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之烽火狼烟》 第一章 我穿越啦?! 古道,西风,烈马。 公元189年,正月初九,并州雁门郡与太原郡交界处,一行大约百余人,衣甲残破,神情萧瑟的军卒正在一名面容刚毅的年轻将领的率领之下,遥遥向着并州治所晋阳赶去,一杆残破的张字大旗因被鲜血所浸透,在夕阳余晖的照耀下,无精打采的耷拉着,就连字迹都已经快要看不清了。 而在这些军卒的马前与腰间,还或多或少的悬挂着一颗颗的人头,少则三五个,多则七八个,看上去格外的诡异与骇人。 张业心情很郁闷,他并非这个时代的人,而是二十一世纪一名光荣的国家特战队员,却在一次行动中与线人接头之时,遭到敌人的埋伏,纵使他战斗经验及其丰富,却也在击毙二十多名悍匪之后,不幸被敌方狙击手一枪击中胸膛。 等他再次睁开眼之后,却发现自己正身处在一片死人堆之中,不远处还有两拨大约六七百人在持刀对砍,而且这些人还全都身穿古装,有不少人甚至还披盔戴甲,场面极其混乱。 随后,一大段不属于他的记忆便如潮水般涌入了他的脑海之中。 等到将那段强行闯入的记忆消化之后,张业这才悲催的意识到,自己居然穿越了? 他现在这具身躯的原主人,乃是并州刺史丁原麾下的一名校尉,姓名刚好也叫张业,字子承,雁门人氏,十二岁从军,弓马娴熟,可开三石铁胎弓,左右例无虚发,善使长刀,武艺精湛,罕有敌手。 并且他的族兄还是后世被三国迷们广为流传的曹魏五子良将之一,打的孙仲谋合肥十万送人头,威震逍遥津的张辽张文远。 不过,那位原主的运气似乎很不好,今天早上他刚跟几个亲兵在外面喝酒回来,就被丁原的侄子丁飞传唤,让他带人跟自己出去为丁家押运一匹货物。 因为对方是刺史大人的侄子,张业虽然心中不愿,却也不敢推辞,只得点了三百部曲前往护送。 结果,还没走出去一半路程,就遇上了一股五百多人的匈奴骑兵,在乱战之中,也不知是谁一刀砍在张业胯下战马的前腿上,张业直接便被掀飞了出去,落地之时一头撞在了一块巴掌大的石头上,当场就昏死过去了。 等到再醒来之时,身躯还是这具身躯,灵魂却已经不再是原来的张子承,而是被二十一世纪穿越而来的张业所占据。 人家穿越都是各种娇妻美妾,大权在握,搅动天下风云的人物,可这轮到自己的时候,居然还要为活下去而拼命,这让张业如何能不感到郁闷。 虽然是穿越者,不是这具身体的原主,但身为一名合格的特种兵,再加上这具身体本身武力就极为不凡,连续斩杀数人之后,张业很快就从换了身体的不适中恢复过来。 依靠后世的以少打多的战术经验,张业很快带领麾下将士夺回优势,并趁机于乱军之中斩杀匈奴人首领,成功击退了这伙来犯之敌。 只是,战斗虽然打赢了,但由于丁飞那家伙在匈奴人出现的第一时间就带着丁家门客溜了,货物自然也就送不成了。 众将士在打扫完战场,顺便将十几名之前被匈奴人俘虏的汉军将士解救后,只得将阵亡战士的尸体放在马车是,打道回府。 怀着便秘般的心情,骑在马上的张业只得认命般的再次叹息一声,在心底暗自琢磨道:;算了算了,穿越就穿越吧,好歹也算是重活一世了,张子承?嗯……这个字还凑合吧。 日落西山,月悬当空。 张业等人马不停蹄的赶了将近三个时辰的路,时间已入深夜,他们距离晋阳城依旧还有近二十里的路程。 不过,在月色的照耀下,无边无垠的黄土大地上仿佛被染上了一层白霜般,即使没有任何的火把等照明设施,众人也毫不担心看不清脚下的路。 只是,如今正时值寒冬,古时候的冬天可比现代的冬天冷了太多。 在这样天寒地冻之下,就连那些本身就是这个世界居民的汉军将士们,都被冻的脸色惨白,嘴唇发青,就更别提张业这个穿越者了。 ;老天爷啊,你就玩儿死我吧…… 张业仰天长叹一声,之前因为穿越而起的新奇与兴奋之情,此刻早已经是荡然无存,就只剩下深深的无奈与迷茫之色。 如果是让他穿越到太平盛世的话,他或许还能依靠自己脑海中那有限的超前知识,让自己过上富家翁的生活。 再不济,以他的身手,以及前世所背下来的那些名诗古籍,也能得到世家大族的赏识,成为那些附庸风雅的达官贵人的座上宾。 可现在可是三国啊,是中国历史上排名响当当的乱世。 覆巢之下无完卵,整个天下都乱了,他又如何能够独善其身。 虽然说,如今还不算真正的三国乱世,因为大汉最后一位掌权皇帝——汉灵帝还活着。 可即便汉灵帝还活着,也没有多大意义了,熟悉三国的张业清楚的记得,汉灵帝就是在公元189年驾崩的,至于具体到几月几号,他就不得而知了。 在如今的天下大势中,只要是有些真才实学之人都不难看出,此刻这看似太平的局势,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的短暂平静罢了。 可以说,现在的大汉就是一棵外表高大无比,内部却已经腐烂到根部,行将就木的参天大树。 在经过光和七年,也就是公元184年的黄巾起义之后,张角的一句;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将大汉王朝的最后一块遮羞布也给揭开了。 自此,底层的平民百姓与世家门阀终于彻底的看清了,大汉这个威风了四百年的雄狮,如今已经只剩下一具冢中枯骨了。 虽然不到一年的时间,随着天公将军张角病逝,黄巾起义也被卢植、皇甫嵩、朱儁、曹操、董卓等将以及各地太守陆续扑灭,但黄巾之乱无疑是加快了大汉灭亡的速度。 第二章 吕布?! 而随着中平六年汉灵帝驾崩,少帝刘辩登基,大将军何进招各路兵马进京勤王,随后十常侍假借何太后之手诛杀何进。 再然后,董卓奉大将军何进之令,率军入洛阳诛杀十常侍,却不想何进已死,而一向心怀野望的董卓也很敏锐的察觉到了机会。 于是,董卓废少帝刘辩,立皇子协为帝,史称汉献帝,而董卓也开始了他荒淫无道的短暂掌权生涯。 随着董卓干政,在朝堂内大肆掀起腥风血雨,大汉王朝最后的一丝气数也被董卓彻底断送。 那个曾经喊出明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为汉土、寇可往,吾亦可往的大汉王朝。 那个饮马翰海,封狼居胥,西规大河,列郡祈连,把强大的匈奴打的四分五裂,北匈奴远遁漠北,南匈奴俯首称臣,威加海内的大汉王朝。 那个华夏漫漫历史长河中最为璀璨的一颗明珠,崩塌了. 之后的华夏大地便陷入了长达百年的战乱之中,好不容易天下归晋,便迎来了汉人最悲惨、最黑暗的一段一段历史,五胡乱华! 马前悬人头,车后载妇女。 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短短的四句诗文,便已经将那段历史中,汉人的遭遇表达的十之八九了。 而造成这一切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汉末年间的常年征战,导致大量百姓流离失所、无家可归。 汉灵帝在位时期,汉族人口大约在五千五百万到六千万之间,而到了两晋之时,汉人只剩下一千万左右。 如此巨大的人口流失,也导致了汉人对于这片土地的统治力大幅度下降,在匈奴、鲜卑、羯、羌、氐等异族的入侵下,汉人虽然也一次次的做出反抗,但最后无一不是被打翻在地,血性与尊严被一次又一次的践踏在地。 饿殍遍地,易子而食。 在他这个现代人眼中,这不过就是书本上的八个字而已。 可在前身的那段记忆中,他却是真真切切的目睹了何为饿殍遍地、易子而食! 即便是现在回想起看到的那些画面,以张业那超强的心理素质,都是忍不住一阵头皮发麻。 ;轰隆隆…… 就在张业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之时,一阵有如雷霆般的马蹄声自正前方传来,这番动静必然是有大批骑兵在迅速接近。 ;快!结阵迎敌! 大吼一声之后,张业迅速从马背上跳下来,以最快速度冲到阵型最前方。 对于张业这个现代特种兵来说,骑马打仗还真的是为难他了,他原本就是个江南人,别说骑术了,就连驴他都没骑过,更何谈骑术。 之所以能够在马背上坐稳,这还是得益于前任那番精湛的骑术,才能够勉强在马背上稳住身形的。 至于骑战,他短时间内是不要想了。 不需要张业吩咐,他麾下这百余名将士皆是百战悍卒,早已对各种突发战情应对自如。 在前方异动响起的同时,所有将士便在几个呼吸间结成了井然有序的方阵,看向前方的目光中满含战意与悲壮。 虽然一个个因为手指被冻僵,就连武器都拿捏不稳,但双眸之中射出的无畏与刚毅,却依旧在彰显着这只百战之师的气势。 横刀立于方阵最前沿,张业无声的苦笑一阵之后,双眼之中的无奈便被一抹浓浓的坚定所取代。 既然自己占据了这具身体,就必须肩负起应有的责任,这是无可辩驳的事情。 虽然原主人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额……没有抽…… 但唯一让张业敬服的是,原主人对于民族气节的绝对忠诚,不管在面对何种绝境之时,都不曾有半分屈服。 近了,近了…… ;三百步,两百五十步,两百步…… 不知何时,一名右臂耷拉着,明显是骨折了,但依旧坚持着左手提刀,大约十八九岁的少年跑到了张业身旁,此刻正趴在地上仔细倾听着,口中还在不断的大声提醒着身后众将士。 张业认得此人,他就是自己的亲兵统领,名叫张贵。 三年前,原主人在勾栏喝花酒之时,无意中遇到了这个快要饿死的少年,突发善心之下,便将他收在了身边,并赐名张贵。 却没想,这张贵年纪不大,身手也不怎么样,但办事却极为细心,并且对战马也是颇为了解。 听着张贵的不断提醒,张业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后喝问道:;张贵!敌军大概有多少人? ;大概有近……近五百骑! 张贵语气哆嗦的回答道。 五百骑? 闻言,张业身后众将士的脸上都忍不住露出一抹绝望之色。 ;愿随大人死战!! 就在张业一脸绝望的不知该如何应对之时,身后将士却是爆发出一阵气势恢宏的大吼,惊的他整个人不由得为之一颤。 待张业转过身去之时,就看到身后百余名士卒一个个满脸都是慷慨就义之色,虽然手脚冰凉,但眼神却是炙热无比。 ;哈哈哈,好! 微一愣神之后,张业仰头大笑一声,畅快大吼道:;既然如此,那便请诸君与某共赴黄泉! 须臾之间,远方快速接近的骑兵已经逐渐从黑幕中显露身形,双方相距已不足两百步。 就在张业等百余人众志成城,摆出一副决然赴死的态度之时,一声有如雷鸣般的大吼却猛的从前方传来。 ;某乃九原吕奉先是也!前方何人?快快报上阵来! 吕奉先? 吕布? 一开始,张业在听到对方名号之时,还有些没回过神来。 可当想到吕布二字之时,张业的心脏差点没从喉咙中蹦出来。 吕布那是何许人也?三国第一猛将啊! 诚然,吕布在三国中的名声可谓是糟糕透了,几乎已经快到了人人喊打的地步。 但不可否认的是,吕布的武力足可谓是三国一绝,放眼整个三国,无人能出其右,即便是被后世传为佳话的五虎上将,也只能望吕兴叹。 ;哈哈哈!吕大人来了!胡狗何惧之有? ;我们活下来啦!! 第三章 何时成了温侯? 听着这些欢呼声,张业脸上的紧张之色也逐渐放松了下来。 在原主的那段记忆中,他和吕布可是至交好友啊。 想到自己居然有朝一日会见到留名青史的人中吕布,并且还和对方是好友,这就不免让一向沉着冷静的张业有些手足无措。 远方飞速奔来的骑兵也听到了张业所部将士们的欢呼声,在相距不足百步之时,纷纷勒马减速,直至还有五十步左右,便全都驻马而立。 当先一人却是丝毫不停,竟纵马直接冲向张业等人而来。 那名冲向张业等人的骑士在靠近二十步远之时,大声询问道:;子承?前方可是张业张子承? ;正是! 张业闻言,高声答了一句。 ;哈哈哈!某就知道,你小子命硬着呐,区区胡狗怎么可能取走你的性命! 说话间,那人已经冲到张业身前三步处,随后用力一拉缰绳,疾驰中的战马吃痛之下人立而起,而马背上那名骑士却是稳如泰山,身形竟是没有一丝晃动,骑术可见一斑。 看着面前这个坐在马上,冲自己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白牙之人,张业眉头忍不住挑了挑。 此人身高足有两米,浑身肌肉虬结,面白无须,阔面重颐,虎目浓眉,那股强烈的荷尔蒙气息,让人看一眼便有种被征服的感觉,此人正是吕布! 吕布此刻手中倒提着一杆长约一丈二,换算到后世就是三米六,儿童手臂粗细的方天画戟,胯下一匹浑身黝黑的高头大马。 虽然只穿了一身灰色单衣,甚至连棉服都没有穿,更没有如演义中那般描述的,头戴三叉束发紫金冠,体挂西川红锦百花袍,身披兽面吞头连环铠,腰系勒甲玲珑狮蛮带,脚踏逐风踏浪靴。 但就是这般简单的着装,配合上吕布那高大的身材,就如同铁塔一般端坐在马上,目光扫视而过,强大的气场压的众人就连呼吸都感到一阵阻滞。 ;哈哈哈哈. 伴随一阵爽朗大笑,吕布翻身便从马上跳了下来,大踏步来到张业身前,抬手便在比自己矮了足足一个头的张业肩膀上重重拍了一下。 ;好小子!没想到你们不仅活着回来了,还斩杀了如此多的胡狗,好样的!不愧为我吕布的兄弟! 在刚才驻马粗略扫视一眼的时候,吕布便敏锐的注意到了张业麾下将士们腰间与马前挂着的匈奴人头。 吕布的力量何其之大,再加上张业不久前才经过一场恶战,到现在滴水未进,又在这寒风中被吹了一路,在吕布这一拍之下,张业小腿一软,差点一头栽倒下去。 ;呵呵,吕温侯过奖了,这都是将士们的功劳,若不是他们奋勇杀敌的话,在下岂有活命的机会。 张业一边干笑,语气谦逊的答话,一边在心中暗暗庆幸自己多少看过一些史书,不至于连话都不会说的时候,却是注意到对面吕布的脸上不知何时浮现了一抹疑惑之色。 ;子承这是何话?某何时成了温侯了? 吕布皱着浓眉,不解的问道。 虽然他自觉以自己的武勇,绝不在武皇帝麾下的冠军侯霍去病之下,封侯拜将一点都不为过。 但他也只敢在心底自己想想而已,他现在最拿的出手的身份也只不过就是并州刺史丁原的义子。 可如今被张业这么当众说出来,即便是以吕布的虎胆,也是难免有些震惊。 在汉朝这种官僚制度森严的朝代,别说是随便往头上乱扣称呼了,普通人就是传错了衣服,若是被人举报,都有可能被下入大牢。 而在看到吕布这副反应之后,张业才猛然想起来,自己刚才一时紧张,竟是将吕布的称呼给弄错了。 吕布现在还只是丁原账下的一介主簿,温侯是他后来斩杀董卓之后,司徒王允请奏天子册封的。 想起这些之后,张业连忙干咳两声,改口说道:;额,奉先兄长,小弟今日从马上摔了下来,磕到了脑袋,此刻头脑还有些昏沉,说了些胡话,兄长莫要见怪啊。 ;哦? 吕布闻言,大为惊奇,张业的身手他可是知道的,不管是骑术还是武力,整个并州军中,也只有他能够胜过张业了。 而在见到一旁的张贵不住的点头,并将来龙去脉复述了一遍之后,吕布又面露关切的仔细检查了一下张业额头上的伤势,确定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蹭破点皮,残留些许淤血之后,这才长松了口气。 ;哈哈哈,无妨无妨,人没事就好,待回城之后,为兄亲自为你重新挑选一匹良驹!至于丁飞那小子,回去之后,某自会禀告义父。 在短暂的交流之后,张业也从一开始见到历史牛人的紧张之中恢复过来,吕布此人性情豪爽,完全不似书中写的那般不堪。 不过,张业此刻好奇的是,吕布怎么会带队出现在这里,看他这样子,似乎就是专门来找自己的。 一问之下,这才明白,原来一个时辰前,吕布刚带领一千骑兵从榆次县押运一批粮草返回晋阳。 结果刚到城门口,还未来得及进城,便遇上了夺命逃回晋阳的丁飞及其手下二百门客。 由于吕布这几日没在城中,所以并不知晓张业被丁飞叫走的事情。 而在听到丁飞说张业联合匈奴人,将丁家的货物劫走之后,吕布顿时大惊失色,也顾不得进城了,分出五百骑便顺着丁飞所说的位置赶了过来,吕布自然是不会相信丁飞的鬼话的。 说话间,吕布挥手招来一名亲兵,令其将坐骑暂借给张业代步,并从那人手中接过一件狐裘披风扔给张业。 ;深夜寒冷,莫要着凉了! 摸着手中温热的狐裘披风,一阵暖流从张业心底流过,没想到性格大大咧咧的吕布,居然还有如此心细的时候。 不仅如此,从吕布及其所带来的五百将士满身风尘就能看出,他们这一路赶来必然连一刻都没有停过。 第四章 是福不是祸 虽然知道这份关心并不是针对自己,而是针对这具身躯的原主人,但不可否认的是,现在受到好处的却是他。 ;子承,为兄日后可要借你刚才的吉言啦. 就在张业与吕布二人在队伍最前方缓缓策马而行之时,吕布忽然低声对张业说了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听的张业一头雾水。 吕布却也不多做解释,重新转回头去,目视前方,只是嘴角微微勾起的那一抹弧度,说明他此刻的心情很是不错。 晋阳城,太守府书房内,时年五十有余,须发皆已花白,身形却依旧硬朗的丁原正盘腿端坐在书案前,就着昏暗的灯光批阅着公文。 这些事务原本都应该是身为主簿的吕布干的,可以吕布的性格,哪里能有这份耐心,无奈之下,丁原只得亲自动手了。 而在丁原对面,还跪坐着一名年约二十,身高八尺,剑眉朗目的青年,只是青年眉宇间带着一抹让人很不舒服的阴郁,此人正是抛下张业等人,带着门客临阵逃跑的丁飞。 ;叔父!您可要为侄儿做主啊!那张业实在胆大包天,竟敢勾结匈奴人,劫走我们丁家的货物,简直不将大汉律法和叔父您放在眼中! 此刻在丁原面前,丁飞不仅对自己临阵逃跑的事情只字不提,甚至还倒打一耙,声称是张业勾结匈奴人。 听到丁飞的话之后,丁原握笔的右手微微一顿,一滴墨水从笔尖滴落,将竹简上的字迹都打乱了。 只是停顿了一瞬之后,丁原便重新恢复如常,一边面色不改的继续批阅,一边不急不缓的开口问道:;你说子承勾结匈奴人?可有证据?子承乃是我军重将,沙场之上,屡立战功,怎会做出如此荒唐之举? 十几车货物而已,这点损失丁原完全没有放在心上,他真正关心的是丁飞说张业勾结异族。 对于张业,丁原原本还是很看重的,年仅十八岁便勇武过人,可惜的是不能识文断字,再怎么勇武过人,也只是莽夫一个,难成大才。 再加上,张业一直以来,在私下里对丁原对待异族时的怀柔政策颇有微词,时常不将丁原的命令放在心上。 虽然丁原看在张业是吕布好友的份上,嘴上没有说什么,但心底难免对其有所不满。 ;叔父,今日跟侄儿同去的门客皆可作证,若不是侄儿发现的及时,他们座下又无马匹的话,侄儿今天断然无法活着回来了! 抬眼看了浑身风尘仆仆的丁飞一眼,丁原略一沉吟之后,开口吩咐道:;这样吧,你先下去梳洗一番,等子承回来之后,老夫会亲自问个明白的。 ;是,那侄儿先告退了。 丁飞说完便站起身,准备退出房间,就在他刚走到房门前时,丁原那中气十足的声音再次传来:;若是真如你所说,某老夫必会依照军法处置,而若是你信口雌黄,也莫要怪老夫这个当叔父的无情了。 听到丁原此话,背对着丁原的丁飞本能的浑身一紧,随后嘴角便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推开房门便大步走了出去。 ;回来?他能回得来就怪了,三百步兵对五百匈奴骑兵,即便是换成吕布那家伙,恐怕也难以应付吧…… 天色破晓,笼罩大地的夜幕渐渐退去,当第一抹昏黄的日光洒落在大地上之时,赶了一夜路的张业等人,终于是出现在了晋阳城下。 远远的看到一行人的身影之时,城上守军便立刻打开城门,放下吊桥,迎众人入城。 对于这座完全由垒石夯土建造而成,高达四丈,宽约数里的晋阳城,张业只是初见时有些新奇,随后便有些兴趣缺缺了。 见惯了现代钢筋混凝土构件的高楼大厦之后,对于这些土木建筑实在是提不起什么兴趣来。 现在最吸引张业的,就数在路上之时,吕布口中所说的那家晋阳第一酒馆了。 ;吕大人,张大人! 就在张业脑中幻想着各种温酒美食热炕头之时,城门洞内飞快的窜出一名衣甲鲜明的丁原亲兵,拦在二人马前。 见到来人,吕布高坐马上,双目微眯的开口问道:;汝拦住某等去路,所为何事? 那人被吕布的虎目盯的一阵头皮发麻,连忙把头深深底下,快速答道:;启禀二位大人,刺史大人有令,让张校尉回城之后,立刻前往太守府面见,不得有误! 将丁原的命令传达完毕之后,那名亲兵立刻转身,逃也似的向太守府而去。 在这两位虎狼般的大人面前,他实在是压力山大。 张业与吕布闻言之后,神情微微一愣,紧接着张业便苦笑一声:;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算了,我就走一遭吧,看看丁飞那家伙到底想搞什么鬼! 记忆中,他与那丁飞曾有过不少过结,上个月在酒馆喝高之后,还因为些许口角,将那厮暴打了一顿。 而以丁飞那睚眦必报的性格,必然不会善罢甘休的。 原主性格大大咧咧,胸无谋略,意识不到这次的事情很可能就是丁飞做的一个局,但张业可不是傻子,这么简单的事情,随便一想都能猜出个七七八八来。 吕布却是洒然一笑,伸手拍了拍张业的肩膀,不以为意的安慰道:;子承放心,某与你同去,若是丁飞那小子敢耍什么花招,某必不会轻饶他! 言罢,吕布双腿一夹马腹,策马便朝太守府方向而去。 吩咐张贵安排麾下将士们各自回营之后,张业同样打马跟了上去。 有吕布支持自己,张业还真的没什么好怕的。 天色尚早,街道之上还看不到人影,二人马速飞快,不多时便在太守府门前驻马,将马匹交于太守府下人之后,便在门房小厮的引路下,穿过几道回廊来到书房前。 整理了一下衣冠之后,吕布刚要伸手敲门,就听屋内传出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 ;是奉先和子承吗?进来吧。 第五章 一脚踢死 吕布闻言,悄悄向张业递了个眼色后,便恭敬的推门走了进去,张业也一脸谨慎的跟在其身后一同走进。 ;孩儿拜见义父! 快步走到高坐书案后的丁原面前,吕布弯腰便是一礼,丝毫没有先前那番傲色。 匆匆瞄了一眼丁原之后,张业有样学样,站在吕布身旁躬身一礼:;属下拜见刺史大人,不知大人唤属下前来所为何事? ;嗯。 丁原挥挥手示意二人起身之后,端起面前桌案上的茶水抿了一口,并未开口说话,而是不动声色的对立于下首的丁飞使了个眼色。 丁飞会意,嘴角不由勾起一抹冷笑,上前一步盯着张业双眼喝道:;张子承!你还有脸回来?说!你勾结匈奴人,夺我丁家货物,莫非意欲谋反? 张业心中恼怒,丁飞又何尝不是,原本在他看来,张业此次已是必死,他终于能报这个匹夫屡次羞辱他之仇了。 却没想到,张业这厮果真悍勇,在兵力处于绝对劣势的情况下,竟然还能击败那五百匈奴军。 一开始在听到下人来报,张业回城的消息之后,他差点没惊的从床上掉下来。 不过,在想到自己留的后手时,丁飞又重新恢复了平静,纵使张业侥幸从匈奴人手中活了下来又如何,他一样有办法彻底解决掉张业。 听到丁飞的质问,张业鼻子都差点气歪了,双目圆睁的瞪着丁飞怒道:;一派胡言!某若是与匈奴人暗中勾结,又为何要与匈奴人苦战?倒是你,临阵脱逃,置我军与险地之中,害的百余名将士白白丧命!你还有脸来质问我? 吕布也是冷冷的注视着丁飞质问道:;你说子承他勾结匈奴人?可有证据?若是没有,那你就是血口喷人!某之方天画戟可容不下残害忠良的小人! ;你…… 被吕布这么一恐吓,丁飞顿时吓的脸色一白,脚下忍不住向后倒退了两步。 吕布之勇他可是知道的,说杀人那可是真杀人,整个并州恐怕都找不出能拦住这头猛虎之人。 ;奉先,休得胡闹。 见到丁飞吃瘪,丁原也不好再坐视不理,干咳一声后,出言呵斥一声。 天不怕地不怕的吕布,唯独在面对自己这位义父的时候没有半点脾气,拱了拱手告罪一声,脸上的杀意又缓和了许多。 丁飞这时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举动太过怯懦,恐怕会在丁原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当即干咳一声掩饰心中的恐惧,强作镇定的继续开口道:;哼!证据?某当然有证据了! 说完,丁飞拍了拍手,对门外大声道:;把人给我带进来! 见他这幅信誓旦旦的模样,张业与吕布都是一脸狐疑之色的转头看向门外。 不多时,就见到两个膀大腰圆的家丁押着一名衣衫不整,尖嘴猴腮的军卒走了进来。 ;跪下! 其中一名家丁低喝一声,一脚踹在那名军卒腿上,顿时便将那人直接踹翻在地。 见到被押进来这人面容之后,张业眉头顿时一拧,一股不妙的感觉在心头弥漫开来。 这人他认识,正是昨天和原主人一起喝酒的亲兵,名为李二狗。 这李二狗为人品行不怎么样,在当兵之前,偷鸡摸狗的事情没少干,功夫也很是粗糙,全凭马屁功夫才成了张业的亲兵。 ;哼哼…… 不给张业思索的机会,丁飞冷笑着走到趴在地上的李二狗身前,抬脚在李二狗身上踹了两下之后,不耐烦的催促道:;行了,别装死狗了,现在某就给你个活命的机会,只要你将自己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当着刺史大人的面说出来,保你不受牵连,否则的话…… ;是是是,小人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李二狗点头哈腰的从地上爬起,连身上的尘土都不敢伸手拍打,当他的目光与张业那满含愤怒的双眸相交之时,脸上不禁浮现羞愧之色。 不过,这抹羞愧只是一闪而逝,随后便在丁飞的注视下化为浓浓的悲愤,转头便对上首的丁原抱拳哭诉道:;丁大人,前几日小人与张校尉饮酒之时,偶然听到张校尉在街角偏僻处与一黑衣人商量什么,具体什么事情,小人也没有听清,只听到了什么商队……劫掠……分赃等字眼,小人也不敢肯定那人是匈奴人,只是听其说话口音绝不是咱们汉人。 李二狗话音落下许久之后,张业都没能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诬陷啊,在如今这个没有窃听器的时代,物证自然要比人证靠谱,只要他能拿出更有力的证据证明自己是清白的就行。 可问题是,他哪里有证据,千算万算也没算到,丁飞居然给他来了一个釜底抽薪。 ;竖子小儿!血口喷人! 就在张业还处在惊愕中时,身旁的吕布早已回过神来,暴怒的大喝一声后,抬脚便踹向李二狗。 见此情形,张业脸色顿时大变,吕布的力量何其之大,要是把这李二狗给杀了,那不就死无对证了吗,连忙开口阻止:;奉先大哥,别…… 然而,张业终究晚了一步,他话还没说完,吕布那一脚便已经如电般,裹挟万钧之力狠狠踹在了李二狗的胸膛上。 只听;咔咔几道骨裂声响起,李二狗那瘦弱的身躯顿时便如断线风筝般飞出了书房,;噗通一声落在门外的青石地面上,胸口凹陷下去一大块,眼看是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没几个呼吸便吐出一大口鲜血,双腿一蹬,一命呜呼了。 刚才吕布出手之时,距离李二狗最近丁飞非但没有半点阻拦的意思,反而是悄悄的退后了两步。 此刻等人死了之后,挥挥手示意家丁将尸体拖走,随后一脸冷笑的转头看向张业。 一脚踢死李二狗后,吕布仍旧不解气,狠狠瞪了一眼丁飞,转头对上首同样因为事情发展太快而有些措手不及的丁原拱手道:;义父!这显然就是丁飞栽赃诬陷!子承怎会干出这种事情?您一定要明察,还子承一个清白啊! 第六章 可笑至极 丁原闻言,不由得撇了撇嘴,心中暗道:;明察?我还明察个屁啊?这唯一的证人都被你杀了! 原本还想再盘问一下李二狗的丁原,深吸一口气之后,没有去理会盯着自己的吕布,而是看向张业,沉声问道:;子承,你就没有什么话要说吗? 张业闻言,苦笑一声,拱手道:;事已至此,某若是说丁飞与李二狗所言实乃污蔑,大人可信? 丁原闻言,沉吟片刻后,默不作声的端起桌上的茶水抿了一口后,缓缓开口道:;子承啊,这些年来,本官对你一直都是寄予厚望,想着你能与奉先一起,帮助本官治理好并州,可你却三番五次的抗命不遵,擅自屠杀异族,导致这几年我汉人与异族之间的关系愈加紧张,你可知晓? 对于丁飞诬陷张业的事情,丁原闭口不提,反而是顾左右而言他,开始和张业翻起旧账来。 听到丁原提起此事,原本还一脸无奈的张业顿时眉头一拧,双眼之中渐渐燃起一股怒火。 要说这具身体的原主人除了吃喝玩乐,招摇过市之外,唯一能让张业看得上的一点就是民族气节,对敢于来犯的异族绝对的强硬态度。 而现在,丁原却拿此事来指责他,说他破坏汉人与异族之间的关系。 别说他到底有没有破坏了,汉人和匈奴等异族之间还有什么友好关系可供破坏吗? 原本对于丁原这个以后将被吕布一戟刺死的老将还抱有好感,此刻已是完全降至了冰点。 ;丁大人!您的意思是我张业不该杀那些胡狗? 张业双目死死盯着丁原,一字一顿的问出声来。 丁原无奈叹息一声道:;不是不能杀,而是不能乱杀,朝廷的政策就是怀柔,恩威并施,而不是一味的武力镇压…… ;怀柔怀柔……又是怀柔……哈哈哈…… 张业被丁原这番冠冕堂皇的言论气的仰头哈哈大笑。 ;子承! 生怕张业在这个关键时刻触怒了丁原,吕布连忙轻声出言提醒张业,并不断的使着眼色,怎奈张业从头到尾都没有砍吕布一眼。 笑罢之后,张业眼神淡漠的盯着丁原,语气沉重的开口问道:;那么,我想问问丁大人,你口中的怀柔政策又起了几分作用?是让并州百姓过上了安宁日子,还是让异族不再劫掠汉家百姓了?并州乃是我大汉疆土,如今却是任由异族来去自如,其中半数疆土更是落入了异族之手!这!就是丁大人您口中的怀柔? ;这我. 丁原一时间被张业质问的哑口无言,连一句完整的反驳语言都组织不起来,一张老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然而,还不等丁原在脑海中组织好反驳的语言,张业便接着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难道丁大人这样饱读圣贤书的国之栋梁忘了,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为汉土吗?当年卫、霍二位将军打的匈奴闻风丧胆,那是何等的威风?怎么到了今日,区区匈奴残部就能侵占我大汉半州土地?而大人您却在这里质问我为何擅杀胡狗?呵呵,当真是可笑至极! ;够了!老夫如何行事,还轮不到你来指责! 丁原实在是忍无可忍,指着张业的鼻子,目眦欲裂的愤怒反驳道。 吕布这时也连忙跳了出来,故作愤怒的冲张业斥责道:;张子承!你莫要以为你杀敌有功,又在回程路上受了风寒,便可以在此与义父大人如此胡言乱语了!还不赶紧给义父道歉,然后滚回去找大夫拿药去! 说话间,吕布依旧在不停的朝张业挤眉弄眼,示意张业先行退下,等丁原气消了再说。 只可惜,张业却是一如既往的无视了吕布的使眼色,死死的与丁原对视着。 丁原也是没打算就这么轻易放过张业,袖袍一挥,呵斥道:;奉先!你休要在这里打圆场!给我退下! 被丁原这么一呵斥,吕布顿时蔫了,拱手称是后,低着头站到了一旁。 对此,早早便双臂抱胸站到一边的丁飞自然是喜闻乐见,此刻正一脸嘲弄的瞥着张业,等着看张业如何出丑,至于吕布对自己投来的愤怒目光,则是被他自动忽略掉了。 丁原这些年来久居上位,早已习惯了下人对自己的卑躬屈膝,已经有多少年没有人敢入张业这番对他说话了,更不要说张业还只是一介晚辈了,丁原此刻整张脸都因为愤怒而涨的通红。 ;张子承!就凭你也敢对老夫,对朝廷的命令指手画脚?你大字不识一箩筐!扁担倒了不知道是个一,你能知道什么军国大事?整天就知道打打杀杀!你是以为自己身怀卫、霍之能,可以帮助大汉再创一段辉煌不成? 看出丁原是真的动怒了,吕布忍不住讪笑着开口劝慰道:;呵呵,义父,您老人家消消气,子承他 ;你给我闭嘴! 不等吕布把话说完,丁原便矛头一转,指着吕布继续骂道:;老夫命你为主簿,不是任命你为校尉!你整日放着公务不处理,带兵往城外跑什么?难不成看老夫老了,命令不管用了是吗? 想他堂堂人中吕布,天不怕地不怕,何时受过这番辱骂,还是当着别人的面,这要是别人,他早就冲上去将那个胆大包天的家伙生撕了。 可这个指着他鼻子骂的人是他最敬重的义父,那还有什么办法,只能低着头听着呗。 骂了一阵,似乎是发现自己跑题了,今天真正要处理的人是张业,丁原狠狠瞪了一眼低着头的吕布之后,再次转头怒瞪着张业喝道:;来人! 随着丁原一声大喝,门外早已等候多时的两名装备精良的甲士大踏步走进书房,躬身抱拳。 丁原伸手指向张业喝道:;给我把张业的兵符收了!其麾下士卒由副将暂时操管!立刻将此事通报全军!以儆效尤! 第七章 三大神器 ;大人,得罪了。 那两名士卒虽然对平日里作战勇猛的张业心存敬仰,可更不敢忤逆丁原的命令,小声告罪一声之后,伸手便要去接张业已经从怀中取出的兵符。 谁知,张业却并未将兵符交到两人的手中,而是冷笑一声之后,随手一抛,直接丢到了丁原面前的桌案上。 ;大人,张某只是一介粗人,不懂得那么多大道理,某只知道,胆敢来犯我大汉天威者,虽远必诛!至于那些使用阴谋诡计导致我汉家将士平白战死的人,好自为之!! 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虽然张业的脸上带着一抹笑容,可任谁都能听出他话中的寒意,再加上说到最后一句话之时,张业的目光斜瞟向一旁丁飞,丁飞顿时浑身一颤,总有一种被猛兽盯上的错觉。 言罢之后,张业推开挡在身前的两名甲士,头也不回的径直向外走去,对于张业的离去,两名甲士面面相觑,没有得到命令之前,却也不敢有丝毫阻拦。 ;哎,子承. 吕布见状,一脸焦急的向丁原躬身一礼之后,便匆匆追了出去。 对于张业今日这番果决的态度,丁原也有些始料未及,原本他只是想借此机会敲打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免得日后再如以往那般不知敬畏,并没有真的想收了张业的权。 哪能料到,张业居然这么干脆的撂挑子不干了。 ;嗯离开军营去见见世面也好,省得待在晋阳这一亩三分地上,还以为天下豪杰尽再自己脚下. 心里这般想着,丁原摇头叹息一声后,将桌案上的兵符拿在手中,起身便准备回房休息去了,他这一整夜到现在都没有合过眼,年纪大了,实在有些熬不住了。 见丁原起身离去,丁飞连忙快步跟了上去,满脸的恭敬之色。 谁知,丁原却是猛的转过身来,双目微眯的看着丁飞,意味深长的开口道:;子承刚才那番话,我希望你牢记,此次之事,我便不与你追究了,若是再有下次,哼! 说完,丁原直接拂袖离去,留下丁飞一人愣在原地,脸色一片煞白。 ;子承,你又何必如此意气用事?你只需低头认个错,想来以义父的脾气,此事就算过去了,他老人家必然不会真的夺你的兵权的。 吕布一路跟在快步向着太守府大门外而去的张业,如老太太般喋喋不休的唠叨着。 ;你现在的军职可都是你一刀一刀杀出来的,你就真的舍得这么放弃吗?你不是做梦都想像冠军侯那般开疆拓土,扬我大汉国威的吗? 张业此刻真是有些哭笑不得,他甚至一度在心中怀疑,这家伙真的是以后威震天下的那个无双飞将——吕布吗?不会是重名的吧?怎么这么唠叨? 不过,他也知道吕布说这么多,也都是在为他着想,心里也不禁是一阵暖洋洋的。 ;呼 站在太守府门前的台阶上,张业长长的呼出胸中的一口浊气,随后转头看向身旁依旧紧皱着眉头的吕布,笑了笑说道:;兄长不必如此,昨天那百余名将士到底因何战死,你我心里都有数,如果某就这么忍气吞声了,又有何颜面去面对其他将士? 听到张业此话,吕布顿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剩下的话就如同鱼刺般卡在喉咙中,无论如何也吐不出来了。 ;唉 叹息一声之后,吕布也放弃了劝说,转而问道:;既然如此,那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张业闻言,神秘一笑道:;那还用说,无官一身轻,当务之急,自然是去吃喝一顿,然后大睡一觉啦,哈哈哈 张业此话,正中吕布下怀,想他外出公干了好几天,别说是酒肉了,就连一次热乎饭都没吃到一口,如今被张业这么一提醒,馋虫也是被勾起来了,当即把之前那些烦心事抛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二人在晋阳城中最为豪华的酒楼中胡吃海塞了一通,自然都是吕布掏钱的,又醉醺醺的在城中闲逛到日落西山之时,才并肩回到了吕布家中。 张业本就是孤家寡人一个,平日里都是居住在军营中的,现在既然职位丢了,也就没有理由再回去了,反正他也没什么行囊要收拾,索性便在吕布家中暂住下来了,还好吕布的府邸不小,多他一个人也就是吃饭的时候多双筷子的事情。 回到厢房,用侍女递过来的热毛巾擦了擦脸颊,驱散身上的寒意之后,睡意全无的张业坐在窗前,盯着窗外的雪景发呆。 虽然脸色依旧有些微红,但他却是毫无醉意,意识出奇的清醒。 前世能狂饮高度烈酒两三斤的海量,汉朝的浊酒对于他来说,只能是喝到饱,绝对喝不醉。 诗词、烈酒、火药,可谓是穿越者们的三大神器,张业自然也不例外。 诗词对于他这个粗人来说,可能比较勉强,但酿酒和制造火药,张业表示,只不过是手拿把掐的事情。 尤其是火药,前世身为特种兵,各种炸弹的制作与埋设,只不过是基本功罢了,只要给他足够的材料,分分钟给你造出一枚地雷来。 ;嗯……打了那么多年仗了,如今好不容易闲下来,是该享受享受,弄个富家翁当当了,再想办法搞点金银铜器什么的,万一哪天再穿回去了,分分钟摇身一变成亿万富翁啊…… 想象着自己凭借各种先进的知识,在如今这个乱世中赚个盆满钵满,然后再娶十个八个小妾,自己也不挑剔,什么貂蝉啊、蔡琰啊、甄宓啊、大小乔的就凑合了。 再豢养千八百膘肥体壮的私兵,看谁不顺眼就揍一顿,张业的嘴角不禁露出一抹迷醉之色。 不过,随后想到今天在太守府的事情之后,张业又是一阵愁眉不展。 ;唉,可惜今天一个没忍住,把丁原给彻底得罪了,再加上那个丁飞也不是什么善茬,看来这晋阳是不能久待了…… 心里这般想着,张业开始皱眉谋划起今后的打算。 第八章 陷阵营高顺 虽然以他和吕布的关系,只要吕布还在丁原帐下得势,轻易就没人敢动他,即便他现在身无官职。 可防人之心不可无,丁飞那家伙一看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万一他真的铁了心要搞自己的话,自己无权无势的,怎么可能斗得过那个二世祖,总不能天天跟在吕布左右吧? 而且,因为熟知历史的缘故,他对吕布也不是那么信任,这个为了一匹马和一个女人,就能先后杀害自己两位义父的人,怎么看都有种靠不住的感觉。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人中吕布,马中赤兔,方天画戟,专捅义父,江湖人送雅号——灭爸! 算啦,既然惹不起,那小爷我总躲得起吧,骑驴看唱本,咱们走着瞧。 张业不知道的是,在被丁原警告过之后,丁飞此刻心里也是忐忑不安,没想到好不容易挖个坑,结果把自己和张业都给埋了。 现在别说是去找张业的麻烦了,张业不来找他的麻烦,他就已经烧高香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张业便被吕布拉着前往城外的军队驻扎营地。 不得不说,在没有棉被暖炉的情况下,在这个时代的冬天里,起床还真是一件很考验勇气的事情。 好在张业的勇气很充足,几年军旅生涯已经让他养成了早睡早起的好习惯,即便天气再怎么冻人心魄,也没能阻止他按时起床。 来到军营之后,吕布二话没说,便带着张业直奔马厩而去。 昨天吕布便亲口答应过,要亲自帮张业再挑选一匹良驹,这不就来兑现诺言了。 可以看出,吕布对自己的承诺还是挺上心的,经过近两个时辰的精挑细选之后,总算是挑出了一匹四蹄健硕,通体赤红,眉心处却有一枚雪白鬃毛的战马。 虽然不怎么会骑马,但丝毫不影响张业对于一匹良驹的热爱。 谢过吕布之后,张业翻身便骑上马背。 骑上去之后,张业才悲催的反应过来,汉朝时候还没有双边马镫和高桥马鞍。 对于这个时代的骑卒来说,这些都已经是常态,但对于张业来说,真可谓是灾难性的发现。 刚坐上马背,战马察觉到有人骑在自己身上之后,仰天一声长嘶,撒开四蹄便冲了出去。 ;哎哎哎……停下停下…… 坐在马背上的张业手舞足蹈的抓住马缰绳,却不知该如何驱使,连忙又玩要保住马颈,这才勉强保持住平衡,没让自己当中摔下马去。 看着越跑越远的张业,看守马厩的士卒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大叫道:;张大人,这些都是新购来的战马,还未训服,您要当心啊! 谁料,吕布却伸手拦住那名士卒道:;无须担心,子承自幼擅长骑马,区区一匹马而已,怎会难得住他? 吕布都这么说了,那名士卒还能说什么,只得唯唯诺诺的退下。 喝退左右之后,吕布自顾自的巡视起军营来,丝毫没有担心张业的情况。 不知不觉,天色已过晌午,吕布在营中转悠的早已厌烦。 ;吕大人,子承还没回来吗? 听到声音之后,双手负后站在辕门处的吕布回头看了一眼,只见一名身高八尺,身材健硕,面容极为刚毅的年轻将军端着一个食盒走了过来,眉头微皱的答道:;这都快三个时辰了,一匹马而已,怎会试那么长时间?怪哉 闻言,年轻将领那张不苟言笑的脸上忍不住流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开口道:;子承也算是沙场宿将了,大人何必如此担心,不若先与某去用饭,某再派人出去看看? 吕布却是摆了摆手,拒绝了年轻将领的提议。 嘴上虽然没说什么,但吕布心里还是有些担心的,之前他还没什么感觉,但现在细细想了一下,也觉得自从前天晚上回来之后,张业就有点不对劲了。 说不上哪里不对劲,但吕布的直觉告诉他,现在的张业处处透着诡异。 就在这时,随着一声隐约的马嘶声从远处传来,一匹浑身赤红的战马从远方优哉游哉的朝军营小跑而来,马背上还坐着一人。 距离虽远,但吕布还是一眼就认出,那匹红马就是自己为张业挑选的马匹,而马背上之人正是张业。 片刻之后,满身尘土的张业驱驰着胯下战马慢悠悠的抵达吕布二人面前。 ;你这个臭小子! 吕布大踏步上前,伸手抓住张业的马缰,皱眉怒道:;怎么去了那么长时间?某还以为你有何不测呢! 吕布的语气虽然严厉,但眼中的担忧之色,还是没有逃过张业的双眼。 ;嘿嘿. 张业也有点不好意思了,摸了摸后脑勺后,语气略带歉意的解释道:;一时忘了时辰,跑的有点远了。 一旁的年轻将领这时上前一步,疑惑的问道:;那你这身上是怎么回事?为何会如此狼狈? 听到此话,张业循声望去,脸上神情不由随之一愣。 此人虽然他不认识,但从记忆深处还是搜寻到了这副面孔,高顺! 放眼三国时期,层出不穷的不只是谋臣猛将,还有许许多多威名震四海的强大军队,例如曹操的虎豹骑,公孙瓒的白马义从,刘备的无当飞军和白毦兵,袁绍的大戟士和先登死士,东吴的解烦兵等等不胜列举。 但在整个三国历史长河中,最为耀眼的一直军队,毫无疑问是吕布手下的陷阵营!而陷阵营的统帅及造就者,正是眼前这位年不过二十五岁的高顺! 史料记载,高顺者,所将七百余兵,号为千人,铠甲斗具皆精练齐整,每所攻击,无不破者,名为陷阵营! 这些念头划过脑海之后,张业整个人如遭雷击,愣在当场,这可是不亚于那些流芳后世的大牛们的存在啊。 高顺与吕布二人见张业没有动静,对视一眼之后,吕布刚要开口再问,却突然听到高顺发出一声惊异呼声:;嗯?子承,你脚下这是何物? 第九章 伙食这么好? 听到高顺的惊呼之后,再看到高顺一脸怪异之色,吕布的脸上不由得浮现一丝诧异。 高顺的性格吕布可是知道的,为人耿直而又古板,脸上从来都是一副波澜不惊的神情,一起共事多年,他还从未在高顺脸上看到过第二种表情。 好奇之下,吕布也转头顺着高顺的视线看去。 这一看之下,就连吕布一时间都愣在了当场,脸上满是古怪之色。 只见张业左脚踩在马镫上,右脚脚下同样踩着由两条麻绳编织而成的简易马镫,整个人坐在马背上,即便不拉住马缰绳,也依旧是稳如泰山。 这时,张业也已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见到吕布与高顺二人目光死死的盯着自己脚下看,张业低头看了一眼之后,笑着解释道:;呵呵,这匹马的性子太烈,这马镫又只有一边,我便自己动手在右边也加了一个,如此骑乘之时便稳当许多了。 说到这里时,张业话头突然打住,拍着脑门一脸无语的在心底叹息一声:;我去,我怎么把三国时期还没有高桥马鞍和双边马镫这回事给忘了.又闹出乌龙了 虽然记不清双边马镫具体是什么年代出现的,但张业可以肯定的是,三国时期是绝对没有的。 而他却因为自己的骑术太过不堪,在摔下马背不知多少次之后,便误打误撞的把双边马镫提前几百年给弄出来了,这要是吕布与高顺揪着这件事问到底的话,他该怎么解释才好。 总不能说是自己突发奇想的吧?那之前的十八年都活到哪里去了,怎么就没想到呢? 然而,事实证明,是张业想的太多了,根本没有人在意他是怎么想到这些的。 吕布甚至都已经顾不上去询问张业为什么把自己弄成现在这副模样,反应过来之后,不由分说的一把将张业从马上拽了下来,随后自己便迫不及待的爬上马背,一边爬,口中还一边兴奋的叫嚷着:;子承,你小子,真有你的!让某也来感受一下! 高顺的反应更为激烈,一把将手中的食盒扔到空中,返身便向马厩跑去,完全不复往日的气定神闲。 看着骑着自己的坐骑欢快跑远的吕布,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张业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刚才反应过来之后,想到双边马镫的出现可能会对这个时代造成不小的影响,可却没想到这个影响会来的如此之快,吕布与高顺的反应会这么大。 ;算了,他们爱折腾就让他们折腾去吧,颠簸了半天,饿死我了 嘴里小声嘟囔着,张业揉着;咕咕叫的肚子便向着火头军的驻地走去。 高顺手下的这些士卒对于张业这个年轻小将也都很熟悉,因此在打了声招呼之后,很痛快的给张业盛了一大碗飘着肉香的肉汤,以及两块脸大的面饼递过来。 闻着扑鼻而来的肉香,张业的脸上顿时浮现一抹惊愕。 在他的记忆中,古代的士兵们不是只要能吃饱就已经很不错了吗?肉?基本上是很难看见的,至于军饷,那更是只有在太平盛世才有的东西,像现在这样的战乱年间,想都不要想。 可现在高顺的军中居然在喝肉汤,还是没人一份,这伙食跟后世的军队没法比,但比起如今其他地方的军营伙食,已经足以用动人心魄来形容了。 ;难道是高顺用贪墨来的钱给战士们改善伙食? 张业脑海中这般想着,不过,随即他便将这个念头掐灭在脑海中。 高顺贪墨?怎么可能? 高顺这家伙,但凡能有点自私想法,也不会落得引颈就戮的下场。 想了半晌,张业也没想明白其中原因,索性将这些疑惑都抛之脑后,反正不管高顺有没有贪污,也都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他现在只不过是一介布衣罢了。 狼吞虎咽的吃完饭之后,张业舒服的仰躺在地上,舒服的打了一个饱嗝。 还别说,虽然三国时期没什么调料,也没有后世那些五花八门的菜系,但就是这种纯天然的食材经过朴素的手法烹饪出来之后,味道反倒是极为鲜美,就连他这个吃惯了后世各种美味的人,也是有些回味无穷。 正当张业惬意的享受着午后的日光浴之时,一道瓮声瓮气的声音忽然传入耳中:;张大人,今日的肉汤可还合您胃口啊? 听到声音之后,张业立刻睁开眼从地上坐起,就见到之前那个给他打饭的胖伙夫打着赤膊笑呵呵的端着半碗肉汤,口中嚼着面饼,坐在了他身旁。 ;嗯,味道很鲜美,某已经有许久没有喝过这么鲜美的肉汤了。 张业由衷的陈赞道,这句话他倒是没有说谎,相比起后世各种调料参杂的肉汤,还是刚才那碗纯真的肉汤更加吸引人。 评价完之后,张业话锋一转,问道:;老哥,劳驾问一句,你们这里的饭食每天都这么好吗? 听到张业的问话之后,胖伙夫喝了一大口肉汤之后,摇了摇肥胖的脑袋答道:;这倒不是。 见胖伙夫否定,张业点了点头,想来应该是他们这里今天刚好改善伙食,结果被自己赶上了。 然而,还不等张业继续开口说些什么,胖伙夫便接着说道:;这样的肉汤,我们每三天才能喝一次,至于肉食嘛,一个月大概能吃到两三次吧,不过也只是浅尝则止,想要敞开了吃是想都别想的。 听到胖伙夫此话,张业惊的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好不容易喘匀气之后,张业这才不敢置信的问道:;这么夸张?我说高顺麾下的陷阵营怎么那么无敌呢,感情原因都在这里啊! 无怪乎张业会这么想了,在这个一般人连饭都吃不上的乱世,一支整天吃肉喝汤的精锐之师,其精气神与战斗力自然不是一般军队可以比拟的,那些饿的皮包骨头的老弱之师,怎么可能战胜得了陷阵营,即便是有桃园三兄弟坐镇的小沛也同样挡不住陷阵营的兵锋。 第十章 还有两个想法 ;陷阵营?什么陷阵营? 就在胖伙夫被张业的话弄的满头雾水,一脸懵懂之时,一道中气十足的浑厚嗓音从二人身后传来。 转头看清来人之后,胖伙夫连忙从地上弹起,点头哈腰的行礼之后,便以与他体重不符的速度,飞也似的逃窜而去。 看着胖伙夫迅捷无比的身手,张业笑了笑后,忍不住调侃道:;高将军,看来您在军中的威望很高啊,将士们看到您就像是老鼠看到猫一样。 高顺闻言,刚毅的面容也是不由为之一松,嘴角轻笑的摆了摆手后说道:;子承莫要取笑高某了,这帮家伙们,若是不狠狠练的话,上了沙场丢命也是早晚的事情,他们以后会知道某的用心的。 说完,高顺忽然话锋一转问道:;对了,子承,你刚才说的那个什么陷阵营是怎么回事? 被高顺这么一问,张业反倒是有些蒙了,这是怎么个意思?高顺这个陷阵营的统帅,居然在这里问自己陷阵营是怎么回事?难道现在陷阵营还没出现吗? 这不能够啊,算算时间,距离吕布扬名天下的日子也不算远了,到时候高顺也就要带着陷阵营跟着吕布走南闯北了。 ;额,我的意思是高将军您麾下的那支八百人的部队. 张业一边说着,一边目不转睛的盯着高顺脸上的表情,发现高顺依旧是一脸疑惑之色时,这才干咳一声解释道:;咳咳,某观高将军麾下的八百众英武非凡,此等军容整齐之军,须得有一个与之相配的名号,思来想去之下,某觉得陷阵营之名就很不错。 张业其实也只是在瞎蒙,他也不确定现在高顺麾下到底有没有那支陷阵营,但可以肯定的是,陷阵营这个名号绝对还没有出现。 没想到,在听完张业所言之后,高顺那对浓眉忍不住皱了起来,眼神陷入沉思之中。 片刻之后,高顺忽然弯腰对着张业拱手一礼,语气中带着一丝欣喜的开口道:;多谢子承赠名!陷阵营.好名字!陷阵之志,有死无生!有我无敌! 面对高顺如此感激的模样,张业面露讪笑的抬手摸了摸鼻子,高顺这一拜他还真是受之有愧,这本身就是人家自己想出来的名字,只不过是被他这个后来者提前说了出来。 随后,张业又问了高顺几个问题,包括高顺麾下将士们的伙食为何这么好。 得到的答案是,高顺把自己的俸禄全部拿了出来,用来改善将士们的伙食,他到现在甚至就连一处私有田产都没有。 不仅如此,匈奴等异族经常南下劫掠汉人,汉军同样也会时不时的偷袭一下异族的部落,抢夺一些牛羊马匹之类的。 而抢夺回来的马匹自然是充公,至于牛羊等牲畜,高顺他们这些将领也能分得一些,而高顺也是好比例外的全部拿了出来。 对于高顺此等无私精神,就连张业都感到叹服不已,若是大汉官员都如高顺这般的话,还何愁天下不宁。 就在这时,一阵;得得得的马蹄声自辕门处由远及近,向着张业与高顺的位置快速靠近过来。 二人循声望去,就见到吕布正骑着那匹已经属于张业的赤红色战马飞速奔来,双手甚至都没有去抓马缰绳,身形却依旧稳如泰山,完全没有因为战马的告诉奔跑而东倒西歪。 ;吁 在张业二人面前急停之后,吕布一脸兴奋的跳下马来,三两步来到张业面前,抬手一拳锤在张业胸膛,大笑道:;哈哈!你小子怎么想出来这双边马镫的?如此一来,某日后骑乘冲杀之时,便更可以随心所欲了! 听到吕布此话,高顺这才想起此事来,刚才因为陷阵营之事,一打岔就给忘了。 刚才他自己也亲自用自己的坐骑试验了一下,发现有了双边马镫之后,骑兵的战斗力至少能够提高一倍,即便是原本骑术不精的将士,也能够尽情的施展身手了。 相比起只顾着自己痛快的吕布,高顺考虑的显然要长远了许多,原本在与那些马背上长大的异族作战之时,汉人的骑兵便处于劣势。 而现在有了这玩意儿,匈奴、乌桓、鲜卑等胡人嚣张的日子可就到头了。 当高顺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之后,吕布则是皱眉陷入了沉思。 片刻之后,吕布犹豫着问道:;若是将这双边马镫在军中普及开来的话,能够大大提升骑兵战力不假,可若是让匈奴人学去的话,不是又为我军铸就一大敌吗? 听完吕布的担忧后,高顺还未开口,张业便率先笑着说道:;兄长勿忧,这双边马镫制作简单,即便是我等不用,说不定过不了多久,也会有别人想到,到那时,我等岂不是又要吃亏了吗? 说到这里,看了一眼神色有所动摇的吕布一眼,张业接着说道:;而若是我军运用得当的话,完全可以在胡人还未发觉之时,便一鼓作气将其击灭,即便日后他们也学得其中精髓,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吕布也是沙场宿将,自然清楚张业话中的利弊关系,当即不再犹豫,对高顺点头示意道:;嗯,高将军,事不宜迟,那便麻烦你立刻安排人着手准备此事了,某回城之后便会立刻向义父请命! 见吕布采纳了自己的建议,高顺脸上也是难得的露出喜色,拱手领命。 一旁的张业这时却是脑子一热,趁热打铁道:;不仅是双边马镫,我这里还有两个想法,应该也会对将士们的战力提升有很大帮助! 说着话,张业毫不顾忌形象的就地蹲了下来,随手拔出高顺腰间佩剑,便开始在地上画了起来。 吕布与高顺见他这幅专注的神情,一时间也来了兴趣。 这双边马镫就是张业一时兴起弄出来的,结果就被他们二人奉为神作。 现在张业又说有什么新的想法,就由不得二人不加以重视了。 第十一章 高顺挖墙脚 三颗脑袋凑在一起,蹲在地上盯着张业画出的两幅图形半晌之后,吕布忽然起身仰头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妙妙妙啊! 一连说了三个妙字,足见吕布此刻的心情何等开怀了。 不仅是吕布,高顺同样是一脸难以掩饰的激动与兴奋。 虽然还没见到实物,但仅仅是通过张业的讲述,以及按照地上张业所画图形的联想,二人便已经能够想象到这两样东西的实用价值了。 ;子承,这高桥马鞍和那个什么马蹄铁,你这里有现成的吗?快拿出来让我等瞧瞧! 吕布兴奋的大叫着,高顺也是一脸迫不及待的看着张业,无比希望张业能点一下头。 对于他们这些骑术超绝的武将来说,高桥马鞍除了能让他们骑乘战马时舒服点以外,对于战力的提升倒不是很大,所以吸引力也就相对小了一些。 真正让他们感到欲罢不能的,其实是马蹄铁。 众所周知,军队中的战马损耗最大的原因并不是战争直接死亡。 大部分战马都是因为马掌磨损严重,不得不退下去成为拉货的驽马。 如果能够避免马掌的磨损的话,那将为骑兵部队节省下一大笔开支。 并州虽然也有马场,但其出产战马的数量实在是供不应求,以至于并州军自己都不得不到异族手里购马,即便人家漫天要价,自己也只能哑巴吃黄连。 虽然根据张业所说,马蹄铁也只是延长马掌的寿命,并不能真正做到杜绝磨损,可这对于战马来说,已经是不可多得的宝贝了。 然而,不出高顺所料,张业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道:;我这里怎么可能有,我又不是工匠,再说了,我都说了这只是我的突发奇想罢了,还并未付诸实际。 虽然早就料到会是这个结果,可高顺和吕布的脸上还是忍不住流露出一抹失望之色。 不过,失望的表情只在两人脸上停留了短短一瞬,随即便再次被浓浓的期盼所取代。 既然已经知道了高桥马鞍与马蹄铁的作用以及制作方法,下面的事情就简单了,只需让工匠抓紧赶制就好了,军中向来不缺木匠与铁匠。 相信,只要将这两样东西描述一下,制作出来应该不难。 见这两人讨论的热火朝天,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达成今天来的目的的张业便打算告辞离去。 ;兄长,高将军,在下就不打扰二位公事了,先告辞了。 说完,张业便欲转身离去,却被高顺开口叫住。 ;子承且慢! 张业闻言,转过身来面露疑惑的看向高顺:;不知高将军还有何事? 撇了一眼身旁的吕布之后,高顺毫不迟疑的开口道:;子承,你辞官之事,某已知晓,世间公道自在人心,子承大可不必如此,若是不嫌弃的话,暂时来某军中任职如何? 高顺是真心想把张业留下,以前的张业在高顺眼中就是个武力不俗的猛将,其余就没有什么亮眼的地方了。 可今日一看,这他娘的简直就是个人才啊,无论是双边马镫,还是高桥马鞍,亦或是马蹄铁,都是难得的旷世之作,可笑丁原居然还把这样的人才往外推。 见高顺居然当着自己的面挖自己义父的墙脚,而且自己义父还是他高顺的上司,吕布忍不住挑了挑眉头。 不过,吕布也只是挑了挑眉,也并没有开口说什么。 毕竟是此事要怪只能怪丁飞与丁原,张业只是无辜受冤。 更何况,张业现在可是白身一个,就算他愿意转到高顺帐下效力,也没人能够说出什么不是来。 然而,张业却是笑着摇摇头道:;多谢高将军抬爱,只是在下已经打算趁此闲暇时间,南下去看看咱们大汉的大好河山,因此,只能辜负将军的美意了。 见张业说出此话之时神情坚决,高顺也知道多说无益,暗暗叹息一声之后便不再多言。 倒是吕布听到张业的话之后,脸色不由得微变了变。 按照吕布原本的想法,张业先在家闲赋一段时间,等事情过去之后,自己再去跟义父说一下,让张业官复原职就是了。 可让他万万没料到的是,张业居然已经打算离开并州了。 犹豫许久,欲言又止了好几次之后,吕布最终还是叹息一声,没有开口劝说什么。 张业的脾气吕布再清楚不过,这小子只要做了决定,就没人能够劝说得动。 对吕布二人拱手一礼之后,张业神清气爽的翻身上了自己那匹枣红马,悠哉悠哉的向晋阳城而去。 至于吕布,还得留下和高顺一起将马蹄铁等物的信息整理出来加紧制作。 ;我有一头小毛驴我从来都不骑,有一天我心血来潮骑它去赶集…… 一边哼着小曲儿,张业一边在心中盘算着,是不是应该这两天就离开晋阳了,事不宜迟,免得夜长梦多,给丁飞那个小人下黑手的机会。 现在他的宝马也有了,至于行李什么的,自己孤家寡人一个,身无长物,随时都能拍拍屁股走人。 只是,在临走之前,自己还得去找吕布这位官二代借点钱才是,出门在外可不比在晋阳了。 俗话说,一分钱难倒英雄汉,而自己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每月的俸禄都被拿去喝酒了,这么多年下来,居然一分钱都没有攒下来,反而还欠下了一屁股的债,张业实在是感到一阵无语。 就在张业思绪胡乱飘飞之时,已经不知不觉的回到了晋阳城门口,刚准备驱马往吕布家而去,一声呼唤却从身后传来。 ;张大人!我等终于等到您了! 听到这道声音之后,张业第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这是在叫自己,他还没有完全适应自己之前的身份地位。 直到身后那道声音再次想起,张业这才终于反应过来,连忙转头向后看去,就见到十五名衣甲不齐的士兵正骑着颜色不一的战马在自己身后一字排开,而自己刚才因为在想事情,压根没有注意到他们。 第十二章 该死的正义感 见张业转头看向自己等人,十五人中为首一人催马出列,对张业拱手道:;多谢张大人那日救命之恩,我等无以为报!我等乃是北平太守公孙将军麾下将士,日后张大人若有用得着我们兄弟的,尽管开口,我等定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对于这种客套话,张业自然不会往心里去,只是随意应付几句之后,便话锋一转,问道:;北平太守公孙将军?可是人称白马将军的公孙瓒? 为首那人闻言,顿时一脸傲然的答道:;正是我家将军! 可见公孙瓒之名,在其麾下将士心目中的地位究竟何等之高了。 张业可没心情去关注这些人脸上的臭屁表情,面带希冀的继续问道:;那你可知,公孙将军麾下有一位名叫赵云赵子龙的小将,常山真定人氏? 听到张业此话,领头那人一脸茫然,一看就是不知道。 张业连忙补充道:;对了,他应该是公孙将军麾下白马义从将士。 一听到白马义从四个字,那人脸上顿时露出一抹恍然大悟之色。 看他这幅表情,张业心中顿时一喜,忙开口问道:;你知道? ;在下不知…… 那人很老实的摇了摇头,将张业心底刚涌起的一丝希望彻底击碎。 张业顿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不知道你还那副表情做什么,这不是作弄人吗? 看出了张业脸上的不悦,那人连忙开口解释道:;张大人有所不知,白马义从的兄弟都是公孙将军最得力的属下,身份高贵至极,岂是我等能够结识的,大人口中的赵子龙或许就在白马义从中,可我等真是不知。 张业闻言,也知道自己这个问题有点为难人了,遂摆了摆手道:;既然如此,张某日后若是有空,自己去拜访一下公孙将军吧。 说完,张业便打算拨转马头回城,那十五人再次拱手一礼之后,也打算就此离去。 他们不慎被匈奴人活捉已有数天时间,得赶紧回去向公孙瓒复命才是。 就在这时,远处忽然有一骑快马飞速向着城门处飞奔而来,距离城门还有百余米远,马上士兵便大声叫嚷道:;紧急军情!二十里外有匈奴人劫掠!紧急军情…… 听到此话,不但是张业,就连准备离开的那十五名北平士卒,以及在城门口排队准备进城的百姓们都愣住了,呆呆的转头看向那越来越近的一人一马。 片刻之后,反应过来的人群轰然炸开,纷纷叫嚷着就要往城里挤,许多人甚至连肩扛手提的货物都扔掉了。 晋阳作为并州州府所在,一般情况下很少遭遇敌袭,守城士兵们也都习惯了这种安逸的生活。 结果今天突然来了这么一下,所有人都没能反应过来,直到乱作一团的百姓们快要拥挤着冲入城门之时,负责盘查的士兵这才反应过来。 ;所有人不要挤!排队进城! 领头的一位伍长大声安抚着惊慌失措的人群,可他的声音在嘈杂的现场,就如同一叶孤舟般,瞬间便被淹没,没能起到一丝用处。 还未进城的张业看着眼前这幅场景,不由得扶额一阵叹息。 看来并州的百姓真的是被匈奴人劫掠怕了,已经到了闻风丧胆的地步了。 传令兵都已经说了,匈奴人在二十里外劫掠,这里的人便被吓的自乱阵脚了。 就在张业叹息一声,准备绕道从其他城门进城时,那名传令兵已经飞马来到城门前。 见城门被人群堵的水泄不通,传令兵顿时焦急如焚,军情十万火急,容不得半分懈怠。 就在这时,传令兵余光忽然瞥见一旁正欲打马离去的张业,连忙喜出望外的大叫道:;张大人!小人有军情奉上! ;唉…… 听到叫唤的张业忍不住哀叹一声,自己都已经辞职了,怎么一个个有事还来找自己。 本想打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态,可既然已经找上自己了,总不能当作没听见吧? 张业无奈的重新转过身来,看着眼前这个传令兵满身尘土与尚未完全凝固的鲜血,叹息一声问道:;到底发生了何事,说说吧。 传令兵闻言大喜,连忙躬身拜道:;回大人,前方二十里处有匈奴游骑劫掠一股商队,郝都尉率领我等前去救援,却不料匈奴人势大,无奈之下,小人只得拼死杀出重围,前来晋阳求援,还请张大人发兵救援! 说完之后,传令兵一脸希冀的盯着张业,就仿佛认定了张业一定会对他们施以援手似的。 事实上,这名传令兵确实是将希望都寄托在了张业身上,他并非是晋阳城的驻军,而是距此不远的小县城榆次的守军,今天按例出城巡逻,结果就撞上了匈奴游骑。 按理说,在遭遇敌军之后,最后的搬救兵对象,自然是返回榆次县城了。 可无奈的是,他们此次巡逻的路线太过深入,距离榆次已超过三十里,反倒是晋阳离战场最近。 而放眼整座晋阳城,这名传令兵能认识的有兵权的将领也没有,不过寥寥两三人而已,恰好张业这个出了名的猛人就在其中。 原本还在为如何能从晋阳请动援兵发愁,这下好了,这位张校尉可是出了名的对异族人敌意滔天,有他在,还愁没有援军吗? 只是,在听完传令兵的话之后,张业却并未如传令兵所想的那样,振臂一呼之后,立刻带兵前去救援,反而是露出一脸无奈之色。 并不是张业打算袖手旁观,不去救援那些陷入苦战的汉军将士,实在是因为他也无能为力,现在他无权无兵,即便想要去救援,也调不动一兵一卒。 传令兵可不知道这么多,见张业还在皱眉犹豫,不由得语气焦急的催促道:;大人!还请您速速发兵救援啊!再晚.再晚郝都尉他们就要坚持不住了! ;唉罢了罢了,谁让小爷我满肚子都是这该死的正义感呢. 叹息一声之后,张业猛的转头对早已经空无一人的城门处大吼一声:;某乃张业!城上的兄弟们,速速与我前去救援袍泽,击杀胡狗! 第十三章 天下劲旅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在张业吼声落下十数息之后,不但没有一名守军从城墙上下来,守卫城门的十几名士兵反而开始手忙脚乱的将厚重的城门关上,就连吊桥都开始缓缓拉起。 看到这一幕,那名传令兵,以及十五名北平士卒眼睛都看直了,表情呆愣着说不出一句话来。 张业则是气的脸色铁青,据他所知,晋阳城内守军虽然不多,但少说也有万余人,其中更是有三分之一都是骑兵。 而匈奴游骑既然能摸到并州州府附近来,说明人数必然不会太多,否则的话,早就被沿途各郡县发现并拦截了。 如此一来,根本不用派出太多人,数百骑兵便已经足够了,毕竟匈奴人是深入敌后作战,在见到汉军援兵到来之后,必然不敢多做纠缠。 可眼下这些守军倒好,竟然直接关闭城门,拉起吊桥,实在是让人大失所望,至少那十五名北平军脸上的鄙夷之色尽显无遗。 这种事情要是放在北平地界上的话,压根就不需要公孙瓒吩咐,各城守军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便会纷纷出兵诛杀异族。 ;张大人,这 传令兵面色苍白的指着城墙上的动静,转头看着张业,想要问个究竟,可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看这情况,援军应该是没有了,他赶来晋阳已经花费了不少时间,郝都尉那边恐怕已经快要撑不住了,如果这个时候再让他去向别处请援军的话,那他就可以直接打道回榆次了。 ;唉 叹息一声之后,张业便毫不隐瞒的将自己辞官一事说了出来,听的传令兵的脸色再次白了几分,已经毫无血色。 解释完之后,张业便想表示自己也爱莫能助,总不能让他一个人去救援吧,那与送死有什么区别?自己又不是吕布。 就在这时,一阵不算整齐,但却气势十足的大喝声自二人身旁响起。 ;我等愿随大人前去救援!! ;吾等愿往! 张业两人先是一愣,随即传令兵的脸上便露出一股狂喜之色,虽然只有十五个人,可总归是聊胜于无。 而且,看这十五人的精气神,一看就是上过战场见过血的精兵,比起城头上那些一听说有匈奴人就吓的抱头鼠窜的家伙来,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张业却是面带一丝犹豫的问道:;诸位,你们都是公孙将军麾下将士,若是在我并州出了什么事,我恐怕不好对公孙将军交代啊. ;大人这是说的哪里话? 领头那人笑着说道:;我等这条命就是大人救的,只要大人一声令下,我等定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说完,那人又转头看向身后众人,接着说道:;再说了,如果公孙将军得知我等遇到外敌入侵却袖手旁观,我等恐怕也要受军法处置啊……所以,还请大人成全! 那人话音刚落,他身后的其余十四人便哈哈大笑着异口同声道:;请大人成全! 说实话,张业真真切切的被眼前这十五名军组的气势震慑到了。 虽然只有十五人,但表现出来的战意,却足可抵得上千军万马! ;这就是公孙瓒带出来的兵?无愧于天下劲旅! 心里这般想着,张业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好!承蒙各位不弃,既然如此,咱们就让上面那些鼠辈好好见识一下,何为大汉男儿! 张业口中所指的鼠辈自然是那些关闭城门,收起吊桥的守军。 ;哈哈哈,好! 听到张业的豪言壮语之后,所有人皆是抱拳一礼,豪气直冲云霄! 半晌之后。 看着越来越远的十七骑,晋阳城上的守军们忍不住在私下里议论纷纷,其中一个年不过十五六的少年弱弱的向城门校尉问道:;大人,前方有胡狗入侵,我等如此袖手旁观,不会招来祸事吧? ;能有什么祸事? 城门校尉不悦的骂道:;有事丁飞公子顶着,你担心个屁呢? 骂完之后,城门校尉双眼微眯的盯着张业等人逐渐模糊的背影,暗骂道:;呸!真当自己还是校尉呢?振臂一呼千人从之?得罪了丁飞公子,你还想有好日子过? 此人原本只是丁飞府上一名仆役,因善于拍马屁,甚为讨丁飞欢心,便被丁飞找机会任命为了城门校尉。 虽然升官发财了,但他却还是没有忘记丁飞对他的提携之恩,更不会忘记自己能有今天,到底依靠的是谁。 所以,对于这个一再跟自家主子过不去的张业,他自然是没有好脸色的了。 只是,这位城门校尉不知道的是,如今他的主子都不敢主动找张业的麻烦了,他居然还敢如此刁难,禁止手下将士听令救援,并不准任何人将命令传递出去。 十七骑奔行出去四五里远之后,那名传令兵也逐渐从请到援军的兴奋中回过神来,不由得面带忧虑的大声问道:;张校尉!敌军势大!我们这么点人……恐怕不敌啊! 其实,在豪气干云之后,张业便后悔了…… 自己为何要趟这趟浑水,好不容易清闲下来,不是应该享受人生吗?哪有自己把自己往火坑里推的道理。 如今有人带头质疑了,张业巴不得就此退去,反正那个什么郝都尉他又不认识,并州这片土地每天都有人死于战火,没必要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就把自己往死路上逼。 在刚才来的路上他也听说了,来犯的匈奴军足有两百骑之多。 而那位郝都尉麾下不过三十余人,即便匈奴人战损超过一半,也还有一百骑,岂是他们这十几人能够敌得过的。 然而,还不等张业就坡下驴,那十五名幽州军为首之人便大义凛然的开口道:;我辈大汉儿郎!面对胡狗入侵,纵然一死又有何妨?难不成还要眼睁睁的看着胡狗残骸我族同胞?张校尉的事迹,我等也从并州军兄弟口中得知一二,万军丛中取敌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区区百余胡狗,何足道哉! 第十四章 一刀割喉 张业此刻心中只有一句话:;我有一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们自己悍不畏死可以,可你们不要拉上我啊…… 不过,大家都是要面子的人,既然人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自己若是再说丧气话的话,岂不是太跌份了,张业当然是绝不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不错!胡狗既然敢犯境,就让他们尝尝我汉军刀锋是否锋利! 听到张业此话,幽州军众人脸上不约而同的闪过一抹欣喜与敬佩之色,而那名传令兵的脸上,除了一丝担忧之外,更多的便是感激之色。 夕阳西下。 当张业等人依照传令兵的指路,赶到那片战场之时,太阳已快要落山,为有一片摇摇欲坠的昏黄日光犹自照耀着大地。 而在数百米外的驰道之上,张业看到了他有生以来所见过的最血腥的画面,即便是前世最惨烈的战场,也不及眼前所见的十分之一。 数十架马车横七竖八的散落在道路上,随处可见的断指残骸与鲜血将地面彻底染红,即便是隔着数百米远,那股浓郁至极的血腥味依旧是让张业感到一阵窒息。 反观其余人则要好的多,尤其是那十五名幽州军,仿佛见怪不怪一样,对于眼前这幅地狱般的景象视若无睹,但他们眼中射出的浓烈杀意却在预示着,他们此刻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锵! 张业狠狠拔出腰间缳首刀,举过头顶高呼一声道:;胡狗休要伤我将士! 言罢,张业双腿狠夹马腹,胯下赤红战马顿时便如一支火红色箭矢般射了出去。 即便张业极力想要隐藏,但身为军人那股热血,在见到自己同胞被残忍杀害的一瞬间,还是被彻底的点燃了。 见到张业奋不顾身的举刀策马冲锋,紧紧跟随在他身后的十六人顿时为之一惊,来不及多想,纷纷催马紧跟而上。 其中一人更是大声叫嚷道:;张校尉!慢点!等等我们啊! 然而,他们胯下的马匹不过都是些普通战马罢了,与张业胯下那匹经由吕布精挑细选的宝马相比,差了不止一筹尽管马上将士奋力追赶,双方的差距依旧是越拉越远。 而张业此刻整个人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他的眼中只剩下满地的残肢断臂,以及正在打扫战场的数十名匈奴军,至于身后之人的叫喊声,早就被他自动过滤了。 看着与自己等人越来越远的张业背影,后方众人心底都是一阵苦涩。 他们这方本就人少,如果再这么胡乱冲锋的话,那与送死又有什么区别。 与此同时,正在打扫战场的匈奴军也听到了张业等人的动静。 原本在看到远处冲锋而来的汉军之后,匈奴军本能的一阵骚动,就打算赶紧上马逃离。 可在看清来援的汉军只有区区十几人,尤其是为首汉将一马当先的冲来之后,众匈奴军又放下心来。 不用首领下令吩咐,立刻便有二十余名手持弯刀的匈奴军翻身上马,口中发出一阵阵怪叫的朝着张业迎了上来。 战马奔腾速度何其之快,数十匹战马同时冲锋,直踩踏的尘土飞扬。 须臾之间,二十余匈奴骑兵便与一马当先冲锋在前的张业交锋。 只听;呼!的一道破风声响起,首当其冲的那名龇牙咧嘴的匈奴骑兵一手抓着马缰绳,另一手紧握弯刀,兜头便朝张业脑袋狠狠劈下。 虽然胯下战马速度飞快,但张业不但没有任何大意,整个人的精神反而因为战斗遍的无比集中。 眼看着弯刀就要砍中自己脑袋的一瞬间,张业身形微微一偏,闪烁着寒光的刀锋擦着他额前的发丝一划而过,却直斩断几缕头发,并未伤到张业。 那名匈奴骑兵原以为自己这一刀必能将眼前这名汉将劈成两半,却不想在千钧一发之际,被对方给躲了过去,心中不由得恼怒不已,便打算强行收住力道,反手将敌人一刀劈死。 然而,他已经没有这个机会了,在他一刀落空之后,他便再也没有第二次出手的机会了。 就在刀锋自额前一闪而过的一瞬间,张业双手飞速交替,将右手的缳首刀飞快的换到左手之中。 眼疾手快的张业抓住对方一闪而逝的破绽,刀尖在下落的弯刀上轻轻一点,原本想要挥刀再砍的匈奴骑兵顿时提不上力气。 而这时的张业,却得以从容不迫的举刀直取匈奴骑兵咽喉。 两马相交而过,一缕殷红的鲜血伴随着一道轻微的利刃入肉响声飘飞上半空。 冲出去六七步远之后,那名匈奴骑兵终于是再无力气握住手中弯刀,任由其掉落在地,双手死死的捂住不断喷涌着鲜血的喉咙,不甘的发出一阵阵无声的嘶吼,最终眼前一黑,无力的从马背上摔落下来。 不过,此时的张业却是已经没有时间去管那人的死活了,以他那精湛的割喉技巧,从刚才刀锋处传来的手感就知道,那人的喉咙已经被整个切断了。 而在轻松斩杀一名敌人之后,原本骑术一塌糊涂的张业,此刻却是如同突然被打开一扇天窗般,那层阻滞着他骑术的窗户纸彻底被捅破。 这一刻,坐在马背上的张业再也没有一开始的找不到重心的感觉,即便是不去抓缰绳,身形也不会有丝毫晃动,整个人就仿佛长在了马背上。 这一刻,张业仿佛明白了,为什么自己明明占据着这具身体,拥有这具身体所有的记忆与能力,却无法如原主人那般在马背上翻转腾挪的骑术了。 原因并不是他的能力不够,而是他心底始终有着一个心结。 那就是他始终觉得自己一个南方人,这辈子现实中连马都很少见,更别说骑了,这也就大大的限制了他自身的骑术。 可刚才在骑战中一刀将敌人抹了脖子的同时,他的心结也被彻底的击碎了。 原来,自己有朝一日也可以像那些草原上的汉子一样,扬鞭纵马驰骋! 此刻的张业真想在这片一望无垠的黄土之上策马狂奔,只是,他的敌人似乎并不打算让他如愿。 第十五章 还得多练练 见这个斩杀自己同伴的汉人像是魔怔了一般,驻马立于原地一动不动,紧随而来的第二名匈奴骑兵可不会与之客气。 ;给我去死! 嘴里叫着汉人听不懂的匈奴语,手中弯刀同时自下而上的斜劈向张业胸口。 虽然在感受着骑术桎梏被打破的快感,可不代表张业就对周围的动静毫无察觉。 相反,多年的战斗经验,已经让张业的神经变的极为敏感,周围哪怕任何的风吹草动,都无法逃过他的感知。 几乎就在那名匈奴骑兵的话刚刚出口的一瞬间,原本微闭着双眼的张业猛然睁开眼来,双目死死的盯着想自己冲来的匈奴骑兵,一股浓烈的杀意瞬间将那名匈奴骑兵笼罩在内。 在这一刻,那名匈奴骑兵感觉自己就像是被草原上嗜血的孤狼盯上了一样,浑身一阵汗毛倒竖。 不过,大敌当前,已经没有时间让他多做迟疑,手中弯刀毫不犹豫的挥出。 就在弯刀即将劈中张业胸膛的一瞬间,张业腰身猛的向后一弯,整个人顿时呈九十度仰躺在马背上,刀刃直接从其眼前掠过。 而在后仰的瞬间,张业手中长刀自下而上的刺出,瞬间穿透匈奴骑兵胸膛,将其整个从马背上挑了下来。 一直到死的那一刻,那名匈奴骑兵都不敢相信,眼前这名其貌不扬的汉人居然会有如此了得的骑术。 刚才张业所展现的骑术,别说是汉人了,即便是在草原部落中,也不是人人都能够做到的,即便是战马在静止不动的状态下。 其实,张业之所以能够在刀刃劈中自己的一瞬间,做出如此高难度的动作,还有时间出手反击,主要还是因为双边马镫的功劳。 如果没有双边马镫的话,即便是以原主人的骑术,在如此仓促之间,恐怕也无法作出如此完美的闪避动作。 只不过,这个原因其他人却是不知道。 看着秀了一番骑术的张业身影,不管是紧随而至的汉军,还得迎面扑来的匈奴军,脸上都忍不住流露出一股浓浓的敬佩之色。 敬佩归敬佩,但沙场争锋,骑兵冲阵,只要开始了就不可能轻易停下。 连续被斩杀两人之后,后面的十余骑匈奴军已经联袂杀至。 而张业后方的十六人也不甘示弱,纷纷拍马舞刀,与冲上来的匈奴军杀做一团。 连杀两人之后,张业信心大增,双腿用力一夹马腹,战马吃痛之下人立而起,随后更是如同利箭般射了出去。 再次连斩数名匈奴军之后,张业眼前豁然一空,竟已经硬生生杀穿了敌军阵形。 待张业重新拨转马头,准备再次发起冲锋之时却惊愕的发现,从自己身旁冲过去的其余十几名匈奴军,此刻早已经全部落马,被自己身后的十六骑全部斩杀。 而本方将士无一战死,仅有一人腿部中了一刀,倒也不太影响战斗。 见到麾下将士如此悍勇,张业心底顿生一股豪气,双腿一夹马腹,手中缳首刀一扬,大笑道:;哈哈哈,兄弟们!杀! ;杀!! 十六骑不甘示弱,纷纷发出一声大吼,打马便跟随在张业身后,向着远处剩余的匈奴军发起冲锋。 再看此刻的匈奴军,人数虽然依旧占据着绝对的优势,尚余八十人左右,却早已是面色大变。 他们本就是深入敌后,心理压力相当的大,现在面对这十七名如同杀神般的汉军,他们心底竟提不起一丝战意来。 而且,自从数百年前,匈奴被汉军打的四分五裂之后,汉军便在匈奴人的心中留下了不肯磨灭的阴影。 即便如今的大汉王朝已经没落,不复当年的雄威,却也不是他们这些异族可以随便觊觎的。 平日里打打秋风还可以,真要让他们与汉军主力正面交锋的话,还真没有这个胆子。 张业等人却是不管这么多,一个个眼神中的杀意,恨不得将眼前这些杀害自己同胞的豺狼生吞活剥了。 与张业并驾齐驱的那名幽州军见匈奴人打算上马逃离,直接将长枪横与马上,摘下短弓便是一箭射出。 箭矢如流星般,带着一阵轻微破空声,飞速射向一名刚爬上马背的匈奴人咽喉。 那名匈奴人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咽喉处便被射来的箭矢穿透而过,留下一个手指粗细,不断往外喷血的血洞。 其余匈奴人见状,心底更是一阵发慌,手忙脚乱之下,竟是连上马都费了好一番功夫。 就在这时,又有淅淅沥沥的十几支羽箭射来,纵然匈奴人已早有准备,纷纷挥刀拨打,却依旧是被射翻数人。 张业看着自己射出的那支箭矢偏离目标足有三米多远,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不动声色的又将手中的三石硬弓挂回腰间。 ;奶奶的,看来还得多练练啊,这个时代没有狙击枪,这玩意儿就能当狙击枪用了,前任可是能在百步之外箭无虚发的,我要是连五十步都射不中的话,以后还怎么见人…… 心里这般想着,张业重新拔出腰间长刀,还是这东西用着顺手,至于练习箭法什么的,等以后有时间再说吧,至少也得找一个黄忠、吕布这样的箭术大家教导自己才行。 五十步,看似还有些距离,但在骑兵的冲刺之下,不过是瞬息之事。 仓促间爬上马背的匈奴军,许多人还未来得及催动胯下战马,便已经被张业等人撵上。 ;杀! 怒吼一声,马借人势,人借马力,张业手中长刀横劈而过,一名来不及转身的匈奴人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斗大的头颅便直接飞上了半空。 见汉军已经追上来,匈奴军首领慌忙下令留下二十余人挡住,其余人随他撤退,至于劫掠来的物资,哪有自己的性命重要…… 殿后的二十余匈奴军虽然人数占优,可已经士气全无,哪里会是气势正盛的张业等人的对手,不过十几个呼吸间,便被悉数斩杀。 一刀砍翻眼前敌人之后,张业余光瞥见那名幽州军领头之人手中一杆长枪舞的虎虎生风,四名围攻他的匈奴军愣的近不得身,反而被他逮到空隙,一个个捅于马下。 ;呵,人才啊,还挺厉害的…… 第十六章 还有人活着! 至少在张业看来,此人的枪法还是有那么些许门道的。 以他现在的武力,如果对着此人的话,孰胜孰负还犹未可知。 当然了,如果换成是张业这具身体的原主人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能在吕布手下坚持三十回合而不败的武力,拿下眼前这人不过就是轻而易举之事。 就在张业脑海中胡思乱想之时,最后一名匈奴骑兵也被那名幽州小将一枪扫落马下。 随后,在匈奴骑兵还未来得及站起身之时,一道银光闪过,他的喉咙处便多出了一个骇人的血洞。 由于他们被这群匈奴军纠缠住,虽然已经快速斩杀,却也依旧让那些逃窜的匈奴军残部得以逃脱,如今已经跑出去里许远,张业等人再想追击已经来不及了。 再者说,张业他们这边人数毕竟与对方差距太大,若是硬追下去的话,等到对方稳住心神,回头拼死一战的话,吃亏的估计就得是他们自己了。 出于多方面的考虑,虽然对于这些杀害同胞,四处劫掠的匈奴人恨的咬牙切齿,但张业等人还是不得不放弃了继续追击的打算。 若是此刻有超过一百名骑兵的话,说什么张业也要追上去将那群逃走的匈奴人全部诛杀。 ;好枪法! 看着手腕一抖,舞了个枪花之后,将长枪背负身后的年轻幽州军,张业忍不住大声赞赏道:;这位兄台年纪轻轻便有如此身手,未来成就无可限量,公孙将军麾下果然是能人辈出啊,不知兄台姓甚名谁,何方人氏啊? 听到张业的夸赞之后,那名幽州军脸上顿时露出一抹压抑不住的喜色。 虽然他并非并州军士,但并州军与幽州军在抵抗异族入侵一事上,也是经常互通有无的。 而张业张子承之名,不仅在并州军中威望不凡,就连不少幽州军也是对其早有耳闻。 如今,自己能得到这位并州猛将张业的亲口夸赞,这是何等的荣光。 当然了,虽然心里乐开了花,但他还是没有忘了礼数,连忙躬身拜道:;回大人的话,小人姓魏名通,祖籍荆州义阳郡,祖上因逃难流落到右北平,小人年幼之时跟随村里一位曾经的并州军校尉学过些许文武,粗通点微末枪法,现担任什长一职,当不得大人夸赞。 嘴上虽然一个劲儿的谦虚着,但魏通脸上的笑容却是出卖了他的此刻的心情。 张业何尝看不出来,这小子对自己的话很受用,便又笑着不动声色的说了几句场面话。 反正好听话又不要钱,能用点口水就让一个有本事的人心记自己的好,何乐而不为呢。 虽然这个魏通在后世的三国历史中并未记载过,比不得那些流传青史的名将。 可那又如何,在这样的乱世当中,什么样的能人异士都有可能诞生,说不准就有很多能人还没来得及一展抱负,就不幸死于各种灾厄之中了。 远的不说,就拿自己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来说,后世的三国历史中也丝毫没有记载过张业这个名字。 可事实上却是,张业的武力极为强大,即便是对上吕布,都能够斗个有来有回。 这样的武力,足可以与关张赵马黄那样的五虎上将相提并论了,照理说不可能在历史上寂寂无名的。 可要怪就怪这张业运气实在太背,如果不是自己意外穿越附身于其体内的话,现在早就转世投胎去了,自然不可能再有扬名立万的机会了。 同理,这个魏通虽然也只是个无名小卒,但却丝毫不妨碍他日后或许能成为一个人才的可能。 因为,谁也说不准,他这只小蝴蝶的意外出现,会给这个世界带来怎样难以预料的影响。 俗话说,礼尚往来。 见张业对自己如此客气,魏通也不是白痴,这么好的拉近与张业关系的机会怎么可能错过,同样抱拳恭维道:;相比起大人您的骑术,小人这点粗浅功夫实在不值一提,大人您的骑术足可谓是小人所见人中之最,即便是我家公孙将军的骑术,比之大人也要稍逊一筹啊…… 这倒不是魏通昧着良心说瞎话,而是不可辩驳的事实,就连魏通身后那些将士,此刻也是一脸崇拜的看着张业。 张业也知道自己的本事又几斤几两,要不是有双边马镫的帮衬,他哪有刚才那般在马背上随意翻转腾挪的机会。 因此,随便打了个哈哈之后,便将这个话题给跳过了。 就在这两人在这里互相客套恭维着的时候,那名传令兵已经飞快的下马冲到被匈奴人集中到一起的汉军尸体前,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的呜咽着:;怎么会这样……呜呜……弟兄们,是我李二牛没用,没能尽快带回援军,才让你们遭此大难……呜呜……我对不起你们…… 听到李二牛的哭声之后,张业与魏通等人不约而同的看了过去,脸上尽是一片悲戚。 李二牛此刻的心情,他们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够感同身受,因为他们也曾亲眼看着一个个朝夕相处的袍泽战友倒在自己面前却无能为力。 就在这时,张业眼角的余光在从一地汉军尸体上扫过之时,却是忽然发现其中有一具尸体的手指不易察觉的动了动。 虽然动作很小,但却依旧没能逃过张业的眼睛,顿时惊喜的叫道:;还有人活着! 说话间,张业三两步跳过尸堆,来到刚才动手指的尸体旁。 看着此人身上略不同于其他士卒的甲胄,似乎还是个军官,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此人应该就是李二牛口中的郝都尉了吧,只是脸上沾满了混合着鲜血的尘土,无法看清其面容。 而就在这短短两三个呼吸间,听到张业叫声的李二牛也停止了哭声,第一个快步冲到张业身边,只看了一眼,甚至连地上那人脸上的污垢都没有擦拭,便兴奋的大叫道:;郝都尉,是郝都尉!张大人!您刚才说郝都尉还活着? 第十七章 金疮药 ;嗯…… 虽然证实了自己刚才的猜测没错,可张业此刻却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就在李二牛跑过来的这点时间里,张业便已经通过郝都尉体表目光所能及的伤势,以及搭试了其脉搏之后得出判断,此人确实还没有死,但也已经到了死亡边缘了,仅存的一口气随时都可能咽下。 得到张业的肯定之后,李二牛激动的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嘴唇哆嗦了半晌之后,双手颤抖着就要去将郝都尉从地上扶起。 ;你做什么? 不等李二牛的手触碰到郝都尉,张业便伸手一把拦住,语气不善的质问道。 被张业的目光盯的一阵心虚,李二牛犹豫着答道:;带郝都尉回城找军医治伤啊,还活着就不能耽搁了啊…… ;胡闹! 张业真是被这家伙给气乐了,一把将对方甩开之后,没好气的呵斥道:;他都已经伤成这样了!随时都有可能一命呜呼!你还敢随便去搬动?是嫌他死的不够快吗? 说话的同时,张业心里也是对古人对于医疗卫生方面知识缺乏感到极为的无奈。 郝都尉此刻身上纵横交错的布满了不下十五道深浅不一的伤口,有的伤口还在往外渗着鲜血,有的伤口则是已经凝结。 其余的伤口倒是还好说,虽然看上去极为骇人,但却并没有达到致命程度,都不过是皮肉伤而已。 真正要命的是胸口的一处刀伤,伤口深可见骨,而且按照位置而言,有没有伤到心脏还两说。 这样严重的伤势之下,最好的选择就是静养,如果再有所动作的话,那无异于谋杀。 被张业一番呵斥后,李二牛愣愣的挠了挠后脑勺,瓮声瓮气的问道:;那该如何是好?还请大人示下。 无奈的摇了摇头后,张业也懒得去跟他继续废话,直接将魏勇唤到身前,吩咐几句之后,魏勇当即躬身抱拳,随后招呼两名手下便驱马快速离去了。 魏勇走后,张业抬眼四处看了看,目光锁定在几步之外一名匈奴人的尸体上。 与现场其他人不同,那个匈奴人尸体上的衣服相对来说要干净许多,不像他们一样浑身几乎都被鲜血染红,连一块干净布料都找不到。 吩咐李二牛将那名匈奴人身上的衣服撕成一块块布条拿过来之后,便手脚麻利的将郝都尉身上几处较为严重的伤口全都包扎起来,其动作熟练程度,看的李二牛几人一阵瞠目结舌。 以张业那烂熟于心的战地急救手段,完成这些工作自然是手到擒来,如果不是因为条件太为简陋,他还能做的更好。 ;大人,如此便好了吗? 看着上半身几乎被包成粽子一样的郝都尉,李二牛咽了咽口水之后,语气不确定问道。 张业闻言,没好气的白了一眼道:;当然没有,现在只是简单包扎一下,稍微止住了郝都尉的失血状况,一切还得等魏勇他们回来再说。 ;啊?这…… 李二牛一听这话,不禁是有些急了,连忙问道:;郝都尉情况紧急,如何能等得起? ;那你说怎么办? 李二牛闻言,顿时不说话了,他只不过是个大头兵,大字不识一箩筐,哪里遇到过这种情况,以前打完仗打扫战场的时候,也都是有专门的杂役负责,此刻自然是一阵麻爪。 随后众人一阵无言,剩余的十二名幽州军自发的四散开警戒,只留下张业与李二牛二人留在原地看护郝都尉。 期间郝都尉出现了好几次心脏短暂停跳,都被张业及时发现,并紧急救了回来。 等了不到半个时辰,魏勇带着两名属下快速返回,马背上还驼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马还没停稳,魏勇便直接跳下马来,脚下一个趔趄,在地上滚了几圈之后,连滚带爬的跑到张业身前,从怀中掏出一块由破布包裹着的东西递到张业面前道:;张大人,东西小人给您找回来了! 扫了一眼魏勇衣服下摆少了一大块的位置之后,张业一把抓过包裹,打开一看,眼中顿时露出一抹欣喜。 包裹之中赫然正式一株株翠绿的草药,虽然时值寒冬,但这几株草药却依旧新鲜无比。 顾不得感慨许多,张业抓起草药便塞进嘴里,一阵咀嚼之后,来不及回味嘴里的苦涩,连忙将嚼碎的草药揉成一团,随后小心翼翼的解开郝都尉身上包扎好的伤口,将草药沫细细的涂抹在伤口的每一处。 这几味草药都是张业前世看中药时记住的金疮药药方,三国时期应该还没有人研究出这东西来,事急从权,张业也只得把这金疮药配方拿出来了,至于药方的配比与炼制,他哪还有时间去研究那么多,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嘶…… 当草药敷上的一瞬间,原本毫无动静的郝都尉顿时疼的倒抽一口凉气,惊喜的李二牛大叫道:;郝都尉!您醒了?感觉如何啊? 然而,郝都尉似乎又昏迷过去了,并为回答李二牛的问话,急的李二牛抓耳挠腮。 一巴掌拍的李二牛李二牛老实之后,张业快速给郝都尉换了几条干净的布带包扎好之后,招手示意跟在魏勇身后的两人上前。 那两人见状,连忙抬着一副新制成的担架小跑上前。 见到这副担架之后,张业不由得一阵无语,却也无可奈何。 这哪里是担架,分明就是两根木棍中间缠绕了一层藤条而已,看着那些翠绿的藤条,张业都不知道人要是躺上去了,会不会将藤条给压断了。 不过,聊胜于无吧,除此之外,现在也没有别的更好的选择了。 包括张业在内的四人轻手轻脚的将郝都尉从地上慢慢挪到担架上之后,又小心翼翼的连人带担架的搬上了一辆早已被清空货物的马车中。 李二牛常年在这一带巡逻,对于周围的情况一清二楚,在他的带领之下,一行人护送着马车来到最近的一座村落。 第十八章 城门暴动 只有不到五里路,却依旧是走了将近一个时辰,要怪只能怪这个时代的马车一点减震效果都没有,而路况又奇差无比,不得已之下,马车只能以龟速前行。 尽管如此,等找到一户人家落脚之后,马车里的郝都尉身上的伤口依旧是有几处裂开了,身上的绑带已经被染红了些许,显然不能再继续赶路了。 既然已经暂时安顿下来,张业与魏通等人也不可能一直这么陪着,便打算就此离去。 对于魏通等人的离去,李二牛心里倒是没什么想法,毕竟人家是幽州军,肯定是要赶紧回去复命的,而且现在又没有敌人,他们留下来也没有什么用处。 可张业则不同了,郝都尉现在可还生命垂危呢,这座人口不足五百人的小村子里连个大夫都没有,可就全指望张业这个稍微懂点医术的了。 可无奈张业一再推脱自己有事在身,必须要赶紧回城一趟,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就会返回了。 虽然有心想要阻拦,但无奈找不出理由了,单论官职来说,张业可是在他们所有人之上呢。 倒不是张业不想好人做到底,实在是他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只能看郝都尉自己的命够不够硬了。 将所剩的草药都留下,并交代李二牛按时换药之后,张业便在村口与魏通等人分道扬镳了。 虽然张业有心想要将魏通这样的人才留在自己身边,可他也知道自己这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 先不说自己如今身无官职,人家留在自己身边没有一丝好处。 更重要的是,魏通每次提起公孙瓒之时,双眼中都会露出一抹浓浓的崇敬,这样的人想要挖动,其难度不异于登天。 更何况,张业如今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以后该如何打算,将人留在自己身边岂不是暴殄天物了。 此刻的天色已经一片漆黑,好在张业对于黑暗一点也不陌生,在座下快马的全速奔跑之下,不到两刻钟的时间便赶回了晋阳城。 现在时间已经是戌时了,也就是晚上七点多钟了,城门早已经关闭。 在城下叫了两声之后不见动静,张业不由得是一阵无奈。 他何尝看不出,今天那名城门守将对自己颇有敌意,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丁飞的人。 这种情况下,他想要让对方擅自为自己开门,显然是不可能的。 此刻,张业只恨这个时代没有电话,否则一个电话打到吕布那里,不是什么事都解决了。 ;唉…… 叹息一声之后,张业只能不甘的拨转马头,准备去其他城门试试运气。 如果现在是夏天的话,那他在城外露宿一夜也没什么,可现在这三九寒冬的,张业相信,如果他就这么在城外露宿一夜的话,明天吕布就可以来给自己收尸了。 就在这时,一道洪亮的声音突然从城楼上响起:;子承稍等,某这就命人开门! 听到这道声音,张业先是为之一愣,随即脸上便露出一抹喜色,这分明就是吕布的声音,没想到这么晚了,吕布居然还在城头。 等不多时,吊桥缓缓放下,厚重的城门在数名士兵合力之下慢慢打开。 催马入城之后,就见到城洞后方正有两群人分列而立,而在这两帮人的前方,还站立着一名体型魁梧之人,不用说,正是吕布。 走近之后,张业这才看清,站在吕布右侧的赫然是他的亲兵统领张贵,以及百余名亲兵。 而吕布左侧则站立着一排两百多人的守城将士。 让张业愕然的是,此刻这两拨人不知为何,竟各个鼻青脸肿,像是刚被人揍过一样。 ;这是…… 张业话还没出口,吕布的大嗓门便率先响起:;子承!你可算回来了!若是再不回来!某便准备率兵出城了!这些该死的匈奴狗贼!实在是胆大包天!居然敢跑到太原来作乱!某迟早要将他们亡国灭种! 听到此话,张业便更加纳闷了,吕布是怎么知道自己带人去清剿匈奴人了,他不是在高顺军中吗? ;兄长,你怎会在此?张贵他们这又是怎么回事? 吕布闻言,没好气的瞪了左右众人一眼之后,拉着张业的胳膊便往回走,同时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讲述了一遍。 原来,吕布在高顺军中待到黄昏时候,将双边马镫、高桥马鞍和马蹄铁这三样骑兵利器的配备和生产方案大致拟好之后,便急匆匆的带着图纸和说明匆匆返回晋阳,准备第一时间面见丁原。 结果,在刚进入城门之时,便看到张贵正率领着百余名张业的亲兵在与守城将士互殴。 见此情形,吕布还以为张贵等人蓄意谋反,连忙命人将其制服,并强行将两拨人分隔开来。 后来一询问才知道,原来是之前李二牛惊慌失措的跑来求援之时,那些听到消息的百姓闯入城中后,将匈奴人来犯的消息散播开来。 而正巧当时有一名张业亲兵听到了此消息,便回去禀报了张贵。 听说张业只带了十几人便去营救友军后,张贵当然方向不下,便带着百余人准备出城支援。 谁知城门早已关闭,不管张贵等人如何费尽口舌,守城将士就是不开门。 急切之下,张贵等人便与守军由口头谩骂上升到了肢体冲突。 不过,双方都还算知道轻重,并没有动用武器,这才导致现在双方鼻青脸肿的这幅模样。 吕布在得知消息之后也很火大,直接拔剑斩下了城门校尉的脑袋,随后便打算点起人马出城寻找张业。 万幸的是,张业及时赶了回来,否则的话,即便吕布想去救援,也不知道张业此刻身在何处。 ;哈哈哈哈哈…… 在听完吕布的叙述之后,张业先是一阵沉默,紧接着便仰头哈哈大笑。 张业这幅举动弄的吕布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忍不住问道:;子承,何故发笑? 张业却是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的摇了摇头。 吕布原本还想问问他战果如何,看他这一身血的样子,自己有没有受伤。 可是看张业这幅表情,到嘴边的话又重新咽了回去。 第十九章 你还会酿酒? 张业此刻真的很失望,对那些所谓的袍泽的失望。 豺狼都已经打到家门口了,而这些自己人还在一心忙着勾心斗角,置族人于死地。 ;蠢货!无可救药啊…… 一边在心底暗骂着,张业一边默默打定主意,看来自己是必须要尽快离开了,最好明天就走。 这晋阳,乃至是整个并州,他张业是待不下去了,因为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些小人就会再给自己来一下狠的,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啊。 要说今天城门口这场动乱丁原不知道,他是打死都不信的。 可丁原始终没有出面发一言,这已经代表了丁原的态度,无非是要置自己于死地。 对于张业这一想法,丁原若是知道,还真得跳出来表示自己很无辜。 丁原今天午后便带人出了晋阳,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对于城中所发生的事情完全一无所知。 回到吕布府邸之后,二人在厅中相对而坐,吕布让妻子严氏为自己与张业烫好酒、做好饭菜之后,便挥退所有人。 吕布又何尝看不出张业去意已决,知道自己多说无益,索性也不准备再劝,这一顿就当是给张业的送行酒,同时也探探张业的口风,看他接下来打算何去何从。 ;奉先,少喝点酒,莫要贪杯了。 严氏款款离去之时,还特意叮嘱了吕布一声。 吕布闻言,皱眉挥挥手道:;男人的事情,你一个妇道人家休要多言! 吕布虽然嘴上说的很硬气,但眼底那份柔情却是无论如何都掩藏不住的。 张业看在眼里,只是摇头失笑。 这个严氏乃是吕布的正妻,在吕布还未出人头地时便嫁于吕布为妻,容貌虽然算不得倾国倾城,但也是颇有姿色。 并且,严氏持家也是颇为有道,若不是有她把持着,以吕布的性格,此刻恐怕早已跟张业一样,身无分文的只能居住在军营之中了。 对于自己这位妻子,吕布平日里也是宠爱有加,只有在外人面前,才会稍微摆摆谱。 要说唯一让吕布感到有些遗憾的,恐怕就是至今为止,严氏也只为他诞下一个女儿,名唤吕玲绮,若是再能给他生个儿子的话,那就更加完美了。 待严氏离去之后,吕布立刻招呼着张业喝酒吃肉,二人之间也没有什么客套的。 说实话,对于面前浑浊的浊酒,张业是真的提不起什么兴趣来,无奈盛情难却,只得捏着鼻子一杯杯的陪着吕布豪饮。 一坛酒下肚之后,趁着吕布还要再开一坛之时,张业连忙拉住吕布手臂劝道:;兄长,不喝了,今晚就到此为止吧,明日一早小弟还要赶路呢。 听到此话,吕布顿时用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瞪着张业,似乎完全不相信这些话是从张业的口中说出来的。 整个晋阳城的官员谁不知道,张业是个嗜酒如命的人,每餐没有肉可以,但唯独不能少了酒。 可就是这样一个无酒不欢之人,现在居然说不喝了?这如何能不让吕布感到万分诧异? 见吕布一脸不信之色,张业又说道:;这种浊酒实在难以下咽,改日,改日小弟亲自酿一坛好酒送于兄长品尝! ;嗯?什么?你还会酿酒? 一听张业说要亲自酿酒,吕布顿时来了兴趣了,手上的酒坛也忘了打开了,就这么目光灼灼的盯着张业。 被吕布那怪异的目光看的有些受不了了,张业忍不住将目光移开,摸了摸鼻子后解释道:;是这样的,小弟昨日在梦中与一位仙人对饮,那酒水清澈无比,完全不似这浊酒般浑浊不堪,不仅如此,那仙酒味道极为甘醇,实在是人间极品,便是皇宫御酒,也是不及其万一,与之相比,咱们喝的这浊酒,简直就是糟粕啊! 听着张业把他梦中的仙酒描述的如此诱人,吕布喉结滚动,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他也是好酒之人,哪有不爱美酒的道理,平日里喝惯了浊酒,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可此刻听完张业的描述之后,再看向怀中的浊酒,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不过,吕布很快便反应过来,一脸不屑的吐槽道:;嘁,那只是在你梦中,世上这么可能有你说的那种清澈如泉的酒,还皇宫的御酒都不及其万一,说的好像你喝过御酒一样. 只是,嘴上虽然不信,但吕布看向杯中浊酒的眼神,已经深深出卖了他的内心。 看着吕布这副模样,张业感到一阵好笑,继续说道:;昨日在梦中,那位仙人已经将酿酒之法传授于我,同时还传授了许多其他东西,只是一时之间想不起来了。 ;真的? 吕布闻言,一脸喜色,可随即又一脸狐疑的问道:;子承,你莫非是欲学那逆贼张角,再次弄个什么太平道吧? 据传闻,张角就是自称在梦中得到了仙人传承,随后创立了太平道,掀起了那场波及整个大汉的黄巾起义。 听到吕布居然将自己和张角联想到一起去了,张业不仅是一阵无语,同时也开始佩服起吕布的脑洞之大了。 ;兄长放心,小弟怎会去做那反贼,小弟学到的只是一些奇技淫巧罢了,登不得大雅之堂! 见张业一再保证,吕布这才放下心来,如果自己这个兄弟误入歧途的话,他说不得要帮其好好清醒清醒了。 ;既如此,子承,你若是真的能够酿出方才所说的那种美酒,可一定记得第一个给为兄捎一坛 啊! 张业闻言,无奈点头苦笑。 不是在跟吕布胡言乱语,张业还真有自己酿酒的想法,相信若是将后世的蒸馏烈酒弄出来的话,一定会引发一场巨大的轰动。 即便不用来赚钱,自己喝也不错啊,他本就也是个酒中好手,对于古代这种浊酒自然是毫无兴趣。 只是,他现在必须得先找到一个安身立命之处,否则一切都是白搭。 再说吕布,此刻肚子里的酒虫早已被张业勾起,此刻看着面前的浊酒没有丝毫胃口,无奈的狼吞虎咽填饱肚子之后,跟张业打了个招呼,便郁闷的回房休息去了。 第二十章 吕玲绮 夜色如墨,明月高悬。 时间不过才戌时刚过,也就是还不到晚上十点钟,精力旺盛的张业实在是无法入睡,此刻正独自一人倚坐在院中凉亭中,呆呆的仰望着天空中的月亮。 张业突然开始有些迷茫起来,按照他原本的想法,就在这乱世之中老老实实的做个富家翁就好了,反正自己对历史了熟于胸,到时候避开那些战乱地区,在中原或者是江南安心过自己的快活日子就是。 可是,今天在见识到了匈奴等异族的凶恶,以及汉人百姓在异族屠刀下艰苦求活,汉军士兵奋不顾身的惨死在匈奴人刀下的惨状之后,张业,动摇了. ;既然命运给了我一次机会,让我免于一死,而是回到了这该死的三国时代,难道就是为了让我吃喝玩乐一世,然后继续看着后世那些五胡乱华的惨状重现的吗?如果我真的这么做了,与帮凶又有什么区别? 张业心底在做着剧烈的挣扎,他内心深处想要为汉人同胞做些什么,甚至于是尽早结束这该死的乱世,让更多的百姓免于葬身战火之中。 想是这么想,但真要说到该做点什么,张业自己脑子里又是一团浆糊,压根没有一点头绪。 这可是真正的三国乱世,不是后世的那些网络游戏,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有着自己的思想和能力的,可不是什么提线木偶。 别的不说,就单单一个丁飞,就差点把自己给玩儿死,现在更是逼的自己只能远走。 这还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若是换成那些在后世声名远扬的历史牛人,自己恐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子承叔父! 就在张业皱眉陷入沉思之时,一道宛如银铃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吓的他身形一个趔趄,差点从凉亭中摔出去。 转过身来,张业就看到一个年约七八岁的少女在夜色下款款向自己走来,看其行走之时的步伐动作便能看出,也是一名习武之人。 虽然只有七八岁,但这名少女的身高却足有一米四五,比寻常同龄人高出一个头来,并且虽然身穿臃肿的冬装,却也无法掩饰其窈窕修长的身材。 来者正是吕布唯一的女儿,吕玲绮! 不得不说,吕玲绮年纪虽小,但俨然已经是一幅美人胚子,其相貌很好的中和了吕布与严氏的优点,一双美眸灿若星辰,长长的睫毛眨动之间闪烁着灵动,一对柳眉如剑般上扬,让她的气质更添几分英气。 就在张业回头打量着这位著名的将门之女时,吕玲绮已经来到张业身前,盈盈一礼之后,轻启朱唇问道:;子承叔父,天色不早了,您为何不在房间休息,独自一人坐在凉亭中? ;奥,没什么,今日跟你父亲小酌了几杯,暂时还没什么睡意。 吕玲绮闻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后,接着便又问道:;玲绮方才见叔父皱眉叹息,不知叔父可有什么烦心事吗?莫非还是因为那个丁飞? ;那倒不是。 张业闻言,摇了摇头,沉默片刻后,抬起头看着天空被乌云遮住的皓月,幽幽开口道:;天下将乱,难以计数的百姓将流离失所,葬身于屠刀之下,实在令人痛惜不已. 听到张业这番话,吕玲绮的一双美眸中不由自主的浮现一抹惊愕,在她的影响中,这位子承叔父一向都是莽夫形象,只知道喝酒、吃肉、杀胡狗,什么时候说出过这种忧国忧民的话了。 ;既然子承叔父您如此心系天下苍生,为何还要离开晋阳?留在爷爷麾下任职,不是更能够保护大汉百姓吗? 听到吕玲绮此话,张业瞥了吕玲绮一眼,刚要开口反驳,突然一拍脑门苦笑道:;嗨,我跟你一个小丫头说这些做什么,行了,这天寒地冻的,别冻坏身子了,快回房休息去吧 说完之后,张业捂嘴打了个哈欠之后,一脸困意的摇晃着回房去了。 看着身影消失在走廊转角处的张业,吕玲绮那张充满稚气的俏脸上闪过一抹意味莫名之色,喃喃自语道:;奇怪,怎么感觉子承叔父像是变了个人,身上的气势都跟以前不一样了…… 歪着脑袋想了片刻之后,吕玲绮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也就不浪费脑筋了,背着双手一蹦一跳的转身离开了。 等到吕玲绮走远,身影消失在黑暗中后,走廊转角处的黑暗中缓缓出现一道身影。 看着吕玲绮离去的方向,张业的脸上再看不出一丝嘻嘻哈哈的笑意,唯有一片警惕与淡漠。 他不确定刚才吕玲绮说的那番话到底是何用意,准确的说,那番话究竟是吕玲绮自己的无心之言,还是吕布或者丁原让她这个小丫头来探自己口风的。 若是前者还好,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而已,又能有什么恶意。 可若是后者的话,那可就真是好险了,刚才他见对方只是一介孩童,差点一个不注意,说出丁原非明主这类话来。 若是说给别人听倒还好,可现在自己可是在丁原的地盘上,这种话可是很犯忌讳的。 他可不觉得能够做到一州刺史的丁原会是个善茬。 越想张业心底越是一阵后怕,越想越觉得吕玲绮的背后一定有丁原或是吕布的指使,否则吕玲绮怎么可能大晚上不睡觉,来找自己聊天。 ;古人,果然小瞧不得啊…… 心里这般想着,张业再次深深的看了一眼吕玲绮离开的方向后,悄悄的返回了自己的房间。 不过,心情沉重的张业,这一夜注定是无法入睡了,他甚至连衣服都没有脱,就这么盘坐在床榻之上,时刻警惕着周围的动静。 虽然吕布跟自己的关系确实很不错,可对于吕布的人品,张业实在是信不过。 不过,事实证明,是张业多虑了,直到天色开始微微放亮之时,也没有任何情况出现,神经紧张了一夜的张业,一放松下来之后,很快便浅浅的睡了过去。 第二十一章 分明是来讨债的 翌日清晨,晋阳东城门。 ;子承,真的不再考虑一下?你一辈子都没出过并州,这么贸然离去,若是出了什么事的话,文远要是知道了,我该如何向他交代? 看着一身青衣背着行囊,骑着枣红马,一脸神往笑意的张业,吕布最终还是没忍住,做起最后的劝说。 吕布实在是想不通,张业与丁飞二人积怨已久,以前比这次更大的矛盾也闹出过,也没见他这么大反应啊,怎么这次就这么固执呢? 张业闻言,头也不转的摆了摆手,刚要开口回答,话还没出口,就先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兄长,你不必再劝了,我意已决,不过还是要感谢兄长这两日的收留,以及…… 说着话,张业反手拍了拍背后的行囊,讪笑着继续说道:;以及兄长资助的这些钱财,若不然的话,小弟恐怕寸步都难行啊…… 俗话说,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以张业那比脸都干净的钱袋,想要离开晋阳实在有些尴尬,便从吕布那里借了一些钱财。 ;早知如此,某便不给你这些钱了,倒看你还能走到哪里去! 吕布大笑着拍了拍张业的肩膀,开玩笑的说道。 说完之后,吕布长叹一口气,虎目眺望远方,伸手搂着张业的肩膀轻声说道:;兄弟,出门在外可不比在家,若是有何难处,走为上策,若遇强敌,只管给兄长来信,即便远隔千山万水,某必率军助你! 吕布的身高比张业足足高出一个多头,他这样搂着张业的肩膀,张业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小姑娘一样,惹得他一阵汗毛倒竖。 不动声色的挣脱开吕布的手臂之后,张业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一定一定,若是真的在外面混不下去了,小弟一定会回来继续投奔兄长的。 此刻的张业心底还真有点不好意思面对吕布,昨晚的事情看来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人家吕布并没有对他起任何心思。 结果他自己却是提心吊胆了一晚上,直到天快亮才睡觉,前后才睡了不过一个时辰,以至于他现在还是一幅没精打采的样子。 ;好了,不多说了。 抬头看了看天色后,张业笑着说道:;我该出发了,再晚了,恐怕就无法在天黑之前赶到落脚点了,到那时,恐怕兄长你就得提前给小弟收尸啦,哈哈. 说着话,张业便欲打马出发。 就在这时,一阵杂乱的马蹄声突然从身后城内传来,其中还隐约夹杂着叫喊声。 ;张大人!请稍等! ;您不能走啊!张大人! ;张大人!您要是走了,我等可怎么活啊 听到这些人的叫声之后,张业与吕布忍不住回过头去,就见到十几名衣着稍显华贵的中年人打马快速向这边赶来。 张业一脸惊喜的叫道:;哈哈,想不到我张某人在这晋阳城中也是有不少拥护者的嘛,就连我悄悄的离开都有人前来相送!不行,我得去跟这些父老乡亲们打声招呼! 吕布闻言,眼皮挑了挑建议道:;我劝你还是算了,快走吧 ;额,这是为何? 张业莫名其妙的看向吕布,一脸不解的开口问道。 见他居然还问自己为什么,吕布没好气的撇撇嘴:;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人家这是来给你送行的吗?人家这分明是来讨债的! 听到吕布此话,张业的眉头狠狠跳了跳,再次转头看去之时,突然感觉那些人好像是挺眼熟的,有酒馆的老板,铁匠行的掌柜的,烟花之地的老鸨,等等等等. 这一刻,张业只觉得脊背一阵发寒,这要是被他们给追上了,性命之忧倒是不会有,但自己行囊中的那些钱财估计是难保了。 ;兄长,这里交给你了!大恩不言谢,小弟来日必当加倍奉还! 趁着吕布不注意,张业飞快调转马头,双腿狠狠一夹马腹,胯下战马当即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出去,直到张业冲出数十步之后,话音才彻底落下。 ;哎,你 在原地愣了半晌之后,吕布这才反应过来,想要说些什么,可张业早就跑的只能看到一个黑点了,不由得是摇头一阵失笑。 自己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借出去一笔钱不说,现在还得给这小子擦屁股 跑出去大约四五里之后,在如刀割般的寒风驱使之下,张业不得不减慢马速,在这个没有口罩墨镜的年代,速度快也不是什么好事啊。 ;呦吼!小爷我终于自由啦 看着四下里了无人烟,张业开始彻底放飞自我了,仰头大呼一声,释放着这几天积攒在心底的紧张情绪。 正当张业在这里痛快高呼之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自他来时方向响起,朝着他的方向一路而来。 ;嗯? 听到动静之后,张业立刻收敛心神,一脸警惕的向后看去,莫非是那丁飞真的派人来追杀自己了? 想到这里,张业的右手紧紧攥住腰间刀柄,刀身更是出鞘半截,若是事有不对,便可以第一时间拔刀出手。 ;大人慢走!张贵来也! 就在张业全神戒备之时,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传入他的耳中,紧接着,那个他再熟悉不过的消瘦身影出现在视线之中。 来者,正是他的亲兵统领,张贵。 只不过,此刻的张贵与张业一样,都是一身布衣,早已不复往日甲胄齐全的威风打扮。 这个不管是武力还是智谋,甚至是心机、城府都不怎么样,但却忠心耿耿的十五六岁少年,居然在自己一无所有之后,毅然决然的放弃了稳定的前程,而是愿意跟着自己风餐露宿。 ;你这个臭小子!你来干什么? 等到张贵在自己身前站定之后,张业板着张脸厉声训斥道:;军中好好的你不待,跑出来跟着我做什么? ;嘿嘿. 面对张业不善的脸色,张贵却是没有任何惧色,挠挠头后说道:;小人这条命就是大人给的,若是没有大人的话,小人早就饿死街头了,这辈子大人去哪里,小人就跟到哪里,至于什么前程,小人才不在乎呢! 第二十二章 郝萌? 对于这种性情如此耿直的少年,张业感到十分的无语,不过人家都这么表忠心了,如果自己再装模作样的矫情的话,那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况且,这家伙人都已经跑出来了,再想让他回去也是不可能的了,索性直接道:;也罢,既然你已经决定好了,那跟着我倒也没什么,但若是到时候觉得太苦了,可就没有退路了。 听到张业答应让自己跟着他了,张贵顿时脸色一喜,毫不迟疑的大声道:;大人放心!小人什么苦都吃过,没什么困难能挡得住小人! ;嗯 张业点了点头后,又皱眉嘱咐道:;我现在已经是个普通百姓了,以后莫要大人大人的叫了,免得被外人笑话。 ;是,大人! ;嗯? ;额,是,公子! 由于张贵的坐骑只是一匹普通战马,比不得张业的坐骑,再加上寒风呼啸,主仆二人就这么沿着官道一路晃晃悠悠。 两个时辰之后,午时刚过不久,一座小村落便出现在二人视线之内。 张业一眼便认出,这座村庄正是昨天他们安置郝都尉的地方,想到那名身受重伤的大汉儿郎,张业不免有些担心起来,也不知道对方现在伤势怎么样了。 虽然与对方素不相识,可做为军人的张业,对于这种为了家国百姓舍身赴死的勇士,打心底感到佩服与尊敬,若是有可能的话,他真心不希望郝都尉出什么意外。 ;走,进村去看看! 张业一拨马头,手中马鞭抽打马臀,战马吃痛之下四蹄飞扬,向着飘着袅袅炊烟的村庄疾驰而去。 张贵一时间被张业这番举动弄的有些懵了,这是抽了哪门子的风,自家公子也没听说过在晋阳附近还有什么穷亲戚啊。 不过,心里纳闷贵纳闷,张贵还是赶紧跟了上去,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呐 轻车熟路的来到郝都尉借住的那户人家门口,将马匹拴在门前的树干上,推门进去之后,院主人看到张业也没有露出什么诧异之色,只是憨厚的笑了笑之后,便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正当这时,李二牛从郝都尉暂住的偏房中走了出来,手里还端着一只大碗。 看到站在院门口的张业之后,李二牛的脸上顿时涌出一股喜色,快步跑了过来,边跑口中还边叫道:;张大人!您可算来了! 一听此话,张业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连忙开口问道:;怎么?出什么事了吗?是不是郝都尉的伤势出变故了? 按照郝都尉的伤势,若是放在后世的话,压根就不算什么大事,只要仔细包扎好,静养一段时间就可以痊愈了。 可放在这个一场小小的感冒都很有可能要人命的三国时代,郝都尉能不能活下来,还真就得看天意了。 在古时候,一场战斗打完,真正在战场上直接战死的人数往往不到总伤亡的三成,绝大部分士兵都是因为在战后,伤势得不到及时有效的处理,导致小伤拖成大伤,最后被活活拖死了。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张业才表现的如此紧张。 只不过,李二牛接下来的话,却是让他心底的一块大石悄然落下了。 ;那倒没有,郝都尉不仅没出什么意外,相反,小人在按照大人您的吩咐,每隔一段时间便为郝都尉换一遍药之下,郝都尉的状况很好,现在已经醒过来了,刚才还喝了一大碗小人打来的一只野鸡炖的汤呢。 听到郝都尉没事的消息之后,张业神情一松,点了点头示意李二牛先去忙自己的,他则打算去看看郝都尉的情况。 这时,张贵也随之赶了过来,打算跟着张业一起进去的时候,却被张业挥退,并被指挥去帮这家院主人干活去。 张贵自从跟随张业左右之后,哪里替别人做过事,从来只伺候张业一人,对于张业这道命令自然有些不情不愿。 院主人是一名相貌憨厚的中年人,更是不敢让这位年纪不大的军爷给自己干活,自古以来手里有家伙的就是大爷。 虽然这个少年并没有披坚执锐,但那一身杀伐气息,以及只有见过血杀过人的老兵才特有的眼神,都在说明此人绝不简单,至少不是他这样的贫苦百姓能够招惹得起的。 奈何张业命令如山,在他的死亡凝视之下,张贵顿时打了个寒颤,缩了缩脖子之后,无奈的去跟着院主人干苦力了。 推门走进房中之后,张业一眼便看到了躺在床上,身上裹满绷带的郝都尉。 而在郝都尉的床边,一盆猩红的火炭还在熊熊燃烧,将屋中的温度维持在一个比起室外来要相对舒适的程度。 接着窗外射进来的光线,张业发现郝都尉此刻的脸色确实要好了不少,至少不再如昨日那般苍白如纸了。 而脸上的污垢被擦去之后,张业发现,这个郝都尉看上去年纪并不大,俊朗的眉宇间还透露着一丝丝稚嫩,甚至可能比自己还要小上些许。 见到这一幕,张业不禁在心底暗暗感叹,三国时期果真是群英辈出的年代,大汉也不愧是民风彪悍,全民尚武的时代,随便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居然都有这般难得的魄力与血性。 就在张业开门进来,目光细细打量着郝都尉的同时,听到动静的郝都尉也同时费力的转头看向房门处。 正当张业站在房门口发呆之时,一阵寒风吹过,将张业冻的一激灵,顿时反应过来,屋里还有一个伤员呢,连忙转身将房门关好。 ;某家张业,见过郝都尉。 站在床前从容的抱拳一礼之后,张业重新抬起头来,面带笑意的看向郝都尉。 而在听到张业的自报家门后,郝都尉的脸上顿时闪过一抹恍然之色。 他醒来之后,李二牛已经将发生的事情都向他说了一遍。 虽然以李二牛的口才,肯定是说不清楚的,但张业这个救命恩人,他还是记的很清楚的。 ;多谢张大人昨日出手相救,否则郝萌这条性命恐怕难保! 第二十三章 有你后悔的 郝萌虽然因为身体虚弱导致声音很低,但以张业的耳力,还是听的一清二楚。 郝萌? 张业脑海中的记忆开始太快翻涌,搜索起这个郝萌的资料。 可惜,想了半天张业也没想起这郝萌究竟是何许人也,虽然听名字好像有那么些许印象,但一时间就是想不起来。 不过,既然能够在历史上留下名号的,再不济也是小有本事的吧。 此刻正当着郝萌的面,张业也不好太过走神,连忙笑着谦虚几句。 二人互相认识之后,张业又亲自给郝萌检查了一下伤口,却惊奇的发现,郝萌的伤口愈合速度还挺快的。 不过是一晚上的时间,大部分伤口处都已开始结痂,就连那几处较为严重的伤口,也有了结痂的迹象。 只要不做什么剧烈运动,安心躺在床上静养的话,不出半月,郝萌恐怕便能下床走动了。 ;大人,您遭小人陷害一事,萌已听二牛说起过。 郝萌看着张业,满脸愤怒的为张业鸣不平道:;丁刺史怎会如此昏庸!未将事情原委调查清楚便将大人置于不义之地,若非萌人微言轻,必然上书朝廷,为大人讨回公道! 看着一脸愤青的郝萌,张业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果然,还是太年轻啊,居然敢在外人面前如此肆无忌惮的怒喷自己的上司,就不怕被上司听到之后穿小鞋吗? 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张业撒然一笑道:;公道自在人心,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那些小人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自有天收,我等又何须与其过多计较。 郝萌原本还想多说什么,但见到张业自己都不以为意,也就适时的闭上了嘴。 沉默片刻之后,就在张业觉得自己再待下去也没什么事,准备起身告辞之时,郝萌却突然再次开口了。 ;大人,既然您现在已经在丁刺史那里辞官了,不若来咱们榆次吧?榆次虽然比不得晋阳,但至少不用整日看那些昏庸之辈的脸色,刚好陈县尉前些时日告老还乡,县尉一职一直空缺,以大人您的能力,任一县尉绰绰有余。 此话若是听在旁人耳中,恐怕稍加思索便会答应下来,县尉好歹也算是一县军事之长了。 可对于张业来说,却是毫无吸引力。 先不说他之前可是在丁原麾下任校尉,论管职不知比县尉高出多少。 其次,他如今好不容易才从丁原手下解脱出来,若是转脸就跑到榆次去担任县尉,那吕布等人会如何看待自己。 再说了,榆次不也是丁原管辖领地,那与在丁原手下任职又有何异。 因此,张业不假思索的便婉拒了郝萌的邀请。 似乎也知道张业不太可能同意自己的邀请,郝萌的脸上也没有露出太过遗憾的表情,只是默默的苦笑一声之后,抬头说道:;不管如何,大人您对萌有救命之恩,日后若有机会,虽赴汤蹈火,萌亦万死不辞! 讲道理,对于这些豪言壮语,张业只当是场面话,还真的没有往心里去,随便应付几句之后,便起身告辞了。 一脸苦哈哈的张贵心不在焉的跟在院主人身后有一下没一下的扫着院子,见到张业从偏房中出来之后,顿时脸色大喜的迎了上去。 白了一眼张贵后,张业从行囊中摸出一把铜钱递给张贵道:;去,给那位大哥送去,就当是郝都尉在此的日常花费了。 看着手里至少百枚铜钱,张贵忍不住抱怨道:;公子,哪里需要这么多,给他十钱都算看得起他了…… ;嗯? 被张业一瞪,张贵顿时说不下去了,懦懦的点了点头后,便灰溜溜的跑去执行命令了。 那院主人只不过是个朴素的老农民,何时一次性见到那么多钱,更别说还是一位官军给的,激动的他当场老泪纵横,差点就要跪下来磕头了。 对于这种场景,张业是最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的,赶忙逃也似的带着张贵向着村外跑去。 直到跑出数里之后,张贵也没有搞明白,自家公子为什么给人钱了,反而还要跟做贼似的。 得知了张业计划的行程之后,张贵很不理解,自家公子明明说想去看看江南风景,可为什么却是一路向着北方腹地而去,张贵不敢问,张业也没有解释的心思, 夕阳西下,一主一从就这么不紧不慢的朝着代郡方向而去。 而在张业离开之后,郝萌立刻将李二牛叫倒身前,详细的询问了一下有关张业的所有消息。 张业之名,身为并州人的郝萌自然不会没有听说过的,但根据郝萌以前听到的消息,张业只是一个有勇无谋之辈。 可今日一见,郝萌彻底推翻了自己之前对张业的所有认知,此人不但不是什么有勇无谋之辈,相反,城府还极其深厚,单是被人诬陷丢掉官职一事,放在任何一个七尺男儿身上,都得让那人血溅五步。 而张业的表现却很是平静,平静到让郝萌感到很不真实,就仿佛张业是在谋划什么大阴谋一样,让人捉摸不定。 如果说这样的人也是有勇无谋的话,那郝萌想不出,还有什么人能称作足智多谋。 他刚才主动邀请张业前往榆次任职,一方面是出于真心,另一方面也不无试探之意在其中。 然而,在仔细询问一番之后,李二牛却是一丝有用的消息都没有说出来,完全是一问三不知。 这一切倒也不能怪李二牛,昨天他一心求援,连晋阳城门都没能进去,想从他这里获知晋阳城内的消息,显然是异想天开了。 至于魏通他们那群人,则更加不可能有什么消息透露给李二牛了,他们本就不是并州人,更是被张业的人解救回来的,短短一天时间,还完全连状况都没有搞清楚呢。 ;唉 无奈的叹息一声之后,郝萌摆了摆手,示意李二牛可以下去了。 ;丁刺史,把张大人这样的大才逼走,日后恐怕有的你后悔的吧 第二十四章 这是打雷吗? 正月二十这天,连续下了三四天暴雪的幽州,总算迎来了一片难得的晴天,久违的和煦阳光洒落大地,将厚厚的积雪缓缓融化,同时还为这个世界带来了些许的暖意。 而在一片山林间,一只硕大的野兔正在仓皇逃窜,而在其身后正有一名游侠打扮的青年弯弓搭箭,死死的瞄准野兔逃窜的身形。 青年捏箭的手指猛的松开,只听;嗖的一声破风声响起,羽箭如划破夜空的流星般,飞快的射向五十步之外的野兔。 这一箭威势很猛,只是准头却稍微有些差强人意,并未能够一箭将野兔射杀,而是射中了野兔的后腿,将其整条后腿直接射短。 断了一条腿的野兔再也跑不动了,在雪地上疯狂挣扎打滚,不一会儿便将雪地染红一片。 ;哈哈哈,终于逮到一只活物了!小贵子,你有口福了! 拎着野兔的耳朵,张业欢天喜地的往回跑去,丝毫没有因为自己未能一箭结果掉这只野兔,反而只射中一条腿而感到羞愧,反而引以为荣。 自打他穿越到这个时代,才过去了不到十五天时间,就在这短短的十五天里,他从一百步内的静物都射不中,到现在能够在五十步外射中一只奔跑中的野兔,这样的进步速度,已经足以称之为神速了。 虽说这其中,原主人那超凡入圣的射术有着不可磨灭的功劳,可张业自己的努力也是不可忽视的。 可张贵却不这么认为,他这些天来在一次次的看到张业失手之后,都已经开始怀疑起来,这还是自己那个箭无虚发的主子吗? 为此,张贵这几天没少在明里暗里吐槽张业的箭术退步一事,要是放在以前,张贵是绝对不敢这么说话的。 可这些天相处下来,张贵也明显察觉出自家主子的变化真的很大,不仅是武功方面,性格也变的随和了很多。 更何况,两人的年龄本就差不多,张业只比张贵大了四岁,随着张业架子放低,自然而然就聊到一块去了。 不过,此刻的张贵看着张业手中拎着的那只被射断腿的野兔,除了裹着那条张业让给他的披风瑟瑟发抖之外,却是提不起一丝力气来吐槽了。 自打三天前进入右北平地界,天空开始降下暴雪之后,张贵便开始发起了高烧,按照张业的经验,体温足有四十度左右。 张业本想赶紧带着张贵找一处地方落脚,然后给他找位大夫,可无奈他们两人都没有来过此地,又遇上暴雪,完全迷失了方向。 在这片被风雪覆盖的幽州大地之上,缺衣少粮的主仆二人可谓是寸步难行,张贵更是昏迷过去两次了,急的张业焦头难额,想要打一只野味回来为张贵补补身子,同时解决一下二人的口粮问题。 可无奈这天寒地冻的,山里的野味哪里那么好找,即便是找到了,以他那糟糕的箭术,想要射杀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幸好,天无绝人之路,就在他们干粮告绝的时候,张业的箭法总算给了一回面子,帮他们解决了燃眉之急。 匆匆跑回蜷缩在用树枝搭建起来的简易帐篷里的张贵身边,张业兴冲冲的安慰道:;没事了,再坚持一下,我马上就把这只野兔烤了给你补补身子,吃了肉你的病就好了。 说话间,张业从简易帐篷中掏出一天前就准备好的柴火,用打火石熟练的点燃。 至于野兔的开膛破肚,剥皮去毛,对于张业来说更加是小菜一碟,这种程度的野外生存手段简直不值一提。 如果不是因为张贵发着高烧的话,以张业自己的本事,目前所面临的这点困难,对他来说完全就不是事。 半个时辰一晃而过,火堆上的兔肉已逐渐转为金黄色,不断的有油脂滴入火堆中,溅起点点火星,同时传出的还有一阵阵浓郁的烤肉香味。 闻着这股诱人至极的肉香,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意识都有些模糊的张贵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努力强撑着睁开眼来。 恰好就看到张业从兔肉上撕下一小块来塞入嘴中,确定已经可以吃了之后,直接撕下一条兔腿,伸到张贵嘴边道:;快,趁热吃点儿。 闻着鼻尖扑来的香气,张贵舔了舔干裂苍白的嘴唇,却摇摇头,虚弱的拒绝道:;算了公子,小人这条命怕是熬不过去了,咱们就剩这么点吃的了,您自己吃吧,不要管小人了,小人不想成为您的拖累。 ;你脑子烧糊涂了吧?瞎说什么胡话呢!什么叫你熬不过去了?我告诉你!没有我的同意,你想死都没机会! 张业脸色不悦的瞪着张贵,继续说道:;不过是区区发烧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趁热吃点东西,身体才能赶紧好起来,别废话了,现在我命令你吃! 说完,张业手臂向前一伸,不由分说的把香喷喷的烤兔肉塞进了张贵的嘴里。 ;赶紧吃,吃完还有,不够的话,我再去打两只回来。 一边说着,张业一边撕下另一条兔腿,塞进口中便开始狼吞虎咽的啃了起来。 说实话,他们已经两天没吃饭了,就连他都有些受不了了,更何况是张贵这个病人。 如果再不吃点东西的话,别说是高烧了,便是饥饿加严寒就能要了张贵那条小命。 东西都塞到嘴里了,张贵那点意志力再也抵抗不住,使出仅剩的一丝力气也开始撕扯起来。 正当二人吃的满嘴流油,不知不觉就将一只数斤重的烤兔吃的差不多的时候。 隐约间,一阵;轰隆隆的闷雷声自远方传来,惊的二人手上动作情不自禁的为之一顿。 互相对视一眼之后,张业不确定的问道:;这是……打雷吗?不是刚放晴吗?难不成又要下雨了? 张贵闻言却没有说话,凝眉思索片刻之后,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一把扔掉手中的骨头从地上一跃而起,以不像病人的速度飞快冲出帐篷,不顾地上的积雪,直接伏在地上倾听起来。 第二十五章 白马义从 见张贵这幅模样,张业立刻也意识到了事情不对,顿时也顾不得火堆上还有没吃完的烤肉,手忙脚乱的扑灭火堆之后,快步跑到张贵身边蹲下,目光警惕的在周围扫视起来。 伏在地上听了片刻之后,张贵这才从地上爬起,原本就一片惨白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望向张业的双眼中尽是惊惧之色,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看他这幅模样,张业急的不行,连声催促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倒是快说啊,急死我了! 被张业这么一催促,张贵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舌头打结的解释道:;不……不是打雷,是是是……是有骑兵向咱们这里来了…… ;骑兵? 张业闻言,眉头一皱问道:;有多少人?从哪个方向过来的? ;大……大概有至少,至少两千骑!从西南方向过来的,距离咱们这里大概还有四五里路程。 ;两千骑?四五里路程? 张业皱眉思索片刻之后,匪夷所思的看向张贵问道:;你小子简直就是个人型雷达啊!这你都能靠耳朵听出来? 张贵闻言一阵迷茫,愣了片刻之后,这才弱弱的问道:;公子,何为人型雷达? ;没什么,说了你也不知道。 张业随意的挥了挥手,跳过这个话题之后,一边摩挲着颚下冒出的几根胡茬,一边皱眉分析道:;无需担忧,想来这些骑兵要么是路过的官军,要么就是趁着雨雪刚停,跑出来打秋风的胡人,反正肯定不可能是冲着我们来的,我们现在只是两名游侠罢了,只要在这座小山上待着不动,来人肯定发现不了我们。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准则,张业连忙示意张贵跟自己一起就地趴下,刚好他们面前就有一块半人高,一丈多长的青石。 两人趴在石头后面,可以很好的看到山下西南方向的动静,而山下的人即便集中注意力,也很难发现他们两人的身影。 果然不出张贵方才所言,大约半盏茶之后,随着;轰隆隆的声音越来越明显,一个小黑点逐渐出现在视线当中。 随着距离的越来越近,小黑点渐渐放大,张业这才看清楚,这群大约两百余人,浑身穿着灰黑色毛皮制成的衣服,手持弯刀之人,显然就是胡人。 只是,这些胡人似乎并非如张业先前所料那样,是进入汉人土地上来打秋风的。 张贵刚才可是说了,足有两千余骑之多,即便是他估测有误,也不可能差了十倍。 而且,看前方这两百余胡人个个满身鲜血,一脸惊慌失措的样子,不时的转头向后张望,显然是他们背后有敌人正在追赶。 又过了大约十几个呼吸的时间,当跑在前面的胡人距离张业两人藏身的山头已不足两里之时,追赶在那群胡人身后之敌终于是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这一幕,看的张业都有些呆了,一脸叹为观止的神色,至于一旁的张贵,早已经是张大嘴巴呆立当场。 只见在那群胡人骑兵的身后,正有大约不到两千骑紧追不舍,双方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尽管胡人骑兵已经在奋力奔逃,但如果再如此下去,被追上只是眨眼之事。 当然了,这些都不是让张业二人震惊万分的事情,真正让他们感到震惊的是,后面追来的那支人马居然全部都是白衣白甲,白马银枪。 这近两千骑就仿佛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动静之间如出一辙,在此刻这种遍地银装素裹的环境下,要不是因为离的近了,即便是张业也很难发现这么一支队伍。 愣神之间,张业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忍不住暗自嘟囔道:;这里是幽州右北平地界,莫非这支骑兵就是传说中的白马义从?公孙瓒麾下最大的王牌。 仿佛是为了印证张业的猜想似的,就在下一刻,原本队形井然有序的白袍军猛然开始加速冲锋。 而在冲锋的同时,一声响彻云霄的口号也随之响起,震的山坡上的积雪都为之颤动。 ;义之所至,生死相随!苍天可鉴,白马为证! 听到这一声口号之后,张业顿时确定了,果然是闻名天下的白马义从,而那群逃窜的胡人跑的更加慌不择路了,在为首一名手持镶金弯刀的壮汉带领之下,竟然一路朝着张业二人藏身的小山头而来。 看到这一幕,张业顿时有种想要破口大骂的冲动,这天大地大的,你们往哪里逃不好,非得冲自己来! 不过,在仔细一想之后,对于这群胡人的举动,他也就能够理解了。 身后追赶的白马义从的战马显然比他们的马匹要好,双方的距离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短着。 如果再不作出应对之策的话,恐怕片刻之后便会被白马义从的将士追赶上。 而此刻对于胡人来说,上山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了,只要进入山林中,白马义从马匹的优势便荡然无存了。 到那时,这群胡人们的逃生希望无疑就要大了许多。 理解归理解,但张业依旧是气的牙根痒痒,他可没有在面对两百骑兵的时候,还能够保住自己和张贵这两条小命的本事。 而被汉军追了一路的胡人,如果在前方突然撞上两个汉人,那结果想都不用想,必然是手起刀落人抬走。 ;快呀,快追呀!千万不能让这群该死的胡狗逃掉啊! 看着下方距离越拉越近的两拨人马,张业的拳头紧紧攥着,咬牙切齿的嘀咕着。 一旁的张贵同样是满脸紧张之色,如果下面那群胡人真的误打误撞的冲到他们二人的藏身之处,那他们二人几乎是必死无疑。 而他们两人现在即便是想要转移位置,也已经是来不及了,只要他们有所动作,下方的人必然能够发现他们。 到那时,天知道下方的胡人会不会直接就冲着他们而来,在这种关键时刻,谁也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 第二十六章 想的倒挺美 或许是哪位神灵听到了张业的祈祷,又或许是白马义从们也意识到了胡人的意图,追击的速度再次加快。 眼看就要追上之时,那名手持镶金弯刀的胡人首领突然马失前蹄,双腿一弯摔倒在地,连同马背上的胡人首领也被甩了出去,在雪地上连滚了四五圈。 见到自家首领落马,后面的两百人下意识的勒马减速,避免发生踩踏事件。 然而,这么一减速之后,踩踏事件是没发生,但白马义从却是抓住机会黏了上来。 胡人首领手忙脚乱的从地上爬起之后,见到这一幕,顿时吓的魂飞魄散,连忙挥舞镶金弯刀,叽里咕噜的一通大叫。 虽然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但看到那些胡人士兵纷纷掉转马头,满脸凶戾的与追击而来的白马义从厮杀到一起之后,张业大概也能猜到那个首领话中的意思了。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是差点把张业的眼珠都给惊掉。 只见那名首领在指挥手下将士与敌厮杀之后,自己却不但没有上前杀敌,反而是带领着四五名心腹悄悄下马,向着山上飞奔而来。 ;切,我还以为此人是条好汉呢,没想到竟然是个贪生怕死之辈。 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的张业忍不住吐槽一句,堂堂将军,居然让自己的士卒去送死,为自己争取逃命的时间。 山下的战斗几乎就是一面倒的屠杀,白马义从本就占据着人数上的巨大优势,再加上马速未减,只是一个照面之下,近两百名胡人便死伤大半,反观白马义从的将士,在为首一名骑乘白马,手握双尖矛的武将率领下越战越勇。 不过,就这么短短半刻钟的功夫,胡人首领便已经带着几名手下跑到了半山腰的位置,距离张业两人的位置只有不到两百米。 张贵脸色紧张的小声问道:;这……公子,我们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宰了这几人了,想要从老子眼皮子底下溜走,这些胡狗想的到是挺美! 张业说话的同时,双眼死死盯着越来越近的几道身影,不管他们是什么人,既然敢到大汉地界上作乱,就得做好掉脑袋的准备。 经过这些日子的融会贯通,张业不仅将原主人的一身武艺熟悉了七七八八,意志也开始逐渐受到原主人的影响,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张贵闻言,刚准备出言阻止,可他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张业便已经动了。 只见张业脚下用力一蹬,原本爬伏在地的身形顿时一个前冲,顺着光滑的青石表面向下滑去。 由于地面之上全都是厚厚的积雪,张业滑行之时并未发出什么声音,再加上山下喊杀声震天,以及逃跑的那几人时不时的回头观察山下的战况。 因此,压根没有人注意到一闪而过的张业。 在雪地上连续翻滚出十几米后,张业这才在一棵足有三人合抱粗的大树后停下。 ;你就趴在那,千万别出来,也别发出任何声音! 压低声音对伸着头朝自己这边张望的张贵吩咐一声之后,张业转身身手麻利的快速爬上树梢。 虽然树叶已经全部落光,不能为张业遮挡身形,但盘根交错的树枝依旧让人很难察觉到树上有人。 蹲在一根大腿粗的树梢上,张业缓缓抽出身后缳首刀,目光死死盯着越来越近的五名胡人,深吸几口气,努力调匀着自己的呼吸。 看着越来越近的山顶,胡人首领那张满是横肉的脸上逐渐露出一丝劫后余生的笑容。 只要翻过这座山,身后那群该死的汉人就无法追上他了,等他回到部落之后,一定要纠集大军血洗几个汉人村落,以泄心头之恨! 正当胡人首领在心中暗暗发誓之时,忽听头顶传来一阵破风声,心底顿时警兆骤起,连忙抬头望去,就见到一柄刀鞘从半空中急速飞来,直指自己面目。 ;啊! 首领惊呼一声,来不及细想从哪飞出来的刀鞘,抬手便要挥刀格挡。 然而为时已晚,他的镶金弯刀还未抬起,刀鞘便不偏不倚的正中他的面门。 ;哎呦…… 首领口中发出一声惨叫,脚下同时一个趔趄,猝不及防之下,原本快速奔跑的身形直接摔倒在地,结结实实来了个狗吃屎。 跟在首领身后的四名护卫也被眼前这一幕整懵了,一时间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就在这时,一声爆喝突然从众人头顶传来。 ;胡狗!受死! 听到声音,几人同时抬头望去,就见到一名浑身雪片的汉人从树干之上一跃而下,宛如天神下凡般朝他们扑来,手中的长刀更是闪烁着慑人的寒光。 张业的速度太快,出现的又太过突兀,压根不给下方胡人反应的机会,在他们还处于愣神之中时,便一把将站在最后之人扑倒在地。 将那人拖着滚出四五米之后,那人挣扎着刚要拔出弯刀,张业哪里会给他这个机会,瞅准机会,手中长刀用力一划,便在那人的喉咙上留下了一道狰狞的血口,鲜血喷涌而出,那人当场便没了呼吸。 直到这时,剩下的三人终于回过神来,见只有张业一人之后,立刻打消了转身逃跑的念头,拔出腰间弯刀,便大叫着向张业扑杀过去。 区区一人而已,居然敢来挑衅他们五名勇士,并且还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杀了一名同胞,这让他们这些草原勇士如何能够咽得下这口气。 将被自己扑倒的胡人抹了脖子之后,张业一个鹞子翻身便从地上爬了起来。 还不等他站稳脚跟,冲在最前面的那名胡人便已经杀至身前,弯刀狠狠劈落而下,直冲他脖颈而来。 张业眼疾手快,脚下微微后撤一步,险之又险的避开这索命一刀之后,左手一把抓住那人还未收回的握刀右手,同时右手长刀一记力劈华山,斩向那人手臂。 只听;咔嚓一声骨头断裂声响起,那人整条右臂应声而断,温热的鲜血顿时从断臂处喷出,将张业半边身子染红。 第二十七章 没听说过 ;啊……啊…… 被一刀斩掉手臂的胡人惨叫着捂住自己断臂处的伤口,倒在地上满地打滚,发出一阵阵撕心裂肺的惨叫。 张业刚要上前补一刀,结果掉这个烦人的家伙。 只是,还不等他出手,另外两人便已经联手杀至,一人挥刀劈向他头颅,一人斩向他的腰腹,刀刀致命,让他无暇他顾。 ;当的一声挥刀格开劈向脑袋的一刀之后,张业抬腿一脚踹在另一人握刀的手腕上。 那人吃痛之下,手指一松,弯刀顿时脱手飞出数米远。 在战场上,丢掉武器就等于丢了性命,因此那人脸色大变,抬脚就要去捡回武器。 张业却是瞅准机会,手中长刀由下而上猛的挥出,只听;噗的一声闷响,一截断腿伴随着一缕鲜血飞上半空。 被斩断小腿的那名胡人扑倒在地之后,愣愣的看着不远处自己的那条断腿,眼前一黑,竟然直接吓晕了过去。 剩下的最后一人,此刻已经被眼前的一幕吓懵了,短短两三个呼吸间,自己的三个同伴一死两残,他哪里还有继续打下去的勇气。 原本还以为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汉人就是个普通猎户,还想着拿对方出一口恶气来着。 没想到,捉鹰不成,反被鹰啄,这是个狠茬子啊,比起下面那些白马义从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当下,仅剩的那个胡人片刻不敢停留,转身便朝山顶跑去,什么同伴,什么首领,他都已经顾不上了,只有自己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见到胡人欲逃,张业岂能让他如愿,抬脚勾起脚边那把带着断臂的弯刀之后,如甩飞刀那般直接丢了出去。 那名逃跑的胡人跑出没几步远,便觉身后一阵冷风袭来,还没来得及转头,后背便传来一阵剧痛。 紧接着,一截带血的刀尖自其前胸透出,那人全身力气瞬间被抽空,喷出一口鲜血之后,无力的摔倒在地。 得空之后的张业,手起刀落,直接便将那个依旧在哀嚎的家伙以及吓晕过去的人全都结果掉了。 直到这时,那个被一刀鞘砸蒙了的胡人首领才揉着额头,甩了甩晕乎乎的脑袋从地上爬起。 见到自己的几名护卫都已经惨死当场之后,胡人首领也没有表现出愤怒与心痛,而是面色一片冷峻的盯着张业喝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何要挡我去路? 听到对方居然说着一口流利的汉话,张业不由得眉头一挑,在心底暗道:;哟呵,看来这家伙还是条大鱼啊,汉语说的这么流利。 心底虽然这般想着,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自报名号道:;雁门,张业! ;雁门?并州人?不认识,没听说过! 胡人首领低头思索片刻之后,如实的嘟囔一句。 听到此话,张业顿时满头黑线,心道:;没听说过?什么意思?老子很不出名吗?好歹也是威震并.恩.晋阳的年轻小将了,现在你居然敢说没听说过?简直是孤陋寡闻! 事实上,倒并不是这个胡人孤陋寡闻,实在是信息传递太过匮乏,导致大家除了自己这一亩三分地之外,其他地方发生的事情从来都是一无所知。 ;行了! 既然不认识,胡人首领也不想多说废话了,直接挥手道:;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是跟我走,我可以赏赐你高官厚禄,还有大批美女,二就是我把你杀了,然后把你的人头提走,你自己选吧! 在他看来,这个张业八成就是一个猎户,看其一身布衣的,这么大冷天还要在山里打猎,生活肯定过的很拮据。 而这样的人,往往不会像那些中原汉人那般满身民族气节,只要给点看得见的好处,他们往往会倒戈屈膝。 然而,出乎胡人首领意料的是,张业听完他的话之后,直接仰头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哈.你这条胡狗好大的口气,竟然还想要收买小爷我?你给我挺好了,我也给你两个选择,一是乖乖跪地投降,二就是我亲手宰了你,然后拿着你的脑袋去官府领赏!想来,你的脑袋应该能值不少钱吧? 听到张业此话,胡人首领的脸色顿时变的阴沉无比,想他纵横草原多年,除了今天之外,何时受过如此屈辱? ;你找死! 胡人首领大吼一声,一把拔出手中镶金弯刀,脚下用力一蹬,一个箭步便冲向张业,双眼之中的狠戾之色恨不能将张业生吞活剥了。 他原本看张业能在随手间解决掉他的四名护卫,身手着实有些不凡,这才起了招揽之意。 可既然对方不识抬举,那他还有什么好犹豫的,正好将其斩杀,祭奠一下自己的那几名手下。 眼看着这名身高足有一米九,壮硕如人熊般的胡人爆喝着冲向自己,张业双眸微微眯起,长刀横于胸前,浑身力量蓄势待发。 ;喝! 距离张业还有不到四步之时,胡人首领借着下冲之势猛的一跃而起,手中镶金弯刀一记力劈华山,朝着张业眉心迅猛劈下。 感受着刀身传来的隐约威压,就在刀锋距离额头还有不到一尺之遥时,张业脚下一点,身形猛的一偏,当弯刀从眼前一闪而过的瞬间,张业手腕一抖,手中长刀由正握变成反握,刀锋一转,照着胡人首领的手臂便劈了下去。 胡人首领也不是泛泛之辈,在一刀落空的瞬间,左手立刻如鹰爪般探出,一把抓住张业握刀的右手,不让其落下。 不得不说,这些草原蛮子的力气是真的大,张业的力气之大已经属于少见了,但此刻在与此人单手较力之下,竟然不但没有占到什么便宜,反而隐隐有落入下风的趋势。 一把擒住张业的手腕之后,胡人首领的脸上顿时露出一抹狰狞笑容,大喝一声:;去死吧! 说话的同时,手中镶金弯刀在半空中一个转折,笔直的刺向张业咽喉。 值此千钧一发之际,张业左手并指如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的砸在胡人首领右手手腕处。 第二十八章 乌桓王丘力居 伴随;碰的一声闷响传出,张业只觉得自己这一记手刀打在了石头之上,震的他手掌微颤,一股剧痛瞬间蔓延至整个手掌,张业忍不住在心底暗暗吐槽道:;娘的,这胡狗是铁打的吗?怎么那么硬啊? 张业难受的同时,胡人首领的滋味也不好受,张业刚才那一记手刀打的他手臂一阵发麻,此刻一点力气都提不上,手中弯刀不由自主的撒手甩飞了出去。 还是那句话,在战场上丢了武器,还是在面对张业这种对手的时候,那就跟丢了性命没什么区别。 不过,这位首领在面对如此危局之时,可就显得比他的那名护卫要镇定了许多。 不等张业趁势发难,胡人首领左手猛然发力,使劲一甩张业右手爆喝道:;给我松手! 若是普通武将遇到这种情况,必然会奋力握紧手中武器,与敌人陷入僵持之中,然后再找机会将对方斩杀。 然而,张业却并没有这么做,他不但没有紧握,反而是手指一松,任由长刀脱手而出。 胡人首领也没想到张业会这么配合,一时间竟有些发懵。 就在这时,张业丢掉长刀的右手一把反抓住胡人首领的手腕,随后一脚踹在其腿弯处。 胡人首领吃痛之下,双腿不受控制的弯了下去,张业更是趁势一把将其按倒在地,还不等他做出反抗,左臂便被张业用力向后一扭一拉。 只听;咔的一声脆响,一阵钻心的疼痛从左肩处传来,疼的胡人首领猛的发出一声惨叫,随后整条左臂便失去了行动能力。 在地上踉跄着试了两次想要爬起,却都被张业一脚踹倒之后,胡人首领喘着粗气的躺在地上也懒得动弹了,强行压制着左臂的疼痛,咬牙切齿的问道:;你你对我的手臂做了什么?为什么我现在不能动了?你究竟是什么人? 知道对方已经失去了反抗能力了,张业好整以暇的双臂抱胸,退后两步答道:;放心,你的手臂没什么事,就是脱臼了而已,还有,关于我是什么人,我刚才就已经说过了,雁门,张业!只不过我少说了一句,半个月前,我也是大汉官军的一名校尉! ;什么?你! 听到张业也是一名汉军之后,胡人首领顿时大急,再次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却被张业一脚踹在肚子上,倒在地上半天没能缓过气来。 与此同时,山下的喊杀声已经彻底停歇,除了马嘶声之外,还有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快速向此而来,显然是白马义从已经将山下那些胡人全部斩杀,此刻又追了过来。 察觉到这一状况之后,原本还一脸急躁的胡人首领反而显的淡定起来,也不再挣扎着想要逃跑了,因为他知道,又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家伙在此,自己今天说什么也是逃不掉了,那还不如老实点,至少能少受点罪。 同样察觉到这一状况的张业忍不住面露惊愕之色,看向胡人首领的眼神也开始变的古怪起来,摩挲着颚下胡茬问道:;你又是何人?为何那些白马义从的将士对你如此执着,你都跑倒山上来了,他们还是要追着不放。 ;哼哼. 胡人首领闻言冷哼两声,吊足了张业的胃口后,这才缓缓开口道:;本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乌桓单于丘力居! ;丘力居?嘶 张业继续摩挲着胡须,一脸若有所思之色,丘力居见他这幅模样,不由得冷哼一声道:;想不到丘力居纵横草原数十年,今日居然被你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家伙给抓住了. 丘力居此刻确实是郁闷无比,想想草原各部落谁不知道他丘力居大名,今天居然阴沟里翻船了,这张业是个什么东西?压根就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嘛。 然而,张业随后的一句话,却是差点把丘力居的肺给气炸了。 ;丘力居?谁啊?没听说过啊. ;你你你你!! 丘力居满脸通红的从地上挣扎着坐起,用右手指着张业愤怒的你了半天,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看着丘力居这幅气急败坏的模样,张业顿时嘴角一扯,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 丘力居之名,他之名可能没听说过,之所以故意这么说,只是想要报了刚才被轻视之仇罢了。 据史料记载,丘力居此人作战极为勇猛,乃是乌桓开国单于,其历史地位不可谓不重。 公元180年,丘力居既立,旋以三千虎狼之师一统蒙东南、冀北、辽西凡三郡乌桓之属,右北平乌桓割据势力遂为汉灵帝刘宏所公认,足可见此人雄心之盛。 只是,张业记得中平六年二月,也就是今年年初之时,幽州牧刘虞到任后颁布诏谕招降草原各部,丘力居便率部投降了啊,怎么现在这家伙又被公孙瓒的白马义从追杀? 张业刚待继续发问,就听身后传来一阵密集的脚步声,以及此起彼伏的叫喊声:;抓住丘力居,别让他跑了! 听到声音之后,张业立刻闭上嘴巴,重新捡起地上的缳首刀,随后默默的退到一边,等着白马义从将士的到来。 等不多时,随着一阵甲胄碰撞声以及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一队大约五百余人的白马义从将士徒步冲了过来。 见到倒在地上的四具尸体,以及失去战斗力的丘力居后,为首一名白袍小将见到躺在地上的丘力居后,顿时眼前一亮。 刚准备冲上前去将丘力居拿下,余光突然瞥见站在一旁的张业,白袍小将眉头一挑,脚步猛的顿住,手中一杆亮银枪指着张业喝问道:;汝是何人?因何在此? 随着白袍小将话音出口,数十名白马义从将士快步上前,拔出腰间长刀,将张业与丘力居围在中间。 张业这时也注意到了这员白袍小将,见其生的身高八尺有余,大概十七八岁年纪,虎目浓眉,仪表堂堂,气宇不凡。 张业忍不住心中一突,这人肯定不是公孙瓒,年纪就对不上,莫非此人就是传说中的常山赵子龙? 第二十九章 公孙续 想到这里,张业脸上闪过一抹粉丝见到偶像的激动之色,就要拱手见礼。 谁知,躺在地上的丘力居却是率先开口了。 ;哼!公孙小儿,你来的可真及时啊……若不是这个姓张的小家伙突然出现,你以为就凭你们能够抓到本王吗?做梦! 说完之后,丘力居干脆很光棍的重新躺下,闭目养神,丝毫没有在意周围白马义从将士们对他的怒目而视。 而听到丘力居此话之后,张业与那名白袍小将均是一阵错愕。 张业顾不得多想,连忙上前一步抱拳道:;敢问这位小将军贵姓?阁下不是常山赵云赵子龙吗? 这不对劲啊,此人明明一副我就是赵云的打扮,丘力居怎会叫他公孙小儿?公孙瓒现在最起码也得有三十多岁了吧? 白袍小将此刻也是纳闷不已,什么常山赵子龙?没听说过啊。 不过,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既然人家好言相问,自己也不好继续怒目而视了。 更何况,听丘力居话中的意思,他们几个还都是被眼前这人解决掉的,那应该就是友非敌了。 想到此处,白袍小将同样抱拳还礼道:;某乃北平太守公孙瓒之子公孙续,至于兄台所说的赵云赵子龙,呵呵,请恕在下孤陋寡闻,着实没有听闻过此人。 ;啊,这样啊…… 张业闻言,失望的点了点头。 他之所以选择顶着严寒前来幽州,就是为了一睹赵云之容,却没想到还是没能如愿。 公孙续见张业如此表情,不由得在心中暗暗嘀咕:;这赵云到底何许人也?此人竟然对他如此上心,莫非这赵云真在我军之中?嗯,回去一定要好好调查一下,看看这赵云到底有何过人之处。 公孙续心里这般想着的同时,对张业拱手抱拳问道:;敢问这位兄台,丘力居是被兄台你擒获的吗? ;嗯,我与同伴刚好路过此地,见他们几人逃上山来,便出手将其拿下。 听张业说的轻描淡写,公孙续脸上虽然依旧是一副波澜不惊之色,实则心底早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丘力居是什么人?那可是乌桓王,乌桓的开国单于,其勇武就连公孙瓒都颇为忌惮。 而张业居然轻松将其生擒,这份身手简直让公孙续不敢相信,要不是丘力居自己亲口承认,他是说什么也不会相信的。 同样是年不过二十,自己好歹也是将门虎子,这差距怎么会这么大呢。 这时,一直躲在山头目睹全程的张贵一路小跑下来,却被白马义从的将士们阻挡在外,张业开口解释一番之后,这才被放了进来。 目光在衣着单薄的二人身上扫视一圈之后,公孙续哈哈大笑着开口道:;哈哈哈,听二位的口音,应该不是本地人吧?既然如此,这天寒地冻的,二位壮士不如与在下一同返回无终,也好让在下一尽地主之谊,以报二位出手相助之恩。 张业原本有心拒绝,既然自己想要见一见赵云的计划泡汤了,就没必要继续在幽州这鬼地方浪费时间了。 可想到张贵还发着高烧,实在不宜继续长途跋涉,必须要尽快为他找个大夫,便点头答应下来。 见张业点头同意与自己同行,公孙续心中顿时大喜,连忙命人将丘力居押解着下山,自己则亲自为张业二人引路。 下山之后,近距离接触到这支名满天下的白马义从,张业这才真切的感受到何为精锐之师。 两千白马义从将士端坐马背之上,竟无丝毫异响穿出,队形井然有序,完全看不出这支部队在不久前刚经历过一场战斗。 余光瞥见张业二人眼中的震撼,公孙续的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一抹傲然之色。 白马义从可谓是他公孙家引以为傲的底牌,而他公孙续能成为这支劲旅的主将,更是让他内心骄傲不已。 对于丘力居这名俘虏,公孙续还是保持着足够的尊重,没有将其绑缚起来,而是给了他一匹马,然后安排了数十人密切监视着。 毕竟对方的身份比较特殊,如果用对待普通俘虏的方式对待丘力居,确实有些不妥。 当然了,为了以防万一,张业并没有将丘力居那条脱臼的手臂接回去。 而在经过一番询问之后,张业这才得知,丘力居确实已经在不久前向新任幽州牧刘虞投降了,严格来说,丘力居现在也算是一名汉臣了。 至于公孙续为何会率兵追杀丘力居,原因也非常简单。 刘虞接受了丘力居的投降,公孙瓒可不同意,他丘力居这些年来屡屡率领乌桓部落侵犯大汉边境,掳掠汉人当作奴隶,常年与汉军开战,死伤在乌桓各部手中的汉军数不胜数。 现在就凭一纸降书就想洗白了?简直是在做梦! 而且,对于刘虞这种面对异族时软弱的态度,公孙瓒也是极为不满。 因此,公孙瓒和自己这位上司的关系一直闹的很僵,丝毫不买上头的账,但凡是刘虞下达的命令,公孙瓒要么是阳奉阴违,要么就是直接当做没听见,就更不要说丘力居投降这件事了。 恰好,前两日丘力居前往刘虞处商谈事务,由于他现在已经投降,也就没有带太多护卫,只带了三百亲兵。 这就刚好给了公孙瓒机会,公孙瓒当然不会放过送上门来的丘力居了。 所以,在丘力居从刘虞处返回,路过右北平之时,公孙瓒毫不犹豫的下令白马义从追杀丘力居。 不过,丘力居此人对于危险的嗅觉也很敏锐,在白马义从距离他还有四五里之时便发现了,双方一直追逐了数十里,付出了一百人的性命,却还是没能摆脱白马义从的追杀。 不得不说,丘力居的运气实在不怎么样,如果按照正常情况来说的话,此刻他应该早已经翻过这座山,成功逃过白马义从的追杀了。 却没想到,半路杀出了张业这个变数,导致丘力居直接被生擒了。 第三十章 知子莫若父 听完公孙续的叙述之后,张业心底忍不住一阵唏嘘。 果然,世间万物都有他的生命轨迹,历史也是一样,若是突然闯入一个一类,牵一发而动全身,所有的一切都会随之改变。 按照原本的历史,此刻的丘力居肯定是成功逃脱了,然后继续带领乌桓各部在大汉边境兴风作浪。 可因为自己的原因,导致丘力居被俘,而乌桓各部,乃至整个历史恐怕都得被改写。 自己这只小蝴蝶在不经意间煽动一下翅膀,已经开始影响到整个历史的走向,虽然现在的改变还不是太大。 但长此以往下去,以后的结果会是如何,又有谁能说得清楚呢? 张业的心情突然从活捉丘力居这条大鱼的兴奋开始变的有些忐忑起来,他不知道自己的出现是对是错,或者说自己的所作所为对于整个历史来说,到底是好是坏。 自己到底是应该遵循历史本来的轨迹,让它继续一路走下去,还是应该依靠自己得天独厚的优势去改变它。 一旁的公孙续可不知道张业此刻心里在想些什么,见到张业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开始紧皱眉头,不由得诧异的问道:;嗯?怎么了张兄,可是有什么心事吗? 他们两人年纪本就相仿,又都是武人,相处起来自然是轻松许多,经过一路的攀谈,公孙续对张业的称呼已经不知不觉的从张壮士变成了张兄。 听到公孙续的询问之后,张业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歉意一笑道:;没什么,一些小事罢了,不足道哉。 见张业不愿说,公孙续也就识趣的没有再问,反而是面露羡慕的笑道:;张兄这次生擒了丘力居这个老家伙,可是立了大功了,此贼屡次犯我大汉边境,实属罪该万死,等回去之后,父亲大人定然会上表朝廷,为张兄请功的。 对于张业这份功劳,公孙续可谓是垂涎三尺,活捉乌桓首领,这样的功劳足可以列土封侯,名垂青史了。 然而,张业对此却是不太感冒,只是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并没有去接公孙续的话。 见张业反应如此平淡,公孙续反而是更加倾佩起来,有功而不自傲,此乃大将之风,吾当学之。 两千人浩浩荡荡的一路行去,直至日落西山之时,众人方才进入无终城内。 入城之后,公孙续命令副将带着身后将士各自回营,随后便拉着张业前往县衙,早在回城之时,他便命人快马返回城中向公孙瓒禀告战果,同时还通知公孙瓒大摆宴席。 张业却是没有急着跟随公孙续前往县衙大院赴宴,而是恳请公孙续赶紧为张贵找来大夫治病,如果再拖下去的话,张贵会不会被烧死可真就不一定了。 安排好张贵之后,张业这才跟随公孙续前往县衙赴宴。 想到即将就要见到那位传说中的白马将军了,张业心底竟是突然涌起一股紧张感,来到三国已经半个月了,除了吕布之外,公孙瓒可是他即将要见到的第二位历史名人,如何能不紧张。 二人刚跨过县衙大门,张业便听到院内传出一阵爽朗的大笑声,声音洪亮至极。 穿过一道曲折的长廊之后,公孙续带着张业来到后院一间灯火通明的大厅门前,随后伸手示意张业请进。 点头致谢后,张业抬脚便迈了进去,走入大厅之后,张业的目光第一时间便跳过席位间翩翩起舞的几名舞女,落在了上首那名捋着胡须笑吟吟的欣赏舞蹈的中年男子身上。 只见此人大约三十六七岁的年纪,身高八尺,剑眉朗目,阔面重颐,虽然没有身披铠甲,只是穿了一身灰色长袍,但那一身的行伍气息却是完全无法遮掩。 只是这么远远的看上一眼,张业便能从对方身上感受到那股从尸山血海中趟过来的杀伐之气。 ;此人恐怕就是白马将军公孙瓒了吧?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 张业在心底暗暗寻思的同时,公孙续已经引领着他快速上前,同时挥手示意一众舞女退下。 就在张业出现在门口之时,厅中众人便也在第一时间注意到了他,纷纷将目光投了过去。 公孙瓒早在第一时间便收到了张业生擒丘力居一事,因此才会大摆筵席,并将自己手下文武全都召集了过来,为的就是好好招待一下这位勇士,并且看看能不能有机会将其拉入麾下。 ;父亲! 公孙瓒来到公孙瓒身前弯腰一拜,随后看向张业介绍道:;这位张兄弟便是孩儿之前所说的那位生擒丘力居的猛士,孩儿在路上也与张兄弟相谈甚欢,张兄弟实乃大才也,孩儿自愧不如! ;哦? 听到公孙续的话之后,公孙瓒捋着胡须的手不自觉的顿了顿,口中不置可否的轻哦了一声,看向张业的眼神中,那份由于对方年轻而引起的轻视之意也随之减轻了几分。 知子莫若父,对于自己这个儿子,公孙瓒可谓是再清楚不过了,年纪轻轻便独领一军,平日里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除了自己手下的几个老部下之外,几乎是谁都不放在眼中。 可现在,面对这个刚认识不到半天的青年之时,公孙续居然表现的如此心悦诚服,莫非此人真有什么了不得之处? 见到公孙瓒将目光投向自己,张业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不卑不亢的拱手一礼,自我介绍道:;在下并州雁门人士,姓张名业,字子承,见过公孙将军。 ;嗯,无须多礼。 见对方并没有居功自傲,对自己的态度也是很恭敬,公孙瓒满意的点了点头,伸手虚扶一下。 互相见完礼之后,公孙瓒便准备让张业与公孙续二人入席,赶紧开始上菜,大家可都在等他们两人呢。 可就在这时,一道极为不和谐的声音却突然从宴席右侧传出。 ;哼!什么生擒丘力居的猛士,某是万万不会相信的,那丘力居何许人也,那可是乌桓各部第一勇士,岂是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儿能够擒获的? 第三十一章 揍的你原形毕露 听到这道叫嚣声之后,张业与公孙续二人刚要挪动的脚步不由为之一顿,纷纷转头循声望去,就看到一个身披铠甲,着装打扮有几分白马义从感觉的壮汉大咧咧的盘坐在蒲团之上,斜着眼满脸不屑的盯着张业不断冷笑。 见状,张业并没有动怒,而是不动声色的用余光瞥了一眼上首的公孙瓒,却见公孙瓒一副假装没听见自己手下无礼之言一般,此刻正单手捋着胡须做沉思状。 不仅是公孙瓒,就连公孙瓒的其他几个文武下属也都是一幅事不关己的样子,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口,口关心。 唯有一名儒士打扮的二十八九岁青年眉头皱起,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样,最后不知为何,默默叹息一声之后,同样选择了闭口不言。 公孙续却是没有那么多顾虑,对此事极为看不惯的他直接上前一步,皱眉看向那名出言挑衅张业的壮汉问道:;严将军,您说这番话是何意? ;严将军?莫非他就是那个白马义从的指挥严纲? 听到公孙续对那人的称呼之后,张业不禁在心底暗自猜测起这位严将军的身份,除了严纲之外,他想不出公孙瓒手下还有哪位严姓将领。 要说这严纲,其实在历史上并不怎么出名,甚至后人一提起白马义从的时候,首先想到的就是公孙瓒和赵云,严纲这个白马义从的统帅却是经常被人忽视。 要说严纲在三国演义中最亮眼的一次,恐怕就要数初平二年在界桥一战时,率领白马义从出站,却被麹义的先登死士杀的全军覆没,就连严纲自己都被麹义斩杀,可谓是个十足的跑龙套。 张业真是有些哭笑不得,自己这才刚进大门,连水都还没来得及喝一口呢,便已经有人迫不及待的要找自己的茬了。 再说严纲,面对公孙续的时候,他可不敢继续摆出刚才那副面对张业的嘴脸,脸色一变和善的笑道:;少主,末将并无他意,只是对于这位张壮士生擒丘力居一事心生质疑,因此想要验证一二,不知少主您可曾亲眼看到他擒获丘力居了? ;这我. 严纲一句话问的公孙续语气为之一顿,我了半晌也没能说出话来,他还真没有亲眼看到张业擒获丘力居,这一切都只不过是听丘力居自己说的。 而且,以当时的情况来看,除了张业之外,也没有其他人在场了,那自然就应该是张业擒获的丘力居了。 见公孙续哑口无言,严纲便更加来劲了,起身对上首的公孙瓒以及其余众人抱拳道:;主公,末将不才,愿与张壮士比剑,一则是看看张壮士是否真如少主所言那般神勇,二则是席间乏味,给诸位助助兴,不知主公以及诸位同僚意下如何? 听到严纲如此提议,席间众人除了先前那名欲言又止的儒士,以及公孙续之外,所有人都是立刻出言附和,表示赞同严纲的这个提议。 见众人纷纷同意,公孙瓒顿时一脸为难的看向张业问道:;这,张壮士意下如何?当然了,若是壮士今日疲惫的话,就算了吧。 公孙瓒这番话看似是在给张业找台阶下,实则是在逼着张业同意,如果张业真的顺着公孙瓒的话说自己今天身体不适的话,那众人嘴上不会说什么,但肯定是会心生鄙夷的,你早不累晚不累,偏偏在有人挑战的时候说累,不是怕了是什么? 而身为一名武者,最受不了的自然就是被人说怕了,输什么也不能输了骨气。 事实上,公孙瓒也很想看看张业究竟实力如何,是否真的如公孙续所说的那样,只是他作为主人,不好在这种时候出言试探。 却没想到严纲误打误撞的帮公孙瓒做了想做又没法做的事情,公孙瓒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公孙续没听出公孙瓒话里的深意,反而是就坡下驴道:;没错,今日张兄弟与丘力居以及他手下的亲卫大战一场,此刻定然是又累又饿,还是先开席吧,比剑之事日后再说。 公孙续倒不是对张业没有信心,而是因为他真的觉得张业需要休息一下,毕竟在他看来,严纲征战沙场多年,也不是个泛泛之辈,哪里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公孙瓒没想到自己这个儿子在这种关键时刻居然跳出来捣乱,不由得双目一瞪喝道:;某在与张壮士说话,哪里有你插嘴的份了?还不退下! 被公孙瓒这么一呵斥,公孙续顿时缩了缩脖子,有心想要再多说几句,但在公孙瓒的死亡凝视之下,却是不敢再开口了。 张业此刻也看出来了,如果自己今天不露一手的话,这顿饭自己恐怕是没法好好的吃完了。 ;唉 无奈的默叹一声之后,张业先是对公孙瓒报以微笑,随后拱手向严纲行了一礼问道:;想必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白马义从统领,严纲严将军吧? ;正是! 严纲同样拱手还礼答道,虽然看不上对方,但基本的礼数还是不能少的,免得被有心人骂做不懂礼数的粗野莽夫。 ;久闻严将军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严将军真容,实乃在下三生有幸,若是能与严将军切磋一番武艺,在下自然是求之不得的,但今日大家都很高兴,若是在此见了血的话,恐怕难免会扫了兴,不若你我二人就以木剑比试,点到为止,不知严将军及各位意下如何? 听到张业此话之后,严纲脸上的表情顿了顿,还没来得及开口,张业身后便立刻传来一道清朗的声音附和道:;主公,张壮士言之有理,田某觉得正当如此。 ;哈哈哈,好。 公孙瓒捋须思忖片刻之后,爽朗大笑着说道:;既然你田国让都开口了,那就按照张壮士说的来吧,来人,去取两把木剑来! 严纲有心想要拒绝,他觉得张业之所以这么提议,就是因为自知不敌,想要换个体面点的败法,什么点到为止,还不就是怕疼吗? 不过既然公孙瓒都点头同意了,他还能说什么,只能默认了呗,但心底却是在冷笑道:;哼哼,木剑又如何?本将一样揍的你原形毕露! 第三十二章 不相上下 虽然张业没有学过用剑,原主人也是擅使长刀,没有练习过剑术。 但所谓一通百通,既然张业能够将缳首刀施展的炉火纯青,那么剑用起来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木剑入手之后,张业掂量了几下,熟悉手感和重量之后,对严纲抱拳一礼笑道:;严将军,还请指教了。 说完,张业手中木剑挽了个剑花后,剑尖直指几步之外的严纲,却没有选择主动进攻,而是在等着严纲先行出手。 只是如此一个简单的动作之后便静立不动,但公孙瓒等人看向张业的眼神却是陡然一变,就连公孙瓒眼中原本尚存的积分若有若无的轻视,此刻也早已经荡然无存。 如果说之前的张业看起来就像是一把入鞘的古朴铁剑,外人根本无法看出其虚实,光看其毫不起眼的外表,很难引起他人注意。 那么此刻的张业就如同是一柄出鞘的绝世利剑,锋芒毕露,一身凌冽的气息让公孙瓒都有种如临大敌之感。 至于此时的严纲,脸上早已看不到一丝轻蔑之意,有的只剩下无边的凝重。 虽然对于张业这种让自己先出手的做法感到很窝火,想要冲上去将张业狠狠揍一顿,但严纲却也不敢有丝毫冒失。 张业看似整个人空门大开,浑身破绽百出,随便一剑都能将其刺死。 可经验老道的严纲却能够看出来,自己要是真的就那么随便的冲上去,恐怕自己怎么败的都不知道。 两人就这么对峙了片刻之后,严纲终于是忍受不了这种气氛,他好歹也是一员悍将,若是被一个年轻后辈吓的不敢出手,这要是传出去,他以后可就没脸见人了。 ;小子,看招! 大喝一声之后,严纲脚下用力,一个箭步便冲了出去,手中木剑三剑连点,一出手便是全力以赴,分别刺向张业胸前和脖颈。 严纲招式看似迅猛,然而落在张业眼中却是缓慢之际,甚至比起丘力居来还要差了不少。 ;啪啪啪。 三声木剑碰撞声响起,张业只是随意挥了几下木剑,便轻而易举的避开了严纲的攻势,并在两人相错而过之时,随手一剑拍在了严纲后背上,只是严纲身披甲胄,即便张业此刻用的是铁剑,这一剑也很难对他造成伤害。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伤害虽然不大,但侮辱性却是极强。 原本就是严纲主动挑衅,现在却被张业率先得手,而且这还是在当着所有同僚面的情况下,严纲也是个要脸面的人,如何能够咽得下这口气。 ;再来! 大吼一声之后,严纲再次扑上,招式大开大合,手中木剑更是舞的虎虎生风,威势着实不凡。 然而,面对严纲的疯狂进攻,张业看似一直处于被动,却总能在关键时刻轻松化解严纲的攻击,并且还能时不时的给严纲来上一击。 二人就这么一攻一守的持续缠斗了半刻钟时间,张业的处境看似险象环生,但在场之人哪个不是身经百战之辈,一眼便能看出,张业完全是游刃有余。 渐渐的,公孙瓒等人的脸色从一开始的面带微笑慢慢向难看转变了。 严纲毕竟是他们自己人,如今当着自己的面被一个新来的小辈如此戏耍,他们的脸色要是能好看才叫怪事了。 张业同样也察觉到了公孙瓒等人的脸色变化,不由得在心中琢磨着要不要稍微放点水呢。 虽然他也对严纲无缘无故挑衅自己感到很窝火,但这毕竟是人家的地盘,做的太过的话,自己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就在张业分神之际,严纲敏锐的察觉到了张业眼神有些飘散,原本就急促的攻势再次加快,木剑顿时如急风骤雨般将张业笼罩在内。 回过神来的张业连忙挥剑招架,然而在一次全力格挡之下,手中木剑却是发出一道清脆的;咔嚓!声,随后剑身应声断为两截。 见到机会难得,严纲强行稳住踉跄身形,飞身上前一剑劈向张业腰间。 张业虽然手中已经没了武器,但却同样不甘示弱,第一时间将手中断剑当做飞刀抛出,随后转身一记漂亮的神龙摆尾,直接踹在了严纲胸膛之上。 只听;砰!砰!两声闷响,断剑与飞踹同时而至,中门大开的严纲连续遭受两次重击,前冲的身形不由一顿,随后不由自主的向后倒飞出去。 虽然被张业踹飞出去,但严纲依旧是在最后一刻,拼尽全力的一剑劈在了张业腰间。 倒飞出去六七步,最后轰然砸落在地板上后,严纲捂着隐隐做痛的胸口,挣扎着从地上爬起身来,面色不善的就要再次扑向张业。 这次他的脸可谓是丢到姥姥家了,自己手持武器面对一个没有武器的敌人,还被人家一脚踹飞了,要是不找回场子的话,他以后就别想再抬起头来做人了。 ;好了,二位到此为止吧。 就在严纲准备扑上前之时,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打断了严纲的动作。 自己的进攻被人阻拦,严纲当然怒不可遏,可当他转头看到出言之人是公孙瓒之后,神情顿时为之一滞,懦懦的开口道:;主公,你再给我一盏茶时间我定然能够将这小子…… ;我说够了! 不等严纲把话说完,公孙瓒毫不犹豫的一口回绝。 遭到公孙瓒这番呵斥之后,严纲的脑袋顿时低了下去,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一副不肯示弱的表情任谁都能看得出来。 不过,此刻却没有人去管严纲心里如何不爽,众人纷纷举杯围到张业身边,夸赞起张业如何的年少勇武,甚至有人用上了堪比当年卫霍之词。 对于周围人的恭维之词,张业也只是抱拳一笑,并未往心里去。 待周围稍稍安静之后,田豫这时端着一杯酒,笑呵呵的上前道:;张壮士果然骁勇非凡,即使独斗完丘力居之后,依旧能与严将军战个不相上下,此等身手我等不及也。 第三十三章 大汉百姓何其苦也 对于田豫这番夸赞,张业如何敢坦然受之,虽然从田豫的表情上看不出他到底是真心实意,还是想要捧杀自己,张业都是不能受此褒奖。 田豫这话是什么意思?自己打完丘力居之后,又击败了严纲,这让公孙瓒麾下一众将士如何自处? 如果公孙瓒麾下将士不服,纷纷要求挑战自己的话,那自己还要不要活了? ;呵呵,田先生谬赞了,在下不过是侥幸而已,若是沙场搏杀的话,恐怕在下早已死在严将军剑下不知多少次了。 听到张业这番谦逊话语之后,田豫捋着胡须面带赞赏的对着张业笑了笑,至于其余人,则完全没有听出二人话中的意思,纷纷举起酒杯大笑着一饮而尽。 不过,自此之后,再无一人敢对张业再心存轻视之意,即便是公孙瓒的两个从弟,公孙越与公孙范也不敢在席间有丝毫猖狂之举。 明眼人都能够看出来,如果真的是沙场搏杀的话,那就不是张业死在严纲手下了,真到了那时,即便严纲有九条命加身,恐怕也不够张业杀的。 原本严纲还心存不服,对于自己与张业的比试被叫停感到很不悦,但在张业主动低头向他敬了一杯酒后,脸色终于好看了许多。 严纲也并非傻子,在一番交手之后,也能够感受到自己并非张业的对手,只是要他向一介晚辈低头认输,他是万万做不到的。 还好这个叫张业的小辈识趣,知道主动为自己搭台阶,那自己何不顺势而下呢。 ;哈哈哈,子承不必太过自谦了,方才倒是严某孟浪了,这样,严某自罚三杯,就当是给子承赔礼了。 严纲哈哈大笑着自斟自饮了三杯浊酒,看的周围同僚一阵鼓掌叫好,随着张业与严纲二人之间的关系和解,场中气氛很快被推至高潮。 虽然张业对于浑浊的浊酒很是不感兴趣,但很多时候就是这么身不由己,尤其是这种寄人篱下之时,周围坐着无数大佬,总得挨个敬酒表示一下,尤其是高坐上首的公孙瓒,再加上经过刚才的一番比试之后,许多人都开始上前没话找话,酒自然就是避免不了的要喝了。 经过不知多少轮的推杯换盏之后,即便是以张业的酒量,此刻也是有些感到吃不消了,只觉得脑袋一片昏昏沉沉的,起身之时也是一阵头重脚轻。 就连张业都已经有了几分醉意,就更别说其他人了,除了田豫与公孙瓒,以及没有饮酒的公孙续还保持清醒之外,其余人尽皆满脸醉意。 其中尤以严纲最为不堪,原本他酒量就不怎么样,再加上今日心情欠佳,三下五除二的就被灌翻在地了。 ;咳咳,子承啊. 公孙瓒见众人都喝的差不多了,笑呵呵的端起酒杯看向张业,和善的开口问道:;不知子承对于如今天下大势有何见解? 听到公孙瓒此话,张业夹菜的手微微一顿,其他众人也是不约而同的将目光集中到张业身上,田豫更是捋着胡须,目光一动不动的盯着张业,仿佛是要将张业的内心看透一般。 不动声色的将筷中之肉放入嘴中细细咀嚼一番之后,张业这才慢条斯理的将筷子放下,语气平淡的答道:;在下才疏学浅,没有什么远大见识,所见无他,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如今大汉百姓何其苦也。 说完之后,张业面色无奈的摇了摇头,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一副为天下人愁断肠的模样,其他人看了倒还好,并没有太多感触,但这一幕对于田豫这个一心报国的读书人来说,却是有一种莫名的志同道合之感。 田豫原本投入公孙瓒麾下之时,就是因为公孙瓒在抵御外敌之时展现出来的强大魄力,他认为公孙瓒必然是大汉的又一位飞将军、卫霍之类的千古名将。 然而,事实却与理想相差太远,虽说公孙瓒的表现也很令人鼓舞,可与田豫心中所想还是相差甚远。 公孙瓒的武勇自不必多说,可公孙瓒为人太过刚愎自用,并且功利心极重,为了功名甚至不惜与上司幽州牧刘虞公然对抗。 虽然刘虞有些事做的的确让人不敢苟同,但在田豫看来,凡事都有一个妥善的解决方案,如公孙瓒那般简单粗暴,实在是有些不智。 不过,虽然心中对公孙瓒的行事作风颇有微词,但俗话说一臣不事二主,既然已经选择投效公孙瓒,自然就不能轻易背弃。 原本田豫以为自己此生恐怕都要困死在这右北平了,可没想到居然让他在这无终城内遇到了张业,这个与自己一样心系天下之人。 如果张业知道了田豫此刻心中的想法,将自己当做和他一样的心系天下之辈,不知张业心中又该做何感想,他刚才那番话只不过是后世那些但凡看过点史书的人都能说出来的一句废话而已。 公孙瓒自然没有田豫想的那么多,他趁着端起酒杯喝酒的遮挡,不屑的轻撇了撇嘴,在他看来这不过都是书生之见,无病呻吟罢了。 如果这话是其他人说出来的,公孙瓒一定会懒得理会,可既然是张业说出来的,他即便是不以为意,却还是想一问究竟,毕竟张业可并非什么腐儒书生。 ;呵呵,子承此言差矣,如今天下大定,黄巾之乱也已被王师所平,所余之贼不过都是癣疥之疾,无伤大雅,何来亡之一说? 听到公孙瓒此话,张业倒酒的手为之一顿,将酒壶放回桌案之后,张业叹息一声问道:;感受将军,在下只问将军一句话,当年陛下下令各地太守世家各自募兵以御黄巾之时,将军可曾大肆征兵? 见张业突然问起这种较为敏感的话题,公孙瓒眼珠转了几圈之后,还是如实的答道:;那是自然,陛下亲自下旨,金口玉言,况且当年黄巾横行,事急从权,某自然是征募了大量士卒,这有什么问题吗? 第三十四章 南望王师又一年 正如公孙瓒所言,这一切都是合情合理的,是当今皇帝亲口下旨的,他们只是奉命行事罢了,这一切都无可厚非。 只不过他们耍了个心眼,没有上报自己招募了多少士兵,事后也没有解散自己招募来的军队罢了,有些事能做但不能说,所以当张业突然提及此事时,公孙瓒虽然问心无愧,可面子上依旧是有些不自然。 而在听到公孙瓒的辩驳之后,张业忍不住摇头失笑一声,在酒精的作用下,一些他清醒时候绝对不会说的话,此刻也是再无所顾忌。 ;此事是天子下令不假,可如果现在天子再下一道旨意,命令各地太守世家尽散私兵,不知公孙将军可愿否? 张业此话一出,大厅中的温度瞬间骤降,除了已经醉的不省人事的严纲之外,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到了张业的身上,而这些目光之中,除了田豫与公孙续之外,尽皆是带着一抹不善之色。 俗话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各地太守以及世家在享受过手中掌握兵权的快意之后,如何还能够舍弃的了,如果真要遵从朝廷的命令的话,恐怕公孙瓒麾下的那两万白马义从都得被解散。 也正是因此,别说是朝廷没有下旨了,即便是真的有旨意传达,包括公孙瓒在内,那些太守、州牧以及世家必然不会有人响应。 但这种事它能做不能说啊,张业这么当众说出来,岂不是在将公孙瓒架在火上烤吗?这让他如何好回答。 在场之人全都是公孙瓒一手提拔上来的,对公孙瓒可谓是忠心耿耿,甚至于已经超过了对朝廷的忠心,此刻在听到张业对自家主公出言不逊之后,一身酒意立刻就清醒了大半,公孙越与公孙范兄弟二人更是手按剑柄,目光不停看向上首的公孙瓒,只要公孙瓒一声令下,他们便会直接冲上去将张业斩杀。 公孙瓒握着酒樽的手时紧时松,显然在心中做着剧烈的交战,到底是该拿张业如何是好。 就在公孙瓒犹豫许久,最终眼神变的坚定起来,似是下了什么决定之时,张业突然一口饮尽杯中酒,随后拿起桌上一根筷子敲打着桌沿高声吟诵道:;迢迢天汉西南落,喔喔邻鸡一再鸣。壮志病来消欲尽,出门搔首怆平生。三万里河东入海,五千仞岳上摩天。遗民泪尽胡尘里,南望王师又一年。又一年啊 待到张业一首诗吟诵完后,在场之人无不面露震惊之色,而其中尤以公孙瓒与田豫的表情最为夸张,田豫更是小声的在口中呢喃着:;先生大才! 他们虽然不是儒生,但好歹也是读过书,看过不是诗词歌赋的,虽然张业刚才所作那首诗与当今诗词歌赋的风格大相径庭,可却依旧配得上好诗二字。 ;遗民泪尽胡尘里,南望王师又一年.遗民泪尽胡尘里,南望王师又一年. 公孙瓒缓缓放下手中酒樽,轻捋着胡须站起身来,低着头在首位旁来回踱步,轻声呢喃着最后这句。 半晌之后,公孙瓒终于是幽幽叹了口气,抬起头来看向张业的位置,刚准备开口说些什么,却发现张业早已经趴在桌案上睡了过去。 ;这唉. 公孙瓒无奈的叹息一声后,挥挥手示意公孙续将张业扶到客房休息,另外安排人将醉生梦死的严纲一并送走,至于其他人,则该干嘛干嘛去吧,宴会到此结束。 等到所有人都散去之后,公孙瓒依旧独自坐在主位之上,目光飘忽不定的看着门外漆黑一片的空荡夜色,不知在想些什么。 就在这时,公孙越却是去而复返,快步跑到公孙瓒身边低声问道:;兄长,我去看过了,那小子确实已经喝醉,要不要我现在就命人去将他 说到这里,公孙越眼神变的狠戾起来,抬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俗话说,挡人财路有如杀人父母,这几年公孙越和公孙范兄弟二人仗着公孙家越来越大的势力,日子过的也是风生水起,如今的公孙家在右北平俨然有种土皇帝的架势,而这一切的一切,无非就是因为手里有兵。 而如今,张业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出言戳中了公孙家族最为敏感的一条神经,这让公孙越如何能忍,所以他第一时间便与公孙范去监视张业了,确认张业真的醉酒之后,便留下公孙范在张业屋外监视,他自己则是立刻返回请示公孙瓒。 然而,公孙瓒却是出乎意料的没有点头同意,反而是挥了挥手叹息道:;算了算了,这小子不过是个普通人,他的话也就是在外面面前说一说,传不到有心人的耳中,对我们构不成什么威胁,就任由他去吧,不必在意。 原本公孙瓒几乎已经在心底下定决心,准备将张业除之而后快了,可却因为张业的那首诗,最终又改变了想法。 身为常年生活在大汉边境,见识过太多的胡虏入侵的人来说,可以很轻易的想象到张业那首诗里描述的场景。 那些生活在边境线上,随时都有可能面临异族屠刀的汉人百姓,以及那些被异族掳掠去当奴隶的汉人,他们无时无刻不在盼望着王师北上,将那些可恨的异族像当年的卫霍征匈奴一样,全部斩尽杀绝,还他们一个安稳日子。 虽然仅凭一首诗想要感动到公孙瓒这样的沙场宿将显然是不可能的,但在听到这首诗的一瞬间,公孙瓒竟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 曾几何时,他公孙瓒也是如张业这般豪气干云的少年郎,曾立誓要为大汉百姓的安宁而奋战,杀光所有异族。 可如今,在金钱名利的蒙蔽之下,他已经渐渐迷失了自我,一心只想追求那虚无缥缈的权利与地位,而忘记了自己的本心。 公孙越没有公孙瓒想的那么多,既然自家大哥说算了,那就算了好了。 不过,他紧接着又问道:;那活捉丘力居之事,大哥打算如何上报? 公孙瓒闻言,瞥了他一眼之后,意味莫名的笑了起来。 第三十五章 军国大事 翌日晌午。 张业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第一眼便看到一张惨白的大脸凑在自己面前,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猛瞧。 ;呃啊!鬼啊! 张业吓的怪叫一声,一拳毫不犹豫的朝那张脸上招呼了过去。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随后一道熟悉的声音幽怨的叫道:;公子,你打我干嘛啊? 这时,从床上坐起的张业才回过神来,想起自己昨天晚上在席间喝多了。 整理一番思绪之后,张业这才没好气的骂道:;你小子搞什么鬼?没事干爬我床头干什么?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张贵捂着眼眶从地上爬起身来,委屈的解释道:;小人听说公子您做完醉酒了,便想来照顾公子…… 张业也知道自己一时激动下手有点重了,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后,岔开话题问道:;你的病怎么样了?不好好养着,瞎跑什么呢? 一天此话,张贵顿时来了精神,满脸笑容的说道:;小人的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昨晚大夫给开了一剂药方,小人喝完之后出了一身大汗,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不适了。 ;哦,没事就好。 张业点了点头后,继续问道:;对了,昨天晚上我是怎么回来的?还有公孙瓒以及他的手下可有什么异常举动? 张业昨晚已经喝断片了,此刻脑袋还一片昏昏沉沉,完全不记得昨天晚上发什么了什么事,只记得自己似乎和公孙瓒讨论了什么天下大事,至于到底是什么,他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听到张业的询问之后,张贵挠挠头无奈的答道:;这个……小人也不知啊,小人是在公子您被少将军扶回房之后才过来的,至于席间公子您和公孙将军到底谈论了些什么,小人实在不知。 ;唉,好吧…… 张业闻言,无奈的叹息一声,同时在心底暗骂自己怎么这么不小心,在没有确保周围安全的情况下,居然喝了那么多酒。 就在这时,张贵忽然再次开口道:;对了,昨天晚上有位田先生来过一次。 ;田先生? 张业闻言,不解的看向张贵问道:;是哪位田先生? 张贵皱眉回忆片刻后,这才答道:;那位田先生自称田豫,表字国让。 听到此话,张业的眉头不由得跳了跳,随后不动声色的继续问道:;他来做什么? 张贵不假思索的答道:;田先生本想拜访公子,结果看公子醉酒,便说今日待公子醒酒之后还会再来。 说完之后,就在张业皱眉沉思之时,张贵忽然想到了什么,再次开口道:;哦,对了,田先生还说,公子大才,他不及也,若是公子不弃,可否向公子请教一些事情。 ;请教事情?什么事情! ;额,这个小人不知,田先生也没说。 闻听此言,张业刚舒展开的眉头又一次皱起,田豫对公孙瓒的忠心无需质疑,历史上他是在公孙瓒败亡后才投靠的曹操,最后帮助曹操牢牢的守住了北方门户。 如今面对这样一位历史牛人,张业说不紧张那都是假的。 更关键的是,这位牛人还说要向自己讨教一些事情,他要讨教什么? 张业都不知道自己昨天晚上到底干了些什么,这让他如何能不心慌。 就在张业思绪混乱之时,门外突然有一婢女禀告道:;张先生,田大人在厅外求见。 一天此话,张业顿时脸色一变,面露震惊之色的看向门外。 跟随了张业这么久,张贵怎会看不出自家主人的心思,立刻转身向门外跑去,便跑还便叫道:;公子你先收拾一下,我去帮你抵挡一阵。 刚爬到门前,张贵又突然折返回来,一把将地上散落的衣衫捡起塞到张业怀着,然后又扭头喊了一声:;来人,帮我家公子更衣。 说完之后,张贵这才扬长而去。 客厅之中,田豫一身儒衫跪坐在主位下手品着婢女奉上的茶水,忽听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连忙放下茶杯起身望去,却见到张贵脸色匆匆的跑了进来。 田豫虽然有些失望,却还是不是礼数的拱手道:;这位小哥,敢问张先生…… 张贵闻言,不等田豫把话说完,深呼吸几口气之后说道:;奥,是这样的,我家公子昨夜宿醉,方才醒来不多时,还请大人稍待,公子他正在更衣。 ;奥,不碍事,不碍事。 田豫闻言又重新坐了回去,只要张业不是借故推脱,他便是等上片刻又有何妨。 田豫不说话了,张贵却是不肯就此善罢甘休,再次凑上前来问道:;田大人,您找我家公子到底所为何事? 看着凑到自己面前的张贵,田豫不懂声色的向后挪了挪屁股,礼貌一笑道:;天下大事,自是以苍生为重,某此次前来,自然是向张先生请教军国大事。 听到田豫此话,张贵虽然嘴上没有说什么,但脸上的不信之意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分明就是在说你不老实。 见张贵不信,田豫也没有多做解释,而是继续端起桌上温水喝了起来,张贵不过是张业身边的侍从,与他说这么多又有什么意义。 而对于田豫的这副装腔作势的态度,张贵也是打心底了不屑一顾的,别过头去撇了撇嘴。 张业肚子里有几两墨水,身为亲卫的张贵是再清楚不过的了,如果眼前这个腐儒说是来找张业讨教杀人手段的,那张贵自然不会觉得有任何不妥之处,可若说是讨教军国大事的话 张贵表示,您还是先教教我家公子怎么写自己的名字吧。 话不投机半句多,二人就这么沉默无言的等待了约有半刻钟后,伴随着一阵沉稳的脚步声,张业的身影终于是出现在大厅之外。 见到浑身包裹的跟个粽子似的张业,田豫连忙起身迎了上去,拱手一揖到底拜道:;田国让见过先生! 张业再傻也知道这样的大礼可不是随便受的,连忙侧身让开,伸手扶住田豫的手臂谦让道:;田大人这是作甚,您这是要折煞在下啊。 第三十六章 如何写的奏折 扶起田豫之后,张业忽然一脸惊讶的叫道:;哎呀,田大人,你们怎么都…… ;我们?我们怎么了? 田豫一脸莫名的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身边张贵与几名仆从,一头雾水的看向张业问道。 ;额,我是想问,你们怎么都穿的如此单薄?你们不冷吗? 一边说着话,张业还一边不停的躲着脚搓着手,就差把头缩到脖子里去了,一副冻死鬼附体的样子。 听到张业此话,田豫顿时满头黑线,张贵也是一脸羞愧的低下头去,实在不想承认自己与此人认识,心道:;你自己把自己裹成这副模样,还问咱们不冷吗?有你那么夸张的吗? 这倒也怪不得张业,虽说对于严寒,他的忍耐力也很强,可那是在条件不允许的情况下,而刚才他在客房中无意中翻出了一大堆衣物,据下人所说,那些都是公孙续的衣服,张业的身材与公孙续相差无几,在这天寒地冻的情况下,没有各种保暖衣物加身,自然是得多套几件了。 至于田豫他们,作为土生土长的三国本土人士,他们早已经对这种寒冷习以为常,虽说一出门的时候也还是会被冻的遍体发寒,但好歹能够受得了,至少绝对没有到张业这么夸张的程度。 最重要的是,不是因为他们不想多穿点,实在是因为穿不起啊,一件衣服至少要数百钱,即便是以田豫的身份,家里也就那么十几件衣服,他已经有两三年没有添置过新衣了。 见田豫等人纷纷闭口不言,一脸便秘的表情,张业哪里会不知道自己似乎说错话了,连忙干咳两声转移话题道:;咳咳,对了,刚才小贵子说田大人找在下有要事,不知何事劳烦田大人这么早赶来? 这么早? 田豫抬头看了看天色,没错啊,已经是中午时分了,这家伙居然还说这么早,果然,有本事又没出人头地的,不是懒就是作的。 不过,田豫也懒得继续跟张业在这种无聊的问题上继续纠缠下去,将张业请到自己对面坐下,并亲自为张业倒上一杯茶水之后,这才拱手笑道:;子承先生大才,吾不及也,今日所来不为别事,只为讨教学问。 ;咳咳!!讨教学问? 正在喝水的张业听到田豫此话,惊的他一口水没咽下去,结果差点把自己呛个半死,好不容易才缓过气来。 ;田大人,您就不要拿在下开玩笑了,在下不过一介粗人,如何能让大人来向在下讨教学问?反而应该是在下向大人讨教才是。 见张业如此客套,田豫还以为张业是在故意藏拙,不由得苦笑着说道:;先生何必如此自谦?先生昨日在席间吟唱的那首诗,真乃世所罕见,寥寥几言便道尽边塞百姓心酸,先生之才,世间少有! 说到最后,田豫已是满脸敬佩之色,拱手再次向张业一拜。 然而,在听完田豫的话后,张业却是不淡定了,他看田豫表情不似作伪,连忙开口问道:;田大人此话何意?什么诗?在下昨晚作诗了? 这下轮到田豫懵逼了,他看张业的表情也不像是装出来的,这才反应过来,感情这家伙昨天晚上是真喝醉了,他还一度以为张业是在装醉呢。 想清楚之后,田豫不由得摇头苦笑一声,将昨天晚上席间之事又重新讲述了一遍,尤其是张业昨晚在席间吟唱的那首诗,更是一字一句的背诵了出来。 听完田豫的叙述之后,张业与张贵主仆二人尽皆面露惊愕,张业惊的是,自己昨晚居然在喝醉之后做出了剽窃诗词的勾当,而且剽窃的还是他最喜欢的陆游的诗。 不过,看田豫现在的表现,似乎自己的表现很不错啊,而且应该也没有露出什么破绽来,至少没有让人觉得那首诗不是自己做的,而是自己剽窃来的。 至于张贵,他纯粹就是震惊于自家公子居然还会作诗,按照他的了解,公子不是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吗?扁担倒了都不知道是个一的人,居然会作诗?这么扯淡的事情谁信啊? 可现在的事实却让张贵不得不信,田豫总不可能故意编个故事来消遣他们主仆二人吧? 而在回味起刚才田豫背诵出来的那首诗,虽然听不懂诗中意思,但听起来就是感觉极为朗朗上口。 一时间,张贵看向张业的眼神都有些变了,只觉得自家公子的背影在无形间变的高大了数分。 在消化完田豫带来的劲爆消息之后,张业这才哈哈大笑两声,再次喝了口水压下杂乱的心绪,故作平静的问道:;那不知田大人此来究竟所为何事?莫非就是为了区区一首诗而来? 张业很想说,如果你喜欢的话,送你就好了啊,连版权一起送你都没有问题,如果一首不够的话,我还能给你来一沓。 然而,田豫却没有直接回答张业的问题,而是挥手示意厅内的几名婢女全部退下。 见这架势,张业顿时又有些不淡定起来了,看来田豫这是要搞大动作啊,居然还要背着人。 待到厅内只剩下田豫于张业张贵三人之后,田豫目光瞥了一眼依旧站在张业身后头动尾巴摇,没有一丝眼力劲的张贵之后,面带询问的看向张业。 看出田豫的意思之后,张业干咳一声道:;咳咳,田大人有事但说无妨,小贵子与我情同手足,没什么好隐瞒的。 听到此话,张贵脸上的表情顿时变的有些不好看起来了,不动声色的白了田豫一眼,心道:;怪不得你这家伙刚才挤眉弄眼的,感情是在防备小爷啊,亏的小爷之前还帮你传话来着! 张贵的不爽显然被厅中其余二人给无视了,田豫脸上的笑容逐渐收起,换成一副意味莫名的表情缓缓开口问道:;张先生可知,丘力居被活捉一事,公孙太守在呈交朝廷的奏折中是如何写的吗? 第三十七章 世家的天下 ;嗯? 听到田豫的提问之后,张业一对眉毛顿时微微皱起,双眼缓缓转动,开始在心底琢磨起田豫这么问的用意何在。 只是,琢磨半晌之后,张业还是没能参悟投田豫的用意,索性直接坦然道:;如何上报自然是公孙大人的事情,在下如何能够得知,不过,想来以公孙大人的性格,应该也不会做出徇私舞弊之事的吧。 虽然不知道田豫此来到底何意,但一记马屁还是不着痕迹的奉上,如果田豫是受了公孙瓒的指派的话,自己也不至于在口头上落人把柄。 田豫闻言,却是拂须轻笑道:;先生果然慧眼识珠,什么都瞒不了先生啊,不错,公孙太守在奏折中并未对此事有半分隐瞒,事无巨细的都写下了,想来用不了多久,先生的大名就要出现在陛下以及朝堂众位大人耳中了。 ;哦? 张业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一脸意味莫名之色。 然而,就在张业还准备继续这个话题的时候,田豫却是突然话题一转道:;昨日先生曾言,亡,百姓苦,依先生看,莫非…… 张业被田豫这突然间的转移话题弄的有些措手不及,合着他真的就是来跟自己提一嘴的。 可看田豫刚才那副神秘兮兮的嘴脸,应该没有那么无聊吧,那他究竟又是什么意思呢? 想不明白,可又不好意思开口问,既然人家田豫都已经跳过这个话题了,自己又怎么好重提呢。 在心底整理一番说辞之后,终于在田豫等的有些焦急之时,张业这才缓缓开口道:;想来以田大人的见识,应该不难看出,大汉早已经是日薄西山,不复昔日雄风了,只是一个张角而已,就能让整个大汉都差点为之颠覆,若不是各地自发募兵平叛的话,如今恐怕早已变天了吧。 这话说的田豫倒是没什么异议,毕竟事实就是如此,当年张角振臂一声高呼,天下从者无数,大汉十三州遍地烽火,差点就使得这个延续了四百年的盛世王朝为之倾覆。 不过,田豫依旧有些不解的问道:;话虽如此,可我大汉世家根基犹在,即使庞大如黄巾贼众,亦是被众世家与官军联手镇压,危机尽除。 ;呵呵…… 张业闻言,摇头失笑一阵,像是听到了什么极为好笑的笑话一样。 田豫见状,不由得微微皱起眉头,疑惑不解的问道:;先生何故发笑? 笑了一阵后,张业这才止住笑声,重新抬起头来看向田豫道:;田大人难道不知,大汉真正的病症并非所谓的起义刁民,而是你口中的天下世家,这些世家就如同大汉这位巨人身上的跗骨之蛆,不断吸食着大汉的气运,大汉能落到今天这步田地,呵呵,世家功不可没啊…… ;这…… 田豫万万没想到张业说话居然如此直白,确实,这个问题只要是目光长远些的智者都能看出来,但却从来没有人敢这么直言不讳的说出来。 张业却不打算给田豫仔细思考的时间,呼出一口气继续说道:;而现在这些世家借着陛下的旨意,大肆招募私兵,扩充自己的实力,俨然已经形成尾大不掉之势,黄巾虽然被灭,但世家这颗毒瘤的隐患却尤在黄巾之上啊…… 话毕,张业端起面前的茶杯一饮而尽,昨晚宿醉一场,再加上一大早就说了那么多话,早已经是口渴难耐。 而听完张业一席话后,田豫整个人陷入沉思之中,脑海中不停的回味着张业刚才说的每一句话。 至于站在张业身后的张贵,此刻早已是满脸不可思议。 虽然张贵听不懂这两人究竟在说些什么,感觉云里雾里的,可并不妨碍他感觉这两人很厉害,尤其是张业,什么时候有这水平了?居然能和田豫这个一看就是饱读诗书的文人坐而论道了? 半晌之后,就在张业整个人开始昏昏欲睡之时,田豫忽然抬起头来,满脸正色的开口反驳道:;先生见识不凡,田某佩服,不过对于先生的见解,田某着实不敢苟同。 ;哦? 闻言,张业轻哦一声,随即从瞌睡中回过神来,正襟危坐的看着田豫问道:;那田大人又有何高见呢? 田豫嘴角轻轻勾起一抹微笑,从容自若的答道:;众所周知,天下是皇帝的天下,也是世家的天下,只要世家尚在,仁人志士便会源源不断涌出,如今我大汉虽然倾颓,但在世家的全力相助之下,重振雄风不过是早晚之事,君不见,光武中兴不外如是。 田豫这番话着实惊到张业了,当然了,让张业感到惊讶的并不是田豫能看到这些,如果连这点见识都没有,田豫也就不可能成为后期的曹魏重臣了。 真正让张业感到吃惊的是,这田国让胆子还真是不小啊,居然敢在自己这个外人面前说出天下是皇帝的天下,也是世家的天下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来。 虽然这是事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可你不能说出来啊,这是要被诛九族的。 田豫当然知道自己刚才那番话是有多么大逆不道,但他却毫不担心,因为从刚才那番交流他就能看出,张业此人对于汉室并没有太多的归属感,甚至可以说,他都没有怎么将朝廷放在心上。 跟这样的人聊天,自然就不用处处拘谨了,田豫索性也就畅所欲言了。 而与此同时,白马义从城外驻地的主帐内,公孙瓒坐在帅案之后,公孙续与严纲等将分列两旁。 站在公孙瓒右手处的公孙越一副欲言又止之色,犹豫了几次之后,公孙越终于是一咬牙开口道:;兄长,小弟有一事实在想不通,还请兄长示下。 公孙瓒闻言,目光从手中的一卷竹简上移开,看向公孙越笑着说道:;你是想问我为什么要将活捉丘力居这份功劳让给那个张业吗? ;正是! 公孙越重重的点了点头,其余人这时也满脸好奇与不解的看向公孙瓒。 第三十八章 提鞋都不配 严纲也出列抱拳道:;丘力居乃乌桓单于,活捉此贼乃大功一件,若是主公领取的话,未必不能再进一步,可…… 不等严纲说完,公孙瓒便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随后笑着起身解释道:;尔等只知其一,却不知其二,活捉丘力居固然是大功一件,可同时也未尝不是一桩麻烦事啊。 听到此话,众人不由得一阵面面相觑,不明白公孙瓒话中意思,这天大的功劳怎么还能变成麻烦呢? ;若是此事放在半年之前,某说什么也不会如此轻易的放过这桩功劳的,可现在不一样了,丘力居已经向刘虞那厮请降,而刘虞也已将丘力居投降一事上表天子了,也就是说,如今的丘力居名以上也算是一名汉臣。 听到这里,严纲与公孙越的脸上还是一片迷茫,而公孙续和田楷的眼中则是闪过一丝明悟之色,只不过还是不太确定。 公孙瓒又接着说道:;某可以不去理会刘虞那厮,可某身为汉臣却不能无视朝廷,无视天子,若是公然抓捕丘力居,固然有功,可却也难免落人口舌,到头来很有可能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而那张业就不一样了,他本就不是官场中人,也非军中士卒,擒获丘力居实属偶然,即使有心人想要借此生事,在陛下面前参我一本也无从下手,若是真有人拿此事说事,我们完全可以将责任全部推到张业身上,而若是没有人跳出来的话,那这桩功劳就当作是顺水人情送于张业又有何妨? ;吾观那张业有勇有谋,将来定非池中之物,风云际会,翱翔九天也未必不可能,如今在他还未得势之时,若是能与其结下善缘,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听公孙瓒阐述完利害之后,众人这才恍然大悟,严纲更是翘起大拇指恭维道:;主公此计高啊,简直就是一石二鸟,属下佩服! ;哈哈哈…… 公孙瓒双手背后哈哈大笑几声,显然对于这种恭维很是受用。 公孙续适时开口建议道:;既然父亲您也觉得张业可堪大用,那何不将他收入麾下? 他听到公孙续此话,帐中其余人表情不由为之一愣,随即纷纷流露出赞同之色,唯有严纲的脸色有些不太自然。 这倒不难理解,想他严纲也算是一名身经百战的沙场宿将了,可却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张业戏耍了一通,若是真与张业同堂共事的话,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难免会有些尴尬。 可公孙续说的也不错,这种为己方招揽能人的事情,他也无法提出反对意见。 公孙瓒不动声色的扫视了一圈,将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之后,这才干咳一声道:;我管那张业似乎并没有岀仕之意,想要让他为我所用恐怕不现实,此事不必再提了。 其实公孙瓒之所以这么说,多多少少也是存有一些私心的,严纲好歹也是跟随他多年的老部下了,如果为了一个新人而让老部下如坐针毡的话,岂不是让人心寒。 当然了,公孙瓒也能够看的出来,即便是自己真的有意招揽张业,恐怕人家也未必会买账,到时候只会弄的大家都很尴尬。 如果张业真的有为自己效力的想法的话,早在昨天晚上的宴会上就会主动提出来了,而不是等着自己去招揽他。 不得不说,公孙瓒打仗确实有一套,但为官之道、人情世故等等却还差了不少火候。 自古以来,君择臣,臣亦择君,有本事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一些傲气,又有几人会主动送上门来。 见自己的提议被拒绝之后,公孙续多少还是有些失望的,俗话说英雄相惜,他公孙续自诩将门虎子,还没遇到过几个能入眼的年轻人,张业算是第一个。 相比起每天面对着一群比自己大了十几岁的中年人,公孙续还是觉得跟一个同龄人共事应该会更有趣一些。 话分两头,张业在听完田豫的反驳之后,愣了片刻后便哈哈大笑道:;田大人您只知其一却不知其二啊。 ;哦? 田豫闻言轻哦一声,也不生气,而是笑着问道:;愿闻其详。 ;田大人觉得,当今天子与光武皇帝相比如何? 田豫不假思索的答道:;光武皇帝雄才大略,文武兼备,一生功绩更是不熟高祖与武帝,当今天子嘛……呵呵,自然是要逊色几分的。 张业闻言,心中暗道:;哪里是逊色几分啊,完全就没得比好吧,灵帝给光武帝提鞋都不配。 不过,张业也懒得在这种细枝末节处多做计较,而是继续开口道:;若是当今天子真的有中兴之力的话,天下又何至于此?百姓又如何会反?又哪里来的黄巾之祸? ;这…… 田豫一时间被问的哑口无言,憋了半晌也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正如张业所言,大汉之所以会走到如今这幅天地,与当今天子与朝堂上那些王侯公卿们脱不了关系。 如果不是皇帝昏庸,百官无能,致使天下百姓置身水火,民不聊生,又怎会招来黄巾之祸? 可能有心人会为灵帝辩解称,光武帝之后,大汉就一直在走下坡路,皇帝一代不如一代。 等到了桓帝驾崩,灵帝继位之时,大汉早已经烂到了骨子里,已是回天乏术的局面,即使是高祖在世,光武重生,也是难以挽回颓势。 所以,大汉走到如今的局面,锅不能全部甩给灵帝一个人。 但不可否认的是,灵帝在大汉覆灭中所作出的贡献,无疑是首当其冲的。 如果不是灵帝在位时期大肆卖官鬻爵,导致朝堂重地成了有钱人的乐园,再加上宠信十常侍,这才弄的天下大乱,贤臣志士郁郁不得志。 田豫此刻早已是面色发白,却还是嘴唇哆嗦着,似有不甘的做着最后的挣扎说道:;可……可当今天子依旧手握天下权柄,一声令下从者如云,起点可比光武皇帝要高太多了…… 第三十九章 世界那么大,我要去看看 ;哈哈,非也非也。 张业哈哈大笑着打断了田豫的话,随后一脸神秘的凑向田豫低声道:;天有难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生老病死皆乃常态,若是万一天子……两位皇子尚且年幼,田大人以为这天下还能太平否? ;什么? 听到此话,田豫惊的差点从席间跳起,定了定心神后,连忙跑到大厅门外四处张望了一下。 确定附近没有人偷听之后,这才重新跑回位置上坐下,一脸心有余悸的叮嘱张业道:;先生,慎言啊!小心隔墙有耳,这话万一被人传出去,那可是要灭九族的大罪! 张业却是丝毫不以为意,什么灭九族,就连皇帝自己还能活多少天都不好说了,到时候小皇帝成了别人手中的傀儡,大家都忙着抢地盘,还有谁来跟自己计较那么多。 见张业压根不将自己的提醒当回事,田豫也是一阵无奈,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家伙根本就是个无法无天的主,就连皇帝在他眼里也没有太多威慑力。 就在这时,田豫忽然想起张业刚才那番话,脸色顿时再次大变,不可思议的看向张业,语气哆嗦的问道:;张先生,您刚才说天子……当真? 张业一脸无语的瞥了田豫一眼,无奈答道:;我就是这么随口一说,至于陛下到底怎么样了,我怎么可能知道,我又不是御医,也不是左慈道长那样能掐会算的神仙中人。 田豫闻言,顿时有种想要将这家伙一把掐死的冲动,这种话也能乱说吗?害得我一阵激动! 嗯?我为什么要激动呢?我又不是储君。 不过,张业紧接着又补充道:;不过呢,据我所知,陛下的龙体似乎确实不怎么乐观,身患疾病却不知节制,依旧酗酒纵欲,身子骨早就被酒色所掏空了,回天乏术啊…… 虽然张业说的绘声绘色,就仿佛自己亲眼所见一般,但田豫却已经不再如先前那般深信不疑了,天知道这家伙是不是又在胡诌。 不过,有些事情只要知道了,哪怕主观意识选择不相信,也依旧会在心底里埋下一颗种子,在潜移默化之中,这颗种子便会慢慢改变你的思想,田豫此刻就是这样。 在从张业的住所出来之后,再次抬头看向天空之时,田豫的心情已经完全没有之前那么轻松了,就连今日难得的晴天,他也觉得压抑无比。 这样的晴天就如同现在的大汉一样,看似一片宁静祥和,实则只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平静罢了,上一秒阳光明媚,下一秒就有可能风雪交加。 ;呼希望这一切都不过是张先生的一时戏言吧. 长长呼出一口浊气,在心底暗自祈祷了一声之后,田豫拖着稍显疲惫的身子往回走去。 若是真如张业所说,天子的身体可能快要支持不住的话,那么带来的连锁反应会是怎样的,田豫甚至都不敢去想。 当今的两位皇子尚且年幼,别说是在如今这样国势颓废的年代了,即便是在盛世王朝,皇子年幼而天子驾崩,都将会掀起一场夺位的腥风血雨,就更不要说是现在的大汉了,如果天子真的不幸驾崩的话,整个大汉江山或许真的会有倾覆的危险吧 如今的大汉已经经不起任何的风雨了,五年前的黄巾之乱已经将大汉最后的一丝元气都快要抽干了,也直到那时大家才真正看清,大汉这个昔日的盛世王朝,如今居然连镇压叛军的兵力都拿不出来了。 做为心向大汉的读书人,田豫是打心底里想看到大汉再次中兴的,毕竟这个延续了四百年的大汉王朝有着太多的辉煌事迹,承载了太多人的美好梦想。 在与张业交谈的时候,田豫也曾想过要将张业留下来一起共事,甚至还真诚的替公孙瓒邀请张业出仕,更是放言如果张业愿意,他可以为张业保举一个郡丞的职位。 郡丞可是秩六百石的官职,地位只在太守之下,张业不过十八岁的年纪,这个筹码已经相当丰厚了,一般十八岁少年如何能担当如此高位,想他田豫如今也不过才爬到一个县令的位置。 可就是在这么丰厚的条件之下,张业依旧是毫不犹豫的拒绝了,而拒绝的理由也非常的扯淡,至少在田豫看来是很扯淡,他居然说自己打算先玩几年,世界那么大,他要去看看。 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 如今眼看就要天下大乱了,你身为有识之士,不思报效朝廷,却想着游山玩水,这不就是典型的玩物丧志吗? 当然了,田豫也不会傻到真的相信张业的那番扯淡的理由,在他看来,这只不过是张业不愿出仕的托词罢了。 至于为什么不愿出仕,那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事情了。 而田豫此刻可没有那么多心思去琢磨张业到底是怎么想的,他现在首要的目标就是去找到公孙瓒,然后将自己今天与张业的谈话内容上报一下,再与公孙瓒商讨对策,以应对有可能到来的风雨的对策。 在田豫离开的时候,张业也已经坦言说过,自己将会在无终休整两日,两日后便会离开幽州,前往江南。 既然对方确实没有出仕之意,田豫也没有强留,只是代公孙瓒向张业表达了一番交好之意。 ;公子,你刚才为什么要拒绝那个姓田的啊?他可是答应保举你当郡丞的,那可是郡丞啊! 张贵满脸可惜的坐在张业对面,语气不解的不断向张业询问着为什么。 张业没好气的白了这个没脑子的小弟一眼,无奈的解释道:;公孙瓒此人打仗固然骁勇,可为人却并不怎么样,在他手下做事没什么前途,小爷我可不想浪费自己的大好时光。 听到张业这么堂而皇之的编排公孙瓒,张贵顿时吓的脖子一缩,小心翼翼的转头扫视一圈,发现周围没有人之后,这才心有余悸的嘀咕道:;既然你都说人家公孙太守不怎么样了,还住在人家的地盘干什么. 第四十章 诡村遇袭 夕阳余晖下,只见两个少年在县衙后院内追逐着,张业一边追还一边大骂着:;你个没良心的小王八羔子,小爷我留在这里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带你来看病!你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的东西!给我站住! 张贵哪里敢站住,只得不停的上蹿下跳,让张业抓不到自己,一边跑还一边回头求饶:;公子,我错了,您大人大量就别跟小的一般见识了吧,我好歹还是个病人呢.对了,吕洞宾是谁啊?狗为什么要咬他啊? 见张贵还敢跟自己耍嘴皮子,张业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今天说什么,也要将这小子抓住好好教训一顿,不然他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县衙里的下人看到这一幕,心里都忍不住又担心又好笑。 担心的是万一这两人将院里的东西打坏几样,他们收拾起来倒还好说,可要是公孙父子责怪自己等人,那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好笑的是,这两人明明就是主仆关系,可却没有一点主仆之间该有的尊卑礼仪,敢跟主子这么说话的下人他们第一次见,脾气这么好的主子他们也是第一次见。 时间过的很快,一转眼已经七天过去,而张业两人依旧还在无终城没有离去。 倒不是张业不想走,正如他所说的那样,准备在无终休整两天前就离开。 可天意总是那么不遂人愿,就在张业已经收拾好了行囊,准备好了一应必需品打算离开之时,又一场暴风雪却是再次席卷了整个右北平,让行人商旅寸步难行。 总算等到了雨雪消停,趁着这难得的晴空万里,张业当即毫不迟疑的作别了公孙瓒与田豫等人。 要走就必须要尽快,否则再来一场暴风雪,他这个月都别想走了。 在无终的这七天里,公孙瓒与公孙续父子,以及公孙瓒麾下的一众文武各种宴会款待,而越是这样,张业心底就越不踏实。 每次赴宴之时,张业都是小心万分,以免自己又像上次一样喝的酩酊大醉,然后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毕竟人在屋檐下,万一出了什么岔子,他这条小命估计就不保了。 好在的是,公孙瓒似乎也并没有试探或者为难他的意思,反而还有点像是在示好的意思,张业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不过,现在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自打踏出无终城门,与公孙续挥手作别之后,张业的心神便彻底放松了下来,他又自由了。 这次出发,张业二人的行头比从晋阳出来的时候好的多了,公孙续不愧是少主,出手也是很阔绰,直接就送了两人一人一件价格不菲的貂裘斗篷。 有了这件御寒利器之后,张业又特地请两名会女红的婢女为自己和张贵缝制了两个毛茸茸的口罩,二人再也不用惧怕一路上的严寒了,速度也快了许多,仅仅花了不到四天的时间,二人便已经进入了冀州。 只是,张业二人既没有来过冀州,身上也没有地形图纸。 因此,二人此刻都是眼前一抹黑,完全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处冀州何处,接下来又该往哪个方向走。 ;该死!不是说冀州相比起幽并二州要繁荣不少吗?怎么我们都走了快两天了,连一个活人都没有遇到。 张业没精打采的坐在马背上,任由胯下枣红马自己小跑,无奈的发着牢骚。 一路行来连个人都没看到,即便是遇到几个小村落,也都是没有人烟的荒村,想要问个路都没办法。 张贵同样也是一脸沮丧的啃着硬邦邦的肉干,这种肉干又硬味道又差,除了能填饱肚子以外,一无是处。 他们这几天别说是热乎饭了,就连一口热水都没喝上过,要是再这么下去的话,张贵觉得他们又得陷在这茫茫荒原之中。 就在张贵咀嚼着嘴里的肉干,准备咽下之时,突然瞥见了远处的半空中正有一缕若有若无的炊烟升起。 此刻正是晌午时分,有炊烟就说明有人在做饭,有人在做饭就说明他们终于遇到活人了! 见到这一幕,张贵激动的眼泪都快要下来了,张口就要提醒张业,可话还没有说出口,嘴里的食物便率先咽了下去,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憋的张贵脸色瞬间通红,手忙脚乱的就去抓腰间的水袋。 张业这时也看到了远处半空中的炊烟,他的惊喜程度丝毫不逊色于张贵,回头看到张贵的惨样之后,抬手一巴掌拍在张贵背上,帮其将喉咙里的食物吐了出来,随后连忙招呼张贵跟着自己向炊烟升起的位置狂奔过去。 正所谓,望山跑死马,二人就这么一路驾马狂奔了十多里之后,终于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原尽头看到了一个大约有上百户人家的村落。 此时此刻,张业不禁在心底暗自庆幸,幸好自己是在冀州平原上,如果是在山间丛林里的话,恐怕打死他也找不到这个小村庄了。 大约两刻钟后,当两人驾马来到村庄前时,却见到原本正在村口堆着雪人的几名孩童发现自己之后,大叫一声调头便往回跑,其中有胆小的更是已经吓的哇哇大哭起来。 这一幕看的张业二人一阵莫名其妙,张业忍不住开口问道:;小贵子,我们很吓人吗?怎么这群孩子看到我们那么害怕? ;我也不知道。 张贵很老实的摇了摇头,随后又无所谓的说道:;管他呢,先进去找人问个路,然后再讨点吃食吧。 说着,张贵双腿一夹马腹,胯下战马便一溜小跑的向村内跑去。 ;诶,等等我,别乱来啊…… 张业在后面一边大叫着,一边同样催动战马跟了上去。 等二人进村之后,终于发现了不对劲之处,这里刚才还能看到人影的,可现在却静的可怕,家家户户也都是大门紧闭,除了马蹄踏在地面的声音之外,竟连一丝声响都没有。 ;有古怪啊,小贵子,小心点…… 张业提醒的话还未说完,耳边突然传来;嗖!的一阵破风声,他心头顿时警兆大起,想也不想的一把抽出腰间长刀,迎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就劈了过去。 第四十一章 是人是鬼 随着;当!的一声金铁交击声在耳畔响起,张业只觉得一股巨力瞬间自右手传遍全身,震的他体内气血一阵翻涌,右手虎口更是隐隐作痛。 ;好大的力气! 张业在心底暗暗感慨一句,脸上的震惊之色也是难以掩饰。 他对自己的力气很清楚,放眼天下,即便是遇上素以力量著称的张飞与许褚,他也有信心和对方较一较力。 可在这里居然在力量上吃了个闷亏,虽然这其中有他准备不足的原因,但对方的力气也着实不容小觑。 当张业收回刀,转头看向来袭方向之时,就见到一柄农用铁叉正深深的插在地上,在铁叉头部还有一道豁口。 显然,刚才偷袭他的正是这柄铁叉。 张贵这时也反应过来,不由分说的一把抽出腰间佩刀,调转马头指着右侧的一间民居院落大声喝道:;什么人?滚出来! 然而,任凭张贵几番喝骂,院中始终保持着静谧,没有看到一道人影。 见此情形,张贵微微转过头来看向张业,用眼神询问张业眼下该如何是好,他也不确定院中到底有没有人,自然也不敢贸然冲过去。 万一里面敌人数量众多,或者是早有埋伏的话,就这么冲过去,他们两人今天恐怕都得交代在这里了。 张业同样眉头紧皱的盯着那处院落,不过他的嘴角却缓缓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张业的观察能力何等的细致入微,尽管刚才周围一片寂静,可在他认真倾听之下,依旧是从那处院落中听到了细微的喘息声,以及身体与土制墙壁摩擦的声音。 既然已经确定了院中有人,张业自然不会轻易放过这个出手偷袭自己的家伙,当下动作轻盈的翻身下马,同样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下马的同时,为防止暗处还有人在监视自己,张业又一连向张贵打出几个手势,那是现代特战队员们常用的沟通手势,这些天没事干的时候,他就将这些东西都教给了张贵。 见到张业打出的手势后,张贵会意的从马背上一跃而下,随后也没有掩饰自己的动作,大踏步的冲到院门前,;砰!的一脚直接将门踹开。 由于张贵的动作来的太快,院内躲着的人显然没有反应过来,顿时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的惊叫了一声,随后一把木制锄头就从院门内朝着张贵的脑袋砸了过来。 虽然是木制锄头,但张贵此刻也没有戴头盔,这要是被砸实了,恐怕不死也得丢了半条命。 张贵虽然年纪不大,但也是跟随张业打过不少仗的沙场老兵了,反应速度自然不慢,再加上他早有准备。 因此,在那柄锄头砸下的瞬间,张贵便已经举起长刀格挡过去。 不过,张业的速度更快一步,在张贵踹门的时候他已经弯腰贴到了墙边,此刻见到门内之人出手,当即毫不犹豫的一刀斩出。 张贵手臂刚抬到一半,就见到一道刀光闪过,还没回过神来,向他砸来的锄头便已经从手把处被斩为两截了。 一刀斩断锄头之后,从刀身传来的力道,张业便轻易的判断出,刚才偷袭自己的绝不是此人。 而且,就在刚才出刀的一瞬间,张业的余光也瞥见院中那人不过就是个年约三十多岁的普通庄家汉子,压根不像是什么高手的样子。 ;不是此人?难道…… 就在张业脑海中思绪飞转之时,一道细微的衣服摩擦声突然传入他的耳中,张业双眸猛的一亮,顾不得多想,张业手中长刀抡圆,猛转身向后奋力劈出。 就在张业转过身的一瞬间,一把造型怪异,有点像中世纪欧洲的斧枪的长柄战斧便朝他迅猛劈来。 只听;当!的一声脆响,战斧便砸在了张业的长刀之上,那股熟悉的巨力再次遍布张业全身,震的他胸口一阵气闷,脚下也忍不住向后连退两三步。 张业的样子有些不堪,对面那人同样也不好过,战斧在反震之力的作用下,直接荡飞到了半空中,而偷袭之人同样向后连退了数步。 两人拉开距离之后,张业这才有功夫打量对方,这一看之下,张业顿时愣在了原地,满脸愕然的看着那人。 不只是张业,身后的张贵也是一幅同样的表情,看上去就像是亲眼见鬼了一样。 ;公子,这这这.这是个什么东西? 张贵凑到张业身后,口齿打结的小心翼翼问道。 听到张贵的声音之后,张业这才回过神来,不由得没好气的回答道:;还能是什么?当然是人了,不然还能是鬼啊! 张贵闻言,却是有些不信的反驳道:;怎么可能?哪有人会这么黑的?这得多少年没有洗过澡了? 张业顿时一阵翻白眼,却也懒得去跟张贵解释,难道要他告诉张贵,在距离大汉数万乃至十数万里外的一片大陆上,就生活会着一群这样的黑人吗? 没错,偷袭张业的就是一名黑人,一名身高足有两米出头,浑身肌肉如同铁铸般,极富视觉冲击力,看上去比吕布还要高大壮硕的黑人大汉。 而且,此人绝不是如包拯那样的黑皮肤汉人,此人的五官相比起汉人来说要立体许多,再加上那一头如钢丝球般的头发,是非洲大兄弟无疑了。 只是,让张业难以理解的是,这里怎么会有黑人的?没听说汉朝出现过黑人啊,三国时期就更不可能了。 张业还在发呆愣神,对面那个黑人则是已经缓过劲来,见这个能和自己一较高下的汉人居然在发呆,心头顿时大喜,举起战斧便冲了上去,口中还大喝道:;嘿,我说,打仗怎么能分心呢? 只是,这名黑人的汉语说的实在太差,张业根本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不过没关系,至少他的声音将思绪飘飞的张业拉回了现实,面对再次向自己砸来的斧头,张业嘴角勾起一抹轻笑,丝毫没有大敌当前的紧张感。 第四十二章 送你去见上帝 这名黑人大汉的力量确实很恐怖,恐怖到就连张业应付起来都感到有些吃力,如果可以的话,张业绝对不会去与之硬拼。 而同样的,此人的速度并不是很快,虽然比起寻常人来说,依旧是要快上太多,但在张业眼中,则就要慢了不少了。 而且,就在黑人大汉刚才起手的一瞬间,张业便从他的动作上敏锐的观察到,此人应该只学过一点粗浅功夫,并没有认真习过武,至少不是自幼习武,这一点从他一出手便破绽百出就能看出来。 这里的破绽百出不是那种故意示敌以弱的把戏,而是真的浑身都是破绽。 对付这样只有蛮力却没有头脑的家伙,张业表示,他最拿手了,不过是眨眼间便想到了最快的解决战斗的方案。 就在锋利的斧口迎面落下的一瞬间,张业一动不动的身形突然猛的向右侧一闪,在闪身的同时,手中长刀的刀背猛的敲在黑人大汉的左腿膝盖内侧。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黑人大汉只觉得左腿膝盖一痛,紧接着整条腿便如同失去知觉一般,再也提不上力气,再加上一击落空的惯性,整个人直接便在踉跄两步之后跪到在地。 绕过黑人大汉的张业脚下不停,一个闪身便出现在黑人大汉身后,同时腰间的刀鞘也已经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当黑人大汉意识到不妙的时候已经晚了,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张业便一刀鞘抽在了他的胳膊上,顿时将他抽的惨叫一声,手指一松,战斧便掉在了地上。 然而,张业的反击还没有完,趁着黑人大汉无力反抗的短暂瞬间,张业毫不犹豫的使出了他在部队中学的炉火纯青的擒拿术,而他手中的刀鞘俨然就成了曾经常用的警棍,只是稍微有些长了。 黑人大汉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觉得眼前之人一晃,然后腿上一痛,紧接着就已经被人给制服了,明明自己浑身各处都没有被捆绑住,可就是丝毫反抗的余地都没有,这让他感到很不解和恐惧。 这样的战斗方式,黑人大汉从未遇到过,他也曾和不少汉人以及匈奴、乌桓、鲜卑等族的高手战斗过,哪一个不是被他一斧砸落马下。 可面对这个与他相比瘦弱不堪的汉人,他却是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及时自己力量再大,却总有种碰不到那人的感觉。 更重要的是,即便是比拼力气,这个汉人似乎也不输自己太多。 ;我不服!卑鄙! 黑人大汉直到被张业彻底按在地上动弹不得之时,这才开始奋力挣扎,口中还不断大吼着:;有本事就把我放开,是男人就来一场公平的决斗,不要像一只猴子似的逃来逃去! 这次离的近了,张业总算是听清了对方说的话,只是他却忍不住一阵嗤笑,你都被我活捉了,还在这里叫嚣着要我放开你单挑? 黑人大汉即便是被压在地上,一张嘴就会吃进去一口雪,却还在不停的大呼小叫,他不仅力气大,嗓门也是不小,震的张业只觉得耳朵嗡嗡直响。 ;锵! 当看到插在自己脖间深入地面的锋利刀口之后,原本还在喋喋不休的叫嚣着的黑人大汉的声音顿时戛然而止。 片刻之后,这才使劲咽了咽口水,弱弱的出声道:;嘿,兄弟,没.没必要这样粗鲁的,其实咱们无冤无仇,可以先把刀拿开吗? 张业实在是被这位黑人大兄弟的唠叨烦的不轻,不由得恶狠狠的吐出两个字:;闭嘴! ;明白,明白! 黑人大汉连忙点头如鸡啄米,动作却不敢太大,害怕万一张业还没动手,他自己就先把自己的喉咙给割了,那乐子可就大了。 见黑人大兄弟很配合的安静下去之后,张业这才吩咐张贵道:;小贵子,去把里面那人给我带出来,我倒要看看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偷袭我们! ;是! 张贵答应一声,抬脚便冲进院中,几个呼吸之后便将刚才那人从院中拖了出来。 此刻,那名中年汉子已经被他们两人的凶悍给吓坏了,整个人就如同一滩烂泥般,任由张贵一手将自己拖出门外。 一脚将中年汉子踹翻在地之后,张贵;唰的将刀架在他脖子上,语气凶狠的大声喝问道:;说!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袭击我们?不说我现在就送你上路! ;别别杀我.别杀我. 中年汉子听到张贵说要杀他,立刻吓的大叫起来,可无论张贵如何逼问,他翻来覆去就是这么一句话。 张业无奈,用刀鞘敲敲自己脚下的黑人大汉:;你来说说吧,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对我们下手? 张业觉得,如果不搞清这个问题的话,他接下来的一路都不会安心的,因为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次蹦出来一伙人偷袭自己,千日防贼可不是个事。 如果这两人真的宁死不屈的话,那张业也不介意将他们结果掉,他虽然是一名军人,可却不是一名死脑筋的圣人,对自己出手的就是敌人,是敌人就没有放过的道理。 听到张业的问话之后,黑人大汉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可在瞥见张业那双冰冷至极的眸子时,他完全不怀疑,如果自己不说的话,张业会毫不犹豫的一刀将自己的脑袋砍下来。 想到这里,黑人大汉顿时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连声道:;别这样,我说,我说还不行吗,你要相信我,我是很有诚意的,我 不等黑人大汉把话说完,张业直接抬手将刀口压下,语气阴沉的低喝道:;你再多说一句废话,我就送你去见上帝! ;上帝?你是怎么知道他老人家的? 黑人大汉刚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一句,可在看到张业那满含杀意的眼神之后,立刻打住了这些废话,整理了一下思绪之后,这才开口解释道:;其实这不能怪我们的,是你们 就在黑人大汉准备合盘托出之时,一道苍老的声音忽然从道路尽头传来:;孽障住手!有什么事尽管冲老夫来就是了! 第四十三章 赵家村 随着这道怒吼声响起,紧随而至的还有一连串杂乱的脚步声,张贵的耳力异于常人,立刻就听出了赶来的人数,急忙看向张业道:;公子,至少来了五十多人,怎么办? 张业同样面色有些不善,直接吩咐道:;见机行事,待会儿如果事有不对,赶紧上马冲出去! 五十多人,即便是他也能感受到一丝丝压力,当然了,前提是五十多名素质过硬的精兵,若是老弱残兵的话,别说五十多人,便是五百多人又能拿他怎么样? 听到二人的交谈之后,地上的黑人大汉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嘿,兄弟,我觉得你们可以先放了我,然后我可以提议村长不要为难你们。 ;哼哼,你放心吧,如果你们的人敢发难,我保证你会第一个死! 说着话的同时,张业手中长刀再次发力,顿时便在黑人大汉的脖子上留下一道细微的伤口,一丝鲜血从伤口处渗了出来。 这道伤口并不严重,甚至如果不仔细感受的话,甚至都感觉不到什么疼痛。 可这名黑人大汉的反应却相当激烈,当场便被吓的哇哇大叫起来。 而似乎是听到了黑人大汉的惨叫,远处的脚步声明显加快,十几个呼吸之后,黑人大汉的援军们便出现在了张业的视线之中。 看着快步跑向自己这边的一群人,张业与张贵对视一眼,二人脸上同时露出一股莫名其妙之色。 这哪里是什么土匪流寇,或者是乱军啊,分明就是一群手拿锄头木锹的平民百姓嘛。 就在张业他们愣神之际,赶来的五十多名青壮百姓已经在他们十步之外停下,呈半圆形将他们二人包围起来。 虽然人多势众,但这些人显然都是没有见过什么阵仗的普通百姓,见张业两人具手持兵器,并且一看就是凶悍之辈,这些百姓虽然没有萎缩退后,但眼神中的畏惧之色却是无法掩藏。 见此情形,张业立刻便猜到,这其中可能有什么误会,这些人一看也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辈,甚至除了自己脚下这个黑人大兄弟之外,其他人连一把像样的兵器都没有。 想到这里,张业一把拔出插在地上的长刀,上前一步刚要开口解释什么,那群村民却是齐刷刷的向后退了一步,一脸警惕的注视着他。 张业忍不住苦笑一声,自己真的有那么吓人吗? 就在这时,对面的人群忽然自动分开,让出一条通道,随后一个年过古稀的花甲驼背老人在两名年轻人的搀扶下,拄着拐杖缓缓穿过人群走到最前面来。 ;看来这个老头就是这群人的领头之人了…… 张业在心底暗想着,这名老者的衣着打扮虽然算不上华贵,但相比起周围其他人来说,则是档次要稍微高一点了,显然是个有地位的人。 果不其然,老者走出来之后,一圈百姓立刻就如同找到了主心骨一般,气势都是为之一振。 老者显然是见过些世面的,面对两名手持利刃的穷凶极恶之徒也是丝毫没有畏惧之色,双目圆睁的跺着拐杖怒道:;你们这些混账!简直是欺人太甚!非要赶尽杀绝不成?莫非真以为我们赵家村是好欺负的不成? ;赵家村? 张业皱眉沉吟片刻,这才抬起头来疑惑不解的问道:;老丈,什么赶尽杀绝?咱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老者闻言,怒气不减的瞪着张业,刚要开口怒斥,张贵就抢先开口道:;就是,分明是你们先出手袭击我们,我们只是想来讨口饭吃,到底是谁欺人太甚了?我看是你们欲行不轨! ;一派胡言! 老者再次用拐杖跺地,怒声驳斥道:;我们赵家村向来都是良善之辈,何时做过那强盗之事!哼!莫要以为你们蒙上脸,老夫便认不出来了!你们黑风寨的人便是化成灰,老夫也能认出你们! 这下张业和张贵二人真的懵逼了,什么黑风寨?没听说过啊。 而且这黑风寨一听就不是什么好地方,多半都是山贼土匪,他们两人好歹也是曾经的官军,怎么可能与贼人同流合污,果然是有误会。 想到这里,张业一把将脸上的口罩摘下,同时还示意张贵也摘下口罩,这才看向老者问道:;老丈,您看我们可是黑风寨之人? 见到张业二人的真容之后,这下轮到老者等人面面相觑了。 ;你……你们真的不是黑风寨的贼人? 老者一脸不可思议的惊叫出声,虽然他也不认识黑风寨的人,可看张业二人如此信誓旦旦的样子,眼神也是异常坚定,完全没有丝毫躲闪,心里难免信了几分。 张业无奈的摊了摊手掌说道:;我们当然不是了,我们真的只是路过而已。 既然已经确定是个误会,张业也就收了兵器,将还趴在地上的黑人大汉给拉了起来,老者同样挥手示意周围村民散开。 为表歉意,老者邀请张业二人前往自己家中做客,并吩咐家人杀鸡宰鱼款待二人。 张业二人本就是来讨口热乎饭吃的,自然不会拒绝老者的邀请。 让张业感到惊讶的是,那个黑人大汉居然也跟着一起去了老者家中,而且看其轻车熟路的样子,似乎就跟在自己家里一样。 席间还没上菜的空档,老者向张业二人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赵家村的情况。 原来张业他们一路闷头行来,已经进入了冀州常山郡境内,而赵家村就是在真定县内,村里一共有不到一百二十户人家,人口大约六七百,而老者名叫赵贤,是赵家村辈分最长者,在村内的威望最高,就相当于村长一样。 而那名黑人大汉名叫尼德,是曾经路过赵家村的一支西域商队的护卫,结果因为遇上黄巾之乱,商队被黄巾贼洗劫,所有人都被杀害,就连尼德也是因为受伤昏迷才逃过一劫,幸好赵家村村民路过之时将其救了回来。 在那之后,独自一人无法回去的尼德便留在了赵家村,平日里帮助村民们干干农活,闲暇时上山打打猎,四五年下来倒也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第四十四章 黑风寨 听完赵贤的介绍之后,张业顿时眼前一亮,常山真定?莫非…… 想到这里之后,张业立刻向赵贤拱手问道:;敢问赵老,贵村可有一个名唤赵云的年轻人? ;赵云? 赵贤轻抚着花白的胡须皱眉思索片刻后,这才答道:;我们村里叫赵云的一共有五人,不知张壮士问的是哪一个? 一天此话,张业心中顿时惊喜交加,连忙说道:;我说的那个赵云表字子龙,此人武艺高强,善使一杆长枪,赵老您可知道? 然而,赵贤却是摇了摇头道:;这个……老朽不知,我赵家村没有此人。 张业闻言,不由得一阵失望,看来自己的愿望又要落空了。 一旁的张贵见此,心底也是极为好奇,他已经不止一次的听张业提起这个赵云了,此人究竟是什么人,怎么自家公子对他如此上心,他以前怎么没听公子提起过。 虽然好奇,张贵却也没有当众询问,反正能让自家公子如此推崇之人,必然有其过人之处。 不过,就在张业面露失望之时,赵贤却抚着胡须再次开口道:;不过,村子里有一个叫赵云的小娃娃曾跟随一名游侠游历习武去了,只是他离开之时年纪尚幼,因此还未曾取过表字,这几年也未曾回来过,不知道张壮士要找的是不是此人? 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见事情似乎还有转机,张业的脸色顿时又好看了许多,地点没错,时间线也能对应得上,如果所料不错的话,赵贤口中的赵云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常山赵子龙了。 虽说如今赵云人并不在村内,但对方肯定会回来的,记忆中赵云就是带领着一批义士投靠公孙瓒的,想来那批义士应该就是赵家村的青壮了。 想到这里,张业甚至有了在赵家村暂住下去的念头。 不过,这个念头刚刚冒出,就被张业直接打消了,他的目标可是南下,如果就因为赵云而留在这里,显然有点划不来。 而且,他也从没想过要争霸天下,那即便是见到赵云,也不可能将其收为手下,也就更没有必要在此浪费时间了。 当然了,即便不打算留在赵家村,但张业还是托赵贤帮自己向赵云带话,毫不掩饰的表达了自己对他的仰慕之意。 赵贤听的是一头雾水,张业分明就是与赵云根本不认识,却表现的如此推崇,这让他实在是很不理解。 不理解归不理解,但这点小忙赵贤还是愿意帮的。 就在众人谈话间,赵贤的家人们已经将酒肉全部端了上来,摆在各人面前的桌案上。 虽然由于时间仓促,酒菜并不算丰盛,只有寥寥三道菜,但味道却是极佳,对于张业他们这两个好几天没有吃过正经饭的人来说,其诱惑程度已经相当大了。 看着二人狼吞虎咽的吃相,赵贤不仅没有觉得反感,反而是拂着胡须开怀大笑。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张业拿起桌上婢女递过来的手帕擦拭掉嘴角的油渍之后,这才看向赵贤问道:;多谢赵老的盛情款待,否则我兄弟二人不知何时才能再次品尝到如此美味呢。 ;哈哈哈,张壮士太过客气了,区区酒肉而已,何足挂齿,若是张壮士愿意,尽管就在老夫这里住下就是,别的不敢说,一日三餐有酒有肉还是没问题的。 张业知道这不过是赵贤的客套话,因此也没有当真,随意的客气两句之后便转移话题问道:;对了,之前听赵老提起什么黑风寨,不知这黑风寨是怎么回事? 一听到张业提起黑风寨,赵贤脸上的笑容顿时一收,转而露出一股浓浓的愁容。 ;唉…… 长长叹息一声之后,赵贤这才开口解释道:;此事说来话长…… 原来,这所谓的黑风寨就是距离赵家村一百里外的一座山寨,山寨里有大约两千多贼人,这些山贼原本都是黄巾军,后来黄巾起义失败之后,这些人便逃到山上落草为寇去了。 起初的时候,这帮山贼还算有些底线,只会劫掠一些过往的商队,对于周围的百姓秋毫无犯,甚至偶尔还会接济一二。 因此,官府对于这帮山贼的存在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反正也没有闹出太大的动静来。 可最近这两年,黑风寨的行事风格突然就变了,据说好像是他们原来的老大死了,现在接任老大之位的是原来老大的一个小弟。 这位新老大完全不似前任那般善待百姓,不仅截杀过往的每一支商队,还时不时的带人劫掠附近的村庄,光是屠村的事情就干过好几次了。 赵家村因为距离黑风寨较远,因此这几年也未曾受到过侵扰,赵家村的人也就没有将这个恶名远播的黑风寨当一回事。 没想到,就在三天前,一支大约二百人左右,全部身穿黑衣,手持各式各样兵器的骑兵毫无预兆的出现在赵家村村口。 这帮黑衣人自称是黑风寨的人,进村之后见粮食就抢,见男人就打,见年轻女人就往回抢,赵家村村民们虽然也在极力反抗,可哪里是那些常年刀口舔血的亡命之徒的对手,在被杀了七八人之后,纷纷丧失了抵抗的勇气。 危急关头,幸好尼德及时出手,凭借他那一身惊人的力量,硬生生斩杀了二十多人,将那些黑风寨贼人吓的肝胆俱裂,也不敢在赵家村继续放肆下去了,带着抢来的东西便溜之大吉了。 尼德原本还想将那些被抢走的年轻女人救回来,至于粮食什么的就随它去吧,可两条腿始终跑不过四条腿,在追杀过程中又击杀数人,救下几个女人之后,还是让其余山贼全都逃掉了。 后来一统计才知道,被抢走的女人足有三十人之多,粮食牲畜更是数不胜数,赵家村一时间愁云惨淡,家家户户悲恸不止。 也正是因此,张业他们在进入赵家村之后,才会被村民误认为是黑风寨的人又来了,这才搞出了之前那番误会。 第四十五章 骑士是不会畏惧的 说完之后,赵贤再次仰天发出一声长叹,神情痛苦的说道:;可怜我那小孙女儿啊,今年才不过十六岁,还没有嫁人呢,就被那群畜生给抢了去啊!! 赵贤说话的同时,屋中其余赵贤的家人也都是一脸悲痛之色,更有甚者已是眼眶泛红。 尼德在一旁一手握着鸡腿,一手端着酒壶,气哼哼的叫嚷道:;哼!那群该死的家伙,要不是他们跑的快,我发誓,我一定会把他们的脑袋割下来! 张业这时皱着眉开口问道:;赵老,这伙贼寇如此明目张胆的祸害乡里,官府难道就不管吗?怎么没有官军将其镇压? ;不是官府不管,而是连官府都管不了。 赵贤的儿子眼眶发红的解释道:;真定县城内守军才不到两千人,还没有黑风寨的人多,而黑风寨第一次屠村之后,刘县令便命令陈县尉带兵一千围剿黑风寨,结果不但没能剿灭黑风寨,官军反而是大败而归,死伤数百人,就连陈县尉都被流矢射杀,之后黑风寨的人更是跑到县城外耀武扬威,吓的刘县令下令封城好几天,现在即便是官军,遇到黑风寨的人也得绕道走了唉. 听完赵贤儿子的讲述之后,张业心底也是一阵无奈,遇到这种事情,对于他们这些普通百姓来说,还真的是有苦说不出,能够保住性命就已经是万幸了。 毕竟,就连官军都拿黑风寨的人没办法,赵家村的这数百人又能如何。 不过,张业还是忍不住问道:;既然县城的守军无力剿匪,那为何不去郡城元氏请求太守出兵镇压?我就不信区区两千余山贼,整个常山郡就没有人能收拾得了他们了吗? 赵贤闻言,无力的摇了摇头叹道:;唉没用的,远水解不了近火啊,元氏距离此地足有四百多里路程,而我们赵家村又没有马匹,若是凭两条腿跑过去的话,不知道何年何月了。 这下,就连张业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确实,这个没有电话没有飞鸽传书,通讯只能靠吼,交通只能靠走的年代,想要通知远在数百里之外的人,真的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麻烦到很多人都不想去做了。 就在全场气氛陷入沉默,所有人的情绪都很压抑的时候,黑人大汉尼德却是突然站起身来,醉醺醺的看向张业与张贵二人,大声说道:;两位兄弟,我尼德很敬佩你们的实力,所以想邀请你们跟我一起去将那些被抢走的人救回来!你们觉得怎么样? 怎么样?不怎么样! 张业与张贵纷纷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如小山般的尼德,就凭他们三个,想去两千多人的山寨救人?脑子被驴踢了吧?还是尼德觉得他们都是以一敌万的战神? 而在张业二人看向尼德的时候,屋中所有人也都将目光集中到他们二人的身上,尤其是赵贤父子,眼中的那份期盼之意难以掩饰,张贵的身手如何,他们并不清楚,但他们知道,张业肯定是很厉害的,就连尼德都被张业轻易拿下,这份武勇还需要吹嘘吗? 不过,赵贤父子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此事几乎是不可能的。 张业身手了得不假,可也不可能厉害到足以面对两千多人的地步,即便是西楚霸王项羽也没这个本事吧。 而且,退一万步说,即便张业有这个本事,人家又凭什么要帮你?就凭这一顿饭人家就要为你出生入死吗?赵贤活了一辈子了,怎么可能这么天真。 见张业不说话,尼德继续大声叫嚷道:;嘿,朋友,骑士就应该有骑士精神?你们怎么却如此懦弱?如果你们不敢的话,请把你们的战马借给我,我一个人去把人给救出来! 赵贤知道尼德又喝多了,已经不知道分寸了,连忙挥手示意家人将尼德扶下去休息,免得他继续在这里胡言乱语,弄的张业二人下不来台。 然而,张业却是忽然间想到了什么,眼神瞬间变的充满斗志,抬起头来看向正被赵贤儿子拉着往外走的尼德说道:;等一下,我们和你一起去! ;啊? ;什么? 几乎就在张业话音出口的一瞬间,周围立刻响起一连串不可思议的惊呼声,包括张贵在内,所有人都用一副惊愕到极点的目光看向张业。 呆愣了片刻之后,回过神来的张贵立刻扯了扯张业的衣袖,小声提醒道:;公子,你是不是有点喝多了?黑风寨可是有两千多人的,就我们三个? 赵贤也是连忙开口劝说道:;是啊,张壮士,您的好意老朽心领了,可此事万万使不得啊,老朽不能坐视二位因为我赵家村而出什么意外,尼德这家伙喝醉了在这里疯言疯语,二位不必管他就是。 ;诶,赵老不必如此,在下也不是在开玩笑。 张业脸色认真的摆了摆手,随后快步走到尼德身前,仰头看着这个如铁塔般的黑人大汉,再次问道:;你确定要跟我一起去救人?不害怕吗? ;哼!有什么好怕的? 尼德不屑的瞥了一眼张业,拳头;咚咚咚的敲着自己的胸膛,骄傲的叫道:;我尼德可是一名骑士,骑士是不会畏惧的! ;好! 张业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转头看向依旧还坐在首位之上,呆呆的看着自己的赵贤:;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今日赵老盛情款待,张某愿为赵家村前去黑风寨救人,还请赵老勿忧! 说完之后,张业直接一把拉住尼德便向门外走去,张贵见状,虽然心中很不情愿,却也不得不跟了上去。 ;诶诶诶 赵贤在三人后面不断叫着,三人却仿佛没有听到一样,一眨眼便出了赵家大门。 赵贤见状,连忙催促自己儿子去将人拦下,这不是去送死吗? 赵贤儿子闻言,不情不愿的跟了上去,但他却故意放慢脚步,因此并未能追上张业三人。 虽然他并不觉得张业他们三人真的能够将人救出来,可有一份希望在,总比满是绝望要好一点吧。 第四十六章 懂兵法的山贼 一片白雪皑皑的平原之上,两匹快马四蹄飞扬,在白雪上飞驰而过,只留下两行显眼的马蹄印。 马背之上,张业紧紧攥着缰绳,按照从赵家村村民口中得知的黑风寨位置,一路朝着真定县城的东南方向而去。 而在张业身后,张贵正驱马紧跟在后,至于尼德,此刻正横爬在张贵的马背上。 从赵贤家中出来之后,已经有了七分醉意的尼德被冷风一吹,顿时便醉的不省人事了。 顶着寒风疾驰了半日之后,张业三人终于在临近黄昏之时赶到了所谓的黑风寨所在的那座山峰附近。 远远的看着四五里之外异军突起的那座山峰,即使是张业也忍不住在心底暗赞一声,当初那位选址之人的兵法之道。 只见此山高达千米,占地约有十多里,而且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放眼望去,能够上山的道路唯有一条,并且还狭窄崎岖。 若是有大军攻山的话,只需遣一大将带兵把守住上山小道,便是有十万大军也难以跨过,当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即便是让张业面对这样的营寨,他也觉得一阵头皮发麻,感觉根本无从下手。 不过还好,他此次前来也并不是打算强攻上山,而是另有他谋。 为了防止被黑风寨的巡逻哨兵发现,在相距还有四五里之时,张业便吩咐张贵与自己一起牵着马匹步行,全程二人没有任何言语交流,唯有旁人完全不可能看懂的手语。 因此,在这昏暗的天色中,除了尼德的鼾声之外,再无一丝声音响起。 ;公子,我们没必要这么小心吧…… 张贵牵着马,深一脚浅一脚的跟在张业身后,语气幽怨的抱怨道:;那些山贼们不过都是一群流寇,哪里会懂得什么排兵布阵,别说是巡逻哨兵了,恐怕就连守夜的守卫都不会有几个吧。 听到张贵的抱怨之后,张业却是极为认真的摇头否决道:;不管任何时候,战场上都不能小瞧任何一位敌人,否则说不定你的死期就在下一秒,知道白起和韩信为什么能百战百胜吗?就是因为他们认真对待每一名敌人,不让任何人抓到自己一丝破绽,准确的说,是他们绝不会留下任何一处破绽给敌人! ;如果因为我们的大意,导致行踪被黑风寨的人发现,那么不但人就不出来,很可能就连我们自己也得陷落进去,这种错误是绝不能犯的! 对于张业的这番言论,张贵虽然没有出言反驳,但心底里还是有些不以为然的。 倒不是说张贵对于张业的话不屑,而是觉得自家公子这种目不识丁的人,居然会说出这么富有兵家至理的话来,怎么听怎么没有信服力。 然而,没过多久,当三人刚靠近山脚不到两里之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张业二人对视一眼之后,连忙牵着马匹躲到一处微微隆起的小土包后面躲避观察。 不多时,一队大约十余人的骑兵从二人刚才来时的方向经过,一路呼啸而去,看那些人的装束,俨然就是赵贤口中的黑风寨山贼。 ;这这群山贼还真的有巡逻岗哨啊 这下,张贵真是被彻底惊到了,他不知道这到底是张业歪打正着了,还是张业真的料到了。 不过,这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张贵此刻只觉得自己对张业的敬佩之意如黄河泛滥,连绵不绝。 躲过一拨巡逻骑兵之后,张业二人立刻起身快速前进,谁也不知道黑风寨的巡逻骑兵多久巡视一次。 加快速度之后,二人一共花费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便无声无息的摸到了山脚下。 将两匹战马绑在山脚下一处隐秘树林中后,张业这才和张贵一起动手将尼德从马背上扶了下来,打算将其弄醒。 二人又是摇晃又是拍脸,费了好一番功夫之后,这才将尼德这个醉汉给唤醒过来。 睡了一个下午的尼德,此刻的酒也醒的差不多了,被叫醒之后四处看了看,见自己正身处一个陌生环境,身旁还是两个刚认识没多久的陌生人,不由得紧张的跳起来惊叫道:;这是怎么回事?这里是哪里?我为什么会跟你们在一起? 尼德这一举动吓的张业二人一跳,他们现在可是真正意义上的深入敌人腹地,要是一个不好,惊动了黑风寨的人,那他们三个估计就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因此二人连忙一左一右的上前将尼德的嘴给堵上。 在张业的示意下,张贵简单的将尼德喝醉之后,包括他的所有豪言壮语都叙述了一遍,听的尼德一愣一愣的。 半晌之后,尼德这才愣愣的开口询问道:;你你们说的是真的?是我提出来要前来解救那些被抓的女人的? ;嗯! 张业二人异口同声的嗯了一声,重重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没有骗他。 ;哦,天呐. 尼德痛苦的抱住自己的脑袋,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蹲了下去。 他并没有去怀疑张业二人是不是欺骗了自己,因为他们今天确实是在赵贤家里喝酒的,如果没有赵家村的人同意的话,张业他们怎么可能将他带出来。 更何况,现在这些事情都已经不重要了,不管是他自己主动提出来的,还是张业他们将自己胁迫来的,结果都无所谓了。 现在已经到了黑风寨的地盘上,就算他尼德想要反悔也已经来不及了,这里距离赵家村足有百里路程,如果没有张业他们的马匹的话,让他自己跑回去还不得饿死在路上。 ;行了,别嚎了! 张业没好气的拍了尼德一巴掌,轻声呵斥道:;待会儿要是把黑风寨的探哨惊动了,那你可就有得哭了! 听到张业的警告之后,尼德顿时闭上了嘴,不敢再发出一丝声音。 见他终于安静之后,张业立刻打了个手势,示意二人跟上他的步伐。 早在刚才,张业便已经选出了一条上山道路,那条小道他们自然是不能走的,因此只能从旁边的崖壁攀爬上去了,还好有一处崖壁坡度还算平坦,至少以他们三人的身手,爬上去的难度还是不大的。 第四十七章 你不是骑士吗? 有张业这个攀爬高手在前探路,张贵与尼德二人爬的虽然艰辛,倒也是没有太大问题。 只是,尼德此刻却是有种想哭的冲动,每次看一眼下发已经看不见底的深渊,他都感觉自己两腿发颤,再加上张业他们帮他带来的斧枪也由他自己背着,攀爬起来就更加吃力了。 但已经到了这里,他就算是想退下去都不可能了,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爬下去了。 好不容易爬到山顶,尼德立刻往地上一躺,大口的喘息起来,就连那张黑脸都因为恐惧而有些发白。 相比起几乎快要累瘫的二人,张业则显得要轻松了许多,丝毫看不出疲倦之色,在其余两人瘫倒在地之时,他却是猫着腰向前跑出去十几步远,然后警惕的观察起四周来。 他们爬上来的这个位置可是张业在远处仔细斟酌之后选中的一个点,位置足够隐蔽,距离黑风寨的寨墙不近也不远,大概由个一百五十步的距离。 刚才在山下面还看不到,可现在爬上来之后,张业这才惊讶的发现,这黑风寨的寨墙不可谓不简陋。 相比起正对着上山小道的那一面高达四丈多的寨墙来,这一面的寨墙撑死不到一丈,而且还只是简单的栅栏,简直可以用寒酸来形容了。 面对这样的寨墙,张业甚至都不需要别人帮忙,轻而易举的就能翻越过去了。 不过,即便如此,张业依旧不敢由任何掉以轻心,刚才在山下遇到巡逻骑兵就说明,这些山贼也不是完全的乌合之众,还是有些兵法常识的,若是不加以小心的话,阴沟里翻船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张业回头示意张贵与尼德二人闭嘴之后,便独自一人猫着腰轻手轻脚的向寨墙边摸了过去。 见此情形,张贵也顾不得发软的手脚,连忙翻身跟了上去,而独自留在原地的尼德哪里还敢多呆下去,不得已之下,只好同样猫着身子追了过去。 在向前摸了大约五十多米之后,张业突然听到一阵细微的响动从前方十几米外的一处干草丛中传来,吓的他连忙匍匐在地,同时向后做了一个手势。 见到张业的手势之后,张贵没有丝毫犹豫,立刻便趴在了地上,同时还将身边的尼德也拉了下去。 张业听的很清楚,刚才响声分明就是有东西在干草上蠕动所发出的声音,而那显然不可能是野兔之类的动物,这里距离山寨这么近,要是由野味的话,恐怕早就被狩猎一空了,那么就只有可能是人了。 而在这里出现的人,自然不可能是和他们一样来救人的,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此人应该就是黑风寨的暗哨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张业心底便忍不住一阵发寒,这么说的话,那自己刚才岂不是已经被对方给看到了? 可在紧张过后,张业又觉得不对劲,如果这个暗哨发现了自己三人的话,这时候应该早就大叫出声,或者是直接发信号了,怎么可能还安安静静的待着,莫非. 想到这里,张业就这么悄悄的匍匐前进,短短十几米的距离,他愣是足足花费了近一刻钟的时间才爬到刚才发出声音的位置。 拨开枯草之后,张业顿时便看到一个身穿黑衣,裹着一条厚厚的被子,坐在草堆上睡的正香的男人,而在男人的身旁还竖立着一把长刀。 见到这名暗哨之后,张业心底不由得一阵后怕,连连暗呼好险好险,自己已经一再重视黑风寨了,却没想到还是低估了几分。 也幸亏这名暗哨没有尽忠职守,居然在放哨的时候睡着了,还睡的如此安稳,连自己已经摸到了他身边都完全没有察觉到。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那么现在他们三人就真的是要被人瓮中捉鳖了,刚才那处悬崖上来可以,但想要下去就有些痴人说梦了。 ;兄弟,别怪我心狠手辣,要怪只能怪你跟错了领导,还没能出色的完成领导安排下来的任务! 口中默默的低语一声,张业轻手轻脚的绕到那名暗哨身边,随后猛的抽出背后长刀,一道寒光闪过,随着一缕鲜血飞上半空,这名依旧在熟睡中的暗哨便再也醒不过来了。 解决掉这名暗哨之后,张业这才稍微安心了些,同时招手示意张贵他们赶紧过来。 在见到被张业斩杀的那名暗哨尸体之后,张贵二人明显都是为之一愣,紧接着便纷纷露出一副后怕的神情。 他们二人也不是傻子,自然能够知道其中利害,要不是张业发现的及时,那后果不堪设想。 张业这时却是低声开口吩咐道:;既然有暗哨,那么之后必然会有人来替换他的,张贵,你就留在此地,伪装成那人的模样,等来换岗之人接近之后再将其斩杀! 张贵点头表示明白,张业这才拍了拍尼德的肩膀,示意他跟自己走。 尼德却是紧张了起来,一把拉住刚要离去的张业,焦急的低声问道:;哦,我的兄弟,你不会打算让我跟你两个人硬闯黑风寨吧?不不不,我还不想死,我还要娶个美丽的姑娘生活下去呢! 张业闻言,面露戏谑的瞥了尼德一眼问道:;怎么?你怕了?你不是骑士吗?骑士不都是无所畏惧的吗? ;我我. 被张业这么一怼,尼德的一张黑脸顿时涨的一片通红,口齿打结了好一会儿,这才强撑着辩解道:;嘿!请不要这么说,请不要这么侮辱一位骑士!骑士当然是无所畏惧的,可我现在不是没有战马嘛,所以我还不是一位骑士! ;行了行了. 时间紧急,张业也懒得再与这位黑人大兄弟继续废话了,而是直接将自己的计划向二人合盘托出。 听完张业的计划之后,张贵与尼德俱都是满脸震惊之色的瞪着张业,眼神中都被难以置信与看疯子的神色所充斥,张贵更是低声阻止道:;不行!公子,这太危险了,你不能去冒险! 第四十八章 斩首行动 相比起张贵的极力反对,尼德则显得要淡定的多了,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赞同道:;确实,你的这个计划挺危险的。 见尼德也认同自己的观点,张贵不由得向尼德露出一个感激的微笑。 然而,尼德下一句话,却是瞬间推翻了张贵对他的看法。 ;不过,我支持兄弟你的计划,你就放心的去吧,我们不会拖你后腿的,而且从现在开始,你在我尼德心底就是一名真正的骑士了! 说话的同时,尼德还用拳头锤了一下自己的胸膛,以此来表示自己这番话绝对是出于真心的。 听到尼德此话,张贵恨不得将这个黑鬼一把掐死,还真不是你家主子你不知道心疼奥。 张业抬手阻止了两人的继续争吵,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吩咐道:;行了,就这么说定了,你们两个按照我刚才说的做就好了,剩下的都交给我就行了! 说完,张业不在理会二人,转身就向寨墙处跑了过去。 尼德转头对张贵咧嘴一笑,也不管张贵那一副欲择人而噬的表情,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后便提着他的斧枪追了上去。 事已至此,张贵即便再不同意也无可奈何,只得是按照张业刚才的吩咐,将那名暗哨的尸体拖到远处,然后再将地上的血迹全部用干草遮掩。 做完这一切之后,张贵便披上被褥蜷缩起来,静静的等待前来换岗的人。 摸到寨墙边后,张业透过寨墙的缝隙悄悄向里张望,发现寨墙内每隔十步远便有一个燃烧着的火盆,火盆下方用一人高的木桩支撑起来,以起到照明之用。 而在远处寨门的两边还矗立着两座高大的哨塔,张业目测足有十米高。 见此情形,张业忍不住又是直皱眉头,在遍地火盆照明的情况下,哨塔上的人几乎可以俯瞰整个山寨,任何风吹草动都不可能逃得过他们的眼睛。 直到此刻,张业才真正明白,为什么当初的官军会败在这群山贼手里了。 这哪里是什么山贼啊,看其严谨的营寨布置,分明就要比一般正规军还要正规嘛。 ;真是活见鬼了……这座山寨的首领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张业在口中低声吐槽着,脚下却是毫不停歇,既然这里行不通,那就换一处试试,他就不信这座山寨就真的没有一丝破绽可寻。 皇天不负有心人,在沿着这面长达两百米的寨墙找了一圈之后,终于让张业在一处角落里找到了一处阴暗处。 不知道是这伙山贼们的疏漏,还是觉得背后就是悬崖的角落必然不可能有人能溜进来,因此这里并没有被摆放上火盆,而且巡逻队也并没有巡查到这里,往往在距离此处还有数十米的时候就调头返回了。 也幸好有这么一处防守漏洞,否则的话,张业的计划恐怕还未实施就要胎死腹中了。 掐算好巡逻队的巡逻间隙之后,张业猛冲几步,随后纵身一跃,单脚在寨墙上轻轻一点,整个人便跳起近两米高,双手在寨墙顶上一撑,随后一个翻身便跳进了寨墙之内。 落地之时,张业借着坠势就地一滚便将惯性消去,其间一丝声音都没有发出。 见到这一幕,一直站在张业身边观察他的动作的尼德惊讶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他还从来没见过有人能够如此身轻如燕。 原本在尼德想来,张业如果想偷偷潜入进去的话,肯定得在寨墙上开一个洞了,毕竟他们没有携带任何攀爬器械。 落地之后,张业片刻不停,脚下一点便如一只猎豹般蹿了出去。 由于张业脚步特地放的很轻,再加上他身穿黑衣,又是一路奔行在阴影之中。 因此,倒是没有惊动任何人,甚至就连不远处的一座哨塔上的放哨人员目光扫过他的位置之时,都未能发现他的踪迹。 一连狂奔出百米之远,张业这才在一辆装满粮袋的马车背后停了下来,微微喘息几次之后,张业这才背靠着马车偷偷打量起整个山寨。 张业现在所处的位置相当好,头顶就是一颗大树,周围完全被黑暗所笼罩,外人很难发现他的身影,而他却可以观察到整座山寨的大部分地方。 这座山寨整体呈现方形,宽约两百米,长度却是一眼望不到边。 而在山寨一进大门处便是一片空地,看两旁摆设的兵器架和箭靶,应该是平日里山贼们用来训练的校场。 而在校场的两边,则是一排排的木屋,此刻这些木屋中还都亮着火光,不时的还能看到人影晃动,想来就是山贼们的住所了。 至于校场的最后方则矗立着一栋搭建精致的房屋,不用看张业也知道,这栋房屋必然就是山贼首领的住所,以及平日里山贼首领训话的地方了,山贼们应该都喜欢管这里叫聚义堂吧? 这一刻,张业又在心底一阵庆幸,好在这些山贼还没有彻底摆脱山贼的本性。 如果这些山贼真的如正规军那般,在山寨内布满营帐,将中军大营井然有序的环绕住的话,那即便是张业已经成功潜入进来,也依旧是等于做了无用功。 没错,张业此次的计划就是突袭作战,斩首行动! 面对敌我实力差距如此悬殊的局势,想要在正面战场达到目的显然是不可能的,那就只能采取后世常见的特种作战风格了。 而现在山寨内的分布则给了他很明确的提示,他已经完全不需要去自己寻找山寨首领的住所在什么地方了。 只要将山贼首领生擒,然后以其为人质,要挟山贼们放人,自然就是水到渠成了。 不过,唯一让张业感到有些为难的是,山贼首领的住所在他左侧斜对面,距离他足有五十多米远,而中间必须要穿过空旷的校场,以及一排亮着火光的木屋。 在被火光照的亮如白昼的情况下,即便张业身怀通天本事,也很难在不被人发现的情况下成功穿过这片地带。 ;什么人? 第四十九章 给你两个选择 就在张业心底纠结不已之时,远处的巡逻队中的一人忽然发出一声大喝。 听到这声突兀的大喝,张业顿时被吓了个一激灵,连忙将伸出去的头又缩了回去,同时握紧手中刀柄,随时准备拼死一战。 可等了片刻之后,却没看到有人冲自己而来,反倒是不断有四周的巡逻队,以及哨兵从各个角落钻出来,朝着发出声音的地方蜂拥过去。 见此情形,张业忍不住在心底暗呼一声:;天助我也!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既然山寨守卫们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此刻便是他绝佳的机会。 哨塔上的守卫在看向骚乱发出的位置时,余光瞥见校场上有一道人影一闪而逝,待他仔细看去之时,却是什么也没有看到,他便以为是自己眼花了,也没有多做在意。 闪身躲到主屋背后的窗下后,张业刚准备轻手轻脚的推窗潜入,忽听屋内穿出一声重物落地的闷响,紧接着就是一个粗旷男声的喝骂:;小娘们,你可别不识抬举,老子看上你是你的福分,若是再不给老子老实点,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把你扔给下面兄弟们去? 男声刚落下,一道娇柔的女声便随之呜咽着响起:;呜呜呜,大王,求求您放过我吧,我已经有婚约在身了,真的不能…… ;放屁!什么狗屁婚约?老子才不在乎!有本事让他来把你抢回去啊!老子告诉你,既然进了黑风寨,你就是老子的人了!婚约解除!给我过来吧你! 随后,就听到屋内穿出一阵;噼里啪啦的物品落地声,以及一声女人的惊恐尖叫,和一阵衣物被撕裂的声响。 听到这里,张业知道自己不能再迟疑了,他原本还想等到里面的人熟睡之后再动手,可现在明显等不了了。 否则若是让里面的贼人得手,那名女子即便是活着出去,也是清誉不保了。 ;狗贼住手! 伴随着一声爆喝出口,原本紧闭的窗户被张业飞起一脚踹的倒飞进去,随后身形一跃便跳进了房间中。 进入房间之后,张业这才看清,原来房中正点着一盏昏黄的油灯,只是由于灯光并不显眼,所以他刚才在窗外才没能发现。 借着昏黄的灯光,张业看到在屋内最里面的一张床他之上,正有一个半裸着上身的壮汉压着一名身材娇柔的少女,少女身上的衣物已经被那壮汉撕扯下不少,大片雪白的肌肤裸露在外。 马全此刻很窝火,前几天因为带队出去劫掠,结果一路上都没什么收获,后来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叫赵家村的小村庄。 冲进赵家村之后,马全一眼便看中了一个年不过二八,容貌秀美,身材婀娜的少女,毫不分说的便抢到自己马上。 结果还没等他们嚣张多久,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一个黑的像鬼一样的大汉,拎着一把造型怪异的斧子一顿挥舞,不仅打死了他手下二三十人,就连他也在与之交手时受了点轻伤,导致他不得不将被自己抢回来的少女冷落两天。 然而,等到他伤势恢复,准备临幸这名少女之时,却再次被人打扰了。 要不是他刚才压着少女趴在床上,那块飞进来的窗户直接就会砸在他的脑袋上。 饶是如此,窗户砸在墙上之后弹了回来,依旧是把马全吓了一跳。 常年刀头舔血的日子已经让马全在面对突发情况时有了本能的反应,几乎就在张业翻身进来的下一瞬间,他便一手撑着床榻弹了起来,同时另一只手快速摸向挂在床边的一把长剑。 长剑在手之后,马全的一颗提着的心也随之落下,这里可是黑风寨,到处都是他的手下,只要他能够在第一时间保住自己的性命,那么就没人再能伤得了他。 直到这时,马全才有空打量起站在窗口目光冰冷的盯着自己的黑衣年轻人。 下意识的,马全还以为眼前之人是他黑风寨的人,毕竟以黑风寨内外的警戒程度,外人想要无声无息的闯进来根本不可能,至少在他看来是不可能的。 ;小子,你莫非是想找死?还是马尿喝多了?竟敢闯老子的房间? 马全手中长剑遥指着张业厉声呵斥道,他今天心情不错,如果这小子识相的话,他也就不与之计较了。 张业闻言,却是冷哼一声道:;给你两个选择,一、乖乖就缚,然后让人将抢回来的女人全都放了!二、我现在就送你下地狱! 前世身为专门打击犯罪的军人,张业对这种打家劫舍、无恶不作的土匪最是痛恨,如今让他遇上了,自然不可能轻易放过。 马全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仰头哈哈大笑一阵之后,这才恶狠狠的瞪着张业怒吼道:;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敢跟老子这么说话?活腻了吧你! 话音未落,马全便已经猛的拔出手中长剑,脚下一个箭步便冲向张业,手中长剑同时挽了个剑花,目标直指张业咽喉。 马全这时候怎会看不出来,这小子哪里是什么自己人,分明就是被自己掳来的女人中的家眷,这是要来救人了。 不过,就凭这么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就想在他马全手下抢人?简直就是痴人说梦!他马全杀过的人,恐怕比他见过的人都多! 也正因如此,马全仗着自己有几分武勇,压根没把张业放在眼中,他甚至已经能预料到张业待会儿临死前凄惨哀求的模样了。 然而,就在马全的剑锋距离张业的脖颈还有不到三寸之时,原本一直站着不动的张业突然动了。 只见张业右手长刀猛的一挥,伴随着一声清脆的金铁交击声响起,那已经到他眼前的长剑立刻便被弹开。 荡开马全的这一剑之后,张业丝毫不做停顿,脚下一点便冲了出去,手中长刀同时狠狠当头劈下,大有直接一刀将马全整个劈成两半的架势。 第五十章 我不是坏人 马全哪里会料到眼前这个看似平平无奇的少年,居然会有如此强悍的战斗力,在刀剑相交的一瞬间,一股狂猛的巨力便顺着剑身传至他的全身。 马全整个人顿时如遭重击,体内气血一阵翻涌,脚步踉跄着向后连连倒退,握剑的右手一阵颤抖不已,手中长剑差点脱手飞出,虎口更是直接崩裂开来,一股股鲜血不停涌出。 而还不等马全脚下站稳,张业反击的一刀便已瞬息而至,吓的马全脸色瞬间大变,一片惨白。 双手奋力将手中长剑举过头顶,马全如今只能寄希望于自己能够挡下张业这一刀,同时希望自己外面的手下听到这里的动静之后赶紧前来救援。 只是,马全显然是对自己的实力还抱有不小的幻想,只听;当的一声脆响,马全手中长剑应声断为两截掉落在地,而马全双手也被震的鲜血直流。 ;啊? 这一刻,马全真的是被吓的肝胆俱裂,口中发出一声惊呼,转头就要夺路而逃,至于作为老大的尊严,以及还在房中等着自己临幸的少女,他已经完全顾不上了,一切都没有自己的性命重要。 然而,张业根本就没有打算轻易放过马全,或者说,张业从一开始就没打算饶过这名贼首。 ;噗呲! 伴随着一道利刃入肉的闷响传出,还没转过身的马全只觉得左肩猛的一沉,紧接着,一阵钻心的疼痛便瞬间蔓延至全身。 呆呆的注视着自己掉在地上的左臂,马全愣了足有两三个呼吸之后,这才猛的反应过来,口中顿时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嚎:;啊啊啊!!我的胳膊!来人啊! 马全一边痛苦的惨嚎着,一边在地上拼命向着大门处蠕动,由于极度的惊恐和疼痛,他的两条腿已经彻底瘫软下去,一时半会儿是站不起来了。 ;啪! 张业狠狠一刀鞘抽在马全的嘴上,顿时几颗牙齿混合着鲜血凌空飞出,他实在是被马全吵的脑袋嗡嗡的,再加上现在是深入敌后,再没有彻底搞清楚黑风寨全部信息之前,暴露自己的行踪是很危险的。 牙齿被打掉之后,马全瞬间就连说话都开始漏风起来,而且他也意识到自己如果真的还想活命的话,逃跑是没有希望了,一切只能看后面这个少年的意思了。 否则的话,即便等到他的小弟们冲进来将这个少年剁成肉泥,他自己恐怕也不知道死在人家手里多少次了,到那时可就一切都不值得了。 ;小小兄弟,我我我.我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抓了小兄弟你的家人,还请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放了我吧,这样.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金钱?马匹?武器?美女?什么都可以!求你别杀我. 马全一边往后倒退着,想要远离步步紧逼的张业,一边痛苦的哀求着,只是他的牙齿被打掉了,说话之时漏风严重,而且还带着一股浓浓的本地人口音,张业一时间也没能听懂他在说什么。 虽然听不懂,但张业用脚趾头也能猜到他话里的内容,不由得快步上前一脚踏在马全的胸口,将带血的刀口架在马全脖子上,语气冰冷的沉声问道:;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人你是放还是不放? ;我我我我放,我放!别杀我! 马全已经被吓的语无伦次了,哪里还敢有半点反抗,连忙拼命的点头应承。 见他还算识相,张业这才挪开脚掌,将对方从地上一把拉了起来,随后粗鲁的推搡着他向门外走去。 既然马全配合,那张业也就不用担心什么了,他就怕遇到那种宁死不屈的硬汉子,那他可就真要费一番功夫了。 可现在,张业觉得自己留下尼德作为后手都有点多余了,早知道就让他跟自己一起进来了。 正想着的时候,张业余光忽然瞥见还蜷缩在床上的少女,少女此刻就连呜咽声都已经停止,显然是被眼前这突如其来的血腥场面吓的有些不知所措了。 ;唉 无奈叹息一声之后,张业这才轻声安慰道:;小姑娘,你是赵家村的人吧?别害怕,我不是坏人,我是官军,待会儿你们就可以回家了。 听到张业此话之后,少女这才缓缓抬起头来,一双明亮的眸子透过额前垂下的杂乱发丝盯着张业看了片刻,似乎是确定了张业真的不似那些将她抢来的恶人那般,两行清泪顿时顺着眼角涌了出来,一发不可收拾,口中同时发出一阵阵难以压制的呜咽声。 见此情形,张业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说是好,刚想抬手拍拍少女的肩膀,可看到对方裸露着的雪白香肩之后,刚刚抬起的手掌又尴尬的收了回去。 开玩笑,古时候的女人可是很保守的,虽然说汉朝的女人还没有保守到那种几近苛刻的程度,可身体也不是随便就能让陌生男人触碰的。 就在张业分神之时,被他抓住衣领的马全抓住机会,用仅剩的右肩猛的撞击过去,直接将没反应过来的张业撞了一个趔趄,随后马全便毫不犹豫的夺路而逃,朝着房门处跑去,边跑口中还不断大声呼救。 ;啊? 被撞了一下之后,张业立刻回过神来,脸色顿时大变,马全可是他手中唯一能让黑风寨中的两千多山贼屈服的筹码,若是让马全逃了的话,别说是他了,恐怕就连这些女人们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事情紧急,张业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只来得及留下一句:;自己穿好衣服找个地方躲起来,没有确保安全之前千万不要出来!随后便抬脚追了上去。 只是,就在张业追出去的同时,屋外突然响起一阵愈加嘈杂的喊杀声,随之而来的还有不断传来的惨叫声。 这突如其来的动静让张业不由得为之一愣,可随即他便将这些事情全都抛之脑后,现在他的当务之急是先控制住马全,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第五十一章 枪术大家 马全虽然拼了命的逃跑,可无奈他所居住的这间房实在大了一点,再加上他身受重伤行动不便。 因此,当马全刚把门栓一脚踢开,奋力拉开房门的下一刻,张业便已经追至身后,猛的一脚踹在其后背,将他直接从门内踹了出去。 顺着台阶一直滚到底之后,马全躺在地上缓了好几口气,这才从眩晕中回过神来,也顾不得快要散架的身体,连滚带爬的从地上站起身来,张口便大叫道:;人呢?还不快来保护老子? 然而,任凭马全连续呼喊几声,依旧没有人冲上来保护他。 不仅如此,就连站在几步外房门口的张业也没有继续追杀上来,而是一脸惊愕的瞩目远眺。 直到这时,马全这才彻底回过神来,紧接着,周围一片纷乱的叫喊声与惨叫声猛的传入到他的耳中。 被吓了一跳的马全慌忙转身看去,就看到在远处的山寨大门处已经乱作一团,此刻正有两百多名手持各式武器的山贼围成一圈,正在围杀着中间的一名挥舞长枪的白衣青年,而附近还有源源不断的山贼在往大门处聚拢,反倒是他这个首领的大吼声被远处的嘈杂所淹没。 这些都不是重点,真正让马全感到震惊的是,此刻地上已经躺了足有四五十具尸体,这些尸体的致命伤出奇的一致,都是在咽喉间被长枪一枪刺破,甚至就连一个伤员都没有。 ;难道此人也是和上面这小子是一伙的?这些人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马全如今真的是欲哭无泪,他不过就是打劫了一个小村庄,这么就招惹到这么两位杀神了。 更关键的是,此刻这两人还一个在大门处,一个在他身前盯着他,他就连从秘密通道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马全被吓的慌了神,可张业脑子还很清醒,虽然他也不认识不远处正往这里杀过来的白衣年轻人是谁,但既然对方是在杀贼,就说明是友非敌。 暂时不去管那人,张业飞身跃下十多层台阶,一把将还准备逃跑的马全抓在手中。 ;还想跑?给我…… 张业话还没有说完,忽然感觉一股劲风从右侧袭来。 速度太快,张业来不及挥刀格挡,不得不下意识的低头躲避。 张业刚把头低下,那股劲风便擦着他的发丝飞过,紧接着,一道沉闷的利刃入肉声响起,伴随而来的还有一抔鲜血洒在他的手上。 等张业重新抬起头来之时,双眼顿时猛的瞪大。 只见被他抓在手中的马全,此刻的脖子上赫然插着半截断剑,大量鲜血顺着剑身流出,滴在他的手臂上,而马全早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愣了好半天之后,张业这才从呆滞中回过神来,连忙转头看向右侧断剑飞来的方向,就见到那名白衣青年此刻距离他已经不足三十步远,而之前那些围杀他的山贼们早已经被他杀散,那些前来支援的山贼们也因为畏惧而蹉跎不敢上前。 再加上马全突然死在众人眼前,导致那些山贼们一个个都慌了手脚,不知该如何是好。 没有阻碍之后,白衣青年的气势更加勇猛,挥舞着长枪便朝着张业所在方向冲杀过来。 见此情形,张业原本还没在意,只是将这个青年当成是友军。 可在对上白衣青年那双充满杀意的眸子之时,张业心底陡然生出一股寒意,直觉告诉他,此人的杀意就是冲着他来的。 当下,张业顾不得多想,一把松开马全的尸体之后,双手紧握长刀,全身力量蓄势待发。 就在张业做好准备的下一瞬间,白衣青年已经冲至张业身前十步之内,手中长枪顿时挥舞开来,在半空中形成一片由枪影形成的银色光幕,将张业整个人都笼罩在内。 见此情形,张业不由得在心底苦笑一声,此人明显是个枪术大家,光看这一手就不是泛泛之辈看来自己今天遇上对手了。 心里虽然这么想着,但张业也毫不示弱,双目微眯,在一瞬间便从漫天枪影中捕捉到那一抹直刺自己咽喉的寒光,手中长刀不做迟疑的便迎了上去。 只听;当!的一声脆响,刀刃与枪尖一触即离,张业与白衣青年俱是面色微微一震,随后各自连退数步拉开距离。 ;哼!倒是有些手段! 白衣青年冷冷的注视着张业,手中长枪在半空中画出一个圆圈之后,借着这股力量再次一枪疾刺张业面门,口中同时大喝一声:;再来!看枪! 张业见此,连忙高声解释道:;诶,这位兄台,我们之间是不是…… 张业本想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可白衣青年压根不给张业说话的机会,手中长枪如急风骤雨般铺天盖地而来。 一时间,张业被逼的手忙脚乱,到嘴边的话又被堵了回去。 张业又哪里是什么老好人,自己这不明不白的就被人一个疑似友军的家伙一顿猛揍,火气也;蹭!的一下上来了。 当下,张业也是不管不顾,手中长刀大开大合,与白衣青年杀作一团。 白衣青年枪法巧妙,速度快如闪电,枪势如流星坠地,天马行空,让人无迹可寻。 张业的刀法则势大力沉,挥舞的滴水不漏,连绵不绝,任你变化万千,我自巍然不动! 二人就这般刀来枪往,杀的难解难分,直踩踏的地面烟尘四起,转眼便已经交手二十余回合。 二人身周更是寒光四射,任谁看了都得一阵胆寒。 这样的战况若是有外人靠近,恐怕顷刻间便会被刀刃与枪芒瞬间绞杀。 然而,身处在战团中心的二人却依旧是毫发无损,完全是一副势均力敌的态势,没有一人露出落雨下风的迹象。 这一幕看的不远处逐渐聚合的一众山贼们目瞪口呆,眼神中无不充满惊叹之色,更有甚者已经开始手脚颤抖。 这些胆战心惊之人都是刚才与那白衣青年交过手的,此刻他们心底只有一个念头,这家伙到底是个什么怪物啊?刚才自己与对方交手还没被杀,简直就是万幸了! 第五十二章 真是个疯子 就在这时,一声高呼突兀的从众山贼身后响起:;弟兄们!休要迟疑!速速结阵冲锋!将这两个来犯之敌就地斩杀!为大当家的报仇! 听到这道声音之后,众山贼纷纷转头循声望去,就看到一个身穿灰色儒衫,脸色凛然的男人手提一柄长剑从人群后方挤出。 看清来人面容之后,众山贼的脸上纷纷露出一抹发自肺腑的恭敬之色,连忙躬身行礼,异口同声拜道:;见过二当家! 那被称呼为二当家的男人头都没有回,而是目不转睛的盯着正在交战的张业二人怒声问道:;这两个是什么人?怎么会杀到咱们山寨里来?还让他们杀了大当家的!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众山贼闻言,纷纷低下头去不敢去看二当家的,沉默了片刻之后,一个小头目在二当家那冰冷的眼神凝视之下,不得不硬着头皮站出来。 ;回二当家的,我等也不知这二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只是听巡逻的兄弟说,那个穿白衣使长枪的青年是凭钩索越过寨门杀进来的,弟兄们拼死截杀,可此人甚是勇猛,不但没能伤到他,反而折进去几十条人命…… ;那那个使刀的呢?别告诉他我也是从寨门处杀进来的! 被二当家这么一呵斥,小头目顿时被吓的缩了缩脖子,懦懦的答道:;这……这小人真不知啊,那人是从大当家的房间里出来的,之前从未有人见过他…… ;不知不知……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某精心布下的巡逻守卫!竟然连两个人都发现不了?还让人家杀了咱们大当家的? 众山贼们虽然心中甚感委屈,可却也无话反驳,读书人不是常说嘛,主忧则臣辱,主辱则臣死! 而现在他们的主子都已经死了,那他们这些做下属的呢?是不是应该五马分尸了? 好在,二当家此刻显然也不想与他们再计较那么多了,而是一扬手中长剑高喝道:;现在!听我号令!斩杀来犯之敌!为大当家报仇!手刃贼人者,官升三级! 命令下达之后,二当家倒没有如某些贪生怕死的将军一样躲在后方观战,明知眼前这二人实力都极为恐怖,根本不是他们能够抗衡的,二当家还是义无反顾的当先冲了过去。 周围众山贼原本有心在外围观战,等到张业与白衣青年打的两败俱伤之时,他们再跳出来捡便宜。 可现在二当家都已经亲自出马了,他们要是还畏缩不前的话,事后若是被秋后算账,那恐怕会死的很难看吧。 更何况,若是连二当家也不幸战死的话,那他们黑风寨顷刻间便会由盛转衰,到时他们还上哪里去过如今这样的好日子。 而以他们这些人这两年来的所作所为,若是被官府抓到机会的话,山上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哪一个身上还没背过点案子,谁又能有好下场。 因此,再二当家话音落下的瞬间,众山贼们脸上的犹豫之情顿消,转而被一股狰狞与凶悍所取代。 ;杀呀!为大当家的报仇! 顷刻间,近五百名手举明晃晃大刀的山贼们高喊着口号冲向张业二人,尽管他们已经亲眼见识到了这二人的恐怖战力。 可自己这一方毕竟人多势众,而且周围的木屋中还不断有闻讯赶来的自己人加入队伍。 更重要的是,这两个战力恐怖的家伙现在不是自己打起来了嘛,那他们未必就不能捡个漏。 到时候,如果能够手刃其中一人的话,那么等明天二当家晋升为大当家的话,自己说不定还能捞一把交椅坐一坐。 不得不说,在巨大利益驱使之下,人的动力是无限大的。 同样,在有利可图之下,仇恨之类的负面情绪也是可以被取代的。 而现在的情况就是如此,张业与白衣青年在此刻的众山贼眼中,已经不再是无法战胜的杀神,而是赤裸裸的功劳了。 注意到直奔自己二人而来的数百山贼后,张业的脸色顿时变的难看起来,他想要开口劝白衣青年暂且停手,可由于对方攻势太过猛烈,他根本就找不到机会说话。 不知道为什么,张业感觉在山贼们发起进攻之后,白衣青年的攻势更加迅猛起来了。 原本在与之交手的时候,虽然白衣青年实力确实很强,可张业依旧是表现的游刃有余,不仅能够从容的挡下所有进攻,还一直处在施加压力的一方。 当然了,这也跟他精通步战的原因有关,在互拼刀枪技巧之余,他总是能够时不时的在下盘上给对方来几下恶心动作,让人防不胜防。 张业觉得如果是在马上的话,那么自己恐怕只能会此人斗个不相上下,就算能占到点便宜,肯定也是聊胜于无的小便宜。 可现在,白衣青年猛然发力,一改之前偏保守的打法,反而是开始以命搏命了,张业一时间还真被打的有些措手不及。 若真要以命搏命的话,张业自认为自己也不会输给对方,而且对于步战来说,他的刀在很多方面相比起长枪来说,还要更加有利。 可他完全没有必要跟对方死磕啊,更没有必要将自己的命也搭在这里啊,如果是在前世的话,为了人质他或许会义无反顾,可现在这个世界的人跟他有什么关系,值得他去如此的豁出性命吗? 答案显然是,不值得! ;真是个疯子! 再次举刀荡开刺向自己面门的一枪之后,张业低声怒骂一句,也不等对方再次出手,他便一连劈出七刀,刀刀冲着对方一闪即逝的破绽,逼得对方不得不连连挥枪格挡。 抓住一个白衣青年无法躲避的破绽,张业猛的一脚踹出,白衣青年躲避不及,只得抬起左臂硬接张业一脚。 ;嗯哼! 白衣青年口中发出一声闷哼,脚下不由自主的向后连退四五步,长枪末端深深插入地面之后,这才止住倒退的身形。 第五十三章 寨墙被破 一脚逼退白衣青年之后,张业顾不得喘息,脚下便是一阵连点,向着后方快速跑去,口中还没好气的大骂一句:;他娘的!你自己慢慢陪这些贼人玩儿去吧!小爷不奉陪了! 张业现在心情极度郁闷,自己明明计划的很好,前半部分实施的也异常的完美,可最后却因为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家伙而功亏一篑。 如果不是被这人杀了马全,还将自己给完全拖延住,导致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给了那个儒生打扮模样的人稳定军心的机会的话,事情怎么可能走到这一步。 要是没有这个白衣青年的话,自己此刻恐怕早已经利用贪生怕死的马全,将那些被抢上山的人都救出来了。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那人脑子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明明不是黑风寨的人,为什么非要揪着他不放? 不过,现在想这些都已经没有用了,对于自己来说,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如何从黑风寨安全撤出去。 如果只有他一个人还好说,可外面还有尼德和张贵呢,尼德那家伙一身武勇不输自己多少,想要冲杀出去的话,问题应该也不是很大,可张贵就不好说了。 张贵本身功夫就不怎么样,平时在战场上最多同时面对三五人就是极限了,这还是他身体完好无恙的时候。 而自从张贵跟着自己从晋阳出来的时候,他的右臂便一直有伤,本就不怎么样的战力自然也就大打折扣了。 可以说,现在的张贵即便是面对一名山贼,恐怕都得全力以赴,更何况是如今这整座黑风寨了。 而就在张业飞速后退的同时,被张业一脚逼退的白衣青年在听到张业的大骂之后,脸上的表情也是为之一愣。 好半天后,白衣青年这才喃喃自语道:;莫非.此人不是黑风寨的贼人? 他原本看到张业从这间主屋中提刀跳出来,本能的将其当成了贼人,随后在交手一次之后,见张业实力不凡,便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测。 而当周围众山贼们冲过来时,他还以为是这些山贼们准备前来救驾了,情急之下,自然是开始以命搏命,想要擒贼先擒王,将这个山贼头领给拿下。 谁知搞了半天,对方竟然并非黑风寨之人,相反还很有可能和自己一样,也是来这里救人的。 一想到这里,白衣青年的脸上便闪过一抹懊恼之色,只怪自己刚才太过冲动了,并没有给那人说话的机会,刚才对方明明就已经在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了。 如果能够与此人联手的话,拼对方的武勇再加上自己的枪法,这黑风寨还有何惧之有?到时候还有什么人救不出来? 不过,这一念头也只是一闪而逝,随即白衣青年那张俊朗刚毅的脸上便重新恢复之前的坚毅之色。 只剩自己一人又如何?本该是同伴的那人选择逃跑了又如何?山贼们人多势众又如何?即便是有千难万险,他也不会后退半步,他要救的人还没有救出来! 再次转过身来,白衣青年手中长枪斜指地面,并不算十分健硕高大的身形,此刻却如同一座山岳般气势厚重,给人一种不可撼动之感。 虽然知道这名白衣青年很厉害,但众山贼们此刻没有一人面露惧色,反而是各个兴奋不已。 两个杀神已经跑了一个,就剩一个还是刚刚大战过一场的,这不是天赐大功一件吗? 有了这个念头,众山贼们一个个撒开脚丫子狂冲,生怕因为自己跑的慢了,功劳就被别人给抢走了一样。 就在数百山贼距离白衣青年还有不到二十步,而张业已经冲出去近五十米,眼看就要投身阴影之中,可以伺机逃脱之时,;砰!一声剧烈的闷响声猛然自远处的一处寨墙响起,顿时吓了黑风寨内所有人一跳,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投向声音传出的位置,就连张业也不例外。 ;砰!砰! 响声还在继续,而且声音越来越大,所有人都已经停下手上的一切动作,就那么不知所措的看着远处的黑暗,仿佛那里即将冲出一头远古巨兽,将在场所有人全都吞噬一样。 突然,张业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顿时变的有些难看起来,抬脚便欲冲向声音传出的地方。 然而,张业迈出的脚步还没落下,只听;咔嚓!一声巨响,借着寨墙边飘忽不定的火光,所有人都惊愕的看到,那堵原本还算坚实的寨墙,竟然从中间破开了一个大约半丈宽的豁口。 而在那豁口后方的阴影中,似乎还站着一个身形高大的人影。 就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之下,那道人影从豁口处一跃而出,随后口中发出一声怪叫,举着一柄造型怪异的战斧便冲了进来。 看清来人相貌之后,众山贼顿时倒吸一口凉气,不少人脸色瞬间变的难看起来,更有甚者手脚已经开始哆嗦。 来人正是黑人尼德,在尼德的身后,张贵也手提长刀跟着冲了进来。 只不过,身材瘦小的张贵已经自动被人给忽略掉了,此刻所有人眼中只有尼德一道身影。 他们哪里见过长相如此奇特的人,如果不是因为山寨里火光照明条件不错的话,就凭尼德的肤色,站在他们十步之内,他们都未必能看得见,那是真的黑啊…… ;这这这……这是人是鬼啊? 终于,一个胆小的山贼颤抖着语气问出了心底的疑惑,同时手指一个拿捏不问,手中的钢刀也;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听到此人的询问之后,周围所有人都没出声,而是不约而同的将视线投向他们中最博学多才的二当家。 二当家深吸一口气,恨铁不成钢的大骂道:;废话!当然是人了!不要害怕!不准后退!他们只有四个人!给我进攻! 虽然二当家这么说,但众山贼们心中依旧直打鼓,不是他们胆小,实在是真没见过这样的人。 别说这些普通山贼了,就连武艺高超的白衣青年,在见到尼德的尊荣之后,也是眼皮狠狠一跳,心底不由自主的生起一丝怪异之感。 第五十四章 恶贼受死! 张业此刻极度郁闷,自己眼看就要逃出去了,现在这俩二货又自投罗网的闯了进来,还搞出那么大动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的存在吗。 不过,郁闷归郁闷,事已至此,他也不能放任这两人不管,独自逃生去吧。 因为双方距离较远,尼德与张贵并没有看到身处黑暗中的张业,还以为张业已经遇险了。 想到这里,张贵心底顿时大急,也顾不得山贼们人数众多,提着长刀便越过尼德冲了出去。 他张贵这条命就是公子给的,若是公子为救人战死的话,自己岂能苟活于世? 而见到张贵毫无预兆的冲出去时,尼德属实被吓了一跳。 刚才在看清里面居然那么多人之后,他便已经打算暂且退避一下了。 可现在张贵的这一举动,已经彻底将他的退路全部堵死了,就连这个小个子都毫无畏惧,他若是退缩了,那以后都别想抬起头来了。 ;真是……造孽啊! 尼德面露悲愤的仰天大吼一声,旋即一抡巨大斧枪,脚下一跃,几步便追上了张贵,边冲还边大叫着:;嘿,兄弟!你如果还活着就叫一声!天神尼德来救你啦! 见此情形,原本还因为尼德的容貌而蹉跎不前的山贼们知道躲不过去了,索性把心一横,遵照二当家的指挥,分出一半人迎向尼德二人。 既然你敢来犯,那么就算你真是鬼,爷爷们今天也要超度了你! 而另一边的白衣青年的脸色则露出一抹喜色,虽说他自恃枪术超群,可架不住对方人多啊。 现在又突然出现两个帮手,可真是帮了他的大忙了。 有了援军的加入,白衣青年也不再迟疑,低吼一声便挥舞长枪冲向前来围杀他的数百山贼。 一杆银白长枪被他挥舞的密不透风,仿佛他周身被无数枪影环绕一般,所过之处无一合之敌,每一个靠近的山贼顷刻间便一枪刺倒,喉咙处留下一个骇人的血洞。 而反观尼德那边就要野蛮、血腥许多了,尼德的战斗方式远没有白衣青年这般巧妙炫目,甚至可以说是毫无技巧可言,完全就是仗着一身可比蛮象的怪力,抡起斧枪四处横扫。 打法虽然简单粗暴,但效果却是异常的好,但凡是被他武器所击中者,无不非死即伤,当真是碰着就死,沾着就伤。 可怜的张贵虽然冲的最狠,实力却最为不济,再加上右臂本就有旧伤,战力更是大打折扣。 山贼们也不蠢,接触几次之后,自然一眼便看出这是个软柿子。 俗话说,柿子要拣软的捏,武力最差的张贵自然就受到了重点照顾,一时间是险象环生,若非有尼德在一旁频繁帮衬,张贵早已经被众山贼们剁成肉泥了。 即便如此,张贵的情况依旧不容乐观,虽然尼德与白衣青年二人不多时便已经击杀了上百山贼,可源源不断的山贼来援的速度远比他们杀的要快。 要知道,这座山寨里可有足足两千多山贼呐,如果事情没有转机的话,这三人战死在这里也就是早晚的事。 而这一切,远处的张业自然都是看在眼里的,心底也是焦急不已。 张业想要冲过去帮尼德二人杀贼,可在稍一犹豫之后,却又没有立刻冲过去。 战斗直觉告诉他,这个时候自己应该采取迂回战术,如果就这么贸然冲进战场的话,除了陪他们一起战死之外,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在这种上千人的战场中,一个人的份量实在激不起太大的浪花。 既然如此…… 张业的余光忽然瞥见两边一排排的房屋,随后他的目光又定格在远处那个一直在镇定自若的指挥着山贼们有序进攻的二当家。 眼珠来回转动几圈之后,张业立刻在心中打定主意。 事不宜迟,张业脚下一闪,便朝着最近的一间木屋冲了过去。 场中的战斗还在持续,不过是片刻功夫,尼德的身上便已经出现了四五道伤口,鲜血不断从伤口处流出,虽然看上去还不是很严重,但如果再继续打下去的话,恐怕尼德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至于死在尼德斧下的山贼,没有五十也有三十了,而且死相都极为凄惨,能侥幸保得全尸的寥寥无几。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即便尼德的状况看上去已经有些勉强,但敢于靠近他的人却反而变少了。 没办法啊,死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生不如死啊。 此刻尼德周围三米之内已经看不到一寸干净的土地,到处都是残肢断骸,以及那让许多战场老兵都闻之欲呕的浓重血腥味。 而在那一地残肢断臂之中,还有不少没有咽气的倒霉鬼,不过也已经只剩下半截身躯在地上发出阵阵哀嚎,听的周围之人头皮一阵发麻。 面对这样的场景,心理素质稍微差一点的,早已经忍不住吐了出来,即便是那些混不吝的家伙,心底也是直发怵。 而反观白衣青年的银枪依旧如先前那般舞的密不透风,山贼们在付出数十条性命之后,仍然没能近得了其身。 虽然如此,但深处战团之外的二当家却依旧是敏锐的察觉到,白衣青年看似战力十足,但实则他的进攻与防守已经开始逐渐出现破绽。 虽然这些破绽只在一瞬间便被其弥补,但却已经足够说明其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只需再加一把火,便可彻底将这三人斩杀。 想到这里,二当家的双眸中闪过一抹大仇即将得报的快感,手中长剑狠狠向前挥出,口中同时大喝一声:;都别后退!他们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谁敢后退,力斩不赦!斩一人首级者,官升三级,赏百金!美女十人! 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听到如此丰盛的奖赏之后,所有的山贼都疯狂了,心底的那份恐惧立刻便被贪念淹没,甚至就连原本围在二当家身边保护他的数十人都忍不住冲了上去。 对此,二当家也没在意,反正这里到处都是他的人,还能有什么危险不成。 可就在二当家志得意满,心神逐渐放松之时,一声爆喝却突然从他头顶上方传来。 ;恶贼受死!! 第五十五章 冥顽不灵 黑风寨的山贼们败了,在占尽优势,获胜已成定局的情况下,很突兀的败了。 而黑风寨战败的原因,不是因为他们战斗力不行,打不赢区区三个人,而是因为在全军压上之后,他们的二当家突然被俘,群龙无首之下,军心顿时溃散,哪里还能挡得住白衣青年和尼德这两尊杀神,战败也是必然之事。 安静的盘膝坐在地上,二当家双目微闭,丝毫没有在意那把距离自己的咽喉只有毫厘之差的刀锋。 虽然身上的儒衫已经一团乱糟糟,浑身上下到处都是尘土,但光是这份面对死亡时淡定自若的气势,就足以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了。 见此人如此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张业顿时眉头微皱,白衣青年更是枪尖一指二当家鼻尖,怒喝道:;狗贼!死到临头,还不快快让你的人放下武器,再将尔等掳掠之人全都放了!否则某必将你碎尸万段! 面对这番威胁,二当家的脸色没有一丝变化,睁开眼轻瞥一眼白衣青年。 甚至都没有去看一眼近在咫尺的枪尖,随后冷哼一声道:;既然落到尔等手中,某便没打算能活下去,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让他们放下武器?休想! ;哼!冥顽不灵! 白衣青年闻言大怒,手中长枪猛的向前刺出,就要将二当家当场诛杀。 见到这一幕,张业眉头一挑,连忙伸手一把抓住枪杆,同时出言劝道:;这位兄台,暂息雷霆之怒! 枪杆被张业握住之后,白衣青年试了几次都未能撼动张业的手掌,顿时怒气冲冲的瞪着张业喝问道:;你待如何?莫非要与此贼同流合污? 听到此话,张业心底也是一阵不悦,这家伙怎么一副看谁都不爽的样子,老子又没欠你钱。 虽然心中不悦,但此刻显然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连忙继续解释道:;咱们现在可还在黑风寨之中,而且还有许多百姓等着咱们救援,虽然众贼已经被杀退,可那只是暂时的,如果现在将此人斩杀的话,他的手下将再无顾忌,到时候别说救人了,便是我等也难逃一死! 听完张业这番话,白衣青年脸上的怒容顿时缓和了不少。 他也不是个蠢人,自然知晓个中利害,只是刚才一时被怒火冲昏头脑,才会做出如此不智之举。 ;多谢阁下提醒,方才倒是在下考虑不周了,险些酿成大祸,还请阁下见谅。 白衣青年承认错误的态度还算诚恳,张业也没有多做计较,随意回了挥手便将此事揭过。 而一直处于闭目不语中的二当家在听到张业的话之后,情不自禁的睁开眼来看向张业,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诧异。 他原本以为这几个武力强大到离谱的家伙都是那种有勇无谋之辈,毕竟但凡有点智谋的人,也不可能做出孤身闯寨这种寻死之举的。 可现在见张业竟然将他们目前所处的形势分析的面面俱到,丝毫没有什么遗漏之处,这就不得不让他刮目相看了。 正如张业所说,他之所以对张业几人表现的不屑一顾,就是为了激怒他们,让他们将自己杀了。 到那时,他们几人也休想或者离开这里,自己也就算是为马全报仇了。 可现在经过张业这么一提醒,在场几人都回过神来了,他的打算自然也就胎死腹中了。 ;唉……败在此人手中,不冤了,马老大,你安息吧…… 二当家在心里暗暗叹息着,技不如人,他输的心服口服,并没有什么怨言,可憋屈却是难免的。 自己明明已经命人将他们全部包围,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可最后这个使刀的小子居然不按常理出牌,学起了江湖上那些飞檐走壁,高来高去的江洋大盗,从房顶上摸到自己身后,毫无预兆的从天而降,给自己来了一下狠的。 虽说大汉的读书人不是后世那种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身无二两肉的穷酸书生,而是深谙君子六艺的儒士,也是有些武艺在身的。 但他们的武艺对付一般人还好说,可放到张业这等猛将面前,那就太不够看了。 张业那从天而降的一刀,即便是换成尼德也得小心应对,更何况是他这个儒士了,尽管他已经在第一时间横剑招架,但丝毫不出所料,他的剑直接被磕飞,顺带着还被张业的刀背拍在肩膀上,直接便被生擒了。 二当家此刻心中只懊悔一件事,那就是自己刚才为什么不在身边留下三五十人保护自己,如果刚才自己身边有人的话,又怎会让这个少年如此轻易的得手。 不过,心中说什么都已经晚了,他只求速死,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了,但要他配合,却是做梦了。 二当家一心求死,可张业自然不可能如他所愿,不说那些被掳掠的百姓,就他们四人的性命还与此人挂着钩呢。 对尼德几人使了个眼色之后,张业便一把抓住二当家的胳膊,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随后便径直往马全所居住的房中走去。 二当家也没有挣扎反抗,就这么任由张业拖着自己,脸上也是一幅波澜不惊的表情。 待张业二人进入房中管好房门之后,远处将四人围成一圈,观望着的山贼们顿时不乐意了,在几个小头目的带领之下,跃跃欲试的想要冲过来救人。 他们心里也都跟明镜似的,如果今天大当家和二当家都死了的话,那他们也就都完了,还有谁能够带领他们继续快活下去? 所以,人是必须要救的。 只是,还不等众山贼们冲过来,白衣青年与尼德二人便已经踏前几步,目光森冷的扫视着他们,一副随时准备动手杀人的架势,顿时又将他们给吓住了。 这两位的实力,刚才大伙可都是有目共睹的,虽然救人要紧,可自己的小命也同样很重要,不远处的地上还躺着一地的同袍尸体呢,如果就这么冲过去的话,成为尸体中的一员也就是分分钟的事情。 第五十六章 忠君爱国? ;行了,随便坐吧 松开抓着的胳膊之后,张业从怀中取出火折子,熟练的将桌上的一盏油灯点着。 虽然这间屋子他也只是第二次进来,第一次就是刚才他追着马全的时候,可依旧不影响他在那一瞬间记住屋中的所有摆设。 二当家的也不客气,自顾自的走到桌案前为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之后,这才转头看向张业,也不说话,就这么默默的注视着,似乎是在等张业先开口。 张业也懒得跟他磨叽,对方虽然不过二十四五岁的年纪,可一看就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还是不要自取其辱的跟人家玩口舌之争了,索性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何方人士? 二当家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名字而已,很重要吗? 张业不语,就这么盯着二当家一言不发,等着他的回答。 见张业如此,二当家笑着摇了摇头,这才答道:;傅文丰,豫州颖川郡人。 ;哦? 张也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没听说过,于是继续问道:;世家子弟? 刚问出此话之后,张业便后悔的想要抽自己一耳光,哪个世家子弟会起三个字的贱名? 果不其然,傅文丰在听到张业的问话之后,不屑的冷笑一声道:;阁下说笑了,若某是世家子弟,又如何会沦落到饭都吃不跑,跑到山上落草为寇呢?若是有安稳日子,谁又愿意过这种朝不保夕的日子? 张业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决定不在这个没有营养的话题上继续浪费口舌,便转移话题道:;某观你倒是懂些兵法以及排兵布阵的样子,应该是有人教过你的,既不是世家子弟,这些东西你又是如何学来的? 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张业倒是没有再表现的如何紧张,一脸坦然之色。 在大汉这个几乎由世家掌控天下的年代,所有的书籍几乎都在各大世家的手中,寒门子弟想要读书根本不可能,除非拜入那些世家门下,在将来出人头地之后,还要被打上某某世家门生故吏的标签。 既然这个傅文丰并非世家子弟,那么他想要读书,自然也逃不过世家之手,张业很想知道他的老东家是谁。 据他所知,颖川除了一个荀家之外,还有陈氏、钟氏、李氏、郭氏、辛氏、韩氏、杜氏、冯氏等望族,可谓是人才济济。 当然了,在这些家族之中,最为人所知的自然还是荀氏八龙了,尤其是荀彧荀文若更是被盛赞为王佐之才。 而这个叫傅文丰的家伙,莫非是因为在那个鱼龙混杂的颖川混不出什么名堂来,所以这才上山落草为寇的? 就在张业心底腹诽之时,傅文丰却是再次冷笑着开口道:;傅某不才,当不得阁下谬赞,只是读过几本祖传的书籍,粗通些兵家之道罢了。 嚯?还是祖传的? 张业顿时对傅文丰有些刮目相看了,能够祖传下来书籍的,说明祖上也不是一般人啊,再怎么也至少出过一郡太守那样的高官的。 既然如此 张业眼珠微微一转,旋即皱眉问道:;既然你也是读书人,应当知道忠君爱国的道理,为何还要落草为寇,甚至跟随黄巾叛军一起谋反,公然抗击朝廷大军呢? 对于黑风寨的历史,张业早就从赵贤那里都听来了,这黑风寨的前身就是黄巾军的一支败军,傅文丰自然也是了。 而听完张业此话之后,傅文丰仰头哈哈大笑起来,笑的眼泪都快要出来的时候,这才止住笑声阴沉着脸怒道:;忠君爱国?你跟我谈忠君爱国? 不等张业有何反应,傅文丰便直接怒吼出声道:;我那怀有身孕的妻子被陈家那个畜生当街指使家丁掳掠回家凌辱之时,君在何处?国在何处?法在何处?我那妻子不堪受辱投井自尽之后,我去县衙状告,却被衙役乱棍打出之时,君又在哪里?国.又在何方? 傅文丰的一番话问的张业哑口无言,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不可否认,傅文丰所说的这些遭遇,若是放在一个无权无势的小人物身上,真的是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了,若是在后世那个新闻爆炸的年代,或许被曝光之后还能有人出来主持公道。 可在这个通讯只能靠吼的汉末三国时代,除了咽下这口气之外,平民百姓在这种世家的欺压之下,只能选择忍气吞声。 但在张业看来,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也不能够当成背叛国家的理由,至少在张业这个职业军人的认知里是这样的。 而还不等张业做出反驳,傅文丰便继续愤怒的说道:;衙役将我从县衙中乱棍打出之后,陈家那畜生尤不解气,竟又指使家丁找上家门,将我家一把火烧了,包括我那还未及入殓的妻儿,与祖宗传下来的几卷书籍,全都付之一炬了 ;自那日起,傅某便在心中立下毒誓,若是我有朝一日得势,必定屠仅陈家满门,鸡犬不留!包括县衙的那群狗官!都该凌迟处死! ;恰逢那时大贤良师起事,如此绝佳之机某岂能错过,某投军之时,大当家马全见某能够识文断字,便将某留在他帐下做了个刀笔小吏,并在听说了某的事情之后,亲自带人攻破了陈家坞堡,将陈家那个畜生的旁支六十七口人都押到某的面前,是某亲手斩下了那六十七颗头颅!包括那畜生的那个尚在襁褓中的女儿! ;自那日亲手报完仇之后,某便在心底再次发誓,此生唯马首领马首是瞻!既然马首领决定再次落草,某自然也无二话! 说完这些之后,傅文丰双眼微闭,一脸坦然的仰起头来道:;话已至此,某只是罪民身份,既然已被阁下所擒,某无半分怨言,如今大仇已报,只求速死! 言罢,傅文丰拱手朝着张业躬身一拜,随后恭恭敬敬的站到一边,一言不发的眼观鼻、鼻观口、口关心。 第五十七章 我说了算 ;哈哈哈哈哈 张业扶着桌角仰天大笑不止,甚至就连眼角已经笑出眼泪也浑然不知。 见到张业这幅模样,傅文丰眉头猛的皱起,双拳紧握的怒喝道:;你这是何意?很好笑是吗?莫非你们世家子弟就是如此无视天下人的?若是如此,请给某一刀! 张业闻言,努力克制笑意的同时摆了摆手道:;你说你是因为妻子被迫害所以才加入黄巾军,最后不得已才流落到如今这幅田地的? 傅文丰却是摆手道:;错了,不是不得已,而是某心甘情愿。 ;心甘情愿?哈哈哈,好一个心甘情愿. 张业如喝醉酒般在屋中晃荡一圈之后,来到傅文丰身旁猛的一拍桌案怒吼道:;你TM的是被害的家破人亡!那其他人呢?那些被你设计掳掠来的家人呢?他们就不是人吗?你知道心疼自己的妻儿?其他人就没有心吗? 被张业这番一吼,傅文丰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愣愣的看着张业一句话说不出来。 傅文丰不说话,张业却是不打算放过他,直接一把抓住其衣领,将其拖到最近的窗口前喝道:;你给老子看清楚了!光是打上你们黑风寨的就有我们四人!还有没上来的有多少人?你他娘的口口声声说自己是穷苦百姓!口口声声的在表达自己的悲惨遭遇!那你有没有想过外面这些百姓?你就不是他们中的一员吗?你觉得你比他们高贵什么?! ;我我我 ;你你你你什么你?呸!! 张业愤怒至极的吐出一口浓痰,随后猛的一脚踹在傅文丰的胸口上,差点将这个读书人踹的背过气去,张业却丝毫没有愧疚的继续吼道:;就你他娘的也配叫读书人?你配吗?你不配!如果你说了你前半段的遭遇,老子拼死也会为你报仇,可你现在在做什么?助纣为虐?你觉得你和你的仇人还差什么吗?就差一步了!那就是你还算半个人!而你的仇人已经不是人了! 将自己想说的话都说完之后,张业一把将傅文丰推到在地,随后站到窗边叉腰看向屋外的众人,深深叹息一声道:;唉今日算某栽了,你可以叫你的人前来围杀我等了,对于你这种人,某无话可说 傅文丰这时终于反应过来,一把擦掉脸上的汗水,站起身来就推开张业冷笑道:;阁下好算计啊,想让某如此就范?那阁下真是想法太过荒谬了,谁人不知,你们官家互相庇护,若某当日真是告到上面去了,恐怕傅某没有半日可活吧? ;不错! 张业出奇的点头同意道:;你说的没有错!如果你胆敢上告御状的话,你一定会死的很难看! 就在傅文丰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张业的时候,张业突然凑近傅文丰耳边小声嘀咕道:;可若是天下大乱呢?你为何不能凭借自己的一身本事打出一番天地呢?陈家?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到时是生是死不是你的一句话? ;你你你你说什么? 傅文丰满脸惊恐的看着张业,完全不敢相信刚才那番话是张业说出来的,他一直觉得似张业这样文武双全之人,必然是某个世家培养出来的子弟,却没想到张业说出这番大逆不道之言。 如果刚才那番话是出自他们这些反贼之口,没有人会觉得有任何不对劲之处,可如果是张业这样的人的话,那就很不对劲了。 对于傅文丰这番惊慌失措的表现,张业却没有太过惊讶,而是淡定的搂住对方的肩膀小声道:;虽然你的所作所为罪不可恕,但我觉得你还算个人才,给你指一条明路,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就带着弟兄们收拾一下,去并州投奔吕布,就说是我张业安排的,至少能保住你们一条性命。 而傅文丰显然还没有从张业刚才那番话中回过神来,过了半晌之后这才问道:;你你刚才说什么?天下大乱?怎么可能?难道又要有人造反了? 听到此话,张业真想给对方一个耳光,天下都已经被你们这些造反之人弄的千疮百孔了,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不过,张业也懒得与这家伙废话,直接问道:;你就说吧,怎样才肯放人? ;某也不是不能放人。 傅文丰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衣衫,慢条斯理的走到窗边,与张业并肩而立的说道:;只要能保住这座山寨中所有兄弟的性命,某便没有任何条件。 说到这里,傅文丰转头似笑非笑的看向张业道:;阁下应该知道,现在这座山寨中.我说了算! 张业同样报以微笑:;你也应该知道的,你的兄弟们各个手上都有人命,没那么好从良。 ;那就是阁下该考虑的事情了。 傅文丰丝毫不让的盯着张业的双眼,虽然他没有说其他话,但从他那眼神中张业便看到,如果这次一旦谈崩的话,大家都没有好下场。 ;嗯 张业低头沉吟良久之后,突然缓缓抬头盯着傅文丰道:;我可以答应你,你包括你的兄弟都会有一个能见光的身份. 说完这些之后,在傅文丰笑着还没有开口之时,张业再次出言道:;不过,你们暂时还不能离开此地。 傅文丰刚露出笑容的脸色再次一变,满脸忐忑的紧盯着张业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的兄弟们唯一的心愿就是能安安稳稳的活下去!如果连这点条件都不能答应的话,那请恕傅某命薄,只能与兄弟们共存亡了! 说完,傅文丰便欲开口大叫,张业连忙一把捂住傅文丰的口鼻,同时连声道:;别冲动啊,我话还没说完呢! ;既然兄台也是读书人,想必也知道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那么如今汉失其鹿,天下大事未可期啊,兄台为何不能成为从龙之臣呢?到时光宗耀祖!功比云台也未尝不可啊! 第五十八章 拜见主公 ;更何况,你等都是黄巾余孽,若是贸然下山的话,必然会被官军剿杀,到那时就凭你们这区区两千人,能够抵抗几天? 听到张业这番话,傅文丰这才冷静下来,一把拍掉张业的手后,意味深长的盯着张业看了许久,这才缓缓开口道:;阁下……并非官府中人? 他之前看张业与张贵二人都是用的官军制式兵器,张贵的打法更是边军的套路,所以他理所当然的将这几人都看作了官军。 可现在,张业居然说出了如此大逆不道之言,很显然不可能是官军了。 果不其然,张业毫不掩饰的摊手答道:;曾经是,现在只是一介平民罢了。 ;原来如此。 傅文丰微微点头,随后继续问道:;请恕在下愚钝,阁下方才说天下大乱是何意?黄巾起义早已被扑灭,余者也不过是如我等这样的流寇,如何能威胁得了朝廷? 张业却没有正面回答傅文丰的疑问,只是笑着说道:;天机不可泄露,到时你便知道了。 上次和田豫聊过一次之后,张业便留了一个心眼,有些话不能说的太满,否则若是以后有人问起的话,他还真没法解释清楚自己为什么能够未卜先知。 见张业不愿解释,傅文丰心底虽然依旧很疑惑,却也没有再继续追问,人家不想说,再问也没用,打又打不过。 心底这般想着,傅文丰转而问道:;既然如此,阁下方才说能够给我等一个见得光的身份又从何说起? 言下之意,你自己现在都还没整明白呢,就想来安排我们这些反贼了? 张业闻言,咧嘴笑道:;这还不简单,你等只需在这山寨之中养精蓄锐,打造战甲兵器,练习杀敌之法,待有朝一日时机来临之时,择一明主而侍,建功立业未必没有可能。 ;当然了,如果你们只是希望安安稳稳的当个普通百姓,自给自足的过完此生的话,我之前跟你说的方法就行,你们只需前往并州投奔吕布吕大人即可。 说完之后,张业便不再多言,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水喝了起来。 他已经为傅文丰以及黑风寨两千多人指明了出路,就看他们自己如何选择了。 而张业相信,以傅文丰的头脑,应该不会不知道他们现在最好的选择是什么,只是之前一直没有人为他打开这一扇窗罢了。 至于为何要这么煞费苦心的为黑风寨谋划,张业也是有着自己的私心的。 以傅文丰的能力与手腕,想要封侯拜相估计没什么希望,可如果投靠一个贤明君主,才学得以施展的话,做个一郡太守,或是偏师统帅的问题还是不大的。 而他如今所做的这一切,也算是一种投资了,万一傅文丰以后真的混出名堂了,自己也好沾沾光不是。 听完张业的话,傅文丰顿时陷入了沉思,一时间似乎有些拿捏不定。 平心而论,如果是从前的话,他只想守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将傅家的香火传承下去就满足了。 可现在,在品尝过权利的滋味之后,即便是没有什么野心的他,也开始有些割舍不下了。 如果让他完全放弃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重新过回以前的生活,他觉得自己已经无法适应了。 而张业刚才的一番话,可以说是彻底的将他心底那一丝野心给激发出来了。 见张业对于天下大乱一事言之凿凿,傅文丰在沉默许久之后,最终一咬牙,抬头看向张业道:;多谢阁下提点,男子汉大丈夫,生逢乱世,怎能偏安一隅,苟且偷生,即便某本事低微,也愿轰轰烈烈一世! 傅文丰此番话已经彻底表达了他的心意,张业不由得满意的点了点头,看来自己的目的是达成了。 而既然傅文丰已经采纳了自己的意见,那么救人一事自然也就迎刃而解了,想到这里,张业不由得在心底暗松口气。 就在这时,傅文丰突然站直身躯,退后两步在张业面前站定,随后在张业毫无防备之下,恭恭敬敬的跪了下去,纳头便拜道:;属下傅文丰,拜见主公! ;嗯? 张业被傅文丰这突然一出给弄懵了,愣在原地呆了许久后,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伸手一把将傅文丰扶起,脸色莫名的解释道:;傅兄弄错了,张某只是一介布衣,可并非什么明主。 开玩笑,小爷我的终极梦想可是当一个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的富家翁,争霸天下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那么累的事情哪有当个富家翁有意思。 别说就凭自己这样的小角色有没有机会问鼎天下了,即便是真当上皇帝又能怎么样? 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后宫佳丽三千人,整日大鱼大肉山珍海味,听上去似乎很吸引人,可当皇帝究竟有多不容易,看看史书就知道了。 历史上那些贤明君主哪个不是一生操劳,起的比鸡早,睡的比鸡晚,最后落下一身病,活不过半百的皇帝比比皆是。 真正能够随心所欲享乐的皇帝,也只有那些昏君了。 可如果要当昏君的话,还辛辛苦苦的争霸天下干什么? 所以张业自己总结一点,一个不问世事的富家翁角色就最适合自己了。 也正因为如此,张业从没动过争霸天下的心思,甚至就连出仕他都没考虑过。 至于他为什么一直向往着结交一下这个世界的牛人,也只是出于好奇心,以及看三国时对与这些历史英杰们的崇拜,想要一睹他们的真容,招揽什么的根本不存在的。 张业的想法很简单,可傅文丰哪里知道这些,在他看来,张业之所以拒绝了自己的投效,恐怕还是因为自己当人出身的原因,看不上罢了。 ;呵呵…… 摇头苦笑一声之后,傅文丰重新站直身躯,既然人家不愿收了自己等人,自己又何必强求。 至于张业说自己并非明主的话,傅文丰是压根不信的,能够轻易看透天下大事之人若还不是明主的话,这世上还有明主吗? 第五十九章 你叫赵云?! 既然已经达成共识,双方自然也就没有了争端,握手言和也就水到渠成了。 张业与傅文丰又在房中聊了片刻,在张业承诺会为傅文丰拟出一套完善的练兵之法后,傅文丰更是感激不尽。 傅文丰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自己虽然读过几本兵书,也学过一些粗浅功夫,出谋划策还可以,可要让他练兵却是太过为难他了。 而张业等人都是行伍出身,即便不是什么当世名将,可单论练兵之法,也不是他这个一窍不通之辈可以比拟的。 其实对于这个时代的练兵方法,张业也是一窍不通,他这具身躯的记忆中可没有任何练兵的经验。 不过这也难不倒他,只需将自己前世在特种部队的训练科目稍作修改,不就是最佳的练兵之法了吗。 随后,傅文丰又请求张业能将马全的尸首交还给他,即使马全已经死了,但依旧是他的老大,他必须要将马全厚葬,让其入土为安。 对于这样的请求,张业自然是不会拒绝的,反正现在目的已经达成了,马全的尸体对他们来说也没有任何用处。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张业立刻便听出是张贵与尼德还有白衣青年的呵斥声,以及杂乱的脚步声。 听到这里,张业与傅文丰对视一眼,心底同时暗叫一声:;糟了! 他们在这里聊的不亦乐乎,却是把外面的事情给忘了,外面的人可不知道双方已经罢战了。 那些山贼们见自家老大被人抓了,还被关在屋中那么长时间没动静,恐怕早就急不可耐了,到现在还没有发生冲突已是难得。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之后,张业连忙三两步冲到门前,一把将房门拉开冲了出去,傅文丰也是神情焦急的跟着冲了出去。 门外那两个家伙有多猛,他可是亲眼所见的,这万一要是再交上手的话,死人又是难免的事情了。 他们黑风寨今天遭受的损失已经够惨重的了,绝对不能再有人白白死去了。 冲出房门之后,张业便看到已经有千余名衣甲整齐,手提利刃的山贼将整座房子都围了起来,此刻距离房门处已经不足十步,白衣青年与张贵他们正全神戒备着。 ;住手!都给我住手! 随后出来的傅文丰见状,连忙快步从张业身后蹿出,高举着双手阻止众山贼们的脚步。 见傅文丰还打算继续向前,白衣青年神色一变,抬手就要阻拦,却被张业拉住了。 随后张业悄悄向三人解释了一下,三人顿时都露出一股匪夷所思之色,刚才还宁死不屈的贼首,居然就这么被张业给搞定了。 而与此同时,傅文丰也已经将一脸茫然的众山贼们聚集到了一起,随后将大致情况高声说了一遍。 当然了,其中他与张业谈话的很多细节都被自动过滤掉了,傅文丰只说马老大既然已经遇害,他们再打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不如用那些被掳来的女人换取马老大的尸首。 这里的山贼有一半是当初跟随马全的老部下,还有一半是后来投奔马全,被傅文丰收编的原黄巾军。 这些人对于马全自然是忠心耿耿的,但那也只是马全还活着的时候。 现在既然马全已经死了,而如今山寨中威望最高的就是傅文丰了,就连傅文丰都这么说了,自然不会有人在这个时候跳出来唱反调的。 毕竟命是自己的,对面那几人又实在太厉害了,他们即使冲过去也只是送死。 就在张业与白衣青年想要上前让傅文丰先带他们去救人之时,一道清灵委婉的声音突然从后方房屋中传出。 ;是……是小云哥吗? 听到这道声音,张业三人的脸上顿时露出一抹诧异之色,同时转身看向房门处。 而白衣青年却是浑身一震,整个人如遭重击般愣在原地,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 而转身看清站在门口的少女身影之后,张业这才想起来,刚才那个差点被马全糟蹋的少女一直躲在房中。 一想到这里,张业立刻痛苦的用手捂住额头。 自己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刚才与傅文丰说话的时候还特地压低声音,就是怕外面的人听到自己的话,结果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还藏着一个人,自己居然给忘了。 ;要不要偷偷将这个小丫头做掉呢?要是她把我刚才说的话传出去,恐怕等不到灵帝驾崩,我就先被干掉了,这可不行…… 张业在心底暗暗琢磨着的时候,少女已经一手拉着胡乱套在身上的外套,另一只手提着自己的裙摆,快步从台阶上跑了下来。 路过张业身边之时,少女的目光丝毫没有看向张业三人,而是目不转睛的盯着白衣青年看。 ;卧槽……有情况啊这是…… 张业大张着嘴巴看着眼前这一幕,没想到这两人居然还认识,如此一来的话,他刚才那杀人灭口的想法就得泡汤了。 白衣青年的实力不比他弱,想要在对方手底下杀人,其困难程度无异于登天啊。 就在张业愣神之际,少女已经越过他来到白衣青年身前,在看清白衣青年的面孔之后,少女眼眶中顿时涌出两抹清泪,哽咽着说道:;呜呜,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的 此刻,白衣青年也终于从呆滞中回过神来,连忙伸手替少女理了理衣衫,挡住其乍泄的春光后,这才神色紧张的开口问道:;小娟,你怎么样?没事吧?他们没对你做什么吧? 听到白衣青年此话,少女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擦了擦脸上的泪珠,随后转头看向张业,羞涩的笑道:;多亏这位大哥出手相救,否则的话,我这辈子都没脸再见小云哥你了。 一听此话,白衣青年哪还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当即上前一步,对张业拱手拜道:;原来是兄台救了小娟,方才得罪之处,还请兄台见谅,赵云在此赔礼了。 ;诶,都是误会,都是误会,不必如此,不必 张业习惯性的摆了摆手,刚准备客气几句,可再响起对方报出的名号之后,整个人触电般的退后一步,一脸不可思议的打量着眼前这个白衣青年,激动的大声问道:;你你刚才说什么?你叫什么?赵云? 第六十章 咱们太亏了 别说是赵云和小娟了,就连离的稍微远一点的尼德都被张业这突如其来的反常举动吓了一跳,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两步。 唯有张贵一人还能保持淡定,他已经对这种情况见怪不怪了,每次听到有关这个赵云的消息之时,自家公子都会表现的异常激动。 而现在,这个叫赵云的家伙就出现再眼前了,自家公子要是还能心平气和就见鬼了。 茫然的摸了摸鼻子之后,赵云这才疑惑的轻声问道:;额,在下是叫赵云,敢问有何不妥之处吗? 赵云心里实在纳闷,自己叫赵云怎么了?难不成这个名字还犯法?看张业这幅吃惊的模样,赵云心底很坚信,自己肯定不认识此人。 ;额没有没有,没问题 张业连忙摆了摆手,语无伦次的解释道:;是这样的,在前来冀州之时,某在路上遇到一群难民,听他们说冀州常山郡有一位名叫赵云字子龙的年轻俊杰,容貌俊朗,一杆长枪使的出神入化,身具万夫不挡之勇,想必说的就是赵兄你了吧? 也是直到此刻,张业才有时间打量起赵云的容貌,乍一看之下,赵云的容貌并没有给人很惊艳的感觉,但若是仔细看的话,却能发现他的五官搭配的恰到好处,让人看了便感觉很养眼,虎目浓眉彰显着英武之气,若是放到后世的话,妥妥的荧幕男神。 最让人受不了的是,长得这么帅的人,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可赵云却靠本事,他还这么能打,还让别人怎么活。 ;哪里哪里,兄台谬赞了. 赵云略显羞涩的挠了挠头:;云只是跟随师父学了几年功夫,略通些枪术罢了,与兄台相比相差甚远,当不得兄台如此夸赞。 说话的同时,赵云也在心底暗暗好奇,自己的字是不久前师父刚为自己取的,至今为止知道的人还不超过一只手,这个人是怎么知道的? 心里虽然很好奇,但赵云也没有开口询问,对方既然故意不说实话,那自己就算问了,对方也只会再用另一个谎言来糊弄自己,毫无意义。 张业却是不肯就此罢休,又一连问了赵云几个问题,无一不是在确认赵云的身份。 虽然单从赵云刚才的那番伸手便已经基本能够确定,他就是那位历史上的常胜将军赵子龙了。 可对于这种事情,张业还是想要一再确认,万一搞错了岂不是很尴尬。 直到问的赵云眉头微微皱起,脸上隐隐露出不耐烦之时,张业这才意识到自己太过失态了,尴尬的笑了笑之后便躲到了一边去了。 终于清静下来了,赵云长长呼出一口气,这才有空和一直乖乖呆在自己身旁的小娟叙叙旧。 张业虽然人离开了,可注意力却从来没有转移过,一直都集中在赵云的身上,虽然他自己也是个和赵云不相上下的高手,但在面对赵云之时,他却丝毫没有身为高手的觉悟,表现的完全就是一个小迷弟的模样。 而随着赵云与小娟之间的小声交谈,张业也大概摸清楚了其中的关系,赵云和这个名叫樊娟的少女都是赵家村的人,自小二人便有婚约在身。 原本二人早就可以成婚了,可赵云年幼之时便随师父外出习武了,至今也没有回过村,樊娟也不知道赵云如今怎么样了。 就在樊娟心底已经开始感到绝望之时,却因祸得福的与赵云再次相遇了,不得不感叹一声造化弄人。 而赵云则表示,他是在学成归来的路上听说了赵家村遇袭,数十名少女被掳的消息,心急之下便直接改道黑风寨,年轻气盛的他便想要凭借自己一人之力,将所有人都救出来。 此刻,赵云也不得不感叹一句,不能小瞧天下人啊,今天若是没有张业他们的话,不说他会死在黑风寨吧,但至少人是绝对无法救出来的。 就在张业偷听赵云二人叙旧的时候,傅文丰那边已经将一众手下的思想工作做完,更是已经让手下们将从各处掳来的数百人全部带到了校场之上。 看着衣着单薄,在夜晚的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几百面黄肌瘦,满脸畏惧之色的女人,傅文丰等人脸上都是一副坦然之色,张业的脸色却有些不好看了。 这些女人中,除了哪几十个刚被抢到这里没几天的赵家村村民还算衣着整齐,面色红润之外,其他人基本都已经快要被饿脱相了,即便是有些五官看上去还算姣好的女人,此刻也是让人提不起任何兴趣来。 张业上前两步,指着这些女人看向傅文丰皱眉问道:;你们平日里都是怎么虐待她们的?就算你们抢她们回来是为了取乐,可把人都养成这幅模样了,你们还下得去手吗? ;额 傅文丰被张业问的有些抬不起头来,只得悻悻的答道:;以前这些事情都是马老大管理的,在下也插不上手,所以. ;行了行了! 事已至此,张业懒得与他继续追究,没好气的挥挥手说道:;赶紧让人给她们找点衣服,再弄点吃的,等天亮之后就放她们回去吧。 张业的这番指手画脚立刻引起了傅文丰身后的山贼们的不满,纷纷对张业怒目而视,有几个脾气火爆的甚至准备用手中的兵器来教张业如何做人了。 用眼神制止住躁动的手下之后,傅文丰这才恭敬的说道:;我这就让人去办。 说完,傅文丰立刻让一个小头目带着一队人手去准备衣服和吃食了。 那个小头目明显很不情愿,但在傅文丰面前,他压根没有说不的机会,只得老老实实的干活去了。 那人不敢说话,但不代表其他人都不敢说话,一个跟随傅文丰时间最长的络腮胡大汉站出来,瓮声瓮气的反对道:;二当家的,您要三思啊,这些女人不能放啊,这可都是兄弟们辛辛苦苦抢回来的,还吃了咱们那么多粮食,不给弟兄们多生几个大胖小子的话,咱们岂不是太亏了? 第六十一章 她们不会走的 一听此话,张业顿时就不乐意了,合着你们把人抢回来,人就是你们的了?还吃了你们那么多粮食?如果真有饭吃的话,这些人还能被饿成这幅鬼样? 张业张嘴便要怒斥络腮胡大汉,傅文丰见状连忙率先将络腮胡大汉喝退,这才对张业开口道:;张兄弟暂且息怒,弟兄们都是粗人,不懂那么多规矩。 突然,傅文丰话锋一转道:;放人我没有意见,其实当初马老大下令劫掠村庄的时候,我就压根不赞成,但有些女人应该是走不掉的。 ;哦?为何? 张业挑着眉头看着傅文丰,等着他的回答。 傅文丰瞥了一眼不远处站在场中瑟瑟发抖的一群女人,这才解释道:;她们当中许多人的村子都已经被马老大当初带人屠光了,亲人也都已经死了,如今就算将她们放下山去,她们也是无处可去,相反,如果继续留在山寨里的话,以后的温饱至少是没有问题的。 还有一点傅文丰没说,那就是,其实已经有不少女人在山上生下孩子了,几乎可以说已经在这里扎下根了,如果没有重大变故的话,她们是不会再离开了。 张业对此却颇为不信,亲人朋友都死了又如何,再怎么样也比待在这黑风寨,受着这种非人的虐待强吧。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是让张业彻底傻眼了。 只见这群女人在战战兢兢的吃完给她们准备的食物,穿上递过来的衣服之后,傅文丰亲自告诉她们可以离开了,却没有多少人挪动脚步。 除了几十名赵家村的村民喜极而泣之外,其余大部分女人都默默的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一言不发,完全看不出要离开的意思。 ;这…… 张业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了,愣了半晌后才上前问道:;你们为什么还不走?现在你们已经可以安全离开了。 然而,无论张业如何劝说,这群女人就是无动于衷。 最终,看着跟随赵云离去的几十道身影,张业无奈的叹息了一声,一共近六百个人,经过他的一番努力之后,竟然还有四百多人选择了留在山寨之中,这叫什么事啊,难道自己这一晚上都瞎忙活了? 不过,张业随即便将心底的郁闷之情一扫而空,这次也不算是没有什么收获,至少还救出了一百多人。 更重要的是,结识了赵云这个牛人,这就让张业感觉一切都值了。 就在赵云刚才离去之时,一再要求张业一定要随他下山回村,这次他们整个赵家村都欠了张业一份大人情,赵家村必须报答。 尤其是在听到张业说他们就是从赵家村出来的之后,更是恨不得立刻就拉着张业下山了。 只不过,张业还有些事情没有做完,比如说答应过傅文丰的练兵之法,所以一时间无法抽身,只得向赵云保证,等自己忙完之后立刻回赵家村。 至于尼德,虽然樊娟想要拉着尼德一起回去,可这几年来好不容易有机会出村好好放松一次,尼德当然不会回去了,他宁愿跟着张业再打一仗。 三日之后。 ;这张兄 傅文丰看着手中竹简上的东西,一脸匪夷所思的抬头看向张业,犹豫半晌之后,这才问出口道:;张兄,你确定这些练兵之法真的有效吗?恕在下孤陋寡闻,这些方法真的是闻所未闻啊。 不怪傅文丰不相信,张业写出来的无非就是一些踢正步、站军姿、军体拳,以及一些练体能和小规模配合作战的方法,包括一些简单的训练器械,张业也一并的将图纸画了出来,傅文丰只需下山找工匠打造即可。 至于特种部队特有的那些小规模作战技巧,以及作战手势,就算他全都列出来,以现在黑风寨这些人的素质,肯定也是无法理解的。 可即便是这些最基本的东西,在傅文丰看来依旧是华而不实,根本就是在浪费时间,还不如让将士们多练练劈砍来的实用。 听到傅文丰的话后,张业无奈的揉了揉眉心,这份练兵之法可是他花了整整三天时间为这个时代的士兵精心搭配的训练套餐,现在居然还被傅文丰质疑有没有用? 见张业这幅表情,傅文丰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尴尬的挠了挠头后,便也不再多言。 傅文丰不说话,张业却是直接开口道:;傅兄,我答应你的事情已经做到了,你答应的事情也做完了,现在你我两不相欠,张某也该告辞了。 ;啊?这就要走? 傅文丰面露一丝不舍的上前一步劝道:;张兄,咱们黑风寨虽说物资贫瘠,可也算是有酒有肉有女人,张兄如今又没有好去处,何不留下,黑风寨愿奉张兄为主! 经过这几天的接触,傅文丰也已经得知,张业二人只不过是一介流民,别说自己的势力了,就连钱粮都寥寥无几。 而张业的才能他也是看在眼中的,如果能将这样文武双全的人拉入伙的话,黑风寨的实力至少得翻一倍。 只不过,张业的回答也不出傅文丰的所料。 ;某之前便已经说过了,虽然如今天下大势风云莫测,有志之士皆可乘风而起,可某之心愿只是安居乐业,无心争雄,所以. 说话间,张业站起身来,缓缓把住傅文丰的手臂,脸色突然一变,满脸笑容的说道:;不过,你我也算是有缘,今日某已将此练兵之法教授于你,他日若是练得一支精兵,莫要忘了不可欺辱百姓,当然了,也不能忘了张某这个老朋友,若是有朝一日张某在江湖上混不下去了,还得来投奔傅兄你啊。 傅文丰万万没想到张业变脸比翻书还快,一时间竟是有些反应不过来。 愣了半晌之后,傅文丰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干笑着道:;额,哈哈哈,张兄说笑了。以张兄的才能,到何处不是一方俊杰,怎会需要傅某相助,不过有一点张兄尽管放心,只要有傅某在,黑风寨自今日起,就绝不会再行那伤天害理之事。 第六十二章 是不是该成亲了 二月初五,这天阳光明媚,在如今这样的寒冬季节中,已经属于难得的好天气了。 趁着这样难得一见的好天气,张业一行再次踏上了行程,只不过这次他们从两人变成了三人,并且还从傅文丰那里拿了不少的食物与饮水。 原本张业还在担心自己向傅文丰要了这些食物之后,他们会不会从那群女人的口粮中克扣,可在看到黑风寨的存粮之多后,张业已经被彻底惊呆了,随后就有种立刻抽刀再给马全来几刀的冲动。 ;我说黑大个,你非要跟着我们干嘛? 张贵转头看着和自己并驾齐驱的尼德,一脸不解的问道:;你不是在赵家村生活的好好的吗?而且就算你留在黑风寨的话,也是不愁吃不愁喝的,而且以你的本事,在那里找三五个婆娘一点问题都没有啊,那日子多滋润啊,干嘛要跟着咱们奔波啊? 一旁的尼德在听到张贵说三五个婆娘的时候,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一抹猪哥标志性的表情,他来到大汉也有几年了,虽说有着一身的蛮力,可无奈肤色与相貌太过另类,正常人家哪会把女儿嫁给他。 因此,他到现在已经二十六七岁了,却还连小姑娘的手都没有摸过。 唯一的一次,还是在赵家村的时候无意中触碰到了邻家姑娘的柔荑,结果人家姑娘没什么,尼德自己就先害羞的满脸通红了。 如今听说自己有机会像那些大户人家的老爷一样三妻四妾的,他如何能够保持住心境。 可随后,尼德脸上的猪哥表情忽然一收,立刻露出一脸正义凛然的表情,仰首道:;你,不要乱说,我可是一名骄傲的骑士,骑士怎么能够贪图享乐?只有剑与远方才是骑士的归宿。 张贵完全听不懂这家伙在说什么,尼德也懒得向他解释,跟随张业在黑风寨一战之后,他似乎又找回了自己当初少年时的热血,他已经不甘于待在赵家村浑浑噩噩了,他觉得跟张业他们一起游侠四方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 因此,虽然张业一开始并不同意,但尼德却极力要求跟着他们,张业对此也没有什么办法,在托人给赵家村的村民以及赵云带了口信之后,也只能任由尼德去了。 对于赵云的邀请,张业最终还是爽约了,倒不是他想要放赵云的鸽子,而是赵云在送来的信中强烈表明了希望张业与自己一同去投效公孙瓒的意思。 张业很崇拜赵云,如果赵云当面向他提出邀请的话,他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拒绝。 可张业也同样知道,公孙瓒并不是什么明主,别说他并不打算参合什么国家大事了,即便他真的准备则以明主而投,也绝不可能是公孙瓒,哪怕是吕布都行。 可这些事情他自己知道,却没办法告诉赵云,至少在现在来说,公孙瓒在边疆百姓心中的地位还是很高的,如果自己贸然出言破坏公孙瓒的形象的话,说不定会将赵云心中对自己稍微建立起来的好感给击碎,那就太过得不偿失了。 而且,即便赵云真的会相信自己的话,张业也没打算实话实说,这些本就是历史车轮的轨迹,自己对历史的改变做的已经不少了,如果再擅自插手的话,万一再引发什么不可逆的后果,自己岂不是就成了历史的罪人了。 所以,张业再口信中婉拒了赵云的邀请,只说自己无心参军,谢绝了赵云的好意,同时向赵云保住,若是有朝一日,他与赵云站在不同阵营之时,他必然会退避三舍。 而挡赵云收到口信之后,心底顿时感到无比失望,同时更是悔恨自己当日没有当机立断,直接将张业从山上强行带下来。 以张业的才能,赵云相信,被拜为将军也只是迟早的事情,而现在边关异族蠢蠢欲动,如张业这样的将才不去为大汉效力,实在是太过可惜了。 ;小云哥,你不必如此惋惜。 樊娟从屋中走出,为赵云披上一件厚实的披风,柔声劝道:;张大哥本领过人,自然有自己的打算,如果张大哥有朝一日真的打算为国效力的话,自然也无需他人的帮衬。 赵云闻言,温柔的摸了摸樊娟冻的冰冷的小手,笑着说道:;这些我自然知道,我只是觉得子承他还太过年幼,白白虚度了大好年华,听闻公孙太守正在招兵买马抵御乌桓与鲜卑,若是多有几位子承这样的年轻俊杰,何愁异族不平!唉.可惜可惜 谁知,听到赵云此话后,樊娟却是微微撅起朱唇,略显不满的轻声道:;张大哥确实很厉害,可我觉得小云个你才是最厉害的,你的武功不比张大哥差,而且还.还长的这么好看. 说到最后之时,樊娟几乎是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出来的,若非赵云耳力过人的话,还真听不到她在说什么。 而在听到樊娟的话之后,饶是赵云心思沉稳,也不由得被闹了个大红脸,眼神飘忽的干咳一声:;咳咳,那个,小娟啊,我那个我那边还有点事儿,我先走啦. ;诶,不许走。 樊娟一把拉住准备逃走的赵云的衣袖,秀眉微皱的问道:;你还有什么事啊? ;额我. 赵云被樊娟这番逼问,一时间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愣了半晌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而樊娟却是不依不饶的追上一句:;你现在已经回来了,那我们.是不是该,该成亲了? 樊娟的声音虽小,但赵云还是听了个清清楚楚。 然而,原本还脸红发烫的赵云,在樊娟将二人的关系挑破之后,反而不再紧张了,他深吸一口气之后,转身轻轻按住樊娟的双肩,一字一句的认真道:;小娟,我知道你等了我很久,可我赵云在心底发过誓,天下一日不太平,赵云便一日不婚,所以. 听到此话,樊娟猛的抬起头来,双目含泪的盯着赵云叫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已经和别家姑娘私定终身了?你不想娶我就直说好了!什么叫天下不太平你就不婚?何必拿这样的借口来骗我?难道这天下是你赵家的天下吗?当今天子都没有说这种话,你凭什么说? 第六十三章 为将者更要有谋 说完之后,也不等赵云的解释,樊娟一气之下便甩开赵云的手,转身冲出院门,消失在了院墙之外。 ;诶,小娟! 赵云伸手想要去拉樊娟,可手刚伸到一半又停住了,最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樊娟跑出去。 不是他不想去拉,而是他不知道自己拉回樊娟之后又该说些什么。 正如他刚才所说,天下一日不平,他便一日不婚,可这样的话说给外人听,又有几人能信。 确实,他赵云又不是皇室子孙,这天下又不是他赵家的,他有何资格说这种话。 可当亲眼目睹了边疆疾苦之后,赵云便意识到,身为大汉男儿,在这个天下遭遇灾祸之时,是时候站出来为这个天下做些什么了。 霍去病当年说过,匈奴不灭,何以家为! 那么赵云今日边说,天下一日不平,赵云便一日不婚! 至于樊娟,赵云只能在心底说一句抱歉了,他也知道樊娟等了自己多年,可自古忠义两难全,在面临如此抉择之时,赵云最终还是选择了他心底的大义。 ;唉…… 赵云的视线遥遥望向南方,深深叹息一声之后,幽幽叹道:;子承,看来……云可能要成为你口中的那个渣男了…… 在黑风寨的时候,张业看到赵云和樊娟的关系非同凡响,便趁着众人不注意的时候,悄悄的向赵云普及了一下恋爱的一些小常识,以及如何哄女孩子开心的小花招,最后还科普了一下渣男渣女绿茶婊的区分准则。 虽然张业自己前世今生都是一条血统纯正的单身狗,但这丝毫不影响他说起教科书时一套一套的。 虽然语气有些遗憾,但赵云的眼神却坚定无比,对于自己的这个选择,至少他自己是毫无怨言的,至于其他人如何看,就随他们去吧。 七日之后。 赵云带着赵家村百余名青壮,以及用从黑风寨借来的十几匹驽马拉着十几车钱粮,告别父老乡亲之后,便踏上了前往幽州的道路。 若是原本的话,赵云别说是带着村里的一众青壮投军了,便是他自己也不敢轻举妄动,百十里外可还盘踞着一帮穷凶极恶的山贼呢。 可现在黑风寨已经被收服,贼首已经被张业成功劝说的改邪归正了,赵云自然也就不用再提防什么了。 而赵家村这些年风调雨顺,粮食收成很是可观,既然赵云他们打算投军,建功立业,怎能空手而去。 于是,各家便多多少少拿出一些钱粮,凑出了十几车来。 而在赵云他们离开赵家村之时,一道娇小的身影却突然从村口的一棵大树下露出头来。 看着渐行渐远的队伍,樊娟的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容。 ;哼,叫你丢下我一个人走,你会走我也会走,我倒要看看你能甩开我到什么时候! 趁着村民们不注意,换了一身男装的樊娟一溜烟的跑出了村口,就这么躲躲藏藏的一路跟在队伍后方一里左右。 在荒无人烟的官道上行军是一件极其枯燥的事情,跟随赵云一起去投军的赵家村村民们,原本都是怀着一颗好奇心才自发前往的。 可这一连四五天走下来,他们的体力倒是能坚持得住,可精神却是已经很萎靡了,一开始的那份兴奋劲也早就烟消云散了。 这样枯燥无味的行军过程,若是放在普通军队中,只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可这些人只是一帮普通村民,根本没有经过任何训练,别说他们了,就连赵云也只是身怀武艺,却对兵家学问一无所知。 虽然他自己还能坚持得住,但他并不知道该如何鼓舞其他人的士气。 因此,赵云心里急不可耐,可却有无可奈何,而且他们又是全靠步行,即便想要加快速度也无法做到。 ;唉…… 赵云看着一个个没精打采的村民们,不由得在心底叹息一声想道:;师傅曾言,行军打仗并非有勇就行,为将者更要有谋,果真如师傅所说啊,要是子承在就好了。 这个时候,赵云又开始后悔当初没有坚持把张业留下了,张业那临危不乱,灵活变通的能力他是看在眼里的。 如果这时候张业在的话,说不定就有办法驱散弥漫在众人头顶的阴云了。 而也因此,赵云在心底暗下决心,等将来有机会了,一定要多读读以前看不进去的兵书韬略。 否则,自己空有一身武艺,却也是没有施展的余地。 正当赵云脑海中思绪飞转之时,一名身着灰色劲装的青年突然从队伍后方小跑到赵云身边,低声向赵云耳语了几句。 听到青年的话后,赵云脸色顿时一变,一对浓眉微微皱起,转头看向那人问道:;当真? ;千真万确!我已经观察许久了,绝不会看错的! ;嗯,我知道了。 赵云点点头,随后继续说道:;你先带着大家继续前进,我来解决此事。 说完,赵云一把摘下一旁马车上的银枪,脚下一点便朝着路旁的一处小土丘跑了过去。 见赵云离队,众村民不由得面面相觑,刚要开口询问,刚才与赵云交谈的那名青年立刻催促众人赶紧赶路。 待队伍渐渐远去之后,赵云一动不动的趴在土丘背后,目光紧紧注视着队伍来时的方向。 刚才那名青年向他汇报说,他们后面一直跟着一个人,距离太远看不清对方长相,虽然不知道对方跟踪自己等人的意图所在,但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好事,否则又何必一路鬼鬼祟祟的跟着不露头。 片刻之后,果然有一道瘦小的身影从道路尽头出现,一路尾随着地上的马车印跟了上来。 见此情景,赵云的一双虎目中渐渐燃起一抹冷意。 自从黄巾之后,各地便多有盗匪横行,例如黑风寨那样的势力也不在少数。 就在那道身影行至赵云所在位置不足二十步之时,赵云深吸一口气,脚下用力一踏,整个人顿时如一只猎豹般冲了出去,手中长枪向前一探,口中同时大喝一声:;何人鬼鬼祟祟! 第六十四章 约法三章 在冲出来的一瞬间,赵云突然觉得这道身影似乎很眼熟,但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了。 而当那人听到爆喝声转过身来之时,就见到一道寒光迎面朝自己刺来,顿时吓的尖叫一声,抱着头就蹲了下去。 赵云同样被吓的不轻,看着眼前这张姣好的面容,分明就是偷偷跟过来的樊娟,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小丫头回一路跟到了这里。 情急之下,赵云猛的一抖手臂,强行扭转长枪去势,枪尖几乎是擦着樊娟的发丝飞过。 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樊娟蹲在地上犹自没有反应过来,满脸木讷的看着站在自己身前,同样一脸错愕的赵云。 ;小娟?你怎么会在这里? 赵云上前将樊娟从地上搀扶起来之后,语气略带责怪的问道。 刚才如果不是他反应快的话,樊娟这时候恐怕已经命丧他枪下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的。 直到这时,樊娟终于反应过来,脸上顿现委屈之色,眼泪在眼眶中打转着小声道:;我……我就是想跟着你…… 赵云一听,心中顿时无名火起,如果今天不是赵家村村民发现了樊娟的行踪,万一在他们不知情的情况下,樊娟遇上歹人的话,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胡闹! 赵云眉头紧皱的怒斥道:;你可知道如今这世道有多危险?你不好好在村里待着,胡乱跑出来要是遇到危险的话,有谁能保护的了你? 被赵云这么一呵斥,樊娟俏脸更加暗淡几分,脸上的委屈也更加浓郁。 出了村子后的当天晚上,一个人在野外的樊娟便已经开始后悔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万一遇到什么坏人或者猛兽的话,她还焉有命在? 可既然已经跟出来了,樊娟也不愿就这么回去,反正只要她追上赵云等人就安全了。 可连续走了几天之后,樊娟已经累的快坚持不住了,她与赵云等人的距离也越拉越远,眼看就要跟丢了。 幸好这个时候赵云出现在她面前了,否则她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如何是好了。 见樊娟不说话,赵云长呼出一口气,再次开口道:;你先跟我追上前面的队伍吧。 听到此话,樊娟脸上顿时露出一抹开心的笑容,自己终于可以留在小云哥身旁了。 然而,还不等樊娟高兴多久,赵云接下来的话却如一盆冷水般泼在她头上。 ;今日天色已晚,等明日我便让人将你送回去,记住,以后切不可胡闹了! ;不行!我不要回去! 樊娟满脸倔强的反驳道:;我都已经跟着你们走到这里了,我才不要回去,小云哥,你就让我跟在你身边吧…… 见樊娟如此固执,赵云还想呵斥几句,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苦口婆心的劝说道:;我们此去不是游山玩水,而是去参军打仗,你一个女孩儿家跟着我们成何体统? ;再说了,战场之上杀机四伏,谁都有可能丢掉性命,哪有待在村子里安全? 樊娟闻言,却不以为意的撇撇嘴道:;村子里也不安全,否则的话,黑风寨的贼人又怎么可能将我们掳走?小云哥你武艺高强,跟在你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樊娟这番话说的赵云一时间竟有些不知该如何反驳了,是啊,如今这个世道,又有哪里会是真正的世外桃源呢。 如果没有自己与突然出现的张业三人的话,最终的结果会是怎样,赵云已经不敢去想了。 虽然赵云不愿同意樊娟跟在自己身边,但樊娟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再加上樊娟那一脸倔强的表情,赵云也知道,自己想要将她送回去估计不太现实了。 ;唉…… 闭目思虑半晌之后,赵云最终长叹一声,微微点头道:;也罢……既然你要跟来那就跟来吧。 听到赵云同意自己跟着他了,樊娟顿时激动的雀跃而起,要不是少女的矜持作祟,她真恨不得一把扑到赵云身上去。 赵云这时却适时出言道:;你跟来可以,不过有几点要先说清楚,第一,等我在城里安定下来之后,会给你找一处住所,没什么事的话,你不可以随意走动,以免惹出事端。 ;第二,成亲之事短时间内不要再提,至少也得等我闯出一番名堂再说。 ;嗯嗯嗯,都听你的。 樊娟在一旁不住的点头,嘴上答应的极为勤快。 赵云也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听进去,然事已至此,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至少有自己和一众乡亲在,还没有人能伤害得到樊娟。 而樊娟却是在一旁开心的偷笑着,心道:;成亲之事可不是你说了算的,俗话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你我父母皆已不在人世,而我们又早有婚约在身,成亲合情合理。 赵云可不知道樊娟此刻心底在想些什么,转头见队伍已经走的不见踪影,而太阳也已经快要落下山去,心底不由得有些焦急,当下也顾不得许多礼数,一把抓住樊娟的皓腕,便快步追向队伍离开的方向。 这些人可都是跟自己一起出来的,如今这兵荒马乱的,万一有个意外的话,他可没办法回村交代。 虽说大家都是出来投军的,参军打仗之后难免死伤,可也不能还没到军营就出现意外不是。 一连追出去七八里地,直到太阳彻底落山,大地被一片黑暗所笼罩之后,赵云二人总算是追上了大部队,此刻队伍众人正在一处背风的小山坡下扎营生火做饭。 在见到樊娟之后,所有人明显都为之一愣,可随即想到樊娟与赵云的姻亲之后,众人的脸上又不约而同的闪过一抹心照不宣的微笑。 在场之人除了赵云与樊娟之外,其余人全都已经有了家室,对于这些事情自然都是心中有数的。 面对众人脸上的玩味笑容,赵云二人顿时脸色通红,想要逃避却又不知该何去何从,只能双双找个没人的地方缩着。 第六十五章 三国第一大喷子 中平六年,二月十五,清晨。 赶了近半月路的赵云等人终于赶到右北平,而听闻有乡勇来投的公孙瓒,立刻派出自己的长子公孙续前来相迎,尤其是在见识过赵云的武艺之后,公孙续更是亲自带着赵云去面见公孙瓒。 途中,公孙续不经意的打听了一下赵云的名字之后,这个人顿时呆立当场。 赵云不知道公孙续这么突然间这幅模样,谨慎的问了几声之后,公孙续这才回过神来,却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了过去。 虽然公孙续嘴上说着没什么,可即便是傻子也能看出他脸上的不对劲。 只是,赵云深知自己初来乍到,人微言轻,即使这位少主似乎对自己很看重,但有些事情不该知道的就最好不要知道。 而反观公孙续,背对着赵云的时候,脸上已经是一片震撼诡异之色。 ;赵云?常山赵子龙? 公孙续任由胯下坐骑缓缓前行,赵云等人跟在其身后,手掌轻轻摩挲着下巴上刚冒头的青涩胡茬,喃喃自语道:;张子承之前曾打听过常山赵子龙的消息,还曾言此人武艺超群,莫非说的就是这个赵云? 心里这般想着,公孙续便想一问究竟,当即转头看向身后的赵云。 就在公孙续刚要开口问话之时,一骑快马突然冲到公孙续近前,马上士兵拱手大叫道:;少将军,有紧急军情传至主公处!主公特命小人前来传少将军前去议事大厅商讨军情! 听到此话,公孙续的脸色顿时一变,这个时候有军情,那么十有八九便是乌桓或者鲜卑又有动作了。 当下,公孙续也顾不上什么赵云不赵云的了,对自己亲兵吩咐一声,让他给赵云等人安排住所之后,便匆匆带着几十米亲卫赶往了太守府。 直到公孙续走远之后,赵云这才缓缓抬起头来,看向公孙续离开的背影,赵云的双眸中闪过一丝忌惮之色。 刚才公孙续的自言自语声音虽然微弱,但却逃不过赵云的耳朵。 在听到公孙续口中提及张业之时,赵云便开始心生戒备了,他不知道张业与公孙家的关系如何,但就看公孙续这幅不敢张扬的样子,赵云便觉得双方可能是有过什么过节,至少关系不可能是友好的。 虽然赵云和张业的关系也说不上有多好,二人才认识没多久,之前还打过一仗,关系也就那样。 但张业救过赵家村几十口村民的性命,更是从虎口将赵云的未婚妻樊娟给救下了,这就注定赵云要欠张业一个大大的人情了。 而若是公孙家与张业有仇的话,只要不是牵扯到民族大义,上升到国家大事,赵云下意识的便会站在张业那边。 至于樊娟以及一众赵家村村民,此刻则早已经被周围的车水马龙,以及不绝于耳的叫卖声吸引了全部注意力,对于赵云阴沉着脸一言不发的举动完全没有注意到。 就在赵云等人跟着公孙续的亲兵前去安顿之时,数千里外徐州琅琊郡阳都城中,城门刚刚迎着朝阳打开,早已等候在城门口的百姓便准备排队进城。 就在这时,一阵马蹄声自队列后方响起,排队的众多百姓纷纷转头看去,就见到四匹高头大马一路朝着城门狂飙而来。 见这四骑如此猖狂,周围百姓纷纷侧目,有不忿者刚要出言斥责两句,可在看到马上骑士衣着虽然满是尘土,可却依旧能看出其布料不凡,再加上各个腰悬佩剑,其中还有一个蒙脸大汉身背一柄造型怪异的巨斧,所有人都识趣的闭上了嘴。 别说是这些普通百姓了,就连城门士兵在看到这四人之后,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一抹慎重与紧张之色。 这年头,铁器可都是由朝廷严格把控的,普通人家别说是刀枪剑戟了,就连一把铁制菜刀,或者是农具都很难有一件。 马匹就更不用说了,徐州地处平原,马匹本就稀少,还都为军队所用,寻常人家基本不可能拥有马匹,即便是那些世家大族,饲养的马匹也是屈指可数。 而在铁器与马匹管制如此严格的徐州,这一行人的行头就显得太过显眼了。 若果不是徐州的某个世家大族子弟,例如曹家、糜家、陶家、陈家,那么就一定是外来的达官显贵。 这样的人,哪里是一般的小老百姓和大头兵能够招惹得起的,他们躲都还来不及呢。 就在排队百姓的注视之下,四人四马眨眼间便已经来到了城门口。 当先一人在城门口勒住马缰,刚准备翻身下马,却被一旁的一名其貌不扬的少年一把拉住。 ;正平,你这是做什么? 张业一脸不解的转头看向身旁少年,不明白他拦住自己是什么意思。 这个被张业唤做正平的少年不是别人,正是三国第一大喷子,祢衡。 据史料记载,祢衡此人少而多才,与孔融以及杨修都是好朋友,也仅仅和这二人是朋友,其余天下英杰在祢衡眼中都是路人甲乙丙。 别的不说,就连曹操、荀彧,以及曹操麾下的一众文臣武将都被祢衡指着鼻子臭骂过。 最后曹操实在受不了祢衡的这张臭嘴,便将他送到了刘表那里。 刘表此人对于有才学之人最是敬重,听说祢衡要来之后,立马待着荆州各个学识渊博之人前去迎接。 不仅如此,在祢衡到了荆州之后,但凡有什么事务,刘表等人商讨完毕之后,若没有祢衡的认可,都不敢定下来。 由此可以看出,刘表对祢衡已经是相当敬重了。 可祢衡此人却着实不知好歹,不仅不对刘表心生感激,反而多次当众毫不掩饰的出言羞辱刘表。 刘表不堪其辱,却又拿祢衡没办法,最后又把祢衡送到了江夏黄祖那里。 黄祖跟曹操、刘表可不同,他可是一名十足的武将,哪里能够受的了祢衡的羞辱,在酒后一怒之下,便直接将祢衡给宰了。 杀了祢衡之后,黄祖又十分后悔,遂又命人将祢衡厚葬。 第六十六章 你还不够格 可以说,祢衡就是死在他自己这张嘴上,如果他能够管得住自己这张嘴的话,那么以他的辩才和学识,成为苏秦张仪那样的说客,或者是一郡太守也是绰绰有余的。 而在数天前,当张业等人路过青州平原郡,在一家酒馆歇息喝酒之时,却是遇上了这位喷人如吃饭的祢衡。 原本张业他们与祢衡并无任何交集,他们只是歇个脚而已,也不认识祢衡。 可不知怎的,那日在酒桌上,张贵忽然心血来潮的向张业讨教起了如今的天下大势。 用张贵的话来说,就是他感觉张业这段时间的变化实在太大了,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反正四下无人,想要再验证一下。 虽然张业知道自己这个随从就是个地地道道的文盲,跟他说这些事情无异于对牛弹琴。 可既然张贵问起了,他不仅也不会闭口不答,反而还感到一阵欣慰。 因为当时酒馆内并无什么客人,张业说起话来自然也就没有什么顾忌,便将心中所想全都说了出来。 谁曾想,祢衡这家伙却因为醉酒倒在桌下,若是一般酒客的话,店家早就将其扔出去了。 可祢衡的身份不一般啊,多少大家学者将其奉为座上宾,岂是一般人能够得罪得起的。 因此,店家对于祢衡的荒唐行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只要他别在自己店里闹事,就随他去了。 结果这下好了,张业的话全都被祢衡听在了耳中。 祢衡向来自诩学识渊博,天下无人可比,也最擅长坐而论道。 如今这三个一看就是赳赳武夫的家伙,居然敢当着他的面大谈国事,他的脾气如何能够容忍,当下便怒拍桌案,不请自来的坐到张业他们的桌前,指着张业的鼻子就是一顿乱喷。 张业他们三个外来户可不知道祢衡的大名,更不会对他有什么客气的。 见祢衡对张业出言不逊,张贵第一个不能忍,当场便要拔刀相向,却被张业给拦住了。 虽然不知道祢衡的身份,但听其说话便知道是个读书人了。 在这个大牛遍地走,小牛多如狗的时代,张业本着尽量不惹事的原则,能不得罪人就尽量不得罪。 既然对方动口不动手,张业便也做一回君子,不就是喷人吗?谁还不会了? 祢衡在三国这个时代喷人可称第一不假,但也仅此而已了,若是放到后世网络上的话,他就啥也不是了。 而张业可是受过二十一世纪网络喷子大军透彻熏陶的,虽然他不是专业喷子,可耳濡目染之下,自然也就学到了很多。 可以说,祢衡的喷人水平在张业面前,完完全全就是个弟弟。 最终,在张业各种引经据典,巧言如簧的攻势下,祢衡都已经开始有些怀疑人生了,觉得自己这些年的书是不是都读错了。 而张业却不打算轻易放过这个来找茬的家伙,尤其是在得知祢衡的身份之后,更是将后世网络喷子们打人专打脸,骂人专揭短的优良传统发挥到了极致,将祢衡给喷了个狗血淋头,言辞犀利堪比陈琳的讨曹檄文。 若是换成一般人,被人这么骂一通之后,肯定直接恼羞成怒,然后拂袖离去了。 可祢衡的脸皮厚比城墙,秉性又极为反常,在被张业骂了一通之后,不但没有离去,反而嬉皮笑脸的跟张业攀谈起来。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张业是他见过的人当中除了孔融与杨修之外最有才学的人了,当然跟他自己相比还要差一点。 因此,他竟是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对于祢衡的称赞,张业感到很无语,孔融、杨修、祢衡?这都什么人? 张业对祢衡不感冒,但祢衡却像是粘上他们一般,竟然直接放弃自己家世不顾,毅然决然的跟着张业三人游侠各地。 得知这一消息之后,平原郡的各大酒楼,以及稍有家世的士子们无不弹冠相庆。 由此可见,祢衡在平原的名声已经臭到了什么地步,只是别人都说不过他,因此每次被他骂完之后,也只能忍气吞声了。 现在这个煞星终于走了,他们如何能不激动。 原本张业是不想带着这家伙的,不因为别的,就是这家伙的嘴太臭了。 不过张业也没有出言驱赶,反正只要自己等人都不理会他,想必要不了两天,这家伙就得自己离去。 可让张业没想到的是,祢衡当真是属狗皮膏药的,不但没有识相离开,反而真的一路跟了过来。 尽管三人都不理会他,但他仍然能够没话找话的与三人闲扯。 经过几番交谈之后,张业发现祢衡此人除了嘴臭之外,确实是有真才实学的,他的很多想法与治国之道在张业看来都是很不错的,甚至一些观点还很超前。 别的不说,单单是祢衡对于如今朝廷的管制体系给出的见解,就让张业大感意外。 因为祢衡的见解竟与后来陈群提出的九品中正制不谋而合,张业不由得在心里暗想,这难道只是巧合?亦或是聪明人的想法都是不谋而合的吗? 这么一来二去之下,张业对祢衡的看法也就逐渐被扭转,至少不再如先前那般反感了。 同样的,几天下来,祢衡的嚣张气焰也收敛了不少,说话之时语气都和善了许多。 当然了,这也只是在面对张业之时,在面对张贵与尼德时,祢衡依旧是一副目中无人的嘴脸,鼻孔恨不得扬到天上去。 尤其是在跟尼德说话之时,一口一个黑蛮子,气的尼德几次都想一把将这家伙给捏死。 要不是有张业镇着场面,就凭祢衡这张嘴,他就算有十条命,估计也不够死的。 这不,一遇到外人,祢衡那看不起天下人的臭毛病又犯了。 一把拉住刚要下马的张业之后,祢衡用鼻孔对着那名守门士兵,一脸淡漠道:;吾乃平原郡祢衡祢正平是也,速速叫你们阳都县令出来迎接,汝只不过是一个守门小卒,还不够格。 第六十七章 你竟敢撞我?! 祢衡这番话说的可谓相当刺耳,但凡是有点脾气的人都忍不了。 而他眼前这位士卒也是有血性的,哪里受得了这般羞辱,就算你身份显赫,也没有这样当众羞辱人的。 再说了,祢衡是谁?他们可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他们徐州也没听说过有个祢家,糜家倒是有一个。 就在那名士卒以及他身旁其余十多名甲士纷纷怒目而视,几欲拔刀相向之时,张业连忙开口呵斥道:;正平!休得胡言乱语!我等只是路过阳都城,找个地方歇歇脚就好,不可惹是生非! 听到张业的话后,祢衡撇了撇嘴角,却也没有出言反驳,而是默默的退后了两步。 训斥完祢衡之后,张业又对守门士兵们拱手笑着赔礼道:;诸位将士,我这家仆说话一向如此,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张业这番话说的倒还算中听,守门士卒们的脸色这才稍稍缓和了些,同时也在心底不约而同的想道:;原来就是个下人啊,还以为是什么世家公子呢,身份不怎么样,架子倒是不小。 士卒们心里舒服了,可祢衡却不干了,他什么时候成了张业的家仆了? 祢衡刚要开口为自己辩解,但张业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 ;行了,都下马进城吧。 张业翻身跳下马后,对身后三人吩咐了一句,便自顾自的牵着马缰走进城门。 张贵与尼德见状,也纷纷下马,跟在张业身后一同进城。 祢衡心里很不情愿,他觉得以自己和张业的才学与身份,别说是小小的阳都县令了,即便是琅琊国相都得出城相迎才对。 更可气的是,这些只会看门的大头兵居然还敢对自己怒目而视,这就更加不能容忍了。 只可惜,张业并没有帮他出头的意思,那凭他自己这副小身板,还真没有跟这些一身彪悍气息的士卒叫板的底气。 无奈之下,祢衡也只得满心憋屈的翻身下马,只是在路过那些士卒身边之时,祢衡冷哼一声,将头扬的高高的,看都没看他们一眼。 对于这家伙,守门士兵们虽然心底很不爽,可无奈人家主子都已经赔过礼了,自己等人若是再揪着不放的话,岂不是就和这个家仆一个货色了。 因此,守门士兵也就当没看见祢衡了,眼不见心不烦。 后方排队的百姓们见状,不由得一阵扼腕叹息,原本还以为大早上会有好戏看呢,一个个早就伸长脖子等着了。 对于这些老百姓来说,世家大族与官府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都是一帮不断吸食他们血肉的蛆虫。 如果不是这些家伙的话,他们又怎么会被一步步的压榨劳作力,最后却连饭都吃不饱,衣都穿不暖。 如果能够吃饱穿暖的话,又有谁会去造反,又哪里来的黄巾之乱,又怎么会死那么多人。 现在这两方蛆虫居然要发生争斗,这不正是他们这些百姓最想看到的吗?如果不是因为担心受到报复的话,刚才恐怕就已经有胆大的站出来煽风点火了。 听着身后围观百姓们的叹息声,张业也是一阵无语,果然,国人喜欢看热闹是天性,自古以来就是如此啊。 等进城远离了城门之后,祢衡终于忍不住了,嘴里叫嚷道:;子承兄,你方才为何要对那些当兵的低头?以你我二人的身份,别说是他们那些人了,便是他们的县令在此,也得恭恭敬敬的为你我二人牵马坠蹬!这还得看我祢正平的心情,若是某心情欠奉的话,他还连这个机会都没有! 说话之时,祢衡一直看着张业的背影,一不注意之下,竟然与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少年撞了个满怀。 那名少年倒还好,只是脚步趔趄了两下,便在身后两个不到十岁的孩童搀扶之下站稳了身形,祢衡却是;哎呦一声,直接仰面倒了下去。 原本走在祢衡身旁的尼德是有机会扶住祢衡的,可祢衡平日里没少吐槽尼德,导致尼德已经对他讨厌到了极点,没揍他就已经很好了,怎么可能会去扶他。 此刻看到平日里一向注重仪表的祢衡被摔的灰头土脸的,尼德顿时拍腿大笑起来,由于动作幅度过大,蒙着脸的布料不小心掉落,将他那张黑脸给露了出来。 尽管此刻天色尚早,人们基本上都还没有起床,但街道上依旧已经能看到不少行人。 百姓们何时见过尼德这样的黑人,顿时都被吓了一跳,直到看清这个黑炭般的;东西确实是个人之后,这才都稍稍放下心来。 尽管如此,路上的行人还是纷纷绕开尼德,尽量不与尼德的距离接近到五步之内。 意识到自己似乎因为相貌肤色的问题,又被人当成了怪物,尼德立刻就笑不出来了,赶紧又将掉在地上的布料捡起重新蒙上。 直到这时,被摔了个七荤八素的祢衡才从地上爬起身来,他连身上的泥土都顾不得拍打,便怒气冲冲的跑到撞他的那名少年面前怒叫道:;汝是何人?竟敢撞某?是何居心? 祢衡原本就再气头上,正愁肚子里有火没处撒呢,此人便撞到他枪口上了,那还有什么好客气的。 少年原先见祢衡被自己撞倒后,第一时间便想上前搀扶,可随后他便被尼德的尊容给惊到了,一时间竟是忘了搀扶了。 此刻被祢衡指着鼻子一吼,少年立刻回过神来,连忙面带歉意的作揖行礼道:;实在抱歉,适才在下急着赶路,却是未注意到先生,在下这里赔不是了。 前面的张业也被祢衡与青年的动静吸引了注意力,转头看去,就见到祢衡正在跟一个十五六岁,身高大约一米七五左右,背上还背着一个大大的行囊的少年发火。 只是粗略的扫了一眼,张业便发现,这名少年虽然衣着朴素,但却干净得体,连一丝褶皱都没有,再加上少年眉宇间那抹恭谦,以及一身的书卷气息,无处不彰显着其身份必然不普通,至少不是看上去这般平平无奇。 第六十八章 生人勿近的小男孩 此人一身气息给人很舒服的感觉,唯一的缺点就是相貌比较平庸,甚至还不及祢衡和张贵的容貌,属于一张标准的大众脸,如果非要在他的脸上找出特色的话,那就只有他的脸似乎比正常人要略长一点,给人一种马脸的错觉。 因此,张业的目光只在少年身上停顿了两三秒,便转移到了他身后的另外两名孩童身上去了,相比之下,张业觉得还是后面那个大约八九岁的小男孩更加吸引人目光。 倒不是张业以貌取人,实在是这两人完全就是两个极端,小男孩虽然脸蛋还很稚嫩,但身高却已经快要一米六了,一身灰色儒衫穿在身上更显英姿。 小男孩的相貌也是颇为俊朗,剑眉星目,面如冠玉,鼻若悬胆,张业觉得比起赵云来也毫不逊色,更重要的是,其眉宇间始终蕴藏着一抹不易察觉的自信,双眸之中也是不时闪过睿智之色。 张业的目光在小男孩的身上停顿了好一会儿,一个如此年幼的孩子便能神具这般气势,此人若不是出自富贵之家的话,便定是有何过人之处,否则寻常孩子不可能具有这样的气势。 至于被小男孩牵着的另一个只有三四岁的男童,张业只是一瞥而过,并没有放在心上。 而就是这快速扫视之下,张业心里便明了了,这三人看相貌应该是亲兄弟,而看他们这大包小裹的行李,又是急匆匆的往城门口而去,应该是要出门远行的。 就在张业观察三人之时,祢衡那里已经指着少年的鼻子大骂特骂起来,在肆意的发泄着心底的怒火。 虽然祢衡做的有些太过火了,但那名承受着祢衡怒火的少年却一直在赔着笑,虽然赔笑,但腰却一直挺的笔直,没有似乎弯曲,这一幕倒是看的张业暗暗点头。 就在这时,那名八九岁的小男孩似乎是看不下去自己兄长被人欺辱,一对剑眉微微促起,上前一步就要开口说话。 然而,小男孩还没来得及开口,张业便已经提前一步走了过来,一把将祢衡指着少年鼻子的手按了下去,干咳两声说道:;咳咳,行了正平,不过是件鸡毛蒜皮的小事而已,何必如此大动干戈,得饶人处且饶人,莫要让别人看了笑话。 被张业这么一搅合,祢衡也骂不下去了,而且他肚子里的火气也已经发泄的差不多了,便也就很识趣的闭上了嘴,只是那双犹自不肯罢休的瞳孔还依旧死死盯着对面的少年。 劝下祢衡之后,张业这才转头看向对面的少年和小男孩,笑呵呵的问道:;我这位朋友今日心情欠佳,方才言辞稍微激烈了些,二位还请海涵。 ;奥,不碍事不碍事。 少年连忙操着一口略带徐州方言味道的官话,拱手行礼道:;此事确实是在下之错,如何能怪得了这位先生。 ;嗯 张业微笑着点了点头,随后转头看了一眼祢衡,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意思是你看看人家,跟你年纪相仿,却这样彬彬有礼,再看看你自己. 对于张业的示意,祢衡只是报以冷哼,然后便四十五度角仰头看天。 见祢衡这幅臭屁的模样,张业也懒得理他,又重新转头看向少年,语气和善的问道:;在下雁门张业,南下路过贵宝地,不知二位高姓大名?听二位的口音,应该是徐州本地人吧。 听到张业询问,少年拱手答道:;在下诸 然而,还不等少年把话说完,站在他身后的小男孩便上前一步,拱手打断道:;在下朱亮,兄长名为朱瑾,三弟名为朱均,正是阳都人氏。 ;朱亮?朱瑾?朱均? 张业闻言,在心底默默回忆了一下这三个名字,却发现压根没听过这三人,三国中似乎从没听说过有这三人的记录,而且徐州似乎也没有朱姓世家。 还以为自己是不是又遇上哪位大牛了,现在看来是自己想多了,张业心里难免有些失望。 不过,张业还是礼数周全的拱手道:;幸会幸会,若是二位不嫌弃的话,在下请二位小酌两杯如何? 闻言,那叫朱亮的小男孩不等兄长朱瑾说话,便再次微笑着开口道:;多谢兄台好意,我兄弟三人心领了,至于小酌两杯便不必了,我兄弟三人有急事在身,不能作陪了。 张业原本也就只是客气一下,三个小孩子而已,他也没有陪这三人戏耍的闲工夫。 只是,他一开始觉得这个叫朱亮的小男孩很与众不同,此刻却是开始有点对其心生不喜了。 不因为别的,主要是他总觉得此子虽然满脸温谦笑容,但笑容的背后却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排斥,就差在脸上写上;生人勿近四个大字了。 因此,张业反倒是觉得他这个谦逊的兄长给人的感觉更友善一些,也更老实一些。 额…… 这里的老实绝非后世那个贬义词的老实,张业只是单纯的感觉叫朱瑾的少年更加老成持重一些,完全没有他这个年纪的少年身上那些轻浮放荡之意。 再次对张业等人施了一礼之后,朱亮转头对他兄长使了个眼色。 朱瑾会意之后,这才对张业等人报以歉意的微笑,随后便告辞离去,带着两位弟弟匆匆向城门处赶去。 走出大约十几步远,朱瑾这才侧头小声的问向朱亮道:;二弟,你为何…… 不等朱瑾把话说完,朱亮便微微摇了摇头,一言不发的将朱瑾的话堵了回去。 见此情形,朱瑾的嘴角不禁勾起一抹苦笑。 他这个弟弟什么都好,不过八岁的年纪,头脑比他这个当兄长的还好使。 也正是因此,经常在遇到事情的时候,自己还没搞明白呢,弟弟便已经将事情看透,可当他问起的时候又不说,搞的他这个当哥哥的很没有面子。 不过,既然他不说,想必是也是有他道理的,朱瑾也就没有再多问,开始在心底盘算起接下来的事宜。 第六十九章 诸葛三兄弟 看着三兄弟离开的背影,张业的双眸眯成了一条缝。 半晌之后,张业这才缓缓摇了摇头,他还是想不出这三兄弟到底是什么人,三国时期真没有这三人的记录。 ;嗨,或许是我太敏感了。 张业在心底苦笑着自嘲一声,想想也是,三国时期虽说能人辈出,可也没多到随手一抓就是牛人的地步。 自己的运气哪有这么好,能在偶遇了赵云公孙瓒等人之后,再让自己随便逛个街都遇到大佬的。 这般想着,张业默然不语的转过身去,牵起丢在地上的马缰继续上路,张贵等人见状也快步跟上。 见到张业一直在低头沉思着什么,张贵与尼德不敢发出声音打搅。 可祢衡却是不管不顾,牵着马快步追上张业后,笑呵呵的问道:;子承,可是还在想着方才那兄弟三人? 听到祢衡的话后,张业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道:;你以后收敛一下你的性子,咱们现在出门在外,摊上事可没人帮衬,若是真踢上硬茬子了,我们三人还好说,再不济也能全身而退,至于你…… 对于张业这样程度的恐吓,祢衡表示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还想吟诗一首。 开玩笑,要是他怕挨揍的话,说话也就不会那么欠了,当今世上谁敢对他祢衡不敬? 咧嘴露出一个轻蔑笑容,祢衡没去接张业的话茬,转而说道:;想必子承你也看出那兄弟三人的不寻常之处了吧? ;嗯? 听到此话,张业猛的转过头来看向祢衡,眼中透露着惊讶之色,没想到这家伙居然也看出来了? 不过片刻之后,张业便猛然反应过来,祢衡这家伙狂傲是不假,但一身的才学也是不容忽视的,自己都能看出来的东西,人家凭什么看不出来? 只是此刻的祢衡,脸上哪还有刚才那副盛气凌人,怒不可遏的表情,俨然一副风轻云淡的神色,丝毫看不出他刚刚还在大发雷霆的感觉。 这倒让张业感到颇为诧异,什么时候这家伙脾气收敛的那么快了? 祢衡没有去理会张业脸上的惊讶表情,继续说道:;不对,准确的说是那兄弟二人,那个三四岁的小娃娃不算在内,被人当街指着鼻子肆意辱骂,若是换成寻常少年的话,早就拳脚相加了,可那二人却依旧淡定自若,不简单……不简单呐…… ;哦? 张业闻言,笑着看向祢衡道:;这世间竟然还有人能让你祢正平说出赞赏之词之人?这确实不简单呐。 祢衡白了张业一眼,不悦的哼哼道:;某可没说那两兄弟什么好话,只是有些感兴趣罢了。 ;既如此,那正平你可知道那兄弟三人的身份?他们究竟是何出身? ;这某哪知道,某又不是江湖算命之人! 祢衡义正严辞的怼了一句,随后又抬手摩挲着颚下刚冒出的青涩胡茬思索道:;不过,观其二人的气度与行为举止,必然不是寻常人家子女,最不济也得是官宦之后,可某却从未听过琅琊有朱姓家族啊,诸葛家倒是听说过。 ;诸葛家? 张业闻言,接话道:;你说的是诸葛亮吗? 这下祢衡真是被张业问懵了,沉思半晌才说道:;哪个诸葛亮?某从未听说过此人,只听说过诸葛珪和诸葛玄兄弟二人,此二人,前者官至泰山郡丞,不过已经去世了,后者则是现任豫章太守,诸葛家倒也算是小有名气了。 闻言,张业忍不住在心底暗暗吐槽,诸葛家还小有名气?这话只怕也就祢衡这个狂士敢说了。 不过,这也怪不得祢衡,如果不是因为诸葛亮与诸葛瑾还有诸葛均三兄弟的话,诸葛家在历史上还真没有太多出彩的地方,知道的人自然也不多。 而现在的诸葛亮,按照时间推算的话,也才是个不过七八岁的少年,能有知名度才叫见鬼了。 ;等等! 张业突然怪叫一声,似乎想到了什么,脚步戛然而止,后面来不急刹住脚的张贵差点牵着马撞上去。 张贵与祢衡都被张业这突如其来的反常举动吓了一跳,祢衡直接开口问道:;何故如此? 张业没有理会祢衡,而是在口中不断呢喃重复着:;诸葛瑾?诸葛亮?诸葛均?朱瑾?朱亮朱均?莫非…… ;我去!我怎么会没想到呢? 张业再次怪叫一声,连身边的马匹也顾不上了,转身就朝着来时的方向跑了出去。 什么朱瑾朱亮的,分明就是诸葛瑾诸葛亮,否则怎会有这么凑巧的事情? 还有一个让张业更加肯定的原因就是,据说诸葛瑾的脸确实比较长,而刚才那个少年同样符合这个特征。 因此,虽然还没得到证实,但张业心底却已经无比确信,刚才那三人就是诸葛三兄弟! 在祢衡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张业的身影便已经消失在了街道转角处。 愣了半晌之后,张贵等人这才从神中反应过来。 ;哎! 祢衡第一个大叫着追了过去,张贵也想追过去,可张业和祢衡二人的马还扔在原地,他只得与尼德一人牵着两匹马慢吞吞的追上去。 一连跑出去几条街,赶到刚才他们与朱亮,不对,是诸葛亮兄弟三兄弟偶遇的地方。 张业原本还想继续追出城去,可刚一抬脚还没迈出去,却又突然停了下来。 站在原地沉思片刻之后,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放弃了继续追过去的打算。 如果对方真的是诸葛三兄弟的话,那么以诸葛亮那智多近妖的属性,既然他打算改名换姓的骗过自己等人,不想被自己知道他们的身份,就凭己方四人的智商,还不得被那小子耍的团团转啊。 只是,张业心里却很纳闷,他从来也没见过诸葛亮,刚才也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这诸葛亮为何要对自己隐瞒身份呢? 难道他真如小说里描述的那样,智谋可通鬼神,看出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了? 第七十章 诸葛兄弟的猜想 随即,张业便被自己这个想法给逗笑了。 算了,既然这位千古智者不愿意见自己,自己又何必强求,自己又不是刘备那样的乱世枭雄,三顾茅庐只为请诸葛亮出山相助。 自己不过就是想在这个乱世中舒服些的活下去,他诸葛亮愿意见自己就见,不愿意见就拉倒,小爷还不稀罕呢。 心里虽然这么安慰着自己,不过张业还是有点为自己没能与卧龙诸葛亮结识一下,感到颇为遗憾。 ;唉,天才果然不是盖的啊。 张业仰天长叹一声,这诸葛亮才不过八九岁的年纪,便能轻而易举的将他们四人全都忽悠过去了,这还只是小卧龙,若是这样的人成长起来的话. 想到这里,张业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是为以后诸葛亮的那些对手们打哆嗦。 同时,张业又开始好奇,这诸葛亮如此恐怖,那那些与卧龙齐名的三国谋士们,例如鬼才郭嘉、虓虎司马懿、毒士贾诩、凤雏庞统,以及荀氏八龙的荀彧和美周郎又是何等风采呢? 这一刻,张业心底竟生出了一丝悔意,自己为什么一定要偏安一隅,苟活一生呢? 这个世界上有如此多绝世风采的千古名人,若是自己不能与这些人博弈一场的话,岂不是太过可惜了? 可紧接着,张业就狠狠一巴掌把自己给抽醒了。 自己整天都在瞎想些什么呢?就凭自己这一般人水平的智商,也想与这些千古风流的大佬们一争高低?活腻歪了,不知道死字怎么写了吧? 醒掌田万顷,醉卧美人膝,没事再学学曹老板的爱好,这样的生活难道它不香吗?干嘛非要去过那种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生活? 可下一刻,另一道声音又在张业脑海中响起:;人生不过短短几十年,放着大把名垂青史的机会不把握,非要满身铜臭的空活一世,那和咸鱼还有什么区别? 此刻,张业的脑袋中就仿佛有两个一黑一白的小人在互掐,一人一句的左右着张业的想法,搞的张业一阵晕头转向,不知自己该如何抉择自己的以后的道路。 就在这时,一只手从背后猛的拍在了张业的肩膀上。 祢衡扶着张业肩膀,上气不接下气问道:;子子承!出出了何事?你这是怎么了? 被祢衡这么一打岔,张业这才从愣神中回过神来,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来,重新恢复了原本风轻云淡的表情。 虽然张业掩饰的很好,但他刚才那番异常表现还是被祢衡丝毫不落的看在了眼里,祢衡挑了挑眉毛,却也没有出言相问,只是扶着张业的肩膀努力的调整着自己紊乱的呼吸。 ;正平啊 张业转头看着祢衡,语气平缓的开口道:;咱们错过了结识一位大才的机会啊。 ;大才?何等大才? ;有匡扶社稷之能,有颠覆国运之谋!若得此人,大事可期 听到张业竟然给出了如此高的评价,好不容易喘匀呼吸的祢衡忍不住讶然问道:;哦?何人竟当得如此夸赞? ;诸葛亮 ;诸葛亮? 这已经是祢衡第二次从张业的口中听到这个名字了,这次他实在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了,直接问道:;着诸葛亮到底是何人?竟敢如此夸夸其谈,真是不知所谓!某倒要去见识一下这沽名钓誉之辈! 张业闻言,呵呵一笑答道:;此非旁人,正是方才那个叫朱亮的孩童。 ;什么?就是那人? 祢衡惊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瞪大双眼盯着张业看了许久,这才哄然大笑道:;哈哈哈哈,子承休要戏言,那不过一介乳臭未干的小娃娃罢了,即便是心性异于常人,也当不得你如此夸赞,在某看来,能有此才能者,世间唯你我二人,哦对了,还有孔融那老头,嘿嘿。 见祢衡不信,张业也不解释,如果不了解诸葛亮的本事的话,即便是换成他自己,也不会去相信一个八九岁的孩童能有这番本事。 可张业知道诸葛亮有多恐怖,既然祢衡不信,那就拭目以待,让时间来证明一切好了。 当然了,前提是祢衡能活到诸葛亮一战成名的时候,别又跟原本的历史一样,早早的就被黄祖给一刀剁了。 张业与祢衡二人不急不慢的往回走了大约两条街左右,张贵与尼德这才牵着马找了过来。 与此同时,诸葛亮三兄弟也已经出了城门,随后一路朝着西北方而去。 而张业也没有猜错,诸葛亮确实留了一手,在与张业他们分开之后,诸葛亮立刻领着大哥与三弟在巷道中转了一圈。 他们原本是打算从张业四人进来的北门出城的,最后却在城中兜兜转转,多花了一刻多钟的时间,绕道西门才出城。 ;二弟,你方才为何要用化名? 诸葛瑾不解的问向诸葛亮,他觉得刚才那个叫张业的男人很和善可亲啊,对他们兄弟三人也没有丝毫恶意。 诸葛亮却淡笑着摇摇头,声音清脆悦耳的答道:;兄长应该看出来刚才那四人的来头颇为怪异了吧?一个蛮夷,一个狂士,一个边军,一个侍从,这样的四个人又怎会凑到一起? 诸葛瑾闻言,眼皮猛的抖动两下,略长的脸上闪过一抹异色。 ;二弟,你是说.这几人有古怪? ;嗯。 诸葛亮微微点头道:;恐怕,泰山贼寇又要按耐不住性子,准备有所动作了。 在诸葛亮说出这句话的同时,诸葛瑾的心头也是冒出了这样的猜想,而在得到诸葛亮的肯定之后,心中顿时一阵骇然。 他想要马上掉头去通知阳都县令,可犹豫再三之后,最终还是暗叹一声,放弃了这个打算。 若事情真如他猜想的那般,这一回去还能不能再出来,可就是个未知数了。 此刻的天色早已大亮,温和的阳光照在身上,让人一阵暖洋洋的,深夜赶路几乎快被冻僵的张业四人也恢复了不少。 四人随便找了一家已经开门的酒馆后,点了几个小菜又要了几壶温酒,便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第七十一章 有人要抢你们的马 饱餐一顿之后,又让店家开了两间上房,两两一间的进屋休息去了,至于四人的马匹自然有店小二帮忙照看。 不知过了多久,张业睡的正香时,一道急促的敲门声却是将他猛然惊醒,祢衡倒是因为吃饭之时酒喝的多了点,此刻依旧睡的死沉。 张业眯着眼看了一眼窗外的阳光,看天色应该才午时刚过。 ;何人敲门? ;客官,是小人。 一听是店小二的声音,张业顿时没好气的问道:;何事敲门?扰人清梦,若是不给个说法,某定不饶你! 张业的话音刚刚落下,店小二的声音便在门外在此响起,语气中甚至带上了一丝焦急。 ;客官,大事不好了,楼下有人看上几位的马匹了,想要出钱买下,小人哪里敢卖,他们见买卖不成,便欲动手强抢了! ;什么? 张业一听,这还了得,不说他那匹枣红马是吕布亲自为他挑选的良驹,别说是在这徐州了,即便是放到并州军中,也都是不可多得的好马,他也甚是喜爱,即便是张贵他们的马匹也都不是普通战马可以比拟的。 再说了,他们接下来还要赶路,如果马匹没了的话,那岂不是要步行了,那得走到何年何月去。 最关键的是,他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抢东西都敢抢到他头上来了! 张业此刻真是无比怀念后世简单便捷的衣服,他在部队之时,最快几十秒便穿戴好了所有衣物,哪像现在这样,遇到紧急情况光穿衣服就得费上好大一番功夫。 匆匆穿好衣服之后,张业一把拉开门栓,顿时被涌进门内的寒风吹的一哆嗦,他却顾不得那么多,一把抓住店小二的胳膊便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何人胆敢抢马?快快说来! 情急之下,张业一时间没能掌控好手上的力道,捏的店小二一阵龇牙咧嘴,疼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直到张业意识到后松开手掌,店小二这才喘着粗气,飞快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向张业说了一遍。 原来,中午时酒馆来了一群十六七人的壮汉,那些人与张业他们一样,也都是个个持刀配剑,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一开始的时候,这群人虽然说话张扬了点,举止轻佻了些,但总归还没有惹事,掌柜的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可好景不长,那个似乎是领头的大汉喝多了去茅房方便之时,一眼看到了张业他们那几匹拴在马厩中的马匹,大汉顿时来了兴趣。 马匹在徐州向来都是稀缺资源,但凡有点身份的人,谁不想有一匹宝马当坐骑。 大汉连茅房都不去了,直接去找到掌柜的,说要出钱买下那四匹马。 大汉出的价钱还算公道,可那四匹马不是掌柜的,大汉即便是出的价钱再高,他也没资格点头同意啊。 张业他们一行人看上去也不是什么好惹的,掌柜是哪头都不敢得罪,只得好言相劝大汉。 可大汉酒意上头,哪里能够听进去掌柜的话,见掌柜不答应,直接便拍桌子吩咐同行众人动手抢马。 掌柜一听,这还了得? 今日若是真让这些人将马抢走了,此事传扬出去的话,他这间酒馆的名声还不得顶风臭十里啊,以后往来之人谁还敢来他这里住店歇脚。 因此,掌柜赶紧吩咐店里几个伙计上前劝阻。 结果,劝阻不但没有任何作用,几名伙计反倒是被那些大汉给揍了一顿。 掌柜一看如此情况,他也没辙了,只得安排店小二上来找张业他们。 听完店小二的讲述之后,张业果然在店小二的脸上看到了几处淤青,心头不由得一阵火起。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这些人还能翻天了不成?我倒是要看看他们是何人,竟敢如此猖狂! 张业边说着,边快步向楼下赶去,同时吩咐店小二去敲张贵他们的门。 不用店小二敲门,张贵与尼德已经从床上起身,此刻正在穿衣服。 刚才门外这么大动静,他们这两个感官敏锐的习武之人若是还无所察觉的话是不可能的,甚至就连店小二刚才的话,他们也都听了个七七八八。 此刻二人的心情与张业一样,也是一阵火大,好不容易睡个好觉,还得被一群不开眼的家伙打搅,搁谁谁能不气。 张业的速度很快,不过是十几个呼吸的时间,便一路从客房外冲到了马厩处。 就见到正有十几名服饰统一的大汉,在四人一组的推着自己四人的马匹,而掌柜的正一脸苦涩在旁劝阻,却被大汉们一次次粗鲁的推搡开。 ;我说各位客官啊,你们不能如此啊,你们若是把这几匹马牵走了,那小店的名声可就全毁了啊,你们还是等马主人来了之后再慢慢商谈可好? ;商谈个屁! 为首一名大汉再次将掌柜的那瘦弱的身躯一把推开,重重的在地上啐了一口后怒道:;老子管你什么名声不名声的!给脸不要脸的东西!在徐州境内还有人敢跟咱们曹家说不?你这老头怕是活腻歪了吧?嗯? 一听大汉此话,掌柜的脸色顿时一片惨白,倒不是被大汉的狠话吓的,而是因为大汉话里提到的曹家。 身为地地道道的徐州人,掌柜的哪里能不知道曹家,那可是徐州三大家族之一,势力之大,甚至可与州牧大人论论高低。 若是真惹了曹家人,那别说是他这个小店了,他们一家人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都还两说呢。 在心底挣扎片刻之后,掌柜的最终还是哀叹一声,默默的退后半步,不敢再上前阻拦。 酒馆的声誉固然重要,可要是脑袋掉了,那还要什么声誉。 ;哼! 见状,大汉得意的冷哼一声,转身便继续要去牵张业的马匹枣红马。 他当时一眼就相中了这匹神骏的坐骑,听家主说过段时间就是陶州牧的寿辰了,正愁着该送什么样的贺礼呢。 如果自己把这匹枣红马带回去的话,家主必然很满意,到时候自己的赏赐自然也不会少了。 第七十二章 剁碎了喂狗 大汉正在脑中幻想着自己献马有功后得到丰厚赏赐的时候,忽觉身后一股劲风袭来,还没来得及转身,一只大脚便狠狠的踹在他的背上,将他踹飞出去六七步远,结结实实的砸在地上,来了个狗吃屎。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顿时将其余人全都惊的愣在原地,一时间竟连去将大汉扶起的人都没有。 他们愣住了,张业可没有闲着,一脚踹飞大汉之后,又冲上前去三拳两脚便将其余围着他的枣红马的四人全都放倒在地。 直到这时,剩余的十来名大汉才回过神来,立刻大叫着拔出随身兵器,满脸凶光的朝着张业围了过来。 张业见过的场面可比这要大多了,面对围过来的十几人,脸上不但没有露出丝毫惧色,反而是随手从地上捡起一根三指粗的木棍活动着手脚,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之前被张业一脚踹飞的领头之人此刻也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手捂着不断流血的鼻子,另一只手猛的抽出腰间佩刀,指着张业大吼道:;哪来的杂碎?敢打你曹爷爷!活腻了吧!给我上!剁碎了喂狗! 得了老大的吩咐,围向张业的那十几人再无顾忌,一个个大吼一声,手中兵器抡圆了便砍向张业脑袋而去。 这些人的攻势看似凶猛,可在张业眼中却是如此的绵软无力,不堪一击。 轻松躲开所有攻击之后,张业手中木棍挥舞连连,只听一阵;啪啪乱响,眨眼间便有六七人被张业打的倒在地上惨叫连连。 剩余六人见到张业如此神勇,齐齐咽了咽口水愣在原地不敢再上前。 就在这时,张业原本停留在他们身上的目光突然抬起,越过他们看向后方。 紧接着,一阵急促的破空声从后方猛然响起,不等几人反应过来,一个两人合抱粗的水缸便势不可挡的砸入人群之中。 伴随一阵噼里啪啦的杂乱碎响,水缸砸在其中三人身上爆碎开来,碎片夹杂着刺骨的凉水飞溅在周围众人身上。 被砸中的三人当场头破血流,骨断筋折,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其余三人的模样则更加凄惨,虽未当场昏迷,却被水缸碎片扎的遍体鳞伤,再加上冷水的刺激,一时间浑身鲜血淋漓,惨嚎声不断。 至于张业,早就在水缸砸来的一瞬间,便连退数步,退到了安全区域。 全场陷入死一般的寂静,这么大盛满水的水缸当空砸来,那么扔出这口水缸之人的力量该有多大?恐怕项王再世也不过如此了吧? 这般想着,众人不约而同的转头看向水缸飞来之处,只听一声嗓音粗犷的爆喝:;嘿!骑士在这里呢!想要打架来找我就好了! 随后,就见到一道雄壮伟岸到了极点的身影从客房二楼一跃而下,重重的砸落在地面,溅起一片淡淡的尘埃。 待尘埃落定,看清尼德的容貌身影之后,所有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黑如锅底的肤色,高达九尺的身材,浑身上下只穿了一件亵衣,一身强壮如铁铸铜浇般的肌肉,以及那一脸的战意磅礴,无处不彰显着惊心动魄的狂暴之力。 这一刻,包括那名被张业踹飞的领头大汉,所有人心里都是忍不住一阵打颤,他们何时见过压迫力如此之大的人。 最关键的是,他们还不确定这家伙到底是人还是怪物! ;你你你你是什么东西?是人是鬼? 领头的那名大汉手中钢刀指着尼德,语气哆嗦的问道,脚下同时不断往后退着。 而尼德也不回答他的问话,只是一脸狞笑的大踏步朝着众人逼近过来,跟在他身后的张贵更是已经抽出了手中长刀。 ;你,你别过来啊!我我我,我可是 领头大汉还想出言威胁,可见对方几人即使看出自己身份不凡,也丝毫不为所动之后,心底最后的一丝胆气也随之烟消云散,一把扔掉手中兵器,朝着大门处夺路而逃。 老大都逃跑了,面对这几个怪人,其余人自然也不会再负隅顽抗,纷纷扔下兵器落荒而逃。 而即便是逃跑,这些平日里嚣张惯了的流氓恶棍,嘴里依旧没有闲着,在逃出一段距离之后,纷纷在口中大声叫嚣着,无非就是什么我是曹家人!你们给老子等着这类的话语。 对此,张业直接是嗤之以鼻,什么曹家刘家的,就算这曹家的势力再大,也是在那下邳城中,曹家家主即便是再无能,也不可能为了这区区十几个下人,就大动干戈的派人来阳都城吧? 就在最后那人刚要迈出大门之时,门后突然伸出一条腿来,将那人绊了个狗吃屎。 随后,祢衡的身影从门后蹿了出来。 原来,祢衡自知自己身手不怎么样,便自觉的没有出来给张业他们添乱,反而在最后找到了刷存在感的机会,给这些曹家家仆来了一下。 一场争斗终于落下帷幕,一直躲在旁边角落的掌柜的这才瑟瑟发抖的走了出来。 不过,看他的脸色,即便是那些闹事的家伙已经被赶走了,他似乎也依旧没有安下心来。 见此情景,张业还以为掌柜的是在担心他们会责怪于他,便笑着出言安慰道:;店家休要惊慌,此事责任不在你,我等不会责怪于你的。 然而,听了张业的安慰之后,掌柜的脸色不仅没有好转,反而变的愈加苍白。 他愁眉苦脸的盯着张业等人抱怨道:;我说诸位客官啊,我这只是小本生意,经不起这么折腾啊,几位倒是无所谓了,可如今得罪了曹家,我这一家老小怕是都要遭殃了啊! 听闻此话,张业眉头微皱,刚要开口安慰几句,刚好走过来的祢衡便率先开口道:;店家何虑之有?区区曹家而已,待某书信一封于那陶谦,必能叫那曹家乖乖登门谢罪!到时你还得谢某一番呐! ;嗨呀!这都什么时候了,客官就休要说笑了! 店家依旧愁眉不展的白了祢衡一眼,丝毫没有将祢衡刚才的话听进去半分,只觉得他是在胡说八道。 第七十三章 杞人忧天? 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竟然敢放言给陶州牧写信?当真是癞蛤蟆打哈气,好大的口气! 见到掌柜的不信任自己,祢衡的脾气顿时也上来了,什么时候就连一个平头百姓也敢如此瞧不起他祢正平了? 祢衡正待与那掌柜的争辩一下,张业便适时将其拦下,随后和颜悦色的解释道:;店家请放宽心,那曹家势力远在下邳,怎会千里迢迢跑到阳都来找你的麻烦。 ;哼! 掌柜的闻言,冷哼一声道:;你们这些外地来的人,哪里知道曹家的势力何等之大,这阳都城兵曹就是曹家二爷曹宏的儿子,曹育! 说完这些之后,掌柜的似乎真的是不想再与张业他们多产生一丝瓜葛了,连连挥手道:;行了行了,此事都是因你们而起,你们还是赶紧离开吧!咱们这庙小,容不下几位大神! 张贵一听这话顿时不乐意了,不等脾气更加暴躁的祢衡说话,他便率先争辩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明明是曹家那些狗腿子没事找茬!怎的又成了我们的责任?你还讲不讲道理了? 张贵说的虽然没错,可无奈掌柜的完全不想跟他们多说什么,一个劲的将他们往外赶。 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身后是酒馆紧闭的大门,身旁是自己的马匹,张业四人就这么被酒馆的人给赶了出来。 祢衡何时受过这般屈辱,再平原的时候,什么人敢对他如此无礼?他若是忍下了这口气,他就不是祢正平了。 ;这等蛮不讲理之徒!岂可随意纵容!某今日誓要与他论个高低! 说着话,祢衡狠狠一摔马缰,卷起袖子便打算去砸酒馆的大门。 而张贵与尼德也是有史以来第一次觉得这家伙说的话还挺有道理的,都是打心底里赞同祢衡的话,同时对祢衡的感官也矫正了不少。 这酒馆老板明摆着就是欺软怕硬,看他们几人好说话,便态度蛮横的将他们赶了出来。 而刚才被他们打跑的那十几个曹家家仆,一看就是凶神恶霸,为非作歹之徒,店老板立刻就吓的躲在角落瑟瑟发抖,连一句话都不敢站出来说了。 这等蛮横无礼,欺软怕硬之辈,岂能给他好脸色看? ;住手! 还不等祢衡抬手砸门,张业便出声将其制止。 听到张业的阻止之后,祢衡愤愤的转过身来,满脸不悦的盯着张业的背影问道:;张子承!你这是何意?莫非要受了气往肚子里咽吗?我可告诉你!我是咽不下这口气的!简直是欺人太甚! 然而,这次张业没有再如往常那般,在祢衡怒火中烧的时候笑呵呵的劝慰,而是沉声喝道:;有气也给我憋回去!现在你们能胡闹的时候! 祢衡与张贵他们可是很少见到张业真正发火的时候,因此张业这突如其来的火气,实在是将三人吓了一跳,就连天不怕地不怕的祢衡也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下意识的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至于张贵与尼德,更是脖子一缩,默默的退到一边去,不敢再站在祢衡身边。 祢衡可不怕张业,他的愣神只是短短一瞬功夫,回过神来之后,祢衡再次面露不悦的问道:;子承,为何阻拦于我? 张业闻言,面容严肃的向三人解释道:;刚才这店家已经说了,那叫曹育的曹家子弟在这阳都城担任兵曹一职,若是刚才那些曹家仆人跑去搬救兵的话,咱们四人还能走得掉吗? ;啊?这 ;公子言之有理,若果真如此的话,我等岂不是无路可逃了? 张贵与尼德二人对于张业的话一向深信不疑,此刻听到张业如此分析,心底也是紧张不已。 他们四人,额是他们三人虽然勇猛,可也不可能敌得过一城之兵,即便阳都只是一座小小的县城,其守军兵力最多也不过两三千,也依旧不是他们区区三人能怪抗衡的。 而祢衡的想法则不一样,只听他不屑的摇头反驳道:;此言差矣,子承啊,你们实在是杞人忧天了,想那曹家好歹也是世家大族,怎敢干出私自调动朝廷军队报私仇的事情,更何况还是在他曹家理亏的情况下,若是此事被陶谦甚至是朝廷得知的话,他曹家焉有活路? 对于祢衡这样天真的想法,张业实在是连吐槽的心思都没有了。 别说是在历史上名声并不怎么样的曹豹、曹宏两兄弟了,就是那些极有名望的家族,又有几个手上是干净的?又有几家没干过公报私仇、欺男霸女的勾当? 如果是在太平盛世的话,那么这些世家做这些见不得光的事情之时,还会有所顾忌。 可如今这个世道,朝廷早已经是无暇他顾了,而各地官员也都是山高皇帝远的,对于朝廷的敬畏之心已经小的不能再小了,哪里还会有这么多顾忌。 再说,张业无论如何也是不会将自己的性命赌在别人身上的,他宁愿是自己杞人忧天了,也不愿事到临头之时,只能束手待毙。 当即,张业挥挥手道:;废话不多说了,咱们酒也喝了,饭也吃了,觉也睡了,事不宜迟,还是赶紧出城吧,最好是我多虑了。 祢衡虽然极不情愿,可既然张业已经做出决定了,而张贵与尼德也都满脸赞同之色,他也知道自己即便是出言反对,肯定也是没有任何效果的。 于是,祢衡干脆也就不再多言,反正他生性洒脱,去哪里都一样,只是这口气有点难以咽下罢了。 说走就走,四人立刻牵着马匹往城门处赶去,可还没等他们走出百步距离,一队大约百余人的甲士排成两列,踏着整齐的步伐朝着他们这个方向快步走来,沿路的行人纷纷躲到一边。 见此情形,张业四人的脸色顿时一变,张业连忙转头向后看了看,果然就见到街道后方也同样出现了一队士兵。 而在两队士兵的前方,正有十几名灰头土脸的大汉引路,显然就是刚才被张业他们教训了一顿的曹家仆人。 第七十四章 突然杀出的黑衣人 ;这,公子,我们该如何是好? 果真被张业说中了,张贵顿时有些慌了手脚,满脸紧张的看向张业,希望张业能拿个主意。 还不等张业说话,尼德便率先开口道:;还能怎么办,直接杀出去就是了! ;小点声! 张业连忙转头瞪了尼德一眼,低声呵斥道。 这家伙的破锣嗓子跟打雷一样,离的老远都能听到他说话。 要不是此刻街上人声嘈杂,尼德的声音被掩盖住了的话,他们此刻怕是已经暴露了。 被张业这么一呵斥,尼德立刻悻悻的闭上了嘴,不敢再发出一丝声音。 而祢衡此刻早已经是被气的满脸通红,他自诩是读圣贤书的,此刻这同样是世家大族的曹家却做出如此胆大包天之事来,实在是让他无法坐视不理。 ;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某这就去找他们的县令!某倒是要看看他是怎么当的差! 说完,祢衡真的抬脚就要迎着越来越近的士兵走过去。 见状,张业连忙一把又将祢衡拉回人群当中,恨铁不成钢的骂道:;你疯了?你以为人人都认识你祢正平是何人?你现在出去,除了被他们一刀砍了之外,不会有第二个下场! 话音落下,张业也不等三人反应,直接将自己的披风扯下,撕成四根布条,不由分说的便用布条将自己的脸蒙上,只露出双眼来。 张贵立刻有样学样,三两下就把自己的脸给遮了个严严实实。 至于尼德,他本来就蒙着脸,原先他心里还有些不平衡,现在这样一来,他心里顿时就好受多了。 而到祢衡之时,这厮却又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说什么堂堂君子不屑于这些见不得光的勾当。 张业三人也懒得与他废话,按住之后便粗鲁的帮他蒙上了脸,时间不等人,前方那队士兵距离他们只有不到五十步了。 此刻若是没有围观群众挡着的话,他们如此显眼的四人,早就被发现了。 张业第一次由衷的觉得,原来围观群众多也不一定就是坏事,有的时候也是能救命的。 将脸蒙上之后,张业立刻带着三人从一旁的小道溜走。 他们的马也太过显眼了,那些曹家家仆们一眼便能辨认出来了。 从小道绕到另一条街道,暂时躲避开那些前来抓他们的官军之后,张业辨认了一下方向,随后立刻带着三人快速往南门赶去。 如今他们本应争分夺秒,在曹家人还没来得及封锁城门的时候,骑马以最快速度赶到城门处。 否则的话,若是曹家人真的把事情做绝,将城门控制起来的话,那他们四人可就插翅难逃了。 可按律来说,若无紧急军情,严禁在闹市中纵马驰骋。 若是他们四人真的敢在城中骑马奔行的话,那都不用曹家人找理由对付他们了,分分钟就能把他们全都下入大狱。 四人马不停蹄的穿梭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不时的还会撞到行人,惹得街道之上一阵怨声载道。 然而,当张业四人紧赶慢赶到南城门之时,依旧还是晚了一步。 张业悲哀的发现,城门口的守备士兵比原本多了几倍,原本只有十余人,现在却足足有六七十人。 并且每一个进出城门的人,都要被职守士兵拦下来盘查,偶尔经过的马车更是要被仔细搜查,俨然一副搜查逃犯的架势。 ;曹家的动作怎么那么快?这才过去半个时辰而已! 张业有些气急败坏的低声抱怨一句,如今南门是这副景象,那么其他三门恐怕也同样如此吧。 而阳都城就这么大点地方,如果他们被困在城中的话,恐怕要不了一天时间,就得被守城士兵找到。 如果仅有张业一人的话,他大不了舍弃战马逃出城去,想来以他的化妆侦查技术,骗过这些守城士兵还是轻而易举的。 可他身后还有祢衡三人,他们三个可没有他的本事,如果不想点办法的话,留在城中只有被俘被杀一条路了,他绝不会做出抛弃同伴的事情来。 听到张业的抱怨之后,祢衡忍不住在身后小声嘀咕道:;我早就说了,直接去找阳都县令就是了,身为阳都父母官,难不成还真敢眼睁睁的看着曹育胡作非为不成? 对于祢衡这番天真的言论,张业已经懒得理会他了。 城中发生这么大的动静,县令显然是不可能不知道的,而对方却到现在都没有任何举措,便已经说明了对方的态度了。 也是,在徐州地界上,又有谁敢正面得罪曹家呢? 就在张业犹豫着要不要暂时退回去,再想想其他办法的时候,前方城门处却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 张业举头望去,便惊愕的发现,城门处不知从何处冲出来一群同样蒙面的黑衣人,人数大约三十有余,此刻正与守门士兵厮杀成一团。 这些黑衣人手持各式各样的兵器,有官军的制式缳首刀,还有锃亮的长枪,甚至还有类似于渔夫捕鱼用的鱼叉般的武器。 相比起甲胄齐全,刀枪锋锐的官军来说,这些黑衣蒙面人的装备可以用惨淡至极来形容。 可即便是这样,也丝毫不影响这群黑衣人的战斗力,他们个个作战勇猛,并且身手似乎都很不凡。 在黑衣人的猛烈攻势之下,守门官军一时间被打的节节败退,呈现出一副只有招架之力,毫无还手之地的局面。 不过是数息时间,便有十余名官军被砍翻在地,而黑衣人竟无一人战死,就连受伤者也是寥寥无几。 更加上黑衣人中还有一个手持长柄金背大刀,身材壮硕不比张业差的壮汉,他手中的大刀挥舞的虎虎生风,但凡被其大刀扫中之人非死即伤。 此人似乎就是黑衣人的首领,所有黑衣人都遵循着他的指挥,有序的进攻与防守,看的张业也是忍不住想要击掌叫好。 而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乱一搅合,准备进出城的百姓纷纷四散逃开,将街道与城门处全都空了出来,这也就给了黑衣人更大的施展空间。 第七十五章 就先拿你开刀! 然而,好景不长,眼看着黑衣人们马上就要突破官军的阻挡,冲出城去之时,城楼上的守军已经听到了下方的动静,并分派了百余人迅速下城支援。 有了这上百官军的加入之后,黑衣人进攻的势头顿时被压制了下去,并被已经结成阵型的官军逼的缓缓后退,也开始逐渐出现伤亡。 见此情形,张业眉头一挑,知道自己不能再犹豫了,若是错过这次机会的话,他们可能就再也出不去了。 打定主意之后,张业直接翻身上马,一把抽出腰间长刀,同时转头对依旧傻站着的三人喝道:;都别愣着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一鼓作气冲过去,将守门官军的阵型冲散,和那些黑衣人一起杀出去! 听到张业此话,张贵与尼德二人只是微微一愣,随即便反应过来,没有丝毫反对的爬上战马,拿出自己的兵器,随时准备跟随张业发起冲锋。 ;哎,不是,你们…… 祢衡是彻底被这三人给惊到了,愣愣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光天化日之下冲杀官军阵型?此举与谋反有何区别?他祢衡可是读圣贤书的,怎可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举? 然而,张业完全不打算给祢衡说话的机会,直接给了尼德一个眼神。 尼德会意,伸出蒲扇般的大手,一把抓住祢衡的腰带,直接将其从地上提起,粗鲁的扔在马背之上。 好不容易有一次报复祢衡的机会,尼德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尼德,你注意保护好这家伙! 头也不回的对尼德嘱咐一句之后,张业手中长刀直指百步之外的城门,双腿猛的一夹马腹,战马吃痛之下,一声长嘶便如利箭般冲了出去。 在张业冲出去的下一瞬间,张贵与尼德纷纷跃马抽刀紧跟而上,而尼德也没有忘记张业刚才的嘱咐,另一只手还拉着祢衡的马缰。 至于祢衡,无处可抓的双手只能死死的抱住马脖子,以免自己摔下马去。 也幸好张业几天前便为他们的马上都装上了双边马镫和高桥马鞍,否则以这二人并不精湛的骑术,在这种情况下早就摔下马去了。 街道上的行人在城门处的交战刚开始的时候就已经逃散一空,如今街道上除了张业四人四马外,就剩下还在混战的两拨人了。 如此一来,也正好为张业四人的策马冲锋提供了足够的便利,不用担心战马踩踏撞伤无辜百姓了。 百步距离对于全速冲锋的战马来说,不管是一瞬间的事情。 当混战中的官军与黑衣人们听到身后传来的马蹄声,回过头来之时,张业已经一马当先的冲到了十步之内。 ;都给某闪开! 张业口中发出一声大喝,速度却是丝毫不减,手中长刀也已高高扬起。 所有人都被这突然出现的四骑吓了一跳,黑衣人们反应倒是迅速,见对方不是官军,便迅速的避让开来。 而官军们则不同,虽然这四人的着装与黑衣人们不一样,可同样都是蒙着面的,天知道他们是不是一伙的。 更何况,如果不是一伙的,对方又怎会挑这个时候跳出来呢。 因此,在逐渐占据了上风的情况下,官军自然是不可能让这几人从眼皮子底下逃掉的。 为首的一名队率一挥刀,喝道:;这几人也是这些贼人的同党!给我拦住他们!一个都莫要放跑了! 听到命令后,官军们立刻动了起来,刀盾兵与长枪兵相互配合,打算结成拒马阵堵住城门,不放走任何一人。 张业哪能让他们如愿,在阵型还未结成之时,张业猛的一拉马缰,极速奔行的枣红马会意,四蹄一蹬地面,顿时从地上飞跃而起。 只听;啪!啪!几声闷响,最前面的几名举着盾牌的士兵便被马蹄直接踏的栽倒在地,而张业也成功突入对方阵营之中。 ;逆贼胆大包天!儿郎们!速速上前擒杀此贼! 那名队率再次叫唤起来,鼓舞麾下将士们对张业发起进攻,可距离张业只有不到五步距离的他却悄悄的向后退了几步。 那名队率的一举一动都被张业看在眼里,张业忍不住在心底发出一声冷笑。 这种拿手下将士们当成为自己赚取功劳的工具之人,在张业看来是最可恶的,自己贪生怕死,却让别人上去送死。 也罢,既然你怕死,那就先拿你开刀好了! 心里这般想着,张业拨转马头,避开刺过来的两柄长枪,又挥刀格挡开几道冲自己而来的攻击,随后驱动战马,目标直指那名退入人群中的队率。 见张业居然冲自己来了,队率顿时吓的脸色大变,张业展现出来的蛮横与武力可不是他那点三脚猫的功夫能够对付的。 他唯一的优势就是人数,只有靠人多势众围杀这些人才是最佳之选。 至于让他亲自上阵杀敌?那是绝不可能的,他这队率可不是凭战功挣来的,而是阿谀奉承讨来的。 他还有大把的荣华富贵没有享受呢,哪里舍得去跟这些泥腿子们拼个你死我活? ;快!挡住他!给我挡住他! 队率一边神情慌乱的向后倒退,一边将身边的将士用力推向张业冲来的方向。 只是,后方将士们的阵型早已结成,并不太宽敞的城门洞内完全就是人挨着人,队率想要后退又谈何容易。 而那些被他推向张业的士兵,要么是对队率此举极为恼怒,根本没有尽全力阻拦,并非他们怕死,而是不想为这样的上官白白丧命。 要么就是真的挡不住张业,但凡张业战马所到之处,无一合之敌,一路官军被尽数打翻在地。 这还只是在张业只使用了刀背的情况下,张业知道这一切怪不得这些士兵,他们也只是奉命行事,真正要对付他们的是曹家人。 所以,张业也不愿对这些无辜的将士们痛下杀手,只使用刀背打的他们暂时失去战斗力。 否则的话,要是张业真的大开杀戒的话,这里早已经血流成河,人头乱滚了。 第七十六章 最后一根稻草 短短片刻之间,乱作一团的官军阵型便被张业穿透,杀至队率面前。 ;狗官受死! 张业怒吼一声,手腕同时一抖,手中长刀由刀背换成刀刃,抬手一记力劈华山,朝着队率脑袋当头劈下! ;啊! 队率吓的大叫一声,想要后退却已经退不动了,后面全都是人。 不得已之下,连忙抬起手中佩刀,打算强行挡下张业这一刀。 只是,张业这一刀何其之快?用快若闪电来形容也毫不为过。 以这名队率的实力,连张业的刀都难以看清,更何谈在急切之间接下这一刀了。 队率的刀刚抬起一半,张业的刀便已劈至,在队率惊恐与绝望的目光中,刀锋劈碎了他头上的铁盔,将他的脑袋从鼻子中间一分为二,脑浆混合着鲜血飞溅到张业脸上和身上。 看着脑袋如西瓜般碎裂,缓缓倒地的队率,张业的脸上不由得闪过一抹恍惚与茫然。 诚然,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他杀过的人都不在少数,尤其是这一世,他前前后后已经亲手斩杀了数十人。 可像这次这样惨烈的一幕还是第一次,如果说他的心灵没有受到任何冲击,那显然是自欺欺人。 而周围的官军同样也被眼前这一幕惊到了,上官被敌人斩杀,而做为下属却在一旁眼睁睁的看着,在军法中是不可饶恕的,轻则杖责,重则问斩。 但即便如此,刚才在张业出刀之时,周围许多官军明明是有机会围魏救赵,对张业发起进攻,迫使张业收刀回挡的。 可却没有一个人这样做,原因无他,自古以来,军队一直都是硬汉的天下,一个没什么本事的人,即便他的官职再高,背景再深厚。 将士们当面或许不会说,背地里可就不一定了。 而当遇到险境之时,例如刚才这一幕,则更能看出问题来了。 当然了,作为擅长阿谀奉承之人,这名队率不可能一名心腹手下都没有。 只是,这些心腹在刚才危难之际,被前方袍泽挡住了救援去路罢了。 ;还我家大人命来! 就在张业短暂失神之际,一名满脸虬髯的官军用蛮力从人群中挤出,挥舞着一柄大斧便当头砸向张业脑门。 这一声爆喝之下,张业立刻被惊醒,但为时已晚,大斧落下的速度也是迅猛无比,被他愣神一耽搁,此刻想要躲避已是来不及。 值此千钧一发之际,张贵顺着张业开辟出来的缝隙拍马而至,眼见张业有难,手中长刀奋力掷出,同时大声提醒道:;公子!小心! 张贵投出的这一刀,无论是力量还是准度,都无法将斩向张业的这一斧拦住。 但即便如此,长刀还是撞在了大斧的斧刃之上,再擦出一连串的火花之后,被大斧巨大的力道劈弯磕飞。 而就是这连弹指间都不到的阻挡,对于张业来说却是已经足够了。 回过神来的张业,在大斧落下的一瞬间,猛的一拉马缰,同时身体向左倾斜,险之又险的避开了这致命一击。 虬髯大汉显然没料到自己这志在必得的一击会落空,猝不及防之下,在惯性的作用下连连向前踉跄了几步,刚好贴近了张业马前。 对于这种想要置自己于死地的家伙,张业自然不可能手下留情。 手起刀落,一颗硕大的头颅混合着一抹鲜血飞上半空。 而直到这时,一直处于掉线状态的百余名官军这才回过神来。 众官军对望一眼之后,同时转头怒瞪向张业等人,不约而同的大喊一句:;杀! 虽然他们对于自己的这位队率很是不喜,可并不代表他们会忘了自己的身份。 身为官军,他们是打心底里瞧不起这些打家劫舍,连正脸都不敢露的飞贼的。 而现在这些不被他们瞧得起的飞贼,居然敢如此光明正大的闯入城中,还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为非作歹,自然也就不会留有任何的余地了。 尽管张业四人,奥不,是三人武艺不凡,尽管这群官军在失去统一指挥之后阵脚大乱,已经完全组织不起阵型,只能单纯的依靠人数优势疯狂进攻。 但俗话说,蚁多咬死象,双拳难敌四手,乱拳打死老师傅。 更何况,张业还大意了,没有闪,年轻人要好自为之。 在奋力砍倒七八人之后,张业的处境也开始险象环生,短刀加长枪的长短配合令他招架的越来越吃力。 再加上他虽然骑着马,可是却已经被逼停,完全失去了冲锋上的优势。 如果不是尼德及时赶到支援,纵使张业还能坚持,可已经失去武器的张贵必然会被乱刀分尸。 就连祢衡也暂时抛下愤怒与恐惧,拔出腰间佩剑迎战。 可即便如此,四人也已经被上百官军团团包围,想要再次杀出去难如登天。 而就在官军围杀张业四人之时,黑衣人们感觉自己受到了冷落。 ;弟兄们!此时不冲更待何时? 使用金背大刀的黑衣人首领举刀高呼道:;这四位义士在危难之际出手相助!我等岂能陷义士于危难之中?杀! 在黑衣人首领的一声令下,二十余名黑衣人双眼中立刻喷射出汹涌战意,即便是几个身上带伤之人,也是高举手中兵器,奋不顾身的跟随黑衣人首领冲了上去。 围杀张业四人的官军们,在队率死后,本就是仅凭一股心气在支撑。 可随着二十余名黑衣人的加入,军心顿时面临崩溃边缘。 虽然黑衣人的数量还不及他们四分之一,可战场之上从来都不是由人数来主导绝对胜利的,一夫拼命,百人难挡! 黑衣人就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在他们的加入之后,官军们的心气彻底被打散,付出五十多条性命之后,纷纷四散狼狈而逃。 机会千载难逢,张业毫不犹豫的催动战马一马当先的冲出了城门,在他之后的便是张贵四人,以及五名黑衣人。 此刻黑衣人们的形势也是惨烈到了极点,几乎全军覆没不说,就连那位首领也是身负四五处创伤,甚至那把金背大刀也都断为了两截。 第七十 七章 大鱼小鱼一锅端 两拨互相不认识的九个人,互相配合的却很默契,来回掩护之下,即使剩余的官军想要继续追击,却也不得不铩羽而归。 冲外城外两三里外,并不算高大的城墙都已经快要看不清了,总算是彻底摆脱了追兵的纠缠,众人这才停下脚步,不约而同的长舒一口气。 刚才那一战,虽然持续时间并不长,可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九死一生的处境。 刚才联手对抗官军之时,双方都是同仇敌忾,不分你我。 可现在刚一脱险,双方立刻隔开一段距离,抱团成两个阵营,互相警惕的提防着对方。 这般互瞪了片刻之后,黑衣人首领这才站起身来,一把扯掉自己脸上的黑巾,露出一张不怎么英俊,却满脸横肉,气势非凡的脸来。 而随着首领的动作,其余四名黑衣人也纷纷扯下脸上的黑巾,露出自己的真容来。 黑衣人首领对张业四人抱拳笑着道:;方才多谢几位出手相助,否则的话,我等恐怕就没命活着冲出来了。 见对方态度还算诚恳,张业四人便也将面罩扯下。 张业刚要开口说话,祢衡却抢先上前一步,面露倨傲之色的瞥了一眼黑衣人首领道:;哼!莫要误会了,我们刚才可不是为了救你们,只是在自救罢了,胆敢冲击城门,尔等怕不是贼人吧? 一听此话,张业的脸色顿时一变,心中暗道不妙,祢衡这家伙嘴欠的毛病又犯了。 而五名黑衣人的脸色也在第一时间冷了下来,除了首领的表情还算克制之外,其余四人皆是满脸怒意的瞪着祢衡。 虽然祢衡说的是实话,但哪有人当面这样实话实说的,被这样称呼为贼人,谁的心里也不会痛快的。 再说了,你们四人不也是从官军的堵截下杀出来的,而且也都是蒙着脸的,大家都一样,你又有什么资格说别人。 眼见对面五人的脸色愈发难看,张业连忙上前一步抱拳赔礼道:;诸位切勿动怒,正平他说话一向如此,实则并无恶意。 说完,张业又转头怒瞪祢衡一眼,呵斥道:;休得胡言乱语!这几位皆是当世英豪,怎能以贼人称之?还不赶紧赔罪! 当然,以祢衡的性子,肯定不会给张业这个面子,向黑衣人们赔罪的,而是将脑袋一撇,理都未理张业。 对于傲娇成性的祢衡,张业拿他也没什么好办法。 如果是平时的话,祢衡还会给他几分面子。 可若是遇到这种不明来历的贼寇,恐怕祢衡即便是掉脑袋,也不会选择低一下头的。 见到祢衡没把自己的话当回事,张业倒也没有感到什么不悦,反而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理所当然,这才是预料之中的情况。 无奈,张业只得转头对黑衣人头领报以歉意微笑。 而对于祢衡的失礼之处,黑衣人头领也只是一开始的时候脸色变了变,随后在张业看向他的时候,脸色便恢复如初,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道:;这位兄台不必如此,方才若是没有几位的出手,我等早已身首异处,又何来机会在此谈天说地,至于这位小哥的话倒也不算全错,只是,不知几位又是何方人士? 黑衣人首领这番话说的倒是圆满,既没有否认自己不是山贼,又没有直接承认,同时还将皮球踢给了张业,等着张业率先自报家门。 对此,张业等人心里倒是没有任何负担,他们本身就没有一个是见不得光的,只是因为得罪了曹家人才被追杀的而已。 至于在其他人面前,他们四人的身份完全不必藏着掖着。 甚至于,除了尼德这个异族,其他三人的身份比起普通百姓来还要更高一筹。 ;实不相瞒,我等四人 张业刚要拱手自报家门,自众人歇脚的身后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密集如闷雷般;轰隆隆的马蹄声,并且还在不断靠近,顿时将众人惊的脸色大变。 他们这些人都是身经百战的沙场老前辈了,对于这种动静自然是再熟悉不过了,甚至都不用张贵的探听,张业便已经大概分析出来,来者至少约有五百骑兵左右。 ;这!戒备! 不等张业四人有所动作,黑衣人首领便习惯性的做了个挥刀的动作下达命令,随即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刀早已经身首异处了。 无奈之下,黑衣人首领从一名手下的手中接过一把满是豁口的长刀,上前两步之后,突然转头看了一眼张业,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犹豫再三之后,却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对于黑衣人首领的眼神,张业怎会看不出他的意思,可张业此刻却只能当做没看见。 他们之间本就素不相识,这次的联手也无非就是迫不得已的事情。 如果这次的时间不是那么凑巧,他们四人并没有惹到麻烦的话,那么他刚才的刀就会砍向黑衣人他们了。 至于现在,他们四人已经脱离险境,如今他们四人四马,天大地大何处去不得,曹家即便是势力再大,也不可能再拿他们怎么样了。 再这样的情况下,张业当然没有任何理由选择去冒险了。 更何况,在逐渐接近的马蹄声中,已经完全能够感受到对方的人数与战力。 张业在暗暗做好随时准备转身打马逃离的同时,也不禁在心里惊讶,没想到曹家在徐州的势力如此之大。 这才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曹家不仅封锁了全城,竟然还抽调来了几百骑兵,这样的反应力在如今这种通讯基本靠吼的时代,不可谓不迅速了。 只是,单单是对付他们四人而已,用得着如此大动干戈吗?至少在张业看来,他们四个还不够格。 那么,答案就只有一个了,此次官军动作如此之快,恐怕更重要的是准备对付自己身边这几个黑衣人吧? 至于他们四人,应该只是不幸被波及到了,刚好在这个节骨眼上招惹了曹家,那曹家就干脆大鱼小鱼一锅端了。 第七章十八章 追兵杀到 ;前方何人挡道!还不速速让开! 就在张业四人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准备找机会逃跑之时,一声爆喝突然从前方传来。 众人抬头望去,就见到大约二十余骑扬鞭打马而来,为首一名将领马鞭直指张业等人呵斥着。 听到这声呵斥之后,张业与黑衣人首领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解。 然而,虽然不解,但众人很快反应过来,连忙自觉的分成两帮,迅速的躲到了官道两边,低垂着头颅尽量不引起官军的注意。 很显然,这群官军并不是曹家的人,也不是来捉拿他们的,只是恰巧路过而已。 当二十余骑兵从众人身边一闪而过之时,除了其中几人对张业他们四个多留意了几眼之外,并无人对他们多看一眼。 当然了,那几个对张业四人留意之人,也都是在留意张业他们胯下之马,至于马上的人则是完全没有人注意到。 直到最后一人从众人身边经过之后,大气都不敢喘的张业几人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方才那二十余人身上的装备,比起阳都城的守军明显要高出至少一个档次,一看就知道是真正的精兵,而非县城守军这种乌合之众能够相提并论的。 而这还只是前军斥候,后方还有数百人。 若让张业他们真以现在的状态去迎战这样的精兵的话,恐怕即便是刚才那二十几人也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张业他们四人倒是还好点,毕竟他们这一路是骑马冲出来的,虽然大战一场之后,体力消耗的也不轻,可勉强一战的能力还是有的。 可五个黑衣人就惨了,他们个个身上带伤,武器也都已经破损不堪,又是一路跑到这里的,早已经四肢发软了。 这个时候,别说是来几百以逸待劳的精兵了,便是阳都城内的那些歪瓜裂枣,也能轻松将他们全部拿下。 也正因此,几人对望一眼,见刚才那群骑兵离去大约百步之后,不约而同的拔腿便准备向不远处的一处密林冲过去。 他们现在的位置距离阳都城如此之近,可不敢就这么堂而皇之的立于大道之上,万一有追兵前来的话,连躲都没地方可躲。 然而,世事总有那么多巧合。 张业等人刚准备逃跑,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阳都城官道方向便传来了一连串杂乱的叫喊声与脚步声。 ;贼人休走! ;杀呀!为弟兄们报仇! ;莫要放跑了贼人! 听到这番动静之后,张业等人顿时脸色大变,他们如何听不出来,这想必是阳都城守军追了上来! 果不其然,当马上的张业转头看向自己等人来时方向之时,就见到刚才擦肩而过的二十余骑兵正遇上了一群从阳都城追过来的守军,人数大约有一百多人。 见到是自己人,那群原本同样已经跑的筋疲力尽的守军顿时心中大喜,连忙将那二十余骑兵拦下,并说明了情况。 听到刚才自己等人所遇到的那几人,居然是从阳都城内冲杀出来的贼人,为首那名队率心底顿时恼羞成怒。 他好歹也是沙场老兵了,刚才一群山贼就在自己面前,自己居然没有认出来,还将他们放走了。 如果不是阳都城守军告知的话,自己到现在还没察觉出来呢,这以后要是被有心人举报的话,自己这位置能不能坐稳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脑袋能不能保住的问题。 想到这里,队率当即毫不犹豫的拔出腰间佩刀,率先拨转马头,见张业等人打算逃跑,手中长刀猛然挥出,双腿一夹马腹便冲了出去,口中同时大喝一声:;儿郎们听令!随某杀贼! 这名队率可不是阳都城守门的那名队率能够相比的,他的队率一职可是在沙场上用一颗颗敌军的人头换来的,货真价实。 此刻见到有军功在前,队率哪能放过,自然是催动战马当先冲锋。 不仅是他,其余二十六名骑兵也毫不示弱,个个争先恐后的打马便冲向张业等人,边冲嘴里还边发出一阵阵欢呼,仿佛吃定了张业他们,这九颗人头唾手可得,就看谁先过去捡起来了。 至于危险?不存在的,这九人衣服衣衫褴褛的样子,甚至就连手中的武器也已经破败不堪,哪里像是有杀伤力的样子,完全就是一群残兵败将。 而有了这群援军的加入之后,阳都城追出来守军们终于是可以喘口气了,至少已经不用他们再像刚才那般没命的追赶了。 既然能混到县城的守军这幅天地,说明这些人自身也没什么进取之心,无非就是混口饭吃。 既然如此,他们又怎会轻易拼命,要不是怕被上司追究下来,他们连出来追击都不会。 现在既然有人收拾张业等人了,他们自然也就乐得清闲,至于军功什么的,这些东西很重要吗?哪有自己的小名重要。 刚才城门口那一战,已经有近百人战死了,他们可都是亲眼所见的,对于张业等人的战力自然也是心有余悸,能不沾边就尽量不去沾边。 当然了,放松归放松,该做的样子还是要做的,他们也还是纷纷提着武器跟了上去,做出一副准备合围的架势。 ;快!快走! 张业神色焦急的大叫一声,随后刀鞘一拍马臀,立刻驱使战马向着反方向逃去。 张贵等人不需要张业吩咐,在见到二十余骑兵返身冲来之时,便已经拨转马头逃命了。 他们四人胯下马匹都是上等良驹,不是一般战马能够比拟得了的。 再加上双方还隔着百步距离,那二十余人想要追上他们几乎可以说是难如登天,所以他们四人心里倒是没什么压力。 可那五个黑衣人可就惨了,他们原本就已经没体力了,如果追杀的同样是步兵的话,他们还能强撑着继续跑。 但现在身后有二十多名精锐骑兵追赶,这几乎就已经宣判了他们的死刑,别说没体力了,就算现在精力充沛,两条腿又怎么可能跑得过四条腿呢? 第七章十九章 十面埋伏 这一刻,就连黑衣人首领心中也不禁泛起一股浓浓的绝望之情。 如今这幅情形,他们显然已经是无路可逃,唯有死路一条了。 而对于张业四人的逃跑,黑衣人首领也升不起什么怨言,他们本就互相不认识,在这种危急关头,自然是没有任何理由留下来陪他们送死了。 即便是换成他自己,如果有可能的话,他也绝不会留在这里等死的。 而既然如今已经逃跑无望,他也就懒得再跑了,与其狼狈不堪的被人斩杀,还不如拼死一战,临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诸位兄弟! 黑衣人首领转头扫视了一眼身旁几名手下,语气不卑不亢道:;今日我等已然必死!既如此,何不与狗官军拼个你死我活!也不至于落了我等泰山军之威名! 其余四名黑衣人闻言,默默的看着自家首领,虽然没有一人开口附和,但从他们的眼神中那股宁死不屈的战意便能看出,他们绝对会战至最后一刻! 与此同时的张业,在狂奔出去数十步之后,回头看了一眼巍然不动的五道身影,最终只能默默的叹息一声。 虽然与他们素不相识,但张业不得不承认,这几人都是真正的好汉。 不过,认同归认同,张业却也没有热血上头,冲动的返身前去救援他们,更没有对自己四人的逃跑感到有任何的愧疚。 他们本就没必要去为了不相干之人与官军拼个你死我活,即便如果不是黑衣人的突然出现的话,他们四人今天想要逃出阳都城难如登天。 可换句话来说,如果没有他们四人的话,后面那五个黑衣人也是万万不可能杀出城来的。 如此说来,黑衣人帮了他们,但他们之后也还回去了,双方谁也不欠谁的,自然是没有必要有什么愧疚感了。 至于现在出现的官军,如果真的只有这二十余骑的话,张业他们咬咬牙,也还是能够解决掉的。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张业也不会舍弃这几个并肩厮杀过的伙伴于不顾,而选择自己逃生。 问题是即便解决了这二十余骑,接下来还有四五百骑,还都是精锐骑兵,就凭他们这几个人,还不够给人家塞牙缝的,有他们没他们,那结果都是一样的。 既然是这样,那张业又何必带着祢衡他们留下来送死? 俗话说,死道友不死贫道,大难临头各自飞吧,留着自己的有用之躯,说不定日后还能为百姓谋福祉呢。 虽然张业不停的在心中这样安慰着自己,可自己的本心却是骗不了人的,张业那双紧握着马缰,已经捏的指关节发白的手掌便已经说明了他此刻内心的挣扎。 ;几位,抱歉了,我不能拿自己和同伴的性命来做这种无意义的牺牲,但请你们放心,待有朝一日有机会,我张业一定会为你们向曹家讨回公道! 张业在心底暗暗发誓,就冲这些误打误撞助他们死里逃生的黑衣人,他也一定要找曹家算账,即便他还不知道这些黑人的来头,他们都叫什么名字,但这份恩情他是不会忘的。 然而,正当张业在心底想着的时候,自他们前方又响起一阵震耳欲聋的马蹄声。 张业四人顿时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勒住胯下战马,神情茫然的看向马蹄声传来的方向。 刚才他们逃跑的时候,特地避开了官军骑兵来时的方向,就是为了不与其余官军骑兵撞个正着。 可看现在这副架势,怎么好像他们不但没能躲开,反而误打误撞的遇上了。 果不其然,下一刻,一队两百余人的骑兵呈一字形排开,阵型足足延伸出去近两里地,一眼几乎望不到尽头。 张业四人的脸上顿时露出一抹绝望之色,就连一直天不怕地不怕的祢衡,此刻也是开始怀疑自己一直以来是不是对天下之人的性格有什么误解? 因为,这些骑兵俨然是冲着他们来的,看那些骑兵脸上凶狠冷峻的表情,仿佛想要将他们撕碎了一般。 不仅如此,就在前方这些骑兵出现的下一瞬间,在他们的右侧也出现了一队两百余人的骑兵,目标同样直指张业他们。 如今留给张业他们的路就只有一条了,那就是只能向左侧的密林躲避。 只是,张业刚转过头去,就看到密林处此刻已经被阳都城追来的守军堵住了去路,他们再想要冲过去显然也是不可能了。 刚才他们还在为五个逃脱不得的黑衣人心生默哀,而此刻他们自己便同样落到了这副田地,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这子承!这该如何是好啊? 祢衡满脸慌张的看向张业,如果他现在喝醉酒了的话,肯定是不会惧怕这些人的,甚至还有可能袒胸露乳的驱马上前,指着来犯之敌的鼻子辱骂一番。 可惜,他现在的脑袋很清醒,也知道什么叫害怕,在面对如此之多的敌人之时,他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除了害怕之外,似乎也真的没有其他事情可做了。 张业闻言,没有出声,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种无死角的包围,绝对实力的碾压,一切的计谋策划都是徒劳。 现在他们能做的,恐怕也只有等着敌人围上来,然后看看有没有机会跟对方的主将谈判了。 不对,不是谈判,准确的说是求和。 毕竟他们又没有真的触犯律法,也不是什么山贼流寇,分明是曹家之人见财起意,强抢不成便要持强凌弱,他们不过也只是被迫反抗而已,实属情有可原。 当然了,这一切的道理都是要建立在对方也是一个明事理之人的基础上,如果对方也是个与曹家鹰犬一样德行的主。 或者干脆就是曹家族人,那么就真的一切都完了。 四方合围的官军不断收拢包围圈,并没有一开始便冲上来大肆砍杀,似乎是想将张业等人合围至一处。 在这番逼迫之下,黑衣人与张业等人一退再退,不过是片刻功夫,便又重新聚拢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