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风动，是心动》 第1章 忽视 珈凡市的天骤然蒙上了灰暗与阴沉，一望无际的雾霾色似乎拉近了天地的距离，可带来不了丝毫欣喜。 这所城市迎来了入冬以来的第一阵寒潮。 阴冷的风浪呼啸，一卷又一卷，惹得枝桠发疯摇摆，香樟叶呲呲怒号，几点行人均是裹紧了衣帽，艰难前进。 ;嘶—— 刚洗完头发的徐一缘瑟缩着身子从阳台拐进寝室里，被空调暖气包裹了好一会儿才缓好急促的气息。 ;有这么冷吗？睡在一号床铺的女孩扒开帘子盯了徐一缘许久，忍不住开口问，;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正在翻箱倒柜找吹风机的徐一缘动作一停，皱着脸转头，哭唧唧的道：;你吹着空调，还一直裹在被子里，怎么感觉的到我的苦。 徐一缘在吹弄短发之前手捻着湿哒哒的发丝，怼着镜子瞪大眼珠子瞄，活像要钻进去。 前一个小时里，她让三号室友帮忙染了色，可现在好一阵子，愣是没觉得颜色上有什么变化。 还是乌漆乌漆的。 徐一缘不爽的看了看头顶的白炽灯管，再次深觉它的没用，完全照不亮下面的桌子。 好死不死的，前几天台灯也摔坏了。 ;你往我这儿来呀。三号床的室友靠着墙壁玩手机，她性子急，直接道：;我的灯就在下面，底座有个白色圆环，你往中间点一下就亮了。 昂……小小的那么犹豫……一下子…… 徐一缘还是搬着东西过去了。 亮了灯，在强光照耀下，明显能分辨出手里的头发呈现一种极其暗沉的红棕色，与往常不一样的色差。 徐一缘瞬间多了几分惊喜，流露于眉眼，恰见细微的星辰，;有点颜色了。 闻言，三号趴在上面的护栏上，自上而下观看，只见在那光影映照里，现出一抹鲜活的暖色。 ;嗯，我也看见了，你这样颜色好看啊！ ;你快吹干，颜色肯定更显。 徐一缘带着笑点头答应，在确认没人充电脑后开了低档小热风。 呼呼声很小，不至于刺耳，或许连房门都透不过去。 大学宿舍限定功率电压，动不动就跳闸断电，以三次为界，前两次断够15分钟自动来，后一次上报写检讨以及做深刻的思想教育工作。 所以搞得每次用这些电器都跟偷鸡摸狗一样提心吊胆。 小心小心再小心。 吹地正上头，;铛！一声响。 短信提示音，伴随震动。 徐一缘点开了手机，屏幕上显示【您的团圆快递已送达珈凡大学快递服务站，请凭提货码1111前往领取，详询……】 寒风不曾消停，也不曾减弱，拿还是不拿？ 她陷入纠结。 三号见下面没了动静，以为她吹干了，俯身却看徐一缘一动不动，部分头发依旧黏糊粘连，;你咋了？ ;我台灯到了，在想要不要去拿。 三号：;你要是不急，明天拿也行，现在外面好冷。 ;好像明天温度更低，还下雨……要不后天？ ;要是后天也这么冷呢。 ;……那……那我还是去吧。 一号突然冒音儿，;你们要拿快递？ ;嗯。徐一缘：;但是不太想出去。 ;你可以找校园骑士，他们会帮你送到楼下，然后自己去拿，不过要一块钱，我的刚送到放一楼墙边了，等会儿吃晚饭再把它顺回来。 ;校园骑士？送快递？这啥时候出来的？这么方便。 说实话，徐一缘有些心动了。 大冷天出门一趟，风能把你杀没了。 更何况快递点距离女生宿舍十万八千里远，正常天气下来回能费你半个小时。 ;好像上个月吧，生意还挺好的，你要代拿吗？我拉你进群。 眼珠子骨碌滚了一圈，徐一缘一边划开QQ一边肯定言辞：;进！ 在一号的指导下，一顿操作，徐一缘在一长列;骑士里挑中了一个和自己姓氏一样的。 徐 锦 延 还怪好听的。 徐一缘问了声好，就见聊天框里立马弹出来：【指尖校园骑士，为您贴心服务】 一看就是设定的自动回复。 她问，【还代拿快递吗？】 刚刚回到快递服务点的凌柘受了寒，使劲儿搓着略微僵硬的手指。 冷白色的手掌，青紫的血管剔透惹眼，因为皮肤干燥，表面上浮着一层如同蝉翼的死薄皮。 纹理清晰，浅小的沟几欲皲裂，紧靠肉眼就可见的勾连。 仿佛下一刻握拳拉绷就能泌出鲜红的血珠。 他面色苦白，除了泛紫的嘴唇外再没有其它血色。 整个人沉冷的不像话。 不过还是美的，就像迎冬而立的淡白雪梅，依旧感受的了他的温润。 五官如此，气质如此。 纵使天寒地冻，他也没怎么闹情绪，只是专心着自己的工作。凌柘哈出一口气暖暖手，面上有轻微僵硬的颤动，他神情淡漠的扫看手机屏幕。 哪怕收到了好几条新的讯息，眼睛里也不曾有过一丝的动摇，峻朗沉静之余再无别色。 他一个早已脱离学校的老男人按说不该出现的，不过因为工作挤兑原因，就偷了个懒蹭到姐夫的工作，用的也是姐夫的账号。 修长的手指迅速打字发送，挨个服务：【嗯】 【一元校园服务】 【要代拿吗】 徐一缘发了个点头的表情包，一个羞涩点头甚是娇滴柔软的表情包。 ;……手误而已。 【快递，取货码，名字，地址发来】 等到徐一缘发送过后就没见回应了。 她放了手机，继续折腾自己的头发。 暖风扫扫，细丝轻浮，穿插着手指的抖动。 将近七分钟过去，已经在和室友们讨论发色的徐一缘收到了QQ电话。 她开了扩音器，一道清寒的声音传来，;喂，您好，快递到你楼下了，麻烦来取一下。 徐一缘着着急急;嗷了一嗓子，;好，我马上下来。 见她手忙脚乱的穿棉袄，又是扒拉有些发疯的头发，一会儿找橡皮筋，一会儿又踢鞋，嘴里还发着奇奇怪怪的呼叫声。 一号看不过去，唇角弯出弧度，;你这么着急干嘛，他会给你放楼下的。 徐一缘也就懵逼了一两秒。 ;哦。 ;我就是想……快去快回。 收拾来收拾去，又过了一两分钟。 ;一号，你快递没改名字吧？ 一号：;我等会儿自己—— 她还没有说完就被打断，徐一缘娇俏直言，;我一起拿上来，反正我现在肯定是要下去一趟的。 住在二楼的徐一缘很快走到了一楼大厅，一片空落，寂静寒冷，平添凄凉。 之前还有学生值班，宿管阿姨会坐在里屋窗户那里注视进出的人影。 估计啊，都偷懒去了。 徐一缘刷脸出了门禁，小碎步跑到左边墙边，勾着身子找寻。 大门口的快递小三轮被她一眼放过，如同浮云轻飘飘的闪开，勾不起波澜。 已经等了小会儿的凌柘空惊一场，微起的臀部无奈地落了回去。 还以为这个屁颠屁颠跑出来的就是了。 结果这小姑娘看都没看人一眼，那叫一个忽视。 寒气侵身，他有些不耐的咂嘴啧叫，同时紧了紧身子，将快递盒子禁锢在怀。 抱得深切，也等得深切。 第2章 冒失 凛冽的寒风呼啸里，凌柘独自凌乱。风浪刺的太凶，从四面八方涌来，一点情面也没留。 凌柘经不住，身子有些不可控制的抖动，一点鼻尖尤似要断裂脱离本体，使得他频频伸手搓捻，渐渐起了潮红。 他盯着大厅，只看了那一人，冻的乌沉的薄唇轻动，不禁呢喃道：;你的主人怎么还不来啊。 又很自然的添了一句，;是不是不要你喽。 学着小孩儿模样。 他不光说着，还摇晃着，颀长双腿支在踏板上，身子则一前一后有规律的摆动。 用可爱，遣散等待的时光。 徐一缘还在里面忙活，她不由扯动嘴角，一改平整的眉头，左墙右墙来回看了个遍，一号的快递找到了。 可自己的呢？ 不是说放下面的吗？ 徐一缘低声纳闷道：;怎么没有啊？ 她自然而然抽手探向棉袄的大口袋，一边摸一边朝着门禁走。 果然——！ 没揣手机。 得到结论的那一刻，徐一缘不加犹豫，加快步速返回，愣是没往外面再多看一眼。 她两跨一跨的爬楼梯，匆匆冲进了宿舍，一将快递袋子给了一号就找手机打了一通电话。 ;你怎么了？一号问。 ;我在下面没找到我快递。 嘚！电话接通。 ;喂？你好。 ;那个，我问一下我的快递你放哪里了？我怎么没在下面找到啊。 刚拉着门栓的徐一缘突然失声惊呼：;啊？你在下面等我？ 又很突然的，徐一缘开始道歉，;不好意思！我马上就来。 斜对角的一号三号不约而同的抬眸对视，一起眨了几下眼，什么话都没说。 这一次，徐一缘开启了三倍速，飞似的下楼冲到大厅。 她一双深褐色的眸子紧盯着外面独一辆的小车，然后定在那个穿着深蓝色冲锋衣，外裹一件宽松大长棉服的小哥身上。 没有臃肿，反而恰当好处的合身，剪出一副闲散自得的模样，不一样的慵懒与独立。 那人肤白，在这阴沉的环境里格外招眼。 他戴着双层帽子，正平静的盯着自己。男子修长细腿被黑色裤子包裹出美感，此时缩在小三轮车上不得伸展，显得憋屈极了。 徐一缘小碎步奔到车子面前，在距离一两米的距离时减速至停，眼眸闪动，目色打量。 就着这样的距离，两人直接对上了目光，都有了转瞬即逝的颤动。 徐一缘不觉唏嘘。 原是不止肤白，还貌美。五官端正分明，不见锋利，究其轮廓便让人深觉这是一个温柔有礼的正人君子。 徐一缘试探性的上前，眼珠子左右扫动，发现再无他人。可以防万一，她还是低头划开手机界面，准备将聊天界面拿给他看。 凌柘抢先问道：;‘一元钱’，是吗？ 徐一缘一抬眸便是看见了小哥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他握着快递盒子的手有向前伸的意思，一脸的温和。 这人也太好脾气了吧。 声音不急不缓，话里完全没有埋怨或者不耐烦的意味。 ……还好听。 徐一缘木讷的点点头，上前伸手接住，难为情的道歉：;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你会在下面等我下来。 她回头朝大厅瞄了一眼，;我以为你会直接放里面的。 凌柘跟着她看了过去，想到前几帧画面。 正是眼前这个小姑娘踏着肥大的毛绒鞋左跑右跑的找快递，小步小步踏地，跟着那个似快非快的频率，似乎也能听见那拖沓的声音。 凌柘旋即浅笑了一下，唇部的弧度加深，;没事。 ;那我先走了。他收回目光，双手再次握住车龙头，轻扭掉头，开动离开。 徐一缘转身走了好几步，蓦然顿住，脖颈背脊立的更直。 她眉头高耸，面色大惊，马上又转了回去。 那时电动三轮正要从她眼里滑走，徐一缘下意识出声惊呼，;誒！ ;等等！ 凌柘只听见后面一句，但这并不妨碍他握了刹车。 他回望看着小姑娘渐渐泛着红的脸庞，白里透红，看起来嫩嫩软软，也不知是冻的还是急的。 凌柘开嗓，声色清冽问道：;怎么了？ ;我还没给钱。 徐一缘冒失惯了，容易忘事。 可现在却觉得这个人比自己心还大，明明在工作，怎么一个该拿钱的什么都不提，还头也不回的直接跑。 因为冷？着急走…… ;空间里有收款码，你看着给。 风浪卷来他的声音，等徐一缘反应过来车子就被开走了，十几秒的时间消失在了她的视野里。 徐一缘一阵恍惚，最终脑袋里只充盈着后面那三个字。 萦绕成圈，一圈又一圈。 连同嘴上也念道：;看着给？ 她念的极其痴。 明明快递小哥的容貌和声音都比这三个字更具吸引力，可到了最后，自己竟然最在意的就这三个字。 看这给—— 潜台词是加钱吗？ 因为今天天气太差还是说等了太久…… 徐一缘纳着闷回去，拆包装也在放空。 ;怎么回事啊？那个代拿快递的在楼下等你？ 徐一缘闻声抬头，神情呆滞的看着一号，轻点头，;嗯。 ;我忘了说让他直接放在大厅里。 一号伸了个懒腰，擦去眼角渗出的泪珠，慢着语调道，;那你这个代拿还挺好啊，比我找的那个好像负责任些。 ;你想什么呢？这么投入。 ;没什么，就这快递怎么这么快就送来了。徐一缘随口扯谎道。 ;拿钱办事呗，估计也想你下次继续光顾他的生意吧。 徐一缘已经没有听进去了，只装作听了似的傻点头。这件小事她自然没打算说出去，也不太想再去问那个小哥了。 总觉得吧，挺尬尴的。 徐一缘坐在了木椅上，垂眸翻开那人的空间，简单的只剩下几张用色斑斓的简介和宣传，以及一绿一篮两个二维码。 她扫了绿色那个，手机屏幕即刻就跳转到了输入金额的画面。 徐一缘输进了一个2。 其实与1差不多大小，只不过放在这件小事上又会显得有些不一样。 才刚要点击那个发送键，她又觉心间不适而停了手，想了想，还是将2换做了3。 大冬天送快递挺难的。 而且还等了那么久。 算是事情告终，徐一缘将手机甩在一边，心情转变，独自雀跃的倒腾起了新买的台灯，与黄色贴纸相匹配的色彩。 一种带来活力的快乐色彩，是她最喜爱的。 约莫过去了半小时，暖气吹拂的寂静宿舍里响起了古怪的声音。 四号床铺床板荡漾发出尖锐的嘎吱嘎吱声，窝在被子里舒适取暖的徐一缘像个被开水烫了的毛毛虫，在床上扭动个不停。 ;哗啦—— 鲜黄色的被子被她一把扒拉开，露出的脸蛋红的彻底，再加上那些许急促的气息，明明白白一个搞了事情的样子。 原本柔顺的发丝乱作一团，弯曲蓬松，朝八方爆炸。 三号在隔壁拨开帘子，奇怪的看她，;你怎么了？ 徐一缘有如林间小鹿探头，双眼漾着晶亮的光芒，;哦，我找耳机。 她没再钻进被子里，顺势靠上白墙，用被子紧紧护住身体后才将耳机插入孔中。 头顶的白炽灯光，手机射出的亮线，照清了她的面容。 静谧的，专注的。 徐一缘扫了扫额前几绺干扰视线的暗红色发丝，然后点开了一段已经听过的语音。 清晰的男音传进她的耳朵里：;让你看着给不是让你看着给钱，是让你看着用什么给钱。 风浪挟裹着他的声音，又飘又躁。 徐一缘听的有些呆，越发面红耳赤。 连同心脏跳动也和往常不太一样。 小哥的话语里没有丝毫责备的意思，可她还是自觉做了蠢事而脸烧发烫。她难受的咽了下嗓子，干涩的扯着疼。 此时，聊天框里又跳进【我耐不住的是风寒，不是你】 这句话回答的是徐一缘以他等太久为由不用收回那多余的两块钱。 可徐一缘实在是拧不过这位;大人，只好将小小的钱财收了回来。 听他的，买糖吃。 徐一缘又盯看了屏幕好久，什么也没做，视线总是想停留在与快递小哥的聊天框里。 而脑子里停留的是冬日寒风里的那个人。 在这沁人和睦的如春境地里，她不安宁。 第3章 早安 过了一天又一天，气温仍然不见好转。 天空乌蒙，云层不减，密布四方。 阴寒的天依旧伴随着汹涌的狂风，气压也是闷人。 经过一晚上的风雨欺凌，楼下面原本整齐摆放的共享单车横七竖八的乱倒在地，场面惨烈。 今天周五，她们还要经历这个星期最后一次的早自习。 徐一缘总是最后一个清洗完毕，被一号拉拽着，然后顶着乌压的寒风毛毛躁躁的朝着教室狂奔竞走。 刚爬上五楼，铃声打响。 她和一号两个人凭借着最后的冲力飞到后门，然后猫到最后一排坐下，如同两只中了药的小怪兽，瘫软的不行，也急促喘的不行。 ;不行，再不能这样了。一号断断续续道：;累死了。 徐一缘撇头望向一号，斜嘴轻笑。她伸手在一号胸口上抚慰，做样子帮她顺气，;要是你能狠心点，肯定不会这样。 一号挤出一双死眼瞪去，;要是我狠你就能听话，早不这样了。 徐一缘：;亲爱的，那只能说明，你还不够狠啊。 ;……贱不贱？ 一号：;你就…… 突然，徐一缘抵了她一下，;咳——她朝着前方伸了伸下颌，偷摸说：;点名了。 大一的麻烦程度远超于高中时期的了解，其中较为突出的一条就是学长学姐的带领与管束。 此时讲台上站着一个高挑女生，灯光照亮她的棕色短发。 简单干练，身材纤细，她那凉飕的目光笔直的打在了徐一缘身上。 等学姐开口点名的时候，一号默默展开六个手指头。 意为：被盯了六秒。 徐一缘：;…… 早自习必须保持安静，默默写字或者看书，一种与初高中决然不同的方式，静的催眠，凉的毫无干劲儿。 一如之前，又是个昏昏欲睡的时间段，徐一缘再三勉强也才做到没有趴下来。 她用仅剩的清明做支撑，艰难的记着单词。 身边突起的一声汹涌气音惊地徐一缘浑身上下一抖，她眨了几下眼睛，双眸氤氲着浅薄的水雾。 她心有余悸的道，;你……没事吧？ 在徐一缘打哈欠的间隙里，悄悄动荡的教室里出现了一声明显脆响的;啪嗒声，亮着屏幕的手机进入眼帘。 她一扫那暧昧的备注就知道是谁，猜测不是什么好吃的狗粮。 当全部看完，算是吃了个饱。 原来是她男朋友又瞒着她寄了东西过来，一个粉嫩的娃娃，却透着英雄气概。 为什么呢？ 因为太过高大了。 徐一缘斟酌了一下言语，舌头抡了好几个圈……好吧，还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看着好是好，但局中人却并不觉得。 一号一脸的不开心，大抵是觉得这钱不该花，心疼人。 两人网恋加异地，已经在一起两年半了。 两个人一样的真诚无比，到目前为止都是让人艳羡的良缘。他们计划着未来，打算着生活的方方面面，有喜也有愁。 钱财便是其中一大项内容。 徐一缘感觉自己很尴尬，说或不说都不是人，毕竟其中心情难以做到感同身受。 ;你……别气了。 ;他不是说了吗，现在天气冷，然后买个大娃娃陪你睡觉，保暖。 一号按亮了刚刚熄屏的手机，眼睛盯着它。里面说好话的信息一条接着一条。 徐一缘这边也不歇息，一个劲儿的朝好里说。 …… ;不告诉你肯定是要给你惊喜啊！ ;你看我，想要惊喜还没有呢。 …… ;大的多好，抱着多舒服，又软又暖的。 …… ;你要是实在不喜欢到时候到了再卖给我呗，我看着还挺喜欢的，多可爱啊。 ;就像我们一号一样。 终于，一号有了反应。她瞥头看着徐一缘，;可爱个屁！ 她想着各种槽点，继续吐槽道：;那么大一个，往那床上一搁，整个地儿都没了，我还怎么睡！ ;睡它怀里，多好。 一号：;…… 只听;叮——一声大响，走廊上开始了放炮声，后面接着长串彻耳的闹铃。 声音雄厚尖锐，极具力量。 ;下课了。 二号三号打了声招呼就出去买早餐，书本交在了徐一缘她们手里。分工合作，干活不累，一组买饭，一组占位。 一号一边收拾一边道：;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烦死了！ ;我等会儿就替你写一千遍‘惊喜’。 一号不爽了，只能瞪眼朝向徐一缘几秒，然后甩头走在了前面。 二人下到三楼，在教室门口看着空位，里面已经有几个同学选好坐下了。一号继续冷着语气道：;坐第几排？ 徐一缘又探头朝里面仔细瞄了几瞄，;当然要选最后面，等会儿要听写单词还有小测试。 ;你别忘了等会儿要给我看看啊。 一号摆着手朝里头走，;不给。 倒数第三排靠里的位置，徐一缘才刚坐下就感受到手里的手机冒了动静。 她看了眼亮起的屏幕，注意到发消息的那个头像。 既是熟悉也是陌生。 心头那一跳直让她提了精气神儿。 她保持自然，不急不慢不露破绽的解锁界面，一看却是收到了成百上千条消息，来自于各个群聊，不过都被开了免打扰。 此时页面上，唯独一个红圈，又一个震动，红圈里的数字变成了2。 徐一缘看一号在回消息才将它打开。 徐锦延： 【早上好啊。】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贴心骑士提醒您，记得要吃早餐。】 再一声叮咛。 【指尖校园，开始为您待命。】 徐一缘暗存起小心思，面色平静的回去一个[早安] 这已经是第二个早安了。 她有点沾沾自喜。 正在喜乐快递小屋里准备忙碌的凌柘突然收到了裤兜里的震动。他眉心皱了皱，将刚收进口袋的手机又拿了出来。 这么早，应该不会有人下单啊？ 他带着轻微的疑惑划开屏幕，当即目光就定在了那句‘早安’上。 他盯的有点久，这个人他还有些印象，一个不太规整的小姑娘？心思有点敏感细致？ 聊天框里还能见到昨日她回复的那个‘早安’，那时也疑了一瞬，不过想着是心血来潮或者闲来无事多了个手罢了。 但现在再看，似乎不是。 ;缘缘身边传来一声叫喊。 徐一缘陡然一震，目光晃了晃，心里横起一道虚。 一号歪头过来，靠住她的肩膀，目光毫不偏斜的定在了徐一缘的手机上，因为反光而看的不那么清楚。 一号过分平静，随口问：;你在和谁聊天啊？ 徐一缘拿着手机的左手不自觉捏了紧，幅度极小。 她止住嗓子欲起的动静，手腕一扭，将屏幕正对上一号的眼睛，镇定道：;那个指尖校园在打广告。 ;嗯？ 一号愣愣在自己的手机上滑了两下，;哦，大群有，我开了免打扰。 一号伸头细看了一下，读道：;徐 锦 延 她消化了一下，然后立马直立上半身，别有深意的看着徐一缘的眼睛，细眉下压，;这是谁？ ;骑士团成员，前天帮我送快递那个。 ;哦，你们加了好友啊？一号又靠了回去。 ;免的以后拿快递再找一次人就加了。 ;哦。 ;你还给他回了‘早安’。 ;看见了就正好回一个。 ;哦。一号情绪不佳，目光空洞的像是在自言自语，她语气平平，轻道：;你都没给我发。 第4章 企盼 徐一缘已经连着听了好几个‘哦’，心里滋味也不好受，;你到底怎么了？ ;……没怎么。 一号没有任何变化，依旧透着一股死气。 她伸出了食指，准备去滑动手机屏幕，企图改变话题，;那上…… 徐一缘手疾眼快，赶在她触碰之前将屏幕熄灭了，顺手将手机扣在课桌上。 一号轻缓将手放下，没再动，就静静的，耷拉着脸。 过了些许，教室里面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二号三号回来坐好了。 而徐一缘等了半天，也终于等到了一号开口。 ;我有点怕。她的声音有些哑。 徐一缘只拉过她的手，细细安抚。 她不禁细想，是不是在一段感情面前，所以的一切都会化作隐患，时不时就冒出来咬你一口。 无论好的坏的，都是一根根小火柴，足以燃起心底的悲伤。 她也害怕了。 哪怕身边无他人。 可她也矛盾。 企盼身边有他人。 二人依偎，徐一缘叹了一口气，;别怕。 ;他对你那么好，那么重视你。 ;你们会很好的。 一号：;我有点想他了。 徐一缘将她的手握的紧，;等娃娃回来，抱紧他。 ;跟他好好说，不要一个人这样。 一号默默点了头。 学生时代，好像课间的时光总比上课时要快上许多。一转眼，上课铃打响，教室里坐的满满当当，只等老师进门。 大学的上课模式多为两节连堂，往后只多不少。 徐一缘熬过了第一节课的课堂测试就松懈下来，没了那种感知老师位置的警惕性。 她们这个英语老师在讲课时是不爱下讲台转悠的，也不爱点人。 倒是自由。 第二节课，卷发女老师在多媒体前吧啦吧啦的讲述着文章的结构划分。徐一缘在不听和听一点中无限循环，偶尔会看看一号的动静。 不过十多分钟，隔壁就传来了轻笑声。徐一缘抬眸看去，一号笑的甜蜜，连带着自己心情也不错。 很有默契的，一号将手机轻声推到了徐一缘面前。 徐一缘一点一点看完。 啧，甜死个人。 哄人一套一套的，怪不得当事人这么开心。 最新的一条消息是一号发的，往死里怼的那种。徐一缘有意看了她一眼，估计这娃子要一怼到底。 不过最让徐一缘印象深刻的还是粉嫩娃娃的身高。照片里看着已经很高了，估算了一米五左右，结果竟然和她男朋友一样高。 如果没记错的话，她男朋友将近一米八。 这一放，床确实要没了，但也确实验证了，抱娃娃等于抱他。 徐一缘小声道：;你娃娃到哪了？ 一号给了一个等等的眼神。 【到你学校了】 【显示在派送】 一号：;…… ;你帮我问问代拿，看看要多少钱。尾音未消，一号已经投入到了战争中。 徐一缘原本打算说些什么，可一看她飙出虚影的手，害，还是算了吧。 她偷偷摸摸将手机拿到桌面，给‘徐锦延’发道：【不好意思，打扰一下】 徐一缘急着敲打下一句，连着的两个消息弹跳直让她的手犯了癫狂症。 消息框里出现【嗯】 【您好】 徐一缘：【问一下大件物品代拿要多少钱】 凌柘：【一元】 徐一缘还是心有怀疑，不放心的确定道：【跟你差不多高的东西也一元？】 【嗯】凌柘又无心多问了句：【你知道我多高】 徐一缘心情紧张了一下，至于缘由她不太清楚。突如其来的心虚像是做了贼，慌的一批。 前面快问快答的模式在徐一缘这里终止了下来，屏幕多了将近十秒的停顿。徐一缘删删打打，想了想，自觉很服帖的回复着【上次看你缩在三轮上不太协调】 【猜着应该挺高】 凌柘：【哦哦】 ……结束了。 像是依恋于此，她还没有退出聊天界面，只呆呆看着那简短的几行文字。慢慢的，她感觉有点不太舒服，像是堵着什么。 身心的不顺畅可真是太过糟糕了。 思绪胡乱飞窜，她看不透丝毫。 最后，徐一缘还是熬不过自己，问了一个很无聊并且傻气的问题，【你不加钱？】 无厘头的话让凌柘发了个问号。 【我之前看那个大群里面有人说代拿大件的要加钱，还有因为天气的】 凌柘：【这个我没注意】 【可能是正好有时间代拿的学生吧】 【我们做指尖校园的有规定，不能乱加钱】 徐一缘回了个【哦哦】 场面尴尬的她连表情包都不敢用。 ……又结束了。 徐一缘将聊天记录来回翻看，除了表面上的交涉外，她确实是收获了东西了。 譬如人品，譬如准则。 她之前无聊，恨不得将那个代拿群翻了个底朝天。 以千为计的信息被她看了好久，虽然这个‘徐锦延’没怎么发过消息，但明明有些是指尖校园的人也发过加钱之类的话。 所以，有些事情还是得分人。 偶得空隙，一号道：;问好了？ 徐一缘点头，然后比了个‘1’。 ;一块？ ;嗯。 ;你找的谁？这么便宜，不加钱？我还准备找他报销的。 ;刚刚你看的那个，前天帮我代拿过。 一号：;你回‘早安’那个？ ;……徐一缘再点头，;昂。 ;那就他了。 一号道：;等晚点取货码有了就让他送到寝室楼下。 可能是课程太过无趣，徐一缘心思一动，设想了一下代拿的场景。 主要正好在想他。 几番犹豫，她还是磕磕绊绊开了口，;……要不……等会儿你把取货码发给我吧，我再发给他。 ;我刚刚问了他问题，要是没有快递让他拿的话……徐一缘忽地停住，强吸一口气再道：;感觉不太好意思。 ;而且等会儿你让他去取个快递，他一看是个跟他差不多高的东西，你说他会不会很有反应。 毕竟你没给人做心理准备。 一号想了想，憋着笑点了头，;行。 课上了大半，旁边乍然来了一番挨挤，徐一缘偏头看去。 【喜乐快递 1234】 她小声说：;到了？ 一号点头。 徐一缘跟着点点头。可能是因为骨子里对老师的害怕，她在干坏事之前还是瞄了眼讲台上方，在确定无碍后才将消息发给了凌柘。 徐一缘：【我上午满课，麻烦你送到后直接放在大厅里】 【我回来拿】 【谢谢了】 凌柘正在喜乐门口进入物品扫描标记入库，他抽空看了看手机上的消息，回复道【好的】 他转眼看着自己手里的标号6211，然后朝着里屋的人喊道：;刘哥，12标号开头的是不是在你那儿？ ;嗯。 ;你帮我把1234那个单独拎出来，我待会儿送货。 被叫刘哥的人在货物架上找了找，逐渐皱眉道：;大致是个什么东西啊？ 什么东西？ 凌柘略想了下与她的谈话，回答道：;应该是跟我差不多大的。他猜测说：;娃娃？ 紧接着刘哥爽朗一笑，朝着墙角看去，;这么说我就知道了。 ;就是个娃娃。刘哥走过去，将娃娃拎了起来，;喏，这么大个儿，货物架是真摆不起这玩意儿。 凌柘看着那东西，跟着笑笑。 第5章 泛红 刘哥也是无聊，搂着娃娃的腰部走到凌柘身边，;哎，你站起来比比。 这个时间段学生们要么忙于上课要么刚起去吃早餐，所以快递点基本上没人，人人都挺悠闲。 凌柘撑腿站直，嘴角始终带着浅笑，;来吧。 刘哥两手将娃娃撑直，挨着凌柘站好。他仰头看看，说：;嘿，还真跟你差不多，就矮了一点。 ;我给你丢车上去了。 ;好，谢刘哥了啊。凌柘趁现在站着扭了扭发酸的身子，在脖子绕圈时匆匆瞥了眼大娃娃的后背。 嗯？ 他一双剑眉轻轻蹙起，从快递盒子袋子里蹦跳出来，;刘哥，等等。 ;怎么？拿错了？刘哥顿足回望他。 凌柘盯着那几个用记号笔写的大字，笔画豪横飞舞，又草又乱。 ;我之前送过她的货，好像不是这名字。他翻了翻记录，一看确定不是，而这次她也没给新的。 刘哥：;那你再问问，别搞错了。 凌柘将快递接了过来，让刘哥进了屋，问道：【你快递改名字了吗？】 收到消息的徐一缘惊讶了，等看完消息又疑惑了。她匆匆回答：【不好意思啊，这是我室友的，我去问问】 她揪着一号的衣袖，将手机悄声递了过去。 一号低声道：;等等啊。 不怪她问，一直以来她们宿舍四个人都是用一个快递名字，‘一元钱’。一号自然也曾和男朋友说过，但是听不听又是另外一回事。 不知看了什么，一号的脸简直黑红变化无常，好笑又可憎。 接着徐一缘就见一号磨磨蹭蹭、遮遮掩掩在草稿纸上写出;林宝宝的小宝这六个字。 徐一缘：;…… 疯了。 她心头一时涌起强烈的自我怀疑，我为什么要揽下这活儿！！！ 她无语的看着一号的脸，眼里能放出仇视的光，但只是等来了。犹豫了小会儿，不得不胆战发送【用的……林宝宝的小宝】 凌柘早已蹲下来忙活，看了她发的内容后又盯了靠墙的娃娃一眼。 【嗯，那没错了】 他还想再发些什么，可文字敲打完后他又暂停了。他抬起头，透过墙与墙之间的缝隙看了眼远处的砖红米白相间的主教楼，独自屹立，依见磅礴学府大气风范。 眼眸垂下，他一把掐灭了屏幕，还是继续工作。 直到那熟悉的下课铃声敲响，隐约也有喧哗声飘散出来，听来模糊，但给人一种雀跃之感。 刚刚送完一趟货的凌柘也回到了快递点。 这个节点一到，快递点也要热闹一番。就算天气不行，也还是会有大波的人来取快递。 他趁着人流还没有来，将那条编辑完的消息发了出去【问一下你大概哪个点回宿舍，我压着时间过来】 他等了几分钟见还是没人回只好将手机揣进兜儿里。 受着阴寒来拿快递的人潮来了。 虽然远没有以往多，但也要忙活一阵儿，不停的找快递出库。 而另外一边挤过人流、跨了楼的徐一缘终于赶到了上《中国近现代史纲要》的大教室，又是上了个厕所才慢吞将手机拿出来，准备打发无聊。 她看清内容后稍微歪了头，键盘跳出就发了个【嗯？】的表情包，又道【不用了，你放里面就行】 徐一缘没想到对方发了条语音，;你这个东西太招眼了，放那儿不安全。 这点她倒没想过，一号也没。 虽说她们一直觉得学校是安全的，但……要是真被拿走了恐怕就别想再被找到了。 还是注意一下吧。 听的这段语音是嘈杂的，与上次格然不同。里面有人在报取货码，有人在说名字……吵吵闹闹，连同他的声音也是特意放大了，有嘶吼的味道。 应该很忙。 徐一缘快速敲打【差不多十二点到】 不知几时，天空飘下了连线的雨水。 昨日冰滴今日雨，滴滴答答，一样成曲。 许是碍于雨滴的面子，狂风熄了嚣张，单单慢着调子应和。 二节课的胡思乱想，徐一缘终于熬到了下课解散。 ;走了。她着急催促起一号。 ;来了来了。 二人紧赶慢赶，花了十五分钟才拐进回宿舍的大道。徐一缘一抬眼，就见宿舍楼下停着两个小三轮和两辆欲走的电动。 唯一一个的眼熟。 她先于一号小跑了过去。 徐一缘微微歪曲着身子看向凌柘，气息稍显急促，;……我来拿快递。 ;就那个……林徐一缘实在下不了口，尴尬改口道：;就那个娃娃。 凌柘点了下头，;跟我过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徐一缘好似看见这人弯了下唇，流出过昙花一现似的美妙浅笑。 天还飘着细雨，他没戴帽子。 剔透的小小水滴打在他的发丝上，点缀出细碎的莹白光亮。 有那么一瞬间，徐一缘拿伞的手向前伸了一点点，连带着整个身体都前倾了。 可是她忍住了。 换做任何人都会忍住。 除了跟他特别亲近的人。 有人良善，有人偷藏，也有人张胆。 徐一缘因为前前者动，也因为前前者停。后知后觉，那个前者也占了那么一点点。 她跟着小哥走到车子后面，铁门一开就见了个大的。 徐一缘一边伸手接下一边道谢。 以为会很轻松，结果一个没稳住娃娃差点翻车，徐一缘嗷了一声。 反正黄伞翻了。 凌柘帮她扶住娃娃，然后侧身将伞捡起举到头顶，他看着她被藏住大半的脸，问道：;要帮忙拿进去吗？ 他的声音很轻很柔，不是刻意的那种，听起来很舒服。 脸红发躁的感觉又来了，徐一缘借着娃娃身体大又是将大半张脸死死埋进去，十分别扭的摇了头。 ;不用了，谢谢。徐一缘提了提娃娃的下摆。 凌柘见她动作便试着松了手。 可还没有放完全，娃娃的两条腿就已经要碰到地面。 那是一大片的湿漉。 ;…… 所以他还是抬着。 徐一缘感受到了这番动作，因为折腾这么久很不好意思，她一阵扒拉准备来个公主抱。 凌柘瞥了她一眼，在一瞬间抓住了她有些泛红的耳廓。 他轻轻扯了扯嗓子，发出一声细咳，再没看她。 凌柘明白过来她的意图，配合起她的动作，慢慢给娃娃扭转身子。 没一会儿，徐一缘就成功抱得满满。 然而出了一个未曾料想的小意外，她胆大包天，贴上了小哥的手背。 触碰之间，掌心一片冰凉。 所有感官变得敏感，异样瞬间扩散到了全身每一处。 徐一缘不禁抽了一下，一口气直接堵在胸腔，还有耳边突起的既模糊又响亮的大钟鸣叫。 那一瞬，好似时间静止，她只剩下难堪。 窘与羞各占一半。 她猛然一抬眸，与他对视。 正好撞见对方眼里流露的不适，面部神情僵了。 下一秒，一松一抽，二人的手掌分了开。 凌柘将双手撤到腿侧，指头不自在的弯了弯。他眼神有些闪躲飘忽，垂了眸，不好意思的先道了歉。 话到嘴边，徐一缘只好心虚接受，结结巴巴道：;没……没事。 她赶紧撇头望着斜后方的一号，憋着一口好气道：;你还不过来帮忙！ 闻言，一号终于有了机会凑上去，;不是我不帮。 ;跑这儿有手，跑那儿也有手，我插不上来。 徐一缘慌得要死，哪里还分得清她说了什么。她只将自己想到的说了出来：;还是不是你的东西了！ 话虽如此，可一号还是只拿下了举伞的‘重任’。 徐一缘：;…… 也就四五步的路程，伞关了。 徐一缘：;…… 蹬上了小层阶梯便是有了避雨的空间，小哥也回到了驾车的地方坐好。 娃娃已经交到一号手里，她借着甩伞的间隙偷瞄了一眼外面—— 只望见了车身。 第6章 逗留 因为这阵从天而降突如其来的寒潮，终于让处在珈凡大学的学生感受到了冬天的气息。 珈凡从前五年开始就只剩下冰粒子，冬日再无雪花。 可不管怎样，冬还是要过。虽说比别处暖和一点，但也不是靠长袖就能受得了的。 经过一个周末的挑选，徐一缘宿舍四个人就在网上买了将近二十件物品。 只等着收拿快递。 天气日渐转好，久违的太阳终于在新的一周里露了脸。 但是冷风还在。 周三，晴云。 徐一缘最快的两个快递抵达学校，一号也有一个到了。 上午一二节的体育课提前下，她们朝着反方向前往快递点。一号甩动着发酸的手臂，随口问：;你是什么快递啊？ 徐一缘想也没想看也没看，直接回答：;喜乐。 ;两个喜乐？ 徐一缘点点头，反问她。 ;我是平安快递。 几十米的路，她们花了几分钟便走到了。经过一个拐弯，徐一缘朝着眼熟的边角看了一眼，那里还是像以往一样停留着一辆送货的小三轮。 大大标注着喜乐。 正是前两次送快递的那辆。 ;我拿好了来找你。一号说着，继续朝着过道里面走。 徐一缘就近排了队，前面排着十五六个人。 其实算不得多，但是比起一号那里一个人都没有就显得多多了。 还差十来个排到自己时一号就已经过来，她挨着徐一缘站好。 ;你好快啊！ ;平安那里没人，就我一个去。一号朝着别的方向看了看，;你自己看，就喜乐和团圆人稍微多点。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拿哪个哪个就人多。 可能是东张西望看的多的缘故，一号像是瞥见了一个稀奇东西，目光骤亮。 她看着喜乐的屋里，强烈摇摆起徐一缘的衣袖，语气欢快：;哎，你看里面那个。 徐一缘跟着望向被偷指的小哥。 身形高大劲瘦，干净整洁，忽明忽暗的光影作弄着他的容颜，营造出淡淡的神秘感。 他在里面来来回回走动，步履轻快，行为利索干脆，隐约还能听见那悦耳的声音。 徐一缘看的痴静，如中幻术。 好像他每个动作都勾动着心弦，逐渐急切跳跃，划出阵阵涟漪花纹。 忽的她颤抖了一下，来自紧急关头的自我提醒。她敛住目光，这让一号看见还得了！ 一号却是被她惊的一抖，表情惊恐。她扭过头极快的拍打了徐一缘的臂膀，呼出一口虚气后问道：;你干嘛！？ 徐一缘扯出一抹笑容，;没干嘛……看你看的认真，提醒一下你可是有家室的人。 ;……一号嘴向下压，;他又不在这儿。 转而她又道：;哎，也不是非要看这个人，主要他一直晃一直晃，晃的我怎么都看不清楚。 ;就心痒你懂吧，越看不见我就越想看。 ;行吧，那你看吧。徐一缘假装说这套，却做着那套。视线放开，她也重新落到了快递小哥身上。 哪哪都好看。 不过最让她感叹的还是那沉稳气质。 就好像干什么事情都能保持镇静淡然，带来满满安全感。 与身边那些活跃趣味或是过分沉静的男生完全不同，也没有超脱大众的书卷气息。 可能是因为年龄稍大，见识多些吧。 还有本身的温柔教养……？ 徐一缘看过指尖校园的介绍，综合时间，她猜测小哥该是大三或者大四的学长。 至于为什么不去上课、为什么不去考研、为什么不去实习她就想不出来原因了。 手臂又被拍了，;哎！我看见了，你看见没？ ;嗯。 只听一号一边张望一边问：;有没有觉得很好看啊？ 她凑近徐一缘的耳朵，偷看了前后两眼，低声说：;我怀疑这些人都是冲着他来的。 徐一缘送去一个笑脸，;那我呢？ 一号故作思考，上下打量，;很有可能。 下一秒，一号直接笑出了声。 ;再报一个！凌柘站在内里，朝着外面吆喝一声。 徐一缘收了心，马上应道：;5421和6631。 屋里的人影晃动，凌柘在几个货架之间转动。没一会儿，他拿着快递朝外走，;报一下名字。 ;一元钱。 听此，凌柘有了明显的顿步。 他抬头看去门口淡光笼罩的人影，并不清晰。 眉梢轻缩，不易察觉。 只一眼凌柘就低下头查看快递上面的货物单。 他继续朝外走，两个货物扫描出库。小姑娘伸手接过时他又看了一次，这一次挨着光倒是看清了。 嗯，是眼熟的。 也是他带有疑惑的对象。 徐一缘也借着光看得清明，她嗓音清甜道：;谢谢。 凌柘微微点头，唇口轻弯了一下，目光不曾离开。 徐一缘看见了，顿时心有反常。她在思绪恍惚里走开，到了几米开外后才再回眸看他。 身影忙碌，不断开始着新一轮的快递找寻。 这是他的工作。 可能……笑容也是其中一项。 害～ ;怎么感觉有点眼熟啊……一号频频回望，独自嘀咕着。 徐一缘看她表情发懵，但有深究的意思，;你不记得了？ ;嗯？ 她提醒说：;上周，送娃娃。 一号竖起食指，发了疯似的抖动，;哦——！ ;想起来了！你回早安那个。 ;…… 为什么你总要记得这个。。。 转眼已经到了十点多，徐一缘经过好大一场心理斗争才决定去洗掉积攒好久的脏衣服。 她一个人窝在阳台上放放水、搓搓衣，然后再倒点洗衣粉，动作有多敷衍就有多敷衍。 ;缘缘！宿舍里响起了耳熟的呼喊。 ;缘缘。 ;怎么了？徐一缘推开门看着二号。 她问：;你现在有时间吗？ ;有啊，要干什么？ ;三号出去忙社团活动了，你能不能跟我一起下去拿下快递？ ;你等下，我洗个手。 徐一缘跟着二号下楼，刚到大厅就愣住，她的脚步不可控的慢了半拍。 她瞧着二号的背影，渐渐发了怵。 半个小时前还见过的人再次倒映在她的眼球里，此时却是在盛大光明里。 ;快递有点多……二号稍侧头说。 ;没事。 她迈着小碎步，一点一点跟着二号走，视线总是低着，怕怕的。 凌柘忽的注意到后面那畏畏缩缩的一小只，表情变得不似平常，有些耐人寻味。 ;‘一元钱’是吧？二号才刚刚靠近，凌柘就道。 不知怎的，徐一缘生生觉得此刻他的声音格外的大，大到可以忽略好或不好了。 她怯怯向后又挪了一点点。 二号回了一声;嗯。 凌柘转身开了车门，将快递两件两件的取出，一并搁在车板上。 ;一共七件，你数数。 ;数没错，谢谢了啊。二号站在原地将钱发了过去，;钱发过去了。 ;嗯，好。 等二号拿不下了徐一缘才上去帮忙。她没有数数，拿了最底下的两件袋子，看模样应该是衣服。 徐一缘搬着东西正要离开，一边脚步后撤一边抬了眼眸，原本只是想看看他在干什么。 ！才发现他竟然看着自己。 也是真蠢。 你拿快递，别人不看你看谁！ 脚底像是抹了油，徐一缘逃了。 ;等等，你还有一个没拿。 二号先回了头，徐一缘紧跟其后。她前看看后看看，最后停在二号那里。 二号：;我这儿四个。 ;……徐一缘又灰溜溜的小跑回去，只见小哥手里拿着一个小盒子。 凌柘将盒子放在了她的快递袋子上，说道：;这个刚放最上面，不小心溜下去了。 ;哦哦。徐一缘点着头，匆忙道谢便跟上了二号的步伐。 背着身子，她松了口气。 就她知道的，在短短一小时内单是‘一元钱’的快递小哥就取了九个。 这什么概念！！！ 完了，她怕了。 她自己的是特意找店家用喜乐发货，而二号三号的肯定也是特意找的他代拿。 之前一号在宿舍说过小哥的好话，没想到还真被她们听进去了。 归根到底，还是因为自己。 快递这么凶猛，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觉得有什么。 惊讶/奇怪/…… 应该有的吧，不然当时去取快递的时候又怎么会将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进入大厅，徐一缘她们还差几步就要走进冷墙。她暗暗回了头，想看看小哥有没有离开。 那时凌柘还站在车门后边，手掌搭着门框，视线落在不远处的镂空板砖上，愣愣盯着某处发呆。 无疑是个亮眼的存在。 可能真的是有感应，反正凌柘有。 他轻压眉头，陡然抬眸一扫周围。头部偏转，最终不差分毫的逗留在了徐一缘身上。 两人隔着玻璃，有绿植叶子阻挡，而且距离也不小。 所以都没见到细微。 徐一缘动作快，并且敏捷，赶在他落定之前便收了回来。 那一刻，心颤的感觉就好像是好好的定心丸也失了效爆了炸。 她想，她可能真的起了意动了心。 起在让她面红耳赤的好嗓音。 动在别致诱人的沉稳与静好。 第7章 再见 等到三号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来已经是大中午了。 暖和的阳光尽情泼洒在阳台上，旧白的墙壁分明镀了层金光，闪闪耀眼。 ;天呐，我要累死了。 三号瘫在椅子上苦命的嚎叫，两条胳膊就那么自然垂着，宛如废了一样。 二号问：;你社团又怎么你了？ ;就因为这周六的《冬日庆典》，这几天我们社长硬是死拉着让我们练快板。 ;然后我们就一直打竹板一直打，我手都要废了。 她换了口气，再道：;就之前学过的曲子，明明我听着节拍一点没错，她非说有人抢了……过一会儿又说有人慢了。 徐一缘和二号一人拉起一只手臂，轻柔的给她捏着，;来，给你揉揉。 徐一缘：;就是你一直吐槽的那个学姐？ ;啧，也不是讨厌她，就她特别事儿多，时不时就要来一出。 ;害—— ;不过《冬日庆典》是什么活动？怎么没听说过。 三号拉伸着脖子，竭力解释道：;学校社团联合举办的，只有那些社团会干和积极成员知道。跟开学那阵儿的社团缤纷秀一样，既能放松也能给我们大一赚课外积分。 ;说是这两天，你们别忘了在‘大学团’上报名，到时候来操场签到就行。 珈凡大学注重课上与课外的双修炼。 为了增加大学生的课外实践与积累，丰富大学生活，就开设了一个课外积分项目。 学生们通过‘大学团’app来参加学校各个组织举办的活动，完成任务后给予签到就能赚取分数。 四年内修满，否则不给毕业。 ;听着好像很好玩哎。 三号甩着手，;我都这样了。 ;到时候你们要来看我啊……不然我就白练了。 ;来来来，肯定来。 ;到时候肯定不止我们看你，你不要慌。 三号用完哭腔还是换回了正常的腔调，;这次还是很不一样的。之前缤纷秀就是几个社团各玩各的，摆点气球拿点零食，有能力的就表演个节目。 ;《冬日庆典》的话它也摆台，但是是综合所有的。它既有节目单又有主持人，会在中间划分出一个场地专门用来表演，比之前那个隆重的多。 徐一缘边听边想，正是一道灵光闪过，便不紧不慢的问道：;你确定……这不是元旦晚会？ 算算日子，元旦也快到了。 她们也快放假了。 霎时，二三号齐齐眯眼，挤出一副糟糕表情。一号趴在上面的护栏上，出声说：;元旦还有半个多月，远着呢！ 三号抬手摸了下徐一缘的侧脸，;你的梦做的有些早。 ;…… 放假还有将近一个月。徐一缘叹了口气，想放假，想回家。 隔日，意料之中，徐一缘的快递全部到齐。 最后一条短信她是在下午第七节课课上收到的。 等到课程结束，天色已经昏暗。遥远的天边充斥着如幕的墨蓝，逐渐向昏黑逼近。 四下已经燃起了透亮的灯火，支撑着整所学校的光明与祥和。 ;一号，我又有快递要拿，你有没？ ;有，我们先去沁芳园吃饭，现在人肯定多。一号砸了一下嘴，;食堂肯定人也多。 ;害，先去看看。 二号：;要是没晚自习多好。 和猜测相同，沁芳园拥挤不堪，处处是人身，基本上每个窗口前面都排着一长条队伍。 光这一看，徐一缘就有了退缩的意思。这样一排再等到吃完估计早打铃上自习课了。 这种情况每周都要遇到，但还是每周都会被吐槽一次，像是成了某种特定的习惯。 一号先开的口，;你吃玉米么？我想去隔壁小店买这个吃。 徐一缘狂点头，;走。 隔壁那个店里面卖的面包奶茶，玉米则是摆在门口的空地上，买起来肯定要快。 而且还有几个小棚遮阳避雨，准备了桌椅供人休息……虽然百分之九十九抢不到。 这家小店开设在侧边，也就是朝向快递点。 等徐一缘她们过去的时候就看见一大群人围着什么，人身来的快也走的快。 一号看着快递点的人群：;你有什么快递？我看看有没有一样的。 徐一缘愣怔了一下，若是说三个喜乐肯定会引起怀疑。 算了，还是说少点，;有一个喜乐。 ;行，正好我也有。你把收货码发我，我去那里排队。 买玉米的速度是真的快，不过两三分钟徐一缘就从挨挤的人流里闯了出来。找到一号的时候她的队伍还是有些长。 一号一把将徐一缘拉进队伍里，;你还有别的没？ 她颤颤摇头。 ;那你帮我拿下，我去另外一个。 ;还是我…… ;你就在这儿。一号一番操作，再抬头看她，;码我已经发给你了。 ;……行吧。 徐一缘望着一号离去的背影渐渐心虚，同时松了一口气。 总觉得有些对不起人。 她独自别扭了一会儿才把目光投到喜乐小屋的内里，才注意里面多了一个陌生人。 一个看起来很亲昵粘人但是不帮忙的陌生男者，四六分的暗棕烫发，着一件张扬亮色开衫短袄。 他生着一张快活相，人也快活，透着一大股与他年龄相违和的年轻朝气。 若是单独看可能就不违和了，只不过徐一缘见惯了;徐锦延的温和稳重，不免拿来做了比较。 他的步伐始终跟着小哥走，像是黏在了一起，还有那嘴不停语不休。 再看小哥的神情，眉眼红唇都是轻轻弯起。 与其说宠溺不如说是习惯。 应该是很好很好的朋友吧，徐一缘暗暗猜测。 距离一点一点靠近，余音从全然不知到模糊再到清明，其中还要得益于那位朋友音量不低，爽朗蓬勃。 ;你真不跟我回去啊？回去看看呗，大家都挺想你的。 ;老大也一直在念叨你，这次我来他还叫我好好劝你。 ;他说了当初不该不考虑你的感受，不该那么冲动瞒着我们所有人做决定…… 凌柘抽空淡淡瞥了瞿子枫一眼，;等我这边工作忙完再说吧。 ;那还不得到寒假，一个月呢！瞿子枫言语带着那么点娇气。 他探究的看着凌柘忙碌的身影，来来回回，去去走走。 没给一个眼神，没说一个字，全然一副没听见的模样。 瞿子枫逐渐泄气，无奈薅了把头发，;行吧行吧，不回去算了。 ;哎，你这一天到晚拿快递好玩不？不会无聊？ 凌柘终于正视他，轻笑说：;我觉得还行。 ;最起码不会像你现在这样……凌柘有意一停，垂眸看在他那双闲手上。目光就那么轻轻抬起，他言辞清晰道：;这么无聊。 瞿子枫：;…… 徐一缘嘴边抹了憋笑，偷偷望去那个陌生人的神情。 当了那么久的看客，瞿子枫终于有了要帮忙的意思。 他最先帮了徐一缘前前面的一个男生。 三声出库提示音过后就轮到了徐一缘。 她冲着小哥报了两个号码，而瞿子枫自然是问了她身后的那个。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到出库台，瞿子枫一边刷码一边问道：;学校最近有什么好玩的事情没？这几天比较闲，我来看你啊。 他才将快递递给人家女同学就感受到了不善的目光。 ;……虽说不至于毛骨悚然，但绝对怪异不对。 他左看是凌柘，浅淡里是无语。 他右看是徐一缘，呆怯中是质疑。 徐一缘很快便低了头，心想，你要么不说，要么只说一半多好。 瞿子枫只觉收到了一道无声的骂言，;你看我干啥？ 凌柘没理会，盯着物品道：;快递名字？ ;一元钱。 在暖色灯光的遮掩调和下，无人注意他眉眼轻动，目光深凝。 所有的，都只在一瞬间。 第8章 僵局 凌柘帮徐一缘将这个快递出库后并没有着急问下一个人，他等了一瞬，见她只道谢就要走。 转身之际，他轻喊了声。 徐一缘停下，不明所以的看着他，目光还是有些不定然，;怎么了？ ;你快递好像没拿完…… 徐一缘心头一紧，她装蒜皱了眉，;嗯？了一声。 此前对一号撒谎在先，她还没有做好承认的准备。 ;你没收到短信？ 凌柘指着扫描仪下面的显示屏，;刚刚我看上面显示的还有两个没出库。 徐一缘抿了一下唇，装着傻道：;我只收到了一条。 两人相对而站，她清楚看见了他轻压了黑眉。 下一刻，男子弯下身子轻点显示屏，声线温柔的道：;你进来。 ;手机号多少，我给你查一下。 徐一缘跟他走到一个案板面前，双手稍微后收，很是拘谨。 她见小哥碰上电脑就乖乖报了一串数字。 这之间，徐一缘听见了瞿子枫和另外一个大叔的对话，关于《冬日庆典》。 她呆呆看着凌柘的侧颜，却不敢看太久，借着各种小动作来掩饰。 一看再看，控制不住的目光。 还好它够轻巧，没那么容易留下偷摸的痕迹。 徐一缘暗自鼓足气，再慢慢吐出，不自在的同时也在担心。 这算不算作了孽，这么耽误人。 害，其实明明可以明天再来一趟的，两趟都行，她又不急。 哪成想冒出这么一番好意。 瞿子枫得了乐趣，笑着走到凌柘身边，;周六你还在学校的吧？ ;嗯。 ;那晚上我来陪你去操场看看啊。 凌柘起身朝着货物架走，;你不是说反了。 可能真的是思维太跳，前一秒徐一缘还在自我反省，后一秒她又想笑，被小哥和那个人的谈话、动作给勾地彻底。 她静静看着他们的身影，一时觉得轻松。就好像是外衣故意没兜住成熟稳重，他们还有童真。 徐一缘从凌柘手里接过另外两件，;谢谢。 ;没事。 浅短的距离，交汇的目光，他又在笑。 徐一缘在转过身子时不由扯了红唇，拉的平直勉强—— 什么时候才能是真心的。 凌柘站在扫描仪前撩眼多看了片刻那离去的娇弱背影，独自思考着。 问好还在，或许应该多说些什么。 至少要变得不一样。 —— 徐一缘一直认为她与快递小哥之间只会有关于快递的平淡交流，我说你拿或者再多上一条给钱，简单的犹如吃饭喝水。 她知道自己偷偷的念想会随着时间而烟消云散，没有多余的动荡起伏，这场戏自始至终都只是她一个人在演。 从始至终，她要挑战的是时间长短。 她知道结果，哪怕多有臆想，也时常理性，所有并不会有多大的哀愁。 她觉得这并没什么不好，也谈不上委屈。 在彻底消失之前，这份感情一定是平淡的让人感激的。 直到周五，新的一天。 他们不一样了。 不是打破僵局，而是打破平淡进入僵局。 自从之前加了小哥的联系方式，每天早上七点半都能收到三两条指尖校园的小广告，其中必然包括早安问好。 与其他人不同，徐一缘没有开免打扰，从第一天开始就一直在回复【早安】 仅仅如此。 唯一长久的交际。 在一连十三个;一元钱之后，徐一缘收到了凌柘的问话，拉拽起了她的全部负面情绪。 当她刚下自习看见早安后面跳出新的消息时心惊的不行。 夸张来说就是窒息，她直接躲进了厕所。 【你好，不好意思打扰了】 【不知道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徐一缘忧郁至极，心情紧张到极点，指尖似是消了九成力气，维一的一成用来输入：【你说】 【你是不是在照顾我生意？】 看到这几个字，徐一缘顿时有了一种深深的受挫感。 仿佛受到了致命一击，她整个身子都变得轻飘飘，浑身上下瘫软的没了一点力气。 她愣愣看着，慌乱到极致也就不知道什么是慌乱了。 如临低谷，就是低谷。 他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然后生气了…… 一定是察觉到了，要不然不可能发消息过来。 代拿快递放在旁处就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不配称道。他现在来问，肯定是发现了异样才跑来质问。 他是觉得烦了吧。 明明安静的生活，偏偏硬要跑去一只鸟来聒噪不停。 惹火的很。 啊！ 可—— 明明从开始到现在他都表现的那么正常，一直都是温柔好脾气的存在，也没见到他生气或者发闹骚的意思啊。 就算是前天送了那么多个;一元钱他也没有多余的表现，礼貌，笑容，但凡好的他身上都有。 到底问题出在哪里？ 笑面虎？ 不不不，绝对不可能。他那么好的人，怎么可能是这样。 是自己太过分了吧！那么多个一元钱，那么多个喜乐…… 徐一缘呆了许久，一直没有给出回复。 可能对方意识到了问题，明明气恼却还是因为礼貌而先道了歉。【抱歉，是我多想了。】 不论真心还是假意，反正对于此刻的徐一缘来说，这些文字格外扎眼。 生疼生疼的。 她编辑道：【没有，只是最开始找你代拿快递的时候觉得你服务的挺好，我室友她们也知道那天你等我下去后才走，所有就都觉得你很负责，然后在那个群里面找代拿的话会更偏于你】 看吧，无论怎么解释都漏洞百出。 她这样想着。 但实际上如果你问她，她什么漏洞也说不出来。 凌柘正坐在副驾上，看的仔细，【明白了】 【不过还是要谢谢你】 他说完就将手机掐灭，篡在手里。 他抬头，看着前方不断淌走的马路，好看的瞳目有些空洞无神。 ;小凌啊，想什么呢？刘哥问。 凌柘轻轻弯了下唇，;没什么。 他其实，要问的不是这个。 又可说是，不止这个。 就因为这件事导致了徐一缘的心情降到了谷底，完全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一整天，不是反思反思反思，就是沉闷沉闷沉闷。 室友问她情况，却总能被徐一缘一两句就搪塞过去。 她又怕又忧还很乱。 徐一缘觉得对方再不会发消息过来了，连同广告都不会再有。 自己肯定被划入黑名单了。 烦人！ —— 新的一天又悄无声息的来临，依旧是个不错的天气。 艳阳高照，晴空万里，全然不带阴郁的身影。 同以往一样，这是202宿舍集体晚起的一天。 尤其徐一缘，经过夜晚的长久失眠后直接睡到了十一二点，头一次被饿醒了。 她心情还是不佳，磨磨蹭蹭清理完毕后才取消手机的飞行模式，登时手机响起各个app消息的提示音，铛铛个不停。 徐一缘啃着小面包，眼睛一扫通知栏，大把大把的消息直接闪晕了她的眼。 一键垃圾桶后她只打开了QQ，对于她来说也就这里面的是重要的。 她先是随意一瞥，见着几个眼熟的群聊，突然定在某处。 因为表示怀疑，徐一缘张大了双眼，将脑袋送到屏幕前，还使劲儿揉了揉。 再看，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几次试下去，她逐渐晃了神儿，呆坐在椅子上。 ——小哥又发消息了。 而且不是在打广告，就是单单一句【早上好】 至此，徐一缘的心境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中毒再挨刀子不断没死，反而得了新生。 天，这什么情况。 徐一缘瞬间激动的想要尖叫癫狂，她忍不住的嘴角上扬，流露出过分甜美的笑容，渐渐笑出了轻音。 徐一缘万万没想到事情是朝着自己所预想的反方向发展。 她换了个角度思考，却得出了一个新的结论。 这个人似乎没有什么别的意思，真的只是简单的问问。 若要归其缘由，还是她徐一缘太过狭隘小心。 只要心里在意的那个人一偏离自己所预想的轨道就会立马觉得是自己这边出了错。 多么敏感多疑。 却也全部揽在了自己身上。 暗恋太苦，乞求善终。 徐一缘愣在原地乐了好久，眼睛里将那三个字映的生了光。 她回道：【早安】 不过几秒的功夫，屏幕上跳出【好像已经不早了】 徐一缘又哈哈大笑起来，眼角溢出了清澈的泪珠，化作细流，顺着柔软白皙的脸庞落下。 她好像试出来了！带着豁出去的勇气。 刚刚故意那么回复，他若是只看不回或者不看不回会说明还有疑虑。 但是现在这样回答，是不是能代表前面自己的猜想与郁闷真的完完全全就只是自己的，他真的没有任何恼怒的意思。 而且是不是自己于他，也有那么一点点点……特别了。 啊—— 她又要雀跃的飘起来了！ 徐一缘继续说着：【那我撤了？】 【也行】 最后，他们以一个【哈哈哈】的表情包作为终结。 独留徐一缘感概万千。 第9章 锦延 已入夜，明月高挂，星云稀缺。 清风浮动，带动湖边柳枝摇曳起曼妙身姿，引人遐想。 而一路之隔的操场上却是一片哄杂，听不清的说话声以及疯狂闪动的彩虹灯光，好不热闹。 操场上集聚着很多人，在不同的社团摆台间穿流或者长奔于跑道。 《冬日庆典》还没有正式开始，参与人员以及感兴趣的人大多围着社团聊聊天，吃吃小零食。 另外在足球框里有人在做生意。摆着彩色发光气球和星星、鹿角应援灯，这是用来卖的。 还有一个人员聚集地便是操场边缘的观光台。在中间部分，有人很奇特的跑来卖发夹头圈，生意出奇的不错。 瞿子枫忙的不亦乐乎，始终很热情的照顾到每一个过来浏览观看的人。 他的长相与性格很容易就让人亲近，再加上旁边蹲着一帅哥和一可爱小娃，光是颜值就吸引了许多小女生的注意力。 小男娃留着短发，肉脸嘟嘟的，看起来又软又白。还有那一张小嘴嫣红有水光，美丽动人。 他虽然不说话搭理人，但是很积极的帮助瞿子枫递东西，眼里闪烁着无比澄莹的微光，水灵灵的。 眼见摆在地上的小饰品快要卖完，人也差不多走完，凌柘活动了发酸的肩膀，准备站起来松松腿。 不料一抬眼就看见瞿子枫笑着将手塞进口袋，又是掏出一大把放在碎花布料上。 ;……凌柘停了动作，;你是不是赶夜进了一批货，顺便把口袋也给捅穿了。 ;没啊。瞿子枫拍着口袋，一脸无辜道：;它本来就是破的。 ;…… 瞿子枫笑的哈哈，;哎，我这是不是比你拿快递好玩多了。 ;还有钱。 凌柘毫不留情的摇了头，;我也有钱。 他看了眼操场上已经聚拢成形的人群，;你别拿了，他们表演快要开始了。 等到徐一缘和室友赶到操场上时已经很晚了，活动正好开始，喧嚣着动感节凑性音乐。 一个闹腾的开场。 她跟着三号去到了快板的摆台，来不及再看别的东西。 ;怎么办啊？我好紧张。三号呼出着急的气息，双手不自觉的暗搓着。 二号：;你都练这么好了，紧张什么！ ;是啊，就表个演。你要是还担心，等会儿就看着我们这里。 三号疏弄着胸前的气息，;不行，好慌…… ……她就这么一直慌到了上场。 该是冬日的原因，夜晚的凉气一步一步的向上攀爬，侵蚀着人的身子。 活动开始之后，渐渐有人耐不住寒冷而离开。 好在主持人事先预想了这个问题，中途采取了行动来调动大家的积极性，凭借自身的优秀实力再次将现场带到了高潮。 夜色深重，这片场地的喧闹仿佛隔了人世，独自沸腾。 ;现在的学生会玩儿啊。瞿子枫站在人群最外围，对抱着娃的凌柘说道。 片刻过后，他眼里浮出淡淡的伤感，又感叹：;不过还是没我们那时候闹，他们这些东西可都是我们当时玩剩下的，这么多年了，没新意啊。 ;哎，我在学校转转啊。 凌柘点头，;嗯。 瞿子枫将手里的布兜塞到男娃手里，;锦延，守好我们的小摊儿哦。 ;我走了。 他收回目光，对怀里的徐锦延道：;还看吗？ ;不看。 徐锦延一番挣扎被凌柘放在了地上，他看着手里的东西，捏了捏，;我还要卖东西。 ;现在没什么人来看了。 徐锦延没说话，转过身子头也不回的走到了先前的位置。小胖手将布料展开在石阶上，然后坐在旁边，一动不动。 长睫扑扇，模样乖巧。 凌柘站在他身边，斜眼睨着他。 约莫过去三五分钟，徐锦延没有等到一个过来光临的人。 小家伙有点按耐不住，尤其最后两分钟，频频抬头看凌柘，一副可怜兮兮的小眼神，还捂住了腹部。 凌柘轻笑了一声，蹲到他身前，明知故问：;怎么了？ ;舅舅，你有钱吗？ ;有啊。 小家伙使劲儿按压着肚子，奶声奶气道：;我……饿了。 ;晚上不是给饭你吃了吗。 徐锦延嘀咕道：;不是被你吃了吗。 ;是你不要的。 ;我说不要你就抢过去吗。徐锦延嘴一撇，;再说了，我也没有真的说不要，只是想过会儿再吃。 凌柘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 他轻敲徐锦延的额头，;我听你妈妈说好几次了，说你这阵子只吃零食不吃饭，是看我不在家就不听话了是吧。 ;没有不听话，她骗你的。 ;她为什么要骗我？ 徐锦延：;她想你多回去。 凌柘动作神情皆是僵了一瞬，胸腔里的气息呼出，他的目光一沉。 ;舅舅？徐锦延也戳了戳凌柘的脑门。肉指柔软，只带了痒意。 ;你怎么了？徐锦延凑上去笑嘻嘻的道：;是不是想妈妈了？ 凌柘抬眸应了一声;嗯。 他的表情与徐锦延的笑脸比起来实在太浅，以至于徐锦延也觉得不好玩。 二人大眼对小眼对了好一会儿，凌柘再问：;以后还吃不吃饭？ ;吃。 ;听不听话？ ;听。 ;那你把东西收起来，我带你去食堂，这个点还没有关门。 徐锦延：;…… 他登时无话可说。 二人交流的老大半天，都不妥协。最终的结果便是凌柘去买饭，小屁孩一个人赌气不动。 徐一缘那边二号早已经表演完了，她又陪她们看了好一会儿才说要去转转。 她心思不净自然是坐不住。 但是对于瞅见小哥并没有抱多大希望。操场这么大，人又那么多，哪里看的全。 再说了，人家来不来都不一定。 可她还是想找一找，就当……玩呗。 她快步快走，在人群边缘快速绕了几圈，什么也没看到。心里燃着的那把火随着步伐的增加而渐渐熄灭，只剩下丁点火星子。 徐一缘朝着那些人头看了一眼，无趣的叹了口气。 步伐慢了下来，她也不再只关注着人群。 她静下心来，忽然感受到阵阵轻微的凉风吹刮着薄脸皮。 她走的发热，此刻是舒服的。 算了，不找了。 徐一缘将目光转移到了对面的隐翠湖上，受到吸引，她也偏移了轨道朝着湖边靠近。 越发临近，她静静注视，却还是没有走出擦场的最外层。 也就是那层环绕一圈的观光台。 徐一缘观赏的久，又朝着左右周围瞅了几眼，不曾料及，她发现不远处有一个小人。 小朋友身边并没有大人在。 ？奇怪。 她带着疑惑走了过去，温声问道：;小朋友，你一个人吗？ 徐锦延眼里闪过一丝惊喜，他点点头。 徐一缘蹲着下看了看小男孩脚边摆放整齐的小发饰，;你在卖东西？ ;嗯。 ;姐姐有喜欢的吗？徐锦延声音发软，;我卖的好便宜。 徐一缘被这小孩儿给逗笑了，她伸手挑拣着，;我看看啊。 小发饰的种类很多，毛线针织的水果小花、玻璃透明珠子、金属亮钻、刺绣蝴蝶结、碎花编带……徐一缘只觉眼花缭乱，这些小东西完全符合了她的审美。 颜色鲜艳足够闪亮，她就好这么一口。 ;小朋友，你这些怎么卖啊？ 徐锦延一本正经说：;用零食换。 ;啊？徐一缘愣愣看着他，反应过来后问：;你想吃零食？ 徐锦延小眼神清澈无辜，乖巧的点了头。 第10章 哄你 凉风侵犯不了中间那团火热，闹着脾气，卷来一阵又一阵。 徐一缘小跑到三号那边，对她耳语道：;你这儿还有零食吗？ ;我遇到了一个小朋友，他想吃东西。 三号冲了左右瞄了瞄，偷偷摸摸把徐一缘的手拽到了外衣的口袋里。 ！ 填得饱满，割的手疼。 徐一缘不由瞪大了双眼看她，默默比了个赞。 她不好意思拿太多，只抓了几小袋就离开了。徐一缘把东西递到小朋友手前，;我就只有这些了。 ;谢谢姐姐。 徐锦延接下，很明事理的将花布料朝徐一缘那边拉扯，;姐姐喜欢什么自己拿。 啊这…… 若是孩子家长知道了不是要气翻？如此小就会败家。 ;不着急。徐一缘坐到了他的旁边，手上无聊便有一搭没一搭的用指尖轻触着一个亮钻发夹，翻来又翻去。 ;你爸爸妈妈呢？ 徐锦延刚撕开一包，软乎乎的道：;在家。 ;那你跟谁一起来的？ 徐锦延吧唧吧唧的咀嚼着，用着模糊不清的声音道：;不知道。 ;……？徐一缘抿了嘴，以为自己越界了，赶紧道歉：;不好意思啊。 ;姐姐喜欢这个吗？ 徐锦延看着她指下的东西，;怎么不拿起来？ 他直接动了手，捡起来递去，一双晶亮单纯的眼眸直对着徐一缘。 ;没有没有，我只是看看。 徐锦延小脸一拧，很快眯起眼睛，不解。 ;……徐一缘见他的手总不放下，于是转移注意力说；;小朋友，要不要我带你去大人啊？ ;不要。 ;哦。徐一缘无奈砸了砸嘴，她其实不知道找什么话说。 再抬眼，那只手已经缩回去了。 她的心思稍定。 徐一缘闭了嘴，只听着旁边咬东西的咯吱咯吱声，时不时也会瞄几眼。 滋味有些难耐，她其实很想说话。 憋了一会儿，她很老土问：;哎，你叫什么名字啊？ 徐锦延再次偏头，吸溜一把口水，不清晰的说道：;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徐一缘挑了下眉，没想到这小孩子警惕性这么高，;我叫，徐 一 缘。 ;哎！ 小家伙一惊，;姐姐我跟你一样姓。 ;嗯？是吗？ ;嗯嗯，我的名字也是那个字开头。 徐一缘：;那你叫什么？ ;我叫徐……徐锦延说着说着突然停了下来，他摸上脑袋琢磨起来，其实看起来真的很假。 徐一缘忍不住的笑笑，只听他接着说：;啊……我忘记了。 徐一缘乐了，;没关系。 随着时间变化，尴尬吃力场面逐渐融化开来。 但凡徐一缘问他的问题总得先是自己回答一遍，小孩子机灵又可爱，透着一股聪明劲儿。 唯独对于那位带他来的大人，他死活都不开口。 ;锦延—— 突如其来的呼喊让并排坐着的二人一齐抬了头。 徐锦延没什么反应，面无表情看着发出声音的那个的旁边的那个。 徐一缘也是如此。 她的瞳孔皱缩，不可思议的在这一大一小身上来回看。 什么情况？ 锦延？徐锦延？ 徐一缘不禁做了下咽的动作，尴尬紧张直冲脑门，只差晕倒。 她不敢打招呼也不敢低头当作没见到，或者说是不认识。徐一缘呆滞的仿佛是个木头，又僵又直。 顿觉无措的不止是她，凌柘也不由压了眉眼，垂眸再抬眼之后便明白了大概。 他微微颔首，唇形有弧，算作打了招呼。 徐一缘强忍住身子的剧烈不适，条件反射般将背脊挺的更直了。她扯动嘴皮准备问个好……然而淡唇像是黏在一起，她开不了口。 这般要人命的局面还是被瞿子枫打破的。 他眼有打量，好奇心溢出，对着徐锦延问道：;这位是？ 闻言，徐一缘一个起劲儿立马站了起来。 ;我……这………… 她嘴抽搐了半天，愣是不知道怎么回答。 凌柘看出她的焦灼，向前走了半步，敛住眼眸，开口问：;买东西么？ 声音携来冬日的寒，却没有染上凉意，格外好听。 徐一缘脑袋短路一瞬，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傻傻点头答应：;嗯。 凌柘将饭盒递向徐锦延，蹲下身子挑弄着地上不知何时被踹翻的小物件，;看中了什么？ 这…… 徐一缘手指紧紧纠缠住，内心焦急慌乱。她低头看着地上的东西，心脏砰砰乱跳，烦躁加倍。 哪还有心思去想看中了什么！ 徐一缘只知道自己好着急，好想离开。 如果条件允许，早就原地跺脚了。 偏偏跺脚声真的响了起来，来自那个小孩子。 徐一缘简直欲哭不敢泪。 她这什么糟糕缘分。 她确实是想看，但没想这样面对面啊，远远观望多好！ 凌柘狠狠拍了把那两只作乱的小脚。 徐锦延哼唧了一声，;姐姐喜欢的在她口袋里。 徐一缘：;！ 她被惊的赶紧掏了口袋……亮钻发夹……;…… 还他妈光彩锃亮！ ;不是，这个不是我拿的。徐一缘再次丢脸，;我不知……她停了嘴，焦躁的将发夹放了回去，直接硬挺的解释了句：;我真没偷拿。 徐锦延显然没打算解释，因为他觉得没必要，而且不懂为什么这位姐姐反应这么大。 瞿子枫摆明看戏不嫌事大。 只剩下凌柘，让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糗的要死。 凌柘静静看了徐锦延一眼，他将发夹重新拾起，站起身子递到徐一缘眼底，;拿着吧，这个本来就是你的。 徐一缘猛的抬头看他，;？ ;他不会做亏本的买卖，你是不是给什么东西他了？ ;啊？ 凌柘盯向徐锦延篡的紧紧的小胖手，徐一缘跟着望去。 ;零食吧？ 小家伙瞬间将脑袋瓜低更下，手臂也尽力向后缩去。 瞿子枫噗呲笑了出来，他蹲下来伸出食指敲打起徐锦延的头发顶，责怪起来。 ;锦延，看你干的好事，把人家小姐姐吓成这样！ 他用另外一只手轻松撬开小胖手里的垃圾袋，;不就几包零食吗？怎么还害人了？ ;我没有。徐锦延气鼓鼓，;是这个姐姐不要。 ;她不要你就偷塞？ ;那还能怎么办！徐锦延又道：;是你们说不能欠别人东西的！ 徐一缘：;…… 唉，闹了半天还是我的错。 瞿子枫一掌拍到他后脑勺上，;吃你的饭！ ;就没见过像你这么难搞的小破孩儿。 徐锦延：;是你先问的。 凌柘又递近了些，东西在夜色里也尤见光亮，;拿着。 ;再看看还有别的喜欢的吗？ 徐一缘心跳唐突，连连摆手，;不用了，我就只拿了几颗糖，没想来换这些东西。 ;就哄小孩儿。她咽了下嗓子，看他还是没有丝毫动摇的意思便摸出了手机，;要不我还是买吧。 徐一缘看了这三个人，没一个人动。 ;…… 瞿子枫：;要什么钱，这小玩意儿批发回来的，都是假货，值不了几个钱。 ;要不……一分？他开玩笑道。 可没想到徐一缘乖乖听了进去，当即解了锁。 不用怀疑，下一秒肯定是问你要码。瞿子枫眼睛瞪的铜铃大小，被吓的。 就在徐一缘开口之前，凌柘道：; 你要是介意……他一停，徐一缘便抬头怔愣看了他。 似是在思索。 薄唇开合，听他接着道来：;就当我们也在哄小孩儿。 ;行吗？ 徐一缘被震住了，突的觉得手里的手机重了千斤，只待滑落。她木然看着他那晦暗的眸子，只见眼底的真诚。 一忽儿，呼吸变得轻缓。 这人怎么说话的…… 事到如今，她不好再拒绝，只好带着心颤收了下来。 ;还看上别的没？ ;没有了。徐一缘赶紧回答，她好好握着晶钻，道：;谢谢了。 不敢再多待，她匆匆离去。 总觉有愧。 若是她有写日记的习惯，一定批注【糟心】两个大字，占满整面。 等到徐一缘快步走开，瞿子枫望着背影生疑，;哥，这小姐姐你是不是认识啊？ 凌柘收回散落的视线，眉头忽皱，;小姐姐？ 音调上拔，但不失沉稳。 ;你多老了？逗这个闷子。 ;……瞿子枫拍打他的胸膛，洋洋得意，;二八年华，羡慕了吧！ 瞿子枫不加掩饰的探究，话里含笑道：;您这是护着谁呢？ 凌柘深深看他一眼，;你猜？ 第11章 盘踞 寒夜深重，各自归家。 凌柘带着徐锦延回到了自己租住的地方，与学校有着十分钟左右的电动车程。 徐锦延一到地方就吵吵闹闹要下车，疾跑着去开门。 ;舅舅，今晚我睡大床你睡沙发好不好？ ;不好。 屋子面积不大，但各项设备都很齐全，一经恰到好处的安置后也没有显得逼仄。 内里就是简单的白色墙壁，以淡色物品居多，摆放整齐，整理干净，看起来简约清静。 徐锦延一进屋里就奔到卧室里，鞋子一踢跳到床上窝好。他倒吸一口凉气，;好冷啊。 ;我去给你放水，你准备一会儿来洗澡。 ;我只想泡脚。徐锦延倒头歪在被子上，;我昨天洗了澡换了衣服才来的。 凌柘站在卧室门口一字未说就走开了，再回来时手里拎着一个机器人书包，还举得挺高。 他望着徐锦延，;那这里面的东西是背来给我换的？ ;…… ;我洗！ 徐锦延迫不得已冲了热水澡，再进入卧室才发现开了空调，暖暖和和的。他看凌柘在柜子里拿衣服，趁其松懈摸住床头柜上的手机。 凌柘没回头，淡定出门，丢下一句：;密码改了。 ;……真是冤家。 徐锦延平坦在睡床上，本来以为来这里会比呆在家里好，没想到还是得吃饭、洗澡、睡觉、忙家务，一样还是没得手机玩。 他渐渐苦闷，翻来覆去，心有不甘。独自闹腾片刻后猛地立起溜下床，开始在房间里东翻西找。 奈何能看的都翻了个遍，这间卧室里干净的只剩下书笔草稿纸。 书他还看不懂。 徐锦延臣服于现实，重新倒回了床榻。他这个舅舅，实在是无聊的很。 睡觉？万万没可能，今晚要是不闹上一闹，不就白来了。 可没办法，还是……写字吧。 徐锦延灰着脸扒拉了一杆笔、一本书，以及一张白纸跳到床上，写下了从头到现在他学过并且现在能记得的文字。 其中【徐锦延】这三个字一直让他恼火，写一次恼一次。 白纸上，就数这三个字笔画最多，而且成倍多。 听说还是他的好舅舅取的。 徐锦延盯出抱怨来，用笔芯将这三个字涂抹成了黑团，然后在床上慢慢悠悠的翻滚起来，企图滚出好脾气。 他想着想着，就真的想到了另外一个名字，在脑海里盘踞。 他一下爬起，拉过纸张就一笔一画写着：徐 一 元 他数了数后面两个字的比画，一个一，一个四。 ……又开始气了。 等凌柘洗完澡回到卧室时，愣是被小屁孩瞪的不要不要的，一个好脸色都没给。 ;怎么了？凌柘走过去，拿起床沿的那张白纸，;练字啊。 他轻轻抬眸，问：;有不会写的？ ;舅舅，你为什么要给我改这个名字？ 徐锦延臭着一张脸，黑沉黑沉，;我想改名字，不要叫这个！ ;徐锦延？凌柘喊道。 ？ 徐锦延压下眼皮，看傻子似的看着他。 凌柘又喊了一声。 ;你干嘛？腿脚于空中一蹬，;烦人。 凌柘拉出被压住的被子给徐锦延盖好，自己也钻了进去。他慢着调子说：;你这不是答应的好好的。 ;……徐锦延凑到凌柘旁边，闷闷不乐。 ;怎么又想起这个事情来了？你不是已经练会了吗？ 上次听他这么抱怨还是好久之前了。 刚学写自己名字那阵儿，整个家被他闹的翻天，又哭又闹只差上吊。 徐锦延扯过纸张，指着【徐一元】道：;你看，这是刚刚那个姐姐的，她的名字就简单。 ;徐一元？凌柘念了出来，眉头即刻发皱，;你说晚上那个？ ;对啊。 凌柘追问道：;她亲口说的？ ;她不说我怎么知道。 就在徐锦延依旧甩脸不快时，身边竟然响来一道笑声。 他抬头看去，正是他这位舅舅咧嘴笑的欢快。 徐锦延看的不爽，伸手将他上下嘴唇给拉住，再压紧。 凌柘轻手将他拉开，整理了一番自己的情绪，但还是能清楚见到那久留不尽的笑意。 他指着最后面那个字，说道：;你这个字写错了。 ;她的名字应该不是这个 元 。 徐锦延疑惑的瞧着他。 ;一分钟的分学过吗？凌柘在纸上将【分】写下来，指着问。 徐锦延点头，;学过。 ;这个字有两个读音。 徐锦延抢先道：;嗯，我知道。还有一个是读 分，第四个音。 ;你组个词。 ;嗯…………徐锦延想了想，回答：;缘分！ ;上次爸爸说过。 ;爸爸说妈妈肚子里的宝宝来我们家就是缘分，要珍惜要爱护。 凌柘摸着他的脑袋，循循善诱，;那这个‘缘’字你会写吗？ 徐锦延摇头。 ;来，你坐起来，我教你。 徐锦延起了兴致，一瞬爬起来，再窝到了凌柘的怀里。他的右手被凌柘紧握，手指顺着他的力气而动，慢慢在纸上留下书写的痕迹。 这个字写的很慢，一方面是凌柘教的认真，另一方面是徐锦延写的吃力。 他虽被人带着写，但在这个过程里逐渐看呆了。 这个字的难度难以想象。 ;难吗？ ;……难。 ;她的名字应该是这个字，现在你还想换吗？ 徐锦延揪着嘴，不服气的道：;你怎么知道的？你又没问过。 他怎么知道的—— 如果没有弄错的话，时间该要追溯到一个月之前。 那个时候他才刚来到喜乐快递做工，还跟着姐夫熟悉工作流程。 因为难度不大，姐夫只带了一个小时就回到了家里小区周围派送快递。 家里姐姐要生二胎，产期临近，姐夫就想着在小区附近忙的话工作量少、离家近，方便照顾。 而在凌柘正式上任的第一天，他就有了一位印象深刻的客人。 那天中午，二三十分钟的高峰期过后快递点就再没什么人了。 他本是守在门口，然后就有一个小姑娘跑来寄快递。 只见她手里拿着一大叠白色纸张，要以文件的方式寄出。张纸入袋，各项信息也填写完整，她亲眼看着被封了袋。 顿时脸上露出笑容，由心的那种。 凌柘随意一撩眼就看见她在门口拨了一个电话。那时周边环境都还算安静，他虽能听清小姑娘说了什么，但并没有刻意去听，转身朝里面多走了些。 斜着角度，他能看见女孩儿的面部情绪变化。 可能是最开始的笑容留下了太过深刻的印象，以至于他能清楚意识到她的巨大变化。 不过短暂几眼，他就发现女孩儿表情逐渐凝固再到完全崩裂。 一个电话而已，却好像让她失了魂，与前几分钟相比，判若云泥。 女孩儿失魂落魄走到置物台前，再次将凌柘叫了出来，;那个……刚刚的文件我不寄了。 凌柘垂眸，看见她紧咬着下唇。女孩儿眼色发红湿润，过分晶莹。 那是泪珠闪动的痕迹。 凌柘被带动了情绪，内心有些动容。可能是感同身受吧，毕竟都是工作出了问题。 他因为意见相左被迫出门。 而眼前这个小姑娘该是满怀激情与动力完成的第一份工作却惨遭雇主突然变卦。 他装文件的时候时候瞥过两眼，能看出这是一个名叫《同他》的英语翻译稿。 凌柘将文件又重新拿了回来，正巧转过身时他撞见一滴透明的泪珠脱离眼眶，小姑娘赶紧别开头，用手粗鲁的抹了开。 他抽出一张纸巾递过去，问道：;确定吗？ 他没想到女孩儿听见后会倏然抬头看自己，红色血丝蔓延，整双眼睛蕴藏着汪洋大海，星辰不见了颜色。 女孩儿没有立即回答，只在门口站着思考。 一声吸气，她好似整理完了心情，但还是能看出来是在强忍。 小姑娘沙哑着声音道：;算了。 ;我还是寄吧，麻烦你了。 ;谢谢。 小姑娘转身离开，步伐缓慢，越发瞧见身子娇弱，背影孤独。 凌柘低头看着文件袋，于是记得了【徐一缘】三个字。 这份文件有百分之九十多的概率会无人问津，哪怕收到了恐怕也会扔进垃圾桶，连当废品卖的机会都没有。 那次，他本就情绪不高，更是一时冲动起了恻隐之心，偷将这份文件复印了下来，也读过。 同以慰藉。 那是他第一次知道;徐一缘这个人，记住了这三个字，却忘了她长什么样子。 当然也没再想去知道她的长相。 直到这些天连续不断收到的【早安】，让他在久别学校之后又知道了一个叫做;一元钱的女孩儿，包括容貌。 挺小一姑娘。 而现在，两者似乎重合了。 难怪—— 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第12章 关系 凌柘没有解释，只说：;肯定不会是你写的这个字，一般人不会改‘一元’这样的名字。 ;我不相信！徐锦延从枕头底下掏出手机在空中摇晃，;除非那个姐姐亲口说。 凌柘看着他洋洋得意的小模样，不过几秒又有了动摇之心，他将手机拿了过来，;我试试。 ！徐锦延放大了眼眶，吃了个大惊。同时也有点小兴趣，便凑了上去。 凌柘找出‘一元钱’这个人，特意看了徐锦延一眼，像是在挑衅逗趣，然后问道：【打扰了，休息了吗】 徐一缘坐在床下泡脚，收到信息后赶紧回复【还没】【有事？】 【没什么大事，就想问问你叫什么】指尖稍顿，他又道：【锦延想学习，但不太清楚是哪三个字】 锦延，徐锦延。 她猜的八九不离十，但总归是猜来的。她问：【锦延是？】 【晚上卖东西的小男孩儿】 【你哄的那个】 徐一缘：【哦哦】【我的名字是徐一缘】 【缘 会比较难写】 凌柘：【谢谢】 【晚上他偷塞东西的事情抱歉啊】 徐一缘：【没事没事】 【其实他说的也没错，我也有问题】 【还得感谢你白白送了我一个发夹】 凌柘：【那是你应得的】 【喜欢吗？】 徐一缘：【喜欢】 【很好看】 【长在我的喜好上】 发饰就在她手边，一抬眼就能看见。 徐一缘伸出食指轻轻触碰它，描摹着它的轮廓，眼里着迷，嘴边有笑。 真是个宝藏。 凌柘：【喜欢就好】 【下次要是再有就别推脱了】 徐一缘眨了几下眼，茫然的看着这段文字，反正就是琢磨不出来。【嗯。。。我能直说吗？】 凌柘：【嗯】 徐一缘：【我觉得你话里有话】但是我没看懂！！！ ;你还没有问完吗？徐锦延等得不耐烦，着急问道。不就是个名字吗，怎么这么慢。 ;快了。凌柘抚摸着他的脑袋，轻柔道。【我又能直说吗？】 同样的话，他回敬了过去。 徐一缘皱眉，兴味更深。【能啊】她倒要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凌柘犹豫了一会儿，手指窜动，发道：【总觉得你在怕我】 徐一缘刚要反驳又见：【但其实我没那么可怕】 一秒，两秒……不知多久，徐一缘竟俯身偷笑起来，额头搁在桌子上，身子耸动。 徐一缘：【也没有怕你，就不太熟，所以相处起来会有点不自在】 凌柘：【嗯，明白了】 【以后会熟的】 ？ 以后，原来他们还有以后。 凌柘把聊天记录拿到徐徐锦延眼前。 徐锦延眯着眼睛凑近，;……我不认识。 ;你找找里面有没有你说的那个‘一元’，再看看有没有我教你写的那个缘分的‘缘’。 ……徐锦延一个一个的看，小红嘴唇念念有词，声音轻细的还不如蚊蝇。 他不得不承认里面真的有‘缘’，而且前面还带着 徐 一 。 ;…… 就在徐锦延又要曝出可怜兮兮的神情时，手里的物件又响了一声，直接将他轻嘟的嫩唇压了回去。 一个转变，就是气鼓鼓好憋屈。 凌柘将手机拿回手里，看见上面写着【你把他一个人丢在那里，不怕他被人拐走了吗】 凌柘垂眸刷了一眼正在思考做什么表情的小皮孩儿，编辑道【他本身就不是个好人，不会跟坏人走的】 【那我】 徐一缘还在输入后话，就见弹出【那只能说明，你不是】 输到一半的文字被她按了删除键，一删到底。 论起说话，她实在比不得人家。 徐锦延独自一人做了好久的怪，偏偏凌柘没理他一下。他自讨没趣，重新靠回凌柘宽厚结实的胸膛，;你们又说什么了？ ;夸你不听话。 ;既不乖乖吃饭，也不乖乖写字。 ;……徐锦延看在自己无聊的份上，妥协道：;我写总行了吧。 ;行。 ;我再给你写几个字，你练练。 凌柘再次握上那只软乎乎白嫩嫩的小手，逐画逐字写上：凌、檀、徐、期、年。 他念给徐锦延听。 ;这是我爸爸妈妈的名字！ ;嗯，你写试试。 长久的功夫，徐锦延累的瘫倒，没有生气说道：;都好难啊！ 以往除了自己的名字外，他只练过四画以内的。 这简直是难如登天！ —— 说是以后便有以后。 徐一缘与凌柘的关系完全可以说是更近了一好几步，这是二人心照不宣的事情。 快递与早安还在继续，一个是需求，另外一个却已经成了习惯。 习惯的早上问好，生活的一部分。 起先都是凌柘在主动，关照着她生活学业上的事情，从来没有越界。慢慢的，徐一缘对他有了些许适应，偶尔也会忍不住同他闲聊几句，问一两个不露山水的痴傻问题。 渐渐也能开玩笑逗趣儿，虽然只局限于网路。 记忆里，徐一缘好玩似的问过【现在是不是长得好看的都去快递了】 凌柘也玩闹似的回答【长得好看的人什么都干】 后来徐一缘再到喜乐拿快递，只要他没出去送货而在小屋里忙活，她总能收到对方送来的笑容。 一种亲近的打招呼方式。 她时常偷偷感叹：这是什么稀奇古怪的走向。 不用怀疑，徐一缘能意识到事情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已经和最开始她想的样子完全不一样了。 这辆列车驶向的是五彩的云端。 她自得其乐，心意渐深。 哪怕于对方来说，无关情爱，不设雪月。 但她沉沦在此，无法自拔，宁愿贪得，一时便是一时。 至于后果，她还不想想。 —— 寒冬深入，临近腊月。 假期不远，当然你得熬过考试周。 这段时间都是寒风欺凌的夜晚。 某周六，202宿舍亮着亮白的白炽灯光。那时还没有很晚，四个女孩子却全都窝在上边的床上，紧裹棉被。 率先出声的是一号床铺，她死里死气嚎了一大声。 一号保存了好几张图片，然后一齐发在了她们四个人的聊天群里。 她眸色阴沉的趴上护栏，眼皮耷拉，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 一号苦恼道：;啊——我好想喝奶茶，好想吃烧烤…… 徐一缘一看那些图片不是吃的就是喝的，摆明是在作恶。 她们这一屋子的人因为懒，自从午饭回来就窝到天黑，没一个人有要出门买饭的意思。 还不要脸将原因归结到了天气上。 一号继续有气无力的叫嚣着：;乖乖，你们男朋友在哪？呼叫一声，给我们送个饭呗。 二号：;在邻市。 三号：;在外省。 徐一缘：;在来的路上。 ;……一号叹气，;都指望不上…… ;点外卖吧。徐一缘在这之前看过一次，能买到东西还有好多类。 她截了好几张图发群里，;你们看看吃什么？我来点。 吃的各有口味，徐一缘没办法做主。但是喝的就不一样了，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四个人喜欢的饮料都差不多，偏好‘杳杳亭’的东西。 她之前被请了好几次，怎么着也得找着机会还回去。 虽说关系亲密不用记挂这些，但其实很多事情还是不相欠的要更好。 徐一缘先下单买了四杯奶茶和四杯果茶。 果茶味凉，能放，是她有意为明天上午准备的，就着四个人的性子，明天必然也是懒惰的一天。 果茶放置一夜会不新鲜，但在冬天应该还好，而且她们这一家子日子过的极糙，从不在意这些。 所以这么干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挑选下单十分钟，送货半小时。 徐一缘接到电话就下了床，层层包裹，严严实实。出门时，在宿舍里吆喝道：;都等好了，男朋友去给你们拿吃的了！ 外卖被放在了学校西门，同快递点一样，距离女生宿舍极远，走过去十五二十分钟的路程。 她实在不明白学校当初建造的时候是以何种想法安排建筑的，哪哪都远，哪哪都不便。 几个校门是，教学楼亦是。 一出女寝大门，徐一缘就被冷风吹的发丝狂舞，身子差点没站住。 登时;风口浪尖、风中之烛两个词语在她脑子里疯狂蹦跶。 原谅她才疏学浅，用错了地方。 但是当时她就是这么想的，当时的风就是很大很大。 第13章 打我 徐一缘耐寒赶到西门门口，在门禁台上拿到了外卖。她伸手试了试奶茶的温度，不太行了。 她的衣服上没有帽子，只好尽可能瑟缩的让自己没那么猥琐。 双手拎袋，徐一缘有些吃力的行走在樟树底下。 树叶沙沙作响，完全被风掌控，迷失了方向。 这冬日的风带来了与夏日格外不同的效果，它犹如屠夫手里的快刀，一寸一寸卸下你的力量。 没多久，徐一缘的手指就被勒的疼痛，逐渐失去知觉。 她的步子慢了下来，有了要停下来的意图。 ;嘟—— 突然一道尖锐的喇叭声冲进她的耳朵，接着她就听见有人不太确定的喊着：;徐一缘？ ？声音耳熟，但听起来怪怪的。 她扭头看去，只见隔着一米远的斜前方停了一辆电动车。 她愣愣盯着，不清楚什么情况。 直到车子上的人回了头，凭着老旧的昏黄路灯，徐一缘才辨出是快递小哥。 第一次听他喊名字，怪不得那么奇怪。 ;回宿舍么？凌柘问。 徐一缘上前两步，点头回答：;嗯。 ;上来，我载你一段。 ;不用了。徐一缘看向那一排排灯火透亮的楼栋，昧着良心说：;这也没多远。 ;上来，我正要去那边送货。 ;送货？徐一缘心怀疑惑，回望车子驶来的方向，也就是西门口。 凌柘将右脚拿开了些，点了点下面的一个箱子，;代拿外卖送楼下。 ;这也行！ ;有钱偷个懒就行了。凌柘又说了一遍让她上车。 徐一缘看这架势实在不好推辞只好硬上。这车是前后座分开那种，少了不少别扭。 凌柘脖子微转，问：;坐好了？ ;嗯。 ;那我开了。 车子发动，徐一缘稳稳当当的坐在他身后。 马路两边的景物皆成虚，她只专注看着他的后背，宽厚结实，极具力量与安全感。 视线忽的下移，她左右歪头比了比。 嗯，腰好细。 徐一缘躲在他的身后，凛冽的风似乎小了，再割不到她的脸颊。 她仿佛临了一场美梦，如痴如醉。 她轻易入了迷，受到一股无形的拉力。 她的心逐渐被拉近，逐渐增强了跳动的力度，她不禁靠近了些，又觉得不太够。 她好想—— 直接蹭上去，亲近的感受。 小电动开的较慢，但还是很快就抵达了目的地。 徐一缘心思还没收住车就已经停止了。 她下车后嘴头上说着：;谢谢。 不过却是低着头，右手上的东西转移到左手，让人下意识的怀疑她是在找手机准备付钱。 ;我先走了。 徐一缘着急喊住：;等一下。 凌柘再次细细看她：;不收钱。 徐一缘轻笑，有几分俏皮，;我也没钱给你。 凌柘也跟着笑了，总是这样不由自主。 她走到车前，拿出一杯桔红色的烧玫砂砾果茶塞进车篮子里，;这个就当路费了。 ;有些凉，你要是喝不了就算了。 凌柘没来得及反应就已经看她塞了进去，他立马弯下身子要将饮料取出来，;你自己喝，我不用。 ;这个味道不大，不太甜也不太酸，你应该喝的惯的。 ;或者是你肠胃不太好？ 凌柘：;那没有。 徐一缘咧开了嘴，眼里晶亮。她将左手上的东西往上提了提，;我这儿还有好多。 她语气加重，;你不能拒绝。 凌柘看向她手里的几个大袋子，;是跟你舍友一起的吧。 ;你给我了，自己怎么办？ 别看他嘴说，手还挺不安分。 徐一缘看他还是要开车篮子，甩手就拍了他一掌，然后压在篮子上。 凌柘因那一瞬的拍打发了愣，目光晃动之后速即看她，神情倔犟。 他的手指蜷曲了几秒，感觉微妙。 本来徐一缘就没下重手，只是速度快，更重要的是出人意料。二人手掌触及后一点也不疼，但那刹那他的手缩的老快了。 凌柘眼皮轻眨，面色端方正经，声线平静开口：;你打我？ 徐一缘表情一缩，;你…… 没有你出个所以然来，下一刻，徐一缘直接弯腰大笑起来，笑声粲然。 ;你……你是徐锦延附体了吧？！ 凌柘轻说：;学了点皮毛。 ;行了行了，你别再说了，这就是给你的。徐一缘笑的力气不佳，吃力的将外卖向上托举了一点点，;我这儿还有好多。 她言语花俏：;要不，我再给你一杯？ 凌柘撇头一笑，望着车篮故意问：;专门给我的？ 他的语音上勾，沾染了些许媚态。 ;嗯。 ;行吧。调子轻快，凌柘选择了退步。他继续摸上铁框的边缘，使劲儿要掀开，却又被她手疾眼快压得紧。 ;你干什么！？徐一缘诘问。 ;我换下面来，怕等会儿开车磕破了。 听此，徐一缘才缓缓松了手，向后退了一步。 ;你这路费这么贵重，以后要我怎么还啊？ 徐一缘：;这用得着还吗？不用吧！ 凌柘笑笑，;等以后换到你身上，你就知道用不用得着了。 ;快上去吧。 她转身望了望楼栋大厅，;那我先走了。 ;嗯，再见。 ;再见。 —— 阳历翻新，一月六号下午，徐一缘终于考完了最后一门专业课，惦念已久的假期终于来临。 室友们都在急急忙忙清东西，只有她这一个清闲人。 二号三号结伴去珈凡西站搭乘高铁。 一号去珈凡东站。 而徐一缘因为要等堂弟的考完还得在学校多留两天。她回家需要先从珈凡转车到中伏市，然后另外再买一张车票。 她弟弟正好就是在中伏政法大学读大一，两人只差几个月，自小一起长大，这次放假也是想着一起回去。 作为先考完的一方，徐一缘只好等他了。 宿舍渐渐清空，三个室友一个接着一个离开，这么一间小屋子只剩下她一个人。 太阳西偏，落得一片橙黄的晚霞。 还是绚丽夺目时，徐一缘就已经去食堂买了米饭。 又在天黑之前吃完。 冬日的日头总是降的快。 吃饱喝足，她早早爬上床平躺下来，陆陆续续收到了她们登车的消息。 好好的通报在二号这里终结。 她很是气愤道：【我今天简直开了眼，就从学校到车站他一下就收了我们三十】 【还是数人头】 【！！！】 【他这一下就多赚了四十五】 【车上还有两个不认识的，这一算近百了】 三号：【害，他就等着这么一次机会，趁我们放假狠狠宰一顿】 二号：【他这涨的也太厉害了吧，直接翻了多少倍！】 【你那个车厢怎么样】 三号：【还行】 【等会儿到站提醒我一下】 可能是消息太多，一号也被炸了出了。【笑脸（表情包）】 【三十五了解一下】 徐一缘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替一号哭，于是送去了一张笑哭的表情包 三号：【估计这几天出租车都这样了】 二号：【拼命把你往车上拉】 【死死坑一大把】 一号：【@一大坨圆子儿 你是九号的车吧？】 徐一缘：【嗯】 一号：【祈祷(表情包) 劝你去坐公交】 【中间转313路，三块钱的事】 二号：【你时间挺够的，可以这样】 徐一缘：【我也想】 【但是我那天的车太早了，公交还没开门】 一号：【……】 二号：【……】 三号：【那你也别坐等在学校门口或者宿舍楼下的车】 二号：【对】 一号：【你要不在互助群里问问，看看能不能找个伴拼车】 【这样钱能平摊，而且那种司机不会随便加价】 徐一缘：【可】 【我去问问】 【多谢（表情包）】 徐一缘在互助群里编辑了一条寻找伙伴的消息 她等了一会儿看没人来私聊就干别的去了，估计这事很悬。 九号回去，应该算是最晚的一批了。 有些院系考得快，三号考完就开始放假。想想，什么概念，元旦刚过啊。 等徐一缘再去关注这个事情时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她看完了一部电影。 眼睛酸胀，她打着哈欠划开手机，里面跳入了好几条消息。 嗯！竟还有小哥的。 凌柘：【你要九号七点半的车？】 徐一缘以为他是有门路，回道：【嗯嗯】 凌柘：【正好那天我要到学校附近办事，我开车过来送你】 徐一缘脑子还没清楚，问道：【小三轮】 凌柘：【笑哭（表情包）】 【快递点的三轮我还控制不了】 小电动？这拿着行李箱也不好驮啊。 徐一缘还在自我思索时，屏幕中出现了【汽车】一词。 她先惊疑并起，陡然起了一层不安，问：【你不是大学生吗？有车？】 凌柘：【已经毕业两年了】 轰——！ 徐一缘感觉自己炸了！ 炸了个底朝天！ 怪不得，这样一解释之前所有想不通的地方就都通了。 他已经毕业了，已经不是大学生了，已经进入社会两三年了，所以有更多由自己掌控的时间。 消息太大，她有些吃不消，竟然比自己猜想的大学生要多两三年。 天咕噜锤，这是个什么情况。 明明看着那么年轻，那么温谦。 徐一缘愣愣坐在床上，【已经】 【毕业了】 凌柘：【嗯】 【没看出来？】 【没】徐一缘一副痴呆的模样，不是花痴是真痴。 她想到什么就问了什么，【那你怎么会在学校里】 原来他真的就只是一个单纯在学校里面收拾快递的工作人。 【之前的工作不太顺利，出来歇息几个月】 【但是要吃饭，就过来了】 第14章 毕业 凌柘：【怕了？】 徐一缘：【害，这有什么可怕的】 【就有点震惊】 【一直以为你是大三上走的学长】 凌柘：【也算是个老学长】他又道：【从来没怀疑过？】 徐一缘：【没】 【看着感觉好年轻】 凌柘：【可能扮相太嫩了吧】 【以后可以改改】 徐一缘：【也不是，就外表看起来真的好小】【和班里的同学比完全不一样】 凌柘浅笑，【就当你在夸我了】 其实徐一缘的思维还没有跟上现实，但神奇的是，两人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的无比顺畅的约好了车。 徐一缘往前翻看着聊天记录，脑仁从开始就发疼，准确来说是混乱。她愣愣看着那些文字，忽的拍打起脑门，真不知道这些是怎么聊下去的。 虽不至于虚假，皆是真里话，但当时心不在焉，兴致缺缺，总觉得不对，导致心情也泛着些许烦躁。 徐一缘一阵叹息，使劲儿将乱糟糟的心思给定了下来。 室内安静，也没有其他人。正好利于她思考这件事，以及同它有关系的所有项目。 手机放在枕边，她双眼失神的望着头顶的白墙。 表情极静极淡。 而就在这安静的外表下，有着飞速运转的大脑，交织成网，逐层递进。 她在剖析，企图把一切都收拾干净，再将它们整齐有序的安放。 不知过了多久，徐一缘眼里的神采恢复，渐生光泽。她一个挺身坐直了起来，歪扭起身体靠在了床头的铁柱上。 她想明白理清楚了。 让她感到不适的只是信息球体太大。 因为与之前的出入太大，以至于造成了让人一时半会缓冲不了的巨大冲击力。而经过这强烈并且接连不断的自我质问和反思之后，她已经确定了的姿态与定位。 若是先前自己不去猜测对方的身份，又怎么会出现这样的局面。 而且她本就没什么资格去臆想和他的未来。 年龄又算得了什么。 比起这个，她现在更该想的应该是对他尽可能多的了解，将已经发现或者未来会出现的那些空缺一一填满。 例如，他之前的工作是怎么了？他还打不打算回去，会不会回去？ 他的喜好是什么，习惯又有什么……还有，他有没有女朋友。 哦，对了，名字到现在都没问！！！ 好多好多，她对那个人还有太多好奇心。 如果他们真的能有那种未来，五六岁的年龄差对她又能造成多大的影响？ 谁叫——他的容貌是那样叫人欢喜，他的品行是那样叫人喜欢。 想明白这一切，徐一缘恢复了常态，还奖励了自己一个微笑，饱含希望干劲儿，也带了那么点忧伤的意思。 徐一缘两手轻拍了脸颊，更加清醒过来。她摸了手机看时间，发现十分钟之前他还发了一条消息。 【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加个微信，平时我不怎么看QQ，到时候你情况有变怕不能及时看到】 当即徐一缘就有了嘿笑，清甜又可爱。 不是介意，而是可乐意。 徐一缘将自己的码发了过去，很快就收到了好友通知。 当下她只发了个【好了】，对方也是简单一回复就没再聊别的。 她盯着空白屏幕感觉空落落的，便去翻了他的资料卡。 反正留不下痕迹，他发现不了，也没打扰。 直到看到微信号那一行文字，欢腾热闹的血液心潮顿时止住，屈服于大坝的高大雄伟而不敢动弹，一下就没了生机。 徐一缘面部表情凝固，呼吸也静了。 双眼不眨，勾勾盯着LZ15523455432。 L Z 这是谁？ 她用牙齿用力的碾压着下唇的软肉，神情萧瑟如晚秋，更似凛冬伤人。 徐一缘扯了扯嗓子眼，格外干涩。 她止不住的忧郁，哪怕是站在他那个年龄段，又按照他的性情猜测着这不会是一个女生的名字。 但，很难让自己选择忽视。 她努力的调解自己的心态，让自己尽可能的去信服，这或许就是他的名字。 对，这个还没有确定，不曾听他说，也不曾自己问过。 她心怀它意，打字问道：【那个】 【能不能给个备注，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凌柘：【凌柘】 【不好意思，这么久都没说】 徐一缘静静看着，心跳返了生机，她再问：【后面那个字读ta？】 她现在没心思去查。 【Zhe】 【第四声】 徐一缘：【哦哦】 【收到】 安心了，一长口气呼出，徐一缘已经没了精力。 她猛地躺下床，重新回到枕间。 再次安抚道，已经没事了。 过了片刻，她算是彻底完好，于是侧着身子慢慢翻看着他的朋友圈。 多是食物，尤其以徐锦延出镜率极高。 徐锦延是徐锦延，凌柘是凌柘，一大一小，全然不同。 困意渐渐席卷，徐一缘合上了眼眸。在大脑一片空白之前，她只感叹道：这一起一落真不是人过的日子。 难受的紧，人们却自得其乐。 痛并快乐着，多么矛盾。 —— 当她再醒来时，一把推开闷头的被子，直接被头顶的亮光刺的不行。 眼睛酸痛酸痛的。 徐一缘缓了好一阵儿才放松让眼睛见光。她这睡了多久，灯便亮了多久，真是个败家子儿。 一看时间，凌晨二点。 她已经没了睡意。 徐一缘啧了一下嘴，可不正是搞事情的时候。 她先是溜达下了床，去了厕所一趟，在洗手时探头望了望外面，大片的漆黑。对面宿舍楼，也只亮着唯一一盏灯。 徐一缘不禁回头看看自己宿舍的光，若不是身后也明亮，其实挺瘆人的。 徐一缘回到宿舍关灯上床，直奔主题。 她还是决定看惊悚小说，好玩的一批。 手机开了夜间模式，微弱的光印在她的脸蛋上，认真且投入。 时间分秒走过，转眼间过去几个钟头。 徐一缘看的口干舌燥，随着故事情节的发展整颗心都调到了嗓子眼。 但凡有了危险黑暗的描写场面她都自动带入，仿佛身在其境，被血肉恐怖包围。 周边的湿寒气息渗透，如同恶魔的爪牙来取你性命。 书中的主角要么在逃命，要么就在去往逃命的路上，任何一个动静都深深牵扯着徐一缘的神经。 提心吊胆，高度紧绷。 主角又到了一个新的环境，危险立马来袭，随着作者的描述，徐一缘觉得这里该是最激烈的场面了。 短短几行，她就感觉浑身上下不对劲。 偏偏她又思想够跳，很快就想象出当时的画面，好像被掐住了命运的喉咙，吓得她大气不敢出。 不行了！ 徐一缘受不了这一段，直接掐灭了手机，急切的呼出气息。 一喘两喘，静静不动，极致惊恐。 没了光，她归于黑暗。 脑子里画面未停，再加上现实环境，徐一缘发了虚。 可能有毛病，徐一缘在害怕紧张的驱使下竟然调动了好奇心，朝着四方左右瞅个干净。 ！ 转来转去，她的目光停留在了床尾。 月光要明不明，只照得模糊，徐一缘定眼看着铁杆上匍匐的一大坨。 黑漆漆，肥大却软在一团。 唯独掉出两条粗肥两条长细的条状物。 徐一缘不敢动，干看着，刹时，头脑里又流淌起黑色的死水。 吊头鬼……长爪牙……软塌身…… 一动不动要吃人。 玩球啊！ 这该死的场景！ 没再耽搁，徐一缘颤颤巍巍开了手电筒，轻挪慢移朝着床尾过去。 等近了一看……正好想起是放在上面的棉袄和裤子。 ;…… 徐一缘心怕怕，赶紧将这些东西拿下来压在了枕头底下，睡得紧。 叫你们不干好事，半夜来吓人！ 小说她是看不进去了，直接跑到微信上发了一条朋友圈，内容便是再也不要将衣服的搭在床头床尾，也劝别人别干。 怕人。 已经是五点的时辰，她没想会有人回复。 但就是有人回了。 一号：【哈哈哈哈哈……】 二号：【笑哭】 【你大晚上不睡觉搞啥呢】 徐一缘：【看小说】 一号：【笑哭（表情包）你该不该】 徐一缘：【你们都没睡觉啊？】 【什么时候到站】 二号：【刚醒，我们还有一个多小时】 一号：【啊呀，我到了 嘻嘻（表情包）】 【跟你一样，睡不着看动漫】 徐一缘：【哭笑（表情包）】 几个人聊着天，一切静好。 又一条评论跳进，凌柘：【半夜鬼出没了】 徐一缘笑着回复：【……】 【夜过大叔串门了】 凌柘：【有这么老？】 徐一缘：【有一点点……】 凌柘：【行吧】 下徐一缘嘿嘿笑了起来，面露猥琐，像个歹徒。 谈话跳出了评论区，凌柘转到聊天栏发道：【有情况随时通知】 徐一缘：【乖巧（表情包）】 【现在就要动身】 【麻烦飞来一下】 凌柘：【等等啊，我先去求求神】 徐一缘：【哈哈哈】 【你是才醒】 【还是没睡？】 徐一缘等了一下才见对方发道：【……快睡了】 害，骗人都不会，徐一缘自言自语。【你厉害】 她怎么也没想到他又发了个死亡微笑。 如此笑容直接替她赶走了剩下的两分倦意，他到底知道不知道这表情的含义啊。 徐一缘：【工作？】 凌柘：【差不多】 徐一缘：【牛（表情包）】 【早点休息】 【早安】 凌柘：【早安】 第15章 回家 九号到了，天空渐渐翻白。 亮点稀薄。 黑暗正在被驱赶中，带走来过的浓密身影。 徐一缘还是被凌柘的电话给叫醒的，怀着一份不好意思和忐忑的心情嗖的立了起来。 还好还好。 要是没这个电话她就完了。 虽然很糗。 夜夜熬夜夜夜爽，日日得靠白天补。 说的就是她。 白日的光亮还没有盛大，四下呈现一种灰蒙蒙的状态。 徐一缘打着连天的哈欠下床清洗。 虽说东西她昨天晚上就已经收拾好了，不过一个行李箱和一个书包。 但她也是真磨蹭。 还要打扫卫生。 凌柘在七点就到了学校，七扭八拐将车停在了宿舍楼下。【你慢慢收拾，清好了我上来搬】 徐一缘跑到阳台上，俯身下看，正是停着一辆黑色的车子。 【你到了？】 【下面那个黑车】 凌柘：【嗯】 徐一缘又朝下看了一眼，只见前头车窗那里露出个小脑袋。 徐锦延还招手打了招呼。 徐一缘讪讪挥手，这来的也太快了吧！ 如今收到特殊讯号，徐一缘一下增了干劲儿，精神饱满的开始东摸摸西扯扯。 这里捣一脚，那里甩一手。 五分钟过去，徐锦延在车里坐的不耐烦。 他偷偷瞥了凌柘一眼，小手摸上把手，就那么轻轻一扭，他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溜了出去。 ;徐锦延！凌柘着急喊了一声，跟着下车。 徐锦延快速跑到大厅内，左右找着能进去的门。 只听见身后的人说道：;别找了，你进不去。 徐锦延回头看他站在门口，然后蹲了下来，再往下就趴在了地上。 在凌柘的注视下，他怀着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硬气扭着臀部钻了进去，完事儿还回了个灿烂的笑容。 再一转眼，人影儿跑不见了。 凌柘：;…… 他走到宿管阿姨的窗户那里，歪斜着身子敲了几下。 宿管阿姨拉开窗帘，再扒开紧闭的窗户。她打量着来人，;来接孩子？ ;嗯。凌柘看着门禁，不好意思道：;我小侄子钻进去了，您能不能开个门让我进去找找。 ;那不行啊。 ;你打个电话，让你家孩子下来开。 ;好，麻烦您了。无奈之下，凌柘只能发消息让徐一缘下来开门。 他等了一会儿见没人回消息又打了个电话过去。 ;喂，你现在方便吗？ 徐一缘：;嗯，方便，怎么了？ ;徐锦延跑进去了，麻烦你下来开个门。 ;哦哦，好，我马上下来。徐一缘一边挂电话一边开门，才走了几步她隐约感觉不太对。 怎么有一种被人盯着的错觉？？？ 她回了头，却什么也没看见。 徐一缘快速下了楼刷脸，门阀已开，他却犹豫站着没动。 ;怎么了？ ;我进去不方便吧……凌柘也是在打了电话之后才意识到这件事。 ;有什么不方便的？徐一缘看了看走廊过道，;没事，都到今天了，宿舍楼没啥人。 ;进来吧，阿姨都没说什么。 凌柘朝着窗户看了眼，好像有些道理。 他进了去，走在徐一缘身边，;你知道这栋楼还有多少人在吗？ ;不清楚，这个楼就七层，走的人都锁了门，没那么难找。 徐一缘停顿了一下，补充道：;当然这是在他不乱跑的情况下。 上到二楼，她道：;你等等啊，我回去锁个门，跟你一起。 ;你没锁门就直接下来了？ ;嗯，我就在二楼，上下好快就没锁。 凌柘跟在她身后，;先去你那儿看看。 他很怀疑，徐锦延就是在那里，还进了屋子。 ;行。 走廊看着长，但是走起来很快，没一会儿就到了尽头。 徐一缘一把推开了门，看清里面后征愣住。她眨了几下眼，机械似的瞥头，对着站在冷墙后的凌柘说：;他在里面。 在木椅上坐的稳稳当当、乖乖巧巧。 两双手很是安分的摆在肚子那里，姿态服帖。 ;里面能看吗？ 徐一缘点头，让开了空间。 门已经大开，凌柘正站门口，对那小人道：;出来。 徐锦延抿住软糯的嘴巴摇头。 ;就给他坐那儿吧，没事的。 凌柘静静看他，徐锦延一点不动，到后面还选择了无视，直接和徐一缘开始聊天。 ;…… 他还有降不住这小鬼头的一天。 ;你接着收拾，我外面等你。 ;好。 可能是有人在，徐一缘更加不敢怠慢，直接开启了三倍速。 也就几分钟的功夫，全部搞定。 就是垃圾多了点，要多跑一趟，而这个任务被徐锦延抢了去。 他拿着徐一缘的一卡通，刷一下出，刷一下进，玩的很开心。 他没再上去，只拿着卡在四个门禁之间来回串流。 宿管阿姨看的欢乐，简单搭着话。 走廊上，徐一缘在锁门。 凌柘拉着行李箱的拉杆，提醒了句：;充电器什么的都拿了吗？ 徐一缘停住，几秒后又将钥匙插了进去，;……好像没。 她冲进去爬上床，果真是在上面的插板上。 她又在床上多瞧了几眼，多确定了几遍才又出了门，;这次没了，该拿的都拿了。 凌柘点点头，;走吧。 下到一楼，凌柘看徐锦延踮脚趴在值班桌子上，轻喊了一声。 宿管阿姨从门内出来，手里拿着小本子问：;今天离校是吧？ ;嗯。 ;你过来签个字。 徐一缘走过去，刚接上本子就被人扯了下裤子。 她低头看向徐锦延，;怎么了？ 小孩儿双目赤诚，在明白亮堂的大厅里越见光彩，映照生辉。 ;姐姐能不能让我来写？ ;嗯？ ;你会吗？ 说完她就立马反应过来上次凌柘说过这件事，徐一缘问向阿姨，;可以吗？ ;有人写就行。阿姨看着这小娃很是喜欢。 徐一缘笑笑，将笔和本子递到徐锦延手中，;来，你写。 ;我看看你学的怎么样了。 她弯下腰，挨到他的耳朵旁，仔细看他提笔一笔一画的书写。 徐锦延模样认真，嘴里念念词，很自然的插入一句，;舅舅上次就教了一会儿，我自己学会的。 徐一缘回头看了凌柘一眼，眼里意味深长。 凌柘：;…… 他走上前去，凑在一块儿，也弯下身子来。 看徐锦延在写‘缘’字时，他触了触他的发顶，淡淡说：;上次有十多分钟我教给了一只鬼。 凌柘语速语气俱都正常，问：;你看见了吗？ 徐锦延：;…… 徐一缘：;……！ 宿管阿姨在一边看着，笑道：;你们这一家子关系挺好啊。 三个人里唯独凌柘直起腰，眉眼和气温柔，他挑起嘴角浅笑，客气回答：;还行。 徐一缘抬头看，斜斜注视他的脸，轮廓分明，馋人样貌。 姿态一如既往的端正。 她眼神有些呆，耳根的温度醒人。 第16章 车恐 不多不少，正好就是七点三十正式出发赶往车站。 ;是珈凡站吧？凌柘打着方向盘转弯，询问道。 ;嗯。 车子在校园行驶的速度很慢，凌柘透过后视镜看着正中间的徐锦延，正襟危坐，少有的拘谨恭敬。 他道：;锦延，你一个在后面坐好啊，有事喊一声。 徐锦延撇着嘴，有那么点小委屈，;我不是坐的很好嘛。 凌柘浅浅笑着。 徐一缘也回头对小娃笑笑，像是躲猫猫似的乍然欢喜。她转回身子，说道：;他好听话啊。 徐锦延心里满足，嘴角弯起的弧度实在可人，脸颊凸起的软肉透出淡淡的粉红，看着就软。 是个人都会想捏。 小家伙朝着驾驶座上看去，似的炫耀又似邀功，表情更加得意。 她又瞥了一眼，真心喜欢这小娃娃，天真烂漫，稚气十足。 她微微抬眸看了眼身边的人，细细想来，他身上所体现出来的浅薄乐趣应该和徐锦延有很大关系吧。 这样好的家庭。 骤不及防，这份安好被凌柘打破，只听他说：;这不是有你在吗。 徐锦延：;……你什么意思！ 徐一缘被噎了下，她赶紧回头看看徐锦延的反应，被伤的不轻。小眼神可怜巴巴，委屈的好像下一刻就要掉下眼泪珠子。 心情被带动，徐一缘望向身旁的人，;你干嘛要拆他台啊，刚刚还好好的。 像个软娃娃发着软软的谴责，凌柘稍惊，扭头看向她。 ;别看我，开车呢。 车子才刚靠近西大门，道路上空无一人，却还是让她很小心的对待。 ;他怎么了？ ;好像……快要被你弄哭了。 凌柘没想到她对此会有这么大反应，要是换在平时他肯定不会管徐锦延，十有八九是装的。 但是现在嘛，还是说说吧。 ;徐一缘？ ;啊？突然被点名的徐一缘很懵，表情更是卡在那儿。 ……;不好意思，喊错了。 凌柘缓了缓，重新再喊：;徐锦延？ 身后的人没发声搭理。 ;徐锦延，乖一点，等晚点儿给你好果子吃。 ？好果子？吃？ 吃好果子？这什么话？ 想到什么，车厢内响起了;滋啦的脆响，徐一缘拉开了书包的拉链，开始低头在里面胡乱的搜索着。 因为东西太杂太乱，尽管她很小心，还是发出了细碎的磕碰声。 凌柘注意到动静，瞥了半眼，将车子的速度减的更慢，有要停止的迹象。;怎么了？有什么东西没带？ ;不是。 ;我记得昨晚塞了些零散的小饼干。徐一缘还在掏弄着，嘴上碎语：;怎么找不出来了？ 凌柘没注意到身后人灵动的眼光，再次坏人好事：;不找了，你自己留着，还要坐好久的车。 ;没事，就三四个小时。 凌柘轻;嗯。 ;他不太爱吃这些，别浪费了，自己收好。 ？徐一缘还以为他是接受了。 一瞬之间，后座的灵光变幽怨。徐锦延很鄙视这个人。 徐一缘眨眨眼，挑逗似的回头，还是问徐锦延比较靠谱：;是这样吗？你不喜欢？ 徐锦延在她面前倒是一直表现的极为乖巧，他又是变了表情，娇软的很。 他一吸溜鼻涕，伸手比划着，两根手指间隔几毫米，无比真诚说：;还是有一点点喜欢的。 徐一缘浅笑看向隔壁座位，;说谎了吧。 ;没。凌柘说：;他爸妈说的。 ;你确定？ 凌柘默了，没说话。 ;之前那个晚上我就看出来他喜欢了。徐一缘带着些许狡黠，存心道：;你还想骗我？ ;让你减少点损失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徐一缘左右摇头，;才没有。 就很自然的撒娇语气，双方都没有发觉，自然的好若他们一直都是这样，平和轻松，落落大方。 在不知不觉里，或者说是在凌柘无形中的牵引下，她其实已经慢慢放下了小心与僵硬。 她看着徐锦延的肚子，温柔道：;再怎么样也不能让他的肚子有损失。 徐一缘尽力的翻找出五六颗糖和四包饼干，递到小孩手里时，安慰道：;不哭了啊，这些都给你。 ;我再找找，也全给你。 ;谢谢姐姐。徐锦延探手接过，用袖子抹过鼻子，;姐姐别找了，我吃不了那么多。 ;不多不多，我没揣多少。 过了会儿，她又给了些，嘱咐说：;不过这些还是要少吃，饭才是主要的，知道吗？ 徐锦延点头，轻;嗯。 ;还有，不能浪费。徐一缘说的格外郑重，直惹得凌柘生了微笑，隐约漾出了两个浅浅的涡旋。 ;好。 ;你几点的车？ ;八点四十五。徐一缘看他神情在一瞬间动了动，轻轻颦眉问道：;怎么了？ ;现在时间还早，先带你去吃个饭。 凌柘思索着，;我想想附近有什么好吃的卖。 ;不用不用。徐一缘连连拒绝，样貌推辞，;直接到车站就好了。 凌柘再次确定了一眼时间，;时间来得及。 ;你要是担心错过了车，可以带你去车站附近的一家，就隔了四五分钟的路程，不远。 徐一缘双手交缠在一起，难为情的解释，;不是的，是我有点车前恐惧症。 ;每次出远门我就会堵得慌，什么东西也吃不下，还会有点……烦躁。 ;晕车吗？ 徐一缘顿住，像是在思考。 她不自觉勾紧双手，轻说：;好像也不是，就是单纯的慌，但是上车之后坐稳了又会自己好起来。 凌柘斜着看她，;然后肚子饿的慌。 徐一缘：;…… 反正就是一动不动盯着他看。 凌柘好笑说道：;那我就先送你到车站。 ;嗯。 徐一缘扭头看向车窗外，盯在了高大的树梢上，那里隐约闪烁着金灿灿的阳光，像是挂着一串金叶子，熠熠生辉。 这座城市的房屋建筑不断显露出身躯，准备接受日光的洗礼。 它们一座连着一座，远见整齐，悄想热闹。 离大亮不远了……徐一缘被吸引了目光，不由出声问：;这边是哪里？怎么之前都没有见过。 凌柘没有正面回答，将话题拖长，反问：;你平时周末假期一般呆在哪？ ;嗯……多数在宿舍吧，偶尔会去图书馆。 ;我们几个都比较懒，不爱出门，一般都是晚上出去学生街转转，那个点卖吃的比较多。 ;没去别的地方？ 徐一缘回想了一下，认命般摇头，;好像没什么，就离学校不远的那个筷子巷和好嘉园我们去过一两次。 ;哦，还有那个既月湖。之前我们班组织了一次出游，到那里转了转，不过可能季节不对，都没什么人，怪冷清的。 凌柘听着点头，;既月湖还行，你们白天还是晚上去的？ ;肯定白天啊，当天中午出发，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回来。徐一缘说着说着叹了口气，;正好赶上三字一话课。 凌柘勾唇轻笑了会儿，后道：;既月湖要夏秋天的晚上才热闹。 ;想过出来玩吗？去些其他的地方。 ;嗯？徐一缘歪着脑袋看他，眼眸抬高,兴致浓烈，;你要给我推荐吗？ ;可以。 ;看你需不需要。 徐一缘狂点头，言语恳切，;需要啊。 ;我们也想过出来玩的，但就是找不到地方，在表白墙上问或者地图上搜都得不到什么。 ;大多建议我们去中伏，说那里大好玩的地方多，而且离我们这儿也没那么远。 凌柘将车子转了个弯道说：;那倒不至于，珈凡也没那么差。 ;每个城市都有自己的特色，不千篇一律才能体现出大体的美。说起好玩热闹，最起码珈凡的市中心你还没去，还有刚才你看见的小池湾一角。 ;住在城里的总爱说城外的话，但其实就好像是给自己蒙了层纱布，相信外人所说，不见自己所看。 徐一缘乖乖听着，自然而然想到高考填写志愿的时候，;之前选学校选专业的时候好像他们就是这样。 ;总说去中伏好、当老师好。我说你们又没有去看过又没有当过怎么就知道那样好了，他们明明没那么懂却总是回答：你去了之后就知道了，我们是为你好。 ;唉，我也不知道到底是算得了哪种好。 ;反正当时挺烦的，表面装作听进去了，但其实早就不知道在干什么了。 第17章 说话 ;所以你最后就偷偷选了珈凡大学？凌柘偏头看她，眼里映着淡淡的光亮，跳跃的，暖色的。 徐一缘痴痴对上，下一刻急切收回放肆的眼眸，她慌乱的摩挲着手指，;算是吧。 ;你说的这种情况和我说的还有些不同，大人有大人的思考，你可能会不理解然后有点小脾气，但是尽量不要去怀疑他们的出发点就行。 ;你想去哪类地方？注重吃还是玩？ ;都行。徐一缘道：;是个能去的地方就可以。 凌柘点点头，;现在我就简单跟你说说，等回去了给你列个清单，可以作为参考。 ;不过我说的也不是很全面，只是一些我经常去或者是曾经去过并且印象深刻的地方。 徐一缘：;那也有好多了吧。 蓦然，凌柘有些发僵，为难的开口提醒道：;因为学校建的比较偏，去的那些地方都要多坐会儿车，你…… ;害，那有什么。徐一缘细微转变身体的角度，用眼角余光看着他的表情，;最起码比去中伏，比出市要近的多吧。 她想到之前的一个计划，说道：;我们之前还说明年五一去一趟外省，出去看看呢。 她将下颚置在圆鼓鼓的书包上，;听你说这么多了突然觉得那些想法好多余啊，珈凡也挺好的。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有时候被忽视很久的徐锦延会想办法插上几句，耍耍小别扭。 将近二十分钟的时间仿佛一挥而过，徐一缘还停留在交谈中就见车子停下，一抬头就撞见正对面高空中镶嵌的几个泛金大字。 ;感觉怎么样？ 徐一缘愣了一下，不解的看他。 几顿眨眼她就想到了缘由，;还好。 她心里发惊，刚刚说的好是真的好，完全不存在忽悠作假的意思，她有意感受了一番胸腔，顺畅好似平常。 但…… 那种心慌的堵塞却随着她进入车站大厅慢慢涌来了，毫无征兆，一下就到了高潮。 还持续高潮。 她还以为这次不会再出现了。 凌柘以家属搬运行李为理跟着她进了候车大厅，找了个空闲的位置。 徐一缘气色逐渐难看，直直有了一种想吐的感觉。她抬头看凌柘也不太着急办事的神情，难受开口说：;能不能帮我看看行李，我去一趟厕所？ ;去吧。 凌柘望着她离去的身影，转而在车站里搜索了一番。 现在时辰还早，没有那么多人，坐的也是稀稀落落。 他将目光停在显示板上，指着问徐锦延，;上面的字认识吗？ 徐锦延看了一会儿，无奈摇头，;不认识。 凌柘想着也是，能指望的希望太小，;等会儿她回来了你就先在这里陪着，拉着她聊聊天。 而后又补充：;多聊聊，能不停就不停。 ;？徐锦延小小脑袋顶着大大问号，直言问：;你怎么不陪她了？ ;我去买点儿东西。 ;哦。徐锦延再问：;那聊什么？ ;聊你们车上说的吗？ ;你说的下去也行。 徐锦延狡黠一眯眼，;那我有什么好处吗？ 凌柘不客气拍了他一掌，;你一天到晚学的什么，动画片里面的主角是这样？！ ;我学的另外一个。——反派 凌柘：;…… ;你不是很喜欢这个姐姐吗？还想要拿好处？ ;反正……反正没你喜欢，我就要别的！ ;……凌柘：;你想要什么？ ;你答应做一个月的饭。徐锦延搬出指头，数弄道：; 第一天吃可乐鸡翅，第二天吃蒸肉排骨，第三天吃酱汁龙虾，第四天吃麻辣鱼火锅……算了，妈妈不能吃辣椒，就清清鱼火锅吧…… 说了好些，小家伙有些说不下去，胡乱搅了一通，然后停住问：;舅舅，你还没说答不答应？ 凌柘听的逐渐表情失真，;这都谁教你说的？ 他加了个限定条件，道：;你说了我就答应。 徐锦延眼睛亮了一下，快速回答：;我妈妈。 ;……坑弟啊！ 凌柘想着来时的事情，问：;那你这哭哭啼啼又是跟谁学的？ ;电视剧。 ;？哪种？ ;不知道，跟妈妈一起看的。 凌柘上手轻刮着他的脸蛋，;你多大点儿，还看电视剧？看得懂吗？ 徐锦延点点头，叙述道：;就是这个人喜欢那个好看的，还有一个人也喜欢，然后两个人就打起来了，其中有一个人很会演戏，再然后…… 凌柘快速叫了停，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忽的，他定眼看着徐锦延，万般不可思议，问：;所以，你学的是那个会演戏的？！ —— 徐一缘在厕所缓了一阵儿并不见好，只好灰头灰脸的返回了去。 她道了谢，却没见他们要走的意思，徐锦延挨着自己坐着，无比自由的晃悠着两条小短腿。 她不好开口，单单瞧着两人，各看了几眼。 凌柘简单说了说情况，她大致知道徐锦延是要留下来。 他临走之前叮咛道：;有事发消息，接水什么的就让他在这里看着，让他跑腿也行，就是身高可能不够。 ;直接用，没事的。 徐一缘看着模样安分的小孩儿，谈笑说：;你把他当什么了？心这么大。 ;不是我心大。凌柘看向那假意却得意的小表情，带着被他们爷俩整的怨气道：;是他邪的很，人小鬼大，以后你就能见识了。 而凌柘出去买了什么，徐一缘在发愣中看他将东西递到身前就知道了。 一个中规中矩的袋子，装满了面包和一瓶矿泉水，她抬头看他，结巴道：;这…… ;拿着上车吃。 ;你……徐一缘不敢相信，;你出去是给我买早餐？ ;不算好的，就是些面包。垫垫肚子，将就会儿。 ;我不是这个意思。 徐一缘抿了抿发干的嘴唇，不知再怎么开口，拒绝肯定不成，现在给钱他肯定也不会收。 而且她也没胆子当面问。 直到上车之后凌柘他们才离开，徐一缘找到位置安置好行李才用手机发送道：【我坐好了】 【OK】 徐一缘：【谢谢啊】 凌柘：【客气了】 她浅浅笑起，给家里报了平安。 过了十几分钟，徐一缘才问：【早餐多少钱，还有车费，我转给你】 凌柘：【不用，没花多少】 【不行，你就说呗，又没什么】 凌柘：【就当给朋友了】 【……哦】 【斜眼（表情包）】 【……还是不想】 紧接着徐一缘没管他，直接发了个大红包，红红火火，占了大半屏幕。 凌柘：【这里面有多少】 【一块】 凌柘：【不信】 【真不多，你点了就知道了】 凌柘：【死亡微笑（表情包） 不点】 【……】 【你这样就不怕我多想吗？】 凌柘那边停顿了一会儿，了解了话里的意思才回答：【你既然这样说了应该不会了。】 【我就会】 【！！！】 凌柘轻笑，【现在断还来得及】 【……（表情包）】 【你好绝啊】 【！！！】 凌柘：【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你别转移注意力】 【叹气（表情包）】 【你总得让我给一样吧，就算是朋友我也会不好意思的】 凌柘思考着，又看见了她好几条哀求的消息，她就是不一样的。【那车费吧】 【眼睛（表情包）】 【多少 】 凌柘：【十块】 【……（表情包）】 【又不涨价】 【你这样是赚不到钱的】 凌柘：【今年的最后一名顾客享受优惠】 凌柘：【欢迎来年继续光顾】 见招拆招的本领徐一缘自愧不如，她没接下去，又直接按照一号她们说了价钱甩了个红包。 凌柘：【能确定没加钱吗？】 【嗯】 凌柘：【加点儿筹码吧】 凌柘：【例如，用某某人的长久单身来做担保】 ;…… 【别】 徐一缘乖乖撤回，重新发送一个，附带【这次是真的，不骗你】 凌柘：【骗了呢？】 【骗你我是小狗！当你面叫的那种】 【发怒（表情包）】 第18章 吃的 回家的当天她先去堂弟家拜访了几个小时就回自己家里去了，简单打扫卫生就爬上了床。 但凡假期就意味着舒坦日子的来临，连同身体的生物钟也会自动改成另外一套规则，不到十点别想她自然醒。 因为徐一缘爸爸妈妈还差几天回家，她需要自己照料自己，所以综上种种，她的日子是有多舒坦就有多舒坦。 别称：懒惰。 她看了会儿电视却觉得没意思，思来想去总是空虚的很。 可能假期最大的磨难就是无聊了吧。 而且来的特别快。 徐一缘躺在抱枕上，斜斜瞥着窗外即将逝去的暖阳，姣好的霞光勾勒出不清楚的形状。 她看着看着，逐渐伸出手指对空描摹，眼睛跟着转动，在脑海里绘出大致的模样。 神思从过往所见之中找寻比对，她看得越深，越发觉得那是一个人形。 ……那是 思维定住的那一刻，她明明白白看见了凌柘的脸，温柔带着浅笑。 可能身体也知道自己的胆小，不敢亵渎她的重要，所以只留下一个线条优美的侧脸。 但也足够。 徐一缘自娱的笑着，挪了地方又多多描绘了几个，可无论怎么画，出现的只是那一个人。 终究归于一阵叹息，徐一缘仰头抵着墙壁，将嘴鼓满再慢慢泄出，如此重复着，痴着…… 念着。 原来是在想他。 这才第一天。 后来，徐一缘迷迷糊糊睡去，再醒来时天已经全部黑了。 她在黑暗里摸索着开了灯，难耐的眨眨眼就起身去找能填肚子的东西。 早上凌柘给的那一袋子吃的还没有吃完，徐一缘给它全部拎到了床上。 桌子一架，好日子的开始。 她将里面所有的都拿出来摆放在桌子上……一眼看去全是面包，唯一被她开了的是一瓶装蛋卷。 这么多面包，怎么想怎么吃不完。 徐一缘拍了个照片，直接挂在了微信上【赶在过期之前一举干掉 耶（表情包）】 一号：【加油，你可以的】 徐一缘还没来得及回就被一通电话插了足，来电显示是徐爸爸。 ;缘缘到家了吧？ ;早到了啊，不是已经给你说过了嘛。徐一缘道：;中午还打过一次电话，怎么又打了。 ;害，想闺女了呗。 ;爸，您要点脸嘞，看看我妈表情，一准嫌弃。 徐爸爸嘿嘿笑着，直奔主题问：;你桌上面包怎么回事啊？怎么不吃饭买这么多面包，说好多次了这些东西要少吃啊。 ;是不是手上没钱了，上次就说把钱直接打给你钱叔，三餐给你送家里来，你偏偏不答应说不合口味，现在看看你，是又偷懒了吧。 徐一缘哎呀一声，;没有，我吃过了，这些面包是一个朋友送的，我没买。 ;你也不看看，我们家附近有这样又好看又多类的面包卖吗！ 徐爸爸：;就你当个宝，你看看我跟你妈，什么时候会吃这些东西。 ;你哪个朋友送的，怎么东西都不会送。 徐一缘一听来气了，;哎！爸，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说我就说我，怎么还怪到他头上了。 ;呵，我还有错了？这些东西到你手上不就是当饭吃了。 徐一缘：;…… ;我的错我的错，您别生气，是我的错。 她安抚加解释：;这是今天我上车的时候他看我没吃早饭才买的，你总不能让我端着一碗饭上车吧，丢不丢人。 徐爸爸：;哦。 徐一缘见他不再那么急言急语才歇口气，静静等着下言。 ;哎，你哪个朋友啊？ ;……徐一缘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学校的，你不认识。 ;哦。 为了防止徐爸爸再问些别的，徐一缘随便找了几句话就挂断，无奈的摇摇头。 一波松懈一波又起，此时她看见凌柘有发东西过来，但提不了多少兴趣。 她直接预感到自己要再一次被问话。 点进去一看果真如此。 【吃晚饭了吗？】 「吃了吃了」 【你……反应有点大】 「错觉」 【冬天面包有四五天到的保质期，不用那么着急】 「嗯嗯」 凌柘看着三个叠句，不自觉失笑，【也不用全部吃完】 「？」 【试试味道，要是不喜欢就丢了】 「没有不喜欢」 「面包我还是挺爱吃的，也不会很挑」 【那行，你先试试】 【要是有喜欢的就告诉我，我看看你的口味】 「好」 「谢谢（表情包）」 【不过不能当主食】 【你自己说的】 「……」求生欲么？ 【你现在饿吗？】 「还行」 【那可以先收起来，明天再找个时间试】 【现在有些晚了，吃了不健康】 「你在这儿等着我呢」 「……………………」 「笑脸（表情）我谢谢您的好心提醒」 凌柘：【不谢】 「笑脸（表情）要谢的」 【好的，收到了】 徐一缘：;…… 斟酌再三，静默了好一段时的徐一缘还是好奇问道：「问你个事情」 【嗯】 徐一缘细细敲打，「你今天」 「是不是做饭了？」 【嗯，晚饭我做的】凌柘又发【你怎么知道的】 「嘿嘿」 「等车的时候徐锦延说的」 「你是不是会做好多好吃的？」 凌柘：【也没有】 【就会一小部分】 「可是徐锦延数了好多」 【那是他想吃的】 徐一缘小心问「那我能不能问问你会什么？」 其实她可以百分九十九的确定对方会答应，他那么好，似乎不会有拒绝的时候。 既是优点也是缺点，类似的，会被像自己这样的人利用吧。 【你说说看】 徐一缘回忆着白日徐锦延说的那些菜肴，把记得的都问了一遍，另外再加上家乡这边的好吃的。 回答基本上都是【会一点】【还行】【这个可以】 惹得她频频赞美，频频震惊，几番说对方是太过谦虚了。 几十道菜，也就一个手撕鸡和烧烤不会，烧烤这个还不能算。 「你是个神仙吧，会这么多」徐一缘再次感叹，「怪不得徐锦延说这些的时候眼神那么亮，简直了，太厉害了」 「你又是故意骗我的吧？」 凌柘：【嗯？】 「明明徐锦延说的都是你会的，他想的也是你会的」 「有你这样的舅舅太幸福了」 「羡慕(表情包)」 【没这么夸张，有很多都是几年前会，现在忘的差不多了】 「啧啧，你又来」 「反正我是不相信你说的了」 凌柘：【既然这样，那我趁假期好好再练练】 【看能不能回到几年前的水准】 「？」 「那时候是你最满意的时候吗」 【嗯，之前来了兴致还在一个朋友那里当过几天主厨，生意还不错】 徐一缘故意说：「还可能是因为你这张脸吧」 【什么】 「你的这张脸啊」 【这张脸怎么了？】 「就……还算吸引人吧」 徐一缘委婉了几个度，但愿他会觉得这是在开玩笑。 【哦哦，这个意思啊】 【不过不可能有这方面的原因】 【那时候能见我的只有锅碗瓢盆、菜肉调料包】 「哈哈哈」 徐一缘笑了。明明在笑，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像是被人坑了一把一样。 算了，不管了。 在这样放松的状况下更是激发了她得寸进尺的心理：「不知道我有没有机会吃到大厨师做的菜啊」 「揣摩（表情包）」 「多少钱都行」 凌柘：【你不嫌弃就行】 第19章 起落 嫌弃……………………？ 等得到后再说吧。 这么个宝，得到了还会有嫌弃的机会！？ 怕是只有被嫌弃。 唉—— 后面好大一阵徐一缘在床上翻滚的自在快乐，整张脸的笑容就没停止，像是喝醉了美酒，混在芬芳里，步步陷入桃色的漩涡之中。 她脸蛋红红，醉的激烈。 等到累了，她就展开双臂，两腿随意摆放，身体保持着舒服的姿态。 一呼一吸之间，乐趣不歇，咯吱咯吱的笑着。 她看向虚无，实则在远。 她正在跨越空间和时间，将透彻的目光投放在自己喜欢的那个人身上。 徐一缘不禁念起过往的一切，一帧又一帧的放映，全是美好。 她叹了好大一口气，一时觉得幸运，幸在到目前为止，她还没有吃过太大的关于暗恋的苦—— 她现在很开心，也满足。 原来真心实意喜欢一个人的滋味是这般，好像得到了人间最闪亮的东西。 仅剩的不安突显出这份感情何其珍贵。 …… 闹腾归闹腾，大多数人都会有个度，只能持续一段时间的极度热烈，等过了那个劲儿也就没事了，冷静了，开始恢复平常了。 徐一缘是如此。 她侧躺着，静默着将聊天记录来回翻看了很多遍，从上到下，从下到上，一字不漏，可终究只是之前说过的，再没有跳进新的来。 她砸了砸嘴。 怎么办…… 现在不比在学校，他也没了送快递的任务，以后再想和他聊天该说什么话？ 而且还要不暴露。 好难呐。 琢磨来琢磨去，徐一缘想了一个又一个话题，刚开始还满心欢喜，可没多久又改了想法，觉得突兀怪异。 一一否定，最后连渣都不剩。 她越来越慌张，最后只好妥协，尽力在一片神伤中脱离出来，游走到了其他事情上。 明明看着合口味的小说，但她总是间隔几分钟之后就回到微信看一看，眼见什么也没有增加又回到小说中。 如此重复了不知道多少次，直到徐一缘感到困意来临，有一双无形的手紧紧拉拽着她的眼皮。 不疼，但如中了某种魅术，不痛不痒，轻轻慢慢合拢眼皮。 在双眸闭上之前，她自言自语对着屏幕说了个‘晚安’。 言辞真切，她真的好想发过去。 好想说给他听。 但不行，是不是偷偷摸摸喜欢人的人都有毛病，鬼鬼祟祟做些只有自己知道的事情，道不明的傻气。 ;…… 按照正常情况，她应该很快速的被困意吞噬，然后失去感官而对外界的事物没有一点感知。 偏偏现实不如她意。 不过三两分钟，徐一缘整个身子大幅抽搐了一下，她猛然睁开眼睛，心惊的盯看着头顶仍然散着微弱光亮的灯管。 毫无梦魇的痕迹，她却平白多出了一种坠落感。 双脚已经软了下来。 ;这什么情况！徐一缘自言自语，疑惑不解。 她拉着被子微微起身，大致看了眼双脚的位置，那里什么都没有。 这里是她最为熟悉并且放心的地方，鬼神什么的徐一缘自然是不可能相信的。 徐一缘啧了一声，伸手开了床头的小夜灯。 橘色暖调，别样温和。 徐一缘静静呼吸着，忽然偏头看向枕边，手机屏幕盛着光亮，孤零零的躺在那儿。 她拿了过来，一个指纹解锁直接进入到了微信里面，还停留在与凌柘交谈的页面，她是还没来得及退出就已经睡着了。 这……莫非连同身体本身也受到感染啦？ 刚刚说什么来着……嗯……好像没多少字，怎么就不记得了。 徐一缘独自思考着，眼珠不断打转，企图帮忙让脑袋能更快的想起。 没多久她的嘴巴拗出‘哦’的形状，圆圆的。 对，说了;晚安。 可这有什么，这么平常，有什么好惊的。 他又听不见。 徐一缘吐槽了一遍自己的受惊体质，然后关了灯，蒙上被子重新睡觉。 她眼睛闭的好好，透不来一丝光亮。 她努力进行人工催眠，可却总是发现大脑内部一片亮敞，不知道哪里涌来的光将她模糊混沌的思想空间照的洁白无瑕。 完全暗淡不下来。 徐一缘烦躁的又将被子推开，气息有些不稳。 你在干什么呢？ 不就被吓了吓，需要持续清醒下去？ 然而事实证明，她真的清醒了好久好久，无所作为的望着昏暗的天花板发呆。 不会要到天亮吧…… 念头一出，徐一缘只觉浑身上下泛起一阵轻寒，哆嗦抖擞。 她发冷似的裹紧了柔软的棉被，脖颈部分塞的饱满，只剩下一颗圆溜脑袋露在外头。 在这样一个安静并且独自的小世界里，全然没有以往的安然。 徐一缘的耐心逐渐消磨干净，只好认命回到最开始思考的问题上。 有限度的思念真的是为自己好，生活又不全是他一人，徐一缘明白其中的道理，可就是没发子完美的控制住自己的欲望。 找什么说呢——日常小事？会很无聊吧，毕竟一天到晚除了吃就是睡。 去网上找些好笑的资讯？会很刻意吧，而且对方还不一定喜欢。 …… 这样只顾自我而去打扰对方的生活真的合适吗？徐一缘再次想到这个问题，依旧苦恼。 大起大落，概述了她关于他的所有心情。 徐一缘开了手机，在输入盘上一顿一顿的点击着，每个字符都在她眼里跳动，顽皮的扑闪不歇，交织出一副华丽灿烂的莹白画卷。 她打了好多字，但没一条发出去。 删删改改，她知道她只是试试，过过手瘾。 心里想说的话被她敲了个干净，每个文字标点都是她的心血，可到了最后，经过她的几番重读订正之后，也被删了个干净。 思绪整顿，徐一缘愣愣呆了一会儿，过了一会儿抬眸朝向窗外，又是呆愣。 看的恍惚，此时她竟有点想祈愿快些天亮。 轻轻收回目光，她的心灵也静了下来，清水湖面重归平静，舒适沁人。 徐一缘不急不忙输入道：【早安】 而后莞尔一笑。 她看了时间，不禁暗想，要是发过去……会怎样？ 发了马上删，应该不会那么巧正被他给撞见。 现在时辰好晚，他之前说过只会在特殊情况下熬夜。 她越想心里的小火苗蹿的越凶猛，灼烧着她的心口，酥痒难受，跃跃欲试。 心情逐渐紧张激动，她一个狠心点了发送键。 她眼睁睁看着消息停留了一两秒就撤了回来，机灵淘气的像个小兽，做着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事情。 徐一缘静静等了几分钟，瞧见屏幕上没有丝毫动静才放下心。 就这样，她轻轻松松收获了满足感，填满了整个心房，甜蜜而喜悦。 等明天，就发这个吧。 以后，也都发这个。 没有那么过分，她这样想着，同时来到时钟界面，一连定下了六个闹钟，从七点23到七点28。 一分钟一个，就不信闹不醒。 反正就一个‘早安’，发完了再睡。 第20章 家人 年关步步临近，徐爸爸和徐妈妈在农历十四回了家。 距离现在已经过去一周了，除了第一二天外，他们的陪伴并没有给徐一缘的生活带来多大的改变。 她还是无所事事，解决无聊最常用的途径便是睡觉。 两位大人心疼自家娃，没有多加管教，只要三餐不缺就行。 给你拿床边送嘴里也行。 刚开始徐一缘还准备跟着徐妈妈学学怎么做菜，可才坚持一天就放弃了。 后来打算跟着徐爸爸在吃完饭后去公园散散步，当晚直接半道返回，寒风将她打回了家里的舒服被窝空调房。 若是让她来算算有哪些成就感，首当其冲的就是那一直坚持下来的‘早安’，每每事后看着成果她都高兴的不得了，甜滋滋的笑着。 当然，闹钟打响自己被折磨醒的那一刻也是真的气愤。 很平常的语句，如同刚认识那阵儿，成为了他们唯一的关联工具。 足够了。 ;缘缘？ 正躺在沙发角落的徐一缘轻眯眼，不明的看着徐妈妈，;啊？ ;啊什么啊，吃饭了。 ;哦。徐一缘赶紧从沙发上溜下来，踩着拖鞋跟上去。 徐妈妈：;刚又在那儿笑什么？跟个神经病一样。 ;妈！徐一缘脸色一变，撒娇道：;有你这样的嘛。。。 ;你爸还不是说好几次了。 ;我们这回来多少天了，天天看你笑笑笑的，问你你又不说。我说你到底看什么了，有那么好笑！？ ;没笑什么，那你们看电视还不是笑了。徐一缘拉开椅子坐下，趴在桌沿看着菜，;再说了，我笑总比哭好吧。 她歪头看着徐爸爸倒酒的动作，;一天到晚乐呵你们还看不惯了？ ;那我爸喝酒我还看不惯了呢。 徐妈妈冷呵一声，冰凉的目光直投在徐爸爸身上，;看不惯你就说啊，我还巴不得。 ;从回来开始，酒水就没断过。 徐爸爸讪讪笑笑，;说孩子就说孩子，怎么还转到我身上来了。 ;……徐一缘堂目结舌，无语的直瞪眼。 ;明天去把年货办回来，后天开始又要变天了徐妈妈问：;你去不去？看看还缺什么。 ;几点？ ;七八点吧，超市开门。 一想到要早起徐一缘就生了怯，她抬眸两边看了看，;我……不太想出门。 徐妈妈没看人，直接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嘴里，;不去也行，你要的东西没人给你买。 ;你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爸～徐一缘造作的喊道。 徐爸爸摇摇手，;没得商量，你窝这么多天了，是要出去走走。 ;看明天你们喊不喊得起我了。 又过了一会儿，徐一缘算是吃好了，她舔舐着嘴巴，迟疑片刻忽的吸气，;算了，你们就七点……七点28喊我吧，我定个闹钟。 ;嗯，行，七点半。 ;不是七点半，是28，30我已经睡了。 ？？？ 徐爸徐妈相对眼，齐刷刷看着自家闺女离开的身影。 对于长时间不运动并且极其不喜欢运动的徐一缘来说，出趟门走个路完全能要人半条命。 最起码腿是废了。 22日他们一家说是逛超市，但还是把附近的大街小巷都走了一遍。 像对联鞭炮什么的要走小商贩； 日常用品走超市几大楼层； 长街上，透过橱窗看见好看的衣服首饰徐妈妈定然要拉着徐一缘进去挑挑选选； 徐爸爸不停搬运，还不停注意着街坊里的稀奇玩意儿，有了兴趣肯定是要去瞄瞄……像板凳，手工水果篮…… 他们早上八点出发，却到了下午一两点才回来。 徐一缘一进门就累瘫在沙发上，苟延残喘，没了一点精气神儿。 她两条腿不仅软还闷闷发着疼，像是伤到了内里的经脉，一抽一抽带动了整个小腿部分没有力气。 ;怎么一回里就这么个德行啊？徐妈妈拎着大包小件进了大厅，瞥见徐一缘趴跪式的姿态，要多丑有多丑。 ;你别说话。 ;我好累。 徐妈妈还要再说什么，结果被徐爸爸扯了扯衣角也就闭了嘴。 徐爸爸：;累了就到床上歇着去，这样躺着容易着凉。 徐一缘迟缓爬起，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慢吞吞走进了卧室，连鞋子也没脱就躺进了被子里。 等到徐爸爸进去看的时候她已经睡着了，他站在床边静静看着，老态的嘴角轻轻上挑，目光温柔，和蔼又可亲。 徐爸爸蹲了下来，轻手给她解开了鞋带，才要脱下就听见了门口的动静。 他一回头就看见徐妈妈进了来。 ;睡着了？徐妈妈开着日常的干脆嗓门问。 徐爸爸表情立马一皱，压低声音道：;你小点声，睡了睡了。 徐妈妈走近床头，;就你宝贝。 ;说多少次了睡觉要脱衣服，还不听！徐妈妈一个低眸正好看徐爸爸将鞋袜褪干净，;看被你惯什么样子了，走几步路就这样。 ;哎呀，你怎么话这么多。 徐妈妈甩了个冷眼过去，却还是轻轻掀开被子替徐一缘拉开棉袄的拉链，声音放的有多小就有多小。 但脱衣必然是个幅度挺大的动作，徐一缘还是被弄醒了，她半睁着眼睛，迷糊问道：;干什么？ 徐妈妈趁机一把将衣袖扯下，温声细语道：;衣服脱了再睡。 徐妈妈将她放下的那一刻，她又睡过去了，完全不像醒过的样子。 她把被子重新盖好，低头看向已经将双手伸进被子里的徐爸爸。 ;你出去忙，我给她捏捏。 徐妈妈点点头，;行。 动作轻缓，徐爸爸一脸认真的揉捻着徐一缘的小腿，手动替她缓解了腿部的压力。 冬日的柔光从窗户跨进，落得一室清白明亮，和谐的映照着本就温馨的好景色。 老父亲呵护女儿的心长年如此，不曾有变。 一连三四个小时的睡眠时间，徐一缘也终于在自我满足后自动清醒过来。 外边天色已然浓重。 她轻轻抽动了腿脚，疼的直咬牙，这般酸痛简直跟废了一样。 ;醒了？ 徐一缘抬头，看见徐妈妈站在房门口，;醒了就起来吃饭。 ;先等等，我活动会儿。 徐妈妈走了过来，望着裹在一团的被子，问：;腿疼？ ;有点。 ;亏得你爸给你捏了一下午，怎么还疼成这样。徐妈妈扶上她的臂膀，;叫你平时运动不运动，起来去泡个脚。 徐一缘在她的牵引下下床，慢慢走着却频频发出嚎叫：;慢点慢点。 第21章 安慰 徐一缘是一边泡脚一边吃的饭，期间徐爸爸还多次提到再给捏捏，都被她给拒绝了。 可能真的是太过舒服，反正她是上了瘾，迟迟不肯将脚拿出来。 徐妈妈拿过她手里的碗筷，忍不住聒噪了句：;你个脚怎么一直在那儿泡着！ ;水还没冷，我再泡会儿。 徐妈妈懒得同她说话，进厨房洗碗去了。 徐一缘看了眼电视发现不是她喜欢的就低下头，她上身贴着大腿，双眼专注的欣赏着自己的大脚丫子。 时不时动动搓搓，溅起细碎的水花落在地板上，反着澈亮的碎光。 等水温彻底不行了她才把脚搁在盆沿上，她没有擦脚的习惯，就边看边等水干。 忽地她对脚踝来了兴趣，先是用手量了尺寸又是摸来摸去，像是要熟悉每一寸肌肤。 直到她的手停在脚踝后方，那里竖着一根细长的骨头，她一踮脚一收缩那里就会出现明显的变化。 试来试去，总觉得这里像极了某个东西。 徐一缘扭动脖子胡乱的在家里搜寻着，目光快速清扫。 是什么呢……一闪而过，好像找到了。 她直勾勾盯上徐爸爸因为饮茶而带来的喉结滚动，她摸了摸自己不太明显的凸出喉部。 就是它了。 也是无聊，徐一缘很奇特的冒出了一个别扭的想法，她转过身子，努力将脚踝抬到嘴巴边缘。 ;爸！ 徐爸爸看她。 ;你快过来，忙我个忙。徐一缘指着脚腕，;帮我拍个照。 ;？ ;就拍个照，你找个好点的角度。 徐爸爸听着她的命令，拍下了那怪异的动作。 紧接着徐一缘又将额头贴在他的胸膛，重新拍了一组照片。 徐爸爸完成了工具人的任务就被赶走，始终糊涂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也就一个小时吧，经过挑选、P图、想文案等一系列举措后，徐一缘终于成功在朋友圈里发了四宫格图片，两张不同的比心，一张亲，一张靠。 文案【亲上男人的喉结，靠上男人的胸膛】 【功成告退 ，可登仙位】 【邪笑（表情包）】 等徐妈妈忙完厨房的事情也来到客厅沙发上坐下，电视是一眼没看，拿着手机在一边歇息着，没多久她就对徐一缘喊道：;你这发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什么男人不男人的，你看哪个女孩子像你这样说话。 ;丑不丑！ ;什么男人？对于蒙在鼓里的徐爸爸，那反应就有点大了，敏锐的很。 徐一缘嘿嘿笑起，;好看吧？ 徐妈妈：;…… ;妈，看出来是谁没？ 徐妈妈狠狠撞开紧凑过来的徐爸爸，没好气的说：;这个家还有别人！？ 徐一缘收到了来自老父亲的慈爱目光，听他赞美道：;还挺像回事儿。 徐一缘更加得意的笑着，亲眼看着老爸被老妈凶的表情僵硬，若是再年轻点，只怕要下跪求饶。 她在一边窃喜陶醉，也拿了手机看看能收获什么评论。 一个叫做黎晓的女孩子说道：【这位姐姐有点小能耐哦】 她们是小学同学，真正的友谊从初中开始，一直持续到了现在。 徐一缘打着不要脸的旗号不要脸的回复，二人就那样在评论区里相互纠缠，等缠到对方无话可说的地步时她才收了气焰，转去看了其他人的评论。 几个室友都在，少数高中同学也受骗似的评了99。 新的一条在她打字的空档跳进。 凌柘：【仙人的脚就是长得合人心意】 「这你都看出来了」 好歹我还P了那么大半天，尽可能塑造真实。 这一下破功也是没谁了。 徐一缘已然心满的忘乎所以，突然冷不丁听见一道粗糙的问话，;缘缘啊，在学校谈朋友没？ 一惊，徐一缘按了手机开关键，屏幕暗了下去。 她眯起一双明眸惊异的看着不远处扎一团的夫妻俩人。 这就统一战线了？ ;你看我这样子像是有男朋友？ 徐爸爸瘪着嘴，轻微的摇晃头脑，一脸的凝重与怀疑，;那可说不准。 ;没有，我在学校又不起眼，谁注意的了。 ;真没有？ ;真没，还不相信我啊。我要是有肯定马上在你们面前露馅儿，而且或许我会主动说出来。 徐爸爸语气一僵，;你敢！ ;……徐一缘怯懦试探道：;那我不说，偷偷的？ 徐爸爸啧了一声，认真嘱咐道：;听好了啊，大学四年不准谈恋爱，好好学习，以后到了一个好的工作单位要什么样的没有。 徐一缘在心里暗暗吐糟，老爹，您是不懂现在的行情吧…… ;哎呀，都说好多遍了，我知道，不谈不谈。 ;那我问你。 ？徐一缘不解的打量着二人的脸色。 这次换了徐妈妈开口，一时间声音竟然有些让人摸不透的温柔，;这些天你总在那儿一个人笑是怎么回事？ 徐一缘换出一副无语言说的表情，;哎，不准我有男朋友也就算了，现在连朋友都不行了？ ;我们没说这个。 ;怎么没说，我就是在和朋友、好朋友聊些好玩的事情而已，是你们太敏感了吧。 徐一缘解释完就踩回了拖鞋，为了防止战事的爆发，她选择了离场，;我先回房间了啊。 ;我真没瞎搞，信不信随便。 她在进房间之前叹了口气，留在原地的徐爸徐妈只能干看着，不知道说什么好。 徐一缘轻轻扣上房门，坐在了床边，原先带着些许怒气与不耐的表情被丧丧取代。 心情不但没好转，反而更糟糕了。 有种无形的力量脚底爬起，好像在一瞬间就蔓延到了四肢百骸，拖拽着人的精神，让人没了气力。 又过了好一阵儿，徐一缘才慢慢从发呆中回过神来，心境平静的看着那眼熟的图像与名字：【好几年前我姐拉着我拍过】 她兴致不高，慢慢打道：「果然，我们现在玩的都是你们那时候玩剩下的」 【倒也不能像你这样想，人类本身就具有相似性】 徐一缘跳到了正式的聊天框里说道：「不好意思啊，刚刚出了点事没及时看见你的消息」 她还是适应不了在评论区里和他一直聊下去，哪怕可以长篇大论她也不爱。 具体原因她说不出来，但就是觉得那样是不完整的。 她很想，和他的关系能更完整点。 所以想着从自己所能感知到的各个方面着手。 虽然现实是;各个方面少得可怜。 凌柘：【这种事用不着道歉】 【你】 他也就犹豫了小几秒，继续道：【是不是心情不好？】 不知怎么，久久板着脸点徐一缘竟然弯起唇角轻笑了声。 尽管显得僵硬。 「这你也能发现」 「看来我这小仙人的牌匾要颁给你了」 「哈哈哈」 【不敢不敢，这段时间没白费，还是能感受到不一样的】凌柘又说：【想说吗？】 徐一缘褪去鞋子，挪退至墙角，用手臂环抱着折叠的腿脚，「有点想」 【那你说，我听着】 徐一缘将刚才在客厅里的事讲述了一遍，很是伤感的感叹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感觉明明自己现在都要成年了还要被管着，可能是倔的原因吧，倔的总想反抗他们」 她等了一会儿见对方没回复，也没有‘输入中’的字码，心头一落空，她有些惶恐问：「你还在吗？」 【在】 「那怎么不说话」 【感觉是出了一道大难题，在想该怎么说才能让你觉得不那么死板无趣，摆脱心灵鸡汤的标签】 徐一缘又笑了，「想的怎么样了」 【鸡汤还是鸡汤，都是些让耳朵起茧子的东西，说不下去】 「哈哈哈」 「害，算了，其实你要说的我也都知道，无非还是那些为我好之类的话」 「还真是听不下去」徐一缘赶紧补了句：「我没说你」 【人保留些叛逆没什么】 【不过还在要无聊的噪一句：要把握好度量和选择】 徐一缘：「鼓掌（表情包）」 「哈哈哈，噪的好」 「那你呢」 刚发完她就撤了回去，并且小心的道了个歉，到底是冲动了。 不过，她没想到对方给了回答。 【我的话早已经远离了你的那个年龄，不过那时候好像也还是长期处于兴致缺缺的状态，所以并没有多大的感觉】 【算是揭短，我其实在这方面存在很大的问题，准确来说就是很显老态】 【在不同时期跟同一年龄段的人都有很大的不同心理与表现】 「瞎说，你这是属于慢热那一类，不能说是问题啊」 凌柘：【可能吧】 一时间，她有点感觉，这个人，似乎在感情面前不太自信。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徐一缘抽开话题，想象起他以前的样子，于是问道：「学生时代的你肯定很优秀」 【那没有，普通又平常，就是个凡人】 「揣摩（表情包） 」徐一缘：「不信，有本事你回答我几个问题」 「那时候你是不是拿了大部分时间放在学习上」 【没有，和大家差不多】 ;……你就谦虚，徐一缘换个法子问：「一年一度的奖学金你拿过没？」 她看屏幕短暂停止了交谈，露出一抹得逞的坏笑。 上面持续显示;输入中的状态，到最后却只冒出两个字：【拿过】 终于，徐一缘大笑起来，她接着来：「是不是几乎每次名额都有你？」 …… 【基本上吧】 「坏笑（表情包）」 「学到了，普通又平常的小凡人」 凌柘：【死亡微笑（表情包）】 「哈哈哈」 「小凡人好像有点小脾气哦」 凌柘：【开花（表情包）】 第22章 在意 话题总是一时起，一时落。 徐一缘紧紧抿住了双唇，两只手不适的蜷缩了几下，一番纠结后她敲击着字母输入文字，可在彻底输完后她还是没有太大的勇气发出去。 她的心里藏着微薄的不甘，但在另外一种情绪的催促下只能眼睁睁看着指尖轻触删除键，一一将文字磨灭，消除它们来过的痕迹。 凌柘在那边盯的久，却始终不见有东西发来，心里生了疑惑。 还有那么点想要探究明白的意思。 【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要说】 【不用在意，只要你那边能说，我都没问题】 徐一缘以一种很木的姿态审视着这段文字，仿佛大脑因为正在窥探一件高奇深妙的事件而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她有些动容，愣愣动了动眼皮，突觉眼眶轻微的酸软，竟然有点想哭的迹象。 她歇下一口气，试了几次上翻眼，输入道：「害」 「没什么要说的」 【要是还是因为刚才的事情，也可以拿鸡汤来喂喂你】 『笑哭（表情包）』 『别啊，我没事了』 「就想问问你最近都在忙什么」 凌柘：【最近还真有点忙】 「忙什么，不会又是工作吧」 【忙一日三餐，就比如我现在一个人在家】 【忙摘菜叶子】 「嗯？」 「大晚上的你忙这」 凌柘：【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小侄女昨天下午出生了】 「！」 「哇塞」看到这里，徐一缘由衷的惊喜高兴，心情一瞬转好，她道：「好大喜事啊，恭喜恭喜（表情包）」 「小孩儿身体怎么样，还有你姐姐」 凌柘：【小孩儿挺好的，一个小胖妞】 【我姐稍微差点，后面要好好调养调养】 【怕明天来不及送饭过去就先做点准备】 「害，那你忙也是应该的」 [不过分] 凌柘：【嗯】 「你们现在应该都能松口气了吧，这几天肯定特别难熬，想想就害怕」 凌柘：【我还好，主要是我姐夫】 【还有徐锦延在那儿假慌】 徐一缘：「笑哭（表情包）」 「我要是他现在肯定想拍死你」 「你这摆明的是要偏小的」 她佯装同情，替那小机灵鬼感慨道：「唉，以后徐锦延要怎么办喽」 【看他表现】 「牛牛牛（表情包）」徐一缘又问：「能看看小孩儿照片吗？」 【我手机里面还没有，明天去医院再拍给你看】 徐一缘：「OK（表情包）」 「嘻嘻（表情包）」 [这个小娃娃肯定要得到你们全家人的宠爱] 【差不多】 【目前看起来还行，锦延还没闹过，其实都还挺担心他会不高兴】 徐一缘：[这个是该注意，二胎嘛] [不过我感觉应该不会出多大问题，徐锦延还是很懂事的，虽然有时候俏皮了点，但是只要你跟他好好说，他会听进去的] 【你好像】 【很有些了解他】 徐一缘爬到床边，喝了床头柜上放着的水，些许冷静后道：[但愿没了解错才行] 凌柘望着屏幕轻笑了出来，紧绷的心情与身体难得松懈，【说的都没错】 【赞（表情包）】 [hhh]徐一缘：[既然这样] [能要个奖励吗？] 【什么】 【我先看看】 徐一缘故意发了个斜眼撇头的表情，[要你等会儿忙完洗个澡就休息，不要去做也不要想别的事情] [你可以很好的去照顾其他人，但是不要忘了自己] 你能在生活上照顾好家人，也能安抚我的情绪，但请不要忽略自己，你对于我们来说，也一样重要，也一样需要被照顾。 无论是心灵还是身体上。 [哈哈哈，是不是好煽情] 终于，徐一缘胆子大了些，能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说给他听了，不过顾忌还在，所以她不得不借用其他的表现和言语来中和一番。 说起来，还是不敢。 凌柘独处在偌大的家里，此时看得呆滞。 四下安静，充斥着冬日的寒冷，连带着他那个人也成为了凄清的一部分。 白炽灯光的照耀下，细小的尘埃颗粒在缓慢的降落，终是砸开了少许死寂。 那段文字亦是如此，与环境相称，显的那么生动。 在知觉里，他看见了灵魂的震动。 尘埃也能降落在心间。 他动了些思考，但也只是单单回了个【好】字，始终觉得不够，所以不加控制的，他发道：【我好像答应了你两件事情】 【所以现在轮到你又欠我一件】 徐一缘：[……] [你跟徐锦延学坏了吧，还能这样耍赖] 【可能】 【他也不是一点用都没有】 [……]徐一缘惯起他的小性子，学着他刚才的模样道：[那你有什么要说的吗？你先说我也先看看] 【如果可以的话，以后每天的早安推迟一些吧】 徐一缘微诧，[怎么了，你不方便？] 【我没什么不方便的，主要我觉得……你可能会起不来】 [……] 【先别生气】 【能解释原因】 凌柘见没有东西再发过来，知道是她给了机会，【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在维持类似QQ上小火花那种东西，如果不是的话我可以道歉】 【但如果是，你不用要求自己每天那么早醒，我是这些年有了生物钟，到了时间想睡也睡不着，你的话如果想要继续保持小火花存在的状态其实可以晚点发，按照你真正醒的时间来，一整天的时间足够用】 【不是说我一发你就得必须立马回，别觉得没面子丢脸什么的，平时也一样，完全可以按照你自己的步调，这样不会影响精神，也没耽误事情】 【最起码你在我面前不用注意这些】 徐一缘心里起了多番猜测，不良情绪逐渐侵蚀着她的心脏，压迫重重。 [因为不在意吗？] 【不是不在意，是没必要在意】 [那有必要的是什么？] 【有必要的是看你回不回，理不理人，说话的态度又是哪样】 【忽略掉时间因素，你每一样都做得很好，不会让我觉得你不是可交的朋友】 【然而事实上是，你连时间都注意的很好】 [笑（表情包）]破涕为笑，徐一缘道：[说的好像不是你自己一样] 【是吗】 【那看来我做的还行】 徐一缘一个哇塞回怼过去，[我现在好怀疑，到底是你学的徐锦延，还是他学的你啊] ！！！ 怎么你也能得瑟的让人无话可说。 言归正传，徐一缘好奇的问他，[你怎么看出来我起不来的] 【你喜欢熬夜，还有上次叫醒你的那通电话】 【之前你讲过一些你爸爸妈妈的事情，我估计他们也是很宠你】 【最后一点算是感觉吧】 [服气（表情包）]徐一缘摇了摇头，顺带还叹了口气，[你还真不怕我生气，要是换了别人你早完了] [看他还理不理你，生不生你气]很没面子的，好吗！！！ 【这倒不用担心】 【只对你说了】 在一定了解并且相处舒适的前提下。 徐一缘一个歪身，直接倒头磕到在被子上，不禁扶额。 第23章 胖墩 隔日午时徐一缘才收到小婴儿的照片，闭着眼睛，长的白白胖胖，被肥厚的衣料一包裹就是圆滚滚的一大团，看着可爱，讨人欢心。 徐一缘点击了照片，手指轻拖，将女娃娃的脸部放大了些，想要辨辨五官。 ;这谁家孩子啊？长得这么好！ 徐一缘猛颤了一番，回头看向沙发背后的徐妈妈，她呼出那口受惊的气息，;妈，你吓死我了，怎么走路都没声音啊。 徐妈妈看了她几眼，没在这个问题上耗，说道：;把刚刚那照片再拿来我看看。 ？ 虽说徐一缘不解，但还是听话的滑开，从相册里摆出来给她看。 她趴上沙发靠背，顺着徐妈妈的目光一同盯在照片上，她轻声问，;看出什么来了？ ;这娃娃生养的好，一看就是月份足，营养好，这家人肯定把孩子他妈伺候的好好的。 ;你看这又白又胖的，小脸缩一起，一边挂着一团肉，跟你小时候一模一样。徐妈妈说话语气逐渐欢乐，还特意朝着里屋喊了一声，;老徐！ ;老徐，你快过来看看。 徐爸爸是拖着慢步子走过来的，一脸平淡，;看什么啊？ ;你看，是不是和我们缘缘小时候长一个样！ 紧接着徐一缘就注意到自家爸爸先眯眼凑近再瞪大远离，然后同徐妈妈深情一望又眯了上去，;嘿，对，就是这样！ ;像！ 两人的欣喜程度，徐一缘没看懂。 ;这是谁家孩子啊？ ;我一个朋友的姐姐。 ;好福气啊，是女娃吧？ 徐一缘点头，又听着大人们感叹了几句，她疑惑问：;真跟我小时候差不多？ 徐爸爸指着屏幕，;你比这个还要再胖点。 ;当时你妈被我养的可好了，这才有你嘛，不过后来就瘦下来了，抽条长个，怎么喂都喂不回去。 ;你看这小时候长得多好，多可爱啊。 ;你要是听话，指这吃这，指那吃那，还能长你现在这样！ ;…… 徐一缘低头看了看自己，瞧着也不瘦啊，哪不是肉。 后面徐爸爸徐妈妈有事离开，徐一缘才敢开微信，发道：[可可爱爱的一小只] [嘿嘿（表情包）] [我爸妈刚还说她跟我小时候长得像] [又不像] 凌柘：【怎么又不像了】 [因为我比你小侄女还胖] [hhh] [给她取名字了吗] 凌柘：【还没想好，不过徐锦延在叫她小胖墩】 ;噗嗤！徐一缘一个没憋住爆出了声，继而要命的哈哈大笑，[你打他没？] 【没】凌柘回想着徐锦延拼命嚷嚷叫喊的样子，又道：【叫得还挺欢】 【多听听，怪好玩的】 [这好玩过头了吧] 徐一缘就那么歪着头，发丝散乱在沙发上，她还能时不时就冒出几声意犹未尽的笑，[你是想等她长大了先打完徐锦延再来踹你吗] 小胖墩，这什么神仙小名！ 【大名也有两个预备的，正好你帮忙看看选哪个】 [……这让我来不太好吧] 【没事，这都是我想的，都满意，但就是不好挑个更好的出来】 【你不用觉得有什么压力】 [你可以让你姐姐姐夫帮忙参考啊，还要你妈妈] [我的话就……] 凌柘：【我妈和我姐不太管这个，我姐夫现在没什么心思】 [en？] [怎么了？] 【我姐生产那天出了点小状况，从顺产转到剖腹，他还没有缓过来】 [啊这……] [人真没事吗？] 【没事了，医生说能养回来】 徐一缘松了口气，[那行吧，哪两个预备] 【徐锦芸和徐锦桐】 乍一看，徐一缘也觉得这两个名字都行，好听又好看，也没那么俗套。 她不敢轻易下结论，道：[你等会儿啊，我先去查查那两个字] 当即，徐一缘就打开了百度，将后面的名一一查了一遍，在意思解释和放在名字中的五行寓意都仔细看了一遍，充分对比后，她又自己琢磨了一会儿。 虽然她觉得自己完全就是个垃圾文盲大学生。 只能拿态度来缓解。 再回答时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小时，她将比对的结果发送过去，[我个人更喜欢徐锦桐这个] 【OK】 [不过你还是再多问问其他人，这就是我一个人的想法] [或许] [还能去算个命] 【嗯】 【好】 【谢了】 然而，也就在傍晚的时候，她收到了小胖墩的大名，就是【徐锦桐】 凌柘在后面解释了原因，她全部看了进去，还是又惊又喜。 小心思作祟，她开心的不得了。 —— 等他们下次再长时间交谈的时候，已经是大年三十。 喜迎新年，压抑了好几日的暗色天空终于在这一天里降下了雪花，一朵又一朵，洁白无暇，素净雅致，皑皑铺就银妆。 天地皆是亮色，寂静的，没有风声呜咽。 大雪下的那样平和，像个绅士，慢条斯理的擦洗掉过去的陈旧与阴霾。 徐一缘被窗外雪景的光亮给刺开了双眼，注意到雪花纷纷扬扬飘散时，她清醒的过了头。 不带犹豫，她连忙跪爬到窗边，张亮着眼睛欣赏。 ;哇！ 不多时，徐一缘就扒开了窗，瞬间灌入的寒气丝毫没有影响到她的情绪。 她摸到手机，将天地的这份惊喜告诉了凌柘，[早] [下雪了，好漂亮] 她瞄了眼手机时间，正好八点整，[你看见了吗] 应该看见了吧。 雪这么大。 手机铃声一响，连着震动，【珈凡这边还是下的雪粒子】 见不到轻飘细落的模样。 [你等着，我拍给你看] 徐一缘带着对雪景的激动心情一下就从床上滑下来，蹬上拖鞋急冲冲的跑出了房门。 刚到客厅，徐妈妈看她着急奔跑的模样，出声喊道：;你干什么去？把衣服穿上啊！ ;我出去下。徐一缘开了门，头也不回的出了去。 徐爸爸慢悠悠饮着轻烟缭绕的清茶，吧嗒着嘴皮子说：;肯定出去看雪了啊。 ;你没看见她没穿衣服啊！徐妈妈冒着火气道：;还不给她拿过去，哪晓得她要看多久！ ！！！徐爸爸赶紧将茶杯放下，;哟！这大过年的可不能生病啊！ 徐爸爸从徐妈妈手里接过了长棉袄，转身拿了茶杯也出门了去。 徐一缘跑到了小区楼下，四处张望寻找着合适的拍摄地点，但是都是高大的居民楼，跑出去就是车辆荡过的街道，都算不得什么好画面。 她左右匆忙跑动，雪地不断吞噬她的毛拖鞋，还没包裹紧就又被她跑脱，开始了新一轮的捕捉。 雪花随着她的动作飞溅，再次获得了舞动的机会，即使时光短暂—— 在融化之前。 第24章 银妆 最终被徐一缘挑中的地方是楼栋侧方的小小菜园，不是因为这里空旷，而是栅栏后有一簇不那么高的翠青竹林，衬得雪白飘逸。 超脱俗世。 她从弯道里穿到黑漆铁栅栏面前，为了有更好的拍摄效果她是将手臂从两根铁柱子之间伸出去的。 她踮着脚，雪地被她的前脚掌踩实，逐渐湿滑。 试了几次，身子总是止不住的摇晃，她不得不腾出一只手拽住冰冷的铁柱，使得画面平稳。 徐一缘神情专注的看着雪景落到自己的手机里，心里油然有一种满足感，还有自醒来就有了的欣喜，心情愉悦的停不下来。 ;缘缘！快过来穿衣裳！ 措不及防，身后传来了一道粗犷的喊叫。 好事差点被破坏，徐一缘表情皱起，很憋屈的回头比了个;嘘。 徐爸爸没能get到，越发走近，声音依旧不减调，;干什么呢这是？ ;…… 无奈，这一段算是垮掉了，手一松，她凭借着习惯刚触到完成键就脚下失滑了。 完蛋！ 眼见没了支撑点，徐一缘心里大惊。 惊叫已经直线冲向苍穹，紧急关头，在她差一点就摔到地上时被一大股抓力扯住。 徐爸爸抓住了她的胳膊，勒出一圈肥肉。 还好还好，有惊无险，徐一缘瞬间松了口气，;吓死我了。 徐爸爸哼了一声，将她扶到平地上，;叫你不注意。 ;忙什么，衣服都不穿。 徐爸爸将棉袄递上去，;快穿上，感冒了有你好果子吃。 徐一缘没太敢看人，听话的将肥大的棉袄套在了身上，并且在他的强烈目光下把拉链一拉到底，穿的服服帖帖。 等她反应过来已经是几分钟之后。 刚才那段参杂徐爸爸说话声的视频直接发给了凌柘，撤回已经来不及了。 啊……徐一缘有些崩溃，她忘记了点击‘完成’之后就是发送，而不是保存到相册。 [上面这个你别看，没拍好] [我再重新拍几个给你] 徐一缘一抬头就对上徐爸爸探究的目光，心里一慌张，手机被收到身侧，不自在的道：;干嘛呀？ 徐爸爸没有立即回答，眼里直直放出贼光，看得你是越来越慌，杀人于无形。 好一阵儿，徐爸爸还紧盯着问：;发什么呢？ ;……徐一缘表情变得无趣，甚是无语回答：;你觉得还能发什么。 ;雪啊。 ;这不正下着吗！ ;这我知道。徐爸爸垂眸看着她的手，;跟谁发啊？雪这么大还看不到？ 徐一缘：;一个大学同学，就珈凡那边的，他们那里没雪下，再冷的天也就只有雪粒子。 ;你要不相信现在就可以查。 探究的目光又来的深切，徐一缘面上僵持，一颗心提到嗓子眼，生怕他再问些别的。 ;那你快拍啊，还想在这儿呆多久，不怕冻凉了啊！ ;…… 老爸，你是不是跳的有点太快了。 后面徐一缘抓紧时间改用相机拍摄，有徐爸爸在不用再担心滑倒的问题。 而且徐爸爸还很会配合，时不时就冒出几个小点子。所以不论是照片还是视频，徐爸爸都功不可没。 [我觉得好看的就都发给你了] [技术只能这样了，你将就看看] 【没有不好看的】 【赞（表情包）】 【隔了这么久，终于又一次见到真正的大雪了】 [heihei] [你] [喜欢吗？] 凌柘：【很喜欢】 【预计能看好几天】 [hhh] [谁信] 【不信算了】 ……徐一缘看着这四个字再次征愣住，缓了几秒大笑了出来。 这小别扭！ 徐一缘一个人折腾着，明明是四处都发着寒的客厅，她倒觉得身体一阵燥热难耐，从脖颈一直延伸到脸颊，涌着招眼的红。 她甩去一张黑脸的表情，[晚点再说，我吃饭去了] 【嗯嗯】 凌柘站在阳台上，抬眼可见晶莹剔透的冰粒，它们下降速度极快，全然没有白色雪花的轻巧曼妙。 不是说它不好，但总归没有雪色好。 在冰粒砸地发出劈里啪啦的声响里，他敛了眼眸，垂头看着手机里保存下来的照片与视频。 每一样都是诱人眼球，无法自拔。 于是，他知道下雪了。 遍布银妆，也是他喜欢的景色。 他独自迎风看了许久，满眼都是她的杰作，也留在了脑海记忆深处。 指尖翻动，最终停在了第一个视频里，也就是徐一缘说不好的那个。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却觉得这个最好。 不过心里总有点空缺，就好像少了什么东西，比如—— 人之类的。 徐一缘说的晚点聊，其实他们真的很晚才聊，除夕这天要忙的事情实在太多，但无疑是兴奋的。 夜幕降临，万家灯火点缀在天地之间，所有门户都是黑暗里的一颗星，连绵成了人间的银河。 毫不逊色于头顶的那一片。 一个浩瀚无垠，一个真情不断。 徐一缘这边的年夜饭是和几个堂姐弟家一起吃的，人多热闹的道理在今天这个夜晚怎么也变不了。 他们都聚在了徐一缘家。 饭后一群人直接划分了团体，看春晚的看春晚，搓麻将的搓麻将，还有处在一角打游戏的。 徐一缘是既看春晚也玩手机的那一类，她一个人坐在稍微空闲的地方，不过一蹬脚也能碰到一个小堂弟的圆臀。 [新年快乐] 她完全没多想就将这句话发了过去，以至于后面就卡了壳，不知道再发什么好。 无论手爪子怎么抽搐，它都没碰键盘一下。 ;…… 撤回是来得及的，可这是新年祝福啊，哪能说没就没了。 没办法，徐一缘当即就转动起了大脑，突然而来的搜索、组词成句却让她什么也想不出来。 大脑里就是一团浆糊，糊的你无话可说。 【新年快乐】凌柘在后面跟了句：【好像还少些什么】 【能要个祝福吗】 不是我不给啊…… 徐一缘压了嗓子小声‘额’出了一长段类似于魂灵的声音，它不空灵，但细长尖锐的很，招来了那一小团打游戏的一个接一个的打量目光。 然而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半点知觉。 [能] [不过你后面也没接什么] [是不是要主动点 邪笑（表情包）] 她没想到对方会很实诚的来一句：【我先想想啊】 蓦的，她笑了。 正好，她也能想。 为了提高效率，徐一缘一脚踢上那个小孩儿的圆臀。 ;干嘛？ ;哎，过年了，你是不是要跟我说点什么？ 哪知小孩儿想也没想直接道：;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 徐一缘愣愣看着那随着他一人说话而摊出来的三四只手掌，鄙夷！！！俗气！！! 不要脸→_→ 年龄最长的徐应帆出声道：;徐一缘，你刚嘤什么？ ？徐一缘皱眉，;你管我。 徐应帆眼睛微眯，瞥了一眼她手里的手机，然后别有深意的定在徐一缘脸上，淡定问道：;嘤给你男朋友？ 说是问，但他语调平整的近乎肯定。 第25章 在藏 随后徐一缘剜了他一眼，甩手砸去一个靠枕就回了房间。 她等了一会儿就见屏幕中跳入【简单点】 【祝你 年年岁岁皆胜意】 [掩嘴笑（表情包）] 不知怎的，刚想好的祝福被她放弃，她灵感一瞬冒出，顺着凌柘的回答说道：[祝你 岁岁年年好开心] 【好】 年年岁岁皆胜意，岁岁年年好开心。 这是他们对彼此的祝福。 平淡。 又不那么平淡。 【雪还在下吗？】 徐一缘将脑袋探到了窗户外面，又是伸手感受，又是扭头张望，可惜什么都没有。 [下午就停了，到现在再没有下过] 她就趴在窗框上，垂眸还能见到楼底下被昏色灯光照耀的雪地，大面积的铺就，偏生中间被踩出了一条黑漆湿漉的道路来，蜿蜒曲折，断割了美感。 [你那里呢] [雪粒子？] 凌柘：【也没有了，跟你那边差不多】 [害] [大晚上的，就算有雪也不好看了] [撑头（表情包）突然觉得有点无聊……] [你在干什么] 【哄孩子】凌柘又道：【顺带看春晚】 徐一缘：[哦呦，一心两用] [小心你姐来捶你] 凌柘：【哄大的那个】 徐一缘一想到徐锦延就笑了，[笑哭（表情包）] [他要干嘛] 凌柘：【想要手机玩游戏】 徐一缘刚想说‘那你给他啊’，下一刻就意识到了不对，话不能这么说。 不给肯定是有事。 大过年的，有事无非是祝贺新年或者抢红包之类的……徐一缘想的有点多，也逐渐醉于自己的猜想。 ……没准…… 没准自己也能成为原因之一。 【雪不好看了，那想看什么】 徐一缘有点疑惑，但还是好好想了想，她抬起头只撞见了一望无际的黑暗，月光星辰都藏了颜色。 她想，天上应该要有光。 她刚要回答，就见【烟花行吗？】 ！ ？ [行啊] [可是现在城里都禁止燃放烟花爆竹了] [难不成你那里有?] 可珈凡也是一座城市啊，还称不上小，这……？？？ 【有的】 【不过要晚点】 [眨眼睛（表情包）] [大概什么时候] 凌柘斜斜瞄了眼正在旁边沙发上疯狂打滚的徐锦延，安抚道：;再等一会儿。 【新年三分钟倒计时】 徐锦延滚得更厉害了，;骗子！！！ [nice(表情包)]徐一缘迟疑了一瞬，手指不自主轻敲起被单，一下接着一下，[en……] [我等会儿能一起看看吗？] 凌柘不由勾唇浅笑，【嗯】 她似乎都意识不到，本就是要问她看不看才说的。 [感谢] [嘻嘻（表情包）] 啊——满足啊！ 徐一缘猛地倒下，将身体摆成了一个‘大’字，全身心轻松。她圆溜晶亮的眼眸盯着头顶耀眼的光，渐生光晕，内里饱含光景。 同她的五官九感一样，是笑着的。 片刻后，她足够静了，才拿着一个墨兰色礼盒走出了房门。 她一边走着一边开盒，将最上面的两个物件拿了出来，串在了食指上。 逢年过节，她是没钱买些贵重的东西的，连稍微贵重些都不行。家族里人太多，她又没收入，只能买些小物件送出去，意思意思，算是一份小心意。 从高中开始，大家也都没说什么。 就算说什么了，她也不知道。 徐一缘先让两个姐姐和小辈挑选完才走到沙发的位置，她冲着徐应帆随意叫了一声。 徐应帆回头，当目光落在她手中的盒子上时就明白了过来。 他扭动了几下稍微发僵的肩膀，神情懒散，眉宇间透着浅浅的傲气与酷冷，;今年又要送什么啊？ 听听，随便说一句话就很欠揍。 徐一缘将盒子递上去，;钥匙扣，书签，笔，本子…… ;反正都在这里面了，你们自己挑。 两个小的倒是很自觉的探头找寻，找着自己喜欢的，可看了一圈，嘴是越来越瘪。 徐应帆朝着旁处望了一眼，;又是被挑剩下的？ ;只要你敢，可以把你姐先挑的机会要过来。徐一缘适当的加上，;不过得从下个新年开始。 ;…… 他瞥见那个被稍稍抬起的本子，;这是前年的吧？你还拿出来。 额……徐一缘灰着脸看他，转而变出笑脸对两个小男生道：;底下有小车。 一听这，他们就稍稍有了点兴致，一人一个小车车。 等他们退出手，嘴上嫌弃的不得了的徐应帆还是伸手将本子撩开，摸住了最后一辆火红色的跑车。 ;那不是给你的。徐一缘出声道。 徐应帆掀起眼皮睨她，没说话。 突然目光一斜，视线落在她手指勾着的东西上，嗓音是低沉的，却轻飘飘道：;你有三男朋友？ 语出惊人，徐一缘直接懵了，;什么？ ;手上两个，盒子里一个，不都提前预定好了。 徐一缘表情一塌，;你有病呐，这给朋友的。 徐应帆依旧不死心，;男朋友？ ;……徐一缘一抖盒子，;你还要不要了！ 闻言，徐应帆很是闲散的摸了个钥匙扣，上面有一个小木牌，一看，精细的雕刻着：;桃花朵朵开 美人自然来。 果真，是你的才是你的。 徐一缘看着他僵硬的表情直接哈哈笑起，;特意给你定制的。 ;你手上那个写的什么？ 徐一缘手上挂的其一也是一个钥匙扣，金边暗红色打底，但是个金属的。 徐应帆才不管她的意愿，直接撩起来，;平安喜乐，顺遂静好？ ;就这？徐应帆抬眸看她，;你俗不俗！ ;你什么意思？ 徐应帆摇了摇自己刚拿到了的那个，;你好歹跟我这个一样吧。 ;没长脑子，不会想你自己的东西。 徐一缘：;…… ;你到底想说什么？ ;不就是喜欢人，你藏什么。徐应帆懒得再多说，转身之前丢了句：;他很见不得人？ 越说越来气，徐一缘频频对着这人的背影放火。 这什么人！ 不对，应该说是这人今天是怎么了！ 平时也欠也拽，可不会这样毫无由头啊。 不过他刚刚说到的‘自己的东西’徐一缘倒是认同，这个钥匙扣是给凌柘的，当时也一直纠结写什么好，后来为了能更加光明正大的送出去才直接用了商家给出的模板，然后才从里面挑了两个自觉喜欢并且合适的。 现在确实是要改了。 就改做那个吧。 年年岁岁岁岁年年，把它做成两个，送出去一个。 另一个藏起来。 不跟他说，不给他看，他不会知道。 第26章 来过 在麻将子滚滚脆脆的声响里，她心思飘飘摇摇，终是耐不住早早离开了客厅，换了个没人瞧见的地方放肆翻滚。 她双眼专注的盯着床头柜上的小闹钟，看着秒针一格一格的转动，一秒再一秒，每一下都落在她心上。 她满怀期待，看的迫切，越发希望钟表能尽可能的再快些。 她好想那个时刻在眨眼间就来临。 好不容易，徐一缘借着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打发无聊，转移注意力。终于，迎来了暗夜十一点五十五，显然徐一缘已经等的很焦急了，再多一点点都是食骨挠心。 十个指头不规矩的蜷缩了几下，她还在忍。 但下一刻，她又不想忍了。 指尖灵活敲击，徐一缘发道：[搓手手（表情包）] [是不是快要开始了] 凌柘看着一旁的电子钟，掐算着大致时间。突然，手里握着的硬物发出震动，扰乱了他的思绪。 他低头看完，连他自己都意识不到的嘴角翘起。 凌柘转身朝着湿冷的阳台走去，隔绝了身后的暖调，他望了眼上空，【嗯，还有一分多钟】 [揣摩（表情包）] 早先徐一缘就在心中酝酿了一个想法，或许是心情太过激动，又或是期待太大，她现在很想说出来，好好为自己争取一次机会。 于是她就怀揣着自我的小心思，询问道：[能……打个视频吗] [戳手指（表情包）] [就看烟花] 就单纯的看看烟火而已。 就看看……能不能看看你，看看……能不能听听你的声音。 徐一缘紧紧捏住了手机，手指的肉被压的突出分明，起了淡淡一层嫩色的娇红。 就在她怀着紧张不安的心情等待结果的时候，静悄悄的房间里却闹起了;叮当当——的响铃。 徐一缘猛地一抖，顿时惊慌扭头，放眼在这空荡荡的房间里张望扫描，后知后觉，才发现是自己双手紧捧住的东西。 好傻好憨。 眼熟的图像跑到了屏幕正中间，徐一缘一口气干脆卡在了嗓子眼，提起的胸腔也吊起了她的惊慌失措，愣是忘记了呼吸是个什么东西。 啊！ 只差惊呼出声了。 当然，她在心里已经呼过了。 妈耶，这什么惊天大喜事。徐一缘情绪一瞬高涨，像是有了汩鲜红的血液勇猛的冲上了脑袋顶，她已经激动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不行，冷静冷静…… 徐一缘好生安抚着，电话不能搁太久不接，可现在自己百分之百是副邋遢的鬼样子。 他不会想看的。 也没脸给他看。 ;啪嗒一声，徐一缘将唯一的电灯给关了，因为嫌它黑的不够彻底，她又是大力一把挥，整个棉被罩在了身子上。 连同手机的光度也被调到最低。 于是电话被接通后，两方的屏幕都只是一块黑，完完整整。 只不过双方黑沉的程度不一样罢了。 凌柘的摄像头是对向了外面的天空，他不禁皱眉，柔声问道：;你那边？ ;哦，停电了。徐一缘很自然的扯了个谎。 但这谎扯的可真是太不自然了。 当她还没发觉荒唐时就听见对方用很惊讶的口吻说了句：;停电？ 凌柘在这头明白听见了一小段窸窣声，和摩擦被子格外的像，他刚想换个话题说，就见徐一缘很是正经的重新解释：;呸，我说错了。 ;是我房间的灯坏了，他们一直没修。 ;哦哦。 此时，被子外面，被高高悬起的灯极其配合的扑闪了两下。 ……没人看见。 徐一缘有些雀跃的道：;快要来了！ ;嗯。凌柘将视线离了手机，抬眼看着前方的某处。 在徐一缘心里默数的倒计时里，在凌柘紧盯远处的黑暗中，一个倒计到‘0’，一个瞧见第一瞬亮点。 于是音孔里一同传出：;来了！ 他的声音，似乎也是笑着的。不知是他本身也期待，还是被另一个人带成了这样。 这不重要。 十一点五十七，两人的眼里都倒映出了炫彩的光，绘画美景。 在那里，似是有一只人间精灵翩然起舞。她起于地面，悬于半空，每每舞动一步都迸发出五颜六色的星点。 精灵盘旋向上探去，亮色的裙摆随之荡漾，开出一簇簇花束，她伸出了手臂，五指散开，然后朝前奔去，指腹始终轻柔触碰着暗色，仿佛在抚慰寒夜的伤，带来光明。 徐一缘被夺去了目光，陶醉在这美妙的画面里，眼见小精灵还在朝着不知名的前方奔跑，她惊叹问道：;这是什么啊？ 借着画面的投射，凌柘隐约辨清了她的那双眼睛。 那里是亮的，同她那个人一般。 ;小池湾的精灵颂。 徐一缘微讶，;小池湾？你之前给我指的那个地方？ ;嗯。 ！徐一缘言语不加掩饰的感叹与喜欢：;小池湾能这么好看啊！ ;嘘～ 刹时，一道酥软的嗓音传来，麻了她的身躯。 她听的呆愣，神态逐渐痴迷。 忽然觉得，好像人间精灵的声音就这么轻柔和缓的落在耳边，与她亲昵的私语着。 徐一缘情不自禁抽出了全部意识，重新降在了凌柘的身上，静静的，她有了新的期待。 果然—— 唯有这么一个人，能拉着她的全部。 且一直拉着。 私语又来了，;高潮要来了。 他不忍用自己的声音去破坏她所喜爱的景色，企图将一切还原，所以将声音压的极低。 就这么轻轻的，挠着她的痒。 徐一缘痴于他这不自知的撩拨，双耳翻然升起了灼人的温度。 在凌柘的牵引下，她分了些许心思在缤纷的图景里。短短几秒，音孔里猛然炸出响烈的声音，画面也是如此。 在二人的见证下，精灵撒落的光点不约而同绽开出最美丽最耀眼的火花，灿烂热烈，极致完美。 原来，她是在为人间烟火而奔跑。 彻耳的散花声持续了一分钟，结束时，正好是零点，旧去新来，象征着开始。 一场精彩的视觉盛宴让徐一缘有些意犹未尽，当她还保持着激动时，清楚的听见了对方的声音，;新年快乐。 两者夹杂，她的气息竟然带着喘。 真好听。 徐一缘笑着说道：;新年快乐。 话语的尾巴上有她嘿嘿的傻笑。 她问：;这个烟花是每年都有吗？ ;这是从前年才有的，目前每年的主题都不一样，我记得去年是‘四季谣’，前年……前年好像叫‘凤朝凰’。 凌柘一手抚上银色护栏，蹭着它的圆滚光滑，继续道：;珈凡每年都会有征稿活动，你要是有好点子也可以参加。 徐一缘长长;嗯了一声，带着否定的意味，;我这种人啊，只适合看。 ;那可不一定。凌柘突然失笑，;我先替你记住这句话，哪天反悔了，当个证人。 ;哎，有你这样的吗！ 凌柘收了笑，看着已经黯淡下来的天色，忽地叹了口气，;不过这些都用投影技术做出来的烟花映像，说没也就没了，就好像没来过一样。 以往的烟花可是留下来了硝烟。 它不好闻，但全是节气欢庆的味道。 独一无二。 徐一缘看着那边的黑夜，再听他的话只觉心头泛起异样，不是什么好受的感觉，涩涩的，堵堵的。 她情绪变淡，认真道：;来过的，我们刚刚不是一起看过吗。 ;你还记得‘精灵颂’的样子吗？ 凌柘不禁一愣，;记得。 ;那不就是真的？徐一缘道：;只是换了一种方式而已。 ;烟花映像也绝美。 说到这里，凌柘已经认同了她现在所说的话，好似早寒被太阳融化了冷意，轻轻的温润着。 到底是自己的心念不如人，总要忍不住朝着坏方向延展。 殊不知好的有多好。 场面一度过分安静，两人都下意识的放轻了呼吸。就在尴尬即将定形时，凌柘咳了一声，挑逗似的发出疑问：;是吗？ 语调很轻，像是在挑衅。 ;…… ;是！徐一缘犟着脾气，道：;我说她是真的她就是真的！ ;行。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其实没那么重要。 她说是。 那便是吧。 第27章 谎言 ;咚咚咚！ ;咚咚咚—— 阵阵敲门声打起，可蒙在被子里的徐一缘一点也没注意到。 ;徐一缘? 视频里凌柘安静了一会儿，不确定的问道:;你那边是不是有人叫你？ ;啊？徐一缘仔细听了一番，正好又有一声叫喊。 是徐应帆的声音，难得放的轻缓。 ;哗—— 徐一缘掀开了被子，没有预想中的黑暗，她的双眼被亮光刺的发酸胀痛，生生被逼的紧闭。 她下意识哼了一声，等大脑反应过来后，她登时猛地瞪大了眼睛，慌乱的低头看向迎光的屏幕。 也就在那一瞬，视频被凌柘给挂断。 他的屏幕留住了她低头的一幕，惊慌的神情，躁乱的头发，以及闷得过分红润的面容。 有几绺骚乱的发丝紧紧贴合在她的脸上，痒痒的，却一点不多余。 凌柘吹着晚夜的凉风，站了这么久，也没觉得有多冷。 他背光而站，面上只落得一片昏黑，显的阴鸷冷漠。不多时，他握紧了冷杆，背脊微弯，头颅也低了下来。 寂静的夜空下，划过一声悠扬的轻笑。 他唇角上扬，露出一抹明媚的笑容。 不再是清浅的，寡淡的。 凌柘眉头完全舒展，眼里含光，整个人的灿烂足以驱散日久而来的阴沉忧郁。 人啊，是受不住太阳和可爱的。 看见没？徐一缘心里发疑，满身精力消失殆尽，模样痴呆，神晃晃的塌坐在床上，双肩耷拉无力。 呼吸一缕一缕，又轻又浅。 徐应帆站在房门口看着那动也不动的背影，神情一拧巴，颇为无奈与看不惯。 他沉着声音道：;你至于么？ 徐一缘凶猛回头，;你干什么！ 狠虽狠，也只不过是比平时语气更冲一些，就其语调，哪有半分真的狠厉。 徐应帆微微眯眼，被她这表现给震了下，他忙伸手，;别！ ;你别撒娇，我不是你对象。他顺势抬起握着手机的左手，;我就拿个充电器。 ;…… 徐一缘一指床头柜，如同泄了气的皮球，道：;你自己拿。 徐应帆走近拿到充电器，才要提步离开就听见床上的人哼唧了起来，还整个人歪在被子里，半掩着脸。 他本想就此离开，可走了两三步还是说道：;不就见了你这副鬼样子，有什么。 ;怎么没什么！徐一缘扯开被角，苦恼反驳道。 ;……徐应帆实在不解女生的这些心思，只知眼皮抽了抽，就着尴尬的场景尴尬的说道：;他要只看脸，你不如趁早不要。 ？徐一缘爬起来眯眼看他。 ;你在说什么？ 徐应帆语气加重，;你在说什么？ ;我在……我…… 徐应帆看着她欲言又止的表情，瞄了一眼摔在一边的手机，后回到她纠结别扭的脸上。 他稍加联想猜测，道：;你喜欢他，他不喜欢你？ ;或者……他还不知道你喜欢他？ ;你还不敢追？ 一句又一句的大实话让徐一缘很没面子，她难为情的挠了挠鼻尖，扭头错开对方的视线。 就是不搭理人。 徐应帆好笑似的笑笑，;喜欢你就追啊。 ;有什么好怕的。 ;哪有你说的这么容易。 徐一缘叹了口气。 ;它确实不容易，但你得动吧。 徐一缘轻声说：;……不知道怎么动。 ;最起码你得让他知道啊。徐应帆想着什么，直言道：;对他好，粘他，哪不是办法。 ;你不是挺会看人的吗。 ;不行的不做，行的再来，不就这样？ 徐一缘没说话，愣愣看了他几眼，终是又低下了头，独自思考琢磨着。 ……好像也不是没道理。 可…… 唉…… 徐应帆见她表情不顺，识相的闭了嘴，转身就朝着门外走。 他握上门把手，逐渐闭合，眼见就要合上最后一丝缝隙，阻断光线。 门，又被他推开了。 他砸了一下嘴，像是不死心，又像是见不惯，还是好言好语补了句：;加把劲儿，他就是你的了。 徐应帆沉了一口气，不想承认又不得不承认般，语调微扬：;你又不差，降不住谁？ 徐一缘明白他的意思，也感谢他的鼓励，奈何自己顾虑太多，胆子太小。 在不确定的现实面前，她选择了迟疑与低头。 所以还是嘴硬的拒绝了这么一番好意。 她道：;你说的轻巧，李幼安追了你那么久，你还不是没接受她。 徐应帆瞬间压下眼皮，目光不善，握着把手的手掌突然翻加了百倍的力道，心底里冒出的火气直接蹭上眉梢，烧的热烈。 他像是极力忍着什么，声音发冷发怒，;你闭嘴！别跟我提她！ ;砰—— 房门狠狠被关上，沾上他的不爽，荡出阵阵余音。 徐应帆板着脸离开，气息不稳。他轻车熟路的到厨房拿了一瓶酒，恍恍惚惚下楼去了暗黑寒夜，迎风吹。 距离上次说话，已经……十七天了。 李幼安！ 一切归于宁静，徐一缘又回到了属于她一个人的小屋。 在时钟有规律的提醒下，她重新捡回手机，考虑再三，还是不安的问道：『你刚刚看见什么了吗？』 【嗯？】 【应该看到什么】 徐一缘不好直说，只好放弃，『害，没什么』 【精灵颂】 【只有这个】凌柘靠着床头，一时扭头看了眼窗户外面的漆黑世界，以及久站的阳台。 【还有你那边的黑夜】 有些谎言是好的，为了照顾某个人的情绪。 徐一缘有了些许庆幸，但到底没有完全放心，烦虽烦，她实在饶不过自己。『那开灯之后呢』 【你的灯】 【不是坏了】 额......这慌撒的。 徐一缘：『所以你只看到了一片黑？没看着什么人吧？』 【嗯】 【没有】凌柘：【电话挂了连黑暗也没了】 『哦哦』徐一缘心里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怪在什么地方，她说不上来。 『那个』 『不好意思啊，刚刚有事情要忙就忘了你在』 【电话是我挂的，你道什么歉】 【正好我也有事，没来得及说】 徐一缘笑笑，『你的谎。。。似乎有点假』 【不假，是真的】 【年龄大了，骗不动】 这一篇只好就这么给翻过去，徐一缘没有证据去追究他的谎话。 而且也不是很想。 害…… 他总是这样，给人一种沉默的感觉——明明那么好。 明明应该让更多的人都知道他的好。 两人又随便聊了几句便道了;晚安，安心又静谧。 这一夜，该有一个好梦。 不论是谁。 祝你晚安。 第28章 送来 大年初几以走亲串友互道祝福为主调，时间转眼而过，又是到了要开学的时候，从无聊到慌乱不舍，说起来还真是一种奇妙的心理旅程。 新春伊始万物争，学生们也不例外。校园重归热闹，人群嬉戏，有着说不完的千言万语，呈现一片喜气洋洋、其乐融融。 但杂乱也是真。 十六十七都是出太阳的好日子，尤其是隔了一个月的重逢，学生们来到后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抢着晒被子的位置，这里牵绳那里拉线，以至于大学校园里出现一大抹奇特又壮观的景象。 风痕掠过，床单被罩大棉被也能象征性的摇摆几下，似也欢庆。 徐一缘是在十七上午被父母送到珈凡大学。 虽然室内卫生她帮不上什么忙了，但自己的行李啥的也是需要一阵整理与清洗。 灿烂的日光已在偏移，热情减缓，很快便是下午了。 一号正要出门，还是回头看了眼正在整理衣柜的徐一缘，问道：;我去拿快递，你有要帮忙拿的吗？ 她兀自猜测着，;应该有吧，反正我是买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从昨天拿到今天，可算快没了。 徐一缘浅浅笑着，手上动作不停，;我一会儿自己去，前几天剁手也买太多，我晚点弄个小车一起拿回来。 ;那行吧。一号招了招手，;我先走了。 ;嗯。 徐一缘伸了个懒腰，解了解肩膀手臂上的酸痛，紧接着就打了个疲倦的哈欠。她一鼓作气，趁着最后的些许心潮将冬季的衣服装进了箱子里封装起来。 ;终于弄完了。 徐一缘软塌塌的坐在了椅子上，周身无力，直接趴在桌子上休息放松。 要是有个靠背椅该多好……她就这样想着，越发有了兴致，便真的到网上去搜索商品。 一件一件的加入购物车后她才来比较。 中途，徐一缘收到了信息提示音，未免心情大欢喜。 凌柘询问道：【到学校了吗】 [再不来可就要迟到了]徐一缘：[十一点多到的学校，一直在收拾东西] 【刚开学，是这样】 【可能等下次动手又要间隔好长一段时间了】 [哈哈哈] 凌柘看了眼手机顶端的时间，两点半，他想了想她那向来不规范的作息以及那个恐惧症，还是问道：【午饭吃了没】 [我再呆一会儿就要去了] [不过也不怎么饿] [hhh]徐一缘发着笑，[零食就没断过] 【累了？】 [那到不至于] [我还没那么娇弱] 徐一缘还在编辑新的一条文字，一声轻响，屏幕上显示：【想吃什么，我给你带来】 徐一缘轻轻疑了一声，忙问：[你在学校？] 【嗯】 [你不是说已经回去之前的工作了吗] 徐一缘不禁在心中感叹，之前竟然一直是在自主创业，那么厉害。 前几个月，他因为与老大的意见不合沟通不利才被迫离了职，而在送快递以及寒假的那段时间，他其实一直没能将过去的工作放下。 好在两方都有牵线打结的意思，所以还在寒假阶段他就已经回去了。 回到了那个小家庭，与兄弟们又在同一个屋檐下。 凌柘解释道：【那边的事情提前处理好了】 【这两天学校快递多，是个赚外快的好机会】 [哦哟（表情包）]徐一缘眼眉挑挑，故意挑起情绪，[你还知道赚外快？] 【跟钱有关的事情还是知道的】 [不懂得加钱的机会可不是好机会]徐一缘笃定道：[你肯定是被拉来帮忙的] 凌柘轻笑，【要是加了没人找怎么办】 [怎么会，又不是叫你加很多]徐一缘想起室友们的遭遇，[就好比那些帮忙搬行李的，从校门口到宿舍楼，就那么一趟他们就要收三四十] [我一个同学就昨天一天就赚了四五百，还有专门拉人办校园网的中间商，要价还高一些] [但凡你适当的提高一点点点，可能这些钱就都是你的了] 凌柘又好笑的冒了音儿，连带着小电动也轻抖了两抖。 正好，徐期年骑着三轮回来了，倒车的间隙瞥了他一眼。 ;哎，你怎么还在这儿啊？是不是有什么事儿要忙啊？ 凌柘抬头叫了一声哥，然后看着前面空板上的箱子，里面什么都没有，;没什么事，货还没装满，我再等等。 徐期年点点头，往箱子里轻轻瞄了一眼，但因为角度问题，还有凌柘竖挡在那里的大长腿，他什么也瞧不见。 他拿着手机下车，从凌柘身后绕过，;不等了，先送去，这个时间段下单不稳定，时高时低的，不知道还要等多久嘞。 凌柘低头再看那空空如也的箱子，鼻子突感毛躁，他重重吸了一下，;还是再等等吧。 徐期年已经进屋了。 徐一缘在坑钱这方面是越来越起劲儿，文思泉涌，她有一肚子的墨水。可当她正要继续打字时，无可设防的涌上一大股不对劲来。 她眉头渐渐朝中收拢，[你故意的吧] 【故意什么？】 [你也才从这个学校毕业两年，这些应该都知道啊] [我说了这么多你都没阻止一下] 【还真不知道】凌柘解释道：【我家就在珈凡，行李什么的倒没出过什么问题】 【而且男生这边】 【好像不需要外人来代搬行李】 再找个男生？ 嗯，确实挺不合理的。 而且还不如找室友来的快。 [行吧（表情包）] 【再说校园网，我当时直接在室友手上办的，也就是你说的中间商】 徐一缘：[害，那这肯定也没加钱]住一起，多不好意思。 【加了】 [!] 【不过后面请吃饭又补回来了】 [笑哭（表情包）] [揣摩（表情包）]徐一缘揪着这个漏洞，发道：[看吧，你还是晓得滴] [所以] [你还是不会赚钱] [欢快（表情包）] 【话不能说满】凌柘：【这种事情得论人，说不定在你看不见听不着的地方我就干过了】 【只是没跟你说】 [哈哈哈(?ω?)hiahiahia] 【还没说你要吃什么】 [我想想啊] 【嗯】 徐一缘没再拒绝他的好意。 因为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她都想再见他一次，最起码得把那份小礼物给送出去。 或许以后就没机会了。 心情突然变得些许惆怅。 到底还要多久，她才敢把这个秘密告诉他。 而不再是一个人藏在被窝黑暗世界里，无所安定的怀揣着心间事。 关于感情，没有人是不想得到回应的。 只是看的轻重不同罢了。 第29章 再见 [裕华园这边的米饭方便吗] 【嗯】凌柘补充道：【有什么忌口？】 [一荤两素] [我的忌口学校一般没有，有也瞧不见] 【嗯？】 【什么东西】 徐一缘：[生姜，你在学校也没见过吧] 【笑（表情包）】 【确实没有】 【这东西好像年轻人都不太爱吃，味道太辣太刺人了】 徐一缘：[没错（表情包）] [我不着急，等你有时间了再去买吧] 【嗯嗯】凌柘打字道：【挺巧，现在就很闲】 【还有快递】 额…… 徐一缘手指停了会儿，表情不由变得不太自然，[我要是说没有你信吗] 【不信】 【我已经进屋了】 [笑哭（表情包）] [我还是想自己过来] 因为你不收钱，让人很不好意思！！！ 【也行】 ！徐一缘有些吃惊，惊奇这次怎么这么好说话了。 【我可以先过去再把你带过来】 【大车小车都有，挺方便的】 ;……果然是错觉，那人哪那么容易放弃。 害，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徐一缘微微抱怨道：[你每次都这样] 凌柘一愣，问：【生气了？】 【还是不喜欢】 [也不是，感觉总在麻烦你，其实挺不好意思的] [害，你这个人] 【害，你这个人】他又道：【不要在意那么多】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等哪天我或许还要麻烦你】 [!] [需要我做什么] 【日子还在后头呢，不着急】 【你做好准备就行】 徐一缘憋憋屈屈发了个： [哦] [要是以后没有怎么办] 【不会的】凌柘道：【取货码都发过来】 [友情提醒……东西有点多] 徐一缘难为情的捶了捶面门。 脑子里忽地闪过什么，使得她嘴角抹笑，邪邪的。 [可能有一二十个] [要不还是算了吧] 【你觉得我会怕这？】凌柘起开身子下了车，朝着里屋的徐期年吆喝了一声，【这边有三轮】 【一二十个的话】 徐一缘等着他的后话，感觉不简单，反正就是怪怪的。 相处久了，你会发现这个人远没有外表看的那么冷淡沉静。 他啊，其实也挺皮的。 好像不太喜欢按常理出牌，不按常理说话，所以有时候会让人又羞又躁，偏偏他还不知道。 【你可能更加迫切的需要我送来】 【是吧】 ;……看吧。 被逼无奈，徐一缘没了办法只好将各个取货码发了过去，三个喜乐，两个平安，一个团圆。 与三轮的空间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多了个怪。 [你要是送的货不多就别开三轮了] 【行】 【听你的】 将近七分钟之后，徐一缘再次收到了信息。 她着着急急对着镜子整理了模样，自觉得体才锁门下了楼去。眼熟的小电动被晾在一边，眼熟的人站在了楼栋前的小台阶上。 身子颀长高大，没有刻意的站直而显出一种慵懒的风姿。 这次他穿的黑色衬衫，外罩墨蓝色休闲外套，笔直的长腿依旧被黑裤包裹修饰，简约冷淡，个性低调。 与他性情不符，但在极致的冲撞中却别有滋味，更衬出他肤白体美。 凌柘的嘴角自然下弯着，垂眸看向斜前方的空地，眼色平静，再没有多的表情，生生多出了陌生的距离感。 沉稳气质里完美糅合了魅惑，以及浅调的懒散倨傲。 这是不一样的他。 徐一缘一边开门禁一边打量，从第一眼开始便已经心神荡漾，躁动不安。她偷偷缓了口气息，保持着镇静朝他走去。 她脸上带着轻笑，弧度弯弯，还是那副清甜可爱的样子。 再近一些，她便看见了清浅的阳光洒在了他的脚上，又暖又柔，与他般配。 同样具有沁人的温度，没那么多冷漠与僻静。 ……他更该笑的。 凌柘察觉到了动静，蓦的抬眸，正好看见她出了那层玻璃大门。 久久静止如水的目光随之有了轻微的闪动，像是再逢惊喜，但自不知喜。 他也笑了，眸色温柔纯真。 徐一缘沉醉了一瞬，下一秒着急躲开了对视。 随着她的靠近，凌柘也向前多走了几步，最终两人在距离十几厘米的地方相继停下。 徐一缘强忍着不安的情绪，尽量让自己保持矜持，不那么破相。 她遮掩似的将发丝挽到耳后，视线飘忽，手指不自在的蜷缩，就是这么没出息。 还真是适应不了面对面的独处。 凌柘盯着她的动作与神情，预想是她不太安定。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笑就这么加深了，不带一丝嘲笑，就只是单纯的笑的更加灿烂。 像个过河拆桥的烂人。 徐一缘抿住唇口，小拇指攒紧的瞬间她纠正了视线，目的性的落在对方略深的眼瞳里。 她还没开口见听见凌柘从嗓子眼冒出一声轻哼。 徐一缘跟着垂眸，看向他递来的东西，又听见他说：;东西有点多，你可能还要多跑一次。 徐一缘忽的放开一笑，伸手接过，;这都小事了。 ;你帮我送到这里我已经少走好多路了。 凌柘笑容不减，言辞温和，;你先上去一趟吧，午饭还在车上，我去拿给你。 ;好，那我先上去。 ;嗯。 徐一缘好好看了他一眼才转身离开，就好像是怕他跑了一样。 等到再下来后，她才发现他的手里除了打包饭盒还多了一大杯果汁。 凌柘将袋子伸过，下颌微点。 ;都是我的？徐一缘傻里傻气问道。 ;嗯。 ;这个喝过没？凌柘随意聊着。 徐一缘拎起来看看，轻摇头，;好像没有。 ;试试，当时我还在学校的时候就有了。 ;谢谢啊。徐一缘表情有些僵，见没什么话说，直接道：;你等等啊。 ;嗯？ 凌柘对她表示疑惑，却只见她低头做了搜口袋的动作。 他没多问，眼里竟也多了些探究的意思。 也就眨眼的功夫，他就见到徐一缘从大口袋里取出的三个小盒子，都是红色系列。 凌柘出声：;这是…… 徐一缘单独拿起一个花纹最为复杂的红底金边纸盒，;这个是给你的。 她另一只手掌艰难了晃了晃，;这是给你两个小侄的。 凌柘眉头轻轻上挑，看出她眼里催促，迟疑一会儿便接过了。 他稍抬起属于自己的那个，问道：;能打开看看吗？ 徐一缘因上下唇瓣压得太紧使得两边的腮帮子有些鼓起，突出两撮儿软肉。 她长长闷哼了几秒，逐渐没气，纠结结束，道：;你开吧。 凌柘失笑，极其轻缓的取下盒盖。在看见内里的那一瞬间，他眼眶收紧，映入一件红金物件。 稍大的铁环上面悬着一块长方形金属牌和一个刺绣小荷包。 只不过是暗红色，突出复古与高贵。 他抬眸看了眼徐一缘，将东西取出来问：;钥匙扣？ ;嗯。徐一缘点点头，;东西有些廉价，你要嫌弃也等我走了再说…… 第30章 礼物 凌柘看着她别扭的小表情，只笑没说话。 他握起小金属牌，碎碎念起：;岁岁年年好开心。 声音又轻又缓。 像是迈着悠然的步子走进她的耳朵，划开一片天地。 每一个字眼都打在她心上，徐一缘紧张又害怕，眼神总是要看不看的，胆怯不定。 凌柘撩起眼帘，含着细碎的微光，清澈动人。 正巧在那么一瞬他勾住了徐一缘的眼眸，;是不是还有一个？ 徐一缘一阵呆愣，慌乱加急，她快速的舔舐了一下红唇，嘴部轻颤动，;啊？ ;就这一个。她略微一指，;另外一个没做出来。 凌柘缓缓点头，将小金牌的前后又看了一遍，;应该…… 话没说完，可是觉得不太合适，他一扯嗓子就停了下来。 徐一缘抬眼羞怯看他，本想更好的听清他后面的话，没成想，他言语一顿，竟是没再说下去。 一时深觉惋惜，心里有了落差，好像是一颗刚剥好的糖果突的掉到了地上，沾了不能吃的灰烬。 她憋得难受，下巴微抬，问：;应该什么？ ;没什么。凌柘浅然一笑，又挑起那个用金丝线绣着;平安二字的小荷包。 清香软绵，米白色打底，除了两个精致秀美的文字外就没了其他装饰，简洁大方，清晰明了。 他用手腹缓缓摩挲了几下。 ;这个是春节出去玩的的时候在庙里求的，也不知道灵不灵。徐一缘身子向前倾了些，温声介绍道，;给你了。 他又直视了她的表情。 隐藏在内里的感觉让凌柘很是奇妙。 今天好像看的次数有些多，她似乎一直在害羞。 但其实，好像自己也是。 而且目光总有些收不住。 头发长到过肩，画了淡妆，一身嫩黄毛衣下搭格子长裙，清新自然。 这是一个月后的小姑娘，更加明净可爱，漂亮标致。 明明与最初差不了多少，却不由自主的撞起矛盾，总觉得她变得格外不同。 到底是谁变了。 又是什么变了。 徐一缘见他细细看着，紧张的询问道：;应该不算丑吧？ 银铃似的脆响传来，徐一缘痴痴看着他摸出了钥匙串，一边将钥匙扣挂了上去，一边笑说：;不丑。 银铁的钥匙与小金牌相撞击发出的细碎声音在这一刻显的格外清晰。 他道：;我很喜欢。 ;还没有人送过我这么贵重的礼物，谢谢。 凌柘特意看着她说的。 他本没什么改变，可徐一缘就觉得眼前这个人似乎变得更加温柔可亲了，尤其是说话的时候。 唇笑浅浅，也生了光。 春风过，撩拨起她的心动。 徐一缘感受到心脏的突突猛跳，快而有力的节凑直让身体的别样反应一下全都涌到了脑袋顶，混沌又模糊。 她赶紧低了头，抿着淡红的嘴唇偷偷换了口气。 其实也没多久，可徐一缘就是认为场面安静的可怕，;你以后还会回学校吗？ 凌柘将钥匙串握在手心，回道：;会的，等手头上工作忙完了会过来看看，帮帮忙。 ;不过肯定比不了去年年底。现在开春，公司里要处理的事情会比平时要多一些，等熬过这段时间就好了。 ;嗯。徐一缘点头，拿着袋子的手指不自觉缩了缩，;不过这段时间要好好熬，别跟假期一样每天做那么晚。 ;你要是把自己拖垮了可就完了，看谁管你。 凌柘口上答应了一声，又道：;等不行了就再回来送快递，其实这个也挺赚钱的。 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徐一缘反驳道：;你别吧。 ;赚钱是赚钱，可是你又不爱这个，做你喜欢的不是更好。 ;而且你怎么可能会不行，又小看自己。 凌柘咧嘴一笑，认错道：;错了错了，以后不会了。 ;你呢，这个学期有什么打算？ ;我——徐一缘想了想，;准备准备专业四级考试，还有争取这学期不挂科。 ;我没你们那么厉害，差不多就行了。 ;再多点就要走不动了，爬都不行。 凌柘只笑，没有多加评价。论起谦虚，她又何尝不是，能来这个学校又能弱到哪里去。 ;挺好的，不过要是能爬一点还是爬吧。凌柘道：;等真的没力气了我再想办法拉拉你。 ;哈哈——徐一缘笑仰了腰，问：;你想怎么拉？把我提起来吗？ ;让桐桐来踹你一脚。 徐一缘卡了一秒壳，接着笑的更加灿烂，;行，我等着。 ;哦——！对了。徐一缘拿起另外一个小盒子，打开是一个红色绳结链子，;这个是给她的，我也不太知道她脚腕的大小就买了这种可以收缩的，你回去试试大小，要是还大了就跟我说一声，到时候我让我室友帮忙改一下，一个个的都是手工大佬。 ;行。凌柘试着缩了缩，;感觉差不多，她脚那儿挺粗的，徐锦延每天晚上要闻闻摸摸才肯睡觉。 ？ ;为什么？是不是脚也有奶香？ ;小孩子好像都是香的，他也喜欢？ 凌柘：;因为肉多，软。 ;他喜欢捏，跟自己比比，一会儿嫌自己太细，一会儿觉得他妹妹的太粗。 ……这可能是一家子喜剧人。 徐一缘一下就想到了那个要人命的小名，胖墩儿胖墩儿，徐锦延以后肯定完了。 眼见都没什么话说，更准确是有话不太好说，双方都意识到这点，凌柘先道：;上去吧，别饭菜凉了。 徐一缘点头答应，;嗯。 ;有事手机联系。 ;好。 徐一缘转身之前深深看了他一眼，此时的愉悦心情还未被未知的未来所破坏，她整个人都是轻松快活的。 凌柘站在楼底看着她的背影，手上要将东西装进口袋。忽地，他喊了一声;徐一缘。 还是有些生硬饶舌。 徐一缘惊诧回头，才发现他已经迈着颀长双腿走了过来。 ;怎么了？ 二人站在了玻璃大门前，;有东西忘了给你。 ;嗯？徐一缘轻轻锁眉，;什么东西？是我忘在你那儿的？ 可是又怎么可能会落下什么，到目前也只是坐过一次他的汽车，还有一次小电动。若是小电动，肯定也是在马路上。 马路又不是他家的。 还没办法听话。 凌柘将手伸进外套里面的衣兜里，看着是在拿什么。 徐一缘疑惑看他，只听：;是我欠你的。 第31第章 又打 凌柘将一个手掌大小的记事本递了上去，;之前说好的。 ;珈凡这边好吃和好玩的。他上下打量起徐一缘，扫来又扫去，直让她心里发痒。 徐一缘不禁抬脚向后摩擦了一点点点，她一把将小本本从凌柘手心里夺了过来，眼皮压下，;你看什么？怎么这么诡异？ ;就看看…… 徐一缘顿住。 深知，这人又开始了。 每次都能搞死半个人，不做点心里准备，怎么敢听。 视线定住的那一瞬，凌柘继续说：;看你精力怎么样，这一本够不够你用一学期。 ;…… ;结果呢？ ;还行。凌柘补充道：;不够我还能再加。 徐一缘打开小本，从后到前快速翻阅了一遍，这一眼看完直接就愣住了，干净的双眸里写满了震惊。 她抬头与他对视了一下，又稍微细致的从前到后翻看，其中有那么几面看得格外地仔细。 ;这也叫还行！。徐一缘所表现出来的除了震惊就是震惊，至于惊喜她还来不及思考，;这么多，你确定我跑的完！？ 多是真的多，基本上每一页每一行都记录的标志整齐的文字介绍。 地点，娱乐设施，周边美食，小摊，休闲，样样俱全，周到体贴。 这可能真的是个神仙。 徐一缘有力的给他摁了个;赞，绝了。 ;本子小，实际写了的地方真的没有多少，你要看加粗的那种标题，下面只是一些介绍。 ;不不不，你别说话。徐一缘：;你别想干扰我。 徐一缘送去一个;我知道，你别解释的眼神，她低头又重新了几面，这是越来越惊叹。 那眼睛像是被吸进去了，怎么拔都拔不出来的那种。 凌柘盯得久，也知道他和她犹如两块一同融化了的冰块，刚开始见面的僵硬尴尬已经消失不见，不过几分钟，他们现在更是像熟悉的不得了一样，奇特又有趣。 嗯，他们本就该这样熟悉。 他见徐一缘神情如此认真，也俯身看去。他以为是有错别字，或者是行段分配的让她不那么适应，忍不住问：;你在看什么？ 徐一缘的神经线打了个激灵，她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于是猛地一抬头。 凌柘跟着让了让。 徐一缘大致扫了扫，不动声色的朝后偷偷挪了点。 怪不得总觉得被一股陌生又诱惑的气息给包裹着，原来是和他靠得太近。 而且还是他主动靠过来的。 呼—— 凌柘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行为不当，看她面上没什么变化也假装自然退了退。 ;你把那个小荷包拿来。徐一缘道。 ;什么？他手掌入兜儿。 ;就我刚给你的那个平安符。 ;嗯，我知道。凌柘搜摸起口袋，问：;你干嘛？不会要收回去吧？ ;怎么可能！ 凌柘放心将钥匙串放在了她的手上，再次看见她认真的表情。 徐一缘仔细研究起荷包上的字文，逐渐不喜，关键她还和小本本做了对比。没多久，带着些许紧张的凌柘就得到了答案。 ;你写的也太好看了吧。徐一缘赞美道：;我发现你写的比这绣上去的还好看。 笔力有劲但秀美，细致矜贵。 看起来笔画连贯，丝毫不显杂乱，每一处都干净整洁的像个印刷品，有收有放精致好看。 二次收获，收获不小。 徐一缘看着手里的荷包，愈发不香，吐糟道：;啊，感觉这荷包越来越假了，还不如让你写一个再印上去。 她将荷包凑到凌柘眼底，;你看，是不是好敷衍。 ;还有这里，都出线了。 ;…… 凌柘被她这举动弄的哭笑不得，好笑问：;徐一缘，你在干什么。 ;咳~徐一缘收了收表情，一本正经、语调平整道：;我在很认着的吐槽…… 下一秒，她情绪又垮了下来，;唉，都破成这样了肯定不灵。 ;我们被骗了。 声音轻细娇软，有那么点儿撒娇取宠的意味。 尤其是她顶着这么一张清甜可人的脸，更是让人触动。 一张小嘴微微嘟起，吧啦个不停，也不知生出了多少可爱与生动来。 徐一缘上了两只手来，用指甲壳撑开那个铁环就要将东西取下，;我还是收回来吧。 ;哎——凌柘拖了长长一个音，跟她争抢了去。他握着手心，像是护着个宝，;不给看了啊。 ;你再这么叨叨下去，还真要不灵了。 ;庙里求来的，带的是福气。凌柘道：;不看这些小细节。 ;那……徐一缘欲言又止，前一刻还疯狂涌来的言语都堵在了嘴边，想说又不知道这么说。她支支吾吾了半天，道：;你说真的？ ;真的。 徐一缘点头表示接受了这个说辞。她随便翻开一页小本，瞅着其中的字眼，思想就那么一跳，她突发奇想道：;你去写书赚钱吧？ 凌柘皱眉：;？ ;我理工科，没那个文采，还是算了吧。 ;不是。徐一缘摇头，;不是让你去写文章，就这样，你手写一些优美的文字，然后我帮你卖。 ;你要怎么做？ ;你先写，我再找个学美术的设计一下，然后在网上找个定制印刷的，或者直接出出去。 凌柘：;出不出去呢？ ;帮里摆摊啊。徐一缘道的认真：;就跟你们之前在操场上摆摊一样，我可以摆类似书签的东西卖。 ;应该……她揣摩了一下，;应该还行。 凌柘好好听她说完，嘴边的笑就没断开过。也不知怎么想的，他竟然动起手来，径直将宽大白皙的手掌搭在了徐一缘的脑袋顶，动作轻柔的摸了两下。 ;醒醒，别做梦了。他声音清冷道。 说完他就收回了手，单单看着她。 徐一缘一时没溜过弯儿来，上去就是甩了一巴掌。 五指从他的衣袖上滑来，发出;呲啦的轻响，还带了点掌风。 别问，问就是她忘了忍。 凌柘惊了一瞬，眉毛上挑，表情随之快速僵了下。 ;为什么不行？ 凌柘道：;你想想你面对的是什么人，小学初高中都还行，但是大学就差好多了。 ;……好像是。 ;而且我这字也没那么好，可能正好是你喜欢而已。 徐一缘无力反驳，深深谈了个气。 又傻了一回吧。 活该。 ;说个事。凌柘见她心不在焉，说道。 徐一缘茫然，;什么？ ;你又打我了。 徐一缘骤的一僵，眼瞳逐渐放大。她渐渐咬紧了牙关没说话，自嗓子眼发出一声逃避似的清咳。 正在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时，耳边传来一段更有压迫力的话。 ;果然，人耐不住熟悉就会动手动脚。 凌柘回想了一下，又道：;我没说你。 3第32章 计划 开学已经有了两个多星期，原本陌生并且让人瞌睡疲倦的日程时间好歹是慢慢适应了过来。 嘴上多多抱怨，实际赶去上课之后才又觉不过如此。 课程再怎么紧凑也不是像高中一样全周无休，周末还拉着人去补课。不过，闲散的时候总是过的特别快。 比如一个懒觉就过去了。 这段时间徐一缘和邻市的黎晓联系有些紧密，也不是说以往不行，只是对比起来格外的突出。 大一上学期课程也多，两人大多是唠唠嗑，说说生活上的小事，吐槽一下老师的不合理行为，以及类似迟到的糗事。 之前三言两语就能聊完，而这开学来却是连连不断，来消息打视频的频率异常的快，好像比放假在家时还要频繁。 也不知这‘相思病’是怎么突然冒出来的。 周五晚上，室友一个接着一个的回来，每个人一进门就看见徐一缘在打电话。 纷纷凑上去打量才发现原来是她的朋友。 害，失落啊。 一号张嘴就道：;徐一缘，你还不加把劲儿，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收到你的奶茶啊？ ;对呀！三号在一边附和，;不要你养也就罢了，但是奶茶必须有啊。 ;……徐一缘回头，很体贴道：;要不我下单点个外卖？ 一号:;…… 二号：;…… 三号：;…… ;你觉得我们差这个钱！？ 徐一缘乖乖抿紧了嘴，眯起眼睛傻里傻气的笑笑。 ;我们差的是你有个对象，我们替你守宿舍。 ;徐一缘！手机里突然冒出一句语气不太好的召唤声，黎晓道：;你有对象啊！？ ;…… 这叫什么事儿……！ ;没有，你听错了。徐一缘回头看着搞鬼的室友们，递去一个谴责的眼神。 ;说实话！ ;实话就是没有。 黎晓不死心，继续追问：;真没有？你那怎么有声音…… ;那是我室友在起哄啊。徐一缘补充道：;她们都跟你一样，鬼鬼祟祟的。 其余人：;…… 九牛二虎之力，话题可算是被转移走了。两个人又说了十几分钟，临挂断前，徐一缘强调道：;这次说好了啊，下周过来找我玩。 ;不能再放我鸽子了，你不想想你这拖了多久，都过一个年了。 黎晓：;这次一定一定，上学期那是真的有事情。 ;行，那我挂了。 ;嗯。 下周过来玩，那这周末正好计划一下。 学校周边是没什么好玩的地方的，顶多带她去吃顿饭。徐一缘一下就想到了小本本上面的东西，她在草稿纸上写上了一个开头，可一时却记不起来准确的内容。 徐一缘嗞溜一口气，赶忙从抽屉里拿出了那个墨蓝色的记事本。一眼看去像个崭新的，和当初刚拿到时差不多。 这是两个人用心的结果。 她小心翼翼将本子翻开，直接翻到了第一页。 这上面的内容徐一缘之前研究过，是按照距离学校远近的顺序记录的，能跑就跑，不能跑的就就近歇脚。 他的好，他的付出，远比她看到的、想象的要多的多。 在徐一缘的眼里，那个人几近完美。 本子边放着另外的纸张，她拿着笔将前几页的内容按照他给的顺序全部抄了下来，继续保持着笔记本的干净。 眼看差不多了才又在中间挑了一个地方，在印象里，这一块，那种大型的玩乐场所会比较充足。 ;你在写什么？ 身侧传来说话声，有一道阴影落在了徐一缘的纸笔上。 徐一缘身子一紧，来不及收拾东西了。 不是她对室友们有什么意见或是隔阂，只是这件事至今都是隐晦不堪，不那么好见光。 就好像此时落了阴影的小本子，他更应该暗一暗。 不那么扎眼，不至于以后那么忧伤。 徐一缘干脆放的随意，身子向后撤了撤，;抄一份珈凡这边好吃好玩的地方，你们要不要，以后有时间一起去看看。 一号眼皮抬起，有些惊讶。她俯身在草稿纸上看了几眼，最后移步到小本上，;珈凡有这么多？ ;嗯。徐一缘道：;我在手机上找过一些，评价也都还行。 一号征求了徐一缘的意见将小本拿了起来，认真翻了几面，面部表情和当初的徐一缘一模一样。 ;哇塞，这记的也太详细了吧。 翻纸声窣窣作响，一号道：;好多啊。 ;哎，你看这里，之前好像听人提起过，小池湾。 ;那个视频。徐一缘回想道：;新生群里有人发过除夕那天的烟花映像，后来又有人发了好多小池湾的照片。 不过她看的不是视频。 ;对，就是那个。 ;你这个本子哪里来的？笔记写的这么仔细，生怕漏掉什么一样。 ;有这个，以后哪里还会愁无聊。一号脸色一边，;不行，以后一定要他多往我这跑。 徐一缘：;…… 说好的攒钱呢！ 她张嘴扯谎道：;在互助群找一个校友借来的。 ;厉害！ ;哦哦，我说呢。一号道：;不过你这个是不是还要还回去，都不能直接在上面写。 徐一缘：;嗯。 一号一掌重重拍在了她的肩膀上，;我们宿舍的幸福重担就交给你了，加油！ ;加油！ 一号本是要走开了，可蓦的想到什么，又问：;你是不是明天就要去找这些地方啊？ ;嗯，下周我朋友要过来，我先去看看，怕到时候浪费时间。 ;她那儿离我还挺远的，不好让她陪我空走。 ;是，学校附近是真空荡，除了一条学生街，一个湖，一个超市。一号无奈的摆摆手，;害，算了，不说也罢！ 徐一缘登时笑了，不提也罢！！！ ;哎，明天要不我陪你一起去吧。 ;不用。徐一缘拒绝说：;你忙你的事情就行，不是还要准备生日礼物吗，我就出门随便转转。 ;就我，还不知道要你陪我走多少冤枉路呢。 那确实，徐一缘要么不出门，出门就是一通乱走，一路上不知道要拉多少回。 走起路来那是毫无目的可言，对什么都有点心动。 总之，在闲逛这件事上，她占了两个极端。 一号抛去一个怀疑的眼神，;你确定？ ;你一个人认得了路？ ;我直接坐车到大致的地方，然后开导航。 ;我没有你说的那么无用吧，连导航都不会用，虽然确实路痴了点。 一号深深直视起她来，徐一缘愣是无声的与她抗争着。 两人面无表情，场面严肃。 空间像是完全静谧下来，几分钟过去，一号败了。 ;行吧。 ;有事打电话啊。 ;嗯。害，你放心。 第33第章 路痴 隔日，不过七八点的样子徐一缘就醒了过来，给凌柘回了个【早安】便下床洗漱了去。 现在天气还是温和和煦的，出趟门得加个外套。身体再弱点，可能还受不了春日早晚的寒凉。 徐一缘另换了件绣花外套，下面穿着直筒裤。她简单收拾完东西，在出门时才再看了眼手机。 【怎么今天起早了】 徐一缘敲打道：[出门检测一下你小本本上的优秀成果] [哈哈哈] 她又解释道：[下周有朋友过来，我挑了些地方先去看看，怕到时候带错了路] 【嗯】 【注意安全】 【有问题知一声】 [ok(表情包)] [我先出门了，等会儿再聊] [吱吱] 【嗯】凌柘道：【先去吃个早饭】 [嗯嗯] 一分钟没过，他又问：【你去的哪个地方】 [次元堂] [我朋友喜欢这些] 【可以】 【那里挺适合你们的】 次元堂，划分在市中心的范围内，经营方式以二次元人物为主，无论卖的看的吃的玩的喝的，都会跟二次元拉上些关系。 如果真的同评价一样，对于黎晓来说，那可真的算得上是个天堂，一准激动的要命。 要是那些cp齐聚，简直了，画面不太敢想。 她照着小纸条找到了学校西门的一家早餐店，等吃饱喝足之后就到附近的站点坐车。 小纸条是她昨晚做的笔记，每一步到哪做什么车都记录的一清二楚，也不知道是自己害怕走丢还是潜移默化的受到了凌柘规范的影响。 没多久公交就到了，连着转了两站，她可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头还有点晕眩。 她这一下车，但感觉完全不一样了。 高楼拥立，绿植花坛也就罢了，一眼看去，繁华喧闹的商业区，楼层不高，但绝对密集，一家连着一家，望不到尽头。 头顶日光照耀，再添辉煌。 已然九点多，活动的人群早已出动，更别说今天是周末了。自从下了站，徐一缘没走多少就接触到了别样繁华，与学校周边不同，这里群众各色，包含了所有的年龄阶层。 她的身边总有三两个人经过，车流也一点不断绝。 许是太阳刺眼了些许，徐一缘眼神一时迷乱，竟是变得恍惚起来。她被牵引着向前走，眼里的惊叹接着惊叹。 这里和她家那边可太像了，只不过更大，像是个扩大版。 当然，还有言语不通。不过这样可更有人情味烟火气了，徐一缘喜欢欣赏这样的地方。 真的是，有了珈凡，何必再想中伏啊！ 这里明明这么好。 足以眼花缭乱，心潮澎湃。 哪还能不满足。 走着走着，可能是看够了吧，徐一缘就这么突然醒悟过来，意识到自己看的太久，差点忘了正事。 等找完了‘次元堂’再看也不迟。 想法一出，她就开了导航。人生地不熟的，外地人不靠这个东西真的太难办。 除非……你有人带。 找凌柘？ 万万没可能。 手机一下就给规划了路线，她顺着图示箭头所指的方向转个方向开始朝着目的地靠近。 这一走便是将近十分钟，她越走越热，困惑也是越来越多了。 明明照着线走，怎么还……越来越远了。 ？？？ 徐一缘站在原地四处看了看，方向确实也是跟着转动。 怎么好像怪怪的。 ……这里的人呢？ 如果真的是接近次元堂，按理说应该会热闹啊，可眼见自己却是走到了一个相对荒凉的地方。 不好的预感涌了上来，徐一缘紧握着手机狠狠甩了甩，语音接入。 ;您已偏离轨道，正在为您规划新路线。 ;…… 徐一缘无语了，照着导航还真能走错。 语音一关，她扶额又开始找方向，如果猜得没错，她是东南西北没分清楚，就算是照着地图也不会。 偏偏还是个不喜欢边听语音指示边走路的。 本以为这样遭了劫难她就闯过去了，更让人无语的是她竟又错了好几次。 每到了差不多的路口，她必错。 次元堂和她下车的位置确实距离有些远，可失误这么多次也太说不过去了。 转眼三四十分钟已经过去了。 徐一缘被晒的难受，开学来头一次走这么久脚也难受，身体疲倦，精神上受打击。 沮丧铺天盖地而来，她不行了。 徐一缘看着陌生的老式巷子，秃的生出一种茫然与颓败。 若不是太阳够耀眼，她肯定早吓跑了。 晶莹的汗珠从额头滚落，徐一缘没了力气，找到一处干净的墙根就蹲了下来。 她真的迷路了。 路痴的自我修养，不该一个人逞强出门。 不用怀疑，再强的导航的功能都能沦为摆设。 啊~ 徐一缘轻轻哀嚎了一声。 她无力的划开手机，对着眼前的导航界面直泛不爽。 破烂。 垃圾。 烦人。 点点退退，最终她还是来到了微信，对着凌柘发聊天框发起呆来。二十分钟之前他还发消息问过找到位置没之类的话，那时候徐一缘还有精力，而且碍于面子的问题就撒了谎。 可算好，报应来了。 要是现在去问是不是更丢人啊？！ 还要麻烦人家？！ 徐一缘渐渐烦躁起来，矛盾又纠结。 思考了会儿，她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现在时间还早，多休息会儿再找找，没准就出去了呢。 一号那里她也有差不多的原因，怕被骂。 一个字就是：怂。 等来等去，又是过去了七八分钟。徐一缘呼了口气，撑墙站了起来，她凭借印象辨了辨来时的方向，这次记忆给力，她认得。 她就这么朝着反方向朝外走，她自信自己可以。 中途手机突然震了下，她一打开就看见凌柘发了消息过来。 前面积攒的几分坚强瞬间化作乌有，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只感受到了强烈的委屈感。 难受，自责，不知道怎么办，还有那份想被她藏起来的可怜。 他什么时候给了她依赖。 原来，他已这样深重。 鼻腔发酸，徐一缘用指甲壳刮了刮指腹，在情绪的诱使下，她慢慢点击，回复道：[我] 徐一缘停了下来，指尖犹豫，神情扭捏。 【你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迷路？】 [。] 【你现在在哪个位置，发个定位来】 徐一缘惊于他的洞察力，只见下一条跳进：【你原地等等，我一会儿过来】 更加难受了。 [你] 【工作没问题】 【别怕】 【说好了，别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