刻下令将尔等打入大牢,个个严惩不怠!”</p> 被车胄这么一喝,堵门的群众确安静了不少,从中冒出一个带头的,对车胄一通行礼,出言辩解道:“大人冤枉啊,吾等皆是良民,此来只为替父老乡亲讨个公道,绝无它意。”</p> “哼,良民?良民就敢聚众闹事冲击城府,倘若不是良民,那岂不是还欲反天了!”</p> “大人息怒,小人不敢。”</p> 忽然,人群中有人挑事道:“乡亲们,老话说的好,官官相护啊,依我看,大人也未必会替我等主持公道。”</p> “是啊,官官相护……”</p> “没错,那些权贵岂会管我等死活。”</p> “老天无眼啊,怎么让徐州百姓摊上这等贪官污吏啊!”</p> 一句话,引起了不少共鸣,百姓们纷纷点头,窃窃私语了起来,总之,缺不得坏话。</p> 车胄听在耳中,面露难色,心下思忖,要是真下令羁押闹事的百姓,之后自己还怎么统领徐州,若不下令嘛,难道就任由眼前这群刁民闹下去?</p> 下也不是,不下也不是,当真是骑虎难下。</p> 好在,郭嘉见车胄消停,终于插上了话。</p> 郭嘉上前四方作揖道:“呵呵,诸位父老乡亲,大娘大婶,切勿冲动,方才在下听闻诸位口口声声欲想讨个公道,不知是何冤屈?既然来都来了,不如说说清楚,自有州牧大人为诸位乡亲父老做主。”</p> 言毕,还扭头示意车胄快快收起宝剑。</p> 车胄会意,忙不着痕迹地回剑入鞘,大声回应:“不错,诸位有何冤屈,不妨直言,本官定会秉公办理。”</p> 那带头的人闻言一喜,迅速从衣襟里掏出一块带血的绢布道:“求大人为草民做主,此乃苦主之血状文书,还请大人过目。”</p> 车胄一愣,偷偷瞥了郭嘉一眼,随即伸手接过,当场打开看了起来。</p> 郭嘉好奇地瞥了几眼,那白绢,不,那红绢上密密麻麻都是血字,少说得耗个五百CC才能写下来,糜家还知道用血书博取同情,挺有意思!</p> 车胄端详了好一阵,才收起血书,瞪着那领头之人沉声道:“状书,本官已经看了,既然此书出自苦主之手,为何苦主不亲自前来?”</p> “回大人,苦主愤然破指以血书诉冤,人,自然是在医馆调养。”</p> “那汝等又是何人,与苦主有何干系?”</p> “大人容禀,吾等皆是被砸店铺的下人家眷,或是近亲远房。”</p> 车胄微微颔首,而后道:“此事本官已然知晓,也亲手接了状书,汝等便散了吧。”</p> 那领头之人却是无动于衷。</p> 车胄又说了一句:“还不退下!”</p> 领头之人嚷嚷道:“大人,今日吾等聚集在此,便是想讨回这个公道,若一日未有答复,则一日不回,若一月无有答复,那便在这城府门口等上一月,又何妨。”</p> “对,这位兄弟说的有理,不给交代,我们就不走了!”</p> “就是,大人还没给交代呢,草民也不走。”</p> 一悍妇拧着自家儿子耳提面命:“兔崽子,还不赶紧回家抗两床被褥过来,今日,我母子便在这城府口,住下了!”</p> “对,死等!”</p> “这,贤弟……”,车胄哪见过这等不讲理的泼妇,撵不得,更是杀不得,郁闷的一批。</p> 领兵打仗的时候,他觉着当个州牧也挺简单,哪里不爽就来个手起刀落,一准摆平。</p> 可真坐上了州牧的位置,他才知道并非像军中那般事事皆能靠武力来解决,不由后悔:“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就不该贪心,问丞相要个刺史当当不就好了,也就没这么多烦心事了。”</p> </p> 第193章 对簿公堂(上) “呵呵,好啊,既然连状书都替苦主拟好了,若是大人不开堂公审,岂非拂了糜家的一番美意。”郭嘉在旁悠然一笑。</p> 车胄认真地看了郭嘉一眼,又紧张地拉了他一把,耳语道:“贤弟,莫要戏言,糜家显然是有备而来,若对簿公堂不是正中其人下怀,于贤弟定是极为不利,届时,人证物证万一坐实,老哥也难以替贤弟开脱,好贤弟,三思啊!”</p> “呵呵,无妨,嘉自有应对之法。”</p> “贤弟此言当真?!”</p> “当真!”</p> “果然?”</p> “呵呵,果然。”</p> 见车胄还想开口,郭嘉赶忙死死按着他手臂,不耐烦道:“车大哥!万勿多疑,信我便是。”</p> “呃,行,那……真就开堂了?”</p> “开啊,速速的。”</p> 有了郭嘉这句话,车胄也是放心了,于是撇下郭嘉来到众人面前大声宣布道:“咳咳,这个……本官得幸能替天子牧守一方,自有职责教化百姓,严明法度,施仁德于民众,今有苦主当街喊冤并呈上血状书一绢,本官,自然要查个水落石出。”</p> “因此,经本官反复思量之后,决定于明日巳时开堂公审,还以公道,至于诸位父老乡亲亦可前来府衙旁听,今日之事,到此为止,瞧,这状书本官已经接下,诸位不如就地散了吧。”</p> “多谢大人成全!乡亲们,大伙儿也皆都听见了,大人已经接下了状子,今日吾等便先散了。”</p> “大人英明!”老百姓高喊一声,而后纷纷离去。</p> 待进院门,背身的车胄赶紧拉住郭嘉,一脸歉疚道:“贤弟,此事既木已成舟,贤弟可要好自为之,怕是车某也没脸见几位弟妹了,不如就此别过,明日巳时,还得委屈贤弟一回,告辞!”</p> “我送送老哥。”</p> “哎,留步,贤弟还是多想想明日该如何应对糜家的刁难才是。”</p> “呵呵,多谢老哥提醒。”</p> “告辞,告辞!”</p> 送走车胄,一旁躲着的典韦立即踱步来到了郭嘉身边,同样担心道:“先生,明日……”</p> 郭嘉摆手抢白:“典护卫无需担忧,论起公堂申辩,嘉自认不输于任何人,况,一切尽在吾掌握之中,本就打算挑起事端,好贻人口实,这不,鱼饵方下去,大鱼就上钩了,还真是急不可耐啊。”</p> 典韦若有所悟:“先生,先生是在钓鱼?”</p> “呵呵,不然呢?明日就要上公堂了,回头我得去练练嘴皮子,看来,晚上得多亲近亲近夫人……”郭嘉丢下一个神秘莫测的笑容而后自言自语的走了。</p> “亲近大小姐,还,还能练嘴皮子!这又是何故?啊,先生当真深不可测,吾等凡人不能揣度啊,厉害了!”典韦望着郭嘉远去的背影,不禁露出了崇拜之色。</p> ……</p> 翌日巳时,也就是日上三竿。</p> 府衙门外那是聚满了闻风而来的百姓,有些是没能置办完年货留在城中犯愁的顾客,有些是提前打烊过来看究竟的流商小贩,更多的是徐州城本地的街坊邻里,光这些人就把府衙大门挤了个里三层加外三层,当真是摩肩接踵,人山人海。</p> 被告未至,原告苦主倒是已经虔诚地跪了小半个时辰,正所谓一个巴掌拍不响,只能跟车胄玩起了对眼游戏。</p> 可吃瓜群众没闲着,趁着好戏尚未开场,老百姓已经私下议论开来了。</p> “哎呀,此事倒是新鲜,老朽活了六十载,就没见过民告官的,当真是开了眼界,得瞧仔细喽。”</p> “老丈!是您孤陋寡闻,告官的苦主可不是寻常庶子,那是糜家二房,在徐州地界,何人不知糜家权势啊?说句大话,足可只手摭天!民告官?哼,依我看,糜家不安于打压才是。”</p> “呵呵,老朽明白了,看来汝也是商贾出身。”</p> 那人直言不讳:“呵呵,老丈好眼力,若非徐州政令开明,吾等流商小贩岂会安心逗留在此营生,说来,郭祭酒对吾等卑鄙之人可是恩同再造,今日,得闻先生被告上堂,便速速打烊前来助威。”</p> 忽然有人插嘴:“仁兄此言不差,吾与诸位好友亦是报此目的,既然同样是来替郭祭酒助威的,不若一起呀!”</p> “好,一起!”</p> 那头正高兴呢,终于找到组织了。这头就高兴不起来了,立即有人戳着手指反对道:“好什么好,一群贩夫走卒,焉能识得大义,正所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砸了人家的店铺莫非还砸出理来了?”</p> “这位公子言之有理,想那郭奉孝,身为贵胄却欺压善民,一言不合就纵奴行凶毁人营生,此举堪比草菅人命,罔其还读了这么些年的圣贤书,简直是天理难容,人神共愤。”</p> “啊,英雄所见略同,敢问这位公子尊姓大名?”</p> “哈,在下贱名不足挂齿,公子唤吾声糜兄即可。”</p> “糜……”问名的那位公子一脸跟吞了小强似的表情,还真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够坦白的。</p> 正郁闷呢,打边上又冒出一个人头来,一副“羡慕嫉妒恨”的表情,嘴上编排道:“就是,姓郭的还好意思提圣贤二字,我听说,郭奉孝此人极为好色,简直到了无女不欢的地步,光白日出行,身边便能派出两三位美女来,更别提晚上了,‘酒池肉林’怕也不外如是,简直道德沦丧,禽兽不如啊。”</p> “哟,还有这等事儿?”</p> “啊,多着哪,听说在许都一提郭嘉的臭名,就得被当地百姓追着暴打三条街,上至八十岁老妪,下至十岁女童,就没一个脱离其魔掌的,凡是家中有闺女或是姿色尚佳的女子,入夜之后皆是窗扉紧闭,深怕一个不小心就给其害了。”</p> “这,呸,禽兽!”一群斯文人齐齐骂了一句。</p> 期间,周边闻言的一女子高声尖叫:“啊!!!若果真如此,本姑娘长得‘如花似玉’,岂非也要被害,这可如何是好?”</p> 海豚音乍起,声音也很柔美,将女性面对未知恐惧时的惊叫声发挥的淋漓精致。</p> 众人忍不住齐齐寻声望去,定睛一看,好家伙,隔夜饭差点儿没给吐出来。</p> 不是,这位发育粗犷的姑娘,就您这样的“配置”,主动投怀送抱人家估计也不敢收啊,您哪来的自信,出门理胡子了没!?</p> 一群书生十分默契地往外挤去,看久了,真的忍不住,说“如花似玉”倒也并非全错,就是这个对折打得不是地方,光留下前两字儿了。</p> “肃静,肃静!”车胄招来近身问了郭嘉行踪,得知郭嘉已至偏厅候审,便开始整顿公堂纪律了。</p> 又见老百姓依旧在此喋喋不休,便皱着眉头抄起案上“气拍(惊堂木)”重重来了三下,</p> “啪!啪!啪!”</p> 惊堂一起,振聋发聩,百姓们上下翻飞的嘴皮子霎时间便是一顿,之后,整个公堂落针可闻。</p> 车胄这才满意道:“时辰已到,来人,带原告、被告上堂。”</p> 没有郭嘉想象中的“威……武……”,总觉得少了些气势。不过,自己又不坐堂,也懒得计较。</p> 不丁不八往堂上一站,就静静看着糜家二房在那头装蒜。</p> 无需车胄这位大人开口,糜家二房上来倒头就拜:“大人,小人冤枉啊!”</p> “冤不冤枉非汝一人之言,待本官细细审问一番,便会真相大白。”言毕,车胄招手:“来人,将原告状书呈上堂来!”</p> “诺。”自有衙役代为呈交。</p> 随意一瞥,车胄放下状书便道:“汝告身边这位郭大人带人行凶抢砸汝家店铺,是否属实,可有人证或是物证?”</p> “回大人,句句属实,小人有的是证据。”</p> “好,那便细细举来。”</p> </p> 第194章 对簿公堂(下) “回大人,当日,此人入我铺来,一言不合就打砸店铺,众目睽睽,当街行凶,亲眼所见之人没有上百也有几十位,西市诸商皆可为在下做人证。”</p> “传人证!”</p> 呼啦一下子就出来许多人,皆是商贾打扮,且不等车胄发话,便纷纷指着郭嘉一口咬定道:“大人,就是此人。”</p> 糜家二房闻言暗乐,心道:“哈哈,如此多的人证站出来指认,看你郭嘉怎么辩。”</p> 面对千夫所指,郭嘉仰头哈哈一笑:“哈哈哈,不错,我是进了‘木缘轩’,据闻此店铺有财神像可请,便慕名而来,有何不妥?”</p> 二房乐道:“大人,听听,此人已亲口承认,岂容狡辩。”</p> “不过,郭某仅是站了近了一些,看得清楚了一些,绝无动手打砸店铺之举,诸位不信,大可询问在此的人证,是也不是。”</p> 车胄忙看向那群人证,沉声道:“方才郭大人所言是否属实?尔等还不从实招来,若有半句虚言,小心本官……污蔑朝廷命官,罪名可是不小啊。”</p> 车胄差点就帮郭嘉威胁起人证来了,好在刚才反应够快,及时收住了。</p> 这些人证也是有啥说啥,听郭嘉一提,自己低头回忆了一下,好像真没见郭嘉动手来着,于是对视一眼,齐齐回答道:“是。”</p> 二房一愣,突然转向了他带来的人证,一脸诧异道:“是?你们!”</p> 车胄忍不住笑了:“呵呵,糜掌柜,这些人可是汝传来的人证,既然方才之言可信,那么,此时之言也应当属实。”</p> 又道:“既然属实,本官便宣判……”</p> 二房急了,忙喊道:“慢,大人且慢,请听在下一言。”</p> “此人或许不曾动手,但打砸之人属其家奴,家奴犯事,身为主子又岂能脱罪,在下敢断言,其家奴胆敢如此施为,定是受了此人指示,还请大人明察,还小人一个公道。”</p> 车胄恍然道:“哦,既是纵奴行凶,为何不早言明,本官方才就觉的此事蹊跷,郭大人何等身份,岂会与汝一介凡夫锱铢必较,若是区区一两个家奴行凶,倒还切实际。”</p> 封建社会嘛,律法的空子还是比较多的,主子亲自动手跟家奴动手完全是两档子事儿,所以,影视剧里常常会见到某家少爷带着一群狗腿子在街上欺男霸女,老百姓几乎都是躲着走,却甚少有人管事儿,除了主角,为什么?</p> 罚到主子头上,便是杀人越货也是罪减一等,远远到不了偿命的地步,若是贸然得罪,反而会引来无尽的报复,很现实。当然,主角就另当别论,毕竟人家可是自带光环的。</p> “这,这……”糜家二房万万没想到,一时间语塞当场。</p> “大人此言差矣,正所谓忠义两难全,吾家护院也是奉命行事,哪怕是做下伤财害命天理不容之事,起码也占了一个忠字,若要治罪,理当重治幕后之人,只断爪牙,焉能服众。”</p> 二房一愣,心道:“哎呀,苍天啊大地啊,是哪位大兄弟如此仗义直言,说的好有道理,简直是雪中送炭!”</p> 寻声望去,此言却是出自郭嘉之口,糜家二房忙提起袖子擦了擦眼睛,以确定自己真没看错,之后,一阵目瞪口呆。</p> 这世上哪有自己把自己往绝路上逼的,今儿,可算是见到了,郭大傻呀!</p> 反应过来的糜家二房忍不住都乐了:“呵呵,对,对对对,大人,虽然此人恶贯满盈,但不得不承认,方才之言,万分有理,大人理当严惩幕后之人。”</p> 堂上的车胄也是懵了,心中直嘀咕。</p> 郭祭酒啊郭祭酒,糊涂啊,怎么帮外人说起话来了,这叫我如何是好啊?</p> 这波操作何止是一点风骚,简直是浪的看不懂啊!不是,叫哥哥怎么接,怎么帮你开脱,啊!?</p> 半晌,车胄绞尽脑汁擦着额头冷汗才憋出一句:“呃,咳咳,古典刑不上大夫,今人有犯者,谓宜如旧,不在刑例。”</p> 什么意思?就是刑不上大夫,贵族特权呗。</p> 此言一出,不但糜家二房不满意,附近的老百姓都听不下去了,虽说这是“潜规则”,但摆在明面上就太难听了,往往会激起民愤。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怎么,大家同样是肩膀上抗一个脑袋,难道就你们这些个大夫搞特殊?是有三头六臂呢,还是腚上长出条大尾巴,这么嘚瑟。</p> 本是安静的公堂瞬间就炸锅了。</p> “古典也云,法不阿贵,绳不挠曲,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我大汉独尊儒术百年,皆以孝悌教化百姓,以宽济对待外民,然则,今时不同往日,岂不闻‘刑乱国而用重典,治沉珂需下猛药’乎?”</p> “好,说的极是!”那群方吐完回来的公子书生们忍不住在外圈高声叫好,他们是没见郭嘉,还以为是糜家二房说的,要是让他们知晓此言出自郭嘉之口,也不知有何感想。</p> “说的好,太对了!”虽然老百姓也听不太明白,但其中一句“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便盖特到他们的内心了,胸中的一口恶气仿佛跟吃了蜜似的,瞬间化为乌有,更甚者,生出一股子扬眉吐气的舒爽感。</p> 好嘛,车胄差点没吓趴到案几底下去。</p> 郭嘉这是在作死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咋的?还想飞呢!看来是真病的不轻。</p> 车胄这下真坐不住了,赶紧起身来到郭嘉面前,匆忙拉到一旁说起了悄悄话:“贤弟,这是作甚?此言一出,老哥怕是进退两难哪,本欲替贤弟开脱两句,这下倒好,越描越黑。”</p> 郭嘉微微一笑,拍着车胄手臂安抚道:“呵呵,多谢老哥好意,不过,公堂之上绝无戏言,该怎么办,就怎么办。”</p> “当真?”</p> “当真。”</p> “果然?”</p> “果然……啊呀,老哥行了,打住,放心便是!”郭嘉一脸无语,都快醉了,看样子这是唐曾附体,你说累不累呀。难怪人家关二哥忍不住手起刀落,换了郭嘉,他也忍不住。</p> 想象下这画面。</p> 车胄与关羽阵前相遇,还没开打,车胄就开叨叨:“关将军,当真要杀我!?”</p> 关二哥点头道:“当真!”</p> “关将军,果然要杀我!?”</p> 关二哥隐隐发怒,沉声道:“果然!”</p> “啊,原来关将军是真的来杀我,能否容在下再确认一遍。”</p> “咔嚓!”</p> 画面太美,郭嘉都不敢想。</p> 总之,应付走惴惴不安的车胄之后,郭嘉感觉比下了战场还累。</p> 当然,期间最欢快的人就要属糜家二房了,老话说的好,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也。郭嘉此刻就是在作死,那必须得推上一把呀,是吧。</p> 于是五体投地道:“大人,为小人做主啊!”</p> “这,这……对了,先传物证再议。”</p> 要物证?那就更好办了!西市“木缘轩”,呃,遗址,一爪一大把来着。</p> 没一会儿工夫,碎裂的木雕,断成几截的栋梁,零零碎碎的石瓦,放了整整一案几。</p> 车胄背着手绕了一圈,苦思冥想,当真是想换着法救郭嘉,可眼下人证物证都凑齐了,还真没处辩驳去。</p> 忽然驻足,硬着头皮道:“下面本官宣判……”</p> “大人且慢!”</p> 谁?自然是郭嘉喊的,只见郭嘉潇洒而出,指着物证道:“请大人细看,手中雕像酷似何人?”</p> 郭嘉不提,车胄还真没察觉,细看之下,忽然察觉了些门道,诧异道:“咦,这不是祭酒尊容么,来人,速速传阅,让百姓们也瞧瞧。”</p> 一圈下来,不明真相的百姓也是啧啧称奇,不过也有识货的,譬如几位公子哥和流商小贩,齐齐咋呼道:“哟,这不是郭财神嘛。”</p> 郭嘉这才笑道:“呵呵,大人,郭某之所以命人捣毁这家店铺,便是出于此因。”</p> “嘉,自认区区一副肉体凡胎,焉能与财神爷相提并论,有人假借吾名,从中敛财,岂能置之不理,此其一也。”</p> “其二,在本人未曾立契许可之下,‘木缘轩’便擅自仿吾之容貌雕刻神仙招摇行骗,大有毁人名誉栽赃嫁祸之嫌,郭某岂能不顾。”</p> “其三,区区一普通椴木,喊价却高达万铢,货不真,价不实,为求一尊假像,不知会有多少人散尽家财,仅是为了一个想念,这样一家店铺,不砸,难道待其在徐州遍地开花不成?”</p> “百姓生计本就清苦,利用他人希冀,成全自己腰包,此举,与劫掠百姓钱财何异?人人皆想过上好日子,但好日子又岂是因为一尊神仙像便能盼来,财神爷,本是劝人勤俭持家,杜绝骄奢淫逸的好神仙,可糜家倒好,曲解神像之真义,枉顾百姓生活之艰难,这等店铺,不砸,岂能平大道!”</p> “说句不好听的,郭某那日去西市只见了这一家,若再有他家,开一家,我便叫人砸一家,不止不休。”</p> 郭嘉说的是声情并茂,理由也是丝丝入扣,不但无人反驳,甚至还替其叫起好来。</p> “说的好!大人,草民要告糜家欺客行骗,这是草民花光积蓄请来的财神像,就出自糜家‘木缘轩’,望大人替草民主持公道,讨回血汗钱。”</p> “不错……大人,我也要告!”</p> “还有我!”</p> 糜家二房闻言,身子一阵抽搐,翻起白眼,当即晕了过去。</p> </p> 第195章 自食苦果(上)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也没什么好说了,郭嘉带人打砸商铺本来可是很黄很暴力的一件事情,可经过对簿公堂之后,反而砸出了个“打假英雄”的美誉,这让郭嘉多少有些哭笑不得。</p> 不过,事情才办了一半,好戏还在后头。郭嘉一脸嫌弃地上前替糜家二房掐起了人中,装晕,也不看看在谁面前,不好使。</p> 郭嘉才不管那糜家二房是真晕还是假晕,死命掐一掐,只要不是死人,多少也会跳一跳。</p> “嗷呜”的一声,糜家二房跳了起来,捂着口鼻,直冒酸水。</p> “醒了?”</p> “呃,呵呵,醒了。”糜家二房干笑两声。</p> “醒了就听判吧。”郭嘉丢下一句便扭头朝堂上的车胄打起了眼色,糜家二房心领神会,赶紧跑到郭嘉面前阻了他的视线,带着一副比哭还难看三分的笑容,服软道:“且慢,郭公子,不,郭大人,郭祭酒,您看,咱糜家与大人远日无怨近日无仇,能否高抬贵手,放小人一马。”</p> “嗯,不知糜掌柜此言何意?”郭嘉故作不知。</p> 二房一脸忐忑:“哎呀,这,万事好商量,对,‘木缘轩’擅自雕刻郭祭酒尊容的确不该,砸的好!罪有应得嘛,可,关于此事,小人虽身为掌柜,也知之甚少,要不是店中小厮添油加醋,在下也不会如此莽撞……误会,呵呵,大人,皆是误会!”</p> 郭嘉瞥了他一眼,揶揄道:“误会?血状都投了,还误会呢?”</p> “呃,误会,大了,误会大了嘛,呵呵!”</p> 糜家二房一副手足无措,尴尬异常,又不得不努力赔笑的模样,郭嘉还是第一次见到能将这三种情绪完美诠释在脸上的人,不拿座小金人,真是亏待他了。</p> 郭嘉扯着嘴角调笑道:“呵,真是误会?”</p> “真是误会!”二房变脸极快,闻言就一副刚正不阿的样子,连连颔首。</p> “那这状……”</p> “不告了,自然不告了,误会嘛。”</p> 二房交代一句之后,赶紧扭头朝向车胄,恭敬道:“大人,这状,小民不告了,恳请大人罢堂。”</p> 车胄这人也是蔫坏,一听糜家二房不告了,反而更是来了兴致:“不告?大胆刁民,这公堂之上岂容儿戏,汝说不告便不告了?成何体统!不是想本官还你一个公道吗?这会儿公道快有了,怎又拒之门外?”</p> 二房都快急哭了,啪嗒一声又跪下了:“大人,饶命啊,此事与小人无关,皆是店中小厮暗箱施为,那万铢喊价,小人全然不知啊,即便治罪,小人也就是监管不力,小人愿意受罚。”</p> 郭嘉突然插嘴道:“哎呀,方才我言要重治幕后之人,也不知谁人喊好来着?貌似这其中,也有糜掌柜一份吧?”</p> “我……”糜家二房此刻上吊的心都有了,敢情郭嘉之前不是得了失心疯,而是在挖坑啊,且这坑还深不见底,大了去了。他也相信,今儿,若不想办法安抚郭嘉,自己的小命怕是得交代了。</p> “不是,郭祭酒,您一定是听差了。”一边求饶,一边狂示眼色。</p> “这儿少说一两百人,莫非……都听差了?”</p> 二房闻言,浑身冷汗直冒,跟刚从水缸里捞出来似的,忙请郭嘉借一步说话,急道:“祭酒大人,饶命啊,小人也是一时气愤,蒙了心智,稀里糊涂铸成大错……”</p> 二房还想说呢,郭嘉可不耐烦了,抢白道:“莫要顾左言他,不如开门见山,郭某只有一个要求,便是开市,让全徐州的老百姓过个好年。”</p> “……”二房瞬间陷入了宕机,此时才知郭嘉的真正目的。不得不说,虽然自己挺恨眼前之人,但从郭嘉口中听到这句话,二房也是打心底感到了震撼,如此机关算尽所谓何求?仅是替百姓求过一个好年。</p> 此等胸襟,此等手段,当真是自叹弗如啊。</p> 良久,二房幽幽一叹:“哎,祭酒大人,恕某直言,罢市之举虽是由在下提议,可真正的话柄却在几位族老手中,眼下,开弓已无回头箭,若设使几位族老收回成命,难比登天哪。”</p> 郭嘉自信一笑:“呵呵,不打不相识,既然话说到这等份上,郭某也不叫糜兄为难,不若这样,换个条件,如何?”</p> 二房眼睛一亮:“请讲。”</p> “只求一袋米,一碗油,一筐盐,呵呵,皆是民生之物,想来贵族老不会太过吝啬,不过,口说无凭,当立契成约,请州牧大人见证,如此,方可相安。”</p> 二房闻言,简直是喜出望外,还有一种不切真实之感,难道郭嘉见事不可为便已选择放弃继续要挟?一袋米,一碗油,一筐盐,甭说这些,便是翻上十倍,糜家怕也是连眼睛都不带眨的。</p> “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小人这就与大人定契。”</p> “慢来,此事虽小,郭某却不得不慎,以免有人中途反悔,因此,契约之上需糜家几位族老共同画押缺一不可,糜兄,还是带回去好好参详一番,斟酌定夺。”</p> 说着,郭嘉从袖口里掏出一纸契约,交到二房手中:“这是契约,糜兄可要拿好了。”</p> “这,原来大人早有准备。”</p> “呵呵,郭某有个陋习,从不打无准备之仗。”</p> “受教了!”</p> 见两人相互行礼,这算是化干戈为玉帛了吗?</p> “咳咳!”</p> 车胄被人无视,也很难受,赶紧出声道:“好好好,既然二位能当堂和解,便再好不过,明日巳时,本官仍旧在此坐堂,以证契约。”</p> “啪啪啪”惊堂木敲起。</p> “如此,罢堂!”</p> ……</p> 经过一夜的发酵,郭嘉所提的怪异要求为徐州百姓们所津津乐道。</p> 说来也奇怪,怪事年年有,可今年徐州却特别多,仿佛自打这位郭祭酒来到徐州之后,天生就带着八卦属性,走到哪儿,八卦就跟到哪儿。总是,细数种种,郭嘉之名,已是在徐州家喻户晓。</p> 城府郭嘉小院,曹婷正张牙舞爪蹂躏着郭嘉那张俊俏的脸庞,不时发出鄙夷一声:“咦,丑死了!”</p> “夫人,下手轻点儿,我这下巴都快被你搓到鼻尖了,能不丑吗?”</p> 曹婷风情万种地白了他一眼,偷笑道:“咯咯咯,平日嘴皮子不是挺利索的么,说话都能咬到嘴里的肉,待甄妹妹将鸡蛋取来,我再替夫君好好揉揉。”</p> “别麻烦了,要什么鸡蛋,其实亲几下就好了。”郭嘉表情十分荡漾。</p> “去,不害臊,登徒子,眼下还是白日,尽想着使坏!”曹婷没好气地拍了郭嘉后背一记。</p> 郭嘉闻言一喜,回头乐道:“嘿嘿,夫人言下之意,是否待晚上便可……”</p> “滚!”曹婷那是又羞又急,丢下一句就跑了。</p> 郭嘉连忙起身追着曹婷背影大喊:“那就一言为定,晚上一起滚啊!”</p> 正准备拐弯的曹婷身子明显一顿,涨着柿子脸,不停跺着脚:“要死了,不许喊,讨厌!”</p> “知道啦!”郭嘉用夸张的口型做着回应,一副美滋滋。</p> “嗯哼!”</p> 正得意呢,忽然背后一身假咳,回头一望,居然是赵雨。</p> “赵姑娘,你怎么来了?我还以为……”</p> “甄姐姐是吧。”</p> 郭嘉笑而不语算是默认。</p> 赵雨撑着那布灵布灵的大眼睛,绕着郭嘉转了三圈,而后,托着那光洁的下巴摆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p> 郭嘉看看自己,穿着衣服呀,然后小心试探道:“呃,有何不妥之处?”</p> 赵雨直言不讳:“欸,我就纳闷了,论武功嘛,你不入流,论相貌,你又不如我哥,论人品,除了为人阴险,舌头毒辣了那么一点儿之外,便没什么好说的,明明好无所长,怎会叫两位姐姐对你如此痴情?真是怪了!”</p> 郭嘉那个郁闷,这都是啥评价啊,不由苦笑道:“呵呵,谢谢啊,纯属侥幸,这不,我也正纳闷呢。”</p> 赵雨微微点头:“嗯,看来还得加条,你倒有些自知之明!”</p> “我……”郭嘉瞪了她一眼。</p> 嘿,你说来不来气,毒舌究竟说谁呢!?你个小饭桶还好意思说我,本公子大人有大量,不与你一般见识,哼!</p> </p> 第196章 自食恶果(下) 未等来甄宓的爱心鸡蛋,倒把典韦、高顺、张毅三人等来了。三人齐齐近前出言催促:“先生,时辰快到了,是该启程了。”</p> 郭嘉的视线扫过三人的脸庞,三人今日多少都有些疲倦,原因郭嘉当然知晓,歉疚道:“尔等忙了一夜,不如先下去歇息,仅是过去定个契约,又不是什么凶险之事,也不用尔等在旁护卫。”</p> “多谢先生体恤,吾等仅是听先生吩咐下去安排些人手赶制些大物件,并不算累,呵呵,一想到糜家那群守财奴忍痛割爱的模样,自然就不倦了。”高顺轻笑着回应道。</p> “老高言之有理,俺也不困,太想看看那些巨贾得知先生安排之后,当会如何,届时,定然十分精彩。”</p> 张毅也凑热闹道:“高大哥、典大哥说的对,既然一定精彩,吾等自然不能错过。”</p> 郭嘉闻言,会心一笑:“呵呵,好,那都去。”</p> 一行人出了大门,便朝府衙赶去。</p> 尚未至府衙,早已有糜家族老的各色马车占据了府衙前的半条街巷,糜家仆役也是浩浩荡荡足有近百人,可见糜家底蕴之深厚。</p> 当然,吃瓜群众也是少不了的,见郭嘉过来,纷纷热情招呼。</p> “见过祭酒大人!”</p> “祭酒大人不但人好,长地还真俊哪!”</p> “郭财神,吾等崇拜您,今日特意过来瞻仰。”</p> “呃,幸会,幸会,崇拜就行了,瞻仰就不必了。”</p> “郭大人,您是徐州的大人物,我要替生猴子!”</p> “呵呵,这汉子挺可爱的,尽会瞎说……你们仨笑个屁,赶紧走啊!”反正说什么的都有,可把郭嘉尴尬到了,简直是受宠若惊,落荒而逃。</p> 好不容易挤到了府衙门口,郭嘉忙登高一呼:“诸位乡亲父老,郭某见礼了,今日郭某还要劳烦诸位乡亲父老替吾与糜家做个见证,立约之后,尚有一事宣布,还请诸位乡亲帮在下一个小忙,代为通传。”</p> “可!”百姓们齐齐高呼。</p> “多谢诸位!”</p> 风头怎能让郭嘉一人抢了,几乎话音刚落,人群那头就传来一阵高喊:“糜家大长老至,恭迎大长老!”</p> “恭迎大长老,百姓回避!”</p> 糜家首脑几乎都来了,气势也不若郭嘉这头,排场更比郭嘉大了好几倍。</p> 郭嘉细细一看,一片马车上齐齐下来十几位,年纪最大的已是耄耋之年走路都需靠下人搀扶,年轻一些的也是两鬓斑白,步入花甲。</p> 俗话说的好,老而不死是为贼也,就眼前这群老贼,一个个看着就知不省心。</p> “呵呵,小友便是郭嘉?”大长老颤颤巍巍过来,撑着稀松的眼皮打量了郭嘉一眼,忽然笑道。</p> “大胆,祭酒大人名讳岂可……”身边的张毅本想出言训斥,被郭嘉给拦了下来。</p> “无妨,正是郭某,见过老先生,学生有礼。”</p> “呵呵,好,老朽已在族中不问世事隐居多年,若不是小友执意如此,老朽还真见不到眼下徐州之繁华,好,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年青有为啊!”</p> 伸手不打笑脸人,郭嘉也是脸上笑嘻嘻,心中那啥道:“呵呵,大长老谬赞,皆是在下分内之事,岂敢居功?若论功劳,眼下徐州能够长治久安,少不得为百姓生计着想,调度北南,互通有无,似糜家这等儒商巨贾才是,皆是大功大德,相较之下,郭某萤火之举,焉能与皓月争辉呀?”</p> 糜长老闻言,顿时开怀大笑:“哈哈哈,原本老朽还不信,小友果然舌灿莲花,糜家此次败的的确不冤,哎,人老了,说几句就乏了,小友,不如尽快立约吧。”</p> “求之不得,大长老,请!”</p> “请!”</p> 立契流程也颇为简单,一式三份,双方签字画押各执一份,剩下一份则有州牧封存于府衙,已备验证。</p> 笔墨绢砚备齐,不过签字之前,糜家大长老忍不住问了郭嘉一句:“小友,当真另无所求,只需区区一袋米,一碗油,一筐盐,仅此而已?”</p> “呵呵,仅此而已。”郭嘉已经爽快的签了大名,并按了指印。</p> 糜大长老提着笔,思来想去还是不甚放心,看似轻描淡写,实则有心试探道:“小友,老朽到了这把年纪,走过的桥不比小后生走过的路少,深知人心之贪,无穷尽耶,小友之所求,当真出人意料,莫不是其中有诈?”</p> 郭嘉闻言微微皱眉,随即轻笑道:“哈哈哈,依老先生丰厚之阅历,郭某这点小伎俩怕是难逃先生法眼,既如此,不如见好就收。”</p> “哈哈哈,好,年轻人知进退,老朽可是越来越欣赏小友了。”大长老这才埋头挥毫,而后传阅给身后几位长老,一一画押。</p> 一通操作之后,郭嘉终于拿到了印满指印的契约,小心收进了袖口,喜道:“如此,郭某便按约行事,还望糜家给予方便。”</p> 糜家二长老插嘴道:“嗨,区区一袋米,一碗油,一筐盐,何言不便,早已替郭大人准备妥当,来人!还不速速搬上来。”</p> 话音一落,就见三个糜家家丁带着郭嘉契约中的物件点头哈腰着就进来了。</p> 别说,糜家还挺客气,说好的一袋米却给了足足一石,一碗油也换成了一桶,一筐食盐都是磨的精细,彷如细沙般精致,皆是尚好的精盐哪。</p> 原本,糜家众人还希望在郭嘉脸上看到十分满意的表情,可他们却失望了。</p> 郭嘉只是仅仅扫了一眼,就回身掏出了袖中的契约,朝车胄喊冤道:“大人英明,糜家既然不按约办事,恳请大人为郭某主持公道,不知违约者当如何决断。”</p> “按律,如若违约,视情量刑!”车胄明显一顿,他也不知郭嘉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脑子有些转不过来。</p> 糜家二长老老脸一黑,立即跳了出来,指着三样物件申辩道:“大人明鉴,我糜家明明已经照约送来了契约中的三样物件,而且皆是有增无减,怎能算是违约,此事,天地可鉴。”</p> 车胄闻言不禁点头,实事求是,事情的确如此。</p> “若在座诸位存疑,当可立即查看契约。”</p> 经郭嘉这么一提,车胄、糜老们皆纷纷低头查看了起来,结果还真找到一条,白绢黑字写的清楚,“所盛工具一律以甲方提供为标准”,若不是郭嘉特意伸手点出,当真是让人忽略。</p> 众人这才恍然,糜家二长老更是哭笑不得,这多送一点儿还成画蛇添足了。</p> 不禁腹诽:“傻呀,放着一石米不要却要一袋,一桶油不要却要一碗,就连那盐也是如此,这郭嘉莫非是烧糊涂了吧?”</p> 遂道:“那还请郭祭酒速速将盛放工具取来,也好还糜家一个清白。”</p> “好,不过此间不宜观看,还得劳烦诸公移步衙外。”</p> 车胄起身嘀咕:“还得出门去看?呵呵,也罢。”</p> 一行人匆匆出门,郭嘉示意众人稍安勿躁,所需工具立即便到,自己则挤出人群,立等于街口。</p> 众人也是好奇,便跟着郭嘉一起盯着街口,嘴上议论不止。</p> 众人等了许久,未见街角出现异常,糜家二长老终于忍不住了,大声质问道:“郭祭酒,已经一炷香了,这要候到何时才能履约啊?”</p> 其实郭嘉心中也着急呢,正准备开口,忽听街角传来一阵噪杂之声,便笑了起来:“呵呵,诸位请听,这不就来了嘛。”</p> 诸人再次向街角看去,随即面色齐齐大惊,他们这辈子可从未见过如此场面。</p> 他们看到了什么?</p> 装满三辆牛车的破布头,体积堪比十只水缸底下还长着轮子的大木碗,还有比那房子还高上一头的竹筐(屋?)</p> “这……”糜家长老们下巴都掉地上了,眼前这场面,足可堪称奇观。</p> 郭嘉回身朝糜家众人作揖:“呵呵,布袋太大还需现场缝制,至于那木碗和竹筐,郭某已经命人运来了,请糜家诸公不吝赐下。”</p> 糜家大长老看了看身边的诸位长老,又看了看郭嘉,最后还望了望远处缓缓抵近的巨型盛放工具,双腿一软,一屁股跌在了地上,喟然道:“天呐,这是要亡我糜家呀!”</p> 郭嘉此刻那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哎呀,大长老可要保重贵体,些许柴米油盐之物,不过是糜家九牛一毛耳,何必如此吝啬。”</p> 这哪是九牛一毛啊,简直是伤筋动骨。须知三车破布若真缝在一起,足可盖下五六囷粮,一囷接近后世的一吨,那就是实实在在的五六吨粮食。再说那大木碗,十口水缸的容积需用油来填满,那绝非是笔小数目,最后,一屋子的食盐能创造多少价值,那就更别提了。</p> 闻言,大长老气地两眼一翻,顿时昏死了过去。</p> 嘿,难道这便是糜家的传统,说晕就晕!?郭嘉不由心中暗笑。</p> </p> 第197章 抢占市场 又三日,糜家才将郭嘉的要求满足,自然是元气大伤。</p> 不过,有一点倒是硬气,说罢市就罢市,且是坚定不移没得商量,即便郭嘉欲用契约换取开市的条件,也被糜家无情地拒绝。</p> 郭嘉如此急切的表现,似乎让糜家人看到了胜利的曙光,以为只要再咬牙坚持一阵,必能成功迫使郭嘉来个“负荆请罪”,届时,之前丢的面子岂不是都回来了。</p> 愿望很丰满,可现实却很骨感。</p> 见事不可为,郭嘉转手就将糜家的米、油、盐全数充入了衙门府库,由官衙出面在徐州境内免费派发了起来。这手“借花献佛”当真是赚尽了民心,也让糜家莫名背上了一个“为富不仁”的骂名。</p> 这几日,车胄过得也是颇为清净,没了百姓上门闹事,连额头上的皱纹都少了十几道。高兴之余,便提着家藏的好酒过来寻郭嘉共谋一醉。</p> “贤弟,老哥真是服了,未曾想区区一份契约,居然还能做出如此大的文章来,不但让糜家吃了个哑巴亏,还能救济百姓让利于民,眼下,徐州总算是太平了。”</p> 车胄端起酒碗道:“呵呵,这些,可是全赖贤弟从中谋划,当浮一大白,来,容某先干为敬!”</p> “客气,请!”郭嘉也擎起面前酒碗对饮了起来。</p> 一碗烈酒下肚,车胄的话也多了起来,不禁蹙眉:“贤弟,虽说这批柴米油盐解了徐州燃眉之急,但毕竟不是长远之计,还得想个釜底抽薪之法,吾私下听闻糜家正盘算将罢市之期再延后几日,若真如此,年关过后,百姓的日子依旧不好过啊。”</p> “哈哈哈,果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就知老哥的酒可没这么好喝。”郭嘉微微一笑将酒碗放了下来。</p> 反问道:“但不知老哥如何打算?”</p> “自然是……一劳永逸。”车胄有些吞吞吐吐,毕竟在他看来,此事的确强人所难。</p> “好!”郭嘉看着一脸纠结的车胄重重点头。</p> “好贤弟,我知此事十分难办,可……呃,贤弟方才可是点头应允了?”车胄本还想劝,话到一半才反应过来,浑身打了一个激灵,险些把手上的酒也给洒了。</p> “呵呵,不错。”</p> “敢问贤弟如何图之?”</p> “等!”</p> “等?这,还等啊!”</p> “呵呵,快了,确切说,我在等人。”</p> 车胄大为不解,复问道:“不知贤弟究竟在等何人?”</p> 正说到这儿,院外典韦匆匆来报:“先生,广陵太守陈登在府外求见!”</p> 郭嘉一喜,遥指府外:“呵呵,不瞒老哥,正是此人。”</p> “典护卫,速去将陈大人请来!”</p> “诺。”</p> 不多久,陈登进院,见车胄也在,便急急行礼:“广陵太守陈登见过州牧车大人,见过郭祭酒。”</p> 郭嘉很开心,拉着陈登进了石亭:“快快免礼,元龙兄,千呼万唤始出来,可叫某一阵好等啊,既是迟来一步,理当罚酒三杯!”</p> 陈登也是一脸喜气:“呵呵,祭酒言之有理,当罚。”</p> 咕嘟咕嘟三碗下肚,陈登才谈及正事,一脸严肃道:“自某收到祭酒手书之后,便立即动员族中上下,采购货品百余车,其中布绢二十车,杂货二十车,剩下的皆是米,油,盐等民生之物,悉数开赴徐州各地,因货物数量过巨,运输实有不便,这才迟了三日,不知有否耽误祭酒大事?”</p> “不耽误,不耽误,来的正是时候,糜家已然决心罢市到底,元龙兄趁此时抢占市场绝对是无往而不利,郭某已经实现了当初对陈家的诺言,至于乃后如何表现,还得看元龙兄自己了。”</p> 陈登深深一躬:“多谢祭酒扶照,陈家必不忘祭酒大恩!”</p> “哎,元龙兄言重了,只不过各取所需罢了,此乃双赢。”</p> “呵呵,对对对,双赢!”</p> 一旁的车胄总算是听明白了,原来那契约一事还不是郭嘉的后手,真正的后手原来在此,好一招“釜底抽薪,一劳永逸”,郭嘉此举是想把将整个糜家踢出徐州啊。</p> ……</p> 糜家老宅。</p> 糜家二房跌跌撞撞地冲进了长老们的小院:“不好了,二长老,大事不好了!”</p> 二长老刚出门,见二房如此慌张便是一脸不爽,呵斥道:“闭嘴!大呼小叫成何体统,大长老才服完药睡下,万一要是有个好歹,汝担当的起吗?老夫平日里怎么说来着,遇事要冷静,现在滚出去,有话慢慢禀来。”</p> “……”被二长老这么一教育,二房也稍稍淡定了一回,扭身出了院子,立等于外,低眉顺目,一副恭敬求见的样子。</p> 二长老踱步过来,很是满意二房的表现,微微点头道:“说吧,究竟发生何事?”</p> 二房一脸忐忑道:“回二长老,徐州开市了。”</p> “什么?汝可再言一遍!”二长老一愣,以为自己耳朵秀逗了。</p> “开市了,且不止在徐州城内,徐州全境几乎皆开市了。”</p> 二长老荒唐道:“胡说八道,咱老糜家可从未宣布过开市的消息,此消息又从何处得闻?”</p> 二房苦笑道:“呵,这还用去打听?眼见为实啊!眼下,西市都快被老百姓挤爆了,各家生意红火着呢。”</p> “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忤逆糜家号令私自开业?”</p> “回二长老,我差人打听了,是陈家!”</p> “陈家,哪个陈……陈登父子?”</p> “然也!”</p> “我……这么大的事汝为何不早言明!遭了,这下出大事了!”二长老闻言直打板子。</p> 二房委屈道:“不是,方才是您……说要淡定来着!”</p> 二长老哪儿还淡定地起来,瞪了二房一眼,怒从中来:“滚,给老夫滚!”</p> “欸!”二房不想触霉头,乖乖一缩脖子,扭身便想开溜。</p> “慢!”二长老忽然又叫住了他。</p> “呃,二长老还有何吩咐?”</p> 陈家既然有能力跳过糜家宣布开市,定然是有备而来,要是糜家还坚守罢市不开门营业,那必然会遭到极大地损失,于其死扛到底,不如借坡下驴,也好挽回些损失。</p> 想及此,糜家二长老无奈一叹:“哎,罢了,速去让人准备开市事宜。”</p> “是,谨遵二长老之命。”二房微微点头,果然不出所料。</p> 有了陈家的强势介入,糜家主持的罢市行动就成了一个笑话,这脸打地也是啪啪响,但不打自己脸又能如何?难道真要眼睁睁看着陈家抢占整个徐州市场,然后糜家被挤兑去喝西北风?</p> 虽然大长老不省人事,但糜家二长老坚信,即便大长老转醒也不会指责自己做的不妥,丢脸总好过家败人亡吧。</p> 此后,郭嘉在徐州真正确立了“裁判”的位置,不管市场竞争如何激烈,那也逃不出郭嘉所画的圆圈。至此,他也做到了当初离开许都时向曹老板许下的承诺。</p> 新的一年,新的气象,徐州的一切也变得欣欣向荣起来。</p> 郭嘉一行在徐州又待了两月,不知不觉,时间已经悄悄来到了建安四年(199年)的四月。</p> 期间,天下也发生了两件大事。第一,就是袁绍在二月初终于攻破了公孙瓒的易城,彻底完成了梦想已久的“坐拥四州”大业。第二,河内的张扬被部将杨丑杀而代之,继而于二月中旬投了袁绍,此举,则又进一步壮大了袁绍的实力。</p> 想必此时的袁绍已经乐开了花,为自己终于能当上了北方巨鹰(婴?)而感到高兴和自豪。</p> 当然,曹老板也不是吃素的,比起袁绍为了那么一点点地盘而感到得意的时候,曹操的地盘可是成几何式的暴涨,司隶、兖州、豫州大半和整个徐州,细数起来可比袁绍的地盘还大了一圈。</p> 对了,忘了补充一句,还有一位正在打算携城来投的张绣。关于此事,郭嘉还是听曹婷提起的,一想到不日便能见到传说中的毒士贾诩,郭嘉心中居然隐隐有些期待。</p> 莫非,这就是所谓的“英(chou)雄(wei)相惜(tou)”?</p> </p> 第198章 袁术北上 四月中旬,寿春。</p> 袁术摊在龙榻上听着群臣日常口角,昏昏欲睡。</p> “陛下,江淮一带已是民不聊生,若不赶紧开仓放粮,陛下之民将十不存一啊,还请陛下恩准老臣之请。”</p> “臣等附议,恳请陛下开仓赈灾。”</p> “陛下,张大人糊涂啊,国库粮储本是播种之用,如若发给百姓果腹,入秋之后岂非又是颗粒无收,此举,犹如饮鸩止渴,只可解一时之急,绝非长远之计,还请陛下三思。”</p> 张大人怒目而视,咆哮道:“王大人!何出此无君无父之言,百姓无粮果腹便只能易子而食,此等人神共愤之举,身居庙堂又岂能视而不见?今时不同往日,百姓乃社稷之根本,若陛下无民可用,又何谈秋收一事?皮之不存,毛将安附,如此浅显之理,根本无需再议,陛下!”</p> “陛下,王大人之言,老臣附议,军中尚余十万精锐,足可收复疆土,若动用国库存粮,将士们食不果腹,万一曹操南下……吾等又该如何抵御?国库之粮,不能轻动。”</p> “陛下,末将等附议!”</p> “尔等匹夫,焉知治国之道,人都快没了,还打什么仗?陛下,莫要听信小人之言,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p> “陛下!”</p> 袁术一拍龙案:“吵死了!仲家不知百姓疾苦?仲家不知开疆辟土?有句话,张爱卿说的极是,今时已不同往日,看来仲家这个皇帝早该退了,当不起,也当的窝囊!”</p> 百官面面相觑,甚至于惶恐,齐齐下腰道:“陛下息怒!”</p> “朕意已决,诸爱卿请勿复言,不日,朕便将传国玉玺禅位袁绍,好歹也是朕的家人,老袁家四世三公,终于出了个皇帝,不能就这么断了。”</p> “来人,传朕旨意,书与本初,朕在寿春等其答复,另,开仓赈灾,能救一个是一个吧。”</p> “至于军中大军,即刻整备,若本初肯接纳尔等,便随朕一起北上吧。”</p> 这番话,似乎花尽了袁术周身的力气,本是沧桑的脸庞,此刻,更显的苍白而无力。三年的皇帝生涯让其体验到了什么是心想事成,什么是奢淫无度,什么是一个皇帝该有的特权,却独独把皇帝两字应有的责任给丢的一干二净。既然已经体验过了,那这梦,也该醒了。</p> 群臣默然地看着袁术颤颤巍巍走下龙榻,又目送他渐渐消失于眼前。似乎,他这一去,连偌大的皇宫也随之凋零了几分颜色,不复当年。</p> 不出几日,袁绍就收到本家兄弟的来信,信中言辞句句恳切,差点把袁绍给感动到了,放下书信喟然一叹:“哎,早知如此,何必当初。”</p> 随即,不由轻笑着对群下道:“呵呵,袁公路就是看不清大势,试问,皇帝有那么好当吗?若好当,哪儿还轮得到他呀?笑话!”</p> 一通贬低之后,袁绍点着案几又思索了片刻,开口道:“此事诸公已然知晓,吾欲纳袁术及其军士,诸位以为如何?”</p> 袁绍的智囊团人数可多着呢。话音一落,田丰就出列道:“主公,愚以为此事不妥。”</p> “哦,有何不妥?”</p> “主公,袁术僭号天子,行不义之举,如今穷途末路,借传国玉玺之名来投,若主公欣然接纳,天下之人会以为主公亦有称帝之心,此不妥之一也。”</p> “其二,主公坐拥四州之地,帐下将士何止百万,区区十万老弱残兵不足以成事,养之无用反成拖累,何苦来哉。”</p> “其三,若主公应允,袁术则会携军北上,那淮南之地岂非成了无主之物,江东孙策本就对淮南之地望眼欲穿,必然不会放弃此等良机,如此,主公反倒为他人做了嫁衣,实为不智。”</p> “以上三点,请主公三思!”</p> 袁绍细细一想,田丰说的有些道理,正踟蹰呢,忽然又见一人出列。</p> “呵呵,主公,田大人之言的确有几分道理,然则,恕某不敢苟同。”</p> 袁绍定睛一看,出列的是沮授,便笑道:“哦,呵呵,不知沮公有何见解?”</p> 沮授道:“虽然授亦不赞同接纳袁术,不过袁术尚可一用。”</p> 袁绍正襟危坐,来了兴致:“如何用之?”</p> “便是方才田大人所言三点,首先,传国玉玺在主公眼中虽无大用,但对当今天子而言,却是念念不忘,简直是朝思暮想,若能取下再放言献于陛下,主公之忠心于陛下眼中定是无人能及。”</p> “有理,有理,继续说。”袁绍很兴奋,沮授说的不差。</p> 拿了传国玉玺怎么了?只要将玉玺转手献于小皇帝,不就撇清了全部干系,外带还能博个大忠臣的好名声,这买卖,划算啊!</p> “其二,虽说主公坐拥四州之地兵甲百万,那十万老弱残兵也是可有可无,不过,在座诸位莫要忘了,袁术想要顺利北上还得过徐州这一道坎,曹操一旦得知消息,岂会坐视不理?主公只需一封书信,便能坐收渔翁之利,何乐而不为?十万首级,光叫曹操大军去砍,怕也要数月之久。”</p> 袁绍咧嘴一笑:“哈哈哈,对,此谋甚合我意,其三又如何?”</p> “其三,既然淮南空虚毕落人手,主公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去使与孙策交好,以淮南之地做礼,邀孙策共伐曹操。”</p> 袁绍腾的一声站了起来,大赞:“好,甚好!吾意已决,立即修书应允接纳袁术之事,另,遣使江东邀孙策共谋大事!”</p> 一旁的许攸左看看田丰,右看看沮授,暗自摇头,心道:“得,这两位又来了,非得驳着献策,这又是何必呢。”</p> 至于郭图、逢纪、审配、辛评原本还想思索,但见主公已经一锤定音,便也懒得再组织语言了,纷纷出列高呼:“主公英明!”</p> 这事,就这么定下了。</p> 被蒙在鼓里的袁术见到袁绍的回信之后也是感慨万千,怎么说也是老袁家的人,血浓于水,答应的很是爽快,居然连句矫情话都没有,真是……惭愧啊!</p> 于是乎,袁术就开始着手收拾“细软”,准备投奔他那个“好心”的自家兄弟去了。</p> ……</p> 纸是包不住火的,袁术这么大的动作自然也引起了各地诸侯的关注,特别是相邻的徐州,那绝对是一手消息。</p> 车胄一得密报,当即就手书一封命人驾八百里快马速速将消息传回许,好让曹丞相定夺。另一面,积极下令整顿军队,清点军辎,做起了备战的准备。</p> 一时间,徐州城内风声鹤唳了起来,老百姓自然不是傻子,见曹家甲士们五步一岗十步一哨,一改往日稀松的姿态,多少也能从中体察出一丝危险。</p> “哟,今日何故又提早回来了?貌似昨日麻将桌上,输的,可就属我一家啊。”郭嘉见三女兴致不高,便打趣道。</p> “夫君,今日进城的百姓可少了好多,街巷也冷清了下来,颇无生趣,吾等只好提前回来了,对了夫君,我听百姓说,徐州又要打仗了,此事当真?”曹婷一脸忧愁道。</p> “呵呵,不假,袁术北上的消息已经坐实了,既然要途径徐州,车将军岂能没有准备,夫人放心,即便真打起来,也烧不到徐州城来。”</p> 在郭嘉看来,这是历史的惯性,自然是无法避免。但他也忘了,因为他的出现,这历史已经悄悄地发生了些改变。</p> 譬如这次,没了刘备出兵阻击北上的袁术,徐州能否安然无恙?无疑,也成为了一个未知的变数。</p> </p> 第199章 徐州势危 五月末,一切准备妥当的袁术终于举兵北上。</p> 车胄也一如郭嘉之所料临危受命,接受了阻击袁术北上的任务。</p> 面对徐州驻军不足的情况,曹老板也给出了妥善的安排,便是遣臧霸及其泰山众共五万大军赶来徐州支援,不日便至。</p> 得到兵力支持的车胄自然是一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样子,按其说法,若此次能擒下一个皇帝,哪怕他是僭号的天子,那也是大功一件,不,应是居功至伟才是。</p> 对此,郭嘉笑而不语,不过随即又陷入了沉思,他总觉得自己似乎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但一时间又不知从何谈起。</p> 有人要问了,为何曹老板他自己不来?</p> 因为曹操也是分身乏术。早在得闻河内大乱之后,其便亲征河内,又命史涣、曹仁二将渡黄河围攻河内射犬(今河南沁阳东北),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响叮当之势将黄河北岸的战略要地收入了囊中。</p> 不过,曹操的这一行为也让袁绍大为光火,毕竟河内名义上是投了袁家,却让曹操占了先机,这怎么能忍?!</p> 必须报复!</p> 至六月,袁绍的一系列动作把郭嘉给彻底惊醒了。当然,受惊的不只是郭嘉一人,乃至曹操都有点懵。</p> 六月初二,袁绍为配合袁术北上,也为了报复曹操之前“趁火打劫”之举,一言不合就集结起了十万精锐,战马万余匹,正式宣布起兵南下迎奉天子。</p> “迎奉天子”,这话说的极是漂亮,可任谁都知道袁绍此举便是打算与曹操正式撕破脸皮,互怼了起来。</p> 曹操也万万没想到这次袁绍行动如此之果决,简直和旧时判若两人,本以为占点小便宜之后袁绍会继续忍气吞声,这下,则有些骑虎难下了。</p> 迫不得已之下,曹操乃后便将行至半途的臧霸之军调往了琅邪,命其攻略青州,意图给袁绍后院添把火。</p> 如此,徐州的大好形势就变得急转直下,没了臧霸的援军,车胄也难为无米之炊,想仅靠驻防徐州各地的五万人马灭掉袁术,简直是难比登天。</p> 郭嘉对此也是懊悔不已,这才想起袁术北上便是官渡之战的序幕,如此重要的事件,为何自己才想起来!?</p> 北方战事吃紧,关中诸侯又大表中立,一心想等曹袁两家分出个死活。南边,张绣尚在犹豫,而本是不声不响的刘表则第一个唱起了反曹的调调,豫州上下附和者甚多。东南,又有孙策蠢蠢欲动,不停调兵遣将,目的显然不纯。</p> 这让曹老板一下子陷入四战的泥沼,手上的兵卒自然也变得捉襟见肘。</p> 想及此,郭嘉明白,在这种大环境下,援军怕是真指望不上了,眼下莫说阻击袁术,保住徐州都快成问题了。</p> 可若将袁术放过去,那事情就更严重了,一旦二袁对曹老板形成南北夹击之势,结局可想而知。</p> 打?不成!不打?也不成!</p> 当车胄登门向他讨教之时,郭嘉第一次露出了凝重的表情,有那么一刹那,郭嘉很想抓来刘备好好问问,他又是怎么办到的。</p> 三天三夜,郭嘉把自己关在书房整整三天三夜,除了吃喝拉撒之外,一心扑在了徐州之势上,欲寻出破解之法。</p> 对此,身为郭嘉妻子的曹婷真是看在眼里急在心中,却又不敢前去打搅夫君做大事,郁结之下,唯能寻甄宓这个好姐妹说些体己话。</p> “好妹妹,夫君这三日几乎没合过眼,若再这样下去,便是想出了办法,夫君那身子怕也是要病倒了,姐姐已是六神无主,特来寻妹妹拿个主意,夫君如此魔障,该如何是好?”</p> 甄宓也知郭嘉近况,不由点头:“的确太为难郭公子了,曹公即要公子阻击袁术,又不准备派兵遣将以为后援,便是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平白无故,怎能变出上万兵甲用来抵御袁术大军!”</p> “是啊,是啊,徐州仅有守备五万,若说能出城应战者,恐还需减半,以两万之寡抵御袁术十万大军,真是太难了。”曹婷不迭颔首,忽又道:“不成,不若我去信告于爹爹,求些援军来。”</p> “姐姐,此事万万不可,公子早已有言在先,言北方战事已是迫在眉睫,此时曹公身边多一万兵甲,便能多一分胜算,若抽调南下来援徐州,岂非顾此失彼本末倒置?想来,便是曹公有心也是无力。”甄宓认真分析道。</p> “这也不行,那也不成,哎,这不是要急死人嘛!”曹婷坐立不安,急的那是团团转,甄宓也是感同身受,便是坐着,也是手脚发凉,一脸忧愁。</p> “咣当”一声巨响,房中两女齐齐一愣,皆听出是从郭嘉书房那头传来的声响。</p> 于是两女齐齐跑到了门口,只见郭嘉憔悴的脸庞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自信,正仰头望着头上的满月,发出了饿狼般的嚎叫:“啊呜~~~啊呜啊呜~~~”</p> 两女本想前去招呼,但见郭嘉突然开口对月长啸,不禁面面相觑。</p> 这是咋了?莫非把自己给逼疯了?怎突然学起狼叫了!</p> 曹婷看着郭嘉那略显消瘦的侧影,不由悲从中来,匆匆跑了过去,从背后一把抱住了郭嘉,含泪哭诉:“夫君,莫要吓我,想不到咱就别想了,好不好?好好的,怎就患失心疯了呢,夫君,夫君,莫要吓我,你倒是说句话呀!”</p> “公子,公子,快醒醒!”甄宓也是急切的冲了过来,嘴上连连轻唤,本是放在腹前的手指已被其捏地毫无血色。</p> “呃,还没睡啊,吵到你们了?”始作俑者尚不知一番别样的发泄叫两女吓的差点魂飞魄散,声泪俱下,半晌才露出一副恍然之状。</p> 曹婷闻言立即松了一口气,随即委屈巴巴地望着郭嘉。</p> 甄宓则替郭嘉欣喜道:“难道公子已经想到破解之法了?”</p> “是啊,高兴坏了,所以才……呃,忘了此刻已是深夜。”郭嘉望着一脸关心的两女讪讪道。</p> “夫人?哎,夫人,这是作甚?我……”</p> 没等郭嘉反应过来,曹婷带着未干的泪花举起双手就是一顿粉拳,一面揍一面娇斥道:“讨厌!叫你吓我,叫你吓我,郭奉孝,你死定了,从今往后别想再碰老娘一根手指头!”</p> “?!”郭嘉目光流转,不经意瞥向了甄宓。</p> “也不准你碰甄妹妹的。”曹婷见郭嘉扭头就来气,撅着嘴警告道。</p> 以为这样就能难到我郭嘉?你们太天真了!</p> “不碰手指?也好,反正不碍正事!”郭嘉嘴角含笑,一副得意之色。</p> 此言一出,不但曹婷楞住了,甄宓也是一呆。</p> 两女微微一思忖,便知郭嘉话中之意,俏脸之上彷如立即刷上了一道红漆,这时候还有心调戏她们,想来郭嘉真是想到了办法。</p> “呸,登徒子!”两女齐齐暴起发难,一个掐耳朵,一个偷偷掐腰,分工明确,配合的也是天衣无缝,两阵香风入怀,郭嘉此刻真是应了一句老话,“最难消受美人恩”,痛并快乐着。</p> 一番发泄之后,两女才向郭嘉打听起了破解之法。</p> 她们实在好奇,郭嘉一憋就是三日,也不知终于憋出了个什么大招来。</p> 一落座,郭嘉便一脸严肃道:“你们,真想知道?”</p> “想!”两女已经托起了腮,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p> “好,那我便细细道来,不过在此之前……郭某还得办一件大事。”</p> “是何大事?”两女齐齐追问。</p> “先,吃,饭!”郭嘉一本正经道。</p> “……”两女再次面面相觑。</p> “嘿,又皮痒了是吧,妹妹,快与我一起盘他!”曹婷拍案而起恼羞成怒,张牙舞爪朝郭嘉扑了过去!饶是向来文静娴雅的甄宓也别郭嘉气的鼓起了腮帮,不时凑上前去寻机报复。</p> “不是,我饿啊,民以食为天,还错了?!”郭嘉郁闷无比。</p> “休要狡辩,妹妹,一起上!”</p> “雅美蝶......”</p> 是夜详情,不足谓外人道也。</p> </p> 第200章 却术之战(上) 六月初六,郭嘉入了军营,高顺、典韦左右跟随,原本赵雨也吵着要去,郭嘉用美食好不容易一通忽悠才将其暂时稳住,意在保护徐州城内的曹婷、甄宓。</p> 深知先发制人后发受制于人一点的郭嘉,拉着车胄集结了徐州可以动用的所有兵力,在徐州城外十里建起了点将台。</p> 站在台上,郭嘉忽然想起了刘邦与韩信,韩信说刘备最多能将十万,而韩信自己则是多多益善,眼下两万余曹家兵甲整戈已待,那郭嘉他的极限究竟是多少?</p> 一万?十万?还是亦如韩信那般多多益善?</p> 战前动员是必要的,车胄能想也不想将兵权转交郭嘉也是对他的莫大信任。</p> 郭嘉往台上一站,手里拿着一个怪莫怪样的竹筒喇叭,向底下喊道:“诸位将士,今日吾等汇集于此,目的,想必诸位将士也已知晓。”</p> “袁术僭号天子,此举为天下人所不齿,其治下淮南之地,今已饿殍遍野,百姓想要活命,唯易子而食耳,如此惨绝人寰,人间炼狱,皆因袁术其人骄奢淫逸横征暴敛之故。”</p> “而今,袁术终于自食恶果,于败亡之际还想着疯狂报复朝廷,报复百姓,啊,这是什么精神?”</p> “这是临死还得拉个垫背的流氓精神,你们说袁术这人他恶毒不恶毒?”</p> “呃,贤弟,打断一下,此刻正在誓师,言辞需斟酌一下。”前面几句听的倒还说的过去,可怎么听着听着画风就变了呢,车胄浑身一哆嗦,赶紧出言打断道。</p> “我知道,这不正在唠么,要不老哥您来?”</p> “还,还是算了,你来,你来。”车胄赶紧捂脸瞥过头去,眼不见为净,耳不闻,心不烦。</p> 底下的众将士也是一愣,然后不由露出了会心的笑容。对他们来讲,大道理都听腻了,什么正义不正义,说句实话,离他们这些混吃等死的大头兵太遥远,在他们眼里,当兵就是混口饭吃,若是命硬,兴许还能养家糊口延续香火。</p> “咱们说到哪儿了?!”郭嘉白了车胄一眼,回头继续。</p> “恶毒!”</p> “不错,恶毒,简直太恶毒了,仗着自己有十万乌合之众就以为可以为所欲为,抢老百姓的血汗钱,霸占老百姓的妻女,以为还可以继续享他的荣华富贵,简直是在痴人说梦,有没有问过咱们这群有血性的老少爷们,答应不答应?!”</p> “不答应!”将士们齐齐高喊道。</p> “对,绝不答应,王侯将宁有种乎?袁家是四世三公,这的确不差,但那都是他老袁家祖上的荫蔽,若不是投了个好胎,袁术能有如此野心,能如此胆大妄为?”</p> 郭嘉扫视着众人,忽然笑道:“呵呵,诸位与本祭酒一样投错了胎,生逢乱世,家境贫寒,既没有显赫的家世,也没有万金的家财,有些人妻离子散,有些人背井离乡沦落天涯,更甚者,连吃上一顿饱饭也是一种奢望,但我与诸位一样也倍感庆幸,何解?”</p> 郭嘉自问自答:“我等本就一无所有,因此吾等脚下之路才有千万种可能,或战死沙场马革裹尸,或功成名就封侯拜相,这些,皆未可知也,而本祭酒坚信,将来吾等子孙会因为吾等今日之举而感到无比的骄傲与自豪。”</p> 郭嘉侧身摇指南方,大声鼓励道:“看,不远南方便是袁术的老巢寿春,此役,若能灭了那个假天子,吾等必定名留青史为世人所称道,若是灭不了……”</p> “若灭不了那还说个锤子,诸位只要谨记一句话,富贵险中求,人死卵朝天,咱们干就完了!”郭嘉朝南方比了个粗鲁的中指。</p> “对,干死袁术!”虽然将士们不知郭嘉其意,但此姿势别有一种蔑视他人的气势,不由竞相模仿,嘴上也是嗷嗷叫道。</p> 两万人齐齐朝南方竖起中指,那气势自是不可言喻,颇有种端倪天下众生之感。</p> 高顺则一头黑线的看着眼前闹哄哄的场面,不由戳了戳身边的典韦,好奇道:“老典,我跟先生时日不长,难道先生每次登台誓师皆是如此粗……浅显易懂?”</p> 好家伙,差点把心里话给全交代了,得亏高顺圆的快。</p> 典韦却在那头频频点头,听了高顺的话,理所当然道:“先生不愧号称鬼才,连说话都与众不同。”</p> “老高,俺也不瞒你,俺这也是第一次听先生誓师发言,嘿嘿,别说,还真挺带劲的。”说完,典韦也忍不住比划起中指。</p> “……”高顺整个人都不好了,再他看来,郭嘉这哪是誓师,完全就是山寨头子教唆手下下山搂草打兔子,也太粗俗了吧!</p> 可是,就从效果上看,将士们还真吃郭嘉那套。一个个听了跟打了鸡血似的,恨不得立即飞到寿春去跟袁术拼命,真是叫高顺百思不得其解。</p> “好,大军即刻开拔,目标寿春,不灭不休!”</p> “不灭不休!不灭不休!不灭不休!”</p> ……</p> “报,陛下,前方传来紧急军情,据报,徐州多日前发兵意图阻我北上之路,且如今已南下百余里,现于颖水北岸安营筑寨。”</p> “什么!?”袁术听了部将的回报,瞬间慌了心神,呢喃道:“仲家方才动身,大军也才行了几十里,难道天真要亡朕呼?”</p> 感慨一阵之后,忙追问道:“可是探清了来人底细,此次又领了多少兵马?”</p> 还好,那部将没叫袁术失望,立即回答道:“回陛下,探清了,听闻来人乃是曹操的一个军师,姓郭名嘉,字奉孝,此次南下也只领了两万人马。”</p> “啊?哈哈,你说多少!”袁术本还担心的要死,一听阻他北上之人是个谋士,已经是一脸鄙夷之色,又听那郭嘉只领了两万人马,差点没笑出声来,顿觉老天爷这是给自己开了个大玩笑,也太不真实了。</p> “两万余众。”部将对袁术变脸之快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如实重新回答了一遍。</p> “哈哈哈,区区两万人马,还想阻朕北上,那什么谋士不会是书看多了,这儿读坏了吧!啊?”袁术顿时喜笑颜开,甚至抬手指着自己脑袋出言讥讽道。</p> 部将表情一肃道:“陛下,末将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p> “但说无妨!”</p> “是,那郭奉孝虽是位谋士,却极有手段,不,堪称狡诈无比才是,连天下闻名的吕布也曾多次栽在其人手上,最后,还落了个城破人亡的下场,因此,陛下绝不可掉以轻心。”</p> 对于部将的劝诫,袁术自然是左耳进右耳出,大感部将这是在杞人忧天,但也不好直接拂了好意,微微一愣之后,嘴上敷衍道:“爱卿言之有理,朕当会倍加重视,哎呀,这北上一路路途颠簸,朕有些乏了,余事尔等自己斟酌处置便是,勿来搅朕歇息,若无它事,爱卿便退下吧。”</p> “臣,告退,还请陛下保重龙体。”</p> “嗯,去吧。”</p> “遵旨。”</p> 部将微微叹了一口气,继而起身出了帅帐,一路长吁短叹,背影甚为落寞。</p> 帅帐不远处是袁术诸将领的扎营之所,此时,两个将军巡视完一圈军营之后,纷纷遣散了左右,聚到了一处。那两人正是陈兰与雷薄。</p> 这两人其实早已有了自立之心,之所以还未发动,还是因为曹操听了郭嘉的建议,拉拢之后叫他们继续待在袁术营中以为暗棋。如今,见时机成熟,郭嘉便通过曹老板之口给他们下达了密令,要求他们在关键时刻“反戈一击”。</p> 事关重大,曹操的密令自然不能尽写详细。因此,这两人还得私下里再磋商磋商,谋划谋划。</p> </p> 第201章 却术之战(中) 幽静的帐内陈兰、雷薄对面而坐相视无言,似乎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子犹豫不觉的味道。</p> 良久,有些受不住此间气氛的陈兰终于开口了:“雷大哥,陈某向来与大哥马首是瞻,大哥如何决断但说无妨,小弟必定追随到底。”</p> 雷薄微微颔首:“贤弟心意为兄明了,不过,此事事关你我前途,焉能不慎?为兄也是心中忐忑难以决断啊。”</p> “曹公已许诺你我一场荣华富贵,大哥为何还要犹豫不决?”</p> “贤弟,糊涂啊,北上战事一触即发,届时曹公怕是自顾不暇,若万一最终获胜的是袁绍,那曹操许下的承诺便成了空中楼阁,将你我身家性命皆投入这场赌局之中,是否欠妥?毕竟你我可输不起啊!”</p> 陈兰细细一想,顿觉雷薄言之有理,遂担忧道:“那,大哥以为吾等该当如何施为?”</p> “依我看,倒不如暂时占山为王落草为寇,先安顿自身,再行观望一阵也是不迟,不管日后曹操与袁绍孰胜孰负,只要咱们手里有兵有粮,到哪里不是一场富贵,贤弟以为呢?”</p> 陈兰恍然,频频点头:“啊,大哥所言甚是,果然心细如发,若不是大哥点拨,小弟还置身云雾之中,分不清南北西东。”</p> 见陈兰支持自己,雷薄也有了几分底气,说话更是滔滔不绝:“不如这样,曹公之所求你我还需尽心去办,不过事成之后,大可两不相帮,咱们该为自身多多打算。”</p> “大哥言下之意是……”</p> “夺了袁术粮草钱财之后,立即退居灊山(嵩山),彼处有山名唤天柱山,高俊二十余里,道路险狭,足可拒数倍之敌,又有潜水环绕,不惧久困,乃是绝佳的避世之处。”</p> 又道:“待外头风平浪静之后,无论是接受曹公诏安还是归降袁绍,可谓是进退有据,坐享其成!”</p> “好计谋,大哥,就这么办。”</p> 是夜,陈兰、雷薄便密遣信使渡河通知郭嘉,以求里应外合方便他们背后行事。</p> 郭嘉其实早知他们心思,也不点破,客客气气送走信使之后,便当场大笑了起来。</p> 帐内众人自是大为不解,高顺出言道:“祭酒,何故发笑,可是好事将至?”</p> 郭嘉放下密信扫过众人一圈,嘴都没合上:“哈哈哈,好事,天大好事,来来来,大伙儿都瞧瞧,可不是有人送大礼了么。”</p> 众人将密信传阅一番之后,个个喜出望外,大呼万岁。</p> 能不喊万岁嘛,十万大军一旦没了粮草军饷,那还不是一块豆腐,任杀任刮。</p> 郭嘉当即下令:“典韦、高顺何在?”</p> “末将在!”典韦、高顺纷纷出列抱拳领命。</p> “命,汝二人各领五百骑兵连夜绕路渡河南下,于袁术大营后方集结,明日子时,一旦见其后营火起,便率骑兵直捣黄龙,配合陈兰、雷薄反戈一击。”</p> “得令!”</p> “其余诸将,随我集结,连夜砍伐沿岸树木结成浮桥,务必于晨曦之前渡河南下!”</p> “得令!”</p> 郭嘉认真道:“诸位将军,此战,只许进,不许退,可告知全军放弃一切难以搬动的辎重,准备全力追击!”</p> “诺!”</p> “立刻动身,散帐!”</p> 领命诸将鱼贯而出,只留下郭嘉一人,望着羊皮地图发呆。</p> 良久,幽幽一叹:“哎,不知北方战事如何。”</p> 北方,曹操待布置完任务之后,便将荀攸给特意留下。</p> “公达,眼看大战在即,也不知徐州近况如何?”</p> 荀攸微微一笑:“呵呵,主公过虑,徐州有奉孝坐镇,当是无恙。”</p> “吾可是调走了臧霸之军去攻略青州,难为奉孝了。”</p> “主公不是去了密信,有了陈兰、雷薄做为内应,应是十拿九稳,倒是许都……”</p> 曹操眉头一皱,语气升了一个调:“怎么,许都有异,汝可是收到了荀彧来信?”</p> 荀攸担忧道:“回主公,所料不差,信中言及那些个老臣越来越不安分,见袁绍打着迎奉天子的口号举兵南下,大有通敌心思。”</p> 曹操闻言便仰天大笑:“哈哈哈,好啊,朝中老臣本就对我这位丞相颇有微词,如今见袁绍势大,则更是迫不及待,就让他们闹着,等闹大了,吾才好一并除之,一两个无足轻重之辈,还不值得我曹孟德举起屠刀,那得多累啊!”</p> 荀攸也是轻笑:“呵呵,主公所言甚是。”</p> “对了,张绣之事,公达还需上心,若能得其助力,再好不过。”</p> 荀攸也是直话直说“张绣之所以犹豫不决,概是在惧怕主公会秋后算账。”</p> 曹操又是一阵大笑:“哈哈哈,小人之心焉能度君子之腹,操岂会如此肤浅,遑论天下诸侯还无人愿意低人一头,便是装模作样,操也不会害其全家。”</p> 荀攸嘴角抽了抽,心中腹诽:“这话说的,我都不信,人家叔嫂不早给您祸祸了么。”</p> 话分两头各表一枝,不提曹操,且看郭嘉如何。</p> 翌日,天朗气清万里无云,是个游山玩水避暑纳凉的好天气。</p> 不过,就是这样的好天气,郭嘉这支正在渡河的大军却无福享受,将士们皆是一脸疲惫,为了这座能过一辆车马的浮桥,他们可是足足奋斗了一整夜。</p> “快,加快行军,到了对岸咱们就开饭,将士们!再加把劲儿,跑起来,跑起来!”郭嘉也是一夜未眠,正拿着令旗在浮桥中央给将士们打气。</p> 回答郭嘉的是那粗重的喘息声和细碎的脚步声,还有盔甲之间不挺的碰撞声。</p> 日上三竿,大军终于成功渡河,郭嘉也是重重呼了一口气,他最怕的事情终究没有发生,大概是袁术太过自信,才没有散出大量的斥候,要不然,一个渡河奇袭就能把郭嘉这两万人给拍死在岸上。</p> 如今,偷渡成功,那自是天高任鸟飞,这次不把袁术打出屎来郭嘉名字倒着写都成。</p> 郭嘉招来一令骑,认真吩咐道:“速传我令,留下必要斥候在外警戒之外,全军原地歇息,只准肯干粮,不准生明火。”</p> “诺!”令骑接令,撒开马蹄就跑了。</p> 这一等,就是四个时辰。</p> “谁?!”靠在一颗大树下打盹的郭嘉忽然感觉被人推了一下,便立即抓过身边佩剑戒备了起来。</p> “我!”</p> “……”郭嘉一愣,这儿黑灯瞎火的,来人就报个“我”字,谁又知道你是谁?不过,随即郭嘉就反应了过来,因为那声音很清脆,明显是个女子。</p> “赵、赵姑娘!你怎么来了,难道……徐州有变?!”郭嘉第一反应就是如此。</p> “放心,徐州无恙,是两位姐姐求我来护你周全。”赵雨见郭嘉如此诧异,不禁嘴角闪过一丝小得意,似乎,很是乐见于此。</p> “这儿打仗呢,正所谓刀剑无眼,赵姑娘还是赶紧回去吧。”</p> 赵雨打量了郭嘉一眼,嘴上讥讽:“就你那三两下破功夫,还学人打仗?莫去送死已经是烧高香了,放心,有了本姑娘在,保准你没事儿。”</p> “……”小看人是吧?好气呀!打仗是靠拳脚吗?是智慧好不,有吗你!?</p> 郭嘉也懒得解释,摇头道:“成,来都来了,就留下吧,一会儿还得烧了浮桥,怕也是回不去了。”</p> “太好了,三顿饭到手!”赵雨兴奋地举了举拳头。</p> 不是,这什么意思?</p> “慢着,此言何意?”</p> “两位姐姐已经答应,只要保你安全,回头就能享受三顿大餐,什么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p> “不是,打这儿报菜名呢,弱弱问一句,现在请您回去还来得及吗?”</p> “你说呢?!”赵雨瞪了郭嘉一眼,那凶狠的模样就跟从小奶狗嘴里夺食似的,哪能让到嘴的鸭子飞喽。</p> “呃,成,回头,我一定请,绝不食言。”郭嘉冷汗都下来了。</p> </p> 第202章 却术之战(下) 半夜,袁术大营一如往常那般静谧,大营四周围的明哨、暗哨也纷纷打起了哈欠,忽然,他们耳边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在这静谧的夜空下格外清晰。</p> 身为军人,又是军中斥候,这些值岗之人睡眠本就很浅,更何况还尚未闭眼。那些耳边传来隐隐约约踩断树枝或是趟过落叶的声响,叫他们立即惊醒了过来,方才那一丝丝困意也随之一扫而空。</p> 在这种荒郊野外,深更半夜还在附近成群结队游荡的,除了军队大概也没有谁了。十万大军就在自己人的身后,那么这群来历不明的军队绝非带着善意。</p> 斥候立即推醒了身边假寐的伙伴,低压声音道:“有敌情,快些起来。”</p> 之后,暗哨所在的坡坳处一个接着一个冒出了脑袋,他们犹如受惊的兔子,齐齐竖着耳朵,屏气凝神侧耳倾听。</p> 果然,的确有脚步声正在向他们这里悄悄逼近,且人数还不少。</p> 斥候之间立即打了个眼色,一人会意,随后蹑手蹑脚的爬出了掩体,他的右手紧紧抓着一根鼓槌,而左手正提着一个小铜锣,只要那铜锣一响,便能让整个军营知道有敌来犯。</p> 那人正准备直起身子发出警告,哪知夜幕之中突然闪出一道月光,不,那不是月光,是冰冷的箭矢在月光下折反出的寒光。</p> 那道寒光一闪而逝,来的极为突兀,来的叫人猝不及防。</p> “噗嗤”一声,没等那报信之人反应,这道寒光已经精准无误地打在了那人脆弱的脖颈之上,箭矢之凌厉甚至贯穿了整个脖颈,一道血箭也随之冲天而起,那人只挣着发出两声嘶哑的低吼,便直挺挺倒了下去,也惊动了本躲藏在掩体内的几个斥候。</p> “快撤!”斥候们立即意识到了什么,慌忙抽出了佩剑,跳出掩体扭身就向坡下大营跑去。</p> 可来人的箭更快,不到三十步的距离,即便是在黑夜,那也是百发百中,几个斥候连敌人的面也没见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死在了路上。</p> 一名曹家小校忽然从林间闪了出来,看着周围仍在出气的袁家斥候,当即就补了一剑,而后回头吩咐道:“速速就地掩盖,转战下个据点,动作快些,还差二个!”</p> 有了陈兰、雷薄提供的大营布防图,提前拔掉这些钉子简直是轻而易举。而这一幕,几乎在大营四周重复上演着。</p> 稍远的后方,郭嘉正趴在高处,擦亮眼睛看着,嘴上叫好不迭。当然,他可没千里眼,只是手上正拿着他特意赶制的秘密武器——望远镜。</p> 见不远处郭嘉大呼小叫,兴奋不已,赵雨也来了兴致,不由靠近了些,又见郭嘉卧在地上而手中擎着一根怪模怪样的竹筒,便好奇地问道:“欸,掌中何物?”</p> “千里镜,好东西!”郭嘉根本连头都没回,依旧保持着射击的姿势,嘴上敷衍道。</p> “千里镜?好生古怪的镜子!究竟有何用处?”赵雨嘀咕了一句。</p> “用处可大了,上可决胜于千里之外,下可偷窥寡妇洗……咳咳,总之,此物甚为玄妙,不足为外人道也。”郭嘉老脸一红,险些教坏了小盆友。</p> “可否让我一试?”</p> “想试试?成啊,三顿饭!”</p> 这家伙还记着呢!赵雨闻言一阵气结。心中实在不舍却对那“千里镜”极为感兴趣,于是,她一咬牙一跺脚,撅着小嘴道:“好嘛,三顿就三顿,快给我瞧瞧。”</p> 郭嘉连忙起身将竹筒一递,笑道:“呵呵,好戏是没的看了,大概只能瞧瞧袁术大营,我来教你怎么使。”</p> 郭嘉不觉,很是认真的手把手教着。而赵雨的感受却是不同,除了大哥赵云之外,何人曾与她如此接近,这会儿又是摸手又是拍胳膊的,虽然赵雨也知道郭嘉这是在教她使用那什么“千里镜”,但还是有些异样,内心没来由的一阵慌张。</p> 特别是郭嘉在其耳根边不住教导的话音,更让她俏脸发烫,浑身战栗。</p> 好不容易收拾了心神,将注意力放在眼前,忽然,赵雨惊叫了一声,下意识地将竹筒抛在了空中。</p> 郭嘉虽然有些心理准备,但也没料到赵雨反应会这么大,慌忙伸手捂住了其口鼻,还得腾出心思去接那快落地的望远镜,简直手忙脚乱。</p> 一通神操作之后,郭嘉才皱着眉头责怪道:“嘘……我的姑奶奶,能不能轻点儿,要是现在被人发现,那就功亏一篑了。”</p> 赵雨则瞪着眼睛,一副见鬼的模样朝郭嘉连说带比划:“方,方才,袁术大营有人在走动,我,我看到他朝我们这边望来了,那人的脸,有,有拳头那般大,好神奇!”</p> 郭嘉一副少见多怪道:“厉害吧,三顿饭不委屈你吧。”</p> “如此神物,如何获得?”</p> “自己鼓捣的呗,贵就贵在这两块特别的琉璃上,说多了你也不懂,幸好方才没摔碎。”郭嘉检查了一遍竹筒,如释重负道。</p> “琉璃啊?”赵雨当然知道琉璃为何物,那可是价值连城的宝物,哪个王公大臣得了琉璃玉壁不当宝贝一样珍藏,甚至都想带到墓里去。可他倒好,将如此贵重之物带到了战场之上,简直难以理喻。</p> 赵雨正准备开口规劝几句,让他小心保管,哪知郭嘉猛得将千里镜塞到了她手上,嘱咐道:“该动身了,你功夫好,这个便交由你来保管,莫要弄丢了。”</p> 赵雨动了动朱唇,最后啥也没说,将竹筒死死抱在怀中,重重点头。</p> “弟兄们,放起狼烟,也让袁术知道知道,咱们踩上门了!”</p> 郭嘉话音一落,山头青烟乍起,不消片刻,大营四周纷纷点起了狼烟,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整整绕了袁术大营一圈。</p> 随即,喊杀声四起,遍布山野平原。</p> 如此大的阵仗,自然将大营里的袁术给惊动了。</p> 袁术猛地从榻上惊醒过来,忙喊道:“来人,快来人!”</p> 执戟郞匆匆入内。</p> 人未开口,袁术便劈头盖脸骂道:“外间发生何事,竟如此吵闹,还让不让朕安寝了?”</p> “回陛下,是敌袭!”</p> “什么敌袭,哪来的敌袭?!”</p> “陛下,漫山遍野都是敌军踪迹,我等大营似乎已经被包围了!”</p> 袁术气极反笑:“哈哈哈,我十万大军,居然会被敌军从中包围?简直是天大的笑话,尔等莫非空长了一颗脑袋,里头皆是木头不成?”</p> 一拍身下长榻,怒道:“滚,还不速去打探清楚再来回报!”</p> “诺!”</p> 执戟郞刚起身,一袁术部将便冲了进来,见袁术就跪:“陛下,大事不好了,大营已被曹军重重围困,还有……”</p> “还有什么,快说!”袁术听了前面一句已经是晴天霹雳,暗道:“这,难道是真的?!”</p> “还有,陈兰、雷薄公然反叛,与曹兵里应外合,不但将大营粮草付之一炬,还放开了口子,轻易将曹军骑兵放进了大营,如今怕是……怕是杀过来了。”</p> 袁术都不想说话了,腾的起身站了起来,瞥了一眼挂在榻边的盔甲,打着牙道:“撤,快撤,速命将士前来护驾!”</p> “杀,随我诛杀袁术!”袁术刚动身,高顺已经带人杀到,喊杀声吓的袁术不禁一个哆嗦。</p> 回头一看,高顺如杀神降临,一身银甲早已染成了暗红,那枪头还滴着袁家兵甲的鲜血。</p> “陛下快走,来人护驾!”好在大营不缺自家人马,晃神工夫,又来了一队,拼命挡住了高顺进击的步伐。</p> “走,快走!”袁术催促着身边的护卫。</p> 没两步,打东边又杀出一队人马,正是赶来的典韦,典韦手执双戟拦住辕门,三两下就将冲上去的袁兵干翻在地,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p> 见袁术朝辕门而来,不由咧嘴一笑:“袁术老儿,往哪里跑,还不乖乖将首级留下,俺典韦也好向祭酒去邀功领赏。”</p> 闻言,袁术都快吓出尿来了,慌忙转身喊道:“撤,往南撤,朕要回寿春,快!”</p> 自有忠心之人献上马匹,袁术二话不说翻身上马,丢下大营领着亲卫就开始跑路。</p> “嘿,还真跑了,赶紧给俺追!”</p> “典将军,穷寇莫追,若此时不杀出大营,待陷入重围可就不好了。”见典韦还想率部追击,高顺连忙折反回来劝阻。</p> “也是,大事要紧,诸位将士,随俺杀回去!”</p> “将军,且看!”一曹家小校打袁术帅帐冲了出来,怀里还抱着袁术的铠甲。</p> 高顺微微一愣,随即大笑道:“哈哈哈,做的好,速将袁术头盔拿来一用。”</p> 高顺一接头盔,挑在枪上,吩咐道:“都给我喊起来,袁术首级就在此处!”</p> 众将士会意,一面回头扑杀一面嘴上大喊:“袁术亡了!”</p> 袁军本就处于大乱之中,又遥见袁术甲胄已落入敌手,便信以为真,面对曹家奇兵,如惊弓之鸟,扭头就跑,哪里还有心思组织抵抗。</p> 如此,神奇的一幕就发生了,大营里里外外,随处可见上百袁军被十几个曹兵撵着跑的场面,当真是叫人大跌眼镜,直呼见鬼。</p> </p> 第203章 袁术之死 郭嘉说到做到,轻装上阵的曹家士卒一日间竟直追八十里,不但把十万袁术大军杀地溃不成军,还沿路攻略了不少县城,获得了马匹与曹军最急需补给的粮草辎重,这种以战养战的方式让追击的曹军气势更为一振,加之木质马镫的应用,几乎人人都变成了轻骑兵。</p> 机动性长了一大截的曹军又反过来压缩了袁术喘息的时间,简直把袁术逼地火烧屁股,不敢有一丝停留。</p> 这日,袁术溃军跑到江亭,便再也跑不动了。</p> 此时,袁术的溃军已不足一万,全军上下仅有麦屑三十斛,这是什么概念?便是煮成麦糊也仅够全军一餐之用,可谓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p> 时六月下旬,酷暑难当,面对如此困境,袁术大概已知自己天数已尽,当听手下禀报前方有一破观可以暂时避暑,便不顾一切钻了进去。</p> 瘫在三清像前的袁术早已口干舌燥,丢了手中的宝剑朝左右喊道:“蜜水,朕要喝蜜水!”</p> “陛下,此等荒郊野外何来蜜水?”</p> 袁术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退而求其次道:“无有蜜水,甘泉也成。”</p> 左右愁眉道:“陛下,观中倒有一口井,不过早已废弃不用,兴许挖上几尺,或能出些井水。”</p> “那还不快去!”</p> “可,曹兵将至!”</p> “去,给朕找水!”</p> “呃,遵旨!”</p> 水尚未挖出来,郭嘉已经带兵杀到,看着眼前那破烂不堪的观宇和一个个视死如归的袁家溃军,郭嘉不免动起了恻隐之心,下令道:“先围起来,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强攻。”</p> “诺!”</p> 听着外头的响动,袁术不用人报也知发生了何事,他倒是没在意,只是希冀的盼着部下能给他带口水来。</p> 没一会儿,部下进来了。</p> 袁术抢过木碗咕咚咕咚灌下,还意犹未尽地舔了一遍木碗,才扭头诧异道:“这,怎么是蜜水?哪来的蜜水?!”</p> “回陛下,是外头曹军军师祭酒郭奉孝命人送进来的。”</p> “是他?!”</p> 袁术立即丢了木碗,苦笑道:“哈哈哈,是他,哈哈哈,居然会是他,好,好人哪。”</p> “陛下,其还让人带了句话。”</p> “讲!”</p> 侍从学着郭嘉的语气道:“袁公路,郭某敬你是个英雄,理应有个体面的死法,须知多行不义必自毙,劝君好自为之,免得又妄造杀戮,生灵涂炭,便在九泉之下,也难以安生。”</p> 袁术闻言一愣,随即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哈,郭嘉倒是个厚道人哪。”</p> 望了望身边众人,袁术突然咳血不止,弥留之际发出最后一句感叹:“袁术至于此呼?”</p> 言毕,袁术卒。</p> ……</p> 观外,典韦不解道:“先生为何如此好心,临死还给送去蜜水?不知尚有剩余,俺厚脸也想讨一碗。”</p> 郭嘉古怪地看了典韦一眼,轻笑道:“呵呵,典将军还是算了吧,有些东西袁术喝的,你却喝不得。”</p> “俺,喝不得!这是为何?”典韦挠了挠头,百思不得其解。</p> 郭嘉笑而不语。</p> 高顺倒是若有深意地瞥了郭嘉一眼,眼神中有了一丝不可察觉的敬畏。</p> 好人?厚道?</p> 也算是吧,死袁术一人却能救下万余人,这也是郭嘉能想到的最完美的方案。虽然,此举有些下作,却印证了那句老话,无毒不丈夫。</p> 此役,终以袁术呕血病亡而落下了帷幕。</p> 另一面,孙策趁袁术聚兵北上江、淮空虚之际大肆攻略袁术的地盘,却与“接盘侠”刘勋意外怼上了。</p> 为什么要说刘勋是“接盘侠”呢?这还得从袁术之死说起。</p> 袁术死后,袁术长史杨弘、大将陆勉收集溃军欲率部投效孙策,但在途经庐江时被庐江太守刘勋给截下了。</p> 而袁术堂弟袁胤、女婿黄猗等人摄于曹操威力,不敢再居寿春,领袁术家小和曲部家眷前往皖城投奔刘勋。</p> 如此,两方相加,刘勋相当于继承了袁术的大量“遗产”,成了袁术的后继者,并继续抵抗江东的入侵。</p> 孙策想要一口吞下袁术的地盘,看来,也非是想象中的那般容易。</p> 当然,这都不管郭嘉的事情,他已经领着大军走在了凯旋的归途上。</p> ……</p> 徐州城外,此时已是人山人海,百姓们得闻前方战事大捷之后,自是高兴无比,自发地等在城外迎接凯旋之军。</p> 以两万余众力破袁术十万大军,自损不足八百,这等奇迹可不是常见,郭嘉军神之名也是不胫而走,更有人把其比作当代的“管仲”“乐毅”大加吹捧。</p> 人群中,最开心的还属曹婷与甄宓,听着百姓们对自己情郎如此推崇,身为郭嘉背后的女人,更是无比的自豪与骄傲。</p> “姐姐,这下可安心了,郭公子果然不负众望。”</p> “安心,安心,妹妹也别再一口一个郭公子的喊我家夫君,姐姐又不是妒妇,妹妹心意究竟如何,姐姐还能不知?也罢,待回头,姐姐给妹妹张罗张罗,人说好事成双嘛。”曹婷也是喜上眉梢,半年的相处她也逐渐认可了甄宓的品性,总算是开了金口。</p> 甄宓俏脸一红:“姐姐,此举何意?”</p> “呵呵,妹妹明知故问。”</p> 本是一脸喜色的曹婷忽然有些阴郁,拉着甄宓的手,语重心长道:“妹妹,姐姐与你说句实话,我与夫君成亲已久,却不见腹中有何动静,古人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妹妹若能进家,也算是了了姐姐一桩心事。”</p> 甄宓恍然,紧紧握着曹婷的手安慰道:“姐姐莫要忧愁,郭……奉孝是做大事之人,平日与姐姐定是聚少离多,大可从长计议。”</p> 曹婷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妹妹,姐姐已是深思熟虑,不必再劝,好比此次夫君出征在外,若遇了万一,呸,我等姐妹日后当如何自处?这乱世之中,上哪儿再去寻个把我们女子当宝贝哄着的真丈夫?”</p> 一句话让甄宓引起了共鸣,她也不可思议道:“姐姐,妹妹之所以忍不住心动,概也是因为如此,奉孝他……他的确与众不同。”</p> “哼,倒是便宜了那个登徒子!”曹婷见甄宓报羞,忍不住吃味道。</p> “姐姐~~~”甄宓羞地无地自容。</p> “行了,快看,他来了!”</p> 不远处,郭嘉一马当先接受着百姓的欢迎,身边的高顺、典韦同样也是喜气洋洋,胜利总是让人感到愉悦的,何况是大胜,这可是名留青史的浓重一笔。</p> 曹家将士们同样也是挂着微笑,虽然连日奔波之下他们早已是疲劳不堪,但看着自己的英勇壮举能被百姓们认可,顿时也来了精神。</p> 特别是见到那些青春美貌的少女与少妇频频尖叫,且露出崇拜之色,更让他们的精神为之一振,昂首挺胸努力表现。</p> 行不远,车胄领着徐州上下官吏前来出迎,见郭嘉便大笑道:“哈哈哈,郭贤弟,恭祝贤弟凯旋而归,不但解了徐州之危,更立下了不世之奇功,当受徐州上下一拜!”</p> 郭嘉当即翻身下马,迎上前去,虚扶道:“哎呀,车州牧、各位同僚,还有在场的诸位父老乡亲,郭某何德何能受此一拜,快快请起!”</p> 又道:“此次能得胜而归,皆乃将士齐心三军用命,郭某,仅是坐镇后方,从中谋划而已,实在当不起啊!”</p> “当得,当得,贤弟何必过谦。”车胄拍着郭嘉的肩膀一阵称赞。</p> “大人,吉时已到,让大军进城吧。”左右提醒道。</p> “对对对,进城,贤弟,老哥已备了庆功酒,记得一定要来啊,至于三军将士,自有犒赏。”</p> “如此,甚好!”郭嘉也不侨情,微微点头。</p> 忽然,郭嘉若有所感,抬头望向了城外的一架马车,两道倩影就这么在车边呆呆的望着他,那两双眼神当中有热泪,有喜悦,有激动,也有思念,很是复杂。</p> “呃,诸位,失陪一下。”郭嘉心头火热,别过有些诧异的车胄等人,径直向两女那头飞奔而去。</p> “夫君(公子)!”</p> 爱人们的呼唤,一下让郭嘉心口沸腾,激动之余也顾不得是否在众目睽睽之下,一人一臂将两女紧紧拥入了怀中,然后,一人一口猛啃了起来。</p> 呢喃道:“我,回来了!”</p> “嗯。”两女已是羞成了红柿子。</p> “咳咳,看什么看,都扭过去,非礼勿视!”车胄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回头笑骂了一句。</p> “呵呵。”众人忙齐齐侧身,同时露出了会意的笑容。</p> </p> 第204章 黄粱一梦 典韦搀着酩酊大醉的郭嘉出现在了小院门口,一路受尽了郭嘉的“胡言乱语”,见曹婷与甄宓急切地候在院中,便一脸如释重负道:“夫人,救命啊!”</p> 曹婷见典韦露出一副郁闷无比的神情不禁噗嗤一声笑了起来道:“咯咯,典将军明知我家夫君不胜酒力,也不拦着些,这下可苦了自己,夫君酒后失语,一般人可是受不住,是否如听天书一般?”</p> “对对对,先生酒后之言,句句玄妙,俺一凡人,哪能明了,像什么爱……爱老虎油,三块肉,典某听得云里雾里,又不敢接话,一旦接话,那可又是一阵滔滔不绝,便是此刻,耳边亦是嗡嗡作响。”</p> 曹婷朝典韦露出一丝歉疚,随即又刮了东倒西歪直不起腰的郭嘉一眼,上前两步接过夫君道:“人就送到这儿,将军也是一路辛苦,早些回房歇息吧。”</p> “诺,典韦告退。”典韦见两女架起了郭嘉,这才放心离去。</p> “哟,换了一批小姐姐也不提前告诉我,你们这群人可真不厚道,起码,嗝,起码也的问下我的意见是不是?呕……咦,两位姐姐怎么看着有点儿面熟啊?”</p> 两女没架郭嘉几步,郭嘉突然抬起头来,朝左看了看曹婷,又朝右看了看吃力的甄宓,露出了一丝疑惑。</p> “姐姐,他……”甄宓可从未见过郭嘉大醉的场面,甚至担心。</p> 曹婷则咬着朱唇瞪了郭嘉一眼,随即对甄宓道:“妹妹放心,有道是祸害遗千年,还死不了!”</p> “……”甄宓微微一愣,怎么听着曹婷这话里有话啊,好大的怨气!</p> 忽然,甄宓身子一颤,只觉一只魔爪已经悄悄落在了她的腰肢之上,若不是那只魔爪得寸进尺企图向下蔓延,她还不曾觉察出来。</p> 若是叫他得逞,那还得了?</p> 霎时,满面羞红的甄宓挣扎着晃动了两下,也对方才曹婷的话有了一丝顿悟。</p> 她悄悄瞥了身边的曹婷一眼,只见曹婷更加不堪,半个身子几乎挤进了郭嘉的怀抱,喘息声也变得粗重几分,当真是一副秀色可餐的诱人模样。</p> 无意间,曹婷也瞥见了甄宓,见其同样红云挂面,不禁恼羞成怒,瞬间将玉手死死按在了郭嘉腰间,而后很是自然地递出下巴扣在了郭嘉肩头,对着郭嘉耳畔咬牙切齿道:“装,继续给老娘装,手放哪儿呢?!调戏咱姐妹很过瘾是吧?”</p> 不等郭嘉开口,曹婷已经下了狠手,一招“天魔解体”大法祭出,直接把郭嘉给拧醒了。</p> “是,哎,不是……疼疼疼,夫人,你听我解释,我喝多了嘛。”郭嘉被抓个现行,赶紧嬉笑着讨饶道。</p> 曹婷嘴角闪过一丝得意,直言点破道:“喝多了?骗鬼呢!我还不知你酒量,也就能骗骗那些粗人!”</p> “嘿嘿,还是夫人英明,不若如此,为夫那可就真得躺着回来了,难得大伙儿如此高兴,怎能扫了诸位兴致是吧?只能出此下策了。”</p> “就你聪明!”</p> “多谢夫人夸奖。”</p> “哼,我这可不是在夸你。”</p> “可入为夫耳中,便是夸奖。”</p> “呸,真不要脸!”</p> “嘿嘿,要脸也娶不到夫人您啊。”</p> “嗯哼,算你会说话。”曹婷傲娇道。</p> “……”甄宓听着两人打情骂俏,不由露出一丝羡慕之色。果然,比起曹婷来,自己还不够了解他。</p> 曹婷察言观色,立即对甄宓解释道:“妹妹不知,咱们夫君可是海量,莫要信其会发酒疯,若真是醉了,其便倒头就睡,雷打不动,那些胡话,都是说与外人听的,唠叨久了,自然会将夫君送回来,此招,百试百灵。”</p> 郭嘉没听仔细,但甄宓可是想当敏感,曹婷的一句“咱们夫君”可把甄宓羞地定在了原地。</p> “妹妹,可别愣着,一会儿还得服侍夫君躺下呢。”曹婷朝甄宓若有深意地眨巴眨巴眼。</p> “额,是!”甄宓心中犹如小鹿乱撞,脑中更是一片空白,都忘了自己究竟是怎么将郭嘉搀进闺房的。</p> 正发懵呢,吱呀一声,门扉被人从外关上了,只听屋外传来曹婷幽幽的声音:“妹妹,夫君就暂时交托予你了,当好生照料。”</p> ……</p> 是夜,郭嘉做了一个奇怪又香艳的梦。梦里,那位将他踹到三国乱世的神仙姐姐又出现了,郭嘉二话没说就扑上去“理论”,必须把便宜全占回来。</p> 郭嘉一怒,血溅五步,对眼前的佳人那可是毫无怜悯可言,当真是打的昏天地暗,斗的日月无光。</p> 都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凭什么不问问自个儿愿不愿意就一脚把自个儿踹到三国乱世来了?可气!可恨!必须报复!</p> 但奇怪的是,那神仙姐姐一会儿变成曹婷的模样,一会儿又变成了甄宓的模样,嘴边也不住说着感人的情话,仿佛一直在天上看着他一般,居然知道他与曹婷、甄宓两女相处的点点滴滴。</p> 一滴清泪,滴在了郭嘉的胸膛,被这温热的泪水一刺激,郭嘉突然睁开了眼睛。</p> 宿醉的感觉让其脑袋有些昏沉,即便睁开了眼睛,也似蒙上一层水雾,怎么看,怎么有些模糊。</p> 郭嘉不禁晃了晃脑袋,果然眼前之景清晰了不少。</p> 入眼的是木质的天花板,六月的蚊帐高挂顶上,一颗铜制的驱蚊香囊正在帐顶下不住的原地打转。</p> 鼻尖,传来了两股熟悉的味道,似是蔷薇又似是玉兰,郭嘉微微侧头,入眼的是曹婷那张无比熟悉的脸庞。</p> 此刻,她正紧咬着朱唇,保持着一副不堪挞伐的求饶模样,让郭嘉唯之心醉,也为之着迷,嘴角不免挂起了胜利者的微笑。</p> 正想抬手温存一番,突然,他发现自己的手臂已失去了知觉。</p> 诧异之下,扭头查看,原本挂在郭嘉脸上的得意之色立即变成了惊骇,不,还有罕见的一丝慌乱。</p> “甄,甄……”</p> 甄宓脸上还挂着两道泪痕,一手压着郭嘉的手臂,一手搂着郭嘉的腰膀,犹如八爪鱼一般紧紧附在他的身后。</p> “夫君,别闹!”枕边的曹婷似乎感觉到了异动,在睡梦中嘟囔了一句。</p> “夫君,不要!”还真是你方唱罢我登场,曹婷话音刚落,甄宓也回应了一句。</p> “……”郭嘉左右扭头不下三遍,才确认自己稀里糊涂享了一回齐人之福,幸福来的太快有些猝不及防啊,郭嘉整个人都懵了,这究竟是什么情况!?不科学啊!</p> 最后,充满阿Q精神的郭嘉恍然道:“一定是在做梦!”</p> 自我安慰一番后,郭嘉又强迫自己闭上了双眼。</p> 这一觉,睡得格外深沉。</p> 不知何时,午后的阳光洒进了房间,刺的郭嘉两眼发烫。</p> 猛然睁眼,还是那张熟悉的天花板,还是那熟悉的蚊帐,还是那颗不停旋转的驱蚊香囊,只不过,郭嘉身边早已没人佳人相伴。</p> 郭嘉对着空气长舒了一口气:“呼,果然是在做梦。”</p> “什么做梦?夫君可是醒了!”曹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看人影,还不只她一个。</p> “醒,醒了,那个,昨夜为夫……”郭嘉惊坐而起,忙扭头朝外喊道。</p> “夫君还好意思提起昨夜,昨夜夫君做得好大事!”曹婷重重地推开了房门,一脸面无表情地瞪着他。</p> “做,做何大事?”郭嘉忽然有些心虚。</p> “大丈夫敢作敢当,夫君还不承认?”</p> “呃,那什么,我真不记得了,我醉了嘛!”</p> “少来这套,说,谁是你神仙姐姐!?”曹婷一屁股坐在了郭嘉榻边,手中无端多了一把剪刀,双眼还不住朝郭嘉的下三路瞄去。</p> 郭嘉不由浑身一哆嗦,尴尬道:“呃,能不能不说啊”</p> “你说呢?!”</p> “容,容我三思。”</p> </p> 第205章 我摊牌了 孟子曰: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也。</p> 但郭嘉敢肯定,孟子从未被自家老婆拿剪子威胁过,若不然也不会说这种风凉话了,要是这剪子真下去,别说“大丈夫”立马变成“不是丈夫”,怕是连小的资格都没了。</p> 三思之后,郭嘉无奈道出了实情。</p> “呃,此事说来话长,那神仙姐姐……”</p> 郭嘉倒是没把曹婷当成外人,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说了,彻彻底底当了一回诚实小郎君。</p> 毕竟,郭嘉此时已在三国落地生根,唯一的秘密说开了,便从此再无心结。</p> 郭嘉一本正经的说着,倒是曹婷的脸色越来越黑,最后直接出言打断道:“夫君,长话短说,只需说出那女子姓甚名谁又家住何处即可,何必遮遮掩掩,仓促之间,能编出这些天花乱坠的故事也真是难为夫君了,以为贱妾会信?”</p> “不是,我说的都是真的,你怎么就不信呢?我,我发誓行了吧,如有半句虚言,便天打雷劈!”</p> 郭嘉那个郁闷,难得说几句真话,怎么就没人信了呢?关键还是自家老婆第一个站出来,这可真是冤枉透顶了。</p> 要说郭嘉也是倒霉,老天爷似乎也看不下去了。</p> 他话音未落,天际猝然一声轰隆炸响,只见一道龙闪霹雳亮如白昼,把远处夕阳打了个对半,这还不止,紧接着天边又是一阵雷声滚滚,且接二连三。</p> “呃……这老天爷也真是,要不要这么配合啊,呵呵!”郭嘉整个人都快不好了,他好像大哭一场来着,尴尬地举着手,久久才放下。</p> “发呀,继续啊,怕了?!”曹婷当即翻了个白眼,嘴上怂恿道。</p> 郭嘉恍然道:“正值夏季,午后多雷雨,乃是天象,凑巧而已,夫人,为夫真的无有半句虚言哪。”</p> 曹婷见郭嘉直冒冷汗,嘴角闪过一丝弧线,而后感叹道:“哎,罢了,天下哪有不偷腥的猫,男人,哼,还不是吃着碗里的盼着釜里的,不过,日后休要让我遇见其人,不然,管她是那路神仙,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一双我屠一双,敢勾引我夫君,定叫其不得好死!”</p> 嚯,好大的杀气!别说,曹婷八成真干的出来。</p> 郭嘉挽起袖子擦着冷汗,暗道:“这位姑奶奶今儿吃炸药了吧,为何这么燥,难道……提前步入更年了?不该呀!”</p> 郭嘉自然不知女人的心思,将爱郎分别人一半,换谁能乐意?何况,是夜又冒出来一个所谓的“神仙姐姐”,不敲打敲打郭嘉,那日后还不整出一支娘子军来。</p> 在爱情面前,女人都是自私的,若不是万不得已,谁会去忍让、分享。</p> 曹婷见吓唬差不多了,便收起了剪子噗嗤一笑,又白了郭嘉一眼,有些吃味道:“哼,呆子,这次便宜你了!”</p> “……”郭嘉不明所以,但感觉曹婷更加危险了,笑地如此欢快,那一定有阴谋啦!</p> 正开动脑筋复习三十六计呢,忽然,门外又进来一位,正是低头绞着鬓发的甄宓。</p> “甄,甄小姐。”郭嘉再见甄宓,脑海中立马浮现起昨夜那个梦境,免不了老脸一红。</p> “嗯哼,夫君,没见人家盘发了嘛。”</p> “???!!!”郭嘉定睛一看,还真是。</p> 那头及腰的青丝已被甄宓缚在了脑后,眉宇间也退去了那仅存的一丝少女青涩,此刻的她,成熟的像只大苹果,恨不得叫郭嘉扑上去咬上一口。</p> 遮遮掩掩,扭扭捏捏的姿态,不觉突兀,倒像是一位刚回门的新妇,闪着那名叫幸福的娇羞。</p> 一时间,把郭嘉给看痴了。</p> “喂,回魂了!”见此,顿觉多余的曹婷就一阵来气,突然出脚踢了夫君一下。</p> “呃……”郭嘉语塞,聪明的他瞬间想到了那个梦,它原来是真的。</p> “你们聊吧,我去外头传晚膳。”</p> 曹婷临走前还拉了甄宓一把,小声道:“去吧,莫要惯着他。”</p> 两人的悄悄话,郭嘉是听不到,不过甄宓如兰的气息一贴过来,就叫郭嘉有些坐立不安。</p> “昨夜,我是不是……”</p> 甄宓抬头的瞬间就将郭嘉扑在了身下,感受着爱郎的气息,甄宓也有些迷醉,但还是鼓足勇气在郭嘉耳边道了一句:“郭奉孝,莫要负我!”</p> 郭嘉还能说什么,此刻无声胜有声,行动才是王道。</p> 许是为了报复,许是为了补偿,郭嘉格外主动,一番暴风骤雨,梅开不知几度,直到怀中伊人连连告饶,才收了神通。</p> 云雨刚歇,曹婷似是掐着点闯了进来,看着一副成佛成圣的郭嘉,又扫了一眼埋头躲在被褥当中做鹌鹑的甄宓,不犹露出恨铁不成钢之色,笑骂道:“好一对狗男女,再不起来,老娘便过去掀了汝等被褥。”</p> “姐姐~~~”</p> “嗯。”甄宓开始卖萌了,曹婷貌似挺受用。</p> “好夫人~~~”郭嘉也学了一句。</p> “滚!”曹婷立马变脸,得了便宜还卖乖。</p> 这待遇,差距咋就这么大捏。</p> 不提郭嘉终于享到了齐人之福,且来说说甄宓出走之后,留下的一个大隐患,那隐患便是甄家。</p> 自从甄宓挂上掌印出走之后,甄家可谓是发生了一场大地震。</p> 首当其冲的便是甄宓生母,被族老们数落地无地自容,甚至还被逼着赶去祠堂谢罪,日日以泪洗面,当真是苦不堪言。</p> 是日,次子甄俨之妻,也就是甄母的二儿媳给其送饭,顺便还带了个甄宓的消息。</p> 甄母自是欣喜不已,忙问:“宓儿如何?”</p> “据管家密报,宓妹过的甚好,只是人在徐州至此千里,难解母亲相思之苦。”</p> 甄母含泪而笑:“过的好便好,老身也无几年好活,宓儿好不容易脱了这家,莫要再回来了。”</p> “母亲,果然那日是母亲有意为之。”</p> 甄母拉着儿媳的手,语重心长道:“呵呵,打小,宓儿便懂事,也要强,我甄家又与袁家渊源深厚,族老们早已认定宓儿能成袁公儿媳,自会暗中相助,我这生母也是母凭女贵,荣华不断。”</p> “不过,这些年过来,老身也想明白了,咱甄家不愁吃不愁穿,何必一定要去攀龙附凤,就不能守着家业,做个本分之人?”</p> “母亲说的是。”</p> “宓儿的过错,就让老身一人背吧,总好过……”</p> 儿媳一脸担忧道:“母亲,袁家已经插手了。”</p> “什么?!”</p> “毕竟从小定了婚约,想必那袁熙公子定然不肯善罢甘休。”</p> “那,那如何是好?”</p> “哎,母亲,只愿宓儿所奔之人能承的起袁家怒火,除此之外,别无他法。”</p> “老身可不愿宓儿成了寡妇,好儿媳,快快告知老身那人来历?否则,老身这心,总难安生哪。”</p> 二嫂知无不言:“母亲,此人出身颍川,虽是寒门子弟却颇有学识,想当初还曾在袁公帐下效力,却不知为何南下转投了曹公,据闻,曹公能拥有如今之声势,也有其人之功劳,倍受主公器重,只不过……”</p> “只不过其人早已成婚,娶的还是曹公嫡女,我怕宓儿在其身边会受些委屈。”</p> 甄母面色一寒:“胡闹!老身原以为宓儿寻了一户好人家过上了安生日子,怎知其甘心情愿做他人小妾,简直糊涂啊。”</p> “母亲,情爱之事,何人能辨个分明,许是郎有情妾有意,外人难以揣度。”</p> 甄母神色数变,最终化为一声长叹:“哎,罢了,由其去吧,既然袁家已经插手,老身也唯能在此等出个好歹,还望列祖列宗能保佑宓儿平平安安。”</p> </p> 第206章 两女失踪 照例日上三竿,洗漱一番后的郭嘉居然破天荒地在院中练起了五禽戏,不是他开始认真练武,而是这几日的幸福时光代价有些大。</p> 特别是那日一龙双凤之后,曹婷、甄宓在床笫之间的表现当真是越来越大胆,越来越放肆,叫郭嘉更是难以自禁,不能自拔。</p> 结果,这后遗症就来了,任是铁打的汉子,在如此千娇百媚的两女无尽地索求下,也是要化成绕指柔。</p> 老话说的好,体力不够,锻炼来凑。</p> 这不,郭嘉还是头一回这么自觉。</p> “咯咯咯……”两女见郭嘉这几日见她们皆是一副避如蛇蝎的模样,便在闺中放肆地大笑着。</p> “笑什么,再笑,小心家法伺候!”</p> “来呀!”一人一记默契地媚眼送上,顿时叫“义愤填膺”地郭嘉瞬间哑了火。</p> “妖精!哼,就得意吧,给本大爷等着,早晚有你等求饶的时候。”</p> 男人,怎么能丢了面子!大话是放出去了,但还是老老实实练着,丝毫没有行动的迹象。</p> 闺中的两女更是笑地花枝招展,什么叫“英雄气短”,此刻的郭嘉大概如是。</p> 撩拨了自家夫君一把,两女就聊起了女儿家的体己话,从胭脂水粉穿衣打扮聊到了眼下城内的八卦新闻。</p> 曹婷无意间提到的一件趣事,让甄宓充满了追忆之色。</p> 原来近日徐州城内来了一支北方游艺团,据说这游艺团成员个个身怀绝技,表演方式也是令人咋舌不已,当真别开生面,慕名而来者,几乎踏破了门槛。</p> 什么胸口碎大石,喉咙顶双枪,徒手上刀山,肉身下油锅,不一而足,更有异能者,还能口中吐火,隔空取物,移形换影,好不神奇。</p> “嘁,皆是些旁门左道障眼之法,骗骗尔等这些无知妇孺,再合适不过。”郭嘉虽然在练功,同时也竖着耳朵,直到曹婷将那游艺团员吹的天上有地下无的,才冷不丁插了一句,满口不屑。</p> “闭嘴,练你的功去吧!”</p> “……”</p> “姐姐,小时候妹妹也曾在族中庆典之上看过一次,可否……”</p> 曹婷未等甄宓说完,便挑着柳眉打断道:“就知妹妹愿去,赶巧今日便有一场,姐姐正想寻个伴呢。”</p> “多谢姐姐成全。”</p> “嗨,一家人何必出两家言。”</p> 曹婷是行动派,见甄宓答应便拉着其手就出了房门。</p> “嘿嘿,两位夫人,打算出门呢?其实为夫也挺闲的,不如……”</p> “练,功!”曹婷好像才发现郭嘉似的,然后嘴角一翘,一字一句道。</p> “不是,好好好,练,练还不成么。”郭嘉苦笑道。</p> 待两女一出了院门,郭嘉便赶紧转到后厨去寻赵雨了。</p> “赵饭饭,还吃呢,该开工啦!”</p> 赵雨果然在此,见赵雨嘴上叼着一只鸡翅呆萌地回过头来,郭嘉随即露出一副了然之色,出言教训道:“不是我说你,午膳刚过没半个时辰,你就往后厨钻,知道的是你食量大,不知道的还以为郭某虐待童工呢,就不能忍忍?”</p> “好吃!”赵雨舍不得松口,嘟嘟囔囔冒了一句。</p> “婷儿和宓儿准备出门了,身为护卫,你总该尽点儿责吧。”</p> “哦!”赵雨留恋地望着那盘午膳剩下的红烧鸡翅,恋恋不舍地应了一声,脚上跟绑了沙袋似的,三步一回头。</p> 郭嘉见此,一头黑线就下来了,无法,只能端起那盘鸡翅塞到赵雨手上,郑重道:“都拿去,看把你馋的,千万别忘了正事。”</p> “明白!”美食到手,赵雨便是灿烂一笑,急急忙忙追了出去。</p> 郭嘉无奈摇头:“哎,没救了,这丫头打小没被人贩子拐走,当真是件奇迹。”</p> ……</p>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曹婷、甄宓、赵雨三位大美女结伴走在大街上,那回头率自然是百分百。虽然,没有撞电线杆那般夸张,但起码也到了驻足不前的定身境界。当然,关键三国也没电线杆供路人来撞。</p> 总之,受人瞩目是肯定的。</p> 三女不知,人流之中已经有人盯上了她们,不,确切的说是盯上了夹在曹婷与赵雨之间那顾盼妖娆的甄宓身上。</p> “图来!”一个脸上留着刀疤的壮汉朝身边的手下伸手一招。</p> “是。”左右立即从腰间掏出了一卷画像,递到了其面前。</p> 刀疤脸接过打开一看,又盯着三女良久,才咧嘴道:“呵呵,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此女便是目标,走,速去通知公子。”</p> “诺。”</p> 街角一座酒楼的二层雅间里,正坐着一位俊俏公子,此人衣身华贵,虽是素色长袍,可领口与袖口皆镌绣着金丝流云纹,腰扎银玉带,带上刺有腾云吉祥符,一块巴掌大的墨玉很是随意的吊在其间,显得极为低调,奢华,有内涵。</p> 那人面如雕刻,五官分明,有棱有角,俊美非常。只不过,此时他那张白皙的脸庞多少有些狰狞,与他原本给店中客留下的好印象显得格格不入。</p> “什么,她嫁人了?!”那公子语气淡定,但他那双藏于几下紧紧攥着的拳头,几乎青筋可见。</p> “呃,回公子,倒是无有听闻,但小人见其已盘发做髻示人,定是残花败柳无疑!”</p> “啪!”</p> 那公子抬手便赏了手下一嘴巴,速度之快,让其人猝不及防。</p> 刀疤一脸委屈地捂脸抬头望着少主,似乎想知道自己究竟错在哪里。</p> “我袁熙的女人,还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p> “小人知罪!”刀疤脸闻言,面上闪过一丝恍然,紧接着就是无比的惶恐,立即出言告罪道。</p> “另外两女可曾打探出底细?”</p> “有一人是曹公嫡女,另一人……暂且无从查证。”</p> “呵呵,倒是个意外之喜,下去准备吧。”那公子像挥苍蝇一般打发了手下,低头继续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望着不远处三女的背影,喃喃道:“残花败柳?哼,郭嘉,拿了本公子的东西,总是要付出些代价的。”</p> ……</p> “什么,好端端的两个人,一转眼就没了?你!”郭嘉几乎是咆哮着朝一副楚楚可怜的赵雨质问道。</p> “还高手呢,两个活生生的人都可以丢,你还有脸回来?怎么不把自己也丢了去!”</p> 郭嘉真是气炸了,所谓关心则乱。郭嘉也是十分懊悔,早知如此,就算是厚着脸皮也要跟上去,如此,不就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了。</p> 如今好了,出去三个就回来一个,还是懵懵懂懂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的赵雨,试问他能不气嘛。</p> “先生放心,俺已加派人手叫人搜索全城,便是挖地三尺,也会将二位夫人安全带回来。”典韦也是闻讯而来,见郭嘉如此着急,不免在旁出言安慰道。</p> 高顺见赵雨如此懊悔,不免动了恻隐之心,紧接着典韦的话说了一句:“先生,此时还需保持冷静,二位夫人无故失踪,定有原由。”</p> 被高顺这么一说,郭嘉倒是冷静了几分,瞥了一眼跪在地上不住抹泪的赵雨,心中幽幽一叹:“起来吧,回来就好,起码能说明一点,那些人似乎忌惮于你,不敢正面交锋,所以才使了些阴谋诡计。”</p> “详细说说,夫人们与你出门之后,究竟做了什么,又去过何处?”</p> 赵雨哽咽道:“仅是去看了那场游艺表演,散场之后,曹姐姐与甄姐姐便不知所踪了。”</p> 郭嘉与高顺、典韦对视一眼,皆想到了一块儿。</p> 显然,那队来历不明的游艺团,有问题。</p> “走,随我前去抓人!”</p> “诺!”</p> </p> 第207章 蛛丝马迹 游艺团的驻地很好找,郭嘉几乎没动多少力量就将这群人送入了城中大牢。又经过一个时辰的突击审讯之后,郭嘉得到了一个不愿承认的答案。</p> “先生,那些人自称冤枉,便是动了大刑也是如此,看来,是真的不知详情。”典韦尽量把自己的嗓音压到最低,深怕又刺激到眼前木然之人。</p> “人,既然是他们那儿丢的,若说毫不知情,汝可信?”</p> 典韦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答,只能选择沉默不语。</p> “先生……哎。”高顺见郭嘉带着希冀朝他望来,顿时脚步一顿,缓缓低头一叹。</p> 得,估计这反应也是同样没什么好消息。</p> 郭嘉紧锁眉头,沉思了片刻,自我分析道:“我已下令各处城门紧闭,想来那群绑匪还在城中……目下,最可疑的还是这个游艺团,我就不信套不出话来。”</p> 想及此,郭嘉连忙迈开步子朝牢中走去,一面招呼道:“我亲自过去审审。”</p> 典韦、高顺对视一眼,很是默契地选择跟上。</p> 一提起地牢,总会给人一种阴森恐怖不寒而栗的感觉,此处也不例外。</p> 郭嘉一脚下去,地牢之中那久久不散的阴冷气息便是扑面而来,伴随着不远处凄厉的惨叫声,多少让人感到一丝心悸。</p> 强忍着不适,郭嘉回头感慨了一句:“呵呵,说起来,鄄城的地牢可比此处舒坦多了,起码还能住人,就是虱子多了些。”</p> 这个笑话可一点都不好笑,高顺、典韦闻言,不禁齐齐苦笑。</p> “走吧。”</p> 三人一行没过一会儿便来到了审讯室。说来这审讯室也就是一间挂满各种刑具的牢房而已,三个十字木桩之上皆缚着嫌疑人,此刻已是皮开肉绽,不好凄惨。</p> “见过祭酒大人,二位将军!”原本负责审讯的狱吏见郭嘉一行进门,立即停手上来行礼。</p> “如何?”郭嘉言简意赅。</p> “请大人责罚,卑职等办事不利,这些人,嘴硬的很。”</p> “那便先退下吧。”</p> “诺。”狱吏见郭嘉并无责怪之意,皆悄悄舒了口气,纷纷退到了一边。</p> 郭嘉审视着那木桩上的三人许久,忽然笑道:“呵呵,三位可认得在下?”</p> 三人盯着郭嘉缓缓摆头。</p> “那就奇了,打进门起,你们三人为何不继续喊冤了?方才狱卒们向本官行礼,明眼人都知晓尔等生死皆在本官一念之间,要是真受了不白之冤,应该早就喊了,为何会如此沉默?是看傻了,还是被本官的官威镇住了,嗯?”</p> “冤,冤枉啊大人……”三人闻言一愣,随即纷纷开口。</p> “呵呵,太迟了,此举无异于掩耳盗铃不打自招,我劝三位还是从实招来,免得受苦,说,把人藏哪儿了!?”郭嘉冷冷的扫视着三人。</p> 郭嘉三言两语就点出了三人的破绽,高顺、典韦不禁面面相觑,敢情他们才是被耍之人,差点儿就信了。而今,自然气不打一处来,上前恐吓道:“还不快讲!”</p> “哼,休想。”三人倒是默契,即便被郭嘉点破身份,也丝毫不惧。</p> 郭嘉似乎早就料到三人会如此,自顾自道:“每个人的耐心皆有一个底线,恰巧我这人就挺没耐心,不如咱们一起来玩个游戏,名唤‘要你命问答’,孰人答的又快又准,便可免一死,若是答错了,呵呵,只有一个字奉上,那便是‘死’,如何!?”</p> 在郭嘉的眼神示意下,高顺会意解下宝剑。</p> “呛啷”一声,三尺青峰出鞘,在透着几丝阳光的阴暗地牢中,显得格外夺目。</p> 郭嘉晃了晃手中宝剑,甚至用透过气窗的反光,反复打在了三眼脸上,叫三人时不时侧头眯起了双眼,不敢直视于他。</p> “好了,该出题了。”</p> 郭嘉很是满意三人的反应,忽然道:“一斗米,几钱?”</p> 三人齐齐一愣,然后异口同声道:“一千钱!”</p> “呵呵,回答的倒是利索,看来,尔等应是袁绍之卒无疑!”</p> “你!”三人大失色,甚至不可思议。</p> 典韦也是茫然,提问道:“先生,为何如此笃定?”</p> 郭嘉微微一笑:“呵呵,道理很简单,其一,他们自北方来,其二,他们初到徐州定不知徐州米市行情,徐州虽说富庶,可米粮价格却随着淮南饥民不断北上而到了一斗米要价一千八百钱的价位,若不是我一手压着,或许还要高上两成,若说何处粮价依旧如此平稳,典将军,答案呼之欲出啊!”</p> 高顺接道:“不错,唯有北方四州,才能有如此价格。”</p> “哦,原来如此。”典韦恍然大悟。</p> 郭嘉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便立即察觉了其中关键,遂冷笑道:“机会只有一次,谁来?”</p> 三人也是听了郭嘉的一通分析,心中不发慌那是假的,甚至已经开始动摇了,遇上如此心思缜密之人,咬死不说,怕也无济于事。</p> “我说!”一人受不住郭嘉冷冽的眼神,突然开口叫了起来。</p> 哪知,这开口之人非但没有收到郭嘉褒奖,甚至还受了郭嘉一剑。</p> 只见地牢之中亮光一闪,郭嘉手中的宝剑已经将那欲开口之人捅了个对穿,白色的囚服之上立即染红了一片,顺着剑脊还在不住滴洒。</p> 滴答,滴答,那鲜血的节拍犹如魔鬼的脚步,一下子将整个地牢笼罩在了黑暗之中。</p> “呵呵,我让你开口了么!?”</p> 阴风忽来,地牢霎时间静的可怕,似乎只有郭嘉嘴上那轻飘飘的一句话,在期间久久回荡。</p> “啊,啊……”</p> 同伴的死亡彻底打击到了另外两人,他们看向郭嘉时的眼神已经不是当初的那种隐藏颇深的敌视,而是真正的惊怖。</p> 谈笑间抹杀一人,居然只因为一个可笑的借口,这简直无法让人理喻,一个无法理喻的人,才是最可怕的,因为,他从不按套路出牌。</p> “我,我……”又一人想张口,却忌惮同伴的死亡而变得格外犹豫,不禁脊背发寒,下路一凉。</p> “呵呵,说吧。”</p> 郭嘉的轻笑声犹如一道悦耳的仙曲,把如坠地狱的那人给拉回了天堂,其人不假思索道:“我说,我什么都说,是袁公子命我等潜入徐州的。”</p> “哪个袁公子?”</p> “袁绍次子,袁熙!”</p> “原来如此。”</p> 郭嘉这才恍然,心下倒是挺佩服袁熙的,胆子果然不是一般大,明知曹袁两家大战在即,居然还敢来徐州玩一出渗透,这是要夸他胆肥了呢,还是要夸他不知死活。</p> 高顺望向了郭嘉,压低声音道:“先生,未曾想居然是条大鱼。”</p> “是条大鱼,可这条大鱼永远咬不到饵,剩下的,交给你们了,莫要让我再失望。”郭嘉拔出宝剑递给了高顺,便头也不回的走了。</p> ……</p> “咳咳……咳咳……”</p> 一阵轻微的咳嗽声把甄宓从昏迷中唤醒,待其张开眼帘,是一片无穷的黑暗,细听之下,四周还有些细细索索的声音,像是某种小动物正在四处觅食。</p> 她感觉脚边似乎撞到了什么,这种触感越发让甄宓感到害怕,不禁失声尖叫起来,不过那尖叫声刚出口,却化作了一阵呜咽。</p> 原来,其嘴里还塞着麻布。</p> 忽然,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腰间,甄宓想也没想便挣扎了起来。</p> 不过没两下,她便不动了,因为耳边正传来让她心安的轻唤声。</p> “妹妹,妹妹莫怕,我这就替你解开。”</p> “呜呜呜!”</p> 不消片刻,首先脱困的曹婷便将甄宓解救了出来,说来贼人也是十分小心,不但将两人绑缚,还用黑布蒙住了两女双眼,更还用麻布封了其口。</p> 若不是曹婷从小习武,身怀本领,怕也是难以解脱。</p> “咳咳,咳咳……”口中麻布一取,甄宓也不禁轻咳了起来。</p> “莫怕,已经没事儿了!”曹婷细心安慰着受惊的甄宓,也时刻警惕地打量着四周的环境。</p> 这里,貌似是间地窖。</p> </p> 第208章 咎由自取(上) 几日不见张宁,真是出落的越发标志了,概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解决了黄巾旧部的粮食问题,似乎也去了张宁的一块心病。</p> 今日,她一袭红衬白衫劲装打扮倒像是从武侠世界里走出来的侠女,英姿飒爽,格外夺目。</p> 左手提着紫青剑,右手执鞭,挽着身边的枣红骏马缰绳,一人一马就这么直勾勾望着从地牢走出来的郭嘉。</p> 郭嘉微微一愣:“呵,你怎么来了?”</p> “张宁参见师叔。”张宁也是微微一愣,显然没料到能与郭嘉在此邂逅,短暂的失神过后就上前几步,认真行礼道。</p> “起来吧,你我年纪相仿,就别老师叔师叔的叫唤,跟喊糟老头子似的,多别扭。”</p> 张宁嘴角闪过一丝不可察觉的弧度,脆声道:“是,师叔。”</p> “还来?!”</p> “……”</p> “郭奉孝,郭大哥,奉孝哥,都成,随意选个。”似乎是看出了张宁的为难,郭嘉忍不住打趣道。</p> 张宁先是颇为古怪地打量了郭嘉一眼,旋即又白了眼前这位不太正经的师叔一眼,轻启朱唇道:“毅弟已将夫人失踪之事通传于我,宁儿以为,或可助师……郭大哥一臂之力。”</p> “哦?”郭嘉颇觉意外。</p> 只见张宁自信一笑,喊起人来也顺嘴了许多:“郭大哥可莫要小看人,虽说太平道众皆是穷苦出身,可论起打探消息,却比官府灵通的多。”</p> “哦,我懂了,就是丐帮喽?”</p> “丐,丐帮?”张宁一歪脑袋,脸上仿佛写着呆萌两字。</p> 郭嘉哪有时间解释,不过总归是件好事,便立即道:“不要在意这些细节,言下之意,是打探到了什么?”</p> “不错,城西一家酒楼小厮犹记得午后迎过一批贵客,总计十人,为首的是位俊俏公子,其人出手颇为大方所以叫那小厮印象深刻,不过,出奇的是那些人却只在二楼稍坐片刻,没待上菜便匆匆离去,我猜,这可能会是一条重要的线索。”</p> “而且,据那小厮交代,这十人虽然极力掩饰,但还是能听出些北方口音,这点,就更加耐人寻味了。”</p> 众所周知,游艺团是在西市搭台表演,附近又突然冒出一批操着北方口音的神秘过客,其中没有一丝关联莫说郭嘉不信,怕是典韦来了也不会相信。</p> “可有打听到其人去向?”郭嘉眉毛一挑。</p> “仅知往西门而去,要不要再派人打听一番。”</p> “不,这便足够了!”</p> “足够了?!”张宁看着郭嘉那张睿智的脸庞不禁露出疑惑之色,心道:“难道他想凭自己的几句话就能在百万人口的徐州城内寻到其要找的人?”</p> 这可能吗?此举无异于大海捞针。</p> 郭嘉似乎又一次看出了张宁的疑惑,自信一笑道:“呵呵,别忘了如今徐州城内人人皆有户籍证明,若是寻一个人或许很困难,但要找两伍人自是简单,据我所知,城西大小客栈酒楼共计有一十六家,只要与登记入住的人数相比对,想必很快便能寻到其人下榻之处。”</p> 张宁这才恍然,更对郭嘉心生佩服,原来此前的人口普查还有这等用处,果然深谋远虑。</p> 正说着,高顺、典韦也齐齐出现在两人身后,果如郭嘉所料,袁熙等人在城西包下了一座小酒楼,离游艺团表演的场地仅是一巷之隔。</p> “先生,既然已经知晓强人窝点,俺与老高这就点齐人马前去踏平那酒楼,救出两位夫人!”</p> 见典韦跃跃欲试,郭嘉连忙出言喝阻:“且慢!既然吾等已经获悉了具体地点,便不急于一时,未免打草惊蛇,还需从长计议。”</p> “先生,人命关天哪,若迟上一分,两位夫人就危险一分。”</p> 郭嘉瞪了急躁的典韦一眼,沉声道:“就是因为人命关天,此刻才更需要冷静,咱们不管不顾冲进去一通乱抓,万一逼地他们狗急跳墙拿我夫人要挟,届时,该当如何应对?”</p> 高顺也拉了拉典韦,附和道:“老典,莫要冲动,先生所言甚是,要说急,先生定比你我更急,先生况且如此,你就不能三思而后行?”</p> “哎,三思,俺三思还不成么,那该当如何?”</p> 郭嘉托着下巴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p> 高顺瞬间反应过来,不无担忧道:“先生是想独闯虎穴?”</p> “呵呵,不是还有高将军和典护卫嘛。”说着,郭嘉别过张宁便朝府外走去。</p> 典韦挠头问高顺:“先生这是何意?”</p> “走吧,还愣着作甚。”高顺推了茫然的典韦一把,催促道。</p> “唉,不是,说好的要三思呢?”典韦岿然不动,依旧想刨根问底。</p> “这不已经思过了么,还不跟上!”高顺翻着白眼丢下了典韦。</p> “先生何时思过了,俺怎不知?喂,老高,俺与你说话呢,哎,等等啊!”典韦嘟囔一句,连忙小跑着追了上去。</p> ……</p> “姐姐,可有出路?”看着有些灰头土脸的曹婷摸索回来,甄宓急忙打听道。</p> 回答她的是曹婷的一声苦笑:“此处应是一座废弃的地窖,除了你我头顶之上的栅板,怕是再无其它出口。”</p> 顺着曹婷的指点,甄宓微微抬头便见到了一道厚重的木质活门,木板间的缝隙不大,仅能容几道光线穿过,怕是连手指也无处着力。</p> 更夸张的是,此刻那道活门正用一条手腕粗细的铁链交叉紧扣着,不说手无寸铁的两女,哪怕是有称手兵器汉子也未必能够在短时间内破开。</p> 见此,甄宓不由一阵泄气,却是第一时间替郭嘉担忧起来:“姐姐,若夫君得知你我被困此处,不知该有多焦急,定要想想办法快些通知夫君。”</p> 曹婷闻言,顿时气笑了:“哎哟,我的傻妹妹,你可真是一心系着咱夫君啊,都到这时候了,还替那坏人着想那。”</p> “姐姐!”甄宓一阵面红耳赤,幸好地窖之中光线昏暗,要不然甄宓又该寻地缝钻了。</p> “妹妹放心,夫君定会想方设法前来营救我等。”</p> “嗯。”</p> 两人正说话,忽然,头顶上传来一阵门被踹开的声音。</p> 曹婷一愣,立即伸手拍打起头顶的木板,高喊道:“夫君,夫君,我与妹妹皆在此处!”</p> 话音未落,头顶忽然又传来一阵臭骂声:“一群蠢货,究竟怎么办事的,还望着本公子作甚,不快些打开!”</p> “诺!”</p> 底下的两人在那人出言之后就顿时收了声音,因为那明显不是自家夫君的声音。</p> 既然不是郭嘉,那一定就是绑匪了。</p> 曹婷不知,甄宓此刻心中已经是泛起滔天巨浪,那人的声音对曹婷来说的确陌生,但对她来说再熟悉不过,正是一个她不愿面对的人。</p> 一时间,甄宓不理曹婷禁声的劝阻,主动站到了活门底下,竭力朝上头喊道:“袁公子!上头可是袁公子?姐姐,太好了,我们终于有救了!”</p> 看着甄宓窃喜的表现,曹婷微微皱眉,心中思忖:“傻妹妹,那什么袁公子未必就安好心哪。”</p> 曹婷所料不差,袁熙根本就没有搭救她们的意思,又听甄宓识破了他的身份,便暴虐道:“你个贱人,还不给我闭嘴,哼,即便在底下脱困又如何,终究飞不出本公子的掌心!”</p> “袁……”甄宓一脸愕然,她万万没想到等来的会是这样的回答。</p> 曹婷幽幽一叹道:“傻妹妹,你这是在与虎谋皮啊,料那袁公子便是掳劫我等之人。”</p> “嘿嘿,还不算太蠢,两位美人莫要心急,待本公子沐浴更衣之后,自会来一一宠幸尔等!”</p> “呸,下流,你若敢动我姐妹一根汗毛,后果自负!”</p> “哈哈哈,好一个后果自负,本公子还真想见识见识。”</p> 袁熙说着就唤来左右吩咐道:“看紧她们,对了,别忘了点香,本公子去去就回。”</p> “是,公子当真艳福不浅哪。”</p> “哈哈哈……”袁熙放肆的笑着。</p> “什么香?你欲如何?”曹婷在下头急道。</p> “呵呵,什么香?莫急,一会儿不就知道了,保准两位美人欲仙欲死,一辈子难以忘怀!”</p> “嘿嘿嘿……”隐约还传出一群男子猥琐的低笑声。</p> “呸,你找死!”</p> “哼,有这力气,还是待会儿留着喊吧,哈哈哈!”</p> </p> 第209章 咎由自取(中) “哟,几位贵客是想用饭还是住店?”掌柜见有生意上门,立即迎了上来。</p> “找人!”郭嘉打量着这间并不算大的酒楼笑道。</p> 掌柜一愣:“找人?嘿,今日真是奇了,光是寻人就来了三波。”</p> 高顺插嘴道:“敢问掌柜,还有何人曾来过?”</p> “呃……”掌柜笑而不语,直到典韦送上一吊五铢才咧嘴相告:“哈哈哈,不瞒几位贵客,本店刚送走两批官差,一批是衙门的,另一批则是一队军爷,也不知这城中又生了何事,皆说是来寻人的。”</p> “呵呵,凑巧而已,掌柜可认得一位贵公子,此人长的十分俊俏,一看就知来历不凡,身边还有随从护院八九位。”</p> “哎呀,认得,这不正在本店下榻嘛,几位贵客这是……”</p> 高顺忙打断道:“掌柜认得便好,莫要多言,我家公子寻其自有要事。”</p> “是是是,贵客请自便!”掌柜的瞄了高顺、典韦一眼,见两人面露凶光,不禁打了个寒颤,自是不敢再上前打听。</p> 三人入的大堂,郭嘉低声吩咐道:“高顺、典韦,速去查看一番,若门外有人蹲守,便是此次目标无疑。”</p> “诺。”两人闻言,立即分工,一个向后院钻去,一个留在一楼大堂四下查看了起来。</p> 没一会儿工夫,高顺便从后院处折返,靠近郭嘉回报道:“先生,后院柴房有两人,后厨也有两人蹲守。”</p> 此时,典韦也回来了,摇头道:“先生,大堂无人值守,定是在二楼。”</p> 郭嘉抬头一阵观望,见二楼房门紧闭,过道又无人徘徊,才道:“二楼也不像啊,袁熙倒是有些小聪明,你们猜,他是狡兔三窟呢,还是在故布疑阵呢?”</p> 高顺、典韦对视一眼,没能开口。</p> 郭嘉瞥了二人一眼,轻笑道:“看来我们得赌一把了,不过,人还是得见见。”</p> “呃,见见?”两人又是一阵茫然。</p> 郭嘉朝二楼高喊道:“袁熙听着,郭嘉便在此恭候大驾,不知可否现身一见。”</p> 话音一落,二楼门扉大开,沐浴更衣完毕的袁熙大笑着从房门出来,依在二楼的扶梯上俯视着郭嘉,忽然笑道:“哈哈哈,郭奉孝,本公子就知你会寻上门来,已在此久候多时了!”</p> 郭嘉随意寻了一席安坐,又朝掌柜喊道:“掌柜,别愣着,好酒好菜速速备上。”</p> “好咧!”掌柜闻言喜笑颜开,立即转身吩咐去了。</p> 袁熙带着两个随从缓缓下楼,缓缓坐在了郭嘉对面,这才细细打量面前之人,而后咬牙切齿道:“呵呵,郭祭酒果然一表人才,难怪宓儿对你如此痴迷,连甄家也不屑一顾。”</p> 郭嘉微微一笑:“袁熙公子谬赞,倒是公子如此魄力叫郭某好生佩服,若是只想约某一面,只需递上名刺即可,何必如此多费周章。”</p> “呵呵,本公子孤身潜入徐州,总得留些后手吧,万一惹得郭祭酒一个不高兴将本公子给害了,在下何处说理去?”</p> 郭嘉认真盯着袁熙:“袁公子此言差矣,郭某更喜欢坦诚相待,若是公子以为扣下在下二位夫人便能逼我就范,那可是大错特错了。”</p> “哦?不见得吧!”</p> 郭嘉面色一肃,掷地有声道:“交出二人,或可免你一死。”</p> “哈哈哈,哈哈哈,若是只求活命,本公子何必千里迢迢赶来徐州?”</p> “但不知袁公子此来,意欲何为?”</p> “共谋大事!”</p> 袁熙依旧挂着那令郭嘉厌恶的笑容,仿佛吃定了他一般。也不知此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为求解答,郭嘉微一思忖就不动声色道:“说说看。”</p> 袁熙面色一红,似乎想到了什么令他激动的事情,缓缓开口道:“先生之大名,早已家喻户晓,便是家父,亦对先生颇为推崇,不知先生可曾想过另谋高就?”</p> 郭嘉一愣:“但不知此乃袁公之意,还是公子一人心思?”</p> “这又有何区别?眼下家父与曹操大战在即,我河北兵强马壮,健将高谋足过千人,南下一统,乃是大势所趋,先生既然慧眼如炬,为何执迷不悟,有道是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先生若在此时做下抉择,日后定能位极人臣。”</p> 又道:“以目下徐州之繁华,这大司徒一职,非先生莫属。”</p> “呵呵,三公之位的确诱人,看来袁熙公子也是身怀大志之人哪。”</p> 袁熙未能察觉郭嘉言语中夹杂的调侃之意,以为郭嘉被自己说动,更是激动道:“先生意下如何?放心,区区一女子岂会叫本公子在意,若是先生能助袁某一臂之力,莫说是一个女子,便是天下绝色皆能供先生享用,这,不是先生之好么?!”</p> “哈哈哈,先许以高官厚禄,进而投人所好,公子还真是有备而来啊。”</p> “哈哈,先生谬赞,袁熙诚心相邀,尚不知先生心意如何?”</p> “我拒绝!”</p> 郭嘉的回答很是干脆,干脆到袁熙浑身一顿,呆了一呆。</p> 随即起身放声道:“郭奉孝!你莫要后悔,可别忘了,你的两位夫人尚在本公子手中,就不怕……”</p> 郭嘉也腾的一声站了起来:“袁熙,你以为我不敢动你?!”</p> “你敢!?呵呵,大可试试,莫说本公子没提醒你,若我损一根毫毛,你的女人一个也别想活!”</p> “呵呵,我的确不敢!”</p> “典韦、高顺,还不动手!”郭嘉大吼一声,已经蹿了出去,跃过长几,直奔袁熙而去。</p> 典韦、高顺本就一直盯着袁熙护卫在暗中戒备,如今一听郭嘉令下,便瞬间出手,封住了护卫前去施援。</p> 而袁熙身边的两位护卫显然慢了一拍,反应过来也是勃然大怒。</p> 丫的是谁刚才说不敢的?这就翻脸出手了,能不能讲点武德!?</p> 兵不厌诈,袁熙显然也没料到郭嘉心口不一,原本松懈下来的心见郭嘉向其扑来便立即提到了嗓子眼,慌乱之下连退三步,一脸骇然。</p> “快,左右护我!”袁熙大惊失色。</p> “现在叫人,哼,迟了!”郭嘉眼中闪过一丝狠辣,跃过长几一个利索的翻滚就袭到了袁熙跟前,猛然出拳直击其腹。而身后典韦、高顺也很是默契地封住了袁熙两个护卫,让他们一时间进退不得。</p> 噗的一声,袁熙只觉腹内一阵翻江倒海,疼地那是肝肠寸断,像是吃了一根定海神针搅地自身五脏六腑皆不得安宁。</p> 哇的一声,袁熙一屁股跌在了地板之上,佝偻着身躯,口中还接连吐了几口污秽之物,想来郭嘉这一拳威力可不轻。</p> “咳咳……”仰视着郭嘉那道不屑的眼神,袁熙更是怒冲中来,拼劲全力撑起身子,指着郭嘉喊道:“你,找死!”</p> “嘿,巧了,此言正合我意!”郭嘉嘴角一翘,刚猛的一击射门飞脚当即送上。</p> 拿袁家公子的脑袋当球踢,怕也只有郭嘉能做的出来,也不知这一脚下去会不会出人命。</p> “砰!”</p> “啊……”</p> “咚!”</p> 袁熙惨叫一声,身子打着转儿扫了三张长几,要不是已经到了墙根,怕是仍未停下。这一脚,只把袁熙踢的天昏地暗,满眼星星。再看其面门,还带着郭嘉的鞋印与牙齿脱落时爆出的鲜血,哪有方才俊俏公子的模样,简直比乞丐还狼狈几分。</p> “呜呜呜……”袁熙躺在墙根抽搐不止。</p> “敢伤公子,死!”</p> 见少主眨眼间受了重创,两个护卫也顾不得与典韦、高顺纠缠,拼尽性命冲破了二人围堵,径直向郭嘉扑来。</p> </p> 第210章 咎由自取(下) “先生小心!”</p> 闻声的郭嘉来不及回头,只觉两道劲风朝后脑袭来,便知有难,不假思索地朝一侧滑步而去,险之又险地躲过了两人的合力一击。</p> 回头一看,两柄明晃晃地宝剑已插在了郭嘉原本所站的位置上,入木三分,可见出招之狠辣,幸得高顺、典韦提醒,这才逃过了一劫。</p> 没时间庆幸,郭嘉也不是吃素之人,见两人一招落空,立即抓住机会不退反进。</p> 反手一掌递出直击一人胸口,那人闷哼一声倒向了同伴。</p> 同伴见此,只得舍弃追击,将那人踉跄的身形稳稳托住,瞪着近在咫尺的郭嘉咬牙道:“并肩子上,替公子报仇!”</p> “好!”有了同伴相扶,那人也很快调整了过来,不料郭嘉居然有此等身手,更是不敢大意。</p> 说是迟那时快,郭嘉与两人交手也是在电光火石之间,典韦、高顺见郭嘉躲过一劫,便已发动,追了上来。</p> 虽不过几步路,但那两个护卫反应更快,一个拔出宝剑向郭嘉下三路挥来,另一个则跃过同伴后背直向郭嘉面门刺来。</p> 这配合默契的杀招让郭嘉顿时陷入两难的境地,若是只顾下盘,怕是会被人刺了面门,若是只顾上身不顾下盘,那郭嘉这双腿,怕是要遭到重创。</p> 郭嘉分明能从那两人眼中看出一丝得意与暴虐,想必有不少人就死在这套天衣无缝的杀招之下。</p> 面对如此凌厉的夺命两剑,郭嘉也是心下大惊,汗毛倒竖,顾不得半丝犹豫,连忙起腰向后翻滚,驴打滚的姿势虽然比较狼狈,但总好过当场丢了性命。</p> 不过,这也仅仅只是暂时的。</p> 未等郭嘉松懈,那跃过同伴之人已经追击而来,仿佛知道郭嘉会如此施为,中途猛然变招,将刺杀改为了劈砍,立即追上了郭嘉的后背。</p> 尚未稳住身形的郭嘉立觉背后被人砍了一剑,余势不减,郭嘉踉跄几步扑倒在地。</p> “先生!”典韦、高顺瞪大了双眼,怒目而视,恨不得将袁熙两护卫生吞活剥。</p> “哈哈哈,咳咳……杀的好,杀的好!”袁熙此时已经悠悠转醒,刚巧见到了郭嘉遇袭的这一幕,在墙根放肆大笑。</p> 那护卫见自己得手,也是冷笑不止,提剑来到郭嘉身边,轻轻一架其脖颈,大声道:“若不想他死,尔等大可上前一步!”</p> 高顺、典韦闻言当即一顿,足下也如生根一般不敢轻举妄动。</p> 两人颤声道:“休伤先生!”</p> 正当那护卫得意之时,忽然发觉一只手死死抓住了他的脚踝,护卫惊愕低头俯视着脚边郭嘉,竟然见其在向他微笑,这笑容说不出诡异。</p> “不好!”护卫心弦一颤,准备立即挥剑痛下杀手。</p> 可郭嘉更快,也不知哪来的巨力直接抓着那人脚踝将其掀翻在地,而后不顾宝剑之锋利,仅凭一双肉掌夺过了宝剑,调转方向,当成匕首直刺那护卫胸膛。</p> “噗!”眨眼之间,剑刃入膛,鲜血刹那间从那护卫胸膛喷涌而出,如同火山爆发一般,叫那鲜红的血箭立即射了郭嘉一脸。</p> 郭嘉此刻面无表情,但配上他那半染嫣红的白皙脸庞,总有种说不出来的恐怖。</p> 感受着嘴角那股子腥咸的味道,和身下不停抽搐的躯体渐渐流逝的温度,郭嘉缓缓抬头,扫了眼正在发呆的几人,露出了一丝莫名的邪笑。</p> 郭嘉突然暴起反杀的行动叫典韦、高顺心头狂颤,更是明白了此刻他们应该做些什么,既然没了所谓的威胁,两人自然去寻另一人的晦气,不出两合,就将那还在愣神中的护卫当场斩杀。</p> “先生!身子如何?”</p> “皆是皮肉伤,不碍事!”</p> 郭嘉别过上来关心的典韦、高顺,提着宝剑缓缓来到袁熙面前,似笑非笑道:“呵呵,袁公子,你猜,我是敢还是不敢?”</p> 袁熙已经被郭嘉吓傻了,一言不合就动手,回头还问自己敢不敢,拜托,这是商量的语气吗?这是跟人商量的态度吗?</p> 袁熙缩了缩身子,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惊恐道:“你,你不能杀我,一炷香,只要一炷香,左右若是迟迟见不本公子归去,必然会处死两女,因此,你不能杀我!万万不能杀我!”</p> “呵呵,我可没说要杀你,难得袁公子来徐州做趟客,自然要进下地主之谊,‘好生招待’一番,不是吗?”郭嘉蹲下来,拿剑脊轻轻拍了拍袁熙那张小白脸,伪笑道。</p> “不,不用!”</p> “说,人在何处?”</p> “我……哈哈,我明白了,原来如此,哈哈哈!”本是惊怖的袁熙恍然大悟,随即居然失笑了出来。</p> 郭嘉皱眉:“何故发笑?”</p> “哈哈哈,你果然不敢杀我,因为那两个贱人,你万万舍不得!”袁熙似乎拿到了郭嘉的把柄,异常的得意,还出言调侃道:“没想到郭奉孝还是个多情种子,真叫人好生意外!”</p> “……,这是第二次!”郭嘉喃喃道。</p> “什么?”</p> “挑战郭某的耐心。”郭嘉沉声道。</p> 袁熙嚣张大笑:“呵呵,那又如何?难道你不想救人?!”</p> “说来,你的两位夫人可是个个国色天香,郭兄之艳福也真叫人羡慕不已,哎呀呀,若是去晚了,惨遭本公子那些不懂事的手下多番凌辱,当真是可惜了,可惜了!”</p> 郭嘉一把拽起袁熙衣襟,死死盯着他道:“你敢!”</p> “呵呵,怎么不敢,还不快将本公子放了,兴许还能挽回一切,要不然,就算我死也要拿她们陪葬,哈哈哈!”</p> “混帐东西,何不去死!”</p> “哈哈哈,咳咳,哈哈哈!”身边的典韦都看不下去了,猛然出了一脚,踢地袁熙一阵呲牙咧嘴,但其依然望着阴晴不定的郭嘉大笑着。</p> 郭嘉起身深深呼了一口气,同时举起了手中宝剑,点在了袁熙的胸口,冷声道:“一命换两命,袁熙,你赢了,但也输了,郭某从不会放任任何人挑衅我三次,今日,你必死无疑!”</p> 袁熙闻言,面色大白,感受着郭嘉剑尖的力度,这一刻,他真的开始后悔了。</p> “先生,不可!”</p> 关键时刻,高顺一把拽住了郭嘉的手臂,使郭嘉的剑不能再进一分,袁熙也是冷汗淋漓,低头一瞧,只见自己胸口衣衫已经破了好大一个口子,差点没吓昏过去。</p> 郭嘉冷冷地看了高顺一眼,喝道:“放开!”</p> “先生,冷静,若其一命呜呼,二位夫人岂非……”</p> 袁熙赶紧扯起嗓子喊道:“不错,只要放我出城,我便立即下令放了她们,本公子说到做到!”</p> “先生?”典韦也想规劝,但不知如何开口。</p> 郭嘉弃了宝剑一脚踩在了袁熙脸上:“呵呵,袁熙,莫要耍小聪明,难道郭某不能先宰了你,再命人搜查全城么?今日,你必死无疑,谁来都没用,郭某向来言出必行。”</p> “我,我……救命!”</p> “咔擦!”郭嘉脚下猛然用力,直接将袁熙的脑袋踩成了一团烂泥,白的、黄的、红的,一古脑儿崩裂开来,好不凄惨。</p> 饶是高顺、典韦也万万没想到郭嘉尽然如此激进,一脚将袁熙给生生踩死了,震惊有之,疑惑有之,难以置信更为有之。</p> “先,先生,这……”</p> 郭嘉抬脚抖了抖,又细心将鞋上污秽之物撇了个干净,才道:“本不愿杀你,皆是你咎由自取,呸,什么玩意儿!”</p> 旋即,潇洒转身,催促仍在发呆的两人道:“走,救人去!”</p> “难道,先生已知二位夫人下落?”高顺看了一眼地上的惨剧,忽然反应过来。</p> 郭嘉回头灿烂一笑:“呵呵,早就知道了!”</p> “……”</p> 早知道了,这,怎么可能!?</p> </p> 第211章 李代桃僵 郭嘉出得酒楼,扭头望了一眼停在门口的一辆马车道:“确切的说,是立马就会知晓,我说的对吗?袁熙,袁公子!”</p> “这,怎么可能?!”</p> 在典韦、高顺活见鬼的表情下,那被郭嘉注视已久的马车忽然掀开了车帘,下来之人风度翩翩潇洒倜傥,而观其面容,正是方才被郭嘉一脚踩爆脑袋的袁熙。</p> 此时,那下车的袁熙嘴角挂着一丝得意,却对郭嘉生不出半丝傲气,反而恭敬一拜,唤道:“拜见师叔!”</p> 郭嘉抬手虚扶了一把,又从头到脚观察了眼前这位“袁熙公子”一遍,微微点头满意道:“看来张师侄所言非虚,所习易容之术当真可以以假乱真,若不是你这一拜,我还真以为见鬼了呢。”</p> “呵呵,师叔谬赞,此乃行走江湖雕虫小技耳。”</p> 郭嘉一脸严肃道:“张毅,休要过谦,需知此行不仅长路漫漫亦是凶险万分,若你不愿,我自不勉强,可已深思熟虑,决意如此?”</p> 张毅也是一脸认真道:“师叔,您与我姐弟有再造之恩,张毅又岂是忘恩负义之徒,师叔有难,毅自当赴汤蹈火,万死不辞!”</p> 郭嘉伸手重重拍了张毅肩膀两下,而后掏出一支青铜步摇郑重塞到了他手中,嘱咐道:“好,从此,世上没有张毅,唯有你,袁熙,袁公子!倘若有一日,有人拿着此饰登门相求,万勿拒之。”</p> “是。”</p> 郭嘉久久望着张毅,良久才开口道:“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此乃人之常情,虽相去万里,望君不忘初心,一路珍重!”</p> 张毅退后三步,对郭嘉躬身行礼,激动道:“家姐就托付与师叔了,毅,去也!”</p> “去吧,先去救人!”郭嘉转身,背对起张毅,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心软。</p> “是!”张毅顶着袁熙的脸缓缓跨进了酒店。</p> “他,他真是小毅?!”直到这时,典韦、高顺才反应过来,指点着张毅的背影不禁发问。</p> 郭嘉默默点头:“不错,解铃终归还须系铃人,由袁公子出面,一切自然能迎刃而解,就是苦了张毅,怕是得在北方住上些日子了。”</p> 见高顺、典韦还是一脸迷糊,甚至没有从震惊中醒来,郭嘉开始娓娓道来:“呵呵,事情要从郭某方至徐州开始说起……”</p> “经过这些时日的接触,我才知张家姐弟二人身手不凡,而张毅更有一手‘千人千面’的易容奇术,当得知幕后之人便是袁熙之后,我便有了一个大胆的谋划,便是将真的袁熙除去,然后让张毅李代桃僵,以为伏笔。”</p> 高顺一个激灵,仿若醍醐灌顶,不禁脱口:“先生之意,便是让张毅冒名顶替,以袁绍次子的身份暗中挑起袁家内斗?”</p> “然也,即便其不能左右大势,亦可做为内应以为后手,任谁会想到袁家次子是郭某的亲信!”郭嘉将亲信两字咬地很重,若有深意地瞥向了高顺。</p> 高顺心弦一颤,立即跪拜道:“请先生勿疑,先生对高某有救命之恩,又肯善待温候遗孤,高某便是辞去官职,也愿一生追随先生,还望先生不弃。”</p> 郭嘉立即上前托扶,笑道:“呵呵,高大哥何必如此,郭某向来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方才非是试探,而是有感而发,人生难得遇一知己,当初救下将军之时,某便以将将军视成了一家人,即是家人,何必见外。”</p> “嘿嘿,先生,那俺也可算?”典韦挠着头腼腆道。</p> “你呀,呵呵,就是个护院!”</p> 典韦一愣,随即嚷道:“护院咋了,这护院也是郭家的一份子啊。”</p> “是是是,典护卫所言甚是。”</p> “呵呵呵!”高顺,郭嘉相视而笑。</p> “本来就是……”典韦郁闷地嘟囔了一句,随后一拍脑袋叫道:“哎呀,不好,得折返回去处理尸首。”</p> 郭嘉、高顺也是一愣,真是百密一疏啊,幸好给典韦点醒了,一行人这才慌慌张张地窜回了酒楼。</p> 一通紧赶慢赶地收拾,终于在张毅救出两女之前把现场还原。当然,他们的行动可瞒不过店里的掌柜。</p> 不过掌柜却是个胆小怕事之人,一番威逼利诱之后,自当什么也没看见,甚至在得知郭嘉几人身份之后,还意外地配合,美其名曰“官民合作”。</p> ……</p> 打老远,袁家护卫就见自家公子缓缓踱来,不过让他们诧异的是,与公子向来形影不离的阿大与阿二却破天荒地不在身边。</p> 不禁疑惑:“公子为何孤身前来,阿大与阿二……”</p> “咳咳,本公子命他二人抓药去了,近日偶感风寒,嗓子有些不适。”</p> 几个护卫恍然,难怪觉得公子说话声与往日略有不同,甚是沙哑。</p> “启禀公子,请恕小人多言,徐州四方城门已然紧闭,到处皆是盘查之人,若不早做打算,小人等恐迟则生变哪。”</p> “是啊,公子,当早做谋划,寻得出路。”</p> “此事大可放心,本公子亲自出马,焉有失手之理,那郭奉孝爱姬心切,早已应承下来,愿暗投效本公子帐下以为我袁家内应,不但不会为难吾等,还会安然送吾等出城。”</p> 护卫一通马屁送上,齐齐赞道:“公子英明!”</p> “既然大事已成,还不快领本公子前去放人。”</p> “诺,公子请!”</p> 路上,一护卫又小声提醒道:“嘿嘿,公子,两个大美人就这么给放了?当真是可惜了,要不……”</p> “啪!”</p> 话音未落,那方才出言的护卫毫无征兆地被袁熙公子赏了一嘴巴子,力量之大,打地那护卫跟陀螺似的原地转了三圈才堪堪停下,定睛再看,那人腮帮子肿地跟能塞下一只地瓜,嘴角还在不断冒着鲜血。</p> 公子突兀地出手“打赏”,叫众护卫吓了一跳,正纳闷呢,只听袁熙怒斥道:“混账东西,欲坏本公子大事乎?!”</p> “不,不敢,公子饶命,公子饶命!”</p> “还不带路!”</p> “是!”</p> 杀鸡儆猴果然有效,这一路立马风平浪静,那些护卫更是只知低头引路,不敢随意做声,这让张毅也是暗舒了一口长气。</p> 冒充他人说来简单,实则极为不易,不但要有一张一模一样的脸蛋,还需将其人的行为举止模仿地惟妙惟肖,这才能以假乱真。</p> 幸好,来前郭嘉曾提点过张毅,让其躲在暗处细细观察袁熙本尊,不但要易成其貌,还需记下袁熙的各种表情。</p> 为此,郭嘉才特意拉着袁熙唠叨了这么久,将他的喜怒哀乐皆逼了个遍,目的,就是想让张毅现学现卖,免得日后露出马脚。</p> 说来,也真是用心良苦。</p> 张毅正想着,忽听身边护卫禀告道:“公子,到了!”</p> “嗯。”言多必失,张毅用鼻息发出一声轻嗯,而后抬手挥了挥,示意左右先入。</p> 左右不觉有何不妥,点头哈腰一阵才推开了酒窖的房门。</p> “谁!?”房门一开,三道人影唰的一声从众人头上飞掠而下,皆是手持宝剑,一脸戒备之色。</p> 当见到来人是自家少主袁熙,三人慌忙收了宝剑,拱手道:“见过公子!”</p> 张毅懒得理会几人,跨入门槛之后,便用他的双眼扫视着整个酒窖,来回几遍之后,不禁微微皱眉。</p> 两侧酒坛堆的是整整齐齐,有些是开封的,有些是未开封的,三丈宽敞的酒窖一眼便可尽收眼底,除去这些酒坛,要藏下两个大活人怕是不易。</p> 那么,人在哪儿呢?!</p> 张毅很想开口询问两女现在何处,但他知道,他不能明说。</p> 只能含糊下令道:“咳,去,放人!”</p> “诺!”原本蹲守在屋内的三人立即反身将酒坛搬开了一些,又将覆盖在地板上的稻草撸到一旁。</p> 此时,绑着两道粗重铁链的木板密道才显现出来。</p> 张毅忍不住想露出恍然之色,但见左右望来,立即收拾了心神,道:“愣着作甚,还不将二位郭夫人好生请出来!”</p> “呃……”护卫一愣,本是满肚狐疑,但见忤逆公子的地瓜兄榜样在前,立即反应了过来,脑补了一个合理的解释:公子这是要向郭嘉示好,所以只能由他们背这口黑锅了。</p> 死道友不死贫道,护卫们个个以为自己够精明,手上也麻利了许多,三两下就将厚重的木板给掀了开来。</p> 哪知,木板尚未安稳落地,一只粉拳冲天而出,随之一声娇斥从地窖之下涌来:“贼子受死!”(奥哟给?)</p> </p> 第212章 二女脱困 曹婷这一拳出手狠辣,可谓是倾尽了毕生功力,三人之中的一位袁家侍卫猝不及防之下结结实实吃了一记,当即鼻头崩裂,鲜血满脸,惨叫着跌跌撞撞后退两步,然后一头栽倒了下去。</p> 另两人一看不对,立即准备出招镇压,哪知在这关键时刻,他们的主子却意外地发话喝止:“撤手,还不给本公子滚到一边去!”</p> “呃,诺!”两人十分忌惮地观察着曹婷,缓缓退到一边,扭身查看自家兄弟伤势去了。</p> 曹婷严守道口,又将艰难爬上来的甄宓死死护在了身后,本想与眼前贼人继续拼命,闻得此言也是一愣,凶目不禁扫了不远处开口的袁熙一眼,诧异道:“汝,究竟是何人?因何要将我两姐妹囚禁于此!”</p> 袁熙淡淡一笑,上前赔罪道:“二位郭夫人受惊了,之前多有得罪,皆因在下思虑欠周致使手下鲁莽行事,生了一场大大的误会,还望二位夫人多多海涵,左右,还不上前致歉!”</p> “呃。”众护卫一脸错愕,不过心下随即了然,公子果然是要将黑锅甩到他们身上,没跑了。</p> “嗯?!”张毅见众护卫犹豫不决,便微微皱眉,露出一副不耐之色,将“袁熙”表情包运用地淋漓尽致。</p> 果然,众护卫这才反应过来,齐齐躬身致歉:“二位夫人,得罪了!”</p> “哼!”回答他们的是曹婷的一声冷哼。</p> 虽然曹婷心下多少感觉事出反常,但见众侍卫如此安分,便也悄悄呼了一口长气。</p> 毕竟,甄宓可不懂武艺,若真冲突起来,曹婷自有信心自保,却无半点信心能将甄宓安然地营救出去,眼下如此情形,当真是求之不得。</p> “姐姐,其人便是袁熙,小心有诈!”心思玲珑的甄宓不禁暗暗蹙眉,对袁熙前后的态度变化大为不解,于是躲在曹婷身后轻声提醒道。</p> “知道!”曹婷微微点头,即便甄宓不提醒,她也未必会信任眼前之人,打起了十二分警惕之心出言道:“如此,可否放我等安然离去?”</p> “呵呵,倒是不忙……”</p> 曹婷一副果然之色,立即上前对众人摆开架势,嘴上笃定道:“袁熙!老娘就知你心怀不轨,想要打甄妹主意,还得先过了老娘这关,哼,放马过来吧,看老娘不打死你!”</p> 哎呦喂,这郭夫人还真够虎的,难怪郭先生如此惧内,果然是“名不虚传”。</p> 也不知先生怎么活到现在的?过上这种“水深火热”的日子还如此“怡然自得”,当真是让人敬佩!要换做自己,投井的心思都有了。</p> 想及此,张毅对他这个便宜师叔更是崇拜不已。</p> 当然,张毅对曹婷的反应也是哭笑不得,一时间也说不清楚,索性扭身打开了房门,解释道:“哎呀,夫人误会了,本公子哪有半分恶意,仅是想为两位夫人引荐一人。”</p> “引荐?!”</p> 正在两女齐齐错愕之时,随着门扉的打开,一个她们朝思暮想的爱人就这么笑意盈盈地立于门外,正含情脉脉地望着她们。</p> “夫君!!!”两女顿时喜极而泣,惊叫着飞扑了过去。仿佛是两艘迷失在太平洋上的小船终于寻到了它们自己的避风港,那些海上历经的风浪,困苦,无助,孤独,和时刻笼罩在头顶的倾覆恐惧感,在这一时刻,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慰藉。</p> 劫后余生的两女,死死地抱着爱人的身躯,贪婪地感受着爱人的气息与体温,似乎在怕这一切皆是一场不切真实的梦境,也害怕下一刻,郭嘉就会凭空消失一般。</p> “咳咳,那个,情不自禁,叫诸位见笑了!”郭嘉一手揽着甄宓,一手托着曹婷的腰肢,极为尴尬地解释道。看着如树懒般紧紧攀附在自身的两女,郭嘉也是颇为无奈,只能静静等待两女宣泄完所有的负面情绪。</p> 良久,两女才感到此时谈情说爱似乎有些不合时宜,手足无措地理着不曾散乱的鬓发,怯生生地躲在了郭嘉身后,皆是一副羞于见人的可爱模样,叫郭嘉大为怜惜。</p> “咳,理解,理解!”张毅连忙轻咳一声,提醒众人快快回魂。</p> 随后表情一肃,忙代入角色:“郭先生,本公子言出必行,也望先生尽快履诺。”</p> 郭嘉笑道:“呵呵,这是自然,请公子放心,郭某亦是守信之人,只是……”</p> 袁熙略略蹙眉:“只是如何?”</p> 郭嘉瞥了袁熙侍卫一眼,幽幽道:“只是今日之事闹地满城风雨,我家夫人又是曹公掌上明珠,先是无故失踪而后又安然归府,此举,必然叫车胄起疑,未免你我大事泄露,尚需委屈公子身边的几位护卫了。”</p> 袁熙很是配合的扭头扫了众护卫一眼,众侍卫心领神会,不禁倒退了半步。</p> 什么意思?郭嘉的话再明显不过,是打算让袁熙留下一两人顶缸,如若不然,也不能给外人一个交代。这就势必要交出一两人前去送死,也好将真相隐瞒下来。</p> 袁熙护卫们忠心自是不假,可谁又愿意牺牲自己去成全他人,皆是一脸紧张地看着自家少主,心里早已在默默拜天拜地拜神仙,希望那两个倒霉蛋不是自己。</p> 袁熙嘴角划过一丝微不可查地笑容,大义凛然道:“先生,本公子又岂会舍弃身边忠诚之士,莫说心甘情愿,本公子便不会答应。”</p> 众侍卫齐齐望向了少主,一时间,感动地无以复加。</p> 这时,高顺、典韦闪亮登场,一路小跑了过来,见到郭嘉就想开口禀告,但见袁熙等人也在此处,便适时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p> “先生!”</p> “何事?此间并无外人,但说无妨。”郭嘉瞥了袁熙等人一眼,故意提高了几分音量,好叫诸人听个清晰。</p> 高顺道:“据报,车胄将军领巡城武卒抓获两名奸细,称其二人形迹十分可疑,目下已押送至城府,正在严密审讯。”</p> 典韦接道:“先生,此事车州牧亲自过问,怕是……”</p> 郭嘉尚未开口,袁熙身后的众侍卫已经一脸恍然,想必,那两人就是被公子指派去买药的阿大和阿二了,纷纷激动了起来。</p> 袁熙抬手示意手下冷静,而后对郭嘉道:“先生,事已至此,还请先生善待二位义士,不瞒先生,其二人便是本公子身边近卫,若真到那一步,还请先生厚葬之!”</p> 言下之意,这是要放弃治疗了。袁熙的众护卫大有一种兔死狐悲之感,但也隐隐有丝庆幸,毕竟,倒霉的人终不是自己,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叫阿大阿二行事不密,叫车胄给逮了去,只能放弃了。</p> 郭嘉点头:“也好,事不宜迟,还请公子尽快动身。”</p> 郭嘉这句话说到众侍卫心坎里了,纷纷出言附和。</p> “是啊公子,此地不宜久留,阿大阿二也是为公子尽忠,勿要辜负二人牺牲,还请公子即刻动身。”</p> “哎,本公子于心不忍哪,或有它法,能够救下二人?”袁熙踟蹰道。</p> 众侍卫对视一眼,忙劝道:“公子三思,事已至此,徒之奈何,我等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牺牲也是在所难免,只求公子一路无恙,比起公子安危,死又何惧!?”</p> “诸位心意,本公子谢过,那便立即动身北上。”袁熙从善如流。</p> “公子英明!”</p> 看着张毅耍得那些袁熙侍卫团团转,郭嘉真怕憋不住笑出声来,好不容易努力压下情绪,才开口道:“典韦、高顺!”</p> “在!”</p> “执我令牌,连夜送袁公子出城,不得有误!”</p> “诺!”</p> 袁熙微微躬身:“多谢先生相助,后会有期!”</p> 郭嘉眯了眯眼睛,笑道:“呵呵,后会有期。”</p> </p> 第213章 看错你了 月上梢头,城中的街巷也随着黑夜的降临安静了许多,耳边,隐隐传来婴儿的啼哭声,夫妻的争吵声,还有打更人走街串巷例行公事的口号声。</p> 当然,更少不得车马在行进时,不时发出的吱呀声。</p> 透过两道射进车窗的月光,车厢中的三人格外的沉默,气氛也很严肃。</p> 不,确切的说是曹婷与甄宓两人格外的严肃。此时,她们早已没了劫后余生的感动,而是一副看待陌生人的冷冽眼神死死盯着郭嘉,把郭嘉看地心中发毛,忐忑不安。</p> “呃,夫人!”郭嘉终是受不住这等气氛,试探着开口轻声唤了一句。</p> “谁是你夫人?你别碰我!”</p> “郭奉孝,今日姑奶奶算是看清了你的真面目!没想到啊没想到,我真是瞎了眼了!”</p> 说着,曹婷本是波澜不惊的双眼立即变地通红一片。这一句轻唤和抬手的动作,似乎刺激到了曹婷的神经,一下子将其心中的不满全给引了出来,那双通红的美眸,失望之余还夹杂着莫名的悲愤与凄凉。</p> “怎么了这是?一上车,你们皆都变了人似的。”郭嘉实在疑惑,不禁瞥了甄宓一眼,期望从她那里获得解答。</p> 哪知,甄宓也是轻哼一声撇过头去,丝毫没有搭理他的意思。依如初见,虽是矜持有礼,却仿佛冷地像座冰山,隐隐透出股拒人千里,难以叫人亲近之感。</p> 这是被两女嫌弃了?!</p> “不是,夫人……”</p> “你住嘴,夫人二字从你狗嘴里吐出来,我便觉得恶心!”</p> 如此绝情的话,可把郭嘉伤的不轻,本是赔笑的表情也渐渐收了起来,认真看了两女一眼,沉声道:“杀人不过头点地,总得叫人死个明白不是?婷儿,宓儿,你二人究竟为何对我如此冷淡,若是有错,直言便是,何必这番冷眼以对。”</p> “哼,自己做过什么,难道会不清楚?”</p> “我,做过什么?不是在千方百计救你二人脱险嘛,而今,你二人顺利脱困,难道不该高兴才是!”</p> “那,可就多谢了!”曹婷冷冷道。</p> “这,这是何意?”</p> “停车!”曹婷忽然高喊道。</p> 高顺闻言立即拉住了缰绳,回头诧异道:“夫人,何事吩咐?”</p> “叫停车马,自然是为了下车!”曹婷拉起甄宓的手,准备起身。</p> “且慢!”</p> 郭嘉蹙眉道:“这大半夜的,不归府邸歇息,夫,婷儿欲携宓儿去往何处?”</p> “诺大的徐州城,哪处不能去得,总之,与汝无关!”</p> 这么任性?这么无理取闹?</p> 郭嘉心中没来由的一阵烦躁,想来两女也不会解释自己到底错在何处,索性道:“你们留下,我走,我走还不成吗?”</p> “还不快滚!”</p> “……”</p> 刺心的回答让郭嘉一股郁气直冲脑仁,二话没说便跳下了马车,不过还是嘱咐了高顺一句:“高顺,送夫人们回府安顿,尚有要事需我去办,就此别过。”</p> “诺!先生也一路小心。”高顺心有八卦,却没敢出言插话,认真应承道。</p> “去吧。”</p> “驾!”</p> 随着高顺一甩马鞭,车马再次动了起来,只不过这次少了郭嘉这位主角。</p> 甄宓轻轻掀开车帘,回头望着那道月光下分外萧索的背影,突然心中有些不忍,扭头轻叹道:“哎,姐姐,何必如此,兴许夫君他,他,也有难言之隐,心有苦衷啊!”</p> 曹婷捏着拳头,无不痛心道:“妹妹,他勾结袁熙意图对我爹爹不利,若换做是你,又当如何?若我不姓曹,大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安心做那郭家贤妻,并甘愿祝其成就一番大业,名留青史。”</p> “可,可姐姐毕竟姓曹啊,方才你我看的真切,夫君与那袁熙安通款曲,有说有笑,若非变节,还有何故?”</p> 曹婷一把抱住甄宓失声痛哭道:“妹妹,姐姐这心,好痛,好苦,彷如刀绞一般,你可能体会?皆言一日夫妻百日恩,姐姐当真做不到翻脸无情,行大义灭亲之举,妹妹,你叫姐姐如何是好?!”</p> 甄宓也是感同身受,但又不知如何出言安慰,只能陪着曹婷一起默默流泪。</p> “咳咳,两位夫人,有句话……高某不吐不快,还望两位夫人听某一言。”赶车的高顺实在忍不住了,此刻,他也明白了郭先生为何中途下车的原因,敢情三人之间闹出了个大乌龙啊。</p> 身为此事件的参与者和见证者,高顺顿觉有责任替郭先生澄清一番。</p> 两女听见高顺出声,慌忙收拾了下心情,这才擦着泪痕道:“将军有话请讲。”</p> 高顺花了一些时间组织语言,良久才道:“其实,二位夫人真错怪先生了,此事说来话长……”</p> 两女竖起耳朵认真的听了起来。</p> ……</p> 话分两头,各表一枝。</p> 中途跳车的郭嘉当真是郁闷无比,此刻的心情亦如头顶的黑夜,一样的阴云密布,一样的朦胧愁楚。</p> 独自彷徨在这静谧的街巷,连脚步也似乎沉重了几分。</p> 走着,走着,郭嘉也冷静了下来,开始不断回忆起救出两女的过程细节,忽然发现,自己还真是粗心,居然把“袁熙”这茬给忘了,难怪曹婷和甄宓看自己跟外星人似的,完全是自己作孽之故啊。</p> “嗨,我真是二透了,该!”想通一切的郭嘉只能苦笑一声,不过也算解开了心结。</p> 人一高兴,看什么都好看,连头上的连片乌云也分外有诗意。</p> 郭嘉忽然来了兴趣,不禁朗声吟诵道:“银轮玉兔向东流,萤净三更正好游,一片黑云何处起,皂罗笼却水晶球,好诗,好诗!”</p> “好一个‘黑中盘胜’,想来小友定是精通棋道,可否上楼手谈一局。”</p> 正自我陶醉呢,一声中气十足的话音传到了郭嘉耳畔,循声望去,只见自己已经来到了一家客栈之前,说来也巧,正是那初来徐州歇脚的云来客栈。</p> 此时二楼有位老者,隔着窗子,正手执棋子,抚须含笑,一脸和蔼地望着郭嘉。</p> “呵呵,既然长者相邀,在下便却之不恭了!”郭嘉微微一愣,随即笑着步入了客栈。</p> 径直上了二楼,不消片刻就寻到那老者所在的靠窗位置,郭嘉这才发现原来不止老者一人,他对面还坐着一位俏姑娘,这姑娘十五六岁,手执白子,俯视棋盘,微微蹙眉。</p> 郭嘉虽未见全貌,但从其侧脸便可认定,其貌定是不凡,不坠曹婷姿容,或能与甄宓一争高下。</p> 如此美人,定有些来历,郭嘉忍不住再次打量了一眼。</p> “呵呵,照儿,还不认输让座。”老者也见了郭嘉,便笑着提醒那小姑娘道。</p> “是,爹爹。”那名唤照儿的姑娘这才放下白子,迅速起身,打算给郭嘉让座。</p> 谁知那照儿姑娘,无意间见了郭嘉真容,便是浑身一颤,忽然眉头舒展,眼角也弯成了月牙,一副喜出望外之色,惊道:“堂哥,怎会是你!?”</p> ???!!!</p> 郭嘉一头雾水,堂哥?这是什么鬼?</p> 小姑娘,别以为你长的漂亮就能乱认亲戚,我,我还没点头呢!</p> 见眼前小姑娘作势欲向其扑来,郭嘉连退三步,慌乱道:“姑娘,万请冷静,虽然郭某长的的确人见人爱,但也不能胡乱攀亲,在下姓……”</p> “姓郭,名嘉,字奉孝,对不对?”小姑娘嘴角含笑,抢先开口。</p> “……,对!”郭嘉愣愣点头。</p> “那不就结了,你就是我郭照的堂哥,怎么,怕小妹催债啊?记得当年堂哥北上时,还是我偷偷借你的盘缠,怎就忘了?不该啊,哦,莫非你想赖账?!”郭照见郭嘉呆立当场,不禁自言自语,随后又恍然大悟。</p> “呃,这个,说来话长,出了点意外,北上后就大病了一场,以前之事多给遗忘了!”郭嘉想哭的心都有了,结结巴巴敷衍道。</p> “言下之意,堂哥还是想赖账喽!”</p> “我……”郭嘉彻底凌乱了。</p> 得,这回是假郭嘉遇到了真亲戚,难道要露馅了?!</p> 不对,这好像不是关键来着,关键是……</p> </p> 第214章 女王驾到 郭照,字女王,安平郡广宗县(今河北广宗)人,东汉南郡太守郭永次女,魏文帝曹丕的皇后,传闻将来她还会与历史上的甄宓有一段堪比《宫心计》的宫斗大戏。</p> 这么一个有城府,有心计的姑娘,居然会是自己的堂妹?!郭嘉真是吓了一跳。</p> “你说,你是郭女王?”郭嘉盯着郭照不禁脱口道。</p> 郭照倒是颇为亲切,上来一把拉住郭嘉,腻声道:“堂哥!终于舍得认我了?”</p> 不等郭嘉接话,连忙把郭嘉按到的席上,对老者道:“爹爹,其便是照儿经常挂在嘴边的郭家堂哥,如今,已是咱分家的门面了!”</p> “堂哥,这位是我爹爹,便是当年扫你出门的那位先生。”郭照滴溜溜着她那双大眼睛,看了眼郭嘉,又瞪了眼自家爹爹,似笑非笑道。</p> 这什么介绍啊,好尴尬啊有没有?</p> 郭嘉硬着头皮作揖道:“郭奉孝给叔父见礼!”</p> 郭永脸上也闪过些许尴尬,瞥了郭嘉一眼,顿时收敛了笑意,无比严肃道:“哼,原来是当年的登徒子,老夫可警告你,莫要再打你堂妹的主意,否则,老夫依旧与你不客气。”</p> “呃,呵呵,当年少不更事,若不是叔父耳提面命,也无有奉孝今日。”</p> 见了郭永,郭嘉脑海中忽然闪出了一些记忆。</p> 原来郭嘉并非真的是寒门出身,而是出身于颍川阳翟郭家,家世丝毫不坠同是颍川名门的荀家。</p> 郭氏祖上家传刑律,主修《小杜律》,子孙至公者一人,廷尉七人,候者三人,刺史、侍中、中郎将者二十余人,侍御使、正、监、平者甚众。</p> 细论起来,郭嘉还是汉灵帝建宁二年(169年)太尉郭禧的子孙,只不过因为分家身份和郭嘉本就浪荡不羁叛经离道的性格,饱受宗家之人的鄙夷,到后来,直接搬出独居,这才成为了寒门子弟。</p> 郭家以律法传世,像郭嘉这种不服管教之人自然是倍受冷遇。不过,毕竟是郭家子孙,又因郭嘉父母早亡,分家人倒是对郭嘉甚为照顾。</p> 其中一支,便是广宗的郭家,也就是眼前的郭叔父。</p> 没少给当年的郭嘉赠书与接济生活用度,只不过碍于宗家规矩,经常不是由他亲自出面,而是派他家闺女与郭嘉来往。</p> 毕竟女大十八变,这一来二去就传出了不好的名声,大女儿随即就被郭永嫁给了同是广宗的孟家。乃后,其便派了次女前来,也就是郭嘉身边的郭照郭女王。</p> 回忆起这些尘封在本尊脑海中的记忆,郭嘉也是唏嘘不已,不知不觉对眼前两人的态度更为亲近了些。</p> “哈哈哈,当年之事,不提也罢,贤侄,还不落子!”郭永见郭嘉态度恭敬,言语亲近,便是爽朗一笑,指着身前棋盘示意道。</p> “恭敬不如从命。”郭嘉忙捏起白子按在了顶角。</p> “呵呵,贤侄出手还是这般出人意料,这么些年,就不曾改改?”郭永摇摇头,随即执黑打在了天元。</p> “人生如棋,若人人按部就班,岂非着实无趣?这棋,也变成是死棋。”</p> “哈哈哈,贤侄所言不无道理。”</p> 你来我往片刻之后,郭嘉开口询问道:“叔父,为何会在徐州?”</p> 郭永执子的手临空一顿,久久没有放下,匆匆瞥了四周一眼,见无人关注,才压低声音道:“此来,老夫受荀家族老所托特来寻汝,未曾想方至徐州就遇上了贤侄。”</p> “哦,敢问叔父,荀家究竟生了何事?”郭嘉一愣,特意来寻自己的,什么事还需劳动郭永亲自跑来一趟?面子不是一般大呀。</p> “北方战事进入僵持,曹公却撇下军师荀攸秘密返回了许都,此举,意欲何为,贤侄应有猜测。”</p> 郭嘉心中咯噔一声,郑重道:“要变天了?”</p> “嗯,看来真要变天了!”郭永也是一脸肃穆,微微点头。</p> 又道:“荀家族老怕荀彧行差踏错,望贤侄速回许都救人。”</p> 郭嘉犹豫了:“这,小侄何德何能,许都之事错综复杂,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彷如此棋,若一招不慎便将满盘皆输,其中干系,牵连颇巨啊。”</p> “荀家也是尽人事听天命,贤侄也不必妄自菲薄,一来,贤侄乃曹公贤婿,至亲之人当得曹公信任,二来,贤侄与许都众臣毫无瓜葛,此重任,非贤侄莫属。”</p> “这……”</p> “荀家不求甚多,但求保下荀彧,贤侄啊,颍川氏族同气连枝,宗家族老已经应承了此事,并许诺,若贤侄能办成此事,便可认祖归宗,落叶归根,还望贤侄好生斟酌。”</p> 认祖归宗?郭嘉是打心里表示不屑的,毕竟不是本尊,更没有强烈的氏族意识,不过郭永有句话说的对,若自己不出面,荀彧指不定真会干出些蠢事。</p> 可话又说回来,郭嘉如今并无调令,岂能说回许都就回许都。</p> “叔父,侄儿身在徐州,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p> “此事大可放心,据荀攸来信,言曹公有意在许都另立一府,名唤‘校事府’,专司密侦之职,从而在暗中监督百官,搜罗逆反罪证,据荀攸推测,此重任有九成可能会落在贤侄肩上,想来不日便能动身返回许都。”</p> 郭嘉苦笑一声。</p> 何止九成,那可是百分之百,曹老板之前就有那苗头了,如今,怕已是迫不及待。</p> 郭嘉有预感,自己这趟回许都,日子定不会太平。想到自己即将成为百官的眼中钉肉中刺,浑身就不得劲儿,用“蓝瘦香菇”四个字来形容那是再恰当不过。</p> 心思一乱,这棋也乱了,郭永似乎感觉到了郭嘉的状态,没等棋下完便收了手,笑道:“哎呀,不知不觉都快四更了,贤侄,不如就此作罢,留下歇息一晚,待养足精神明日再战,如何?”</p>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郭嘉起身告辞。</p> “呵呵,照儿,还不送送你堂哥。”</p> “是,哥,快来,正好小妹隔壁余有一间客房。”</p> 郭照本在一旁偷偷打起了瞌睡,闻言,立即来了精神,亲昵地拖着郭嘉就往楼下走。</p> “不是,小妹,小妹,你听我说,我还是回府歇息好了。”</p> “多年不见,哥哥为何如此见外,当年还说要娶照儿过门,一转眼,就娶了曹公嫡女,真是好生无情哪!”</p> “???!!!”郭嘉瞬间被雷的不轻。</p> 居然还有这事儿?这个死郭嘉,真是禽兽啊!</p> “咯咯咯,骗你的啦,看来堂哥真是不记事了!”郭照见郭嘉一副呆若木鸡的样子,甚是可爱,不禁噗嗤一声笑了起来,随后出言道。</p> 小姑娘,不带你这么玩的,差点让我泪奔啊,造不?!</p> 三言两语之间,郭嘉倒是发现了郭照的性格,古灵精怪的很,想来定是被那死郭嘉给教坏的。</p> 不过经过她这么一打岔,郭嘉也就没再提起回府的事情,依如郭照之愿,勉强在这云来客栈凑活了一宿。</p> 一夜无话。</p> 公鸡打鸣,日出东方,天边刚泛起鱼肚白,郭嘉就被一阵急促敲门声给吵醒了。</p> 打着哈欠前去开门,恍惚间,只觉身子被一团娇躯拱了一下,结果,回身便见郭照一脸笑眯眯地站在了自己身后。</p> “哟,这么早啊?”郭嘉揉了揉眼睛,这才定神。</p> “这还早呢?看,都天亮了!”郭照嬉笑着前去推开了郭嘉所在房间的窗格。</p> 夏日的阳光总是来的比较急促,几句话的工夫就爬出了地平线,照耀在郭照的娇躯上,像是为其披上了一层金纱,端是活力四射,令人目眩。</p> “呵,是郭女王啊!”郭嘉不禁脱口呢喃道。</p> </p> 第216章 辟入校事 “夫人,那可要小心了,你也知为夫天赋异禀,乃习武之不世奇才,认真起来连自己都打,万一要是伤着夫人,情何以堪哪,不若……你先下来,咱们喝杯茶,万事好商量嘛。”郭嘉伸了伸脚,终是没勇气踩进擂台,当然,也不能弱了气势,嘴上胡扯道。 噗嗤一声,甄宓憋不住笑了起来,哪有这般替自己吹嘘的,还“自己都打”,拜托,这是逞强还是示弱啊? 曹婷闻言也不禁扯了扯嘴角,一副憋着难受的样子,但还是一狠心,板起脸来娇声催促道:“妾身如此施为,可是为夫君着想,若夫君怕了,那便作罢。” “怕?开玩笑,今儿,定让你见识一下为夫的厉害!等着,你等着……”郭嘉一通撸袖擦掌好不忙活,但脚下仿佛生根,楞是雷打不动,丝毫没有上台的意思。 曹婷一手掩嘴一手勾了勾手指,无比诱惑道:“来呀~~~,倒是过来呀!” 郭嘉回头瞪了看戏的甄宓一眼:“宓儿,你可别劝我,古语有云,打是亲,骂是爱,情到浓时用脚踹,待会儿场面会很暴力,很血腥,赶紧退开些,免得伤到自身。” “夫君,我就看看,不说话!”甄宓闻言一阵腰肢乱颤,也不知是乐的还是气的,见郭嘉一副求救的眼神,故意装作视而不见。 嘿,腹黑女!没跑了! 郭嘉见求救无望,只能硬着头皮抬脚踩了进去,对台上玩着拳头的曹婷干笑一声:“呵呵,先说好,打人不打脸啊!” “可!” “嘿!”话音未落,曹婷秀肩一耸,一击粉拳直奔郭嘉面门而来,速度之快,恍如闪电。 还好郭嘉早有防备,见势不对,立退半步一个侧身险险躲过,旋即抬手架住了曹婷藕臂,忙出言提醒道:“夫人,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啊!” “可我是小女子,废话少说,看招!”曹婷见一击落空,便更是来气,荡开郭嘉手臂,反手又探了过来,这一次,还是冲着郭嘉面门而来。 “不是,还来?!” 郭嘉怒了,好歹自己是一家之主,这点面子也不给?当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寡人忍不了了! 暗下决心,身子不退反进,一招龙抓手顺势打出,吓地曹婷猛然色变,急急护住胸口,轻盈一转就脱了站圈。 登时回头俏脸一红,白眼啐道:“呸,此招端是下流,夫君打何处习得!?” “灭哈哈,甭管何处习得,只要能退敌制胜,它就是好招,嘿嘿,怕了?”郭嘉在那头张牙舞爪,见一招奏效,甚为得意。 再看郭嘉架势,龙行不像龙行,虎步不像虎步,猥琐之色溢于言表,那别提是多惹人讨厌了,就连曹婷也被气笑了。 “哼哼,怕到笑了!” “莫要误会,我是在笑你……实在讨打!” 见夫君如此调戏自己,曹婷更是不会留手,招招狠辣,仓促之间还把秀腿也用上了。 面对暴怒的母老虎,郭嘉也不敢有丝毫大意,肃容渐长,逼着把真本事使了出来。 一时间,两人打做一团绞在一块,你来我往好不热闹,叫一旁观看的甄宓也不住替两人捏起了冷汗,不知如何是好。 显然,场上这对夫妻打出了真火。 曹婷习武多年,武艺自然扎实,招式也是层出不穷,诡异莫测,十几合下来就把郭嘉逼入了擂台死角。 “咯咯咯,你倒是继续躲呀,还不乖乖过来吃我一拳!”母老虎龇牙道。 “呼之则来,挥之则去,那为夫岂不是很没面子,不来,打死我也不来!” “姑奶奶哪舍得打死你,你可是我家夫君来着!” “哟,还记着呢,谋害亲夫,那可是天理难容啊,女居士,贫道劝你向善,回头是岸。” “哪来的废话,你,给我过来!” “就不,奈我何?哼!” “你,无赖!” “略略略,打我呀!” “嘿,有种别跑!” “有种你别追啊!” “你,看姑奶奶不打死你!” 说话间,郭嘉乘其不备,已经撒开脚丫跑出了擂台,曹婷愣神过后也是奋起直追,两人一前一后就在甄宓身边满院子乱跑。 这画风转的太快,叫一旁的甄宓都有些凌乱了,从未想到这小两口居然还有如此一面,亏她还一个劲儿替两人提心吊胆。结果,简直是在胡闹嘛,玩老鹰捉小鸡呢?过分! 直到两人筋疲力尽,甄宓才出言提醒道:“夫君,姐姐,你们要闹到何时去,也不怕惹外人见笑。” “咳咳,好好好,不闹了,我投降!”郭嘉吐着舌头撑着腿,实在是跑不动了,见甄宓递了个台阶,立马就顺坡下驴。 这刚停下,曹婷便气喘吁吁地杀到,二话不说,逮过郭嘉的手臂就是一通猛咬。 “疼,疼疼疼,夫人,轻点儿,再咬就真见血了!” “呜呜呜……”不说还好,一说曹婷更是变本加厉,磨着牙,挑着眉,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咬,咬,使劲咬,我告诉你曹婷,有本事就别松口!那小姑娘是咱老郭家的小辈,论起辈分,她得叫我一声堂哥,此次,是受族叔之托代为照料几日,你倒好,人还没进府就吃上飞醋了,这么大的胸襟真是白长了!”言毕,郭嘉偷偷瞄了一眼。 “呸,呸呸呸,为何不早说!”曹婷俏脸一红,连忙擦起了小嘴。 “姑奶奶,您倒是给个机会呀,上来就喊打喊杀的,换谁谁不怕啊。” “当真,没骗我?” “是真是假自己想去呀,这还没骗呢就换来一口,要是真骗了,那还不被你给咬死,算我怕你了,成不?!”郭嘉揉着手臂,摇头苦笑道。 “哼,谅你也不敢。”某大小姐又傲娇了。 心情大好的曹婷这才关注起郭嘉手臂上的伤势,一脸心疼道:“夫君,疼吗?” “呃,不疼!” “不疼?呀,怎能不疼,快瞧瞧,都见紫了,一定很疼。”曹婷拽着郭嘉胳膊一阵疼惜,那关切的神情,差点让郭嘉产生一种错觉,以为始作俑者不是眼前之人。 “好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夫人,可消气了?” “无有!” 这话有意思,郭嘉微微一笑:“呵呵,那是不曾消气,还是不曾生气啊?” “呜呜呜……”未等曹婷回答,郭嘉冷不丁一把将其拥在怀里,俯首热吻了起来。 一通家法之后,曹婷成功退化成了一只中华田园猫,缩在郭嘉怀里不肯出来见人,早已没了方才的锐气。 “咳咳,夫君,典护卫来了!”甄宓见典韦匆匆过来,不得不出言提醒,这才把两人给强行分开。 郭嘉与两女招呼一声,这才向典韦走去。 “何事?” “禀先生,丞相信使在外求见。” “何人?” “是大公子亲自前来。” “哦,快快有请,不,还是我亲自前去。” “是,典某为先生引路。” …… “郭先生!” 郭嘉前脚刚进偏厅,后脚曹昂便主动迎了出来见礼。 郭嘉忙上前虚扶道:“哎呀,公子快快请起,使不得,使不得。” “此行家父一再叮嘱,当以孝悌之礼拜见先生,如何使不得。” “呵呵,但不知公子此来所为何事?” “父亲大人欲辟先生入校事府履职,此来特送公函。” 第215章 好事多磨 “哥,唤我何事?”郭照扭过头来诧异地望着郭嘉。 “呃,无事,倒是妹子一早叩门,所为何事?” “是爹爹遣我催你出门用膳,也好摆上一盘。” “呵,叔父还惦记呢。” “那是自然,爹爹平日就嗜棋如命,遇到堂哥,焉能放过?” “呵呵,好,待我先洗漱一番。” “好,那小妹可走了,哥,莫要叫人久等哟。”郭照临别前还探头嘱咐了一句,活脱脱是个半大的孩子。 “知道了!”郭嘉微微一笑,随即关上了房门。 一番洗漱之后,下楼用饭,再与郭永博弈一局,不知不觉已是日上三竿。 郭照见胜负已分,便匆匆拉着郭嘉向自家爹爹撒娇道:“爹,这棋也下完了,堂哥这下总该归我了。” 郭永面色顿时一阵古怪,出言训斥道:“胡闹,如何叫归你了,贤侄可是有家室之人,虽说汝与堂哥多年未见,亦当恪守礼节,莫要行令人误解之举,还不撤手!” “嘻嘻。”郭照吐了吐香舌,很不情愿地将手臂收了回来,背在身后,左右摇摆,似在摇尾乞怜,求爹爹放过。 别说,郭永还真吃这套,轻咳一声全当做没有瞧见,扭头对郭嘉嘱咐道:“贤侄,小女也是难得出趟远门,又与你如此亲近,老夫有个不情之请,还望贤侄能够点头应允。” “长辈有命,晚辈岂敢不从,还请叔父直言。” “呵呵,荀家之请尚待老夫答复,因此,需立即动身,以免夜长梦多。” 瞥了郭照一眼,又道:“不过……照儿倒是无妨,因此,老夫欲将其留在贤侄身边,一来能叫其增长见闻,二来,也想请贤侄多加管束,收收其那跳脱的性子,不知贤侄意下如何?” 嚯,这是要塞拖油瓶给自己啊。 郭嘉自然不肯答应,婉拒道:“这,恐是不便。” 忽然,站在郭嘉身侧的郭照戳了下郭嘉的老腰,腻声道:“堂哥,照儿就这么不受人待见?再考虑考虑嘛!” 郭嘉狐疑望去,只见郭照不知何时掏出了一叠白绢,上面密密麻麻都是本尊的签名与画押,郭嘉再定睛一看,好家伙,都是欠条啊!少则上百钱,多则近万钱,厚厚一刀,气势十足。 这是赤果果的威胁啊! “……,好,堂妹既然喜欢游历四方开阔眼界,自是件好事,身为堂哥,理应举双手赞成,是这么说。”郭嘉擦这冷汗,勉强点头。 “哼,这还像句人话。”郭照见威胁成功,便一脸得意地收起了珍藏的“把柄”。 …… 一夜之间,郭嘉身边无端多了个粘人的拖油瓶,怎么想怎么别捏。 特别是回府的路上,郭照硬搀着郭嘉手臂,歪着脑袋,做出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这举止,回头率简直不要太高。 “那个,堂妹,要不咱松松,大夏天的,你不觉热啊?”郭嘉实在受不住路人丢来的“禽兽”眼神,低头打着商量道。 “不热啊,为何要松手?” “这个,男女授受不亲,没瞧见路人对你我指指点点嘛,说不得,背地里还在骂咱们呢。”郭嘉扯着嘴角循循善诱道。 “堂哥,嘴长在他人身上,哪顾得了许多,咱走咱的,甭理他们便是。” “……”这理由好强大啊,郭嘉竟无言以对。 得,继续装作无视,徜徉在回府的路上。 说来也巧,得知真相的曹婷两女见郭嘉一夜未归,心中既是担心又是懊悔,简直是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连夜命人轮番蹲守在府外,苦苦盼着自家郎君回府,也好一诉衷肠,给予慰藉。 哪知,已是日上三竿,还不见夫君踪影。 这不,饱受煎熬的曹婷、甄宓两女默契地草草洗漱了一番,便出门换下了同样一夜未歇的高顺、典韦,亲自杵在门外凝望着来时的街巷,等着盼着爱人出现,此刻的心情,皆是忐忑无比。 功夫不负有心人,三刻之后,两女终于等到了郭嘉的出现,不过,似乎情况有些出人意料。 看着自家郎君与一位陌生姑娘一路卿卿我我有说有笑,甄宓打着颤音询问身边的曹婷:“姐姐快看,那儿,可是夫君?” “在哪里?” 曹婷满怀期待地顺着甄宓指点望了过去,旋即就变了脸色,轻咬朱唇跺了一脚,厉声道:“哼,妹妹,莫要管他,我们走!” “走?姐姐,不是说好在此等候夫君归来……” “呵,枉我姐妹在此担惊受怕了一夜,瞧瞧某人,正风流快活着呢,岂能坏了其好事!”曹婷嘴里吐出一股浓浓地醋意,还不忘朝远处的那对“狗男女”翻起了无尽的白眼。 “夫,哎,不是,夫人!”郭嘉远远就瞧见两女了,正打算出声打个招呼,却见两女扭身便走,不带半丝犹豫。 “哥,可是嫂嫂来了?现在何处?”郭照顺着郭嘉的眼光望去,却什么也没看见,便好奇的问道。 “刚,刚还在……得,进府,待会儿一准能见到。”郭嘉极为尴尬,心知两女铁定又误会自己了。 “欸,哥,我来问你,是嫂嫂美还是照儿长的美?”怀春的年纪,总会有特别多的傻问题。 郭嘉微微一笑,毫不犹豫道:“那自然是你家嫂嫂更美些,正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在我看来,自家夫人永远是最美的,你这一问,可是问道于盲喽。” “嘁,真虚伪,嫂嫂又不在此处,哥就不能敷衍小妹一回。”郭照撇嘴道。 郭嘉眯起眼睛说教道:“常言道,在与不在一个样,无论如何,终究是你家嫂嫂略胜那么一筹。” “哼,小气鬼!” 郭照布灵着大眼睛忽然跳到了郭嘉跟前,伸出玉指比划道:“那,可是差这么多!?” 看着郭照食指与拇指相对的一丝空隙,郭嘉顿觉好笑,忙抬起手来又轻轻按了一下,一本正经道:“这般,亦是无妨!” “咯咯咯……”郭照一愣,见自己的拇指与食指就快粘在了一起,不由开心地笑了起来,一脸美滋滋。 郭嘉看着她雀跃的背影,顿时无语,腹诽道:“小姑娘就是小姑娘,这不一码事儿嘛,怎就跟得了什么便宜似的,素不素傻啊!?” 两人一行终于进了城府,郭嘉唤过下人去替郭照安排厢房,而自己则蹑手蹑脚地进了院子,四下张望未见两女踪影,郭嘉也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正踟蹰呢,眼前赵雨一闪而过,郭嘉慌忙喊住了她:“赵雨,婷儿她们呢?” “校场练武呢!”赵雨丢下一句,继续向前。 郭嘉赶忙伸手一拦,诧异道:“不是,好端端的,要练武?” “我也纳闷来着,方才婷姐姐和甄姐姐还在府外候着先生,这一进门就扬言要练武,你若要寻,喏,后院!” “成,那你忙去。” 打发走赵雨,郭嘉三步并作两步赶到了后院校场。 说是校场,其实就跟擂台一样,三丈左右,四四方方,完全能容纳两人大展拳脚,地上画有边界,以朱漆示之。 东西两面各竖着一排兵器,什么刀枪剑戟斧钺钩叉样样俱全。 此刻,甄宓立于一旁树荫之下,正在鼓掌叫好。而场中,曹婷一身紫色劲装,将双股剑舞地是密不透风,叫人眼花缭乱。 “嗯哼。”甄宓见郭嘉到此,不由收了声势,朝场中的曹婷轻咳一声。 曹婷会意,回头瞥见面带讪笑的郭嘉,当即收了招式,一本正经道:“回来了?” “呃,回来了。” “还不上来!” “啊?” 曹婷轻咬朱唇,面露戏谑,开口道:“妾身忽忆起多日未曾考校夫君武艺,择日不如撞日,上来练练!” 姑奶奶,你确定不是想找借口胖揍我一顿,这表情能再明显点儿吗? 郭嘉心思流转,又想到自己早已非是吴下阿蒙,便欣然道:“好,来就来!” 第216章 辟入校事 “夫人,那可要小心了,你也知为夫天赋异禀,乃习武之不世奇才,认真起来连自己都打,万一要是伤着夫人,情何以堪哪,不若……你先下来,咱们喝杯茶,万事好商量嘛。”郭嘉伸了伸脚,终是没勇气踩进擂台,当然,也不能弱了气势,嘴上胡扯道。 噗嗤一声,甄宓憋不住笑了起来,哪有这般替自己吹嘘的,还“自己都打”,拜托,这是逞强还是示弱啊? 曹婷闻言也不禁扯了扯嘴角,一副憋着难受的样子,但还是一狠心,板起脸来娇声催促道:“妾身如此施为,可是为夫君着想,若夫君怕了,那便作罢。” “怕?开玩笑,今儿,定让你见识一下为夫的厉害!等着,你等着……”郭嘉一通撸袖擦掌好不忙活,但脚下仿佛生根,楞是雷打不动,丝毫没有上台的意思。 曹婷一手掩嘴一手勾了勾手指,无比诱惑道:“来呀~~~,倒是过来呀!” 郭嘉回头瞪了看戏的甄宓一眼:“宓儿,你可别劝我,古语有云,打是亲,骂是爱,情到浓时用脚踹,待会儿场面会很暴力,很血腥,赶紧退开些,免得伤到自身。” “夫君,我就看看,不说话!”甄宓闻言一阵腰肢乱颤,也不知是乐的还是气的,见郭嘉一副求救的眼神,故意装作视而不见。 嘿,腹黑女!没跑了! 郭嘉见求救无望,只能硬着头皮抬脚踩了进去,对台上玩着拳头的曹婷干笑一声:“呵呵,先说好,打人不打脸啊!” “可!” “嘿!”话音未落,曹婷秀肩一耸,一击粉拳直奔郭嘉面门而来,速度之快,恍如闪电。 还好郭嘉早有防备,见势不对,立退半步一个侧身险险躲过,旋即抬手架住了曹婷藕臂,忙出言提醒道:“夫人,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啊!” “可我是小女子,废话少说,看招!”曹婷见一击落空,便更是来气,荡开郭嘉手臂,反手又探了过来,这一次,还是冲着郭嘉面门而来。 “不是,还来?!” 郭嘉怒了,好歹自己是一家之主,这点面子也不给?当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寡人忍不了了! 暗下决心,身子不退反进,一招龙抓手顺势打出,吓地曹婷猛然色变,急急护住胸口,轻盈一转就脱了站圈。 登时回头俏脸一红,白眼啐道:“呸,此招端是下流,夫君打何处习得!?” “灭哈哈,甭管何处习得,只要能退敌制胜,它就是好招,嘿嘿,怕了?”郭嘉在那头张牙舞爪,见一招奏效,甚为得意。 再看郭嘉架势,龙行不像龙行,虎步不像虎步,猥琐之色溢于言表,那别提是多惹人讨厌了,就连曹婷也被气笑了。 “哼哼,怕到笑了!” “莫要误会,我是在笑你……实在讨打!” 见夫君如此调戏自己,曹婷更是不会留手,招招狠辣,仓促之间还把秀腿也用上了。 面对暴怒的母老虎,郭嘉也不敢有丝毫大意,肃容渐长,逼着把真本事使了出来。 一时间,两人打做一团绞在一块,你来我往好不热闹,叫一旁观看的甄宓也不住替两人捏起了冷汗,不知如何是好。 显然,场上这对夫妻打出了真火。 曹婷习武多年,武艺自然扎实,招式也是层出不穷,诡异莫测,十几合下来就把郭嘉逼入了擂台死角。 “咯咯咯,你倒是继续躲呀,还不乖乖过来吃我一拳!”母老虎龇牙道。 “呼之则来,挥之则去,那为夫岂不是很没面子,不来,打死我也不来!” “姑奶奶哪舍得打死你,你可是我家夫君来着!” “哟,还记着呢,谋害亲夫,那可是天理难容啊,女居士,贫道劝你向善,回头是岸。” “哪来的废话,你,给我过来!” “就不,奈我何?哼!” “你,无赖!” “略略略,打我呀!” “嘿,有种别跑!” “有种你别追啊!” “你,看姑奶奶不打死你!” 说话间,郭嘉乘其不备,已经撒开脚丫跑出了擂台,曹婷愣神过后也是奋起直追,两人一前一后就在甄宓身边满院子乱跑。 这画风转的太快,叫一旁的甄宓都有些凌乱了,从未想到这小两口居然还有如此一面,亏她还一个劲儿替两人提心吊胆。结果,简直是在胡闹嘛,玩老鹰捉小鸡呢?过分! 直到两人筋疲力尽,甄宓才出言提醒道:“夫君,姐姐,你们要闹到何时去,也不怕惹外人见笑。” “咳咳,好好好,不闹了,我投降!”郭嘉吐着舌头撑着腿,实在是跑不动了,见甄宓递了个台阶,立马就顺坡下驴。 这刚停下,曹婷便气喘吁吁地杀到,二话不说,逮过郭嘉的手臂就是一通猛咬。 “疼,疼疼疼,夫人,轻点儿,再咬就真见血了!” “呜呜呜……”不说还好,一说曹婷更是变本加厉,磨着牙,挑着眉,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咬,咬,使劲咬,我告诉你曹婷,有本事就别松口!那小姑娘是咱老郭家的小辈,论起辈分,她得叫我一声堂哥,此次,是受族叔之托代为照料几日,你倒好,人还没进府就吃上飞醋了,这么大的胸襟真是白长了!”言毕,郭嘉偷偷瞄了一眼。 “呸,呸呸呸,为何不早说!”曹婷俏脸一红,连忙擦起了小嘴。 “姑奶奶,您倒是给个机会呀,上来就喊打喊杀的,换谁谁不怕啊。” “当真,没骗我?” “是真是假自己想去呀,这还没骗呢就换来一口,要是真骗了,那还不被你给咬死,算我怕你了,成不?!”郭嘉揉着手臂,摇头苦笑道。 “哼,谅你也不敢。”某大小姐又傲娇了。 心情大好的曹婷这才关注起郭嘉手臂上的伤势,一脸心疼道:“夫君,疼吗?” “呃,不疼!” “不疼?呀,怎能不疼,快瞧瞧,都见紫了,一定很疼。”曹婷拽着郭嘉胳膊一阵疼惜,那关切的神情,差点让郭嘉产生一种错觉,以为始作俑者不是眼前之人。 “好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夫人,可消气了?” “无有!” 这话有意思,郭嘉微微一笑:“呵呵,那是不曾消气,还是不曾生气啊?” “呜呜呜……”未等曹婷回答,郭嘉冷不丁一把将其拥在怀里,俯首热吻了起来。 一通家法之后,曹婷成功退化成了一只中华田园猫,缩在郭嘉怀里不肯出来见人,早已没了方才的锐气。 “咳咳,夫君,典护卫来了!”甄宓见典韦匆匆过来,不得不出言提醒,这才把两人给强行分开。 郭嘉与两女招呼一声,这才向典韦走去。 “何事?” “禀先生,丞相信使在外求见。” “何人?” “是大公子亲自前来。” “哦,快快有请,不,还是我亲自前去。” “是,典某为先生引路。” …… “郭先生!” 郭嘉前脚刚进偏厅,后脚曹昂便主动迎了出来见礼。 郭嘉忙上前虚扶道:“哎呀,公子快快请起,使不得,使不得。” “此行家父一再叮嘱,当以孝悌之礼拜见先生,如何使不得。” “呵呵,但不知公子此来所为何事?” “父亲大人欲辟先生入校事府履职,此来特送公函。” 第217章 交接令牌 六月下旬的某日,顺利完成了战争前期部署的曹操无声无息地返回了许都,甚至此前半点儿风声都未泄露,此举,的确让朝野上下大为惊慌了一把。 曹操的到来,彷如一座泰山将人心浮动的许都死死压在了其脚下,而丞相忽然折返的目的,更是让群臣惴惴不安,谈及色变。 君子有之,坦坦荡荡,小人有之,终日惶惶。 清者,依如往常,浊者,羞愧难当。 一时间,人心善恶,群臣百态,那是尽显无疑。 曹操真的很忙,可恨自己分身乏术,便是回了丞相府,还忍不住打听起北方的消息。 其实,早在二月,袁曹之间已经产生了摩擦。 当时袁绍已有进军黎阳的意图,其目的就是企图先人一步占领黄河南岸诸多要点,为此后的南下渡河做军事保障。 这等阳谋自然逃不过曹操和诸位军师谋士的眼睛,在明知敌众我寡的情况下,收回拳头集中力量,才能为自己争取主动权,曹操也正是这么做的。 首先,于四月亲率大军奔赴白马,以张辽为中郎将,亲率裨将徐晃等人紧随其后,大破河北名将颜良率领的袁家先锋军,顺利解了白马之围。 乃后,主动放弃固守白马这种吃力不讨好的硬刚策略,迁白马百姓沿黄河西撤。 曹老板此举,可是开了先河,比那刘备迁荆州百姓还早了些时日。 当然,此举是不是算做“仁义”暂且不提,但在这乱世之中,人口也是一种战争储备资源,那是绝对可以肯定的。 有了百姓的拖累,曹军撤离的速度可想而知。 加之此前张辽与徐晃默契配合重伤了颜良,差点叫其一命呜呼,同是河北名将又是颜良拜把子兄弟的文丑就不乐意了。 咋滴,伤了我家兄弟还想跑来着,有没有问过我文丑答应不答应!嗯? 文丑也是心大,光记着给兄弟报仇了,也不深究颜良为何会落得如此下场,便主动请缨率六千铁骑一路追杀。 起初,的确是一面倒,但等到曹操把虎豹骑拉出来,那局势就瞬间逆转。 说来这虎豹骑也组建了多日,不过因为养这支奇兵耗资颇巨,遂其规模也受了极大的限制,至今才堪堪凑足五百骑。 可别看这五百骑,战力绝对惊人,好比这次,当真是交了一张令曹老板都赞不绝口的满意答卷。 当时,曹老板见文丑追兵将至又难以摆脱,忽生一计,用辎重财物诓追兵下马,趁追兵纷纷抢夺财物之际,突率虎豹骑自高坡袭下。 这道钢铁洪流下去,袁军顿时惨叫一片乱作一团,比起“收菜”也没费劲多少。 遭殃者自是举不胜举,其中也包括那位自信过头的河北名将文丑,就这么稀里糊涂死在了不知哪匹俊马的铁蹄之下,要不是尸身上套着盔甲,还真让人辨识不清其身份。 哎呀,这死法,太残忍了! 所以说,奉劝各位小朋友和大盆友们,过马路一定要遵守交规,前车之鉴哪。 言归正传,最后,在二战二捷的前提之下,曹老板总算稳住了北上大军的军心,也顺利地退回了官渡完成了预定的战略目标,这才敢抽空回许都一趟。 另外补充一句,曹老板突然返回许都还有一个众所周知的原因,那便是他的头风病开始加重了,不得不从前线撤回来养病,至于这里头消息是真是假,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起码,郭嘉就知道,并没有谣传中的那般严重。 为何? 因为曹老板正冲着他笑呢。 “哈哈哈,贤婿,来来来,坐!”曹老板拍了拍身边席子,示意郭嘉过来坐。 “呃,小婿多谢岳父大人赐座。”郭嘉赶紧起身,提着下裳小走几步来到曹老板跟前,然后,腆笑着居坐了下来。 “呵呵呵,好,还以为你会与他人一般,对吾诚惶诚恐。” “呵,即是翁婿叙旧,又何来惶恐一说。” 曹老板轻击案牍,扭头望着郭嘉道:“哈哈哈,奉孝啊,此次忽然把你招回许都,可知其中用意?” “其实,许都有荀令君一人坐镇足矣,嘉此来,仅是锦上添花。”郭嘉顺嘴说了一句。 曹老板起身道:“文若还是太过心软,既欲瞻前又想顾后,世上焉得两全之法,招你过来,也好给他提提醒。” “呵呵。”郭嘉笑而不语。 这时候,郭嘉很自觉地选择不掺和。 一来,荀彧是元老级别的存在,得敬重。 二来,曹老板对荀彧的复杂感情还容不得自己去插嘴,也没意义。 “走走?” “诺。” 片刻,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府内的花园。 看着满园含苞欲放的海棠,曹老板忽然驻足指点道:“若是子建在此,又该诗兴大发了,奉孝,不妨来一篇。” “是,十八新妇八十郎,苍苍白发对红妆,龙凤衾绸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 曹操念叨了两遍,朗声大笑:“哈哈,哈哈哈,好一句‘一树梨花压海棠’,奉孝不愧是性情中人,老夫少妻,亏你说的出口。” “廉颇尚能饭,何必忆峥嵘,呵呵,主公,多虑了。”郭嘉看了曹操一眼,轻笑道。 什么意思? 郭嘉是在劝曹操不要顾虑太多,眼前之仗还没开打,胜负也未见分晓,您就开始准备考虑身后事了,这未免操之过急,好比那老夫少妻,或许就焕发二春了呢? 曹老板哪能听不出郭嘉的弦外之音,不禁感叹道:“哎,若吾儿有奉孝之才,可瞑目矣。” “主公言重了,古人云,虎父无犬子,大公子能征善战,勇武过人,深得三军信任,二公子博采众家之长,能文能武,深谙中庸之道,三公子才思敏捷文采斐然,定受士族所推崇,有此三子,主公当欣喜才是,何来叹息。” “哈哈哈,此言中听,奉孝的马屁,当真叫人受用无比,可比那些老臣高明多喽。”言毕,曹操整了整衣冠,一脸戏谑道:“眼下,还是得先敲打敲打那群老臣,我倒真想数数,朝野上下究竟有几人顺我,几人反我。” 没走两步,曹操忽又转身掏出一块金牌递给了郭嘉,郑重道:“对了,此令奉孝且收好,日后校事府就全权托付于你了。” “受主公之托,敢不效犬马。”郭嘉也是面色一肃,郑重收好。 “嗯,暂且退下,记得让婷儿得空过府,好些日子不见,倒甚是想念。” “一定,小婿告退。” “去。” …… 校事府,听起来像个募兵处,我们将此府的作用解释一番,那就很容易让人理解了。 本质上讲,校事府就是一个秘密的情报机构,依如明朝的锦衣卫,清朝的十三衙,花旗国的中情局,大不列的军情六处,老毛子的格鲁乌。 对于览尽各种谍战片,能将邦女郎、汤女郎等演员姓名倒背如流的郭嘉来说,很是容易上手。而且,郭嘉本身就养了几批只负责于他一人的情报机构。 现今,手握各方消息渠道的郭嘉,称自己一声是“千里眼顺风耳”,那也丝毫不为过。 大到北方战事,小到街巷趣闻,一字不落地汇总到了郭嘉跟前,终于让郭嘉体验了一回什么叫“事必躬亲”了。 郭嘉坚持一日之后就彻底怒了,抱起那堆半人高的布片竹简统统丢在了门外,随之又放了一把火,直到烧的干干净净变成飞灰,才觉心中那股郁气得到了发泄。 真是不管不知道,一管吓一跳啊,曹老板居然能受得住,真乃神人也。 难怪老喊头疼来着,看看那些送来的情报,当真是事无巨细,换谁谁不头疼? 改,必须得改,还让不让人休息了,掀桌啊我去。 翌日,郭嘉首次动用手中的令牌振臂一呼,命校事府所有能说的上话的骨干,在无有特殊的情况下,务必于三日之内赶到许都驿站候命。 一来,是为了认人,自己也好混个脸熟。 二来,郭嘉自然是想对他们集中再培训下。 在郭嘉眼里,这些个密探实在是太不专业了。 虽说挂了个校事密探称号之后等级上比军中斥候高级了那么一点点,但说到底,还是个跑马的汉子,做事刻板,不懂变通,搜集情报也是条理不明。 别的不说,就说被郭嘉丢进火盆的某一份竹简密报,让郭嘉尤为印象深刻。 说,一个打入王子服王侍郎府邸的探子,三天两头尽传些王子服跟哪房小妾为爱鼓掌了多少时辰,比之昨日又短了多少时辰。 光写这等无聊又缺德的消息这也就算了,临尾还给你用浓重的笔墨煞有其事地写下一个不能锤实的猜想:“王子服疑似肾亏”。 好家伙,洋洋洒洒一大篇,总结起来还不过一行字,换你,闹不闹心? 这哪是校事府密探哪,整个就是大魏牌狗仔队呀,一个个还引以为傲,说出去郭嘉都觉得丢人。 再说了,他王子服肾亏不肾亏,那也不是你说了算。只要跟其府里的厨娘打探下最近主子有否吃药,药方又如何,再去药铺一对不就什么都了解了,何必顶着一副熊猫眼天天晚上去听墙角。 那位仁兄也不怕听多了烂耳朵,真是服了! 第218章 改革校事(上) “人可是来齐了?”某人有气无力道。 “回统领,齐了!”回答之声倒是整齐,且个个中气十足。 在伸手难见五指,又无处不发散着丝丝阴气的屋子里,忽然亮起了一点星火,这是火折子燃起的微光。 紧接着“咚”的一声,一支虎口长短的红蜡烛突兀地出现在了矮几之上,随着火折子的靠近,那支红烛发出了麦秆芯子加热时裂开地噼啪声响。 随着烛火的燃起,一下子便驱散了屋中的黑暗,使得本是黑漆冰冷的屋子,仿佛披上了一道暖阳,顿时叫人心安了不少。 若不知道的,还以为此处是哪家在给逝去的子孙配**呢,气氛端是瘆人。 可事实是,此处便是校事府的秘密会议室,而且还在负一楼,自然见不得光。 此刻,饶是身边站满了属下,郭嘉也不禁打了个冷战,随后无语道:“都看着我作甚,一人拿上一支点起来啊,玩鬼吹灯呢?” “哦。”众下属一阵错愕过后,连忙上前拣了一支,麻利地点了起来。 直到此时,郭嘉才看清楚了来人,一共十二位,皆是黑衣蒙面,光露着一双眼了。 不禁吐槽道:“不是我说你们,就开个小会,哪儿不好挑,非得下来说!” “回统领,卑职觉着还是谨慎些为好,如此,方不惧机密外泄。” 另一人附和道:“不错,不错,属下们也是怕隔墙有耳嘛。” 郭嘉立即翻了个白眼,朝天一指,扯着嘴角道:“咱头上可顶着一池塘水,还‘隔墙有耳’,难道要我说与蛙听啊?” “呃……”众人尴尬地低下头。 “行了行了,谈正事,我就长话短说,此地也够闷的。” “属下知罪。” “罪就免了,以后别穿这身行头在我面前晃悠,看看尔等自身,脸上四个大字还不够明显啊。”郭嘉皱着眉头摇头晃脑,对拱卫身边的属下开始品头论足。 “吾等脸上有,有字?” “是何字?” “没有啊!” 也不知谁起的头,下属们开始互相打量了起来。其实眼睛瞪地再大自然也是毫无收获,因为众人此时还蒙着黑巾嘛。 可那头的郭嘉却很笃定道:“是啊,满脸写着‘我是坏人’四个大字,个个黑衣劲装,手不离刃,鹰视狼步,深怕别人不知道你们是坏人是?” “呃……”众人面面相觑。 “咱们是密探又不是杀手,何谓密探?密,不为人知也,探,乃是取也,密探二字合起来便可理解为在暗中获取情报的特别人员,可你们倒好,仅占了四字,特别!” “统领,此乃两字!”一人小心翼翼提醒道。 “蠢哪!” “……” 郭嘉看着几人继续摇头,幽幽一叹道:“哎,罢了,明日三竿,尔等皆在我府外候着,届时,本统领自会教授尔等如何成为一名真正的密探,眼下,先散了。” …… 出得密室,目送走了郭嘉之后,众密探瞬间就炸开锅了,你一言我一句,顿时议论纷纷。 “瞧其得意之色,拿着鸡毛当令箭,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一来就对我等兄弟说三道四百般挑剔,简直不可理喻,方才我差点儿就想拔剑了!” “嘿,这位兄弟好胆识,那为何方迟迟不出剑?不瞒诸位,其实我早就想这么干了。” “哈哈哈,同感!” “诸位弟兄,千万别冲动,那郭祭酒毕竟是丞相之婿,俗话说的好,打狗还得看主人,丞相待吾等不薄,岂可叫主子为难。” “就属你熊!” “我,我这是为了诸位着想,你可莫要含血喷人。” “好了,都住嘴,其实细细想来,那郭书生之言也不无道理,毕竟身着黑衣招摇过市的确有些显眼。” “有个屁道理,纯属无稽之谈,咱们身为密探,自然要在暗中秘密搜罗消息,还需时时提防身份暴露,一身黑衣自是为了便宜行事,似这等白日出行屈指可数。” “对对对,小心驶得万年船。” “就是如此。” “那,明日吾等去是不去?” “去,为何不去,我倒要看看,那白面书生究竟何德何能,有资格对咱们指手画脚,也不怕把嘴闪喽。” “对,得好好羞辱其一番。” “哎,诸位且附耳过来,小弟倒有个主意,那郭嘉不是嫌咱们一身黑衣太过瞩目么,不如明日咱们就……,然后……,嘿嘿,如何?”说话的正是爱听墙角的那位。 “嘿嘿,行啊,你小子可够损的,也不怕丞相拿你问罪,不过,为何听着这么舒心呢。” “呵呵,同感,同感!” “成,就这么办。” 郭嘉自然不知他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想要整他。不过此刻,他也是满肚子坏水,连坐马车回家的路上都不忘设计,务求给这些名义上的下属来个别开生面的欢迎会,想到精彩之处,不禁失笑了起来。 你说巧不巧,两头居然想到一块儿了。 其实这也很好理解,“新官上任三把火”这句俗语并不是空穴来风,“空降兵”总是受人排挤的,无论是后世还是如今,这是人之常情。 按曹老板多疑的性子,能被其提拔成为校事府骨干的人员,一来是绝对忠诚,二来,背景也极为干净,甚至是一人吃饱全家不愁的状态,要不然曹老板也不敢用。 毕竟,劫掳家眷要挟其人反水的事也没少见。 那就可以得出结论,郭嘉想要在校事府坐稳一把手,先打一套感情牌是没有用的,得凭实力说话,说直白了就是得掏出些“干货”去以“德”服人。 想着想着,郭嘉的笑意越来越浓,忽然探身而出掀开车帘,对赶车的典韦道:“典韦?” “在,先生有何吩咐?”典韦翘着二郎腿扭头询问。 “许都可有……那什么地方。”话到嘴边,郭嘉就结巴了,毕竟自己已成了家室,这话有些难以启齿。 “什么,什么地方?”典韦一愣,索性侧过身来,挑着浓眉确认。 “就是一群风流才子风花雪月之地,呵,你懂的。” “俺,不懂。”回答,出人意料的干脆利落。 “这个,可以懂!”郭嘉继续挤眉弄眼。 “大小姐特意叮嘱,先生若是问起此事,俺一律不能懂。” “我……,我这是去办正事。” “那也不能懂,除非……” “除非?” “大小姐点头。” 郭嘉一捂胸口,真是被他给气死了,横声道:“既如此,速速回府,一会我亲自与夫人商议。” “好咧!先生坐稳了。”典韦憨厚一笑,加快了马鞭。 …… 晚膳时,郭嘉见曹婷一脸喜色,便看准时机夹了一只鸡翅献宝似的加到了曹婷碗中,然后小心试探道:“嘿嘿,夫人,今日心情如何?” 曹婷见夫君给自己夹菜,笑意更胜,眯着眼睛道:“挺好的,晌午出门拜见了爹爹,得知其身子无恙,心情自然就好。” “好啊,那挺好,晚膳之后,为夫想出门一趟。” 曹婷似有察觉,低头看了看碗中的鸡翅,又看了看郭嘉的脸色,狐疑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出门作何?” “就,就是为了公事。” 甄宓不动声色,却出言插了一句:“今日夫君好生奇怪,既是公事,大可言明,为何如此吞吞吐吐语焉不详,莫非有诈?” 哎哟,腹黑在线。 郭嘉赶紧又夹了一只鸡翅放到甄宓碗中:“这,不是怕夫人们误会嘛。” 曹婷放下碗箸,美目打量了郭嘉许久,忽然扑哧一笑:“咯咯咯,我憋不住了,好妹妹,这次算你赢了,姐姐认输。” “???!!!”郭嘉一脸茫然,啥情况。 甄宓急忙擦嘴,矜持一笑:“夫君,我与姐姐私下里设了一个赌局,赌夫君何时才肯直言相告,果不出宓儿所料。” “哦,你们皆知晓了?” 曹婷一挑柳眉:“典将军可是实诚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打一回府就向我禀告了,我还以为夫君打算一直瞒着咱姐妹呢。” “夫君如此诚实,皆因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之故。”甄宓掩嘴偷笑。 曹婷闻言不依了,嬉笑着伸手抓向了甄宓的腰肢,玉指乱弹道:“呀,你个小妾,好大的胆子,敢说大妇是蛇妖,那你便是那狐狸精,看我不罚你!” “呀,哎呀,咯咯咯,咯咯,姐姐饶命,夫君,夫君救命!” 不可否认,这番场面确实很和谐,也很感人,可是,这不是重点好不好,姐姐们。 郭嘉忙起身解释:“不是,实话说了,我是去请舞姬进府,两位夫人得知此事之后,难道不该表示表示,如此,这般,也太反常了。” “去,亲身允了。” “……”郭嘉有些怀疑,是不是刚才自己打开话题的方式不对,心下不禁盘算着要不要重来一遍。 “夫君既然说是公事,那定是公事,我姐妹自然放心,再者,典韦、高顺两位将军也会随夫君同去,两位将军之人品,我姐妹还是信得过的。” 言下之意,你家夫君我的人品就叫人信不过了是。 “那,为夫去了?” 第217章 交接令牌 六月下旬的某日,顺利完成了战争前期部署的曹操无声无息地返回了许都,甚至此前半点儿风声都未泄露,此举,的确让朝野上下大为惊慌了一把。 曹操的到来,彷如一座泰山将人心浮动的许都死死压在了其脚下,而丞相忽然折返的目的,更是让群臣惴惴不安,谈及色变。 君子有之,坦坦荡荡,小人有之,终日惶惶。 清者,依如往常,浊者,羞愧难当。 一时间,人心善恶,群臣百态,那是尽显无疑。 曹操真的很忙,可恨自己分身乏术,便是回了丞相府,还忍不住打听起北方的消息。 其实,早在二月,袁曹之间已经产生了摩擦。 当时袁绍已有进军黎阳的意图,其目的就是企图先人一步占领黄河南岸诸多要点,为此后的南下渡河做军事保障。 这等阳谋自然逃不过曹操和诸位军师谋士的眼睛,在明知敌众我寡的情况下,收回拳头集中力量,才能为自己争取主动权,曹操也正是这么做的。 首先,于四月亲率大军奔赴白马,以张辽为中郎将,亲率裨将徐晃等人紧随其后,大破河北名将颜良率领的袁家先锋军,顺利解了白马之围。 乃后,主动放弃固守白马这种吃力不讨好的硬刚策略,迁白马百姓沿黄河西撤。 曹老板此举,可是开了先河,比那刘备迁荆州百姓还早了些时日。 当然,此举是不是算做“仁义”暂且不提,但在这乱世之中,人口也是一种战争储备资源,那是绝对可以肯定的。 有了百姓的拖累,曹军撤离的速度可想而知。 加之此前张辽与徐晃默契配合重伤了颜良,差点叫其一命呜呼,同是河北名将又是颜良拜把子兄弟的文丑就不乐意了。 咋滴,伤了我家兄弟还想跑来着,有没有问过我文丑答应不答应!嗯? 文丑也是心大,光记着给兄弟报仇了,也不深究颜良为何会落得如此下场,便主动请缨率六千铁骑一路追杀。 起初,的确是一面倒,但等到曹操把虎豹骑拉出来,那局势就瞬间逆转。 说来这虎豹骑也组建了多日,不过因为养这支奇兵耗资颇巨,遂其规模也受了极大的限制,至今才堪堪凑足五百骑。 可别看这五百骑,战力绝对惊人,好比这次,当真是交了一张令曹老板都赞不绝口的满意答卷。 当时,曹老板见文丑追兵将至又难以摆脱,忽生一计,用辎重财物诓追兵下马,趁追兵纷纷抢夺财物之际,突率虎豹骑自高坡袭下。 这道钢铁洪流下去,袁军顿时惨叫一片乱作一团,比起“收菜”也没费劲多少。 遭殃者自是举不胜举,其中也包括那位自信过头的河北名将文丑,就这么稀里糊涂死在了不知哪匹俊马的铁蹄之下,要不是尸身上套着盔甲,还真让人辨识不清其身份。 哎呀,这死法,太残忍了! 所以说,奉劝各位小朋友和大盆友们,过马路一定要遵守交规,前车之鉴哪。 言归正传,最后,在二战二捷的前提之下,曹老板总算稳住了北上大军的军心,也顺利地退回了官渡完成了预定的战略目标,这才敢抽空回许都一趟。 另外补充一句,曹老板突然返回许都还有一个众所周知的原因,那便是他的头风病开始加重了,不得不从前线撤回来养病,至于这里头消息是真是假,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起码,郭嘉就知道,并没有谣传中的那般严重。 为何? 因为曹老板正冲着他笑呢。 “哈哈哈,贤婿,来来来,坐!”曹老板拍了拍身边席子,示意郭嘉过来坐。 “呃,小婿多谢岳父大人赐座。”郭嘉赶紧起身,提着下裳小走几步来到曹老板跟前,然后,腆笑着居坐了下来。 “呵呵呵,好,还以为你会与他人一般,对吾诚惶诚恐。” “呵,即是翁婿叙旧,又何来惶恐一说。” 曹老板轻击案牍,扭头望着郭嘉道:“哈哈哈,奉孝啊,此次忽然把你招回许都,可知其中用意?” “其实,许都有荀令君一人坐镇足矣,嘉此来,仅是锦上添花。”郭嘉顺嘴说了一句。 曹老板起身道:“文若还是太过心软,既欲瞻前又想顾后,世上焉得两全之法,招你过来,也好给他提提醒。” “呵呵。”郭嘉笑而不语。 这时候,郭嘉很自觉地选择不掺和。 一来,荀彧是元老级别的存在,得敬重。 二来,曹老板对荀彧的复杂感情还容不得自己去插嘴,也没意义。 “走走?” “诺。” 片刻,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府内的花园。 看着满园含苞欲放的海棠,曹老板忽然驻足指点道:“若是子建在此,又该诗兴大发了,奉孝,不妨来一篇。” “是,十八新妇八十郎,苍苍白发对红妆,龙凤衾绸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 曹操念叨了两遍,朗声大笑:“哈哈,哈哈哈,好一句‘一树梨花压海棠’,奉孝不愧是性情中人,老夫少妻,亏你说的出口。” “廉颇尚能饭,何必忆峥嵘,呵呵,主公,多虑了。”郭嘉看了曹操一眼,轻笑道。 什么意思? 郭嘉是在劝曹操不要顾虑太多,眼前之仗还没开打,胜负也未见分晓,您就开始准备考虑身后事了,这未免操之过急,好比那老夫少妻,或许就焕发二春了呢? 曹老板哪能听不出郭嘉的弦外之音,不禁感叹道:“哎,若吾儿有奉孝之才,可瞑目矣。” “主公言重了,古人云,虎父无犬子,大公子能征善战,勇武过人,深得三军信任,二公子博采众家之长,能文能武,深谙中庸之道,三公子才思敏捷文采斐然,定受士族所推崇,有此三子,主公当欣喜才是,何来叹息。” “哈哈哈,此言中听,奉孝的马屁,当真叫人受用无比,可比那些老臣高明多喽。”言毕,曹操整了整衣冠,一脸戏谑道:“眼下,还是得先敲打敲打那群老臣,我倒真想数数,朝野上下究竟有几人顺我,几人反我。” 没走两步,曹操忽又转身掏出一块金牌递给了郭嘉,郑重道:“对了,此令奉孝且收好,日后校事府就全权托付于你了。” “受主公之托,敢不效犬马。”郭嘉也是面色一肃,郑重收好。 “嗯,暂且退下,记得让婷儿得空过府,好些日子不见,倒甚是想念。” “一定,小婿告退。” “去。” …… 校事府,听起来像个募兵处,我们将此府的作用解释一番,那就很容易让人理解了。 本质上讲,校事府就是一个秘密的情报机构,依如明朝的锦衣卫,清朝的十三衙,花旗国的中情局,大不列的军情六处,老毛子的格鲁乌。 对于览尽各种谍战片,能将邦女郎、汤女郎等演员姓名倒背如流的郭嘉来说,很是容易上手。而且,郭嘉本身就养了几批只负责于他一人的情报机构。 现今,手握各方消息渠道的郭嘉,称自己一声是“千里眼顺风耳”,那也丝毫不为过。 大到北方战事,小到街巷趣闻,一字不落地汇总到了郭嘉跟前,终于让郭嘉体验了一回什么叫“事必躬亲”了。 郭嘉坚持一日之后就彻底怒了,抱起那堆半人高的布片竹简统统丢在了门外,随之又放了一把火,直到烧的干干净净变成飞灰,才觉心中那股郁气得到了发泄。 真是不管不知道,一管吓一跳啊,曹老板居然能受得住,真乃神人也。 难怪老喊头疼来着,看看那些送来的情报,当真是事无巨细,换谁谁不头疼? 改,必须得改,还让不让人休息了,掀桌啊我去。 翌日,郭嘉首次动用手中的令牌振臂一呼,命校事府所有能说的上话的骨干,在无有特殊的情况下,务必于三日之内赶到许都驿站候命。 一来,是为了认人,自己也好混个脸熟。 二来,郭嘉自然是想对他们集中再培训下。 在郭嘉眼里,这些个密探实在是太不专业了。 虽说挂了个校事密探称号之后等级上比军中斥候高级了那么一点点,但说到底,还是个跑马的汉子,做事刻板,不懂变通,搜集情报也是条理不明。 别的不说,就说被郭嘉丢进火盆的某一份竹简密报,让郭嘉尤为印象深刻。 说,一个打入王子服王侍郎府邸的探子,三天两头尽传些王子服跟哪房小妾为爱鼓掌了多少时辰,比之昨日又短了多少时辰。 光写这等无聊又缺德的消息这也就算了,临尾还给你用浓重的笔墨煞有其事地写下一个不能锤实的猜想:“王子服疑似肾亏”。 好家伙,洋洋洒洒一大篇,总结起来还不过一行字,换你,闹不闹心? 这哪是校事府密探哪,整个就是大魏牌狗仔队呀,一个个还引以为傲,说出去郭嘉都觉得丢人。 再说了,他王子服肾亏不肾亏,那也不是你说了算。只要跟其府里的厨娘打探下最近主子有否吃药,药方又如何,再去药铺一对不就什么都了解了,何必顶着一副熊猫眼天天晚上去听墙角。 那位仁兄也不怕听多了烂耳朵,真是服了! 第218章 改革校事(上) “人可是来齐了?”某人有气无力道。 “回统领,齐了!”回答之声倒是整齐,且个个中气十足。 在伸手难见五指,又无处不发散着丝丝阴气的屋子里,忽然亮起了一点星火,这是火折子燃起的微光。 紧接着“咚”的一声,一支虎口长短的红蜡烛突兀地出现在了矮几之上,随着火折子的靠近,那支红烛发出了麦秆芯子加热时裂开地噼啪声响。 随着烛火的燃起,一下子便驱散了屋中的黑暗,使得本是黑漆冰冷的屋子,仿佛披上了一道暖阳,顿时叫人心安了不少。 若不知道的,还以为此处是哪家在给逝去的子孙配**呢,气氛端是瘆人。 可事实是,此处便是校事府的秘密会议室,而且还在负一楼,自然见不得光。 此刻,饶是身边站满了属下,郭嘉也不禁打了个冷战,随后无语道:“都看着我作甚,一人拿上一支点起来啊,玩鬼吹灯呢?” “哦。”众下属一阵错愕过后,连忙上前拣了一支,麻利地点了起来。 直到此时,郭嘉才看清楚了来人,一共十二位,皆是黑衣蒙面,光露着一双眼了。 不禁吐槽道:“不是我说你们,就开个小会,哪儿不好挑,非得下来说!” “回统领,卑职觉着还是谨慎些为好,如此,方不惧机密外泄。” 另一人附和道:“不错,不错,属下们也是怕隔墙有耳嘛。” 郭嘉立即翻了个白眼,朝天一指,扯着嘴角道:“咱头上可顶着一池塘水,还‘隔墙有耳’,难道要我说与蛙听啊?” “呃……”众人尴尬地低下头。 “行了行了,谈正事,我就长话短说,此地也够闷的。” “属下知罪。” “罪就免了,以后别穿这身行头在我面前晃悠,看看尔等自身,脸上四个大字还不够明显啊。”郭嘉皱着眉头摇头晃脑,对拱卫身边的属下开始品头论足。 “吾等脸上有,有字?” “是何字?” “没有啊!” 也不知谁起的头,下属们开始互相打量了起来。其实眼睛瞪地再大自然也是毫无收获,因为众人此时还蒙着黑巾嘛。 可那头的郭嘉却很笃定道:“是啊,满脸写着‘我是坏人’四个大字,个个黑衣劲装,手不离刃,鹰视狼步,深怕别人不知道你们是坏人是?” “呃……”众人面面相觑。 “咱们是密探又不是杀手,何谓密探?密,不为人知也,探,乃是取也,密探二字合起来便可理解为在暗中获取情报的特别人员,可你们倒好,仅占了四字,特别!” “统领,此乃两字!”一人小心翼翼提醒道。 “蠢哪!” “……” 郭嘉看着几人继续摇头,幽幽一叹道:“哎,罢了,明日三竿,尔等皆在我府外候着,届时,本统领自会教授尔等如何成为一名真正的密探,眼下,先散了。” …… 出得密室,目送走了郭嘉之后,众密探瞬间就炸开锅了,你一言我一句,顿时议论纷纷。 “瞧其得意之色,拿着鸡毛当令箭,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一来就对我等兄弟说三道四百般挑剔,简直不可理喻,方才我差点儿就想拔剑了!” “嘿,这位兄弟好胆识,那为何方迟迟不出剑?不瞒诸位,其实我早就想这么干了。” “哈哈哈,同感!” “诸位弟兄,千万别冲动,那郭祭酒毕竟是丞相之婿,俗话说的好,打狗还得看主人,丞相待吾等不薄,岂可叫主子为难。” “就属你熊!” “我,我这是为了诸位着想,你可莫要含血喷人。” “好了,都住嘴,其实细细想来,那郭书生之言也不无道理,毕竟身着黑衣招摇过市的确有些显眼。” “有个屁道理,纯属无稽之谈,咱们身为密探,自然要在暗中秘密搜罗消息,还需时时提防身份暴露,一身黑衣自是为了便宜行事,似这等白日出行屈指可数。” “对对对,小心驶得万年船。” “就是如此。” “那,明日吾等去是不去?” “去,为何不去,我倒要看看,那白面书生究竟何德何能,有资格对咱们指手画脚,也不怕把嘴闪喽。” “对,得好好羞辱其一番。” “哎,诸位且附耳过来,小弟倒有个主意,那郭嘉不是嫌咱们一身黑衣太过瞩目么,不如明日咱们就……,然后……,嘿嘿,如何?”说话的正是爱听墙角的那位。 “嘿嘿,行啊,你小子可够损的,也不怕丞相拿你问罪,不过,为何听着这么舒心呢。” “呵呵,同感,同感!” “成,就这么办。” 郭嘉自然不知他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想要整他。不过此刻,他也是满肚子坏水,连坐马车回家的路上都不忘设计,务求给这些名义上的下属来个别开生面的欢迎会,想到精彩之处,不禁失笑了起来。 你说巧不巧,两头居然想到一块儿了。 其实这也很好理解,“新官上任三把火”这句俗语并不是空穴来风,“空降兵”总是受人排挤的,无论是后世还是如今,这是人之常情。 按曹老板多疑的性子,能被其提拔成为校事府骨干的人员,一来是绝对忠诚,二来,背景也极为干净,甚至是一人吃饱全家不愁的状态,要不然曹老板也不敢用。 毕竟,劫掳家眷要挟其人反水的事也没少见。 那就可以得出结论,郭嘉想要在校事府坐稳一把手,先打一套感情牌是没有用的,得凭实力说话,说直白了就是得掏出些“干货”去以“德”服人。 想着想着,郭嘉的笑意越来越浓,忽然探身而出掀开车帘,对赶车的典韦道:“典韦?” “在,先生有何吩咐?”典韦翘着二郎腿扭头询问。 “许都可有……那什么地方。”话到嘴边,郭嘉就结巴了,毕竟自己已成了家室,这话有些难以启齿。 “什么,什么地方?”典韦一愣,索性侧过身来,挑着浓眉确认。 “就是一群风流才子风花雪月之地,呵,你懂的。” “俺,不懂。”回答,出人意料的干脆利落。 “这个,可以懂!”郭嘉继续挤眉弄眼。 “大小姐特意叮嘱,先生若是问起此事,俺一律不能懂。” “我……,我这是去办正事。” “那也不能懂,除非……” “除非?” “大小姐点头。” 郭嘉一捂胸口,真是被他给气死了,横声道:“既如此,速速回府,一会我亲自与夫人商议。” “好咧!先生坐稳了。”典韦憨厚一笑,加快了马鞭。 …… 晚膳时,郭嘉见曹婷一脸喜色,便看准时机夹了一只鸡翅献宝似的加到了曹婷碗中,然后小心试探道:“嘿嘿,夫人,今日心情如何?” 曹婷见夫君给自己夹菜,笑意更胜,眯着眼睛道:“挺好的,晌午出门拜见了爹爹,得知其身子无恙,心情自然就好。” “好啊,那挺好,晚膳之后,为夫想出门一趟。” 曹婷似有察觉,低头看了看碗中的鸡翅,又看了看郭嘉的脸色,狐疑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出门作何?” “就,就是为了公事。” 甄宓不动声色,却出言插了一句:“今日夫君好生奇怪,既是公事,大可言明,为何如此吞吞吐吐语焉不详,莫非有诈?” 哎哟,腹黑在线。 郭嘉赶紧又夹了一只鸡翅放到甄宓碗中:“这,不是怕夫人们误会嘛。” 曹婷放下碗箸,美目打量了郭嘉许久,忽然扑哧一笑:“咯咯咯,我憋不住了,好妹妹,这次算你赢了,姐姐认输。” “???!!!”郭嘉一脸茫然,啥情况。 甄宓急忙擦嘴,矜持一笑:“夫君,我与姐姐私下里设了一个赌局,赌夫君何时才肯直言相告,果不出宓儿所料。” “哦,你们皆知晓了?” 曹婷一挑柳眉:“典将军可是实诚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打一回府就向我禀告了,我还以为夫君打算一直瞒着咱姐妹呢。” “夫君如此诚实,皆因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之故。”甄宓掩嘴偷笑。 曹婷闻言不依了,嬉笑着伸手抓向了甄宓的腰肢,玉指乱弹道:“呀,你个小妾,好大的胆子,敢说大妇是蛇妖,那你便是那狐狸精,看我不罚你!” “呀,哎呀,咯咯咯,咯咯,姐姐饶命,夫君,夫君救命!” 不可否认,这番场面确实很和谐,也很感人,可是,这不是重点好不好,姐姐们。 郭嘉忙起身解释:“不是,实话说了,我是去请舞姬进府,两位夫人得知此事之后,难道不该表示表示,如此,这般,也太反常了。” “去,亲身允了。” “……”郭嘉有些怀疑,是不是刚才自己打开话题的方式不对,心下不禁盘算着要不要重来一遍。 “夫君既然说是公事,那定是公事,我姐妹自然放心,再者,典韦、高顺两位将军也会随夫君同去,两位将军之人品,我姐妹还是信得过的。” 言下之意,你家夫君我的人品就叫人信不过了是。 “那,为夫去了?” 第219章 改革校事(中) 翌日三竿,郭府门外,牛马塞巷,人头攒动。 而车上,载的皆是长相颇为标志的风尘女子,少说不下三十位,环肥燕瘦,各有千秋,引得路人驻足观望,久久不息。 昨晚,郭嘉做了一回散财童子,领着高顺、典韦跑遍了全城,几乎将许都大小青楼头牌名妓给来了个一网打尽。如此撩人春色齐聚一处,别说,还真是件稀罕事儿。 此时的场面,绝对能称上一幅“春色满园百花争艳”图,郭府门外,好不热闹。 但郭嘉这么一搞,郭府大宅院里的众女就不乐意了,不单单是曹婷、甄宓这两位女主人感受到了某种挑衅,哪怕是蔡琰、郭照、赵雨这等留宿在府中的外人也觉着十分之不爽。 眼看宅子里莺莺燕燕已不下一掌之数,且哪个不是一等一的姿色,郭某人心还真大,盼着墙外也就算了,今日,居然还敢将人统统领上门来,这是要搞事情啊?! 于是乎,由曹婷起头,甄宓做辅,蔡琰、郭照、赵雨三人压阵,一大早便在府中后院开起了对郭嘉的三堂会审。 “不是,真是为了公事,昨日可是说好了的,两位夫人也是亲口应承了,为夫这才敢出门办事,今日,怎又反悔了?”郭嘉自认为已经打过预防针了,总觉得几女有点小题大做,再者,自己这次可真是去办正事,行得正站得直,丝毫不觉理亏,只是如此“隆重”的待遇倒是头回见,不禁有些“受宠若惊”。 “那也不能都往家门口带啊,外头已是传的沸沸扬扬,夫君此举真是有欠考量,无端落人口实,还坏了名声。” 蔡琰在旁幸灾乐祸道:“妹妹,还真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哟。” “姐姐,夫君向来思虑周全,并非是鲁莽之人,此举定有深意,不妨听一听夫君解释。”甄宓见郭嘉不停朝其使眼色,心中一软,出口帮衬道。 “夫君,说说。” “哦,能说话了?”郭嘉赶紧赔笑道:“呵呵,其实,此乃为夫一石二鸟之计,夫人莫急,且听我细细道来。” “主公征辟为夫入主校事府一事,满朝文武已经是知晓了个七七八八,这朝堂之上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汹涌,此中何人是忠,何人是奸,哪是三言两语就能分辨得清,而校事府又司侦密之职,只向丞相一人负责,若有人欲对主公不利,校事府便首当其冲,为夫身为主事,若不先卖个破绽,如何能叫众人心安?” “自污之举,若能搅动这潭死水,未必不能使之清浊两分,至于些许虚名,坏了就坏了,此其一也。” “其二,自上值之后,为夫大感校事府往日行事过于高调,机构臃肿,人员冗杂,做起事来更是事半功倍,所谓在其位谋其政,为夫既然承下此事,当不负丞相所托,因此正打算革新校事府,这第一步,便是要去尾大不掉之害,至于外门那些姑娘,便是为夫特意为校事府上下一干人员聘请的教习。” “教,教习?” 几女脑海中顿时浮现一个画面,只见一位青楼女子对一群大老爷们教授着如何取悦恩客的情形,这画面好不古怪。 “啊,就是聘来给密探们授课的,尔等不会以为是……”郭嘉恍然道。 几女面面相觑,还是曹婷反应快,一把搀起郭嘉,干笑道:“哈哈哈,夫君,没事了,既然公务繁忙,那还不快去。” “哎,还没说完哪。”郭嘉被曹婷连哄带轰给推出了门,正想回头,只听咔嚓一声,房门紧闭,纹丝不动。 嗨,这叫什么事儿啊。 别过躲在屋中密谈的几女,郭嘉带上典韦、高顺终于开门迎客了。 外头自然是沸反盈天,即便隔着大门都能听见,郭嘉也被眼前的声势吓了一跳,赶紧上前高声道:“姑娘们,烦请下得车来,进府之前,可否听在下一言。” “郎君请讲。”虽不整齐,也不洪亮,但娇声软语自有一番风情。 郭嘉甚至能听见附近痴男们的口水声,感受到他们望向自己时那充满敌意的目光。 “呵,待进府之后,自有下人在前引路,望诸位姐姐跟紧些,莫要走散,以免引起误会。” “郎君这话说的,能有何误会?无非是家有娇妻怕翻了醋坛,姐姐懂,姐妹们,莫要走散了。”一位大胆的姑娘掩嘴偷笑,直言不讳道。 “咯咯咯,是。” “咳咳,诸位姑娘请进!” 话音一落,三十位姑娘纷纷鱼贯而入,临过郭嘉身边,还总爱调戏一下,或眨眼,或抛媚,或扭蛇腰,总之,好不安生。 郭嘉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心中直念叨:“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随着倩影渺渺,看热闹的路人自然也无美可赏,随即悻悻而去,本是阻塞的街巷一下子也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十二位校事府的骨干这才有了地方踏足,在郭府外观望了一阵,而后交头接耳了起来。 “嘿,方才数了一下,足足三十位,那小白脸胆也够肥的,就不怕曹小姐拿他开刀?” “莫谈其人家事,咱们已在外头蹲了半柱香了,眼看这时辰就快过了,大伙儿说说,怎办?” “自然是依计行事,咱们先翻墙进院,等其以为我等失约,暴跳如雷之时,我等再现身一见,届时,那书生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好,好一个下马威,谁让其小觑我等,当是如此。” “那还不走!” “走!” 毕竟是校事府的密探,个个手底下也是有真章的,翻个围墙上个房梁也是家常便饭,十二人有说有笑的凑到了郭府外围的墙根下。 “来,搭把手,先送我上去!”出言之人名唤魏岂,在十二人中资格最老,自是当仁不让,率先踏前一步示意自己先上。 “嘿咦!”左右之人也很默契,伸出双臂交叠成井,送了他一程。 只见魏岂脚下一蹬,双臂一展,便借两人之力顺势腾空而起,眨眼间就贴上了高墙,紧接着他腰身发力,形如弹弓,随时准备将整个身子搬过墙头。 说是迟那时快,一系列的动作快如闪电,同样也是行云流水干净利落,丝毫没有多余之举。 只是,这等潇洒的翻墙动作却未得善终。 墙外众人只听头上“哎呀”一声惨叫,紧接着又从墙内传出一道重物落地的声响,不禁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用细想,这下肯定摔的不轻。 毕竟,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小小的意外众人倒也没放在心上,只以为魏老哥过于炫技,这才遭逢变故。 “到我了!”第二人自告奋勇。 “走你!” “哎呀……” 众人开始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我,我来!” 没几息,那诡异的惨叫声又来了。 得,眨眼工夫就十二去三了,剩下的九人难免心慌,也不知围墙后头有什么洪荒猛兽蹲点,能令三位高手惨叫一声之后便无声无息,生死不明。 “咱,还,还上不上?” “要不换它处试试,此墙之后兴许是口井,因此,三位大哥才……” 众人低头一想,貌似有点道理,也只能这么解释了。 于是,这九位又磨蹭了半柱香的时间,东看看西瞧瞧,终于挑了一处直觉上应该安全的地方。 “上!” “啊呀!” “……” 不信邪了,众人赶紧低头商议,打算再换一个地方试试。 他们不知道,此刻郭嘉已经在墙后支起了梯子,正探头俯视着他们。 见底下的他们讨论个没完,郭嘉干脆开口了:“哎哎哎,喂,抬头了,看哪儿呢,这儿!我说几位还聊哪,有正门不走,喜欢翻墙是?还杵着干嘛,赶紧进来!” “诺!”众密探这才如蒙大赦。 说来,典韦、高顺也挺坏的,听着墙外有动静也不早报,非得等人跳下来才去救,还美其名曰,是想测试一下“铁蒺藜”这种由郭嘉发明的暗器,它的实战效果到底如何。 这下好了,效果斐然不假,但也苦了这几位先驱,一脸苦相地抱着脚丫子。 待凑齐人后,见队伍中央五个金鸡独立的密探,怎么看,都叫人忍俊不禁。郭嘉是强忍着笑意,但其身后的那些姑娘们可就没有顾忌了,笑地那是花枝乱颤,东倒西歪靠成了一团。 玩闹过后,郭嘉也适时严肃了起来,扫着眼前十二位,纳闷道:“说说,有大门不走,为何突然翻墙?” “……” 郭嘉来回打量着诸人的神色,忽然轻笑道:“呵呵,即便不说,我也能猜到,是否是想给本统领一个下马威呀,也好灭一灭我这个新统领的威风?” “属下,不敢!” “言下之意,我还真猜对喽?” “呃,不敢。” 郭嘉一摆袖子,背过身去,踱了几步,来到了众女身边站定,这才缓缓开口:“罢了,此事本官不予追究,但今日招尔等前来确有要事,望诸位上心。” 又抬手示意众女:“容我介绍,尔等眼前众位美人,是本官花重金聘请来的教习,不但琴棋书画皆有涉猎,还各有所长。” 第220章 改革校事(下) 郭嘉随手点了起来,举例道:“譬如这位赵姑娘,就擅画妆容,寻常粉墨在其手中能让人在半个时辰内‘面目全非’。” 赵姑奶闻言按着心窝便娇嗔道:“呀,郭郎君,此言好生瘆人,奴家又不是夜叉,还能叫人面目全非,讨厌!” “呃,简单来讲,就是易容,了解就成。” 郭嘉赶紧下一位:“还有这位李姑娘,擅于学舌,无论是飞禽走兽,还是老妪女童,甚至是男子声线,也能模仿的惟妙惟肖,口技相当了得。” 李姑娘闻言上前见礼,并卖弄起了来,学着一位八旬老者口吻道:“咳咳,公子谬赞,老朽也仅是初窥门径,当不得‘了得’二字,仅是娱人娱己之小道耳。” “呵呵,李姑娘过谦了,这位是张姑娘,善于察言观色,说话句句得体,若论哪位红颜最‘善解人意’非她莫属。” 张姑娘盈盈一礼:“多谢公子夸赞,贱身实不敢当,但见公子始终目不斜视,还真叫人心伤哪,想必尊夫人定是位倾国倾城的大美人,这才让公子对我等蒲柳之姿不愿一顾。” “哈哈哈,张姑娘说笑了。” 言毕,郭嘉特意站到一位姑娘跟前,朝其微微一笑,这才缓缓开口:“至于身边这位是孙姑娘,孙姑娘天生双耳失聪,但常言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正因如此,孙姑娘便练就一身观唇解言的本领,叫人很是敬佩。” “多谢公子。”小小的细节便能看出一个人的品行,郭嘉站近又特意在其面前放慢了语速,此举,让孙姑娘大生好感。 要不是知道孙姑娘是在认真“听”他说话,郭嘉差点就产生“她喜欢我”这样一个人生错觉,顿时也没了继续介绍的兴致。 而是转身对那十二名密探骨干道:“总之,不管死记也好硬背也罢,一月之内,尔等必须学得一技傍身,不得有误。” “这……”十二人齐齐傻眼了,莫说是一个月,即便给上一年的时限那也够呛。 “这什么?” “这也太难了。” “是啊,统领,一月之间怕是只能习点皮毛。” 郭嘉微微一笑,反问道:“本官问你们,眼前几位教习美不美?” “嘿嘿,美!”看着眼前那片红花绿叶,一群大老爷们顺间智商下线。 郭嘉翻了个白眼,旋即抛出诱惑道:“美就好,还不算瞎,实话与你们说,本官已将诸位教习赎了身子且编入了校事府当差,一月的限期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算短,事在人为嘛,这么着,只要有人能在一月之内学会她们身上的某项绝活,那我便将对应的赎身契赠予其人,送人也好,留着也罢,本官绝不过问,如何,何人敢来一试?” “我,我!” “我也是!” “诸位兄弟,别挤啊,还,还有我!” “……” 郭嘉笑眯眯地扫了众人一眼,积极性不是一般高啊,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古人诚不我欺也。看看,方才还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这会儿,一个个跟牲口似的,丢人。 清了清嗓子:“嗯哼,明日才正式开授,眼下诸位若是无事,大可护送众教习回校事府好生安顿,都听清了?” “诺!” 都不用郭嘉喊解散,凡是能动的呼啦一下全跑过去献殷勤了,原地还留下五位仁兄勾肩搭背,一脸懊恼。 郭嘉摇了摇头,从怀里掏出一瓶金疮药递了过去,道:“待回头再仔细清理一下创口,虽说这小暗器上没有涂毒,却有破伤风之虞,几位还是小心为上。” 五人你看看我我看看,终是拜服道:“多谢统领赐药,吾等知罪。” “能行否?” “可,可以。”五人跟连体婴似的勉强走了几步。 “好,那都散了。” 撇下众人还没走两步,典韦和高顺相互推搡着迎了过来,脸上皆是一副腼腆之色。 “何事?” “呃,先生,俺想去送送他们。” 郭嘉失笑道:“呵呵,仅是送送,当真如此简单?” 高顺连忙插嘴道:“老典,我早与你说了,就你这些小伎俩,还能逃出先生法眼?先生,我与你说,其实……” “你,少说两句,俺亲自与先生说!”典韦激动地手舞足蹈,扯着高顺肩膀想去封他口。 “那个……”典韦吱呜老半天,也不知从何谈起。 郭嘉索性抢白道:“让我猜猜,别跟我说那三十位教习之中,有姑娘是典护卫的心头好?” 典韦闻言猛是点头:“先生厉害,典某便是此意。” “典护卫,来来来,与我说说,究竟是何人?”八卦之心人人有之,平时也没见典韦开小差来着,这爆料有些猛啊,必须得打听清楚。 典韦羞羞一指,结巴道:“是,是,是孙小姐!” 见郭嘉投来狐疑之色,典韦不知怎得来了气势,结巴也没了,理直气壮道:“先生也知俺嗓门大,孙小姐却不怕俺,再说,其身世也挺可怜的,所以……先生也不是纳甄小姐为妾了嘛。” “呵呵,允了,高顺!” “在,先生有何吩咐。” “你也同去。” “诺。” 两人正窃喜呢,郭嘉忽又补了一句:“慢来,君子一言快马一鞭,今日既然已经将话放出去了,自然不会收回,若是尔等相中的姑娘被人劫了,本祭酒可就爱莫能助了,二位将军得空也多来学学。” “……”不知不觉,两人离去的脚步快了不止一倍。 逗玩两人,郭嘉终于回到了后院,许是因为安排好了所有事宜,让郭嘉突然产生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伸了一个懒腰之后,卸下身心防备的他一下念起了曹婷与甄宓,也不知这些丫头商量出什么来了。 有心前去听听墙根,又抹不开面子,索性寻来太师椅往树下那么一趟,悠哉了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一双玉手遮住了郭嘉的双眼,旋即身后之人故意压着嗓子问道:“猜猜我是谁!?” “呃,郭福成?” “不对。” “郭静明!?” “谁啊,也不对。” “那就是郭其林!” “……,不对啦!”郭照已经恼了。 “哦,我知道了,定是郭德缸!” “你才是缸咧!” 郭照一把放开了郭嘉,鼓着腮帮子在其眼前绕了一圈,见郭嘉没反应,反向又绕了一圈,腮帮子更鼓了。 就差脸上写几个大字:“不来安慰我,后果很严重。” “呵呵,我又岂会不识自家小妹,故相戏耳。” “讨厌,哥,你想不想知道嫂嫂们方才在房里说些什么。”郭照一副小间谍邀功的模样凑了过来。 “不想。”郭嘉瞄了她一眼,轻轻摇头。 “为何?” “呵呵,近水识鱼性,近山识鸟音,我与二位夫人相亲多年,又岂会不知。” “夫君!” 听到两女呼唤,郭嘉连忙起身回头,见曹婷、甄宓一脸动容之色,显然方才之言皆被她们听去了,便腼腆道:“都来了?” “哥,恭喜过关!”郭照在边上拍着小手。 郭嘉恍然道:“哦,原来是合起伙来在套我话呢,看我不用家法!” 曹婷羞着脸道:“还敢提家法,照儿妹妹都已将郭家家法说了个通透,哪有夫君……那样的。” 哎呀,尴尬呀,露底了这是。 郭嘉一指自身:“咳咳,夫人明鉴,为夫说的是郭嘉家法,非族中家法,自是不可混为一谈。” “呵,妾说不过夫君,只是天色渐沉,夫君还是回屋歇息,小心着凉。” “欸,好,我这就去。”郭嘉临走看了三女一眼。 “妹妹,你先去陪夫君,我则去传下晚膳,今日就留在房中用膳,妹妹也别走了,多陪陪姐姐与夫君。” “是,姐姐。”甄宓心中也有许多情话想与郭嘉诉说,听曹婷吩咐,更是欣喜,匆匆别过两女,向郭嘉追去。 第221章 背后隐忧 三月眨眼即过,时间来到十月末,正是送夏迎秋之际,不过这个金秋依然不甚太平。 自皖城被孙策江东大军破城之后,刘勋顿感大势已去,便上书表忠欲北归汉庭。 其实谁都知道,刘勋不是孙策的对手,但在此时落败,真是恰到好处的给曹老板添了一把堵。 孙策占据庐江,意味着打通了北上的水路,这对曹家来说好比是锋芒在背,剑悬头顶,再加之袁绍南下之势已然成形,大战在即,郭嘉几乎可以肯定,此时东顾无望矣。 事实也是这样,升帐多时的曹老板久久才放下手中的竹简,幽幽一叹道:“唉,难以与之争锋矣!” 荀攸叹道:“不但难以争锋,还留有隐忧啊。” “公达所言甚是”,曹操随即抬头扫了军师府的一干人等道:“江东这一固,恐再难图之,吾与袁绍又大战在即,若孙策与袁绍暗通款曲,非吾之幸也,诸公可有良策破此险局,嗯?” 见众人迟迟不语,曹老板主动点名道:“程昱,可有良策?” 程昱出列,思忖片刻道:“回丞相,良策一时还未想到,不过,愚以为孙策也未必甘愿供袁绍驱使。” “哦,请详解?” “丞相明鉴,目下江东之军虽势如破竹,不过想要巩固其之所得则尚需时日,强弩之末力不能入缟,孙策若思北上也需冒着尽失新地的风险,其未必就敢下此重注。” 程昱望了一眼曹老板,总结道:“事若不成,自遗其咎,不如见好就收。” 曹操担忧之色稍退,抚掌而笑:“呵呵,妙,妙啊,好一个见好就收,程昱此言不无道理!” 荀攸的眉头依旧不曾放松,插嘴道:“丞相,程公所言的确有理,可,兵无常势,水无常形,万一孙策……” 曹老板微微点头,抢白道:“是啊,当如何安抚其心?” 程昱忙道:“丞相可遣人出使江东。” “何人当之?” 众人很是默契地扭头看向了郭嘉。 “……” 得,这家伙又瞌睡,这是多没心没肺啊。 “咳咳,奉孝,郭奉孝!”曹老板黑着脸嚷了起来。 郭嘉猛然睁开眼,上前两步道:“主公英明!” “……” 曹操拍案而起,龙行虎步来到郭嘉面前,居高临下瞪了良久,忽然道:“背有锋芒,令孤寝食难安,遂聚诸公在此集思广益,独汝却在安睡,是料孤不敢杀婿乎?” 诸人惶恐,纷纷出言求情:“请丞相息怒。” 曹操确实很生气,扫了众人一遍,依旧死死瞪着郭嘉,冷道:“汝,可有遗言?来人啊!” “在!”一队执戟寻声而来。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未等曹操发话,郭嘉先大笑了起来。 “何故发笑?” 郭嘉收了笑意,参拜道:“主公,臣有一言相询。” “问。” “锦上添花,雪中送炭,二者主公作何选择?” 曹老板不假思索道:“锦上添花自是不如雪中送炭。” “主公英明!”郭嘉笑着拍马道。 “退下!”曹操抽了抽嘴角,挥退了执戟。 “诺!”兵甲的离去让在场众人皆轻松了不少。 曹操心知郭嘉此言另有深意,态度软了许多,甚至抬手虚扶示意郭嘉站起来:“奉孝,起来回话,不知此言究竟何意?” “世人皆知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之理,孙策又焉会不知?今袁绍势大,孙策即便挥军北上配合袁绍偷袭许都,此举,也仅是锦上添花耳,可视之为薄报。” “若与主公默契,互不用兵,则无异于雪中送炭,主公自会铭感五内,以厚报之。” “前者薄,后者厚,孙策心中其实早有计较,主公又何须杞人忧天?遑论,吴曹两家早有盟约在先,若孙策当真北上,于大义相违,于人心向背,昏聩如斯夫,不攻自亡矣。” “嗯。”众人纷纷点头。 曹操也听明白了:“依奉孝之意,笃定孙策不会来攻我?” 郭嘉郑重道:“呵呵,断然不会,若主公犹自不安,大可示之以强,震慑其志,再示之以好,笼络其心。” “孤如何示强,又如何示好?” 郭嘉笑眯眯道:“主公,关键在于两人,一是张绣,二是孙策。” 曹操一愣,忽然开怀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孤有奉孝贤婿,何愁大事不成,啊?哈哈哈,如此,诸公退班。” “是,臣等告退!”言毕,众人纷纷鱼贯而出。 “奉孝、荀攸留下!” “诺。”两人默契的看了一眼,停住了脚步。 …… 半柱香后,三人会于丞相府花园石亭之内煮酒观叶。 “秋风起兮,不知不觉,已是叶落满园。”曹操端着刚温好的清酒背对两人感叹着。 “主公,此去江东,可有人选?”荀攸提醒道。 曹老板回头瞥了郭嘉一眼,对荀攸道:“奉孝掌管校事府则必留许都,人选之事,还劳公达费心了。” “明了,事不宜迟,臣便告退了。” “公达且慢,这酒才方温好,也不急于一时,喝了再走。” “是,多谢丞相赐酒……容臣告退。”荀攸忙端起酒爵一饮而尽,而后丢下一句悄悄告退。 曹操回身坐下,看着荀攸远去的背影忽然笑道:“呵呵,荀攸得闻校事府三字便急于告退,看来其真有心事啊,或者……心虚?” “与其说有心事,不如说荀家极为担心受丞相迁怒。”郭嘉缓缓接了一句。 曹老板咧嘴一笑:“哈哈哈,庸人自扰,难道在外人眼中孤便是如此不分黑白?” “丞相是心如猛虎细嗅蔷薇,试问小人怎能不惧?” “呵呵,可君子也惧啊,朝堂上下多的是真君子,这仁义二字,怕是要与曹某无缘了,对了,最近有何异动?” 郭嘉认真道:“多是有心无胆之辈,仍处在观望之中。” “呵呵,待孤退了袁绍,这些人也就死心了。” “主公此言差矣,非是退,而是灭!” 曹操自己也没那么大信心,乎闻郭嘉如此笃定之言,十分好奇道:“为何如此笃定?” “待张绣归降,孙策止步,主公便可放手一搏,荀令君‘四胜四败’之言,也定能实现。” “呵,荀彧吗?吾之师友啊。” 感慨过后,曹操端起酒爵与郭嘉碰了一杯,道:“令张绣归降不难,但这孙策有勇有谋又有大志,未必甘心一直低人一头啊。” “主公是想一劳永逸?” “呵呵,知我者,奉孝也。” “那唯有……除之,孙策轻而无备,或可一试。”郭嘉眼皮跳了跳。 “试试又无妨,哈哈哈,来,喝酒!” 两人端起酒杯又下了一口。 “敬主公,凯旋而归!” “哎,奉孝言之过早,许都之事可尚未平息哪。” “此事,臣定加紧去办。” “好,托付于你了,孤也乏了,退下。” “奉孝告退。” 出得丞相府,上了自家的马车,郭嘉沉思了良久,看着窗外不断倒飞的街景,忽然掀开车帘对赶车的典韦道:“典护卫,改道。” “不回府了?那,那先生打算去哪儿?”典韦放慢了车速,诧异道。 “就去荀令君府上,若有人问起,便说郭某特意前去吊丧。” “吊,吊丧,荀令君逝了?!” “还没死呢,去就是了,不要多问。” “呃,是。” 典韦闻言便收起了心思,一心驾车,短短一炷香后就到了荀彧的府外。 一阵叫门过后,朱门开启,荀家仆役出来应门,与典韦交谈片刻,得知是郭嘉前来吊丧,便带着一脸晦气与不解之色回府中上报去了。 第222章 站队要对 自从曹操返回许都养病之后,荀彧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吩咐下人闭门谢客,此举意在表达荀彧想置身事外的决心,因此门庭冷落也是正常不过。 不过今日却是不同,郭嘉主动上门,口口声声“前来吊丧”,这让荀彧瞬间就不淡定了,连忙吩咐下人引客,自己则匆匆更衣去了。 荀彧的夫人本在闺中做着女红,见自家夫君匆匆而来忙着更衣,便疑惑道:“夫君,何人登门啊,还需夫君郑重其事?” “乃是丞相军师祭酒郭奉孝,今日登门扬言‘吊丧’!” “哎呀!”荀夫人闻言心中一悸,手中针线也随之一颤,致使刺破了其手指,见了血珠。 “夫人!如何?”荀彧忙上前来关心道。 “咝,无事,仅是刺破点皮血,倒是夫君……既然郭先生如此叫门,必有要事。” “正是如此,为夫才急于更衣。” “还是亲身来。”荀夫人见夫君有些手忙脚乱,淡淡摇头,放下手中物件,踱步上来服侍。 “谢,夫人。” …… 几乎是刚坐下,连口茶都没喝上,郭嘉就见荀彧理着衣襟出现了。 “呵呵,典韦,瞧瞧,先生这回是真急了。”郭嘉见此,忙扭头朝典韦打趣道。 “嘿嘿。”典韦一咧嘴,表示同感。 荀彧见眼前主仆二人打趣自己,也不怪罪,反而笑道:“见过贤弟,还有典将军,来,坐!” 说是坐,其实郭嘉和典韦早在席上了,荀彧如此说只不过在缓解自己忐忑的心情罢了。 待荀彧坐下,便朝郭嘉询问道:“奉孝今日怎想着过府一叙?这吊丧之言,未免过了些。” “呵呵,不瞒令君,在下方从丞相府中出来。” “可是因为近日江东之势一路高歌猛进,已对我腹背产生了不小的威胁,因此,丞相才招诸公商议对策?” “呵呵,不愧是荀先生,全中。” “可有结果?” 郭嘉嘴角闪过一丝弧度:“劝降张绣,拉拢孙策。” 荀彧不迭点头:“果然好计,上上之选,想必此策出自贤弟之手。” “乃是程先生抛砖引玉,算不得在下之策,倒是令君,既然已经想到,为何不告知主公?” 荀彧干笑一声:“呵呵,左右为难哪。” 郭嘉仰头一笑,随即一肃:“哈哈哈,好一句左右为难,荀先生当真辛苦了,制衡不易,这条路若在走下去,可是前路渺茫,福祸难料啊,令君明知如此,还要坚持?” 荀彧沉默片刻,幽幽一叹:“总有人要去走,即食汉禄,当分君忧。” “先生,你我皆知时机未到,这又是何苦呢。” 荀彧认真盯着郭嘉:“主公身边不是还有你郭奉孝嘛。” “我?呵呵,先生高看了,郭某无有先生如此大的胸襟,更朝换代以新替旧乃是天道至理,或可换言之‘适者生存’,主公是虎,志在天下,卧榻之下,岂容他人酣睡?先生制衡之策,只会叫主公心寒,令天下不适啊,万望三思。” “奉孝好意,彧心领了,容我斟酌。” 郭嘉起身告辞道:“好,言尽于此,还请先生珍重。” “请,来人,送贵客!” 出得荀府,再次上车,典韦执起马鞭不吐不快:“先生,荀令君似乎……” “罢了,人各有志嘛,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荀彧,呵呵,死得其所!” “走,咱们回家!” 丢下一句让典韦一生都参悟不透的话,郭嘉终于踏上了回家之路。 比起那些耗费脑细胞的勾心斗角、权术谋略,郭嘉其实更在乎自己的一方小天地,守着娇妻美眷,一家人快快乐乐幸幸福福的过完这辈子,比什么都好。 说他胸无大志也好,说他不思上进也罢,身为后来人的他,其实早已跳出了格局。 说到底,眼光要放远,格局要看大,来日方长,何必去争朝夕。 郭嘉本想劝劝荀彧,哪知荀彧比他想的更为通透,抱着死志将自己认为正确的路走到尽头,这种精神,确实叫郭嘉钦佩不已,但也只限于此。 路上,努力收拾了下心情,郭嘉可不想把外面乱七八糟的闹心事带回家中,也不想让曹婷等女分享自己的忧愁。 “夫君,快来!” 刚踏进后院,就见曹婷在向其打招呼,还一脸神秘兮兮的样子。 “夫人,何事啊?”郭嘉看了四周,也没什么异常啊。 “照儿妹妹,或有心上人了。”曹婷眉飞色舞地八卦道。 郭嘉一愣:“夫人从何得知?” 曹婷耸肩道:“嗨,这还不简单,一回府里就跑到秋千上一个劲傻笑,还一会儿托腮一会儿捂脸的,不是思春还有什么呀。” “……,那夫人以前也是如此?”郭嘉忽然来了兴趣。 “我,夫君这是何意?” “嘿嘿,为夫这不是好奇嘛,咱们相好的时候,夫人有否时常托腮、捂脸什么的?” 曹婷俏脸一红,伸手拧了郭嘉一把,嗔道:“去,才没有咧。” “哎哟,那为夫可要伤心喽,要不,我去问问宓儿?”说着,郭嘉就准备迈腿。 曹婷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拎了回来:“你给我回来,跟你说正经呢,好歹照儿是夫君的堂妹,所谓长兄如父母,夫君难道不该关心关心?” “呃,夫人所言甚是,那,咱们去瞅瞅?” “走,快走。” “哎,慢来,别推。” 一对狗仔夫妻正式上线,两人十分默契,蹑手蹑脚地摸进了小院,老远就见郭照一人坐在秋千上无意识的摆荡着,嘴上还念念有词,因为站的过远,两人皆没听清。 不过这丫头的状态倒跟曹婷所言无二,郭嘉不禁收回目光扭头对曹婷道:“咦,还真是啊。” “对,我就说嘛。”曹婷声线提高了两度,以示自己所言非虚。 “今早,何人与其一同出门?” “应是……赵雨,两人年纪相仿,最是谈得来。” “那咱们还看什么啊,走,问问饭饭去。” “也是,哎,夫君,走慢点儿。”曹婷回过神来,郭嘉早在三丈开外。 …… “五官中郎将?原来是他呀,夫人,这下可有意思了,要不咱老郭家也礼尚往来一下?”郭嘉听了赵雨的话后,不禁瞥了曹婷一眼,作怪道。 “去,什么礼尚往来,有你这么编排自家夫人的么,闪一边去。” 曹婷踩了郭嘉一脚,脸上也是一脸古怪,她也没想到自家夫君的堂妹与自家小弟产生了交集,于是忙追问赵雨:“小雨,能否说详细些。” 赵雨微微点头,然后回忆道:“今日,郭姑娘寻我结伴出门,说是去置些女儿家的体己之物,我便答应了。” “那个,且容我插一句,何为‘女儿家的体己之物’?”郭嘉是真不明白,不过从字面上理解应该是,你懂的! “月……瞎打听什么,登徒子,一边呆着去。”曹婷猛然才反应过来这话是郭嘉说的,干脆丢了一个大大的卫生眼,龇牙警告道。 “……,好奇,好奇而已,呃,当我没问,那个,你们继续,我就听听,不说话。”郭嘉耸肩表示无辜,随后示意赵雨继续说。 “当时,中郎将一行五六人打算出城秋猎,忽然,队中有匹马儿也不知怎得受了惊吓,嘶鸣一声便沿街乱窜,中郎将就率人一路追赶,追着追着就到了我与郭姑娘所逛的布店门口,刚巧,我俩就从店里出来,郭姑娘为此吓了一跳。” “那然后呢?” “你闭嘴,小雨,然,然后呢?”曹婷说着又刮了郭嘉一眼,谁叫他抢了自己的台词。 “然后就是一出俗套的英雄救美,是不是那中郎将不顾安危,在千钧一发之际将照儿给救了下来,而后又乘机提出赔礼道歉之类云云,实则是想借故结识一番。”郭嘉抢白道。 “呃,大致依如先生所言。”赵雨一愣,但又不得不承认,还真给郭嘉说对了。 “咦,你又是从何得知的?”曹婷狐疑地看了自家夫君一眼,心道:莫非还有校事府探子在现场? “嗨,电视机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少见多怪。”没等曹婷多想,郭嘉就立即给出了答案。 赵雨陷入了沉思:“公鸡母鸡人皆识得,但这电视鸡还从未听过,先生,它好吃吗?” “……,反正不能吃,死了这条心。”郭嘉额头瞬间荡下三条黑线。 赵雨顿时露出极为失望之色。 第223章 三个消息 对此,郭嘉很希望这仅仅是一桩巧合,如若不然,那问题就值得深思了。 世子之争,古来腥风血雨,郭嘉本想置身事外,奈何不遂人愿哪,真是头疼。 “夫君一路唉声叹气,这是为何?”身边的曹婷关心道。 “为何,呵呵,清官难断家务事,如何让人不忧?” “家事,夫君是指五官中郎将?”曹婷也反应了过来。 “是,也不是。” 曹婷柳眉一蹙,拦住郭嘉追问道:“什么是又不是,不说清楚夫君可别想走。” “行,咱们坐下聊。”郭嘉摇指不远出的石亭道。 两人随即步入石亭安坐,郭嘉这才开口道:“夫人可曾想过,丞相明明年事已高,为何迟迟不选世子?” “爹爹正值春秋,何必急于如此。”曹婷一愣。 郭嘉一撇嘴:“可有人不这么想,特别是你爹爹这次借口抱病返回许都,若不是你我知晓此中关键,岂会如此泰然。” “倒也是。” “主公爱子屈指可数,子修,子建,子文,子桓,还有仓舒,所料不差,将来世子之位定落在其中一人肩上,子修乃主公嫡长,军中颇有人脉,受三军礼待,理应是最佳人选。” “嗯嗯。” “可这次主公返回许都却未带上大公子,此举,在他人眼中便有不同解读,或以为大公子已然失宠,自然会将目光投至二公子身上。” “不,不会。” “大有可能,二公子留守许都多年,所聚人脉比起大公子也不遑多让,照儿此次外出遇险,又万分巧合的遇上了五官中郎将,不得不让为夫怀疑二公子是想借机拉拢为夫,呵呵,但愿是为夫多虑了。” “那……” 见曹婷欲言又止,郭嘉抢白道:“夫人宽心,此事为夫断然不会插手,也望夫人莫要插手。” “那照儿之事……” “顺其自然。” …… 十一月月末,校事府例行汇报。 经过三个多月的集训,那十二位骨干可用脱胎换骨来相容,自然,郭嘉的工作也轻松了不少。 为方便行事,郭嘉还赠了十二人各自的代号,以十二生肖为基,年龄为序,分魏鼠、魏牛、魏虎等等以此类推。 “近日有何消息?” 魏鼠出列道:“回统领,校事府十日内共打探消息一百三十余件,其中除去以往琐事和重复消息,有三件值得重视,请容属下一一禀告。” “报。” “是,丞相已决意将族弟之女许配与孙策之弟孙匡,又为三公子求亲迎娶孙贲之女,征招孙策之弟孙权、孙翔,并举孙权为茂才。” 郭嘉微微点头,道:“丞相如此示好定能安抚孙策之心,再无后顾之忧矣,甚好,二则如何?” 魏虎出列道:“回统领,二则乃江东消息,容在下禀告。” “报。” “是,遵统领之令,校事府密探已与前吴郡太守许贡之幼子及其门客接上了头,呈上密信询问下步该如何施为。” 郭嘉思索片刻道:“回信答复,从旁协助即可,莫要主动干预此事,只需提供孙策行踪和必要的兵器装备,无论此事成败与否,乃后抹除一切行迹,切莫让人追查出来。” “属下明白,一切是许贡门客谋划,与我等无关。” “聪明!第三则?” 魏鼠出列道:“回统领,第三则依旧是丞相身边的消息,昨日,有人谏言丞相行王霸之事。” 郭嘉脸色一变,追问道:“何人安敢如此?!” “呃,乃是荀攸荀军师。” “荀攸……当真是他?” “当真。” 郭嘉立即陷入了沉思,他万万没想到荀攸会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来,难道是想与荀彧撇清关系,这才故意为之? 不对,应该另有深意,难道是在试探曹老板的心意? 明知大战在即,曹老板绝对不会去思考上进之事,那答案就呼之欲出了,荀攸是在助老曹稳定人心啊。 如此过了一遍,郭嘉顿觉轻松,忽然笑道:“哈哈哈,那主公又如何回答?” “丞相只说,明日请天子去往许田围猎。” “呵呵,是了,是了,知道了,诸位无事便告退。”郭嘉不由一脸兴奋。 “诺,属下告退。”众人礼毕,鱼贯而出。 一回府,郭嘉就满屋子乱跑还翻箱倒柜,把闻讯而来的曹婷几女给看糊涂了。 见郭嘉满头大汗,曹婷忍不住出言道:“夫君究竟是在寻何物件,可否道来?兴许,亲身知晓放在何处。” 郭嘉回头,见曹婷、甄宓等女一脸关切的望着他,顿时尴尬道:“呃,倒是忘了,夫人,我来问你,家中可备有弓箭?” 闻言,曹婷扑哧一笑:“咯咯咯,原来夫君是在寻弓箭哪,也不早说,府里无有。” “没,没有?得,白费力气。” 似乎知道郭嘉要问什么,曹婷率先开口解释道:“夫君是谋士,文官,平日里又不爱出门射猎,府上哪会有弓箭。” “那,擂台上不是有诸多兵器嘛,刀枪剑戟的,我还以为……” “寻常兵器倒是有之,这弓箭本就造价不菲,又需量身定制,夫君也从未过问此事,自然无备。” 郭嘉挠挠头:“如此,为夫明日又该如何与主公一同狩猎啊!” 曹婷微微一愣:“爹爹要去狩猎,为何妾身不曾听闻?” “不是丞相去狩猎,是丞相要陪天子去狩猎,届时文武百官齐至,为夫怎能落于人后?这不,有备无患嘛,幸亏提前寻了下,若不然,明日岂不闹了笑话。” “竟有此事?!” “啊,虽说消息尚未传开,想来也快了。” 正说着,高顺忽然前来禀报:“先生,方才有黄门传令,言明日天子于许田狩猎,许都百官当应召随行。” “知道了,婷儿你来听听,这不就来了。” 郭嘉扭头对高顺道:“高顺,回头也跟典韦知会一声,明日你二人随我同去。” “诺,高某告退。” 待高顺走后,曹婷急道:“这可如何是好,要不夫君赶紧出门令铁匠打造一副?” 郭嘉倒是不甚在意,反过来安慰焦急的曹婷:“无有也罢,反正此去并非是真要狩猎,乃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夫君此言何解?” 郭嘉神秘一笑:“呵呵,古有赵高指鹿为马,今有丞相许田围猎,如此盛况,错过岂不可惜,当去,当去。” 曹婷依旧一脸迷糊,拉着在一旁当背景的甄宓道:“妹妹,走,莫要管他,夫君又犯病了,神神叨叨,不知所谓。” “姐姐,夫君当真有病啊?”甄宓这才变了脸色。 “啊,还不轻呢,走,快走,小心莫被染上。” “不是,哎……我真没病!”见两女匆匆而去,郭嘉顿时一阵无语。 第224章 许田围猎 翌日午时,许田之上,天子驾临。</p> 排场不是一般大,可谓是鼓乐喧天,旌旗招展,人山人海,浩浩荡荡。</p> 许都城内排的上号的大佬们齐聚一处,当真是热闹非常。</p> 方阵前方设有高台,乃天子登高之处,随着吉时将近,曹老板与天子同登此台,意在宣布开猎之仪。</p> 天子本就对曹操心有不满,如今强拉其出城狩猎更是腹中颇有微词,眼下身后百官齐聚,众目睽睽,天子的胆子似乎也大了些许,站定之后,谓身边的曹操道:“天下方乱,田猎之戏,恐非正道?”</p> 曹操笑道:“呵呵,天子此言差矣,古之帝王例来秋巡冬狩,四时出郊,以昭天子恩威,今虽多事,天子正当借田猎已讲武,此举,有何不妥?”</p> 言毕,大手一挥,示意一旁黄门赶紧投放猎物。</p> 只见一头小鹿挣脱牢笼,越入田中,撒开脚蹄,四处狂奔,奈何边界处皆横拉帷幕,又有兵甲把守,小鹿怕见生人,不敢抵近,只能在中央来回徘徊。</p> 过了片刻,小鹿四足疲乏而定,只顾低头食草,浑然未觉死期将至。</p> “天子,请!”曹操上前一步,适时提醒。</p> 天子见曹操上前,不免心悸,小退半步,忙道:“来,来人,速唤国舅近前。”</p> 小黄门立即开嗓:“陛下口谕,唤国舅近前!”</p> 人群前排的董承一愣,随即打马而出驭往高台,近台参拜道:“臣,参见万岁。”</p> “国舅且上台来,朕今日要看国舅射猎。”</p> “臣,遵旨。”</p> 董承连忙取过马上弓箭,缓缓登台。</p> “嗯!?”曹操斜眼看了董承一眼。</p> 董承立即矮了一头,然后道:“见过丞相。”</p> “嗯,天子欲观国舅射猎,可莫要有负君心哪。”曹操笑眯眯地看着董承。</p> 董承却不敢怠慢,甚至冷汗憋出不少,心想:“方才曹孟德之言似乎意有所指啊,难道若我此次射不中,其便会杀我?”</p> “呃,是。”如是想着,董承不由战战兢兢。</p> “国舅?”天子也看出了些苗头,无不担忧道。</p> “臣,这就射。”</p> 董承张弓搭箭,调整了良久,才敢放手。</p> “嗖”的一声,箭矢飞出,直奔小鹿脖颈要害,眨眼之间来了个对穿,小鹿哀鸣一声渐渐倒在了血泊之中。</p> “好,好啊,国舅射的好!”见国舅董承一击即中,天子精神也为之一振,不迭大声叫好。</p> “呵,万岁过奖,老臣献丑。”董承也是深舒了一口气,不禁打量了眼曹操。</p> 曹操面色如常,依旧不惊不喜,复又出言催促道:“天子,请!”</p> 有了国舅在侧守卫,天子也安心了不少,回头取过小黄门递上的金弓金箭,便尝试一射。</p> 第二头鹿已在场中徘徊,可依旧活泼,天子这一箭出去准头虽足,但也防不住小鹿乱动,因此,差之毫厘落了个空。</p> “呃。”天子见此,面色微红,为了掩饰此刻的尴尬,连忙又补上了一箭。</p> 不过,这第二箭似乎更差,用篮球术语来形容,就是投了个三不沾,金箭不但没够到小鹿,甚至还差上几丈。</p> “这……”天子不淡定了,旋即又抽了一箭握在手中。</p> “呵。”天子两箭不中,曹操就忍不住轻轻撇头,在那里眉开眼笑,甚至还发出一声不屑的讥笑。</p> 天子气不过,几乎是咬牙切齿,忙将攥在手中的金箭上弓,拉满弓弦就射了出去,喝道:“快给朕中啊!”</p> 不知是那小鹿本就调皮,还是受了那声天子暴喝的惊吓,小鹿忽然撒蹄跑了起来,满场子乱转。其结果,这箭再次落空。</p> 三射不中,天子的脸黑的跟巧克力似的,又见曹操在那头抚须偷笑,便道:“丞相何不射之?”</p> 天子也有自己的小九九,眼前这只鹿满场乱转未又停歇之相,若是曹操也射不中,那自己的脸面算不算是保住了呢?</p> 想法是不错,可他哪知曹操戎马一生,岂会被一只乱奔的小鹿难倒。</p> 曹操自信一笑,伸手一招。</p> 天子正纳闷呢,这什么意思?</p> 只见身边那位小黄门低头哈腰将本是自己的金弓金箭呈给了曹操,这下,天子的脸更黑了,简直阴沉的可怕,死死盯着那小黄门,心里已经给他打上了“死人”的标志。</p> “哼!”天子很生气,后果很严重。</p> 此时的曹操可没管天子是如何表情,已拿过金弓试了试强度,又利索接过金箭,随手一张,仅过三息之数,便放了弓弦,全程轻松写意,仿佛不是在认真射猎,而是随手施为。</p> 金箭一闪而过,在空中划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线,然后被那头小鹿一头给撞上了。</p> “这!”天子失声。</p> 在天子看来,这的确有些不可思议,箭明明不是奔着小鹿去的,但那小鹿却偏偏主动往上凑来,简直太巧了。难道,这是天意?!</p> 其实,这箭根本没什么高明之处,说白了,就是打了个预判,也就能唬唬天子,要是曹操这箭射偏了,那才叫做天意呢。</p> 就听小黄门欢天喜地喊着:“丞相射中啦,丞相射中啦!”</p> 废话,都看到了还用你喊啊。</p> 人群中的郭嘉见此,顿时来了精神,忽然压低嗓子悄声对身边的高顺与典韦道:“来了,精彩的来了!”</p> 两人正纳闷呢,什么精彩的来了?</p> 就见队伍前头的曹真一马飞出,直奔场中,不理那一脸古怪的小黄门,夺下其手中的金箭就举过头顶,大喊道:“天子射中啦,天子射中啦,是天子的金箭,这是天子的金箭,天子射中啦……”</p> 曹真也真卖力,一连喊了十来遍,绕了人群三圈还不止。</p> “咝!”高顺、典韦反应过来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操作,神了呀!</p> “快快下马!”郭嘉赶紧招呼两人下马。</p> 随即扯起嗓子大喊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p> 声音很突兀,郭嘉瞬间成了众矢之的,那群汉臣恨不得立即扑过来咬死他,但片刻之后,他们一个个犹如得了便秘似的,稀稀落落地附和起来:“万岁,万岁,万万岁!”</p> 曹操一直注意着群臣这头的反应,见郭嘉如此机灵,笑地嘴都合不拢了,忙摆手自以为腼腆道:“呃,呵呵呵,呵呵呵。”</p> 一通万岁之后,场面肃然寂静,落针可闻,人人皆是不知所措地左顾右盼,希望有谁能站出来纠正这个天大的误会。</p> 奈何,无人敢动,无人敢言。</p> 国舅闻言亦是色变,忙上前朗声恭贺:“呵呵,丞相!丞相神技,令人叹服啊。”</p> “呵呵,全托天子洪福,若无天子宝弓金箭,焉有臣今日神射之技?”</p> 说着,曹老板拿着天子的宝弓下了高台,仰天长笑而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p> 至此,所谓的许田围猎,在天子意兴阑珊中草草了事,但之后的影响却是深远无比。</p> </p> 第225章 东窗事发(上) 回宫之后,受了委屈的天子直往董妃寝宫钻,日常一通发火后,便将许田围猎上的所见所闻悉数告知了董爱妃。</p> 董妃自然感同身受,见天子垂泪,她也是苦地稀里哗啦:“陛下,陛下受委屈了。”</p> “爱妃,朕受的委屈还不够吗?悔不该当这天子啊!”天子丧气道。</p> 董妃哪儿不知天子心思,不是不想当,而是当的太过窝囊,于是凄凄道:“陛下,满朝公卿皆食我朝奉禄,今逢国难,陛下蒙羞,竟无一人敢言,无一人敢救?”</p> “呜呜呜……”果然是贴心爱妃,居然一语中的,当是点到了天子痛处,得闻此言,天子更是伤心断肠。</p> “咳咳!”</p> “何人在此!?”天子大惊,慌忙抹起了眼泪。</p> “陛下,应是伏大夫。”董妃见门外有人轻咳提醒,便压低声音道。</p> 伏完职屯骑校尉,乃汉武帝置拱卫皇宫八校之一,说白了就是廷尉其中一部,自然能在皇宫行走。经过上次刘备借兵一事之后,伏完的七百屯骑校已经算是天子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了,其余的,不是被丞相曹操架空了实权,就是被裁撤顶替。</p> 如今,偌大的皇宫也是耳目遍布处处危机,天子哪敢有一丝松懈。待听是伏完前来,顿时舒了口气,道:“伏爱卿,快快请进。”</p> 伏完半身入内,半身四顾,直到认为附近无有曹家眼线,这才掩上宫门,回身见礼。</p> “陛下容禀,今日许田围猎,曹贼假天子箭指鹿为马,意在排除异己,公卿皆是看在眼里,怒在心头,恨不得将其当场戮之,奈何曹贼势大且早有防备,若真动起手来,胜负难料另说,亦恐会伤着陛下九五之尊,遂,无人敢言,无人敢救,只能忍之,任之。”</p> “噢,是朕错怪诸位爱卿了。”</p> 听完伏完的一通分析,天子也觉有理,心中这口气顿时顺了不少。再仔细想想,当时若真动手了,曹操就在自己身边,其中凶险,想想就后怕不已。</p> 天子紧紧握拳道:“伏大夫,朕当可忍得,当可一退再退,然则,眼下已是退无可退,今日,那厮可指鹿为马叫群臣俯首贴耳,不日,岂非要谋害寡人取而代之,大夫,计将安出啊?”</p> 天子真急了,只要曹操还活着一日,当真是如鲠在喉,如芒在背,寝食难安,噩梦缠绕。</p> 伏完轻声道:“臣举荐一人,当可除陛下心患。”</p>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天子立即明白过来,看了自家爱妃一眼,脱口道:“董国舅?”</p> “呵呵,正是,臣言尽于此,还需往建阳门当差,臣,告退。”</p> “大夫慢走!”天子也是依依不舍。</p> 出得门外,伏完深深叹了一口气,心道:“眼下,只希望董承能一击而建奇功,若不然,许都则必然将迎来一场腥风血雨,届时……寿儿怕也福祸难料啊。”</p> 正想着自家闺女的事儿,远处迎面过来了一队廷尉,伏完立马纳头,欲想转身避过。</p> 忽听后头喝道:“站住!前方何人,速报名来?”</p> 被抓个现行,伏完不动声色回头应声道:“乃中散大夫屯骑校尉伏完是也!”</p> 来人加快了脚步,直到近前,才从左右手上夺过一盏提灯照了照,确认无误之后才行礼赔罪道:“哦,原来是伏大夫,卑职失礼,但不知大人深夜独自徘徊在此,意欲何为啊,不妨告知一二,只要用得着卑职等人之处,大人尽管吩咐,呵呵?”</p> 语气虽然客气,可这话的意思却一点都不客气。</p> 区区一个廷卫领着一什队伍也敢来管自己的事,简直胆大妄为,伏完瞪了其一眼,不屑道:“不必了,本官恰巧路过而已,正欲赶往建阳门当班,不便逗留,尔等继续巡视吧!”</p> “呵呵,是,那大人慢走,请!”</p> “哼!”伏完又扫了诸人一眼,迈开大步,拂袖而去。</p> 看着伏完远去的背影,那廷卫队长若有所思起来,又回头看了一眼附近的牌匾,没几步正是百子坊董妃寝宫,忽然露出了然之色。</p> “尔等继续巡逻,本队正去解个手。”</p> “诺。”</p> 队正匆匆跑到无人一角,熟练地从护腕中抽一团白绢与炭笔,又从腰间抽出一枚铜钗卷了起来,写道:“伏完会天子于董妃寝宫。”</p> 将密信妥善保管之后,那队正像是办完了事,一脸轻松地提着裤腰带若无其事地归队了。</p> ……</p> 翌日,宫中的情报就呈在了郭嘉眼前。</p> “这么说,伏完要动手了?”</p> “回统领,伏完行事向来缜密,便是去董承府上做客也多是与众人同往,未留有确凿的证据能指证其与此事有关,只能说……大有可能。”魏蛇没有抬头,毕竟此番没有寻到任何凭据,令其多少有些汗颜。</p> 郭嘉将密信一丢,笑道:“呵呵,好一招借刀杀人,伏完到时做的滴水不漏!”</p> “借,借刀杀人?”</p> 郭嘉起身道:“怎么,还看不明白吗?我料伏完未必会安好心,董承此人野心颇大,伏完与其共事多年,又岂能不知?今天子只宠溺董妃一人,却冷落伏后多年,只要董承事败,董妃必受其迁连,此举,不是借刀杀人,那又是什么?”</p> “呃,恕属下驽钝。”</p> “呵呵,此乃权术,非似军情一般所见即所得,汝不知,亦不怪也。”</p> 郭嘉沉思片刻,忽道:“这样,近日你多增派些人手密切注意国舅府动向,我要知道董承明日吃什么,事无巨细,务必一一报来。”</p> “诺,属下这就去办。”</p> “嗯,去吧。”</p> 打发走魏蛇之后,郭嘉又拿起了案牍上的其余消息,皱眉道:“董承死期将近,已不足为虑,倒是伏完,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当真令人捉摸不定,难道只是为自家闺女争一席之地?伏寿如今贵为凤体,还图什么?真是百思不得其解。”</p> “什么不得骑呀,夫君,该用午膳了,别老惦记公事。”</p> 思忖间,曹婷提着食盒过来,一脸笑意。</p> 郭嘉忙起身帮忙:“呵呵,夫人来的正好,正觉饿呢,带了什么好菜?”</p> “珍珠翡翠白玉汤,喝不喝?!”曹婷忽然嘴角一翘。</p> “又来?寡淡!”郭嘉被雷了一下,表情甚是夸张。</p> “咯咯咯,何时真让你喝过,你个呆子,喏,看好了,是炖鸡汤!”曹婷掩嘴偷笑一声,随机刮了郭嘉一眼。</p> “嘿嘿,就知夫人疼我,来来来,坐下一起用。”</p> “只带了一勺。”</p> “嗨,你我夫妻何分彼此,来,坐我腿上,为夫亲自喂夫人。”</p> “去,不害臊,也不怕别人看见。”</p> “嘿嘿,夫人言下之意,看不见就成呗。”</p> “滚,讨厌!”</p> 说归说,骂归骂,曹婷还是口是心非地靠了过来,拦过爱人脖颈,撅起小嘴,一副等待领赏的模样。</p> 两人就这样你一口我一口,把半只老母鸡和整碗鸡汤给消灭了。</p> </p> 第226章 东窗事发(下) “报,昨日深夜董承于府内密会王子服、吴子兰、种辑、吴硕等人,所密不祥。”</p> “知道了,去宫中一探!”</p> “诺!”</p> 郭嘉开始翘着二郎,玩转着毛笔,等消息。</p> 不消片刻,魏蛇去而复返:“报,天子今晨下召命丞相午时进宫面圣,商议兴建凤凰台及选秀一事。”</p> 郭嘉差点没笑出声:“呵,还有心情选秀女,倒是很为主公着想啊,主公如何答复?”</p> “回统领,主公已经应允了。”</p> “哈哈,换做是我也会应允,天子不问朝事改积极造人了,能不开心嘛。”</p> “呃,恕属下无知,这积极……”</p> “就是生龙子。”</p> “哦。”魏蛇恍然大悟,看郭嘉的眼神跟看神仙似的,果然高深莫测,统领是怎么想到的,“造人”,嘿,还真他娘的形象!</p> 郭嘉放下二郎腿,原地跳了起来,伸了个懒腰道:“去,速将两则密报书于简上一并呈来,我要去丞相府一趟。”</p> “诺。”</p> ……</p> “典韦,再快些,务必要赶在正午之前截下丞相坐撵。”郭嘉抱着竹简抬头看了看天色,幸好自己昨夜一日没睡,要是等日上三竿,那黄花菜都凉了。</p> “是!”典韦也知情况紧急,马鞭挥地啪啪响。</p> 半柱香后,典韦忽然大喊:“先生,快看,是丞相!”</p> 郭嘉顺着典韦指点望去,正瞧见曹老板座驾侯在宫外,而此事,宫门已经打开了一半。</p> 曹老板这要是一进去就要步入何进大将军的后尘了,郭嘉神色数变,拍着典韦肩膀下令道:“典韦,莫要管他人,只管一路冲过去,务必要给我拦下!”</p> “诺!”</p> 典韦闻言便是紧咬牙关,随手将手中马鞭一丢,换出了怀中的匕首,想也没想就伸手一刺,这一刺正中马臀,顿时鲜血蹦出,溅了典韦一脸。</p> “哇呀呀,快给俺跑起来!”</p> 随着典韦的咆哮声响起,吃痛的马儿也是立马悲鸣,随后蹬蹄越出,比之前赶来的脚程快上了足足两倍不止。</p> 暴怒的典韦加上暴怒的马儿,瞬间激起了一股狂暴的化学反应。</p> 郭嘉只觉身形一顿,就重重摔到了车壁之上,若不是自己眼疾手快,差点没被掀出车外去。</p> “快,保护丞相,有刺客!”</p> “保护丞相!”</p> “有刺客!”</p> 宫门前的众人不明所以,但见一辆马车只一个拐角就朝他们横冲直撞飞驰而来,警觉性一下子提高到了极点,纷纷拔剑护在了曹操坐撵周围,更是高声提醒同伴。</p> 里头的曹操闻言一愣,黑着脸掀开了车帘,喝道:“何人行刺?!”</p> “吁,吁!”</p> 近了,更近了,典韦努力拉扯着马缰希望能在关键时刻控制住。可马儿毕竟不是汽车,说熄火就能熄火,加之老典又没经过人家同意就爆了人家马屁,换谁能乐意啊?</p> 马儿哼哼几声,速度不减反增,朝着宫门继续加速。</p> “先生放心,一准能赶上!”典韦尴尬地咧嘴。</p> 郭嘉一头黑线,这还用你说,我有眼睛自己会看啊大哥!</p> 眼见车马离宫门仅剩五十步了,这哪是赶不赶的上问题,是停不停的下来的问题,好吗?</p> “快,跳车,再晚来不及了!”郭嘉也无法了,拍了拍典韦的肩膀大吼道。</p> “先生……这,这马回光返照了!”典韦还抱有那么一丝丝奢望,一通操作猛如虎,最后,还是没控制住,不由感叹了句。</p> “回你妹,跳啊!”郭嘉硬扯着典韦齐齐越出了马车。</p> 两人刚落地,车马便眨眼超过了曹老板的座驾,在众人目送下与宫中的铁皮大门来了个亲密接触。</p> 一时间,马儿的哀鸣声,木头的碎裂之声,铁门沉闷的金属声,混成了一股巨大的遭遇响彻耳畔。</p> 曹操目瞪口呆,指着眼前的“车祸现场”不发一语。</p> 说好的刺客呢?!本丞相怎么觉着是来示威的呀,搞自杀行动呢?吓唬谁啊!</p> “人呢?给我找!”</p> 好半晌,曹操才冷着脸吐出一句。</p> 众侍卫闻言,赶紧用余光一瞥,就见两个背影捂着头从地上晃晃悠悠地爬了起来。</p> 嘿,就你们了,没跑了!</p> “拿下他们!”</p> 也不知人群中谁喊了一句,众护卫便一窝蜂向两人冲了过去。</p> 郭嘉这下的确摔的不轻,扶着脑袋溜达半天,跟喝高了似的,刚稳住脚步,就觉后颈一凉,不用想是什么,郭嘉果断举手:“切莫动手,误会,误会!”</p> 众人一楞,赶紧转过来查看。</p> “郭,郭祭酒!!!”</p> “典,典将军!!!”</p> 众护卫顿时面面相觑,眼前这两位闹哪出呢?玩这么刺激!</p> “啊……奉孝,典将军,汝二人为何在此?”见人拿下了,曹操也走了过来,见是郭嘉和典韦,那表情跟众护卫是一模一样。</p> 此时,气氛寂静的可怕,连空气也似乎弥漫着尴尬的味道。</p> 滴溜溜,滴溜溜……</p>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只缺了一段的车轱辘晃晃悠悠从宫门那头滚了过来,还没停,很调皮地在众人皮子底下打了三圈,又折到了郭嘉脚边,开始原地打起转儿来。</p> 众人死死盯着郭嘉,郭嘉却盯着脚边的破轱辘。</p> 溜溜,溜溜……</p> “啪!”郭嘉一抬脚就给踩住了。</p> 似乎这一脚扯动了所有人紧绷的神经,众侍卫将手上的宝剑同一时间指向两人:“不许动!”</p> “我……它老转儿,看着心烦。”郭嘉冷汗唰唰直下,好家伙,这辈子第一次被三十几柄宝剑架脖子,这待遇也没谁了。呃,或许典韦除外,他那头貌似比自己还多呢。</p> “呵呵,还不放下!”曹操左看看郭嘉右看看典韦,不禁笑了起来,抬手示意左右道。</p> “诺。”</p> 典韦一得脱困,便嚷道:“丞相,先生有要事禀告!“</p> “哦?呵呵,奉孝为何不早言哪,还好孤过来瞧瞧,差点儿没把你给砍了。”曹操打趣道。</p> “主公,臣,的确有要事相告,还请主公屏退左右。”</p> 郭嘉难得如此严肃,曹操似有察觉,挥手示意道:“退五十步!”</p> 见人群散开,曹老板沉声道:“奉孝不顾安危前来,想来此事定然不小啊。”</p> “不错,请主公亲启。”郭嘉将收在怀中的竹简递上。</p> 曹操狐疑接过,打开扫了一眼,而后神色大变,一会儿红,一会儿蓝,一会儿白,跟跑马灯一样。</p> 缓缓收起道:“几分把握?”</p> “十分!”</p> “为何?”</p> “董承、吴子兰、王子服、种辑等人皆是皇宫校尉或常出入皇宫之人,即便不能控制整座皇宫,要拖延大军入宫护驾也是轻而易举之事,主公,何进之死,前车之鉴!”</p> “哼,我还以为是天子开明了,呵呵,好大的阴谋啊!还有何人?”</p> 郭嘉斟酌道:“确凿者只有上述几人。”</p> 曹操抬眼望向了那宫门,眼神阴沉的可怕:“无妨,宁杀错,莫放过,想要孤的命,哼,他们还不够资格,来人哪……”</p> “诺!”</p> </p> 第227章 董承之死 “陛下,曹,曹丞相进宫了!”小黄门慌慌张张跑到天子跟前禀告。</p> “进宫了,呵呵,好!董将军那边如何?”天子闻言大为高兴,简直激动坏了,一手举在空中久久未曾放下。</p> 小黄门抬头看了眼天子,又看了眼天子身边的董贵妃,磕磕绊绊道:“回,回陛下,曹丞相带兵入宫,已,已拿下了王子服、吴子兰、董,董国舅等人,正在往陛下这边赶来。”</p> “什么!?护驾,护驾,对,朕还有八校……”天子瞬间慌了,来回踱步,不知如何是好。</p> “陛下,八校骑尽数被制,无人能够赶来救驾。”小黄门擦着冷汗道。</p> “滚,给朕滚!”此言无疑是雪上加霜,天子暴怒地瞪了小黄门一眼,拔出了佩剑。</p> “是,是……”小黄门见天子拔剑,更是亡魂大冒,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出了承光殿。</p> “陛下!”董贵妃一脸死灰,看着同样因为害怕而略显疯癫的天子不住安慰。</p> 叮当一声,天子剑被小皇帝丢弃在了一旁,而天子,则颓丧地坐在了大厅之上,无力道:“爱妃,朕,将亡矣。”</p> “陛下!”董妃瞬息哭成了泪人。</p> 听着士兵整齐的步伐声,两人齐齐抬头望向了殿外,外头是黑压压的一片,望不尽,数不来。个个寒甲铁衣手执兵器面无表情默不作声,而为首者,正是大汉的丞相——曹操。</p> 曹操正准备开口,天子猛然抄起了脚下的天子剑,跑了两步出得殿门,指着曹操吼道:“来人,替朕诛杀曹贼,朕,重重有赏!”</p> 话音久久回荡,却不见有人出来附和,天子又扫了军阵一眼,悲泣道:“朕,可是天子!是天子啊!尔等竟敢不听圣旨!”</p> “哼。”曹操插着腰上前了一步,向天子行礼道:“董承,王子服,吴子兰,种辑等人谋逆犯上,罪证确凿,臣,曹孟德救驾来迟,请陛下恕罪!来呀,还上前不护驾!”</p> “诺,护驾!”</p> 说是护驾,跟羁押天子没什么区别。</p> “董贵人何在?”曹操扫了殿内一眼,随口道。</p> 许褚已经带人杀进宫去,此时正好押着董贵妃出来,立即大声应道:“回丞相,董贵人在此,不知丞相如何发落。”</p> 曹操微微一笑:“呵呵,董贵妃乃董承之女,谋逆大罪按律夷三族,将其押下去!”</p> “诺,还不押下去!”许褚谓左右道。</p> “陛下,陛下救我!”董贵妃被人架起,心知此次在劫难逃,但还是带着希冀喊了起来,期望天子能保下自己。</p> 天子也不傻,此刻的曹操犹如一头暴怒的老虎随时可能择人而噬,万万不能锊其虎须,只能退而求其次,以缓兵之计道:“且慢,丞相,董贵妃一直在宫中常伴朕左右,对此事根本毫不知情,丞相,丞相可否能网开一面,放了董贵人?”</p> “陛下,谋逆乃是大罪,大汉律法如此,臣,岂敢徇私枉法。”</p> “可,可董妃已怀有龙种,丞相,丞相可否待其诞下龙子再……”</p> 曹操忽然蹲了下来,凑到天子耳边,轻声抢白道:“陛下,斩草须除根,这是陛下鲁莽行事应付的代价。”</p> “朕……”</p> “带走!”曹操瞥了一眼发呆的天子,喝道。</p> “爱妃!”天子连滚带爬靠了过去,伸着想抓。</p> “陛下!”奈何兵甲更加迅速,不等两人触碰,已经将董贵妃拖了下去。</p> “陛下,老臣恭请陛下已驾景福殿,公审此事!”</p> “臣等恭请陛下移驾!”郭嘉一干人等会意,大声附和。</p> 天子早已浑浑噩噩,表情木然地被人送上了驾辇。</p> ……</p> 宫外,一时间风起云涌,街前巷尾随处可见曹家兵甲匆匆而过的身影,他们在群臣府门之前站定,挨家挨户“请人”入宫。</p> 百官闻讯,反应各异,战战兢兢有之,莫名其妙有之,但皆乖乖跟着他们出门了。</p> 一个时辰之后,景福殿前人头攒动,许都文武百官自是一个不落,几乎将广场填了个满,四周兵甲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带着森冷的目光盯着这群所谓的大汉肱骨之臣。</p> 不少大臣见此,汗流浃背,心有感应,今日怕是生了什么大事。</p> 台上,天子正襟危坐面无表情,身边曹操却是意气风发,笑脸如常。</p> 见百官齐至,曹操便朗声道:“呵呵,诸公定然好奇,今日天子为何急招诸公齐聚在此议事。”</p> 顿了顿,又道:“呵呵,自然是因为宫中出大事了呗!董承,董国舅!诸位定然识得,甚至不少公卿还与之交友甚密,可就是此人,联合王子服、吴子兰、种辑等兵胁天子,意图谋逆,当真是好大的胆子,做得好大的事儿啊!”</p> “幸亏,天子鸿福齐天,老臣又救驾及时,这才未让其人得逞。”</p> 百官面面相觑,慌忙高喊道:“陛下真龙后裔,受天庇佑,丞相救驾及时,功不可没。”</p> “呵呵,来呀,将人押上来!”曹操笑纳,转而一挥大手道。</p> 不多久,一身囚服的董承跌跌撞撞地被曹彰带人押了上来。</p> “丞相,人已带到。”</p> “嗯,吾儿先行退下吧。”</p> “诺。”</p> 待曹彰后撤,曹操缓缓踱到董承面前:“抬起头来,让在场的诸公好好看看,究竟是何模样,竟敢谋逆犯上。”</p> 董承此时已是受了一番酷刑,浑身跟血人似的,不过,他见到曹操之后,还是强打起精神,张口啐道:“呸,奸贼,吾恨不得食汝肉寝汝皮!”</p> “放肆!”曹彰闻言大怒,拔剑靠前。</p> “吾儿才放肆,还不退下。”</p> “诺。”</p> “满宠!”曹操擦了擦脸上的唾液,喊了个名字。</p> “在。”被点名的满宠缓缓出列,来到董承身旁,历声道:“说,满朝文武之中,还有何人曾与汝同谋?”</p> “哼。”董承瞥了满宠一眼,甚是不屑。</p> 此时的满宠还只是个小小的许县县令,的确不值得董承待见。</p> 曹操微一思量,便大声朝众人道:“荀令君,何在?”</p> 荀彧闻言一愣,忙出列道:“荀彧在。”</p> “令君可上台审乎?”</p> “这……”荀彧顿觉自己拿到了一个烫手的山芋,顿时犹豫。</p> “令君来审,董承或肯交代。”</p> “臣,领命。”</p> 荀彧言毕,匆匆上台,看着盯着他的董承缓缓道:“董将军,可还有同谋?”</p> 荀彧语速很慢,差点能急死人,但这声董将军,却令董承笑了起来。</p> 什么意思?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显然董承听懂了,讥笑道:“荀彧,你也是出身名门望族,就甘愿为曹贼走狗?哈哈哈,无有同谋,皆是董某一人谋划,天子更是毫不知情,速来,董某只求一死。”</p> 荀彧瞥了曹操一眼,又道:“董将军,如此大事,定有盟书,你如此急于求死,是否还想保住同谋?只需交出盟书,兴许能从轻发落。”</p>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曹贼,董某等你!”</p> “不好,拦住他!”郭嘉瞬间反应了过来。</p> 可惜已经晚了,只见董承抢过身边侍卫的宝剑,抬手就抹向了脖子。霎时间,董承倒地,血箭四射,血染宫廷。</p> 人虽已死,可身子还在不停抽搐,吓的天子一个激灵,似乎从木然中回过了魂来。</p> </p> 第228章 曹操一怒 荀彧从震惊中醒来,忙向天子与曹操拜道:“回陛下,丞相,董承已畏罪自尽。”</p> 曹操咧嘴一笑,看着躺在血泊里的董承尸体笑道:“哈哈哈,好一句畏罪自尽,死的干脆,死的果决,佩服,叫人佩服啊。”</p> 又抬头扫视脚下群臣:“还有谁?且站出来!呵呵,本丞相向来赏罚分明,何人能主动投案,或可免其一死,罪,也不及家人,可有敢作敢当之人出列?”</p> 群臣皆惧,战战兢兢,四顾不已。</p> “怎么,无人敢站出来?那……某可要点名了!诸公三思,若无真凭实据在手,本相又岂敢断言董承尚有同谋,此时出列,还来得及。”</p> “……”群臣缄默。</p> “呵呵,好,三日,只有三日给诸位斟酌,三日之后,休怪本相不分清白照据杀人!”</p> 曹操看着底下惊惧的群臣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当然,这还不够杀鸡儆猴。曹老板随即把注意打到了董贵人的身上。</p> “来啊,把罪妇董氏带上来。”</p> 不消片刻,董妃被人架到,见自家爹爹倒在血泊,董贵人立即扑了上去,悲愤道:“爹爹,爹爹……曹贼!你不得好死!”</p> “哼,此人,乃董承之女,本应罪无可恕,然则,其身为陛下近妃,颇受陛下宠爱,老臣肯请陛下网开一面,只赐三尺白绫,给予体面。”</p> 这好人坏人都让你当了,还问我这天子干嘛?</p> 天子气地浑身发颤,但又无可奈何,软语道:“丞相,不,爱卿,董贵妃怀有朕的龙子,就不能……”</p> “不能!”曹操抢白,转身吩咐道:“来人呀,送董贵妃一程!”</p> “陛下,陛下救我,救我!”董贵妃死死拉着董承的尸首不愿离去,一面向天子求救。</p> “爱,爱卿……”</p> 曹操见天子还想开口,立即沉声道:“陛下,难道董承之事还与陛下有关?”</p> “没,没有,朕什么都不知情,朕怎会……”</p> 曹**近一步:“陛下真想杀老臣?!”</p> “不,不不不,爱卿误会,天大的误会!”天子连退三步,险些跌坐在地上。</p> “请,陛下赐绫!”</p> “这,赐,赐!”</p> 闻言,董妃的眼神突然涣散,仿佛她的心被人狠狠刺了一刀又一刀,果然是大难临头各自飞,竟然因为一句臣子的威胁,她的爱人,大汉之主,竟说出如此绝情的话来,可怜?不,是可悲!</p> “呵呵,呵呵呵……”</p> 万念俱灰之下的董妃忽然傻笑了起来,根本无需旁人“伺候”,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扯过黄门送来的白绫,一步一步消失在了众人眼前。</p> 这笑声,说不出的凄苦,说不出地悲凉,郭嘉都忍不住撇过头去,不忍再顾。</p> 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了,朝台上大吼道:“曹贼,大逆不道!董贵人身怀龙种,害其,便是在断大汉宗室之血脉,你,你你你,想谋反哪!?”</p> “曹操,如此行径,与国贼何异,当人人得而诛之。”</p> “不错,曹贼,汝就不怕遭天谴!”</p> 曹操嘴角划过一道弧度,朝曹彰示了颜色,曹彰会意,把出佩剑就冲下了高台,入了群臣之中。</p> 将方才喊话之人一一抓了出来,推到众人面前就是一剑。</p> “还有谁?!”曹彰举着血淋淋的佩剑高喊了起来。</p> 三剑下去,自然无人敢答,毕竟不是人人都有一副铁胆,能不畏生死。</p> 待曹彰回台,曹操蹙眉不喜道:“吾儿实在大胆,谁让你杀的?这大臣们说几句公道话,怎么了?你就一言不合把人杀了,这,这天下还有王法吗?!”</p> 曹彰还以为能得几句夸赞,没想到迎来的是曹操劈头盖脸的一通乱骂,瞬间有些懵逼,不禁怀疑自己是否真的会错意了。</p> “哼,说,谁让你杀的!?”曹操冷哼道。</p> 曹彰凌乱了,不禁抬头向曹操身边的谋士们求助,忽然,他看见郭祭酒举着小手,而其手心里不知何时用炭笔写了个“孝”字,虽然字迹很淡,但还是能认得出来。</p> 曹彰微微一愣,随即犹如醍醐灌顶,在曹操不断的追问下,仰头大声道:“回陛下,那些大臣有辱家父声誉,身为人子,只进孝道耳。”</p> 曹操心中大喜,嘴上继续骂道:“呵呵,好,好一个进孝,说说,他们又哪儿错了?你可知底下的大臣哪个不是我大汉的肱骨,若是少了一个,这天下就少了一位治世能臣,你一黄口小儿当得起否,啊!?”</p> “……”曹彰哪能说出个所以然来,不禁又偷偷望向了郭嘉。</p> 郭嘉只能硬着头皮出列道:“丞相明鉴,有道是百善孝为先,如若有人辱我父母,身为人子,岂能不怒,公子此举虽然鲁莽,可也情有可原。”</p> 又道:“至于我大汉肱骨,自然不能随意屠戮,甚幸的是,死的皆是无君无父弃国弃家之徒,死的不冤。”</p> 曹操也很配合,与郭嘉唱起了双簧,疑惑道:“奉孝此言何解?”</p> 郭嘉扭身望向众人,朗声道:“当年,董卓霍乱,是何人首唱义兵前来救驾?是丞相!却不知其人有何做为?”</p> “当年,李傕、郭汜兵犯宫闱,又是何人前来保驾?还是丞相!其人,可有作为?”</p> “当年,满朝文武携天子归都,口称忠心,却叫天子面黄肌瘦,整整三日滴水未进,险些断了我大汉社稷,又是何人不远万里,奉天子以供养?依旧是丞相!而其人,又有何为?”</p> “丞相之恩,恩同再造,其人不知报恩,出言污蔑,乃无父之举也,董承谋逆证据确凿,其人罔顾事实,颠倒黑白,反以谋逆为荣,此乃目无君上也,这等无君无父之徒,死不足惜,又何谈大汉肱骨,治世能臣?”</p> 曹操大喜,望向曹彰道:“吾儿可是此意?”</p> 曹彰想也没想,点头道:“郭祭酒慧眼如炬,孩儿正是此意。”</p> “好,杀的好,诸公也听听,如此无父无君之徒,与禽兽何异?想我孟德一心为汉,到头来却落了个欺凌陛下篡汉逆臣的名号,呵呵,可!”</p> 曹操扭身就给天下跪下了:“陛下,请赐老臣一死,以表臣之清白。”</p> “来呀,还不呈天子佩剑来!”曹操扭头吼道。</p> 自有黄门送上,可天子看着那把自己的佩剑久久不敢伸手。</p> “陛下,拔剑啊!”曹操大声催促。</p> “这,这,朕不要……”天子吓尿了,慌忙推开了呈剑的黄门。</p> “陛下不是要杀臣么,倒是动手啊!”</p> 天子终于奔溃了,捂着脑袋摊在了地上,一下子晕了过去。</p> “陛下,快传御医!”</p> 这场集会,在天子昏厥中草草落下了帷幕,但从离开宫门那刻起,已是人人自危,犹记得曹丞相临别赠言:“三日期限,诸公好自为之。”</p> 曹操一怒,恐怖如斯。</p> </p> 第229章 陈群告状 “启禀丞相,参事陈群在外求见。”</p> “知道了,传。”</p> “诺。”</p> 许褚的禀告,打断了华佗对曹操的治疗,华佗收回把脉的手,仔细擦了擦,认真谓曹操道:“丞相,老朽所开药方只能治标不能治本,丞相脉象今已平和,但仍需静心养气,切勿多思多虑,否则,头风发作将会越演越烈,或有危及丞相性命之忧。”</p> “多谢华神医叮嘱,奈何这天下未定,焉能叫孤甘心隐居山水之间不问世事,此病若要根治,当如何?”</p> “需静养十载,或可不药而愈。”华佗想想了,直白道。</p> “十年?呵呵,人生匆匆不过甲子,能有几个十年?太久啦,孤可等不了,敢问神医,当真无有药到病除之急方?”</p> 华佗思索片刻,下跪道:“丞相,急方倒是有,可老朽不敢言。”</p> 曹操眼睛一亮,忙摆手道:“哎,神医但说无妨。”</p> “丞相症结在于颅内,殚精竭虑只会加重病情,欲若急于根治,唯有开颅一法。”</p> “开颅?!莫非华神医也要谋害孤?”曹操神色一变,盯着华佗久久才道。</p> 华佗赶紧下跪道:“丞相明鉴,请丞相明鉴,华佗在医言医,绝无有半点谋害之意。”</p> 曹操严肃道:“董承一案,可与你有关?”</p> “丞相,冤枉啊!”华佗真是欲哭无泪,说好的“但说无妨”呢?翻脸也太快了吧。</p> “来人,押下去,送大理寺严加审问!”</p> 话音方落,许褚已经带人冲了进来,架起华佗就下去了。</p> 待人走后,曹操捂着头抽着凉气:“嘶~~~,对了,陈群何在?”</p> 仆人应道:“回丞相,陈参事就在门外候命。”</p> 许是头风缓和了一些,曹操轻轻揉着太阳穴,有气无力道:“让他进来吧。”</p> “丞相有命,请参事陈群晋见!”</p> 话音方落,陈群提着下裳躬身进来,俯首行礼:“参事陈群,拜见丞相。”</p> “免礼,文长难得登门,今日前来,所为何事?”</p> “臣,特来弹劾一人。”</p> 曹操饶有兴趣地摆正坐姿,笑道:“呵呵,弹劾?孤若未记错,文长兼御史中丞之职,弹劾之说,也应在朝堂上表,为何先来见孤?”</p> 陈群掏出竹简,双手呈上:“臣弹劾之人,正是丞相府上军师祭酒郭嘉郭奉孝。”</p> “奉孝!汝此次弹劾之人乃是郭奉孝?呵呵,好呀,来人,快呈上来让孤瞧瞧。”</p> 陈群献上竹简,同时解释道:“正是此人,一则,郭嘉每每出席议事,皆怠慢不敬,松懈懒散,甚至……在议厅安睡,雷打不动,此举,乃歪风邪气,断不能长啊丞相!”</p> “哦,接着说。”曹操微微一笑。</p> “二则,臣已查实,近几月间,郭奉孝在许都连赎歌姬舞女几十名,皆引入府中寻欢作乐,如此恣意妄为,桑间濮上,简直恬不知耻,伤风败俗,非君子之所为也,遂,臣肯请丞相予以惩戒。”</p> 此时,曹操也看完了,卷起竹简,拍案认同道:“好,文长果然承圣贤遗风,弹劾之辞也是有理有据,当赏!”</p> 还没等陈群反应过来,曹操便抢白道:“来人,赐陈文长绢二十,金万铢,以褒奖其谏。”</p> “是。”仆人默念一句,记下了。</p> “丞,谢丞相,可,那郭嘉……”陈群微微一愣,随后纠结着提醒道。</p> “嘶~~~哎呀,孤这头怎么又疼了,那什么,文长啊,无事便告退吧,至于惩戒郭嘉一事,待孤好了,自有决断。”曹操捂着头,一边又偷偷瞄着底下的陈群,装模作样道。</p> “呃,这……”</p> 仆人也有眼色,近前两步提醒陈群:“陈大人,丞相近日身子抱恙,不能过于操劳,您看……”</p> “如此,臣告退!”陈群看着捂着半张脸的曹老板,带着一脸古怪的表情走了。</p> 良久,曹操才从指缝间瞅了一眼,确定陈群不在之后,才暗舒了一口气,想想又觉好笑:“呵呵,这个陈群倒是刚正不阿叫人又爱有恨,也不知受何人怂恿,干出这等无理取闹之事,孤向来唯才是问,天下人尽皆知,若真要挑刺,岂不是罄竹难书啊!”</p> 仆人拍马:“丞相所言甚是。”</p> 扭头看了一眼仆人,曹操忽然扯出一个玩味的笑容,一指案几上陈群所呈的竹简,吩咐道:“去,把这封竹简给郭祭酒送去,让其好好反省反省。”</p> “诺。”</p> 话分两头各表一枝。</p> 郭嘉尚还不知有人在其背后偷偷向曹老板告状,倒是这三天过的颇为惬意。</p> 空暇之余还鼓捣出了“火锅”,什么都好,就是少了辣椒,只能拿茱萸凑合,但还是差了点儿意思。</p> 郭嘉显然胃口不佳,倒是几女对这新发明分外热情,三天足足吃了八顿,差点没把郭嘉逼疯,特别是大胃的赵雨,睁开眼就开始嚷,就差没抱着那铜锅当抱枕使了。</p> 这可不行,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临晚膳时,郭嘉主动召集几女商议,一本正经道:“二位夫人,还有诸位美女,那个,今儿咱们吃点清淡的好么?”</p> 曹婷眯着眼睛道:“成啊,夫君想吃清淡的,那还不简单,姐妹们,皆来表决。”</p> 唰唰唰,一只只葱白藕臂抬了起来,郭嘉看了一阵开心,果然你们都是爱我的,想来这顿晚饭总算是有着落了。</p> 曹婷扫了诸人一眼,拍手总结道:“好了,仅夫君一人反对今晚吃火锅,而姐妹全部赞成,少数服从多数,我宣布,今日晚膳依旧是火锅!”</p> “好耶!”众女鼓掌。</p> “不是,容我打断一下,举手是吃火锅啊?那,那你们也没提呀。”</p> “夫君,那你也没问啊。”曹婷眨巴大眼睛一脸爱莫能助的样子。</p> “呃……那个,为夫忽然记起还有公事要办,诸位美女慢慢享用,告辞!告辞!”郭嘉待不下去了,赶紧借口开溜。</p> “咯咯咯……”几女看着落荒而逃的郭嘉,不禁放肆的大笑了起来。</p> ……</p> 出得门外,郭嘉连忙去了外院,一头钻进了典韦的房间。</p> 典韦正吃着呢,忽见郭嘉一脚踹进门来,便连忙将碗箸放下,起身道:“典韦见过先生,不知有何吩咐?”</p> “免礼,无事,坐……正吃呢?”郭嘉见典韦桌上的半斤牛肉,赶紧示意典韦坐下。</p> 典韦见郭嘉盯着酒水菜肴不放,忽然明悟道:“先生,要不……一起?”</p> “嘿嘿,那怎么好意思呢,一起就一起!”</p> “嗯?”典韦一愣,某人还真不客气。</p> 郭嘉嘴上说着不好意思,身体却比兔子窜地还快,待典韦回过头来,郭嘉早已安坐,甚至已经抄过竹箸对那盘牛肉下手了。</p> “爽……”肉往嘴里一丢,配上一口小酒,郭嘉那是一阵心满意足。</p> “先生,无恙否?”典韦一脸懵逼,看郭嘉这架势,这是在内院受虐待了?怎么感觉三天滴水未进似的,好好的一个主子,怎跟护院抢起饭来了。</p> “呵呵,无恙,无恙,就是最近有些厌食,过阵子便好了。”</p> 郭嘉心中盘算,待到几女也厌了,应该就太平了。真是悔不当初,古人云,“得意而忘形必自取其辱”,诚不我欺也。</p> 就问问自己,没事你瞎鼓捣什么!啊?</p> </p> 第230章 回心转意 “对了,高顺又哪儿去了?”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郭嘉才发现就典韦一人在此,不禁问道。</p> 典韦也是知无不言,脱口道:“自然是在军营,先生您忘了,昨日丞相可拨了五百兵甲给先生充作亲卫,老高宝贝着呢,还胯下海口要亲自为先生操练一支铁军,这都去一天一夜了,估摸着出先生征前怕是回不来了。”</p> “北方战事日渐吃紧,丞相在许都的确不能久留,眼看三日期限已至,怕是又要动刀了。”郭嘉感叹了一句。</p> “也不知这回又是何家,先生,请!”</p> “干!”</p> 刚放下酒杯,门外便响起了清脆的敲门声,紧接着就传来曹婷的声音:“典将军,可见过我家夫君?”</p> “夫人,为夫在此。”郭嘉一愣,随即起身开门。</p> 推开门,就见曹婷柳眉微蹙,似有心事,郭嘉轻声道:“夫人,出了何事?”</p> “夫君,华神医被爹爹下了死牢,爹爹还命人将此书交付于你。”说着,曹婷将手中的竹简递到了郭嘉的手中。</p> 郭嘉连忙拆开一看,扯着嘴角道:“哼,还真有人敢搞事情。”</p> 将竹简随意一丢,谓曹婷道:“家师之事我自会想办法,这事儿,你别管。”</p> “夫君,华神医年迈,哪儿经得起折腾,满宠又是出了名的酷吏,妾身怕……”</p> “夫人放心,丞相心中揣着明镜,定不会害了华师傅,就怕有人从中作梗,小题大做,届时,那就难办了。”</p> 曹婷拉着郭嘉的手道:“夫君所虑甚是,妾身也觉此事蹊跷,就怕旁人误会,迟则有变。”</p> 郭嘉沉思片刻,拍着曹婷的手背安慰道:“成,为夫即刻动身见见师傅,也让满宠警醒一下,莫要被人利用。”</p> “如此甚好,夫君务必小心。”</p> “嗯。”</p> ……</p> 半个时辰之后,郭嘉领着典韦下了大理寺地牢。</p> 又经过一番搜寻,终于找到了华佗。</p> “师傅?!”郭嘉一进屋里就蹲了下来,看着华佗背上触目惊心的鞭笞痕迹,郭嘉打心底生出一股怒气。</p> “师傅,究竟是谁干的?我这就去弄死他,替您报仇!”谁都有暴怒的时候,何况有人触了郭嘉逆鳞。</p> 郭嘉正欲起身,华佗突然扭身抓住了郭嘉的脚踝,阻止道:“痴儿,莫要管我,快走吧,这,是命啊!”</p> 郭嘉瞪着眼睛道:“何为命?师傅,您一生悬壶济世积德无数,这若是命,苍天无眼矣。”</p> “咳咳,早知丞相多疑,老夫却不慎之,以‘开颅之法’直谏,如今获罪,岂非罪有应得?”</p> “师傅,‘开颅之法’有几分把握?”</p> “不足五成,此(病)近难济,恒事攻治,方可延岁月。”</p> 什么意思?华佗是说这病无药可救,若是一直有人照料喂药,还可以多活几年。简而言之,华佗对此病也是束手无策。</p> 郭嘉自然可以理解,脑中风容易治就怪了,即便是在后世,有了强大的医疗条件,那也是属疑难杂症。</p> 思索片刻,郭嘉道:“请师傅放心,天下之人何其多,似丞相病症亦非独有,徒儿掌管校事府,寻到同病之人绝非难事,届时,师傅可将其人治愈已证自身清白,当可免罪。”</p> 华佗抬手招来郭嘉,苦笑道:“呵呵,痴儿,你还不明白,师傅是在求死。”</p> “为何?”郭嘉想不通了。</p> “为师也是士人,虽投了医道,但这心……丞相屠戮朝臣,天下士人皆为之心寒,岂能助纣为虐?况,为师也不愿受权贵摆布,不如一死照汗青。”</p> 郭嘉闻言,神色数变,他万万没想到华佗如此能作,简直是往死里作,不作不舒服斯基的那种。</p> 看来华佗之死的谜团也可以解开了,不是曹操想杀华佗,而是华佗并不喜欢曹操,因此才见死不救,从而激怒了曹操最终挥起了屠刀。</p> 郭嘉顿觉荒唐,不过细想想,此事又绝非简单,得先把人劝住,再做计较。</p> 沉默良久,郭嘉开口了:“师傅,您这又是何苦,有道是‘医者仁心,大爱无疆’,师傅怎可以一人之好恶而定人生死?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同理,师傅非是丞相,焉知丞相之苦衷。”</p> “设使国家无有丞相,不知几人称帝,几人称王,徒儿深以为然,朝中文武,多是见利忘义之辈,所谓忠心于汉,亦是怕改朝换代之后失了权柄,潦倒残生,能有几人是真心为了天下考量,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只有一统天下,方能终结这场乱世。”</p> “纵观各路诸侯,丞相出身最低,也正因如此,丞相才会心系百姓,明了民间疾苦,徒儿以为,民心才是江山巩固之根基,得人心者方得天下。”</p> “不论士人还是仕者,若不为百姓着想,只顾玩弄权术尔虞我诈,这书,读来何用?这官,又当来何用?若当朝文武皆是治国能臣,大汉何至沦落于此!?丞相或有错杀,但其人死不足惜,杀一人而警十人,此举,大善也!”</p> “大道至简,殊途同归,师傅医人,必先理气,使人平和,才能下良药,丞相医国,必先一统,使民归心,方能定社稷,两者有何异哉?”</p> “师傅,回头是岸,莫要拘泥于当下,该往前看!”</p> “咳咳。”</p> 见华佗欲要起身,郭嘉赶忙上前搀扶:“师傅!”</p> “臭小子,咳咳,还知道喊老夫一声师傅,就你方才那气势,老夫该喊你一声师傅。”</p> 郭嘉一脸尴尬,赔笑道:“嘿嘿,师傅,您折煞徒儿了,徒儿岂敢。”</p> “正如你所言,人哪,该往前看,老夫也没几年阳寿了,就信你一回。”</p> “哎,这就对了,师傅。”郭嘉顿时笑逐颜开。</p> “臭小子,胡言乱语一通,就属最后两句有用,太聒噪。”华佗瞪了郭嘉一眼,表情甚是嫌弃。</p> “嘿嘿,这不,病急乱投医嘛,说什么不要紧,能让师傅您回心转意便好。”</p> 郭嘉干脆与华佗靠在了一起,望着那冰冷的铁索栏杆,感叹道:“师傅,您不知道,徒儿从小就没了父母,俗话说的好,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打拜师起,我就把您当我爹看,也想进进孝道,犹记得当初断手断脚那会儿,我真是恨地牙痒痒,巴不得……”</p> “巴不得将老夫给生生掐死,可对?”华佗抖了抖胡子抢白道。</p> “嘿,您,看出来了?”</p> “可不,老夫又不瞎。”</p> 郭嘉摸了摸鼻子:“呵呵,可后来我明白了,若不是师傅,我这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早死在战场了,如今,能过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小日子,可皆拜师傅所赐。”</p> “嗯,还算明事理,有孝心,谢就不必了,得空,一定要见见我那乖孙女。”</p> “……,啊?!”郭嘉猛然回头。</p> “臭小子,瞪什么,当初老夫只是随意提点,教了你点皮毛,没想到,你竟有如此孝心,甚好!这‘儿’就不必当了,当老夫孙女婿吧,来日也好正式收你为徒。”</p> “不是,师傅,强扭的瓜不甜!再,再说,徒儿已经成亲了。”</p> “这不才一妻一妾嘛,老夫都不嫌委屈,臭小子你还嫌弃上了?”</p> “不是……”</p> “老夫一身本领,传内不传外,你不娶我家孙女,老夫如何传你?”</p> “师傅,那个,受用就好,贪多嚼不烂,话说,这破规矩谁定的!”</p> “老夫刚定的!有何意见?”</p> “……,这也成?”</p> “不愿啊,那你走,老夫乏了,要歇了,哎哟,就让我这把老骨头死不瞑目吧。”</p> 郭嘉站了起来,哭笑不得道:“师傅,您,耍赖呀!说好的回头是岸呢。”</p> “是啊,你娶了我家孙女,这不就能上岸了。”</p> “我……”郭嘉还是第一次见老人家耍无赖,还真叫人无语。</p> </p> 第231章 陈琳助攻 “报~~~”执戟郎在外焦急道。</p> 荀彧见来人慌慌张张,挥袖低喝:“慌什么!主公抱恙在榻,岂容你在此大呼小叫?”</p> “呃,小人知错,回令君,北方探子来报,言有重要军情,小人一时情急……罪该万死!”执戟郎赶紧出言认错,又瞥见屋内丞相气若游丝捂头呻吟,不禁汗如雨下。</p> 还好荀彧出言提醒,若当真慌慌张张闯进去,万一主公有个好歹,那自己则必死无疑。</p> “门外何事?速报!”曹操是头疼的睡不踏实,又听门外有交谈之声,便心中了然,定是出了大事,便努力撑起身子出言询问。</p> 荀彧这才示意执戟郎:“既然丞相有命,进去吧。”</p> 当然,自己也跟了进去。</p> “多谢军师,”执戟郎别过荀彧,三步并作两步跨进门槛,倒头便拜:“报丞相,北地飞骑传紧急军情,据报,袁绍亲率大军七十万于邺城誓师,并书檄文通传各州各郡,欲,欲号召天下诸侯共伐丞相。”期间,执戟郎还偷偷瞄了一眼曹操,见其神色如常,才敢吐言。</p> 曹操闻言又躺下了,缓缓道:“檄文何在?”</p> “回丞相,已在小人身上。”</p> “起来,念!”</p> “诺。”执戟郎从腰上解下书绢展开吟诵道:“讨,讨贼檄文。”</p> “盖闻明主图危以制变,忠臣虑难以立权。是以有非常之人,然后有非常之事;有非常之事,然后有非常之功。夫非常者……司空,呃。”</p> 也难为执戟郎了,后半段皆是骂曹操的话,他是真不敢开口。</p> “为何不念了?念!无令,不得停!”</p> “是,司空曹操,祖父中常侍腾,与左悺、徐璜并作妖孽……”</p> 好家伙,文化人就是不一样,简直把曹操祖宗几代数落了个遍,还不带脏字。气的曹操那是两眼冒火,气喘如牛,恨不得现在就提剑跟袁绍去干上一架。</p> 大家讲道理,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好歹你袁本初还是我曹孟德的儿时玩伴,原以为你我之间尚有几分情面。想当年一起抢新娘,我让你先来,一起偷看寡妇洗白白,我也让你先看,好处可不少啊!现在倒好,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你让人骂我也就算了,谁叫我曹孟德要与你争天下呢,但拉上我祖宗一块儿骂,袁绍,这你就太过分了啊!</p> 是可忍孰不可忍?!</p> “啊,啊呀……”曹操听着听着就炸了,此时,那头疼欲裂之感再度来袭,真是雪上加霜,曹操忽地从榻上跳了起来。</p> 吓地荀彧不禁后腿了一步,那执戟郎更不堪,直接闭嘴跪下了。</p> “丞相!?”</p> 荀彧见曹操站的笔直沉默不语,又汗流浃背似是刚从河里捞出来一般,不禁出声担心道。</p> “……”</p> 曹操在两人的注目下,扭了扭脖子,又转了转老腰,最后又晃了两圈头,咧嘴笑道:“嘿,哈,吼。”</p> 荀彧一头黑线就下来了,心里嘀咕,丞相这是干啥呢?三个感叹词还这么有节奏,莫非是中邪了?</p> 正打算再问,忽听曹操大喜道:“咦,好了嘿,哈哈哈,孤的头风竟不药而愈,真是奇哉,幸哉!”</p> 此时的曹操别提多萌了,像个老小孩似的,走起了熊步,抖手抖脚,乐不拢嘴。</p> “恭贺丞相,此时痊愈,定是天意使然。”荀彧能说什么,总不能说丞相你好卡哇伊吧,赶紧扯着嘴角道喜。</p> 荀彧的马屁曹操很是受用,撸起袖子来到执戟郎身前,一把捡过檄文就看了起来。</p> 人一高兴,看什么都开心,就连那些方才气地他全身发颤的《讨贼檄文》也是格外亲切,站在诗人的角度上,曹操立即给予了高度的评价:“好文采,好辞藻,此檄文系何人所作?”</p> “回丞相,小人据闻乃是出自陈琳手笔。”</p> “呵,未曾想袁绍帐下有如此文笔者,可惜呀,袁绍此人武略不足,不能与此文共济,啊?哈哈哈。”</p> “报,报丞相,校事府密奏。”</p> 闻言,荀彧便欲告退,却被曹操提前拦下了,谓密探道:“此地无有外人,但说无妨。”</p> “是,据报,袁绍三十万大军已向黎阳进发。”</p> 曹操一愣:“慢,孤来问你,为何不是七十万?”</p> 魏虎缓缓抬头,嘴角闪过一丝自信,大声道:“回丞相,袁绍号称七十万大军仅是虚张声势,据校事府查验,除确有三十万兵甲之外,袁绍还将军中脚夫、民丁等杂役也算在其内。”</p> “哦,明白了,退下吧。”</p> “小人告退。”</p> 待执戟郎与魏虎走后,曹操看着荀彧笑道:“呵呵,袁本初还是孤认识的那个袁本初,三十万人马楞是被其吹成了一倍有余,令君,你说,袁绍是有多不要脸哪。”</p> 荀彧也是微微一笑,而后担忧道:“丞相所言甚是,鼓吹自身,本就是心虚之象,不过,便是数量锐减一半,袁绍的三十万大军依旧是根难啃的骨头。”</p> 曹操仰天一叹:“是啊,若再给孤三年,必然不惧袁绍,而眼下,刨去青州臧霸一军与各州郡守备,能集结之数,怕也不过十万。”</p> 荀彧想了想,无不担忧道:“这还不是最糟的,月前,丞相命各州郡拨发粮种用于百姓开春耕作,如今战事吃紧,府库粮草恐将不济,丞相此去,万不能久守。”</p> “尚能供月余否?”</p> “回丞相,怕只够半月之用。”</p> “十五日,三十万大军,光让将士们砍,怕也要三日吧。”曹操沉声道。</p> “是,因此,彧以为,丞相此次出战需速战速决,最好能毕其功于一役,方能稳操胜券。”</p> 曹操微微点头,忽然瞥了荀彧一眼:“对了,那些朝臣可是安分了?”</p> “丞相立威,群臣已是人人自危,惶惶度日,何敢造次。”</p> “好,那明日孤就带兵北上,许都,就劳令君多多费心了。”</p> “丞相何出此言,此乃彧分内之事,敢问丞相,留何人镇守许都。”</p> 曹操略一思忖,张口道:“就子建吧,丕儿也大了,给其添点担子也好长长见识,令君以为如何?”</p> “丞相令五官中郎将留守许都,此举甚好。”</p> ……</p> 翌日,大军出征,战战兢兢地天子被曹操强行“绑”在了战车上。</p> 正所谓“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眼下已是决战时刻,焉能没有天子在后压阵,最不济,也有稳定军心之效。</p> 百官出迎十里,一路泪如雨下,呼天抢地,仿佛天子这一去就回不来似的,可也无人敢站出来替天子说句公道话,经过曹老板的“虎躯一震”,群臣果然老实了不少。</p> 当然,如此大事,郭嘉也被点名随军。</p> 曹婷身为主母,带着一家子莺莺燕燕也来送行。</p> 紧紧拉着郭嘉的缰绳不放,谆谆嘱托道:“夫君,刀剑无眼,上得战场切莫逞强,三餐要进,勿废寝而忘食,入夜微凉,记得及时添衣,也要记得多寄家书,婷儿与几位姐妹也会守好门户,日日盼君归。”</p> 甄宓一双秋水泛着泪花,也凑上来道:“夫君,姐姐之言便是妾身之思,望夫君一路珍重,也愿夫君早日凯旋归来,家中安好,勿念。”</p> 郭嘉也是不停眨着眼,隐隐闪着泪光,深呼了一口气,一人一手将两人的柔夷攥在掌中,感受着爱人掌心传来的温度,十指相扣,笑道:“呵呵,婷儿、宓儿,且放心,夫君定会平安归来,再说,为夫身边不是还有典韦、高顺两位高手护着嘛。”</p> “若谁让尔等受了委屈,统统记在册上,待为夫回来为你们报仇,若是妙龄女子,为夫亲自出手替你等出气,若是男子,为夫便叫那天下最丑的女子日日宠幸,直到其体无完肤,摇摇欲坠,生无可恋为止,可好!?”</p> 这坏人,就不能正经完一个时辰。</p> 两女闻言破涕为笑,风情万种地齐齐白了郭嘉一眼,倒是少了几分临别之苦。</p> 见前方大军已经开出城门,曹婷忙道:“夫君,大军已经开拔了。”</p> “呵呵,好,就此别过,驾!”郭嘉爽朗一笑,挥起了马鞭。</p> “夫君~~~,珍重啊~~~”</p> “驾,驾!”郭嘉依旧没有回头,只顾埋头打缰急催战马,一路朝城外追去。</p> </p> 第232章 功于一役 建安五年(200年)五月,曹操率大军直抵官渡,结束了之前长达半年之久的对峙状态。 两方人马似乎很是默契地隔着渠水在两岸摆开了阵仗,当真是白茫茫的一片,延绵数十里的营帐,一眼望不到边际,光这气势,便是惊天地,泣鬼神。 而且,这还不是全部。 官渡突出部,曹操中军两万驻扎于渠水之南,而河对面,便是十数万之众的袁绍精锐主力。 战略前期,曹操声东击西重创袁绍上将颜良,又率大军解了白马之围,还顺手打了个回马枪斩了文丑,这一系列的动作可谓是大获全胜。但对于大局,却是收效甚微,恍如隔靴搔痒,指标而不治本。袁绍虽初战失利,但无论是兵力、粮草、军备物资、甚至是钱饷,比之曹老板这头优势太过明显。 若是两边可劲儿吹,那官渡之战便是袁绍的河北七十万大军,与曹操在中原可动员的所有二十七万人马之间的生死一战。 往小了讲,官渡之战便是曹操必须以不足三万精锐去正面抗衡袁绍南下的十二万(其中两万乃袁绍近卫)虎狼之众。 若想赢下这场战役,意味着曹家军与袁家军的交换比必须在一比五以上,而战损比也必须要高达六,相当于要保证每个曹卒临死前务必要杀敌五人。 这其实已经是一个很恐怖的数字了。 纵观大汉历史,除了公元23年汉光武帝刘秀以不足两万之众在昆阳灭了号称百万之众的王莽大军这场“开挂”的战役之外,真是史无前例。 便是霍去病、卫青北击匈奴,也是只打了个一比二。 当然,往上数还是有猛人的。譬如,巨鹿之战,项羽率四万铁骑大破四十万秦军,打了个传说级的“以一当十”。 又譬如,韩信最辉煌之时,以三万劲师破了赵国二十万大军,打了个辉煌级的一比七。 至于,孙膑的马陵之战,白起的长平之战,周武王伐纣的牧野之战等等,那都是教科级的经典战役。 袁绍和曹操都知道,官渡之战无论胜败都将载入史册,只是两人尚还不知鹿死谁手,谁又能笑到最后。 曹老板的意图太过明显,由于粮草的限制,大军一到官渡就开始积极的试探,主动寻找起袁绍的主力,以期依如荀彧所言“毕其功于一役”。 显然,曹操把这句话理解成了“毕其功于一战”,虽一字之差,却谬之千里。 这种急躁的做法终没能逃过袁绍军师谋士们的眼睛,无论是军师审配,还是谋士许攸、辛评、苏由等人,皆在劝袁绍要稳扎稳打。 袁绍虽说没甚主见,但见这么多人建议,自然也乐于点头。有那么一刻,他歪着脑袋想象着曹操暴跳如雷的场面,嘿,别说,心里还有那么点儿小激动呢。 你曹操要急于决战? 好呀,我袁本初就偏不如你愿,你能奈我何?咬我呀! 郭嘉虽然不知道袁绍他们究竟是怎么商议的,反正没过两日,对岸的袁军就开始原地玩起了泥巴,额,确切的说是开始筑泥山,表明了是要与曹老板打持久战。 反推一下,郭嘉就猜出了个大概。 可这下曹老板就不淡定了,立即升帐召开了在官渡的第一次全体大会。 来的人其实也不多,臧霸依旧领着他的人马在青州腹地搞破坏,程昱领军坚守鄄城以防袁绍绕后偷袭,刚投过来的张绣则被曹操摆在了官渡东南方的陈留以为策应。 真能唤到近前的大将也就只有于禁、许褚、徐晃、李通、李典、乐进等几人,随军谋士郭嘉、董昭、毛玠,还有一个郭嘉一直想认识才方认识的三国第一毒士——贾诩。 至于高顺、典韦,一个是郭嘉近卫头领,一个随军护卫,几乎连个坐位都没有,跟门神似的站在郭嘉身后,当起了背景。 不久,曹老板闪亮登场,匆匆扫了众人一眼,看人来齐了,便道:“今日首议,想必诸位也看到了,袁绍大军正在垒土筑山,而我军虽占了些地利之优,然则,恐时日一久,些许优势将荡然无存,我料袁军会在土山之上设起高橹(箭楼),居高临下,便于发箭,此事若成,则必为我大患也,诸公可有良策图之?” 毛玠自信一笑,出言道:“回丞相,此事臣日前便有所思虑,于是遍寻典籍,终于不负丞相所望,发现一重器,可破袁绍筑山设橹之计。” 曹操微微一愣,万没想到,他这刚问出口就有人抢着献策,果然,本丞相是慧眼识人!当然,自己领导有方那是肯定的。 曹老板先偷偷得意了一把,随后点着毛玠笑眯眯道:“哦!孤素闻孝先(毛玠之字)乃饱读诗书清廉正直之士,果是名符其实,但不知孝先口中所言之重器,又是何名堂,能否细细道来?” “是,此重器名唤发石机,以杠杆为理,辅以机括,可将巨石发于高城之上,犹如天下石雨,人力不可当之,若丞相能仿制此重器,定能破袁绍毒计。” 听毛玠这么一说,曹操立马来了兴趣,追问道:“可制有实物以供诸公一观究竟?” “呃,这,有倒是有,只不过……”毛玠一脸尴尬,吱吱呜呜道。 “快,带孤前去一探!”曹操很兴奋,撩起衣裳就打算迈步。 毛玠急道:“丞相请留步,此物,臣已经带来了。” “哦,现在何处啊?孝先方才所言……莫非皆是戏言耳?”曹操望了帐外一眼,也没看见什么庞然大物,又狐疑地看向了毛玠。 毛玠擦了一把冷汗,忙道:“臣,岂敢相戏,此物……就在此处!” 只见毛玠哆哆嗦嗦往袖口掏了半天,最后,在众人无比期待的眼神中,献出了一台迷你版的“发石机”,那做工端是精巧,袖珍可爱,叫人看了便爱不释手,特别是那发石杠杆,比之牙签儿也大不了多少。 “噗!”郭嘉忍不住偷笑了起来,心道:“得,吹了半天,您就拿个模型来应付曹老板啊,心大,佩服!” 别人尚还能忍住,但曹老板的表情就相当难看了,仿佛耳边有一只恶魔在反复进谗:“丞相,他他他,他在耍你耶。” 不愧是曹老板,努力半天还是忍住了,沉着脸色道:“若是制成实物,需几日?” “呃,丞相息怒,臣以为,还可以稍加改进……” “需几日!?” “呃,工序复杂,起,起码需十日。” 曹操一挑浓眉,不容反驳道:“本相只允你五日期限,五日之后,若见不到实物,毛玠,汝便可提头来见!” “这,是,臣遵命。”毛玠瑟瑟发抖。 深呼了一口浊气,平复了一下心情,曹操才道:“此事暂且搁下,立行二议。” “次议,袁绍主力虽已经近在咫尺,不用吾等苦苦四处寻觅,但敌众我寡,形势不容乐观,兵法云,久攻必克,久守必失,不知诸公对此有何良策?” 这的确是道难题,曹操也没指望谁能立即答上来,但还是抱着一丝希冀看向了坐在其下手的老谋士贾诩道:“不知文和先生有何见教?” 老油条就是不一样,说话也玄乎,就是不直说,让大家悟去。 见曹老板点名,贾诩便笑着道:“呵呵,古来以弱胜强者寡,恃强凌弱者众也,是故,凡战者,当以正合,以奇(机)胜。” 说白了,贾诩的意思就是:若要以少胜多,必须等待良机。 至于良机是什么,又什么时候出现,贾诩表示:“我就看看,不说话”。 这不是等于打了太极又送了回来嘛,还不如不问呢,闹心。 曹操勉强一笑,转而看向了自家女婿:“奉孝,你怎么看?” 元芳,你怎么看? 听曹老板嘴上不冒雅言改大白话了,郭嘉突然之间还真没能适应,微微一愣才道:“哦,回丞相,嘉与文和先生所见略同,不过……” 这个“不过”说的好啊,曹操与众人皆是微微伸长了脖颈,一副“请开始你的表演”的期待眼神。 再看贾诩,也是微微一愣,而后猛然侧头望向了郭嘉,缓缓眯起了他那双本就不大的眼睛。实在好奇,郭嘉待会儿又能说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第233章 反道而行 郭嘉看了诸人一眼,轻笑道:“呵呵,不过非常之事,行非常之法,吾等可反其道而行之。” 曹操陷入了沉思:“奉孝之言,究竟何意?” 郭嘉神秘一笑:“呵呵,当退军十里,重振旗鼓。” 诸将闻言大惊,纷纷出声。 “郭祭酒是要丞相退兵?此事万万不可!” “是啊,如今袁绍已大军压境,吾等身后不远便是许都,已是退无可退啊,丞相!” “丞相明鉴,郭先生之言,恕末将不敢苟同!” “嘿,此时退军,岂非未战先怯,末将坚决不退!” “是啊,这仗还没打呢,怎能先退?” “就是……”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将交头接耳,愤愤不平,唯有贾诩若有所思,嘴含笑意。 曹老板虽也是大惑不解,但他相信郭嘉绝不会无的放矢,遂忙道:“诸公安坐,且听奉孝言明。” 郭嘉起身,一指议帐之侧陈设的大地图,拜道:“主公,可借地图一用?” “嗯!” “多谢主公。” 言毕,郭嘉跨上两步,点着官渡一地道:“诸公请看,袁绍与我军隔岸对峙已有三日,之所以不曾用兵,皆因惧怕对方会半渡击之,此乃兵家常理,然则,眼下形势正如丞相所言,一旦袁绍筑山起橹必定占尽地势,与我等十分不利。” “与其如此,不如退而求其次,反其道而行,让大军后撤十里,将袁绍的十万精锐放过河来。” 于禁插嘴道:“敢问郭先生,若真将袁绍大军放过河来,当如何抵挡?” 郭嘉正欲开口,那头的贾诩忽然大笑道:“哈哈哈,郭祭酒此计甚妙,丞相,老夫附议。” 曹操一脸懵,但又不好意思直接问郭嘉,于是扭头向贾诩道:“还请文和先生为众人解惑。” “呵呵,此乃郭祭酒之计,老夫插嘴,这,不妥?” 贾诩说着望向了郭嘉,见郭嘉在那头向其拱手示意“无妨。” 才道:“大军若能退后十里,其利有三。” “其一,丞相大军一旦后撤,袁绍所筑高橹便再无用武之地,即便过河复筑,也尙需些时日,此举,赢了天时。” “其二,袁军若是过河,粮草补给自会受限,而我军则恰恰相反,便是长期僵持,亦存有战力,其又背水而战,自投险地,无疑,我等赢了地利。” “其三,能够轻易过河,袁军必然生骄,而骄兵则必败矣,此,又赢了人和。” “天时、地利、人和,三者齐聚,敢问丞相,焉有不胜之理。” 曹操恍然,大笑道:“哈哈哈,先生之言犹如醍醐灌顶,叫孤豁然开朗啊。” 贾诩摆摆手,伸手一点郭嘉,纠正道:“此乃奉孝之计,老夫岂敢居功。” “是也,孤有先生、奉孝、孝先等诸位大谋,何愁大事不成,哈哈哈,来人,速传我令,命全军后撤十里建寨拒敌……诸位将军亦下去各自整备,散帐!” “臣(末将)告退!” 出得帐外,郭嘉没走两步便给毛玠追上了。 “郭祭酒,万请留步!” 郭嘉回头见是毛玠,便笑道:“呵呵,不知孝先唤住在下有何指教?” 毛玠一脸惶恐,赶忙整理一番衣衫,肃容下拜:“不敢,不敢,毛玠还得多谢先生救命之恩。” 郭嘉笑而不语,受其一拜之后,抬脚便走。 毛玠赶紧跟上,嘴上解释道:“方才帐中,贾先生之言虽然不差,但未必道全祭酒深意。” 郭嘉脚步一顿,回身看了毛玠一眼。 “其实,除三利之外,尙还有二情!” 见郭嘉依旧没停,毛玠又追了两步,急道。 这下,郭嘉停下了,饶有兴趣道:“请言。” “一则,大军退兵十里,制造‘发石机’之事便可暂缓,若丞相真怪罪下来,毛玠尙可活命,多谢先生为我求情。” “呵呵,顺水人情,孝先不必如此。” “二则,袁绍大军虽然背水而居,然依旧势大,我料祭酒定有后手,只是……尙不知祭酒为何不在议上点明?” 郭嘉审视了毛玠一眼,果然,历史上的谋士们皆不容小觑。 沉吟片刻,郭嘉出言道:“等。” “等?!”毛玠一愣,顿觉郭嘉高深莫测。 郭嘉也没瞒着,轻笑道:“呵呵,袁绍一旦过河,必会就近集结粮草辎重于一地,以便支援前方,这可是袁绍大军的命门,究竟置在何处,等消息来了,不就知道了。” 毛玠闻言心中一颤,再看郭嘉的眼神都变了,不禁感叹:“当真是神来之笔,先生,好一招釜底抽薪啊。” “所以喽,等!”郭嘉眯着眼睛吐出一句。 按理说,郭嘉可以笃定袁绍之后会将全军的粮草辎重放在乌巢,但事关重大,无凭无据怎能叫动曹老板去偷袭乌巢,不说别人信不信,郭嘉自己都很难说服自己。 历史的大方向没有多少改变,但郭嘉却发现,只要与自己有关的人或事,都有了一丝悄悄变化,就像蝴蝶在这头翩翩起舞,却不知自己正在酝酿一场风暴一样。 他不敢赌,也不能赌。 “对,等。”毛玠闻言惊为天人,心中对郭嘉顿时佩服不已。 关系一拉近,毛玠的话自然也多了起来,陪着郭嘉走了一路,甚至在途中拿他的“发石机”向其求教。 郭嘉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出言提点了许多。 譬如,在其下按上车轮方便随时转移,在其侧添上绞盘以节省人力,又或者在发石上绑上浸过火油的草绳,可大幅度提升石丸的威力。 毕竟箭楼都是木头嘛,即便砸不坏,光烧就够让袁绍大军喝一壶的了。 这些建议让毛玠当真是如获至宝,面对郭嘉时的态度更是谦卑了不少。 …… 两军只隔着一条河,这头曹操营中有什么风吹草动自然也瞒不了袁绍的探子。 袁军探子见对岸有撤军的迹象,先是一愣,随后招过坐骑就打马回营前去报告了。 此时,袁绍正在帅帐之内悉心照顾自家的小儿子袁尚,行军多日,袁绍这宝贝小儿子因水土不服跑肚拉稀就倒下了,急地袁绍那是团团转。 都说老幺最惹父母疼爱,这话还真没错,袁绍就特别疼袁尙。 如今,袁谭、袁熙这两儿子都出息了,能带兵打仗又能治理地方,袁绍就想着拉小儿子一把。因此,这次南下用兵,他就特意把小儿子给叫上,意在“镀金”,日后也好在部下之间混个脸熟。 可没曾想,刚南下没几日,袁尙就病倒了,这简直是在割袁绍的心头肉啊。 替小儿子喂完药,还尚未起身,袁绍便听门外执戟郎禀告许攸在外求见。 “知道了。” 三步一回头地出了内帐,见许攸躬身相迎,便直言道:“何事求见?” 许攸礼毕,踟蹰片刻才道:“主公,目下两军相持已不下三日,一旦高橹架成,我军便可占尽优势,逐步消弱曹操实力,此法虽好,然依旧过于缓慢,攸现有一策,可速破曹兵。” 袁绍有些心不在焉,随口敷衍道“哦,姑且道来。” 许攸见袁绍兴致不高,微微诧异,但还是继续开口道:“呃,良策乃是分兵之计,主公大可分出一支奇兵直捣许昌,如此,可令曹操首尾不能相顾,若曹操回身去救许都,主公便可过河进兵一举破之,若其见死不救,这支奇兵也可断其粮道,久之,曹军将不攻而自破。” 袁绍幽幽一叹:“哎……” 许攸纳闷,他可是绞尽脑汁费尽心机才想到这么一个好计策,主公听了不是应该高兴才是嘛,叹气是几个意思? 遂,问道:“主公,因何叹气?” “吾儿重病,不能轻动,待尙儿痊愈,再议不迟。” “我……主公,兵贵神速,良机转瞬即逝,眼下大军身在官渡,粮草运输本就不易,肯请主公速速决断!” 袁绍一心惦记小儿子,只觉许攸越来越聒噪,抬头瞪了他一眼,沉声道:“哼,许攸,你是在教本帅做事?!” “呃,臣,岂敢,万万不敢。”许攸一个激灵,赶忙低头认错。 “此乃汝一家之言,不可轻断,待明日升帐与众谋一议,再行定夺不迟,无事便退下,吾儿还需静养。” “这,是,许攸告退。”许攸一脸荒唐地走出了帅帐。 第234章 一封家书 在冷兵器时代,想打一场胜仗靠的是什么? 一,情报。 二,兵力。 三,排兵布阵。 眼下袁曹两家胶着于官渡,论排兵布阵自是旗鼓相当,论兵力,可谓是众寡悬殊。所以,要想获胜,只能在情报上做文章。 郭嘉一回营帐,就见魏虎立于帐内,便招呼道:“呵呵,我还以为尙需些时日,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到了。” 魏虎看了郭嘉一眼,忌惮之色溢于言表,忙上去行礼:“属下拜见统领。” “免礼,这次过河给我带来了什么消息。” 魏虎忙从腰间取下步摇呈上:“回统领,幸不辱命。” “好,容我一观。” 郭嘉接过步摇熟练地拆开,取出了其间的密信,随后,细细看了起来。 他却不知身边一言不发的魏虎此时心中已是泛起滔天巨浪,万没想到,校事府在眼前之人的领导下,简直到了手眼通天的地步,哪怕是在袁绍大营,居然还有内应。 有内应也就算了,两军交战,细作相互渗透打探情报也属正常。 不过,牛逼就牛逼在这内应的身份上,着实把魏虎吓了一大跳,这也是他再见郭嘉时为何露出忌惮之色的原因。 谁能想到,他这次会见的内应居然是袁绍的亲儿子,袁熙。 魏虎都敢拿自家脑袋担保,若不是眼见为实,说出去根本就没人会信,哪怕是他自己,也足足用了一天一夜才接受。 儿子居然要反老子,说笑呢? 不,这并不是说笑,起码魏虎就笑不出来,这种事情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剩下的,只有对郭嘉的敬畏。 思忖间,郭嘉已经缓缓收起了情报,嘴上轻笑道:“哈哈哈,没想到啊没想到,袁绍的行军司马会是郭图,他居然也在。” 魏虎多嘴道:“统领,敢问此人有何不妥?” 郭嘉陷入了回忆,良久,才道:“细论起来,郭图乃是我一族亲,当年我投袁绍,与其人有过不少交集,此人可用!” “可,可用?”魏虎一头迷糊。 只听郭嘉笑道:“呵呵,去,笔墨伺候,待我写封家书送往袁营。” “呃,是。” 取来笔墨白绢,郭嘉立即挥毫,洋洋洒洒写了很多,然后邪笑着递给了魏虎,并嘱咐道:“收好它,莫要弄湿了,事不宜迟,趁夜过河。” “诺。”魏虎仔细收好,而后拔腿便走。 …… 说袁家探子一路狂飙,入了辕门之后才急急下马,正好遇上了出来透气的审配、辛评、苏由三人。 见探子一脸兴奋,审配便立即出言叫住了他:“站住,何事如此匆忙,可是曹军有了异动?” 探子见几位大佬都在,自不敢隐瞒,点头喜道:“回军师,当真是好消息,曹军开始撤了!” “什么?再说一遍!”审配一头一震,左右看了看,见辛评、苏由也是一副吃惊的神色,这才肯定自己没耳背。 “军师无有听错,曹军正在后撤!” “果是大喜事啊!”辛评激动地挥了挥拳头,而后对审配道:“军师,如此喜事,当立禀主公,劝主公立即渡河。” 审配却犹豫了,嘀咕道:“慢来,此事颇为蹊跷,其中似乎有诈。” 言毕,立即向探子确认道:“汝,可看的真切,当真是准备撤军?” 探子有些委屈,笃定道:“回军师,小人绝非虚言,沿河诸军皆是亲眼所见,怕是再等上半个时辰,连营寨也拔了,此事定不做假。” “好,那便速去禀告主公。” “诺。”探子躬身别过。 待探子走后,苏由开口道:“哎呀,实在想不通,曹操为何此时选择退兵,即便粮草再不济,也不至于撑不过三日,真是奇哉。” 辛评笑道:“呵呵,不管如何,曹操放着天险不据,可是免了我军渡河被击之险哪,当是个好消息。” “劝主公进兵,啊,呵呵呵……”三人异口同声,乃后,相视而笑。 于是乎,三人结伴前往帅帐。 没走几步,巧遇了一脸唉声叹气的许攸。 三人齐齐一愣,审配出言招呼道:“许兄,何往啊?” “哦,许攸见过诸位,几位这是……”许攸这才发现三人就在前方不远处,上行回礼。 “去见主公。” “哎……”一提主公,许攸不禁又开始叹上了。 辛评诧异:“许兄,为何叹气?” 许攸扫了三人一眼,低眉撇嘴道:“不提也罢,方才我去见主公帐中欲献良策,主公充耳不闻,只顾小儿病情,当真荒唐。” 苏由八卦道:“敢问许兄欲献何良策,不妨说与吾等听听。” 许攸也没瞒着,一五一十说了出来,临尾,还让三人评理:“诸位倒是评评理,主公如此不分轻重,岂能成大事?真是心寒。” 许攸本还想听三人说句公道话,或者安慰几句,那知此言一出,眼前三人齐齐一阵偷笑。 “呵呵呵……” 许攸不爽了,瞪眼道:“诸位何故如此,难道许攸之言有差?” 审配把玩着山羊胡子道:“呵呵,许兄莫恼,这计虽好计,奈何已无用武之地呀。” “怎会无用武之地?” 辛评嘴角一翘:“方才探子来报,曹军已有退兵迹象,仁兄之策,自然便落空了。” 许攸身躯一震,大叫道:“不可能,曹操本就兵寡,岂有自寻死路之理。” “然则,恰恰如是,哈哈哈……这不,我三人便来此寻主公商议。” “不可能,怎么可能……这,不可能,断无可能……”许攸仿佛喝高了似的,嘴上反复念叨着,身子也跟着摇摇晃晃起来。 看样子,这位受打击的不轻啊! 三人对视一眼,十分默契地没搭理“魔障”中的许攸,径自朝袁绍的帅帐走去。 小儿子袁尚吃了药躺下没多久,其憔悴的脸上就有了些血色,这让袁绍安心不少,又听探子来报曹操正在退兵,顿时喜上眉梢。 见三人过来,袁绍可比见许攸时态度好了许多。 “呵呵,诸公快快入坐。” “多谢主公。” 待三人坐下,便道:“诸公齐至帐中,所为何事啊?” 三人一阵你推我让,最后还是审配出言道:“想必主公已知曹操退兵之事,吾等前来,皆是想劝主公立即挥军南下。” “噢,好,来人,立即传令全军渡河南下,追击曹贼!” 辛评插嘴道:“主公,可如此一来,我军粮道又将延长数十里,实为不便。” “不错,先生之虑有理,那,该当如何?”袁绍微微点头。 审配道:“主公,臣等私下商议,可设一中转之地,用于暂屯粮草辎重等物,如此,可免去大军后顾之忧。” “好,好啊,当设在何处?” 苏由道:“吾等想来,乌巢乃是良选。” “好,那就定在乌巢!”袁绍想也没想就应下了,而后招过左右道:“来呀,速去传行军司马郭图、监军将军淳于琼、监军都督沮授三人来帐议事。” “诺。”执戟郎很是利索地传令去了。 不久,经过几人一通商议之后,淳于琼就成了乌巢的一把手,乐得他这一日嘴都没合拢。 为什么? 一来,本是监军的他忽然从前线改成了后勤,自然就不用上阵拼命,自然是件好事。 二来,乌巢此时成了袁绍大军的命门,而自己坐镇其中,只要不出事儿,功劳绝对是跑不了的,可谓是坐享其成,这能不开心? 三来,后勤的油水大大的有啊,能不叫其高兴? 三喜临门,便是嘴笑歪了,淳于琼都乐意。 又说郭图,待返回自己营帐之后,刚喝了口水,就听执戟郎报帐外士兵押着一人要来见他,不由出帐道:“是何人要见吾啊?” 大头兵一指那人,回道:“回司马,其人声称是名信使,替司马来送家书的,小人不知真伪,便扣下此人前来求证。” “家书?何在?!” “书信在此。” 郭图见那信使衣衫不整,蓬头垢面,活脱脱一个难民,不由嫌弃地扇了扇鼻子,撇嘴接过,顺手打发道:“带他下去洗漱一番,一会问,本官还有话问。” “诺。” 待人走后,郭图拆开信件,没看两眼,就扔掉了来信,破口大骂:“好你个郭奉孝,竟还有脸前来攀亲,真是恬不知耻,不知死活,哼,做梦去!” 第235章 内斗不歇 “放开我,小人仅是来替大人送信的,郭大人,小人冤枉啊,大人饶命啊,饶命!” 送信之人仅是一个当地的地痞流氓,趁着袁曹开战期间在乡间偷鸡摸狗,正巧被魏虎逮个正着,然后被魏虎一阵威逼利诱之后,就跑到袁营来送信了。 那人原以为能领到大赏,没想到,贪心之下却干了件领死的差事,的确很是冤枉。 看完了郭嘉之信的郭图不但很生气,甚至还迁怒于人,见那信使不住讨饶,丝毫没有心软,而是十分不耐烦地挥手道:“都愣着作甚,还不将其拖出营外斩了!” “诺。” “冤枉啊,郭大人!” “快给我闭嘴!” 士兵得令,见那人还在聒噪,便毫不客气地抬手就给了几巴掌,一串掌掴下来打地那人一嘴鲜血满地找牙。 “冤枉啊……” 再疼也比死强啊,那信使见自己将被几个大头兵架到营外杀头,自是一路疯狂挣扎,引得路过之卒纷纷注目。 “站住,此是何人,为何口中喊冤哪?”发话的正是准备回帐的许攸,闻声前来一探究竟。 军士立马答道:“回许先生,此人来替郭司马送信,小人等奉司马之命,将此人拖出营外斩首。” “信,何信?” “听闻是封家书。” 什么叫“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大军出征生死存亡皆在旦夕之间,别人收到家书都是欢天喜地如获至宝,甚至还会托信使带回信、钱财、米粮之类的东西回家,可郭图倒好,人家千里迢迢而来,回头就给砍了,此举太过反常。 所以许攸就很纳闷,问道:“既是家书,为何要斩信使?” 军士摇摇头:“恕小人不知。” “信呢,可是送去了。”许攸瞥了信使一眼,顺嘴问了句。 见许攸开口,那人似乎抓到了救命稻草,得亏郭图方才一气之下将信砸了回来,他慌忙掏出白绢道:“在,在我这儿,这位大人,还请救救小人,小人可什么都没干哪。” “拿来。” 许攸接过信来粗粗一观,内容多是些家长里短,语句之间还有些谄媚,大致上就是说郭图如今跟着袁绍混,那是前途无量,来日必将发达,而小弟的日子就不好过了,日后郭图大哥能不能拉小弟之类之类。 本来也没什么,有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攀龙附会,也是人之常情。只是这文章最后的落款不禁叫许攸倒吸了一口凉气。谁啊?郭嘉! 许攸失声道:“什么,竟然是他!” 军士见许攸如此震惊,不由疑惑:“先生,有何不妥?” “哦,无事。”许攸随口敷衍了一句,却将信攥在了手中。 正巧,郭图这时出门,见不远处军士还在墨迹,便高声催促道:“怎还没拖下去,快去!” “诺。”军士们惶恐,又看了许攸一眼,得其示意,这才放心施为,将信使拖出营外斩首了。 “见过郭司马!”许攸上前招呼。 “哎呀,原是献计不成的许大人啊,大人为何在此逗留?可知主公已然下令全军过河,怎不回帐收拾一番啊?”郭图瞥了许攸一眼,在得知许攸糗事之后,丝毫没放过讥讽一句的机会。 “嘿嘿,正欲过去,这不,恰巧撞破了司马好事,我这心中尤为忐忑啊。”许攸也阴阳怪气地回击。 两人本就不合,如今郭嘉之信又落入了许攸之手,自然是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闻言,郭图不禁微微蹙眉:“此言何意?” 许攸回身遥指营外:“哈哈哈,郭司马不正在杀人灭口嘛。” “你!这是污蔑,无凭无据,何敢出言?” “无凭无据!呵呵,那这又是何物?”许攸一抬手,将掌中之物示之。 “哼,一幅白绢而已,也算凭据?简直笑话!”郭图瞥了一眼,不屑道。 “此乃曹营谋士郭嘉手书,又怎会平白无故落到你手,不知主公见了此信,究竟会是何想法。” “你!”郭图一脸“我那啥了狗”的表情,忙开口解释:“郭嘉乃我远房族亲,其主曹操败亡之期指日可待,来信献媚求条活路,又有何不可?许攸,奉劝一句,莫要小题大做,无中生有。” “哼,但愿如此。”许攸把玩着书信,故意在郭图面前晃了晃,而后塞进了自己的袖口中,走了。 “哼,不可理喻!”郭图毫不示弱地回击了一句,而后扭身也入了营帐,眼不见为净嘛。 可郭图万万没想到,许攸扭头就把他给告了。 袁绍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一个通敌之嫌的大冒盖下来,就让郭图禁足在了自己的帐中,就连解个手,前后都有两队人看着,气的郭图整日面红耳赤,心里把许攸这小人骂了个一百遍啊一百遍。 老话说的好,“风水轮流转,今日到我家”。 这不,大军刚过了河,郭图的门客就打听到一件足可以拿来攻讦许攸的好消息,郭图闻言,便是大笑三声:“哈哈哈,果是恶有恶报,这下我倒要看看你许攸如何在主公面前交代。” 什么消息? 许攸的亲家公贪污赋税收行贿赂之事,事发了。其后果,不但许攸亲家几十口统统下了牢,连带许攸的亲儿子与侄子也给送了狱,正在严审。 而许攸为人郭图再熟悉不过,平时就喜欢贪些小财,爱占人家小便宜,郭图就不信许攸能置身事外,一但深挖下去,定是拔出萝卜带出泥,这下还跑的了? 既然你许攸不仁在先,那就别怪我郭图不义在后了。郭图如是想着,便连忙怂恿门客将此事转报给袁绍。 这还在打仗呢,两个谋士闲着没事相互打起了小报告,成何体统! 果然,闻得此事的袁绍再次暴怒,依如打郭图板子一样,也把许攸给禁足了。其实,袁绍倒是好意,仅仅是想让两人好好反省反省。 哪知,许攸的反应很大,一听袁绍要下禁足令,心虚的一批。 想想自己亲戚干得那些勾当,若真要查下去,势必要害死自己,细思恐极!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去投曹操。”许攸喃喃道。 反正大军也过了河,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许攸一咬牙,趁着袁绍大军尚未驻扎的时候,就偷跑了。 许攸这一跑,郭图自然就解禁了,平反的他逢人就开启马后炮模式,大致就是说“我早知道许攸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人”,“看看,这下畏罪潜逃了。”,等之类的话,好不得意。 …… “情况如何?!” 见魏虎深夜匆匆来访,郭嘉便知袁营那头有了消息,急忙披上一件单衣起身问道。 魏虎毕恭毕敬道:“统领当真算无遗策,许攸已偷马出了袁营,正向我方疾驰而来,据属下估计,约莫半柱香后其人便至。” “好,一路辛苦,好生下去歇息,某还需去见丞相一面。” “诺,属下告退。” 打发走魏虎之后,郭嘉赶紧收拾了一下,直奔曹操帅帐。 此时,曹操已经准备就寝了,也是一件单衣在身,听执戟郎言郭嘉有事求见,先是一愣,随后笑道:“呵呵,来的可真是时候,速请。” “诺。” 片刻之后,郭嘉近前,见曹操身穿单衣踩着脚盆,不由微微一笑:“深夜拜见,叨扰主公,嘉,实在有罪。” “哎,奉孝此言差矣,眼下大敌当前,焉能放心安睡,仅是假寐而已,奉孝深夜来访,可是有要事相禀?” “回主公,嘉,特来报喜。” “哦,喜从何来?” “主公旧友许攸来投,岂非是件天大的喜事。” “许攸来投!?”闻言,曹操虎躯一震,猛地站了起来,不顾赤脚,连跑几步抓着郭嘉急切求证道:“当真?” 随后眉头一皱:“此时来投,莫非有诈?” “当真,若某所料不差,许攸此来必能一语道破袁绍之要害所在,还请主公勿疑。” “袁绍之要害?” 郭嘉随手掏出一片竹简,道:“若许攸能说出此地,定是真心来投。” 曹操接过一看,沉吟道:“乌巢!啊,孤明白了。” 第236章 忘履相迎 “站住,前方何人,速速下马通报姓名!”严守寨门的曹军校尉遥见一人一骑绝尘而来,便带人迎了出来阻挡。 许攸一勒马缰,放言道:“吾乃你家丞相昔日好友许攸是也,特有要事求见丞相。” 校尉手搭凉棚细细一观,见其一身文士打扮不曾着甲,便道:“请先生稍待,容我代为通传。” 片刻之后,校尉回来了,向其摇头道:“先生,丞相已经歇息了,军机重地恕不留外人,还请先生明日再来。” 许攸打马转了一圈,急急下马,上前道:“这位将军,事关军机,尤为紧迫,不可延误,不若将军拿我入营,复报丞相!” 巡营校尉一听顿觉可行,点头道:“如此,暂且委屈先生,得罪!” “应当,应当。” 如是,许攸被巡营将士押到了帅帐前。 曹操帐前执戟郎见人过来,立即出声喝阻:“站住,不是说丞相已经安歇了,怎还带人过来?” 校尉拱手,交代道:“这位先生言军情紧急要与丞相面议,末将不敢怠慢,还劳执戟代为通传一声。” 许攸在后干着急,等他们扯皮完怕是天都亮了,遂上前高喊道:“孟德,走开,孟德,哎呀,别拦我,孟德!” “何人在外喧哗啊!”曹操那中气十足的声音立即从帐内传了出来。 许攸闻言大喜,紧接着喊道:“孟德公,南阳许攸来投啊!” “哎呀!” 只听帐内一声大呼,曹操就套了一双足衣(袜子)迎了出来,三步并作两步,大笑道:“哈哈哈,哎呀,果真是许公啊,好,来的好啊。” 言毕,就朝许攸恭敬一拜。 这态度,与袁绍一比,简直天壤之别,许攸真没想到曹操方见面就如此谦恭,又见曹操连鞋都没穿,心中大为感动,眼眶含泪道:“公贵为汉相,许攸今乃一介布衣,丞相为何如此谦恭!” 说着,又赶忙躬腰回礼。 “啊,哈哈哈,许公千里来投,孟德喜不自胜,今日,你我只论朋友,岂敢以名爵相提,来来来,速进帐来一叙。”曹操拉着许攸的手就不肯放,连拉带扯领其进门,当真是真情流露,彷如知己老友多年未曾一聚。 “呃,这,好,好!”许攸端是受宠若惊,不住点头,心中却道:“果然,弃袁投曹这步棋,自己还真是走对了。” 两人进帐入座稍许,好酒小菜备上,待仆役摆完撤下之后,曹操便擎起酒壶,热情地替许攸添酒,嘴上道:“呵呵,你我乃少年好友,不想今日却于此相见,当真是世事无常啊。” 一谈及“世事无常”,许攸感触良多,端起酒杯摇头苦笑:“呵呵,哎……只怪我不能择明主,屈身于袁绍帐下,言不听,计不从,还多遇小人倾轧,今幡然醒悟,弃暗投明,特来投奔故友,望赐收录。” 曹操抿了一口小酒,见许攸欲拜,慌忙放下酒杯,伸手虚扶道:“哎呀,不必如此,子远肯来,操,求之不得啊!” “这,哈哈哈,吃酒,吃酒!” “呃,多谢丞相赐酒。” 一杯下肚,曹操也不犹豫了,轻声试探道:“子远此来,可有……可有妙计助我破袁?” 许攸放下酒杯,望着曹操笑而不语。谋士都有这毛病,往雅了说这叫高深莫测,往俗了讲,这叫装十三。 许攸故意不提破袁良策,而是讲起了他与袁绍的小故事。 “呵呵,我曾向袁绍进言,劝其兵分两路,命一支轻骑精锐绕过官渡偷袭许都,使公首尾不能相顾,即便一计不成,亦可断汝粮道,来个前后夹击。” 曹操一听,猛拍大腿,露出一张夸张的惊叹脸,郑重其事道:“真乃好计,若袁绍真依子远之计,吾必败矣……呵呵,不过可惜啊,袁绍昏庸,弃而不用。” 许攸见曹操对他大为推崇,不禁喜上眉梢,继续装道:“即便不用,公也未必能胜。” “哦,子远何出此言?” “呵呵,营中军粮尚存多少?” “尚可支用一年!” “呵,恐怕,未必。” “啊,不多不多,尚可支用半年。”曹操随即腼腆道。 “哈,哈哈哈……” 许攸笑着起身欲走,曹操赶忙拉住:“子远慢来,这是为何?来来来,过来坐,请坐!” 许攸道:“我诚心来投,公为何如此欺瞒,莫非已将我视如细作?” 曹操一面安抚,一面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好几圈,再看许攸,歉然一笑:“不敢,方才戏言耳,不瞒子远,军中粮草仅够三月之用。” 许攸瞥了他一眼,又是一阵大笑,而后道:“世人皆言孟德奸诈,果然如此,若有三月之粮,公为何要退兵十里呀?” “呃,哈哈哈,兵不厌诈嘛。”曹操这句倒是大实话,只不过这诈另有深意,许攸则以为是指他两人之间的对话,便摇头一阵苦笑。 “阿瞒,休要瞒我,若所料不差,恐是军中粮草已然不济呀。” “咝……”曹操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抹着虚汗道:“子远何以知晓?” “呵呵,进兵三日便退居十里,莫不是军心浮动,就是粮草不济,此乃兵家常识。” “哦,呵呵呵。”曹操吓了一大跳,还以为许攸当真知晓自己军中底细,原来是虚惊一场。 见自己无论是真情还是假意,都做到位了,遂,忙开口求教:“子远哪,可有良策图之?不妨直言。” 许攸嘚瑟了两下,抚须道:“呵呵,公以寡敌众,又粮草不济,若不速战,必亡耳。” “嗯嗯,请讲。”曹操点头。 “我有一计,不出三日,可使袁绍大军不攻自破,不知明公可听否?” “哎呀,求先生教……” 曹操说着要拜,许攸忙扶起道:“明公无需如此。” “好,先生请言,孟德定当言听计从!” “明公善于用兵,可知三军未动粮草先行,袁绍大军虽众,粮草日耗亦是颇巨,若能捣其粮道,必能一战而胜。” “甚好,甚好,但不知……” “明公莫急,大军过河,运输不便,遂袁绍已将全军粮草聚于一处,只需引奇兵将其付之一炬,袁绍大军又有何惧哉。” “何处?!” “乌巢!” 曹操心知肚明,暗道:“哼,果然是乌巢,若不是还要用你,孤早把你砍了,瞧你这嘚瑟样,终究没出我大奉孝之所料。” 曹操余光下移,见许攸在其榻上抠脚,光这条,曹操就想把他砍了。 “好,来人……” 午时,升帐。 曹操聚众将谋士于帐内,将亲取乌巢之事说了一遍。 诸将多是劝阻,毕竟此行风险太大,而且这情报是许攸带来的,诸人根本不信任。 “主公,郭嘉附议!” 突兀的言论叫众人齐齐看向了郭嘉,皆露出不可思议之色。 第237章 霹雳逞威 曹操点着郭嘉向诸将解释道:“哈哈哈,诸公有所不知,许攸未至之前,奉孝便已猜测到了袁绍大军之命门就在乌巢,只是事关重大,不敢盖棺定论。” “而今,许攸之计与奉孝不谋而合,由此可知,许攸之言确实可信,乌巢,孤势在必得,诸公勿要复言。” 于禁上前请命:“丞相,即如此,也无需丞相涉险亲往,末将等愿替丞相分忧!” 众将纷纷附和:“是啊,末将等甘愿请命,还请丞相发令!” 曹操摆摆手拒绝道:“哎,如今大敌当前,于禁将军还需守备我方侧翼,诸位将军亦是如此,岂能轻动?纵观全军上下,唯孤之中军人马方可调动,敌众我寡,不容有失,诸公好意,孤在此心领了。” 郭嘉建议道:“丞相,此次突袭乌巢,路途遥远,艰险非常,依愚之见,当舍弃步兵,全领骑兵速攻之,一来,方便突袭,二来,也便于摆脱追兵。” 又道:“而且袁绍大军已在南岸重筑高橹,若论守寨拒敌,步卒则更胜一筹。” 曹操沉思片刻,重重点头道:“奉孝言之有理,诸位将军,速速下去清点本部人马,将所有马匹集结于中军大营已备后用,而孤之中军步卒一律补充至前线以抗袁绍大军。” “诺!”诸将领命而去。 “奉孝且留一下!”曹操临别叫住了郭嘉。 “主公有何吩咐?” 曹操一脸担忧道:“奉孝啊,此次我率军突袭乌巢虽有十分把握,然则,事成之后,袁绍必然狗急跳墙,届时,我大营危矣。” 郭嘉不迭点头:“主公所虑甚是,设想袁绍得知乌巢受袭之后,不顾粮草而是选择破釜沉舟,挥军急攻,我大营的确危矣,大营一旦被破,袁绍便可长驱直入进我腹地,一路以战养战,未必不能也。” “是啊,乌巢远在百里之外,即便皆是骑兵,也须三日脚程,这一来一回便是六日,十万大军急攻,我大营却不足一万将士,奉孝,如何能守啊?”曹操认真看着郭嘉。 郭嘉也是认真看着曹操,好半晌,才苦笑道:“呵呵,无法,唯有死守耳!哪怕战至一兵一卒,也必须要守住寨子,主公,事已至此,我等还有退路乎?” 曹操忽然伸手拉住了郭嘉,红着眼劝道:“奉孝,可愿与我同往?即使……即使大营被破,奉孝也可保全性命,继续为孤出谋划策。” 郭嘉躬身道:“多谢主公关怀,奉孝更愿替主公坐镇大营,力争六日,还望主公成全!” 曹操闻言勃然大怒,指着郭嘉鼻子骂道:“你,竖子冥顽不灵!你若死在乱军之中,婷儿岂非成了寡妇?你倒是留的坦然,可此举,对得起婷儿吗?” “主公,国之不存,何以家为?嘉,甘为主公肝脑涂地,何况,袁绍未必敢来。” 见说服不了郭嘉,曹操用力拍了拍郭嘉的双肩,幽幽一叹:“哎,但愿如此……记住,无论如何,要活下来!婷儿,她还在许都等你凯旋哪。” “是,祝主公马到功成。” “来人啊,速速备马!”曹操深深看了郭嘉一眼,大喊着跨出了帅帐。 …… 曹操带着五千精骑走了,临行前,将大营的防务全权交托给了郭嘉。 郭嘉努力装作一副没有压力的样子,实际上,面对十万大军围困,不是一般人能淡定的下来的,起码,此时的郭嘉还做不到。 除了一部分去砍伐树木赶制“霹雳车”的将士之外,中军大寨所剩兵甲不过八千,郭嘉把这些人分成了三部分,轮番上阵,也好保存将士们的体力。 若不然,别说三日,怕是一天一夜将士们就得累趴下。 如是这般,不知不觉,过了两日。 第三日,毛玠、刘晔结伴而来,给郭嘉带来了好消息,两人献上了改进后的发石机,因其发石时声如霹雳,因此,“霹雳车”之名便被众人一致所认同。 霹雳车的出现终于成功遏制了袁绍的高橹打击,曹军也不再是一味的被动挨打。 憋了一股子恶气的曹兵们见到霹雳车开到前线,皆是欢声雷动,喜极而泣。 而霹雳车的效果也并没叫人失望。 一字排开,一轮猛攻之后,曹军的反制手段叫袁绍之军大吃了一惊。 只见一个个火球冲天而起,划过湛蓝的天空,带着发出时的霹雳之声,带着划过空气的呼啸之声,重重地砸向了土山。 漫天的流火飞石颇为壮观,可比那黑压压的箭雨更具观赏性,有些懵懂的袁军甚至在高橹之上都忘了发箭,而是张着嘴,仰着头,啧啧称奇。 可下一刻,他们就知道错了。 本是豆大的火球几息间扩大了数倍,变成了足有头盔那般巨大,它带着长长的焰尾一头砸进了土山表面,发出了一声闷响,脚下的大地也为之颤,随即还溅起了一阵巨大土烟。 烟未散去,更多的巨石从那土烟中破出,像是不要命地冲撞了过来。 多数的火球砸偏了,但也有不少命中的。 只听“砰”的一声,一颗火球正中一座高橹,立即将木质的围墙打出了一个大洞来。同时,高橹之上顿时木屑飞散,像是天女散花般四溅开来,几个倒霉的袁家士兵甚至还不知发生了何事,就被这阵冲击带出了箭楼,活生生从高处摔了下来,惨叫着落地开花。 底下的袁军将士亲眼看到同伴摔成一滩肉泥,纷纷露出了惊愕之色。 没时间反应,这头唱罢那头登场,又听不远处传来一声巨响,众人不禁寻声抬头,只见那边高橹已是被巨石砸断了两脚,整座箭楼像是一个喝醉的酒徒,不停发出木料断裂的咔嚓声,一头栽下了土山。 这还没完,高橹的突然倾倒,将底下猝不及防的战士全数压在了身下,那惨叫声,呼喊声,顿时化作了一团,场面尤为凄惨。 有眼尖的,甚至还能看到一名袁家士兵伸着双手,拖着半截身子在向附近奔过的同伴求救,可又谁会搭理肠子散了一地的将死之人呢? “呕。”不少人吐了,他们有些庆幸,起码自己这头的高橹还好端端矗着,只是此时已是人去楼空。 “还不快些救火!难道尔等在此等死乎?”一个袁家小校带着百人上来支援,见土山之上已乱作一团,便四处喝止着逃兵。 被人一提醒,这些士兵才发现土山上的众多高橹都在熊熊燃烧,有些已经烧的只剩下一个黑架子,哪里还有箭楼的影子,更别说附近活人了,简直避而不及。 踟蹰间,第二轮的火石又从曹营那头飞了起来。 见识过其威力的袁家士卒哪还敢逗留。救火?开什么玩笑,逃命还来不及呢,呼啦一下,土山之上瞬间就干净了。 从某种意义上讲,霹雳车的存在,对袁军的震慑远大过于其实际的攻击效果。 一来,准头不足,指哪儿打哪就别想来,更别提什么步炮协同,没砸到自己人已经是谢天谢地了。简而言之,霹雳车只管发石,落哪儿就纯看天意了。 二来,射程不足,在郭嘉看来,这种依照杠杆原理而设计的霹雳车,其威力还不如中世纪的“配重抛石机”,那玩意才是攻城大杀器呢,不过,聊胜于无嘛,谁叫两军隔着不足四百步呢,活该袁绍倒霉。 至此,两军开始了你来我往的远程输出战,看似场面很浩大,其实一天下来死伤不过百人。 郭嘉对此,当真是乐见其成。 第238章 夜袭乌巢 话分两头各表一支。 经过三日不眠不休的长途奔袭,曹操所率的五千精骑终于到达了乌巢附近。 令曹操大感庆幸的是,乌巢守将淳于琼过于自信,或者说,太过愚蠢,居然没有散出必要的探子,设置些暗哨潜伏在周边警戒。 乌巢,袁绍的命门所在。 如今,就好比是位大美人,已经洗了白白躺上了香榻安睡,正等着曹老板宠幸一般,叫其大为开心,直呼“天助我也”。 不久,曹操散出去的探子相继来报,说已经发现了许攸所指出的那条通往乌巢的小道,只是,这条小道之上依旧有袁绍的重兵把守,硬闯,恐是行不通的滴。 毕竟乌巢乃是袁绍重地,淳于琼在此驻军不下两万之众,真要去正面硬钢,哪怕是五千骑兵也得仔细掂量掂量。 左右对此议论纷纷,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曹操闻言也是大皱眉头,忽然记起郭嘉临别之赠,便急忙将那只锦囊从怀中取了出来,谓左右道:“呵呵,诸将勿忧,我有奉孝!” 笑着拆开一看,上书几个大字:“前路若阻,可改袁旗,诈称有变!” 眨眼间,曹操的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十几圈,猛拍大腿叫好道:“妙!奉孝果有妙计助我一臂,哈哈哈……来人,将来前搜罗的袁家旗帜皆给我换上,趁今夜混入乌巢。” “诺。” 在五千将士的殷殷期盼之下,夜幕终于缓缓降临。 曹操领着五千骑兵打着袁军的旗帜,大摇大摆地开到了前往乌巢的小道之上。 行不久,便到了守备乌巢小道的关隘。 关隘驻地正设在小道中央,守军兵甲有近百人,道旁两侧各设有两座箭楼,而道上也堆满了拒马、盾车等阻碍进军之物。 不远处,还有一座烽火台,两队袁家士兵擎着火把在其间不停巡逻,看火光,交叠甚是频繁。 想来,若遇敌情,这关隘便能第一时间示警乌巢大营,随后,可想而知,源源不断的援军将淹没此地。 曹操见此,这才完全相信探子的话,如此防守严密的小关隘,哪怕强攻,也的确不易。 大军尚未及近,关隘上头就有人声传来。 “站住!关下究竟是何人兵马,深夜为何前来小道?” 来前,曹操已经斟酌好了说辞,隔着百步高声应了起来:“吾乃屯骑校尉张郃张将军本部兵马,特来乌巢求粮!” “那可有文书在身?小将也好放尔等入关。”上头顿了一顿,高声道。 “事急从权,前方主公加急用兵,遂未有正式文书发下,吾等也是奉命行事,不敢怠慢,还请这位小将军行个方便。” 守将沉思片刻,又见来人打着袁家旗号,便迟疑道:“这……” 曹操身边的乐进将军开口道:“这位将军,前方战事瞬息万变,不然,我等也不会深夜来此,张将军正在与曹军浴血奋战,我等求得粮草之后还需立即前往支援,延误不得,还请将军行个方便!” “这……好,来人,放行。” “诺!” 待开了关门,撤了拒马,曹操轻声下令全军迅速通过,倒是真的被其蒙混过了关。 大军一入关隘,便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五千将士摩拳擦掌,个个人衔枚马缚口,紧了紧腰间挂着的火油罐,手中还死死抓着一把干草。 乌巢的守军万万想不到,一支由曹操亲自率领的大军已经悄悄地溜到了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正对着如小山般高耸的粮仓群,发出狰狞地笑容。 …… 淳于琼很开心,坐镇于乌巢的这几日,简直是他这辈子最为快活的日子。当真是要权有权,要钱有钱,要人也有人,堪比土皇帝,就是少了…… 可今日,拍马的手下还真偷偷送了一位小美人过来暖床。 哎呀,好,深得吾心啊! 淳于琼心里想着:“这小子有前途!”,手上也不闲着,已经在宽衣解带了。 “嘿嘿嘿!吼吼吼!”看着帐内欲拒还迎的小美人,淳于琼忍不住发出了禽兽的低吼。 他这刚想扑将过去,大帐的门忽然就被人从外掀开了,慌慌张张冲出来一位,倒头就拜:“将军,不好了,大营走水了!” “不就是走水了嘛,派些人赶去救下不就得了,没瞧见本将军也火急火燎吗?没眼力劲儿的东西,给我滚!”淳于琼很是恼怒,这关键时刻插什么脚,没见本将军正忙着嘛。 “这……” “这什么这,还不滚!” “诺。”来人灰溜溜走了。 打发走碍事的人,淳于琼便蹑手蹑脚地入了后帐,刚想开口跟小美人打声招呼,只听帐外又有人进来了。 气地淳于琼连连跺脚,黑着脸转身大吼:“又怎么了!?” “呃,咳咳咳……” 来人被淳于琼一声大吼吓了一跳,不禁让口水给呛了一下。 “说!我告诉你,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今日我便要了你的脑袋!” 执戟郎闻言忙道:“将军,火势太大,恐是救不了了,这可如何是好!” “什么火,哪儿有火!?” “方才……” “哦,救不了就罢了,对了,哪儿的火?” “粮,粮仓!” “什么!”淳于琼一屁股跌在了地上,爬着来到执戟郎身前,摇着其躯吼道:“你再说一遍!” “乌巢的粮仓几乎全着了,救,救不了……” “我……”淳于琼一番白眼晕了过去。 “将军?将军!” 来人上前一通忙活,又是掐脖子又是按人中的,总算把几分醉意的淳于琼给唤醒了。 淳于琼有气无力道:“救,救火,快去救火!” 仅是救火,自然好办,人多力量大,这火总会扑灭的,可曹老板会叫袁军那么安逸的抢救吗?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引火成功之后,五千骑兵顿时撒开了蹄子,趁着火势在乌巢之内横冲直撞,足足杀了几个来回。 按曹操的尿性,不见大火映红满天,就绝不撤退。 五千骑兵在曹操的带领下如入无人之境,逢敌便杀,还专挑那些端着锅碗瓢盆赶来救火的兵杀。 对,就欺负你们两手没执兵器,咋滴! 一时间,整个乌巢都炸了,足有近千人倒在了去救火的路上,面对杀红眼的五千曹家铁骑,袁军仍处于蒙逼之中,甚至连有效的抵抗也组织不起来。 淳于琼最终还是来了,领着临时凑起的两千步兵火急火燎地赶到了粮仓处。 此时,整座粮仓彷如火山爆发一般,到处都是火光,黑烟,还有弥漫在空气中久久不散的焦糊味道。 “是曹军!来呀,给我杀,杀,杀!”骑在马上晃晃悠悠的淳于琼终于明白了事情的起因,自是暴怒不已,抽出配剑遥指眼前正在到处肆虐的曹家铁骑,发出了凄厉而又绝望的吼声。 “杀!” 乐进眼尖,顺手砍翻一人,便掉转马头来到曹操身侧,禀告:“主公,袁军支援已到,不如……突围!” 曹操四顾一番,随后抬手一指淳于琼,大声道:“不急,待拿下此将再突围不迟,来呀,谁愿替孤杀了此人!?” “主公,乐进愿往,哈!”不待曹操点头,乐进飞马而出,直奔淳于琼杀去。 “来将休走,拿命来!” 淳于琼见无人能在乐进手上走过一合,已是心生退意,又听他指名道姓,更是慌不择路,急急调转马头想要逃跑。 奈何他喝高了,手脚不听使唤,废了半天劲还在原地打转,结果可想而知。 “死!” 只见乐进嘴上一声大吼,手起刀落,淳于琼首级应声飞起,打着转掉到了地上。 所以喽,喝酒不骑马,骑马不喝酒,淳于琼算是死的不冤。 “全军突围,随孤杀出去!”敌将一死,全军气势大振,曹操立即下令准备突围。 “杀!!!” 乌巢的火渐渐映红了天空,让人已分不清此时究竟是深夜还是白昼,五千铁骑总算完成了他们的使命。而前路,似乎也如这场大火一般,一片光明。 第239章 郭图献策 霹雳车的出现着实叫袁绍一阵头痛。今日升帐,袁绍就想问问帐下那些谋士有没有破敌之策,最好也能弄出个“轰天车”之类的重器给予正面还击。 有人要问了,为什么要叫“轰天车”? 曹操那头都叫霹雳车了,咱老袁家出品必属精品,那怎么着也不能比“霹雳”两字弱了几分气势,是? 众幕僚自然只会摇头苦笑,若是行军打仗出出馊主意这绝对不是问题,至于奇淫巧技,不好意思,不会,他们也打心底里表示不屑。 袁绍此时才有些羡慕起了曹操。曹操是什么身份?也就比那织席贩屦的刘备好上那么一点点儿,因此才会提出“唯才是举”的这个口号,要不然,谁跟其混啊。 什么叫唯才是举?就是“鸡鸣狗盗”的人才多呀,指不定能在关键时刻发挥出重要作用,而眼下的霹雳车就是最好的证明。 而自己这头呢,冠着四世三公的名头,有得也有失,注定是与这些“人才”一路无缘的。因为自己放不下身份,也不能去自降身份,即便网罗了许多大才,个个比曹操的谋士成名早,名气也更大,可关键时刻,就是这么不靠谱啊。 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袁绍自是一阵气馁,不过他很快就调整了过来,开始打听起前线的事情了。 “这几日,前线情形如何?” “回禀父亲,虽然前线高橹尽失,让我军损失了近千名射手,但孩儿以命三军就地取材加高填厚土山之泥墙,曹军霹雳车所发石丸虽看似威力巨大,却对厚重的泥墙收效甚微,以孩儿之见,不消几日,我军便可重新夺回地利,再次给予曹军迎头痛击。” 回话的是袁绍的长子袁谭,不过这个长子受了隔代遗传,长的并不像袁绍,而是更像袁绍早逝的兄长袁基。因此,隐约觉得头上冒绿光的袁绍就索性把袁谭早早过继给了亡兄为继子承其家业,乃后,更是划出青州交给其治理。 算起来,袁谭对于袁绍可谓是亦臣亦子。 “好!吾儿做得好啊!” 袁绍听了长子的话很是高兴,正打算再褒奖几句,帐外的执戟郎突然带人闯了进来。 报信之人灰头土脸,没等执戟郎介绍其身份,就屈膝向前,朝袁绍哭丧道:“主公!乌巢……” “乌巢生了何事?莫急,且缓缓道来。”袁绍微微蹙眉,看着来人狼狈,便好声安慰道。 那报信之人十分受用,闻言,情绪也稳定了许多,片刻之后,缓缓开口道:“是,两日前,乌巢附近骤现数千曹家骑兵,趁夜携引火之物夜袭我乌巢粮仓,致使乌巢粮草付之一炬……” “住口!此事绝无可能,淳于琼其人呢?乌巢可是有两万大军驻守,岂会有失!?”袁绍闻得乌巢有失的消息脸色立即就像刷了一层白漆,顿时拍案而起,摇摆着身子,点着那报信之人,不敢置信道。 在场众人也是神色大变,比起袁绍的死不相信,他们倒是确信无疑,不过,同样也是心头狂震,暗道糟糕。 “淳于琼将军他……” “还不快说!” 见那人吞吞吐吐,袁绍更加暴怒,连嗓子也提高了八度,不知不觉,将手按在了腰间的佩剑之上。 见主公如此举动,报信之人更加害怕了,刚捋顺的嘴皮子也开始不利索了起来,哆哆嗦嗦禀告道:“淳,淳于琼将军是夜喝的烂醉如泥,待,待其聚齐兵马前来救援,粮草已然尽失大半,而且,其还被曹将,一,一刀斩于马下。” 呛啷一声金鸣,袁绍拔出宝剑狠狠劈在了跟前的案几之上,致使好好的一块矮几眨眼间断成了两截,变成了烧火料。 只听袁绍抖着手中宝剑怒吼道:“混账酒徒,死不足惜,却坏了我大事啊,啊!” “父亲,还请息怒,保重贵体。”袁谭起身劝道。 “请主公息怒!”众人也纷纷出列出言相劝。 袁绍提着宝剑扫视了一圈众人,苦笑道:“呵呵,息怒?” 旋即脸色一变,顿时化作一头择人而噬远古猛兽,凸着眼睛,扭曲着五官,大声质问众人:“乌巢集结我大军百日所需之粮草,今付之一炬,纵使我有百万大军,若无粮草,又如何克敌制胜?不怒,何人会不怒,何人不怒?啊!” “……”帐内众人一时间无言以对,诚惶诚恐。 正当众人感到束手无策之时,站在袁谭身侧的郭图却站了出来:“主公息怒,有道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可否听图一言。” “还请公则直言。”袁绍瞥了郭图一言,细细咀嚼着他的话,忽然带着一丝希冀望了过去。 “古有项羽‘破釜沉舟’方才能大破强秦,韩信‘背水一战’方成其威名,今主公粮草虽失,然大军犹在,当一鼓作气,拿下曹营才是。” “嗯,说下去!” 又分析道:“乌巢之所在,乃我军中之大密也,寻常将士难知究竟,今乌巢遭袭,不出所料,定是许攸向曹操告的密。” “公则言之有理,许攸这小人……来人,传我令,立即将许攸家小统统斩首,一个不留。”袁绍闻言恍然大悟,立即拿许攸家人泄愤了。 “诺。” 见执戟郎领命退下,郭图这才笑着道:“呵呵,主公勿忧,想那乌巢有两万重兵把守,哪能轻易受袭,即便受袭,曹军也定是出动了不少人马,正所谓此消而彼长,想必眼下曹营定然空虚,主公下令即刻挥军,必能一战而定乾坤。” 袁绍不迭点头,正准备开口答应,张郃却唰的一声站了起来,出言反驳道:“主公,万万不可!” “为何?”袁绍一愣。 “主公明鉴,曹操既然敢分兵偷袭乌巢,那大营必定有所防备,此时若去强攻,实为不智,依末将之见,当务之急,当速速回军救援乌巢,只有乌巢得保,主公才能高枕无忧。” 袁绍仔细想了想,感觉张郃的话也有些道理。 哎呀,这就有些难办了,到底听谁的呢?天秤座的袁绍表示好生纠结。 郭图见袁绍犹豫不决,心中也大为不爽。心道,我好不容易想到条妙计想在主公面前涨涨脸,你张郃分分钟就给我来了一套打脸组合拳,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嗯? 再说了,你张郃算哪块小饼干?你又不是谋士,一个武夫懂个锤子计谋呀! 如是一想,扭头就瞪了张郃一眼,继续坚持己见道:“主公,万不可犹豫,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呀,一旦破了曹营,其后便是许都,待迎了天子,收服中原,何愁无粮可取。” 郭图一句话点醒了袁绍,权衡利弊之后,终于点头道:“不错,公则之言甚合我意,我意已决,全力攻打曹营,请诸公勿要复言。” “王八”之气一振,袁绍收剑回鞘,又恢复了平时那儒雅高贵的气质,郑重下令道:“张郃、高览何在?” “末将在!”高览看了偷偷撇嘴的张郃一眼,出列领命。 “张郃在。”张郃幽幽一叹,勉强上来领命。 “令,你二人尽起本部兵马三日之内务必拿下曹操大营,此战,只许进,不许退,不得有误!” “末将得令!” 于是乎,一个时辰之后,屯骑校尉张郃、步兵校尉高览,二人点齐三万军马,朝官渡的曹操大营扑去。 而身在营中巡视伤兵的郭嘉,尚还不知一场数倍于己且艰苦卓绝的大战正在百步之外酝酿而生。 第240章 袁军杀到 曹军后营,是一片空旷的泥地,再远些,则是耸立的箭塔与泥墙的混合工事,而工事与后营之间,驻扎着郭嘉的五百亲卫,当然,还有曹老板帐下各个有头有脸的手下的亲卫与护院们。 他们是大营的后备军,临时被郭嘉集结在了此处,细算起来这股力量也是相当可观,足有一千五百之众,且个个都是军中精锐。 此处的东面,象征性地打了一圈木栅栏,那是原本由他们负责把守的粮仓,只不过现在的粮仓早已没有几日前的充盈,四五十辆空荡荡的粮车横七竖八的被废弃在那里,显得异常萧索。 而仅剩下的粮食早已被郭嘉充入了一间军帐之中,并勒令由高顺和他的五百亲卫轮流值守,一律禁止其他将士靠近,哪怕仅是看上一眼。 这也是郭嘉的无奈之举,若是将剩下的那几袋近乎是“可怜”的粮食堆在众将士的眼皮子底下,非引起哗变不可,只能瞒着众人小心分配。 前方的战事仍在持续,即便身在后营,也时不时能听到前线传来的喊杀声,一日三攻似乎也成了袁曹两军默认的惯例。 每当有惊无险地成功打退一次袁军的进攻,郭嘉总会来后营转转,因为此地除了粮仓,还是伤员们的修养之地。 前线,是将士们拼命的地方,后方,又何尝不是如此。受伤的将士们即便退下了战线,还要在医师的帮助下与死神争上争。 争来了,尚能保命。 若争不来…… 有些士卒去的很是安详,而更多的则是在后营之中哀嚎半日,在痛苦与对大限的恐惧中悄悄离开了人世。 那一具具盖着草席的尸体几近将这本是空旷的泥土铺成了一片草地,让每一个从这儿经过的人都默默地低下头去,脚步也不禁随之放慢放轻,好像怕会打搅他们安睡一样。 木栏上结着好几道长长的绳索,每条绳索足有十丈,乍看起来像是晒衣服的好场所,而此刻,其上挂的并不是衣物,而是一片片巴掌大小的竹片铭牌。 每一块腰牌,都代表着一位牺牲的曹家士卒,上面刻有他们的名字、籍贯、军中职位和所属名称。 这些铭牌,来自天南地北,却聚在了一起,不知,这是一种缘分,还是一种悲哀。 每当有微风吹过,这面由铭牌所编织的竹墙都会发出一阵阵清脆的声响,叮叮当当像是风铃般悦耳,又像是英灵在空中低语,不断向侥幸活着的人们诉说着他们曾经的故事。 郭嘉一脸肃穆的站在这面竹墙之前,久久不语。 在典韦眼中,此刻的郭嘉才是最真实的,那双平日里无比深邃的眼眸,此刻,充满着脆弱、无助、迷茫,甚至是恐惧,这些大战之前,生死之间,人人该有的情绪仿佛一下子都展现了出来。 “先生,先生?该去伤兵营看看了。” “哦,好,走!” 直到典韦轻声提醒,郭嘉才堪堪挪动脚步。 动静之间,他又恢复到了那种胸有成竹的自信状态,连眼神也不再闪烁,而是变地无比坚定,回到了往日的那种深邃与神秘,仿佛方才仅是典韦自己的错觉一般。 来到伤兵营,随意进了一帐,一股浓厚的血腥味混杂着淡淡的草药味直冲郭嘉鼻腔,叫其不由皱起了眉头,虽然不是第一次过来,但依旧不太适应这等眼睁睁看着伤员哀嚎不止却又无能为力的场面。 见郭嘉领着典韦进了病帐,帐中的伤兵一个个都挣扎着想站起来行礼,郭嘉见此,忙高声喊道:“都给我好好躺下,这又不是校场点兵,无须行礼,若真想要行礼,那就得快快好起来,本祭酒会在校场之上等着你们,但现在,都给我乖乖躺下,这是军令!” “多谢祭酒!” 郭嘉恭敬一拜:“是本祭酒要多谢诸位将士,若无诸位用命,岂能守住这座大营,这几日,主公率着骑军去狠狠踢袁绍的屁股了,不日,捷报便会传来,届时,我们就可以回家了,大家请放心,此战,我军必胜!” “必胜,必胜,必胜!” “必胜,必胜,必胜!” “行了行了,喊两句就得了,也不怕把伤口崩了,喊口号要是能打胜仗,那还要你们抗兵器干嘛,带上一张嘴不就完了……呵呵,还得好好养病,多听医嘱,多休息,都听明白了?”郭嘉连说带比划,用一种轻松语调开始调侃起众人来。 “呵呵呵,明白了!” “好,诸位安心休养,本祭酒去别处看看。” 好不容易转到了自己的营帐前,还没喝上一口水,前线的战鼓声又响了起来,郭嘉立即扭身,差点没撞到跟过来的典韦,饶是如此,身形也是一晃,险些栽倒。 典韦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郭嘉,恳求道:“先生,您不要再去了,一日三巡,就没见您停过,便是铁打的汉子也受不住啊,听俺一句劝,进去躺会儿,算俺求您了。” “主公尚无消息,军心难免浮动,若我不时时看着,恐负主公临行所托啊。” “那也不能……” “报~~~报祭酒,袁绍大军杀上来了,正在全力猛攻前线寨门,夏侯将军命小人前来求援。” “来了多少兵马?”郭嘉顿时一振,忙追问道。 “足,足有两三万,夏侯将军已经拼命抵挡,只是敌军势大,恐怕……” 郭嘉猛然击掌,大喜道:“好啊,好,太好了,来的好!” 身边的典韦像看傻子似的看着郭嘉,好半晌才出言提醒道:“这,先生,袁绍大军都杀来了,您还叫好呢,莫非是累糊涂了?” 说着,典韦还拿手想摸摸郭嘉的额头,不过随即就被郭嘉打掉了:“什么跟什么呀,我来问你,袁绍过河之军共有多少?” 典韦一愣,脱口道:“十万呀。” “这就对了!” “……”典韦耸耸肩。 郭嘉解释道:“十万大军,一下子杀过来二三万,这说明什么?” “……”典韦再次耸耸肩,这不是问道于盲么。 “嗨,这说明主公成事了,乌巢既毁,袁军自然已无粮草,唯有背水一战,若能守住脚下这座大营,袁军必败,典韦,你说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呃,好事,可……” 郭嘉抢白道:“对,守住大营才是关键。” 言毕,看向了报信之人,下令道:“回去复命,就说援军即刻就到,慢,还是不派援军了。” “不,不……”报信之人傻了。 思索片刻,郭嘉立即道:“命夏侯将军带人退居二线,可将放置在前线的霹雳车尽数拆毁以阻敌军攻势,至于那些猛火油也别搬回来了,就地洒在外围防线,我随后便会带人与其汇合,都记住了?” 见报信之人重重点头,郭嘉挥手道:“好,去!” “诺。”报信之人一路小跑而去。 半柱香后,夏侯惇见到了报信之人,听了那人回报险些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拎着那人衣领大声质问道:“你说什么?这刚打上不久就要撤,郭祭酒怕是被袁军吓昏了头了,哪有如此打仗的,哎呀!” “小人句句属实,不敢虚言。” “将军,郭祭酒暂代主公坐镇大营,其军令万不可违啊。”报信之人见夏侯惇一脸荒唐就知不好,于是轻声提醒道。 “哼,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管他来不来援军,”随后一扭头,招呼部下道:“都给我上,刀盾兵上前,给老子顶住,决不能放一个袁军上墙!” “将军!”那信使还想再劝。 “给老子滚开!”夏侯惇一脚将其踹翻在地,带着身后的刀盾军义无反顾地冲上了木寨城墙。 第241章 前线告急 大战一触即发,郭嘉心中早已有了决断,也是他第一次招呼典韦为其上甲。 说来,曹老板对帐下谋士、武将的福利还是很不错的,无论文臣还是武将皆赐了一副连环铠。 连环铠又称锁子甲、金丝软甲等,优点是不仅防御性能不错,关键还很轻便,最适合身板不咋滴的文弱书生,通常还能再配一件外甲,起到双重保护的效果。 在典韦的反复强调下,郭嘉最终还是着了一件外甲,而他这件外甲则是曹家将校级别的制式札甲,这种由一块块长方形精铁甲片从下到上层反叠而成的铠甲,乍看起来像面书札,此甲也因此得名,是东汉末年较为普遍的铠甲之一。 当然,兵卒就没有郭嘉这等待遇了,虽然也是札甲,却是削简后的“两挡”札甲,顾名思义,就是只提供防御前胸与后背,类似一件战术背心。 套上两件铠甲之后,郭嘉顿觉身子沉了不少,随意走了几步,那是步步“稳重”,颇有气势,举手投足,甲片之间摩擦起的唰唰声更是自带杀气渲染。 又见典韦将战盔递了过来,郭嘉赶忙摆手拒绝道:“典韦,这头盔就免了,若再扣上,我都感觉自己像只天线宝宝了。” 那态度,一脸的嫌弃,就跟唐僧拒绝道童献人生果似的,就差配上一句:“拿走,拿走!” “先生,刀剑无眼,小心无大错,对了,敢问先生,这‘天线宝宝’又是何名堂?”面对层出不穷的新鲜词儿,典韦又一次犯浑了,一脸的虚心求教。 “……” 郭嘉白了典韦一眼,也懒得解释,取过头巾扎起长发,扭头拍了拍典韦的后背,示意其跟上之后,便大步迈出营帐,仰天大笑三声:“哈哈哈,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好诗,好诗!” “好湿!”典韦心中当真“泪流满面”,读书人哪,不就出个帐门么,前线都打成一锅粥了,这还有心思在此念诗,该说先生心大呢,还是真的没心没肺啊。 “典韦?” “在!” “信我吗?” “自然。” “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我们走!” 两人来到校场,诸将也已甲,领着本部士卒严阵以待。 郭嘉缓缓踏上了点将台,看着底下近五千军士高声道:“战事紧急,本祭酒就长话短说,在场的许多人或许已经知晓主公已将袁绍大军的粮草辎重付之一炬,这意味着袁军已是注定大败,胜利必属我等!” “哦!哦!哦!”将士兵们兴奋地举着兵器,以此来表达激动之情。 旋即,郭嘉收起了笑容,语气也是一顿:“不过!在此之前,我等还需承受袁绍的全力报复,十万大军的全力报复,就问你们怕不怕!?” “不怕!不怕!不怕!” 郭嘉翻了个白眼,笑骂道:“少给我在这儿扯淡,怕是应该,别是说你们,本祭酒也怕死,试问天下何人不惧死乎?” “哈哈哈……” 突然,郭嘉拔剑高喊道:“笑就对了,生亦何欢,死亦何苦!大丈夫生于乱世,岂能退缩不前,当带三尺剑,立此不世之功,孔曰成仁,孟曰取义,今,我等求仁得仁,又何怨乎?袁绍虽有十万之众,但我等依旧视其如草芥,他想战,那便战,虽千万人,吾往矣!” “虽千万人,吾等愿往!” “吾等愿往!” “千万……愿往……” 五千人的呐喊声响彻云霄,这一刻,郭嘉在他们的脸上看到了豪情壮志,看到了视死如归,看到了连他都做不到的那种对生死的淡然。 “好,李通、李典上前听令!” “末将在!”两兄弟对视一眼,跨前一步,高声应道。 “令,李通领八百弓手驻守二垒,李典领一千盾甲在旁策应,我要你们在半个时辰内叫袁军不得靠近二垒半步,可是能够办到?回话!” “末将誓死完成军令。”李通、李典异口同声道。 “好,去……曹仁、曹洪、夏侯渊何在?” “末将在!”三人早有准备,闻言齐刷刷站了出来。 “令曹仁领本部兵甲严守二垒东侧,不容有失!” “令曹洪领本部兵甲严守二垒西侧,同样,不容有失!” “令夏侯渊领本部兵甲居中策应,驰援东西两侧,确保万无一失。” “三位将军,此去任务艰巨,若两门有失,我军则必亡矣,还请三位将军坚守到底!” “末将得令,誓死守住营门!” “好,高顺、典韦何在?” “高顺(典韦)在! “高顺、典韦各领一半亲卫随我驰援夏侯惇,其余人等一律退居后营加强工事,运送伤员,听明白了?” “明白!” “好,军令已毕,三军将士各司其职,来啊,擂起战鼓,即刻出发!”郭嘉大手一挥,当真是挥斥方遒。 随着战鼓隆隆,五千将士一大半都消失在了郭嘉的眼前,剩下的近千人正抬头望着郭嘉。 郭嘉深吸了一口,大声道:“走,随我上前线!” …… 此时,前线已经打成了一锅粥。 临时建起的泥墙木楼终是抵不过袁绍大军前仆后继的进攻,随着袁军攻城车顺利破开了第一道防线的寨门,眨眼间,更多的袁军士卒喊杀着加入了绞杀曹兵的行列。 夏侯惇已经在城头拼杀了半个时辰,见身边的曹卒越来越少,袁绍的兵甲则越来越多,他这颗心也是越来越沉,又见城门被破,只得放弃城上,转而带兵去堵城门了。 夏侯惇的武艺不差,作战勇猛也不假,普通士兵根本顶不住他手上的战戟三两下。 但老话也说的好,双拳难抵四手,蚂蚁多了也能啃死象,即便是一头雄狮,也有被饥饿的豺狼围攻分食的时候。 他已是身负三创,一刀在其背后,把他的铠甲卸去了大半,半吊在腰后,像极了一条铁尾巴,看上去有些可笑。可再看其背,这道长长的伤口从左肩直下到后腰,皮开肉卷,深可见骨,简直触目惊心,任谁,此刻怕也是笑不出来。 有一剑落在其左手臂上,划开了一道虎口长的血口子,虽然用破布紧缠,但依旧不停地在往外渗血,片刻就将这片白布染成了殷红。 另一创则是一支冷箭,正中其大腿,叫其下城之时颇为艰难,短短的几步路,疼得其呲牙咧嘴,五官近乎移位。 即便这样,他依然带着不足百人的队伍冲向了城门。 “皆都停手,给我退下!” 本是来势汹汹的袁军忽然在这声不知何人的喝阻声中渐渐停止了进攻,拼死抵抗的曹卒们很是庆幸,因此获得了一个喘息的机会,十分默契地往夏侯惇这位主将身边靠拢。 夏侯惇回头看了看自己的部队,这一看,不禁心中泛起了酸楚。本是近千的人马,居然在半个时辰内损了足足九成,身后这不足百名的士卒,也是个个带伤,好不狼狈。 “还不速速弃械投降,本将军可饶尔等不死!”说话间,一匹高头战马出现在了阵前,而战马之上,坐的正是高览,方才也是他在喊话。 “来将何人?可敢通名!” “吾乃袁公帐下大将高览,汝又是何人?” “夏侯惇是也!” “夏侯惇,今曹营前线已破,尔等大势已去,可是愿降?” 夏侯惇忽然笑了:“投降?哈哈哈,问问老子身后的弟兄们答应不答应?” “不答应!”近百士卒踏前一步,高声吼道。 “你可听到了?今日,只有战死的夏侯惇,没有投降的夏侯惇,有种,便放马过来,某也想会会河北大将身手究竟如何了得!” “自寻死路,来啊……不好!”高览打量了一眼夏侯惇,见其负伤累累,不禁摇了摇头,缓缓举起了右手。 高览刚抬起手准备下令冲杀,就听空中传来一阵尖啸,多年战场的经验让其瞬间做出了回避的动作,一个侧身。 只听“哆”的一声,一支短戟差之毫厘擦着高览的头盔钉在了其身后的门柱上,让高览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这要是再迟些,岂不是正中面门,那还有救吗?! “卑鄙,何人在此偷袭!?”反应过来的高览立即四下张望,嘴上也是开骂。 “袁将休得猖狂,汝家典爷爷来也!” 经典的典韦牌咆哮,使夏侯惇心头一松,深舒了一口浊气,曹军士卒也是顿露欣喜之色,不用想也知道,他们的援军到了! 第242章 越界者死(上) 见典韦、高顺带着五百亲卫前来助阵,高览不敢犹豫,果断下令进攻,一时间,夏侯惇一部又死伤了一大片,好在夏侯惇被忠心的将士护在了身后,这才成功与杀奔而来的典韦、高顺接上了头。 毕竟敌众我寡,三人仅是短暂打了个照面。 夏侯惇被两个亲卫架着上来道谢:“多谢典将军、高将军前来搭救!” 典韦哼了一声,直言不讳道:“先生是命俺来看看,抗命的将军到底死了没有,算你命大,还不快走,俺来殿后!” 高顺也出言道:“夏侯将军,先生如此命令,定有其用意,将军临阵抗命,实在不该,既然事已至此,还是保命要紧,请速速撤往二垒,此地,暂由我与老典抵挡一阵。” “莫要废话,速走!”典韦已经杀了上去,回头催促道。 “夏侯将军,走!”高顺也催促道。 见二人往身后袁绍大军杀去,夏侯惇不禁老脸一红,看着身边寥寥无几的护卫,幽幽一叹道:“哎……撤!” 待夏侯惇撤出了战圈之后,典韦、高顺也不多做纠缠,边打边退,开始收缩队伍。 高览见此,岂能甘心,立即挥军追击,死死咬住了典韦与高顺的人马,一直追到了二垒之下。 “盾墙预备!举盾上前!” “哈!哈!哈!” “弓箭手预备,放!” “嗖嗖嗖……” 不想,曹军在二垒女墙之后早有埋伏,等放过典韦、高顺回撤之军,一千盾甲立即冒出了头来,他们纷纷跳上半身高的女墙,竖起了手上的坚盾,转瞬间,结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钢铁壁垒。 这还是其次,关键是二垒四角矗立的八座高橹也是应声射下了乱箭,一支支箭头如冰雹般砸了下来,叫高览帐下追击的士兵,顿时陷入了慌乱。 聪明的人已经悄悄向持盾的袁家士兵靠拢,机灵点的人也停下了追击的脚步,转而抱头鼠窜向后退去,至于那些既不聪明也不机灵的袁兵则倒了大霉,被这套曹兵的陆空攻防体系打了措手不及。 前路有铁壁盾拒,头顶又有接二连三的箭雨,无处可躲的袁兵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伴哀嚎着倒在了前进的路上,而下一刻,或许也会轮到他们自己。 黑压压的箭雨如同汽车雨刷般扫空了近前的袁军兵潮,将二垒以外的百步地面,瞬间染成了一条血路。 泥地上,皆是插满了仍在颤抖的白色羽箭,若是让有密集恐惧症的人看到,定时头皮发麻,浑身冰凉。即便没有,那场面也堪称地狱。 说时迟,那时快,高览早在曹家盾兵出现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几番箭雨下来,更是气地暴跳如雷,双目赤红,立马高喊道:“撤!都给我撤回来,有埋伏!” 但是,还是晚了些,高览不但没咬住高顺、典韦的五百精锐,甚至还在第二道防线上丢下了近六百具的尸首。 一来一回,亏大发了。 没办法,高览只能命手下暂时撤退,在箭矢范围之外再次集结。 而这次,吸取了前翻教训的高览则是不敢大意,立即紧缩阵型,还调了刀盾上前开路,已期自己的大军能冒着箭矢上去攻破曹军的盾兵防线,只要能拿下女墙,那攻破二垒也仅是一两个时辰的问题。 这头还在组织呢,曹营那头却开了寨门。 在高览一方纳闷的眼神下,一人一马从寨内慢慢悠悠地晃了出来。 来人自是郭嘉,手上持节,背负一支大旗,驾着跨下宝马,闲庭信步似的走上了那条血染的尸路。 宝马很有灵性,下蹄也是躲着尸体,这就让人很揪心,明明是几百步的路,楞是走了一炷香的时间。 高览身边的小校提醒道:“将军,看样子是敌方首领,咱们要不要……” 言下之意就是询问高览要不要放冷箭射杀,毕竟,刚死了几百兄弟,拿曹军一个将领陪葬这也不算过分。 高览抬手就赏了其人一嘴巴子,差点儿没把小校抽下马去,见其一副委屈模样,高览喝道:“混账东西,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没瞧见他手中持节吗?万一是来投降的,你这一箭下去,还能善了?滚!” “是,是……” 见郭嘉已经到了中场驻足,高览随即举手下令道:“都别轻举妄动,容本将军先去会会其人!” 说着,便打马而出,直奔郭嘉而去。 及近,高览猛勒马缰,胯下战马一个撅蹄差点没踹到郭嘉脸上,虽然没够着,可也让郭嘉吃了一顿土。 “呸!”郭嘉搓了把脸,扭头啐了一口,对高览打招呼的方式表示相当的不满。 见郭嘉面色不善,高览反而哈哈大笑:“哈哈哈,曹军来使,不知有何贵干?” 郭嘉打量了高览一眼,撇嘴道:“特来送礼!” “哦,礼在何处?” “身后!”郭嘉扭头示意背后的大旗。 高览笑意更浓,见郭嘉其身子不壮,又长的白白净净,便讥笑道:“呵呵呵,怎么?曹军无大将了?仅派你一书生过来乞降,还是说,皆都丢不起人哪!” 郭嘉闻言,顿时好气又好笑,出言纠正道:“将军莫是误会了,本祭酒不是来投降的,是来送礼的。” “哈哈哈,好,我便收了下,多谢!”高览将战枪往地上一杵,伸手示意。 接到郭嘉扔来的大旗之后,便好心提醒道:“既然贵使不是前来投降,那就请回,对了,奉劝一句,早早回营躲着,莫要乱跑,兴许还能活命。” “多谢,不过,想来不必如此。” 郭嘉打马回头,没两步,突然像是记起什么似的又扭头道:“乌巢尽毁,袁绍大势已去,将军有这心思,不妨还是考虑考虑后路,若有幸再次蒙面,我郭嘉言出必行,可替将军向丞相引荐。” “你!” “将旗展开,会有惊喜,高将军,日后再会,驾!”郭嘉留下一个神秘的笑容,便催马而去。 高览愣神片刻,这才急急打开那面郭嘉送来的大旗,只见旗上不是曹字,也不是曹军哪位将军的字号,而是黑漆漆的四个大字:“越界者死!” 高览心头狂震,这是被耍了呀,瞪了眼逐渐远去的背影,将那旗帜随意一甩,抄起战枪打马而回,一到阵中,便振臂高呼道:“将士们,随我冲杀!” “杀!杀!杀!” 万名袁军高喊着口号,一步一步向二垒挺进。 …… 刚回营,郭嘉便火急火燎地爬上了木楼,问高顺、典韦道:“怎么样?来了没有?” “先生刚回,袁军就杀过来了!”典韦指着前方道。 郭嘉摩拳擦掌,一脸兴奋:“好,我就怕他们不来,火箭准备好了吗?” 高顺没有回话,只是一振手臂,将手中的精弓亮了出来,而后取过一支绑着布料的箭矢,随手引燃,张弓瞄准。 “好,典韦,你也下楼去准备,记住,一旦火起就带人冲出营寨,只管杀个痛快!” 典韦咧嘴一笑,向郭嘉重重点点头,抬脚就下楼去了。 第243章 越界者死(下) 典韦对郭嘉的急策佩服不已,也对将要发生的正面冲杀很是期待。 明显,高览所领的一万步卒已被那斜插在中央的四个大字给彻底激怒了,甚至忘了细查他们脚下的泥地与之前的黄土究竟有何区别。 只要足够细心,其实不难发现,前线与二垒之间有几道人为的痕迹,那里的土色格外的深暗,在阳光的折射下还会发出一阵油污自带的炫彩,那是被猛火油所浸透的土地。 可是,经过前头的一通偷袭和之后郭嘉单人匹马的言语挑衅,已是无人会去关注这些,头上的箭羽还顾不及呢,哪有心思去研究地面? 十几架好不容易赶制的霹雳车早在前线受到猛攻之时就依郭嘉之令被曹卒们一一拆毁拿来当做掩体或是堵路之用,而剩下用来配合霹雳车的弹丸、草绳、猛火油等物则随着霹雳车的毁尽也成了战场上的废弃品。 但郭嘉一个命令下去,就让这些废弃品重新发挥了作用,甚至还用它们给袁军挖了一个巨坑,就等着他们自己跳进来。 而眼下,袁军真就跳进来了。 袁军近了,更近了。 中场那支在微风中不停飘荡的四字大旗,眨眼间被一马当先的高览抬枪挑飞在了地上,随后,又在上百位前赴后继的袁军践踏下与地上的尘土混为了一谈,着实有些凄惨。 “祭酒?他们过来了!” 高楼上,高顺已是张弓搭箭将这姿势保持了许久,见远方旗帜一倒,便出声相询。 “且慢动手,再等等,我要他们未到二垒先死一半!”郭嘉一手五指紧扣在木墙边沿,一手挡在了高顺的弓箭之前,伸着脖子冷声回应道。 “好!”高顺闻言立即松了弓弦,同样与郭嘉一起伸着脑袋,观察着底下如潮水般涌来的袁军。 高览驾马驰过中场便缓缓停了下来,仰头看着木寨的方向,似乎能感应到楼上的郭嘉等人正伸头望着他。 高览不禁回头看了看那支早已葬送在士卒足下的嘲讽大旗,脸上渐渐露出了不屑的表情,仿佛就在说:“越界者死,这话听起来倒是挺霸气,不过,也就是逞逞口舌之利,雕虫小技耳,还想拿一面破旗以为缓兵之计,哼,实在够天真,鬼才信你呢!” 高览一挥长枪,直指木寨道:“传令全军,擂鼓,进攻!” 阵中战鼓应声而起,袁军踩着整齐的步伐越过了中场,朝着郭嘉所在的木寨逐渐逼近。 这次,袁军有备而来,密集的阵型加之不少擎于头顶的木盾,简而有效地抵挡了寨内射下来的夺命箭雨,一时间战场皆是箭矢入木三分的“哆哆”声,却甚少有人发出中箭的惨叫。 一波接着一波的箭矢,已不似半个时辰前那般势若雷霆,而是绵绵细雨,不痛不痒,叫人提不起半点警惕之心。 一通鼓后,高览所率之军有一大半已经过了半场,而打头的盾甲营已经与李典率领的盾甲兵绞杀在了一起,拼地是难分难解。 “就是现在,放箭!”郭嘉双眼精光一闪,在木楼上振臂高呼。 话音未落,几百支冒着烟火的箭矢冲天而起,在袁军前锋将士们的头顶上划过了一条美丽的弧线,往其背后落去。 正当前排将士还在庆幸曹兵弓手的准头何时变得这么糟糕的时候,只听阵后传来一阵阵惨叫,不禁回头一看,眼前的景象彻底把前排的袁军们给看傻眼了。 阵后,随着一支支火箭一头扎入土中,如邪火般的火苗瞬间炸裂,刹那后升腾而起,眨眼间窜上了半人来高,而附近倒霉的同袍则直接变成了一个火人,不顾一切的扔掉兵器,跑着跳着不断拍打着周身越演越烈的火焰,并在一路上发出那撕心裂肺的惨叫。 随着那几名火人的四处跑动,越来越多的地方腾起了莫名的火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零星的几道火柱渐渐扩成了一整条火墙。 有人企图自救,见身上火苗越来越大,便一头扑在地上开始打滚,想用这种最常见的灭火方式去将火灭掉,可他们万万没想到,刚扑倒在地,身上的火苗仿佛遇到了干柴,几息间烧遍了其全身,并向四周蔓延,那速度,快如闪电。 有人企图上去帮忙,可火还没救到,过于靠近的他们自己足下的草鞋却率先被附近的火苗引燃了起来,这哪还能去救人?怕是自顾都无暇了。 望着大乱的后阵,本是满满自信的高览此刻已是浑身冷汗,如坠冰窖,正如郭嘉所言,越界者,死! 那道久久不息的火墙仿佛一柄利剑将万人的阵型生生截成了两截,叫后阵不敢前进,叫前阵又无路可退。 猛然抬头,望着木楼上那略显消瘦却很是挺拔身影,高览的心顿时沉入了谷底。 先是示弱,后是诱敌,再是激将,最后放火断路,简直是一环套着一环,叫人防不胜防。 仔细回想一下,自己所做的每一个决定似乎皆被其提前料到,不,确切的说是那人根本没给自己下决定的机会,而是一步接着一步在诱导自己做下他让自己做下的决定。 这是何等心思,当真可怖!有这样的人在营之中替曹操谋划,自己真的能打下来吗? 高览不禁给自己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刹那的思绪被眼前木寨那轰然大开的寨门所打断,高览定睛一看,只见与自己打过照面的典韦、高顺已率领两队曹卒分兵喊杀了出来。 有了典韦、高顺的加入,本是绞杀在一起不分伯仲的两军刀盾实力瞬间失衡,随着高顺、典韦、五百精锐的两翼包夹,胜利的天平渐渐向曹军这头倾斜而去。 两炷香后,千余名袁家盾甲在高览的眼皮子底下被斩杀殆尽,这引起了更为恐怖的连锁反应,失了盾兵保护的袁军前锋随即再次受到了曹军箭矢的迎头痛击,几番下来,二垒近前的袁军那是成片成片地倒下,比之割草也不遑多让。 如此一面倒的强大攻势,也成了压倒袁军的最后一根稻草。 “跑啊!”不知是谁喊了一句,立即得到了全体袁军将士的响应,本是气势汹汹的袁军也如潮水般迅速退却。 高览心知大势已去,立即打马跳过火墙,回头下令道:“撤,速速撤军!” 火,最终还是熄灭了,袁军也早已退完了。 据探子来报,这次高览直接带人撤回了袁绍大营,连好不容易攻下的第一道外线也给轻易放弃了,不过高览也没便宜他们,临走时也放了一把火,仿佛是回敬一般,让郭嘉一阵哭笑不得。 入夜,战报统计出来了,此战,共杀敌六千余人,自损一千九,其中轻伤六百人,重伤二百人,打出了一个“以一敌三”的好成绩,可谓大胜。 当然,要不是夏侯惇留在前线努力送人头,这场战斗应该会更加完美。 显然,夏侯惇也意识到了这点,刚包扎完就拖着一身伤立在了郭嘉帐前,久久不语,也不让执戟郎代为通传。 “先生,这都一个时辰了,是否……”典韦收起帐帘,一脸不忍地劝说道。 郭嘉搁下毛笔,幽幽一叹:“哎,罢了,你都求了三遍了,俗话说得好,不看僧面看佛面,让夏侯惇进来。” “嘿嘿,多谢先生。” 随着典韦接引,夏侯惇这才挪着步子入了营帐,见到郭嘉背手而立,神色一怔,十分谦恭道:“罪将夏侯惇,前来向郭祭酒请罪!” “哎,夏侯将军,你不该向我请罪,应该向那些被你勒令死守前线的将士们请罪,他们本不该死,却因为将军的一意孤行,才……夏侯惇听罚!” “是,末将恭听!” “待大军凯旋,夏侯将军须一路护送阵亡将士(铭牌)返回许都,且将抚恤亲手转交给其人家属,如何,可是愿意?” “这……”夏侯惇微微诧异,这也罚的太轻了,不禁抬头看向了郭嘉。 “怎么,不愿认罚?” “不,夏侯惇认罚,且心服口服。” “好,那将军便回去好生休养,恕嘉不留。” “多谢郭祭酒开恩,末将这便告退了。” “不送。” 第244章 莫非有诈(上) “高将军到!” 执戟郎话音方落,张郃抬头就见高顺夹着战盔挠着鸡窝头闯进了帐来,跟早上出征前那意气风发的模样截然不同,倒像是被霜打的茄子,彻底蔫了。 张郃赶紧起身,三步并作两步迎了上去,嘴上追问道:“高兄,战事如何?坐,快坐下说话。” 高览默不作声地被张郃拉到席位,又听张郃开口打听,便脸露愧色,吞吞吐吐道:“我,我……” 张郃见此,更加着急,又拍大腿又跺脚:“哎呀,高兄,真是急煞我也,你我共事多年,情比金兰,还有何事需要向我隐瞒,胜败乃兵家常事,还请高兄直言。” 高览抓起头盔重重砸在了两人身前的矮几上,咣当一声发泄之后换来高览一声长叹:“哎……败了!” “败了?这,如何败的?据我所知,曹营顶天不过才一万人马啊。”张郃先是一愣,又是大为不解,遂追问道。 “哎,此事说来话长,张贤弟,容愚兄细细道来,事情得从……” 足足花了半个时辰,张郃才听完高览出师不利的前因后果,不可思议道:“所以,高大哥之军在那郭嘉的连环计下已是折损过半?” 高览无力地点点头。 张郃见此,不由大皱眉头,替自己与高览担忧道:“哎呀,高大哥,这可如何是好,主公那头仅是给了你我三日期限,首日袭营,大哥便元气大伤,往后,吾等又该如何作为?” “好贤弟,莫要再提了,高某平生征战无数,大小战役不下数十计,胜负皆有之,即便是败,也从未败地如此憋屈过,本以为破了曹营前线,便能势如破竹一举捣了曹营,却不想,被那郭嘉一把火全给烧没了,没了,全没了呀……” 说到激动处,高览抓着张郃的胳膊就不肯放,也不管脑袋疼不疼,朝身前矮几纳头死磕,“咚,咚,咚”一连三下,把自己脑门撞得一片殷红。 “啊呀呀,高大哥!莫要如此,这,这又是何苦呢!”张郃赶忙死死架住了他,一脸感同身受。 见高览已丧了战意,张郃唯有苦笑,咬牙道:“如此,小弟今夜便点齐人马去偷了曹营,替高大哥报这一箭之仇。” 刚起身,张郃就觉身子一沉,扭头一看,原是高览死死扣住了其双肩,叫其动弹不得,正纳闷呢,只听高览劝道:“贤弟,劝我一劝,那郭嘉算无遗策,定然会料到吾等今夜会去偷营,若真是如此,岂非又中了其人埋伏,还是罢了,稳着来。” 闻言,张郃偷偷撇了撇嘴,倒不是因为怕真中了郭嘉的埋伏,而是觉的此时的高览已成了惊弓之鸟,未免太长他人志气而灭了自己威风。 怎么说自己这头还有两万多的人马,本钱足够,又不是输不起,万一拼赢了呢?打仗总是有风险的嘛。 说起张郃,许多人可能不了解他,他是一位智慧与武艺并存的潜力股,其表现就是一旦遇敌,打的过就打,打不过就比脑子,连脑子还比不过就选择跑,跑不过就……呃,至少还没发生过这种惨剧。 他的座右铭就是:“不想当军师的将军就不是一个好寿星!” 这句话大概也是张郃一生的写照。 因此,他就开始动脑了,片刻之后灵光一闪,大喜道:“哈哈哈,高大哥,既如此,明日你我同去。” 闻言,高览不禁瞥了张郃一眼,从其面色上看出了些门道,迟疑道:“贤弟可是想到了妙计?快,快与我说说,究竟如何施为?” 张郃笑眯眯道:“此去可兵分两路,大哥在正面佯攻,我带人尝试偷袭东西两门,使曹军首尾不得兼顾,曹军兵力有限,即便设有埋伏,也不可能三面皆有,只要侥幸拿下一门,你我再合兵一处,共同戮力,定能一并破了曹营!” 认真倾听的高览双眼闪过一丝精光,原本颓废的模样顿时不翼而飞,取而代之是无比的惊喜:“好,好计谋,贤弟这些年的兵书真没白读,哪像愚兄,大字也不识几个,真是惭愧,惭愧啊。” “高大哥过誉了,小弟愧不敢当,如此,便……” “对,就依贤弟之计行事!” …… “典韦,现在几更了?”郭嘉此时正在奋笔疾书,抽空问了一句。 “回先生,三更刚过。” 郭嘉的笔顿了一顿,随即撇干墨迹反手将笔搁下,抬头道:“这都三更了,袁军怎还无有动静,按理来讲……该来的也该来了,居然没来,倒是有些意思……哎,行了行了,赶紧坐会儿,你不嫌头晕,我看的也眼晕了。” 为了随时报时,典韦可在帐内踱了许久,闻得此言,便朝郭嘉咧嘴一笑,赶了两步来到郭嘉身边,一屁股坐在了席上,摊着两脚得意道:“先生,俺这双腿够劲儿,别看走的多,其实一点都不累!” 郭嘉旋即白了其一眼,再次提笔道:“我知道,小马驹儿都跑不赢你,但这骑马还得多学学,好歹也是与吕布大战三百合的名将,说出去,本祭酒都替你丢人,我就纳闷了,你为什么不喜欢骑马?有这力气,多砍几个敌人不好嘛。” 典韦老脸一红:“这,俺晕船嘛。” “……” 郭嘉不禁吐槽:“晕船而已,一个是水上漂的,一个是地上跑的,你倒是说说,这两者之间有何干系?” “都颠嘛!”典韦理直气壮道。 郭嘉怒了,抽着嘴角道:“那你还赶车,马车就不颠了?” “这,这不是坐着舒坦嘛。” “就属你歪理多,罢了,我也不逼你学,不过……日后你双腿中箭跑不动的时候,可别怪本祭酒没提醒过你。”郭嘉摇摇头,当真一脸无奈,这也是他在典韦身上看到的唯一破绽,足可要了他的命。 要换了是他自己与典韦对敌,乘其不备撒一波铁蒺藜或者预先放几个捕兽夹,分分钟就能收服这只“恶来兽”。 吕布如何?典韦又如何?还不是在我郭嘉的大智慧下瑟瑟发抖,皆是一群野生的宠物小精灵。 郭嘉一边暗自得意,一边收起了笔,拿着家书校对了一遍,这才小心翼翼地叠好,转交典韦道:“典韦,趁夜让魏虎将此信送出寨,完成任务之后也别让他回来了,就让其待在许都。” “诺。”典韦郑重接下,正欲转身,忽又定住了,扭头一脸认真道:“先生,骑马真的要学?” 郭嘉微微颔首,严肃道:“若学了,保准你不后悔。” “俺明白了,多谢先生提点。”典韦恭恭敬敬行了一礼,这才拿着书信钻出了帐外。 一夜无话。 翌日,天方鱼肚白,袁军的战鼓声便响彻了整个山寨四周,不用想,又一波大战要来了。 被鼓声惊醒的郭嘉随意抹了一把脸就出门了。 登上木楼,高顺、典韦已经站在了城头坐镇,不需两人提醒,郭嘉忙打开腰间插着的望远镜,仔细观察了起来,嘴上啧啧道:“啧啧,好大的手笔,张郃与高览都来了,不下两万人马,咦,看样子他们是想分兵围攻啊。” 收起自己的秘密武器,郭嘉沉吟了片刻,猛然抬头下令道:“来人,通知东西两门守将务必严加防守,若袁军敢攻上来,不惜一切代价给我打回去,另,命人速将主公大旗和虎豹骑留在军中的旗帜都搬到寨中集合,一会儿,我有大用!” “诺!”传令兵接令而去。 第245章 莫非有诈(下) 张郃、高览自不知他们的一举一动已被郭嘉通过望远镜看在了眼里,张郃的那点小心思更是瞒不过郭嘉。 而有了郭嘉的提前示警,东西两门守将曹洪、曹仁打的那是异常坚决,亦如郭嘉之令,寸步不让,即使侥幸被袁军登山城头,随后便被曹洪、曹仁带着亲卫给灭了个干净。 见守将如此英勇,手底下的曹卒们也是嗷嗷直叫,几乎把吃奶的劲儿全给用上了。 如此激烈的抵抗让随后赶来的张郃吓了一跳,他是万万没想到东西两门比其想象的更加难以啃动,简直硬的像块茅房里的石头。 再一次,袁军的攻势被楼上的曹军成功打退了下来。 为首的小校带着一身刀伤一瘸一拐的过来汇报:“张将军!末将有负将军所托,敌军抵抗实在激烈,就好似……” “好似什么?” “就好似早有防备一样。” 张郃望着那有些残缺不全的木寨,摇头否认道:“休得胡言,分兵之策乃是吾与高将军昨夜临时起意,曹军焉能知晓?我料曹军已是强弩之末,欲与我等殊死一战,因而才会如此勇猛。” “哦,将军所言甚是。”小校思索片刻,露出恍然之色。 旋即,张郃自信一笑:“呵呵,放心,兵法有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你先带人休整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之后再攻一次,届时,曹军必失其锐气,定能一举攻克。” “对,半个时辰之后,末将定能攻下此门。”小校拍着胸脯保证道。 “好,本将军还需往西门查看一番,至于东门战事……” “请将军放心,末将当誓死完成。” “呵呵,好。” 别过东门,转到西门,张郃也发现了同样的情况,明明自己这头人数是曹军守将的三倍以上,却是寸功未力,甚至伤亡颇巨。 无法,只能好言安慰了退下来的小校几句,乃后,张郃便带着满头的问号返回了正面战场,也就是郭嘉所在的北门。 高览老远就看见张郃带人过来,一早上的摇旗呐喊令其快淡出个鸟来了,见张郃过来,立即打马迎了上去,张口就问:“贤弟,东西两门战事如何?” 张郃不得不面对现实,紧锁眉头微微叹气道:“哎,情形不甚乐观,小弟一番视察下来,东西两门抵抗之坚决当真令人匪夷所思,战前,我各命一校人马上去攻寨,结果,两头损失近半不说,大军也仅是登上个城头,且不消片刻又被守将给碾了下来。” 高览闻言也是吃了一惊,暗自嘀咕道:“不该啊,曹营之中可没那么多兵力,不惜一切要保下两门,难道他们明日不打算守了?” 这也是张郃一路过来最是想不通的地方。 按理说,守城有守城的章法,不是说将所有的守备士卒往城墙上一搁就完事了,这样做的结果只能是守住一日,第二天一准城破人亡。 若想守的长,除了必要的防守队伍之外,起码还得保留两队预备队,一队负责换防,另一队负责救急。 毕竟士兵不是机器人,那可皆是血肉之躯,一场战斗下来若没有换防的队伍,不说敌人,光战场上积累的疲惫感就能压垮他们。 至于救急队就更好理解了,战事紧急时哪方告急就前去哪方支援,起到“打补丁”的重要作用,多是由军中精兵组成,战力彪悍。 想来也是,若不能以少胜多,那不是去救急,而是去送人头了。 以上都是守城的常识,这也意味着攻城方可以用守城方的临战人数大致推测出一城或一门的守备总人数。 举个例子,若已知一门城楼上站着五百守军,由此便可推测出这门总守备人数将在一千二百人上下。 可今日东西两门曹军的情况却是极为诡异。 大体只有两种解释。 第一种,主帅犯二了。好比是一个输红眼的赌徒,将身家性命也压在了赌桌上,只为赌上这最后一搏。 第二种,曹营增兵了。一口气能将两千人齐齐赶上门头,若不是兵力充裕的可以任性挥霍,怕是也没有其它解释了。 张郃显然没理由去怀疑郭嘉的智商,那么,第二种可能性似乎也就坐实了。 如是一想,张郃猛然惊出一声冷汗,忙扭头问高览道:“今日北门有何动静?” 高览不明所以,微微一愣之后便直言道:“毫无动静,无论士卒在阵中如何谩骂,还是派小将前去叫阵,北门依旧紧闭,置若罔闻。” “竟是毫无动静!哎呀,怪哉,怪哉,今日曹营处处透着古怪,大哥,莫非……有诈?”张郃沉吟片刻,越想越觉得不妥,简直是细思恐极,颤抖着嘴皮揣测道。 高览闻言升起一脑问号,好端端的,这位张贤弟怎么忽然就怂了呢? 不解道:“贤弟,有何不妥?” “处处不妥啊,大哥,先听我一言……” 张郃将自己推测说了一遍,直把高览忽悠地额头冒汗,脊背生凉,不可思议道:“不,不会。” 张郃笃定道:“大有可能。” 两人正紧张地聊着,远处北门忽然来了动静。 只见郭嘉一身白衣劲装,手持宝剑,跳上鼓台,俯视底下不远的袁军大阵,竟是在向他们微微鞠躬。 袁军将士面面相觑,不知对方主帅跳上战鼓作何用意。 张郃、高览见此也是一脸懵逼,这位在干嘛呢? …… 典韦红着老脸劝道:“先生,恕典韦多嘴,此时正打仗呢,您脱了甲胄也就罢了,还爬上鼓台,这,这未免太过儿戏。” “别呀,我可是精心准备了良久,才有如此勇气站上台来,叫你三两句轰我下去,本祭酒岂不是很没有面子?”郭嘉不听劝,还在放倒的战鼓上原地跳了几下,听着脚底传来的沉闷鼓声,不禁露出了满意之色。 高顺也一脸尴尬道:“祭酒,您还是赶紧下来,老典说的对,大战就在眼下,正事要紧。” 郭嘉瞥了高顺一言,竖起食指朝两人摆手,一脸认真道:“啧啧,非也非也,今日本祭酒于鼓上一歌,才是大大的正事。” 旋即,招呼左右道:“来呀,起鼓!” “……” 咚,咚咚,嗒嗒,嗒 咚,咚咚,嗒,塔塔,嗒嗒…… 郭嘉踩着大鼓左右摇摆,而近身鼓手配合着郭嘉的节奏敲起了手中的边鼓,别说,大鼓小鼓一配合,那杀伐的场面一下子就浮现在了所有听众的脑海当中。 郭嘉抽出宝剑,潇洒一振,张口高歌:“醉卧于沙场,听呐喊的沙哑,笑看人世间火树银花,数风云叱咤,不过道道伤疤,成王败寇一念之差。” “……”战场之上无分敌我,皆是肃然一静。 “生死一刹那,豪气永放光华,江山如此大何处是家……” “颠覆了天下,贪一夜浮夸,人生只不过一场厮杀!赤血染黄沙,青春成白发,若是真英雄,怎会怕?!” “快刀斩乱马,金戈伴铁马,收拾旧山河在出发!不死的战马,心不会崩塌,我是真英雄,怎会假?!” 一曲唱罢,郭嘉提剑狂舞,每踏一步,通过脚下的鼓声传便了整个战场,仿佛也踏在了在场每个人的内心间。 豪迈的歌辞,配着郭嘉那因竭力而沙哑的嗓声,格外触动人心。 典韦、高顺也渐渐收起了尴尬的表情,一脸认真的倾听者。 音乐无国界,郭嘉的一通倾情演唱,哪怕是袁军,一时间也听得如痴如醉。 不过,张郃、高览则顿时慌了心神,见军心涣散心中甚是大急,对视一眼之后,齐齐高喊道:“快,攻城,给我攻城!” “杀!!!” 袁军这才如梦初醒,慌忙紧了紧手中兵器,向木寨喊杀而去。 面对汹涌而来的袁军,郭嘉仅是淡淡瞥了一眼,随后谓左右道:“接着奏乐,接着唱!” 歌声再起,即便袁军不消片刻就杀到城下,郭嘉的歌声一如方才,没有丝毫的颤抖,彷如置身事外。 第246章 空城绝唱 “先生,别唱了,袁军,打,打来了!” 典韦此刻真的有些抓狂,还替郭嘉深深地捏了一把汗,什么叫“接着奏乐,接着唱”,这人都快杀到眼皮子底下了喂,还唱呢? 典韦敢指天发誓,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淡定的主,简直比当年的吕布还要嚣张啊! “嗯哼。”高顺一声轻咳,还偷偷朝典韦招招了手,见典韦凑过头来,压低声音道:“老典,郭先生是不是……这儿,病了?” 高顺边说边拿手指点了点自己脑袋,不停比划。 “原本俺也不信,今日算是信了,俺曾听夫人说,先生当年投丞相之前生了一场大病,身子虽然好了,但这……哎,一言难尽啊,时不时就会抽上,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冒些不知所谓的新鲜词,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这怎么能习惯!什么时候抽风不好?偏偏在这关键时刻掉链子。 高顺回头看了看不足百人的守城队伍,咬牙道:“我先下去带人抵挡一阵,你速带先生撤往后营搬救兵。” 典韦郑重点头:“成!” “不好意思,打搅两位一下,我说你们长能耐了是,我还在此呢,就敢在我面前编排我,这个月的俸禄你们都不想要了?!”郭嘉猛然中断了表演,跳下台来与两人理论。 “……”两人面面相觑。 “放心,不就是杀过来嘛,山人自有妙计!”郭嘉一副大哥安慰小弟的模样,鼻孔朝天,抬手拍了拍两人肩膀。 见两人诧异望着自己,郭嘉嘿嘿一笑:“想知道,我为何仅带百人就敢前来守门吗?” “想!”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 “呵呵,等下就知道了!” 丢给两人一个神秘的微笑之后,郭嘉大声道:“来呀,竖旗,起鼓!” 郭嘉话音一落,只见那百名兵卒纷纷做出下蹲的动作,而后将脚边的旗帜给扬了起来。 眨眼间,木楼之上遍插战旗,紧凑的叫人眼花缭乱,北门之上,曹字帅旗更是随风飘扬。 …… “停,全军止步!快,快快传令,给我退回来,撤军,撤!” 随着歌声停歇战鼓突起,张郃的心一下子紧绷了起来,再见北门之上突然升起了曹操帅旗,他这一颗小心脏直接提到了嗓子眼,心中大叫一声:“不好!” 高览见身边张郃强扭马头作势欲撤,立即伸手拦下道:“贤弟,眼下军心浮动,当进军才是,为何突然撤军?” 张郃已是急地满脸通红,深吸了一口气,摇指寨门道:“哎呀,我的好大哥,若是再进,吾等将中伏矣,瞧见那城头战旗否?怕是曹操已经回营了,此时不撤,更待何时!” 高览顺着张郃的指点望去,猛然张大了嘴,不信邪地擦了把眼睛,三秒之后,高览瞬间打马扭头,急吼道:“撤,快撤!” 好家伙,那声音比张郃方才下的军令整整高了八度。 只见气势汹汹奔着寨门而来的袁军中途来了个一百八的反转,高顺与典韦再次面面相觑。 闹呢?喂,打仗呢,能不能严肃点! “呵呵,搞定,本祭酒补觉去也!”郭嘉轻笑一声,轻松地将双臂背在脑后,吹着口哨,潇洒走了。 望着郭嘉远去的身影,典韦良久才道:“不是,这,这究竟是咋回事儿,好端端的袁军咋就跑咧?” 高顺翻了个白眼,道:“你问我啊?” “啊!” “我问谁去……对了,我也得去补个回笼觉,告辞!”说着,高顺也笑着走了。 “不是……”只留下典韦在风中凌乱。 话分两头各表一支。 说高览、张郃带着人马安全回营之后,便立马聚在了一起,美其名曰“研究作战”,实际上是来相互寻求安慰的。今日,两人都吓出了一身冷汗,便是此刻还未收敛。 “娘咧,可吓死我了,得亏贤弟机灵,要不然……怕是你我皆回不来了!”高览一边说,一边拿汗巾胡乱擦着脸。 张郃还好一点,抬手抹了一把汗水,有些后怕道“是啊,果然如我所料,曹操已经悄悄回了大营,看似郭嘉在阵前一通胡闹,实则,暗藏杀机呀,幸好我等早以起疑且有了防备,若是被曹操主力围上,两万人马加之你我兄弟的性命,怕还不够填一顿虎口的。” “是啊,是啊,只是如今想再攻打曹营,已是万万不能,你我前后两战失利,主公得知此事之后,定会怪罪,怕回去……你我兄弟也不好过呀。”高览不禁担忧地看向了张郃。 两战两败,还一次比一次败的窝囊,这的确很难让人接受。不过,张郃却不怪郭嘉阴险毒辣,毕竟各为其主嘛。 要怪,大概也只能怪郭图了,要不是他向主公出这种馊主意,自己至于如此狼狈么。 “哎,郭图小人终坏了主公大事,若前日主公能听我一劝,又何至于此!” 高览灵光一闪,不住点头道:“不错,贤弟言之有理,若不是郭图之计落了下乘,吾等又岂会败北。” 这锅甩的,堪称神来之笔,换句话说,高览的意思就是:“不是敌人太强大,而是咱开团的队友太坑啊!” 心领神会的对上一眼,两位河北大佬便在帐中很是默契地达成了共识。 说来也巧,所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当高览第一次失利的时候,郭图就已经通过收买的亲信知道了军中战况。此后,郭图千叮万嘱让其人第一时间赶来汇报。 而今,亲信遵其言,一听说高览、张郃败了便匆匆赶到了郭图的私帐前来报信。 听完始末,郭图不禁幽幽一叹。 他当然是希望高览、张郃能顺利打下曹营,用以证明自己的计策是多么高明。 可事与愿违,两位河北名将两战两败不提,还损了近万人马,张郃、高览固然要受罚,但自己这个幕后之人怕也是难辞其咎,这道理放到哪儿都说的通,更别说在主公面前了。 为了逃避袁绍的责罚,郭图的小心思就开始动了起来,坐在席上眼珠子一顿猛转,一秒钟足足转了十八圈,眼皮子差点儿没着火,终于给其想出了一个好办法。 什么好办法? 恶人先告状! 郭图当即起身,一路小跑去寻了袁绍。 袁绍正准备睡个午觉,见郭图提着长袖抹着眼泪进来突然闯了进来,不由纳闷,问道:“郭公啊,缘何哭哭啼啼做那女儿之状?” 郭图狠狠抹了两把眼泪,倒头就拜:“主公!臣,特来领死!” “哎呀呀,公,何出此言?”袁绍赶紧上前虚扶。 “郭某已得知前线消息,高览、张郃两位上将军未能将曹营攻破,还损了近半人马,端是有负主公之所托,郭图乃幕后策划,焉能不罪?” 闻言,袁绍脸皮立即抽了一抽:“什么,败,败了,如何败的?” “回主公,具体详情微臣尚还不知,只是……” “只是如何?” “只是两位将军现已通令全军把守营门,不肯再次出战。” “不是还有一日嘛,这就畏缩不前了?” “依臣看来,两位将军也是一番好意,如此,方能保住帐下将士。” 袁绍乍一听也觉如此,但细品之下又品出了不同的味道,什么叫保住帐下将士? 那可是我袁绍的兵,要他俩做什么老好人啊?脑袋里立刻给高览、张郃批了四个大字:“拥兵自重!” 见袁绍面色不善,郭图心中偷乐,又道:“臣还听说,听说……” “听说什么?” “听说,张郃将军这几日皆在向高览将军抱怨。” “何言?说!” “其言,主公不肯纳其策,故此,乃败。” 袁绍拍案而起,怒道:“混账,我看其是心存怨愤,遂不肯拼劲全力攻打曹营,其人拥兵自重心必生异,来呀,速去将张郃、高览给我拿下,打入监牢。” “主公息怒,主公英明!”郭图嘴角一翘,马屁连忙送上。 第247章 颜良掌兵 “呵呵,在郭祭酒巧妙安排之下,袁军以为曹公已回到大营,遂一见旗帜升起更认定其中有诈,自然不敢再度冒进,唯有退却一途。”面对众将的疑惑,许攸不待郭嘉亲自开口便在一旁卖了起来。 “哦,原来如此。”众将恍然大悟。 郭嘉瞥了许攸一眼,倒是没怪其多嘴,摆手谦虚道:“呵呵,仅是一个小小的缓兵之计,不足挂齿,想来不过三日袁军定会有所察觉且派人前来试探,届时,我军形势便不容乐观了,甚至岌岌可危。” 旋即表情一肃道:“在座诸位,在下曾在主公当面立下军令状,誓保大营无恙,如今,三日已过,却不见主公归来,而大营粮草现已所剩无几,因此,撤军势在必行,我意,留下一队人马继续在营中接应,其余人等先行退往许都。” “这……”众人迟疑。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有道是识时务者为俊杰,袁军势大不能相抗,留下不代表有多英勇,离开也并不代表有多畏敌,皆是权宜之计,相信主公也不会怪罪。”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所剩无几”是郭嘉好听的说法,其实诸人都知道,营中早已寻不出一袋粮食,这意味着留下的兵越多越容易引起哗变。 正因如此,郭嘉才建议撤军。 荀攸无奈摇头:“敢问祭酒,欲将何人留下?” “我!夏侯惇愿留。”夏侯惇立即出列自荐。 “得了,你帐下不足百人,留下有个蛋用,祭酒,还是我留下!”夏侯渊白了夏侯惇一眼,出言道。 “郭祭酒,曹仁愿留。” “不,曹洪愿替诸位将军留守大营!” “祭酒……”李典、李通也是应声出列。 “你不行,我来!” “什么我不行,你才不行呢,别说了,我来!” “嘿,这是看不起人是,祭酒,只要给我一千人马保准守住三天,末将敢立军令状!” “祭酒,给我八百,亦可守住三日。” “祭酒,我只需五百……” 几人为了争取留下来的机会,当真是越说越离谱,撅胡子撸袖子就差没打上一架了,倒是谁也不服谁。 郭嘉很是欣慰的看着众人打闹,突然伸手压了压,笑道:“呵呵,大家也别争了,尔等皆走,我留下!” “呃……”众人面面相觑。 郭嘉解释道:“张郃、高览并不傻,如不见我在营中坐镇,定知营中有变,便会全力进攻,你们谁留下都没用,只有我留下才是目下最好的选择。” 荀攸担忧道:“这,不妥。” “再三日,由徐州支援的粮草便就到了,诸位无需担忧,而且返回许都之后,尔等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何事?”众人异口同声道。 “调集大军开赴前线,只要主公一归,就是我等反攻之日!” “那……” “我意已决,诸公请依令行事!” “得令!”众人一一上前拜别。 傍晚,木搂上,郭嘉看着披着晚霞的队伍渐渐远去,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高顺来到其身边轻声道:“先生,亲卫已集结完毕,随时候命。” “好,高顺、典韦?” “在!” “其实你们不用留下。” 高顺微微一笑:“先生愿留下,高顺又岂能偷生?反正,这条命早该没了。” 典韦也是挠挠头憨憨一笑:“嘿嘿,俺是先生护院,自然得留下,再者,俺还答应过夫人要带先生平安归去,岂能食言。” 郭嘉定睛看了两人一眼,喃喃道:“可知,此次若留下,便是九死一生?不怕吗?” “大丈夫何惧死乎!”两人回答异常坚定。 郭嘉望着西方感叹道:“主公定是被乌巢的守军给拖住了,也不知近况如何?” …… 此时,曹操正夹紧马腹飞打着缰绳,回头不住催促道:“快,再快些,日明晨曦定要赶到大营。” 话音刚落,就听前方岔道口又传来一阵马蹄声。 见对方打着袁字大旗,曹操的脸色便黑了几分,咒骂道:“这群恼人的袁兵还真是没完没了了,来啊,冲出去!” “杀!” “杀!” 两军再次绞杀在一处。 对这种遭遇战,曹操已经习以为常了,他的心,早已不在眼下,而是飘到了百里外的大营之中。 …… 又说高览、张郃,两人正打算天亮后向主公袁绍说明原委,却不料等来了郭图和他携带的袁绍之令。 深夜闯入大营的郭图叫两人顿感意外,又听郭图带来了主公的将令,还是恭敬的迎出了辕门。 “郭大人……” “来呀,速将此二人给我拿下!” 没等两人上前打过招呼,郭图率先发难,二话不说命随行侍卫将两将给扣了下来。 两人突然受到这等待遇还有些发懵,不住抬头追问。 张郃道:“郭图,你这是何意?” 高览挣扎道:“不错,为何命人缚住我等,郭图,莫非你想造反不成?” 郭图不屑道:“哼,造反,说的好,不是我郭图想要造反,恰恰相反,是尔等想反。” 张郃道:“郭图,休要含血喷人!” 高览附和:“就是,无凭无据,怎可诬陷好人,郭图,待我向主公禀明此事,定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哼,无凭无据?不知主公之令可算是凭据,今日就让你们死个明白,郭某此来特奉主公之令,将你二人打下监牢,自己看看。” 说着,郭图就将袁绍手令展示给了两人,上面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 “不可能,绝不可能,主公为何如此对我?哦,我明白了,定是你这小人进的谗言,郭图,你不得好死!”高览瞪着眼睛,一脸不可置信。 倒是身边的张郃深深望了郭图一眼,蔑笑道:“呵呵,好一个恶人先告状,高大哥所言不差,郭图,你就是一个小人,主公亲小人而远贤臣,哈哈哈,的确败的不冤。” “住口!左右,还不押下去!”郭图恼羞成怒。 “诺!” 拿下两人之后,郭图带着一丝谄媚看向了停在辕门之外的大车,一路小跑至前,躬身道:“嘿嘿,颜老将军,事情办妥了,您看,您这身子骨……” 只听车内传来一阵中气十足的声音:“放心,还死不了,我文丑义弟大仇未报,岂能了此残生,对了,营中还有多少兵马?” 郭图道:“足有近万,主公之意是想……” “不必说了,无非是想命老夫继续进攻曹营,郭先生大可回去复命,颜良定不负主公之托。” “欸,好,好好好,那此事便拜托颜将军了,郭某还需回去复命,告辞,告辞!” “嗯,退下。” 第248章 对阵颜良 翌日,袁军复来。 一万军士浩浩荡荡在木寨北门摆开了阵势,这让寨内的郭嘉颇为诧异,对袁军隔日便来的举动甚为不解,甚至一度怀疑自己的“空城计”已被张郃所识破。 正当郭嘉百思不得其解时,随后,眼尖的高顺就为其解了疑惑。 “先生,你看!”高顺一手打着凉棚一手指着袁军阵中大旗喊道。 郭嘉连忙掏出望远镜观察,随后喃喃道:“原来如此,袁绍居然临时换将,这招倒是打了我们一个猝不及防,如此一来,我们便有大麻烦了。” “先生,那个,俺能否……”典韦搓着手,一副想要讨要又难以开口的腼腆样。 “呵呵,拿去,你们也看看。” 典韦欢天喜地的接过望远镜,忙学着郭嘉的姿势看了起来,嘴上不住啧啧道:“啧啧,好东西啊,当真是个宝贝,颜字旗,难道会是颜良?” “老典,也让我瞧瞧呗,别老一人占着不放,先生都说了,一起!”高顺其实对此也很有兴趣,见典韦看的欢,不禁凑上去催促。 “拿去,可端好了,别摔着。”典韦过完瘾后,依依不舍地交给了高顺。 高顺一通观察后,同样也是赞不绝口:“先生请收好……当真是件好宝贝,若是我军将帅都配有此神物,定能料敌先机,百战不殆。” “呵呵,别羡慕了,若能活着回去,我每人送你们一件。” “当真!?”典韦、高顺一脸惊喜。 “自然当真,不过……眼前可是河北名将颜良,出了名的彪悍,此劫,不好过呀。”郭嘉不由担心道。 眼下,木寨仅剩下他郭嘉的五百亲卫,比起跟莽夫过招,郭嘉其实更愿意跟聪明人打交道,因为聪明人才知道忌惮,而莽夫则……呵呵,算不到啊。 这种无力感与秀才遇到兵是一样一样的。 见郭嘉猛皱眉头,典韦则拍着自己胸脯道:“嗨,先生是否多虑了,他颜良是河北名将不假,但老高与俺也并非是吃素的,怕其作甚,若先生肯允,俺愿下楼上前叫阵,杀杀其人锐气。” 高顺缓缓点头道:“先生,典韦所言甚是,虽说我等目下兵少将寡,闭门不出反倒令人起疑,一旦大军攻来后果则不堪设想,不如先发制人。” “可有把握?” 高顺、典韦对视一眼,齐齐点头道:“有!” “好,如此,就拜托二位将军了。” …… “报,报将军,曹军出寨了!”斥候打马回报。 “来了多少人马?” “呃,两三百人。” 颜良微微一愣,随即放声大笑:“哈哈哈,两三百人就敢挡我上万之众,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报信斥候倒不觉意外,出言提醒道:“回将军,来将特来叫阵!” “可是通了姓名,不知何人要来送死?老夫可从不斩无名之将。”颜良傲气道。 “一位自称典韦,一位名唤高顺,前者小人略有耳闻,听说其与吕布曾大战三百回合未分胜负,乃曹操帐下名将,只是后来似乎犯了大错,被曹操除了军籍,至此销声匿迹,没想到会在此处出现,至于后者,则是吕布陷阵营统领,同样也是大有来头,便是其二者在前叫阵。” 颜良不屑道:“呵呵,吕布之名早已是过往云烟,拿一死人吹嘘,还真是浮夸,至于高顺,二流武将不足为惧,好,待老夫前去会上一会。” 说着,颜良就打马出阵来到了阵前。 “嘁!” 扫了一眼两将身后不足三百的曹兵,颜良不禁失声讥笑了一下,而后才将眼神落到了近前的两人。 “你二人何人是典韦,何人又是高顺?”颜良拖着大刀上前两步,故意抬着脑袋拿鼻孔冲着前方两人,一股子端倪天下的气势,高傲的不行。 “高顺在此!”高顺一振长枪,表明身份。 “汝家典爷爷在此,可敢与俺一战?!”典韦翻身下马,从马背上取过双戟比划着挑衅道。 颜良眼珠子瞟了典韦一眼,忽然笑道:“呵呵呵,原来是位步将?也好,老夫待会儿再来取尔狗命!” 说着,颜良就把眼光放在了高顺身上:“高顺,可敢与老夫一决雌雄?” 在颜良看来,骑将打步将本就胜之不武,见高顺是骑将,自然就中意他了。 高顺不觉诧异,认真点头道:“好,那就由高某先来领教河北名将是否名符其实。” “来呀!”颜良一举长刀很是干脆。 “哈!”高顺打马飞出,手中长枪顺势擎在身前当作骑枪,直奔颜良面门而去。 电光火石间,两人错马而过,兵器相交迸出一阵星火。关键时刻,颜良用刀面抵挡了高顺的突刺,反手就一荡。 手中大刀带着风声刮的高顺背后生凉,想也不想就扑在了马背上,险之又险地躲过了颜良劈出的追命一刀。 “哼,有些劲道!” 仅是一合,力量高低立判,高顺不由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方脱战圈也不忙着拉马回头,而是在马背秀了一把骑技,一个侧身竟反骑战马,手中长枪猛然往颜良后背递出。 这一枪,极为刁钻,正是看准了颜良心生得意放松警惕的刹那。 颜良回头的笑容没过片刻便是一僵,急急催马往前越出一步,这一步也很关键,只见高顺的枪尖擦着颜良的盔樱闪过,仅是取了一段穗条。 啪嗒一声,头盔上的红樱掉地,颜良不禁低头瞄了一眼,抬手一摸,当即惊出一身冷汗,便急忙收起了骄心,再看高顺,则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好枪法,不过,还差了那么一点儿!” “河北名将,果然名不虚传,砍将不行,躲得倒挺快啊!”高顺立即反唇相讥道。 “你,找死!”颜良闻言,脸色顿时一黑,再次举刀打马。 “来的好!” 叮叮当当眨眼过了三十合,两人在场上打的有来有往难分难解,典韦则在一旁干着急。 “吃我一刀!”颜良见高顺如此难缠,不由祭出了所有实力,将手中长刀舞成乱花,快不见影。 高顺心中一颤,慌忙转攻为守,执起长枪护在身前。 果然,刹那之后,颜良大刀如追星赶月般狠狠砸到了高顺手执的枪身之上,顿时枪上溅起一阵火花,犹如一根仙女棒在空气中不停燃烧。 颜良见此招无功而返,没有一丝泄气,脸上反而闪过得意的笑容。 高顺看的仔细,正纳闷呢,只觉身子一沉,险些被压到马下去,恍惚间,瞥见颜良已再次出手,将大刀刀背当大锤来使,猛然又是一砸。 这是颜良看家的杀招,名唤“三叠浪”,此招祭出难逢敌手,大刀眨眼间打出三刀那效果可是成几何式的爆发,绝对比连砍三刀来的更加犀利。 高顺受到此招,也是亡魂大冒,虽然能安坐在马背上,却是双臂发颤,险些连长枪也是脱手,神情极为狼狈。 “高顺退下,典韦来也!”典韦时刻关注着场中情形,见高顺转攻为守就已发觉不对,此刻又见颜良发大招,立即挺身而上。 “叮当”一声,本是夺命的一刀被典韦的铁戟硬生生架住,这才免了高顺被颜良大刀一分为二的厄运。 “多管闲事,给我死去!”颜良见十拿九稳的杀招依旧不中,立刻斜眼瞪了冲上来的典韦一眼,挥舞起手中大刀,恼怒地朝其砍去。 高顺见此,立即打马回阵,不敢有一分停留。 第249章 怒斩颜良 “休得猖狂!”面对颜良劈头砍来的大刀,典韦毫不惊慌,将手中双戟迅速一交稳稳架住。 “嘿!”颜良见大刀被架,一时也毫无办法,又不想中途舍弃攻击,只能龇牙咧嘴继续施力。 “哈!”典韦天生力大,即便无马又在下风,照样将颜良的大刀渐渐给顶了回去。 颜良此时已是青筋暴起,奈何还是无力阻止刀背抵近自家怀中,不免心中大震,暗呼:“这厮好大的力气!” 短暂的比拼之下,颜良自知在力量上略输典韦一筹,便急中生智猛然将大刀往回一拖,反朝典韦下路撩去。 典韦哪能叫其得逞,就在颜良撤刀刹那已是一个侧身躲过了颜良的变招,并狠狠踹出一脚,正踢在颜良胯下的战骑马腹之上。 典韦这一脚蓄势已久且势大力沉,七八百斤的战马挨上就是一声哀鸣,四蹄凌乱几步,轰然倒地。 马上的颜良更是猝不及防,感觉胯下战马作势欲倒,便提前一托马背跳了下来,看着眼前因马匹坠地扬起的漫天尘土,心中不禁大呼侥幸,还好自己眼疾手快,若不然被战马压在身下,即便不死也是重伤。 可颜良尚未庆幸几秒,便立即感到背后有一阵杀气袭来,回头一看,居然是典韦跳过战马举戟杀到。 烟尘之中,只见一头洪荒猛兽踏尘而来,手中战戟也是舞地虎虎生风,颜良本就失了先机,如今又被典韦追上,只能举刀勉力抵挡。 “叮叮当当”一阵,眨眼十合过去了,典韦虽未能建功,却把颜良逼得连退十步,不再像对阵高顺那般从容,甚至,非常狼狈。 典韦一戟抗在肩上,一戟指着颜良鼻子,咧嘴嘲笑道:“哈哈哈,颜良老儿,如今你也是位步将了,还敢小觑俺典韦否?” 颜良有苦难言,心道:“没曾想这厮还是个小心眼,糟了,我命休矣!” 喘上口大气的颜良紧着大刀,抖着胡子喊道:“有本事,等我施展大招,这一招,定能取你狗命!” “哇呀呀,老儿,别光说不练,来呀,典爷爷等着!”典韦一提双戟很是期待。 “大招来也,告辞!” 结果,颜良一收架势,抗起大刀扭头就跑,还真是脚下带风,眨眼间跑出了十丈开外。 典韦见此眼睛一凸,好半晌才反应过来,立即捶胸顿足怒道:“你个阴险老贼,咋跑了撒,说好的大招呢?” 不带这么欺负老实人的,典韦怒了,拔腿便追。 “这傻子真好骗!”颜良奸计得逞正得意呢,不禁回头一看,差点没把下巴惊掉地上,只见典韦就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甚至抽空擦着双戟朝他露出一张笑脸。 典韦这一笑就不提了,简直比哭还难看,此时在颜良眼中他的笑容完全是来自地狱的微笑,满满都是恶意,怎么看怎么讨厌。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你……”颜良的确惊得够呛,他万万想不到典韦居然跑的这么快,又能打,又能追,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掀桌啊我去! 见跑不过典韦,颜良又生一计,放下长刀开始拖了起来。 “咦!”典韦咦了一声,顿觉颜良这招有些眼熟,便心中暗自防备。 果然,片刻之后前头的颜良脚步一顿,旋即扭身甩刀,靠着冲刺的惯性和腰身发力,猛然回头就是一刀跳斩。 要放一般人还真躲不过,不过,典韦岂是一般人。再者,见识过关羽这位耍大刀的鼻祖武艺之后,颜良的拖刀简直是在班门弄斧,且破绽百出。 典韦嘴角一扬,一个滑铲就追到了颜良身侧,战戟顺势一扬,错身之际不但躲过了颜良的致命一击,甚至还有余力反击,将颜良的肋下开了一道大口子。 颜良闷哼一声,紧接着就是一个驴打滚,待起身之后,看着肋下涓涓的鲜血,露出了骇然之色:“这,怎么可能!” “呸,雕虫小技也敢来阵前卖弄,当真不知死活!”典韦滑铲时吃了些灰,不禁啐了一口。 “啊……老夫与你拼了!”见血的颜良也开始拼命了。 “哈哈,来的好!”典韦大笑,这才是他要的战斗。 两人再次战作一团。 一时间刀光戟影此起彼伏,甚至将两人周身土地掀地尘土飞扬,好不精彩。 楼上的郭嘉也是着急,见袁军蠢蠢欲动,赶紧趴在木寨上大喊:“典韦,速战速决!” 郭嘉这句话,把单挑的两人皆给震醒了。 颜良一愣,旋即扭头大喊道:“上,都给我上!” “杀!”袁军闻言,立即冲杀了过来。 “哈哈哈,想杀我,可没那么容易!”颜良见大军将要杀到,不禁又嘴贱了起来。 典韦一人面对万人的冲锋依旧不惧,只是脸色更加阴沉,忽然,典韦暴喝一声,双戟奋力一绞,将渐渐脱力的颜良大刀给直接缴翻在地,随后一个漂亮转身,就将另一支铁戟架在了颜良的脖颈上,冷声道:“要取你狗命,似乎也没这么难!” “不,不要……” “噗嗤” 典韦潇洒转身,抖了抖铁戟上的鲜血,而后缓缓向颜良留下的那匹战马走去,此刻,那战马已经站了起来,不过因为没了骑手,所以不停在场中徘徊,正好便宜了典韦。 冲杀的袁军片刻杀到,却不敢继续追击,而是第一时间护住了突然跪下的主帅。 小校慌忙下马,扶起颜良问道:“将军,您无恙?” “嘶……”颜良想开口说话,但这一开口,便听到了风声。 霎时,颜良脖颈崩裂出一道细如发丝的血口,正像高速水枪似的往外滋血,那风声竟原自于此。 典韦的戟尖太快,快的颜良以为没有受到伤害,不过此时已是真相大白,颜良惊恐的捂住了自己的脖颈,奈何鲜血如喷泉一般怎么止也止不住。 “咳,咳咳……”颜良全身开始抽搐,抓着左右之人的手臂就是不肯放下。 “将军!” “将军!!!” “啊。”一阵挣扎过后,颜良望着天空失去了焦距,抓着他人的手也渐渐划到了地上。 “将军他……死了!” “为将军报仇!” “对,为将军报仇!” 正当袁军收拾情绪准备再次发动进攻之时,典韦忽然打马来到阵前。 这一举动把袁军可吓了一跳,原本的气势也是丧失殆尽,纷纷后撤了几步,一脸警惕地望着典韦。 一人吓退万人的场面,真是难得一见。 典韦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告诉袁绍,有俺典韦在此,什么河北名将,他来一个俺便杀一个,来两个俺便杀一双,袁绍不是号称武将近千员么,典韦恭候大驾!” “嘿,嘿,嘿!将军威武!嘿,嘿,嘿,将军无敌!”曹兵们见此也是热血沸腾,情绪高涨,不由放声助威。 “撤!”袁军不知谁喊了一声,上万袁军又如潮水般开始退却。 …… 寨门一开,典韦瞬间获得了战神般的待遇,两边曹兵不停武动着手中兵器,叫得比狼还欢。 高顺也迎了出来,语气中带着羡慕道:“老典,行啊,今日一战,当得名留青史,恭喜了!” 典韦红着脸挠头憨笑道:“嘿嘿,俺可没想这么远,能退袁军就好,没想到袁军都是一群熊货,方才别看俺放大话,实则怕的要死呢。” 听到典韦的大实话,高顺瞬间被气笑,无奈摇起了头。 “典韦!”郭嘉匆匆从楼上下来。 典韦一脸激动道:“先生!” 郭嘉来到典韦面前,抬起拳头便是一锤,兴奋道:“干的漂亮!” “呵呵,俺可不比先生,拿几面破旗便能退了袁军,只能上阵打打杀杀干些累活。” 郭嘉一愣,望着高顺揶揄道:“瞧瞧,变坏了,老实人都会拍马屁了,关键我还特爱听,高顺,这可如何是好?” “啊,哈哈哈……”几人相视而笑。 第250章 双双来降 历史上,关羽的确斩了颜良。不过现在,因为有了郭嘉的搀和,刘备三兄弟少了些分离的波折,也变相的改变了官渡之战的几件大事。 譬如张辽、徐晃迎战颜良时只是致其重伤而不是阵亡,少了关羽的大刀叫其人苟活了些日子,不过有道是不做死就不会死,没想到养好伤的颜良又来典韦面前卖弄,反倒将典韦推向了神坛,除吕布之后恐是无人能敌。 当然,这只是曹军将士一致认为的结果,却不是郭嘉的。 郭嘉知道,起码云哥就第一个表示不服,更别说关、张两位猛将,还有日后横空出世的“锦马超”。 其实,若要在曹营中列个武将综合实力排名,首位宝座绝非是典韦,而是夏侯惇。 很多人奇怪,为什么是夏侯惇呢? 因为夏侯惇是唯一一位两次跟吕布交手能全身而退的男人。 第一次,以一人之力单挑吕布、李傕、郭汜三人,全身而退。 第二次,独战吕布一个时辰,也是打满了三百合,得了个平手。 再例数内战成绩,五合能令张辽刀法散乱,不满五十合便能败高顺,简直牛逼的不行。 但话又说回来,若论马下功夫,典韦乃是曹营之中第一人,当之无愧。 吹典韦的事儿暂且搁下,再来看看退却的袁军。 抬着颜良尸首回营之后,几个小校就开始迷茫了,连颜良这么猛的主将都歇菜了,那接下去的仗还怎么打呀? 几人一通讨论,不禁想起了他们的老上峰,也就是被郭图施诡计撸下来的张郃与高览。 在他们于帅帐紧张讨论的时候,张郃、高览这对难兄难弟也在牢笼里谈起了人生与理想。 “哎,高大哥,你说咱们这辈子图个什么?”张郃望着远处忙碌的士卒感慨道。 高览正四十五度仰望天空装深沉呢,闻言,继续保持着“悲天悯人”姿势答道:“这还用想,自然是建功立业封妻荫子,将吾等英名流芳于后世。” “若主公肯用田大人之略,再拖上三年,官渡之战,何至如此被动。” “贤弟,别提了,你我皆知田大人之事乃是逢纪进的谗言,读书人,相互倾轧起来皆是杀人不见血,比我们这群粗人还狠上十倍……呃,当然,我不是指贤弟你哈,千万别误会。”高览赶紧扭头朝张郃笑了笑,算是赔了个不是。 张郃淡淡一笑,根本没放在心上,而是替自己的前途堪忧,叹息道:“哎,说什么也迟了,主公不能识人,日后必亡,我等只不过先走一步而已,莫说逢纪,仅是一个郭图,便能叫咱们锒铛入狱,生死由天不由我,当真是可悲呀。” “嗨,这不是还没动手嘛,贤弟,主公仅是亲信了小人,日后定会明白我等苦衷,还咱们一个公道。” “呵呵,但愿如此……咦,怎么回事?!”张郃牵强一笑,内心可没抱什么希望,忽见几位昔日旧部结伴而来,不禁站了起来。 “什么什么……他们怎么来了!?”高览也起身张望,见一大群人涌了过来,脸上随即闪过一丝异样。 “站住!此乃监牢……”监军小卒见来人冲向了张郃、高览的囚车,急急忙忙冲了出来。 “还不滚开,小心本校宰了你!”带头的小校抽出佩剑一下就架在了那小卒的脖上,见其面露惊惧,脸上一阵鄙夷,飞起一脚便将其打发了。 “你们……呃,哎呀,为何突然闹了肚子,得去解手!那个……诸位,能否借个光,咳咳,多谢。”小卒本还想争辩几句,却见十来位小校齐齐瞪眼,杀气扑面,这货瞬间就怂了,关键时刻居然还能急中生智,一个S遁跑了。 没瞧见么,这群人的眼神太恐怖了! “快,救人!”几个小校对视一眼,开始麻利地干活。 随着囚车大锁落地,木门一开,获得自由的张郃与高览虽然高兴,但也十分不解地望着这群旧部。 良久,张郃对众人道:“怎么回事?莫非是主公……” 高览一阵打乐,抢白道:“贤弟,我就说嘛,主公迟早会想明白的,是不是,你们快说说。” 为首小校一脸尴尬:“呃,其实……非是主公下令放了二位将军,而是我等私下商议之果。” “这……”张郃、高览面面相觑。 “不瞒二位将军,今日颜良将军领军出阵,却被来将典韦斩于马下,全军上下顿失军心,以有逃兵近百名,如此下去,我军必亡,遂,我与诸位兄弟一番谋划救出二位将军。” “不出所料,还是败了!”张郃摇摇头。 高览则一脸赤红,怒其不争道:“尔等糊涂啊,无有主公亲命,怎可轻易放人,若主公得知此事怪罪下来,诸位兄弟岂非……受我二人连累,不成,得回去!” 说着,高览就想钻回囚车,忽然,一只大手拦住了他,力量之大,叫其动弹不得,高览顺着那只大手望去,原来是身边的张郃。 “他们不懂事,贤弟,你……” 未等高览说完,张郃一阵抢白道:“大哥!若是含冤而死,何谈建功立业封妻荫子,又何来流芳百世之说?乌巢既破,袁绍气数已尽,而今,横竖是个死,与其死于囹圄,不如去投曹操!” “你!贤弟,此话当真?”高览脸色数变,抖着身子仿佛不信这话是从张郃口中说出的一样。 “大哥,识时务者为俊杰,何况曹公雄才伟略又知人善用,你我既有一身本领,为何不拼上一拼?” “贤弟,忠臣不侍二主啊!”高览一脸纠结,可知其内心也充满着矛盾。 张郃用力摇了摇高览,大声道:“大哥,醒醒,此时投曹尚能得到重用,若官渡之战分出胜负,必然要有人承担一切罪责,以郭图巧舌如簧之能,你我哪还有命在?再者,曹公营中哪个不是降将、降臣,我等去投正是顺应天命,大哥事已至此,由不得选了!” “这……好。” 小校闻言,也是一阵欣喜:“二位将军,吾等已备好了战马,只等二位将军一声令下。” 张郃看了眼还在发蒙的高览,应道:“好,即刻集结兵马,点算粮草,将能拉上的都拉上,今日起,我张郃就带兄弟们奔个好前程,不负诸位今日活命之恩。” “大哥,我们走!” “呃,好,好。”高览也是被赶鸭子上架,但仔细想想,自己之所以如此踟蹰倒不是对袁绍这位主公的不舍,而是在害怕面对郭嘉时那种深深的恐惧感。 …… “报,祭酒大人,袁营又出一军!”斥候见到袁营动静,立即报告道。 郭嘉立即奔上木寨,抄起望远镜,好半晌才道:“呵呵,倒是小看了袁绍,还真敢再来,我服,我服还不成么。” 高顺道:“先生,可有良策?” 这一问,问到点子上了,郭嘉收起望远镜,指着自己的苦脸道:“呵呵,哪有这么多良策,我又不是神仙,下去吩咐将士们,准备决一死战!” 高顺郑重点头道:“诺!” 不消片刻,四百六十三人列阵完毕。 郭嘉来到阵前做最后的动员,直接抽出佩剑,高喊道:“诸位,虽然你们不是陷阵营,但你们同样继承了陷阵之志,大声回答我,何为陷阵之志?” “陷阵之志,有死无生!” “好,今日,便是有死无生,杀一个不赔,杀两个稳赚,跟他们拼了!” “陷阵,无敌!”郭嘉言毕,举剑一呼。 “陷阵无敌!”高顺紧跟着大喊了一句。 “陷阵无敌!”典韦也是不落人后。 “无敌……无敌……”四百六十三人喊着口号冲上了木墙…… 第251章 曹操归来 面对来势汹汹的袁军,高顺怎么看怎么怪,终是忍不住对身边的郭嘉嘀咕道:“先生,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劲儿呀。” 郭嘉同样也是一脸古怪,眼前这股近万袁军怎么看都不像是来拼命的,倒像是来野炊的。 特别是有望远镜在手的郭嘉,刚瞄了一眼,居然看见袁军一个个随身带着干粮,甚至有人背后负着锅釜。 随身带着锅碗瓢盆这也不算太奇葩,打仗嘛,要是死磕,就地埋锅造饭也属正常,但奇就奇在阵后还带着粮车。 虽说“三军未动粮草先行”是军事常理,但正面交锋哪有随阵带粮车的呀,拜托,打仗呢,能不能严肃点儿!真当旅游来了吗? 郭嘉就感觉自己好不容易激起将士们那视死如归的精神,如今,面对这群另类的敌人,更像是一只铁拳砸在了棉花上,完全没感觉呀。又好比刚进浴室想洗个澡,全身都打完了泡沫,结果遇到停水了,那是浑身别扭啊。 典韦后知后觉,眼见袁军抵进至木寨二百步内,才讷讷道:“先生,要不要下令放箭?嘿,这群袁军是不是傻了,这会儿还往前凑呢。” “不是他们傻了……下令,全军戒备,没我允许一律不准出手!此事透着古怪,高顺、典韦,随我一起下楼。”郭嘉瞥了一眼已经渐渐停止的袁绍大军迅速下令,又见袁军阵中张郃、高览打马而出,便随手招呼高顺、典韦往城下走去。 五人于中场碰面,郭嘉忽然有了一丝明悟,随即笑道:“呵呵,本祭酒早说过你我终还有一会,这下可是信了?” 张郃撇了撇嘴:“可否请曹公出来一见?” “哦,主公正在寨中议事,恐有不便,将军此来何意大可与我言明,由在下转达也是一样。” 张郃打量了三人一眼,翻身下马道:“张郃、高览携一众将士特来投效曹公,还望祭酒速去通传。” “……”高顺、典韦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可思议。 郭嘉淡淡一笑,调转马头示意道:“呵呵呵,如此,将军是想通了?郭某有言在先,若将军有一日想通了,便会替将军代为引荐,大丈夫决不食言,二位将军,通传就免了,可有胆量入寨一叙?” “张贤弟,这……”高览在边上有些惴惴不安,郭嘉显然只打算邀请他们两人进去,这就有风险了,万一郭嘉起个歹念,岂不是…… “大哥,郭祭酒既知我等是来投效曹丞相,自然不会有心加害,不是吗,郭祭酒?” “呵呵,自然,也请二位将军勿疑,请!”郭嘉一展笑容,尽量让自己显得人畜无害些,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怎能因为相互猜忌而叫其鸡飞蛋打呢。 张郃挑了挑眉毛,显然误会了郭嘉的表情,回头摆手沉声下令道:“全军听令,原地戒备!若是半个时辰不见我与高将军出寨,立即攻寨,不得有误!” “诺!”袁军一个个如临大敌。 郭嘉闻言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不禁心下嘀咕:“难道我笑起来真的那么可怕吗?不该呀,都是什么眼神来着,三重刘得华看不到吗?懒得与你们计较!” 努力压下与张郃、高览争辩自己颜值的话题,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再次提醒道:“请!” “驾。”张郃、高览带着一脸警惕小心随郭嘉入了大营。 “关门!” 随着寨门轰隆一声重重落下,张郃、高览不自觉地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脖子以上也不再安分,开始四下环顾了起来。 这一看不要紧,眼中的一幕令两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后营、校场统统不见人影,简直干净的不像是一座万人大营,倒像是一个边塞的烽火台,目力所及不超五百将士,还都是被派上了木楼撑场面用的。 高览大叫道:“就这么点人?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张郃也是抬手敲了自己一下脑门,懊恼之色溢于言表。 两人万万没想到,曹操的大营竟会如此……呃,落魄。 似乎看出了两人的心思,郭嘉语气很是平淡的解释道:“呵呵,二位将军似乎很吃惊,不错,是挺落魄的,眼下营中人不满千,粮食军需一概无有,但就是这些弟兄,抱着必死的决心,饿着肚子打退了二位将军一波又一波的进攻,在我眼里,他们个个皆是英雄,而我要做的,便是将这些英雄平平安安的带回家。”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想来袁绍也不可能想到丞相会亲率大军烧了他的乌巢粮仓,不是吗?” “……”张郃、高览沉默不语。 郭嘉翻身下马,朝张郃、高览行礼道:“二位将军,既然二位以诚来投,郭某自不会隐瞒,丞相离营已有七日之久,尚未归营。” “那……”张郃猛然指着四周的大旗抖着嘴皮道。 “呵呵,狐假虎威耳。” “这,哎……”张郃老脸不由一红,见高览也望向了他,便及时撇过头去,他是没脸见人了。 正聊着,寨外忽然喊杀四起,令五人齐齐一愣。 高览直接抽出宝剑指向了郭嘉的鼻子,怒道:“好你个郭奉孝,我等诚意来投,你居然还在暗中使诈,我,我要杀了你!” 高顺连忙提剑一挡,扭头关心道:“先生小心!” 张郃也打算抽剑,但手臂中途就被身边的典韦死死定在了半空,他瞪了一眼郭嘉:“你!” 郭嘉赶忙举起手来,干笑道:“呵呵,误会,一定是误会!都别激动,待我询问一番,必然给张、高二位将军一个交代。” 话音一落,便在四人对峙的紧张气氛中迅速上了木楼,开口就问:“外头生了何事,怎有喊杀之声?” “小人等不知,骚乱似乎是在袁军后阵。”楼上的人也是一脸懵逼,纷纷抬着手指向远方急道。 “哎!”郭嘉推开一人抽出了身上的望远镜,这一看,脸上顿时闪过一丝惊喜,急急忙忙收了望远镜对城内的高顺几人喊道:“是丞相,其带人回来了!快,快快开门!” 紧接着郭嘉又在上头急得团团转,来回踱步了三遍,朝下头急喊道:“哎呀,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了,张郃、高览二位将军,速命尔等部下撤下袁旗,高顺、典韦,你二人快去后营取些军旗带出去,主公眨眼杀到,要是让其误会了,岂不是错杀了好人,都别举剑了,还不快去!” “诺!”皆知其中利害,四人想也没想就应声去办了。 …… “快,再快些,袁军已经围住大营了,必须杀出一条血路来!”曹操老远就见大营被上万袁军困住,虽然此刻他也十分疲惫,但比起大营安危,他也顾不得身边将士到底有多辛苦,直接发动了攻击,目标,自然是袁军后阵的粮草。 钢铁洪流瞬息而下,马背上的曹兵一个个如地狱爬出来的恶鬼,吓得阵后袁军纷纷弃车而遁,进而引起了不小的骚乱。 “主公,快看!”乐进冲在最前头,心里默算着马速,再过三十息便能到达战场,忽然冲锋中的他揉了揉眼睛,旋即就是一副见了鬼的模样,扭头大喊道:“减速,全军减速,快给我停下!” 跟在乐进身后的曹操闻言,鼻子都气歪了,心道:“这时候减速?乐进,你脑子没坏!” 刚想开口纠正,却听乐进又道:“是自己人,不要冲杀!” “自己人?!”曹操猛然抬头,只见阵中袁字大旗成片成片的倒下,片刻间就替换上了曹字旗,曹操表示自己也看不懂啊,这操作不是一般溜啊,只听过有“临阵倒戈”这句成语,今儿,算是真见识了。 世界之大,果然无奇不有。 不过,随后一个大大的问号就出现在曹操的头上,前头究竟发生了何事?难道郭嘉搞传销了?! 第252章 曹婷救夫 “咣当”一声,曹婷手上茶碗掉在了地上,那四分五裂的碎片混合着清茶玉液溅了夏侯惇一脸。 夏侯惇低着头任由那茶叶糊脸,也未作出擦拭的举动,深怕惊了眼前之人。 好半晌,曹婷才回过神来,呜咽着追忆道:“两日前,夫君来信报了平安,那夜,我满心的欢喜,抱着家书彻夜未眠,不停掰着手指数着日子等他回来,可两日后,将军却与我说我家夫君带着五百人死守着万人也守不住的大营,五百人!能守住什么,你告诉我,能守住什么?!” 曹婷唰的一声站了起来,望着屋外的绵绵细雨道:“将军,你可知他才华横溢学贯古今,可知他足智多谋运筹决胜,可知他一身抱负心比天高,可知他是爹爹成就今日的大功臣,可知他……是婷儿这辈子最为重要的人,为何尔等都不愿留!为何偏偏会是他?夏侯将军,回答我,你倒是回答我呀!” “……”看着哭成泪人,几乎歇斯底里朝他咆哮的侄女,夏侯惇不知如何开口,平日里高昂的头颅,在她面前,似乎没有抬起的勇气。 曹婷拖着沉重的步伐缓缓来到了屋外,慢慢蹲在了门槛上,她屈膝而坐,双手则紧紧的抱着自己那副不停颤抖的身躯,似乎这样做会让她感觉暖和一点。 此刻,她的心冷如二月的飞雪,又如千万支钢针扎穿了心口,一滴一滴皆在往外流血,又像是晴天霹雳打的她几欲晕厥。 细细索索,耳边传来了曹婷的抽泣声,夏侯惇砸砸,终还是没有开口。 曹婷忽然又哭又笑道:“这个男人,世间绝无仅有,他为人风趣,却老爱惹人生气,嘴上总会说些不着边际的鬼话,让人又爱又恨。” “他潇洒倜傥却又没脸没皮,老爱标榜自己有多英俊,多风流,其实啊,他就是个有贼心没贼胆的大坏蛋……咳咳。” “还有,呵呵,他很怕死,却又胆大包天,老爱逞英雄,整日叫人提心掉的。” 曹婷深呼了一口气,喟然一叹:“哎……这下好了,(收鼻声),我再也不用为他担心了,因为,呵呵,因为我的心也随他去了。” 曹婷望着天空的细雨,眼神坚定道:“这辈子,他是我的男人,下辈子,我也还是他的女人,哪怕来世化作石桥,受五百年吹风,受五百年日晒、雨打,依然要与他再结连理。” 夏侯惇也是双眼通红,不过这次不再沉默了,小心翼翼发声道:“那个,奉孝他……他还没死呢,贤侄女,呃,你似乎哭早了。” 曹婷机械般的回头,片刻之后就跳了起来,速度之快令夏侯惇这位猛将也为之咋舌,只见曹婷一伸双手揪起了夏侯惇的衣领,朝其咆哮道:“你再说一遍!” “呃,目前,还,还没坏消息传来,这个,没消息不就是好消息嘛。”面对暴怒的曹婷,夏侯惇居然不禁打了一个哆嗦,都说暴怒的女人比男人还恐怖,古人诚不我欺也。 方才,真吓死俺咧! 这不是在浪费姑奶奶感情嘛,这么肉麻的话都一股脑儿倒出去了,结果你告诉我还有得救,闹呢! 曹婷不禁转忧为喜,俏脸红的发烫,急道:“那还不快去救!算了,姑奶奶等不及了,我自己的郎君,我自己救!” 撇下还在发蒙的夏侯惇,曹婷一脚跨出大门来到小院,也不管漫天的雨水打在身上,就在院子里开吼了:“来人啊,来人呀,赵雨,开饭啦!” 赵雨兴致勃勃地一路小跑赶来,嘴上嘟囔道:“哪儿呢,哪儿呢,夫人,今日有何好菜?!” 曹婷一脸急切道:“拿上兵器,随我出城!” “出,出城?哎,夫人,出城作甚?” “救咱夫君!” 曹婷言简意赅,丢下一句便钻入了自己闺房,将挂在墙壁上的佩剑迅速取了下来。 赵雨小脸一红,小声纠正道:“夫人,是你夫君,不是……” “除了我夫君,谁养的起你,别废话了,宅里就你我两人会些武艺,走!” 没走两步,两人便遇上了匆匆赶来的甄宓,甄宓一手捂着起伏的胸口,一手掏出一枚符牌,解释道:“姐,姐姐,夫君之事我已听说,北方战事严峻,而夫君又孤身留守大营生死未卜,可姐姐身单力薄如此前去又岂能成事?此令牌一定要带上,夫君临行前有所交代,若万一家中生变,便执此天师令去寻张宁,夫君言,其一定有办法解危。” 又道:“宓儿虽不通武艺,但与姐姐一样心系夫君安危,希望此令能帮上夫君躲过大劫。” 曹婷本就是一时冲动,听甄宓这么一说,也回过味来,此刻信心大增,取过令牌道:“妹妹放心,姐姐定会保夫君无恙,赵雨,我们走!” 一脚刚提起,郭照也追了出来,见面就道:“堂哥有难,岂能忘了照儿,我这就出门去求五官中郎将,让其发兵助嫂子一臂之力。” “子桓?” “嗯。”郭女王萌萌点头。 曹婷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一阵恍然,她倒是忘了,爹爹还在许都留了八千甲士,加上张宁部下近二千黄巾,怎么说也能凑个五千大军出来。 想到就干,曹婷大手一挥道:“这样,我与照儿一起去中郎将府求兵,赵雨,你则拿着令牌去城西寻找张姑娘,咱们于东郊十里亭汇合,宓儿,夫君那头肯定缺粮,此事……” 甄宓心领神会,抢白道:“姐姐,此事就交给宓儿去办,妾身即便不要这张脸,哪怕是求,也替夫君求来。” “委屈你了。” “姐姐说的哪里话,救夫君要紧,姐姐快去。” “好妹妹,我们走!” 被晾在一旁的夏侯惇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在府里商议的几女,只觉世界观也崩塌了,一是没想到几女有这么大的胆量,二是没想到几女有这么大的能量,这还是一直被视作权贵附属品的女人吗? 苍天啊大地啊,眼前这几位姑奶奶几句话工夫就能整出一支大军来,谁能信啊?就问问,谁会信? 简直颠覆三观啊有木有,要将有将,要兵有兵,要粮饷就有粮饷,简直比他这位当将军的还要夸张。 想想还在朝堂上扯皮的那些大佬们,在看看眼前几位救人心切的姑娘们,夏侯惇老脸不由发烫,愧对郭奉孝啊。 不过,又一个问题诞生在他脑海中,郭奉孝究竟是怎么办到的?难道……这便是惧内的好处? 夏侯惇似懂非懂,但从这日起,其对妻妾的态度却比以往好上了不少,没有了“挥之则来呼之则去”,反而相敬如宾百般疼爱,这倒是让其有了一些意外的收获,譬如,后来又得了五子,至于闺女就更多了。 书归正传,说曹婷带着郭照直闯曹丕府邸,见到曹丕便直言了来意。 打一开始曹丕是拒绝的,反复强调许都百官不安分、兵力有限等等问题,意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想管,也不敢管。 曹婷见其百般推托,当即便是怒了,将其彪悍发挥到了极致,二话不说上去拖着曹丕一顿毒打:“要不要救你姐夫?还要不要救咱爹?你个没良心的东西!” “要,要,必须要……姐,姐,我,我真错了,照儿就在边上看着呢,您高抬贵手啊。”曹丕瞬间被揍成了熊猫。 “高抬贵手是,放心,姐向来举地很高!”曹婷一伸手臂,将拳头高高扬起,带着笑容望着自家小弟。 “我,我借兵,这是父亲大人留给我的虎符,姐,请收好!”曹丕吓的浑身一哆嗦,赶紧从衣兜里掏出了虎符,双手奉上。 曹婷这才心满意足地撤手,嘴上道:“还治不了你了是,当个五官中郎将就想飞了?你咋不上天呢!” “姐,这,此言何意?!”曹丕捂着黑圆圈委屈道。 “跟太阳去肩并肩啊,摔不死你!看什么看,你姐夫教的,咋滴,有意见?” “呃没,没,没有,此言,极富哲理,很有深度。” “那是,照儿,看到没有,以后他若敢欺负你,只管告诉我,姑奶奶叫他做人。”言毕,曹婷回头瞪了自家小弟一眼。 曹丕连连摆手,大气都不敢出,又见郭照在旁掩嘴偷笑,则勉强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尴尬无比。 第253章 斩首行动(上) 曹操率领虎豹骑匆匆打马来至木寨跟前,翻身下马之后没有急着迈开步子,而是对木寨上无处不在的袁军箭矢、拒马上的刀枪痕迹、血流成河的地面发起呆来。 可想而知,他这一走之后,大营曾遭受过什么样的打击,定是惨烈无比。 “奉孝,奉孝何在啊,孤之奉孝可还安在呀?!”曹操抬头在木寨上寻找着熟悉的身影,直到反复扫了两遍,也未看见郭嘉,便不由急了起来,逮着着一个士卒就拼命追问。 “主公!”熟悉的声音在曹操身后传来。 曹操猛然一惊,迅速扭过身来,见郭嘉一身白衣正在朝他微笑,便二话不说三步并作两步迎了过去。 拉着郭嘉的手道:“无需多礼,大营如何?奉孝又如何?” 这的确是一句废话,但郭嘉怎么听怎么觉着暖心,微微笑道:“主公,主公放心,大营安好,郭奉孝亦无恙。” “好,好呀,哈哈哈,奉孝,来来来,有件大喜事孤定要亲口告知于你,乌巢,已被孤给毁了!要不是乌巢守将一路纠缠,孤早该到了!”曹操闻言,整个人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不错,是幸福的微笑。郭嘉敢肯定,即便是曹操本人都不一定会相信这是自己创下的壮举,以五千人马袭破两万重兵把守的乌巢,随后又历经十几万袁绍大军一路围杀,大小遭遇战十数次,居然成功活着回来,这不是老天眷顾还能是什么?怎能不高兴,怎能不激动。 “主公能平安归来,当真可喜可贺,臣亦有件大喜事相禀。” “哦?奉孝也有喜事,对,对对对,大营如今尚在,当是件喜事,哈哈哈!”曹操自以为是道。 “非是大营之事,而是河北名将张郃、高览已携帐下精锐决定从此弃暗投明,投效主公,主公难道就不想见上一面?” 曹操一愣,一拍大腿道:“哎呀,果真?” “不敢虚言,张郃、高览二位将军正在营中做客,只待主公召见。” “好,速速……不,奉孝与孤同去!”言毕,不容拒绝地架起郭嘉就往木寨里行去,接着道:“奉孝既是孤之知己,还是孤之福星耶!” 郭嘉心中暗笑,这位老丈人可真有意思,一高兴就开始强行拉辈份,又是知己又是福星的,是不是待会还得斩鸡头烧黄纸拜把子啊。 总之,一句话,曹老板表示很高兴。 拉着郭嘉去见张郃、高览,过程也不复杂,曹老板上去虎躯一阵,紧接着一通“如虎添翼”之说就把两人感动的稀里哗啦,恨不得现在就带兵平了袁绍的大营。 在郭嘉看来这套流程很虚伪,却架不住古人就吃这套,当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但细想想,似乎也有道理,换个说法就很容易理解了。 替诸位翻译一下,过程大概是这样滴。 曹操:“张兄弟,高兄弟,我替你们不值呀,别看袁绍家的公司开的大,大部分却是家族遗产,还有一部分也是像你们这样的老员工替他拼下来的,袁绍这老板不行,不感恩也就算了,眼下公司遇到些小小的困难,就拿你们这些老员工开刀,不厚道,连我这个外人都看不下去了。” 张郃、高览不迭点头:“是啊,是啊,待遇不高,福利不好,还不发年终奖,没奔头!” 曹操:“袁绍不厚道,你们不如跟我混算了,别的不说,车贴、油贴不算事儿,包车、包房、包吃住,年薪翻三倍,外加公司小股份,咱不像袁绍的公司,咱就是白手起家共同奋斗,一起把公司做大做强,我们的目标是华夏五百强之龙首,怎么样,考虑,考虑,跳个槽呗?” 张郃、高览:“早想好了,袁绍的破部长我们早不想当了,顺带还动员了手底下的员工,打算来个集体跳槽。” “放心,我不是袁绍,肯定会照顾老员工,福利妥妥的!” 看着眼前“君圣臣贤”的场面,郭嘉嘴角不由闪过一丝微笑,这才是他心目中的曹老板,一个靠挖人才白手起家的伟人,便是到了二十一世纪,这套依然有效,可见曹操之贤明。 处理完张郃、高览的事情,曹操连忙回来找了郭嘉,向其打听近日的状况,郭嘉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将这些天大营的状况一一描述的一遍。 说来容易,但曹操能感觉郭嘉的只言片语中处处有着惊险,不比自己偷袭乌巢的经历安逸多少。 一通唏嘘之后,曹操挤眉弄眼道:“呵呵,能活下来就好……奉孝,如今袁绍的河北四柱已去了一半,而剩余两柱则跑到了孤的帐下,这是天要亡袁绍啊,孤怎能逆天而行?” 郭嘉心领神会,试探道:“主公之意,我等应立即组织反攻?” “呵呵,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想必奉孝早有妙计在胸,别藏着掖着了,说说看。” 郭嘉邪邪一笑:“呵呵,知我者主公也,嘉,的确早有算计。” 曹操扭了扭老腰,退了鞋子盘在席上,十分随意道:“讲!” “是,目下袁绍还不知张郃、高览两位将军已经投效我营,也不知先锋大军已尽数归附,我等大可借助这支部队假称前线败兵混入袁绍大营,来个擒贼先擒王!” 曹操一排大腿赞道:“好计,好一个擒贼先擒王,就这么办。” 回头嘲帐外道:“来呀,速传张郃、高览二位将军进帐一议!” “诺!” …… 是夜,乌云满天,沉闷的天气压的袁军的明哨、暗哨有些沉不住气,在土山之上四下溜达。 倒不是他们不够警惕,而是至官渡之后,前线的曹兵一直龟缩在大营之中,已让他们习惯了这漫漫长夜不见半只人影的日子。 土山的碎石不禁从高处滚落了下来,正巧滚到了明哨的脚面上,哨兵先是微微一愣,随后迅速地将身体贴近了地面,四肢展开,五指伸张,像极了一只大牛蛙。 他侧耳倾听了一阵,忽然又跳了起来,大叫道:“有情况!西南方有大批骑兵正朝大营赶来,来人!速报!” 消息传的很快,一下就到了大营守将的耳中,守将连忙批甲而出,一面上楼一面追问:“到底什么情况,眼看都快四更了,何处来的兵马?” 斥候躬身回道:“回将军,小人也不知晓,不过来人速度很快,似乎直奔大营而来。” 将军揉了揉惺忪的双眼,随手打发道:“知道了,传我军令,叫弓手上城戒备,慢,记得打起火把。” “诺!”斥候一路小跑就下去了。 不久之后,袁绍的大营果然迎来一批客人,不过这些客人卖相很是凄惨,五百骑兵歪歪扭扭伏在马背上,后头还陆陆续续跟着相互搀扶的三千兵甲,身上打满了绷带,丢盔卸甲者更不在少数。 乍一看,不用想,就能让人联想到吃了大败战。 就着火光,守将见是自己人还伤成这样,不由松了一口气,大声朝门下道:“站住,来军所属何人兵马?” “回将军,前锋营的!” “前锋营,难道是颜良老将军的旧部?” “正是,我等奉命将张郃、高览两位犯将押入大营供主公发落。” 守将狐疑道:“押人需要这么多兵马?” 底下之人尴尬一笑:“呵呵,都是前线退下来的伤兵,顺带送回大营修养。” 守将眯着眼睛看了良久,不但看到了囚车里的张郃与高览,还给他看到了几个裹成木乃伊的伤兵,这才释疑,高声道:“好,请将士们稍待,本将军这便命人开门。” “来呀,是伤兵,开门!” “诺!”只见守卒麻利的拉起绞盘,袁绍大营的正门便缓缓地打了开来。 第254章 斩首行动(中) “都利索点,囚车先退至后营,伤兵们则都滚去伤兵营待着,大晚上的手脚都轻些,吵醒了主公你们担当的起吗?”守将带着一队兵甲一路尾随,嘴上还在不停的催促,脸上也是一脸鄙夷。 败军,总是令人瞧不起的。 为什么又是囚车又扮伤兵?还不是因为能最大限度的接近后营。 据张郃、高览提醒,袁绍大营有沮授的安排基本还是很严密的,唯一的弱点大概就在后营了。 后营不但管理松散,甚至守备也少因为战事被抽调了近半,极易制造混乱,且后营离中军也并不远,要是突然发动,必然能建奇功。 曹老板向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当即从善如流,与郭嘉等人商议一番就决定演出这场大戏。 如此刺激的行动曹老板当然没来,甚至还将自告奋勇的郭嘉给硬留了下来,借口是“翁婿谈心”。 好事将近,曹老板格外开心,本来就是长挂笑脸的人,此时已经乐的合不拢嘴了,几杯杜康下肚,曹老板就开始吹了:“当时,孤与乐进将军可谓是血染战甲,大杀四方,杀地袁军四散奔逃,不知东南西北,特别是那关隘中的守军,本还想阻止吾等前进,孤灵机一动,叫虎豹骑一个冲锋下去,那是漫天人头齐飞,那场面,端是不可描述,简直所向披靡!” “主公英明神武,自然万人能敌!”郭嘉抽了抽嘴角,赶紧送上马屁。 “翁婿之谈,怎叫起主公来了,当罚酒,罚酒。”曹操胡子一抖,指着几上两壶杜康道。 “是是是,小婿认罚。”郭嘉连忙端起酒杯一口闷。 曹操忽然语重心长道:“这就对了,待前方局势稳定之后,你便回许都,先别抢着开口……这么些年,婷儿也不容易,你俩至今还未诞有子嗣,我老了,心也急了,这些年南征北战也让我明白了一件事,一统天下实在不易,这辈子怕是看不到了喽。” “呵呵,岳父泰山,有道是事在人为,不去做,又怎知做不到?天下之势,无非分顺势、逆势、借势三种,主公起义兵乃是顺势而起,眼下抗击袁绍则是逆势而升,将来只需借势而为即可一统大业。” “嗯,有道理,说说,孤日后该如何借势?” “待一统北方之后,下一步自然是南下,倘若要南下,则必先取荆州,荆州入手,即可开始训练水军,不出三五年,我大军可抵近长江,借势而为,东吴自会不战而降。” “呵呵,我有奉孝,当真胜似子房,短短两句,天下在你口中便就定了,长略,长略啊!” “再下一步,主公当学刘邦,让百姓修养生息,不出十年,可北征蛮夷一统匈奴五部,恢复丝绸之路,南平山越之众开疆辟土,有了东吴基业,主公还可兴大船,远征四海,笑傲寰宇。” 曹操唰的一声站了起来,喃喃道:“孤本以为孤之志已然远大,不想奉孝之志却在大洋彼岸,当真是叫人大开眼界!孤,当真能看到这天?” “呵呵,事在人为嘛!” 曹操回过身来紧紧按着郭嘉双肩:“好,我当与奉孝一道,一统天下又如何?孤还要为大汉开疆辟土,建不世之功勋!奉孝,你可愿助我?” “当然!” “好,哈哈哈,好!” …… 话分两头,各表一支。 这头郭嘉给曹老板立了个遥不可及的伟大理想,张郃、高览这头正在为他们的新主公努力奋斗着。 待顺利混进后营之后,典韦就开始主动挑事了,面对那守将一路叨叨,他早就忍不住了,此刻,见高顺向其使眼色,便立即上前给了那守将一嘴巴子。 “啪”的一声,打地那守将变成了人型陀螺,原地转了十来圈才堪堪停下,摇头晃脑道:“谁,谁他娘的,找,找死?敢打我!” “就是俺,想咋地?”典韦虎着脸凑近道。 守将气的支发抖,见典韦凶相毕露,有些心虚道:“你,为何如此?” 典韦大声嚷嚷道:“伤兵咋了,伤兵不是人了?伤兵就活该受你鸟气啊?上了战场,何人没个受伤的时候,那是勋章,那是与敌军浴血奋战最好的证明,似你这等躲在营中苟且偷生之人有何资格对俺们评头论足?” 高顺忙附和道:“就是,吾等在前线奋战,回营还得受你等小人奚落,天理何在!弟兄们,不如去见主公,为我等讨个公道!” 不只是曹兵,方才守将一通数落不少原本在营中养伤的袁军也听个真切,心里多少也是不舒服,见有人挑头,也是跟着附和了起来。 “就是,向主公讨回公道!” “我知道他,那姓马的就不是个好东西,仗着是郭大人的小舅子在营中作威作福,打骂士卒也是常有的事儿,嘿,这下有好戏看了,谁的部队,胆子挺大,够仗义!” 守将怒了,拔出宝剑架在了挑事的典韦脖子上,恐吓道:“住嘴,尔等这是作甚,一个个是想造反吗?” 一剑在手,守将也有了底气:“骂你们怎么了,你们是兵,我是将,天生你们就得听我的,让你们往东就不能往西,让你们往南就不能往北!” “狗官,受死!” “啊!” 不料眼前典韦暴起发怒,一个手肘擒拿就将本是贴在脖颈上的剑锋给逆转了过来,反手便将守将斩杀当场。 这一举动惊呆了伤兵营中的所有人。 只听高顺举剑喊道:“弟兄们,去找主公讨公道!” “讨公道!” 一呼百应,三千将士纷纷抄起家伙事喊着口号就冲出了伤兵营,剩下的袁军也是一脸懵。这是啥情况? 一言不合就杀人,还来得如此猝不及防?太夸张了! 有机灵的瞬间反应了过来,抄起家伙也跟着出营了,左右忙拦着问:“你去干啥?” 机灵鬼道:“向主公讨说法去。” 左右怒道:“蠢货,你又不是他们一军的,瞎搀和什么,找死啊!” 机灵鬼道:“你们才蠢,出了这么大事,主公定会怪罪整个伤兵营,若不去拼一拼争个理来,我们都得死!” 说完,也不顾他人阻拦跟着高顺、典韦的三千大军出营了。 剩下的人一个激灵,慌忙拿起兵器也冲了出去。 结果,这支声讨的部队一下子壮大成了近万人,这也是典韦、高顺万万没想到的,随手杀了一将,还杀对了! 第255章 斩首行动(下) 另一面,高览、张郃很快利用自己身藏的钥匙脱出了囚笼,与五百骑兵汇合之后直奔袁绍中军马厩,那里可存放着袁绍近百架战车与千匹有着优良血统的匈奴马,也就是俗称的蒙古马。 这些蒙古马自然比不上汗血宝马金贵,但胜在持久耐劳,本身也够高大,还是袁绍花重金从乌桓、羌胡等地搜罗来的宝贝,放在中军圈养也并不意外。 这下,就便宜混进来的曹军了。 换上大马挂上车架,五百骑兵瞬间组成了五百战车阵,在袁绍后营集结完毕,只待前头一起事,便会车冲连营,给袁绍一个难以磨灭的教训。 这头,典韦、高顺行动也不慢,带着三千假装老弱病残没有孕的曹卒和近五千闻风加入的真伤兵浩浩荡荡地朝袁绍帅帐杀去。 得到通报的袁绍一轱辘从榻上滚了下来,怒吼道:“你说什么,大营哗变了?” 执戟郎不迭点头,催促道:“主公,此事千真万确,来人眼看就要杀到辕门了,主公还是先行撤离官渡大营。” “吕旷、吕翔呢,怎不领兵镇压?” “呃,两位将军去大公子营帐商议要事,至今未归。” 袁绍眼珠子一突怒道:“如此说来我中军大营竟无有一员大将可用?不对,越骑校尉韩荀呢?” “主公,您忘了,自颜良将军战死之后您便采取逆臣许攸之计派了韩荀去钞断曹军西道,此时,应是在偷袭许都的路上,并未驻扎于营中。”执戟郎一脸古怪,心道:“主公可够浑的,这算是后知后觉么,早用许攸之计,又何至于此。” 袁绍还想张口,只听喊杀声以至辕门,这下可把袁绍给惊着了,慌忙改口道:“快,快快备马!” 袁绍也是带兵出身,虽然神情慌乱,但意识还是在的,又身在自家大营调起兵来自然也是得心应手,没一会儿工夫就聚起了近千人马护卫其左右。 不消片刻,高顺、典韦带人杀到袁绍辕门附近,见帅营以有防备不能强冲,便果断抽出了腰间别着的三枚竹哨。 典韦、高顺配合默契,一个绑竹哨一个朝天射矢。 眨眼间,辕门上空三支响箭直冲云霄,一路带着“咻咻”声淹没在了成片的营帐之中。 那头听到信号的张郃、高览迅速翻身上马,举着兵器带着五百战车火速杀到,一路碾压着不知所措的袁军士卒推到了袁绍帅帐后方。 “杀!” 冲天战意在后阵响起,袁绍不禁回头,只见他亲爱的战车如扫帚似的扫清了沿路的阻碍,直奔自己这头碾压而来。 看清来人的袁绍,方扯起的笑意半途一僵,整张脸都垮了下来,骑在马上提剑而怒:“张郃、高览!我待尔等不薄,为何要反我!?” “不薄?哈哈哈……”张郃一戳铠甲之下的囚服道:“这便是不薄吗?袁绍,你不听良谏,刚愎自用,贤佞倒置,亲小人而害贤臣,此等种种,岂是明主之所为也?今日众叛亲离皆是你咎由自取,有何面目于阵前质问我等!” “弟兄们,随我冲杀,杀了袁绍!” “杀袁绍!杀!杀!杀!” 一时间,滚滚战车冲进了袁绍的方阵,把原本护着袁绍的近卫顿时冲的七零八落死伤无数。 袁军纷纷掉头,却不知典韦、高览也顺势带人突进了辕门,在其背后开始了大肆收割人头。 两面夹击之下,袁绍的近千卫队可谓是遭到了灭顶之灾,不是死在战车之下,就是被背后曹军给生生砍瓜切菜。 混乱间,帅旗被典韦一戟砍倒,而袁绍的帅帐则早被张郃、高览所率战车冲的四分五裂,袁绍惊骇的看着这一幕,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败了。 “主公,快走……”一个近卫忽然扑在了袁绍的马背上,胸前被战戟开了一道大口子,显然命不久矣,但即便如此,忠心的近卫还伸着那只血掌在临死前大声提醒着袁绍。 “走,对,走,撤退!!!”袁绍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打马狂奔起来哪处人少就往哪儿钻,眼下哪是自己舔舐伤口的时候,该是逃命才是。 “我还有六十万大军,只要活着,就能重振旗鼓,东山再起!”袁绍一面跑一面如此激励着自己。 别说,在近卫们的拼死护卫之下,愣是给袁绍冲出了一条生路,只不过,这条路注定走向败亡。来前,身边的十万大军如今却不到两百,当真是让人接受不了,逃出大营的袁绍见此情形,不由吐了一口老血,一头栽倒在了马下。 大营遭逢巨变袁绍不知所踪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双方。 曹操一听汇报,便大笑道:“哈哈哈,袁绍居然跑了,跑的好啊,立即传令三军,大军尽出,晨曦之前务必攻破其营,绝不能给袁军一丝喘息的机会!” “诺!” 打发走斥候之后,曹操高兴地又蹦又跳,像极了三岁孩童,在帐内手舞足蹈,搂着假装七分醉意的郭嘉直咧嘴:“赢了,赢了,孤赢了!经此一役,袁绍败局已定,孤早晚一统北方,奉孝,还不快些醒醒,再喝,当浮一大瓢啊!” 不等郭嘉发话,曹操抄起几上的杜康,直接提壶咕咚咕咚就惯了起来,临末,一抹嘴叹道:“哈,快哉,大快人心,哈哈,大快人心呀!” 以弱胜强,这的确值得高兴。但在郭嘉看来,官渡之战仅是一场“开卷考”,即便分数再高也是没有太大的成就感。 这是曹老板人生的一大转折,又何尝不是郭嘉的一大转折,不久之后,曹老板将要面对荆州刘表和羽翼渐丰的刘备,那才是一场改天逆命的真考验,郭嘉很是期待。 半个时辰之后,曹军毫无意外的大获全胜,郭嘉则代替已经喝高了的曹操出寨迎接这些功臣们。 看着浩浩荡荡归降的袁军和阵后成千上万的不敢反抗的俘虏,郭嘉终于露出了轻松的笑容,骑上宝马带着五百亲卫打着火把出寨相迎。 可就在两方人马快要成功会师打算来个弹冠相庆的时候,突生异变!也不知打哪儿冒出一支大军疯了似得向此处喊杀而来,其中二骑,尤为快速,可谓一马当先直奔木寨而来。 郭嘉懵了,张郃、高览、高顺、典韦也都懵了,这什么情况,难道袁绍又带人杀回来了? 张郃、高览对视一眼,主动请缨道:“先生赶快回营,我与高兄乃是降将,这等小事便交由我等去办。” 没等郭嘉回话,急于表现的张郃、高览调转马头向那不知来路的先锋二将迎去。 二骑眨眼杀到,皆是一身银甲红袍,身材比起普通武将略显消瘦。 高览只一眼就露出不屑之色,朝张郃摆手道:“两只鼠辈而已,张贤弟替我掠阵即可,我去去便来!” 张郃闻言也不急了,点头道:“高大哥请小心。” “来将何人,可敢通名否?”高览飞马上去张口就问,也算是例行公事。 “给老娘滚开,挡我者死!”来将一门心思朝郭嘉那头疾驰,见有人拦着,不禁暴怒。 “呃,居然是个女子?!” 诧异归诧异,高览还是打马杀了过去。 “赵雨,拦住他!”曹婷见是袁将前来阻挡,眼中杀意一闪,扭头对身边的赵雨喊道。 “好!” 赵雨应声调了调马头,直向高览截去。 “又是女子?!”高览见赵雨迎来不禁又是一惊,心道:“这年头,女子也这么彪悍吗,竟然还能带兵打仗?” “看枪!”没等高览细想,赵雨的银枪已经杀到,一声娇喝,不输男子威风。 高览慌忙收神,抬起手中战戟努力抵挡。 “叮当”一声脆响,两人错马,高览不由赞道:“好身手,不过,力道还差了些。” “哼,再吃我一枪!”赵雨轻哼一声,转身又递出一枪。 这一枪厉害了,快如电蛇出洞,打了高览一个猝不及防,不仅速度非常之快,那枪头也是格外凶险,锃亮的枪头带着红缨犹如樱花飞舞,叫人看不清哪支是真,哪支是假!就这样罩着高览的面门扑了过来。 “居然是抖枪!”高览顿时心生凶兆,眉头转瞬间也挤成了一条线,面对如此凶险的一枪,他自不敢大意,凭借马术立即一个侧身,贴到了战马之侧,堪堪躲过了这致命一枪。 听着头顶呼呼的枪声,吊在马侧的高览不禁滴下了冷汗:“这位姑奶奶到底是何方神圣?端是厉害啊!” 第256章 巾帼英姿 曹婷很急,望着不远的郭嘉简直将樱唇快咬出了血,在她眼里,郭嘉那头五百士卒差一点儿就被几万袁军所淹没,幸亏自己来的及时! 这不,见张郃打马而来,便大声道:“休要伤我夫君!”,又朝百步开外的郭嘉吼道:“夫君莫怕!婷儿来也!” “不是……哎呦喂!”郭嘉一脸焦急,不管高顺、典韦诧异的眼神,打马便向张郃追去,一边追一边喊道:“张将军,是自己人,刀下留情!” 张郃眨眼与曹婷错马,蓄势待发的一刀已经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直取曹婷那娇嫩的脖颈,闻言之时,已经慢了一拍。 郭嘉见此,眼珠子一突,满头冷汗大声地提醒曹婷道:“婷儿,小心!” “哈!”众人终是小觑了曹婷,只见她关键时刻一夹马腹,就顺着张郃的长枪在马背上做了一个漂亮的下腰,躲过了这致命一击。 这还没结束,趁着张郃还在犹豫之时立刻起身抢手反攻,手中提着的战枪奔着张郃后背猛然袭去。 张郃也是一惊,没想到眼前那女子竟然还敢反攻,立即立马横刀,一扭长刀将这背后一枪压在身下。 “这位姑娘,切莫……” 张郃话音未落,曹婷再度变招,抽回长枪朝张郃上三路连刺三下。 吓地张郃明智的选择闭嘴,全力抵挡。 一阵“叮叮当当”,暴怒的曹婷居然与张郃打满了三十几合,若不是郭嘉及时赶到,曹婷估计还会继续拼命。 “婷儿,快住手!是自己人!”郭嘉在边上狂吼。 “夫君!”曹婷用余光瞥了一眼,暴怒的神情瞬间变成了惊喜,那一个浅笑彷如严冬过去春暖大地。 “夫人!”郭嘉已经下马迎了过去。 那知曹婷一横长枪,死死盯着张郃道:“夫君莫怕,婷儿带了大军前来助你,定能将这群袁军打的落花流水,夫君且在边上为我助阵,让婷儿先杀了这厮!” “……”郭嘉额头立即掉下了三条黑线,敢情我刚才喊什么都没听到啊。 忙道:“杀什么杀呀,你可知眼前之人是河北名将,张郃张将军!” “略有耳闻,不过,敢动我夫君一根毫毛,便是天王老子来了姑奶奶今日也照杀不误!” 夫人霸气,只是,似乎用错了地方啊大姐! 郭嘉赶紧补充道:“不是,我的意思说张郃将军现今已投效了主公,并不敌人,而是友军。” “呃……真的?”曹婷俏脸一红,慌忙抽回长枪。 郭嘉老尴尬了,微微点头:“真的,方才我都喊了。” “哎呀妈呀!”曹婷尖叫一声,立即丢了长枪,反手捂起脸来。 好家伙,总算解释明白了,张郃也是暗输了口气,收起兵器望向了郭嘉。 虽然相见的方式有些尴尬,但郭嘉也不忘开口介绍:“呃,张将军,这位是我家内子,方才,一桩误会。” “夫人,还不下来,向张将军赔个不是。” “哦,那个,张将军,多多得罪。” 张郃扭头看着被曹婷刺掉的一片肩甲,干笑道:“呵呵,既是误会,岂敢怪罪,尊夫人当真好俊的身手,若非祭酒来的及时,某这命怕是不保了。” “将军言重了,内子微末之技,岂能伤到将军,多谢将军手下留情。” 郭嘉这话倒是不假,张郃本有实力拿下曹婷,但听郭嘉之言,这才处处忍让,若不然,早就将曹婷打落马下了。 郭嘉一拍脑袋追问道:“对了夫人,来前我见你与一骑并行,那一骑呢?究竟是何人?” 曹婷后知后觉,一拍胸口道:“哎呀,糟了!” “什么糟了?” “赵雨跟来将打起来了,恐怕……” “哎哟喂,那还不快去阻止!”郭嘉一拍曹婷座驾催促道:“赶紧叫她回来!” “知道啦!”曹婷连忙抓紧马缰返身而去。 见曹婷回去,张郃打马过来,郭嘉耸耸肩道:“呵呵,我内子!” 张郃斟酌良久,猛的冒出一句:“尊夫人……很有内涵!” “是吗?呵呵,我也这么觉得。” 另一头,高览已是亡魂大冒,眼前小姑娘,不,姑奶奶,当真厉害。 仅是五十合就一枪戳掉了自己的战盔,这要是再斗下去,自己小命岂非将要不保,得赶紧找救兵啊! 高览想也不想,拼命荡开赵雨的追命银枪,打马就跑。 赵雨正上瘾呢,见目标逃跑,一声娇斥:“站住,看你往哪跑!” 两人追逐了一会儿,曹婷终于赶到。 见被两女前后夹击,高览此刻真想大哭一场,这么个死法还真是憋屈。 “枪下留人!妹妹,枪下留人!” 眨眼间,曹婷从高览身边错马而过,累的抬不起兵器的高览仿佛一瞬间从地狱来到了天堂,终于,结束了。 片刻,郭嘉、张郃也相继赶到。 见高览丢盔卸甲的狼狈模样,张郃不禁诧异,上来就关心道:“高大哥,怎会如此……狼狈?” “嗨,别提了,要不是……总之,那女将枪法了得,压了我不止一头啊,某这半辈子算是白活了,惭愧,惭愧。” “真的这么厉害?”张郃又不禁看了正在欢声笑语聊天的两女一眼。 “真的这么厉害,也不知是何来路,巾帼不让须眉呀。” 张郃憋着笑道:“嘿嘿,大哥定然猜不到,方才那两位女将皆是郭祭酒内宅。” “……”高览用拜见神人的目光看向了一脸尴尬的郭嘉。 “咳咳,那个,纠正一下,赵雨只算是在下的一位客卿。” “嘿嘿,先生不用解释!”张郃与高览皆露出了一个是男人都懂的神秘微笑。 待几人回寨,又费了一番口舌终将误会解除,众将士也松了一口气,原来只是虚惊一场。 随后,曹婷还给郭嘉带了几个好消息,那便是曹老板的二十万大军已经集结完毕,不出三日便能齐齐北上,不日便能吹响反攻的号角。 而且,这次过来,她们还带了许多粮草辎重,足供十万大军一月之用。 郭嘉闻言,简直欢喜的不得了,正愁如何养这支反袁的大军呢,曹婷的到来简直是瞌睡送枕头。 激动之下不禁上去就是唧一口:“宝贝儿,干的漂亮!” 曹婷红着脸,粉拳也没落下,一边锤一边嘟囔:“叫你吓我,叫你吓我,我还以为你……” 郭嘉赶紧拉起曹婷的手,感动道:“为夫万万没想到夫人会千里迢迢赶来救我,此生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曹婷刮了郭嘉一眼,哼哼道:“胡说!哪只此生,下辈子你也是我的,下下辈子你还是我的,我的,我的,都是我的,生生世世休想逃出我的掌心,你若敢跑,我便似这回领着大军将你逮回来,听到没有?” “呃,听到了,我是你的,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生生世世皆是你的。” “啪!” 郭嘉一愣:“夫人,你干嘛打我?” “啪!” “还来!为夫可要生气了?” “疼吗?” “疼!” “那就不是做梦喽,夫君,快抱我!” “……”郭嘉扯着嘴角,一脸的无语。不是,大姐,是不是做梦你心里没点单位吗?分明就是想打我来着。 伊人入怀,郭嘉顿觉领口湿了大半,曹婷这才像个无助的孩子在他怀里默默地哭泣着,一抽一抽,甚是叫人怜爱。 郭嘉幽幽一叹,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嘴上不住自责道:“对不起,叫夫人担心了,哭,哭出来一切就好了。” “呜呜呜……”曹婷哭地更伤心了。 第257章 官渡秘闻(上) 众所周知官渡之战是曹操与袁绍争夺北方大佬的决定性一战,也是袁绍从鼎盛走向消亡的转折点,更是曹操集团在绝境中战胜数倍于自身实力强敌的辉煌一役,从而也奠定了曹操在乱世之中霸主的地位。 历史的笔尖总会向着胜利者倾斜,只有亲身经历过才知道史书上的寥寥几笔究竟有多厚重,又掩盖了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譬如此刻的郭嘉就是创造这一段历史的参与者、见证者之一,他则要告诉诸位,官渡之战背后的秘密绝不止于此。 首先,曹操没有像陈寿那般描述的英勇果决,甚至为了粮草不济之事一度考虑过向袁绍求和,要不是有荀彧、郭嘉等谋士不停加油鼓劲,曹操还不一定能咬牙坚持下来。 需知官渡之战是袁家集团主动出击的结果,曹家集团则属于被动应战的一方。按曹老板的想法,这场决战起码也要推到三年之后,因为三年之后屯田的优势才会突显出来,没了粮食这一刚需的束缚,暴兵模式也就顺理成章了。 奈何袁绍手底下能人不少,眼光也是毒辣,一招先发制人就打了曹操一个措手不及,也让整个曹家集团陷入了险些覆灭的境地。 身为掌舵人的曹操会没有压力?打死郭嘉也不信,要不然也不会在关键时刻犯病了。 其次,曹操也没有以七千兵甲破袁绍十万大军的夸张战果。说句不好听的,那是陈寿在抬举曹老板。郭嘉是过来人,自然知道前因后果,不过话又说回来,能以不满两万五千人击垮袁绍的十万大军也算是“大胜仗”了。 最后,曹操的胜利并不是侥幸,咱们来细细品味一下。 第一条,许攸叛逃是何原因,为何偏偏会在大战之时东窗事发? 第二条,张郃、高览的突然反叛,难道仅是因为乌巢被毁,所领大军没了粮草? 第三条,明知道曹操大营空虚的袁绍也从善如流的听从了郭图的谏言却依旧久攻不下,最后反倒被曹操一锅给端了,这又是为何? 将这些或多或少的碎片联系在一起,便能得出一个震惊的结论,看似全程都在打酱油的郭嘉和他身后的校事府密探们,实则在背地里做了许多不为人知的事情。 其实,郭嘉在背地里的安排远不止这些,早在曹操决定离开许都返回前线之前,郭嘉就替其谋划了两件大事,这两件大事足以保证曹操在此次大战中无有后顾之忧,这也是曹操敢迎难而上力抗袁绍勇气的由来。 第一件,几月前长沙太守张羡公然与荆州刘表决裂。 第二件,便是轰动江东的孙策遇刺事件。 这两件“家务事”其实也很值得天下人去关注,只不过被紧随其后的官渡大战这等地震级的消息所掩盖了下去。 袁绍当时发檄文起兵南下伐曹时,荆州刘表就曾第一个跳出来表示举双手欢迎,还扬言要配合袁绍大军夹击曹操,来个背袭许都。 而今时过境迁,却不见刘表有丝毫动作。那么问题来了,当官渡之战从僵持阶段转为白热化决战的时候,荆州刘表他又在干什么? 答案其实早有了,他在荆州处理“家务事”。荆州后院突然起火,刘表哪儿有心思再去支援袁绍,救火还来不及呢。 那么,这把火又是怎么烧起来的呢? 对喽,就是因为长沙太守张羡。 前文也提及过,刘表当年只是遥领荆州,直到拉拢了荆州当地的几大新兴士族门阀之后才奠定了荆州的实权,但有一人打从开始就与刘表对着干,虽然名义上是刘表的部将,但实际上干的还是自己活,听不听刘表指挥全看自个儿心情,那人便是长沙太守张羡。 两人的关系有点像省高官跟副省级市高官,虽然级别有差距,却是听宣不听调。 刘表与张羡的矛盾倒不是因为真相互看不顺眼,而是身后所代表的利益集团冲突的必然结果。 张羡是南阳人,土生土长的荆州人,曾担任过零陵太守、桂阳太守,到如今的长沙太守,自然而然被荆州士族推崇成了旧士族派的代表人物之首。 而刘表则是山阳郡人(今山东微山),空降至荆州的皇亲。为了巩固他在荆州的地位与影响力,还选择与蒯、薛、蔡、庞等几家新荆州士族共谋大事,自然也成了新荆州士族派的代表。 说来有些复杂,其实大可一言以蔽之,荆州新旧士族间的利益纠葛就体现在他们俩的身上,因此才会反目成仇。 当袁绍把伐曹檄文发至各州各郡时,当刘表毫不犹豫发声支持袁绍时,这位一直与刘表唱反调的张太守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 张羡认为,曹操与袁绍之间的战争无论胜负那都是两个臣子间的争权夺利,没必要上升到提前站队的高度,且天子尚在许都安安稳稳,你刘表此刻跳出来出声要当袁绍的一条舔狗,这行为就是在赤果果的藐视天子,身为皇亲却帮着外人打击正统,莫不是你刘表自己想当皇帝? 这么一想,似乎也能解释刘表为何如此积极了。 当然,以汉臣自居的张羡就不能忍了! 正好,当时深受孙坚遗泽的桓阶就在张羡家中做客,听闻此事之后便主动找上张羡替其出谋划策,大致意思是说:“明公,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凡是违背义理之人皆无好下场,现今袁绍打着勤王的名号干着威胁天子安危的事儿,怎么说都没道理,刘表又不辨是非紧随其后,他们这是在自取灭亡啊!明公如此英明,自然不能跟他们一样一路走到黑啊,坚决要与他们撇清干系。” 这话说到张羡心坎里了,不住点头问:“桓先生所言甚是,那眼下当如何是好?” 桓阶摇头晃脑道:“丞相今虽势弱,然其兴义兵救天子于危难,扶汉室之倾颓,又奉旨而讨逆,大义所在天下何人不服?今明公拥四郡之地,何不力保三江不失,待王师南下,即可南北呼应,刘表,呵呵!不足惧也。” 张羡闻言大悦,击掌叫好道:“好,先生之计正合我意。” 于是乎,张羡就以长沙为基,连附近三郡搞起了反叛,一时间让刘表直呼头疼不已,只能把准备远征许都的大军急急调往长沙平乱。 策略倒是没错,只恨张羡手底下没什么能人,要不然也不会听桓阶在其跟前一通瞎吹就开干了。因此,十分悲催的成为了官渡之战背后的一枚弃子。 而落子之人,正是距长沙千里之遥的曹家军师祭酒郭奉孝。 想来大家也能猜到了,不错,那凑巧去张羡家做客的桓阶正是郭嘉秘密派去荆州捣乱的说客。 郭嘉很想问问刘表:“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想来,刘表的表情定然很是精彩,只可惜,郭嘉是无缘得见了。 第258章 官渡秘闻(下) 至于第二件孙策遇刺之事,后世之人几乎耳熟能详,因为一个英雄的陨落总是值得叫人纪念的。 只是,让后世之人大为不解的是,郭嘉为何对孙策的死早有过预言,难道郭嘉真的能一言断人生死? 其实,以上纯属扯淡,郭嘉既没有预言的本事,也没有预言的能力,可为什么事情就这么离奇的发生了呢? 答案是,事在人为。 其实,这是一种刻意营造的心理暗示,而始作俑者郭嘉,只是尽可能的将这种暗示推向了真实,如此一来,倒像是预言成真一般。 这道理好比青蛙跳井,原本那只青蛙是可以跳出井口的,但若你在井口之下放置一块木板,使它每次跳起时就会被木板阻隔,久而久之,这只青蛙也只会跳到与木板相同的高度,即便撤了木板,也不用担心它会跳出井口。 所谓预言也是同样的道理,有道是三人成虎,谣言传多了便有人开始信以为真,给世人一个预期值,一旦事情发生了,自然会被世人联想在一起。 其实,这结果根本没有什么玄妙之处,完全出自于人为。 好比孙策遇刺,郭嘉只需放出消息,自有人甘愿成为他的棋子。 只是这棋子不太给力,3V1还被孙策来个了吹波KILL,简直丢尽了刺客的脸面,果然不专业就等于不靠谱。 郭嘉耳边仿佛都能听到台发出的通告声:“恭喜孙策玩家完成一次三杀!” 哎呀,心累。 甚在,郭嘉提供的凶器还是很靠谱的,那锈迹斑斑的箭矢即便只蹭到了孙策的小脸皮,也足够致命的。 果然,七天之后,孙策突然暴毙,江东一片哗然,也陷入了新的一波争权夺利的政治漩涡当中,而无力再顾北上之事。 手段很卑鄙,郭嘉也是这么认为,但身处乱世,有太多的不得已,谁叫孙策志向远大,不打算守着江东这一亩三分地过日子,吃着碗里的还望着锅里的。 一面受着曹操给的好处,一面阳奉阴违依旧与袁绍勾勾搭搭,只能叫曹操狠下了心肠。 对于孙策的死,郭嘉最为愧对的是江东的两个女人,一个是和蔼可亲的吴国太,第二个则郭嘉颇有好感的小香香了。 “哎……”郭嘉放下密报,幽幽一叹。 “夫君,为何独自叹气?”曹婷提着食盒掀开帐帘钻了进来。 “哦,夫人来了,闲来无事嘛,你也知为夫就爱胡思乱想,这不,想到了些不甚愉快的事情,躲在帐中长吁短叹呢,倒是让夫人见笑了。”郭嘉讪笑着忙从曹婷手中接过食盒。 食盒一到手,郭嘉就耸起了鼻子,闻着那熟悉的味道,惊讶道:“军中居然还有鸡汤?!” 曹婷微微一愣,随即捏起兰花戳了郭嘉鼻头一下,笑骂道:“呀,这鼻子当真属狗的,还没开盖呢,夫君就闻到了?” 郭嘉火急火燎地掀开食盒,一把揪下一只鸡腿毫无形象地啃了起来,一边咀嚼,一面笑道:“嘿嘿,就当这是表扬了。” 曹婷不禁一阵气结,哭笑不得地拍了郭嘉一下:“喂,慢点儿,小心烫着,也不怕噎着。” 出征之后,郭嘉就不知道肉是什么滋味,虽说不是娇生惯养,也不忌口,但军中的伙食的确说不上一个“好”字,只能说是勉强果腹,肉?想多了! 要换成当年的袁术,肉倒是不缺,不过这来路嘛,想活命就少打听。 如今,亲亲老婆送了一锅鸡汤上门,不贪吃那都是圣人,郭嘉勉强将一只鸡腿囫囵吞下这才取下另一只送到了曹婷碗里,腼腆道:“夫人,别光看我吃啊,怪不好意思的,一起吃!” “嗯。”曹婷微微点头,开始在郭嘉面前细嚼慢咽,没尝两口,眼泪就下来了。 叫郭嘉一阵手忙脚乱,慌忙提起内袖替她擦拭着眼角珍珠,嘴上追问道:“哎哟,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又哭上了。” “呜呜……夫君,苦了你了,不仅黑了,也瘦了!”曹婷伸手婆娑着郭嘉的脸颊,梨花带雨。 “嗨,什么苦不苦的,出征在外哪里有家中安逸,克服克服不就过去了,我还以为经过我这手一递,这么好吃的鸡腿就变味了呢,看把你苦的……哎呀,都泪流满面了,罪过,罪过!女施主,要不再来些,如此,贫道这件衣服就不用再洗了。” 看着作怪的郭嘉,曹婷噗嗤一声便破涕为笑:“去,就会哄我开心,喝你的鸡汤!” “得令!” 郭嘉又回到席上,又夹了一只翅膀,一脸荡漾道:“夫人,鸡~~~翅膀,我喂你呀!” “讨厌,谁要你喂了!” 嘴上说着讨厌,曹婷心中可欢喜的不得了,看着郭嘉送到唇边的鸡翅,便张开了朱唇大快朵颐起来。 “夫君,我也喂你一块!” “好!” 就这样,两人沉浸在二人世界中不可自拔,几乎将那锅鸡汤给分食了。 “嗯哼!” 忽然,赵雨掀开了帐帘探进头来,见两人你侬我侬便重重咳了一声,秀恩爱的两人这才回过头来。 “那个,打扰了,我就问问,你二人可曾见过我放在帐中的那锅鸡汤?” 曹婷如遭电击,从郭嘉身边唰的一声站了起来,挡着几上的食盒不停摆手道:“无有,无有看见,方才我与夫君一直待在帐中,未曾出门半步,岂能知晓,是,夫君?” 闻言,郭嘉冷汗就下来了,忙打掩护道:“是,是啊,未曾离开此帐半步。” “哦。”赵雨半步已经跨出了门外,正当两人暗暗想舒口气的时候,赵雨耸着鼻子又寻了进来,嘀咕道:“明明有肉香来着……” “呃,错觉,错觉,一定是你太想吃肉了。” “是吗?”赵雨迟疑道。 “没错,就是这样。” “等等!你的嘴……”赵雨大有柯南小朋友附身的感觉,转瞬间就发现了郭嘉嘴上那一抹油光,随即便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笑容。 不用想,肯定是他偷吃了! 这可是自己好不容易才打到的山鸡,足足跑遍了两个山头,本来想开小灶的,这下倒成了他人的嫁衣上,赵雨表示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妹妹,没错,就是他,我刚进帐时候就发现了,你看,你看……满几的骨头!”曹婷一让身子,叉腰数落起郭嘉,变脸之快简直让人猝不及防。 “他还想贿赂我,说不要将此事传出去,妹妹,姐姐就吃了一口,真的!”曹婷抱拳在胸,眨着大眼睛,满脸真诚。 “不是……反着说也行啊!”郭嘉被曹婷的表现雷的外焦里嫩。 “闭嘴,没看见赵雨妹妹多伤心么,夫君,你惨了,你摊上大事了!” 郭嘉猛然抬头,四十五度望向帐顶。 “夫君,看什么呢?” “我在看什么时候下雪!”郭嘉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你,出来一下!”赵雨笑的很甜,时不时还磨下牙。 “去就去,我堂堂大丈夫岂会惧你一小女子,没错,就是我吃了,你能奈我何!?”郭嘉索性点头认了,瞪了眼身边见死不救还反过来污蔑自己的曹婷,昂首挺胸地走了出去。 “夫君,委屈你了,可不这么做,就没人替你疗伤了,对不对?所以,一定要坚强哦!”曹婷一本正经地与郭嘉“讲道理”,乃后,还出言替郭嘉打气。 “夫人,你说的好有道理,我居然无言以对,如此,为夫去去就来!”郭嘉留着一头黑线,真给曹婷跪了。 第259章 沮授之死 官渡失利的袁绍在儿子袁谭的策应下带着八百亲信仓惶渡河北逃,而没了主帅的袁军其结果自然可想而知,有一部分随着张郃、高览投效了曹操,另一部分则沦为了曹军的战俘。 曹操做人向来务实,面对这几万袁军战俘,他本打算坑杀干净,要不是郭嘉在旁力劝,怕是当天就要血流成河了。 毕竟曹操也养不起这么多闲人,且还是不能为其所用的俘虏。 曹婷的出现让郭嘉看到了希望,这才保下了几万袁军将士的性命。 招降俘虏,整编降兵,更换装备与旗帜,这一系列的动作足足花费了曹军三天的时间。 而第四天的一大早,曹操便出现在了袁绍黄河南岸那已被战车冲的七零八落的帅帐前,其身后则跟着参与官渡之战的全体文武。 原本富丽堂皇的袁绍营帐,此时则显得异常的没落与凄凉,四分五裂的酒器,倾颓败坏的木柱,残破不堪的帷幔和随处可见已被阳光晒得发黑的血渍。这些,无不在诉说着袁绍从一个人生大赢家一夜之间反转成为失败者的悲惨遭遇。 袁绍跑的很干脆,简直不带走半片云彩,连器重的谋士沮授也给落下了。 没了十万大军的袁绍他还是那个四世三公的袁大将军,没了颜良、文丑、高览、张郃四位大将,他回头依旧可以搞出个“四小柱”来,没了沮授,他还有郭图、辛评、逢纪等谋士,但没了身家性命,老天爷就是再借百万雄狮给他袁绍,也是枉然,这笔帐,袁绍清楚的很。 曹操在袁绍的破帐中站立良久,忽然感叹道:“天意已定,劫数难逃啊!” 这话当然不是说曹老板他自己,而是指袁绍。别看袁绍还有六十万大军,可那些所谓的大军并非是真正的精锐,无论战场经验,还是军械装备,甚至是身体素质,岂能与袁绍南渡黄河的十万兵甲相比,这概念就像是经过战场淬炼的老兵与军训三月就赶鸭子上架的炮灰,哪能同日而语。 丢了十万精锐的袁绍,用“大势已去”四个字形容还真一点都不过分,因此,曹操才有此感言。 扭身之际,忽见一队曹兵押解着一人匆匆经过,曹操见此人虽衣衫褴褛却气质脱俗,丝毫没有半点做俘虏的觉悟,不由好奇,便随口向左右问道:“何人识得此人!?” 多数人摇头表示不知,张郃与高览却不禁咦了一声。 曹操反应过来问两人道:“二位将军识得此人?” 两人用眼神一阵推让,最后还是张郃出列回话:“禀丞相,此人正是袁绍帐下谋士沮授,沮先生。” 曹操一听眼睛登时一亮,望向沮授的眼神就跟老流氓见到清纯小姑娘似的,蠢蠢欲动。 “原来是沮授先生,沮先生大名孤早有耳闻,只恨无缘得见哪!”曹操惊讶出声。 众人一听便心知肚明,曹老板又忍不住想招揽了。 “那有何难,某替主公去请先生过来!”自有贴心的曹洪上前替曹操叫住那队押送的士兵,并将沮授给请了过来。 “哼!”沮授即便不认识曹操本尊,但见曹操被人众星捧月一般簇拥在人群中央,大概也能猜到几分,便向曹操轻哼了一声,转身便走。 曹洪猛然出手一把就扣住了他,嘴上客气道:“呵呵,先生,丞相想见先生一面,还请先生万万留步!” 之所以言行不一,只是一种善意的警告。毕竟是曹操重视的人,若是沮授真被曹操招降成功,日后两人也好相见,不至于将关系闹僵。 “先生为何如此匆忙?来人,还不速将先生身上枷锁除去!” “诺!” 叮呤当啷一阵,半臂粗细的铁链被兵卒除下,沮授顿时轻松了不少,那本是不屑一顾的表情也缓和了些许。 不过没等曹操开口,沮授反而近前几步,讥讽道:“呵呵,曹操,莫要在吾身上浪费口舌,沮授决不投降!” 曹操皱了皱眉头,耐着性子道:“沮授先生为何执迷不悟,袁绍昏庸不肯纳先生之计,若先生助我,则天下不足虑也。” 这话对谋士来说已经是一个很高的评价了,简直是给足了沮授面子,同时也递了台阶,换一般人只要低个姿态应一声,便能顺利跳槽,虽然有被迫的成分在里头,但也无伤大雅。 可沮授不是一般人,不但不服软,还比方才更加硬气了。 “哼!”一声怪调的轻哼,将鄙夷、不屑、荒唐、讥笑等负面情绪全包含在了里面,说不出的欠揍。 郭嘉在边上腹诽道:“沮授啊,你装十三要适度,小心装过头挨曹老板劈呀,差不多见好就收。” 当然,这话郭嘉可没说出口,毕竟人各有志,不能勉强。 曹老板这次依旧忍了,退后三步恭敬下礼道:“先生身怀济世之才,却寻不得明主,操钦佩先生才学,愿与先生共谋大事,还请先生多多指教!” 礼贤下士,曹老板可谓是仁至义尽,这下不只是台阶,连红毯都铺好了。 可沮授却不领情,扭身道:“沮授还是那一言,休想!” 曹操幽幽一叹:“哎,可惜呀,可惜呀,来人,为先生备马!” “主公,不可……”众人出言劝阻。 曹操却摆手道:“不必出言,先生乃忠贞义士,既不愿助某,自当放任离去。” 不消片刻,曹卒牵马而来,沮授正要上马,曹操拉住马缰道:“先生当真不愿助我?” “不愿!” “好,先生请一路走好!”曹操这才恋恋不舍的退开。 “驾!”沮授见无人阻拦,便一夹马腹催马而去。 郭嘉适时出列道:“主公,此人于囚中仍在联络袁绍旧部意图策反降卒,留不得!” 曹操一副恍然道:“此话当真?” “嘉,不敢虚言。” 曹操大喊道:“曹洪!” 曹洪意会,抄过马背上挂着的弓箭,利索地朝策马奔驰的沮授射去。 随着沮授一声惨叫落马,曹操沉默良久,才道:“为何执迷不悟啊,来人,将沮授先生尸首厚葬。” 曹操虽然可惜失去了一个人才,但在这个人才威胁到他的军队,甚至个人性命时,曹操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要知道,眼下整编入营的袁绍降卒是曹军的两倍有余,若真让沮授得逞,那还了得,光这点,沮授再死几次也够了,没得商量。 郭嘉一言之威,竟恐怖如斯。 曹操身边的众臣不禁面面相觑起来,再看郭嘉时的神情,分明多了分忌惮和刻意的讨好。 曹老板对郭嘉的信任,貌似已经不在众人能够理解的范畴之内。 第260章 初见卧龙 官渡之战袁绍大败的消息没几日就传到了荆州,自然也紧接着传到了刘表的耳中,这让本是还在高兴终于料理完了“家务事”做到真正一统荆州的刘表如遭雷击。 袁绍的失败不仅仅是北方霸主的易位,还意味着荆州不日就要迎来曹操的秋后算账,谁叫刘表跳的欢呢,如今袁绍这只大腿都快没了,他这个“大腿挂件”还不得跟着倒大霉啊。 刘表立即就慌了,不惜代价遍请荆州能人异士,三天一小席,五天一大宴,希冀着能在期间得到高贤们的指点。 打了大半年酱油的刘备自然也在受邀之列,因为与刘表沾亲,他这个刘皇叔自然备受礼遇场场不落。于是乎,刘、关、张三兄弟还有后来的赵云,这四位就在荆州胡吃海喝了起来。 虽说刘表的忧虑太过遥远,毕竟袁绍只是败光了十万大军,根基还是在的,但这并不代表刘表是在杞人忧天,恰恰相反,曹操秋后算账的作风那是出了名的,当年陶谦就是最好的例子。 正所谓“吃人家嘴软,拿人家手短”,荆州名士们自然也是积极发言,抛砖引玉,展开了一场如何应对曹操南下的辩论大赛。 一群文人嘛,可想而知,耍嘴皮子又不要钱,驳来论去就成了两派,一派是主张顺势而为的求和派,一派则是逆势而上的求战派。 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闹,把刘表搞的晕头转向,甚至一度抱病在榻不能人事。 求和派以蔡瑁、蒯越为代表,求战派自然是刘备、刘表(不敢明说,毕竟怕曹操追责,他自然不能选择求和了)这对硬被刘备死皮赖脸拉起关系的皇亲国戚。 这日,刘表又设宴了,刘备也已经习惯了鸡飞狗跳的场面,无聊之下就把藏在怀里那未干完的手工艺品给掏了出来。 什么手工艺品?刘备牌草鞋呗! 有了它,腰不酸了,腿不疼了,一口气能跑上百里路,依旧身轻如燕健步如飞,刘备这么能跑,全靠这双草鞋。 那么,有人要问了,这么好的东西哪里能买的到呢? 问得好,当然是非卖品了,也就关、张才能享受终身VIP的待遇,当然,现在又多了个赵云。 有时候不禁让人思考,关羽、张飞之所以如此死心塌地的跟着刘备,难道是因为刘备的手赛过加藤兄? 呃,不扯闲话,咱们言归正传。 刘备正低头偷偷编着,忽然一人遮住了西晒的阳光,在刘备身前的矮几上留下了一个挺拔的身影。 刘备抬头诧异的看了跟前的书生一眼,细看之下,不由暗叹:“好一位松柏‘高人’!” 这倒是真的,诸葛亮身高八尺,相当于一米八八的个头,放东汉末年男子普遍身高不足一米七,的确算是位“高人”了。 这也是刘备第一次与诸葛亮的邂逅。 此时的诸葛亮已经得到了黄承彦这位恩师的认可,还获得了黄家一派的信物鹅毛扇,正是卧龙开眼之时。 诸葛亮早就听闻刘备的事迹,今日有幸被恩师推荐前来参与论政宴,自然要好好观察一番。 只不过,刘备给诸葛亮的第一印象实在有些糟糕,他都忍不住才走了过去。 “请问,这位先生有何指教?”两人相互打量了许久,见诸葛亮是读书人,刘备便客气地问道。 其实刘备这声先生已经是抬举诸葛亮了,有向比自己小二十岁的小伙儿喊先生的吗?也就刘备不以貌取人。 诸葛亮微微点头,看着那双半成的草鞋,撇嘴道:“使君之志,仅在此乎?” 言下之意,是在问刘备,他的志向难道仅是编编手上的草鞋吗? 刘备一愣,无奈道:“聊以慰藉,徒之奈何?” 刘备这句话也是真心话,此刻他与关张云三人寄人篱下,又不受蔡瑁一党待见,尽是守着一块屁大的小城,能干出什么大事。 便是在这等荆州生死攸关的大论上,也只有表决权,未有发言权,他倒是想把徐庶拉过来凑凑热闹,一来刘表没请,二来徐庶还忙着替刘备练兵呢,也是分身乏术。 诸葛亮笑而不语,一言不发就回到了座位上。 这是两人的第一次见面,不是这么愉快那是肯定的,但就是有了这次一面之缘,才有了之后的三顾茅庐。 道理很简单,刘备能在荆州行动自由,为什么非得隔几年才去拜次诸葛亮的草庐,隔天不行吗?诸葛亮还会跑了不成? 只能说,这两人当时没对上眼。 一个是在乱世中混迹二十年的枭雄,一个是未出茅庐的小后生,这两人能起电才就怪了。 日子这么过着,这些荆州名士也分不出个谁对谁错来,但卧龙之名却突然被荆州高士们挂在了嘴边,这让刘备分外好奇。 奇怪的是卧龙之所以出名,只因为黄家小姐要出嫁了,八卦消息总是让人津津乐道。 刘备也好奇了,不由在席间打听:“敢问几位先生,那黄小姐是何来历?” 知情人士忙吐露了真相,还说了当时收徒比试的不少趣闻,刘备这才恍然,感情是黄先生的掌上明珠。 由此,刘备就联想到了一个人,郭嘉! 郭嘉是谁?不说是不是曹家的第一大谋士,智商在线!只冲郭嘉一加入曹营,曹操就一路跟开了挂似的连连做大这点,就够叫人眼馋的了,简直就是头吉祥物啊! 刘备深思熟虑之后,突然有种自己也想拥有一头瑞兽的冲动,即便不会谋划策,拿来去去自己这身晦气也是好的,自己可是倒霉了二十年了。 “卧龙,凤雏,得一可安天下。” 又是龙,又是凤,这不是我刘备孜孜以求的吉祥物吗?赶紧拿笔记记上。 当然,此时的刘备还不知道他已经与那位卧龙先生有过一面之缘,且被他无视了过去,不知道刘备知晓真相之后会不会捶胸顿足。 …… “小姐,您就依了老爷。” “闭嘴,我不嫁,谁嚷着要嫁就让谁嫁去,反正不是本小姐!”黄月英瞪了自家丫鬟一=眼,侧过身子,一副不想搭理的样子。 “……”小丫鬟扭头看着窗外听墙根的黄承彦耸耸肩。 “咳咳,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月英,你也不小了,是该选个夫婿了。”黄承彦见丫鬟劝解无果,只能推门进来亲自劝说。 “我可没答应,一定是爹爹传出去风声,别以为月英不知道。” “呃,那个……酒后失言嘛。” “这不就得了,所以,喝什么酒啊!”黄月英一口皓齿都快咬碎了,说话也像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的。 “闺女,考虑考虑嘛,要不……爹爹得空再来问问?” “呵呵!”黄月僵着笑容,全当答复。 第261章 相思无用 黄硕(字月英)本就智慧超群,她之所以十分抗拒,是因为知道父亲黄承彦让诸葛亮娶自己并非是出于真心,而是在给“卧龙”这个亲传弟子造势。 荆州名贤高士虽多,但排外思想也非常严重,诸葛亮本就是跟随诸葛家逃难到此,若想真正融入荆州的士族圈,则必须要有一个恰当的契机。 而这个契机,仅是靠黄承彦高足的身份是远远不够的,因此,才应运而生了这段政治因素占了重头的婚姻。 自古婚娶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黄月英对此也是颇感无力,加之她要再嫁诸葛亮的消息已在荆州传的沸沸扬扬,三人成虎之下,即便自己真心不愿意,怕也坚持不了多久。 黄月英知道,自己现在只有两个选择,一是做个深明大义听从父母之命的孝女,二是做个判经离道一心为自己争取幸福的自私女人。这两个决定,无论是选择亲情还是爱情,都代表着她将要失去些珍视的东西。 “或许,他会有办法!” 想到就去做,黄月英立即取过笔墨写了起来,乃后,唤过丫鬟将这封去往许都的信件传了出去。 …… 这日,郭嘉莫名其妙得了一封来自荆州的故人来信,他甚是好奇,一开始还以为是水镜先生写来的,结果打开竹简才发现并不是这位便宜师傅,而是黄家的那位小师妹黄硕的来信。 信有些长,内容也很丰富,让郭嘉看了许久,想了更久,甚至连曹婷进帐来替其送午膳都不曾察觉。 忽然,眼前一只葱白玉手就将他手中的竹简给夺了下来,郭嘉这才发觉曹婷来了。 “呵呵,夫人来了?”郭嘉讪笑了一声,随即就开始主动刨食物,做出一副很饿的样子。 曹婷眼疾手快一把将食盒推到了一侧,又把玩着手中的竹简似笑非笑道:“夫君别忙着找吃食,不如……你先将这封书信究竟是何来历解释一下,啧啧,这手字写地真漂亮,人应该也不差,这就把夫君的魂儿给勾跑了,秀色可餐?” 曹婷缓缓坐了下来,双手托腮斜眼瞥着郭嘉,不露声色道:“呵呵,说说,那黄硕又是何人?” 郭嘉一脸尴尬,忙解释道:“嘿嘿,夫人莫要误会,月英是在下授业恩师水镜先生的知交好友黄先生之女,算起来是我的半个小师妹,这次小师妹来书也是有求于我,想让我替其寻个破局之法。” “哟,唤的如此亲热,夫君连人家闺中小字都知道了?”曹婷一脸“姑奶奶我吃醋了,你怎么办”的表情。 “不是,夫人,我与她真没关系。” “哼,没干系人家会千里迢迢来信求救,当姑奶奶我傻呀?” “我……看信,咱看信好。” 狐疑着打开手中的竹简细细看了起来,曹婷立马被信中的内容所吸引,越看表情越是不对劲儿,郭嘉还以为曹婷看出什么不妥之处,没来由的一阵心虚道:“呃,夫人?” 曹婷唰的一声站了起来,攥着粉拳道:“那黄先生即是隐士高人就该安分守己,笑看天下风云才是,如今,为了替亲传弟子造势却要牺牲自家女儿一生的幸福,此举,简直不可理喻!” 郭嘉暗舒了一口气,随即不迭点头:“夫人所言甚是,堪称‘一针见血’。” “哼,那是自然,也不看看姑奶奶是谁!”某人又傲娇了。 曹婷的性子自不用说,巴不得天下女子都向她学习,眼见黄月英陷入两难的境地,眼珠子就开始飘了,望着郭嘉眨巴眨巴眼,打听道:“夫君,那黄姑娘长相究竟如何?” 郭嘉一愣,如实道:“黄发,黑肤,相貌与平常女子的确大相径庭,荆州之人皆称其为丑,十几年来我那小师妹从不以真面目示人,平日出门皆以面纱遮羞,倒是苦了她了。” 郭嘉的确没说错,但审美这种事儿与眼界息息相关。在郭嘉看来,黄月英其实长的挺好看的,若忽略掉其鬓角边上那块小小的胎记,绝对是国际女神范。 随即郭嘉又补充道:“其实,早在我去荆州拜会恩师时,小师妹就与那诸葛亮订了亲事,连喜帖都派了,后来小师妹当众揭面把那新郎官吓了一跳,这婚事也就没谈成,我原来以为此事到此为止,没想到,如今又旧事重提,当真令人意外。” “居然还有这等事儿?!” 曹婷想象着黄月英的形象就是一阵心颤,同样身为女子,当然能理解被千夫所指取笑貌丑对女子来说是件多么痛苦的事情,加之连出嫁喜事都半道夭折,简直是雪上加霜,放一般女子,干出什么傻事都不会叫人意外,不禁母爱大发心生爱怜:“没想到黄姑娘如此命苦,既如此,夫君定要帮上一帮。” 郭嘉点点头,颇为无奈道:“话虽如此,可为夫也是鞭长莫及,荆州之事本就颇为复杂,表面上仅是我那小师妹一桩婚事如此简单,可其背后之义,错综复杂,干系重大,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此局,并不好破!” “再者,目下主公用兵之重仍在北疆,袁绍虽遭官渡惨败,却似百足之虫死而难僵,若不乘胜追击,难保其会东山再起,哪有心思向荆州施压。” 曹婷也不是不知形势,但黄月英的遭遇的确让其心生恻隐,甚至破天荒的主动挽着郭嘉的手臂撒娇道:“好夫君,你绝顶聪明,婷儿相信夫君定会想到办法,师妹有难,你这做师兄的焉能见死不救,是?” 郭嘉怪异地看了曹婷一眼。 “夫君,为何如此看我?” “呵呵,我只是好奇,方才似乎某人还在边上吃着飞醋,这会儿怎么反替人家着想起来了?” 曹婷俏脸一红,戳着手指道:“那个,方才妾身不是不知详情嘛,如今知晓了事情始末,自然要替黄姑娘说两句公道话。” “哦……夫人想知道为夫最喜欢夫人哪点儿吗?” 曹婷闻言一喜,慌忙正襟危坐,含着嘴角的笑意催促道:“快,快与我说说!” 郭嘉一本正经地赞美道:“夫人不但心地善良,急公好义,最关键的是……胸怀特博大!” 能不博大吗?刚还一直把黄月英当情敌看待来着,好嘛,一听人家姑娘长的不如自己,生活又处处不如意,瞬间就圣母心泛滥了。女人这种充满矛盾的心态郭嘉是完全无法理解的,只能用胸怀博大来形容。 若换成郭嘉,要是有人敢打自家老婆的主意,哪怕是桩误会,一句话:“宁枉勿纵,绝不姑息”。 郭嘉的话句句发自内腑,但在曹婷理解下却生了歧义。 这话是认真的吗?拜托,说话的时候能不能管好自己的小眼神,你丫的往哪儿瞟呢! “滚!” 曹婷不禁缩了缩身子,恼羞成怒地掐起了郭嘉老腰,并威胁道:“嗳,我说你倒是帮还是不帮?说话!” “帮,帮,夫人,您下手轻点儿,我,我这也没别的意思,百分之百是在真心夸你,真的!”遭受无妄之灾的郭嘉赶紧讨饶。 曹婷缓缓撤手,白了郭嘉一眼道:“少跟姑奶奶打马虎眼,有办法还不快讲。” 郭嘉缓缓收起了笑容,一脸严肃道:“办法倒是有,上中下三策,夫人想先听哪个?” 曹婷不禁露出讶色,没想到郭嘉还真有办法,且一下还想出了三个,喜道:“那就,先来个下策。” “离家出走。” “我呸!尽出馊主意,好好一姑娘家,给你整得有家不能归,缺德么你!” 话音刚落,郭嘉就被曹婷好好数落了一顿。 “嘿嘿,所以才属下策嘛。”没想到曹婷反应这么大,郭嘉只能干笑两声。 第262章 仓亭之战 “说说中策。” “中策便是乱点鸳鸯。” 曹婷沉吟了一句:“乱点鸳鸯,夫君此言何意?” 郭嘉解释道:“黄承彦嫁女无非是想替爱徒铺平出仕之路,若论关系,蔡瑁与刘表也不差,听闻蔡瑁就育有一女,年纪与小师妹相仿,且相貌不俗,才子配佳人,不正好成一段佳话,只不过……” 曹婷显然对郭嘉的中策也不感冒,撇嘴道:“只不过黄姑娘却成了弃妇,别说日后再嫁无望,出门还得受千夫所指,夫君只顾成全那负心汉,却将黄姑娘置于何地?果然,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不妥,不妥,快说上策。” “……” “说呀!” “好好好,上策嘛,让黄师妹另择良配,釜底抽薪自然能迎刃而解。” “咦,夫君此言倒是有些道理。” “那必须的。” 曹婷又开始狐疑了,望着郭嘉不停打量,似乎想把他里里外外看个透彻,叫郭嘉一阵发毛:“呃,夫,夫人,有何不妥?” “好哇,夫君跟妾身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原来是想纳妾呀?” “不是,何出此言,没,没想啊!”郭嘉被曹婷一句话雷的不轻,也不知这位姑奶奶的脑回路是怎么排的。 曹婷掰着手指分析道:“黄姑娘怎么说也是荆州名士之女,一般凡夫俗子岂能亲近,若是另择良配,怎么着下不能输于诸葛亮,是?” “对。”郭嘉微微点头。 “可妾身常听夫君念叨诸葛卧龙,言其有经天纬地之才,将来定能封侯拜相,妾身也从未质疑过夫君的眼光,只是如此人物,又有何人能与之比肩?” “这倒是个问题,容我三思。”郭嘉一下子被问住了,不由深思了起来。 曹婷忽地瞥了自家夫君一眼,意味深长道:“哎呦,还三思什么,此人不就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么,郭奉孝,还不从实招来,说,何时与你那小师妹勾搭上的?你,你可真饥不择食啊!” “不是……我,嗨!” 郭嘉无语,索性摊牌道:“是,为夫承认,甚为欣赏其人,其饱读诗书机智过人,擅奇淫巧技,心思天马行空七窍玲珑,如此一位才华惊艳的奇女子,能不叫为夫心生好感?但,若论男女之情,尚还欠些火候。” 郭嘉忙搂着曹婷表明心迹道:“夫人,爱莲者,未必需采莲,远观便可尽兴,又何必伸手亵玩,此生有你足矣,为夫心小,装不下太多人。” 这情话说的,要不是有了甄宓在先,曹婷差点儿就信了。 瞪了那口是心非的坏蛋一眼,曹婷轻咬了下朱唇,而后掷地有声道:“那也不能让别人采去了,此事,就交由妾身来办,夫君只管帮爹爹出谋划策就好,你那小师妹,跑不了!” 言毕,曹婷便起身指着食盒道:“夫君慢用,妾身这便下去安排,说好的你主外我主内,不准反驳。” “呃,这……” 得,等郭嘉反应过来,人早没影了。 …… 匆匆回了一封信,郭嘉便不再关心,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这便是如何彻底将袁绍打垮。 世人只知袁操之战是在官渡,却甚少知道真正让袁绍一蹶不振的战役并不是官渡,而是紧随其后的仓亭决战。 当然,这一战打的并不精彩,可谓中规中矩,因此,只在演义里被大书特书,甚至还虚构了程昱献“十面埋伏之计”的故事。 官渡一役之后,双方都没了可以挥霍的粮草资本,那么决战便势在必行。 袁绍这次非但没有吸取官渡的教训,反而像个输红眼的赌徒一样,将家底皆掏了出来,抽调了所谓的“六十万”大军在仓亭津驻起防线,一来防止曹军北上,二来也能进一步威胁兖州。 这时候的曹操也将“二十万”大军推进到了前线。 一时间两家兵力犬牙交错,真正打成了一锅粥。甚至一个不起眼的小山头一日之间也能三度易旗,不可谓不激烈。 但总体来讲,经过官渡一战,战争的主动权已经落到了曹老板这头。 这时候,精锐部队的重要性就体现了出来,也起到了关键性作用。一部分用来加强防守己方重要据点,另一部分则用来突袭敌方重要据点,一月下来,狠狠遏住了袁绍的报复行动,让其进退两难。 袁绍的崩盘只是一个时间问题,就是缺少了一个契机,至于这个契机在哪儿呢?那就是郭嘉应该谋划的事情。 其实也不需要郭嘉去谋划,他只要等一个消息就好。 这不,刚吃完饭,好消息就上门了。 “田丰真的死了!消息是否属实?”郭嘉听了魏虎的汇报,激动的手舞足蹈。 魏虎肯定道:“回统领,消息绝对属实,乃是小人亲自潜入冀州打探来的。” “怎么死的,还是逢纪进的谗言?” “正是!” 见魏虎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郭嘉心情大好,主动说道:“想问什么就问,别一副想上茅厕的样子,看着就让人浑身难受。” “是,小人仅是送去了一箱黄金,逢纪也已履行承诺,按理,他不必将田先生置于死地,小人实在想不通,还请统领解惑。” 郭嘉微微一笑:“道理很简单,袁绍的谋士太过相似,相似的结果就是定位模糊,试问一个打野的去线上补兵,中单跑去当辅助,而当辅助的却老钻野区不出来,这能不出事吗?” 魏虎当然只是一知半解,“打野”“中单”“辅助”这都是什么鬼啊,跟听天书似的有木有? 似懂非懂道:“原来如此,魏虎受教了!” “呵呵,既然田丰被袁绍逼死,那接下去的事情就好办了,魏虎!” “属下在!” 郭嘉双眼闪过一丝精光,带着邪笑道:“立刻发动所有密探,将此事宣扬出去,田丰惨死狱中,兔死狐悲之人怕是少不了,呵呵,这下有趣了,袁绍该回去平乱喽。” “诺!” …… 果然,三日之后,袁绍后院开始起火了,老家各州各郡反声高涨,甚至还有不少人主动跳出来打起了“迎曹反袁”的旗号。气的袁绍直跳脚,大骂一群白眼狼,咱老袁家哪里对不起你们了,甚是可恶,必须惩戒。 深知攘外必先安内的袁绍只得无奈放弃了向曹操讨回面子的想法,转而回去四处平乱了。 这也致使本该风风火火堪比“世纪大决战”的仓亭之战在袁绍主动撤军之下突然落下了帷幕,给世人留下了一个“虎头蛇尾”的坏印象,连史学家都感到万分嫌弃,仅仅只是一笔带过,甚至只字不提。 因此,仓亭之战才会如此籍籍无名。 当然,最高兴的还属曹老板,他甚至一度怀疑自己中了彩票,明明很是艰难的一役,却莫名其妙的打赢了,乐的他睡觉都还咧着嘴,简直高兴坏了。 又停留观察了一月有余,看着袁绍四处救火忙个不停再也无暇顾及南下之事,曹老板这才完全放下心来。随即,凯旋回师也顺理成章的被提上了日程。 第263章 汝南之变 时公元201年8月,汝南黄巾贼龚都在黄巾将刘辟的教唆下公然反曹,并扬言欲请刘备入住汝南共谋大事。 此事之影响不可谓不大,除了让还未来得及享受爽满朝文武歌功颂德的曹老板震怒异常之外,也打了驻守在新野只想好好过小日子的刘备一个措手不及。 面对刘辟的真心依附,刘备面上自然是笑嘻嘻,但心里……估计是一阵MMP,大骂刘辟这位猪队友干了一件不作死就不会死的大蠢事。 刘备很想知道这位黄巾将领究竟是怎么想的,不早不晚偏偏要选在官渡大战之后。要知道,如今袁绍内乱不息,早已没了威胁并牵制曹操大军的作用,这时候还要去拉曹操的仇恨,那不是无异于自寻死路么,便是老寿星投胎也不该嫌自己命长啊。 这也就罢了,刘备恨就恨在刘辟这家伙临死前还推了自己一把,简直把他往火坑里推啊,荆州局势本就岌岌可危,此事一发之后,不就是在给曹操上眼药么,那还得了。 事实也正如刘备所料,曹老板的确眼红了,“反曹迎刘”这句口号深深刺激了曹老板的内心。 好啊,我曹孟德怎么说也是位重量级人物,虽说还赶不上上市集团老董,怎么着也算个即将上市的跨国公司总裁。 结果呢?在一群刁民眼中还不如一个家族企业小作坊,关键这小作坊还是挂在刘表名下的子公司,这能忍?! 明明不是一个档次,却依旧被拿来相提并论,曹老板自然很生气,后果自然很严重。 他刚刚摆平袁绍,正打算翻起笔记随便按个罪名将南下荆州的计划排上日程,哪知计划赶不上变化,刘备居然倒先跳起来了,这简直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瞌睡送枕头啊,有木有? 好人哪! 于是乎,曹老板很是开心的点了当时的汝南太守“蔡阳”的名,命其先全力镇压,并承诺不消十日之后更会派遣张辽、许褚两位大将与数万精兵前来支援。 急于表现的蔡阳闻言大喜,高兴之余也耍起了自己的花花肠子。 蔡阳细想:“自己好歹可是汝南太守,在自家地盘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即便真的镇压成功了刘辟部将龚都所率的反曹大军,那顶多也只是个‘将功补过’,想要让曹丞相刮目相待,怕是无缘喽。” 如是一想,本是高兴的表情也淡了几分,甚至开始忧虑起来,在升帐之时长吁短叹:“哎,待许褚、张辽二位将军前来助阵,破敌自然有望,只不过……我这个太守怕也是当到头喽。” 见主子忧心忡忡,蔡阳身边的狗腿参谋便出列献起了馊主意:“嘿嘿,将军勿忧,其实将军大可赶在二位将军来援之前与龚都一决雌雄,胜,自然能功成名就,这败嘛……” 蔡阳忙意会道:“哦,不错,败了那是理所应当,若不然本将军岂会上书丞相去请救兵,妙,妙,只赚不亏,实在是妙,请先生继续!” 狗腿军事嘿嘿一笑:“将军,龚都何许人也,不过是个黄巾余孽而已,贼将武艺平平,智计更是……呵呵,堪虞,若不是其先发制人,而将军又是无备,岂会小败一城?只要将军重整旗鼓,步步为营,定能将其一举击破。” 蔡阳闻言猛拍大腿:“不错,先生所言甚合我意,大有可呀!” 可蔡阳不知道,龚都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刘备恼归恼,但事已至此,也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了。毕竟刘备与刘辟的关系可是一直处在蜜月当中。 有人好奇了,可能会问为什么? 因为有些事儿,刘辟这个黄巾贼能干得,他刘备却干不得,一些脏活累活连带着骂名黑锅都让这位同姓的小伙伴背了,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在道义上总得拉一把不是。 再者,徐庶也替刘备训了大半年的士卒,也是时候拉出去淬炼淬炼,不若然,日后曹操大军南下,又如何抵御? 刘备本着以上几点考虑,便大手一拍决定出兵相助。 一听刘备这么说,最高兴的自然要属张飞了。 只见刘备话音方落,张飞便如猛兽出笼跳出班列,大声自荐道:“哥哥,那蔡阳仅是徒有虚名,何须哥哥亲自动手,哥哥只需允俺三千……不,两千兵甲足矣,俺这便把那厮首级提来献于哥哥。” 刘备翻了个白眼,连看到没看张飞,颇为无奈道:“三弟勇武,全军皆知,只是行军打仗绝非意气之争,当千万慎重,不可鲁莽行事,坐下,还不坐下。” 张飞撇撇嘴无奈坐下,可仍不死心,转头对二哥关羽道:“这,这怎算鲁莽?二哥,你来给俺评评理!” 关羽眼观鼻鼻关口,似乎一心只想着把玩自家的美须,好半晌才笑道:“呵呵,这不是还有徐军师在侧嘛,三弟稍安勿躁,且听军师一言。” 众人顿觉有理,纷纷将目光投向了徐庶。 半年的接触,徐庶也渐渐融入了刘备的阵营,靠着自己的军事天赋与内政才华将新野这座小城理的井井有条。如今,他的话分量可不轻,哪怕是元老级别的糜竺、孙乾等人也是对其敬重有加。 徐庶望了身边的刘备一眼,轻笑道:“呵呵,主公、诸位将军,庶以为此战在所难免,主公当派兵东进。” “即便龚都不反,曹操也必将南下,汝南之地远大于新野数倍,主公有新野为基,当可进兵。” 又道:“如此一来,不但能拓疆辟土,还能以其为缓冲之地,即便曹操大军即刻杀到,主公亦可抽身而退却无后顾之忧,倘若见死不救,一味固守新野,待曹兵一到,主公必然处于被动。” 刘备跟镶着弹簧的小摆件似得拼命点头:“徐军师所言正合我意,于情于理应出兵相助,只是……敢问军师当如何安排?” 徐庶胸有成竹道:“主公,当速战速决,如今龚都士气正旺,恰能借势而为,请关、张二位将军为左右先锋各领一千五百人马提前设伏,主公自领中军联合龚都之卒正面诱敌。” 刘备一喜,忙追问道:“敢问军师,当如何诱敌?” 徐庶侃侃而谈:“呵呵,蔡阳先失汝南在先,则其心必虚,定会急于想着将功补过,主公大可让龚都上阵诈败,而后请其入瓮,再与关、张二位将军三面齐攻,如此,主公必胜。” “好,军师果然妙计,二弟、三弟!” “末将在!”两兄弟齐声应道。 “你二人各领一千五百人马先行一步于前设伏,吾与子龙则率领中军紧随,待中军与龚都合兵一处之后,诸位便按军师之计行事。” “诺!” “好,事不宜迟,即刻动身,散帐!” 第264章 关羽发威 徐庶的主意很高明,也是现阶段对刘备集团利益最大化的安排。 新野虽好,但说到底依旧是客居之城,格局也不大。经过半年的养精蓄锐,小小的新野早已满足不了刘备的发展所需,这才是徐庶最为担心的地方。 若将刘备如今的实力比作一口井,那新野小城便是打水的小桶,原本刘备这口井是能打出更多的水来的,可眼下,却受到了容器所限不能大展拳脚。 经过刘辟部将龚都这么一闹,徐庶便看到了其中的好处,若刘备能将蔡阳一举歼灭,那汝南便尽数落在了刘备之手,再以新野为根基慢慢坐大,自然会诞生另一个“张绣”,乃后可再与刘表结盟两两相望,定能令曹操头疼不已又无可奈何。 日后只待刘备羽翼丰满,便可直取许都迎回天子,一旦天子迎回,就可发诏邀天下诸侯共伐曹操,那么,曹操自然会走上与董卓相仿的不归路。 当然,谋划再好还需付诸实践,第一步还未迈稳健,也就不用去想着将来如何了。而眼下重中之重,还是要确保刘备能够旗开得胜。 …… 这一日,蔡阳听取了狗头军师的主意主动进兵,于正面战场成功反击了一波,打的龚都的黄巾军哭爹喊娘丢盔卸甲死伤近千余,还主动后撤了五里。 初尝甜头的蔡阳自然得意的飞起,也不顾众人“见好就收”的劝诫挥军猛追。 这一追,就是半个时辰,除了一路宰杀几只小虾米之外,连龚都的毛都没见着。 这下,蔡阳有些感觉不对劲儿了。 再看眼前山谷与四周环境,心中不禁咯噔一声,慌忙抬手下令道:“停,都给我停下,来人,速命后军止步!” 狗腿军师见队伍忽然停了下来,便打马上前询问:“将军,为何下令全军止步?” 见是参谋上来,蔡阳也不藏着心里话,一边比划一边解释道:“先生,瞧,此处地形两侧山高中间低洼,乃狭谷之势,端是易守难攻,我怕此地有诈呀?” 军师也是十分认同,点头道:“将军所言甚是,这等地形在汝南也是甚为罕见,应当留心才是,而且斥候半柱香前已然失了龚都之军的消息,莫非……呃!” 话只道半,忽然一支箭唰的一声就射进了狗头军师的胸膛,速度之快,仿佛那箭矢就是凭空长出来的。 蔡阳瞪大了双眼,眨眼之间,一团殷红随着那军师一声闷哼染没了其身。箭矢余势不减,竟将其身带下了战马,重重的撞在了三丈外的崖壁之上。 事发突然,莫说蔡阳了,便是那参谋近身左右也是一脸愕然。 “不好,敌袭!” 都说姜还是老的辣,这话没错,众人还在震惊的时候,蔡阳便反应了过来,很明显,他们这是真中伏了,此时不喊更待何时。 不过,蔡阳的警示还是晚了。 那些本来被他指点过得高坡陡壁之上忽然冒出了刘军的旗帜,那密密麻麻的数量简直让底下曹家士兵头皮发麻,浑身冰凉。 这种恐惧感在包围之下被无尽的放大,经验老道的老兵则第一时间选择了抱头蹲下,而不是在原地四处张望。 果然,那支箭仅是一个信号,没过三息,一波接着一波的箭雨就毫无征兆地倾泻了下来,像是一柄无形的死神镰刀,迅速而又高效地收割起那些还如坠梦中的曹家士兵来。 “撤!快撤!”蔡阳提着战戟磕飞了几支袭身之箭,便拍马掉头,下起令来。 “撤!” 大军刚掉头,忽然前头传来一阵喊杀之声,正是张飞带着大军杀到。 张飞一马当先,一横蛇矛大笑道:“哈哈哈,蔡阳何在?还不快些出来受死,汝家张爷爷在此可久候多时了!” 蔡阳不禁抬手抹了把冷汗,又挺了挺方才因躲避乱箭而歪七扭八的战盔,大声回应道:“来将何人,可敢通名?!” 张飞一甩蛇矛抗在肩上,勒马道:“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燕人张翼德是也!” 言毕,张飞一抖肩膀,只见蛇矛在其脖颈咕噜转了半圈,跟变戏法似的眨眼就到了其手上:“看来,汝便是蔡阳,可敢前来与俺一战!” 开玩笑,傻子才与你一战呢! “撤!”蔡阳急忙调转马头,带着大军往另一条小路匆匆钻去。 见没说两句话蔡阳就扭头跑路,张飞有些懵,说好的武人气节呢?这没开打就跑了,算什么呀? 身边小校轻咳一声提醒道:“嗯哼,张将军,吾等追是不追?” 回过神来的张飞气的直跺脚,他倒是没事,可苦了他胯下的战马,差点一个趔趄:“哇呀呀,居然是个无胆之徒,还不给俺追,杀!” “杀!” 后有追兵,侧有埋伏,蔡阳无奈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向前,不知不觉居然真给他闯了出来,见眼前地势一片开阔,蔡阳顿时长舒了一口气,不住回头下令道:“快,快!” 这气刚舒到一半,忽然,眼前又是一阵变化,吓的蔡阳不禁索起了脖子,成了惊弓之鸟。 要知道,身后谷中还有近半人马正在惨遭张飞的屠戮,这会明明胜利在望,却又出了变故,能不叫蔡阳大喊倒霉么。 人未见,声先到,隆隆的马蹄声夹杂着骑兵的喊杀由远及近,带着棍棍尘土转眼就堵在了蔡阳大军之间。 一身原谅色的关二哥单骑出场,左手撩着美须,右手拖的青龙刀,望着蔡阳道:“关某劝汝速速投降,若是不降,需得先过关某这关。” 事已至此,蔡阳已知大势已去,便发狠道:“休要嚣张,诸位弟兄,随我冲杀,杀!” “杀!” “哼,不知死活!”关羽斜眼瞥了蔡阳一眼,随后打起马缰便催马迎了上去。 “杀!” “喝!” 在两人高声呐喊之下,似乎掩盖了其它的杂声,虽然众人听不见金鸣之声,却见蔡阳与关羽错马之时,其人头便已冲天而起,首级在空中打转的样子活像一只四分五裂的西瓜,鲜血混合着肉块溅地到处都是。 在看蔡阳的尸身,仍好端端的坐在马上,双手持兵,正做着突刺的招式。 战马或许也知主人已然丢了性命,跑了五十步后渐渐停了下来,像是听到了主人的召唤,竟自扭头,寻找血迹找了回来。 关羽一抖大刀,熟练地将兵器上的血迹甩了个干净,在众曹卒惊恐万分的眼神下,仰头大笑道:“哈哈哈,还有谁?!” 话音一落,战场瞬间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别误会,那并不是曹兵要负隅顽抗,恰恰相反,关羽一招制敌的强大已经击溃了曹兵的心里,皆不由自动丢下了手上的兵器,投降了。 第265章 功高盖主 蔡阳提前覆灭的消息传回了许都,让曹操大为震怒的同时也不敢再小觑这位昔日煮酒论英雄的酒友。 先机已失,自然要调整下战略部署。原本,曹操是想命张辽、许褚整装发兵直取新野将刘备扼杀于萌芽,可计划赶不上变化,因蔡阳的私自行动不但损失了近万人马,还丢了汝南多地,这就令曹操头疼了。 在北伐袁绍期间,刘备就不曾消停过,多次上谏刘表趁曹操远征之隙偷袭许都,只是刘表一直未允,至于为何,自然是忙于安内。 如今,江夏叛乱已定,刘备又破了汝南,无疑对曹营是十分不利的。 与群谋一番讨论过后,曹操一改初衷,不急于图谋荆州,而是派善守的曹仁、李典二将率部先行进驻与荆州接壤的樊城,来个南守荆襄,意在震慑刘备试探刘表。 简单来说,就是转攻为守。 由于曹营方针的转变,荆州也迎来的一段平静的日子,可对于刘备来说,这段日子却并不怎么友好。 之前,刘备就协助过刘表平乱,率领关、张、云三将大发雄威功劳不小。而今,又将强大的曹军消灭在了荆州门户之外。一时间,刘备贤名为荆襄当地百姓广为称颂,渐渐有了功高盖主之嫌。 这日,得胜而归的刘备受刘表之邀前往荆州城内参加刘表为其张罗的凯旋仪式,刘备微一思索便欣然前往。 刘备当真高兴,一来是自己终于打了场漂亮的翻身仗,特别对手还是曹操。二来,他也正愁着如何犒赏三军,结果,刘表这位老好人就替他送枕头来了,能不让其高兴吗? 于是乎,刘备忙点了些精兵向荆州城开赴而去。 至城门,便见刘表领着众人文武在城下迎候,刘备忙打手示意身边关、张、云等人下马前行。 片刻后,两波人马于城下相会,个个皆是喜气洋洋。 刘表更是三步并作两步上来恭迎道:“玄德公,呵呵,一路辛苦了!” 刘备赶忙一阵谦虚,连连摆手。 又听刘表笑道:“江夏之乱能平,汝南之危能解,百姓依旧安居乐业,此,全赖玄德公不辞辛劳屡建奇功啊,哈哈哈,愚兄特为贤弟备好酒宴,以为贺喜庆功!” 刘备笑了笑,依旧谦逊道:“备,于危难之际受兄长收留,理应报效兄长知遇之恩才是,些许功劳不足挂齿。” 刘表大手一挥,邀请刘备入城道:“唉,贤弟嫌虚了,请!” “请!” 忽然,刘备阵中传来一声马嘶:“希律律” 刘表循声回头,只见一白袍小将正努力安抚着一匹白马,细观之下,刘表不禁赞道:“哎呀,端是一匹宝马!” 众人闻言也是好奇,纷纷回头观察,这一看不得了。 原来那匹刘表口中的宝马毛发如雪无有半点杂色,体态健硕远比附近马匹还高上一等,仰天长啸间四蹄翻腾长鬃飞扬,壮美之姿彷如雄鹰傲视睥睨天下。 众人心中也不禁暗赞一声:“果然是匹宝马!” 刘备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正所谓宝马配英雄,有“豪车”代步,走哪儿都有牌面。 而这匹白马正是刘备去往江夏平叛时缴获的宝物,平日极为喜爱,还为其取名唤作“的卢”,只不过这马烈性,即便刘备驯服近月,依旧还是野性不减。 珍视归珍视,但见刘表脸上露出一丝贪婪之色,刘备立即反应了过来,收起了那丝不可察觉的尴尬,转而笑意更浓道:“呵呵,景升兄既如此喜爱此马,备,愿献上!” 刘表也没想到刘备这么爽快,一时间有些发愣:“呃,这……” 两人身边的关羽、张飞、赵云三人闻言不禁对视了起来,虽说三人表情管理的还算不错,不过那种不舍和对刘备的不解举动,还是通过齐齐蹙眉给流露了出来。 “请兄长笑纳!”刘备扫了三人一眼,语气有些急促。 “呃,好,好,多谢贤弟美意,那愚兄就却之不恭了,呵呵!”刘表牵过的卢好好爱抚了一遍,这才恋恋不舍的转交给了左右,随即更加热情的招呼刘备等人道:“请,请贤弟与诸位将军共饮庆功之酒!” “好!” 刘备等人随着刘表前行几步,自有下人抱着酒坛上来献酒。 待一人一碗在手,刘表便高举手中酒碗道:“诸公,请!” 百号来人一通咕嘟之后,刘表才拉着刘备准备进城,一边走,一边向刘备感慨:“贤弟如此雄才,荆州可无虑矣,今内乱虽定,曹兵也已退却,然荆州九郡四十二州县并非安乐,南有越民不时侵扰常为祸患,张鲁、孙权又拥重兵虎视眈眈,愚兄甚为心忧……” 刘备忙道:“兄长,此事在备看来不足为虑,备之帐下有三员虎将,足可替兄排忧,可命翼德巡守南越震慑宵小,命云长防守固子城威震张鲁,再令子龙据守三江以备孙权,兄长还有何虑?” 刘表哈哈一笑:“哈哈哈,如此说来,荆州当真可无虑也。” 二人不远处,一直竖着耳朵的蔡瑁就不爽了。 心想,好你个刘备,让姐丈(刘表)命张飞巡南越,关羽震张鲁,赵云防孙权,自己则坐镇荆州享福,怎么哪儿都有你的人? 哦,我堂堂大荆州被你刘备如此一安排就无忧了?那意思不是在说我们这班老臣子就是形同虚设喽? 此言,是赤果果的争权夺利啊。 斜眼瞟了跟前的刘备一眼,蔡瑁心下笃定刘备此人居心叵测,弄不好,又得在荆州上演一出“陶谦三让”,这怎么能行?必须得阻止! 不说庆功之宴如何丰富多彩,只说宴后蔡瑁便匆匆拜访了家姐,在蔡夫人面前一通神分析,将刘备的“阴谋诡计”揭露的八九不离十,还添油加醋道:“姐姐,若荆州大小防务皆让刘备掌握手中,万一其生有异心,岂不糟糕?弟唯恐不能保姐姐与姐丈周全。” 蔡夫人一听事关自己身家性命,不禁也严肃了起来,暗暗点头道:“亲身也常听你姐丈提起刘备此人,言其胸有大志,城府破深,心不可测。” 蔡瑁一听更是不跌点头:“这便是了,如此,姐丈就更不该将荆州防务交予刘备一人,即便此时刘玄德不生二心,也难保日后不变,有道是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蔡夫人深以为然:“弟之心意,我已知晓,待寻良机,我定会与你姐丈说道说道。” “如此,弟便告退了。” “去。” 入夜之后,蔡夫人刚服侍完刘表躺下,就开始吹起了枕边风,别说,效果杠杠的。 第266章 月英三约 在蔡瑁看来,刘备无疑是一尊衰神,真是请神容易送神难。 近日,还从家姐口中得知刘表年事已高欲传长子衣钵,还请了刘备于密室商议,讨论如何削弱蔡家外戚权势之事。 蔡瑁得知此事之后更是对刘备恨地牙痒痒,这也坚定了他要偷偷除去刘备的心思。 不久,一场大规模的刺杀刘备行动就在蔡家姐弟俩的不停密谋之下氤氲而生。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蔡瑁终于发动了。 可周密的计划还是百密一疏,期间被新近来投的刘表同乡伊籍提前识破,他还连夜通知了刘备。 刘备闻言大惊,立即骑上伊籍替其偷来的的卢宝马一路飞驰向新野而去。 待蔡瑁领军杀来,在刘备下榻之处翻箱倒柜掘地三尺也不见刘备踪影,这才知道坏事了,定是有人提前告密,旋即,他心里也是一阵心虚。 毕竟这事儿是姐弟俩瞒着刘表干的,万一东窗事发,蔡家上下岂不是要完? 为了坐实刘备确有二心,蔡瑁连夜去往刘表处告状。 一通谗言之后,加之还有蔡夫人在旁添油加醋,刘表果然信以为真,不禁大怒,痛骂刘备忘恩负义。 这事儿并没有就此结束,但也没真正被刘备放到台面上。 因为刘备深知此乃蔡家姐弟的阴谋诡计,自然不能迁怒于刘表,但多少也与之生了些间隙。 毕竟谁也不愿身边放个时刻惦记着如何收自家的人头的人,这感觉如芒在背,如鲠在喉,甚为难受。 …… 二刘生隙的事情仅限于小范围,表面上还是客客气气的,这也给荆州百姓一个错觉,有了刘表、刘备这两座大山压在荆州,定能得保荆州无恙。 因此,歌照唱,舞照跳,该八卦的事情依旧还是要拿出来八卦一下滴。 这里头最值得被人提及的就是黄承彦嫁女一事。这事儿,经过几月的发酵已传的街知巷闻,甚至老百姓还编了句口头禅,曰:“莫学阿承二嫁女,择婿当得对门户!” 皆是调侃之意,虽说黄承彦是位名家高士,但谈婚论嫁却讲究个郎才女貌门当户对不是,明知自家闺女配不起诸葛孔明,还要二次登门,这高士的脸面简直丢到姥姥家了。 其实黄月英也是气恼不已,倒不是在乎她自己在外的名声,而是气恼郭嘉的回信。 明明自己写的情真意切,也隐晦点明了心意,但郭嘉回的信却是平平淡淡,甚至于敷衍客套,且连破解之法也只字未提,这能不叫黄月英气恼吗? 再面对自家爹爹那无休止的纠缠与“开导”之后,小丫头终于一咬牙,祭出了大招,放言道:“好,嫁便嫁,不过女儿有三个条件,若谁能达到,便可娶我。” 黄承彦本是例行公事般来自家闺女面前碰碰运气,忽听其点头答应,顿时一愣,喜道:“哈哈哈,当真?莫说三个条件,十个也不是问题,好闺女,且来说说是何条件?” 黄月英一本正经道:“当真,第一,女儿嫁人不坐船” “第二,也不坐车。” “第三,更不能骑活物。” “若谁能不违此三件事将我迎娶,女儿便与其喜结连理,无怨无悔!” 黄承言闻言又是一愣,嘀咕道:“不坐船,也不坐车,还不能骑活物,那……你该如何嫁人?” 黄月英淡淡一笑:“呵呵,爹爹,能将不可能之事变成可能,才是月英天命之人应有的才能,女儿坚信,世间之大无奇不有,定有这样一位真命君子能够办到。” “……” 黄承彦一阵沉默,以他的才智这会儿也没能想到破解之法,那诸葛亮又怎办?不禁替这位得意门生担忧了起来。 “月英三月”的消息不胫而走,荆州才子更是一片哗然,如此条件之下,怕只有神人方能做到,难道世间每个女子都想让未来的夫婿驾着五彩飞云赶来迎娶自己么? 思来想去,貌似也只有这一个可能,不,只有这异想天开之法。 …… “哒哒哒” 清脆的敲门声打断了郭嘉看书的享受,缓缓合上《遁甲天书》,起身开门。 “夫人?” 入眼的是曹婷那张亦娇亦嗔的俏脸蛋儿,此刻正张着大眼睛望着自己,郭嘉纳闷道:“怪了,夫人平日皆是豪迈进门,不踹不舒服斯基,哪有这般安分敲门之时,莫非……外间生了什么事故?” 果然被郭嘉言中,曹婷今日登门还真有要事相询,不过这事儿得瞒着郭嘉。 大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曹婷讪笑着否认道:“讨厌!亲身哪有夫君说的如此不堪,平日不是提着食盒上门么,图个方便嘛。” 郭嘉一本正经的点头:“哦,夫人言之有理,那今次上门……” 曹婷忙打算道:“今日阳光明媚,凉风习习,我与小雨商量着同去赏秋。” “哦,好事儿啊,反正为夫也不饿,午膳不用传了。” 曹婷探着脑袋往书房了瞥了一眼,看似随意道:“夫君看书呢?” “是啊,张宁昨日送来的,此书玄妙无比,为夫仅观大略却已受益匪浅,只是此书太过晦涩,尚有一知半解之处,正反复琢磨。” “哦,那亲身就不多加打扰了,夫君莫要累着,走了!”曹婷有些畏畏缩缩,见郭嘉正忙着用功,就打算转身。 “欸,不对牙,站住!” “怎么了?”曹婷反问。 郭嘉上下打量了曹婷一眼,狐疑道:“总觉得你有事瞒着我,说说。” 曹婷不由戳起手指,斟酌良久才道:“夫君,能否问你一件事?” “问。” 曹婷忽然利索道:“小雨她不愿坐船,又不愿坐车,也不愿骑马,夫君帮我出个主意,如何能办到?” 郭嘉眉头一皱,嘀咕道:“小雨是不是犯病了?还是饿昏头了,怎么这么多要求。” 曹婷赶紧拉起郭嘉手撒娇道:“夫君,就说能不能做到。” “能啊,这还不简单!” “真的,那该如何施为?” “坐牛啊!”郭嘉翻了个白眼道。 曹婷忙出言纠正道:“不是啦,就是不能骑活物。” “……” 郭嘉沉吟片刻,望着曹婷挑眉道:“你是说,这趟出门你们不能坐船,也不能坐车,更不能骑活物?” 曹婷闻言将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大声回应道:“不错,正是如此。” “这么复杂?不如……就别出门了。” “不行!” 郭嘉一脸无奈,揣测道:“夫人,莫不是你把赵雨给得罪了?”紧接着叹息道:“唉,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 “滚!姑奶奶就问你能不能做到,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曹婷好不容易耐着性子,结果被郭嘉一通东拉西扯给彻底磨光了耐心,原形毕露。 某人秒怂:“嘿嘿,办法倒不是没有,就是尚需些时日准备,想来夫人今日是去不成了。” “当真有办法?” “肯定的,也不看看你家郎君是何等人物,不是我跟你吹,我可是文曲星下凡,真的!这还是昨日照镜子才发现的。” 看着郭嘉一本正经胡诌的模样,莫名喜感啊,曹婷也彻底“凶”不起来了,噗嗤一声摆起了腰肢,娇笑着戳起了郭嘉:“咯咯咯,瞧把你嘚瑟的,还文曲星,鬼才信你呢!” “不信?好,三日为限,三日后为夫便将天神代步之物给夫人做出来,定叫夫人大开眼界,此物非舟非车亦非活物却能载人而行,可不正好满足夫人之所需。” 曹婷张着小嘴一脸不可置信道:“难道天地间真有此物?原来那丫头不是在骗人……” 郭嘉好奇道:“哪个丫头?” “呃,是,是小雨啦,正好,我与小雨约定也在三日后,那就有劳夫君了!” “不是说是今日吗?” 曹婷立即打起了马虎眼,否认道:“有吗?” “没有吗?!” “真没有。” “哦,那成,就当没有。” “本来就没有,走了!”曹婷心虚地接了一句,而后立即转身带着一脸欣喜回去了。 第267章 惊爆眼球(上) 翌日,郭府极为热闹,倒不是遇上了什么大喜事而是郭嘉不当军师祭酒开始改行当起了木匠。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打清早,他就风风火火地命下人们搬来或是借来了许多工具,绝大多数皆是跟木匠有关的工具,像什么凿子、锤子、锯子、刨刀一应俱全,摊在地上简直叫人眼花缭乱,郭嘉还特意命高顺、典韦从西市进了一批上好的松木料,一段段丈木堆在院子里足有半人来高。 光看这架势,那肯定是要大干一场。 经过一夜恩爱缠绵的曹婷本是不想动弹,但见自家夫君对自己的诉求这么上心,没来由的便是一阵心甜,勉强洗漱一番,带着几分慵懒之色靠在门扉边上默默地观察着郭嘉的进展。 别说,看着此刻对着一堆物件凝神深思的郭嘉,曹婷顿觉自家郎君不是一般的俊俏,特别在晨曦的照耀下,仿佛就是一团发光的金子,叫人不禁着迷其中,如痴如醉。 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曹婷怎么看,怎么都觉着好看。那微蹙的浓眉,认真的眼神,白皙的侧脸,唏嘘的胡渣子和嘴角无意间闪过的一丝自信,简直让曹婷忍不住想上前好好亲昵一番,帅到爆表了有木有? 站在院中的郭嘉可没有丝毫察觉,他现在烦恼的是该如何将“自行车”造出来。 说来简单,一个车架加上两个轱辘就成了一辆“自行车”,但细细一想,又不似这般想当然,最难的是“传动链条”,这玩意儿看似不起眼,却与精密加工技术息息相关,别说现在是东汉末年,就是到了明清,要弄出条自行车链条那也是颇费周折,还不保证质量,至于后期的维护修理或是更换,则更是难上加难。 显然,链条自行车的计划还没开始就已经宣告破产,不过这难不倒郭嘉,没链条就不能做自行车了?答案是否定的。 不是还有人力脚踏车么,最典型的代表就是儿童小三轮,前面一个轱辘自带两脚踏,没链条照样跑的欢。就是这形象,咳咳,比较LOW,郭嘉可丢不起这脸。 你说让一个姑娘家坐在人力脚踏三轮车后头,自己在前头拼命蹬,怎么联想都没那种“甜蜜蜜”的感觉,倒像是赶集卖货去的,这画面不敢想象。 郭嘉苦思冥想,还真给他想到了。后世自行车改装达人们给了郭嘉一盏指路明灯,这概念叫“无链式自行车”,原理也很简单,绕过链条这种陈旧的设计,用新传动装置取而代之。 其中,让郭嘉印象最深的就是“圆锥齿轮传动杆”的创意,原理类似于汽车底盘的传动装置,用圆锥齿轮咬合自转将脚踏盘的动力传输到后轮,这种设计极为简单,只需两个坚固的铁锥齿轮和一根耐用的两头开齿的铁杆就能办到。 想到就去做,拿过纸笔画了图纸让高顺、典韦去寻城中最好的铁匠打造一副,乃后就开始一心扑在木匠大业上。 乒乒乓乓,从早干到晚,郭嘉真是亲力亲为,期间出了几次“工伤”那是免不了的,吓的曹婷几女都快哭成泪人了,要不要这么肝?都见血了还在坚持。 从来没有见过郭嘉对一件事物如此上心的几女也更是好奇了,究竟是何神物能叫平日将淡定两字挂在嘴边的郭嘉如此走火入魔。 时间一长,郭嘉自然受到了围观,不但是几女,高顺、典韦与府中一众下人没事都爱往他的书房小院里凑,这群不专业的磕瓜观众居然还能评头论足一番,甚是稀奇。 高顺感叹道:“哎呀,这都快两日了,先生依旧不眠不休啊?” 典韦点头,看着院中郭嘉忙碌的身影接了句:“听夫人说,先生是在造神物,满天神佛的座驾,见识过没?厉害着呢!” 高顺一脸震惊:“此物居然是天神座驾?哎呀,先生真乃神人也!” 典韦瞥了高顺一眼,一副看土鳖的模样:“有甚稀奇,俺料先生乃文曲星下凡,会制天神座驾那等代步神物,也是理所应当嘛,俺可一点都奇怪。” 下人们听风就是雨,虽然没胆子插嘴,但给偷偷记下了,回头就开始散播谣言,各种版本满天飞。 什么郭嘉是文曲星投胎,什么郭嘉是得道金仙下凡,还有更离谱的,说郭嘉在天上看上了曹姬与甄姬,折尊下界来享齐人之福的,又有说郭嘉本是小神,在天上得罪了天帝被罚下界久历桃花劫的,数之不尽,举之不绝,但总是带了些神话与暧昧。 也许,这等情节的小道消息特别迎合许都百姓的口味,因此,郭嘉的花边新闻就跟长着翅膀一样,一下子传遍了整个许都。 总之,郭嘉的怪名声无形又更上层楼,甚至把曹老板都给惊动了。 啥,郭嘉这厮在偷偷制造“天神座驾”?我曹孟德身为其老丈人,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汉重臣,这,怎么着也得拥有一辆。 有这么好的东西,郭奉孝为何不早孝敬于我?这是摆明了不给我操某人面子啊! 于是乎,第三天一大早,曹老板就带着一票人马黑着脸过来踩点了。 没想到这层的郭嘉前去应门,当大门一开,看着差点把自家门槛挤爆的众人,简直吓了他一大跳。 嚯,来的可够齐的。文有荀彧、荀攸、程昱、钟繇、刘晔、毛玠、杨修等人,武有夏侯两兄弟加许褚、张辽、徐晃诸将,曹老板这是把八成班底都带来了。 郭嘉歪着头纳闷:“主公这是打算在自家开议还是升帐啊?”,嘴上却道:“不知主公与诸位大人驾临寒舍,有失远迎,得罪之处还请诸公多多包涵。” 曹老板瞪了郭嘉一眼,不须郭嘉邀请,径自迈起虎步就进来了,扭头道:“哼,奉孝在家中做的好大事啊!” 郭嘉心中咯噔一声,这话咋听着这么耳熟呢? 反应过来的他忙赔笑道:“呵呵,主公何出此言,微臣闲来无事,在家中自娱自乐,仅此而已。” “哈哈哈,好一个自娱自乐,奉孝!还不从实招来,那天神座驾现在何处?快快领诸公前去一观,吾等皆肉体凡胎安知天上之事,孤闻奉孝能通鬼神,呵呵,自当前来长长见识。”曹操皮笑肉不笑道。 郭嘉眼珠子一转,猜了个大概,便摆手道:“主公谬赞,奉孝亦是凡夫俗子,焉能通鬼神,市井流言,不足为信,仅是近日爱妻有求于我,臣这才一时兴起,格物而致知。” 曹操微微一愣:“婷儿何求于奉孝?为何不来求我这爹爹!” “那日,婷儿问我,有何物非舟非车亦非牛马,却能载人远行。” “汝怎回答?” “自然是有。”郭嘉微微得意。 曹操方才就一直在想,听郭嘉肯定,大为好奇:“哦,世间当真有此等奇物?” “主公,入院便知,请!” 曹操立马对身边一群大老爷们招呼道:“既如此,诸公且随我一观,见识见识此等稀罕之物究竟是否有三头六臂。” “对,对,对!”随行之人忙不迭点头,他们也是好奇心颇重,都不用曹操起头,已经在一个劲儿四下观望了。 第268章 惊爆眼球(下) 虽不知是何人透出去的风声,郭嘉却并不在意,自行车可是个新鲜事物,结构不复杂,原理也简单,成本更是低廉,只要运营的好那足可赚的钵满盆满。 乱世之中一匹战马得多少钱?民用的代步工具更是屈指可数,除了牛马牲畜,就靠一双草鞋了。 若能推广出去,不说这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大好事,也直接推动了古代物流产业的蓬勃发展,它背后的意义可就大了。 曹婷的诉求,让郭嘉主动开启了被遗忘许久的科技头脑风暴,黑火药?火铳?青铜大炮?轰天雷?这些足以碾压冷兵器时代的大杀器不要命的从郭嘉脑海中跳了出来,吓的他浑身一个激灵,后背冰凉。 科技永远是把双刃剑,用的好能造福天下,用不好就是在祸害人间了。但郭嘉又不禁深思,若将这些大杀器真的弄出来,是否可以强势打破三国的格局,进而提前几十年结束这场乱世。 好在,这个问题还不值得他操心,也没到该操心的时候,如今刘备羽翼未丰,孙刘两家也未交好,赤壁之战更是没有半丝形成的迹象,郭嘉相信只要有他在,曹老板定然不会重蹈历史的覆辙,如此一来,也就不用自己去亲手扼杀一个英雄辈出荡气回肠的冷兵器时代了。 收了心神,郭嘉主动引领曹老板入了后院,顺带知会下人去通知下众女,毕竟古代礼教使然,内宅需得避嫌。 待下人回报一通,郭嘉尚未开口,曹老板已是急不可耐,张口催促道:“奉孝,快,领孤前去看个究竟。” 郭嘉也很无奈,只能小跑几步在前引路。 片刻之后,众人齐聚郭嘉书房小院之前,看着里头“木屑与麻雀起飞,秋阳共残菊一色”的场面,不由齐齐皱眉。 郭嘉讪笑着解释道:“嘿嘿,这地有些乱,诸公请留神脚下,切莫踩着铁钉了,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本人概不负责。” “……”众人一脸懵逼。 话音刚落,只听人群之后哎哟一声惨叫,边缘人物杨修就中招了,靠在墙边一脸委屈地做踢毽子的姿势。 众人回头一看,不由头皮发麻,只见杨修龇牙咧嘴的从脚底布鞋上抽出一根小拇指粗细的长钉,还带着鲜血。 “咳咳,我说了。”郭嘉有些幸灾乐祸地耸耸肩,表示与其无瓜,谁叫杨修职位最低又特别好奇,被挤到边上中招也是算其倒霉。 “丞,丞相,这!”杨修还想卖个惨。 哪知曹操瞥了其一眼,便对身边重臣嘱咐道:“诸公当吸取教训,切莫学杨主薄如此大意,杨主薄,汝回去养伤。” “小心,小心!”众人交头接耳相互告诫,倒把杨修给忽略了。 “我……是,杨修告退!”杨修只觉一阵脸红,一则是自己倒霉得跳着回去,二则,也是被人所无视给气的。 扶着墙跳着脚默默离去的杨修暗暗心中发誓,自己一定要混出个名堂来,让这些曹操手下的老臣对自己仰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今日尔等对我杨修爱答不理,明日我定要让尔等高攀不起,哼! 哎哟,这杨修的心理阴影面积还挺大的。 插曲过后,众人才开始仔细打量郭嘉的小院,只见满地的零散部件,就是不见那“天神座驾”,不由出言试探。 “敢问郭祭酒,神物何在?” 曹操也道:“是啊,何在?” 郭嘉忙解释道:“主公,诸位大人,稍安勿躁,此神物还漏了两件物件,我一早已命人往铁匠处去取,只待凑齐,便可施为。” “哦!”众人恍然大悟,敢情还缺零件,难怪满地散着。 “先生,东西送来了!” “先生,我等已替先生将东西取来……” 正聊着,院外高顺、典韦喊声齐至,两人刚进门就不犹收了声,望着院内一群大佬,忙低头行礼,而后护着一只三尺锦盒来到了郭嘉跟前。 “送来了,好啊,速速予我!” 郭嘉接过锦盒,一脸兴奋地打开,只见里头正躺着两枚拳头大的圆锥齿轮和一根近三尺的齿轮传动杆,完全是按照郭嘉吩咐的样子去做。 当着众人之面赶紧试了试齿轮的密合度,虽说不上秦臻完美,甚至是缝隙百出,但纯手工打造能到如此地步,已经让郭嘉喜出望外了,还能奢求什么。 得了宝贝的郭嘉连忙跳下了场子,拿起锤子抄起钉子就开始对院中那些摆的七零八落的零件施以巧手。 其身后大佬们一个个瞪着眼睛伸长着脖子,深怕漏了什么细节似的。 郭嘉一通操作猛如虎,不消片刻,一辆外形酷似后世自行车的物件就在其手下诞生了,小心翼翼的按上传动部件,再将外罩用铁钉密封,郭嘉轻轻用力一摇脚踏,只见那神物后轮就飞快的转动了起来,吓地众大佬齐齐退了一步。 那眼神就跟发现外星人一样,惊喜之中还带着恐惧。 曹老板则要淡定许多,即便心理也是如此,但身为一把手,怎能在众手下面前表现的太过肤浅,要是喜形于色,那队伍就不好带了。 什么算领头,那就是要学会镇定,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显然,曹老板就很合格。 稍稍惊异过后,曹操迈开虎步便来到郭嘉面前,屈膝打量着眼前这辆形状诡异的木车,询问道:“奉孝,此物如何驱使?这,这两轮一线安排如此不妥,岂非要倒?” 郭嘉笑了笑,一指后轮上附带的一个类似“凹”字的木脚,只将整车轻轻一提,脚尖一带,整辆木车便稳稳当当立在当场。 “哦,原来如此,倒是新奇!”郭嘉用实际行动解了曹操之惑,随后其立即招呼众人下来:“诸公,快快快,皆可上来瞧瞧此神物。” 荀彧端详半晌,终于提出了他的疑惑:“奉孝,此物难道只是一方摆件,不知有何深意?” 郭嘉哈哈一笑,自豪道:“当然不是摆件,此物名唤‘绝对拉风之单身狗怕怕无情撩妹神器甜蜜蜜暴击车’,有了这东西,便能使人缩地成寸,一步十丈也并非痴人说梦。” “……” 不只是众臣,曹老板也是一脸被雷的外焦里嫩。听听,这什么鬼名字? 他们不单单被郭嘉琢磨一宿的“好”名字给雷到了,也被郭嘉解释的功效给雷到了。 “缩地成寸”啊,若真做得到,叫这怪东西为“天神座驾”还真是名副其实,怕也只有神仙能办到了。 “哦,此物名唤‘仙辇’是。”曹操很善于总结,一副恍然道。 “不是,它叫……”郭嘉极力宣示着自己的署名权。 荀攸擦着冷汗抢白道:“主公,既然‘仙辇’已成,不如试试其神通究竟如何,也好让诸公开开眼界。” “不是,它不叫……” 一票人很是默契地唱起了赞歌:“恭喜主公获得‘仙辇’如此神器!” 曹操脸不红气不喘道:“呵呵呵,诸公不必如此,若无奉孝献‘仙辇’,孤也不知世间真有此物,奉孝,赶紧示范一二,如何催动此神物啊?” 这下轮到郭嘉郁闷了,取这么土的名字真的好吗? 第269章 驱车示范 “得令,请容臣示范。” 郭嘉虽然对署名权耿耿于怀,但谁叫曹操是老板呢,大不了等日后搞出三轮车再取个自己钟爱的名字也不迟。 说是迟那时快,郭嘉一撩下摆已经跨上了爱车,手握龙头脚踩踏板昂首挺胸直视前方,嘴含笑意道:“诸公请退后些,此处施展不开呀!” 曹操闻言不迭点头,摆手招呼道:“听见了,皆给孤退后些!” 完了便饶有兴趣地看向了郭嘉,见郭嘉依旧盯着自己翻白眼,曹老板这才轻咳一声:“咳咳,难道孤也要退后?” 你说呢?手放哪儿呢?你都挡在车前面了我还怎么骑呀,老大!郭嘉笑而不语。 “好好好,孤这便退开些。”曹老板被郭嘉那明知故问的眼神给羞的不行,老脸一红终于不甘地撤开了手。 “出发!” 见众人退了十来步,郭嘉这才松开了车撑,脚下用力一蹬,只听仙辇下部发出一声清脆的机括卡齿声,而后整辆车开始动了起来。 “嚯!”众人不禁又退了几步,一脸神奇。 起先,郭嘉也掌握不好,这车毕竟是木质结构,灵活性还不近人意,平衡一时间也掌握的不好,开起来总觉得有些歪歪扭扭。 在院中勉强转了几圈之后,郭嘉似是找回了小时候疯狂彪自行车的感觉,那时候还是初中,学生们皆是一溜的山地车,“捷安特”、“美利达”、“佳能得”等等,名牌繁多,琳琅满目。 上学与同学开彪,放学也难免来几场友谊赛,一辆不起眼的自行车几乎见证了祖国改革开放之后飞速发展的历程,郭嘉可还记得在学校里曾荣获过“秋名山车神”的称号来着。 驾驶技术这东西一旦学会了就跟刻在了骨子里一样,哪怕是回到三国,哪怕这副皮囊从未接触过,适应了一阵之后也能融会贯通。 这不,转悠了五六圈之后,郭嘉踩地飞起,小小的院子显然不能满足他接下来的“大展神威”,猛然吸气,一提龙头,郭嘉“嗖”的一声在众人惊骇的眼神中轻而易举地越过了门槛,带着一阵风声冲出了小院。 木质的车轮在青石铺成的地砖上发出了清脆的“哒哒”声,追出来的众人只见郭嘉在前厅廊道间飞驰,快的只见残影不见真容。 临拐角时,众人真替郭嘉捏了把冷汗,眼看其速度不减就要撞上了,有些人甚至慌忙提手遮目,不忍直视“车毁人亡”的直播现场。 但是,郭嘉却丝毫不曾担心,危机关头他玩了出脚刹甩尾这等不可思议的动作,进而化险为夷,灵活地简直像只带着轮子的窜天猴。 那无比震撼的场面简直叫人惊爆眼球,勘称炸裂! “吱”一声,郭嘉已经驾车返回到了众人面前,微微喘着气将车撑放下来,一脸不满地下车道:“哎,差强人意,避震就不提了,也没个刹车,回头我还得再改进改进。” 这话一出,众人顿时无语。 这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啊,还要改进?光凭无需畜力就能奔驰百步这一点,已经是件难得的绝世奇物了好嘛,你还一脸嫌弃?! 郭嘉你过来,老夫保证不打死你! 起码,曹操此时的确是这么想的。 曹操顾不得与郭嘉计较,立即大步流星赶了过来,双手按着仙辇就是不肯松,深怕会被人抢去似的,双眼放光道:“果然是仙辇哪,当真是好宝贝!还改什么,贤婿,此物可能普及?” 郭嘉闻言一愣,心道曹老板果然聪明,立即看出了背后的影响力,颔首道:“自然能普及,此物工序不甚复杂,成本也比蓄力节省数十倍,只是对道路要求有些严苛,不能如战马一般翻山越岭。” 但郭嘉还是小看了古人的智慧,荀彧就喜道:“如此轻便之物,翻山越岭又有何惧,大可拆成部件让将士们负责搬运,用时再组也不迟。” 曹老板深以为然,大乐道:“不错,令君之言正合我意,若军中人人皆有一辆仙辇代步,我大军便可日行千里,运兵如神,何愁大业不成,啊?哈哈哈,哈哈哈……” “恭喜丞相,贺喜丞相,得此神器,大业可成。”众人见曹操如此高兴,马屁赶紧送上。 “哈哈哈,哈哈哈……”曹老板叉腰狂笑中。 好一番得意之后,曹操对这辆原型车更是爱不释手,不顾众人阻止,也学着郭嘉霸气上车,手把龙头,身子紧绷,一丝不苟,表情分外严肃,跟驾校新生第一次上车似的。 “奉孝,速速教孤如何驾这仙辇。” “好,其实要驾这辆仙辇非常容易……”郭嘉一通现场教学,说的也很是仔细,曹操不时琢磨,若有所悟。 当然,实践是另一码事,曹老板紧接着就摔了两次,之后那些大臣就不干了,开始以死相谏,曹操无奈,只能惺惺作罢。 “此仙辇,孤要带回去。” 临走时,曹操忽然放话道。 郭嘉一脸为难,托词道:“主公,此乃半成之作,尚未完善,若主公想要亲驾仙辇,不若再等等,七日之后,嘉必献上完善之作。” “好,一言为定,七日,许早不许晚!” 刚送走这群大佬,曹婷就带着众女一路小跑了出来,一群姑娘们围着那自行车也是啧啧称奇,方才躲在内院,她们也是看到了郭嘉骑车的情景,不说好奇,还有那么一丝隐隐的期待。 郭嘉回身正瞧见这一幕,不由好笑道:“呵呵,都在呢,也好,谁想试试?自告奋勇者可有特别奖励哟。” 众女面面相觑,对这等新事物显然属于叶公好龙一列,真让她们试试,未必敢哪。 “夫君,不如让我来!”身为大妇的曹婷主动站了出来。 郭嘉见此微微一笑,上车之后拍着车架上的一块厚实木板道:“来,坐这儿!” “坐,坐这儿?!”曹婷一阵扭捏,鼓足勇气缓缓凑了上来,只是这车架算不得稳当,方一坐下,曹婷就觉身子摇摆,不自觉地搂上了郭嘉的腰。 见此,郭嘉不无得意,两人此刻就像是一对甜蜜的情侣,而曹婷正依偎在郭嘉怀里装鸵鸟。 “走起!” 郭嘉吃力的踩了几脚,而后低下头抱怨道:“夫人,你又重了!” 曹婷闻言俏脸一红,死命掐了郭嘉一下,狡辩道:“方才爹爹过来,我与姐妹们躲在房中用了早膳,重一些也是理所当然,哪有夫君说的如此不堪,你,讨厌!” “哦……那,想去府外耍耍不?” “妾身听夫君的。” 郭嘉满心欢喜,不由激动道:“哈哈哈,好,那为夫便带夫人前去赏秋!” …… 享受了招摇过市路人侧目的刺激之后,两人便顺利来到了许都城外。时九月,许都郊外因曹操大兴屯田而显得异常富饶,趋近成熟的小米与大小麦皆挑着蓬乍乍的穗头,彷如一串串金色的珍珠,又似金色的地毯铺满了眼界,叫人不禁心旷神怡。 徜徉在田间的小道上,颠簸的泥路丝毫不减怀中佳人的兴致,曹婷甚至大着胆子伸手一路抚过沿途的麦穗,那酥痒的触感,叫她发出一串串银铃般的笑声。 微风吹来,掀起的麦浪比之大海的波涛还要壮丽几分,听着耳边的沙沙声,和怀中曹婷不时兴奋地尖叫与呐喊,郭嘉只觉这天地间最美好的景色也不外如是。 “奉孝!”怀中的佳人忽然抬头,带着迷离的眼神望着自己。 “嗯,怎么了?” “婷儿爱煞夫君了!” “呵呵,小傻瓜。” “夫君!” “嗯?” “教我!” “好!” 第270章 代夫纳之(上)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眨眼七日便过,郭嘉如约献上了完整版的仙辇宝车,还很贴心的为曹老板在车轮边上打了两个导向轮,如此一来,即便是新手依旧能骑着它健步如飞。 这下可把曹操乐的,上下朝都不骑他那匹“黄瓜飞电”改蹬仙辇了,关键是在外人看来还倍有面子,纷纷投去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叫曹操那个嘚瑟,却叫郭嘉一阵好气又好笑。 这日公干结束回府,打老远就见甄宓一脸焦急的等在府外,郭嘉三步并作两步上来询问:“宓儿,何事如此焦急?外头风大,进屋再说。” “夫君,不好了,姐姐出门去了。” “哦,可有交代何时回来?” 郭嘉微微一愣,但也不觉奇怪,曹婷的性子本就关不住,出门也大多是有要事去办。 “姐姐特意留了封信给夫君,宓儿不敢私自拆阅,遂在此等候夫君归来,也好拿个主意。” “哦,拿来我看。” 郭嘉接过书信仔细看了起来,表情越看越古怪,不禁让甄宓担忧:“夫君,姐姐有何留言?” 郭嘉收起了书信,一脸严肃地交给甄宓,摇头苦笑道:“哎呀,胡闹,简直太胡闹了,宓儿,你也看看。” 甄宓好奇之下也看了起来,噗嗤一声就笑了起来,恍然道:“难怪姐姐出门时还特意叫上了赵雨与二位将军,也把那仙辇领走了,夫君,恭喜了,好事将近哟。” 郭嘉无奈道:“这还高兴呢,黄先生乃荆州名士又与刘表互为连襟,岂能随意嫁女?且荆州刘表也不会让黄月英外嫁他地,婷儿此举太过鲁莽,事未办成还好,万一暴露了身份,反被扣做人质,该当如何善了?” “这……”甄宓光顾着高兴,被郭嘉这么一分析,也不禁柳眉紧蹙起来。 郭嘉亲昵地抬手将其抚平,笑着安慰道:“宓儿也无需过于担心,这不还有为夫嘛,设法补救便是。” “也是,有夫君在就……呕,呕。”说着,甄宓忽然捂起嘴来。 郭嘉一脸担忧道:“夫人,如何?可是病了,要不……我请神医师傅过来替夫人瞧瞧?” 甄宓忙拒绝道:“夫君,不必劳驾华神医了,妾身近日虽时有乏力,不过歇息一会儿便好了。” 郭嘉依然不放心:“当真无碍?也是,近日夫人整理账目颇费心力,实在叫人惭愧,平日里为夫也疏于照料,要不这样,你先回屋好生躺下,今日账目就交为夫来算。” 见甄宓欲言又止,郭嘉立即打断道:“夫人不忙拒绝,让夫人理些琐碎账目的确是在大才小用,但请夫人放心,待丞相一统北方之后,甄家必然会重新接纳夫人,甚至归还掌印。” 甄宓摇摇头,袒露心迹:“夫君误会了,妾身并非执着于掌印一事,只觉自己太过无用,帮不了夫君什么忙,似姐姐她敢做大事,赵雨妹妹则有一身高强武艺,而妾身,除了会摆弄算筹之外简直一无是处。” 郭嘉忙搂起甄宓,宽慰道:“夫人说的哪里话,在为夫眼中,夫人可是叱咤商界的贾中女王,岂能说无用?哎呀,当年我俩‘斤斤计较’之景犹在眼前,那时,夫人下手可是毫不留情呀。” 回想着两人之间的种种邂逅,甄宓不禁笑靥如花,刮了郭嘉一眼道:“咯咯咯,夫君还好意思提起那事,当时夫君咄咄逼人又分外得意的样子,我真恨不得一脚踢你下船,端是惹人气恼。” 郭嘉倒吸了一口凉气,庆幸道:“嘶,好在夫人没那么做,否则,上哪儿寻这么一位如意郎君来着。” “哼,美得你!” “夫人,咱们回屋里聊?”郭嘉忽然一矮身子,将甄宓给抱了起来。 甄宓脸皮薄,哪受的住郭嘉如此撩拨,红着脸颊不停拍打,嗔道:“哎呀,夫君~~~都看着呢,快些放我下来,好夫君,算妾身求你了!” “告诉本少爷,尔等可曾看见了?!”郭嘉像是得了压寨夫人的山贼头子,一脸坏笑着高声喊了一句。 附近的丫头婢女忙掩嘴低头,笑着起哄道:“回少爷,无有!” “美人,听到没?嘿嘿,就从了本少爷。” 郭嘉临门前忽然停了下来,低头看着怀中的甄宓,认真道:“为夫负责征战天下,而夫人,自然负责貌美如花,莫要多想,我就爱夫人身心皆美的模样。” 听了如此情话,甄宓顿时感动不已,红着脸呢喃道:“夫君,能否多陪宓儿一会儿?” “呵呵,必须的!” 之后,就是些夫妻间不可描述的幸福时光,大家脑补下就好,千万别问,问就是郭嘉卒,本书完。 话分两头各表一枝。 许都南下荆州的官道上,迎来了一批特殊的旅客。 为什说特殊呢? 因为这批人皆身着紫色制式劲装,头戴鹰眼护额,脚踏铁甲高靴,宝剑在腰,雕弓负背,外身虽披着一套简易的皮制铠甲,但细看之下,不难发现这些人内里还套了一件精致的连环锁甲。 胯下坐骑更是了得,一眼便能看出其大有来历,不但健硕无比,还比一般战马都要高大两分,马后左侧挂着两壶油光锃亮的黑羽箭矢,右侧则是锁着一块一臂大小的精钢圆盾。 这支几乎武装到牙齿的私人武装猛然出现在官道上,简直让路人猝不及防。惊惧间不由自主进行避让,即便让不了,也都是客客气气地等着那支队伍先行路过,这才敢接着上路。 队伍间还护着三辆豪华的马车,其中两辆满载大礼,什么翡翠、玛瑙、南珠、珊瑚一应俱全,黄白之物更是数不胜数,还有官窑珍器,玉笔宝砚,锦缎蚕丝,牙雕挂饰充斥其中,另一辆则坐着两女,此时正一人一头靠着窗外远眺着沿路的风景。 “这个好吃,留两颗让我哥也尝尝鲜。” 车内,赵雨兴奋地翻找曹婷带来的零食,一边喃喃自语。 曹婷缓缓收回眼光,回头没好气道:“还是别了,这才半日,就给你偷吃了大半,若真到了,早空了。” 赵雨俏脸一红,不由舔了舔嘴角,撒娇道:“姐姐又笑话我,不依啦,这……不是替我哥先尝尝么。” “吃了,都盯半晌了,我就想看看,你能否藏过夜。” “嘿嘿,姐姐你也吃啊。”赵雨很是尴尬的笑了笑,随后讨好般挑了一颗桃酥递到了曹婷眼前。 “不吃了,没胃口,哎,你说夫君他此刻在做什么?”曹婷摆摆手,又望着车外托起腮来。 “或是与甄姐姐在一起?”赵雨思忖片刻,迟疑道。 曹婷白了这位小姐妹一眼,半是怪罪半是吐槽道:“你呀,说话还真会挑时候,小心姑奶奶不放你去见兄长。” 心知说错话的赵雨略略吐舌,一脸歉羞。 “哎,小雨,你说那黄小姐究竟有何不同之处,连夫君都称之为奇?” “嗯……”赵雨晃着脑袋表示不知。 “行,吃你的。” 赵雨正张嘴下咽呢,曹婷脸上忽然闪过一丝狡黠,扭头吓唬道:“吃吃吃,小心胖的你家兄长不认你!” “噗,咳咳……姐姐!”赵雨瞬间就不淡定了,又拍胸又顺脖的,险些没被这话给呛死。 “哼,还治不了你这只小馋猫了!”曹婷不无得意道,显然是在报复。 第271章 代夫纳之(中) 许昌相距襄阳约六百多里,按马车日行五六十里的速度,再加之满载大礼,这趟下来便是马不停蹄也得十来日。确切的说,曹婷一行在紧赶慢赶之下足足走了十五日。 这期间,郭嘉早已派八百里加急传书信于荆襄地界上潜伏的校事密探,命其从中配合,并下了死命令,即便暴露身份也需保证曹婷的安危。 做完这事,郭嘉还不放心,向曹老板告了个病假又与甄姬交代了一番便亲自打马南下以策万全。 郭嘉在那头干着急的时候,曹婷已放了赵雨去刘备处寻找赵云一诉兄妹之情,自己则带着高顺、典韦拜访了荆州名士云集的星月古,引路的自然是熟门熟路的典韦。 此时,曹婷已换做男儿打扮入了谷中。 一身青衣打底,外罩紫仙烟罗衫,手执白纸扇,束发披肩,行动间步履轻盈,体态婀娜,若不是那张鹅蛋粉脸之上还留着一撮极不和谐的胡须,怕是连女子都自愧弗如。 虽略显妖意却无媚态,谈笑间风姿卓越,豪迈不减丈夫,叫路人心生好感,频频侧目,暗道:“谷中何时来了一位翩翩佳公子。” 眼见快至目的地,典韦加快几步遥指一座草庐道:“公子,那处便是水镜先生授课之所。” 曹婷美目流转,嘴含笑意:“果然是隐士高人,此地风景怡人,百姓亲和,当真是一处世外桃源,难得,难得。” 高顺也不由感叹道:“公子说的是,这乱世之中能有此宁静之谷,真是难能可贵。” “走,既是夫君恩师便也是我曹婷恩师,有幸路过此地,岂能不拜。” 典韦嘿嘿一笑:“俺这就替公子前去探门。” 言毕,典韦大步流星赶到庐外,抬手三下,喊道:“敢问,有人在家否?” “何人在外喧哗?” 一个稚嫩的声音从屋中传来,紧接着门扉大开,出来一位童子,瞪着大眼睛扫视了来人一遍,歪着头道:“不知几位何故登门?” 典韦看了曹婷一眼,忙上前搭话:“小娃娃,水镜先生何在?” 小童子一愣,鄙夷地看了典韦一眼,没好气道:“家师不在!” 言毕,就打算关门,典韦眼疾手快伸手一挡:“你这娃娃,既是先生府上,何故如此无礼,急于拒客?” 童子恼了,奶声奶气道:“谁是娃娃,你这粗人好生无礼,我不与你计较已是忍让,你还反来叫屈?速速放手!” “这……”典韦老脸一红。 曹婷憋着笑,上前行礼道:“敢问童子,可知水镜先生去往何处?” 童子抬眼仔细端详了曹婷一阵,见其一身贵气彬彬有礼不似方才那等粗人,便端正态度,好声好气道:“公子来的不巧,家师受好友相邀去了襄阳城外三十里隆中做客,已有十日之久,归期不定,若公子要面见家师,大可往襄阳打听。” 曹婷微微颔首表示受教,遗憾道:“那可真是不巧,在下受好友相托带了些谢师礼物,既然先生不在,可否由童子代为转交?” 童子瞄了几人身后一眼,看着满车的礼物不禁吓了一跳,慌忙摆手道:“这,不可,不可,家师不在草庐,我一童子焉能做得了主,贵客好意,恕难从命。” 曹婷轻声道:“不忙,我之好友正是先生高足颍川郭奉孝,想必童子应有耳闻,而在下此来也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还请童子体谅。” 童子闻言两眼放光,一双崇拜的小眼神溢于言表,惊喜道:“公子原是郭师兄好友?哎呀,如此,就快快放下,大不了……回头受恩师一顿戒尺。” 曹婷闻言大喜,忙指挥众人卸了一批礼物,而后又留下拜帖这才匆匆离去。 出了山谷,曹婷倒更好奇那黄月英是如何神奇了,便不停向典韦打探。 典韦是实诚人,将自己所见所闻如竹筒般全倒了出来,包括谷中的那场比试和黄月英揭面的前后经过。 不禁叫曹婷唏嘘,复问道:“此女当真很丑?” 典韦想了半天,给予了一个很中肯的评价:“若只看半张脸倒不觉得,若是见了全貌,真能叫避之不及。” 高顺插嘴道:“那先生为何……” 曹婷嫣然一笑:“奉孝岂会以貌取人,想来那黄丫头定有过人之处,便是能立下这‘三约’就可见绝非一般女子,呵呵,甚合本公子脾性。” 典韦、高顺齐齐翻了个白眼,还本公子,即便真合脾性也不能娶回家呀,大小姐,您没那硬件好不啦。 吐槽归吐槽,但他们也没忘了自己跟过来的任务,护着曹婷出了星月古后便直奔襄阳城而去。 …… 话分两头,赵雨自从与曹婷分道扬镳之后一人一骑就朝新野驰去,此时已是经过多番寻访终于摸到了赵云的府邸。 新野城本就不大,赵云身为刘备保镖离刘备府邸也仅是一墙之隔,这会儿刚从刘备府邸出来就见自家门口拴着一匹高头大马,不由好奇,进而四顾起来。 “看枪!” 耳边传来一声熟悉的娇喝,紧接着就是风声袭脑,赵云身子一紧,反手就抽出宝剑闪电回击。 “叮当”一声,来人得势不饶人,继续刺来。 赵云只能硬着头皮用剑一压,立即退了两步喝道:“小雨,还不住手!” “哼,怕了?!” 那偷袭之人便是赵雨,用枪打招呼也算是兄妹俩联络感情的一种方式,只是赵云丝毫没有久别重逢的热情,反而一头黑线。 “小妹,你怎来新野了?”见赵雨收枪,赵云也忙收剑回鞘,一脸疑惑道。 “怎么,不能来?” “呃,倒不是,此地不宜说话,咱们进屋再聊。” “哥,我饿了!” “……”赵云一脸扶额,他就知道会这样。 两兄妹聊了许久,见小妹开口闭口都在说郭嘉好话,赵云不由微微点头,看来自己没有所托非人,这算对得起常山老赵家了。 赵雨说完了自己的近况自然就问起了赵云,赵云则是一脸尴尬:“这,不提也罢。” “哥,莫非那刘皇叔委屈你了?”赵雨可不是只知道吃,微微一思忖就看出了赵云的勉强笑容意味着什么。 “倒也不是,只是长久以来未得重用,若不是徐军师委以重任,云尚还是个近卫统领。”赵云自是淡薄名利,倒也没觉委屈,只能说是金子总会发光,就是晚了一点。 如今曹兵压境,刘备这才启用了赵云。 仔细分析一下,赵云的处境的确尴尬,别看关羽、张飞也是武将,可他们说到底也是刘备公司入股的合伙人,怎么算也能混个董事,他赵云就是个部门经理,这起点就不一样,好在徐庶这位CEO没忘记他。 第272章 代夫纳之(下) “听闻荆州多才俊,哥哥却也不差,相貌伟岸文武双全,大哥如今受皇叔重用,前途不可限量,可结识过哪位嫂嫂?”赵雨见赵云没心思提及仕途,便话风一转,唠起了家常。 赵云腼腆一笑:“呵呵,大丈夫事业未成何以为家,小妹莫要打趣大哥了。” 赵雨忽然严肃道:“哥,不若你去投曹丞相?” 赵云闻言也是一脸严肃,轻轻摇头道:“此事小妹莫要再提,刘皇叔仁义,深得民心,又一心只为匡扶汉室,我岂能违背信义转投曹操,何况,刘皇叔待我不薄,焉能忘恩负义?” “以兄长之能,当受重用,何必屈居人下,小妹也是为大哥着想。” 赵云忽然拍案而起,吓了赵雨一跳,只听赵云道:“雨儿,若此来只是做丞相说客,恕大哥无礼了!” 见赵云如此认真,赵雨也软了态度,撇嘴道:“好嘛,不提便不提,对了,兄长可曾听闻荆州有一名士要嫁女?” 赵云点头:“为兄倒是略有耳闻,只是主公不受刘荆州外戚蔡氏待见,还曾意欲加害,近些日子甚少关心荆襄之事,不过此事闹得沸沸扬扬,据说是黄先生有一丑女,正欲待嫁。” 赵雨吃惊道:“还真有此事?” “恩,不假,听闻那黄小姐出了一个难题,使荆州青年才俊绞尽脑汁不得其解,就连徐军师都自叹弗如,以为之奇女子也。” “那,如今其人如何?” “仍是待字闺中。” “哥,不如陪小妹前去观礼如何?” 赵云一愣,反问道:“观礼?呵呵,难题未解,黄小姐怕是不能嫁人喽,我等若去,岂不白跑一趟。” 赵雨神秘一笑:“咯咯,不会啦,因为早已有人破了黄小姐的难题,此去定然不会落空!” “哦?还有此等奇事!” 赵云见小妹如此得意,恍然大悟道:“莫非是郭先生?” “正是,走啦!”赵雨拉起赵云的手就往外带。 赵云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无奈道:“哎,我……慢来,慢来,得先向主公告假。” “那还不快去!” 两天后,曹婷与赵雨齐聚之后便叽叽喳喳聊个不停,皆对那黄小姐有了别样的揣测。 随着赵雨而来的赵云则多少有些尴尬,不知情还好,待路上听了小妹解释知道了前因后果,他反倒不自在了。 毕竟各为其主嘛,如今曹家大小姐就在自己眼皮底下,你说该怎么办? 事关小妹,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见面就自报家门。 赵云的光明磊落赢得了典韦、高顺的好感,都是个中好手,自然也是相谈甚欢。 于是这群人在短暂的会面之后就浩浩荡荡的往隆中而去。 …… 隆中景色怡人,溪水如牙,又有田地无数,比之星月谷更大更美,荆州不少高贤隐士皆在隆中设有小筑,不时前来小住几日,或走贤访友,或研讨天下大势。 学成之后的诸葛亮也在此隆中结了草庐,终日与青竹为伴,耕读其间,这一算已有两年之久。 黄承彦本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心思将小女请到了隆中小筑暂居,正好就在卧龙岗上,意在与诸葛亮做个邻居,也好提前培养培养感情。毕竟,老话说得好,日久生情嘛,万一两人这就对上眼了呢? 可事与愿违,黄月英竟然出了个“三约便嫁“的难题,这下可彻底激怒了荆州的年青才俊们,试问堂堂大丈夫岂能被一小女子压在石榴裙下? 这已经不是一桩婚姻这么简单了,这可关系到荆州集体士子的脸面,眼看都快过去二月了,还没个分晓,就问问,这脸打的疼不疼。 答案是肯定的,太TM疼了。 本是清净的隆中这几月可就热闹了,不时能见到一群才子趾高气扬地上去,然后掩着脸面灰溜溜地下来,好不狼狈。 可即便如此,仍有自命不凡之人慕名前来,不为娶那丑妻,而是想为荆州士子争那一口气。 如此情况之下,曹婷众人根本不用打听,随着人流就寻到了黄承彦在隆中的小筑,也就是黄月英的住所。 人未至,声先到,只见那小筑前的一片竹林站满了读书人,还分了好几撮,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着什么,虽说声小,但人一多自然也就热闹了。 草庐之内,黄承彦、水镜先生、庞德公三人齐聚在院中喝着闷茶,黄承彦望着篱笆外的众士子叹气道:“哎,孔明当真还未想到破解之法,如此以往,这隆中清净之地都快成菜市了。” 庞德公道:“谁叫承彦兄生得个好女儿啊,莫说荆襄才俊齐至于此,怕是江东学子也要踏江而来喽。” 水镜先生押了一口清茶笑而不语:“呵呵!” 黄承彦瞪了司马徽一眼,没好气道:“先生何故发笑?” 水镜摇头道:“呵呵,我笑承彦兄太过捉急,姻缘之事强求不得,月英聪慧,岂能不知小友心思,若能顺其自然,未必有如今之事。” 庞德公八卦道:“哎,老夫听闻近日蔡瑁之女多有亲近孔明之意,怕承彦兄算计要落空喽。” 黄承彦一脸汗颜,摆手道:“不提了,不提了,吃茶,吃茶!” …… “诸位士子,还请让让,且容我家公子进前一步说话!” 外围的士子们正纳闷呢纷纷循声回头,谁这么大架子?还公子! 这一看不得了,瞬间被五十来人的阵仗给吓了一跳,不禁退后了两步。 “全体下马!” 见曹婷已经下马,典韦赶紧招呼身后众人。 “唰啦”一声,五十来人动作整齐划一,简直跟一个人似得,配上那一身制式武装,没有大来头,打死也不信。 士子们更加交头接耳起来,暗自揣测着这队人马的来历。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也吸引了院中的三位先生,三人不禁面面相觑,对来人也是充满了好奇。 水镜先生还是这么高深莫测,淡淡一笑:“呵呵,看似有备而来啊,承彦小友,莫要不舍啊。” 其实黄承彦和庞德公也看出来了,如此阵仗定有几分自信,若不然来个狗尾续貂岂不更加惹人耻笑。 俗话说,没有精钢钻不拦瓷器活,那肯定是有备而来。 正说着,曹婷在众目睽睽之下缓缓来到小筑门前,高声道:“还请黄小姐出来一见!” 屋中顿时传来丫鬟小兰的声音:“这位公子,恕难从命,我家小姐曾有交代,答题之前可否留下尊名。” “在下姓郭!”曹婷嘴角一翘。 话音方落,里屋就传来一阵叮当声,似乎什么东西被打翻了。 小兰又扯着嗓子道:“好,那请问郭公子可否能够解答我家小姐立誓之‘三约’,一则,不能坐船,二,不能坐车,三,亦不能骑活物?” “自然能够解答,遂请小姐随本公子回府!” 三老闻言对视一眼,不由齐齐站了起来。 小兰喜道:“公子此言当真?” 曹婷自信道:“当真!” 小兰开了门站了出来,对院中三老要请道:“当不当真非公子说了算,还得劳请几位先生评定。” “小雨,速将仙辇取来。”曹婷向赵雨打了个眼色。 “好咧!”赵雨一脸兴奋的回到马车之上,抗下了一辆怪模怪样的二轮车。 “嚯,好!”吃瓜群众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东西还真是前所未见,今日算是长见识了,再低头一想,不禁替曹婷这位佳公子喝彩起来,没别的,就是因为这位帅小伙他能答出来,不但如此,还做成了实物,光这点,就值得喝彩,长了男同袍的志气啊!有木有? 曹婷接过仙辇,如数家珍道:“此物名唤仙辇,乃是死物,非船亦非车,却能载人前行,不知黄小姐可敢现身一见,亲身体验一回。” “吱呀”一声,门开了,黄月英面戴轻纱,只用那双会说话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曹婷,带着失望之色缓缓来到曹婷面前,又皱着眉头绕了一圈,才道:“这位姐姐,不知是何人传你此物?” 被黄月英一语道破身份的曹婷不禁一愣:“呃,敢问黄小姐又从何得知……” 黄月英笑而不语,忽又一脸期待道:“是他让你来的?” 曹婷立即会意,拍着仙辇幽幽道:“夫君忙于正事无暇分身,特来代夫纳妾,姑娘若愿意,大可上此仙辇随我归去。” “好!”黄月英欢喜着点头,正准备上车。 “且慢!” 一声大吼,黄承彦提着下摆风风火火跑了出来,当起了“程咬金”。 第273章 文化流氓 眼见自家闺女就要被人给拐走了,黄承彦哪能不吭声。此时,其早已没了身为隐士高人的风度,倒像是个不愿眼睁睁看着女儿掉入火坑的慈父,连追了几步大喝道:“且慢!” 曹婷不由回头,恭敬道:“敢问黄伯父有何指教?” 黄承彦抬手收了收袖口,一指四方道:“指教不敢当,在座皆是读书明理之士,姑娘似乎对小女之三约有些误解,小女黄硕出此难题意在择一良配结成连理,然则,姑娘即为女儿身,又如何能够娶妻生子,假凤虚凰,滑天下之大稽,此事,万万不可。” 曹婷也不在意众人投来的怪异眼神,理直气壮道:“我家夫君无暇分身,身为大妇,自当为夫君分忧,替夫君代劳纳之又有何不可?更何况,我家夫君已然解答了黄小姐之三约难题,按理,公当履诺允嫁才是,莫非黄先生想在天下才俊面前自食其言不成?” 黄承彦笑道:“哈哈哈,老夫当然不会食言,可代夫纳妾,古无先例,于礼不合,嫁娶之事本应尊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三书六聘礼数周全,岂能草草了事?老夫虽不是拘泥世俗之辈,却也不是随意之人,姑娘之婿若真有诚意,为何不亲力亲为?” 随即神色一顿,望着曹婷道:“此事,恕老夫难以从命,还请姑娘自重。” 草庐边上看热闹的众才子们也起哄道:“先生所言甚是,即是女子,当于家中相夫教子才是,何必来此捣乱。” 曹婷扫了众人一眼,重重哼道:“哼,女子怎么了?何人定律女子就该天生在家相夫教子?就该对‘大丈夫’唯唯诺诺供人驱使可肆意挥之则来呼之择去,且不能有半丝怨言?!难道吾等女子就天生命格低贱可遭尔等丈夫随意欺凌不成?简直毫无道理,狗屁不通!” “你,这位夫人,莫要有辱斯文败坏家风!”有人跳出来指责道。 “本姑奶奶就出口成脏了,怎得?天地正气,有理还不能声高了?” “你,就是一泼妇!”又有人跳出来了。 曹婷气笑道:“呵呵,行,尔等个个皆以君子自称,可知何为君子?” “这……” 正有人上前欲答,曹婷立即摆手抢白道:“我家夫君曾言,夫君子者,以明明德,亲民,止于至善为三纲,格物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齐家,齐家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此乃真君子也。” “……” 瞪着大眼扫了众人一圈,咬牙切齿道:“在座诸位连最基本的格物都一窍不通,敢问,读的是哪门子的圣贤书,称的是哪门子的读书人?” “……”这下把众人问住了,奇淫巧技为士人所不齿,自然甚少涉猎,当真无力反驳。 “真君子,有吞吐天地之志,开天辟地之能,目下四顾除吾等几名小女子之外唯有隐者与愚者,隐者善苟安,愚者常碌碌,又有何恃与我这小女子谈论君子?” 曹婷接二连三的反问犹如一柄重锤将在场的读书人皆敲打了一遍,不少士子顿时露出惭愧之色,更甚者掩面而走羞愧难当。 曹婷的话虽然把水镜先生和庞德公也绕了进去,但两位老者倒不曾生气,只觉得此番言论颇为新颖,对视一眼,不禁露出了一丝尴尬。 竹林早已没了方才的喧嚣,有的是众人急促的呼吸声和那微风过岗时带起的竹海沙声。 “啪啪啪!”突兀的鼓掌声从众人身后响起,众人不禁回望,只见来人踩着轻松的步子寻径而来,并高声赞扬道:“夫人妙语连珠,说的极好!” “夫君!”那声音对曹婷来说再熟悉不过,方才强忍的委屈忽然似是找到了宣泄之口,不顾众目睽睽,如一只离家许久的小羔羊,欢跳着钻到了来人的怀抱中。 “夫君~~~” “唉!” “夫君~~~” 哎哟,这喊的,骨头都快酥了,好委屈有木有? 郭嘉一脸尴尬的安慰了曹婷一番,而后轻轻把她领到了身后,忙转身训道:“别装可怜了,待回去再好好收拾你。” 忽又话锋一转,郭嘉带着邪笑问道:“说,方才谁欺负你了?” 曹婷见卖惨失效本有些失望,但听了郭嘉后面一句,满脸都是小爱心,撅着小嘴偷偷朝后一戳。 郭嘉一头黑线,确认道:“呃,都是啊?” 曹婷不迭点头,满脸受气包的样子。 “成,夫人快去一边歇着,看夫君为你出头!” “嗯!” 在曹婷一脸期待的目光下郭嘉站到了众人面前,一打纸扇,放声道:“既然代夫纳之古无先例,诸位甚为不满,但不知在下亲至,可否纳之?” “哼!我倒是谁家的好夫人,原来是你。”黄承彦撇头轻哼。 “见过黄先生、庞德公、恩师!” 庞德公与水镜先生嘴含笑意微微点头,黄承彦则是侧身一躲,不肯受郭嘉一拜,并又朝其轻哼了一声。 拜完三老之后,郭嘉这才转身,面对数十位来自各州各县的荆襄才俊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好一个装13三连笑! “汝为何发笑?”终有人按捺不住,来了个神助攻。 郭嘉捂着肚子断断续续道:“不是……呵呵,仁兄不要误会,我不是针对你,我是在笑……在场的诸位都是废物!” “!!!???” 郭嘉一句话犹如投井的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众人哗然。 “你,你竟敢出口伤人!” 郭嘉忽然进前一步,对那出指之人一个猛拳,只听咔嚓一声,那人手指已反折成了直角,紧接着就是一声凄厉的惨叫,在岗上久久回荡。 那人眼泪瞬间就崩了,都说十指连心,被郭嘉这么拳下去弄了个骨折,能不疼么?能不叫么? 在众文化人目瞪口呆之下,郭嘉耸肩表无辜道:“这位仁兄说我出口伤人,可我方才只出了口,却并未伤人,未免兄台落个颠倒是非的恶名,在下只能勉力成全,不用谢我,成人之美乃君子之风也。” “我!哎哟……” “废者,败也,物者,表也,废物两字远比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要上乘不少,起码还占了表里如一,实事求是,诸君若有何异议,大可讲来,郭嘉定然奉陪到底。” 不是,你举着拳头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这是在跟我们讲道理吗?这是赤果果的威胁好嘛! 一群文弱书生当时就傻了,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等了许久,郭嘉见无人出言,便冷声道:“既无异议,诸位留在此地莫非是想喝杯喜酒再走?” 郭嘉戏谑道:“也好,人多热闹嘛!” “那个,告辞!” “呃,小生也告辞!” “后会有期,后会有期!” 好嘛,一句话完,那群什么才子都跑没影儿了,竟比兔子还快。 郭嘉扭头朝曹婷挤眉弄眼道:“夫人,可还满意?” “唉,勉勉强强,若是本小姐出手定叫其人躺着下山满地找牙!” 得,某人又傲娇了。 第274章 第二百七十四 抢强民女 一看人都走光了,黄承彦不禁动怒道:“郭嘉!莫以为你是水镜先生高足就能在老夫面前肆意妄为,此举,与强抢民女何异?老夫定要去报官!” 郭嘉哈哈一笑:“呵呵,报官,好啊,不才在下就是官!” “呃……”黄承彦差点没咬到舌头。 “不知黄先生有何冤情,请尽管道来,本祭酒自当秉公而断。” “我,哼!”黄承彦愤然甩袖,不与理会。 见这对准翁婿剑拔弩张,庞德公则起身打起圆场来,笑道:“呵呵呵,二位这又是何必,奉孝侄儿,老夫倚老卖老,可否唤汝一声奉孝侄儿?” “不敢,小侄见礼。” “呵呵呵!”庞德公带着和蔼的笑容朝郭嘉虚扶道:“贤侄无需多礼,尊夫人一言深得老夫之心,好一句‘隐者善苟安’,乱世之间,善终者能有几何?黄老弟也是爱女至深,遂才失了分寸,正所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人之常情。” 郭嘉其实也是很尊敬三老的,忙点头道:“先生教训的是,学生受教了。” 见郭嘉态度良好,庞德公又扭头劝黄承彦道:“老黄啊,你善周易八卦又通数术,却忘了物极必反之理,五行相生相克因果自成,倘若那次比试,孔明未见奉孝,如何能似今日这般醉心学业,种何因得何果,莫要执着,当顺势而为之。” 水镜先生终于开口了:“呵呵,黄老弟莫不是瞧不起老夫首徒?” 黄承彦汗颜,立马道:“呃,不敢,不敢。” 水镜先生把玩着长胡道:“呵呵,成人之美乃君子之风啊。” “好,好,不过……黄某可不认这混帐女婿,官,还是要报的!” “呵呵……”水镜先生与庞德公相视一笑。 都知道黄承彦是在口是心非,他就是气不过郭嘉这般胡闹,还当着荆襄才俊面前来个了全武行,这让他老黄脸子往哪儿搁,堂堂名士有个流氓女婿?只当没有这女婿,省得闹心。 见事已成,黄月英半是欣喜半是忧愁地来到黄承彦面前,作福道:“爹,恕女儿不孝!” “哎,罢了,随他去。” 而后忽又道:“硕儿?” “是!” 黄承彦红着双眼道:“原本,为父打算以奇门八卦之术替你做嫁妆,也好使你教授孔明成为其贤内助,可此去怕是你二人缘分已尽,为父只能亲自传授孔明,莫怪为父偏心啊。” 黄月英摇摇头:“不怪,是女儿亏欠了爹爹。” 黄承彦拉着黄月英的手一通嘱咐:“路过襄阳,莫要忘了与你母亲作别。” “女儿明白。” 黄承彦一捏双目,背过身子朝众人挥挥手,冷道:“去,还不快走,老夫这就要下山去报官了!” 郭嘉一头黑线就下来了,老爷子还惦记着呢? 不过,此地确实不宜久留。 郭嘉忙来到黄月英面前,软声道:“师妹,我们下山。” “嗯。” 黄月英三步一回头,即便再坚强的人也保不住那作别父母时的眼泪,顾盼之间,黄月英的面纱早已被其泪水所浸湿,将她的真容显了个大半。 曹婷眼尖,见到黄月英鬓角处的胎记,不禁微微退了半步。为什么是半步,因为中途就被眼疾手快的郭嘉给顶住了。 曹婷猛然抬头,只见郭嘉在其身后朝其微微摇头,这不禁叫她心生愧疚。 “妹妹,请上马车。”虽说曹婷这次带了仙辇来解答黄月英的难题,但也没必要真让她坐着回去,再说,黄月英此刻哭成了泪人,抛头露面终是不妥。 “呵呵,反正车够大,不如都上去。”郭嘉看了曹婷与赵雨道。 两女默契点头,随后就跳上了马车。 下山无话,而路上郭嘉则厚着脸皮与赵云并骑,强行搭讪:“呵呵,子龙兄,方才在山岗之上不好叙旧,此番相见,子龙兄风采更胜从前哪!” 赵云本不想搭理郭嘉,但伸手不打笑脸人,便尴尬一笑:“呵呵,先生也是,听闻先生运筹帷幄,早就料定袁绍屯粮之所便在乌巢,曹丞相依先生之计这才能大破袁军?” “哈哈哈,市井流言不足采信,偷袭乌巢之计乃袁绍投臣许攸所献,与我无关,丞相忘屡相迎,可是一段佳话呀。” 赵云微微点头:“哦,原来如此,不过我主刘皇叔却常将先生大名挂在嘴边,言谈之间甚是倾慕,常言先生‘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 郭嘉讪笑道:“哈哈哈,玄德公谬赞,这文,尚算马马虎虎,若论武嘛,哎呀,羞煞人也。” 赵云也是咧嘴一笑:“听闻当年先生不着一甲便去冲锋陷阵大败吕布,此等胆气,赵云心驰神往,自叹弗如。” 郭嘉瞥了赵云一眼,神秘一笑道:“呵呵,子龙莫要过嫌,若论胆气,子龙当世无双!” 身后的典韦立即拍胸插嘴道:“哎,先生,你怎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若论胆气,俺典韦也不输世人。” “呵呵!”赵云与郭嘉相视一笑。 众人正有说有笑,前头探路的高顺忽然发出了警示,打马回报:“报,先生,前方来了大队人马,是荆州之卒。” 众人闻言表情一肃,皆看向了郭嘉,郭嘉忙道:“可是查探清楚,来了多少人马?” “百人左右,先生,吾等是否需要提前……”高顺做了个隐蔽的手势,他的意思就是想提前设伏打来军一个措手不及,只要是先手,五十曹家精锐完全可以吊打对面,甚至再来一倍也不虚。 郭嘉立即反应了过来,抢白道:“莫慌,正值秋收之际,此军未必是冲我们来的,小心戒备即可。” 高顺仍然不放心道:“那,我再去探探。” 郭嘉微微一沉吟,点头道:“也好,将军一路小心。” 高顺一个抱拳,又打马远去。 约莫半柱香后,高顺复回,脸上担忧之色大减,只道:“回先生,一场虚惊,是刘荆州征税官在乡间征税。” “如此,甚好。” 高顺犹豫道:“只是……” “高将军何必吞吞吐吐,请讲!” “只是怕前方不易通行,当地村民聚众商议,已堵了道路。” 郭嘉婆娑了下下巴,挥手道:“走,去看看。” 第275章 苛政似虎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这个郭嘉不一样 1说网()”查找最新章节!</p> 麦粟是北方的主要粮食作物,优点是够耐旱,哪怕一月没有降雨粮食也不至于颗粒无收,但缺点也是很明显的,没有南方的稻谷产量高。</p> 荆襄地区算是风调雨顺,选择普种稻米远比麦粟要经济实惠的多。</p> 虽说种植水稻产量有了保证,但对灌溉系统过于依赖,而刘景升又不是什么内政高手,自然也没看到水稻的前景与发展价值,就更别提拨发专款为老百姓开渠引流了。</p> 因此,当地百姓也就只能混个温饱。</p> 今曹操整兵南下意图明显,战争的阴云已经笼罩了荆襄大地,刘景升自然要加大军备建设,无论是兵器还是粮草辎重皆得提前囤积起来。因此,他的征税官们也变得分外殷勤,整日在乡间村头宣传着曹操那些无道之行,又半是威逼半是恐吓着当地百姓将今年的收成上交州府以援抗曹大业。</p> 郭嘉等人遇到的就是隆中百姓在集体商讨这等不合理的征税情况。</p>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百姓们不是不知晓大义,只是这大义的代价太过高昂,试问连自己的温饱都成了问题,还谈什么更高的精神追求,那不是在扯淡么。</p> 事实也是如此,当郭嘉拉上几人来到附近之时,便见当地群众群情激奋,恨意难平,甚至对刚离去的那队征税军咒骂个不停,意见不是一般大。</p> “都上税了,那咱们该怎么活呀?”</p> “是啊,好不容易迎个丰年,这就要白白拱手相让?那不是在食我等血肉嘛!”</p> “天煞的税吏,我孤儿寡母今后可怎么活呀!”</p> “娘!”</p> “哎……”</p> 哀者有之,痛者有之,怒者更有之。</p> 人群之中有人高呼一声:“里长到了!”</p> 话音一落,只见一老者被两位小伙搀扶而来。</p> “里长”是汉时村长的别称,乃当地百姓推举出的贤德有识之人,在村中自然颇有威望,因此他的到来立即就安抚了激动的村民们。</p> 老里长向四方微微行礼,乃后开口道:“乡亲们,请听老朽一言,刘荆州之所以加征税收也是为了保乡亲们平安,老朽已竭力说服税官再宽限我等几日,不过……也仅是再宽限几日,拒交税收那可是大罪,是要下牢的,还请诸位乡亲三思。”</p> 有年轻人不服道:“那也不能全交出去呀,乡亲们辛苦了一整年,好不容易有了些积蓄,都叫那群**夺了去,要是真用到战场之上我等也绝无怨言,可那群**只会压榨百姓从而中饱私囊,算什么保家卫城的军人,简直与强匪无异!”</p> 闻得此言,不少村民点头认同:“是啊,是啊!”</p> 老里长一脸忧愁道:“哎,便知如此,我等平头百姓怎能与官府作对?若是不交收成,就是理亏在先,终是要遭罪的。”</p> 村民们面色一紧,深知里长之言有理,自古民不与官斗,那些当官的随便按个罪名就能叫人家破人亡,不交是死,但交了也难活呀。</p> 隆中百姓也知此间隐士高人众多,便有人灵光一闪,高声提议道:“诸位乡亲,我等议来论去终是想不出个妥善的办法,倒不如上山去寻几位先生过来拿个主意。”</p> 此言一出,附和者众多,老里长也是不迭点头:“不错,不错,小哥所言甚是,但不知要寻哪位先生?”</p> “卧龙岗诸葛孔明先生,孔明先生素有大才,又在隆中躬耕,定能为乡亲们想到个好办法。”</p> 里长对那提议的小伙子道:“好,那就有劳小哥上趟山去请孔明先生过来主持大局。”</p> “好,事不宜迟,告辞!”</p> 言毕,那出主意的小伙子就回身脱离了人群。</p> 没行几步,忽见郭嘉带着几人正在外围看热闹,见郭嘉一身月白长衫书生打扮,虽衣着朴实却气质不凡,又兼相貌甚伟,鹤立鸡群,顿时惊为天人。</p> 那小伙子虽听说过孔明有大才,却从未蒙面,当下就把郭嘉当成了诸葛亮,大着胆子上前一拜,忐忑道:“敢问先生可是那卧龙岗上的诸葛孔明?”</p> 郭嘉本是看个热闹,听着里头的喧嚣也大致明白了事情的经过,在这头暗自感叹“苛政猛于虎”,却不料有人上前参拜,又听来人出言,不由微微一笑,淡淡摇头道:“呵呵,不瞒小兄弟,在下非是那诸葛孔明。”</p> 一听郭嘉摇头否认,那小伙子就尴尬了,赔礼下腰道:“小人未曾有幸与孔明先生蒙面,错把先生认为孔明先生,还请这位先生莫怪!”</p> “呵呵,不知者不罪也,不过……小哥若是想保住诸位村民今年的收成,在下倒有一策,可助尔等退了税官。”</p> 小伙子闻言一喜,忙回头指着还在商议的人群道:“先生当真能助我等乡亲退那税官,那可真是太好了,请,请,先生快快里面请!”</p> 小伙子激动无比,请完郭嘉之后立即跑向人群去报喜了:“先生来了,先生来了,诸位乡亲们赶快让让!”</p> 车中的几女也是一脸好奇,不知郭嘉又弄出了什么幺蛾子,曹婷便提议道:“要不……我们也下去看看?”</p> 黄月英与赵雨对视一眼,齐声道:“也好。”</p> 就这样,郭嘉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被人簇拥到了人群中央。</p> 来的都是群俊男靓女,其后的高顺与典韦虽相貌普通,但那身体格也彰显着其人的勇武,绝对不容小觑。</p> 村民们哪里见过这等神仙般的人物,面对郭嘉一行人纷纷咋舌不已,对他们能有能力解决眼下的难题更是分外期待。</p> 里长第一时间在旁人的搀扶下来到了郭嘉面前:“敢问,可是孔明先生?”</p> 郭嘉忙制止老者行礼,开口道:“呵呵,老丈莫要客气,在下并非诸葛孔明。”</p> “呃,这……”里长一怔,有些无语的看向了那报信的年轻人。</p> “这位先生虽不是孔明,但先生方才有言,有法助我等村民解围。”小伙子赶紧解释道。</p> 里长恍然,他现在已经是病急乱投医了,不管眼前的这位年轻人是否是孔明,只要能解决村民的问题,那就行了。</p> 遂直言道:“哦,但不知先生有何对策?”</p> 郭嘉四顾一圈,见众村民皆带着一脸希冀,也放下了故弄玄虚装13的心思,认真道:“对策不难,只需里长能够说服村民暂且听我号令,布置一番即可。”</p> “先生尽管开口,老朽相信乡亲们一定会配合先生安排。”</p> “是啊,先生尽管开口吩咐便是。”群众忙附和。</p> “敢问里长,税官何时前来?”</p> “呃,老朽已劝说税官三日后再来,实在无法,只能为村民拖延一阵,惭愧,惭愧。”</p> 郭嘉微微一笑,指着脚下道:“好,那就三日后将全村的收成聚在此地供税官随意获取。”</p> “这……”里长老脸一僵,心道:“这是什么馊主意!”</p> “呵呵,老丈莫恼,我这儿有一番说辞,三日后再请老丈献上一物,即便全村收成摆在税官面前,其也未必敢收。”</p> “这,如何施为,又需何物?”</p> 郭嘉回头一招:“典韦,速收三根火折来。”</p> “诺!”典韦立即将自己腰间的火折取了出来,又就近问将士讨了两根,凑齐三数便来到了郭嘉身边。</p> 郭嘉取过火折子郑重交到里长手上,嘱咐道:“若三日后税官再来,里长请竭力挽留,可献上此物并言近日田地间发现曹军探子踪迹,请求税官代为驻守以防不测,如此一来,税官必不敢停留,乡亲们自可安稳过冬。”</p> “这,当真可行?”里长不太确定,手中小小的一支火折竟有这么大能耐?</p> “当然还需村民四处布置些假象,使之深信不疑。”</p> 里长恍然:“哦,原来如此,先生当真好计!”</p> “呵呵,诸位乡亲父老,在下尚有要事在身不宜久留,这便告辞了!”说着,郭嘉就打算告辞。</p> 里长忙追问道:“敢问先生大名!?”</p> “哈哈哈,在下颍川郭奉孝,告辞!”郭嘉大笑着回应道。</p> 看着郭嘉一行人渐渐远去的背影,里长感叹道:“当真是高人哪!”</p> 这个郭嘉不一样最新章节地址:</p> 这个郭嘉不一样全文地址:</p> 这个郭嘉不一样txt下载地址:</p> 这个郭嘉不一样手机:</p> 为了方便下次,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75章 苛政似虎)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p> 喜欢《这个郭嘉不一样》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p> 第276章 路遇廖化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这个郭嘉不一样 1说网()”查找最新章节!</p> 郭嘉给的计策其实非常可行,当时荆州南阳郡大半已落入曹操之手,从地理位置上看曹仁驻扎的樊城与襄阳仅是一条汉水之隔,相距不足百里。</p> 自然,曹家探子过河侦查也是顺理成章之事。</p> 刘表的征税官虽说也是兵,但那不过只是一群欺内怕外的三流地方驻军,若见了正宗的曹家火折出现在隆中,定然不会在此久留,怕是逃命还来不及呢,最不济,也是报告上级调集重兵过来清剿。</p> 但真到那时,隆中百姓也无需担心税官会假公济私鱼肉乡里,因为战火都烧到家门口了,税官还收什么税?刘表为了稳定民心,怕免税还来不及呢。</p> 黄月英自是聪慧,见曹婷两女依旧不解,便将这里头的弯弯绕绕分析了一遍,后赞叹道:“师兄果然高明!”</p> 听黄月英如此称赞自家夫君,曹婷当然很高兴,随即带着玩味之色看了黄月英一眼:“妹妹还叫师兄呢,是不是也该改改口了?”</p> 黄月英一怔,霎时面布羞涩,螓首一低讷讷不语。</p> 半个时辰之后,一行人顺利来到襄阳城。</p> 黄月英与母亲蔡氏惜别之后,顺带还将家中的书籍给搬了个空,好比孔子搬家,两辆马车都嫌少。</p> 无法,郭嘉只能命人在襄阳城内又雇了三辆马车这才堪堪装下。</p> 这么多的书籍画册也让曹婷对黄月英有了更深层次的认识,暗道:“果然是位奇女子。”</p> 一路无话,待众人快到渡头之时,忽然大道两侧杀出一队人马,这队人马有百来人,无旗无号,看装扮像是流窜至此的路霸强匪。</p> 官道之上无端跳出一支匪军,自然让曹家精锐高度紧张,纷纷解下兵器原地结阵,将郭嘉等人护在其中。</p> 郭嘉倒是挺好奇,不顾高顺、典韦出言阻拦打马上前道:“不知诸位好汉为何拦我等去路?”</p> 带头的匪首扛着一柄斩马刀趾高气扬道:“少,少废话,速将财物交,交出来,否,否,否则,杀,杀无赦!”</p> 哎呦喂,这匪首还是个大舌头,本是一本正经的打劫词在他嘴里怎么听怎么觉着萌萌哒。</p> 噗嗤一声,郭嘉笑了,高顺、典韦、赵云也是失笑不已。</p> “笑,笑个屁,都,都严肃点儿,劫,劫道呢!”</p> 郭嘉淡淡摇头,满脸失望道:“呵呵,这位英雄,如此劫道法,似乎不妥呀。”</p> 匪首一愣,反问道:“有,有何不妥?”</p> 郭嘉一本正经道:“少了些气势不说,也师出无名呀。”</p> 匪首又是一愣,心道:“我就打个劫还要师出有名,兄弟,你是认真的吗?”</p> 想归想,那匪首还是很好学,遂张口道:“那,那,你说该如何来?”</p> 郭嘉忙翻身下马,向匪首招了招手,示意其近前说话。</p> 匪首左看看右看看,见自己这边人数是郭嘉的一倍,便大着胆子上前几步道:“如,如何?”</p> “来来来,我来教你,呃,好汉手中兵器可否暂借一用?”</p> 见郭嘉伸手欲取,匪首赶忙一躲,怒道:“不,不可,这可是吃饭的家伙,岂,岂能拱手让人!”</p> “呵呵,有理,那……得罪了,且容在下示范一遍。”郭嘉见匪首不肯,就慢悠悠抽出了自己的佩剑。</p> 果然,郭嘉的动作让众匪徒大为紧张,纷纷持刀逼近。</p> 好在匪首似乎理解了郭嘉的意思,忙出声道:“慢,退,退下。”</p> 郭嘉一举宝剑指向众人,声情并茂演绎道:“啊呔!都给老子听好了,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若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谁若敢轻举妄动,那明年今日就是他的祭日,不信的,大可动一动试试!”</p> 一番表演,差点让首匪以为自己是被打劫的那一波,吓得直退了两步,这才反应过来,满脸崇拜道:“原,原来是,同,同道中人啊!”</p> 谁跟你是同道中人!</p> 闻言,郭嘉身后的众人都抽上了,这是打哪来的奇葩路匪呀。</p> 出人意料的是,本是轻松的气氛,却被郭嘉的暴起发难所打破。</p> 只见郭嘉拿剑一顶匪首咽喉,笑道:“呵呵,恭喜你猜对了,可惜,没奖……”</p> 而后话锋一转,猛然大喝道:“不想死的就叫人放下兵器,然后乖乖抱头受降!”</p> “老大!”众匪恍惚一阵,这才发觉自家老大已被郭嘉止住,纷纷露出择人而噬的表情,当然,还有一丝被羞辱智商的恼怒。</p> “都别动!”郭嘉厉色道。</p> 早已戒备的曹家精锐也是闻声而动,纷纷取下背后长弓,眨眼间已是张弓搭弦,只待郭嘉一声令下,便可乱箭齐发。</p> 匪首仰着脖子冷汗直流,他哪里见过这等阵仗,面对一支支森冷的箭矢和近在脖上的铁剑,慌忙举手道:“快,快放,放下兵器!”</p> “首领!?”</p> “放,放下!”</p> 叮当一阵,什么锄头、钉耙、柴刀等物散落一地,当然,匪首手中的斩马刀也掉在了地上。</p> 郭嘉很是满意,继续一挑剑尖下令道:“抱头,蹲下,叫他们十人一组围成圈,给我跳起来,没我命令,谁也不准停!”</p> 一通混乱之后,百来路匪老实的跟鹌鹑似的,皆蹲在地上垂头丧气,感叹这趟出师不利,打劫不成反被虐。</p> 匪首见大势已去面如土色,但心有不服,挣扎着嚷声道:“阴谋诡计算,算什么好汉,有,有本事单,单挑!”</p> “单挑?好啊,不过总要设些彩头,不如这样,你若赢了我,大可带人安然离去,若是输了,又怎办?”郭嘉饶有兴致道。</p> “我,廖,廖化便,便认你为主!”</p> “你叫廖化?”这下轮到郭嘉发怔了,没想到眼前汉子尽然是廖化。</p> “行,行不改名,做,做不改姓,我……”</p> “行了,听着累,这就比划比划。”郭嘉忙打断道。</p> 郭嘉收回长剑,抱拳道:“刀剑无眼,拳脚如何?”</p> “好!”廖化闻言点头,并立即拉开了架势。</p> 廖化一脸严肃的望着郭嘉,眼前之人看似文弱,但方才那凌厉的一剑给人印象颇深,即便廖化有所提防,还是被其抵近了脖颈,可见来人实力。</p> 这会儿不仅是比试拳脚,还决定着自己的命运,廖化自然要打起了十二分精神。</p> 再看郭嘉,此时双臂自然下垂,脚下不丁不八,倒不像是要即将动手的模样,反像是来散步的,神态颇为轻松写意。</p> “小,小心了!”廖化见郭嘉不愿抢攻,便率先出手。</p> 廖化的拳头带着劲风直呼郭嘉面门而去,出拳之快,连高顺、典韦、赵云三人都不禁吃了一惊,不由替郭嘉担心起来。</p> 面对如此快拳,郭嘉嘴角闪过一丝弧度,轻飘飘迈出一步,几乎擦着廖化的拳头避了过去。</p> 郭嘉不退反进,擦身之际突然出手,一把抓住了廖化手臂,而后将肩膀一送,下盘一使巧劲,只听“啊”的一声,廖化就被郭嘉来了个标准的过肩摔。</p> 廖化只觉身子先是一轻,紧接着天地倒悬,而后“噗通”一声重重摔在了地上,后背触地,那疼痛感不由叫其闷哼一声。</p> 艰难地爬了起来,晃了晃脑袋,廖化沉声道:“再来,啊~~~”</p> “噗通!”</p> 这下是屁股朝后平沙落雁式,郭嘉的脚印稳稳印在了廖化腚上,连郭嘉的衣角都没碰到,还差点儿没叫他一头撞死在路旁的大树上。</p> 郭嘉一打下摆,轻笑道:“呵呵,服吗?”</p> “不服,再来!”廖化还真不信邪了,第一次是大意,第二次是用力过猛,这一次改稳扎稳打定能锤爆眼前之人。</p> “看,看拳!”廖化开始将拳法施展开来,别说,虽然是野路子,但也舞地虎虎生风,挺像回事儿。</p> “哈,来的好!”郭嘉眼睛一眯,这才摆开架势,认真对敌起来。</p> 眨眼间,两人交手二十来合,而郭嘉每每能找到其中破绽,让廖化吃上大亏,不是栽跟头,就是一个趔趄。</p> 这叫廖化甚为憋屈,明明速度、力量都不输于人,为何就是落了下风,当真百思不得其解。</p> 郭先生尽然还有这手?高顺、典韦也是满脸诧异,倒是一旁观战的赵云若有所思道:“好一个四两拨千斤,倒与云之所习枪法不谋而合,先生当真好手段!好武艺!”</p> 高顺、典韦也是习武之人,被赵云一点就透,望着场中的郭嘉不住点头。</p> 这个郭嘉不一样最新章节地址:</p> 这个郭嘉不一样全文地址:</p> 这个郭嘉不一样txt下载地址:</p> 这个郭嘉不一样手机:</p> 为了方便下次,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76章 路遇廖化)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p> 喜欢《这个郭嘉不一样》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p> 第277章 廖化认主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这个郭嘉不一样 1说网()”查找最新章节!</p> 很明显廖化不是郭嘉的对手,但郭嘉却低估了廖化的韧劲,几次吃亏下来廖化都快摔成泥人,却还在不断挣扎着起身。</p> 对此,郭嘉甚是无语,面对站都站不稳的廖化半是佩服半是无奈地警告道:“还来?!再来我可要使出降龙十八掌了!”</p> 降龙十八掌!这名字好霸气呀有木有?</p> 高顺、典韦、赵云三人面面相觑,竟能从对方眼中看出震惊之色。</p> “你别,别过来,否则我就真不客气了,我,我警告你,我疯起来的时候连我自己都打,你别不信!”面对廖化的步步紧逼,郭嘉居然心虚了起来,紧张地满嘴跑火车。</p> 关键时刻,突发异变,只听“噗通”一声,廖化竟直直跪在了郭嘉面前,垂头抱拳道:“廖化愿,愿赌服输,甘愿拜,拜先生为主,主公,请受廖某一拜!”</p> “……”</p> 妈耶,要拜主公早说嘛,搞地这么吓人作甚?本少爷还以为你要与我同归于尽呢!</p> 反应过来的郭嘉连忙收起了架势,笑着弯腰虚扶道:“呵呵,廖壮士快快请起,有话好说。”</p> 哪知廖化不受,强行行礼道:“不,廖某虽,虽然年少,也,也知大丈夫当一言九鼎,岂,岂能失信于人,还,还请先生不吝收留。”</p> 郭嘉就没见过这么较真的,忙道:“收,收,收下了,壮士还不快快请起。”</p> “嘿嘿,多,多谢主公。”</p> 郭嘉一撇嘴,差点儿被这廖化的大舌头给带歪了,忙一清嗓子:“嗯哼,那什么廖化是吧,年纪几何?”</p> “十,十五!”</p> “不是,你确定是十五?!”郭嘉凌乱着比划手势,瞪起眼珠打量着廖化那满脸的胡茬,吃惊道。</p> 不说别的,光看廖化那卖相就是活脱脱的简配版张飞,拉出去说三十都没人会怀疑,这会儿却给郭嘉报个未成年的年龄,的确把他惊的不轻。</p> “我娘,娘说我是,早,早产儿,长,长的快!”说着,廖化那张浮肿的大脸微微露出了一丝腼腆。</p> 是长的快,再不制止都快配拐杖了,您老先歇歇吧。</p> 郭嘉翻了个白眼,扭头道:“那什么,一场误会,大伙儿都将兵器收起来,莫要吓坏……那个,吓坏了小朋友。”</p> 这一句自然是对郭嘉身后的曹卒说的,曹家将士令行禁止纷纷收起了家伙事儿,场面一度和谐了起来。</p> 郭嘉也不忘原地蛙跳的路匪们,顺嘴道:“行了,行了,都别跳了,既是一场误会,就停下吧。”</p> 闻言,那一百来号人如蒙大赦,纷纷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的确是累的够呛,甚至有人开始趴在地上呕吐了起来,只听“哇”的一声,满地皆绿。</p> 别误会,那可不是胆汁,而是草皮根茎混着腹内酸水的结合物。</p> 郭嘉眼尖,不由就理解了廖化为何要带着这群乌合之众来官道上打劫了。</p> 郭嘉一指那人,开口问廖化道:“你们平日就食些草根野菜?”</p> 廖化望着那人面露凄色,微微点头:“回主公,我……嗨,二,二狗!”</p> “老大,我在!”名唤二狗的路匪跳了出来。</p> 廖化一指郭嘉,示意让他来说。</p> 二狗是廖化的同村小伙伴,他的卖相就正常了许多,消瘦的脸庞下还带着少年应有的青涩与稚嫩,二狗嘴皮子十分利索,见廖化示意,忙凑上前来给郭嘉行礼:“大老大!”</p> 嚯,这什么鬼称呼,郭嘉脸色一黑,忙出言纠正道:“还是叫少爷吧。”</p> “是,少爷!”二狗子立马改口,而后替廖化解释道:“禀少爷,我等本是南阳郡民,数月前村子遭了兵灾,便无家可归,流落至此,像那位大哥一样的不再少数,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昨日,还有两人活生生给撑死了。”</p> 典韦忽然插嘴道:“等等,你等不是没了吃食,为何还有撑死之人?”</p> 郭嘉瞥了典韦一眼,揣测道:“是观音土吧?”</p> 二狗牵强一笑:“呵,少爷英明。”</p> 二狗虽然是笑,但谁都知道那笑声里代表着什么,笑苍天无情,笑世道艰难,笑命运多舛。</p> 郭嘉扫了众人一眼:“此处皆是男丁,妇孺何在?”</p> “回少爷,上山采野菜扒树皮去了。”</p> “官府为何不管?”</p> 二狗失笑:“呵呵,官府?本以为刘荆州会纳我等难民入城,却因为一次哄抢粮车,就不分青红皂白将我等尽数拦在城外见死不救,这等官府,要之何用?”</p> 二狗讪笑道:“遂,我等托人打听得知近日有队粮税车马从此经过,才预先埋伏在此,欲夺,呵呵……不想却遇到了少爷一行。”</p> 廖化不迭点头:“就,就是这样!”</p> 郭嘉恍然,这就说的通了,还真是种因得果,若不是自己出手帮了隆中百姓,这趟廖化怕是早已劫到了粮食,也不会与自己一行起了冲突,更不会与自己结识,廖化还是那个草头王廖化。</p> 典韦动了恻隐之心插嘴道:“先生,不如……”</p> 郭嘉一抬手就打断了典韦的话,紧接着问二狗道:“可是曹家军坏了尔等家园?”</p> 二狗仔细回忆了一番,才道:“倒是不像,更像是溃军所为,那时天黑,来人也无有旗帜,小人也不好妄下定论。”</p> 人群之中忽然有人高声哭喊道:“是荆州军所为,此乃小人亲眼所见,定不会错,这群天煞的**,兵败之后入村为祸,害得我家小妹活活饿死在半道上,是他们,化成灰小人也认得!”</p> 说话的正是方才那吐得稀里哗啦的人,此刻他满脸激动,泪水合着拳头,在地上打出了几道血坑,让郭嘉等人不由一阵心颤。</p> 再看其表情,似是恨不得将刘军生吞活剥,极为恐怖。</p> 郭嘉幽幽一叹:“哎……高顺?”</p> “末将在!先生有何吩咐?”</p> “车上可还有富裕的干粮?”</p> “这……”高顺一阵迟疑,富裕的干粮的确有,但要分给眼前这百来号人,怕是杯水车薪,远水救不了近火。</p> 高顺正打算出言一劝,却见安坐于车马内的三女纷纷走了下来,手上各拎着一袋吃食,有赵雨最爱的糕点,有黄月英母亲临别时所赠的面饼,还有曹婷偷偷藏下的两小斛炒米。</p> 曹婷朝郭嘉微微一笑:“夫君,既然遇上了岂能见死不救?反正我等已离樊城不远,待进了城再采购一批便是。”</p> 赵雨低头看着手中的各色糕点,有心再取一颗私藏,却别眼尖的赵云瞪了一眼,这才带着三分不舍道:“这些糕点也分了吧。”</p> 紧接着,黄月英也捧着一大袋面饼道:“师兄,我这还有些干粮,都分了吧。”</p> 百来号饥肠辘辘的难民见三女愿意分发吃食,似是见了九天下凡的仙女,一个个磕头:“多谢三位夫人,真是下凡的女菩萨呀。”</p> “哎呀,不必,诸位不必如此……”搞得三女都不好意思了,慌忙将东西转交给了高顺、典韦等人。</p> 满满的爱心场面,郭嘉自然乐见其成,对廖化道:“廖化,既然你已拜我为主,那就随我同去樊城,也好将灾民们妥善安置。”</p> “多,多谢主公!”廖化那个激动啊,果然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打劫都能打出个主公来,怕天底下也就他独一份了。</p> 这个郭嘉不一样最新章节地址:</p> 这个郭嘉不一样全文地址:</p> 这个郭嘉不一样txt下载地址:</p> 这个郭嘉不一样手机:</p> 为了方便下次,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77章 廖化认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p> 喜欢《这个郭嘉不一样》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p> 第278章 曹仁忧愁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这个郭嘉不一样 1说网()”查找最新章节!</p> 于是乎,郭嘉一行的队伍又莫名多出了三百来口,这下可真成了浩浩荡荡,不过口粮也是成倍的锐减。</p> 幸亏,在渡口处郭嘉狠心砸了重金买了一些五谷杂粮咸鱼干货等充当储备干粮,若不然,怕还真到不了樊城。</p> 一路无话。</p> 这日近午,郭嘉的车队终于行到了樊城城下,待见到城头几个大字,随行的难民们立即欢呼雀跃喜极而泣,这一路,难为他们了。</p> 郭嘉也是很开心,命高顺、典韦、廖化三人留下安排难民事宜,自己则领着一队曹卒护着三女的马车驶入了城府。</p> 曹仁本在城府头疼,一听郭嘉和贤侄女来了,便立即冲出了书房,对报信之人道:“快,速去安顿我贤侄女,还有,叫郭祭酒……罢了,我自去也。”</p> “……”下人正纳闷呢,命令怎只下了一半?等其抬头,只见曹仁已经冲出了院子,就给他留下一道虚幻的背影。</p> 盏茶之后,曹仁大步流星赶到了马车前,搭着车辕就喊:“贤侄女,何时到了樊城,怎不事先书信与我,也好出城相迎。”</p> 言毕,又斜眼瞥了郭嘉一眼,咧嘴道:“可是这厮怠慢与你?放心,有仁叔在此,定为贤侄女主持公道。”</p> 伴在马车边上的郭嘉脸色立即一沉,这什么意思?娘家有人是吧?还带这么恐吓的,太过分了!</p> 咱老郭家就没人了?开玩笑!</p> 呃,貌似还真没有,好尴尬呀。</p> “咯咯咯,仁叔,您误会了,婷儿与夫君好着呢。”曹婷掀开车帘走了下来,回头看了眼正在吃瘪的郭嘉,掩嘴浅笑道。</p> “呵,呵。”郭嘉表示自家老婆很给面子,自然要嘚瑟一下。</p> “呃……”曹仁顿时卡壳,心道:“这俩夫妻逗我玩呢?”</p> “那为何要来樊城?这可是前线啊!”</p> 曹婷偷偷白了郭嘉一眼,解释道:“夫君说,这叫度蜜月。”</p> 曹仁一头浆糊,显然没弄懂,茫然道:“度什么月?”</p> 郭嘉忍不住插嘴道:“是度蜜月!就是新婚夫妇一起出游看山玩水培养共同的兴趣爱好,同时也能增进彼此的感情。”</p> 曹仁又一次咧嘴:“你等读书人就是喜欢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依我看,灯一吹不就完事了,感情这事,日后再说!”</p> “……”郭嘉拜服,不服不行。</p> 曹仁耳尖,听车马里面还有动静,便奇怪道:“车内还有何人?”</p> 曹婷替郭嘉答道:“哦,家中两位姐妹。”</p> “见过将军!”赵雨、黄月英闻言也陆续下车前来见礼。</p> 曹仁看着站成一排的众女,忽然伸手一把抓过郭嘉,并将他带到了僻静之处,比着拇指感叹道:“好小子,这几月不见又骗了两个女娃娃,你也不怕操劳过度,小心短命啊你!”</p> “我¥%@”郭嘉能说啥,某人羡慕嫉妒恨么。</p> 正当郭嘉想狡辩几句的时候,曹仁脸色一肃,拍着郭嘉道:“来的正是时候,原本某还愁着心事,得闻郭贤侄上门,呵呵,不愁了,不愁了。”</p> 等会儿,您这变脸也太快了吧,曹仁叔,吼不住啊!</p> 郭嘉也收起了笑容,好奇道:“何事能令将军如此忧愁?”</p> 曹仁搓着手道:“嘿嘿,丞相不是让本将军守樊城嘛。”</p> “啊!”郭嘉应道。</p> “然则,形势不容乐观啊,北方战事忽然吃紧,主公前几日又抽走了近万驻军,如今,樊城兵力及其有限,若刘景升此时尽起大军而来,樊城必然不保,可不是令人头疼么。”</p> 郭嘉眉头一皱,这些日子他光顾着处理私事了,还真不知天下大事,忙问道:“北方又生了何妖?”</p> 曹仁小心翼翼地压低声音道:“据报,袁绍病了,怕是命不久矣。”</p> “当真?!”</p> “那还有假?袁绍那几个好儿子正忙着窝里斗呢,主公似乎见到了平定北方的战机,遂……哎!”</p> 郭嘉认真道:“又要用兵了?主公似乎有些操之过急。”</p> 曹仁直言道:“北方有几位军师为主公出谋划策,定然万无一失,可我这樊城也没个能商量之人,能不愁么,幸好……”</p> 曹仁眼珠子一转郭嘉就知道他打什么算盘,赶忙拒绝:“您可别,校事府还需郭某前去主持,怕是不能久留。”</p> “哎呀,多住几日又何妨嘛。”</p> “我……”</p> 曹仁嘿嘿一笑,根本没给郭嘉商量的余地:“就这么定了!”</p> 郭嘉万万没想到,就曹仁一句话,愣是给他拖了三个月。</p> 这三月里,郭嘉倒是过的挺丰富,一开始是料理些民生问题,而后就是军备,再然后郭嘉又接到了城防,简直跟老黄牛一样。</p> 每次看到曹仁翘着二郎腿拿着一本兵书在院子里晒太阳,郭嘉恨不得上去就偷袭一脚,给他一个大马趴,真是牙痒痒。</p> 但每次回府看到三女其乐融融的场面,郭嘉又是一阵心情舒畅。</p> 特别是黄月英,充分发挥了其智商与情商双料在线的天赋,将曹婷哄的不要太开心,又能烹得一手好菜,瞬间把赵雨那吃货给俘虏了。</p> 在郭嘉眼里,黄月英真是传说中的“贤妻良母”款,太让人省心了,连带着,对这位小师妹也是好感倍增。</p> 这日,天降大雪,积雪都快盖到膝盖了,因此,郭嘉难得放空一日,他就打算窝在家中当一个蚕宝宝,裹着被子都不愿下榻。</p> 吱呀一声,门开了。</p> 来人带着一阵寒风走了进来,郭嘉扭了下身子道:“关门,冷!”</p> 来人闻言就将门捂了个严实,而后踩着轻盈的脚步朝郭嘉这头而来,郭嘉以为是曹婷,遂道:“夫人,今日起的甚早,怎不多睡会儿,没了你来暖床,这被窝都冷了几分,外头大雪盖顶,赶紧上来。”</p> 来人明显一愣,迟疑良久,这才将一只小手伸进了被窝,冻的郭嘉立即打个冷战,而后很是自然的将那只调皮的小手放在了怀里。</p> “干什么去了,这么凉,快暖暖。”</p> “师兄!”</p> 郭嘉这才猛然转身,见黄月英一脸娇羞,忙解释:“那个,师妹,我,我还以为……不好意思!”</p> 郭嘉忙松开怀里的小手,当真是手足无措,更是尴尬无比。</p> 黄月英倒是很快调整了心态,看着将自己裹成年轮的郭嘉,调笑道:“咯咯,师兄如此怕冷,可是身子虚了?”</p> 郭嘉闻言一愣,这能忍?!</p> 忙朝其呲牙咧嘴道:“试试不就知道了?”</p> 这下轮到黄月英发呆了,郭嘉见此,哈哈一笑,然后让开了半个榻道:“上来暖暖身子,放心,很纯洁的那种。”</p> “好!”黄月英居然真的摸上了榻。</p> “……”</p> 这个郭嘉不一样最新章节地址:</p> 这个郭嘉不一样全文地址:</p> 这个郭嘉不一样txt下载地址:</p> 这个郭嘉不一样手机:</p> 为了方便下次,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78章 曹仁忧愁)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p> 喜欢《这个郭嘉不一样》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p> 第279章 垂死袁绍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这个郭嘉不一样 1说网()”查找最新章节!</p> 公元202年(建安七年)三月初,暂居樊城近四月的郭嘉一行终于返回了许都。</p> 同月,曹老板修治的睢阳渠也顺利沟通。早在冬季来临之前,曹老板就开始着手沟建此渠,一则是为了加强黄、淮两域的控制力,二来,也是为了方便水运,提前打好北伐的后勤基础。</p> 此时的袁绍已卧病十日之久,四州的叛乱虽然已经平息,但面对曹操的窥伺袁绍也知已是无力回天,病危之际,其将重臣与三子叫到近前,准备托孤。</p> 三子加一侄四人并排而站,其后是谋士审配、逢纪、辛评、郭图,还有辛评之弟辛毗等一干文武。</p> 官渡之败加之仓亭失利已将袁绍折磨的咯血不止,又兼一年的奔波劳碌四处平乱,早已耗尽了袁绍的生机。而今,袁绍一改平日里油光满面精神矍铄的状态,变得脸色蜡黄,眼眶深陷,瘦骨嶙峋,恍如七旬朽木,老了不止十岁。</p> 其实,今年袁绍才五十有六,连耳顺之年也未到达。</p> 众人望着倒在榻上微微呻吟的袁绍,皆是肃穆而立,只待其身边医师诊断完毕。</p> 不久,医师提着药箱推帘而出。</p> 他这一出现,立即受到了“明星”般的待遇,被众人围了个里三层加外三层,无论是袁谭、袁熙、袁尙袁绍三子,还是袁绍侄子高干,都是一脸关切地向老医师询问道:“父亲(叔父)如何?!”</p> 医师微微摇头,叹气道:“哎,恕老朽学艺不精,袁公之疾,怕是沉疴难起呀!”</p> 四人闻言,不由一愣,震惊之色溢于言表。</p> 只听袁谭直言道:“未曾想家父之病竟如此严重!医生,定要想方设法救救家父,哪怕是散尽千金,只要……”</p> 医师紧了紧肩膀药箱,摆手打断,有些垂头丧气道:“公子,老朽惭愧,若是公子能将一人请来,或可有救。”</p> 袁谭几人异口同声:“何人?!”</p> 医师也不隐瞒,坦言道:“华佗!世间恐也唯有此人能为袁公再续一年半载。”</p> 医生的话说的很巧妙,也隐晦的表达了另一层意思:不是我医术不行,就目前袁绍的身子,即便你们真将华佗请来了,那也是救不活了,最多就是能吊上一阵子。</p> 三子一侄四人顿时心领神会,更别说就站在他们身后的那群谋士大臣们了,闻言也是个个惊异不已,纷纷冒出了别样的心思。主公如今一病不起,怕是马上要变天了呀!</p> 事实也是如此。</p> 袁谭就装作不经意间盯上了他面前那个唯唯诺诺的小弟袁尙,打眼神里流露出了一丝警惕与提防。</p> 袁绍喜爱幼子袁尙那是集团里出了名的,连官渡这等大战事,袁绍都没把这小儿子落下,可见恩宠。</p> 再想想自己,一个早早就被亲生父亲送人当便宜儿子的嫡长子,怎么看,都是半斤八两。</p> 至于袁熙,袁谭根本就没拿正眼瞧过。他这位二弟,出了名的“盲目自大”,完全活在自己给自己编织的优越感中而无法自拔,只要花点心思吹捧他几句,他就能乐着替人数钱,甚好对付。</p> 但最令袁谭头疼的还是身边这位临时插一脚的高干,也不知哪来听到的风声,屁颠屁颠过来进孝,显然心思不纯哪。</p> 别说,似乎是心有灵犀,高干这位袁绍的远侄儿,似乎也带着审视着目光不停打量着袁绍三子,更在袁谭的身上停留了良久,把袁谭看的直蹙眉头。</p> 仿佛感觉到四人之间剑拔弩张的关系,医师托词道:“呃,老朽还得去给袁大将军熬药,暂且告退,几位公子,请行个方便。”</p> 四人这才恍然,忙替其让出了道路。</p> 待医师走后,帘子之后静躺的袁绍忽然张口了:“水,蜜水!”</p> 得,不愧是老袁家出来的子孙,敢情都好这口啊。</p> 自有下人慌忙送上,待袁绍勉强下肚,这才微微打起了些精神,见帘外该来的不该来的都来了,袁绍砸吧砸吧嘴,沉吟道:“都,都进来吧!”</p> “是。”</p> 三子一侄对视一眼,鱼贯而入。</p> 虽说几人进来前多少有了些心理准备,但猛然见到袁绍而今病态,也不禁给其吓了一跳。</p> “尙儿!”袁绍虚弱地唤了一声,他本想抬起胳膊指点的,却因为一身病情只能勉力动了动手指。</p> “爹!”小儿子上前答话,更是不由拉住了袁绍那不能随意动弹的手臂,一下子就哭成了泪人。</p> 舐犊情深,袁绍见最喜爱的小儿子这般真情流露,不免也是悲从中来,本是干涩的眼球一下子打起了雾气,泪珠儿隐隐闪烁,却又硬憋了回去。</p> “好尙儿,好男儿有泪不轻弹,明白吗?汝已长大了,莫做那女儿状。”袁绍这话的确是在训示儿子,可又何尝不是在自我安慰。</p> 袁绍真想哭来着。</p> 一是怪自己身子无用,当年金戈铁马之景犹在眼前,眨眼间却已是行将就木。</p> 二是恨老天爷对其不公啊,明明那曹阿瞒什么都不如自己,可自己却败在了其手下,当真是一手好牌打的稀巴烂,不但输了老袁家的荣耀,还输了自家的性命。</p> “是,孩儿谨遵父亲大人教诲。”袁尙很乖巧的点着头,立即用长袖抹干了眼泪。</p> “好,好,好啊。”袁绍一脸孺子可教的赞许模样。</p> 袁谭一听,心中咯噔一声,暗道:“坏了!”</p> 什么坏了?自家爹爹对自家弟弟连道了三声好,那不就是说我袁谭不好了么。</p> 如是想着,袁谭灵机一动,噗通一声就给袁绍跪下了,居然膝行而前,趴在袁绍身上就开始嚎啕大哭,双手没闲着,又捶胸又掐大腿的,看的众人皆是一愣。</p> 袁谭偷偷瞄了几兄弟一眼,心中暗笑:“哼,老子豁出去了,不就比谁惨嘛,即便此时没眼泪,硬掐我也要弄出三升来,就问你们怕不怕!?”</p> 一阵得意之后,忙红着眼抢天呼地道:“父亲,父亲大人啊,你死的好惨哪!我的老爹呀!爹呀!”</p> 闻言,袁绍当即眼珠子就是一凸,心道:“好家伙,你老子我还没归西呢,这就丧上了,兔崽子你按的什么心!”</p> 但想归想,当着这么多人面也不好直接训他,忙抽着嘴角提醒道:“不孝子,哭早了!”</p> 袁谭一愣,冷汗立即就下来了,忙抹掉挤出的眼泪,尴尬道:“是是是,是早了,爹,您……”</p> “滚!”</p> 试问袁绍能有好气,一个滚字已经很给这长子面子了。</p> “是。”袁谭说着退了回去。</p> 真是作秀不成反成作死,袁谭也知道袁绍不会善罢甘休,就更担心起自己的地位会不保了,只能沉着脸不再吱声。</p> “熙儿,高干!”袁绍瞥到了袁熙和高干,于是传唤道。</p> “在!”两人齐齐上前。</p> 袁绍左看看袁熙,又右看看高干,良久才开口道:“熙儿领幽州,高干领并州,走吧,回封地去吧。”</p> 大人物就是不一样,哪怕奄奄一息,说话的气势依旧十足,袁绍一句话就将两人给安排了,袁熙与高干不禁对视了一眼,仿佛能从对方眼中看到买中彩票的喜悦。</p> 这个郭嘉不一样最新章节地址:</p> 这个郭嘉不一样全文地址:</p> 这个郭嘉不一样txt下载地址:</p> 这个郭嘉不一样手机:</p> 为了方便下次,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79章 垂死袁绍)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p> 喜欢《这个郭嘉不一样》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p> 第280章 什么有了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这个郭嘉不一样 1说网()”查找最新章节!</p> 当袁绍忙着分配遗产的时候,郭嘉也遇到了一个比较头疼的问题,其实也不算是什么大问题,呃,确切的说应是幸福的烦恼吧。</p> 郭嘉一行刚回到许都府邸,就被闻讯迎来的甄宓吓了一跳,好好的妹子居然胖了一圈,脸上居然还起了婴儿肥。</p> 郭嘉几人围着甄宓足足转了三圈,才敢上前相认。</p> 赵雨是最震惊的一位,见甄宓白白胖胖,不由撅着嘴嘀咕了起来:“甄姐姐定是私藏了不少山珍海味,趁我等不在家中,就吃起了独食!”</p> 郭嘉若有所悟,立即白了赵雨一眼,化成护妻狂魔,纠正道:“哎哎哎,小雨,话可不能乱说,以我的经验来判断,这宅子里就属你会吃独食,没谁了。”</p> “你!”赵雨闻言一阵气结。</p> “我?”</p> “哼!”赵雨堵着气一人先进门了。</p> 曹婷倒是紧挨着甄宓在说什么悄悄话,不时还向郭嘉投来审视的目光,把郭嘉看的莫名奇妙。</p>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郭嘉轻笑着硬凑到两位妻子身边,插科打诨道:“两位美女,聊什么呢?”</p> “没什么!”两女表情如出一撤,皆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p> 傲娇了不是。</p> 继续不要脸的往前凑:“宓儿,那个,是不是……有了?”</p> 曹婷忙拍了郭嘉一下,好气又好笑道:“去,别挡着道儿,都快做爹的人了,还这般轻浮。”</p> 曹婷的话显然已经回答了郭嘉的猜测,郭嘉如遭电击,一时间不知如何表达。</p> “喂,傻了!?”曹婷一手扶着甄宓,一手在郭嘉眼前晃悠,随后又酸溜溜道:“如此惊喜,的确令人情不自禁。”</p> 郭嘉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大步流星来到了甄宓面前,在两女微微愣神之际,立即矮下身子将脑袋贴了过去。</p> 突兀的举动把甄宓羞的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垫着脚急道:“夫君,你在作甚!”</p> “我,那个……听听响动,嘿嘿!”郭嘉也知此举不雅,赶紧又站了起来,回头吼道:“看什么看,没见过人家小别胜新婚哪?”</p> “没见过!”回答很是一致,一堆无关人士正瞪着大眼睛准备吃瓜呢。</p> 讨厌,还瞎起哄,等着,回头就给你们穿小鞋。</p> 郭嘉瞪了诸人一眼,而后一手牵过一个老婆,得意洋洋道:“走,打道回府!”</p> 甄宓抿嘴一笑,曹婷则翻着白眼,数落道:“就三步路,喊什么打道回府,也不怕诸人笑话。”</p> 待入了内宅,郭嘉瞬间变成了猴精,上窜下跳都管不住自己的手脚,曹婷实在看不下去了,过来一把将他按在了座上,训道:“别晃了,莫要打搅我与妹妹说话。”</p> “不是,我,我也想问来着。”郭嘉坐立不安道。</p> 曹婷朝立即朝郭嘉努了努鼻子:“一晚还不够啊,真想问?”</p> “啊!”郭嘉不迭点头。</p> “憋着!”</p> “……”</p> “咯咯咯……”甄宓有了身孕,一笑一颦也变了味道,气质也在渐渐朝雍容华贵发展,还有那举手投足间的慵懒魅惑,令郭嘉神魂颠倒,这会儿笑起来,更好看了。</p> “喂,口水都下来了,要不我让让?”曹婷挑着眉毛道。</p> “别,挺好的,正所谓梅兰竹菊各有千秋,相得益彰。”郭嘉一个激灵,赶紧一本正经道。</p> “哼,算你会说话,好啦,不逗夫君了,妾身这就去传晚膳,夫君你便多陪陪妹妹,走了。”曹婷哪是不懂眼色之人,见郭嘉一副浑身难受的模样不禁就想逗逗他,这会儿便忙起身告辞。</p> 待曹婷走后,郭嘉带着傻笑坐在了甄宓身边,拉着她的小手问道:“何时发现的?”</p> 甄宓回忆道:“那日夫君离去时,妾身干呕不止,便命丫鬟去请了华神医过府。”</p> 郭嘉点点头:“对对对,不舒服就不能忍着,反正他老人家闲着也是闲着,就当消遣了,然后呢?”</p> 甄宓闻言噗嗤一笑,轻轻打了郭嘉一下,娇嗔道:“哪有夫君这么编排自家恩师的,好没礼数。”</p> “怪我,一不小心说就说漏嘴了。”郭嘉赶紧掌嘴。</p> 见自家夫君作怪,甄宓真是好气又好笑,赶紧接着道:“华神医诊治之后,就告知妾身已有了身孕,并嘱咐妾身平日里要多注意饮食作息,临行前,还开了个食补的方子,这才……”</p> 甄宓说着比划了下自己的身子,当真是胖了一圈。</p> 这样的变化,甄宓也觉的不自在,有些羞于见人。</p> 郭嘉倒是对华佗的叮嘱分外认同,微微颔首道:“是该如此,如今夫人有了身孕,一顿饭得喂两张口,焉能饿坏了腹中宝宝,对吧,小宝贝!”</p> 甄宓一副无语的表情,撇过头去,不想再看这个傻爹。</p> “他,小家伙是不是在踢你呀!”</p> “……,夫君,才四月呢。”甄宓荒唐道。</p> 人说女人一孕傻三年,这靠不靠谱甄宓不知道,但孩子他爸此时智商离线,那是肯定的。</p> 人逢喜事精神爽,得知自己要当爹了,郭嘉见谁都咧着嘴,还特意叮嘱曹婷给府里的一干人等都发了一个大红包,一人百枚五铢钱,讨个“十全十美”的好彩头。</p> 咱有钱,咱任性!</p> 下人们得了打赏自然也是高兴,这年头能摊上这么个好老板,真是求都求不来,偏偏就给他们遇上了,庆幸的同时也在默默祈求上苍让二夫人能平平安安诞下个麒麟儿。</p> 可惜,快乐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相聚不到一月,郭嘉又被曹老板点名征辟了。</p> 因为袁绍死了!</p> ……</p> 重新踏上官渡的土地,郭嘉当真感慨万千,想那官渡之战,简直是处处危机要人老命,但再次前来,宾主却掉了个方位,终于轮到曹老板发威了。</p> 这次北伐,曹操集结了所有能动用的大军,就像那时袁绍一般,胃口不是一般大。</p> 郭嘉的队伍被曹操编入了中军,自然是跟在曹老大的队伍后头,不过这一路过来,郭嘉却是满脸严肃。</p> 这让从未在郭嘉脸上看到过如此凝重表情的典韦不禁好奇道:“先生,俺见先生眉头深锁,不知何故?”</p> 郭嘉扭头,一脸认真道:“我说,此去不归也,将命不久矣,汝可信?”</p> 典韦双眼一凸,失声道:“什么!”</p> 高顺忙扭过头来:“老典,怎了?”</p> “先生他……”典韦正打算解释,忽然被郭嘉抢白道:“没什么,也许是我在杞人忧天吧。”</p> “呵呵,一路无趣,出言相戏耳。”郭嘉哈哈一笑,解释了一句。</p> 典韦忙长舒了一口气,拍着胸脯道:“先生,你可真吓着俺了,这笑话可不好笑。”</p> 高顺狐疑着看了眼郭嘉又看了看典韦,一脸迷糊,也不知两人方才聊了什么秘密。</p> 这个郭嘉不一样最新章节地址:</p> 这个郭嘉不一样全文地址:</p> 这个郭嘉不一样txt下载地址:</p> 这个郭嘉不一样手机:</p> 为了方便下次,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80章 什么有了)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p> 喜欢《这个郭嘉不一样》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p> 第281章 袁子之争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这个郭嘉不一样 1说网()”查找最新章节!</p> 五月,袁绍病死于卧榻之上,审配、逢纪等人遵袁绍遗嘱立袁绍小儿袁尚为之正统。</p> 袁绍长子袁谭愤而领军出走,并扬言此乃审配、逢纪之奸计,意在以小弟袁尚为傀儡,掌握袁家大权。</p> 袁绍暴毙,正统之争也无人站出来一锤定音,真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一时间袁绍集团的一干文武随着袁家两兄弟的正式决裂,也渐渐站成了两队。</p> 当是时,袁谭兵少,帐下仅有辛评、郭图、辛毗、孔顺、王修、刘询等人却无挑梁大将,而袁尚帐下除了有审配、逢纪两大谋士之外,更有陈琳、审荣、吕旷、吕翔、苏由、阴夔等众多文武班底,将谋多于袁谭,足占上风。</p> 自知势弱的袁谭只得向黎阳转进,企图与曹老板达成和解,并请曹军为其夺回正统出上一臂之力。</p> 袁谭的算盘打的是噼啪响,但他绝想不到这次引进的“外援”根本就是头打算来个大小通吃的下山猛虎。</p> 这日,曹老板于帐中会晤袁谭使者辛毗。</p> 两人清酒对酌一番,曹操便单刀直入:“呵呵,佐治,此番得闻本初辞世家逢不幸,我自愿回军相助平河北之乱,但不知袁谭之降,其诚意如何?”</p> 辛毗淡淡摇头:“非真,大公子屈身而降仅是权宜之计,袁尚大军一路穷追猛打,也是无奈之选。”</p> 曹操又道:“如此说来,袁谭来降乃是假意喽。”</p> 辛毗再次摇头:“非假!”</p> 曹操正欲开口,辛毗抢白道:“明公何必要问清真假,只论其势如何?”</p> “愿闻其详。”</p> “袁绍屡战屡败,将卒疲于外而谋臣诛于内,又兼兄弟反目势同水火,致大国一分为半,百姓重赋,饥殍遍野,可谓天灾并于人祸,此乃天意欲灭袁绍。”</p> “明公今可提兵进攻冀州,袁尚若不还兵则失其巢穴,若还兵去救,则必露破绽,袁谭可立袭其后,以明公之威,率精锐之师击疲惫之众,俨如疾风之扫秋叶也,况今天下之大患,在于河北,河北既定,则明公霸业可成矣,呵呵,还请明公……赐酒。”</p> 曹操恍然,打着哈哈端起酒壶替辛毗倒了一杯,敬酒道:“呵呵,相见恨晚哪,若能早遇佐治,霸业早成矣,好,今闻先生之言,令吾茅塞顿开,无论袁谭降意真假,我……一律允之,请!”</p> “多谢丞相!”</p> 待辛毗出营,曹操忽传郭嘉进帐。</p> 郭嘉一进帐就闻到了那一股子久久不散的酒味,不禁皱了皱鼻子,上前拜见:“见过丞相,不知何事唤臣前来?”</p> 曹操面带几分醉意,见郭嘉就是一喜,拍着身边草席道:“啊,奉孝,汝来的正好,快快入坐!”</p> “多谢丞相赐座。”</p> 等郭嘉稳稳坐下,曹操才挑着眉毛开口道:“方才袁谭派遣帐下谋士前来议降,奉孝不若猜猜,孤,是准还是不准哪。”</p> 郭嘉微微一笑:“呵呵,来人可是辛毗,辛佐治?”</p> “正是。”</p> “那丞相定是准降了!”郭嘉立马道。</p> 曹操歪着头道:“哦?何以见得。”</p> 郭嘉侃侃而谈:“袁绍暴毙,二子内斗不歇,河北已是群龙之首,岂非是主公之天赐良机,焉能将此等良机拒之门外?”</p> “呵呵,知我者,奉孝也!”曹操点着郭嘉笑道,不过随即又认真道:“可孤实在不愿出兵襄助,若待袁谭得了喘息之机,未必能像今日这般卑躬屈膝,奉孝,汝可有良策?”</p> 郭嘉沉吟片刻:“主公,未必要出十成力呀,只需将重兵矛头齐指冀州,袁尚自会退兵。”</p> “哦,有何说法?”</p> “主公乃虎也,狼狈焉能不惧乎?”</p> “啊,哈哈哈,哈哈哈……不错,焉能不惧孤。”</p> ……</p> 后一月,曹操将重兵推进河北腹地,大军一路北上势如破竹,沿途各州县望风而投,轻而易举地拿下河北十余县。</p> 这让袁尚大为惊慌,立即向冀州开始龟缩,从而主动放弃了对袁谭的穷追不舍。</p> 袁谭不愧是心狠手辣之辈,同室操戈一点都不含糊,这点,他可比他老爹袁绍差多了,无论是心胸还是气度。</p> 仅从袁绍如何对待袁术便可见一斑,而袁谭却在一个劲儿的对弟弟落井下石,见袁尚一扭屁股想去救老家,便立即掉过大军朝他某花处狠咬了一口,关键还真给他咬下来了。</p> 负责殿后的吕旷、吕翔与袁谭之军僵持半月之后便欣然断粮送兵,成了袁谭手下的两位降将。</p> 此时,曹老板已经占据了冀州南部小部分疆土,又听了郭嘉的劝说立即止步于此,像是一个局外人般静静地看着袁家两兄弟继续斗法。</p> 袁谭与袁尚也确实没让曹老板失望,两人打的天昏地暗直至两败俱伤,这才罢兵。</p> 这一晃,时间就到了204年(建安九年),曹老板终于等到了袁尚的消息,袁尚准备派使臣阴夔前来表降。</p> 只是袁谭不知打哪儿得来的消息,先阴夔一步亲临黎阳面见曹操,一来,明确表达臣服之意,二来,顺带将袁尚降将吕旷、吕翔推荐给了曹老板。</p> 曹操素来爱惜人才,一听是吕旷、吕翔,便欣然接受,当然,对袁谭的再次表降依旧尚存疑虑。</p> 显然曹老板知道他与袁谭之间的关系仅是相互利用,从本质上说,袁谭无论是真降还是假降,曹老板都不会放任袁家的种子依旧埋在河北的大地上,斩草除根才是硬道理。</p> 如此简单的道理袁谭就是看不清,或者说,此刻袁谭的那些谋士们早已经打起了别样的心思,因而也没人站出来向其点破。</p> “报……报丞相,袁尚请降使阴夔在辕门外求见!”</p> 前脚刚送完袁谭,后脚袁尚的人就来了,曹操也是微微一愣,才道:“呃,有请。”</p> 得到通传的阴夔一路屈身上前,姿态甚低,见到曹操就深深一拜:“见过曹丞相,我主特遣敝人向丞相表降。”</p> 曹操莫名一笑:“呵呵,前番是哥哥来降,这会儿弟弟竟也派人来降,本初生子真是一个比一个还出息呀,我与本初虽为劲敌,却从未想过屈从于对方,哪怕是战至一兵一卒,而今……回去告诉袁尚,孤准降!”</p> 曹操的一通话的确很伤人,摆明了就是在说袁绍的两个儿子忒不争气。</p> 没办法,成王败寇这是事实,阴夔只能忍着受着,默默无语上前一拜便转身而去,走的甚为落寞。</p> 郭嘉陪着曹老板走了几步,忽见曹操站定,扭头高喊:“徐晃、张辽何在?”</p> “末将在!”随行的徐晃、张辽齐齐上来回话。</p> “袁尚、袁谭知我准降,必然无所防备,传我命令,命你二人带重兵连夜劫寨,勿使二袁有喘息之机。”</p> “诺!”</p> 曹操又叮嘱道:“不管生死,明日孤言出必行,定会前往受降……哼,准降,哈哈哈,哈哈哈!”</p> “哈哈哈……”一干文武也是喜上眉梢,曹老板这是想一锅端哪,真是满满的恶意,众人不禁替袁家兄弟心疼三秒钟。</p> 这个郭嘉不一样最新章节地址:</p> 这个郭嘉不一样全文地址:</p> 这个郭嘉不一样txt下载地址:</p> 这个郭嘉不一样手机:</p> 为了方便下次,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81章 袁子之争)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p> 喜欢《这个郭嘉不一样》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p> 第282章 各种作死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这个郭嘉不一样 1说网()”查找最新章节!</p> 是夜,喊杀声响彻连天,忽然被曹老板阴了一手的袁谭、袁尚两兄弟也顾不得继续阋墙,各领数千残部仓皇北遁,而曹操则顺势进兵袁家老巢邺城,一路攻城拔寨所向披靡。</p> 建安九年(204年)九月,曹操大军兵临邺城城下。</p> 这里点下题,先来为大家介绍作死排行榜第一位,辛毗,辛佐治。</p> 暗投曹操已久的辛毗以熟知邺城城防之由向曹老板毛遂自荐,得允之后便欢快着去领兵攻城了。</p> 邺城城高防后,当然不是那么好下的,辛毗带了几次皆是不成,便灵机一动,改喊话了。</p> 鼓动其三寸不烂之舌,差一点点儿就成功了。</p> 这也引出了第二位作死小能手,审配。</p> 此时的邺城城守便是审配,审配素来与辛评不和,在“爱屋及乌”之下自然也十分厌恶辛毗,又见辛毗这人节操掉了一地,卖主求荣也就罢了,还特么要在新主子面前殷勤表现一番,反过来率军攻打旧主之城,打不过还叨叨个不停,他自个人不嫌烦,审配都嫌烦了。</p> 整得个唐僧似的,谁受的了?</p> 审配一气之下就把辛氏一门八十余口统统绑上了城楼,并在辛毗眼皮子底下将其家老小屠了个干净,并且抛尸城下。</p> 这下该消停了吧?</p> 满门被斩,辛毗能消停吗?顿时就哭的撕心裂肺稀里哗啦,若说眼神能推倒城墙的话,那邺城的城墙怕早已被辛毗毁了几百遍。</p> 这里要着重说一人,那便审配的侄子审荣,虽说审配不待见辛氏兄弟,但其侄子审荣却与辛毗交情深厚,按现在的说法就是基情满满。</p> 见审配屠了辛毗满门,审荣就陷入了两难的抉择,一边是打算舍身取义与邺城共存亡的叔父审配,一边则是被叔父屠光满门的刎颈至交。</p> 感情的天平不断左右摇摆,简直叫其心力交瘁,难以抉择。</p> 但冷静想想,老袁家已是强弩之末,眼下邺城也是岌岌可危,死撑着有什么?再往细处想想,叔父审配已经下令屠了辛毗满门,若哪天城破,那咱审家也不是得跟着陪葬么。</p> 这不成,得想办法。</p> 如是一想,还真让审荣下定了决心,献上一个亲戚总好过审家满门抄斩吧,在凭借他与辛毗的交情,未必没有活路。</p> 于是乎,在第三日的夜里,审荣偷偷飞箭传书于城下,点名了辛毗来收。</p> 辛毗打开一看,瞬间明白了。</p> 审荣表示自己能控制审配放曹军入城,但就是有个小小的要求,得保证大军对城内百姓秋毫无所犯。</p> 当然,这是场面话。</p> 审荣其实只想保自家一门的小命,既然效果都一样,那自然是往大了夸,已表自己此举旨在“大义灭亲”,明知不可为而为之。</p> 都是知根知底的好兄弟,审荣那点小心思怎能瞒过辛毗,待看过书信,辛毗转手就呈献给了曹老板。</p> 曹老板正与荀攸、程昱、郭嘉三人讨论如何攻城,见辛毗深夜求见也是奇怪,便道:“先生还未歇息?”</p> 辛毗看着帐内众人,微微笑道:“喜从天降,自是夜不成寐,特来向主公报喜。”</p> 帐中四人对视一眼,曹操忙接话道:“敢问佐治,喜从何来?”</p> 辛毗赶忙掏出书信,一指道:“便是此信。”</p> “哦?拿来我看。”</p> “主公且慢!”郭嘉忽然出言打断道。这么好机会岂能错过,必须装个13.</p> “?”曹操歪头看向了郭嘉。</p> “呵呵,可是邺城城内送下来的书信?”郭嘉指着辛毗手上的绢布,神秘一笑。</p> 辛毗闻言就是浑身一震,望向郭嘉的表情犹如见了鬼神一般,半晌才点头道:“这,正是。”</p> “审荣?”</p> “……”辛毗眼睛瞪的老大,心道:“这都能给你算到?!”</p> 不敢迟疑,旋即立马答道:“郭祭酒妙算,正是辛毗好友审荣。”</p> “呵呵,主公,在下方才所言那拱手送城之人,来了。”</p> 曹操也是半信半疑的从辛毗手上取过白绢,一看不要紧,也是被郭嘉预言之力吓的不轻:“奉孝,当真能掐会算?”</p> 郭嘉摆摆手道:“那日审配恶行诸公历历在目,审配以辛先生家人相挟,本就有失道义,后又屠人满门,则失了仁义,如此行径如何服众?我料必有人反。”</p> “我知辛先生与审荣私交深厚,此信又在先生之手,因此,嘉便笃定,定是审荣甘愿做先生内应,配合夺城。”</p> 郭嘉分析的头头是道,乍一听还真是这么回事,众人不禁被郭嘉的才智所折服。</p> 装得一手好13,有木有?郭嘉都想给自己打九十九分了。</p> 那么有人要问了,为什么是九十九而不是一百呢?</p> 问的好,这不是想谦虚一下嘛,自满是不对滴。</p> 其实,这就跟做应用题一样,知道答案的郭嘉,反推起来自然要容易的多,各种不靠谱的借口都能信手捏来。</p> 总结一句话,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我郭嘉信了,这就足够了。</p> 帐内众人包括曹老板皆被郭嘉忽悠的一愣接着一愣,除了心中点赞大喊666之外,更是越发感觉郭嘉此人深不可测。</p> 感慨过后就是干正事了。</p> 曹操得此书信便有如神助,天明之后便不费一兵一卒走上了邺城的城头,至于辛毗与审配这对仇家,自然是去一边交流“作死”心得去了。</p> 暂且放下两人不说,第三位作死能手即将登场,那便是随军进城的许攸。</p> 说许攸,这人不但爱贪些小便宜,自从跟了曹老板之后居然还染上“嘴欠”的毛病,不但在众曹家文武面前随意唤曹老板的小名,还逢人就标榜自己功绩,简直狂妄的没边了,因此,他走哪儿都不太受人待见。</p> 这会儿,见大军拿下了邺城,四处搜刮战利品的间隙,这货又犯病了。</p> 追着许褚一路跑马,主动搭讪道:“嘿嘿,许将军辛苦了。”</p> 许褚纳闷啊,心道:“你不跟着主公四处巡视,跟着我作甚?”</p> 于是轻哼一声,没搭理他,而是继续埋头指挥着手下麻溜的封锁起城中各类府库的大门。</p> 许攸的目的其实很简单,就是想占些便宜。要知道许褚领的可是件肥差,从封锁府库到清点缴获,这一过程是漫长的,也是可以有些猫腻的,即便做些缺斤少两的事儿,也是神不知鬼不觉。</p> 好比韦小宝抄鳌拜府,少一两笔,只要知情人不报,谁又能知晓,此间油水不可谓不大。</p> 可惜,许褚不是他这等“聪明人”反而只认死理,许攸的一番好心根本没能打动许褚,反招来一顿冷眼。</p> 许攸不爽道:“将军好生无礼,若无有我许攸,你等安能进得此城。”</p> 许褚道:“吾等出身入死浴血奋战方能攻下此城,你一谋士,夺城之时未曾向主公献过一计,怎敢在此夸口?”</p> 许攸拍着胸脯道:“可我让阿瞒袭了乌巢,仅此一计足矣!哪像尔等匹夫,不足道哉!”</p> “你!”</p> “呵呵,我让阿瞒袭了乌巢!”许攸故意重复一遍,打算刺激一下许褚。</p> 哪知,许褚突然拔出佩剑,正恶狠狠地瞪着他。</p> 许攸顿时被吓地退了三步,随后顿觉自己失了面子,大步流星赶至许褚面前重新站定,出言讥讽道:“匹夫安敢如此!好啊,倒是出手啊,为何不出手了?需知,是我让阿瞒袭了乌……啊,呃!”</p> 话道一半,许褚宝剑已然贯穿了许攸心窝,啐道:“呸,去你的乌巢,敢对主公不敬,当真死有余辜!”</p> 这个郭嘉不一样最新章节地址:</p> 这个郭嘉不一样全文地址:</p> 这个郭嘉不一样txt下载地址:</p> 这个郭嘉不一样手机:</p> 为了方便下次,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82章 各种作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p> 喜欢《这个郭嘉不一样》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p> 第283章 千金市骨(上)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这个郭嘉不一样 1说网()”查找最新章节!</p> 邺城的失陷代表着袁氏一族在河北疆域的失势,加之袁谭身死、袁尚败走,曹老板俨然是众望所归。</p> 紧接着,郭嘉就给了曹老板一个天大的惊喜,便是袁熙举州投降。</p> 这步棋郭嘉其实走了很久,冒名顶替的张毅也没让郭嘉失望,得闻邺城被曹军攻克,便连夜派了八百里加急过来投诚,动作之快让外人不可思议。</p> 袁熙的突然反叛也让本欲去投他的弟弟袁尚大吃了一惊,只能中途转道匆匆遁入了乌桓,与关外胡人打起了交道。</p> 随着张毅的回归,眼见独木难支的袁绍侄子高干经过一番斟酌之后也递出请降书。</p> 曹操自然举双手欢迎,当即表示高干只要要求不过分,什么都好谈。</p> 毕竟高干所在的并州是河北四州最后一块曹家军未踏足的土地,若能和平过渡,那是最好不过了。</p> 长达三年之久的北伐之战不仅让河北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对曹家集团来讲又何尝不是一场巨大的消耗战。</p> 好在曹操成功摘取了胜利的果实,但接下去的路也并不是一帆风顺,以征服者姿态抢过河北旧主宝座的曹老板其实并不受人河北士族们的待见。</p> 该如何收附民心,争取河北士族们的善意,则成为了曹老板入驻邺城之后的第一要务。</p> 因此,当曹操从“负荆请罪”的许褚口中听到其杀了许攸之后,虽然露出了一脸痛惜的模样,却没有太大的反应,尽显枭雄本色。</p> 众人自然十分奇怪曹老板的态度为何如此冷淡,却只有郭嘉知道其因。</p> 首先,曹老板的确想杀许攸很久了,任谁身边有个见人就报自己当年猛料的嘴欠份子,孔圣人怕也会生出一丝杀心来,须知,诛心远比杀人来的更可怕。</p> 其次,也是许攸自己作死,得了恶果也怨不得别人。</p> 若郭嘉是许攸,则断然不会四处去炫耀自己的功绩,不是说“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而是做人要保持低调,特别是越得意的时候,就该低调的做人。</p> 道理其实也简单,许攸可是首位投诚曹家的谋士,还献计让曹操在官渡之战这等劣势之下翻了大盘,此举,几乎将自身摆在了河北士族的对立面上,那仇恨值简直高的爆表,你若不低调还能活命吗?</p> 可许攸却不懂“枪打出头鸟”的道理。</p> 而且,曹操入驻邺城之后下一步就是笼络河北人心,这也是完全可以预见的事,曹操正愁无法给那些河北忠义之士一个交代,许攸就傻不愣登的做了回替死鬼。这种心态,类似于“鬼子确实可恶,可汉奸则更可恶。”</p> 许攸因恃功而死,但他的死,意义远不止如此,时间恰到好处,仿佛水到渠成。</p> 如此巧合之下,郭嘉甚至一度怀疑许褚之所以敢当街杀了许攸,其背后应有曹老板的授意,或是善意的提醒。</p> 听曹操想杀许褚赔命,众将士纷纷上前劝阻,郭嘉见此也不藏话主动上前对曹操道:“主公,河北名士众多,何愁无人可用?许攸之死许褚将军虽有过错,但也是许攸辱主在先罪有应得,主公素来爱惜人才,嘉愿向丞相举荐一人。”</p> 曹操见郭嘉也开口求情,脸色顿时缓和了不少,瞪着许褚道:“罢了,将军当好生替先生安葬,须留守墓前三日诚心悔过,乃后,回军中领三十军杖,消俸禄半年。”</p> 许褚欣然应允:“诺,多谢丞相不杀之恩。”</p> “滚吧!”曹操挥手打发了许褚而后扭头对郭嘉道:“但不知奉孝欲荐何人,可有大才?”</p> 郭嘉神秘一笑:“呵呵,此人文采比肩孔融,一手好字更是自成一家,且其人之大作丞相还曾亲耳所闻。”</p> 曹操一愣,努力回想了一遍,淡淡摇头:“竟有此人,孤为何不知?”</p> “此人姓陈名琳字孔璋,袁绍檄文便出自其手。”</p> 曹操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道:“啊,陈琳,记得,记得,此子之檄文令孤惊坐而起,头疾不药自愈,怎能不记。”</p> 又道:“此人现在何处?”</p> “呵呵,城中大牢。”</p> 曹操一拍大腿,忙虚点左右,大声吩咐道:“快,快将陈琳提来一见!”</p> 不多时,一队曹卒押着陈琳过来了。</p> 曹操先是咧嘴一笑,主动打起了招呼:“哈哈哈,这不是陈琳,陈孔璋吗,为何如此落魄?”</p> 陈琳默不作声,一副赶刑场的模样,昂首挺胸,丝毫不惧。</p> “哼,当年袁绍尽起大军伐我之时,可是你陈琳为他作檄文声讨于我?”</p> “正是!”陈琳点头,语气不卑不亢,倒是认得干脆。</p> 曹操忽然咆哮道:“汝之檄文,纵使列举我之罪状,尚可谅哉,然,为何于檄文之上还要辱及我祖,我父?!”</p> 陈琳被吓了一跳,不禁退了一步。</p> 曹操继续黑着脸沉声道:“又是为何?!”</p> 陈琳无奈道:“呃,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耳。”</p> “丞相,末将请命,杀了此人!”</p> “对,宰了他!”</p> 见武将们开始起哄扬言要杀了陈琳,郭嘉赶紧来到曹操身边耳语了两句,只见曹操眼前一亮,猛然抬手示意大家伙安静,而后大步流星来到陈琳面前,审视半晌,才道:“好个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明日,带上汝之檄文随孤到袁绍墓前祭奠。”</p> 陈琳微微点头:“是。”</p> 翌日,袁绍墓前,曹老板带着一票人马前来祭奠,排场之大堪比官渡。</p> 曹操似乎就是想让死去的袁绍看看,他是怎么一步步走到河北来的,又是怎么坐上他袁绍原来的宝座的。</p> 来到那如小山般的袁绍墓前,曹操忽然高声喊道:“陈琳何在?”</p> “在。”</p> “将你当年之讨我檄文大声念出来。”</p> “这……”陈琳好慌啊。</p> “念!”</p> 陈琳无法,只能拿着檄文大声宣读了起来。</p> 念到关键处,曹家众将群情激奋,手握刀剑,作势欲砍,吓的陈琳顿时收了声音。</p> 曹操正回忆着往昔峥嵘之岁月,忽听陈琳收声,便回过神来:“念,为何不念了?”</p> 还念?!陈琳后背已然湿透,心道:“这要是再念下去,自己小命就完了。”</p> “哎,檄文如箭哪,此箭一发,又引得多少壮士陈尸沙场,魂归西天,我曹操不受这一箭,壮士安能魂归故里,死而瞑目。”</p> 这个郭嘉不一样最新章节地址:</p> 这个郭嘉不一样全文地址:</p> 这个郭嘉不一样txt下载地址:</p> 这个郭嘉不一样手机:</p> 为了方便下次,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83章 千金市骨(上))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p> 喜欢《这个郭嘉不一样》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p> 第284章 千金市骨(下)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这个郭嘉不一样 1说网()”查找最新章节!</p> 曹老板的一番慷慨激昂不知打动了多少人心,便是陈琳等河北义士也是心有戚戚嫣。</p> 虽说曹老板是河北二主,但这位后来人所表现的胸襟与气度,简直让人无可挑剔。</p> 陈琳等人对视几眼之后,也跟着曹家帐下文缓缓拜倒在了曹老板的脚下。</p> 至此,曹老板才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同时在心中暗赞郭嘉所献“千金市骨”之计甚是高明。</p> 该作秀的时候,曹老板可从未让人失过望,这次在袁绍墓前的所作所为绝对不全是假的,或有着一半的真心一半的假意。但不管出发点是真是假,或是半真半假,只要结局是喜人的,这就够了。</p> 经此一事,曹老板收附河北上下人心似乎也仅是个时间的问题。</p> 以前也提及过,曹老板有个非常不友好的天赋技能,就是只要他一得意,总会莫名其妙的出现被打脸的状况,速度之快,堪比翻书。</p> 这不,在邺城花了三月彻底体验了把当年袁绍如何“腐败”的生活之后,曹老板便开始飘了。</p> 要知道,此时河北已经基本大定,西凉马腾又主动低头称臣,而一直打算在河北内乱期间占点小便宜的辽东太守公孙度也因为他的迟疑与大限已至而白白葬送了分上一杯羹的大好良机、至于乃后继位的公孙康(公孙度之子),大概会长期处巩固统治的状态,更是无心他顾。</p> 在这种形势之下,换了谁怕也得飘起来啊,更别说此次亲帅大军彻底奠定北方霸主地位的曹孟德了。</p> 辞旧迎新之际,嘚瑟无比的曹老板大手一挥便在邺城摆起了三日的“流水宴”,意在慰劳三军还有事后封赏。</p> 袁曹之战历时三年有与,可谓旷日持久,终于在邺城冬去春来之季画上了一个不太完美的句号,而曹家文武们曾经的付出也同样迎来了十分丰厚的回报。</p> 据郭嘉了解,这场“流水宴”下来,连跳三级的普通将校就有近百位之多,更别说那些战功赫赫的大佬们了。</p> 别的不说,光曹老板随手一人丢了一个“列侯”,就足够震撼人心的,阔气得简直不要钱。</p> 自然,曹老板的毫不吝啬与大手笔也进一步笼络了集团人心。每每遇到众人时,郭嘉就好像能看到游戏里的忠诚度一样,百分百的数值皆飘荡在众文武的头上。</p> 但是,这其中也有一人不及格,那人便是并州太守高干。</p> 早在月前升帐商议对高干等人的安排时,郭嘉就曾极力反对曹老板等人同意高干继续留守并州的要求。</p> 郭嘉的理由很简单,河北人心虽已被曹老板安抚,却仍存隐患,绝不可怠慢松懈,特别是高干本就在并州经营多时,若不调往它处,久必生变。</p> 郭嘉还顺势提出了他的“交换任职”的思想,并分析了其中的利与弊。</p> 但令郭嘉意外的是,听了他的这番说辞之后,曹老板却当场大笑不止,并扬言其笃定高干不敢造次,若不然,高干也不会来投了。</p> 同席的荀攸、程昱等谋士也觉郭嘉有些杞人忧天了,眼下曹家形势一片大好,高干就算再蠢也不会逆势而上吧,这不是在螳臂当车么。</p> 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滋味其实并不好受,面对各方的据理力争,郭嘉也仅是幽幽一叹不再多言。只是,再看向曹老板的时候,郭嘉的眼中却多了一些以往不曾有过的复杂神色。</p> 某人是彻底飘了!</p> 思索了月余,郭嘉终于下定了决心趁着这次“流水宴”刚刚落幕,主动找上了曹操。</p> 待郭嘉见到曹老板时,其似乎还沉浸在权利带给他无数虚荣与马屁的余韵之中,笑得跟多某菊似的。</p> “啊,原是奉孝,何故深夜来此啊?”曹操带着几分酒意,半眯着那对饱满酒精的双眼朝郭嘉不解道。</p> “主公,嘉特来请辞。”</p> “咣当”一声,曹操仿佛被人踩着了尾巴一般立即跳了起来,顺势也带倒了身侧的矮几,令几上摆放的一碗醒酒汤瞬撒了一地。</p> 曹老板仅用余光瞥了一眼地上的狼藉,便大步流星窜到了郭嘉跟前,一时间,各种不解、疑惑,惊惧,猜疑等表情也在其脸上跑马灯似的不停变换着。</p> 不禁脱口道:“请辞,这是为何?!”</p> 郭嘉淡淡一笑:“呵呵,臣随主公南征北战已有十载,离家也满了三年,如今主公大势已成,嘉,也该功成身退了。”</p> 曹老板闻言便打了一个激灵,瞬间酒醒了大半,他死死盯着郭嘉而后缓缓道:“往昔历历在目,依如昨日,这一晃,便十年了?”</p> “是啊,已经十年了。”郭嘉微微点头,莫名的一阵唏嘘。</p> “奉孝,吾等大志未酬,岂可弃我而去?可是封赏不够,对,定是封赏不够,孤这便封汝为……”</p> “主公!”郭嘉大喊了一句,立即把有些魔障的曹老板唤了回来。</p> “……”</p> “主公,微臣永远是主公的军师祭酒,不求加封,不求厚禄,只求主公允我归家休养。”</p> 曹操一把拉住郭嘉,上上下下打量道:“奉孝可是染了什么大病,若不然……为何需要休养?”</p> “主公,恕嘉暂且不能对主公言明。”</p> “非去不可?”</p> “非去不可!”郭嘉十分认真的点头。</p> 曹操沉思片刻,而后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下令道:“请辞之说莫要再提,奉孝既然有难言之隐,那,孤允了,回去好好休养。”</p> “多谢丞相。”</p> “嗯?”曹操不爽地挑起了眉毛。</p> “谢主公恩准!”</p> “嗯,三年了,想婷儿也是急坏了吧,去便去吧。”</p> “主公,告辞!”</p> 没等郭嘉转身,曹操立马拉住了他,出演挽留道:“当真不留?”</p> 郭嘉摊牌道:“呵呵,这次回许都,嘉会替主公做三件大事,将来必能让主公逢凶化吉遇难成祥,而此三件大事断不能假手于人,遂,舍我其谁!应去,也当去。”</p> 曹老板闻言则渐渐舒展了眉头,再看郭嘉时也没了方才的忧愁,而是好奇道:“哪三件事?”</p> 郭嘉神秘一笑:“呵呵,天机不可泄露。”</p> 放一般人,曹老板早劈头盖脸开骂了,可他眼前之人正是自己的知己外加贤女婿,自然不曾发怒,反而语重心长道:“也罢,孤不问便是,回去之后当好好照顾婷儿,也好好照顾自身。”</p> “诺。”</p> 除夕当夜,郭嘉领着自己的五百亲卫悄悄离开了邺城,向许都疾驰而去……</p> 这个郭嘉不一样最新章节地址:</p> 这个郭嘉不一样全文地址:</p> 这个郭嘉不一样txt下载地址:</p> 这个郭嘉不一样手机:</p> 为了方便下次,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84章 千金市骨(下))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p> 喜欢《这个郭嘉不一样》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p> 第285章 北征乌桓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这个郭嘉不一样 1说网()”查找最新章节!</p> 郭嘉的离去让曹老板暗自神伤了许久,放眼曹营之内诸多谋士,独郭嘉是最了解他的,两人的关系依如知己又是翁婿,如今郭嘉请辞离他而去,焉能不哀?</p> 乐极而生悲,曹操被郭嘉这么一闹,倒收了继续得意的心思,特别是那句“十载”更是触动了曹操的内心,试问人这一辈子,能有多少个十年?</p> 本以为郭嘉会似荀彧一般开始疏离自己,好在临行前郭嘉吐露了真言,原是为他的将来谋划三件大事,曹老板这才恍然并欣然应允。</p> 至于是哪三件大事?郭嘉不愿说,曹孟德自然也不好打破砂锅问到底,全当给郭嘉放个长假了。</p> 眨眼至建安十年(205年)三月,赵犊、霍奴等乌丸众杀幽州刺史、涿郡太守,以三郡之力作乱为祸,在犷平攻打鲜于辅。</p> 四月,犷平告急,来信求援邺城,曹操大怒,决定起兵北征乌桓。</p> 乌桓也称乌丸、古丸、乌延,乃是东胡支脉,语同鲜卑,此前一直与袁氏有着密切的联系,袁尚逃入乌桓之后便想借助乌桓之力与曹家继续抗衡。</p> 曹老板若要消灭袁氏残余势力,而从一统北部中国,那么,乌桓则是非征不可。</p> 当时,反对曹老板攻打乌丸的谋士很多,理由也很简单。</p> 第一,袁尚已是亡国之君,必不久融于乌丸权贵。乌桓部族之所以会帮助袁尚,无非是在贪图中国的领土,且贪得无厌,久之,袁尚必然会因“分赃不均”死于乌丸。</p> 第二,乌丸之地环境恶劣又地处偏远,大军若去征讨则将面临水土不服补给有限的巨大困难,而乌丸方则是以逸待劳,此消彼长胜算不多。</p> 第三,若起大军北征蛮夷,则后方必然空虚,此时万一刘备鼓动刘表起兵偷袭许都,则大事不妙矣。</p> 三个理由很充分,却不敌郭嘉的一封书信。</p> 曹老板立即甩出了郭嘉的来信,郑重道:“诸公之言的确有理,孤也曾以为如是,然则,自见了郭祭酒来信,孤又该了主意。”</p> 众谋大惊,纷纷出言打听。</p> 曹老板笑了笑:“呵呵,理由无它,我大汉疆土岂容蛮夷肆意践踏?此战,既然可以打那就必须打,诸公勿要再劝,郭祭酒一言深得吾心,犯我中国者,虽远必诛!”</p> “来啊,将郭祭酒书信一一传阅!”</p> 待众谋看了郭嘉来信之后,也陷入了深深地沉思当中。</p> 郭嘉来信总结了四点,表达“可以打,必须打,也打得赢”的战略思想。</p> 这是大义使然,袁尚可以背负着“引狼入室”的骂名,但丞相则不能不管不顾,此其一也。</p> 二则,乌丸虽远,正因为“恃远”才不设防备,以奇兵远袭,必能建功。</p> 其三,三郡乌丸实力不容小觑,此前只因内斗不断未能齐心,若袁尚以两州之地相许,久之必为大患,不除,中国则忧矣。</p> 四,刘备与刘表生隙,且相互猜忌已久,突袭许都一说未必可行,只需加强樊城兵力,定能起到震慑作用,从而可扫丞相后顾之忧。</p> 这四点,句句切中要害,使曹老板身边的那些谋士个个无言以对,遂,曹老板顺利起兵北上。</p> 五月,大军至易县(今河北雄县西北郊),刚落脚每一天的曹老板忽然接见了校事府蹲守在易县的密探。</p> 见帐中来了两人,曹老板开口询问:“呵呵,可是奉孝又有妙计传孤?快快讲来!”</p> 魏虎上前参拜,而后指着身边一人道:“回丞相,郭统领月前就命小人蹲守此县,并命人搜索当地名士聘为大军开路向导,此人便是当地名士田畴,愿为丞相大军指路。”</p> 曹操正愁大军行军缓慢,恐一路会泄了风声,见郭嘉送来了向导,立即大悦道:“哈哈哈,知我者奉孝也,来的正好,来的正好啊。”</p> 田畴拜曰:“丞相率正义之师北上征侮,草民甚为钦佩,若丞相不弃,畴愿替丞相引路。”</p> “好,好啊,能得田先生相助,何愁大事不成,若此去孤能得胜,必封先生为亭候。”</p> 田畴大喜:“多谢丞相!”</p> 魏虎插嘴道:“启禀丞相,郭统领尚有一言命小人带给丞相。”</p> “讲!”</p> 魏虎轻咳一声,学着郭嘉的语气道:“咳,主公,有道是兵贵神速,今有向导引路,可弃军中繁多辎重,引一支精锐抄小路突袭乌丸王踏顿,一旦击溃踏顿之军,乌丸则群龙无首,三郡乌丸一夜可定矣。”</p> 又道:“此去道路险阻,臣请主公万千珍重,虽臣远在千里之遥,不忘日日面北而拜,祝愿主公马到功成!”</p> 曹老板闻言,顿时红了眼眶,朝南而望,久久曰:“孤有奉孝,乃孤之幸也,天下幸也!”</p> 一顿感慨之后,曹老板虎躯一震:“来人,立即下令,整一万精锐弃下辎重于营外候命!”</p> “再令,命军中各级将校速来帐中开议!”</p> “诺!”自有执戟郎前去传令。</p> 至此,曹操在田畴的指引下率轻兵抄小路经徐无(河北玉田)、卢龙塞(河北喜峰口)、白檀(河北宽城)、平岗(河北平泉)等地,终于赶到了距柳城仅不足两百里的白狼堆(今辽宁布佑图山)。</p> 这时候,乌丸王踏顿还在与袁尚众人会宴,谈笑风生。</p> “哈哈哈,袁公子放心,我部族多年来恩深受袁大将军关照,中原不是有句话叫‘知恩图报’嘛,如今公子有难,我等自然要大力相帮,不过……”</p> 苏由看了一眼袁尚,忙接道:“呵呵,大王不妨直言。”</p> 踏顿舔了舔嘴唇,心说这中原的酒就是好喝,腼腆道:“嘿嘿,不过,我部族内部也有不同意见,这,这毕竟是中原之事,本与我部无干,让部族勇士白白牺牲,本王也不好交代啊,啊?哈哈哈。”</p> 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啊!言下之意,就是在向袁尚讨要好处。</p> 苏由心中了然,早有准备,趁给主公添酒的时候,忙用眼色示意。</p> 袁尚心领神会,不由开口道:“此事好办,若大王能助我收复失地,那本公子可封大王为幽州刺史,领幽州军政大权,从此,乌丸各部也有了根基,无需四处漂泊,不知大王意下如何?”</p> 踏顿笑而不语,只是看了一眼身边的部族大将。</p> 乌丸大将立即出列唱起了黑脸,怒道:“哼,仅是一个幽州如何能够服众,再者,我等已占了幽州三郡,即便公子不允,幽州也是大王囊中之物,公子倒是会做那顺水人情。”</p> “放肆,公子在前,何出此无礼之言,还不给本王坐下!”踏顿脸色不善,大声喝道。</p> “遵命,哼!”乌丸将军扭捏一阵,才缓缓坐回席上。</p> 踏顿忙扭头致歉:“呵呵,手下不明事理,还望公子勿怪。”</p> 袁尚与苏由脸黑的跟锅底似的,任谁看不出来他们是在唱双簧,无非是想多要点好处。</p> 一阵尴尬之后,苏由忙打圆场,讪讪一笑:“呵呵,万事好商量,好商量,只要能收复失地,想来公子也会酌情取舍,是吧,公子?”</p> 袁尚忙不迭点头:“是,苏公所言甚是,大王若能助我复国,本公子自然重重有赏。”</p> 看着唇上刚出点毛的袁尚,踏顿心里一阵美滋滋,大笑道:“哈哈哈,对对对,再议,再议,待本王灭了曹操,再议不迟,喝酒,来来来,喝酒!”</p> 一时间觥筹交错宾主甚欢,却不知曹老板的名讳是这么好提的?</p> 岂不闻,说曹操,曹操就到!</p> 这个郭嘉不一样最新章节地址:</p> 这个郭嘉不一样全文地址:</p> 这个郭嘉不一样txt下载地址:</p> 这个郭嘉不一样手机:</p> 为了方便下次,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85章 北征乌桓)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p> 喜欢《这个郭嘉不一样》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p> 第286章 大破乌桓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这个郭嘉不一样 1说网()”查找最新章节!</p> 踏顿虽然已经通过一些渠道得知了曹操北上的消息,但还以为其主力尚在缓慢北上途中,万万未料到曹操此时已经跑到了他的某花之后,欲给其来个致命一击。</p> 虎视眈眈?不,是直接亮出了獠牙。</p> 宴会尾声,帐中忽然连滚带爬跑进来一名乌桓斥候,让整个宴会的气氛为之一静。</p> “何事如此慌张?速报!”踏顿看着那神情狼狈的斥候统领,不由一蹙眉头,他一早就交代过门外的守卫,若无大事,绝不准放外人进帐,可这会儿还是来了,多少有些扫兴。</p> “大王,斥候急报,说曹军正在向柳城急行,离此柳城已不足五十里。”</p> “什么?你再说一遍!”</p> 踏顿瞬间就不淡定了,“唰”的一声就站了起来,旋即立即扫视了宴会众人一圈,见众人眼中皆露出不可思议之色,他便更加肯定,自己没有听错。</p> 斥候统领忙总结道:“呃,曹军杀来了。”</p> “哼!”踏顿气愤之下将眼前的餐几一脚踹翻,怒发冲冠道:“真是……混帐东西!曹军都杀到家门口了,尔等才来上报,要之何用?来呀,速将此人拖出辕门枭首,以儆效尤!”</p> 自有守卫入内拖人,那斥候统领顿感冤枉,不住喊冤道:“大王饶命,小人不知啊,大王,大王饶命啊,大……”</p> “咔嚓!”</p> “啊!!!”</p> 不消片刻,帐中众人的耳根总算清净了,又不多时,守卫们提头前来复命,吓地袁尚颤栗不止。</p> 他倒不是怕这死人头,而是听到了最不愿听的消息,曹操居然杀来了,还这么神速,彷如天降。</p> 这消息来的突然,若说是晴天霹雳,貌似也不为过。</p> 袁尚压低声音同苏由商议:“曹操杀来了,苏公,当如何是好?”</p> 苏由不是谋士而是武将,遂想也不想道:“主公勿忧,可请大王出兵相助。”</p> “对,对!”</p> 袁尚忙朝踏顿道:“大王……”</p> 话未出口,踏顿便摆手打断,强白道:“公子放心,本王立即出兵与之决战,定保公子安危。”</p> 有了踏顿的话,袁尚顿时放心不少,这才讪讪回座。</p> 可事实真是如此?</p> 愿望总是美好的,然而现实却十分之骨感。</p> 曹操的突然出现打断了踏顿的所有部署,甚至可以说是仓促应战,结局可想而知。</p> 两日后,两军与柳城外会战。</p> 见曹操领军不多,踏顿心神骄纵,居然出阵叫嚣。</p> “哈哈哈,吾乃乌桓之王踏顿,族中第一勇士,谁敢前来送死!?”</p> 曹老板斜眼瞥了那嚣张的踏顿一眼,只轻飘飘道:“不知哪位将军愿替孤去取下此人首级?”</p> 曹老板原以为那踏顿有什么三头六臂,是个可敬的对手。</p> 哪曾想,真是见面不如闻名,这等骄纵之辈,真是难以提起曹操的兴趣。</p> 若他是踏顿,必定严守柳城静待自己的大军回援,之后便可来个瓮中捉鳖将对手困死与万军之中。</p> 可如今,自大的踏顿非但不守柳城,还引军出城扬言要与自己野战决胜,那岂不是在自寻死路。</p> 这等轻敌无知之人,居然能当上乌桓之王,当真是天佑华夏。</p> 言毕,张辽打马出阵:“丞相,末将张辽愿往,誓斩此獠!”</p> 见有将自告奋勇,曹操大悦:“好!张将军勇冠三军,此去必能建功,允之!”</p> 张辽得令,提起大刀就打马飞驰到阵前,朝踏顿叫喊道:“雁门张文远,特来阵前受教,不知乌桓第一勇士能否在本将手下走过三合?!”</p> 什么,三合!?</p> 这句话,堪称嘲讽满点,踏顿闻言当即大怒,也不多话,提枪催马便杀将了过来。</p> “叮当”一声,刀枪相并,结合处立即迸发出一道火星,两人瞬息错马而过,看样子打了个平手。</p> 踏顿打马回头,望向张辽时已没了刚才的气焰,若仔细看,他的手臂正在不停颤抖,显然,力量上的试探与较量,踏顿已经落了下乘。</p> 一击试探,张辽自信更足,同样打马回头,大笑道:“哈哈哈,乌桓第一勇士,不过如此!”</p> “哇呀呀,找死!”踏顿哪里受的了这等赤果果的嘲讽,夹紧马腹全力施为,将平身所学,尽数祭出。</p> 张辽则脸色不变,沉着应对。</p> 一时间,两人在马上战作一团,恍惚间,已至三十余合。</p> 此时,踏顿已是气喘嘘嘘,望向张辽时也是满脸警惕,再看张辽,依旧不急不喘,分外淡然,持刀盯着踏顿的一举一动。</p> 踏顿心急,自知不是张辽对手,便出言吓唬道:“哈哈,三合之约已过了多时,你,不是本王对手,若是速退,本王尚可饶你一命!”</p> 跑?笑话!张辽微微扯了下嘴角,他是想笑来着,心道:“这厮好不要脸,将死之人还敢在阵上胡言乱语,他这是打算把我笑死么?”</p> 嘴上道:“你要求死,那还不简单,看刀!”</p> 张辽忽然提马冲出,撩起大刀就是一斩,这一刀出的极为刁钻,正是恰逢两人错马之时由下撩上,踏顿的视线被身下大马挡住,拿知其中凶险,照例横枪在胸试图抵挡。</p> 哪知张辽那刀自下而上打得不是上三路,而是擦着踏顿马腹直奔其身下而去,电光火石间,踏顿大惊失色,急忙弃枪硬闪,但还慢了一拍,大腿处结结实实挨了张辽一刀。</p> 虽说踏顿凭借着高超的马术躲避了杀招,但也弃了兵器,张辽哪会放过此等杀敌良机,大刀在半空一转,本是上升的大刀立即改为了下落,带着雷霆万钧之势朝踏顿面门斩去。</p> 见此,踏顿亡魂大冒,冷汗也瞬间沾满了后背,见大刀仅在咫尺,哪里顾得了面子,连滚带爬翻下了马身,夺路就逃。</p> 说时迟,那时快,踏顿方下马,就听身后座驾惨叫一声,不禁回头一看,只见心爱座驾已被张辽大刀生生一分为二,而马血也在踏顿回头的那一刻糊了他一脸。</p> 踏顿不是没见过血腥,但这等恐怖场面也不多见,顾不得抹掉阻碍眼睛的马血,踏顿埋头疾奔,一刻不敢停留。</p> 可是,人能跑的过马吗?</p> 三息之后,张辽轻而易举地打马追上了踏顿,在其一脸惊恐的表情下,赐下了让他告别这世间的最后一刀。</p> 一刀之后,踏顿的身体依旧还在奔跑,甚至冲出了三丈开往才一头栽倒,但他的首级已经顺利掌在了张辽的手中。</p> “张将军威武,张将军威武!”</p> 不需人来提醒,曹军士气大振,对于得胜归来的英雄,将士们毫不吝啬地献上了最高的赞美与敬意。</p> “好,真乃勇将也!”曹操也是一脸激动,感叹过后,立即挥手道:“踏顿已死,将士们,随我进攻!”</p> “杀!”</p> 虎狼之师,如海如朝,瞬间击溃了军心丧尽的乌丸军。</p> 没了指挥的乌丸军,甚至连基本的抵抗都没有,就这样埋没在曹操的利剑之下。</p> ……</p> 柳城之上,一直关注战事的袁尚已是脸色发白,抓着身边同样摇摇欲坠的苏由,吼道:“快,快快备马,若不然……我命休矣!”</p> 半个时辰之后,曹军顺利入驻柳城,多方打听才得知袁尚早已逃之夭夭,往辽东遁走多时。</p> 这个郭嘉不一样最新章节地址:</p> 这个郭嘉不一样全文地址:</p> 这个郭嘉不一样txt下载地址:</p> 这个郭嘉不一样手机:</p> 为了方便下次,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86章 大破乌桓)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p> 喜欢《这个郭嘉不一样》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p> 第287章 定计博望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这个郭嘉不一样 1说网()”查找最新章节!</p> 这次,曹操可不会给袁尚喘息的机会,打算整军完毕就马不停蹄地转进辽东。</p> 就在曹操将要下令之时,只听执戟郎报帐外有校事府探子求见。</p> 曹操为之一怔,忙道:“传!”</p> 不多时,魏虎再次出现在曹老板的面前,曹老板颇为玩味道:“啊,怎又是你呀?难道奉孝果真能掐会算,笃定此战,孤必胜也?”</p> 言毕,不理魏虎,而是看了看身边诸多谋士与武将,总结道:“此行甚为凶险,孤以为胜的极为侥幸,若不是踏顿有城不守而是选择与我军野战,若不是张将军亦于阵前立了大功,便不会赢的如此轻松,奉孝献计有功不假,然则,劝孤缓兵者,也当个个受赏。”</p> 众人忙点头拜谢,口称不敢。</p> 曹老板做完“自我检讨”之后,这才看向魏虎道:“校事府又有何消息?”</p> “回主公,统领曾有交代,待主公大胜,才可传第二则口讯。”</p> 曹操“哦?”了一声,点着魏虎催促道:“快快讲来。”</p> 魏虎依旧学着郭嘉语气道:“咳,臣恭喜主公大获全胜,若此次袁尚未能授首,其必遁入辽东,若其遁入辽东,主公则不必进兵,公孙家与袁家素有世仇,袁尚去投乃自寻死路耳。”</p> “臣又闻河北昌黎有座碣石山,其景可也,主公得胜而归,可登此山而望沧海,歌以咏志。”</p>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这是要劝主公罢兵呀。</p> 坐在主位上的曹操忽然仰天大笑:“哈哈哈,奉孝真是风雅之人,得胜而归还不忘登高望海歌以咏志,呵呵,亏他想的出来,走,孤倒要看看这碣石山究竟有何玄妙,竟能令奉孝如此推崇。”</p> 至此,曹军止步于了辽东边境,不再进兵。</p> 不过,饶是这样,也把刚接手辽东的公孙度吓的够呛,火急火燎的下令在辽东全境通缉入境的袁尚及其附庸,想第一时间与老袁家划清界限,以免引来曹家的敌视。</p> 建安十二年(207年)秋,曹老板得胜而归,引军路过碣石山,照郭嘉之建议特意登山眺望,果是巨浪拍岸,气势磅礴,引人入胜。</p> 曹老板有感而发,当即作四言乐府诗一首,名曰《观沧海》。</p> “东临碣石,以观沧海。</p> 水何澹澹,山岛竦峙。</p> 树木丛生,百草丰茂。</p> 秋风萧瑟,洪波涌起。</p> 日月之行,若出其中;</p> 星汉灿烂,若出其里。</p> 幸甚至哉,歌以咏志。”</p> 话音方落,就有侍卫急报,言公孙度遣八百里快马送来了袁尚的首级,曹操闻言大笑三声,这才下山而去。</p> ……</p> 去年,刘备曾多次建言刘表起兵突袭许都,然刘表每每以年事已高为由多次推托,实则,是刘表忌惮刘备,怕其得了兵权之后就会篡了自己好不容经营起来的大荆州,因而不用。</p> 是岁,当得知曹操已一统河北,刘表这才书信与刘备诉苦,后悔道:“悔不用君言啊!”</p> 刘备去信自然是好生安慰,然而心里却已经直接骂娘了。</p> 这时的刘备,忽然有了一丝明悟,也渐渐看清了现实的残酷,屈居人下终会受到他人掣肘,欲成大事者则当先自立。</p> 但这个想法才刚刚生起,刘备就立即迎来了挥军南下的曹家先锋大军。</p> 当得闻主公已经调集重兵准备南下,最开心的当然得属据守樊城多年的曹仁了,这几年他在樊城防守新野的刘备,虽然无过,但也无功,简直闲出个鸟来了,又想到北上的同僚们各各皆有封赏,曹仁虽说不妒,但心里多少也不是滋味。</p> 这不,先锋大军一到樊城,曹仁就跟过年似得高兴,当即开城表示热烈的欢迎,而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李典,吕旷、吕翔两兄弟,还有他们身后的五万大军。</p> 虽说曹仁善守不假,但在樊城这犄角旮旯憋了足足五年之久,任谁也忍不住了。如今,有了支援,那可不得使劲折腾,没说的,干就完了。</p> 五万整顿三日就直扑新野而去,消息一传到新野,吓的刘备急急下令升帐议事。</p> 盏茶之后,军师徐庶,谋士糜竺、孙乾、伊籍,武将关、张、赵,加上一个武力与智力在平均线下的后勤总管糜芳就没有等了,总共才九人,这就是刘备在新野的班底了。</p> 九人这么一落座,刘备就开口道:“近日混入樊城内的探子来报,言曹操已调集五万大军支援樊城守将曹仁,这几日,樊城大军调动频繁,南侵之意甚为明显,倘若曹兵南下,新野小城则首当其冲,不知诸公有何对策?”</p> 虽说是讨论,但刘备还是有意无意地看向了徐庶。</p> 没法办,论摆得上台面的智囊,刘备这头貌似也就徐庶一人了。</p> 张飞自告奋勇,出列道:“大哥,这还需升帐开议?要俺说,只要曹兵敢来,俺便带兵将其杀回去,不就好了。”</p> 刘备翻着白眼道:“三弟,曹军势大,绝不可掉以轻心,得从长计议,还不坐下!”</p> 张飞一愣,嘀咕道:“这,横竖都要打,大哥难道还想据守新野不成?”</p> 关羽插嘴道:“新野城小,久不能守,大哥,还得另想它法。”</p> 孙乾道:“主公或可向刘荆州去信求援,新野与襄阳一衣带水,可谓唇亡齿寒,刘荆州必不会见死不救。”</p> 张飞啐了一口:“呸,俺算是看明白了,那刘表也是个假仁假义的伪君子,防俺哥哥与防贼似的,说不得还会在背后拍手称快呢,救兵,呵,莫要指望了。”</p> 关羽点头:“大哥,三弟所言不无道理,前番那刘荆州左右之人便欲害哥哥,若去求援,便是来了援军也未必可信,若非齐心,又怎能调兵如神。”</p> 刘备忙纠正道:“二弟、三弟,非是刘荆州欲加害于我,而是那蔡氏姐弟。”</p> 张飞撇嘴:“嗨,那不都一样,哥哥哪能抵得上蔡氏的‘枕边风’。”</p> 刘备忽然看向了低头不语的赵云,问道:“子龙有何想法?”</p> 赵云忙起身抱拳:“主公,云是在想,曹兵虽然兵多将广,然则不熟此间地理,或可寻一易守难攻之地与曹军周旋……呵呵,一时半会儿,仅能想到如此。”</p> “呵呵,哈哈哈……”徐庶忽然笑了。</p> 闻声,刘备眼睛一亮,扭头问徐庶道:“军师何故发笑,可是子龙之言有谬?”</p> 徐庶摇摇头:“非也,恰恰相反,我觉赵将军此计甚好,只不过新野城外无险可守,若说险地,大概便在博望坡了。”</p> “博望坡?!”众人齐齐一愣,除了刘备若有所思,博望放火?刘备其实早干过了!</p> 就是在建安七年(202年)夏侯惇、于禁来犯时,刘备搞了一把。这里顺带提一句,历史上没有火烧新野,只有火烧博望,还是一场撤退反击战,规模很小,更没有诸葛亮的什么事儿。</p> 徐庶点点头:“正是博望坡,时值秋末,天干物燥,博望坡上更是枯草漫野,若能引曹操大军入博望,只需起丝火星,便能成燎原之势,有道是水火无情,曹军经此一遭大火,必定死伤无数,只不过……此计可一而不可再,待曹兵再犯,便难以抵挡。”</p> “军师好计!”刘备闻言大喜过望,击掌称赞,能不喜么,说明英雄所见略同啊。</p> 刘备也没想这么多,能度过眼前的难关已经是烧高香了。若曹兵再来,大不了提前跑路呗,这事儿,刘备又不是没干过,简直不要太熟悉。</p> 这个郭嘉不一样最新章节地址:</p> 这个郭嘉不一样全文地址:</p> 这个郭嘉不一样txt下载地址:</p> 这个郭嘉不一样手机:</p> 为了方便下次,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87章 定计博望)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p> 喜欢《这个郭嘉不一样》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p> 第288章 以火攻火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这个郭嘉不一样 1说网()”查找最新章节!</p> “报,报告将军,前方十里发现刘军踪迹!”</p> “再探!”</p> “诺。”</p> 待斥候离去,曹仁扭头对李典说道:“李将军,前方不远便是你说的那博望坡了吧?”</p> 李典望着前方神色严肃道:“正是,当年若不是某率军驰援及时,于禁将军与夏侯将军难保不失,因此,此去新野,将军也要格外小心才是。”</p> “刘备真是好算计,以为吾等还会重蹈覆辙?呵呵,真是笑话。”</p> 李典道:“可大军若想南下,必定要经过博望,将军难道有法可破?”</p> “嘿嘿,无法!”曹仁扭头朝李典直咧嘴,坦言道。</p> “呃……”李典差点没掉下马来。无法?那说个锤子!不是,将军,您这样理直气壮真的好吗?</p> 见李典一脸怪异的表情,曹仁便知他想差了,忙纠正道:“某自是无法可破,可郭祭酒有法可破呀,李将军无需忧虑,祭酒向来算无遗策,定能助我等度过难关。”</p> 李典质疑道:“哎呀,书信一来一回太过缓慢,怎能解燃眉之急?”</p> 曹仁微微一笑,解释道:“嘿嘿,李将军这便孤陋寡闻了吧,如今校事府已经弃了快马传讯,改用,改用什么来着……哦,飞鸽传书,那消息比八百里加急还快上几日,虽然樊城与许都相去甚远,可这一来一回,怕不出两日。”</p> 李典惊奇道:“哎呀,还有这等好事?飞禽还能用来传信,当真是匪夷所思。”</p> “自然不是一般飞禽皆能做到,而是要驯养过的鸽子,听闻驯养十分繁琐,养一只信鸽就等于一伍士兵一年的粮饷。”</p> 李典瞪着眼睛,又是一惊:“这么精贵?”</p> 曹仁得意了,连说带比划:“嘿嘿,想不到吧,我也没想到,然而,就是这么精贵,当年郭祭酒被某硬留在了樊城,某日,他闲来无事,我便瞧见其就在院中鼓捣那几只鸽子。”</p> “打开始,某还以为那些鸽子是郭祭酒养来过过口腹之欲的,便也想向其讨要一只拿去炖了,结果,你猜怎么着?”</p> 李典很配合,伸着脖子问:“怎么着?”</p> “这厮差点儿没跟某拼上老命,得亏婷侄女来的及时。”</p> 李典好奇:“不,不会吧,郭祭酒那身板,也能与将军拼命?”</p> 曹仁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这不是‘礼贤下士’么,咱跟一书生计较什么,是吧。”</p> 话虽如此,但李典还是看出了曹仁脸上写着的“尴尬”两字,不禁嘀咕:“确定不是有求于人,落人把柄?”</p> 曹仁大囧,赶紧转移话题:“……,总之,那几只鸽子好生灵性,无论带到哪儿,都能识路,比那老马识途还厉害啊!自那日将军与我说起此事,我便留了心眼,连夜飞鸽传书于许都,想来,这回信也该到了。”</p> 说什么来什么,两人正聊着,信使骑手打马便至,上来就递上一只小竹筒,这竹筒还用蜡封了接口,只要细看,那封蜡之上还印有一圈“校事府机密文件”的字样,当真新奇。</p> 曹仁熟练地拨开封蜡,拧开木塞,而后小心翼翼地取出了里头的绢布,摊开一看,一拍脑门道:“哎呀!好计,好计,明明如此简单为何我就想不到呢!?”</p> 李典伸到脖子道:“将军,如何?”</p> 曹仁忙将绢布递给了李典,嘴上道:“你也来看看。”</p> 李典接过一看,绢布之上仅有寥寥四字:“以火攻火。”</p> 李典瞬息反应过来,大喜道:“哈哈,郭先生当真高明,吾等不正是担忧行军之中遭刘备突然火攻,眼下天干物燥,枯草遍野,一旦烧起来,后果则不堪设想,可这火却只能烧一把,大可派一队骑士带引火之物在博望提前放火,如此一来,刘备之军只能望火兴叹了,好计,没曾想我俩绞尽脑汁也未曾……”</p> 曹仁忽然笑道:“哈哈,李将军也未曾提前参透吧,这读书人哪,就是心思多呀,好,便如将军方才所言,咱先去放把火烧了那博望,省得留给刘备祸害咱们。”</p> 李典也跟着笑道:“呵呵,甚好,甚好!”</p> ……</p> 黄昏,满天红霞,颇为绚丽。</p> 刘备领军缓缓挺进博望,人还未至,就遥见博望火起,那冲天的火光与黑色凝烟交织在了半空,居然不输黄昏之景。</p> 美则美矣,却让刘备如遭电击,愣在的卢马上,良久才反应过来,立即朝左右吼道:“究竟是何人擅自放的大火,啊?何人安敢如此!”</p> 关、张、赵三人齐齐摇头,随行的徐庶也是吃了一惊,忙道:“不好,主公快快下令回军,迟则危矣!”</p> 刘备不解:“军师何出此言?”</p> 徐庶紧张道:“我曾言此计可一而不可再,今博望未见曹军便已火起,定是有高人识破我计,反其道而行,若山火烧尽,则曹军必至,此时不撤,更待何时?”</p> 刘备一行面面相觑,真是出师不利啊,有木有?</p> 想到后果,刘备不禁咬牙切齿又万分不甘道:“速速传令全军,立即返回新野坚守!”</p> 翌日,曹仁领着五万大军大摇大摆地来到了新野城下,在刘备等人眼皮子底下摆开了大阵。</p> 看着眼前那屁大的新野城,曹仁便露出了不屑加鄙夷的神色,心道:“刘备也是越活越回去了,屁大的一个破城当宝贝似的,还诸侯呢,简直丢人哪!”</p> 忽见上去叫阵的小校返回,曹仁忙问:“怎样,可有大军出来接战?”</p> 小校回道:“回将军问话,无有,刘军只顾一心守城,未有丝毫举动。”</p> 李典插嘴道:“莫非将军那套八门金锁阵,已将刘备吓怕了?”</p> 曹仁哈哈一笑,他也认为是这样,遂道:“无趣,无趣,这五年来,某常研习兵法,好不容易习得八门金锁大阵,却无用武之地,当真无趣!”</p>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你在楼上看风景,楼下的人在看你”,同样,曹仁望着紧闭的城门一时间还真没办法,刘备又何尝不是在城楼之上望着底下干瞪眼。</p> 面对,曹家小校来来回回的叫阵,张飞第一个忍不住了,趴在城垛上就愤愤锤了一拳,望着底下,表情郁闷道:“哎……窝囊,真窝囊!”</p> 忽然,扭头希冀着望向了刘备:“大哥,给俺三千人马,俺这就出城斩了曹仁那厮!”</p> 刘备又翻起了白眼:“三弟,没听方才军师之言么,那八门金锁阵甚是玄妙,即便三弟有万夫不当之勇,也终究难以破阵,此时领兵出城应战,无异于自投罗网,白白牺牲,勿要再提!”</p> “那,那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吧,干瞪着挨骂,大哥,有伤士气呀。”</p> 徐庶忙又解释了一遍:“三将军,此阵由伏羲八卦演化而来,强攻不得,且看城下,此阵有八门,休、生、伤、杜、景、死、惊、开,若从伤门、惊门、休门突入,则必受重伤,若杜门、死门而入则必亡,独生门、景门、开门入,方可平安。”</p> 张飞咧嘴道:“这圆环套圆环的,看的俺头昏,军师那套什么八门俺也记不住,就问问,该怎么打?”</p> “……”</p> 徐庶欲哭无泪,心道:“你丫的连什么门都分不清,我还敢让你上吗?笑话,要是出个好歹,那主公还不找我拼命呀!”</p> 关羽在边上弱弱道:“咳,军师,关某熟读春秋,也知这伏羲八卦非常玄妙,只是……上阵只为杀敌,按军师之言,八门之中两死三伤剩余皆是生门,换言之,此阵杀敌不足三成,关某未觉有何高明之处,还请先生指点迷津。”</p> “……”</p> 徐庶不禁一怔也陷入了沉思,好像,貌似,关羽说的也没毛病。</p> 这就不好办了,感觉有被冒犯到!</p> 徐庶不理关羽,把希望的眼神落在了赵云身上:“子龙将军可敢闯阵?”</p> 赵云一提银枪:“军师只管吩咐,教云当如何破阵。”</p> 还是子龙舒服,徐庶差点就泪流满面了,忙面授机宜:“将军可从东南生门击入,从正西景门杀出,其阵必乱,我再让关、张二位将军于外接应,此阵必破。”</p> “好,云这就下去准备!”</p> 这个郭嘉不一样最新章节地址:</p> 这个郭嘉不一样全文地址:</p> 这个郭嘉不一样txt下载地址:</p> 这个郭嘉不一样手机:</p> 为了方便下次,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88章 以火攻火)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p> 喜欢《这个郭嘉不一样》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p> 第289章 赵云破阵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这个郭嘉不一样 1说网()”查找最新章节!</p> 赵云领兵而出,遵军师徐庶之法,引兵从八门金锁阵东南生门而入。</p> 说是生门,也端是凶险,生门两队枪盾见赵云带兵而来便喊杀着迎了上来,那打头的盾甲步卒当即让赵云骑军止步当下。</p> 盾兵主防,枪兵寻机在缝隙间突枪,一下子就放倒了上百名不察的刘军骑士。</p> 骑军失马,无疑损了近半实力,落地的骑士甚至来不及抵抗就被围而歼之,一时间,刘军损失颇为惨重。</p> 赵云武艺高强自然得保无恙,可沙场之上一人之力尤为渺小,怎能弃了大军自顾冲阵,于是,赵云又打马而回,朝曹军枪阵背后突去。</p> 说赵云,艺高人胆大,一杆银枪舞的是虎虎生风,打马所到之处犹如秋风扫落叶,一撂就是一大片。</p> 曹家枪卒为保性命只得弃了大军,掉转枪头朝那抄后的赵云扑去。</p> 面对四面八方突来的夺命长枪,赵云丝毫不惧,沉着应对,左避右闪的同时每每能当即反击,凡银枪递出必取一人,仿如一头孤狼杀进了羊群,虽陷入围困之中,却是游刃有余。</p> 一番东突西杀连挑了数十人之后,赵云杀地长枪队不成阵型,而没了长枪配合的盾甲兵自然也被随后杀来的刘家骑军践踏在了铁蹄之下死伤无数,俨然已是无力抵挡。</p> 至此,赵云顺利引军突入了大阵之中,而接下来,才是真正考验生死的时刻。</p> 八门金锁阵,有八阵八门,环环相扣,密无缝隙,兵马入阵非是同一人交战,而是与阵中八阵之人接战,起到以八敌一之效。</p> 虽说那八门金锁乃是防御之阵,但阵中凶险远比阵外高上数倍,若不得法,即便是绝顶高手也将困死在此阵之中,直到力竭而亡。</p> 那么有人要问了,既然八门金锁阵这么厉害,那此阵不是很难破吗?</p> 其实也不难,只要率两支大军同时突入此阵,一支为“主”全力攻击阵心,另一支为“辅”专门用来拖住一阵,八门缺了一阵,自然不能顺畅流转,从而不攻自破。</p> 然而,如今刘备兵力有限,装备落后,训练不足,这人去少了则不足以破阵,可人去多了,曹仁必然改用传统的硬碰硬打法,那依然是个败局。</p> 徐庶高明之处便是在日落西山之时只派赵云一军闯阵。此举,便能让曹仁麻痹大意,以为能吃了赵云这队骑军,从而放弃兵多的优势与刘备正面硬钢。</p> 又因日落西山,阵中弓弩手对光而射,这命中率可想而知,简直低得令人发指,而这又提高了赵云硬闯此阵的可能性。</p> 曹仁不知,自己打开始就落了下风,还在为能困住眼前那位白袍小将而沾沾自喜。</p> 这不,轻敌大意总是要付出代价的。</p> 却说赵云杀穿了“生门”,便率军直突阵心,曹仁见之,暗叫不好,急急下令大军变阵,可此时,已是为时已晚。</p> 曹仁只学了八门金锁阵之皮毛,未得其精髓。当遇到这种情况,不应急于变阵,而是需阵心守将亲率人马上前迎击,哪怕只是拖延一阵,也能通过数倍于敌的兵力扼制敌军进犯阵眼,只要获得一丝喘息之机,那再行变阵就可将敌军困死在阵中。</p> 而曹仁的应对显然不得法门,这就致使赵云如入无人之境径直寻上了景门的弓弩阵列。</p> 弓弩手本就属于远程,近战之力几乎为零,当遇上杀奔而来的骑兵就似遇上了天敌一般,一个骑兵冲锋就被放倒了一大片。</p> 弓弩阵列瞬息间阵脚大乱,余者四散奔逃,死伤者更是难以数计。</p> 赵云一马当先,面对这些轻甲覆身的弓弩手一通发威,俨如战神附体,无情收割着敌军的性命。</p> 引着五百精骑来回三通冲杀,便将所谓的“景门”给破了个全。</p> 八门金锁顿失两门,已经难以维持,又兼关羽、张飞带人适时引兵杀入,便更是一片混乱。</p> 曹仁大怒,可眼见败局已定,也是无可奈何,只得垂头丧气鸣金收兵,好在还有李典在后压阵,这才免了被刘备三军联合绞杀的厄运。</p> 至于那投曹的呂旷、呂翔两兄弟,早在之前就被赵云、张飞双双刺于马下命丧沙场。</p> 这一仗,打的憋屈,曹仁大军损失过半不说,尚有几千兵甲不知所踪,仅带着不足一万的将士灰头土脸的逃回了临时搭建的营寨。</p> 李典负责殿后,待退了刘备大军,这才赶来汇合。</p> 见曹仁一脸颓废的坐在辕门口,便出言安慰道:“将军,胜败乃兵甲常事,莫要过于丧心,待来日我等重症旗鼓,定能一举拿下新野。”</p> 曹仁则不予置评,深知这是李典宽慰之言,败了就是败了,不认那也得认啊。只不过,曹仁不知刘备何时变的如此厉害,居然三两下就破了他的八门金锁大阵,实在有些出人意料。</p> 李典观察着曹仁的脸色,弱弱提议道:“将军,如今我军失利,军心不稳,不若回军樊城整备几日,待来日再寻刘备晦气,不知将军意下如何?”</p> 曹仁一愣,想想又觉不出气,难得出来打上一仗,岂能空手而归?</p> 遂道:“刘备身后定有高人相助,这才能破我八门金锁大阵,今日刘备得胜,定然无备,我意今晚率军前去劫寨,则必胜无疑,也可一洗今日之耻。”</p> 李典眼珠子转了转,忙劝道:“将军,不妥呀,既然刘备身后已有高人,定然也能想到将军不会就此善罢甘休,此去甚为凶险,万一刘备有所准备,岂不要遭!”</p> 又道:“且丞相命我等驻守樊城,若劫营失败,樊城危矣,还请将军三思。”</p> 曹仁瞪了李典一眼:“李典,汝乃副将,听令行事即可,似你如此多疑,岂能成事!”</p> “这,将军,不可大意啊!”李典被怼了一句,顿时无语。</p> “就这么定了!”</p> 几家欢喜几家愁,曹仁这头跟斗败的公鸡似的急红了眼,刘备那头则高兴的无以复加。</p> 徐军师果然非常人也,三言两语就退了曹兵,这让吃了大半辈子败仗的刘备激动地不要不要,拉着徐庶就道:“先生真乃奇人也!”</p> 徐庶谦虚道:“呵呵,主公过奖,曹仁只得八门金锁阵之皮毛,这才有我军可乘之机,若是换了……”</p> 话到一半,徐庶脸上闪过一丝追忆之色,立即选择闭上了嘴。</p> 刘备好奇,忙追问道:“换了何人?”</p> 徐庶讪讪一笑:“呵呵,不瞒主公,星月谷中学子皆识得此阵,若是由卧龙、凤雏、鬼才三人布此大阵,某则未必能破之,即便能破,也不似这般轻松。”</p> 刘备不以为意,还以为是徐庶谦虚,便道:“呵呵,军师何必过谦,不知接下去我等该当如何用兵?”</p> 徐庶把玩着长须,沉吟了片刻,才道:“听闻曹军善于劫寨,今主公破其大阵,曹仁必然恼羞成怒,会尽起大军前来夜袭,主公可置大军设伏于城外两侧,待其自投罗网。”</p> “好计,好计!”刘备拍着大腿,不迭点头。</p> 徐庶又道:“主公,此时樊城必然空虚,可再命关将军引骑兵先行渡河,诈取樊城,如此,曹仁大军自不敢在汝南停留只能败退,新野之围可解也。”</p> 刘备闻言眼前一亮,赞叹道:“军师此计甚好,我这就命二弟领军去诈樊城。”</p> 是夜,曹仁果然如徐庶所料引大军前来夜袭,奈何刘备之军早有准备,赵云、张飞各领一军从侧翼杀出直击曹仁大军腰腹,分而蚕食,曹仁大军当即溃败。</p> 曹仁、李典见事不可为,无奈之下只能引溃军退走汉水,远遁樊城……</p> 这个郭嘉不一样最新章节地址:</p> 这个郭嘉不一样全文地址:</p> 这个郭嘉不一样txt下载地址:</p> 这个郭嘉不一样手机:</p> 为了方便下次,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89章 赵云破阵)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p> 喜欢《这个郭嘉不一样》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p> 第290章 程昱挖角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这个郭嘉不一样 1说网()”查找最新章节!</p> 新野距樊城约百里,曹仁带着这支残兵历尽千辛经过了一天一夜的马不停蹄终于返回了樊城。</p> 不,应该说是到达了樊城城下。</p> 而此时,樊城已在关二爷的掌握之中,自然不会开城相迎,即便真开了城门,曹仁也不敢进呀。</p> 曹仁原本还奇怪,在底下叫城半天怎不开门呢?</p> 直到城上闪过一个绿油油的身影这才恍然大悟,樊城已是落入了刘备之手。</p> 关羽在城上免不了得意了几句,对着下面干瞪眼的曹仁笑道:“哈哈哈,曹仁小儿,关某奉军师之命早已攻取樊城多时矣,汝若想入城,尽管放马来攻!”</p> “你!”</p> 樊城一丢,对曹仁来说那可是损失惨重。不但丢了牵制刘备的重要城池,也丢了城内不知凡几的粮草辎重军需装备,这简直是在给刘备送大礼呀。</p> 曹仁一口老血差点儿没喷出口,好在,硬生生给他咽了下去。心道:“大丈夫报仇十年不晚,这夺城之仇,我曹仁记下了!”</p> 输人不输阵,于是曹仁在临别之际放了狠话:“关羽,你莫要得意!咱们来日方长,可要好自为之,我们走!”</p> 言毕,又引大军败走许都。</p> 曹军大败而回,刘备喜不自胜,于翌日就在樊城之内宴请帐下功臣。</p> 樊城经过曹仁多年经营,自是粮储满仓,酒肉管够,这无疑让刘备发了一笔横财。</p> 刘备也是借花献佛甚是慷慨,命人将好酒好肉尽皆取来犒赏三军,一时间,刘军士气高涨不止一倍。</p> 当然,最值得刘备感激的还是军师徐庶,若无这位大才出谋献计,莫说是退曹了,怕又是一场妻离子散的流亡之旅。</p>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刘备特意端起美酒感慨道:“自得先生相助以来,我军连战连胜,备深知欲成大事,非有似先生这等大才相助不可。”</p> “对,对!”闻得此言,刘备帐下文武皆连点头称是。</p> 刘备忙起身向敬徐庶敬酒道:“今能大胜,皆乃先生之功劳也,备,理当敬先生一爵以表感激之情。”</p> 徐庶也是满面春风,谦虚道:“呵呵,主公过誉,此次能够大胜,皆因三军用命,关、张、赵三位将军勇武所致,某仅是在旁提点一二,不敢独占其功,理当请诸公共饮之。”</p> 刘备从善如流,微微点头,高举酒爵道:“先生所言甚是,理当共饮,来来来,诸位同饮此爵!”</p> 众人听着也是心里畅快,纷纷递出手中酒爵咕咚下肚。</p> 饮尽,刘备又道:“嘿嘿嘿,有先生相助,又有在场诸位同心戮力,备,何愁大业不成?来来来,再饮一杯!”</p> 众文武闻弦知雅,异口同声道:“祝主公洪福齐天大业必成!”</p> 刘备闻言自然高兴,忙挥手道:“哈哈哈,多谢诸位,来来来,吃酒,吃酒!”</p> ……</p> 话分两头。</p> 同样是场酒宴,可曹老板就没像刘备那般春风得意,反而是掀桌子砸酒杯,就差拔剑劈人了,那双虎眼都能瞪出血来。</p> 看着底下灰头土脸的曹仁、李典,曹老板丝毫没有念及旧情,直接破口大骂:“什么?那可是整整五万大军,孤交托汝二人不过短短十日竟只带回三千,你二人还有脸过来见孤,当真不惧死乎?”</p> “丞相,我等知罪!”曹仁、李典忙拜伏认罪。</p> 曹老板居高临下训斥道:“哼哼,曹仁!你居功自傲不听副将李典谏言,轻敌在先,冒进在后,孤早已料定你必遭此败,有何话说?”</p> 这话纯属马后炮,但从曹老板嘴里说出来就没人敢上去挑刺,曹仁只能扛着。</p> 曹仁一拜再拜,哽咽道:“主公,罪将知错,肯请主公降罪!”</p> 一通发泄之后,曹老板也定了定神,话锋一转,轻叹道:“哎,念在你二人往日功绩,此次不予重治,明日自领军棍去吧。”</p> 闻言,曹仁、李典如蒙大赦,不住道谢:“多谢丞相,谢丞相不责之恩!”</p> “嗯,来呀,赐座上酒,给二位将军压惊。”</p> “多谢丞相!”</p> 两将入席,曹老板谓左右道:“此番进军新野,大军屡屡战败,刘备又轻而易举破了八门金锁阵,嗯……不似其往日手笔,若所料不差,其军中定有高人辅佐替其出谋划策,不知何人如此大能?”</p> 曹仁忙起身道:“丞相所言甚是,听闻那高人自称单福,乃是刘备军师,想必出谋破阵之人,正是此人。”</p> 曹老板不禁念叨道:“单福,单福……不知此人是何来历,诸公可有耳闻?”</p> 程昱起身道:“回丞相,单福乃假名也。”</p> 曹老板一听,便来了兴趣,道:“程先生既知其人以假名示人,定知其来历,还请言明。”</p> 程昱点头:“此人姓徐名庶字元直,乃颍川人士,幼年习剑,为人侠义,好抱打不平,曾为友人报仇而刺杀官吏,后为官府抓获,问其姓名则不答,官府命人拿其游街示众,当地百姓因其为人仗义皆未供出,官府无凭无据,只得暂时将其打入牢中,不久,其人被友人(石韬)所救,从此改名换姓,弃武从文,遍访名师,学得满腹经纶。”</p> 又道:“听闻其人常与水镜先生司马徽、庞德公、黄承彦等荆州隐士名贤纵论天下大事,其才能不容小觑。”</p> 曹老板沉吟片刻,问道:“徐庶之才,比之先生如何?”</p> 程昱坦言道:“徐庶之才,十倍于我,恐……”</p> “如何?”</p> 程昱感叹道:“恐能与郭祭酒、荀令君、贾军师三人争辉。”</p> 曹老板闻言立即撇了撇嘴,倒不是被程昱方才之言给惊到了,而是程昱嘴上那三人,一个比一个让曹老板头疼。</p> 先说贾诩,这老西猴精猴精的,自从投了自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便是升帐开议多是在打太极,一堆废话听上去很有道理,其实都是屁话,等于没说。</p> 明明是个毒士,却当起了老好人,谁都不得罪,左右逢源的很哪。</p> 再说荀彧,此时则一心放在大汉朝廷的建设之上,曹老板都难得一见,更别说向其请教了。</p> 最后就是郭嘉了,这位老女婿自从北征之后就低调的可怕,若不是程昱当面提起,曹老板都快将其给忘了。</p> 整日就知道窝在温柔乡中享受,这也就罢了,关键是,郭嘉不时还能搞出些叫人啼笑皆非的幺蛾子来,真是让曹老板又恨又头疼。</p> 像什么“快递小站”,“共骑单车”,“美味外卖”,最近还在许都开起了一家名为“幽衣库”的女子成衣专卖店,这都是些什么乱起八糟的玩意儿?</p> 曹老板算是想明白了,郭嘉这家伙敢情把那些“阴谋诡计”都用在捞钱上了,你说气不气?一想到他,便能让自己牙痒痒。</p> 待回过神来,一听那徐庶能比肩三人,曹老板不由醋溜溜道:“如此大才,怎能落入刘备之手,待其羽翼丰满,孤焉能不忧啊!”</p> 主公的烦恼就是臣下的烦恼。俗话说的好,只要锄头挥得好,哪有墙角挖不倒?</p> 不仅限于男女关系,这人才也是一个道理,关键得寻到正确的方法。</p> 程昱眼珠子一转,就开始出馊主意了:“主公,徐庶虽在刘备帐下效力,若丞相要用,招来也是不难。”</p> “哦,先生有何主意?”</p> 程昱微微一笑:“呵呵,徐庶为人至孝,早年丧父唯留一老母,而其弟徐康近年已夭,眼下,其老母已无人奉养,丞相大可将徐母接到许都好生照料,再令其作书招其子,则徐庶必来。”</p> 曹老板恍然:“噢,好计,好计,孤这便命人将徐庶老母接回许都,呵呵,谅那徐庶不敢不从。”</p> 这个郭嘉不一样最新章节地址:</p> 这个郭嘉不一样全文地址:</p> 这个郭嘉不一样txt下载地址:</p> 这个郭嘉不一样手机:</p> 为了方便下次,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90章 程昱挖角)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p> 喜欢《这个郭嘉不一样》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p> 第291章 郭嘉择徒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这个郭嘉不一样 1说网()”查找最新章节!</p> “什么,早就被徐庶接回去了?!”曹老板得闻徐母之消息,一脸诧异道。</p> 程昱此时正一脸尴尬的对着曹老板,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当真机关算尽一场空。仔细想想也对,徐庶是出了名的孝子,怎会把老母一人扔在家里不管不顾?这不是自相矛盾么!</p> 传闻总归是传闻,事实往往与传闻还是有差别滴。</p> 事实是,自从徐庶投了刘备,徐母就被刘备从颍川给请到了新野享起了天伦之福,自然就没有后来徐母痛斥曹老板感大义愤而求死的戏码。</p> 当程昱打听到徐庶老宅时,早已是人去楼空且破败已久。</p> 程昱在徐庶老宅前干瞪眼一阵,只得带着一脸挫败回禀了曹老板,这才有了方才那一出。</p> “如此说来,那徐庶终不能为我所用喽,本以为先生之计可行,孤都已备好了厚礼,欲以至诚相待,奈何其母早已不在颍川,哎,可惜呀,可惜啊!”曹老板淡淡摇头,惋惜道。</p> “呃……是臣办事不利。”程昱老脸一红,主动认错。</p> 见程昱还欲开口自责,曹老板忽抢白道:“好了,徐庶之事暂且作罢,荆襄之地孤势在必得,我欲尽起大军亲征荆州,先生也下去准备吧。”</p> “是,臣告退。”</p> “慢!”</p> 程昱正欲转身,忽听曹丞相还有吩咐,便道:“主公有何吩咐?”</p> 曹老板眼珠子转了一圈,笑道:“呵呵,汝替孤去催催那郭奉孝,就言,孤对其甚是想念,养了大半年的伤怕是顽疾也该痊愈了,好男儿志在四方,岂能整日缩在府中,孤之大军又岂能缺了他这位‘郭祭酒’。”</p> 程昱闻言也是会心一笑,忙点头应承:“呵呵,是,臣一定将主公寄言带到。”</p> ……</p> 郭府,内院。</p> 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娃娃正拿着一把精致的小木剑跟着台上的郭照比划不停,还别说,舞地甚是有模有样。</p> 郭照在擂台上一个剑刺一声娇斥,台下的小娃娃也跟着奶声奶气的和了一声,小脸蛋绷的老紧,甚至鼓出了腮帮子,本是肥嘟嘟的脸蛋更显滑稽。</p> 这场面,别提有多逗了,边上的几女见之,简直笑地直不起腰来。</p> 以书遮目在太师椅上假寐的郭嘉实在忍不住了,取下竹简指着郭照训道:“欸,我说郭大妹子,都说了几遍了,别拿我家宝贝寻开心,要玩,自己生个去!也不怕把我家郭璟教坏了。”</p> 一句话怼的郭照瞬间成了红苹果,当即吐了吐舌头,收剑下台顺势抱起侄儿郭璟,朝郭嘉扮鬼脸道:“姑姑教你的这招学会了吗?”</p> “姑姑,此招不难,恪明已学会啦!”娃娃埋头郭照怀中奶声奶气道,小脚丫不停晃荡,显然有些得意。</p> 郭照抬着下巴朝郭嘉轻哼道:“哼,我家侄儿天赋异禀,乃习武之不世奇才,自然要从小练起,哪像某人,都一把老骨头了也就知道在府中晒太阳。”</p> 郭嘉脸一黑,反唇相讥道:“得了,就你那三脚猫功夫,能打几个?对付几个地痞流氓倒还算凑合,上了沙场,就等着歇菜吧。”</p> 郭照撇嘴道:“哈,哥,亏你想的出来,要是吾等小女子都要上沙场杀敌,那要你等大丈夫何用?”</p> “呃……”郭嘉顿时语塞。</p> “哎呀,兄妹俩说什么悄悄话呢,怎么才一会儿就又开始大眼瞪小眼了?”甄宓手执一本账册款款而来,见郭照与郭嘉在玩对眼游戏,不禁一阵好气又好笑。</p> 眼前两人加一起都快半截埋土里了,还在拌嘴。</p> “母亲!母亲!”郭照怀中的娃娃见甄宓来到,立即丢了小剑,闹腾着求抱抱,郭照无法,顺势就给放下了。</p> “恪明!”甄宓见小剑落地,立即瞪了自家骨肉一眼,表情甚是严厉。</p> “母亲……孩儿知错。”郭璟一怔,忙低头认错。</p> “还不收好!”</p> “是。”</p> 郭嘉不忍心了,忙劝道:“宓儿,不用这么认真吧,毕竟恪明还小。”</p> 甄宓刮了郭嘉一眼,一面拉过儿子的小手替其将小剑别好,一面数落郭嘉道:“你这当爹爹的就知道宠着他,几位姨娘亦是如此,若我不来管教,那恪明还不成宅子里的‘小霸王’了,需知,慈父多败儿,该狠心的时候就不能惯着!”</p> 郭嘉微微点头,朝自家儿子认真道:“听到了?为父现在就教你,什么叫最毒妇人心,看看你母亲,这就是。”</p> 郭恪明不迭点头。</p> “去,少胡说八道,这是本月的账册,见你这么闲,那就由你算吧。”甄宓当即啐了一口,抬手就将手上的账册丢进了郭嘉怀里,而后拉过孩子就走。</p> “不是……我,其实,挺忙的!”</p> 见郭照在边上偷乐,郭嘉忙翻白眼道:“看热闹不嫌事大是吧,小心我把你认小五岁的张春华为大姐的事儿宣扬出去。”</p> 郭照跟被踩着尾巴似的,瞬间炸毛:“哼,你敢!这,这是我与她之间的赌约,仅,仅此而已。”</p> 郭嘉耸肩道:“谁叫你事先不来与我商量,被司马懿摆了一道,捏着鼻子也得认了。”</p> 郭嘉眼珠子一转,勾引道:“哎,我说,你想不想扳回一局?”</p> 郭照一怔,忙追问道:“如何施为?”</p> “啪”的一声,郭嘉打了个指响,笑道:“呵呵,简单,我若收司马懿为徒,那小妹你的辈分不就回来了。”</p> 郭照一拍脑门一跺脚,兴奋道:“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啊,哥,赶紧的,这么一来,那张春华不就是我,呃……”</p> 关系比较复杂,郭照那小脑袋一时半会儿还真有些懵。总之,今年司马家的二公子司马懿同张家的闺女张春华定了亲,若郭嘉真收司马懿为徒,那郭照就成了张春华的师叔辈,这是可以肯定的。</p> 郭嘉也的的确确有收徒的心思,不为别的,只为不想像诸葛亮那般事必躬亲,有了司马懿这头冢虎,遇事放虎就好了!</p> 不过,话又说回来,司马懿这头冢虎可不好训啊,曹老板威逼利诱也奈何不得,自己怎么才能忽悠他到自己这条船上,还得从长计议。</p> 郭嘉思来想去,也不得法,索性一切随缘,有了郭照这层关系在,想来接近司马仲达也不会太难。</p> 郭嘉之所以知道郭照的小秘密,原因无它,因为郭嘉就是那位幕后推手,隐藏的大BOSS。</p> 低头再看手上的账册,郭嘉不免摇头苦笑,颇有种作茧自缚的感觉。</p> 自曹老板一统北方之后,甄宓则又重掌了甄家掌印,经过郭嘉从旁指点,甄家生意自是蒸蒸日上日进斗金,甄宓也随之成了大忙人,郭嘉想温存一番还得提前预约,真是让其郁闷至极。</p> 今儿倒好,还指派起工作了,真是三日不打上房揭瓦。</p> 是可忍,孰不可忍!?</p> 必须……呃,还是先算完吧。</p> 毕竟,谁会跟钱过不去,是吧?</p> 如是一想,郭嘉便屁颠屁颠祭出法宝“算盘”,就在院子里“噼里啪啦”打了起来。</p> 正打着,忽见婢女匆匆来报:“少爷,程昱程先生在府外求见。”</p> 闻言,郭嘉捏着算珠的手指就是一顿,暗自嘀咕道:“看来,又得动动喽。”</p> 说实话,郭嘉倒挺喜欢这种“提前退休”的生活,奈何,天不遂人愿哪。</p> 这个郭嘉不一样最新章节地址:</p> 这个郭嘉不一样全文地址:</p> 这个郭嘉不一样txt下载地址:</p> 这个郭嘉不一样手机:</p> 为了方便下次,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91章 郭嘉择徒)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p> 喜欢《这个郭嘉不一样》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p> 第292章 三顾茅庐(上)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这个郭嘉不一样 1说网()”查找最新章节!</p> 这头郭嘉千方百计想着收司马懿为小弟,那头刘备自然也没闲着。</p> 刘备早就听水镜先生曾念叨过“卧龙、凤雏”二位大贤之名,且就住在荆襄一带,这不,待大胜之后,刘备才敢放心叫上二弟、三弟前去求贤。</p> 以往,不是刘备不想,也不是不敢,而是不能去求。</p> 要知道曹仁大军占据樊城,而樊城又是新野联系襄阳的要道,刘备即便有心拜访也怕求贤不成反送人头,这种狗血的剧情还是别来了,作者菌还想多码几章呢,因此,刘备这才耐着性子等了几年。</p> 而如今,刘备取下了樊城,樊城与襄阳只隔一条汉水,来去不但安全,还十分便捷,这就为其三顾茅庐创造了条件。</p> 此时不去,更待何时?</p> 说刘备雷厉风行也好,求贤若渴也罢,自打用过徐庶这位大才,刘备才懂得谋士的重要性,今又听徐庶提及其二位好友,刘备再也按耐不住心思了。</p> 两日后,刘、关、张三人便骑着大马长途跋涉来到了隆中。</p> 刘备立马一览隆中秋色,无不感慨道:“二弟、三弟,快看,此地稻叶丰饶,景色不俗,可谓人杰地灵,定是有高人隐居在此啊!”</p> 张飞撇嘴道:“大哥,俺们一路辛苦打听到此,不就是为了孔明先生而来,若无高人在此,岂非白跑一趟!”</p> 刘备瞪了张飞一眼,心道:“没见我正感慨呢,一点意境都不讲,粗俗。”</p> 正想着,身边关羽出口评理道:“三弟,这就是你不对了!”</p> “就是!”刘备欣然点头。</p> 关羽紧接着道:“瞎说什么大实话呢,你让大哥情何以堪。”</p> “我……”刘备额显井字。得,没个是省心的,忒败兴!</p> 不理二人,刘备继续打马沿路前行。</p> 不久,三人一行邂逅一老者,此人腰系薄带,松形鹤骨,气宇轩昂,相貌非常,虽年近古稀依旧精神矍铄,正迎着三人健行而来。</p> 刘备定睛一看,来人正是水镜先生,便立即下马执缰恭迎,还不忘招呼其后两兄弟,介绍道:“二弟、三弟,快快随我见过水镜先生。”</p> 司马徽也认出了来人,不由乐道:“哈哈哈,哈哈哈,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p> 高人,就是不一样,听听,这招呼打的。</p> 刘备忙上前参拜:“备,见过先生,昔日匆匆一别,有心登门请教,无奈军务缠身不得空暇,今,巧遇先生,当好生招待才是,先生,万勿推辞啊。”</p> 司马徽摆摆手:“呵呵,玄德公客气,听闻明公已拜元直为军师,吾正欲渡河探望,不宜久留,免了,免了。”</p> 言毕,司马徽打算绕过三人,却被张飞给拦了下来,嚷道:“先生留步,俺大哥说了要请先生,那就得请先生,徐军师身在樊城主持大局,一时半刻又跑不了,先生如此坚决。”</p> 刘备怒道:“三弟,不得无礼,先生乃是高人隐士,自当随性而为,岂能勉强,还不快快退下。”</p> “哼!”张飞这才哼着让了半个身子。</p> 谁叫司马徽是“好好先生”呢,见势不对,忙打哈哈道:“这……呵呵,那,不妨席地而坐,聊上一聊。”</p> 刘备自然大喜过望,左顾右盼找了一处落脚之地,便在一侧恭迎道:“先生,请,备当聆听教诲,还请先生不吝赐教。”</p> “哈哈哈……”水镜先生玩起了长须,一副高人模样:“若老夫所料不差,使君此来是想请卧龙出山?”</p> “正是,先生曾言‘卧龙’‘凤雏’得其一者可安天下,备时刻铭记于心,遂,特来求孔明先生出山襄助。”刘备追忆道。</p> 水镜先生幽幽一叹:“哎,乱了,又乱了。”</p> “乱了,什么乱了?”刘备耳尖,不禁诧异道。</p> 水镜先生忙收起忧愁,打着哈哈道:“呵呵,无事,玄德公可知那孔明与徐元直、崔州平、石广元、孟公威此四人乃是密友,曾时常坐论天下大事,皆是才智过人之辈,然,惟孔明更识雄才大略。”</p> 刘备忙追问:“先生,何以见得?”</p> “呵呵,其人曾对四人戏言,诸君若他日为官可至刺史、郡守,四人反问孔明之志如何,他却笑而不语,常自比管仲、乐毅,其才不量也。”</p> 二人身后的张飞不爽道:“哼,好大的口气,哪有人尽往自己脸上贴金的,依俺看,徐军师可比那什么睡龙,高明十倍,百倍!”</p> 关羽微微点头,不过还是忍不住纠正:“三弟,是卧龙。”</p> 张飞掰着手指道:“俺管他是伏龙、卧龙还是睡龙,总之,趴着就对了!俺只佩服有真本事的人,自吹自擂焉能当真,大哥,二哥,要不俺们还是回去吧。”</p> “胡闹,闭嘴!”</p> “呃,是,俺听大哥的。”</p> 关羽插嘴道:“先生,关某也曾熟读‘春秋’,知管仲、乐毅乃春秋战国名家,功盖环宇,孔明先生倘以此二人自比,是否……言过其实啊?”</p> “哈哈哈……”水镜先生笑而不语。</p> 气氛一度尴尬,刘备忙牵强一笑:“呵呵,先生勿怪,我那三弟性子向来鲁莽,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先生见谅,至于二弟之言,备也有几分认同,管仲、乐毅何许人物,世间当真有之?”</p> 水镜摆手道:“呵呵,无妨,张将军快人快语乃真性情也,老夫又岂能怪罪?至于关将军之言,呵呵,道听途说终不如亲见一面,老夫就不多打搅玄德公大事了,这便告辞,告辞!”</p> 刘备忙上前虚扶:“先生好走,后会有期。”</p> 司马徽认真看了刘备,随后摇头而去。</p> 隐约间,刘备似乎听到了司马徽感叹的话语:“哎,卧龙虽得其主,不得其时也,时也,命也,乱了,又要乱了!”</p> 刘备目送司马徽远去,不明言中之意,只得感叹道:“真乃高人也!”</p> “大哥,那俺们还上卧龙岗么?”</p> “自然要去。”刘备回头望了一眼山岗,语气笃定道。</p> 张飞嘟囔道:“去就去,俺就怕那条睡龙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p> “三弟!”刘备黑了脸。</p> “好好好,俺不提,俺不提,俺这就替哥哥牵马去。”张飞也怕刘备真心怪罪,赶忙借故跑了。</p> 三人又步行了半个时辰,这才到达诸葛亮结庐之所。</p> 此地翠绿围绕,竹影婆娑,落荚满地,听风听水,又有花圃满院,芳香扑鼻,当真是一座仙庐,令人心驰神往,不忍踏足。</p> 刘备缓缓下马,看眼前这片景色就可得知此庐主人定非凡人,不由激动,欣喜,还有那么一丝忐忑。</p> 及近,敲开竹门,书童前来应门:“何人叩门?”</p> 刘备一行赶紧行礼:“有劳禀报,汉左将军宜城亭侯领豫州牧皇叔刘备,特来拜见诸葛先生。”</p> 一串头衔加身,就问你有木有牌面?怕了吧,哼,怕到笑了,那还不快去禀报!</p> 结果,书童不屑一笑:“贵客倒是啰嗦,小生哪记得住。”</p> “……”刘备扯了扯嘴角,自我安慰道:“算了,我不跟熊孩子计较。”</p> 纠正道:“呵呵,只说刘备求见即可。”</p> “哦,先生不在。”</p> “呃,可知去向?”</p> “踪迹不定。”</p> “可知先生归期?”</p> “归期不定,或三五日,或八九日。”</p> 张飞又急了:“大哥,既然先生不在,这便回去吧。”</p> “这……不若再等等。”</p> 关羽也劝道:“大哥,三弟言之有理,一不知去向,二不知归期,如何蹲守,还是回去从长计议,回头派人盯着,待有了先生消息,再来不迟。”</p> 刘备这才作罢。</p> 待三人一走,诸葛亮忽然走了出来,问书童道:“打发走了?”</p> “是,一切皆照先生吩咐,将三人敷衍走了。”</p> 诸葛亮摇摇头:“哎,水镜先生劝我莫要出山,遂只能以诚相试,若那刘皇叔至此断了念想,也就罢了,若依旧锲而不舍,亮,便是豁出性命,也要与天斗上一斗。”</p> “先生,您真要下山?”</p> “呵呵,尤未可知也,只算是尽人事而听天命。”诸葛亮笑着回屋睡觉去了。</p> 这个郭嘉不一样最新章节地址:</p> 这个郭嘉不一样全文地址:</p> 这个郭嘉不一样txt下载地址:</p> 这个郭嘉不一样手机:</p> 为了方便下次,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92章 三顾茅庐(上))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p> 喜欢《这个郭嘉不一样》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p> 第293章 三顾茅庐(中)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这个郭嘉不一样 1说网()”查找最新章节!</p> 书接上回。</p> 上回说到刘、关、张三人携大礼登门求见诸葛孔明却被其童子拒之门外,一行人只得无功而返,又在中途偶遇了水镜先生。司马徽临别赠言令刘备一头雾水,不得其解,只能悻悻作罢。</p> 三人已至山下,正欲打马回樊城,却又遇一人。</p> 那人一身文士打扮,容貌甚伟,正朝三人信步而来,求贤若渴的刘备当即眼前一亮,遥指那人暗自揣测了一番,说道:“二弟、三弟,我观此公容貌不凡,想必定是卧龙先生归山了,快,我等上前见礼。”</p> 刘备说着便下了的卢,关、张二人对视一眼,心道:“哪有这么巧的事儿。”,想归想,还是跟着刘备下了宝马。</p> 来人见刘备一行下马,颇为诧异,不禁也放慢了脚步,正用眼神审视着三人。</p> 刘备主动上前攀谈:“敢问先生可是诸葛卧龙?”</p> 来人恍然,笑着摆手道:“啊,哈哈,非也,吾乃博陵崔州平,卧龙之友也,未请教……”</p> “哦,在下刘备,此乃二弟关云长,这位是我三弟张翼德。”刘备赶紧自我介绍道。</p> “原来是玄德公与二位将军,幸会,幸会。”</p> 刘备听其不是诸葛亮,已是有些失望,忙客套道:“久闻先生大名,今日幸得一见,恳请席地权坐,备,想向先生请教一言。”</p> 崔州平,即崔钧,是诸葛亮的同窗兼好友,一看三人在此,心中便有了猜测,于是笑道:“呵呵,玄德公何故欲见孔明?”</p> 刘备直言:“这,今身处乱世,兵灾四起,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遂,欲向卧龙先生求一安邦定国之策。”</p> 崔州平微微点头:“原来如此,公以定乱为主,虽是仁心,但自古以来治乱无常,非人力所能左右,公欲请孔明出山相助挽回汉室,呵呵,恐不易也,何必徒费心力。”</p> 翻译一下,崔州平的意思就是说,如今汉室倾颓已是大势所趋,光凭你刘备一人怕是无法回天,明知如此,又何必要拉诸葛孔明下水。</p> 当然,崔州平说的非常委婉,只是隐晦的点了一点。</p> 但刘备何许人也,自然一点就透,面色不由僵硬了一下,其身后的张飞、关羽则已是没好气地偷偷白起了崔州平。</p> 崔州平打着哈哈道:“天命使然,勿要强求,公可知,顺天者昌,逆……呵呵。”</p> 刘备显然不认同,反驳道:“呵呵,先生所言诚然高见,然,此绝非入世之人所以为,备身为汉室宗亲,自当尽绵薄之力以匡扶汉室为己任,岂敢畏之天命呼?”</p> 崔州平玩了把胡须,心下感叹:“当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刘备如此执着,看来孔明有难喽。”,心中这么想,嘴上却道:“哈哈,我等山野村夫本不足与皇叔共论天下大事,公问之,故才妄语一二,还望玄德公莫要当真。”</p> “今蒙先生高教,远胜十年苦读,但不知先生可知孔明去往何处?”</p> 崔州平道:“吾也是去访孔明。”</p> 张飞立即插嘴道:“那先生怕是要白跑一趟了,睡龙今日可不在家中。”</p> “三弟!”</p> “大哥,俺仅是实话实说,怎又错了?”</p> 刘备看向崔州平道:“听闻先生与元直亦是至交好友,能否有幸请先生去新野做客?”</p> 招揽之意,明显不过。</p> 奈何崔州平想也没想当即拒绝道:“呵呵,吾向来闲散,又无意功名,此去怕是不妥,多谢玄德公厚爱,还是另请高明吧,哈哈,告辞,告辞!”</p> 言毕,匆匆启程,却是向卧龙岗上继续行去。</p> 刘备望着崔州平远去的背影,再一次感叹道:“此乃隐者之言哪,隐者之言。”</p> 刘备此言当然不是在抬举崔州平,相反,他还有些看不起那姓崔的,更是在自我安慰。隐者善苟安,欲成大事,岂能与隐者为伍?岂非败了心志!</p> 未请到崔州平固然可惜,但也没令刘备感到分外失落,仅是可惜而已。</p> 关羽忽然若有所思道:“大哥,我看那崔州平往山上去了,这又是为何?”</p> 张飞一怔:“对呀,俺明明已告知崔先生那条睡龙不在家中,其为何还要前去叨扰,难道,难道……”</p> 刘备也是一愣,随后脸色就变得无比难看了,但其还是忍不住告诉自己,子房拾履方能圯上受书,文王数请子牙方建大业,求大贤,岂能不经考验,如是一想,脸色顿时又好了许多,道:“二弟、三弟莫要胡乱揣测,孔明先生定是在考验吾等诚心,既然其人‘不在’,那过些时日再来便是。”</p> 张飞由衷佩服道:“还是哥哥好脾气,要换了俺张飞,非一把火烧了他草庐不可,谅他也不敢再躲着不见,哼!”</p> 关羽摇头:“三弟,莫要多言,随大哥回吧。”</p> 第一次拜访,就此无疾而终。</p> 直至月末,关羽派去盯梢的探子匆匆回来报信说卧龙岗上来了许多高贤,上前攀谈,皆称受了卧龙之邀,遂便回来禀告。</p> 既然受了卧龙之邀,那卧龙先生就肯定在山上喽,关羽当即会意,便匆匆去寻刘备了。</p> 刘备一听有了孔明先生的消息,大为高兴,忙唤来张飞,三兄弟再次出发去往隆中寻诸葛亮去了。</p> 三人方至隆中就赶上了一个好天气。</p> 是日,忽降大雪,隆中一片银装素裹,不但气温骤降,上山的道路也变得险阻无比,三人紧赶慢赶,还是比上回来时多花了一个时辰。</p> 眼看还有一半路程要走,张飞率先发起牢骚:“大哥,这天寒地冻的,还上山呢?要俺说,待雪化了再来也不迟。”</p> 刘备扭头道:“万万不可,孔明先生行踪不定,若错过今日,又不知要等何时,既然来了,就忍忍吧。”</p> 关羽哈着气,微微点头:“三弟,大哥说的是,忍忍就好了,何况咱们离草庐也不远了。”</p> 才走一半,怎么就不远了?</p> 张飞刚想反驳,忽见山道旁有座小酒馆,顿时喜上眉梢,指着尽头酒家高喊道:“大哥,二哥,你们看,前方有座酒家!不如先去里头喝口小酒暖暖身子?”</p> 刘备随着张飞指点望去,果真有家酒店,暗道,许是上回上山匆忙未曾发现此地竟还有这么一间酒家,便欣然同意道:“嗯,如今大雪封山,想必卧龙先生也不会随意走动,进去坐坐也无妨。”</p> 关羽很干脆:“大哥说走,那就走,驾!”</p> “驾!”</p> 三人推门而入,只见不远一席已有人坐,推杯换盏甚是热闹,见四人皆是书生打扮,刘备不点酒菜而是移步近前,抱拳询问:“敢问诸公,何人可是卧龙先生?”</p> “啊,哈哈哈!”四人对视而笑。</p> 刘备这才发现原是崔州平也在其中,便笑着见礼:“哎呀,拜见崔先生,但不知孔……”</p> 崔州平举手抢白道:“呵呵,我等皆是孔明好友,相聚于此饮酒作乐,将军若欲寻孔明,此间则无有啊。”</p> 张飞撇嘴:“嗨,一路受冻,又白忙活。”</p> 关羽则道:“大哥,既然孔明不在,那暖暖身子便启程吧。”</p> “也好,也好。”刘备尴尬地退了回来,唉声叹气地坐回了自己一席。</p> 这个郭嘉不一样最新章节地址:</p> 这个郭嘉不一样全文地址:</p> 这个郭嘉不一样txt下载地址:</p> 这个郭嘉不一样手机:</p> 为了方便下次,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93章 三顾茅庐(中))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p> 喜欢《这个郭嘉不一样》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p> 第294章 三顾茅庐(下)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这个郭嘉不一样 1说网()”查找最新章节!</p> “行了,二弟、三弟,天色已晚,不如快些赶路,走吧!”刘备放下银两起身催促道。</p> “哎!”</p> 小酒下肚,三人身子顿时暖和了许多,刘备急于面见孔明,自然先一步出了酒家,张飞恋恋不舍地看了那半壶温酒,轻叹一声,才跟了出去。</p> 一行人重新上马,经过小半个时辰墨迹后又来到了草庐之前。</p> 张飞喝了小酒,顾不得礼节,提马来到门前就吼了起来:“孔明,孔明,还不快些出来拜见俺家大哥,俺知道汝就在家中,速速开门!”</p> 后来的刘备与关羽不禁会心一笑,喝了酒的张飞果真是“聪明”。</p> “吱呀”,门开了。</p> 还是熟悉的书童,还是熟悉的配方。</p> 刘备这次学乖了,直接抢白道:“诸葛先生可在家中?”</p> “大哥,在,这次肯定在,那书童,回话需得谨慎啊,究竟在还是不在?给个准信,莫要诳俺老张,若不然……哼,俺要发飙啦!”张飞撸起袖子作势欲闯。</p> 书童哪见过如此莽夫,当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惊退了一步,又心有余悸地偷偷望了张飞一眼,懦懦道:“呃……诸葛先生今日在家!”</p> 三人闻言就是一喜,张飞继续吓唬小盆友道:“当真!那先生现在何处?”</p> “正在,正在堂上读书。”书童赶紧殷勤开门,心里偷乐:“哼,大胡子还想吓唬小爷,小爷就给你瞎指一位,反正草庐之中也是诸葛先生,看你届时如何发飙。”</p> 三人进院,隔着竹帘便见堂内一人正襟危坐,手擎书卷,背对三人正在吟诵:“凤翱翔于千仞兮,非梧不栖……”</p> 大致意思是在表达自己急于寻求明主,刘备听完,心中大喜,感觉有门,待此人吟诵完毕,便急忙上前下拜:“备,从水镜先生与徐元直口中得知先生大名已久,心生仰慕,只可惜一直无缘拜会,今冒风雪前来有幸得窥先生仙貌,实为万幸,不知先生可否现身赐见。”</p> 那人缓缓起身,掀开竹帘出来,却是个年轻书生,只听其道:“将军莫不是刘豫州,来此欲见家兄?”</p> “这……”刘备三兄弟你看看我我看看,皆是一脸懵,敢情此诸葛非彼诸葛啊。</p> “外头风雪颇大,三位将军不如进屋一叙。”诸葛均笑着邀请道。</p> “好!”</p> 四人进屋落座,刘备忙请教:“敢问先生如何称呼?”</p> “我乃卧龙之弟诸葛均,孔明乃是家兄,我二人之上还有一长兄,名唤诸葛瑾,现在江东孙仲谋处为幕宾客卿。”</p> “那,卧龙先生可在家否?”</p> 诸葛均淡淡摇头:“回将军,真是不巧,家兄今早出门而去未有交代。”</p> “那,先生平日仙游何处?”</p> “或泛舟湖上,或与友人饮酒坐谈,或访僧道于山中,或行大市于城内,往来莫测,不可断言。”</p> 刘备敲了敲屈起的双腿,唉声叹气道:“哎,孔明先生当真难寻,备两次登门竟皆不见,概是备之幸薄,注定难遇大贤。”</p> 诸葛均笑了笑:“虽不知家兄去往何处,定不会远,短则一日,长则三天。”</p> 刘备闻言大喜:“那备两三日后再来求见,不知先生可否借笔墨一用,备也好留封书信于孔明先生。”</p> “有。”</p> 不多时,诸葛均便将笔墨取来,刘备这便洋洋洒洒写了起来。</p> 字也不多,无非是表达仰慕之情,求贤心切之意。</p> 留书一封之后,刘备果断告辞,很是期待下次的见面,甚至放言为见孔明,还要斋戒沐浴三日。</p> 刘备一走,诸葛亮就从内堂走了出来,点着自家小弟苦笑道:“你呀,吾本欲三试明主,被你这一张快嘴说破,岂不麻烦。”</p> 诸葛均忙赔礼道:“呵呵,给兄长致歉,那刘豫州至诚至真,小弟不免深受感动,这才坏了兄长大事,还请兄长责罚。”</p> “哎,罢了,罢了。”诸葛亮摇着羽扇又回了内堂。</p> 三日后,刘备依言斋戒沐浴一番,带着关、张二将前来拜会。</p> 这次则顺利的让刘备不敢相信,一路过来,雪也化了,路也好了,也没什么莫名其妙的“奇遇”,当然,这奇遇是奇葩遭遇的简称,反正就是顺畅,颇有水到渠成之感。</p> 又见童子,童子直言:“先生在家,只是正在午睡,不若我这就替将军通报一声。”</p> 等了这么久了,也不在乎一时片刻,刘备忙拉住童子:“不用,先生午睡岂能打搅,备可在外等候。”</p> 童子怪异地瞥了刘备一眼,摇头道:“好吧,将军若愿等,就等着吧。”</p> 童子走后,张飞急道:“大哥,等什么呀,都等了三月了,这睡龙近在眼前,打搅又如何,这么大一个活人还能被觉憋死啊?”</p> 刘备瞪了张飞一眼,严厉警告:“三弟,等,我斋戒沐浴三日不就为了今日,岂能半途而废。”</p> 关羽点头道:“是啊,三弟,等等也无妨。”</p> 不知不觉日头偏西,三人终于等得有些不耐烦了。</p> 张飞忽然高声道:“大哥,这先生定是故意为之,明知我等在此等候,还在堂中装睡不起,算算已是足足两个时辰,再不起,天都黑了!”</p> 刘备皱着眉头,心中自知张飞之言皆是实话,却不能放到台面上说,于是怒斥道:“放肆,闭嘴!”</p> “俺,嗨!”张飞老委屈了。</p> 关羽在旁劝道:“三弟,冷静,冷静!”</p> 越劝越来气,张飞索性道:“俺还不冷静,若不冷静,早放火烧……对啊!”</p> 张飞眼珠子一转,扯过关羽就开始咬耳朵。</p> 关羽侧耳倾听,不禁迟疑了一阵,随后缓缓点头道:“此计,似乎可行!”</p> “肯定行,二哥看俺的!”</p> 张飞故意高声喧哗闯进了里院,关羽也很配合的不停劝着,近前,张飞向刘备使了个眼色,而后咆哮道:“不管了,这天都黑了,俺还没吃饭呢,大哥、二哥,你二人愿等便等,俺这去放,不是,去生火造饭。”</p> 里头假寐的诸葛亮一听冷汗就下来了,这是要放火呀,赶忙装作方才转醒的模样,打着哈欠道:“啊~~~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p> 又道:“外头何人喧闹,可是有客来访?”</p> 书童道:“刘豫州在外求见?”</p> “何不早报,速速去请。”</p> “是。”</p> 诸葛亮更衣闪亮登场,刘备仔细一打量这位“高人”,居然还是熟人,瞬间就不淡定了,纳闷道:“怎会是他?!”</p> 诸葛亮微微一笑:“呵呵,将军颇觉意外?”</p> “呵呵,是啊,未曾想先生便是诸葛孔明,那日……”</p> “那日之事,不必再提,将军曾留书一封,言卧龙之名从水镜先生与徐元直口中得知,亮以为,水镜先生、徐元直等公,皆是身怀济世大能之珠玉,而亮,仅是山野村夫顽石一枚,将军又何必舍近而求远。”</p> “这……汉室倾颓,奸臣当道,备不量力,欲伸大义于天下,只因在下愚钝,又身无大谋可议,以致多年无所成就,今幡然醒悟,欲成大事,当求大贤,自是多多益善,恳请先生出山相助,备,诚心求教,感激不尽。”刘备深深一拜,久久未起。</p> “哎,难道这是天命,天命如此啊!”诸葛亮见此,深受感动,又是满脸的纠结之色。</p> 这个郭嘉不一样最新章节地址:</p> 这个郭嘉不一样全文地址:</p> 这个郭嘉不一样txt下载地址:</p> 这个郭嘉不一样手机:</p> 为了方便下次,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94章 三顾茅庐(下))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p> 喜欢《这个郭嘉不一样》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p> 第295章 郭嘉建制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这个郭嘉不一样 1说网()”查找最新章节!</p> 紧接着就是名场面《隆中对》了。</p> 是日,宾主相谈甚欢,刘备被诸葛孔明的三分天下之说,忽悠地一愣接着一愣,听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儿,不免心旷神怡,更将诸葛亮惊为天人。</p> 而诸葛亮,此时也被刘备的三顾之诚所感动,欣然同意出仕,以军中谋士之职加入了刘备集团。</p> 自孔明下山理政,刘备与之情好日密,时常座谈请教,关羽、张飞多为不悦,出言非议,刘备解曰:“我有孔明,如鱼得水也,诸君请勿复言。”</p> 关羽、张飞听后,虽嘴上不谈,却将心思埋于心中,多有排挤之意。</p> 期间,最高兴的自然要属徐庶,刘备请得诸葛亮为谋,自己这军师终于也不是光杆司令了,遂将练兵之事交托给了孔明,而孔明则尽心尽力,不敢怠慢。</p>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建安十二年(207年)各方诸侯皆过得格外忙碌。</p> 这一年,刘备大肆招兵买马训练新军已备曹操南下,这一年,曹老板却在为如何供养手底下百万兵卒而烦恼忧愁,这一年,孙权终于整顿完内务,开始继承父兄遗志继续向长沙挥军,欲斩黄祖报杀父之仇。</p> 而也是这一年,郭嘉终于跳出了历史碾压而来的车轮,开始了新的征程。</p> ……</p> “先生,事情如何?”高顺、典韦一脸紧张的看着信步而来的郭嘉,忙凑上前打听了起来。</p> 郭嘉也不卖关子,他知道此事对眼前两人甚为重要,便直言道:“呵呵,主公答应了,明日便会调拨五千人马入营。”</p> 郭嘉话音方落,高顺、典韦这两位大老爷们就激动地抱在了一起,兴奋的跟孩子似的。</p> 郭嘉赶紧泼起了冷水,免得二人骄纵的不知南北:“欸,莫高兴太早,虽说有了兵马,可皆是新兵,还得你们自己从头练起。”</p> 高顺咧嘴笑道:“嘿嘿,不瞒先生,新兵才好,若是老兵,心思活络,指不定多难训呢。”</p> 典韦附和道:“老高说的对,新兵好,够听话,好管教。”</p> 高顺忙插嘴道:“先生,这五千兵马,我要三千!”</p> 郭嘉正欲开口,典韦却不干了,推开高顺一本正经道:“老高,明明说好的咱们对半分,怎就临时变卦了?俺可不答应啊!”</p> “当初是当初,原以为丞相仅能调拨给先生近千人马,现在可是有足足五千,三千!没的商量。”高顺板起脸道。</p> 典韦闻言暴跳如雷:“俺说老高,你非得跟俺争是吧,难不成要打上一场,决个胜负?”</p> 高顺歪头道:“打就打,还怕你不成?!”</p> “嘿,气煞俺也!”</p> 两人正准备撸袖子撅腿,郭嘉失笑道:“呵呵,都别争了,这五千人马,我打算亲自来练。”</p> 扭在一处的两人瞬间定住了,纷纷扭头看了过来,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异口同声道:“先生欲亲自练兵?这……”</p> “怎么,看不起书生?”</p> “没,没有。”</p> 郭嘉面色一肃,非常认真道:“谁说书生不能练兵,三个月,我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精锐之师。”</p> 高顺、典韦面面相觑,倒不是不信任郭嘉的能力,而是对一个书生前去带兵,究竟会带出怎样一支军队表示十分好奇。</p> 翌日,五千新兵报到,挤地校场满满当当。这些人皆是十八至二十五岁之间的青壮,穿着打过不少补丁的素衣,肩上挂着一口包袱,在场中不停左顾右盼。</p> 他们对军中的一切都分外好奇,有些是同乡,便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窃窃私语,对整个军营不时指指点点,一脸憧憬。</p> 见新兵体格瘦弱,纪律又如此散漫,高顺的浓眉顿时挤成了横卧的山川,嘀咕道:“这些青年莫不是各营甄别之后所淘汰下来的兵员吧,怎个个瘦骨嶙峋,也没个二两肉,本以为是五千虎狼,这,还不如乞丐哪。”</p> 郭嘉不以为意,轻笑着解释道:“呵呵,来的多是冀、并、青、幽四州之人,曾是袁绍治下之民,当然不受兖州军待见,若非如此,岂能有五千之巨。”</p> 典韦插嘴道:“那也太欺负人了,好苗子皆让人拣去了,尽留些歪瓜裂枣给俺们。”</p> 郭嘉依旧风轻云淡:“呵呵,不碍事,山人自有妙计。”</p> 又道:“我先上台训话,乃后还请二位将军各领一半人马归营,好生安顿。”</p> “是。”高顺、典韦忙应承道。</p> 步入点将台,郭嘉手持木制的大喇叭喊了起来:“喂?喂!听到没?家中有相好的请原地蹲下。”</p> “噗,哈哈哈……”</p> 这话一出五千新兵顿时哄堂大笑,纷纷八卦着四顾查看,不知谁人家乡还有老相好。</p> 当然,场中无一人顺从郭嘉之言,真的会去蹲下承认。</p> 郭嘉又道:“那家中有老母需要奉养的请出列,便站到点将台下来。”</p> 这句出口,倒有人缓缓动了,三三两两陆续出来,其实也不多,仅是二十来个。</p> 撇下那二十余人,郭嘉望着大军笑道:“哈哈,这么说来,余下之人皆是一人吃饱全家不愁喽,大声回答我,是还是不是?”</p> “是,是,是!”回答之声此起彼伏。</p> “来前没吃饭啊,大声点儿!”郭嘉表情一肃,当即训斥道。</p> “是!”</p> 这次回答就很整齐了,新兵们一个个昂着脖子使劲儿呐喊。</p> 郭嘉扫视着众人,忽又道:“谁能告诉我,人这一辈子图个什么?今日乃新兵报到,没有太多规矩,诸位大可畅所欲言,言者无罪嘛。”</p> 郭嘉这么一说,回答之人还真不少,多是绕不开“功名利禄”四个大字,然而,郭嘉却在台上大摇其头,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失望之色。</p> 新兵们纳闷,有胆子大的问了一句:“那将军以为如何?”</p> 新兵不知郭嘉身份,只是见他上台训示,自然而然认其为将军。</p> 郭嘉轻笑道:“呵呵,人活着,只为吃口饭,方今天下大乱民不聊生,各地诸侯兵戈不止,也不是为了能让治下百姓安安稳稳吃上一口饱饭,而尔等之所以在此听我训示,不正是因为吃不上这口饭,才将自己这条贱命,托付给了在下!吾之言可有谬处?”</p> 众人闻言,心情顿时一沉,细想想,郭嘉之言话糙理不糙,还真是点出了根本。</p> 这年头兵荒马乱,当兵的不就是为了混口饭吃么,跟谁打谁都一样,哪有那么多“圣人”。</p> 郭嘉见众人陷入沉思,不禁嘴角闪过一丝笑容,忙道:“既然尔等将命托给了在下,那么在下今日就在诸位面前大言不惭一回,凡跟着我郭奉孝,保你等日后吃穿无忧,说不得,还能封妻荫子衣锦还乡,当然,打仗定有牺牲,当兵便是拿脑袋往裤腰上系,谁也说不准将来是大富大贵还是马革裹尸,包括本官在内。”</p> “无有恐惧便无有勇气,人生有死,死得其所,夫复何恨!欢迎诸君来到此营,我郭嘉的军营,以上训示完毕,原地解散,归营!”</p> 郭嘉言毕径自下台,众新兵则是面面相觑,这命令,听不懂啊,直到高顺、典韦呼喊招呼,才堪堪反应过来,便跟着两人指挥回营去了。</p> 郭嘉方下台,便一拍脑门,扭身指着那台下的二十余人道:“差点忘了,你们跟我来,我另有安排!”</p> 这个郭嘉不一样最新章节地址:</p> 这个郭嘉不一样全文地址:</p> 这个郭嘉不一样txt下载地址:</p> 这个郭嘉不一样手机:</p> 为了方便下次,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95章 郭嘉建制)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p> 喜欢《这个郭嘉不一样》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p> 第296章 立军改制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这个郭嘉不一样 1说网()”查找最新章节!</p> 听郭嘉要命那二十余人为“宪兵”,这群人还在莫名其妙,待郭嘉解释一番之后,这二十余人才恍然大悟,原来是专伺“督军”之职,不由欣喜若狂,这简直是天上掉下了馅饼啊,有点晕乎乎。</p> 郭嘉没好气道:“都别高兴太早,选为宪兵只因为你等家有老母需要奉养,并非是在下认同诸位能力,若不想被人在后指指点点,需严守军纪为全军表率才行,明日午时来我帐前听候,记下了?”</p> “记下了!”</p> “回营吧。”</p> “诺。”</p> 待郭嘉打发走宪兵队这就匆匆回了自己营帐,他需要计划下将来。</p> 如今,三国之势虽未明朗,却已渐渐露出了一丝端倪。听校事府密探回报,刘备已请了诸葛亮下山辅佐,这时候,诸葛亮应该是在帮刘备练兵吧。</p> 明年大战在即,郭嘉必然要与诸葛亮交手,说实在的,郭嘉心里真没什么底气。</p> 毕竟诸葛亮是他曾经的偶像,自己又偷了人家的原配,又跟人家唱对台戏,心中不虚那就太假了,可话又说回来,既然他这个“郭嘉”本不应该存在,那将来之事定然也有了偏差,恐怕日后会如何,谁也算计不到了。</p>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为了将来的安逸生活,郭嘉感觉有必要跳出来争上一争,若眼睁睁看着刘备坐大,那一统天下又是遥遥无期了。</p> 三国归晋,五胡乱华,有了自己这位“郭嘉”,怎能叫其发生?</p> 建立新军,用来应对将来可能的挑各种挑战,郭嘉觉得势在必行,这也是郭嘉向曹老板讨要兵马的由来。</p> 回想当时曹老板闻言露出那一脸惊诧的表情,郭嘉此时不禁闪过一丝微笑,紧接着收拾了一下心神,摆弄起了身前的笔墨,郭嘉要改军制了。</p> 五人一伍,十人一什,五什一队,二队一伯,二伯一屯,两屯一曲,一曲人马再设军侯、兵史、书记、医史等低级军官。</p> 两曲为一部,再设别部司马、别部佐军司马(司马副手)、长史(后勤官),长史下携兵曹、侦曹、医曹、主记各一名,算是中阶军官。</p> 将军领两部人马,再设副将两名,各曹军校十名,配合战时指挥,可由将军自行任命。</p> 这些制度一条接着一条出现在郭嘉的笔尖,咬了咬笔杆,又补充了一句:“低阶军官可自行招募执戟两名,中阶军官十名,将领则设亲卫百人。”</p> 写完这些,郭嘉满意的拿起来晾了晾,而后朝帐外的执戟郎道:“来人,将此文书改成告示贴于辕门,供全军将士参详。”</p> “诺。”</p> 一石激起了千层浪,虽然郭嘉的改动并不算大,但在全军看来这已经是很正规的编制系统了。当今乱世,哪有这么多规矩,而郭嘉则成了“大刀阔斧”的第一人。</p> 有了分级制度,将能知兵,兵可知将,自然是件大好事。</p> 然而,这还并不是全部。</p> 两天之后,郭嘉推出的“战功量化表”与“战功积分奖励表”才是新兵们所津津乐道的好东西。</p> 顾名思义,郭嘉推翻了以往虚头巴脑的“功劳簿”,将将士的大小功劳进行了细致的量化,譬如战场杀敌一人则得一分,整场战斗胜利集体附加一分等等,相反,临阵脱逃、不服军规也有相应的扣分机制,总之,条条款款甚是详尽。</p> 而普通士卒只要能攒够一百分,便能选择退伍或是晋升,还能按照郭嘉给的“战功积分奖励表”换取钱、粮、田地等实物,保证下半辈子不愁。</p> 不用怀疑,郭嘉还真做得到,如今老郭家的商业帝国在甄宓的经营主持下已经走上光明大道,俨然成为了北方商业巨头,没有之一。</p> 就连曹老板看到郭嘉那位甄家媳妇,都是礼遇有加,还请了小皇帝赐了诰命,虚衔比郭嘉还大,当然,自家闺女更是没落下,算是给曹家子孙脸上贴金了。</p> 言归正传,说郭嘉连颁了几道军令,真让将士们大开眼界,才知当兵原来可以这么当,积极性自然不是一般的高涨,简直跟一头头小狼似的嗷嗷直叫,很是期待接下来的新兵集训究竟又有何花样。</p> 郭嘉果然没让他们失望,各种花样层出不穷,整的那些新兵叫苦不迭。</p> 按理说,训练新军无非两个内容,一是熟练兵器,二是派兵布阵。</p> 可到了郭嘉手上就不一样了,头一月就在死命练军姿,四面转法,正步、跑步等等,自己上大学军那会儿受训时教官是怎么教他的,郭嘉都统统毫无保留的贡献了出来。</p> 别说,看着挺“气势”的,按高顺的话讲,这群新兵蛋子总算有了精锐的潜质,但也仅是有了潜质而已,想要到达“陷阵”的标准,那还差十万八千里呢。</p> 当时,郭嘉仅是笑了笑,并没有去反驳高顺的话,毕竟高顺曾经拿到过郭嘉的练兵册,这些基础中的基础,其实“陷阵营”早会了。</p> 然而,第二月开始,高顺就不淡定了。</p> 郭嘉的那些“拓展训练”,“野外求生”,“渗透训练”,“战略战术安排”,“小队指挥”等项目加入训练,简直看的高顺眼花缭乱,不,是目瞪口呆,他可从未想过郭嘉会将这支新军往人人都是“百夫长”、“千夫长”的标准去连,这还得了?</p> 一想到手下的一个大头兵,随意拉出去就能抵上别军的小校甚至还能做的更好,高顺的心肝都在发颤啊!望着郭嘉的眼神从尊敬直接就刷到了崇拜,心道:“先生这回是要搞大事情啊!”</p> 的确,郭嘉不但要搞大事情,还要搞到最好,什么虎豹骑、白马义从、先登营、陷阵营,那都是渣渣。日后,郭嘉要让敌人知道,什么叫一见“郭家军”就闻风而逃,胆战心惊。</p> 当然,要想马儿跑得快,草料自然也得备足,曹老板给的粮饷那是远远不够的,郭嘉这次可是下了血本,将家底掏了些出来,不但餐餐有肉,还顿顿管饱。</p> 将士们虽然训练地比别营要苦,可待遇同样也远超其他军营。</p> 不知不觉,进入了第三月,郭嘉才不慌不忙的让高顺、典韦带人练兵器、演阵法。</p> 此时,这五千人马已是吃的人高马大,壮硕无比,牌面十足,称一声精锐,不足为过。</p> 关键是,论军事素养,这天下间怕是很难寻出另一军能与之比肩,这才是郭嘉最骄傲的地方。</p> 郭嘉立军改制的事情不胫而走,没几天就传到了曹老板的耳朵里。至于军营里头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也是众说纷纭。</p> 曹老板被人吵的耳朵疼,干脆一拍板,决定亲自带人去郭嘉营中一探究竟。</p> 于是乎,这日,曹老板带着一堆大佬们就不声不响地给郭嘉来了个“突袭检查”。</p> 这个郭嘉不一样最新章节地址:</p> 这个郭嘉不一样全文地址:</p> 这个郭嘉不一样txt下载地址:</p> 这个郭嘉不一样手机:</p> 为了方便下次,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96章 立军改制)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p> 喜欢《这个郭嘉不一样》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p> 第297章 尽数被擒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这个郭嘉不一样 1说网()”查找最新章节!</p> 曹老板为了此次“突击检查”那是煞费苦心,特意嘱咐随行人员必须跟他一样换一身便服,怎么说来着,“打枪的不要,悄悄地进村。”</p> 低调行事,所见所闻才够真实嘛。</p> 可惜,算盘打地不错,却小看了郭嘉营中的斥候。早在他们接近营外三里的时候就被郭嘉散在外头做潜伏训练的新兵斥候给发现了。</p> 其实,在去往郭嘉军营的小道旁便插着警示木牌,上书:“军机重地,闲人免进,倘若擅闯,后果自负。”十六个大字,但曹老板一心想去军营一探究竟,自然没有当回事儿。</p> 这不,一行十余人方骑马越过警示牌,他们就被“盯”上了。</p> 马蹄打起的烟尘还未散尽,小道旁的一棵大树突然就摇曳了起来,随后,一个身披乱树枝头戴杂草环面涂污泥的“绿人”跟一只灵活的猿猴似的从树梢上三两下就落了地。</p> “喀咕!什咕!”一声类似杜鹃鸟的唤声随即从他的嘴里响起,直到听到不远处传来同样的回音,这才拔腿就跑,几个起落飞跃便隐没在了树林草丛之间,他去的方向,正是不远处的营地。</p> 不消片刻,营地接到回报,今日执勤的军侯风风火火就跑到了郭嘉帐前。</p> “站住,口令!”帐外执戟郎盯着军侯一脸戒备道。</p> “一桶浆糊!”</p> “何事求见?”</p> “有紧急军情!”</p> “准许入内。”</p> 看了门口的两位执戟郎一眼,那军侯才敢接近郭嘉的帅帐,昂首挺胸在帐外大声喊道:“报告大帅,军侯张德全有紧急军情汇报。”</p> “请进吧。”帐内传出郭嘉懒散的应答声。</p> 闻言,张德全这才踏入帐内,见郭嘉正襟危坐正看着自己,他忙立正行礼道:“参见大帅!”</p> “稍息,报!”郭嘉很满意三个月来特训的结果,瞧着个个昂首挺胸说话自带大喇叭的将士们,的确心情舒畅。</p> “据营外斥候回报,发现一群不明身份之人闯入了军营警戒线,共有十一人,皆备马,此刻正向营地飞驰而来。”</p> 郭嘉闻言微微一笑:“呵呵,大概又是一群没长眼的误闯了进来,还是老样子,教训一顿丢出去吧。”</p> “是。”</p> “对了,既然有人非来送马,那便征了!”</p> “是!”军侯退出帅帐,一路摩拳擦掌,心道:“嘿嘿,等了这么久,盼了这么久,终于把‘实战’给盼来了,调上一队应该够了吧。”</p> 回到兵营,张德全就点了一队人马迅速出营,在营外半里处埋伏了下来。</p> 刚收拾妥当,远远就听到十余人策马奔来的马蹄声。</p> 张德全抬手高举,在空中打了手势,五十人瞬间分成两波潜伏在了道路两侧,就近掩藏了起来,全程没有人开口,安静的可怕。</p> 张辽一马当先,但越骑越觉不对劲,忽然放慢了马速,对身边的曹老板说道:“主公,似乎有些不妥啊!”</p> 曹老板闻言也降了马速,反问道:“有何不妥?”</p> 张辽遥指道旁浓密的丛林,有些迟疑道:“一路赶来,某听了许多鸟叫。”</p> 许褚咧嘴道:“咱们都听到了,不就小鸟叫唤嘛,此事稀松平常,张将军是否过虑了。”</p> 张辽狐疑着望了望四周,不确定道:“某总觉得蹊跷,都说人来鸟惊,我等一路赶来,只听鸟叫却不见鸟雀飞起,实在太过奇怪。”</p> 曹老板微微皱眉,也起了小心思,细细打量起四周的环境心生警惕。</p> 若张辽不提,曹老板开始还没在意,但经过张辽这么一提,他也觉得情况有些诡异,因为一路行来,他总觉着有几双眼睛在暗处窥视着他,此刻,越想越觉得可能。</p> 忽得,曹老板就见前头升起一道烟幕,这烟幕并不大,黄土混合着草皮与碎石四溅而起,乃后,一条半臂粗的麻绳赫然出现在了众人眼前。</p> 这东西对混迹军伍多年的众人来讲自是熟悉无比,正是绊马索无疑。</p> “不好,有刺客!”</p> “保护主公!”</p> 突然出现的这一幕叫张辽、许褚等人惊骇不已,明显,众人不知不觉已落了他人的算计当中。</p> 虽说马儿减了速,但绊马索起的恰到好处,想立即勒马止步,怕已是来不及了。</p> 张辽仅喊了一句,就在众人眼中被绊马索直接撩倒在了道上,若不是他眼疾手快凌空那么一蹬,定会摔个狗啃泥,甚至因此而受到重伤。</p> 当然,张辽是第一人,却不是最后一人,一群人本就挨得近,这下简直是前赴后继,皆摔的七晕八素,好不狼狈。曹老板在许褚的人肉气垫下倒是没受什么伤,不过那神情,分外惊疑不定。</p> 狼狈的一个驴打滚,张辽直起了身子,随即抽出了宝剑护在了曹老板跟前,望着四周怒目而斥:“何方鼠辈,还不速速现身!”</p> 话音方落,道旁两侧的绿草忽然就拔地而起,一个个绿人彷如山鬼妖怪,就这么眨眼间出现在了众人眼前。</p> “不许动!”</p> 众人正惊惧不已,随后就被齐齐的恫吓声吓回了魂,定睛细看,那些绿人哪是什么山鬼妖怪,分明是经过掩饰的兵卒嘛。</p> 此刻,这五十号人皆手持强弩对着自己这头,那锃亮的箭头各自寻找着就近的目标。</p> 哪怕是武艺高强的许褚、张辽之流,面对这么多人手持劲弩指着自家脑门的兵甲,那也是锋芒在背,冷汗直流,更何况自己还无半寸铁甲,仅是一身便服。</p> 曹老板则直接躲在了许褚身后,不敢探头。</p> 不过,身为大佬自然有大佬尊严,努力镇定着喊道:“尔等究竟受何人指使,竟如此大胆敢设伏于道刺杀大汉丞相!?”</p> “丞……丞相?!”闻言,张德全险些将下巴掉地上,瞪着大眼睛不可思议望着眼前十余人,结结巴巴道。</p> 张辽见那领头表情似乎有些忌惮,便起了疑心,又见那草叶之下露出了他熟悉的曹军制式铠甲,便勃然大怒道:“呸,混账东西,当真是瞎了你们的狗眼,丞相在此,还不速速收起兵器,给我跪下!”</p> 五十新兵也是面面相觑,好家伙,今日是撞了什么大运,一绊马下去,竟然抓了个“丞相”和几位“大将军”,这牛,怕是能吹上一辈子了。</p> 新兵们诧异归诧异,却对张辽的话充耳不闻,还是张德全上前解释道:“报告丞相,大帅有令,军机重地未经许可不得擅闯,哪怕,哪怕是曹丞相,也得提前通报。”</p> 张辽黑着脸,上前一步,顺手将剑架在了那军侯的脖颈处,怒道:“怎么,反了是吧,信不信本将军这就治了你!”</p> “回将军,军令如山,便是杀了小的,依然不能擅闯……全体都有,放下兵器,原地戒备!”张德全抬头直视着有些暴怒的张辽,当着他的面一字一句下令道。</p> 曹老板哪见过这么牛气的兵,忽然来了兴趣,从许褚身后闪了出来,一边击掌一边笑着示意张辽也放下兵器,而后又来到张德全这位军侯面前,询问道:“哈哈哈,好兵啊,纪律严明,当真是群好兵啊,汝叫什么?现居何官职?”</p> 一个标准的军礼过后,张德全大声回答:“报告丞相,小人张德全,暂为新兵营二部二曲军侯是也。”</p> 曹老板愣愣的看着张德全的动作,有些懵,方才那是什么动作,看起来倒挺精神。</p> “但不知此举何意?”曹老板学了一下,反问道。</p> “报告丞相,此乃军礼。”</p> “军礼?哈哈哈,有些意思,这个郭奉孝,居然还藏拙啊,孤,可是更好奇了,区区五十兵甲就将孤和孤的几员大将给生擒了,不简单,真不简单哪,走,孤已波不急待想去看个究竟了!”曹老板望着众人一脸欣喜道。</p> 正欲迈步,忽然又被张德全制止了,只听他道:“还请丞相留步,允小人代为通传一声。”</p> “哎呀,不提倒是忘了,也好,汝便替孤通传去吧。”</p> 这个郭嘉不一样最新章节地址:</p> 这个郭嘉不一样全文地址:</p> 这个郭嘉不一样txt下载地址:</p> 这个郭嘉不一样手机:</p> 为了方便下次,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97章 尽数被擒)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p> 喜欢《这个郭嘉不一样》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p> 第298章 新鲜玩意(上)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这个郭嘉不一样 1说网()”查找最新章节!</p> “什么,你们抓了主公一行?”郭嘉一脸愕然,曹老板又是啥时候冒出来的。</p> “吾等原本以为是……”</p> 经过张德全一通解释,郭嘉立即明白了个大概,不免失笑道:“哈哈哈,主公也真是的,来就来呗,还乔装打扮,这不是引人误会嘛,行了,此事交由本帅处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p> “诺。”</p> 待军侯出门,郭嘉立即去寻了高顺、典韦,打算来个出营相迎。</p> 可高顺、典韦一听张辽、许褚、曹洪也都来了,立即扭身就跑,把郭嘉看得一愣一愣的,忙追上问:“哎,我说你们俩跑什么,错了,主公尚在营外,尔等跑错方向了!”</p> “没错,俺得叫将士们把新装备给藏起来!”</p> “是啊,赶紧的,这营里这么多的好东西,万一让他们眼馋了去,那还不闹翻天啊。”</p> “老高言之有理,小心驶得万年船。”</p> “必须的,对了,还有信号弹,也得叫将士们藏好了。”</p> “嘿,对,还是老高细心,俺这就去吩咐,统统不能留下。”</p> 高顺、典韦你一句我一句就瞬间跑没影了。</p> “啧啧,都什么人哪,不就是些黑火药么,怎宝贝的跟守自家媳妇似的,忒没出息!”郭嘉望着两人远去的方向露出鄙夷之色。</p> 他这话有的是底气,即便让他人眼馋了去也没关系,毕竟这营里的火药并不多,用一次就少一次,换自己就不同了,只要材料齐全,要多少就能配多少,何必呢。</p> 不过回头一想,郭嘉也就由他们去了,这东西的确得保密,还得严格保密,毕竟是杀手锏嘛,不到万不得已,郭嘉其实也不想动用。</p> 如今,郭嘉也就只给新兵训练试做了一批“小火箭”,算是提前给“郭家军”适应下热兵器的运用,远还没到普及的时候。</p> 饶是如此,高顺、典韦也对这种“爆炸箭”表示高度的关心与关注,就差没抱着火药桶睡觉了,把郭嘉汗的,也不怕一个不小心走火将他们给炸没了,即便郭嘉数落过好几遍,这两货还是乐此不疲。</p> 好吧,郭嘉果断放弃了。</p> 今儿,一听到曹老板要来巡视营地,估计把这两人惊的够呛。</p> 不理二人,径自出营,打老远就看见曹老板一行,一个个灰头土脸,其中,曹洪是最惨的。</p> 郭嘉还在纳闷,一路过来曹洪怎一直抬着头,这是在装深沉还是表示不待见自己啊?</p> 走进一看才明白,敢情曹洪正止鼻血呢。</p> 郭嘉想笑又不敢笑,因为曹老板正气鼓鼓地瞪着他呢。</p> 忙打着哈哈上前见礼:“哈哈哈,见过主公、诸位将军,不知主公与诸位将军能于百忙之中驾临敝营,当真有失远迎,嘉之过也,还请恕罪,恕罪。”</p> “哼!”曹老板本想翻白眼来着,哪知头上还掉着一根青草,忙抬手打掉,回眼瞪向郭嘉从鼻腔出气,重重哼了一声。</p> “呵呵,主公何故发怒?”</p> 曹老板没好气道:“嘿,好你个郭奉孝,明知故问,孤调了五千兵马予你,自然要来看看究竟训练的如何。”</p> 又道:“哪知人还未入军营,汝就给孤与几位将军来了个‘下马威’,居心何在呀?”</p> 郭嘉扯了扯嘴角,笑着解释道:“误会,误会,近日,嘉所练之军略有小成,缺的仅是真正在战场厮杀,这不,学以致用嘛。”</p> “哼,好一个学以致用,都敢用到孤头上来了?郭奉孝,你好大的胆哪!”</p> “主公竟不请自来,郭嘉也曾未料到呀。”</p> “怎么,孤的兵马,孤还不能看了?”</p> “嘿嘿,这倒不是,只是在下想给主公一个惊喜,主公此刻前来观摩,自然少了些乐趣。”</p> 曹老板瞥了郭嘉一眼:“说的好听,还不在前带路。”</p> “是,主公请,也请诸公入营。”</p> 一行人跟着郭嘉进了大营,像是刘姥姥进大观园一般,四处乱瞄,左顾右盼,不时啧啧称奇,眼前的一切似乎都能引起众人的兴趣。</p> 没行几步,张辽就发现了好东西,忙开口指点:“诸公快看!此乃何物?”</p> 一行人循声望去,确实发现了一个怪模怪样的东西,于是驻足围观,对那东西品头论足起来,一时间众说纷纭。</p> “这……莫不是拒马吧?”</p> 有人拆台道:“都不够腰身呢,还拒马?拒狗还差不多!”</p> “嗯……像是兵器!”</p> 又有人质疑:“兵器?来来来,我瞧瞧……嗨,我说荀军师,您眼光可真独到,这怎能是件兵器,也得有刃哪,这木头加布的,还能杀敌不成?”</p> “倒也是啊,呵呵,愚见,见笑了。”</p> 曹老板也看到了,索性直接问郭嘉道:“奉孝,此乃何物,又有何用处?”</p> 郭嘉挤进去一看,顿时笑了:“啊,哈哈哈,这呀,就是一马扎!”</p> “马扎?”众大佬嘀咕了一遍,皆淡淡摇头,表示未曾听闻。</p> 解释再详细不如当面演示一遍,郭嘉连忙将那放在岗亭中的马扎提了起来,当众打开摆在地上,而后在众目睽睽之下缓缓坐了下去,拍着大腿解释道:“行军打仗时,将士们多是席地而坐,又担心夜晚遇上蛇虫鼠蚁,不敢久留,有了这马扎便可供人小憩,又离地又安全,因坐姿如骑马,我便唤其为马扎,此物不重,又方便携带,哨兵巡夜累了也可坐下休息片刻,同时也不耽误放哨。”</p> 大佬们都是军伍出身,一听就知道此物的妙处,一个个盯着郭嘉股下的马扎跟盯着什么宝贝似得,欲言又止。</p> 郭嘉察言观色,笑着起身朝近卫高喊道:“来人,去库房领十二张马扎,待主公与诸位将军出营时,莫忘记替几位捎上。”</p> “哈哈哈,郭祭酒太客气了,这,怎好意思啊。”</p> “呵呵,是啊,无功不受禄,破费了。”</p> 郭嘉忙道:“主公,几位将军,恕我直言,此物极易仿制,根本不值几钱,之所以命人给诸公捎上,也是打个草样,便于军中推行,日后诸位将军带甲开议,也方便些。”</p> “郭祭酒想的真是周到,吾等汗颜,那一定得收下,诸公以为如何?”</p> “对对对,祭酒好意岂能推辞。”</p> 曹老板板着脸道:“嗯,奉孝有心了,看什么,还不起来,让孤替三军将士亲自试试。”</p> “……”</p> 想坐就说嘛,何必搬出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郭嘉赶紧让座:“主公,请,您慢点儿!”</p> 虚扶着曹老板坐下,曹老板一落座就挺直了腰杆,叉着大腿摆起了马步,颇有一种指点江山的气势,良久道:“好,好啊,真是好东西,杨主薄何在?”</p> “杨修在。”</p> “记下,凡军中校将以上,孤皆赐马扎一把!”</p> “是。”</p> 待过足了瘾,曹老板才恋恋不舍的起了身子,顺带还顺走了股下的那把马扎。</p> “呵呵,请!”郭嘉抽着嘴角继续在前带路,心道:“完了,鬼子进村了!”</p> 这个郭嘉不一样最新章节地址:</p> 这个郭嘉不一样全文地址:</p> 这个郭嘉不一样txt下载地址:</p> 这个郭嘉不一样手机:</p> 为了方便下次,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98章 新鲜玩意(上))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p> 喜欢《这个郭嘉不一样》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p> 第299章 新鲜玩意(中)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这个郭嘉不一样 1说网()”查找最新章节!</p> 众人途径校场,见典韦正在训兵,不禁驻足观望。</p> 校场一侧密密麻麻扎着百只草人,而五十步开外,典韦正带着一队士卒正在练习飞刀,只听典韦一声令下,五十把飞刀瞬间脱手,划着优美的弧线正中草人胸膛靶心。</p> 曹老板微微点头,指着校场谓郭嘉道:“奉孝,战场之上士卒多着精甲,这飞刀虽好,怕是无用武之地啊,不如多练习练习长兵。”</p> 随行大佬们也是不迭点头,只有郭嘉笑而不语,朝典韦喊道:“典韦,丞相说飞刀无用,你看着办!”</p> 众人大惑不解,只见典韦咧嘴一笑,大声下令道:“全体都有,射首!”</p> 言毕,那五十柄飞刀再次激射而出,直奔草人面门而去,眨眼间,命中靶心的“哆哆”声不绝于耳。</p> “射臂!”</p> “嗖嗖……”</p> “射足!”</p> “嗖嗖……”</p> 三令之下,飞刀插满了草人各处要害,胸,头,臂,足,无一幸免且入木三分。</p> 大佬们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曹老板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等准头,怕是五十步内天下无敌啊,即便此刻草人穿戴了坚固的铠甲,也是难以活命。</p> 毕竟普遍士卒并不是全身覆铠,手、足被刺足可影响作战效率,面门被刺就更不用不提了,直接狗带。</p> “飞刀,此乃真正的飞刀啊!”曹老板震惊不已,点着校场回头对大佬们道。</p> 张辽、许褚等人也是面露震撼之色,光会这手,在自家军营里起码也是个屯长、军侯级别的存在。可放到郭嘉营中,居然仅是个最低级的士兵,这一比,他们都不好意思开口了,简直丢人哪。</p> 在校场西侧,还有高低错落着许多怪模怪样的小建筑,曹老板眼尖,遂点着那头谓郭嘉道:“这些,又是何名堂?”</p> 郭嘉随着曹老板指点看去,轻笑道:“哦,呵呵,这些是军事障碍,拓展训练之一,意在锻炼将士们的体魄。”</p> “军事障碍能锻炼体魄?”众人异口同声惊讶道。</p> “自然!”郭嘉抬手延请道:“想必主公与几位将军也想看个究竟,不妨移驾。”</p> “好,也好!”</p> 众人结伴踏入校场,郭嘉身为东道主自然要在旁介绍:“诸位看到的这些建筑为一整体,名唤‘军事障碍’,我身边这支旗杆乃是训练起点,远处三百步外也有一旗,为之中转旗,士兵从起点开始出发,通过几关到达中转旗,然后转身返回起点,这一过程需在半柱香内完成,才算合格。”</p> 许褚望着那些稀奇古怪的建筑提问道:“敢问郭祭酒,这中途几关又有何说法?”</p> 郭嘉瞄了曹老板一眼,显然他也是一脸很感兴趣,便详解道:“诸位且看,这第一关便是这些高低错落的木桩,又称跨桩,考验的正是将士们的下盘功夫,如何又准又快的通过,则需要长期演练。”</p> “接下来就是沉池,其深度与寻常护城河相当。”</p> 荀攸感叹道:“与寻常护城河相当,那起码也有一丈高啊,了不得!”</p> 郭嘉点头:“荀军师所言甚是,正好一丈,将士们入水后将通过池沿上的麻绳攀爬而上,翻越沉池。”</p> 曹老板不禁点头:“嗯,很好,很好。”</p> “第三关便是高低墙,第一墙高半丈,将士们需独立翻越,矮墙之后还有高墙,此时需搭人梯翻越,乃后还需经过几个高板跳台,若在其上失足,那可就摔得不轻喽。”</p> 一众大佬望着那高低错落的木墙不迭点头。</p> “这第四关便是独木桥,别小看那独木桥,一根圆木两头上卯非是固定,人站其上,不但会左右摇摆,还会不停打转,想轻松通过这独木桥,甚是不易。”</p> 许褚撇嘴道:“呵呵,郭祭酒言过了,若有轻身功夫傍身,也不见得有多难吧。”</p> “许将军若感兴趣,一会儿大可亲自上阵体会一把。”</p> “也好!”</p> 不理许褚挑衅,郭嘉又指着后排地桩网道:“这最后一关名唤低桩网,只有膝高,顶部扎有绳网,绳上缀满了铁蒺藜,将士们若不想受伤,只能匍匐通行。”</p> “待出了低桩网,才到中转旗,饶过旗杆,方可回程。”</p> 曹老板听完瞪着眼睛道:“这些关卡,要在半柱香内完成才算合格?”</p> “呵呵,正是!”</p> 曹老板双眼闪着亮光,喃喃道:“奉孝,汝如此练兵,莫非是想练出一支‘以一当百’的精锐!?”</p> “呵呵,主公难道不喜?”</p> 曹老板哈哈大笑,泪眼都出来了,拍着郭嘉道:“哈哈哈,哈哈哈,孤甚喜,今日之行,当真大开眼界,如此雄兵,天下绝顶!”</p> 郭嘉瞥了许褚一眼,怂恿道:“许将军,不试试?”</p> 闻言,许褚被噎了一下,红着脸昂着脖子道:“哼,大丈夫一言九鼎,试试就试试!”</p> 嘴强王者!郭嘉暗暗偷乐,甚至主动替许褚招呼起吃瓜观众,向校场内训练的众人下令道:“来人备香,在场的诸位听好了,今日,许将军亲下场挑战军事障碍项目,在场诸位可暂缓训练,都过来学习学习!”</p> “诺!”</p> 经过郭嘉这么一宣传,校场可就热闹了,新兵们呼啦一声都跑了过来,将障碍场地围了个水泄不通,一个个伸着脖子准备随时吃瓜。</p> 他们都是过来人,深知那军事障碍有多困难。饶是他们,训练了个把月才勉强合格,似许褚这般从未接触过的人要上场示范,结局可想而知,定然要出大丑喽。</p> “许将军威武!许将军威武!”士兵们个个坏的很,还在边上不住为许褚打气,心里面指不定偷着乐呢。</p> 许褚不知原由,听着耳边将士们的鼓励声,也是豪气顿生,张嘴就道:“好,今儿,我就让诸位看看本将军的能耐,啊,可莫要吓着。”</p> 此乃军中乐事,曹老板自然没理由阻止,还跟身边的看戏的荀攸打起趣来:“军师,可是看好许将军能成?”</p> 荀攸笑道:“呵呵,主公难道不曾看好?”</p> 曹老板淡淡摇头:“依孤之见,难啊。”</p> “许将军勇冠三军,不该会输。”</p> “既然各持己见,你我不妨赌一把?”</p> “呵呵,也好,主公打算如何下注?”</p> 曹老板拖着下巴沉思道:“嗯……若许褚胜,这次南下用兵孤便以其为先锋,如何?”</p> “呵呵,那倘若事不成,主公意下又如何?”</p> “孤便以奉孝为帅,统兵南下,军师以为如何?”</p> 荀攸微微皱眉,直言道:“主公以谋士统兵,此举似乎不妥,大汉百年可未曾有过先河,还请主公三思。”</p> 曹老板偷偷望了郭嘉的背影一眼,郑重道:“今日才知奉孝之能堪比韩信,孤焉能弃之不用?”</p> “这,主公……”</p> “呵呵,孤已下注了,等结果吧,荀攸,孤还输的起。”</p> 荀攸闻言心领神会,微微点头不再复言,随即将眼神关注到了障碍场上。</p> 这个郭嘉不一样最新章节地址:</p> 这个郭嘉不一样全文地址:</p> 这个郭嘉不一样txt下载地址:</p> 这个郭嘉不一样手机:</p> 为了方便下次,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99章 新鲜玩意(中))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p> 喜欢《这个郭嘉不一样》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p> 第300章 新鲜玩意(下)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这个郭嘉不一样 1说网()”查找最新章节!</p> “准备,开始!”</p> 郭嘉拿着点燃的线香朝香炉一插到底,同时宣布开始。</p> 许褚早已热身完毕就等郭嘉前来发令,郭嘉话音方落,许褚就如同一头猎豹“唰”的一声从起点处窜了出去,快如闪电,带起的风劲还将身边的香烟搅得摇曳不定。</p> 三十步的距离几息便至,见第一关跨桩近在眼前,许褚带着冲劲,只一提气,身子便冲上了木桩。</p> “好!”一路行云流水,动作干脆利落,不少将士也由衷叫好。</p> 看是一回事,做又是一回事。</p> 第一关就让许褚犯难了,因为方才上桩时冲劲太大,免不了需要泄力,刚沾上木桩的许褚就稳不住身形了,慌乱间连踏几步。</p> 可梅花桩并不是平地,高低错落大小不一,这几步就吓的许褚冷汗直流,差点一脚踩空,好在关键时刻他一展双臂亮出了金鸡独立的姿势,这才堪堪稳住。</p> 下面的张辽等将心中为其捏了一把汗,要知道这才第一关呢,若是当场掉下来,这面子可就挂不住了。</p> “哼,雕虫小技,岂能难得倒本将!”稳住身形的许褚嘴角闪过一丝得意,这回下脚就麻利了许多,速度虽说不快,却相当稳健,再也没有方才那般摇摇欲坠的状况。</p> 片刻后,许褚就跨过了桩子来到了第二关前。</p> 第二关是沉池,仿照护城河设计,有深池,也有梯形斜坡,许褚顺坡而下一头栽进了水里,用狗刨式扑腾了十几下后就顺利游到了对岸。</p> “哗啦”一声,许褚跃出水面,一手死死抓着那垂在斜坡上的麻绳,另一手抹了一把被泥水阻挡的视线。</p> “好!”围观的将士们毫不吝啬自己的掌声,曹老板一行也是大点其头,显然对许褚的表现甚是满意。</p> 都说下坡容易上坡难,被泥水浸透之后的身子上坡就更为艰难,许褚顾不得浑身湿漉,开始在斜坡上扎挣前行,靠着强大的臂力,硬生生将身子拽上了岸。</p> “哈,哈,哈!”</p> 刚上岸,许褚就一屁股坐了下来,开始原地大喘气了,经历两关的洗礼,许褚也渐渐收起了轻视的心思,深知过关不易。</p> 休息片刻,许褚才直起身子朝第三关的高低墙行去。</p> 翻越矮墙倒是不难,这高墙需得助跑配合,许褚一连尝试了几次才侥幸翻越,而这时候,线香已剩三分之二。</p> 荀攸忙朝场中喊道:“许将军,时辰不多了,要快!”</p> 许褚也是心中焦急,咬了咬牙,急忙冲向了独木桥。</p> 说那独木桥,设计相当精巧,彷如一段浮木,若不是踩在中心线上,不但会左右摇摆,还会自行旋转,许褚尝试了三次皆未到一半就从独木桥上坠了下来。</p> 一时间,许褚愁容满面,不知如何应对。</p> “呵呵,军师,孤怎么说来着,难哪!”曹老板见此不禁微微一笑。</p> 正所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张辽忍不住替许褚出主意道:“许将军,莫要如此小心翼翼,你越是久留,越是险象丛生,依我看,应趁那独木未动之前快速通过。”</p> 张辽的话当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许褚闻言眼睛一亮,忙深吸了一口气就冲向了独木桥,眨眼间,飞跨两步便险险通过。</p> “哈哈,过来了,当真过来了!”许褚站定回头一望,见此时已经顺利通过,当真是兴奋不已。</p> “快!快,时辰不多了!”</p> 张辽也是替其高兴,但无意间回头一瞥几近至半的线香,又不禁为其担忧起来。</p> “别催,不就是一张破网嘛,看我如何闯关!”</p> 许褚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第四关低桩网前,先是比划了下高度,又看了眼绳网上安装的密密麻麻的铁蒺藜,不免踟蹰了起来。</p> “许褚,倒是趴下啊!”张辽在边上急不可耐,来回踱步。</p> “不是,我堂堂一位将军,岂可钻那狗洞!?”许褚指着眼前低桩网撇嘴道。古人思想保守,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只有五体投地才能通过,这的确难为许褚了。</p> 郭嘉在旁揶揄道:“哎呀,许将军莫要多想,将士们皆是这么过来的,俗话说大丈夫能屈能伸,岂能被一狗洞给难住?再者,那还不是真狗洞呢,倘若将军有所顾忌,干脆认输得了,没人会笑话将军,将士们,是也不是?”</p> “是,我等绝不笑话将军,哈哈哈……”回答声整齐一致,还伴随着大笑声,果然是看热闹的不嫌事大,纷纷起哄。</p> 许褚脸瞬间就黑了,这还不笑话?那你们乐个锤子!</p> “钻就钻,哼!”</p> 认输?绝无可能!</p> 不就是爬嘛,谁不会似的,老子打出生没学走路前就会了。</p> 许褚把心一横就趴了下来,开始钻起了低桩网。</p> 只是他这姿势没经过系统训练,别提有多逗了,头是钻进了网内,后腚却撅的老高,结局可想而知。</p> 短短五十步的低桩网,不时能听到许褚各种酸爽的声音。</p> “嗷!”</p> “哟!”</p> “哎呦喂!”</p> “这他娘的是谁出的馊主意,待本将军出去后非宰了他不可……噢!”</p> 围观的众人都笑翻了,许褚这一路行来,不但被铁蒺藜扎的狼狈,还丢下了不少布料,此刻,正光着腚在网中挣扎呢。</p> 好不容易钻了出来,许褚便兴冲冲地跑到曹老板一行跟前询问:“如何?”</p> 郭嘉掩着嘴轻咳一声,抬手一指香炉,示意叫其自己看。</p> 许褚瞥过眼去,顿时大失所望,这香啊,都快燃烧殆尽了。</p> “咳咳,那个……勇气可嘉,勇气可嘉!”曹老板也是憋得辛苦,随口敷衍道。</p> “呵呵,呵呵……”</p> 许褚总觉得众人看他的眼神怪怪的,拉过关系较好的张辽,便问道:“老张,莫非你等有事瞒我,因何莫名发笑?”</p> “咳,老许啊,你瞅,那是何物?”</p> 许褚顺着张辽指点回头望去,只见低桩网上挂着不少碎布料,便如实道:“不就是碎布嘛,没啥大不了的!”</p> “可是眼熟?”</p> 不提还好,被张辽这么一提,许褚顿时一怔,挠着头喃喃道:“别说,看久了还真有些眼熟,总觉得何处见过。”</p> “噗,哈哈哈!”曹老板忽然大笑了起来。又拍大腿又抹眼泪。</p> “哈哈哈……”众人也没落下,纷纷笑地前仰后翻。</p> 此举,倒把许褚整懵了。</p> 一阵微风吹过,许褚原地打了一个激灵,脑子也清醒了,这才记起那碎布不正是自己的衣物嘛,不禁抬手朝后一摸,忽然变了脸色,老脸顿时涨的通红,惊叫:“我的娘啊……”</p> “哈哈哈……”</p> 看着已经羞成猪肝色的许褚,曹老板忙憋着笑道:“咳咳,今日之事,乃是军中机密,谁也不准外传,违者,孤定严惩不贷,都明白了?”</p> “明白!”众人也很配合,憋着笑不住点头。</p> 闻言,许褚这才缓了脸色,抱拳道:“主公,许褚失仪,暂请告退。”</p> “准,快去快回。”</p> 郭嘉插嘴道:“来人,寻套合身的军衣给许将军送去!”</p> “诺,将军请!”</p> “多谢。”</p> 待许褚被小兵引走,众人不禁又失笑了起来。</p> 这个郭嘉不一样最新章节地址:</p> 这个郭嘉不一样全文地址:</p> 这个郭嘉不一样txt下载地址:</p> 这个郭嘉不一样手机:</p> 为了方便下次,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300章 新鲜玩意(下))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p> 喜欢《这个郭嘉不一样》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p> 第301章 忧患马腾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这个郭嘉不一样 1说网()”查找最新章节!</p> 建安十三年(208年)六月,刘表病重的消息被校事府获悉,郭嘉随即将消息上报给了曹老板。</p> 曹丞相闻言大悦,心知南征刘表的时机已经成熟,便立即召开了大议。</p> 曹老板坐在主位,率先发言道:“诸公可知刘景升命不久矣,昔年陶谦一死,刘备便占据徐州数拒我军,一度为孤之大患也,今刘备占据新野小城,妄图故技重施,倘若刘表一死,其势必篡之,孤岂容其坐大?敢问诸公有何良策图之?”</p> 杨修出列道:“主公,依愚之见,主公拥兵百万实力何其雄厚,又何须用计,只需大军压境,荆州必是主公囊中之物。”</p> 这马屁拍的可以啊,曹老板闻言大乐,却摆手道:“呵呵,杨修,溜须拍马可不算得功劳啊。”</p> 杨修道:“臣句句属实,何来拍马之嫌。”</p> “呵呵,好吧,何人还有不同意见?”</p> 荀攸出列道:“主公,杨主薄之言不无道理,可如何南下用兵还须细细斟酌,臣以为,要取荆州,必先破刘备,要破刘备,则需先破新野,大军可兵分两路,主军集结于宛城直击新野,辅军则由豫州入其腹地攻其侧翼,如此一来,既可断新野与樊城之间的联系,又可阻击刘表援军。”</p> “嗯,先生所言甚是,还有吗?”</p> 见无人应答,曹老板便扭头看向了郭嘉,大声道:“奉孝,汝又有何见解?”</p> 郭嘉出列,笑道:“呵呵,主公,臣以为此时不宜用兵。”</p>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纷纷望向了郭嘉,不知郭嘉为何会出此言。</p> 南下是明摆着的事儿,可谓大势所趋,如今刘表卧病不起,难道不是最好的南下机会吗?若迟些,被刘备占了荆州,岂非又要重演当年徐州之事。</p> 一时间众人疑惑不解,正欲开口问个究竟,曹老板先发话了:“不宜用兵?这是为何?”</p> 郭嘉笑着伸出一指:“主公怕是忘了一人。”</p> “孤忘了何人?”</p> 郭嘉缓缓吐出一个人名:“马腾!”</p> 曹老板闻言心中“咯噔”一声,他还真没想到这层,迟疑道:“奉孝是说,马腾会趁孤南下用兵之际祸乱关中?”</p> 郭嘉轻笑:“呵呵,犹未可知也,昔年韩遂与马腾结下杀妻之仇,遂二者反睦连年交战,今据校事府打探获悉,二者已私下和解冰释前嫌,一但主公用兵,后方必然空虚,马腾南下也在五五之数。”</p> 又道:“马腾统下多为西凉铁骑,日行百里不足为奇,主公,若不先除此隐患,岂能安心南下。”</p> 曹老板一拍案几,认同道:“奉孝此言深得我心,不除此隐患安可南下?那依奉孝之见,当如何处之?”</p> 郭嘉睁眼说瞎话道:“呵呵,马腾这位征南将军割据西凉已久,天子对西凉之事也甚为关心,马腾即为一方诸侯,是否也该朝见天子一面顺带回都述职了?”</p> 曹老板闻弦知雅,大点其头:“哈哈哈,不错,好一个阳谋,孤倒要看看马腾心意究竟如何,若他不来,孤便先伐了他西凉!”</p> 郭嘉大喊道:“主公英明!”</p> 众人也听明白了,此时忙附和道:“主公英明!”</p> 曹老板起身摆手道:“好,那南征之事容后再议,孤先去觐见天子召马腾入京,散会吧。”</p> “臣等告退!”</p> ……</p> 几日后,天子使者张既(钟繇部下)面见马腾,将天子征命之事和盘托出,并呈上诏书。</p> 马腾与张既也是老熟人了,当即欣然答应,拿着诏书屁颠屁颠回了府。</p> 是夜,晚膳后,马腾就召来自家儿子马超商议入京之事,意在将兵权交付给马超。</p> 马超一听,先是疑惑,后是大惊,当即劝道:“父亲大人当真糊涂啊,世人皆知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这诏书分明就是曹贼奸计,是想叫父亲入京为质,从而把持西凉,父亲万万不可前去,否则,性命堪忧啊!”</p> 马超之言叫马腾顿时找回了北,本是喜气洋洋的脸色也变得僵硬,十分懊恼道:“哎呀,为父已经答应张既了,这可如何是好?”</p> “还能如何,不去便是。”马超倒是爽快,忙撇嘴道。</p> 马腾又担心道:“可若为父不去,曹操兴兵而来,当如何抵挡?此事虽然凶险,未必如吾儿设想的那般不堪,曹操向来多疑,为父若犹豫不决反倒会引来杀身之祸,不去恐是不成。”</p> 马超也是一脸纠结:“那,如何是好?”</p> 马腾犹豫一阵,才吐言道:“为父只能先拖延一阵,看看张既如何反应,而后,再做定夺吧。”</p> “也只能如此了。”</p> 翌日,张既再次登门,马腾府中下人好酒好茶的供着,就是不见马腾前来应酬,张既也渐渐感到事情不对劲了,忙托词离去。</p> 张既心想,马腾定是心中起了疑心,这才犹豫不决,看来这趟差事并没有想象的那般容易。</p> 随后几日,张既携大礼拜访了马腾统下曲部的各个将领,还将马腾即将回京升官的事情传扬了开来。</p> 一时间,西凉地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连带马腾军营里也开始谈论起此事。</p> 升官发财自是好事,马腾能回京当上“卫尉”,可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马腾部下们也躁了起来,不时向人打听,甚至向躲着张既的马腾当面打听。</p> 人心散了,队伍就不好带了。张既这手玩的很溜,这些谣言直接把马腾放在了架上烤,马腾的缓兵之计自然也宣告失败。</p> 没两日,马腾便忍不住了,忙遣人通知张既会面事宜。</p> 那日,两人谈了许久,无非是些政治层面的讨价还价。</p> 最后,张既答应马腾能将其子马超留下,并表马超为偏将军,如此一来,马超可名正言顺统领马腾留下的部曲,又许马腾豪宅一座,良田千顷。当然,这一切得等马腾携家眷到了邺城才能兑现。</p> 除了这些,张既还令二千石以上的官吏们集体替其送行,可谓给足了马腾面子。</p> 而马腾,则在各方面压力之下,半推半就地踏上了前往许都任职的官道。</p> 至此,曹老板终于解决了背后的隐患,南下荆州的计划也再次被提上了日程。</p> 此时,已至七月,刘表之病未曾好转反而越演越烈,随着刘表的病重,荆州内部的矛盾也逐渐被激化了起来,子嗣之间的争权夺利似乎已放到了台面之上。</p> 这个郭嘉不一样最新章节地址:</p> 这个郭嘉不一样全文地址:</p> 这个郭嘉不一样txt下载地址:</p> 这个郭嘉不一样手机:</p> 为了方便下次,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301章 忧患马腾)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p> 喜欢《这个郭嘉不一样》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p> 第302章 难为仁义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这个郭嘉不一样 1说网()”查找最新章节!</p> 同年,荆州镇守江夏的刘表部将黄祖终被孙权所破,孙权取黄祖首级祭亡父孙坚。江夏一失,意味着荆州至此陷入了腹背受敌的危难之境。</p> 关键时刻,刘表尽释前嫌,诚邀刘备前往襄阳商议大事。</p> 接到书信的刘备一时迟疑不定,便向两位大谋士征求意见。</p> 徐庶闻言笑道:“呵呵,主公尽可放心去得,刘表如今恶疾缠身,此番必是托付后事,于主公大有裨益。”</p> 诸葛亮微微点头:“主公,元直所言甚是,此去绝无危险,只不过……”</p> 刘备忙问:“不过如何?”</p> 诸葛亮认真道:“若此去,刘景升让主公去往江夏抵御孙权,主公则万万不可答应,若是将荆襄之地托付主公代为照料,主公也切莫迟疑,当仁不让。”</p> “这……”</p> “若主公仍不放心,亮愿与主公同去。”</p> 刘备看了诸葛亮一眼,欣然点头:“好,有孔明先生作陪,备去去又何妨。”</p> 一日后,刘备与刘表相见,一个在榻一个在旁,两人一番唏嘘自是在所难免。</p> 刘表抓着刘备的手道:“贤弟啊,今江夏失守,黄祖遇害,荆襄已是岌岌可危,奈何我这副身子难以主持大局,故请贤弟前来相助,共讨报仇之策。”</p> 刘备忽然瞥了一眼一旁埋头数蚂蚁的诸葛亮,记起来前诸葛亮之劝诫,便道:“兄长,黄祖虽有苦劳,但其性烈不能用人,故而招致此祸,孙权方承其兄遗志代兄报仇,未必有侵吞荆襄之心,若此时兴兵夺回夏口,岂非难以善了?况,曹操盘踞北方,对荆襄之地虎视眈眈已久,若趁此南下偷袭荆襄,兄长岂不危矣。”</p> 刘表一听,顿觉有理,随即犯难道:“那,依贤弟之言,此仇不报了?”</p> 刘备摇头道:“大势所趋,只得忍耐,容后计较。”</p> 刘表无奈一叹:“哎,老夫年老多病,眼下这一病,怕是熬不了许久了,更兼不能理事,贤弟能来,兄甚幸之。”</p> 刘表话锋一转,抓紧了刘备的手:“啊,待我死后,贤弟可愿做这荆州之主?”</p> 数蚂蚁的诸葛亮忽然抬起头来,朝刘备微微点头示意其立即答应。</p> 可刘备却视若无睹,缓缓摇头道:“兄长何出此言,备安敢担此重任,兄长啊,兄长只管静心养病,此事且容弟三思,三思。”</p> 刘表微微一笑:“呵呵,好吧,贤弟好生三思。”</p> ……</p> 出门回到驿馆,诸葛亮就不解了,有些埋怨道:“主公,方才刘景升欲托付后事,主公为何不答应?”</p> 刘备一脸纠结:“我……”</p> “哎,主公失此良机,当真可惜,可惜啊!”</p> 刘备忙解释道:“先生有所不知,景升兄待我不薄,备怎能乘人之危夺人之位,此举,有违仁义。”</p> 不明所以的诸葛亮只能苦笑道:“主公真仁义也。”</p> 话虽如此,刘备心中却在嘀咕:“孔明糊涂啊,那刘景升虽说已病入膏肓,此番之言却也未必是出于真心,怕还是在试探于我,若方才自己点头答应,恐走不出这门了。”</p> 事实也的确如此,刘景升就是在试探刘备,看起来刘表大度的很,其实,是在变相地敲打刘备,警告他莫要惦记荆州。</p> 毕竟刘表是有子嗣的,且还有两个,怎么着也轮不到请刘备过来搀和。刘表不是陶谦,相反,刘景升对荆州的掌控远比陶谦对徐州要巩固的多,又岂会拱手相让?</p> 诸葛亮虽说不是荆州人士,却与刘表关系不浅,与荆州各大门阀也是关联非常,刘备自然不会与其说明。</p> 诸葛亮见刘备久久不语,便又道:“主公,主公可曾设想他日曹操大军南下,仅凭新野小城,何以抵挡?再者,荆州乃南北之战略要地,主公若不取之立足,必被他人窃取,仁义二字虽好,却不能抵挡百万残暴之众啊!”</p> “这,哎……事已至此,先生请勿复言。”</p> “哎……”</p> 正说着,外间有仆人报信:“报,主公,公子刘琦在外求见。”</p> “哦?快请!”</p> 片刻之后,刘琦哭奔而入,见刘备就噗通一声给跪下了,刘备顿时莫名其妙,看了眼诸葛亮,随后虚扶道:“公子为何如此,快快请起,有话不妨直言。”</p> 刘琦抹着眼泪道:“叔父,还请叔父救我!”</p> “公子快起,有话慢慢说。”</p> 刘琦已是吓的六神无主,絮絮叨叨将事情的经过讲了出来。</p> 原来,今早刘琦照例去向父亲刘表请安,中途却被继母蔡氏给拦了下来,一顿冷嘲热讽叫其心绪不宁,因此负气而回。</p> 恰巧此时仆人端了一碗解暑汤过来,刘琦自然也没心情喝,就顺手直接给倒在了花园里,哪知方一出门,其便见花园里来了一条贪吃的小狗,正埋头舔着他倒出去的解暑汤,那吃相,津津有味。</p> 本来也没什么,一笑置之就罢了,哪知,看到一半,那条小狗居然浑身抽搐倒伏在地,呜咽几声之后便立即没了生气,口吐白沫,死状诡异。</p> 这可把刘琦吓了一跳,看着那条死狗的惨状,彷如明日的自己一般,细思恐极,顿时冷汗直流脊背发凉。</p> 有人居然敢下毒暗害自己?那还得了!查,必须得查。</p> 下毒的仆人立即就被刘琦逮住了,一通严刑拷问,那仆人终于开了口,交代背后指使之人正是刘琦的继母蔡氏。</p> 真相虽然大白,可真相远比下毒的手段更加可怕,刘琦深知有一便有再之理,同在屋檐下,蔡氏想害自己多的是手段,想想就不寒而栗。一得闻刘备前来荆州城内做客,便慌忙过来向刘备求救。</p> 听完刘琦之言的刘备也是大皱眉头,对这蔡氏本就没什么好感,如今又听闻这样的事情,怒不可遏道:“都说虎毒不食子,那蔡夫人安敢如此,当真歹毒!”</p> “是啊,是啊,还请叔父设法救我!”刘琦不迭点头。</p> 刘备迟疑了,半天嘀咕了句:“哎,此乃贤侄家事,备一外人,恐不好插手啊!”</p> “呜呜呜,侄儿闻叔父仁义,当真见死不救乎?”刘琦闻言,继续大哭卖惨。</p> 刘备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了,这小子道德绑架倒是玩的挺溜,忙瞥了诸葛亮一眼,踢皮球道:“这……先生定有良策,贤侄可去求先生。”</p> 刘琦犹如抓了救命稻草,一脸希冀地望向了诸葛亮:“先生可有良策救我?”</p> 诸葛亮是什么身份,去年才娶了蔡瑁之女,说起来那蔡夫人还是自家亲戚,当然,刘琦也是,这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最不该发表意见的就属他,他哪敢替刘琦出主意,忙婉拒道:“哎,不可,此乃公子家事,亮岂能多言,亮还有事,先走一步,告辞!”</p> 言毕,诸葛亮就潇洒地走了。</p> “我命休矣!”</p> 看着诸葛亮头也不回的离去,刘琦大失所望,顿时哭得稀里哗啦。</p> 刘备也是手足无措:“哎呀,这可如何是好。”</p> 来回踱了几步,刘备也想明白了,诸葛亮是碍于身份这才不敢言明,但为了成全自己仁义之名,回头就打算把诸葛亮卖了。</p> 于是,刘备对刘琦道:“有了,明日我谎称身体不适,让诸葛先生代我回访公子,余下之事就看公子了。”</p> 刘琦眼珠子一转,大喜过望,忙谢道:“哦,哦,侄儿明白,多谢叔父指点迷津。”</p> “呵呵,去吧。”</p> 看着高高兴兴离去的刘琦,刘备淡淡摇头感叹:“当今乱世,仁义难为,何也?备,是否过于妇人之仁。”</p> 走了大半辈子仁义之路的刘备,第一次对自己的信念产生了动摇。</p> 这个郭嘉不一样最新章节地址:</p> 这个郭嘉不一样全文地址:</p> 这个郭嘉不一样txt下载地址:</p> 这个郭嘉不一样手机:</p> 为了方便下次,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302章 难为仁义)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p> 喜欢《这个郭嘉不一样》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p> 第303章 上屋抽梯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这个郭嘉不一样 1说网()”查找最新章节!</p> 却说翌日诸葛亮代刘备回访公子刘琦,刘琦遵刘备之计自是好生招待。</p> 酒过三巡,刘琦便旧事重提,敬酒曰:“先生,琦之继母不能相容,我命危在旦夕,还请先生设法搭救,琦必永敢大恩。”</p> 诸葛亮虽然喝了些酒,但也没到喝醉的地步,顿摇其首:“呵呵,此乃公子家事,亮实不敢谋也,眼下酒菜已尝,亮也该回去复命了,告辞!”</p> 说着,就打算起身。</p> 公子刘琦当然不会放跑了诸葛亮,忙抢先起身将诸葛亮给安抚了下来,嘴上道:“孔明先生何必着急离去,呃,琦近日偶得一部上古奇书,只因在下学识浅薄,只读懂些皮毛,先生博学多才,这古书定是难不倒先生,遂,琦厚颜肯请先生随我一同上楼,为在下指点迷津。”</p> “古书?!”诸葛亮抬眼瞥了那阁楼二层一眼,嘴角闪过一丝微笑,也不说破,微微点头道:“既是古书,看看也无妨。”</p> 刘琦闻言那个开心,忙殷勤在前带路:“请,先生这边请!”</p> “好!”</p> 两人来到阁楼之前,之前刘琦已命人架了竹梯,便指着竹梯道:“呵呵,还请先生上梯。”</p> 诸葛亮看了刘琦一眼,淡淡摇头,这才攀附而上。</p> 两人刚上阁楼,诸葛亮就见刘琦在朝下招手,示意仆人将梯子撤去,不禁又摇了摇头,坦言道:“公子,书在何处啊?”</p> 没等刘琦回答,似在自言自语道:“哎呀,这书没看到,倒看见了《孙膑兵法》,好一招上屋抽梯,公子引我来此,怕不是鉴书如此简单吧?”</p> 刘琦大惊,噗通一声朝诸葛亮跪下了:“先生,先生明鉴,继母一心加害于我,如鲠在喉,锋芒在背,时时警惕不敢有一丝松懈,可世上哪有千日防贼之理,何况继母乎?先生见我濒死,怎忍无一言以相救!”</p> 一听,就知道刘琦有了丝怨气,诸葛亮也不是没脾气,轻哼一声道:“哼,亮早已言明,公子家事不便多言,还请公子取来竹梯放我离去。”</p> “先生!!!”</p> 见诸葛亮一板脸,刘琦顿时就慌了,膝行而前,做足了大礼,就差抱着诸葛亮大腿了,哭丧道:“先生今日不出一谋便要离去,刘琦则必死无疑,先生,先生救我呀!”</p> 诸葛亮欲言又止,终化为一叹:“哎……”</p> 刘琦忽然也开窍了,知道诸葛亮与蔡氏有些关系,故此纠结。</p> 于是,忙竖起三指起誓道:“先生,先生若有所顾忌,刘琦可指天发誓,今日之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出先生之口辄止于我耳,外人定然无从知晓,否则,琦甘受天罚,不得好死!”</p> 古人最迷信毒誓,见刘琦一发毒誓,诸葛亮也随之心软了:“哎,公子何必如此,有道是疏不间亲,况你我皆是亲戚,我怎能替公子出谋划策。”</p> 见诸葛亮有所动摇,刘琦干脆把心一横,指着楼下道:“先生今日不发一言,琦迟早要被人所害,不如当即跃下,死在先生之前。”</p> 言毕,作势欲跳。</p> 这就好比小两口吵架,负气媳妇想不开吵着要轻生似得,轻生不是目的,只是手段而已。当然,若没及时制止也有可能产生推波助澜的作用,因此走向极端。</p> 总而言之,被刘琦这么一闹,诸葛亮也头大如斗,只得连忙拉着好言相劝:“罢了,罢了,公子勿要冲动,可否听亮一言,亮,已有良策!”</p> 好家伙,不逼不来呀这是。</p> 刘琦依旧摆着向前进得姿势,机械般回头道:“当真?”</p> “当真!”诸葛亮苦笑着点头。</p> 刘琦这才收了架势跑到诸葛亮下拜道:“愿先生赐教!”</p> “公子请起,蔡氏欲害公子,无非是在为其亲子设想,公子若仍旧留在城中,必遭其忌。”</p> 刘琦不迭点头,认真聆听。</p> 诸葛亮摇着羽扇道:“今黄祖新亡,江夏无人镇守,公子为何不向刘荆州上言,请命亲领大军屯守江夏,一则,公子手中有了兵权,二则,公子也可远遁避祸。”</p> 刘琦一怔,犹如醍醐灌顶,万分激动道:“多谢先生赐教,多谢先生救命大恩。”</p> “呵呵,好了,好了,不知那古书何在?”</p> “呃,先生请稍等。”</p> 刘琦忙到二楼多宝阁中取了一卷古书,呈上道:“在下并非虚言,此书乃多年之前偶尔所得,现赠予先生。”</p> “公子客气,可否容我一观。”</p> “请!”</p> 诸葛亮拿过书卷细细一览,微笑道:“此乃上古兵书,又名六丁六甲阵,公子倒是好机缘哪。”</p> “先生若能看懂,当相赠之。”</p> 诸葛亮摆摆手,将书卷又塞回了过去:“此阵,亮已记下了,书就不必了。”</p> “先生果然神人也,当真一目十行,这便记下了?”</p> “呵呵,公子谬赞,亮,只观大略耳。”</p> 言毕,探头望着楼下:“可否……”</p> “哦,在下失礼,来人,快将梯子搬来。”</p> 刘琦一吼,自有等候命令的仆人将竹梯架了回去。</p> ……</p> 翌日,刘表又急招刘备商议大事。</p> “贤弟,昨日琦儿向吾上言,欲屯兵镇守江夏,我恐琦儿不能胜任,不知贤弟以为如何?”</p> 刘备来前就与诸葛孔明通了气,自然早已知晓,假装思索片刻,才道:“江夏乃是兵家重地,自不可无人防守,可又非他人可守,公子若愿亲自前往镇守,我觉可行。”</p> “哦,好,如此,我便准琦儿率军前去江夏驻守。”</p> 刘备适时提出告辞道:“东南防务,有刘琦公子坐镇,兄长大可安心,至于西北防务,弟愿竭尽全力一试,明日,小弟便回新野加强城防,整顿军务,特来向兄长辞行。”</p> “好,好啊,那便辛苦贤弟了。”刘表听完很开心,如今身子每况愈下,若刘备能主动替其抵挡蠢蠢欲动的曹军,自然是件大好事,刘表当然是愿意,且一百个愿意。</p> 两日之后,刘备与诸葛亮返回新野,少不得好一通布置。</p> 可终究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新野一座小城而已,即便再怎么布置详尽也打不起大浪花来,诸葛亮与徐庶等人皆是忧心忡忡。</p> 另一面,曹老板也在加快后勤的补给与调集,这次大军南下不在少数,又是曹老板率军亲征,牌面自然要搞的大,不大,那对得起大汉丞相的身份吗?</p> 有意思的是,此次南下郭嘉被曹老板点为副帅,另起一军由豫州进发,指在绕过新野直击襄阳,严格上讲,郭嘉这支军队已经算是“独立团”的存在,没有明确的指示,一切皆看郭嘉这位统帅的随机应变。</p> 此举,也是曹老板首次下放兵权,向来多疑的主公居然敢让郭嘉带兵,这还真让文武百官大跌眼镜,不过,细细想来,却又在情理之中,谁叫郭奉孝是主公贤婿呢。</p> 一时间,曹老板的那些小闺女就变成了香饽饽,追求的王公子弟那是排到了许都的城门口,让得闻消息的郭嘉倍感无语。</p> 不禁扪心自问:“哥是吃软饭上位的吗?哥凭的是实力好伐,一群傻缺!”</p> 这个郭嘉不一样最新章节地址:</p> 这个郭嘉不一样全文地址:</p> 这个郭嘉不一样txt下载地址:</p> 这个郭嘉不一样手机:</p> 为了方便下次,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303章 上屋抽梯)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p> 喜欢《这个郭嘉不一样》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p> 第304章 弟三百零四回 未战先捷 “报……主公,校事府有飞鸽传书!” 曹老板帐内一群大佬坐在马扎之上正研究地图呢,忽见执戟郎冲进帐内禀告,便齐齐愣了一下。 曹老板起身道:“呈上来!” “诺。” 接过执戟郎呈上的竹筒,曹老板熟练地拧开木塞,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块白绢,就着身旁烛火眯着眼睛看了起来。 “主公,可是生了大事?”荀攸、程昱等人也伸着脖子,奈何这白绢太小,又在主公手上,自是看不太清,唯有出言打探。 “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啊,大事,大大的喜事啊!”曹老板放下白绢就咧嘴笑了起来,很是放肆。 “……,大喜事?” “诸公自便!” 趁着众人匍匐在案抢着看消息的时候,曹老板主动说明道:“吾等还在宛城研究如何拿下荆襄九郡之时,刘景升以于三日前一命呜呼,刘表之妻蔡氏愿携子献城归降,吾等岂非未战而先捷,哈哈,难道不是大喜事?!” “哎呀,主公洪福齐天,真是天佑吾主啊。” “主公当真用兵如神,只是兵到宛城便吓得刘表之军献城而降,此乃攻心之计啊,实在高明!” “啊,哈哈,高明吗?”曹老板抖着胡子一脸得意道。 “主公高明!”荀攸等人纷纷将马屁送上。 “那还研究什么,来人,速传我令,立刻整军,兵发新野,待孤灭了那刘备,便去荆州接收城池,哈哈哈。” “诺。” …… 与此同时,刘备也接到了刘表病死的消息,没想到上次匆匆一别不满月余,便与刘景升天人永隔,刘备这位小弟自然是一通唏嘘。 徐庶道:“主公,怕是曹军也得到了消息,此番定然会挥军南下,主公需多做准备。” 刘备幽幽一叹:“哎,曹军势大,新野小城未必能当,徒之奈何?” 诸葛亮摇了摇扇子:“主公,依亮之见,新野小城不可久居,既然刘景升已故,主公不妨乘此良机取荆州以为安身之所,如此一来,北可拒曹操大军,南可联孙权为之退路。” 徐庶不迭点头:“孔明所言甚是,还请主公速速决断。” 刘备看了两位军师一眼:“景升兄待我不薄,安忍取而代之,昔日兄长以荆州相托,被我当面婉拒,如今岂可出尔反尔,图其荆州,二位大谋勿要复言。” 徐庶急了,起身劝道:“主公,今时岂同往日,曹操大军由宛城进发,眨眼便至,又分八路大军对我新野成包围之势,若留守新野,必是死路一条。” 又点着帐内地图道:“不止是新野,恐拖延几日,怕是樊城也难以久守,襄阳则不同,城高防厚,库内充盈,若主公能占下襄阳,定能守住曹操,只要守住襄阳,待曹操罢兵,樊城、新野皆可再图。” 诸葛亮也劝道:“主公,元直之言不无道理,以卵击石,实为不智,当尽早思虑退路。” 刘备正欲开口,忽见堂外孙乾匆匆赶来,便忙问道:“孙先生,何事如此匆忙。” 孙乾拉着刘备就道:“主公,大事不好,新野百姓不知从何得知曹兵即将南下之事,纷纷携家带口,欲跟随主公共同进退。” 刘备也是微微一怔:“这……” 孙乾道:“主公,带上百姓多有拖累,不若我令百姓自行逃命去。” 刘备想也没想就拒绝道:“公祐之言差矣,官渡之战,那曹操尚且懂得爱护百姓,迁白马之民以避祸,今新野虽不可守,也不能放任百姓自生自灭,况,古之成大事者,莫不以民为贵,以民为本,以民为重,安能弃之!?” 孙乾老脸一红:“可,若是带上百姓,我大军怕是日行不足十里,一旦被曹兵追上,我军则危矣,主公,还请三思啊!” 诸葛亮也是头疼,这时候百姓怎么忽然就闹了起来,定是有高人在背地里谋划,耍了些手段。 眼下关键时刻,有了这上万百姓,虽然能成全主公仁义之名,却会分散兵力,还会拖延行军,甚至还要消耗大军原本就捉襟见肘的粮草,一石三鸟不说,还点住了主公命脉,此计,何其歹毒。 关键是,此计还是正大光明的阳谋,就算诸葛亮想通了,眼下也无济于事。 诸葛亮硬着头皮道:“主公,可令人遍告百姓,有愿者,同去,有不愿者,则留下。” 言毕,诸葛亮心道:“哎,为今之计,能减多少百姓就减多少,尽人事。” 闻言,刘备欣然点头:“先生所言正合我意,速去差人办。” …… 不多时,官府差人手提铜锣走街串巷,大喊道:“百姓们听着,有愿追随刘使君者,速速于南门集合,有愿追随……” 人群之中,忽然窜出几人,对此消息表现的格外积极,不但招呼身边的百姓跟上刘备去南门等候,还努力劝说本想留下的百姓,一面把刘备捧成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仁义明君,一面又把曹兵喷成了洪荒猛兽、蝗虫过境。 不明所以的百姓自然惊恐不已,又受到“羊群效应”的影响,纷纷急着跑到家中收拾行囊。 一时间,整个新野鸡飞狗跳,好不热闹。 就在刘备带大军看着数万百姓一筹莫展之时,却有三十余名百姓打扮之人悄悄从新野北门扬长而去,眨眼间便消失无踪。 或许大家猜到了,不错,正是郭嘉安插在新野的密探,这几十人有校事府的密探,也有张宁的手下,更有甄家的掌柜与伙计,他们接到的命令,就是在大军南下之前给刘备放把火,添把堵。 刘备既然想要仁义,那郭嘉索性就给他仁义,看刘备还能忍多久。 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郭嘉虽未起兵,却已胜在伐谋,一招散播流言,便让刘备一行陷入了骑虎难下的险地。 这还只是开始,刘备一行好不容易到达樊城,结果樊城百姓也跟着搀和了进来,一来二去,刘备的队伍忽然壮大了十几倍,可这十几倍非是能征善战之人,而是老幼妇孺。 这些人本就日行不远,加之行囊拖累,更是举步维艰。 好不容易成功携民渡江来到襄阳城下,结果蔡氏夺权,已扶刘表幼子刘琮上位,蔡瑁本就与曹操书信甚密,此时哪肯放刘备进城,闭而不理。 刘备在城下喊道:“刘琮贤侄,快快开门,百姓渡江而来,只为避难,为何要拒之城外?” 刘琮一小屁孩哪来的主张,面对刘备的质问和城下苦苦哀求的百姓,不禁心软,谓叔父蔡瑁道:“叔父,这可如何是好?” 蔡瑁当然摇头了,争辩道:“主公,万不可放百姓进城,此乃刘备奸计,万一其军乔装打扮混在人群之中,欲乘势夺下城门占据荆州,主公岂不危矣,绝不能开!” “蔡将军,误会了,此地皆是百姓,只需开门放百姓进城,备,这就带兵离去。” “哼,说的好听,宁可错杀,不可放过,还不快走,若不然,我便下令放箭了!”蔡瑁趴在城垛上耀武扬威道。 身后小将魏延看不下去了,主动站出来道:“哼,卖国之将,安敢如此。” 蔡瑁猛然回头,见是名不见经传的小将魏延,立即黑着脸道:“魏延,此话何意?” “哼,玄德公素来贤德,今携百姓来投,你为何拒之门外?” “你,此事还轮不到你一小将前来对我指手画脚,滚!”蔡瑁鄙夷道。 “哼,我们走!”魏延带着几位手下冲下了城楼,不多时,他就带着嫡系人马硬生生打开了城门。 蔡瑁低头一看,城门已开,这还得了,忙令大将文聘道:“快,快带人下去关了城门。” “诺!”文聘应命而去。 第305章 接收襄阳 其实荆州牛人还真不少,除了精通水战抵御孙家全力进攻整整八年之久的黄祖,还有大将文聘与此时名不见经传的魏延、黄忠等人,都是有勇有谋的良将。 言归正传,说刘备携民赶到了襄阳,蔡瑁不答应刘备,魏延不答应蔡瑁。所以,魏延擅自带兵打开了襄阳城门。 当然,魏延此举无异于造反,蔡瑁见之大急,深怕刘备此时大举进攻,遂令身边大将文聘前去阻拦。 魏延带人打开城门,立即朝刘备等人喊道:“刘皇叔,快快领兵入城,共杀奸贼!” 话音方落,身后文聘便带人杀出,指斥魏延道:“魏延!你竟敢造反,可识得我大将文聘!” “大将文聘,哼!” 魏延打马回头与迎上来的魏延战作一团。 全程看的刘备一行一脸懵逼,脑袋上不住冒起了问号,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诸葛亮眼前一亮,忙道:“主公,如此良机,不如入城。” 刘备幽幽一叹:“哎,本欲保百姓安危,反倒害了百姓,我不入襄阳便是,走。” 诸葛亮:“……,主公若走,不如转走江陵,江陵乃荆州要地,可供大军暂歇。” “好,就依先生之言。” 而后,刘备大军掉头,携民朝江陵而去。 期间最尴尬的,就要数魏延了,这头还在与文聘拼命,结果刘备先跑了,那搞毛啊!这不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了。 瞥见刘备大军远去,魏延的脸自是黑的一批,也不与文聘多做纠缠,调马即走。 放话道:“文聘,今日本将要追随刘皇叔而去,且饶你不死,咱们后会有期!” 文聘与魏延交手三十合不分胜负,自然不甘心就这样将魏延放跑了,喊话道:“魏延反贼,休要逃走!” 正打算打马追击,只听楼上传来一阵鸣金之声。 “叮叮叮……” 文聘大叹可惜,恋恋不舍地望了一眼远去的魏延,这才引兵回城。 花开两朵,各表一支。 刘备正在疲于奔命之时,曹老板的大军顺利抵达了樊城,却不料此时樊城之上已遍插曹家大旗。 曹老板纳闷道:“左右,可知是何人兵马,竟不等孤先入城?” 话音刚落,樊城城门大开,只见郭嘉领着高顺、典韦三人打马出城相迎。 “奉孝?!” “主公!” “哈哈哈,居然是奉孝,竟如此神速!” 两人一碰头,郭嘉赶忙下马拜见,朝曹老板笑道:“呵呵,嘉等得主公好苦啊。” 曹老板荒唐道:“非也,非也,是奉孝来早了。” “哈哈哈……”两人相视而笑,共携进城。 众人跟着曹老板入城府落坐,老板开口就问:“奉孝何时到达的樊城?” “回主公,两日前,豫州一路行来畅通无阻,我知主公急于渡河接收襄阳,已命人提前搜集了大军所需的渡船,可连夜渡过汉水。” 曹老板一阵舒心,笑道:“呵呵,奉孝果然安排周到,可知刘备之军眼下如何?” “昨日斥候来报,刘备之军携民渡江却未能入得襄阳城,目下正带着百姓改转江陵去了。” 边上荀攸道:“主公,此等良机不能错过,依愚之见,当起轻骑继续追击,咬住刘备大军,江陵乃是渡口,其必有大船接应,绝不能放跑了刘备。” “嗯,公达言之有理,张辽、许褚何在?” “末将在!” “我命你二人点齐五千轻骑先渡汉水,连夜追击刘备大军,绝不能叫其安然逃遁,给我想方设法拖住刘备,待我收了襄阳,自会领大军前来驰援。” “诺!”两人当即起身下去安排了。 曹老板摆手道:“若无要事,便散帐,诸公随大军连日急行也是舟车劳顿,好好歇息一晚,明日随孤前去接收襄阳。” “多谢主公体恤,臣(末将)告退!” 见郭嘉也起身要走,曹老板忽然喊道:“奉孝留下。” “是。” 待人鱼贯而出,翁婿俩又重新坐在了一起,好酒好菜,颇为惬意。 “奉孝,蔡氏曾上言,虽是献城归降,却要保其子州牧之职,汝以为如何?” 郭嘉微微思忖片刻,试探道:“主公以为如何?” “孤,已答应了。” “呵呵,蔡氏一妇人,目光短浅,主公何须如此厚待。” 曹老板嘿嘿一笑:“呵呵,那妇人只说保其子州牧一职,这青州牧也是州牧啊。” “哈哈,主公英明,只不过,荆州去往青州这一路不甚太平,山匪强盗多如牛毛,蔡氏母子又携着如此多的金银财宝,怕是受人窥觑,可惜呀,可惜啊!” “哈哈哈……”两只狐狸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对了,孤听闻婷儿已经有了身孕?” “正是,经过神医师傅多年调理,婷儿的隐疾已然好了。” 曹老板抖着胡子道:“可有取名?” “若是女婴,便叫郭瑾,若是男婴,便叫……” “曹凛,威风凛凛之凛。” 郭嘉翻个白眼,纠正道:“主公,吾儿姓郭。” 曹老板虎眼一瞪:“那也是吾之乖孙,男婴就得姓曹,没的商量,汝家中娇妻无数,改个母姓又怎了,还能绝了你郭家不成?” “呃,主公之言好有道理,臣无言以对,多谢主公赐名。” 曹老板这才满意点头,一指门外道:“行了,无事便告退。” “是,臣告退。” 好家伙,曹老板自己生了二十几个儿子还嫌不够,连孙子辈也惦记上了,真是服了。 …… 翌日,曹老板大军开赴襄阳。 荆州一干官员出城请降,曹老板便堂而皇之的坐上了刘表曾经的席位,看着底下一干降臣,道:“荆州军马钱粮现有多少?” 蔡瑁身为主降派首脑,自然殷勤接话道:“回丞相,荆州有马军五万,步军十五万,水军八万,钱粮则多半屯在江陵,不过其余各处足够供给曹丞相得胜之师一年之用,嘿嘿。” 笑,还笑,没瞧见曹老板一副鄙视的表情么,这蔡瑁还犹自不觉。 “那战船呢,原是何人统领?” 蔡瑁如实道:“回丞相,荆州大小战船共七千余只,原归末将与张允统领。” 曹老板感叹道:“呵呵,荆州二十八万军马,七千余只战船,各处用度皆够养我大军整整一年,如此实力,堪称雄厚,将军为何不战而降啊?” 蔡瑁尴尬了:“这……” 曹老板歪着脑袋,一副静候答案的模样:“倒是说呀!” “这,荆州实力虽厚,怎能敌丞相威武之师,丞相用兵如神,智计百出,百战百胜,功盖寰宇,降臣对丞相景仰之情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似黄河泛滥一发而不可收拾……” “咳,行了,行了,孤明了。”曹老板哪听过如此赤果果的马屁,老脸涨得通红,尴尬地压手道。 “好,现加封汝为镇南侯,水军大都督,张允则为助顺侯,水军副都督,你二人需悉心操练水军,以备候用。” 蔡瑁大喜,不住拜道:“多谢丞相,多谢丞相恩典。” “退下,蔡氏母子何在?” 话音一落,蔡氏母子则被一队执戟郎请到了堂上。 第306章 血战长坂(一) 书接上回,蔡氏携子来到堂内,立即就向曹老板表达了不满,明明说好的富贵荣华,这下却要到青州去受苦,那怎能答应? 可曹老板鸟都不鸟她,一个工于心计的妇人,虽说有那么些姿色,可心思太过歹毒,这等女人,眼不见为净才是真理。 “来啊,还不送蔡氏母子去青州‘享福’!” 曹老板向来斩草树根,岂会放任蔡氏母子真正离去,只不过刚入驻荆州,有些事情不能摆在明面上而已。 蔡氏,终被自己的贪婪与愚蠢所害,与子刘琮一起惨死在了去往青州的路上,当然,这是后话。 挥退蔡氏母子之后,大堂又迎来了一人,正是被强请过来的文聘。 文聘昂首挺胸大步入堂,作揖道:“在下文聘,拜见丞相。” 曹老板脸上有些不高兴,心说,这文聘不听传唤,还得自己派人去请,好大架子! 遂,开口道:“襄阳诸将皆已来见,为何独将军不来,可是对本丞相存有芥蒂,心有不满乎?” 文聘叹息曰:“回丞相,非是对丞相不满,而是文聘自惭形秽,无脸前来面见。” 曹老板好奇道:“此话何解?” “哎,身为人臣,不能保全主公疆土,有何脸面见人!” 曹老板闻言肃然起敬,点赞道:“将军真乃荆襄难得之忠臣也,呵呵,可惜啊,可惜未遇明主啊。” 又道:“文聘将军,现加封汝为关内侯,江夏太守,汝可愿为吾所用?” 文聘赶忙拜谢:“多谢丞相!” 江夏现还在刘琦手中,曹老板这封的也是一个虚衔,不过正因如此,才表明曹老板欲占荆州之心何其强烈。 待安抚完襄阳诸将,曹老板便起大军继续追击刘备。 郭嘉向曹老板建议道:“主公,我等已知江陵屯有荆州大半资财,此地断不能被刘备夺去,若刘备成功进驻江陵,必然后患无穷。” 曹老板在马上不迭点头:“嗯,奉孝言之有理,那眼下该当如何?” 郭嘉沉吟片刻,道:“文聘将军识路,可命其带兵先行占据江陵,再令李典、张郃、乐进三位将军引本部兵马扼守前往江陵的各处要道,对了,还需尽快通知张辽、许褚二将放弃沿途骚扰之策,直接穿插至刘备大军之前,如此,前后夹击之下,刘备必退走他处,江陵既可落入我手。” “嗯,奉孝此计与我不谋而合,文聘将军、李典、张郃、乐进,你四人速遵奉孝之计前往行事,还有,曹纯何在?” 曹纯闻言,打马前来:“主公,末将在。” “我命你率虎豹骑全速追击刘备,若遇上张辽、许褚二位将军,速命二人放弃追击,向江陵方向集结听我调用。” “诺……虎豹骑听令,随我出阵!”曹纯依令而去。 …… 此时,刘备一行方过荆门堪堪抵达长坂坡附近,而百姓们已经摇摇欲坠再也行不动了。 此前,刘备便派了关羽与孙乾前去江夏向刘琦讨救兵,可惜,迟迟未有消息传来。 眼下百姓多不能行,刘备看在眼里急在心中,不禁对诸葛亮道:“先生,百姓疲惫多不能行,如此下去,必被曹兵追上,先生与大公子有救命之恩,若先生亲自前去求救,必能请来大军,只能劳先生去趟江夏了。” 诸葛亮叹道:“云长迟迟未有回音,也只能如此了。” “刘封!” “在。” “汝领兵五百,护送诸葛先生前往江夏,不得有误。” “诺。” 诸葛亮看着不远处蹒跚而行的百姓,甚为忧虑,只能向刘备道了一句:“主公,珍重啊!” 刘备宽慰道:“呵呵,先生放心,有徐军师、翼德、子龙,可保无忧,先生快去。” “诸公也请珍重,亮,告辞!” 诸葛亮在刘封的护送下迅速脱离了大队。 又行半日,刘备实在不忍百姓受罪,便命大军原地驻扎,好生休息一夜。 徐庶数劝无果,只能唉声而回。 就这一夜的时间,曹兵便尾随而至,还不是张辽、许褚的骚扰队伍,而是曹纯所率领的虎豹骑。 趁着天未彻底明亮,曹纯临机应变,率五千虎豹骑直接夜袭刘备大营,一路行来无人能当,直接突掉了刘备中军。 刘备本就毫无准备,又被百姓拖累,一时间被杀的溃不成军,只引十几亲卫杀出重围,才活得一命。 是夜,长坂坡一带血流成河,刘备一干家眷也在此夜彻底失散。 甚在,天亮之后,溃散的大军又重新聚拢了过来,损失惨重自不必多说。 糜家兄弟不知所踪,徐庶与其老母也渺无音讯,刘备的两个女儿陷在敌营不知生死,还有赵子龙和他护卫的两位夫人,更是没有一丝消息。 刘备身边,仅有护着他杀出重围的三弟张飞。 刘备越想越心痛,越心痛越生无可恋,当真是兵败如山倒。眼下,兵不满三千,将不过翼德,这还怎么对抗曹操,干脆,放弃了。 如是想着,刘备缓缓抽出了宝剑,正打算偷偷抹下脖子,却被一只大手给死死攥住了,回头一看,正是张飞。 “大哥,这是作甚,胜败乃兵家常事,何须轻生自戕!” “翼德,体无完肤啊,败得体无完肤,备还有何脸面苟活,放手!” 张飞忙架住刘备,红着眼劝道:“大哥!你若死去,我等还活着作甚?” “主公!”附近士卒也纷纷下拜请求。 关键时刻,糜芳带着一队溃军前来汇合,一路高喊:“主公,主公!” 刘备这才放下了自寻短见的心思,忙迎了上去,高兴道:“子方,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糜芳急道:“主公,大事不好,赵子龙反投曹操去了!” “什么?!” 刘备闻言大惊失色,张飞也是眼珠子瞪的老大,这两人深知赵子龙品行,断然不会做出临阵投敌的举动,可糜芳之言却又不似作假,便面面相觑了起来。 良久,刘备说道:“子方不明真相,岂能如此笃定,子龙与我乃是故交,为人忠肝义胆,怎会背弃于我而去投奔曹操。” 糜芳道:“主公,我亲眼见其单骑朝曹营奔去,岂能有假?据我所知,那赵子龙还有一小妹,就在曹营之中,说不得,是去投郭嘉了!” 张飞起先还不信,但一听糜芳提到郭嘉,就开始心中打鼓了,道:“郭先生?哎呀,定是如此,大哥,那赵子龙见我等势单力孤,便弃大哥而去,往曹营享富贵去了!” “三弟,不可胡言,子龙于患难之中投我,岂能因富贵而背弃,不会的,断然不会的。” 张飞道:“大哥,此事好办,小弟这就亲自去寻子龙当面对质,若他真投了曹操,俺便一矛将其刺死于马下!” “三弟,不可鲁莽!” “哼,大哥放心,小弟去去就来!”张飞那性子谁拦得住,丢下一句话就打马而去。 “三……弟啊。”刘备追了几步,见事已至此,也不好再言。 赵云当然没有投敌的打算,他之所以朝曹军而行,完全是因为刘备的两位夫人和阿斗皆被困在了曹军包围之中。 超级保镖可不是白叫的,赵云岂能留下这个污点。哦,保镖活着,保护的人却没了,这不是砸自己牌子么,是。 第307章 血战长坂(二) 以前也介绍过,张飞并不是真正的莽夫,不凡的武艺造就了其耿直的性子,却也是一位识文断句的读书人,可谓粗中有细。 这不,带人去寻赵云之时又恐曹兵乘虚而入,便在路过当阳桥时命人在当阳桥后的山坡上折枝扬尘以做疑兵。 另一头,赵云杀散了一队曹兵,正遇上带着几个亲卫苦苦抵挡的简雍。 赵云大喜过望,立即催马加入战圈,凭借其高超的武艺,三两下就退了追兵,待救下简雍之后,立即向其询问:“先生可知夫人与小主下落?” 简雍此时分外狼狈,听赵云问话当即遥指曹军来时方向,道:“将军,夫人与小主皆被困在阵中,雍好不容易从内杀出,将军如今孤身一人怕是难以搭救,不若与我一道先与主公汇合,再行计较。” 赵云回身一指远处小林道:“我见翼德护着主公朝远处小林而去,先生既然脱困,自去便是,子龙还需继续寻找夫人下落,恕难从命,先生,告辞!” 说着,赵云便继续打马而去,简雍看着赵云远去的背影就是深深一赞:“啊,子龙真乃忠义之士也!” 却说赵子龙行不远,就发现十余骑虎豹骑正在追杀一队刘家亲卫,而这队亲卫护着的正是刘备的小妾甘夫人。 大家没看错,甘夫人只是刘备的小妾,并非是正妻,而刘备的正妻则是糜夫人,这就可以理解甘夫人的亲生儿子阿斗为何不在甘夫人自己的怀中反而是在糜夫人的怀里。 眼见刘家亲卫无法抵挡虎豹骑的杀戮,赵云再次催马杀出,一个挑枪就将最近的一名虎豹骑骑士挑落马下,大吼道:“夫人,子龙来也!” 甘夫人听闻是赵云来了,不禁喜极而泣,谓左右道:“是赵将军!” 将是兵的胆,刘家亲卫见赵云杀到,也是发起了反冲锋,一时间与十余名追杀的虎豹骑战做一团。 如此一拖延,赵云又挑了两名骑士成功驾马来到了甘夫人身边,立即翻身下马示意道:“夫人快快上马。” 待甘夫人艰难爬上马背,赵云已是执枪冲进了战圈。 虎豹骑虽说是曹家精锐,但没结阵势的骑兵威力可想而知,又哪是赵云的对手,子龙一番左突右刺就连续结果了三名骑士,剩下的五骑见此,大惊失色,纷纷默契调转马头,竟是脱离战圈,只顾逃命去了。 见杀退了曹兵,赵云立即跳上了一匹遗弃的战马,带着甘夫人与几位亲卫向长坂坡而去。 …… 张飞刚布置完疑兵,就见不远处的简雍带人归来,张飞忙打马迎上:“先生!” 简雍忙打听:“啊,是张将军,张将军可知主公现在何处?” 张飞回身一指:“主公现在坡后小林之中暂避,先生可知子龙消息,俺听闻其已投曹操而去,不知可有其实?” “哎呀,若非赵将军相救,我已死于乱军之中,赵将军又岂会投敌?现赵将军又去寻二位夫人与小主,望张将军速告主公,以免误会。” 张飞闻言不禁一呆,心中愧疚:“哎呀,果真是误会了子龙。” 嘴上道:“先生自去,俺还要在此接应子龙。” “好,好。”简雍忙不迭点头,而后招呼身边之人向长坂坡而去。 简雍前脚刚一走,当阳桥那头又出现了人影,张飞定睛一看,正是一身血染的赵子龙,其身边还带着伏于马背的甘夫人。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这下,张飞激动了。 大喊道:“子龙!子龙!” “兄长!” “子龙!” “兄长,主公现在何处?” 张飞看着几人道:“主公就在身后的小林里,嫂嫂,受惊了!” 甘夫人哽咽道:“三弟,幸得有赵将军相救。” 赵云则不敢拖延,对甘夫人与张飞道:“既见兄长,便可放心了,事不宜迟,云当再去寻糜夫人与小主下落。” 言毕,不容分说,换马而去。 这时候,五千虎豹骑已经完成了合围之势,与曹老板的本部兵马一同抵进了长坂坡附近。 面对近十万百姓,曹老板自然没有下令为难,反而派兵将百姓集中了起来好生照看,毕竟都是荆州百姓,何必徒造杀孽。 “取我剑来,通令三军,大军只需驱赶百姓,不得肆意加害,违者,定斩不饶!” “诺。” 这接令的正是夏侯惇之弟夏侯廉,夏侯廉是曹老板身边的背剑将军,顾名思义,自然是负责保管曹老板宝剑的近卫小将。 此时的曹老板身边有两把名剑,一曰“倚天”,二曰“青釭”,倚天振威,青釭杀人,各有用途。 当然,曹老板一人配不了两把剑,于是便将倚天配在身上,而将青釭托给了夏侯廉,叫其负责随身携带。 古时,讲究见剑如见人,曹老板怕手底下将士不服,趁着大胜对百姓肆意妄为,便祭出了青釭这柄杀人剑。 言归正传。 说夏侯廉背着青釭剑领命而去,引十余近卫四处传达曹老板军令,好巧不巧遇上了单骑杀进包围圈的赵云。 两方见面皆是愣了一愣,特别是夏侯廉,见赵云一身银甲红如朱漆,不禁肃然起敬,主动上前打听道:“敢问这位将军属何人所部,为何单骑在此,莫非前方战事吃紧?” 赵云打量了这队人马一眼,毫不避讳道:“吾乃刘皇叔帐下部将,常山赵子龙是也!” 这自我介绍,霸气! 夏侯廉闻言又是一怔,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慌忙拔出手中青釭直指赵云,谓左右道:“不好,此人乃是敌将,快快拿下他!” 赵子龙哪是说拿就能拿下的,没等夏侯廉几人杀出,已先一步打马突入,眨眼间将一倒霉蛋刺下了战马。 赵云回头,好心提醒道:“尔等不是我之对手,若想活命,速速退开,莫要阻我去路!” 若不是赵云急着寻找糜夫人和少主下落,莫说眼前这一队人马,再来一倍估计也是来送菜的。 夏侯廉被赵云鄙视,顿觉有被冒犯到,当即不干了,抖着青釭剑朝赵云怒道:“贼将休走,可识得我手中宝剑!” 赵云起先还没注意,闻言扭头定睛一看,那夏侯廉手上的宝剑通体雪亮,剑刃上的百折纹路在阳光下尤为耀眼,可谓是刃如秋霜,只看上一眼,就觉此剑寒气逼人,不负宝剑之名。 “当真是把好剑!”赵云见猎心喜,重新打马朝夏侯廉奔袭而去。 夏侯廉见此,也催马迎上,想与赵云决个高下。 两人及近,赵云顺势一枪递出,犹如猛虎出笼,其势不可挡。 夏侯廉面色肃然,面对赵云这来势汹汹的一枪却丝毫不惧,抄起手中宝剑就是奋力一挡。 只听“噹”的一声,兵器相交,迸出无数星火,这一合,两人竟未分胜负。 赵云眼尖,只见手中长枪枪头居然在方才交战那刻碎了一角,当即心惊不已,但旋即,便是满心欢喜,死死盯着夏侯廉手上的青釭剑大笑道:“哈哈,果然好剑!” 夏侯廉那个郁闷啊,大哥,正单挑呢,您严肃点行不行,“好贱”又是什么鬼? 关键时刻,怎能分神? 正想着心事的夏侯廉忽觉手腕一痛,低头一看,正是赵云的枪杆不知何时已重重砸在了自己手腕之上,不消片刻,那疼痛感就传便全身,比那钻心之痛还疼上几分。 夏侯廉“哎呀”一声惨叫,手中宝剑瞬间脱手,青釭剑打着转儿飞到了空中,紧接着又落到了赵云之手。 宝剑到手,赵云自然要细细打量一番,见其上镌刻着俩字,名曰青釭,更是大喜,激动之下便朝夏侯廉道了一声:“多谢赠剑!” “我……噗!”夏侯廉一时气急攻心,当即跌落马下,生死不明。 “将军,快,保护将军!”夏侯廉随行见其人落马,一阵大乱。 再看赵云,早已大笑着携剑离去,只留下一路扬起的烟尘,让夏侯廉一行只有干瞪眼的份。 第308章 血战长坂(三) 上回说到赵子龙欲救夫人与幼主单骑闯入曹营,意外遇到了正赶去传令的背剑将军夏侯廉,两合之内便取了其手中青釭宝剑,可谓是英雄配宝剑,相得益彰。 有了宝剑在手,赵云更是如入无人之境,几经波折之后,终于打探到了糜夫人与小主人的消息。 与此同时,郭嘉也带着人马开始四处搜寻“老熟人”。 功夫不负有心人,果然寻到了掩藏在百姓之中的徐庶与其老母。 看着一脸狼狈的徐庶还紧紧护着身后老母,又对身边曹兵露出一脸戒备之色,郭嘉忽觉有些好笑,上前遣散了士卒,向徐庶打招呼道:“呵呵,尔等都退下……元直兄,昔日一别,未曾想到你我竟会如此相见!” 徐庶定睛一看,见是郭嘉带人前来,便轻叹一声,认命道:“哎,既然已被你识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呵呵,元直兄何出此言,虽说你我无有同窗之谊,却有同门之实,本是各为其主,你我之间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嘉,为何要加害于你?” 徐庶抬了抬眼皮,认真看了郭嘉一眼,迟疑道:“既不杀我,那,汝欲何为?” 郭嘉微微一笑:“呵呵,自是想请元直与伯母一道前往许都安顿,眼下荆州战乱未定,多有凶险,实非久留之地。” 徐庶相当硬气,轻哼一声:“哼,若我不肯去呢?” 郭嘉耸耸肩:“不去?呵呵,在下自不勉强,只不过……” 郭嘉顿了一顿,瞥了一眼徐母,又道:“令堂年事已高,汝身为人子,岂能见亲人如此遭罪?兼之刘备大军已被丞相击溃,一时间如何寻得?与其漫无目的,横生枝节,倒不如存下有用之躯,再做计较,这一来,可暂避兵祸,二来,也好悉心照料令堂,元直兄以为如何?” 果然,徐庶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被郭嘉这么一劝,不免心生动摇,再看老母,一脸疲态,气若游丝,几近不省人事,便无奈点头道:“哎,罢了,郭兄可是曹操派来的说客?” 郭嘉淡淡摇头:“非也,我素知元直之志,你我又有赌约在前,岂会来做那说客。” 徐庶这才点头,忽然高举三指,起誓道:“黄天在上,厚土在下,我徐庶百般无奈身至曹营,却始终心志不改,今日立誓,永不为曹操设计,有违此誓,不得好死!” 郭嘉微微一怔,而后叹气道:“哎,元直,你这又是何苦!” 徐庶微微一笑:“呵呵,若非如此,岂能去得心安。” 郭嘉感同身受,挥手道:“来人,护送徐先生与其母返回大营暂且安置,记住,需好生照料。” “诺!” “徐先生,这边请!”自有手下上前替徐庶母子引路。 “呵呵,告辞!”徐庶认真看了郭嘉一眼,作揖拜别。 “后会有期!” 别过徐庶母子,高顺在郭嘉耳边感叹道:“徐先生真乃忠义之士啊!” 郭嘉却认真纠正道:“自古忠义两难全,不负百姓不负心,吾等与其终不是一路人,何必纠结这些,走,尚还有人要寻。” 的确,曹老板手下大多都是转投人士,说句不好听的,都是从别家跳槽过来的。除了曹老板的人格魅力之外,人尽其才且才尽其用也是一个重要原因,这点,也正是曹老板为何会做大做强的原因之一。 典韦一直以为郭嘉找的是徐庶,便好奇道:“先生,吾等还要去寻何人?” “一个女子,了不起的烈女!” “……”典韦、高顺对视一眼,皆露出一脸“果然不出所料”的神情。 郭嘉似有察觉,主动开口解释道:“哎,你们这么看我作甚?我不是那意思!” “懂!”两人异口同声道。 懂个锤子,瞧瞧你们那小眼神,分明把我当色狼看嘛! 郭嘉干脆点明道:“是刘备之妻,糜夫人!” “哦……”两人故意托着长声。 身边的廖化忽然开窍道:“哦,原来先生喜欢人妻,佩服,佩服。” 郭嘉恼羞成怒,抬脚就给廖化赏了一击飞踹,怒道:“佩你个头,哪有你说话的份,还不快去寻!” 廖化嬉笑着跑了。 话分两头,赵云此时已经在残壁后遇见了糜夫人与其怀中的幼主阿斗。 赵云急急下马冲到糜夫人跟前:“夫人,夫人,末将救驾来迟。” 糜夫人见赵云出现又是欣喜又是忧愁道:“赵将军,你为何在此?莫非也被困在这大军之中。” 赵云摇摇头,指着身侧战马道:“主公现已安全退入山林,末将特来搭救夫人,护夫人与小主前去与主公汇合,事不宜迟,请夫人快快上马!” 糜夫人看了眼自己的腿伤,又看了看怀中的襁褓,摇头道:“将军,眼下妾身腿不能行,恐是拖累将军,今见将军,阿斗有命矣,还望将军保护阿斗,让其得见父面,妾,死而无憾矣。” 赵云下跪道:“夫人,夫人受难了!” 糜夫人将阿斗一递,叮嘱道:“将军,此地不宜久留,快带阿斗离去,迟则生变哪。” “这……” 赵云犯愁了,没有接过襁褓,而是咬紧牙关道:“请夫人上马,云自可步行而战,誓死保全夫人脱出重围!” “不可,阿斗全赖将军保护,将军又岂可弃马而行,我,我已不能动弹,只要保下夫君骨肉,亲身死又何惜,将军,快走!” 两人正说着,四周忽然跳出了一队曹兵,吓了两人一跳。赵云第一时间便抄起长枪挡在了糜夫人身前。 不过,看到带队之人,赵云又大舒了一口气,但还是一脸警惕道:“郭先生为何在此?” 郭嘉是真受不了了,本来还想见证下历史事件,哪曾想会如此墨迹,无法,只能带人过来了。 郭嘉闪亮登场,看了一眼赵子龙,又瞥了一眼他身后的糜夫人,笑着招呼道:“子龙,还有糜夫人,咱们又见面了!” 糜夫人循声望来,见是郭嘉,不禁一愣,脱口道:“怎是郭先生?” 郭嘉尴尬一笑:“嘿嘿,可不是我嘛,夫人以为躲在这断墙之后便能脱困?想法是好,可惜有些天真,不说此时大军已将此地团团围住,即便撤离了,想必夫人与怀中襁褓也难以在这荒郊野外活命,不如随我回营。” 说着,郭嘉挥手打算派人前去接应。 “你等站住!郭先生,恕赵云有命在身,若再靠近一步,休怪赵云不客气!”赵云一横长枪将郭嘉等人给拦了下来。 “本无歹意,为何拦我?好在是我先寻到二位,不然,呵呵……” 沉思片刻,郭嘉出言劝道:“不如这样,子龙若肯留下,我这便派人将糜夫人与怀中襁褓安全护送出去,以一换二,如何?” “这……”赵云闻言一怔,陷入了沉思当中。 第309章 血战长坂(四) 赵云犹豫不决之时,糜夫人反倒开口了:“赵将军,妾身还有一言,你且过来。” “是。”赵云忙收抢回身聆听。 只见糜夫人恋恋不舍地将阿斗放进了赵云怀里,耳语道:“将军,速将阿斗带出曹营交到夫君上手,切莫再管我!” 赵云闻言便是一愣,这语气,像是交代后事似的。 正想着,糜夫人果然强撑着站了起来,蹒跚来到了几步远的井口边,扶着井沿对众人道:“我夫君半生漂泊,却从未断复汉之志,多年来,也仅留下阿斗这一支骨血,还请将军保其突出重围,妾身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言毕,就是倾身一跃。 众人只听井中传来一声闷响,随后溅起无数水花,瞬间打湿了井口附近的黄土,上一秒伊人尚在,这一眨眼,已是消失无踪。 “夫人!!!”赵云双眼通红,自知糜夫人是不忍自己左右为难,索性用轻生来替自己做了个决断。 同样,郭嘉也是震惊不已,本以为自己提前赶到便能阻止这位烈女投井,没想到依旧不能改变历史,不过还好,这位糜夫人刚下井,尚还有机会抢救。 郭嘉也不顾赵云,忙道:“还愣着作甚,还不拿绳子下井救人!” “诺!” 赵云认真看了郭嘉一眼,听郭嘉打算组织手下展开营救,便咬了咬牙,抄起怀中襁褓,飞跃上马,打马便走。 “不好,赵云要跑!来……”高顺忙出言提醒道。 话到一半,郭嘉一把拉住了高顺,打断道:“罢了,就让他走,救人要紧。” “都听到没有,不用追了,赶紧过来放绳子!”典韦已经在井口边上招呼士卒了。 片刻之后,浑身湿漉的糜夫人被郭嘉派人捞了上来,只不过喝饱了井水,昏死了过去。 众人正不知所措之时,只见郭嘉当即俯下身子,开始利索的替糜夫人解起了衣带。 典韦不忍直视,忙撇开头在那儿出言劝阻道:“先生,虽然糜夫人颇有姿色,如今不省人事,先生岂能乘人之危,行那,那苟且之事!” 高顺更是背过身去,沉声道:“先生,老典所言甚是,还请先生三思。” 郭嘉只是忙着敞开糜夫人领口好进行心肺复苏,闻言,没好气道:“都什么烂心思,本祭酒是这样的人吗?还不散开些,别碍着我救人!” “救人?快,都退开!”典韦、高顺对视一眼,这才恍然,看来真是误会了。 一通又亲又按,糜夫人当即吐水如柱,而后悠悠转醒,睁眼看见郭嘉正低着头一脸关切的看着自己,不禁脸色一白,呢喃道:“我,这是死了,为何能见到郭先生?” 郭嘉莞尔一笑:“呵呵,夫人以为呢?” “你,快放开我,为何不让我去死!”糜夫人左右环顾,才知自己没死,不禁恼怒道。 “夫人请稍安勿躁,上天有好生之德,在下岂能见死不救?对了,夫人且放心,赵子龙已带着阿斗突围去了,想来定不会辜负夫人之托。”郭嘉安慰道。 “当真?” “呵呵,夫人连死都不惧,在下为何还要为难子龙将军?” 糜夫人感叹一声:“啊,那便好,多谢先生再次相救。” “夫人,丞相与玄德公何其相似,只不过丞相取的是天下布武一道,而玄德公取的是仁义二字,两者之间无有是非之分,只论成与败,今夫人虽至曹营,我等也会以礼相待,还请夫人莫要再起轻生之念。” 糜夫人微微点头:“妾身已死过一回,还有何惧乎?且听先生安排便是。” “如此,甚好。” 郭嘉扭头吩咐道:“来人,快传军医,好生照料刘夫人!” 郭嘉的人马是“独立团”,曹老板自然不知此间发生了何事,他只知道自己的佩剑青釭让刘备帐下的白袍小将给夺了去。见夏侯廉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卖惨式报告,曹老板的脸瞬间就黑的跟锅底灰似的。 青釭让人夺去了?这还得了! 曹老板当即拍板道:“传令三军,给我全力搜捕,定要将那白袍小将活捉过来,孤倒要看看,此人有何三头六臂竟然连孤的宝剑也敢抢夺,当真好胆!” 曹老板很生气,后果很严重,连带着全军都已经打完了仗,还得马不停蹄忙着帮曹老板寻人,不,是寻宝剑。 如此一来,就成就了赵云“七进七出”的战场神话。 须知,武艺再高强的将军也仅是一人,怎能抵过战场的人海战术,何况还有其中的冷箭,赵云且战且退或可以一敌众,但曹军真要全力扑杀,其也得落个马革裹尸的下场。 恰恰是曹老板一句要活捉的军令,才让赵云有了一丝活命的机会。 杀人容易活捉难,这是战场常识,曹卒们恪守曹老板的军令,出手自然是畏首畏尾,相反,赵云单枪匹马以是豁出了性命,此消彼长之下,赵云自然大发神威。 赵云一枪一剑,从东杀到西,又从西杀到南,一身白袍早已染成了朱红,胯下白马也俨然变成了枣红马,不知不觉间,赵云竟被曹老板的大军堵在了中军大帐之前,可谓是杀到了曹老板眼皮子底下。 而这一路,参与围堵的曹兵少说死伤有近百人,赵云还在其间连挑了数名小校,叫那些曹将们心疼不已。 曹老板看着近在眼前大展神威的赵云,惊疑道:“此乃何人?!” 曹洪主动打马请命道:“主公,交由末将前去打探。” “嗯,去。” 曹洪一路打马来到战圈附近,朝被困在阵中的赵云喊道:“阵中战将,可敢留下姓名?” 赵云奋力挑飞一校,抽空扭头大吼道:“我乃常山赵子龙也!” 言毕,又与阵中曹家骑兵战做一团。 曹老板挺直腰板忽的从马扎上站了起来,感叹道:“常山赵子龙?真乃一员虎将也!” 又转头谓左右道:“刘备为何如此受天眷顾,此等豪胆之将却不能为我所用,当真可惜啊,可惜啊!” 夏侯廉出列请战,道:“丞相,这有何难,待我率人前去擒下那厮,夺回宝剑!” 曹老板白了夏侯廉一眼,轻哼道:“哼,汝还有脸提及此事,前次丢了青釭,这次若去,怕是要丢了性命,要不是看在元让的薄面,孤定严惩不贷,还不滚回去!” “额,是!”夏侯廉一脸吃瘪,不敢复言。 见士卒伤亡甚大,荀攸出列提议道:“主公,我观此将怕是难以收服,若放任下去,徒增伤亡,倒不如……” 曹老板放眼观望了一阵,挥手叹气道:“罢了,嗯!” “丞相有令,斩杀此将!” “丞相有令,斩杀……” “斩杀此将!” 曹兵的传令之声自然也传到了赵云耳里,赵云心中咯噔一声,忙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果然,这下曹兵们瞬间精神抖擞,咬牙切齿着下起了狠手,齐齐向马上的赵云挥起了手中的戈矛。 霎时间,赵云压力丛生,虽说努力抵挡,但胯下战马却是伤痕累累,不消片刻,白马哀鸣一声竟轰然倒地。 没了战马的赵云更是险象环生,好在其有青釭宝剑在手,普通戈矛枪戟竟然近不得其身半寸。 又血战了半盏茶左右,赵云苦苦盼望的机会终于来了。 曹卒们一心想杀敌立功,却不知此时已是阵型散乱,于西南方空了一个大缺口,赵云见此果断投枪射下附近一名骑士,而后飞身夺马,待上了马背,毫不拖沓,迅速打马直奔那缺口而去,仅出了三两剑,便突围成功。 “……”众曹将皆都看傻眼了,这也行?! 曹老板则没好气道:“尔等愣着作甚,还不给我整兵追之。” 众将这才反应过来,纷纷上马引兵朝赵云离去的方向追击而去。 第310章 血战长坂(终) 说赵云突围成功之后,便带着幼主阿斗一路疾驰南行,直奔当阳桥,呃,也就是长坂坡而去。 虽说赵云暂时脱困,却没能成功甩掉身后的曹家追兵,赵云自是分外焦急,可一时间也毫无办法。 远远见张飞一人一马就立在桥上等候,赵云心中又是高兴又是焦急,提前警示道:“兄长,兄长助我,后有追兵!” 张飞闻言一愣,又见赵云浑身是血,彷如从血池里捞上来一般,便应道:“子龙速去,追兵交由俺来抵挡。” 赵云经过一场大战,已是周身无力,仅凭借一丝意志才赶了回来,此刻哪敢停留,微微点头示意便马不停蹄过了当阳桥,直奔那小林而去。 小林之内,刘备正在仓促整兵,他心知曹操不会轻易放他离去,自然不敢耽搁。 耳边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循声望去,竟是子龙,刘备大喜,撇下军士迎了上来:“子龙,当真是子龙!” 赵云一勒马缰,急于下马,却因为浑身酸痛险些跌下马来,好在刘备上前一扶,道:“子龙无恙否?” 你说能无恙吗?都快成血人了。 赵云噗通一声跪下了:“主公,云有大罪啊!” “哎呀,子龙这是作甚,快快请起!” “主公,且听我一言,糜夫人身带重伤不肯上马,只让云将幼主送来,而夫人她……” “如何?” “投井去了!” “啊呀……” 赵云迅速解开铠甲,将怀中襁褓露了出来:“云,遵夫人之言,怀抱幼主突出重围,赖主公洪福,幸而逃脱,现将幼主交还于主公当面。” 见怀中阿斗不声不响,赵云大惊失色:“这,方才在马上幼主尚在襁褓中啼哭,此时却不见动静,云,恐多不能保也。” 好家伙,白忙活一场? 甘夫人一听,这还得了! 忙起身奔了过来,接过襁褓掀开一看,瞬间就放心了,喜道:“啊,阿斗健在,夫君,真是天佑我儿也!” 刘备接过也看了一眼,只一眼,嘴就气歪了,心说:“你这孩子也太没心没肺了,此时居然还能睡的如此香甜,可知你老爹我险些丧命否?” 一气之下,刘备便抛掉了怀中阿斗。 赵云眼疾手快,一个飞扑救下了阿斗,抬眼望向刘备,一脸诧异道:“主公,这是作甚!” 方才正在气头上,其实刘备扔完就后悔了,毕竟是自己骨头嘛。 面对赵云的不解,刘备急中生智道:“哎,为了此子,险些损我一员上将!” 赵云闻言,自是感动的无以复加:“主公!” “哎……”刘备仰天一叹,逼犯十足,心里却在盘算:“没想到率自己儿子还能增加手下的忠诚度,真是意外之喜啊,以后得多多留心。” 至此,阿斗的成长经历就变得十分坎坷加悲催了,简直就是一部家暴血泪史啊。 将来,刘备得闻关羽败走麦城身首异处之后,就当着众文臣面狠狠摔了阿斗一日,当得知张飞意外身死,也是将阿斗唤来虐了整整一天,逼着阿斗不得不从小暴饮暴食,为啥?长胖了耐摔呗! 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却说尾随赵云追赶而来的曹军不久便到了当阳桥附近,见桥的另一端那长坂坡后烟尘滚滚似有伏兵,众曹将不禁勒马止步。 文聘扭头询问身边的曹仁道:“将军,刘备所部定在此桥对面,敢问何时进兵?” 曹仁还是很细心的,见了长坂坡地势复杂,竟一眼望不到人影,便谨慎道:“不急进兵,眼前情况不明,恐有埋伏,当先通知丞相,请丞相定夺。” 众人闻言不迭点头,遂令传令骑士打马回去通知曹老板。 这头传令骑士方去,那头众将便见张飞一人一马从坡上缓缓骑马下来,站在桥上怒视着众人。 众曹将面面相觑,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应对,只能与张飞玩起了干瞪眼的游戏。 张飞也是一愣,虽说心中发虚,但见众曹将比自己还虚,不禁心中大乐,腹诽道:“就这样,挺好的,继续保持!” 好家伙,张飞一人竟然拖了曹家大军足足小半个时辰。 待曹老板赶到,自然是一通臭骂:“仅一人一马就将尔等拦在了当阳桥下,令十万大军裹足不前,尔等平日的胆气何出去了?还不给孤杀将过去!” 丢脸归丢脸,总比没命强啊。 曹仁忙指着桥上扮蜡像的张飞解释道:“主公,事出有因,且容末将细细禀报。” “讲!” 曹仁比划道:“吾等十几万大军自不惧张飞一将,只是这不远处烟尘弥漫,吾等恐有埋伏,若非如此,张飞也不敢单枪匹马站在桥头阻我军多时,主公以为如何?” “嗯,有些道理,且让孤亲自前去一会。” 这话,忽悠曹老板刚刚好,谁叫曹老板本就多疑呢,曹老板闻言自是深以为然,认定刘备在坡后设有伏兵。 曹老板打马上前,定睛一看,果然是张飞一人一马当着路霸。 张飞见曹操出现在阵前,暗道一声糟糕,算算时间,也觉拖延的差不多了,便举着蛇矛高喊道:“我乃燕人张翼德也,谁敢与我决一死战!” 这大嗓门,比之典韦更胜三分,吓得众曹将连连惊愕。 曹老板板着脸道:“早听张飞勇武过人,能于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当小心应对。” 见迟迟无人回应,张飞又道:“尔等在此,战又不战,退又不退,却为何故?” 曹老板疑心越来越重,索性道:“传令三军,暂退一里,待探子查探详细,再追不迟!” “诺,撤!” “丞相有令,撤军!” 张飞见此,分外开心,见曹军灰溜溜打马回头,便放声大笑道:“哈哈哈……” 行不出片刻,曹老板一行正巧遇上赶来的郭嘉一军。 郭嘉忙上前打探:“主公,为何回军?” 曹老板道:“啊,奉孝来的正好,我恐那刘备在长坂坡后设有伏兵,先行暂退,待查清情形,再做计较。” 原本,曹老板还美滋滋的,心说:“如此安排定然万无一失。” 却见郭嘉一拍脑门,满脸捉急道:“哎呀,主公中计矣,刘备大军已被我军击溃,哪能组织起伏兵,即便真有设伏,又岂能抵挡我十几万大军,怕是拖延之计也。” 曹老板也是后知后觉,闻言赶紧掉转马头,咬牙切齿道:“哎呀,不好,速令全军,给我追击!” 可惜,晚喽,当大军再次开赴当阳桥边,那桥以被张飞放了一把大火,眼看着就剩下几根木架子了,而刘备大军,早已逃之夭夭。 “哎……”曹老板望着桥头长叹了一声。 第311章 鲁肃吊丧 建安十三年(公元208年)九月,曹操亲率大军南下荆州,一路高歌猛进,刘表幼子刘琮献城投降,而依附刘表的刘备则仓皇南遁。 长坂坡一役,刘备大败,部众溃散无数,只引数千兵马逃至江夏与驻守在此地的刘表长子刘琦成功汇合。 此时的刘备,几近在诸侯榜上除名,便是没有身死当场,然他的名字已经在曹老板的小册子上被划了一道大大的黑线。紧接着,曹老板便寻到了另一个新的名字,那便是孙权。 至于汉中张鲁、巴蜀刘璋、辽东公孙康,交州士燮,西凉马腾等人,在曹老板看来,不过是一群抱残守缺胸无大志之人,根本没资格上他的小册。 自荆州大半疆土改旗易姓之后,这天下的形势似乎有了一丝微妙的变化,特别是刚完成复仇大业尚在沾沾自喜的孙权,这时候就顿感压力。 本以为荆州这头壮牛能成功拖住曹老板这只南下虎,哪怕仅是一年半载。哪曾想,荆州之军却如此外强中干,待曹操大军一到,便兵败如山倒。 眼下,仅是龟缩于江夏一地,苟延残喘。 江东谋士可不少,唇亡齿寒之理自然不点也透,只是荆州失势如此之快,大出江东众人之意料。一得消息,不但孙权震惊了,周瑜、鲁肃等一干江东文武皆受惊了。 没几日,曹老板尽起八十余万大军屯驻长江北岸虎视江东的消息瞬间就传遍了天下,自然也传遍了江东,一时间,江东六郡人心惶惶,不知所措。 其实更急的还是刘备,眼下,要兵没兵要将缺将,军师徐庶下落不明,大谋只有先行劝刘琦出兵接应的诸葛亮一人可用,可谓是愁上眉头。 诸葛亮反劝刘备道:“主公勿忧,经此一败,未必不是坏事。” “哦,先生何解?” 诸葛亮道:“呵呵,荆襄一失,曹操必然小觑主公,目下,曹军已与东吴隔江呈南北对峙之势,主公若往江东讲和,或可坐收渔翁之利!” 刘备担忧道:“江东多智杰,其必有远谋,安能叫吾等坐收渔利?” 正说着,有士卒来报:“报,主公,东吴孙权遣使鲁肃前来吊丧,现船已至岸边,小人特来征询主公,是否叫其人靠岸?” 当然,报信之人是刘琦的兵,刘琦闻言一阵迟疑,不禁看向了刘备:“这……” 刘备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更不明孙权为何此时派人前来,便带着一脸不解转向了诸葛亮,希望诸葛亮这个临时军师能替其解惑。 诸葛亮摇了摇羽扇,问刘琦道:“大公子,不知当年孙策亡时,刘荆州可有遣人过江吊丧?” 刘琦笑着摇头道:“呵呵,诸葛先生不知其中原委,孙策与黄祖有杀父之仇,家父又怎会遣人前去吊丧。” “如此,我明白了。” 刘备忙问:“军师可知其意?” “呵呵,鲁肃此来名为吊丧,实则……定是前来打探虚实。” 又道:“曹军虎踞江北多日,其意图再明显不过,孙权为保父兄基业定会遣人过江打探一下军情,看来此人便是鲁肃了,主公与公子不妨见上一见。” 刘备与刘琦对视一眼,两人纷纷点头道:“好!” …… 鲁肃,想来大家定不陌生,他便是促成孙刘联盟的推手之一,但甚少有人知道他并非是演义里头那个敦厚老实的好好先生,相反,他是一位精于算计,有长略远识的战略家、外交家和孙家的水军都督(周瑜死后)。 有人要问了,外交家可以理解,那为什么说鲁肃此人还是个战略家呢? 问的好! 诸葛亮曾在隆中向刘备献策“三分天下”,这事儿,家喻户晓耳熟能详。然则,江东也有人曾向刚即位的孙权献过“三分天下”之策,此人便是鲁肃,且还比诸葛亮早了许多年,可见其远略十足。 当然,鲁肃的三分天下与诸葛亮的略有不同,前者是刘表、孙权与曹操,后者则是刘备、孙权与曹操,虽然有些出入,也是因为刘表身死之故,但细究起来,其实也没多大差别,无非是南北对峙,三者以长江、黄河划而治之。 这种思想其实也不难揣测,冷兵器时代用兵讲究“天时、地利、人和”,三分天下之说便是根据地理环境推测得来,天下谋士何其之多,这种“不谋而合”也在情理之中,若说仅仅是诸葛亮和鲁肃看到了“将来”? 呵呵,怕也未必,最起码郭嘉第一个表示不服(开挂的,还好意思说?)。 言归正传,诸葛亮与鲁肃这俩聪明人凑在一起那就有意思了。 一通场面话都与刘备、刘琦讲完了,鲁肃方出来就见诸葛亮摇着羽扇笑眯眯地等在帐外。 “呵呵,劳先生在此等候多时,子敬之过也。”鲁肃将“敦厚老实”四字演绎得淋漓精致。 诸葛亮见礼道:“呵呵,子敬兄可是还有话未留?” “呃,不知先生何意?” “子敬兄又何须隐瞒,东吴垂涎荆襄之地由来已久,此番渡江仅是特来吊丧,如此简单?” 鲁肃讪讪一笑:“呵呵,早闻子瑜(诸葛瑾)兄夸言其弟素有大贤之能,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孔明先生既知子敬此行并不简单,能否推测一二?” 诸葛亮笑着摆手道:“哈哈哈,亮,实不敢当,我料子敬兄是为孙刘两家结盟之事而来,不知……可有猜对?” 鲁肃闻言大惊,忙将诸葛亮搀到四下无人之地,一番四顾查看之后才压低声音道:“哎呀,孔明兄果然生得一双慧眼哪。” 这就孔明兄了?还真是自来熟啊。 又道:“不瞒贤弟,肃此次过江,正是奉吴侯之命前来打探曹军消息,江东虽连年征战,却从未与曹兵交过手,玄德公数战曹贼定知其战力如何,可否透露稍许啊?” 诸葛亮瞥了鲁肃一眼,心道:“这鲁肃果然鬼精,前半句尚在交代,后半句就改成打听了,还真是不肯吃亏。” 诸葛亮笑而不语:“呵呵。” 鲁肃顿时捉急,“呵呵”是啥意思? 遂皱眉道:“贤弟无需多虑,此番在下只身前来,定是法不传六耳,仅是关心而已。” 诸葛亮瞄了鲁肃一眼,自顾自道:“哎呀,子敬兄误会了,非是亮不愿言明,只恐听了亮之所言,吴侯便会未战先怯,亦如那刘琮公子向曹贼开城投降却依旧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岂非是亮害了鲁公?” “呃,这……” “曹军势大,何止百万,凡人不可当也,今又取下荆州诸郡缴得战船无数,呵呵,我料不出几日,曹军便会挥军渡江,届时,江东之地亦将改旗换姓,子敬兄,不如早做打算。” 鲁肃晃了晃脑袋,诧异道:“当真有百万之众,莫不是先生在此危言耸听?” “呵呵,八十三万曹军集结江北沿岸,有目共睹,加之荆州原有马步军二十七万,投降之后尽归曹营,亮言百万之众,绝非虚数,甚者,还少说了十万兵马。” “嚯!”鲁肃当时就震惊了,眼珠子瞪地老大,头顶却宛如晴天霹雳,打的天灵盖都快起飞了。 这下,他哪能淡定的起来。 第312章 郭嘉立威 “报……丞相,郭祭酒带到!” “哦,速唤其进帐。” “喏!” 不多时,郭嘉掀帐而入,只见曹老板没有抬头,而是依旧手持烛台伏在案前细心查看着地图。 “主公!” “奉孝啊,来,赐座。” “多谢主公。” 郭嘉顺手抄起门帘边上靠着的一把马扎就搭了过去,率先开口道:“主公,夜已深了,不如早些歇息。” 曹老板这才放下烛台,扭头看向了郭嘉:“哎呀,睡不着啊,昨日公达等人劝我顺势拿下江东,唯有你郭奉孝劝我退兵,翻来覆去不好抉择,遂,孤深夜传唤,是想听听,究竟何故?” 郭嘉认真道:“主公,吾等虽占了荆州,也从中获得战船无数,然则,南下之事不宜操之过急,一来,我大军多不识水性,而水军也尚未练成,若仅靠刘景升遗馈,未必有十足把握,二来,刘备现已遁至夏口避而不出,定是在静待天时,若我大军稍有闪失,其必乘虚而入,悔之晚矣。” “嗯……”曹老板陷入了沉思。 郭嘉一看有戏,忙劝说道:“依嘉之见,可缓上两年,两年之后,我大军皆能适应水战,荆州船坞亦能多备几艘战船,只要一切准备充分,主公再提兵过江,便可势如破竹,水到渠成。” 曹老板摆摆手道:“不识水性之事我也曾思量过,可如今我军气势正盛,若再等上两年,军心未必可用,此番南下耗费颇巨,若仅是浅尝辄止,实在不甘啊。” 郭嘉激动了,心道:“这可不成啊,若事情继续发展下去,赤壁之战必败无疑。” 遂,苦劝道:“主公,未算胜先算败,知进退明得失,水战不似陆战,我等大将皆无水战经验,主公若想毕其功与一役,岂非太过冒进,一旦……一旦落败,不但会失了荆州,刘备定会前来落井下石。” 曹老板紧蹙眉头,忽道:“退兵?” 郭嘉肯定道:“退兵!其利有三,东吴本就对荆州窥觑已久,主公此时退兵,即可巩固疆域,又可卖个人情予那孙仲谋,借其屠刀斩杀刘备岂不快哉。” “其二,主公布重兵于长江沿岸,已使江东惊疑不定,狗急尚且跳墙,何况人乎?或会促使孙刘联盟,反对我不利,与其如此,不如退兵三舍,以慢二心。” “其三,主公手中大军虽有百万之多,却良莠不齐,人员驳杂,尚需时日整顿精简,方能铸就一支精兵。” 郭嘉斟酌片刻,还是忍不住说出了口:“昔年,主公以精兵破袁绍百万之众,一战而定乾坤,与方今之势何其相似,只不过主公为绍,孙刘为主公,前车之鉴后车之师哪!主公万不可以为坐拥百万之众,便可一吞山河。” 就这句话,让曹老板心中咯噔一声,额头冷汗瞬间就出来了。 心道,郭嘉说的没错,差点把自己如何发迹的经验给忘了,拿百万大军欺负人当年袁绍就这么干过,可结果呢?还不是被自己偷了老巢。 眼下的处境与当年何其相似,自己可以绝地反击来个辉煌的大翻盘,难道别人就不能有样学样了? 一时间,曹老板愣在当场,半晌才幽幽道:“可是,汝一人之言焉能服众?依如陈琳当日谓我之言,‘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啊’,奉孝,孤还能等上几年?” 郭嘉起身深深一拜:“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主公,若不肯退兵,奉孝这便挂印而去,望,主公珍重。” 说着郭嘉就要转身离去,曹老板唰的一声站了起来,一把拉住了郭嘉,抖着胡子道:“站住,奉孝,这是要逼孤啊!” “……”郭嘉再次一拜。 见郭嘉不似开玩笑,曹老板眉毛一挑,也豁出去了,紧紧抓着郭嘉的手道:“好,孤答应退兵,只是此事一定,奉孝怕是要遭人流言蜚语了。” “主公,我自有应对之法。” “好,明日一早,我便调兵暂回襄阳。” 郭嘉终于展颜一笑:“呵呵,主公放心,今日退兵,不出五年,天下可定,奉孝可以性命担保。” 曹老板望了眼窗外,那幽幽星辰今夜分外闪耀,微微点头道:“如此,甚好!” …… 翌日,郭嘉帐前可就热闹了,皆是那些来“兴师问罪”的文武百官,特别是在得知昨夜郭嘉让主公回心转意的消息之后,所有人都在议论此事。 也不知郭嘉究竟是怎么进谏的,居然真把主公给说动了。 说到底,谁不想升官发财,有仗打才升的快不是,可惜,郭嘉把某些人的念头给硬生生掐了,不说背地里很反感,当面也没什么好脸色。 特别是摩拳擦掌想好好表现一番的蔡瑁、张允等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那架势,分明脸上写着:“我裤子都脱了,就给我看这些?还有没有天理了!”一行字。 倒是那些随郭嘉一路过来的老人们,大多都是抱着凑热闹的心态赶过来瞧究竟,真敢向郭嘉兴师问罪?胆肥了是,别忘了郭嘉还有另一层身份,那便是校事府的大统领。 信不信今儿一闹,明日就把你一夜上过几趟茅房,家中小妾爱穿什么色的肚兜,还有当过几回“隔壁老王”的丑事都给你抖出来,闲命长是。 总之,真闹的,假闹的,作死的,来瞧瞧谁在作死的,想来的,不想来的,都来了。 好家伙,把郭嘉的营帐围了个里三圈加外三圈。 “郭先生可在帐中?!”有人忍不住了,对执戟郎道。 “在,只是先生吩咐过,不到日上三竿,任何人不得进去打扰!” “嘿,我瞧其是不敢出来,诸位同僚,啊?哈哈哈……”蔡瑁带头挖苦道。 “是谁在外头乱吠,可知扰人清梦,非君子风度。”帐内传来一阵懒洋洋的应答声。 “郭奉孝!尔可敢出来一见!” 无需片刻,郭嘉便打着哈欠从帐内钻了出来,扫了四周一眼,笑道:“哈,人来的可够齐的,有事?” “听闻主公罢兵皆是郭祭酒出的‘良策’,不知详情如何?”蔡瑁还算有些小聪明,见郭嘉出现,没有第一时间开口声讨,反而站在众人的角度上,来套其话。 郭嘉瞥了他一眼,轻笑道:“呵呵,军机大事自有主公定夺,未经主公许可,岂容在下随意告知,将军,还是请回。” “你,吾等皆是上将,为何不能得知?” “无关你等又何须多问,若有异议,可去丞相当面参我一本,郭某乐意奉陪。” “哼,好大的口气。”蔡瑁冷笑道。 郭嘉认真盯着蔡瑁,轻飘飘道:“怎么,蔡将军是急于投敌,还是受了孔明贤婿的文书,想来个里应外合啊?这么急着带兵出征,莫非有何不可告人之秘?” “不,我,你,污蔑,胡说八道!”蔡瑁当即就慌了,抖着嘴皮否认道。 “戏言耳,将军何须当真,莫非真有其实?” “哼,莫要转移话题,本将军今日带所部前来,誓要问个明白,军师为何谏言罢兵?莫非是嫌我水军无能乎?” 别给我拉仇恨,哥不吃你这套! 郭嘉耸肩道:“哎,将军既然如此执着,郭某便告知一二,倒也无妨。” 蔡瑁闻言一喜,不免嘴角一扬,催促道:“好,且说来听听!” “南下就需水战。” “嗯!”吃瓜群众纷纷点头。 “水战哪,就得有水军!” “此乃废话。”蔡瑁不耐烦道。 郭嘉没搭理他,继续道:“可论水军强不强,那就得看领军的将领强不强了,是不是这理?” “对!”吃瓜群众再次点头。 见伏笔埋好了,郭嘉索性坦言道:“本来呢,我等大军不识水性,就比东吴水军弱了那么一点点,然后在英明神武的蔡大将军统领之下,我们的水军……” 郭嘉故意顿了顿,吊足了众人胃口。 蔡瑁已经昂首挺胸,做好受夸奖的准备,哪知,郭嘉接下去道:“那就更加不堪一击了,不退兵,还等着过年哪!” “……,噗!”众人反应过来,直接笑喷了。 蔡瑁则是一脸猪肝色,死死瞪着郭嘉,指着郭嘉鼻子,咬牙切齿道:“你!” “我什么啊,吾乃丞相军师祭酒兼一军统帅,你区区一个杂号将军有何资格在我面前指手画脚,来人,将这厮请出营外,永不接待。” “诺!”高顺、典韦乐见如斯,齐齐上前客气邀请:“蔡将军,请!” “郭奉孝,今日之辱,我……” “嗯?”郭嘉一幅洗耳恭听的模样。 “哼,咱们来日方长,你等还愣着作甚,走!”蔡瑁被郭嘉冷冽的眼神吓了一跳,慌忙招呼左右闪人,连要放的狠话都临时改了味道,引得四周吃瓜群众嘘声一片。 第313章 孟德之信 长江迢迢,一叶扁舟趁着夜幕缓缓使到了柴桑,舟上自是前来做客的诸葛亮与吊丧而回的鲁肃。 望着近在咫尺的渡头,鲁肃忍不住谓诸葛亮道:“孔明先生,眼看柴桑即到,为共图大事,肃尚有一事相求。” “哦?子敬不妨直言。” “明日吴候接见,先生切不可实言,以免……” 诸葛亮何许人,立即会意,笑道:“呵呵,此事无需先生叮嘱,亮自有应答之言。” “呵呵,好,先生快请下船安歇,明日肃自会安排先生与吴侯相见。” “多谢!” 安排好诸葛亮,鲁肃自去见孙权复命,哪知此时孙权尚在府中开议,待鲁肃到来时,江东诸公早已列席其间。 “参见主公!” 得见鲁肃回来复命,孙权忙拉着鲁肃的手喜道:“呵呵,子敬来的正好,曹孟德今日遣人渡江送来书信,现我与诸公正在商议此事,不知鲁公意下如何?” 鲁肃一怔,反问道:“是何书信?” 孙权将书信往鲁肃手上一递,又一点坐席道:“鲁公不忙,请先安坐。” “多谢主公!” 待鲁肃入席,这才查看起手中书信。 “仲谋亲启:孤近承帝命,奉诏伐罪,军旗指处,刘琮束手,荆襄之民,望风归顺,今统雄兵百万,上将千员,愿与将军会猎于江夏,共伐刘备,得胜之日共分疆土永结盟好,将军幸勿观望,速赐回音,孟德。” 阅完此信,鲁肃微微惊讶,没想到曹操布重兵于长江天堑只是因为刘备,不禁抬头询问孙权:“如此,不知主公尊意如何?” 孙权摇头道:“正与诸公商议,尚未有定论。” 鲁肃正欲开口,身边的张昭便起身出列道:“主公,曹孟德如今坐拥百万之众,又假天子之命征讨四方诸侯,若主公不从,只能以长江天堑相据,曹军既得荆州,长江之险已与我共有,其势不可敌也,以在下愚见,当顺从此信之言,共伐刘备,方可安逸。” 又道:“若逆信而为,必将引火江东,后患无穷啊。” 诸公附议:“主公,张公之言合乎时势!” “这,哎……”孙权老纠结了,心中自是不甘心。 试问,堂堂一吴侯,凭什么要听曹操的话?你曹操说打刘备我就得乖乖去打刘备,那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但细细一想,又觉张昭之言并不是没有道理,万一自己惹怒了曹操,使得百万雄兵渡江而下,岂不是引火烧身,为了一个落魄的刘备,值得吗? 鲁肃急道:“主公,还请主公三思。” 孙权本打算开口答应,一听鲁肃之言,忙打了一个寒颤,起身道:“不想江东秋夜,竟也如此令人战栗,此事容后再议。” 说着就大步离去,留下的众人面面相觑,皆是不解孙权之意。 只有鲁肃微微点头,暗自跟了上去。 片刻之后,两人会于偏室,孙权一时间心乱如麻难以决断,见鲁肃站着,忙道:“坐!” “多谢主公赐坐。” 孙权幽幽一叹:“哎,方才众人之言鲁公皆已耳闻,但不知卿意如何?” 鲁肃微微沉吟道:“主公,众人方才之言乃是为求自保,乍听起来是为主公打算,实则,并非如此。” “哦!何解?” 鲁肃道:“曹孟德志在天下,若主公遵其言行事,事成,虽可夺荆州之地,然则,江东亦暴露在其锋芒之下,唇亡而齿寒,届时,大兵南下,主公如何抵挡?唯有纳降一途。” 孙权点头:“哦,继续说。” “可众人皆可降曹,独主公一人,万万不可。” “哦,这是为何?” “如吾等降曹,仍不失州郡之官爵,若主公降曹,位不过列侯,车不过一乘,马不过一匹,随从不过数十人,主公继承父兄基业,未拓一土却将基业拱手让人,此举,必留污名于史册,主公岂可从之?当早定大计!” 孙权摇头道:“呃,这……众人所论,的确令我大失所望,可曹操先得袁绍之众,后得刘表之兵,军势何其威猛,我,恐是难以抵挡啊。” 鲁肃笑道:“呵呵,此番过江,肃引来诸葛瑾之弟诸葛亮到此,诸葛孔明素有‘卧龙’之称,又是刘备军师,其定知曹军虚实,主公若遇事不决,可召其人前来商议。” 孙权闻言,欣喜道:“哦,卧龙先生来了?” 鲁肃点头:“正在馆驿歇息,今日已迟,明日既可召见。” “好,明日当召文武大臣于帐前一聚,先请卧龙先生见识一下我江东英杰,而后,再升帐议事,子敬以为如何?” “呵呵,甚好,主公早些安歇,臣,这便告退了。” …… “呵呵,奉孝啊,此计如何?”曹老板很是嘚瑟。 郭嘉微微点头拍马道:“主公此计当真承兵家之大成,乃攻心之上策也,怕是孙武在世,也要感叹望尘莫及啊,虚中有实,实中带虚,虚虚实实叫人难以捉摸,有了主公这封书信,孙仲谋必定自危不矣,万不敢轻举妄动,哪会算到我大军真实动向,如此一来,可安然撤军矣。” “哈,雕虫小技耳,我料那碧眼小儿见此书信,必是缩在案后瑟瑟发抖,孤真想亲眼见上一见,啊?哈哈哈!” 听了郭嘉马屁的曹老板分外高兴,故作谦虚说了一通,但那张老脸分明笑得如菊花盛开一般,别提多得意了。 聊完趣事,郭嘉立即肃了肃面容,上言道:“主公,眼下虽说退兵,可江夏之地实为关键,我意,留一支兵马以为策应,既可监视江东,又可防备刘备。” “嗯,孤正有此意,不知奉孝以为何人能担当此任?” “呵呵,臣厚颜自荐。” 曹老板一怔:“哦,看来奉孝早以胸有成竹,不知有何妙计?” “分化孙刘,示好江东,共诛刘备。” “嗯,可行,只是……汝欲将大军置于何处?” 郭嘉瞥了一眼曹老板帐内地图,请示道:“主公,可否借地图一用?” “嗯。” 郭嘉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大地图前,指点江山道:“今江夏孙刘两家各占一半,刘备占据江左夏口,孙权则暂居江下沙羡县,而汉江上游现已为我所有,不足多虑,我意驻军于汉水之南长江之北,乌林是也,此地东可制夏口、沙羡,南望赤壁,北连汉水,西临江陵,进可攻,退可守,且乌林不乏树木,臣亦可替主公在此扩建渡口,已备日后南下之用,不知主公意下如何?” 曹老板闻言眼前一亮,击掌道:“此地甚好,孤还可置水军于汉津日夜操练,如此一来,奉孝便后顾无忧矣。” “呵呵,臣与主公不谋而合。” “哈哈哈……”两只狐狸看着地图相视而笑。 第314章 孙刘联盟? 翌日,诸葛亮所住的驿馆大门就被鲁肃匆匆地敲开了。 见诸葛亮早已洗漱完毕,静待其来,鲁肃便笑道:“呵呵,未曾想先生已然早起,害的我白白担心一场,以为先生难以入眠,恐延误了大事。” “呵呵,子敬兄多虑了,亮昨日睡得甚为安稳。” 鲁肃佩服道:“先生果然胸有成竹,推己及人,若换了在下,若知大军压境,定会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呵呵,子敬兄谬赞,既然来了,我等不如早些起程。” “对,对对对,门外已备车马,还请先生移驾。” “叨扰了。” “请!” 一路无话,鲁子敬将诸葛孔明引至吴侯府邸后,便忍不住再三叮咛道:“孔明先生,一会儿见到我家主公,切记不能言曹操兵多将广之事,若不然……” 诸葛亮笑着摇头道:“呵呵,子敬兄在船上再三叮嘱,亮岂会忘记。” “是,孔明先生,这边请!” “嗯。” 不消片刻,两人来到内堂之前,而江东文臣英才则早已毕至其间,正对姗姗来迟的二人翘首以盼。 两人往门口一站,鲁肃依旧不放心道:“孔明先生,千万莫要惊吓吾主啊。” “呵呵,亮自会见机行事,误不了先生大计。” “好,请进!” 两人步入内堂,鲁肃赶紧上前介绍:“诸公,我身边这位乃是诸葛孔明先生。” 诸葛亮拜见席间诸人:“呵呵,亮见过诸公,今日得见,实在幸会,幸会。” 众人也卖面子:“呵呵,久仰,久仰!” 一番寒暄之后,鲁肃领着诸葛亮一一引见介绍,张昭,顾雍,虞翻,步骘,薛综,陆绩,严畯,程秉等人,皆在其中。 这场面似曾相识,不错,当年郭嘉出使江东之时也是这番阵仗,这些人还真是不长记性,现在又打算给诸葛亮来上个“下马威”了。 哪知,诸葛亮岂是好相与之人,又是一番“舌战群儒”将他们这些人说的个个哑口无言,一度让他们怀疑是郭嘉这厮又踩上门了。 “汝等舌战可以休矣!” 堂内气氛极为尴尬,正在鲁肃不知该如何收场之时,黄盖老将军一声大吼将此围给解了。 黄盖进来就替诸葛亮说起了好话,大训众人道:“卧龙先生乃是主公贵客,汝等以唇舌为剑,围攻先生,大非敬客之道,目下,大敌当前,君等不思退敌之策却在此行小儿斗嘴之事,成何体统。” “先生,与舞文弄墨之辈多说无益,不如将先生高见说于我家主公听,孙刘两家联手,共抗曹操,方为正事,不应在此多费口舌。” 诸葛亮闻言一阵舒心,忙道:“呵呵,黄老将军所言甚是,不知吴侯可愿接见?” “老将正为此来,先生,快请!” “呵呵,请!” …… 孙权升帐,百官鱼贯而入,诸葛亮身为特使,自是位列首席。 孙权也是第一次见到诸葛亮,只一眼就被其身高所吸引,心中感叹:“诸葛孔明,还真是‘高人’哪。” 定睛再看,见诸葛亮一身儒雅装扮,气质出尘,风度翩翩,不禁心生好感。 好家伙,别说现在是看脸的世界,便是回到三国,依旧如此,“高富帅”放哪个时代,都是吃香滴。 见诸葛亮坐落,孙权便直言道:“早闻先生才智过人,今日幸会,孤想当面向先生请教一二。” “不敢,吴侯请问。” “我知先生辅佐刘备,又与曹军有过数战之历,定然详知其军底细,但不知曹军共有多少兵马?” 诸葛亮丝毫没有迟疑,坦言道:“马步水军共有百余万众。” 此言一出,全场寂静,唯独鲁肃一脸懵逼,心道不好:“哎呀,诸葛亮啊诸葛亮,我千叮万嘱,这时候你怎就说实话了呀。” 如是一想,便幽幽一叹:“哎……” 孙权不明所以,还以为诸葛亮是在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毕竟刘备如今混的实在有些悲催,便试探道:“呵呵,先生之言似乎有诈啊?” 诸葛亮摆手道:“非是有诈,乃句句属实,曹操原有马步军二十余万,官渡一战,挫袁绍得其军五六十万,其后又在中原招兵买马或可得二三十万,算上此次南下征讨荆州之损耗,也有足足八十余万人马,而今,荆州刘琮不战而降,又得荆州马步水军二三十万,两者相加,实有一百二三十万之数,我只说百万,是恐惊吓江东诸公也,何来有诈?” “这……” “哎呀,竟有如此之多?” “不得了啊!” “真乃大军也。” “哎呀,这该如何抵挡?” 果然,得闻诸葛亮真言,江东众人皆面露惊惧之色,甚者,已是惶恐不已坐立不安,交头接耳者,则更甚。 孙权也是大为震惊,又接着问道:“那,先生可知曹操部下战将有多少?” “呵呵,回吴侯,曹营当中,足智多谋之士,能征惯战之将,何止一两千员。” “嚯!”众人闻言,皆倒吸了一口凉气。 孙权听了也是心颤不已,这下也坐不住了,起身来回踱步许久,忽又问道:“那先生可知曹操取了荆襄之地,乃后还有何企图?” 诸葛亮微微一笑,低头把玩手中羽扇道:“呵呵,吴侯明知故问,眼下曹操在长江北岸安营扎寨,又布重兵而面南,若不是图谋江东六郡,所为何事?” 孙权眼珠子一转,对诸葛亮道:“即使,曹操真是为我江东而来,那是战,还是和,还请先生试为我等一决。” 诸葛亮瞥了眼前这位紫髯碧眼的江东之主道:“今日之曹操,坐拥百万之众,所到之处所向披靡,我主与之数战多年,却屡战屡败,亮愿将军量力而为,若自觉能以吴越之众与之抗衡,则早做决断,若……呵呵。” “如何?” “呵呵,若不能,亮则劝吴侯还是早日纳降,以免引来杀身之祸啊。” 我去,好你个诸葛孔明,枉我鲁肃这么信任于你,你说话这么直接真的好吗? 鲁肃在旁不停翻着白眼,心中则在暗骂诸葛亮不识相,这不是摆明了在扫自家主公脸面,那你说我家主公该怎么答? 还好,诸葛亮也没期望孙权直接作答,而是选择以退为进,接着道:“方才亮已与江东诸公有过交谈,闻得诸公多是愿意降曹,明公何不上应天命下顺民心,向北称臣,以求苟安哪。” 是不是反话,孙权还辩得清楚,诸葛亮这是在讥笑自己,这哪能忍得住。 孙权当即拍案而起,重重哼了一声:“哼!” 盯着诸葛亮道:“先生劝我投降,那你主刘豫州,为何不降?” “刘皇叔,贵为帝胄,岂能向一国贼俯首帖耳,此谓,宁为玉粹,不为瓦全。” 言下之意,我孙权就可以成那片烂瓦了? “哼!”孙权狠狠瞪了诸葛亮一眼,而后拂袖而去,脸上写满了四个大字:“孤很不爽!” 孙权一走,鲁肃唰的就起来了,来到诸葛亮跟前数落道:“我说孔明先生,来前我曾千叮万嘱,先生为何依然如实相告,幸得我主宽宏大量,不与先生计较,若不然,定会面责于你,如此,两家大事,何时能成?” “哈哈哈……”诸葛亮笑而不语。 鲁肃随即一脸失望道:“先生,这……哎!” “子敬勿忧,我自有破曹妙计,吴侯既然不问,我又何需相告啊?” “先生,此话当真?” “嗯,哈哈,不假!” 鲁肃脸色好了不少,忙道:“那,先生有何妙计?” “呵呵,天机不可泄露。” “……” 第315章 出了幺蛾 孙权生着闷气刚入内堂,这屁股还未坐热就听门外卫士禀告:“报,主公,周都督八百里快马加急,现有手书呈上。” “哦,是公瑾手书?快,速速呈上来。” 不消片刻,侍卫去而复返,双手托着一块布绢就回来复命。 孙权接过,细细打量:“主公亲启,瑜奉主公之命统领江东十万水军封江而督北,昨日,江北似有异动,遂遣斥候探之,不想曹兵已尽退乌林,未有南下之意,特书此信告之,望主公勿疑。” “曹兵竟不战而退,何故?”孙权忽然抬头纳闷了一句,而后接着低头再看。 “听闻鲁子敬欲促孙刘两家联手抗曹之事,瑜以为,此乃刘备坐山观虎之计也,意在令孙曹两家生隙,从中取利,主公万不可答应。” “刘备,世之枭雄也,早在荆州之时对我东吴便有所防备,今败走江夏,兵不过数千,将谋不过十数人,苟延残喘尚欲复起,此人不除,久必生患。” “主公若与刘备联手抗曹,胜,则已无力收取荆州之地,反被刘备所夺,败,则江东六郡尽失而刘备亦可趁此南下图我疆土,无论胜败,皆与主公无益也,倘若主公反攻刘备,尚可与曹操划荆州而治,孰胜孰负,尚不可定也,望主公三思而后决,公瑾。” 周瑜是什么意见孙权是明了了,细细一想,貌似没错,还很有道理! 那刘备是什么角色?堪称打不死的“小强”,眼下都被曹**到江夏了,还想着怎么打击报复回去,这心思,不是一般人哪,简直是大大滴坏啊。 关键是,刘备还想拉着自己的江东六郡陪着他赌把大的,有意思吗? 联手也得讲究个实力相当,不是么?他刘备就是个添头,眼下要人没人要地没地,凭什么自己要陪他一起疯啊?凭什么让刘备空手套白狼啊? 若真要跟曹操开打,自己也完全可以撇下刘备再打,何必让他占尽便宜。 如是一想,孙权豁然开朗,暗怪自己这是瞎紧张啊,差点就着了诸葛亮,不,是刘备的大当了。 理清了思路之后,孙权神清气爽地回到了议堂。 堂内众人见孙权去而复返,不禁一愣,纷纷拜见:“主公(吴侯)!” 孙权忽然一反常态,对堂内众人展颜一笑:“哈哈哈,方才孤身有不适,去了内堂更衣,此番前来,当继续议事。” 古时候,更衣也可作“如厕”的雅称,人有三急,此举再正常不过。 众人原以为孙权是负气而去,毕竟诸葛亮一番话绝对算不上好听,可如今见自家主公去而复返,皆是脸上带喜。 这其中,鲁肃当然是最高兴的,甚至对身边的诸葛亮开始挤眉弄眼,大概是在说:“瞧瞧,我家主公胸襟广阔,气量哪有你孔明想的这般狭小,这不,来了么。” 嘴上道:“方才我主离去,诸公可是亲耳所闻,先生言,胸有良策,今,我主返回,还请先生不吝赐教。” 对于孙权去而复返,诸葛亮也是很诧异,又听身边鲁肃出言相激,便纠结道:“呃,这,好,其实……” 哪知,孙权根本没等诸葛亮继续往下说,而是立即出言打断道:“啊,哈哈哈,此事孤已有决断,诸公不必再议,今孔明先生远来做客,孤当好生接待,来呀,速命人大设酒宴,今日孤定要与先生一醉方休。” “是。” “呃……,多谢吴侯款待。”诸葛亮嘴角抽了抽,心中更是咯噔一声,纳闷道:“难道方才之言太过了,使这位吴侯受了莫大的刺激?” 入夜,一番觥筹交错自是免不了,孙权自打更衣回来之后仿佛跟变了个人似的,笑口常开不说,对诸葛亮也是分外“热情”。只是,对两家联合之事却只字不提,这倒叫诸葛亮顿生疑窦,频频出神,连到嘴里的好酒,也变得寡淡无味。 身为“中介人”的鲁肃,似乎也有所察觉,一面敬酒,一面给诸葛亮递眼色,大概是说:“待明日,详细打听一番,再给先生一个交代。” 心领神会的诸葛亮也只能在席间逢场作戏,而后,带着一身酒气和心事勉强被鲁肃送回了馆驿。 …… 乌林,郭家军临时营地。 “报告大帅,帐外有校事府密探求见。” “请!” 言毕,郭嘉就见魏虎带着一脸风尘缓缓入帐。 “参见统领,事已办成,属下前来复命。” 郭嘉搁下笔,抬头看了魏虎一眼,笑道:“呵呵,辛苦了,主公命我驻军于乌林,短时间内也用不着你等伺候了,叫上兄弟们回许都。” “是。” 见魏虎要走,郭嘉忽然叫住道:“对了,那封书信是何人执笔?” 魏虎如实道:“丞相是命杨主薄执笔,那杨主薄确有几分能耐,只看了几眼周瑜家书,便能将其笔迹模仿地以假乱真惟妙惟肖。” “呵呵,太尉之子,自然有几分能耐,想必此时诸葛亮要头疼喽,好了,你退下。” “属下告退!” 待魏虎走后,郭嘉忽然又拿起了笔,面露难色道:“早知道就将周瑜家书留下一封做参考了,哎,婷儿也真是的,家书这种东西一月一封不就够了,居然还得写的声情并茂,我真的好难哪!” 笔头都快咬烂了,郭嘉干脆不要脸了一回,丢掉之前的草稿,重新拿过白纸,挥毫道:“想你,想你,真想你,想你想到骨子里,爱你,爱你,好爱你,鸡皮疙瘩掉一地!” 看着自己花了足足一个时辰憋出来的“大作”,郭嘉居然露出一副自恋的表情,喃喃道:“这下总该满足了。” “来人,替本帅送家书啦!” “是。”执戟郎也是见怪不怪,甚至看向这位大帅时还带着一丝同情,三天一封家书,这换谁受得了啊,幸亏现在曹营通信都改信鸽了,要是换马送,那不得累死一营的马啊。 话分两头,各表一枝。 正如郭嘉所料,诸葛亮此时就头疼地很哪,不但因为宿醉留下了后遗症,还因为吴侯的态度转变实在太快。 快的诸葛亮都开始心虚了,暗道:“此地,怕是不可久留了。” 正想着,鲁肃终于登门了。 诸葛亮扶着额头出来迎接,开口就问:“子敬,究竟打探的如何,可是横生枝节?” 鲁肃闻言一怔,没想到诸葛亮居然算到了,便讪讪一笑:“呵呵,不瞒先生,算是打探到了,只不过……恐你我两家之事,怕是无从谈起了。” “呃,为何?”诸葛亮十分诧异。 “昨日,我多番打听,才知主公于昨夜收了公瑾来信,虽不知其内容,但我料与吾等之见相左。” “那……” “哎,先生,还是速回江夏。”鲁肃无奈一叹,瞥了诸葛亮一眼,好心提醒道。 诸葛亮这么聪明的人哪还不知其中之意,摇头道:“吴侯此举,是在自误啊!” 鲁肃耸肩道:“哎,肃已竭尽全力劝说,真是愧对先生了。” “无妨,今日我便动身渡江,还请子敬兄代我向吴侯请辞。” “一定,一定。” 至此,诸葛亮带着一丝遗憾登上了返回夏口的渡船。 第316章 偷鸡不成 刘备一听手下来报,说孔明先生已经返回夏口,便急忙带着张飞、赵云等人出来相迎。众人本是一脸喜色,待看到诸葛亮绷着脸下船,不禁面面相觑,连脚步也慢上了几拍。 刘备似有所感,小心翼翼试探道:“先生,此次渡江,情形如何?” 诸葛亮淡淡摇头:“主公,亮此去有负重托,眼下情形不容乐观。” “哦,还请先生详解。”闻言,刘备身子一颤,忙出言相问。 张飞则提醒道:“大哥,不如回营再议。” 刘备这才发觉渡口不是说话之地,忙邀请道:“三弟言之有理,先生舟车劳顿一路辛苦,不如先回营中歇息,待明日再议。” 诸葛亮却摆手道:“主公,事关紧急,亮这就随主公前去帐中商议。” 一向淡定的诸葛亮居然露出了焦急之色,刘备心中大觉不妙,也顾不得体恤下属,拉着诸葛亮便回营升帐。 半个时辰之后,刘备集团骨干们纷纷到场,望着诸葛亮一脸“静待下文”。 刘备见人齐了,便出言道:“先生,此行究竟如何,何不与我等讲讲。” 诸葛亮微微点头:“好,自那日我随鲁子敬渡江……” 花了一炷香的时间,诸葛亮将前因后果向众人娓娓道来,最后总结道:“亮以为,孙仲谋已生异心,主公,眼下江夏已不可久留,当早日打算。” 刘备红着眼道:“哎,此乃天意乎?欲灭我汉室而暗助曹贼也。” 眼看刘备又要泪奔了,诸葛亮赶忙劝道:“主公何出此言,亮一直坚信,事在人为,人定胜天,眼下汉室倾颓,若主公至此一蹶不振,何人又能力挽狂澜?况,我等尚有斡旋之地,未必会败。” “哦!还请军师赐教。”刘备立马来了精神。 “弃荆州,投益州!”诸葛亮自信道。 “这……投刘璋?” 诸葛亮点头,并解释道:“益州地势险固,腹地辽阔,千里沃野,世人称之‘天府’之国也,昔年高祖便是治巴蜀而得天下,立不世之帝业,今益州之主刘璋,暗弱昏庸,治下无为,遂致张鲁割据北方,其才智之士,盼明主如盼日月,主公仁德,若去益州,定是上应天命,下顺民心,从此基业可固耳。” 这话,刘备当时在隆中时就听诸葛亮分析过,眼下诸葛亮之所以要重复解释,也是为了给他人解惑。 果然,众人闻言频频点头。 赵云听得仔细,忽然插嘴道:“军师所言甚是,只是眼下主公仍在江夏,此去益州足有千里之遥,如何前去?” 赵云这句话把众人刚燃起的希望给打回了原型,细想想子龙将军所虑甚是,江夏相距益州何止千里,如何能安然前去。 诸葛亮微微一笑:“此事,亮在舟上已有妙计,主公可说服刘琦公子降曹。” 张飞唰的一声站了起来,撇嘴道:“诸葛孔明,汝是何居心,俺家大哥好不容易脱了虎口,汝却要大哥反投曹操,真是岂有此理!” 关羽也起身道:“军师此言,恕关某亦不能苟同。” 见自家兄弟对诸葛亮之言意见颇大,刘备忙打圆场道:“二弟,三弟,且听军师说完。” 诸葛亮扇了扇羽扇笑道:“呵呵,不怪二位将军,是亮未交待明白,眼下形势,江夏久守必失,若刘琦公子投曹,一则,可令孙曹生隙,二者必有一战,二则,可保刘景升之血脉,荆州已入曹操之手,为安抚民心,其必不会加害公子,反会奉若上宾,三则,主公可趁此机会鱼目混珠,随船而上,前往益州。” 张飞猛点其头:“原来如此,当真好计。” 关羽也道:“只恐那刘琦公子未必会答应。” 刘备道:“断然不会,此策甚好,想来公子也会听我一劝,备这就去办。” 诸葛亮看了赵子龙一眼:“还请子龙将军组织人手四下搜罗船只,需够大军转移之用。” 赵云闻言起身接令:“赵云得令。” 诸葛亮又看了张飞、关羽一眼:“至于关、张二位将军则需仔细清点辎重,以备来日不时之需。” “得令!”张飞、关羽异口同声道。 “主公……” 刘备主动道:“先生无须多言,劝说一事,交由备即可。” “呵呵呵,那便有劳主公了。” 总之,刘备这回算是真栽了个大跟头,荆州是呆不下去了,只能转投刘璋,可谓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对刘琦来讲,未必也不是一件好事,毕竟他夹在两大集团中间本就惶恐,经过刘备一劝,也算是开窍了,忙手书一封献于曹操。 多日之后,曹操看到刘琦纳降手书,禁不住揉了揉好几遍眼睛。 开始,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待反复确认之后,这嘴就乐歪了。 赶忙升帐议事,招来帐下群臣,将文书往案几上一拍,大笑道:“哈哈哈,刘琦小儿倒有些远见,深知不敌我百万雄狮,竟上书乞降来了。” 言毕,曹老板大手一挥:“来呀,将此信传阅诸公。” 众人一看,还真是如此,不禁面色一阵古怪。 荀攸担心道:“主公,月前主公大兵压境,刘琦也不曾投降,为何大军一撤,便又来乞降,这其中,莫非有诈?” 曹老板一高兴,人也膨胀了,没将荀攸的话放在心上,而是大声反驳道:“何诈之有?刘琦区区几千兵马,即便有诈,有何惧哉?只可惜,不是刘备来降,诸公可知刘琦此举是瞒着刘备,孤还得从中配合。” 荀攸也看了书信,总觉得不太放心:“臣已知刘琦与主公约定三日后趁夜北上,欲在汉津投诚,可,汉津乃我水师重地,倘若此次刘琦名为投降,实为奇袭,又当如何?” 曹老板闻言便是愣了一愣,缓缓收起了笑容,天性多疑的他一时间也觉得或有这等可能性,随即对荀攸道:“那就将荆州水军尽数调往汉津严加防守,倘若刘琦是真降,那便罢了,若是假降,便给我整兵击之,如何?” “主公此策,可行。” “呵呵,总之,是件大喜事啊。” 荀攸忽又插嘴道:“主公,但不知此事是否要去信通知奉孝?” 曹操果断摇头道:“暂且不用,奉孝正在乌林忙于下寨,此等小事,就不劳奉孝操心了,待事成之后,我自去信叫其占据江夏即可。” “是。” 第317章 锦帆兴霸 曹老板不知刘琦纳降之事乃是半真半假,虽是真降,却会掩护刘备大军去往益州投奔刘璋,若是知道,那肯定得捶胸顿足一番。 再说郭嘉,他也很忙,一面忙着在乌林伐木建寨,一面还得应付突发事件。 什么突发事件? 这还得从他率军来到乌林说起。 大军下寨没两日,忽有人来报。 “报……报告大帅,高顺将军在押运粮草辎重途中受到一股不明势力的伏击,损失颇大,现命人突围求援!” “什么!不明势力?”郭嘉唰的一声站了起来。 沉吟片刻之后,忙开口道:“速命典韦点一千轻骑火速前去支援,半柱香后,我自率领三千步卒前去接应,快去!” “是!”执戟郎闻言,风风火火跑了。 原本,典韦正带着一堆赤膊汉子在营地外围打木桩,一听执戟郎带来了高顺被困道中的消息,便丢下木槌就喊了起来:“骑兵听令,上马出战!” “骑兵听令,上马出战!” “骑兵听令,上马出战!” 典韦的嗓门虽大,也传不遍军营,好些将士闻言便自觉替其传起令来。 其实郭嘉营中也就只有一千骑兵,这些骑兵分散在各处,打桩的打桩,砍树的砍树,搬运的搬运,不一而足。 但此时一听军令,愣了一下之后便立即放下手头活计,撒开脚丫子就往军营冲去,那速度,堪比猎豹。 往日刻苦的训练和严格的纪律,立即就体现在了他们身上。 只见一千来人在林间左躲右闪而速度不减,几个冲刺就出现在了校场之上,一个个喘着粗气面带激动之色。 典韦和郭嘉已经站在了校长之上,看着骑兵们集合如此迅速,不禁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但随即,郭嘉便朗声道:“全体都有,说两句!” “唰。”骑兵们个个立正,昂首挺胸站的笔直。 郭嘉一脸严肃而又认真道:“这次不是跟随大军涨见识,而是真正的实战,是要死人的,大声告诉我,你们准备好了吗?” “时刻准备着!” 郭嘉点点头:“很好,养兵千日用兵一时,高将军此刻被一群不明身份的大军困在山谷之中,因为有辎重拖累不能顺利转移,现,我命令,由典将军率领你等一千轻骑先行支援,任务只有一个,以血还血,以牙还牙,只要是敌人,杀!” “杀!杀!杀!” “很好,出发!” 典韦忙接道:“全体都有,整装备马,三通鼓后,于营口待命,解散!” 一听解散,所有骑兵们又疯似的冲向了各自营帐,穿甲执兵,而后向马厩疾驰而去。 根本无需三通鼓,只一通方落,一千骑兵便在大营口集结完毕,典韦二话不说,领着他们就冲出了军营。 见骑兵已经出发,郭嘉这头也安心不少,不过为以防万一,他还是准备集结所有步卒前去支援。 同是,郭嘉对那支不明身份的军队也很是好奇,不知究竟是谁这么大胆子,敢劫他的粮草辎重,当真是老寿星上吊活腻歪了。 …… 自从黄祖战死,在黄祖手下混的不如意的甘宁就产生了去投孙权的心意,书信是递了,可久久等不到孙权的回信,这让甘宁很是郁闷,一度怀疑自己的“锦帆贼”称号,在孙权眼中是否也是一个大大的减分项。 谁没个年少轻狂的时候?甘宁其实也已经意识到自己的“污点”不容易叫人接受,奈何世上又没有后悔药,再者,他性格向来便是如此,这辈子怕是改不了了。 眼见曹操大兵南下,甘宁觉着自己这样干等着也不行,就带着所部遁入了乌林,没想到,此地没过几日,居然迎来了一支大军,还是曹操的大军。 甘宁早投刘表,自然对曹操没什么好感,就一路派人盯梢,打算乘机吃掉这支部队。 哪知,这支部队出乎意料的难搞哦,不论是行军,还是扎营,丝毫没有一丝破绽,更别说晚上那些哨暗明哨,也是设的极为刁钻,有那么几回,差点把自己人给暴露了出去。 这日,终于被甘宁等到机会了,听手下斥候来报,说前头不远的山谷当中有支百人小队正运着一批粮草辎重。 这消息,简直是瞌睡送枕头,甘宁正愁山中物资短缺,没有补给渠道,如今有人送上门来,焉能放过。 想也不想就拍板道:“打!” 一通埋伏的确起到了作用,待甘宁带人杀出之时把眼前的敌人吓了一跳,不过,甘宁随后就发现这支部队远没有他想象的那般不堪一击,甚至,心中多了一丝惊讶。 一百曹卒,居然背靠着辎重车辆原地结阵,硬生生拖了大军足足半个时辰。 两千余人偷袭一支百人小队,居然被拖了半个时辰之久,这能信? 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甘宁是信了,毕竟是亲眼所见,犹不得他不信。 虽说是敌人,甘宁也是心生钦佩,见眼前敌将与仅剩下的十几名曹卒拖着摇摇欲坠的身体依旧在顽强抵抗,不禁一叹道:“汝等投降,或可活命!” “哼,弟兄们,莫听贼将蛊惑,大帅援军正在路上,吾等只需支撑片刻,定能反败为胜。” 甘宁瞥了阵中发话的将军一眼,问道:“汝是何人,可敢报上姓名?” “吾乃高顺是也!汝又是何人?”高顺斜眼应了一句。 甘宁抬手一指不远处的锦帆大旗道:“虽说我这大旗无名无号,但这支锦帆大旗在荆州一带应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呵呵,不错,我乃锦帆上将,甘宁,甘兴霸是也!” “哼,我道是谁,原是那锦帆贼甘兴霸!”高顺撇嘴道。 “你!” 好嘛,高顺喊出了甘宁最讨厌的称号,这仇恨值瞬间涨了一倍。 甘宁身边的狗头军师忙“暗送秋波”,甘宁察觉,有些不耐烦地侧过头去,一边耳语,一边盯着高顺微微点头。 待狗头军师言毕,甘宁这才一脸恍然道:“哈,原来是大名鼎鼎的‘陷阵将军’高顺,这就难怪了,难怪了。” 甘宁一脸释然,难怪眼前这根骨头这么硬,敢情是踩上“陷阵营”了,这倒是可以解释了,不是我甘宁手下太过窝囊,而是敌人太强大啊。 别说,这么一想,甘宁的心瞬间就好受多了。 第318章 狮王兴霸 “什么声音?” 听了高顺的大名,甘宁不禁一时技痒,正欲开口发出单挑请求。哪知,却被耳边由远及近的马蹄声给打断了。 “是骑兵!” “不好,是骑兵!” 三言两语间,那隆隆的马蹄声则更近了,无需什么经验,只要长着一对耳朵,自然能听个分明。 高顺大喜,举起手中战枪道:“弟兄们,我们的援军到了,随我杀敌!” “杀!” 明明被困在阵中的只有不到二十人,但这爆发出来的杀气却是冰冷刺骨,叫人一阵恶寒,惊慌不已的水贼们被吓的连退三步。 正在此时,典韦一人当先,挥舞着双戟直接带头杀穿了包围,而一千骑兵也是紧随其后,向四周纷纷挥起了手中的屠刀,一路过来砍瓜切菜,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见手下兵卒竟无丝毫抵挡之力,甘宁不禁心中一颤,而后咬牙切齿道:“都不要慌,给我顶住,顶住!” 甘宁的将令的确起到了一丝作用,水贼们纷纷反应了过来,开始对冲进来的典韦和骑兵们展开反击。只不过,似乎收效甚微,毕竟兵种优势摆在那里,步兵虽好,却没情节啊,不对,是没机动。 典韦和他率领的骑兵就如一把利剑,瞬间将包围高顺的水贼军捅了个对穿。 这还不止,待这群骑兵从千军当中闪过,似乎还留下了一些“小礼物”,正“吱吱”冒着星火和淡淡的青烟。 “这……是什么?”一个好奇的水贼将脚边那看似一截竹筒的东西给拿了起来,放在眼前仔细端详。 自然没人可以回答他的疑问,因为都没见识过,但很快,他们就会见识到了。 那人话音方落,只听“轰隆”一声巨响,他和他身边的十几名水贼便冲天而起,仿佛被高速的马车接二连三冲撞了一般,直接被掀飞到了三丈高空。 紧接着,伴随着同伴那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漫天的血雾混着残肢断臂如雨点般纷纷落下,这画面,直接把四周的人给吓呆了,甚至,有人当场吐了起来。 这第一颗“轰天雷”只是个开始,随着它的爆炸,仿佛揭开了这场“鲜血盛宴”的序幕,紧接着四处传来了同样巨响,可谓是天雷滚滚。 若从天空俯视,就可看见那锦帆军阵之中开起了“血色玫瑰”,有一朵连着一朵,或是双朵齐放,或是三朵连环,简直不带重复的,将整片天空,笼罩成了血色。 热兵器第一次大展神威,那效果,绝对震撼人心。 甘宁呆呆的仰望着天空,都忘了继续战斗,到处是一朵接着一朵的血云,还有在高处滞留的碎肉,残肢,竹片,耳边除了啸鸣之声已是一片宁静,没了喊杀之声,反倒更加令人恐惧。 那是什么?天雷么! 不远处,姗姗来迟的郭嘉和其身后的大军也渐渐停下了脚步,那场面绝对令人一辈子都难以忘却。 郭嘉紧了紧手中的拳头,幽幽一叹:“哎,还是用了!” 旋即神情一怔,抽出宝剑大喊道:“随本帅冲杀,全军突击!” “杀!” 结局,可想而知,两面夹击之下,又经过数十颗“轰天雷”的洗礼,水贼们直接就放弃抵抗,噗通一声给跪下了。 甘宁好半晌才回过神来,见四周兄弟已经弃械投降,脸上闪过一丝苦笑,而后取过战戟,指着打马而来的郭嘉道:“妖道,甘宁不服,有种,过来与我决一死战!” 郭嘉则看了挑衅的甘宁一眼,微微摇头,置之不理,反而扭头带着一丝庆幸望向了典韦和一起汇合过来的高顺,道:“幸好选的是竹筒,若不然,就不是几百伤亡如此简单了,此物,不到万不得已,还是少用为妙。” 高顺、典韦对视一眼,忙点起了头,对此,深以为然。 他们也是第一次见识“轰天雷”的威力,说实在的,他们自己也被吓的不轻,看看四周,只能用“腥风血雨”来形容,说是人间地狱也丝毫不为过,太惨烈了。 特别是那些要死却一时间死不了的,那个惨哪! 有躺在地上不停抽搐吐血的,有捂着双腿哀嚎不止的,有提着别人胳膊死命往自己身上安的,简直难以用语言一一描述。 郭嘉挥挥手:“来人,给个痛快,送他们上路!” 甘宁也是一脸不忍,却没有跳出来阻止,默默地看着曹卒们手起刀落,将“人”清理干净。 “妖道!无须你来惺惺作态,战还不战!?” 高顺喝道:“放肆,此乃我军大帅,什么妖道,嘴巴放干净点儿!” “若非妖道,岂会如此妖法?” “你……” 高顺还欲出言理论,却被郭嘉挥手制止了,只见郭嘉淡淡一笑:“呵呵,此法的确脱胎于方术,这位将军若一口咬定在下是名妖道,也无不可。” “先生,您……”典韦不乐意郭嘉自污,也想出言,却又被郭嘉用眼神制止了。 “敢问将军高姓大名?” “甘宁,字兴霸,黄祖帐下邾长(县长),妖道可敢通名?” “郭嘉,字奉孝,曹丞相帐下军师祭酒。” 郭嘉旋即一笑,略略好奇道:“呵呵,原来是甘兴霸,在下久仰将军大名,只是兴霸将军为何在此,难道是吴侯派你来劫我军粮?” 甘宁闻言一愣,心道:“这妖道怎知我欲投吴侯之事,真是奇哉。” 不过,随即他又想通了,妖道么,能掐会算也不意外,重重哼了一声:“哼,我甘兴霸还无需他人指使,要劫便劫,要杀便杀,与吴侯何干?” 郭嘉闻言一怔,喜道:“哈哈,这么说,将军还未投江东?” “额,你怎知晓?”甘宁一脸狐疑。 得到肯定的回答,郭嘉高兴地手舞足蹈,当然,此刻他正在马上,只能是左右摆臀,可在别人眼中就变得“举止诡异”了。 “先生……此举何意?”典韦学着郭嘉左右摇摆一阵,问道。 郭嘉懒得解释,回敬了一个白眼,而后匆匆下马向甘宁快步而去。 甘宁见郭嘉堆着莫名的笑容,还用他那色眯眯的眼神直勾勾盯着他,不禁某花一紧,顺带也将手中的战戟紧了一紧,喝道:“妖道站住,休要过来!” 见郭嘉真被自己喊住了,甘宁一脸冷汗就下来了,那是心虚的,万一这妖道过来就祭出方才那招“天雷滚滚”,自己这小命可不就没了,好在,唬住了! 郭嘉赶紧见礼:“哎呀,误会,将军误会了,此来,是想问将军可愿投效我家主公?” “……”甘宁眨巴眨巴眼,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就这一愣神,郭嘉冷不就拉住了甘宁的手,吓的甘宁“咣当”一声将兵器给丢在了地上,暗道:“完了,完了,这下死定了!” 哪知,郭嘉丝毫没有加害之意,反而一脸“亲切”道:“呵呵,早闻甘将军极擅水战,我家主公有气吞江河之志,正需将军这等擅长水战之将,若将军能来,当真是天下之幸,我主之幸,在下之幸也,还望将军答应。” 感觉说服力还不够,郭嘉忙道:“将军若能加入,还愁什么粮草军饷,今日,我与将军算是不打不相识,至于此间冤死的弟兄,在下实在愧疚,当十倍抚恤之,待明日,郭某再起坛慰灵,准备好酒牺牲为今日枉死的英灵送行,将军以为如何?” 甘宁动摇了,良久才抱拳道:“妖,额,郭祭酒,若真如此,甘宁愿降。” “哎,不是降,是投,今日,仅仅是场误会。”郭嘉忙扶起甘宁,认真纠正道。 “多谢祭酒!” 郭嘉心中狂喜:“搞定,狮王到手!” 第319章 进兵夏口 这日,郭嘉忽得曹老板传信,言夏口刘琦已然投曹,且近日会秘密率军渡江北上,特命郭嘉率部进军夏口,严密监视刘备动向。 当得知此消息后,郭嘉隐约察觉到了不对,不说刘琦那头有刘备在侧,哪来的如此主张,只说渡江北上这一举动就十分值得商榷。 “不好,刘备要跑!”待想明白之后,郭嘉顿时捶胸顿足。 “来人!”郭嘉冷静下来之后立即开始喊人了。 “在!” “命高顺及其所部留守乌林继续建寨,另命典韦、甘宁二将点齐兵马随我进军夏口,快!” “是。” 郭嘉率军日以继夜奔袭百里,待至夏口,却还是晚了一步,刘备之军早已随船渡江北上,只留下一座空寨和百来个老弱残兵值守夏口。 见此,郭嘉微微一声轻叹,而后吩咐身边的廖化道:“廖化,飞鸽速传信汉津丞相处,告知丞相刘琦投降乃诸葛亮瞒天过海之计,复请丞相命人在汉水之上阻击刘备。” “是。”廖化领命而去。 郭嘉望着人去楼空的夏口营地,复又一叹:“哎,希望还来得及。” “大帅,那这夏口水寨……”甘宁不知郭嘉忧愁,只觉眼前夏口营寨可比乌林好上不少,不觉兴奋,摩拳擦掌颇为滑稽。 郭嘉瞥了甘宁一眼,自然知道其心思如何,便笑着点头道:“呵呵,来都来了,自然要驻军,夏口有现成的船坞渡口,便于水师驻防,兴霸将军可愿替我镇守此地?” 甘兴霸闻言大喜,拍着胸口道:“多谢大帅,大帅放心,有我甘兴霸在,夏口保准万无一失。” “呵呵,只是,还有一点小要求……” “呃,大帅只管讲来,末将无敢不从。” “战船竖什么旗我不管,可别在营地里竖锦幡了,甘将军现在是我帐下大员,眼下我军也占了夏口,这郭家军水军统领一职甘将军自是当仁不让,既然我都有大纛了,你赶紧命人做面将旗升上。” “多谢大帅!” 郭嘉认真叮嘱道:“甘将军,只要夏口还在我军手中,便可保江夏无忧,东吴水军一直对江夏虎视眈眈,将军需时时提防,小心应对。” “谨遵大帅之令,兴霸誓保夏口不失。” “那就……” “报……报大帅,我军斥候在上游侦测到有近百艘大小战船正在向夏口迫近,观其旗号,应是东吴水军无疑!” 郭嘉顿时收住了嘴,扭头望向了上游:“呵呵,孙权来的也不慢呀,通传下去,立即将营中军旗全数换掉,再命大军入水寨严防江上,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想来趁火打劫!” “诺。” …… 谁啊? 当然是周瑜了。 几日前据派去夏口查探的斥候回报,说刘军近日动作频繁,调兵遣将不说,还搜罗附近渔民大小船只,似有渡江南下之嫌。 周瑜唯恐刘备有南下入侵江东六郡之意,遂赶忙从云梦泽调集了上百只战船沿江而下前来试探。 没想到,这一路风平浪静,大小战船就此顺流而下来到了夏口附近。 周瑜迎风而立,站在船首眺望北岸,暗自纳闷:“早就听闻曹军大兵压境驻于江北,可这一路行来,却毫无踪影,真是奇哉!” 收回目光,谓左右道:“前方便是夏口了,主公前翻几次催促,定是对孙刘两家联合之事犹豫不决,既然路过夏口,当去拜会刘豫州。” “都督,快看!”左右忽然指着夏口水寨的旗帜惊讶道。 “嗯!?” 周瑜忙擦了擦眼睛,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待反复确认以后,忽然大声质问道:“这……究竟怎么回事?谁来告诉我,方才明明还是刘备军旗,这时怎就易旗了?” 左右面面相觑,也不停嘀咕道:“怪哉,方才吾等也看个真切,眨眼间,竟改了大旗,难道……” 周瑜沉声道:“只有一种可能,夏口已被曹操大军所破。” “啊!”左右之人惊诧不已,有人复问道:“都督,那眼下我等如何是好?” 周瑜沉思片刻,忽又喜上眉梢,兴奋地抓着船首的一排护栏狠狠拍了两下:“哈,天赐良机,若是曹军方才取下夏口,我等则可乘势将夏口夺下,若曹军有备,此去也可一探虚实,传令下去,命所有战船提前准备好火箭、桐油等物,听我号令行事。” “诺。” 这头,周瑜将约定的旗语打地欢快,那头,郭嘉也登上了水寨,正掏着望远镜查看着江面,嘴上笑得也是欢快:“呵呵,我倒是谁,原来是周郎,故交啊!” 郭嘉将这“故交”两字咬得极重,尚还记得昔年出使江东被周瑜等人设计加害之事,那可是九死一生,这仇,郭嘉岂能忘了? 那些为救他而自愿牺牲的曹卒们,至今,郭嘉依旧历历在目,铭记于心。 放下望远镜,郭嘉回头大喊:“所有弓箭手听令,上火箭,先对江射上三轮,客人来了,总得提前打声招呼。” 郭嘉一声令下,水寨立即腾起一片火光,几息之后,三波火雨前赴后继地出现在了江面之上,硬生生将晌午改成了夕阳。 周瑜见此也是吓了一跳,待看见这批火箭并不是冲自己这头过来,稍稍松了一口,但随即就是一阵怒意上头,这是什么意思,警告还是挑衅? “都督!”左右见势不对,立即催促周瑜做下决断。 周瑜阴晴不定的将手举了半天,最终还是缓缓放下了,道:“派小船过去告知水寨,我愿驾扁舟上岸与此地守将见上一面。” “都督,万万不可啊,都督身肩要职,岂能孤身入曹营,万一……” 周瑜淡淡一笑:“呵呵,孙曹两家目下仍是交好,料那守将也不敢加害,尔等照办即可。” “呃,是。” …… “瞅瞅,贵客真上门了!” 打方才,郭嘉就感觉甘宁的双眼就盯着他手上的玩意一动不动,甚至抓耳挠腮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郭嘉顿觉好笑,此时便顺手递了过去,也算是成全他的好奇心了。 一拿到望远镜,甘宁就有样学样摆起了郭嘉方才的架势,别说,这名曰“千里眼”的物件还真是件稀罕宝贝,甘宁一面大呼小叫,一面啧啧称奇。 眼看着周瑜即将靠岸,甘宁这才兴尽,恋恋不舍地将望远镜收了起来,打算还给郭嘉,道:“大帅,如此宝贝,定要妥善保管。” 郭嘉淡淡摇头,没有伸手,反而推给了甘宁:“呵呵,只是件死物而已,将军还是自己收着,高顺、典韦皆有之,又怎能少了将军?何况,此物对水战更有裨益,兴霸将军可莫要嫌弃啊。” 甘宁喜出望外,也不推辞:“多谢大帅恩赐,兴霸必不辜负大帅之信任。” “走,叫上典韦,随我同去见见周郎。”郭嘉轻轻一搭甘宁肩膀,示意两人同去。 第320章 再会周郎 “哈哈哈,这不是周郎嘛,公瑾兄别来无恙否?” 见郭嘉堆着笑前来迎接,周瑜也是一怔,显然没料到占据夏口的曹军大将居然是郭嘉,还真是出人意料啊。 “呵,原来是郭祭酒,风采更胜当年,在下看祭酒这身戎装,莫非……此次统兵了?” 郭嘉笑呵呵地摆了个手握宝剑“指点江山”的架势,对周瑜眨眼道:“如何,可有周兄当年几分风采?” 周瑜闻言哈哈大笑:“哈哈哈,瑜观之,有过之而无不及。” “啊哈,远来是客,不知公瑾贤弟可否赏脸入我帐中一叙?在下已略备薄酒,扫榻相迎。” 周瑜忙摆手推辞道:“哎呀,恕瑜急于回柴桑复命,不能久留,不过,既是兄长一番美意,公瑾迟些也无妨,如此,在下便叨扰了。” 郭嘉轻笑道:“呵呵,如此甚好,请!” “请!” 一行人入得郭嘉帅帐,方坐下,周瑜便开口道:“瑜曾闻这夏口原是由刘琦驻守,不知郭祭酒何时到此?” 郭嘉故作一脸诧异道:“哦,公瑾莫非不知其中详细?” 周瑜一脸懵逼,摇头不解道:“还请郭祭酒指教一二。” “我家主公欲与吴侯会猎于江夏,吴侯虽未答应出兵,但已是意动,若不然也不会派几位老将军驻守在沙羡一带,而刘琦,丧家之犬耳,本就兵少将寡,哪怕算上刘备之军,已是杯水车薪,又岂能挡我主百万雄狮?呵呵,其早已闻风而降也。” 周瑜心中咯噔一声,忙问道:“刘备,可是也一同降了?” 郭嘉深深看了周瑜一眼,笑道:“呵呵,刘备屡战屡败,若他欲降,辄早降了,又何须等到现今,公瑾以为呢?” “呵呵,也是……今贵军进驻夏口,与我东吴望江而邻,不知又有何打算?” 郭嘉举起酒壶,替周瑜倒了一杯,才道:“远亲不如近邻嘛,既然成了邻居,自然是要相互扶持,多多来往,这几日,在下事务繁忙,待安排好军中事宜,我愿再赴江东拜会吴侯,以表我主交好之意。” 随后又补充道:“只不过,尚还不知吴侯有否平息山越之乱,若是未平,在下这次出门就得多带些人马喽,以免重蹈覆辙,险些客死异乡,公瑾兄,你说是。” 周瑜闻言,脸色便是一僵,匆匆瞥了郭嘉一眼,忙讪笑道:“呵呵,不会,不会,山越之乱早已平息,郭祭酒若愿拜会我家主公,表两家交好之意,某自是求之不得。” 郭嘉擎起酒杯,劝酒道:“好,那就为孙曹两家永世结好,共饮此杯!” “好!”周瑜看着郭嘉一饮而尽,这才一口喝掉了杯中之物。 乃后,两人继续推杯换盏,郭嘉则对大事闭口不言,反而谈起风月之事,这让周瑜暗舒了一口气,随即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了几句。 见周瑜性质不高,郭嘉眼珠子一转,忽道:“多年不见,公瑾可已娶妻?” 一提到小乔,周瑜的心思就飞了,腼腆一笑:“呵,有了。” 郭嘉挤眉弄眼道:“正所谓‘美人配英雄’,见公瑾如此出神,想来弟妹定是位美貌与智慧并存,才华与气质兼备的绝代佳人,公瑾当真好福气!” 周瑜帅哥老脸一红:“兄长谬赞,内子贤淑,容貌尚可,却当不得绝代之称。” 周瑜确实没说假话,毕竟还有大乔夫人在嘛,两姐妹只能说各有千秋,既然是两人,就算不得“绝代”。 “可有子嗣?”郭嘉简直是“三大姑八大姨”附体,一脸的八卦。 “呃,我与内子聚少离多,尚未有……” “这样啊,贤弟,那就是你不对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都成亲那么多年了,怎能没有子嗣,譬如我,明年开春,就有二胎了。” 炫耀,赤果果的炫耀! 周瑜抽了抽嘴角,心道:“我擦,这也能拿来比?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家娇妻多,瞧把你得意的,呸,禽兽!” 郭嘉忽然幽幽道:“哎呀,不说还好,这一提,还真有些想家了。” 周瑜也是感同身受,不禁举杯向邀,苦笑道:“彼此彼此,谁叫你我皆活在这场乱世之中,身不由己啊。” “身不由己,说的好啊,值得举杯!” “呵呵,干!” “为身不由己,哈哈哈……”两人相视一笑,共饮而尽。 直到夜幕降临,周瑜、郭嘉两人齐齐顶着一张猴屁股脸,勾肩搭背着勉强摸出了门来。 两方人马本在外头大眼瞪小眼,已经瞪了足足一个多时辰了,气氛也是相当的“剑拔弩张”,都在担心里头会发生什么状况。 但见两人如此出来,众人皆是一愣,纷纷朝自家“领导”赶去。 “小乔,我好爱你啊!” “知道了,我也爱你啊,那什么……赶紧来人,将你们都督送上船去,好生照料。”郭嘉已经醉眼朦胧,但比起正在发酒疯的周瑜那是好上了不少,勉强将周瑜送到其手下怀中,便吩咐道。 “都督?都督!” “放心,他醉了而已。” “我,我没醉,我还可以弹琴,不信,我弹,弹,弹……” “哎呀,行了,这里连棉花都没有,还弹呢,听话,到船上,你慢慢弹。” 郭嘉一脸嫌弃地招呼周瑜手下道:“你们愣着作甚,赶紧过来搭把手啊!” 这时候,周瑜随行才反应过来,七手八脚地将周瑜送回了扁舟。 待送走周瑜后,甘宁、典韦皆是一脸古怪地望着自家大帅。 “呵呵,英雄相惜,情不自,嗝,禁,我也该回去睡了,狗乃!”说着,郭嘉就摸回了营帐,不消片刻,帐中便传出了郭嘉那重重的鼾声。 “这……”只留下原地发呆的甘宁、典韦两人,在风中凌乱着。 …… 翌日,郭嘉扶着额头掀开了帐子,见不远处甘宁正在指挥将士们加固水寨工事,便喊了起来:“哟,这么早!” 甘宁抬头看了看天色,留着一头黑线凑了过来,撇嘴道:“大帅,还早呢?都快落日了。” “啊?我还以为是……,那只美洲狼呢?” “美,美什么?”甘宁歪着头道。 “哦,就是周瑜。” “他呀,昨夜就回去了。” 言毕,甘宁忽然比起大拇指点赞道:“大帅当真好算计,昨夜将周瑜灌醉,致使东吴水军群龙无首,只能灰溜溜的跑了。” 郭嘉一愣,晃了晃脑袋:“我……是这用意吗?” 甘宁一怔,吱吱呜呜道:“难,难道,不是如此?” 郭嘉老脸一红,抬手就锤了甘宁一击,干笑道:“哈哈,我以为做的很隐秘了,居然仍瞒不住兴霸。” 甘宁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对郭嘉投以敬佩的眼神。 可惜,他却没见回头的郭嘉正在不停吐着舌头。 果然,脑补是个好东西。 第321章 公瑾吐血 “额,什么时辰了?”宿醉清醒的周瑜扶着舱壁晃晃悠悠地寻了出来。 左右之人赶忙上千搀扶,一人指着不远处,道:“回都督,吾等快到柴桑了,都督身子无恙否?” 周瑜摆摆手:“无恙,只是我依稀记得……夏口已被曹兵占据?” “正是。” “可是郭嘉?” 左右之人对视一眼,心中纳闷:“好家伙,都督这酒还没醒呢。” “为何不答?”周瑜皱了皱眉头。 “便是此人。” 周瑜闻言,立即扶上了额头,叹道:“哎呀……” 众人以为周瑜宿醉难忍,忙关心道:“外头风大,都督既身子有恙,不如再回船舱歇息片刻,待靠了岸,末将自会前来叫醒都督。” “非也,非也,非是这酒劲厉害,而是只觉郭嘉领军屯驻夏口,绝非是我东吴之福呀,昨夜一时大意,竟被其灌的不省人事,若不然……你们笑什么?”周瑜一本正经的解释着,忽觉众人憋笑,不禁闪过一丝恼怒。 说正事呢,别嬉皮笑脸的。 “嗯哼,听到了,都督说,不许笑……” 众人闻言,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而后忙捂起嘴,纷纷朝天仰望或是低头数起了蚂蚁,他们皆是想起了昨夜周瑜与郭嘉分别时的情景,哪曾见过这样的“周瑜”,失态不说,还抱着郭嘉一通表白,非要弹琴给人家听。 只要一回想,就是一阵莫名的喜感。 “哼,莫名其妙,记住,到了喊我。”周瑜摇着头回舱了。 一路无话,半个时辰后,周瑜终于踏上了柴桑的土地。 牵来宝马翻身而上,留下几句交代之后,周瑜便策马直奔自家府邸。 “哗啦”一声推开了内院,周瑜当即兴奋地喊了起来:“夫人,夫人!” “夫君!” 听着熟悉的爱妻轻唤,周瑜忙回过头曲,只见三女联袂而来,不禁神情一怔,而后忙收拾了下小别胜新婚的“猴急”表情,上前恭敬见礼道:“见过孙夫人,见过孙小姐,夫人!” 虽说三女一身素衣(守孝中)站在一起,却是一股春意扑来,似乎能将这凉秋一扫而空,甚至肚子都填饱了,为啥?秀色可餐嘛。 三女居中这位知性少妇正是孙策妾室,大乔。 本是一对舒展的柳叶弯眉,因为常日的忧愁,而显得颇为紧蹙,不过如此一来,更显“楚楚可人”,不经意间,就能激起大丈夫的保护欲。 而那位扶着大乔,正不停向周瑜使眼色的则是他的夫人,小乔。 比起惹人怜爱的大乔,小乔则如一股清流,总会给人一种如沐春风之感,一颦一笑,从不会让人印象深刻,却会叫人不经意间心情变得舒畅,用“恬静如水”来形容,再贴切不过。 至于两女身边那个“拖油瓶”,便是长开了的孙尚香,三女就数她最活泼,双手背在身后,脚尖也不曾安分,见礼过后就扑闪着她那对大眼睛好奇道:“周大哥何时回来的?” 周瑜看了小乔一眼,扭头道:“额,就方才,我在潘阳听说曹操南下,就急着过来与主公商议破曹之事。” 孙尚香倒是知道些内幕,诧异道:“曹兵不是已经退了么,为何二哥还要唤都督过来?当真奇怪。” “退了?!不对呀,昨日我在夏口还见了曹操帐下祭酒郭奉孝,那水寨少说也有五千精兵,怎会退了。” “谁?周大哥,快于我说说!”一听郭奉孝,孙尚香眼睛都亮了,忙贴了过来追问道。 “咳咳,郭,郭奉孝。” “他居然在夏口?那可真是太好了!”孙尚香将双手擎在胸前,一脸希冀。 “香妹,郭奉孝又是何人?” 大小乔是建安三年(198年)孙策、周瑜破皖城后娶来的“战利品”,自然不知建安元年郭嘉出使江东之事,因此,就有了这一问。 这一问不得了,孙尚香就像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在孙尚香眼中,郭嘉就是一个“正气凛然,智勇双全,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的真英雄。 随着孙尚香主观夸大的语言描述,和跌宕起伏的情节故事,“郭奉孝”这名字所代表的形象,瞬间就丰满了。 大乔感叹:“不曾想,夫君生前居然还结识过此等英雄,听起来,倒与周郎有几分相似呢。”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周瑜的脸可不是一般黑,什么“正气凛然”,什么“智勇双全”,什么“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这是在说郭嘉?我呸,他就是个阴险小人好,孙尚香那是少女怀春,她的话能信就有鬼了,亏你们这群妇孺还听的津津有味。 还相似,谁与其相似了? 不可否认,那郭嘉的卖相的确有几分本周郎的风采,但除了这点以外,这种阴险小人我巴不得当做不认识,谢谢啊! 小乔本还想出言附和一句,但见自家丈夫一脸阴郁,忙护短道:“听香儿如此敬仰此人,那定是不凡,但说与我家夫君相比,我却不觉的,世间也只有一个周郎。” 听听,这话听着多舒心啊,当真是自家媳妇啊,跑没了。 感动之余,周瑜忙岔开话题,对小乔道:“不说他了,夫人好生招待孙夫人与孙小姐,为夫需去见上主公一面。” “夫君一路风尘,不如明日再去。”小乔心疼道。 “不了,大事要紧,早去早回。”说着,周瑜便准备动身。 “也好,夫君慢走。” “呵呵,夫人留步,不送。” 出得府邸,周瑜暗道了一声晦气,而后又接过仆人递上的马缰,朝孙权府邸疾驰而去。 …… “报,周瑜都督在外求见!” 孙权正在和张昭等人商议如何攻打刘备的事宜,此刻忽闻周瑜来到,脸上顿时一喜,他还记得大哥临终嘱托:“内事不决问张昭,外事不决问周瑜。” 这下好了,“内事”“外事”齐聚,可不就不用愁了。 “啊哈哈,快,传,不,孤亲自相迎!” 没走几步,周瑜就来了,孙权拉着周瑜的手道:“哈哈哈,公瑾,来的正是时候,前翻汝之书信令孤茅塞顿开,眼下,孤正在与众人商议如何攻打夏口一事,公瑾赶来,莫非已是腹有良策?” 周瑜一愣,明明奇妙道:“书信,什么书信?” 孙权也是有点懵,见周瑜貌似毫不知情,顿觉其中有诈,待反应过来,忙喊:“额……来人,速去内堂取来公瑾书信!” “诺。” 片刻之后,仆人端着书信就过来了。 周瑜接来一看,忽道:“何时送来的?” “是五日前,当时诸葛孔明还在我江东作客,企图游说孤去联合刘备一同抗曹,孤以为,公瑾之言句句在理,遂将那诸葛孔明给送走了。” “这,可瑜从未写过此信,一得主公消息,便率水军赶了回来。” “没写?那,此信……” “定是曹操奸计,当真误我江东啊,噗~~~”周瑜一激动,肩膀上的旧伤复发,一边捂着肩头,一边吐起了老血。 “公瑾(周都督)!”众人见此,瞬间惊慌了起来。 “是,他,一定是他!”倒在地上的周瑜还想说话,手指了半天,勉强说了一句,而后便陷入了昏厥。 第322章 他又来了 是他是他就是他!这词听着有点耳熟啊,是哪吒吗?! 孙权很想摇醒周瑜问个明白,只可惜,天不遂人愿。 方处理完吐血昏厥的周瑜,孙权又迎来了一个“麻烦”人物,此人正是“说到就到”的郭奉孝。 在安排完夏口的防务之后,郭嘉就带着典韦与廖化和随从数十人乘快船抵达了柴桑,几乎就是吊在周瑜之后,周瑜的水军前脚到达柴桑,郭嘉的快船后脚就登上了柴桑的疆土。 有人要问了,明明差了一夜时间,两人怎么就如此赶巧? 毕竟周瑜领的是百数只战船,而郭嘉只是一叶扁舟,行程自然轻便。 只可惜,周瑜晕厥之时太过激动,未能将郭嘉的名字给喊出来,致使孙权得闻郭嘉到访的消息,还是一脸懵逼,对着报信的执戟郎求证道:“你说……曹操帐下军师祭酒郭奉孝,现已至柴桑,还言其人此来特为家母吊丧?” 执戟郎回想了一下,确定没有报错,便点头道:“正是如此。” 孙权看了众卿一圈,语带询问道:“诸公可识的此人?” 众人默然点头。 “此人究竟如何,我见诸公闻得此人姓名便面露苦色,这,又是为何?”孙权又不傻,将众人躲躲闪闪,暗自叫苦的表情尽收眼底,不禁好奇,遂开口询问道。 张昭苦笑道:“呵呵,不瞒主公,此人轻易惹不得,当年吴太夫人在世时,对其人百般看好,甚至......” “甚至什么?” “呃,吴太夫人甚至提出过招其为婿的请求。” “什么,竟有此事?为何如此大事,孤却不曾知晓?” 张昭忙拜曰:“主公,当时主公尚在求学,自然不知,而郭奉孝首次入我东吴,则是遵曹操之命与旧主缔结友好盟约。” 随即补充道:“不过,在昭看来,当时曹操树敌颇多,又连年累战,交好我东吴也仅是其‘远交近攻’之略,绝非出于本心。” “哦,卿之言甚为有理,但不知此次前来,又有何目的?” 张昭微微沉吟片刻,便道:“我料,定是为联合伐刘之事而来。” 孙权微微颔首:“嗯,是有这种可能。” 有人则持反对意见,反驳道:“或许郭奉孝真是来吊丧的,也未可知啊。” 又有人摇头道:“非也,以愚之见,吊丧是假,提亲才是真。” 孙权满脑子问号:“且慢,程大人何出此言?” 程秉摇头晃脑道:“这还用问?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何况那郭奉孝是出了名的风流成性,不说早年就成了曹操之婿,家中娇妻美眷更是数不胜数,此人,仗着一副好皮囊与三分才智,便四处引诱无知妇孺,简直为我等君子所不耻。” 又道:“当年孙小姐尚还稚幼,如今已是亭亭玉立,又有吴太夫人亲口许诺,其定是后悔了。” 孙权闻言,顿时就怒了:“岂有此理,即是曹孟德的女婿,竟还妄图孤之小妹,真是岂有此理,来呀,持乱棍将其人打出府去!” “诺!”侍卫们齐刷刷应了一声。 张昭吓了一跳,忙举手出列阻止道:“哎呀,主公且慢动手,这只是吾等私下揣测,未必作实,那郭嘉即是以吊丧为名做客东吴,主公用乱棍驱逐实非待客之道,还请主公息怒。” 孙权喘着粗气来回踱了两步,复又坐回了主席,看了众人一圈,勉强招手道:“那……孤见见也无妨,来人,速召其入堂。” “诺。” 不一会儿,一身月白素袍的郭嘉就笑呵呵地进来了,见堂内都是老熟人,便四下寒暄了开来,张昭,顾雍,虞翻,步驇,薛综,陆绩,严畯,程秉等人统统一通问候,完了才见主位的孙权,上前行礼道:“郭嘉参见吴侯,愿吴侯文成武德,千秋万载,一统江湖!” 孙权一愣,心觉这词倒挺新鲜,不禁反问道:“郭祭酒此言何解?” “禀吴侯,刘备败亡之局已定,这长江南岸便是吴侯囊中之物,而东吴又与我主交好,岂不是二分天下,北方多山地,南方多湖泽,我主驭马而牧北,吴侯则泛舟江上,岂不是一统江湖?” 孙权忽然大笑:“呃,哈哈哈,郭祭酒当真风趣,这一统江湖之说,当真有趣。” “呵呵,是吗?” 孙权笑着笑着忽然拉下了脸,拍案而起道:“好你个郭奉孝,可知汝主暗中伪造书信,诱孤与刘玄德反目。” 郭嘉一副吃惊的模样:“哎呀,竟有此事,在下实在不知啊,莫不是其中有些误会?近日,嘉奉丞相之令进驻夏口,方到此地,才得知吴老夫人于年前仙逝,这才匆匆前来吊丧,余事,与在下无关哪。” 郭嘉看着孙权狐疑的神色,忙捶胸顿足嚎了起来:“哎呀,自从得闻老夫人猝然仙逝,嘉,痛彻心扉,日日以泪洗面,恨不得越过千山万水,前来奔丧啊。” 说着,郭嘉偷偷将袖子往双眼上一抹,一股酸爽的大蒜味直冲眼孔,只一抹,郭嘉就双眼通红泪如雨下,把周围众人看的是一愣一愣的。 嚯!还真哭上了? 又听郭嘉啜泣道:“昔年,嘉受命出使江东,偶遇吴太夫人,惊鸿一瞥间,便让嘉追忆起了家中那早逝的母亲,老夫人和蔼可亲,身具国母之姿仪,我,仅是一个过江之客,老夫人却视我如亲生,此等恩情,岂能言尽,不想,一别数年,竟是天人永别,呜呼,哀哉,痛哉,惜哉……” “好了,好了,奉孝心意,想来家母在天之灵定能感受得到。” 孙权看不下去了,好家伙,这可是我亲生老母,再让你这么闹下去,孤指不定就成野生的了。 到底谁才是亲生的?有你这么瞎扯的么。 郭嘉感觉差不多了,忙收了收眼泪鼻涕,也不敢再抹袖子了,低着头嘤嘤道:“嗯,嗯……” 孙权哪见过这等上来就卖惨的情形,忙向四周老臣们求助。 意会的鲁肃就站了出来,朝郭嘉道:“哎,郭祭酒节哀顺变,我家主公已知先生心意,既然来此吊丧,主公也会尽地主之谊,好生款待先生。” 孙权忙点头道:“呃,不错,不错,郭先生可要多住几日,今时不同往日,东吴在孤治下,可谓是日新月异,先生府上便在许都,不知与孤之柴桑作比,究竟如何?” 郭嘉微微摇头:“回吴侯,来时匆忙,嘉一心念及吴太夫人,未有心思领略柴桑之风土。” “咳咳,那先生就更得多住几日,孤就使鲁公招待先生,鲁公以为如何?” 鲁肃点头,而后看向了郭嘉:“可行,可行,但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但凭吴侯安排,那就叨唠鲁公了。” 鲁肃忙摆摆手,表示不用。 孙权也发话了:“如此便好,先生舟车劳顿,还请先回驿馆暂歇,余事日后再议,来人,送先生回驿馆!” “多谢吴侯,外臣告退。” 第323章3 七里湖上 好不容易送走郭嘉,孙权满额头的问号那是挥之不去,他,究竟是何许人也? 所谓三人成虎,听了张昭等人的宣传,孙权本以为会对郭嘉的第一印象不是那么友好,但亲见过一面之后,孙权却觉此人和自己一样,皆是“性情中人”,哪有像张昭他们形容的那般“蛇蝎猛兽”,反而还有点“亲近”。 特别是看自己时那通红中带着无限真诚的眼神,泪奔时那涕泪纵横的“无礼”之举,丝毫没有一丝做作,完全是真情流露,当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说实话,孙权差一点儿就要冲下去与其斩鸡头,烧黄纸,拜上把子了。 望着鲁肃与郭嘉渐渐远去的背影,孙权带着一脸欣赏,久久叹曰:“啊,郭奉孝,此人真丈夫也。” 张昭等人闻言,自是面面相觑,虽然嘴上不能当面纠正吴侯的主观态度,但心里已经开骂了:“真丈夫?我呸!虚伪,他郭奉孝也就只能忽悠一下咱们家吴侯,岂能逃过我等法眼,正所谓,日久见人心,咱们走着瞧!” 一帮东吴老臣们憋着心气,纷纷露出了不屑的表情。 …… “呵呵,郭先生,驿馆到了,这边请!” “呵呵,多谢鲁大人,请!” 鲁肃客客气气的将郭嘉一行领到驿馆大门口,忽然想到什么,小心翼翼地试探道:“郭先生此次渡江而来,当真仅是吊丧?” 郭嘉笑着瞥了鲁肃一眼,反问道:“呵呵,那鲁公以为在下亲至柴桑还有何目的?” 鲁肃干笑两声,尴尬道:“呃,啊哈哈,在下唐突了。” 郭嘉却冷不丁道:“不瞒子敬兄,此行当真另有所图。” 鲁肃闻言身子一颤,紧接着嘴角便是一抽,腹诽道:“不是,您这么坦白真的好吗?我还在思忖怎么套话呢,就不能尊重我一下,您等会儿再说不行吗?好没成就感的!” 虽然郭嘉不清楚鲁肃此刻心里在想什么,但从他的脸色上看,郭嘉多少能猜测出一些,于是淡淡一笑:“呵呵,子敬勿疑,此来除了吊丧,自是为孙曹两家永世交好尽下绵薄之力。” 又道:“荆州刘表妄图江东已久,与吴侯亦有杀父之仇,当听闻刘备军师诸葛亮渡江前来柴桑游说孙刘联合抗曹之事,丞相尤为震惊,在下亦是吃惊不已,想孙曹两家多年交好,莫非吴侯只因一些小利欲背弃旧约,起兵伐我?” 鲁肃眼睛睁的老大,忙摆手道:“不不不,先生误会了,此事子虚乌有,皆属谣传,孔明先生虽作客柴桑,亦是,亦是前来吊丧,绝无游说‘联合’一事,我主自接到曹丞相邀其会猎江夏之檄文,便已紧锣密鼓组织精兵准备征讨,又怎会与刘备联合?还请先生如实禀明丞相,勿要令两家生隙呀。” “呵呵,这个自然,吴侯能召见在下,就已表明胸怀坦荡,待复命之时,嘉自会替吴侯美言。” “哎呀,多谢先生,先生,时辰也不早了,早些安歇,请!” 说话间,一行人步入了驿馆。 “子敬留步,吾等自去可也。”郭嘉见到了地方,忙谢客道。 “吴侯有言,子敬岂敢怠慢,今日先生暂且下榻驿馆好生歇息,明日一早,肃再来叨扰,请先生遍游柴桑,领略一番江东美景。” “万分期待,那就明日再会?” “好,再会!” 待送完郭嘉一行,鲁肃便匆匆告辞,一路脚下生风,也不知他究竟在着急些什么,大概是被方才郭嘉的反试探给吓到了。 一夜无话。 翌日,鲁肃如约而至,带着郭嘉一行一边游览一边介绍此间的风土人情。 柴桑,西汉置,因西南有座柴桑山而得名。 春秋时,柴桑属吴之西境,楚之东境,因此获有“吴头楚尾”之称,秦皇一统天下后,划三十六郡,这柴桑就属九江郡,因而也有“九江”之称。 出门不多久,众人就来到了一片湖边,听鲁肃介绍,这湖叫七里湖,柴桑城内达官显贵酷爱游玩的好地方。 只需雇一艘大船泛舟湖上,定能让人尽兴而归,此处有山有水,近可享水乡之柔情,远可望庐山之雄伟。 闲暇时,约几位好友乘船出行,既可饱览山水景色,亦可欢愉其中,或抛竿垂钓,或抚琴高歌,或赋诗书画,自然,更少不得美人相伴饮酒作乐。 入夜之后,渔舟唱晚之景,也别有一番滋味。 “呵呵,如此有趣,当得一游。”听着鲁肃在那头滔滔不绝,郭嘉自然来了兴趣,别的没听进多少,一听有“美人相伴”,郭嘉的眼睛就亮了。 鲁肃意会,笑而不语,忙引众人来到岸边渡口,指着早准备妥当的花船道:“呵呵,既然郭先生有兴趣,今日不妨登船一游。” “好!”郭嘉不迭点头,也不需他来示意,众人随着鲁肃指引就进入了船中。 入得大船之内,郭嘉忙于四顾,果然是“五脏俱全”,烛台、香炉、草席、矮几、茶盘,杯盏等物一样不缺,甲板之上居然还设了一层高台,像是专门用来献艺的舞台,而舞台两侧除了穿着光鲜的二十名侍女之外,还有四名俏佳人静候其中,虽隔着珠帘,但那摇曳的坐姿格外引人注目,令人遐想。 郭嘉等人方坐下,四女便出来了,手中还端着瓜果。 鲁肃指着四女道:“呵呵,南方蔬果想必诸位不曾尝过,无需客气,请!” “几位大爷,请品尝!”四女也是应声过来献上。 鲁肃笑着压手道:“呵呵,都坐,都坐,今日贵客临门,几位姑娘当好生招待,在座诸位也无需拘谨,既是出游,不谈国事,只谈风月。” 郭嘉不禁调侃道:“子敬兄,恕某直言,原以为鲁子敬是位做事一板一眼的江东腐儒,今日一见,颠覆认知,当是雅人,雅人啊,哈哈!” 呸,要不是“投你所好”,我鲁肃会花这冤枉钱?开玩笑! 闻言,鲁肃牵强一笑,忙点头称是。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人虽有美人相伴,却也是逢场作戏,哪敢真的放浪形骸,何况那几位姑娘姿色平平,丝毫没引起郭嘉的兴趣,倒是中途尿遁时,有了意外的收获。 不远处,有一叶扁舟正在向郭嘉所在的大船附近驶来,船头静坐着一位老僧,似在入定。 郭嘉颇觉好奇,不禁多看了两眼,哪知那老僧忽然开口道:“施主为何观老衲入定?” 郭嘉一怔,见四下无人,便笑道:“哈哈哈,老和尚说的好笑,你若不看我,又怎知我在看你?” 老和尚一怔,起身道:“阿弥陀佛,施主之言颇具禅机,是老衲着相了,既与施主有缘,不妨过来一叙。” 郭嘉顿觉好笑,摇头道:“呵呵,来便是去,去便是来,此间有好茶相待,老和尚不妨你过来。” “善哉,善哉,也好,贫僧叨扰了。” 随着扁舟靠近,船内的众人也纷纷跑了出来看个究竟,见是一位老僧登船,不由啧啧称奇。 说来东汉末年,佛教还未能与中土道教一争高下,而和尚这一特殊职业,更多见于洛阳白马寺内,少见于外,因此,众人好奇一些也算正常。 第324章4 湖上对禅 船内无端多了一位客人,自然让地主鲁肃有些不喜,但那老僧毕竟是郭嘉邀请上来的,因此,他一时间也不好发作,只能在边上看戏。 待老僧落座,郭嘉忙打听道:;在下郭嘉,字奉孝,敢问高僧名讳? ;阿弥陀佛,贫僧严浮调,乃洛阳白马寺中一名僧人。 鲁肃忽然插嘴道:;原来是白马寺的高僧,但不知来柴桑作甚? ;宣法布道。严浮调言简意赅。 鲁肃是儒生,对道士没什么好感,对僧人更是没好感,不由撇嘴道:;听闻僧人不事生产,只以信徒布施为生计,今为乱世,想来白马寺的日子不好过吧?大师此来江东,莫不是见江东百姓在我主治下日益富足,好占些便宜? 严浮调表情一僵,只宣了一声佛号,丝毫没有回答的意思。 郭嘉见气氛有些紧张,赶紧出言打圆场道:;佛道两家皆劝人向善,未必不是好事,今为乱世,人心向恶,有大师这等普度众生之士还在坚持宣扬道法,委实难得,典韦! ;在! ;相见便是有缘,世人戏称在下为‘鬼才’,自然要敬下神明,典韦,取些银两过来让大师买些米粮开粥布施,也好惠及当地百姓,也算是借花献佛了。 ;是。典韦从怀中掏出一个荷包,取出了十片金叶,想了一想,又自己掏了腰包,加进了一些月俸,送至严和尚面前,道:;虽然俺典韦不信神鬼,手下亡魂没有一千也有八百,然则,遇得大师,也想进一份心意,请大师收好。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严浮调也不推辞,而是认真看了典韦一眼,默念起了经文,似乎在替郭嘉与典韦等人消孽积福。 良久,严法师才道:;两位施主皆生佛根,因此才命不该绝,善哉,善哉。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郭嘉不禁多看了老和尚几眼。可不是么,若是原来的郭嘉,早就嗝屁了,也就没能力保下典韦、高顺等猛将。 至于两者是否真存在关联?这就信其有,不信则无了,总之,这东西玄妙的很。 郭嘉对严浮调这个和尚倒有些印象,乃三国时期的德道高僧,更是土生土长的汉人,因此,也分外亲近。 言谈之间,多少会带些后世的禅机妙语,而严浮调更是有种;他乡遇故知的感觉,不知不觉,两人你来我往居然斗起了法,叫整船人都听傻了。 ;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光阴者,百代之过客,既然人人皆是过客,又何必计较江南还是江北,子敬兄以为呢? 很快,郭嘉就将;战火引到了鲁肃身上。 鲁肃当即一脸懵逼,这是什么意思? ;呃…… 好在,被其讨厌的严法师替其解惑道:;郭施主意指人生匆匆,得失两忘,万物齐一,方是大胸襟。 ;江南、江北鲁肃还是听得明白,郭嘉这话难道是在试探自己? 于是,鲁肃道:;非也,江北是江北,江南是江南,这一江之隔,怎能说忘就忘,南北终是有别,好比眼下,江北有曹丞相百万大军,然则,江南却是我主吴侯之疆,岂能混为一谈。 ;呵呵,子敬兄言之有理,不过朝代更迭乃是顺天而为,人常说千秋基业,然基业从未有过千秋,存的,是在疆土上生活的黎民,去的,是不断更迭的掌权之人。 ;哎呀,郭先生之言在下不敢苟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焉能本末倒置? ;哈哈哈,嘉之戏言耳,子敬兄当罚一杯,说好的不谈国事! ;呃,哈哈哈,当罚,当罚。鲁肃脸一黑,举着杯就咕嘟一口干了个干净,放下酒杯之后,生了一肚子闷气,不住腹诽道:;谁谈国事了?还不是你起的头! 严法师插嘴道:;贫僧觉郭施主颇具慧根,又与我佛有缘,可否赐教一二? ;赐教不敢当,大师请言。 严法师一指坐下甲板,笑道:;呵呵,眼下泛舟湖上随波逐流,却不知是风助船行,还是水托船行? 典韦道:;自然是风助,若无风,岂能行舟。 ;呵呵,可,窗外此时无风。严大师笑道。 ;这……典韦挠头不语。 廖化也凑热闹道:;不是风,那便是水! 严大师又笑道:;呵呵,水波不兴,可行? 鲁肃恍然道:;哈哈哈,大师是说这风、水二者皆有之? 严大师淡淡摇头,似乎对三人的答案皆不满意。 船内众人也是抓耳挠腮,甚至窃窃私语,暗自揣测,唯独郭嘉笑而不语,自顾自地给空酒杯添起了酒水。 ;郭施主? ;呵呵,是诸位的心动了,所谓心思一动,快至寰宇,能断时空,不论以往还是将来,皆始于心也。 严大师一副受教的表情:;妙,妙,唯心也,郭施主果然身具大慧根,老衲佩服。 闻言,众人恍然,更是对郭嘉投去敬佩的目光。 四位姑娘更是激动的两眼发光,朱唇欲张,恨不得此时投进郭嘉的怀抱,连啃上两口。 ;停船,停船,叫你们停船,聋了?还不快停下! 几人正聊着,打船外忽然传来一阵呵斥声,鲁肃本就气恼,这会儿真坐不住了,起身怒道:;哼,何人在外大呼小叫,岂不闻吴侯贵客在此,来人,随我出去好好会上一会! 见鲁肃气势汹汹地出舱,然后低头哈腰的进来,郭嘉顿时好奇了,能叫鲁肃这等江东大员低三下四,来人怕是来头不小,不知又是谁上船了? 惊鸿一瞥,来了一位姑娘,郭嘉瞧着挺眼熟,就是记不起哪里见过。 那姑娘一身红妆,打扮的跟出嫁的媳妇似的,不理身边的鲁肃,拉开珠帘便瞪着大眼睛扫视全场。 当眼神扫过典韦、廖化,不禁闪过一丝失望,当眼落到几女之时则微微蹙眉,当眼神转到郭嘉身上,却是定格了。 然后,那双秋水明眸瞳孔便是一大,紧接着笑道:;终于寻到了你了!; ;???!!!这下轮到郭嘉一脸懵逼了,暗自揣测,莫非郭嘉在东吴还有相好?嗯,瞧这妹子一副自来熟的模样,似乎很有可能。 见那俏姑娘要冲过来,郭嘉忙起身摆手:;姑娘,你我素不相识,是否误会了? ;哈?!孙尚香闻言一顿,收了脚步,拖着下巴绕着郭嘉转了好几圈,乃后笃定道:;没错,就是你,化成灰我也认识! 不是,这位小妹妹,话可不能乱说啊,什么叫化成灰都认识,我给你一捧香灰,你给我认认? ;咳咳,未请教姑娘芳名? 孙尚香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孙仁! ;孙,孙……郭嘉脸色一僵,好家伙,真是女大十八变啊,没几年都长这么开了。 第325章5 香儿妹妹 郭嘉印象中的孙尚香是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有着一对会说话的大眼睛,清爽的脸蛋上还略带着几分婴儿肥,浅浅一笑,就能带起脸上的酒窝,尽显天真娇憨。 而眼前的孙尚香,虽性情依旧,却少了三分天真多了七分妩媚,本是圆润的脸蛋也成了鹅卵,五官也舒展了不少,仅有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依旧是那么灵动,充满朝气。 今日,她上着一件百花衫,下束百褶裙,粉中带红,黑发如瀑,髻盘翠珠,鬓角还插着一支活灵活现的燕雀金簪,面如桃花,杏眸流光,翘挺的鼻梁下是那朱唇与皓齿。 此刻,其正蹙着柳眉,向郭嘉露出一副不满而又略带娇嗔的神色。 仔细之下,别说,还真有点儿动人心魄的意思。 郭嘉赶忙定了定神,参见道:;呃,原来是孙小姐,孙小姐又怎会来此? 孙尚香轻咬朱唇:;哼,我不是早说了嘛,特来寻郭大哥你呀,不想,你却不记得人家了。 哎哟,这是什么语气,怎就像个怨妇,受不住呀! 特别是她身后当背景板的鲁肃,闻得此言,简直将眼珠子都凸了出来,心道:;这还是咱们江东的女霸王吗?当真是活见鬼了! 郭嘉的鸡皮疙瘩也是掉了一地:;咳咳,那个,记得,当然记得,我对美女向来是过目不忘,方才在下只是被孙小姐给惊艳到了,不想一别数年,再见孙小姐则越发美貌了。 谁不喜欢被人夸啊?小香香闻言立即得意的扬起了小下巴,轻笑道:;咯咯,真的? 郭嘉一本正经地点头道:;真,比真金白银还真,岂容作假。 ;这还差不多,对了,我的船就在边上泊着,这个,那个,其实,我……香儿想请郭大哥去船中做客,不知可否? 孙尚香忽然表情捏内了起来,把郭嘉看得都替她着急,好在,这小妮子终于将话说全了,郭嘉深怕她一口气没接上。 这下轮到郭嘉发懵了,正打算开口,边上的鲁肃就跳了出来,一脸急切道:;不可,不可,小姐云英未嫁,岂能单独请先生过船,若是有人将此事传扬出去,有损小姐清誉啊,还请小姐三思。 是啊,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好说却不听啊,大有瓜田李下之嫌。 郭嘉当然不会同意,加之鲁肃在那头不停使眼色,郭嘉便摆首道:;呵呵,小姐心意郭某心领了,此处好酒好菜,又有子敬兄与严大师作陪,可谓是相谈甚欢,中途换船,一来扫了兴致,二来,于礼也是不合,小姐之邀,郭嘉恕难从命。 ;那,本小姐也不走了,就近占个席位,尔等不用招呼我,谈你们的便是。孙尚香眼珠子一转,用强大的气势;恐吓走了原本陪在郭嘉身边的妹子,然后心满意足的坐了下来。 ;这…… 见此,鲁肃与郭嘉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尔等先退下吧! ;诺。 最后,还是鲁肃主动遣退了众人,还将矮几上的酒菜也撤换成了香茗,几人才又入座。 只是,郭嘉就尴尬了,身边坐着这位孙家的小公主,酒也瞬间醒了大半,简直如坐针毡,哪还放的开? 而对面的鲁肃,带着万分警惕的眼神不停在两人之间徘徊着,一副只要郭嘉敢毛手毛脚,哪怕就一下下,也要拿他开刀的表情。 试问,这还怎么浪啊? 随后,花船上的酒宴也是草草了事,抵近黄昏时分,鲁肃便郑重宣布今日之行到此为止,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吧。 只是郭嘉没想到,一行人刚至驿馆,孙尚香扭头又寻上了门来。 这次没了鲁肃,孙尚香也不忌讳了,一口一个;郭大哥,喊的郭嘉心里发颤,怪自己魅力太大?扯淡吧。 实在受不住其人纠缠,郭嘉索性摊牌道:;孙小姐,有话直说,何必让人误会。 ;那,这可是你说的,本小姐可不算求人。 ;是是是,不求人,是郭某乐于助人,行了吧? 孙尚香这才严肃道:;好了,不与你说笑,母亲大人过世前将我兄妹二人托给了姨娘照料,还嘱咐二哥与我要待她如生母一般,我兄妹也的确如此,前些日子,二哥纳了新妾,可…… ;什么,不好意思,小姐能否大声一点?孙尚香话到一半,忽然声若蚊蝇,叫郭嘉听不太清,便出言追问。 孙尚香将双手羞合于面,瓮声瓮气道:;也,也给我安排了几位青年才俊,可小妹不喜早早嫁人,郭大哥你智计百出,能否助小妹一臂之力? 郭嘉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回事。 还以为自己真成香饽饽了呢,又来个倒贴的妹子? 呃,为什要说又呢? 果然是人生三大错觉之首,郭嘉如是想着。 ;呀,说话呀,你倒是帮是不帮? 郭嘉一怔,回过神来:;这,此乃小姐家事,我一外人,岂能插手? 孙尚香闻言,撅起了小嘴,一脸失望道:;哼,都是这么说,本小姐都听腻了。 忽又举起粉拳,自言自语道:;大不了,待见面之时,我打的他们满地找牙,便再也不愁了。 ;???!!! 妮子,你这么豪横,你妈造吗? 不过也对,吴太夫人是不在了,想知道也难啊。 郭嘉本就对孙尚香有些愧疚,虽说不是自己直接设计害死了孙伯符,但也是间接落井下石了一把,面对忧愁的孙尚香,郭嘉还真起不了硬心肠。 幽幽一叹:;哎,即便我真有法子,孙小姐依然是要出嫁,有道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啊。 孙尚香一听郭嘉松了口,便立即欣喜道:;不管了,先躲过初一再说,快与我说说。 ;呃,孙小姐,手,手。 孙尚香低头一看,发觉两人的手已经不知不觉抓在了一起,还是她这头主动的,不免俏脸一红,迅速收回了柔夷,强行解释一波,道:;方,方才仅是一时高兴,你,你莫要胡思乱想,大叔! ;大……郭嘉两眼一瞪,嘴角一抽。 大叔,谁是大叔?你全家都是大叔! 我才……好吧,今年三十有八,这声大叔还真没冤枉。 郭嘉瞬间跟漏气的皮球似的,提不起丝毫兴致,有那么一刹那,他对曹老板急于南下的心思有了更深刻的领悟。 是啊,时不我待啊,人生有几个十年? 许是看出了郭嘉的脸色不太好,孙尚香弱弱地发声安慰道:;郭大哥,其实,你还是很英俊的,一点都不显老,有才华不说,还能做大事,试问,江东待字闺中的姑娘们,哪个会不喜欢像大哥这样的大英雄,真豪杰呢,是吧? ;呵,呵,谢谢啊!郭嘉牵强一笑,还不如不说呢,这最后;是吧是什么鬼,二次暴击晓得伐? 没得心情,郭嘉干脆直接进入正题,道:;孙小姐,待媒人再来相邀,你尽管应承便是,我自有应对之法。 ;太好了,多谢郭大哥!孙尚香高兴的跳了起来,手舞足蹈。 郭嘉看着她,不禁苦笑着摇起头来,心道:;看样子,这次过江依旧没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