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差点杀了嫌疑人》 第001章 第一次偶遇死尸 新阳市常安区分局，常安区中山路188号—— 张警官：“小姑娘，具体什么时候发现死者？毕竟是一个村的，你和她认不认识？” “我有脸盲症，分不清她是谁。我只记得报完警是五点过五分。” 宁加一不慌不忙拿出手机给警察看通话记录，随后补充：“一看见我就报警了。” 见她额头上出了细汗，不问话就埋头不吭声，张警官把水杯推过去，放慢了语速： “紧张的话，直接跟叔叔说。” “警察叔叔您接着问。” “嗯，咳咳咳。可以跟我细致的描述当时死者的状态吗？比如躺下的姿势、衣着、面容……” 宁加一脑海立马浮现出死者的脸，深呼吸一口气。 “呈大字型躺下的，衣服裤子就像警察叔叔赶到现场那样，没什么褶皱。左手握紧了插进胸膛的刀柄，四周围没有血渍。当时脸色还比较正常，就是眼珠子一直瞪得很大，其他的地方我没多看。” 能够看着自己眼睛，一字一顿不结巴说出来，张克成挺佩服眼前的小姑娘，也不得不怀疑她如此镇静的背后是否隐藏着什么。 “之前你去了哪儿，和谁在一起？” “去学校取书，没跟谁一起，除了我爷爷奶奶，也没谁知道去了那儿。” 宁加一从座椅后背拿下布袋，拿出两本一模一样的历史必修三教科书放在桌上。 “学校保安呢？” “没看见。” “来去的路上有没有遇到什么人?” 宁加一希望有，可偏巧那天什么人都没瞧见。 小姑娘是发现尸体唯一的人，既没有人可以证明她去了学校，再加上那条羊肠小道两边杂草丛生，片片树林，远处还靠着一座小山，离有人烟的地方还有点远。 张克成调来这里已有几年，镇里常有老人说那山里出过事，常有怪事发生。 别说孩子，就算是成年人也不会选择这条路走。 他左手轻轻摩擦下巴盯着她眼睛沉吟半晌，又问： “那条路周边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还有就是你一个小姑娘，怎么会走那里？” 宁加一明白警察这是在怀疑自己，稍抬起头，毫不犹豫盯着他眼睛： “我一直都很喜欢走那条小路。死者周围，哪怕是方圆十里之外都没有异常，这一点我很确定。” 就此，笔录结束。 张克成留下宁加一的联系号码，并且开警车把她送回家。 毕竟天早已黑了，让一对老人和小姑娘回家不安全。 宁加一家住的位置比较偏僻，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周边总统也就四户人家，邻里之间还隔了一定的距离。 张克成没有过多停留，随即离开。 爷爷奶奶都已上了岁数。 宁加一笑呵呵倒好茶放在桌上安慰他们先去休息，尔后钻进小小的厨房准备晚饭。 木质旧饭桌上摆着两菜一汤。 两老拿上筷子前后看向孙女，同时放下碗筷，正启开嘴要问，部分生了锈的铁门被敲得哐哐作响。 “奶奶，我去看看。” 门才打开，对方的脸还未看清。 宁加一就被一只粗糙的大手给猛的推倒。 一双颊透红的矮个头男人摇摇晃晃走进来，横眉竖眼，二话不说，一脚用力踢翻了宁加一坐的那条长木凳。 “小丫头，你快给老子说说是咋回事？我家那娘们到底是怎么死的？” 第002章 王顺才上门闹 宁加一闻到了酒味，生怕醉汉动手，挡在爷爷奶奶面前。 “你应该去问警察叔叔，别在我们家闹事。” “哼，你丫头放你娘的屁！是你报的警，这大晚上的我不问你问谁去？” 男人拧起眉头咬牙佯装醉态要打人。 闻声而来的左右邻居男人拦住他，女人劝他有火也不能够冲着孩子发。 堂屋内闹闹哄哄，谁也没有想到他会扛起地上的长凳冲着宁加一丢过去，心不甘还跑到厨房抓起菜刀欲要砍人。 其架势凶猛，在场的男性邻居腿都软了，再没有人敢去劝架。 男人意识到自己闹过头，正准备收起怒色，好好说话。 门外逐渐清晰的警笛声声入耳。 男人面色骤变，为了不给人瞧见，登时背过身一屁股坐下。 早在十分钟之前，宁加一偷偷报警，庆幸警方能够来得这么及时。 张克成见屋内满地的碎片、饭菜还有倒下的座椅和长凳，心里一紧，转头看向宁加一： “没人受伤？” 男人见状爆发式哭出来：“啊——秋香你到底是得罪了哪个哟，把你害成这样，死也是死不瞑目啊！” 经警方几番询问，宁加一这才认出男人叫王顺才，死者何秋香是他的妻子，两人育有一子一女。 不久前，男孩子在小卖部偷过钱，因不止一次，逮住他的奶奶吓唬了几句。 何秋香当晚来家里狡辩说宋梅冤枉孩子，还脱下孩子的长裤，指着屁股上面的淤青要求赔偿。 这事闹得全村人都知道，即便是后来孩子说漏嘴，他屁股上的淤青是父母合作所打。 宁在福心善，疼孩子，还是上门好心劝说，娃娃要好好教育，光打行不通。 老夫妇想破了脑袋，两家也就这点恩怨。 王顺才坐在地上不肯起身，发现警察板着脸，灵机一动，哭丧着脸指向宁加一： “我可没怨宁大爷和宋大妈，倒是你！没啥孩子的样子，整天都冷着脸，” 话未说完，他斜着嘴巴作出一副嫌弃样儿。 “我家婆娘嘴巴大，之前嚼过你爸妈舌根，被你听到了是不？后来看见我们家的人连个正眼都不给！还推过我家强子。依我看啊，没准就是你这丫头下的狠手！” 话一出，在村里出了名好脾气的宁在福走到王顺才面前，伸手甩去一巴掌。 “畜生！东西可以乱吃，话不可乱说！” 张克成担心王顺才还手，忙插到两人中间。 殊不知，王顺才被打蒙了，捂住脸结结巴巴：“宁大爷，我，我……死的不是你家人。”接着又哭起来。 邻居替宁家说话：“顺才，加一才十七岁，平时乖巧得很，你又不是不知道，怎么能够睁眼说瞎话冤枉孩子。警察同志一定会找出真凶的。” 到头来不过是王顺才借酒发疯，张克成抬起手： “好了，大家都散了。王顺才你马上回家去，要是还想闹事就去警局，地方大，够你折腾。” 说着，他把人拉起来交给同事李岸送他回家，转身帮忙宁加一收拾狼藉的屋子。 第003章 转校生—付尤 “警察叔叔，您都忙一天了，这点事我一个人完全可以。” 苗可接过张克成手里的扫帚和撮箕。 宋梅倒来一杯温茶递过去，“警察同志你辛苦了，喝了茶就回去。” 说完，她顿了顿，“多说一句，我们家孩子要是做了错事，我们两个老东西一定会送她去警察局。” “行，门窗关好了再睡觉。” 张克成冲着二老点点头，转身步行朝着村口走。 路经一排稀稀拉拉的香樟树，他透着中间缝依稀可见王顺才离去的身影，并不像一个醉汉走出来的平稳步伐。 多看几眼，倒是像急于逃离似得。 秋夜渐深，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丝丝凉意袭来，偶有几声犬吠从远处飘来。 除此之外，枫林小镇所有的灯几乎都已熄灭。 开学日，换教室，打扫卫生，分发新课本，开班会……宁加一全程都在分神。 今早她听赶集的老牛叔说何秋香娘家人都赶来了，要是一大家子人都跟王顺才似得蛮不讲理找爷爷奶奶麻烦该怎么办。 这时教室前门突然被打开。 讲台上，班主任成老师笑盈盈拉过走进来的男同学，介绍： “这位是转到我们班的付尤同学，以后你们要共同努力，奋发图强。宁加一后面还有空位，你就坐在那边。” 女同学们的眼神情不自禁追随一米八几，一头干净利落的黑短发，眉宇间透着股不服劲儿，走路带风的男孩子，羡慕宁加一能够可以和他离得那么近。 新学期第一堂课，宁加一什么都没有听进去。 放学铃声刚刚落音，她就被隔壁班的王可丽拉到女厕所。 “加一，昨晚上张警官去我了，问我啥时候借你书，什么时候归还，咱两关系好不好什么的。” 王可丽是个非常爱美的女孩，对学习不上心。 虽与宁加一同窗多年，但关系不好，尽管如此，她有事第一个找她。连做笔记也是再三央求宁加一帮忙。 “你怎么说？” “我……我不敢撒谎。加一，秋香婶儿的死，跟你没关系是？” 宁加一无可奈何地笑笑，“张警官迟早会查清楚，到时候你们就知道真相了。” 不能够以貌取人原来是这个意思。 张克成警官一米七无左右，壮壮的，看起来有几分傻憨憨的感觉，实际上，他比女人还要细心，之后应该还会找我问话。 宁加一想着，拎起书包下楼。 “张警官，这里我人生地不熟的，你来接我。” 醇厚干净的声音飘进宁加一的耳，她以为站在楼道打电话的同学是其他班，并没在意，自顾自走开。 没过多久，她看见警车径直开向学校大门口，那位打电话的同学钻上去不久又下来，车门嘭一声关上。正当她转身，警车突然停在身边。 “小姑娘，上车。” 宁加一不害怕，就是感觉来得太突然。 “你爷爷脚崴了，这会儿还在医院。” 闻声后，宁加一立马跳上车。 付尤在后面追，“张克成你回来！”扭头看向新同学商量，“你刚刚不是说要报答我麽，你知道这栋房子在哪儿吗？”边说边递出纸条。 “就在我家附近，我带你去。”商量实在是好奇，“同学，你跟张警官是什么关系啊？” 付尤甩起书包挂在左肩上，“我小舅。哦，对了，我小舅跟那位女同学什么关系？” 商量抹了把额头上的汗，“不，不知道。” “嗯？你确定？” “害，秋香婶儿死了，独独宁加一发现之后报的警，你小舅在调查情况。” 付尤恍然大悟，也吃了一惊，一天下来都没有吭声，苟不言笑的女同学竟然会是嫌疑人。 第004章 我不要笨蛋的东西 县医院—— 宁在福的脚伤并不严重。 倒是两老精神上受了不少刺激，毕竟自家孩子被冤枉被污蔑，遭人恶意找麻烦…… 宁加一全都猜中了。 瞧着一家人愁眉苦脸坐在铁质长椅上，张克成轻言细语： “警方已经警告过王顺才他们一家，以后你们不需要太过于担心。”说着说着，他又自然而然的丢出问题： “听说昨天早上何秋香去过你们家小卖部，有什么异常，说了些什么？” “有个女人是来找奶奶要菜苗的，很生气，嘴里不停的骂人，不过没叫出名字。站了大概有十分钟，什么都没买就气冲冲走了。” 宁加一记得很清楚。 随后宋梅直点头：“是她了。中午我们家正吃饭呢，秋香突然来了，手里拎着一塑料袋，说她自个儿等不急，去我们家菜园拔了不少萝卜、莴笋苗。好好的菜地跟狗刨了似得，我挺窝火的，骂了她几句。” 张克成背靠在墙上眯起眼睛思考。 “我猜，十有八九顺才和秋香又吵架了。”宋梅压低声音说。 “他们关系还是很糟？” “是啊，两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两孩子跟着他们就是受苦，左右邻居听也听烦了。有时候还砸别家的东西……” 不知不觉说多了，宋梅有些不好意思，偏过头不再言语。 张克成送过一次他们回家，宁在福不要他再送第二次，一家人叫了车自己回去。 其实张克成也要回小镇，还有几位嫌弃人等着询问呢。 不过，他仔细一想，这个档口他们有所警觉，再者，尸体检验报还没有出来，可以缓缓。 于是乎，到了下班的点，他就回家了。 咚咚咚。 张克成在洗澡。 宁加一放下奶奶刚从菜园摘下的满满一袋子新鲜蔬菜，抱着还温热的饭盒，每隔几分钟就敲一次门。 “来了。” 听到声音，宁加一埋头立马往后退。 “给你，张警官，这是我爷爷奶奶一点心意，单纯感谢您送他们去医院，没其他意思。” 话一说完，宁加一掉头走人。 张克成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气喘吁吁跑下楼。而宁加一赶紧跳上自行车，飞似得离开。 这时付尤和商量望着掠过去的身影，后者摸着脑门不经意吐出一句：“好像是宁加一同学。” “走啦，管她是谁，别磨磨叽叽的。” “哦。” 张克成掉头没走几步，听到外甥的声音，面色突然一沉。 “你小子下次再乱报警试试看！” 商量吓了一大跳，躲在付尤后面不敢正眼去看张警官。 “小舅，我也是被逼无奈，初来咋到，没谁给我带路，万一走丢了、出事，不还是该你管么？” 付尤收回搭在商量肩膀上的手，“我俩儿还没吃饭，蹭个饭行吗？” “是是，你路痴你还有理！” 张克成到底还是心疼这个唯一的外甥，连带着他交的新朋友，在巴掌大点的厨房内大展身手，用宁加一送来的小白菜，给他们下了碗鸡蛋白菜面。 商量不挑食，给什么吃什么。 付尤不乐意，指着面碗：“就这？小舅，您是不是该带我们出去吃点好吃的？”余光突然瞥见一浅蓝色饭盒，打开看了眼，菜色很赞，闻起来超级香，“哇喔，这个看着不错，我吃啦。” 张克成想阻止，不过已经晚了，“你们吃，我有事，先回房间了。到时候你们走的时候给我关好门啊。” 吃饱喝足一直留在这里也不是一回事，付尤冲着商量眨眨眼睛，小声说： “走，出去散散步，消消食。” 在市中心生活惯了，突然间没有街边大排档，看不见网、广场和游戏厅，付尤多少有点不自在。 路，自然认不得，商量往哪儿走，他就跟去哪儿。 “每天这个点都这么安静吗？”付尤出其不意丢出一句。 商量直点头，一面指着各个方向一面介绍是什么地方。 “哎，那边有口井，走，去看看。” 轮到商量跟着付尤。 这口井是小镇共有的水井。 水，冬暖夏凉，掀开井盖儿，打起来可以直接用水瓢盛着喝。 “比矿水泉好喝。”付尤用手掬起一捧水咕噜咕噜喝完，笑嘻嘻称赞。 “走，付尤，明天放学了我再带你出来玩。” 话音未落。 付尤起身的同时瞧见一身影嗖嗖几下从一点钟方向的灌木丛跑过去，下意识盯了商量一眼，随即追上去。 伸手不见五指的晚上，商量没那个胆子跟着跑过去，离回家还有一段好长的路，只好留在水井旁边等他回来。 天上挂着月，月光如水，水井里的水恰似月光，四周静悄悄。 左等右等，人没见着，商量等了一身冷汗。 就在他准备壮着胆子回家去，付尤迈着大长腿跑来了。 “你，你你你总算是回来了。”商量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付尤抬起手搔着后脑勺纳闷：“奇怪了，怎么跑着跑着突然就没路了？” 商量没在意，挽过他的手催促他赶紧回家。 其实付尤外公外婆并不同意他留在这里上学，尤其是外婆，总说他父亲付薛康心思全在小老婆身上，指望她给自己再生个孩子，所以才把他打发过来。 或许就是因为这样，两老故意挑这个点出去旅游，也就是说，两层半的小洋楼内只有付尤一个人。 商量家就在隔壁，一栋带前后院的平房，看上去饱经沧桑，不久之后就要倒塌似得。 但付尤清楚他们家并非像房子那么寒酸，光商量戴的那条手表，价格不菲。 两人一起去上学，商量自愿给付尤带早餐，不过被拒了。 语文课。 付尤闲的发慌，瞧着宁加一的丸子头出神，也不知怎的，顺手把中性笔插进她丸子头里面。 本以为对方会生气转头，结果，人家根本没反应。 “同学，你睡着了吗？” “……” “好，不搭理你了。” 快下课了，付尤才舍得翻开书本。 宁加一对付尤所作所为全然不知，穿过长廊去厕所，洗手时无意瞥了眼镜子才发现。倒也不气，还很客气的把笔放在后桌桌面上。 至于座位主人，这会儿在外廊被一帮男同学围住，跟群雏鸟似得叽叽喳喳。 邻班班长兼校花林深深抱着一摞教科书站在教室后门口张望，有人问她找谁，听到付尤的名字，纷纷指向外面的人堆。 “付尤同学你在里面吗？” 付尤身高特别出众，一出声，林深深就认出来。 “你没有的教科书我们班有多余的，给你。” 有男生故意起哄，“哎呦，校花脸红了，付尤你还不赶紧去拿着呀。” 看热闹的人左一推，右一推，硬是让两人撞到一起，书掉了一地。 “都走开，别闹了！” 付尤吼完了，弯下身子捡书，刚抬头，上课铃声响了——体育课。 操场并没有塑胶跑道，体育室也没有齐全的体育用品。 老师长得高，有点小帅，女生们挺喜欢，男孩子则不然，时不时埋怨他只会罚他们跑步。 宁加一生理期，坐在有树荫的台阶上单手掌住下巴发呆，付尤移坐在她身边都没有察觉。 “喂！你犯不着一直把我当空气？宁加一同学！” “嗯？”宁加一眨眨眼睛掩饰自己小小的惊讶。“我不擅长和陌生人相处，所以就不说话。” 付尤摁住自己脑门，换了一个话题，“你们学校不上游泳课？” “没有游泳池。” “音乐教室也没有钢琴，操场简陋得不像话，食堂太小伙食也不好，这还算得上学校吗？校长怎么……” “你跟我抱怨没有用。” 付尤定了定神，勾起一边的嘴角笑了几声，“我就说说，没到抱怨的程度。你怎么不去跳长绳，坐在这里干什么？” “那你呢？” “我心情不太好，现在不适合打篮球。” 宁加一也就听听。 “你呢？” 忽然，老师的口哨声响起，全体学生要在操场中心集合，为了避免他追问，宁加一抢先几步跑到队伍里面。 与此同时，付尤看见她校服裤上的红色，归队后没头没脑说了句： “哦，我知道了，宁加一同学你大姨妈来了。” 一时半会，没有人说话。 体育老师咬着嘴唇咳嗽了几声，挤出两个字：“解散！” 天知道宁加一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冲进教室拿薄外套钻进厕所里面，然后顶着全班的目光回到座位上课。 只有脑子差根筋的人没懂，比如付尤。 课上到一半，付尤拿自动铅笔戳宁加一的后背，小声说：“你是不是没带卫生巾，下课了，我帮你去买。” “学校小卖部应该有这种东西？” 宁加一听到左右同学在窃窃私语，握紧的拳头砸在自己腿上，随即扭头冲着付尤喊：“你是笨蛋吗！？” “我怎么就成笨蛋了，你总不能一天都围着衣服不出教室。” “请你别说了行不行？” “看见你有困难，帮帮你不成吗？” “不行！” “切！” 正在板书的数学老师一头雾水回头，所有学生都埋下头不说话，唯有付尤瞪大了眼睛盯着宁加一。 老师面带怒色：“有什么事下课再说，课堂上不准吵架。” 两人异口同声：“是，老师。” 付尤盯着手表盼下课，两脚踩在宁加一凳子横木上，一听到铃声就抓住她的衣服。 “我还有一条裤子，要不给你换上？” 宁加一咬咬牙，撅起嘴巴摇头拒绝，“我不要笨蛋的东西。” 第005章 刺激，惊悚，疼 宁家小卖部基本上会一直开到九点，晚饭由宁加一打包好了送到店里。 宁在福现在腿脚不便，不过走路不成问题，吃完饭就让孙女带着饭盒回家去。 大概七点钟。 宁加一饲养的玄风原始灰鹦鹉桔子咯咯咯直叫，等她跑上楼，发现笼旁躺着一只黑猫。 从体型来看，八成还是小奶猫。它吐白沫，嘴角淌着哈喇，全身上下时不时在抽搐。 她想救小猫咪，带它去找高爷爷，可惜半路小家伙儿就断了气。顺着石头路不知不觉走到了尸体地，除去周围拉上了警戒线，还围上了工地上的篮板。 风，不合适应的吹起了宁加一的刘海，她有点害怕，立马转身，在树林里给小猫咪找了一块地方，用落叶盖住小尸体，随后原路返回。 听奶奶说，猫咪的尸体不能够埋葬 T型岔口，宁加一往右，左边尽头，付尤盯着她匆匆的背影停下脚步。 付尤是打算去找小舅蹭饭吃，派出所没人，家里也没人，白白浪费了时间和体力。 嘟嘟嘟。 付尤划开手机看微信消息商量：【找到小卖部没有？你不会又迷路了？】 【没，我在去的路上，晚上出来玩。】 商量不敢，【别了，明儿还要考试呢。】 【是男人就出来！】 付尤把手机塞进口袋，跨上自行车往宁加一离去的方向用力蹬脚踏板。 乡里的房子长得都不一样，可要说小卖部是哪栋屋子，付尤实在分辨不出来，瞧了半天总算是在旮旯里找到了。 方方正正的小平房，红木窗，两页木门上被刻了不少稀奇古怪的图案。 对联退了色，倒也没有影响到门神的威武形象。 室内比不得城里超市的敞亮，不过水泥地很干净，旧货架上看不见灰尘，商同类商品不够丰富，但只要是需要的东西，问一句老爷爷，几乎是应有尽有。而且还非常便宜。 “头一次见呢，刚刚搬来的？” 付尤裂开嘴笑，“嗯，老板。” “我这里有开水，免得你回去还得烧水了。” 宁在福杵着拐杖站起来，尽量走得最快，去后屋提热水瓶。 “老板，我自己来就成，您腿不方便，赶紧坐着。” 一老一小有意无意聊了几句。 付尤吃饱喝足，看了眼手表，到了和商量集合的点，跟宁在福打声招呼就走了。 深夜里，两人就像是孤魂野鬼，不同的是，鬼不会推自行车。 “付尤别往前面走了，掉头。” “前面是什么地方？” “咱小镇最偏的地，”商量指向另外一条只容得下一人的小路，“沿着这路往前走就是墓地。跟你们大城市的那种不一样，那片全都是野坟。” 付尤下巴指着前轮对着的方向，“这条路呢？”随后他关掉手电筒。 “宁加一住在那里。” “嗯，继续走，人家一姑娘都不怕，我们有什么好怕的。” 说是这样说，商量捂住小心脏撇撇嘴，万般无奈跟上付尤。 抬眼可见星星，而他们在逐渐靠近唯一一盏灯火。 就在付尤依稀听到几声渣渣叫正要询问商量时，忽然看见一高大的身影鬼鬼祟祟地从亮着灯的屋旁移动，可惜只能够看见身形轮廓，瞧不清脸。 再加上商量突然打开了手电筒，急得付尤担心被发现，第一反应把他扑倒在地。 “哎呦，我腿，腿……” “嘘嘘嘘！” 付尤用力捂住他嘴巴，还没来得及再警告，两辆自行车咣当倒地，弄出来的动静还不小。 等付尤爬起来，见那人朝着西边跑去，想都没想什么，扶起自行车追上去。 商量意识到事情不妙，愣了几秒，两手摸到了石头，努力朝着黑影那个方向丢。 但他糟糕的方向感让石头击中了宁加一房间的窗户，很不凑巧还伤到她的后脑勺。 两老闻声爬上楼，只见宁加一蹲在地上，伸出来的手掌是一片血红。 这边急急忙忙送往小诊所。 那边付尤骑行追人，眼睛尽可能瞪得最大，脚板被踩得发热。 突如其来的石头正中脸部，让他连人带着车顺着下坡滚了几圈，惯性移动了几米才停下。 “啊——” 付尤捂住左眼吃痛的叫出声，全身几乎麻木。 十分钟后。 “付尤！你在哪儿啊？” “付尤！你快回答我啊！” “小……小舅，我在，在这里。” 付尤半个脑子还是懵的，想爬起来，四肢不予许。 “张警官，找到了，我找到了。” 商量兴奋地拉过张克成跑到河边，付尤和自行车再偏移十公分，绝对落水。 “你个臭小子非要气死我是吗！” 张克成恨铁不成钢的往自己腿上拍了几下，背起外甥往车那边走。 付尤靠在座椅背上，半眯着眼睛忍痛，“我们去哪儿啊？” “当然是去看病了，县医院太远了，去小诊所看看。” 这会儿宁加一缝好针，温柔的白医生在给她包扎。他见了张警官，刚要问他手是不是又伤了，目光落在了付尤脸上。 “这孩子眼睛怎么了？” 张克成叹口气，坐在椅子上替外甥回答：“被石头砸伤了。” 宋梅和宁在福交换眼色，后者指着自家孩子，“我们家加一也是被石头砸了，商量，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付尤记得上车之前自己也丢过石头，糊里糊涂蛮以为是自己，不好意思低下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宋梅气坏了，“张警官，这孩子你可得好好管管！ “宋妈，您说的是。” 付尤委屈，偏过头解释： “要不是看见有人在你家偷偷摸摸的不知道在干什么，我也不至于丢石头，自己还差点摔在河里了。” “没错没错，付尤是好心要追那个人搞清楚是怎么回事，真没恶意，”商量心虚，“宋奶奶，宁加一，你们别生气哈。” 张克成心脏咯噔几下，脑子里面登时浮出许多疑问，碍于孩子们都有伤，时候也晚了，也就什么都没有问。 一大早上张克成叫醒付尤，买包子油条和豆浆当做早餐，去学校的路上，忍不住问： “昨晚的事具体说说。” “小舅，你还有心吗？我眼睛都快疼死了，你还让我去上学？还惦记着那事？” “说正经的！” 付尤侧目，见他是动真格的严肃，理清思路说一五一十告诉他。 “记得清几点吗？” “大概十点钟。”付尤到宁加一后看过手机，“还有，小舅，九月二号晚上，我和商量在水井旁，也看到过一个身影。我追着追着就没路了，真奇怪。” 张克成思考是习惯性皱眉头。 “两者有什么区别？” “都没看清脸，昨夜里看见的那个人高大些，跑得特别快，简直不像是……”付尤就此打住。 车，突然停下。 付尤捂住眼睛叫疼，而张克成跟没听到似得，扭头警告他晚上再不准出门溜达。 宁加一和付尤，同一个班，前后桌，恰巧都带伤，连绷带上的结打得都一样。免不了被一些八卦的同学私底下说悄悄话。 付尤无精打采，眉心骨疼不说，屁股也疼，在座位上扭来扭去。 上课的老师瞧着他不舒服，打电话联系张克成，劝他还是把孩子带去医院再检查一下。 一听到不用上课，付尤甚是高兴，拎上书包下楼等小舅。 商量来找他时候，人早就离开学校他，他望了望宁加一埋头写作业，鼓起勇气带上一大包零食走过去。 “加一同学，这些好吃的事付尤托我给你的，你收下。” 宁加一挺纳闷的，自打早上见面到他回家中间这段时间，除了喊疼，啥也没干，也没说话。这会儿突然送东西是怎么回事。 “谢谢，不用了。” “加一，付尤真不是故意砸你家窗户的，求求你原谅他。再就是看在他伤成那样，别跟他置气。” “我没那么小气，他昨晚道过谦。东西你拿回去，转告他，以后做事多动点脑子，不要太冲动了。” 听到这话，商量悬着的小心脏终于落下。 没过多久，宁加一又感觉有人站在自己课桌前，抬眼一看，竟然是林深深。 “呃……那个，你知道付尤同学去哪儿了吗？” “看病去了。” “嗯？付尤同学眼睛的伤很严重么？” 宁加一和林深深并不熟，第一反应便是：她为什么那么在意那个笨蛋？ “伤的是眉心，眼睛挺好的。估计是其他地方出问题了，你要是很在意，放学了可以去医院……” 林深深忙摇头，“宁加一同学你误会了，我就是来还书的，没其他意思。真的哦。” 宁加一见她把一本封面清新的漫画塞进付尤抽屉内，之前还白皙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肉眼可见的汗水都快滴下来。心想：犯不着这么紧张。 今天学校提早一节课放学，宁加一出校门才四点二十五分，没想到商量竟然会等他，明明之间连招呼都不打。 “加一同学，这些零食求求你拿回去。我也好向付尤交差，拜托拜托！” 宁加一还是拒绝，边走边问：“商量你是不是被威胁，受欺负了？” “没这回事，加一同学你想什么呢，只有付尤愿意和我玩，我感谢他都来不及。” 说话间，宁加一也不知哪儿钻出来一条大黄狗，龇牙咧嘴冲着自己叫唤。 “加一快跑，这狗疯了，快跑啊！” 话音还未落，商量跟放出去的箭似得，嗖嗖几下跑远。 宁加一别无选择，只能够跟着跑，到了岔口，两人分开。等狗吠声消失，宁加一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停在警戒线后面，闷热的风中夹杂着一股恶臭，迫使她胃中翻涌，一阵干呕。 第006章 第二具女尸体 同样的办公室，对面坐着同一个人，就连身后那扇窗后面的景色也还是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宁加一小脸煞白，鼻尖还存留那股臭气，总忍不住想吐。 “喝口水压压惊。” 张克成特意倒了杯温开水递给她。 “谢谢张警官。” 宁加一的声音细如蚊子叫。 “我已经联系你爷爷奶奶，待会儿等他们到了，你就可以回去了。” 宁加一点点头，随之疑惑脸抬头看向张克成，“您不问我问题吗？” “暂时不用，你回去好好休息，等你冷静下来我会去找你。” “好的，谢谢张警官。” 商量背着书包坐在外面，看见宁加一出来，忙跑过去，刚要说什么，余光看见张警官冲着他摇头。 此时，付尤吃着冰淇凌走进来，发现宁加一脸色很差，走到小舅身旁用胳膊肘捅他的腰，悄声问发生什么事。 直到两老把孩子接走了，张克成才说话，不过是问商量： “当时你们在哪儿遇见疯狗的？” 商量结结巴巴回答。 随即，张克成领着两孩子亲自去找，另外还去看了看当时付尤追人的那条路。 看上去平平无奇，丝毫没有任何疑点，然而商量不小心自己把自己绊倒，摔在了灌木丛里面。 “小舅，这草都是假的，你看，底下根本没根。” 付尤自己也吃了一惊，要不是当时周围太安静，静到他多走一步心里愈发发慌的话，就不会分辨出这灌木丛其实就是一摆设。 “所以说是有人担心被发现事先预谋好的，是为了什么呢？如果发现的是这里的人，不就被揭穿了吗？” 付尤脑子里面突然有浮现出昨晚宁加一从发现尸体的地方离开。 这话，他等商量走了，就剩下张克成才说。 两人面对面坐在餐桌上，沉默了许久，付尤问： “有人来认死者吗？” “暂时还没有。” “小舅，宁加一不像是会杀人的女孩子。” “没谁长了一副杀人的面孔，”张克成双手拍拍脸，好让自己更加清醒，“好啦，你赶紧去睡觉，明天再不能够请假，给我好好上课。” “哎，小舅……” “回房睡觉，还是说，非要把你送回外公外婆家？” 张克成后知后觉想起来，老姐今儿打电话问付尤的情况，随即转身报了一串电话号码。 “你亲妈的手机号，以后我让她打给你。” 付尤双手枕在脑勺后面往后一趟，满脸不悦： “不用，她现在管好自己的家就够了，别来啰嗦我，我现在已经够烦了。” “你小子有什么好烦的，烦得要死的人是我好不好？还有啊，” 张克成还差点忘记一件大事，“学费什么的用不着操心，你只要老老实实上学，熬过最后一年，考上大学后你的人生就自由了。” 言外之意，千万别惹事。 付尤不耐烦砸嘴，起身推开他回房间睡觉，可一躺下睡意全无。 “小舅，睡着没？” “死小子，你再敲门我揍你啊！” “不是，小舅，等外公外婆回来了，你跟他们说让我跟你住好不好？” 张克成爬起来抓狂状搔头发，“跟着我一日三餐都保证不了，也没额外的零花钱，乖乖回去。” “我才不要钱呢，就这么决定了，小舅。” ——学校 听到宁加一请假的消息，付尤并不吃惊，若是换成自己看见已经腐烂死尸体，兴许也会崩溃。 谁知，第二天宁加一仍未来学校上课。完美错过了分班考试。 放学前，班主任站在讲台后面推了推眼镜，还在犹豫叫哪位同学帮宁加一送试卷比较合适。 “老师，您在找谁帮忙给宁加一送东西？” 付尤难得主动猜人心思。 “付尤同学，你……” “我知道她家住哪儿，我去。” 路上付尤遇见商量，两人结伴去宁加一家。 东西倒是交到两老手里了，不过他们没看见宁加一本人，只听说她现在还在发烧。 反正小舅的电话打不通，晚饭还没有着落，付尤赖着脸皮留在小卖部不肯走。 商量见状，老老实实坐在木凳子上一动不动。 宁在福现在走路不需要杵拐杖，照着宁加一喜好给两孩子拿了不少小零食放在矮圆桌上。 “渴了到后屋去倒水喝。”宁在福边说边打开收银抽屉，拿出那袋零食递给付尤，“付尤，你走的时候拿回去。我们家一一没怪你。” “嗯？” 商量窘迫极了，尬笑抢过零食袋，“宁爷爷，我替付尤收着。”他生怕被当场揭穿，拉上付尤一起离开。 到了拐弯处，付尤甩开商量的手。 “抱歉，抱歉，你去医院了，我不想让你和加一同学的关系……” 付尤毫不客气打断他：“我要问的不是这个，”单手掌着下巴沉思良久，“这两天学校还是镇上的人说的话，你听说了？” “嗯，听说了。” 付尤把书包带子挂在脖颈上，“胖子，那些话是真是假？宁加一现在还病着，等她来学校听到那些话，估计又得请假回家了。” 商量这才恍然大悟，吁了口气，继续走在他旁边： “宁加一爸妈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得癌症去世了，从前是宁爷爷和送奶奶照顾她，现在是她全力照顾两位老人，看店也好，进货记账也罢，有时候还会去地里摘棉花。 不过都是两年前的事，他们家的地租给别人了。大概是太早懂事，在班里学校从来不会吵闹，成绩一直都名列前茅，上高中后，话也少了。 他们家没什么亲戚，要是有的话，兴许日子会好点。 哦，对了，听说宁加一有个嫁到北方的姑姑。 我知道的也就这些，真不明白为什么有人造谣她爸爸是杀人犯，母亲跟其他男人跑了的鬼话。” 付尤以为自己过得够惨了，相比宁加一来说，简直是大巫见小巫。他苦笑了几声，拍拍商量后背：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宁加一同学不会是杀人犯，绝对不会！” “嗯？”商量没听懂。 “小胖子，我搬到小舅家暂住了，有事给我打电话，我去找你。” 说完，付尤头也没有回，挥挥手走远。 第三天。 付尤有点希望宁加一不来学校，而事实上没有如他所愿。 他的父母曾经也被人说过不少闲话，那种滋味他懂。 宁加一也没想到请了两天假，外人投来的目光如此诡异而复杂，回家的路上也是。 从前替自己说话的邻居也跟着其他人怀疑自己就是杀人凶手，嚼舌根也嚼得明目张胆，就差一群人冲到自家吵架。 小卖部的生意大不如从前，甚至还有人往门口丢死老鼠之类的恶心东西。 就在宁加一在想现在有没有人去认那具女尸体时，在门口一丛秋菊里面发现了一把程亮程亮的水果刀，拿起来细看才发现刀柄顶端有血渍。 张克成赶来时天已经黑了，跟着的人还有付尤。 经宁在福和宋梅反复观察，皆否认水果刀并不是他们家的。 张克成八成猜到会这样，又说：“死者的身份已经确认，宋襄，三十七岁，她丈夫是王城，你们熟悉吗？” 三人同时摇头。 宋梅语气笃定：“男的一直在外面打工，女的听说玩性很大。离得太远，几乎从来不会来我们家商店买东西，现在跟他们父母辈的人也不怎么来往。” “夫妻二人关系怎么样？” “这就不清楚了。” “嗯。”张克成拿上自封袋，“打扰了。”说着，拉上付尤离开。 “等等我，”宁加一追出去，拦在他们的自行车前面，“有些话我想跟你说。” 张克成犹豫了几秒，转头示意付尤先回家。 “我也想听听，没关系，宁加一同学？” 宁加一严肃脸摇头，“去派出所说可以吗？我怕被人看见说你们闲话。” 正是张克成想说的话。 紧接着，三人各自骑车去派出所。 “我非常讨厌王顺才和他老婆，孩子也没什么教养，一家人都欺负我爷爷奶奶。我确实推过他家孩子，不过是有原因的。” 张克成自然而然问：“什么呢？” “王顺才教他儿子脱女生裤子。” 付尤一拳头砸在座椅扶手上，张克成制止他说话，继续说：“把你想说的都告诉我。” “王顺才亲戚威胁过我家人，说一旦听到有关他们家的坏话，就烧了我们家的小卖部。他比无赖还要无赖。第二位死者，之前也说了，两家人几乎可以说不认识。我一直觉得有人故意陷害我，或是我们家。” 宁加一一口气说完。 “直觉解决不了问题，小姑娘。”张克成喝光一杯水，“你还有什么想说的么？” “我打听了一些事，那天何秋香去棋.牌.室找过王顺才，然后就没有人再看见他们，王顺才的嫌弃是最大的。还有，他们小女儿说他平时没喝酒的机会，妻子去世伤心在所难免，但每天只喝酒闹事，不太正常。” “第二件案子呢？”张克成意味深长的看着宁加一，期待她接下来的话。 “第二件案子或许是在抄袭第一件，事发地和时间类似，死者应该在几天前就去世了。凶手把凶器丢在我家花丛，自然也有手段可以把尸体藏起来，然后找个机会放在那里。 两把水果刀应该是同一个牌子，第二把有我的指纹，插进何秋香胸口的那一把没有。我猜的话，也不会有第二个人的指纹。 话音落，办公室内落针可闻。 第007章 脸盲症的苦恼 宁加一报警后，当天晚上九点四十五分，死者宋襄的婆婆匆匆前来派出所，确定了死尸身份。 听老人家哭着诉说，宋襄原是回娘家照顾刚刚手术的老父亲，头一个星期每天都会打电话问问孩子的事，后来电话就少了。 那时两位老人也没往心里去，人还在田地里干活，突然有人说宁家孙女碰见了死尸，其中还有人猜是她儿媳妇。 她这才慌慌张张给儿子打电话，然后赶来派出所。 张克成问她，宋襄离家之前是否有异常，老人家想不起来，其实她平日里也没那个心思去观察人。 回到家，张克成见付尤满脸问好，知道他好奇什么，搪塞了几句，转身去浴室洗脸。 不可否认的是，宁加一简单的推理在目前来看，并没有问题。 两把凶器确实出自同一个厂家，确实没有第二个人的指纹，第一把也没有抹掉的痕迹。 何秋香身上并没有其他伤痕或是淤青，详细结果还是要等到尸体检验报告出来才能够进一步判断。 他打算趁着明天周六，去王顺才家看看。 一大清早，张克成站在王顺才家门口，敲了几次门才有反应。 “早啊，顺才叔。” 王顺才吃了一惊，下意识提了提松垮的长裤往拦在门口，蛮不耐烦的喊： “有啥事啊？” “听说您不让小女儿上学，有这事吗？” 王顺才没吭声，一副“关你屁事”的样子抬头看他。 “顺才叔，家里出了事，也不能够不让孩子上学。如果经济条件真困难，可以为孩子申请贫困生证明……” 张克成好心好意劝，王顺才一句话都没听进去，摇晃着手示意他别再说。 这时王顺才小女儿打着哈欠从屋里摇摇晃晃走出来，拉住他衣服喊饿，转头看见张克成，立马躲在爸爸身后，压低了声音。 “他是谁呀？妈妈什么时候回家，我好好想妈妈。” 张克成望着王顺才语塞。 “想吃饭进屋先穿好衣服，叫上你哥一起，我们出去吃。” 小女孩子高兴得直点头，“我们还是和宋阿姨一起么？” 王顺才没吭声，一手把孩子推进屋，连续咳嗽。 听闻此话，张克成盯着王顺才脸上微妙的表情，暗自想到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不过也就在脑子里，面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 对方根本不听劝，不配合，甚至在躲避自己。 张克成也不会自找没趣继续跟着，走着走着就到了宁在福的小卖部。 “老爷子，腿完全好了嘛？”张克成边说边不客气的坐在老人家的藤椅上，“您老伴呢？” “好啦，你看，我这走得不是挺利索的嘛。老伴在家给孩子熬排骨汤，对了，”宁在福端来板凳坐在他旁边，“你不会是又来审问我家一一？” “瞧您，真会多想，我就是单纯出来走走。” “吃了没？” “没呢。” 宁在福起身去货架，丢给他一袋早餐饼干。 “泡面卖光了，你将就着吃。” 两人有的没的说着，忽然，一声爆炸似的喊声飘来，吓得张克成差点被饼干屑噎死。 “小舅快回去，那个宋襄老公找你有事！” 张克成往收银台上丢下一张五块钱纸币，推开外甥跳上自行车回家。 至于付尤，完全被遗忘，只能够气鼓气涨的在后面追。 两人前脚走，宁加一后脚给爷爷送排骨汤，听说死者丈夫从外地赶回来，放下保温盒转身回家取自行车。 小镇头次发生这种连在一起的命案，恰好两次都碰巧遇到，所以宁加一愈发想知道真相。 到了派出所，她没看见人，然后去张克成所住的旧小区。 咚咚咚。 开门的人是付尤。 “你怎么来了？” “听我爷爷说死者家属找张警官有事，我也有事要说。” 付尤邀请她进屋，指着后阳台，“等他们出来了，再说。” 半个小时过去。 一高高瘦瘦，戴着黑框眼镜的男人跟在张克成身后跨过阳台门槛进来。瞧男人的打扮，不像是外出打工，更像是一名教师，行为举止间斯斯文文。 “哎？你什么时候来的？” 宁加一立马站起来，“张警官我找您有事。” 屋里突然多出一个小姑娘，张克成有点小尴尬，话还未说出口，就听到王城说：“你就是宁加一是？你爷爷奶奶身体还好？” 宁加一怔了几秒，“嗯，挺好的，谢谢你关心。” 王城也没说其他的，冲着张克成点点头后就离开了。 要不是付尤打破安静，张克成指不定会继续盯着宁加一看。 “你奶奶说你们两家不是很熟，没什么来往。” 听王城自然而然问候的语气，张克成不觉得他们两家很陌生。 再者，同住一个小镇上，又怎么会一无所知。 宁加一自然不会忘记这话，“确实，但我真不认识他。” “小舅，你们都说了些什么啊？” “咳咳咳，小孩子别问这些。作业写完了吗？周一你还要补考，这事可别忘了。” 宁加一感觉张克成是故意转移话题，二话不说，低头从兜里掏出一张沾上泥土的银行取款单子放在茶几上。 “这是我奶奶今早打扫家门口，在花盆底发现的。” 张克成扫了一眼，日期是2020 8/30 取款金额：十万人民币整。 “奶奶问过左右邻居，没人承认这张单子是他们的，我想兴许是很重要的线索，就来找你了。” 要知道当时是谁去银行办理业务也不难。 张克成抬起头道了谢，叫付尤送宁加一下楼。 突然下起雨，付尤一把抓过宁加一的手折回去，两人前后站在楼道口。 半晌后，付尤一脸认真地问：“那晚大概七点，你去那边做什么？” 宁加一细细回想起，吃了一惊，不知那时付尤竟然也在。 她直言：“小猫咪去世了，给它找块地方埋葬。” “为什么一定是那里？” “等我反应过来就就到那里了。付尤同学。” “为什么这么在意第二位死者，还特意跑我小舅家来？” “我想帮他，希望早点破案。” “只是因为这个？” “当然了，”宁加一偏头打量他，“不然你以为什么呢？” “哈哈哈哈。” 付尤突然笑出声，“以为你脑子被砸傻了。” “就算变傻，也是被你传染的，笨蛋，笨蛋！”宁加一愤愤的冲着他吐舌头，“你还是早点适应新学校的生活节奏比较好，努力考试，分到重点班才有前途。” 付尤嗤之以鼻，斜着眼睛瞄她，“别跟我小舅似得教育我。” “切，我也就是说说，不然，您贵公子为什么会落魄到我们乡里读书了？” 付尤闻言后，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左眼大幅度往上翻，白眼怒瞪宁加一，也不吭声，掉头走人。 说实话，宁加一被付尤那眼神吓到了。 与其说是愤怒，还不如理解成怨恨。 可她也不是他肚子里面的蛔虫，不知是哪句话就立马得罪了人。 宁加一再仰起头看上空，雨滴明显变小，因地上湿滑，她不便骑自行车下坡，推了半路后方才骑车回家。 殊不知，这会儿宋梅坐在饭桌旁唉声叹气，宁在福在半尺之高的门槛后面杵着拐来回踱步。 刹车“嘎吱”一声。 二老几乎是争先抢后出门。 宁加一瞧过二位神情，大致已经猜到什么情况，忙搀扶爷爷进屋。 “我把奶奶发现的取款单子给张警官送去了，在他家我还碰见了王城，爷爷，我们两家人是真的不熟麽？” 没等宁在福开口，宋梅眼睛一横，左手压在自己大腿上叹气： “从前熟，后来就跟陌生人没什么区别。” 宁加一再问，奶奶只说： 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王家为了给自家稻田里多放点水，竟把通向其他水沟的口给堵了。但凡是牵扯到个人利益的事，他们家绝对不会吃亏，便宜倒是能占多少就占多少。 整个镇子上的人，没几家喜欢他们。 倒是他们家儿子，小学虽没有读完，整个人的那股书生气质，不比高中生大学生差。 加上他又喜欢看书，闲暇之余，乐意教各家孩子认字。外出打工后，他见过的世面比同龄人要广，一回来就买不少好东西送人。挺讨人喜欢的。 说起后面的事，宋梅不去关注，自然也就不知情。 宁在福见孙女眉头拧成一条麻花，轻声说： “这事迟早会查个水落石出，你现在升高三了，以后周末别去小卖部帮忙，有空你自己休息休息。” 夫妇俩儿对视一眼，一起催促孙女去厨房盛汤。 夜里。 只要开了灯，纱窗上就要停歇不少蛾子，白墙上会附着细看才会发现的小小飞虫。 蚊香盘就在宁加一脚底下，烧去了三分之一，偶尔还会有蚊虫在飞，有的跟没长眼睛似得，直接飞进了老式电扇里面。 “大功告成！” 宁加一耗时一个半小时才画好了一组人头像。 因为脸盲症和性格，宁加一对扩大自己交际圈子的诸多事产生不了兴趣。本想就这么着，可眼下万万不可行。 “爷爷，我画的这些人你能够认出几个？” 宁在福打开抽屉，拿出自己的老花镜，瞧着画纸上好似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人脸，发出疑惑：“都是咱镇上的人？” 宁加一有些小期待，直点头。 “呃……这个，爷爷年纪大了，记性不怎么好，你这一时半会儿让我说我也说不出一个名堂。” “那好，爷爷您休息，我回房睡觉了。” 第008章 貌似两个世界的人 宁加一如往常般来上课。 当着老师的面，没有同学会叽叽喳喳聊八卦。 没有老师的情况下，甚至有人直接找宁加一，问她死人到底长什么样子，是不是像电视剧里面那种，或是胸口插到刀、或是嘴角带血，脸色惨白惨白，舌头也吐出来，眼珠子瞪得又大又圆…… 宁加一真不想回忆起有关尸体一丝一毫的画面，毕竟，能够散发恶臭的躯体，其内已发生化学反应，外表也显而易见…… 还有一部分同学在家听长辈说起宁加一的身世，玩得好的几个人坐在一起，你说一句，我说一句。差不多就是外头传来传去的那一套说辞。 宁加一虽听不到他们讲的内容，但从投来的眼神来看，并非什么好事。 下课铃响起。 宁加一和其他同学一样，带上自己的饭盒打算去食堂。 “前面那位同学，帮我打饭。” 付尤睡了一早上，这会儿还跟周公约会，舍不得离开，伸长了手抓住宁加一衣角。 “你是属猪的么？要吃你自己起来去食堂。” 宁加一想起他昨天瞪自己那副小样儿，纳闷，男孩子的脸怎么说变就变。 再者不想给任何人觉得自己和付尤认识或是很熟的错觉，说完她掰开那只手转身就走。 十分钟后。 商量放下两份盒饭，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老大，快起来吃饭啦。” “宁加一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喊我……”付尤瞥了眼商量，抬起手擦掉快要落桌的口水，“商量，你怎么来了？那丫头呢？” “丫头指的是？” “宁加一那个丫头，那个说我！算了，爷爷不计较。” 付尤那口怨气还卡在胸口没有下去。 “老大，今天放学后我就不跟你一起走了。” “为什么啊？” “我老妈非得带我去看个老中医。” “你那儿不舒服？” “害，也没哪儿不舒服，就是最近又长了十多斤肥膘，我妈怕我出啥问题，带去看看她放心。” 被商量这么正儿八经提起来，付尤这才注意到他撸起袖子的胳膊，原来比自己预想的还要粗一倍，跟刚刚从池塘里挖出来的莲藕似得，又白又粗。 “也是，阿姨的担心也不是多余。嘛，你这一份饭我来替你吃，以后，哥督促你减肥。” 两人说话也没有刻意控制音量，有些话飘到了走廊，正好被林深深听到。 按说，吃完午就会犯困。 付尤与众不同，人家午休，他正在兴奋头上呢。他偷偷把手机藏在挖好足以放进一枚手机的英语字典里面，摆在腿上看火影。 正精彩时，宁加一挪凳子，真真是不小心撞到了付尤的桌子。 或许是人长得太高，弯腰容易失去重心，付尤连人带板凳和英语词典一起落地。 咣当一声，想不吸引了班主任老师的目光都难。 “都是你，你睡你的觉动什么凳子啊！动就动了，你撞我干什么啊，你知道我……” “付尤同学你要是再说一句话，出去跑十圈！” 付尤同学变成万年咸鱼一条，脑海里所有的美好都万念俱寂。 宁加一算是明白了，这货来学校就是补觉的，纯碎睡觉也就算了，还说梦话，磨牙，打呼噜，还是那种一米之外恰好听不到的。 她真得忍无可忍。 班主任办公室。 “老师，我确实没法办继续坐在付尤同学前面，不管坐在教室哪儿，只要不和他挨在一块，我都乐意。” 班主任多方面考虑，把付尤调到了垃圾桶旁边。 对，没错，就是垃圾桶旁。且还是个千年不会改朝换代的“好地方”！ 末了，老师苦口婆心劝付尤： 你小舅每天都会打电话问我你在学校的状态，他的担心，是怕你不适应，跟不上我们的进度。可你让我怎么回复，说你除了画画就是睡觉？ 听说你以后想当美术老师，专业再厉害，你文化线达不到，结果不都是一样吗？ 付尤不是一次两次被老师单独谈话，不同的老师，说得大概是一样的内容。 他不是听不进去，而是力不从心，有些课是真提不劲儿去听。 “罢了罢了。” 付尤提起空空的书包，吹起口哨，吊儿郎当的下楼梯。 “同学。” 付尤闻声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一时没认出那个女生是上次给自己送教科书的那位。 “不好意思哈，你和老师谈话的时候，我在外面听到了几句。这个是给你的。” 林深深把自己所有课的笔记本，一起塞到了付尤的手里。 “希望对你多少有点帮助。” “哎，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林深深把碎发撩到耳朵后面，笑盈盈指着笔记本，“封面上有我的名字，用完了，放在五班教室门后的窗台上就行。” “哦，”付尤认了好一会儿，“林深深同学你干嘛对我这么好啊！我们之前认识吗？” 林深深早已跑远了，但付尤问得问题，基本上可以听见。 付尤到底还是辜负了人家女孩子的一片好意，小清新笔记本全都胡乱塞进书包，从到家至上床睡觉，不曾看一眼。 深更半夜。 付尤瞅见小舅的门缝底下还亮着灯，敲了几下门。 “舅，我问你个事。” “说。” “宁加一同学貌似有脸盲症，这个病可以治得好吗？” 张克成反问：“比如说呢？” “她好几次把我认成商量，小舅，你说，是个正常人都能够分辨得出我和商量，除非是故意，不然谁会分不清啊！还有啊——” 付尤从裤兜里掏出一张折好的画纸，“你出来瞧。” 张克成仅仅把门开了一条缝，恰好可以伸出一条手。 “你画工退步得够厉害啊！小子。” “切，不是我，是宁加一搬书桌我捡的。你瞧瞧，这画得什么呀，她是在复制粘贴啊？啊哈哈哈哈。” “你小子好意思嘲笑人，宁加一同学的成绩可向来都是全年级前三，你小子抽空多去人家家里，求她帮你补课。要不然，就你那点分数，等着家里蹲。” 付尤啧啧咂舌，心想：要不是她，自己也不会坐在垃圾桶旁边，闻臭味，还被全班人嘲笑。 “谈成绩伤感情。” 付尤立马转移话题，“小舅，最近有没有找到什么线索？” 张克成做了一个赶鸭子的手势，催促侄子赶紧去睡觉。 借着宁加一的话，张克成去了几趟棋.牌.室，也花了时间把凡是去过打牌的人都找了个遍。 以当天的情况来说，王顺才从零晨一点到九点其间都在搓麻将，牌友从头至尾都没有变化。 大概九点一刻，何秋香找来了。 夫妻二人也不顾及面子，当着其他人的面，何秋香动手打了王顺才，随后两人骂骂嚷嚷离开。 张克成打听了案发现场附近的人家，是否有人碰见王顺才和何秋香往老山那边走，回答几乎无异：没注意。 至于那张取款十万的单子，主人是王顺才的母亲。 随即，张克成去王顺才家，因暂时不能够办理丧事，王顺才以及死者何秋香的家人，除去询问凶手以外，最关心的就是什么时候可以拖回尸体。 而张克成还无法给他们一个确切的答案，其间也没有打听到任何线索。 眼下，何秋香的突然死亡，唯一让他怀疑的对象就是王顺才。 若说另外一起案件，是否真的存在抄袭呢？ 在没有找到证据、证人之前，张克成只能够大胆猜测。 次日一早。 张克成刚刚起床，拉大便时，听到门铃声。 “付尤，起来没有，快去开门。” “知道啦。” 付尤看见来者是王城，下意识回头喊小舅的大名，“找你的。” 张克成等付尤出门后，他才锁好门，带王城去派出所。 “有什么话直说。” “是这样的，张警官，这些天我想了好多，我怀疑我老婆的死和王顺才有关。” 张克成心脏咯噔一下往下坠，小眼睛突然睁开，“你接着说。” “是这样的，我常年在外面打工，过年也就在家待个三五天就得赶回去。我记得很清楚，去年腊月，我家老奶奶快不行，我连夜赶回来，撞见我老婆……” 王城面色沉了又沉，一副难以启齿状。 张克成也不催，耐心等他开口继续说。 “我老婆和王顺才勾搭上了，两个人就在草垛边上干那不要脸的事。之后没几天，我老奶奶就没了，我张罗着办丧事，前脚刚刚办完，后脚工头就催促回去。 就这样，我没空问我老婆。临走前，我叮嘱我爸妈帮我盯紧点。” “两位老人有发现什么吗？” 王城咬住下唇点头。 “我爸妈嫌弃丢人，孩子马上要上幼儿园，传出去怕被人笑死。那些事就在电话里头跟我说了。” “就算这样，也就证明王顺才和宋襄婚内出轨。反倒是你更有嫌疑，为了心里的恨，对自己的妻子下狠手，然后嫁祸给王顺才。” 张克成直言不讳。 “张警官说得是。但王顺才借宋襄大几万呢，这是欠条。我想一定是何秋香发现王顺才和宋襄，还有借钱的事，王顺才就……杀了宋襄。” 张克成接过已经发黄的借条看了眼。 “背面有王顺才的指纹印。” “是不是王顺才的指纹，你说了不算。这个是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就这几天，收拾宋襄东西，拆开枕头，发现有东西跟枕头套缝在一起，外面有层旧布，我已经丢了。” 张克成确实看见纸条边缘有针孔。 第009章 偷情是否 之前张克成有意无意问过王顺才有关宋襄的事，王顺才从头至尾都只说两人跟镇上其他人之间的那种认识一样。 他否认有人说得那种见不得人的关系，也否认，曾经与宋襄几次出现在邻镇的宾馆前面，解释成：被人看见的那个男人，只是跟他长得有几分相似而已。 另外，王城一再强调，宋襄手上有不少钱，人也大方，除了跟王顺才偷情以外，没有仇家。 张克成目送王城离开后，他盯着桌面上的借条看了许久，随即拿上手机出去。 他把自行车停在王顺才家门口，瞧着闭合的大门，希望家中要有人才好。 叩叩叩。 张克成敲了好几次，门嘎吱打开，他看见的人是王顺才的女儿王秀恩。 “哎哟，你吃了什么呀？弄得满脸都是。” 张克成边说边从口袋里掏出一袋纸巾，轻轻地擦拭小女孩的花猫脸，顺便擦干她两只瘦得可以明显摸到骨头的小手。 “家里就你一个人？” 王秀恩见过张克成几次，对他有印象，抽出一只手比划了几下。 张克成能够猜出来，她哥哥王育才也在家。 两孩子饿了。 家中冰箱空空如也，厨房灶台偏高，俩娃娃需垫一块红砖，才能够拿上锅铲，在一口黑乎乎的大锅里面翻炒已经糊掉的鸡蛋饭。 镇上类似从小孩就会炒饭乃至做饭的孩子并不少见。 但像王顺才这种任由孩子在家瞎鼓捣，不送去上学的父母，寥寥无几。 张克成心疼俩孩子，使尽了全力，给他们做了几道像模像样的菜，因米缸已经见底，他只能够让下一锅面条。 “好吃，比我妈妈做的面条都要好吃。” “嗯嗯，好吃好吃，我最爱吃番茄炒鸡蛋了。”王秀恩高兴得直点头。 张克成既高兴又心酸，孩子到底饿了多久，才会觉得自己做得竟然是美味佳肴。他们现在或许还不知道，以后再也吃不到妈妈做的饭。 “你们爸爸去哪儿了？爷爷奶奶怎么也不在家？” 王育才打了个饱隔，心满意足拍拍自己圆鼓鼓的肚皮，裂开嘴笑着回答： “爸爸说，他现在要找一份能够挣大钱的工作。老头和婆婆，天还没亮就出门卖鸡蛋去了，我起来撒尿的时候，看见的。” 王秀恩在努力伸长舌头舔碗内的汤汁儿，抬头看见张克成望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偏头搂住哥哥的手，小声嘟嚷： “我还想吃，哥哥你分点给我。” 王育才把自己的碗推到妹妹手边，“吃！” 张克成笑眯眯点头，“最近家里面有没有来什么人啊？” “有！”王育才小鸡啄米似得点头，“王亚亚的爸爸来过好几次，他说我爸爸不是好人，欠他们家好多钱。老头子很生气，每天都关在房间里面抽烟。王亚亚爸爸还说我妈妈……” 没等张克成继续等他说完，王秀恩已经哭起来，红彤彤的小嘴巴一张一合，大致能够听清：妈妈、死了等字眼。 “我妈妈真得死了吗？” 张克成怔了几秒，盯着王育才真诚又着急的小眼神，选择保持沉默。 从孩子衣着打扮，以及家中明显没有打扫卫生等等的情况，张克成可以想象的出来，两孩子这些天过得比较糟糕，他能够做的是，让他们早日正常上学，今早找出证据破案，给他们妈妈一个交代。 就在张克成准备离开，意外地发现大门后面的一箱啤酒，里面一共有十二瓶，全都是空瓶子。还听到王育才说，他妈妈管得严，从来不让爸爸沾酒，但这些天每顿饭他都会喝好几瓶。 张克成从了解王顺才的人口里得知： 他这个人没什么本事，从未赚过大钱，牌瘾很大。脾气倒是硬得跟块石头，臭得像是掉进茅坑似的。只不过在老婆何秋香跟前，马上就变成了乖兔子，典型的妻管严。 若他真跟宋襄有一腿，借钱只是为了打牌？ 张克成正走着，迎面碰见了王顺才父母。 “哎唷，张警官，你怎么又来了？” 王顺才父亲一出口，他老伴暗地里掐他。 “找我们是不是查到凶手啦？” “不是的。我顺路过来看看。王大爷，你们家两个孩子打算什么时候送去上学？” 两老对视了几眼，摇头都说自己做不了这个主，还要等他们儿子回来了再说。 “顺才去哪里了？” “去车厂打工去了。” 王顺才父亲报出地址。 张克成寻思鼎安离这里那么远，王顺才怎么突然去了哪里。 “大爷，顺才什么时候去的？什么时候回来？” “我儿子年前去做过，后来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他自个儿回来了。前天说是工友给他发消息，也没跟我们打一声招呼，丢下两个可怜的娃儿就走了。” 王顺才父亲还要继续说，老伴暗中使眼色，话也就终止。 照这样来说，王顺才并非一直留在镇上修车。 张克成走了几步，王顺才母亲叫住他： “何秋香她做得坏事太多了，肯定是遭报应，可怜了我们家两个孙孙，哎！” 难道是何秋香得罪了什么人？ 张克成立马推翻这个假设，一来，与何秋香有过冲突矛盾甚至怀疑是仇恨的人，他都找过，每个人都有不在场证据。 再者，能够诱使何秋香去事发现场的人，是仇家的可能性很少。毕竟，死者身上没有出现任何外伤，一切都很正常。 排除下来，王顺才一家人嫌疑很大。 张克成思考时习惯性蹲马步，不管是什么场所，什么时间，多年来一点变化都没有。 随之“套马的汉子你威武神威……”手机铃声打断了张克成的思路。 张克成：“喂，老师，我侄子是不是惹事了？” 电话另外一头的班主任叹息声沉重：“是的，张警官，希望您赶紧来趟学校。” 老师都这么说了，张克成实在不敢怠慢，硬生生把自行车的速度提到了电动车最大动力，嗖噗几下停在了校门口，亭内保安大叔都震惊了。 此时，校长办公室。 付尤和商量站在老校长的左手边，右手是被付尤打得鼻青脸肿的三位学弟。 张克成与老校长是半个朋友，付尤犯错，他也跟做错事般，耷拉着头。 “张警官来了，你们再复述一遍。” 事情是这样的： 商量长得胖胖丑丑，是个人都能够看出来，他本人早已习惯旁人的冷嘲热讽，哪怕是比自己年幼的学弟学妹们开玩笑，也不往心里去。 结果大课间，学弟们变本加厉，竟然提来一桶美术生刷洗画笔的脏水，二话不说，朝着商量脑袋上泼。 付尤瞧见，火气从脚底下蹭蹭蹭冲到了头顶，他也没有说什么，跟抓鸡仔一样，提留起学弟要往墙上撞。要不是几位男同学帮忙劝架，学弟们脸上的伤就不止那些。 上述还是前奏，好戏在后头。 带头闹事的学弟约付尤中午在操场旁边的灌木丛一对一单挑。因为他们背后有“大哥大”撑腰。 付尤不但爽快答应下来，还警告商量要是敢向外说一个字，两人友谊的小船，彻底沦江底。 到头来，付尤活动了四肢，准备大展身手，看看自己打架的功夫有没有退步的时候，校长和宁加一来了。 架还没有打成，反倒是被秃顶校长劈头盖脸痛批了一顿。 现在张克成也被邀来“喝茶”，付尤心想：这事算是没完没了。 这一群孩子里面，老校长信得过商量，让他从头至尾把事情再交代一遍。 张克成听完，背脊上冒了一层冷汗，打心眼里庆幸付尤这小子不是没事找事。 “咳咳咳，付尤啊，你表面上看似是正义之举，但你太冲动，下手也狠。这几个孩子幸好没事，万一真打瘸了腿胳膊的，你知道你要负什么责任吗？” 付尤知道，但嘴巴这会儿拒绝说话。 “牛校长，根源还在那群不良少年身上，不然，也不会出现威胁小弟，霸凌无辜同学的事。”张克成忍不住说一句。 “是啊，那群外校的孩子，神出鬼没的。或许被他们带坏的不止这两三个。” 牛校长光想想就发愁，转头看向商量：“跟老师说实话，你之前被欺负多少回了？” 商量的回答是：不计其数。 他也不知道那群混混是怎么知道自己其实是个阔少爷，家里最不缺的就是钱，哪怕平时穿着普通，家人从未炫富。 上学和放学两个点，常常会有几个，口叼着烟头的不良少年，挡在商量必经之路上讹钱，少则五六十，多则一千好几。 要是赶上混混心情不好的时候，商量还会挨打，甚至还被烟头烫脚底板。 有次，商量同班同学看见他和混混在一起，以为商量平日的老实巴交都是装出来的，一传十，十传百。 这些事，商量不敢告诉任何人，包括家人。 随后愿意和商量成为朋友的人少之又少，直到付尤转学，他甘愿做他的小弟，以此报答他的救命之恩。 张克成承担三位被打伤同学的医药费，还没被捂热的小钱钱，飞的一丝动静都没有。 想到后半个月兴许要每天吃馒头，他就气得脚抽筋。 “付尤，你给我过来！” 张克成喊了一声两声都没有回应，去付尤房间一看，屋里头根本没有人。 “好啊你个臭小子，有本事再也不回来了！” 殊不知，这会儿付尤在商量家，被好吃好喝的供着，叔叔姨姨，爷爷奶奶都对他特别好，根本就没有想到自己的小舅会拿着鸡毛掸子等自己回家。 “商量，待会儿我们上宁加一家看看。” 第010章 两人完美落水 付尤强烈怀疑告密者是宁加一。 而他最最最最讨厌喜欢打小报告的人。 商量从付尤言语和神态能够看得出来，觉得此事还要三思，连忙转移话题： “老大，我奶奶炖了猪蹄莲藕汤，听着油腻，但是呢吃起来保准你连碗都想吞下去，超级美味，巨好吃，你留下吃了晚饭再走。” 付尤听得疯狂分泌口水，刚要点头答应。 这时付尤外公外婆忽然出现，随后不到一分钟，把他带回家。 “你舅舅没有给你饭吃？” “小舅忙归忙，饭一顿没有少。倒是你们，是不是知道我要来这边，所以马上订机票走了？连个电话都不打。” 付尤知道自己问话的语气不礼貌，但话脱口而出，挽回不了。 张龙飞板着一张爬满皱纹的脸，训斥道：“轮不到你来教训我们。你现在赶紧回你舅舅那边。” 付尤也没打算留下来，哪怕是外公外婆求自己。 “我知道。” “站住！” 说话的是付尤外婆程怡。 “有什么事要说吗？” “听你妈妈说，你爸那个小老婆已经怀有身孕，你恐怕要一直住在这边了，最好是老实安分点，别给我们添麻烦。” 付尤讨厌小老婆这三个字。 “外婆，付薛康离婚之后才认识现在的老婆，您别一口一声小老婆小老婆的喊，我听着不舒服。” 程怡冷笑，望着付尤的眼神跟陌生人没什么两样。 “是，你爸当然会这么跟你说了，毕竟婚内出轨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只有我那个傻女儿到最后才清醒，幸好她现在也找到了一个好男人。你赶快走，我跟你外公要出去吃饭。” 付尤懒得和两位固执的老人解释，咬着牙迈出门槛。 天已经暗了。 家家户户都在准备晚饭，或者是一家人已经围在饭桌旁开开心心的吃。 付尤猜，付薛康这会儿应该和那个女人在豪华餐厅内享受西餐。至于母亲，她应该和新的老公过着如热恋般的日子。 “付尤同学，付尤同学。” 付尤缓过神来，回头面无表情盯着林深深：“有事吗？” “这是我自己画的漫画，希望你看看，那里需要改进的地方，还麻烦你告诉我。” 付尤想起来笔记本还没有还给林深深，拉开书包拉链，发现每一本都有褶皱。 “真不好意思，是我太粗心大意了，对不起。” “没事，我一点都不介意，拿回去放在厚书下面压一压就可以了。” 林深深笑得时候露出八颗齐整整的贝壳似得牙齿。 “呃……那个，”付尤搔着后脑勺，“这画有点眼熟啊。” 林深深眼睛顿是亮了，“太好了，你终于想起来了。我们之前在区里比赛遇见过，当时是你给我加油打气，还给我画了这个火柴人漫画。我特别喜欢，就画了后续。” 这样近距离仰起头细看，付尤还是当初的模样，高高瘦瘦，酷酷的，眼睛里面装了满天的星星。至少，在林深深的眼里就是如此。 她甚至怪自己，一开始怎么就没有认出来付尤。 “哦哦，想起来了，原来那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冒鼻涕泡的小女孩子是你啊。” 付尤使劲儿回想，眼前人和记忆里面的人重叠后，方才恍然大悟。 林深深娇羞状埋下头，两手搅在一起，“让你见笑了。” 付尤收起画册，“我回去一定看。” “嗯嗯，请你一定告诉我不足的地方，谢谢。” “害，客气啥啊，咋一看，比我画的好多了。” “那里那里，我其实也就是照着葫芦画瓢，根本比不上你的。” 夹杂梨子香气的风，忽然把林深深及到腰间的头发吹散。 入了付尤的眼，好似动漫里面的场景瞬间转移到眼前，但也就那么短暂的一秒两秒，他和她的注意力随即被转移。 “快来打他，打他。” 王育才手里握着一根香樟树枝，叶子全部被摘掉，估计还刻意在墙上磨了一遍，枝条表面三分之一还是很粗糙，剩下看上去比较光滑。 离着付尤十米之外有三五位孩子同样手执“宝剑”唰一下冲过来，整整齐齐站在王育才身后。 “打怪兽咯。” “我们分着打啊！” 付尤起了玩心，伸出手，做出一个要攻击的动作。 林深深虽不喜欢孩子，但被付尤做的鬼脸吸引了，愣在原地不想动。 “哎呀……” 一声尖叫打破了奥特曼打怪兽的氛围。 “看见啦，白色的小内裤！” 王育才指着林深深又叫了一声：“我妹妹都不穿这种带花边边的三角裤，羞羞脸，羞羞脸哦。” 其他孩子跟着一起瞎起哄。 付尤怒吼一声，甩起书包，吓得一群娃娃撒起腿掉头就跑。 “我回去了。” 林深深觉得太丢人了，一只手压在裙子上，一手掩着脸，也不敢跑得太快。 付尤搔着后脑勺，嘴里在嘀咕：“那群混小子，再让我看见你，非把你们小屁屁打开花不可！” 话音未落，王育才操着一把铁锹折回来，他冲着付尤吐舌头，挑衅。 “大块头你来打我呀，打我呀，来呀来呀。” 付尤撸起袖子，要是今天不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他把名字倒着写！ “啊，快跑啊，怪兽拿石头追上来了。” 一群小家伙儿也就是嘴巴厉害，身体实诚得很。 付尤稍微快跑几步，他们吓得跟老鼠似的，四处逃穿，还有孩子嘴里喊妈妈。 “我可警告你们了啊！再敢掀女生的裙子，哥哥下次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等付尤回过神，发现那群孩子跑不见了，而自己迷路了，砸咂舌，猛地拍了下脑门。 “手机也没电了，我去，怎么这么倒霉啊！” 要是四周有房屋，还有机会找个人问问。 关键是，周边偏偏就只有片片杂草，三条不知通向何处的黄沙石头小路，还有一棵光秃秃，不知是死是活的批把树。 付尤猜，这地估计叫天天不灵，喊地地不应。也难为那群小屁孩，啥地都敢去，自己居然也敢跟。 正当他打算硬着头皮随便走一条小路，耳畔传来“噗通”一声。 很像是什么东西，掉进了水池子里面。 “喂，有人在吗？在的话，回到我一声啊，别吓唬我啊！！” 付尤踩过一片枯草地，跨过一米高的不知名灌木丛，映入眼前的一幕是： 宁加一站在池塘里面！！ 是的，她居然完好的，一滴水未沾的站在池塘里面！ “你居然会轻功水上漂？女侠，厉害啊！” 付尤由衷的亮出自己的大拇指，后知后觉才看见她脚底下的石头。 宁加一“切”了一声，回过头，继续瞄好位置，把手里的一块巨石放下去。 “你在干啥啊？” “拜托你闭嘴好不好？” 之前那一声“噗通”其实是付尤大喊，吓到了栖息在池塘边休息的野鸭，扑腾翅磅起飞，钻进水里，然后才飞走了。 “哎！”付尤指着离宁加一左脚不到一米的黄狗，“它死了吗？” 宁加一挺难过的，拒绝回答那个笨蛋的话。她不给付尤帮忙的机会，一个人托起将近一米长的狗尸体，一步步走到岸边。 “它就是那天追着我和商量要咬我们的疯狗。” 宁加一用池塘的水洗手，起身时，语气很平静的告诉付尤。 “现在该怎么办？要埋葬吗？” 付尤想到那天宁加一说过安葬幼猫的事，顺口就问了。 “嗯，我们就在这里挖一个坑把它给埋了。” 宁加一来附近是为了给兔子割枯草做窝，另外一条路边，有片绿油油的草，第三条路那边，有一片枇杷林。 只要是偏僻的地方，长了哪些树，哪些草，有什么样的石头，宁加一都知道。 付尤看见宁加一拿出一把镰刀，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 “别怕，这本来是用来割草的。” 这会儿被她用来刨地，大概一个坑的形状出来了。付尤夺过镰刀，半弯着腰，用力的戳土，动作十分麻利，也很迅速。 “你知道是谁家的狗吗？” “谁会承认自己家养了一条疯狗，生时不管不顾，死了，又有谁在乎？” 宁加一把竹篓子里面的青草全部铺在狗的尸体上。 “或许，死亡对它来说也是一种解脱，再也不用被人追着打，也不用挨饿受冻，多好啊。” 付尤在宁加一的脸上看到了痛苦，哪怕她明明在笑，笑得时候，眉眼弯弯，眼睛清澈透明，左边嘴角还有一只小梨涡。 明明看起来那么美好，却又那么悲伤。 “走啦，天都快黑了，送我回家。” 付尤打破沉默，站起来伸伸懒腰，踢踢腿。 “喂！你又跑到池塘里面干什么啊？” 宁加一真得很嫌弃付尤的嗓子，不管何时何地说话都那么大声，就跟别人都是聋子一样。 “我要把这些石头拿开。” “这种事情还是我来做，你赶紧上来。 付尤说话间，已经脱掉名贵球鞋，顺手扯掉袜子塞进口袋。 “你上去，别在这里碍事好不好？” 付尤啧啧几声，本想护送宁加一和石头上岸，不料，突然来个脚滑，手，莫名其妙抓住宁加一的衣服。 两人非常完美地落水。 这一次是“噗通噗通”两声。 “啊，救命啊……我我我我，我不会游泳。” 付尤呛了口泥巴水，整个人都非常糟糕，在水里面拼了老命的扑腾。 “你先睁开眼睛好不好？” 宁加一浑身都打湿透了，头发上还沾着水草，非常镇定以及无语的望着某人。 第011章 对立，身世，分班 “你……你在哪儿啊，倒是来……呕，拉我一把啊……” 付尤还缩在水里喊救命。 宁加一卷起裤脚，撸起袖子，淌着水走过去，两手快狠准一把抓住付尤那颗脑袋，往上提溜，顺手给他抹去脸上的水。 “立正站好，睁开眼睛，闭上嘴巴。” 付尤大脑自动接收命令，苏醒般睁开眼，大口大口呼吸。 “原来……” 原来池塘边边的水位只到付尤膝盖而已。 “傻乎乎的。” 付尤叹了口沉重的气，突然来了一句：“很好，我们扯平了。” “什么意思？我之前怎么招惹你了？” 付尤开门见山：“要不是你告到老校长哪儿，我付尤，早就把那群混混打得连他们爸妈都不认得，看他们还敢不敢欺负商量。” 宁加一还以为是什么事，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大傻子。” “哎，你怎么骂人呢？给我道歉！” 宁加一仰起头才能够清楚看见付尤那张俊脸： “我，没有去告状，你，就是大傻子，傻大个。” 付尤揪起宁加一的湿漉漉的衣领子，凑近她的脸，“告密王，告密王，除了你没有其他人。” 刚说完，他看见她透出来的内衣轮廓，立马松了手，背过身。 “天色不早了，我们还是早点回家，免得你爷爷也奶奶，我小舅他们担心。” 宁加一没有异议，也没有察觉到自己衬衫有些透明。 “这个，你披上。” 付尤还没有想到宁加一冷不冷，但内衣透出来了，遮一遮肯定是最好的。 “我不冷。” 宁加一加快脚步，很快就把付尤甩到后面。 “哎。” 付尤一面拿上自己的外套一面追赶，索性停下来，继续喊： “宁加一，我小舅家该往哪儿走啊？” 宁加一不忍心让那个湿了身的大笨蛋迷路再感冒了，告诉他： “右拐，直走，看见一个电线杆后再左拐，经过一栋红房子再往前走几百米就到啦。” “谢谢你啊，告密王。” “哼，不客气，傻大个！！！” 宁加一回到家，第一时间回房间换衣服，就是头发还没有完全干，最后还是被眼尖的爷爷发现，只好一五一十交代。 宋梅在端菜，催促两人赶紧来吃饭。 “奶奶，最近又有不少人说起我们家的事。” 宁加一也不想提，但那些话就在耳畔重复啊重复。她比任何人都想知道，那些传言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 “来，多吃点排骨，奶奶瞧着你最近啊好像瘦了，多吃点哈。” 宋梅转移话题，压根不理会孙女丢来的正面问题。 宁在福的视线在老伴和孙女之间来回移动，放下筷子，起身从房间拿出一生了锈的饼干铁盒子。 “老头子，你赶紧把东西拿屋里去，一一啊，别好奇啊，赶紧吃你的饭。” 宋梅见状连续给宁在福递眼色。 “老伴儿啊，这事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就算镇上不出这种事，那些爱嚼舌根的人也不会放过咱家。 再说了，一一也大了，她也该知道这些事。说句不该说的，你跟我都老了，以后要是去了，一一还不知道自己爸爸在世，她一个人怎么办啊？” 爷爷奶奶还什么都没有说，宁加一就跟被雷劈似得，浑身血液倒流，脑子里面登时变得空荡荡。 “爷爷，您继续说，我要听，我一定要听。” 事到临头，宋梅也不阻拦，埋头盯着饭碗不言语。 宁在福握住宁加一的手，尽量保持笑容，缓缓说道： “一一啊，你大伯父大伯母心肠好，条件好，但他们年纪大了，一直都怀不上孩子，看了不知道多少家医院，也没有什么用。 恰好你又出生了，兄弟俩儿一起商商量量，所以就……你就变成了大伯母的闺女。 只要我们不说，你应该和其他孩子一样快快乐乐，健健康康的长大。但老天爷捉弄人啊，你大伯好不容易把心里面那块石头放下了，他们一个胃癌晚期，一个宫.颈.癌，人说没就没了。也害了你啊！” 宁加一恍恍惚惚，手掌在饭桌上，不断换气吞咽口水，胸脯上下起伏得厉害。 “那我亲生爸妈在哪儿？” 宋梅开口了： “他们离婚后就出了事，你爸爸杀了人，蹲监狱去了，你妈妈啥话都没有留，提上行李走了。她外头是不是有人，谁也不知道。 要不是有你啊，我们两个老东西，死的心都有，死的心都有啊。” 屋内，落针可闻。 也不知过了多久，宁加一抹掉泪水起身： “苦日子都过去了，爷爷奶奶，我会考上一所好大学，等我以后挣了钱，给你们买三室二厅的房子。你们说好不好啊？” 宁在福哭花了眼，背过身抹泪，笑呵呵点头：“好啊，各个老师都说，以我们家一一的成绩可以考得上北大，爷爷心里头高兴啊。你啥都不要想，专心复习备考啊。” 宋梅卷起被泪水打湿的袖子，端起两盘菜起身，“菜都凉了，我去回一下锅，你们等着啊。” 这顿饭，三人吃的格外香。 要问一个所以然，宁加一不知道，宁在福和宋梅也不知道。 现在宁加一心里头特别敞亮，以后走在路上，再听到那些话，也不会自个儿胡思乱想。 只要爷爷奶奶健康，比什么都好。 然后就是学业，眼下没有什么比高考重要。 但宁加一为高考奋战的路上，总有绊脚石，比如付尤。 “告密王同学，这道题怎么做？” “告密王同学，这个单词什么意思啊？” “告密王同学，这个……” “你什么意思啊？没看见我在写作业吗？” “是啊，就是看见你在写作业我才来问的，老师说了，像我这种学渣，课后应该多问问像你这样的尖子生，共同进步嘛。” “你要是有意见的话，现在就跟班主任去告状，反正我也不怕挨骂。” 付尤接着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真真真让宁加一生气。 “你到底想怎么样？” “哎唷，我好害怕啊，告密王同学你这是要动手打人吗？” 其他同学的目光，早就把两人上上下下打量了四五遍，竖起耳朵等八卦。 “傻大个我警告过你了，我没有告状！其次！不准再叫我告密王！？懂吗？” 付尤装糊涂，连带着宁加一和自己的作业本一起抱在怀里，“告密王，告密王，我最最讨厌告密王！” 林深深路过，听到付尤的话，庆幸自己没有问他有没有被混混打伤，不然的话，那个被说成告密王的人就是自己了。 看热闹的同学们怕两人会打起来，男生拉走付尤，女生安慰宁加一，直到上课铃声响起，教室内总算是变得安静下来。 班主任一进门，所有学生就知道她今儿心情不好，坐在末尾的学成也不敢玩手机，老老实实听老班讲课。 临近下课，班主任合上教案，关掉电脑，双手掌在讲台上，语重心长的说： “回家吃饭的同学今天提前来学校换教室。” 一语毕，全班人都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唯有垃圾桶旁的付尤同学，高高的举起手。 “老师，下午有什么活动吗？” 班主任面不改色推了推眼镜，深吸口气，开始解释： “各班老师和校长也是开了好几次会，才决定下来，最后的冲刺，我们要针对性的教学、复习、安排考试。成绩是你们分班的唯一标准，听起来很残酷，但事实就是这样。 老师也知道，很大一部分同学已经自己被分到那个班，如果非常不适应，无法安心复习，你们任何一位同学都可以马上来找我。” 教室内氛围稍显得沉闷而凝重。 付尤不喜欢这种气氛，举起手：“老师，我想上厕所。” 话音落，正好下课。 待班主任离开，三班所有人已经开始收拾抽屉，整理书柜的东西。 一会儿有人喊：“神他.妈把香蕉皮塞我书柜里，马上给我滚出来，老子保准不打死你。” 紧接着又来了一声：“老鼠……呜呜呜呜，老师，有人把老鼠尾巴夹在我童话书里面，呜呜呜……” 每个人的抽屉好像收拾不干净。 每个人的书柜里面的书，似乎拿走一本跟没拿一样。 每个人的书桌凳子，或多多少有涂鸦表白之类的文字，有人舍不得，有人巴不得换…… 或许是因为不是第一次换班换教室，每个人倒也没有很惆怅。 付尤重回教室，扫视一圈，不少地方已经变得空落落。 尤其是宁加一的位置，前后左右巨干净不说，他第一次看见她一个人的时候微笑！ “哼！” 付尤无意识用力拍了下桌子，前桌掉头疑惑地看了眼，随即又回头继续写作业。 今天的午休时间用来换教室，一班到六班，每个班级人数都在三十上下。 宁加一不费吹灰之力摆脱掉了付尤，心情舒畅，全身血液都流淌得特别痛快，走路脚底下跟生了风似得。 商量认识宁加一有三年，想不到今生今世能够亲眼目睹她带梨涡的微笑，第一时间摘下眼镜，使劲儿用眼镜布擦啊擦，想看看是不是看错了。 “小跟班，你在这儿愣着干什么呢？” 商量回头，指着前面，“刚刚我看见宁加一同学对我笑了，特别好看，真的，就跟漫画里面的小女孩子一样。” 付尤没看到宁加一，倒是看见商量在自己面前摆出一副花痴样。 “啧啧，恶心不恶心啊，赶紧收起你口水。”付尤一巴掌拍在他后背上，“你哪个班啊？” “一班。” 付尤笑不出来了，为什么偏偏自己是六班！ 第012章 凶手是你吗 商量没戴眼镜，心眼也跟着没了，没头没脑又补了一句： “我听成老师说了，一二班是尖子班，三四是平行班，六班是艺术班。对了，老大，你是那个班的啊？要是一个班就好了。” 付尤把手移到商量圆溜溜的脑瓜顶，顺时针拧了一下，丢出一句“不告诉你”然后扭身就走了。 付尤好胜心理作怪，他用一节数学课想通了一个道理： 脑瓜聪不聪明是其次，自己这一身的艺术细胞，是老天独独留给自己的恩赐，怎可以跟一群凡夫俗子相比较？ 用张可成的话来说：付尤这小子的画画天赋，砸个几百亿也不亏。 付尤自幼喜欢画画，但凡是可以上手且留下痕迹的东西，他都可以随心所欲的完成一幅想当有水准的作品。 小学初中，参加区里省里全国比赛，不计其数，拿奖拿到手软。 小镇比不上大城市，走艺术这条路的学生并不多，总共加起来也就十五个人，男女比例三比五。 画室内上午是铅味儿，下午是水粉气味，偶尔还有某位男同学脚臭气。 下午四堂课，付尤画了十多张速写，大卫石膏人头写生半成品，临摹一只苹果，然后整理笔袋开始等下课。 专业老师对付尤的画很满意，见他已经把心思放在其他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铃声响的那一瞬间，画室内冲出一个高大个儿的身影。 付尤饿了，饿得前胸贴后背，路过一片橘子林，恨不得跳进去吃个够。 但他的理智告诉自己：你不可以这样！ 可他推开家门，连喊了几声小舅，都没有人回应。 “哎？他早上明明跟我说今天不用加班的！人咧？” 打电话打不通，发消息没有回复，付尤甚至于去派出所找张克成，听李警官说，他办事去了。 至于去哪儿办事，办什么事，李岸没说。 付尤不想去外婆外公家讨饭吃，也不好意去找商量，一摸口袋，哎呀，居然还有十块钱。 “宁爷爷，您店里有鸡蛋吗？有的话，多给我拿几个，我要打在泡面里面一起吃。” 宁在福瞅着桌上的饼干已经被付尤吃完了，感觉这娃饿得慌，正长身体的时候，不能够总吃泡面。 “付尤同学，你要是不介意啊，去咱家吃饭。” 付尤高兴得直点头，明明身高一米八几，却跟小孩似的屁颠屁颠跟在宁在福身后。 “一一啊，你看是谁来了啊。” 宁加一还以为是稀客来了，迎头一看，翻了个白眼转身进厨房端菜。 宁在福头次见孙女冲人翻白眼，回头又看了眼付尤，突然明白了什么，乐呵呵笑起来。 “爷爷，您赶紧坐下吃饭，待会儿我去看店。” 主人家什么话都没说，付尤已经坐下拿起筷子夹肉吃，印有青花的白瓷碗，盛满了白花花的米饭，但很快就见底了。 “爷爷，您家里还有米饭吗？” 宋梅瞧着孩子笑了笑，伸出手，“来，奶奶给你去盛。” “好，谢谢奶奶，您手艺真好，比我在餐馆里面点的菜都好吃呢。” 付尤不是嘴甜的人，说得每个字都发自肺腑。毕竟，他吃了好几年外卖，早就不知道家常菜是什么味道。 宁加一缓缓道一句：“食不语。” “我就喜欢说话，你不爱听就别听。” 付尤说完，起身双手接过饭碗，埋头又开始扒拉米饭。 “爷爷，奶奶，我吃饱了，这就去店里。” 宁在福还没来得及拦着，宁加一已经骑上自行车不见身影。 “爷爷，吃了您家的饭，也不能够什么都不做，我去陪宁加一看店，您放心。” 付尤动作也快，麻溜溜跟上宁加一。 沥青路并不宽敞，他跟在她后面，两人中间始终都保持在一到三米的距离。 小卖部的白炽灯洒满整个小屋。 宁加一坐在收银台后面，把这一天的帐对一遍，然后拿出教科书复习。 付尤坐在正门口，翘着个二郎腿，嘴里哼着不着调得《死了都要爱》 “你在干什么啊？” “看书。” “看什么书啊？借我看看呗。” “历史书，你看嘛？” 付尤不信，登时站起来，拉长颈子看了眼，果真如此。 “不感兴趣。” 宁加一冷笑：“那你还问。” “问一嘴又不会少块肉。” “都这个点了，张警官也该下班了，你早点回去。” “老张办事去了。” 宁加一抬起头，发现付尤蹲在门口把三角凳子当做陀螺耍。 “张警官没跟你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没，李岸啥都不告诉我，对了，这画还给你。” 付尤蹲着的时候，感觉口袋里面有东西硌到大腿肉，掏出来一看，就是宁加一那副人头像的小画。 “你在那儿捡到的。” “别管我那里捡到的，你画得真不怎么样，人家小学生画的都比你好看。” “我可没有让你给我的画评价，你少在那里自以为是了。” 宁加一撅起嘴巴把画纸揉成一团，塞进口袋。 “哎？” 付尤突然站起来，伸出左手拉过宁加一，“你看看，那个骑摩托车的人像不像我小舅啊？” “确实……像，不不不，那个人就是张警官。” “你知道他去的方向是什么地方吗？” 宁加一眨巴眼睛，机械仰起头看付尤，想了想，“王顺才就住在那边，王城好像也是。” 付尤抓起宁加一的手，“要不要去看看？” 宁加一想都没有想什么，点头：“好。” 小卖部的门只是关上，灯还留着。 两人各自骑上自己的自行车，朝同一个方向前进。 黑白相间的摩托车恰好就停在王顺才家门口。 宁加一和付尤小心翼翼靠近那扇门，里面的声音清清楚楚的传进耳内：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你马上赶回来吗？” “我哪知道张警官脑子里面在想什么啊。” “别跟我嬉皮笑脸的。” “是是是。” “你跟宋襄到底是什么关系？” “哈哈哈，张警官你说啥呢，我跟王城媳妇有啥关系啊，你……” “我今儿来找你，你觉得我还是一无所知吗？” “不是，张警官，我媳妇死了，你现在应该想尽办法帮我们家找到真凶，怎么倒问我宋襄呢？” “你看看这个是什么？” “这……” “这是不是你写的？” “是，是我写的欠条。” “宋襄没出事之前你呆在家吃好的喝好的， 怎么她一出事，就要去工厂了？那个联系你的工友，我已经问过了，他根本就没有跟你打过电话。” “这不是要还钱嘛，张警官你肯定想不到，我们家的钱都在我媳妇手里，她背着我还有我爸妈，偷偷地往她娘屋拿。要不是这样，我哪儿让我自己亲生闺女不上学咧。” “工厂一个月四千，你也不是每天都准时上班，怎么挣钱？” “这……我，我出去有事要办，不得不请假啊。” “那十万块钱是不是还在手上？” “……” “顺才叔，你现在去自首的话，是可以酌情减刑的。” “我，我没杀人，去自什么首啊。” “你非要我把话说破天你才明白吗？你和宋襄偷情的事，早就不是一个两个人知道，她大概是在九月一号晚上去世，那晚你们是不是还上过床！？” “……” “你A型血是不是?” 王顺才无话可说。 “尸检报告是不会出错的。” “什么意思？张克成，我跟她……是有过，但我真得没有杀她。”王顺才慌了。 “那你为什么要一次次撒谎，还诬蔑宁家？” “我没有……宁家那小姑娘真得该怀疑，我婆娘她向来就不喜欢她，她也不喜欢我家婆娘，我跟她是夫妻，我杀她对我有什么好处啊？” “宋襄中了彩票，三百万。她老公常年不在家，你又跟她好上了，没有你老婆，等她离了婚，你们就可以大大方方在一起了。” “那个婆娘精明得很，她是不会让我占这么大个便宜。张可成，你是警察，说话要讲证据的。” “当然了，以上都是我个人的推测而已。但有些证据已经摆在那里，今天来找你，就是提醒你，有罪就要认，没有，继续坦坦荡荡做人。我不会冤枉好人，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恶人！” 宁加一和付尤听到这里，两人都出了一身的汗，趁着张可成还没有出来，他拉着她的手一起跑。 “刚刚好像有人跑过去了。” “别管了，我们赶紧走。” 付尤在前面，宁加一在后面追。 “你现在是不是很高兴？” “高兴什么？” “我小舅已经不怀疑你了。” “张警官或许只是试探他，到底谁是凶手，最后也说不准呢。” 付尤突然刹住车，“你真的是一个很奇怪的女孩子。” “你是在夸我还是损我？” “字面上的意思，”付尤重新开始蹬脚踏板，“告密王，这件事我不会告诉小舅。” “别叫我告密王，我和你相反，干嘛要瞒着。” “算了，不跟你说了。” “我问心无愧，干嘛要遮遮掩掩的。我想问问你，你其实到现在也跟你小舅一样，还是怀疑我是杀人凶手是不是？那你也挺奇怪的，居然还敢和嫌疑人一起骑自行车，走夜路。” “不告诉你。” “不说的话，那我就猜对了。” “猜对个屁。” “你干嘛要骂人。” “略略略，我回家了，明天见。” 付尤右拐，银色折叠式自行车嗖一下从坡上滑下坡底，迎面的冷风吹散他的刘海。 第013章 大狼狗，红绳 付尤为了不让张克成发现自己出过门，他特意把自行车摆回到原来的位置，随后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将球鞋底刷干净，晾到天台。 最后的最后，他才回到房间，开始以平常心打游戏。 也恰好是这个时候，张克成掏出钥匙打开门，瞥见侄子房间门缝里有灯光。 “臭小子你在家啊！” 张克成累坏了，放下头盔后立马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你晚上吃的什么？” 付尤慢慢悠悠走到沙发后面，把一袋吐司丢在张克成脸上，并且故意不耐烦的问： “张警官这是上哪儿潇洒去了，这个点才知道回家。我去派出所找你，李叔叔说你去办事了，瞧你这个样子，你真的是去办事么？” “嗯，办事去了，你舅舅长年孤家寡人的，上哪儿快活去啊。倒是你——” 张克成坐起来一把揪住付尤的手，“你小子能不能够好好上课，别再给你们老师机会到我这儿念经，大爷，行不行啊？” “爷知道了，你别抓我手，快松开。” 张克成皱眉：“哎？屋里头怎么有一股儿烤焦的气味？” 付尤一拍手，嘴里喊了句：“完蛋了。”随即，他一个箭步冲到厨房，先是关了火，尔后戴上手套拿下热牛奶的小锅。 张克成恨不得把这小子的脑子掰开，看看里面到底少了什么，尽干这种没头没脑的事。 “舅，我给你做了一份牛奶泡面，赶紧尝尝。”付尤嬉皮笑脸。 “下不为例啊！味道嘛，哎，还可以耶。” “小舅，案子查得怎么样了？” “不关你事，你赶紧去睡觉，明天我可不会叫你起床了。” 付尤偏不走，把下巴搁在饭桌上，“前几天，我和宁加一埋了一条大黄狗。” 张克成蓦然抬起头，“怎么回事啊？你欺负狗了？” “哎，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欺负狗干什么。宁加一说是咬她的那条狗。” 闻言后，张克成停止了咀嚼，愣神几秒。 “狗怎么死的？” “黄狗身上有伤，躺在池塘里面，是宁加一捞起来的。小舅，你说，会不会是有人故意放狗去咬宁加一啊？” 他之前寻遍了整个小镇，硬是没有找到那条疯狗，想不到可怜的家伙儿已经命丧黄泉。 如果是，放狗咬人只是恶作剧不成？可能性不大。 如果不是…… 这时，张克成脑海里面出现了疯狗出现的位置，以及宁加一和商量逃跑的路线图，左手沾上汤汁在桌面上一画。 他突然生出了一种怀疑。 “小舅，小舅！” 张克成回过神来，“嗯，刚刚说到那里了？” “小舅你这几天怎么了？神经兮兮的，”付尤往后一靠，抬起脚放在凳子上，“厨房里面的那些玩具和学习用品是你买的还是捡的啊？” 张克成正常表情吃面。 “当然是我买的。” “你同事又生小孩了？” “不是，给王顺才家两个孩子的，一个叫王育才，小名强子，另外一个叫王秀恩。对了，明天我还有事，没空去他们家，你帮我送去。” 付尤不干，三言两语告诉张克成王育才小小年纪竟然已经开始欺负女孩子的事。 “这样啊？” 张克成倒是想起了宁加一的话，到现在，她说的话都属实。 不管付尤怎么拒绝，送礼物这事，张克成是铁了心要他去帮忙。 放学后，付尤先回一趟家取东西，随后跟老牛拉车似得，驮着一箱子东西上坡。他还刻意绕到小卖部门口，停下车，冲着站在门口的宁在福挥手。 “爷爷，有冰冻的可乐吗？” “没有，我这儿只有常温的，你要不要啊？” 付尤跑过去，放下钱，“爷爷，宁加一在家吗？” “一一刚出门，去给刘翠奶奶家送东西，你要是找她有事啊，往那条路走。” 付尤连忙摇头，“不是，我就随口问问，爷爷您忙，我走啦。” 这会儿宁加一送完东西，绕路经过王顺才家，径直走向王城家。 这片的屋子整体上呈现一个T形，王顺才家离着外沿大路最近，而王城家在T交汇处。 家家户户基本上都带一个前院或是后院，房屋周围会种上木樨。 宁加一还是对昨夜里突然跑过去的身影，无法释怀，佯装路过，就是很想观察观察。 她走的不快也不慢，除了偶尔路过的三花猫，或是田园犬，看不见老人和小孩子。 “汪汪汪，汪汪汪。” 突然响起一阵狗吠。 宁加一循着声音找去，发现一条被粗链子拴住的凶狠大狼狗。 在它旁边长着一棵小橘子树，上面已经秃了，地上有个坑。 大狼狗不断亮出泛黄的犬齿对着宁加一凶吼，两条健壮有力的前爪还在刨坑。 而宁加一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在大狼狗的不锈钢食盆，因为里面有根手工编织的红绳，她在那条过世不久的大黄狗脖子上看过几次，绝对不会错的。 “汪汪汪！” 宁加一折来一根树枝，在保持安全距离之下，她很努力的用树枝头去挑起红绳，然后一点点往回收。 眼看着，红绳马上到手，它却忽然滑落掉在地上。 偏巧这时有人叫唤着“旺财”走来。 说时迟那时快，宁加一顾不得会不会被扑来的大狼狗咬到手，往前移动一步，蹲下身，抓住红绳塞进口袋起身，一连串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 所幸，最后她毫发未损。 大狼狗似乎很生气，试图站起来扑向宁加一。 “哎？你怎么在我家门口？” 宁加一表现得很镇静，“到这边来送东西，这条狗是你家的吗？” 王城苦笑了几声，往不锈钢盆儿里面倒进剩菜剩饭。 “这狗拴在我家门口，难不成还是我从别人家偷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叔叔看起来很温和，不像是会饲养这么凶的狼狗。”宁加一直言。 “哈哈哈哈，看见的人都这么说，哎，没法子，叔叔经常不在家，养一条凶性子的狗，可以看家护院。” 宁加一点点头：“不打扰叔叔，我回家了。”说完，她立即掉头。 半路上，宁加一碰见付尤，两人对视了几眼，并没有说什么，各走各的。 “那件事你知道了不？王顺才是杀人凶手哟。” “怎么可能嘞，顺才他爹娘都跑到派出所去哭去了，说是什么，他儿子被警察冤枉，张警官偏袒宁家，他们想见局长，替他们伸冤。” “冤枉个啥子哟，王顺才跟宋襄本来就不清不楚嘛，兴许是被秋香捉奸了，你们也晓得撒，秋香狠起来，莫说他家顺才了，我家那个都害怕哟。 说不定哈，秋香就是被他们两个人合起伙搞死的，然后顺才图宋襄家的钱，偷偷摸摸把她弄死。” “鬼晓得里面有些事，人都没了，尸体到现在都没有拖回来咧！” “那你们说，跟宁家那个小娃娃有没有关系啊？” 几位妇女聊得正起劲儿，其中一人看见宁加一走过来，连忙提醒旁边的人。 宁加一回小卖部的路上，只要有人，谈论的都是同一件事。 宁在福守在小卖部门口，瞧着孙女回来，瞧过脸色，就猜到她也听到那些闲话。 “刚刚付尤来找过你，路上碰到没有啊？” “碰到了，他没什么正经儿事。爷爷。”宁加一坐在宁在福对面，“您说，这世界上真有鬼吗？” “傻丫头，说什么胡话。” “之前付尤和商量看见有人在我们家门口鬼鬼祟祟的，我昨天出去也看见了，不是人，那就不是鬼吗？” “那肯定是人撒。” “是这样吗？” “肯定是的，那些鬼啊神仙什么的，都是故事里头的人物，你这么聪明，咋就相信这些呢。” “嗯嗯，我懂了，爷爷。” 宁加一拿上宁在福已经吃完饭的饭盒，推上自行车回家。 与此同时，付尤也刚刚到家，前脚还没有进家门，下一秒就被张克成丢来的拖鞋，稳稳地砸中额头。 “臭小子你给我过来！” “张克成你说就说，动手干什么啊？” 付尤懒得换鞋，捂着额头走过去。 “坐下。” “干嘛啊。” “坐下，我有话要问你。” 付尤瞧着张克成神色不对劲儿，退了几步，坐在离他最远的沙发上。 “昨夜你去哪儿了？” “我……出去兜风了。” 张克成脱下另外一只拖鞋，起身后就往付尤脑壳上挥，事实上，也就是一串假动作。 付尤倒是真被吓得心跳加速。 “宁加一都跟我说了。” 付尤鼻孔微张，额头直冒冷汗，手掌心却是一阵阵发热，有点气愤，又有点无奈。 “我今天最后一次警告你，只要天黑了，给我乖乖待在家，哪儿都不准去！” 张克成从付尤那里第一次听说逃跑的身影之后，想想心里就发憷，后面又连续出现了几次，他真得很害怕凶手被逼急了，会不会伤害无辜。 付尤也看出来舅舅是急了，重新保证了一遍。 “你回房间去写作业。” 付尤走到房间门口，然后又折回去，“小舅，宁加一什么时候找你的？” “你问这个做什么？” “刚才我就遇见了，感觉她好像有事。” “你们没有说话吗？”张克成觉得这小子傻乎乎的，有事当面说清楚不就好了。 “她根本不想搭理我，哦，对了，”付尤想起来，“她右手在流血，她本人好像还没有发现。” “你们在哪儿碰到的？”张克成一惊。 付尤回答：“王顺才家门口。” 第014章 你个混蛋羔子 宁加一右手被树枝划伤了，大约有三公分长，口子还比较深。她当时庆幸自己穿的外套是黑色，哪怕血沾到衣服，也不容易看出来。 她却不知，自己一个无意甩手的动作，被付尤发现了。 两人在学校里偶然见面，不说话，眼神交流也是一秒两秒而已。 课余间，同学们都好奇杀人凶手会是谁。 宁加一在想，那根红绳出现在王城家到底是巧合，还是必然。 按道理说，如果有人控制黄狗想要伤害自己，红绳不更应该出现在威胁自己和爷爷奶奶的王顺才家麽？ 她正思索，王可丽抱着一摞作业本走来，眉眼带笑，还时不时点点头，一副很兴奋的样子说： “加一，大家都去画室看付尤画画，你还坐在这里干什么啊？走走，我们也去瞧瞧。” “画画有什么好看的？” 王可丽把作业本放在石桌子上，双手托腮，继续补充： “她们都说，付尤同学画的人比黑白照片还要逼真呢，老师都佩服都不得了，你就真得不好奇吗？” 宁加一对此还真没有兴趣，找了一个借口，反身回教室。 放学铃声响起，宁加一收拾书包准备回家，后座的商量，偏要拉着她去画室。 这会儿画室外面都围满了人。 宁加一表示很困惑，大家什么时候对画这么痴迷，以至于都不背起书包往学校跑，倒是聚集到这儿。 “付尤画的是谁啊？” 商量挤破了脑袋才看见付尤的画，扭头问旁边的同学。 “这都看不出来吗？你眼瞎。” “就是，我们学校有哪个女生能有林深深眼睛这么大，这么有神韵啊。”另外一位同学接着说。 在场对画对人都是一片赞叹。 不管评价如何，宁加一就是提不起兴趣，也不想把时间浪费这片人群之中。她往前挤啊挤，拍拍商量的肩膀，告诉他自己先走了。 此时，付尤放下手中的3b铅笔，扭扭脖子，活动活动差点僵硬的手脚。 “画完了，你们谁要谁拿去。” 付尤冲着林深深说了一声：“谢谢你当我模特。”他随即抓起书包，一眼瞄到商量，推开碍事的同学们，搂着他一起大摇大摆离校。 “老大，你可真牛掰，画神啊！” “小意思，你要是想学啊，尽管来找我。” “那还是算了，我这手除了吃饭的时候特别灵活，干啥啥不行。” 商量也不是谦虚，确有其事。 “老大，你篮球打得好，又会游泳，你会弹钢琴吗？我妈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一架二手琴，每天逼我饭后弹，我都想吐了。” “会啊，走，去你家看看。” “好咧。” 一开始商量佩服付尤，现在商量一家人都称付尤为“天才”褒义色彩上的夸赞。 商量母亲还特意为他出去买了肥肉、五花肉、羊肉……各种肉，涮火锅，招待付尤，希望他常来家中做客，顺便指教笨儿子学钢琴。 “儿子，送你同学回家。” “阿姨，您太客气了，我一个人回家很安全的，你们不用担心。” 付尤说完，瞪了眼商量，“长舌妇。” “我也不是故意说你路痴的，我爸也路痴，真的。” “你赶紧回去，趁天还没黑，我得快点走。” “下次再来啊。” 付尤冲着商量挥挥手臂，紧接着用脚踩了一下地面，顺势蹬脚踏板，跟一阵风似得骑回家。 这时宁加一站在张克成住的旧小区楼梯口，正准备出门，迎头恰好撞到了付尤胸口上，没等他开口，直言有东西想给张警官看看。 “我知道你不会是来找我的。” 付尤说完要走，宁加一侧身拉住他的手臂，解释： “王顺才一家人在张警官家闹事，你暂时还是不要上去好了。” 付尤犹豫了快一分钟，摆正头，反手抓住宁加一出去。 “你捏疼我了！” 付尤特意看了眼宁加一的右手，松开自己的手，“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没什么，说，你要问什么？” 付尤脸色一沉，“我小舅几次警告我夜里不要出门，你也是。” 宁加一怔了几秒，抬起头，“知道了，谢谢。” “不客气。” 一人站在花坛边边上，一个人蹲在台阶上，大概等了三十分钟，两人终于听到一阵嘈杂，随后便是看见王顺才一家人气势汹汹的离开。 “哎，你别着急上去。” 付尤回头问宁加一为什么。 “张警官脸色看起来不太好，他肯定不想让你担心，我明天再来，先走了。” 天色已黑，付尤望着宁加一渐行渐远的背影，有点不放心，连忙骑车追上去。 两人一路无话。 宁加一挺意外的，她虽和付尤相处时间并不长，但不妨碍他暴露出自己的缺点：懒！粗线条！容易冲动！ 他能够主动送一个女孩子回家，也不知道是哪根筋回归原位了。 结果真正的意外，在付尤前秒离开，下一秒就发生在宁加一身上。 一只黑色布料手提袋突然套住了宁加一的头，刹那间眼前一黑，没等她反应过来，两手又被人绕到后背用不绳子捆绑出了手腕。 要不是王顺才说话，宁加一无法想象要差点勒死自己的人是他。 “小丫头挺有能耐啊，从你往张克成家送菜的时候，你就开始往那个糊涂虫吹耳边风，怀疑我是凶手？ 听说，你奶奶还在家门口发现了一把刀，哟呵，依老子看啊，你跟凶手就是一伙的，你们合起伙来欺负我这个死了老婆的人！ 你们别当我王顺才是吃素的，真惹到我了，我不搞死你们才怪！ 怎么滴，你以为你打听到我和宋襄见过面，告诉张克成就了不起了？” 王顺才边说边冲着仍旧套着布袋的宁加一身上吐口水，同时还用脚用力踢她的大腿根。 “你啊，年纪还小，别参合这种事情里面，老老实实上你学就够啦！听到老子说的话没有！？” 宁加一忍着剧痛，颤颤巍巍站起来。 “你既然没有做亏心事，也犯不着担心被警察叔叔调查！” “你……” 王顺才撸起袖子看似要打人。 这时，付尤故意在王顺才面前刹车，没等他反应过来，一脚踢中他鼻头，然后连续几记拳头砸在他脸上。 “只有孬种才会打女生，你个混蛋羔子！” “付尤？”宁加一听着付尤咬牙切齿的声音，“他好像喝醉了，你别打了，帮我把绳子解开，付尤。” 付尤盯着王顺才趴在地上不能够动弹才收手。 “刚刚我看见他踢你了。” 当时付尤真希望自己长一对翅膀，秒秒钟飞过来暴打王顺才。 “没事……”宁加一话还没有说完，眉头狠狠地拧了几下。 “走，我背你去找白医生。” “没多大问题，”宁加一强忍，佯装没事，“你把他打成这样……” 付尤下手轻重缓急自己心里有数，压根不想去管王顺才，也不顾宁加一反对、挣扎，背起她的时候，还可以单手扶起自行车。 “抱住我，马上下坡了。” “付尤，我们不管王顺才，他会不会死啊？” “别瞎想，我没下多重的手，他应该是醉了。” “你确定么？我真得怕你把他打死了。” “你们女生胆子怎么这么小啊，别怕，死不了的，就算死了，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宁加一看不到付尤的表情，但莫名相信他是个说到说到的人。 “才不是呢，你是救我才出手的，跟我有关系。” 付尤哈哈哈笑了几声，“我提速了啊。” “付尤你骑慢一点，算我求你了，我有点害怕。” “好的，快到了。” 白若医生看见付尤带着宁加一，又吃惊又疑惑，听说是被王顺才绑架了，踢了腿，脸色瞬间严肃起来。 “你们两个也是的，出了这么大事也不报警！” “白医生，王顺才喝了酒，清醒了也不会承认的，而且我也没有事。” 白若紧盯着宁加一，侧头示意付尤出去。 “你是不是怕他报复？” “嗯。” “就是因为这样才要报警，王顺才的人品，这里的人也不是不清楚。他今天敢趁醉欺负你，以后说不定就会真的杀人！” 白若说到这里，指向她的裤子，“脱了，我看看。” “看得出来，他下脚非常狠，说句不该说的话，万一付尤没有折回去，你该怎么办呢？” 宁加一不敢往下想。 “谢谢你白医生。” “不客气，你该谢的是付尤。”白若上好药，帮宁加一穿好裤子，“我送你回家。” 宁加一不想再麻烦付尤，又冲着白若说连说了几声感谢。 这时守在外面的付尤一看见白若搀着宁加一出来，忙上前： “白医生，她的伤严不严重啊？” “瞧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付尤垂下头不知如何回答。 白若见状轻笑几声，“没多大事。我已经给你舅舅打过电话，你就在这里等他来接你。加一的话，我送她回去。” 晚上九点半。 宁加一打电话给商量要了付尤的电话号码，正犹豫要不要现在就打过去，门外爷爷在敲门。 “来了。” “一一，你跟爷爷说实话，下午到底出了什么事，你怎么这么晚才回家，还是白医生送你的。” 宁加一从未在爷爷奶奶面前撒谎，也知道自己根本瞒不住，便一五一十告诉他。 “这个畜生啊！！”宁在福气得额头青筋凸起，握紧的拳头砸在宁加一书桌上，嘎嘎作响。 “爷爷你不要为这种气坏了身子。” “明天报警，爷爷去派出所报警。” 第015章 我没有杀人 宁加一大腿根几乎疼了一宿，等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发现已经七点，她用自己最快的速度换衣洗漱，没有吃早饭就匆匆推着自行车出门。 一天下来，除了必要的时候，宁加一压根不想站起来。 还有十分钟放学。 除去艺术生，所有班级的学生都是自习。 付尤借着上厕所的时候，偷偷摸摸溜到一班教室后门口，敲着窗户，小声喊宁加一。 只可惜，宁加一坐在最里面，他只能够写纸条，然后丢给就近的同学，拜托他帮忙传过去。 其中就有林深深。 林深深听到后座同学说纸条是给付尤给宁加一，一时之间，她特别想打开看看，碍于周围有眼睛盯着，她只好佯装没事，顺手把纸条丢给邻座。 纸条“爬山涉水”终于到了宁加一手里，字迹潦草，看似几乎要飞上天： 我在橘子园那里等你（你必须得来，我小jiu找我俩儿！！！） 付尤不会写舅字，注拼音代替。 宁加一左手撑着下巴，右手遮住纸条，埋着头哭笑不得。 坐在正中心位置的林深深想看宁加一的表情，但被她一只手挡住了，只能够看见三分之一侧脸，心想：两人这是要做什么呢？ 下课铃声终于响了。 宁加一提前收拾好了书本，哪怕是腿疼，她破天荒第一个冲出教室。 紧跟其后的还有商量。 林深深个头小，瞅着宁加一离开，忙踮起脚尖看她跑的方向，随即加速收拾东西，背上书包，挽起好朋友肖烨的手出教室。 “哎，深深，我们不是往那边走麽，你这是准备去哪儿啊？” 林深深着急追上宁加一，没时间跟肖烨解释，脚速越来越快，最后变成奔跑， 肖烨看见宁加一朝着付尤奔去，自言自语似得说了一句： “那两人是什么时候走在一起的，我怎么现在才发现啊？” “……” 林深深骤然停下，喘着气，瞪大眼睛，吃惊地看着宁加一和付尤不但走得很近，而且，付尤还牵过宁加一的手，让她坐在自行车后座，最后，她抱着他的腰。 “深深，深深，你怎么了？” “哦，没事，他们看起来好奇怪啊，我们跟上去看看？” 林深深好想一探究竟，想知道他们是否在交往。 肖烨对两人的关系并不是真得感兴趣，再者，她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宁加一和两桩命案有关系，而付尤舅舅又是警察，两人本来就不认识，估计就是为了案子才会一起回去。 “别了深深，我妈说了，女孩子家家的，不要跟死人接触过的人走太近，会带来厄运的！走走，我们回家。” 林深深听朋友说得如此之坚决，向来没有主见的她也就没有继续说下去，随即转身离开。 派出所—— 并不宽敞的办公室内，张克成还在上班时间，自然是一身制服，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拿着一支钢笔不停的写东西。 宁在福和宋梅为了孙女被打而来报案。 王顺才父母为儿子被付尤打得不成人样，跑来找张可成讨回公道。 张龙飞和程怡也在，两个人摆着同一张铁青的脸，坐在凳子上一言不发。 现在就差主人翁到场。 付尤猜到派出所的场面一定不会小，提醒宁加一要做好心理准备。 果然，两人一出现，王顺才父母反应尤其激烈。 特别是王顺才老父亲，二话不说，抓起付尤的衣领子要打人，要不是宁在福在中间拦着，就差三公分，那一记拳头就硬生生砸在付尤还稚嫩的脸上。 与此同时，张克成松了口气。 而张龙飞和程怡无动于衷，就好似那人要打的人根本不是他们的亲外孙。 “王大爷，请你先不要激动，坐好！” 张克成站在正中间说话。 “首先是你们家儿子用布袋子套住宁加一头还出脚伤人，付尤的行为虽然有点过激，但你们二位无法替你们儿子洗脱……” 王顺才父亲鼻孔吐着粗气，压根不听张克成讲道理，从头到尾只是重复一句：警察帮着自家人，不管苦难人，天理难容啊！ 末了，王顺才母亲就补充：我可怜的儿啊，现在还躺在医院里头昏迷不醒，我可怜的儿啊，你可不能够就这样丢下你苦命的爸爸妈妈…… 老夫妻二人一唱一和，默契十足，配合得相当好。 好到不知原委的程怡和张龙飞也觉得儿子办事不足，用埋怨的眼神盯着付尤，甚至，他们还想用钱解决问题，免得继续待在这里丢人现眼。 “你们够了！” 付尤拽紧了拳头喊了一句，接着冲着王顺才父母说： “你们辛苦养大的儿子就是畜生！连未成年的女娃娃都欺负，他还算是男人吗？他活该……” 话，戛然而止。 张龙飞甩付尤一巴掌，还把他轰出了办公室。 宁加一看呆了，不知付尤的外公为何这样对他。 “张爷爷，您误会了，付尤是为了帮我才打人的，您好像根本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就出手打人，实在是太过分了！” 张龙飞和宁在福关系不错，挺欣赏宁加一这丫头，因为她成稳，懂事，又聪明。现在听到她为付尤讲话，他一时间有些懵。 办公室内突然少了最重要的人，王顺才父母都是满脸可怜又嚣张的模样，张克成心里挺窝火的，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要不要解散。 就在这个时候，王顺才从医院逃出来，神经叨叨的，一面自言自语，一面忽然跑进办公室，直言要找张克成，要认错，要自首。 别说宁在福他们了，就连王顺才亲生父母也不知他到底是怎么，再不等儿子说话，指向站在门口的付尤，恼着脸骂道： “一定是那个混小子把我儿子脑子给打坏了，你们看看，他现在还像个正常的人吗？我的儿子怎么这么可怜啊……” 肉眼可见，确实不像。 付尤和宁加一对视了几秒，都感觉王顺才的疯癫倒也不像是装出来的。 “张克成，你倒是说句话啊，我儿媳已经没了，儿子现如今又变成这样，我还有两个孙孙，你们让我们两个老东西以后怎么活啊。” 老夫妻又是你一言，我一语，叨叨絮絮个没完没了。 王顺才听了半天，陡然推开他们的手，弯着腰走到宁加一旁边，丧着脸哭： “叔叔错了，叔叔不该打你的，你原谅我好不好？” 然后他转向付尤，“你打的好，我这种人就该打，就该打。” 最后，他伸出两只手往张克成那里送，“张警官，你快把我捉起来，快点啊。” 王顺才这一连串的动作还有配上的说词，让在场的每个人都一脸懵逼。 张克成一个脑子两个大，索性一手把王顺才摁在座椅上，让其他人走出去，隔几个小时后再进来。 随后，王顺才情绪舒缓了不少，整个人看上去清醒了许多。 他再见到宁加一和付尤，仍旧是连连道歉。 王顺才父母真真真快要被急死了，这时王顺才终于愿意开口讲话： “昨夜里我脸疼，胳膊疼，疼着疼着就睡着了。后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我听到屋外头有人敲门，先前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我就躺下去继续睡觉。 隔了几分钟，外头又有人敲门，我爬起来去开门，结果……” 王顺才说到这里，脸色忽然发白，牙齿咬住下唇，直至它发青才松开。 “我看见秋香了，爸妈，我真的看见秋香了，她问我孩子睡了没……我我吓得直接尿裤子，转身想跑。但她勾住我衣服了，我跑不动，又摔了跤。她拿刀在后面要砍我，我爬啊爬。 等我再回归头，宋襄也在，她跟秋香一起要杀我，但我真的没有杀她们啊！我是无辜的，我真没有杀人，真没有杀人……” 后面，王顺才一直重复：我没有杀人。 宁加一和付尤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其他人也是。 来之前，宁在福夫妇还准备告王顺才，此时看见他这般可怜的模样，加上孙女也原谅他，也就不再继续追究。 事情本该这么结束：王顺才继续会医院治疗，或许，保险起见，顺便去精神科检查。 然而王顺才死活不离开派出所，希望张克成把他关起来，他认为这样，自己才不会再见到鬼。 张克成犹豫半晌，丢出一句：“我上你家住几天，再有鬼，我帮你打！” 听闻此话，王顺才稍微安心了些。 宁加一和付尤也松了口气。 张克成不在家，付尤也就变成一个人。程怡和张龙飞怕他调皮，惹事，让他收拾行李搬回去住。 付尤听了跟没听到似得，走在前面，只回了一句：“除了舅舅家，我哪儿也不去。” “你舅舅不在，我跟你外公不放心你一个人住！”程怡无意中提高了音量。 “您有什么不放心啊，我有手有脚，饿不着，冻不着！” 宁在福忙走过去打圆场，“龙飞，要不这样，孩子先去我那里住几天，我家里还有房间，也就多一副碗筷而已，一点都不麻烦的。” 张龙飞还没有开口，付尤搂住宁在福的胳膊，“付爷爷，我绝对不会给您添麻烦的。” “不行，这孩子骨头天生反着长，万一给你们惹事，我们真不放心，也担不了那个责任。” “张爷爷，有我看着他，您和程奶奶就放一百个心。” 付尤听着有些别扭，但不可否认的是，外公外婆好像对宁加一比自己放心一万倍。 第016章 来来，我教你画画 宋梅为了付尤，多炒了几道小菜，添的肉是平常的三倍。 付尤上次在宁加一吃饭，因为饭菜太香，没把控住自己，不禁就失态。 这一次，他要做一个安安静静吃饭的美男子，不让宁加一笑话自己是饭桶和话痨。 宋梅和宁在福瞧孩子吃饭斯文了不少，笑了几声，也没多说什么。 “爷爷奶奶你们别动，我来收拾碗筷，抹桌子。” 几人吃完了，付尤见状起身帮忙。 宁加一就等着付尤摔盘子或碗，没想到，他干起活儿的动作挺麻利不说，居然不坏事，不由自主对他刮目相看，敢情并非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少爷。 “宁加一同学，请你别用这种关爱智障的眼神盯着我好不好？” 宁加一傲娇扭过头，“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不错，不错。” 付尤“啧啧”几声，左手甩下书包，拉链还没有打开，就听到宁加一说： “饭桌上还有油渍，你赶紧把书包拿下来，刚表扬你几句，你就得意忘形了。” “那我在哪儿写作业啊？” 空出来的那间房只有张床，就算是往饭桌上垫上旧日历，以付尤的身高，一直弓着腰写作业也不行。 “去我房间写，我只给你一个小时，多一分钟都没有。” 宁加一脸上除了平静以外没有多余的表情。 付尤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抬头见宁加一拿上自己书包回房间，连忙起身跟上。 “咳咳咳，你确定这是你房间？” “不然呢？”宁加一不懂付尤为何这么问。 “我去咧，这简直就是书库嘛，”付尤吃惊状回头望着宁加一，“连床底下堆的都是书，你到底看了多少啊？” “你还有五十七分钟可以写作业哦！” 付尤马上乖乖坐到书桌旁，开始与作业们作斗争。 事实上，他的心思被书桌上的所有小东西吸引了注意力，且暂时无法自拔。 或许是第一次在女孩子房间，女孩子的书桌上写作业的缘故。 再者，那个女孩就在身后，付尤扭头就可以看见，尽管宁加一专心致志看《猫》 付尤摆过身子，拿起中性笔刷刷写公式，搞定了作业。 他偷偷拿出速写本，偷偷打形，偷偷勾勒下宁加一脸的轮廓，偷偷画眉毛、鼻子、眼睛和那微微张开的樱桃小嘴。 收起画笔的时刻，也就是付尤合上速写本的时候。 “写完了。” “倒是挺快嘛。”宁加一抬起头，对之前的所有事，浑然不知。 “你看的那本小说好看吗？” “嗯，你要看，等我看完了，借你看。” 付尤连忙摇头，“算了，我对文字过敏，多看一个字就浑身受不了。” 宁加一冷哼几声，再不搭理他。 “哦，对了，你那天画的人都是谁啊？” 宁加一皱起眉头，眼神警告付尤不许提了。 “害，你应该画的很认真，要不，我教你，速写其实很简单的。” “不要。”宁加一感觉付尤这是在嘲讽自己。 付尤把宁加一的话当耳旁风，撕下一页速写纸，拿上一枝4b铅笔，刷刷几下，完成一幅速写。 “你看，很简单的。” 宁加一看了眼，不得不说，能够在那么短的时间，画得有模有样，还挺有趣，付尤确实很厉害。 “你真的愿意教我么？” 付尤说到做到，从书包里面拿出一崭新的速写本，用笔头敲打桌面，提醒宁加一好好听课。 他看见她那么认真的瞧着笔尖，一面放慢速度，一面极为细心的讲解。 “我这样画对吗？” “线条注意虚实，不要太用力的握笔，放轻松。” 宁加一抬起手腕，换了一个姿势握笔，“可我分不清人脸，画出来的人好像也都是长一个模样，你再看看，相比之前的好点了么？” 付尤砸咂舌，摇摇头，起身，伸手握住宁加一拿笔的右手。 “既然这样的话，你就把你脑海中的人物特点无限放大，就像那种特别夸张的漫画一样。用不着去管三庭五眼的比例，只要你自己认得出来就好。” 被付尤这么一说，宁加一恍然大悟，全然不顾他用身子包裹自己，还握着自己的手画画。她那双水盈盈的眼睛，全程都在画纸和笔尖上。 “猜猜这个是谁？” 宁加一快速回答：“我爷爷，方形脸，小眼睛，笑起来的时候特别像海绵宝宝。猜对了吗？” “没错。”付尤点点头，“你就按照这样画，绝对错不了。” 付尤刚刚说完，跟狗似的动动鼻子，“你身上好香啊。” 宁加一一回头，额头差点没有撞到付尤下巴。 “是说呢，刚刚就闻到了一股儿臭味，原来是你身上的。走开，走开啦。” 付尤把衣领子扯到鼻头底下，猛地一嗅，“哪儿有啊？多香啊，不信的话，你闻闻。” 宁加一左手捏住鼻子往后躲，警告付尤不准再靠近，另外，她恍然才察觉，之前两人靠得那么那么近，实在有点奇怪。 时候也不早了，付尤不跟宁加一玩闹，拖过书包准备回自己的房间。 哪知，书包链子没有拉好，里面的东西全都掉出来。 包括林深深那本封面很少女的绘画册。 宁加一第一眼就看见了，扭头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让付尤自己去捡东西。 “林深深给我的，你可别误会啊。” “我误会什么啊，我房间里面根本就没有粉色的东西，你眼睛也不瞎，不是吗？” 付尤抱着书包站起来，觉得有道理，“倒也是，是我多虑了，早点睡，晚安。” “晚安。” 付尤前脚回房间，下一秒，宋梅下楼关掉堂屋的灯。 这会儿宁在福还没有睡，戴着那副舍不得换的老旧眼镜，边看报纸，边喝茶。 “哎呀，大晚上的你还在看，别瞅了。” 宋梅一把夺过报纸，三下两下折成了豆腐块，扭身丢进了抽屉里面。随后坐在床边，她叹口气： “你也是的，咱们家一一是女娃，又正好是十七八岁，处在青春期里头，要是跟付尤……” 宁在福明白老伴在担心什么，轻轻拍她后背，安慰： “付尤是个实打实的好孩子，没什么坏心眼，人单纯，又帮了咱们家娃娃。两孩子刚刚认识，没那么深的感情，再说了，我们家一一也没有什么朋友，这不正好嘛，多一个朋友，以后多一条路啊，互帮互助多好啊。” 宋梅听着也觉得不无道理，再没有意见，关灯睡觉。 此时此刻呢，王顺才家灯火通明，比过年还亮敞。 张克成单身惯了，但也不代表他一个人住的时候，生活环境会堪比垃圾厂。所以，他真的难以忍受同王顺才睡在一个脏乱差的房间，哪怕要在板凳上坐一宿，他也乐意。 或许是因为张克成在，再者，王顺才吃了药的缘故，他躺在猪窝似得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有扇窗户坏掉了，外头的冷风尽往屋里钻。 张克成庆幸自己带上父亲珍藏多年的军大衣，靠在长椅上打盹。 零晨两三点，张克成醒过几次，倒不是冷醒的，而是被自己做的梦吓得睁开眼。 事实上，几次都是自己吓唬自己。 根本没有什么鬼啊神的，有的只是外面吹不尽的风，还有天花板上偶尔一闪一闪的灯。 天空露出鱼肚白。 宁加一敲付尤房间门，喊他吃饭。 四个人恰好是桌子的四条边。 付尤爱吃白米粥，包子油条烧麦都不要，连吃了三大碗，不带喘气。 宁加一胃口小，小碗粥，半跟油条就饱了，见了付尤的吃相，愈发觉得很饱。 “一一，你自行车咋不见了？”宁在福找了半天，确实没有看见。 “哦，我自行车在学校，昨天是付尤载我回来的。”宁加一小跑到爷爷跟前告诉他。 此时付尤拍拍自己自行车后座，“爷爷奶奶，我送她上学。” “你骑慢一点。” 付尤回了一句好，跨上车就开始加速，故意吓唬宁加一，等她快要受不了，才减速。 碍于校门口有保安大叔，骑车不能够载人，拐弯的时候，宁加一就让付尤放自己下来，但他不听，嗖一下，直接冲进去，最后停在停车场。 “你这个人怎么长了耳朵不听人讲话呀？” “你腿疼，还是尽量不走路，我也是为了你好，别生气了啊。” 付尤裂开嘴笑，笑得傻里傻气。 宁加一背起书包冷哼一声，掉头走人。 今天归林深深值日，她站在走道上拍黑板擦，看见付尤跟在宁加一身后，两人似乎还有说有笑的。不知不觉看得入神，粉笔灰吹到自己脸上也没有察觉。 直到宁加一站在教室门口，指着林深深的脸： “同学，你脸上沾了好多灰。” “是吗？”林深深从校服口袋里面拿出一枚粉嫩的小圆镜，“真的耶，谢谢你宁加一同学。” “不客气，给你。”宁加一递给林深深一袋湿纸巾。 这会儿教室里面也没有什么人，林深深考虑了几分钟，摆放好黑板擦，左右看了几眼，特意放轻了脚步，走到宁加一前面的座位坐下。 “宁加一同学，昨天我看见你和付尤同学一起回家，你们住的很近吗？” “不是。” “哦，你千万别误会哦，我发现你们两人都挺着急的，这才问问。” “因为那两件案子，我们要去派出所了。”宁加一没觉得此事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原来是这样啊。”林深深松了口气，转念一想，“不对呀？怎么跟付尤有关系呢？” 第017章 你笑起来真好看 宁加一抬眼用疑惑的眼神盯着林深深： “这里面有好多事，也不关我一个人，同学你要是很想知道，不如直接去问付尤，你说呢？” 林深深登时红了脸，偏过头，解释： “宁加一同学你别误会哦，我和付尤同学其实也不是很熟悉，只不过曾经一起参加美术比赛，他鼓励过我，之前又一起回家，我被欺负，他帮我出气而已。” 说到这里，她回头羞涩地看向宁加一： “刚刚的话，你别告诉付尤同学，我没有要打听那些事，就是随口问问。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林深深余光发现有同学从前教室门走进来，连忙起身回到自己的座位。 不久，肖烨走进来，放下书包，望着盯着自己的林深深，小声问： “一大清早的，你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干什么啊？有什么话要说吗？” 林深深点头如捣蒜，随即拉上朋友去洗手间。 “宁加一和付尤什么关系都不是，他们就是去派出所而已。” 肖烨嫌弃状冲着林深深摇头。 “你急急忙忙拉我来厕所就是为了说这事啊，你也够无聊的，哎？” 她话锋一变，“不对哦，深深你对付尤的事那么上心，该不会是喜欢上那个不良少年了？不会，不会！？” 为了能够捂住肖烨的嘴巴，林深深费力的踮起脚尖，拜托她不要再说，然后低声解释： “付尤可不是不良少年，他是画画天才，还会打篮球，吹口琴，还会好多好多东西呢，你不要盯着人家的成绩，以貌取人嘛。” 肖烨对画画不感兴趣，只晓得朋友陷入爱河，万一被她当班主任的爸妈发现，绝对完蛋。 “你啊，喜欢就喜欢，可千万别表现出来啊。尤其那群长舌妇面前。” 林深深自然明白，拉上肖烨的胳膊，“那你一定要帮我保密哦。” “当然了，你被发现早恋，我父母也绝对不会放过我。” 话音一落，肖烨看见林深深口袋露出来的湿纸巾袋角，好奇她怎么突然用起这个牌子的，听林深深说是宁加一给她的，她连忙抽出来，丢进垃圾桶。 末了，肖烨的理由是：她爸妈说了，宁加一住的地方风水不好，容易带上霉运，不要接触他们家人任何东西。 林深深也不信这些，可朋友反复强调，还举例证明，她也就半信半疑。 所以说，肖烨一家人，从来不会上宁加一小卖部买东西，肖烨也为和她分到一个班而难受。 也是因为肖烨，很多同学不怎么和宁加一接触，不单单是因为他们家的关系。 更是因为宁加一她本人，总是只身一人，来无影，去无踪，其他人就自我脑补她浑身上下都散发一股儿神秘又可怕的气息。 倒是宁加，并不在意这些，没有男生调戏，没有女生那种美好又复杂的友谊圈，她其实一身轻松，又自在，无比享受这种感觉。 商量昨天跟丢了不说，还摔倒水沟里，请假去医院。 放学后，付尤一个人站在停车场门口，等商量，也是等宁加一。 “你的小跟班请假了。” 付尤“哦”了一声，推着自行车走在宁加一旁边。 周围同学的目光，刷刷刷落到两人身上。 宁加一视若无睹，而付尤一面跟其他男生打闹，一面扭头冲着宁加一微笑。 “付尤，听说你小舅住在王顺才家，真的假的啊？” “假的。”付尤故意说反话。 “我就说嘛，张警官没事住他家干什么，你们这群人嘴巴叭叭叭，真够讨人烦的。” 付尤拉过那位男生的胳膊，问：“你们听谁说的？” “王顺才家儿子，哎呦呦，那得意没事没事欠打的小样子，看得我恨不得抽他几下。” “那你们还听说什么没？” 几位男生看了眼宁加一，其中一位凑到付尤耳旁，压低了声音说：听说王顺才欺负宁加一，把她摁在草地上……” 付尤余光瞥见另外几位男生笑得猥琐，登时来气，顺即一掌推开他们。 “脑子有坑的人才会说这种蠢话，再让我听见，我让你们好看！” 说话间，他无意撞到了宁加一，而宁加一也没有料到付尤会突然跳到自己身边，一时手滑，车倒在了地上。 “你们看什么看啊，都走，赶紧走！” 付尤把人赶走了，弯下腰帮宁加一扶起自行车。 “你没事？” “没事，你怎么了？干嘛冲他们发脾气？” “没什么，他们嘴欠，该骂。” 宁加一倒也不觉得发脾气的付尤可怕，重新扶稳自行车，边走边偷偷看他。 “你看我干嘛？” “看你生气的样子，像是我邻居家的豆丁。” “豆丁是谁？” “一只三花猫。” 付尤噗呲笑出声，“你居然把我比作猫，我有那么丑吗？” “不是啊，豆丁很可爱的，等你回去就知道了。” 付尤和男生们讲话的时候，宁加一有听到自己的名字，她不知道他发脾气是否是因为自己，但有一点可以确定，他跟他们不一样。 邻居家豆丁，看似家养猫，实则活得和野猫没有区别。 小家伙儿走起路来，妥妥的大佬姿势，就连对面隔壁家的大黑狗也不放在眼里，平时见面，用屁股怼它，白眼瞪它，要是被追赶，首先跑上屋顶。 付尤见了，小猫咪有点傲娇，丑萌丑萌的，他哭笑不得。 “我长得这么帅，它全身上下哪一点像我了？” 宁加一故意用豆丁讨厌的石头逗它，“瞧，现在是不是一模一样？” “还是不像，一点都不像，我看出来了，你就是找机会骂我。” “我才没有呢，在这个小镇上，豆丁是最可爱的猫咪了。”宁加一抬起头望着付尤笑。 付尤看着看着，情不自禁伸出手，揪了揪宁加一的脸，“多好看啊，你就该多笑笑。” “笑多了容易长皱纹，笨蛋。” 付尤不以为然，反驳： “长就长，反正人老了都会长皱纹，干嘛因为皱纹不笑呢，多不值当啊。照我说，你才是笨蛋，名副其实的大笨蛋。” 他希望她多露出自己的笑容，这样的话，也不会一个人走在校园，走在上学回家的路上，说不定，有不少男生愿意当她的护花使者呢。 宁加一站起来，伸伸懒腰。 “今天你舅舅也住在王顺才家，对？” “应该是，我发现你们小镇喜欢说闲话的人，还不少呢。” “别说这里了，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一定会有闲话。” 宋梅从菜园回来，看见两孩子蹲在秋菊旁逗猫，扬起嘴角笑了笑，挎上菜篮走进屋。 宁加一瞅见自家烟囱冒烟，这才意识到奶奶回来，连忙起身。 做饭这种需要技巧的活儿，付尤自知无能，便没有去厨房，转身直接回房间画画，画累了就停下来练习口琴。 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宁加一陪着爷爷一起举起手电筒回家，前脚跨进屋，下一秒，宁在福让老伴给自己泡一杯苦丁茶。 宋梅一听，知道老头子有话要说，一言不发，转身去烧热水。 “付尤那孩子呢？” “孩子有点发烧，我给他拿了药，估计这会儿已经吃下睡了。” 宋梅端来茶，递到宁在福手里，小声道。 “这时候最容易感冒，一一啊，你也要注意啊。” “知道了。” 宋梅盯着宁在福的嘴，盼着他开口。 “刚刚王城爸妈来找我了，说是，接我们去吃一顿便饭，也算是感谢。” 宋梅愕然，一时没忍住，拍了下桌子，“这话怎么说？” “我也跟你一样，糊里糊涂的。王城家已经把尸体拖回来了，丧事也不办。说要不是我们家一一发现尸体，估计还得隔个几天才被人瞧见，等到那时，人都发烂了。” 宁加一心里咯噔几下，反反复复询问爷爷那句“等到那时人就发烂”是否是王城说的。 被她这么一提，两位老人越想越奇怪。 末了，宋梅问宁在福怎么回答。 “我婉拒了。毕竟两家人并不亲近，我们家一一也不算帮忙，没理由去他家吃饭。” “那就好，”宋梅松了口气，“时候不早了，一一你上去睡觉。” 等宁加一上楼，宋梅瞥了眼楼梯口，转头看向宁在福： “除了今天，你有没有和王城一家人碰过面？” “听你这话的口气，怎么了？” “我一个人光想的时候，感觉不太对劲儿。” 宋梅拉过凳子坐在宁在福旁边，“自己的老婆出轨，换做任何一个男人，哪个能够受得了？王城那孩子不但把宋襄父母接到自己家，好生伺候，看见王顺才也没什么表情，你说奇怪不奇怪？” 宁在福眯起眼，反问：“你都是亲眼看见的？” “可不是嘛，要不是看见，我还能够张口胡来啊？”宋梅深呼吸一口气，拍拍宁在福，“咱们从前也不是没见过王城为了女人打架。” “毕竟人都已经死了，再气愤有什么用，总不能够把王顺才打死才解气？” “倒也是，哎，我困了，回房睡觉。”宋梅起身拖过椅子。 听到椅子脚与地面摩擦的声响，宁加一连忙上楼回房间。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总感觉那根红绳出现在王城家，绝非偶然，或许是他抓住那条大黄狗，然后…… 如果真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我想得再多，手上也没有证据，不也是白搭嘛。” 宁加一叹口气，自己劝自己别胡思乱想，早点睡觉，明天还要早起上学呢。 第018章 鸡血、自首、疑惑 次日，天蒙蒙亮。 宁加一被送葬的乐队吵醒。 她和付尤一起去学校，路上碰到王顺才。 王顺才脸上的伤已经结痂，看两人的眼神稍微有些闪躲，话是一句未说，匆匆忙忙拿上一黑色布包就跑了。 托了王顺才的福，张克成每天晚上坐在椅子上睡得脖子疼，腰酸背痛。 他去派出所上班，还被同事打趣：和我同行的人不计其数，你是第一个住在混混家捉鬼的警察。 张克成能够说什么，笑呗，毕竟他自己也觉得可笑。 不过，话说回来，他把王顺才家上上下下都瞧了不下五遍，没有奇怪之处，更别说什么鬼。 近日，他明显感觉王顺才精神回归正常，大半夜也敢爬起来去上厕所，打算今天就回家睡个好觉。其次，下班后，顺便去一趟宁家，当面道谢。 时隔几日。 张克成得知王顺才昨夜里被送往县城医院，据说，浑身都是血，伤势是否严重，除了他父母，其他人还不知详情。 要问具体是如何负伤，大多数人都是道听途说，一传十，十传百而已。 张克成没法等到下班，向上级请了半天假，开着一辆二手车去医院。 王顺才父母瞧见张克成来了，前后起身，几乎同时抓住他的手哭起来。 “你二老别哭，有话慢慢说。” “张警官，你一走，家里又闹鬼了，看我儿子那样子，兴许活不了多久啊。” 王顺才母亲说完，左手掩住嘴巴痛哭。 张克成听得一头雾水，王顺才父亲解释之后，他才明白。 原来昨夜，王顺才家又有人不断敲门，不同的是，这一次开门的人是王顺才父亲，见门外无人，他顺即反锁上大门。 结果等他回过身，就看见满身是血的儿子从楼梯上滚下来。 两位老人吓得心都快碎了，王秀恩和王育才从房间出来，目睹了那一幕，扯着嗓子哭。 到最后拨打急救的是左右邻居。 王顺才的检查一直没有结束。 张克成陪着二老一起等待。 临近傍晚，终于有医生出来。 张克成从头听到尾，听得是背脊冒冷汗，两手发潮。 王顺才身上的血竟然是鸡血！而他浑身上下，将近有二十多处针孔。 因为他现在还神志不清，口齿不清的胡言乱语，医生只能够给他打镇定剂。 张克成没有心思回家，打电话给付尤，让他还是回宁加一家多住一晚，至于为什么，他没有说。 夜里，医院走廊上有风灌进来，跟有人哭似得。 张克成坐在王顺才父母对面的长椅上，没有一丝困意，只希望快点天亮。 王顺才一直昏迷不醒。 张克成只能够回去上班，他把大概的情况，告诉同事，没有人觉得这事会是鬼干的，倒像是有人一直潜伏在王顺才家附近，暗中观察，等张克成离开之后，马上就动手云云。 张克成不是胆小的人，听到同事们的推测，还是起了一身冷汗。 疑惑还未解开，张克成等来了王顺才自首。 这事是他痊愈后的第八天。 事发突然，张克成还有点吃惊。 王顺才从衣兜里面掏出一把水果刀。 张克成就看了眼，马上就认出来，它和宁加一送来的那把，也就是凶器一模一样的水果刀。 王顺才告诉张克成，他买了两把，打算把它们都抹上宋襄的血，分别放到其他家附近。 后来他选中了宁加一，一来，是她发现尸体，二来，他不喜欢那个小姑娘，总觉得她阴着脸背着人骂自己。 至于他从宋襄哪儿借的钱，已经还债。 张克成问起何秋香。 王顺才还是一副死人模样，用死鱼眼瞪着张克成回答： 我没有杀那个死婆娘，是她自己推我的时候不小心摔了，那把刀是她自己插的，不关我的事。 “你没有第一时间告诉我们实情，是为了给后面做铺垫吗？”话，脱口而出，张克成严肃脸盯着他。 王顺才非常爽快的承认，甚至，要是仔细计算时间的话，他说话的瞬间和张克成话落音可以重叠。 就像是他提前猜到张克成会这么问，抢答了。 张克成注意到这一点，脸上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继续听他讲下去： “就算我说了，也没有人愿意相信一个好吃懒做的骗子，特别是死婆娘她爹妈，那两个老不死的家伙一定会弄死我。 就那天晚上，我偷偷摸摸去找宋襄，我们连做了几次，后面说起王城，她说不会跟他离婚，跟我也就是玩玩，借钱的事，她也告诉了他。” 王顺才突然停顿。 张克成手中的笔也随之停下。 “那天她是否有什么异常？” “没有。”王顺才机械的回答，“跟我上床的时候，她……她总是用那种很兴奋的样子看我，没跟平常有什么不同。” “然后因为钱，你杀了她？” “倒也不至于，她比一般女人的性欲望都要强烈，跟我一个人做还觉得不够，让我给他物色对象。” 张克成眉头皱了皱，继续写。 “我没答应，她就威胁我。当时那种情况，我也没想杀她，中间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清楚，反正人到最后就死了。宋襄是我杀的。” 张克成倒是真觉得王顺才不知道，可杀人的凶手却不知道自己在杀人，这种情况除去精神失常的人以外，正常人会这样吗？ “在那之后呢？” 王顺才犹豫了几秒，开口说： “我把宋襄尸体藏在水库附近的小路上，怕被人发现，铺了几层假草。” “目的只是为了掩盖尸体？” “那条路一般没有人走，但偶尔也有人会在晚上偷钓鱼，放了假草，不仔细看的话，也就以外前面没路了。 等个几天，我再偷偷把尸体转移到我婆娘死的那条路就够了。 如果真被人发现，也没什么，反正也不会怀疑到我头上。” “既然如此，那你又为什么突然自首？” 王顺才抹掉额头上大颗大颗的汗珠，低下头： “我受够了躲躲藏藏，掩人耳目的日子。前段时间住在医院，我还好受点，一回家我就不舒服。张警官，你赶快把我抓起来。” “还有一点，宁加一是被疯狗追到案发现场，那也是你计划的吗？” 王顺才听完，满脸疑惑，随即瞧着张克成脸色变化，马上承认： “是，是我，那条疯狗是我放的。” “张警官，宋襄是我杀的，你赶紧把我抓起来把。” “你先回去。” “……”王顺才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重复了几遍，愣了半晌。 等王顺才走了，张克成深呼吸，慢吐气，单手摁住太阳穴位置。 “问得怎么样？”李岸走过来坐下。 “他承认宋襄是他杀的。” “这不是挺好吗？你怎么还愁眉苦脸的。” “我的直觉告诉我，杀人凶手不是他。” 李岸笑了，伸手用力拍张克成的手背：“从前是谁跟我说，判案不能够靠直觉，全都是骗人的。” “我说的是不能够完全靠直觉，但偶尔还有用的。” 李岸见张克成越来越发愁，不禁对此好奇起来，“要不你跟我说说？” “算了，等我再收集收集证据再说。” 李岸往后一靠，“你动作最好快点，家属那边催的急，上头也等着呢。” 张克成何尝不知道，但眼下还是得慢慢来。 之后，王顺才基本不出门，他父母急得头发都白了，但说什么都没有用。 两孩子倒是每天正常去上学，王秀恩还算乖巧，不给家里惹是生非，而王育才恰恰相反。 张克成一听说孩子上学，还挺高兴的，可没高兴会儿，就听说王顺才把俩孩子关在屋里，任谁劝说都没有用。 有人觉得王顺才疯了。 张克成去小学问王育才老师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师说：王顺才怕孩子受到伤害，具体威胁在哪儿，是谁欺负孩子，他就是不说，抓起孩子就走。 深夜。 张克成坐在桌前，台灯的光调到一档，他盯着摊开的记事本，上面留有密密麻麻的字迹，全都是王顺才和王城两人说的所有话，他一看就是几个钟头。 窗外大亮，阳光跟长了脚似的从窗台爬进来。 张克成还趴在记事本上呼呼大睡，异样的鼾声一阵接一阵。 今儿周末，付尤几天没有看见舅舅，甚是想念，一进家门就连喊了几声。没有回应，他只好推开房门。 “小舅，你怎么还趴在桌上睡觉呢？快起来吃早饭。” “没什么，不小心睡着了。”张克成坐起来，擦掉嘴角的口水，“哎，你怎么回来了？是不是翘课了?” “今天放假，我回来看看，小舅你感冒了？” “不是，嗓子这几天一直都很干，你快去帮我倒杯水。” “给你。” “回来干什么？” “看看你啊，我还给你买了肉包子，吃。” 张克成鄙夷地看着付尤，：“说，有什么事求我？” “害，小舅你心眼太坏了，我就是纯碎想对你好，没其他意思。”付尤看了眼桌上的记事本，“哎？那是什么啊？” “别看，那是我私人物品。”说着，张克成把记事本放进抽屉锁起来。 “啧啧啧，你给我看我还不看呢，”付尤冲着他吐舌头，“舅，听说王顺才自首被你放回来了？” “你怎么知道？” “不是啊，整个小镇的人都知道了，你怎么想的啊？” “去去去，别烦我。” 付尤摁住张克成肩膀，“小舅，你的确是感冒了，脸色跟白纸似得，赶紧去医院看看。” 第019章 是谁弄死了虎皮鹦鹉 现在几乎整个小镇的人都知道王顺才自首的消息，当然了，也有不少人，好奇张警官为何会把他赶回家。 无论是谁，无不是希望凶手早点落网，不然的话，大家依旧是人心惶惶。 按照平常，凌晨一两点还有人从家里出门去打麻将或是从棋.牌室回家，而如今，天一黑，各家各户把门一关，早早睡觉。 如此一来，晚上来宁家小卖部买东西的人就少了。 宁在福倒也不担心，想着，回家多陪陪孙女下下围棋或是看看新闻也不错。再加上付尤也在，他还可以玩玩飞行棋。 深夜里。 宁加一被翠绿虎皮鹦鹉吵醒。 大号笼内的玄风桔子也跟着在笼内蹦跶，闹出的动静还不小。 宁加一快速打开灯，掀开笼布，见两只虎皮全都落在笼底端，浑身炸毛，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倒是桔子见了灯光，安分下来。 这对虎皮和玄风都是宁在福朋友的儿子，在宁加一十六岁生日那天送来的，他们家是鹦鹉养殖场。 那时，虎皮和玄风还未断奶，能够长到如今，毛色靓丽，活泼可爱，全都得于宁加一悉心照顾，丝毫不敢出一丝纰漏。 就感情而言，小家伙们自然与宁加一最近亲。它们平日饮食作息有规律，夜间从不乱叫。 宁加一打开一扇窗，左右邻居家是漆黑一片，再看得远些，也不见有灯光。 “奇怪了。” 宁加一嘴上小声嘟嚷，伸手要关灯，下一秒却听到房门被敲响。 那一瞬间。 说老实话，宁加一有被吓到。 付尤发现宁加一头上有根绿羽毛，顺便往房间里面看了眼。 “哎？你什么时候养的鹦鹉？是说偶尔会听到不一样的鸟叫声，原来是……” 鹦鹉白天放在后阳台上，宁加一睡前就拿到房间，一来是避免它们受到惊吓，二来夜里温度低，不适合继续在外过夜。 宁加一并没有详细解释，打断付尤的话，直接问他：“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和商量明天逛集市，你要去吗？” “不用了，我一早还要去小卖部，你们去。”宁加一见付尤愣在原地不动，继续说：“还有其他的事要说吗？” “没了。” 宁加一点点头：“晚安。” “晚安。” 付尤对于集市没有一个确切的概念，一听说商量全家明天赶集，自然而然就想跟过去看看，顺便给宁爷爷和宋奶奶买点东西。 他本人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邀请宁加一。 次日天还没亮，付尤就出门去找商量。 隔了一个小时，宁加一也起床，准备好了早点，她就去小卖部。 因为起了雾的关系，小卖部的灯，就像是茫茫大海上的指示灯。 宁加一还有点犯困，正打哈欠，眼泪朦胧，等眼睛能够看清东西，她发现有人走向最后面的货架。 “您需要什么，我可以帮你找。” “哦，我要干辣椒，特别辣的哪一种。” 宁加一听声音很耳熟，找到袋装干辣椒往里面走。 “给您辣椒。” “谢谢。” 宁加一抬起头，正好对上王城的眼睛。 “您这身上……” “哦，不小心摔了跤，弄伤了手，吓坏了？” 比起之前的经历，血擦到衣服上还真不算什么。 宁加一没有回答，回到收银台后面。 “您还需要什么吗？” “没，就这些。”王城解开外套黑色纽扣，从内层摸出钱包，“这东西多少钱？” “八块。”宁加一接过一张崭新的十元纸币，“找给您的零钱，您收好。 王城面容和善，笑起来的样子，整个人看上去愈发温和。与之身上的血迹想对比，说不出的违和感。 “听说你爷爷前段时间扭伤了脚，这是我从阿牛家拿的鸡血，分一点给你们家。” 王城怕宁加一不接受，刻意放在货架最上面挂着，“这鸡血啊对伤筋动骨有好处，你们姑娘家的吃了，身体也好。” 王城说完这些，把袋装干辣椒放进黑色塑料袋内，转身就走。 等宁加一好不容易勾到了那一袋鸡血跑出去，只看得见蒙蒙的雾，瞧不见人影。 小卖部除了门，只有一扇巴掌大点的窗户。 一袋凝固鸡血挂在哪儿。 宁加一光想想，浑身都不自在，她有好几次差点吐了。 所以宁在福出现，宁加一终于松了口气，没告诉爷爷原因，捂上嘴巴回家。 宋梅去菜园了，家中只有宁加一。 她前脚去卫生间，下一秒就吐了，吐到最后胃里什么都不剩。 屋外，大胆的麻雀在门口跳来跳去，有的还飞进堂屋，站在一座木雕上，叽叽喳喳叫几声，拍拍翅磅再飞出屋。 宁加一喝了杯热茶，开了一罐新的鹦鹉粮上楼，人刚刚走到阳台门口，眼前的一幕，直接让她崩溃。 小号笼子门是开的，两只浑身是血的虎皮躺在半米之外，至于桔子。宁加一把楼上的房间找了个底朝天，总算是在床底下一摞书后面找到了。 但是，桔子尾巴没了！ 它翅膀还在流血！ 宁加一脑子里面十分混乱，她好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急急忙忙跑去小卖部问爷爷出门前，是否听到楼上有动静，随后又飞奔去菜园，询问奶奶是否知道些什么。 奈何两位老人离家之前，家中上下一片祥和，并没有什么异常。 倒是宁在福打电话提醒宁加一，检查下家里有没有丢东西。 结果是：并没有。 等等！ 宁加一重新检查自己的房间，她发现有一样东西没了——那条红绳不见了！ 宁加一的脑子再一次变的混沌。 大概下午一点半，付尤赶集回来。 他左手提着鱼贩杀好的几条鲫鱼，右手拎着一袋猕猴桃、火龙果，正高高兴兴往宁加一屋里头，迎头看见二老愁眉苦脸的坐在饭桌旁，到嘴的话，直接咽下去。 宁在福瞧见付尤，想笑，但实在笑不出来，拍拍他的肩膀，小声说： “今儿估计很晚才吃饭，你要是饿了，爷爷先给你煮面吃。” 付尤玩了一上午，也吃了一上午，肚子里面的食物还没有消化完毕。他连连摇头，放下东西，一言不发上楼。 天黑了。 宁家的烟囱才缓缓冒出青烟。 付尤等了又等，迟迟不见宁加一出现，不禁问宁在福： “爷爷，加一不在家吗？” “在，她在楼上，她不想吃。你继续吃，别管她了。” 说是这么说，付尤只觉得更奇怪。 “爷爷，这是什么啊？” “鸡血。” 付尤立马收回筷子，转向一旁的小白菜。 三人正无言的吃饭，张可成来了，只不过，感觉他们吃饭的气氛不对劲儿，慢慢收起脸上的笑容。 宁在福心里也发愁，等付尤上楼去，他小声告诉张克成，家里貌似遭了贼，但贼没有偷东西，而是把孙女最宝贝的鹦鹉给弄死了。 乍一听，张克成怀疑是小孩子干的，毕竟，这种事情，哪个大人干得出来呢。 宁在福闻言直摇头，两手抱拳放在腿上，解释说：“我们家娃朋友少，平时不怎么跟镇上孩子玩，应该不会是有孩子恶作剧。” “确定家里没有少东西？” 宁在福摇头：“我们家什么条件你也不是不知道，屋里头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真要偷走什么倒好了，现在这样，我心里难受。” 张克成开始犯难，右手挪到下巴，摩擦刚刚冒出来的胡子。 “这就奇怪了啊。” “可不是嘛。”宁在福叹气，“啊，不说这个了，张警官来我们家是要做什么吗？” 张克成收起脸上的疑惑，冲着宁在福笑：“我那侄子没给您添乱？” 宁在福笑呵呵指向饭桌上的水果，“这孩子挺乖巧的，还知道心疼人，他今儿跟商量一家去赶集，还特意给我们买东西。我们也没有做什么，到时候你可一定要拿回去。” 张克成看看那些东西，眼神一亮，完全不知道付尤这小子倒是挺会做人的，平常怎么一点都没有看出来。 “没给您添乱我就谢天谢地了，就是……”张克成少有的结巴起来，“我最近忙，还是没什么空回家，他又不愿意去外婆那里，孩子恐怕是要继续在您这儿住一段时间，劳烦你们二老了。” “哪里哪里，张警官你也别客气，付尤和我们家一一是同学，两人结伴去上学，我跟我老婆子也放心。” 孙女被人欺负是宁在福心里的一块痛。 张克成看出来，连忙转移话题，“时候也不早了，我就不打扰你们休息。” “张警官你回去路上小心啊。”宁在福站起来，送张克成出门。 “好勒，宁大爷，外头起风了，您老进屋。” 付尤站在窗后冲着远去的小舅挥手，直至看不到张克成背影，他才关好窗户。 在付尤眼里，小镇的夜晚，很像是一副水墨画，但不是让人欣赏的那种，而是，让人害怕，让人战栗。 他耸耸肩膀，扭扭脖子，笑话自己胆子怎么变小了。 咚咚咚。 付尤忽地看向房门，“是爷爷吗？” “是我。” 付尤连忙去开门：“你……”他移开眼神，“爷爷给你备了饭菜，赶紧下去吃。” “我不饿，我想请你帮个忙，可以吗？” 付尤摆正脸，盯着宁加一还挂着泪珠的眼睛：“什么事？” “帮我拿东西。” 付尤跟着宁加一去后阳台，照她的吩咐，拆开小号铁笼子，一个个放进瓦楞箱里面，最后用透明胶带封口。 “哎？我们不从大门出去吗？” 第020章 两个人的秘密 外面不仅起了大风，偶尔还会滴落几颗雨。 付尤也不知道宁加一要去哪儿，默默跟在她身后。 “就是这儿。” 宁加一选择了橘子林来埋葬去世的虎皮鹦鹉，她接过付尤手里的瓦楞箱，轻轻放在草地上。 “是要挖坑么？” 宁加一点点头，拿出另外一把小铲子递给付尤，“谢谢你愿意来帮忙。” “客气了。如果东西不多，你该不会一个人出来？”话，脱口而出，付尤倒是希望听到的回答是否定。 “嗯。” “嗯？”付尤完全理解不了一个女孩子的胆子为何可以如此之大，“大晚上的出来，你就不怕遇见什么？” 宁加一语气笃定：“不怕。” “好，当我什么都没有问。”付尤彻底被折服，埋头继续挖坑。 宁加一抬起头看了眼，“付尤，我怀疑是王城来过我家，但我不确定，所以我我想去偷窥。” 付尤差点被自己分泌出来的口水给噎死。 “咳咳咳，宁加一你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吗？” 宁加一点点头，满脸写着“严肃“的说：“你还记得那天我们在王顺才家门口碰面吗？” 付尤当然记得了。 “那天我在王城家狗盆里面捡到一根红绳，那根绳子就是大黄狗脖子上的那一条，我非常确定。今天我的鹦鹉突然离奇死亡，抽屉的红绳也不见了。” 宁加一语气依旧平静，但每个字都掷地有声，非常有力量。 “……”付尤瞳仁放大，沉思了片刻，“真的不见了吗？” “嗯。我找过了好多遍，只有那根红绳不见了。”宁加一也希望自己弄错了，可事实就是如此，“所以我让……让你跟我一起去偷窥。” “没问题。” “嗯？” 偷窥的想法在宁加一脑子里面来来回回走了无数次，她设想了无数次找付尤开口的场景，百感交集，好不容易开口，对方竟这么爽快。 “怎么？不信我啊？” “当然不是了，”宁加一忙摇头，“付尤同学，不管我们调查出什么结果，我一定会答谢你的。” “为什么是我？” “……我没有朋友可以拜托。” 付尤拍拍自己脑门，“以后我们就是朋友，有什么困难，尽管来找我。” “谢谢你，付尤同学。” “跟朋友客气什么，快点挖，下雨了。” “好。” 天公作美，两人挖好坑，埋葬好鹦鹉和它们的笼子后，淅淅沥沥的小雨变成了哗啦啦的阵雨。 付尤抓住宁加一的手，带她往家的方向狂奔。 一路上，雨水把两人淋成落汤鸡，鞋子基本上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全被泥巴给裹住了，衣服鞋子也没有幸免。 “明天我帮你洗衣服。” 宁加一把付尤从上至下指了遍。 “包括内裤麽？”付尤自然而然就说出口，丝毫不觉得难为情。 “你要是有这个需要的话，我也可以帮你洗呀。” 爷爷奶奶的内衣内裤，宁加一又不是没有洗过，对方不介意，她也不会介意。 “好，一言为定，你可别反悔哦。” “当然了，拉钩。” “拉钩。” 因为家中只有一间浴室的关系，两人只能够等一人洗完了，另外一个再进去。 宁在福听到动静摸着黑起床，推开房门，看见孙女和付尤坐在饭桌旁，不禁问： “都这么晚了，你们怎么还不睡觉啊？衣服也不套一件，担心感冒哦！” 宁加一帮付尤写数学试卷，手，有意无意盖住名字的部分，点头直说好。待她盯着爷爷关上房门，扭头告诉付尤赶紧写作文，不准偷懒。 那根红绳还有昨夜里埋葬鹦鹉尸体是付尤和宁加一的秘密。 周一两人正常去学校上课，因为班级相隔甚远，再加上付尤要准备联考，几乎一整天都呆在画室。 商量这个有心人察觉到两人的关系明显不同往常，说是朋友，两人见面也不怎么说话，说是冤家，却偶尔会看见两人相视一笑…… 稀奇！稀奇！ 商量偶尔耍点小聪明，想套套话，但结果都一样——没有任何结果。不但如此，放学之后就不见两人的踪影，问其他同学，无一人知情。 殊不知，整整一周，一三五，宁加一佯装路过去王城家走走，二四六，付尤骑上他心爱的自行车到处溜，主要观察的地方还是在王城家。 经过一周的考察，并没有意外的收获。 除王城家门前拴住的那条狼狗以外，那栋房子就像是鬼屋。 这是付尤的说法，因为他有几次趁着天还没有完全黑的时候，经过附近，人家烟囱都在冒烟，或是听到谁家炒菜，或是铁锅铲碰到锅的声音，只有王城家，只有狗吠。 他也不好打听，只能够溜达几圈回家。 而宁加一这边，碰到的情况都差不多，倒是问起爷爷或是奶奶，只说，他们家人知道自己不受待见，平常做事有几分小心翼翼。许是怕被人说闲话，相比从前，存在感愈发低了。 宁加一想来想去，直觉在告诉她，总有件事与王城脱不了干系。 毕竟，宁加一听说付尤前后亲眼目睹的身影一个高一个矮，一个稍胖，一个很瘦。 如果凶手真是王顺才，那么，他或许还有帮凶。 宁加一和付尤就事论事，讨论了许久。 就在两人打算一同去找张克成，噩耗传来。 张龙飞打电话通知付尤，说张克成喉咙里面检查出肿瘤，医生建议尽快做手术，让他少去打扰。 付尤点了外放，付尤外公的话，宁加一全都听到了。 “没事，我小舅一定没事的。”付尤冲着宁加一笑。 “嗯嗯，张警官一定会没事。待会儿吃了饭，我们一起去看看，呃……我意思是，趁着张爷爷和程奶奶不在的时候。” “好。” 宁在福和宋梅听说张克成要动手术，两人几乎同时叹气。 “哎，想起来，张警官之前总是咳嗽，劝他去医院看看，结果没几天，碰面后，他还是咳，瞧着就难受，真真真想不到竟然是喉咙里面长了肿瘤。” 宋梅望着两孩子脸色都不好，在桌底下拍宁在福的腿，示意他赶紧吃饭，别说话。 四个人吃饱，收拾好碗筷，随即去县医院。 102号病房内，程怡坐在床边上，她给张克成榨苹果汁，机器声还挺响的，有人从外面走进来打招呼，她都没有察觉。 “张警官。” 程怡回过头，立马关掉榨汁机，“你们怎么来了，来了就算了，还买这么多东西。” 宁在福放下一袋香蕉和一箱纯牛奶，摇头说：“也没买什么，你们别客气。” “良心肿瘤没事的，做完手术，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宋梅拉过程怡的手，安慰她。 “是啊，医生都说了，幸好检查得及时，要是再拖一段时间，怕是要恶化了。”程怡想到后果，心里堵得慌。 “你们也是的，孩子都不怕，你们就别愁眉苦脸的。” 宁在福对着张克成笑，笑完了，拉过老伴的手，“你们两个肯定还没有吃饭，这里有我和宋梅，你们去吃点东西。” 被宁在福说中了。 张龙飞和程怡知道儿子要住院后，立马拿上银行卡从家里面赶来，一个人整理床铺，换上新的床单和被套，一人去办入院手续……忙活到现在，连口水都没有喝。 张克成平时从不麻烦父母和其他人，这会儿他极其不好意思，除了说谢谢以外，脑子里面也想不出其他的话。 “小舅！” 付尤是被宁加一推进病房的。 张克成坐起来，身子呈一个直角，两只眼睛瞪着付尤，“我还以为你这小子把我给忘了呢！” “怎么会呢，忘谁也不会忘记你的，你放心。” 付尤在故作坚强，天知道他得知张克成要做手术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你们聊着，我们两个老家伙儿出去给你打热水去。” 宁在福特意还关上门。 “张警官你别误会，付尤他一早就想奔来，但是张爷爷不让他打扰你休息，我们是偷偷来的。” 张克成看了眼宁加一，旋即侧头看了眼付尤，感觉两人看对方的眼神似乎不太一样。 “张克成，你可要老老实实呆在医院里面，哪儿都不准去。等你做了手术，我还是会每天都来看你，绝对不让你偷溜！” 付尤是怕张克成放不下公事，带病回派出所。 知张克成者，付尤也。 张克成笑看付尤和宁加一，一言不发。 沉默片刻后，他脸色突变。 “正好，你们两个都在，老实告诉我，这些天你们在干什么？” 宁加一和付尤对视几秒，好像知道张克成在问什么，但好像又不知道，非常有默契的摇头。 “宁加一同学，这小子装傻也就够了，你可不能够哈，你是好学生，好孩子，告诉张叔叔，你去王城家附近晃悠是为了什么啊？”张克成是从白若那里知道的。 宁加一语塞。 “好，既然你都不说，那就让我说。”张克成叹口气，“你是不是在王城家发现了什么？怀疑他是凶手？” “我有往这方面想。” 宁加一不否认，随后她盯着付尤看了几秒，告诉张克成那根红绳的事，以及鹦鹉去世那天早上，她在小卖部碰到王城说过的话，看见的血迹。 闻言后，张克成心头一颤，但也就是那么一瞬间，他很清楚，王城有不在场证据，硬是把他牵扯进这两件案子里面，大体来说，有些牵强附会。 但他转念一想，王顺才突然自首和自我封闭，也委实奇怪，暂时还不能够说调查得水落石出。 第021章 不理你不是因为不想 张克成手术十分成功，术后还得一段时间调养，不仅仅是喉咙这一块。 谁让他之前心里眼里只有工作，饮食习惯全看心情和是否有充足的时间，如此一来，身体素质大不如从前。 用他父母的话来讲：你现在不好好爱惜身体，以后等着哭。我们两个老人必须守着你，直到出院那天。 这句话足以劝退他尽快回归岗位。 也正是因为这样，两桩案件被交于李岸，和张克成再没有关系，至于案子后续的走向，他打电话问李岸，但对方压根不透露一个字。 付尤每天放学来医院看望小舅，每次瞧都是同一张苦瓜脸，不管说什么，他还是无动于衷。 后来，他发现了，只有白若医生来看望张克成，情况就稍微好点。 付尤趁着白若出去接电话，故意拍张克成的小腿，蛮不高兴的问： “小舅，你什么意思啊？我来看你，你不高兴，人家白医生来了，你就一脸笑哈哈的。” 张克成不予理会，继续吃白若送来进口的车厘子。 “你都吃完了，也不给我留一颗啊！” “我是病人，你好生生的吃什么呀？” 话音还未落下，白若站在病房门口笑。 “你们两个真是幼稚，克成，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好，小心开车，注意安全啊。” “再见。” 付尤盯着张克成直勾勾望着门口，一看就是好几分钟，陡然间站起来，挡住他的视线。 “小舅，你还在看什么啊？” “没，没什么，那个……我想喝水，你出去帮我买。” 前脚付尤出门，下一秒，张克成掏出手机给白若发消息：【谢谢你来看我啊。】 【张警官什么时候跟我客气了。】 【害，瞧你说的，我……没什么，总之就是谢啦。】 【知道了，有没有特别想吃的东西，我明天给你带去。】 张克成心里一喜，不知道原来生病了，还可以得到女神的特殊照顾。 【被你这么一说，还真有，我想吃烧猪蹄，糖炒栗子，还有冰糖炖雪梨。】 【好，我明天做好了给你送去。】 【啊！】 【啊什么啊，我亲手给你做，还是说，你嫌我厨艺差，不想吃，怕中毒了？】 【没没没，没有的事，那我等你来哈。】 张克成暗自比划了一个“Yes”。 邻床的病人侧目瞧过张克成抱着手机猛亲一顿，有种想换病床的冲动。 付尤推开病房的瞬间，被小舅妖娆的睡姿给恶心到了。 “呐，给你水。” “你放着就好，我暂时不想喝了。” 付尤砸嘴，抬起手用袖子抹掉额头上的汗，“那你早说啊，我还以为你快要渴死了，跑得差点一口气没有喘上来人就没了。” “你别叨叨了，赶紧回你宁大爷家，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哦，也不是，给你外公外婆打。” 付尤拎起书包，“不用了，我在宁爷爷家一切都很好。” 付尤出了医院，朝着停车的地方走，结果，找了半天，自行车没有找到，倒是看见两三个嘴里含着烟头的小混混，冲着他身上丢石头，其中一个人还在喊： “小子你是不是在找那辆破车？你要是还想要啊，就跪下来求我们。” “哈哈哈哈。”其他人跟着一起嘲笑。 付尤从鼻孔里面冷哼几声，顺手丢开书包，活动手指，勾起嘴角露坏笑，腿一蹬，他跟射出去的箭似得，嗖一下追上骑车的小混混。 “你给老子松开！” 小混混右手从背后抽出一根铁棍，对准了付尤的手臂挥下去。 幸好付尤闪得快。 “哟，躲得倒是挺快的嘛，兄弟们，就他欺负咱们小弟，给我往死里打！” 混混“呸”一声，吐出烟头，抬起右脚，用力且狠的踩灭火星。 对方有五个人，手里都拿着狠家伙。 付尤只身一人，连唯一的书包也嫌碍事给丢了，现在他手无寸铁，按照正常人的思维，跑都还不及呢。 他倒是一个劲儿的往前冲，试图用那条腿，那双手，把一群人打趴在地。 事实上，他高估了自己。 混混们太狡猾，逗傻子似的，各个逐次攻击付尤，而且每几下中就有一次打中付尤。 “你们以为这样就算了吗？” 付尤擦掉嘴角的血，咬着牙站起来。 “啊啊啊——” 付尤爆发性的抓住两个人的衣服，跟敲锣似得，用敌人的同伴对付敌人。 哪怕与此同时，剩下的人或是用铁棍打他或是用绳子勒他的脖颈。 “警察叔叔，凤凰路这里有混混在群殴学生，求求你们赶紧过来！” 宁加一握紧手机的右手在不断的发抖，倒不是因为害怕，而是震惊，她难以想象付尤如何承受那一群人的暴打。 付尤余光瞥见宁加一，吼叫： “你还愣着干什么，快跑啊！” 宁加一迟了几秒才听清楚付尤在说什么，她非但没有跑，还举起手机要把这一幕幕全给拍摄下来。 “救命啊，有没有人啊，救命啊！”她边后退边大喊。 终于有大人听到宁加一的救命声，并且他们还抄上家伙赶来。 一群混混见状，更加害怕警察到时候赶来，前后骑上自行车就逃了。 “你们没事？”陌生人关心付尤，询问他伤势怎么样。 “没事，叔叔，一点小伤而已。”付尤抓过宁加一的胳膊，“叔叔，你们走，我们该回家了。” 宁加一双手触及到付尤胳膊那一瞬间，僵硬，冰凉，而伤口处在发烫。 她咬紧牙，凶道：“你怎么这么笨啊，那么多人，你为什么不跑？” “跑也没用，他们有自行车。” “我看你根本就没有跑的念头，跟一头傻牛似得冲上去，是不是这样？” 付尤嘿嘿嘿笑。 “你还笑！” 宁加一气坏了，感觉付尤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笨。 “你该不会真报警了？”付尤强忍着剧痛，冲着宁加一笑。 “没，我知道你不想让张警官还有外公外婆知道，我没真报警，就是吓唬吓唬他们。” 付尤笑弯了腰，左手扶着宁加一说：“不愧是你。” 宁加一撅起嘴不吭声。 付尤一站直，不小心叫出声：“哎呦……我后背好痛……” “走，我带你去找白医生。” “别，别去。”付尤抓紧了宁加一的手，“白医生要是知道了，我小舅肯定知道，到那时候我就完蛋了。” “哼，你还知道你会完蛋。算了，不说你了，”宁加一双手扶住他，“我去给你买药。” 镇上只有一间药店，哪怕他们家买的药特别贵，宁加一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走进去。 至于付尤，他这会儿吃痛地呼着气，靠在电线杆上，只希望宁加一能够早点出来。 回家的路上，两人无不是庆幸没有偶遇熟人。 宁加一看时间，估摸着奶奶也该回家，赶紧收好药和水盆毛巾，转身离开时还不忘告诉付尤，把装有血迹纸巾的垃圾袋封口，别到时候被二老看见。 付尤外伤有好几处，痛倒是不痛，就是恰好都在人容易看见的部位，之后出门不得不捂得严实点。 他的晚饭，宁加一亲自送上手，他洗澡，宁加一在浴室附近打掩护，以免出门被瞧见。 在学校里面的话，付尤就戴帽子，戴口罩，破天荒的坐在画板后，一坐就是两三个小时。 午间，商量想找付尤一起吃饭，但往往都找不到人。 宁加一还是跟平常一样，坐在自己的位置，一面安安静静吃饭，一面认认真真看小说，一章接着一章看个不停。 “加一同学，你知道付尤去哪儿了吗？” 商量怀里搂着两只天蓝色饭盒，圆饼似得脸上挂满了问号。 “我不知道。” 商量顺势坐在宁加一前面，压低了声音问：“最近你们俩儿走得挺近的，你应该知道呀。” “走得近不代表我应该知道他的日程表不是么？再说了，你不是他小跟班嘛。” “倒也是哦。”商量点点头，起身朝着教室后门走去。 他前脚走，林深深下一秒坐在宁加一旁边。 “宁加一同学，这个给你吃。” “不好意思，我吃圣女果会拉肚子，谢谢你的好意。” “哦，这样啊，没关系。” 林深深见宁加一眼睛盯着书，也没有继续跟自己说话的意思，她不想自讨没趣，起身走开。 放学后，宁加一推着自行车在橘子园路口等付尤，见到他跑过来，踮起脚尖挥手。 “画室打扫卫生，出来晚了。” “没事，我也没有等多长时间。” 付尤要求推自行车，宁加一走在他旁边。 “为什么在学校里你不跟我说话？” “你不也没有和我说话吗？” “我是因为怕说错话，像上次那样，惹你不高兴了，所以才没说。” “我也没有特别的原因，”宁加一抬起头去看付尤的侧脸，“画室隔得太远，也没什么机会碰面。” “我还以为你很讨厌我。” “有时候确实会这样。” 付尤一脸“我说我说”的样子斜睨宁加一，“帮我弄下口罩，我鼻子露出来了。” “你太高了，蹲低一点，低头。” 就算这样，宁加一还是稍微踮起了脚尖，帮忙付尤调整口罩的位置。 “待会儿回家了，你来我房间，我有东西给你。” “什么呀？” “你来了就知道。” “可我不知道是什么就去，万一你恶作剧吓唬我怎么办？” 付尤噗呲笑出声，“我有你想得那么坏吗？”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说呢？” 第022章 王顺才被警察带走 付尤吃完饭，借口作业还剩好多，随即匆匆上楼。 宁加一看出来爷爷用异样的眼神扫过自己和付尤，故意放慢了速度，慢慢悠悠夹菜，细嚼慢咽，直至奶奶催促她吃快点，她这才送去碗筷。 “一一啊，你最近都不帮爷爷看店了呢。” 宁在福推了推老花眼镜，抬起头，委屈地看着孙女。 “爷爷，等过几天我再去店里，我这会儿先上楼了。” 宁加一生怕爷爷再丢出问题，自己又不想撒谎，转身就跑。 这时，付尤坐在床尾，听到动静，立马跑到门口，他小心翼翼将门打开一条缝，伸出手，对着宁加一打手势：“快进来。” 门合上的一瞬间，两人对视了几秒。 “铛铛挡！你看，这是什么？” 付尤手里捧着一只鞋盒，盒子里面铺了好几层布，而布上面躺着好几只白文鸟幼崽，紧挨着小伙伴们在睡觉。 “你从哪儿弄来的，这些小家伙儿好可爱呀。” 宁加一两只眼睛在放光，在灯光的映衬下，愈发闪亮。 “你别管我怎么弄到手的，你喜欢吗？” “嗯嗯，喜欢，你这是要送给我吗？” 付尤抬起左手搔前额，傻笑了几声，“我发现你最近总是站在后阳台上发呆，一定很想那对虎皮。这下好了，你以后可有事情做了。” “付尤，谢谢你。” “害，客气啥呀，你伺候了我几天，买点礼物送给你也是应该的。” 付尤不好意思，半低着头，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傻站了半天。 待他重新抬起头，这才发现宁加一已经出去了。 不过，宁加一很快又悄咪咪进来。 “我已经把小家伙们放进瓦楞箱里面，这是我今天给你买的药，你快坐下，我给你换药。” 付尤不知所措的坐在床边，犹豫了几秒，背对着宁加一脱下上衣。 脱衣换药也不是第一次，两个人表现的比之前冷静多了。 “我这样擦，你伤口会痛吗？” 多多少少都会有些痛，但付尤裂开嘴笑，摇头说：“你别怕弄疼我，我皮糙肉厚的，根本没什么感觉。” 宁加一本来还相信了，后来她偷瞄了一眼，发现付尤明明在龇牙，更加小心翼翼得抹药。 “伤口到现在都没有结痂，你这几天别洗澡了，免得你笨手笨脚的，让伤口感染就不好办了。” “好，我知道了。” “晚上尽量侧躺着睡，忌忌口，别吃辛辣重盐重糖的东西……” 宁加一多叮嘱了几句，放下药，她轻手轻脚出去。 结果，让她没想到的是，爷爷竟然就站在自己房门口，对于之前的一幕又一幕，他肯定看见了。 宁加一迫不得已告诉宁在福那天混混是如何欺负付尤，随后拜托他不要告诉付尤的家人，毕竟他们已经隐瞒了这些天，等他伤口完全好了，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两孩子的本意，宁在福明白，他担心的是，那群混混会不会来报复，真得不得不提防。 付尤连着几天没去医院看望张克成。 张克成心里怪别扭，眉头皱成一个川字。 白若见状，安慰他：不要总是把付尤当做蹒跚学步的孩子，担心他跌倒、受伤，对于男孩子，往往更需要放手让他自己去处理任何事情。 又隔了几天。 付尤看了看脸上的伤疤，决定还是不去医院，让商量跟着宁加一去。 三人在橘子园分开，宁加一和商量朝左，付尤继续笔直前行。 到了L型公路，宁加一和商量在这儿等车。 随后不久，警车鸣笛逐渐靠近。 宁加一视力好，看见两位警察中间那个男人是王顺才，正要走过去问问，商量见公交车来了，连忙把她拉住。 “你刚刚拦着我做什么？张警官不是说没有充分的证据证明王顺才是凶手吗？怎么现在就把他他带走了。” 商量用胳膊肘捅了捅宁加一，提醒她小点声音说话，尔后，见前面的人都转过头，这才压低声音告诉她： “听我奶奶说，是王顺才自己承认的，他还求着警察赶紧把他捉走。好多人说，一定是真闹鬼，死魂来找他索命，他一害怕就自首，然后……” 商量后面说了什么，宁加一并没有仔细听，只觉得胸口堵得慌，要问原因，她本人也不清楚。 车到站，两人前后下车。 医院里面仍旧充斥着一股儿消毒水的气味。 张克成的病房内还有夕阳照进来，暖暖的橘色印在白色床单和被子上，咋看，有几分美妙。 商量受付尤所托，买了张克成爱吃的香蕉和手工麻花，放下东西后，他除了祝愿警官早日康复出院以外，也不知道说什么。 宁加一看出他的窘迫，拜托他下楼买两瓶水上来。 “你是不是有话要说？”张克成早已看出来，靠在床头，目光温和地盯着宁加一。 “王顺才被警察带走了，张警官。” “什么时候的事？” “就我们来的路上，我和商量看见他进了警车。” 张克成并不吃惊，按照李岸急性子，他肯定没耐心继续调查。 “你是不是觉得哪儿不对劲？” “嗯嗯。王顺才自首得太突然，也太奇怪，就像是……”宁加一放在腿上的两只搅在一起的手，出了一片汗，“我也说不出来，反正就是非常不自然。” 张克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我知道你这孩子胆子大，想得到就做得到，但不管怎么样，千万不要胡来！” 宁加一犹如被人敲中脑袋，恍然扬起头，“嗯，我会的，张警官。” 正当张克成准备继续说，忽然听到商量的声音： “王叔叔，你什么时候来的呀？” 宁加一回头看了眼张克成，起身的同时看向病房门口。 王城拎着水果篮走在前面，商量抱着几瓶矿泉水走在后面。 “张警官，我刚刚听说你动完手术，想着来看看你，没打扰？” 张克成笑得十分客气，摇头：“怎么会呢，谢谢你来看我，也不是什么大问题，让你担心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王城边说边笑，放下水果篮，瞥了眼宁加一。 气氛发生了变化。 张克成刻意扭头看向窗外，“天都快黑了，宁加一，商量，你们也该回去了。” “嗯，张警官再见。” 宁加一递给商量眼色，催促他赶紧出去。 只不过两人刚刚出了医院，王城后脚就跟上来，并且叫住宁加一： “你们两个孩子回家不安全，我送你们。” 王城指着远处的一辆面包车。 商量觉得搭顺风车挺好的，刚想点头走过去，宁加一从后面拉住他衣服。 “王叔叔不用了，我们路上还有点事，不耽误你回家。” “你们俩学生娃娃，能够有什么事，听叔叔的话，赶紧跟我一起回去，免得你们在外面瞎跑，家人跟着一起担心呢。你们说是不是啊？” 王城说得在理，但是宁加一就是不想搭他的车，同时眼神警告商量，别多嘴。 就在王城准备上前劝说，这时白若把自己的宝马停在宁加一身旁，并且摇下车窗，招呼两孩子上车。 “王城，这两孩子就交给我。” 王城微微笑，“要是白医生送他们回家，我也放心。” 宝马车匀速行驶在马路上。 商量盯着白若的后脑勺，问：“白医生你怎么知道我们在医院门口？” “老张……不是，我来看张警官，他让我送你们回家。” “哦，原来是这样啊，白医生你和张警官是情侣吗？”商量纯碎是八卦心作怪。 “你觉得我们像么？” “我觉得你们两个特别配，男才女貌，一个医生一个是警察，感觉好酷呢。” 白若笑了，她从镜子里面看见宁加一沉思状的脸，用轻松的语调问她： “付尤怎么没有跟着一起来，该不会是又捅什么篓子不敢来看他舅舅了？” “才没有呢，付尤他……挺好的，这会儿应该在写作业。”宁加一撒了个小谎，怕被看出来，忙低下头。 “是吗？”白若笑了笑，“听克成说，付尤这孩子看见作业就脑壳疼，最近是怎么了，这么爱学习？” 商量左手托起下巴，抢答：“应该是被老班严厉批评，付尤要痛改前非，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这样他才能够考得上央美。” “付尤志向还挺远大的，嗯，克成知道了一定很欣慰。” 宁加一愣了，她没听说付尤要考央美，偏头盯着吃薯片的商量，果断摆正头，打消问的念头。 “宁加一同学，你呢？” “我？” “对呀，付尤都有目标了，你应该到现在还不会不知道自己想去的大学是哪一所？” “北大，我想去北大。” 白若并不吃惊，毕竟，宁加一是优等生的事，镇上没几个不知道。 “如果付尤考得很理想的话，那你们就在同一个城市上大学了。”白若盯着镜子若有所思的说。 商量举起手：“白医生你怎么不问问我，我也想去北京。” “那不挺好的，你们仨又可以在一块了。” “是啊，希望我们都不会落榜。” 说话间，车，停在路口，这里离商量家不到一百米。随后，白若把宁加一送到家门口。 “白医生，进屋坐坐。” “不用了，我还要去诊所看看，你帮我转告付尤，让他多给他舅舅打电话报平安。” “嗯嗯，我一定会的。”宁加一掉头要走。 白若又叫住她，递出一张名片：“以后有事，找不到其他人，可以给我打电话。” 第023章 尘埃落定、嫉妒 大概七点十三分，查房的医生打电话给白若，告知张克成擅自出院。 原本预留的电话是程怡，张克成料到自己会有天脑抽逃院，于是乎，他想尽一切法子更换了电话号码。 当他接到白若电话，并且被她劈头盖脸教训一顿，用最平静的口吻告诉她： 我现在在李岸家，人没事，你别着急，也不要告诉我家人，等到明早你来医院，我绝对乖乖躺在病床上睡觉。 不管怎么样，张克成都希望收集好完整的证据之后再逮捕嫌疑犯，至于现在，还不是最合适的时候。 其实张克成的心思，李岸都懂，可他更加明白，两桩案子继续拖下去，没有好处，只有不断的麻烦滋生，也会让社会舆论发酵成另外一个样子。 既然王顺才一而再再而三的承认自己就是凶手，凶器也在，倒不如快刀斩乱麻，尽量让这件事彻底结束。 两人讲不通，到头来张克成脸色极其难看，气得差点一口老血吐在李岸脸上。 待张克成离开李岸家，冷静下来，顿时反应过来：李岸之所以能够那么坚定，有底气的反驳自己，背后一定有不少和他想法相同的人，或许上级就是其中一人。 “哎，这事只能够这么算了?” 张克成心里难受，吹了半个钟头的冷风。 第二天，张克成和他说得那样，白若来的时候，他确确实实安分老实的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 白若见他绷着一张苦瓜脸，大概猜出八九分，也不提那些事，安安静静坐在他旁边剔鱼刺。 时间长了，她见他还是那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再也忍不住，轻声问： “你到底要盯着那堵墙看多久？” 张克成机械回答：“王顺才主动自首，如果王城一家人网开一面的话，十有八九都不会判死刑。” 白若就知道他惦记着这些，顺手把削好皮的苹果递过去，“养病的时候就不能够不想这些？” “没法不想啊，他们就在在我脑子里面转啊转。” “就我知道的话，王城家也没有那么记恨王顺才，你放心好了。” 张克成紧盯着白若的脸看了许久，半晌之后才问： “比如说呢？” “王顺才被带走了，家里两个孩子是王城送去学校的。”白若见张克成那副不敢相信的模样，继续说：“你别不信，大家伙儿都看见了。” 张克成不是不相信，而是觉得匪夷所思。 他设想，要是自己妻子出轨其他男人被杀，心痛难受就算了，万万不会去照顾那个男人的孩子。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白若站起来，伸出手弹张克成的脑门，“所以说，人心难以估摸，想不透的话，暂时就别想了，以后自然而然就会有答案。” 张克成觉得白若的话在理，眉头逐渐舒展开来，大口大口咬苹果，吃东西的样子，就像一只是魔王小松鼠。 虽说王顺才两孩子正常上学，但他们毕竟还不知道，他们的父亲不知何时才能够回家。 王顺才父母无心做事，整天愁眉苦脸，唉声叹气，时常会坐在自家门口，边哭边喊： “我儿冤枉啊，他没有那个胆子杀人，快把我儿子还回来……” 镇上的人松了口气，同时呢，几乎每个人都长着同一颗心似得，平日里都会刻意避开王顺才家，以及那对可怜的老人和两个孩子。 他们的饭后闲谈变成了：王顺才会不会判死刑？王顺才顶多多坐几年牢就会出来…… 宁加一去给老人送东西的路上，每次都可以听到有关王顺才的闲话，她不懂，那群大人为什么把挤出来的休息时间去八卦别人的生死。 最可笑的是，总有一群会自以为法官，说着大言不惭的话，还觉得自己特别有本事。 眨眼间。 张克成住院已有一个月，再住下去，他感觉自己都要发霉发烂，坚决要回家。 他十分抗拒父母把自己当做孩子，欲接自己回去照顾，还说什么，特地去某位老中医那里照着药方抓了药，要月月熬汤药补身子。 他逃都来不及呢。 付尤重新搬回到张克成家，两人久违地坐在软绵绵的沙发上，相视一笑。 “小舅，我今天听商量说，王顺才家房子现在归王城了？” “应该错不了。”张克成偏过头，单手掌着下巴。 “小舅……” “你别叨叨了，赶紧回房间写作业，待会儿我来检查。” 张克成起身去洗手间。 付尤皱皱眉头，拎上书包回房间。 “小舅，你掉进屎坑里面了吗？快出来，我尿急。” 张克成把烟头摁灭，随后丢进马桶，眼睛盯着螺旋状的水流把烟头冲走。 “你抽烟了？” “没有。” “舅，你答应过我的，以后不抽烟。” “我知道，你这小子话怎么这么多，赶紧上完厕所去写作业！” 张克成推开付尤，钻进卧室反锁上门。 付尤大概猜到他心情不好是因为王顺才父母，还有孩子。 张克成心情不好，他早上也不出去买早餐送回来，也不会叫付尤起床。 若不是付尤提前定好了闹钟，他今儿铁定迟到。 “加一，你等等我。” “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宁加一打趣。 “切，你书包里面有吃的没有，我都快饿死了。” 宁加一指指自己的书包，“你自己打开拉链，里面有一袋吐司。” “谢了。”付尤用嘴咬住包装袋，左手指向画室，“先走一步，放学还是老地方等你。” 宁加一继续往教室走。 商量加快脚步，与宁加一并齐。 “宁加一同学，你和老大走得越来越近，都不带上我了。我有点生气。” “生气也没有用，谁让你动作那么慢，好几次我们等了你快有一个钟头，结果呢？” “好，是我的错。宁加一同学，你俩儿是不是那个啊？”商量跟做贼似得，左右瞅瞅周围有没有人，然后冲着宁加一打了一个手势。 “你这圆溜溜的脑袋瓜里面想什么呢？” 商量觉得自己猜的没错呀，在外人眼里，他们俩儿关系绝对不一般，肯定往那方面想啊。 “哎，宁加一同学你……” 商量后面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忽然被迎面跑来的林深深同学撞到胸膛。 “同学你没事？我扶你起来。” “哎，你干什么呢，别动手动脚的，真够恶心的，走开！” 说话的人是肖烨，她推开商量的手不说，还甩过自己的书包去打他。 宁加一瞧着肖烨的气势，貌似还要动手，拉住她的手腕： “同学，有话好好说，商量只是好心想要扶起这位同学，你误会了。” 肖烨连续翻起几个白眼，甩开宁加一的手：“我有没有误会我不知道，但他没有长眼睛吗？撞到人就算了，还想趁机占人便宜？恶心的死肥宅！” “同学你平白无故骂人是什么意思？” 肖烨指着林深深的短裙：“你跟他一样眼瞎吗？还是脑子不好使，不知道我说的意思。” “看来你真的是一点都不知道实情，是她撞到商量，怎么就他就没有长眼睛呢？” 商量不想宁加一因为自己跟同班同学吵架，一副怂样儿，暗暗递给她眼神。 “你可真好笑呢，居然为一个人面兽心的胖子说话。” 肖烨偏就死揪着商量要吃人豆腐不松手，当着其他同学的面，指着宁加一和商量： “你们俩儿这个组合倒是挺奇葩的，一个无脸女，一个死肥宅，看着深深老实好欺负就敢这样？道歉，你们必须给深深道歉！” 宁加一今天算是见识到人的胡搅蛮缠可以达到什么程度，她不得不佩服。 “做错事才用道歉，商量，我们走！用不着跟野蛮人讲道理。” 宁加一拉上商量的书包带子，一起上楼。 肖烨欲要追上去，林深深拉住她，等人群散去，她才说： “确实是我先撞到商量同学，小烨你也太冲动了。” “也没关系，反正我早就看那个宁加一不爽了，走，我们上楼。” 肖烨这是没事找事，发泄心中的不痛快。 上周的测验分数出来了。 宁加一全年级第一，区里成绩排名也不错，肖烨第二，两者之间仅隔三分。 不少同学都非常好奇，宁加一平常也没有格外努力，桌上基本上就是每周就会换另外一本厚厚的小说，为何成绩还是那么好。 如果肖烨今天没有帮自己出气，林深深其实还不知道她原来那么讨厌宁加一，本打算给宁加一道歉，想想还是算了。 “小烨，你别生气了嘛，放学之后我们一起去吃冰淇淋好不好？” “不去了，我还是回家多写几套卷子。” “你别这样嘛，学习也要劳逸结合，走嘛，一起去吃嘛。” 肖烨把所有卷子折成方块，硬塞在抽屉里面，扭头看了眼宁加一。 不久，她看见成老师从教室后门走进来，静径直走向宁加一，两人说了什么，根本就听不清。 “哎，小烨，你现在是要去哪儿啊？” “我去办公室听听。” 肖烨总觉得成老师偏心宁加一，课后给她单独开小灶讲习题。她今天想要亲眼看看，到底是不是这么一回事。 林深深的出现，让肖烨前进办公室的脚步愈发小心。 “嘘嘘，你小点声，千万别让人听见了。” “小烨，我们为什么不正大光明去找老师，干嘛要这样偷偷摸摸的？” “这会儿跟你说不清楚，反正你小点声就可以了。” “好的。” 肖烨抓紧林深深的手，两人弓着身子挪到办公室门口，一个人放哨，一一个竖起耳朵仔仔细细听里面的声音。 第024章 被排挤不可怕 办公室各扇窗户都敞开着，时有清风吹进来，顺便带来一阵木樨花香。 成老师坐在位置上，尽管戴着一副厚厚的黑框眼镜，却也盖不住镜片下眼里的担忧。 宁加一倒也不紧张，只希望老师能够快点说，这样的话，她也不用让付尤多等。 “加一，老师感觉你最近一直都不在状态。哪怕上周的测试还算不错，可那根本不是你实际的水平。” 这话就像是刀子戳到肖烨心口上。 她原以为自己有了很大的进步，照这样看来，几分的距离，只不过是宁加一没有上心而已。 成老师推推眼镜，抬起头看着宁加一： “老师也知道，镇上出了事，你被牵扯到里面，肯定受到了影响。但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我不希望你还在分心。” “老师，您多虑了，是我个人原因。” 成老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轻声问：“老师发现你最近和付尤同学接触很多，你们两人是不是在偷偷谈恋爱？” 宁加一瞳仁放大，不明白为何连老师也这么认为。 “老师，你对男女感情的定义太狭隘了，我和付尤只是好朋友。” “……老师问得是有点唐突，但正常思维的人都会这么猜想。当然了，如果是也没有什么。老实说，我并不反对自己的学生早恋。 但只能够在不影响高考的情况下，加一你特别聪明，也很努力，这些老师都看在眼里。所以，老师更加不希望你因为分心、失误，和你的目标失之交臂。” “对不起，让老师担心了，我之后会注意调整自己的状态，不会让老师你失望的。” “嗯，老师单独找你说话，你也别给自己施压压力，发挥正常水平就够了。” 听到这里，肖烨抓起林深深的手迅速而小心的回到教室。 隔了几分钟，肖烨还是不见宁加一回来，背上书包走出去，站在走廊尽头等林深深。 其间，她看见商量背着宁加一的书包，两人走在一起。 “小烨，你这个样子……” “我心情不好，你再别和我说话了，我们赶紧回家。” “我们不是说好一起出去吃冰淇淋吗？” “不去了，要去的话，你一个人去。” 肖烨说完，率先走下楼梯。 林深深跟在肖烨身后，“小烨，你也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你那么优秀，不用非得跟宁加一比较不可。” “你不知道就别说了。” 林深深诧异：“嗯？原来我还不够了解你麽？小烨，你别走啊，等等我。” “我父母只喜欢最优秀的孩子，我姐姐是，弟弟也是，而我不是。如果你还有问题，也请你什么都不要问。” 林深深不懂肖烨那种心情，因为她身为教师的父母，只要求她不要退到年级前十就可以，而不是非得第一名。 “小烨，那我们一起加油，争取在下周测验的时候，缩短我们和宁加一的距离，绝对不能够落她太多。” 肖烨停下来，扭头看着林深深：“你是认真的吗？” “嗯嗯。” “好，那我们回家先写一套试卷再说。” 林深深邀请肖烨去她家一起写作业，两人并在一起走，手挽手。 相比宁加一住的房屋来说，林深深与这座小镇有格格不入。 三层小洋楼，前面是花园，放眼望去，修剪得整整齐齐的雪松紧靠着栅栏，左右两边矩形的花坛内种满了月季，玫瑰。靠在两侧，种的是金桂。 后屋修建了一座凉亭，亭内放摆着石头桌椅，与之相对的是缠上仿真藤条的木质秋千。 屋内的装修尽显富贵和豪气。 林深深父母都是人民教师，爷爷奶奶是干部，外公外婆有间加工产，家里条件确实比很多同学都要好。 肖烨母亲虽然是全职母亲，但父亲开了家服装公司，家底也不差。 两个孩子从幼儿园就在一起，上学放学形影不离，成绩也不相上下，双方父母都挺喜欢对方的孩子。大人之间偶尔也会聚会。 林深深母亲王智然看见肖烨来家里，给两孩子准备饮料和小零食，顺便也问问她们的成绩。末了，她冲着自家女儿摇头说： “你们也别把宁加一看得太聪明，要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们要把自己的目标放得更高。 去看看全区学生的排名，自个儿掂量掂量自己，最后再制定目标。我这样可不是打击你们哦，知己知彼才百战不殆。” 王智然也不想打扰两孩子写作业，见好就收，转身离开去准备晚餐。 肖烨觉得林深深母亲的话有道理。 “深深，你想好自己要考的大学没有？” “还没呢，你呢？” 肖烨咬着笔头，语气坚定的说：“北外。” “哇喔，厉害哦，烨烨你可以的。” “别别别，我还没有考上呢，等我考上了，你再夸我。” 林深深合上练习册，双手捧住脸，满眼羡慕的盯着肖烨： “我妈想让我考复旦，我爸觉得浙大更好，他们俩儿每天都在我耳边说，你可不知道，我耳朵都快听出茧子。 现在只要一听到大学两个字，我一个脑袋两个大。感觉他们把我想得太优秀了，其实我根本就考不上的。” 肖烨明白林深深在苦恼什么，伸手刮她的鼻子。 “你就别管你爸妈了，你自己想考哪儿啊？别总是被父母牵着鼻子走。” “我想去武大。” “所以嘛，你知道自己想去哪儿就够啦。毕竟是你在考大学，又不是你爸妈，他们说什么，也就只是建议，你听听就好。” 林深深就喜欢听肖烨给自己出主意，喜滋滋的望着她笑： “知道啦。马上就是我十八岁生日，到时候我想邀请全班同学来我家吃饭。” 肖烨“哦”了一声，这话她八百年前就已经听说了。 “这可不是过家家，你爸妈同意吗？” “当然同意啦，这可是我人生第一个，也是最重要的转折点，他们支持都来不及呢。我外公外婆爷爷奶奶也支持。” 林深深双手合十，恨不得明天就过生日。 “对了对了，你快帮我看看，这套裙子好看，还是这一套，哦，还有这一条哦。烨烨你倒是看看嘛，求求你啦。” 林深深打开所有衣柜门，眨巴眼睛期待地望着肖烨，希望她赶紧告诉自己答案。 “都这么冷了，你确定要穿裙子？就不怕冻着腿了。” “当然了，我可是一直把自己当做小公主的，自然要穿美美的裙子呀。你仔细看看嘛，哪一套更适合我。” 也就这一点，肖烨有时候真挺受不了的。毕竟她自己从小到大，从未穿过咋看就知道是女孩子的衣服，穿衣风格一直停留在中性。 “呃……怎么说了，都挺好看的，就看你自己喜欢那一套。然后就是那天天气如何，要是下雪的话，最好还是别穿了，感冒就不好了。” 林深深就是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唯独喜欢付尤这一点，她倒是挺明确的。 肖烨回过身继续写作业。 林深深沉迷于挑选裙子中无法自拔。 “深深，你别邀请商量和宁加一。” 林深深仰起头准备问为什么，转念一想，干脆点头答应：“好啊，听你的。” 肖烨在林深深家吃了晚饭才回家。 十一月二十一日。 林深深和肖烨天还没亮就来到学校，两人合作把自制的邀请函塞到每位同学的抽屉，包括付尤在内。 一天下来，几乎整个一班都知道林深深明天过生日。 商量慢慢明白了，他和宁加一被孤立了，仔细一想，要不是因为自己，宁加一也不会被牵扯进来。 “宁加一同学，抱歉，让你跟我一样被排挤。” “商量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你没有错，你不需要向任何人道歉，她们一定要这样做，就随她们便，我们不在意就好了。” 宁加一踮起脚把书放进最上面的书柜了，随即扭头盯着仍旧不走的商量： “我真不是安慰你才这样说的，你再道歉的话，我从今往后都不会和你说话了。” “好的，好的，我以后不会了。” “别傻站着了，赶紧收拾书包回家。” 宁加一不提醒，商量差点就忘记原来已经放学了。 “宁加一，我们就这样回去，不等等付尤吗？” “马上就要联考了，他素描一直都不在状态，正在努力调整中，我们别去打扰他。让他自己有空了，再来找我们。” 宁加一很有耐心给商量解释。 “哎，为什么优秀的人一个比一个优秀，像我这种啥都不会的人，万一没有考上大学，以后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高考都还没有进入倒计时，你倒是已经害怕失败。商量，你别总是说些低气压的话，这样对你自己没什么好处，也会影响周围的人。 你要在潜意识告诉自己，我可以，我一定可以。只要心态好，考试就没有那么可怕，相信我。” 商量感觉自己很幸运，不仅结交了一个热心肠仗义老大，还和宁加一成为了朋友，被人鼓励的感觉真好！ “宁加一同学，谢谢你，我一定会好好努力，以后不说丧气话。要是再说了，你打我一拳头。” “你别鞠躬成吗？弄的我好害怕。” 宁加一总是无法适应商量突如其来的认真。 “好的，我记住了。” “明天见。” “明天见，宁加一同学。” 宁加一变了方向，加快了速度踩脚踏板，眼看着又要拐弯，身边“嗖”一下，出现了一个人。 第025章 木头人的好处之一 “喂，你们说不等还真不等我啊！真不够意思！” 宁加一吐了口气，嫌弃脸对着付尤：“你别跟耗子似得钻出来好吗？” “哪有啊，爷明明是飞驰而来，马上就要呼啸而去。” 付尤不以为然，随时准备“起飞”。 张克成给付尤买了辆二手跑车，钱嘛，从即将到来的新年压岁钱里面扣。 付尤使劲儿瞪脚踏板，朝着宁加一家飞啊飞，宁加一咬咬牙，在后面追啊追。 这条路上也就两人飙车，再多一人就不够了。 宋梅用淘米水浇花，站起身，看见远处有两个身影跟一阵风似得刮来，定一看，原来是自家孙女。 “哎唷，一一啊，瞧瞧你的脸，红得跟猴子屁股似得。” 听闻此话，付尤忍俊不禁，指着宁加一的脸：“猴子屁屁。” 宁加一一手掩着脸，一手指着对面的家伙：“你的脸才是屁股，猪屁股。” 宋梅哭笑不得，劝道： “好啦，好啦，你们俩儿就别吵了，赶紧进屋喝杯茶。” 宁加一握紧杯身，坐在门口吹着迎面的冷风。 “张警官还没有下班么？” “不知道，应该下班了，待会儿我就回去。” 宁加一疑惑脸，“那你来我家不是蹭饭是干什么啊？” 付尤差点喷宁加一一脸茶水，“你别总是把我往忘负面形象那方面想好不好，我是来找宁爷爷的。” “找我爷爷干什么？” “你想知道哇？” “嗯。” 付尤勾起嘴角，笑得不怀好意，“我就不告诉你呀，就不告诉你。” “切，不说就算了。” 其实付尤是拜托宁在福当自己的模特。 因为他无法在一张照片上，用自己的手掌感受老人的皱纹，不知该如何用笔尖表现出细腻的属于老人的皮肤质感。 他想来想去，觉得宁爷爷最合适。 饭后，对，付尤理所当然的蹭了顿晚饭，随后就开始正式动笔。 宁在福十分配合，哪怕是有小飞虫停到鼻头上，仍旧一动不动。 宋梅瞧着新鲜，站在付尤身后，眼睁睁盯着空白的画纸，慢慢地多出了老伴那张笑脸。越往后看，那眉眼，那笑容，那整体的感觉，简直就像是把宁在福搬到了画纸上，刻画入微，叹为观止。 “一一啊，你快来瞧瞧，付尤这孩子的画，比照片还传神呢。” 宁加一放下中性笔，合上作业本，走到付尤左手边。她真不得不佩服，感叹付尤认真的时候，可以称得上帅气二字。 “付尤……” “别说话，差不多就要完成了。”付尤百分百投入，十分钟之后停笔，“完成了一半，你们看看，有没有那个地方瞧着不自然，或者是，感觉不够完美？” 如果付尤不说，宁加一都觉得这幅画已经完成了。 “你别太入神，赶紧看看外面的天都变成什么颜色，现在什么点了？” 付尤抬起手拍脑门，冲着宁加一傻笑：“估计很晚了，我该回去了。明早老地方见。” 宁在福不放心让付尤一个人回去，拿上手电筒送他。 一老一小走到半路，张克成开着他心爱的二手车来接人。 宁在福目送他们离开，直到看不见车灯，他才转身。 “叔，婶儿，开开门，你们开开门啊。” 宁在福听到孙女说话的音调，心里咯噔一下，连忙跑起来。 宁加一听到脚步声，回头看见宁在福连忙告诉他：“爷爷，奶奶她心脏病犯了，家里的药恰好又没有了。” “别着急，你回屋看好你奶奶，我这就叫人帮忙。” 宁在福继续敲邻居家大门，拜托他们家男主人开车送自己老伴去诊所。宁加一一路握紧宋梅的手，一秒钟都不敢松开。 所幸，宋梅没有大碍。 宁在福总算可以把心放回肚子，拉过孙女的手，安慰她：“奶奶没事，一一别哭啊。” “爷爷，医生说奶奶年纪大了，再不能够犯病了。” “嗯，爷爷都听着在。” “带奶奶去大医院再检查一遍。” “爷爷也是这么想的，一一别哭，奶奶不会有事的哈。” “好，我不哭了。” 医生建议宋梅住院观察几天，但她不乐意，坚持要回家，不然，就绷着一张苦瓜脸，看谁都不爽。 宁在福明白，老伴这是怕花钱，宁加一马上就要考大学，以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可相比钱，他更在意的是老伴的命，不管宋梅怎么闹腾，只有医生说可以回家，他才答应。 付尤在老地方等宁加一去学校，等了半天，只等来了商量。 “哎，老大，你去哪儿啊？” “我去宁加一家看看。” “我跟你一块去。” 宁加一起晚了，这会儿正在换衣服，忽然听到楼下付尤在大喊，也不好伸出头去回应，三下五除二换好鞋子，噔噔噔跑下楼。 “你们怎么跑来我家了？” “老大他不放心，我们就来看看。”商量上气不接下气解释。 付尤盯着宁加一肿得跟核桃似得眼睛，一言不发，掏出书包里面的口罩。 “来，把这个戴上。” 付尤不给宁加一反应时间，顺手给她戴上口罩。 宁加一抬起手要摘，付尤摁住她的手，“别摘，只有憋得慌的时候才可以摘下透透气。” 商量瞧见了宁加一的肿眼睛，站在旁边也不吭声，全程冲着宁加一点头，好似在说“是啊是啊，戴上”。 “走，去上学。” 临近放学，付尤才发现颜料盒底下压着一张粉色卡片，上面的字迹工整漂亮： “付尤同学，今天是我十八岁生日，希望你能够来我家吃蛋糕。地址就在背面，要是看不懂，可以给我打电话，下面就是我的联系方式。（ps：全班人都会到哦。）” 付尤着重点放在了最后一句，心想：既然商量和宁加一也去的话，倒不如去看看。 结果，宁加一和商量在橘子园等付尤。 付尤照着路线图去了林深深家，仅仅只是站在门口，他就都已经听到屋内有多热闹。 “叮咚叮咚叮咚。” 林深深手里有张名单，来了一位同学，她就划掉一个名字，而现在名单上就只剩下付尤一人。 “爸爸，我去开门。” 林深深抢在父林前锋亲前面往大门方向跑。 “付尤同学你来啦。” “嗯。这是送给你的生日礼物，时间比较紧，拿得出手的东西也就是一幅画。” “没事，我特别喜欢你的画，很高兴你能够送我这个。谢谢你呀。” 别说付尤送了一副素描画，就算是空手来，林深深也欣喜若狂，脸上的笑容藏也藏不住。 谁知，待她扭头想要继续说点什么，身边压根就没有人。 这时，付尤穿过长廊走到后院，大致扫了遍，基本都是一班的同学，倒是商量和宁加一的身影，他寻了多次，却是无果。 一群男生看见付尤也来了，其中一位连忙把他拉过去，悄声说： “校花父母都在，你可别表现的太张扬了。” 男生群里面有人传付尤看上了林深深，所以才会在篮球场英雄救美，让她做他的模特，还揣测，他今天来晚了，很有可能是为了准备惊喜…… 殊不知，付尤听了半天，一个字都没有懂，他也懒得问，扭身继续找宁加一。 “同学，那边是死路。” 付尤闻声扭头，发现一矮自己半个头的男生，穿着一套正装，铁青着脸走过来。 “你是……” “我叫叶闻倾，你在找宁加一同学，对？” 付尤不记得自己有见过眼前这位同学，但从他看自己的眼神来看，貌似他认识自己。 “没错，你知道吗？” “不知道。” 叶闻倾暗恋宁加一两个学期。 自从付尤转校至现在，他最讨厌他出现在宁加一身边。 “宁加一同学未来可期，稍稍努力就可以考上211、985，你呢？你只是一个美术生而已，以后要走的路也不相同。你不要再打扰宁加一同学，让她因为你，被成老师谈话。 当然了，如果你非要死脑筋缠着她，那我不得不直接告诉校长。” 话已至此，叶闻倾觉得自己讲的非常清楚，可他发现付尤并没有什么反应。 “你大概的意思就是让宁加一好好复习呗，我懂，她也是这么说的，让我也好好准备联考。同学你多虑，既然宁加一不在，那我就走了。” 付尤挥挥手，潇洒扭身而去。 与其和人硬钢，像付尤这种感情那块还未开窍，并不能够完全对方话里话外的意思的木头，才是最要人命的。 叶闻倾气啊，气得浑身发抖，可最后只能够眼睁睁望着付尤身影渐行渐远而已。 付尤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快到一种什么程度？ 林深深前脚上楼，再下楼，发现她眼巴巴盼望的人，居然不见了。 “深深，阿姨已经准备好蛋糕，正找你呢。” “烨烨，付尤同学好像走了。” “走了就走了呗，反正你明天不也能够看见他人吗？走走，别让其他同学等久了。” 天黑了。 商量还傻傻杵在橘子园路口等付尤，因为他坚信付尤肯定是有事把他绊住了，不然的话，他不会不来的。 果然，他想对了。 “老大，老大你终于出现了，你去哪儿了啊。” 付尤纳闷了，捏住刹车，“嘎吱”一声停在商量脚边，“你没去林深深家啊？” “没啊，我和宁加一同学没收到邀请函。” “哦，这样啊，早说嘛，害我白跑一趟。”付尤从兜里抓住几颗水果糖，扔给商量，“宁加一人呢？” 第026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商量告诉付尤：宁加一本来跟自己一起等的，但她奶奶心脏病犯了，还在住院观察，担心爷爷照顾不过来，就赶回家去了。 付尤一秒没耽误，跳上车直接往宁加一家狂奔。 商量努力的伸长小短腿，不断蹬着脚踏板，气喘吁吁得在后面追。 前者一阵风似得停在家门口，后者好似一块石头，在脚踏板停止运动的时候，险些直接落地。 烟囱冒出青烟，烟飘得越来越远，好似要与天空齐平。 付尤任由书包挂在车头荡啊荡，转身往屋里冲。 “宁加一，宁爷爷？” 宁加一在厨房正准备做饭，闻声后，站在厨房门口。 “你怎么来了？” 付尤脱下外套，撸起袖子，“听说宋奶奶病了，我来看看有没有可以帮得上忙的地方。” “你？你别给我添乱我就谢天谢地了。” “哼哼，你可别小看我！” 宁加一不是小看付尤，而是怕他那急性子，不小心把厨房给点着了。 “哎，你们家的灶台怎么长这个样子啊？” “没见过？” “没，我之前居然没发现。” “可不是嘛，你就知道埋头吃。” 付尤啧啧咂舌，抬起头，用怨念的小眼神瞅宁加一：“这样生火做饭不容易烧着房子吗？你看你看，火都快冒出来了。” 宁加一拿起火钳把烧得滋滋作响的柴往里推，然后把工具递给付尤： “不会，我们家烧土灶烧了这么多年，没出过事，你去别家看看，基本都是这种。” 宁加一边解释，边掀开锅盖，“火大啦，别往里面塞柴火啦。” “知道了，喊那么大声干嘛。” “锅里不是咕噜咕噜，柴火烧得滋啦滋啦的麽，我怕你听不到。” 付尤盯着宁加一说拟音词的时候，撅起嘴巴，小模样很搞笑。 “你笑什么？” “当然是笑你啦，不然，我笑我自己啊。笨蛋。” “切，你好意思说我是笨蛋。” 两人正斗嘴，商量左手拎着打包盒，右手拎着一袋青提子跑进屋。 “宁加一同学，你别做太多菜，我这里有好多呢。” 小诊所离得也不是很远，三人各自提着东西，迈着相同的步伐，带着几乎同样的笑脸，走几步，跑几步。 宋梅还在心疼孩子，想着，娃娃一个人在家做饭，身边也没有一个人陪着说说话…… 不久，宁在福笑呵呵走进病房，指着宋梅：“老伴，你看看，都有谁来看你啦。” “宋奶奶。”商量笑得和福娃似的。 “宋奶奶您好点没有？”付尤把饭盒放在床头桌。 宋梅一下子看见仨孩子出现在眼前，又惊又喜，随后又看见他们准备的丰盛晚餐，还有水果，心里乐开了花，嘴上埋怨他们乱花钱。 两位老人看见孙女和同龄孩子说说笑笑，他们心里甚是欣慰。 宋梅整个人一下子变得特别舒服，等孩子们走了，她拉过老伴的手： “老头子，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根本不需要住院，你待会儿给我收拾东西，我要回家。” “那不行，等明天我去问问医生，看他怎么说。” “你这脑子怎么就一根筋，我这不是挺好的嘛，你看啊。” 宁在福歪着脑袋，故意不去看宋梅，“我不管，你好好待着，我去给你倒热水来。” 付尤陪宁加一在小卖部待到八点，把她送到家门口之后才回家。 张克成一听说宋梅病了，也就不下狠手去打付尤，举起拖鞋提醒他赶紧洗澡睡觉。 明天周六。 张克成打算顺道去拜访几家人。 第一家是王城。 不少人说王顺才两孩子现在住在王城家，而王城待孩子就跟自己亲生似得。 听说归听说，张克成倒要亲眼看看，亲耳听听。 此时，王城恰好就在家门口锯木头，电锯声掩盖住了张克成的脚步声，以至张克成拍王城后背，他才得知有人来靠近。 “你锯这么多木头干什么呢？” “给孩子做床。”王城说完，指着不远的竹椅，“张警官坐哪儿。” “我这也没有在上班，你就别喊我警官，叫我名字就成。” 张克成刚刚坐下来，随即又说：“那俩孩子的父亲可是杀掉你老婆的凶手，你这么做，心里不隔音吗？” 为了不让气氛变得严肃，张克成末尾加了句：如果是我，肯定没这么大度啊。 “我跟我老婆感情没那么深，知道她死了，说实话，没什么感觉。” 张克成暗自咂舌，咬紧下唇，心想：之前还那么积极找真凶，提供线索，怎么突然就变成没多少感情了？ “真是这样？怎么说都是好几年的夫妻。” 王城扭过身子点头：“就是这样。你来估计就是看看孩子，确认我有没有虐待他们是不是？” 张克成还没来及发言，对方冲着楼上喊：“强子，秀恩，叔叔给你们钱去小卖部买好吃的。” 眨眼的功夫。 张克成看见两个小娃娃笑嘻嘻的跑到王城面前，伸手接钱，看都没有看自己一眼，转身就跑远了。 “他们看起来还挺好的。” “嗯，看着不错，晚上还是会哭着要妈妈，特别是小的，哭累了才睡着。大人造的孽，孩子来受苦，不公平啊！” 张克成斜视看王城，“孩子住你这儿，他们爷爷奶奶同意？” “两个老人连自己都照顾不了，怎么照顾孩子？要是他们乐意，也可以跟着搬过来住。” 王城站直身子，双目注视张克成的眼睛，“王顺才家房子现在是我的，他的修车厂也是我的。我也没要他们搬走的意思。大家伙儿都住在一块，不说别的，这点邻里情分还是有的。” “嗯，你是个重情重义的男人！不错，有你，我也放心了。” 王城松了口气，笑了笑：“张警官言重了。” 王城锯完了木头，进屋倒了茶递给张克成，两人有的没的聊了几句。 正当张克成起身准备走，侧头之际，余光看见屋里探出一个小女孩的脑袋。 王城见状，介绍说：“那是我闺女，王亚亚。” “哦？你女儿几岁了？” “三岁半。” “她……” 王城打断张克成的话：“我闺女是傻子，两岁生病去县城小医院看病，医生开错了药，命还在，就是看起来痴痴呆呆的，到现在都不会说话。前段时间带她去检查，医生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让我多去几家医院，挂专家号看看。” “之后有眉目了吗？” “要是有就好了。”王城连连叹气。 “所以孩子待在家，没去上幼儿园？” “除了父母，谁愿意去照顾一个有问题的孩子？我打算自己教她写字画画，走一步，看一步。” 张克成没再回应王城的话，视线落在那孩子圆溜溜，红扑扑的脸上，不禁走过去想靠近看看。 “亚亚，快进去，别吹风。” “她好像一听到你的声音，就非常害怕。” 王城两脚来回倒，目光不敢直视王亚亚，干笑了几声，解释： “你们不知道这种傻孩子有时候多调皮，有时候，我只是偶尔会打她屁股，或许因为这样，她才怕我。” 话音落。 王育才和王秀恩各自拎着一袋子小零食回来了，他们这才注意到张克成，想上前说说话。 王城拉过两孩子的手，“瞧你们，出去一趟就弄了一声泥，叔叔带你们去换身衣服。”他走了一半，回头：“张警官，你没其他事？” “没啥事，你去给孩子换衣服，我走了。” 张克成有些怀疑自己是否看得真切，王亚亚那孩子看王城的眼神，不像是孩子看父亲，有种……怎么说呢？比害怕还要复杂的感觉。 王城倒是对王顺才两孩子不错，毕竟，孩子愿意亲近他，这点不会骗人。 不知不觉，他走到了王顺才家门口。 前脚刚刚踩上台阶，下一秒，他听到宁加一的声音。 “张叔叔。” “哎，你怎么来了？” “我给阿翠奶奶送挂面还有鸡蛋。”宁加一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我正准备去找您了，正好在这儿碰到了，我爷爷要我告诉您一声你，您什么时候去南昌里，麻烦您捎上我爷爷奶奶。” “是去检查身体？” “嗯嗯，爷爷还是不放心奶奶，想带她去大医院看看。” “好的，叔叔一定记得。” 张克成目送宁加一走远，转过身敲响王顺才家门，结果半天没有回应，他刚扭身准备。 门，忽然从里面推开。 “啊，张警官，救命啊，我家老东西突然晕倒了，推都推不醒啊！” 王顺才父亲晕倒在地，口眼歪斜，四肢僵硬。 “您丈夫是不是有脑梗？” “嗯。药……今天刚刚吃完了。” “……”张克成拍拍脑门，保持镇静，“快把他衣领子解开，别让他躺平，不要乱动他。还有……”他差点结舌，“拿些冰凉的东西，放在他脑勺底下。” 王顺才母亲也不知道为什么，张克成说什么，她都照做。 张克成一摸口袋，偏偏重要时候忘记带手机，而王顺才家唯一的座机电话已经坏了。左右邻居都没有人。 “宁加一，宁加一你在附近吗？” “张叔叔，你……” “带手机没有？” “带了。” “好，我报电话号码，你赶紧打。” 宁加一匆匆拨号，随后把手机递给张克成。 “白若，快点带上脑梗塞的药来王顺才家，快快快！！” 白若和几位医生赶到王顺才家，只可惜，迟了一步。 王顺才母亲痛哭不止，后悔没有早点从楼上下来，同时，嘴里痛骂王城。 第027章 犹如一根鱼刺卡在喉咙 老人已经去世，白若和其他医生只能够对着王顺才母亲说：节哀顺变。 撕心裂肺的哭声在堂屋内回荡。 宁加一和张克成愣在原地，瞳仁无意识放大，几乎同时看向王顺才父亲，万万不敢相信之前好生生的人，怎么就说没就没有了。 生老病死虽是常事，但在宁加一理解范围内，如果不是慢慢老去、死去，那就相当于人是被无形暗杀。 王顺才父亲的丧事办得潦草，一来，他们家没多少钱，也不希望连这种事情还要问人借钱，二来，姚金不想让狱中的儿子知道。 张克成从自己腰包里面掏了大几千塞给王顺才母亲，嘴上说钱是大伙儿一点心意，让她不要放在心上，唯有好好活下去，才会让其他人都放心。 家里接二连三出事，王顺才母亲连夜白了头，黑黢黢的脸上更是爬满满了或深或浅的皱纹。 她无心也没有力气再跑到集市上卖菜卖鸡蛋，从白昼到天黑，她只是呆呆地坐在老伴坐过的那条木长凳上，一言不发，目光呆滞，动也不动。 任谁来了，她都不开门。 好像门外是一个世界，门内又是另外一个世界，两者互不干扰。 镇里的人，怕她老人家把自己活活饿死，可又少有人敢去登门看望。 大多数人都是把自家买的吃喝用的东西放在门口，敲几下门，说几句，随即就转身走了。 宁在福和宋梅商量好，这天傍晚，趁着太阳还没有落山，二老提前关了小卖部，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来到王顺才家。 “姚妹儿，你快把门打开。” 宋梅把耳朵贴在门上，不过呢，人上了年纪，听力不如从前，她也没听到另外的动静，招呼老伴去看看窗户锁了没。 “没锁，我爬上去看看。” 宁在福年轻的时候，什么危险地方都敢爬，哪怕人老了，他也不服输，抓着窗沿，咬紧牙关爬上去。 “哎呦，你慢点，别着急，可别踩空了啊。” 宁在福跳进屋子，推开门出去，发现姚金坐在堂屋，哪怕自己走过去，她仍旧是没有反应。 “老头子，你快把门口这些东西都提进去。” 宋梅抹掉宁在福额头上的汗，扭身径直走到姚金身旁，坐下。 “姚妹儿，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来，我给你带了热饭热菜，你赶紧吃几口。” 姚金无动于衷，末了，毫无征兆的哭起来，哭得还是和老伴去世那天一样撕心裂肺。 宁在福细声细语劝了半晌，一点效果都没有。 宋梅面无表情站起来，突然扯开嗓子喊： “哭哭哭，你哭有什么用啊！是你能够把你老头子哭回来，还是你要这样作践自己，让你两个孙子变成孤儿！！” 姚金吸了吸鼻涕，机械抬起头，浑浊的泪眼看了看宋梅。 “你想想我，我大儿子大儿媳一下子都没有了，小儿子到现在还在坐牢，两边也没什么亲戚能帮衬，我要是像你这样，死了一了白了，是不是就痛快了？ 咱们命苦，可你不该这样对你自己啊。哪怕你心已经死了，可你两个孙子呢？让他们跟着遭罪吗？没了家人，谁会把他们当做自己家孙子对待啊？ 姚妹儿，你好生想想，多的话我也不说了。这些东西都是好心人放在你家门口，你可一定要吃，千万别糟蹋了。” 宋梅多劝了几句，见姚金打开饭盒，拿起筷子吃起来，她登时松了口气，扭头看向宁在福。 “你吃，我们也不继续呆着，抽空去我们小卖部坐坐。” 一语罢了，宁在福牵过宋梅的手，两人一起出门。 不久，饭盒内一一粒米也不剩，姚金拆开一箱纯牛奶，一口气连着喝了两罐牛奶。 她现在吃饱喝足，正好去找王城算账。 这会儿王城家正在吃饭，饭桌旁自然也有王育才和王秀恩两孩子。 姚金前脚跨进家门，下一秒就把俩孩子从板凳上抓下来。 宋襄父母因女儿的死，对王顺才一家人都怀恨在心，姚金能够把孩子带走，正合他们的意。 “姚大娘，您这是做什么？孩子吃饭吃的好好的，你这么一抓，当心孩子给摔了。” 姚金冲着王城吐口水，“呸！你在这里从充什么烂好人，我们家两娃娃轮得上你来管教？强子，秀恩，咱回家去哈。” 王城挡在大门口，拦住他们去路。 “大娘，您有什么话，坐下来吃完饭再说成不成？别把孩子吓到了。” “你王城当着我的面装乖给他们啊！你不就是惦记着宋襄那些钱吗？觉得还不够，所以想把我家顺才的修车厂给卖了！ 大娘今儿跟你讲明白了，我儿子有没有杀人，我这个当娘的再清楚不过，顺才是冤枉的，你不准卖他的修车厂，这俩孩子你也别插手！” 姚金说完，一手牵住一孩子的手迎头要走。 这时，宋襄母亲站起来，双手交叉放在胸前，一脸嫌弃且嚣张的望着姚金： “呸呸呸！亏你说得出口，要是我儿子杀了人，被关进大牢里面，我连门都不出，偷偷摸摸得活一天，算是两个半天，心里就乐呵了。 不像有些人啊，尽是装可怜去了，有种装一辈子啊！你儿子要真没杀人，你告警察去啊，在这里狠什么狠?” 没有人顾及到堂屋内还有两孩子，吵得吵，闹得闹。 张克成隔着一条路都能够听到，他加快脚步冲进屋子，登时变得落针可闻。 “张警官你来得正好，我们王城这孩子好心好意想帮他们家减轻负担，接送孩子上学放学，还买了不少好东西。结果人家不乐意，还倒打一耙，你来评评理！” 要张克成说，家里就不是讲道理的地方。 “这孩子现在就剩下奶奶，他们呆在你们家也不合适。” 姚金生怕孩子被抢走，忙把他们拉到自己身边。 “你是好心，可姚金婆婆现在就剩下两孩子可以慰藉，你们将心比心，把孩子东西收拾好，让他们回自己的家。” “张警官，以顺才家现在的条件，怎么供孩子上学呢？” “这事就不用你操心。” 张克成愈发纳闷，王城为什么非得上赶着去照顾王顺才家孩子。他把姚金婆婆和孩子送到家，看见堆在楼梯口的东西，问了一嘴： “都是街坊送的？” “嗯。” 姚金累坏了，坐在堂屋长凳休息，“大包大包的东西是宋梅那两口子送来的，你……”她突然想起什么似得，转身回屋，再出来，“我现在也不好意思去找她，你帮我把东西捎过去，成吗？” “当然可以了。”张克成把一箱土鸡蛋搬到门口，转过身，“宁加一那孩子没记恨王顺才，您老人家也别想太多，现在照顾好两孩子，至于生活费之类的，别担心。” 姚金丧着脸苦笑：“那孩子不记恨就好。张警官，我儿子肯定是被冤枉的，他虽然不是个东西，但他没有杀人那个胆子啊，我这每天都睡不着，心里总有东西堵着，难受啊。” 张克成就是为了解惑而来，既然对方主动提及王顺才，他也不顾虑什么了。 “姚婆婆，顺才摔下来那天，你们家有鸡血吗？” “没，我们家从不吃那种东西，我也纳闷啊，我儿子到底是中了什么邪。”姚金回答得非常肯定。 “那他白天有没有什么异常？让您觉得很奇怪的地方？” 有句话姚金印象很深。 “我儿子神经叨叨的，说过‘不要杀我孩子’这种话，后来我问过他，他什么都没有说。” 张克成接着问：“顺才在医院醒来后，对自己身上的伤有没有问什么？” 这正是让姚金想不通的地方。 “我跟他爸问了很多遍，别说说话了，顺才看都不看我一眼。依我看，应该是中邪了。” 后来，姚金还真的找来神仙婆婆给，但这些话，她并没有一五一十告诉给张克成。 “之后一直都没有说？” “还是没说，到头来他慢慢好起来，我们也不想刺激他，就没有问。” “嗯，明白了。”张克成起身，“您休息，我走了。” 张克成回到派出所，摘下帽子搁在办公桌上，坐着沉吟了半晌，见小柳哼着歌走进来。 “哟，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正准备找你呢！” “刚回来不久。” “你真去王顺才家了？” “不然咧？” 小柳搔搔头，“老张啊，你也别一根筋了，顺才人都进了大牢，你再继续调查也没有什么意义。” 张克成不想跟劝自己的人解释，偏头佯装没有听到。 “对了，你知道李岸去干什么了吗？”小柳走到张克成身后，用力拍他后背，“你别不关心啊，那小子想调取昌平，这会儿巴结领导去了。” “关我什么事啊？” “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啊？”小柳顶不服气的坐在张克成对面，“就他那业务水平，调哪儿都不一样，可万一领导真批准了，我跟你以后想走出这个山沟沟可就难了啊！” 张克成当初主动调来这个同事口中“鸟不拉屎的小破地儿”来了，就没有打算走。 “你要想走，赶紧申请呗，说不定领导更看重你呢。总比你在这儿跟我说，强一百倍。” 小柳以为张克成这是打趣自己，摆着一张臭脸，往他身上丢捏成团的4A纸，“得了，你就只长了一根筋，我不跟你说了。” “哎，把垃圾捡起来，爱护环境，人人有责。” 小柳彻底无语，吐着火气，弯腰捡起垃圾走出办公室。 第028章 张克成和白若 小柳前脚刚刚走到正厅，下一秒迎面看见白若走进来，他那张又丧又怒的脸，登时变得喜上眉梢，说话的口吻温柔得可以滴出水来。 “白医生，你今天好漂亮。” “谢谢，我找老张，他在吗？”白若不失礼貌的望小柳微笑。 小柳又如邪泄了气的皮球，瞬间回到低气压，“哦，他啊，在里面，白医生你自己去找。” 叩叩叩。 “你要是还想谈申请调换的事，我可没什么跟你说的哈。” 白若听到张克成的话，眉头一皱，推开门，反问： “你要调去哪儿？” 张克成一时有点不敢相信，怕是自己出现了幻觉，起身揉了揉眼睛，再抬头，那人果真就是女神大人——白若。 “盯着我看什么，说话呀。”白若坐在张克成对面。 “没，我没这个心思，是李岸，他想调去昌平。” 白若要听的不是这些，继续问：“那里可是市中心，你们还年轻，以后说不定可以马上升职加薪，你就一点不心动？” “害，之前不也跟你说过嘛，我根本不在乎那些，到哪儿都一样。” 白若确实听过，但那是一年前，人并非一层不变。 “你今天怎么会来找我哇？” “张警官到点了不下班，我只能够来这里找你了。”白若拿出两张电影票，“去看吗？” “当然要了，这……”张克成一看播放影片的时间，“是不是太晚了点？不太方便啊。” 白若小声骂了一句：呆子，随即起身，“既然张警官不想去，那我只好去约其他人了。” 张克成连忙拦住人，“我没说不去，你来约我，我肯定去。就怕太晚，你一个人回家不安全。” 白若和张克成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她喜欢他也不是两三天，可他貌似没看出来，但她也不想明说，觉着太便宜了他。 张克成难得和女神看夜间电影，之前还可以共进晚餐，高兴过头，忘记给付尤发消息或是打电话，告诉他，外卖不需要定两份，自己估计很晚才回家。 小镇的电影院，尤其是过了十点，因为年轻人本就不多，出来玩的年轻人也不多。 白若倒是想让熟人看见自己和张克成约会，但事实不如她愿，失望之余，高兴的是，张克成细心周到，就连纸巾，创口贴这些小东西都准备好了，把自己伺候的非常好。 两人从影院出来，白若突然挽起张克成的手： “我现在好想喝酒，什么酒都可以，你帮忙去买好吗?” “明天还要上班，这会儿也不早了，咱下次再喝酒好不好？” “不好，我就想现在喝，我之前有要求过你什么吗？连这点小事都不行，张克成你是不是嫌弃我多事?” 张克成也是替白若考虑，知道她不胜酒力，万一明天头疼得厉害，他心疼都来不及，怎么会嫌弃她。 “非要现在喝？” “嗯嗯，就是现在，立刻马上，我想喝酒，你陪我。” “好！” 张克成去超市买了鸡尾酒，罐装啤酒，都是酒精度含量特别低的那种，随后又买了白若爱吃的鱿鱼须、酸梅子，还有辣条各种嘴零。 白若坐在张克成小破车副驾驶位，看着窗外盼他早点归来。 “你怎么去那么久啊？” “不好意思啊，来，我给你开。” 白若仰起脖子喝了一口，心满意足的冲着张克成点头，“你不喝吗？” “我开车，怎么能够喝酒，看你喝也是一样的。”张克成话还没有说完，发现白若自己又开了一瓶，“哎，你慢点。” 白若只对张克成笑，不说话。 “不早了，你开车，我们回家。” 张克成点点头，发动车子。 车内飘着辣油香气，还有一阵阵蜜桃味。 白若的酒量其实很好，可她不想让张克成认为自己是那种酗酒贪酒女生，所以假装自己不会喝，这样的话，她也有借口装醉对张克成胡作非为。 只可惜，现在他正在开车，她只能够按耐出自己不安分的心。 “哎呀……” “怎么了？” “酒都泼到身上了。”白若一时疏忽大意，刚刚启开的鸡尾酒就全都倒在了裙摆上。 张克成瞥了眼，着急脱下自己的外套，顺手搭在白若腿上。 “要不要先去我家换身衣服？” 白若偷偷瞄张克成的侧脸，羞答答的点头：“嗯。” 车内空调坏了。 “好，我尽量开快点，免得你感冒了。” 现在是凌晨三十分。 张克成轻手轻脚开门，拉着白若得手直接摸黑去卧室。 白若挺紧张的，不明白张克成为什么不先开灯。 “你自己打开衣柜找一套衣服换上，我去浴室给你放热水。” “你放水干什么？” “帮你把裙子洗了啊，留到明天的话，怕洗不干净。” 白若噗呲笑出声，“那我先洗澡。” “好，那你等洗完澡再洗衣服。” 张克成说完转身小碎步跑出卧室。 白若望着衣柜内几乎清一色白衬衫，黑七分裤，或是长裤，手，情不自禁拉过衣领子放在鼻尖嗅一嗅。 再回头看那张床，整理得干干净净，正是她希望看见的样子。 “水放好了，你去洗。” “你在外面等我，可以吗？” “好，你需要什么，随时告诉我。” 张克成已经顾不得去担心吵醒付尤，整个人都是兴奋的状态，手不知道该往哪儿摆，在浴室门口来回踱步。 “你还在吗？” “在。” “我忘记拿衣服了，帮我拿一下。” “好，我去帮你拿。” 白若换好衣服从浴室出门，开门的瞬间，夹杂香气的氤氲扑洒到张克成变得绯红的脸上。 “你在看什么？” “看你。”张克成慢慢靠近白若，“我可以亲你吗？” 张克成也不知道自己是哪儿借来的胆子，居然当面问这句，但他很早之前就想了。 白若以为张克成就是说说，没那个胆子，结果他真得照做了。 “唔……你咬疼我了。” 张克成忙道歉，捧住白若羞红的脸，单手抱住她的人，“我好开心，你居然不会推开我。” “傻瓜。” “白若，我喜欢你，你可以做我女朋友吗？” “你现在是清醒的还是糊涂，这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当然不是，我喜欢你好长时间，你就是我……我女神。” 白若沾沾自喜，勾住张克成脖颈，“继续亲我。” 张克成刚要低头，这时付尤突然打开客厅内的灯，睡眼朦胧的望着抱在一起的两人： “小舅，那女的是谁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白若听到付尤称呼自己“那女的”突然有种和张克成偷情的感觉，垮下脸冲着他皱眉头。 “臭小子，你过来！” 付尤连续打了几个哈欠，停在张克成右手边，定睛一看，女人原来是穿着小舅衣服的白医生，什么……白医生！！ “小舅，你是不是又哪儿不舒服了？” 白若拿开付尤在张克成身上的手，吁了口气，自我介绍：“我不介意你以后喊我小舅妈，明白了吗，付尤同学？” 不不不，付尤非但没听懂，望着张克成的眼神从头至尾都复杂极了，恰似看见怪物，又好似吃了苦瓜，总之，他自己也说不出来。 “你小舅妈说得对，你赶紧进去上完厕所回房间睡觉。” 张克成心里自嘻嘻，面上也挂满了笑容，自然而然牵起白若的手，一起回房间。 白若睡床，张克成打地铺，但两人始终都拉着对方的手。 要说成年人做大人想做的事，也不可厚非，奈何两人都比较保守，不着急跨越那一步。 白若是家中独女，打小乖巧又聪明，父母是叱咤商场的战士，市中心三环以内，拥有的房产，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白若当初学得是金融，父母初心也是希望她毕业之后帮忙管理公司，但她再不想被控制，活得跟提线木偶似得，一声不吭，只带了毕业证书和身份证连夜逃离那座豪宅。 后来，她为了留在这里，以死相逼父母再不要想方设法抓自己回去，继承公司、财产，她除了自由，什么都不要。 当初的张克成还是一个消瘦，爱笑的小伙子，身为警察，除了工作期间，其他时候都喜欢和镇上老人下棋，或是教他们打太极拳。 两人初次见面，白若就喜欢上了张克成的笑，跟着他还会发现好多从未接触到的趣事儿。 白若的到来，也让张克成的生活发生了不少改变，尤其是得知她原是出逃的公主，跑到这里千辛万苦学医考证，不怕吃苦，他更是佩服她的勇气。 但也是因为这样，他不敢放肆的对她好，明着做些“我喜欢你”的事情，或是说类似的话。 白若心知肚明，她也不想给张克成心理负担，暂且以朋友的身份相处。 久而久之，直至现在，两人到底还是不想只当朋友。 这天也是白若最高兴的一天。 白若现在开的宝马是父母硬塞给她的，她想：反正有车可以送病人回家，或是出点什么事也方便，于是就收下。 但她一直没有稳定的住所，基本上都是这个朋友家住十天半个月，然后再借宿到其他朋友家。 就现在的家，是她住过最长时间的地方，七个月零三周，屋主是她朋友杜萌萌的父亲，空下来的一间一室一厅。 张克成向白若提议，要不要住进来，离诊所也不远，平时上班也方便。 没等白若同意，张克成提前把自己的东西全都收拾到付尤房间，从此以后，他们两人就要共挤一张床。 第029章 大笨蛋生病了 张克成和白若同居后，受罪的人是付尤。 从前他只是被张克成一个人念叨，现在多了一个白若。 从前饭后两人可以玩一局王者，现在只能够眼睁睁看着张克成和白若两人在沙发上腻歪看剧，而他只能够回房间写作业。 从前零花钱虽不多，但至少有，现在是一毛钱都看不到…… 也就付尤一个人不高兴而已。 知道两人正谈朋友的街坊好友，无不是祝福二人早点扯证结婚，早生贵子。 张龙飞和程怡得也是高兴得合不拢嘴，可开心归开心，他们也十分理智，二人商量好了时间，跑到旧社区楼底下等儿子下班回家。 程怡看见儿子和白若手牵着手从远方走来，拉过张龙飞的隔壁，笑道：“瞧瞧，两人多恩爱啊。” 几人一起上楼。 白若给二老端茶送水，末了，坐在张克成身边。 “白医生，你……” “伯母，您叫我白若就好。” “好，白若，伯母来呢，主要就是想知道你们有没有结婚的意愿？” 张克成闻言后，吓了一跳，感觉母亲太过着急，都没同自己商量商量，直接问白若，怕把女朋友吓着。 白若见张克的模样，会错了意，手故意掐他胳膊。 “啊哟……” “儿子你怎么了？” 张克成硬着头皮笑，“没，没什么。妈，结婚是大事儿，我们这才刚刚交往一段时间，现在就谈婚事，是不是有点早?” 程怡看了眼白若，从她脸上也看不出什么，笑着说： “两人毕竟还没结婚就住在一起，就算不怕被人说闲话，万一不小心怀了孕，到时候就要奉子成婚？” 程怡毕竟对白若的家世也有些了解，换做是自己家的宝贝闺女跟别人家儿子未婚同居怀孕的话，估计气都要气死。 她不准这种事情发生，两人真要有缘分在一起，这点小事也不算问题。 张克成父母的话，白若自然懂，担心的是，二老对自己不满意，有意拆散。 “爸妈，我跟白若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我们的为人彼此都知道。家里还有付尤，我们不会胡来，如果白若有意愿，我会尽快去见她父母，把我们的婚事定下来。” 听到这番话，白若幸福感爆炸，笑盈盈望着张克成父母： “伯父伯母，我们是奔着结婚才交往的，你担心的事不是问题。” 不是问题最好不过了。 程怡也不想插手太多，任由他们自己看着办。 付尤这会儿刚刚到家，还没拿出钥匙插进钥匙孔，听到程怡和张龙飞的声音，想都没有想什么，掉头下楼。 直至他看见二位离开，他才重新走进楼道。 他前脚进屋，下一秒看见白若走进房间。 “小舅，小舅妈你们没做饭啊，我都快饿死了。” 张克成推开房门，警告付尤小点声，至于晚餐如何解决，他一个字都没有提。 因为张克成和白若临时决定，尽快安排时间让双方父母见面，把婚期定下来。 至于为何这么着急。 张克成一瞬间脑瓜里面想了很多事，即便是时间很短，但一点都不妨碍他最后做出重要的决定——他这辈子非白若不娶，人家姑娘也有意嫁给自己，为何还要拖呢？ 结果，两人对未来的畅想，在听到白若父母毅然反对二人在一起，且坚决不会拿出户口本的时候。 刹那间，两人好似被一盆带冰块的凉水，从头淋到脚趾头。 张克成望着白若笑，说叔叔阿姨一时反对也正常，心里倒是跟灌了苦胆汁似得，难受得胸口发闷。 两人背对背坐在床的两边，谁也不说话，不知饿不渴。 与此同时，付尤在宁加一家蹭饭，连吃了三大碗米饭，外加一碗紫菜鸡蛋汤。 宁加一低头看了眼自己剩下二分之一的米饭，真想知道自己家的米饭难道有这么美味？还是说，付尤那家伙儿一天到晚都在挨饿不成。 事实上，还真被宁加一猜中了。 付尤最近沉浸式画画，一天下来几乎不怎么休息，笔袋内的123……B铅笔都只剩下半截。 空隙时间，他不是在削铅笔就是挖颜料，换画纸，托同学买画纸。 专业老师教学多年，头一次看见这么认真刻苦的学生，找了付尤好几次，劝他该休息就休息，别老是盯着画板画画。 但他就是不听，该怎么着就怎么着。 宁加一观察久了，发现付尤走路都轻飘飘的，随口问了句： “你最近几点睡觉，几点起床，一天都吃了什么？” “呃……不清楚。” 宁加一皱眉头，喊来宁在福，“爷爷，你看看他，眼睛充满血丝，眼圈发黑，走路都没什么劲儿，他是不是病了？”末了，她小声嘀咕：一定是的。 宁在福特意回房间拿来老花眼镜，把付尤上下打量了一遍，面色一沉，缓缓说： “嗯嗯，付尤啊，听一一说，你八号就要联考了，除了画画，可要注意自己的身体。你要是继续这样，受不了的，” 被他们一说，付尤确实觉得自己哪儿不对劲。 “哈哈哈，没事宁爷爷，我休息会儿就好了。” 宁加一冷哼几声，“你就是一个大笨蛋，自己什么时候生病了都不知道，明天别去学校，先去医院看看，然后回家休息。” 宁在福觉得孙女说的有道理，也劝付尤以身体健康为重。 画室突然少了一个人，咋一看还是很明显的。 尤其对于林深深来说，她第一眼就发现少了付尤，借还东西为由，向同学打听，这才知道原来付尤生病请假。 放学后，林深深一个人带着准备好的礼物，前去找付尤。在此之前，她犹豫了三个小时。 咚咚咚。 “付尤同学在家吗？” “付尤同学，我是林深深，代表全班同学来看望你。”哪怕根本不在一个班级。 “谁啊？”付尤摘下唯一戴上的一只耳机，随意披上一件羽绒服去开门。 “付尤同学，听说你病了，我来看看。” “谁啊，这么大的嘴巴，我也不是很严重，你不用这样。” “嗯嗯，那就好，给你的。” 付尤疑惑脸盯着林深深递来的粉色包装盒子，嘴角露出尬笑： “呃……这是什么意思啊？” “你自己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付尤没伸手，愣在原地，“我也没过生日，你突然送这个，我不要。” “付尤同学，这是送给你联考用的东西，希望你能够收下。” 林深深怕被拒绝，抬起羞红的脸，快速看了眼付尤的脸，随即把东西塞进他怀里，扭身就跑。 这时商量和宁加一两人并在一起往楼道这边走。 宁加一被林深深撞到了，等她缓过神来，对方已经跑的不见踪影。 “没把你撞疼？” 商量光看撞得那一下，就感觉不轻，而且就像是林深深故意要往宁加一身上撞。 “没事，继续走。” 咚咚咚。 “又是谁啊，烦不烦啊？” 付尤一开门，发现是宁加一和商量，立马裂开嘴笑。 “来就来，还给我带好吃的，你们真好。” 宁加一盯着狼吞虎咽的付尤，立马起身夺过他的筷子，“你这是饿死鬼投胎吗？吃慢点，别噎到了。” “刚刚林深深是来找你的吗？”商量问。 “嗯，送了些画笔之类的东西，话说，”付尤突然停下来，“是不是你告诉她我病了，又不是什么大事，还非得跑来看看。” 商量羡慕嫉妒，要是有女女生把东西送到自家门口，他会高兴个三天三夜。 “绝对不是我们说的，老大你就别不知足了好不好，我巴不得有这样的女孩子对我呢。” “啧啧，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这有什么好的，烦人。” “老大，人家林深深可是校花，成绩好，长得那么好看，说话温温柔柔，细细软软的，你就真不知道她为什么对你这么好？” 付尤不知道，抬头看向宁加一，“我倒是觉得加一长得更好看些，你不觉得吗？” 商量偏过头，不去看宁加一，“这个嘛，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嘛，或许是老大你的眼光特殊一些，所以就这么认为。” 商量一说完，明显感觉有一束犀利的目光，嗖一下落在自己脸上，立马闭嘴。 宁加一合上付尤的画册，“你们要是再议论女生，至少要挑一个没有女性在场的时候，这是对我们的基本尊重，明白吗？” 两人同时点头。 商量帮两人倒来热水，放在茶几上，左右瞟了眼。 “家里就你一个人？” “嗯，小舅和小舅妈都请假办事去了，要不是你们来，我估计待会儿又该吃外卖。”付尤想吃快点，当着宁加一的面又不敢，只能够细嚼慢咽。 “什么事啊，需要一起请假？” 商量貌似明白了什么，接着说：“张警官是不是要和白医生结婚了，去见家长了？” 宁加一和付尤不约而同看向商量，异口同声：“你好奇这些干什么？” “不好意思，我闭嘴，不说话了。” “宁加一，晚上我还是去你家吃饭好不好？” “你这不是已经吃上了吗？”宁加一想想不对，改口说：“随你便，你现在也该多吃点。” 商量举起手：“我也想去。” “不行，多我一双碗筷就够了，你该上哪儿吃饭就上哪儿去，别凑热闹。” 付尤不想让本属于自己那一份，要匀给商量。 “老大，宁加一同学都没有说不行呢，你就别……” “加一，你快干脆的拒绝他。”付尤无意识抓起宁加一的手，冲着商量得意笑。 第030章 总有人温暖你的心 到了晚上九点半。 付尤接到张克成电话，说是他和白若明天才回来，提醒他睡觉前务必要检查大门是否锁好。 翌日一早，付尤迷迷糊糊从被窝里面钻出来，麻利穿好衣服，骑车去老地方和宁加一、商量结伴去学校。 眼看快到放学的点，宁加一瞄了眼商量的空位，拿上书包出教室。 “你站住！” 宁加一闻声停住脚步回头。 “下周测试，你必须要拿出自己正常水平，听到了没有？” 说话的人是肖烨，斗志昂扬的抬起头，冲着宁加一点头。 有了上次经历，宁加一对肖烨没什么好感，她也不认为自己非得跟肖烨在各科成绩上一较高下，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对方，二话不说，掉头走人。 肖烨把自己的气撒到商量身上，对此也没有觉得抱歉，仍旧觉得宁加一不理会自己，是因为她仗着成绩好，太目中无人了。 “我在跟你说话，你就算不乐意，也该回我一句！” 宁加一被肖烨挡住去路，她面上依旧波澜不惊，讽刺对方： “原来你还是想要得到尊重，可惜，我心胸没有商量同学那么宽阔，不跟你们计较。我这个人，就爱斤斤计较！” 肖烨不傻，不会听不出来宁加一的话外之音。 “真没看出来，你这张嘴巴倒是挺会说的，平时跟哑巴似得，敢情都是装出来的！” 肖烨滔滔不绝，说的话虽不露骨，但都非常不中听。 宁加一就笑看着肖烨，她倒要看看，她的口才到底能够把自己说成什么样。 这时，付尤耐心已经耗尽，跑到教学楼找宁加一，刚好听到肖烨在骂宁加一：阴险恶心的女人。 “喂，你说什么呢？你再说一遍试试看！？” 付尤雄赳赳气昂昂站在肖烨面前，眉宇之间尽透着股儿煞气，满含怒火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她说道。 “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没时间跟你们废话！” 肖烨丢下这句，抓过林深深的手，一起走向楼梯口。 “烨烨，你到底是怎么了？平常的你都不是这样的，你说说宁加一也就算了，怎么连带着付尤一起数落啊。” 林深深才不管宁加一会不会难过伤心，心里只想着付尤，还担心他要是知道自己和肖烨是朋友，是否会讨厌自己。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反正一看到宁加一那副吊都不想吊我的样子，我就来气！” 肖烨边说边甩开林深深的手，怒气冲冲走在前面。 “哎呀，烨烨你走慢点，我都快跟不上了。” “深深，最近我不会再贪玩，你学习的毅力还没有我多，过了测试之后，我们再一起回家去玩。” 既然肖烨都不提两人一起学习的事，只想单独复习，林深深也不想被付尤再看见自己和肖烨走在一起，佯装犹豫了几秒，立马答应了。 后天美术联考。 所有的美术生明早会在学校集合，坐大巴去考场附近的旅店安置下来。 付尤有点小激动，和宁加一分开之后，赶紧回家收拾东西。 他前脚进屋，下一秒听到张克成和白若的声音： “克成，现在未婚先孕也不是什么稀奇事，要是他们知道我们有孩子，也就不会说什么了。我也不在乎。” “不行，绝对不可以！你们女人生孩子，是要过一道鬼门关的。” 张克成握紧了白若的手，解释： “我不是不愿意和你要孩子，只想等我们扯了证，让你成了货真价实的张太太，安下心来，再要孩子也不迟。 如果连这一点我都做不到，根本就不配让你给我生孩子。白若，你赶紧打消这个念头。” 白若就知道自己看男人的眼光没有错，顿时红了眼眶，倒在张克成怀内： “那你真得要按照老白说的那样，成了局长才娶我吗？” 白若父亲感觉一个小警察配不上自己的独生女，唯一的要求就是：等你当上了局长，再来家里提亲。 张克成当时想都没有想，点头就答应了。 现在他一回想，有几分后悔，局长是人想当就当得了吗？ “先朝这个方向努力，再不济，到时候升了职，兴许叔叔就看得上我，同意把你嫁给我了。” 张克成说得也有几分无可奈何。 白若了解自己的父亲，他向来叱咤惯了，看人眼光都很刁钻，也都是优先为他自己考虑。 他之所以不同意自己和张克成的婚事，根本不是因为他职位低，而是，他想要一个以后可以管理公司的女婿。 白若很早就知道张克成厌恶商人，她不想告诉他实情，因为她不想他成为他讨厌的人。 当然了，如果她对自己和张克成的感情过于自信，结果就大不相同。 “小舅，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白若见了付尤，脸腾一下飞红，立马离开张克成的怀抱。 张克成佯装整理衣服，站起来拉过付尤，边走边说： “你个臭小子，什么时候回家的？怎么走路一点动静都没有。” “回来有一会儿了，刚刚听到你们讨论要不要孩子，小舅，生，这样我也……” 张克成一巴掌拍在付尤后背上，压低声音警告他： “你说什么呢，赶紧闭嘴！你刚刚听到的话，不许跟第三个人说起，知道没有？” “知道了，你以为我多想管你的事啊，”付尤撇撇嘴，“舅，我饿了。” “你还是去宁大爷家蹭饭，我打算带你小舅妈去外面吃。” “带上我一起啊。” “额……我想单独和你小舅妈吃饭。” 张克成不需要一盏一米八五的移动电灯泡，果断拒绝。 付尤冲着张克成和白若呲牙，他其实也不稀罕出去吃，屁颠屁颠下楼推着车去宁加一家。 他蹭饭也蹭习惯了，宁在福和宋梅偶尔发现饭桌旁少了一个人，居然多少有点不自在。 尤其是宁在福，总觉得只要有付尤在，家里就会变得更热闹，他心里很欢喜。 人一旦上了年纪，巴不得家里头一直有人说话，要是太冷清的话，心里空荡荡。 再者，有付尤陪孙女看店，二老放心之余，也可以听听戏，看看电视剧。 小卖部的灯坏了，一闪一闪，像是天上的小星星。 宁加一搬来四角凳子摆在灯下面，踩着凳子，伸手去换电灯泡。 付尤在一旁“护驾”。 “你除了洗衣做饭烧火以外，还会换灯泡？” “很奇怪吗？” “一个小女孩做这些难道很正常？” “我快成年了，不小啦。你有那么多家人帮你，当然觉得不正常了。 我爷爷奶奶只有我，我要是什么都不会，完全指望两位老人，那我岂不就是一个废物？” 要是宁加一愁着脸说这话，付尤一定会心疼她，可偏不如此，她非但没有任何难过，反倒是笑得很灿烂，就像冬日的暖阳照在他脸上。 付尤帮宁加一端凳子，然后坐在自己的三角凳上，翘起腿，笑道： “我爸妈离婚，早就有了他们自己的家庭，我就是一个多余的。我没爷爷奶奶，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外公外婆不待见我，真心疼我的人只有小舅。” “我现在已经不记得有爸爸妈妈陪在身边是什么感觉，嘛，不说这个了。” 付尤差点哽塞，刻意背过身： “你可别忘了跟我还有商量的约定，咱们仨要一起去北京。” “这话你对自己说罢，考试的时候别抽风，正常发挥，预祝你拿到第一名！” 这话付尤爱听，毫无征兆跳起来，趴在收银台上，伸出小指头：“拉钩。” 宁加一毫不犹豫递出自己的手指头，“拉钩上吊不许变，谁变谁就是小狗。” 付尤喜欢看宁加一笑，就像是宁加一也喜欢看付尤笑。 联考对于美术生而言就是第一道坎，也是最最重要的门槛。 张克成半夜猛然惊醒，终于想起来付尤马上要考试，想都没想，连忙从暖和的被窝里面钻出来，光着脚跑到付尤房间，硬生生把他吵醒，着急的说： “准考证和身份证一定一定要放好。听老师说你们要住旅店，多备一件外套，水杯也要带上。还有……” 他真得就像是付尤亲妈，帮忙检查书包，嘴上念念有词，比考生本人还要紧张一万倍。 咋听动静，白若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拿上张克成外套冲过来，结果只是因为男票担心付尤而已。 “付尤，你去睡觉，东西我明早再给你检查一遍。还有你——” 白若把外套丢给张克成，“赶紧回房间把拖鞋床上，别感冒了。” 学校集合的时间是九点半。 白若和张克成就跟送自己孩子似得，两人各自挽住付尤一只胳膊，手提着书包或是画袋带他去学校。 张克成望着远去的大巴，鼻尖一酸，突然有种想哭的感觉。 “你眼睛都红了。” “……没事。” “别揉眼睛，不然更红了。” “欸，希望付尤这孩子能够争点气，考个第一，这样我也不担心他考不上大学。” 白若一脸“瞧你那点出息”的样子盯着张克成：“付尤的目标可是央美！” “啊？这小子亲口告诉你的？” “你要不信，去问问宁加一还有商量。付尤成绩也没有你想得那么糟糕，上周周测，进步了不少。你这个舅舅怎么当的，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是是，是我疏忽了，回头我去问问宁加一。” 白若挽起张克成的手臂，“你要是以后这样对待我们自己的孩子，我可不会饶过你的。” “是，不会了。”张克成点头如捣蒜。 第031章 臭小子偷溜回小镇 学校周六补课，除了课更加紧凑以外，跟平时没什么两样。 付尤不在，宁加一发觉耳畔安静了不少。再加上商量病了，在医院挂点滴，她只能够一个人回家。 “爷爷，赶快回家吃饭。” 宁加一目送宁在福离开，没过多久，来了一群混混。 倒不是他们穿衣打扮让人一眼认出来是不良少年。而是其中有人冲着宁加一丢烟头、吐口水，还说起了“那小子”几个字，看人的眼神也很“不良”。 宁加一顿时怀疑他们就是那天群殴付尤的混混。 “哟，小破屋里头的东西还不少啊。 哎，你们也别站在外面，快进来，想吃什么就拿，想喝什么就喝，别客气。” 有人带头白吃白喝。 宁加一偷偷把课本挡住手机，避免被他们发现抢了去。 “喂，你叫什么名字啊？” “不会说话？” “大哥，你直接搜她身子，赶紧把那段录像删了就得了呗。” 被叫大哥的人扭头瞪了眼，“用得着你来教我？” “不不，我就是随口说说，我知道大哥你有自己的主意。” 说完，那人继续在货架上找自己想要的槟榔。 “我也不跟你废话那么多，赶紧把手机交出来！” “你们是谁？” 大哥大左手扶住下巴，一脸坏笑，“小姑娘别总是板着脸，给我笑一个。” “我家人马上就来了，你们赶紧走，我就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呵！你们听到没有，只要我们乖乖走人，这丫头会放我们一马。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字典里面就没有害怕两个字！” “那你一定不懂法了，你们这是入室抢劫，我……” 宁加一话还没有说完，收银台上的东西全部被混混给丢在了地上，幸好她早了几秒，偷偷把手机塞进口袋里面。 混混步步紧逼，宁加一从容往后退。 “你到底要做什么？” “把手机交出来，别让我动手。” “你要我手机做什么？” “别装傻，上次就是你救了那小子，快点把手机拿出来！” 混混没什么耐心，徒手打爆了就货架上的黄桃罐头，汁液流了一地。 “你，别碰我！ “啊哈哈哈，你叫，你继续叫，你们家也就两个老不死的东西，还指望他们来救你？” 混混笑得肆意，宁加一握紧了拳头，不管三七二十一，用抓住手机的那只手，跳起来，恨恨地对准混混那张嚣张跋扈的脸砸过去。 “啊——” 混混惨叫一声，趁机抓住宁加一头发，想扇她耳光，但都被她的胳膊挡住，正要站起来用脚踢。 这时，张克成操起小卖部门口的特大号竹扫帚，唰唰几下，拍在几个混混身上。 末了，他用自己最快的速度，揪住了个头最高的那个混混。 “你们逃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 “喂，小柳，赶紧来宁家小卖部，我捉到了几个小混混。” 张克成扶起宁加一，见她脸上没有伤，松了口气。 “谢谢张叔叔。” “没事儿，身上有没有伤？” “没有。” “什么时候和小混混有过节了？” 宁加一蹲在地上收拾东西，始终不吭声。 “这种事瞒着我，对你们没什么好处。”张克成猜到这事一定跟付尤那个臭小子有关。 事实上他不管如何暗示，宁加一都没有说，在她看来，这件事得需要付尤在场的时候，一起解释更好。 当天晚上，宁加一右眼皮一直跳个不停，只要想到那群混混会出现在付尤考试的地方，她就睡不着。 就这样，宁加一几乎清醒到天亮，打电话给付尤没有人接听，消息始终都没有回复。整个上午，她行尸走肉般做着再平常不过的事。 一天两天都如此。 除了付尤以外的美术生都回归到教室正常上课。 商量还以为宁加一知道付尤为什么没有回学校，殊不知，她仍旧没有付尤任何消息。 两人决定放学后去派出所找张克成。 听到张克成说付尤出场考就被人打，宁加一腿发软，无意识往后退却了几步，险些跌倒。 至于具体是什么情况，张克成也不清楚，唯一知道的便是：付尤要休息一段时间才能够回来，也许，再也不会回来。 这些话他没有告诉宁加一。 起初，宁加一非常不习惯，去学校或回家的路上，还是会习惯性的看眼左手边，结果每次都只有商量一个人而已。 听美术生们讨论联考成绩，宁加一和商量比谁都想知道付尤的分数如何，只可惜，拨过去的号码总是没有人接听。 临近期末考，宁加一整理好自己的思绪，全力以赴备考，她想突破曾经所有的好成绩，看看自己还能够上升多少分。 每努力一天，宁加一空暇的时候都会想：付尤也许不会回来了。 这天傍晚，宁加一坐在小卖部收银台后面，不知不觉开始走神，手机突然响了，电话另外一头传来的熟悉声音把她重新拉回现实：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联考成绩全省第一！厉害。” 厉害是厉害，高兴也是真高兴，但宁加一不想说这句，冲着手机大喊： “过了这么多天，你打来就是为我告诉这个？” 付尤：“当然不是了。小舅应该已经告诉你们了，哎，那群混混真有耐心，居然跑到……” 宁加一打断付尤的话，迫不及待的问：“所以，你伤的严重吗！？” 付尤：“害，我也不是弱鸡，一点小伤啦。我家老头子他太小题大做，非得让我住院多观察几天，还没收我手机，你都不知道我身上都快长蘑菇了。” 宁加一憋了这么长时间，终于可以松口气。 “没事就好。” 付尤：“你呢？混混是不是也去找你麻烦了？” 宁加一：“嗯，幸好张警官来了，没出多大事。” 付尤：“下次再让我见到他们中任何一个人，我保证把他打死！” 宁加一握紧拳头，调整自己的呼吸：“笨蛋！那群混混关在少管所里面，你还要怎么样！以后不准再冲动！” 付尤拿开手机，龇牙状摸摸左耳，“好好好，我知道了。” 话音还未落下，付尤听到用力的敲门声，登时压低声音：“待会儿我再找你。”紧接着，他藏起手机。 推开门走进来的人是付尤的父亲付薛康，偏瘦的国字脸，高高瘦瘦，戴了一副金丝边眼镜，看上去很和善，可在付尤眼里：他只是一个喜欢钱和年轻美女的商人。 “你后妈马上要生产了，我要去医院陪她，你一个人乖乖呆在家里面，哪儿都不准去，要是被我知道，你就完蛋了！” 付尤要是害怕付薛康的威胁就不是他！ 行李画具之类的东西，他早已偷偷收拾好，至于所需要的钱，只要随便在某鱼上卖几件手办，钱马上到账。 铛铛挡——欧式风格豪宅挂在正厅的老式挂钟响了，九点整。 付尤等保姆离开之后，立马背上包，带上行李出门去车站。 从南昌到新阳坐高铁只要三个小时。 付尤最后乘坐租出车到常安市，枫林小镇时，已经凌晨三点半。 他又累又饿又冷，拖着行李箱往旧小区迎着飕飕的寒风走。 “小舅，小舅你在家吗？” 付尤一面敲门，一面拉开书包拉链找门钥匙，但是没找到。 片刻后，张克成打着哈欠来开门，发现站在眼前的人竟然是付尤，大概十多秒的时间都没有完全反应过来。 “小舅，家里面有吃的吗，什么都行，我快饿死了。” 张克成呆愣状合上门反锁，回头跟上去厨房的付尤，一言不发，赏给他一记爆栗子。 “你小子怎么回来的啊？！怎么都不提前告诉我一声啊！” “坐车啊。”付尤抱着头委屈巴巴盯着张克成龇牙。“告诉你不就暴露了吗。” “你爸知道吗？” “他要是知道我就回不来了。” 张克成担心的就是这个。 “你跟小舅说实话，这么着急回来干什么？你身上的伤都养好了？” 付尤掀开衣服，“你看看，我哪儿有伤啊？你别听那个老头子胡说八道，我一点事都没有，小舅你操心这个还不如马上给我做点吃的，填填肚子。” 白若被吵的忍无可忍，逮着两人教训了一顿，随后去厨房给付尤煮了面条。 张克成和白若对视了一秒，难以想象付尤这小子到底饿了多长时间。 “你不跟我们打电话就算了，加一很担心你，你联系她没有？” 白若冲着张克成眨眼睛，示意他别插嘴，让自己好好问一问付尤。 “打了，跟她解释过了。” “然后呢？她怎么说？” “她让我乖乖休息。”付尤笑嘻嘻抬起头，“幸好她也没事，不然的话我……”后话，他不敢说，怕被张克成眼神攻击。 “联考成绩怎么样？” 付尤得意洋洋放下碗筷，翻出成绩截屏照片给两人看。 “哇喔——”白若吃惊到下巴险些掉在地上，“居然、快快接近满分了！” 张克成一副“哎，我终于可以放心”的表情笑眯眯看着付尤，“我就知道你能够发挥好，想要什么东西，跟小舅说，我给你买！” 白若“切”了一声，揭穿张克成，“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每天都愁眉苦脸，生怕付尤画砸了。” “哪有啊，我就是嘴上说说，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张克成说完话，整个脸像是被火烤过。 “小舅，小舅妈，我吃饱了，这碗筷你们收拾，我回房间睡觉了。” 第032章 眨眼间，除夕夜 天蒙蒙亮，付尤照常在老地方等宁加一和商量。 早上起了雾，朦胧一片。 宁加一倒是没有发现有人在路口，而是听到一阵阵口哨，声音有几分熟悉，寻思会不会是付尤。 但她转念一想，他这会儿还在南昌，不该是他。 结果，等宁加一路过的时候，突然被叫住，立马确定那人就是付尤！ 商量喜得合不拢嘴，尤其是听说付尤的成绩，本来就对他佩服的五体投地，现在简直把他视为伸一般的存在，盯着看久了，都只我脑补了付尤头上自带的光环。 学校各个老师对付尤刮目相看，不知他专业竟然如此优秀。 更者，他的班主任杨老师，现在绞尽脑汁想法子，想要尽快提高付尤的成绩，这样的话，学校又可以出一个名牌大学生。 一时之间，付尤成了学校风靡人物，除了收获无数小迷妹以外，对他来说都没有什么区别。 倒是有一点，他更加明确——想要考上央美，文化成绩必须不能够太糟心，必须努力。 为此，他厚脸皮的缠上宁加一，希望她狠狠地给自己补习功课，学不死就往死里学的那种。 他还说什么，只要我最后考上了，我付尤愿意为你宁加一做牛做马一辈子…… 宁加一也不知道付尤到底有没有脸皮，这种话要是单独说也就罢了，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怎么好意思开口的？！ 鉴于付尤在校的良好表现，张克成甚是欣慰，对他愈发关心之至。 但张克成不懂，付尤父亲为什么到现在连个电话都没有，这是孩子自己偷溜了，万一真出事他这个当父亲的就一点不担心？ 期末考出成绩那天。 付尤前所未有的紧张，心跳加速，脸莫名其妙变得通红。 宁加一看破不说破，悄咪咪和商量去看成绩，然后记在在小本本上一起去找付尤。 “你坐在这里看什么呢？”宁加一坐在付尤旁边，故意这么说。 “没干什么，就发发呆，看看那只鸟要飞去哪儿。”付尤说话的时候，视线不敢直视宁加一。 商量：“老大，成绩出来了。” “我知道了，你们找我是因为其他事？”付尤言外之意是：拜托你先别告诉我。 “不是，你不去看看？” 付尤冲着宁加一尬笑：“待会儿再看，我现在还不着急。” 宁加一点点头，快速打开小本本，“你是真不着急还是假不着急呢，我这里可记着你各科成绩哦，数学……” 付尤差点一口气没有喘上来，腾一下站起来。 “别别别说！” 宁加一举起本子，“那好，你自己看。” 付尤没来得及捂眼睛，就看见文综的成绩，比自己期待的分数高了十几分。 “你……你你确定，这……这这是我的成绩？”付尤激动得开始结巴。他数学和英语竟然及格了！！ 宁加一往上走了三个台阶，伸手拍拍付尤的肩膀，笑道：“没错，你不要相信自己的能力，这是你自己努力来的！” “哇喔，太好了。”付尤郑重地向宁加一表示感谢，“你才是我老大，我以后就把自己就交给你了。” “说什么傻话呢，赶紧回教室收拾东西回家，商量，我们先走。” “哎，你们别着急走，等等我，我很快的。” 宁加一考得相当不错，成老师看她的眼睛，满是欣慰和高兴。商量保持年纪前十，倒是很羡慕付尤有那么大的进步。 三人为了庆祝期末考试圆满结束，特意约在一起吃烧烤，哪怕味道不够正宗，还很冷，被寒风吹得鼻头变得又红又硬，但还是阻挡不了他们继续沿着小街吃吃喝喝。 春节将至，小镇上各家各户都开始备年货，腌制鱼肉鸡鸭。 王顺才家比较冷清，门前还是一团糟，更加谈不上晒鱼晒肉。 两孩子身上也都是脏兮兮，面上不是沾着泥巴，就是挂着鼻涕泡儿。 王育才还是那么调皮，喜欢抢其他孩子手里的玩具，偶尔还会恶作剧吓唬大人。 若是有人谈及他，无不是说“那孩子算是完了”“没爹没娘的孩子就是那样，缺乏管教，以后肯定成流氓痞子……” 王顺才母亲耳朵不聋子，她不是不想管，而是年纪大了，有些事力不从心，她管不了皮实的娃娃。 另外，她也不知道，王城会背地里给两孩子吃的喝的东西，有时候还有钱。 也恰恰因为这样，王育才几次被人误会是偷钱的孩子，大人脾气急，背着孩子家长关在自自己家，二话不说就打孩子。 孩子嘴上说钱是自己的，可没有几个人相信，大人打痛快了，也就放过他。 偏巧，王育才也不告诉奶奶这些事，他自个人偷偷摸摸想想着法子去报复，要是成功了，他就躲着偷笑，要是不成功，他也不放弃，继续复仇。 就几分钟之前，王育才用弹弓打瞎了一只母鸡的眼睛，嘚瑟之后，还往那家人门口撒泡尿。被主人发现，他撒腿就跑。 等王育才反应过来，人已经停在宁家小卖部门口，眼珠子咕噜一转，又开始动歪心思。 “姐姐，我要吃那个棒棒糖。” 宁加一放下自动铅笔，起身给王育才拿彩虹棒棒糖，自然不会收他钱，只会说： “拿着糖出去玩儿。” “姐姐，我还想吃那个一块一块的辣条。” “不行。” 宁加一向来只会给一样小零食，不管王育才怎么央求，她都佯装没听到。 王育才假装乖巧，坐在门槛上舔糖吃，边吃边观察宁加一，等她埋头的时候，悄悄拿出弹弓，正准备发射。 殊不知，背后有一只手冷不丁把他给提溜起来。 “放我下来，你快放我下来！” 付尤不喜欢王育才，随手把他丢在地上，“这东西，我没收了！” “啊啊啊，呜呜呜呜，”王育才张着嘴大哭，手脚乱晃试图踢中付尤，“把弹弓还给我，快还给我，我不调皮了。” 付尤不相信他的话，把弹弓放在收银台上，找宁加一要剪刀，当着孩子的面，把弹弓给剪断了。 “哼，你给我等着！” 王育才撒丫子又跑了。 没一会儿，他又跑回来，手里搂着一袋子，往小卖部里面扔羊屎。 “快把门关上。” 宁加一抬眼盯着付尤，“这个小魔头可有耐心了。” “没事，这种孩子打他一顿就老实了，你等着。” 结果没等付尤佯装要打人，王城迎面走来，二话不说，恼着脸抱过王育才放在地上，随后指着付尤，教训了十来分钟。 要不是后来姚金四处找孩子，发现自家大孙子在小卖部门口，登时杵着拐杖跑来的话，王城还会继续头口教育付尤如何做人。 两位大人带上王育才离开，其间丝毫不给付尤和宁加一说话的机会，就好似从头至尾是他们在胡闹，而王育才那个小兔崽子到底是毛孩子，所以打不得，骂不得。 付尤心里可憋屈了。 宁加一也瞧出来，特意去找付尤爱吃的橡皮糖。 “跟这种人不需要生气。” 付尤吐着恶气接过糖果，“那个小家伙再找麻烦，你一定要打电话给我，我不给他一点颜色看看，他都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管得住他的人！” “知道啦。” 宁加一也就嘴上答应，没真得打算到时候要搬救兵。 前段时间，张克成去南昌办事，宁在福和宋梅搭乘顺风车去大医院检查。 回家途中，张克成见二老的神色，猜出来结果不太理想，劝慰他们定要保重，一旦感觉哪儿不舒服，就得去看医院，千万别拖。 他们去医院的事，付尤和宁加一都知道，但不知晓结果。 付尤也是着实担忧二老的身体，所以带上小舅给他们买的补品过来看看。 可不管怎么样，到底还是年纪轻。 别说付尤，就连宁加一都没有察觉到宋梅偶尔会不适。 也是因为宋梅演技好，她偷偷反锁上门躺在床上，每每都是等宁加一喊着“奶奶，奶奶”的时候，永远都是一副精神饱满，甚至斗志昂扬的状态。 宁在福忍得是相当心苦，私底下“痛骂”宋梅，好几次想把她拖到医院去住院观察治疗，但宋梅是铁了心，在宁加一高考之前，她哪儿都不会去！ 今天就是除夕。 宁在福在小卖部守了半天，吃完午饭，他就开始用自己熬好的米糊糊粘对联，大门中门，后院门，鸡笼子门、牛棚、还有孙女的鹦鹉笼门…… 宋梅近来因为要过春节，气色好，食欲好，做事也有劲儿，尤其是看着宁加一同付尤、商量他们一起嘻嘻哈哈，心里特别欢喜。 “一一啊，你们快来厨房尝尝看，奶奶炸的肉丸香不香？” 一口大锅盛了二分之一的热油，丢进去的肉丸子滋啦作响，不久，表面炸的金黄，肉香很快就飘到外面。 宋梅拿起一带孔的圆勺，一勺一勺的倒进大号簸箕内。 宁加一和付尤还有商量，人手捧一只小圆碗，每有新出锅的肉丸，他们都会屁颠屁颠去厨房，然后再屁颠屁颠出来。 宁加一年年都吃得到，对奶奶的手艺了如指掌。 付尤和商量不同，前者是从未吃过，这一次味蕾极为享受，后者，家中长辈厨艺不精，做出来的肉丸就像豆腐渣，非常庆幸能够吃到宋奶奶牌肉丸。 后来，他们陆续尝到了酥鱼块、藕夹藕饼，还有卤鸭腿、鸡肋、鸡翅…… 天刚刚黑，小镇上家家户户都开始把家里每盏灯都点开，早早开始守夜。 第033章 下雪啦，真好 年夜饭自然要一家人坐在一起吃。 但付尤一听到张克成说要去外公外婆哪儿，他浑身上下每个细胞都表示：不行，我不乐意，要去你带着白医生就成，别拉着我。 张克成平时惯着付尤也就算了，一年之中最重要的日子，他也表示：我态度非常坚决，你不去也得去！ 程怡早就备好菜，这会儿坐在客厅沙发上眼巴巴瞅着门，希望早点听到门铃声。 不久，张克成提着礼品，带着未来媳妇和侄子来敲门。 张龙飞闻声后，忙钻进洗手间，对着镜子梳已经花白的头发，整理刚刚换上的衣服领子，然后若无其事去客厅，冲着家人招招手，以此算是打招呼。 程怡挽着儿子手臂说了几句，笑嘻嘻穿上围裙去厨房。 白若是打算去打下手，但她怕自己拖了后腿，要是搞砸了连夜饭，她可担不起。 明明是一家人，明明住在一个镇子里面，真面对面坐在一起的时候，张克成发现自己并没有多少话，要与父亲讲。 张龙飞亦是如此，有意无意把电视声音调大。 客厅内偶尔才有笑声。 “爸，我带白若去我房间看看。” 张龙飞除了微微点头以外，并没有其他肢体语言。 可以离开那个看似喜庆却又沉闷的客厅，白若整个人都放轻松，小心翼翼关上门，她扭头看向张克成： “你父亲一直都这样不喜欢说话吗？” “嗯，向来都严肃严格。” 人果然不能够对比。 白若现在觉得自己的父亲，虽然尽干自己不喜欢的事，但至少看上去不会让人汗毛竖起。 “你别害怕，我爸妈不是那种喜欢热闹的人，以后结婚了，我们还是各住各的。 “那就好，我光想想怎么和你父母相处，我就挺难受的。”白若察觉自己说得有歧义，忙改口：“我意思不是讨厌你们父母，就自我感觉，和你父母很难沟通上，没什么话可说。” “其实我也是这样，你刚刚也看见了，我跟我爸也没话，不然，我怎么会一个人住在旧小区。” 白若和张克成没有确定关系之前，几度怀疑他是不是和其他女人同居了，照现在看来，那个女人就是自己。 两人在房间窃窃私语，殊不知，付尤独自在客厅煎熬，因为张龙飞的脸色比之前还要可怕，而且，依旧不说话。 “吃饭啦，克成，赶紧带你女朋友出来吃饭。” 付尤把手机塞进口袋，站起来伸懒腰，余光瞥见张龙飞冷眼盯着自己，深呼吸一口气，进厨房去帮忙端菜。 “来来来，这是我们自己做得肉丸，你们赶紧尝尝，要是喜欢，带点回去。” 张克成忙白若夹菜，荤的素的，坐上有的，白若的碟内全都有。 “还是宋奶奶炸的肉丸好吃。” 付尤突然冒出一句。 程怡的脸瞬间僵住。 付尤没瞧见，继续说：“这个都炸糊了，味道偏咸，吃起来像是豆腐渣，还……” 张克成咳嗽机身个，给付尤递眼色，无不是叫他吃东西的时候别说话。 张龙飞皱皱眉头，扭头盯着付尤：“起来给长辈倒饮料，别光顾着自己吃！” 桌底下放着一瓶一升装的橙汁，付尤拿起来，拧开盖，接过张克成递来的三只纸杯，一一倒满。 “给我倒酒！” 张龙飞刻意把酒杯放在自己前面。 “你要喝多少？” “倒就是了，别说话！” 付尤就知道吃这顿饭心里肯定不会舒服，也罢也罢，他埋头快速咀嚼，早吃完早回家。 可就在三人打完招呼回家的时候，张克成突然接到付薛康的电话，告诉他，之前因为老婆生产，一直在医院陪护，没有看住付尤，让他偷溜了…… 霹雳巴拉的一段话主只要表达的意思：帮我照顾好付尤，顺便一句：过年好。 仅此而已。 程怡看出不对劲儿，趁着张克成还在说话，一把手夺过手机： “你是付薛康？” 付薛康：“是是是，丈母娘。” “谁是你丈母娘啊，别以为大过年的你在这儿瞎喊我就不计较了！你打算什么时候把儿子接回去？我们这里可是收容所！” 付薛康：“这……家里刚刚添了一对龙凤胎，不方便照顾儿子。” “亏你还知道付尤是你儿子，小老婆生了孩子，大的就不要了？你要真没空，要不这样，让付尤跟我们姓，从今往后，我们来管，跟你没有半点关系！” 付薛康：“您别气，有话好好说，我儿子终究还是跟爸爸姓。” 张克成怕两人在电话里面撕破脸，什么话都说出口，抢回手机塞进屁股兜里。 “你什么时候留了那个姓名付电话？” 张克成知道，这火烧到了自己身上，他只能够轻声细语的说：“有段时间了，是为了付尤，不然，我哪儿会联系他啊。” “马上给删了！”程怡说话口吻极其生硬。 “妈，他好歹也是付尤的爸，连我这里都断了，他以后怎么知道付尤的情况？” “你刚刚没听到吗？他现在又有两孩子了，心里还装得下这个混小子！？” 张克成瞧了眼付尤，抓起母亲的手往厨房走，同时关上门。 “有什么话您当着我的面说就算了，付尤还站在那儿，你让一个十七八岁的孩子知道自己父母不想管自己，他该怎么办！” “是，付薛康不管自己的儿子有错，可付尤上学的费用，他以后的生活费用不都需要他出吗？付尤要考央美，您知道吗！？ 您有空也去问问您女儿，她为什么不来管付尤，她到底是不是付尤的亲妈，您总是把一张嘴巴搁在别人身上！” 程怡语塞。 “我现在总算是知道付尤为什么不跟你们亲近，换做是我，我也不会亲热的喊你们外公，外婆。” 张克成丢下这句话，推开厨房的门，拉上白若出门。走了好一会儿，他突然停下来：“付尤呢？” “你可算缓过神来了，刚刚我告诉你好多遍，付尤嗖一下跑了。连你爸都叫不回来，我跑得慢，追丢了。” 张克成心想：商量就在隔壁屋，付尤十有八九是去找他了，再者，这地儿他都熟悉了，走不丢，等他心情好点，回自己回来。 其实呢，付尤跑得太快，等他反应过来，发现自己停在去往宁加一家的小路上。瞧着她家屋里透亮透亮的，他索性笑嘻嘻跑过去。 “宁爷爷，宋奶奶，有饭吃不？” 来得好不如来得的巧。 宁加一刚刚把煮好的一大碗饺子端上桌，抬眼看见付尤也在，又惊又喜。 “别站着了，赶紧去厨房拿碗筷，跟我们一块吃。” 宁在福和宋梅看得出来，这孩子脸蛋红扑扑的，尽管笑着，可眉里眼里都是不高兴，肯定不会是优哉游哉自行车跑来蹭饭。 除了猪肉香菇大白菜馅儿的饺子，还有各种小菜和调好的酱汁。 付尤吃了好吃的东西，心情大好，每每抬起头都是冲着二老和宁加一笑。 “慢点吃，别噎着了。” “是，送奶奶，您也多吃点。” 付尤吃了三碗饺子，加起来有差不多六十个饺子，他靠在宁在福的藤椅上，边打着饱嗝，边拍拍肚子。 “宋奶奶要是我奶奶就好了，宁爷爷也是我自己的爷爷，那样的话，我简直要幸福死。” 宁加一揪住付尤鼻头，“吃饱了所以开始说胡话？快起来，我们出去放烟花。” 付尤一听到“烟花”两个字，顿时来了兴趣，立马给商量发消息，让他赶紧来宁加一家。 接近零晨的时候，三人挨家挨户的逛，不为别的，只是走走而已，然后再比较，谁家的鞭炮响亮，谁家最小气，鞭炮放了不到三十秒就结束了 “再往前面就是林深深家？” 商量点点头：“你怎么知道啊？” “你忘啦，上次我去过她家，就是你们等我没等到的那天。” 宁加一瞬间想起来，“想去看看吗？” “想啊，反正来都来了，家家户户都看遍。” 三人也不是偷窥，而是正大光明的趴在墙头，发现屋内的灯饰都非常精致，飘出来的香气，也和别家不同。 “我们走，这样看也不好。” 宁加一跳下来，双手插进口袋，抬起头看向夜空。 “下雪了，付尤，商量，你们快抬头。” 这时林前锋拿着一挂鞭走出来，听到声音，下意识喊了句：“是谁在外面！” 三人同时捂住嘴巴，弯下腰偷偷溜走。 “呼呼，吓死我了。”宁加一庆商量和付尤叫出声。 “加一，商量，明天九月份，我们一定一定要在北京集合！” 付尤握起拳头，冲着飞着雪花的半空挥了挥。 “好，我们要一起加油！” 商量伸出手，“来。” “来！” “来！” “加一，我今天能够睡你家吗？我不想回去。” 商量也想，但还没有说出口就被付尤捂住嘴巴，不能够出声。 “随你便，只要你家人知道就好。” “唔……付尤，你撒开手，我不说就是了。”商量重新吸到新鲜的空气，特别舒畅。 “呃……下周我得去考试，估计得去三四天才能够回来。”付尤左手勾住商量的肩膀，右手牵着宁加一的手。 “老大，你一个人去吗？” “嗯，一个考试而已，不需要有人陪同。” 宁加一沉默了半晌，缓缓抬起头说：“注意人身安全和财产安全，我可不想接到你电话说‘哎呀，我手机不见了，我准考证不见了，钱包不见’之类的话。” 第034章 本该满心欢喜 大年初一不走亲戚，各家各户在家睡睡懒觉，嗑嗑瓜子聊聊天看春晚。 宁家小卖部大门照样开着。 宁在福坐在收银台后面，身子往后一靠，左手抓俩儿空核桃，右手比划动作，跟着收音机哼小曲儿，调儿刚刚起步，这时大老远就有人冲着这儿喊： “老宁啊，你家闺女女婿回来看你们了，小两口走到桥口哪儿，你快去接一接啊。” 那人说完，哈哈哈笑了几声，怕宁在福往外头扔东西，赶紧跑了。 都说养儿防老，养大的闺女只要嫁了人，就跟泼出去的水似得。 到底是真理还是打趣话，对宁家来说，各占一半。 老幺宁彩霞出嫁得早，从此之后，她的根完完全全扎在了丈夫家，对这个千里迢迢之外的娘家不闻不问，不管不顾。 哪怕当初老大去世，宁彩霞都没有回家送送大哥，反倒是在电话里面借口家中事情太多，抽不开身，还责怪父母不知道心疼她。 末了，丢了一句：改天再回去，随即就挂断电话。 宁在福和宋梅的好人品，真性情，镇上人没有人不知，但不明白，两人的孩子怎么就早逝的早逝，不争气的去坐牢，最小的还是个白眼狼。 各个都感叹二位应该和其他老人一样，到了年纪，享受天伦之乐，而非现在这般生活状态。 外人有外人的说法，宁在福和宋梅也不恼不怨，面对现实，放下过去，权当没有女儿便是。 再者，有宁加一这么懂事又聪明的孙女，他们高兴都来不及。 这会儿小卖部内没有乐声，宁在福单手撑着下巴，绷着脸在想事情，想宁彩霞是为了什么回来。 片刻后。 宁彩霞和丈夫章杨站在小卖部门口。 女的手里拎着一箱最次的牛奶，裂开嘴冲着多年不见的老父亲笑。 男的板着脸，两手空空，跟谁欠他十几万似得，被女人提醒之后，才喊了声：“老丈人。” 宁在福闻言叹了口气，只是动了动眼皮，扭头看向其他地方。 “爸，您眼神咋就这么不好，我们这两个大活人站在这里半天，您倒是吱一声，让我们赶紧进去坐坐，外头怪冷的！” 宁彩霞不说话还好，她一开口。 宁在福心疼，不是身体上难受，而是想着难受，他二话不说，起身拿上铁锁链，一面把两人推出去，一面锁上小卖部的门，随后将两手搭在背后往家里走去。 这时，宁加一打开窗户透气，瞧着宁在福回来了，正要喊声“爷爷”发现后面跟着两人。 “老太婆，你快出来。” 宋梅一听老伴说话的调，感觉不对劲儿，忙从房间里面出来。 “咋啦？” 话，刚刚问出口，她余光已经瞥见了宁彩霞和章杨。 “妈，我们回来看看你们，这是给您二老买的一点东西。” 宋梅心眼小，记恨着幺儿，这如今见了她人，那感情还不如街坊邻居，咬牙切齿，赶他们走。 殊不知，宁彩霞听说这片地儿要开发修路，日后光这一栋老宅子，就可以算不少钱，老大没了，老二还得一些时候才出来，她和丈夫这是来讨好老人要钱。 走？他们来了可就没有打算走！ 大过年的，宋梅也不想闹笑话，让街坊看笑话，没再去管他们，扶着宁加一的胳膊上楼。 之后连着好几天，明明是一家人，除了宁彩霞和章杨说话，也没人搭他们的话。 就算是二人找着宁加一说，宁加一也当哑巴。 因为往年从未见过的人，突然之间就对爷爷奶奶呵护有加，关心之至。 走在外面，要是有人问起，宁彩霞从头至尾都是解释自己过得有多苦，每天都想回家，但一直抽不开身，这次终于如了愿云云。 宁加一觉得很奇怪，也特别反感他们脸上堆着的笑。 好好的年，现在过得一点年味都没有。 宁加一眼瞅着付尤就要去校考，却忘记今天是自己生日。 倒是商量记得牢，他有一个记事本，上面写着每位同学的生日和喜好，曾经是用来结交新朋友，现在不用，倒也是帮了付尤的忙。 今儿大年初六，商量家人都去走亲戚去了，他为了配合付尤给宁加一做生日蛋糕，假装身体不舒服，独自留在家中。 两个几乎对料理一无所知，却过分自信的人站在厨房。 厨房感觉自己被冒犯了。 所需要的东西一一摆在干净的料理台上。 两人前后去找围裙换上，毕竟，在他们认为：一个烹饪者，至少在装备和食材上不能够有半丝马虎，这样更加有利于做出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蛋糕出来！ 哦，对了，还有一本蛋糕食谱大全。 摊开的那一页，加大的黑体字写着：最简单蛋糕做法。 万事开头，这话真没错。 付尤卡在了打发器这块。 “商量，你赶紧拿手机百度看看，打发器是个什么玩意儿。” 商量马上滑开手机，“老大，就是打发奶油的机器，我家好像没有。” “你继续百度，可以用什么代替。” “打蛋器。” “嗯。”这个付尤倒是听过，“你家有吗？” “没，我家只有剥蒜的那个东西。” 付尤盯着碗里的蛋黄和白糖，握紧两只筷子，“没办法，只能够靠手了。” 两人前后加起来用了十五分钟，终于让全蛋黄打发成功。 最后一步，倒入容器内上中火蒸二十五分钟即可。 书上是这么说的，结果等商量掀开盖儿，发现里面装得不是蛋糕，而是“砖头”。 “老大，我们是不是那个步骤搞错了，这蛋糕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付尤抹掉不甘心的汗水，重新来过，哪怕失败了第二次，第三次，他依旧坚持到了最后，总算是蒸出一个像样儿的蛋糕。 “把你家冰箱里面有的水果，每一样都拿点过来。” 付尤把芒果、香蕉还有青苹果和橘子都切好装进盘子里面，然后等商量抹好奶油后，给蛋糕增色，用水果摆造型。 两人都难以置信，经过他们的手，居然真得可以做出一只像模像样的水果蛋糕。 “你不是说你家有很多那种一次性碗筷杯子的，多拿点，我们拿到加一家去吃。” 此时外头已经黑了，各家各户的烟囱都开始冒烟。 付尤和商量到站在宁加一门口，看见一对男女坐在门口，有几秒，付尤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 显然，并不是。 “宁爷爷，宋奶奶，加一，你们谁在家啊？” 付尤扯开嗓子喊。 宁加一闻声推开窗户，见付尤举着一蛋糕盒，商量拎着一布袋站在下面，也没说话，反正快速跑下楼。 “那是谁啊？”付尤眼睛瞟到宁彩霞哪儿问宁加一。 “没谁，你们都进屋说，外面冷。” 宁在福和宋梅可没有忘记今天什么日子，这会儿正在给宁加一煮长寿面，里面还加了切片的腊肠和煎得十分漂亮的荷包蛋。 一听到两孩子也来了，宋梅又添了肉丸和鸡蛋。 三碗热腾腾的面出锅，被宁在福端上桌。 宁在福招呼付尤和商量赶紧坐下吃，他一回头，看见桌上多了蛋糕，又惊又喜。 “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宁加一同学。” “……” 宁加一不知道两人为什么知道自己生日，高兴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冲着付尤笑。 “爸妈，我们的面呢？好歹我们大老远跑过来看你们，别因为孙女生日，就把我们给忘了！” 宁彩霞就像一盆冷水泼进来，浇灭的宁加一的欢喜。 宁在福看出来，依旧笑呵呵的对着孩子们说：“今天是一一生日，让你朋友上楼为你庆祝，爷爷来帮你们把蛋糕拿上去啊。” 要不是为了钱和房子，宁彩霞早就想翻脸，而这会儿，她还是挤出笑容，喊丈夫赶紧进屋吃饭，权当之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爸妈，你们多吃点肉哈。” “这菜炒的一天比一天好吃，妈，你改天也教教我呗。” “爸，您就别板着脸了，这大过年的，多难看啊，让邻居们瞧着，还以为我们家……” 宁在福“啪”一声放下筷子。 “你就算是说破天，外头的人也知道你宁彩霞是怎么对我们这个家的！？” “爸，这可是您开头的啊！”宁彩霞忍不住了，也放下筷子，“你们不就是埋怨我大哥走的时候没有回家看看呗，跟你们说了多少遍，我有事，真回不来！ 我二十岁就嫁了人，人家姑娘还在上学，而我呢，已经开始在家洗衣做饭伺候公婆，看人眼色。你们不心疼就算了，还总是埋怨我。 从小大到，该埋怨的应该是我才对！爸妈，你们可别太过分了！” 宋梅一阵阵冷笑。 “我们过分？我们还什么都没有说了，你倒是先委屈上了？当初是谁没心思读书一心想辍学的？是谁要死要活的嫁到外省去！ 你要是什么都不说，也还好，要是想埋怨我们啊，你先摸摸你的良心！” “妈，这话可不是这样说的，要不是你和爸偏心，我能够不上进吗？” 宁在福拍拍桌子：“你再胡说八道一句试试看！？” 宁彩霞顿时不敢再说话，桌底下拉扯丈夫的衣服，两人灰溜溜钻进房间。 “老太婆，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宋梅咬咬牙摇头，“没事，你去楼上看看一一，希望他们没有听到我们吵架才好啊。” 第035章 金色福袋、吵架 宁在福站在孙女房门外面，听着里面吵吵闹闹，也没有久留，背过身自己下楼去。 其实，在楼下开始争执的时候，宁加一和商量恰好戴上耳机，而手机正播放着最嗨的歌，两人没听到楼下说话的余音。 付尤听到了，他登时明白，原来家家户户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你愣着干什么呢！” 宁加一用胳膊肘挤付尤的手臂，另外一只手递去蛋糕，“你也吃。” “主要都是老大做的，我就是帮帮小忙，加一同学你快尝尝，好吃不好吃？” 商量没帮多少忙，但吃的不少，宁加一和付尤还没有开动，他已经吃掉两块。 “好吃，你们要是说这蛋糕是从店里买来的，我也相信，付尤谢谢你，还有你商量。” “害，没什么，一个蛋糕而已，”付尤有点难为情，“没你说得那么夸张。” 眨眼的功夫，蛋糕就剩一半。 宁加一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不知不觉用力拍付尤，“你明天就考试了，你知道吗？” “当然知道啊，待会儿我就走。” 商量一不小心就忘记了这茬事，立马放下叉子，看眼手表，“老大，这都快七点了，你什么时候走啊？” “瞧瞧你们两个，都吓成什么样了，我九点半的高铁，不急。” 宁加一可着急了，不希望付尤在重要关头出任何差错，不管怎么样，提前收拾好东西，去高铁站总归是好事，她拉起他下楼，叮嘱他反反复复检查自己的东西，末了，递过去一个金色的福袋。 “我和奶奶一起绣好的，里面装得东西是我的。” “好，我一定随时随刻放在身上，绝对不会弄丢的。” 付尤还没出门，张克成和白若气喘吁吁跑来。 “我就知道臭小子你在这里，赶紧跟我去赶车！” 张克成急坏了，说话的口气也很急，让宁在福以为他要揍人，连忙挡在中间。 “有话好好说，这孩子给我们家一一过生日。” “宁大爷，这小子明天要考试，我带他走了，您别担心，我不会动手打人的。” 付尤被带走了，商量也不好继续留在宁加一家，随后打了招呼也走了。 宁加一站在窗后，盯着渐渐远去的车灯，慢慢关上窗户。 嘀嘀。 付尤的消息：【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索隆？】 宁加一笑出声：【你画册里面好多都是索隆，这不是喜欢还是讨厌吗？】 付尤：【一连串沙雕表情包 好，谢谢你的礼物。】 宁加一：【该说谢谢的人是我，想不到，你居然会做蛋糕，让我刮目相看呢。】 付尤：【你要是喜欢，下次过生日，我再给你做一个难度加大的蛋糕怎么样？】 宁加一：【嗯嗯，可以预定口味和想要的形状吗？】 付尤：【当然可以了。】 宁加一：【哈哈哈。突然有些期待了。】 付尤：【是？到时候只有惊喜，不会给你惊吓的。到家了，小舅催我收拾书包，待会儿再说。】 宁加一：【嗯，祝愿你考试顺利。】 别说宁加一，就连宋梅和宁在福都揪着心，无不是希望付尤考试顺顺利利，争取跟上次一样，拿一个好名次。 考试当天，付尤上交了试卷后，立马带上所有东西去车站，连夜赶回小镇，想着和宁加一和商量多玩几天。 殊不知，高三生的寒假假期屈指可数，早早开学，白天考试，晚自习就讲试卷。 几乎每天都如此，除了解决特殊的需要以外，每个课间，几乎人人都趴在桌上补觉，不然，就是课桌里面玩玩手机，看看小说，放松放松。 煎熬的日子过得慢，但只要不数着时间去过的话，它也不慢，反倒是眨眼的功夫，一周两周结束，又一个月份画上句号。 高考开始进入倒计时。 每一分每一秒都弥足珍贵，宁加一不敢浪费，也督促商量和付尤拒绝长时间放松，拒绝说丧气话，鼓励他们卯足劲儿去背去记。 在宁加一努力的同时，宋梅也在努力的与病魔作斗争，哪怕是白眼狼女儿三番两次来作妖，她每到最后看见孙女的时候，永永远远都是笑呵呵的，说话轻轻柔柔。 今日立夏。 知了早已挂在树枝头“吱呀吱呀”叫个不停。 学校突然停电，不用上晚自习，付尤喜得连忙收拾好书包，冲到一班教室门口喊宁加一和商量。 林深深就不懂了，为何付尤偏偏就和宁加一那种没有朋友，不爱说话，脸上没什么表情的女孩子玩得好。 她心想：明明所有的男生都把我当做校花班花，怎么就吸引不了他的注意力呢？ 想归想，林深深到底还是因为胆子小，没能够像上次那样主动找付尤说话，叹息几声，背上书包与肖烨出教室。 这时候，宁加一他们仨，正在比赛，每个人到家的时候如实报出时间，比比看，是谁最迅速。 商量的小短腿蹬不过付尤，也蹬不过宁加一。 付尤夺冠，奖励另外二人头口上的夸赞十句。 等付尤一口气喝掉整瓶矿泉水，摇头甩掉头发上的水珠，渐渐听到卧室内传出来的声音。 “小舅，你们怎么都板着脸啊？” “没事，舅给你钱，你去食堂吃饭。” 付尤摆手，“学校停电，晚上不上课，你们是不是吵架啦？” 张克成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拉过付尤的手，眼神示意他回房间写作业，什么事情都不要管。 白若还坐在床边，扭头瞧着张克成貌似要走，连忙起身拉住他的手，顺便锁上了房间门。 “你什么时候提交申请的？” “年后就写好上交领导了。若若，你爸爸说得对，我一个小警察配不上你，既然上头已经批准了，我就去昌平发展，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熬出头，但一定比呆在这里有前途。” 白若看张克成的眼神很平静： “你是要娶我爸还是我？” 张克成搔搔后脑勺，“当然是你了，我跟你爸是哪儿跟哪儿，瞎说话。” 白若陡然间站起来，“所以啊，我不嫌弃你就够！你不要去管我爸怎么看你，远调这事你从头至尾都没有告诉我一个字，我现在怀疑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 张克成猜到白若会气，但事实看来，他后悔没有提前告诉她。 “你别生气，我也没指望上头批准，全凭运气。我不该不告诉你，不和你商量，但是—— 咱们结婚扯证肯定要户口本，你爸妈握在手里不给，我们能够怎么办？总不能够让你一直当我女朋友？ 我是一个男人，我想让你父亲放心的把你交到我手上，然后，我要做的就是，努力成为一个配得上你的男人。” 白若深呼吸一口气，转身： “是我说的不够明白吗？我那么努力摆脱他们的束缚，简单的活着。现在倒好了，你一下子就被他们唬住，张克成，我就是想跟着你过清苦的日子不行吗？ 如果你非要走，想升官，好啊，请你为你自己，大可不必因为我。” 张克成眼睁睁盯着白若远去，刹那间，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决定到底是对还是错，就现在结果看来，糟糕透了！ 李岸因为调走的人最后变成了张克成，每次到局子里面，对着其他同事，阴阳怪气说张克成的背地里搞鬼。 如果没有意外，六月初张克成就得去昌平报道。 这事他除了白若以外，还没有告诉任何人。 两人冷战了数天。 就昨天，白若收拾了自己的行李，从张克成搬出来，重新借宿到朋友杜萌萌家。 杜萌萌发现白若破天荒不出门，一天到晚把自己锁在家里，一开始猜测两人分手，随后见到张克成，听了大概，不免觉得两人有点搞笑。 “我都在这儿站了半天，你也不告诉我若若去了哪儿，你要急死我啊！” 杜萌萌伸手把张克成摁在座椅上，顺便坐在他对面。 “若若那个爸可不是一般的爸，你今天满足他的要求之一，以后他再提，你就再努力，再再提，你就再再再再努力，这不明摆着牵着你鼻子走啊！” 杜萌萌见张克成要说话，忙打手势警告他先闭嘴。 “我比你还了解她们家，你这样是完全行不通的。首先，你完全没必要讨她爸妈的欢心，然后了，放下你的大男子主义，跟若若好好过日子就够了。” “证都扯不了，怎么过？让她陪我过一辈子，到头来只是一个女友？你这是什么朋友！还说我大男子主义。” 杜萌萌怒气上头，拦住张克成： “你是，你就是，你想当官，说是配上我们家若若，可她根本不在乎这些，你那么在意干什么？ 不就是想以后娶了若若，证明你自己有多大的本事，在家一手遮天，还得让人夸你，钱赚的多，还对老婆好吗？！ 说到底了，你张克成就是为你证明你自己而已，根本就没有考虑我们若若的感受！你敢说不是！ 亏我家若若还决定回家去偷户口本，哼哼，你们幸好还没有扯证，不然，若若可就倒霉了！” 张克成气得脸涨得通红，想都没想，就说： “我就是怎么了，你去告诉白若，没嫁给我这种男人是她的幸运，让她别想心思去偷户口本了！” “好啊你张克成，这话我记着！” 白若就在楼上，张克成每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 第036章 我昨天的话都是放屁 张克成下意识抬头，恰好对上白若那双吃惊又失落的眼睛，立马呆住。 杜萌萌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徘徊，多看一眼张克成来气，操起扫把赶他走，末了，赶紧回屋跑上楼。 “若若，你开开门。” “有什么好开的，他都不要我，我也不要他了！萌萌你走，我现在不想看见任何人。” 杜萌萌又气又着急，手仍旧在敲门，语速加快： “若若，那种男的咱们不要也罢，你别哭了，小心眼睛给哭肿，明天可就不能够出门了。” “我已经决定好从明天开始，不出这个房门，萌萌，你也别管我了，该干什么就去干什么。” 要杜萌萌不管，她真心做不到。 不管三七二十一，她出去找老爸要备用钥匙，然后拧开白若的房门。 “傻丫头，别哭了，你要是心里不解气，上他家骂他去好不好？你别在这儿哭啊，瞧你，眼睛都红成什么样了。” 白若正难受，一听到张克成就更难受。 杜萌萌见状，知道自己劝不过来，索性让白若一个人待着，之后再来安慰。 这会儿张克成刚刚到家，坐下没多久，就接到父母电话，问自己和白若是不是吵架了？ 他只说了一句：我不知道，随即就挂了。 家里面很冷清，呼吸声，清晰可闻。 张克成出门买了几道凉拌小菜，一打啤酒回来。 他一个人坐在饭桌旁，自饮自酌，自言自语。 就这样一坐坐到天黑，直至付尤开门站在玄关换鞋，张克成趴在桌上已经不小心睡着了。 “小舅，小舅你醒醒。” 张克成身上一股儿浓浓的酒气，他后来从柜子里面找出一瓶白酒，咕噜咕噜几下，喝了三两半。 这会儿人面色潮红，神志不清，拉着付尤的手边喊着白若，边唱《两只老虎》 付尤瞧着小舅的样子，感觉不太对劲，不止像是醉酒而已。 他去敲对门，请叔叔帮忙看看，结果对方怀疑张克成是酒精中毒，随后赶紧送往医院救治。 结果还真是，不过幸好只是急性酒精中毒。 张克成清醒后，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而付尤那小子趴在床边上睡觉，他用枕头碰了碰付尤的手臂。 “醒醒，你该去上学了。” “都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惦记着上学啊！”付尤不满的抬起手臂揉眼睛，接连打哈欠，“我去给你买一碗粥，等你吃了我再去学校。” “不用，待会儿我拜托护士去买就好，你赶紧回家拿上书包去学校，不准翘课！” 张克成脸色不好看，不是因为身体原因。 “知道啦，”付尤从兜里掏出手机，“我给小舅妈打电话，让她……” 张克成一把抢过付尤的手机，“我自己打就可以了，你好好上课。” 等付尤离开病房，张克成把手机关机，静静的靠在床头，盯着天花板发呆。 可他没冷静多长时间，父母就推门进来。 二老首先去了派出所，一问，有人说张克成今儿没有上班，也没有请假。 程怡一听，心里马上就开始打鼓，连忙赶到旧小区，敲了半天门，听对面的邻居说，他们的儿子在住院。 “哎呦呦，可我们吓死了。” 程怡坐在床边，拉着张克成的手叹气。 “妈，我没什么事，你们回去，待会儿我自己办出院手续回家了。” “哎，怎么没有看见白若？” “呃……她很忙。” “忙归忙，也不来看看，真不像话。” “妈，瞧您说得，是我自己作，喝酒喝到中毒，若若她……” 程怡打断儿子的话，“你跟妈妈说实话，是不是跟白若吵架啦？” “……” “克成，妈妈只听实话！” “嗯，可以这么说。” “什么叫‘可以这么说’那你们到底有没有分哇？” “妈，我们暂时不说这个，我六月初就要去昌平。” “去干什么？”问的人是张龙飞。 “当然是去工作了，只是换了一个地方。” 程怡忽然明白两人出了什么事。 “儿啊，是你要去的，还是白若让你去的？” “您为什么要这么问？” “昌平远得很啊，你这要是走了，也就只有过年才能够见上几面。” 张克成计算过两地的距离，对比过火车、高铁、飞机的路程和时间，确实远，一个东一个西。 “是我自己要去那边。” “你总得有你自己的理由？”张龙飞盯着儿子的脸问。 “当然了，我想去大城市发展，以后再回想来也不是不行。” 二老对视了几秒，程怡继续说： “既然你都决定了，我跟你爸都尊重你，只是，你可要记住，你不是当初那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工作是工作，你别忘了给自己找对象。” 张克成听这话心里头不舒服，眉头皱成一条线： “我跟您们明说，除了白若，我这辈子不会娶其他女人，我们现在只是冷战，以后我会想法子。二老以后还是一样，少操心我的事，你们保重自己的身体就行。” 这话飘进了门外杜萌萌耳朵。 她是碰到付尤，想知道张克成几点下班，听说在医院，买了点水果就来了。本意是来骂人，听了张克成的话，立马动摇了。 等程怡和张龙飞离开，杜萌萌推开病房门，“嘭”一声把水果丢在桌上。 “张警官这是怎么了？昨儿还好好的，今天就躺在病床上！到底是外伤还是内伤啊?”“” “若若还好吗？” 张克成跟没听到似的，自顾自的问。 “好得很呐，房间里面全都是揉成团的鼻涕纸，若若哭得眼睛都睁不开，口口声声发誓要和你张克成这辈子都不来往，估计现在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了。” 杜萌萌睁着眼睛说瞎话，当然了，只限于最后一句话。 张克成信以为真，二话不说，拔掉针头，跟头牛似得冲出去，杜萌萌和其他人追都追不上。 张克成穿着病号服跳进一辆租出车，告诉师傅地址，催促他开快点。 回到家，他拿上身份证，户口本，毕业证书，还有护照出生证……统统都装进一小黑包里面，一口气跑到杜萌萌家。 “若若，开门，你听我解释。” 白若刚刚睡醒，眼睛的确睁不开，难受得厉害。 “若若，你别不理我好不好？开开门，我有话想和你说，若若，若若，若若……” “吵死啦，我不想听你说话，你走！” “若若，是我错了，我昨天说得都是气话，若若，你开开门。” 张克成咳嗽了几声，倒吸一口气，卯足力气撞开门。 他这一撞，把屋内的白若吓得直接从床上跳下来，顿时瞪大了眼睛盯着掉在地板上的那扇门，脑子里面空白。 其实张克成并非有意如此，他真真真是一不小心使了劲儿，然后就这样了。 “啧啧！” 他拍拍自己脑门，警告自己现在不是担心门的时候，一个箭步冲到心爱的女人面前： “若若，这些重要证件全都交给你。” 白若对着小黑包怔了几秒，拉开拉链，随便一抓，掏出了张克成的身份证。 “张克成你这是什么意思？” “若若，昨天的话权当我放屁，你千万别往心里去，这些东西对来说非常重要，所以我才交给你来保管。 我张克成这辈子只想娶你，就问你，是不是非我不嫁？” 白若已经警告过自己，再不准因为张克成这个王八蛋再掉眼泪，只不过，她这会儿的眼泪比昨天还汹涌。 她太高兴了！ “除了你，其他男人根本就入不了我的眼，你说呢！” 张克成喜得裂开嘴巴哈哈哈大笑，抱起白若原地转圈圈。 “太好了，若若，等我两年，两年后我要是还没有作为，只要你还愿意嫁给我，我跟你一块去偷户口本！” 两年，多少个日日夜夜，数不清的分分秒秒。 白若掰开张克成的手，背对着他：“昌平不比我们这个小镇子，多得是年轻的小姑娘，她们中肯定有人精得很，喜欢你这一款的，你嘴巴笨是笨点，但也不讨人嫌。 我说万一，万一哪个姑娘看上你，缠上你，非得嫁给你我该怎么办？ 我相信你，但我不相信其他姑娘，不相信这个世界和我想的一样美好，单纯。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张克成不傻，他懂白若担心什么，重新递上那些证件。 “这些东西是我全部的家当。” 白若迟疑了几秒，果真在包里面翻到了银行卡。 “密码我改成你的生日了，”张克成一脸严肃，“你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我懂，如果我真不是个东西，被其他姑娘迷了心，你就把这些东西都烧了。 你是个聪明又漂亮的姑娘，应该是我比你更担心，生怕那个男人的眼睛盯着你多看三秒，把你从我身边抢走。 我还不够好，如果你碰上比我好的男子，我愿意放手，真得，若若。” 白若抹掉眼泪，吸了吸鼻子，抡起拳头用力砸向张克成的胸膛： “谁让你放手了，你放手试试看！我永远都不会搭理你了！” 张克成语塞，伸手帮白若抹掉眼泪，抱紧她，“好，我不放手，要从其他男人手里我把你抢回来！” “我才不会喜欢其他男人呢，你别胡思乱想！”白若抱住张克成的腰，“我等你，等三年四年五年都可以。” “谢谢你若若，等我离开这里，我会每天给你发消息，视频，”张克成泣不成声，“要是哪天我想你想疯了，我就跑回来看你。” “你哭什么，赶紧把眼泪擦掉，我们只是暂时分开，又不是出了什么事！”白若捏捏张克成的鼻头。 第037章 揪住五月的尾巴 入职以来，张克成第一次为了女人而翘班，哪种心情就像是瞒着父母出远门，玩到昏天黑地才满足。 小柳倒是觉得没什么，就是担心张克成是不是出事了，打他电话想问问，结果一直是无人接听的情况。 倒是李岸，偷偷摸摸向领导打小报告，殊不知，上头根本没把这当回事。 张克成陪白若一整天，两人如胶似漆，恨不得把每一分每一秒都掰开了过。 临走前，张克成被杜萌萌的父亲拦住，说是：你这小子不修好房门就不准走。 付尤下了晚自习，直接回家，站在楼下发现自家屋里面透亮透亮，寻思着，会不会是程怡和张龙飞来了，待他走到门口，把耳朵贴到门上听了听。 迟迟没有人讲话。 他试探的问了一句： “小舅！？” “你没带钥匙啊。”张克成笑呵呵的开门冲着付尤说。 “带了，就是不知道你原来回来了。” 付尤说话间，换好鞋，重新拎上书包往客厅走。 “今儿考试不顺利，还是和小伙伴吵架了？” 张克成瞧着他神情不太对劲儿，不禁多嘴问一句。 “小舅，加一今天提前回家，宁爷爷也好几天没有开小卖部，她家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啊？” “害，能够有啥事，你瞎想什么，小舅这就去做饭，你先回屋写作业去。” 张克成不敢告诉付尤这个没心没肺的小子，所以就佯装不知。 付尤略有些不耐烦的看了眼张克成转身的背影，真不知道他到底是警察还是老师，嘴上只会说写作业写作业，烦死了。 商量：【你和宁加一同学联系上没，我发消息给她，一直没有回复。】 付尤点开宁加一头像，给她发消息。 五分钟之后。 【我也没有回复，兴许是你想多了，咱明儿到路口，看见加一就问问呗。】 商量：【也是，我妈妈喊我吃饭，不说了。】 付尤：【嗯，去。】 事实上，宋梅到底还是露馅，让宁加一起了疑心，但她当着孙女的面还是死不承认自己心脏不适，反复强调是因为上了岁数，身体不比从前那般硬朗。 再者，宁加一也没从爷爷哪儿知道什么，担心归担心，但她不敢，也不想往糟糕的方面想。 如今宋梅已经住院，宁在福都是家里医院两头跑。 宁加一怕爷爷身体吃不消，向老师说明情况，希望每天下了第二堂课就可以直接回家，这样的话，她可以代替爷爷去照顾奶奶。 宁家的事，老师们也懂，也就依着宁加一的意思，特别关心她的老师，会告诉她：有困难可以找他们。 自从宁加一早退后，付尤的心思也跟着飘了，他也想去照顾宋奶奶，但老师不让，还说： “你确实是好心好意，可有没有想过宁加一希望你翘课去帮她？你这样做，也是帮倒忙，增加宁加一同学的心理负担。 你真想出力，周末没课的时候，你去看看就好。” 道出此番话的人是成老师，是那个懂宁加一心思的好老师。 但付尤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变成心理负担了！？ 不过，他到底还是只能够乖乖留在教室上课。 一班，宁加一的空位，成了自习课之前的餐桌，几乎每三个同学中就有一人在这里吃过饭，上面铺了一层又一层废弃的试卷或是空白的草稿纸，里面有鱼刺、饭粒儿、或是菜汁汤汁。 肖烨倒是挺高兴宁加一不在，虽然想法卑鄙了些，但她就是感到很爽快，很轻松，而且丝毫不把商量放在眼里，说： “要是她家高考前家里出事，她就玩完了，老师们的希望啊，全都落空咯！” 商量向来在班级的存在感为零，除了宁加一和付尤，他很少与其他人说过超三句的话。 就此时此刻，胆小如鼠的他，抓起笔袋用力的砸桌子，并且站起来，面相前方的肖烨： “肖烨同学嘴巴那么毒，你心里面是不是很苦。自己成绩上不了区里前五十的排名，你就诅咒宁加一同学。 你肖烨幸好不是天才儿童，因为你心太黑了，再优秀又有什么用，以后对这个社会也做不了什么贡献！ 你这种人根本就不配和宁加一相比较，或许你认为我说的很过分，但这些都是大实话，比你从前侮辱我，侮辱宁加一的话可轻多了！” 这时回班级的同学，或是站在后门，或是站在前面，听完之后，视线无不是落在商量那张涨得通红的脸上，然后就是看向吃了屎一般的肖烨。 有人向着商量，自然也会有人帮肖烨说话。 但归根结底，商量帮自己和宁加一出了口气就满足了。 不管护着肖烨的同学怎么说，他都不在意，感觉看见的东西都变了，变得一闪一闪的。 直至上课铃声响起。 林深深还没有从震惊中缓过来，偶尔回头看了眼商量，随之盯着自己的好朋友，她心情复杂，明明是自己的朋友错了，她却在绞尽脑汁想怎么帮她开脱。 事实上，到最后她一个字都没有说。 五月还有三天就结束了。 其间，宁加一每天都比同学少上六节课。 宋梅清醒的时候就让宁加一回学校，不清醒的时候，是宁在福拖着孙女的手，让她回去上课。 宁加一也想啊，可还不是身在曹营心在汉。 过去的那些天，只有宁加一本人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她无意间听医生告诉爷爷，建议奶奶换心脏，而且唯有这个法子，她才有可能活下去。 但她当着医生和家人的面，只能够假装不知道，完完全全骗过爷爷。 只有这样，爷爷才会用一如既往的笑容来应付自己，用不着揭穿真相后，让爷爷伤心之余来安慰自己奶说奶没事，还担心自己的考试…… 宁加一默默的承受一切，她悄悄打电话问白若，要是换心脏需要多少钱，听了答案，呆了整整一个钟头。 这无疑就是让这个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付尤和商量只清楚宋梅得长期住院，不知何时才能够回家，一见到宁加一，发现她不是发呆，就是不肯跟他们见面说话，掉头就走。 张克成特意去找了宋梅的主治医院，得知情况后，打算筹钱给老人手术。 很快，宁在福知道了，他找张克成谈话。 “手术肯定是要做的，哪怕只有五成的把握，但手术费，还有后面的费用，不要你们任何人来帮忙。我已经想好了，向银行贷款，手续方面我也不懂，希望你帮帮忙行吗？” 这是宁在福和宋梅一起商量好的结果，不包括宁加一，因为他们想等孩子考高结束之后再说。 “行，这忙我一定帮！” 张克成顿了顿，“这事不告诉你们女儿吗？” 宁在福讽刺地笑了笑，“我和我老伴没有闺女，只有两个儿子，一个孙女。” “是我多嘴了，不好意思。” 宁在福摇头，“没事儿。” 三天后，张克成办理好贷款，亲自上门找宁在福，通知他这事。 随后，手术时间安排在六月十号，也就是高考之后。 宁加一已经察觉到张警官和爷爷在商量事，稍微一想，她心里大致有谱，仍旧装作什么都不知情，同样的时间来医院看望奶奶。 “加一，后天就要看考场，你多去看看书准备准备，这里有我和你爷爷。” “张警官您马上要去昌平，应该抽空去准备，和家人告别。” 张克成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您去忙，我来看着我奶奶。” “行，我走，你爷爷待会回来你告诉他一声。” “好，张警官开车小心。” 宁加一坐了没多久，商量和付尤拎着水果篮来了。 “你们怎么还买了东西？” “是我爸爸买的，让我送来，你别让我拿回去。”商量说完，看了眼付尤。 “就是，人家一点心意，你就收着。奶奶还在睡觉，我们出去说会儿话。” 付尤拉上宁加一的手往外走，商量跟在后面。 “你最近是不是都没怎么看书啊？” 宁加一点点头。 付尤接着说：“也没关系，你聪明，不看也是一样的，后天我们一起去看考场。” 宁加一面无表情点头：“好。” “考试需要的笔袋，铅笔什么的，我和付尤都帮你准备好了。” 宁加一淡然一笑：“谢谢你们。” “跟我们还说什么谢谢，加一，”付尤用胳膊肘挤了挤宁加一，“奶奶会没事的，等我们高考结束，她老人家绝对可以跟从前一样生龙活虎的！” “对对对，宋奶奶才六十出头，还可以活好多年呢。” 宁加一扬起嘴角，纠正商量的话：“我奶奶六十七了，也不算出头，但年纪也不算很大。” “瞧你们，纠结这个做什么，管它多少岁呢！”付尤冲着商量挤眼睛，“加一，爷爷呢？” 宁加一多希望奶奶年纪再小点，手术成功后，恢复的情况也会好很多。 “加一，加一你想什么呢？” “你们刚刚说什么？” 付尤站直了，指着走来的宁在福说：“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你们怎么又来了？” “爷爷，我们总是惦记着宋奶奶，看一眼，心里踏实。” 商量跟着宁在福往病房走。 付尤留在宁加一身边，“我这个笨蛋都看出来你心里有事，你倒是跟我们说说啊，憋着不嫌难受吗？” “没事儿，真没事，你想多了。”宁加一故意推开付尤，冲着他笑，“走，一起进去。” 付尤突然拉住宁加一的手：“还记得我们的约定？” 宁加一点点头，她当然记得，但心情已经变得完全不同了。 第038章 六月快点结束吧 看考场那天，天气燥热，六月份的太阳却很热辣。偶尔有风，吹过带有汗渍的脸庞，倒也有几分与众不同的凉意。 三人行，各自心情都不同，座位在也在不同的教室，神奇的是，都是一个考场最末的位置。 用商量的话来说，这是他们三人天注定的缘分，顺便祈祷：各科考题不要太刁钻，三人顺利考中自己的目标大学！ 当天商量父母特意托儿子去邀请宁加一和付尤来家中吃饭，一来预祝三位学子高考顺利，二来，感谢他们对自己儿子的照顾，让自家儿子变得比从前开朗上进。 结果，到最后，变成了三家人的集体聚餐，只可惜，宁家缺少了宋梅。 家中的欢声笑语飘出门外，飘出了这一条绕绕弯弯的小道儿，飘出了这个安静僻远的小镇。 林深深站在远远的香樟树底下，怔怔地望着宁加一和付尤还有商量背对着自己，手挽着手去远方。 她羡慕啊。 哪怕自己是校花，也从未和同学这样肆无忌惮，手牵着手走在外面。 在学校，他们仨也是一条心，谁也拆不开他们。 除了肖烨以外，林深深收到过男同学偷偷是塞进抽屉的情书和小礼物，但因为父母的关系，所有小东西都不得不销毁，她总是能够听到女同学羡慕自己的声音，可她听着听着，习以为常，优越感也就一丝丝殆尽。 她甚至有时候希望自己是宁加一，体会一下和付尤一起骑自行车回家是什么感觉，一起吃饭是什么滋味，趴在同一张课桌上做习题是什么感受…… 林深深从来都是用自己的想象去填补自己的各种小小欲望，她没一次真正的去付诸行动。 这一次也是同样，她怎么从家中出发，就是如何原路返回。 至于给付尤准备的礼物，她打算藏在衣柜里面。 高考终于来了。 校外的家长，各个都伸长了脖子，盯着自家孩子一步步走远，直至看不见身影，他们才舍得收回自己的脖子，放下自己的脚，顺手从兜里掏出纸巾，擦擦额头上不断冒出来的汗。 家长们比孩子更加紧张，担心他们复习不到位，怕孩子坐在空凋附近，受冻，盼着等着担忧着…… 时间跟蜗牛似得，一厘一毫的爬行。 铃声敲响的那一刻。 所有家长都跟打了鸡血似得，嗖嗖几下，所有目光都紧盯着校门，甚至，还有一群家长直接跑过去，要不是有保安拦着，他们估计会冲进去。 出校的学生好似一片浪花，起此彼伏的脑袋在或慢或快的移动。 因为人太多，张克成怕有人无意撞到宁在福，一只手就扶着他老人家，两人刻意找了块人少的地方。 付尤离开考场后的目标就是宁加一和商量，拉着他们一起往楼下跑，随后也是第一眼就发现小舅和宁爷爷。 这时候商量父母刚刚从餐厅跑出来，邀请张克成和宁在福一起去吃饭，免得另外找地方。 吃饱喝足，三家人去附近旅店标间，方面孩子午休。 吃喝拉撒休息这些事，商量父母考虑得非常到位，提前一个月就跟旅店老板交了定金，打好招呼，所有就不存在订房间困难的问题。 高考开始至高考结束，三家人一条心，陪孩子到最后。 人生一大煎熬结束，一道坎已经跨过去。 付尤满脑子想着出去玩玩玩，他想叫上商量和宁加一跟着小舅一起去昌平，在那里玩个几天几夜，痛痛快快再回来。 事实非常骨感。 张克成前去昌平报道时间改成九月中，至于因为什么，他也不方便跟付尤讲，只希望他要疯就自己疯，别总是带上其他人，尤其是宁加一。 付尤把这事告诉宁加一，只等到了一条回复： 【我哪儿都不想去，太累了，只想好好休息，你和商量都不要来找我，拜托了。】 宁加一不仅没和付尤他们一起玩，连医院也暂时没有去，宁在福问她是不是感觉高考没有考好，她的回答是： “爷爷，您什么都不要想，好好照顾奶奶，我是真的好累，就想一个人呆着。” 掰起手指头数一数，宁加一对高考忍耐了二十三天，除去担心奶奶的身体情况以外，就是做出了一个对她而言的重大决定——弃考。 咋看之下，宁加一确实和付尤和商量一起进校考试，然后乐呵呵出来，但她都是装出来的。 她每一科都有认真做题，试卷难度对她来说，不在话下，和平时差不多。 之前她也不是没有做习题，但答案再完整，貌似也没什么意义了。 上交最后一门试卷后，她在心理大致估算了分数，足以考上北大，但她文综和数学故意没有填写姓名和考号。 伸手可得的果实，被宁加一放弃了。 她难受就难受在，自己为什么成绩还可以，如果是差生，之前就不会苦苦纠结，现在就不会一想到那些试卷就心痛想哭。 因为眼睛哭肿了，她不敢出门，也不敢被爷爷发现，只好说那些借口，然后控制不住自己，关在房间里面继续掉眼泪。 六月十号这天，宁加一还躲在家里面不愿意出门。 这样也正好，宁在福也不用想理由去搪塞自己的亲孙女。 所幸宋梅手术非常成功，随后转入重症监护室观察几天，医生看病人恢复情况再做安排。 张克成也松了口气，握紧宁在福的手： “宋妈很快就好了！您可以睡一个好觉了，别自己给自己压力，放松放松。” 宁在福笑了几声，摇头说：“还不行，我得等老伴坐起来跟我说说话，”抬起手隔着衣服摁住自己的心脏，“我这颗心才能够放回肚子里面啊。” 因为怕被孩子发现，张克成不好久留，陪着宁在福多坐了一会儿就回家。 他前脚开门，身子还未弯下去打开鞋柜，听到付尤“吼吼哈哈哈”一阵乱叫。 “哎哎哎，臭小子，你在家干什么呢？” “没看见出来吗，我在打拳击呢。” 张克成站在房间门口，两只眼睛找了半天，也没有看见沙袋，“什么都没有，你打什么？” 付尤蹭了蹭鼻子，咬着牙说：“打空气呗。” 张克成懒得跟付尤话说八道，坐在他床尾，拍拍旁边的空位，“你过来，小舅有话要跟你说说。” 付尤用嘴撕开拳击手套，随便丢在床中央，站在张克成面前，“说，有什么事？” “这里也没有其他人，你跟小舅说实话，考得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就那样呗！还能够怎么滴。” 张克成瞧付尤那副吊儿郎当的鬼样子，咬牙切齿：“你跟我好好说话！！” “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当然是你有没有把握考得上央美啊！校考好不容易过了，文化这道坎没有跨过去，还不是白搭。” “我可以的，小舅，你要相信我这颗聪明的脑袋瓜。” 张克成见识过的聪明小孩儿就是宁加一，至于付尤嘛，从来不在优等生的行列当中，他再一次用枕头砸付尤。 “小舅你这是对我智商的侮辱，更严重一点，你这是人格侮辱！” 张克成见付尤动气了，做了一个把手往下压的动作。 “成成成，小舅不说你了，你那两位小伙伴想去什么学校？” 付尤老实回答。 “嗯，挺好，一起去北京上学，挺好的。”张克成反复嘀咕，希望他们仨开学真可以一起去北京。 出成绩的那天，怕是付尤出生以来最为自豪的一天，他突破了学渣，有望顺利入央美。 商量的成绩也不错，两人约着去找宁加一，还没见到她本人，倒是从宁在福那张脸上看到了失落。 付尤听说宁加一总分非常不理想，好希望宁爷爷是在跟自己开玩笑，但他瞧着那张丧气又苍老的脸，根本就问不出来。 商量感觉堂屋的气氛非常压抑，快要让他呼吸不过来，暗地里拉了拉付尤的衣服，示意他还是暂时回家，有什么话，之后再问比较合适。 付尤之所以无言答应，倒不是他想离开，而是大脑空白，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打破那该死的，讨厌的氛围。 等两孩子离开，宁在福站在门口望着远空厚厚的云层，叹了口气，挤出笑容，端起一碗绿豆汤上楼。 “一一啊，别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面，出来透透气，爷爷给你煮了你爱喝的绿豆汤。” 嘎吱一声，宁加一推开房门，“爷爷，我让你们所有人都失望了，对不起。” 宁在福知道这事孙女比谁都难受，沧桑的脸上挂着勉强的笑容，拍拍她肩膀： “傻孩子，跟爷爷说什么对不起呢，你落了那么多课，还担心你奶奶的身子……” 宁加一打断宁在福的话，“爷爷，跟奶奶住院没有关系，是我自己的原因。” “一一啊，要不要再复读一年？你成绩那么好，再试试?” 宁加一果断摇头：“不了，反正再考一次兴许还是差不多的，爷爷您别担心我，我之前已经猜到分数不理想，可以接受得了。” 宁在福不相信，他知道这孩子有多么希望考北大。 但后来宁加一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告诉他，她已经放下高考和成绩，重新振作起来，好好生活，帮爷爷照顾好奶奶，打理好小卖部。 宋梅转入普通病房，最期待的还是孙女的成绩，宁在福怕她受不了，暂时没说，可他也会知道，这层纸总会被捅破，就希望老伴能够接受。 这一天，宋梅睡好醒来，顿了顿，伸手轻轻握住宁在福的手，小声问：“一一她人呢？” 第039章 每朵乌云都镶有金边 小卖部进了货之后，常年累积的废纸盒需要人捆绑好，拖去回收站换钱。 这会儿宁加一就在忙活这事。 宁在福瞧着老伴不好开口。 宋梅人虽躺在病床上，还打着点滴，但她意识很清楚，继续问：“一一高考成绩出来没有？” 宁在福犹豫了几秒，点点头。 “咱家娃考得怎么样啊？” “……” 宋梅阖上眼，过了几秒，重新睁开安静，手指头摁了摁宁在福的手背：“你就告诉我。” “不太好。” 宋梅深呼吸一口气，扭头看向窗外，沉思片刻，“那个傻孩子肯定是因为我这个老婆子。” 宁在福虽也怀疑如此，但看老伴的表情，感觉不太对劲儿，仿佛她知道什么。 “我做手术那天，一一来看过我。” 宁在福刚刚张嘴，闻言后，所有的话全都堵在嗓子眼，不久后，整个人变得轻飘飘，很不自在。 “看你样子你应该还不知道，”宋梅无力笑了笑，“我就知道那孩子是偷偷来的，她兴许早就知道我……”话还没有说完，她泣不成声。 宁在福紧闭双唇，看地面的眼神呆滞无光。 要不是这会儿商量父母前来看望宋梅，二老的沉默也不知何时才会结束。 “宋大妈，瞧你脸色，越来越好了，我们见了心里好高兴呢。” 商量母亲已经知道宁加一高考失利，也就没有提及孩子们的事，坐在病床边拉上宋梅的手，多说了句，随后她和她丈夫一起离开。 此时隔壁病床的主人也睡醒了，抱着平板在那里玩游戏，偶尔再接一个两个电话，说话的音量倒也没有刻意调小，唧唧喳喳的，显得整个病房很吵。 倒也罢，宋梅也不想房间太安静，一静下来，她挺难受的。 宁在福也难受，也不敢把难受表现在脸上。 还没到十二点。 宁加一气喘吁吁的带着饭盒敲门而入，迫不及待去打开盖儿，抽出两双筷子，前后递给爷爷奶奶。 “奶奶，这是咱们家菜园的小黄瓜，可甜了，您快尝尝。” “嗯，我吃，娃儿，辛苦你了。” 宁加一笑得灿烂，跟拨浪鼓似得摇头，“才不辛苦呢，做一顿饭而已。爷爷，你也别光看着呀，赶紧吃。” “好，爷爷吃，一一的厨艺又有进步了，我和你奶奶真有口福。” 二老听着孙女汇报小卖部和家中菜园还有养的小鸡仔们的情况，心情复杂，特别感谢老天，能够给他们一个这么懂事乖巧的孙女。 “爷爷您别动，待会我拿回去洗就好，您就在这里陪奶奶说会话，我就回去了。” 外面气温高，太阳特别毒。 宁加一脸上的绯红刚刚退去，恢复原色，宁在福把她摁在座椅上，转身拿上饭盒出去洗。 “爷爷还把我当小孩呢，我都这么大了，洗个碗没什么的，奶奶你说是不是？” 宋梅心疼得跟什么似得，笑着摇头，“娃儿啊，都是我这个老东西拖累了你，你为什么这么傻啊！” 宁加一定睛愣了好几秒，抓住奶奶的手，佯装听不懂的样子。 “奶奶病糊涂了，净说些我不明白的话。医生说啦，您呀什么事都不要操心，好好修养，再过一段时间，就可以回家了。” “还有哦，就算是可以回去，您也不准再干体力活，尽管在家坐着、躺着。” “那我岂不是变成了一个废物，还不如……” “奶奶！您可别说胡话让我生气哦！家里大小事有我和爷爷呢。” 宋梅不想让孙女难受担心，硬着头皮笑笑答应。 其实宋梅离出院还早着呢，宁加一这样说就是宽慰她老人家，能够有个期盼，心里好受一点。 再见到付尤和商量，宁加一与之前大不相同，但又没什么变化，反倒是这样，两个男孩子变得无所适从，也不知该不该张嘴安慰她。 “你们在小卖部门口晃悠来，晃悠去的，不累吗？” 宁加一说话间，把两瓶常温雪碧放在外面的小桌上，并且指着两边的空椅子，示意他们坐下说话。 “加一同学，你填的志愿是什么啊？” 商量坐下后，一时没忍住，就问她。 宁加一停止手在桌上画圈圈的动作，笑着摇头：“我根本就没填，反正也没有考上北大，其他学校我也不想上，干脆就不上了，就这样，挺好的。” 她第一次说了口是心非的话。 商量本来想接住说来着，但看见付尤那副阴沉的脸，他闭上嘴。 “当初你是鼓励这个胖小子不能够妄自菲薄，要积极向上。你还每天念叨我，让我认真上课，该记该背的一个都不能少，好好审题。 怎么到你这里就变了？你的坚持和认真去哪儿了？你的不服输又去了哪儿！” “我是我，商量是商量，你也是只是你。” “是，我们不是一个人，但当初我们已经约定好一起去北京，商量和我都收到录取通知书，你就算是没有考上北大，你也不至于堕落到不继续上学？这还是你宁加一吗？ 我心目中的你，根本就不是现在这副啥也不在乎，吊儿郎当的样子！你好的不学，干嘛要学我的缺点！ 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你让宁爷爷和宋奶奶怎么样想你知道吗？！” 付尤的声音吓到了停留在不远处香樟树上的知了。 宁加一猛地站起来，双膝不小心磕到了桌子边缘，很疼很疼，但她面无表情： “你看见的人，刚刚和你说话的人就是我宁加一！是我打破我们的规定，我向你们道歉，对不起。 我现在改变主意了，我还是合适这种小地方，喜欢我现在的生活方式，对不对得起我爷爷奶奶，也是我的事，跟你们没关系！就算没有读大学，我也没有任何遗憾。” “你确定吗？”付尤在发怒，双肩发抖。 “是，我非常确定，既然我已经做好决定，从今往后我都会为此买单，绝对不会后悔。如果你不认识这样的我，那我们也没有必须要继续做朋友。” 付尤龇着牙苦笑，“好，我也不想继续和你这种胆小鬼做朋友！反正我以后要去北京，不见面也是好事，再见！” “慢走不送！” 话已至此，具体哪个字违心，哪个字说得很痛，两人很清楚，比谁都清楚。 商量还没来得及劝架，付尤已经跑了，而宁加一冲进小卖部“嘭”一声合上门。 张克成下班回到家，做好饭叫付尤出来吃，结果被吼了一顿。 “小子，考上央美这么嚣张啊，你赶紧出来吃饭！” “不吃不吃，我跟你说了多少遍，别让我再重复，我求你！” 宁加一把付尤拉黑删除，同时也警告商量，别在中间和稀泥。 付尤知道后，心里愈发窝火，宁加一在他心目中的地位顿时一落千丈。 两人冷战了两个星期。 外人看来，怕是一时半会儿还不会结束。 付尤头脑风暴之后，仔细想了想，觉得自己太冲动，但每次走到小卖部或是宁家门口，他都怂了。 眼瞅着马上就要开学，连张克成也开始收拾行李离开这个美丽的小镇。 但是——宁加一和付尤非但没有和好，两人关系直接将至冰点。 张克成一直等付尤这小子自己解决，但现在来看，非得自己出马了。 “过来，舅有话和你说。” 付尤还是一如既往的打不起精神，跟一坨泥巴似得靠在墙头，“你有什么话直接说。” “加一奶奶做了心脏手术，贷款数目对他们家而言是一笔巨款。” “我见过加一的老师，就是那位成老师，她跟我们一样，不相信她会考砸。所以我个人猜测的话，那孩子肯定是不想给家里增加负担，所有故意的。 他们家条件怎么样你也知道，换做是你，你该怎么选择？是考上自己心仪的学校去完成学业。 还是忍痛割爱，留在家里照顾一对老人? 你小子也是的，跟她处了那么久，她是什么样的人，你心里还不明白？ 还有啊，宋大妈的事，你别瞎说，到现在镇上的人都还以为她是病了。” “她可以上完大学，努力工作赚钱养家啊，为什么非得现在就放弃?” 张克成顿了顿，缓缓的说： “你宁爷爷和宋奶奶只有加一这个靠得住的孙女，她去了北京，街坊四邻照顾一天两天挺乐意，一年两年，谁会有这么热心肠? 如果我是加一，我跟她的选择一样。” 付尤双手死死地扣住墙壁，张克成说得每个字都狠狠地戳到他的心上，尤其是想起自己对宁加一说得那些话，更加难受。 “反正你小舅我认为啊，读书也不是唯一的出路，加一那孩子心眼好，又聪明，还那么孝顺，老天爷不会亏待她的，日后一定有她自己的出路。” “小舅，我就是一个大混蛋，你打我几拳头。” 付尤把自己的脸，送到张克成跟前，“你打。” “别胡来，要打也是加一打。” “我现在非常后悔，”付尤蹲在地板上，“可我又不敢去找宁加一道歉，我害怕她不理我。” “想不到你小子也有犯怂的一天，也算是好事，”张克成拍拍付尤后背，“后面的话，得靠你自己解决，你马上就要去北京报道了，歉一定是要道的，知道吗？” “嗯，我知道了。” 当晚，付尤破天荒打开台灯，翻了好久，终于找了本像样的活页本。 他咬着笔头，想了几个钟头，脑中还是没有好的思绪。 一分一秒的过去。 夜深人静，满天的繁星，弯月隐在云层一角，若隐若现。 夜间的虫鸣起此彼伏，还有蛙声一片。 那盏台灯仍旧亮着，灯管下面有好多小飞虫。 付尤也不管，继续咬着笔头叹气。 第040章 天上月，镇中人 付尤向来不喜欢看书，对文字并不感兴趣，也比较迟钝，要不是中考高考语文有作业这一项，他平日里绝对不会动脑筋去想如何写好一段八百字的小作文。 可付尤现在锁紧眉头，绞尽脑汁，笔头都快咬秃，只为了向宁加一表达自己诚挚的歉意，打算写出三千字巨长的致歉信。 过了凌晨，窗外的空气不再带着股儿热气，吹进丝丝凉意的晚风。 夜空中星星和月亮挨在一块，貌似在说悄悄话。 付尤脑海中灵光乍现，总算开始动笔。 奈何，没过一分钟，他因为忘记写信的格式，突然停笔，随即冥想了半晌，伴随几声无奈的叹气，暂且不管格式，直接往下写便是了： 我为我的莽撞向你道歉，这里“莽撞”二字是付尤另外查找字典写出来的。 咳咳，继续继续。 在我的脑子里面，我们仨之中，你宁加一永远都是最优秀的，要没有你，我兴许没这么好的运气能够过央美分数线。 我啊，就像是那个怎么着……呃，对，农夫与蛇的那条没良心的小毒蛇。 我小舅说得对，考大学读大学不是人生唯一的出路，你既然已经决定了，肯定思考过。 我跟你不一样，我脑子一根筋，很多时候又喜欢短路，自以为是我们的约定，必须要遵守，如果谁爽约了，我就跟他绝交。 过了这么久，我也想了这么久，我才想明白。 就像是你说的，我真的是个名副其实的大笨蛋。 换做其他人，肯定打我一顿，但你只是说话的语气稍微重了点，倒是我，凶巴巴的，肯定吓到你了是不是？ 其实我很想当面跟你道歉，但……我前思后想，还是觉得书面道歉比较合适。 这样我有充足时间想清楚自己要说什么，也不会说错话，惹你生气。 宁加一，原谅我，你还是我的最好的朋友，不管我去了哪儿，只要放假，我都会回来看你。 如果你不理我的话，那我就当做你没有原谅我，我也不会去吵你，闹腾你。 …… 付尤洋洋洒洒写了三千八百字，不包括标点符号在内，每个字都是一笔一划认认真真写完，可以说是出生以来最专注写字的一次。 既然是一封信，自然要折起来放进信封。 付尤也是费尽心思才买到了信封纸，生怕弄皱了纸张，小心翼翼放进信封内，然后用颤抖的手封好。 张克成不知道付尤写信时候的认真，但从他盯着那封信纸的眼神，他就能够看出来，这小子又长大了。 付尤打算亲手把信封交给宁加一手里。 只可惜，偏到重要关头，总有大大小小的事绊住宁加一的脚，让付尤无法跟她见一面，说说话，哪怕就三句。 明天，付尤和商量就要离开小镇，去北京上学。 付尤犹豫了半天，重新拿上信封纸，骑上那辆二手跑车去宁家。 大门紧闭，那扇红木窗也关得严严实实。 付尤原地站了许久，他把信封搁在窗台上，特意找来半块红砖压住信封的一半，防止被风吹跑了。 结果，付尤离开没多久，邻居家的猫豆丁，优哉游哉的晃悠着大尾巴，嗖一下跳到了窗台上，伸伸懒腰，有意无意碰掉了砖块，跟条狗似得，叼走了那封信。 要说信封去了哪儿，只有猫知道。 天完全黑下来。 宁加一从医院回来，刚坐下来没一会儿，快速扒拉几口已经冷掉的饭菜，换了一件短袖，拿上手电筒去小卖部。 这会儿宁在福搭坐老乡的电动三轮车，在回家的路上，那双布满皱纹又凹陷下去的眼睛，深沉地望着被甩得远远的夜空，视野模糊，依稀能够看见几颗明亮的星星。 车，跟人一样，上了年纪，不似从前那般灵巧，时不时就发出“咣吱咣吱”的噪音。 老乡也不着急回家，偶尔会脱开左手，把烟头送到嘴边，然后微微眯起眼睛，撮起嘴吸一口。他整个人都在享受那口烟。 宁在福也馋了，用粗糙的老茧手从兜里掏出一袋软白沙，刚抽出一根，看见老乡的手伸过来，笑了几声，递过去。 “老宁啊，听说你家娃没考上是？” 宁在福把抽出来的烟又塞进去，迟疑了几秒，乐呵呵的说：“我家一一就是太懂事了。” 老乡没太明白，心想：成绩再好的娃娃也难免会失误，宁加一也不例外，也是他们宁家没有那个命哟。 “没事儿，毕竟是女娃，读那么多也没啥用，以后还是要嫁人生孩子。” 这话宁在福可不爱听，立马板起脸，说话的口吻也变了： “女娃娃怎么了？我们两个老东西要是没有一一，活都活不到现在。再说了，娃娃自己可以买书，自己学习，不管是男娃还是女娃，多学点东西总归是好事。 你啊你，眼光太浅，见识太短，你家孙娃娃到现在还只会骂人，都是你们当家长的没有带好头！你还好意思在这里说呢！” 老乡本意不坏，嘴巴不会说话，一听到宁在福冲着自己嚷嚷，立马停车。 “哎哎哎，我就说了几句，你倒是还恼上了，这大把年纪了脾气还不小！” “谢谢你送我回来，剩下的路，我自己走回去。” 老乡挥了挥手，“老宁，你真气了？” 宁在福没搭理，埋着头赶路。 他见家中没有灯，掉头去小卖部。 宁加一正在对账，听到脚步声就认出来是宁在福，忙放下中性笔跑出来。 “爷爷您怎么回来了？” “你奶奶不让我陪，催我回来，”宁在福边说边给自己倒水喝，“吃饭了没？” “吃了。” 宁加一很少看见爷爷涨红的脸，接着又说：“爷爷该不会是直接从医院走回来的？” “不是，是……算了，不说这了，”宁在福招招手，示意孙女过来坐，“一一啊，明儿商量和付尤就要去上学了，你真不去送送？” “又不是出国留学，没什么好送的，爷爷，这个点也没什么人来买东西，要不关了店回家？” 宁加一故意背过身，宁在福看不见她的表情，“好，咱们回家。” 黄炽灯照着堂屋内每个东西，飞虫乱撞，即便是到了晚上，屋外还是一片热气腾腾，偶尔还有会知了在叫。 宁加一在厨房烧洗澡水，土灶里面柴火烧得只剩下一半，她额头上的汗珠一滴一滴往下掉。 宁在福心疼孙女，拿上芭蕉扇走进来，人还没有停下，就被宁加一请了出去。 “一一啊，听爷爷的话，别那么执拗，付尤那孩子是什么人你也知道，都过去这么多天了，该吵的吵完了，趁着今天他还在，去跟他和好啊。 哪怕不和好，说句好也好啊，这以后你们两个娃娃不经常见面……” 宁加一不是不想和解，只是和解之后也回不从前，付尤去了北京，他会认识新的同学，会有新的朋友圈。 而她会继续留在这个小镇，过着再普通不过的生活，两人之间的差距会随着岁月变得显而易见。 既然如此，何必苦苦维系那种若即若离的关系？ 锅里的热水在翻腾，咕噜咕噜直冒泡，锅盖被水蒸气往上顶，嘎吱嘎吱响。 宁在福迟迟没有听到动静，往厨房走来，看了一眼，连忙揭开盖儿。 “傻娃娃，烫到没有哇？” 宁加一这才反应过来，站起来摇头，“没，没事儿，爷爷。” “没事就好，傻孩子，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入神？” 宁加一瞧着爷爷的脸，但没有说话，出去拿来水桶搁在地上。等她洗完澡，回到房间，放在书桌上的手机屏幕正亮着。 商量发来好多消息： 【加一同学，知道你现在很忙，所以就没有去找你，有些话，现在说应该也不晚，我……那个……我挺喜欢你的。】 【不是朋友那种喜欢，就是男女之间的。这样说，你一定会很吃惊，肯定是这样。我其实也犹豫了好久，到底该不该告诉你。】 【你不喜欢我也没有关系，我们继续做回朋友，我要说的就是这些。】 宁加一坐在书桌前盯着手机看了许久，也想了很长时间。 【男女感情的事我也不懂是什么，在我心里，你是非常暖心的朋友，对不起，以后会怎么样，到以后再说。】 【预祝你开学顺利，学业有成。】 商量已经猜到这个结果，失落之余，他完全可以接受。 【谢谢，我也祝愿你未来的路，一片光明。】 【谢谢。】 商量不想让对话止于一句谢谢，小心机地突然提及付尤： 【宁加一同学，你还是不愿意和付尤和好吗？】 【我们也不算吵架，没什么和好不和好的。他最近还好吗？】 商量定住，快速思考，麻利打字：【一直都不太好，要不，加一同学你就同意加他好友，自己去说。】 【不用了，商量，麻烦你帮我转告一声：哪怕考上了央美，也不要得意自满，以后的路还长，要一步一个脚印，走得扎扎实实。】 【好，我会说的。】 这时，付尤给商量发消息： 【你帮我探探口风，看看加一心情怎么样？】 商量：【一张和宁加一对话框的截图。】 付尤：【什么时候的事？她真得真得是这么说的？！】 【可不是，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你要是不信，自己跑宁加一同学家问去，我该去收拾东西了，不说了。】 商量也有自己的一点小脾气，撂下手机出房门。 付尤满心欢喜，一不留神，差点从座椅上掉下来。 “不行，我不能够这么去北京，最后一晚上了，我得去找加一说清楚！” 第041章 悲喜交加 付尤和商量离开小镇的那天。 宁加一坐在在小卖部门口的木凳子上盯着手表发呆，猜想他们这会儿应该已经到车站，再过几个小时，兴许就到…… 她的思绪就像是秋风，越吹越远。 哪怕已经过了秋分，白昼间的热气不论吹来多少阵风，都无法将其吹散。 什么也不做，只是静静地坐或是稳稳地站立，身上也会出汗。 梧桐树树枝头上的知了还在不停地叫。 早已被太阳余晖染了颜色的远空，偶尔会飞过去一群鸟雀。 在宁加一的视野里，它们只有一颗芝麻般大小，徐徐的飞，慢慢的消失。 不久，各家各户的烟囱前后开始冒出青烟或是白烟。 宁在福远远地瞧着自家烟囱，抓紧了手里的布袋，加快脚速跨过门槛，迫不及待的钻进厨房，告诉孙女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大夫说了，你奶奶恢复的还不错，预计十月初就可以回家了。” 对宁加一而言，这是煎熬了数月之后收到的最惊喜的礼物，她一时忘记手里还握着木柴，激动的抱住宁在福跳着说： “太好了，爷爷，奶奶终于可以回家了。” 宁在福抬起手臂，用那双老茧手温柔地拍拍孙女的后背。 “是啊，咱们家终于回到从前的日子了，三人和和乐乐的在一起。” 十月一日，宋梅办好出院手续。 在此之前，宋梅是因为做了心脏手术而住院的事实，在镇上已经被人传开。 当天，几乎所有人都来看望过宋梅，有的买了新鲜水果和牛奶，有的人提的是五六十斤的大米，也有人空着手。 但不管怎么说，他们的心意是好的，宁在福和宋梅非常感动，鸡蛋蔬果，大家伙儿都有，也没什么东西好送的出手。 宁在福就在想：老伴能够挺过来，这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请大家伙儿吃顿便饭，感谢他们特意来家中看望的心意，顺便庆祝庆祝，花再多钱也值得。 这事她先和孙女商量，然后再告诉宋梅。 宋梅现在一听到要花钱几个字，她啊，头皮立马绷起来，浑身都不自在，就跟要割自己的肉似得，说： 各家各户买点东西就好，不必摆酒席。 到头来，宁在福请的马师傅还是来了，他是镇上挺有名的厨师，谁家有白喜事，都会第一个找到他。还有几位帮工。 因为是庆祝宋梅出院，马师傅一开始假装把钱拿着，之后打算干完活儿就还给宁在福。 全镇一家一个代表，宁家前后，乃至周边空地都摆上了正红色的圆桌，铺上一层透明塑料桌布，餐具就不用一次性得了，客人自带。 这样一来，省钱又环保。 有不少人说，这顿饭是他吃过最热闹的便饭。 也有人说，以后要是哪家办事，就这么搞，热闹极了。 还有人说，宋大姐（宋梅）好福气，以后可以活到一百零九岁。 大家伙儿热热闹闹的来，拍着吃饱喝足的肚皮，开开心心的离开。 宋梅一面心疼钱，一面高兴的合不拢嘴，从来都没有想过有天，全镇人会来关心自己。 这里面的种种感情，不言而喻。 “狂欢”之后的烂摊子，倒也难得收拾。 宁家门前门后特别讲究，向来打扫得一染无尘。 这可苦了宁加一，地上的烟头还有小孩玩过的啤酒盖儿，不计其数，水泥地上还有烧过的黑印子。 宋梅坐在轮椅上，腿上搭了一层薄毯子，宁在福在后面推，二老停在宁加一面前。 “一一，不早啦，明儿再洗地，你赶紧进屋喝杯饮料，瞧你，满头都是汗，也去洗把脸。” “奶奶，我不累也不渴，这块洗干净就完事了。” 宁加一用胳膊肘擦汗，完了，抬起头看向宁在福，“爷爷，把奶奶推进屋，这会儿蚊子正多呢，当心咬。” 两老前脚进屋，马师傅下一秒就跑过来，他看见就宁加一一人在门口，觉得正好，二话不说，三下五除二就把包好钱的布塞到她怀里，然后像来的时候，跑走了。 宁加一下意识丢下手里的毛刷子，扭头就追，只可惜，马师傅跑得太快，她连个人影都没有瞧见。 “爷爷，奶奶，这个是马师傅给我的。” 宋梅接过孙女递来的红布，小心翼翼解开红绳子，里面装着一沓钱。 “这……” “这里面不完全是咱们家的钱。” 宁在福有一眼就看出来，猜到马师傅是同情自己，所以就偷偷往里面另外塞了钱。 “一一，马师傅你不会认错？” 宋梅重新包好，抬起头问孙女。 “呃……马师傅见得少，我也不清楚。” 宁加一顿了顿，又说，“不清楚也没关系，爷爷你告诉我他家在哪儿，我明天把钱送去。” 她猜到爷爷是让自己把这钱还回去。 “好，我们家一一真乖，”宁在福笑呵呵拿上钱回房间，随即探出头，冲着宁加一招手，“来来来，爷爷有好东西给你。” 宁在福知道孙女爱书，尤其是各国名著，书店买不到的哪一种。 之前他每天去医院照顾老伴，偶尔也会出去溜达溜达，透透气，无意间就发现了二手书摊，也多亏老板好心，把书给他捆好，价格也实惠。 宁加一看见书的瞬间，笑容立马浮现在弯弯的嘴角，此时此刻没有哪个字眼可以把表达她的兴奋。 “等你有空的时候就看，多好啊。” “爷爷，辛苦您了，给我买了这么多。” “傻丫头，这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咱们这个家，要是没有你啊，我们两个老东西才叫活得辛苦啊。” 现在宁加一的房间，就剩下衣柜可以放书，她端坐在书桌前，轻轻地翻开书页，慢慢地读每个字，不错过每个标点符号。 世界突然变得好安静。 有件事，宁加一到现在还没有告诉爷爷奶奶，十月七号那天，她在一网站平台上注册了作者账号，发表了之前整理好的散文，诗集。 虽然好似一块石头沉落在大海，杳无音讯。 可她还是非常满足，每天也会期待，多多少少有人会看自己的文字和故事，有天会有读者在下面评论。 有个神奇的故事，在她的脑海中久久不离去，以至于日常生活琐碎中，总会灵机一闪，不同的妙点子，在脑内闪耀出夏日阳光般的光辉。 她百度做了许多功课，一面构思一面用笔扎扎实实记下故事的世界、人物性格、时间轴、不同的地点…… 拥有消磨不尽的乐趣和喜欢，做好超过百分百的准备工作。 这是宁加一对自己的要求，也庆幸自己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不计后果，勇往直前。 时针不知不觉就指到一点。 宁加一心满意足的合上书，关掉台灯，呈C字母躺在床上，抱着她心爱的史努比睡着了。 天刚亮。 宁加一被闹钟吵醒，她也不会懒床，麻利爬起来，换好衣服，梳头发洗漱，然后下楼给爷爷奶奶准备早饭。 “一一，别忘记把钱还给马师傅啊。” “我知道啦，爷爷。” 医生建议宋梅每隔十天就去医院复查。 宁加一带上早点去小卖部，吃完了，就开始工作。 上午的生意是一天中最差的。 大概九点半，宁加一锁上小卖部的门，骑自行车去马师傅家还钱，恰好途中要经过王城家。 马师傅的家是一栋两层楼，家门安了防盗网。 “马师傅在吗？” “家里有人吗？” “谁啊？” 开门的是一失明的老太太。 因为对方睁着眼，宁加一起初还不知道她看不见，随后发现老人家得用拐杖试探前路，她就猜出来。 “我来扶您。” “你是……” “我是宁在福的孙女。” “哦哦，是一一啊，我知道你，”老太太侧过身，拐杖头点着地面，“你找我儿子干什么啊？” “马师傅做厨的钱忘记拿了，我就把钱送来了。” 老太太眼睛瞎，心跟明镜似的，这事他儿子说过，所以钱，她不打算收。 “我怎么不知道这事啊？你看我一个老太太也看不见，家里这会儿也没有其他人，要不，待会儿你再来？” “您说的是，马师傅什么时候回家，我到时候再来。” 老太太装糊涂，佯装思考了半天，回答： “哎，我人老了，不中用了，这颗脑子记不住事，我儿子啥时候回来，我也不清楚。” “没事，我来得勤快点就是了，您一个人在家方便吗？” “方便，瞎了这么多年，一个人呆着就是无聊，没什么不好的。你爷爷奶奶还好？” “嗯，挺好的，多谢您关心。” 老太太听宁加一说话的口吻，心里头特别舒服，“孩子你回家去啊。” “好嘞，您好生坐着就行，不用送了。” 宁加一把钱塞进口袋，推上自行车原地掉头。 正当她经过王城家，忽然间，一孩子冲出来，要不是她反应快，及时刹车，那孩子险些就被撞倒了。 “姐姐，姐姐，屋里头有人倒了，怎么叫都叫不醒，你去看看。” 宁加一惊魂未定，又被王秀恩拉着胳膊左一晃，右一晃的，脑壳都晕了。 “好，你带我去。” “姐姐，你快跟我来。” 宁加一没时间停稳车，随手一翻，车就倒在了地上，她连忙跟着王秀恩一路走进王城家。 “姐姐，你看，就是她，躺在这里一动不动的，她怎么啦？” 宁加一盯着那张脸看了三秒，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秀恩，家里电话在哪儿？” 王秀恩拉上宁加一往里面，“姐姐，姐姐，这儿。” 宁加一拨打急救电话，口吻镇定：“喂，枫林镇王城家有人出事了，麻烦你们快点来。” 第042章 枫林小镇消失不见 随后，宁加一立即拨打了110。 只可惜，抢救无效，宋襄的母亲去世，死于过量食用安眠药。 准确来说，陈兰是宋强第二任妻子，也就是宋襄的后妈。 警方联系家属，王城和张老丈人匆匆忙忙赶到医院，还是没有来得及见上陈兰最后一面。 宋强告诉警方，妻子陈兰经常失眠睡不着，脾气容易暴躁，交出来的五瓶安眠药是她自己托这个熟人托那个熟人买的，也不知道赞了几年，所以就很多了。 警方再问，宋强说，他只知道妻子偶尔会吃安眠药才睡得着，因为自身身体情况不太好的关系，也顾不上别人，要不是出这事的话，他也不知家里面竟然藏了那多药。 王城所说的是：曾经听妻子怀疑后妈有抑郁症，有时候会神志不清，有吃错药的经历。具体是什么情况，不清楚。 李岸嘴里“嗯 啊”随便做好笔录，之后就让他们回去。 “警察同志，宁加一那孩子怎么……” 小柳打断王城的话，“是王顺才家闺女发现的陈兰不对劲，跑到外面喊刚刚路过的宁加一帮忙，只可惜，还是迟了。” 王城若有所思的点点，起身谢过小柳。 宋强擦掉眼角的泪水，搀扶着王城的手站起来。 “我老伴这事你们会怎么办啊？” “死于意外，没什么好调查的。王顺才家两孩子现在不是暂住你们家嘛。 倒是你们回去后，屋里头屋外头都检查一遍，别到时候让孩子看见，还以为是糖果给吃了，再出事可就不好了。”李岸说。 “好好，警察同志说得对，我回去就大扫除。” 王城扶着宋强出派出所。 “爸，这事……” “别提了。” “丈母娘的后事，该……” “简单点办，反正她娘屋那边也没什么人，节省点。” “我知道了。” “还有，你去找宁加一那丫头问问。” 王城明白宋强的意思，回镇后，随即去了小卖部。 这会儿宁加一也刚刚回来，刚坐下休息没多久，余光看见王城走进来。 “叔叔是来向你道谢的。” 宁加一站起来，“不客气，其实还是王秀恩发现了，不然我也不知道。” “不不不，小孩子啥也不懂，兴许还以为我丈母娘她睡着了，虽然没有抢救过来，但也好过死在家里头。” 王城抬起头，继续说：“毕竟在家自杀，兆头不好，会给家里人带来霉运的。你兴许还不懂这些事。” 宁加一感觉自己在王城眼中，或许和小屁孩似得什么都不懂。 “这些封建迷信，叔叔还是不要相信为好。” 王城茫然后又一脸坚定：“我不信可以啊，你爷爷奶奶这辈的人，有的人从骨头里面就深信不疑。话也说这么多了，这是给你的钱，就当做是零花钱。” “叔叔，您这是做什么，赶紧把钱拿回去，我不要！” 王城一惊，手一顿，“也是，是我大意了，你是好孩子，不会收这些的。” “您要是不买东西就回家看看那个孩子，她应该受了惊吓。” “好的，叔叔知道了。” 宁加一站在小卖部门口，盯着王城离去的背影，心里面总有种哪儿不对劲儿的感觉，可说不出个所以然。 “哎，小丫头，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给我拿一包中华，一只打火机，挑最好的拿啊。” “好，马上给您送来。” 宁加一把香烟、打火机递给坐在摩托车上顾客，右手收钱。 将近傍晚六点，宁在福和宋梅才回家。 这时候宁加一既不在小卖部，也不在家。 宁在福左等右等不见孙女回来，已经没耐心去等待，出门见人就问有没有看见宁加一。 直到他停在王顺才家附近，听姚金说孩子往前头走了，好一会儿都不见人回来，随即想都没有想什么，立马赶过去。 谁知，宁加一其实是因为送还马师傅的钱不见了，她在这条路上来来回回找过六次，依旧无果。 宁在福得知后，一点都没有责怪孙女的意思，尤其是知道她报警，跟着医护人员前去县医院的事，他反倒是安慰孩子，千万别放在心上。 至于还马师傅的钱，另外从家里拿就是了。 陈兰的葬礼办了跟没办几乎没差，除了住在周边的几户人家，以及宁家以外，几乎没人知晓宋强的现任妻子突然离世。 自打张克成离开后。 宁加一和宁在福感觉镇上不管出什么事，越理越乱，到最后也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莫名其妙的结束了。 平常节假日，回小镇的只有商量，他也没有刻意去找宁加一，假期过了一半，他就收拾行李箱回校。 宁加一每天都是旋转的陀螺，只有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才空闲下来，端坐在电脑桌前，不慌不忙的敲打键盘，保存档案。 从前的三人组，自打分别后，就再没有见过面。 至少迄今为止都没有过。 也断联了，三人就像三条平行线，各自往各自的方向前行，互不打扰。 这种不平常的平衡倒是让三人找到了一个可以支撑的点，毕竟每人都有自己的要忙的事。 别人怎么生活，宁加一不知道，她已经完全适应了现在的节奏，时而快时而慢，哪怕每天都会做很多很多相同的事。 可她更加清楚的是，时间让事情在推移，让其发展，看似一成不变，实则不然。 就好比，小卖部被宁加一重新“装修”布置之后，每个人进来购买的心情非常愉悦，也吸引了正在长大们的孩子目光，生意好了很多。 奶奶身体仍旧在恢复中，她老人家的气色一天比一天好，偶尔还会瞒着老伴和孙女，偷偷去菜园种菜或是刨土。 爷爷正在努力戒烟中，每天出门回家，率先听到的收音机的戏曲声。 用他的话来说：哎，抽不着烟的时候，听听小曲儿心里头稍微好受点。 桔子和白文鸟们都长大了，愈发喜欢粘着宁加一，只要一看见她，就喜得叽叽咋咋叫。 宁加一的小说每天都在增加字数、剧情，还有一份份自我的感动。 曾经的班主任成老师，现在变成了宁加一的挚友，偶尔空闲时，两人就坐在小卖部门口。 小木桌上摆放着零食和冒泡泡的可乐或是雪碧。 单单一个小说中的人物，若是时间充足，两人可以聊三天三夜，甚至更久更久。 宁加一常常觉得自己无比幸运，每每跌落低谷的时候，都有一个相似太阳般的人出现在生命里，哪怕相伴的时间并不久，但她依旧很感恩。 不久，白若也离开了小镇。 那时，宁加一虽常常和白若见面，聊天，可她真正拉上行李箱出发的那天，她不知原因，像从前付尤离开似得，呆愣了好久才缓过来。 不知为何，小镇上的人越来越少，留下的孩子倒是越来越多。 宁加一有好几次一脸认真且忧心忡忡的问爷爷奶奶： 枫林小镇有天会不会突然消失啊？ 宋梅抬起手摸了摸宁加一的脑袋瓜，笑盈盈告诉她：“傻孩子，只要有人在，这个小镇就会永远在。” 这话在宁加一心坎上来回走了许久。 “奶奶的话也是矛盾的，只要有人和永远之间根本就不划等号。” 她越陷越深，越是深刻，越是不想放弃去思索。 不知不觉，一天又结束了。 “爷爷，奶奶，你们看，这是我的稿费。” 宁加一眼巴巴等着一天已经等了许久，好似一个世纪，又仿佛像是一场梦。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靠写作得到稿费，而且，恰好可以填补当初自己丢钱的那个洞。 宁在福数了一遍又一遍，抬起头吃惊状盯着孙女看了几分钟。 “老头子，你还愣着干什么，倒是说句话啊。” “老婆子，五千块呢。” 宋梅眨巴眼睛，快速转头看了眼宁加一，她自己又数了一遍。 “娃娃，你告诉我们，你那儿来的这么多钱啊？” “是我写小说的稿费。” 这是宁加一攒了接近一年的稿费。 宁在福第一反应是，自家孙女成了作家，高兴得合不拢嘴，望着老伴，激动得说不出话。 “一一啊，快把你写的东西给你爷爷看看，奶奶想听听。” 宁加一写的是推理小说，没好意思告诉爷爷奶奶，生硬的转移话题： “奶奶，这钱理应就是你们的，等爷爷有空了，我们一起去银行存起来。” 宁加一写过好几遍散文和三千字以内的小故事，投稿给爱知杂志，被编辑看中了，稍稍润了润色，之后就可以登刊。 又因为文风和内容非常符合杂志社要求，随后，每月交稿一篇。 虽然是一笔小收入，但对于宁加一而言，是莫大的肯定和动力。 她也时时刻刻告诉自己，哪怕写出来的故事无人问津，也不会成为写作这条路上的绊脚石，荆棘，写作这件事直至生命尽头，才会真正结束。 二老也不知道孙女什么时候开始写小说，一下子就可以拿出这么多钱，他们欣慰归欣慰，可更多的是心疼孩子。 宁在福也清楚，哪怕是硬塞钱给宁加一，让她买些自己喜欢的东西，她也绝对不会要，倒不如，趁着明天去赶集，多买点她爱吃的东西。 宁家的日子就是这么平淡，平淡到一件小小的事情就可以让三人高兴好几天。 日升日落，春夏秋冬。 一家三口，知足而常乐。 四年后。 宁加一就长高了三米，呸，三厘米。 她每隔一周都会测量身高，但确确实实只有三厘米，偶尔还差那么一丢丢。 宁在福和宋梅年纪虽大了，可那那张脸倒没有老多少，不少人羡慕的口吻说：“哎，你们可好咯，有个这么能干聪明的孙女，所以你俩才没老啊！” 可是——枫林小镇消失了。 第043章 与王城成为邻居 准确来说，对于当地不少人，枫林小镇是涅槃重生，曾经鸟不拉屎，没什么人烟的地方变成了一块宝。 就因为它是宝贝，家家户户不用再耕田种地，彻底摘掉了“农民”的帽子，住进了曾经向往的小区房。 那一栋栋中西结合的楼房，比雨后的春笋冒的还快，从动工到竣工，也就一年时间。 倒是真正住房是拖到现在才交钥匙。 名字还是曾经的名，貌是大不相同。 曾经的水田和棉花地，还有远山和那一个个池塘，还有条条羊肠石头小路……全都消失了。跟着一起消失的就是小镇。 宁加一坚持它们是消失了，只有大脑还存留的印象，才能够证明它们曾经确实存在过。 宁加一现在家住十四栋楼，一单元，1404号门。 家里的小卖部在二单元，2-101号门，简装修，多亏是认识的老乡，租下来当做店铺，两方之间很快就谈拢，一口气交了一年的租金。 这栋楼的地段可以说非常不错，恰好周边几乎都住满了人，很适合做生意。 宁加一不让爷爷奶奶插手帮忙搬东西的事情，全程一个人忙到尾，最后坐在从前那张老旧的收银台桌上，情不自禁伸手摸它的纹路，自言自语。 “一一，就你一个人在这啊？” “马叔叔，您怎么知道我家小卖部在这儿？” 宁加一说话间，快速用抹布擦干净板凳，然后端在马师傅旁边。 “这家主人和我挺熟，我从他哪儿听到的，顺道过来看看。” 马师傅原名叫马德康，后来改了，名字单一个康字。 “这是给你爷爷奶奶送的一点肉。” “马叔叔，您对我们家太好了，好到我都不好意再见到您。” 宁加一真不好意思去接马康的东西。 马康哈哈笑，笑得时候脸上的褶皱也跟着一起笑。 “这猪肉也是别人送我的，没花钱，我家就俩人，吃不完，快，你赶紧拿着！” 马康就喜欢这样用长辈宠爱的语气凶宁加一。 “谢谢您。” 宁加一想带马康回家坐坐，喝杯茶，跟爷爷奶奶说会儿话，只可惜，师傅还有事，着急回自个家，之后就离开了。 她独自拎着一袋新鲜猪肉回家，刚要摁下关电梯的按钮，走道上传来了一声：“等等我。” 声音很耳熟，下一秒，宁加一就想起声音的主人。 果然，没错，他就是王城。 “加一啊？缘分啊，你家也住这一栋啊？” “嗯。” “你家住几层啊？” 明明只有数字14亮着灯，而且王城已经看见了，但他还是问了句。 “十四层。” “好呀，真是缘分啊，我们家也是，几号门。” 宁加一不想和王城过多交流，呆在同一个空间，庆幸这时电梯门正好开了。 她佯装没有听到，礼貌性看了眼王城的人，打声招呼，随即毫不犹豫走向自家门口，掏钥匙，开门，非常迅速。 “奶奶，这是马叔叔送的猪肉。” 宁在福闻声走进厨房，解开塑料袋子，“哦哟，现在猪肉可贵了，这还是最好的一部分，你马叔叔还在不在？” “马叔叔家里还有事，已经回去了。” 宁加一倒了杯茶，喝完了，扭头问宁在福：“爷爷，您知道王城和我们家住同一栋楼同一层吗？” 宁在福吃惊之余，脸上写着：不情不愿。 宋梅也是，听完之后愣了半晌。 “老头子，我总觉得那个王城心术不正，总是盯着我们家娃儿看，次次见他都是这样。” 宋梅突然说道。 王城因寻了份好工作，赚了不少钱，加上宋襄中彩票的那一些钱，他们家现在可以说是首富。 他不仅仅为枫林建设基础设施捐了五十万，还常常会资助留守儿童、老人，以及捐物资给中小学校。 他王城现在走在枫林，乃至这个区，头上自带光环，若是有人见了他，那都是笑眯眯的握住他的手，说些给人戴高帽之类的客套话。 现如今的王城，不不，王总，可是想贪便宜的人的巴结对象。 受过恩惠的人，把他当做神。 其中不包括马康和宁家。 宋梅越想越不舒服，丢下手里的菜薹，扭过头盯着宁在福： “老头子，这房子我们可以换不？” 宁在福听了，坐在沙发上哭笑不得，“要是可以换，我还会坐在这里吗？” “哎，你们也该知道，到现在还有人说王城老婆的后妈，死的不明不白的，十有八九就是他和宋强合起伙搞死的。 再加上，原先住得远，也没什么，现在就是对门，我一想到宋襄死了之后，王城奇奇怪怪的样子，我心里就发憷。” 宁加一不在客厅，宋梅顿了顿又补充：“我的直觉向来不会有错。” 当初也不知是谁说陈兰的死和王城、宋强有关，虽有人说，但如今也就宁家耿耿于怀，其他人早就当做饭后闲聊，说完就抛之脑后。 “被你这么一说，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王城也是突然变得有钱，性子也变了些，若问是什么工作，也没几个人知道。 宁在福心里也不踏实。 “你……” 这时突然有人敲门。 宋梅吓了一跳，捂住心脏喘气，眼神示意宁在福去开门。 “谁啊？” 王城在门后回答：“宁大爷，是我。” 宁在福管理好自己的表情，放慢动作打开门。 “王城啊，你这是？” “刚刚和一一一起上楼，我这才知道咱们两家原来住一块，也算是缘分，这瓶酒是送给您尝尝的。” 宁在福从前就没有接受过王城任何好意，现在更加不会接受。 “瞧你，这么客气干什么，我已经戒烟戒酒了，这酒你拿回去。” 王城尬笑了几秒，收回手，“那好。” “你还有什么事吗？” “想问问您家的小卖部还开吗？” “开开，就在隔壁一楼，待会儿我家一一写好了招牌，就会挂上去，到时候你们就可以看见了。” 王城见宁在福也没有邀请自己进屋坐坐的意思，他也就不继续傻站着，说了几句，转身回家。 门合上的一瞬间。 宋梅揪住宁在福的耳朵，“你呀，告诉他干什么啊？” “不是，他就住在这儿，我不说，他以后也知道啊，老婆子啊，你太紧张啦。” 宋梅沉住气，怕隔墙有耳，压低了声音： “以后咱家说话都小点声，尤其是提到那个王城，你个傻老头子，也别什么事都往外说了，尤其是跟王城。” 宁在福顺着宋梅的意思直点头。 “好了，你去喊一一吃饭，我去厨房端菜。” “我去端菜，你去喊一一。” 一家三口围着原来的旧桌子吃饭。 两室一厅的房子，简单装修，家用电器买的很齐全，就是舍不得用。 现十二月初，室内比外面还要冷。 家里的衣服还是手洗，温度哪怕到了零下，也不会开空调，两个房间都用取暖器。 宁加一的手早几年前就开始生冻疮，她也不说，平时戴着手套，也不让爷爷奶奶看见。 有次宁在福碰见孙女洗手，这才瞧见那两只小手上的冻疮，心疼得差点掉眼泪。 他老人家当天就拆掉洗衣机的包装袋，搬到大阳台，随后给宁加一买了冻疮药膏，叮嘱她务必要听话，不准再舍不得用钱用电。 说起来，宁加一确实活得不像是她这个年龄本该有的模样。 二十出头，从不会出去玩，什么奶茶火锅都不沾，爷爷奶奶吃什么，她就吃什么，喝的是枸杞红枣茶，特别养生。 她不会经常握着手机舍不得离手，衣装打扮上向来都简单大方。用大宝，连一支口红都没有，也没有高跟鞋。一双普通的球鞋可以穿三年。 爷爷奶奶吃喝穿的东西，她从来都是挑选最好的买，然后瞒着他们，说是便宜货。 她自个儿的东西，能省就省，对桔子和文鸟都比自己要好。 她绝对不会让自己熬夜，十点半之前睡觉，次日六点十五分起床，陪爷爷奶奶晨练。 或许是过得极致简单，她那张脸非但不显年纪，恰恰相反，因为每天都身心愉悦，加上个头不出众，常常被误认为高中生，眼神里还留有一丝宝贵的童真。 写作自然还在继续。 饭后，一般都是宁在福强烈要求自己来收拾碗筷，抹桌子，宁加一执拗不过爷爷，也就随他去了。 宁加一的房间有一扇阳台，阳台上摆满了花花草草，有叫得出名字的月季、百合、百日菊、多肉，吊兰，也有路边连根拔起的野草或是野花。 因为附近有许多工人经过某段路，与其哪天突然被拔丢在一旁，她倒是希望移栽回去。 台灯还是从前的台灯，上面被便利贴粘过的痕迹，都被她擦洗得干干净净，除了旧，没任何毛病。 时钟在滴答滴答作响。 宁加一合上素净的日记本，关上台灯，转战电脑桌。 “皮卡皮卡。” 手机响了。 宁加一顺手拿过手机，划开后快速看了眼。 微信添加好友消息，没有备注，头像是蜡笔小新。 宁加一接触的人都是顾客，而且，脸盲症还是跟从前一样糟糕，她猜：对方十有八九是那种打广告或是无聊的人。 “一一啊，手脚捂暖和，别弄得太晚，早点睡觉啊。” “知道了，爷爷，您赶紧去睡觉。” 宁在福知道孙女不会晚睡，但每天睡觉前都控制不住自己这张嘴，非得说一句，心里才踏实。 “哦，差点忘了，明天爷爷去进货，顺便帮你奶奶拿药，你就休息一天哈。” “好，我知道了。” “好好好，你码字，爷爷去睡觉了。” 宁在福举着手电筒照房间的路，慢慢悠悠得走。 第044章 桔子，晚安啦 宁加一难得睡了一个懒觉。 她慢慢睁开眼，翻身发现桔子站在书桌上，跟打桩机似得啄自己的木质文具盒。 耳畔就是“铛铛挡”的声音。 鼻尖是莲藕排骨汤的香气。 宁加一洗漱之后，寻着香味去厨房。 “奶奶，您一大早上就开始熬汤呀。” “嗯，你最爱的排骨藕汤，里面还加了玉米。” 宋梅笑呵呵的放下汤勺，扭头叮嘱孙女赶紧去加一件外套，免得冻感冒了。 “奶奶，爷爷那么早出去，办什么事啊？” 宁加一发现奶奶的高兴跟从前都不太一样。 “待会儿等你爷爷回来就知道啦。” 宁加一歪过头，望着奶奶竟然乐得手舞足蹈，不禁开始期待着爷爷赶紧回家。 正中午，有人敲门。 宋梅喜得忘记思考，以为是老头子到家，赶紧去开门。 结果对方是王城，说是他明儿结婚，待会儿晚上邀请他们去“常回家看看”餐馆吃便饭，几乎小镇上的人都会去。 只是，没等宋梅答应或是拒绝，王城说完就走人。 “奶奶，您怎么一句话都不说呀？” 宁加一从洗手间出来，盯着奶奶坐在沙发上愣了许久都不动，走过去，问她。 殊不知，宋梅在寻思，王城把王顺才的两孩子当做自己亲生似得养到现在，就连姚金都接到他家给她养老。 且不说他们家的老人是怎么想的，难道就是因为他王城现在变成了有钱人，所以不管养活多少人，曾经发生过啥事，也有女人乐意嫁给他？ 毕竟都是大人的事，宋梅也不好跟一孩子唠嗑，摇头说没事，末了，催促孩子去盛排骨汤喝。 宁加一的汤碗见底，这时宁在福回来了。 宋梅前一秒脸上还挂着笑容，瞧过老头子的脸色，笑容逐渐消失。 宁加一也看蒙了，起身端椅子给宁在福，随后她转身去厨房给二老盛汤。 宁在福坐在饭桌旁，一手平放在桌面，一手摁住自己左边太阳穴位置，叹息几声，扭头无可奈何地看看老伴： “日子没算错，确实是今天出狱，我也问过好多人，他们是亲眼看见宁建宇那个东西离开的。” 宋梅心脏咯噔几下，身子不自觉摇晃了几下。 宁加一眼尖，忙不迭站在宋梅身边，便于她靠在自己身上。 “那他去哪儿了呢？” “不知道。”宁在福手无意识拍了拍饭桌，面色依旧凝重。 宁加一头一次听爷爷骂人“东西”视线扫过二老，也不知该说什么合适。 沉默了许久。 “一一，你跟爷爷一块去小卖部。” 宋梅没阻拦，咽下想说的话，目送他们离开。 到了傍晚，宋梅打电话到小卖部，告诉宁在福，王城父母又来邀请他们家吃便饭，她也不好再拒绝，就答应了。 随后，三人一起去“常回家看看”餐馆。 宁在福前脚刚刚跨进去，就有王城家的人来迎接，还极为热情的把宁家送到了二楼，三号餐桌旁。 放眼望去，宋梅和宁在福认识所有人，老乡见面，自然有话要说。 宁加一从头听到尾，听得最多的就是：王城这孩子现在有本事啊，是咱们镇的活菩萨，没他怎么怎么不行…… 就半个小时之前，宁加一刚刚准备关小卖部的门，转身就撞到了人，更准确的说，是王城的母亲把她撞到了。 老人家匆匆忙忙赶来就是为了买几箱啤酒，宁加一还便宜了她十几块钱，而她觉得不够，口口声声说： 你这个丫头，怎么做生意的，咱一个镇的，买了这么多东西，你也把我当做其他人要价啊，再便宜点，再便宜点啊！ 要不是爷爷在场，宁加一绝对不会心软，任由她开价，还得了便宜在哪儿卖乖。 是，儿子有钱有本事，可又怎么样，他们不照样斤斤计较，爱占便宜，从前多少有点不好意思，现在可好啦，那副嘴脸就像别人该少她钱似得。 最可气的是，那对老人现在觉得高人一等，行为举止之间，无不是表达：你不看看我是谁？ 这顿便饭吃得也够难受的。 眼见饭局结束，大概可以走人了，宁加一戴好手套，随时准备起身。 偏巧这时候，王城带着他的新媳妇上楼给父老乡亲们打招呼。 除了宁家以外，所有坐在位置上吃饭的人，跟提前约好似得，唰唰起身，一起给这对新人敬酒。 嘴皮厉害的，几秒钟就蹦跶了一串祝福词。 整个二楼热闹的就像是从前的赶集市场，宁加一下意识捂住俩耳朵，满脸都是生无可恋。 “各位吃好吃喝，千万别给我省钱，你们高兴了，我也就高兴。” 王城穿了一身黑西装，头发抹了不少发胶，站在灯光底下，好似反光镜，很扎眼。 站在他一旁的新娘，鹅蛋脸，柳叶眉，杏仁大眼，身材也好，正红色套裙，越发显得她肤色白皙，透着红的哪种。 不少男人羡慕他王城四十多岁了，还能找到这么漂亮的媳妇。 只有宁在福和宋梅看新娘的眼神从吃惊转变成叹息。 二老的记性还算好的，那个新娘子他们认识，大名叫叶晓丽，曾经是二儿子的初恋女友。 当年，两人感情好得不得了，跟连体婴似得，每天都要抽时间黏在一起，牵牵手，说会儿话，一年两三年都这样。 宋梅也喜欢这女孩子，长得好看，也有学识。 她和宁在福都商量好日子，上门提亲，结果叶晓丽父母嫌弃自己家穷，断定儿子以后也不可能有出息。 甚至，她还跑到家门口，指桑骂槐，变着法儿说宁建宇勾引她家宝贝闺女。 二老倒也没有插手拆散两孩子，后来他们分手，只有当事人知道原因。 不久后，叶晓丽就有了新男朋友，宁建宇离开小镇，去大城市找工作。 从那之后，他们再也没有听说叶晓丽的事。 再然后，宁在福突然接到派出所的电话，知道自己的儿子杀了人，要坐牢。 大儿子大媳妇去世那天，两位老人心塞一阵子，儿子入狱那天，他们又心塞了好一阵子。 二老现在再看叶晓丽，仅仅只是头上的珠光宝气可以闪瞎眼睛，脸上的灵气消失得精光，嘴唇涂抹得血红血红，跟王城站一起，细细一看，倒也相配。 叶晓丽也认出来宁在福和宋梅，眼神闪躲了几下，到底还是没有去对视，跟着丈夫说了几句客套的话，随即就一起下楼了。 宁加一察觉到爷爷奶奶神色的变化，回家的路上，嘴上什么没有问，牵着二老暖和的老茧手，慢慢悠悠散着步走进楼道。 三人前后·进门，各自换上手工棉拖鞋。 宁在福泡了一小杯苦丁茶，冲着宁加一招手，示意她先别着急忙着码字，陪他们说说话。 “一一，今儿你叔叔，也不是，”宁在福把自己逗笑了，笑容越来越苦涩，“你爸爸今天出狱，但爷爷没有接到人。” 宁加一大致已经猜到。 “怎么说呢，我跟你奶奶嘴上说没这个儿子，可心里还是难受。他肯定也是顾忌我们，所以就自个人跑啦，哈哈哈哈。” 宋梅把手压在宁在福左手手背上，看向宁加一，“他从前连杀条鱼都要求助你爷爷，我们是万万没想到他在外面呆了几年，到了最后，居然连人都敢杀。 我这心里一阵阵的痛，总觉得里面有误会，你爸爸真不是那种狠心又冷酷的人。这孩子心善……” 宁加一卷起袖子为宋梅擦掉眼泪。 “一一啊，我们跟你说这些话，是不想让你爸爸在你心目中只是一个杀人犯的样子。” 宁加一当然知道了，而且，她不相信爷爷奶奶教养出来的孩子会干出这种又蠢又残忍的事。 “奶奶，你们也别太担心，叔叔他一定是有原因的……” 既然已经过继了，宁加一觉得自己就是大伯的女儿。 “叔叔他肯定有天会回来看看你们，不管怎么说，都这么多年都没有见，他一定很想你们。” 宁在福和宋梅在思忖：叔叔二字。 “一一，你想什么喊就这么喊，爷爷奶奶不强求你。”宁在福伸手摸了摸宁加一的脑袋，“爷爷的话也说完了，你进屋码字。” 宁加一看向奶奶。 宋梅笑笑摇头：“奶奶也没什么要说的了，去忙你自己的事。” 宁加一关上房间门，坐在书桌前发呆，直到手机铃声。 还是之前那个微信号，不同的是，加了备注：明天我兴许会去找你。 宁加一皱皱眉头，还是想不到会是谁。 “……不会是商量或者是付尤？” 四年了，他们有四年都没有联系，应该不会是。 宁加一自己都不相信。 “算了，码字码字，不要胡思乱想。” 十点半，准时熄灯睡觉。 宁加一失眠了，辗转反侧，越是想要睡着，越是清醒，以至于到最后居然饿了。 房间飘着股儿老坛酸菜的香气。 桔子也还没有睡着，站在横木上，偶尔歪着小脑袋，盯着宁加一看，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你也想吃啊？” “咕咕咕。” “是谁教你鸽子叫的，”宁加一答非所问，“你吃自己的，别总是盯着我看。” 桔子偏不听，就爱盯着她看，偶尔移动下位置，不知不觉就站在了食盒后面，左脚抓住站脚的位置，埋头开始吃五色粟米和滋养丸。 鹦鹉和牛一样，会反刍，嘴里嘎吱嘎吱响。 宁加一躺在床上，摸着吃饱的肚子。 “你也吃饱了？” “吃吃吃。” 宁加一教桔子说话，到头来就学会了一句：吃吃吃。 “桔子，我关灯了。” 下一秒，房间变得漆黑。 “晚安，桔子。” 第045章 女混混她其实也不坏 那句话到底是玩笑还是认真，宁加一也不清楚。 至少到现在都没有任何回应，或许只是一场闹剧，她想着。 小卖部虽换了地方，但规矩还是从前的规矩。 但凡是家中没有儿女在身边的老人，宁加一都会把东西亲自送到家，不需要任何跑路费。 老人名字以及家住在几栋楼几单元，几号门，都是宁加一跑腿问好，记录好，每个星期都按照之前约定的日子，挨家挨户按时把东西送到家门口。 今儿周三，轮到刘翠奶奶家。 所有老人中，要数她是真正的孤寡老人，老伴七年前救人溺水身亡，一双儿女都死于车祸，唯一的外孙被他爷爷奶奶带走了，直至今日都没有见过面。 当初她老人家搬来小区，是宁家花钱请师傅，请司机帮忙托运东西，帮她打理好家里所有的事，最后还给左右新邻居打招呼，解释老人情况，拜托他们以后多多照应。 宋梅提议让刘翠搬来自己家，只不过老人家不同意，还说：我又不是缺胳膊少腿的，我也没有老到动不了的地步，就不劳烦你们了。 这会儿宁加一在清点东西，嘴上念着：大米、油盐酱醋，挂面七百克…… “一一啊，待会儿这些小干鱼也给你刘奶奶送去。” 宁在福对自家晾干的小鱼很满意，多看了几眼，将其挂在货架钩子上。 “嗯，知道了。” 宁加一合上记事本，把东西整整齐齐的摆放在瓦楞箱里面，拿来胶带和剪刀封口。 末了，她搬到外面的二手小电驴踩脚的位置，顺带用带钩的彩色橡皮筋绑好。 “爷爷，我出发啦。” “好，路上小心啊。” 刘翠奶奶家住在四十五栋，2-204号门。 宁加一也不着急，控制在匀速，前方有一个T型路口，她一面按响喇叭，一面小心拐弯。 这时，有一个孩子突然从绿化带里面冲出来。 “快跑啊！那孩子！”一旁有行人好心提醒。 宁加一吓得急转弯，人和小电驴倒在了路中央。 倒是那孩子，跟没事人似得，继续拿着手里的弹弓和玩具手枪，扭了扭屁股，一溜烟就跑远了。 宁加一缓过神来，认出来刚刚那男孩是王育才，咬着牙从地上爬起来，扶起小电驴，检查它有没有磕到哪儿。 正当她重新坐稳了，准备继续出发，几位男青年优哉游哉的靠近。 其中有人认出来宁加一，伸手指着她发笑：“这不是就当害我进少管所的那个死丫头嘛，走到这儿也可以碰见啊。” “呦呦呦，一点都没变啊！” “你们想干什么？” “不想干什么，就是看看你，怎么？看看都不行啊？” 道上还有来往的路人，宁加一猜他们也不敢光天化日之下就欺负人，挺起胸膛，表现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嘿哟，这小妞跟当年一样，不错不错，下来。” 话音一落，有人作势要把宁加一从小电驴上揪下来。 与此同时，一嘴里含着烟头，扎着脏辫，脖颈耳根后面带有蝴蝶纹身的女青年走过来。 “嘿嘿，你们干啥呢？赶紧把手收回去！” 宁加一也不是第一次送货，在小区内遇见此等女混混还是头一次，面上倒也吃惊也不慌张，从容道了一句：“谢谢。”随后就加速离开这里。 只不过，宁加一前脚摁门铃走进刘翠奶奶家，没多久，那女混混开门进来了。 “哈喽，原来是你每个星期来送货啊！” 宁加一扭头多看几眼陌生女孩子，随后摆正头看向刘翠奶奶，好似在问“奶奶，您不认识”。 刘翠瞧过加一的表情，一手掩着嘴笑，一手拉过她，坐在自己身边，笑呵呵介绍： “别看她打扮得流里流气的，其实心地还是很好的，就昨儿，她搬到我家来住，省得她还到找租房子，还要花不少钱，也让这个老婆子解解闷。” 宁加一惊恐状，当着女孩的面，她也不好直言，但总觉得刘翠奶奶的决定未免太草率。 万一对方刻意隐藏了自己的不良嗜好，日后再害了刘翠奶奶，可不是糟糕了！ “咳咳咳，你别用那眼神看奶奶，我是什么人你以后就知道了。”女孩摁灭了烟头，扭头看向宁加一，“我叫肖晓。” “你好，我叫宁加一。” “哦，加一，名字还挺好记的。” 宁加一余光发现肖晓说话的时候很喜欢玩手机，修长的手指在不断滑动手机屏幕。 她眼神不由自主扫到其他地方，对方肤色偏黑，一头张牙舞爪的脏辫，虽说是女孩子，但眉宇之间都透着股儿阳刚之气。 五官说不上的精致，但很立体，细看的话，还蛮顺眼的，而且越看越像是男孩子。 “咳咳咳，你在看什么？” 宁加一瞬间脸红，为自己的失礼而道歉。 “奶奶，这是您要的东西，家里还需要什么，您说，我记着。” 刘翠特别喜欢宁加一，能够给她减少负担，对她来说是件很高兴的事。 “以后就让肖晓去买东西，你就可以少送一家，多休息一会儿啦。” “奶奶，瞧您说得，都在一个小区，根本不远，也不累，您就说。” 肖晓把手机塞进牛仔衣口袋里面，咳嗽几声站起来，二话不说，夺过宁加一的记事本和中性笔，塞进她的口袋里面。 “奶奶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听话就好。” “肖晓，说话的方式要改改，你要向一一学习学习，这样别人听着才舒服。” 肖晓当着刘翠的面还是挺乖巧的，她老人家说什么，她都是：嗯，好，是的，知道了。 可出了那扇门，宁加一发现她立马打回原形，该抽烟就抽。 “哎，你去哪儿啊？” 肖晓靠在电梯门旁边，吐着烟问。 宁加一不等电梯了，直接走楼梯，匆匆忙忙坐在小电驴上，可惜，还没来得及走，就被肖晓给拦住。 “小妹妹，这就么害怕我啊？” “你想多了，我犯不着怕你，请你把手拿开，我还有其他的事，得走了。” 肖晓盯着宁加一的眼睛看了三十四秒，可以看得出来，那种镇定并非是装出来的，不禁有几分惊讶。 毕竟她看宁加一的第一眼，感觉这姑娘很好欺负，还有点傻乎乎的感觉。 “就算不送货，以后也多来看看奶奶，她每天都跟我说你，应该很喜欢你。老人家嘛，一人在家，也闲得无聊，你说对？” 宁加一思考这句话的时候，肖晓重新抽出一根烟含在嘴上，拿上打火机点好烟，掉头走了。 “似乎也不是想象中那么糟糕。” 宁加一在自言自语，插上车钥匙准备回家。 “哎？她怎么会跟那群混混在一起？” 宁加一看见肖晓和那群混混结伴而行，刹车停下，脑海中萌生一个想法，随即立马付诸于行动。 她把小电驴停在一家母婴店门口，并且上了锁，之后悄咪咪跟上肖晓他们离开的方向。 路越走越窄，路上的人也变得越来越少。 再往前面走一百米就是尽头，两边都是欧式屋顶的商铺房，这片地方，宁加一来得次数不多，自然也就不了解，有一丢丢紧张。 直到她突然看见彩色的字体：妖遥酒，霓虹灯把楼道印染得五颜六色，少男少女出出进进。她貌似明白了些什么。 “哎？你怎么来了？” 宁加一抬起头，发现肖晓换了一件紧身皮衣，愈发显得身材想消瘦，个头也更高了些。 “我……我路过，你怎么在这里？” 肖晓不相信宁加一只是纯碎路过，也不回答，故意抓住加一胳膊，把她拉进酒。 “阿九，给她一杯果啤。” 宁加一离开台位置，“我不喝酒，我……” “来都来了，阿九，你别听她，赶紧送来一杯果啤，”肖晓扭身把宁加一摁在座位上，“果啤就是一种饮料，不是酒，不会喝醉的。” “我也不是三岁小孩，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麽？你大白天还喝酒，像话吗，要是刘翠奶奶知道了，她一定会担心你的。” 宁加一喋喋不休。 肖晓跟鸭子似的，嘎嘎嘎嘎笑，拍着台，冲着递来果啤的阿九说：“你听听，她是不是个话痨。” 阿九本命叫张梁，他不让人喊自己阿梁，因为他身高一米九，就改成了阿九。 “未成年小丫头不能够进酒，你也是的，非得让我提醒，赶紧让她走。” 宁加一咬着下唇小声告诉自己要冷静。 “我今年二十二了，叔叔您的眼神不好，就不要乱说话了。” 阿九机械扭头盯着宁加一从上至下，从下至上打量。 宁加一愈发感觉自己被冒犯了，突然站起来，“你这样一定盯着人看，超级不礼貌！” “你长得太小了，没发育成熟，不好意思啊。还有，我也就比你大五岁，不是叔叔。” 肖晓快要笑疯了，捂住自己肚子，回头望着宁加一边嚼口香糖边说：“阿九说话就是这样遭人讨厌，你别放在心上。” “不会。” “哎，你别走啊，都跟我来这里了，至少喝一杯再走。”肖晓把果啤移到宁加一手边。 “对了，那群混混是我小弟，以后他们不会再敢欺负你的。”肖晓喝掉了宁加一的果啤，举起杯子示意阿九再倒满。 “……”宁加一心情复杂，暂时不想说话。 “听他们说，曾经欺负过你男朋友，说你还留下了他们打人的视频，所以你才跟他们扛上的，以后不会了。” 宁加一埋下头，“不是，是我朋友。” 肖晓笑了几声个，“哦，原来只是朋友啊。” 第046章 肖晓和阿九 当然只是朋友了，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多年都没有联系？ 宁加一想到这里，脸又刷一下红了，貌似连朋友也谈不上。 “怎么了？朋友不在身边，一谈起来，你就想他了？” 肖晓对男女之事不感兴趣，嘴上这样说，但也是完全处于打趣，想逗逗宁加一，因为感觉这个女孩子挺可爱的。 “想到是挺想，但为什么想，我也不知道，”宁加一发觉话题偏了，连忙扯回来，“翠奶奶知道你天天来酒吗？” “你好喜欢多管闲事啊！” 肖晓拿出一盒黄鹤楼，刚要抽出一根，斜眼见宁加一瞪着自己，无奈放慢点烟的动作，“知道。” “是，我不该管你的事，但你也知道奶奶年纪大了，不该吸二手烟，而且，我对你的偏见还不能够消减。” “然后了？”肖晓干脆利落塞好打火机，吸了口烟抬头。 “奶奶是好心留你一起住，你要乖也要装到最后，别让她老人家看见你现在这副样子。” 肖晓挺吃惊的，宁加一居然没有劝自己戒烟，或是拉自己离开酒。 不过，就算这样，她也不会顺从任何人的指意。 “不好意思，你我根本就不熟，我就对你说这样的话，你能够听多少，是你自己的事，我干涉不了你。” 宁加一起身问阿九果啤要多少钱，哪怕是一口都没有喝，她还是把钱放在了台上。 等宁加一走了，阿九一面擦拭高脚杯，一面悠哉悠哉的走过来，低头盯着肖晓发顶： “你怎么不直接告诉她这酒是你的。” “你刚刚又不是没听到，我们又不熟，说那么多干什么？” “那个女孩子倒是跟你说了挺多的，直率，还有几分可爱，挺好的一姑娘。” 肖晓做了一个要把酒泼到阿九脸上的假动作，警告他别胡乱对宁加一动心。 “今天的你有点不对劲哦？！” “我没什么不对的。”阿九说话口吻一如既往地平静。 “放心，我现在跟你一样，满脑子都是赚钱赚钱，暂时不会对女人感兴趣。” 肖晓心满意足的点头，“那就好。对了，比赛改到下周末，我们准备的时间也更加充足，过了十一点，还是老地方练习。” “不行，今天我没空。” 肖晓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歪着头，抬眼：“你要干什么去？” “去见一个人，明天之后肯定抽出时间，绝对不会耽误最后比赛，你放心。” “去见谁，我认识吗？” “你不认识，别问了。” 肖晓换一只手掌住台，看阿九的眼神突然变得犀利而冷冽： “你可是我们队的主唱，要是你搞砸了，老子绝对不会让你好看！” “是是，我知道了。” 阿九笑起来的模样像妙蛙种子，点点头的时候，愈发像了。 “笑你妹啊，给老子把笑憋回去，看见你这个样子我就想抽人。” 肖晓性子比较刚烈，容易暴躁，黑带七段，要真打起来，阿九绝对是她的手下败将。 “突然想起来，你说，我让宁加一加入我们乐队怎么样？” “她会什么？”阿九随口一问。 “不知道。” “不知道你还在这里假设？你当我们队什么人都要吗？” 肖晓越想越觉得很有意思。 “不知道加一笑起来是什么样子，感觉走御姐范风格应该会讨人喜欢？” “怎么？你打算抛弃我们几个改行进军娱乐圈了？” “放你狗屁，老子就是随便说说，你还真信了，傻蛋。” 肖晓今年二十五，高中辍学，在外打工数年，积攒的钱开了这家酒。 准确来说，这是她第二家酒。 至于第一家，因情殇低价买了给一位老朋友，随后来到了这里。 她向来把自己当做孤鹰，留在身上的蝴蝶蝴蝶纹身，是想时时刻刻警告自己，看男人切不可重蹈覆辙！ 把钱当做是唯一的猎物，什么男人和爱情，对她来说敌狗屁都不如，自己活得潇洒痛快才是真。 阿九是她老朋友的朋友，两人认识也是因为当初组建乐队需要鼓手，变成朋友不说，如今又聚在一块，偶像剧的男女主角才会有如此的相遇。 但两人看不对眼，肖晓把阿九当女爷们，在阿九眼里，肖晓就是纯爷们，聊天就是聊天，从不谈一个情字。 酒还是挺讲规矩的，喝酒和唱歌从不耽误，台上若是有人唱歌，不管是快歌还是慢歌，总之并非为了吸引顾客而唱，底下必须保持安静。 谁要吵吵，肖晓第一个把人给赶出去。 要是肖晓心情好，全场客人免单，这种事情也不是发生了一次两次。 阿九舍不得那些酒钱，站在门口挨个收钱，当然了，只收一半而已，且还瞒着肖晓。 未成年，不良少年少女不准入内。 这里的酒谈不上一级棒，只不过每一晚的客人都比肖晓和阿九预想得要多。 更让阿九想不通的是，肖晓竟然会把酒开在这个普通的小区一角。 殊不知，肖晓赚钱也有赚累的时候，这时，她只想有块待着舒服的地方，不管是哪儿，只有有就好，所以，她最后在这里落脚。 刘翠奶奶和宁加一是她意料之外的美好偶遇，这一点，肖晓不会去否认。 即便是肖晓不说，阿九从她的神态和肢体语言能够看出来，估计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会留在这儿。 恰好，他也需要一个安安静静的陌生地方，沉淀自己的心。 小区另外一处——宁家小卖部。 店内被宁加一收拾得一尘不染，整整齐齐，哪怕是用刁钻的角度去找出任何一处不完美的地方，怕是让你失望了。 宁加一把爷爷爱干净和整洁的好习惯继承且发挥到了极致。 宋梅坐在收银台后面，戴着老花眼镜织毛衣，曾经的老收音机正在播放《霸王别姬》。 “一一，待会儿你去超市买点猪肉回来，奶奶给你包饺子好不好？” “奶奶，这会儿也没有人，我现在就去。” 宋梅点点头，没再说话。 宁加一前脚刚走，有人掀开门帘走进来。 宋梅抬眼看了看，觉得来者有几分眼熟，但一时半会儿也叫不出名字，站起来，正要问需要点什么，对方说： “宋奶奶，您不认识我啦！” 宋梅细细听这声音，顿了顿，认出来，喜上眉梢，指着高个儿男生喊： “你是商量小胖子？” “哎，宋奶奶，就是我。” 宋梅围着商量走了两圈，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最后站在他面前，双手抓住胳膊。 “好娃娃，几年不见，都长这么高啦，变得比以前俊俏多啦，奶奶真没认出来呢。” 商量瞧着宋梅开心，跟着一起笑，一老一小挨在一块坐。 “啥时候回来的啊？” “前天刚刚到家，去了一趟姥姥家，今天才回来，想着，先来看看您。” 宋梅伸手往商量的脑门上点了点，可爱的撅起嘴，“瞧你这张嘴巴，还是跟从前一样抹了蜜似得，大老远跑来看我这个老婆子？” “真得是这样，宋奶奶。” “好好好，奶奶也不打趣你了，一一去超市买东西了，待会儿就回来。” 宋梅瞧着商量扭头往门外看，笑了几声，“我就说，你是来找一一的。” “宋奶奶，您身体还好吗？” “挺好的。” 宋梅毫不犹豫的问，“付尤那孩子还在北京麽？” “他跟我一块回来的，我还以为他已经很加一同学见面了。” “是吗？”宋梅从未听孙女说过，吃了一惊，“奶奶也不知道怎么说，咱们家乡变得越来越好了，你们回来也好，留在哪儿也不错。” 两人聊得甚欢。 宁加一拎着两斤三两，已经绞好的猪肉还有大葱回来，脚还没有进门，倒是听到了一阵阵笑声，真进了屋，瞧见一类似商量的大男孩，愣在原地。 “一一，这是商量哟。” “哦，是商量啊。” 商量不好意思，半低着头，偷偷瞧了几眼宁加一，发现她几乎还是从前那副模样，倒是给人的感觉越发成稳，待在她身边很踏实。 “你们在这里聊，奶奶回家准备和饺子馅儿，明儿，商量你来我们家吃饺子啊。” 宋梅拿起拐杖，拎上猪肉馅和菜回家。 商量多看宁加一几眼，想起当年给她表白，倏忽间埋下头，也不知道如何打开两人的话匣子。 “要是奶奶不说，我都认不出来了。” 宁加一自然而然坐在商量对面的竹椅子上。 “哦，是的，每个人看见我这么说。” “挺好的，瘦下来更加健康。” “多亏了付尤，他非带着我一起锻炼，坚持下来就真得瘦了。” 宁加一突然听到付尤的名字，偏头，继续说：“倒也是，他属猴似的，每天都要动一动。” “加一同学，”这熟悉的称呼让商量感觉时间回到了四年前，他抬起头，“那个……我，我一直没跟你联系是因为……” 宁加一扭头正脸对着商量，静静等待。 “不是因为不想联系你，我……我后来才知道奶奶动了手术，知道你很难过，所以就没有打扰你。我爸妈会经常说你们家的事，我挺高兴的，感觉自己再说的话，也没有必要。对不起。” “没有谁对不起对，我不也没有和你们联系吗？那段时间我确实很难熬，但也谢谢你们没有联系我。” “你们？” “对，我和付尤也没有联系。” 商量不相信，想问，到嘴边的话又咽下去，“刚刚和宋奶奶聊了很多，老人家很健康，心态也很好，都是你的功劳，加一同学。” “你别这么喊我了，家人之间不需要谈功劳苦劳。谢谢你来看我奶奶。” 第047章 温度刚刚好，我很喜欢 宁在福听说商量回来了，打算让宁加一趁着明天周六周末和他一起出去玩，散散心。 要不是宋梅也劝宁加一，经常要出去走走，别总是呆在小卖部，呼吸不了新鲜空气，宁加一还会犹豫要不要出去。 毕竟在不同的圈子各自度过了四年。 商量家境殷实，大学毕业后，他再也不是从前那个隐藏自己富二代事实的自卑小胖子。 出众的身高，瘦下来身材让他变得自信，甚至还有点花心。 呃……宁加一也没有确凿的证据去证明，反正就是瞧商量眼神很容易被路过的美女勾走，嘴角时不时浮现出轻挑的笑容，她不得不扭头，撇开视线不去看他。 商量热衷网红打卡店，买化妆品，或是无用的东西，只图自己开心，花起钱来都不眨眼睛。 宁加一脸上已经有不情愿的意思，但商量始终都没有看出来，一直沉迷于自拍，发朋友圈，末了，喋喋不休跟加一介绍他的朋友。 宁加一不懂富人的圈子，也不想去懂，之前的担忧也不是多余，貌似这样继续逛下去，或许只会更失望。 “商量，现在已经不早了，我……” 这时商量卡哇伊的女生电话铃声打断了宁加一的话。 “不好意思啊，加一，我去接一个电话。” “好的，去。” 宁加一只好坐在原位上等商量。 片刻后。 “是我认识的一个美妆博主，她想邀请我拍视频，哎呀，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美女都喜欢我这种脸蛋了。” 商量说话间，他从精致的小腰包里面掏出一枚金闪闪的圆镜子，对镜自我欣赏起来，全然不顾对面宁加一。 宁加一尬笑，绞尽脑汁后竟然不知道如何回应。 “加一，你怎么不点奶茶啊，这家店的奶茶超级火，我给你点一杯蔓越阑珊，味道超级赞，我保证你喝了，绝对会喜欢的，相信我……” “商量，不用了，我有点累，想回家。” 商量这才看出来宁加一对此次逛街并不满意，但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他倒是怀疑宁加一是不是每天守着那个小卖部与世界脱轨了，好多有趣有名的人和事都聊不动，这么好喝的奶茶也一脸没兴趣。 而他所不知的是，宁加一每天都会了解这个国家，这个世界在发生什么，变成什么样子，有些事不是不知道，而是觉得举重无轻，无没必要让它变成生活的必需品。 “不好意思，商量，你特意约我出来玩，我却一直提不起兴趣，抱歉。” 商量也不怪宁加一，想要请她去看电影，但宁加一婉拒了。 街道上永远都不缺人。 车，川流不息，每一个路口，都有行人在等待绿灯。 宁加一站在街道旁，远远地望着四周围，在心里感叹，家乡变得更加繁华，每每走过去的行人，衣着打扮，各个都像是从前爷爷口中的“城市里面的人”。 天空的颜色也变了，白昼的天蓝得不再纯碎，与宁加一存在手机相册里面的相片相比，显得苍白而呆板。 不止这样，周边的世界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雾”貌似，从城市样貌开始变化那天，天气仿佛都是一样，雾里看花，雾里穿行，雾里听到鸣笛避让…… 今天同样是雾天。 宁加一挎着一帆布包沿着街道慢步，人群穿过她，她同时也在穿过人群。 261公交车上坐满了人，站满了人。 宁加一扶着栏杆靠在窗边位置，手，刻意抓紧包口，双目始终都盯着窗外被甩到后面的一景一物。 司机师傅开车很豪迈，路口红灯刹车都卡点，几乎踩线。 车上的人统一朝一个方向习惯性移动。 宁加一险些被人踩掉了白球鞋。 结果呢，到站下了车，宁加一单着脚站在路边，嘴里说着“借过”从下来的乘客之间挤过去，想趁着司机师傅还没有合上门冲上去，找鞋子。 可惜啊，可惜，就晚了一秒。 前后车门咣一下合上，宁加一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追着车跑，但司机师傅驶得越来越远，也越来越快。 宁加一放慢脚步停下来，刚低头准备看眼自己的左脚，耳畔突然传来： “宁加一！加一！！我在这里！” “付尤？！” 宁加一顾不上看脚，原地转圈看了几遍，没有发现一个像付尤的男生，倒是看多了，感觉那一张张脸都是一个模样。 “我在这里，红色卫衣，七分牛仔裤，刺猬头，看见了吗！！！” 宁加一眼睛在找红色卫衣，找来找去，在路对面看见一个高高的男孩子从自己招手，人行道上的灯还是红色。 “加一！你看见没有哇！？” “我看见啦！付尤。” “宁加一你为什么不搭理我？” 宁加一双手捧住嘴巴大喊：“我搭理你了呀！” “不是，我说的是微信，你为什么不同意加我好友啊！！！” 宁加一愣了，脑海中猛然浮现出那个蜡笔小新的头像，嘴角不由自主上扬，原来真是付尤呀。 “你在哪儿待着不动，我来找你！” 付尤挥动手臂，喊得更大声。 “好！我等你。” 两人喊完了，后知后觉发现周围的路人，无不是盯着自己，路人甲乙丙丁怕是在想：这俩儿好有爱，或是这两人有病，或是…… 付尤从未觉得等红灯是如此难熬的事。 他的心脏在扑通跳，猜测红灯会消失的瞬间，果断迈出左脚，飞奔到宁加一身边。 “你太不够意思了，QQ和微信，我加了你多少次，你次次都不同意，你什么意思啊？！！” “打你电话也不接，是我电话不接，还是所有人电话你都不接啊？” “还有，你都跟那个胖子和好了，怎么就不搭理我啊？” “我都已经向你道歉了，你还要我怎么样啊？！你就那么讨厌我吗？” 这话付尤憋了四年，差点把他憋死咯。 宁加一笑出声，眉眼弯弯，嘴角弯弯，怕笑声惹得对方更加生气，抬起手掩住嘴继续偷笑，最后仰起头，对上他的眼： “第一，你离开小镇那天都没有来找我，是你的问题。当然了，我也没有去找你，我也有错。 其次呢，我和商量没吵架，和你也不算吵架，没有和好不和好的事，事情都过去了，你也不要旧事重提好吗？ 最后一点，一开始收到太多的诈骗电话和好友验证，后面的我就全部删除了。不是因为你，所以不搭理你，你懂了吗？” “你这样说我就懂了。加一，”付尤双手掌住宁加一的肩膀，“我给你写了道歉信，就放在你家窗台上，那天晚上，我去找你的路上，被我小舅逮回去，所以没和你见面。” 话说完，付尤气喘吁吁，倒也不是累，突然之间就紧张，随后心脏不受控，噗通乱跳。 他之前以为自己再见到宁加一，可以自然而然且镇定地笑着说：“嗨！加一。” 事实和想象之间的差距，显而易见。 周围的香樟树，静止的路灯，还有来去的行人，仿佛都置身在另外一个世界，与宁加一无关，与付尤无关。 二人沉默中微微扬起嘴角，冲着彼此微微一笑，那笑容的温度刚刚好，平静而温润。 也不知过了多久，付尤低头发现宁加一光着一只脚，噗呲笑出声，随后不动声色转过身，蹲下，扭头的同时拍拍自己的左肩膀。 同样的动作在四年前也出现过。 宁加一有几分害羞，但对付尤也不客气，点点头，顺其自然就趴上去。 “刚刚你追公交车的样子可真帅！” 宁加一笑得差点磕到牙齿，左手稍微用力捏付尤的肩膀。 “换做是你，你也会很帅气的。” “那当然，本大爷是谁啊？必须得帅啊！” “给你一点阳光，你倒是马上就灿烂了。” “加一，你和从前一样好看，是我。” 后面还几个字：喜欢的类型，付尤没说，但他知道自己从前说过类似的话，那时不管说什么就觉得无所谓，可现在说话要经过大脑，还要经过宁加一的大脑，他得像小舅告诫自己那样——三思而后行。 “是你什么？” “等我以后更加确定之后再告诉你。” 宁加一视线下垂，好想看看此时此刻付尤是什么表情。 “爷爷奶奶都还好吗？” “挺好的，爷爷把烟戒了，奶奶身体越来越好了。” 付尤猛地点头：“好，我就爱听这些。你呢，过得还好吗？” “我？”宁加一仰起头，深呼吸，慢吐气，“我也挺好的啊。” “你怎么不问问我过得怎么样？” “看得出来，你挺好的，不用问。”宁加一稍稍往下低头，就可以听到付尤的呼吸声，“你要是过得不好，你会告诉我的，对吗？” 付尤突然停下来，煞有介事扭动脖子，非得看见宁加一半张脸才肯张嘴： “还是你了解我。” “付尤。”宁加一语塞。 “嗯？你要问什么？” 宁加一转移话题，“你要带我去哪儿啊？” “哦，带你去买鞋啊，大冬天的，不能够让你一个女生光着脚回家。” 说话的语气非常付尤，宁加一故意使坏，揪了揪他耳朵。 “什么时候变成猪耳朵了？” “不知道，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冻得裂开，今年还算好的。” 宁加一冲着他耳朵吹吹，“刚刚我揪你是不是很痛啊？” “害，没事，一点感觉都没有。”付尤笑若灿阳，咬紧牙关，“抱紧了，我要跑起来了。” “哎，你慢点，付尤！” “哈哈哈，就这种时候你胆子很小。” 宁加一冷哼哼，“切，因为你以前太不靠谱了，万一真摔跤了，怎么办啊？” 第048章 半路被绑威胁 鞋店很多，但宁加一喜欢的不多。 付尤陪着宁加一继续找，结果，发现她喜欢的只是简单款的球鞋或是休闲鞋。 他说，现在冬天特别冷，不应该准备马丁靴或是更保暖的鞋子吗？ 她回答：经常活动的话，穿得太保暖容易出汗，更重要的是，好得靴子可以买两双普通的板鞋。 他不经意扬起嘴角笑，不是嘲笑，而是不知道有天宁加一会跟自己一板正经的讨论穿什么鞋合适、划算，这是他从未想过的。 她也跟着笑，不是尬笑，就是纯碎的想笑，当然了，如果她看出那笑有一丝一毫的嘲讽，也就不会笑得那么明朗。 他抢在她前面结账，拍着自己胸脯说：“这么多年没有见面，这鞋我送你。” 话音未落，付尤随即转身就跑。 宁加一换上新鞋冲出店去追付尤。 就像曾经付尤骑自行车在前面，她骑车在后面追那样。 两人一起跳上开往小区方向的271，一起下车，一路吵吵闹闹，哈哈笑笑。 宁在福和宋梅再见付尤，无限感叹，就跟自家孩子在外读书多年，总算是可以回家那种满满的幸福感，像一团火暖在心口。 付尤胃口依旧好到爆，不管宋梅做什么，他都会第一时间竖起大拇指，表示自己这辈子都没有吃过如此好吃到可以上天的饭菜。 宁加一撇着嘴，“过了这么多年，还是老样子，你就吹。” 付尤委屈，眼巴巴看向宋梅：“哪有啊，奶奶，你看加一，总喜欢拿着筷子对着我，多不礼貌啊！万一戳瞎我的眼睛，你该怎么负责啊？” 宋梅笑呵呵转头，“一一啊，把筷子放下，别欺负他啦。” “奶奶，我没欺负他。” 宁在福举起两手，在中间和稀泥，“好啦好啦，你俩都别吵，赶紧吃饭啊。” 付尤外公外婆自然住在这个小区，但他绝对不可能去找他们，小舅也不在，他吃了饭，只能够回旅社。 宁加一察觉到付尤表情不太对劲，硬生生把他拉回楼道下面，当面质问他： “你现在要去哪儿？” “害，刚刚不是跟你说过嘛，我去找我朋友。” “你撒谎，商量说你几个哥们都在北京，你回来是有重要的事，你或许不会去找你外公外婆，所以，我想知道你要去哪儿？” 毕竟这儿已经不早了，付尤又是一枚路痴，万一走丢了就不好办。 付尤咂舌，心里偷偷骂商量是长舌妇，什么事都往外说，哪怕对方是宁加一，可偶尔保存一点隐私不好吗。 “也没啥好去的地方，就住在旅社，你放心，我一个人在外头过惯了，没事，你别担心我会被骗什么的。” 不不不，宁加一一直以为付尤住校，或者是跟着父亲一起住。 她听白若说，他父亲在北京也有房子，听说他考上央美后，一家人都搬过去了。 “付尤……”宁加一拉住付尤的袖口，“你一直都是一个人吗？你父亲没有照顾你？” 付尤裂开嘴傻笑，“不早啦，以后再告诉你哈。” “付尤！” 付尤头一次听宁加一这么大声喊自己的大名，正回过头。 这时候，肖晓突然急刹车，停在宁加一身后。 摩托车后面坐着阿九，他摘下头盔，喊了一声：“小丫头，去酒，我们有事跟你商量。” 在朋友说话的间隙，肖晓认出了付尤。 “哟，是你啊，怎么？和我们的队员认识？” 付尤掏掏耳朵，怕自己听错了，走到摩托车正前端，“谁是你队员？” 肖晓下巴指向宁加一，“就她，我们队的吉他手。” 宁加一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成吉他手了。 “并不……” 宁加一话还未说完，阿九捂住她的嘴巴，顺道把她拖上车，硬生生把自己的头盔套在她脑袋瓜上，最后拦住付尤的同时，警告加一： “你要是不想出车祸，就乖乖抱住你肖哥哥的腰！” “肖哥哥？”付尤一脸问号。 “你是加一的谁，反应这么大？” 付尤还想问他是加一的谁呢，“你给我让开！” “不让你能够把我怎么样？”阿九故意挡住付尤的去路。 正好，付尤已经好几年没有打架了，这会儿骨头正发痒，想活动活动。 “这可是你说的！” 阿九比付尤稍微高一丢丢，但论力量的话，完全处于下风。 “你小子……” 阿九约等于两米的年轻小伙儿被打趴在地，无奈抬起手摁住已经开始发烫的脸颊。 “喂，你就这样跑了！！！” 付尤跑了一半，忘记问那个找打的人酒在哪儿，又折回来，揪住阿九的衣领。 “那个姓肖的把加一带去哪儿了！！” “不告诉你。” “说！” “你都把我打成这样了，还要怎么样啊？” “我认出来了，你是那个菜花乐队的主唱。” 阿九差点笑哭，“你才认出来啊！” “你这张脸太没有辨识度，说正经的，那个男的把加一带去哪儿了！” “你跟加一是什么关系，你就那么想知道？” “你别说废话成了吗？快告诉我！” “算了，也不想继续跟你耗下去，妖遥酒，你自己去找。” 付尤立马松手，起身拔腿就跑，哪怕他不知道酒在哪个方向。 “妖逍酒？” “原来在这里啊。” 可算让付尤找着了。 “加一，加一你在哪儿？” 肖晓听到声音就认出付尤，她也没有打算和他玩躲猫猫，正大光明走过去，还让酒保给他调制一杯鸡尾酒。 “我来不是喝酒的，我要找加一。” “不好意思，她现在不方便见人，不喝酒就滚蛋。” “加一！” 肖晓砍刀手拍在付尤后勃颈，“瞎嚷嚷个什么，给老子闭嘴！” 付尤痛得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愤恨地瞥了几眼肖晓，从牙缝里面挤出几个字：“你是不是非得逼我报警？” 肖晓掏出自己手机，往旁边台上一丢，“你打，你尽管打，看老子怕不怕你！？” “宁加一，你要是在的话，就喊一声啊！” 肖晓看出来，付尤这是要没完没了。 “这样跟你说，她现在不仅仅是我们队的吉他手，还负责填词，正忙着呢，你就别在这里瞎捣乱。 哦，或许是你担心赢不了我们，所以才故意干扰是？” 付尤一口气差点没有喘上来。 “我不相信加一跟你这种人认识，你让她出来跟我说话。” “丁冬，夏秋，赶紧过来撵人。” 酒保兼服务员合起伙来把付尤丢出去，末了，丁冬丢出一句：“下次来，多带几个朋友，不然，也不至于这么狼狈。” 这时，宁加一被困在储藏室，嘴里被塞进了三块干净的抹布，她满头都是急出来的汗，左脚好不容易就快勾到门把手。 偏不巧，肖晓把门给的的打开了。 “夏秋，你去把抹布拿开。” “呼呼，”宁加一急切地换气、呼吸，“肖晓你疯了吗！你这是绑架……” 肖晓蹲在宁加一面前，手掌突然拍在她大腿上打断她的话。 “你男朋友已经走了，接下来，我们继续谈正事。” 为了保险起见，肖晓还是用抹布把宁加一的嘴给堵住。 “我们乐队吉他手突然跑路了，你，临时加入我们，不会弹没关系，离比赛还有一段时间，教多少你就学多少，到时候跟着我们一起嗨，不露怯就行。 第二件事，就是帮我改歌词，不改也得改。秋，把本子拿过来。” “就是这个！” 肖晓把合页本打开，逼宁加一看。 “我知道，这样逼你做不擅长的事，你肯定不乐意，一等奖可以上电视节目，还可以拿钱，到时候我们均摊。” 夏秋补充了一句：“我们队有实力，只要你不拖后腿，最不济也可以拿第三名。” “唔……松……松开。” 肖晓拿掉抹布。 “不行，我绝对不会答应的，不管你们怎么诱惑我，都没有用。” 肖晓只好放大招，笑得带有几分恶意。 “本来跟你商量好好的，你非得这样逼我，我们队为了这次比赛，付出的努力是你无法想象的，我不会让任何人破坏我们的比赛。你想想刘翠奶奶还跟我住一块呢。” “你太自私了，比赛跟翠奶奶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拿她老人家来威胁我！” “是，我是自私，但我不会虚伪的包装自己，把自己变成一个看似很好的人物，”肖晓弹掉烟灰，“我就是知道你不会同意，但我看中你这样的女孩子，你要是不答应，我会有很多法子让你答应。” “我已经说过了，不想重复。” 肖晓不知道宁加一这么执拗，站起身，解开她的绳子。 “你走。” 夏秋想拉住宁加一，但被肖晓用眼神警告了。 “人好不容易捆来，你怎么就这样送走了？” “那小丫头太倔，这一时半会儿说不通，等她冷静冷静。” 夏秋想想，感觉也有道理。 “肖晓姐今晚还练习吗？” 肖晓叹口气，“练个狗屁，阿九电话都打不通，又跟老子玩失踪，等他回来了，我一定要把他打一顿！” 话说完，她大幅度扭头盯着夏秋：“是不是我对你们都太好了，一个个都拿我当软柿子捏？尽给我添堵！” “肖晓姐，我从来都没有这么想过，或许是，你连我们住的地方都安排到位，太惯着我们了。张东正走就走，反应他心思也不在我们乐队上，走了，也是一件好事。就是，……算了。” “我现在全部希望都在加一身上，她……不说了，”肖晓用手摁灭烟头，“我困了，回去睡觉，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第049章 付尤我没背叛你 宁加一不在乎是否可以上节目，不在乎奖金有多少。 肖晓威胁恐吓都没有用，嘴上说“想想刘翠奶奶”也是她一时嘴瓢，现在只能够靠不断刷存在感，让宁加一意识到乐队比赛对他们而言有多重要。 只要宁加一帮这么一次，他们将感激不尽。 宁在福也不知道门外那两孩子到底和孙女是什么关系，会说出：“只要你不同意，我们就一直等下去”这种话。 到头来，宁加一是看在自己爷爷份儿上，才答应他们替补吉他手，至于填词的话，她从未有过这方面的经验，让肖晓另请他人。 殊不知，肖晓从刘翠奶奶哪儿知道宁加一写了这么些年小说，文笔好不好，她不知道，但就是莫名其妙相信加一，就是觉得她可以。 离比赛就剩三天。 肖晓对宁加一临时抱佛脚的练习非常苛刻。 一来，没收她的手机，切断与外面的联系。 二来，本就不够的休息时间，还用来试装，定妆。 一天下来，就剩下喘息，没有自由的时间和空间。 累归累，倒也让宁加一明白，肖晓他们把音乐当做很神圣的东西，一旦开始，就是百分之一百二十的认真，跟金钱和名誉并不划等号。 与此同时，付尤跟条疯狗似的找来酒，只可惜，肖晓提前跟她的小弟们打好招呼，没等付尤继续靠近，他就被那群混混给赶走，还是抄家伙的那种。 商量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打给付尤，得到的只有机械的嘟嘟嘟嘟响声。 付尤迫切的想找到宁加一，问她，为什么要加入到肖晓的乐队，明明他自己也报名参加了比赛，明明是朋友，为什么不能够成为队友！ 气愤之余，他忘记了自己根本没有没告诉宁加一有关比赛的任何事情。 比赛当天。 付尤和商量还有他们的COOL乐队，发挥失常，第二轮就被淘汰。 肖晓的菜花乐队一路披荆斩刺，决战到最后，拿下了第一名。 宁加一对台下的掌声和欢呼无动于衷，目光始终都落在举起左手的付尤脸上，她不知道他和商量也来参赛了，如果知道的话，她是坚决不会答应肖晓的。 “加一你去哪儿，待会儿我们出去吃大餐，你别着急换衣服。” “你们自己去吃，我就不用了。” 宁加一太着急离开化妆间，胡乱地给自己卸妆，脸都擦红了一片，她照旧开始拆一根根缠得很紧的麻花辫，迅速的换回自己的格子外套，穿上白色球鞋，火速冲出这栋大楼。 外面的夜很亮，天上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 但随处可见的橘红色灯光，很容易闪到人的眼睛。 宁加一眨动眼睛不舒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忘记摘掉假睫毛，可等她再抬头，眼前街道上的一道灯光突然消失。 “原来你真得变成了他们的队员，我还以为他们骗我。” 付尤一手拎着黑色的背包，一手紧贴裤缝，看宁加一的眼神在飘，面无表情。 “我只是暂时替补，还不是他们的队员。”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 “对不起。” “算了，当我什么都没有说好了。” 付尤冻得鼻头都红了，吸了吸鼻子，转身离开。 不管宁加一追上来怎么叫名字，他都没有任何反应。 后来，宁加一才知道，付尤跟肖晓一样很重视比赛，赛前用尽全力练习，但因为上次看见自己被肖晓带走，后来几次找到酒，都被人赶出来。 商量说：或许就是因为担心你，他才没心思比赛。 他还说：宁加一你好自私，你又背叛了我们一次。 当时，商量是带着个人浓烈的情绪说出后面的一句话。 恰恰也是这样，宁加一明白付尤看自己的眼神是什么意思，确实和当年有几分相似。 是否知情，知否存在误会都没有那么重要。 肖晓再去小卖部找宁加一，往往都只能够看见宁在福或是宋梅，但她不甘心，毕竟，要是没有宁加一，他们乐队都没有资格比赛，这份情，她一定要还给她。 “可算把你找到了，给你这个。” 肖晓把手里的可乐往宁加一怀里丢过去，之后很随意的坐在冰凉的石头凳子上。 “冬不坐石。” “管它的，可以坐就是了。” 肖晓故意把可乐使劲儿的上下摇晃，然后不动声色对准宁加一，快速拧开瓶盖儿，目睹可乐喷射到她的脸上。 “啊啊——你疯了吗？？” 宁加一气得小脸涨得通红，喘着粗气，起身追着肖晓想揍她。 “得得得，我实在是跑不动了，来来，让你打总行了。” 肖晓顺势坐在地板上，单手掌着石头凳子喘气。 宁加一是心疼自己的白外套，要是洗不干净，她打算让肖晓赔自己一件崭新的衣服。 “还在生气啊？你可别哭啊，我最讨厌看见女生哭唧唧得了。” “不至于。”宁加一偏过头，不想看见肖晓笑嘻嘻的脸。 “这是你的那一份。” “我不要。” 肖晓起身的同时骂宁加一是蠢驴蛋，“你自己赚的钱为什么不要？还是说，感觉对不起你男朋友，所以不想要？” “那天你看见付尤就知道认出来他是你对手是不是？” 肖晓也不想隐瞒什么，点头承认。 “我就是知道他也报名了，所以我必须要尽快找到替补，改好歌词，让我们菜花乐队整整齐齐的站在舞台上，惊艳所有人，包括付尤。” 听这口气，宁加一感觉肖晓把付尤当做是最大的威胁，不禁问： “你们之前也在比赛中碰过面吗？” “碰过好几次，他当时还在读大二，跟其他半吊子的乐队不同，我挺欣赏付尤的才华，他啊打起鼓来，激情彭拜，可以震慑住人心，你相信吗？” 宁加一果断点头。 “付尤的素描也可以打动人心。” 肖晓噗呲笑出声，点点头： “哦，也是呢，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他是美术生。好像除了文化课以外，乐器体育都玩得贼溜，也确实是挺厉害的。 加一，你们什么时候开始交往的？之前怎么都没有看见过你？” “我们只是朋友，之前上同一所高中，后来，我留在这里，他去了北京。” 肖晓抬起头看向远空，沉迷了半晌，扭头盯着宁加一的侧脸： “原来是距离太远，所以就分手了，我懂我懂。” “你懂什么呀，我都说啦，我们是朋友！” 风，更加肆无忌惮。 二人不再说话，静静的看向远处的云朵随着风缓缓的移动。 直至天快要黑了。 肖晓突然问宁加一： “你学习能力很强，真不继续跟我们一起玩音乐吗？” “不了，你也知道，我平时要忙什么，我也有自己喜欢的东西。” “哎，这钱你必须的拿着！” 肖晓把钱硬塞给宁加一口袋，朝着她打了个手势，眨眨眼睛，绕过石头桌跑远了。 宁加一顿时觉得口袋变得很沉重，不止是人民币本身的重量，其中还有数不尽的复杂情绪和感情。 她速速跑回小卖部，把钱塞给爷爷，什么也不解释，掉头就外跑。 宁加一想现在就去找付尤继续解释，她没有背叛他和商量，如果可以，她很高兴帮任何忙。 小区门口外的马路，车来车往。 宁加一打电话给商量，询问付尤旅社的地址，随后跳上271。 从前她觉得司机开车太猛，现在倒是希望公交车要是长了翅磅，直接飞到目的地该有多好。 “安心旅社。” 宁加一嘴上一直念叨这几个字，貌似多念一遍，下一秒就会出现在眼前。 而此时，付尤拖着行李箱推开房间门，人还没有走几步，倒是迎面碰上林深深。 那一瞬间，林深深就认出对面那个高大，酷酷的男生是付尤，手，无意识松开了行李箱的拉杆。 “你是付尤同学……对吗？” “你是？”付尤想起来了，“林深深。” “是，我就是林深深。” 两人一起等电梯，没多久，保洁阿姨告诉他们，电梯在维修，还是走楼梯下去。 林深深看见付尤太激动，没留意脚下的台阶，不小心踩空，连人带着行李箱一起摔下去。 “呃……你自己可以起来吗？” 林深深摇头，“我左腿好像动不了。” “我背你去医院。” 林深深羞答答地低头，看似犹豫，其实很想趴在付尤坚实的后背上。 “我很重对，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还好，不是很重，就是你别勒我脖子。” “哦，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两人前后坐进计程车时，宁加一匆匆忙忙跑进安心旅社，问前台小姐姐有没有一个叫付尤的男生住在这里。 “不好意思，不清楚。” “他长得特别高，蜡笔小新的眉毛，左眼眼角有一颗很小的痣，我跟他是同学，有很重要的事情找到他，拜托姐姐你告诉我一下好不好？” “好，我帮你看看。” “谢谢，谢谢姐姐。” “他今早办了退房，估计这会儿已经走了。” “走了？” “嗯，要不你去408敲门看看，或许还在？” “好，谢谢你姐姐。” 宁加一匆匆跑上楼，敲408房门，但迟迟没有任何回应。 “皮卡皮卡。” 苗可划开手机，回复商量的消息：【付尤不在旅社，走了，你知道他要去哪儿吗？】 商量：【加一，付尤他十有八九是回北京了。】 宁加一：【那你知道他什么时候还会回来吗？】 商量：【这就不清楚了，你不是加了他微信嘛，自己问他呀。】 宁加一问了，但付尤不回消息，她还能够怎么办。 第050章 十四栋楼突发火灾 医院—— 付尤挂号排队就耗了一两个小时。 这会儿医生在给林深深检查，付尤在外面走廊等候，心已经飘了。 手机铃声响起。 付尤找了一个有窗户的地方，接电话： “喂，商量你直接说重点。” “加一去旅馆找你了，你没碰见吗？” “什么时候的事？” “加一刚刚还问我你去哪儿来着，你现在在哪儿啊？该会已经在高铁上了？” “没，我在医院。” 话，说到这里，付尤的手机没电，自动关机。 “我靠！！！” 付尤忍住脾气，手机才得以幸存。 另外一边，商量听得云里雾里，担心之余，看见宁加一又发来的消息： 【要是付尤联系你了，你帮我说一声，别不回我消息，谢谢你商量。】 商量干脆打过去： “加一，付尤估计出事了，这会儿人在医院，至于在哪家医院，他没说就给挂了。” “好的，谢谢你啊，商量。有话，我后面再告诉你。” 宁加一一家一家医院的找。 与此同时，付尤带上林深深回小区。 林深深之所以暂时住在旅店，是想逃避父母的盘问，现在她受伤了，不得不回家。 “付尤，我父母也不在家，要不要我们出去吃饭？” 付尤现在只关心自己的手机充电的情况。 “付尤？”林深深轻轻地喊。 “嗯，你刚刚说什么？” “哦，我说我也不会做饭，你送我去医院，又送我回家，我肯定得请你吃饭，我们出去吃。” “不用了。” “那好，点外卖可以吗？” “随便。” 付尤盯着手机看了半天，还只是充了百分之五的电，“我可以借用你家其他的插座吗？” 林深深指向自己的卧室，“那屋里有好几个。” “谢了。” 林深深好想知道付尤因为什么事，这么着急，还心不在焉。 “付尤，你拖着行李箱，是准备去哪儿吗？” “没什么。” “对不起，是我问多了，”林深深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机，转移话题，“我现在就点菜，你喜欢羊肉吗？” “一般。” “你喜欢喝汤吗？紫菜蛋汤喜欢吗？” “不喜欢。” 付尤没有把林深深的问题过脑子，过心，随机回答是或者不是。 “你看起来好忙啊，我还是不打扰你了。” 林深深起身一瘸一拐的走出自己的卧室，正准备关门，她听到付尤的声音： “商量，继续你刚才的话说。” 商量愈发糊涂了。 “不是，付尤，你到底出什么事了？” “谁跟你说我出事了，我好得很，加一人呢？” “不是你说你在医院吗？然后我就这样告诉加一，她应该去找你了。” “我……”付尤咬咬牙，“要我怎么说你好！我现在就在小区里面，你赶紧打给加一，让她回来，别继续找了。” “你自己打不好吗？” “我暂时还不想和她说话，你赶紧打。” 商量心想：你们俩儿到底把我当什么啊，无线传声筒？还是人肉呼叫机？ “喂喂喂，商量，你还在吗？” “在在在，我知道啦，好麻烦哟，你们两个人！” 商量打给宁加一，对方已经关机。 林深深点好外卖之后，放下手机，抬眼发现付尤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启开唇正要说些什么。 这时，付尤突然站起来。 林深深看出来他是准备离开，下意识陡然间站起来，受伤的那一条腿碰到了茶几角，疼得她当场喊出来。 “付尤同学，我脚……” “怎么了？” “我的脚好像又动不了，你可不可以等送外卖的小哥哥来了，吃了饭再走？” 林深深的眼睛谁说话，无不是乞求付尤暂时不要离开。 可惜，付尤看不出来，要不是林深深又补充了一句：我爸爸妈妈今晚应该不会回来了，就我一个人在家，好害怕。 付尤兴许已经走了。 林深深明明知道付尤着急，人在家中坐，心早已飞出十万八千里，但她就是不想让他去见宁加一，不希望两人有任何机会变得和从前那般亲密无间。 加之，送外卖的小哥迟了半个多小时，林深深故意拖延付尤。 到头来，付尤离开林深深家时，已经九点零五分。 ——路口 宁加一也够倒霉，手机没电不说，遇上了堵车，她站在司机师傅旁边，听他从叨叨絮絮变成了破口大骂。 照这样等下去，宁加一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到家，索性就此下车，一路狂奔回家。 “加一，是加一吗？！” 商量刚从家里出发，半路上看见一类似宁加一的背影，忙不迭叫住她。 “我的天，可算找到你了，你……你和付尤联系没有？” “没，我手机没电。” 商量发现宁加一上气不接下气，红扑扑的脸蛋貌似还冒着热气。 “你从哪儿跑回来的啊？满头都是汗呢。” “哦，从幸福路，路上堵车。” “不会，跑这么远啊？” 商量竖起大拇指，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宁加一。 “对了，你应该联系上付尤了，他怎么说啊？” “哦，是这样的，付尤他碰上林深深，林深深脚崴了，还挺严重，付尤就送她去医院，之后又送她回家，刚刚他还问我你现在在哪儿来着，我这就回复他。” 宁加一关心的不是这些。 “那他还回北京吗？” 商量搔搔后脑勺，顿了顿，“嗯?我也不清楚。” “嗯，谢谢你，我先回去了。” 宁加一刚刚转身，还没走十步。 马康匆匆跑过去，余光发现那个女孩子是宁加一，顺即又折回来，告诉他十四栋着火了。 宁加一呆愣了一秒，随即冲往家的方向冲刺。 十四栋周围围满了人，一部分是居住这一栋的住户，剩下的人都是看见滚滚黑烟，好奇心驱使，抱着一颗看戏的心前来围观。 楼底下在第一时间被拉上了警戒线，小区保安协助警方维持秩序。 宁加一倒着数，发现冒烟那一层正好是自己家，随后心脏咯噔几下，垂下目光，踮起脚尖在人群之中寻找宋梅和宁在福的身影。 不多时，四辆消防车前后开进小区，分别从两条道驶到十四栋附近，车上红色的灯光，每隔五秒熄灭一次，随后再闪亮。 消防员们分成小组，义无反顾的冲进楼道，他们的动作都十分迅速。 宁加一寻了半晌，视线在每个人的脸上扫过，可始终都没有发现熟悉的面孔。 她想趁机冲进去，可马康一直抓住她的手腕。 “一一，别着急啊，宋大妈和宁大爷兴许去了其他地方，这会儿还不知道家里出事了，所以才没看见人。” 宁加一希望马康叔叔的话是事实，可她还是会忍不住的害怕，担心那一对老人被困在火舌之中，无计可施。 “叔叔，你看，那边的老人是不是我爷爷？” 宁加一趁着马康仰起头去张望的瞬间，用力掰开他的手，冲破人群，越过警戒线，不管不顾的跑向楼梯口。 第一个看见有人冲进去的人是小区内保安高翔之，四十五岁左右，那瞬间，他心立马提到了嗓子眼。 “警察同志，有个娃娃冲进去了啊。” 警察面色一顿，忙转告给还未进楼的消防员。 人群被迫往后后退了两米又两米。 楼上的火势依旧旺盛而猛烈，起初还只是黑烟。 这会儿在黑夜中，那一团团延伸出来的火舌，窜动得越来越嚣张跋扈，烧得让底下看得人，目瞪口呆，背脊冒冷汗，手掌心自然而然变得潮湿，抓心挠肝的难受。 马康看傻了，腿脚变得软绵绵，心里叫着不妙：老人和孩子可怎么办啊！！ 人群之外的商量，吓得手机什么时候掉在地上，他也不知道，片刻之后，还是一小女孩子拾起手机，问是不是他的。 “付尤，完蛋了，加一家着火了，烧得可猛了！” 此时，付尤虽接着商量的电话，其实他已经知道了，咬着牙对着手机说：“会没事的！” 话音落，付尤把手机塞进衣服内层口袋，绕过花坛，抄近路跑到十四栋后面，偷偷地跨过矮灌木丛，贴着墙根溜进楼道。 “哎，那个男生，你赶紧出来！！” 警察拔腿往里追赶的时候，付尤戴上卫衣帽，一手用湿纸巾捂住口鼻，一次跨过五个台阶，一口气跑到十四楼。 “加一！爷爷奶奶，你们在哪儿？！” 付尤怕消防员叔叔们把他赶走，就没敢喊太大声，正准备继续偷偷往里走，一只手从他背后绕过来，捂住他的嘴巴。 “唔唔唔……谁……” “嘘嘘，付尤是我，加一。” 宁加一感觉付尤的呼吸平稳之后，方才拿开手。 “我找过了，我爷爷奶奶不在屋里面，我们赶紧下去。” 付尤还未来得及接话，就被楼下掉下来的一铁质小盒子砸中了脑袋。 “啊——” “啊哈哈哈哈，两个大蠢蛋！” 宁加一连上了几个台阶，发现王育才缩着脖子蹲在角落。 “这都什么时候你还恶作剧，赶紧下来！” “滚开，我不要你们管。” “加一，你别说话了，赶紧用这个捂住嘴巴。” 付尤把拆开的湿纸巾递给宁加一，转身上楼，他试图抓住王育才的手，把他带下楼，可小家伙儿虽然瘦的像是一根麻杆，但力气很大。 “这楼我熟悉，我知道怎么走最快，你们怕死就走，不要管我！” 王育才口袋里面还有几根二脚踢，他故意点着火，丢到了付尤和宁加一脚下。 “哈哈哈，吓死你们。” 随后，楼道内嘭嘭爆响了两声。 同一时间，付尤和宁加一慌乱闪躲的时候，几乎同时踩空了，眨眼间，两人顺着楼梯滚下去。 第051章 同一间病房，夜谈 消防员闻声跑到第十五层，发现一男孩子抱头蹲在角落哭，其后才有人在十三层楼发现晕倒在地的宁加一和付尤。 楼外，人群只增不减。 可喜的是，火势变小。 隔了一个小时。 宁在福搀扶着宋梅紧赶慢赶总算是停在了自家楼附近。 “老伴儿，那是不是我们家啊？怎么就发火了呢？？” 宁在福心口发痛，哽咽了几下，“嗯，是咱们家。” 宋梅整个人怔住，手，艰难地抬起来，扶稳了宁在福的肩头。 “咱们家到底是做错了什么，怎么这么倒霉啊！” 宋梅痛哭不止。 马康瞧见了二老，连忙跑到他们身边。 “您二位之前到底去了哪儿啊？” “刘翠家……”宁在福心里难受，说话的声音已经变得嘶哑。 “我们去刘翠家，她头发昏，医生说没事了，我们就回来了。哪知道就……家里就着火了。” 马康松了口气，握紧了宁在福的老茧手，“幸好你们两位不在家啊！” “一一，我家娃回来没有？”宁在福反手握紧马康，“我家娃回来没一会儿就走了，家里什么时候着火我们也不知道，一一她……” 宁在福看见马康的表情，就知道自家娃娃的事不太妙，整个人失去重心，一摇一晃，眼见着就就要倒下去。 马康眼疾手快，扶住宁在福，劝慰二老： “孩子虽然是被抬上救护车，但我问了背他们下来的消防员，两孩子没被火烧到，就是烟呛到鼻腔里面……” 后面的话都是马康现编的，因为他知道宁加一是二老的命·根·子，要是听说孩子是从楼梯上摔下去，不知道老人会不会当场昏厥。 零晨过五分，火终于被彻底熄灭。 十四栋楼上下楼道内充斥了一股儿呛鼻的黑烟气味，暂时还不能够使用电梯。 家住这一栋楼的住户都是走楼梯，有人发现地上的鞭炮碎屑。 为了保险起见，社区派了两名保安守在十四层，防止半夜有意外情况发生，好及时应付。 马康把宁在福和宋梅接回自己家，好说歹说，劝他们睡下，他自己便去医院看望宁加一。 在得知，加一除了左手手臂轻微骨折以外，并无大碍，马康替二老把心放回肚子里面。 倒是付尤，后脑受伤比较严重，明天还得检查，看看是否出现脑震荡。 除此之外，他身上有五处擦伤。 宁加一和付尤住在同一间病房，其他两床都是空的。 马康坐在椅子上，看见宁加一完好无损的躺在病床上，眼里透着欣喜，跟孩子说了几句话，起身离开病房，骑上旧自行车回家。 深夜。 宁加一睡不着，翻了个身，看向付尤安静的睡脸。 “啊，好痛。”付尤突然喊出声。 “我去喊医生。” 宁加一穿上大一码的拖鞋，着急打开病房门，去喊值班的医生。 “伤口偶尔会痛是正常的，你别去乱碰，最好侧着睡。” 医生离开后，宁加一端来椅子放在付尤病床边。 “疼的话，你就告诉我，我再去喊医生。” “医生该烦你了。” “烦我也没有办法，总不能够让你硬生生的挨痛。” “没事，我自己刚刚不小心碰到了，再小心点就好。” “真的吗？你确定么？” “嗯，真得，我不会骗你的。” 宁加一相信付尤。 “我已经拜托马叔叔联系你外公外婆，让他们来医院看看你。” 付尤偏过头，看向窗外，半晌之后还是没有说话。 “抱歉，我没和你商量一声。”宁加一埋下头，“你受这么重的伤，都是因为你护着我，不然的话，该摔到脑袋的人是我。谢谢你付尤。” “多大一点事啊，你一会儿一句谢谢，一会儿一个感恩，好烦哦你！” 付尤故意用不耐烦的口吻训宁加一，末了，坐起来，打开灯。 “我饿了，要不，你帮我找点吃的？” “好。” 付尤扬起嘴角，看宁加一跟只鸭子的走路。 “慢点儿，我不着急，万一你又摔了，我离你那么远，可护不成啊。” 宁加一扭头冲着付尤伸舌头，做鬼脸，“乌鸦嘴！” 病房门再被打开，付尤抬眼发现宁加抱着一堆好吃好喝的东西。 “行啊，没想到这么快就弄到吃得了。” “我碰见了一个好心的护士小姐姐，她男朋友送的，不过她在减肥，吃不了这些东西，然后她就给我了，你快吃。” “那我就不客气了。” 付尤在林深深家，没认真吃饭，随后到处晃悠，去了一趟酒，从肖晓那里知道宁加一参赛的过程，以及她如何拒绝成为他们的队员，或许是太高兴，所以在此之前一直不知道饿。 “加一你帮我撕开薯片，我想吃。” “好，我给你撕开。” “我想喝酸奶，你帮我拿吸管。” “呐，给你。” “我脚好痒啊，加一你帮我抠抠。” 付尤伸出脚丫子得寸进尺，宁加一笑脸拒绝。 “我脸这儿痒痒，帮我挠挠。” “可以了吗？” “还不行，你再用力一点。” “你到底是有多痒啊。” “哎哎——好好，够了，住手，加一！” “活该，谁让你故意耍我的！” “哪有啊，我脸是真的好痒。” 宁加一把妙脆角塞进付尤嘴里，“好好好。吃，别说话了。” “加一，我们和好，不吵架了。” 宁加一嘟起嘴，“我可没有和你吵过架，是你不搭理人，你是我见过最小气的男生。” 付尤拍拍自己的胸膛，“我付尤以后不会和宁加一吵架了，我发誓。” 宁加一把付尤的手恩下来，“没事发什么誓干什么，无聊，把这盒酸奶喝了，赶紧睡觉。” “我睡不着。”付尤吃饱喝足，躺在病床上摸自己的肚子说。 “付尤，你不是路痴吗，怎么找到我家的？” “啧啧啧，在你心目中我到底有多蠢啊？” “别转移话题，你说呀。” “你不知道，我在这小区晃悠了好几圈，早就摸清这里的路了。” “什么时候？” “就还没有住人的时候。” “付尤，从你去北京上学之后，好像一次都没有回小镇？” “呃……好像是这样。”付尤侧身，“哈，好困啊，睡觉。” “付尤，你睡了吗？” “没呢，你说，我听着在。” “你什么时候再回北京？” “等我脑子好了再说，不是，宁加一，你是不是巴不得我早点回去，不想看见我啊？” 宁加一没说话，侧过身子的同时闭上眼睛。 付尤等了半天，迟迟没有听到声音，以为宁加一已经睡着，便收回手塞进被子里面，准备睡觉。 窗外的天，微微亮。 宁加一的生物钟在催促她起床。 这是她第一次近距离看见付尤的睡脸，貌和从前几乎无异，露在被子外面的手掌，和从前一般大，但看似并不光滑，细看的话，还可以发现大拇指哪儿有好几道若隐若现的伤疤。 过了八点。 有三位警察来找宁加一和付尤问话。 两人把自己所知所看的统统如实告知。 待警方离开后，宁加一和付尤对视了好几秒。 原来，这场火灾并非出于意外，警方怀疑是人为所致，且到目前为止，王育才的嫌疑最大。 宁加一想起昨晚看见的滚滚黑烟，心里拔凉拔凉，背脊一片冷汗，如果前天没有听爷爷的建议，把橘子和文鸟们挪到小卖部，方便喂食，也不会让鸟感觉到孤单的话。 她宝贝的几只小可爱就丧生于火海之中，估计烧得最后连尸首都找不到。 付尤以为宁加一在猜会是谁纵火，眉头紧蹙，靠在床头，斜睨看向窗外。 正当两人要同时开口的时候，门，突然被打开。 付尤见了来者的脸，无意识拉下脸。 “付尤，你怎么回一趟外公外婆的家就出这么大的事啊？你这孩子，到底什么时候能够让我省心啊！” 宁加一猜女人是付尤妈妈，但看付尤的表情，不情不愿，不闻不问的，想必母子间的关系说不定比和外婆外婆还要糟糕。 “能够不吵了吗？我朋友还在旁边。” “不好意思啊，我是付尤妈妈，你是？” 宁加一快速看了眼付尤，“我叫宁加一，是付尤高中同学。” 付尤单单读一个高中就换了好几所学校，最后转到了小镇的学校，有父母弟弟在，付尤母亲张心成对有关孩子的事毫无所知，也并不关心。 现如今，张心成之所以回来关心孩子，讨孩子喜欢，也是有原因的。 “哦，原来是高中同学啊，之前好像听我们家付尤说起过。” 张心成按照孩子小时候的性子，猜测愿意和女孩子做朋友，关系必然很好，她才这么说。 “我和加一都很饿，你去买点吃的。” “好，你们想吃什么，说，我都去买。” “我随便，你呢？”付尤说完看向宁加一。 “我？我也随便。” 张心成苦笑，心里面实在不知道孩子喜欢吃什么，又不想问，这样显得自己不像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等病房内剩下两人。 宁加一歪头盯着付尤的脸看。 “我脸上长了草吗？看嘛要这样盯着我看啊。” “没，你妈妈好漂亮，看上去好年轻。” “她年不年轻是她的事，好不好看也跟我无关。加一，待会儿她要是问你这问你那，你就说不知道，别搭话，不然没完了。 她问题比天上的星星还多，要是以前多了解我的话，也就不会什么都不知道。” 恍然间，宁加一觉得付尤相比从前，成熟了好多。 “哦，对了，要是爷爷奶奶问起我的情况，你就说挺好的。” 第052章 真正的家人是什么样的 付尤嘴上还说自己挺好的，事实上，有多难受只有他自己清楚。 宁加一不需要住院观察。 宋梅和宁在福匆匆忙忙赶来医院，交了医药费和住院费以后，瞧着付尤身边也有人照顾，更重要的是，说不上话，于是乎就带着加一回去。 殊不知，宁家人一走，付尤的脸色就像是一副暗黑系，写实的水彩画。 他那一双黯然无神韵的眼睛，从始至终都盯着那一副稍微有些发黄的墙面，一看就是几个钟头。 不管张心成说什么，付尤都充耳不闻，她做什么，他都视若无睹。 不是因为付尤无情寡义，心太硬，而是她母亲的所作所为让他大跌眼镜，无法理解，也不可能原谅。 那时候他才知道，原来亲生儿子还可以这样被利用。 傍晚六点差十分。 张龙飞和程怡买了水果和付尤爱吃的巧克力，来医院看望外孙，明知道女儿或许会来，但二老看见张心成还是吃了一惊。 程怡拿上一只红得彻底的苹果，还有一把水果刀走出病房。 张心成见状，连忙把手机塞进口袋，紧跟着一起出去。 “妈，你就帮帮我，付尤毕竟是我儿子，他总不能够一辈子都不搭理我？” 程怡关掉水龙头，从口袋内掏出一方干净的手帕，将苹果擦拭干净。 “这事妈妈帮不了，别说孩子都二十多岁了，哪怕只有三岁，他也知道谁对他是真心好，谁是敷衍了事。你要是想要尽到一个妈妈的责任，你就踏踏实实对他好，别再为了你那个丈夫想歪心思。” 张心成从小被父母呵护长大，她一直以为不管自己做什么，父母都站在自己这边，现在她发现自己想错了。 程怡削好苹果皮，特意把苹果切成一口就吃掉的小块，装在玻璃碗里面，递到付尤手上。 “商量都告诉我了，这一次外公外婆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就指责你，你是好样的！我们都为你自豪！” 说话的人是张龙飞，他习惯性摆着一张严肃又凶的脸，但说出来的话，相比从前温柔多了。 之前在北京上学，付尤看不见外公外婆的脸，听着对方的口吻，嘴上说些再普通不过的话题。 时隔几年，面对面而坐，付尤不再紧张，能够听到外公这么说话，心里挺高兴的。 “你也是的，回到这边也不跟我说一声，你外婆还眼巴巴等你打电话回家呢。” 付尤面上带笑：“回来是参加比赛的，不想给你们添麻烦，就没说。” “那你就去打扰宁爷爷是？” 程怡当时接到宁在福的电话，一时还不敢相信付尤回来了。 “不好意思，我……” 张龙飞打了个手势，示意付尤不需要解释，那些都已经不重要。 “等你身上的伤养好了，先去外公家住几天。” 张心成听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终于找到一个时机插话。 “爸妈，付尤工作还没有着落，等他找到……” “你闭嘴，”张龙飞扭头凶女儿，“孩子现在还躺在病床上，你这个当妈首先关心他的身体，其他事咱们都不管！” “是是，我知道了。”张心成瞧着父亲的脸色，不敢再开口说话。 程怡就知道丈夫现在看见女儿，或多或少还是会有一口气堵胸口，她自己也是。 毕竟，设身处地为付尤想想啊，这孩子受了太多委屈，自己这个当外婆的要是还想从前那样不管不顾的话，怕是要遭天谴啊。 天黑后，付尤催促外公外婆回家，直言：不需要有人守在医院，他一个人完全可以。 张心成其实也不想留在医院，继续看儿子的冷脸，她回到父母的家。 门刚刚合上的瞬间。 程怡坐在沙发上接连叹气。 “妈，我就你这儿住一晚，你也不知道，我回家的话，得好几个小时，太不方便了。” 张龙飞还是不想看见女儿那张脸，摘掉围巾，直接回房间。 “爸……” 程怡打了个手势：“你别喊了，让你爸爸安静安静。” 张心成挺憋屈的，抓过程怡的手。 “妈，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我也知道我做错了，你们何必还要为难我，继续这样给我脸色看，都不跟我说话呢？” 程怡面色凝重，沉默了片刻。 “孩子，这可不是小错啊，你想想你之前怎么欺骗付尤，对他好就是为了哄骗他喊你丈夫爸爸，让他改姓，换学校，还打孩子！ 孩子都那么大了，肯定会记仇的，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妈，你怎么就不心疼我呢？我委屈，我上哪儿说去啊！” “那也是你自己选择的！” 三年前，张心成和第二任丈夫迟迟没有孩子，被婆婆嫌弃，最后二人去医院检查，结果是男方的问题。 男方家庭条件优渥，张心成也爱他，没有来自婆婆的嘲讽和压力之后，她建议丈夫共同收·养·一个孩子。 二人没商量好之前，男方父母打听了张心成前任以及孩子，觉得收·养·毫无血缘的孩子，还不如让付尤认自己孩子爸爸。 从那之后，张心成突然变成好妈妈，让自己丈夫和他单独相处，想象有一天一家三口和乐融融。 幸福对付尤来说，像是一阵龙卷风，来得快，失去的也快，剩下的全部都是痛苦。 他依旧是那个没有父母真正关心的孩子。 程怡和张龙飞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后者，气得差点心肌梗塞，就这样，他们对女儿失望至极，也是被张克成“骂”醒了，随之对付尤的态度也就有了一百八十度转变。 而张心成现在仍旧带有目的性关心自己的儿子。 “心成，你听妈妈的话，回家好好照顾你们领养的孩子，付尤有我和你爸爸。” “不行，”张心成下意识抓紧了抱枕，“我必须要让付尤成为杨家人，这样的话，以后分家产，付尤也有份，以后他可以少奋斗好多年，我也是为他好，妈你觉得呢？” “我觉得有什么用，孩子有他自己的想法，再说了，你公公婆婆都是精明人，你俩儿领养了孩子，哪怕没有血缘，他们不照样把他当做自己亲孙子爱护。 我们付尤到底还是外人，还有啊，付薛康小老婆生的儿子，好像天生有个什么病，你等着，他以后还是来找付尤的。 你们俩儿啊，都不是省油的灯，可怜了我们付尤，跟皮球似的，被你们踢来踢去！” “妈，你这话严重了，不管怎么说，付尤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做什么肯定是为他好。付薛康那边怎么样我不管，我只要我儿子可以分到家产就好。” 张心成打定主意，任谁劝都没用。 程怡一脸“我对你无话可说”的表情，再不说话，起身去厨房打开冰箱看看里面还有些什么，明天给付尤做什么好吃的。 殊不知，等程怡准备了丰盛的早餐，推开病房门，靠窗的病床是空的，床单被铺的整整齐齐，被子被叠成豆腐块。 要不是后来她碰见护士，说付尤自己收拾好病床，办理出院手续之后就离开。 程怡和张龙飞都不知道，孩子变得这么能干。 “你快给孩子打电话问问，他跑去哪儿了？” 张龙飞想都不用想，断定孩子去宁在福家，电话簿刚刚点开，电话就打来了： “外公，对不起，身上的伤都不碍事，我就不住院了。” “不住就不住，你好歹跟我们说一声啊！” “是，我这会儿在宁爷爷这里。” “好，我跟你外婆这就去找你。” 付尤刚要说不用，对方已经挂断电话。 宁加一关切地看向付尤，轻声问：“你外公怎么说？” “说话挺温柔的，也没教训我，让我好好呆在这里，他们马上来找我。” “那就好。” 付尤五十度抬起头，冲着宁加一傻笑：“加一，我外公外婆现在对我很好。” “嗯，看出来了，瞧你，笑得跟朵向日葵似得。”宁加一说话间，不自觉跟着一起笑，浅浅的梨涡也在笑。 “哦，差点忘了，家里烧得……” “都烧光了，没有一个东西幸免，好在是没有人出事。” 宁加一埋下头，因为坐的是比较高的凳子，两条腿可以前后左右晃动。 “等警察调查清楚，一定给你们一个交代。” 宁加一抿着唇淡笑，“刚刚有警察给我爷爷打电话，等他们回来，应该就有一个结果。” “嗯，但愿。”付尤靠在座椅背伤，“当时你一定吓坏了。” “当然了，如果……”宁加一慢慢启开唇，“但凡有一个万一的话，我都会崩溃。” “抱歉，我不说这个了，待会儿我们带爷爷奶奶出去吃饭。” 付尤突然站起来，环视周围的地铺还有崭新的洗漱杯和不同颜色的牙刷。 “你说晚了，刘翠奶奶请我们去她家吃饭呢。” “是吗？” 话音还未落下，程怡着急掀开门帘走进来。 “付尤，加一。” 程怡摸摸宁加一脸蛋和手臂，恨不得把她全身都检查一遍。 “哎呀，昨天一听到你们家着火，我腿都吓软了，还好你们都没事，太好了，太好了！” “程奶奶，”宁加一抬起手，擦掉程怡的眼泪，“我们都没事，您应该高兴呀。” “嗯嗯，就是我们付尤，他太不安分了，都不好好住院，非要瞎跑，害我担心死了。” “外婆，那点伤算不了什么……” 张龙飞咳嗽几声，怒眼瞄付尤，“什么小伤大伤的，不舒服就要好好休息，加一，你也是，千万别学这个小子，不管怎么痛，都忍着！” “是，张爷爷，我知道了。” 第053章 迷失方向的羔羊 宁在福回来时，已经是傍晚。 付尤回到他外公外婆家，小卖部里面只剩下宁加一和宋梅。 二人好不容易把宁在福给盼回来了，结果，宋梅左等右等，迟迟不见老头子开口说话，她故意用手敲桌面，见他仍旧没有反应，嘴上问： “你去了那么久，警察到底是怎么说得啊？” 宁在福叹了口长气，抬起手放在桌上，嘴唇像是鱼一张一翕，只不过没有发出声音。 半晌后，他叹息几声，“火是育才那娃娃玩火烧到咱家地毯了。娃娃只说是不小心，监控里头看得可清清楚楚，警察同志们也都不傻。 不过嘛，孩子不满十四岁，谈不上犯罪。加上王城他赔偿我们家所有的损失，还在警察面前保证以后会教育好孩子。事情大概就是这样。 我也没有追究，就这样，毕竟没有人受伤总归是好事，赔偿就赔偿。” 宋梅越想心里面越是闹得慌，王育才那孩子再调皮也不会皮到在自家楼里面放玩火，现在是没事，万一真出了人命，难道就要自认倒霉？ “就单单我们家烧了？王城跟咱们家挨得挺近，一点都没事么？” 这也是困恼宁在福的地方。 “嗯，就咱们家被烧得精光。那晚北风刮得大啊，咱家也确实倒霉。” 宋梅心想：这种事碰上就是碰上，再恼也没用。 “既然你都那么说了，咱们也就不想了，老头子，你换件衣裳，我们去刘翠家吃饭。” 宁在福刚准备问什么，转头想起来，之前早已约好，于是闭上嘴巴，起身去取衣服。 刘翠病好后听说宁家着火，险些晕倒，这会儿看见一家三口安好无损的站在自己面前，嘴上一直念叨：福祸相依啊。 老人家吃完饭喜欢唠嗑，一唠嗑就忘记时间。 肖晓拉上宁加一去自己房间，门一合上，她就背靠在门上，冲着宁加一努了努下巴。 “你真没事吗？” “手有点骨折，其他都还好。” 肖晓不明白，明明是发火了，怎么倒是伤到了筋骨，听宁加一说起事情经过，她若有所思点头： “原来是那小兔崽子啊，呵呵，别说你们了，就是我都有点怕他。” 宁加一怔了几秒，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盯着肖晓。 “是真的，我和阿九刚刚搬来这里，就被那小兔崽子给耍了，我见过胆大的，但把自己的命都不当一回事的孩子，他是第一个。” 听她这么一说，宁加一虽不知具体发生什么，但完全赞同。 “他就住在我家对门。” 肖晓撇嘴摇头，“对付那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流氓，一定要狠。” 两人随便聊了几句，门外，宋梅喊着宁加一大名，随后一家人离开。 夜间的风 一天比一天冷。 小卖部被一道窗帘隔成两个部分。 宁加一现在只能够在手机上码字，开大灯的话，影响爷爷奶奶休息，她摆上小夜灯，在被子里面打字。 次日清晨。 一家三口锻炼后回来，各自草草吃了几口馒头，配上一杯自己冲泡好的豆奶，足以填饱肚子。 太阳从地面线冉冉升起，投在地面上的日光逐渐清晰，温度也随之慢慢上升。 不多时，姚金两手拎着大包小包，还有大箱小箱吃的喝的，还有一些用的东西，站在楼道口吆喝宁在福。 “你这是做什么啊？” 宋梅随后走出来，站在宁在福身边，指着堆在地上的东西，“姚妹儿，你买这么多东西干什么？” 姚金起初也不说话，眼泪汪汪的握紧宋梅的手，眼神示意她有话进去说。 宁在福和宋梅还没咽下那口气，但地上的东西确实妨碍了他人。 再者，也不好把人赶走，两人把东西移到了花坛边，最后才带着姚金进小卖部。 “好姐姐，我家孙娃娃皮实很，也不知道那颗脑子每天都在想什么鬼东西，我这个老东西从前就管不住，现在腿脚不好，愈发管不了。” 姚金不说，宁宋二人也早已看出来，从前住在一个镇子上的人，谁不说王顺才家儿子已经无药可救，以后迟早要吃大亏。 “娃儿住在王城家，你管不了，他也管不了？”宋梅反问。 姚金一听到王城二字，眼神涣散，眉头直皱，脸上的皱纹就跟那一对深深凹陷下去的眼睛似得，往下坠，底下就好似一潭深渊。 宁在福和宋梅对视了几眼，见姚金不吭声，继续说： “当初也是王城要照顾你家两孩子，养孩子容易，教孩子难，育才这娃现在敢玩火放火火还不承认，等他再大了，还敢做什么呢？” 姚金嘴角同眼角逐渐下撇，浑浊不清的老眼睛溢出泪水，两手用力拍打自己的大腿，边哭边喊： “我也愁啊，怕啊！我的好姐姐好哥哥哟！ 要是我那不争气的儿子没有被……哎，我可怜的儿子啊，我可怜的孙娃娃，都是命，命啊！” 宁在福没听懂，宋梅也没有听懂姚金的话。 “宋姐，外面的东西你们一定要收着，要不是我家孙娃娃干那种缺德事，你们也不会这样，算我求你，求你们收下，我这心里才踏实一点啊。” 姚金说话间，王育才又翘课了，背着崭新的书包在外面追一条流浪狗。 宁在福和宋梅送姚金出门，三位老人亲眼目睹，一个只有十二岁的孩子，竟然会试图用绳子勒死一条无辜的狗。 “你赶快把手松开！” 宁在福怒火冲冠，走过去就揪住王育才的衣领子，呵斥他。 “我 不松，臭老头，你才是把你手松开。” “松不松！”宁在福用另外一只手揪住王育才的耳朵，“赶紧松了！” “哼，奶奶，这个坏老头他欺负我，你快来救救我啊。” 宋梅转头看向姚金，观察她是什么反应。 “奶奶，好疼啊，我耳朵就要掉啦，呜呜呜呜。”王育才开始装可怜，假哭。 “宁大哥，我求你了，赶紧放了孩子，孩子耳朵还是嫩耳朵，当心揪坏了哦。” “你这不是爱孩子，你是害了他！”宁在福吼姚金。 姚金心疼得跟掉了块肉似得，轻轻柔柔摸王育才被揪红的耳朵，转头责怪宁在福： “那是了，不是你家孩子，你肯定不心疼了，我们家娃娃没爸没妈的，我这个奶奶多心疼有什么不行的。孩子嘛，追着狗玩也正常，走，育才，奶奶回家给你做炸鸡吃。” 姚金说完，取下孩子肩膀上的书包，牵着孩子的手，走向十四栋楼道。 王育才趁着奶奶去厨房，他一个箭步冲进房间，打开电脑玩游戏。 等姚金炸好鸡柳，一根一根摆在白瓷盘内，送到孩子房门口。 “娃儿啊，奶奶给你炸好了，你出来趁热吃。” “我忙着呢，你放在外面，待会儿我再吃。” “你最爱的鸡柳，趁着热乎赶紧吃了，放凉就不酥了。” “老婆子你烦不烦啊，我都说了现在很忙，你别说话了！赶紧滚。” “好好，奶奶不说了。” 姚金反身把一盘鸡柳搁在餐桌上，还盖了网盖儿。 姚金爱打牌，哪怕腿经常痛得要去打针，但依旧不妨碍她去麻将室。 她前脚走，王育才下一秒推开房间门，麻利端上鸡柳，腋窝夹着冰可乐，左手还拎着满满一袋薯片辣条之类的嘴零，回到房间，边吃边开黑。 一个小时后。 王城和他老婆叶晓丽一起回家。 两人在客厅沙发上腻歪了几分钟，衣服就快脱光见底了。 这时候王育才突然从房间出来。 王城一个激灵坐起来，下意识用自己的衣服挡住老婆上半身。 大概有一分钟，两位大人尴尬到要死，而王育才偷偷摸摸在被窝里面看过不少成人片，对这种事已经习以为常，丝毫没有半点不好意思，照旧往洗手间走。 叶晓丽伸手用力拧王城腰上的一圈一圈肥肉，丢去一记白眼，拿上自己的衣服回房间。 王城硬生生把那股欲.望憋回去，穿好衣服走坐在沙发等王育才出来。 “知道今天星期几？你这会儿还在家做什么？” “不是你说我不想上课就可以直接回家吗？” 王育才没有用正眼去看王城，正要走，被王城拉住，摁在沙发上。 “你也不看看这是什 么时候，还有人盯着你，你要是再惹事，我可保不了你！” “切，反正我也不怕！” “你不怕我还嫌丢人！胆大包天的狗东西，连火都敢放，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王育才一脸“我无所谓”嗤笑几声，双手合十放在后脑勺。 “还不是你教的好，告诉我男人要天不怕地不怕，什么都敢做！” 王城正要说话，叶晓丽走过来，站在茶几旁，冲着丈夫使眼色。 “刚刚你们还没做完，你应该不舒服，继续，我不会再出来了。” 叶晓丽非常不喜欢王育才这个孩子，他还没有进房间，就直言： “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不想住在这个家了！” 王育才扭头冲着叶晓丽，打了个鄙视的手势，“我也不想看见你这种恶心的女人！” “王育才你赶紧进去！” 王城起身，单手掌住妻子的肩膀，“别跟孩子计较，我们出去吃饭，不管他。” “好，听说附近有家新开张的餐厅，我想去尝尝。” “好，只要是你想的，我都满足你。” “老公你对我真好，我去换一套衣服。” 王城觉得叶晓丽身上的套裙就不错，拉住她的手，“不用，你已经很美了。” “不行，这件还不够洋气，我昨天刚买了一套衣服，我去穿给你看看。” 叶晓丽一转身，王城手机屏幕亮了，他看过消息后，脸色顿变。 （本章完） 第054章 于千万人海中看见你 王城知道现在不管跟叶晓丽解释什么，她都会不高兴，他索性什么也不说，拿上外套和手机，上了车之后，才发消息给妻子，告诉她自己有急事，必须得走了。 叶晓丽手机放在客厅茶几上，等她换上衣服，补好妆出来，一看见丈夫的消息，立即把手机丢在沙发上。 待叶晓丽冷静之后，就算没有王城她也不打算在家，随后拎上包一个人出门。 她刚刚出门偏又狭路相逢宋梅。 叶晓丽贵妇装，贵妇妆，但在对自己知根知底的宋梅跟前，她觉得自己不管怎么故作优雅，都会被识破。 “宋妈您……” “不用像从前那样喊我。”宋梅目光随便一扫，回答得极为冷淡。 “喊您阿姨行吗？” “随你便。” “您现在有时间吗，我想请您吃饭，上次在便饭上看见您，没机会打招呼，后来婚礼也没有瞧见您二老，我……” 宋梅抬起手示意她不用继续客气。 “咱们两家也不熟，犯不着这么亲密，瞧你打扮，去的地方肯定不是一般的小餐馆，你自己去。” 叶晓丽仍旧不想走，追上去问：“阿姨，建宇应该出狱了，他现在还好吗？” 若是叶晓丽就这样安安静静的走开，宋梅也不会像现在这般垮下脸。 “你不许喊我儿子的名字，你和你母亲一样，嫌贫爱富，我们家儿子没钱也不争气，从前的事都过去了，你不需要跟我再说什么，你也没有资格说我儿子的事！” 叶晓丽就怕宋梅还记着自己跟宁建宇分手之后，立马有了新男友的事。 “阿姨，那之后的男朋友是我妈非逼我同意交往的，我其实一点都不喜欢他，心里装的还是建宇……” 宋梅冷笑，“你现在是王城老婆，别张口闭口提我们家儿子。” 她顿了顿，继续说：“我现在很庆幸我儿子跟你分手了。” “这……”叶晓丽咬紧下唇，最后问了一句：“您知道宁建宇现在在哪儿工作？” “跟你无关！” 宋梅抓紧菜篮子，掉头走开。 宁加一帮顾客提东西，扭身要进屋，发现奶奶铁青着脸走过来。 “加一啊，奶奶好像忘记了给你买牛奶。” “没事，奶奶，待会儿我自己去买就好。” 宁加一把取暖器对着宋梅。 “天气一会儿一个样，冷得要命啊，你把手伸出来，让奶奶看看。” “没事，今年冻疮还好，不是那么吓人。” 宋梅非得自己看看才安心。 “哟，我的傻孩子哟，这根小指头都肿成这样了哟，你都不吭声的！” 宋梅有几分生气，又有几分自责，“奶奶买好了毛线，今晚就开始给你织一双手套。” “奶奶，别这么 麻烦，您眼睛本来就不好了，不许织。” 正说着，宁在福叫着“好冷呀”走进来。 宋梅抬起头问：“老头子啊，你出去那么久，干什么啊？” “买了材料，水管什么的，”宁在福拍掉身上的雪，“明天加一跟我去商场买家具电器，你……”话说到一半，他又改口，“干脆这样，咱们一家人出去买，小卖部就关了。” 宋梅忙不迭摇头，“那不行，关了赚不到钱，你和加一去，我在家守着。” “奶奶，也不差这一天，家电之类的东西，我们一起选嘛。”宁加一劝道。 宁在福点点头：“就是，当初搬来我们都没有买什么，一起去。” 晚上九点半，小卖部关门。 宁在福坐在地铺上给老伴的棉靴垫鞋垫儿，穿好的鞋带儿解下来重新装，年纪愈发大了，他要拿的远远的才看的清楚。 宋梅坐在凳子上，双手搁在扶手上，趁着孙女不在，扭头问宁在福： “老头子，你说咱儿子到底会去哪儿啊？” “不知道。” “哎，好好回答，我跟你说正经的呢。” 宁在福停止手里的动作，抬起头，怔了几秒，盯着老伴的脸叹气。 “世界这么大，腿又长在他身上，他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要我说，不回来也是好事，免得我到时候看见他心里堵得慌。” 宋梅权当老头子是在说气话，她自个儿很想见见宁建宇，不管从前发生什么事，毕竟是自己的儿子。想得再远一点，孩子总不能够躲藏一辈子，以后等他娶妻生子，一家人还得住在一起才是。 想归想，宋梅也没跟宁在福说过，毕竟，他对儿子的更加严格，父子间较为严肃，有些话不是肚子里面有货，嘴巴就可以自然而然说出来。 次日一早，一家三口穿得整整齐齐，站得也是整整齐齐。 公交车停稳，门一开，宁在福牵住宋梅的手小心翼翼上台阶，刷老年卡，宁加一在最后面。 因为是工作日，车上三分之二的人都是上班族，学生，没有空位，也没有年轻人愿意为两位老人让位。 宁加一张开两手护住爷爷奶奶，防止车停车起步时，人随车惯性移动而摔跤。 小区位置离城中心比较远，一趟车至少要坐一到两个小时，到了太阳鸟广场要转车。 所幸，这一趟车车内乘客不多，可以自由选择空位。 宁在福和宋梅坐右窗位置。 宁加一坐在他们身后，时而有一阵阵刺骨的风灌进她的衣领里面。 “叔叔，您能够把窗户关上吗？” 过了几分钟，宁加一再次回头，正准备开口，发现靠在座椅上胡子拉渣的男人，貌似睡得很沉。 不过，男人同座的老太太起身帮忙关上了 车窗，宁加一冲着老人家点头微笑，随即回过头，重新看向自己的爷爷奶奶。 与此同时，男人睁开眼睛，迟疑了几秒，坐直了盯着前面的两位老人。 车到站了。 三人穿过人行道，朝着商场走去。 商场内有空调，那一盏盏灯好似太阳，暖洋洋。 宁加一挽着二老的手臂，直接上三楼看家具，看来看去，老人家被价格劝退，嘴上不断说着：我认识一个木匠，买了木材，让他做一套就好…… 眼看饭点也到了，宁加一找了家价格还算平民的餐厅，希望爷爷奶奶吃点“稀样儿”的东西，只不过，两老连门都不肯进，二话不说，同时使劲儿把宁加一拉走。 到头来，两碗牛肉面就把午饭给打发了。 要不是宁加一坚持，二老宁愿吃素面，只想把最好的留给孙女。 “一一啊，吃完了，我们就回去。” “爷爷奶奶，我们难得出来一趟，总得给你们买点什么东西才好啊，别着急回家。” 宁加一心里头已经做好打算，爷爷老花镜得换，冬鞋也该买一双质量更好的。 奶奶前儿羡慕一位老奶奶手上的玉镯子，她寻思去看看。再就是，二老得添置两套新秋衣，几双厚厚的棉袜。 至于家中的小东西，新取暖器是必备品，台灯和收音机也都很重要…… 宁在福换了一副老花眼镜，有了新鞋，笑得跟孩子似得。 “一一啊，我们这是去哪儿啊？” “到了。” 宋梅认得店门口那几个红闪闪的字，直呼：算了，我们回家。 “奶奶，进去看看也不花钱，爷爷，帮我拉住奶奶。” “你就听孩子的，进去看看，瞅见喜欢的咱们就买。” 二老结婚至今，宋梅只有宁在福送给自己的一枚黄金戒指，除此之外，见倒是见了不少，就是从未拥有过。 “好贵的哟，我们走。” “奶奶，您看这只玉镯子怎么样？” “嗯，颜色挺好看的，瞧着很顺眼。” 宁在福凑过来，顺着宁加一手指的方向看去，“嗯，就它了。” 宋梅一听，又惊又喜，但她到底还是舍不得在饰品上花钱，硬生生拉上老伴出去。 “你不喜欢啊？” “我那话就是说给柜台后面的那个人听得，你们还真当真了啊，我不喜欢，我也不是富贵人家的老太太，戴什么手镯啊，万一给磕碎了，我要心疼死啊。” “一一，你快出来，别看啦，奶奶不要。” 宋梅生怕孙女还拉自己进去看，不断催促老伴走快点。 珠宝店—— “你好，刚刚那位老太太看中哪一只手镯？” “先生，是这只，需要我拿出来给您看看吗？” “哦，不用不 用，我就是问问，”男人盯着那只手镯多看了几眼，“请问这个可以分期买吗？” “不好意思，先生，我们店暂时还不能够提供分期服务。” “这样啊，谢谢你啊。” “不客气。” 男人踌躇了几分钟，转身走出珠宝店，他盯着宁家三口离开的方向，犹豫要不要继续跟上去看看。 这时候，一辆黑色奥迪A8L停在路边，叶晓丽开车门走出来，她几乎第一眼就看见站在珠宝店门口的男人。 “你是……” 叶晓丽把LV包往手臂上提了提，踩着二十厘米的高跟鞋走过去，拦住男人，盯了半天，又说： “建宇？你是宁建宇对不对？” 男人要走，叶晓丽激动的胸脯上下起伏得厉害，拽住他的袖口，“我绝对没有认错，就是你宁建宇对不对？你说话啊！！” 男人埋下头沉默了半晌，缓缓从牙缝里面挤出一个字：“嗯。” 叶晓丽现在也没有买首饰的心情，双手合十，仰起头看向天空，嘴里念念有词。 “哎，建宇你别走啊！” “别跟着我。” 叶晓丽佯装没有听到，继续走在宁建宇左手边。 “你吃了吗？我请你吃饭好不好？” “不用。” “建宇你老的好快啊，瘦得让我差点都没有认出来，我今天一定要请你吃饭，走。” 叶晓丽不管三七二十一，抓住宁建宇的手，走进附近一家非常有格调的餐厅。 （本章完） 第055章 沉重的烙印 宁建宇的衣装打扮还有他满脸的胡子，让站在餐厅门口的侍者，用尖酸刻薄的口吻将其叫住，且直接赶走。 叶晓丽脾气一上头，随即喊来了服务员要求见店长和经理。 宁建宇不想继续丢人现眼，掰开叶晓丽的手，扭身就跑，他以为自己这么离开了，也就什么事情都没有。 但他想错了。 叶晓丽撇开餐厅店长，冲出去，照旧紧追不舍，就跟她说的话似得，非得请客才肯罢休。 最后，两人坐在一家普通的家庭餐馆内，即便是面对面，也无话可说。 “二位的菜都已经全部上齐，有什么需要，随时可以吩咐。” 待服务员离开，12号桌重新陷入沉默。 叶晓丽紧张得两只手用力搅在一起，犹豫了又犹豫，面带笑容，开口说： “建宇，你好像没有回家，现在住在哪儿？” “……” “建宇，我只是问问，没其他意思。” “你不用知道。” 宁建宇说话的口吻不咸不淡，如果眼神可以直接与对面的女人交流的话，他都不想开口。 叶晓丽正准备继续说点什么，转念一想，换了一种口吻： “好，是我唐突了，赶紧吃，这些都是你从前最爱吃的。你现在应该多吃点，长点肉，身体也好。” “……” 叶晓丽起身用勺子盛好麻婆豆腐放进宁建宇的小空碗里面，随后她给他夹鱼块、肉丝。 “不用麻烦了，你自己坐下吃。” “建宇，”叶晓丽坐下的同时抹掉眼角的泪，“建宇，过去这么多年了，我……我还是得跟你说一句谢谢，对不起，你为我做了那么多。” “别说了。” 叶晓丽掩着脸，眼泪汪汪的看向对面埋着头的男人： “建宇，求求你告诉我你住哪儿，我……” “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应该是过得很好。” 叶晓丽没说话，下意识收回戴了钻戒的那只手。 “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我不想提，你也不用提。” 宁建宇说完，放下竹筷子，起身离开。 “那你告诉我你现在在做什么？我……”叶晓丽哽咽了几秒，“我丈夫也是包工头，手里头有很多事，你如果……” “不要你管。” 叶晓丽想追上去，不过双脚并没有移动半步，她倒是想掉头走人，结果被餐馆老板拦住，结了账才离开。 自从与宁建宇相遇后，叶晓丽经常都会心不在焉，对衣服和首饰、美食统统没有兴趣，满脑子都是想自己怎么帮宁建宇，才会不被拒绝。 王城回家有好几个小时，他懒得去管王育才那孩子，回房间看见妻子坐在梳妆台后面，对镜发呆。 “小武说你今天出去买项链了，怎么，没有喜欢的？” 叶晓丽避开王城的视线，埋头佯装看自己新做的指甲。 “嗯，咱们这块地也就那么几家珠宝店，一直没有新货，看也看厌了，什么都没有买。” “可小武说你下午三四点钟才回来啊？” 王城纯碎就是随口问问，并没有怀疑叶晓丽什么，倒是侧头看见她做贼心虚似得，都不敢看自己的眼睛，这才起疑心。 “老公，我饿了，她做好饭没有啊？” 叶晓丽口过的“她”指的是姚金，王城父母现在除了吃喝玩乐以外，不干一件家务活，因不想浪费请小时工，所以让姚金帮忙做一日三餐。 “差不多好了，你自己出去看看，我先换一身衣服。” “好。” 叶晓丽摘掉珍珠耳环，放在首饰盒内，尔后起身推门去厨房。 “你到底有没有耳朵啊，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不准用锅铲尝咸淡了，注重卫生！你怎么就听不懂呢？” 姚金听了不知道多少遍，她嘴上说知道，以后还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育才，出来吃饭了。”姚金喊完了，把一碗番茄鸡蛋汤放在桌央。 王城坐在餐桌上席，刚拿起筷子，扭头问姚金：“我爸妈呢？” “不清楚，之前还在小区里面看见，估计是去被请去谁家吃饭了。你也知道，这种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王城打了个手势：“够了，你吃饭。”他极其嫌弃姚金说话吐口水。 “这都是什么菜啊，我不吃了。” 王育才撂下筷子起身要走，王城手速快，一把把他摁在座椅上。 “你必须吃，以后家里面不可能再买零食，你也不会有零花钱。” 姚金咬筷子，想点什么，但又觉得不妥当。 “还有，明天开始，再让我知道你翘课，你就不用读书了。” “正好，反正我也读不进去。” 王育才只觉得自己解放了。 姚金没忍住，啪一声摔下筷子，“王城，当初可是你非得照顾我家两个娃娃，拍着胸膛跟我保证供他们读大学，这些话你都忘记了？” 王城当然没有忘记，冷笑了三两声，继续用不屑的口吻说： “是你家娃娃自己不上进，只知道给我惹事，我王城能够做到这个地步，已经很好了，你们别不知足！” “你！”姚金话都到了嗓子眼，想起王城的警告，只好咽下去，重新拿上筷子吃饭。 “要是秀恩还活着，我肯定会心疼她，把她当做我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对待，只可惜，留下了你这个歪瓜裂枣！” 王育才听了这话，眼睛一横，单手掰断了筷子，对准王城那张脸丢过去。 “要不是因为你王城不愿意救我妹妹，我妹妹能够被淹死吗？就是你害死我妹妹，都是因为你，因为你，因为你这个王八蛋！” “胡说八道！！” 王城起身甩给王育才两个扎扎实实的巴掌。 “你都十几岁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都分不清楚吗！我自己的女儿也在那个池塘被淹死了！” 叶晓丽骇然，这些事她都是第一次听说，难以置信的抬起头看向自己的丈夫。 “给我滚回房间好好反省！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就不准出来！” “我不要，你王城就是人间魔鬼，你根本就不爱你自己女儿，也不可能把我和我妹妹当做自己的孩子，你就是坏人！” “还想被打是不是？” 王城眼睛充血，咬牙切齿，扬起手，随时准备对准王育才那张瓜子脸挥去。 “进屋！” “老子就不进去，你有本事，今天就把我打死！” “好！” 王城气得抓起小凳子要砸人，叶晓丽吓坏了，忙不迭往后躲，生怕自己被殃及被打。 姚金拍着自己大腿根哭：“我可怜的儿哟，你到底什么时候才出来啊……” “都闭嘴！我的苦你们都懂吗！？”王城把凳子往角里扔，“臭小子，赶紧滚回去睡觉！” 不管王城表现得如此凶狠，王育才视若无睹，说什么也是充耳不闻，依旧我行我素。 姚金瞧着孙娃娃的表现，替他揪一把汗，想劝来着，但一抬眼看见王城送来的目光，她就不敢动。 到头来，王城拎起王育才的衣领子，把他丢进房间，随即锁上门，不管孩子在里面怎么敲、撞还是踢门，他无动于衷。 “晓丽，你吃饱了就回房间。” 王城即便是不说，叶晓丽也不想在饭厅多待一秒，转身立马离开。 姚金起身要走，王城坐下的同时叫住她： “有些话我还得重复几遍。” 姚金咽下口水，半张屁股坐在板凳上，两条颤抖的腿朝向房间，随时做好起身离开的准备。 “育才变成现在也有你的功劳，要是我走在外面，听到有人造谣我虐待孩子之类的话，你——” 王城一个犀利的眼神在姚金的侧脸上，“后面的事你应该知道。” 王育才是姚金唯一的孙子，除了疼惜以外，她真不希望孩子受半点委屈，半点苦。 溺爱归溺爱，她从始至终都看得出来王城对孩子的过分放纵，现在回想起来，孩子变成如今这副德行，也少不了他王城在背后指点。 “说话！” “我人老了，脑子还没有坏死，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这样就好。” 王城推开面前的空碗，放下筷子，继续说：“收拾干净了，你再出去打牌。”说罢，他拿出钱包，往桌上放了五百块钱。 这时，叶晓丽在对镜敷面膜，听到开门的动静，下意识回头。 “刚刚是不是把你吓到了？” 王城边说边解开衬衣扣子，靠近叶晓丽，手，不老实的在她后背摸来摸去。 “老公，你别闹。” “怎么闹了，昨天还说不能够天天敷面膜，这怎么又敷上了？” 叶晓丽拿开王城的手，“最近天气太干燥了，补水，跟你说再多，你也不懂。” “是，我不懂，我去洗澡了。” 王城还在完全转身，叶晓丽抓住他手腕问： “老公，那孩子说的话……” 王城直接打断叶晓丽，“你居然会相信一个小痞子的话？要不是有我，他跟她奶奶现在兴许会在大街上要饭。” 叶晓丽也听闻过王城和王顺才两家的事，顺口一问： “老公，王顺才什么时候出狱啊？这里明明是我们的家，要不是因为他们，我也不会不想回到这边。” 王城偏过头，“他不会出来了。” “什么意思啊？” “没判死刑已经不错了，王顺才要做一辈子的牢。” 叶晓丽“啊”了一声，仰起头对上王城的眼睛，“那你该不会要收留他们一辈子？” “不然呢？好心会有好报的，再说了，咱们家差钱吗？”王城笑得得意洋洋，“好啦，你就别问东问西，我去洗澡，你去床上等我。” 叶晓丽盯着王城离去的背影发呆，脑子里面在想：老公人对杀人凶手的家人都这么好，应该会给宁建宇介绍工作。 第056章 王育才离家出走 王城哪怕时常不在家，但他很细心，观察力也很强。 叶晓丽已经有好几天都拒绝和他亲热，她明明连份正经儿的工作都没有，一天到晚却东跑西跑，随便一问，就说最近在忙着什么事。 王城父母心是不管儿媳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 但王城不然，他私底下吩咐司机小武帮自己多盯着叶晓丽，固定的时间点就问打电话向他汇报情况。 这夜，七点半。 王城拒绝同行约饭，驾车回家，前脚进电梯，他下一秒看见宁加一走进来，犹豫了几秒，问： “加一啊，家里装修得怎么样？我认识几位装修师傅，看在我的面子上，他们也不敢乱收钱，我给你们介绍下？” 宁加一不动声色靠在最边上，面无表情回答：“谢谢王叔叔关心，不需要。” 王城对宁加一的态度已经习以为常。 “育才那孩子比较早熟，正处在叛逆期，我已经教训过，要是以后他对你做什么，你千万不要客气，该打就打。” 王城突然说起孩子。 “叔叔，说实话，我不敢，估计也没有人敢打他。” “哦？育才到底还是孩子而已，没什么好怕的。” 宁加一抬起头看向王城，“是，现在是孩子，需要负法律责任，等再过几年，再做出什么事，你们后悔都来不及。王叔叔，您难道不害怕他害人害己，拖累你们吗？” “这……”王城愕然，尬笑，“上梁不正下梁歪，也确实也道理啊。” “也不定，孩子不是寄养在你们家吗？耳濡目染，家庭氛围很重要。”宁加一顿了顿，继续说：“王育才现在敢放火，还不管教的话，以后杀人也都不会眨眼睛。” 王城正要说话，这时电梯门打开。 宁加一提起一箱矿泉水往自家走去。 王城在电梯内愣了十几秒，他比谁都清楚王育才这孩子的性子和胆量，被宁加一正儿八经儿的说起，他背后出了一层虚汗。 电梯门要合上的瞬间，他才走出来。 “儿子啊，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王城母亲难得在白天在家看电视剧，放下手里的一袋瓜子，扭头招手示意王城过去。 “招呼我干什么？” “儿子啊，有人看见你媳妇跟其他男人在一块。”王城母亲自然而然压低声音说话。 “你看错了？” “看错就好咯，几个老乡都看见了。你也知道我嘴笨，到时候说了什么让你媳妇不高兴，你又怪我，你自己去问啊。” 王城若有所思点头，扯掉领带随手丢在沙发尾，转身去卧室换衣服。 临近十点，叶晓丽还没有回家。 王城打电话发消息都没有回复，不禁有些慌。 王城母亲惦记这事，也不出 打牌，依旧坐在客厅看国产家庭连续剧，时不时看一眼钟表，随后来敲儿子房门。 “叶晓丽怎么还没有回来，你赶紧给她打电话，结了婚，这么晚不回家像什么话……” 王城打断母亲的话。 “妈，你就别管了，去打牌。” “我怎么能够不管呢，儿子，你……” 正说着，叶晓丽拧开大门，弯腰打开鞋柜，拿拖鞋换上。 王城和他母亲前后从主卧出来，后者边嗑瓜子边眯着眼睛看叶晓丽，“哟，知道现在几点钟啦？还知道回来啊。” “妈，我遇到一位老同学，多聊了几天，不知不觉就晚了。” 王城母亲走到叶晓丽跟前，又问：“男的女的啊？” “女的，她家房子要装修，拜托我问问王城，有没有认识的师傅。” 叶晓丽说话的时候，偏头看向王城，“你要是不信的话，我这就给我朋友打电话。” 王城催促母亲去打牌，转身关上大门，牵住叶晓丽的手回房间。 “老公，我手机没电了。” “嗯，我妈想多了，你也别放在心上。” 叶晓丽倒是觉得王城想得更多。 “我朋友开饭馆的，约我明天去她哪儿吃饭，要是你有空，一起去？” “行。” 叶晓丽脱掉外套，摘下银项链，扭头看向王城：“你这么盯着我干什么？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我老婆越看越好看，我能够娶到你，是我的福分。” 叶晓丽下意识掩住脸，“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你什么时候还会甜言蜜语了，我去洗澡。” “去，去。” 王城打开落地灯，关了大灯，躺在床上刷微博，偶尔眼神瞥向浴室，期待叶晓丽快点出来。 “老公，我睡衣忘记拿了，你帮我拿一下。” 王城无意识搓搓手，赶紧把老婆的衣服送到浴室。 “哎，别闹了，我就快洗完啦。” 叶晓丽推开王城，合上浴室门，故意放慢动作穿衣服。 “老婆，你快点啊。” “你急什么啊，真是的。” 叶晓丽明明知道王城在着急什么。 两人干柴遇烈火，一点就燃。 王城满头大汗还是不满足，不停的摆动叶晓丽的身体，换动作。 “不行了，老公，我太累了，求您放过我。” 王城深呼吸一口气，舒适的往后一靠，拉过叶晓丽纤纤玉手放在自己带汗的肥胖胸膛上，手，随着他的呼吸而明显的上下起伏。 “老公，你是不是该减肥了？” 王城怕拍自己的大西瓜肚，“也是，再胖下去，估计会把你压得够呛，哈哈哈。” “你可真坏，就想着这些事。”叶晓丽娇嗔，抬起手用手故意往王城脸上点了点，“人家是 担心你的身体好嘛。” “好，老婆说减我就减肥，明天开始。” “老公啊，有件事请你帮帮忙。” 王城低头盯着叶晓丽，“你说，只要我能够办成。” “你肯定行的，我有位朋友没有工作，你可以不可以介绍下？” “……女的也不能够再工地上搬砖啊？” “不是，”叶晓丽仰起头，“是男的，小学同学，混得挺惨的，要不是我亲眼看见，都不会想到他变成这样。” “男的，还是你小学同学？我认识吗？” 叶晓丽犹豫了几秒，“宁建宇。” “宁建宇？”王城又重复了一遍，“是他啊！” “是啊，刚刚从监狱里面出来，我跟他……” “我知道，你俩儿处过对象，当时镇里人都知道，”王城视线平视前方，余光却在偷偷打量妻子的表情，“要是你非常想帮助他的话，倒也不是不行，恰好，最近差一个小工头。” “我也不是很想帮忙，就是宋大妈和宁大爷都过得不太好，我主要是想帮老人家减轻负担。” “好，这事包在我身上。” “老公，我就知道你人好，一定会答应的。” 王城不等叶晓丽把后半句说话，再一次压在她身上。 房门外，王育才用梅花开锁工具撬开门，带上早已偷好的钱，蹑手蹑脚出门。 夜间室外温度在零下，路两边橘黄色的路灯，到了点，一如既往站岗工作，没有路人会刻意去在意它们。 王育才这一次离了家，就没打算再回去，哪怕是死在外面，他也是心甘情愿。 姚金和王城父母都沉迷于搓麻将中无法自拔。 翌日九点半之后，叶晓丽腰酸背痛，赖在床上不肯起来，撒娇拜托王城去准备早点，或是出去买也行，她刷手机，等着吃现成的。 王城买了两碗牛肉粉，外加两只欢喜坨，还有两杯豆浆。他对妻子倒也是好，送到她手边上，还帮忙她扎头发。 “爸妈还没有回来？” 王城细面条的声音很是响亮。 叶晓丽问完话，一脸嫌弃的盯着丈夫，偏头抽了几张纸巾递过去。 “没回来，兴许明天都不会回来。” “那小子呢？” 王城嘴里咀嚼一片牛肉，慢慢扭头看向妻子，“我去看看。” 叩叩叩—— “今天周末，我放你出来溜达溜达。” 王城手里的面碗换成了钥匙，垂下视线盯着门把手看了几秒，他眉头一紧，顺即推开门，发现王育才的房间，比从前见过的猪圈还要脏乱差，窗户倒是开着，可室内仍旧有一股儿尿骚。 他捏住鼻子走了半圈，发现床边地板是湿润的，接近墙根的位置，还有一坨坨干掉的屎。 “啧啧！” 王城 冲出房间，直奔浴室，对着马桶作呕。 王育才的房间与主卧相隔不远，叶晓丽正吃着面，忽然嗅到一股恶臭。 “王城，你上厕所不关门啊！恶心死啦！” 王城没回应，把王育才的房门重新锁上，随后将家中所有窗户全部打开。 待他吐着恶气坐在沙发上，正抽纸巾擤鼻涕。 姚金推门而入，昨夜她赢了七百块钱，心情大好，嘴里还哼着歌儿，换好鞋，侧头看见王城坐在客厅，拎起手里的一斤牛肉： “家里好久都没有开荤吃牛肉了。” “吃什么吃，你去你孙子房间看看，那是人住的地方吗？” 姚金不明白王城一大早上为什么要发脾气，前脚把牛肉搁在餐桌上，下一秒走向王育才房间，刚把门推开，她顺即后悔。 “你孙子不见了。” 姚金权当王城是吓唬自己，甩手说不可能。 “你这个当奶奶怎么连自己的孙子什么时候离家出走都不知道？打牌打牌，就知道打牌，现在好了，孩子不见了！” 姚金发现王城表情也不像是玩笑，机械扭头，眼睛眨了眨，“你昨晚不是在家吗？我家孙娃娃离家不知道？” “你之前一直嫌弃我管得太多，我不管了，你倒是又有话说。”王城站起来，“王育才那小子偷了我一千块钱，他以为他可以在外面过好日子？你也别瞎想，等钱都用光了，他很快就会回来。” “王城啊，我家育才太小了，一个人在外面肯定不安全，你帮忙找找。” （本章完） 第057章 没有不散的筵席 在外人眼里，王城是千年难遇的大好人，愿意替坐牢的王顺才抚养儿子，赡养老母亲，倘若孩子失踪后出事，被人知道，王城也不好交代。 他拍着胸膛，嘴上向姚金保证：自己绝对会想法设法找到孩子。 至于是否真的出钱出力，也就是另外一回事。 再者，宁加一的话给王城敲了警钟，他确实有几分害怕王育才这孩子，哪天要真糊了心，干出更可怕的事，到时候后悔也来不及。 如果孩子真走失了，被拐走，骗进传销……王城倒是挺欢喜。 有了王城的保证，姚金着实放松了不少，因为同住在小镇上的人，无人不对王育才恨之入骨，她活到这把岁数，也就不用再死着脸去求爹爹告奶奶似得，请求熟人帮忙找孩子。 不过，姚金想来想去，心里到底是放不下，还是找了宁家，拜托他们问问其他人，是否见过王育才。 等姚金一走，宁加一提着鸟笼走进小卖部。 “爷爷，我和奶奶已经买好食材送到付尤外公家，奶奶还说，邀请刘翠奶奶一起吃饭。” 宁在福摘下宝贝的老花眼镜，小心翼翼放在眼镜盒里面，轻轻合上。 “好，还有你马康叔叔，马奶奶，都叫上，大家伙儿难得聚在一起吃饭，高兴高兴。 我这就跟老张说一声。” 宁家房子重新装修，程怡、张龙飞还有刘翠和马康，大家都帮了不少忙。 主要还是付尤马上要回北京了，宁在福就想，趁着这孩子还在，学着年轻人们，聚聚餐。 这会儿，宋梅在教程怡煲莲藕排骨汤。 张龙飞在一旁也没有闲着，坐在小凳子上帮忙择菜。 三位老人本就是朋友，借着这个机会，聊了不少，。 “程怡，你女儿今晚会来吗？” 宋梅数了数料理台上预备的菜，担心不够吃。 “她不来，就我们几家老熟人一起吃饭。” 张心成在电话里听到母亲说朋友邻居们一起聚餐，她当即皱起眉头，毫不犹豫就拒绝。 在她看来，能够忍受自己的父母甘愿住在一个鸟不拉屎的小镇，已经觉得有些辛苦。 若是更跟一群她自以为没有文化，行为举止之间都透着股儿农村人气息的邻居吃饭，她真得无法忍受。 宋梅坐在矮板凳上削土豆皮，时而抬起头去看看程怡。 “付尤这孩子懂事了不少，是真的长大了，看得我好心疼。” 程怡直点头，“可不是嘛，孩子现在好多事都是他自己做。也不知道他为什么非得回北京，留在这里也不错啊。” “哎，孩子有自己的选择，我们做家长的，也没权过多干涉，你说呢？” 程怡回过头，“话是这么说，孩子在那么远的地方，平时打个电话都不容易。万一生病或者什么的，我们知道也不能够立马赶过去啊。 他那个爸爸心思也不在他身上，指望不上的。 你是不知道，孩子读书的这几年，我跟他外公操了多少心，每天晚上都睡不安稳。” 宋梅微笑点头。 “现在做家长的都这样，你别看我家一一就在我们身边，有时候她出去进货，迟了几个小时不回来，我家老宁啊，急得就跟热锅上蚂蚁似的。” “是啊，孩子以后找了对象，我们又会操心他们感情好不好，结了婚，有了孩子……反正啊，人活一生，就是不停的操心，埋进土里面就结束了。” 宋梅和程怡对十几秒，两人望着对方的脸，哈哈哈大笑。 张龙飞从头听到尾，一句话都不说，洗干净了青菜，切好萝卜，脱掉围裙，转身告诉二人： “剩下的都是你们的事，这个点，我该去遛狗了。” 要不是今天来，宋梅还不知道夫妻俩儿养了条金毛。 “你们俩儿一把年纪了，养一条那么大的狗，累不累啊？” 程怡直叹气，顿了顿才说： “累有什么法子哟，我家心成养了几个月，说不养了，她也不想送给其他人，就丢我们这里。” “你也是的，干嘛接手啊，改天她再来了，你让她带回去。前几天，我和老宁看了新闻，一对比你们小几岁的老人，遛狗的时候，老头子摔跤了，老婆子也扭伤了手。” 程怡一脸无可奈何。 “我也发愁啊，我女儿她领养的孩子对动物毛过敏，她公公婆婆还准备把狗给杀了呢，听着就怪吓人的。” 宋梅略知程怡女儿的事，心里惦记着付尤，放稳了菜篮子，扭头一脸认真的告诉程怡： “付尤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他心眼好，招人喜欢，爸妈不管，你们可不能够不管。” “啧啧，瞧你，说的这是什么话？”程怡真怪道，下意识跺脚，“我跟老张现在可宝贝我们这大外孙，你别想着从前的事了。” “好好，不提了。” 程怡不让宋梅过多活动，劳累，炒什么菜，加什么佐料，什么时候添水，都是听宋梅，她是实际操作的那一个人。 天一黑。 各个屋子的灯都被张龙飞打开，客人断断续续敲门进屋，家里变得越来越热闹。 程怡和张龙飞也是节约的人，还留着从前的正红色大圆桌，铺上桃红的桌布，桌子中央摆着一瓶一升装的可乐，还有一瓶椰汁。 宁加一和付尤帮忙摆碗筷和酒杯，商量搬凳子，座位与座位之间，相隔四五十公分。 三人组又回来了，他们一起端菜上桌，相互使眼色，看谁偷吃了青椒里面的炒肉。 这一幕幕场景，肖晓在别人家见过，如此近距离的观察，还是头一次记。 她也没有想过，自己有天会参与其中，思绪有些复杂，但心情百分之百愉悦。 张龙飞拿出自己珍藏了多年的茅台酒，把酒杯一一放在宁在福和马康面前，放出狠话： “今天这瓶酒不喝完，你们谁都不准走啊！” 付尤趁着外公喝得正高兴，偷偷往自己杯子里面倒酒，尝了一口，味道着实不喜欢，骗商量说是雪碧。 商量傻乎乎，一口吞，至于怎么吞进肚子里面，鬼知道。 两人不敢在饭桌上闹，桌底下相互踩脚，你踩我一脚，我还你两脚，踩来踩去。 宁加一瞧过两人通红的脸，知道他们肯定干了坏事，用筷子轻戳两人后背，警告他们安分点。 “来来来，我们再碰一杯。”张龙飞举起酒杯起身喊道。 马康和喜欢的朋友一起喝酒，别说酒，哪怕是白开水，喝着也欢喜。 “张大哥，宁大爷……” 张龙飞双颊绯红，啧啧咂舌，斜眼睛瞪着马康：“那是你爷爷，怎么我就变成哥了，辈分都乱了。” “是是，您说的是，张大爷，我敬您一杯。” “这才像话。”张龙飞心满意足点头，侧身跟马康碰杯，仰起头一口闷。 三个男人喝得醉醺醺，却仍旧可以稳稳的起身，稳稳地端起酒杯。 宋梅和程怡让他们放肆这一次，什么也不说，吃着菜，喝着椰汁，婆婆们之间聊天南地北，掩嘴嘻嘻哈哈，也是没完没了。 付尤好久都没有吃过家常菜，还是外婆亲手做的，哪怕耳畔闹哄哄，他也坐在原位上，时而笑，时而扭头去看看宁在福，再看看张龙飞，发现他们都老了，但也更加精神。 “去阳台吹吹风。”商量提议。 付尤本想拒绝，扭头看见宁加一和那个女混混在一起，他跟着商量一起去找她们。 “你离加一远一点，别带坏加一。” 肖晓看一眼付尤就哈哈笑几声，笑到肚子痛，也止不住。 “你有病你。” 付尤对肖晓很难用正常的口吻去说话。 “还记仇呢，不就是逼加一帮我们一次嘛，你至于吗？” “当然至于了，就是因为你，我和加一差点吵架了。” 宁加一拉住付尤袖口，眼神示意他别再说了。 “啧啧，得了，瞧你们相看的眼神哦，恶心。” 肖晓嘴上喊冷，反身进屋。 宁加一趴在栏杆上，“商量，你爷爷奶奶怎么不来啊？” “太不凑巧了，恰好今天家里还亲戚，他们想来，可走不开。” 付尤打了个几个响指，拍拍商量，“昨儿我去你家找你，开门的人我怎么没见过啊？” “哦，那是我一朋友，”商量转头看向宁加一，“就是上次我跟你提起过的，她叫丁思钰，算是一个还有点名气的美妆博主，昨天在我们家拍摄视频，当时我脸上太花了，就没出门。” “商量，你一个学金融的，最后跑去当博主，你父母没说你？” “加一，当博主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我现在是粉丝少，没什么关注度，等我以后……” 付尤打断商量：“以后都不知道多远，你想想你现在。” “没错，从前那么不靠谱的付尤都这么想了。”宁加一笑道。 付尤佯装生气：“加一，你就不能够好好的说我一句好话吗？” 两人吵吵闹闹，追逐打闹。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大家吃饱喝足玩的开心，末了，总归还是要各回各家。 肖晓搀扶刘翠奶奶，宁加一一手牵着宋梅，一手挽住宁在福，商量一个人回家。 小区内各家各户的灯的颜色都不同，有耀眼的紫色，暖和的橘色，还有看不清的漆黑。 宁家现在依旧住在小卖部。 宁加一静下心后，慢动作打开电脑，开始小心敲键盘码字。 不知不觉到了十点半，她合上电脑，整理好明天要穿的衣服，刚刚躺下去，准备合眼睡觉。 这时候，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宁加一摸索了好一会儿，划开手机。 “喂，肖晓，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觉啊？” “加一……” 第058章 缘分太浅了 宁加一挂断电话后，瞬间从温暖的被窝里面钻出来，一面伸手开灯，一面快速套上羽绒衣，掀开窗帘叫醒爷爷奶奶。 宋梅睡得沉，反过身继续打鼾。 “爷爷，刘翠奶奶去世了。”宁加一很小声的告诉爷爷。 宁在福正睁开惺忪的眼，听到这话，他登时坐起来，老茧手掩住眼睛，愣了许久方才抬起头，张了张嘴，但没有说话。 “一一啊，你站在这里干什么啊？” 宋梅醒了，问完话，她发现左手边的老头子眼圈都是红的，另外一边的孙女，咬着唇掉眼泪，脑子里面不敢想，不做声不做气开始穿衣服。 三人迎着逆风小跑到刘翠家。 开门的人是肖晓，她面上一片泪痕，看人的眼睛毫无神韵，嘶哑的嗓音说了几句含糊不清的话，扭身指向房间。 几个小时之前，大家伙儿都是开开心心招手离开。 而此时此刻，刘翠躺在整洁干净床上的身体已经开始变凉，心脏早已停止了跳动，手脚已经失去了原先该有的温度。 她那张皱纹沟壑的脸，倒是一点都没有变，倘若是细看的话，甚至感觉她在微笑。 宁在福心痛的同时，担心老伴伤心过度心脏不适。 宋梅走一步，他就跟一步。宁在福抹掉眼角的泪，蹲在宋梅身后，单手扶住她。 “刘翠啊，刚刚我们还约着明天去买菜来着，你怎么就走了呢！！！” “从前那么难熬的日子咱们都挺过来了，你该是好好享福的啊，你快睁开眼看看我啊，你快起来。” “现在有人陪在你一起住，一起吃饭，一起唠嗑，多好啊，你怎么就……” 橘色的灯光溢满了方方正正的房间，一桌一椅一张床，一扇窗户一张旧画。 话，字字戳心，哭，声声入耳。 肖晓咬着自己的拳头躲在宁加一背后哭。 一个小时之前。 她刷了会儿手机，口渴了，她从房间出来倒水喝，不经意间，瞧着刘翠奶奶.房门缝里面还有灯光，想着，时候也不早，该催促她老人家睡觉。 谁知，等肖晓轻轻推开门，她看见刘翠穿着睡衣躺在床上，两手紧握放在小腹，嘴上说着：“居然连被子都忘记盖了”结果，走过去，一摸老人的手，凉到心。 肖晓大脑登时空白，手忙脚乱给刘翠裹好被子，拿上手机冲出家门，去十栋楼小诊所找王医生。 不过呢，王医生看见刘翠的模样，撑撑眼皮，摸摸手，转身一脸悲伤的告诉肖晓：“你奶奶已经归西了。” 肖晓一个人闯荡了这么多年，胆大归胆大，不过从未见过死人。 等王医生走了之后，她连家门都不敢进，背靠在楼道坐在冰凉的地板上，冻得脚都硬了，她在蹲着，蹲了许久 ，哭了许久。 刘翠最后跟肖晓说的一句话是：好孩子，我啊最近老是睡不醒，明儿你早点喊我，陪我去菜市场，我给你买条鲫鱼，煮鱼汤喝。 肖晓想起来，三天前，她随口跟刘翠说，自己特别爱吃鱼，尤其是鱼汤。 她知道刘翠最近记性特别糟糕，常常吃完晚饭，转身就去厨房，择菜，淘米……每次嘴上都说，晚上要弄点好吃的，让自己长长肉。 肖晓和刘翠认识的时间不长，但她莫名喜欢这位不曾见过的老人，把她当做自己亲生奶奶去孝顺，想着法子逗老人开心。 她原以为自己终于有了亲人，可以像其他孩子一样，搂着自己的奶奶出门溜达，买她爱吃的东西，可幸福转眼之间就消失不见了。 宁加一也是无声的哭，扭头看见肖晓蹲在墙角，埋头抱着双膝，她一步步走过去，蹲在她面前，抱住她。 “刘翠奶奶走得很安详。” “加一……我……我我又变成一个人了……” 宁加一闻言后，直接泪崩，用力抱紧肖晓。 “你还有我，还有我爷爷奶奶，刘翠奶奶也不会离开，她那么喜欢，她……” 两人泣不成声。 宁加一现在知道老死是什么意思了，一个人好好的活，时间无声无息之间带走一样又一样东西，然后毫无征兆的离开。 房间明明那么小，却又那么空荡，每个人心里也都是空落落的。 想哭的人哭够了，房间内登时变得落针可闻。 宁加一和肖晓扶着二老起身，四双湿润的眼睛盯着刘翠。 一秒两秒，一分钟两分钟。 宋梅慢慢抬起僵硬的手臂，示意老头子和两孩子出去，她要给刘翠换一套衣服，穿好鞋子，梳理好头发，让她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得离开。 刘翠不是一个爱热闹的人，宁在福和宋梅商量，除了熟悉的几位朋友以外，谁也不通知。 葬礼虽简单，大家的真心可鉴。 事后，宁在福夫妇，张龙飞夫妇一起在刘翠家打理东西，也寻思着，这间房子该怎么办。 “梅，你快过来，你看看这字是不是刘翠的？” 程怡连续翻看了几页，肯定这些东西都是刘翠写的。 “是，我见过刘翠的字迹，绝对错不了。” “我来看看。”宁在福戴上老花镜，接过厚重的黑色笔记本，一字一句认真扫过，“这房子刘翠要送给……” “送人，送给谁？” 程怡指了指宋梅和宁在福，“送你们，还说，希望你们继续让肖晓那孩子住在这里。” 四个人沉默了半晌。 殊不知，刘翠生前为了转送这套房子，去找过居委会，去过派出所，相关手续证明都留在房间带锁的抽屉里面。 她清醒时，知道 自己时日不多，会写字也会认字，就留下了笔记本。 “……你们对刘翠好，她比谁都清楚，这也是她的心意，你们就收下。” 宁在福待人好也不图回报，无故收下一套房子，他可不敢。 “不行，这房子是刘翠的，我不要。” 宋梅摇头：“我跟我家老头子想的一样啊，刘翠的房子，我们要不得。” 宁张两家人都认定房子是刘翠的财产，谁也不动，也一致同意让肖晓住下去。 这会儿宁加一、付尤还有商量聚在妖遥酒。 肖晓不在，阿九招待他们仨，但不管说什么，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我说，你们到底是来照顾我生意，还是砸场子的！最好的位置被你们占了半天。” 丁冬把抹布往阿九脸上丢，小声告诉他：“刘翠奶奶去世了，你好好干活，少说话。” 阿九乖乖闭嘴。 付尤冷言冷语：“你别愣着了，给我一瓶冰啤酒。” 商量：“我也要。” 宁加一：“我也是。” 阿九感觉对面的仨也不像是会喝酒的样子，龇着牙，抠脸，“啧啧啧，给你们的。” 付尤恶眼瞥阿九，“我要的是冰啤，你给我雪碧干什么？” “得得得，怕了你们，行了。给你们仨，要是喝醉了闹事，我立马给你们丢到外面垃圾桶里面，听清楚没有！” 宁加一头次喝酒，瞧着颜色也挺好看，但喝在嘴里，滑过喉咙，呲溜滚到胃里面，感觉一直都怪怪的。 “啊，我舌头好难受啊——”商量跟条狗似得吐舌，“这玩意儿太难喝了，你这里有没有奶茶啊？” 阿九亮出自己的拳头，递给商量一个眼色。 “哎呦，我不要就是了。” “肖晓呢？”宁加一大幅度仰起头去看阿九，问。 “我不知道。” “你骗人，肖晓今早还来酒了，你怎么会不知道呢？”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我骗你们我得什么好处啊我，真是的。” “阿九叔叔，你帮我转告肖晓，那房子她想住到什么时候就住到什么时候，不用搬走。” 阿九怔了几秒，顺嘴一问：“我被房东赶出来了，可以搬进去住一段时间吗？” 付尤和宁加一交换眼色，同时摇头，异口同声：“不可以。” “你们俩——”阿九似笑非笑点头，“先把你们的酒钱结了，一共是三百八十块五毛三分。” 付尤管它三七二十一，丢下一张十块钱纸币，叫上宁加一和商量，大摇大摆离开。 “哎，你们仨只井底之蛙，这一瓶酒少的来说也要二十来块钱，你们这是……” 阿九气得连脖子都红了，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身后的人一拳头砸在了脊梁骨上。 “我靠你TM的，”阿九一看，对方是肖晓，硬生生把后面的脏话咽下去，“你-可-算-是-出-来-了！” “你瞎嚷嚷什么啊，他们都是我朋友，以后来酒，不准收钱，听到没有啊？” 肖晓说完，转身坐在台凳子上，她自己给自己倒酒。 “刚刚他们说的话，你应该都听到了？” “嗯。” “怎么想的？还继续住吗？” “住，当然要住了。” 阿九耸耸肩膀，“你坏人什么的不怕，死人也不怕啊？” “你给老子闭嘴，什么叫死人，去世的人是我刘翠奶奶，你再说这种话，老子打死你！” “好好，我不说了。不过，说真的啊，我是真没有找到房子，你……” “窗户都没有。”肖晓抬眼用警告的眼神直勾勾盯着阿九，“你搬进去住就是玷污我刘翠奶奶的家。再怎么求情都没有用，刘翠奶奶几位老朋友，一定不会同意咱孤男寡女住在一起。” “你什么时候这么听长辈的话了？这才认识多少个月啊，”阿九被肖晓的眼神虐杀，“OK，我闭嘴。” “像你这种活得没心没肺什么都不在乎的男人，是不可能懂的，如果刘翠奶奶还在世，她老人家活多少年，我就养她多少年。 可惜啊，我和刘翠奶奶缘分太短了，刚刚尝到幸福是怎么滋味，就没了。” （本章完） 第059章 回京，猥琐男，局长 付尤今天要回北京。 四年前他离开，宁加一没去送他，他心里一直惦记着。 商量临时有事，半路就走了，这会儿就两人在轧马路。 付尤煞有介事的侧过头看向宁加一，“咳咳咳，我今天就要走了。” “嗯，一路顺风。” “……我要去北京了，你就不送送我吗？” 付尤暗暗咂舌，歪着头故意看其他地方，其实余光还在落在身旁宁加一的脸上。 “那我打电话问问爷爷，要是没事，我就去送你，有事的话，”宁加一踮起脚尖拍拍付尤的左肩，“你就一个人离开。” “……” “怎么了？你还要其他人一起送你麽?” “不是这个意思，行。” 一通电话的时间，付尤眼巴巴望着宁加一从头看到尾。 “我送你。” 付尤行李还没有收拾，拉着宁加一回外公家，家里一个人都没有。 他在客房翻箱倒柜找耳机，她在客厅阳台踱步看窗外。 十分钟之后。 “你动作好慢啊，要不要我帮你啊？” 付尤就在等宁加一问这句，忙不迭说：好啊，你赶紧进来。 “付尤，你这是要搬家呀？带这么多东西你不嫌弃累么？” “不是，东西带齐了，免得到时候买，现在还没正经工作，我手头不是很宽裕。” 付尤说完，嘻嘻哈哈哈笑。 宁加一转念一想，觉得也是，蹲下来，打开行李箱，扭头瞧着堆在床上的衣服。 “衣服我来整理，你去收拾日用品和鞋子，最好多拿几只塑料袋。” 说起鞋子，付尤想起来之前商量跟自己说过的话，停止手里的动作，挪到宁加一身旁，咳嗽了几声： “加一，你身上带钱了吗？” “带了啊，手机里面也有，你要借多少？” 付尤丢开手里的AJ，嘴还没有张开，就被宁加一反问： “没钱还买名牌鞋，你到底有多虚荣啊？” “不是，这是我老头子送的，傻子才不要，”付尤再一次凑近宁加一，“你还记得上次我送你一双鞋吗？” “嗯嗯，记得。” “你把钱给我，我送点其他的东西给你。” 宁加一愣了几秒，也没多想，“好，我把用微信转给你。不过你不用送我东西。” “加一，不是我小气不送你，是听说送鞋的寓意不好，我之前也不知道，所以，我送其他的东西。” 宁加一恍然大悟，“这样啊，没事，我不在意的。” “嗯，那就好。” 宁加一心里五味杂陈，转头继续收拾东西。 “北方干燥，你要经常喝水，多吃水果，一日三餐都要好好吃饭，别不吃。” 宁加一因耳濡目染，情不自禁开始念叨叨模式： “鞋子和毛巾被子要经常晒，牙刷每三个月都要换一次，千万别偷懒。” “哎？你这条内裤都破了，你看。” “那就不要了。” “那我给你放在一边，你别自己收拾再塞进行李箱里面啊。” “嗯嗯，我知道的。” “付尤，你袜子是不是没洗干净啊，怎么还有一股儿汗臭？” “是吗？”付尤拿过一只袜子放在鼻头下面，“还好啦，你再闻闻，是不是没味道了？” “胡说八道，还是有的。我给你拿出来了。” “好。” “你现在还喜欢吃橡皮糖啊？” “嗯，心情不好的时候，吃了会舒服一些。” 宁加一盖好糖罐盖子，“也是，但记得刷牙哦。” “这些书……” “哦，我现在对文字不发晕了，偶尔会看看。” “挺好的，哪怕只是童话故事，多看看书也不是坏事。” “知道了，你好啰嗦啊。” 付尤故意这么说，他才没有嫌弃宁加一啰嗦，觉得被念叨被关心的感觉真好。 两人同时抬起头，对视一笑，可宁加一想起付尤马上要离开，她亮闪闪的眸子，渐渐变得黯淡。 宁加一肚子里面藏着好多好多，想告诉付尤。 付尤也是。 共同的时光进入倒计时。 付尤背着黑包，提着最大号的行李箱走在前面。 宁加一手提着给付尤准备的小零食，跟在他身后。 两人明明可以并在一起出小区，但他们偏不然，就好似走在一起，有些话会不由自主的窜到嗓子眼，可路是有限的，不能够没完没了的走下去。 索性一起沉默，把该说的话照旧埋在心底，等到某一天，再让它们见阳光。 去火车站的路，短得不像话，出租车司机一路绿灯畅行，步行的一段路，好似商场的上下移动的电梯，貌似不用走，随着人流就可以达到想要的地方。 分别，永远都不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 宁加一微笑着扬起手臂，用力的对着付尤招手，直到他的背影被后面的人群淹没，直到她大脑里面出现了一个声音：你该回家啦。 她站在路边愣了五分钟，随后毫不犹豫去选择乘坐公交车，视野之内的男女老少，谁都不认识，他们脸上印着笑容，不同的音色在说着不同的话。 那一瞬间，宁加一忽然明白什么是孤单。 凤城一路到站，前后车门几乎同时打开，一抱着宝宝的年轻妈妈略有些艰难的走上来，刷开，下意识扫视，寻找座位。 “姐姐，这边坐。” 宁加一把自己的座位让给年轻妈妈。 “谢谢你呀。” 宁加一站在后车门，手握紧冰凉的扶手杆，余光发现年轻妈妈手上还贴着平口贴 。 每到一站，上车的人变得越来越多，多到宁加一被硬生生挤到了末尾。 坐在靠窗的乘客不开窗，车厢内变得沉而闷。 宁加一运气不好，周身都是男人，要么是廉价的香水味儿，要么是老人身上特殊的气味，混杂在一起，着实让人难受。 “我最后再警告你一次！！” 站在宁加一右手侧边的男人，一身正装，看似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他偶尔趁着车转弯，到站停下的缝隙，手，很不老实的乱摸，不过，三次下来，他摸到的只是宁加一的包，或者是挂饰小玩偶。 听闻此话，哪怕有好几束目光落在自己脸上，他仍旧不以为意，不动声色回头怒瞪宁加一，随后咳嗽几声，卯足了力气挤到前面。 还有一站，宁加一就该下车，她努力的往前挪动，不巧，她又站在那个男生后方。 这一次，宁加一看得非常清楚，男人借着人多，明目张胆摸前面女生的屁股，手，还试图伸到前面去。 宁加一也不懂，那位女生为何不做声，愣在原地也不动，恰好就是这样，猥琐男才继续大胆放肆，一路摸到底。 “死流氓！” 话音落，宁加一想都没有想，伸腿就往男人的屁股上踢去，待他侧过身，欲要发脾气，一脚踢中他的要害。 接连几声惨叫吓得司机师傅，还没到站，就急刹车，一听到男人说自己某部位好像流血了，他立即开往医院。 全车的人看宁加一的眼神十分复杂。 有的敬佩小姑娘，有的嫌她多管闲事，耽误自己的正经事而不满。 有得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该刷手机就刷手机，该打游戏的照打不误。 最迷惑的人还是宁加一，明明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她却感觉自己被孤立了，那位被摸的女生埋头不搭理自己，多数人表现的有几分冷漠。 流氓检查完了，索要医药费不说，嘴上还说要告宁加一谋杀。 宁加一才不怕，拜托司机师傅，带着流氓一起去警察局。 结果，不出宁加一意料，流氓到底还是怕了，想要逃走，她自然不会放过他。 “警察同志，这个女人把我这儿踢伤了，我要告她！” 流氓试图先声夺人，博得警官同情，熟料，对面的警察同志，目光冷峻，直接看向宁加一：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警察叔叔，是这样的，我亲眼看见他猥亵女乘客，我太生气，没有控制住自己，踢了他。” 这位是司机吗？” “是是，我是的。” 流氓慌了，“不是，我……警察同志，她看错了，我就是扶了一把，没……” “先别着急狡辩，看完行车摄像仪就知道真相。” 宁加一这才看见被猥亵的 女孩子原来是林深深，她吃惊之余，一时之间百感交集。 流氓有错，不过，宁加一动手在先，需要赔偿他相关的医药费，至于是否会立案，宁加一正想问问警察叔叔，侧头看见了张克成。 “加一？” “……” 宁加一怕自己眼拙看错了，眨巴眼睛，重新抬起头，她发现张克成的制服变了。 “局长，这位……” 除了一句局长以外，那位警察说得的话，宁加一都没有在意。 “别愣着了，来我办公室坐坐。” 宁加一怔怔地点头，两只脚机械地走动。 “你怎么是一副不太想看见我的样子啊？” “不是，不是，张警官，不是，张局长，我就是太吃惊了。” 宁加一注视着张克成，发现他头发不像从前那般茂密，笑起来眼周围多了不少皱纹，脸还是从前的脸，整个人的气质完全不同了。 “别这么喊，喊我张叔叔，好多年都没有听到小孩子这么说。” “张叔叔，我不是小孩子了。” “也是，二十出头的大姑娘啦。” “张叔叔，您现在当了局长，是不是很忙，所以才没有回家？” “是啊，忙得连站脚还得看看时间，”张克成手机屏幕亮了，几秒后，亮光消失，“我这会儿恰好有时间，送你回去。” “不用了，张叔叔，您休息，我自己回去。” 张克成已经站起来，待他伸手开门，外面有一个身材苗条，长有一张网红脸的女人站在门口。 “克成，我正准备敲门呢，饭点了，我们去吃饭，我爸妈都在。” （本章完） 第060章 张克成的未婚妻 女人看见宁加一，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侧头一脸茫然的问张克成： “这位是谁？” “是我朋友，”张克成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转头向宁加一介绍，“她是我未婚妻。” 未婚妻！？ 宁加一太吃惊了，表情全部都写在了脸上。 女人见状，轻咬着下唇，挽住张克成手臂。 “今天饭局比较特别，你该不会让你朋友出席？” 宁加一听出女人话外音，连忙摇头：“张叔叔，我回家了。” 张克成没来记得说话，未婚妻拉上他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回家的路上，宁加一心不在焉。 她把白若和张克成的爱情故事，变成了小说，现在仍旧在连载，字数将近有二十五万，故事中的男女主人翁，在甜蜜热恋，现实却是另外一副模样。 宁在福守在小卖部，发现走进来的孙女面无表情，知道她有事，嘴上什么都没有问，默默递上一杯豆奶。 “爷爷。” “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宁加一把自己踢伤流氓的事一五一十告诉宁在福。 “一一啊，赔钱都是小事，你做得一点错都没有，就是……” 宁加一心一紧，期待爷爷接下来的话。 “你是女娃娃，爷爷怕你出事。” 宁在福脸上表现出来的是对孙女的放心，内心深处则不然。 “爷爷，您放心，我自有分寸，不会乱来，也不会让别人伤害到我。” “这事你别告诉你奶奶，我也不会说，免得你一出门，她就担惊受怕的。” 宁加一也是这么想的，一老一小，很有默契的碰拳。 “一一啊，今儿是不是该送货给你刘翠奶奶了？” 宁在福说完，并不意识到哪儿不对劲。 “是的呢，我马上清点东西。” 宁加一拿来瓦楞纸箱，装好东西，刚刚封箱，这才扭头去看宁在福。 “爷爷，翠奶奶走了。” 宁在福摘下老花眼镜，背过身，恍然大悟，点点头，“是啊，你刘翠奶奶走了，哎，我年纪大了，越来越糊涂。” “您才不不老，比好多年轻人身体都好着呢，”说话间，宁加一盯着眼下的箱子，把它搬到墙角，“就这样放着。” “爷爷，我去给其他爷爷奶奶送东西了。” 宁在福抹掉眼泪，重新戴好眼镜，“好，路上小心啊。” “知道啦，您赶紧进去，外头冷。” 宁加一坐在小电驴上，逆着风前行，半路上，她被杜萌萌给拦住。 “一一，你现在忙不忙？” 宁加一指着篓子里面的东西，“等我送完货，再找你？” “也行，今儿我休息，一天都有空，你忙完了，来我家啊！” “你一定要来我家啊，我有事要跟你说。” 宁加一因为白若和杜萌萌这个护士姐姐成为了关系还不错的朋友，看她那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加一猜她十有**是问付尤知不知道他小舅的事。 杜萌萌在家苦苦等待。 “叩叩叩。” “哎，我的妈啊，你终于来了，等得花儿都谢了呀。” “萌萌姐，你这么着急找我还是为了……” 杜萌萌不等宁加一说完，伸手把她拽紧自己的卧室，背靠在门上说： “不是不是，我就想知道刘翠婶儿那房子现在是谁在住？男的女的？” “嗯？这话什么意思啊？” 宁加一之前也没听杜萌萌说起刘翠奶奶有关的事，突然听到这些，自然很吃惊。 “是这样的，若若下周就在我们医院上班，我家房子你也看见了，一家四口住一套三室一厅的房子，其他的房子也没有装修，若若着急找房子，我就想着，刘翠奶奶也不在了，可不可以租她老人家房子住。” 杜萌萌家还有一套三室两厅的房子，父母的打算是留给儿子当做婚房，没女儿的那一份。 她自己以及拜托父母打听谁家有空房，到现在都无果，除了刘翠家。 宁加一猜爷爷奶奶知道了也不会反对，直言告诉杜萌萌，房子已经有人住了，这事她可以去同朋友商量，如果双方达成一致的话，合住也不是不行。 杜萌萌也是担心白若，想见见宁加一那位朋友。 随后，两人一起去酒。 肖晓一听说有人要和自己住在一起，她当即拒绝，理由是：自己这性子，一般人相处不来。 杜萌萌从头至尾话也就说了三句，好几次都被肖晓给堵回去，要不是有帅哥在场，她绝对会沉不住气，跟肖晓吵起来。 “加一啊，我就想不明白，你一个乖乖女孩，怎么跟那种女生成为朋友啊？” 杜萌萌和宁加一在去小卖部的路上，她单手托下巴，扭头问。 “萌萌姐，人不可貌相，大家都说刘翠奶奶是聪明人，她那么喜欢肖晓，还让她住自己的房子，可想而知，她的人品绝对不会差。 我和肖晓也相处了一段时间，她看上去是挺社会的，其实人还是很好的。” 不管宁加一怎么说，杜萌萌对肖晓的初印象已经定型了：没礼貌、爱装逼、女混混。 “额……那位调酒的你也认识吗？”杜萌萌忽然娇羞起来，说话的语气都变了。 杜萌萌随即又补充：“就是长得很高的那位。” “哦。阿九，他……怎么说呢，好，我也不是很清楚。” 阿九的颜值正是杜萌萌喜欢的那一款，剑眉，够立体的鼻梁，性感的厚唇，海拔高，稍稍抬头仰望，那只下巴都觉得好迷人。 “他……有没有女朋友啊？” “啊？”宁加一努力憋笑，“不清楚，萌萌姐，改天你自己去问问就知道了。” 听了宁加一的话，杜萌萌才知道自己不小心说出口，脸嗖嗖几下就红的彻底，脖颈都红了一圈。 一开始，不管宁加一怎么说肖晓的好，杜萌萌都觉得她是一个隐患，感觉随时都会出事故，到时候连累了白若，她良心上一定会过不去。 不过嘛，待杜萌萌细想，最后因为男色，决定斗胆让白若去试试。 这样一来，杜萌萌就和宁加一一起同宁在福、宋梅商量。 二老已有三年没有见过白若，听说她要回来，心里面自然都很欢喜，寻思着，房间空着也是空着，倒不如劝劝肖晓，让她同意白若住进去。 夕阳西下，百鸟归巢。 杜萌萌缠着宁加一非得请她吃饭，两人走进一家小餐馆。 杜萌萌拿上菜单推给宁加一，让她想吃什么就点什么。 菜肴还未上桌，杜萌萌肚子有点不舒服，拿上手机去洗手间。 不多时，宁加一手机响了，她划开屏幕给付尤回消息。 间隙，她扭头看了眼，无意间发现张克成和他的未婚妻就坐在对角，那两人没有发现自己。 “加一，我刚刚……” “萌萌姐，这儿光线不好，我们换一个座位。” 宁加一帮忙杜萌萌拿包，挽住她的手臂坐在靠窗的位置。 因为怕被杜萌萌发现张克成和其他女人在一起，宁加一一心两用，末了，见张克成他们下楼，她才稍微轻松了些。 殊不知，杜萌萌选择这间餐馆就是因为看见了张克成，她想看看那个女人长什么样子。 “加一，白若知道张克成要结婚了。”杜萌萌一脸认真的说。 “……” 宁加一语塞。 “他们俩或许还是有缘无分，所以不能够走到最后。” “萌萌姐，我吃饱了。” “嗯，吃饱就好。” 杜萌萌跨上仿真的LV包，冲着宁加一笑，“没事儿，咱们女人也不能够在一棵树上吊死，总得朝前走，往前看，你说是不是？” “是，萌萌姐说得对。” 宁加一其实很想知道张克成和白若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她陪杜萌萌走了一路，始终都没有问出口。 有些事，只有当事人知道就好，其他人看看就好。 离着小卖部还有一百米，宁加一已经听到了阵阵哭啼，不用想她就知道是谁。 宋梅和宁在福一人坐在姚金身边，一人站在窗后，宁加一进屋时，三人同时往一个方向看。 室内沉默了半晌，最后以姚金掩着脸快速离开打破了沉寂。 不等爷爷奶奶说清道白，宁加一完全能够猜到姚金奶奶是为了何事而来。 毕竟，现在几乎整个小区的人都知道，王育才他深更半夜离家出走，至于原因嘛，一千张嘴可以传出一万种说法。 宋梅搂紧了披肩，皱紧眉头，“孩子不见好几天了，昨傍晚我还看见姚金从麻将室出来，她心也是够大，也不知道她到底咋想的。” “可不是，打牌就跟吸毒似得，让人上瘾，也不知道她哪儿来的那么多钱？” 宁在福也是随口一说说。 宋梅听进心里面，叹口气，问： “十有**是王城给的，老头子你说，他为什么要对姚金这么好啊？换做是我，路上看见都要绕着走。” “咱们也不是他们肚子里面的蛔虫，老婆子啊，你去收好你的病历，明儿我带你去复查。” 宋梅嘴上答应的同时，杵着拐杖起身。 “奶奶，明儿我陪你去。” 宁在福笑呵呵，“一一啊，你别担心，我腿脚好得很，扶你奶奶啊，绰绰有余啊。” 宁加一跟着爷爷奶奶一起笑，“好，您们到医院了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你奶奶中午熬了银耳红枣汤，我刚刚又给你热了一遍，你去盛一碗喝喝看。” 宁在福望着自家孙女的模样，永远都是一百二十分的幸福与快乐。 次日，天蒙蒙亮，空气质量不够好，少许雾霾悬在半空中。 宁加一给二老检查所带的东西是否带齐，给他们贴上暖宝宝，送到车站，目送他们上车才转身回家。 第061章 没脸没皮没良心的东西 “这里有刮胡刀卖吗？” 宁建宇还是之前那副模样，发黄的军绿色大衣，胡子拉渣，鞋底磨损严重，脚板几乎都要接触到走过的地面。 不同的是，黯淡无光的眼睛在看见小卖部的时候，天底下所有明亮的色彩，都填在那双眼里。 宁加一放下手机，起身掀开门帘。 “有，您是想要电动的，还是手动自己刮胡子的那种？” 宁建宇心里感叹，时间过得可真快，当初那个蹒跚学步的小娃娃，已经出落得这么漂亮，眼里尽是灵气。他看得出神，没听到宁加一后面说的话，略显的不知所措，两手摆在那儿都觉得不对劲。 “叔叔，您进来坐会儿，外面太冷了。” 宁加一举起帘子，方便让客人进来。 “谢谢你啊。” “不客气。” 宁加一瞧着客人面生，以为他是最近工地的工人，用一次性纸杯给他倒了杯热茶。 “您喝点热水，身子会暖和些。” 宁建宇受宠若惊，双手接过茶杯，要不是怕宁加一误会自己是坏人，他根本就舍不得移开视线，慢慢悠悠喝完水，仍旧还是不紧不慢的挑选自己或许不需要的东西。 “这些东西一共多少钱？” 宁加一拿出一只布袋，一面算账，一面把商品放进布袋里面。 “一共是一百七十五元。” 话音还未落下，宁加一又放进去一枝荔枝味的棒棒糖。“这个是送给您的。” 宁建宇发自内心笑得灿烂，哪怕没吃到那只棒棒糖，心里头甜的不像话。 “小姑娘，你这样每一个顾客都送东西，不亏吗？” “还好，一支棒棒糖而已，我爷爷经常会送东西呢。” “你爷爷？” “嗯，我爷爷奶奶有事出门了，要是叔叔还会来我们家买东西，一定会看见的。” 除了宁加一，宁建宇最想见的人就是自己的父母，可还不是现在。 “呃……我，不好意思啊，我身上只有一百五十元钱。” “没事，叔叔，您把不是很需要的东西拿出来，我重新给你算一遍就行了。” 宁建宇很高兴，宁加一没有嫌弃自己衣着简单甚至破旧，买东西却不带足够钱，感谢父母能够把孩子教养得这么好。 “叔叔可不可以借你们插头用用，我想就在这里刮胡子。” “当然可以了，您稍等会儿，我收拾一下，马上就好。” 宁加一动作十分麻利，不到五分钟就给宁建宇准备好了披风，接住胡子的报纸，还有一条崭新的毛巾。 机会难得，宁建宇不想让沉默让时间划过指尖。 “叔叔最近才来这小区，对附近的地方也不太熟悉，也没有熟人，头一次来，你还对我这么好，谢谢你啊，小姑娘。 ” “不客气，叔叔，您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就来我们小卖部。” 宁建宇拿开镜子，侧头注视宁加一的侧脸： “你就不怕我是坏人，有什么企图吗？” “防人之心不可无，不过，叔叔你不是那种人，我感觉得出来。” 宁建宇顺即摆过头，背对着宁加一换气，吐气，好想此次此刻就告诉她自己是谁。 “叔叔，拿好东西，欢迎下次光临。” 宁加一也不知道为什么，陌生叔叔刮掉胡子之后，咋看之下，脸型和眼睛嘴巴有几分像爷爷，也有几分像奶奶。 只不过，对方去得匆匆，她无法再判断。 顾客没有离开多久，宁加一听到了脚步声，抬头的瞬间，对上了宁彩霞的眼睛。 “你一个人在家啊？” 宁彩霞问话的口吻还算比较亲昵，哪怕她面上的笑容一看就知道很假。 宁加一也不搭理，埋头继续打包明天要送邻居的东西。 “咳咳咳，跟你说话呢，你爷爷奶奶他们人呢？”宁彩霞走在宁加一面前，单手叉腰问她。 “不知道。” “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不想告诉我啊，加一啊，我可是你唯一的姑姑，你现在也长大了，别没大没小的！” 这话宁加一可不爱听，故意丢下手里的一卷胶带，站起来，凶神恶煞的看向宁彩霞： “我只有爷爷奶奶没有姑姑，你是谁，我根本就不在乎！”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我毕竟是你长辈！你知道吗？再这样跟我说话，我可不会再对你客气了！” “你年纪也不大，这就开始倚老卖老了？” “你你你……” 林宁彩霞很想动手打宁加一，但她也清楚，万一真得罪了父母，自己也就没有指望靠没脸没皮要到房子。 “好，你毕竟还是孩子，姑姑不跟你计较，这些腊鱼腊肉是我自己亲手做的，给你们尝尝鲜。” 宁彩霞还有其他事，暂时不管宁加一怎么看自己，咽下那口气，转身离开。 她来到张龙飞家门口，正在犹豫要敲门还是摁门铃，一分钟之后，屋内开始有人在说话。 程怡：“那套房子少的来说也可以卖三四十万？” 张龙飞：“差不多，咱们这儿的房子现在不值钱，等以后通了地铁，房价肯定会涨。” 程怡：“老宁家平白无故就多了一套房子，运气也真是好。” 张龙飞：“也别这么说，他们不会要的刘翠的房子。” 程怡：“对了，建宇不是早该出狱了吗？怎么到现在都没有听宋梅说起这孩子啊？” 张龙飞：“听说是孩子自个人不愿意回来。” 程怡：“这样啊，那就没法子了，亏宋梅和宁在福商量好，一直把那套两室一 厅的房子留给他回来住，哎。” 张龙飞：“咱们儿子到现在也不回家，你再继续打电话，问问他到底还认不认我们这一对父母！？” 程怡：“孩子在忙，我们就不打扰了……” 房屋隔音效果不好，宁彩霞不该听该听的都听到了，她整个人下意识往后退却了几步，只担心一件事：哥哥会在自己要到房子之前就回来。 “咚咚咚。” 张龙飞开的门，发现门后站的人是宁彩霞，顺即准备关门。 宁彩霞早知会如此，故意伸手卡在门缝中间，不让张龙飞关门。 “张叔叔，我是来问问你我爸妈去了哪儿？” 程怡听声认人，面无表情停在丈夫身边，冷眼盯着宁彩霞： “知道了你要干什么？” “瞧您说得，当然是看看我爸妈过得好不好了。” “哼哼，”程怡一阵冷笑加嘲讽，末了，不紧不慢的说：“你也别浪费车钱跑回来，好好在家相夫教子就够了啊。” “程姨，您看您也知道我嫁得远，回家一趟是真不容易啊。” 张龙飞不想参与这种场合，转身进房间。 程怡挡在门口，并没有邀请宁彩霞进屋喝杯茶的意思，毫不客气打断她的话： “你跟我解释再多也没有用，像你这种吃里扒外，没良心的东西，还真是让我长了见识。你走。” “程姨……” 不等宁彩霞说完话，程怡嘭一声把门摔上。 “都是什么人啊，狗子脾气，我关不关心我爸妈，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宁彩霞还愤愤不平，用力摁下电梯，走进去。 她倒也没有把程怡的话放在心上，继续恼火，自己开导自己：这时候拿到一套房才是正经事。 宁彩霞厚着脸皮问老乡刘翠婶儿的房子在哪一栋那一层，知道了，她就立马去看房子。 这会儿肖晓刚刚从酒回来，坐下休息，不多时，听到有人敲门，她下意识想到了之前那位见过的杜萌萌。 “你是谁啊？怎么在我刘翠婶儿家住着？” 宁彩霞说话的口吻，就跟这房子户主写的是她名字似得，架势摆的特别到位。 肖晓一巴掌拍在门上，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宁彩霞，一副“老子现在很不耐烦了”的表情盯着她： “你是哪位啊？” “宁在福你认识，我老头子，是他让我来看房子的，哦，”宁彩霞装腔作势推开肖晓，“我想起了，你就是那个别人口中刘翠婶儿收留的孩子。赶紧去收拾东西，马上离开我家。” “什么叫你家啊？” 肖晓在克制自己的脾气。 “别的你也不用知道，赶紧搬走就是了。” 肖晓就觉着这女人怕不是有毛病，前言不搭后语的，样子倒是挺凶。 “这屋子是刘翠奶奶和宁大爷宋奶奶让我住的，大妈你算是哪根葱，跑来撒野，趁着老子脾气还没有上来，赶紧给老子滚蛋！” 肖晓啪啪几下，踢了几下门框，当着宁彩霞的面，拿出烟盒，抽出一根，含在嘴里，眼神警告。 宁彩霞煞有介事咳嗽几声，想着：自己不能够不被一个混混给吓唬到了，索性丢下包，就势坐在门槛上。 “好啊，老娘倒是看看，今儿是谁狠！” 肖晓掏出手机，点开免提：“加一，我们家来了一个疯婆子，你过来一趟。” 宁彩霞听到加一的名字，更加来气，起身指着肖晓要骂人。 这时候宁建宇从电梯走出来，寻声找到宁彩霞，二话没说，拉上她走楼梯。 “你是谁啊，快松开我！” “救命……” 宁建宇捂住宁彩霞的嘴巴，两人对视超过了三十秒之后。 “你……哥？” “嗯，是我。”宁建宇觉得没必要继续捂妹妹的嘴巴，松手的同时，转过身，背对着她。 “你你，你什么时候出狱的？” “有一段时间了。” 宁彩霞心里咯噔几下，“爸妈知道你回来了吗？” “还不知道。” “我知道你回来是准备干什么的，别想了，房子和财产都是加一的，你一分钱都别想拿到。” 宁建宇拒绝了叶晓丽介绍的工作，在离小区十几公里之外的小餐馆给人洗盘子，拖地，两地来回穿梭，只为了多打听父母和孩子的事，然后在养活自己的情况下，把节省下来的钱，全都留给他们。 从前发生的好多事，宁建宇都是从马康哪儿知道的，两人很早就认识，算是半个朋友。 马康也保证了，不会告诉任何人。 宁建宇是眼睁睁盯着父母上了公交车，他才去小卖部买东西，之后也舍不得真正离开，就这样，他才亲眼看见妹妹那副嘴脸。 “哥，你不在，家里有些事，好歹我也出过力，出过钱，房子我本来就有份，不是你说就算数的。 再说了，你坐牢的事，爸妈到现在都没有原谅你，要是让加一知道了，她怎么想你？” （本章完） 第062章 恨只在一念之间 宁建宇是那种调皮爱玩也可以考出好成绩的学生，但皮归皮，他向来都没有闯祸让老师请家长，让同学家长找上门。 他渐渐长大，更注重男人的面子，时至今日，从牢狱里面出来，他没有脸去见父母，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合适，哪怕其中还有故事。 宁彩霞是宁建宇的亲妹妹，哥哥不回家，当妹妹的自然知道因为什么，正是这样，她希望他以后都别回去。 如果没有宁加一，宁建宇也不在乎什么房子和财产，任由二老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但他怕老人犯糊涂，被毅力强大的妹妹骗了。 二人十几年都未见面，想不到第一次对话竟然是为了房产。 兄妹二人脸色都不好看，谁也不让谁。 待宁加一找来，屋内只有肖晓和宁彩霞，三人大眼瞪小眼，差不多有五分钟都没有人说话。 肖晓不想继续跟一个疯女人耗下去，故意丢开手套，侧过身，看向宁加一： “走了之后，你帮我把门关好，要是第二天丢了什么东西，我直接去找你。” 宁加一无奈点头，随后余光落在宁彩霞脸上，告诉她：爷爷奶奶已经回家，有什么事回去再说。之后她立即出去。 宁在福和宋梅从程怡那里知道宁彩霞回来了，见她和孙女一起走进小卖部，倒也不吃惊，跟见了陌生人一样，看几眼，随即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宁彩霞不知道房子着火的事，见三人都把自己当空气，感觉无所谓，偷偷摸摸拿上钥匙，准备上楼去看看。 当初刚刚搬来小区，宁彩霞回来一次，室内的装修，家具以及各个卧室的布置，都与之前大不相同，简单雅致，冷暖结合的色调，非常养眼。 要不是看见三人的合照，她还以为自己走错屋子了呢。 这会儿宁在福和宋梅在聊天，琢磨用什么法子，可以以最快的迅速把宁彩霞赶走。 “老头子，钥匙给我，我这指甲裂了。” 宁在福下意识起身掏口袋，发现是空的，随后看向小方桌，仍旧不见钥匙。 “一一啊，你有没有看见爷爷那一串钥匙啊？” 宁加一正要说话，宁彩霞优哉游哉的走进来，自顾自找位置坐下，翘起二郎腿扫视室内。 “爸妈，那屋子你们重新装修过啦？还挺漂亮的。” 没人说话。 “加一啊，你赶紧倒杯水来，你小姑我下了车，到现在一口水都没有喝呢，都快渴死了啦。” 宁加一无动于衷，继续清点刚刚到店的一批日用品。 宁彩霞自己找茶杯倒水喝，喝完了，坐在原来的位置上，四十五度仰起头看向天花板，说道： “爸妈，加一，今儿大家都在，我呢，也不想跟你们拐弯抹角说些废话。” 宁彩霞甩 开包站起来，继续说： “听说刘翠婶儿去世之后把她那套房子转送给你们，来的好不如来得巧，正好，我也就不用跟我哥哥争房子，你们把那一套给我。” 宁在福一拳头砸在小方桌上，咬紧牙，从牙缝里面挤出几个字：“你想都不想要！” “爸！我怎么就不能够想了？” 宁彩霞现在也不想经营好女儿的名声，为了房子，她不怕丢脸。 “妈当年做手术开刀是你们不告诉我，我是从其他人嘴里听到的，然后马上给你们打了个几千块钱，是你们自己不要，怨不了我不去管你们！ 自从我嫁出去，我没有找你们要一分钱，枫林开发了，现在你们是住上高楼大厦，我呢，我还住在一个小茅屋里面，孩子今年上初中，小的读幼儿园。钱倒是无所谓，现在就缺一套像样的房子，反正你们也住了那么多不是吗？ 别以为我不知道，分房子是按人头分的，我也不贪心，只要我的那一份！其他的也跟我没关系。” “你是嫁出去的女儿，算不上一个人头，你别痴心妄想了，我所有的房子都是留给加一的！” 宋梅看女儿的眼神只有厌恶。 宁彩霞扭头恶眼看向宁加一，指着她鼻头，提高音量： “爸妈，你们还记得加一出生有大师给她算过命的事？她就是一个丧门星，家里的克星，自从她出生以后，我们家真得就没有再发生过一件好事！ 要是当初她亲妈也把她带走了才好咯，如今也不会变成这样！你们两个可以过得顺心顺意些。” 宁彩霞说话的语速极快，根本不给其他人插话的机会。 “宁加一也是姑娘，她以后就不嫁人了？生下的孩子不照样跟着其他人姓吗？我是你们的亲生闺女啊……” 宁彩霞自认为的所有委屈之言，在一声干脆响亮的耳光下终止。 从前孩子再调皮，宁在福从未动过手，可眼下，他连打死宁彩霞的心都有了。 宋梅也不阻拦，恨不得再扇几个巴掌给宁彩霞尝尝。 “爸，你之前从来都没有打过我的。大哥没了，二哥你们连个人影子都没有看着，他根本就不在乎你们的死活。 不是我乌鸦嘴啊，万一你们哪天突然没了，给你们送葬的人还是我这个女儿！让你们分我一套房子怎么就过分了呢？” “你要是再胡说八道一句，我立马打死你！” 宁在福咬住唇，唇色发青，额头同样也因为青筋鼓起，咋看一片青色。 宁加一搂住宋梅，愕然状看向宁彩霞，原来恨一个人可以这么容易，她真希望小姑消失就好。 屋内吵架，屋外有人在看热闹。 叶晓丽充满走进楼道，按下电梯，她一进家门，还未弯腰打开鞋柜 ，就听到王城的声音。 “吓死我了，原来你在家啊。” 王城端着高档水杯慢步走在妻子面前，“嗯，今天不太舒服，就没出门，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叶晓丽忙低下头，佯装找鞋子。 “你现在好点了吗？” 王城点点头：“没事了。” “哦，那就好。” “你拖鞋在这边。” 叶晓丽拿下拖鞋，迅速换上。 “今晚上吃什么？” 叶晓丽扭头看了几圈，“那个老太婆不在家？” “嗯。” 叶晓丽挽住王城的胳膊，坐在沙发上，“老公，最近总是有人在半夜敲门，你听到了没有？” 王城眉头微皱，左手摁住妻子的肩膀，反问：“你确定你听到的是敲门声？” “我不会听错的，昨天，前天都有，我好害怕，我们还是搬回东城区？” 害怕二字已经写在叶晓丽的脸上，王城不会看不见，但他根本每当一回事，安慰妻子不要胡思乱想。 “你最近和宁建宇联系没有？他压根就不肯在工地上干活。”王城说话间，偶尔会偷看叶晓丽的反应。 “哦，是吗？我也没有他的联系方式，不知道他最近没去干活。” 王城掏出手机翻朋友圈，递给叶晓丽看，“你自己瞧。” “这是什么？” “宁建宇把工头的手拧成这样，我做好事的人到头来还赔偿医药费，你说这都叫什么事啊？” 事实上，工头的伤和宁建宇没有一毛钱的关系，王城之所以撒谎，单纯想试探叶晓丽对宁建宇是否还有感情。 “不会的，建宇不会乱伤人，或许是工头他……” 话说一半，叶晓丽瞧着王城的神色发生了变化，忙不迭打住。 “你要是舍不得花那些钱，以后见了他，要回来就是。” 王城倒也不是心疼钱，此时心口有几分怨气，他再不言语，扭身回房间。 叶晓丽见王城迟迟不出来，也不喊他，依旧坐在沙发上刷手机。 不知何时起了大风，吹起了窗帘。 叶晓丽吓了一跳，关窗户之际，她看见宁建宇站在楼底下，面朝的方向正好是小卖部。 他站了多久，她看了多久。 十分钟之后。 叶晓丽蹑手蹑脚走到房门口，小心翼翼打开一条缝，发现王城正聚精会神的盯着电脑，她稍微放轻松，以同样的力度小心关上门，转身出门。 就在宁建宇准备离开时，叶晓丽正好站在他面前。 “建宇，关于你家人的事，我有话想和你说。” 宁建宇知道叶晓丽为什么要在意周围是否有人经过，他淡淡地“嗯”了一声，掉头离开。 “建宇，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叶晓丽拉上宁建宇的手，顺道拐 进了花坛小路，这里面有一块小空地，有滑滑梯，跷跷板还有可以摇动的小马。 四周的树，虽年轻，但足以可以遮挡住人的视线。 “你妹妹和你爸妈吵起来了，宋姨和宁叔的脸色都不好看，你也知道，宋姨心脏动过手术，不能够受刺激。” “我知道。” “等等，我还有话要说。”叶晓丽用自己的身子挡住路，“你现在在哪儿工作啊，住在哪儿？” “跟你无关。” 叶晓丽两手用尽了全身力气抓住宁建宇的手，咬着牙发狠道： “我一直都知道你的事跟我无关，我想管也没有那个资格。谁叫你对我那么好？这份恩情，怕是这辈子都还不了。 我只不过是问你住宿和工作，算得了什么啊，我求你了，让我帮你一把行吗？” “我不会饿死，也不会睡在大街上，你放心好了。松手，让人看见，又该说你的不是。” 叶晓丽眼眶瞬间红润，眼泪好似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 “建宇，你就是太好了，我……我根本就不值得你处处为我考虑。” “你误会了，我也不想让人说我闲话，要是被我父母听到，他们又该伤心难受。” 宁建宇掰开叶晓丽的手。 “我最后说一遍，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你没什么亏欠我的，我也不想和你有任何纠缠，我们以后走在路上要是碰见，就当做陌生人。” “建宇……不是，”叶晓丽吞咽，茫然无措的盯着宁建宇离开的背影，“我不管别人怎么想，怎么看，我一定要报答你，建宇，你别躲着我就好。” 叶晓丽说再多，宁建宇都不会在意。 手机突然响了。 叶晓丽快速擦干眼泪，清了清嗓子： “喂？老公。” “你在哪儿干嘛呢？” “我在超市买东西呢，你想要吃什么啊？” “一打啤酒，再买些下酒菜。” “好，我知道了。” “老，老婆……”王城欲言又止。 “嗯？你说话啊。” “没什么，买完早点回来，我饿了。” （本章完） 第063章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宁建宇正打算离开小区，这时候，迎面碰上马康，听说宁在福摔跤送往医院检查，他正准备掉头跑。 马康伸手拉住宁建宇，告诉他：伯父现在已经没事，就是你妹妹，还赖在刘翠婶儿家里面。 原来，宁彩霞早已猜到二老会死活不答应给自己房子，她暗暗留了一手。 宁彩霞丈夫章杨在外地打工，公公婆婆只顾自己快活，不管家中琐事和孩子，几个月之前她就开始悄咪咪准备班里孩子转学手续，就等着一个合适的机会，当面威逼父母。 宁在福和宋梅也万万没有想到宁彩霞会做到这种地步，一怒之下，宁在福伸手要打人，结果他自己不小心绊倒了。 马康之所以知道，是宁加一打电话通知他求助，还没等他告诉宁建宇，宁大爷回家之后再做打算的话，对方已经不见了。 宁建宇一口气跑到刘翠家。 门敞开着，客厅内无人，两只银色的行李箱靠在墙角。 正当宁建宇准备拧开房间门看一眼，身后忽然传来孩子的笑声，待他回头一看，竟是宁彩霞牵着一男孩子和女孩，乐乐呵呵走进来。 “妈妈，他是谁啊？” 宁彩霞毫不犹豫的告诉孩子，宁建宇只是修水管的陌生人，不需要在意，随后把两个孩子送进卧室，锁上门。 “你怎么来了？” 宁建宇不想跟白眼狼废话，一声不吭，三下五除二把行李箱还有搁在茶几上的黑色手提包，几袋零食，全都丢在外面走廊，扭身走向卧室。 “你疯了？孩子还在里面呢，你要吓死他们吗？” 宁彩霞边说边咬着牙抓紧宁建宇的手，把他往阳台上拉，用乞求的口吻还说： “哥，算我求你了，当着孩子的面不要做得太过分了。” “你知道爸妈现在在哪儿吗？” 宁彩霞不敢去看哥哥哪双充满敌意的眼睛，偏头看向窗外。 “知道，这不孩子喜欢乱跑嘛，我出去找他们了，正商量着买点东西去医院看看爸妈，哥你就来了。来就来了，干嘛丢东西啊，那也不……” “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哥哥，赶紧带着孩子回家，要是你再继续闹的话，我对你不客气！” 宁彩霞相信宁建宇说到做到，嘴上答应，还向他保证。 结果，宁建宇哪儿也不去，不断催促宁彩霞回家。 不多时，杜萌萌挽着白若的手停在门口。 “萌萌，他们是谁啊？” 杜萌萌摇头：“我也不认识。” 白若今天搬来这里，靠在墙角的行李箱都是她的，被丢在地上的手提包和零食也都是她的。 杜萌萌忘记锁门，二人出去吃饭，一回来，就看见一对男人，还有两个孩子，不吃惊才怪。 “这是我们家，请你们出去 。” 白若看宁彩霞和宁建宇的眼神，无不是希望他们快点动身离开。 “搞错的人是你们，这屋子是我的，你们打哪儿来就上哪儿去。” 不管对方说什么，宁彩霞都不会离开这间屋子半步。 白若扭头示意杜萌萌给肖晓打电话，退步到门口，指着走廊上的东西，“这是谁干的？” 宁建宇恍然大悟，略有些尴尬的吸了吸鼻头，咳嗽了几声，“是我，不好意思，我以为是她的。” 宁彩霞没搭理宁建宇，双手交叉横放在胸前，警告陌生人： “刚刚他还想打我来着，你们要是怕死，赶紧走。” 不等宁建宇说话，她又补充了一句：“他可是杀人犯，刚刚出狱！” 这话起了效果，至少杜萌萌闻言后，脸色都变了，暗暗挪到白若身后，小声告诉她：还是先离开比较好。 白若半信半疑，女人的直接告诉自己：对方或许是在撒谎，不然的话，她怎么不跑。 “看样子，你们不准备离开，萌萌，你赶紧打电话报警，事情不弄清楚之前，谁也都别离开这间屋子。” 白若顺手关上门，随后靠在门上。 很快，楼上可以听到警笛声。 宁彩霞面上若无其事，事实上，心里已经开始慌了。 恰好，肖晓也赶回来，她告诉警方的消息，和杜萌萌、白若说得情况完全吻合。 至于宁彩霞，拿出房产证，指着上面的名字告诉警方，宁在福和宋梅二人是自己的父母。 现场的人叽叽喳喳，各说其词，也无非就是鸡皮蒜毛的小事，直到宁彩霞指着宁建宇，抽抽噎噎告诉警察，他试图为了抢到门钥匙，动手打人，还告诉警察，他某年某月某日杀了人…… 倏忽间，室内死一般沉寂。 宁彩霞抽噎之间，跟机关枪似的，突突突的告诉警方，宁建宇如何尾随自己，试图伤害自己以及孩子，还撒谎，说他酗酒吸毒，就是因为这样，出狱了才不敢回家。 没有摄像头，没有证人，宁建宇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只能够配合警方，一起回派出所。 事情闹成这样，白若自知这房子也没法子住了，她自个开始修理行李箱，打算暂时订酒店。 “哎，若若，你去哪儿啊？” “你今天上夜班，赶紧回去吃饭，别管我了，到时候我安置好了，会给你发消息的。” 电梯门已经打开，眼看着，白若就要走进去，杜萌萌正准备追进去。 肖晓一伸手，抓住杜萌萌，壁咚她： “说，到底怎么回事？” “……你别这样，有什么话好好说。” “说完了，我自然会松手，快点！” 杜萌萌也不敢冲着肖晓翻白眼，一五一十告诉她事情的来龙去脉。 “那女的我知道，是加一的小姑，那男的你认识吗？” 肖晓一个眼神丢过去，看了眼紧闭的大门，转身走向电梯。 “你那位朋友和加一也是认识？” “嗯，认识，关系挺好的。”杜萌萌边说边看手机。 “她看着有几分眼熟，叫什么名字？” “白若。”杜萌萌仰起头，“你突然关心我朋友干什么？你是不是有什么企图？我告诉你哦，我家若若可是学过跆拳道的，你千万别去招惹她，否则，有你好看的，哼哼！” 肖晓斜着嘴巴，不屑一顾的笑，“你想多了。” 两人前后走出楼道，一个人往左，一个人往右。 杜萌萌还是不放心白若一个人住酒店，给她发语音： 【若若，你别去找酒店了，直接来我家，不是上夜班嘛，床空着也是空着。】 白若手机嘟嘟响了几声，没等她停稳脚，这才发现左手边的行李箱掉了一个轮子。 “真是的。” 白若无奈折回去找，但都不见那只轮子的踪影。 “算了，不管它了。” 【别担心我，帮我留意房源就好。】 【你现在在哪儿啊，你提着两只箱子肯定不方便，我帮你一把也是好的呀。】 白若编辑好消息内容，刚刚要发送，耳畔听到了张克成的声音。 哪怕是二人两三年没有见面，她都不会忘记他的声音。 只不过，站在张克成身边的是其他女人，她高挑，衣品很好，从侧脸来看的话，算得上沉鱼落雁。 张克成和他的未婚妻都没有察觉到十米之外有个女人在注视自己，手牵着手，自顾自往前走，偶尔两人的脸会贴在一起。 白若心情复杂，明明想换气转身，却发现那口气堵在胸口，上也不上去，下也下不来。双脚就是不听使唤，一动不动。 眼泪不知不觉往下掉，白若本人浑然不知。 起风了，风中夹杂了好多气味，这些气味把白若拉回到现实中，她硬拖着坏掉的行李箱，脑袋空白的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此时，宁加一和宋梅还有宁在福在公交车上。 三人下车，几乎同时看见站在车站牌旁边的白若。 “宁大爷，宋妈，您们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有变呢。” 白若甚是激动，抱完了宋梅，侧身抱住宁加一。 “走，上咱们家吃饭。”宋梅拉着白若的手臂亲昵的说道。 “不用麻烦您了，宋妈，我还有事，改天，改天我一定登门拜访。” 宁加一前脚合上小卖部的门，没过多久，有人告诉她，宁家兄妹因为刘翠家的房子，闹到警察局去了。 “爷爷，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宁在福憋着气，闷头不吭声，把绷带包好的的右手，往背后 一贴，左手拿上自己的毡帽子出门。 “加一啊，你别追了，带着奶奶一块去。” 宁彩霞那张嘴脸，宁加一不想看，倒是旁边的男人，她这才知道，原来那天的叔叔就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老先生，事情就是这样的。” 宁在福握住警察的手，“警察同志，宁彩霞为了房子，跟我们老家伙儿吵了一架，她的话，你们没必要全信。 宁建宇的话，有前科，我就不插手，只希望你们调查清楚，别冤枉了好人，放过坏人。” 说完这些华，宁在福也不管他们，叫上宁加一和老伴一起回家。 “爷爷，我之前见过……叔叔。” 宁在福一愣，随之很快按照原速度继续走。 “那间房子该怎么办？” 宋梅盯着老头子的侧脸看了半晌，缓缓的说：“要不这样，就让那个不要脸的住着？毕竟，两孩子学校都找好了。” “不行！” 从前都是宁在福容易心软，现在他打死都不会让宁彩霞住进去。 “老婆子啊，今儿你依着她，以后她还会蹬鼻子上脸，我跟你总有一天要离开。”宁在福眼神凝重的注视宁加一，“要是我们不在，她还要怎么欺负我们的一一呢？” 一语惊醒梦中人。 宋梅拍拍自己的脑门，“是啊，是我疏忽了。我们一一不争不抢的性子，碰上那么一个无赖，肯定会吃苦啊。” “所以说啊，我们狠狠心，权当自己是瞎子，是聋子，她要是什么都捞不到，到时候会回去的。” 宁加一夹在两位老人中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合适。 “那……老头子，咱儿子怎么办？” 宁在福不说话。 沉默了许久。 宁加一试探性问宁在福：“叔叔在外面，爷爷奶奶也会担心他会不会走歪路，闹事，住在家的话，也可以观察观察，爷爷您说呢？” （本章完） 第064章 选择退步，缓解矛盾 宁在福望着宁加一什么话也没说，松开她的手，扭头继续往前走。 时隔几日。 宁加一发现爷爷神色不同往常，悄悄找奶奶问了几句，知道宁建宇并没有犯任何事，可以回家。 再者宁建宇愿意和解，不追究宁彩霞的责任，唯一的条件便是——不准给父母找麻烦。 “老头子，我们一去接孩子回来，就像一一说的那样。” 宋梅还想见见儿子，跟他说说话。 宁在福刻意回避有关宁建宇的事。 最后，宁加一带着奶奶去派出所。 “一一啊，奶奶自己可以回家，你先走。” 派出所附近有一小公园，宋梅打算跟宁建宇在这里找一个僻静的小地方坐一会儿。 母子二人中间隔着一张形如树桩的小圆桌，上面有几坨白紫相间的鸟屎，因为干透了，可以清晰的看见鸟还未消化完的野果籽儿。 周围有一水池，沿着小道儿长着的香樟树，树干就可以看出来它们的年纪，偶尔从树间传来几声鸟鸣，除此之外，一片静寂。 宁建宇不是不想说，恰恰相反，他肚子里面沉淀了太多的话语，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说起。 另外一方面，刚刚在派出所，张克成和他的父母都在，他知道两家人现在关系依旧不错，就是因为这样，孩子之间的差距也就显得愈发明显。 他那一颗强大又脆弱的自尊心被狠狠地敲打。 沉默持续了将近十分钟。 宋梅到嗓子眼的话被咽下去之后，犹豫了又犹豫，问出一句：“你现在住哪儿了？” 宁建宇不假思索报出租出屋的地点。 “做什么工作？可以养活自己吗？” 宁建宇坐牢之前的模样，一直都刻在宋梅的大脑深处，她现在看见孩子瘦得都快不成人形，老了那么多，她心疼。 “我什么事情都做，养活我自己完全没有问题，就是，暂时不能够给您减轻负担。” 宋梅抓住包带的手，渐渐松开，“你照顾好自己就成，我跟你爸都挺好的，多亏你生了一一，要不然啊——” 宋梅无力的笑了一阵。 “我们两个老东西坟头上的草都长得好高了。” 宁建宇的心被狠狠一拧，浑身莫名开始发热发烫，大脑空荡荡，整个人好似瞬间生病一样。 “妈，我对不起你和爸爸，也对不起孩子。” 宋梅掩住发红的眼睛，扭过身，“别说了。” 天气，一会儿一个样，刚刚还是万里晴空，这会儿乌云密布，貌似下一秒就要下一场大雨。 宋梅也没开口让宁建宇回家，或是吃顿饭。 宁建宇也没有谈及回家二字，一路搀扶着宋梅，看见超市，他快速说了几句，龙卷风似得冲进去，随后又冲 出来，把老母亲送到小区门口，他放下东西，掉头就跑。 宋梅看不见孩子的身影，转过身，开始抹眼泪。 宁在福在小卖部内坐立不安，心心念念的儿子明明就近在咫尺，他却是无法让自己去相见。 哪怕他看见老伴儿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进屋，口口声声说都是儿子买的好东西，心里是激动且欣慰的，而面上一副“我根本不想知道”的模样。 宋梅怕老头子来气把东西给扔了，偷偷摸摸收拾好，藏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随后若无其事坐在收银台后面的靠椅上。 “一一还没有回来啊？” 宁在福丢下手里折好的纸盒，摇头说：“我还以为一一和你一块回家，你打个电话问问。” 这时，宁加一坐在小区滑滑梯上发呆，她回家时，又在公交车上遇见了林深深。 她完全想不通林深深为何不去追究那个猥琐男的责任，去告他，还站在恶人的角度说自己多管闲事，小题大做。 难道只有酿成了悲剧，才值得去追究吗？ 宁加一很想和林深深多聊几句，但被她非常官方的理由给回绝，并且，很刻意的调换了座位。 宁加一接到奶奶的电话，立马坐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尘，绕过花坛小路回家。 此时，叶晓丽从牌友的闲言碎语听说了宁家的事，匆匆赶来小卖部，打听下宁建宇怎么样，正要走进去，余光看见宁加一。 “哎呦，你回来啦。” 叶晓丽也不知道该和宁加一怎么打招呼，头脑一热，话顺嘴而出。 “嗯，您是要买东西吗？” 宁加一对叶晓丽有印象，试探性问。 “哦，是是，我来买一瓶酱油，还有黑胡椒。” 叶晓丽边说边尬笑，跟着宁加一进屋。 宋梅瞧见孩子，欲要问一嘴，下一秒又看见叶晓丽，面上的笑容少了一半，登时扭过头。 “宋大妈，宁大爷，我来买点东西。” “想要什么，你自己拿。” 宁在福说完，回头瞥了眼老伴。 “我就要这些，多少钱？” 叶晓丽掏出手机，随时准备扫码付款。 “一共三十七。” 宋梅见叶晓丽愣着不动，不耐烦的又说了一遍。 “宋大妈，您这儿没有扫码的东西吗？” “没。” 店里有，但宋梅其实就是不想买东西给叶晓丽而已。 “那个扫码的，在这里，你自己过来扫。” 宁在福指路，目送叶晓丽走过去，回头发现宋梅怒瞪自己。 “宋大妈，听说您女儿回来了，还……” “你想说什么？” “我……我就是想问问宁建宇还好吗？”叶晓丽不希望宁建宇出任何事。 “跟你没什么关系，拿上东西赶紧回家 。” 叶晓丽也不瞎，不会看不到宋梅瞧自己是什么眼神，小碎步走过去，怯怯地拿起袋子，“听说您女儿带着她孩子在超市避雨。”说完，她掉头就走。 说起来宁彩霞，二老一阵叹息。 宁加一心里五味杂陈，手里准备晚饭，心思却飘了。 三人按照往常围在小圆桌旁吃饭。 气氛不知不觉就出现了微妙的变化。 外面的雨变成了雨夹雪，呼啸的风，吹出了响声。 宁在福担心两孩子，眉头始终都皱成了一条波浪，但他嘴上还是什么话都不说。 “老头子啊，娃娃要是冻坏了，我这心里难受。” 宋梅给宁加一使眼色。 “爷爷，要不就让她们暂时住刘翠奶奶家。” “是啊，也就住几天，等天晴了，赶他们走就是了。” 宁在福埋头吃饭不说话。 宁加一和奶奶交换眼色，等她吃饱了，拿上那家屋子的钥匙，带上仅有的三把雨伞出门。 这会儿宁彩霞带着孩子吃热乎乎的烤肠，她看见宁加一出现在眼前，连个正眼也没给，口口声声一句句抱怨脱口而出，丝毫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事情。 “这钥匙你拿着，赶紧带孩子回去洗一个热水澡，上床睡觉。” 宁加一捂住孩子的耳朵，继续说：“别以为我爷爷奶奶，还有叔叔原谅你了，他们是看在孩子的份儿上才不计较的，做人要有良心！” 雨中的雪很轻，轻盈到随着风飞舞半晌之后才会慢慢落地。 宁加一戴上羽绒服的帽子，逆着风，逆着雨雪跑，跑了一半，她看见白若贴着一棵香樟树而站，另外一边，张克成牵着他未婚妻的手，和张爷爷还有程奶奶一起朝着家的方向走远。 “一一，你也没带伞啊。” 白若冷，冲着手掌心哈气，然后捂住自己被冻红的脸颊。 “若若姐，对不起，本来说好让你住进刘翠奶奶家，现在……” 白若抱住宁加一，“没事儿，姐现在已经找到房子啦，今儿来就是来告诉你，顺道去萌萌家吃饭。” “若若姐，你吃饭了吗？要是吃了，去我家坐一会儿。” 白若倒也想去看看宋大妈和宁大爷，但是，她现在的心情需要收拾收拾，不然，真不知道是否会爆发。 “下次，等我整天都有空，一定会去看你的。” “若若姐，你等等。” 宁加一追过去，掏出口袋里面的暖宝宝塞给白若。 “若若姐，你现在一个人住，一定一定要注意安全，有什么事，告诉我，我能够帮忙的，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白若差点哭出声，用力抱紧宁加一： “有你这个妹妹真好，姐姐会注意的，你也是，天冷了，多穿点衣服，一定要 护着自己的手脚。” 雪花落在两人的发顶，瞬间融化成水，打湿了发丝。 宁加一送白若去站牌，等她上车才离开。 “爷爷，奶奶，我回来啦。” “一一啊，哎唷，”宋梅赶紧拿来干毛巾，盖在宁加一头上，“怎么浑身都是湿的啊，老头子啊，赶紧把一一的睡衣拿过来。” “奶奶，没事的。”宁加一感觉自己的头皮都要被搓没了，“奶奶您轻点，有点疼。” “好，奶奶知道啦。” “两孩子都挺好的，没打喷嚏流鼻涕。” “不说这个了，奶奶现在就是担心你哟，赶紧换上。” 宋梅把孙女湿漉漉的衣服挂在衣钩上，转身倒了一杯热茶送到她手上。 “奶奶，您睡，我一个人可以的。” “那好，还是跟从前一样，别弄太晚，早点睡啊。” 宁加一点头如捣蒜，喝了一杯茶，打开电脑开始码字。 嘀嘀嘀。 【最近换了一家律师所，也换了住处，所以忙得都没有时间跟你发消息。你最近还好？不会因为我没有给你发消息就生气不搭理我了？】 【不会，最近我也遇到好多事，我正准备跟你说呢。】 【真巧，我们这算不算是心有灵犀呢吐舌表情包】 【呃……今天我们这里下雪了，你那边呢？】 【哭泣表情包没，还在过秋天，等寒流来了，估计会换厚衣服。你千万要注意保暖哦。】 【知道的。】 【还顺利吗？】 【怎么说呢，跟坐过山车似得，起起伏伏，不太稳定。】 【还是之前你顾虑的问题吗？其实题材重要也不重要，关键是看你想写什么，纯碎为了迎合市场的话，也不是不行，也比较轻松，但你也不属于哪种作者。 写你自己想写的东西，心里会舒服很多。以上都是我的想法，只供参考啊。】 【谢谢，挺高兴你这么说。】 【做什么事，总要图个什么，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能够做到两者都兼顾的人毕竟都是少数。】 【没错，谢谢你开导我。】 【没多大事，跟你聊天，我很轻松。】 （本章完） 第065章 一个天一个地 和宁加一在微信上聊天的男人叫许默，除了职业，其他的事她一概不知。 许默在宁加一底下长期留言，某天，宁加一开始关注对方，收藏他的短篇散文，抽空欣赏，如此一来，便逐渐认识，有所了解。 两人断断续续聊了两年，不长也不短。 对宁加一来说，许默是继老师之后唯一可以聊写作方面的知己，也从他哪儿知道了好多从未听闻的新鲜事。 不过，她从未考虑过朋友以上的关系，向来都是把许默偶尔的小情话，当做是玩笑，会直截了当告诉他，以后不要这样。 可感情是很奇妙的东西。 宁加一有时候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对许默是什么感情。 只是最纯碎的朋友？貌似还要多一点。 期待变成恋人？但对他好多事都不了解，她稍微深入一想，马上就会打消这个念头。 因为聊天，宁加一中断了码字，心中升起了一股儿悔意，手指尖快速敲打键盘，赶在十点半之前，码完了今天的章节。 天明。 放眼望去，雪光闪耀。 尤其是太阳从地平线上冉冉升起，金色的光芒与雪光交织在一起，片片勾勒了金边的绿叶相映衬，视觉上非常享受。 小卖部门还未完全打开，宁在福被一团雪球砸中了下巴。 张龙飞笑呵呵站在门外，手里正搓着第二颗雪球。 两位老头儿跟孩子似得，大清早竟然打雪仗，你砸中我的脸，那我就砸中你的头，谁也不谦让谁。 老小孩玩得正在兴头上，宋梅一声吼，吓得张龙飞雪球丢偏了，拳头大的雪球砸中无辜的行人。 宋梅抓起宁在福的手，眼神示意道完歉的张龙飞，赶紧进屋。 “两个半截身子都入土的人，还学着孩子打雪仗，要是闪到腰，摔倒腿了，有你们好受的。” 宋梅一面教训，一面把热茶放在张龙飞手边。 “我儿子马上要结婚了，这不太高兴了，一时就忘了形，你担待一下。” 宁在福喝到嘴里面的水差点喷出来。 宋梅拍了拍老伴后背，转头看向张龙飞，提高了音量： “听程怡说，两孩子就认识了不到半年，这么快就结婚啊？不再处一处吗？” 张龙飞微眯眼睛摇头。 “现在的年轻人结婚也快，认识几个月就结婚的人也大有人在。关键是，我们家克成年纪有点大了，再不结啊，我们两个老东西啥时候能够抱上大孙子啊。” 宁在福思忖了片刻，到底还是忍不住，问： “若若那孩子又回到咱们这儿医院上班，当初两孩子到底出什么事了，怎么说分就分了呢？” 张龙飞挺吃惊的，不明白宁在福一个从不八卦的人，竟然问起这些陈年往事。 “那孩 子家里条件好得很，说到底还是瞧不上我们家儿子，嫌他没本事，养活不了她。 两人又不在一起，时间长了，感情也就淡了，分手了也是好事。免得耽误了，也不好。” 话，挺中肯，但宁在福不觉得白若不是那种重物质的孩子。 “你家克成真决定要结婚了？” 张龙飞伸手拍了拍宁在福的手臂，有些埋怨的说： “我们克成也没做对不起人的事，结婚不很正常吗？瞧你这话问的，这么不中听。” 宁在福改口：“老张，我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我也是看着克成长大的，自然希望他过得好了。” 两人多聊了一会儿，张龙成丢下一句：今晚你们一家人去我们家吃饭，随后就走了。 临到傍晚，宋梅和宁在福也不知是谁通知了宁彩霞，竟会在张龙飞家门口看见她牵着两孩子摁门铃。 这一次聚餐比不得上次。 张克成未婚妻夏菲儿，以及她的父母都在，肉眼可见，一家人都不是普通的老百姓，衣装打扮还有言行举止中都透着股儿官味、官腔。 饭吃了一半，宁家三口就后悔了。 夏张两家人在桌面上说得都是场面话，聊得都是深刻的话题，宁在福插不上话，偶尔甚至一句都听不懂。 宁加一双耳双目都注意那两孩子，偷偷地管教他们，不准他们调皮。 宁彩霞只顾着吃喝，其他一律不在意。 “克成，孩子饮料也喝完了，你去拿两瓶牛奶给他们。” 说话的人是夏菲儿。 宁加一明显感觉夏菲儿盯着自己，好似要说什么。 “克成，我吃饱了，想出去走走。你陪我。” 张克成咳嗽一两声，“等大家都吃完了了，我再陪你。” 夏菲儿慵懒地靠在张克成肩膀上，低头玩手机。 “菲儿，坐要有一个坐相。” “伯母，菲儿这几天腰酸背痛，让她靠一会儿，宁大爷都是熟人，没事的。” 宁加一埋下头吃饭。 片刻后，所有人都离席，转移到客厅。 宁在福借口有事，带着自己的老伴和孙女回家。 门“嘭”一声合上。 宋梅憋了一肚子的气，坐在的瞬间，抬起左手摁住太阳穴位置。 “我们就不该去吃那顿饭。” “你这又怎么了？”宁在福问完就后悔了。 “你还问我怎么了？现在人家的儿子是局长，马上要娶区长的女儿，你没看见程怡和张龙飞那副得意的样子？我现在真的怀疑，他们是不是故意给我们找不快。” 宁在福无声叹气，“你想多了，老张是把我们当做自己人，克成马上要结婚了，邀请我们吃个饭，一片好心怎么到你嘴里变成这样了？” 宋梅也不想这样，可一想到 张克成提及自己儿子的时候，他未婚妻父母看自己的眼神，她受不了。 “算了，我也懒得跟你说，你……” 话还未说完，宁彩霞牵着两孩子走进来。 “外公，外婆，我们来看你了。” 两孩子一个往宁在福那边跑，另外一个搂住宋梅。 “爸妈，我今天是来向你们认错的，我不是东西，我太坏了，求求你们原谅我……” 宁彩霞说着说着，开始哭起来，哭还是小事，当着自己孩子和宁加一的面，噗通一声双膝跪地。 “爸爸，妈妈，两孩子入学手续刚刚办完，我手里头一分钱都没有，真得是走投无路，实在没有法子，我才来求你们的。 你就看在两个孩子的份儿上，让我住在那间空屋子里面，我发誓，” 宁彩霞举起右手，“我要是给你们添麻烦，我就不得好死。等我在这里找了工作，赚了钱，我会还给你们的，求求你们二老帮帮我们娘仨。” 宁在福刚要举起手赶人，宋梅扶着拐杖站起来： “你赶紧起来！” “妈，您要是不答应的话，我就一直跪下去，除非你们原谅我。” 宁彩霞还在嗒嗒掉眼泪，可怜兮兮的一副样子，任谁看了都会同情。 宁加一忽然发觉自己是一个硬心肠的人，她对此无动于衷，也不希望爷爷奶奶会动摇，去帮一个只知道索取，从来不会付出的人。 二老对视了一眼，宁加一从他们脸上的表情可以看妥协的意思。 宁彩霞也以为自己的眼泪起了作用，正准备松口气。 这个空挡儿，马康带着宁建宇买的补品掀开帘子走进来。 “这是……”话说一半，马康呆愣状看了眼宁彩霞，“我还是先走。” “马叔叔，您别着急走，我爷爷有东西给你。” 宁加一拿上事先准备好的香肠，立马跑出去追马康。 “叔叔，这是爷爷奶奶自己做的，您拿着。” 马康不好意思的搔后脑勺，“你们自己留着吃，叔叔要吃自己也会做。” “不一样的，我爷爷奶奶做得也是自己的心意，您一定要拿着。” 宁加一发现马康的眼神时不时瞥向路旁绿化带，顺着方向看过去，她看见一个迅速离开的身影，立马叫住： “叔叔是你吗？” 宁建宇定住脚，蓦然回头，发现宁加一已经跑过来。 “叔叔，来都来了，进屋坐坐，那个女人也在。” 宁建宇本不打算点头，一听到后半句话，他立马跟上宁加一的脚步。 一家人头一次聚齐。 宁建宇不好意思去看宁在福，站在妹妹身后，小声警告她。 “爸妈，哥哥总算知道回这个家了，要是您……” 宁在福呵斥：“你闭 嘴！轮不到你来吩咐！” “今儿你们俩儿都在，我最后再说一遍，那房子始终都是你们刘翠婶儿的，要住可以，必须要房租。” 宁彩霞顺口就问：“那房租归谁呢？” “当然是你刘翠婶儿的。” “爸，你老糊涂了，刘翠婶儿都死了，生前就没有一个亲人在身边。房子也是她要送给你们的，收着多好啊。” 宁彩霞见状，怕被打，不敢继续说。 “住进去还有一个条件，肖晓得同意，不然，你也别想了。” 宁彩霞憋着气不吭声。 “你也不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要是被我知道你赶人家走，找麻烦，我还是不会放过你！” 宁在福说完这句话，双手搭在背后，略过儿女出门。 “一一，你出去看看你爷爷。” 宋梅目光落在儿子脸上，“外头那么冷，你穿这点，要是冻坏了怎么办？” 宁彩霞冷哼哼，“怎么不见你关心我和外孙女啊，就知道儿子，也不想想就是因为他，你们才受这么多苦的！” “你可以滚了。” “哼，我以后就要住在这里，倒要看看，你和爸到底是不是重男轻女。” （本章完） 第066章 婚期定在一月十五号 宁在福并非完全出于可怜女儿和两个外孙才松口答应，而是不想闹得人人皆知，伤了小家的和气。 再者，他早就看出来老伴巴不得儿子住到家里面，要是日后自己动摇答应，只教宁彩霞说自己偏心也无话可说。 宁彩霞嘴上说归说，心里的一块巨石总算是可以落地，她知道父母不会留自己吃饭，牵上两孩子的手离开，去超市买菜。 见了熟人，宁彩霞生怕父母会返回，笑呵呵告诉别人，她如今住在刘翠婶儿家，而婶儿的房子就是父母的房子，等同于住自己家。 宁彩霞大女儿章小欢，因为穿得衣服颜色无比艳丽，样式又老套，被同班同学喊作“花蝴蝶”她多一分钟都不想在外逗留，松开弟弟章小耿的手，也没和宁彩霞说一声，直接回家。 这会儿肖晓收拾好自己的行李，起身侧头的同时，对上了章小欢的眼睛。 两人相看了几秒。 肖晓对章小欢有印象，无好感，啥话也不想说，拖着行李箱就走。 门，合上的瞬间。 章小欢丢下钥匙，反身把自己锁在浴室，对着镜子反反复复看，不明白新同学为什么这么不待见自己。 不多时，门外有人插钥匙开门。 章小欢没听到，吸了吸鼻子，抬起手用袖口擦眼泪。 “小欢，你马上给我出来，听到没有哇！” 等候章小欢的是拿晾衣杆的宁彩霞，她根本不听女儿解释，不管三七二十一，嘴上一面叫着：你个没良心的笑东西，叫你不看好弟弟，让他摔成这样了，一面使劲儿打孩子。 章小欢又是哭又是求饶，但这一层的住户不多，加上白天上学的上学，上班的上班，没有人可以帮她。 章小耿站在阳台门口，棒棒糖吃完了，开始舔手指头，一根一根的舔，他也不是第一次看见妈妈打姐姐，再不会害怕，也不会哭闹。 一家三口围着餐桌吃饭。 章小耿碗里面的肉比盘里面的青菜还要多，他只顾自己吃，不会关心姐姐。 “妈妈，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啊？” 宁彩霞还在给小儿子夹瘦肉，“咱们以后就住在这里，哪儿都不去了。” 住处已经解决了，宁彩霞绝对不会回到那个穷乡僻壤的鬼地方，继续种田喂牛养鸡，更不想看见那一对公婆。天天吵架，还买不起这买不起那的日子，她半天都不想过，想到以后两孩子读书的学费，生活费，两座山压在心头，不得不逼丈夫去外地打工，而她自己来到这边，感觉过得再不如意，也会比呆在老家好。 她今年才三十七岁，饱经风霜的脸看上去，说是五十岁，也有人相信。 张龙飞和程怡不知其中的缘由，偶尔看见宁彩霞接孩子上下学，还有空坐在广场 跟人唠嗑，一打听，原是他们一家人住在刘翠婶儿家。 说实话，程怡对那套房子有过其他的心思，若是空着也罢，但宁彩霞住进去，她心里不平衡。 她嘴上也没把门，和老熟人聊天的时候，无意说了几句，感叹人在物质前面，根本就没有任何原则。 不知不觉，几个人聊到了张克成。 自从程怡知道自己当了局长，容光焕发，出门感觉倍儿有面子，听人夸赞自己儿子，羡慕自己的话，比吃了蜜还要甜，舒坦。 末了，还有人提及宁建宇，向程怡吐露自己自以为是的猜想：要不是宁家和你们关系还错，宁建宇怕是又要吃牢饭了。 有人补充：他们家女儿也不是个东西，瞧着就不顺眼，走在路上跟谁喜欢她似得，拉着人说这说那，烦死了。 程怡明明知道其中的真相，但她迟疑了一会，正准备解释，已经是另外一个话题，她便是不再提及。 几人聊到最后，以一句：咱们以后还是绕着那个杀人犯走结束。 程怡听了，心里不是个滋味，事实上，她也没有说什么。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宋梅从老顾客那里听到有关程怡那天聊天的话，哪怕被添油加醋，但大意还在，气得她差点没有直接昏厥。 等宁在福和孙女回家，宋梅拉着老头子告诉他。 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宁建宇杀人的事确实不假，嘴巴也长在别人身上，想管也管不着。 宁在福是这么想的，宋梅不同，她倒是不在意那些话有多难听，而是程怡也参与了，外人不知道的事，她都知道，就是这样，她也在背后嚼舌根。 这算哪门子的好姐妹，好朋友？！ 宁加一虽不知道具体的事，想安慰奶奶，结果被宁在福阻拦，说是：让你奶奶一个人冷静一会儿。 张克成的婚期已经定下来，张龙飞把宁家看得很重，亲自来邀请，熟料，左脚还没有进门，下一秒就被宋梅用扫把赶出门。 程怡这会儿在家剪喜字，脸上的笑容，多得都快挂不住，听到动静，扭头一看。 “你怎么愁眉苦脸的回来了？” 张龙飞眉头打皱成结，坐在程怡对面，疑惑脸问： “你是不是跟宋梅闹不愉快了？我连她家门都没有进，就被赶出来，在福看着也不拦着点。” “你也是的，不知道我这几天都在为儿子婚礼的事忙吗？哪有空去跟人吵架啊。” 张龙飞转念一想，确实是这么回事，顺手把请柬往茶几上一丢。 “啧啧，你轻点儿！这是我们儿子结婚请柬，可不是垃圾。” “今儿周末，儿子人呢？” 程怡对请柬上的哪一张婚纱照，百看不厌，笑眯眯回答：“去医院体检了，刚刚还给我 打电话，说是今晚回家吃饭，你到时候哪儿都别去，帮着我做饭哈。” 此时张克成和夏菲儿，差不多检查了一半的项目，两人坐在长椅上休息。 “你坐着，我去一趟洗手间。” “好，快到我们了，你别太慢了。” 张克成掰开夏菲儿的手，扭身往洗手间方向大步流星走去。 好巧不巧，杜萌萌烘干手从洗手间出来。 两人险些撞到一起。 “哎，你怎么来了？”杜萌萌看张克成的眼神，吃惊中带有几分不悦。“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啊。” 张克成往后退了一步，本不想回答，结果被杜萌萌挡住了去路，不得不停住脚。 “我和我未婚妻来婚检，没哪儿不舒服，谢谢你关心，请你让开。” “哟，当了局长就是不同了，跟我说话都这么客气有涵养的，”杜萌萌偏不放下挡住男厕的腿，“什么时候？” “什么什么时候？” “当然是你结婚的日子！” “一月十五号。” 杜萌萌掏出手机，“那天不宜嫁娶，你和那个女人结了婚也不会幸福的，你别不信，我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信这个，很灵验的。” “杜萌萌你有病，赶紧去挂精神科看看。” 张克成也不跟杜萌萌客气，恼着脸，抓住她手用力往外拉，再一推，也不管摔在地上的杜萌萌，随即关上男厕门。 “我说的就是实话怎么了？你生这么大气到底是因为不那么喜欢你未婚妻，还是心里面有我们家若若啊，我告诉你，若若现在就在三楼照顾病人！” 男厕内的张克成闻言后，心一紧，呼吸节奏都变了。 “若若当年跟你分手根本就不是因为她爱上其他男人，亏你张克成还是警察，这种事稍微一想就知道是假的。 你对若若的信任也就那么多，耐心也是有限的。若若不让我跟你说话，你听听就好。” 杜萌萌扶着自己的左腿，吐着粗气离开。 夏菲儿也不是有意要听两人对话，吃惊之余，好奇张克成念念不忘的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你什么时候来的？” 张克成侧身佯装抽纸插手。 “刚刚过来，人家明明跟你说快点快点，你怎么反倒是慢了呢。” 张克成尬笑了几秒，没有说话，任由夏菲儿挽住自己的手，继续做体检。 临近傍晚，程怡和张龙飞准备好了丰盛的晚饭，就等着儿子和准儿媳妇回家。 叮咚叮咚。 “老张，你快去开门，肯定是儿子他们回来了。” 张龙飞觉得不是，毕竟张克成自己带了钥匙，不至于摁门铃。 果然，只有夏菲儿一个人站在门外。 “快进屋。” “谢谢叔叔。” 程怡只看见夏菲 儿一个人，不禁问她：“克成没有跟你一起回来？” “克成临时有事，就不回来了，我来陪叔叔阿姨吃饭。” 程怡略有些失望，拉过夏菲儿的手走到餐桌旁。 “这些都是阿姨做得，厨艺不太好，你将就着吃啊。” “哪儿会啊，这些菜看着就就有食欲，我一定会多吃的。” 程怡和张龙飞对视了几秒，几乎同时拿上筷子开始吃饭。 “阿姨，您太谦虚了，这鱼烧得比我家保姆好吃多了，我非常喜欢呢。” “好，你喜欢就好，多吃点。” 吃得差不多，夏菲儿抽出一张纸巾，“阿姨，克成最近特别忙，他也不想这样，但也没有法子，以后我会常来看看您二老。” 程怡先是一喜，随后感觉夏菲儿这话中有话。 “孩子啊，等你们结了婚，大家都住一块就好了。” 夏菲儿微微一笑，抬头看向程怡：“克成没跟您说吗，结婚后我们在新家住，房子一早就装修好了。要是二老想去住，随时都可以。” （本章完） 第067章 女人之间 程怡和张龙飞同时怔住。 这么大的事，二老之前从未听张克成提起过，他们一直以为孩子结了婚自然而然会住家里面。 就两天前，家里刚刚装修了一番，还特地是为了年轻人喜欢的样式改修。 这会儿夏菲儿一句话，貌似之前做出的所有准备全是多余。 程怡登时放下筷子，面色复杂，口吻稍有些生硬：“我们家克成什么都没有说，不能够按照你们想得那样来。” 夏菲儿就知道会听到这些话，面不改色： “阿姨，我说句直话，您这个家还比不上我们家保姆家的面积大呢，我也是为了你们考虑。毕竟你们和我们的生活作息时间都不一样，时间久了，肯定会起摩擦，克成工作忙，我可不希望让他夹在中间为难，您说呢？” 张龙飞面色沉了又沉，低声告诉夏菲儿：“这事我们自家人会商量。” “也是呢，叔叔，阿姨，我跟好姐妹已经约好，先走了。” 程怡现在发觉自己把一切都想得过于美好，张克成要娶的夏菲儿可不是普通人家长大的姑娘，哪怕儿子当了局长，挺直了腰板，可性子也不会大变样。 “这下完了，先前送走了一尊佛，现在来了尊更大的，我们克成为什么就不能够喜欢那种小家碧玉，愿意相夫教子的女人呢？” 张龙飞也从夏菲儿口气中，感觉她瞧不起自个儿家，没答话，扒拉了几口米饭，吃饱了拿上碗筷送去厨房。 “哎，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去遛狗。” “今儿就别遛了，”程怡招手示意张龙飞过来，“你现在就给儿子打电话，让他马上回来，这事要是不谈清楚，我心里就不踏实。” 张龙飞何尝不想快点问清楚，可儿子万一是在忙公事，怎么好打扰呢。 “着什么急，等他回来了再说。” 夜渐深，也更冷。 张克成其实就坐在小区小孩儿喜欢的迷你型游乐场旁的长椅上，他把手机调成忽扰模式，塞进外套内层口袋里面，背靠着仰头看星星。 他很清楚，自己白天听到若若两个字的时候，心，一下子就乱了。 不可否认，他心里还有白若，也可以说，她从未从自己的心里面消失过。 他与未婚妻夏菲儿相遇相识，得因于一顿便饭，也是领导有意从中牵线，至于怎么变成恋人，他不清楚。 后来自然而然谈婚论嫁，就好似和读完小学就要升初中一个道理。 张克成恍然间想到一个问题：他从未思考过，夏菲儿是否是因为爱才嫁给自己，毕竟她模样性格家庭条件都挺好，尤其是家世。 “哎，算了，不想了，啊——” 这一声把走在花坛另外一条道上，两者仅仅相隔五米的白若吓坏了， 捂在手里的保温杯掉在地上，咣当几声。 “你是……白若？” 街灯离得很远，光线比较暗，张克成大致看清了来者脸的轮郭，顿时叫出名字。 白若一下子就认出声音，保暖杯也不要了，掩着嘴就跑。 张克成在后面追了几步，怕白若只顾着跑，没在意脚下的路而摔跤，他就扯开嗓子喊： “我不追了，你慢点走。” 与此同时，之前出现在张克成脑海中的另外一个女人，夏菲儿坐在台旁，三杯伏特加下肚，她浑身都是暖和的。 坐在夏菲儿两边的男女都是她的朋友，要么是官二代，要么是富二代，从头至尾的长篇大论无不是围绕着：菲儿你脑子到底进了什么，居然会妥协闪婚？ “我玩够了，不想继续一个人单着，你们不了解克成，他比我之前的男朋友对我都要好。” 钟骏胜第一个不服气，一拳头砸在台上。 “菲儿，我喜欢你四年，哪一点不比那个张克成好，现在对你好有什么用，以后呢？ 你们认识了才多久，你能够有多了解他，男人的心思我最懂了！” “就是就是，菲儿，你未婚夫我也见过，长得跟你差不多高，看着老实巴交的，跟个木头似得。 你长得这么美，选谁不行啊，怎么偏偏就是那个张克成啊？” 夏菲儿扭头怒视王子琪，“是谁之前还说我眼光好？” “我那不是被你P的照片给骗了嘛，菲儿，人生大事可不能够儿戏，你再想想，别那么冲动。” “我约你们出来是喝酒的，不是让你们一个个来劝我悔婚的，你们都这么了？我结婚怎么招惹你们了啊？” 钟骏胜待不下去，结了账，拿上车钥匙要走。 王子琪和其他人拦也拦不住，便由着钟骏胜离开。 “小星星，玉儿，你们都回去，我待会儿送菲儿回家。” 王子琪目送小姐妹们离开，随后重新坐在夏菲儿旁边。 “是不是喝难受了？” “嗯。有点儿，这儿不太舒服。”夏菲儿喝醉了，摁住自己心脏位置，抬起头，长长的，一翘一翘的眼睫毛上挂上了泪珠：“琪琪，为什么我喜欢的人都不喜欢我啊！” 王子琪是夏菲儿一起长大的朋友，她的事，她都知道。 “哎，菲儿，别惦记那个小混混了，算我求你了行吗？” “可我脑子总是想起他，我也不想啊……”夏菲儿双手掩着脸哭，“只要想起他，我就劝我自己，我有男朋友了，我快要结婚了，可我就是难受，那些事就是不翻篇，我能够怎么办啊？ 琪琪，我为了他，连设计总监都不当了，陪他在酒唱歌，为什么他就是不多看我一眼呢？” 王子琪欲要接话，夏菲儿 猛地推开她的手，扶着台摇摇晃晃站起来： “昨天，对，就是昨天，我还看见他和一个老女人在一起，可他从前他告诉我他讨厌年纪比他大的女人！” “菲儿，喝酒，我陪你喝。” 王子琪只能够把夏菲儿灌醉，从她限量款LV包里面摸出手机，打电话给阿姨，随便扯一个理由，方便留朋友住在自己家。 次日一早。 夏菲儿睁开眼，脑壳炸裂般，疼得厉害，掀开被子，捂着头走到客厅，靠在王子琪肩头上叫着难受。 “我去给点冲点蜂蜜水。” “不用，我眯一会就好。琪琪，昨天我有没有说些不该说的话。” 夏菲儿盯着朋友的眼睛，登时明白，忙不迭打一个手势，示意她别说。 “其他人都在吗？” 王子琪摇头：“就我一个人。” “嗯嗯，挺好的。” “菲儿，你别靠着了，我们出去走走。” 王子琪是一名编剧，工作时间规定得没有那么死板，她能够陪着夏菲儿一起吃午饭，抽空带她去看话剧，逛街，买东西。 一天下来，姐妹两人满载而归。 “菲儿，今天继续住我家。” “我也想，要是被我爸妈知道，他们会认为我又在跑去夜店快活了，肯定要唠叨我好个星期。” 王子琪也挺佩服好姐妹，从前那么一个爱玩爱疯爱的女人，现在真的朝着贤妻良母的方向前行了。 “那行，我送你回家，顺道在外面吃了饭再回家写稿子。” “好，恰好我也不想开车。” “就前面小区。” “菲儿，这片小区的房子张克成买不起？” 夏菲儿松开给太阳穴按摩的手，“我买的房，打算做婚房，昨天不是跟他爸妈吃饭嘛，顺口就说了。” “嗯？张克成不知道吗？” “我还没说。” 王子琪欲要继续问，夏菲儿手机铃声响起，两人交换眼色。 “亲爱的，我今天就不去你家吃饭了。” 张克成：“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要在外面住了？我也没有另外买房子的打算，这事你也知道不是吗？” 夏菲儿呼了口气，“亲爱的，你别生气，房子我已经买好了，结婚搬出来住多好啊。” 张克成：“那是你的房子，不是我的，再说了，我也没有搬出去的打算，就这样了。” 手机另外一头只剩下嘟嘟嘟的机械声。 夏菲儿右手扶额：“琪琪，送我去太阳鸟小区。” “好。” 夏菲儿直接下车。 “琪琪，东西我改天去你家再拿。” 夏菲儿说完，挎上包掉头走，快走到楼道的时候，她看见张克成对着一个板栗色外套的身影喊着：若若。不过对方没有回应。 趁着张克成没有转身发现，夏菲儿躲在一旁的合欢树后面，等他走进楼道，她追上那一个女身影，单枪直入： “打扰了，你有空吗，我有话和你说。” 夏菲儿气势上已经明显告诉对方：不管你有空没空，我都得跟你说。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是他前任也是初恋。我们都是女人，遇见真爱不容易，我呢，也不想把家世当做优势，既然你们都分手这么多年，就不要对我未婚夫有其他的想法。 我和克成认识的时间或许没你们那么久，但我们做什么都很合拍，有相同的兴趣爱好，喜欢的食物，喜欢的电影。不然，也不会相处到现在，我们马上也要结婚了。 你先别着急，等我说完！” 夏菲儿顿了顿，继续说：“我也不是第一次见你，从你那双眼睛里面我可以看出来，你对他还有感情，念念不忘，你不要告诉我你们从前发生了多少事，我一点都不想知道。 退一万步说，知道了，那又怎么样？现在也不可能倒回到从前。你看上去太年轻了，兴许当初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喜欢克成。再就是，你会让人误以为我家克成有不良的癖好，旧情复燃是不可能得了，我……” 夏菲儿有点语无伦次，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找张克成前任谈话，对女人放下身段的事，还是头一次。 “我要说的意思你应该都懂，就这样。” 夏菲儿说完走人，只留下一阵风。 “……” 宁加一懵了半晌，大概对方把自己误认为了白若，所以才说那些话，她想的话。 “可我跟若若姐长得也不像啊，或者是我想错了？” （本章完） 第068章 张克成的选择 宁加一回小卖部看见白若，她登时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原来自己和她撞衫了。 只不过，张克成叔叔未婚妻之前若是见过白若，为什么还会认错，宁加一也没在意，加入到三人聊天之中。 二老从头至尾都没有谈及张克成的婚事。 殊不知，白若早已从杜萌萌哪里得知，也晓得他们的婚期。 宋梅瞧着孩子瘦了几圈，不似从前那般健谈开朗，笑笑哈哈，多嘴问了几句关于她父母的话。 谈及至此，气氛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白若似笑非笑，支吾了半晌，却也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话音落的那瞬间，二老一时都不知如何接话。 宁加一洞察秋毫，忙不迭挽起白若的手臂，转移话题，留她吃饭。 四个人吃饱喝足，多聊了几句，白若一看钟，竟不知不觉就到了九点半。 晚间寒气重。 白若坚持不让宁加一送自己车站牌附近，独自搂紧自己的胳膊，哆嗦着牙小跑。 白若现在的生活就是医院、朋友家、还有自己那一间七十平米的小房子，三点一线，忙中做乐，乐中有苦。 作为白若唯一最铁的朋友兼闺蜜的杜萌萌，百忙之中喜欢抽出时间去妖遥酒。 她一般都是点杯香槟，一面品酒，一面欣赏阿九的颜值，竖起八卦的小耳朵，听他和其他人说话，哪怕跟自己毫无关系，却也可以深陷其中，且无法自拔。 父母的心思都在小儿子身上，问过一次，被搪塞几句，随后也就不再过问杜萌萌每天都去哪儿潇洒。 今天杜萌萌和白若都是白班。 杜萌萌本想约上宁加一一起来酒，转念一想就随即作罢。 阿九已经眼熟杜萌萌，她出现自己的视野内，跟从前一样，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还有几分鄙视容易花痴的女生。 只不过，他很快啪啪啪打脸，目光会时不时瞟向杜萌萌身旁的女生脸上，为此也好奇： 两位衣装打扮风格、咋看之后给人的印象、言行举止之间……种种都截然不同的女孩竟然会成为非常要好的朋友。 “你再看，小心老娘把你眼珠子给挖出来，听到没有哇？” 肖晓怕被女顾客误会阿九是流氓，从而给酒带来麻烦，迫不得已才走到阿九身边警告他管好自己的眼睛。 阿九最是钟情于成熟温婉，骨子里头散发着魅力的女人。 “咳咳咳，你来调酒，我去要一个微信号，马上就来。” 肖晓脾气来了，啥都不顾，当着顾客们的面，揪起阿九的耳朵，往左拧了一下，往右拧了三下。 到头来，她还是无可奈何的撒手，让阿九去干他自认为的大事。 “这杯特制鸡尾酒是我们老板送给二位的，希望你们喜 欢。” 说话间，阿九因不想让自己的一见钟情表现得太过于明显，刻意放慢了动作，视线在两位女生之间来回扫过，加起来也就停留了五秒。 杜萌萌在酒“潜伏”了十五天，以为自己终于吸引到了男神的注意，娇羞状点头说谢谢，却没发现，对面男神看白若的眼睛里面闪烁着小星星。 “萌萌，我们走。” 等杜萌萌反应过来，发现自己已经站在酒外面。 “萌萌，你以后不要一个人去那间酒，尤其是九点之后，不太安全。” 白若说完，走在前面，杜萌萌在后面走三步，停下来扭头看向酒门口，好希望男神能够追出来。 “萌萌，你该不会是喜欢那个调酒的？” 杜萌萌两手指相互点了点，埋头想了几分钟，非常肯定的冲着白若点头。 “好，你要是想去看他，叫上我，我来帮你观察。” 后面关于那位调酒师不良的话，白若没有说，怕起到了反面效果。 再者，她也是凭第一直觉，认为朋友短时间内就喜欢上的男人，十有八九是情场高手，杜萌萌单纯，说直白点就是有点傻乎乎，男人的甜言蜜语对她来说立马奏效。 白若不希望朋友因为男人受伤。 “若若，你说什么我就听你的，就是，到时候你说话别太尖酸刻薄好不好？” 白若伸手点杜萌萌的额头，“八字还没有一撇，你倒是已经胳膊肘往外拐了？” “哎呀，不是啦，人家心里你一直都是第一位，没有人可以替代的！” 杜萌萌脸红了，她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话。 不过白若笑得很开心。 “张克成有没有去找你啊？” 白若瞬间石化。 “不是，若若，我不是故意要提他的，就是感觉，他和他未婚妻没那么相爱，或许是他父母逼婚？” 白若一笑置之。 “那个……后天就十五号了，要不，咱们请假出去玩一天？” 白若紧握杜萌萌的手：“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他结婚是他的事，跟我们没有半点关系，不至于因为他，还请假，没事，你别担心我，我很好。” 白若好不好，杜萌萌看不出来，但她换位想一下，根本就受不了。 “好了，明天在医院见，我回去了。” 次日，杜萌萌请好假，故意把手机关机，随后去找张克成，不管他怎么借口有事，她都赖在派出所不走。 等到中午，杜萌萌再一次敲响张克成办公室的门。 “我们出去说。” 张克成看出来了，杜萌萌是不达目的不会放过自己。 “好。” 两人在派出所附近的小餐馆找位置坐下，喝茶、点菜、等待服务员上菜，其间没有人说话。 “别当哑巴了，明天就要结婚了，今天还上班，也不会去陪陪你未婚妻？” “用不着你来吩咐我，有什么话直接说，我不想在外逗留太久。” 张克成绷着脸，杜萌萌瞧着他脸色，心里愈发不痛快。 “说之前，我告诉你一声，若若根本就不知道我来找你……”杜萌萌换了口气，莫名有点小紧张，“我管不了那么多，今儿必须得跟你说清楚。” 张克成没做声。 “三年前，若若爸爸被其他股东合着伙骗了，公司倒闭破产，家里的别墅还有豪车都做了抵押。 伯父跳楼，命还在，双腿瘫痪，伯母老了十几岁，现在看上去和普通的中年妇女没什么两样。 若若从前是公主，然后做了一个逃离城堡的公主，那些事发生得那么突然。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崩溃到想要自杀的若若，你懂不懂我作为朋友，却什么都帮不了的那种痛苦？” 说到这里，杜萌萌盯着面前的圆口玻璃杯笑了。 “若若就是若若，她没有崩坏，反倒是辞去了小诊所的工作，马上回家，下定决心找到陷害欺骗他父亲的人，重新开公司，管理，经营…… 她告诉我这些事的时候，新公司已经上市了。够厉害，若若以前最讨厌的就是经商，但她可以做得比任何人都要好。三年啊，整整一千零九十五天，我真不知道她一个人是怎么熬过来的！ 后来，我问她，你为什么要和张克成分手，让他帮帮你不好吗？” 张克成已经听入神，把自己带入到白若的角色，心头好似有块巨石压着，难受得喘不过气。 “若若说，领导看好你，你有望升职加薪，她不想让你放弃现有的一切，陪她从零开始。而且，你也不懂那些事，她好害怕你们两个产生好多矛盾，她会更加难受的。 张克成，我跟你说这些，没想阻止你去娶那个女人，我只是想告诉你，若若她是一个好女孩，没有移情别恋。” 良久后，张克成嘴巴一张一翕，发出声音： “那她现在为什么会到医院工作？” “伯父前半生都在拼事业，他闲不下来，所以就接手了公司，想把它管理得更好，也是为了让若若去做她想做的事情。 若若和父母关系，比从前好太多了，我去她家吃过几次饭，比我们家的氛围还要好呢。” “……” “你怎么又不说话了？” 张克成抬起头：“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事。” “不用谢，我是为了若若，不是因为你，”杜萌萌也不想继续耽误张克成，起身，“你一个人吃，我就不打扰了。” 张克成又没吭声，扭头目送杜萌萌离开，回头看了眼空荡荡的座位，他腾一下站起来，追出去。 “杜萌萌，你站住！” 杜萌萌被吓到了，望着奔过来的张克成，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 “白若今天休息还是上班？” “夜班，很晚才下班。” “大概几点？” “呃……” “你别这样，我要是说了，若若兴许会生我气，你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不行吗？” “不行，我……”张克成犹豫了几秒，“我心里还有若若。” 这一次轮到杜萌萌惊讶，吃惊之余，又感觉理所当然，两人本应还挂记着彼此。 “张局长，那你未婚妻呢？” “这是我自己的事，我自己会处理好。”张克成没有头脑发热，十分清醒，“或许我这样很渣，娶一个妻子，心里面再装着另外一个人。但是，我现在知道我该做什么，我想赌一赌，如果我和若若有缘分，一定还是可以在一起。” 杜萌萌竖起大拇指，“张克成，在我心里，你勉强算得上一个好男人。” “谢谢。” 下班后，张克成仍然留在自己的办公室，他什么都没有做，盯着手机一直等到八点钟。 他开车去医院，车还未停稳，手机响了。 “亲爱的，你怎么到现在都没有回家啊？” “不好意思，我有点事，会很晚才回去。” 为了避免说得更多，张克成假装信号不好，直接挂断电话。 （本章完） 第069章 能否走到最后以后就知道了 张克成因为担心白若像想上次那样，躲着自己，他人坐在驾驶位上，心在挂断未婚妻电话之后，立马飞向了远方。 大概五分钟之后。 白若裹着一件及膝的羽绒服从医院里面走出来，跟同事打了招呼，她侧身的同时，抬起手放在嘴边哈气，朝着街道走去。 张克成发动车子，稳稳地停在白若身边，待车窗开了，他伸出头： “你现在有空吗？” 白若刚想说没有。 这时张克成已经打开车门走下来，不等白若的答案是什么，他小跑绕过车头，站在车门后面，无不是示意她赶紧进去。 “我没空。” 白若犹豫了之后才拒绝张克成，掉头要走。 “就一个钟头而已，不会耽误你太久。” 白若妥协了。 张克成掉头，驶入车道之后，匀速行驶。 “最近晚上特别冷，你最好带一双手套，免得你的手冻伤了。” 说话间，车内的暖气吹到白若红彤彤的脸上。 白若就听听，嘴上也不吭声。 “你现在住哪儿，我送你回去。” “用不着。你不是有话要说吗？随便找个地方就行。” 白若的脸和语气都冷冰冰，比外面的寒气还要冷。 “那好。”张克成无奈吁了口气，聚精会神看路。 市医院附近有条小吃街，张克成猜白若加班到现在肯定会有些饿，擅自主张，带她来到这里。 “不知道你现在还喜不喜欢吃烤串？” 白若一直对各地的烤串情有独钟，但被张克成这么一说，她顿时没有了胃口，只想听听他到底要说什么。 “我们就在这里坐。” 走了一路，白若可算是找到有空位的小店。 “咱先别着急，吃饱了再说。” 白若故意把手机往桌面上一拍，以此提醒张克成：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 “我不想结婚了。” “……” 两人身后便是吵吵嚷嚷窄街道，孩子的哭声掩盖住了张克成说话的声音。 挤在一起的人群渐渐散去，声音慢慢变得单一。 张克成拖过屁股底下的桃红色塑胶凳子，挪到白若身边，郑重其事的告诉她： “你还在我心里，我不想跟其他女人结婚了。” 这一次白若听得清清楚楚，恍惚间，她感觉张克成是在开玩笑，但他那一副过分严肃的面孔，立马否定了自己的猜想。 欣喜之余，她更多得是茫然不知所措。 周遭的香气和人声，瞬间都化为乌有。 年轻的老板端来张克成点好的串儿，另外，他打开环保袋，从里面拿出一袋袋辣条，鱿鱼丝，还有一罐罐啤酒。 “小镇还在的时候，我们一起出来看电影，当时你突然告诉我，你想喝酒，然后 我开着你的豪车去找超市，给你买了这些东西。” 张克成嘴角不由自主上扬，手时不时去翻动那些嘴零，好似它们是日记本，里面记录了那时所有的心情和点滴。 “你笨手笨脚，把酒撒到裙子上，我第一次带你回家。” 白若：“……”心脏跳动的节奏已经被张克成的话打乱。 “你在浴室洗澡，我在外头来回踱步，打从我出生以来，我都没有那么紧张过。如果你没有说‘吻我’我也没有那个胆子去亲你。 幸好你说了，也庆幸我亲了上去，终于让你变成了我的女朋友。” 白若盯着张克成红润的唇，伸出手捂住他的嘴巴。 “别继续说傻话，你明天就要成为其他女人的丈夫，也别打破你在我心目中好男人的形象，我会受不了的。” 结婚关乎两个家庭，白若权当张克成一时脑热，糊里糊涂就说出了糊涂话，等明天天一亮，他就穿着西服去接新娘，收到亲朋好友的祝福。 至于她自己，不过是从前的一抹影子而已，可有可无。 “我跟夏菲儿还没扯证，并不是夫妻。” 张克成忽然站起来，为了避免白若逃跑，他用力抓住她的手。 “真得，若若。” “……” 白若挣脱开张克成的手，呆愣状定了几秒，她正要掉头离开这里。 下一秒，两人都未看见来者的容貌，张克成被殴打趴在地上，白若因特别着急，无意举起塑胶凳子砸向对张克成动手的男人。 有过往的行人报警，拨打急救。 白若本想跟着救护车去医院，奈何伤人者却是死死抓住她不松手。 十点半，派出所。 “你知道你打的人是谁吗？” “知道。” 钟骏胜就是看见张克成跟其他女人暧昧，他才动手打人。 “你们局长结婚前夜跟其他女人厮混，不该打吗？要是没有打死，那才是可惜。” 白若打量钟骏胜的衣装打扮，猜他十有八九是富二代，父母自然会认识不少有权有势的人物，嗤之以鼻。 “出门没有刷牙吗？嘴巴这么臭。” “你个骚货怎么说话呢！你……” “警察同志，我要告他侮辱。” 不多时，来此“解救”钟骏胜的人是他们叔叔。 “原来是白小姐，我们家骏胜肯定不是有意冒犯你，我这就让他向你赔礼道歉。” 钟骏胜一脸懵逼，被叔叔身子向白若鞠了三个躬。 “本来就是骏胜动手打人不对，我们也不会怪你的，就是，”钟骏胜叔叔看向一旁的警察同志，“他把谁给打了？” “我们局长。” “啊！！” 钟骏胜的叔叔半张着嘴，一口气差点没有呼吸上来，合上嘴那那一刻，牙缝间发 出“滋”的响声。 “不就是一个破局长，有什么……” 钟骏胜叔叔一巴掌呼到他后脑勺，直接给他呼懵圈不说话。 与此同时。 程怡和张龙飞接到电话，急忙坐夏菲儿的车去医院。 其实张克成也就是一点皮外伤，但医生坚持建议让他做完所有的检查项目，所以花了不少时间，等他回派出所时，发现白若和打他的人还在，又高兴又无奈。 只不过，程怡也在场，她怕夏菲儿误会，根本没有给儿子接近白若的机会。 “你现在可以回去了。” 张克成让警员小刘去通知白若。 随后他带上父母和夏菲儿一起回家。 “儿子，你过来，妈妈有话跟你说。” 程怡锁上卧室门，仍旧压低声音问张克成：“你和白若什么时候开始见面的？” “妈，您这话什么意思啊？” “别以为你什么都不说，也没有人告诉我，我就看不出来，那个白若对你还没有死心。” 程怡咬着牙说话。 “儿子啊，你明天就要和菲儿结婚了，关键时刻可不能够犯傻。更重要的是，你是局长，要是被你底下有心人乱编排，传出去，该怎么办啊？” 张克成从来就不害怕流言蜚语。 “妈，我累了，您早点睡。” 程怡转身想拉住儿子看看他身上的伤，但张克成闪得快。 夏菲儿见张克成出来，拎上包站在玄关等他。 “爸妈，我送夏菲儿回去。” 张克成车内有一股淡淡的酒精气味，夏菲儿扭头，煞有介事盯着他的侧脸： “明天就结婚，你还跟我摆着脸，我知道没跟你善良就跟叔叔阿姨说搬出去的事不对，但张克成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对不起。” 夏菲儿愣了几秒，扭头看向窗外远处的灯影。 “我没法跟你结婚，对不起。” “那个女人之前是不是坐在这个位置。” “嗯。” “你们什么时候开始偷偷摸摸见面的？” “今天是第一次，我强硬把她带出来的，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夏菲儿知道张克成没自己想象中那么在乎自己，跟他站在一起，自由自在，不受任何干涩，父母也欣慰，不再把自己当做犯人似的看守监视。 她想了又想，突然明白了，原来那天错把陌生女孩当做白若，说了那些话，只是不希望自己的保.护.伞被抢走。 “张克成，我问你，你问什么要跟我在一起，还同意结婚？” 张克成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被人看好，被人祝福，年纪大了，你长得好看，身材好，家境也好，我没有理由讨厌你……大概就是这些。” 夏菲儿笑着点头：“我以为你跟其他男人 不一样，结果，天下乌鸦一般黑。” “但是在我看见白若的时候，我我看不见你的好。” 夏菲儿挺受伤的，咬住下唇，伸手往用力揪了长达一分钟。 “好歹我也是你相处了快五个月的未婚妻，不至于因为前任，把我贬低成这样？” 张克成忍痛不说话，任由夏菲儿冲着自己撒气。 “我有个条件。”夏菲儿松开手，“打你的那个家伙是我青梅竹马，我不能够看他坐牢。” “这事我帮不了。” “你是局长，有什么不行的。” “他对我动手，侮辱我前女友。撇开我局长不谈，袭警本来就不是一件小事。” “那要怎么做才不用坐牢。” “没有法子，判的时间长短而已。” “……”夏菲儿叹气，“那你帮我缩短时间。” “到时候再说。” 夏菲儿听出了言外之意，换个话题：“我爸妈可是一直盼着我俩儿结婚，现在你说不结，怎么跟我父母交代？” “实话实说。” “你那个前任真有那么好，让你到现在都念念不忘吗？” “这种感觉你应该也有？叫……好像是阿九。” 张克成之前无意听王子琪说过夏菲儿曾经疯狂追求的一个男人。 “是，我到现在还对他没死心。真搞笑，我们俩儿都没有放下过去，却不知道怎么回事，向现实妥协，准备将就在一起。你说呢？” 夏菲儿的家到了，张克成把车倒进露天停车位。 “幸好我们没有一错到底。” “虽然话没错，但你也知道，我这个人虚荣心很强，听你这么说，我多少有点备受打击，想不到我的魅力还不如一个普通女人。” 张克成纠正： “白若可不普通，你没看见吗？你朋友的叔叔对她的态度，一般人能够让她这样？你不了解，就不要妄加评论。” （本章完） 第070章 未来是什么样子呢 一月十五号—— 张、夏两家在早上六点半，发现自家孩子不见踪影，也打不通电话，各个都一脸懵逼。 两家人相互隐瞒对方，寻思着该如何收场，给对方一个交代的时候 时光飞逝。 过了接亲的点，不知情的亲朋好友陆陆续续赶到宇豪酒店。 事到临头，两家人仍旧没有联系自己的孩子，迫不得已，偷偷聚在一起商量，扯了一个都比较满意的借口，先是一番诚挚的道歉，随后委婉请求到场朋友暂且离开，日后再约时间，逐一当面道歉云云。 待众人离开酒店，两对老夫妇面面相觑，半晌之后，人人丧着脸，焦急败坏各回各家。 午后一点整。 付尤提着行李箱急急忙忙从火车站赶回外公外婆家，本想换一身衣服再去酒店，熟知，一开门，看见二老就坐在客厅。 室内每一扇门，每一扇窗，乃至连花盆上都张贴了或大或小的囍字，喜庆的红色挂饰也随处可见。 片片红与两位老人的脸色一相比，再没有眼力的人都看得出其中悬殊。 程怡急得流了不少泪，时隔久了，两只干涩凹陷的眼睛边框还是微红色。 坐在她一旁的张龙飞和老伴一样，没有察觉外孙回家，魂不在身上，双目直愣愣盯着四十二寸挂壁电视机屏幕上的影子，一动不动。 两老人就跟石膏像似得。 付尤见状也不好打扰，背过身，蹑手蹑脚出门。 外面起了很大的风，绿化带内的玉兰、合欢树还有红枫的树叶飒飒作响。 小卖部的门被锁住了，付尤皱起眉头，立马转身去隔壁楼。 “付尤你回来了，加一和她爷爷奶奶都不在家，你五六点钟再来。” 说话的人是王城，他腋窝里面夹着真皮公文包，手里拿着车钥匙。 付尤礼貌性的道了谢，随后走进另外一扇电梯。 “叮”一声，两扇电梯门几乎同时打开。 王城走出来的同时，歪头冲着付尤微微一笑，哪怕对方根本不回应自己，他脸上的笑容只多不少。 那不明含义的笑容，看得付尤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不由自主停住脚，稍有些嫌弃状瞥向王城钻进玛莎拉蒂的背影。 风，好似一巴掌呼在付尤脸上，过了几秒，有一丝丝刺痛。 【胖子，我回来了，你在哪儿呢，有空没啊？】 商量秒回消息：【老大，我在送货了，挺忙的哈，待会儿下班了，我飞一般去找你，等我哈。】 【？？？……好。】 商量父母反对他做全职博主，说他脑子发热，异想天开，净想着天下掉馅饼，几夜爆红的好事，唯有脚踏实地干实事，才有奔头。 起初，他想着法子逃避父母各种“问候”假装自己人间 蒸发。 那段时间，他停止更新视频与少得可怜的粉丝互动，也没有和红颜知己丁思钰联系，成天泡在网，或是窝在酒店房间吃吃吃，体重直线上升。 干送快递这份工作，他不止是想要减肥，也是给自己一个缓冲时间，去想想今后当一名合格的博主该怎么做。 休息时间，有人见商量细皮嫩肉，做什么都笨手笨脚的，根本就不像是吃过苦头的人，问他之前做什么。 知道商量原是富二代的身份，淳朴的长辈对他竖起大拇指，也有人说他吃饱没事干，倒不如，把职位空出来，让给真正需要的人。 到底是真心为他人着想，还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假装自己很善良？ 谁知道呢。 二次元、饭圈、国外社交平坦，商量都有账号，常常混迹于其中寻找志同道合的朋友，打发时间，貌似在网络上一句赞美轻而易举就脱口而出。 现实中，赞美和“我爱你”“我喜欢你”得需要爆发期。 商量送完最后一单快件，坐在他买的二手三轮车上，一面啃风干之后的馒头，一面给付尤发消息。 将近八点钟。 商量坐在妖遥酒等付尤。 “哟，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商大少爷居然来了。” 肖晓坐在商量左手边，说完话，一口一只叉烧包。 “害，你别打趣我了，肖晓，你看见加一没有？” “没，光这个酒就够我忙的，我还哪有时间去八卦其他事啊，你慢着喝，我去上楼去了。” 商量有点感冒，从兜里掏出一袋纸巾，刚刚抽出一张纸，付尤这会儿迈着大长腿走进来。 “老大你想喝点什么，我来请客，”商量前鼻音很重，说完，扭头冲着阿九招手，“小二，来杯伏加特。” “不用，来瓶啤酒就好。” 付尤给阿九打手势，下一秒坐下，伸手拍拍商量左肩头。 “老弟，怎么突然想送快递了？” 商量指着自己凸出来的肥肉肚，“减肥呗，累是累了，一天结束倒头就可以睡着，也治好了我的失眠症，一举两得啊。” 付尤支持商量的决定，举起啤酒瓶：“用自己赚的钱特别踏实。” 这句话商量今天才感同身受。 “老大，你说得没错，父母有钱是他们的，我伸手要再多，买吃的，食之无味，买我喜欢的，感觉也就那样，还是自己赚的钱香。” 两人不知不觉聊起了未来蓝图。 对面调酒的阿九，从头听到尾，时而点头微笑，时而撇下嘴角眯起眼睛盯着付尤那张喋喋不休的嘴巴，时而停下手里的动作回想自己二十出头的时候在想什么…… 等他再侧头看过去，那边的两个位置已经空了。 付尤和商量结了账 ，这会儿站在一卤鸭店门口，看广场上迎着冷风跳舞的大爷大妈们。 “老大，你应该不单单是来找我喝酒的？” 付尤赴约之前，已经去过小卖部和宁加一家，都没有人，他猜测宋奶奶或是宁爷爷的身体出了小状况，有什么话，等他们回家再说。 “也算是，不过现在没什么事情了，你是我这里唯一的好兄弟，我不找你找谁呢？” 商量猛地点头，犹豫了半晌，还是决定告诉付尤，他从父母哪里听到有关宁、张两家的八卦。 “这样啊，也没什么，长辈的事是长辈他们的事，我跟宁加一还有你，跟那些没关系。” 听到付尤这么说，商量登时松了口气。 “你这是怎么了？还以为我会跟宁加一吵架吗？” “说真的，老大，我亲耳听到宋奶奶和你外婆吵架，确实挺凶的，从前关系那么好的两个人，说翻脸就翻脸。我真想不明白，至于那样吗？” “你何必跟自己找麻烦呢，想不通就由它去了，好好送你的快递，休息好就够了。” 付尤没穿秋裤，短袜子，脚脖子都冻红了。 “咱别看了，回家。” 商量：“行，老大，我有辆三轮车，送你回去。” “正好，给我骑一骑。” 付尤骑三轮载商量，光他的人觉得还好，蹬起脚踏板，好似拖了一头牛。 “胖子，你可得管住自己的嘴巴，千万不能够再长肉了。” 商量“嘻嘻嘻”笑。 “到了，你自己骑回家，路上小心啊。” 付尤转身走进楼道，迎面看见一化着浓妆的女人。 两人几乎同时摁下电梯。 女人看了数字，扭头看了付尤几眼：“你是张家的什么人？” “你是谁？” “张克成你认识吗？” “我舅。” “哦，我差点就成为你舅妈。”夏菲儿心想，这会儿张克成侄子也在，还是不去找他了。 付尤见女人没有出电梯，电梯门合上之后，他若无其事去开门。 “外婆，外公，我回来了。” 程怡不久前才看见外孙的行李箱，这会儿在厨房心不在焉择菜准备弄晚饭，没听到付尤的声音。 “外公，都这么晚了，还帮茶花修枝呢。” 张龙飞放下修剪刀，硬生生挤出笑容，反身往客厅踱步。 “你回来了也不跟我们说一声，出去干什么了？” “和商量叙叙旧，没干什么。” 张龙飞点点头，捧起茶杯坐在沙发上，“你外婆正在做饭，你要是饿了，去冰箱里看看，应该有吃的。” “我不饿，外公，舅舅他……” 不等付尤说完，张龙飞脸色骤变，茶杯哐当一声放在木几上。 “你舅舅他，”张龙飞没脸 说出口，“算了，不提他了，这一次回来可以待多久啊？” “我也说不准，十天半个月。” 张龙飞轻轻“咦”了一声，面露疑色看向外孙：“你老板允许你请这么长时间的假啊？” “也不是，外公，我想在这边取景画一幅风景画，什么时候画好，我就回北京。” 付尤知道自己这么说，外公兴许不懂，但他也不好过多解释，毕竟，为了赚钱，他已经答应替老师完成作业，然后以他的名义在某画廊出展。 “哦，这样啊，”张龙飞捻了捻胡子，“付尤，你现在就靠画画赚钱啊？” “……差不多，我打算学摄影，设备都挺贵的，我正在攒钱。” 张龙飞为此很欣慰，“想学一门手艺是好事，差不多少，外公补给你。” “外公，这万万不行的，我自己有能力赚钱，您的钱还是留着过日子。” 这时候，程怡端菜上桌，瞧见付尤坐在客厅，招手叫他赶紧来吃饭。 吃到一半，程怡突然停下筷子，抬起头看向对面的付尤。 “待会儿你打给你小舅问问他现在在哪儿，不管有什么事，马上回家。” 付尤听外婆不容反驳的语气，只能够点头。 十点半。 付尤打了三通电话，都提示对方已关机。 又过了半个小时。 付尤打通了。 “小舅，今天不是你结婚的日子吗，你人呢？” “是你外婆让你打的？” “……” “帮我转告他们，我暂时在外面住，我对不起他们。” “小舅，小舅，！” 电话另外一头是剩下机械的提示音。 （本章完） 第071章 宁加一：我看好你 听了付尤转述的话，程怡和张龙飞打消明早去派出所找儿子的念头，相继叹口气，前后起身回卧室，准备睡觉。 老人愤怒、郁闷、心塞了一天，他们不想继续消耗精力去消化坏情绪，索性，由孩子自己去解决。 付尤一宿都没有睡好，每隔一两小时就醒来，反反复复。 他本以为早上会看见依旧唉声叹气的外公外婆，熟料，二老神情虽憔悴，但说话的口气十分轻松，从头至尾都没有提及一句有关昨天的事。 程怡从老伴那里知道外孙回来是干什么的，等付尤吃完饭，她就催促他赶紧出去取景，完成工作之后就回去，担心外孙惹上司不高兴。 付尤“嗯”了一声，挎上背包出门，想都不想什么，直接去小卖部。 “爷爷，昨儿你和奶奶去了哪儿啊？” 宁在福一看见付尤回来了，他自然而然感到很高兴，忙给孩子端板凳。 “带你宋奶奶去复查。” 付尤就知道自己不会猜错。 “奶奶身体还好吗？” “挺好的，医生建议我们换一种进口药，贵是贵了点，不过效果好。老婆子心疼钱，舍不得买，到头来，只能够让加一去偷偷拿药。” 宁在福说着说着就笑了。 换做从前，付尤不知赚钱难，乍一听，肯定会毫不犹豫劝宁爷爷买最好的药给奶奶。 而此时此刻，他敬佩对面的老人，也佩服宁加一，一老一小，凭着一间小卖部，还贷款，给奶奶看病买药，支付一家三口的生活费用。 “孩子啊，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啊？” 宁在福那双结了一层又一层老茧的手，轻轻柔柔地摸到付尤额头。 “爷爷，我没事，您辛苦了。” “没什么辛苦不辛苦的，”宁在福笑得时候，脸上的褶子也笑开了花，“来找我们家一一，她一早上就出去，说是看一个朋友。” 付尤以为那个人是商量，给他发消息，结果，并非如此。他心想：宁加一的朋友除了我俩儿还有谁呢。 宁在福看出付尤的疑惑，做出一副思考状，“这段时间一一经常会对着手机笑啊，我跟她奶奶问她怎么了，这孩子也不说话。” 老人的观察没有错，许默闲暇时经常会给宁加一发消息，推荐电影、动漫或是发送搞笑视频。 两人又重新回到了当初相谈甚欢，不舍得结束的时候。 就两天前，许默告诉宁加一一则坏消息：他又变成了无业游民，一则好消息：他即将来到宁加一所在的城市另寻工作。 “即将”就是今天。 宁加一也不好怎么跟爷爷奶奶解释许默这个人，所以才说出去见一个朋友。 付尤听了宁在福的话，也想不通宁加一是怎么了。 “爷爷，您 有没有小镇的照片？” 宁在福思索了片刻，“一一那里有，就是不会知道搬家的时候有没有弄丢。” 这片地方已经变了，除了从前的小镇，付尤找不到一处可以让自己动笔的画面。 “您忙，我就先回去了。” 宁在福正准备掉头给孩子拿些吃的东西，余光瞥见宁建宇走进来，两手各提着不少东西。 付尤瞧着两人看对方的眼神不同寻常，本想多嘴问一句，下一秒，只见男人放下东西掉头就走，而向来温和的宁爷爷，竟然一口气把东西全部扔进了路对面的垃圾桶。 不多时，宁加一拎着被爷爷丢弃的东西走进小卖部。 “一一，赶紧扔了。” “爷爷，您生气归生气，好端端的糟蹋这些东西干什么，要是被奶奶知道了，她又该心口疼了。” 宁加一路上遇见了宁建宇，瞧见小卖部对面的垃圾桶露出来的布袋，她就猜到是怎么回事。 突然之间，没有人说话，室内异常安静。 宁加一摘下手套放在收银台上，随手拿了一根草莓味棒棒糖，送到爷爷手里。 “知道您心里不痛快，吃些甜的东西，会好受一点的。” 宁在福年纪大了，小孩子脾气，哼了几声，放下棒棒棒，掉头走出去。 “付尤，你别追了，让我爷爷一个人静静。” 付尤搬了张有靠背的椅子放在宁加一右手边，坐下，手支撑在收银台上托腮，发出疑问： “你去哪儿了？” “没去哪儿，倒是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顿了顿，宁加一又补充了一句：“也对，你小舅要结婚了。” “没结成，我外婆外公昨天愁眉苦脸了一天。” “……” 宁加一从昨天就被杜萌萌追着问有没有看见白若，照现在看来，两人十有八九是在一起。 “你怎么突然不说话了？”付尤换一只手托腮，眉头一皱一皱的，“听商量说了，我外公外婆和你爷爷奶奶有点矛盾，刚刚爷爷还跟我聊天呢，你怎么不理会我了？” 宁加一缓过神来，用力敲打付尤的脑袋： “你想什么呢，我才没有。” “爷爷说，你最近心神不宁的，怎么了？” “我说，你什么时候变得跟商量一样八卦了。” 宁加一抬头看见有顾客买好东西，打算结账，小声提醒对面的大傻个儿让出位置。 付尤靠在货架上，盯着宁加一心算，麻利抽抽屉，给顾客找零钱，帮忙装东西。想起之前，去某超市兼职收银员，取硬币的时候，弄得满地都是。 “别傻站着了，过来坐。” 宁加一穿上玫红色条纹状的大妈围裙，提起开水瓶往水杯里面倒水。 “想喝点什么？” “咖啡有吗？ ” “有。” 付尤捧着冒着热气的水杯，抿了一小口，“嗯，味道还行。加一，刚刚那个男的，怎么感觉爷爷很讨厌他啊？你们两家有什么恩怨吗？” “大概有，他是我叔叔，也是我亲生父亲。” 宁加一见付尤登时愣住，跟他解释自己的身世。 “从前听到的那些话，也不全是造谣的。” “没错，很讽刺，”宁加一冲着杯口吹气，“说，来找我有什么事？” 宁加一不说，付尤都差点忘记了。 “刚刚我还问爷爷来着，你那里有小镇的照片吗？我有急事。” “有啊，你等着我，我去找找。” 宁加一前脚离开，下一秒，有人走进来。 付尤还以为是宁爷爷，转头之际“爷爷”就快呼之欲出，却发现来者是个戴着黑框眼镜，裹一身黑色风衣，搭配一条红黑相间的围巾，有几分儒雅风范的男人。 若是买东西的话，自己想要什么就拿什么，也犯不着自己招呼，付尤想，随即摆正自己的身子，低头看手机。 “不好意思，你是这家店的老板吗？” “不是，老板回家一趟，你稍等一会儿。” “好的。” 付尤听那人找老板，回头重新去打量。 正当男人被盯得心里开始发毛，准备直言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随后不到三分钟，便是转身离开。 又过了将近五分钟。 宁加一捧着一只生了锈的铁质饼干盒，笑盈盈跑到付尤身边，用力掰开盖儿，拿出一沓照片放在他手边。 “你看看，有你喜欢的吗？” 付尤如获至宝，总共也就十五张照片，他却是前后翻看了五遍之余。 “加一，你觉得这张要是变成画，会好看吗？” “嗯？”宁加一细看了半晌，“这张比较有生活气息，就是太复杂了，好多房屋，水稻田，”说到这里，宁加一偷瞄付尤，“不过，你画的话，我觉得完全没问题。” “行，就这张了。” “付尤，你是参加比赛还是什么？” “怎么说呢，帮人画画。” 宁加一抽走付尤手里的照片，“画作的署名也不是你的了，是这个意思吗？” 付尤不会撒谎，支吾了半天，硬着头皮回答：“嗯。有大师愿意找我这个新人画画，也算比较幸运了，赚了钱再说。” 在宁加一认知里：代替人画画就跟抢手没区别，是，钱是赚到自己的口袋了，那以后呢，总不能够指望赚快钱就一直替人做事。 “付尤，我很早之前就开始写了，写到现在，我还是坚持写自己喜欢的题材，没多少读者，也没名气，更加没有可观的稿费。可我很高兴，因为我知道我在进步，我的作品署得名是我 的，跟其他人没有关系。 我希望你这是最后一次给别人画画，如果真心想要投身于艺术的话，那颗脑子里面的想法，越简单越好，对你也更好。” 宁加一发现付尤脸上出现了难以揣测的表情，她欲言又止，伸出手放在他的肩头： “你可是好多人心目中的画画天才，天才也需要努力和机会不是吗？别总是让自己低头屈身，我看好你！” “真的嘛？” “当然了。” 付尤心里面五味杂陈，但不管怎么样，有个可以跟自己交心，提出建议，鼓励的朋友，永远都是一件幸运的事。 “晚上我们叫上商量，一起出去吃饭，毕竟，咱们几个好久都没有聚了。” 宁加一没有异议。 “哦，差点忘了，刚刚有个男的说是找老板，我也不知道是找你，还是爷爷，后来他接了一个电话就走了。” 宁加一闻言后，放下手里的空茶杯，“他长什么样子？”听了付尤的描述，她猜测那个人应该是许默。 “加一，难道是你朋友吗？” 宁加一犹豫了几秒，“嗯。” “哦——”付尤咬碎了西瓜味棒棒糖，“看起来跟我们也不像是同龄人。” “是的，比我们大好几岁，是一名律师。” 付尤若有所思盯着宁加一的背影，“加一，爷爷什么时候回来啊，我已经饿了。” “你别着急，我给爷爷打个电话。” 付尤划开手机给商量发消息：【下班了出来吃饭，我请客。】 【咋滴啦老大？突然请吃饭的。】 【我和加一都在，大家聚聚呗。】 【好的，能够叫上我朋友吗？】 付尤扭头问宁加一：“商量要带朋友，你介意吗？” “不介意。” 【随你便，定位发给你了，到时候别迟到啊。】 （本章完） 第072章 不平静的夜 到了约定好的时间，商量和他的朋友第一个到达“渔人码头”餐馆。 隔了一分三十秒，宁加一戴上顶奶奶亲手织得毛线帽也来了。 商量以为付尤会和宁加一一起来，宁加一以为付尤和商量一起，谁知，都猜错了。 两人前后给付尤发消息，问他怎么到点还不出现，等了十来分钟，毫无音讯。 商量朋友丁思钰已经饿了，纤长的手指头落在铺上田园风格的餐桌布上，用她新做的星空指甲，有意无意敲打桌面，好似在问邻座的朋友，什么时候才可以点菜。 “加一，咱不等了，我跟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经常跟你提起来的丁思钰。” “你好啊。” “你好。” 宁加一觉得丁思钰或许已经从商量那里知道自己的名字，就没有另外做自我介绍。 眼看场子就要冷了，商量扫码开始点菜。 “你们想吃点什么呀，这家招牌菜酸菜鱼你们想尝尝吗？” 丁思钰快言快语：“说好的，体重不下去我们就不吃肉，你把我的话当成了什么啊！” 宁加一准备推荐他家的回锅肉，闻言后，直接把到嗓子眼的话咽下去。 “我来点菜。” 丁思钰对自己的身材要求非常高，说减肥就一定会做到，就算出门没有镜头，她常常都是以走红毯的姿势和自信出现在众人视野中。 宁加一对此视若无睹，偶尔会掩住鼻孔，避免被对面那一股儿浓厚的香水味呛到。 服务员端菜上桌，清一色的蔬菜，一点油也看不到。 商量这会儿后悔带丁思钰来了，面上挂着尬笑，拿起筷子尝了几口，硬着头皮说好吃。 “晕素搭配，相对吃少点，也不会影响到体重。” 话一出口，宁加一发现丁思钰悠然自得享受的神情顿时变成了吃惊。 “怎么了？大熊猫每天吃竹子竹笋，它很苗条吗？你再看看食肉动物，哪个是圆滚滚的？” 丁思钰发觉面前的蔬菜沙拉顿时不香了，放下手中的刀叉，深呼吸： “我是人，不是熊猫也不是食肉动物，我对减肥有经验，轮不到你来教我。” 商量想插话，但宁加一抢先了一步： “人是杂食动物，那你怎么只吃蔬菜，还逼着其他人陪你一起吃？” 丁思钰用讽刺的眼神打量宁加一，突然抓过商量的手，撸起他的袖子。 “你看看，这还是人的手臂吗？粗成了猪蹄似得。” “是，你是的手，人皮上还画了一幅人皮，瞧着真够刺眼睛的，”这顿饭宁加一没法继续吃下去，“商量，抱歉，破坏了这次聚餐，以后我们有空再约。” 商量对面的两个位置都空了，他也没有食欲，丢下叉子，起身离开餐馆。 丁 思钰一个人被留在原来位置上，她完全搞不懂，一个女孩子竟然能够清汤寡水到那种地步，就算不化妆，至少让自己衣着看上去得体大方，全身上下都是杂牌，还戴了一顶土得掉牙的帽子。 她真想知道，商量是怎么认识那个村姑，为了这次聚餐，白白浪费自己三四个小时化妆，搭配衣服。 丁思钰的烦恼来得快，去得也快，自我平复心情之后，继续吃掉蔬菜沙拉，离开之前，去洗手间补妆，就算回家也要美美哒。 商量心软，到底还是过意不去，发消息向丁思钰道歉。 殊不知，丁思钰这会儿正在直播间跟粉丝互动得正嗨皮，顾不上回复朋友消息。 直到零晨一点半，她卸了妆，敷上保湿面膜，躺在床上划拉手机。 【下次你跟乱七八糟朋友吃饭，千万别叫上我，省的我还怄气。】 商量在熬夜打排位，听到手机嘀嘀嘀，快速伸手摸手机。 【不好意思啦，我朋友说得也没错，你自己也不要太在意了。就酱。】 消息发送成功，商量瞬间把手机关机，掉在背后的大床上，不管不顾。 零晨两点。 有人深夜作战，有人痛哭流涕。 往前推移七个小时。 付尤洗完澡从浴室出门，发丝上的水珠还在滴落。 随着门突然“咔嚓”一声，付尤与跑进家的程怡四目相对。 短短的三分钟之类，付尤只知道一件事：外公被没有牵绳子的恶霸犬咬伤送往医院。 程怡打电话给女儿，没有人接听，犬的主人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她只能够回来拿医保卡，取钱，让老伴注射血清。 付尤顺手找了件外套裹上，跟着外婆一起去医院。 忙前忙后，等张龙飞注射血清之后，差不多九点，三人才回家。 付尤看了宁加一和商量发的消息，出门之后没多久，碰到被流氓欺负的林深深。 当时他抄的捷径，走得是花坛之间的石头小路，小区周围挨家挨户的上商铺还未出租，门前门后都十分冷清。 这条路到家，可以缩短林深深八九分钟的时间，她白天夜里也走习惯了，哪知道，今天居然会碰见醉汉，想趁机吃她豆腐。 结果，醉汉流氓得愿以偿，待他快要扒拉掉林深深裤子，得寸进尺，这时候付尤送来的拳头，硬生生砸在他左脸颊。 这会儿林深深蹲在草丛旁哭，付尤一面盯着手机屏幕，一面无奈站在旁边劝她赶紧回家。 “我害怕……” 除了害怕，哭，林深深脑子里面什么都没有，比一张空白纸还要白。 “你这样哭也没有用。” 过了会儿，付尤又说：“要不，我送你回去？你再这样哭下去，眼睛会哭坏的。” 林深深没吱 声，无言站起来，下意识藏在付尤身后，好似只有他在，不管是何方妖孽，都不敢靠近半步。 林深深母亲王智然，瞅着钟点，好奇乖女儿怎么这么晚都没有睡觉，她坐在客厅再一次拨打深深的电话，还是打不通。 “老林，肖烨怎么说啊？” 林前锋摇头，“她也不知道咱家闺女在哪儿，”他起身的同时安慰妻子，“深深都这么大了，不会出事的。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面。” 话音未落，门铃声响起。 王智然飞步去开门，看见哭成泪人的女儿和付尤站在一起，她一时之间不知所措。 林前锋晚了一秒走过来，拉过女儿的手，示意妻子把她带回房间，尔后看向付尤： “进屋坐坐。” 付尤本不想进去打扰，但被林前锋那么一瞪，这时候要走的话，也不妥当。 “我家深深怎么哭成那样了？” “我也不清楚。” 女孩子被欺负这种事，还是由林深深自己说，付尤觉得自己这个外人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就好。 “不知道？你怎么会不知道？我们家深深从来都没有超过九点半不回家的情况， 我对你有印象，从前读高中的时候，仗着自己专业好，吊儿郎当的，还带头跟人混混打架。 总之，什么不好的，你就学哪儿样，我真不知道我家深深怎么跟你这种人在一起？” 林前锋把付尤当做是十七八岁的孩子一样教训。 付尤笑了几声，如今做好事得不到表扬就算了，还被反打一耙。 “我也记得您，拖堂王，逼学生买你指定书店的试卷，还做什么来着……” 付尤点到为止，“时候也不早，我就不打扰，有什么不懂的问题啊，你问你自己闺女去。” 门“嘭”一声合上。 付尤去“渔人码头”时，店里只剩下最后一座客人还在举杯喝酒，其余的，都有服务员在收拾桌上的残羹剩菜，擦洗桌面。 他看向宁加一家的方向，犹豫了几秒，还是掉头回外婆家。 程怡恨死了那条没有主人认领的恶霸犬，家里的金毛也受牵连，一到早上就被她牵下楼，等张心成一到，二话不说，让她赶紧把狗给领回去。 “妈，昨天宝宝生病了，我一直在医院照看，这狗你现在硬塞给我，我也没时间照料啊。” 程怡冷笑，“我硬塞给你？” “不是，妈，我说错了，您就再照顾几天，这狗也不便宜，大几千呢，我舍不得丢啊。” “心成，你宁愿花几千块钱买条狗，不跟你儿子买件衣服，买条裤子穿？他什么时候回来，你是不是又不是知道？” 张心成还真不知道。 “别在我眼跟前晃悠，我心烦的很。” 张心成也不知 是真没眼力劲儿，还是故意给程怡找不快，突然转移话题，提及了弟弟张克成的婚事泡汤是因为什么。 “你别跟我说这事，走，你赶紧走，走得越远越好！” 程怡从未像今天这般嫌弃，厌恶自己的亲生闺女。再低头，她瞧着冲着自己笑的金毛，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程奶奶，您太勤快了，这么早就出来遛狗了。” 宁加一出门给爷爷奶奶买早点，遇见程怡自然跟她打招呼。 “一一啊，你也起得早啊。” “程奶奶，您要多穿点衣服，千万别冻着了。” “好，我晓得了，”程怡灵机一动，拉住宁加一，“一一啊，你家鹦鹉养了多少年了？” “五六年了，程奶奶您要是喜欢想养一只的话……” 程怡立即打断：“不不，不是，我的意思是你这么喜欢小动物，要是家里面再多一只，也挺好是不是啊？” 宁加一明白程怡的意思，视线下垂，看了眼金毛。 “这狗好像还不到一岁，我闺女买的，昨天我跟付尤外公遛狗，也不知道哪个杀千刀养的狗，平白无故的就把我家老头子的腿给咬伤了，打了血清，花了我好几千。 你奶奶之前劝我说得对，我跟你张爷爷年纪大了，溜不动狗。你要是喜欢啊，就领回去。” 宁加一喜欢，但养狗也不是一件小事。 “程奶奶，我回去跟我爷爷奶奶商量下，想好了，我再来找您，您看成吗？” “成，这狗聪明也乖巧，可爱得很，你回去多想想啊。” 宁加一直点头，“程奶奶，付尤昨天干什么去了您知道吗？” 程怡一脸懵，“孩子送我医院，后来说跟你们出去吃饭，没去找你啊？” “没事了，程奶奶，我就是问问。” （本章完） 第073章 难以置信 宁加一不希望爷爷奶奶和张家成为不共戴天的仇人，寻思着，一条金毛兴许可以或多或少缓解两家人的关系。 待她边想具体的法子，边回家，掀开门帘儿的瞬间，宋梅一句“我昨儿去市场，听见好多人说姚金死了，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啊？”飘进耳内。 宁加一也是听奶奶说，前些日子，他亲眼见王城带着姚金出门。 当天傍晚，不少人斩钉截铁的说：姚金一早就报了警，警察找了那么多天，只可惜啊，王育才那娃找不到了，是死是活都难说啊。 宋梅欲要接着说下去，余光瞥见孙女站在门口，见好就收，忙扯开话题，问宁加一怎么去了那么长时间。 毕竟从前是同住一个镇的老熟人，现在又住在一个小区，管它是真是假，到底还是会牵动人心，忍不住惦记。 尤其是宋梅。 自打王育才离家出走之后，几次来找宋梅谈心，纾解心中各种郁闷。 姚金突然不似之前那般频繁出现，宋梅心里有块疙瘩，或许去看看，心里才稍微踏实些。 宁在福听了老伴的话，知她心里想什么，不仅备了些姚金爱吃的东西，还跟着宋梅一同登门看望。 门铃响了大概三分钟，迟迟没有人回应。 宋梅和宁在福对视了几眼，纳闷，大白天的，家里也不至于一个人都没有啊？ 正当二老准备转身离开，忽闻其内一声闷响。 宋梅怕自己耳朵不中听，听错了，抬眼去看老头子，见他表情，知道自己没有听错。 “老婆子，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叫人来。” 宁在福一走，宋梅再闻声后，心里跟打鼓似得，手摁在心脏位置，不禁随着起伏得厉害的胸口移动，只希望快点有人来。 十分钟之后。 宁在福请来了金师傅，因提前跟他说明情况，两天停住脚步之后，师傅立即开始撬锁。 门“咔咔咔嚓”几声，成功被金师傅打开。 三人立在门后，未来得及看清室内的一景一物，一股儿难以表述的恶臭扑面而来。 金师傅刚刚吃完午饭，一时间没有忍住，跑了几步，结果还是迟了，刚刚吃得牛杂火锅，全都给吐了。 宁在福捏着鼻子打开走道上的窗户，他让宋梅留在原地，自己继续往屋子里面走。 所见之处，全都积了一层灰，地板上不知粘了什么东西，很是黏脚。 除去浴室和厨房，其他房间的门全都合上。 宁在福憋了口气，喊姚金的名字。 “咚咚咚。” 回应的只有这个沉闷的响声。 宁在福寻声停在一间卧室门口，敲了三下门，听到熟悉的声音之后，他方才拧开门。 那一瞬间，他几乎惊得差点咬断自己的舌头，外面人所说已经 死了的人，其实躺在床上，从房间内的气味可以猜到，姚金是在床上排泄。 姚金那一副模样，就像是骷髅头的前一夜。 宁在福盯着姚金那条悬在半空中的干枯瘦的手，无意识往后退，突然，他发觉自己踩到了软绵绵的东西，正惊骇要叫出声，熟知，竟然是金师傅。 金师傅嘴里爆粗口，骂王城那个王八蛋，竟然叫一个人老人变成这副模样，掏出手机拨打急救。 经一系列检查，姚金因中风，加之一直处于断水断粮的状态，身体状况非常糟糕。 若是再晚发现一天，老人十有八九就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王城是接到了父母的电话，才从东城区赶回来，面对金师傅和宁在福的询问，他给出的答复是： 我也是迫不得已才搬到东城区，在我走之前，老人非常健康。我和媳妇都不住在这里，父母和姚金关系也不好，自然就搬出去。 这些事姚金都知道，也是经过她同意，我们才开始搬家。 金师傅接着问：姚金之前说你三番两次揍王育才，要不是你，孩子也不会离家出走，有没有这回事？ 王城不假思索，当即否认，称自己从来都是吓唬，并没有实质性打过孩子。 他坦言：有很多时候，我恨不得打死王育才那孩子，他真的是太不像话了！换做是任何一个人，都会这么认为。 末了，他还补充一句：王育才离家前一天夜里，我们吵了一架，没动手，他报复我，在家拉屎拉尿。还深更半夜敲门，吓唬我们。 我媳妇被吓坏了，我才考虑搬出去。 事到如今，医生说姚金能够恢复正常的可能性很小，话也不会说，宁在福是不会相信王城那一套说辞。 医药费，后期的住院费，王城主动承担，并且托付宁在福有空来看看。 “你就是这么照顾人的？给了钱就完事了？” 王城被宁在福的话逗笑了，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宁大爷，我要是不出去挣钱，哪儿来的医药费？您别站着说话不嫌腰疼！咱们镇里面的人，除了我，还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p>有谁对他们家出钱又出力？ 您倒好了，不念着我好就算了，还打算怎么编排我呢？” 王城很少在小卖部买东西，宁在福和他接触得不多，之前都是从其他人嘴里听说，现在他只想“呸”一声，有了钱，连性子都变了。 宁在福回到家，一五一十告诉老伴。 宋梅听了开头，背后就冒寒气，到最后，两手掌心发潮，脚底板冷得跟块冰似得。 两人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那天去王城家看见的情景。 没人说话，室内静悄悄。 半晌之后，宋梅想起来，脸色变得煞白。 “老头子，咱家装修完了，房子放了这么久， 也该搬进去，但是我一……”顿了顿，她一脸苦涩，“我一想到那天的样子，我就不敢上楼啊。” “我也是啊。” 宁在福叹息。 “要不，咱们缓几天？” “好，把年过完了再说吧。” 宁在福原本打算除夕夜那天搬回家，计划终究赶不上变化。 这会儿宁加一牵着程怡家的金毛，停在小卖部附近，她单独回来打探情况。 “爷爷您回来了。” 宁在福冲着孙女笑，招手示意她赶紧尝尝他买的玫瑰酥饼。 “爷爷，”宁加一边吃边说，“奶奶，您还记得上次我跟你们说过养狗的事么？” 宋梅有印象，“是是，我记起来了，说是金毛是吧？” “对对，那条金毛特别可爱，我特别喜欢，您就答应我养狗吧。” 两老压根就不反对，佯装不同意，宁加一。 好巧不巧，拴在外面的金毛，被走过路过的付尤瞧见，认出来是外公饲养的那一只，二话没说，解开绳子，走进小卖部。 “哎？我外婆原来没有来啊。” 宋梅和宁在福不知付尤为何如此说，两人几乎同时看了眼狗，瞬间明白。 宁加一瞧过爷爷奶奶的神情，扭头示意付尤赶紧闭嘴。 “不是，你这是什么意思啊？”付尤直截了当的问。 “好吧，这条金毛是程奶奶家的，她老人家不方便养，打算送给我。爷爷奶奶，你们就答应吧。” “我也没有反对，就是——”宁在福故意打住，停顿了几秒，“养了就要负责任，可不能够像付尤外婆那样。” “嗯，我知道了。” 宋梅耳根子需要清净，催促孙女牵着狗出去溜溜。付尤是一条跟屁虫。 “张叔叔回家了吗？” 付尤摇头，“我小舅他估计没个三五月，是不会回来的。” “为什么？” “我舅这个人，本来就喜欢一个人呆着，有时候还一根筋，非得他自己想回来了就回来了，别人劝再多都没有用。我外婆在家宅了几天，今天出去打牌了。” 宁加一笑，“你好意思说你舅一根筋，你也不是吗？” “是吗？”付尤浑然不知。 “不止这样呢，你粗枝大叶，虎头虎脑的。” 宁加一就觉得纳闷，这种性子也可以画出好画，不可思议。 “你对我是不是有偏见啊？” “不是，我只是不像其他人，只看见你的优点而已。”宁加一仰起头对上付尤的眼，“反复强调，就是希望你能够改正一下，变成一个更完美的人，不好吗？” 付尤从未想过做一个堪称完美的人。 “没必要，缺陷是一种自然美，你不懂。” 宁加一发觉继续说下去，两人的分歧只会越来越明显，没有再 反驳付尤的话，保持沉默。 两人漫无目的的的走着。 天空不同寻常的蓝，付尤停下来，从口袋里面掏出手机，找好角度，留下那一瞬间，又一瞬间美妙的画面。 宁加一自觉退后，蹲在金毛身边，抚顺它竖起来的毛发，本以为付尤拍得是景色，殊不知，她和狗都在画面里。 只要付尤不说，宁加一就不知道，她也不会去问。 “你画开始了吗？” “还没呢，不着急，等我在脑子里面构好图，提笔就可以唰唰画完。”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宁加一吐吐舌。 “你是画水彩话，还是油画？” “我打算各画一幅，到时候再对面，两种表达效果那个我更满意。” 宁加一也不懂美术学，抬起头，问付尤“到时候你画完了，我可以看看吗？” “当然可以啊，我还准备让你给我多提提建议呢。” 宁加一笑而不语，不明白付尤怎么会向一个门外汉要建议。 “付尤。” “嗯？” “你在北京工作，累吗？我想听实话。” 付尤眸子渐渐暗淡，扯动嘴角，无力笑了笑，“北京太大了。” “然后呢？”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p>“然后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一只蚂蚁，还是一粒芝麻。嘛，能够见见世面是真话，加一，你不打算出去走走看看？”付尤的蹲在宁加一旁边，“就是单纯的玩玩也好，总是呆在这个地方，你就一点遗憾都没有吗？” 宁加一低下头，沉思了片刻，“我想带爷爷奶奶出去看看。” “果然是你宁加一，你可以的。” 宁加一扬起嘴角笑，梨涡跟着一起灿烂。 这时候，站在不远处的林深深，鼓足了勇气走过来。 （本章完）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 第074章 习惯顺从的小绵羊 “付尤，你现在有空吗？是否还记得我们的约定么？” 林深深羞答答的模样，羞答答的语调。 宁加一看见林深深之后，见她直面付尤，眼里根本就没有自己，听闻此话，避开之前，想听听付尤怎么说。 “有吧，我知道。” 付尤今早就接到林深深电话，答应去她家，要不是看见人，他其实已经不小心忘记了。 宁加一挺吃惊的，盯着林深深和付尤紧挨在一起的背影，心里会莫名不舒服。 此时，王智然已经开始准备做完饭。 林前锋在书房批阅作业。 两人虽都...... 《我差点杀了嫌疑人》第074章 习惯顺从的小绵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 “付尤，你现在有空吗？是否还记得我们的约定么？” 林深深羞答答的模样，羞答答的语调。 宁加一看见林深深之后，见她直面付尤，眼里根本就没有自己，听闻此话，避开之前，想听听付尤怎么说。 “有吧，我知道。” 付尤今早就接到林深深电话，答应去她家，要不是看见人，他其实已经不小心忘记了。 宁加一挺吃惊的，盯着林深深和付尤紧挨在一起的背影，心里会莫名不舒服。 此时，王智然已经开始准备做完饭。 林前锋在书房批阅作业。 两人虽都...... 《我差点杀了嫌疑人》第074章 习惯顺从的小绵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 “付尤，你现在有空吗？是否还记得我们的约定么？” 林深深羞答答的模样，羞答答的语调。 宁加一看见林深深之后，见她直面付尤，眼里根本就没有自己，听闻此话，避开之前，想听听付尤怎么说。 “有吧，我知道。” 付尤今早就接到林深深电话，答应去她家，要不是看见人，他其实已经不小心忘记了。 宁加一挺吃惊的，盯着林深深和付尤紧挨在一起的背影，心里会莫名不舒服。 此时，王智然已经开始准备做完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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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深深羞答答的模样，羞答答的语调。 宁加一看见林深深之后，见她直面付尤，眼里根本就没有自己，听闻此话，避开之前，想听听付尤怎么说。 “有吧，我知道。” 付尤今早就接到林深深电话，答应去她家，要不是看见人，他其实已经不小心忘记了。 宁加一挺吃惊的，盯着林深深和付尤紧挨在一起的背影，心里会莫名不舒服。 此时，王智然已经开始准备做完饭。 林前锋在书房批阅作业。 两人虽都...... 《我差点杀了嫌疑人》第074章 习惯顺从的小绵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 “付尤，你现在有空吗？是否还记得我们的约定么？” 林深深羞答答的模样，羞答答的语调。 宁加一看见林深深之后，见她直面付尤，眼里根本就没有自己，听闻此话，避开之前，想听听付尤怎么说。 “有吧，我知道。” 付尤今早就接到林深深电话，答应去她家，要不是看见人，他其实已经不小心忘记了。 宁加一挺吃惊的，盯着林深深和付尤紧挨在一起的背影，心里会莫名不舒服。 此时，王智然已经开始准备做完饭。 林前锋在书房批阅作业。 两人虽都...... 《我差点杀了嫌疑人》第074章 习惯顺从的小绵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 “付尤，你现在有空吗？是否还记得我们的约定么？” 林深深羞答答的模样，羞答答的语调。 宁加一看见林深深之后，见她直面付尤，眼里根本就没有自己，听闻此话，避开之前，想听听付尤怎么说。 “有吧，我知道。” 付尤今早就接到林深深电话，答应去她家，要不是看见人，他其实已经不小心忘记了。 宁加一挺吃惊的，盯着林深深和付尤紧挨在一起的背影，心里会莫名不舒服。 此时，王智然已经开始准备做完饭。 林前锋在书房批阅作业。 两人虽都...... 《我差点杀了嫌疑人》第074章 习惯顺从的小绵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 第075章 一根筋付尤不爽了 肖烨知道林深深从小就喜欢漂亮的裙子，梦想能够设计一条全世界只有她才拥有的公主裙。 大学报道前一天，两人要分开，到那时，肖烨才知道，原来林深深父母根本就不知道他们的女儿喜欢什么，梦想什么，话里话外都是长大以后要比其他人有出息之类的话而已。 这么多年过去，她发现她的梦想一直都埋在心里。 她要助力让她那颗梦想的种子，发芽长大。 如此一来，肖烨就带着林深深来到男朋友的工作室。 将近一百五十平米的地方，在场的所有人，都是因为喜欢做衣服而出现在同一个地方。 林深深惊讶到大脑空白，任肖烨怎么用手指头点她戳她，都没有任何反应。 “喂！醒醒！” 肖烨大喊一声。 林深深吓得缓过神来，怔怔地看着对面的肖烨。 “小烨，这……这里是什么地方啊？” “你先别管这个，你不是一直想学习怎么做衣服吗？他们都可以成为你师傅，你看他们怎么画稿，怎么裁剪，反正，多看多问就好了。” 林深深还是不敢相信，哽咽了几下，抓紧肖烨的手，低声：“我们出去说好不好？” 肖烨把林深深带到了洗手间，顺手关上门。 “小烨，那么大的工作室真得是你男朋友的吗？” “当然了，要不然，他们怎么不把我们赶走呢？” 林深深想想也对，又问：“小烨，你和你男朋友关系很好嘛？” “嗯？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林深深激动到咬舌头，忙摆手，“不是，我的意思是，你男朋友会答应我来这里学习吗？我跟他也不熟啊。” “我事先已经跟他商量过，他答应了，你想什么时候来就来，别太在意他们看你的目光，把技术学到才更重要。” “小烨，你对我太好了，我……” 林深深低下头，两手搅在一起，“我怕自己会无辜你的好意。” 肖烨用力拍林深深的手臂。 “这还没开始呢，里就跟我说丧气话，备考也不能够天天堆在书里面啊，偶尔也要放松。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嗯嗯，我知道了。” 林深深看了眼手机，出来已经有三个小时，她不得跟肖烨说再见，赶紧回去。 肖烨送林深深回家开的车是她男朋友的，等朋友进了楼道，她掉头回家，把楼附近的露天停车位。 毕业之后，这是肖烨第一次回家，事先也没有跟家人说一声。 当她打开门，家里面空荡荡的，对她而言，这样更好。 不料，一个人独处的时光并不漫长。 很快，肖烨那个高考全省状元的弟弟肖然回来了。 “姐，门口的鞋摆好。” 肖烨不想搭理。 “姐，等妈回来，她又会说你的。” “随她去。”肖烨拿上手机回自己的房间。 肖然发现茶几上的车钥匙，敲肖烨的门，问： “楼下那辆奥迪是你的？” “跟你没关系。” “姐，你心情不好啊，发生什么事了吗？跟我说说呗。” “没有，我只是不想跟你说话，走开。” 肖然耸耸肩膀，拧开可乐瓶盖儿，仰起头一口喝光。 “我跟朋友约好打篮球，你去不去？” “你烦不烦啊，又不是小时候，我现在不爱打篮球，你最好是马上滚蛋，别惹我爆粗口啊。” 肖然把空瓶投进五米之外的垃圾桶，转头看了眼肖烨的房门，开溜。 整片小区唯有十四栋后面有篮球场，只有一个投球框，也没有网状围栏。 跟肖然打球的都是他高中同学，寒暑假时，三五人几乎是天天约在一起一决高下。 风，刮得越厉害，几个大男生打得越带劲儿。 付尤闲得发慌，去超市买了零食，走在去宁加一小卖部路上，侧头看见几个男孩在打球，他止步定住看了几分钟。 没有人会想到，打得好好的球会突然偏移方向，不偏不倚坐在观赛的付尤脑瓜顶。 肖然和他的小伙伴们被吓坏了，各自以为闯大祸，脑补该怎么收尾道歉。 付尤丢下手里的一袋零食，颠着球走过去。 “来打一场！” 肖然从小被教育：好孩子可以调皮，但绝对不可以打架，二十多年了，他真没有打过架。 “哥，我错了，我朋友也知道错了，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们，我们以后绝对会戴着后脑勺的眼睛打球。” 肖然朋友早知他是个怂货，奈何对方人高马大，瞧着也不像是打架很弱的样子，只好闭嘴。 “说什么呢，我说打球。” 付尤一说完，开始运篮球，肖然和他朋友们见状，瞬间沸腾起来。 打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 肖然第一个趴下。 “哥……请收下我的膝盖。” 肖然朋友A：“大佬太厉害了，我们几个都拦不住。” 肖然朋友B：“不知道哥叫什么，以后我们一起打球。” 付尤打球之后没其他人反应那么大，大喘气，脸红得跟猴子屁股似得，他不慌不忙站起来，拍拍屁股上沾的灰尘。 “以后再说，哥忙着呢。” 肖然朋友C疑惑脸，问旁边的小伙伴：“忙的人会拎着一袋好吃的，站在路边看人打篮球吗？” 付尤掉头走人，举起手冲着他们挥动手臂，他心情舒畅，正准备跟宁加一分享，进门一看，哦吼，上次见过的风衣男又来了。 宁加一扭头瞧见付尤表情，略有些尴尬 ，挤出笑容向他介绍许默。 “原来是律师，他看起来一点都不像。” 许默充耳不闻。 “一一，我还有其他事，就先走。” 宁加一把许默送出楼，付尤也跟着出门。 “啧啧啧。” 付尤翻白眼咂舌。 “你这是怎么了？” “怎么怎么了？”付尤不回答，反问：“你什么时候跟他认识了，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你这话就搞笑了，为什么我认识什么人，都得让你知道啊，付尤你今天好奇怪啊。” 宁加一会给付尤一个白眼，随后坐在收银台后面。 “我们是朋友啊，更重要的是，我还是一个男人，我看男人的眼光比你好。” 宁加一开始还以为付尤就是嘴欠打趣自己，这会儿越说越离谱，板起脸： “不知道的人，听你这么说，还以为许默是我男朋友呢？我跟他就只是朋友，不是你想的那样。” 付尤窃喜，面上故作正经： “哦，我也没有想歪啊，朋友难道就不看人品了，你这么一个善良，热心肠的小姑娘，要是被骗人，找谁哭去？” “付尤！” 宁加一站起来，“你再说一句，信不信我赶你出去，以后再也不搭理你了？” 付尤他自然相信得不得了，立马缴械投降，一张笑脸凑过去： “是是，您说的是，我不说了。” “坐下！” “好好，我坐。” 话音未落，宁在福搀扶着宋梅走进来，两人看见付尤也在，后者，连忙提起手里的一袋柑橘。 “付尤，来尝尝王婶儿家的柑橘。” 宁加一冷哼，“奶奶，别给他吃，越吃越糊涂。” 宋梅本不想说，听孙女这么讲，笑嘻嘻抬起头：“刚刚我跟你爷爷在屋外头就听到你们吵，还说什么，男朋友？” 付尤和宁加一不会看不出来，宁在福和宋梅瞧自己的眼神是什么意味，两人几乎是同时摇头，异口同声否认他们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 宁在福呵呵呵笑，等老伴坐稳了，他才说：“我们也没说你俩儿，你们倒好，有种不打自招的意思。” “爷爷，怎么连您都打趣我了，我跟付尤绝对不可能。” 付尤听了这话，十几秒都没有缓过来，好不容易回过神，失落地看着宁加一瞪自己，不由自主应和她的话，再次否认。 “爷爷奶奶，我回去了。” 宁加一纳闷，刚刚还斗志昂扬的家伙，怎么突然就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怏怏不乐离开。 宁在福多看了几眼孙女的神情，连忙追出去，拉住付尤，小声跟他说： “今儿我去派出所找你舅舅，没见到人，你帮爷爷联系下，就说我有事问他。” “爷爷，要不我这会儿打？ ” “好好。”宁在福站在付尤左手边等待。 只可惜，付尤打过去的号码，提示对方正在接听中，几次都如此。 “算了，等你回家再打，有消息告诉我一声哈。” “好，我知道了，您赶紧回去。” 付尤抓紧手机，加快了脚步回家。 程怡下一秒回家，换好鞋子就钻进厨房准备做午饭。 “付尤啊，付尤，你在家吗？” “在。” “你今儿去你宁爷爷家没？” “去了，怎么了？” “没什么，外婆就是问问。” 程怡好久都没有去找宋梅唠嗑了，加上姚金的事，她有一肚子的话想说说。 “付尤，你回来，告诉外婆，咱们之前的狗还好吗？” “挺好的，有加一照顾，乐颠乐颠的，看见我还晃头摇尾巴，可欢实了。” “嗯，也好。” 付尤瞧程怡欲言又止，补充：“宋奶奶刚刚还问我，你老毛病好点了没？” “那你怎么说啊？” “我说，您每天都光顾着打牌，没在意那些事。” 程怡抓住付尤手臂，又气又好笑，叮嘱他：“你个傻孩子，下次不可不准这么说了。”说完，她拉付尤去冰箱，指着一袋熏肉，“你要是再去看他们，拿上这个，就说，是你外公要给的。” “外婆，您怎么不自己去啊，这已经是第三次让我送东西了。” “很累啊？” “也不是，就是我都不好意思了。” 程怡点点付尤的肚子，“你脸皮也不薄，没什么好意思不好意思的，记住了哈，可别忘记了啊。” “嗯，我记住了。” “好，想吃点什么，外婆给你做。” “随便，外公不回来吗？” “他还在跟你刘大爷下象棋，随他，做好了我们先吃。” 付尤直点头，“外婆，我回房间躺会儿。” “好，待会儿外婆喊你。” （本章完） 第076章 两颗心再次慢慢靠近 付尤盯着手机看了会儿，果断打给张克成。 又是一阵再熟悉不过的机械声。 隔了几分钟，付尤接到张克成电话： 付尤：“小舅，你在哪儿啊？” 张克成：“派出所，你外婆怎么说？” 付尤：“什么怎么说啊？” 张克成：“不是你外婆让你打的吗？” 付尤解释：“不是，小舅，宁爷爷去派出所找你，说是没有看见你人，请我帮忙联系你。你倒好了，还在怕外婆！” 张克成恍然大悟：“我不是这个意思，算了，暂时不说这个。宁大爷去的时候，我估计出去忙了。” 付尤：“嗯。” 张克成：“没其他的事了？” 付尤：“没了，宁爷爷找你有什么事？” 张克成：“关于王家的事，你也别太关心。吃饭了没？” 付尤：“没呢。” 张克成顿了顿，“嗯，外婆在家？” 付尤：“在，正准备午饭，外公跟朋友下棋，还没回来。” 张克成：“你什么时候回北京？” 付尤：“年过完了回去。” 张克成：“也好，我不在家，我帮我照顾下家里面，等我回去，我给你买东西。” 付尤嬉笑：“得了，小舅你早点回就成，我不稀罕你的东西。” 这时，程怡站在厨房门口喊：“付尤啊，赶紧出来吃饭啦。” 张克成听到母亲的声音，心一紧，轻声继续说：“有事再联系，挂了。” 临近傍晚，张克成延迟了一个钟头才下班。 回旅店之前，他都会在车里面坐好久，思考什么时候联系白若合适。 他想得越多，越是不敢迈出步子。 末了，他觉得不能够继续拖下去，重新发动车子，掉头去医院门口等候白若。 张克成等了半天，白若没看见，倒是被杜萌萌发现了。 “都过去这些天，你可算是出现了。” “白若呢？” “我们家若若生病请假了，我还以为你知道呢，敢情是我想得太多。” 张克成用力抓住方向盘，“严重吗？看过医生吃过药没有？” 杜萌萌嫌弃张克成着急说话的时候唾沫星子到处飞，打开车窗。 “当然看了，吃了，现在估计一个人在出租屋里面睡觉。” 张克成不再说话，直接开车。 杜萌萌有点慌，抓住张克成手臂，“不是，你这是带我去哪儿啊？大哥！” “去找若若。” “我不能够告诉你，”杜萌萌欲哭无泪，“若若猜到是我多嘴告诉你的，她已经好几天都没有和我说话，一直不回复我消息，我要是再跟你说什么，她真得会生气的。” “你不说，我现在就会生气！” “大哥，我跟你是啥关系啊，你生气我不在意 的，停车，算我求您行了。” 杜萌萌对着张克成作揖。 “杜萌萌，你就忍心让你生病的朋友一个人呆着，万一出什么事，你负责？麻烦你动动脑子好好想想，现在到底什么事情重要！？” 这番话直接让杜萌萌懵逼。 “也是，若若要是不舒服，需要点什么东西，又不能够出门，该怎么办啊？” “你别犹豫了，赶紧告诉我若若住在哪儿？” “好好，我翻一翻。” 白若现在住的地址太长，杜萌萌记不住，不得不翻看聊天记录。 “在这里。” “嗯。” 张克成跟着导航提示方向走。 一个半小时后。 白若烧是退了，但整个人还是精神疲乏，昏昏欲睡，后脑勺真正放在枕头上，却又睡不着。 门铃响起的那一刻，她正扶着墙小碎步往卫生间走，寻思这个点来找自己的也就杜萌萌。 怎料，门后站着的人确实是杜萌萌，还有张克成。 “若若，你听我解释，真不是我主动要带他来找你的，我是担心你出什么问题，或者不方便，他威胁我，我就说了。” 杜萌萌急于解释，没空注意白若几乎要倒下去，到最后，还是张克成扶住白若，带她回卧室。 不足三十平米的房间，满地都是鼻涕纸，废纸篓里面也是。 深色系波点窗帘把窗户盖得严严实实，真就不给光一丝机会溜进这间房，除了熏香以外，嗅不到其他味。 白若不想看见张克成，推开他的手，钻进被子里面，用嘶哑的嗓音赶他离开。 杜萌萌挎着一只粉色带兔子耳朵的包，立在床尾，不知所措。 半晌之后，张克成在杜萌萌准备说话之际，快速把她拉到外面客厅，压低声音告诉她： “你去附近超市买些蔬菜和鸡胸肉，牛肉，所有的佐料都拿最小袋的哪一种。” 等杜萌萌出门买东西，张克成脱下外套搭在沙发上，把不同的垃圾装入不同的垃圾袋里面。 厨房、小客厅还有洗手间，他全部大致清扫整理了一遍。 白若迷迷糊糊中竖起耳朵，听了半天，感觉外面有老鼠似的，上蹿下跳。 她坐起来，裹上被子，把门打开一条缝，看见张克成用自己的脏外套当做围裙。 “你起来了，好点没有？” 白若立马合上，背抵在背上。 张克成站在原地，解开系在一起的袖子，衣物要是弄脏了，随它去。 不多时，杜萌萌买完东西敲门，张克成开门。 “你要的东西我都买齐了。” 杜萌萌一路跑回来，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张克成把事先准备好的五张红钞票塞在杜萌萌手里，拎气大包小包的东西，转身去厨房做饭。 杜 萌萌好奇张克成到底要做什么，赖在厨房不走。 她见他熟练的剔鱼鳞，掏内脏，往里面塞姜片，大葱小葱，用嘴撕开料酒瓶盖儿上的包装封条，启开盖儿，跟大厨师似得，往鱼身上……直接看呆。 后来，她发现他炒菜的时候，几乎都没有犹豫，一气呵成，道道菜肴，色香味俱佳，真佩服他。 “张局长，我今儿是算是见世面了，您什么时候去找大师傅偷学才艺了？” 张克成面上波澜不惊，低声：“去喊白若吃饭。” 杜萌萌偷吃了一块牛肉片，“得嘞，我马上去。” 白若听说张克成做了一桌好吃的，她饿归饿，但就是不吃。 “老张，若若不吃。” “不吃没关系，待会儿她想吃了，我给她热。” 杜萌萌听张克成这是要留下来的意思，她一百个不同意，奈何，关键时刻家里的弟弟掉链子，非催她回家。 张克成感觉这是天意，更加理直气壮的坐在沙发上。 白若在卧室装睡，张克成躺在客厅沙发上盯天花板，看着看着，不小心睡着了。 “他们应该都走了？” 白若饿得前胸贴后背，咬着被子自我猜测。 但她踮起脚尖走到客厅，手，习惯性搭在沙发靠背上，环视一周，发现真没有人，她果断走向厨房。 “嗯，这个味道不错。” “这鱼也行。” “这是什么啊？” “甜玉米炒腊肉。” 白若吓得手里的筷子立马掉在地板上。 “杜萌萌买的，我怕你想吃口重点的菜，就炒了这个，还喜欢吗？你现在还病着，少吃还是可以的。” 白若推开张克成，径直往卧室走，张克成忙不迭跟上去，趁着门还没有合上，他侧过身溜进去。 “你卫生也做了，饭也做好了，还想怎么样啊？” 张克成搬起小凳子坐在床边,“没想怎么样，你生病了，一个人呆着不安全。” “这个小区治安很好，不需要张局长来操心我的事，马上走。” “若若，你到底因为什么不跟我说话，你告诉我。” 白若裹紧被子，想清楚了才说： “我瞧不起你。” “因为什么？” “你跟你未婚妻因为我这个前任，说散就散，要是以后我们在一起，你会不会因为别的女人跟我分手？ 张克成，既然你已经干了一次，也不怕有第二次对？” “我跟我未婚妻没有多少感情，或者换一种说话，要是我抛弃她，到现在也不会跟之前一样，风平浪静，一点水花都没有。” 张克成双手合十，稍弯下身子，凝视地板，继续说： “我猜，她已经跟她父母解释得很清楚，至于我这边，到现在为止，我一直都没有 回家。你要问我为什么的话，我会说，因为你。” 白若半喜半忧，反问：“不知道怎么给你父母交代？” “不是。我在想怎么把你带回家，重新给我爸妈介绍。” 白若背过身，说不出话。 “若若，我看得出来，你心里还有我。” “你哪只眼睛看出来的？” “两只眼睛，杜萌萌也是这么说的，若若，”张克成站起来，坐在床边，抓住白若手臂，“若若你转过来看着我眼睛。” “别晃我，我头晕。” “若若，你出去吃饭，吃饱了再睡。” 白若已经不饿了。 “若若？” “克成，你说得都是真的吗？” 张克成两手抓住白若胳膊，“当然是真的，若若。” “你吃了吗？” “还没。” “我们一起吃。” 张克成去热菜，白若披着外套在桌旁等待。 “你以后都不要来我这里了。” 张克成定住，“这是为什么？” “你刚刚跟人取消婚约，然后三天两头往我这里跑的话，我不想被人误会我是小三什么的。” “是我考虑得不周，我会避嫌的。” 白若继续说：“还有，你回家，伯父伯母一定很想听你解释，一直住在旅店也不是办法。” “好，我听你的。”张克成说完，埋头扒拉米饭。 “这些菜，你有没有做给其他女人吃？” “做过几次。”张克成说话间，紧盯着白若。 “是你未婚妻吗？她喜欢吗？” “也不是，就是两家人见面的时候，我下厨露了一手。” 白若不再言语，专心吃饭。 （本章完） 第077章 误会，重男轻女，对不起 尽管张克成很想留下来，但他尊重白若，对此只字不提，饭后刷完，收拾桌子，忙完了，穿上外套拿上包就回旅店休息。 数日不回家，张克成心里也觉得挺对不住父母，他把车停在楼下，坐了一会儿，提上给父母买的营养品上楼。 程怡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是把儿子盼回来，却没有给张克成好脸色。 她听儿子说，双方逃婚之间就已经谈过，并非他突然放人鸽子，再者，他和夏菲儿之间没有深厚的感情，娶了她也是害她。 在老一辈的概念里面：谈情说爱也不是长久之事，门当户对，又合得来，结婚之后越磨合会相处得会更好。 相比现在小年轻，仗着我爱你，你爱我，然后扯证结婚办婚礼，也不是每一对都过得长久。 母子二人各执一词，谁也不让谁，差点没有白脸变红脸吵起来。 “付尤在家吗？”张克成问得突然。 程怡偏过头，话也不说，抬起手指着外孙房间。 张克成也不吭声，起身直接去找付尤。 “小舅，你明明知道不能够跟外婆讲道理，你还说那么多，现在好了，不理你了是？” 张克成一掌拍在付尤后背，道：“臭小子，你还在这里幸灾乐祸啊！” “我就是说得太直接了。” 付尤晃动身子，试图抖掉那只手，重新拿起排笔，开始作画。 “你回家就是为了画这个啊？” “嗯。” 付尤岔开话题，“我今天特意去找宁爷爷，他说王城只交了医药费，没有管王育才奶奶，他干得那叫人事吗？你不管管？” “我知道，你不用管这些。你专心画，我出门了。” 付尤知道小舅是去找宁爷爷，什么也没说。 张克成去小卖部，找宁在福就有关王育才和姚金的事，聊了几句。 眨眼间，外面的天，又暗了一个程度。 “宁大爷，一家三口挤在一起，用电磁炉或是其他的电子产品一定要格外小心。” 宁在福指着地上的插线板，“我们家一一每天都会检查好几遍，不会出事的。” “嗯，宋大妈和加一呢？” “今天想偷懒，不做饭，她们去餐馆点菜了，待会儿你也留下来吃。” 张克成不想给二老添麻烦，说父母等着自己吃饭，起身打完招呼，便回家了。 不多时，宋梅和宁加一拎着打包盒回来。 宁在福把折叠小圆桌摊开，往每个小板凳上放坐垫，前后倒了两杯热茶搁在桌上。 “加一，昨天跟你走在一起的男人是谁啊？” 宁在福很早就想问了，忍到现在，觉得有必要知道，方才开口。 “算是一个朋友，他之前住在杭州，最近来我们这边工作。” “他是做 什么的？”宋梅问。 “律师。” 宁在福纳闷：孙女平时也没怎么出门，怎么就认识了一名律师，那男人看起来也有一定的岁数，好奇两人怎么碰见的。 “一一，爷爷奶奶从前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啊？” 宁加一知道宁在福的意思，难为情低下头：“是在网上认识的，爷爷，奶奶，真不是骗子，他人挺好的。” 宋梅还没说什么，就见宁加一已经开始着急，顺嘴说： “一一，你这年纪也该处对象，不过，奶奶得跟你说啊，咱们别找外省的，就在家附近看看啊。” 宁在福不赞同，忙不迭插话：“话也不是你这么说，我们家一一还小，有些事也不懂，不着急谈朋友，爷爷年轻的时候……” “老头子，你别拿我们那个年代说事。” 宋梅眼神示意老伴暂时闭嘴不说话，扭头继续看向孙女眼睛，“这女人啊，看男人的眼光，一定要毒要准。” “不说了，吃饭，吃饭哈。” 宋梅嫌弃瞥了眼宁在福，闭嘴不谈处对象的事，问宁加今天怎么闷闷不乐。 “奶奶，您多心了，我没什么事。” 宋梅不相信自己的眼神会看错，自觉会想错。 “一一，长大了，所以都不愿意跟奶奶说心里话了？” 被老人家这么一说，宁加一也不好不提。 “奶奶，我感觉刘翠奶奶那房子现在都变成那个女的了，当初说孩子多可怜，可我也没有看见她对自己孩子多上心啊？” 宁在福和宋梅想听听具体事。 就前几天，宁加一送完货，骑小电驴回家，看见章小欢一个人站在楼道底下，两只小手上尽是冻疮过后的疤痕，问起她为什么不回家，什么话也不说。 “我上楼看了，那个女的正在喂男孩子吃饭，等大人进厨房洗完，小孩子说，他妈妈又打了姐姐。” 二老听闻此话，相看了几秒。 “奶奶，您有空也去看看，小欢看起来营养不良。” 宋梅心疼孩子，但她绝对不会去看宁彩霞。 “一一，明儿你拿上东西去看看。对了，”宋梅转念一想，改口，“吃的东西偷偷给小欢。” “好。” 次日傍晚，宁加一在小学门口等章小欢，见她出来了，冲着她招手。 只不过，孩子根本就不搭理，掉头换了另外一条路回家。 宁加一提着一袋零食跟在后面，章小欢往哪儿走，她就去哪儿。 “你跟着我干什么？” “这个是给你的，拿回去吃。” 章小欢早就谗超市货架上的薯片，辣条，她无意识咽了咽口水，拒绝：“我不要，你别跟着我了。” “小欢，我只给你一个人，没有你弟弟那一份，回去了，藏起来，别告诉 你妈妈。” 章小欢停住脚，抬起头盯着宁加一，“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我是你表姐，之间我们见过，我心疼你。这些吃的玩得东西，也是你外婆外公选好的，如果你还是不要，那我就拿回去。” 宁加一等了几秒，故意做出一个转身要走的动作。 “我要吃，表姐，那你会告诉我妈吗？” 宁加一走过去，“当然不会，这是表姐电话，有事打电话给我，或者，直接去小卖部找我。你知道怎么走？” 章小欢猛地点头，两小手抓住零食袋，犹豫了几秒，递给宁加一： “表姐，我去找你的时候，再吃，我怕被弟弟发现。” “这样也好。” 宁加一凑近了看，这才发现孩子头发上沾了好多头皮屑，衣服袖口和裤子膝盖部分，脏兮兮的，怕是有好多天都没有换衣服。 书包半旧不新，鞋口微微张开。 章小欢的弟弟明明穿得那么体面，那个女人怎么就注意不到自己的女儿呢？ “小欢，走，去我们家坐会儿，到了晚上，我送你回家。” 宁加一见她不说话，以为是担心被那个女人知道，又解释：“我会给你妈妈打电话的，你放心好了。” “不是的，我妈妈说过，要是没有我这个女儿，她会过得更好。” 章小欢用很平淡的口吻说出来。 “表姐，她应该不会担心的，我是害怕外公，他好凶的。” 宁加一蹲下来，冲着章小欢笑：“你去了就知道你外公到底凶不凶了。” 宋梅和宁在福也没有想到孙女会把章小欢带回来，起初说话虽有几分生硬，不知所措，但有宁加一在中间分享零食给孩子，二老慢慢适应，顾忌孩子的感受，不去想宁彩霞。 “老头子，还是像昨天那样，去餐馆点几个菜？” “也好，我去，你们在家。” 隔了半小时，宁在福回来了，饭桌已经准备好。 三人瞧着章小欢狼吞虎咽的样子，既高兴又心塞。 “表姐，我还想吃米饭。” 宁加一拿过章小欢的碗给她盛饭，“电饭煲里还有，你吃了，不够我再给你盛。” “好，谢谢表姐。” 宋梅等孩子吃完饭，问章小欢： “孩子，你在家都吃得饱吗？你妈妈平常会给你零花钱吗？” “……” “小欢，有什么话直接跟你外婆说，没事的。” 章小欢把视线从宁加一脸上转移到宋梅哪儿，点点头：“我妈说我弟弟正在长身体，我少吃，让弟弟多吃点。” “你妈！”宋梅气得头皮都绷直了，“你妈平常没怎么照顾你？” “嗯。” “你知道你妈现在做什么工作吗？” 章小欢摇头：“她从 来都不说自己的事，跟我说话都挺不耐烦的。” “嗯，以后想吃什么，来外婆这里，外婆做给你吃。” 章小欢看向一旁总是不吭声的宁在福。 宋梅看出来，孩子这是怕老头子，笑呵呵抚过孩子的脸，“你外公不会吃掉的你，别害怕啊。” 宁加一看了眼手机，“奶奶，不早了，我该送她回去了。” “好，跟着你表姐在慢慢走啊。” 宁加一牵着章小欢暖和的小手，听她说被同班同学男同学欺负，鼓励她勇敢跟老师说，千万别一个人受着气。 “他们会更讨厌我不是吗？” “那你想被讨厌，还是被不断捉弄，得不到原谅呢？” “我哪一个都不想。” “小欢，好多事都得做出选择，你知道吗？” “嗯。” “表姐，如果是你被欺负你会怎么办啊？” “告诉老师，如果大人不解决，那我会把那个男孩子揍一顿。”宁加一语气笃定。 “嗯嗯，我懂了。” “表姐，就送到这儿，我可以自己回去。” “那好，台阶哪儿，你慢点走啊。” “好，我知道了。” 宁加一仰起头呼了口气，正要走，余光发现叶晓丽和宁建宇并排一起走过去，她犹豫了几秒，决定跟过去看看。 宁建宇和叶晓丽走到小区外面的路对面方才停下。 宁加一戴上外套上的帽子，两手插进口袋，若无其事走过去，听到下面一段对话： “建宇，我求你别躲着我行吗？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可能去坐牢，你是因为我才毁了，我对不起你。” “你非要这么说，我也没有法子，车来了，你走。” （本章完） 第078章 宁建宇没杀人 那句“你是因为我才坐牢的”的话萦绕在宁加一心里，迟迟都没有散去。 她翻来覆去的想，总觉得其中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假设直接去问宁建宇的话，他断然不会说实话。 之后一连几天，宁加一都在守株待兔，期待宁建宇能够像往常那样，偷偷在家附近溜达，这样她才好见机行事。 事实上，越是期待什么，往往更容易落空。 这天，宁加一瞧着爷爷也没有其他事，跟他说想出去走走，悄悄抱上塞满了香肠的包，快速溜出去。 既然宁建宇不来，她就决定去找他，但又不知道具体地址，只能够去找马康叔叔。 马康恰好今天没活儿，在家和老母亲一起收拾屋子，见宁加一来了，他正要招呼她进屋，给她拿手工甜麻花。 宁加一忙不迭摇头说不用，拉住马康的袖子，直截了当问他宁建宇住在哪儿。 纸条上的地址，宁加一从未听说过，她搭乘261，转了几趟车，穿过一条又一条充满生活气息的老街，寻寻觅觅。 可以说，她瞪大了眼睛四处寻找，终于在一石板墙上看见“白凤亭”几个字。 布满岁月痕迹的居民楼只有六层，没有电梯，楼道口也没有感应灯。 这会儿是白天，然而光线幽暗。 宁加一依稀可见楼梯也上了年纪，坑坑洼洼，墙皮脱落，甚至爬上道道裂痕。 她越是往上走，鼻尖上的潮湿、发霉味儿，就变得愈发明显。 宁建宇住在顶楼，603号门。 宁加一站在门口，深呼吸一口气，伸出手用力敲门。 她听马康叔叔说，宁建宇最近忙得跟陀螺转似得，停不住脚，要是不在的话，赶紧回来，别久留。迟迟没有人来应门，可她此时也不想走。 走廊上有几缕难得可贵的阳光照进来， 宁加一站在栏杆后面，视线往下扫去，破旧的小楼附近种植了不少百合，绿得发光的叶片与这里格格不入，却又那么招人喜欢。 不知过了多久，走廊另外一头传来脚步声。 宁加一寻声望去，见宁建宇走来，她登时站起来。 “加一？你什么时候来的？” 宁建宇身着工厂的蔚蓝色制服，手里拎着打包的剩菜剩饭，见宁加一站在自己面前，他稍有些拘谨地把手搭在背后，吃惊地冲着对面的宁加一喊道。。 “叔叔，这是给您的。” 宁建宇盯着孩子手中的香肠，顿时想起来，自己小时候常常跟在父亲身后，找他要蒸好的香肠吃。 “爷爷奶奶做的。” “嗯！” 宁建宇喜上眉梢，满心欢喜且干脆的回答，手，往自己身上搓了又撮，最后才去接那一袋香气已经飘出来的香肠。 “叔叔，您不请我进屋坐坐 吗？” 宁建宇不好意思的搔搔后脑勺，左手在衣服口袋里面找钥匙，因为激动和紧张，开门的动作显得比较笨拙。 屋内一眼望底，布置简单。 一扇只能够打开二分之一的窗，一张小床，被褥和床单是单一的蓝白色。一套饱经风霜的桌椅，上面只放了一卷只剩三分之一的纸。 除此之外，要不是四面墙上印有出自小孩子之手的涂鸦，咋看的话，根本想不到会是人住的地方。 宁加一的眼，看惯了平凡和简单，对比富丽堂皇，她倒是觉得这样挺好。 毕竟屋子里面无异味，无垃圾，有被主人用心的打扫和整理，这便足矣。 等宁加一坐在唯一一张凳子上，放下包，侧头看，发现屋内只剩下自己一人。 不多时，宁建宇捧着一杯热奶茶，风风火火爬楼梯，一口气跑回家，眼里尽是藏不住的喜悦，口吻轻松： “家里……没开水，我给你买了这个，你喝点。” “谢谢叔叔。” “不客气。” 宁建宇额头上渗出小汗珠，他往后退的同时，快速用袖口抹掉，笑呵呵望着宁加一，“你爷爷奶奶知道你来吗？” “不知道。” 宁加一本打算撒谎，但又不想让宁建宇期待落空，于是就如实回答。 “嗯，我知道了。” “叔叔，爷爷奶奶其实挺想你的，虽然他们嘴上不说，但我看得出来，您别太伤心难过。” 宁加一说完，用力捧住奶茶杯。 “好，叔叔不会的。” “叔叔和马叔叔是不是认识很长时间了？” 宁建宇点头。 “奶奶曾经还说，您连鱼都不敢杀。马叔叔也说，您心善，看见蚂蚁都让出路，等它们走了，你才继续往前走。 为什么您会突然杀人呢？我知道我这样问您，您心里不好受，但我真得好想知道。” 宁建宇对上孩子的眼，他明明很想扭头背过身，可大脑和脖子断了似得，无法控制自己。 “孩子，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说再多也没有用。” 宁加一立马起身，走到宁建宇面前。 “您上周五晚上是不是和叶晓丽见过面？” 宁建宇闻言后脸色骤变，微微张嘴但没有发出声。 “您和叶晓丽后来在路边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您其实没有杀人，是被冤枉的对不对？” 宁建宇倒吸口气，迟疑几秒，伸出右手掌住孩子的肩膀。 “叶晓丽应该不是一次两次去找您，她想弥补您对不对？” “……”宁建宇欲言又止。 “叔叔，您没有反驳我，是不是证明我猜的没错？” 良久。 宁建宇整理好自己的思绪，重新抬眼去看宁加一： “叔叔都已经做了这么多年的牢 ，现在说这些也晚了，你一个人知道就好。” “我不！” 宁加一骨子里面的倔劲儿发作了，她瞪圆了眼睛盯着宁建宇。 “您出狱的那天，爷爷起早床去接你，最后他一个人回家。您在监狱备受煎熬的时候，爷爷奶奶他们会好受吗？ 叔叔，您大量，宰相肚子里面能划船，走在外面低头做人，默默无闻过活一生。 可您有没有想过，爷爷奶奶身边的人谁能够不知道您当初因为杀了人才捉去坐牢？听到外人用最恶毒的话去说你，两个老人该怎么想？ 所有的事情都能够过去，但这件事我觉得不行，您既然是清白的，必须要为自己挽回清誉！” 每个字都掷地有声，敲击在宁建宇心上。 他愣住了，大脑卡带。 “叔叔，如果您因为感情，舍不得揭穿叶晓丽杀人的事实，继续顶下杀人罪名，那我也无话可说，您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只会特别瞧不起您，再也不想看见您！” 说罢，宁加一把没有一口都没有喝的奶茶放在桌上，拿上自己的包，立马走人。 隔了好几天。 宁加一常常都是心不在焉，几乎是习惯性起身看向窗外，瞧外面有没有宁建宇的身影。 等着等着，耐心就会慢慢耗尽，取而替之的不是失望、无奈，而是累积在浑身上下的怒气。 偏巧有人这个时候往枪口上撞。 宁加一瞧见叶晓丽，脸垮得很明显，只要不瞎，正常人都看得出来。 而叶晓丽权当做没瞧见，继续挑选自己需要的东西，慢慢悠悠拿去前台给宁加一结账。 “你去超市买，以后我们家的东西都不会卖给你。” 坐在一旁看报纸的宁在福，听闻此话，愣了几秒，挪步到孙女身后，替她给叶晓丽算账。 “爷爷，您把东西放下，我刚刚说的话不是玩笑，就是针对她的。” 叶晓丽单手叉腰，提起尖嗓子道： “宁加一，我跟你无冤无仇的，你干嘛要针对啊？我买你家东西还犯法啦！” “是，你从前有没有犯法你自个儿心里清楚！” 宁在福头次见孙女冲人发脾气，抬眼见叶晓丽一副吃瘪的样子，他感觉她怪怪的。 “不卖就不卖，我走就是了。” 要是叶晓丽不来，也就没什么事来都来了，宁加一也不想让她那么轻易得走，上前忙拉住人，扭头冲着宁在福说： “爷爷，您赶紧去把门关上！” 正当宁在福犹豫要不要听孙女的话，这个空挡儿，宁建宇穿着一身新衣服，提着两条财鱼走进来。 几人相互对视几秒，再去说话。 沉默了半晌，宁加一突然冲到门口，背抵着门上，用警告的眼神扫过叶晓丽。 “一一， 你这是怎么了？爷爷都被你搞糊涂了。” 宁加一指向宁建宇：“叔叔应该有话跟您说才来的，对不对，叔叔？” 确实如此，宁建宇果断点头，发现叶晓丽也在，感觉来得正好。 “爸，我今天来是正式给您道歉的。” 叶晓丽给宁建宇使眼色，想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 “道了歉，你赶紧走。” “爷爷，您就让叔叔把话说完。” “我没有杀人。” 宁在福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怔了几秒，看向宁加一，见到点头如捣蒜，寻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 叶晓丽慌了神，管不了那么多，推开宁建宇，爆发式用力拉走宁加一，夺门而逃。 不等宁建宇开口，宁在福已经明白了几分，伸手做了一个打住的动作。 “一一，你把他看着，我去喊你奶奶回来。” 宋梅一听说儿子有事要说，忙牵着宁在福的手，从王大婶的水果店赶回小卖部。 人都到齐了，宁建宇把事情从头至尾细细告诉父母，宁加一听得格外认真，末了，各自定神，直到宁加一打破了沉静说： “爷爷奶奶，叔叔是无辜的，我们要为他翻案。” 宁在福和宋梅喜忧参半，心情复杂，两人望着儿子的脸看了半晌。 宋梅终究没有忍住，蹒跚走过去，抱住宁建宇：“儿子啊，你怎么这么糊涂啊。” “宁建宇你替人坐牢，这是包屁罪你知道吗？” “我知道，爸。” 宁在福咬紧后槽牙，从牙缝里面挤出几个字：“只要没有杀人就好。” （本章完） 第079章 当年的那些事 叶晓丽站在路边吹了一会儿冷风之后，她掏出手机给小武打电话，催他赶紧开车来太阳鸟小区接自己回家。 不多时，小武的车停在叶晓丽身边。 “开快点。” “老板娘，看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啊？要不，咱们去医院检查一下？” “没什么，你什么都别问了，赶紧开车。” 叶晓丽不想被人看出自己很慌张无措，刻意坐在后座，偏着头。 一路上，她两只手用力抓住包带，自动屏蔽掉周围所有的声音。 小武把人送到东城区蒲塘小区门口，随后立即打电话给王城，告诉他叶晓丽去了一趟太阳鸟之后，状态很不对劲儿。 当晚，王城同一群朋友吃完饭，开车回家。 叶晓丽听到开门的动静，连忙敷上一张面膜，躺在床上，佯装玩手机。 “老公，你今天怎么回得这么早哇？” “其他人都带着自己老婆，我喊你你不去，再继续喝酒，也没什么意思了。” 王城说话间，扯掉领带，脱掉外套丢在床尾。 “老公，今天是真有事，要是老张下次再约你，我肯定陪你去。” 王城一笑而过，顺势掀开被子躺在床上，正要说话，叶晓丽把他推下床。 “洗了澡你再来睡觉。” 叶晓丽瞧见王城恼着脸，硬生生挤出笑容，拉他一把，顺道说： “你也是的，那么猴急干什么，洗完澡，你自己也舒服一点不是吗？” 二人一夜旖旎…… 王城想起来回去医院看看姚金恢复得怎么样，顺道会回家看看父母，途中听说了不少事，心里一紧，速速回家。 “晓丽，你过来。” 叶晓丽关掉电视，坐在王城身边，靠在他身上问：“今天怎么不太高兴呀？又有什么烦心事吗？” “你知道我回家听到什么话了？” 王城绷着脸，看不出多少表情。 叶晓丽心里咯噔几下，不禁坐直了，一脸迷茫：“什么呀？我一直都在家里面待着，哪儿会知道呢。” “外头那些人都说宁建宇替人坐牢是怎么回事？” “我……我不知道呀，他……” 王城一掌拍在自己大腿根儿上，“你怎么会不知道，你到底还想瞒着我到什么时候？” “……” “除了帮那个人找工作以外，你跟他见过几次？别跟我撒谎。” 叶晓丽不敢不说实话。 “五六次。” 王城皮笑肉不笑，继续咄咄逼人：“是他找得你，还是你找他？” “是我找他。” 王城往后一靠，翘起二郎腿，“还有那些事瞒着我，你自己说，别让我跟挤牙膏似得。你也知道，我这人一生气，没什么耐心，要是动手打你了，你给别怪我。” “王城，我不是故意的，你别多想，我跟宁建宇真没什么，你要相信我。” “我让你继续说！” 王城等了又等，见她依旧不吭声，恼怒的脸沉下去，一脚蹬在茶几腿上，摆放的东西全都滑落掉在地板上。 “还不说吗？” “我说，王城你别生气，”叶晓丽埋下头，眼圈渐渐红了，“都是好多年前的事，我……我记得不太清。” “想到多少就说多少。” 王城嘴上是这么说，事实上，他巴不得叶晓丽能够把过去的一点一滴都告诉自己，好让自己心里有数，想法子怎么帮，因为他爱她。 叶晓丽瞧着丈夫那张好似会吃人的嘴脸，她确实说了，但并不完整。 当年的事，她倒是想忘记，可是在心里面留下了烙印。 叶晓丽第二任男友是父亲朋友的儿子，两家人偶然一次吃饭，两人便是认识，男未婚，女未嫁，也没有对象，双方父母有意撮合。 男的叫于伟河，他看中了叶晓丽漂亮的脸蛋，因为不知道她对自己的印象如何，哪怕是父母介绍对方各方面情况，定日子见面，他一开始都是小心翼翼，温顺有礼。 久而久之，于伟河装的自己都差点以为自己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叶晓丽慢慢开始约于伟河出去玩，他对这段感情逐渐胸有成竹，偶尔也会暴露一些不良嗜好，比如：喝酒、赌博。 前者，他会告诉叶晓丽，世界上每个男人都喜欢喝酒，只有有的一直藏着掖着而已。 至于后者的话，出事之前，他都没有让叶晓丽，甚至父母亲戚们知道自己其实早已赌博成性。 两人认识三个月确定关系，双方父母知道了，笑得合不拢嘴，私底下开始悄咪咪筹划孩子的婚事。 隆冬腊月，某夜。 叶晓丽和于伟河约好晚上一起吃饭看电影。 时间到了，叶晓丽坐在小餐馆里面等男朋友，迟迟不见人来，她打电话问他原因，结果被告诉，随后在另外一家餐馆见面。 叶晓丽也没有多想，披上外套，围好围巾就去找那家餐馆。 谁知道，等她走到一半，迎面走来一群壮汉，开场铺垫都没有，直接问她认不认识一个叫于伟河的男人？ 那一刹那，叶晓丽意识到情况不妙，她掉头准备跑，只可惜，她一双腿远不及身后一群男人。 还未等她放过过来，人已经在一栋废弃的自建房里面。 于伟河赌博加借钱，一共欠了七十八万块钱，他被催债人逼得走投无路，只好撒谎叶晓丽是富婆，她是自己的老婆，去找她要钱就是了。 催债人说了几句，叶晓丽全明白过来，可惜为时已晚，她已经陷入泥潭。 好在是催债人不似电视剧演的那样，拿不到 钱就要命，他们搜叶晓丽的身，把她身上稍微值点钱的东西全都拿走，然后警告了于伟河几句，一群人离开。 “你掩饰得可真好，把我骗了这么久，我们分手。” 这是叶晓丽唯一想对于伟河说的话。 她所不知道的是，蹲在自己对面的家伙，不光赌博，他还吸毒，那会儿处于一种意识模糊，飘飘欲仙的状态。他脑瓜子里面有另外好几种不同的声音，听不到叶晓丽的话。 唯一稍微清晰一点的是，于伟河拿回自己母亲的金戒指去换钱。 两人为了一只戒指拉拉扯扯。 于伟河似笑非笑，似疯非疯，陡然间，他从口袋里面掏出一把刀，欲要向着叶晓丽刺下去的瞬间，宁建宇救了叶晓丽一命。 宁建宇当时和朋友约好在附近打台球，路过废弃房，瞧见里面有灯光，又听到熟悉的声音，他想都没有想什么，冲进去，救了叶晓丽不说，他徒手夺走于伟河手里的刀。 若不是叶晓丽不甘心被于伟河抢走戒指，后面的悲剧也就不会发生。 她拿上刀只为了吓唬于伟河，无意要对他怎么样，奈何，对方趁机抓住她的手，刀掉在地面，两人左扭右扭。 一旁的宁建宇也搞不懂叶晓丽要做什么，刚要上前拉开两人，这时候，于伟河突然倒在地上。 好一会儿，叶晓丽动都不敢动，等她感觉可以伸手去拿那枚戒指，于伟河突然蹬了蹬脚，她条件反射，顺手抓住刀捅向于伟河大腿，然后是他的胸口。 鲜血顺着于伟河裤腿往下流。 叶晓丽懵了，看了眼手上的刀，转头盯着宁建宇，两人没有拨打急救，直接跑了。 于伟河被人发现时已去世，吸毒、失血过多，也有温度太低，被冻死的可能性。 叶晓丽把自己和于伟河相识相知的事，告诉宁建宇，跪在地上求他不要告诉别人，她杀人了。 日复一日，一个星期接着一个星期，叶晓丽坚持不懈的向宁建宇求助。 叶晓丽每次去找宁建宇都哭成泪人，说起两人的陈年旧事云云， 宁建宇那天一定是昏了头，竟然说出“我替你认罪”的话。 其后，叶晓丽就抓住宁建宇的话，每天期期盼盼他何时去替自己自首，真等到那天，她才把心放回肚子。 半个月之后，叶晓丽偷偷摸摸去探监，告诉宁建宇： “你的大恩大德我一辈子都忘不了，建宇，等你出来了，我一定会嫁给你，给你生儿子。” 到了今天，宁建宇回来了，叶晓丽图王城有钱，对自己还不错，虽然不怎么爱她，但结婚就是过日子，不能够像年轻的时候那样，一心一意找一个爱自己，自己也爱的男人。 当初的约定就像是一阵风，呼呼几下，吹过 去就吹过，了无痕迹。 叶晓丽这会儿坐在王城对面，大气都不敢出，心想：要是宁建宇把当初的事一五一十说出来怎么办？ “你跟我说实话，心里面到底还有没有那个宁建宇？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没有！” 叶晓丽语速快要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因为她怕自己稍微犹豫一秒两秒，王城就对自己的话产生质疑。 “好，这件事咱就当做不知道，没听到，知道了吗？” 叶晓丽没听懂，弱弱地问：“老公，你要表达什么啊？” “外头的人想怎么说就这么说，就算是宁家找这里问你，你给我装糊涂，装的越像越好！” 王城心里面已经有了法子。 “老公，我还是不懂你的意思，我……我害怕。” “这有什么怕的，只要你不承认，我自有法子让这件事跟没发生似得。” “什么法子啊？” “你这就不用知道了，”王城心里稍微舒服一点，用力搂住叶晓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要是被我知道你和宁建宇藕断丝连，我王城绝对饶不了你！” “嗯嗯，我知道了。老公，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魂，我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 “够了，我饿了，你出去给我做饭。” “好好，我这就去，”叶晓丽走了几步，折回来，“老公你想吃什么？” “随你做。” （本章完） 第80章 约定除夕去爬山 晌午。 王城开车来到太阳鸟小区，把车停在小卖部附近的空车位，一副“我很有钱，我很了不起”的模样，嘴里叼着雪茄，左边腋窝夹着皮包，踩着油的发亮的圆头皮鞋走进来。 宁在福闻声后，刚想招呼一声，说句：需要点什么啊，见来者是王城，话立马咽下去，权当做没有看见，继续用算盘算账。 王城见状也不恼，面上挂着笑，从货架头走到货架尾，然后再换一条，再从头看到尾。 “宁大爷，你店里有没有那种老年人喝得奶粉，我要罐装的哪一种。” 宁在福充耳不闻，手指快速拨动算珠。 “宁大爷您今儿是怎么了？” 宁在福冷哼几声。 “您就这样哼哼，不说话，我也不是您肚子的蛔虫是不是？我到底哪儿惹得您不高兴了，直接说不好吗。” “你回家问你老婆去。” “我家晓丽到底是做什么了，让您老如此生气，您告诉我，我马上回去教训她一顿。” 宁在福偏头，“我不跟你说废话，我们已经开始写诉状，请律师，你只要照我的话说，你老婆肯定知道是为了什么事。” 王城已经猜到宁家会为宁建宇翻案，故作震惊，用疑惑不敢置信的眼神盯着宁在福，站了许久，他故意嘴里念念有词掉头离开。 片刻后，宁加一送货回来，进门就看见爷爷杵在收银台手边，绷着脸，放下头盔后，问： “爷爷，我出门之前你都是笑嘻嘻的，怎么这会儿愁眉苦脸的？” “一一啊，王城要是护着她老婆，帮她请最好的律师跟我们打官司，我们……” “打住！” 宁加一递给宁在福一杯热茶。 “自古邪不胜正，叶晓丽杀人还有理了，我不相信这个世道上会有这么不公平的事，爷爷您别想太多。” 再有一句话：有钱能使鬼推磨。 她是嘴上这样说，心里跟爷爷担心的情况一样。 天大地大，人心复杂，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 宁在福心里稍微宽慰了点，喝了几口茶，扭头注视孙女： “一一你跟爷爷说实话，你那位朋友真打算帮我们？” “……” 宁加一也不知道该怎么向姐爷爷解释。 她也没有把这事告诉许默，倒是昨天他来这里买东西，奶奶多嘴了一句，他顺道就说起来，末了，打了保证，说是是一定会帮人帮到底。 说老实话，她不想麻烦人，越是熟人越是不想。 “爷爷，今晚我和付尤还有商量一起吃饭，还有不到半个小时，我出去一趟，到时候你准备两二份的晚饭就好。” 宁在福直点头，好记性不如烂笔头，他写在一张香烟盒上，用剪刀扣一个小眼，挂在货最显眼的地方 。 接近五点半，宁加一走进“渔人码头”餐馆，发现商量和付尤都提前到了。 “加一，点你想吃的，今儿我请客，你千万别客气哈。” “今天发工资了？” 商量脸上的笑容已经说明了一切。 宁加一唰唰在菜名后面打勾勾，随后把菜单推向付尤，“该你了。” “你怎么选来选去就点了道娃娃干锅菜？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付尤刚刚拿上笔，就听到宁加一说： “付尤，人家商量好不容易挣点钱，你别乱点啊。乱点也成，你埋单。” 商量笑得很憨，告诉宁加一：“没事，付尤也就是说说，他不会狠心宰我的。加一，你也别太在意我钱包，再点一道。” “不用，我们仨，最多四道菜就够了。” 点完菜，商量招手喊来服务员，叮嘱他：“朋友们都已经很饿了，尽量上快一点。” “加一，最近你忙什么呢，连消息都不回我了。” 付尤纯属发发骚扰，随口说说。 “是我叔叔的事，你们应该多多少少听到了点。他不是杀人凶手，当初也不知道怎么了，脑子一热，就替别人坐牢。” 付尤和商量几乎同时张开嘴，后者继续问：“然后呢？” “当然是准备翻案了，我绝对不会让我叔叔继续戴着杀人犯的帽子，任由别人说三道四。付尤，你也帮我向你小舅咨询一下，他有没有遇到过类似的案子，怎么翻案成功的可能性高一点。” 付尤拍拍自己胸膛：“好的，包在我身上。” “加一啊，”商量困惑脸，左手托腮，“我昨夜里怎么听我妈妈说，你家都找好律师啦？” 付尤的小眼神立马转到宁加一脸上，“你说话呀。” “其实，付尤或许知道，许默他……” 付尤忽然间一拍桌子，打断宁加一的话，“就他？加一，你怎么就相信他能够帮你啊？” “不是，你们在说什么啊？”商量一句话都没有听明白。 “暂时不关你的事，你闭嘴，”付尤沉着脸，转向宁加一，“这事我小舅不比他靠谱？加一，别去找一个外人来帮忙这么一件重要的事。” 宁加一咳嗽几声，压低声音： “请你小点声音，行吗？” 付尤学宁加一，趴在桌子上说话：“好的。但你答应我，别再去找那个啥，哦，许默了。” “我没有，算了，不说了。” 商量越听越糊涂，索性关闭耳朵，专心等服务员上菜。 三人吃饱喝足，各自靠在软绵绵的靠椅上，惬意地叹气。 “吃的好爽啊，加一，老大，我们以后要聚的话，还是选这家。” 付尤伸出手，宁加一随后，最后是商量，三人击掌约定。 “马上就到 除夕，你们有什么打算吗？” 付尤怕拍自己的圆鼓鼓的肚子，“不知道。我小舅最近特忙，回家都很晚了，我外公外婆一个出去打牌，一个下棋，不过除了这些也没什么可做的。” “我爷爷奶奶也是，最近一直念叨，若是像从前一样有块菜园该多好，两老早晚做做锻炼，其他时间真不知道做什么打发时间。” 付尤坐在商量对面，见他迟迟不吭声，怕他是不是睡着了，桌底下的脚，故意用力踢过去。 “哎呦我的脚，老大，你干啥呢，下手，呸，下脚那么重。” “你们家呢？” “我爸妈光忙着做生意，爷爷奶奶跟你们家都是一个情况。” 宁加一坐起来，喝了口果汁，“今年吃不到丸子还有藕饼了，应该也不会像从前那样，家家户户串门，大家伙儿聚在一起吃年夜饭。 我今早上还听爷爷说，他现在写对联都没什么意思了。或许是长大了，过年感觉不到年味了。” 三人一同叹息。 “加一。”付尤眼里迸射光芒， 宁加一见状，猜测付尤绝对又有什么鬼点子。 “小区旁边不是有座小山嘛，咱们除夕夜去爬山怎么样？” 商量第一个不同意，猛摇头反对，“我奶奶说了，那山里头有野猪，我不敢去，老大，你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付尤和宁加一对视了几秒，同被“野猪”给点中笑穴，狂笑不止。 “哎，你们怎么笑成这样了，我奶奶从来不会骗我的，真的有呢。” 商量脸上写着“委屈”感觉自己和奶奶有被冒犯到。 “商量，那是咱们小镇留下的最后一座小矮山，没有野猪，不信的话，你改天去问宁大爷。” 商量一头雾水，看向宁加一，想听听她怎么说。 “没错，我常常听年轻父母说，他们周末放假的话，会带孩子去爬山。听说那条小溪里面，一年四季都有小螃蟹，半山腰有一片茶田，初中生休息的时候会去采茶叶，一个上午也就赚十几块。 就算是从前，那山里面除了养羊户把小山羊赶到山头上以外，没有其他的小动物。” 商量语塞。 “你奶奶肯定是怕你爬山，所以才吓唬你的。” “嗯嗯，我也觉得。” “扯回来，你们到底想不想去啊？” 宁加一举起手。 “哎哎，胖子，你怎么不吭声了？” “到时候再说行吗？”商量站起来，肚子一点都没有瘪下去，“加一，老大，咱们出去溜溜。” 三人沿着街道一直往前走，走哪儿就是哪儿，什么时候感觉肚子里面的食物消化得差不多，就各自回家。 不知不觉，三人无意识看了眼，发现来到了刘翠奶奶家附近，路 两边的街灯间距有点远，光线不够均匀。 前面有一个岔口，往左往右。 商量继续往前走，宁加一和付尤吊尾巴。 宁加一回头之际，发现垃圾桶旁边有一个身影。 “停一会儿，付尤，这边好像有人。” “嗯？”付尤回过头时，发现宁加一已经跑到垃圾桶附近。 “加一，你干什么啊？” “嘘嘘，你小点声。” 宁加一抓过付尤的手，索性警告他别出声了，蹲下，“小欢，你怎么坐在这里啊？” “表姐，我妈又打我了。” 宁加一撸起孩子袖子，手臂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很疼？” “嗯嗯。” 付尤听后，脸色一变，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小女孩子披上。 “表姐，你别去，我妈她和爸爸吵架了，心情不好，等她差不多消气了，我再上去。”章小欢用力拉住宁加一的衣服，不让她走。 “走，你去表姐家。” 宁加一牵起章小欢的手。 “小欢是，你饿不饿？” 章小欢有些警惕地看着付尤。 “别怕，小欢，他是我朋友。” “饿，放学回家到现在，我都没有吃东西。” 付尤气得牙齿咯吱响，拽起拳头，“哥给你买去。” 宁加一手速快，拉住付尤帽子，“买什么买，你忘记我们家是开什么店的吗？” “也是哦，哈哈哈。” 商量往后一头，背后空荡荡，折回来，他看见宁加一和付尤中间多了一个小女孩，默默走到付尤身边。 “胖子，这是加一表妹，你赶紧自我介绍一下。” “你好，我叫商量。” “我叫小欢。” 宁加一绕过章小欢，拍付尤的手，“你幼稚不幼稚啊，别闹了。” 四个人在小卖部门口分开。 （本章完） 第081章 偷偷地靠近 大女儿迟迟不回家，宁彩霞也不慌，她知道孩子这会儿没准就在小卖部，正好，等哄小儿子睡了觉，她就可以抽空，边吃点嘴零边看看电视。 要说章小欢和宁在福二老接触得越多，宁彩霞再欢喜不过。 要是女儿博得老人喜欢疼爱，经常去那边，甚是不回家，她以后便是少了许多负担。 不知不觉，她看了一集偶像剧，竟靠在沙发上睡着。 等章小欢小心翼翼开门，蹑手蹑脚走进屋，她瞧见母亲睡着，不敢吭声，偷偷跑回房间，不开灯，赶紧脱衣睡觉。 翌日。 王城和装修师傅们已经联系好，今天动工。他起了个早床，开车来小区给人开门。 钥匙**钥匙孔，他正准备往右拧动，门锁一点反应都没有。 “哎？” 他弯下身细细瞧了几眼。 “这锁怎么坏了？” 王城心生疑惑，索性握紧门把手，猛地一撞，还真就撞开了。 室内跟姚金被救护车拖走那天一样。 他一脸嫌弃状戴上普通口罩，戴上一次性手套，把屋里各扇窗户都打开，其后检查是否少了什么东西。 因为他怀疑有人撬开门锁进来过，至于是谁，直觉告诉他是：王育才那个臭小子。 一整天，王城除去带师傅们出去吃饭以外，几乎没离开过屋子。 离开前，他故意把门稍稍合上，在门下想法子系一根长头发，随后转身进电梯回东城区。 王城一整宿都没有睡好觉，翻来覆去。 叶晓丽也是，而她担心的是自己。 天还没亮，叶晓丽抱住王城手臂，见他睁眼，压低声音，弱弱地询问： “老公，你到底要这么帮我啊，你不说，我心里也没个底，睡也睡不好。” “我出马，你尽管放心。” “不是，我就想知道你要怎么做？” “就算宁建宇是真被冤枉，替你坐牢，我也会让他变成真正的杀人犯。还是那句话，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到时候真上法庭了，你打死不承认就行。” 叶晓丽问了不止一遍，每次王城都胸有成竹，就好似事情已经完美解决一样。她也不敢多问，怕惹得丈夫不高兴。 “嗯，我是太害怕了，不是不相信你。老公，你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下辈子我还要嫁给你。” 王城听这话心里乐开了花，情不自己，手不老实的往叶晓丽胸口上乱摸，想要回味昨夜的刺激感。 事后，两人各自背过身穿衣物。 “待会儿我回小区去监工，你要是想出门，直接打电话给小武让他送你。” 王城说完话，拿上车钥匙出门。 当他蹲在自家门口，瞧了半天都没有发现那根长发，心中肯定昨晚王育才那小子又回来了。 在他看来：姚金住院，到现在都意识不清，王育才要是识相的话继续失踪，假若他要回来，他自有法子惩罚他。 夜深人静。 章小欢放学之后直接去小卖部找宁加一，有表姐辅导作业，她提前一个小时完成作业，空出来更多的时间可以用来看看动画，跟宁在福下下棋。 她留在这里跟外公外婆表姐一起吃饭，也不用顾虑自己吃多吃少，而且尽是她喜欢的菜。 饭后，她可以在货架上挑选自己喜欢的小零食，边吃边跟着宁在福一起听收音机里面的故事大杂烩。 老式挂钟铛铛挡响了三声。 宁加一打开抽屉拿出手电筒，站起啦的同时提醒章小欢该回家了。 “表姐，我还不想回家。” “我知道，但那个女人毕竟是你妈妈，你一直不回去，她会担心的。” “有时候我希望自己没妈妈。” 宁加一摸摸章小欢的脑袋，“小傻瓜，表姐就没妈妈，看见有妈妈的孩子，我很羡慕。” 章小欢用力拉了拉宁加一的手，停住脚步，“表姐的妈妈要是还在，她对你一定会很好的。” “嗯，大概。” “表姐，你回去。” “剩下的一点路，小心点走哈。” “嗯嗯，你也是。” 章小欢望着宁加一离开的背影，真希望她是自己的亲姐姐，这样的话，自己会变得非常幸福。 待宁加一的身影从那条印有街灯树影的路上消失之后，章小欢才恋恋不舍的转过身，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倏忽间，章小欢听到一旁草丛里面有声音，还没等她继续抬起脚往前走，一个黑影子快速的跑过去。 “啊——” 章小欢自然而然叫出声。 黑影子陡然停下来，折回来，拉上章小欢钻进一排垃圾桶后面。 “唔唔……松开……” “你不准说话。” 章小欢大脑里面嗡嗡几声，她这才反应过来，原来那不是大耗子，是一个大活人。 “你身上有没有钱？” “没有。” “那你有吃的没？什么都行。” 章小欢哭着摇头。 “你要是哭出声，我咬死你！” 章小欢咬住自己的下唇，再不敢出声。 “你家在哪儿？家里有几个大人？” “就在这里，我妈妈和弟弟。” 黑影子扯掉章小欢的发绳，故意让她披头散发，看起来跟个小疯子似的。但他从头至尾都没有让她有机会看自己的脸。 “你现在回家给我拿钱，顺便拿些吃的喝的。” “我没钱。” “你爸妈总有啊，你去偷，要是我看不到钱，你就完蛋了！” 章小欢感觉到背后那只手已经移开，她正准备站起来逃跑，声音又响起来： “你别想着逃，我知道你家，也可以打听到你在哪儿上学。我什么都敢做，你听到没有。” 章小欢这会儿两条腿发软，想站起来也站不起来。 “怎么不走了？” 黑影说话的口吻明显已经不耐烦了，他半蹲着，两只手突然发力，把小女孩推出去。 这条路以往有不少人走过，今儿倒是连一条流浪狗都看不见。 章小欢摔疼了，她也不敢吭声或是哭，利索拍起来，往楼道跑去。 这时宁彩霞给小儿子洗澡，手机在外放凤凰传奇的歌。 章小欢大口大口喘着气，随后两手捂住自己的嘴巴，踮起脚尖走进主卧，找到母亲的钱包，抽出一张红钞票，但犹豫后放回去，随后抽了三张十元纸币，揉成一团，塞进衣服口袋。 随后，她溜到厨房，打开冰箱，抓起一袋面包塞进衣服里面，然后是一瓶酸奶。 “小欢，是你回来了？” 章小欢吓得差点失手让苹果掉在地上，轻轻合上冰箱门，像回家那样，偷偷摸摸出门。 “喂，你还在吗？” “这边。” 章小欢扭头左右看了遍，走向一棵粗壮的木犀树。 “把所有东西都放在树下面。” “好。” “给我拿钱没有？” “拿了。” “多少？” 章小欢结结巴巴：“我家穷……只有三十块。” “确实挺穷的。明天还是这个点，这个树，我会等你的，吃的喝的，还有钱，给我记住了。” 没有被打，章小欢挺庆幸的。结果，等她再回家，宁彩霞堵在门口，问： “刚刚是不是你回来了？” “没，我这才回来。” 宁彩霞从身后拿出一板酸奶，“那这个怎么少了一个？” “哦，是我上学之前拿了一盒。” 宁彩霞早上也不没细看，心想：刚刚或许是我听错了。 “小欢，妈妈最后说一遍，你弟弟身体不好，家里的酸奶，牛奶，你都要让给弟弟喝，以后不准偷拿了知道没有？” 章小欢闷不做声。 宁彩霞用酸奶敲孩子的后背，“我跟你说话呢，听到没有啊？” “听到了，我以后再也不会拿弟弟的东西。” “这才对嘛，你要做一个好姐姐，赶紧去洗澡睡觉。” 章小欢立马跑回房间。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 章小欢每天晚上八点半，她都会把宁加一或是外公外婆给她的零花钱，吃的东西，攒到一起，交给黑影子。 在她认知里面，只有这样，那个黑影子才不会打自己。 这天夜里，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同样的木樨。 章小欢放好东西扭身要走，突然被叫住： “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 “嗯。” “我叫章小欢。你呢？” “王育才。” “哦。” “你过来。” 章小欢不敢。 “我不会欺负你的，过来啊！” 章小欢小碎步移动。 “把手伸出来。” 章小欢犹豫了几秒，递出自己的左手。 “这个给你。” 周遭光线暗，章小欢看不清手里的东西，就手感的话，有一圈软软的东西，上面挂着一个很硬的东西。 “这件事你没告诉其他人？” “没有。” “那就好，这是属于我们的秘密，你知道吗？” “嗯嗯。”章小欢点点头，“王育才，你是孤儿吗？” “嗯，没爹没妈，妹妹也去世了。” “那你就不能够像我一样去上课是吗？” “连吃的都没有，上学？上狗屁，你别跟我说这个，我讨厌上学。” “为什么啊，老师说好好上课，有好成绩考上好大学，以后就会有出息，赚大钱，买大房子。” “你班老师说的？” “嗯嗯，我们牛老师说的，他还会给我们讲故事。我可喜欢他了，我要是被男同学欺负，他会帮我。” “你们班男同学为什么要欺负你？” “我不知道。” “哈哈哈，或许是你长得太丑了，你不知道……” “我不跟你说了。” 章小欢丢下手里的东西，掉头就跑。 王育才“哎”了一声，想要追上去，但又怕被人认出来，只好捡起地上的头绳儿，退回到树后。 他愣了几秒，双腿盘起坐在冰凉的枯草地上，凭着感觉撕开包装袋，面无表情把面包往嘴里塞，咀嚼不会超过三下，就直接吞咽。 第082章 嫌疑人 “你弟弟生病了，明天我要带他去市医院看病，你放学了就去找你外公外婆。” 宁彩霞丢下这句话，抱起章小耿回房间睡觉。 她光顾着交代，第二天早餐没有准备，冰箱里面空空如也，午饭钱也没有给章小欢留。 章小欢还没有完全融进新班级，同学是开不了口了，她也不好意思告诉老师，自己早午饭都没有吃，硬生生饿到放学，飞似得，跑到小卖部。 宋梅瞧着孩子脸蛋红彤彤，以为她是被风吹的，忙去拿来面霜，给她把脸抹匀，然后用手给她捂脸。 “外婆，我好饿。” 话音还未落下，章小欢的肚子已经开始闹脾气。 宋梅冲着孩子笑得温和，指着货架：“跟从前一样，挑你爱吃的。” 宁加一帮忙爷爷搬货，进屋听到这句话，拉住章小欢，“少吃零食，待会儿多吃点饭好不好？” “表姐，我饿的都快不行了。” 宁加一和宋梅对视几秒，之前从未听孩子这样说。 “妈妈带弟弟去医院了，她什么也没有给我，我一直饿到现在。” 宋梅现在都懒得说宁彩霞的不是，咬着唇叹息，起身去拿一袋挂面，打算给孩子做碗面垫垫肚子。 不多时，商量送完快递，路过小卖部，停下来，嘴上喊着：“宁爷爷您忙着呢。” “是商量啊，今儿送了多少单啊？” “跟昨天长多，爷爷，加一在吗？” “在，就在里面，你快进去。” “好咧。” 商量前脚进屋，下一秒看见章小欢在嗦面条，不知不觉看呆了。 “你也想吃？” 宁加一摆好货架上的方便面，瞧见商量口水都快流出来，打趣他。 “嗯，还有吗？我今天运动量太大了，需要好好补一补。” 商量就是给自己一个可以大快朵颐吃东西的借口。 “你慢点吃，又没有人跟你抢。” “商量啊，你比付尤吃相还猛呢。”宋梅笑见状，笑呵呵道。 章小欢也是第一次看见有人这么吞面，吃几口，停下来看看商量。 “奶奶，您这样盯着我我都不好意思继续吃下去了。” “没事，能吃是福，我们家一一就是吃得太少了，我都担心她总是这么瘦，会不会有问题。” 商量抬眼看看宁加一，赞同宋梅的话，“就是，吃东西就该像我这样，吃嘛嘛香。” 商量狂风席卷式干掉了一大碗鸡蛋面，甚是满足，还不忘舔舔嘴角残留的汤汁，随即突然来了一句： “听说王顺才差点死了，感觉这些年总是有事情发生，奶奶，加一你们觉得呢？” 商量以为宋梅多少听说了一点，结果发现老人家的表情，知道自己想错了。 “你刚刚说什么？” 宁加一替奶奶问商量。 “我一个大表哥今年当了警察，这件事闹得还挺大的呢，确确实实就是王顺才，他自杀了几次，都被抢救过来。我就知道这些了。” 商量确实知道多少说多少。 宋梅心里登时堵得慌，自言自语似得：“姚妹儿到现在都没有清醒，王育才那孩子没有一点消息，怎么连顺才也出事了？哎，怎么偏偏都挤在一起？” 章小欢双手捧起面碗喝汤，一听到王育才三个字，她顿了顿，迟了好一会儿才听到宁加一跟自己说话。 “表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弄脏桌子的。” “没事，烫到手没有？” “没，表姐。”章小欢见宁加一执意要看自己的手，只能够伸过去。 “没烫到就好。你站住别动，我来擦干净就可以了。” 宁加一把抹布递给章小欢，让她跟着碗筷一起拿到那边桌上。 “商量，你的意思是外面的人几乎都知道了？” “差不多。”商量撇撇嘴，“不过一开始我大表哥是不让我们说的，后来闹得太大了，是谁说的，也就不重要了。” “哦，对了，替叔叔翻案的材料准备得怎么样？” “太久之前的事，有些事我叔叔他都记得不太清，慢慢来。这事也不能够着急。” 宋梅和宁加一想的一样，但想到叶晓丽那个女人，她气得胸口都是疼的。 商量买了一瓶原位酸奶，骑上三轮车离开。 宋梅坐在凳子上还在想王顺才家那些事。 宁加一余光发现章小欢也跟着发呆，定在哪儿，连眼珠子都不动。 “小欢，小欢，小欢！！” “嗯！表姐，你刚刚在喊我吗？”章小欢缓过来伸来，一头雾水的看向宁加一。 宁加一冲着她招招手，“想不想陪表姐出去走走？” “好。” 宁加一有意无意观察章小欢反常的表情，带她去凉亭底下坐一会儿。 “你瞧，这儿的迎春花都开了，有点异常哦。” 章小欢不在乎迎春花什么时候会开，犹豫了几秒，问： “表姐，你们刚刚说得王育才是谁啊？” “我们镇上一个男孩，他特别调皮，好多大人都怕他。” “他现在在哪儿啊？王顺才是他爸爸吗？” 宁加一肯定，章小欢问些是应该有一定的目的性。 “是的，他爸爸是杀人犯，四年前就被关进了监狱里面，从那之后，王育才几乎没有跟他爸爸再见过面。 王育才离家出走好多天了，警察到现在都没有找到他。” 宁加一说完，侧头盯着章小欢那张写满心事的脸。 章小欢瘦弱的小身子板在微微发抖。 “小欢，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我……我就是好奇，表姐，我们回去。” 宁加一点头，伸出手抓住抓章小欢递来的小手，指尖冰凉，不似之前那般暖和。 宁彩霞七点半打给小卖部座机电话。 接的人是宋梅，对方就说了几句，她立马挂断。 “小欢，你妈妈回来了，让你回家。” 章小欢直点头，乖巧状起身背好书包。 “表姐，你今天不用送我了，我自己回去。” “不行的，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去，像从前那样，我把你送到台阶那一块好不好？” 章小欢还是摇头，执意不让宁加一送她回家，因为她担心表姐会发现王育才。 事实上，章小欢在那棵木樨后面，并没有看见人。 隔了好几天，章小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王育才跟消失似得，再也没有出现在路边。 她想：或许是王育才听说自己的爸爸差点死掉，所有他跑去偷偷看他爸爸了，嗯嗯，一定是这样。 但凡是认识王顺才家的人，关心他生死是一方面，但更加好奇他到底为什么要自寻短见。 也有一群人聊天，有人说：幸好姚金病了，要是听说自己那个不争气的畜生儿子自杀，她老人家估计要哭死啊。 王城消息灵通，他不会不知道此事，心里估摸着，兴许警方很快就会联系自己。 果不其然，电话随后就打过来。 他一秒钟都没有耽误，速速接通电话，稳定自己气息的同时，心里给自己积极暗示。 警方要求完成立马去公安局，他不敢不服从，立马出发。 警员小刘见王城来，还未开始提出问题，张克成走过来，递给小刘一个眼色，随后坐在他的位置。 “谢谢你王老板抽空来一趟。” 王城面不改色，笑了笑，“张局长，您这是说的哪里话，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张克成双手撑在桌面上，两手掌合十低着下巴，一脸严肃： “王顺才说他没有杀人，是被你威胁才承认人是他杀的。” 他不想跟王城绕弯子，开门见山直接切入主题，顺道也观察观察他的表情。 “张局长，王顺才的话您也相信？他被抓进去坐牢之前就已经疯了，疯子的话可信度不高，您完全没必须要听这些。” “听不听是你说了算，还是我？” 王城认怂，闭嘴不吭声。 “当年你是嫌疑人之一，到现在，我还是认定你是嫌疑人。” 王城脸皮绷得很紧致一时间，眼角纹都看不出来，额头上渗出小汗珠，他怕被张克成看到，做了一个拍头的动作，沉下气说： “您怎么想是您的事，当初抓走王顺才也是你们，我王城行得正，坐得端，不怕你们怀疑。” 话音落，王城埋下头，呼吸不由自主变得急促。 “这件案子我会重新调查，你做好准备。” 王城生硬地点头。 “你可以去忙你自己的事了，感谢配合。” 待王城离开，小刘走进办公室，见张克成定神，本想转身出去，下一秒被叫住： “小刘啊，王顺才这件案子我来负责。有需要你的地方，我会随时安排你出去。” “好的，我知道了。” 张克成现在更在意王顺才的身体情况。 王顺才不止一次企图自杀，第一次是他的狱友发现，第二次是狱警，这一次他在洗手间撞头割脉，伤口上的血已经凝固了，才被保洁员发现。 认识或是见过王顺才的罪犯，都听过同一句话：王城逼我承认的，我没有杀人。 当王顺才说这话不久，他便开始实施自杀。 张克成现在想来，或许王顺才瞥了许久，终于受不了，所以才像其他罪犯说的那样：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死人，一天到晚念叨那么几句，疯疯癫癫。 现在他躺在ICU，医生告知张克成，他现在基本上只能够靠机器存活，至于是否能够挺过来，还得继续就只观察一段时间。 张克成不希望王顺才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去，除去当事人以外，他比谁都想知道真相。 与此同时，王城坐在车上，眼神发散，面上乌云密布，他很想去市医院看看王顺才，但又不敢去。前思后想，他无法集中精神，但又急于回家，他只好打给电话给小武，让他来开车。 第083章 喂，你怕我吗 小武一接到老板的电话，坐出租车从家里火速赶来派出所。 王城坐在副驾驶，小武专心开车，车内没有人说话，也没有音乐。 良久后，小武轻声问；“老板，去东城还是回小区？” “东城。” 王城刚刚说完，手机响了，是他父亲打来的话，让他现在就回去。具体是什么，老人没说，他也没心情去细问，直接挂断电话。 “改道，到前面掉头回小区。” “好的。” 小武跟了王城三年。 当初他刚刚来这边，只是一个新手送货司机，赚的钱勉强养家糊口，随后和女朋友结婚生了孩子，还是一对双胞胎。 妻子患上产后抑郁症，父母岳父岳母都在乡下，这里的房子也是租的，家里所有的担子全都落在他一个人的肩膀上。 对他而言，王城就是自己的救命稻草，因为他雇佣自己当司机，还介绍其他的活儿干，累倒是累点，但收入可观。 整整三年，别说养孩子养老婆，他还在这里买了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 小武很少看见王城神情凝重，眉头皱得打结的样子，猜他一定是遇到事儿了，虽然他也没有其他本事，但就算能够帮一点也是他的心意。 “老板，您是不是家里面出事了？不要紧？” “没事。” “从昨天开始您看起来就怪怪的，有什么……” 王城面色一沉，语气中夹杂几分不耐烦：“好好开车，怎么那么多废话！” “是，我知道了。” 小武第一次被王城呵斥，想开口也不敢了。 之后沉默持续了很久，直到小武停稳车。 “你就在车里等我。” 小武点头，乖乖坐在驾驶位上哪儿也不去。 王城刻意戴上墨镜，拿上手机进楼道，摁电梯。 王城父母现在住在五栋楼，502号门。 他没带这套房子的钥匙，用力敲了几下门，见没有反应，无奈摁响门铃，随后又用力敲了几下。 “儿子啊，你可算是回来了，你快看看我们屋，这都变成什么了？” 王城母亲急得直跺脚，望着儿子委屈得眼睛都红了。 撇开三人站脚的地方，其他地儿都堆满了屎，臭味异常，王城下意识捂住鼻子，扫看了几眼，也分不清是动物还是人的，总之就是臭得不像话。 王城父母去社区找工作人员说过此事，确实有人来看过，调出监控摄像，除了定时打扫的保洁人员，也没有其他可疑的人物。随后，社区工作安慰了几句，或许是小孩恶作剧，以后多注意。 王城父母越想心里越是瘆得慌，怕是被鬼找上，弄出这一出，这才着急给儿子打电话，让他赶紧回家看看，顺便想想法子。 “肯定是王育才那小兔崽子！要是让我看见他，非得打断他一条腿不可！！” 话一出口，王城父母登时愣神，机械扭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点不明白儿子为何如此说。 “我很确定，是那孩子干的，他前几天去过那边，说不定，他现在就趴在咱们这栋楼花坛底下。” 王城母亲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踩着鞋套走到阳台，踮起脚往下看，不过，没有看见可疑的人影。 “儿子，咱们这可是五楼啊，说高不高，但那个小王八蛋长得也不高，精瘦精瘦的，要是掉下去了，会出人命的啊！” 王城怒，拍着被收拾干净的桌子。 “妈！那小子是个怕死的东西吗？他能够翻进咱们屋，还不是因为你俩儿每天都打牌。” “……你知道妈妈爱打牌的，吼什么吼啊，这些鬼东西，这不是该你妈妈来收拾！” 王城迁怒于父母，将积在胸口的一部分怒气撒在他们身上，以至于二老以为自己是因为成天打牌，所以才惹得儿子不高兴，嘴上马上说以后少打就是，实则怎么样，以后再说。 待王城冷静之后，屋子里面基本都打扫干净，但他还是下意识觉得那股令人作呕的气味还被困在屋子里面，不敢喘气。 “爸妈，走，我带你们出去吃饭。” 二老自然不会拒绝，之后，王城叫上小武一起吃完饭。 他们一行人不知道的是，有个小身影一直跟踪，直到他们进了餐馆，他才掉头走开。 接近七点钟，天完全黑下来，小区所有的街灯全都亮了。 章小欢还是从小卖部吃完饭回家，不同的是，她今天提早了半个小时。 王育才在老地方等章小欢，远远地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立马准备好，等她靠近了，丢石头过去。 “喂，是我。” 章小欢吓得一个激灵差点摔跤，条件反射似得，看向那棵木樨，慢慢走过去。 “唔……你身上怎么这么臭啊？” “你别管了，跟以前一样。” 章小欢没吭声，想知道王育才是不是掉进了屎坑，臭死了。 “你还站着干什么，回去给我拿吃的去啊！” 章小欢一脸顺从，扭头回家。 “妈妈，我回来了。” 宁彩霞刚刚端上炒好的一盘鱿鱼丝从厨房出来，前一秒笑盈盈看向坐在饭桌旁的儿子，下一秒，不耐烦的冲着女儿喊： “今儿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章小欢把书包放在沙发上，垂涎桌上的红油油的肉和没有见过的鱿鱼丝，“表姐有事出去了，我就回来了。” 宁彩霞给儿子盛满米饭，把小碗送到他手边，问：“她能够有什么事啊？” “不知道。” “你天天去哪儿，怎么不知道？赶紧说！” “妈妈，我真不知道。” 宁彩霞愣神，心想：那个小丫头说不定是为宁建宇翻案的事跑腿去了。 “小欢啊，妈妈问你，外公家有没有一个长得很老的男人经常去吃饭？” “我不知道妈妈你说的是谁。” “就是宁建宇，你表姐喊他叔叔，看见没啊？” “我还是不知道。” 宁彩霞吐口气，放下筷子，用手指头使劲儿往章小欢脑门上戳。 “说你蠢，你还敢跟我狡辩，你都多大了，记住一个人有这么难啊。你弟弟两岁的时候就会记人喊人了，真不知道是不是护士抱错了孩子，我怎么会生出你这种又蠢又丑的女儿！、 还杵在这里干什么啊，回你房间去，这些好吃的，没你的份，你也没有资格吃，多余的，我拿去喂狗都比给你吃好。真是的，看见就来气。” “妈妈你偏心弟弟就算了，为什么要这么说我。表姐，外婆外公都说我可爱，我聪明，只有你，眼睛里面只看得见弟弟，从来都不会发现我优点。 我讨厌你，恨你，我不想要你这种妈妈！” 章小欢脸涨得通红，拽紧拳头反驳道。 宁彩霞站起来二话不说，扬起手冲着章小欢稚嫩的小脸，啪啪几下，连续扇了三记耳光。 也就差不多一分钟的时间，孩子左右两边脸颊各显现出一只手掌印。 “你再说一句试试！” 章小欢从未像此次此刻这般勇敢，是的，她感觉自己就像是动画里面的女超人，面对这个恶魔一样的妈妈，她再也不当一只沉默的，任人辱骂抽打的小羔羊。 “宁彩霞，你不配当我妈妈！我现在就去找外公，我不要你了！” 章小欢说完，扭身撒腿就跑。 这时王育才已经等得不耐烦，捂着自己咕噜叫唤半天的肚子，弓着身子悄咪咪溜进楼道，正当他准备咬紧牙直接摁电梯，另外一扇电梯们开了。 他侧身之际，看见章小欢哭得跟个泪人似的，嗖嗖几下跑出去。 “哎，你哭什么啊？” “宁彩霞那个女人又打我了，我不想要她这种妈妈。” 王育才怕被其他人看见听见，拉上章小欢的手躲在木樨树后面。 “她怎么打你了？” “呼了好几巴掌，我的脸都快疼死了，她心里只有章小耿，我讨厌她。” “章小耿是你弟弟？” “嗯嗯。” 这多年的委屈，一瞬间全都从章小欢心底涌上来，让她无法止住泪眼，同时也无法原谅宁彩霞。 “没事，我会帮你报仇的。” 章小欢猛地吸了吸鼻子，用袖子擦鼻涕和眼泪，鼻孔疏通后，她登时嗅到了王育才身上的臭气，忙捏起鼻子。 “我直接跑出来了，没给你带东西，你不会打我？” 王育才发自内心的笑，“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打你的？” “不打我就好。” 章小欢还是很难受，胸口跟有东西堵在那里，她感觉自己呼吸不上来了。 “喂，你爸爸呢？” “我爸爸在一个很远的地方打工，每个月给家里打一次电话，宁彩霞都不让我和爸爸说话。” “挺好的，至少你爸爸还活着。”王育才现在一点都不饿了，两只食指勾在一起，“我都不知道我爸爸现在是不是已经死掉了，他……”欲言又止，代替语言的是一阵抽泣。 “……”章小欢不知道怎么安慰王育才，默默埋下头，两手搅在一起。 “王城那个该死的丑东西，他不让我去看爸爸，他要是马上死掉就好了。” “他为什么不让你去看你爸爸啊？” 王育才抹掉眼泪，摇头：“我也不知道，一开始问他，说我爸爸杀人犯，神经病，他看见我会掐死我的。 之后我再问他，他什么也不说了。我觉得他之前跟我说过的话都是假的，骗我的，我恨他。” “他也打过你了？”章小欢忘记哭，全神贯注的盯着王育才。 “嗯，五六岁的时候打得多，吓唬我，不让我告诉我家老婆子。等我十岁，他教我抽烟喝酒，我以为是对我好，我也喜欢这些事。 后来我才知道，我们学校的孩子，没有一个男生会抽烟打牌喝酒。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人愿意跟我同桌，跟我玩，那个光头老师还当着所有同学，说我是小痞子，应该被送到少管所才好，免得带坏其他的学生。 所有人都说我是坏孩子，好多人都怕我，看见我绕着走。喂，你怕我吗？” 第084章 就那么一瞬间 章小欢犹豫了好几秒，回答；“之前我会怕你，怕得要死，现在不会了。” “为什么？”王育才疑惑不解，问道。 “我也不知道。” “嗯，”王育才语塞，不知道说些什么好，想了好久，“我晚饭还没吃，去搞点吃的，你呢？现在家也回不去了，准备去哪儿啊？” 章小欢叹口气：“我只能够去找我外婆外公。” 两人前后站起来，“再见”还未说出口，这时候，宁彩霞牵着章小耿的手兴高采烈的走过来。 王育才见章小欢站在边儿上一动不动，怕她被那个女人发现，顺手扯了一下她的胳膊，顺势捂住她嘴巴。 “那个女人好像是要带你弟弟去超市，想不想看我怎么帮你报仇？” 章小欢有几分纠结，但她还是点头告诉王育才：“嗯嗯，我想看。” 王育才走在前面，章小欢跟在后面。 宁彩霞只顾着带儿子去买零食，压根就没有留意身后有人。 母子二人进超市逛了快有半个小时，随后宁彩霞左右手拎着大包小包的零食，喜滋滋的一口一声“小乖乖，好宝宝。”叫唤儿子。 章小欢嫉妒，宁彩霞从未跟她买超过十块钱的零食。而弟弟章小耿什么都不用做，光对着那个女人笑笑，不管是什么都可以轻而易举的得到。 让她更受不了的是，弟弟偶尔会趁着宁彩霞不在身边，无缘无故拿东西砸自己，口口声声说：我要替妈妈打死你。 她讨厌宁彩霞，也很讨厌章小耿。 “如果没有你，我或许会过得好一点。”章小欢偷偷的想。 王育才已经搓好了泥巴球，他在等一个完美时机。 然而，就在他抛去泥巴球的那瞬间，章小耿突然松开宁彩霞的衣角，一个人跑到路中央，四周无人。 此时此刻，小武开车送王城回东城，两人都喝了点小酒，前方是一个拐口，王城吹着冷风，不断催促小武开快点。 章小耿被其他孩子丢弃的玩具零件吸引了，蹲在路中央有滋有味的玩。 宁彩霞瞧着路两边都没有车，她只是停在原地，一面看消息一面大喊了几声，见孩子没反应，只能够放下所有的东西走过去。 眼看着离孩子只有几手臂远，然后，宁彩霞只看见一辆车跟风似的呼啸而去，她下意识往后闪躲。 她再抬头，那辆车已经不见踪迹，而她的宝贝儿子被撞到侧边，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 “耿耿？你快说话啊，答应妈妈一声，耿耿！你醒醒啊！！” 宁彩霞手在儿子身上这儿摸摸，哪儿摸摸，孩子一点反应都没有。 “啊——” 宁彩霞嘶声裂肺的喊，随后一阵痛哭。 “救命啊，有没有人啊，我儿子被车撞了……我 的……啊啊……” 王育才和章小欢也目睹了那一瞬间，两人都傻眼了。 章小欢在颤抖，她回想起之前的心里话，浑身血液开始倒流似的，大脑缺氧，手脚冰凉没有知觉，好难受。 与此同时，小卖部。 宁建宇听从父母的话，把租的屋子退了，收拾好东西搬来这里跟他们一起住。毕竟家里多一个男人，住在装修好的家里面，宋梅更加踏实。 几人收拾之余，顺便也把小卖部重新整理了下，原先睡觉做饭的地方，全都堆上了新货，还有几张不用的凳子。 “爸妈，喝杯水。” 宁在福和宋梅相继接过水杯，对视后看向宁加一笑了。 “真好，我们一家人终于团圆了。” 客厅内被暖色灯光填满，电视机正在播放电影《阿甘正传》四个人看得聚精会神。 忽然间，门被敲得咚咚作响。 待宁加一去开门，还未说话，站在门后的章小欢哭着抱住她。 孩子一说“章小耿被车撞了”，音未落，宋梅手里的茶杯掉在地上，水流了一地，水杯碎了。 宁建宇随着声音站起来，定了定神，告诉宁加一在家陪宋梅和章小欢，他带上父亲去医院看看。 小破车在路上开得很慢，想快也快不了，宁建宇额头上的汗就跟车窗外的小雨似得，不断往下滴。 宁在福坐在副驾驶位，两只老茧手搅在一起放在腿上，上本身控制不住的微抖。 车内一直都很安静，静到父子二人可以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太阳鸟小区到市医院，足足一个小时的车程，对于一条垂危的幼小生命而言，它过于漫长。 宁建宇挽着老父亲的手，一路问医生、护士，看见宁彩霞趴在病床边，紧握着章小耿的手，他们一下子明白了。 宁彩霞不愿意离开宝贝儿子半步，哭着喊着要随着孩子一块去了她才痛快。 宁建宇去问医生，孩子到底出什么事情，听说是出车祸几个字，他眉头打结，背脊发凉。 雨，仍旧在下。 “喂，老马，车我明天再还你成吗？” “我这一会儿也不用车，你想什么时候还都可以。对了，那孩子怎么样了？” 宁建宇哽塞，缓了一会儿，“没了。” 电话另外一头突然没有声音。 作为局外人，马康一想到一个幼小的孩子就这样没了，他也心疼。 “节哀顺变。” “嗯，不说了，我手机快没电了。” 宁建宇把老年手机塞进上衣口袋，随后转身朝着那一条长凳走过去，坐在宁在福身边。 “给家里打电话没？” “打了。” 陷入沉默。 走廊上回荡着宁彩霞的哭声，她眼睁睁看着儿子被推走，她靠在冰 冷的墙头，两手一面拍墙一面哭，一声比一声撕心裂肺。 这一夜该死的漫长，一分一秒滴滴答答清晰的爬过。 三人一夜无眠，家中人也照样辗转反侧。 黎明总会来，该面对的事它不会一下子就消失不见。 宁彩霞联系丈夫章杨，当天下午三点半，章杨搭高铁赶来医院，痛哭流涕之后，当着宁在福的面扇了宁彩霞几个耳光。 “你是怎么照顾娃的？这么小的娃怎么被车撞到的！” 宁彩霞踉跄几下，摔倒在地，捂着自己的脸一个劲儿的哭，她也不知道那车从哪儿开出来，怎么就撞到了儿子。 “你……” 章杨嘴上爆粗口，伸手欲要继续打宁彩霞，宁建宇见状，挡在中间，硬生生抓住他的手。 “你现在把她打死了孩子能够活过来吗？！” 答案自然是：不会。 章杨左右找女儿，没见到人，凶巴巴问，一听说章小欢有她外婆照顾，他多少也就放心了一些。 眼下，找到肇事司机才是最重要的事。 宁彩霞终于抹掉眼泪，大脑开始运转起来，她带着丈夫和父亲、哥哥去昨天出事的地方。 恰好这块是一个疙瘩角，他们去社区找工作人员调监控录像，车祸现场那块儿偏偏就只能够看见一角，根本就没看到有车驶过去。其他的监控又是坏的。 这边在伤脑筋，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另外一边，章小欢拉着宁加一回房间说悄悄话，把她所看见的一切告诉表姐。 宁加一愣了许久，缓过神来，抓住章小欢的手问她： “你和王育才有没有看见车牌号？” 那一瞬间，章小欢吓都吓傻了，根本就没有注意那辆车。 “表姐，我没看见。” 宁加一换口气，无意识抬起手臂扶住额头，“你知道王育才现在在哪儿吗？” 章小欢还是摇头。 “好，小欢，车牌号很重要，如果你再看见王育才，一定要问问他，知道吗？” 章小欢从宁加一的眼神就能够感觉到，忙不迭点头。 东城区，蒲塘小区。 叶晓丽睡得晚起得晚，从房间出来，还未走到客厅便是已经嗅到一股儿酒臭味。 王城和小武各躺了一块沙发，睡得跟狗似的，四脚朝天，呼噜声震耳欲聋，可以掀开天花板。 “老公，你醒醒啊，老公。” 叶晓丽叫不醒王城，迫于无奈，只好去厨房给两个人出醒酒汤。 香气飘满了整个屋子。 小武被渴醒了，下意识翻个身，一不留神，直接摔在地板上。 “老板你……” 小武迷迷糊糊坐起来，看见王城不禁喊了声。 “醒了，你赶紧过来喝一碗醒酒汤。” 叶晓丽盛了两碗放在桌上 ，用手当做扇子扇凉，免得烫嘴巴。 王城也醒了，摇摇晃晃走到饭桌边儿上，完全睁开眼睛，见小武在家，“哎，你什么时候来的？” “老板，昨天你找我给你开车。” 这件事小武记得很清楚。 被他这么一提醒，后面的事王城都想起来了，拉开椅子坐下，拿上铁质勺子喝解酒汤。 “老板，昨夜里我们是不是撞到什么了？” “嗯？有吗？” 小武歪了歪头，“好像有。”他依稀记得些什么。 “没有，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叶晓丽听得一头雾水，拍拍桌子，“你们俩儿都别说了，喝完了我好去洗碗。” 话一说完，王城手机响了。 叶晓丽有注意到丈夫一开始有点不耐烦，随后估计是小武在场的关系，他在抑制自己的情绪，脸上的表情也控制得很好。 “小武啊，今天周末，你好多天没有带老婆孩子出去玩，回去。” 王城挂断电话后一直不吭声，叶晓丽替他答： “你老板今天也没什么事，用不着你成天候着，回去。” “那好，我就先回去了。” 小武起身时多看了眼王城，依旧不见他有什么反应，拿上碗筷送到厨房之后，他便是离开。 叶晓丽听到关门声，随即坐在小武的位置，急切地问： “老公，你脸色不太好，刚刚是谁给你打电话啊？” 王城顿了顿，有些不耐烦的说：“工地上有人出事了。” “出人命了？” “呸呸呸，别瞎说，最好是命还在，不然啊……”王城忽然止住，“算了，跟你说你也不懂，去，再帮我盛一碗。” 王城不知道，后面还有事等着他。 （本章完） 第085章 留在心底的秘密 王城正着急，另外一件事又找上来。 原来是王育才听到宁在福等人问起小区门口值夜班的保安，昨晚大概九点有几辆车出入小区，车牌号都是多少…… 奈何，人家保安打瞌睡，但又不好意思实话实话，直接来一句：我不知道。 王育才就寻思着，昨夜那小孩子肯定撞得不轻，他看见了那辆车的车牌号，也清楚车主是谁。 之后他偷偷跑去小卖部找章小欢告诉她。 宁家人立即报警，章小欢把她知道的全都告诉警方。 她因为太过于紧张，最后忘记了王育才的话：你就说是你看见的，相信我，准不会错。一不小心说漏嘴，老实交代，是王育才看见了车牌号。 恰好问话人是警员小刘，他负责王育才失踪的案子，一听说孩子几次出现在小区内，平安无事，他也算是可以松了口气。 只不过，宁加一不希望警方大张旗鼓的去找王育才，这样的话，只会让孩子越躲越远。 警方也对王育才有所了解，深思熟虑之后，打算让章小欢跟王育才沟通，希望他能够自己出现，做见证人。 在警方通联系王城之前，他已经从父母那里知道事情原委，快速处理掉了行车记录仪内存卡，并且提前跟小武打好招呼。 警员小刘一如既往的严肃：“昨晚九点钟你在哪儿？” “回家的路上，我司机小武开的车。” 王城一脸镇静，见警官不再抛出问题，他自己补充：“之前我和我父母一块吃饭。” “嗯。我已经问过你父母，店老板说你们都喝了点酒。” 王城顿了顿，点头：“嗯，就喝了一点，七点吃完饭，我们九点多才上路。” “车是外面那辆车吗？” “是的，警官。” “嗯。”小刘停下笔，“昨晚没有查到你们酒驾，是你们的幸运，也是别人的幸运。一般来说，喝完酒，要花十个小时到二十个小时，人体内的酒精才会彻底消失。你以为你们的做法很聪明？” 王城哑口无言，身子开始发热，停顿了几秒，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道歉，保证。 “昨晚有一孩子认出撞伤章小耿的车是你的。”小刘说完，抬起头盯着王城，看他是什么反应。 “警官，您也知道，王育才离家出走之前被我训过，他本身的性子就挺坏的。应该是恨我，想要报复我，他才这么说的。” “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他？” 王城语塞，但很快回答小刘的话： “我刚刚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他了，我猜警方会把他留在这里，一定是有原因的。” 小刘对王城的话半信半疑。 “你现在去把你的行车记录仪内存卡拿过来。” 王城佯装什么都知道，取好内存卡交 给小刘，结果，从电脑上来看，里面什么都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 小刘扭过头反问王城：“我倒是想问你，怎么是空的？” “警官，我也不知道啊，这车基本上都是我们家司机开的，我偶尔才会开几次，这卡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王城行车记录仪内存卡坏了，修复不好，警方再问什么，他都能够巧妙的回答。 小刘问到最后，也没有什么可问，只能够让王城回去。 王育才在公安局里面乖巧得很，但一看见王城从办公室出来，他就跟疯了似的，扑上去要咬王城的手。 当着警员们的面，王城也不好跟一条小疯狗计较，甩甩手走人。 张克成开完会回来，听小刘那些话，他坐在位置上沉吟片刻，起身把王育才叫到自己办公室来。 “别紧张，你想坐哪儿就坐哪儿。” 王育才指着桌子，仰起头看张克成：“这里也可以吗？” “当然，只要你不会碰倒我的茶杯，你现在就可以爬上去。” 王育才也就是说说，见张克成不像外面的警察一样，不苟言笑，他心里轻松了许多。 “你找我是要问我有没有撒谎吗？” 张克成笑着摇头，双手合十，大拇指相交叉，“有多少人这样问你了？” 王育才举起两只手，一面回想嘴里一面念着一面伸出手指头，“你看，五个人。我没有撒谎，我真的看见车牌号了。” “除了外面的警察，都还有谁？” “王城他们一家人。” “嗯嗯。”张克成若有所思的点头，“我们暂时不说这件事，你之前都去哪儿了？” “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你们都管不着。”王育才低头抠指甲缝里面的泥巴，污垢，然后抹到桌上。 “你现在回来了，是打算回家吗？” “妈妈死了，爸爸去坐牢，妹妹也被害死了，我早就没有家了。” 王育才眼里无神，从说话的口吻中，张克成恍惚间，感觉这不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该有的状态。 “你妹妹是被害死的？” 王育才突然抬起头，瞪大了眼睛盯着张克成，捏紧都的拳头砸在桌上。 “就是的，我妹妹是被王城害死的，我爸爸也是，他没有杀人，王城才是杀人凶手！你们这些当警察的，什么都不会，乱抓人！哼！” 张克成哽塞，离开小镇之后，发生了什么事，他一概不知。 “你可以跟我具体说说吗？” 王育才很惊讶，他怔了几秒，犹豫到底要不要跟他说。 “我真得很想知道。” “我说了，你会相信我吗？” “我会。” “好，”王育才把两手放下去，。 “那天我在外面玩了很久，天黑了，我才回 家。屋子里面什么人都没有，我饿了，去找老婆子。她跟其他老太婆打牌，根本就不理我。 然后我回家了，一直都没有见到妹妹，我怕她在外面被人欺负，就出去找人。我也没有多想，绕着田埂路找。走着走着，我看见王城站在桥尾。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等我跑过去，王城不见了。要是那个时候，我知道我妹妹就在水里面，我肯定会跳下去，我妹妹也不会死。” 王育才说到这里，眼泪掉下来，滴在他黝黑的手背上。 “你妹妹什么时候被打捞起来的？” 王育才猛地吸了吸鼻子，用脏兮兮的袖子去擦眼泪： “有人发现水里面飘着人，我妹妹……已经被泡肿了，还有王城家的傻子，她也肿了。 我跟奶奶说，妹妹不见的那一天，我看见王城鬼鬼祟祟的，我奶奶就去问他，王城什么都不说。 我猜他一定知道什么，绝对是这样的。 你们都不会知道，王城他背着人是怎么打我，不让我把那些事告诉外头人。我想他一定是心虚。” “我恨他，巴不得他早点死，我跟你说这些，你大概也不会明白。” 不然，张克成能够从王育才的眼神里面看见恨，还有后悔，想必妹妹溺水而亡这件事对他的打击，到现在都留在心底，无法抹灭。 若是不恨，他才会奇怪。 “你其实是一个好孩子。” 王育才长这么大，头一次听外人说自己是好孩子，吃惊之余，他挺高兴的。 “你应该做一些好孩子才会做的事，安分一点，不要伤及无辜，离家出走，让关心你的担心。还有——” 张克成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沓照片。 “这是你奶奶最珍贵的东西，叔叔猜，也是你的。” 王育才接过所有的照片，从画面里看见年幼可爱的妹妹，美丽动人的妈妈，还有叼着烟头的爸爸和爷爷。 “你奶奶到现在还没有完全清醒，她肯定很想你，别到处跑了，知道吗？” “……我，谢谢。” 张克成能够从王育才嘴里听到谢谢二字，表示很欣慰。 “我再也不想在垃圾桶里面睡觉了，叔叔。” “嗯，叔叔已经跟医院那边商量好，你可以睡在你奶奶身边的空床，如果你愿意的话。” “我愿意。” 王育才的“家”有着落了，然而，章小耿的车祸，无法找到证据，拘留肇事逃逸司机，孩子的命丢了，也得不到赔偿。 宁彩霞还是只知道哭，哭哭哭。 章杨已经下定决定，他要跟宁彩霞离婚，而且还要带走女儿章小欢。 宋梅替小耿心痛，也可怜宁彩霞，寻思，章杨在这个时候突然要和宁彩霞离婚，八成是外头有了其他女人。 婚，到底还是离了。 宁彩霞一时半会儿根本就不能够从失去儿子的伤痛里面走出去，她也无心照顾一个本就不太喜欢的女儿，同意前夫的要求，让他把孩子带走。 章小欢起初不乐意，想跟着外公外婆，但章杨告诉她： 他们年纪都大了，没法一直照顾你，供你吃喝上学，你那个表姐，她以后也要嫁人，凭什么要带你这个拖油瓶，跟着我，我不会让你受苦受委屈。 宁彩霞那个女人你别想跟着她，她也会害死你的，听爸爸的话，跟着我走。 章小欢离开那天，她去找王育才告别。 王育才比章小欢更伤心难过，他以为自己找到一个可以说话的同龄人，以后兴许不会孤单。 “王育才，不管是谁，都喜欢乖孩子。” “像你这样的乖孩子？” “不是，不要调皮惹是生非，好好照顾你奶奶，听她的话。” “我奶奶现在还不会说话。” “你奶奶生病了，现在不会说，以后就会说了。”章小欢把自己最爱的钥匙扣递给王育才，“你还欠我一句对不起。” “什么意思？” “你恐吓我，表姐说了，你这样的行为是非常不对的。” “对不起。” 王育才得了一样宝贝，赶紧收起了放在口袋里面。 “这根头绳是我捡的，不过看上去很新是不是？” “嗯。” “给你。”王育才埋下头，“等我赚了钱，我去找你。” （本章完） 第086章 女大十八变 除夕夜到大年初三，在不能够用言语去描述的心情中，从手指间划过。 宁加一、付尤和商量约定好的除夕夜爬山，无形中只能够把它抛到脑后。 付尤那位老师已经几次询问他画到了哪一步，什么时候可以交给他成品，至于他话，无非就是有的没的。 其实他过年之前已经画好了，本人对此非常满意，但就是不喜欢被人追着跟着问进度，也不想提早回北京，只能够“嗯啊好”敷衍。 今天他难得起了个早床，穿着一件加厚卫衣，抱着篮球出门。 人刚刚到球场，他一股屁坐在长凳上，从裤口袋里面掏出手机催商量赶紧出门。 “老大，大早上的打球，你不累啊。” “不累，”付尤拍拍自己左手边的空位，示意商量赶紧坐过来。 “我去，你这热干面里面加了多少大蒜啊，臭死了，走走走，赶紧离我远点。” 商量捧着面碗往后退，笑嘻嘻：“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喜欢蒜，杀菌嘛，多吃点不碍事。” “赶紧吃，吃了陪我打球，我一个人玩不动。” 商量忙着吃面，没空搭腔。 这时候，肖然和他一帮朋友抱着球来了。 付尤见状，立马来了精神，站起抱起球，“哎哎”叫唤几声，一群人就跟外星人似得，说着商量听不懂的话，还打手势，比划来比划去的。最后分队开战。 商量挺占便宜的，坐在长凳上吃着面，喝着现磨豆浆，看一场精彩的篮球赛，偶尔也会当啦啦队员，激动地喊：“老大加油！” 双方比赛2:3，正是一决胜负关键，肖烨从豪车里面出来，扬着手臂喊着肖然的大名。 比赛突然中止。 付尤刚准备叫住，肖然朋友齐刷刷冲着他摇头，眼神里无不是在说“千万不要千万不要啊”。 “那女的是谁啊？”付尤坐在篮球上问。 “肖然姐姐，靠打弟弟出了名，跟肖然差不多年纪的人都知道她。” 肖然朋友解释。 付尤越看越觉得有几分眼熟，回头看向商量，“胖子，那女的咱们是不是认识啊？” 商量打了个饱隔，稍微用力拍打自己的肚皮，走过来。 “哎，还真是有点眼熟，老大。” 肖然朋友：“她姐姐叫肖烨，不知道你们听说没有。” 付尤和商量立马回想起来，递给彼此一个小眼神。 “是说呢，变化还真大，以前长得跟个男人似的。”商量说话间，眼神里面透着一股不屑和羡慕。 肖烨和弟弟正说着话，瞧见球场有两个熟人，她推开肖然，踩着二十厘米的高跟鞋走过去。 “你，跟我来一下。” 商量和肖然以及他的朋友都看向付尤。 付尤也不知道肖烨叫自 己有什么事，无奈耸耸肩膀，表示：我真得什么都不知道。 “大佬，你跟我姐认识？” 肖然朋友抢答：“他们是你姐的同学，你没见过啊。” “大佬，既然你是我姐同学，你看她那副样子，更应该去一下下，我姐打人超级痛的，真不骗你。” 付尤挑眉，甩动前刘海，“瞧你们这一副鬼德行，怎么滴，我还怕她不成啊！切。” 肖烨站在车边已经等得有点不耐烦，扯开嗓子：“付尤你过来啊！” 被她这么一喊，付尤感觉自己很没有面子，甩手：去去，你们都滚远点。 “凶婆娘你找我干什么？” “谁是凶婆娘？你给我说清楚！” “谁接话我说的就是谁。”付尤一副“本大爷很忙”的表情，不屑瞥向肖烨，“没什么事情，我就走了，浪费我时间。” “上车。” 付尤摇头：“不了，有什么话这里说。” “好啊。” 肖烨嘭一声关上车门，抓起付尤的卫衣帽子，把他拉到一个僻静的小地方，开门见山： “你跟我们家林深深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你最好是跟我说实话。” 付尤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你脑子没有进水，我跟她能够发生什么？” “同样的一句话我不想重复第二遍。” 付尤无语，“喂，你到底想说什么？” 肖烨之前去林深深家吃年饭，听王智然和林前锋提起付尤，话里话外都是他的好，跟从前判若两人。她不得不怀疑，付尤和林深深是不是在交往。 “你现在有女朋友吗？”肖烨换了一个角度问问题。 “啊？” “啊什么啊，回答我啊！” “你要我说我就说，你算老几？” “行，不说是，那我现在就打电话问深深，你们俩儿到底有没有在交往。” 付尤头痛，扶额，“你想太多了，我跟她什么关系都不是。”他懒得继续跟肖烨解释，掉头直接走人。 “这样最好，你这种吊儿郎当的家伙根本就配不上我们家深深，你最好离她越远越好！” 肖烨喊完了，心里舒坦了很多，她决定从现在开始，要彻底打消林深深对付尤的喜欢，让她结识比付尤优秀一百倍的男人。 球场上一群人在默默等待付尤的归来。 商量第一个朝着付尤奔过去，“老大，那个女的找你干什么啊？” “没什么，一堆废话，我一句都没有听懂。哎，还打不打球？” 商量刚刚收到宁加一的消息，抓住付尤胳膊，“咱们别打了，去找加一。” “找她干什么啊？” “哎，你跟我走就知道了。” 付尤冲着小弟们挥手，“下次再打啊。” 宁加一见两人终于出现，指着竹 篮里面的东西，“你们看看，这些东西够我们爬山吃吗？” 一听到有吃的，商量眼睛都亮了，他忙不迭提起篮子，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 “牛肉干、小袋装干脆面、夹心海苔、酸奶糕……” “你别念了，跟没吃过似得，”付尤推了一把商量，“加一，爷爷奶奶最近还好？” “挺好的，日子还是要继续过，开心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 “也是，哎，叔叔呢？怎么没看见他。” “去给人修车了，听我奶奶说，叔叔从前就是干这一行的。” 商量把吃的东西都数了一遍，笑看着宁加一：“待会儿我回家看看冰箱里面有什么，然后再带过来。” “随你，明天你们有空吗？我记得你说过最近没事。” 付尤点头：“是，这几天都没事。” “我也是加一，要不要叫上其他人啊？” 付尤寻思：三人好不容易可以约个时间出去玩，再叫上其他人岂不是多余，顺势捂住商量嘴巴，眼神示意他别再说话。 约定好见面时间，商量和付尤相继离开小卖部。 宋梅和宁在福都知道孩子们约着去爬山的事，只叮嘱孙女注意安全便是，其他的什么都不用管。 天刚黑，宁建宇拎着一串熏肉回来。 正好宋梅在炒菜，瞧见熏肉，叫儿子赶紧切一块，就着莴笋一起爆炒。 很快，几道家常菜出锅，一家人整整齐齐围坐在桌旁吃饭。 “也不知道她吃饭了没有？” 宋梅拿起筷子前一秒脸上还笑呵呵的，一想到宁彩霞这会儿一个人在家，她心里不太好受。 撇开过去的事不说，到底是有血缘关系的家人。 宁建宇也看得出来，放下筷子起身：“爸妈，我去把彩霞叫过来吃饭。” 宁在福心里难受，面上波澜不惊，他阻止儿子，只说了一句：“拿个一次性的碗给她盛一点，送过去得了，犯不着来我们家。” 宋梅瞧过老头子的神情，她冲着宁建宇点点头。 长辈们都放下筷子，宁建宇也出门了，宁加一不好意思继续吃下去，撂下筷子跟着他们一起等。 事实上，她心里想的是：宁彩霞那种人不值得同情。 时钟滴答滴答走着，宁加一沉住气继续等待。 门外有动静，宁加一去厨房热菜，重新将菜端上桌。 “叔叔，赶紧吃。” 宁建宇现在只要看见宁加一冲着自己笑，就跟充满电似得，浑身都是劲儿，心里美滋滋的。 “加一，你多吃点，长点肉，会更好看的。” 不知不觉吃得都差不多，宁在福挑了一一根牙签，一面剔牙，一面问宁建宇： “你现在打工的地方离这里太远了，不说车钱，来去太 浪费时间，你帮我看店怎么样？” 宋梅明白老头子的意思，跟宁建宇解释： “我们不是不想干，干不动，一一这孩子帮了太多忙，她自己的时间太少了。” 宁建宇很感谢父母能够这么说，哪怕没有杀人，但已经坐过牢的罪犯来说，找一份做得长久的工作，实在是太难了。 “你要是不乐意，自己想法子开店给人修车，我是一分钱都不会给你的。” 宁在福并非在赌气，他和宋梅早就已经想来，等他们死了，所有财产全都是宁加一一个人的。 “老头子，儿子都没有吭声，你倒是已经急上了！” “爸妈，我会好好帮你们开好这间小卖部的，加一的话，她什么都不用做。不过，我还是会找点其他的事做做。” “嗯嗯，我会盯着你的。” 宁在福说这话也没有其他意思，就是提醒儿子，有他在，有什么事都可以商量。 宁加一开了小差，想：小卖部有叔叔和爷爷的话，除了写以外，自己是不是该学点什么好呢？ 但她想来想去，没有第二个选项了。 “加一，加一？” “叔叔，什么事？” “你过来一下。” 宁建宇神神秘秘去阳台，见宁加一还站在客厅哪儿不动，连忙招手示意她赶紧过来。 “这是叔叔给人修车的钱，你拿去买点你想要要的东西。” “叔叔，我不要，”宁加一把钱塞给宁建宇，“您自己赚得辛苦钱，自己拿着。” “这也不是很多……” 宁加一欲要说话，口袋里面的手机响了。 （本章完） 第087章 贵重的生日礼物 宁在福从厨房出来，见客厅没人，他径直走向孙女房间，抬起手敲门。 迟迟没有回应。 宁建宇闻声，告诉他：加一接到朋友电话就下去了。 这时候十四栋楼下，垃圾桶旁，宁加一和许默对面对而站。 “生日快乐，加一。” “……”宁加一还没缓过神来。 许默自己也挺尴尬的，“不好意思啊，你生日都过了，我才想起来。算是给你赔罪的小礼物。” 宁加一已经把自己的生日给忘记了，这会儿寻思着，周围的人也都忘了，许默却是还记得，他挺有心的。 许默见宁加一没有反应，面露难色，“你不喜欢啊？” 等宁加一缓过神来，娇艳欲滴的红玫瑰已经被许默塞进自己怀了，手上还多了一只很精美的礼物袋。 “第一次给女孩子送礼物，我也不知道送什么才合适，鲜花和礼物，你将就一下。” 许默说完，望着宁加一的眸子都是笑意。 “不，不是你说得这样。” 宁加一头一次收到这种礼物，一时半会儿都适应不过来，看上去有几分不知所措。 “一句祝福就够了，不需要你花费这么多钱，谢谢你许默。” 宁加一不想接受这份礼物，执意要还给许默，两人推搡来推搡去，花和礼物最后还是落在了宁加一手里。 至于许默，掉头冲着她挥手：祝你永远开心快乐！然后他就跑了。 如果现在抱着花束和礼物上楼，别说爷爷奶奶和叔叔，宁加一自个人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丢进垃圾桶，毕竟是花钱买来的，东西它是无辜的呀。 不丢，该往哪儿放呢？这地儿…… 正当宁加一寻地方，抬眸恰好迎面对上白若，因为街灯打光的关系，变得扑灵扑灵的眼睛。 “加一，刚刚那男的是谁啊？” 说话的人是杜萌萌，她和白若手挽着手，将之前宁加一和许默两人小动作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好啊你，平时问你谈恋爱没有，有没有喜欢的人，你是一句话都不说，今儿倒好，被我们俩儿逮个正着！ 快说，那个男人是谁，不会是你男票？？” 杜萌萌做了一个要扒开宁加一嘴巴的动作，白若伸手把她给捞回去，一本正经道： “那男的全身上下都是名牌，做什么工作的？” 宁加一听这话挺别扭的，但还是回答白若的问题： “律师，就是他正在帮我叔叔翻案。” 站着说话也累，白若左手挽住杜萌萌，右手牵着宁加一，三人找条长凳，齐齐坐下。 “加一，你跟他什么时候认识的？” 白若很自然的问，问完了斜眼盯着宁加一。 宁加一听这开场白，感觉后面应该都会围 绕着许默，她要提前断了她无边无际的想象力。 “我跟他就是朋友。” 杜萌萌仰天大笑，跳起来站在宁加一面前，弯下身，两手搭在她肩膀上： “商量和付尤也是你朋友，怎么不见他们送你玫瑰花？小丫头，你可别告诉我你不知道男人送女人玫瑰花是什么意思啊！！” 宁加一翻白眼，自己虽没有谈过恋爱，但这一点常识还是懂的。 “真得不是你们想得那样，许默跟我聊天的时候，偶尔也会蹦跶几句肉麻的话，我都是当做玩笑，一笑而过了。 要真处朋友，我也不用像现在这样如此费力的跟你们解释啊。恋爱又不犯法，我也不用藏着掖着，是。” 杜萌萌转念一想，觉得宁加一说得也在理。 “加一，喜欢对着女孩子说情话的男人，十个里面有八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白若对杜萌萌竖起大拇指，“你个大花痴也想得到，老夫欣慰啊。”转头，她搂住宁加一，继续问： “你们在网上认识的？” “嗯。” “他什么时候来这边的？” “刚来不久。” 二人对话间，杜萌萌擅自拆开了许默送给宁加一的礼物，首饰盒里面装着一条佐卡伊银色手链。 “哇喔！加一，那男的眼光不错啊，这条链子我垂涎好久了，就是没钱买。” 白若拍拍宁加一手臂，“这个品牌还不错。” 宁加一没对首饰不感兴趣，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只担心杜萌萌弄坏了东西。 “萌萌姐，你乱动，我没打算收，明天还要还给他的。” 白若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敲敲宁加一的脑袋瓜。 “他都送给你了，你就收着，这是给送礼物的人最基本的尊重，还有——” 她凭着对加一的了解，一定不会猜错，继续说： “你也千万别买等价的东西还礼物。你这样做，他非但不会很惊喜，反倒是显得你有点小家子气了。” 白若也是见过世面的女人，阅过无数男人，也见过不少情侣。能够出手稍微有点档次的礼物给女性的男人，大可不必跟他积极计较，送多少礼物，收下便是。 你越是高兴，他也觉得送出去的礼越是值钱。 反正，你不收，自有人收，又不是伤天害理的事，何乐而不为呢？ 宁加一听不懂白若的话，也不想懂，感觉自己的三观和她们姐妹俩儿“嘭”一声，撞裂开了。 “若若姐，萌萌姐，你们聊着，我回家了。” 白若和杜萌萌依旧坐在长凳上，一人往后靠，瞪大眼睛找天空中最亮的那颗星，一人低头刷手机，看朋友圈。 “若若，奥莉发的这个黑森林看上去很不错耶，哪天我们有空也去吃吃看。” 白若敷衍地点头：“好啊。” 杜萌萌给朋友奥莉回复，问她是哪家甜品店。 夜渐深。 白若突然举起杜萌萌的手，靠在她肩头说：“我现在有点累怎么办？” 杜萌萌一头雾水，“咋啦，若若？老张欺负你啦？” “没有，如果吵一架的话，也挺好。” 杜萌萌左手贴着白若的额头，焦急道：“若若你别吓唬我，说仔细一点成吗？你们到底怎么啦？” 白若眼睛往上翻，见杜萌萌那副样子，哭笑不得。 “你听我慢慢说，别着急嘛。我跟老张不是前段时间同居了，一开始我以为我俩儿甜蜜的小日子会一直一直一直过下去。我还计划了好多事。 从住在一起的第一天到现在，我们就说过三次晚安，两次早安，老张他最近跟着魔似得，睡觉都惦记着王顺才那案子。 是，心里有工作是好事，但工作也不是全部啊！ 我让他搬来跟我一起住，是因为我想抱他入睡，想起床给他做早餐，偶尔下班一起去菜市场超市买点东西什么的。就跟其他的情侣一样。 ……萌萌，我俩儿到现在还是地下情，他爸妈不知道，我爸妈也是的。我现在后悔不让老张告诉他爸妈了。 有时候我在想，我是不是不该跟他和好啊？” “那咋整啊？” “我要是知道还问你吗？” 杜萌萌十分纠结。 “若若啊，我觉得，你现在就跟刚刚恋爱的少女差不多，所以你才希望老张时时刻刻都可以回你消息，跟你做好多你想做的事。然后落空了，你就变得难受。 这样也正常啦，你不要太放在心上，毕竟咱们现在都是快奔三的老女人了，自己要稳得住，老张不花心不移情别恋就可以了。” 白若瞬间板起脸来，“你说什么呢，我一直都是十八岁好吗？” “是是，小姐姐我错了。” 白若不理会杜萌萌的彩虹屁，划开手机，“别闹，老张给我打电话了。” 杜萌萌秒秒钟变老实。 “老张，我还在小区，你来接我。” “嗯，行，我等你。” 杜萌萌搂住白若两手撒娇：“今天真得不跟我一起睡觉觉嘛？人家难得可以睡懒觉哟。” “正常点，要是被我家老张听到了，又该说你。” 杜萌萌一下子脑补到张克成那一副班主任似得脸，忍不住打喷嚏。 张克成停稳车，帮白若开车门。 “今天又忙到这么晚啊，老张。” “没办法。” 白若在等下文，结果没有。 “明天周末，你有时间吗？我也难得有空，出去走走？” “不行，明天我还有事，下次。” 白若推开张克成伸来的手，“你上次也是这么 说的。张克成，王顺才那桩案子急这么一会儿你也查不出什么，为什么不能够抽出一点时间陪陪我！” “对不起。” “我不需要你跟我道歉。” 张克成也不想惹白若生气，但他不想再让王顺才的案子有一丝丝纰漏，很多事他都是亲力亲为。 “若若，当年那件事你也清楚，王顺才和王城，到底谁是凶手，对我，对这两个家庭都很重要。你是一个识大体的女人。” “张局长你别给我戴高帽子，我受不起，”白若无意识用力抓紧了安全带，“我们还是不要住在一起了。” 张克成扭头看了眼，“好。” 白若以为他会问问为什么，答案都已经准备好了，结果是多余的。 “明天我会尽快收拾自己的东西搬回公安局。” “张克成，你真要住在办公室里面吗？” “照现在来看，只能够这样，我父母年纪大了，经不起我折腾，我也不能够拖累他们。” 白若闻言后，背脊一凉，突然明白张克成为什么那么果断的答应搬出去。 “老张，你是不是已经查出什么了？” 车停，张克成扭头盯着白若的眼睛，“大概。你一个人住我还是不放心，等我帮你找好房子，到时候我会联系你，尽快让你搬进去。” “我不要听这些，我要你……” “白若！你知道的，我向来不跟家人说公事。” 白若闭上嘴，大脑里面乱了。 张克成打开车门，侧身帮白若解开安全带，“今天我还可以继续住一晚？” （本章完） 第088章 好像喜欢好像又不喜欢 玫瑰花和手链到底是没有逃得过宋梅的眼睛。 宁加一也赞同奶奶的话：管它什么原因，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她把手链包装盒上的蝴蝶结，尽量还原成最初的模样，然后放进礼品袋。 宁加一：【今天你有空吗？】 许默秒回：【嗯，我正准备约你去看电影。】 【电影就不用了，我有事找你。】 许默以为是宁建宇的事，【……透露一点可以吗？】 【那个……我请你吃饭。】 消息发送成功那一秒，宁加一就后悔了。 【OKKK，我们在万达广场见面怎么样？】 宁加一无奈扶额：【嗯，好。】 十分之后，宁加一特意扎了一个很满意的丸子头，换上学院风套裙，披上中长装栗色呢子外套，带着许默送的礼物出门。 她前脚走，付尤下一秒就走进小卖部，听说加一不在，他怏怏不乐的离开。 这时候许默正在给自己的头发做造型，要是给自己的外观打分，他会打九十八分，遗憾的是鼻头不够挺，腿不够长。除此之外，他都非常满意。 他也相信，自己再继续进攻的话，宁加一会因自己的魅力而沦陷。 “等很久了吗？”许默随口一问。 宁加一摇头，“不是，我也刚刚到。这个还给你。” 许默看了眼再熟悉不过的礼物袋，皱皱眉头，“加一，我已经送给你了，你现在又给我，这是什么意思啊？” “你的祝福我收到了，这份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够收。” 许默脸色稍严肃，口吻也变了： “我虽然换了几份工作，又跑来这边从头开始，但你不要小瞧我的积蓄，送出去的东西，我从来都不会收回来。你拿着就是，也值不了多少钱的。” 广场上有不少人，许默顺着人流故意靠近宁加一。 “牵住我手，别走丢了。” 宁加一还没有说话，手已经被许默拉过去。 “谢谢你，但我还是不能收下。” 宁加一不习惯和许默肌肤接触，忙抽出自己的手。 “你今天是特意为我打扮得这么仙吗？”许默故意岔开话题，微微一笑，笑起来，儒雅中又带点风流，“人群之中我第一眼就认出你了。” “也，也没有，我一般出门就穿着些。”宁加一埋头不知所措。 “你是想先吃饭再看电影，还是看完了吃饭？” “我……”宁加一并不想和许默吃饭看电影，“不好意思，我找你就是还东西的，没其他意思，我先走了。” “不好意思啊，是我擅自做主，事先没有告诉你一声就预定了餐厅位置，我们要是不去的话，岂不是可惜？” 许默打量宁加一。 “没什么可惜的，让其他想去的客人 用餐也挺好的。” “加一，我们认识这么久，你大概也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你别着急走。还是说你是在害怕我对你做什么吗？” 许默做出一副自我反省的模样，无奈叹气： “之前有女同事说我长了一张不是好男人的脸，我一直纳闷，是不是因为这个，我才单身到现在。” “许默，你……” “加一，我挺喜欢你的，想进一步了解你，可以吗？” “不是，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了，我比你大好几岁，但年龄不是问题。我也是主要为了见到你，我才飞过来，在这边找房子找工作。我能够感觉得出来，你对我也有好感，只是你自己还不知道。” 宁加一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上许默了，但不可否认的是她会会反反复复琢磨他的话，想要知道更深一层含义是什么。 许默盯着宁加一迷茫的眼，因没有被立即拒绝而暗喜，如此一来，证明他的猜想并没有错，为了不给她另外施加“压力”，他又故意转移到一个轻松的话。 宁加一出门少，自然不知道那家店好吃不好吃。 许默看哪家店生意好，他就带宁加一去哪儿吃饭，排队时间，他就找宁加一聊天，聊着聊着，无形之中时间就变得很快。 吃饭前，他会事先用热水烫碗筷，嘴上说些有的没的话。 正吃着，他总会有意无意的为宁加一夹菜，问她好不好吃，随时准备给她抽纸巾。 吃得差不多了，他去结账的时候，顺道去买奶茶，送到宁加一手上。 许默约宁加一来商场，主要也是想给她买东西，像是一般女孩子喜欢的衣服鞋包，抓化妆品之类的。 只不过，宁加一对这些东西并没有表现出一分喜欢。 许默也看得出来，怕自己问太多招人烦，也就不过问。 “加一，下午我们看场电影怎么样？” 说实话，这半天以来，宁加一时时刻刻被许默从细微末节的地方照顾着，关心着，她心里面像是跑进了一只小兔子，弄得她有点不知所措。 许默还没有等到宁加一的答案，他已经在手机上买好电影票，电影名字就是二人之前讨论了很久的《巡骡》。 “进场之前，你要不要去一趟洗手间？” 宁加一见许默已经伸出手，她犹豫了几秒，将自己的包递过去，并且道了一声：谢谢。 从宁加一迈出步子那一刻算起，到她从洗手间出来，整整五分钟，其间，包里的手机铃声响了几遍。 对此，许默只字不提，并且故意说：我帮你拎包，右手换成了左手，让包与宁加一的距离拉大。 电影时长一百一十五分钟。 宁加一全程百分之百的 投入于电影故事中，不知道许默时而会嘴角噙着笑着打量自己，也忘记了时间，还有和付尤、商量的约定。 两人走出电影院，走出商场时，天已经黑了。 宁加一还在回味电影片尾曲，后知后觉想起来自己的包没有拿，嘴上不小心喊出声。 许默一声“锵锵锵”跟送礼物似得，把包还给宁加一。 “今天谢谢你请我吃饭，看电影，让你破费了。” “没有没有，根本就没有花多少钱，能够让你这么开心，我很满足。” 说话间，许默有意撩拨宁加一耳边的一缕碎发，指腹触及到她的肌肤。 “不早了，我该回家。” “我送你。” “不用不用。” 许默坚持要送宁加一回家。 小卖部内依旧亮着灯，宁建宇收到宁加一的微信消息，他和父母早已吃过晚饭。 这会儿二老眼巴巴盼着孙女回家，一见宁加一跑进去，小脸蛋红扑扑，齐刘海变成了中风，还有几缕发直接翘起来，就跟桔子的小呆毛似得。 这些天晚上气温虽不低，但风大。 宋梅迎过去，两手分别握住宁加一的手，“傻丫头哟，这么冷的天，你还穿裙子出去，让奶奶摸摸，腿冻得哟。” “奶奶，不冷，白天大太阳照着，还有点热呢。” 宁在福倒了杯热茶，让宁加一赶紧捂住杯子暖暖手，末了，催宁建宇去放热水，赶紧让孩子泡泡脚。 宁加一披上宁建宇的军大衣走进浴室，她望着镜子中那个绯色脸颊，眼神闪躲，不敢看自己的那个宁加一，明明那么熟悉，却又有几分陌生。 她再低头，也不明白为什么非得穿裙子去见许默，难道是……喜欢他吗？ 宁加一在心里默念了无数遍。 “皮卡皮卡！”手机响了。 宁加一顿时被拉回现实，她划开手机，这才发现九十九加条消息，还有十几通未接电话。 “付尤，你们这会儿在哪儿？” 付尤终于盼到宁加一回电了。 “老地方呢，商量也在，我们都等了好几个小时了，你现在在哪儿啊？要不要我们去接你啊？” “哦，不用不用，我马上就出发了，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通话到此结束。 付尤抹掉额头上急出来的汗，转身把商量给踢醒了。 “呃，老大出什么事了？” 商量嘴角还有没有干透的口水，迷糊又惊慌失措得坐起来，眨巴眼睛瞧着付尤。 “加一马上就来。” “喔，那就好，我还以为她不来呢。” 付尤不想继续等了，背上背包，提上帐篷包，催促商量赶紧起来。 “老大，我们现在去哪儿啊？” “去加一家，你少说话，赶紧跟上来，别慢慢 吞吞的。” “好，我知道了。” 三人半路上碰面，付尤目光快速扫了眼，二话不说走在前面，宁加一和商量跟在后面。 将近半个小时，三人无话。 商量寻思着，付尤之前那么着急，捶胸顿足的，又拍墙踢石头，怎么反倒是见到宁加一人了，变得如此安静，不像是他的风格啊。 “加一啊？” 宁加一听商量压低声音叫自己的名字，感觉准不是什么好事。 “你说。” “你去哪儿了啊？老大都急死了快。” “上山之后再跟你们说。” 付尤回头看了眼，商量到嗓子的话硬生生给吞下去，他暗暗给宁加一做了一个“OK”的手势。 太阳鸟小区附近的山，呃，姑且算是山，还没有人测量过它的高度。 但它可以留存至今，小镇被代替了，它依旧可以坐立在那边，笑看世间万物，度过一个又一个春夏秋冬，一人又一人的生老病死。 白天爬山没什么稀奇，宁加一他们仨，晚上爬，且不说他们的家人，就连他们自己心里面，或多或少都有几分畏惧感。 “加一，你走慢一点行不，我都快跟不上你了。”商量说话时候，嗓音都在发颤。 “胖子，你包里面的还有手电筒吗？” “有，老大，咋啦？” “没事，随口问问。”付尤故意停下来，陡然扭头，对着宁加一和商量瞪眼，吐舌，用手电筒偏黄的光线照下巴。 “妈啊啊啊——” （本章完） 第89章 夜间登山望远 吓破胆，叫出声的人是商量，要不是有宁加一拉着，顺带付尤扣住宁加一胳膊，估计会从半山腰滚下去。 不过嘛，待三人继续脚踩着凹凸不平，半是泥巴半是石头的窄路上山，方才那一举措，其实相当危险。 付尤为了缓解气氛，故意吹起口哨，却还是被商量委婉拒绝，原因是：吹得他想上厕所。 “老大，还有多少路啊？我腿有点麻，走不动了。”商量已经开始喘气了。 付尤提议：“要不这样，我们玩石头剪刀布？” 宁加一不同意：“还不如讲故事，对，商量。” 商量运气向来不好，要是自己总是输，掉得太远，太害怕的话，在人家女孩子面前失去了仅存的男人魅力。他也没有把宁加一的话过脑子，顺势就点头。 付尤手喜欢动，手电筒的光也就随着他的乱晃，脚下的影子也在摇曳。 “好，我先来。” “很久很久以前，有个老头子，头上戴一顶草帽，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左手拿着一把破蒲扇。他走在小路上，就在这个时候，一辆摩托车停在他面前。 车上面的男人，摘下头盔，甩一甩他那用飘柔洗过的长发，冲着老头喊一句：老爹，要不，我载你上山。然后老头子说了一句话，男人马上就到底。你们猜老头子说了什么？” 这故事毫无逻辑可言，开头也太老套了，很久很久以前…… 商量一阵干笑，硬生生从牙齿缝里面挤出几个字：“妙不可言啊！” “哈哈哈哈。”宁加一冷笑，用付尤给的树枝，戳他的后背，“拜托你认真一点好不好？不要讲这种没头没脑也没有营养的东西。” “我实在是编不下去了，你们谁要讲？” 商量还没有想好，“加一，你先来。” “嗯。” 宁加一清了清嗓子，“提前说一声，我讲的估计有点恐怖。” 商量提前开始冒冷汗，忙不迭跟上宁加一的步伐。 “五年前，临近春节，小镇上的一对夫妻前后出现了怪毛病。 男的，变成了阴阳脸，左脸布满了青紫色疤痕纹路，随着日子多了，条条纹路变成了红紫色。瞧着吓人，但他本人毫无感觉，不痛不痒。 春节期间，男人老老实实待在家，十天过去，脸上的情况变得愈发糟糕，让人看了害怕的疤痕，延伸到脖颈，甚至是身上。 后来，他突然好了——”宁加一就此打住，回头看了眼商量，再盯着付尤的后背，问：“你们要不要猜一猜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商量浑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在抗拒，顺势捂住耳朵。 付尤摇头晃脑的说：“是有孩子恶作剧，画在他脸上的？或者对什么东西过敏？” 宁加一连连摇 头，“都不是的。后来是一个婆婆看了，说男的动了不该动的东西，用他们的话来说，点子低，就发生这种事。” 付尤就好奇了，“他动什么了？” “你别着急，我慢慢讲。”宁加一拧开保温杯，吹着气，喝了一小口热水，随后盖上盖儿，继续说： “他家有块西瓜地，有一面种了文竹，竹子地下是他们家的老坟。农村都是用大粪施肥，他就是把肥料撒到了不该撒的地方，所以脸上变成那样了。 治好他的那个婆婆，看一眼就知道是什么情况，烧些纸币就可以了。 再说女人，她其实也是一个情况，说了不该说的话，醒来嘴巴就歪斜，吐口水都是往一边飞呢。也是那个婆婆看好的。” 商量着实被吓到了，赶紧搂住宁加一的胳膊，用央求的口吻说： “这些事该不会是真得？” “嗯，是真的，我亲眼所见哦。”宁加一发现付尤又停下来，她忙止住脚，“怎么了？” “你还别说，我外婆也遇见这种事，比你这些更邪乎，瞧商量那怂样儿，我就不说了。” 付尤说完，一脸正经扭过头，继续走。 “从前我真是一点都不相信，亲眼见过之后，真得对未知的某些东西，充满了敬畏感。你们呢？” 付尤感同身受，点头道：“没错，有些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世界之大，有太多我们搞不明白的东西。” “老大，加一啊，你们能够聊点阳间的东西吗？”商量说话间，嘴巴在发颤。 付尤和宁加一相视而一笑。 “商量……” 付尤还未说完，手电筒已经照到了草地，如果没有看错的话，还是那种刚刚冒出芽，估计可以掐出汁儿的新草。 “啊，到了，我们终于到了。” 商量听闻此话，整个人从自我脑补的恐怖画面里面逃脱出来，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倒在地上打滚便是。 “哎呀，好软啊，好舒服，老大，加一，你们赶紧躺下来试一试。” 宁加一和付尤都试过了，相比石头确实软了许多，但是用“软绵绵”来形容的话，有点骗人的意思。 “哦哦，我想到了，商量，你身上的脂肪比较厚，所以就，嗯，我就不说了。”宁加一点到为止。 一阵笑声之后，付尤“嘘嘘”一声，山顶登时变得落针可闻。 三人各自把手电筒关掉，相继站起来，并在一起站立，往下看，底下一片就是小区。 点点灯光就像抬头可见的星星，细看的话，灯和星星一样，都有规律可循，连起来有了形状。 山野之中，那点点光或许还没有萤火虫的光亮来得美妙。 “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在山顶上看底下的灯。”付尤兴奋二字已 经写在了脸上。 “我也是，我第一次爬山。” 宁加一最后犹豫了许久，才说：“山，只有你亲自攀登过了，才知道它的高度。从下面瞧着，也没那么高，此次此刻就不同了，原来，站得高，确实可以望得更远。” 商量站累了，一屁股坐在草地上，舒心的叹口气，打趣宁加一：“你一说话，我和老大的发言变得好Low。” “那倒没有，我们这是接地气，烟火气，她稍稍显得那么高一点而已。”付尤故意这么说。 宁加一撇撇嘴，不跟两人计较，蹲下去，拉开书包拉链，拿出暖宝宝，分别丢到二人手上。 “你们收进自己包里面，别弄丢了。” “加一，你先别着急把东西拿出来，我跟胖子把帐篷搭好再说。” 付尤一说完，立马跳起来，三下五除二把帐篷从布袋里面拿出来。 “胖子，你来帮我，让加一边儿去。” “你什么意思啊，我怎么就不能够帮忙了？” 付尤嘿嘿嘿笑，解释：“这种粗活儿我们来做，你收拾东西去。哎，差点忘了，我相机还在包里面，帮我拿出来，免得待会儿我取东西，给摔了。” “好。” 商量也没有帮什么忙，全程都是付尤一个人把三顶帐篷搭起来，可以说非常完美。 “老大，你以前经常出去露营吗？这动作未免也太熟练了？” 付尤点点头，不提往事，催促宁加一赶紧进帐篷。 “怎么样，待在里面还暖和？”付尤跟只小狗似得，趴在宁加一帐篷门口。 “嗯，超级暖和，你别傻乎乎在外面趴着啦，赶紧进去，免得冻着了。” 宁加一做了一个赶鸭子的动作。 “老大，加一，你们听得到我说话吗？” 宁加一：“听得到。” 付尤：“我也是。” 商量：“山顶上的信号还不错耶，你们呢。” 宁加一：“是吗？我手机一会儿有一会儿就消失了。” 付尤：“人都爬到山顶了，你们还玩手机干什么，赶紧捂得严实点，出来拍照。” 商量裹上羽绒服，从帐篷里爬出来，活脱脱就像是一只毛毛虫。 “老大，你这是单反吗？” “嗯，加一，你站过去。”付尤边说边用手指挥。 “这里吗？” “嗯，”付尤推开商量，“你去给她打光。” “怎么打啊？”商量一头雾水。 “往加一周围打光，”付尤用手比划，“对对，就是这样，好。” “付尤，我不喜欢拍照。” 付尤笑呵呵：“好好，不拍了不拍了。”说完，他又偷偷咔嚓了几下，偷拍成功。 “加一，我们别管他了，来吃东西，吃饱了，身子也就更加暖和。” 商量包里还装着保温饭盒，里面炸虾、鱼丸，还有他奶奶做得牛肉干和小干鱼。保温杯里面盛得是红枣银耳汤，是他母亲听说宁加一也爬山，专门给她准备的。 “老大，还有你的，你不是喜欢南瓜饼嘛，我奶奶特意做了点，你尝尝看，要是喜欢，我们家还有好多呢，尽管去拿。” 宁加一边吃边喝，望着大快朵颐的商量，差点哽住。 “商量，你慢点吃，又没有人和你抢，当心这样会噎到的。” “不是，加一，我是太饿了，饿得不得不这样狼吞虎咽，哈哈哈。你们也吃啊，别光顾着看我啊。” 商量减肥的事，家人都知道，在家他基本上吃不上荤，要不是这次户外野营爬山，他父母想着宁加一和付尤偏瘦的话，他也沾不了光。 “商量，你不能够饿自己了，再饿下去，脂肪减不掉不说，你身体会弄垮的。” 付尤应和：“就是，你一日三餐好好吃，肯定比你这样暴饮暴食好。” “言之有理……”商量嘴巴里面都是食物，两边的腮帮子顾得高高，“等我……吃完了这些……再说。” 付尤吃了三块南瓜饼，抬起头看向宁加一：“咱们说好下午四点半见面，你怎么爽约了？这可不是你宁加一啊！” 商量眼珠子转溜，看看宁加一，看看付尤，选择保持沉默。 （本章完） 第090章 付尤：离他越远越好 “我和许默出去……” 付尤一听到许默这个名字，心情顿时就不好了，“你跟他出去玩？” “嗯。也不是，”宁加一也不知道该不该具体解释，“他记得我生日，然后送我礼物，太贵重了，我就去还礼物，没打算出去玩的。” 商量感觉宁加一有点不对劲儿，也不像是付尤之前说的，她和那个许默就是朋友。 “老大，咱们不说这个了，聊点其他的，”商量故意把手机音量调大，外放，“这首歌，你们听过没有，最近超火的。加一，你下周六有没有空，协助我拍一段视频好不好？” “关于那个方面的视频？” “美妆。” 宁加一委婉拒绝，侧头看向付尤，还在那儿摆臭脸，用胳膊肘挤了挤他的手臂。 “你怎么了？一下子就不说话。” 付尤掉转一个方向，继续摆臭脸，也不搭理宁加一。 “付尤！付尤！” “加一，咱们先别管老大了，他在想事情。”商量转移宁加一的注意力，把手机拿过去给她看，“这部电影你看过没？” “看过了。” 商量疑惑脸：“哎？这部电影好像今天才上映？” 宁加一下意识看了眼付尤的后背，“嗯，我和许默一起去电影院看的。” “这样啊，好，老大，”商量伸手怕拍付尤肩头，“明天我们一起去看。” “后天我要回北京，明天有事。” “老大，这么快啊。” “是啊，本来我今儿就得走，是我硬拖拖到现在，”付尤吸了吸鼻子，示意商量给他拿水杯，“以后什么时候能够再聚，我也不清楚。” 宁加一突然好难过，低下头不说话。 “那今天晚上我们就不睡觉了，狂欢到天亮，明早我们一起看日出怎么样？” 付尤本来就有这个想法，可他此时情绪没有之前那般高涨，但还是配合商量，装得很兴奋，很傻的样子。 宁加一察觉到了，但她不明白那是因为什么。 “老大，我们应该买一个大点的帐篷，三个人躺在一起，多好啊。” 现在是三个帐篷并排在一起，说话的音量是平常的两倍。 “老大，后天我有空，去送你。” “没事，多大的人了，还要人送，不需要，你自己在家好好休息。” “老大，话不是你那样说得，咱们是好兄弟嘛。” “哈哈哈。” 宁加一听两人爽朗得笑声，慢慢闭上眼，两手放在胸前，耳畔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不知不觉，三人睡了多久，并不知道。 “加一。” 付尤猜宁加一应该和商量差不多，睡得很深了。 “嗯。” “还没睡？”付尤抬起手扣扣鼻子。 “刚刚 醒，你呢？” “我也是。” “明天你一天都很忙吗？” “我也不知道。” “嗯。” “加一。” “嗯？” “我还是想说，那个许默不像是好人，你离他远点，越远越好。” “你为什么要这么说？” “我自己也觉得奇怪，大概因为我也是男人，男人看男人比较准。” “无稽之谈。”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付尤双手枕在脑勺下面，嘴里含着一根刚刚撕掉包装袋的牛奶味棒棒糖，眼睛盯着帐篷顶，停顿了许久，他含糊不清的说： “我们不说他了，加一，你爸爸，不是，你叔叔现在搬回来和你们一起住，小卖部也有人帮忙管，你有没有什么打算？” 这个问题宁加一也不是没有想过，外出工作的话，对方肯定会看文凭，自己只不过是高中毕业，能够做什么。 “我想报名成年高考，至于考什么学校，学习什么专业，我到现在还没有想清楚。” “我老头子认识这方面的朋友，你要是想好了，我替你问问，免得你走弯路，浪费时间又浪费钱。” “不用了，我……” “什么不用，这是大事！” 宁加一坐起来，脑袋瓜碰到了帐篷顶，她能够看见外面少许的亮光和影子。 “谢谢。” “你跟我客气个什么，好好考虑，我脑袋瓜没你聪明，但这些事你问我，我肯定知道得比你多。” 有了付尤这句话，宁加一心里踏实多了。 零晨两点钟，付尤和宁加一躺下去闭上眼，准备小睡一会儿。 时间过得很慢，对于两人睡不着的人来说。 帐篷外面是草地，草地周围是矮树丛，树丛周边是不知名的树，树的脚下是路，顺着路往下就是山路和茶田。 偶尔会有鸟雀飞过，或是无声无息，或是拍打翅膀。 终于，吸引眼球的亮光出现了。 付尤几乎每隔十分钟都会看眼手机，他钻进帐篷，望着太阳冉冉上升的那个方向，深呼吸一口冷气，爬着挪到宁加一帐篷门口，小声唤：“快出来看日出。” 随后，付尤也去喊了商量，不过他睡眠太深，别说喊，哪怕是揪脸都不醒。 宁加一把自己的毛毯子分一半给付尤，两人紧挨着坐在一块，头朝着同一样方向，视线看向同一个方向。 那轮圆日上升得很慢，不知为何，明明很冷，二人几乎同时张开嘴，全神贯注的看着太阳再继续上升，一点点，一寸寸。 圆日周边的天空，染成了很绝妙的粉橘色，靠内深深浅浅，靠外，淡淡然然，渗出一圈圈蔚蓝，透着一丝丝金光。 付尤看呆了，眼珠子定住，大脑和身体分开，灵魂在漫游天际。 宁加一见状，猜付尤这会儿一定在想：要是能够写生下来的话，该有多好，她替他留下一张张照片，纯景物的，人物特写的，人与日出的…… 满怀期待的时候那么漫长，真正融进那副“画”里面，又变得格外短暂。 付尤享受了一场视觉盛宴，他非常满足，满足之后才后知后觉想起来：自己竟然没有拍照！ 他下意识去摸相机，摸来摸去，不小心摸到了宁加一的手。 “不……不好意思啊，我在找我相机。” 宁加一不介意，冲着付尤笑，“我知道你要干什么，好好继续看，我已经给你拍好了，等你回去再看。” 付尤跟着二傻子似得，愣了好几秒，裂开笑得憨憨傻傻，痴痴呆呆。 宁加一伸出手，手动帮他转移视线，“你看那边，那群鸟是刚刚归巢呢，还是寻了食物回家？” “呃……应该是回家，这大早上的，除了胖子还在睡觉以外，这山上就没有一个懒虫。” 宁加一被付尤说话的口吻的逗笑了，拿起相机偷拍。 “哎，你不让我偷拍，你倒是拍我，你等等。” 宁加一起身绕着帐篷跑，冲着付尤做鬼脸，嘴上说：“你追不上我的。” “好好，我不追，你慢点，当心把我相机摔坏了，我可再没钱买了。” 宁加一低头看了眼手上的相机，再抬眸，“算了，不逗你了。” 付尤嘴角噙着笑，大步跑过去的同时，抬起手弹宁加一的脑门。 啊—— 宁加一指着得意笑的付尤：“千万别给我抓到，我弹指死你，哼哼。” 要不是宁加一踩到商量帐篷顺势摔跤，付尤又脚速手速极快，奔过去拉她，但不料没能够帮上忙，反倒是一起摔出了大动静的话，商量也不会在美梦中突然惊醒。 “老大，加一啊你们在……” 商量看见付尤压在宁加一身上，以为自己眼拙看错了，眨眨眼睛，闭眼再睁眼，发现自己并没有看错。 “不好意思，打扰了，你们继续。” 宁加一卯足力气把付尤从身上腿上，喘着气，“你沉死了，快起来。” 付尤就势趴在草地上，“快看看我相机摔坏没。” “你怎么不问问我啊，你压到我了。”宁加一撅起嘴巴抱怨。 “好好好，你没事？” “问晚了，哼！”宁加一揉揉大腿站起来。 “胖子，你赶紧出来，我们俩儿就是闹着好玩的，你呀，错过了一场绝美的日出。” 商量看了眼悄悄爬的高高的太阳，叹息一声，躺在地上打滚。 过了会儿，付尤吃草莓干，回头发现商量不见了，问：“胖子刚刚还在这儿，人呢？” “估计是冷，钻进帐篷里面了。” 宁加一边说边撕开吐司包装袋。 “分我一半。” “呐，还要吗？” “不了，有喝的吗？我保温杯里面的水昨夜里就喝完了。” “你等着，我给你倒。” 宁加一带了一大壶热水，虽然隔夜了，偶尔喝一次两次没关系。 “给你。” 付尤喝了水，整个人舒服多了，“多亏你还有。” “没事，还有牛奶，不过这会儿喝肯定很冰牙。” 宁加一又说：“付尤，你今天不是还有事嘛，赶紧去把商量喊回来，我们收拾东西下山。” “不着急，再待一会儿。” 宁加一就怕付尤这会儿不急，待会儿手忙脚乱的。 “哎，商量根本不在帐篷里面啊？” 付尤检查了自己和宁加一的帐篷，都没有人影。 正当两人打算分头去找人，这时候听到一阵救命，随后是断断续续的惨叫。 宁加一和付尤对视了一眼，忙循着声音跑过去。 “加……加一老大……你们看看……这个是，是什么啊？” （本章完） 第091章 让人背脊发凉 当时商量在草地上滚，一来还算比较舒服，二来，他还有一点困意，不知不觉就忘掉有可能会滚落山底的危险，一直都没有停下来。 直到他手臂碰到了一个类似于石块的东西，那瞬间，他也没有多想，正准备起身，奈何身子失去平衡，整个人滑下去。 他明显感觉自己在下坠，以为自己铁定完蛋，但这种感觉也就几秒，再睁眼，发现自己完好无损的躺在一个坑里面。 对，就是土坑，周边还有几根黑白相间的羽毛。 商量扫视周围，其他都是带草皮的地儿，独独这里凹下去不说，还有一个坑，细看的话，还发现了白骨。 倏忽间，一个念头在商量脑子里面出现：或许这里是有人埋了宝藏。 他用手刨土，刨了好一会儿，宝藏还是没有看见，发现了一只有着人手掌形状的白骨。 于是乎，商量那一霎那的反应就是尖叫，听起来很惨就是了。 宁加一和付尤闻声找来，起初不明所以，随之顺着商量手指的方向，他们看见那一推白骨的时候，震惊远远超过了惊慌。 三人往后退步，远远看过去的话，那个坑大概有一米六，相互之间交换眼色。 “老大，这……里面埋的是人对吗？” 宁加一背脊冒寒气，眼神示意商量不要说话。 “付尤，别去碰。”宁加一眼尖手快，一把拉住付尤的手臂，顺势把他扯回来，“如果真是人的话，最好不碰。” 商量胆子最小，手拉着宁加一的帽子，双腿在发抖。 “我们先回去。” 三人快速收拾了东西，跟上山的顺序不一样，商量走在最前面，宁加一仍旧在中间，付尤殿后。 下山的心情和上山截然不同，三人脑子里面想得都是同一件事，嘴上什么都不说。 小区门口。 商量额头上都是汗，脸上略略发白，付尤和宁加一都以为他是下山时走得太急，太累了，就让他先回去休息，随后二人去了小卖部。 宋梅和宁在福早早起床，正寻思他们仨会不会在山顶上待到下午才回来，扭头就看见人。 “奶奶，我们回来了。” 付尤和宁加异口同声。 宋梅觉得两孩子看上去有点不对劲儿，看了眼老伴，放慢了语速：“你们俩儿饿不饿啊，奶奶给你做面吃好不好？” 付尤忙不迭摇头，“不了，奶奶，我们不饿，就是心里不舒服。” 宁在福本要出门，听闻此话，退回屋，扭头走到孙女身边，摸摸她额头，“有点烫手啊。付尤你也过来，让我摸摸。” “没事的，爷爷，我们就是热的。” “热成这样？”宋梅不相信。 “是这样的，我们在山上看见一推白骨了，着着急急赶回来，我衣 服都湿透了。”付尤说完，扭头看向宁加一。 宁在福只当是小动物死去留下的白骨，安慰两孩子别太害怕，赶紧忘掉就好。熟知，后来听宁加一详细描述，他和宋梅都愣了。 “爷爷知道了，孩子，你赶紧回家洗澡，换身衣服，免得感冒了啊。” 宁在福说完，催促宁加一也是，别继续愣再客厅。 当天晚上十一点半之后，付尤和宁加一前后开始发高烧，两孩子的家长都极急坏了，好巧不巧，差不多同一个点送往附近的小医院。 自宋梅和程怡因孩子的事，闹绝交，冷战之后，两人第一次面对面站着。一听说三孩子在山上看见的东西，程怡和张龙飞哽塞了几下，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合适。 “没事的，山头上冷，孩子兴许是冻坏了，才病了，我们别自个人瞎想。” 宁在福安慰宋梅和程怡，叫她们千万不要多想。 天亮后，两孩子退烧了，也没有其他不适的症状，两对老人也算是可以把心放回肚子里面。 “龙飞，你帮我把我们家老婆子捎回去，我已经给我儿子打电话，让他送些孩子的衣服。” 张龙飞抓住宁在福的手点头，“我知道了，麻烦你一个人先照顾孩子。” “没事，你们路上慢点，别着急。” 付尤和宁加一还在打点滴，宁在福坐在孙女病床边儿上，从前她生病，他也是这么轻轻握住她的小手，不做声不做气的守着，除非她睁开眼，要吃什么或是喝什么。 “爷爷，您一直在这儿吗？” “嗯，现在好点没？” “好多了，头不疼，也不想吐了。奶奶呢？” “我让你张爷爷程奶奶送她回去，待会儿晚上给你送饭。” 宁加一咳嗽几声，“爷爷，我挺好的，不用住院。” “傻孩子，听爷爷话，乖乖躺在这里打针，等你完全好了，爷爷带你回家啊。” 宁在福还是把孙女当做是几岁的小娃娃，说话轻声细语的，脸上笑盈盈的，像是一朵开不败的向日葵。 “付尤也在？？” “嗯，和你一样，突然发高烧，好在这会儿都退了。” “哦，”宁加一扭过头，重新盯着宁在福：“爷爷，商量呢？” 孙女这么一说，宁在福就知道她在想什么，这会儿也不好说。 “商量怎么了？” “说来奇怪了，他也发烧了，是早上六点钟，被他爸妈送到市医院检查，好像比你们还严重一点。” 宁加一心跳加速，忽然想起昨夜讲得那些事。 “一一啊，别想了，闭上眼睛睡一会儿啊。” “好，我知道了。” 付尤和宁加一其实也就是普通的发高烧，就跟宁在福想的一样，主要是冻坏了，打了 两天点滴，慢慢恢复精神和元气。 商量就不同，高烧不退，晚上说好几个小时的梦话，他爷爷奶奶去医院看了看，直接让儿子儿媳把孙子带回家，说是请杨婆婆看看估计就好了。 一开始没有多少人相信，结果，被商量奶奶给说中了。 商量好了之后，有将近两个星期没有出门。 期间，付尤病好后，收拾东西回北京，宁加一偶尔会朝着山头的方向看几眼，然后打个颤，继续码字。 山上那件事就像是一颗炸.弹似得，埋在三人心里面，不知道它何时才会爆炸。 春分。 宁在福和宁建宇父子俩儿给马康家帮忙，小卖部里就只有宁加一一人，她盯着付尤发送来的出展照片，一副画是小镇，另外一幅是那天的日出。 她看得正入神，这时候许默文质彬彬走进来，故意停在收银台后面，用手敲了敲桌面。 “需要什么？” 宁加一说完，抬头发现是许默。 “前段时间你都在忙什么，给你发消息都没有回复，我只好来找你了。” 宁加一也不知道该怎么跟许默说，笑了笑，索性什么都不说。 “关于我叔叔的事，进行得怎么样？” “怎么说了，辩护理由是有的，但是没有证据那就不好说了。” 这些事都是宁建宇在做，宁加一就是传达两边的消息。 “你的意思是，我叔叔到现在都没有给你提供相关的证据是吗？” “嗯，”许默灵机一动，“这也是我来找你的目的。” “好，我明白了。” 许默发现也没有其他人，见宁加一脸色也不太好，提议出去走走。 “不好意思，我不想出去。” “没关系，加一，这事也怪我，你这么信任我，我呢，因为手上还有好几个诉讼案子，不能够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你叔叔身上，对不起。” “不不，这也不是你必须得帮我的，我去找其他律师也可以……” “加一，我已经接手了，不可能会半途放弃，你放心，我绝对会搞定的。相信我。” 许默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向宁加一保证。 “谢谢你。” “本来我抽空过来看看你，想跟你出去走走，既然你有事，那我就回去了。” 宁加一没听出许默的言外之意，话中之话，点点头，目送许默离开。 “喂？” “嗯，你等着，我这就来找你。” 许默挂断电话，把手机塞进口袋，特意戴上一副墨镜，速速离开。 蓝色港湾餐厅—— 许默摘下墨镜，看了一圈，他发现王城坐在靠角落那一桌，加快脚速走过去。 “许律师很忙啊，约了这么久，今天总算是可以见到本人了。” 王城站起来，说 话十分客气，伸出手与许默握手点头。 “那里那里，王老板忙才是，我只不过是替人跑腿而已。”许默说完话，坐下去，抬眼看向对面的王城。 “这家餐厅挺有名的，许律师您点菜。” 许默翻开菜单，面上微笑不断，净挑一些贵的，特贵的菜点。“暂时就这些了。” 王城看了眼，笑得从容，“好，服务员，就这些菜，尽量上快一点。” “好的。” 王城看向许默的同时脸上立马露出笑容，“一直久仰许律师大名，本来想着，今生都没有机会找您谈事，你说巧不巧，你一来，我这里就出事了。” 不用王城说，许默大概已经猜到他找自己有什么事，故意倒人胃口： “王老板你太会说笑了，您每天都忙着赚大钱，别以为我会相信你说这些。” “倒也不是，许律师，听说你接了宁家那个案子？” “您指的是宁建宇？” “对对，就是他，我老婆跟那件事有点关联，所以今天特意约你来咨询一下，这里面到底有什么误会。” 说话间，王城从包里面拿出一张银行卡，笑眯眯递给许默。 （本章完） 第092章 奇妙之处 宁加一就在小卖部等宁建宇和爷爷回来，她一看见叔叔，马上递给他眼神，随后等到恰好的时机，她问： “叔叔，您就一点证据都找不到了吗？” 这也不是宁建宇想要的，但过去太多年了，有些东西根本就存不住，再者，叶晓丽现在跟人间蒸发似得，他只能够无奈摇头。 “您再仔细想想，或许哪天废弃房子周边有人听到什么，或是看见什么呢？” “我去找过，那片地方拆迁，人都搬走了，我问了最后一排的钉子户，他也不知道。” “叔叔，没关系，只要我们不放弃，肯定能够找到证据，就算真没有了，提交的申诉辩护理由兴许可以的。” 宁加一这样说，不仅仅只是安慰自己，也希望宁建宇不要气馁。 这时宁建宇的老年手机响了。 “喂？” “是我，王城。” “你怎么知道的电话号码。” “只要我想知道，没什么知道不了的，我现在在小区门口，你赶紧过来。” “……” “怎么？初恋情人变成我老婆，你不舒服，不想或者是不敢看见我啊？” “你等着。” “叔叔，你去哪儿啊？” 宁建宇丢下一句：加一你好好呆在这里，哪儿都不准去，随后冲出去。 王城在豪车里面等待，见宁建宇出现，他把车窗打开了三分之一，用那双狡黠的眼睛看着他笑。 “把车门关好。” 宁建宇坐在副驾驶，一身怒气。“说，有什么事？” 王城把一沓装有现金的红包往宁建宇裤裆哪儿丢过去，不以为意的说： “这里面有三十万，你拿着。” 宁建宇随手撕开一个红包，拿住一扎红钞票用力摔在王城脸上，“收起你的烂钱！” “哼，烂钱？” 王城笑，笑得很猖狂，漫不经心的说：“这些钱，你要赚多少年才能够攒这么多？你心里没点数？” “有数没数你应该清楚，想要用钱封口，你做梦去！” 王城怕宁建宇走掉，故意锁住车门，沉住气：“你现别着急拒绝，我再加三十万。” “真是好笑。” “一百万，这笔钱你这辈子都挣不到这么多钱，该知足了！” “王城啊，要是有人拿一百万换你的年轻气盛的时候，你换吗？” 王城不屑一顾，沉下脸，转移话题： “别跟我打岔，这笔钱你拿着，你父母，还有你那个过继出去的女儿，都能够过上好日子。你要是不拿，我也不会让你翻案成功！还白白损失了这么多钱，你是个聪明人。” “还是那句话，你王城休想用你肮脏的钱来收买我！绝对不可能！就算是不成功，我也不会要你一分钱。 人在做，天在看，你 跟叶晓丽都不会有好日子的，你们等着栽大跟头！” 王城没法跟宁建宇继续交涉下去，催促他赶紧滚下去。 春风吹过宁建宇的发梢，他冲着王城豪车的车轮踢了几脚，愤愤不平的掉头回家。 这会儿宁加一在眼巴巴等宁建宇回来，看见他垂头丧气，愁眉苦脸的，也不好问发生了什么。 “叔叔，您喝杯茶。” “好。” 宁建宇看了宁加一的神色，这才意识到自己脸色不好看，收住情绪，笑着告诉宁加一，自己挺好的，不需要担心。 那天下午，宁建宇接到马康电话，说是去帮他一个朋友修车，结果，最后收拾工具的时候，失了手，铁钳子掉在脚背上，砸青了。 马康看出来，宁建宇心里面有事，让他别着急走，吃了饭再回去。 一张小圆桌，上面摆了两小瓶白酒，三菜一汤，有荤有素，全都是马康为宁建宇准备的，他母亲坐在中间，兄弟俩儿对面对。 “翻案那事不着急，慢慢来。” 宁建宇还以为马康要说什么，听闻此话，无奈笑了笑，举起酒杯，“谢了。” “这些天，你除了帮家里忙，有做什么吗？” 宁建宇惭愧低下头，“哎，要是有就好了。” 马康夹起一筷子青菜塞进嘴巴，咀嚼了几下，点点头，“正好，我那辆破车换了新，不过不是什么好车，你待会儿开回去。” “这不行，你好不容易换了辆车还让我开回去，不像话。” 宁建宇说完，面朝着马康母亲笑，“大娘，你儿子做厨做糊涂了。” “我儿子不糊涂，糊涂的人是你。” 马康放下筷子笑着点头： “就是，车停着也是停着，你开出去载人，多一份收入不好吗？再说了，我又不是白给你开的，到时候咱俩儿三七，我三你七怎么样？” “嗯嗯，这主意不错，建宇啊，你就答应。” 马康母亲虽然看不清，但宁建宇感觉她那双眼睛比正常人的眼睛还要明亮，多对视几秒，仿佛能够看穿自己的内心。 他也知道，这对母子是真心替自己考虑，也不犹豫，一口答应。 兄弟俩儿吃吃喝喝，说说笑笑。 不知不觉外头的天越来越黑。 宁加一盼着宁建宇回家，却又迟迟不见人，打过去又没有人接听，过了会儿，她见宁在福走进来，说是宁建宇留在马康家吃饭，他也是去送东西这才知道。 爷爷奶奶都挺欢喜，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宁加一见状，也就不想告诉他们下午的事。 次日，宁建宇在马康家吃了早饭，开着他的面包车回来，面上喜气洋洋，告诉二老，以后他除了给人修车以外，又有活儿干。 宁加一细细打量宁建宇，再没 有发现丝丝忧虑，她也就放心了。 “宁加一是住这儿吗？” 宁在福闻声，掀开门帘走出去，看见一快递员手里，忙点头：“哎，是这里。” “东西给你送过来了，麻烦你签收一下。” 宁在福签上孙女的名字，等快递员走了之后，他低头瞅着地上两手臂长的纸盒子，蹲下去，试图搬起来，不曾想，跟一块大石头似得。 “建宇啊，快出来搬东西，我腰不行，搬不起来。” “爸，您买什么东西了？” 宁建宇把纸箱子放在地上，起身问。 “我也不知道，”宁在福寻思，“哎，加一人呢？” “她回家给您盛饭去了，估计马上就来。” 话音落，宁加一抱着俩饭盒走进来，她刚要说话，眼睛扫到了纸箱子，猜里面一定是自己的复印打印机。 “爷爷，叔，这是我用来打印合同的。” 宁加一这么一说，宁在福和宁建宇顿时明白。 小区内吃喝玩乐都有，但没有打印店，宁加一写一本新书，签一份合同，她就得坐公交车去十几公里之外的地方去打印合同，来来去去不方便不说，还特别浪费时间。 她想了又想，索性买一台复印打印机。 另外，她暂时放下报考成年高考的念头，寻思着，等叔叔翻案的事结束之后，自己能够完全收心去学习，这会儿努力每天码多一点就成。 宁加一安装好打印驱动器，复印好一式三份的合同，签上自己的大名，检查了几遍，出门去邮寄。 回小卖部的路上，宁加一看见一对男人站在车头，貌似在吵架，你两种截然不同的音色，此起彼伏。 她本想当做没看到，没听到，直接走过去，熟料，忽然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还真是你。” 宁加一还没认出，对方报出自己名字，她定睛多看了几秒，这才把对面的脸和肖烨的脸重合在一起。 “喂，你现在有空吗？” “你有事吗？” 宁加一听对方说话的口吻倒是和从前一模一样，也不像是有什么好事要说。 肖烨双手交叉横在胸前，望着宁加一似笑非笑，“没事我也犯不着喊你，你说呢？” “你跟从前一样，表情，说话的语气，真没有礼貌！” 肖烨耸耸肩膀，“彼此彼此，你还是那一副‘我很了不起’的样子。” 肖烨嘴上这么说，其实她后来知道，宁加一并非是因为成绩好而目中无人的人，只不过，她嘴硬，不想承认自己看错了，想错了。 两人也没有刻意去找个正式的场合坐下说话，一张长椅就足矣。 “你现在在干什么呢？”肖烨一时竟不知道从何说起，随便问了一句。 “直接说事。” 肖烨吸了口气，“当年我跟你说了很过分的话，虽然过去了这么久，我还记得，我欠你一句对不起。” 宁加一挺意外的，她以为肖烨会话里话外讽刺自己现在只是一个高中毕业，帮忙家人开小卖部，平平无奇的小人物。 “说实话，我也记得，我不是一个心胸开阔的人，有些事不是过去了就可以过去。很高兴听你这么说，你的道歉我接受。” 肖烨也释然了，伸出手，“谢谢。” “不客气。” 宁加一放下了一件事是，心里空出了一微米的空间，“你和那个男人怎么了？” “吵架啊，还能够干什么。也真是的，被谁看见不好，偏偏就是你，” 肖烨自己笑自己，往后一靠，“你奶奶还好吗？” “挺好的，很健康，谢谢你关心我奶奶。” 肖烨笑着摇头，“不客气。好了，该说的都说了，我们两清了。” 宁加一点点头，目送长发飘飘，女人味十足却透着股儿英姿飒爽的肖烨，感觉人与人之间真奇妙。 “加一，你坐在这儿干什么？” 宁加一有点被吓到，寻声看去，见许默提着东西走过来。 “哦，是你啊。” “嗯，不然你以为是谁？”许默说着，把东西特意放在宁加一手边，“这是送给你的。” “我不需要，真得，拜托你别送我东西了。” 许默见宁加一执意不收，叹口气，“那好，加一，关于你叔叔的事，我有话和你说，去我律师所怎么样？” （本章完） 第093章 衣冠禽兽 老式挂钟指向九，铛铛挡响了三声。 小卖部已经关店了，宁在福拿着手电筒回家，开了门，他见客厅还亮着灯，正要说话，听到老伴的声音：“加一啊，是你吗？” “是我，一一不在家啊？”宁在福疑惑脸。 宋梅失望至极，重新坐下去，接连叹气：“五点半，我还接到一一的电话，说是有事出去一趟，这都九点多了，娃还没有回来啊。” 宁在福急了，放下手电筒，忙转身去打电话。 “我打了好多遍，没人接啊。” 二老眉头拧成麻绳似得，宁在福准备出门去找，宋梅拉住他，让他给宁建宇打电话，开车出去找总比两条老腿走得快。 此时，宁建宇载着乘客到达目的地，他接了电话，心里咯噔几下，开始发愁：打不通电话的话，这要上哪儿去找人才好。 金豪旅社—— 宁加一听许默说联系朋友送她回家，结果，他一会儿又说朋友临时有事不能够抽身，便是被带来这里。 许默在订房间，宁加一跟他保持了三米的距离。 “加一，没有单人房了，只有一间标间。” 宁加一明白许默话外的意思，她根本就不想住什么旅社，哪怕是走，也要走回去。不过，她瞧许默的神态，貌似在期待什么。 “许默，你住，我自己回家。” “你看看，现在都快十点钟了，你一个女孩子叫计程车回家的话，很危险的。之前不就是有几个女生坐出租出事了。” 许默快言快语，催促宁加一回房间吃点东西。 “吃了再休息也不迟。” “也是，那我们先出去吃了东西。 宁加一改变主意，但她根本就没有食欲，心道：爷爷奶奶打不通自己电话肯定着急了。 许默说什么，她都没有注意听，草草吃了几口，随后一起回旅社。 “许默，你先上去，我想站在外面吹吹风。” 许默不想表现得太着急，他也没说什么，转身进电梯。 宁加一见状，立马跑向前台，找小姐姐借充电器，等手机可以开机了，她发现爷爷奶奶还有叔叔，打过好多通电话，她连忙回电： “加一，你现在在哪儿啊！” “叔叔，我在民生路十里街，金豪旅社。” “好，我马上去接你。” 宁建宇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他踩下油门，一路赶到旅社，冲进去就问前台有没有看见一个小脸，扎着丸子头，穿着米色外套的女孩子。 他不知道，宁加一看出许默的用意，明知房间里面有狼，她还是回去了，只不过门并没有合上。 等宁建宇找到房间号，敲门发现门没有锁，闯进去的时候，他看见宁加一扇许默巴掌。 宁建宇想打人，手还未抬起来， 就听到宁加一说： “叔叔，我们走。” 宁建宇见加一那么镇定，傻眼了，加快脚速走在宁加一身后，他知道此时什么都不问就好。 车内。 宁建宇抓住车钥匙一动不动。 宁加一自己坦白：“叔叔，估计许默不会帮我们了。” “没事，你……你有事没？”宁建宇后悔没有给那小子一拳。 “没，我不会让自己受伤的，这一点您放心，我一开始就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就是不太确定，后来就看明白了，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宁建宇握起拳头，“那小子有没有对你动手动脚做……” “叔叔，他真没对我做什么，我也不会让他对我做什么，就是这事你可不可以不要告诉爷爷奶奶？” 宁加一心里很平静，尽管她知道这只是暂时的，迟钝的情绪还在后面。 “嗯。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跟他出来？” “他带我去律师所，说这样可以向他前辈们请教问题，也好让您翻案成功的几率变得更大。我居然相信了，就跟他去了。 可是，去了我才发现，这根本就是一个谎言，他没打算真得就只谈您的事，还叫上他朋友约我一起吃饭。我感觉很怪，决定试探他到底想干什么。 后来，天黑了，他还继续拖着我，我就将计就计，去了那家旅社。 叔叔，我以后绝对不会做这种傻事了。” 宁建宇听得背脊冒冷气，心想这孩子的胆子也太大了，以身试色狼！ “加一啊，不是叔叔说你啊，他这是比较迂回的，要是那种强硬的，直接……”宁建宇气得牙齿发颤，“你一个姑娘，怎么能够打得过一个大男人！” “叔叔，我错了。” “幸好是没事，再不准有下一次了！” “嗯，我知道了。” 宁建宇发动车子，送宁加一回家，两人一进家门，宋梅和宁在福前后迎上来，一口气丢出了十几个问题。 宁建宇和宁加一对视，按照之前说的，撒了小谎应付二老。 对此，宁加一心里非常过意不去，但不这么说的话，爷爷奶奶肯定会冲出家门，要去找那个许默算账。 “加一，洗了澡赶紧回房间休息，今天别码字了。”宁建宇心疼孩子。 “好。” 宁加一脱下外套走进房间，笼内的桔子看见她，在横木上走来走去。 “加一，加一，加一。” “别喊了，待会儿再喂你吃啊。” 宁加一赶紧插上充电器，立马把许默点开，把他之前请吃饭、看电影的钱转给他，随后立马拉黑。 末了，她打开电脑，把自己回复过的留言全部删掉。 她现在算是明白，过来人偶尔说得过来话，确实有一定的道理。要不是今 天许默突然来这一出，她根本就没有察觉到他是一个披着绅士外衣的禽兽。 “亏他还是一名律师，宁加一，这是给你一个深刻的教训！有话题，有话聊，可以交心的那个人并非一定是人！” 在这之前，宁加一自认为自己见的人虽然谈不上多，感情也是一段空白，但看人的话，眼光不会查到那里去，也不会像其他女生那样，暧昧或是爱情中失去理智。 现在看来，她高估了自己。 “实践果然是检验真理唯一的标准，光纸上谈兵还是不行的，这种错误，以后可不准再犯了！” 或许是太气愤了，宁加一晚上没睡着，第二天起床，头疼，手脚酸痛，就跟人打了一架似得。 宁建宇眼巴巴等着宁加一出房门，见她脸色不太好，趁着宋梅和宁在福还在厨房，他低声问： “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啊？” “没什么，好像落枕了，脖子酸痛。” “昨天忘记说了，以后不准跟他联系了。” 宁加一直点头，“叔叔，您不说我也不会再联系，所有联系方式我全都删掉了。” “嗯，那就好，赶紧坐下吃饭。” 宋梅见两人在嘀嘀咕咕，好奇，问了句：“你俩儿说什么悄悄话呢？” “没什么，奶奶，今天你和爷爷是不是要去医院看姚金奶奶啊？” 宁在福点点头，“嗯，待会儿我让你叔叔送我们去，小卖部就交给你了。” 爷爷奶奶不在的时候，宁加一坐在收银台后面，在手机上码字，速度练得越来越快，状态好，灵感多，一小时五千字没有问题。 她码字也会注意让眼睛休息，起身收拾货架，整理东西，眨眼间，一个半天也就没了。 “加一，爷爷奶奶还没有回来？” “嗯，叔叔，您今天回来得早好多啊。” “没什么客人，我就早点回了。”宁建宇喝了几口浓浓的苦丁茶，“你继续守着，我买了小龙虾，回去做饭了。” “好。” 等宁建宇走了没多久，宁在福夫妇回来了，脸色都比较凝重。 “一一，暂时把小卖部关了，回家。” 宁加一前脚关上家门，她下一秒听到奶奶在唉声叹气。 “爷爷，到底是怎么了？” 宁建宇正在用刷子洗龙虾，闻声后从厨房出来，“爸妈，你们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啊？” “建宇你也别站着，坐下，”宋梅眼睛没有神韵，鼻孔微张，左手握成拳，“王顺才是被王城逼得自首认罪啊。” 宁加一倒也不吃惊，就是想知道爷爷奶奶接下来还会说什么。 宁在福：“当初王顺才被王城装神弄鬼吓得不轻，再加上，王城逼迫他自首，要是他不这样做的话，王城不光杀掉姚金，他也不会 放过两孩子。 王顺才估计还是受了刺激，加上当时也病了，他就同意了。之后王顺才家的房子田地啊，都归了王城。 我现在也算是想明白了，王城他为什么要把两孩子留在自己身边，为的就是当做筹码啊！” 话音落，四个人陷入沉默，沉默之后，宋梅开口： “姚金还说，王顺才虽然嘴上冤枉我们家一一，还在我们家闹事，撂狠话，但他什么都没有做。我现在估计啊，一一你找到的刀啊，那个什么取款的单子，很有可能就是王城偷偷放在咱们门口的。 当初要是克成没有开刀住院，让其他的人接手这事，这桩案子也就不会稀里糊涂的结了。 现在可好了，王顺才闹了几次自杀，好在是现在命还在啊。姚金也终于可以说话了。就是——” 宋梅说到这里，一会想起王城那张脸，浑身感觉一阵寒意。 “被王城知道了，又不知道他会做什么。” “是啊，还有王育才那孩子，好不容易安分点，继续住在医院也不是法子，要不……” 宁在福想法还不成熟，说到一半他突然止住了。 “爸妈，这事你们也不要太着急，张克成现在重新调查，他或许已经知道了，肯定不会让王城有机会冲着姚金下狠手。 倒是你们，咱们跟他住在一栋楼，还是同一层，光听你们这么说，我就觉得怪吓人的。以后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的好。” 宁加一脑中思绪繁杂，一时之间都不知如何整理才好。 （本章完） 第094章 万事皆小心 当夜，四个人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白天，几人明显都没有什么精神，尤其是宁加一和宋梅出门看见王城开门进屋，心里都甚是沉重。 同一个小镇，同一个小区，同一栋楼，同一层，相处了这么多年，对方竟然是生活在人间的魔鬼，那张人皮底下到底有一副什么样的面孔，宁加一真想知道。 宁建宇人不在家，心慌慌，载客人跑来跑去，傍晚回到小区，他第一件事就是去五金店去找金师傅上门去换锁。 金师傅瞧着宁家人脸色都不太对劲，好奇是好奇，但也不好多问，权当是姚金在那屋子里面出了事，他们觉得不安全。 “老金啊，你过来一下。” 宁在福拉金师傅去大阳台说话，“那天姚金是什么状态你也知道。” “嗯，我知道了，老宁你有什么话直接说。” “以后小心点。” “额，我也知道，老宁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啥其他意思啊？” 宁在福面色一沉，用力拍拍老金的肩膀，“小心王城。” 就四个字，因为是宁在福说的话，金师傅觉得事情没有自己想得那么简单，他点点头。 “慢点走啊，路上小心。” 宁在福刚要关门，这时候王城从电梯出来，面上带笑，直接走过来。 “宁大爷，建宇在家吗？” “在，不过他正在忙，有什么事啊？”宁在福面无表情的回答。 “在忙啊，也没什么事，那我先回屋了。” 宁在福犹豫了几秒，叫住王城：“姚金已经醒了，你去医院看过没有？” 王城已经忘记这茬事，佯装记得，嘴上说：“心里一直惦记着她老人家恢复得怎么样，就是最近太忙了，明天我会抽时间去看看。宁大爷费心了。” “也没什么，我就是随口问问。” 宁在福关门之前，有意无意瞥了眼王城一样，随后转身回房间。 宋梅刚刚听到老伴跟王城说话，让他关上房门。 “老头子啊，他都不住这里了，回来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房子好像已经重修好了，要么是他们搬回来，要么是他夫妻两人。” 宋梅觉得不会，“依我看啊，王城说不定会租出去，不过这样也好。” “好什么好，王城认识的人，人品怎么样，还是未知呢。” 被宁在福这么一说，宋梅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也对，哎，愁啊。咱们运气也真是不好，怎么就偏偏跟他住一块，其他两家还没有人。真要……呸呸呸。” “我担心我家一一。”宁在福一脸严肃的说道。 宋梅也是这么想的，“这孩子胆子大，从前也是她发现的尸体，我就怕王城把目标放在我们孩子身上。” “好了，咱们也别想 太多，要是被王城看出来也不好。” 宁在福两手搭在背后，站了一会儿，心里挂记着孙女，扭身开门出去，敲响了宁加一的房门。 “一一啊，还在忙吗？” “爷爷，有什么事吗？” “以后不管有什么事，晚上都别出门了啊，再重要的事也不出去，答应爷爷好不好？” “爷爷您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 “你别问，答应爷爷就是了。” “好，我知道了，我会听您的话。” 宁加一能够强烈地感觉到爷爷说“答应我”几个字的分量，简短的几个字，一下子把她拉回四年前。 当初王顺才妻子，还有王城的前妻相继离世之后，有天晚上，付尤一脸认真的告诉自己：以后晚上不要出门了。 那种感觉很相似，却又不一样，就像一块巨石，在预料中掉进了宁加一内心的湖里面。 她背靠在冰凉的门上想了许久，神情恍然，脑海中掠过的一幅幅画面，无比清晰。 两章节码完了。 宁加一关掉电脑，抬起双脚搁在凳子上，双手抱膝，下巴抵在腿上，侧头盯着桔子沉思。 手机不合时宜的响了。 付尤发来消息：【你最近还好？】 一点都不好，好多储藏在宁加一心底的事，它们自己不由自主的浮现在脑海，看似可以轻松的整理，却又不然。 宁加一：【哎，如果很好就好了。】 付尤秒回：【听我小舅说了些事，我心里挺别扭的，我想跟你说说，额……又怕你害怕……】 宁加一：【没什么的。我也是，感觉又回到从前了。】 字字戳到付尤心坎：【我也是这样感觉的。不管怎么样，都不会有事的。】 宁加一扬起嘴角：【不说这个了。我很喜欢你的画，看了之后能够让我心静如水，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厉害。】 付尤嘴角疯狂上扬：【头一次听你这么夸我，我都不好意思了。哈哈哈哈哈。】 宁加一：【等你下次回来……】 消息编辑到一边半，她突然止住手指，全都删掉，重新打字： 【希望你一切都顺顺利利的，等你下次回来，我带你去一个超级漂亮的地方。】 付尤：【好，一言为定。】 两人聊天对话到底为此。 付尤把手机屏幕那一面放在刻有许多痕迹的破旧书桌上，打开抽屉，拿出那一只金色福袋，里面仍旧装着索隆手办。 这么多年，他一直都随身携带，不管是出去比赛写生，还是在学校寝室、出租屋里面躺尸，它们都一直在身边。 付尤现在住在一间地下室，空间狭小，一张床，一张桌，一台旧台灯。 对于他一个大高个来说，有诸多不便，比如床容不下，脚总是悬 在半空中，桌子太矮，换一张的话，又得花钱…… 隔音效果特别差，他经常睡到半夜被隔壁外放的嗨歌吵醒，甚至是惊醒。 付尤明明回北京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给老师送画，出展那天，他也去过，听说当天就有人想买那一副画。 时隔这些天，他迟迟都没有得到老师半句回复。 离开前没有要外公外婆的钱，现在光支出没有收入，身上的钱撑不了几天。 “好长时间都没有回那边看看了。” 付尤躺下后，对着脱落墙皮的天花板自言自语。 次日一早，付尤闭背上包，坐地铁回付薛康的家。 他有钥匙，自然是直接开门，或许是太久没有露面，付薛康新雇的保姆不认识，还以为是他是小偷。 家里面的布置还是那么奢华，还有几分幼稚。 壁纸上有儿童涂鸦，挂在墙上的名师名画变成了卡通人物，沙发上堆着大大小小的布偶，地毯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玩具。 保姆张姨暗中打量付尤，直到这家女主人林佳玲慵懒地从卧室走出来，迎头看见付尤站在客厅，她从吃惊从缓过来，吩咐张姨赶紧给她的大儿子倒水。 付尤从未把林佳玲看做自己母亲，充耳不闻，也无视保姆递来的水杯，拎上包径直回房间。 “付尤啊，阿姨不知道你要回来，你房间就没有收拾，要不……” 这不是收拾不收拾的问题，付尤曾经在这间房留下一只行李箱，几只瓦楞箱，里面装得东西还算比较重要，钥匙是他另外配的。 如今，东西都没有了，连床都不见了，被人打造成儿童房。 “付薛康什么时候回来？” 林佳玲往后退，轻言轻语： “你爸爸今天要和人谈生意，喝酒这种事情也说不准，阿姨知道你想知道那些东西哪儿，我没让你爸爸扔掉，全都给你收起来了。 你别着急，阿姨这就带你去看看，保准一件东西都没有失掉。” 林佳玲的紧张不是装的，付尤虽然感切得不完全，但他知道，她不会做这种事。 在他印象里，林佳玲还挺年轻漂亮的，貌似生完孩子，尤其是照顾两孩子，人现在变得好憔悴，肤色都变了。 “我会在这里住几天。” 林佳玲直点头，“好，阿姨让保姆给你收拾一间屋子出来，你饿不饿了，要不要我给你做点吃的？” “不用了，你两个孩子呢？” 林佳玲脸上的笑容淡淡的，“你弟弟上幼儿园，妹妹在医院检查，这几天我生病了，到现在还有点不舒服，就在家休息。” “嗯。”付尤顿了顿，“您继续休息，不用管我。” “好。” 林佳玲看着付尤去客房，随后告诉保姆待会儿出去多买点菜回 来。 付薛康生意没有谈拢，心情不好，提前开车回家，进家门也没发现玄关处多了一双球鞋，一见妻子走出来，横眉竖眼，把自己所有的怨气都撒在她身上。 “你说够了没有！” 付尤闻声从客房出来，毫不客气的打断付薛康的话。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付尤不吭声。 付薛康继续不耐烦的说：“你把这里当酒店啊，想回就回，想走就走，滚，你给我滚！” 林佳玲拉住付薛康，“付尤你不要走啊，你爸爸喝了酒，心情也不好，别往心里去，去吃饭。” 桌上的菜很丰盛，好几道菜都是付尤格外喜欢的，但他现在一点食欲都没有。 “勋勋，快给你哥哥夹菜，别光顾着一个人吃。”林佳玲看孩子的眼神很温柔，说话的口气也是轻轻柔柔。 小男孩站起来，伸出手夹菜。 “哥哥给你吃鱼。” 付尤看了眼跟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随后把视线落在妹妹脸上，“阿姨，朵朵怎么不……” “你少废话，不要问东问西的，赶紧吃饭。” 林佳玲沉下脸，语气冷淡：“老公，你就别凶孩子，付尤好不容易回一趟家，你到底想干什么啊，朵朵都被你吓到了。” 付朵朵在哭，哭的模样跟普通的孩子不太一样，因为她本身就不是普通的孩子。 付尤多看一眼，揪心的难受。 （本章完） 第095章 神经紧绷状态 “哥哥，明天我起床了，还可以看见你吗？” 付勋勋，调皮捣蛋的屁孩子，特别喜欢付尤，总缠着他一起拼乐高，玩枪战躲猫猫的游戏。 “在，等你放学回家了，哥哥就陪你玩。” “好。” 付勋勋高兴的摇晃自己的小脑袋，小肉手抓住练习筷在自己的小碗里鼓捣，嘴巴哼着不着调的两只老虎。 或许这就是血缘，虽然不是天天在一起，还是被孩子记住了，好像一回这里，就是这个家的一份子。 不知道离开后，是否会被牵挂。 付尤边吃，边看着林佳玲和两孩子，还有沉着脸不搭理自己的付薛康，想道。 “你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付尤不情不愿坐在付薛康对面。 “工作有着落了吗？” “有。” “干什么的？” “这就不用你管了。” “我公司差人，你要是想来就来，不想就算了，权当我没有说。” 付薛康到底是付尤的父亲，他心里面有他的位置，就是老大成长的过程，参与感太低，导致父子俩儿现在基本无话可说。 “不用。” “那就算了。”付薛康端起茶杯，吹热气，喝茶，眼睛悄咪咪去看付尤。 “我回房间了。” 付尤终于等来了老师的消息，约他明天在一茶馆见面，说是当面谈价钱。 一听这话，他心里大概以及猜到什么。 果不其然，但付尤和老师面对面而坐，谈起替画的价格，他吃了一惊，比自己预想中的还要多。 “付尤，你的天分其实不该为我来画画，但你要知道，你就是太年轻了，没有沉淀下去，就算你以个人作品拿出画展，没有人会要的。” 付尤此刻想的是：自己那副画到底被炒到了多少钱，竟然让老师愿意给自己五万块钱。 “老师您不要继续说了，我不会再替人画画了，不管有没有要我的画。” 付尤现在有了这笔钱，心里踏实许多。 傍晚，付尤特意去超市给弟弟妹妹买了零食带回家。 付勋勋精力旺盛，跟只老鼠似的上蹿下跳，折磨得付尤筋疲力尽，倒在沙发上任由小家伙儿在自己身上打滚。 林佳玲看在眼里，心里很高兴，转身回房间照顾女儿。 “阿姨，我带勋勋出去玩一会儿。” “好，早点回家啊。” 付勋勋牢牢地牵着付尤的手，一大一小从电梯里出来，迎面碰上了肖烨。 肖烨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折回来，有意无意挡在两人前面，细细打量那张熟悉的脸，嘴里喊着：“你是付尤对？” “干什么啊，男人婆，怎么哪儿都可以看见你！” 肖烨冷哼，打量了这楼道，“你家住这块？” “不要你 管。你家不在这儿！” “我男朋友住这里，算了，不跟你说了。” 肖烨走了几步，不知道被什么拉住衣服，回头一看，盯着小孩子的脸，“小家伙儿，你赶紧撒手。” “你凶我哥哥干什么？” “你哥？” 肖烨抬起头看向付尤，“哟，我还以为是你儿子，原来是弟弟啊。小家伙儿，你哥哥欠抽，嘴巴也欠，不是姐姐故意要凶他的，快松手，不然姐姐可要打人了。” 付尤懒得跟肖烨说话，抓过弟弟的手，一把把他抱起来，转身朝左手边走去。 “哥哥，那个姐姐的脸好奇怪，跟妖精一样。” 付尤被逗笑了，“嗯嗯，我也这么觉得。” “哥哥，你为什么现在才回家啊？之前去哪儿啊？” “哥哥有事，过几天就得走了。” “哥哥你不要走好不好，我不喜欢爸爸，妈妈要照顾妹妹，没有人跟我一起玩。” “勋勋，朵朵之前看了几次医生，你知道吗？” 付勋勋摇头，“爸爸跟妈妈说，反正都治不好了，去再多医院也没有用。” “嗯嗯。” “哥哥，我想吃方便面。” “什么？你在家没吃饱啊。” 付勋勋门牙掉了，笑了起来，嘴巴漏风。 兄弟俩儿绕着小区走了一圈，付尤听付勋勋讲了好多话，之前都没有发觉这孩子是个话痨。 “哥哥，你看！” “看什么？” “哪儿，哪儿，有飞碟。” 付尤笑得肚子都疼了，“勋勋，你过来，别乱跑。” “哥哥，你背我好不好，我脚走得好酸呀。” “哥的脚也酸，要不你背我？？” 付尤就是随口说说，勋勋当真了，跟只鸵鸟似得弓着腰，双手往后翘起来，“哥哥，你快上来。” “走啦。”付尤抓起勋勋扛在肩膀上，“抓稳了，哥哥要加速咯。” 两人回到家，嘻嘻哈哈的笑声传进了卧室，付薛康正担心付尤会不会把小儿子拐走，闻声立马出来，板着脸拉过付勋勋。 “下次不要这么晚还出去玩，路上太危险了。” “你是指外面危险还是我？” “你说呢？勋勋还这么小，你这么不靠谱，万一没看住孩子，出了事该怎么办啊？” 林佳玲站在两人中间，推开丈夫，“勋勋缠着付尤出去玩，你知道什么啊。再说了，付尤怎么不靠谱了，你就别瞎担心。” “阿姨，你不用说了。” 付尤所有好心情在这一刻荡然无存，他回到房间，拿上行李箱，带着装进布袋里面的东西，走出来。 “付尤，你别走，你爸爸就是神经太紧张，不是故意要说你的。” “我知道的，阿姨，我本来就没有打算在这里久住，你 照顾好自己和孩子，我走了，以后会来看你的。” 付勋勋挣脱开付薛康的手，抓着付尤的箱子，“哥哥别走。” “勋勋乖，哥哥还会回来的。” “呜呜呜，哥哥你不要走，哥哥。” “臭爸爸，你不要赶走哥哥，我要哥哥，妈妈，我要哥哥。” “你们都不准劝了，让他走，走得越远越好，以后都不要回来！” 付薛康拉住妻子，板着脸吼道。 付尤“嘭”一声带上门，拖着行李箱头也不回的离开。 这下，他在那个家再没有留下任何东西。 路上的车来得快，去得也快，路灯很亮，亮得付尤睁不开眼去看。 “喂，怎么又是你啊？” 付尤拍拍自己的脸颊站起来，“这是我要说的。” “怎么，被家人赶出来了？” “没有，倒是你，大晚上的不回家，一个姑娘家的在马路上晃悠干啥啊！” “跟你没关系。” 肖烨心情也不好，因为她没有找到男朋友，也联系不上。 “你还不走站在这里干什么？”付尤有点不耐烦。 “这大马路也不是你家的，我想站多久就站多久，你管不着。” 付尤选择闭嘴，这样的话，自己的耳根子也清净。 隔了一会儿，肖烨突然问： “我问你一件事，你们男人出于什么情况会突然消失啊？” “不知道。” “哎，付尤，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 肖烨狠狠地吸口气，正准备再说话，看见付尤面无表情，好像出什么似得，无奈换一种口吻你，“喂，你没事？” “没事。” “你拖着行李要去哪儿啊？” “不关你事。” “行，我也是嘴贱，问你这个。”肖烨从口袋里面掏出一根头绳儿，三下两下扎好头发，甩了甩，“你继续发呆，我走了。” “嗯。” 肖烨走了一半，回头看了眼，见付尤还蹲在路边，连姿势都没有变，大喊： “喂，你不会想不开要去撞车？” 付尤真想把肖烨那个男人婆的嘴巴用泥巴给堵上，站起来回复她：“你赶紧走，少多管闲事！” 话音落，他从包里摸出手机，盯着宁加一哆啦A梦的头像，一看就是十分钟。 【我明天回去。】 五分钟后。 【嗯？出什么事了吗？】 【也没事，来之前我就想过，北京一个人混没意思，我跟你和商量一块。】 【好，到时候我和商量一起去接你。】 【嗯。】 【我在码字，不方便聊太多，明天见。】 【明天见。】 付尤很高兴宁加一没有问自己为什么，如果问了，他也说不出一个完整的所以然。只是，说出去之后，心里特 别畅快。 十点整。 宁加一洗了澡裹在被子里面，犹豫了一会儿，给付尤发消息： 【刚刚忘记说了，也不知道你小舅有没有问你关于四年前的事。】 【没有，怎么了？】 宁加一翻了个身，【那些细节你还记得吗？】 付尤：【你突然这么问，我也想不起来，但我可以肯定，应该没忘。】 宁加一：【嗯嗯，没什么，我就是问问。】 付尤：【你最近是不是睡觉前都会想起那些事？不会害怕吗？】 宁加一：【会啊，但是不去想，心里总是咚咚咚的心慌。我爷爷奶奶最近也格外小心，感觉身边装有炸.弹一样，随时都会踩到爆炸。】 付尤掀开被子，慢慢坐起来，拿起水杯。 【也对，我这会儿想起来了，王城跟你家住同一层，不过他不住在这边，不会每天都见面？】 宁加一：【不是，他最近每天都会回来，我们也不知道他准备干什么，好几次都来敲我们家家门，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不站个半小时，他都不会离开。 就我个人感觉的话，他好像知道什么，故意在套话。每次看他的眼神，我整个人的感觉都不太好。】 付尤：【越是这样，你们越要冷静。】 宁加一：【这是当然了，我们懂。我就是想跟你说说，不会给你带来负担？】 付尤：【当然不会了。等等，我小舅打来电话了。】 宁加一突然有点紧张，猜测张克成会不会像问自己那样，问付尤好多问题。 付尤：【加一，明天你一个人来接我。】 宁加一：【什么意思？】 （本章完） 第096章 吃霸王餐 宁加一去火车站，碰到了张克成，两人对视了几眼，一同等付尤出来。 片刻后，三人碰面。 张克成帮付尤提行李箱，快步走向自己的车，放好行李，打开前后车门，等付尤和宁加一坐进去，他立马发动车子。 ——咖啡厅 张克成故意选了一个不起眼的位置，等咖啡上桌之后，他两只手平放在桌面上，直接问宁加一： “把你们俩儿那天在山顶上看见的东西，整理好，完整的告诉我。” 付、宁二人说完，张克成左手托下巴，沉思状： “加一，还记得四年前，镇上的陈兰去世那天你看见的场景吗？” 宁加一不太明白张克成的用意，但她把自己说记得全部都如实说出来。 “当时你碰见王城和宋强，有没有感觉他们不太寻常？” “王城去小卖部，他给我钱，说是感谢我。我不接受，他看上去有点不高兴，但没有硬塞钱。 之前还说了一句，在家自杀，兆头不好，会带来霉运的。” 宁加一回忆的时候，王城那副面孔浮现在脑海中，她非常肯定，自己绝对不会记错。 “后来，你再看见王城，他有没有什么不同？”张克成接着问道。 “没有，他之后几乎就没有来过小卖部，我给爹爹婆婆们送东西，也没有再看见他。哦——” 宁加一又想起来，“他们家没办丧事。” “没办。”张克成重复了一遍。 付尤有点糊涂，又有点明白，焦急的拍拍桌子，“小舅，你到底想问些什么啊。” “两年前，宋强弟弟宋勇来报案，详细告诉我们他哥哥失踪的时间，那天穿了什么衣服，之前去过那里，说过什么。到现在一直都没有线索。 上次你俩儿不是一起发烧了，我听宁大爷说起来，感觉这里头有好多事，就问问你们。 这事，我就跟你俩儿说过，暂时不要跟任何人说起。” 宁加一和付尤怔了几秒，几乎同时问出口：“问过王城吗？” “他现在是头号嫌疑人，问他做什么，过去这么多年，他就算知道，也不会说实话。再就是，他这个人心机深，手段也巧妙，你们可别去试探套话什么的。 要是被我知道了，你们绝对完蛋。” 张克成也不想把两孩子牵扯到这事里面来，但他们是为数不多的见证人，不得不这样做。 “好，我知道了。”宁加一点头。 “我也是，不会乱说的。” 张克成左右看了遍，端起咖啡杯喝了口，“对了，你小子回来也不说声，要不是昨天我问你，你是打算先斩后奏是？” 付尤嬉皮笑脸：“小舅，这不是有大事嘛，我回来也是应该的，配合你的工作。” “啧啧，加一， ”张克成换了一种口吻，“我知道你们家挺害怕的，没事，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谢谢叔叔。” “嗯，你们俩儿继续喝，我还有事，先走了。” 张克成一走，付尤大口大口呼吸，“差点憋死我了。” “你怎么了？”宁加一瞧着付尤吐舌头的样子，无奈又好笑。 “你们都太严肃了，弄的我不好意思打岔。” 付尤的笑很有感染力，宁加一不由自主跟着一起笑，笑着笑着，围绕着自己的小烦恼不知不觉就自动消失。 座位靠窗，窗外是高低不齐的红色屋顶，底下是一条小巷子，来往的人很少，如此一来，周边也算是比较安静。 两人的咖啡已经冷掉，但也没关系。 付尤告诉宁加一，他现在也算是有一点小积蓄的人，若是需要钱的话，尽管找他。哪怕他知道她就算缺钱，也不会对自己开口。 后来，他告诉她自己在北京的那一对兄妹，付勋勋是如何的调皮捣蛋恶作剧，同时又那么可爱，讨人喜欢，说起妹妹朵朵，话，戛然而止。 命运这种东西说不清，道不白。 千千万万的孩子都是健健康康出生，但总有人是例外，比如付朵朵。 小女孩子出生一个月之后就被确诊为唐氏综合征，医生和护士，是她成长中的重要参与者，也是必不可少的人物。 孩子每年去医院检查的次数，不计其数。 哪怕如此，朵朵得病依旧没有治疗方案。 除去孩子本身受罪以外，最可怜的就是父母。 付尤也知道，付薛康和林佳玲现在最大的希望：再不要有疾病找上朵朵，让她好好活下去。 “我这个哥哥，除了不给朵朵父母添麻烦以外，就是最大的帮忙。” “付尤，你别这么说。” 宁加一第一次看见付尤在自己面前丧着脸，虽不能够感同身受，但她可以感觉得出来那一份无可奈何的痛苦，就像是痛风症，一到下雨天，有块地方就会隐隐作痛。 “朵朵有两个哥哥，还有那么爱她的父母，她一定能够感受得到你们的爱。 我感觉你很爱你弟弟妹妹，貌似你继母对你也挺好的。付尤，既然已经发生了，就不要把痛苦放大了看，这样的话，再乐观的人，也会一天天消沉。” “有道理，是我自己替朵朵感觉不公平，她还那么小，就要受这种折磨。” 付尤说完，裂开嘴笑，又道：“朵朵挺喜欢笑的。” “笑笑多好啊，你现在愁眉苦脸的样子特别丑。” 付尤撇撇嘴，“我这心情刚刚好，你就打击我。” “好好，我不说了。” 宁加一喝了口冷咖啡，偏头看向窗外。 “加一，你叔叔那事进行得怎么样了？” “呃……我眼拙，看走眼了。我们已经向法院提交申诉，我正在发愁，要是真跟王城妻子打起官司来，我去哪儿找律师。” “什么叫你‘看走眼了’？” “表里不一啊，人品不好，或许还有我不知道的。” 付尤无意识握紧拳头，“这样说来，我看男人的眼光还不错。” 宁加一翻起一个白眼，无奈一笑，“是是，我要是交往男朋友了，得让你帮我看看。” 付尤埋头笑，“这话不像是从你嘴巴里面说出来的？” “什么意思？我说怎么就奇怪了？”宁加一不懂付尤要说什么。 “算了，咱不提这个了，今天你有空吗？我带你出去玩怎么样？” “不了，我还是……” 没等宁加一说完话，手已经被付尤抓住，她也不知道他要带自己去哪儿，嘴上拒绝了无数次，但对方跟没听到似得，一股脑儿的下楼梯，往外冲。 今天天气不错，风和日丽，万里无云。 付尤知道宁加一平时几乎不逛商场，也不喜欢，带她去坐地铁，到站后，继续拉着她的手，一路从人群缝隙之间穿梭过去，绕了将近三条街，可算是到达目的地。 这会儿宁加一上气不接下气，蹲在原地喘气休息，一回头，刚刚还看见付尤站在买糖葫芦的大叔旁边，眨眼功夫就不见人影。 “加一，这边，赶紧过来。” 宁加一闻声看去，将付尤拿着两张类似门票的东西挥手臂，再看看左右两边，后知后觉意识到，原来这里是动物园。 两人前后走进去，走了十几步，左手边便是冰雪天地。 “进去看看。” 话音刚落，付尤抓起宁加一的手走进去，随后买了两张票。 雪是没有，切成房屋的冰块倒是随处可见，空间也不大，绕个小圈就走完了。而且，里面只有一对企鹅，还是被关在水箱里面，其中一只站在岸上，另外一只在潜水里面游泳。 “太坑了，一张票三十块钱，里面也没什么可看的，不值得。你傻乎乎的。” 宁加一从冰天雪地里面出来，对着顶头的太阳埋怨。 付尤哭笑不得，“你至于为了这点钱叨叨吗？” “当然了，你的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 “好好好，我错了，走，咱们继续往里面走。” 动物园放眼望去非常大，里面有片湖，湖里有黑天鹅、白天鹅，还有水鸭。 湖中心有块类似岛屿的地方，笔直的树立在那里，高高的枝头栖息着飞鸟，因为距离关系，看不清那鸟的全貌。 两人避开人群，优先选择人少的路径，一路看了东北虎、棕熊、非洲象、大熊猫、小熊猫…… “前面还有鹦鹉馆，去看看。” 两人从鹦鹉 馆出来时，已经四点半，付尤肚子饿得咕咕叫。 “我请你吃饭。” 这一次宁加一拉上付尤，带他去附近找小吃街，两人商量后，特意找了家外面有座位的小餐馆。 “你家桔子现在应该不认识我了？” “大概，玄风鹦鹉和狗狗不一样，它记性没那么好。”宁加一停下来，给付尤递纸巾，示意他擦一擦嘴角的汤汁。 “嗯嗯，我还打算去看看，被你这么一说，算了。” “没事，你多去看看，让它们眼熟你，自然就会和你亲近了。” “好，听你的。” 宁加一看看周围，“旁边还有烤串，你要吃吗，我去给你买。” 付尤把宁加一拉回来，直摇头，“不用，我都吃了两大碗米饭，吃不了。” “嗯，那好。” 宁加一把剩下的纸巾丢给付尤，随后掏手机准备结账。 “加一，你过来。” “干什么啊？” “过来嘛，待会儿我们俩儿一起站起来，我数一二三，咱赶紧跑，听到没有？” 宁加一没听明白，但这时候付尤已经起身，并且牢牢地牵住她的手。 “三，二，一，跑！！！” 付尤无意吃霸王餐，就是想体验一下吃霸王餐被人的追的滋味，恰好，也让宁加一感受下。 “付尤，你疯啦。” 宁加一刘海中分，窄窄的街道上因为人少，跑起来也特别顺利。 两人对视一眼，哈哈哈大笑。 （本章完） 第097章 与王城相关的人物 现在十一点整了。 宁加一躺在床上，小心脏还在扑通扑通乱跳，她真心佩服付尤，想一出就是一出。 不过说实话，偶尔做一次比较疯狂的事，浑身血液会不由自主沸腾起来，很激动，很刺激，甚至还有再来一次的念头。 手机响了。 宁加一猜肯定是付尤，果不其然。 【我小舅搞清楚那个山顶上的尸骨是谁的了。】 【方便说吗？】 【宋强。】 【……嗯嗯。】 张克成带着几名警员还有法医上山去寻尸，过去这么多天，他终于得到了消息，该尸体确实就是宋强，尸骨喉咙部位还有勒痕。 此刻，张克成留坐在办公室，对着天花板发呆，脑中有无数设想，但真相究竟是什么，还得去苦苦寻觅。 翌日。 张克成联系了宋强弟弟宋勇，之后驱车前往他所在的甘棠园。 这片地方是最后建起来的小区楼，也不远，大概三十分钟的车程。 宋勇和妻子吴凤梅在家等候，一听到敲门声，前者忙起身去开门。 “张局长，劳烦您亲自来一趟，赶紧进屋。” 宋勇说话的功夫，他的妻子已经备好了茶水和一点吃的。 “我暂时不喝水，我们找到你哥哥了。” 宋勇一瞬间，咪咪小眼睛瞪大了，愣了许久，他握紧张克成的手，激动地快要说不出话来。 “张局长，我们大哥这会儿在哪儿啊？” 张克成停顿了几秒，“两年前已经去世了，我们是在一个山顶上发现他的尸骨，经DNA确定，他就是你哥哥。节哀顺变。” 宋勇慢慢垂下头，半晌之后才说：“也是，找了两年都没有消息，肯定是出了事，才不能够回家。” 张克成见夫妻俩儿面色沉痛，等他们平复好自己的心情，方才开口： “宋叔，今天你再把你哥哥失踪当天，还有之前所有知道的事情，再跟我说一遍，说得越多，越完整，越好。” 宋勇和吴凤梅相互看了几眼，后者开始说： “那天大哥提了蛮多贵重的补品，还有为我们家娃娃买的好吃的东西，开开心心的，一点反常的痕迹都没有。 后来是宋勇让他大哥在我们屋子多住几天，哥俩儿叙叙旧。再加上，那个时候，我们准备买一套房子，留给大儿子结婚用，手里头又缺钱，准备向大哥借一点。 大哥一听，他也大方，那一天就回女婿家，拿给我们十万块钱。我们俩高兴坏了，寻思着，把家里面的鸡杀了，给大哥炖汤。 后面，大哥连续住了五天，我们好吃好喝的供着他，哪晓得，他准备回去的那天晚上，好像是九点钟，王城给宋勇打电话，问他老丈人啥时候回去。我们跟他说得蛮清白。 第二天一大早，王城跑来我们家问，我们就开始找人了，一直到今天啊，我们就没有放弃过找大哥。” 张克成听完了，想了一会儿，目光落在宋勇脸上： “王城一开始知道你哥哥来你们家吗？” 宋勇摇头：“我也不晓得，我跟着我大哥回王城家一趟，他也不在屋里面。” “王城父母在吗？” “嗯，王城老头子在，我记得我还跟他打过招呼。” 宋勇眉头连成一条线，之后又补充：“王城老头子老娘不待见我，从那之后，我就没有去过他们家。” “你大哥借给你的那十万块钱，你知道是从哪儿来的吗？” “有些是王城给的，还有就是他自己偷偷攒的。” 宋勇这一点很清楚，“王城那个时候好像做了一个什么老板，每年都赚十几万，他对我大哥还是挺好的，买的东西都很贵。有时候也会直接给钱。” 张克成就想不通了——王城对王顺才的孩子好，因为是把他们当做自己的筹码，威胁他和姚金。妻子婚内出轨，他就算已经杀了宋襄，对宋强好，难道会是因为愧疚？ “宋襄还活着的时候，王城和你大哥关系怎么样？” 宋勇眉头这会儿皱成了波浪线，“我们两家住得也不近，我也是听人说的，两人好像经常会吵架什么的。” “我记得，王城管不住宋襄，我们大哥又心疼闺女，老是骂王城把她姑娘磨成黄脸婆。后来，宋襄那孩子死了，陈兰也死了，两人就变得很好。 其实，我们也挺纳闷的，但也不好问。再到后面，大哥过得挺好，我们也就没有多想了。” 那句“两人就变得很好”让张克成愈发疑惑。 “张局长？” “嗯，我知道了，”张克成脸色凝重，“陈兰是宋强原配还是？” “她是我大哥后来娶得一个老婆。” “她跟宋襄关系怎么样？” “不好。” “和你大哥的关系呢？” “这……” “怎么了？” “一会儿好，一会儿也不好，经常吵架，但又分不开。陈兰没什么本事，她也懒，不出去赚钱，全指望我大哥养着她。 就算吵得再狠，顶多就是回娘家住几天，然后她自己回来。这些事也都是我哥自己说的。” “谢谢你们告诉我这些，打扰了。” 宋强起身送张克成下楼。 张克成坐在驾驶位上，愣了快有半小时，发动车子后，他直接回公安局。 “小刘，你查找一下，四年前有没有一个叫陈兰自杀的案子。” 张克成坐在办公室，打电话给宁加一，让她来一趟公安局。 恰好，这会儿，付尤也在小卖部，他跟着宁加一一块来找张克成。 “你们俩 儿自己找位置坐。”张克成看上去很焦虑，“加一，你还记得王城家隔壁左右住着谁吗？就算比较远也行。” “嗯，刘权叔，梅林婶儿，就这两家人离他们家最近了。” 张克成双手合十，继续用严肃的口吻问：“你知道他们现在住在哪儿？” “梅林婶儿我知道，刘权叔叔就不知道了。” 张克成递给宁加一一笔记本，一支笔，“把具体的地址告诉我。” 宁加一写完的那一刻，张克成随后就拿过去，起身看向付尤：“好，我送你们回去。” 张克成带上宁加一和付尤去找梅林婶儿，幸运的是，人恰好在家，看见熟人之后，她老人家很热情，连忙邀请他们进屋坐。 张克成同婶儿聊了几句家常话，随后见机行事，开门见山的说： “婶儿，我就直接问了啊，陈兰去世之前您跟她有没有说话，有没有发现她哪儿不对劲？” 梅林婶儿耳朵不好，挪到椅子凑近了听，才能够听清楚张克成的话。 一说起陈兰那件事，她想到了好多事。 “我们两家也不熟，没说什么话，但我听过她跟不少人夸白聊天，炫耀她命好，找到的男人对自己好，女婿虽然不是亲的，但人也好啊。 还说什么，她现在也不愁没钱花，要去做什么纹眉，到市中心买几套房子，想住哪儿就住哪儿。 好好的，一下子就没了，我觉得奇怪，多嘴问了几句，宋强说她脑子有问题，吃错了药，好像就是因为这样就死了。” 梅林婶儿是大嗓门，说话音量很大，她盯着宁加一看了好一会儿，叹口气，抬起手摸了摸加一，又说： “这孩子当时看见陈兰肯定吓坏了，是？” 宁加一点点头。 张克成庆幸梅林婶儿记性好，不然的话，得花多少时间去找相关的人。 他转念一想，都想好以后要做什么的人，怎么会吃安眠药自杀。 然而，宋强和王城都说陈兰生前容易暴躁，失眠，甚至还有抑郁症，有时候会神志不清。 如果两人在说谎呢？ “听您的口气，您也觉得很诡异，有什么想不通的对吗？” “是啊，我们没有哪个人会想过陈兰会想不开。从那以后啊，我心里总是不踏实。” “后来宋强有没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这倒是没有注意，走路都是绕过他们家走啊。” 张克成若有所思的点头，“宋强和王城关系好吗？” “人前的话，挺好的，不知道在屋子里面怎么样？反正啊，我们都觉得挺稀罕的，王城那孩子心胸真是宽啊，换做其他人，哪个可以做到这种程度哟。” 张克成要问的都问完了，他叮嘱梅林婶儿不要将此事说出去，离开时 ，也是尽量避免人多的路。 “小舅，你走那么快干什么啊，是不是还有人要问啊？” “没什么，”张克成语速极快，“刚刚的话你们都帮我记着，还有，你们也不准瞎说。” “我知道的，你把我们当做什么啊，我们又不是小孩子。” 张克成突然停下来，“加一，你家这会儿有人吗？” 宁加一感觉张克成忙糊涂了，解释说：“叔叔，我们家小卖部就在隔壁，可以说，一直都有人，您有事吗？” “嗯，有事，走，去你们家。” 付尤一头雾水，宁加一也是。 三人走进十四栋楼楼道，电梯的数字一直都在变化，“叮”一声，电梯门打开。 张克成前脚走出来，下一秒余光就看见王城从另外一扇电梯里面走出来。 “张局长，今儿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张克成若无其事走过去，“来看看宋大妈，你这提得是什么？” “哦，是垃圾桶，家里翻修了一遍，租房子的人明天就要住进来，我过来看看，瞧瞧有哪些地方还没有弄好。” “原来是这样啊，租客我们认识吗？” “附近工地上的工人，好几个人，说了，您也不知道名字。” 张克成点点头，“那你忙，我去看看宋大妈。” 王城站在门口，故意慢动作掏钥匙，插进钥匙孔，余光始终都盯着宁加一、付尤还有张克成。 （本章完） 第098章 叶晓丽怀孕 张克成又庆幸自己买了点东西，这样的话，就算和王城碰面，也不会让人觉得很奇怪。 宋梅和宁在福知道张克成要来，特意提前回家，两人在厨房一起择菜，听到动静，几乎同时从厨房出来。 “宁大爷，你和宋大妈最近身体怎么样？今儿才来看望你们，还希望你们不会介意。” “我们知道你忙，你这孩子也是的，来就来，还买什么东西，” 宁在福脸上挂着笑容，拉过张克成的手，带他去客厅，“一一啊，快给你张叔叔倒杯水来。” 付尤屁颠屁颠跟着宁加一厨房，问：“我怎么没明白……” 宁加一反身捂住付尤的嘴，眼睛却瞥向窗外，维持了一分钟，她才松开手，小声说话： “走，别愣着了。” 宁加一把茶杯放在木几上，扭头递给付尤眼色，随后两人去房间。 “加一，你刚刚捂我嘴巴干什么？”付尤一头雾水。 宁加一还以为付尤明白，“你过来。” 付尤走过去，顺着宁加一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那间是王城家的卧室，后面是次卧，这栋楼隔音效果很差，我们在家说话都挺小声的。” 付尤恍然大悟，看来看去，感觉加一这阳台距离那边也太近了，回头说： “阳台侧面的窗户正对着那边窗户，你一个女孩子，住这边有点危险，还是换一间房。” “没事，阳台窗户基本上都锁着，家人都在的时候才会开。 叔叔打算马上安装窗帘，遮住就好了。倒是你，赶紧下来，生怕他看不到你是。” 付尤嘿嘿笑，从栏杆上下来。 “桔子好像长胖了，我送你的鸟，跟以前一样可爱。” “我这里有小米，你要不要来喂一点？” “好啊。”付尤兴致冲冲走过去，蹲在笼子旁边，手掌心放在一些小米，五色粟米，“它们看都不看我一眼，我伸手进去没事。” “你试一试。” 桔子受惊，爬笼子站在最上面的横木上，隔着笼子要啄付尤的手指头。 “算了，我还是别靠近它们了。” “等你多跟它们混熟了，也就好了。” 付尤坐在床上，发现宁加一电脑桌上面的书架都塞满了，还有书横放在上面，看上去很重的样子。 “加一，那块板子禁不起那些书的重量，万一掉下来，会砸中你电脑的。” 宁加一也明白，奈何，能够放书的地方都被赛满了。 “我叔叔正在给我做一个书柜，暂时只能够这样放着。” “要不，借给我几本看看？” 宁加一笑，“你看得进去吗？” 付尤撇撇嘴，耸耸肩膀，“你那套悲惨世界我挺想看看的，就是不知道你舍不舍得借给我。” “你拿去，我没有那么小气好不好？” “真得？” “嗯嗯，我什么时候骗你了？” 付尤凑近书架，摸着下巴物色自己想看的书，“你有好多东野圭吾的啊，好看吗？” “我推荐你看看。” 付尤随便拿下一本《白夜行》问：“这本好厚啊，我估计得一个月才能够看完。” “你不说，我还以为你会花一年时间呢。”宁加一继续打趣付尤。 “啧啧啧，我现在偶尔也会看，杂志什么的，跟以前不一样了。你可别再嘲笑我了。” “这样挺好的，多看书没有坏处。” 如果是从前那个付尤的话，估计一辈子都看不完，时隔多年，今非昔比，付尤可以当着宁加一的面，理直气壮的告诉她。 桔子不合时宜地叫唤了几声，两人相视而一笑，从谈到写作。 宁加一可以毫不犹豫，自然而然的告诉付尤，自己写作的辛酸史，被问自己的笔名和作品，她也可以坦然诉说。 在此之前，不管是谁说起，她都是犹犹豫豫，随后委婉拒绝 类似主动推荐自己，请人帮忙提建议这种事情，她从未做过。 一来，她觉得写这件事，看似简单却也复杂，人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和喜好，顾全大局实在难以达到。 二来，她在意别人的看法，虽然不会明显受底下的读者评论影响，但或多或少在接下来的剧情上面，参杂了很多情绪。 最后一点，写自己想写的故事，有多少人喜欢，有多少人在意，随缘。 其中有多少辛酸，也就有多少成就感和快乐。 付尤听宁加一滔滔不绝，嘴角会不由自主上扬出一个很好看的弧度，他基本上不看网文，更是不知网文里有多少种套路，大神们的笔名，几乎从未听闻。 但是，他希望宁加一能够在这写作之路上越走越远，有天能够成为大神。 有梦想的人，哪怕只是走路，在他/她身上都能够看到风，还有比太阳还闪耀的光芒。 这边两人在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客厅内，大人们的世界也同样复杂又简单。 对于宋梅和宁在福而言，不止是张克成，还有他们的儿子，给予的那种安全感，让人觉得很舒坦。 每一段时光总有画上句号的时候。 张克成和付尤吃过晚饭，打了招呼离开。 依旧温馨的屋内，还透着一股儿米饭香。 宋梅面上带笑，坐在原位上，盯着儿子大口大口吃饭。 这种简单又幸福的小日子，让二老十分满足，同时，他们也没有忘记独居的女儿。 宁在福不乐意去看望宁彩霞，他和老伴都是从儿子那里打听老幺的事，听说她现在就在渔人码头餐馆里面当服 务员，差不多每天八点半去店里，将近九十点钟回家。 章小耿的所有东西，宁彩霞一件都没有扔，全都整理在一只已经旧了的行李箱里面。 她一想到儿子，就会翻出来看看，摸摸，好像只要这样做的话，就能够感觉儿子还在自己身边，心里会好受点。 提及章小欢，宁建宇直叹气，当妈的根本就没有惦记大女儿，从孩子跟着前夫离开到现在，她都没有打过一次电话问问情况。 就三天前，宁建宇坐在宁加一旁边，恰好听她接到了章小欢的电话，说是他父亲给她找了一个后妈。一家人挤在出租屋里面，一日三餐都在外面吃，当爸的经常在外连着打工，不怎么着家，后妈也不怎么管她，也没给她找学校，到目前为止，一个人在家。 这些事，宁建宇也不是没有跟宁彩霞说，见她无动于衷，呆愣了半晌，丢出一句：孩子已经跟了他爸，和我没关系，你再知道什么，犯不着特地来跟我说，我不想知道。 当妈的不关心孩子，章杨也不愿意告诉宁建宇他们现在在哪儿，最可怜的还是孩子。 宋梅和宁在福听完了，面色复杂，心里结了好几个疙瘩。他们只能够希望，当爸的尽责尽职，照顾好孩子足矣。 窗外一阵嘈杂。 小区路对面到空地在改造，挖土机，拖拉机，还有托运土的大客车，只要天晴，几乎每天都要做作业。 还有第三期的房子正在开工，相比前一段时间，工人也增加了一倍。 下雨雾蒙蒙，晴天灰蒙蒙。 王城从工地附近开车回家，一进家门，他随手把车钥匙和包丢在鞋柜上，一面拖鞋一面换，眼睛扫视了一圈，在客厅没看见叶晓丽，他径直走向卧室，同样也没有人。 傍晚之后，王城自己随便做了点吃饭，草草吃了几口，他等待叶晓丽回复消息的耐心已经耗尽，所以当他看见她人时候，脸色并不好看。 两人你盯着我，我盯着你，持续了快一分钟，叶晓丽忽然转身，二话不说，拿上自己的包回房间。 等王城走过去，顺手准备拧开门的时候，门从里面反锁了。 叶晓丽现在脑子里面很乱，权当做什么都没有听到，从包里拿出孕检报告，开始走神。 且不说大龄孕妇生产的危险有多大，她根本就不喜欢孩子，也没打算给王城生孩子，当然了，这事她没正式说过。 再者，近日她发现王城经常接到电话，然后故意避开自己去说话，平白无故就辞退了小武，还让他搬家，离开这里，实在是太奇怪了。 最让她不放心的是，自己的事都还没有解决，反倒是王城时常被叫去公安局，总感觉里面有大事。 “如果现在让他知道我怀孕了，他肯定 会让我生下来的。” 叶晓丽想着，立马把检查报告撕碎，丢进垃圾桶。 这时候，王城已经拿来备用钥匙，恼着脸拧开门，门往后一推，嘭一声撞在墙上，他那双透着怒火的眼睛直视着叶晓丽。 “老公，我身体不舒服，算我求你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好吗？” 叶晓丽用乞求的语气跟王城说话，本想一头钻进被子里面，可她因为迟疑了几秒，变得胆小不敢动。 “你哪儿不舒服啊？我还是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最近经常失眠，头疼，我看你也忙，就没说，让朋友陪我去医院检查了。” “嗯嗯，检查结果怎么样？” 叶晓丽避开王城的眼神，偏头说：“医生让我好好休息，吃点清淡的东西，过几天就好了。” 王城有点不相信，但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反倒是换掉那一副可以吃人的面孔，走过去，坐在床边，拉住叶晓丽的手： “你早点说不就好了，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大事瞒着我呢。” 叶晓丽差点结巴了，顿了顿，抱住王城的手臂，娇嗔道： “哪有啊，我能够有什么事呢，老公，你那么忙，我怕你担心。” 王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转移话题，“你饿不饿，想吃点什么，我给你去买。” “不用了，老公，我现在就想睡一会儿，你出去。” 叶晓丽这会儿想吐，拼命的忍着，再忍着，等王城前脚出房门，她立马冲进洗手间，趴在马桶上狂吐。 她不知道的是，王城又折回来，并且听到洗手间里面的动静，脸上的表情明显是明白了什么。 （本章完） 第099章 王城慌了，他慌了 之后几天，王城都会有意无意观察叶晓丽的表情，偷偷关注她背着自己会去什么地方，去和哪些人见面，做些什么，哪怕是买了什么东西。 没有什么是他不在意的，也没什么可以逃得过他那一双狡黠的眼睛。 一周下来，他确定以及肯定，自己的老婆虽然怀孕了，但她没有生下来的打算。 他绝对不会让叶晓丽偷偷打掉孩子，对于他这个年纪的男人来说，能够拥有自己的亲生骨头，开心都来不及。 至于高龄产妇会有什么危险，都不及传宗接代重要。 这天王城九点钟还在家中客厅坐着喝茶，他已经不想和叶晓丽玩躲猫猫的游戏，也不去自家房地产公司看看，打算跟妻子谈谈孩子的事。 说起来，叶晓丽与王城相比，太傻太天真，以为自己可以瞒天过海，却不知，天底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直到她亲耳听他询问自己孩子有几周，还买了不少孕妇营养品摆在茶几上，这才后知后觉意识自己被监视跟踪了。 王城看叶晓丽的眼神很复杂，咋看，宠溺中带着几分无奈，再细看的话，其中还夹杂着势在必得的决心还有几分怨念。 叶晓丽被王城盯得心里发憷，她微微张开嘴，不等他问，一副乖巧状老实交代，说： 因为自己知道太多因为生孩子而大出血，差点丢命的例子，害怕也碰到那种事，所以才不敢生孩子…… 不管她的借口是什么，王城都只有一句话： 你放心，我有钱，从你怀孕到生产，我都会确保你万无一失。 那一刻，叶晓丽觉得王城对自己肚子里面孩子的爱，远远超过自己。就算自己再怎么不愿意要孩子也执拗不过王城。 此时此刻，她越来越清楚清楚，这个孩子没法打掉了。 王城看见叶晓丽温顺听话的样子，心里很满意，他想快点告诉父母这个好消息，随后让她换一身衣服，两人回太阳鸟小区。 王城听到儿媳妇怀孕了，二老笑得嘴巴都合不拢。 高兴之余，他们偷偷叫上儿子去卧室内说话，告诉他，最近好多人都在说，当年陈兰或许不是自杀而是他杀，还有那个宋强，莫名其妙失踪，两者之间必有联系。 就在王城想着，警方估计很快又会找到自己时，果然，张克成的电话打来了。 公安局—— 办公室内窗户敞开，窗台上摆了几盆多肉，粉粉嫩嫩的女雏，绿油油的碧玉莲。 王城面无表情盯着坐在他对面的张克成。 “你别紧张，找你来，是想问问你当年有关陈兰的事。” 王城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两手搁在座椅的扶手上，顺势往后一靠，轻松地口吻答道： “张局长尽管问，我会把我知道的，毫无 保留的告诉你。” “如果真是这样，再好不过了。” 张克成脸色稍严肃，口吻倒是很随和，“宋强陈兰住在你们家，他们的房子怎么处理的，他们的关系怎么样？” “什么意思？”王城揣着明白装糊涂。 “你理解成怎么样子，就按照你自己的思路来回答。” 张克成说话间，凝视着王城，多少希望他眼神里面能够透露些什么，但事实上，那双眼睛好似平湖，一点波澜都没有。 “两位老人的房子自然是他们自己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了，这跟我没什么关系。 就现在，那套房子还在。当初我接他们来我家住，就是担心他们身子不好，旁边也没有人照料。 他们也算是老夫老妻了，偶尔也会吵吵闹闹，我自己也见过。” 张克成从宋勇那里听到的是：当初我跟我媳妇准备把哥、嫂子接我们家住一段时间，但王城不让，非说我们家太穷，照顾不好，硬生生把人带走了。 张克成继续说：“宋强还有一个弟弟，他有没有说什么，或是做什么？” “他们家儿女多，两人也没什么本事，还喜欢占人便宜，你只要去问问他家附近的人，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 我跟宋襄结婚七八年，他的父母就是我的父母，我不能够看着老丈人的房子落到别人手里。 人为财死，张局长你要是嫌弃我多想，我也没有法子。” “陈兰对宋强怎么样？”张克成捏紧拳头，继续问。 “作天作地，最后把自己作死了，我只能够说，我老丈人瞎了眼，才跟她这么一个爱财如命，又懒得要死的女人结婚。” 张克成听得出来，王城对陈兰貌似有种天生的偏见，或许很大的原因是来自他过世的前妻。 “听说宋襄也爱钱，也爱玩，你应该了解她，是这样吗？”张克成反问王城 王城突然笑出声，埋头停顿了几秒，重新抬眸盯着张克成的眼睛： “是，我同情我老丈人，也同情我自己。” “话说回来，既然宋强一直住在你家，为什么当年他失踪，却是他弟弟报案，而不是你？” 王城抿了抿唇，面色一沉，“当时我出差去南平了，隔了半个月才回来，我老丈人是从他们家失踪不见的，他们心虚，贼喊捉贼。” 张克成微微皱眉，钢笔敲打桌面，寻思了一会儿，道：“你知道什么？” 王城清了清嗓子：“那对夫妻对我老丈人的好都是有目的性的，你要是去过他之前住的地方，再看看现在的家，你马上就会明白。 他们儿子那一套三室两厅的房子，还有我老丈人的十万块钱砸里面。我明明已经跟我了老丈人说过，钱自己留着，别往外借，老人家倒是听了，可 钱还是被骗走了。我敢保证，绝对不止那十万块钱。” “你怎么确定那钱是被骗走的？” 王城就知道张克成会发问自己，幸好他留了一手，从衣服内层口袋里面掏出手机，播放一段录音： 宋强：王城啊，你帮我看看，这保险合同上面都写了什么？ 王城：什么保险？ 宋强：我也记不清了，是我弟弟帮我买的，说是对我这种一身病的老人来说很划算，你快帮我看看。 王城：爸，你被骗了，这些都是那种空手套白狼的手段，你快去找你弟弟把钱要回来。对了，你交了多少钱？ 宋强：啊——什么啊？被骗了？那我十几万不是打水漂了？ 停顿了五秒。 宋强：不对不对，我弟弟自己也买了，那保险公司是他认识的一个老乡开的，不会有错的，你别以为我老糊涂了，啥都不知道。 王城：咱先不谈保险，你是不是还乱花钱了？ 宋强：花什么钱啊，除了看病，就买了这。再说啦，钱你都给我了，就是我的，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你这么问什么意思啊！？ 王城：我之前不上带你去大医院做了体验吗，该买的药都买了，你又上哪儿去看了？ 该不会又是你那个弟弟带你去的？算我求你，跟我说实话。 宋强：……嗯，算了，不跟你说了，我自己去问问。 王城解释自己录音的原因：一，他早就怀疑宋勇在骗宋强的钱，所以想留下证据，免得到时候他一张嘴说不清楚。 二，宋强年纪大了，健忘症越来越严重，他希望可以用录音唤起宋强的记忆，也提醒他不要上当受骗。 “我很早之前就想报案，不过除了这段录音以外，我老丈人买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不见了。保险公司和医院，我都找过，估计是卷起钱跑路了。” 王城说完，把手机推向张克成，“张局长，这个手机留你这儿，我更安心。” 现在照王城的说法，宋勇夫妇就是一个为钱欺骗自己亲人的向前看小人。 而宋勇夫妇眼里，王城则是一个用钱打发人，背地里搞鬼，表面做样子的好女婿。 张克成默默在心里想，面上波澜不惊，他乐意暂时管理那一部手机。 问话到此结束。 王城起身后，不动声色吸了口，打完招呼转身离开。 路上，他一面开车一面在想：要是问宋强也就算了，怎么还追溯到陈兰那件事，难道张克成宁愿去相信王顺才，也不愿意相信自己，不光是宋襄被杀那件案子，与之有关的所有事都会重查？ 下一秒，出现在王城脑海中的人是姚金和王育才。 祖孙俩儿现在都住在医院，王城想，保不齐是姚金清醒之后，跟张克成说了些 什么。 “再不能够让她在胡说八道！” 王城随后改变车道，掉头去市医院，他立即给姚金转到VIP病房，用家人的身份和口吻叮嘱护士不要随便让人看看望。 至于王育才的话，他准备带这个小子回家。 王育才不想看见王城，更别提跟他说话，两人在姚金病房外吵。 不等护士来劝架，宁建宇寻了一路，闻声而来。 “宁叔叔，这个坏蛋把我奶奶藏在这个里面不让我见她。” 王城还当是谁，用力扣住王育才两条手臂，“别听这孩子胡说，我给姚大妈换了一间配置更好的病房。以后你也不用劳神费力来看望，我已经叮嘱了护士，有他们照顾就够了。” 宁建宇欲要拉过王育才，但王城不肯松手，面上仍旧带着笑，反问： “这孩子太皮，你们都管不好，我来是带他回家的。” “我不要跟你回去，你快松开我，宁叔叔，我不要跟他走。” 王城面上带笑，语气温和： “育才，叔叔知道你还在生我气，怨我不该把你锁在房间里面反省，我也知道错了。 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你就原谅叔叔，你让我怎么补偿你都行，买台笔记本电脑怎么样？还是你想要游戏机?” “我再也不会要你这个王八蛋的东西，你松开我的手，滚开！” “你走，我讨厌你，快撒开我的手。” “你这孩子怎么这样呢？我也是好心……” “孩子住在医院也没什么不好，你这样，反倒是有什么似得。”宁建宇说完，掰开王城的手。 （本章完） 第100章 准备考试，多管闲事 . 王城只是在宁建宇面前做做样子，他并非真心想要带王育才回家。至于姚金，他自有法子管住她那张嘴。 撇开这些事不说，他现在更在乎老婆的肚子，也期待早点看见儿子或是女儿出生。 眨眼间，已经到了四月，清明节将至。 现在宁建宇已经回家，宁在福寻思着，今年清明就让他带着宁加一去千子山给大儿子儿媳扫墓，自己和老伴就留在家中守着小卖部就好。 因为清明当天，千子山那条路经常会堵得水泄不通，在路上耽误三四个小时都算正常，如此一来，宁建宇便是提前一天。 天公作美，朗朗晴天，阳光温和。 宁加一坐在副驾驶位上，她时而会偏头看看宁建宇，见他始终都皱着眉头，想问，但又怕触及到伤心往事，也就闭口不谈。 一个半小时的车程。 宁建宇左手提着一袋子纸币，右手挎着一只布袋，里面装着蜡烛、宁在福手编得迷你版扫帚，还有抹布。 宁加一走在后面，她手里提着黄色菊花花篮。 两人从入口进去，半空中飘着白烟，远远望去，层层台阶映入眼帘，最高点那一条线隐约连着天际。 宁建宇第一次来这里看望已经过世好多年的哥哥和嫂子，顺着宁加一手指的方向，他一眼便是看中了那张再熟悉不过的照片。 墓碑比较新，因为不久前，小镇野地的墓碑都搬迁来这里，所以说，就连装着骨灰的坛子都是新的。 宁加一放下花篮，准备打开布袋，宁建宇突然伸来一只手，阻止的同时告诉她：你站着就好，我来做。 宁建宇跪在墓碑前： “哥，嫂子，我终于出来了，好久都没有来看你们，对不起。哥，我没有杀人，爸妈也原谅我了。” “你们的孩子已经二十二岁，加一什么事都会做，可能干了，把父母照顾得很好。也多亏了她，我坐牢的那些年，我们这个家才是家。 以后我就是这个家的顶梁柱，我会努力赚钱，让我们爸妈都过上好日子，让孩子不再吃苦受累，跟其他孩子一样，做她想做的事。” 宁建宇说了很多话，说到口干舌燥，额头冒汗。 宁加一就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墓碑上的照片，笑着哭着，开心并且痛苦着。时隔这么多年，她还是无法忘记得知父母去世的那一天。 等到所有纸币变成灰烬，烟雾薰得眼泪直冒，宁建宇和宁加一对视了数十秒，同时笑了。 离开时，意外地下起小雨。 宁建宇脱下衬衣搭在宁加一头上，牵着那只小手往停车场跑。 回到太阳鸟小区，雨，停了，蔚蓝色的晴空又印上了金色的阳光。 宋梅备好了菜，一听到开门声，她立马起身去厨房炒菜。 宁家每年都会在这个时候吃团圆饭，或早一天，或晚一天。 “加一，你就暂时别惦记我的事，昨天我听付尤说，你准备报考成年高考是吗？” 宁加一冲着宁建宇点头。 “叔叔支持你，现在家里面也没有什么事，你从现在就开始复习学习，准备得越充分到时候考试也就不紧张了。” 宁在福同意儿子的话，虽说孙女成绩好，但毕竟这几年都没有摸过教科书，之前学的知识估计也忘得差不多。 “小卖部有我，你不用管，如果已经决定好，就好好准备，加倍努力。” “嗯，我知道了，复习什么的，我会制定好时间。” 吃完饭，宋梅开始收拾桌子。 宁建宇趁着宁加一还没起身要走，他把几张卷在一起的红钞塞在她手里。 “叔叔帮不上忙，复习固然重要，适当放松也很重要，这钱拿着，买些自己喜欢的东西。” 宁在福一面剔牙一面笑，催促宁加一赶紧收下。 “谢谢叔叔。” “跟叔叔不用说谢谢，爸妈，我出门了。” 宁在福本想在家坐多一会儿，宋梅看了眼时钟，催他赶紧去小卖部。 不久后，家里面就剩下宁加一一个人，她网购了好多复习资料，写一张时间表作为努力奋斗的开始。 就连桔子和几只白文鸟都在为宁加一打气加油。 “皮卡皮卡。” 宁加一划开手机，是付尤发来的消息：晚上老地方见。 干嘛？你倒是说明白啊。 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 嗯，知道啦。 付尤的好消息对于宁加一来说，也没有那么好，理由是： 一个可以原创的画手为什么要去临摹名画赚钱？当然了，她之后百度付尤所说的工作室，确实有名。 商量站付尤，觉得新人而言，更重要是磨练的机会，要是原创有什么容易的话，也就不会有人专门成立临摹的工作室。 另外，不可否认的是，哪怕主要需要创意的领域，也有极多雷同的作品，世界上没有两片相同的叶子，在人之中找出相似的东西，不计其数。 宁加一被商量说服，转念一想，文学作品又何尝不是如此，如何定量抄袭都变成了一件越来越棘手的事情。 不管怎么样，现在付尤有了一份相对比较稳定的工作，不需要坐班，定时定量交作品即可，宁加一和商量替他高兴。 商量现在已经变成业务熟练的快递员，就体重的话，应了那句老话：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虽说没有恢复到刚刚毕业那个时候，但他本人想当满意。 “加一，你呢？打算什么时候报名考试？” 商量第一次听说，一头雾水看向宁加一。“ 什么事啊！” “成年高考，明年八月份，我想好好准备，争取一次考上。” “我相信你，加油。” 商量也伸出手，“加一，只要你想做的是，我觉得就没有你做不成的，加油加油，你一定可以的。” 三人一起击掌。 “对了，说了这么多，服务员怎么还没有上菜啊。” 商量的肚子在几分钟之前就开始抗议，表示不满，他和这家店的老板也熟，起身后，直接去后厨，本想催促几声，却看见宁彩霞站在水池边呕吐。 “阿姨，你没事吧？” 宁彩霞回头看了眼，她并不认识商量，懒得搭理，伸手从围裙口袋里面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巾，掩着嘴略过他走开。 “张大叔，那位阿姨她怎么了？” “不知道，你那桌的菜已经端出去了，赶紧出去吃吧。” “好咧。” 商量坐回到原位，无意识多看了眼宁加一。 “怎么了？去了一趟后厨，回来盯着我看干什么？” “加一，你姑姑好像身体不舒服？” 宁加一停止夹菜，愣了几秒，“没事，她是成年人，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们不用为她担心。” 付尤满以为宁加一会多询问几句，哪知道，迟迟都没有下文。 “咳咳，加一，你姑姑她最近还好吧？” “你那么关心，自己去问，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宁加一冷言冷语。 “好歹她也是你姑姑，你……” “我没有姑姑。” 商量间宁加一脸色变了，在桌底下踢了踢付尤，与此同时，眼神示意他不要多嘴了。 饭桌上的气氛无形中就变得十分微妙，好似有根引子绕在周边，稍有不慎，点燃就随即爆炸。 “加一，老大，吃完饭我们去超市买点东西吧？” 付尤：“我不去。” 宁加一：“我也不去。” 商量尬笑：“你们别这样嘛，咱们仨也不是天天在一块吃饭买东西，你们就当陪我不行吗？” 两人异口同声：“好吧。” 三人前后走进超市，大概一百平米，灯光打得很亮，地板干净，反着灯光。 商量主要是想喝酸奶，促进消化，同时解解馋。 付尤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儿童玩具区，好奇地摸摸这个，摸摸那个，寻思着，勋勋和朵朵会喜欢什么呢。 宁生鲜区，宁加一在挑香蕉，爷爷奶奶还有叔叔都爱吃这个，她打算多买一点回去。 “嘿！好久不见啊。” 宁加一听声音就知道是肖晓，冲着她笑了笑：“你最近在忙什么，之前去酒吧找过你，你不在，阿九也不在。” “去外地逛了一圈，没什么好玩的，我就回来了。” 肖烨得打扮还是一如既往地像社会大姐大 。 宁加一视线落在肖晓左手的花束，“不是吧，应该是想王翠奶奶了吧？” “别说得这么直接嘛，有空吗？” “现在？” “废话，怎么？宁大爷不让你夜出啊？” “嗯，被你说中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肖晓买的饮料已经结账，她点点头，随后转身离开。 宁加一拎起一串香蕉，正准备给超市员工称重标价，迎面无意撞到了王智然。 “不好意思，王老师。” 王智然拍拍手臂，明明没事，非得叹口气才舒服，“宁加一，刚刚那位是你朋友？” “嗯。” 王智然一副“我就知道的”精明且尖酸刻薄的样子，眼神快速扫过宁加一。 “你虽然只是高中学历，但老师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可别人呢？看见你跟一个社会小混混在一起有说有笑的，要是被你爷爷奶奶知道了，他们该有多担心啊，是不是？ 再加上，这个小区里面有多少咱们小镇的人，他们的嘴巴可从来都不会闲着，到时候怎么说你，谁知道呢？” 宁加一冷笑，“王老师，你自己戴着有色眼镜，还怕别人说什么？您怕，我可不怕！” “你这孩子，老师也是为你好，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您的好还是放在自己女儿身上吧，她心里有什么事，指不定你一件都不知道吧。” 宁加一就盯着王智然，直到她摆着疑惑脸不知道说什么，嘴上念念有词转身离开，她才收回视线。 （本章完） . 第101章 林深深粉色的世界 宁加一的话让王智然心里很不是个滋味，回家后，她把购物袋直接放在地上，换好拖鞋走到客厅。 林前锋听到动静，从书房出来，看见妻子板着脸坐在沙发上，他没做声，自觉去厨房打开冰箱，没发现自己想要的啤酒。 “在鞋柜旁边，你自己去拿。” 林前锋多看了眼，提上购物袋站在茶几旁边，“去了一趟超市，回来后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王智然双手交叉，横放在胸口上，面色复杂，多瞧了几眼丈夫： “没什么，你帮我去看看深深有没有好好学习。” “咱们深深很听话，用不着去看。” 林前锋越是这么说，王智然越是不放心，随即起身，站在女儿房门后，偷偷推开门，结果，发现林深深趴在桌上睡着了。 “你过来看看，这是学习该有的样子吗！” 林前锋替女儿解释：“孩子学习累了，休息一会儿也正常，倒是你，每天都把女儿逼得那么紧，是不是有点过分？” 王智然推开丈夫，自顾自推开门，气势冲冲走过去，用力拍拍林深深后背，告诉她赶紧去洗把脸，回来继续学。 “妈妈，我有点不舒服。” 林深深两脸颊上不自然的红晕很明显，她嗓子疼，身上一阵发热一阵发寒，说话都没有什么力气。 王智然瞧着也心疼，但她更在乎女儿月底的考试。 “好孩子，听妈妈的话，吃了药，再坚持坚持，实在熬不住就睡觉好吧？” 乍一听是商量，实则是逼迫，林深深早已习惯，无奈点头。 林前锋看不过去了，走过去，手摁在女儿左肩膀上： “别听你妈妈的话，吃了药躺在床上休息，什么时候完好了，再看书，听爸爸的。” 他怕妻子当着女儿的面跟自己吵起来，说完之后立即拉上王智然的手，把她带回卧室。 王智然力气小，打不过林前锋，不然，她无论如何都要督促孩子继续学习一会儿。 林深深吃了药，脑袋一沾到枕头，她就睡着了，并非因为生病，更大一部分是由于疲倦。 次日一早，王智然六点钟起床，蹑手蹑脚走到林深深床边，伸手摸她的额头，那叫一个烫手。 她不得已去喊来丈夫，让他赶紧背女儿去医院。 林深深是细菌感染导致高烧不退。 王智然一个劲儿埋怨丈夫，三天前带林深深去吃什么路边烧烤，认定了就是外面食品卫生害得自己宝贝女儿生病。 林前锋无话可说，只能够期待女儿快点好起来，要不然，妻子睡不好觉，他的日子也难得过。 住院三天后，林深深终于退烧，当天王智然立即给女儿办了出院手续，晚上还为她准备丰盛的晚餐。 林深深害怕王智然 对自己这么好，总感觉背后有什么目。 “妈妈，我可以叫肖烨来吃饭吗？” “当然可以啊。” 林深深回房间给肖烨发消息，让她速来。 要不是林深深百般央求，肖烨不稀罕去他们家吃饭，一来，要面对两个难以捉摸又高高在上的老师，二来，肯定要被他们口头教育一顿。 一切都在肖烨意料之中。 “妈妈，我想和肖烨出去走走。” 林前锋代替妻子回答：“也好，出去散散步，对你身体也有好处。” 林深深一出家门，她顿时松了口气，肖烨见状，真想知道她在家到底是怎么一天天熬过去的。 两人也没有沿着街道散步，随便找了一处长凳便是坐下聊天。 肖烨现在在中外合资公司做翻译，她还准备考研，争取早点上岸，可以获得更好的工作平台，有自己的目标，也有努力。 林深深就很羡慕她，不对，她羡慕每个人有目标的人，相比之下，自己就是一个人偶。 父母建议什么，她就会自然而然朝那个方向想，慢慢的，不知不觉就已经开始进行一件自己并不喜欢的事。 “听说你只去过一次那边？” 林深深知道肖烨指的是什么，点点头，“毕竟是你男朋友的工作室，我天天去蹭课会觉得不好意思。” “深深，该说不好意思的人是我，我跟他分手了。” “小烨，你们发生什么了？” 肖烨苦笑，本来她不想说，但憋在心里很不痛快。 “他劈腿了，喜欢上一个比我身材好，长得更漂亮，还有钱的女人。深深，真不是每个男人是男人。 你傻乎乎的，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以后要是碰到油嘴滑舌，总是玩消失的男人，你可得注意了。” 林深深心里面只有付尤一个人，就算再过个三五年，也还是付尤。 “不过嘛，我也不吃亏，因为那个劈腿男，我结识了不少上流社会人士，提高了我的眼界，以后我也要变成其中的一员。” 肖烨对此还是比较满意的，在她看来，只要自己变得越来越好，男人，到时候随便挑。哪怕情场不如意，事业上，也不是一般的女人可以和她相比较。 林深深心里的世界小，她也没有想那么多，走一步看一步，比较适合自己。 “对了，你是不是马上要考试了？” 林深深叹口气，“嗯，有时候我在想，我会不会最后死在考场上。最近我每天都是盯着手表熬过去的，我害怕自己会突然晕倒。” “不是吧，这么夸张？” 真不是林深深夸大其词，她最近明显感觉自己得快乐越来越少，害怕看见王智然，甚至有时候听到她的声音，立马会颤栗，最长的一次，持续 了三分钟。 “深深，你妈妈再这样逼你，肯定会把你逼出病的，你就不说吗？” “没什么用。” “你到底说过没有？说你其实不想考公务员，想去学设计，做衣服！你不说，你爸妈怎么知道呢？” 肖烨急了，也对林深深无语，什么事都妥协，到底该怨谁呢？ “小烨，你别凶我好吗？我不是不想说啊，你也知道，我爸妈从小到大都讨厌我玩芭比娃娃。就这次备考，我妈妈把我所有的小裙子都没收了。” 肖烨捶胸顿足，庆幸自己没有出生在这种让人窒息的家庭。 “深深，我现在很严肃的跟你讲，不管考试结果怎么样，你都得告诉你父母你真实的想法，就是因为你不发言，总是顺从他们，才会让他们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并且对你也是好事。 只要你一天不说，你一天就不会快乐，你要是嫌我多管闲事，继续这样过下去的话，我也不会眼睁睁看你继续委曲求。” 林深深眼泪婆娑，搂住肖烨的胳膊不说话。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希望你活的那么糟糕，你懂吗？” “谢谢你，小烨，天底下就你对我最好了。” 肖烨正要开口，余光看见一道熟悉的声音，她眼里的泪立马憋回去，怒吼一声：“喂，付尤，你没看见这边有人吗？” 她话外之意是：大哥，你有点眼力劲儿好不好，赶紧走开！ 付尤出来买宵夜吃，顺道给小舅带点，没料到会碰到熟人，还是男人婆。 “喂……”付尤刚刚喊完一声，看见林深深红着眼睛瞧自己，“算了，没什么。” “小烨，我有话和付尤说，你在这里等等我好吗？” 肖烨啧啧咂舌，无可奈何点头：“快去快回啊。” 林深深喜滋滋追上去，小声喊着付尤的名字。 “找我有事吗？” “有。”林深深停稳了喘气。 “有就说吧，我着急回家呢。” “好的，我不会耽误你太久，付尤同学，这个月月底我可以约……约，约约你吗？” 付尤满脸问好：“你约我干嘛？” “那个……我想，想请你看电影，可以吗？” “不行，月底我要交画，没空，你找其他人吧。” “不是，付尤同学，我，”林深深紧张到两手变得潮湿，左手抓右手，右手抓左手，“月底我考试，考完了，等你有空，我们出去玩，这样可以吧？” “也行吧，到时候我会叫上商量和加一。” 林深深想要得是两人单独“约会”可又怕付尤不乐意，只好勉强同意。 “好的，到时候我打给你。” “随你吧，我走了。” 等付尤一走，林深深松开两只手，无意识哽咽 了几下。 这时候肖烨就站在林深深后面，她和付尤的话，都听到了。 “深深啊，付尤那个呆子，到底是那一点把你迷得东南西北都不分了？你倒是跟我说说，让我彻底打消给你物色对象的念头。” 林深深突然娇羞起来，双手掩住脸，在手指缝见偷看付尤变得芝麻大小的背影，压低声音说： “付尤同学就像是一阵清风，只要有他吹过的地方，我感觉特别美好。小烨，你看过西游记吧，他就是那个骑着七彩云朝着我飞来的男人。 我能够确定，他就是的，从前我就这么觉得了。 我之前给你看的手绘本，就是我和付尤的故事，到现在我都记得每一个细节。你也交往过男朋友，应该懂得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不是吗？ 喜欢付尤，我会好开心，看见他就会好满足，能够跟他说几句话，我会兴奋得睡不着我。” 肖烨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不懂这些小浪漫，只在乎对方的身份、工资、相貌和未来。 “说到底，你还是看中了他的颜值吧，呃……好啦好啦，你再说下去，我又得起鸡皮疙瘩了。” 林深深一想到付尤，满脑子都是粉色的小泡泡，感觉整个身子变得跟羽毛一样轻盈。 然不顾周围的世界是什么颜色，反正她自己已经变成了粉色。 （本章完） 第102章 设计者 . 考试之前，支撑林深深坚持下去的是和付尤的“约会”。 至于她的父母，满以为女儿只是对考试力以赴，欣慰之余，他们更加开心。 今天就是考试日，王智然和林前锋给学生上课的时候，无意识中走神，讲错要点。下了课，他们也总是习惯性的盯着手机，心里无不是担心女儿考试的状态。 一分一秒，甚是煎熬。 二人好不容易熬到了放学，连当天的作业都没有布置，拿上各自的包，一起回家。 王智然更加关心女儿的考试，她抢在丈夫前面，从包里面掏出钥匙，忙插进钥匙孔开门，看见林深深面带笑容坐在客厅看电视剧，那一瞬间，心跳的节奏总算是回归正常。 两人对视了一眼，几乎同时放下包，换好鞋，一个人坐在女儿对面，一个人坐在旁边，什么话也不说。 林深深以为父母不希望自己总在电视上浪费时间，她拿起遥控器，其间，王智然和林前锋只是对女儿笑笑，同样没有说话。 为了庆祝女儿考试完毕，夫妻俩儿特意去了一趟超市，林深深喜欢什么，他们就买什么，想要弥补宝贝女儿这段时间的辛苦付出，让她吃好喝好睡好。 吃饭的时候，林深深自然而然提出想和朋友出去玩的要求，王智然没有异议，还拿起手机转给她八百块钱，让她尽管买自己想要的东西。 林前锋对此没有任何异议，埋头继续吃饭。 “妈妈，如果我没有考上的话，可不可以去学设计？” 林深深的一句话，登时让饭桌上的气氛变得沉闷。 王智然脸上刚刚显露出来的笑容，转瞬即逝，她随即放下筷子，一脸不高兴的盯着林深深： “这次没考上，我们明年继续考，一旦你考上了，你以后会顺利很多，减少很多不必要的烦恼。 你爸妈还在工作，吃喝用少不了你的，你只管用心考试，其他人的想都不要想。” 林前锋应和妻子的话，劝女儿以考试为重，拿到金饭碗比什么都重要。 “爸爸妈妈，可我根本不想当公务员，我喜欢设计，我想学习……” 王智然“啪”一声把筷子摔在桌上，恼着脸怒道： “喜欢可以当饭吃？妈妈还喜欢大明星，想拍戏赚钱，那我现在辞职不干了，去学什么演戏！” “林深深，你要是有个一技之长，妈妈至少还会考虑一下，去尝试相关的工作。可谁让你学习什么都半途而废，一样都没有学精，像其他孩子那样，拿奖杯拿到手软。 爸爸妈妈现在只有逼着你去考公，只有这样，你的未来才不会太差！明白了吗？！” 林深深再不敢吭声，埋下头用筷子戳碗里面沾了汤汁的米饭。 “妈妈以后都不希望再听到 你要去学什么设计，吃饭吧，吃饱了，妈妈有礼物给你。” 王智然倒吸一口气，一脸复杂的盯着女儿，重新拿起筷子吃饭。 林深深的礼物是一条浅粉色，高贵典雅的洛丽塔裙子，她很高兴，同时又很苦恼。 之后，她转念一想，明天就可以和付尤一起出去看电影，吃饭，嘴角不自觉就上扬。 周末。 林深深不想让父母知道自己是跟付尤他们一起出去玩，嘴上只说和肖烨出门逛逛。 大概九点钟。 林深深和肖烨站在小区门口，十分钟之后，付尤他们仨走过来。 几个人一起坐公交车，林深深会有意无意的靠近付尤，随后佯装成什么不知道的模样，一面偷偷观察宁加一和付尤是否会眼神交汇，一面防备着后座的男性。 电影城、商场、大街小巷，还有广场，最后再回到商场。 人手一杯奶茶或是加冰的可乐，看似没有队形，实则里面暗藏玄机。 林深深走累了，她拉了拉肖烨的衣角，递给她一个眼色。 “付尤，我们都已经走了好久，在这里休息一会儿，顺便我要去一趟洗手间。” 付尤回过身看了眼宁加一，欣然同意。 “加一，你能够帮我拿一下奶茶吗？” 宁加一接过林深深的奶茶，没有说话。 肖烨顺势挽起林深深手臂，两人一同去洗手间。 差不多十五分钟，其中十三分钟都在补妆，而且还是最快的哪一种。 “小烨，宁加一和商量总是在身边，我都没有机会和付尤说话。” “本来大家一起出来玩，要是我帮你制造机会，就算加一没看出来，商量肯定知道的，你别看他傻头傻脑的，这方面，他可是很精的。” 肖烨以前小看了商量，现在她不会了，便涂抹口红边说话。 “那好吧。” 林深深一脸失望，对着镜子看自己的口红化得够不够完美。 这时候长凳上只有宁加一和付尤两个人，商量接到朋友电话，临时有事，便是提早离开。 林深深感觉自己的机会就要来了，她仍旧故意插在他们两人中间，问一些没有营养的问题，说些有的没的话题。 肖烨都听不下去，帮忙转移话题：“四楼有一个鬼屋，有没有人要试一试？” 林深深看了肖烨的眼神，立马明白是什么意思，举起手，弱弱地说一句：“我还没有玩过这个，付尤，加一，去玩吧。” “走吧走吧，反正来都来了。”肖烨顺势补了一句。 几人乘电梯上楼。 付尤去买票，肖烨见宁加一要跟过去，她忙拉住人，说：一张票值不了多少钱，你让就付尤一个人去买，我们在这里等会就好。 说话间，付尤已经买好门票了。 肖烨又故意拉住宁加一，“你陪我去一趟洗手间吧。” “哎，你让你朋友跟你一块去不好吗？”宁加一不乐意，挣脱开肖烨的手欲要转身。 肖烨突然一使劲儿，牢牢地抓住宁加一的手腕，“哎，她路痴，我也忘记这层楼的洗手间再哪儿，你帮忙找找。” 肖烨就是想托住宁加一，好让林深深和付尤先进去，说不定，两人单独在一起，很快会火花四射。 就在宁加一甩开肖烨的手，目送她跑进洗手间之后，一回头，她看见许默从对面的奶茶店门口走过去，他搂着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两人有说有笑。 与此同时，许默无意间侧头看了眼，正好就看见宁加一，他露出一个猥琐的笑容，低头跟女伴说了几句，马上来找宁加一。 “这里都可以碰到，看来我们的缘分还没有结束，是不是加一？” “少恶心人，谁跟你有缘分。” “你是一个人来的，还是跟着朋友？我见过吗？” 宁加一要走，许默眼疾手快，抓住她手腕说：“在你打了我几巴掌之后，我一气之下就答应了王城，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会帮他打官司，我仔细想了想，大概有百分之八十的胜算。” 这时，肖烨从洗手间出来，她看见一高高瘦瘦，戴着黑框眼镜的斯文男抓着宁加一的手，下意识以为他们是情侣关系，可从表情上来看，貌似又不像。 “咳咳咳，加一，这是你男朋友啊。” 宁加一忙抽回自己的手，摇头连忙否定：“不是。” “你好，我是加一前男友。”许默皮笑肉不笑，看向肖烨道。 “你不要胡说八道，我跟你什么关系都不是！” 宁加一越是这么说，情绪越大，肖烨只会认为两人分手不愉快，所以再见面就闹不愉快，她没有在问什么，故意给他们制造单独谈话的机会。 “加一，你别走。” “许默，我之前只是觉得你这个人很恶心，现在我想错了，你压根就是人面兽心！” “也是，伤到你自尊心了，以为我们是可以交心的朋友，什么话都和我说，我让你失望了。一个男人贪图美色，馋你身子有什么不对，你大可不必那么锱铢必较。 要是做我女朋友的话，我不仅仅可以免费帮你打官司，还会……” 宁加一直接打断许默的话：“你闭嘴！我再也不想看见你这这副嘴脸！” 宁加一很想再甩许默几巴掌，但怕脏了自己的手，她掉头加快脚速，远离那个人渣。 隔着五米远，付尤能够感觉宁加一情绪不对劲，但他都没有来得及问，就听到宁加一说： “我想先回去了，你们继续玩吧。” 等人走远了，肖烨站出来说：“大概是碰到 前男友，心情不好，所以玩不下去了吧。付尤，哎！你去哪儿啊？！” 付尤懒得搭理肖烨和林深深，追上宁加一抓住她的手： “你怎么了？是不是碰到那个许默，他跟你说了什么？” 宁加一愕然，不明白呆木头付尤怎么对这件事这么敏感。 “嗯。” 宁加一走一步，付尤就跟两步。 “你别跟着我了，继续陪林深深她们一起玩吧，本来就是她约你出来的，你这样突然撇开她们，挺奇怪的。” “以后再玩也是一样的，他是不是欺负你了？”付尤紧追不舍。 宁加一吸了吸鼻子，突然抓住付尤的右手，低下头，把脸靠在他手臂上，“让我靠一会儿好吗？” “嗯，到底怎么了？你说呀，你不说，我心里不踏实。” “他就是人渣，披着人皮的禽兽，恶心。付尤，我好傻，我居然会跟那种人说心事，他还讽刺我。” “他人现在在哪儿，你说。” 宁加一抬起头，瞪圆了眼睛：“付尤你几岁了，打架能够解决问题吗？” “那我不打架，我跟他用拳头讲道理总行了吧。”付尤说完，亮出自己的铁拳傻笑。 宁加一哭笑不得：“不可以。跟那种人讲道理，会显得我们很弱智，不理睬就好。” “行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宁加一抬起手，冲着付尤笑：“我好多了，谢谢你付尤。” （本章完） . 第103章 我来护着你 . 付尤看见宁加一的笑容，他的心都化了，无意识伸手去抱住她，紧紧地抱住。 远处，林深深突然停住脚，侧头看了眼肖烨，她好像冲过去拉开两人，可她不敢，也没有理由。 “深深，他们这只是朋友之间的拥抱，你别太伤心，走吧，天都快黑了，我送你回家，免得叔叔阿姨再给你打电话催你回家。” 肖烨见状，轻拍朋友的肩膀，事实上，她心里面已经明白了几分。 两人一走，宁加一推开付尤，疑惑脸，踮起脚尖用手指头去点他的脑门。 “付尤，你快松开，好端端，你抱我干什么，还抱得那么紧，你要勒死我啊。”宁加一差点在付尤怀里断气。 付尤被逗笑了，伸手蹂躏宁加一的脸颊，吐吐舌头说：“安慰你嘛。” “走吧，回家回家。” 宁加一走在前面，付尤盯着再熟悉不过的背影，走路的同时忍不住扯出一抹好看的笑容。 “付尤，最近都没有看到张叔叔，他还住在公安局吗？” 说起张克成，付尤一时不知从何谈起。 又因为工作，疏于照顾自己的身体，病倒了，这会儿人还在住院，之所以不告诉任何人，就是不想被人过分关心，扰乱思绪，又影响休息。 宁加一点点头，瞬间打消去看望的念头，回头催促付尤走快一点，要不然就赶不上五点整的公交车。 临近晚上的路上有点堵车。 再者，公交车上人挤人，坐在靠窗的乘客还不开窗户，车厢内自然而然就变得有些密不透风，沉闷不已。 宁加一穿着小裙子，刚刚及膝盖，她已经用尽力让自己缩小，尽量不与周边人有任何接触。 付尤被人群挤到了车末，因海拔高，他稍稍抬头能够在十几颗脑袋里面找到宁加一，并且在司机师傅重新发车之后，他靠着蛮力硬生生挤到了宁加一身边，用他的腿挡开其他人。 “把我腰上的衣服解下来。” “干嘛？” “你穿着裙子，我怕有人乘机占你便宜，把我衣服给你系在腰上。”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宁加一不好意思对付尤动手动脚的。 付尤看不下去，一手护住宁加一，一手三下两下解开浅蓝色衬衫，也不说一声，动手给宁加一系上。 “你要是跟我不熟悉，我绝对把你当做流氓打一顿。”宁加一踮起脚尖很小声告诉付尤。 话音还未落下，司机师傅一个急刹车，宁加一迎面摔进了付尤怀内，来一个扎扎实实的拥抱。 等车终于进入正常行驶路段，付尤弯下身，把嘴巴凑到宁加一耳畔： “如果我跟你不熟悉，我也会把你当做女流氓，但我不打女人。” “哼。” “哼哼。” 宁加一不甘示 弱，“哼哼哼。” 付尤撅起嘴巴：“哼哼哼哼。” “幼稚。” “那也是跟你学的。” 两人斗嘴的时候，周围的人用关爱傻子的眼神欣赏他们。 公交车到站，天已经黑得彻底。 付尤送宁加一回家，到了楼道口，两人望着对方傻笑。 “上我们家去坐坐吧。” “好啊。” 宁加一笑出声，“你怎么都不客气一下，说‘算啦，很晚了，你上去后早点休息吧。’” 付尤故意摆出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吹着口哨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哦，我没有带钥匙。” 宁加一很少犯这样的糊涂，故意说：“都是你，要不是你催促我赶紧出门，我不会忘记拿钥匙的。” 付尤笑笑不说话，一看见宋梅就喊奶奶好，喊得老人家面上的笑容都快挂不住了。 宁建宇闻声从卧室出来，看见宁加一和付尤在客厅闹腾，随后两人一起回房间，如丈二的和尚，走到宋梅跟前，小声问： “都这么晚了，付尤怎么还和我们家一一在一块啊？” “两孩子多待一会儿也没事。” 宁建宇感觉其中的事大了去。 “妈，咱们一一是女孩子，你们总让付尤随便进出，还让他们单独在一个屋子里面，你们的心怎么都这么大了，不行，我得去看看才……” 宋梅伸手拉住宁建宇，“你都这么年代了，你就放下那些老思想吧。再说了，付尤那孩子我们也算是看他长大的，跟我们家一一熟悉得不得了，干不了哪种出格的事，要是这两孩子能够在一起，我跟你爸爸啊，高兴都来不及呢。” 等她说完话，发现对面根本就没有人，再回头，只见宁建宇抓着付尤的手走出来。 “哎哎，你赶紧把孩子的手松开。” “奶奶，叔叔，确实挺晚了，我也该回去，你们都早点休息吧。” “我送你。” 宁建宇忙拉住宁加一，说：“叔叔我送你回去。” 两人在电梯里面极度尴尬，付尤偷偷看宁建宇，同时呢，宁建宇也在偷偷看付尤。 “咳咳，付尤啊，我们家一一毕竟是女孩子，以后注意点啊。” “是，叔叔，您说得对。” “嗯。” “嗯。” “叮”一声，电梯门的打开了。 “叔叔，你别送了，我自己回去。” “人都下来了，多走几步也没事，走吧。”宁建宇双手搭在背后，率先走出楼道。 付尤无奈抹汗，小步跟在后面。 “付尤，你小舅什么时候出院啊？” “我也不清楚，他都不让人看，之前就听他说，病好了也是直接回办公室，我外公外婆都劝不了，就随着他去了。” “嗯，你小舅太尽职尽责 了，对咱们来说也是好事，就是怕他再不注意自己的身子，熬出什么病，可就不好了。” 宁建宇早上听父亲说，自己这事张克成都知道了，他打算帮忙。就算没有这档事，他也挺关心张克成，毕竟自己坐牢的日子，他挺照顾自己的家人。 “叔叔，您要不要上去坐坐？” “不了，改天有空我去坐坐。你赶快上楼吧。” “叔叔慢走。” 付尤一出电梯就伸手在口袋里面摸钥匙，钥匙还未插进钥匙孔，门倒是已经开了。 “回来了，赶紧进屋吧。” 付尤视线扫过程怡和白若，他“嗯”了一声，从两人中间走过去。 “以后别来我们家了。” 随之，程怡嘭一声把门合上。 “外婆，小舅女朋友什么时候来的？” “傻孩子啊，什么女朋友，那是前任，你别问了，赶紧去洗澡吧。”程怡打手势催促付尤赶紧进去。 付尤转身故意放慢脚步，等程怡进了卧室，他速速掉头出门。 “舅妈。” 白若闻声后，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抹掉眼泪回头笑看着付尤。 “你怎么跑下来了，你外婆肯定不知道是吧？” “嗯。”付尤搔头傻笑，“舅妈，都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回去挺危险，我送你吧。” “还好，是朋友送我来的。” “男的还是女的啊？” “你萌萌姐。” “哦哦，这样啊。” “瞧你这个鬼样子，跟你小舅一模一样，好啦，上去吧，别跟着我了。” “舅妈，你脸色看上去不太好，没事吧？” “没事，我来就是给你小舅找几件换洗的衣服，取东西，被你外婆发现了。哎，算了，不说了，上去吧，我现在还得回医院。” 杜萌萌看见白若从楼道里面走出来，她忙伸出手挥动手臂，示意她赶紧上车。 “若若，你眼睛怎么红了，张克成妈爸说你了？” “没有，赶紧开车，克成还在等我呢。” “好，我知道了。” 到了医院，白若提上东西直接去病房看张克成，见他还在睡觉，放下东西准备悄咪咪离开，熟料，他醒了。 “若若，你要回去了吗？” “睡这么一会儿就醒了，”白若折回来，坐在床边，握紧张克成的手，“现在不走了。今天头还疼吗？” “不疼了，我爸妈没说你什么吧？” 张克成一眼就看出来，既然白若不想说，他也就不问了。 “我病了也就算了，你怎么也这么憔悴。” 白若冷眼扫过张克成，撒开他的手，“你还好意思说，你住院的这段时间，我都快被你急死了。不让人看望，什么话也不说，要不是我同事跟我说，你住院了，我还不知道。 张克成，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成你女朋友啊？你老实说。” 张克成抓紧白若的手。 “你不是我女朋友还会是谁的？这些天，我一直都在做梦，梦到王顺才拉着我的手跟我说他是冤枉的。还有宋强和陈兰的脸，他们每天每天都出现在我脑海里面，真不是我不想说话，我……” “好了，你这样直截了当的告诉我，我心里舒坦多了。” 白若捂住张克成的嘴，不让他说话。 “你妈妈不让我去你们家了，克成，我们俩儿是不是没法在一起啊？” 白若眼里溢出泪，张克成见状，心疼得要死，伸手去帮她擦干眼泪。 “跟你在一起的人是我，又不是我爸妈，你别多想。” “我怎么能够不多想啊，克成，毕竟我们分开了这么多年，我不是从前那个我，你也不是，我们现在还在磨合期，有时候我挺憋屈的，也挺迷茫，不知道该怎么办。 如果没有人祝福我们，我真没有信心继续跟你交往下去，我说得都是真心话，你别不当一回事。” 张克成沉吟片刻，道：“若若，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 “你在说什么啊？” “不然，你迷茫什么？” “我想和你回到从前那种关系，甚至比之前的关系还要好，你在想什么啊？” “好，我明白了。” 张克成咬住唇，“我们都不要给自己压力，换一个心态。我知道，我现在很少陪你，让你没有安感，我会改的。” 这时，病房门突然被推开。 （本章完） . 第104章 小矛盾也是甜蜜的 . 门外站着的人是杜萌萌和阿九。 张克成头一次见阿九，虽说杜萌萌简单介绍了几句，但他当时没有细听，可以说还是对他一无所知。而且，无形中，他发现他看白若的眼神不太对劲。 两人离开后，病房重新恢复安静。 白若见张克成盯着自己的脸，下意识掏出手机照着脸，瞧瞧是否沾上了什么，熟料，他突然丢出一句：你和阿九什么时候认识的？ 白茹愣了几秒，明白他到底在问什么，有什么说什么。 沉默了片刻，两人不再言语。 张克成隔壁病床的少年睡醒了，起身看见白若，还以为是自己的姐姐来了，顺嘴喊了一声，随后发现不是，也没有说话，忙不迭钻进被子里面。 “你好好休息，我回去了，明天早班，我会第一个来看你。” 张克成见白若俯下身，他伸手圈过她的腰肢，用力吻她，至于那位少年会不会看见，他已经管不了那么多。 此时，阿九还站在医院门口，他从杜萌萌哪里知道白若不会留夜照顾张克成，于是乎，他就情不自禁留下来，想跟女神说几句话，哪怕还不明对方是否愿意。 果然，他所期待的事情没有落空。 只不过，白若看见阿九貌似在等自己，她觉得很意外，也很奇怪。 “白若小姐姐，我喜欢你。” 阿九的告白看似突然，实则，他已经计划了许久。 白若嗤笑一声，她知道自己没有听错，打量阿九那种快要勾人灵魂的深情眼神，估计他小小年纪就很会撩女孩子，幸好不是自己喜欢的那一款，不然，那瞬间真有可能沦陷。 拒绝就要说得明明白白，彻彻底底。 阿九对这个结果并不感到失望，因为他已经设想过，而且，在他看来，喜欢你是我的事情，你接受我自然欢喜，如果不爱，那我想坚持就坚持，想放弃便就放弃你。 阿九向来把自己当做是绅士，夜归的话，怎么能够让女性独自回家？ 白若怒，她讨厌阿九自以为是的擅自主张，过分油腻的深情款款，还有那种甩不掉的感觉。 她很少对一个不了解的人发脾气，阿九是第一个。 白若回到家，客厅、厨房、卧室还有小阳台，每一处都有张克成的痕迹，她洗澡完躺在床上，回想着他那句：我会改。 她慢慢把右手放在心脏位置。 曾经，张克成同样为了自己说：我会改，那时她小鹿乱撞，喜欢这个会退让的温柔男孩子。 此时此刻，她感觉那个张克成又回来了。 呃，也多亏了阿九，两人相比较之下，白若非常肯定：自己这辈子只喜欢张克成这种男人，只有他才能够入自己的眼。 她也开始反思自己，渐渐放下那些可有可无的 担忧，就像克成说得那样，换一个心态会更好。 一周后，张克成可以出院了。 白若帮忙整理张克成之前换洗的衣服，眼看都快十点钟，也不见他父母来医院，心想：他十有八九没有说。 她不希望他继续住在办公室，拐着弯让他重新搬回自己的租出屋，两人重新开启同居生活。 不管怎么说，白若想要照顾张克成，督促他再不准熬夜，当年的案子，她好歹也知道一点，希望能够提供一些线索。 白若的转变，让张克成欣喜之余感到特别庆幸，心里的压力也减轻了不少。 今天天气不错，张克成特意选在白若休息日，带她一起去找宋勇。从夫妻二人那里得知前一段时间，王城特意来此找过他们聊天，虽然每一句是正经话，但他们本身觉得很不可思议。 车内。 白若把手放在张克成左手手背上，轻声说：“你是不是已经想到了什么，现在就差收集证据？” 张克成犹豫后不太自信的点点头： “我的猜想是，当年王城杀掉了宋襄，不巧被陈兰撞见，他想用钱封嘴，但陈兰还是不小心告诉了宋强。他们一家之所以不说，怕是宋强计划要杀掉王城，佯装什么都不知道。 谁知道后来，王城做生意，又包了工程，赚了大钱，宋强愈发装糊涂，坐享其成。后来，王城知道后，反过来把宋强给杀了。” 白若乍一听，细一想，感觉张克成的推理完可以代入王城一家人。 “那王顺才呢？” “王顺才老婆是她自己不小心摔倒，那把刀又正好插进了她心脏位置，他错就错在没有当即报警拨打急救。还往宁加一那孩子身上波脏水。 王城也记恨王顺才，把他当做第一号替死鬼，宁加一是第二个。只要减小他的嫌疑，增加谁的嫌疑，对他来说都无所谓。 当然了，如果里面还牵扯到其他人，我们还不知道的话，查起来，也是一件很棘手的事，也需要很长的时间。” 张克成的眉头打结，左手搁在车窗上，余光瞥向宋勇所住的那一栋楼。 “若若，当年你听到了什么？” “我听到不少人说，王城家那个傻孩子，其实是宋襄跟王顺才的娃，小孩也是被王城害成那样的。当时我也就当饭后闲话听听，没注意是谁传的话。” 闻言后，张克成左眉扯动了几下，他渐渐想起来，当初王城看那孩子的眼神就不对劲，再回想白若的话，他觉得很有可能就是真的。 往深的方向想，王城或许早已知道宋襄出轨王顺才，他一直都在不动声色的开展报复，一步步，杀了一个又一个人。 “只可惜，一点证据都没有。” 白若侧过身，抬起手抚过张克成的眉心， “你别皱眉头了。” “好，我知道了。” 白若拍拍张克成的手臂，“我们回家吧。” 张克成感觉自己的脑子就跟乱了线头的毛线衣一样，反正一时半会儿也理不清，他干脆不想，免得还得让白若跟着自己一起烦恼。 车，驶进高速。 白若好奇张克成这是要载着自己去哪儿，等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 “不是说回家吗？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啊？” “我带你去吃饭，逛逛商场，买你喜欢的东西。今天难得有空带你出来。” 两人自从复合之后，第一次正式的约会。 张克成想给白若最好的，不管是那一方面，他都不想亏待她。但他万万没有想到，会在咖啡店碰到前任。 白若一开始还未察觉，等到她听到手机铃声，却不见张克成有任何反应，这才顺着他所看的方向瞧了眼。 “克成，你看够了没有？” “不好意思，她好像出了点事。” 白若自然知道那个“她”指的是谁，放下咖啡杯，“你去吧，我不拦着你。” 话音还未落下，两人耳畔的高跟鞋鞋跟碰撞地板的声音越来越近。 还没等白若抬起头，夏菲儿一杯水泼到她脸上，“原来就是你勾引阿九！臭女人，老女人！” “你疯了吧！” 白若恼着脸站起来，“麻烦你嘴巴放干净一点！” 张克成担心夏菲儿还会对白若做什么，护在自己女朋友面前。 “很好，”夏菲儿无视张克成，“他，你认识吗？” 白若盯着阿九，“认识怎么了？” “你们是不是经常在一起喝酒？”夏菲儿问阿九，也是问白若。 事实上，白若经常陪杜萌萌在妖遥酒吧喝酒。 “你怎么不说话了？你自己做过的事情都不敢承认，你算是什么东西，”夏菲儿喝了酒，神志不清，“阿九，我到底是哪一点比不上这个女人！你说啊！” 张克成推开夏菲儿，护着白若，“你愣着干什么，带你女朋友回去。” 阿九刚想说夏菲儿跟他什么关系都不是，余光瞥见她抬起手要打人，忙把人拉走。 这下约会泡汤了。 白若不想留在这里继续丢人现眼，也没看一眼张克成，拿上包走人。 两人回到家，差不多七点钟。 白若先去浴室洗澡，换一身赶紧轻松的衣服。 其间，张克成坐在沙发上，时而看会儿手机，时而起身去浴室门口走几步，迟迟不见白若出来，他抬起手敲门： “若若，我想上厕所，你要是是洗完了，赶紧出来吧。” 白若顺便洗了头发，正在用干毛巾擦干，听到张克成着急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偏不回应，故意磨磨蹭蹭，拖延时间。 “若若，若若！” 张克成真心憋不住，拿上门钥匙出门。 等白若出来，屋里就剩下自己一个人，她打开阳台的灯，一面擦头发一面看看楼底下是否有张克成的身影。 “嘎吱”几声，门开了。 张克成第一时间看向阳台，“若若，我去洗澡了。” “热水器坏了。” “没事，我修一修就好了。” 张克成发现热水器其实没坏，这才反应过来，白若还在生气。他洗澡完，故意不穿上衣，一声不吭回到房间，钻进被子里面假装自己睡着了。 白若气得要死，想都没有想什么，一把掀开被子，“赶紧起来，这是我的床，你去外面睡觉。” “外面又没有床。” “有沙发，实在不行，回你办公室去。” 白若说着气话，故意推开张克成，一个人霸占一条被子。 “张克成你别碰我。” 张克成重新躺下去，双手枕在后脑勺下面，眯着眼睛盯着灯。 “若若，该生气的人不应该是我吗？你跟那个男人什么时候在一起喝酒了，之前你也没有告诉我啊。” 白若抬起头，抓上枕头故意往张克成脸上丢。 “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你还要我怎么样？你是不知道你看见夏菲儿那个样子，你眼睛都看直了，你还说你对她没有感情！ 张克成，你就是一个骗子，大骗子，滚下去。” 张克成抱住白若，解释：“我在看那个男人，不是你想的那种看。别生气了，我抱着你睡觉好不好？” “不要！” （本章完） . 第105章 宁彩霞的报复 . 时隔几个月。 张克成还是无法收集到证据，证明当初杀人的人不是王顺才，有关王城的案子，也不得不暂时停止重查。 再者，连宁建宇翻案提交的申诉，因没有确凿的证据被法院驳回。 总之就是事事不顺，张克成因挫败感提不起精神，也不知道怎么去面对王顺才和宁建宇。事实上，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他们只需要不被称为杀人凶手，语言攻击相比人身自由，伤害力更大。 王城为此付出了一笔很大的费用，就目前的结果来看，他比较满意，还另请许默吃饭，拐弯抹角的告诉他，日后要是有事的话，还需他出马才是。 让王城更高兴的是，叶晓丽怀孕已有四个月，孕肚明显，胎儿发育正常。他只要有空，就会开豪车载着叶晓丽回太阳鸟小区，不光是和父母一起吃饭，也让其他人看看，他们王家过得有多好。 今天也不例外。 尽管叶晓丽压根就不想回那边，只希望安安静静待在家，睡会觉，看看电视剧就好。 王城又给父母买了一大堆人参燕窝，身边有娇妻跟着，他走路脚下生风，恨不得飞起来。 “老公，既然你都说了，带爸妈出去吃饭，我就不进屋了。” 叶晓丽松开王城的手，站在原地不动不说，之后掉头去楼道。 王城父母不爱收捡，家里不比狗窝整齐多少，再加上，一股儿浓浓的中药味，哪怕是窗户都开着，那气味也散不尽。 叶晓丽特别讨厌，一闻到气味就想吐。 王城尽量什么事都依着叶晓丽的意思，她说什么便是什么。 “哎呦呦，晓丽啊，你赶紧进进屋来坐一会儿吧，别累着了。” 王城母亲极其热情，叶晓丽不进屋，她端着板凳送到她手里。 “儿子咧，你看你，又送这么多东西来干什么，留着给你老婆吃多好啊，好让我乖孙子长快点啊。” 王城尬笑，“妈，家里都有。拿来了你们就尽管收好，别再说这种话了。” 叶晓丽权当做没有听到似得，站在王城身后拉他的衣服，小声告诉他赶紧带爸妈下楼，别再说废话了。 一家人走进渔人码头餐馆。 宁彩霞从洗碗工升为服务员，她拿上菜单来到王城这一桌，刚要开口，见了他们的脸，立马垮下脸： “点好了再叫我。” 王城母亲从鼻孔里面哼了几声，斜着眼睛去看宁彩霞，丢了一句：“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还跟我们摆起脸色了！” “妈，她什么时候来这里打工的？” 王城心一紧，无形中用力抓了抓菜单。 “鬼知道，除了端端菜，她也没有什么会做的。儿子，晓丽啊，咱别在这里吃了，换一家吧。” 王城见了宁彩霞 ，本就不想继续待了，听到母亲的话，他立马同意。随后一家人去了隔壁好运来餐馆。 宁彩霞从后厨出来，见四号桌没有人，愈发怀疑王城是做贼心虚，不敢面对自己，她握紧拳头，决定去会会王城的老婆。 一般来说，餐馆九点半能够下班已经算早得了。 宁彩霞留下一半的卫生明早做，紧忙换了自己的衣服，从渔人码头出来。 她没有回家，直接去王城父母家，想碰碰运气。果然，还没有上楼，她看见了王城的车就停在附近。 “我就在这里等，我就不相信你们不下来。” 宁彩霞也不怕耗时间，她靠在王城车头，要不是怕蹭坏了哪儿要赔钱，她肯定会在车上画画。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 宁彩霞总算是听到动静，她条件反射似得躲在车后，贼眉鼠眼的看看是谁从楼里出来。 “叶晓丽，你今天可算是倒了大霉！” “哎，你干什么拉我啊，你……” 叶晓丽缓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一垃圾桶旁，对面是宁彩霞，周边没有人。 “你知道你家王城撞死了我的儿子吗？他们一家人都不敢看我，是，你们家有钱，有钱有可以摆平你们干的缺德事！” 叶晓丽当然听说了，但版本完不是这样的。 “我警告你啊，我现在可是孕妇，你你别对我动手动脚的，有什么事直接去找我老公。” 宁彩霞咬着唇发出笑声，叶晓丽越害怕，她就觉得她肚子里面的孩子越该死。 “就你那个没人性的老公，找他有用的话，我为什么来找你？” 不等叶晓丽开口，宁彩霞一手抓住她的手腕，另外一只手摁在她肚子上，“你也不是个好东西，害得我哥哥因为你你坐了那么多年的牢，你倒好了，跟着王城吃香的，喝辣的。要是你们没有杀掉我儿子，屁事都没有，但现在，你们之中必须有一个人死掉！” 叶晓丽被宁彩霞的话吓得脸色发白，两腿在发抖，她想推开她，但没有力气，只能够任其掐住自己的脖子，连吭声都难。 “你现在喊救命也没有用，叶晓丽，王城她救不了你的！” 话音落，宁彩霞把叶晓丽推到在地，用脚狠狠地踢她的肚子，哪怕耳畔满是叶晓丽的惨叫救命，她依旧充耳不闻。 忽然，林彩霞看见叶晓丽手脚不动，也不喊了，她这才停住脚，蹲在叶晓丽旁边，伸出手，“还活着。” 她起身的同时，看了看周围，发现没有人，赶紧拿上自己的包跑掉。 “晓丽，晓丽，你在哪儿啊？” 这是王城的声音，随后还有他父母，三人一起寻找叶晓丽。 “晓丽！” 王城抱起叶晓丽，手掌上感觉一片湿润，他看了眼， 发现是血，双瞳定住，大声喊：“爸妈，赶紧拨打急救，快点啊，你们快点打啊！！！” 救护车四十五分钟之后赶来小区，王城帮着医护人员一起让叶晓丽抬上车，他抓紧她的手，心里祈祷孩子不要有事。 至于王城父母，大脑一片空白，缓了好一会儿，才望着他们的儿媳妇开始哭，哭也是心疼他们的宝贝大孙子。 宁彩霞是眼睁睁盯着救护车开出小区，她之前躲在树丛后面，既兴奋又害怕，看见护士和医生，她开始瑟瑟发抖，担心叶晓丽会不会死掉。 她不敢回家，出了一身汗，衣服都被打湿透了，风明明吹着很舒服，对她而言，太冷了。 “我刚刚到底做了什么啊？” 宁彩霞自问自答，刚刚的事历历在目。 “完了，我杀人了，怎么办，我现在该怎么办啊？” 宁彩霞嘴上不停的念叨，不知不觉她走到十四栋楼下，抬起头看了眼，发现爸妈家里面还亮着灯，她咽了咽口水，走进楼道，顺而摁下电梯。 叮一声，电梯门打开。 宁彩霞踌躇了好久，她才去摁响宁家门铃。 “爸妈，求求你们一定要开门，一定要开门。”她在心里默念。 “谁啊？” 宁彩霞听到宁在福的声音，好似吃了一颗定心丸，“爸，是我，彩霞啊。” 宁在福冷眼看宁彩霞，有几分不耐烦的问：“都这么晚了，你来干什么？” “爸，求您把门打开，让我进去。” 宁在福听那哭腔，心里咯噔一下，这时候，宁建宇闻声走过来，父子对视了几秒。 “彩霞，你到底有什么事直接说。” “哥，没什么事，我就是害怕一个人住，帮我开开门，算我求你了。” “爸，开开门吧。”宁建宇压低声音说，将宁在福不吭声就走了，他随即打开门。 “哥！”宁彩霞要抱住宁建宇。 宁建宇推开宁彩霞，“你这是做什么，哭成这样，到底是怎么了啊？” “哥，我好像做错事了……不对，我……没什么，什么事都没有，你刚刚听错了，我什么都没有说，真得。”宁彩霞语无伦次。 “进来吧。”宁建宇怕宁彩霞打扰邻居。 宁彩霞进屋之后坐在沙发上一直不说话，宁建宇也拿她没有办法，从父母卧室里面拿来一床被子，还有枕头放在沙发尾。 “今晚你就睡这儿吧。” 说完话，宁建宇关了灯。 次日天还没有亮。 宁加一他们被一阵哭声吵醒。 宋梅吓了一跳，披着外套从房间里面出来，迎头就看见宁彩霞哭丧着脸，问什么，她一声不吭，就知道哭哭哭。 “建宇，待会儿吃了早饭，你把她送回去。” 宁彩霞登时站起 来，“妈，我还不能够回去，求您了，别赶我走。” “你别在我们家疯疯癫癫的，”宋梅回头看见宁加一也在，让她赶紧去刷牙，别管宁彩霞。“建宇，你别听她的话。” “好，我知道了，妈。” 还没有等到叶晓丽是生是死的消息，宁彩霞是绝对不会离开这里半步，其他人也没辙，只能够让她继续赖在家里，只不过，宋梅会叮嘱宁加一把自己的房门锁好，随后其他人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临近傍晚，宁彩霞听到门外有动静，等了半天都不见有人开门进来，她把门打开一条缝，发现王城家的门开着，她以为是他们家人回来了，忙把门反锁。 恰好，这会儿宁加一回家，门从里面反锁，钥匙打不开，她敲着门，喊： “你开门，是我。” “加一？” “听到了吗？开门啊。” 宁彩霞打开门，望着宁加一擦干，“是你啊，赶快进来吧。” “你真奇怪，好好的，干嘛要锁门，这里又不是你家，不是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宁加一已经对她很客气了，白翻了几个白眼，推开她直接回房间。 “加一，那个……你有没有听说什么事啊？” “听说什么？” 宁彩霞眼神闪烁，支吾了半天也没有再说一句完整的话。 “你别站在我房间门口了，离我远一点！” “加一，我……” “我特别讨厌你，你不要过来，门就在哪儿，你赶紧走！” （本章完） . 第106章 到底还是不在乎 . 宁彩霞之所以离开并非是出于不好意思继续赖下去。 她走之前一句话都没有说，第二天早上，到点去渔人码头上班。 接下来的日子，非常难熬。 宁彩霞已经很努力竖起耳朵去听饭桌上客人聊天的内容，去超市或是菜市场买东西，也随时注意周边人说什么。 只不过，到目前为止，她并没有听到有关叶晓丽的话。 她晚上一个人在家，故意把电视机的声音调大，灯始终都亮着。 日复一日。 叶晓丽的消息终于传到宁彩霞耳朵里面。 据说，叶晓...... 《我差点杀了嫌疑人》第106章 到底还是不在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 第107章 你抓疼我啦 . 宁加一开门，她看见王城恼怒着脸好似有很多话要说。 “让开。” 王城脸上已经刻上他所有情绪。 宁加一偏不让，用脚挡住门，提高音量： “我爷爷奶奶已经休息了，王叔叔你有什么事明天再来吧。” 王城不想跟宁加一废话，想都不用想，伸手用力推开她。 宁在福是眼睁睁看着孙女受人欺负，他立马上前，护着宁加一。 “这么晚了，你来我们家闹什么？” 王城一边嘴角扯动，鼻孔微张，似笑非笑，拿过腋窝的皮包，边走边把...... 《我差点杀了嫌疑人》第107章 你抓疼我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 第108章 两家和好如初 公众场合之下，叶闻倾不想和付尤争执，他看向宁加一挤出笑容，做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随即离开。 要是两人说几句话，付尤心里倒也是痛快。 他回头望着那个连自己姓名都不愿意报出来的陌生人，冷哼了几声，欲要追上去。 宁加一见状，一把将付尤拉回来，眼神警示他不要小孩子气。 哼，本大爷今天就放过你！付尤暗自叫道。 隔了一周，付尤总算是想起来，那个陌生人叫什么名字。 只不过，这时候叶闻倾已经登门拜访宁家，找了宁加一好几次。 若说许默是披着禽兽皮的斯文败类伪书生。 那叶闻倾就是货真价实，满腹经纶的真书生一枚，不光是言行举止之间透着股文雅气息，相处起来让人感觉很舒适。 其实呢，宁加一万万不想麻烦任何人，之所以打电话给也叶闻倾，也是为了付尤的事道歉，再者便是感谢他的好心。 她也没料到，他会一声不吭找到自己家来，还带来了成箱成箱的资料。 过分的热情，让人有几分无法适应。 除去讨论学习考试以外，叶闻倾也没有谈论其他方面的事。 对于感情迟钝的宁加一来说，也压根就没有往其他方面想。 她偶尔只是单纯好奇，为什么会有人这么关心自己的学习情况。 难道是自己上辈子做了太多好事，所以这辈子处处遇贵人？ 宁加一是笨蛋，宋梅不是。 老人家瞧得真真切切，为孙女招人喜欢而暗自高兴，并且也开始发愁： 付尤那孩子差不多是她看着长大的，有多好心里很清楚。 而叶闻倾呢，长得一表人才，对自家娃娃的事也上心，这该怎么选择才好呢？ 宁在福回家已有片刻，他迟迟没有听到厨房有声音，走进去，发现水池里面的水都快漫出来，而老伴毫无察觉。 他随即关掉水龙头，听宋梅说起叶闻倾那孩子的各种好，顿了顿，方才会过意。 在宁在福看来，他还是那句话： 加一现在还小，不着急找人家，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他才舍不得自己的宝贝孙女早早嫁人生子呢。 结果，宋梅骂宁在福是呆子。 一家人吃饭，宋梅煞有介事咳嗽了几声，目光落在儿子宁建宇脸上，问他最近是不是和成阿黎走的挺近。 话音未落，宁建宇伸出去准备夹鱼块的手又缩回去，埋头道了一个字：嗯。 宁在福小声念着这个名字，越来越觉得耳熟，要是记得不错的话，成阿黎是儿子同学，好像也是那个叶晓丽的朋友，曾经仨经常一起上学放学。 静默了几分钟，宋梅接着说： “听说那个成阿黎前年离婚了，儿子归她丈夫。 她现在给洗车店打工，父母也过世得早，妹妹在外地读大学，她还要每个月给前夫打钱，想起来也挺造业的。” 宁建宇不吭声，埋头继续吃饭。 宋梅就此打住，转移到宁加一身上： “一一啊，你年纪也不小啦，是时候找个对象，想想以后想过什么样的日子。别听你爷爷的话，还觉得自己太小了。” 饭桌上就宋梅一个人说话，她说累了，也就不说了。 不管是儿子还是孙女，她都操心。 说起来，宁建宇也是一周前才碰到成阿黎。 那时候好像是她第一天上班，洗车操作还不熟练，他最后还是自己把车给洗干净了。 之后，他去买早餐，在店里又遇见过几次，两人前后说的话没有超过十句。 成阿黎喜欢笑，不管何时何地，宁建宇看见她的时候，那张脸上总是带着笑容。 今天一早，宁建宇还是像往常一样去买早餐，一碗热干面，五个菜包子，这是他一天的伙食。 他路经洗车店，无意识偏头看了眼坐在店门口的织毛衣的成阿黎，他猜想：她应该是在给孩子准备的吧。 宁建宇猜错了，成阿黎很擅长织毛衣，这是她的兼职，织一件一百块钱。 要不是视力变得越来越差，又有手抖的毛病，她会选择去纺织厂里上班。 十点半，宁建宇开着面包车回小区，他此时在倒车。 成阿黎手里提着东西，没有注意路，差点撞到面包车尾，往后躲的时候，无意识喊了一声。 吓得宁建宇连忙停下车，推开车门跑过去。 “撞到你哪儿了？没事吧？” “哦，没事，没事，是我自己走路注意，不怪你的。” 成阿黎扶住宁建宇的手臂站起来，弯下腰去捡东西。 “真没事，我犯不着唬你。” “没事就好，以后晚上走路小心点。” “是是是，不好意思啊，吓到你了。” 宁建宇站在原地，偏头目送成阿黎走远。 等他回过神来，发现付尤一个人在篮球场上拍足球，笑了几声，倒好车之后，他走过去。 “付尤啊，都这么晚了，你别玩了，赶紧回家吧。” 付尤唉声叹气，他也不想这么晚了还跟孤魂野鬼似得，在外拍球，无奈家中小舅和白若还有外婆他们正在谈话，他一个孩子也就不旁听了。 两人聊了几句，付尤看了眼手机，寻思这会儿他们也该谈完了，于是乎就和宁建宇打声招呼，拿上球回家。 此时，客厅内没有人，付尤呼了口气，正准备去厨房拿一瓶可乐喝喝，走到一半，发现张克成就站在冰箱旁。 “小舅，我这是胆子大，要不然都快被你吓死了。” 张克成把空啤酒易拉罐丢进垃圾桶，用力拍拍付尤的肩膀，转身拿上钥匙出门。 “哎，小舅，这么晚你去哪儿啊？” “用不着你管，赶紧进去洗了澡睡觉，以后别这么晚回家！” 付尤龇牙，“小舅你失忆了吧，我是因为谁有家不能够回啊。” 他话还未说完，张克成已经进了电梯，门随后也合上，他只能够返回屋子。 付尤现在后悔没有听他们谈话，因为不止张克成奇奇怪怪，外公外婆也心不在焉，做什么事情都没有精神。 他有时候在房间画画，会突然听到盘子摔碎的响声，然后看见外婆傻愣着旁边，地面打扫干净了，她老人家才缓过神来。 再这样持续下去，付尤总觉得自己会被老人给吓死，他打电话给张克成，威胁他赶紧回家看看外婆。 傍晚之后，张克成回到家，刚刚拧开门，付尤就在门口候着，见了人，打了个手势，无不是示意他赶紧去去看看外公外婆。 “爸妈，我回来了。” 程怡闻声后，忙不迭放下中式菜刀，双手往围裙上抹了几遍，跑出来拉住张克成的手，赶他出门。 “外婆，您这是做什么啊，小舅他好不容易回家一趟，你怎么还把人往外赶啊。” 程怡扭头盯着付尤，“你回房间，我有话跟你小舅说。” 付尤来回看了两人的表情，迫不得已，只能够回房间待着。 “你就站在这里哪儿都不要去，妈再问你一遍，你是不是非得娶那个女人？” 张克成面上波澜不惊，语气十分平静： “是的，除了白若，我谁也不会娶。” 程怡并不吃惊。 “好，你现在就走，反正你心里早就没有这个家，你跟那个女人继续住一块吧。 我以后再也不会管你们的事，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张克成偏不走，有些话他必须要郑重其事的告诉二老，免得再让白若受委屈。 “我跟夏菲儿分手之前，我没有和白若同居，不存在什么劈腿的事，这件事您必须记清楚。 白若来家里拿东西，那是因为我住院，是的我错，我没有告诉你们。也不知道您理解成什么样子，竟然那样侮辱白若。 妈，我心里一直有你和爸爸，有这个家。以后不管怎么忙，我都会抽空带白若回家看看。 我要说的就是这样，既然您看着我也是气，那我先走了，改天再回来。 你和爸爸多保重身体，付尤那孩子你们随便使唤。” 张克成离开之后，程怡关上门，想了许久，感觉白若注定要成为自己的儿媳妇，哪怕自己万般不喜欢，但儿子喜欢，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 门外没有动静，付尤放下画笔，悄咪咪把门打开一条缝，探出半颗脑袋，好巧不巧，偏就被程怡发现了。 “臭小子，看什么看，过来帮我淘米。” 付尤乖乖跟着程怡进厨房。 “外婆，您会做南瓜饼吗？” 程怡瞧着不锈钢盆内的南瓜泥，回头瞪了眼付尤。 “你是看不起外婆是吧？做得好吃，你就多吃点，不好吃就不吃，就这么简单！别光站着啦，赶紧去盛米。” “哦，我知道了。” 程怡还在气头上，付尤看出来了，尽量不惹老人家再生气，言听计从。 南瓜饼出锅了，呃……色相不怎么地，味道马马虎虎，作为南瓜饼爱好者来说，付尤很难对外婆说一句：好吃。 “瞧瞧你，眉头皱得跟什么似的，就那么难吃啊？” 程怡因为难受皱皱眉头，夹起一块尝了尝。 “嗯，味道还不错嘛，你去多拿点吸油纸过来，铺在盘子里面，再出几锅，你明儿送宁爷爷尝尝，他们也爱吃。” “外婆，您确定要送人吃吗？这些看起来也不是很好吃的样子。 口感太粗糙了，味道偏苦，您是不是加错了什么啊。甚至，都看不出来是南瓜饼。” 付尤话还没有说完，但外婆的神色叫他无法说下去。 “你怎么那么多名堂啦，可以吃就够啦。” 程怡催促外孙去拿吸油纸。 “呃……好吧，我去，去就是了。” 付尤吃了几块，肚子已经饱了，打开冰箱，拧开可乐瓶盖，咕噜咕噜几口，瓶子立马见底。 第109章 变秃头变傻子变呆驴 付尤一般睡得比较晚，不到十一点半，他是不可能乖乖躺在床上。 赖床现象，发生在他身上，一点都不奇怪。 至少在他外公外婆看来的话。 不过嘛，程怡心里还惦记着南瓜饼，一早上又把南瓜饼重新炸了一遍。 听说这样，会更加脆一点，口感也会更好，她自己尝了几块，果真如此。 为了能够让宁在福他们家吃到热透透的南瓜饼，又不想动的情况下，她理所当然把付尤从床上揪起来，麻烦他去跑腿。 此时，早上八点半。 呃……付尤回家后，起得最早的一次，估计也是最后一次。 他半睡半醒的状态敲响了宁加一家的门，想不到的是，开门的人竟然是叶闻倾。 那一刻他瞬间清醒。 后来，他还知道叶闻倾几乎每周都会来，一来就待好几个小时。 虽说是帮忙宁加一圈考点重点，但他稍微一想想，特别不爽，特别想动手打人。 自打商量有了女票之后，付尤很难约上他出来坐坐，两个人只能够在手机微信上发语音。 就这，还是商量担心被女票误会自己和其他女生骚聊，所以才不打字。 毕竟是已经勾搭上妹子，正在恋爱中的男人，商量有些建议，付尤觉得还是可以付诸行动，比如——速速告白，赶在宁加一的心被其他臭男生俘获之前。 末了，商量一句话： 前提是老大你非常确定以及肯定，你喜欢加一，不然的话，闹误会可就不好笑，到时候说不定连朋友都当不成呢。 付尤扪心自问，自己和宁加一四年前相识，虽然相处时间不是以年作为单位，但他很清楚几点： 跟宁加一在一起很轻松，听她讲道理都是舒服的，而且她也是唯一一个掏心掏肺跟自己说真心话。 同时自己也甘愿为其掏心掏肺的女孩子。 加一干净，他没有那种感情洁癖，处女情结，而是她眼神干净，嘴角的梨涡很美很干净，她不施粉黛的模样。 真得就是越看越迷人，越舍不得离开视线的哪一种。 他想保护她，哪怕她看起来很坚强，但他觉得，外壳越是坚韧，里面的那颗心越是柔软。 “最糟糕的情况，大概就是我们变成陌生人吧。”付尤暗自想着。 他为告白做了很多准备，百度应该送女孩子什么样的礼物，哪种花卉…… 他还记在小本本上，想了又想，一个个打勾，又一个个画叉叉。 到头来，他双手空空，站在门口，深呼吸，慢吐气，抬起手敲了敲门。 “付尤啊，来得这么早啊，快进来，我熬了绿豆汤，给你盛一碗啊。” 付尤往客厅还有宁加一房间看了几眼，扭身跟上宋梅，端过一大碗绿豆汤。 “奶奶，我来不是蹭吃蹭喝的。” 他嘴上这么说，还是没忍住去喝了口。 宋梅瞧着孩子笑，“多喝点，天气开始热了，喝这个绿豆汤啊，舒服。” “奶奶做得就是不一样，比外面卖的还要好喝一百倍，改天我也让我外婆试一试。” 宋梅笑得合不拢嘴，刚要说话，这时候宁加一回来了，跟在她身后的是叶闻倾。 付尤见宋梅也帮叶闻倾盛了一碗绿豆汤，碗的大小跟自己一样，他顿时觉得口腔内翻滚的绿豆汤变得索然无味。 “奶奶，您熬的绿豆汤真好喝。” 付尤扯动嘴角，冷眼盯着叶闻倾。 “好喝你就多喝点啊，别客气。” 付尤不动声色挪动屁股，用胳膊肘用力捅了捅宁加一手臂，给她递眼色。 “奶奶，叶闻倾是来找叔叔的。” 宋梅疑惑脸，转头问：“孩子，你有什么事啊？” “是这样的，差不多就要到暑假了，就我们小区好一批在补习班上课的孩子，他们家长都没有空接送孩子上下学，我就想到叔叔，看他愿不愿意接送孩子。” 叶闻倾一字一句慢慢说道。 “哦，原来是这样啊。” 宋梅恍然大悟，觉得这个差事不错，“好好，奶奶记着，一定帮你转告。” 付尤一句话也插不上，又看见宋梅望着叶闻倾说话都是笑眯眯的，心里挺失落，余光盯着宁加一，小声说： “去你房间，我有话要说。” 宁加一犹豫了几秒，选好时机，暗自掐了掐付尤的手臂，两人起身一起去房间。 “你把门锁着干什么啊？” 宁加一要去开门，付尤死活都不肯，张开手臂挡在门口。 “嘘嘘，你小点声，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要对你做什么呢。” 宁加一顿时收回手，压低声音说：“你到底要干什么啊？” “加一，我有话要说……” 咚咚咚—— “加一，付尤啊，叶闻倾还在外面等你们俩儿呢，赶紧出来啊。” 付尤一掌拍在脑门上，宁加一见他也不啃声，用力推开人，随后打开门。 叶闻倾见两人出来，连忙站起来，当着宋梅的面直言： “付尤同学，加一毕竟是女孩子，你这样进出她的房间，总归是不好的。” 客厅内大概有一分钟都没有人说话。 宁加一扭头拉住付尤，“付尤和其他男生不一样，他没有坏心思。” “加一，这种事也说不准，你是女孩子，防范意识一定要加强，” 话说到一半，叶闻倾拿出一记事本，“这是我的笔记，借给你看看，你要是有哪些不懂的地方，随时问我。” “奶奶，打扰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宋梅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看向宁加一，转身去送叶闻倾。 “付尤，我们一起下楼吧，加一忙，现在也没空搭理你。” 叶闻倾看向付尤，板着脸说。 “加一，晚上八点钟，我来找你。” 付尤走到宁加一身边，小声告诉她。 叶闻倾耐着心在电梯门口等付尤，直到他出来，他才摁下电梯。 “我不知道你对加一有什么感情，她现在在准备高考，对你来说，或许根本不重要，但这次考试成绩能够改变加一的命运。 她曾经已经失去了一次机会，她现在再不能够有一丝半点的失误。她只要考上自己理想大学，她的人生才是真正的开始。 在那之前，我希望你不要打扰妨碍她好吗？如果你真把她当成好朋友的话。” 付尤冷笑，叶闻倾的话，他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你不是加一，不要把你的想法强加在别人脑子里面，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用不着你来多管闲事。” 话音落，恰好这时候电梯门打开了。 叶闻瞧着付尤那一脸不羁的样子，他心里很不痛快，追上去。 “我知道你也勉强算是一个优秀的人，但你不能够去阻碍加一变得更优秀不是吗？” 付尤觉得这个家伙很搞笑，自己怎么就是宁加一绊脚石了！？ “你别再跟着我了。” “付尤，实不相瞒，我很喜欢宁加一，从前喜欢，现在也喜欢，我不会看着你自己喜欢的人跟着你一起堕落！” 付尤忍无可忍，下意识伸出拳头砸在叶闻倾脸上。 “你算是什么？什么叫堕落？有什么资格来评论我！” 叶闻倾从地上爬起来，喘着气，两只手握成拳头，刚要往前走一步，不料，一个踉跄差点摔跤。 “你从北京回来，住在你外婆家不就一直啃老吗！你敢说你不是！ 大家都是成年了，谁不是朝五晚九，甚至是996、007！你怎么好意思待在家睡懒觉，吃喝玩乐，还一副老子很了不起的样子！！” 没等付尤开口反驳，宁加一拎着垃圾袋走过来，她盯着叶闻倾： “付尤不是你说的那样，他有工作，也有存款。他以前是吊儿郎当，还喜欢打架，但这些不是你冤枉人的借口。你给他道歉。” 叶闻倾不服气，继续说：“加一，你不是那种帮亲不帮理的人。 我要是说错了，他应该自己来反驳我。” “事实就是我刚刚说得那样，你要是不相信，那我也没有法子。” 宁加一绷着脸，发现叶闻倾开始流鼻血，回头抓来付尤，“你是不是打他了？” 叶闻倾突然挺直腰板。 “加一，他太粗鲁了，你还是少和他相处，免得哪天你们闹矛盾，他说不定会动手打人。” 付尤闻言后，握起拳头要往前冲，宁加一抱住他的腰，怒道： “付尤，你属狗啊！赶紧停下来。” “叶闻倾，你再说一遍试试！你说我就算了，凭什么挑拨我和加一的关系啊！” 付尤力气太大，宁加一抓不住，只能够眼睁睁看着两人打起来。 “付尤！我数一二三，你要是还不停手，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这句话起了很大的效果。 付尤吐着恶气收手，乖乖退回到宁加一身边。 “他属疯狗的，你要是不想再挨揍就赶紧走吧。” 叶闻倾眼里满含怨念，转身跑走。 宁加一不断暗示自己：要冷静，切不可跟疯狗吵起来。她扬起头，怒吼：“你赶紧低头！” “干什么啊？” “低头就是了！” 付尤刚刚低下头，左边的耳朵瞬间被宁加一用力揪住。 “啊——疼疼疼。” “你知道疼就好，你多大了，好好说话不行啊，非得动手才可以解决问题？” “加一……你松手，我耳朵……快没了。” “说话！” “好，打架解决不了问题。我不打架了，以后都不打架了。” 宁加一勉为其难放过付尤一次，“下次再犯该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 “我帮你说，你要是再打架，变秃头，变傻子，变成呆驴。” “好好，你说什么都行，现在可以松手了吧？” 付尤呼了口气，摸摸自己的左耳朵还在不在。 “加一，你下手太狠了吧。” 第110章 早有预谋的告白 晚上八点钟，小卖部有不少客人。 宁加一忙着结账，不小心忘记和付尤的约定。 以至于某人到了约定时间，迟迟不见人，这会儿从十四栋楼楼道跑出来，屁颠屁颠往小卖部钻。 话还未说出口，付尤已经接收到宁在福的眼神。 他不得已把到嗓子眼的话给咽下去，然后过去帮忙。 来光顾的都是小孩子。 有的孩子嫌弃超市收银员太凶，再加上宁家可以拿到一根自己喜欢的棒棒糖，他们自然而然就绕路来这里买东西。 宁在福喜欢孩子，脸上总是挂着笑容，乐呵呵的，哪怕本身已经有些驼背，说起来话来，越发弓着腰，语气轻轻柔柔， 宁加一每每见状，哭笑不得，虽高兴小家伙儿光顾小卖部生意。 奈何他们实在是太闹腾了，来一次，耳朵就得“聋”一次，之后缓好一会儿才能够听清人说话。 现在倒好了，付尤一来，居然跟一群小屁孩打成一片，买完东西也不走，赖在这里开始斗五子棋。 宁加一见爷爷非但不说，还在旁边暗暗指点，无奈一笑，默默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咳咳咳，小朋友们，你们该回家了。” 孩子王付尤高高的举起手。 “这盘棋还没有下完，加一你别着急关店。” 宁在福笑笑也不吭声，单手拖着下巴，手指头偶尔会挠一挠花白的胡子，嘴里时而“嗯”一句，时而冒出一句“好”。 “哈哈哈，我又赢了。” 付尤赢了一个十一岁的小男孩，还在哪里洋洋自得，脑海忽然闪过一道光，他想起来了，无意识拍了桌子：加一，走，出去。 一群孩子包括宁在福吓了一跳。 “爷爷，我们不会走太远，就在篮球场哪里坐一会儿。” 宁在福在收拾五子棋，扬起手挥动手臂，示意付尤和宁加一出去走走也无妨。 篮球场周围有五盏街灯，左边一侧有三把长凳，前几天刚刚有人重新刷上了黄油漆，灯光映衬下，座椅颜色比较亮。 付尤故意坐在正中间，宁加一坐在他右手侧。 “加一……” “嗯，你有什么话直接说。” 宁加一身子往后靠了靠，抬起头，望着夜空的一闪一闪的星星。 “其实，我……” 付尤再一次结巴停住，“我……”他侧头盯着宁加一的侧脸，想都没有想什么，凑过去，唧亲了口。 “你你你你——” 宁加一当年看见尸体都没有吓成这样，直接从凳子上跳起来，无形中还跺了跺脚，眨巴眼睛，糊里糊涂的盯着掩住脸的付尤。 她本想说什么，可大脑里面一片空白，搜肠刮肚好久，从牙缝里面挤出几个字： “付尤你今天出门之 前吃药了吗？” “吃了。” 付尤说完就后悔，站起来，双手掌住宁加一颤抖的小肩膀。 “不是，你问什么呢，加一，我喜欢你，很喜欢的那种喜欢，你愿意当我女朋友吗？” 呼呼——终于说出口了。 付尤感觉自己整个个人，尤其是胸腔那块，特别舒服，就像是憋了一天的屁，终于释放出去的那种舒适感。 宁加一面红耳赤，她把付尤当朋友，甚至是当兄弟，压根就没有往男女关系这边想。 “你是认真的吗？” “当然了，跟你表白之前我想了很多，我很确定我现在在做什么，你放心，绝对不是胡闹，开玩笑。” 付尤脸上明显写着：“我今天超级认真得呢。” “我一点都不喜欢你，真的一点都不喜欢，你去喜欢别人。” 宁加一打了个手势，示意付尤暂时别插嘴，“刚刚你说的话我就当做没有听到，我们以后还是朋友。” 付尤还以为自己多少有点希望，照现在看来，完全是自己想多了。 “那我们就只能够当朋友吗？” 宁加一毫不犹豫回答： “没错，这辈子你是我最好的朋友，除此之外不可能成为别的关系。好了，很晚了，我们该各回各家。” 或许比“你很，好，你是好人”更狠的就是“我们这辈子都是朋友”！ 这会儿付尤不单单感觉是放屁那么简单，完全就是泄了气，屁股差点没有站在凳子上站不起来。 “宁加一，我不要跟你做朋友！” 他怒吼了一声，别说整栋楼了，就这一片都可以听到。 付尤失恋了。 宁加一以为多给他几天冷静的时间，那件事也就过去，可她后来发自己想错了，整整七天，她再也没有在小区内见过付尤。 她还发现一件事：貌似除了自己，其他人都知道付尤并非只是单纯的把自己当做朋友，爷爷奶奶，叔叔，乃至金师傅都看出来了。 付尤喜欢得那么明显，为什么我就看不出来呢！ 宁加一每天都会问自己，只可惜，除去情商太低以外，她还没有找到其他答案。 一连几天，许默发现宁加一状态不太对劲，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付尤。 他就知道自己的顾虑是对的，可经历了上次的窘态，他也不好意思跟宁加一说有关付尤的事，只是叮嘱她抓紧时间复习。 这段时间，宁建宇和成阿黎见面的次数多了，彼此之间也比较熟悉。 成阿黎为了感谢宁建宇对自己的照顾，想给他以及家人织毛衣，因为要量尺寸，她今天会来宁家。 宋梅眼尖，心思细腻又敏感，瞧见儿子出门的打扮就知道今天会发生不一样的事。 果然，不久后，宁建宇带上成阿 黎提前了一个半小时回家，宋梅面不改色走进厨房。 宁在福和宁加一还在小卖部，对家里的事一概不知。 等两人回家准备吃饭，发现饭桌上的菜色，跟平常看起来的大不相同，几乎同一时间看向成阿黎。 不光是炒菜，收拾碗筷抹桌子，甚至扫地，倒垃圾，成阿黎都抢着做。 谁要是不让她干的话，她那双看上去毫无杀伤力的眼睛顿时变得十分犀利。 宁建宇送客的功夫，宋梅和宁在福坐在客厅聊天，说成阿黎这孩子，看上去呆呆的，不爱说话，三棍子都打不出屁来，不过什么事都会做，看得出来，是个勤俭持家，能吃苦的女人。 “嘎吱”一声，宁建宇开门进屋。 二老交换了眼色，宋梅煞有介事咳嗽了几声，喊着儿子的名字，让他过来坐坐。 宁建宇也会看人眼色，心里已经开始寻思该怎么应付父母丢来的问题。 “建宇，成阿黎现在住哪一栋楼啊？” “我不清楚，我只知道她在洗车店里面打工，也帮人织毛衣。您跟爸也瞧过，她手挺巧的。” 宁建宇边说边观察父母的神情变化。 “我们都看得出来，就是，你这孩子心太善，不管是看见谁遇见困难都上去帮一把。 最极端得就是那个叶晓丽，为了她，你把自己都给搭进去了。 我们不是反对你找对象，组建家庭，就是太担心你容易陷下去，什么都不顾了。” 宁建宇就知道父母会误会，忙解释： “爸妈，你们想多了，我就是帮了她几次忙，也没有做什么了不起的事。 再就是，我现在都这么大的岁数，也没想找人结婚，就想着，赚多一点钱，给你们养老，也让孩子的生活变得更好一点。” 宋梅定了定神，笑道： “傻孩子，你还年轻呢，别这么快就断了念想。我跟你爸啊，都挺好的，加一那孩子也特别省心。你也多想想你自己。” 宁在福插一句话：“这话不对，一个人叫什么过日子呢？” “是是，您们都说的对，我会好好想一想的。” 宁建宇说得脸都红了，埋头静了一会儿，“爸妈，时候也不早，你们赶紧休息。” 话音未落，宁加一打开房门，她刚要迈步，发现爷爷他们齐刷刷看过来。 “呃？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加一啊，这些天你总是看书背东西，让脑袋休息休息，明天和付尤出去逛逛。” “爷爷，我都好多天没有看见付尤了。” 宋梅也不知道这孩子是真傻还是假傻，哭笑不得，“你去程奶奶家找他啊，难不成他还能长了翅磅飞了？” 宁加一小声说了一句：“对呀，我怎么忘记了这个了。” 宁建宇 和父亲想的一样，感觉这孩子学傻了，是应该出去散散心。 第二天一早，宁加一照常去开小卖部的门，屁股还没有坐下，迎头看见那一群小学生排着队走进来，其中一个胖乎乎，大饼脸的男孩冲着宁加一眨眼睛。 “加一。” “你说。” 一个男生伪装成女生的样子，亲了一口同伴的脸。 “你你你你。” “哎呀，好害羞啊。” “你出门吃药了吗？” “吃了。” “我也吃了。” “……” 宁加一完全听不下去，眼睛在找扫帚，操起杆儿，大步流星追上去。 “你们都给我站住，不准跑。” “略略略，不跑才是大笨蛋呢。” “加一，你吃药了吗？” “吃了，吃了，你吃的什么药啊？” “啊啊啊——” 宁加一第一次崩溃，居然还是因为一群乳臭未干的臭小子。 “我再也不会给你们棒棒糖了！哼，可恶！一群毛孩子。” 宁加一自言自语。 宁在福端着老年人茶杯走过来，见孙女操着扫帚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问：“加一啊，付尤……” “爷爷，你不要跟我提付尤！” （本章完） 第111章 突如其来的关心 宁在福想说的是：付尤就在你后面，你不用去特意找人了。 结果，宁加一说完回头，正好就对上付尤的眼睛，那是一种从最熟悉转变成最陌生的无奈。 “哎！你别走。” 宁加一无意识握紧了扫帚杆，往前走的时候，险些踩到扫帚而摔跤。 宁在福见状，无奈扶额，心想：孩子的事还是由孩子自己去解决，自己权当做啥也没有看到，啥也没有听到就好。 到头来，宁加一硬逼着自己背了一天政治，还有英文单词，然后啥也没有做，光在哪里坐着。 挨到了晚上，宁加一人在饭桌旁，心不在，一声不响吃饭，宋梅问什么，说什么，她是一句都没有听到。 “加一啊，要不待会儿爷爷陪你出去走走。” 宁加一正往嘴里塞了好大一勺米饭，鼓着腮帮子点头。 祖孙俩儿沿着街道走了一半，遇见了杜萌萌和白若，宁在福把孙女交给他们，独自一个人回家去。 宁加一被夹在中间，听白若说，杜萌萌之前如何因为一个男人跟她翻脸不认人，还差点绝交。 前半部分听得一头雾水，直到男主角阿九的名字明显出现，加上后半部分，她居然能够一下子明白。 然后她就更加疑惑了：搁在自己身上的事，我咋就不能够反应得如此迅速呢！ 白若发现宁加一在发呆，故意用手弹她的额头。 “小丫头，今天是怎么了，不管我们说什么你都哦没什么反应，魂不守舍的？” “若若姐，我觉得我就是一个笨蛋。” 杜萌萌在喝水，听到这句话差点噎到，直接原地去世。 “就你这颗脑袋还蠢啊，那我岂不是木头人了，加一，我怀疑你在内涵我。” 宁加一真没有那个意思，无奈看了眼杜萌萌，摇头。 “不是，那个……之前付尤说他喜欢我，我……” “啥！” 杜萌萌一惊一乍的，白若都被吓到了，伸手拍她的手臂开始警告：你再瞎喊一句，我们就不跟你玩了。 “加一，你继续说，别搭理她。” “我拒绝了，然后他跟我玩消失，就今天早上，我还不小心说了一句别提他，我有点后悔。” 杜萌萌：“后悔就对了，那就证明你是喜欢那个傻高个滴，我的傻妹妹。” 白若推开杜萌萌，“你是后悔说那句话还是拒绝他啊？” “我本来就打算今天找他谈谈，关于拒绝他的话，我不后悔。若若姐，他会不会一直都不理我，然后我们就变成陌生人了？” 白若对付尤也不太理解，如果比照他的小舅张克成的话，肯定不会。 “加一，男人的自尊心是他们的盔甲，你都拒绝人家了，人家凭什么得照着你的意思继续当朋友啊？ 你现在也不要发愁你该怎么办，随遇而安，该怎么着就怎么着，缘分这种东西啊，压根就说不准。 你看看我，我跟张克成从认识到现在，多少年了？ 跟我们同龄人，孩子都会打酱油了，我们还没有步入婚姻的殿堂。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有这个打算， 不过嘛，很幸运，我们现在重新在一起了。” 杜萌萌点头表示赞同，拍拍宁加一肩膀，补充一句： “我觉得你还不太明白真心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你就当写，多揣测下人物心理，自己琢磨琢磨。” 宁加一从头听到尾，似懂非懂，暗自思忖了半晌，回过头来，发现自己被杜萌萌拉进了酒。 “嘿嘿，小丁冬，还是老习惯。” “好咧，你们稍等片刻。” 白若和杜萌萌经常来这里喝酒，前者单纯是喝酒，后者是试探自己有没有走出阿九的阴影。 肖晓嘴里含着烟头，眯着眼睛发现宁加一也在，道了一句：“稀客啊。” “你就别打趣我了。” 宁加一尬笑了几秒，重新埋头盯着自己的手指头。 杜萌萌转动椅子，扫视了一圈，发现几位颜值看得过去的男人，悄咪咪凑到宁加一耳边，低声道： “喜欢一个人啊，看见他就会心跳加速，吃饭想他，睡觉想他，贪图他的脸，馋他的身子……” 白若听到了后半句，绕过宁加一敲朋友的脑袋，“别往加一脑子灌输不纯粹的思想，我们加一可单纯了。” “加一，若若，你看看那边戴耳钉的那位小哥哥，鼻子好挺啊，长得有点像……” 话还未说完，她看见付尤和商量，还有一位不曾见过的女生一起走过去，猛地回头盯着宁加一： “咳咳咳，一点钟方向。” 宁加一早几秒已经看见了，“那位是商量的朋友。” “你们之前见过啊？”白若问完，扭头看过去。 “嗯，跟我三观不合，八字也不合，好像是全职美妆博主。” “看得出来，那副妆容也不是每个人都化得出来，”白若喝了口啤酒，扭头，“付尤看过来了。” 恰好，宁加一偏头准备和白若说话，与付尤目光交织，只不过，也就那么几秒钟，各自扭头。 “他无视我了。” 杜萌萌左手握紧瓶酒，“加一，你不去找招呼吗？” “不用了。” 杜萌萌拿上酒瓶离位，吸了吸鼻子，走过去，手搭在商量圆润的肩膀上。 “这么巧啊，你们俩儿来喝酒也不叫上加一啊！” 商量刚想说话，余光看见宁加一就坐在那儿，高兴得扭头告诉付尤。 “我知道，我们喝我们的，别管她。” 这话一听就是在闹脾气。 杜萌萌抬起 手蹭了蹭鼻头，“喂，臭小子，你跟加一怎么啦？” “没怎么，大姐你就不要多管闲事了。” 付尤偷偷看了眼宁加一，倒吸了口凉气，起身。 “钱放在这里了，商量，你继续喝，我回去了。” “哎，老大，你等等我，我也要回去了。” 商量急忙把钱推给丁思钰，随后扭身就跑了。 杜萌萌有点生气，但也无奈，喝了口酒去去火气，目光落在女生脸上：“你跟他们俩儿啥关系啊？” “你是谁啊，凭什么管我的事？” “你姐姐我现在又不想知道了。” 杜萌萌学肖晓说话的口吻，丢下一记冷眼，掉头回自己的座位。 “萌萌，你脑子进水了，问她干什么啊，加一跟她又不熟。” 杜萌萌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搭错了，耸耸肩膀。 “没事儿，说几句话也不会掉块肉。” 说话间，她余光还在打量丁思钰，羡慕她傲人的身材，还有无数男人把目光驻留在她身上的那一股女人魅力。 “萌萌姐，你别看啦，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变态呢。” 宁加一小声提醒杜萌萌。 与此同时，与她们相隔不远的丁思钰，来了还不到十分钟，总共有十一位男性前后找她要微信，然后她满面春风得意，一一点头答应。 “卧槽！那个女人比若若你都厉害耶，这么快就俘获了那么多男人的心。” 白若不知道杜萌萌这会儿脑子里面装了什么，眼睛警告她收敛点。 “若若姐，萌萌姐，咱们回去。” 杜萌萌抢着埋单，随后三人手牵着手轧马路，到了路口，各回各家。 宁加一走进楼道，看见一道影子，正想会是谁，叶闻倾从楼梯口走出来。 “加一，是这样的，德高一中有名师讲堂，我正好去那边有事，你要是想去听的话，给我回复，我带你去。” “你在这里等了多久啊？” 宁加一好奇他为什么不直接上楼呢。 “也不长，就一个小时。” 叶闻倾青涩地推了推眼镜，嘴角噙着淡淡的笑。 “叶闻倾，我们俩儿也不熟悉，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啊？” 叶闻倾埋下头，面上开始出细细的汗，略有些不知所措的搔后脑勺，想了好一会儿才说：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从前跟你同校同班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很聪明，很厉害，你一直都是我的目标，是我的榜样。 我对现在做得这份工作，还不太满意，正在努力的提升。 偶然知道你准备参加成年高考，我就想，跟从前一样，和你一起努力的话，这样更加有动力。” 宁加一听说过叶闻倾，她挺意外的，他那么看得起自己。 “叶闻倾，你太谦虚 了，你比我优秀太多了。不管怎么样，我都要感谢你帮助我。 然后就是，你有事直接给我发消息就好，真不用跑来一趟，多浪费你时间啊，让我挺不好意思的。” “不不不，一点都不浪费，我，”叶闻倾又推了推眼镜，“我最近在锻炼，每天晚上都会出来夜跑，刚刚好路过你家，我就来了。” “这样啊，我明白了，谢谢你。” 叶闻倾快速抹掉脸上的汗，防止它们自己滴落下来，显得就很尴尬了。 “加一你赶快上楼把，晚安。” “……”宁加一愣了几秒，“嗯嗯，晚安，你路上小心。” “好的，那我走了。” 宁加一侧身看见叶闻倾冲着自己挥手，她迟疑了几秒，举起手臂，算作是回应。 “叮”一声，电梯门开了。 宁加一前脚走进去，抬头看见王城就站在自己身边，中间只隔了一手臂远的距离。 “现在才回家啊！？” 宁加一不做声。 “你看起来很怕我啊？不不，你们家，还有好多人，貌似都在怕我，这是因为什么呢？” 王城看似在自言自语，说完了，随后还笑了几声。 （本章完） 第112章 血色低胸连衣服 不知为何，电梯内像是地窖，湿度大，让人闷得喘不过气。 宁加一慢慢睁开眼，发现自己缩在角落，背脊一阵寒意，时隔几秒，又听到了王城那不明含义的笑容。 笑声在狭小的空间貌似在回荡，一遍又一遍传进宁加一的耳朵。 反常的是，越来越响亮，微微震动耳膜直达心底。 她的手脚早已变得潮湿，明明想说些什么，嗓子却异常得干涩，好似有什么东西卡在哪儿，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来。 倏忽间，她明显感觉有一双手在用力掐住自己的脖颈，喉咙管已经感到一阵阵愈演愈烈的疼痛。 她嘴巴想要呼吸，微张着，只不过非但没有成功换气，整张脸因为呼吸变得急促而涨得通红，心脏好似放在烈火上烤炽的枯柴，一瞬间在霹雳巴拉作响。 宁加一努力抬起去抓住王城的手，越是想要用力掰开，身体里面的力气在加速耗尽，眼前的东西一点点变黑…… “啊啊——” 一声毫无征兆的尖叫打破了十四栋楼的宁静。 宋梅吓得心脏病都快犯了，忙起身去开灯，侧头发现孙女满头大汗，抓住被角的手在发抖。 宁加一在大口大口的喘气，吞咽口水的声响，大到差点吓到她本人。 她那双手，渐渐转移到自己的身上，错愕间，双手圈住自己的脖子，心道：我还活着。 “娃儿啊，你是不是做恶梦了？” 宋梅心疼得跟什么似得，用被子包住孙女，两手牢牢地抱紧，安慰：奶奶就在身边哈，别害怕，不要害怕。 紧跟着，是闻声闯进来的宁在福和宁建宇。 两人听说是孩子做恶梦，这会儿心情已经平复，他们才松口气。 几人交换眼色，一时间也不好询问什么，等宁加一重新躺下去睡觉，父子俩儿才反身离开。 从小到大，宁加一很少做恶梦，哪怕是看见几次尸体，只要不刻意去回想，当天以及之后都会睡得安稳。 她这会儿躺在床上，身子虽还是热乎乎，却是有几分惊魂未定。 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中就会自动浮现出王城那张令人作恶又惊恐的笑脸。 白昼对她而来，来得是如此缓慢。 天空终于泛出了鱼肚白。 宁加一头重脚轻，鼻子有点不通，她快速洗漱完，因又出了一身汗，不得不再去换一套衣服。 与此同时，其他人都已经起床，宁建宇买好了早餐，桌上已经摆好了餐具，他看见加一从洗手间出门，忙喊她赶紧吃饭。 “加一，你最近有没有特别想吃的东西，叔叔回家的路上，顺道给你买。” 宁加一淡淡一笑，摇头说： “冰箱里面什么都有，我就希望叔叔不要对自己太苛刻，一日三餐都不要含糊，好好吃，身体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宁建宇冲着宁加一点头，每次看见孩子的笑容，不管是受多少委屈，吃多少苦，一切都是值得的。 “叔，奶奶的药快吃完了，这几天你看看你什么时候有空，带奶奶去医院吧。” 宁加一忽然想起来，抬头去看宁建宇说道。 这事宁建宇记在心里，让宁加一不要担心。 吃完饭，宁加一跟着爷爷下楼去小卖部。 隔了不久，王城戴着墨镜大摇大摆走进来，他既不买东西，也不说话，自顾自找个位置坐下，一坐就是半小时。 宁在福瞧着孙女脸色也不好看，不想当着孩子的面跟王城吵起来，二话不说，拉上他的手出去。 “你到底想干什么啊？” “宁大爷，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您老人家到底想干什么啊！” 宁在福听不懂，偏头看向其他地方。 “我出钱让姚金住在VIP病房，还另外叮嘱医生和护士好生照顾她老人家，争取让她早点出院。您倒好了，不知道吹了什么耳旁风，叫那一群人都提防我！？ 您今儿要是不给我一个说法，我就不走了！反正我今天一整天都有空，一直陪着您就是了。” 宁在福明白了，面对一个畜生，他哪怕是冷笑，也笑不出来。 “你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有数，姚金变成这样，你啊，难辞其咎！” 宁在福说完，转身要走，王城见状，抢先一步挡住了老人的去路，转移话题： “从前啊我还敬佩您和宋大娘，但瞧着你们对待那个杀人犯儿子女儿的态度，我真是看走了眼，你们一家人都是一个德行！” 宁在福就知道王城来此其实就是为了叶晓丽流产一事发泄，刚要说话。 这时候宁建宇跟一阵风似得跑过来，一言不发，抓住王城的衣领子，往他脸上砸了几拳头。 “哈哈哈，杀人犯的耳朵倒是挺好啊，这么远都能够听到，你……” 宁建宇还要继续打，宁加一帮忙宁在福一起把人拉住。 王城咬着牙指着自己的脸： “怎么不打了啊！继续啊，宁建宇，你继续打啊！” 宁建宇鼻孔张开，跟头斗牛似得，瞪大了眼睛盯着躺在地上的王城，捏紧的拳头渐渐松开。 “滚！” 王城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笑出声，视线扫过仨人，弯下腰捡起包，吹着口哨离开。 现在叶晓丽因为身体状况，依旧住在王城父母家，他这会儿开车直接回去，开了门，跟个没事人，笑嘻嘻去卧室找老婆。 丈夫脸上有青块，叶晓丽跟没瞧见似得，继续躺在床上抱着平板看电视剧。 不管王城怎么在她身上蹭来蹭去，都没有一点反应。 叶晓丽还在赌气，她根本就不想住这里，但王城死活都不让她回东城，也不愿意请保姆，要问原因，他也不吭声。 那好，她吩咐王城母亲去买不同香型的芳香剂，只放在自己和王城的房间，一日三餐都是叫外卖。 她努力做到，不去接触老人碰过的东西，一直呆在自己的房间。 另外一点，王城话里话外都是尽快准备要孩子，经常在她极其不乐意的情况，强硬的要做那种事。 这种日子，她已经受够了，打算回娘家住几天。 王城再推开门，发现叶晓丽在整理衣服，行李箱躺在地上，里面已经装上一部分洗漱用品。 “老婆，我都说了，再过一段时间，我就带你回去，你着什么急啊！” 叶晓丽脸色平静，口吻平缓：“我回我妈那边住几天，我自己过去，不麻烦你。” 王城沉着脸走过去，抓住叶晓丽的手，把她叠好的衣服全部弄乱。 “好好的，回你妈那边干什么？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身体出了什么毛病，我不要你了，又或者是让人家误会我对你不好之类的。” “王城，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好好的？我就像是你养的一条狗似得，每天都得呆在这里，不能够和朋友出去逛街，连自己的家都不能回。 你告诉我，我们什么非得住在这里不可呢？” 叶晓丽顿了顿，见王城也脸上也没什么表情，继续说： “你想要孩子想疯了，我现在这个身体能不能够生你不清楚！要不然，你找其他女人给你生，我不介意。” 王城面色复杂，叶晓丽也看不出什么，她见他迟迟不吭声，甩开那条手，直接把衣服揉成一团，丢进行李箱，随后蹲在衣柜边，打开抽屉。 “这是什么？” 叶晓丽两手拿着一件沾有血迹的白汗衫，扭头问王城。 “……” 王城一时间语塞，但他很快就伸手把衣服抢过来，恢复面色，解释： “我爸的衣服怎么在我们的衣柜里面，我去还给他。” 叶晓丽惊愕地看着王城离开房间，愣了一秒，她回过神来，继续翻衣服，很快，又看见了好几件带着血的衣服。 不过，这一次是女性的内衣，还有一条火红色低胸连衣服。 叶晓丽大脑嗡嗡响，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趁着王城还没有回来，鬼使神差般塞进洗漱袋立马，放在行李箱最不显眼的地方。 末了，锁好箱子，她把它靠在墙头。 “老婆，你脸怎么这么白啊，是不是……” 叶晓丽皱皱眉头抢话：“老公，我肚子……好痛啊。”顺势捂上肚子，虽然是装的，但她的难受是真得。 王城带叶晓丽去看医生，检查结果无异。 两人差不多九点钟回家。 他趁着她睡着了，小心翼翼蹲在衣柜旁，慢动作打开最下一面那一层的抽屉，仔仔细细找了五遍，再没有看见奇怪的衣服，他这才放心爬到床上睡觉。 王城之前询问过父母，那件衣服是母亲当初搬家的时候，整理衣物，不小心夹在其他衣服里面，一起收起来。 要不是叶晓丽突然翻东西，他也不知道那件衣服竟然会保留到现在。 不过，他也庆幸，这样的话，尽快销毁，便是没有后顾之忧。 之后，叶晓丽执意要回娘家，为此，还编造了几条很有说服力的借口，征得了王城的同意。 叶晓丽父母瞧着女婿比见了自己的女儿还要开心，尤其是看见一一扎扎现金，他们脸上的笑容是藏也藏不住。 叶晓丽在家的伙食一般，还要看父母的脸色，她心里也不是个滋味，相比在王家，倒也是自由。 白天他们外出打牌伙食做小时工，她一般都搬一把椅子放在阳台，边晒晒太阳，边看电视剧。 她偶尔出门，会碰到熟人，两人聊几句。 “晓丽，你老公对你好不好啊？” 叶晓丽没吭声，不知道熟人为何突然这么问。 熟人又说： “你知不知道宋勇他们家说你老公杀了他哥哥哟，听说他以前老婆就是被人杀死的。虽然过去好多年了哦，但现在听着，怪吓人的。” 叶晓丽脸色惨白，“你什么时候听说的啊？” 熟人凑过去，压低声音： “好几个星期之前就有人说了，你爸妈肯定也晓得哟。不管咋样啊，你家那位跟两个死人都有关系，晓丽啊，你多留几个心眼，自己也注意一哈啊。” 第113章 嫉妒心在疯长 当天晚上，吃饭途中，叶晓丽瞧着父母，放下筷子。 “爸妈，你们这么都不问问我为什么要回来啊？” “你住哪里不是好吃懒做的，你爹爹婆婆嫌弃你也正常，我可告诉你啊，你都已经嫁出去了，别再把这里当成你自己家，想回就回。” “你妈说得没错，我们是心疼你刚刚掉了孩子，容你住几天，明儿赶紧收拾东西，回你自己家去。免得再住下去，外头的人要说闲话的。” 叶晓丽握紧了筷子，不再言语，反正不管说什么，他们都自顾着自己。 她再看桌上清一色少油多盐的素菜，还有一道吃了好几天的白萝卜条，顿时没了食欲，起身回房间。 她回家到现在还没有去打开行李，这会儿犹豫了再犹豫，鼓起勇气翻出那一条裙子。 “它该不会是王城前妻的吧？” 上面还有血和头发。 叶晓丽心脏怦怦跳，总觉得这里面有事，但她是万万不敢去问王城，思来想去，想到了宁建宇。 “算了，就算我求他，他也不会帮我的。” 叶晓丽叹气摇头，把裙子塞回洗漱袋里面，寻思：这东西要是被王城发现，他会怎么样啊？ 事实上，她不敢去做这个实验，老老实实藏在一个确保不会让父母看见找到的地方。 三天之后，王城来接叶晓丽回太阳鸟小区。 车，停稳了，王城帮忙打开副驾驶车门，叶晓丽拎着包走出来。 “老公，你先上去吧，我想出去走走，很快就会回来的。” “我跟你一起吧。” 叶晓丽拉住王城的手。 “不用，你开车也累了，就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她目送王城走进楼道，看不见身影之后，方才扭身。 她走在路上，心不在身上，不知不觉竟然停在渔人码头餐馆附近，看见宁彩霞穿着红色围裙，站在垃圾桶旁边，用戴着一次性手套的手洗拖把。 “你什么时候有空？” 宁彩霞突然看见叶晓丽，惊得往后退了几步。 “看见我用不着害怕，我有话要和你说，你什么时候有空？” 宁彩霞不吭声，抓住拖把掉头往店里走去，她以为只要自己不见面，她就不会出现。 晚上九点四十五分。 宁彩霞下班了，手里提着一只布袋，一面抬手抹掉额头上的汗，一面朝着家的方向走，很快，她发现叶晓丽坐在超市对面的长凳上。 “你终于下班了。” 叶晓丽怕宁彩霞跑掉，不动声色靠近，然后抓住她的手，小声说：“我真有事要找你，找个地方聊聊吧。” 宁彩霞从叶晓丽说话的口吻，以及那一副神色，她知道自己躲得了一时，但躲不过一世。 随后，两人停在一栋已经关店的快餐店门口。 “你到底要说什么？”宁彩霞算手抓紧了布袋问。 “我觉得你们家知道很多关于我丈夫的事情，我想听听，不管是什么，我都想听听。” “听什么？我没懂你这话的意思。” 叶晓丽眼睛左右快速扫看了眼，靠近宁彩霞，“你听说我丈夫杀人的话没有？我很害怕，想了解一下。” 宁彩霞打了个惊，深呼吸，慢吐气，闭上眼睛点头。 “你都听到了什么？之前我一直在家疗养，不知道外面的人说了什么，你知道什么就告诉我。” 宁彩霞觉得这里不适合说这些话，咬咬牙，斗敢邀请叶晓丽去自己的家。 客厅内，两人女人对面对坐着。 “有人说那个畜生虐待王顺才儿子，杀了自己老丈人，宋强你认得吧？” 叶晓丽点点头，“好像是王城前妻的爸爸。” “就是他，”宁彩霞握紧拳头放在茶几上。 “不是我吓唬你啊，你最好离那个畜生远一点，他看上去是个正经人，背地人是什么样，只有他自己知道。” 她到现在还记得王城如何对自己拳打脚踢，心狠手辣的程度，完全胜过了电视剧里面的大反派。 叶晓丽每听一句，心尖儿一颤一颤的。 “我害得你流产，还差点要了你的命，你为什么还要来找我？” 要说原因，叶晓丽也不清楚，唯有一点很明白：她不想生下王城的孩子。 “我知道你为什么那么恨王城，说实话，听你刚刚的话，还有我自己的某种直觉，我害怕王城。 宁彩霞，我今天来找你问的这些话，你可千万不能够告诉任何人。” “当然了，我也不傻，那种人，我惹不起，躲还是躲得起的。” 宁彩霞愧对叶晓丽，抬起头，看她的眼神从颤栗变成了少许平静。 “就算你不怪我，我还得跟你赔罪，那个王八蛋该死，你和孩子是无辜的，我干得也不是人干的事，我……” 说话间，她想起了自己过世的儿子，匍匐在地上，掩面痛哭。 “你别哭了，哭坏了眼睛对你也没有好处。” 两人多说了几句，叶晓丽瞧着时间也不早了，她速速离开回家。 天亮。 小卖部内响着收音机内传出来的《霸王别姬》 宁在福单手撑着下巴，瞧着孙女还在发呆，笑呵呵说： “一一啊，你在家都快呆发霉咯，去找付尤那孩子说会儿话，把心结解开啊。” 宁加一刚要张嘴说什么，瞧着爷爷已经起身出门，她趴在收银台上接连叹气，心道：我还是去找他吧。 ——咚咚咚 随后，宁加一还另外摁了好几次门铃。 门打开那一瞬间，她正要打招呼，看见对面是林深深，眼神愣住。 “加一，你找付尤吧？他现在特别忙，怕是没有时间跟你说话，要不，你待会儿再来行吗？” “他在干什么啊？” 林深深刻意用自己的身体挡在门口，小声说：“付尤正在创作，需要安静，我会告诉他你来过。” 宁加一心里挺不爽的，迟迟也没有见付尤出来，林深深还一副“你快走吧”的样子盯着自己，弄得自己很碍事似得。 “行吧，这饺子是我奶奶包的，你拿进去吧。” “嗯，我知道了，谢谢你加一。” 宁加一面无表情，心里波澜起伏，饺子也不是给她林深深的，她谢什么谢啊！ 就在宁加一转身迈出脚的那一刻，付尤探出头，丢出一句：“谁啊！” “我啊！” 宁加一瞬间转过身，推开林深深走进去。 “是你啊。” 付尤故意摆出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重新做回到位置上，继续画素描头像。 “付尤……” “打住，你鞋子没有换，出去。” “我……” 这时候林深深又走进来，穿得就是专属于宁加一那双卡通人字拖，无辜状看向付尤，“加一难得来一趟，我去帮她拿拖鞋。” “人家林深深是客人，你还坐着，自己去换鞋。” 宁加一双手交叉，哼了几声，“她穿得就是我的鞋。” “再换一双不就得了。”付尤说话的时候，小眼神在观察宁加一的脸。 “不要，你也知道，我不爱穿别人穿过的鞋。” 付尤冷哼哼几声，余光见林深深拿着自己外婆的拖鞋走进来，他想看看宁加一会是什么反应。 “加一，我找了半天，只发现这双女式拖鞋，你赶紧换上吧，免得付尤画完画之后还得拖地，多麻烦啊，你说是不是？” 对方的声音太过于爹气，使得宁加一浑身不适，不由自主皱起眉头。 她故意抬起自己的脚，伸到付尤腿上，“你看看，我脚底板有沾了不干净的东西吗？” “赶紧把你的脚拿开，别妨碍我画画。” 林深深脚趾头抓地，眼红心酸，控制好自己的情绪，避免被宁加一发现什么。 “你把拖鞋放回去吧，我不换。” “加一，这里好歹也是别人的家，你换上拖鞋是对主人的尊重，你……” 付尤脱下自己的鞋，摆在宁加一脚边，“你要是连我的都嫌弃，光着脚吧。” 换做之前，宁加一换不换鞋自己做主，怎么林深深掺和进来，自己就非得换了。 “行，我光脚。” 付尤已经猜到结果，收回余光。 “深深，你坐回刚刚那个位置，还是摆一样的动作，还有一分部还没有画完。” 林深深羞答答点头，红着脸坐到画板对面的四角矮凳子上，侧着身子，双手合十放在腿上，穿裙子的缘故，裙摆自然垂落的褶皱，线条流畅，美感十足。 宁加一一面盯着画中的林深深，一面瞧着认真凝视模特的付尤，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有点坐不住，屁股不断在挪动位置，胳膊肘无意中碰到了付尤，两人对视了几秒。 “干嘛啊！” “没，没怎么，你画你的。”宁加一有点闷闷不乐，“你们吃午饭了吗？” “没。” “那我出去把那些饺子给煮了。” 宁加一站起来，光着脚丫走出去。 小小的厨房很干净，宁加一择了些上海青，开火煮饺子，往锅里面打了两枚鸡蛋，等饺子差不多熟了，把菜叶子丢进去。 香气很快溢满了厨房。 宁加一洗净了小葱，切成段，撒在两碗饺子里面，正抬头准备喊付尤他们出来吃饭，不料，地板上沾了水，她脚滑，整个人摔下去，屁股先着地。 幸好当时没有端着热透透的饺子。 随之一声“啊嗷——” 付尤闻声后，忙丢下手里的3B铅笔，跟一只放出去的箭似得，冲进厨房，几乎想都没有想什么，抱起宁加一去客厅。 他紧张兮兮的盯着宁加一的身子，手忙脚乱。 “你怎么摔跤了呢，摔到哪儿了？快告诉我你哪儿痛！” “……”宁加一抱着枕头咬唇不说话。 “你倒是说话啊！！” 付尤急得脸憋得跟猴子屁股似得，蹲在宁加一身边咆哮式关心，恨不得伸出去去摸摸。 站在一旁的林深深，眼睛瞪成了铜铃，望着丝毫不顾及自己存在，眉目传情的二人，双手逐渐用力搅在一起，手掌心内一片潮湿。 她，呼吸变得不顺，等了又等，还是不见他们避开对方的眼睛，差点心肌梗塞。 第114章 亲亲嘴就会生孩子 宁加一屁股疼，不得已只能够侧着身子靠在沙发上。 她被付尤和林深深两个人直勾勾盯着，怎么好说出口呢。 再者，她可以接受在付尤面前丢人，但林深深不可以。 至于原因嘛，不详，反正就是不行。 空气中漂浮着饺子香气，客厅内落针可闻。 忽地，付尤肚子叫唤了几声。 林深深的眼神从宁加一脸上转移到付尤后背，小碎步往前走了几步，伸出手，用食指轻轻点了点，小声说： “付尤，你去吃饺子吧，我来照看加一，毕竟，我是女孩纸，男女授受不亲。” 宁加一脸上刻上了一个大写的“不会吧”！ 她知道林深深娇滴滴的，跟小公主似得，可是，从前跟男孩子打打闹闹的人，也是她林深深啊。 付尤闻言后没吭声，定在原地不动，半晌之后，回过头： “你去吃吧，我带加一去找王医生看看。” 话音未落，付尤抱起宁加一，蜡笔小新同款眉毛往上一翘一翘，看加一的眼神也无不是示意她闭嘴，什么话都不要说。 林深深瞧着两个人亲密接触，无意识中再一次咬紧牙，愤愤不平的撅起嘴，不由自主跟上去。 只是，她听到的只有一句：不好意思啊，你要是不想等，直接回家吧，今天我不画了。 厨房的饺子最后凉得彻底。 房间那张素描画，进行了三分之二，只剩下补充细节。 所幸的是，宁加一没有伤到尾骨，只要多加注意，休息几天就可以好了。 去小诊所的路上，付尤是公主抱抱起宁加一。 回家时，他背着她，虽然还是一副眉头紧锁的样子，可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容。 路有多长，两人叽叽查查说个没完没了。 旁人投来的眼神，他们毫不在意，更加不会避讳。 宁加一渐渐明白： 和付尤在一起好轻松，哪怕被他牵着手，抱着，搂着……一点都不讨厌，好像一日三餐，到点就睡觉那般理所当然。 她不知不觉移动了手臂的位置，无形中勾住了他的脖颈，侧脸贴在他宽厚又温暖的后背上，好希望这段路长一点，再长一点。 门，再次打开。 付尤大幅度下蹲，因为他担心加一脑袋磕到门框上。 再加上，他还不想把人放下来，下一秒，他们俩儿看见林深深从客厅走过来。 “你们终于回来了，加一，你伤还好吧？” 宁加一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没事，谢谢你的关心。” “哦，那就好。” 林深深双手从后背移到腿两侧，“付尤，你现在肯定很饿了，我去把饺子热一热。” 付尤刚要说话，脖子哪儿突然一紧。 “你是客人，坐着就好，付尤，你去热饺子。” “好，我知道了。” 付尤把宁加一背到房间，给她穿上自己的拖鞋，然后去厨房。 人一走，林深深就关上房门，刻意坐在宁加一对面，笑盈盈指着画问：“你觉得付尤画得像吗？” 宁加一笑了笑，对比两者，想好措辞才开口： “咋一看，整体形象极为相似，不过，那双清澈见底，充满童真的眼睛不是你的。你的眼睛——” 宁加一注视林深深，顿了顿，继续说： “眸子够黑，像是黑珍珠，但一点神韵都没有，眼白布满了血丝，你每天都过得挺辛苦吧。 更重要的是，从你眼睛里面看到的笑容，太短暂，你有点勉强自己。” 林深深愕然，她真想知道宁加一是如何看出这些的？正要开口说什么，这时候，付尤站在门口鼓掌。 “加一，你眼神真好，当时我画眼睛的时候，脑子里面想得都是你。你刚刚说的，也都是我想到的。” 这句话就好似一根根荆棘，硬生生插进了林深深心脏上，她已经有点难受了，这会儿有东西堵在心间，有点喘不上气。 “林深深，你不会生气吧？” 林深深低着头，沉默了片刻，抬起头冲着付尤笑得很开心。 “不会，加一说得对，我应该好好休息。付尤，下次你要是再缺模特，还是打电话给我，好吗？” 宁加一瞅着两人眉眼来去的，伸出脚踢付尤，“闻到一阵糊味没有？” “哦！我的饺子还在锅里面呢！” 林深深已经没心情去吃饺子，拿上自己的小挎包，找了个借口匆匆离开。 她回家的路上，差点哭出来，要不是碰到肖烨，她那口气真不知道该往哪儿出。 她说：我已经很努力在付尤面前表现自我，不断刷存在感，为什么只要宁加一出现，他的眼睛里面就只有她？自己就变成了空气。 如果付尤真喜欢宁加一，那他是什么会邀请我去家里做模特。 她忘了一句：当时付尤发出邀请的时候，反复强调了一句： 因为工作室看中了他高三时画得一副素描，而那副画的主人翁就是林深深。 付尤画好了，也是寄给工作室。 可以说是一副商业画。只要她不同意，那他就不画了。 肖烨琢磨不透林深深的爱情，看她爱的那么难受，劝她不爱的话，不知道说了多少遍，没有哪个字起到作用。 既然如此，她只能够给她提建议： 或许你成为宁加一朋友之后，经常跟他们一起玩啊，吃饭啊，或是看电影。付尤兴许会注意到你，了解你，至于喜欢不喜欢那就是另外一回事。 林深深犹豫了许久，好像除此之外，也没有更好的法子让付尤注意自己了。 而此时此刻，被谈论的两位主人翁在小卖部嗑瓜子。 宁在福看见付尤背着孙女回来，第一反应： “孩子是不是出什么事了？”随后，他就知道两孩子和好了，把店交给他们，去找张龙飞下棋。 付尤和宁加一总有话说，天文地理，古今中外，一二三次元圈子来回跳，最后停在了叶闻倾这儿。 呃……气氛出现了微妙的变化。 宁加一把瓜子壳丢进垃圾桶，眼睛还在瞟付尤，见他翘着二郎腿坐在那儿埋头不吭声，也不继续嗑瓜子，也不知是哪根筋又搭错了。 “付尤，叶闻倾的理想抱负太大，我跟他也不是一个圈子的人，你别因为他说你的那些话就一直生气呀。” 付尤眉头拧动，逐渐连成一条粗线，忽地抬头： “我是那种小心眼的人吗？” “你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付尤啪一声拍自己的大腿根，“当然是真得啊，这还要问嘛！” “那行，你吧，有时候特别小心眼，有时候神经又特别大条，是取决你碰到的事件呢，还是你本身的心情，你摸摸自己的心，问问自己。” 宁加一一脸严肃回答问题。 付尤一个字都没有听明白，偏头冷哼哼。 “怎么不说话了？” “你刚刚那句话是啥意思？叶闻倾想上天啊？” “他想当校长，想在山区创办一间学校，召集师范生去那边教学。” 付尤满头黑线：相比起自己画画赚大钱，成为知名职业画手而言，确实是挺高大尚，难易程度可想而知。 “付尤？付尤你睡着了吗？” 付尤摇头晃脑，站起来，以示清醒。 “你呢？你该不会是想考师范类的大学，然后学成归来，去山区教小孩子？” “一开始确实有这个想法，不过，我没有那么多奉献的精神，我想先顾好自己这个家，照顾好爷爷奶奶，他们年纪越来越大了，多陪一年，就少一年。 如果有一天，他们突然不再，而我又不在身边，我这一辈子都会很难受的。” 说到伤心处，宁加一眸子闪着泪光，她从前已经惧怕了一次，那种感觉，真不想经历第二次。 付尤不做声，走到宁加一身边，抱住她。 两个人，你抱着我，我搂着你，我们既不对视，也什么都不说，但都明白彼此心里大概在想什么。 如果这种氛围一直持续，二人也不知拥抱何时结束，但这只是如果而已。 事实上，一群毛孩子放学之后，又排着长队走进来，恰好看见这一幕。 他们又开始模范，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学得挺到位，还有同学给自己加戏。 付尤反应慢了半拍，等他回过神来，身旁的宁加一已经冲出去。 说真的，他第一次看见宁加一红着脸骂人“兔崽子”。 “加一，你刚刚那样子真可爱。” 宁加一喘着气，踮起脚尖伸手去摸付尤额头，因为她怀疑他此刻在发烧。 “干嘛啊。” “你在干嘛啊，说些奇怪的话。” 宁加一屁股又开始疼了，她抓住付尤的手，明明很想站起来，却又害怕那一刹那的刺痛感从脚底传达到发梢，简直让人痛到失去理智。 “来，我背你进去。” 宁加一丧着脸趴在付尤背上，“你慢点。” 付尤刚刚点头，那群毛孩子从花坛里冒出来。 “你们看，他们俩又抱到一块去了。” “你们什么时候亲嘴啊。” “我姐姐说，男女亲了嘴就会生小孩，啊哈哈哈。” “付尤，冲，他们实在是太不像话了，我们必须给点颜色他们瞧瞧。” 付尤半蹲姿势蓄势待发，“加一，抓好了啊！” “好的。” “冲啊！” 一群孩子看见付尤跑过来，跟小鸡仔似得，分散跑开，嘴里“哇哇哇”直叫唤。 稍微冷静一点的孩子，喊的是：“快跑啊，要是被抓到了会被打屁屁的。” 付尤好久没有跑得这么痛快了，宁加一虽没动，但激动得出了一身的汗。 “付尤，你肯定累了，放我下来，我自己走一会儿。” 付尤摇头：“没事，你瘦得跟麻花似得，轻飘飘的，我还可以绕着小区跑三圈，你信不信？” “吹牛大王。” 宁加一见付尤真跑起来，忙改口：“我信，我信你，赶紧停下来啦！” 第115章 付尤是为了加一打架 宁加一跟着付尤一起“打击报复”小屁孩的下场就是屁股更疼了。 好在是，她休养了将近一个星期，总算是好了。 这些小伤也都还好，就是她挺纳闷，最近林深深总是绕路来小卖部买东西，就算不买东西，也会经常性来找自己，询问一些稀松平常的事。 林深深来得太频繁，以至于让宁在福误会她和宁加一是很要好的朋友。 其实呢，宁加一向来只是把她当做曾经的高中同学，说起好感度，如果满分是一百，那就只有五十五。 至于原因的话，其一林深深父母拉低了分数。 其二，她会本能的讨厌那种娇滴滴，无主见，明着一套背着一套的女孩子。 “加一，你朋友又来找你了，赶紧去说会儿话，别把人家冷落在这里。” 宁加一无奈耸肩膀，拿上爷爷塞到自己手上的黄瓜味薯片，递给林深深： “不要钱的。” 林深深很有礼貌的说了一声谢谢。 “加一，今晚你有空吗？我想邀请你去我家吃饭。” 不不，宁加一一丢丢不想吃那顿饭，委婉拒绝。 林深深面色突然变了，委屈巴巴的看着宁加一，憋了好久，脸都红了，才说一句： “加一，你是不是很讨厌我啊，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这么讨厌我啊？” 不是，刚刚都好好的，怎么回事啊？ 宁加一想不明白，感觉林深深比一道变态函数题目还要难懂。 恰好这会儿宁在福走进来，看见林深深眼睛红彤彤，貌似在哭，他惊讶地看向宁加一。 “孩子，我们加一怎么惹你不开心了啊？你跟爷爷说说。” “没事爷爷，加一什么都没有说，我就是跟她抱怨了几句我在单位工作不太顺利的话，错的人是我，您忙，我回家了。” 宁加一眨巴眼睛看林深深跑出去，感觉莫名其妙，苦笑了几声，被宁在福听到。 “一一啊，爷爷知道，外头那些人拿你和林深深作比较。 你成绩那么好，读好大学，考研也好，考公务员也罢，只要你想做的话，肯定可以成功。 你朋友她也是付出很大的努力才成功的，她父母得意也是正常，你又何必计较那么多，给人脸色呢？ 毕竟也是刚刚步入社会，人情世故也不太懂，跟你聊也是把你当做自己朋友，你倒好了，连句安慰话都没有！” 宁加一确实有过憋屈，但她从来没有像爷爷说得那样，嫉妒林深深，见不得她好，听不得别人，哪怕是她父母说她好话，得意洋洋。 “爷爷，你误会了，我跟她不是朋友，我也从来没有说过什么，给她脸色看，我……” “一一啊，咱们家是穷，但不能够仇富，妒忌人家优秀！你要记住爷爷今天说的话！” 宁加一无话可说，倒吸口气，回到收银台。 晚上吃饭的时候，宁加一在饭桌上一句话都没有说，草草吃了几口，钻进房间反锁上门，打开电脑开始码字。 宋梅瞧着老头子脸色也不对劲儿，问他是怎么回事，也不见他回答，只好作罢。 宁加一现在对林深深一点好感都没有了。 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就在那里哭，哭什么哭啊，弄得自己现在是有一百张嘴都说不清。 这是她第一次和宁在福闹脾气，竟然还是为了一个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外人。 宁在福在哪儿，宁加一就刻意避开，祖孙俩儿话也不说。 宋梅瞧着心里不是个滋味，偏两人还是倔驴，不管怎么问，都不吭声，她索性不管了，由着他们去。 这天早上，宁在福有事出门，宁加一一个人看小卖部，她瞧着也没什么客人，翻开笔记本开始手写人设，画人物关系图。 不多时，付尤拿着一滑板走进来，啪一声，故意在宁加一耳畔拍掌。 “付尤！疯了你。” “你怎么了？火气这么大。” 宁加一合上笔记本，把钢笔放进抽屉里面，单手撑着下巴： “这几天心情有点不好。你也是的，尽喜欢干这种小孩子的事，无聊，幼稚。” 付尤啥也不说，就嘿嘿嘿笑，笑完了，踩在滑板上溜了几米，抓住货架，扭头： “怎么样，酷不酷？有没有后悔那天拒绝我的告白，本大爷重新给你一次机会怎么样？” “也就一般般。你昨天还说想学溜冰，今天开始练滑板，你到底喜欢哪一样啊？” 宁加一往后一靠，压根不谈告白的事。 付尤哪一样都喜欢，练习的话，也不过是时间先后的问题。 “加一，今儿难得没有太阳，外面又有风，我带你出去溜溜？” 宁加一推开付尤那张凑过来的脸，面无表情的说：“你把我当什么啦？” “当然是……”付尤故意停顿，手蹭乱了宁加一的丸子头，“看似温和但容易炸毛的小猫咪。” “去去去，一边玩去，别妨碍我干正经事。” 宁加一摘下头绳儿，用手充当梳子，三下两下就扎好一个崭新的丸子头。 就在付尤采取强硬措施的时候，宋梅走进来，他顺口喊了一句： “奶奶你回来得正好，我带加一出去转一圈，兜兜风啊，一会儿就回来。” 宋梅定在门口，感觉有两阵风扫过去，老人家笑眯眯瞧着孩子们的背影，挺希望他们早点确定关系。 操场上没有人。 付尤让宁加一站在滑板上，他牵过她的手，嘴上指导，手也跟着移动，见她滑得比较稳，及时松手。 “啊，付尤你别……别松开。” “另外一只脚踩一下。” “这样？” “不是……” 话音还未落下，宁加一已经摔下去，付尤眼尖手快，一把扶住她的腰。 “没事？” “呼呼，吓死我，你这样对待一个新手合适吗？” 宁加一抽出自己的手，瞪了眼付尤，“你自己滑。” 付尤口袋里面的手机震动了几下，他划开屏幕，是林深深发来的消息： 【付尤，我好像做了一件错事，想找加一道歉，但又怕她不肯见我，你能够帮我把她约出来吗？】 “你在干嘛啊？” 付尤眼神躲避宁加一：“没什么，你去哪儿啊？” “回家带豆丁出来，你等等。” “好！” 付尤犹豫了好一会儿，回复林深深：【我们现在就在篮球场，你自己过来。】 林深深拿上手机已经出门，【加一心情还好吗？】 【这会儿挺好的，你到底怎么惹加一不开心了？】 林深深愣住了，大脑快速运转： 【付尤你误会了，我就是心里委屈，找加一倾诉了一会儿，她好像很不高兴我这样。我想和她成为好朋友，所以想找她道歉，我不是故意在她面前表现负面情绪。】 【就这啊，你是想多了，加一没这么小气的。】 【我也不清楚，反正加一看起来很不耐烦，也不高兴，算了，不说这个了，待会儿我们再聊好吗？】 林深深换了好几口气，远远地看见宁加一牵着一条金毛，付尤在一边玩滑板，她佯装成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慢慢吞吞走过去，直接停在宁加一面前。 “好巧啊，加一，你也在这里。” 这话宁加一没听懂，一时半会儿也不想回答林深深。 “我能够坐在你旁边吗？” 林深深过分的客气和礼貌，让宁加一浑身感到不适。 “你想坐就坐，这凳子也不是我的，能够决定谁该坐在我身边。” “谢谢你。” “加一，我们能够找个地方单独谈一谈吗？” “这里就可以了，不必另找地方。”宁加一觉得付尤没什么不可以听的。 “那好，加一，抱歉啊，上次好像让爷爷误会你了。” 宁加一冷笑：“当时你怎么不说呢，现在想起来，已经晚了。” 林深深又开始装委屈，装可怜。 “加一，我很迟钝的，当时不知道那个是什么情况，所以才一声不吭就走了。如果对你造成了麻烦，请你原谅我。之后我也会向你爷爷好好解释。” 宁加一很奇怪，林深深的眼泪怎么就那么廉价，想流就流，一点都不为眼睛考虑吗。 “加一，我们去那边说会儿话好吗，算我求你了。” 付尤看不下去了，拿起滑板，“你们就在这里说，我避开。” 付尤还未转身，一个中年男人走到长椅附近，他站在林深深面前，打量了好几秒，道了一句： “你看起来好眼熟啊！” 林深深对视陌生男人的眼睛，立马认出来，他就是那天晚上要侵犯自己的醉汉。 男人点点头，似笑非笑。 林深深脸色顿变，看了眼旁边疑惑脸的宁加一，随即起身，躲在付尤身后。 “你们认识吗？” 宁加一察觉到付尤和林深深脸色都不对劲。 “不认识，是我认错了。” 付尤看不惯那个猥琐男瞧着宁加一时，露出那抹轻挑的笑，不由分说的抓过他的胳膊，把人扳到地上，连续出拳头打他的脸。 “救命啊……救命啊！快要被打死了啊！” “付尤，你疯了吗！” 宁加一使出浑身的劲儿，企图扯开付尤，但她仅凭一个人根本就做不到。 “林深深你还傻站着干什么，赶紧过来帮忙啊，他再这么打下去，会出人命的。” “不要，你不要喊我，求求你，不要叫我的名字。” 林深深双手捂住耳朵，就站在原地瑟瑟发抖，想走，但腿已经软了。 宁加一越是扯付尤那双手，他下手便是越重，她不能够眼睁睁看他把人打死，拿过滑板挡住陌生男人，发怒吼道： “付尤你马上给我住手！！！” 付尤猛地站起来，无意间，左手用力推开宁加一，宁加一双脚没有站稳，摔在地上，她看见他那双充血的眼睛，胸口起伏得厉害。onclick=&quot;hui&quot; 第116章 加一讨厌林深深 宁加一从未看见付尤那种怨念满满的样子，她刚想张开嘴说什么。 这时候，陌生男人从地上爬起来，冲着付尤吐口水，随后捂着自己被打肿的脸，嘴上骂骂咧咧，转身就跑了。 付尤见状，压根就没有放过那个猥琐男，准备追上去。 宁加一看出来，连忙抓住他的腿，“你难道就这么想追过去把人打死去坐牢吗？” “你知道什么？” 宁加一愣住，感觉付尤的言外之意就跟“你是谁啊”差不多的意思。 “是，我什么都不知道，那你告诉我啊？” “没必要，没看见林深深那副样子，你就一点都不同情她，想要帮她吗？” “帮也不是这个帮法啊？再说了，你帮一次，我帮一次。 林深深她是小孩子吗，非得被人保护才能够安全吗？你能够一直陪在她身边守着她吗！ 她到底还是要学会自我保护不是吗，你这是什么眼神，我难道说错话了？” 有好一会儿，付尤盯着宁加一都没有吭声，他余光瞥见林深深站在那边瑟瑟发抖，脸色惨白，双手交叉合十放在胸口，看上去很可怜。 “你赶紧把手松开！” “我不松！” 付尤蹲下去，用力掰开宁加一的手，掉头抓过林深深的手，头也不回的离开。 宁加一原地愕然。 她不懂付尤这是什么意思，之前两人几乎相同的表情又是什么意思，忽然之间，感觉自己跟做错了什么似得。 不知为何，她鼻头好酸，呼吸也不是那么顺畅，非得张着嘴才觉得自己的呼吸是正常的。 此时，另外一边。 付尤走在前面，满脑子都是糊的，他也不知道自己脑子里面在想什么。 林深深慢慢吞吞跟在后面，不是抹眼泪就是吸鼻子，头也不敢抬，怕被人路过的人看见自己快要哭肿的眼睛。 “你家到了，我只能够送到这儿，你自己赶紧上去吧。” 林深深一副天底下最可怜，最柔弱的模样，小碎步挪到付尤跟前，低声道： “付尤，谢谢你帮我，我不敢一个人坐电梯，你可以陪我上去吗？” 付尤抬起手，一巴掌拍在自己额头上，极其无奈地叹口气，“走吧。” “谢谢你。就是，付尤，加一会不会生气啊，你都没有搭理她，就送我回家。” “不关你的事。” 林深深就跟三岁孩子，付尤往哪儿走，她就跟哪儿，甚至是他走几步，她就走几步，不会多一步，也不会少一步。 人都送到家门口了，奈何，林深深又抬起头，委屈巴巴，可怜兮兮的睁大了哭过的眼睛，盯着付尤： “我爸爸妈妈去看我外婆家了，你能够再陪我待一会儿吗？就一会会，不会耽误你太久，我……我真的是太害怕了，不敢一个人在家，拜托了。” 林深深就差再哭一场，拉着付尤的手不让他走。 付尤脸上已经没有任何表情。 他什么话也没有说，换了鞋子走进去，第一件事就是把家中所有的窗户都锁上，灯全部都打开，末了，再打开电视，把音量调到最大。 “这样你就不会害怕了。” 说罢，付尤笔直走向玄关，快速换上自己的鞋子， “谢谢你付尤，还有就是，你，”林深深往前走了几步，“拜托你继续帮我保守秘密。” 林深深说这话的时候，付尤想到了宁加一瞧自己的眼神，他点点头，丧着脸走进电梯。 付尤肯定不会想到，那个猥琐男不去医院检查包扎伤口，倒是打听到他住在那一栋楼，直接找上门。 张龙飞和程怡，一人在擦洗象棋，一个人在厨房准备晚饭，心情都还不错。 结果因为付尤的事，老人家从一个小时之前就丧着脸坐在客厅，跟着陌生人一起等臭小子回家。 “外婆，外公我回来了。” 张龙飞本就不悦的脸，闻声后，愈发变得阴沉而严肃，说话的口吻生硬：“付尤，你现在就给我过来！” 付尤意识到自己完蛋了。 “外公……” 宋梅打断外孙的话，指着对面的男人：“他这脸上的伤都是你打的？” “是，我打的，他要不是跟孙子似得跑了，我会把他打死！” 付尤不光是只是说说，还朝着猥琐男亮出自己的拳头。 猥琐男见状，登时捂着脸“哎呦”的叫唤。 “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啊，走在路上，啥也没有干，就背着混小子给打了一顿。 要不是我跑得快，他还要把我打死，你们听听，这就是你们嘴里说得那个乖巧外孙？” 张龙飞爱面子，活了半辈子也没被人指着鼻子说不是，今天因为外孙，他哪怕是有气，也只能够憋着，憋得脖颈子都红了。 “给他道歉！立马道歉！” “我没有做错什么，他自己做了恶心事，还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这种人该死！” 付尤一副“我就不道歉”的样子，气得张龙飞压制不住心里那股火，起身抓起枕头，冲着付尤的脑袋打。 “快道歉！” “外公，我没错，我一点错都没有！” “啪！” 张龙飞甩了付尤一耳光。 “马上给他道歉！” 付尤愈发挺直腰板，用笃定的口吻道： “外公，我没错，你把我打死了，我也没有错，我不会给那种人渣道歉的！” 程怡夹在两人中间，一面是硬气不道歉的孙子，一面是气得都要发昏的老头子。 她慌神了，不知道该站在哪一边，再看那个陌生男人，长了一副不是好人的样子，心里堵得慌。 “你们也别闹了，这小子道不道歉老子也不在意了，把我打成这样，不得赔几个钱？” 男人来此就是为了要赔偿，越多越好。 程怡暗暗扯了扯张龙飞衣服，让他开个价。 “你要多少？” “怎么叫我要多少啊，搞得就像是我来找你勒索钱似得，你们也瞧见这小子把我打成怎么样了，你们想给多少啊？” “三千块，你觉得怎么样？” 男人心里一喜，嘴上却嫌弃：“就三千？你把我当叫花子打发呢。” 程怡越听越不对劲，插话：“这样吧，我们陪你去医院做个检查，然后再赔钱，你看怎么样？” 男人勉强同意，程怡拉上付尤一起送男人去医院。 检查之后，医药费都是小钱，医生也说了，男人脸上的伤都是皮外伤，就是胳膊脱臼的情况，也是老毛病，并非新伤。 几人从医院出来，男人突然叫住张龙飞：“三千就三千吧，把钱给我，我要回家了。” “这不行，依我看，你就是打算讹我们的钱，我告诉你，门都没有，五百块，多一分都没有！” 说话的人是程怡，她恼着脸，不等男人开口，从钱夹子里面抽出五百块钱，塞给他。 这会儿，张龙飞的气还没有消，多看一眼付尤，他心里越是添堵。 不过呢，他想找他好好聊几句，搞清楚事情的原位，只不过，脾气发了，人也打了，也不好意思开口。 程怡开口倒是容易，但付尤压根就不跟她多说，锁上房门不出来。 二老心目中，付尤早不是那个坏孩子，他如今又打架，还道出那种话，要是不知道其中原因，总不是个滋味。 张龙飞想了又想，忽然觉得那男人挺眼熟。 之后他出门找老朋友下棋，随便问了几句，这才知道那个猥琐男是个惯犯，撇开小偷小摸不说，经常喝酒趁乱骚扰女性。 他转念一想，能够让外孙那么动气的话，莫不是那男人欺负加一呢？ 一想到这里，他也没有心思继续下棋，二话不说，撂下朋友们，径直去小卖部。 此刻，宁在福正在用算盘算账，灵活的手指头快速的拨动算珠，嘴上念念有词，忽地，他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大名，迎头一看，说： “哟，你今儿怎么这么早就来了？还是老地方放着，你自己去拿。” “老宁你赶紧放下手里的事，过来，我有话同你说。” 宁在福心一紧，感觉不太妙。 “听你这语气，啥事啊？” “加一最近有没有很奇怪的举动啊？比如伤心难受，呃……” 张龙飞突然词穷，不知如何准确的传达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 宁在福跟着朋友一起着急，拍拍桌子，“老张啊，你到底在说啥啊，我怎么一个字都没有听明白啊？” “没，没什么，反正你多注意观察你们家娃，女娃娃啊，别说晚上了，现在就是大白天，要是有那个鬼心思啊，也干得出不是人的事，你叫加一小心点啊。” 宁在福越听越糊涂，他最近没怎么和孙女说话，神情愈发复杂。 张龙飞见状，以为他这是想对策，也就不打扰，打了一声招呼便是离开了。 人一走，宋梅就进来。 “老头子，你摆着一张臭脸给谁啊？” 宁在福皱眉，起身继续拨算珠，脑子里面还是糊涂的，刚刚算的账也忘了，索性丢开算盘。 “老头子！” “嗯，你倒是说啊，我耳朵还不聋。” 宋梅点了点宁在福的额头。 “瞧瞧你，我还没有说话了，你倒是已经恼了。这几天跟加一也是的，你最近怎么了？怎么动不动就发脾气啊？” “我也不知道啊，算了，不跟你说了，我出去走走。” 宋梅斜着眼睛去瞥老伴，嘴里念叨：“大白天还出去遛弯，小卖部也不管，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 话音还未落，宋梅瞧着孙女眼睛红彤彤的，一看就是哭过，走过去，摸摸加一的脸，问： “娃儿啊，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奶奶，我就是眼睛不舒服，揉成这样的，你别多想哈。” 宁加一长这么大，宋梅就没见孙女眼睛红吃成这样，怎么能够不多想呢！onclick=&quot;hui&quot;</div> 第117章 谁先求和谁是狗 宁加一也没有完全撒谎，确实掉了几颗眼泪，但也就仅此而已，还真的就是揉过眼睛，不知不觉就变成这样。 她也不懂爷爷奶奶为何如此担忧，还问自己是不是外面被人欺负了，自己反反复复说不是，他们也不听，脸上还是刻着大写的“担心”。 从那之后，宁加一和付尤在微信断了联系，平时也不见他人来小卖部买东西或是闲逛。 她发现自己根本就不了解付尤，既然他还是什么都不说，自己也犯不着紧抓着那件事猛地回忆。 已经伤心过了，尔后也不会沉溺于同一种情绪里面。 商量工作之余就是忙着恋爱和秀恩爱，没有他组局吃饭，宁加一和付尤也不会开口，三人又变成了三条平行线。 不同以往的是，林深深总是会在适合，抑或是不适宜的时间出现在付尤身边。 乃至于，程怡和张龙飞都对这个女孩子有了几分了解，都觉得她乖巧有教养、可爱，长得也好看。 这天傍晚，张克成准备带白若回家吃饭，他提前半个小时去市医院门口等女票下班。 白若坐在副驾驶，难得看见张克成一脸轻松，心情愉悦，什么也不说，让他先去一趟花店。 她挑选了康乃馨和香水百合，让店员用粉嫩嫩的纸包起来。 “你抱着不累吗，放在后座不好吗？” “你这就不懂了，花要是有一朵出现了褶皱，这束花就失去了美感。送给阿姨的礼物，我可不想出现一丝丝遗憾。” 张克成惭愧，长这么大，他从未送母亲花卉。 白若挽着张克成的手臂，张克成笑着开门。 程怡本就爱花花草草，看见鲜花的那一刻，她确实很高兴，说话的口吻也柔和了不少。 张克成偷偷冲着白若眨眼睛，这个小动作被林深深尽收眼底。 白若就奇怪了，林深深怎么跑来这里吃完饭，她下意识看向付尤，见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埋头吃饭，也不顾女孩子，立马打消两人或者是在交往的想法。 “克成，你过来帮我洗碗。” “好。” 程怡关上厨房门。 “你现在还住在白若那里？” “嗯。” “那地儿离公安局远吗？你一般都得七点钟起床啊？” “挺远的，开车得要一两个小时，有时候去接若若下班，很晚才能够到家。” 程怡沉吟可片刻，怕拍儿子的后背。 “你赶紧搬回家来住，屋里头也不是没有房间，何必非得花钱去那么远的地方住呢。” “我一个人是不会回来的。”张克成也不绕弯子，直截了当的说。 程怡瞥了眼，无奈点头：“妈妈的意思就是让你们俩儿一起搬回来，有家不回像什么话啊！” “妈，您不是跟我开玩笑吧？” 张克成脸上已经露出藏不住的欣喜。 程怡单手叉腰，板着脸：“你看我这个样子像是跟你开玩笑吗？” “是是，我待会儿就跟若若说，兴许这周周末就搬回来。” 程怡脸上是“我毫不在意”心里可高兴坏了，她巴不得他们赶紧搬回来。 张克成洗干净手从厨房出来，看见白若在客厅和付尤的女同学聊天，他也不好打断，侧身去付尤房间。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呆着啊？” “没什么，你有事就说，没事就出去，我想一个人静静。” 张克成笑出声，关上房门后，走过去坐在床边。 “小子，你这是因为前段日子打人内疚啊，还是心里不爽快？” “你知道什么啊，”付尤推开张克成的手，“小舅，你说，女人是不是很讨厌喜欢打架的男人啊？” 张克成握起一个空心拳，大拇指抵着下巴，笑眼盯着外甥： “你这就问错人了，我是男人，我哪儿知道女人具体想什么啊。” “你跟舅妈不正谈着吗，你好歹比我有经验啊。” “哦，臭小子，你看上谁了？” 张克成顿了顿，眼神看向房门，“是外面那个女孩子吗？看上去文文静静的，你外婆貌似还挺喜欢的。” “不是，小舅，你在想啥啊，我跟她就是同学而已。” 付尤冲着小舅翻白眼，“外婆喜欢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张克成不这么认为，嫌弃脸摇头： “你外婆说，那位林深深同学来咱们家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你们这同学关系有点奇妙啊。” 付尤龇牙，抬起手，“小舅，你可别想想歪啊，我真和林深深啥也不是，我……我前段时间跟加一表白了。” 张克成闻言后，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胆子挺大的嘛，我还以为你跟我一样怂呢。” “啧啧，我是谁啊。” “加一怎么说？” 付尤瞬间垮下脸：“她说，说我们是一辈子的好朋友。” 张克成没忍住，噗呲笑出声。 “小舅你还笑，不准笑了！” “好好好，我不笑了。” 张克成收起脸上的嘲笑。 “依我之见啊，加一好像对感情这块比较迟钝。你想啊，你，商量，加一，高中那时候就在一起玩，你还经常去她家蹭饭睡觉。 按说，女孩子心思比较细腻，比你们这群呆子要想的多一点。加一嘛，估计是想到其他地方去了。 这倒要考验你这小子对加一是真喜欢，还是假喜欢，免得到时候还惹得加一伤心。换一个角度，也是好事吧。” 付尤差点没有送给张克成一拳头，再次跨着一张苦瓜脸： “你到底是加一舅舅，还是我小舅啊？” “傻小子，加一要是讨厌你，早该跟你断了联系，你自己傻，还怨我胳膊肘往外拐。” 被张克成这么一点拨，付尤貌似有丢丢明白，哪怕是告白被拒，加一对自己还是很好，尤其是上次背她去王医生诊所，他感觉她其实是喜欢自己的。 “不对啊！加一对同性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冷血，无情，寡意，我干嘛要想她啊！” 这时房门被敲响，张克成去开门，回头说：付尤，你同学找你。 “哦。” “付尤，我准备回家了。” “嗯，再见。” 程怡煞有介事咳嗽了几声。 “付尤啊，女孩子走夜路不安全，你送一程，最好是把人家送到家门口，免得她爸爸妈妈担心，我们也放心啊。” “谢谢外婆。”林深深喊得很甜，可以掐住汁的哪一种。 付尤走在外圈，林深深在内沿，并非故意安排，纯属偶然。 两人无话可说，一路安安安静静。 林深深故意放慢脚步，盯着付尤渐行渐远的背景，她失望又难受，但一想到能够跟他在一起，又很知足。 “付尤同学，你……” “喊我名字就够了。” “好，付尤，你快抬头看，天上的星星好美啊。” 付尤随便抬头，果断再低头，重新盯着前面的路。 林深深继续找话题：“今天暑假有漫展，到时候你会去吗？” 付尤摇头：“不知道。” “哦，这样啊，我已经提前开始订门票了，如果那天你有空的话，我们一起去好吗？” 林深深怕自己这么问显得很突兀，又补充一句： “你帮我守住秘密，外婆还做了那么多好吃的，我很开心，想答谢你。” “你也别放在心上，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付尤语气很平淡。 “付尤，”林深深停在付尤面前，“你是不是很讨厌我啊？因为看见那种画面，觉得我不干净，我……” 不知不觉，她情不自禁哭起来。 “不是，你……”付尤手足无措，“你怎么突然哭了，我没有那个意思，你别哭啊。” 偏巧这个时候，叶闻倾抱着一摞书本路过，他鄙视付尤，故意提高音量，丢下一句： “三心二意的男人，比我想象都还要糟糕！亏加一还把你当做朋友，你不配！” 付尤刚刚要说出口，叶闻倾已经走远了，方向正好就是十四栋楼。 “走吧，赶紧回家吧。” 林深深擦干眼泪跟上付尤，脑子在想叶闻倾那句话难道是值指的自己和宁加一？ 付尤把林深深送到楼下，转身就往回走，脚步越来越快，最后直接跑起来，他远远地就能够看到叶闻倾和宁加一站在街灯底下。 “喂，你刚刚的话有本事再说一遍？” 叶闻倾不用正眼去看付尤，回头小声跟宁加一说了几句，掉头就走。 “哎，你……” “你不要总给人找麻烦好吗？” 宁加一抱紧怀里的书，反身走进楼道。 “你们刚刚说什么？” “不关你的事。” “那个叶闻倾怎么这么晚还来找你？” “你是属盐的吧，这么闲，什么事都问一嘴，跟你有关系吗？” 电梯门开了，宁加一怒气冲冲走进去，将付尤要进来，她欲要把人推出门，奈何一只手使不上劲儿，让对方得逞了。 “你至于为了我打架那事生这么久的气吗？” “至于！但你弄错了一点，我生的是你和林深深的气！” 宁加一根本不去看某人。 “我还没有说你冷血呢，你怎么倒是气上了？” “那你去找林深深啊，反正你又不生她的气，她也不生你的气，挺好的。” “哎，你到底怎么了啊？还是说，”付尤突然想起来，“我害你摔跤了，你怎么这么记仇啊！” “对，我就是记仇，你今天才认识我啊，你跟林深深有什么秘密，那是你们的事，我都不想知道了，你还跑来问，有什么好说的！” 宁加一语气加重，话里话外火药味十足。 “宁加一你胡闹！” “我就胡闹怎么了！从明天开始，谁先找对方，谁就是狗！” “好，这话可是你说的，到时候你可别当狗！” “对，我说的，你给我记住了，你也是！臭狗子！” 两人用鄙视又怒气的眼神盯着对方，要不是电梯门开了，两者其一会有人动手吧。onclick=&quot;hui&quot;</div> 第118章 魔鬼现形 最近宁加一心情不好，复习也不在状态。 她的家人亦是如此，但和付尤无关，而是得因于邻居。 王城把自己的房子租给一群外省来此务工的人，两家加起来有六个人。 其中一家还是拖家带口，丈夫是是油漆工，妻子负责做饭，大女儿五岁，乖巧懂事，胆子也小，从未跟不认识的人说话。 小女儿不满三周岁，不知为何，她一天到晚都会哭哭嚷嚷，肺活量厉害得让人咂舌。 宋梅尤其遭罪，清早和傍晚一听到小孩那炸裂般的哭叫声，胸口那块堵得慌，脑子里面嗡嗡作响，甚至偶尔会头晕眼花。 虽说也有去沟通，事实上也没有起到多大作用。 夫妻俩儿时常为了表示歉意，给宁家买点东西，末了，全都被宁在福原封不动的送回去。 不管是宁家还是那一群工人，他们不知道的是，这是王城故意安排的。 他知晓宋梅的身体情况，也明白他们的为人不会做出粗鲁人干得那种事，扰得他们过不了安宁日子便是满足。 所以他才特意把房子便宜租给了有小孩的夫妻，然后宽慰他们说： 既然你们要长久的在这里打工，房子肯定是最重要的，这间房子你们想租多久就租多久，我绝对不会因为个人原因逼你们退房。 那一瞬间，王城好老板的人设便是立起来。 之后，他还会以喜欢小孩子，给两孩子买东西的借口，来此验收成果，人设也变得愈发饱满而真实。 就十分钟之前。 王城还刻意去了一趟小卖部，发现宁在福跟一株打了霜的茄子似得。 他在心里得意的笑，面上却是用关切的眼神去注视老人家，还问他是否遇到了什么事，他十分愿意出手相助。 宁在福只是拿扫帚赶走王城，这已经是他对他最大的客气。 王城非但不恼，还望着宁在福笑。 老人家越是恼怒，他越是心满意足。心情好，脸上的那些褶子都跟着一起得意洋洋。 “嘭”一声。 他推开门，把皮包成一条弧线丢在沙发上，随后往下一躺，两手一摊放在沙发顶，顺势翘起二郎腿，得意洋洋的嘴上扬，唤着老婆的名字。 现在只不过是四点半，叶晓丽不明白王城最近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早，只能够挤出笑容出去应付。 王城父母还是戒不掉打牌，麻将就像是他们的续命水似得，没有它，他们也就活不下去。 叶晓丽巴不得两个老东西天天出去，最好只成宿成宿的，一连几天都不回家的哪一种。 当她被王城问起最近都去哪儿，打电话也打不通之类的话，不得已，停顿了许久才回答。 当然了，其中一半都是谎言。 叶晓丽现在对王城不但没有爱情，还夹杂了许多厌恶和恐惧的情感在里面。 她偷偷出门去找宁彩霞打听有关王城的事，因为哪怕外面有些事传的人人皆知，但至始至终都没有听说过几句。 她越是琢磨，越是怀疑王城是故意隐瞒自己，既然如此的话，那些没有根据的事，有可能是真的。 往往这样，她心里总是空荡荡，不管做什么，忽然之间就有种很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此刻，王城用极为复杂的眼神盯着叶晓丽，看得她头皮发麻，一时半会儿都不知该说些什么。 “今天到账了三百万，我打算再买一套房子，你喜欢哪儿？” 前几秒，叶晓丽的心跳是咚咚咚，这会儿险些骤停。 她脑子空白，不太明白王城那种看不透的表情，和莫名其妙冒出来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直觉告诉自己：他很危险。 王城名下现有的房子有五套，全部都在市中心，太阳鸟小区的房房产证写的是他父母的名字。 他向来喜欢给叶晓丽现金或是银行卡，让她尽情的消费。 至于房子这块，他很少提及，若是被询问，他只会说： 那些房子都是用来生钱的，写谁的名字不重要，到时候赚的钱我还不是拿来给你用。 叶晓丽当时还真就是傻乎乎信了，现在又听王城说为自己买房子，她刚刚要点头，又听到他说： 你身体也养好了，什么时候再准备要孩子，你也知道，我爸妈包括我自己都喜欢孩子，家产那么多，生个孩子多好啊。 叶晓丽秒懂，原来王城是要用孩子换房子，她惜命，房子再豪华也不要。 王城听来听去，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凝重，他本打算带上叶晓丽去米其林餐厅享受晚餐，现在立马打消这个念头，撇下她自己出门。 因为孩子意见不合一事，王城和叶晓丽已经有好几天没有正儿八经的说话。 对于后者来说，无疑是可以让自己的脑神经暂且放松，还期待他能够淡忘孩子，重新把重心转移到公司上。 但她低估了男人的毅力，尤其是对于王城来说，他对亲生骨肉的执念，丝毫不亚于名利双收，享受众人投来艳羡的目光。 等待叶晓丽的是无休无止的索要，不得已的配合，还有浑身留下的暧昧淤青和红痕。 王城父母也不是傻子，有些事他们扫一眼，就了然于心，但他们对此视若无睹，充耳不闻，只希望找日抱上大孙子。 今天王城朋友约他出去打高尔夫。 家里只有叶晓丽一人，她看上有几分神志不清，一看到有关王城的东西会发狂。 叶晓丽：【我想和你说说话，就是现在，求你了。】 宁彩霞：【你再等等，我收拾完这一桌就可以休息会儿。】 叶晓丽：【还是老地方见，我去那边等你，你快点啊。】 宁彩霞：【我知道了。】 小区最西边外沿有一块空地，那里很少有人经过，两人经常偷偷摸摸去那边见面，相互诉说自己的心事，吐苦水。 叶晓丽一看见宁彩霞走过来，立马迎上去，双手死死地抓住她的手： “你要是当时我被你踢死了该有多好啊，我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个畜生的脸，我已经快受不了了。” 宁彩霞心脏咯噔几下，愣了好一会儿才说话： “我就说，你心里肯定还是会怨我的，晓丽，我……” “不是这样的！” 叶晓丽突然挺直腰板，瞪大了眼睛。 “不是，彩霞，给你看看。” 她把自己的袖子快速挽起来，手臂上的淤青紫块还未完全消息，“这都是那个混蛋干的事。” 宁彩霞的眼睛都看直了，背脊发凉： “晓丽，报警，你要是啥都不说，就这样忍着，他以后兴许会把你打死的！” 宁彩霞相信王城干得出来。 叶晓丽双目空洞无神，笑出声，放下袖子的同时，面露痛苦： “他要是把我打死了倒还好，你不知道，他每天晚上都是怎么折磨我的，彩霞，我真得受不了，我不想给他生孩子。” 话一说完，她蹲下去，双手掩住脸开始大哭。 这会儿宁彩霞完全听懂了，嘴里骂王城是畜生，但瞧着叶晓丽埋头哭的样子，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帮忙。 “晓丽，你先别哭，都说有钱男人就容易变坏，你家王城有没有背着你跟其他女人眉来眼去的？要是有倒也是好，你就由着他，偷偷找证据，到时候真要打离婚官司，你也不会吃亏的。” 这些话是宁彩霞听饭桌上的女客人聊天说的，她觉得有道理，所以给叶晓丽支招。 叶晓丽一问三不知，这才意识到自己原来有多蠢，只顾着花王城的钱吃喝玩乐，其他的事居然一概不了解。 两人多说了几句，碍于时间关系，不得不分开。 叶晓丽让宁彩霞先回去，她站在风口等自己眼睛好点了，才开始往家的方向走。 “老公，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面对王城，叶晓丽总是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她躲避他的眼神，怕被看出什么。 “你刚刚去哪儿了？？” 王城问完话，低头盯着手机。 “没，没去哪儿啊，我胸口闷，出去转了一圈，你不是说和朋友吃了晚饭才回来吗？怎么现在就……” 叶晓丽看见王城突然抬起来的脸，话，戛然而止。 “你跟我说实话，去了哪儿！” 叶晓丽意识到不对劲儿，但又想赌一把，摇头说： “真没去哪儿啊，老公，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是不是跟朋友闹脾气了？” 她抱住王城的手臂，下一秒就被甩开。 王城气冲冲去两人卧室，抱起小窝内的三个月英短小猫咪，走到叶晓丽前面，当着她的面把猫给活活摔死。 “你……王城你是不是疯了，小咪它……怎么……” 叶晓丽嘴唇在大幅度发颤，“猫睡得好好的，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一只小猫啊！” 王城笑得狰狞而阴郁：“你要是跟我说实话，这只小东西也不会死，你知道吗？” 叶晓丽现在完全可以相信那些话，可以杀害无辜小动物的人，杀人的话，肯定也下得了手。 “这么心疼啊，心疼得都说不出话来了？” 叶晓丽往后退，她不敢靠近王城，也不想让他靠近自己。 “宁彩霞是杀掉我们孩子的凶手，你怎么能够跟那种人做朋友！你根本不想和我生孩子对不对？你现在是不是很想跟我离婚！” 王城说话间，唾沫直飞，溅到叶晓丽变得惨白的脸上。 他半张开嘴笑，双手忽然掌住她的两只肩头，一面用力摇晃，一面怒吼： “你说话啊！你现在立刻回答我！我要知道你到底怎么样想的！” “是。”叶晓丽不想再撒谎了。 王城瞳仁一震，身子一僵。 “哈哈哈哈，叶晓丽，你别忘了，是谁给你荣华富贵，是会让你不用去坐牢？又是谁把你当少奶奶似得供着！想和我离婚，这辈子都不可能！”onclick=&quot;hui&quot; 第119章 藏在牛皮袋内的麻绳 王城并非只是气在头上说狠话，他给卧室新换了一把锁，把叶晓丽锁在里面。 像是蹲监狱似得，更可恨都是，连个放风的时间都不给。 包括父母在内，人前，他还是从前那个热心肠的大老板。 人后，他就是一个禽兽不如的东西。 宁彩霞几天不见叶晓丽，也没有收到任何消息，她惴惴不安，脑子里面想得都是不好的猜测。 但她又不敢去王城家，怕看见那个魔鬼，依旧仅仅是发微信。 她不知道的是，看见那些消息的人会是王城。 这只是其一，王城还看了叶晓丽qq空间，发现了她和宁建宇的旧照，翻来覆去，差不多有一百来张。 多看一张，他想掐死叶晓丽的念头也就越强烈。 他甚至是想杀掉这对自认为的狗男女。 慢慢的，他算是明白了，从前叶晓丽对自己说得那些话，都是骗人的，她心里面一直装着那个宁建宇。 时间一长，叶晓丽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王城父母瞧着也心疼，但也不会劝儿子半句。 这天早上，王城要和同行去看一块地，西装革履，特意在头发上抹了发胶固定。 他前脚走，叶晓丽下一秒就打开窗户，心想：倘若是从这里跳下去的话，活下来的几率能够有多大。 就在她决定的那一刻，楼底下出现了一熟悉身影。 叶晓丽不敢喊，朝着宁彩霞就袋装的纸巾，随即，她不管三七二十一，用凳子脚去撞门。 不多时，宁彩霞就在外敲门。 叶晓丽逃离这个家的时候，她光着脚，纯棉的t恤后背有破洞。 那是王城强行亲热时，硬生生用手指头抠破的。 她一字不差的告诉宁彩霞，王城是如何折磨自己，还威逼自己，要是不服从的话，就揭穿当年的事，让她去坐牢。 之前她怕得要死，现在宁愿去蹲监狱，也不想多看几眼王城。 关键是宁彩霞也怕王城，她不敢把叶晓丽留在家里，沉吟了好久，翻出自己现有的家当，塞给叶晓丽，让她赶紧逃回家。 钱，虽然不多，宁彩霞想补偿叶晓丽，也算是自己用来赎罪。 傍晚六点一刻。 叶晓丽换上林彩霞的衣服出门去车站，一路上，她总是会无意识把帽檐往下扯动，时时刻刻担心自己露出的脸过多而被人认出来。 怎么说了，大概还是“缘分”。 叶晓丽不敢坐公交车，随便拦下一辆面包车，上一秒坐稳，下一秒，她那双眼睛盯着宁建宇愣神，脑子在想：是否要马上下去呢？ “你要去哪儿？” 叶晓丽发现宁建宇根本就没有认出自己，她随即报出地名。 “你是叶晓丽是？” 宁建宇看出了几分，只是不确定，一听声音和地名，他就秒懂。 “是。” 叶晓丽犹疑了几秒钟，慢慢摘下口罩。 “建宇，求求你不要赶我下去，快点开车好吗？” “下去，我不载你。” 叶晓丽拉住宁建宇的手，“求求你，我真不知道这车是你的，只要你把我送回家，我给你双倍的车钱，求求你了。” 宁建宇在乎的是车钱？！ 显然不是，他不希望把善良用在这种人身上。 “马上下去！” 叶晓丽重新戴好口罩，打开车门下去。 那一瞬间，她因为开门的动作，长袖往上提溜了几公分，宁建宇看见了一块块肿胀的淤青。 次日一早，宁建宇七点半就出车，还未开出小区，他看见叶晓丽和她父母一起往里走，三人看上去貌似出了什么事似得。 别说宁彩霞，就连叶晓丽本人都没有预想到，父母竟然不顾自己的生死，五花大绑，非得把自己送回那个牢笼地狱。 二老还对王城父母点头哈腰，叶晓丽好想知道，他们背着自己到底拿了人家多少钱，以至于对自己这样心狠手辣。 大概是“阵仗”比较大，又开始有人说闲话： 王城家那么有钱，可惜哟，媳妇不能够生娃，白搭。 那个叶晓丽啊，不知道背着王家人在外头勾引了多少男人，哎，王城那孩子倒霉啊，娶的媳妇一次两次都是这种货色。 叶晓丽那种女人有什么值得爱的，王城是不是赚钱赚傻了？ 叶晓丽精神出轨，肉体被王城蹂躏，被泼的脏水，得亏于王城父母那张闲不住的嘴。 她恨自己的父母，也恨自己，当初为了嫁给有钱人，答应了王城的求婚。 现在她只想做一件事，收集王城杀人的证据，既然能够找到那些带血的衣服，家里大概还藏着不可见人的污秽东西。 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 一周之后，叶晓丽拿出衣柜抽屉，发现里面放着一只牛皮袋，大概是放了许久，加之又受了潮，纸袋透着股儿霉味。 袋子里面塞了一根麻绳，属于那种手工拧好的麻绳，大概有一点五米长，靠近中间部位，带点红色。 叶晓丽第一感觉便是：血。 她赶紧把东西另找地方藏起来，然后面对王城的时候，一如既往的逆来顺受，任其摆布。 王城最近因有栋楼要开始动工，有些事情，他比较喜欢亲力亲为，经常三天两头不回家。 再者，他要么就是大半夜回家，然后第二天下去再去工地。 叶晓丽有王城父母看着，她暂时将就着看他们眼色，以便打消他们对自己的戒心。 临近大暑，气温一天比一天高，太阳一天比一天烈。 王城父母家的空凋坏了，两老把叶晓丽锁在房间里面，一人拿上门钥匙出去找师傅来修理，另外一个人手痒痒，想去打牌。 恰好这个时候，宁加一给同一栋的牛爷爷送东西，且就在王城父母家对面。 她发现对面家门的没有关好，本是好意去关门，熟料，听到里面有轰轰隆隆的响声。 “咳咳咳，家里面有人吗？” 宁加一站在门口，探出头看了眼，试探性问了一句。 叶晓丽听到陌生的声音，她不顾砸中自己脑袋的木箱，立即起身去拍门，也不管对方是谁，哀求道： “有人有人，那两个老东西不在？” 宁加一听声音认出来，收回准备迈进去的脚，反身要走，却是听到叶晓丽在求救。 如果不是听到叶晓丽用肯定的口吻说王城是杀人凶手，宁加一不会搭理她，更不会进屋，趴在脏兮兮的地板上，努力从门缝里面拖出那根麻绳。 “加一，还有一件事——” 叶晓丽太激动了，说话间嗓子都在微微发颤： “王城有一件带血的连衣服，我把它藏在我房间，你赶紧让你叔叔带你去找，马上交给警察。” 宁加一果断答应，下意识扭头看了眼，“我得走了。” 外面没有风，路面被炽阳晒的程度，凭借肉眼就能够肯定它很烫手。 宁加一还未完全把麻绳塞进小电驴篓子车遮的严严实实，余光看见对面有辆车驶过来。 随着车头越来越近，哪怕看清了司机是王城，她镇定自若的坐上小电驴，若无其事的离开。 宁加一心里终究还是比较紧张，主要还是怕露怯，被看出端倪。 之后，她没有回小卖部，而是骑着电驴直接去公安局，把东西交给张克成。 “叔叔，那件衣服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取啊？” 张克成有种说不出的兴奋，全身血液都在倒流，假若这根麻绳就是王城杀害宋强的凶器，抓捕他也是迟早的事。 “叔叔？您有听到我说话吗？” 小电驴半路没有电，宁加一真真就是用两条腿跑来公安局，就这会儿，她还在大喘气，额头上的汗也还没有干。 “哦，不好意思啊，我有点出神。刚刚你说那件衣服是，肯定是尽快拿到手比较好，当然了，另外一方面，怕打草惊蛇。” 张克成难为情地冲着宁加一笑笑，继续说： “加一，这件事你就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跟平常一样就好。” 宁加一完全明白张克成的画外音，忙不迭点头。 她一想到王城看见自己的那眼神，也不确定他是否起了疑心，还是决定不告诉张克成。 张克成刚要说送宁加一回家，转念一想，打电话给白若，让她下班之后来一趟公安局，把加一带回去。 这样的话，免得遭人猜疑，他也放心。 白若自然不会拒绝，她开着自己的小破车来接宁加一，回家路上，两人谈及叶晓丽和王城，其中的情绪十分复杂。 此时，宋梅和宁在福在眼巴巴望着孙女啥时候回家，终于看见人，白若也在，二老终于把心放回肚子。 宁加一真得就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不管爷爷奶奶问什么，她都会努力敷衍。 白若替宁加一捏把汗，坐了片刻就下楼。 她坐在驾驶位，寻思买点什么东西回家比较合适，毕竟，她想趁着程怡对自己态度转变，讨老人欢心。 “咚咚咚咚。” 开门的人是付尤，他看起来无精打采，俩眼睛比熊猫还熊猫。 “外婆，是舅妈回来了。” 说完这一句，付尤面无表情回房间继续赶画。 程怡闻声从厨房走出来，看见白若后，煞有介事咳嗽了几声，眼神在注意她身后，结果发现儿子没有回来。 “阿姨，克成还在忙，我和加一一起回来的。” 程怡起初没怎么反应，随后才反应过来，问了一句：“加一病了还是怎么了啊？” 宁加一仨字对付尤来说是敏感“词”他猛地从板凳上站起来，把门完全打开，扯开嗓子就问： “舅妈，舅妈，宁加一她怎么了？” 白若肯定付尤那小子特别喜欢宁加一，笑道： “瞧你，那么着急干什么，我们就是碰巧遇见的，加一很健康，很好，阿姨，付尤啊，你们不用担心。” 付尤扭头“呵呵”几声，“我才没有担心她呢！”onclick=&quot;hui&quot; 第120章 忏悔之心很重要 . 估计是要下雨了。 夜里不但没有丝丝微风，外面就跟蒸笼似得，闷热得让人走几步就喘不上气。 门窗紧闭，一丝缝隙都没有。 拉上窗帘之后，卧室内只能够看见空凋上那一点光。 叶晓丽睡在地板上，对，没错，她坦白之后，日子大不如从前。 王城躺在床上，空调正对着床尾，温度调至二十三度。 冷风下沉扫过他裸露的大腿根，他阖上眼，看上去像是睡着了，实则人一直保持清醒。 就白天看见宁加一从自家楼道出来那一幕，让王城心里开始惴惴不安，他...... 《我差点杀了嫌疑人》第120章 忏悔之心很重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 第121章 人在做天在看 . 早上九点钟，公安局。 一名身穿职业套装的女性，踩着十多厘米的黑色圆头高跟鞋走进去。 将近一个小时之后她才出来，开着一辆红色保时捷911离开，前往太阳鸟小区。 开车途中，女人调整了耳机的位置，随后口吻带笑，说道： “我已经收集好的资料、证据，送到公安局，足以让你去大牢蹲个五六年。 又听说你涉嫌杀人，哈哈哈，这下好了，要是可以判死罪，我可就太高兴了。” 说完这一句话，她立马挂断电话，嘴角挂着微笑。 电话另外一头的王...... 《我差点杀了嫌疑人》第121章 人在做天在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 第122章 变成逃犯 恰好两人就在车附近。 梁园几乎想都没有想，速速掏车钥匙去开车门。 宁加一的话，她看懂了梁园的手势，连忙跟上。 同时间她借了梁园的手机，登录自己的微信账号，给张克成发消息，顺道把定位也发送过去。 此时，张克成正对着电脑揣摩与王城有关的案子。 手机搁在床头，设置了静音，消息送达之后，他毫无所知。 直到白若洗完澡，一面拿着吹风机推开门，一面顺势蹲在床边寻找自己的手机，正好张克成手机屏幕又亮了。 被白若提醒，张克成这才...... 《我差点杀了嫌疑人》第122章 变成逃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lt;b&gt;我差点杀了嫌疑人&lt;/b&gt;》</div> 第123章 撇开小武一家人，没有人不想知道王城现在在哪儿，包括他的父母。 要说王城逃离的那一天，他父母真就不知情，二老对儿子之前的所作所为也并不了解。 在他们的心目中：儿子比其他家孩子都有本事，享受大笔的零花钱之余，张嘴闭嘴就是王城光宗耀祖之类的话。 张克成亲自询问，一遍又一遍，从头至尾也是观察了好几遍，他最后姑且相信二老所说的一字一句。 太阳鸟小区内无人不知王城的“光辉事迹”从前受过恩惠的人，嘴脸也顿时变了。 提及王...... 《我差点杀了嫌疑人》第123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lt;b&gt;我差点杀了嫌疑人&lt;/b&gt;》</div> 第124章 结伴郊游 商量把宁加一拜托的事放在心上，因父母生意太忙，他只能够在微信上询问几句。 毕竟都是老熟人，商量父母也热心，默默记下刘学东这个名字。 隔了几日，商量母亲重复念刘学东这个名字，啪一掌往脑门上拍了几下，笑话自己记性越来越差。 原来她几年之前就认识一个叫刘学东的同行，之所以对他印象比较深刻，还是因为邱燕。 在商量父母的印象中： 邱燕非得跟宁建宇离婚，不光只是想跟其他男人过日子，也是因为她当时有了身孕。 一想到过去的点点滴滴，商量母亲站在宁加一角度思考问题，好奇这孩子怎么突然打听这个呢？ 商量母亲前思后想，还是担心孩子背后有什么难言之隐，心想，还是跟宁大爷说说。 本来宁加一还什么都不知道，结果突然被爷爷奶奶他们叫过去谈话，开口便是直奔主题，起初她一头雾水，后来才慢慢明白。 听了孙女的解释，宋梅纳闷： 梁园说领养她孩子的夫妇，男人就叫刘学东，就住在这里。 另外一边，商量母亲确定以及肯定她所认识的那个刘学东，确实收养过孩子。 但他很早之前就跟第二任妻子离婚，到现在一直都是光杆司令。 至于那个收养的孩子，归他前前妻。 照着么看，福利院院长给梁园的信息，基本吻合。 说起邱燕的时候，几人立即陷入了沉默。 对二老来说，这位儿媳妇是心里的一块疤痕。 一来，她离开之后，从未回来看望过宁加一一眼，哪怕是打个电话问问也好。 二来，伤害了儿子，也给宁家人摸黑，变成所有人口中的笑话。 过去这么多年，宁建宇早已放下前妻，面露难色，也不过是怕孩子和父母心里难受。 手机铃声响起，打破了几人的沉默。 打电话的人是梁园，她想知道认识刘学东的那位女士，单独约她出来，细谈。 宁加一当即就把商量母亲的微信给梁园，之后笑盈盈望着爷爷奶奶道： “我就是希望梁阿姨能够找到自己的孩子，其他的事，跟我也没有关系。” 宁建宇站起来，微微张开嘴，嘴角的笑容慢慢绽开： “是，爸妈，翻篇的那些事咱就不提了，我该出车了。” 只要孩子和孙女能够迈过去那道坎，二老何尝不替他们高兴。 至于他们本人，上了年纪的好处立马就显现出来，有些细微末节的事情，其实已经忘得差不多啦。 真正的家人之间不会有隔夜仇。 哪怕宁在福和孙女怄气怄了好几天，但他独处寻思的话，觉得那时自己说的话，确实欠了些火候。 别人若是不了解宁加一，难道我宁在福还不懂自己的孙女，他当着宁加一的面，承认自己就是太在意外人对自家娃儿的评价和看法，眼里容不得沙子。 其二，他比任何人都替孙女惋惜，但也不希望她就此越来越平凡…… 种种感情纠结在一起。 宁加一倒是觉得爷爷的话没错，哪怕自己并非那么想过。 不仇富，不嫉妒人家的真实才学，要想达到自己的目标，唯有不断的努力和坚持。 祖孙俩儿和解。 宋梅也松了口气，胸口那块儿也舒服多了。 小卖部内的氛围重新恢复到以往的热闹、温馨和睦。 今日大暑。 放假的学生娃娃们喜欢结群成对来小卖部吃冰棒，吹电风扇。 然而醉翁之意不在酒。 孩子们更喜欢缠着宁在福讲故事，要是老人家有事，他们就眼巴巴望着宁加一。 时间久了，孩子变得和宁加一更亲近。 不同的小孩，脑袋瓜里面的脑洞几乎不重样，多姿多彩。 宁加一虽是那个讲故事的人，但灵光乍现得好点子，好故事，有一部分是从孩子想法衍生而来。让她萌生了写儿童文学的念头。 “不着急，不着急，先把之前讲的故事都整理好，等以后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再扩充也不迟。” 宁加一默默告诉自己，随后望着对面的一群孩子，有得在打瞌睡，有得在打游戏。 在她和他们差不多的年纪，经常会去田里地里干活，绿油油的秧苗田内的大蝌蚪，比夏天白云还要厚的棉花，小手捧不住的玉米棒，还有秋天家家户户几乎都有的稻草垛…… 高大的桑葚树周围不断有苍蝇飞来飞去，路边的蛇果，野山莓…… 宁加一记忆片段突然停在某夏天的地瓜地，不得不说，那年的西瓜，是她活到现在吃过最最最可口，最最最甜的大西瓜。 “孩儿们啊，快来吃西瓜咯。” 宁在福脸上的笑容都快挂不住，快要从条条深深浅浅的皱纹里面掉下来。 他怀里有一只圆乎乎又胖溜溜的西瓜，一刀竖着切下去，红壤无籽，颜色很正，让人恨不得扑上去大咬一口。 哪怕孩子们都是外人，但宁在福一碗水端得很平，每一个人的西瓜大小几乎一样。 小卖部里面一片欢声笑语，“勾引”了好几位路过的大人走进去，吃了西瓜，买几样东西，再坐下夸会儿天。 日子好自在。 宁加一自从开始写小说后，她特别喜欢观察人，听人讲天南地北，自家鸡毛蒜皮的小事情，有些事，有些人会成为她的素材，也是灵感。 她觉得，某位著名的文学家说得很对，只有在社会底层切切实实生活过的人，秉着一颗平等的心，才能够捕捉到这个世间百态。 宁加一左手掌着下巴，一脸平静地看着他们说话间的每一个神情，小动作，嘴角会不由自主上扬。 忽地，门帘被掀开。 宁加一余光扫过，很快就抬起头看过去，将商量两手搭在背后，步伐轻盈的走过来，心想： 他肯定是有好事要说。 孩子们见状，立马挪地方，凑到宁加一和商量周围，竖起耳朵听。 “加一，明天咱们去江边散散心，放放风筝咋样啊？” “好耶好耶，我们也要去。” 几位孩子迫不及待的举起小手手，其中一位把商量当初大树似得，抱着他的腰，仰起头问： “你不会不让我们跟着去对，对？” 一瞬间，几双童真烂漫又带有几分狡猾的小眼睛齐刷刷盯着商量，因为他们晓得他特别容易被说服。 “不行，我们还打算去游泳，你们几个孩子太小了，不安全，乖乖回家打游戏就好啊。” 宁加一冲着商量翻起白眼，小声提醒他：“孩子都喜欢玩水，你这么说，他们愈发想去了。” 尔后，她瞬间垮下脸，“你们几个，要是还想继续听故事，吃的棒棒冰，现在立马回家。” 孩子们还是吃硬不吃软，怏怏不乐离开。 “除了我们俩儿还有谁？” “呃……”商量傻笑不说话。 “如果有他，我就不去了。” 商量叹口气，两只手往外一摊。 “加一你这生的气是不是有点多啦？老大他……” “打住打住，我吓唬你呢，不是因为他，明天我有事。” 商量恍然大悟点头。 “这样啊，啥事啊？需要帮忙吗？也不是非得明天去，我……” “我带我奶奶去医院复查，顺便还要买点东西，你们跟着就是给我们找麻烦。” 宁加一故意这么说的，他不希望商量、付尤，以自己为中心，什么事情都想着自己。他们也需要自己的空间，偶尔相互不打扰，对彼此都好。 “行，那后天我们出去玩，你看你有时间吗？” “可以。” 商量也有自己的私心。 他现在的业务能力有很大的提升，也越来越喜欢送快递这份职业，工作之余，他和女朋友王可丽的约会少之又少。 被拒的原因也是很奇葩，比如，我今天运势不好，出门有危险，我没有出门可以用的小包包，总之就是各种你脚趾头想不到的理由。 商量想来想去，感觉王可丽是找着借口拒绝自己，但他有没有确凿的证据，只能够借着朋友之名，硬约一次。 结果，还真就是成功了。 商量对自己的女朋友其实很上心，撇开住这方面，其他的他都能够想到，且无微不至。 连女孩子来大姨妈的日子，都是他下载APP来提醒。 为了出游，他主张自己来准备东西。 另外买了两顶帐篷，准备两箱进口零食和不同口味的饮料。 他还托朋友订购情侣装，情侣泳衣，类似防晒霜、墨镜、便携式雨伞、还有蚊虫叮咬的药……全都备齐了。 商量现在就默默双手合十，用期待憧憬的小眼神，四十五度看向蓝空，迫切那天快点到来。 哦，对了，商量反反复复叮嘱付尤不要把此时出游告诉任何人。 因为他真得很担心，以付尤那颗直线大脑路程，一旦林深深和肖烨知道，他十有八九会同意她们加入进来。 这样的话，他所有的准备都付之东流。 清晨七点半，太阳早已从地平线爬上顶空，光线过分明朗，又略微闷热，窗外鸟雀热得叽叽喳喳叫。 商量站在阳台深呼吸，慢吐气，他定了六点钟的闹钟，早餐因为太兴奋而草草吃了几口，这会儿在等待朋友们和女友消息。 付尤：【我去，你半夜跟我发那么多消息，你没事？】 商量微笑：【老大，新的一天开始了哟，我们不要生气，生气气会长皱纹会变老哟，比心心。】 付尤差点因为自己一口老血而噎死，英年早逝。 【跟本大爷好好说话！加一真得会去吗？】 商量露出小得逞的咯咯咯笑声：【是的哟，老大，一切都在我们的安排和掌控之下。 不过嘛，只要别让林深深半路加进来，我就谢天谢地啦。】 付尤不懂，咋砸咂舌，【说些什么啊，我差不多要出门了，你赶紧催一催宁加一。】 商量：【好滴，我这就去。】 宁加一：【我已经准备好了，在哪儿集合啊？】 商量：【在蜡纸厂门口见。】 第125章 宁加一被付尤蠢哭了 宁加一什么时候出门，付尤很清楚。 不能说是偶然，而是他故意制造机会，只可惜半路被一群孩子给拦截。 是这样的，那天孩子们私底下商量好，眼巴巴等到天亮，偷偷摸摸跑来小卖部打探情况，结果失望而归。 他们不甘心，今天又来瞅瞅，然后就逮住了付尤。 付尤的嘴没有把门，他也没有料到孩子早有准备，心想：带群孩子出去玩风险太大，只能够拜托宁爷爷，逐一通知他们的家长。 末了，他还没心没肺，无情无义的借走一位孩子的大黄鸭。 咳咳，此鸭绝非一般的大黄鸭，而是一只品相极好的柯尔鸭。 付尤抱着鸭子出场，这是宁加一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 江堤上挺热的，江边种着一排垂柳，风儿吹，枝条儿晃，裹挟着江水气味的风，洒在脸上，还是挺凉快的。 帐篷和折叠式的躺椅，商量提前准备好。 同样是折叠式的小桌上，摆着零食饮料，摄像机手机。 女生坐在椅子，男生就势坐石头或是大地母亲的怀抱里面。 一开始，气氛有些尴尬。 王可丽还是从前那个爱漂亮爱打扮，也喜欢帅哥的女孩子，从上至下，没有哪一处不是精心打扮之后的模样。 相比之下，身着一套浅蓝色与白相间的运动服的宁加一，清淡寡水，扎着一高高的马尾，倍儿精神抖擞，面庞上尽显青春洋溢，但和美女二字着实联系不起来。 商量就爱美女，怎么看怎么都不觉得厌烦，还觉得自己的女票越来越漂亮了。 “咳咳咳咳，我们是来玩的，还是来发呆的啊？” 付尤实在热不住了，吱了一声。 他和商量最大的区别在于，性别只有两种，喜欢的女孩子，其余的都是哥们。 他两只眼睛看不出大众喜欢的美人美在哪里，倒是宁加一站在人群中，他坚信自己可以一眼看出来。 “老大，我家宝宝对狗毛过敏，要不，我们分开耍？” “商量，既然大家一起出来玩，分开又有什么意思呢，我不会让我家的狗靠近可丽，你放心好了。” “就是，你看见没有，这只鸭子跟金毛玩得可好了，眼里根本就没有你们俩儿，别自作多情了。” 付尤借鸭子和狗子之名，帮宁加一说话。 “宝宝，我不介意的，一只狗狗而已，没那么严重啦，你别那么紧张兮兮。来，吃一口芒果。” 商量笑眯眯点头，“啊。” “好吃吗？” “嗯，宝宝剥得芒果味道就是不一样，太甜了，甜得我心尖都快化掉了。” “你喜欢就好，把嘴张开，再吃一口。” “宝宝，你仔细看看我，今天有没有什么变化啊？” 这是给商量出了道送分题。 “宝宝今天比昨天更加好看了点，眼睛布灵布灵的，小嘴巴红嘟嘟的，比这颗樱桃还诱人呢。” “哎呀，你好讨厌啊。” 商量也不怕羞，抓住王可丽的手，深情款款的盯着她的眼： “别讨厌我嘛，我说得都是真心话，宝宝。” 王可丽正要张嘴说话，付尤不耐烦地插话： “你俩儿正常点行不行？鸭子都看不下去了！” 王可丽嘟起嘴，往商量怀里一躲，小声说： “宝宝，这会儿起风了，我们去放风筝好不好呀？” 商量屁颠屁颠拿上风筝跟上王可丽。 宁加一回过神来，发现对面只剩下付尤，也不想开口说话，拿上牵引绳带金毛去散步。 付尤坐在原位上，恨恨地咬牙切齿，犹豫：要不要当狗。 不远处，商量拿着风筝，王可丽在长满草的斜坡上小跑。 风，扫过垂柳，略过长江大桥桥墩。 尖细的女声：“宝宝，哆啦A梦飞起来了，你快过来，帮我一起弄绳子。” 随后是男高音：“宝宝，你看，飞到江面上了耶！” “好美啊，宝宝你好棒。” 付尤和宁加一的耳朵和脑子，反反复复接收到的都是“宝宝”他们差点都不认识这两字。 二人也奇怪，那两人你一口宝宝，我一口宝宝，喊得心里不腻乎？ 反正他们已经听的想吐了。 到了午饭的点，商量和王可丽两个人继续腻腻歪歪，你侬我侬，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的感情有好似得。 宁加一看不下去，选择避开。 付尤也是，带上午餐和鸭子，选择一棵垂柳，背靠树干而坐。 今天天气确实好，阳光不似以往那般炽热，有风，有水。 大概是太惬意了，四个人吃饱喝足之后，大脑自动暂且关机，进入了短暂的睡眠时间。 金毛很乖，躺在宁加一身边，安安静静的呼吸，两只黑眸子转动着打量四周围，随后闭上眼睛，将脑袋靠在主人手臂上午睡。 没有轮船经过的江面，非常平静。 躁动不安的是那只柯尔鸭。 它很鸡贼，趁着付尤不管自己，两只习惯性内八的小脚脚噗哒噗哒往靠近江水，张张嘴的同时，张开翅磅，噗通一声跳进江里面。 “汪汪汪汪，汪汪汪。” 金毛听力太棒了，闻声站起来吠了几声。 宁加一第一时间看向江面，发现柯尔鸭游得越来越远，正要说什么，余光发现付尤直奔过去，随后跳进江水里面。 她吓傻了，艰难地哽咽了几下，大喊： “呆子，你快上来！” 商量和王可丽被这一声吓了一跳。 “商量，你带了救生圈没有？” 商量点头，忙转身去拿。 “付尤，接住这个赶紧上来！” 宁加一仍旧是很大声的喊。 “他到底会不会游泳啊，商量你知道吗？” “老大……好像会。” 商量也不是很清楚。 王可丽拿出手机，看向商量和着急的宁加一，问：“要不，我们打电话求救？” “快打。” 宁加一在江面上已经看不到鸭子和付尤，她登时慌了神，欲要往前去救付尤，但被商量拦住了。 “加一，你水性也不是很好，还是别下去了。” 王可丽也担心宁加一冲动，忙拉住她的手臂，继续劝慰： “付尤既然敢跳下去，肯定是会游泳的，你们也不要太着急。” 这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可以劝好的，宁加一好害怕付尤消失在茫茫江面再也不出现了。 “付尤！付尤！你在哪儿啊！” 迟迟不见人，商量和王可丽急得满头大汗。 “付尤你快回答我啊，付尤，你赶紧回答我啊，别保持沉默。” 话音未落，付尤那颗脑袋总算是钻出江面，他举起左手的鸭子，笑道：“我抓到了。” 那一刻，宁加一紧绷的心弦，总算是放松了。 “你就是一个大傻子！赶紧游上来！” 宁加一喊完，赶紧问商量有没有带多余的衣服，好给付尤换上。 付尤和鸭子上岸之后，知道王可丽报了警，还拨打了急救，他干笑了几声，催促他们赶紧收拾东西闪人。 “不行的，我们逃了，就是报假警，不能够走的。” 四个人投票决定，三比一，付尤无条件妥协。 等待他们的严肃批评和警告。 除了付尤以外，其他人也不恼火，就是心脏被突然提溜了一下，只要付尤不出事，就是最好的事。 几个人到了小区门口，王可丽挽上商量的手臂。 “加一，付尤，挽上要一起吃饭吗？” “不用，我不想跟笨蛋一起吃饭。” 宁加一对着付尤冷哼哼，牵上狗掉头走人。 商量语速极快的和付尤嘀咕了几句，随后带上自己的女票回家。 “哎，加一，你别走那么快啊，等等我。” 付尤腆着脸笑，傻里傻气的抬起手搔后脑勺。 “别跟着我。” “也没有啊，我也是往这个方向走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宁加一气糊涂了。 “加一，我们都冷战了好多天，再继续这样下去也不是法子，我……” “你赶紧闭嘴，我现在一点都不想听笨蛋讲话。” 宁加一是真生气，也是真担心，她很少这样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和情绪。 “加一，听商量说，我去抓鸭子的时候，你一直都在喊我的名字，所以呢，咳咳咳——” 付尤煞有介事咳嗽了几声，继续说： “你已经是狗了，我们和好。” 这句话怎么就听着那么别扭，可气呢！ 宁加一反身一拳头送给付尤： “你脑子真是一根筋，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之前那些话。就因为一只鸭子，你至于跳江吗？ 万一，我说要是有一个万一，你出事了，我和商量还有王可丽该怎么办啊？ 说出去，付尤怎么离世的？就是因为一只鸭子，一只鸭子！付尤，你是我见过最不可理喻的家伙！” 付尤听呆了，直勾勾盯着对面那个小脸通红，眼眶变得湿润的女孩子，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擦掉她眼眶滑落下来的眼泪。 “对不起。” “说对不起有什么用啊！” 宁加一还没意识到自己哭了，喘着粗气，一拳头一拳头朝着付尤的胸膛砸过去。 “你要是真死了，该怎么办啊？你说啊！” “加一。” 付尤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抱住宁加一。 “你松开，我讨厌你。” “加一，我不是故意惹你生气的，我以后不会做这种蠢事了。我当狗，你别不理我了。” “你保证有什么用啊，上次你还说再也不打架了呢，结果呢，不分青红皂白就把人打进医院，你就是一个大骗子，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啊！” 付尤红着眼盯着宁加一： “这里面有一些你不知道的事，我已经答应林深深不告诉其他人。我也不是为了打架而打架，你相信我好吗？” 宁加一心里咯噔几下，眨巴眼睛，点点头： “你要是有苦衷，早告诉我不就好了嘛？” “还是说，非得跟你冷战闹绝交，你才会告诉我吗？” 付尤忙不迭摇头：“不是的，是我太蠢了，加一，你原谅我。” 第126章 一生有你 事情已经翻篇，宁加一也不会揪着它不松手。 她早已原谅付尤，就是那个句“谁先求和谁是狗”惹的事，叫她无法说出口。 另外一方面，付尤也在怄气，暗暗较量。 话一说开，两人便是和好，如此简单。 “死里逃生”之后，付尤倒是挺感谢那只柯尔鸭，决定用重金购买回家，让它变成自己的吉祥物。 他想到做到，第一次时间打给宁加一，一脸得意洋洋的模样告诉她。 两人的关系像风，又像是雾。 在旁人的眼里，都觉得他们是一对儿。 毕竟两人挨着走的次数不计其数，要是哪天，其中一个人走在大街上，都让人觉得纳闷。 至于当事人，他们好似在继续维系朋友，但无形之中又更上一层楼，具体的嘛，只有他们心里才清楚。 两家的长辈瞧在眼里，喜在心里。 尤其是双方的女长辈，偷偷摸摸在心底儿对比孩子未来的对象人选，前思后想，苦思冥想，到后来，还是觉得宁加一/付尤更合适。 两家人常聚的机会变得比从前还要多。 老人饭后还是一如既往喜欢围坐在茶几旁，嗑嗑瓜子，看看电视，听听曲儿。 付尤屁股上跟长了刺似得，上半身扭扭捏捏，坐不住，趁着长辈们去阳台赏七月末的月亮，他拉上宁加一出门。 从前两人要是坐电梯，几乎都是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这会儿，双目对视，良久后，几乎同时踏出脚走出电梯。 两人都害羞了。 宁加一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明明强烈地感觉彼此之间更亲近了几分，怎么反倒是变得拘谨起来，吃饭也好，面对面而坐也罢，还有就是此时此刻。 她好想知道自己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很糟糕？ 付尤习惯性偷瞄宁加一，那张侧脸，那眉，那眼睛，还有微张的红唇，怎么看怎么都觉得不够。 “咳咳咳，加一，要不我们去酒坐坐？” 宁加一闻声仰起头，目光与付尤的目光交织在一起的瞬间，忙不迭埋下头。 “好，去坐坐。” 随后两人也不说话，他走在外侧，关注前后左后的车辆和路人。 她走在内侧，半低头盯着自己不断往前移动的鞋头。 他总是能够提前几秒提醒身边的人，抑或是用合适的力度去抓住她胳膊，肌肤接触多少时间，心跳就莫名加速多长时间。 恍然间，宁加一深呼吸，发觉此时的付尤比自己曾经认识的那个付尤，细心而温柔。 酒内顾客并不多，座位基本上都是空荡荡的。 宁加一和付尤几乎本能地扫视一圈，没有发现肖晓。 丁冬正在擦拭台，见状后道了一句： “肖姐昨儿跟群狗打架，不知道猫在哪里养伤，加一，她喜欢跟你说话，你有空帮我们问问。” 宁加一自然不会拒绝，但瞧着丁冬的神色，也不好过多询问，抬眸看了眼付尤，选了个位置坐下。 说曹操曹操到。 肖晓带伤登场，背上还背着一把看似很旧的吉他。 她坐在C位，一面弹吉他，一面唱《一生有你》眸里藏着淡淡的笑容，嘴角确是十分刚毅。 宁加一还是那个对音乐不够敏感的女孩，她静静地听，余光看见付尤走过去，抢过丁冬手里的尤克里里，找准了节奏之后，与肖晓的吉他声完美融合。 乐声在店内一遍遍回荡，声声入耳，像是烈日忽然坠落的雨滴，浸在心间上，湿润而舒适。 咋看之下，两位演奏者好像是全场的最引人瞩目的对象。 事实上，宁加一才是最重要的人物。 肖晓早已将《一生有你》练习了好一遍，就等宁加一的出现。 她即将离开这座城市，像曾经那样，风吹到哪儿，她这朵蒲公英便是停留在哪里。 认识肖晓的人都知道，她向来如此：及时享受，赚够了钱，要是有人乐意暂时管理小店，她就自身去旅行，是否回到原点，都是后话。 她很庆幸认识宁加一这个够勇敢，够执拗，够聪明的女孩子。 其间，拥有了一段刻苦铭心的亲情故事，还有到现在还在关心自己的宁大爷和宋大妈，她知道人间值得，且永远值得。 就算你压根不知道你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是好是坏并非全靠天意，但如果你连憧憬的心都没有，世界只会变得越来越灰暗。 这场告别来得太突然。 宁加一吃惊之余，犹豫中还是把自己种种思绪留在心里，祝福肖晓，希望某一天，两人还会再次相见。 付尤也送上自己的祝愿，末了，他打响响指，重新拿上尤克里里，用一种轻松活泼的方式，再次演奏《一生有你》边唱边跳。 他想借这首歌，再一次向宁加一表白，他到底还是不甘心两人仅仅只是做朋友。 肖晓坐在一旁两口干掉了一瓶冰啤，仰起头哈哈哈哈大笑，冲着付尤竖起了大拇指，夸他是条好汉。 零星几位顾客，纷纷鼓掌欢呼，喊着：答应他，答应他，答应他。 宁加一哭也不是，笑也不是，眼睛情不自禁笑成一条弯弯的线，还未张嘴说话，手已经被某人牢牢地抓住： “加一，我知道我很蠢，容易冲动，做什么事情都不喜欢考虑后果。 呃……你认识我也不是一天两天，兴许你比我还要了解我自己，所以呢，以上的话都是废话，你就当我没有说。 咳咳咳，我真得有很认真跟你告白，不管是这一次还是上一次。还有——” 说到这里，付尤把尤克里里塞给丁冬，忙从口袋里面掏出手机，翻出备忘录，开始念： “我都想好了，只要你愿意和我在一起，我预计在三年之中把你娶进家门，让我们都有一个小家。 还有，我……” 肖晓笑得肚子都开始疼了，拍拍自己大腿打断付尤的话： “你这想得有多远啊，你咋就知道加一会答应你啊？” 付尤懵了。 丁冬作为一个旁观者，点头说： “我觉得加一是很喜欢付尤的，为什么不答应呢，换我是女生，有一个这么酷的男孩子跟我表白，还把未来蓝图都画好了，我会高兴死的。” 肖晓用不友善的眼神警告丁冬闭嘴，转头看向女主角。 “我没怀疑过你是玩笑，你认真的样子我又不是没有见过，就是……” 付尤害怕被拒绝，猛吸了几口气，继续听宁加一说下去： “我们一步步构建未来蓝图，别这么着急好吗？我，我……我总觉得计划赶不上变化，所以……慢慢来。” 宁加一兴奋又紧张，说话结结巴巴。 肖晓带头鼓掌，大喊：“好，姐祝福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到时候孩子办满月酒，一定要请我啊，我绝对会给你们包一个超级大包。” 丁冬一脸姨母笑，拍手的样子倒是很像海獭。 “这喜酒啊，姐给你们免了，敞开肚子喝，来，我们走一杯。” 付尤高兴得快要昏了头，脚都没有站稳，胯部撞到了桌角，疼是疼，但他依旧很激动。 “谢谢姐，姐，我来敬你酒。” 付尤一高兴，嘴巴也甜了，他从前都是喊肖晓大名，看她的眼神多少带着一丢丢敌意，今日不同往昔，一切大变样。 酒内登时变得很热闹，哪怕人还是那么几位，不多一个，也不少一个，制造出的氛围堪比成千上万的人在一起嗨。 喝得再尽兴，也有结束的那一刻。 付尤不胜酒力，从头至尾一股脑儿给自己灌酒。 宁加一可累坏了，用自己消瘦的肩膀扛起一喝醉的傻高个儿，一路上用尽全身力气，总算是到家了。 “钥匙在哪儿啊？” 付尤下巴搁在宁加一左肩上，哼哼唧唧，嘟嚷了几句：“口袋。” “我当然知道在口袋啦，可你这套衣服全身都是口袋。” 除了屁股后面两个，宁加一全都翻遍了。 “付尤你别乱动，站好。” “加一，你答应我可不能够……” “嗝——” 一阵漫长的打嗝声。 “可可可不能够反悔哦，我告诉你，”付尤突然偏过头，睁开眼，毫不犹豫的亲了口宁加一的脸蛋，糊了她一脸口水。 “以后我要娶你当我老婆，我会努力赚钱养家……” 宁加一心里装满了兔子，噗通乱跳，条件反射似得，伸手捂住付尤的嘴巴。 “你你你别说话了，站好不准动，我我我我马上就要把门打开了。” 门打开的那一瞬间，宁加一怎么都不会想到，原来付尤的外公外婆没有睡觉，两人居然穿着睡衣，整整齐齐的在偷听！ 对，她从他们的眼神和嘴角藏不住的笑容来看，确定以及肯定，绝对是偷听者！ “我我我，张奶奶，不是，程奶奶，张爷爷，付尤他不小心多喝了点酒，你们别怪他，我……” 宁加一结舌，实在没法继续说下去，想都没有想，把付尤推过去。 “不早了，我该回家，二老也早点休息，再见。” 程怡一脸“我就知道你们俩儿铁定可以成”的表情，一把拉住宁加一不让她走，道： “哎呀，天色也晚啦，家里还有空房间，你就睡在我们家。” “不不不，程奶奶，我们家离得也不远，一会儿就到，您还是松手。” 张飞龙站在一旁，高兴的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才合适，跟着老伴的话顺杆说： “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还是别走夜路，我们两家都这么熟了，睡一晚也没啥事。明儿一早，吃了早饭，我让付尤这小子送你回去啊。” 宁加一绞尽脑汁，想遍了可以婉拒二老热情的理由，但结果而言，一点卵用都没有啊。 “加一，就是这间房，你去洗澡，我跟你换上新床单和枕套啊。” “程奶奶，您不用这么麻烦。” “一点都不麻烦，赶紧去洗澡，衣服的话，我去付尤衣柜找找，你等着哈。” 宁加一此时完全不知道该如何熬过这一夜。 第125章 宁加一被付尤蠢哭了 宁加一什么时候出门，付尤很清楚。 不能说是偶然，而是他故意制造机会，只可惜半路被一群孩子给拦截。 是这样的，那天孩子们私底下商量好，眼巴巴等到天亮，偷偷摸摸跑来小卖部打探情况，结果失望而归。 他们不甘心，今天又来瞅瞅，然后就逮住了付尤。 付尤的嘴没有把门，他也没有料到孩子早有准备，心想：带群孩子出去玩风险太大，只能够拜托宁爷爷，逐一通知他们的家长。 末了，他还没心没肺，无情无义的借走一位孩子的大黄鸭。 咳咳，此鸭绝非一般的大黄鸭，而是一只品相极好的柯尔鸭。 付尤抱着鸭子出场，这是宁加一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 江堤上挺热的，江边种着一排垂柳，风儿吹，枝条儿晃，裹挟着江水气味的风，洒在脸上，还是挺凉快的。 帐篷和折叠式的躺椅，商量提前准备好。 同样是折叠式的小桌上，摆着零食饮料，摄像机手机。 女生坐在椅子，男生就势坐石头或是大地母亲的怀抱里面。 一开始，气氛有些尴尬。 王可丽还是从前那个爱漂亮爱打扮，也喜欢帅哥的女孩子，从上至下，没有哪一处不是精心打扮之后的模样。 相比之下，身着一套浅蓝色与白相间的运动服的宁加一，清淡寡水，扎着一高高的马尾，倍儿精神抖擞，面庞上尽显青春洋溢，但和美女二字着实联系不起来。 商量就爱美女，怎么看怎么都不觉得厌烦，还觉得自己的女票越来越漂亮了。 “咳咳咳咳，我们是来玩的，还是来发呆的啊？” 付尤实在热不住了，吱了一声。 他和商量最大的区别在于，性别只有两种，喜欢的女孩子，其余的都是哥们。 他两只眼睛看不出大众喜欢的美人美在哪里，倒是宁加一站在人群中，他坚信自己可以一眼看出来。 “老大，我家宝宝对狗毛过敏，要不，我们分开耍？” “商量，既然大家一起出来玩，分开又有什么意思呢，我不会让我家的狗靠近可丽，你放心好了。” “就是，你看见没有，这只鸭子跟金毛玩得可好了，眼里根本就没有你们俩儿，别自作多情了。” 付尤借鸭子和狗子之名，帮宁加一说话。 “宝宝，我不介意的，一只狗狗而已，没那么严重啦，你别那么紧张兮兮。来，吃一口芒果。” 商量笑眯眯点头，“啊。” “好吃吗？” “嗯，宝宝剥得芒果味道就是不一样，太甜了，甜得我心尖都快化掉了。” “你喜欢就好，把嘴张开，再吃一口。” “宝宝，你仔细看看我，今天有没有什么变化啊？” 这是给商量出了道送分题。 “宝宝今天比昨天更加好看了点，眼睛布灵布灵的，小嘴巴红嘟嘟的，比这颗樱桃还诱人呢。” “哎呀，你好讨厌啊。” 商量也不怕羞，抓住王可丽的手，深情款款的盯着她的眼： “别讨厌我嘛，我说得都是真心话，宝宝。” 王可丽正要张嘴说话，付尤不耐烦地插话： “你俩儿正常点行不行？鸭子都看不下去了！” 王可丽嘟起嘴，往商量怀里一躲，小声说： “宝宝，这会儿起风了，我们去放风筝好不好呀？” 商量屁颠屁颠拿上风筝跟上王可丽。 宁加一回过神来，发现对面只剩下付尤，也不想开口说话，拿上牵引绳带金毛去散步。 付尤坐在原位上，恨恨地咬牙切齿，犹豫：要不要当狗。 不远处，商量拿着风筝，王可丽在长满草的斜坡上小跑。 风，扫过垂柳，略过长江大桥桥墩。 尖细的女声：“宝宝，哆啦A梦飞起来了，你快过来，帮我一起弄绳子。” 随后是男高音：“宝宝，你看，飞到江面上了耶！” “好美啊，宝宝你好棒。” 付尤和宁加一的耳朵和脑子，反反复复接收到的都是“宝宝”他们差点都不认识这两字。 二人也奇怪，那两人你一口宝宝，我一口宝宝，喊得心里不腻乎？ 反正他们已经听的想吐了。 到了午饭的点，商量和王可丽两个人继续腻腻歪歪，你侬我侬，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的感情有好似得。 宁加一看不下去，选择避开。 付尤也是，带上午餐和鸭子，选择一棵垂柳，背靠树干而坐。 今天天气确实好，阳光不似以往那般炽热，有风，有水。 大概是太惬意了，四个人吃饱喝足之后，大脑自动暂且关机，进入了短暂的睡眠时间。 金毛很乖，躺在宁加一身边，安安静静的呼吸，两只黑眸子转动着打量四周围，随后闭上眼睛，将脑袋靠在主人手臂上午睡。 没有轮船经过的江面，非常平静。 躁动不安的是那只柯尔鸭。 它很鸡贼，趁着付尤不管自己，两只习惯性内八的小脚脚噗哒噗哒往靠近江水，张张嘴的同时，张开翅磅，噗通一声跳进江里面。 “汪汪汪汪，汪汪汪。” 金毛听力太棒了，闻声站起来吠了几声。 宁加一第一时间看向江面，发现柯尔鸭游得越来越远，正要说什么，余光发现付尤直奔过去，随后跳进江水里面。 她吓傻了，艰难地哽咽了几下，大喊： “呆子，你快上来！” 商量和王可丽被这一声吓了一跳。 “商量，你带了救生圈没有？” 商量点头，忙转身去拿。 “付尤，接住这个赶紧上来！” 宁加一仍旧是很大声的喊。 “他到底会不会游泳啊，商量你知道吗？” “老大……好像会。” 商量也不是很清楚。 王可丽拿出手机，看向商量和着急的宁加一，问：“要不，我们打电话求救？” “快打。” 宁加一在江面上已经看不到鸭子和付尤，她登时慌了神，欲要往前去救付尤，但被商量拦住了。 “加一，你水性也不是很好，还是别下去了。” 王可丽也担心宁加一冲动，忙拉住她的手臂，继续劝慰： “付尤既然敢跳下去，肯定是会游泳的，你们也不要太着急。” 这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可以劝好的，宁加一好害怕付尤消失在茫茫江面再也不出现了。 “付尤！付尤！你在哪儿啊！” 迟迟不见人，商量和王可丽急得满头大汗。 “付尤你快回答我啊，付尤，你赶紧回答我啊，别保持沉默。” 话音未落，付尤那颗脑袋总算是钻出江面，他举起左手的鸭子，笑道：“我抓到了。” 那一刻，宁加一紧绷的心弦，总算是放松了。 “你就是一个大傻子！赶紧游上来！” 宁加一喊完，赶紧问商量有没有带多余的衣服，好给付尤换上。 付尤和鸭子上岸之后，知道王可丽报了警，还拨打了急救，他干笑了几声，催促他们赶紧收拾东西闪人。 “不行的，我们逃了，就是报假警，不能够走的。” 四个人投票决定，三比一，付尤无条件妥协。 等待他们的严肃批评和警告。 除了付尤以外，其他人也不恼火，就是心脏被突然提溜了一下，只要付尤不出事，就是最好的事。 几个人到了小区门口，王可丽挽上商量的手臂。 “加一，付尤，挽上要一起吃饭吗？” “不用，我不想跟笨蛋一起吃饭。” 宁加一对着付尤冷哼哼，牵上狗掉头走人。 商量语速极快的和付尤嘀咕了几句，随后带上自己的女票回家。 “哎，加一，你别走那么快啊，等等我。” 付尤腆着脸笑，傻里傻气的抬起手搔后脑勺。 “别跟着我。” “也没有啊，我也是往这个方向走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宁加一气糊涂了。 “加一，我们都冷战了好多天，再继续这样下去也不是法子，我……” “你赶紧闭嘴，我现在一点都不想听笨蛋讲话。” 宁加一是真生气，也是真担心，她很少这样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和情绪。 “加一，听商量说，我去抓鸭子的时候，你一直都在喊我的名字，所以呢，咳咳咳——” 付尤煞有介事咳嗽了几声，继续说： “你已经是狗了，我们和好。” 这句话怎么就听着那么别扭，可气呢！ 宁加一反身一拳头送给付尤： “你脑子真是一根筋，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之前那些话。就因为一只鸭子，你至于跳江吗？ 万一，我说要是有一个万一，你出事了，我和商量还有王可丽该怎么办啊？ 说出去，付尤怎么离世的？就是因为一只鸭子，一只鸭子！付尤，你是我见过最不可理喻的家伙！” 付尤听呆了，直勾勾盯着对面那个小脸通红，眼眶变得湿润的女孩子，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擦掉她眼眶滑落下来的眼泪。 “对不起。” “说对不起有什么用啊！” 宁加一还没意识到自己哭了，喘着粗气，一拳头一拳头朝着付尤的胸膛砸过去。 “你要是真死了，该怎么办啊？你说啊！” “加一。” 付尤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抱住宁加一。 “你松开，我讨厌你。” “加一，我不是故意惹你生气的，我以后不会做这种蠢事了。我当狗，你别不理我了。” “你保证有什么用啊，上次你还说再也不打架了呢，结果呢，不分青红皂白就把人打进医院，你就是一个大骗子，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啊！” 付尤红着眼盯着宁加一： “这里面有一些你不知道的事，我已经答应林深深不告诉其他人。我也不是为了打架而打架，你相信我好吗？” 宁加一心里咯噔几下，眨巴眼睛，点点头： “你要是有苦衷，早告诉我不就好了嘛？” “还是说，非得跟你冷战闹绝交，你才会告诉我吗？” 付尤忙不迭摇头：“不是的，是我太蠢了，加一，你原谅我。” 第126章 一生有你 事情已经翻篇，宁加一也不会揪着它不松手。 她早已原谅付尤，就是那个句“谁先求和谁是狗”惹的事，叫她无法说出口。 另外一方面，付尤也在怄气，暗暗较量。 话一说开，两人便是和好，如此简单。 “死里逃生”之后，付尤倒是挺感谢那只柯尔鸭，决定用重金购买回家，让它变成自己的吉祥物。 他想到做到，第一次时间打给宁加一，一脸得意洋洋的模样告诉她。 两人的关系像风，又像是雾。 在旁人的眼里，都觉得他们是一对儿。 毕竟两人挨着走的次数不计其数，要是哪天，其中一个人走在大街上，都让人觉得纳闷。 至于当事人，他们好似在继续维系朋友，但无形之中又更上一层楼，具体的嘛，只有他们心里才清楚。 两家的长辈瞧在眼里，喜在心里。 尤其是双方的女长辈，偷偷摸摸在心底儿对比孩子未来的对象人选，前思后想，苦思冥想，到后来，还是觉得宁加一/付尤更合适。 两家人常聚的机会变得比从前还要多。 老人饭后还是一如既往喜欢围坐在茶几旁，嗑嗑瓜子，看看电视，听听曲儿。 付尤屁股上跟长了刺似得，上半身扭扭捏捏，坐不住，趁着长辈们去阳台赏七月末的月亮，他拉上宁加一出门。 从前两人要是坐电梯，几乎都是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这会儿，双目对视，良久后，几乎同时踏出脚走出电梯。 两人都害羞了。 宁加一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明明强烈地感觉彼此之间更亲近了几分，怎么反倒是变得拘谨起来，吃饭也好，面对面而坐也罢，还有就是此时此刻。 她好想知道自己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很糟糕？ 付尤习惯性偷瞄宁加一，那张侧脸，那眉，那眼睛，还有微张的红唇，怎么看怎么都觉得不够。 “咳咳咳，加一，要不我们去酒坐坐？” 宁加一闻声仰起头，目光与付尤的目光交织在一起的瞬间，忙不迭埋下头。 “好，去坐坐。” 随后两人也不说话，他走在外侧，关注前后左后的车辆和路人。 她走在内侧，半低头盯着自己不断往前移动的鞋头。 他总是能够提前几秒提醒身边的人，抑或是用合适的力度去抓住她胳膊，肌肤接触多少时间，心跳就莫名加速多长时间。 恍然间，宁加一深呼吸，发觉此时的付尤比自己曾经认识的那个付尤，细心而温柔。 酒内顾客并不多，座位基本上都是空荡荡的。 宁加一和付尤几乎本能地扫视一圈，没有发现肖晓。 丁冬正在擦拭台，见状后道了一句： “肖姐昨儿跟群狗打架，不知道猫在哪里养伤，加一，她喜欢跟你说话，你有空帮我们问问。” 宁加一自然不会拒绝，但瞧着丁冬的神色，也不好过多询问，抬眸看了眼付尤，选了个位置坐下。 说曹操曹操到。 肖晓带伤登场，背上还背着一把看似很旧的吉他。 她坐在C位，一面弹吉他，一面唱《一生有你》眸里藏着淡淡的笑容，嘴角确是十分刚毅。 宁加一还是那个对音乐不够敏感的女孩，她静静地听，余光看见付尤走过去，抢过丁冬手里的尤克里里，找准了节奏之后，与肖晓的吉他声完美融合。 乐声在店内一遍遍回荡，声声入耳，像是烈日忽然坠落的雨滴，浸在心间上，湿润而舒适。 咋看之下，两位演奏者好像是全场的最引人瞩目的对象。 事实上，宁加一才是最重要的人物。 肖晓早已将《一生有你》练习了好一遍，就等宁加一的出现。 她即将离开这座城市，像曾经那样，风吹到哪儿，她这朵蒲公英便是停留在哪里。 认识肖晓的人都知道，她向来如此：及时享受，赚够了钱，要是有人乐意暂时管理小店，她就自身去旅行，是否回到原点，都是后话。 她很庆幸认识宁加一这个够勇敢，够执拗，够聪明的女孩子。 其间，拥有了一段刻苦铭心的亲情故事，还有到现在还在关心自己的宁大爷和宋大妈，她知道人间值得，且永远值得。 就算你压根不知道你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是好是坏并非全靠天意，但如果你连憧憬的心都没有，世界只会变得越来越灰暗。 这场告别来得太突然。 宁加一吃惊之余，犹豫中还是把自己种种思绪留在心里，祝福肖晓，希望某一天，两人还会再次相见。 付尤也送上自己的祝愿，末了，他打响响指，重新拿上尤克里里，用一种轻松活泼的方式，再次演奏《一生有你》边唱边跳。 他想借这首歌，再一次向宁加一表白，他到底还是不甘心两人仅仅只是做朋友。 肖晓坐在一旁两口干掉了一瓶冰啤，仰起头哈哈哈哈大笑，冲着付尤竖起了大拇指，夸他是条好汉。 零星几位顾客，纷纷鼓掌欢呼，喊着：答应他，答应他，答应他。 宁加一哭也不是，笑也不是，眼睛情不自禁笑成一条弯弯的线，还未张嘴说话，手已经被某人牢牢地抓住： “加一，我知道我很蠢，容易冲动，做什么事情都不喜欢考虑后果。 呃……你认识我也不是一天两天，兴许你比我还要了解我自己，所以呢，以上的话都是废话，你就当我没有说。 咳咳咳，我真得有很认真跟你告白，不管是这一次还是上一次。还有——” 说到这里，付尤把尤克里里塞给丁冬，忙从口袋里面掏出手机，翻出备忘录，开始念： “我都想好了，只要你愿意和我在一起，我预计在三年之中把你娶进家门，让我们都有一个小家。 还有，我……” 肖晓笑得肚子都开始疼了，拍拍自己大腿打断付尤的话： “你这想得有多远啊，你咋就知道加一会答应你啊？” 付尤懵了。 丁冬作为一个旁观者，点头说： “我觉得加一是很喜欢付尤的，为什么不答应呢，换我是女生，有一个这么酷的男孩子跟我表白，还把未来蓝图都画好了，我会高兴死的。” 肖晓用不友善的眼神警告丁冬闭嘴，转头看向女主角。 “我没怀疑过你是玩笑，你认真的样子我又不是没有见过，就是……” 付尤害怕被拒绝，猛吸了几口气，继续听宁加一说下去： “我们一步步构建未来蓝图，别这么着急好吗？我，我……我总觉得计划赶不上变化，所以……慢慢来。” 宁加一兴奋又紧张，说话结结巴巴。 肖晓带头鼓掌，大喊：“好，姐祝福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到时候孩子办满月酒，一定要请我啊，我绝对会给你们包一个超级大包。” 丁冬一脸姨母笑，拍手的样子倒是很像海獭。 “这喜酒啊，姐给你们免了，敞开肚子喝，来，我们走一杯。” 付尤高兴得快要昏了头，脚都没有站稳，胯部撞到了桌角，疼是疼，但他依旧很激动。 “谢谢姐，姐，我来敬你酒。” 付尤一高兴，嘴巴也甜了，他从前都是喊肖晓大名，看她的眼神多少带着一丢丢敌意，今日不同往昔，一切大变样。 酒内登时变得很热闹，哪怕人还是那么几位，不多一个，也不少一个，制造出的氛围堪比成千上万的人在一起嗨。 喝得再尽兴，也有结束的那一刻。 付尤不胜酒力，从头至尾一股脑儿给自己灌酒。 宁加一可累坏了，用自己消瘦的肩膀扛起一喝醉的傻高个儿，一路上用尽全身力气，总算是到家了。 “钥匙在哪儿啊？” 付尤下巴搁在宁加一左肩上，哼哼唧唧，嘟嚷了几句：“口袋。” “我当然知道在口袋啦，可你这套衣服全身都是口袋。” 除了屁股后面两个，宁加一全都翻遍了。 “付尤你别乱动，站好。” “加一，你答应我可不能够……” “嗝——” 一阵漫长的打嗝声。 “可可可不能够反悔哦，我告诉你，”付尤突然偏过头，睁开眼，毫不犹豫的亲了口宁加一的脸蛋，糊了她一脸口水。 “以后我要娶你当我老婆，我会努力赚钱养家……” 宁加一心里装满了兔子，噗通乱跳，条件反射似得，伸手捂住付尤的嘴巴。 “你你你别说话了，站好不准动，我我我我马上就要把门打开了。” 门打开的那一瞬间，宁加一怎么都不会想到，原来付尤的外公外婆没有睡觉，两人居然穿着睡衣，整整齐齐的在偷听！ 对，她从他们的眼神和嘴角藏不住的笑容来看，确定以及肯定，绝对是偷听者！ “我我我，张奶奶，不是，程奶奶，张爷爷，付尤他不小心多喝了点酒，你们别怪他，我……” 宁加一结舌，实在没法继续说下去，想都没有想，把付尤推过去。 “不早了，我该回家，二老也早点休息，再见。” 程怡一脸“我就知道你们俩儿铁定可以成”的表情，一把拉住宁加一不让她走，道： “哎呀，天色也晚啦，家里还有空房间，你就睡在我们家。” “不不不，程奶奶，我们家离得也不远，一会儿就到，您还是松手。” 张飞龙站在一旁，高兴的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才合适，跟着老伴的话顺杆说： “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还是别走夜路，我们两家都这么熟了，睡一晚也没啥事。明儿一早，吃了早饭，我让付尤这小子送你回去啊。” 宁加一绞尽脑汁，想遍了可以婉拒二老热情的理由，但结果而言，一点卵用都没有啊。 “加一，就是这间房，你去洗澡，我跟你换上新床单和枕套啊。” “程奶奶，您不用这么麻烦。” “一点都不麻烦，赶紧去洗澡，衣服的话，我去付尤衣柜找找，你等着哈。” 宁加一此时完全不知道该如何熬过这一夜。 第127章 无需多言，有你就好 张克成跟着白若去看望她父母，家里只有二老还有付尤和宁加一。 天蒙蒙亮，程怡提早醒来，顺道吵醒了老头子，催促他赶紧起床，陪她出去买早点。 两老小心翼翼，快动作吃早餐，吃完就闪人，以便给两孩子制造机会。 宁加一前半夜睡不着，翻来覆去，越来越清醒，后面什么时候入睡，她也不清楚，反正一睁眼，看见陌生的吊灯，立即坐起来。 她穿的是付尤印有路飞的白体恤，长度正好可以当做睡裙。 此时，付尤也已经醒了，倒也不是睡饱自然醒，而是口干舌燥，再加上尿意越来越强烈，逼得他不得不起床去洗手间。 两人好巧不巧迎面撞上。 付尤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下意识闭上眼睛，同时间抬手用力揉了揉太阳穴位置，再正眼，发现宁加一还在。 “你外婆太热情了，我拒绝不了，就留下在你家借宿了一晚。” 宁加一快言快语解释，说完掉头进房间。 付尤愣了几秒，明白过来，停在房门后面。 “不好意思啊，昨天我喝得太多了，按理说，应该是我送你回家。” “一点小事情，你不用自责。” 付尤想起来宁加一穿得是自己的衣服，会心一笑。 “我睡好了，吃点东西，我送你回去。” 宁加一正在脱衣服，停止手中的动作，扭头看向门，“嗯。” “我去洗脸刷牙了。” 宁加一紧接着回应：“好。” 付尤这会儿大脑彻底清醒过来，他对着镜子中那个自己傻笑了半天，忽然之间，他开始找新牙刷和毛巾，然后放在最显眼的地方。 两人也不是故意要磨磨蹭蹭洗漱，动作不知不觉就慢下来，明明想要快一点。 餐桌上有一大腕小米粥，一盘不知是什么馅的包子，还有几根已经凉掉的油条。 付尤有早餐喝纯牛奶的习惯，他起身问宁加一想喝点什么，随后去厨房。 “明天肖晓姐就要离开，我想去送送。” 付尤点头如捣蒜：“好啊，我陪你一块去。” “嗯嗯。” 宁加一时不时看了眼程怡和张龙飞的卧室，心想：二老是还没有起床，还是已经出门了？ “加一，你在看什么啊？” “哦，你外婆一般什么时候吃早饭啊？我们先吃应该很没有礼貌。” 付尤笑出声：“没事，你看看这个。”他把一张小纸条递过去。 原来程怡已经交代了她和张龙飞要去哪儿，着重警告看见纸条的付尤，让他必须留宁加一吃了早饭才可以离开。 “原来如此。” 老人家的心思原来这么深呢。 “加一，今天休息一天。” “你想说什么？ 付尤裂开嘴笑：“我就知道你知道我在想什么。我找了好几部电影，感觉你肯定喜欢，我们一起看怎么样？” 宁加一喝光了橙汁，拿过付尤的手机，“你居然找到资源了，厉害啊。” “是，只要我想要的，没有得不到的。” 宁加一确实心动了，她对老片子情有独钟，复习和小说可以缓一缓，但电影的话，只想一口气看完。 两人坐在床上一起盯着手机屏幕。 窗帘接近完美地挡住了多余的光线，冷气对于二人来说，都比较舒适。零食和饮料是点缀。 时间在无形中消失。 他和她太投入于故事之中，长时间盯着手机屏幕也没有让眼神有任何不适，反倒是希望时长可以坚持住，不要那么轻易过早的结束。 片尾曲终究还是响起。 她和他顺势躺在床上，交换心得，滔滔不绝。 咚咚咚—— 付尤腾一下站起来，“我去开门。” 他以为是外婆他们回来了，实则不然，门外人是林深深。 “付尤，还记得上次我跟你说过的漫展吗？我已经买好票了，一起去。” 付尤完全把这事给忘记了。 “你找其他人，明天我有事。” “哦，这样啊，我还以为你会很高兴呢。” 林深深眼尖，看见鞋柜旁的女式人字拖，她一下子就认出来是宁加一的。 “我可以进去坐坐吗？” “不方便，我跟我女朋友有事，你要是没什么话要说，回家。” 付尤随时准备关门，但林深深就是定在原地不动，他正要说话，又听到： “女朋友？付尤你什么时候有女朋友了，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们一直都有来往，太突然了。” “你也认识，加一，她是我女朋友。” 林深深感觉自己吞下去的口水里面藏了许多根针，不然，为什么那么痛楚？ “你没事？” “哦。” 林深深叫出声，下一秒，她捂住自己的嘴巴，抱歉：“我头有点晕。” 这时候宁加一走出来，看见林深深一副要往付尤身上靠的样子，忙不迭站在中间。 “她这是怎么了？” “她头一下子就痛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应该是受刺激，再加上有点中暑。” 宁加一一脸镇静，回头告诉付尤，让他端杯凉茶过来。 “多喝口水，你会舒服一点。” 宁加一说完，回付尤房间拿上那件白体恤，给付尤打了个手势，只有两人才能够看明白的那种，随后她送林深深下楼。 林深深出楼道之后，一直很在意那件衣服。 “你三番两次来找付尤到底是骚扰还是骚扰？” 林深深一脸无辜样儿摇头. “加一，你别误会，我就是找付尤有事。毕竟，他总是乐意帮我，也只有他的帮助，我才会心安理得的接受。” “也是，你貌似很害怕和其他男性接触，除了付尤以外。” 宁加一很早之前就注意到这一点。 “加一，你和付尤真的在交往吗？” “当然了，不然你以为我们只是嘴上说说吗？” 宁加一笑了，她停住脚步，认真而严肃的告诉林深深： “你应该很喜欢付尤？” “我……”林深深无意识低下头。 “或许你和付尤身边的人都看出来你喜欢他，而我这个对感情迟钝的笨蛋到现在才知道。我也不知道付尤看出来没有。 但不管怎么样，我不会容许第三者破坏我们的感情！” 林深深听出了宁加一的话外音，愤然握紧拳头，抬起头： “我和付尤很早之前就认识了，我比你先喜欢付尤，就算你们现在在交往，只要没有结婚，我还是有机会的。 我这样说，也不是因为我要做第三者，只是我觉得你们俩儿不合适，你太沉稳了，付尤他很有个性，需要自由，你们肯定不会有好结果。” 宁加一倒也不吃惊，这些话从林深深嘴里吐出来，很符合她的人设性格。 “好，我只能够说，我同情你，然后更加讨厌你。” 宁加一要说的只有这些，她撇下林深深一个人回家。 宁在福和宋梅已经从程怡那里知道两孩子飞速的进展，并且在焦急得等待他们的孙女归家。 只不过，二老瞧着孩子看上去不太高兴，担心她和付尤闹矛盾，也就什么话都没有问。 夜幕降临。 宁加一去阳台收衣服，两手无意识抓紧付尤的衣服，咬咬牙，正转身，一不留神和宁在福撞在一起。 “爷爷，您没事。” 宁在福捂着自己脑门，“娃儿啊，你额头真扎实，哈哈哈哈。” “您别笑了，我出去一趟。” 宋梅闻声叫住宁加一：“等等，加一啊，你过来，奶奶有话跟你说。” 宁加一迟疑了几秒，坐在宋梅对面。 “是这样的，你跟付尤是不是在一起了？” “嗯。” “加一，奶奶就是特别想知道，你们是一时冲动还是认真考虑之后才处对象啊？怎么说呢，你们之前一直都在怄气，突然就好上了，我跟你爷爷挺纳闷的。” 宁加一理解奶奶为什么有这种疑惑。 “感觉自己快要失去的时候，才知道珍惜，我现在终于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奶奶，和付尤在一起，我很自在，他知道我好多过往，我也知道他好多秘密。 我们是抱着结婚的目的交往的，不是随随便便的哪一种，这一点你们大可放心。” 宋梅一激动，眼眶就红了，握住孙女的手： “好，奶奶知道了，我也放心了。” 宁加一犹豫了几秒，还是没忍住： “奶奶，要是有一个比我更优秀的人喜欢付尤，他会被抢走吗？” 宋梅眉头皱了皱，沉吟片刻。 “好孩子，感情这回事啊，跟你优秀不优秀没有直接的关系。人啊，最重要的是人品。要是付尤随便被其他女娃娃给勾走魂儿，那也不值得你托付终生。” “……”宁加一沉默。 “咋啦？” “没事，奶奶，真没事。” 宋梅不信，“是不是那个娃看上付尤，你担心啊？” 宁加一没好意思直视宋梅。 “傻孩子哟，别担心，要想走得长远啊，不光是你们磨合得好，也得看缘分，缘分这东西，奶奶也说不明白，日子久了，你以后就知道了。” 宁加一很少像现在这样听不懂奶奶的话。 “加一？加一啊？” “嗯，我知道了奶奶，我这是杞人忧天了。” 宁加一站起来，冲着宋梅笑：“奶奶，我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了。” 她要去还付尤衣服，不料，两人半路就碰面。 “衣服我洗了好多遍，谢谢你。” “害，一件衣服而已，也不是新的。我，”付尤搔搔后脑勺，“加一，我外婆想邀请你们家吃饭，就是现在。” “这也太突然了，我……” 付尤不等宁加一说完话，抓起她的手进楼道。 两家人聚在一起吃饭，那么普通，又那么不同寻常，明明都知道两孩子正式交往，高兴得不得了，但也没有人正儿八经去提及这件事。 就好似，两家人早就变成了一家人，有些话不需要另说。 第127章 无需多言，有你就好 张克成跟着白若去看望她父母，家里只有二老还有付尤和宁加一。 天蒙蒙亮，程怡提早醒来，顺道吵醒了老头子，催促他赶紧起床，陪她出去买早点。 两老小心翼翼，快动作吃早餐，吃完就闪人，以便给两孩子制造机会。 宁加一前半夜睡不着，翻来覆去，越来越清醒，后面什么时候入睡，她也不清楚，反正一睁眼，看见陌生的吊灯，立即坐起来。 她穿的是付尤印有路飞的白体恤，长度正好可以当做睡裙。 此时，付尤也已经醒了，倒也不是睡饱自然醒，而是口干舌燥，再加上尿意越来越强烈，逼得他不得不起床去洗手间。 两人好巧不巧迎面撞上。 付尤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下意识闭上眼睛，同时间抬手用力揉了揉太阳穴位置，再正眼，发现宁加一还在。 “你外婆太热情了，我拒绝不了，就留下在你家借宿了一晚。” 宁加一快言快语解释，说完掉头进房间。 付尤愣了几秒，明白过来，停在房门后面。 “不好意思啊，昨天我喝得太多了，按理说，应该是我送你回家。” “一点小事情，你不用自责。” 付尤想起来宁加一穿得是自己的衣服，会心一笑。 “我睡好了，吃点东西，我送你回去。” 宁加一正在脱衣服，停止手中的动作，扭头看向门，“嗯。” “我去洗脸刷牙了。” 宁加一紧接着回应：“好。” 付尤这会儿大脑彻底清醒过来，他对着镜子中那个自己傻笑了半天，忽然之间，他开始找新牙刷和毛巾，然后放在最显眼的地方。 两人也不是故意要磨磨蹭蹭洗漱，动作不知不觉就慢下来，明明想要快一点。 餐桌上有一大腕小米粥，一盘不知是什么馅的包子，还有几根已经凉掉的油条。 付尤有早餐喝纯牛奶的习惯，他起身问宁加一想喝点什么，随后去厨房。 “明天肖晓姐就要离开，我想去送送。” 付尤点头如捣蒜：“好啊，我陪你一块去。” “嗯嗯。” 宁加一时不时看了眼程怡和张龙飞的卧室，心想：二老是还没有起床，还是已经出门了？ “加一，你在看什么啊？” “哦，你外婆一般什么时候吃早饭啊？我们先吃应该很没有礼貌。” 付尤笑出声：“没事，你看看这个。”他把一张小纸条递过去。 原来程怡已经交代了她和张龙飞要去哪儿，着重警告看见纸条的付尤，让他必须留宁加一吃了早饭才可以离开。 “原来如此。” 老人家的心思原来这么深呢。 “加一，今天休息一天。” “你想说什么？ 付尤裂开嘴笑：“我就知道你知道我在想什么。我找了好几部电影，感觉你肯定喜欢，我们一起看怎么样？” 宁加一喝光了橙汁，拿过付尤的手机，“你居然找到资源了，厉害啊。” “是，只要我想要的，没有得不到的。” 宁加一确实心动了，她对老片子情有独钟，复习和小说可以缓一缓，但电影的话，只想一口气看完。 两人坐在床上一起盯着手机屏幕。 窗帘接近完美地挡住了多余的光线，冷气对于二人来说，都比较舒适。零食和饮料是点缀。 时间在无形中消失。 他和她太投入于故事之中，长时间盯着手机屏幕也没有让眼神有任何不适，反倒是希望时长可以坚持住，不要那么轻易过早的结束。 片尾曲终究还是响起。 她和他顺势躺在床上，交换心得，滔滔不绝。 咚咚咚—— 付尤腾一下站起来，“我去开门。” 他以为是外婆他们回来了，实则不然，门外人是林深深。 “付尤，还记得上次我跟你说过的漫展吗？我已经买好票了，一起去。” 付尤完全把这事给忘记了。 “你找其他人，明天我有事。” “哦，这样啊，我还以为你会很高兴呢。” 林深深眼尖，看见鞋柜旁的女式人字拖，她一下子就认出来是宁加一的。 “我可以进去坐坐吗？” “不方便，我跟我女朋友有事，你要是没什么话要说，回家。” 付尤随时准备关门，但林深深就是定在原地不动，他正要说话，又听到： “女朋友？付尤你什么时候有女朋友了，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们一直都有来往，太突然了。” “你也认识，加一，她是我女朋友。” 林深深感觉自己吞下去的口水里面藏了许多根针，不然，为什么那么痛楚？ “你没事？” “哦。” 林深深叫出声，下一秒，她捂住自己的嘴巴，抱歉：“我头有点晕。” 这时候宁加一走出来，看见林深深一副要往付尤身上靠的样子，忙不迭站在中间。 “她这是怎么了？” “她头一下子就痛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应该是受刺激，再加上有点中暑。” 宁加一一脸镇静，回头告诉付尤，让他端杯凉茶过来。 “多喝口水，你会舒服一点。” 宁加一说完，回付尤房间拿上那件白体恤，给付尤打了个手势，只有两人才能够看明白的那种，随后她送林深深下楼。 林深深出楼道之后，一直很在意那件衣服。 “你三番两次来找付尤到底是骚扰还是骚扰？” 林深深一脸无辜样儿摇头. “加一，你别误会，我就是找付尤有事。毕竟，他总是乐意帮我，也只有他的帮助，我才会心安理得的接受。” “也是，你貌似很害怕和其他男性接触，除了付尤以外。” 宁加一很早之前就注意到这一点。 “加一，你和付尤真的在交往吗？” “当然了，不然你以为我们只是嘴上说说吗？” 宁加一笑了，她停住脚步，认真而严肃的告诉林深深： “你应该很喜欢付尤？” “我……”林深深无意识低下头。 “或许你和付尤身边的人都看出来你喜欢他，而我这个对感情迟钝的笨蛋到现在才知道。我也不知道付尤看出来没有。 但不管怎么样，我不会容许第三者破坏我们的感情！” 林深深听出了宁加一的话外音，愤然握紧拳头，抬起头： “我和付尤很早之前就认识了，我比你先喜欢付尤，就算你们现在在交往，只要没有结婚，我还是有机会的。 我这样说，也不是因为我要做第三者，只是我觉得你们俩儿不合适，你太沉稳了，付尤他很有个性，需要自由，你们肯定不会有好结果。” 宁加一倒也不吃惊，这些话从林深深嘴里吐出来，很符合她的人设性格。 “好，我只能够说，我同情你，然后更加讨厌你。” 宁加一要说的只有这些，她撇下林深深一个人回家。 宁在福和宋梅已经从程怡那里知道两孩子飞速的进展，并且在焦急得等待他们的孙女归家。 只不过，二老瞧着孩子看上去不太高兴，担心她和付尤闹矛盾，也就什么话都没有问。 夜幕降临。 宁加一去阳台收衣服，两手无意识抓紧付尤的衣服，咬咬牙，正转身，一不留神和宁在福撞在一起。 “爷爷，您没事。” 宁在福捂着自己脑门，“娃儿啊，你额头真扎实，哈哈哈哈。” “您别笑了，我出去一趟。” 宋梅闻声叫住宁加一：“等等，加一啊，你过来，奶奶有话跟你说。” 宁加一迟疑了几秒，坐在宋梅对面。 “是这样的，你跟付尤是不是在一起了？” “嗯。” “加一，奶奶就是特别想知道，你们是一时冲动还是认真考虑之后才处对象啊？怎么说呢，你们之前一直都在怄气，突然就好上了，我跟你爷爷挺纳闷的。” 宁加一理解奶奶为什么有这种疑惑。 “感觉自己快要失去的时候，才知道珍惜，我现在终于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奶奶，和付尤在一起，我很自在，他知道我好多过往，我也知道他好多秘密。 我们是抱着结婚的目的交往的，不是随随便便的哪一种，这一点你们大可放心。” 宋梅一激动，眼眶就红了，握住孙女的手： “好，奶奶知道了，我也放心了。” 宁加一犹豫了几秒，还是没忍住： “奶奶，要是有一个比我更优秀的人喜欢付尤，他会被抢走吗？” 宋梅眉头皱了皱，沉吟片刻。 “好孩子，感情这回事啊，跟你优秀不优秀没有直接的关系。人啊，最重要的是人品。要是付尤随便被其他女娃娃给勾走魂儿，那也不值得你托付终生。” “……”宁加一沉默。 “咋啦？” “没事，奶奶，真没事。” 宋梅不信，“是不是那个娃看上付尤，你担心啊？” 宁加一没好意思直视宋梅。 “傻孩子哟，别担心，要想走得长远啊，不光是你们磨合得好，也得看缘分，缘分这东西，奶奶也说不明白，日子久了，你以后就知道了。” 宁加一很少像现在这样听不懂奶奶的话。 “加一？加一啊？” “嗯，我知道了奶奶，我这是杞人忧天了。” 宁加一站起来，冲着宋梅笑：“奶奶，我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了。” 她要去还付尤衣服，不料，两人半路就碰面。 “衣服我洗了好多遍，谢谢你。” “害，一件衣服而已，也不是新的。我，”付尤搔搔后脑勺，“加一，我外婆想邀请你们家吃饭，就是现在。” “这也太突然了，我……” 付尤不等宁加一说完话，抓起她的手进楼道。 两家人聚在一起吃饭，那么普通，又那么不同寻常，明明都知道两孩子正式交往，高兴得不得了，但也没有人正儿八经去提及这件事。 就好似，两家人早就变成了一家人，有些话不需要另说。 第128章 邱燕回来了 早上九点半，宁加一和付尤去火车站为肖晓送行。 在场的人还有丁冬、夏秋，还有阿九。 大家虽处在不同的年龄段，倒也或多或少经历过离别和再见，眼泪就不必了，相互给一个拥抱，祝福几句，潇洒说“下次见”！ 酒还是肖晓的酒，现在归丁冬管理，因为他比较靠谱，也能够吃苦。 至于阿九的话，肖晓从未要求他必须得留在酒，只要他想离开，随时都可以拎包走人。 宁加一和付尤这会儿站在街道边，两人对视了几秒，眼神已经代替了任何言语。 公交车就像来的时候那样拥挤。 他依旧会在第一时间冲到她身边充当一名合格的护花使者。 付、宁的相处模式跟从前相似。 始终保持联系的同时，给彼此足够的时间和空间。 其实这样的模式，偶尔会让付尤有几分憋屈，要不是每个月得上交一定数量画稿，他对自己的画作要求又严格的话，恨不得每天就挤出三分之一的时间，带宁加一出去玩。 宁加一独处惯了，她向来就不会做别人的小尾巴，但也会配合付尤。 两人都喜欢直来直去，没有意外的话，基本上不会自己产生误会。 为此，长辈们对两个孩子的感情发展抱着百分之百的期待。 这天早上，小卖部还是如往常般开门。 宁在福改不掉曾经住老房子的习惯，尤其是炎热的夏天，早晚都会往门口泼上一盆凉水，去去热气，也压一压灰尘。 他随后还会打开收音机，坐在收银台后面，一面哼曲儿，一面快速拨动算珠。 原先留在家中的老式挂钟现在成为了小卖部不可或缺的“装饰品”，到了整点，铛铛挡响三声。 音刚刚落地。 宁在福听到一阵清脆的高跟鞋与地板碰撞的声音，他抬起头，正要说话，见对方面容有几分眼熟，定了定神。 “爸，是我。” 就在对方出声的同时，宁在福认出来，那女人是邱燕。 这些年未见，细看的话，模样倒也没有什么大变样，就是那一身打扮，跟豪门阔太太似得。 宁在福叹一口老气，也不好奇邱燕来此的目的，话里话外无非就是告诉邱燕：你什么都不用说，赶紧走便是了。 邱燕现在是单身贵妇，来新阳市是为了开化妆品分公司赚钱，撇开其他或大或小的原因，最后一条才是为了看看女儿宁加一。 再者，她也听说宁建宇出狱了，念着曾经夫妻一场的情分，打算给他一份工作，也算是补偿。 宁在福满脸都写着“不待见”。 邱燕也不瞎，不会看不出来，她以后来这边的机会多得是，这会儿也不想热脸贴冷屁股，掉头就走。 恰好就这时候，宁加一拎着垃圾桶进屋，两人擦肩而过，谁都没有多看对方一眼。 宁在福见状，倒吸一口凉气，怕聪明的宁加一看出什么，忙坐下去假装自己很忙。 好在她什么都没有问，他权当啥事都没有发生，埋头开始算账。 一天下来，宁在福始终都有点不安，他瞧不起邱燕，不想让孙女知道她亲妈现在回来找她，打算瞒一天是一天。 宋梅知道后，想法与老头子一样。 宁建宇最近发现父母总爱说悄悄话，一看见自己或是加一，马上就住嘴，表情也很反常，他心里疑惑，找机会问宁在福： “爸，是不是出什么事，你瞒着我和孩子啊？” 宁在福偏头盯着儿子的脸看了几秒，心想：平时也没见他这么心细，这事倒是发现得早。 “没事儿，你忙你的，娃儿复习她的，咱们家一点是都没有，你自己别多想哈。” 宁建宇信以为真，笑呵呵哈点头，拿上自己的茶杯去客厅。 他坐下没几秒，宋梅杵着拐杖坐在他旁边，悄声说： “儿子啊，你和阿黎最近处得怎么样啊？” “我们挺好的。” 宁建宇一说完就知道自己被母亲大人套路，只好老实交代。 老实说，他不仅仅只是同情心疼成阿黎，更多的是佩服她，两人认识时间长了，久而久之，多少有了些感情。 就几天之前，宁建宇帮她把一袋大米送回家，没忍住，问她想继续单着一个人过日子，还是想找个伴？ 成阿黎的答案是：还是两个人好。 除了这些，两人也没有说其他的，好像无形之中就默认了对方就是以后自己的伴侣，但又不是很明确的哪一种。 宋梅观察了这么长的日子，她也看明白了，儿子就该找成阿黎这种踏踏实实，能干又吃苦耐劳，把丈夫和家放在心里面的女人。 要是两人决定成家，她和宁在福都不会反对。 期待和实现之间总有猜不透的距离。 宁建宇到底还是碰上了前妻，两人还选了个地方聊了几句。 邱燕没打算要认回自己的女儿，对宁建宇找离婚之前就已经没有感情，现在对他更加不会有其他的想法。 这样倒也好，宁建宇把心放回在肚子里面，告诉前妻过去的事都不用再提，加一的话，权当她没有生这个女儿，也不要过问，以后各过各的日子，不要打扰就可以。 邱燕同意。 命运可不会顺着人意安排。 宁加一幼时的记忆只有父母，对邱燕没有任何印象，两人别说擦肩而过，就算是对面对注视的彼此的脸，她也不会认出来。 但是—— 梁园去找过刘学东，打听到一些事，又从商量母亲那里得知刘学东前妻和就是亲生母亲，所以她深思后，还是来找宁加一问问。 “他说当年收养的是一个小男孩，又说，其实是一个小女孩子。两人离婚之后，两个孩子都归邱燕。” 宁加一瞳仁一震，反问：怎么变成了两个孩子。 梁园解释，原来是两人后来生了个孩子，离婚是因为男方破产，女方毫不犹豫的抛弃了男方，带上孩子远走高飞。 “加一，阿姨也不是故意要往你伤口上撒盐，但你也知道我是安着什么心去找我的孩子，只要有一点线索，我必须得搞清楚。 只有这样，我才有可能找到孩子，对不起，加一，原谅我的自私。” 宁加一双手过度用力，手背上一根根青筋明显凸出，几根手指头像是鹦鹉爪似得，使劲儿扣住咖啡杯。 良久后，她开口： “阿姨，最自私的人是邱燕，她离开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得到过有关她的任何消息，我也不知道如何去帮你。” 梁园面上布满乌云，犹疑了几秒，慢吞吞说： “或许，你妈妈她一直都有联系你，只不过被你爷爷奶奶阻断了，我……如果这事搁在我身上，我也不会让那种女人联系我的宝贝孙女。” 宁加一不知道，无话可说，大脑里面不断在翻涌了过去的碎片记忆，但始终都没有找到有关邱燕的碎片。 一刻钟之后，宁加一和梁园在路口分开。 宁加一朝着小区走，走几步就停下来，仰起头，眯起眼睛去看太阳，那么刺眼睛。 她脑子里面糊糊的，唯一清楚的是：邱燕只是一个陌生的女人，她就算生下自己，也不是亲人。 晚上一家人吃饭。 宁加一放下筷子，忽然冒出一句：“邱燕一直有往家里打电话说什么吗？” 宁在福、宋梅和宁建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微表情无不是在问‘是你多嘴告诉加一的吗’？ “爷爷奶奶，叔。” 宁加一说一半，站起来： “刘学东和邱燕收养过一个女孩子，或许也是一个男孩，她离婚后把两孩子都带走了。” 沉默了许久。 宁在福咳嗽了几声，说： “那个女人没打过电话，也没有回来看过我们。就几天之前，突然来了，我没问，她也没有多说什么。” 宁加一扫过家人的表情，意识到他们在串通隐瞒自己，但她并不生气。 “爷爷，您有她的联系方式吗？” “这……” 宁在福很怕宁加一和邱燕母子连心，血浓于水。 “爸，妈，咱也不说邱燕十月怀胎把加一生下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孩子现在也大了，懂得都懂，早晚也得跟她见见面。” 宁建宇说完，拿出老年人手机，翻出邱燕的电话号码给宁加一看，之后饭桌上又陷入沉默。 这一宿，二老都没有睡着，心里惦记着孙女会不会明天就去找邱燕，要是两人见了面，会不会以后交往得越来越频繁，加一就会慢慢接受那个女人了呢？ 真要变成那样，两老会很寒心。 天还没有大亮。 宁在福起床去巧孙女的房门，听到声他才放心，赶紧回屋告诉老伴，孩子还在。 只不过，吃早饭的时候，宁加一如实告诉家人，她今天要去找邱燕。 二老对视后，无可奈何地点头，心里五味杂陈，等孩子一走，他们的魂也被勾住了，半天都不在身上，做什么都打不起精神。 宁建宇也是，没有客人，他就把二手面包车停在路边，打开车窗，一面抽烟一面看向车窗外面发呆。 天黑了。 小区内的街灯到点都亮了。 宁建宇提前回家，跟着老父亲守在小卖部等宁加一回家。 “爸，您都抽了一包烟，要是被加一知道了，她又该生气了。” 宁在福也不想，但不抽烟的话，真不知道干点什么才可以转移注意力。 “建宇，你说，要是加一认那个女人，你怎么想啊？” 宁建宇苦笑，把头靠在墙上。 “我能够想啥啊，孩子是你们拉扯大的，我现在就是叔。真要认啊，我也没法子，毕竟邱燕确实是她妈妈啊。” “呸！” 宁在福动气了，起身一巴掌甩到儿子后背。 “你个不硬气的东西，孩子也是你的，那种贪慕虚荣，一点底线都没有的女人，根本就不配当我孙娃儿的妈！ 我是不会让孩子认她那个妈！除非我跟你妈都死了！” 第128章 邱燕回来了 早上九点半，宁加一和付尤去火车站为肖晓送行。 在场的人还有丁冬、夏秋，还有阿九。 大家虽处在不同的年龄段，倒也或多或少经历过离别和再见，眼泪就不必了，相互给一个拥抱，祝福几句，潇洒说“下次见”！ 酒还是肖晓的酒，现在归丁冬管理，因为他比较靠谱，也能够吃苦。 至于阿九的话，肖晓从未要求他必须得留在酒，只要他想离开，随时都可以拎包走人。 宁加一和付尤这会儿站在街道边，两人对视了几秒，眼神已经代替了任何言语。 公交车就像来的时候那样拥挤。 他依旧会在第一时间冲到她身边充当一名合格的护花使者。 付、宁的相处模式跟从前相似。 始终保持联系的同时，给彼此足够的时间和空间。 其实这样的模式，偶尔会让付尤有几分憋屈，要不是每个月得上交一定数量画稿，他对自己的画作要求又严格的话，恨不得每天就挤出三分之一的时间，带宁加一出去玩。 宁加一独处惯了，她向来就不会做别人的小尾巴，但也会配合付尤。 两人都喜欢直来直去，没有意外的话，基本上不会自己产生误会。 为此，长辈们对两个孩子的感情发展抱着百分之百的期待。 这天早上，小卖部还是如往常般开门。 宁在福改不掉曾经住老房子的习惯，尤其是炎热的夏天，早晚都会往门口泼上一盆凉水，去去热气，也压一压灰尘。 他随后还会打开收音机，坐在收银台后面，一面哼曲儿，一面快速拨动算珠。 原先留在家中的老式挂钟现在成为了小卖部不可或缺的“装饰品”，到了整点，铛铛挡响三声。 音刚刚落地。 宁在福听到一阵清脆的高跟鞋与地板碰撞的声音，他抬起头，正要说话，见对方面容有几分眼熟，定了定神。 “爸，是我。” 就在对方出声的同时，宁在福认出来，那女人是邱燕。 这些年未见，细看的话，模样倒也没有什么大变样，就是那一身打扮，跟豪门阔太太似得。 宁在福叹一口老气，也不好奇邱燕来此的目的，话里话外无非就是告诉邱燕：你什么都不用说，赶紧走便是了。 邱燕现在是单身贵妇，来新阳市是为了开化妆品分公司赚钱，撇开其他或大或小的原因，最后一条才是为了看看女儿宁加一。 再者，她也听说宁建宇出狱了，念着曾经夫妻一场的情分，打算给他一份工作，也算是补偿。 宁在福满脸都写着“不待见”。 邱燕也不瞎，不会看不出来，她以后来这边的机会多得是，这会儿也不想热脸贴冷屁股，掉头就走。 恰好就这时候，宁加一拎着垃圾桶进屋，两人擦肩而过，谁都没有多看对方一眼。 宁在福见状，倒吸一口凉气，怕聪明的宁加一看出什么，忙坐下去假装自己很忙。 好在她什么都没有问，他权当啥事都没有发生，埋头开始算账。 一天下来，宁在福始终都有点不安，他瞧不起邱燕，不想让孙女知道她亲妈现在回来找她，打算瞒一天是一天。 宋梅知道后，想法与老头子一样。 宁建宇最近发现父母总爱说悄悄话，一看见自己或是加一，马上就住嘴，表情也很反常，他心里疑惑，找机会问宁在福： “爸，是不是出什么事，你瞒着我和孩子啊？” 宁在福偏头盯着儿子的脸看了几秒，心想：平时也没见他这么心细，这事倒是发现得早。 “没事儿，你忙你的，娃儿复习她的，咱们家一点是都没有，你自己别多想哈。” 宁建宇信以为真，笑呵呵哈点头，拿上自己的茶杯去客厅。 他坐下没几秒，宋梅杵着拐杖坐在他旁边，悄声说： “儿子啊，你和阿黎最近处得怎么样啊？” “我们挺好的。” 宁建宇一说完就知道自己被母亲大人套路，只好老实交代。 老实说，他不仅仅只是同情心疼成阿黎，更多的是佩服她，两人认识时间长了，久而久之，多少有了些感情。 就几天之前，宁建宇帮她把一袋大米送回家，没忍住，问她想继续单着一个人过日子，还是想找个伴？ 成阿黎的答案是：还是两个人好。 除了这些，两人也没有说其他的，好像无形之中就默认了对方就是以后自己的伴侣，但又不是很明确的哪一种。 宋梅观察了这么长的日子，她也看明白了，儿子就该找成阿黎这种踏踏实实，能干又吃苦耐劳，把丈夫和家放在心里面的女人。 要是两人决定成家，她和宁在福都不会反对。 期待和实现之间总有猜不透的距离。 宁建宇到底还是碰上了前妻，两人还选了个地方聊了几句。 邱燕没打算要认回自己的女儿，对宁建宇找离婚之前就已经没有感情，现在对他更加不会有其他的想法。 这样倒也好，宁建宇把心放回在肚子里面，告诉前妻过去的事都不用再提，加一的话，权当她没有生这个女儿，也不要过问，以后各过各的日子，不要打扰就可以。 邱燕同意。 命运可不会顺着人意安排。 宁加一幼时的记忆只有父母，对邱燕没有任何印象，两人别说擦肩而过，就算是对面对注视的彼此的脸，她也不会认出来。 但是—— 梁园去找过刘学东，打听到一些事，又从商量母亲那里得知刘学东前妻和就是亲生母亲，所以她深思后，还是来找宁加一问问。 “他说当年收养的是一个小男孩，又说，其实是一个小女孩子。两人离婚之后，两个孩子都归邱燕。” 宁加一瞳仁一震，反问：怎么变成了两个孩子。 梁园解释，原来是两人后来生了个孩子，离婚是因为男方破产，女方毫不犹豫的抛弃了男方，带上孩子远走高飞。 “加一，阿姨也不是故意要往你伤口上撒盐，但你也知道我是安着什么心去找我的孩子，只要有一点线索，我必须得搞清楚。 只有这样，我才有可能找到孩子，对不起，加一，原谅我的自私。” 宁加一双手过度用力，手背上一根根青筋明显凸出，几根手指头像是鹦鹉爪似得，使劲儿扣住咖啡杯。 良久后，她开口： “阿姨，最自私的人是邱燕，她离开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得到过有关她的任何消息，我也不知道如何去帮你。” 梁园面上布满乌云，犹疑了几秒，慢吞吞说： “或许，你妈妈她一直都有联系你，只不过被你爷爷奶奶阻断了，我……如果这事搁在我身上，我也不会让那种女人联系我的宝贝孙女。” 宁加一不知道，无话可说，大脑里面不断在翻涌了过去的碎片记忆，但始终都没有找到有关邱燕的碎片。 一刻钟之后，宁加一和梁园在路口分开。 宁加一朝着小区走，走几步就停下来，仰起头，眯起眼睛去看太阳，那么刺眼睛。 她脑子里面糊糊的，唯一清楚的是：邱燕只是一个陌生的女人，她就算生下自己，也不是亲人。 晚上一家人吃饭。 宁加一放下筷子，忽然冒出一句：“邱燕一直有往家里打电话说什么吗？” 宁在福、宋梅和宁建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微表情无不是在问‘是你多嘴告诉加一的吗’？ “爷爷奶奶，叔。” 宁加一说一半，站起来： “刘学东和邱燕收养过一个女孩子，或许也是一个男孩，她离婚后把两孩子都带走了。” 沉默了许久。 宁在福咳嗽了几声，说： “那个女人没打过电话，也没有回来看过我们。就几天之前，突然来了，我没问，她也没有多说什么。” 宁加一扫过家人的表情，意识到他们在串通隐瞒自己，但她并不生气。 “爷爷，您有她的联系方式吗？” “这……” 宁在福很怕宁加一和邱燕母子连心，血浓于水。 “爸，妈，咱也不说邱燕十月怀胎把加一生下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孩子现在也大了，懂得都懂，早晚也得跟她见见面。” 宁建宇说完，拿出老年人手机，翻出邱燕的电话号码给宁加一看，之后饭桌上又陷入沉默。 这一宿，二老都没有睡着，心里惦记着孙女会不会明天就去找邱燕，要是两人见了面，会不会以后交往得越来越频繁，加一就会慢慢接受那个女人了呢？ 真要变成那样，两老会很寒心。 天还没有大亮。 宁在福起床去巧孙女的房门，听到声他才放心，赶紧回屋告诉老伴，孩子还在。 只不过，吃早饭的时候，宁加一如实告诉家人，她今天要去找邱燕。 二老对视后，无可奈何地点头，心里五味杂陈，等孩子一走，他们的魂也被勾住了，半天都不在身上，做什么都打不起精神。 宁建宇也是，没有客人，他就把二手面包车停在路边，打开车窗，一面抽烟一面看向车窗外面发呆。 天黑了。 小区内的街灯到点都亮了。 宁建宇提前回家，跟着老父亲守在小卖部等宁加一回家。 “爸，您都抽了一包烟，要是被加一知道了，她又该生气了。” 宁在福也不想，但不抽烟的话，真不知道干点什么才可以转移注意力。 “建宇，你说，要是加一认那个女人，你怎么想啊？” 宁建宇苦笑，把头靠在墙上。 “我能够想啥啊，孩子是你们拉扯大的，我现在就是叔。真要认啊，我也没法子，毕竟邱燕确实是她妈妈啊。” “呸！” 宁在福动气了，起身一巴掌甩到儿子后背。 “你个不硬气的东西，孩子也是你的，那种贪慕虚荣，一点底线都没有的女人，根本就不配当我孙娃儿的妈！ 我是不会让孩子认她那个妈！除非我跟你妈都死了！” 第129章 不愧是我的女人 宁在福说这句话的同时，宁加一抱着一只超大的西瓜站在外面。 西瓜是她回来路上，看见一大叔站在一小货车旁边吆喝，买回家给爷爷奶奶吃的。 她佯装什么都不知道，笑呵呵走进来，催促爷爷和叔赶紧回家一起切西瓜吃。 宋梅拿上中式菜刀去厨房，小声问老头子，孩子回来时有没有说些什么。 “奶奶，今天我来做饭，你和爷爷去客厅看会电视。” 宁加一说话间已经系好了围裙的带子，她笑盈盈拿过宁在福手里的菜筐，搁在池子边缘，开始洗菜。 她动作快，不到半小时，所有的菜都端上桌。 宁建宇扶着二老入座。 宁加一很清楚他们想知道什么，清了嗓子直奔主题： “这里是我唯一的家，你们永远都是我的家人，我母亲已经过世了，也不会有第二个母亲。 我去找她，就是单纯帮梁阿姨打听孩子的事，其他的话一个字都没有说。” 宁在福手里的筷子顿了顿，缓过神来，起身给加一夹肉。 “爷爷，奶奶，你们也吃，别光顾着往我碗里夹菜。” 只可惜，宁加一并没有问出一个所以然。 邱燕从头至尾都在有意无意转移话题，宁加一看得出来，她对两个孩子的爱，还不及她对自己的三分之一。 如此想来，她真庆幸自己有爷爷奶奶，要是跟了邱燕是否会变成孤儿呢？ 感觉可能性很大呢。 这对梁园可不是一个好消息，她去找邱燕，话没有说几句，两人白脸变红脸。 末了，梁园差点失手打了邱燕。 迫不得已之下，梁园只能够聘请私人侦探去调查邱燕的过往，找出有关自己女儿的蛛丝马迹，但眼下还得耐心等待。 她没有告诉宁加一，怕事情泄露，打草惊蛇，但也没有切断与她的来往，甚至比之前还要亲密。 梁园喜欢宁加一家的氛围，还开玩笑的说：如果没有找孩子这件事，她或许会考虑追求宁建宇。后来，她发现宁建宇和成阿黎眉来眼去，再也没有说过类似的话。 另外一边，付尤外婆家的气氛就挺压抑的。 白若和张克成吵架了。 至于原因的话，只有当事人才知道。 付尤只看见两人大眼瞪小眼，说话都是一嘴儿火药味，要是插几句话，那绝对是找死。 外婆外公出去旅游了，付尤寻思：要是等两老回来了，你们还在吵，那就厉害了。 今天天气不错，没有太阳，起了风，吹到身上虽然是一阵热意，但那风慢慢就变凉了。 付尤想偷偷懒，放个假，带上柯尔鸭饭桶去找宁加一。 电风扇在嘎吱嘎吱响。 宁加一趴在收银台上打瞌睡。 付尤咳嗽几声，把饭桶故意放在桌上，教它用嘴巴去啄宁加一的手。 “你什么时候来的啊？” 宁加一坐直了，左手轻揉眼睛，打着哈欠问。 “来了一小会儿，晚上别熬夜复习写小说，早点休息不好嘛？” 付尤一屁股坐椅子上，勾着腰，双手掌着脸，盯着对面的宁加一。 “不是你说的那样，我睡得挺早的，吃了午饭就是容易犯困，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哈欠。” 付尤还没吃呢，偏头，眼睛瞅着货架上的零食。 “加一，我现在已经是你家属，吃东西还要钱不？” 宁加一冷笑，随后一阵嘲讽，末了，慢悠悠道： “亲兄弟还明算账呢，你现在就是我男朋友，别得寸进尺啊。就你那个胃，把那一座山塞进去都填不满，放过我家小卖部。” 付尤龇牙，冲着女票翻白眼，说她心狠手辣，嘴还毒。 “哼哼，我还准备说奶奶又包了好几百个饺子，你要是想吃我现在就给你去煮，算了，反正我心狠手辣嘛。” 付尤见机讨好，“好加一，我是真得饿到前胸贴后背了，不信的话，你摸摸看。” 他硬生生抓住她的手摸自己的肚子。 她也不知道他的肚皮是不是太薄了，手掌刚刚放下去，咕噜声震得手麻了。 “加一，你脸怎么红了，是不是中暑了啊？” 宁加一推开付尤的手，“光天化日之下，别动手动脚的，要是来了人，被看见就不好了。” “哦。” 付尤get到的意思是：没有人的地方就可以动手动脚。 “你在这里坐着，我给你煮饺子。” 付尤傻呵呵笑，笑眯眯的眼睛盯着宁加一渐行渐远的背影，高喊： “还是老样子，多淋点醋，多撒一点干虾米，要一大勺辣椒酱，最后再来一点芝麻。” 光想想，他就开始吞口水。 正当付尤回想曾经吃过的饺子味道，叶闻倾抱着一摞书走进来，直径走向付尤，一脸正经又怒气的说： “这是我给加一的资料。” 付尤放下二郎腿，“嗯，你可以走了。” “加一同意和你交往是她做过最离谱的事，真希望她能够早点意识到这一点，跟你撇清关系。” “喂，你啥意思啊！” “就是你听到的字面意思，付尤同学，不是我鄙视看不起你，只是觉得加一应该跟更优秀的人在一起。 对了，我会默默等待加一和你分手的那一天，再见。” 付尤抓住叶闻倾衣领子，咬着牙笑道： “好，你就等着收我们的结婚请帖，还有小孩满月酒的帖子，不要你份子钱，人到场，用你那一双狗眼睛看看我们有幸福！” 叶闻倾气得唇在发抖，用力掰开付尤的手，回应： “那倒不用，君子动口不动手。” “得了你，就你也不配称作是君子，赶紧走，看见你我就心烦。” 付尤推了一把叶闻倾，也没有用力，但对方还是差点就摔了。 等叶闻倾走远了，付尤折回小卖部，坐在椅子上，寻思： 那家伙儿妥妥的书呆子，白得跟肾虚似得，身体素质太差了，我不能够让加一也变成那样，以后得多带她出门走走，做做锻炼，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宁加一端热饺子来小卖部，迎头看见付尤趴在收银台上睡着了，她用筷子头去敲他的脑袋瓜。 “赶紧吃。” “哇塞，这也太棒了！” 付尤眼睛里面在冒星星。 饺子里面还有剥好的虾球，肉质鲜肉饱满，味道极佳。 一眨眼的功夫，那么大的碗就见底了。 “加一，还有不？我还可以吃一锅！” 宁加一早已料到，“奶奶给你留着呢，你自己上楼去盛。” “好咧。” 付尤一阵风似得冲出去，随后又像是龙卷风扫进来，把四角矮凳子都撞翻了。 “奶奶厨艺越来越棒了，我太爱奶奶了。” “是我做的。” 付尤吸溜一口香香浓浓的汤，抬起头，“哈哈哈，不愧是我的女人。” “别不正经，赶紧吃，少说话。” 付尤舔干净碗筷，肚子也填饱了，惬意地往后一靠，舌尖在空腔内搅动。 “程奶奶也不在家，你要是饿了，直接来我家吃饭。” “好。” 付尤转念一想，“我小舅舅妈他们可以蹭饭吗？” “张叔叔他们回来了？” “嗯，回来有几天，吵架了，他忙他的，她忙她的，在家碰头也不说话。” 付尤指着自己，“可把我憋屈坏了。” 宁加一笑，“你呀，怎么不劝和下呢？” “劝不动，他们都在很认真执着的怄气，我这个外人看看就好。” 宁加一视线下垂，示意付尤赶紧把碗筷送回去。 这时宁在福端着一碗绿豆汤走进来，左手挂着的布袋里面还有两只杯子和勺子。 “你奶奶非得让我给你们送下来，赶紧喝。” “付尤，你小舅有没有跟王城的事啊？” 付尤突然停下来，“没，爷爷，我小舅忙着呢，王城好像都已经逃出国了。” “都出国了啊。”宁在福皱眉。 “爷爷您放心，他逃的了一时，逃不了一世，总会被逮住的，现在就是时间问题。” 宁加一点头赞同，揣测爷爷是担心狡猾的王城，会不会打击报复。 “爷爷，这事交给警方准不会有错的，您就别多想了。” 宁在福笑笑，“我就是随口说说，没其他意思，你们俩继续喝着，我出去一趟。” 付尤扭头看向窗外，左手重新拿上勺子。 “加一，其实我小舅这些天收到了好多匿名电话，还有消息。” 宁加一把杯子推到一旁，凑近了付尤，小声问： “你小舅有说是什么内容吗？” “这个嘛，我也不知道。”付尤抠了抠前额，“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事。我小舅这几天脸色难看死了，看谁都是一副你欠我钱的样子。 对了，我小舅今早还问我，有谁见过叶晓丽。” “你怎么说？” 付尤耸肩膀：“我猜你姑姑应该知道。”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她们俩儿之前见过好几次，她自己也说了，叶晓丽离开之前去找过她。” 话音落，宁加一忽然抬起头： “你小舅是不是担心王城威胁叶晓丽，迫使她做什么，还是说？传达消息？” “应该，”付尤若有所思点头，“王城父母就在小区，也算是我小舅眼皮子底下，他就是不放心叶晓丽。不过，最好还是没有联系。” 宁加一单手托住下巴； “付尤，你小舅有找过王城的司机吗？他好像叫……哦，小武，就是这个名字。之前不是怀疑他们撞倒章小耿，从那之后，他就跟人间蒸发似得，再也没有见过。” 付尤对此了解不多，也没听张克成提及。 “我回去再问问。” 宁加一掏出自己的手机，翻出一条消息给付尤看。 她一天前也收到了一条奇怪的消息。 第129章 不愧是我的女人 宁在福说这句话的同时，宁加一抱着一只超大的西瓜站在外面。 西瓜是她回来路上，看见一大叔站在一小货车旁边吆喝，买回家给爷爷奶奶吃的。 她佯装什么都不知道，笑呵呵走进来，催促爷爷和叔赶紧回家一起切西瓜吃。 宋梅拿上中式菜刀去厨房，小声问老头子，孩子回来时有没有说些什么。 “奶奶，今天我来做饭，你和爷爷去客厅看会电视。” 宁加一说话间已经系好了围裙的带子，她笑盈盈拿过宁在福手里的菜筐，搁在池子边缘，开始洗菜。 她动作快，不到半小时，所有的菜都端上桌。 宁建宇扶着二老入座。 宁加一很清楚他们想知道什么，清了嗓子直奔主题： “这里是我唯一的家，你们永远都是我的家人，我母亲已经过世了，也不会有第二个母亲。 我去找她，就是单纯帮梁阿姨打听孩子的事，其他的话一个字都没有说。” 宁在福手里的筷子顿了顿，缓过神来，起身给加一夹肉。 “爷爷，奶奶，你们也吃，别光顾着往我碗里夹菜。” 只可惜，宁加一并没有问出一个所以然。 邱燕从头至尾都在有意无意转移话题，宁加一看得出来，她对两个孩子的爱，还不及她对自己的三分之一。 如此想来，她真庆幸自己有爷爷奶奶，要是跟了邱燕是否会变成孤儿呢？ 感觉可能性很大呢。 这对梁园可不是一个好消息，她去找邱燕，话没有说几句，两人白脸变红脸。 末了，梁园差点失手打了邱燕。 迫不得已之下，梁园只能够聘请私人侦探去调查邱燕的过往，找出有关自己女儿的蛛丝马迹，但眼下还得耐心等待。 她没有告诉宁加一，怕事情泄露，打草惊蛇，但也没有切断与她的来往，甚至比之前还要亲密。 梁园喜欢宁加一家的氛围，还开玩笑的说：如果没有找孩子这件事，她或许会考虑追求宁建宇。后来，她发现宁建宇和成阿黎眉来眼去，再也没有说过类似的话。 另外一边，付尤外婆家的气氛就挺压抑的。 白若和张克成吵架了。 至于原因的话，只有当事人才知道。 付尤只看见两人大眼瞪小眼，说话都是一嘴儿火药味，要是插几句话，那绝对是找死。 外婆外公出去旅游了，付尤寻思：要是等两老回来了，你们还在吵，那就厉害了。 今天天气不错，没有太阳，起了风，吹到身上虽然是一阵热意，但那风慢慢就变凉了。 付尤想偷偷懒，放个假，带上柯尔鸭饭桶去找宁加一。 电风扇在嘎吱嘎吱响。 宁加一趴在收银台上打瞌睡。 付尤咳嗽几声，把饭桶故意放在桌上，教它用嘴巴去啄宁加一的手。 “你什么时候来的啊？” 宁加一坐直了，左手轻揉眼睛，打着哈欠问。 “来了一小会儿，晚上别熬夜复习写小说，早点休息不好嘛？” 付尤一屁股坐椅子上，勾着腰，双手掌着脸，盯着对面的宁加一。 “不是你说的那样，我睡得挺早的，吃了午饭就是容易犯困，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哈欠。” 付尤还没吃呢，偏头，眼睛瞅着货架上的零食。 “加一，我现在已经是你家属，吃东西还要钱不？” 宁加一冷笑，随后一阵嘲讽，末了，慢悠悠道： “亲兄弟还明算账呢，你现在就是我男朋友，别得寸进尺啊。就你那个胃，把那一座山塞进去都填不满，放过我家小卖部。” 付尤龇牙，冲着女票翻白眼，说她心狠手辣，嘴还毒。 “哼哼，我还准备说奶奶又包了好几百个饺子，你要是想吃我现在就给你去煮，算了，反正我心狠手辣嘛。” 付尤见机讨好，“好加一，我是真得饿到前胸贴后背了，不信的话，你摸摸看。” 他硬生生抓住她的手摸自己的肚子。 她也不知道他的肚皮是不是太薄了，手掌刚刚放下去，咕噜声震得手麻了。 “加一，你脸怎么红了，是不是中暑了啊？” 宁加一推开付尤的手，“光天化日之下，别动手动脚的，要是来了人，被看见就不好了。” “哦。” 付尤get到的意思是：没有人的地方就可以动手动脚。 “你在这里坐着，我给你煮饺子。” 付尤傻呵呵笑，笑眯眯的眼睛盯着宁加一渐行渐远的背影，高喊： “还是老样子，多淋点醋，多撒一点干虾米，要一大勺辣椒酱，最后再来一点芝麻。” 光想想，他就开始吞口水。 正当付尤回想曾经吃过的饺子味道，叶闻倾抱着一摞书走进来，直径走向付尤，一脸正经又怒气的说： “这是我给加一的资料。” 付尤放下二郎腿，“嗯，你可以走了。” “加一同意和你交往是她做过最离谱的事，真希望她能够早点意识到这一点，跟你撇清关系。” “喂，你啥意思啊！” “就是你听到的字面意思，付尤同学，不是我鄙视看不起你，只是觉得加一应该跟更优秀的人在一起。 对了，我会默默等待加一和你分手的那一天，再见。” 付尤抓住叶闻倾衣领子，咬着牙笑道： “好，你就等着收我们的结婚请帖，还有小孩满月酒的帖子，不要你份子钱，人到场，用你那一双狗眼睛看看我们有幸福！” 叶闻倾气得唇在发抖，用力掰开付尤的手，回应： “那倒不用，君子动口不动手。” “得了你，就你也不配称作是君子，赶紧走，看见你我就心烦。” 付尤推了一把叶闻倾，也没有用力，但对方还是差点就摔了。 等叶闻倾走远了，付尤折回小卖部，坐在椅子上，寻思： 那家伙儿妥妥的书呆子，白得跟肾虚似得，身体素质太差了，我不能够让加一也变成那样，以后得多带她出门走走，做做锻炼，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宁加一端热饺子来小卖部，迎头看见付尤趴在收银台上睡着了，她用筷子头去敲他的脑袋瓜。 “赶紧吃。” “哇塞，这也太棒了！” 付尤眼睛里面在冒星星。 饺子里面还有剥好的虾球，肉质鲜肉饱满，味道极佳。 一眨眼的功夫，那么大的碗就见底了。 “加一，还有不？我还可以吃一锅！” 宁加一早已料到，“奶奶给你留着呢，你自己上楼去盛。” “好咧。” 付尤一阵风似得冲出去，随后又像是龙卷风扫进来，把四角矮凳子都撞翻了。 “奶奶厨艺越来越棒了，我太爱奶奶了。” “是我做的。” 付尤吸溜一口香香浓浓的汤，抬起头，“哈哈哈，不愧是我的女人。” “别不正经，赶紧吃，少说话。” 付尤舔干净碗筷，肚子也填饱了，惬意地往后一靠，舌尖在空腔内搅动。 “程奶奶也不在家，你要是饿了，直接来我家吃饭。” “好。” 付尤转念一想，“我小舅舅妈他们可以蹭饭吗？” “张叔叔他们回来了？” “嗯，回来有几天，吵架了，他忙他的，她忙她的，在家碰头也不说话。” 付尤指着自己，“可把我憋屈坏了。” 宁加一笑，“你呀，怎么不劝和下呢？” “劝不动，他们都在很认真执着的怄气，我这个外人看看就好。” 宁加一视线下垂，示意付尤赶紧把碗筷送回去。 这时宁在福端着一碗绿豆汤走进来，左手挂着的布袋里面还有两只杯子和勺子。 “你奶奶非得让我给你们送下来，赶紧喝。” “付尤，你小舅有没有跟王城的事啊？” 付尤突然停下来，“没，爷爷，我小舅忙着呢，王城好像都已经逃出国了。” “都出国了啊。”宁在福皱眉。 “爷爷您放心，他逃的了一时，逃不了一世，总会被逮住的，现在就是时间问题。” 宁加一点头赞同，揣测爷爷是担心狡猾的王城，会不会打击报复。 “爷爷，这事交给警方准不会有错的，您就别多想了。” 宁在福笑笑，“我就是随口说说，没其他意思，你们俩继续喝着，我出去一趟。” 付尤扭头看向窗外，左手重新拿上勺子。 “加一，其实我小舅这些天收到了好多匿名电话，还有消息。” 宁加一把杯子推到一旁，凑近了付尤，小声问： “你小舅有说是什么内容吗？” “这个嘛，我也不知道。”付尤抠了抠前额，“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事。我小舅这几天脸色难看死了，看谁都是一副你欠我钱的样子。 对了，我小舅今早还问我，有谁见过叶晓丽。” “你怎么说？” 付尤耸肩膀：“我猜你姑姑应该知道。”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她们俩儿之前见过好几次，她自己也说了，叶晓丽离开之前去找过她。” 话音落，宁加一忽然抬起头： “你小舅是不是担心王城威胁叶晓丽，迫使她做什么，还是说？传达消息？” “应该，”付尤若有所思点头，“王城父母就在小区，也算是我小舅眼皮子底下，他就是不放心叶晓丽。不过，最好还是没有联系。” 宁加一单手托住下巴； “付尤，你小舅有找过王城的司机吗？他好像叫……哦，小武，就是这个名字。之前不是怀疑他们撞倒章小耿，从那之后，他就跟人间蒸发似得，再也没有见过。” 付尤对此了解不多，也没听张克成提及。 “我回去再问问。” 宁加一掏出自己的手机，翻出一条消息给付尤看。 她一天前也收到了一条奇怪的消息。 第130章 坏孩子长大了 付尤把消息反反复复看了七遍，他背脊发寒，一时半会儿想不通为何宁加一也跟小舅似得，收到这种莫名其妙的消息。 几分钟之后，两人还在对视。 付尤忽然用力拍拍桌子，起身让宁加一赶紧去换号码，要是再收到类似的消息，第一时间就报警。 当天晚上，付尤心不在焉等待张克成回家，见到人的时候，快速把事情告诉他。 张克成起初跟两孩子一样，都吃了一惊。 但他转念一想，加一至始至终都是其中的见证人，若王城要打击报复的话，以她为对象，完全不奇怪。 至于两人所怀疑的小武，张克成也不是没有想到，陪白若回家之前，他还坐火车去找他，几经询问，对方都老实交代。 只不过，对寻找王城的下落，并没有起到关键性作用。 还有一件事，王顺才完全康复，几天前，他提交申诉。 当年重大的刑事案件正式复查，照着法律程序走下去，王顺才希望自己早日出狱。 姚金恢复得也很好，不需要继续住院观察。 然而，他们家分到的房子现属于王城，是否能够拿回自己的房子，还得事情尘埃落定之后。 就目前为止的话，张克成为祖孙二人租了一套一室一厅的房子。 平日里，宁家会经常去看望、帮忙照顾，再加上还有其他热心肠的老熟人。 大家彼此照应，一老一小的吃穿用度也就不用特别发愁。 只可惜，王育才虽重新回到校园开始正常上课，但他的心思还是不在黑板和课本上，与其他同学的关系还是不咸不谈。 可以说，没有三天两头打架生事，老师们就已经感觉很欣慰。 换一个角度，王育才心里的伤疤也不是一天两天就可以痊愈。 哪怕就算是好了，他的小脑袋瓜也会因为当下生活学习中的各种不顺，从而时时想起。 他从前确实是打心眼坏的冒泡的小孩，满肚子也都是坏水，看上去也是十足的小痞子，长大了定是大痞子，好似从骨子里面散发出来的散漫、不屑、狂傲还有心狠手辣会跟着他一辈子。 但他也是一个孤独，渴望找到一个可以把自己拉出黑暗，大步流星朝着向阳的地方走去的人。 他也想和其他同学一样，被家人接送回家。 他也想有妈妈亲手做得便当盒，还有小零食。 他也想开家长会时候，自己的座位上有人，而不是空荡荡的。 他想了好多，可有些事再也没法实现了。 …… 他现在宁愿一个人孤零零的走，也不想被人揭开自己的伤疤，他到底还是个心思敏感的孩子，所以继续忍受着孤独。 王育才现在不去网打游戏了，放学后便是回家，推开家门的瞬间，他会下意识看一眼奶奶的房门。 若是开的，说明奶奶白天出门了，她今天精气神挺好。 倘若没有，十有八九跟绝对大多数时候一样，从天黑睡到天明，再从天明躺到天黑。 王育才之前也尝试依靠自己的力量给奶奶做餐饭，由于操作不当，差点把房子给烧了，从那之后，老熟人就警告他不要瞎霍霍。 他不服气，但也不敢拿房子和奶奶的命打赌，乖乖地从厨房走出来，打开冰箱，从上至下扫视了一遍，果断拿出白吐司和草莓酱，还有一瓶一升装的鲜牛奶。 冰箱里面的东西，百分之九十都是老熟人们准备的。 王育才从未说过谢谢，除了宁加一以外。 他这会儿坐在二手餐桌旁，认真地给白吐司涂抹果酱，然后往里面铺上一层打嫣儿的生菜，弄了三层，他往下一摁。 姚金醒了一会儿，本想下床出去看看，但手脚时而灵活时而死机了一般，动不了。 王顺才拿上自己的得意之作推门走进来，拖过旧椅子坐在床边。 老人在床上笑呵呵的吃，一小口一小口的。 孩子盘起腿吃，一大口一大口。 姚金终于把宋梅和宁在福的话听进心里，孩子不能够过分宠溺，黑是黑，白是白，断不能把孩子叫得不明不白，是非不分，嚣张跋扈还不以为意。 可她瞧着正在长身子的孩儿，饿成这样只能够吃面包，她心疼得直掉眼泪。 “奶，你哭啥啊，是不是不好吃啊？” 姚金摇头，左边眼睛留下的眼泪，流到了另外一只眼睛。 “算了，你还是别吃这个，我出去给你买牛肉面，我身上有钱。” 王育才掏出口袋里面的一张皱巴巴五元纸币，不那是他中午没吃饭，省下来的钱。 他等姚金说话，顺势抬起手用袖子抹掉嘴角沾上的草莓酱，冲出家门去买面。 孩子前脚走，宁加一后脚开门进来，她是老熟人中唯一有家门钥匙的人。 姚金还纳闷王育才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刚抬起头，看见来者是宁加一，她忙不迭笑了笑，与此同时，努力坐起来。 “我来帮您。” 宁加一把枕头放在姚金背后，等她坐好了，才侧身去打开饭盒。 “怎么没有看见育才？姚奶奶。” “他刚刚走，去给我买牛肉面去了，你们估计是错开了。” 宁加一笑笑点头，“育才越来越懂事了。” “是啊，到底还是我的错，我把孩子惯坏了。” 宁加一把莲藕排骨汤倒进一碗里面，先递给姚金筷子，随后再递碗。 姚金舍不得的吃，想等孩子回来。 宁加一看出来，给汤碗盖上盖儿，陪着她一起等。 王育才现在把宁加一看做是自己的姐姐，说话的口吻还是带有几分痞气和脾气，但好多话他只对宁加一说，心里也希望她要是能够天天来辅导自己写作业，送好吃的那就好了。 宁加一瞧着两人吃得差不多，起身开始收拾保温盒。 姚金哆哆嗦嗦伸手握住宁加一，“孩子，以后别老是送汤来，空着手来看看我们就好。” “没事儿，姚奶奶，就一碗汤而已，不费事，也不费钱，您尽情吃就好，别往心里去。” 王育才的小眼神始终都落在宁加一脸上，他默默把椅子拖开，避免它挡住了姐姐的路，然后一言不发帮忙开门。 姚金侧着身子，双目盯着宁加一，脸上始终都挂着满足的笑容： “育才，送你姐姐回家啊。” 宁加一闻言后，回头看见王育才一副“别吊我”的样子，仰起头站在房门口，丢了一句：你留在家里好好写作业就够了。 “姚奶奶您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让育才告诉我们。” 宁加一说完，尔后提上保温盒离开。 王育才偏就要跟上去，抢在宁加一前面进电梯，还故意靠在角落，垂下视线，低下头。 宁加一见状打开话匣子： “现在教你的高老师，从前也是我的老师，他人很好的，就算不是数学方面的问题，只要你不懂，基本上都可以去找他。 我敢保证，高老师一定会想法子帮你。” 王育才耳朵在打苍蝇。 “小欢又搬家了，也换了学校，不知道她现在跟同班同学相处得怎么样。” 宁加一说话间，刻意观察王育才的神情变化。 “她为什么总是在搬家啊，呆在一个地方不好吗？回来也行啊，这边也有她的亲人不是吗？” “小欢也没法做主啊，她爸爸去哪儿，她只能够跟着去哪儿。” 宁加一说了一半，又偏头看了眼王育才： “她还说，挺羡慕你的，身边有奶奶，还有那么多人愿意帮助你。她很多时间都没有人说话。” 王育才沉默了几秒，压低声音说： “我也是，很多时候都是一个人。” “嗯，独处有独处的好处，朋友在身边又是另外一种体会，你们还小，很多感受以后都会有的。到时候，你们就明白，自己到底喜欢什么样的。” “她就没有问你我的事吗？” 王育才犹豫了许久才慢慢张嘴问，问完他就有点后悔。 宁加一故意卖关子：“你这么聪明，猜猜看啊？” 电梯门开了，王育才从鼻孔里面哼了几声，用力踩了一脚宁加一的脚背，抠着鼻屎漫不经心的说： “你不说就算了。” 宁加一的小白鞋瞬间变成了小黑鞋，气得龇牙，望着王育才还冲着自己幸灾乐祸的笑，恨不得给他几个爆栗子尝尝。 “略略略，你打不着我的，臭加一，臭加一。” “你别跑！” 王育才跑起来跟一条小泥鳅似得，宁加一跑不过他，自己还累得半死，停下来换气。 这时候，付尤从小卖部出来，看见远处有一个小身影，刚刚认出来，王育才冲着他喊： “你老婆要打我，快拦着点。” 付尤权当王育才在逗自己，噗呲一笑，也不当回事，哪知还真看见宁加一气势冲冲的跑过来。 “付尤，你怎么也在啊，快帮我抓住王育才。” 王育才一溜烟又跑远了，冲着两人做鬼脸：“你们抓不到我，抓不到我，略略略略。” 付尤要为老婆报仇，今天非得给王育才那个臭小子一点颜色看看，不然的话，他都不知道这个社会有多“黑暗”。 宁加一气喘吁吁的时候，付尤冲过去追王育才，一高一矮的身影嗖嗖几下就不见了。 等她觉得自己又可以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狂奔时，找遍了周围都没有发现付尤和王育才，正要拐弯，走向另一条道。 忽地，一声尖叫从附近的一栋楼内传出来。 第130章 坏孩子长大了 付尤把消息反反复复看了七遍，他背脊发寒，一时半会儿想不通为何宁加一也跟小舅似得，收到这种莫名其妙的消息。 几分钟之后，两人还在对视。 付尤忽然用力拍拍桌子，起身让宁加一赶紧去换号码，要是再收到类似的消息，第一时间就报警。 当天晚上，付尤心不在焉等待张克成回家，见到人的时候，快速把事情告诉他。 张克成起初跟两孩子一样，都吃了一惊。 但他转念一想，加一至始至终都是其中的见证人，若王城要打击报复的话，以她为对象，完全不奇怪。 至于两人所怀疑的小武，张克成也不是没有想到，陪白若回家之前，他还坐火车去找他，几经询问，对方都老实交代。 只不过，对寻找王城的下落，并没有起到关键性作用。 还有一件事，王顺才完全康复，几天前，他提交申诉。 当年重大的刑事案件正式复查，照着法律程序走下去，王顺才希望自己早日出狱。 姚金恢复得也很好，不需要继续住院观察。 然而，他们家分到的房子现属于王城，是否能够拿回自己的房子，还得事情尘埃落定之后。 就目前为止的话，张克成为祖孙二人租了一套一室一厅的房子。 平日里，宁家会经常去看望、帮忙照顾，再加上还有其他热心肠的老熟人。 大家彼此照应，一老一小的吃穿用度也就不用特别发愁。 只可惜，王育才虽重新回到校园开始正常上课，但他的心思还是不在黑板和课本上，与其他同学的关系还是不咸不谈。 可以说，没有三天两头打架生事，老师们就已经感觉很欣慰。 换一个角度，王育才心里的伤疤也不是一天两天就可以痊愈。 哪怕就算是好了，他的小脑袋瓜也会因为当下生活学习中的各种不顺，从而时时想起。 他从前确实是打心眼坏的冒泡的小孩，满肚子也都是坏水，看上去也是十足的小痞子，长大了定是大痞子，好似从骨子里面散发出来的散漫、不屑、狂傲还有心狠手辣会跟着他一辈子。 但他也是一个孤独，渴望找到一个可以把自己拉出黑暗，大步流星朝着向阳的地方走去的人。 他也想和其他同学一样，被家人接送回家。 他也想有妈妈亲手做得便当盒，还有小零食。 他也想开家长会时候，自己的座位上有人，而不是空荡荡的。 他想了好多，可有些事再也没法实现了。 …… 他现在宁愿一个人孤零零的走，也不想被人揭开自己的伤疤，他到底还是个心思敏感的孩子，所以继续忍受着孤独。 王育才现在不去网打游戏了，放学后便是回家，推开家门的瞬间，他会下意识看一眼奶奶的房门。 若是开的，说明奶奶白天出门了，她今天精气神挺好。 倘若没有，十有八九跟绝对大多数时候一样，从天黑睡到天明，再从天明躺到天黑。 王育才之前也尝试依靠自己的力量给奶奶做餐饭，由于操作不当，差点把房子给烧了，从那之后，老熟人就警告他不要瞎霍霍。 他不服气，但也不敢拿房子和奶奶的命打赌，乖乖地从厨房走出来，打开冰箱，从上至下扫视了一遍，果断拿出白吐司和草莓酱，还有一瓶一升装的鲜牛奶。 冰箱里面的东西，百分之九十都是老熟人们准备的。 王育才从未说过谢谢，除了宁加一以外。 他这会儿坐在二手餐桌旁，认真地给白吐司涂抹果酱，然后往里面铺上一层打嫣儿的生菜，弄了三层，他往下一摁。 姚金醒了一会儿，本想下床出去看看，但手脚时而灵活时而死机了一般，动不了。 王顺才拿上自己的得意之作推门走进来，拖过旧椅子坐在床边。 老人在床上笑呵呵的吃，一小口一小口的。 孩子盘起腿吃，一大口一大口。 姚金终于把宋梅和宁在福的话听进心里，孩子不能够过分宠溺，黑是黑，白是白，断不能把孩子叫得不明不白，是非不分，嚣张跋扈还不以为意。 可她瞧着正在长身子的孩儿，饿成这样只能够吃面包，她心疼得直掉眼泪。 “奶，你哭啥啊，是不是不好吃啊？” 姚金摇头，左边眼睛留下的眼泪，流到了另外一只眼睛。 “算了，你还是别吃这个，我出去给你买牛肉面，我身上有钱。” 王育才掏出口袋里面的一张皱巴巴五元纸币，不那是他中午没吃饭，省下来的钱。 他等姚金说话，顺势抬起手用袖子抹掉嘴角沾上的草莓酱，冲出家门去买面。 孩子前脚走，宁加一后脚开门进来，她是老熟人中唯一有家门钥匙的人。 姚金还纳闷王育才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刚抬起头，看见来者是宁加一，她忙不迭笑了笑，与此同时，努力坐起来。 “我来帮您。” 宁加一把枕头放在姚金背后，等她坐好了，才侧身去打开饭盒。 “怎么没有看见育才？姚奶奶。” “他刚刚走，去给我买牛肉面去了，你们估计是错开了。” 宁加一笑笑点头，“育才越来越懂事了。” “是啊，到底还是我的错，我把孩子惯坏了。” 宁加一把莲藕排骨汤倒进一碗里面，先递给姚金筷子，随后再递碗。 姚金舍不得的吃，想等孩子回来。 宁加一看出来，给汤碗盖上盖儿，陪着她一起等。 王育才现在把宁加一看做是自己的姐姐，说话的口吻还是带有几分痞气和脾气，但好多话他只对宁加一说，心里也希望她要是能够天天来辅导自己写作业，送好吃的那就好了。 宁加一瞧着两人吃得差不多，起身开始收拾保温盒。 姚金哆哆嗦嗦伸手握住宁加一，“孩子，以后别老是送汤来，空着手来看看我们就好。” “没事儿，姚奶奶，就一碗汤而已，不费事，也不费钱，您尽情吃就好，别往心里去。” 王育才的小眼神始终都落在宁加一脸上，他默默把椅子拖开，避免它挡住了姐姐的路，然后一言不发帮忙开门。 姚金侧着身子，双目盯着宁加一，脸上始终都挂着满足的笑容： “育才，送你姐姐回家啊。” 宁加一闻言后，回头看见王育才一副“别吊我”的样子，仰起头站在房门口，丢了一句：你留在家里好好写作业就够了。 “姚奶奶您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让育才告诉我们。” 宁加一说完，尔后提上保温盒离开。 王育才偏就要跟上去，抢在宁加一前面进电梯，还故意靠在角落，垂下视线，低下头。 宁加一见状打开话匣子： “现在教你的高老师，从前也是我的老师，他人很好的，就算不是数学方面的问题，只要你不懂，基本上都可以去找他。 我敢保证，高老师一定会想法子帮你。” 王育才耳朵在打苍蝇。 “小欢又搬家了，也换了学校，不知道她现在跟同班同学相处得怎么样。” 宁加一说话间，刻意观察王育才的神情变化。 “她为什么总是在搬家啊，呆在一个地方不好吗？回来也行啊，这边也有她的亲人不是吗？” “小欢也没法做主啊，她爸爸去哪儿，她只能够跟着去哪儿。” 宁加一说了一半，又偏头看了眼王育才： “她还说，挺羡慕你的，身边有奶奶，还有那么多人愿意帮助你。她很多时间都没有人说话。” 王育才沉默了几秒，压低声音说： “我也是，很多时候都是一个人。” “嗯，独处有独处的好处，朋友在身边又是另外一种体会，你们还小，很多感受以后都会有的。到时候，你们就明白，自己到底喜欢什么样的。” “她就没有问你我的事吗？” 王育才犹豫了许久才慢慢张嘴问，问完他就有点后悔。 宁加一故意卖关子：“你这么聪明，猜猜看啊？” 电梯门开了，王育才从鼻孔里面哼了几声，用力踩了一脚宁加一的脚背，抠着鼻屎漫不经心的说： “你不说就算了。” 宁加一的小白鞋瞬间变成了小黑鞋，气得龇牙，望着王育才还冲着自己幸灾乐祸的笑，恨不得给他几个爆栗子尝尝。 “略略略，你打不着我的，臭加一，臭加一。” “你别跑！” 王育才跑起来跟一条小泥鳅似得，宁加一跑不过他，自己还累得半死，停下来换气。 这时候，付尤从小卖部出来，看见远处有一个小身影，刚刚认出来，王育才冲着他喊： “你老婆要打我，快拦着点。” 付尤权当王育才在逗自己，噗呲一笑，也不当回事，哪知还真看见宁加一气势冲冲的跑过来。 “付尤，你怎么也在啊，快帮我抓住王育才。” 王育才一溜烟又跑远了，冲着两人做鬼脸：“你们抓不到我，抓不到我，略略略略。” 付尤要为老婆报仇，今天非得给王育才那个臭小子一点颜色看看，不然的话，他都不知道这个社会有多“黑暗”。 宁加一气喘吁吁的时候，付尤冲过去追王育才，一高一矮的身影嗖嗖几下就不见了。 等她觉得自己又可以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狂奔时，找遍了周围都没有发现付尤和王育才，正要拐弯，走向另一条道。 忽地，一声尖叫从附近的一栋楼内传出来。 第131章 我们结婚吧 三十一栋楼楼道内本是漆黑一片，尖叫之后，感应灯顿时亮了。 宁加一也找准的方向，站在楼道口，发现付尤背靠着墙，王育才坐在地板上，而他们身后还有一个女孩子。 她有张椭圆脸，顶着一蘑菇头，戴着哈利波特同款眼镜，左手拿着一木制十字架，右手抓着王育才的手，面色惨白，五官表现得只有惊恐。 宁加一不知道到底是谁吓唬到了谁。 “加一姐，我没弄她，是她抓住我的手不撒开。” 王育才开口了，准确的说，他是怕宁加一和付尤误会自己又惹是生非。 女孩子看上去有几分不知所措，反应迟钝，过了好久才缓过神来，撒开王育才的脚，慢慢从地上爬起来。 “抱歉，我是被其他东西吓到了，然后就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就，就抓住他了。” 宁加一拉过王育才，示意他说话。 “没事，反正我身子骨硬得很，摔不坏的。你给点零花钱，就算是赔礼道歉了。” “好的。” 女孩子开始翻自己的口袋。 宁加一狠狠地瞪了眼王育才，阻止女孩子。 “他就是开玩笑的，不用当真。你没有摔伤？” 女孩子的反应很难不怀疑她智商是否有问题，不管被问什么，或是对方说什么，她都得花好长时间去理解，然后想回复。 “你有没有哪儿摔伤了呀？”宁加一不放心，又问了一遍。 女孩恍然大悟，张开嘴点头又摇头。 “你到底有事没事啊，你这么比划我们也不知道你是啥意思啊。” 付尤没耐心继续等女孩子说话。 “不好意思，我脑子不太好，反应也特别慢。我没事，就是嘛，你们回去的路上小心点啊。刚刚这栋楼里面有不干净的东西出现，我怕沾到你们身上了。” 女孩说完这句话，双手合十冲着一点钟和九点钟的方向，作揖，然后若无其事离开。 王育才没完心里去，鼻子发痒，毫不犹豫开始抠鼻子。 宁加一和付尤对视了一眼，自从山上那事之后，两人对神秘的事，心里头有种说不上来，也道不清的感觉。 “臭加一，我回家啦。你把你老婆送回家啊。” 付尤没理会王育才，第一时间牵住宁加一的手，一起回家。 “送到这里就好，你赶紧回去。” “不行，看见你进家门我就放心了。” 付尤眼巴巴看着宁加一进门，依稀听到她和宁爷爷说话，他才转身走进电梯。 与此同时，白若和张克成在家热战。 白若不喜欢冷战，也讨厌张克遇事也不说，什么都先藏在自己肚子里面，工作倒是正常进行，唯独就是冷落自己。 而张克成是还记着白若和那个前任的事，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儿。 事情是这样的： 两周前，张克成下班去医院接白若回家，恰好碰到一个女人找白若茬，骂她是狐狸精，玷污了那一身护士服。 她还拉着自己朋友闺蜜要录像，要公之于众，让白若身败名裂，遭人唾弃辱骂。 事情没有闹大，倒是两人的感情有了裂缝。 白若根本就不知道那个男人已经结婚，从认识到交往也不到三个月，拉手亲吻到是有过，但没有更亲密的肌肤接触。 其间，她确实收过好几件贵重礼物，但绝非是男人妻子说得那样，自己为了钱知三当三。 不是东西的明明是那个男人，火最近竟然只是烧到了两个女人身上。 白若就算还是把礼物捐了，也不会还给那个男人，更加不会道歉，她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另外，她也找过男人妻子，丢给她男人如何当舔狗，求着自己不要分手的证据，也劝她，大可不必在这种男人身上浪费自己的青春岁月。 张克成也不是十七八岁的少年，他明白男女之间交往分手，再另寻对象交往恋爱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他只是不懂从前那个不把物质放在眼里的女孩子，是否变得势利眼呢？ 如果自己没有当上局长，还是从前那个平平无奇的警员，她是否会跟自己和好呢？ 付尤回家时，两人恰好休战。 “付尤，你回来得正好，陪去出去喝一杯。” 白若胸口有团火在燃烧，她特别想喝酒，不管付尤答应不答应，拉着他的手臂就往玄关走，压根就不管张克成的感受。 这时候酒内只有阿九和丁冬两个人。 白若眼里只有面前的晶莹剔透的酒杯，喝酒跟喝水似得，不断滑进喉咙管。 阿九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末了，拿上一杯酒走过来。 “她怎么了？” 付尤一脸无奈：“心情不好。” “我当然知道了，出什么事了？” “跟我小舅吵架了。” 阿九半低头，微笑，再抬起头，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得精光。 “这样啊，我就说嘛，他们俩儿根本就不合适。” 付尤皱起眉头，半握拳头，“你这话什么意思啊？”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白若跟张克成在一起很累，等你有空了，你去问问你小舅，他是不是也很累？” 付尤没听懂，歪头看白若仰起头灌酒，忙伸手夺过酒瓶。 “舅妈，你别喝了，我们回家。” “我不走，要走你自己回去，我难受，多喝点酒怎么了？” 白若一面说一面用力推开付尤。 “你舅妈交给我，我肯定会照顾好她的。”阿九眸里带笑。 “不用了。” 付尤后悔带白若出来，打电话给张克成，让他把自己的媳妇儿带回去，不然的话，他就把人丢在酒了。 付尤打电话的几分钟，阿九偷亲了白若的红扑扑的脸颊，随后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侧过身调酒。 “再给我一杯酒。” “好的。” 阿九猜不久之后就会看见张克成，他倒要看看两人到底怎么了，战火是继续蔓延，还是就此打住？ 他当然希望是前者了。 付尤等了半个小时，张克成还没有来，他急了。 阿九笑不露齿，目送付尤出去，顺势弯下身子，薄唇凑到了白若耳畔，轻轻地道： “你到底是哪儿难受，你不告诉我，我怎么帮你呢？” 白若身子一酥，耳朵红得可以滴出血来，抬起头，发现跟自己说话人的竟然是阿九。 “怎么是你啊，走开，别靠我这么近。” 阿九得寸进尺，欲要强吻，不料，白若会突然起身，脑袋瓜扎扎实实顶到了他的下巴，生疼生疼的。 “你，别以为我喝醉你就可以为所欲为！” “是是是，若若姐的酒量我也知道的，就是心情这么糟糕，何必还要强撑呢？把我当一个树洞，倾诉一下有什么不可以呢？” 阿九摸着自己下巴笑道。 “我再跟你说一遍，我不喜欢你这种类型的，你不要再浪费时间在我身上花心思了。也不要有刚刚那种龌龊的想法，别让我看见你就觉得恶心！” 阿九脸色的顿变： “怎么就恶心了呢？想碰自己喜欢的人，不是一件正常的事吗？你到底是喜欢张克成这个人，还是因为他是局长？” “你们男人真是奇怪，没多大本事的时候，希望为了心爱的人，稳定事业，一步步往上爬！ 等到你们事业有成了，再跟你在一起，你们觉得我贪图什么，如果不在一起，是不是又说我不知好歹！ 我白若从来就是不是那种见钱眼开，作风势力的人！你怎么就误会了呢！” 白若很清醒，非常清楚自己说了些什么，对面站的人是谁。 此时，付尤和张克成就站在酒门口，白若的话，他们一字不落的听完了。 要不是付尤拦着，张克成不把阿九打趴在地，他今儿就不是男子汉。 白若忘记结账，甩开人字拖，光着脚往外跑。 张克成认识白若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她失态的模样，不管不顾的追过去，话也不说，扛起她就走。 白若气，是的，她还在生气，气张克成不早点示好。 “你放开我，张克成，我自己有腿有脚，也会走路，用不着您来背我！” “抱歉，我不该那样想你。” “我不接受你的道歉，这些天你知道我有多难受吗？那么多次找你谈话，你都把我拒之门外，我……” 白若没忍住，眼泪直掉，话也止住了。 “若若，我错了，我不该不搭理你，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都不要冷战了，好不好？” 白若不说话，拽紧的拳头往张克成后背上砸。 “不疼，一点都不疼，若若，你再使劲儿砸，砸到你消气为止。” 白若反倒是停手，“我凭什么要听你的指挥！” “是是。晚上你也没有吃几口饭，肯定饿了，回到家，我给你做饭吃。” 白若吸了吸鼻子，勒住张克成的脖子。 “你就打算做一顿吃的道歉吗？一点诚意都没有。” “那好，你说，你想要我怎么做？” “放我下来。” 张克成停下来，慢慢下蹲，等白若双脚落地，他麻利脱掉自己的拖鞋，给她穿好。 “我不想再当你女朋友了。” 张克成懵逼了。 故意掉在后面的付尤，闻言后也愣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白若借着街灯打量张克成表情，知道他想岔了，噗呲笑出声，顺便抱住他： “我们结婚。” 白若就是想结婚，才带张克成回家看望父母，让他们瞧瞧，当初不被看好的臭小子，现在有多威风，他们的女儿看人有多准。 “……” 张克成大脑一片空白。 付尤裂开嘴哈哈哈大笑，用力拍张克成后背，提醒他赶紧回答小舅妈的话。 “你，你，你是真的想跟我结婚吗？” 白若用手指头去戳张克成脑门，笑话他： “你到底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啊，我是什么心，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到现在还问，我又要生气了！” 张克成喜得眼睛笑成一条缝，死死地抱住白若。 “好，明天我们就去民政局领证好不好？” “不好。” “嗯？你说什么时候就是什么时候！” 第132章 被逼婚的痛 张、白两家人约定时间聚在一起吃饭，商定孩子的婚期。 众人思来想去，日子定在国庆，那天正好又是中秋，喜上加喜。 张龙飞还有一套三室两厅的房子，打算给儿子当做婚房。 两孩子对此没有意见，毕竟对张克成来说，能够跟父母住在一起也算是自己的福气，把从前缺少的陪伴，一点点补回来。 白若的话，她现在跟程怡的关系缓和了不少，杜萌萌也住在这边，宁家人也在，成了家，哪怕时间久了也不会太孤单。 难得来一件大喜事，双方母亲尤为激动，即日便是开始为孩子准备有关婚礼的所有大小事。 八月二十五号，七夕。 白若和张克成请假去民政局办.理.结.婚。 两人排队等待，差不多下午一点钟才轮到他们俩。 白若翻开真实而又感觉沉甸甸的结婚证，盯着照片上微笑的男女，偏头拉住张克成的手： “我现在是不是真得就是夫妻了？” 张克成怔了几秒，伸手去摸白若额头。 “嗯，从今天开始，你白若就是我张克成老婆。” 白若抿唇笑，挽住丈夫张克成的手臂，脸上的表情足以说明了一切。 张克成上了车，掉转方向，轻声问： “你想不想今晚请一帮人吃吃饭，喝喝酒什么的？” “好啊，我邀请我的朋友，你请你的同事手下，让他们沾沾我们的喜气。” 说起来，自从两人重逢和好，竟然只有在扯证这一天，才认识彼此的同事、朋友和上司。 付尤和宁加一还有杜萌萌自然也在场。 在大家祝福这一对新人的时候，杜萌萌羡慕坏了。 她属于那种天生就爱幻想，梦想嫁给白马王子的女孩子，马上就到奔三的年纪，依旧不改初心，等待那个王子早日出现在自己的生活。 她替白若开心，更加相信有情人终成眷属，同时也为自己捏把汗，到底什么时候可能够把自己给嫁出去，彻彻底底离开那个让她过得不快乐的原生家庭。 杜萌萌父母听说白若和张克成的婚事，第一时间就想到自家闺女，越想越发愁。 这不，杜萌萌母亲又开始给姊妹们煲电话粥，话里话外无不是拜托她们给孩子物色对象。 至于条件嘛，她觉得只要门当户对，长相看得过去，人老实，就可以嫁人。 杜萌萌二十出头就被父母逼着相亲，后来正式在医院上班，同时间她弟弟学业越来越繁重，父母的重心也就转移。 熟料，到头来，就像是绕着圆圈散步似得，有些事到底得去面对。 杜萌萌经常丧着脸照镜子，质问自己： 你到底是没有男人缘要当一辈子老姑娘，还是因为好得男人在后头，需要耐心等待啊？ 要是老天能够开口说话，杜萌萌也不至于这会儿躲在医院二楼洗手间里面对着手机抹眼泪。 微信上有好友验证的消息。 杜萌萌发誓，她从来就没有随随便便把自己的微信给陌生人，转念一想，只有母亲大人。 答案很快就出现了。 杜萌萌母亲发来微信消息： 【萌萌，这个李威是你大姨伯朋友家的大儿子，博士生，一个月工资好几万呢，比你大个几岁，不过也不碍事啊，你加上他聊聊。】 【妈，我学历低，他看不上的，咱就别浪费时间了哈。】 杜萌萌母亲：【放屁，都没聊你咋知道啊，听我的话，聊会儿。谈不成也可以做一个朋友嘛。】 做朋友？ 成年的世界，交朋友就那么容易？ 杜萌萌经受不住父母神出鬼没五连问，缴械投降，加上了李威。 两人就是鸡同鸭讲，牛头不对马嘴。 李威比杜萌萌大得不是一岁两岁，而是足足一轮啊！ 让她更可气的是：他人格侮辱，还不以为意，还说自己担心她听不明白，有些话已经讲得非常言简意赅。 放在大千世界，他明明那么普通，为何那么自信！ 不就是博士后嘛，是，你是有本事，那你怎么没本事去找个有本事的女朋友啊，在我这个无名小辈这儿叭叭叭个没完没了。 你以为老娘看得上你啊！ 杜萌萌把重要性聊天对话框截屏发送给父母，随后秒秒钟拉黑李威。 过了几天，杜萌萌微信又有陌生人要加自己的微信，而且还不止一个两个。 用杜萌萌母亲的话来讲：反正你不说，我跟你爸不说，谁知道你跟几个男人聊天，你自己多张几个心眼对比对比，更喜欢哪个就继续来往，不喜欢就算了。 所谓是骑驴找马。 杜萌萌那几天去医院上班，脸上写了几个大字“我好想去死一死啊”！ 她已经有好几个晚上失眠，白天一听到手机提示音就心跳加速，下意识想要逃离手机，也不想回家。 因为一回去，杜萌萌的父母一堆问题迎面甩来，不回答不放过。 她严重怀疑日子再这样过下去，真的连死的心都有了。 这天杜萌萌照常到点下班，她站在医院门口等白若，随后两人直接回小区去酒。 杜萌萌吐了满肚子苦水，白若都听蒙了，这才知道她这些天经历了如此惨无人寰的事。 “我感觉明天我非得去挂神经科看看，检查下我脑子是不是出现问题了。” 杜萌萌最近和不同类型的男人尬聊，她怀疑自己人格分裂。 “你就直接跟叔叔阿姨说不好吗？这样你也可以轻松点啊。” 白若心疼朋友，希望她和父母及时沟通，这样有问题才容易解决，免得你一个人在这里憋出内伤，父母那边压根就不知道，最后对谁都不好。 杜萌萌泪崩，双手掩住脸： “若若你是不了解我爸妈有多犟，只要他们认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住。他们没读什么书，讲不通道理，吵，我又吵不过他们俩儿。 每天都在我耳畔叫唤，我都是为你好，你别不知好歹，你都三十好几的人，自己是个什么条件没点数啊，有人要就不错了。 你真要嫁不出去，赶紧走，现在就走，免得我跟你爸丢人……我快疯了……” 白若说不出话，伸手绕过杜萌萌的后背抱住她。 “法律也没规定女人一定得结婚啊，找不到合适的男人也不是我的错啊，他们怎么就只会数落我！” 杜萌萌多说一个字，越是委屈，哭得也就越凶，眼泪完全止不住。 丁冬就在一旁默默递纸巾盒，然后当做什么都没有听到，什么都没有看到，继续调酒、看场子。 这时候杜萌萌的手机响了。 白若见朋友闻声后脸色都变了，她帮忙看消息。 “是阿姨，问你在哪儿。” 杜萌萌带着哭腔道：“别回，就当做没看见。” “今晚我们俩儿订一间房间过夜。” 杜萌萌擦干眼泪，眨巴眼睛说：“还是别了，要是被有人信说三道四的，对你影响也不好。” 这点事白若还是有法子避免的，再说了，她自然会跟张克成说实话，也相信他会赞同自己留下安慰朋友。 果然，事实就是如此。 白若结了账，带杜萌萌去酒店，订好房间。 两人一起泡澡，看电影，吃零食，把空凋温度调得很低，挤在一床空调被下面，关灯睡觉。 翌日一早，杜萌萌忘记关机，被一阵阵电话铃声吵醒。 “喂？哪位啊？” “我是你妈！马上回家听到没有啊！” 杜萌萌的睡意瞬间被吓得一丝不剩。 白若睡眼朦胧坐起来，艰难地睁开眼睛，揉揉脸。 “是阿姨吗？” “嗯，我也不知道什么了，感觉有大事要发生了，若若，我不得不回家了。要是没有去医院，你帮我请个假啊。” 白若想说：我跟你一起回去，大概可以帮上忙，但杜萌萌苦笑着拒绝。 大概二十分钟。 杜萌萌喘着粗气站在自家家门口，还没开门，门倒是开了。 从里面走出来人是杜萌萌的弟弟，杜长昌。 “爸妈正拿着家伙准备伺候你，进屋之后赶紧认错。” 杜萌萌瞧着弟弟那一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小模样，恨不得一巴掌扇过去。 “赶紧滚去学校。” 杜萌萌故意推了一把弟弟，随后打开门，连鞋子都没有换，走向客厅。 “你过来。” “爸妈，这一大清早的，着着急急给我打电话是因为什么啊？” “昨晚又去哪儿疯了？” “没去哪儿疯，我跟若若在一块呢。你们认识我也不是一年两年了，我朋友你们也都知道，我不是那种不正经得姑娘。” “你正不正经我也不知道，那个尹涛挺好的。” “哪个尹涛啊？” 杜萌萌妈站起来，揪住女儿耳朵，“就是你小姨父表弟家小儿子啊，跟你差不多年纪。你小姨父说他挺好的，人品有保证的。你前儿还说你们聊得来，今儿就忘啦？” 杜萌萌之前确实忘记了，这会儿才想起来。 母上大人之前也说对方人品好，结果呢，不尽人意。 “不是，妈，就那一天我们聊得挺好，之后就没有联系了。估计他对我没意思，您也没有必要把他放在心上，权当做没有这回事好。 哎呀，时间不早啦，我得去上班了，要是迟到，得扣工资的。” 杜萌萌见状偷溜，到医院的时候，既没有刷牙，也没有梳头发，被护士长批评了几句，赶紧去整理仪容仪表。 午休时间。 白若找到杜萌萌，问她状态能够坚持到下班，实在累困的话，请半天假回去休息。 “不行，那个家现在我光想想就头皮发麻，哎，不提了。” “今晚去我们家吃饭，我婆婆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杜萌萌点头如捣蒜，“好，兴许吃好了，我心情会好点。” 第133章 宁加一：希望你没事 杜萌萌不会知道自己去吃一顿饭的时候，顺便被硬塞了几桶皇家狗粮。 她真是服气，人前不苟言笑的局长，在老婆面前跟只小猫咪似得。 还有付尤和宁加一，虽然没有表现得很明显，但以杜萌萌天生善于观察情侣的眼力来看，小年轻的爱恋相比其他情侣寡淡了几分，但依旧很甜啊。 不行，她不想继续吃狗粮了。 “若若，明天我值夜班，估计得睡到十一二点才能够饱，有事晚点给我发消息，我回家了。” 杜萌萌执意不要白若送自己下楼，她一个人走进电梯，门开后，她刚刚迈出左脚，还没缓过神来，人已经坐在地上。 至于发生什么了，鬼知道呢。 “对不对，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撞你的，真得非常抱歉。” 杜萌萌抬起头，看在对方戴眼镜的份儿上，原谅了她。 与此同时，付尤和宁加一吃饱了，在阳台站了会儿，两人异口同声说：出去走走。 弯月悬挂在高高的夜空，繁星点点，夏风悠悠的吹。 付尤偏头看了眼宁加一的侧脸，拉过她的手，轻轻地道： “后天，我要去北京参加比赛，要不是今天接到通知，我都差点忘了。” “大概需要几天才能够回来？” 付尤也不清楚，要是入围了，主办方后期会拟定具体的出展时间，参赛者最好在现场解锁画作的想法。 “要是你愿意的话，跟我一起去北京。” 宁加一慢慢停下来，手仍旧被付尤牢牢地抓着，她盯着他的眼睛： “还是不要了，我也不能够帮上忙，万一给你添乱了，影响你比赛，我会过意的不去的。” 不等他开口，她又说： “我会一直等着你的好消息。” 付尤尊重宁加一，再没有多言，与那只小手手指交叉，继续漫步目的的前行。 去北京之前，付尤把这个月要交的画提前完成，三分之二的时间都呆在小卖部，陪宁加一复习，或是一起看电影。 杜萌萌逃避家人，穿着宽松的短袖短裤，趿着拖鞋在街上穿梭，寻思：去哪儿可以待半天而不被嫌弃赶走呢？ 答案是宁家小卖部。 “加一，付……付尤，你怎么又在这里啊？” 杜萌萌霸占了付尤的椅子，翘起二郎腿歪头看货架上的盒装薯片。 “我陪我女朋友不是很正常吗？关你什么事啊，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杜萌萌偏头不搭理，正要跟宁加一说话，这时候有人走进来。 付尤没在意，继续翻电影，打算跟宁加一晚饭之后看。当他抬起头，发现宁加一疑惑脸盯着自己，下意识往后看了眼。 原来来者是哪天警告自己路上小心的眼镜女。 “这里有五零二胶水卖吗？” 宁加一疑惑的是，对方大概就是一开始想问胶水，奈何，她站在那里视线始终盯着一处，迟疑了许久，方才说话。 “有的，稍等一会儿，我帮你拿。” 眼镜女点点头，站在原地不动。 杜萌萌慢了一拍认出来，“哦，是你啊。” “抱歉。” “没事，我就是说说，那事我也没有往心里去，你犯不着再跟我道歉的。” 两人说话间，宁加一拿来五零二胶水递给眼镜女。 “那天我说的话，不是骗人的，希望你们还是注意点。” 杜萌萌没听明白，摇晃头，左右看了看付尤和宁加一。 付尤拉过宁加一，让她跟眼镜女保持一定的距离，问：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啊？说话也不说明白。” “我是杨婆的孙女，你们可以叫我饱饱。” “宝宝？”杜萌萌念完，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不是宝宝，是吃饱饱的饱饱，我大名叫池饱饱。” 呃……这名字，有点水平，有点意思。 付尤差点笑出猪叫声，宁加一及时踩了踩他的脚，示意他注意礼貌。 “你们应该知道我奶奶？” 当然了，没人不知道杨婆。 “其实不瞒你们说，也有不少人喊我神婆，跟我奶奶相比，我其实啥也不知道。但不知道我为什么，我小时候见过那种东西。 现在虽然看不到，但很多时候说的事都会发生。” 杜萌萌吓得摇头晃脑，抓住宁加一胳膊，低声说：“我想起来了，咱们小镇上有个小姑娘，不管说啥，都会灵验，估计就是她了。” 宁加一半信半疑，瞧着吃饱饱看上去岁数也不大，模样虽然呆呆的，但感觉是个挺有诚意的女孩。 “谢谢你提醒我们。” “不客气，是我太笨，总是认错楼。不过幸好那天碰到你们，你们未来一个月，兴许有坏事发生，希望你们都平安无事。” 杜萌萌听闻此话，咽下去的口水差点堵在喉咙管。 “咳咳咳，也包括我在内？” “是的，好了，我回家了。” 池饱饱一走，宁加一后背拔凉拔凉的，她瞧见杜萌萌皱着眉头坐在那里念念有词，安慰了几句。 杜萌萌放风的时间有限，她不得不回家捯饬一番，去上班。 小卖部内就剩下付尤和宁加一，两人大眼瞪小眼，心里面都在惦记着池饱饱那句话，乍一听感觉是恶作剧，诅咒。 往深处想，万一真灵验了，该是怎么办？ “加一，肯定没事的。” 付尤煞有介事咳嗽几声，亮出手机，把屏幕正对着宁加一，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 偏巧这个时候，宁在福和宁建宇一前一后走进来，见两孩子紧挨在一起块，以为会看到不得了的画面，准备回避。 宁加一眼尖，瞅见两人，忙推开付尤。 “爷爷，叔，你们怎么这个点来了？” “今儿热得吓人，休息半天。” 说话的人是宁建宇，他打开冰柜，拿出一瓶冰糖雪梨，拧开盖儿，咕噜咕噜喝完。 宁在福把安乐椅搬到电风扇旁边，躺下去，问： “你们俩儿怎么一脸心事啊？要不要说出来给爷爷听一听？” 两人对视一眼，一五一十告诉老人家和池饱饱认识的过程，以及她说的每个字。 宁在福闻声顿时坐起来，盯着某处看了大概一两分钟，终于回过神来，偏头看向两个孩子： “小心驶得万年船。” “爷爷，怎么说呢，我……” 宁在福猜到孙女要说什么，把手搭在她肩膀上： “这种事情信一半就够了，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别太当一回事，影响自己生活就不好了。” 宁加一和付尤觉得爷爷的话有道理，心里虽有疑惑，但不是什么问题都拥有答案，为何非得搞清楚呢。 付尤离开那一天，宁加一和商量还有王可丽去火车站送他。 当时，宁加一和付尤说悄悄话，等她回头，看见王可丽和商量貌似在闹别扭，等付尤检票离开后，他们仨一起回家。 宁加一好奇是好奇，但不会八卦打听别人的私事。 结果王可丽自己没有憋住，告诉宁加一，他们四个人郊游之后，她拜托商量请付尤做他的模特，穿她网店男士衣服，拍照。 商量一直没说，王可丽就跟他生气，说他不在乎自己。 听到这里，宁加一不懂了，这事也不过是小事，至于两人到现在还没有和好。 然而，后面的故事更出乎人意料。 王可丽偷拍付尤，擅自P上她家店的衣服，上传到店铺。 叫商量完全受不了的是，王可丽居然欺骗顾客、同行，说模特是她的男朋友，还炫耀。 当然了，他做的也不对，擅自看她的手机。 王可丽也是虚荣心作怪，无意要搅和付尤和宁加一的关系，但商量偶尔阴阳怪气，搞得就像是她实质性劈腿，她才忍不住主动告诉宁加一，希望她谅解。 “你该给付尤道歉，而不是我，还有就是，不管做什么事，脚踏实地永远都比钻空子好得多。” 宁加一要说的就是这么多，剩下的事交给商量自己去处理。 付尤离开的第一天，宁加一倒也没有感觉。 第二天，她开始想念。 第三天，她很想很想，一回头，一扭身，总感觉付尤就在身边，事实上都是空气。 付尤也想宁加一，比宁加一想念自己更想念她。 方便的话，两人就大视频电话，或是发语音，其他闲暇时间就是打字。 付尤会拍很多美照给宁加一，宁加一会分享自己最近听得歌。 时间一长，宁加一感觉日子越来越难得熬。 对于付尤也是如此。 宁加一：【你都去一周了，到底什么时候可以回来？你小舅小舅妈的结婚照都拍好了呢。】 付尤：【大概还得一两天。】 宁加一：【好，你现在也算是大师级别的画师，继续加油，别太想家了，做好手中的事。】 付尤：【你都不告诉我你想不想我，就知道跟我讲这些没感情的话。哎。】 宁加一笑：【当然想了。】 付尤自然相信：【我吃饭的时候想你，走在街上手空空的，我都不知道该放在那儿合适。】 宁加一：【傻瓜。】 付尤：【发了一串伤心欲绝的表情包，各个都非常经典。】 宁加一：【先不说了。】 从那之后，宁加一突然联系不上付尤，她发了几百条消息，打了几百通电话，都没有回应。 她告诉张克成，好想知道他们是否可以联系上付尤，事实上，结果并不如愿。 “你们未来的一个月兴许会发生坏事，希望你们都平安无事。” 宁加一脑子里面一直都在回想池饱饱这句话，她十分抗拒那个“坏”字。 “加一，吃饭了。” “爷爷，你们吃，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宁在福拉住孙女的手，“吃口饭，别让你奶奶担心成不成？” 宁加一深呼吸一口气，意识到自己忽视了家人的感受。 “对不起，爷爷，我……” “也也知道，付尤那孩子的手机肯定是坏了，人一定会没事的哈。” 第134章 撒谎精 三天后。 宁加一还是没有付尤任何消息。 她白天心神不宁，晚上压根就睡不着，好不容易听到手机铃声，满怀期待会是付尤，但事实上每次都不是。 期待和失望总在交替。 就在张龙飞准备报警的时候，宁加一带去了消息。 这会儿付尤在魔都，没法与家人联系是因为他手机被偷了，去银行办理挂失的时候，碰到一个与极其类似王城的男人。 他几乎想都没有想什么，一路跟踪到了魔都，几乎完美掌握了对方的线路以及现在住得地址。 他先给宁加一打电话报平安，随后报警。 与此同时，付尤发觉对方貌似已经察觉自己被跟踪，等他再次去奇瑞旅店蹲点，差不多下去两点半，一直都没有见到人。 另外一边，宁加一和程怡都在催促付尤赶紧回家，前者是担心他冲动，发生意外，后者是怕他惹是生非。 当天下午五点钟，付尤坐高铁回来。 他鞋子还没有换，再抬头，发现张克成面无表情坐在沙发上，敲着二郎腿，左手拿着遥控器。 “小舅，今天这么早回来啊？” 付尤也就是说说，没想和张克成聊天，但对方的谈话想法很明显，他不得不配合。 客厅内不方便说话，张克成把外甥带到阳台，还刻意把门锁上，灯也关了。 “加一都已经跟我说了，你这小子怎么还瞒着我啊！” 张克成说话的口吻夹杂了一股儿浓浓的火药味，要不是看在孩子已经长大成年，不好动手，他真想像从前那样，给他几个爆栗子尝尝。 “加一怎么什么事都告诉你啊！” 付尤还委屈上了。 “你们俩儿但凡胆子小点，什么事都肯跟我说，我倒是放心了！” 张克成话没有说几句，脸倒是气得通红，脖子也粗了一圈，忽然，话锋一转： “你和加一都老老实实待在家以后哪儿都不准去，尤其是你！要是那个人真是王城，他十有八九还会整出一些幺蛾子出来祸害人。” 付尤不会不明白小舅的话中话。 不管是与否，没有人不希望王城早日入狱。 付尤无故失踪了好几天，担心他的人还有林深深，她时时刻刻在关注有关付尤和宁加一的事，一有风吹草动，随时准备去刷一波存在感。 关键是林深深现在也不会直接去找付尤，而是找借口去见宁加一，打着希望能够和解，做好朋友的旗号，心里暗自思忖如何不动声色的破坏人家的感情。 哪怕她偶尔会自责，想要放弃，但一想到付尤要是和宁加一结婚的话，她完全受不了。 天还未黑得彻底。 林深深带上父母亲手做的随堂笔记，敲响了宁加一的家门。 开门的人是宁在福，他对林深深印象挺好，比较喜欢乖巧懂事的孩子，眼看着家里就要开饭，他自然而然留林深深在家吃饭。 林深深也答应了，因为付尤也在。 桌上四菜一汤，还有一叠切好的苹果。 林深深家的伙食比较精致，讲究排场，哪怕没有客人，他们也在乎这个。 她还是头一次在宁加一家吃饭，色香味自然都与家里大不相同，但味道的话，让她的味蕾和胃都得到了满足。 同时，她也好奇，看似平平淡淡，普普通通的烧鱼块和小白菜，为什么可以做得比五星级酒店大厨师还要好吃。 向来不爱吃晚饭的林深深破天荒吃掉了两碗米饭，饭后还喝了一杯原味酸奶，三块苹果，还有几根山楂卷。 她喜欢宁加一家的布置，简单温馨又有几分优雅，像是她的爷爷奶奶一样，说话轻轻柔柔，斯斯文文，一点都不像是农村老太大爷。 她也喜欢和他们一起聊天说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会突然被批评或是打断话。 宁加一对待林深深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她跟付尤倒是光明正大的眉目传情，偶尔两人说自己的，根本就不理会林深深。 桔子在房间内叫唤，宋梅见林深深偏着头寻声找东西，猜测她肯定想看看到底是什么鸟在叫，让宁加一带她去房间和桔子玩一玩。 “它叫桔子。” 林深深对宠物无感，单纯就是好奇，多看了几眼，回头发现付尤对鹦鹉很热情，瞬间表现出一副爱得不得了的样子。 “加一，这只鹦鹉在哪儿买的啊，我也想有一只。” “花鸟市场。” 林深深忽视宁加一，问付尤：“我对附近的地方也不熟悉，付尤，你知道花鸟市场具体在哪儿吗？你和加一去过吗？” “没，那几只白文鸟是我四年前送给加一的，也不是在花鸟市场买的，是我找一个大爷卖我的。” 付尤说完，宁加一这才知道鸟的出处。 林深深见两人在对视，忙说： “这种鹦鹉的全名叫什么啊？容易饲养吗？” “原始灰玄风鹦鹉，你自己百度，上面能够知道该注意的事项。不过嘛，纸上谈兵也是不行的，最重要的事，你得是真心喜欢小动物。” 林深深听了宁加一的话，刻意避开视线，同时间，她蹲在笼旁，伸手假装自己在逗桔子。 这时候，宋梅在喊宁加一，她前脚出门，付尤后脚也出去了。 林深深瞧着笼门也没有关好，她也没有多想，眼珠子一转溜，起身去打开阳台门，若无其事跟出去。 等宁加一切好西瓜，刚刚放下手里的中式菜刀，耳畔嘭的一声，也算是巨响。 林深深吓坏了，小脸煞白，坐在付尤对面，愣了几秒之后才拿起面前的西瓜开始吃。 所有人都没有当回事，只有宁加一匆匆忙忙回房间，望着空空的笼子，她一下子跑到阳台。 “加一，怎么了？桔子……” 付尤刚想问关门声是不是吓到桔子，低头发现笼子里面是空的。 “我记得我没有打开阳台门。” 宁加一印象很深，相信自己绝对不会记岔，她是瞧着林深深靠得很近，也就没有另外去合上笼门。 “加一，付尤，怎么了？” 问话的人是林深深，她脸上的疑惑让宁加一起初都相信她是蒙在鼓内不知情的。 “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 宁加一用力推开林深深，换上球鞋冲出家门。 外面起着大风，宁加一房间门窗很多，只要都打开，通风很好，门也就是那样突然咣当一声被合上。 桔子十有八九就是被吓到，飞出笼子，紧接着飞走了。 玄凤鹦鹉胆小还怕黑。 夜空中没有星星或是月亮，瞧着天气也像是马上要下雨。 小区内的流浪猫、狗也多，桔子就算是停歇在树上也逃不过田园猫的眼睛和爪子。 宁加一比热锅上的蚂蚁还要着急。 付尤和林深深也出来帮忙找鹦鹉，但后者因为害怕，基本都是跟着付尤一起跑。 三人碰头，宁加一看林深深的眼神只有厌恶和反感。 “加一，你别这样看着我呀，我出房门的时候桔子还在，笼子门我也关好了，就是不清楚，你家桔子会不会自己笼门飞出去呢？” “你想多了，我家桔子从来没有在我不在的情况，自己跑出来，它也不会开笼门。” 林深深有点小紧张，但他也不害怕。 “加一，你的意思是怪我没有照顾好你的桔子吗？” “我现在只是好奇，你为什么要开阳台门呢？” 林深深一脸茫然不知所措，视线落在付尤脸上，用哀求的口吻说： “我立马跟着你们一起出去了，根本就没有开门，加一她自己记错了，桔子飞出去就怪我。 加一，你不能够这样随随便便冤枉人的，我跟你的桔子无冤无仇的，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宁加一冷笑。 “是啊，我也想不通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加一，现在找桔子更重要，别说这些了。” 付尤伸手拉过宁加一的手，正要走，林深深“哎”一声叫唤，吃痛的表情告诉付尤：她的脚好像歪了，走不动路。 宁加一抓住付尤的手腕，指着林深深左脚边，出其不意的大喊：“那边有老鼠啊！” “啊啊啊——” 林深深一跳三尺，抱住付尤的手臂大喘气的问：“哪儿呢？哪儿有大耗子啊，我怎么没有看见啊。” “你看错方向了，那边，哦，已经跑掉了。倒是你的脚，挺好的啊。” 林深深缓过神来，快速思考，仰起头盯着付尤： “刚刚是左脚有点疼，被大耗子一吓唬，我两只脚都好难受啊。” “难受也是你的事，付尤，我们去找桔子。” 宁加一强硬拉过付尤，故意朝着林深深家相反方向走去。 下雨了，风倒是慢慢停下来。 “加一，林深深的脚之前崴过，她一个人回家不太安全。” 宁加一闻声后立即松开付尤的手。 “你要是不放心，亲自送她回家，然后人家在用娇滴滴的嗓音跟你说‘上去坐坐’你就屁颠屁颠上去，要是她……” “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一句都没有听明白？” 宁加一现在更在意桔子是否还活着，是否能够撑到自己找到它的那一天，她没时间跟付尤解释那么多，掉头就跑开。 “哎，加一，你等等我啊。” 第135章 王城到底在哪儿 凌晨三点钟。 宁加一还是不愿意回家，她出门时也没有带伞，这会儿身上早已被淋湿，发梢还滴着水，其中也有汗水。 只要宁加一不回去，付尤就不离开她半步，但两人找遍了整个小区，结果不尽人意。 “付尤，我手机快没电了，把我桔子的视频发送给你，然后我再去找找。” 付尤没吭声，默默把手机拽在自己手里，一听到提示音，他随即起身。 “你坐在这里避雨，我去找。” 宁加一不想待在原地等待，她宁愿去淋雨，去狂奔。 宁在福和宋梅知道孙女的性子，由着她去，也劝宁建宇别去阻拦。 有时候就是这样，越是给阻力，孩子越是想要超越阻力。 雨滴敲在玻璃窗上的声音，越来越响亮。 宋梅睡了会儿，又醒来，睁开眼发现老头子坐在床边在发呆。 “你是不是很想出去帮忙找鹦鹉啊？” 宋梅猜对了，但宁在福不吭声，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声音有多响亮，借此判断雨是变大了还是变小了。 “小区也就那么大，桔子也不是猫猫狗狗，一双翅膀想飞去哪儿就飞去哪儿，估计很难找回来啊。” 宁在福知道老伴要说什么，让孩子去找，只要做过了，就算没有结果，也无怨无悔。 “不行不行，你听听，这风刮得吓人啊，我出去找找。” 宋梅没去拦着，任由老头子穿衣服，拿上雨伞出门。 恰好，这时候宁加一和付尤淋成落汤鸡回来了，也幸好碰了面，要是错开，又得另外去找人。 “爷爷，您怎么还不睡觉啊。” 付尤边说边用毛巾擦头发，斜眼盯着宁加一，又说： “今天没找到，明天肯定能够找着。” “付尤，你我去给你找衣服，洗了澡再回去，面的感冒。” 宁加一说完起身就去阳台，拿上宁建宇的衣服递给付尤，等他洗完澡，话也不没说，径直走进浴室。 宁在福将付尤要跟进去，忙过去把他拉出来。 “孩子，你也跟着受累了，赶紧回家睡觉，有什么话啊，明天再说啊。” 付尤转念一想感觉有道理，跟宁在福打了声招呼后便是回家。 次日一早，天还没有亮。 宁加一偷偷摸摸出门，她前脚走，付尤后脚找来，听宁建宇说一大早上就不见人，他速速掉头钻进电梯。 雨过天晴后，天空有几分蓝韵，空气也特别清新，猛地一吸鼻子，还能够依稀嗅到青草的芳香。 但付尤没空去管天蓝不蓝，云朵白不白，到处在宁加一。 而这会儿宁加一被人问路，听到王城二字，她顿时收回手，盯着卷发圆脸体胖的女人，问： “你跟王城是什么关系啊？” “我……我是他……没什么关系，小美女啊，你就赶紧告诉我王城家在哪儿好不咯哦？” 宁加一听女人着急得连口音带带出来了，她愈发疑惑。 “你不说那我也不说了。” “你这姑娘怎么这样啊，我大老远的来这里找人，你乐意说就说，不乐意就算了。” 女人要走，宁加一挡住她的路，反问： “你应该不会不知道王城是通缉犯，你找到他到底是因为什么？” 宁加一说话间，拿出手机，建议陌生女人有什么话还是去和警察说比较好。 公安局—— 宁加一见张克成瞧女人的眼神貌似像认识，面露疑色，但嘴上没有直接说。 “加一，你就留在这里听听。” “她一个外人……” 张克成双手紧握，合在一起，解释： “加一不是外人，你来找我王城干什么？” 女人犹豫了几秒，深呼吸一口气，开始说： “其实我说错了，我不是来找王城，是想见见他的父母。 我丈夫不见了，三天前我就联系不上他。出事之前，他见过王城，我就怕他们俩儿还有联系。 王城父母应该知道点什么，我想去问问，就这些事。” 张克成脸色凝重，抿紧唇，问： “小武失踪之前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吗？” 女人很快就回答：“就是无缘无故把家里的存折，银行卡的密码跟我对了一遍，告诉我总共有多少钱。 也没有其他很奇怪的地方，人就是突然不见，联系不上。” “我建议你和孩子趁早搬家。” 女人懵了，恍惚了许久，开始抹眼泪。 “你这话的意思是不是说明给我丈夫他出事了，我们孩子还小啊，我……” 张克成敲敲桌子，“我也不希望你丈夫出事，但他真的跟王城呆在一块，你还是做最坏的心理准备。” 宁加一听明白了，陌生人原来是王城原来司机小武的老婆，事情发展到今天，越来越复杂，牵扯的人也变得越来越多。 张克成早就怀疑小武当初忽然消失有原因，现在明知王城是逃犯…… 他想到这里，忽然觉得小武更像是被威胁，这样的话，前后逻辑也就大致能够说得通。 “你们当初为什么要离开新阳？” 女人止住泪水，懵逼状看向张克成，微微张开嘴，发出了细微的声音。 “如果你知道什么，请你务必实话实说，清楚的表达出来，这样对你对你丈夫都是好事。” “我……” “我……我只知道我丈夫那段时间总是做噩梦，有时候说得梦话是‘我不是故意的’‘放过我’。 我也有问过他心里到底有什么事，他不说我也没有其他法子啊。就是——” 女人就此打住。 张克成嗓子眼提到了喉咙管，等待女人继续说下去。 “有时候我会听到章小耿这个名字，我问他是谁，他说是一个朋友的孩子。” 宁加一愣住，情不自禁抢在张克成前面问女人： “你知道你丈夫和王城之前被怀疑是肇事逃逸司机吗？” “你别胡说，我丈夫开了十几年的车，从来都没有出过事，真要出事了，他胆子小，也不能够跟个没事人一样，藏着掖着的！” “不，你想错了。” 宁加一站起来，瞳仁变大，盯着女人的眼神非常犀利。 “你丈夫胆小，但王城不是，要是王城帮忙掩盖你丈夫的罪行，让他离开新阳，给你们安排住所的话，这一切就说通了不是吗？” 女人从头至尾都好像在听鬼故事，她不敢相信自己的丈夫会做出那种事情，他明明就是一个好丈夫，好爸爸。 “局长，我今天来就是想知道我丈夫的下落，不是听这个丫头来造谣污蔑我丈夫！” 张克成站在宁加一这边，劝女人冷静一点。 “我跟孩子不会搬家，我丈夫大概是有事出差，过一段时间就回来了。” 女人说这些话，好像是在告诉张克成，宁加一：我之前说的话你们就当做没听到。 办公室门嘭一声合上。 宁加一接过张克成递来的湿纸巾，撕开包装袋，机械地擦拭自己的脸。 “我回去了。” 她骑着小电驴回家。 这时候付尤站在十四栋楼道口，温柔地把橘子放在自己口袋里面，然后吸了吸鼻子，转身去按电梯。 “爷爷奶奶，我找到桔子了，加一呢？” “加一没跟你一起吗？” 宋梅纳闷了，接过桔子，劝付尤跑慢点。 “加一，加一，你快接电话啊，接电话啊。” “喂？” “加一，你在哪儿啊？” “我在回家的路上，你这声音，怎么了？” “没怎么，桔子找到了！” “真的嘛？你没骗我！”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你赶紧回来啊，我好像感冒了，先回去了。” 付尤一宿都没有睡觉，离开宁加一家后，他又找了一个小时，好在是今早找到了，不然病得不值。 桔子估计是躲在哪儿，一夜都没怎么淋雨，害怕紧张的时候，习惯性啄人的手，宁加一也不例外。 “奶奶，我出门一趟。” 宋梅不用问就知道孩子是去找付尤，笑呵呵点头。 咚咚咚。 宁加一也在吸鼻子，门铃无反应，她就继续敲门。 “加一……” 没等付尤说完，宁加一插话：“这是给你买的感冒药，我去给你倒水，你赶紧回房间躺着。” “害，没事，一点小感冒，犯不着吃药，我喝点热水就成。” 宁加一不相信付尤的话，摁住他的肩膀，等他坐下去，伸手去摸额头，“有点烫手呢！” “没事，我刚刚晒了会儿太阳，正热着。” “你是病糊涂了，哪有人感冒了晒太阳啊，你以为这是大冬天啊。” 宁加一把空凋给关了，打开窗户让家里透透气。 “呐，把药吃了。” 付尤抵着宁加一的手，仰头，吞药，喝水，一气呵成。 “你怎么也吃药啊？” “我嗓子开始疼，脑子有点疼，你呢？” “跟你差不多。” 宁加一龇牙：“是谁说小事情，感冒越拖越难受，早治疗早好。付尤，谢谢你帮我找到桔子，辛苦你了。” “害，你跟我还客气啥啊，再说了，”付尤煞有介事咳嗽，“那个……” “那个什么？” “我，我我我。” “你倒是快点说啊。” 付尤埋下头，脸开始变红。 “我小舅妈想让你给她做伴娘，我做伴郎，就我俩儿，没其他人，你愿意不？” 第136章 我的未来必需得有你 白若最期待的还是选婚纱。 她想买下自己心仪的婚纱，用自己的钱也行。 张克成听了，自然不同意，心想，和自己心爱的女人结婚，哪能够让她自己掏钱买婚纱，只要她喜欢，他绝对不会含糊，立马买下来。 白若选了一款裙身轻盈，款式简单不失优雅的一字领婚纱。 张克成试了一套白塔黑色西服。 男女站在一起，看起来就很养眼。 今天两人打算用一整天的时间购物，布置他们的小家。 张克成属于直男审美，不管是什么东西，他只是单纯发表自己的意见，之后挑白若喜欢的结账。 关于大型电器的话，白若会毫不犹豫把决定权交给张克成，相信他的眼光。 两人认识虽久，但现在还处于磨合期。 因为同居，每天都可以见面，或大或小的事情总会有或多或少的分歧，末了，都以一个比较圆满且快乐的句点结束。 他们的爱情早已度过无脑热恋期，被时间慢慢沉淀下来，谈不上爱对方爱得死去活来，非他/她不可。 但他们有一个非常强烈的愿望，并且愿意为之努力——与对方长长久久的生活下去。 白若是张克成生命里面最美的邂逅，因为她，他相信了爱情。 张克成是白若心里永远都抹灭不掉的影子，因为他，她无法爱上别人。 两人能够在一起，他们自认为参杂了可贵的幸运。 婚礼邀请函，两人亲手执笔写下来自肺腑的一字一句，幸福的同时，也希望参加婚礼的每一个人都能够生活圆满。 还有几天就要立秋了。 温度还是一如既往让人望而生畏。 白若最近幸福感爆棚，每天晚上睡觉都能够梦到自己和张克成的婚礼现场，等到天亮，她第一时间就是看日历。 随后，她再看看睡在身边的丈夫，会情不自禁伸手去用指腹顺着他的脸轮廓走一圈。 这个充满爱意的小举措，预示着新的一天来了。 “今天要是没什么事，我提前去医院接你。” 白若不说话，低下头，吻了吻张克成的嘴边嘴角，随即一个起身，光着脚去浴室洗漱。 与白若同科室的护士，三分之二都未婚，哪怕有几位跟她年纪相仿，还保持单身。 个别几位平时和白若相处来往不多的护士，为了自己的终生幸福，让她家老公帮忙介绍对象，使出了浑身解数。 每次张克成专门接送白若，其他护士们要说一点都不羡慕，肯定是假话。 今天也不列外。 白若在更衣室换衣服，门外就有小护士在猜测张局长手下的警员平均年龄，要是护士和警察在一起的话，以后幸福的指数会是几呢…… 白若差点笑出声，提醒她们别被护士长给逮到了，说完，拎上包去找张克成。 “笑什么呢，从我开车到现在一直都在笑。” 白若故意卖关子，“你猜猜啊。” “我猜啊，肯定又是你同事催你让我给他们介绍对象是？” 白若摇头，捂住笑：“不是，我在想，要是我同事跟局长结婚，我会不会拜托他们帮忙牵牵线什么的。” “原来是这样。” 前方是有一个路口，红灯亮了。 张克成双手半握紧方向盘，余光盯着红灯，笑道： “我想你只是说说，并不会去真得拜托人。” 不得不说，张克成猜对了，但白若不想承认。 “今天我们在外面吃饭好吗？” 张克成扭头，看白若的眼神很温柔：“好好的，怎么突然想在外面吃？” “你妈妈最近总是做一大桌子的菜，使劲儿往我碗里夹菜，我每次都吃得肚皮都要撑开了。你倒好，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不帮忙就算了，还次次问我要不要喝汤。” 白若最近一周之内胖了三斤。 “我得在婚礼之前把肥肉都减掉，这样穿婚纱才是美美的。” 张克成不反对妻子减肥，但对于称呼，他还是挺在意的。 “老婆，我们都已经领证了，你现在还管我妈妈叫你妈妈，我听着都不舒服，你让我妈妈听了怎么想？” 白若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一点。 “老公，我会注意的。” 张克成带白若去白色恋人餐厅吃饭，饭后品尝甜点，看彼此的眼神比甜点还要甜一万倍。 就在两人手挽着手出门，不远处，有一个拿着空酒瓶的男人正在追赶一个孩子。 周边的人几乎都是下意识往后退，只有张克成撒开白若的手，让她躲远点，随后赶紧冲上去，也就十几秒的功夫，他抢走男人的酒瓶，并且把他制服在地。 不久，跑来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据说她是孩子的母亲，男人的妻子。 夫妻二人吵架，殃及到孩子，有暴力倾向的父亲拿孩子出气，于是乎有了这出“戏”。 事情结束，观众们拍手叫好，也不吝啬自己的赞美，夸张克成是条真正的汉子…… 白若可不是这样想的，她吓都差点吓死，人群散去，她还站在原地想： 万一那个男人把酒瓶往自己男人头上砸去，要是出了事，该怎么办呢！ 张克成当了不止一次好汉，他坐在驾驶位上，重新发动车子，心情极好，频频扭头，见白若面色还是跟之前一样白，特意找地方停车。 “若若，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啊？” 白若忽然抓住张克成的手，毫不犹豫扭头问： “如果那个男人手里握的是刀，你还会冲上去吗？” “当然会了，那样孩子更危险不是吗。” “要是那个男人是疯子，把你砍伤了怎么办？” 张克成这才意识到白若到底因为什么而不开心。 “若若，我学过跆拳道，自己稍微注意点，不会有事的。” 不不不，白若从来就不相信有绝对的安全，别说这种看得见的危险，有的人连走路就可以摔骨折。 “张克成，你听清楚了，我知道你正义感很强，遇见不平就想拔刀相助。你也不想愧对你是一名警察，局长的身份。 但你不是二十四小时都在工作，你是我丈夫，是我爸妈的孩子，也是我们以后孩子的父亲！ 我恳求你自私一点，多为我们着想，好吗？你现在就答应我好不好？” 张克成没吭声，白若猛吸口气，偏头看向窗外。 回家的一路上，二人无话。 程怡和张龙飞还以为两孩子吵架了，正寻思怎么去劝劝。 这时，张克成忽然起身，二话不说，拉上白若回房间。 “这张照片上的孩子，现在大概已经读高二了。” 张克成说话间，白若拿起照片细看，同时也听他继续说： “好多人都不服气我三十多的年纪就当上了局长，以为我有路子，有靠山。其实，也算是多亏了这个孩子。” “什么意思？” “当年执行任务的时候，这个孩子被歹徒挟持当做人质，我也没有多想，咬咬牙就把人救下来。 论能力，我绝对不是最强的那一个，但我不想一个好人被冤枉，放过一个坏人，我调查了好几起有漏洞的案子，不知不觉就被提拔，我是幸运的。 我不能够因为坐在这个位置上就开始松懈，我不能够答应你。” 张克成一开口，白若就知道他最后要说什么。 “你什么时候学跆拳道？” “好几年前就开始学，当时也是跟着一个前辈随便练练，后来经历的事情多了，感觉不得不多学点防身的技巧。” 白若心里一阵难受，抓过张克成的手： “你到底冲动过几次？” “三四次。” 此时此刻，白若完全能够理解张克成跟自己拍婚纱的时候，脑子里面为什么还在想王城和小武的事。 这个满脑子都是工作的家伙，真得是走火入魔，但她再也不会责怪埋怨他。 “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张克成现在已经感觉自己愧对白若，不好意思去直视她的眼睛。 “不知道。” “你抬起头看着我说话。” 白若双手捧起张克成的脸。 “我希望我们不要有儿子，你责任心太强了，我不想每天都在担心你们中会不会有人出事，这是我不想面对的。” 张克成哽塞。 “老公，谢谢你愿意告诉我这些，我为你感到自豪。” 白若抱住张克成，双手自然而然用力抱紧他的腰。 “对不起。” “你不用跟我说抱歉，你没有对不起谁，但我真不希望你有任何意外。以后每天给我打电话，发消息，不管何时何地好吗？” “好，我答应你。” 这天晚上，白若抱着张克成的手臂不愿意松手，梦中的景象变成了黑白灰，一道道光影，她猛地张开眼睛，盯着张克成才心安。 “你怎么也醒来了？” “我也不知道，你呢？做恶梦了吗？” 白若靠在张克成怀里，手摁在他心脏位置，“嗯。” ‘别怕，有我在。’ 白若一听到这个字，一下子没有绷住，眼泪接连往下掉。 “若若你怎么哭了？” “老公，我害怕，我也不想这样，但我……心里空荡荡的。” “没事，别担心，现在是和平年代，不是每天都会发生可怕的意外，你自己别多想，该怎么着就怎么着。” 张克成说了很多安慰话，白若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她只要抱住他，听到他平稳的呼吸，等自己的心跳渐渐恢复，一切也就好了。 他们两人没有睡着，程怡和张龙飞也失眠。 次日一早，白若眼睛哭肿了，关在浴室里面化妆，遮盖自己的肿泡眼睛，还有淡淡的黑眼圈。 饭厅，付尤缠着张克成，要听他在哪儿学跆拳道。 程怡从厨房端来一碗小米粥，放下长勺的时候，嫌弃脸看付尤： “你大清早就叭叭叭个不停，赶紧住嘴，我耳朵都要聋了。” “外婆……” 付尤话还没有说完，门铃响了。 几人面面相觑，心想：这么早会是谁呢？ 付尤猜是宁加一来了，忙起身屁颠屁颠去开门。 第137章 初次见面 付尤前秒开门，眼睛还未看清来者是谁，他后知后觉怀疑眼前跑过一只耗子。 结果回头一看，来的人的是杜萌萌。 杜萌萌穿得是粉嫩公主式睡裙，左脚是粉色拖鞋，右脚是小皮鞋，看起来慌慌张张，就跟后头有一群野狗追着她要咬人似得。 没等程怡起身说点什么，杜萌萌躲到白若身后，小声叽叽喳喳。 “不好意思啊，萌萌她有点事找我，你们继续吃饭，别管我们了。” 白若带杜萌萌回房间。 不久，杜萌萌母亲大人手抄着鸡毛掸子来敲门，门一开，她气势汹汹的吼了一声： “杜萌萌我给你三秒钟，马上滚出来！！！” 张家早上从未如此热闹，二老包括付尤和张克成都看呆了，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话。 杜萌萌母亲大人变脸也快，下一秒冲着老熟人微笑，打招呼，还看看他们早餐是什么，末了，见女儿出来，登时重新板起脸来。 白若无奈状目送母女离开。 两天前。 杜萌萌母亲大人威逼利诱孩子去和尹涛见见面，张嘴闭嘴就是这个孩子是如何好。 但是，杜萌萌相亲相累了，偷偷摸摸用母亲大人的手机给媒婆发消息： 【我家闺女已经死了，这事就算了，以后别再问东问西了。】 事后，她把消息给删掉，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熟料，杜萌萌母亲大人得知对方突然断了消息的原因之后，暴跳如雷，跑到医院把女儿拉到洗手间，从头至尾都骂了个遍。 最后，她郑重地，也是最后警告孩子：你明天休息，必须得去见一面。 就这样，杜萌萌一清早来张克成家避难。 照现在来看，避难失败。 杜萌萌母亲大人堵在房间门口，说话跟机关枪突突突，从头至尾的大意无不是让女儿好好捯饬下自己，风风光光出去见人，争取谈成，早日出嫁。 杜萌萌在心里苦笑：人家妈妈是嫁女儿，您倒好，那感觉，跟卖猪似得！ “九点钟了，来，给妈妈看看。” 杜萌萌在想：人家卖猪的时候，是不是也得事先给猪检查下皮质，是优秀还有良好？ “很好，闺女啊，祝你凯旋归来！” 杜萌萌心道：呵呵呵呵。 吃饭的地点是男方订好的，稍微高档一点的餐厅，就是位置不太好，靠门，进进出出的人路过。 杜萌萌故意迟到了半个小时，坐在相亲男尹涛对面，正大光明的打量他的脸。 严格来说，偏瘦的国字脸，男人中眼睛算是比较大，眼睫毛也很长，没什么表情，看不出心情。 “你好，我叫尹涛，今年三十三岁，程序员。” 杜萌萌也不着急自我介绍，等服务员端来她点的奶昔，喝了几口才说话。 “嗯，我叫杜萌萌，跟你同岁，儿科护士。” “哦，对了，我颜控。” 尹涛点点头，没有言语。 菜上齐了，两人就开始吃东西，中间尹涛起身给杜萌萌夹菜，切羊排，然后默默坐下去，继续只吃东西不说话。 饭后，尹涛结账，去给杜萌萌买奶茶，问她是想看电影，还是去商场逛一逛。 杜萌萌视线停留超过十五秒的东西，尹涛都会毫不犹豫去买。 “你说句话不好吗？” “好，我平时工作很忙。” 杜萌萌又喝了一杯奶茶，咬住吸管等下文。 “就这，没了？” “嗯，我没什么爱好，比较佛系。” 杜萌萌点点头，“我啊，忙起来也挺忙的，偶尔也会忙里偷闲。我喜欢化妆品，衣服，鞋子，包包，还有各种首饰。喜欢吃东西喝酒，但又怕长胖，不得不控制。 我不是自愿来相亲，是我妈拿着鸡毛掸子逼我来的。” 尹涛脸上还是没有表情。 “可以理解，成年的人世界本来就忙而复杂，结婚生子也不是非得完成的事。” 这话说到杜萌萌心坎上，连连点头。 “就是，我妈每天还数落我这不好，那不好，一把年纪了还挑这个，挑那个，有个男人要就不错。 凭什么女人要被人挑选啊，要是没有我看中的男人，我宁愿寡一辈子。” 尹涛淡淡地笑，若有所思的点头。 “你之前谈过几次啊？” “亲戚介绍了几个，最长的交往了一年，短的几个月。” 杜萌萌竖起自己的手指头： “我谈过三个，有个是很小的年纪谈的网恋，还有俩儿，都是我眼瞎，不会看人，被戴路帽子。最近一个月，我见了六个相亲对象。 你除了亲戚介绍的，自己就没有谈过？” 尹涛摇头： “读书的时候，都只跟男孩子玩，上班之后，接触的女性也比较少。我嘴笨，比较宅，很少出门。” 杜萌萌放慢脚步，“这样啊，也就是说你的感情还是一片空白啊。” “可以这样说。” 杜萌萌偷偷去看尹涛，身高嘛，不到一米八，不符合自己的要求，但眼缘还行，到目前为止聊天来看的话，感觉也还行。 两人玩了一天，杜萌萌发现尹涛也不算话少，至少在自己面前没有长时间保持沉默，问话不吭声。 再就是，他很大方，总是抢单，然后就是给自己买各种好吃的。 尹涛也很细心，杜萌萌要是捂肚子，或是皱皱眉头，他总是能够发现，问她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关心得很及时。 “我要回家了。” 尹涛点点头，“我送你。” 两人去地下车库取车，尹涛把杜萌萌送到家门口。 这时杜萌萌母亲大人在家默默关上窗户，飞速坐在沙发上，假装自己一直在看电视剧。 “这么早就回来啦，没去吃宵夜吗？” 杜萌萌嘴巴叼着包带子，弯下身子放东西。 “哎呦呦，我让你去相亲，你个鬼东西哟，是不是撇下尹涛偷跑到那个商场逛去了？买这么东西，花了多少钱啊！” 杜萌萌母亲大人一想到女儿大手大脚花钱的样子，心疼钱是一方面，更加想打死她。 “这些都是尹涛给我买的，我不要他非得给我买，我只好要了。” “真得假的啊？” 杜萌萌不相信自己女儿有如此魅力，蹲下身子，检查尹涛给女儿都买了些什么。 “吃的，喝得，玩得，还有娃娃，杜萌萌！” “妈，你小点声，我心脏都快从肚子里面蹦出来了。” “你多大了啊！还买这种东西，别人的钱也是钱啊，你这鬼东西咋这样浪费钱哟。” 杜萌萌一副“我乐意”的模样，笑哈哈叉腰道：“又不是让你给我买，你别心疼了，我累了，去洗澡。” “你给我回来！” “怎么了？” “跟妈妈讲讲话嘛，尹涛是不是挺好的？” “一般般。” “处得来？” “还行。” 杜萌萌马上变脸：“人家给你买了这么多，你就‘一般般’‘还行’要是觉得不行，别讹人家的钱！” “妈！是他自愿给我买的，又不是我强迫让他买的，你骂我干什么啊。” 杜萌萌无法跟母亲交流，气呼呼反身去浴室。 不一会儿，杜萌萌母亲大人收拾了东西，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回房间睡觉。 杜萌萌洗完澡，把浴室门打开一条缝，偷偷张望了几眼，见外面没有敌人，这才偷偷摸摸溜回自己房间。 她划开手机，看见白若发来好多消息。 杜萌萌：【干嘛呀，我亲爱的小若若。】 白若正好就在床上看手机，立马回复： 【看来心情很不错嘛，对方怎么样啊？】 杜萌萌：【小眼睛，小鼻子，小嘴巴，长相一般般，身高一般般，但人挺好的。】 白若笑了几声：【符合某位颜狗的审美标准吗？接受得来吗？】 杜萌萌哼哼：【若若，我是喜欢帅哥，小鲜肉，但我也知道，荧屏之外的帅哥少之又少。 再说了，现在帅哥也喜欢帅哥，更加没有我们这群大龄剩女什么事，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哈。】 白若：【看来对方给你的印象很不错嘛。】 杜萌萌：【若若，他给我买了一条限量款LK项链，就是我超级迷恋的那一条，还有好多衣服鞋子。他结账的时候，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白若：【土豪啊，他工作是干什么的？家里条件怎么样啊？】 杜萌萌：【程序员，妈妈是公务员，父亲好像是退伍军人，残疾了，只能够坐轮椅行动。】 白若：【这样啊，他是独生子吗？】 杜萌萌：【有个姐姐，已经出嫁了。】 白若：【你们也就才认识几天，多接触接触，多方面考虑问题，合得来就继续交往了解，要是哪点实在让你接受不了，趁早断。 还有啊，他对你那么大方，你也要还礼，别给人一种贪小便宜的感觉。】 杜萌萌疑惑：【若，你之前不是说接受男人的礼物很正常吗？】 白若翻起一个白眼：【那是针对坏男人，要是人品好，另说。反正你也别着急，慢慢来。】 杜萌萌明白了，【我知道了，明天见。】 白若：【明天见。】 张克成扭头发现白若愣神不吭声，把手机搁在床头柜上，随后放平枕头。 “你怎么了？” “老公，你们男人要是跟一个女孩子见第一面，会给她买很贵重的礼物吗？” 张克成重新坐起来：“要是我，我是不会的。” “那什么样的情况会呢？” 张克成想了想：“想表现自己的财力，毕竟这个世界物欲横流，女孩子找对象，哪怕对方的条件不算最重要，但绝对在重要条件之内。 再就是，喜欢？男人喜欢那个女人的话，才会心甘情愿给她买东西。 最后一点，出于礼貌，非常有教养，主动埋单，送女孩子回家之类的。” 第138章 木偶人 大概零晨一点钟。 咚咚咚。 敲门声一直在持续，直到有人来开门。 小武二话没说，冷着脸略过妻子直径走向浴室，随后合上门，转身的同时开始快速脱衣服，准备洗澡。 水，一开始很凉，温度慢慢上升，开始冒出丝丝热气。 花洒下，小武紧闭着眼睛和嘴唇，双手凭着感觉用力搓自己的胳膊还有脖颈。 他的妻子，焦急地站在卧室门口来回踱步，本想问几句，碍于担心吵醒孩子，她始终都没有吭声，那双眼睛也一直盯着浴室的方向。 良久后，女人终于看见丈夫走向自己，她匆忙上前一步，还未张开唇，听到小武说：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小武没有告诉妻子自己有多累，现在满脑子只有一件事——休息。 次日一早，小武妻子送孩子去学校，回家路上买了早餐，前脚进门，她下一秒看向卧室。 “我买了你最爱的烧麦，赶紧出来吃。” 小武呆愣状坐在床上，等妻子重复了几遍，他才听清她在说什么，微微点头，面无表情走出房间。 “你最近都去哪儿了，打你电话也不接，发消息也不会，我怕得要死，还……” 小武听妻子说话的口吻不对劲儿，撂下筷子，抬起头： “还怎么样？” “我……我去王城家了。” 小武闻言后脸色顿变，刚想重新握起筷子的手，握紧拳头放在桌上。 “然后呢？” 小武听妻子交代事情的头尾，暗自担心：这样十有八九会被张克成盯上。 “你别不说话啊，我我，我实在是没有法子才去找王城的，哪知道中间会发生那些事。你没做什么事啊？” 小武沉住气，定了定神。 “当然没有，我什么事情都没有做，你是我老婆，不会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以后再不要说这种话了。” 话说完，小武已经吃饱了，他去卧室换了一身衣服，正要出门去工作。 这时候门铃突然响了。 小武妻子去开门，看见张克成的时候，无意识往后退了几步。 对方的所有表情和举措，张克成都看在眼里，但不会说破。 他手里拎着礼品，面带笑容，轻声询问女主人自己是否能够进屋坐坐。 事实上，没等小武妻子点头答应，张克成抢先往里走了几步，并且自然而然的拎着东西直接去客厅，坐下环顾四周，夸赞她把屋子打扫得这么干净。 小武闻声后躲在某处悄咪咪观察情况。 “孩子都去上学了？” 小武妻子尬笑点头，颤抖的手把水杯放在木几上。 “孩子应该很想念他们的父亲。” “是。” 张克成看了眼自己的皮鞋，站起来，“不好意思，忘记换鞋了。” 小武妻子余光盯着探出头的丈夫，没注意张克成起身往门口走，等她看见，他已经发现鞋柜内一双带着泥巴的球鞋。 上次张克成来此拜访时，鞋柜内并没有那双鞋，他猜小武已经回来了，不过夫妻俩儿一定聊了很多。 “张局长，您上次穿的拖鞋是一次性的，我已经给丢了，不好意思啊，您不用换鞋了。” 张克成佯装什么都不知道，笑笑点头，重新返回客厅。 “杨女士，你丈夫现在做什么工作？” “开出租车，有时候也会兼职干点其他的，多挣一点钱就是一点。” “来到这边，你们应该也是人生地不熟的，孩子上学，一家几口人生活上有没有困难？” 小武妻子埋下头，眉心稍稍凹陷，思忖了许久，才开口： “光这间房子总是出现问题，不是水龙头坏了，就是电路有毛病，我家那位也不会修这些东西，经常找人帮忙，实在不行，就花钱找师傅。 两孩子到现在还不适应新学校，每天晚上都难得哄他们睡觉……” 说起困难，小武妻子满肚子委屈，一激动，毫不犹豫地的开始滔滔不绝。 “刚刚你说的是王城？” 小武妻子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有说漏嘴，怔怔地看着张克成，好一会儿都没有缓过神来。 张克成咳嗽几声，余光随时在观察周围。 “今天我主要来看看，顺便多了几句，还希望你不要介意。” 话说一半，他已经发现某处有一道若隐若现的影子。 “到目前为止，能够和王城联系到一起的人就只有你丈夫小武，主动认罪，不隐瞒，不包庇，不放纵，配合我们警方才是正确的选择。 而不是有家不能够回，为了一个丧心病狂的犯人在外流浪，连自己的老婆和孩子都不顾，这种男人算是男人吗？” 张克成顿了顿，补充一句：“孩子需要一个正确的榜样。” 小武妻子目送张克成离开，脑子里面一片空白，趴在沙发上嚎啕大哭起来。 隔了许久，小武艰难地迈着步子走到妻子身边，蹲下去，抓住她的手说： “我们搬家。” “你是躲王城啊，还是躲张局长啊？” “……” “老公，现在家里头也没有其他人，你就跟我说实话，你到底有没有犯事啊？算我求你了，你就跟我说！” 小武愤恨地用拳头砸自己的胸口，万分懊恼的回答： “我撞人了，那个孩子就是被我撞死的。但是我发誓——” 小武举起手，两只眼睛都挂着泪珠： “那天我喝了点酒，王城坐在我旁边，我……第二天我只记得撞到什么东西，万万没有想到是个孩子啊。 有人怀疑是王城，他警告我不准说半个字，哪怕是跟你。还教我，不管怎么着，打死不承认。 这房子是他给我们准备好的，先前我存好的十万块钱，也是他给我的，我……” 小武妻子听明白了，彻底地眼前的男人失望透顶。 “你不光是伤了我的心，还害了一个无辜的孩子，你什么时候去认罪啊？” 小武愣了，自从章小耿案子结束之后，他就决定把那天晚上所有的事情全都忘得干干净净，以后踏踏实实过日子。 小武妻子也看出来他在想什么，不管他说什么，绝对不可能搬家，也不能够看着丈夫越错越离谱。 “我现在就要给张局长打电话！” 小武夺过妻子的手机，猛地站起来，愣了几秒，之后他把手机丢进了抽水马桶里面。 他双膝跪地，放下马桶盖，趴在上面哭。 临近傍晚，小武妻子不小心在沙发上睡着，睁开眼睛，立马出门去接孩子回家。 两孩子看见爸爸回来，高兴得把小武当做一座山，不断尝试着要攀登顶峰。 小武妻子见状，心酸又难受，也不好当着孩子的面说丈夫半句不是。 等到孩子睡觉，小武妻子把人叫到楼下谈话。 小武抢在妻子前面说话，告诉她：他到现在和王城的联系还没有断，他不得已被牵着鼻子走的原因是：王城拿孩子当做威胁。 “他现在是通缉犯，最糟糕的结果就是死，老婆，我不敢拿我们孩子的命来赌博，我只好答应他。他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老婆，我也想认罪的，但王城一天没有蹲大牢，我就不能够去认罪，我太害怕他疯狂起来，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小武妻子心绪复杂，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我刚刚想到一个法子。”小武双手摁住妻子的肩膀。 “我现在知道王城的位置，你跟孩子离得越远越好，家里所有的钱，你拿着，该用就用，千万别省着。 我的话，就待在这里，要是想孩子了，我跟你打电话。” 小武妻子想不到更好的法子，为了孩子，她决定今晚就离开这里。 两孩子睡梦中被拉醒，迷迷糊糊的状态被换好衣服，然后被带出家门，准备去火车站。 妻子和孩子离开没多久，小武回到家，假装妻孩还在，把她们的鞋子摆在鞋柜底下，衣服也都晾在阳台上。 他躺在沙发上，眼睛血红，不断流淌泪水，手背用力去揉眼睛，对自己一点都不温柔。 嘟嘟嘟嘟—— 手机响了。 小武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拿上手机看备注名，心里咯噔几下，心跳加速。他竭力调整好自己的呼吸，将右手摁在自己心脏位置，点了免提： “喂，有事吗？” “我父母怎么样？我要听具体的。” “我刚刚回家，还没有到那边，你稍微再等几天行不行？” “我跟你说了多少遍，首先去我家看看，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我老婆说张克成来了好几次，我要是这个时候偷偷摸摸去你们家，被熟人看见，不就完蛋了？ 你再多给我一点时间，你交代的事，我肯定不会马虎。” “倒也是，为了你的孩子，你想马虎你敢吗？不说这个了，你家这边到底是什么情况？” “张克成已经怀疑我在暗中帮你，跟我老婆也没有直接说什么，大概还是他个人的猜测。” “你老婆在吗？我要跟她说话。” “你等等哈。” 小武故意走了几步，高声喊老婆的全明，然后自言自语了几句。 “我老婆刚刚还在家，现在也不知道去哪儿了。反正就我知道的，我老婆啥也没有说，张克成没听到什么重要的线索，马上就走了。” “还是老法子，打死也不承认，让他们自己去收集证据。在这之前，我们都很安全，你也不要瞎想，乱说话。 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你马上打电话告诉我。对了，还有一件事——” 小武屏气凝神的听。 “帮我找到叶晓丽。” “找她干什么？” “我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什么都不要问，尽管去做就够了。” 小武无奈点头：“好的，我明白了，我会尽全力的。” 第139章 好消息、你走吧 张克成坐了好几个小时的火车，回到家，身子都快僵了。 他推开家门，发现自己和白若的卧室门是开着的。 “克成，是你回来了吗？” 白若躺在床上，眼睛盯着房门口，一看见张克成，她立马坐起来。 “我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 之后白若立即改口：“也不完全算是好消息，你猜猜。” 张克成这会儿脑子有点不够用，投降，希望白若快点告诉自己答案。 “我怀孕了。” 四个字，大概两秒钟。 张克成用了将近十分钟的时间来消化这个消息。 白若见张克成不高兴也不难受，迟迟不说话，心道：早知道我就不这么早告诉你了，浪费我心情。 殊不知，张克成是太高兴了，高兴得没法组织语言来告诉白若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脸上的表情，不知为何，变成极为严肃。 “谢谢你若若，辛苦你了。” 白若恍然间双手抱紧张克成。 “我还以为你不想要孩子呢。” “怎么会呢，早点生孩子对你身体也好，我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不想要呢。” 张克成舒了口气，紧张地问白若各种有关怀孕注意事项，并且牢记在心，默念自己以后定要督促妻子，保护好她。 两人打算等再过一段时间，再把好消息告诉双方的父母。 但他们忽视了好似空气般存在的付尤，他左耳朵已经听到，打破了二人的计划，长辈们提前为此庆祝。 尤其是白若母亲，赶来照顾女儿，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都待在她身边才心安。 从此之后，白若就是家中重点保护对象。 付尤变成重要被防护的对象之一，原因是： 程怡感觉这孩子有多动症，儿媳最好跟他保持三米的安全距离。 张龙飞看了那些颜料成分，还有铅灰，味道，有几次都想跟他聊天，让他去外面画画。 …… 付尤也受不了因为自己让人提心吊胆，能够不着家的时候，他都在小卖部守着宁加一。 比如现在，他趴在她身边睡着了，微微的鼾声此起彼伏。 电风扇出现了小小的问题，叶片快速旋转时，会有噪音。 屋外的知了吵得很，宁加一因为热和吵，主要还是暂时不想学习，无法集中精神看书，做习题，单手撑着下巴，差点睡着。 “加一，别跑……” 宁加一以为付尤醒了，笑他别说胡话，结果等了又等，又听到一阵喊声。 屋内屋外除去蝉叫，也没有另外的杂音。 宁加一明显感觉到自己的眼皮变得越来越重，就在她快要阖上眼的瞬间，耳畔忽地传来一阵尖锐的脚步声。 “加一，加一，你们小区有叫笑笑的女孩子吗？应该是二十五岁。” 梁园忽然出现，随之丢下一连串问题，宁加一大致听明白，但她细想了一会儿，还真不认识叫笑笑的二十五岁女孩。 付尤被吓醒，忽然抬起头，脖子给扭了下，吃痛跪地望着两人在叽叽喳喳说话，一个字都没有听明白。 梁园请的私人侦探给了她一沓资料，她当初丢弃的孩子，住在向日葵福利院，以及后来被谁收养，之后的生活如何，基本上调查清楚。 她从头至尾一个字都没有落下，大概整理了以下几条： 收养人邱燕带孩子离开新阳后，给孩子租了一间只有三十平米的房子，给了若干钱，然后一声不吭离开。 自那以后，十六岁的孩子，提早结束了自己的校园生活，在外打工，洗盘子、扫地、发传单…… 这样的生活持续到她十八岁，没有后续，就像是一本小说，被撕掉了后半部分，只有当事人清楚当年发生了什么。 让梁园难以接受，也非常气愤的是：邱燕居然会抛弃一个未成年的女孩子，让她自生自灭。 可她转念一想：我自己连一个婴儿都敢丢，她又不是孩子真正的母亲。 痛苦之后是无尽的懊恼。 宁加一呆愣了许久，缓过神来，面前只剩下付尤。 “加一，刚刚那位就是你新朋友？” “嗯。” “你们聊得话题好深奥，感觉像是新闻联播里面的事。” 宁加一机械点头：“不是好像，它就是事实，邱燕是我生母，她丢了一个孩子，梁阿姨在找她抛弃的孩子，大概就是这样。” 付尤陷入深思，抬眸发现宁加一看起来很难受，忙问： “你是不是想找人问问笑笑？” “嗯。” 宁加一站起来，“不过我现在更想找邱燕，付尤你帮我守一会儿，我马上回来。” 宁加一知道邱燕住址以及公司位置，保险起见，她打电话问她现在在哪儿，随后立马出发。 邱燕也不会想到，自己亲生孩子有天兴致冲冲来找自己，是为了逼问自己曾经那个收.养.孩.子的一切消息。 她转动手里的派克钢笔，抬起头，用一种类似看下属的眼神去望着宁加一： “那孩子自己强烈要求独居，我们关系也不好，她想要什么，我就满足她，不存在你说的抛弃。” 宁加一冷笑，她觉得对面的女人活脱脱就是一个精明的商人。 “你继续说。” 邱燕顿了顿，把钢笔放在鼠标垫上，似笑非笑。 “你这口吻，搞得就像是我要骗你似得。我就是事论事而已，倒是你，为什么要帮着那个女人？” “我没有帮谁，我只是理解不了，你如何放心让一个孩子在一个陌生的城市独活。 你以为你给她打钱就可以了，还是说，只要你哪天突然想起来另外一个地方还有孩子，打电话，接通了，你就觉得孩子活得还挺滋润的？ 你从头到尾都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女人，我很失望，我生母竟然是这种人。” 邱燕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但她在宁加一面前极力压制自己的脾气。 “我经历的事情不是一天两天就可以说完，你还什么都不知道，不要擅自给我贴标签。 我现在也没有其他的孩子，你到底还是我亲生的，我还指望你以后继承我的公司，我十几亿的遗产。” 说场面话也不需要缴税，邱燕一脸正经的盯着宁加一，希望她多少对自己放尊重一点。 “我再说一遍，我妈妈已经过世了，我感谢你生了我，但我永远都不会认你。” 宁加一第一次说得时候，邱燕已经蓦然接受，她现在没有什么感觉，自认为她不识趣，不知好歹。 偌大的办公室内剩下邱燕一人，她没有心情继续待下去，拿上包离开。 她在这边还没有朋友，开着车转来转去，也不知道去哪儿。 “你让我不好过，我也不会让你们好过。” 邱燕改车道掉头去太阳鸟小区，车刚刚驶进大门，她看见宁建宇跟一个看似老实巴交的女人在一块走。 她跟看了脏东西似得，立马偏头。 这时候宁建宇和成阿黎并排走到十四栋楼附近，恰好邱燕的车也停在附近，三人偏偏就碰面了。 邱燕想向前夫展示自己最好的状态，告诉他自己过得有多好，刻意搭话： “刚刚想你来着，居然一下子就看见了，这位是谁啊？” 宁建宇没把邱燕的话听进去，扭头给成阿黎递眼色，两人继续往楼道走。 邱燕故意跟上，余光暗暗打量成阿黎，她就不明白了，宁建宇怎么看上那种老古董，乡巴佬的！ “叮”一声，电梯门开了。 宁建宇故意拦住成阿黎，等邱燕走进电梯之后，他带上成阿黎去另外一电梯。 “刚刚那位是我前妻，熟人做介绍牵红钱，没什么感情，离婚也好多年了。” 宁建宇说一句，成阿黎就默默点头，也不说话。 “你怎么不问问我她来这里做什么啊？” 成阿黎抬起头：“我心里有数，我也相信你。毕竟咱们现在也不是夫妻，我啥事都插手也不合适。” “嗯，我知道了。” 话音落，电梯门开了。 邱燕叉着腰在等宁建宇和那个乡巴佬。 “我来看看加一，你也多想。” “我啥也没有想，就是以后别来我家。” 宁建宇说话一点都不客气，也不准备给邱燕任何面子。 “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赶紧走，加一不在家，在我也不会让你见孩子。” 邱燕偏就不走，拿出包里的平板和手机： “这是我给孩子准备的礼物，你赶紧把门打开。” 两人正争吵，宋梅开门，她一看见邱燕，二话没说，瞬时关门，连宁建宇和成阿黎也不给进屋。 “你们家是不是认为我会抢走孩子啊，把我当贼似的防着，这样有意思啊？ 宁建宇，我告诉你，我就是可怜你们家这个条件不能够给孩子最好的东西，让加一委屈，我没图孩子，你们感谢我什么的，我就是想送东西。 你马上开门，跟你妈妈把话说清楚！” 成阿黎瞧着宁建宇为难，挡在他前面，少有的高抬起头说话： “加一这孩子我们都了解，她不会要你的东西，你要是真为了她好，赶紧走，阿姨身体不好，你别惹老人家生气。” 不等成阿黎说完话，邱燕笑得讽刺，顺手扯开人，把东西塞进宁建宇的怀里面，郑重其事的说： “就着两样东西，大几万，你好好拿着，要还是不要，加一说了算。” 宁建宇拉住邱燕，当着她的面把新手机和平板摔得粉碎。 “你现在也看见了，不管以后你送什么，我就砸什么！” 第140章 成阿黎 邱燕的话刺激到了宁建宇，一来，好像那些钱自己压根就拿不出来，二来，他厌恶她的出尔反尔，一时没有把控自己的情绪，忽地爆发出来。 成阿黎怔了怔，倒也没有吓到，她比较冷静，伸出手拍了几下宁建宇，随后放下东西离开。 宋梅闻声不得已开门，视线下意识落在地上，看见那些碎片，面色复杂。 邱燕仍旧站在原地，脸上不屑一顾的表情越发明显，哦，还有几分吃惊。 “这些东西摔了就摔了，反正也没有多少钱。” 说完这句话，邱燕转身离开。 她是念在宋梅身体不好，不想跟一个病恹恹的老人吵架，但不妨碍去找宁在福，毕竟有口气还堵在胸口那块，不吐不快。 从头至尾，邱燕根本不给宁在福说话的机会，一口气说话，大意基本上就是： 当初她是被宁建宇逼迫把孩子过继给大哥大嫂，孩子现在大了，虽说跟自己关系不亲密，但也不至于他们在背后教孩子跟自己反目成仇。 宁在福也不知道宁加一又去找过邱燕，只当她是为了要回孩子找借口，胡说八道，搭理几句已经很客气。 对话无法进行下去，邱燕也不想继续自讨没趣，扭身离开。 之后，邱燕因公事来小区好几次，明明不想看见的人，偏巧又撞见。 来这边时间也不短，她慢慢发现，宁家条件一般般，但他们的生活幸福指数很高，每次发现他们都是笑嘻嘻的。 尤其是宁建宇和成阿黎。 她想到自己，之前所经历的婚姻，没有那一次圆满长久，疑惑之余，默默在心中提醒自己，只有普通人才会满足于简单。 有种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意思。 这天傍晚，宁建宇提早半个小时后回家，他把车停稳了，去了一趟马康家，把上个月赚得钱，分给朋友。 随后，他小跑去找成阿黎，把买好的毛线给她。 恰好这个时候，成阿黎的妹妹也在场，她瞧着俩儿偶尔眉来眼去的，自觉避开。 “你脸怎么了？” 成阿黎偏头，压低声音回答：“走夜路，不小心被树枝划了，不碍事，很快就好。” 宁建宇其实听说了一些事，他不想多问，若是成阿黎愿意讲出来，他保证会认真倾听。 “我妈说了，以后你别总是去我们家做饭，多的时间你自己休息，做点你自己想做的事。” 成阿黎也不是因为和宁建宇好上了，为了哄他父母高兴才跑去做饭，打扫屋子。 她听说宋梅动了大手术，加上老人家上了年纪，手脚会慢慢不方便，家务事对她来说都是小菜一碟，根本不费力，也不浪费时间。 “我还年轻，多做点事权当是锻炼身体，对我好处多多的呢，你好好开车，安全回家就好了。” 末尾的一句话，听得宁建宇心头暖呼呼。 这么多年，除去了父母和孩子以外，成阿黎是唯一那个真心关心他的人。 他在心里默默发誓：自己一定要努力赚钱，早点娶成阿黎进门，让家人过上好日子。 成阿黎的妹妹找到机会跟宁建宇聊了几句。 姑娘第一次见姐姐的男朋友，起初还有几分羞涩，她也不知宁建宇是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样的脾气，有意无意会试探或是打听。 哪怕聊了不到半个小时，她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个男人比姐姐前夫靠谱多了。 天快黑了。 宁建宇带上成家姐妹回家吃饭。 宋梅和宁在福瞧着家里多了一个客人，忙去厨房多炒了几个小菜，又做了一道瘦肉番茄鸡蛋汤。 家里向来都是清净多于热闹。 宁加一希望家里永远都这样热闹，她边吃边笑看着爷爷奶奶，发现他们脸上的褶子变得越来越多，多得快要把那张脸都给爬满。 吃完饭，宁加一给爷爷递手电筒，随后回房间开始码字。 差不多九点半。 宁加一拿上一步新手机从房间出来，眼睛在寻找宁建宇。 “叔，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喝浓茶啊，不怕睡不着吗？” 宁建宇低头看了眼茶杯，笑了笑，摇头说： “没事，喝习惯了，脑壳一沾到枕头啊，几秒就睡着了，哈哈哈哈。” 宁加一跟着他一起笑，笑着笑着，出其不意把手机递过去，“叔，这是给您的新手机。” 宁建宇脸上并没有表现出一丝喜悦或是惊喜，他也没有伸手去拿礼物，而是板着脸问： “这东西哪儿来的啊？” 这话把宁加一问糊涂了，她攒了两个月的稿费，为宁建宇买了一部最新款的手机，还想着，教他怎么使用智能手机。 这会儿倒好，她发现他貌似还很生气呢。 “叔叔，当然是买的，您怎么了？” “你那儿来的钱啊？是不是邱燕给你的，叔叔是不是跟你说过，她的钱，她给的东西，咱绝对不能够要，你咋就不听呢！” “不是，叔叔，这是我……” 还没等宁加一说完话，宁建宇侧身去孩子的房间，翻抽屉，开衣柜，书架、笼子，哪怕是床底，他都没有放过。 宁加一之后看明白了，叔叔这是怕自己偷偷收了邱燕的东西藏起来，对他撒谎。 这时候宋梅和宁在福进家门，听到儿子说话的声音不对劲儿，两老一前一后停在房门口。 “你们这是怎么了？你脸上怎么有灰尘啊？” 话音落，宁加一快速说了一句：我想出去走走，随即出门。 宁建宇想去追，宁在福把他的手拉住，带到客厅，一脸严肃的问： “你妈说，她出门之前你们俩儿都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吵架啦？” “爸，我……” “你什么你，快说话啊。” 宁建宇拿来孩子送给自己的手机，放在茶几上，愣了几秒才说： “这是加一给我的。” 宋梅都快被急死了，使劲儿拍儿子的手臂，催促他一口气说完。 “我也不知道孩子哪儿来的那么多钱，一看见这手机，我脑子里面就想到邱燕，我我我，我也没有多想，以为孩子收了不少东西，我就进她房间搜了搜。” 听闻此话，宁在福气得站起来，握紧的拳头放在儿子脑袋上，咬咬牙，敲了几下，恨铁不成钢的说： “孩子每个月都有稿费呢，她自己那个手机用了三四年，一直都没有舍得换新手机。 她有那个孝心给你买，你不感激就算了，怎么还冤枉她呢！ 加一自尊心强，也爱记仇，瞧你干得这事，她以后要是不搭理你了，我也不会帮你！” 宋梅这会儿才完全明白，数落宁在福，还说他们这对父子还真是一个德行，有时候跟发神经似得，脾气说来就来，有些话不过脑子想说就说。 宁在福一听就明白老伴在责怪自己因为林深深让自己家孩子受委屈的事，闭嘴不吭声。 “加一乖巧得很，让她出去走走，也是好事。你们俩儿啊，以后做什么，说什么，多动动脑子，再不要伤孩子的心啊！” 宋梅长长的叹口气。 与此同时，宁加一坐在篮球场旁的长凳上。 外面散步的人都是成双成对的，走过去一对，又来一对。 宁加一闲来无事，背往后一靠，一面默默数人，一面寻找夜空中最亮的那颗星星。 忽然，手机响了。 宁加一倒也没有被吓到，从容不迫划开手机屏幕，盯着付尤蜡笔小新头像，回复消息： 【我在篮球场。】 付尤：【我去找你，千万别走啊。】 宁加一：【嗯嗯。】 付尤抱着篮球跑来，一屁股坐在宁加一身边，篮球在食指上旋转，他得意洋洋的问： “要不要打会儿球啊？” “好啊。” 付尤还以为宁加一的答案：别了，吃了一惊后，他抓起她的手走向篮球框。 一人攻，一人守。 片刻之后，两人出了一身汗。 周边渐渐没有行人散步，非常安静。 付尤休息了几分钟，脱掉短袖，光着膀子跳跃投篮，篮球场上重新响起了一阵阵拍球声。 宁加一躺在长凳上，伸出手，眯起一只眼睛，假装自己的手指尖碰到了月亮和星星。 “加一，别躺着啦，赶紧过来打球。” “你光着身子容易让我走神，防不住球。” 付尤嘿嘿笑，让篮球在滚过自己的手臂，随后掌住沾上汗水的球蹲在长椅边，跟着二哈似得盯着宁加一。 “这话什么意思啊？” “你身上太多汗，反光，影响我的视力，再就是——” 宁加一坐起来，做了一个赶鸭子的动作： “你离我远点，你身上臭臭的。” “哪儿有啊，你也出汗了，怎么就我一个人臭了？” “你更臭一点啊。”宁加一回答得理所当然。 付尤清了清嗓子，坐在长椅上，两脚夹着篮球。 “加一，我有事要去一趟工作室，明天就得去北京，你陪我一起去？” “怎么突然这么说？” 付尤笑得傻傻憨憨，“就是……想让你跟我一起去。” “嗯。” 付尤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重复询问了几遍，听到了相同的答案，他才确定自己的耳朵没有听错。 “明天什么时候？” “如果你方便的话，越早越好。” “好，到时候联系。” 宁加一抓起白短袖丢在付尤脑袋上，告诉他赶紧把衣服床上，早点回家，明早才能够起早床。 天知道付尤有多兴奋，三下两下穿好衣服，把女朋友送回家，抱上球直奔回自己的家。 付尤这边的家长倒是欢喜，有宁加一陪伴，他们会多几分心安。 倒是宁加一家，听到她突然要去北京，而且也不知道具体要待多少天，宁建宇不想答应，但又不得不少数服从多数。 出发之前，宁加一被宁建宇叫到阳台。 “加一啊，叔错了，我不该不分青红皂白就搜你房间。” “都过去了，我也不可能因为跟您置气就答付尤去北京，我想出去走走看看，也透透气。之前在家呆了太久，用付尤的话来说，我身上都长蘑菇了。” 第141章 当然是一起睡觉啦 听宁加一这么说，宁建宇心里舒服多了，他笑得跟犯错被原谅的孩子似得，诚恳的拜托孩子，等她回来了，教自己使用新手机。 付尤已经在楼下给宁加一发消息，两人背着包，一起离开。 沿途的风景如何，对付尤来说一点都不重要，他眼里只有宁加一，哪怕她的视线很少落在自己的脸上。 不管身处何地，只有你走出去，才会恍然发现原来这个世界比想象中的还要辽阔。 宁加一终于深切体会到付尤当初所说的：蚂蚁和芝麻。 要问两者的区别，前者是小人物，但可以创造无穷的力量，而后者，渺小而又无奈，爆发不出什么。 付尤去工作室完成自己的任务，解决完问题，随后就迫不及待抓起宁加一的手，带她去尝豆汁儿，去老街品各种小吃，去吃正宗的北京烤鸭…… 重头戏还在后面。 宁加一还被蒙在鼓内。 付尤趁着来洗手间的时间，给弟弟回复消息： 【哥哥今天会回家。】 付勋勋还不会打字，发语音：【哥哥你别写字，跟我说话。】 付尤：【我马上就去看你，你在家吗？】 付勋勋：【哥哥，你现在在哪里呀，我要告诉妈妈，让妈妈带我去找你好不好呀？】 付尤：【不用，我还要跟你姐姐再玩一会儿，晚上才回去，你跟你妈妈说一声。】 付勋勋：【哥哥，我什么时候有姐姐了，姐姐长得好看吗？姐姐在你旁边吗？我想看看。】 付尤发现弟弟一听到小姐姐就变成话痨，提前结束对话：【晚上见。】 两人玩了大半天，眼瞧着天快黑了，宁加一见付尤也没有找旅店的打算，问了了几句，但对方神秘兮兮的笑，一句话也不说。 宁加一唯一庆幸的是，付尤没有带错路，至少目前为止都没有走错。 事实上，她高兴得太早。 付尤路痴病犯了，差点把宁加一带到“沟里”。 “你确定是这里吗？” 宁加一发现眼前的小区貌似不像是普通人可以买得起，不禁多嘴问一句。 “跟着我，你放心大胆得走。” 付尤一下子就忘记十分钟之前迷路的经历。 这时候，林佳玲帮着保姆张姨开始准备晚饭，两孩子在客厅沙发上玩耍打闹，男主人到现在还没有回家。 门铃声一想，付勋勋猜是哥哥回来了，忙从沙发跳在地上，光着脚去开门。 “哥哥哥哥哥哥，你可算是回来啦，快进屋，我给你看一样东西哦！” 付勋勋太兴奋了，以至于说话太快差点咬到自己的小舌头。 他抬起小脑袋瓜，发现宁加一，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双手用力抓住付尤的胳膊将他往下扯，还踮起脚尖说悄悄话。 “姐姐。” “嗯，你好呀，我叫加一。” 付勋勋害羞了，把脸往付尤怀里埋，小声说：“我叫付勋勋。” 付尤一把抱起小家伙儿，带宁加一去认识付朵朵，还有他的后妈。 “阿姨好。” “好，你叫加一是，我这样喊你没关系？” “当然没关系了，阿姨。” 林佳玲有几分拘谨，担心在付尤女朋友面前说错话。 “付尤，带你女朋友去房间坐坐，我给你们倒水去啊。” “阿姨，您别忙，要喝水吃东西，我自己来，您忙自己的就可以了。” 林佳玲点点头，目送两孩子回房间，同时抓住儿子的手，警告他别去捣乱，乖乖留在客厅和妹妹一起玩。 宁加一也紧张，但她脸上根本就看不出来。 “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我一声啊，我们应该多买点东西。” 付尤躺在床上，满不在乎的说：“家里什么都不缺，买那么多东西干什么。” 其实也无关东西多少，宁加一至少想提前做个心理准备，毕竟这也算是见家长，太随随便便的话自然不好。 只不过，她发现某人吊儿郎当的，好像根本不把这当回事，也许，他之前也带过其他女孩子来家里。 想到这里，宁加一发觉恋爱中的自己，有关情感方面的事，想得越来越多。 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你就放轻松，什么都不要想，想吃什么，想喝什么，尽管跟我说。” 付尤拍着自己胸膛笑道，拍拍身边的空位示意宁加一躺下。 正当她准备躺下，门嘎吱一声被推开，一颗小脑袋瓜探进来。 “姐姐你想吃西瓜麽？” 宁加一回头看了眼付尤，起身走过去，拿上水果盘，牵上付勋勋的手。 “姐姐，你手掌好硬哦，扎手。” 付勋勋啃着吃瓜突然冒出这一句话。 付尤顿了顿，伸手去刮小家伙儿的鼻子，解释： “姐姐是辛勤的小蜜蜂，每天都很忙，所有手上有茧子。” 付勋勋不懂茧子是什么东西，满脸问好，仰起头继续问。 宁加一摊开自己的左手，指给孩子看，“这个摸上去硬硬的东西就是茧子。” 付勋勋低头睁大了眼睛看自己的手，“我没有。” “你是小懒猪，肯定没有了。”付尤轻拍小家伙儿的后背，让他吃东西的时候别说话。 宁加一紧紧地盯着面前的一大一小，模样上看不出相似，但感觉他们就是相亲相爱的兄弟。 孩子很直接也很可爱，付尤对孩子温柔有耐心。 这让宁加一在意料之中，也在出乎之外。 晚饭准备好了，林佳玲来敲门喊吃饭。 付尤抱上付勋勋，看了眼宁加一，一起去饭厅。 保姆张姨帮忙盛饭，她也不知道客人饭量如何，瞧着宁加一瘦瘦的，好心给她多盛了些。 林佳玲笑盈盈望着宁加一，让她千万别客气，把这里当做是自己的家，随意些。 话音未落，男主人回来了。 付薛康瞧着饭厅亮着所有的灯，还以为是来了重要客人，换下衣服，洗了手，走进一看，原来是大儿子回来了。 林佳玲连忙介绍：“薛康，这是付尤女朋友，加一。” 付薛康仅仅看了眼宁加一，略过付尤，拿起碗筷开始吃饭。 “加一，赶紧吃，菜凉了，味道没有那么鲜美了。” 林佳玲也不管丈夫的情绪和脸色，只顾着招待付尤的女朋友，希望她能够吃饱，吃得开心。 “加一，吃鱼。” 付尤也给宁加一夹菜，付勋勋也一口一声甜甜的姐姐，就连付朵朵也忘记吃饭，停下来去看那位陌生人。 吃得差不多了，付薛康才抬起头正式去看宁加一：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跟付尤差不多年纪，一起上过学是？” 宁加一乖巧点头。 付薛康之前听付尤提及过宁加一，他一直都记在心里。 “你们俩儿在谈朋友？” 付尤抢答：“当然了，我什么时候带过其他女人回来过！” 付薛康笑了，嘲讽的笑了。 “倒也是，你在学校也不认真学习，什么组乐队，参加这个比赛，参加那个比赛，玩得脑壳都要掉了，也没时间找女朋友。” 付尤无话可说，也不想反驳什么。 “这小子不学无术，到现在都没有一份正儿八经儿的工作，他也没有上进心，说什么话也进不进去，你跟着他会吃苦头的。” 林佳玲听了这话，尬笑，伸长手去拍丈夫的手臂，示意他少说几句。 “叔叔，我也没有正经的工作。再说了，现在找工作难，也容易，我支持付尤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苦一点也没有关系。” 付薛康收回准备拿牙签的手，眼神复杂的盯着宁加一。 “你还年轻，经历的事太少，想法也太简单。叔叔这是为了你好，等你以后你就知道了。” 宁加一不喜欢外人随随便便给自己的人生出自以为是的主意。 “叔叔您根本就不了解付尤，还是别仗着自己的阅历和年纪在哪儿自以为是。就算我们走了弯路，那也是我们需要的，没有人一生一帆风顺。” 付薛康感觉自己被一个毛丫头给教训了，起身要说话，林佳玲突然把他拉走。 宁加一看看付尤和他的弟弟妹妹，低下头。 “不好意思，我真忍不住。” “你简直太棒了，加一，”付尤冲着她竖起大拇指，“老头子是需要有人给他上堂课，不然，他真得以为这个世界就他一个人有本事。我服你。” 宁加一怀疑他在说反话，但付尤脸上是真得高兴。 “我跟老头子说话从来不会超过十句，多一句准吵架。” 付尤靠在椅背上，盯着吊灯继续说： “林阿姨很少跟他回嘴，张姨更不会，两个孩子啥也不懂。公司里面，都是他说了算，做习惯大王，看谁都是小弟，手下，我就是看不惯他这一点。” 说起来，付尤还在读大学的时候，好几次差点和付薛康动手打起来。 宁加一见两位长辈迟迟都没有回来，递给付尤眼色。 “没事，我们吃我们的。” 付尤继续给宁加一夹菜，他发现两孩子吃完了，把他们从儿童餐椅上抱下来。 “付尤，你倒是说话啊。” “你吃饱了吗？” “饱了。” “那就好。” 付尤收拾碗筷，折回来，拉上宁加一的手，大喊一声：“林阿姨，我们走了啊。” 付勋勋闻声后，放下手里的变形金刚，屁颠屁颠跑过来，死死地抱住付尤的腿。 “哥哥哥，你别走，再多待几天好不好？明天周末，勋勋不上学。” “乖，哥哥走了以后还会回来看你的。” 林佳玲小碎步走到付尤身边，低声说： “家里有空房间，你要是一个人阿姨还比较放心，带着女朋友就不要乱跑。听阿姨的话好不好？” 付尤看向宁加一，唇语告诉她：今晚就留在这里。 林佳玲另外准备了枕头和一床薄被子。 宁加一瞧着卧室，拉过付尤，问他：“只有一张床，怎么睡啊？” “肯定是一起睡啊。” “不行，我挺保守的，没出嫁之前不能够跟男人睡在一起。” “我是你男朋友啊，我……我也挺保守的，不会对你怎么样的，相信我！” 第142章 超级暖心 付薛康路过大儿子房间，发现妻子没有给付尤打地铺，正要说点什么，殊不知，已经被林佳玲看出来，劝他： 地板硬，家里再没有多的褥子。两孩子都很乖，不会乱来的。 说完，妻子挽上丈夫的手，拉他回房间。 付尤卧室的窗帘是深色系，他不想让加一担心自己会乘人之危，就没有去拉窗帘。 床，其实也很硬。 宁加一从小到大，床一直都是软绵绵的，就跟躺在白云和棉花上似得，舒服得不得了。 只不过后来，宋梅听说，孩子睡软床对腰不好，她就拿走多余的褥子，慢慢让孩子适应。 她的身子骨还是头一次遇到如此僵硬的床板，侧躺不是，平躺也不是，特别硌骨头。 “加一，你怎么还没有睡着啊？我真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我再发誓。” 宁加一哭笑不得，摁下付尤要发誓的手，解释： “没有，我就是不适应这种床板，睡不着觉。” 付尤一听宁加一睡得不舒服，忙去开衣柜，翻出了一床毯子，折叠在一块，独独就铺宁加一睡的位置。 “现在还难受吗？” 宁加一摇头，手不小心碰到了付尤的手，然后被他牢牢地握住。 “付尤，我一直都觉得你咋咋呼呼，马马虎虎的，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细心了？” 被她这么一说，付尤挺不好意思的，其实他也不知道，很多时候不知不觉就考虑得比较周到，就像是刚刚出生的婴儿不用教就会游泳。 有些事情，不需要刻意学习，无形中你就可以掌握。 对于付尤而言，得看对方是谁了。 两人乖巧地躺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中间并没有楚河汉界，但也不会有谁去越界。 不是紧张得睡不着才聊天，而是太过于轻松，困意被赶走了，话题慢慢就变得越来越多，停不下来。 时间无声地在漫步。 他和她都不在乎它走了多远，担心吵到其他人，偶尔还会克制住自己，尽量时刻压低声音，继续说说笑笑。 一大一小的手，始终都十指交叉。 良久后，宁加一右手捂住稍有痛意的肚子，说话的节奏忽然慢下来。 起初，付尤还没注意，后来，他翻个身去看宁加一的脸，借着月光，见她脸上不但没有一丝笑容，闭着眼，好像在难受。 “加一，你是想睡觉了，还是哪儿不舒服啊？” “我肚子疼。” 宁加一回想自己这天吃的东西跟付尤一样，应该不会是拉肚子，转念一想，呃，生理期……关键是她之前从未有过痛经经历。 付尤小碎步跟着宁加一去洗手间，他站在门外，手机充当手电筒，小声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映在地板上颀长的身影来回移动，忽长忽短。 “付尤……我需要……” 宁加一砸嘴，深呼吸，慢吐气。 “我需要卫生巾，麻烦你了。” 付尤很爽快的答应下来，下一秒，他脑袋机械地扭动了几下，心想：这个点忽然去找林阿姨要卫生巾会不会不太不好。 “对，确实不太好，我还是下楼去买。” 付尤穿着睡衣，趿着拖鞋，化作一阵风，嗖嗖几下跑向几条街之外的便利店。 女生的生理期对于付尤来说很陌生，他站在罗列得整整齐齐的卫生巾货架后面，脑子里面一片空白。 他一时也忘记在微信上问加一喜欢平时使用那个牌子，不管三七二十一，每个牌子都拿一袋，然后怀内很快就被塞得满满当当。 便利店的收银台是一位男性，他惊愕了几秒，把自认为完全不必要的商品放在一边，。 然后他递给顾客一个不失礼貌的微笑，末了，问女朋友是否痛经，如果有的话，建议熬姜枣茶。 虽说不是百分之百见效，但姜枣茶喝了对身体也无害。 付尤摇摇头，最后又点点头。 “欢迎下次光临。” 付尤记住了这位哥们，朝着他打了个男人才懂的手势，转身开始狂奔，有几次，他差点甩掉自己的拖鞋。 或许是太着急了，付尤没控制好开门的力度，门哐当嘭一声撞到墙上。 好在是除了宁加一听到以外，其他人还在甜甜的睡梦中。 “咚咚咚。” 付尤很轻的敲门。 宁加一半蹲着身子挪到门后，把门打开一条缝，努力伸长手臂去接东西。 “谢谢你。” 付尤满头大汗，傻笑着说不客气，尔后喘着气去厨房，开始切生姜，找干红枣，找到之后，给枣子去核。 他第一次在这个家使用厨房，怎么开火，开抽烟机还得稍微琢磨一下，回头望着砧板上的大块姜片和被剁得碎米粒似得红枣，咬咬牙。 “付尤，你在做什么？” 宁加一站在厨房门口，一脸疑惑的盯着付尤守着一口熟牛奶的锅问道。 “害，没什么事，你回房间躺着，我马上就去睡觉。” 宁加一怕付尤把厨房给烧着了，不敢走，非问清楚才罢休。 她踮起脚尖，再次伸长了手臂，用自己的袖子去给付尤擦拭额头上的汗珠，嘴角上扬，梨涡绽开，眸里带笑，也映着那个他。 她忽然察觉到这种被人惦记着，被人护着，被人关心的感觉不是一次两次三次了。 原来那个至始至终都很迟钝的家伙并不是付尤，而是自己。 宁加一默默想，嘴角挂上的笑容绽开得越来越甜美。 付尤瞧在眼里，有些诧异，自己还什么都没有做，她怎么就这么高兴？ “你是不是听人说喝这个可以缓解痛经？” 付尤点点头。 “我其实不痛经，也不知道这次怎么了，不过没有那么难受，你不要太担心了。” 宁加一边说边拿上长柄木勺，轻轻地沿着锅边缘顺时针搅拌，直至老红糖块完全融化，末了，她丢进几朵干玫瑰花，盖上盖儿，闷一会儿。 “你别唬我啊，要是疼，千万别忍着。” 宁加一故意用手去戳付尤肚子，反问他：“我为什么要撒谎骗你呢？” 两人相视一笑。 一锅姜枣玫瑰花茶煮好了，两人你一碗，我一碗，一起站在阳台上，说几句，喝几口。 夜，一点都不漫长。 两人回到床上，丝毫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合眼入睡。 次日一早，付勋勋吵着要哥哥，林佳玲告诉他，哥哥还在睡觉，别去打扰。 孩子耐心有限，他的十分钟相当于一个漫长的世纪。 玩具好吃的一点吸引力都没有，他只想去敲哥哥的房门，喊他起床陪自己玩。 林佳玲的眼睛也不能够时时刻刻都放在孩子身上，等她转身去厨房开冰箱拿东西，再回来，客厅内不见付勋勋的身影。 此时，小家伙儿已经成功打开付尤房门，蹑手蹑脚靠近床，偷偷摸摸爬上去，故意大声“嘿嘿”了几声。 吓得付尤和宁加一差点从床上一起滚下来。 “小家伙儿你胆子倒是挺大的啊！” 付尤有起床气，抓起弟弟的胳膊，伸手要打他的小屁屁。 宁加一本想阻拦，奈何自己一起身，腹部以下的位置，有东西在下坠，她不得已第一时间冲向洗手间。 “哥哥，姐姐是不是生气了？” “没有呢，姐姐有点不舒服。” “姐姐哪儿不舒服啊，我们带她去看医生。” 付尤眨巴眼睛，心想：痛经也算是一种病，既然是病应该可以治得好。 “哥哥哥哥哥，你怎么了，怎么不和我说话了呀。” 付尤抱起弟弟，拍拍他后背，“哥哥在想事情，你别问东问西了啊，赶紧去吃饭。” 女孩子在生理期其间，情绪容易向低处走，就像是易燃易炸物品。 这是付尤在某贴上看见的，吃饭都没有好好吃，担心加一会突然跟自己发脾气，那样的话，他掌控不了局面。 “你们慢慢吃，我去给你晒被子。” 两人也没有格外重视林佳玲的话，继续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剥鸡蛋壳。 林佳玲在看见床单上的几处红色，心里咯噔几下，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忙把床单卷在一起，匆匆去洗手间。 “加一，你过来一下，阿姨有话要和你说。” 宁加一一脸懵，跟着林佳玲来到她的房间。 “阿姨，您说。” “听说你和付尤是奔着结婚才交往的是？” “嗯嗯，是，阿姨。” 林佳玲不知所措的搓了搓手，“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 “这……阿姨，老实说我不太清楚。我和付尤还没有交往多长时间，以后的日子还长着。” 林佳玲听懂了，拿出避孕药塞给宁加一。 “也不知道付尤那孩子有没有做防护措施，女孩子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宁加一没听明白，尔后一想到自己突然来月经，大概是测漏弄脏了床单，阿姨看见之后误会了什么。 “孩子，别害羞，阿姨也是过来人，这种事没什么可丢人的。就是，你还是听阿姨的话，保护好自己啊。” 宁加一很感谢付尤的后妈能够站在自己的角度关心自己。 “谢谢您，我跟付尤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真得是这样，阿姨。昨天我来月经，不好意思啊，床单我来洗。” 林佳玲松了口气，难为情的笑了笑，抓过宁加一的手： “瞧我，想得太多了。加一，你别介意啊。” “怎么会呢，我谢谢您都来不及呢，我会听您的话，好好保护好自己的。” “对对对，女孩子就应该自重自爱。付尤那孩子我也了解，但就怕你们干柴遇烈火，万一有了孩子，你们还没有结婚的打算，女孩子可吃亏了。” 宁加一突然对林佳玲有了好感，庆幸付尤在不幸的同时能够多一个这样温柔特贴的人关心他。 付尤对此毫无所知，他跟付薛康一样纳闷，本来就不认识的两人，怎么像是多年的好朋友似得，有那么话要说。 尤其是付尤，感觉自己被宁加一忽视，他很不开心，很郁闷，很想刷存在感。 “加一，我同学请我去参加他的婚礼，和我一起去？” 第143章 恰似一家三口 明天就结婚的周飚同学也是付尤下铺、同系昔昔相惜的兄弟，两人曾经好到同穿一条裤子。 就是自从付尤打算回新阳，两人见面次数越来越少，联系也不似从前那般频繁。 周飚长了一张偶像剧男主角的脸，异性缘极好，校内校外都有无数迷妹的眼神追随他而忘却自我。 他交女朋友跟换衣服一样频繁，他把自己的花心也挂在嘴上，但就算是这样，总会有女孩子欣然答应他的表白，或是倒追。 和付尤玩得比较好的几个兄弟朋友里面，人人都笃定的揣测周飚将是最后结婚，兴许一辈子都不会乖乖结婚生子的那个人。 现实啪啪打脸。 所以说，付尤忽然收到朋友的结婚请柬，心情挺复杂的。 临近傍晚，付尤又收到周飚消息：【出来喝酒，就咱们几个哥们，不准带女朋友。】 付尤直言告诉宁加一自己出去喝酒，然后在约定的小餐馆里面看见变样，或是老样子的哥们。 再见面，几个人也不会说“老兄我想你”“你最近可好”的话，几瓶冰啤酒下肚，吃了几口下酒菜，周彪开口： “明天我就结婚了。” 付尤盯着酒瓶没吭声。 “结婚是好事，丧着脸干什么，来，我们哥几个在走一个！” 说话的人是罗阳辉，迷你版的胡一天，他睡在付尤对面铺，是个死宅，游戏和手办是他的续命水，现在在一家动画公司上班，天天996。 付尤举起酒杯，胳膊肘挤周彪，哥几个再次碰杯。 “跟你们说实话，其实我不想结婚。” 付尤第一个变脸：“现在三岁孩子都知道说话要算数，你都这么大的人了，别整一出就是一出。结婚是大事，你不能够儿戏啊！” 罗阳辉连连点头：“就是就是，你老婆孩子都快生了……算了，不说了。” “余科呢？他怎么没有来啊。” 罗阳辉拉了拉福胳膊，摇头示意他不要再问了。 “我抢了余科女朋友，他跟我绝交了。” 说完话，周飚开始闷头喝酒。 这顿饭吃得让付尤挺憋屈，他留到最后，等其他朋友走了，拉住罗阳辉： “余科现在在哪儿工作啊？” “不清楚，他跟飚子绝交之后，也没有跟我们再联系。我还打算问问你来着。看你也不知道。” 是，付尤确实一点都不清楚，他也纳闷，有种朋友不把自己当做朋友的感觉。 “付尤，别说这些了，你呢？” “我怎么了？” “听飚子说你有对象了，明天可一定要带出来给我们看看啊。” “瞧你说的话，我女朋友又不是动物，也不是展览品，凭什么给你们看啊。” 罗阳辉笑得坏兮兮的，“你怕我们眼馋啊？不会的，你放心。” 付尤反应慢了半拍，冲着罗阳辉做了一个“呸”得口型，潇洒起身，拿上手机走人。 这时候宁加一在付尤家跟林佳玲一起看电视剧。 说实话，宁加一好多年都没有看过电视了，她配合林佳玲，无聊都是小事，就怕自己睡着。 付尤回来的时候，两人正在讨论剧情，吐糟女主智商被女配碾压，跟个傻子似的被所有人欺负，不知道编剧大大作何感想。 “加一，你出来。” 林佳玲见付尤也不把话说完，权当是两人要说悄悄话，起身告诉他们，有什么话就在家里说，不用特意出去，她避开就是了。 这让付尤挺不好意思的，还未来得及解释，林佳玲已经去孩子房间。 “我……那个，想带你出去买衣服。” 宁加一看了眼自己现在穿得这一身，确实过于普通，若是跟付尤出席婚礼的话，有几分不妥。 “好，你等等，我去换一身衣服。” 付尤其实不嫌弃宁加一衣服丑，就是单纯想跟她买衣服而已。 付勋勋从洗手间出来，看见两人要出门，擦屁屁的手都还没有洗，屁颠屁颠去抓付尤的胳膊。 “哥哥哥，带上我，我很乖的。” 付尤刚要说话，宁加一已经答应，他尬笑了几秒，抱起弟弟出门。 不知道大人还以为这是一家三口。 付勋勋喜欢吃和玩得东西，要是发现特别喜欢的，他就举起小手，指着它扭动身子咬着手指头说： “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那个，哥哥你千万别给我买，我妈妈会骂我的。” 宁加一和付尤闻声后笑。 “你呀，好好说话，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付勋勋知道自己的小心思被看穿，委屈巴巴仰起头，“哥哥哥哥，我挺喜欢的。” 宁加一付更衣室换衣服，付尤就在外面守着正在吃棉花糖的付勋勋。 “这件裙子是我们店里最后一件了，小姐您皮肤白，身材也好，这种贴身的裙子正适合你。” 话音落，付尤冲着宁加一摇头： “裙子太短了，不行，再换一件。” 宁加一盯着镜子中的自己，发现付尤闷闷不乐的盯着自己后背。 “你这样看我干什么？” “好看是好看，就是太短了，你要是弯下腰，捡个东西什么的，很容易走光。我怕有色鬼盯上你。” 宁加一就知道付尤在担心这些，毫不犹豫拿上付尤选得衣服，重新进更衣室。 片刻后。 “您先生应该很喜欢这件，裙子长度适中，您真得很适合穿淡粉色的衣服，显得您非常年轻，就跟高中生似得。” 这话付尤不爱听，反驳： “我女朋友本来就长得显小，你用不着为了买衣服就乱开口说话。” “哦，抱歉，我还以为你们是夫妻，这孩子长得也跟你们好像。” 宁加一、付尤还有付勋勋，交换眼色，倒也没有另外说些什么。 “刚刚我女朋友试过的衣服，全都包起来。” “好的。” 付尤趁着宁加一还在换衣服，赶紧把账结了，牵上付勋勋的手等她出来。 “小姐姐，你男朋友已经结账了，欢迎下次光临。” 宁加一坚持要把钱还给付尤，但付尤就是不要，还恼着脸凶她： “我为你花钱，我乐意，我开心，你别管着我，以后你的衣服鞋子我都包了，你最美的样子我要第一个看见。” 宁加一害羞了，小脸通红，回家的一路上，感觉自己跟付尤牵着孩子的手，的确就像是一家人。 “姐姐，我想吃冰淇淋。” “不行，你昨天吃完就拉肚子。” “今天不会拉了，我跟你保证哦。” 付尤懒得搭理小家伙儿，斜眼去看宁加一，“明早我带你去酒店，要是有我哥们调戏你，你跟我说，我肯定说他们。” 穿上淡粉小裙子的宁加一看起来很嫩，可以掐出水的哪一种，水灵灵的。 付尤偷穿付薛康的西服，他让宁加一挽着自己手臂，林佳玲看在眼里，越来越觉得两人天造地设，郎才女貌。 婚礼现场布置得很浪漫，像是银河，布灵布灵的。 新郎新娘看上去很登对，从头至尾面上都挂着笑容。 罗阳辉眼睛早就瞟到付尤和宁加一，就要入席吃饭的时候，刻意坐在宁加一身边。 “咳咳咳，你一点都不像话啊，来半天了，也不跟我们介绍下，这位美女是谁啊？” “我女朋友，我经常发朋友圈，你们又不是没见过，该说的，不该说的，你们统统别说啊。” 罗阳辉可不会就此住嘴，他细细打量宁加一： “嫂子，全素颜呢，是不是付尤不让你化妆啊？” “你这话啥意思啊，不化妆都不行啊？” 罗阳辉笑着劝付尤不要动气，称自己就是多嘴问问。 “现在女孩子都喜欢化妆，也不知道她到底长什么样儿，嫂子别多想哈，我就是嘴贱而已。” “没事，我不介意。”宁加一礼貌性笑笑。 “你跟付尤怎么认识的的啊？” 宁加一看了眼男朋友，从容淡定的回答：“我们很早就认识了，自然而然就在一起。” “哦，这样啊，也就是说，付尤你之前跟我们提起的那个姑娘就是嫂子啊！” 付尤笑嘻嘻点头。 罗阳辉继续问：“嫂子，你朋友多吗？我也想谈恋爱，要不，你帮忙介绍下？” “抱歉，我朋友不多，认识的女孩子少之又少，真帮不上你忙。” 罗阳辉发现宁加一和付尤的气场完全不同，一个动如脱兔，一个静若处子，也不知道俩儿是怎么看上对方的。 “嫂子……” “你住嘴巴！加一是来陪我吃饭的，不是回答你那些无聊的问题，再说一句，小心我抽你。” 付尤从前就爱吓唬罗阳辉。 “嫂子，你看看，他还是老样子，就知道凶我，我也没问啥是。” “也不是，你话挺多的。” 宁加一笑了笑，转头看向付尤，悄声说了几句。 “嫂子，连你都欺负我了，不行，这饭我吃不下去了。” 罗阳辉佯装自己负气离开，但没有一个人来拉着点，他不得不回到自己的座位，连连叹气。 “哎，你们这群没良心的小东西，有了女朋友人，都不过问我这个好兄弟。特别是你！” 罗阳辉指着付尤，又说： “我跟你最好，居然最后一个知道你离开北京，还偷偷摸摸有了女朋友。” 就在他喋喋不休的时候，付尤一扭头环视了一圈，发现王可丽挽着一个体型稍胖的男人，他以为是商量也来了，但没想到，他并不是商量。 “加一，一点钟方向。” “嗯？” 宁加一扭头看过去，认了半天，看出王可丽，至于与她十分亲密的那位男士，就身材而言，显然就不是商量。 “不好意思，失陪一会儿。” 付尤牵上宁加一的手离席，两人毫不犹豫，直接走向王可丽。 “加一，付尤，你们怎么在这里啊？” 付尤用仇视的眼神去看那个男人，无不是警告他赶紧离开。 “刚刚那位是我朋友，你们别多想。” “你这么紧张干什么？商量呢？” 王可丽装傻：“加一你刚刚说什么，大点声音，我没有听到。” 第144章 丁思钰差点死掉 付尤和宁加一正要说话，王可丽那位男性朋友走过来，打量了陌生人，二话没说，拉上自己的女伴打算离开酒店。 今天是朋友的大喜日子，付尤不想当着双方亲朋好友的面打人，砸场子闹事，他回头跟宁加一说了几句话，随后一面撸起袖子一面跟出去。 宁加一自然是不放心让付尤一个人出去。 与此同时，与他们同席的罗阳辉还有准备来敬酒的周飚，瞧着情况不对劲儿，尔后不动声色出酒店。 王可丽嫌丢人，她想跑，但是宁加一不给她这个机会。 至于付尤的话，抓住男人的手，质问他跟王可丽到底是什么关系，听到“女朋友”三个字，他冲着王可丽冷笑了几声。 “趁我拳头还没有伸出去，赶紧滚蛋！” 这是付尤唯一想对男人想说的话。 王可丽是伴娘团之一，那个男人貌似是不请自来的，他们跟新娘是什么关系，付尤把目光落在周飚脸上，对方茫然摇头表示不清楚。 但有件事付尤和宁加一很清楚，商量对王可丽有上心。 结果呢，商量在新阳送快递，她在这里挽着其他男人手臂，举杯共饮，卿卿我我，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有多恩爱。 撇开付尤和宁加一是情侣的关系，他们仨就像是有血缘的兄弟姐妹。 商量被绿，他们不管怎么样，都会替他出口气。 奈何，王可丽硬是不承认那个男人是她男朋友，找准了机会想要逃走，好让自己不那么丢人现眼。 周飚和罗阳辉劝付尤别憋坏了自己，有事回头再解决，不急这一会儿。 付尤是替商量憋屈，愤怒，无奈，他真有几个瞬间，想把王可丽打一顿，但他是男人，他不能够对一个女人动手。 再者，他心塞。 前段时间，商量把他的快递送上门，因为是最后一单，送到即可下班，两人聊了会儿天。 商量说，他已经计划好自己和王可丽的未来。 车房都有，哪怕是父母的，但好歹也算是有啊。 女主内，男主外，要是王可丽不乐意，那就按着她的意思来。 两人就顾着自己一张嘴足矣，怎么快活就这么过。 等有了孩子，商量连医院都选好了，到时候…… 付尤多回想一句，他就愈发郁闷难受。 宁加一知道付尤心里在想什么，但他朋友说的也对，现在不适合发愁。 婚宴结束之后，付尤和宁加一怏怏不乐回家。 林佳玲眼尖，拉住付勋勋让孩子别去打扰他们，她回头去告诉张姨，多买点菜回来。 到了晚上，张姨准备了一大桌子的硬菜。 付尤和宁加一没什么胃口，硬着头皮吃了七分饱。 “明早我跟加一就回新阳。” 付尤说完话，林佳玲收回准备去夹菜的手，愣了几秒，看向付薛康，见他迟迟不做声，轻声道： “付尤，你和加一也不忙，朵朵跟你们在一块也熟悉了，我看得出来，她喜欢你们，在家多住几天。” 林佳玲的话就说了一半，付薛康恼着脸插话： “有什么好住的，他们正年轻，正经工作都没有，在家好意思白吃白住吗？付尤，你今晚回去都成。” 林佳玲斜眼去看付薛康，正要说话，又被打断： “还是那句老话，下次来的时候说一声，这个家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话已至此，再挽回也显得苍白无力。 次日一早，付尤和宁加一离开，回新阳的高铁上，两人看上去无精打采的。 他们给商量都发过消息，委婉的表达，但都没有得到回复，不禁担心：他现在在做什么呢？会不会已经知道，正一个人躲着伤心难过？ 他们都猜错了。 商量这会儿在市医院，他挺好的，差点送命的人是他的朋友丁思钰。 快到零晨一点钟，丁思钰像往常一样，抽风似的突然给商量发消息，约他拍一期美妆教学Volg，用他的脸来化妆。 上一期Volg粉丝反响挺好，丁思钰抽空想做第二期。 商量在熬夜打排位，隔了一个小时，下线之后才回复消息。 恰好这个时候，突然收到一条语音消息，但商量听到的是一个很陌生的低沉男声，告诉他手机的主人被送到医院，貌似比较严重，希望他能够联系她父母。 就这样，商量连衣服都没有换，匆匆忙忙赶来医院，感谢一直守在这里的酒店主，暂时保管丁思钰的手机。 商量坐在长凳子上，庆幸丁思钰没有给手机设置密码的习惯，要不然，这会儿也不知该去问谁有关丁思钰父母的事情。 事实上并非如此。 丁思钰电话簿，聊天APP都没有疑似父母的好友，而且好多人的备注都是：金主一号，金主二号……一直排到了一百零三号。 商量恍恍惚惚，他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从未听丁思钰说过自己的父母。 所幸的是，凌晨四点半，丁思钰的命抢救回来。 医生以为商量是家属，板着脸警告他：一定要告诉病人，要是不想年纪轻轻就猝死的话，改掉所有的坏习惯，再也不要深更半夜买醉，要惜命！ 商量被说懵了，站在手术室门口直点头。 天早就亮了，商量躺在医院走廊长凳上还在睡觉，口水流了一手，等他醒来，丁思钰的手机收到的所有消息，全部都是关于工作。 “天啊，思钰平时的工作都是这么多的吗？她这是往死里接活儿赚钱啊。” 商量打了个寒颤，随即把丁思钰的手机关机，权当做什么都没有看到，起身病房去看朋友。 “护士小姐，我朋友大概什么时候才会醒来啊？” “我也不清楚，你要是有疑惑，还是直接去问医生。” 回答的小护士看上去没有睡醒，商量也没有追问什么，下意识伸手掏口袋，摸到自己没有电的手机，找护士小姐姐借充电器。 手机屏幕显示充电量已经达到百分之七十八。 嘟嘟嘟，前后响了好多次。 商量划开手机看了眼，立马回付尤电话： “老大，干啥嘞，打了这么多电话？” “你现在在哪儿啊？” “哦，在医院，咋啦？” 电话另外一头的付尤立马急了，望着宁加一忙不迭打手势。 “老大？老大你还在听吗？” “在，你哪儿不舒服啊？” “不是我，是我朋友病了，父母也联系不上，我帮忙照顾呢。” 付尤松了口气，打了个OK的手势让宁加一也放心，随后说： “这样啊，我跟加一这会儿也没事，准备去看看，到时候你告诉我几号病房啊。” 商量让付尤多带点吃得喝得东西，然后就把电话给挂了。 大概是一宿都没有睡，商量饿归饿，但还是扛不住困意袭上头，哪怕是靠在椅子上，歪着身子也能够睡着。 一个半小时之后。 宁加一和付尤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找来，轻轻敲病房门。 “加一，你把东西都给我，直接推开。” 宁加一点点头，慢动作推开门。 两人首先看见趴在病床边上的商量。 “咳咳咳。” 付尤小声咳嗽，手放在商量后背上，提醒他该醒了。 “老大，加一，你们来这么快啊，我……” 宁加一指着自己的嘴角，示意商量赶紧把口水给擦一擦。 “老大你们不是在北京嘛？怎么这么快就回来啦，应该在哪里多玩几天啊。” 商量吃东西也堵不住那张嘴，小眼睛看看付尤，然后扭头看看宁加一，发现他们貌似要说什么，但等了半天，也没什么。 宁加一转移话题： “你朋友不严重？” “嗯，抢救回来了，医生说还得看恢复，以后也得注意。” 随后，商量霹雳巴拉讲了一通年轻人熬夜酗酒，毫无规律的作息时间带来的各种危害，以及猝死之前大概有怎样的症状。 他说到激动处，唾沫星子飞来飞去。 付尤嫌弃脸，摇手示意他赶紧住嘴。 “你朋友出这么大的事，你联系她父母没有啊？” “没联系方式怎么联系啊，我正为这事发愁呢。” 商量唉声叹气，又补充一句：“我也不认识她的朋友，这会儿让我上哪儿去找她父母。我现在就希望她赶紧醒过来。” 宁加一转念一想，也只能够这样。 “没事，你朋友很快就会醒过来的，你别太担心。” 付尤偷瞄商量，感觉他应该还不知道自己被绿的事，偷偷摸摸跟宁加一递眼色。 “咳咳咳，老弟啊，你女朋友呢？” “去北京参加朋友婚礼了，咋啦，老大你怎么突然关心这个啊？” 付尤犹豫不决时，习惯性抬起手，食指抵住笔尖，左顾右盼。 “你知道她去干什么啊？” “不是，你知道她跟谁一块去的吗？”付尤几乎同时更换了问题。 商量一头雾水，抬起头疑惑状看向宁加一： “你们这是咋啦，我怎么感觉里面有事呀。” “确实有事，商量，你先做一个最坏的心理准备。” 商量小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就算是知道是坏事，但一时也不知道往那个方面去猜测。 付尤快刀砍乱麻，开门见山： “你女朋友跟其他男人好上了。” 宁加一接着说：“恰好被我们给撞见，那男的不知道你的存在。王可丽劈腿，她没有那么爱你，兴许就没有喜欢过你。 后面的话是我个人猜测，抱歉，说的太直了。” 商量大脑瓜定住，消息太猛了，他一时半会儿不知道怎么去接受，摇摇晃晃站起来。 “加一，这不可能，昨晚上我还跟可丽大视频电话，我们俩儿感情好着呢，她咋会劈腿呢？” 宁加一看得出来，商量受到的打击不是一丝半点，别说这会儿，兴许只要王可丽不承认，他还是不会真正接受这个事实。 “老弟你……” 商量忽然做了一个投降的动作： “老大，加一，你们都别说了，我想一个静静，让我一个人……谢谢你们。” 付尤和宁加一考虑之后才打算直截了当告诉朋友，照现在看来，貌似不太妥当。 第145章 没有血缘的母女 病房内就剩下付尤和宁加一，两人对视了好几秒，决定还是不追去，让商量找个地方静静。 等他稍稍平复了心情，自然会出现。 但就在宁加一准备出去买水，迎面碰见了邱燕。 宁加一假装没有看见，邱燕发现自己被完全忽视，也就没有再扭头，两人擦肩而过。 丁思钰住院的日子，商量请了病假，他不光是想陪陪朋友，也是给自己时间想想，怎么去找王可丽说那件事。 到头来，没等商量想明白，王可丽的消息发来了： 【商量，我们俩儿性格不合，跟你在一起越来越不开心，我也没有那么喜欢你了，分手。】 商量想给王可丽发消息，但对方已经把他给删了。 失恋的痛，只有失恋者才能够明白。 商量从病房出去，不知道人，还以为他的家属病危了，眼睛本来就小，痛哭之后，肿了，但又不是那么明显。 他去外面吹风，吹了好久，等眼睛能够重新正常的睁开，才回病房。 丁思钰睡醒了，她自己摁响呼叫铃，让护士给自己调整病床高度，背靠着床头正在吃商量提前削好的苹果。 她看见商量委屈巴巴走进来，以为他是替自己担忧，立马张开手臂： “亲爱的，想不到，在我生病的时候，对我最好的人竟然是你，谢谢你商量！” 商量没做声，坐在床边，任由丁思钰抱住自己。 “商量，谢谢你。” “谢啥谢啊，你到底咋啦，又没有欠债，干嘛要那么拼命的赚钱啊，连自己的命都不要！” 丁思钰一想到自己经常数落商量，嘲笑他身上的肥肉，还有傻乎乎的模样，惭愧不已。 “你怎么不说话啦，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啊，还是不想跟我说话啊？” 丁思钰摇头，笑容里半是勉强，半是无奈。 “商量，我是在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我妈很早就去世了，我爸好不容易东山再起，开了新餐馆，我除了化妆，啥也不会。 我不想给家里添麻烦，找他们要钱，我爱钱，我很清楚没钱是什么滋味。” 商量语塞。 “这次吓到你了，对不起啊。” 商量使劲儿摇头，“跟我抱歉干啥啊，你就听我一句劝，忙让自己太忙就成。” 丁思钰没有说话。 商量顿了顿，犹豫之后还是问：“我准备联系你父母，把你手机一翻，里面好多金主，你该不会真的欠债了？” 丁思钰噗呲笑出声，拍着自己的腿道： “什么欠债啊，都是我金主爸爸，广告商，还有一些小产品的代言商。” 商量恍然大悟，抬起手冲着丁思钰竖起大拇指。 “厉害啊，你要是那天爆红，可别忘了我啊。” “那是当然了。” 丁思钰现在把自己所有心思都放在事业上，就算是平时外人见她与男人交往频繁，一天换一位，那也是为了工作，为了钞票。 两人正聊着，丁思钰想上厕所，她搀扶着商量的手臂去洗手间。 洗手的时候，丁思钰发现一个很熟悉的背影，但她也不确定就是自己想得那个人，也就没有打招呼。 直到对方转过身，她看清楚她的脸，一句：“邱阿姨”脱口而出。 邱燕也没有想到竟然会在医院厕所碰见继女，瞧着她穿着病号服，满脸写着担心。 “你生什么病了，实话告诉我！” “邱阿姨，我现在已经没事了，你什么时候来这边的，怎么都不告诉我一声啊。” 丁思钰看见邱燕的深情，显然是一副很兴奋也很高兴的样子。 商量见状，也没听她们互相称呼对方，脑子里面一团糊糊。 等邱燕离开了，他赶紧问丁思钰： “刚刚那位是你什么人啊？感觉你们挺亲密的。” 商量照顾丁思钰这么多天，丁思钰不会恩将仇报，还拿从前的态度对待商量。 “她是我后妈，只不过，后来还是跟我爸离婚了。当初也是她教我化妆，我家里衣柜的所有衣服鞋子，还有名牌包，都是她送给我的。 说来也挺奇怪的，我们根本就没有血缘，可我第一眼就挺喜欢她的，她对我也好。 要是我爸那个时候就戒酒戒烟，不出去乱搞，我们的关系应该会更好。” 商量听明白了。 丁思钰见他一副有话要说，反问：“你为什么要这样盯着我看啊？” “刚刚那位阿姨是加一生母。” “那个宁加一？” “没错。” “不对啊，”丁思钰疑惑，“邱阿姨说她没有女儿啊。” “我不清楚。” 丁思钰思忖片刻，又说：“邱阿姨不像是那种会抛弃女儿的人，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她对我这个陌生人都这么好，对自己的孩子一定不会差。 倒是你哪位朋友啊，是不是仇富，总是会嫉妒像我这种漂亮的女孩子啊？” 商量没听懂丁思钰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加一三观很正的，他们家条件是不好，但从来都不仇富。嫉妒不嫉妒，你也不了解，干嘛要这样说啊。” 丁思钰不以为然，坚持自己的观点。 “我是女生，女生最懂女生了，她就是嫉妒。算了，不能跟你说太多，免得还让你以为我要挑拨你们的关系呢。” “才不会，加一很好，我不会因为你说她的坏话，就真认为她就是那样的。” 丁思钰从来没有见过商量这么坚持说一个人好。 “商量，你是不是看上人家？” “也没，我……” “看，你们男人啊，向来就会替自己喜欢的女人说话！” 商量差点被绕糊涂了，末了，他总结一句： “你别瞎想，加一是付尤女朋友，我们仨关系很好的，你要是再说一句，我可就生气了！” 丁思钰在医院吃好喝好住得好，需要什么有商量，煲电话粥有邱燕，除了失去赚钱的机会以外，她挺快活的。 快活得让她差点就忘记自己到底是怎么进医院。 丁思钰住院已经有一段时间，她打算今天出院，因为临时决定，只打给了邱燕，这样的话，她不用担心怎么回家。 邱燕看了丁思钰租的房子，立马打道回自己的家，她给丁思钰打扫客房，让她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千万不要客气。 丁思钰早就想拥有像邱燕这种豪华公寓，感觉梦想提前实现了，她高兴得嘴巴都要合不拢。 晚餐也不用吃泡面将就，实现了高档食物自由，不用抠抠搜搜。 邱燕就是喜欢丁思钰这种崇拜自己的样子，喜欢她一口一声甜甜的“邱阿姨”“邱姐姐”，喜欢她把自己当做家人。 “思思，你跟阿姨老实话，到底怎么住院的？” “就是工作太忙，我又喝了太多酒，差点猝死。” 邱燕吓得忙不迭放下筷子，沉着脸看向对面一脸轻松的丁思钰。 “你爸爸是欠的债务还没有还清吗？他怎么能够让你一个孩子辛苦成这样！” “不是的，邱阿姨，你误会了，所有的债务都是我爸一个人还清的。他现在又开始开餐馆，踏踏实实做事。 我想做挣点钱，把我们从前的房子买回来，所以才这么拼的。” “没事，现在有我，房子的钱我来出。” 邱燕说完，有些后悔，但她不想出尔反尔。 “邱阿姨，你对我太好了。” “嗯，吃，吃饱了，我们下楼散散步。” 丁思钰吃饭的同时，也不忘拍照发朋友圈，奢侈的美食，豪华的阵列布置，一个个点赞和一条条回复消息，满足了她的虚荣心。 散步之后，丁思钰躺在浴缸泡澡，舒舒服服穿上纯棉睡衣，躺在偌大的床上，她发现商量打了好多电话。 “喂，我已经住院回家了，你不用再陪我了。” “我去你家找过啊，没有人呀。” “去看看朋友圈，你马上就知道我现在过得什么日子，我啊，以后也不用羡慕你商少爷的日子啦。” “行，你平安回家就好，不说啦。” 丁思钰心满意足合上眼睛，再睁开，瞧着那一顶水晶灯，感觉自己又变成了曾经那个千金大小姐。 这种感觉真好！ 丁思钰笑得脸上都出现了褶子。 “咚咚咚。” “思思，你睡了吗？” “还没呢，阿姨，你有什么事啊？” 丁思钰望着邱燕，等待她张嘴说话。 “也没什么事，就是好久没有看你，想多瞧一瞧。” 邱燕笑得样子倒像是一个慈母，“思思是真的长大了，瞧你这大眼睛，挺立的鼻子，肯定有不少男人追你。要是你是我亲生闺女该有多好啊。” “邱阿姨，我那位朋友说你是宁加一妈妈？” 邱燕顿了几秒，有些难言启齿似得回答：“没错。” “真的啊？” “她确实是我女儿，就是里面有好多事，阿姨不想提。” 丁思钰忙挽起邱燕的手臂，开始撒娇：“邱阿姨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说的。你这么好，肯定是有苦衷的。” “嗯，是，有苦衷。” 邱燕开始走神。 丁思钰没有看出来，继续说：“我就是你女儿，等我火了，赚大钱，我肯定把你当做我亲妈妈一样孝顺你的。” 邱燕就听到了后半句，心里挺欣慰的。 “好，阿姨等着。” 话音还未落下，门铃声响起。 邱燕纳闷：这个点会是谁来着我呢，难道是宁加一？ “大概是我的朋友，思思，身体更重要，你赶紧休息。” 邱燕说话间，把丁思钰的房门关上，随后快速去开门。 “怎么又是你啊，赶紧离开，我不想跟你说话。” 邱燕试图挡在门口不让梁园进来，奈何对方劲儿大，她拦不住。 “邱燕！我再问你一遍，笑笑到底有没有和你联系！” 邱燕都快被梁园搞疯了。 “两条腿长在笑笑身上，我就是想管也管不了啊！更何况，我压根就没想管她！你问多少遍，我还是一样的答案。 时候不早了，我要睡觉，你走。” 梁园偏不走，背抵着墙： “今儿要是得不到一个我想要的答案，我是不会走的！” 第146章 差点就冲动 梁园说话的声音很大，隔着客厅还有一扇门，丁思钰听得清清楚楚，但她没有多想，只希望那个闹事的女人能够早点离开这里。 事实没有如她愿。 梁园的耐心不是那么快就可以被耗尽，她看上去就是一副很不好惹的样子，以至于邱燕再生气，实质上也不敢把她怎么样。 僵持了大概半个小时。 梁园手机忽然响了，一同电话结束，她丢下一句话：只要跟我孩子有关系的人，我绝对不会轻易的放过她。 乍一听，还以为谁谁抢走了梁园的孩子。 丁思钰面露疑色，但也就几秒钟的功夫，等她看见邱燕端着热牛奶进来，催促自己睡觉，她一如既往是那副深知撒娇，讨人喜欢之道的模样，展现自己的乖巧懂事。 邱燕也不怕丁思钰多想，毕竟现在她吃喝穿度都是花自己的钱，但就怕她管不住自己的嘴，添油加醋。 不过嘛，她自认为自己可以掌控，也就不会担心得睡不着觉。 明明是没有血缘的母女，朝夕相处之下绝对不会让外人有半分揣测。 丁思钰休养了半个月，当她感觉自己又可以卖命的去赚钱，随即就整装待发，重新回到自己的战场。 丁思钰好几位同行或是普通朋友劝她签约某公司算了，当个直播主播也不错，小钱钱来得快又多。 要是直播内容质量过硬，又被公司高层重视，加上运气，做一个网红直播博主何乐而不为呢。 丁思钰何尝又不想，但她很清楚自己没有定性，做什么事情都是三分钟热度，唯独对美妆可以坚持下来。 她对自己的要求是：做自己最擅长的事，然后把它做到极致。 就单单美妆这块，她对自己有信心，打算把前期投入的费用，成倍的赚回来，打败其他美妆博主。 丁思钰在卖力赚钱，给她打电话的商量想找个人喝酒，就算是喝茶也行啊。 奈何，丁思钰没说几句话就给挂了。 商量心塞，心想：加一和老大也都在忙，看来我还是一个人待会儿。 一个人待着容易胡思乱想。 商量脑子不受控制的考虑了好多有必要或是没有必要的问题，无意识划开手机，看见自己和王可丽共同朋友转发的说说，本就心情郁闷，看完前任和现任恩爱旅游照，差点抑郁。 让自己伤心的事就尽量避免，逃避可耻，但有用。 商量偏逆着来，自己给自己找罪受，点开照片，盯着王可丽现任看了又看，心想： 跟他相比，我长得确实没有那么好看。 每天都穿着工作服，汗流浃背的，几次跟王可丽见面，都被她嫌弃，说自己跟从猪圈里爬出来似得。 他忽然站起来，握起拳头，自言自语告诉自己，换一份体面的工作，把自己捯饬得更好看点，让王可丽去后悔。 他想到做到，当天就辞职不干。 至于他之前给自己拟定的计划，送一千单快递，多认识几位朋友，改掉深更半夜打游戏的习惯，作息规律，瘦成一条闪电闪瞎别人的眼睛…… 全都被打乱了。 他又开始梦想自己一夜爆红，如果可以的话，他觉得自己不愁找不到女朋友。 大概十点半，丁思钰正在剪片子，手机一遍一遍的响。 “商量，你就不能够等我忙完了再打电话吗？” 商量此时就在丁思钰的出租屋楼下。 “我要是没猜错你在剪片子，要不我帮你？” 论剪辑技术，丁思钰还真就放心交给商量。 “我把地址发给你，你自己来。” 商量：“好咧。” 四十五分钟之后，商量有些紧张的站在1305号门后。 此时，邱燕已经睡着了，丁思钰蹑手蹑脚来开门，叮嘱商量动作轻一点，回房间之前不要说话。 “说，突然这么频繁给我打电话，还帮我剪片子，你有什么事求我？” 丁思钰一针见血，说话也不拐弯抹角。 商量嘿嘿直笑，告诉她自己想再试一次。 “我再警告你一次，这一行看上去光鲜亮丽，到底有多辛苦你也知道。上次你抛下我跑去送快递，我还没有找你算账呢。 这一次你又来，我不干。也算我拜托您了成不，我现在本来就忙，你就别给我添乱子。” 商量站在丁思钰的角度，完全明白她在顾虑什么，但他这次是真的事沉思熟虑，下定了决定要加入丁思钰的小团队。 哪怕当个工具人，帮忙打光或是干些其他打杂的活儿，也都行。 “商量，你到底怎么了？” 丁思钰了解商量软泥似得性子，但他今天看上去像条丧犬，心想：送个快递还能够被打击幼小的心灵？ “我失恋了，女朋友找了个比我高，比我帅气，会玩的男朋友。” 丁思钰笑得肆意，伸出手去戳商量的额头。 “我当初怎么跟你说的，这年头，没有哪个女人不喜欢外表光鲜亮丽，肚子里还有墨水，幽默风趣的男人。 我最后再问你一遍，这次是不是认真的？保证的话，我可以把你打造成你想要的样子。” 在丁思钰的审美上，商量的颜值只属于中下等，注意着装搭配，带点妆，开美颜，也算是一枚小鲜肉。 说不定有不少女生会吃他这款颜，也可以辅助自己，两全其美。 商量点头如捣蒜。 第二天开始，商量就变成了丁思钰的小跟班，从前那个衣着朴素，不露富的胖子，一夜之间变成了全身潮牌，有意无意耍酷的胖子。 朋友圈，还有ins等其他社交软件上都有商量的自拍，还有各地打卡美照。 倒也是吸引了一群妹子。 商量倒也没有很开心，一笑而过。睡觉时间一点都没有往前移，不同的是，以往用不着卸妆，加上这些时间，他睡得更晚。 说实话，商量感觉挺累的。 早上五点钟的闹钟响起。 商量要陪丁思钰去外省找大V美妆博主联动，就一支Volg准备到拍摄，以及后来的精致剪辑，发博。看似挺短的，花的时间和精力很多。 丁思钰想跟同行搞好关系，以后再合作，自然就少不了礼物和约吃饭。 商量全程陪同，两位女生逛街买东西，他就帮忙拎东西，再回到酒店，已经是十一点钟。 丁思钰卸完妆，敷上保湿面膜来敲商量的房门。 “那女的我认识吗？” 丁思钰突然这么问，商量一个字都没有听明白。 “就是甩掉你的那个女人，我认识吗？兴许，我可以帮你报仇。” 商量尬笑了几声，打开一罐啤酒，喝了几口，摇头拒绝。 “之前太忙，没时间问你细节。我们好歹是朋友，你有什么烦恼，我要是可以帮你解决，有什么不行呢？” 商量也不想报仇，他就是单纯的想让王可丽后悔跟自己分手而已。 “屏保是那个女的？” 丁思钰垮着一张嫌弃脸，又说： “长相平平，五官不耐看，她到底是哪一点让你还惦记着人家啊？” “我也不知道，你快点把手机给我，我这就删掉。” 丁思钰笃定的说：“你应该把她从心里面删掉，要不然啊，你这样一直想着她，人家快活得跟神仙似的，你还在失恋中无法自拔，何必呢？” 商量也不想啊，但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你说说，有什么法子能够让我快点忘记她？” “找新欢。” “你觉得我怎么样？” 丁思钰开起玩笑，商量当真，连忙往后退。 “不行的，我一直把你当我朋友，没完哪方面想过，你别再说了。” 丁思钰笑归笑，倒也纳闷，凭自己的脸和身材，换做任何一个你男人都容易动心，商量真就没有动其他的小心思。 “商量，我们认识快有两年了，你跟我说实话，到底想不要泡我？” 商量闻言后，石化了。 丁思钰见状，伸出脚去替商量的小腿肚。 “你倒是说话啊！” “有，有想过。” 商量埋下头，“你长得太好看了，我知道我不可能有机会的，能够做朋友就不错了。” “真得？” “嗯。” 丁思钰骂商量一点都不男人。 “你这话什么意思啊，难不成给我追你，你会答应？” “不会，我的意思是，你身上没一点霸道总裁的影子。” 丁思钰说话一半，故意弯下身，一步步靠近商量。 她穿着低胸吊带贴身小裙子，身体的轮廓被勾勒的很清楚，线条柔得不像话，尤其是因为动作原因，上半身圆润的某处，好似要滚落下去。 商量一眼望到底，本能哽咽了几下，忙不迭偏头。 丁思钰笑了一声，进一步欺身，故意张开两条白嫩修长的细腿，左手紧贴在商量胸口，顺势坐在他大腿上，还扭动了几下。 商量大脑死机，浑身血液倒流，四肢莫名开始僵硬，某一处也跟着硬起来。 “你是不想看见我，还是不敢看我，怕自己冲动了？” 商量根本就没有听清丁思钰在说什么，喉结又开始滚动起来。 丁思钰伸手去捧住商量的脸，迫使他看着自己的眼睛。 “说，你这会儿在想什么？” 商量感觉丁思钰的身子要比王可丽还要软，很想伸手摸几把，再顺势推到。 “看来你对我是真没有感觉啊。” 丁思钰不甘心，继续证明自己到底有没有魅力，低下头，毫无征兆的咬住商量的唇。 商量双眼猛地瞪圆，第一个反应便是喘气，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后躺，不知不觉就开始回应丁思钰的吻。 那一瞬间他真得感觉她喜欢自己。 男在上，女在下，几秒之后，女在下，男在上。 商量顺手往扯掉丁思钰的裙子，那只手在不老实得摸来摸去，就在两人几乎快要脱光彼此的衣服之际。 两人几乎同一时间停手，抬起头看向对方。 第147章 付尤也不是傻子 丁思钰只是想证明自己的魅力，另外试探商量是否可以做到坐怀不乱，但她没想到的是，自己竟然会有不一样的感觉。 为什么吻商量的时候，自己会觉得很舒服，很享受。 为什么被脱衣服，明知道上面的男人是商量，还会想要继续。 为什么会对他有那种吃掉被吃掉的刺激感？而且，还是不计后果的哪一种。 她懵了，商量也懵逼了，他之所以停下来，是因为终于意识到她是自己的朋友，自己不可以随随便便对她做那种事。 两人相视了许久，但至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 天亮了，两人拎着各自的行李箱出酒店，都在刻意回避对方的眼神，也想把昨天晚上的事情忘得彻底，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两人回到新阳，立马分开，各回各家。 商量坐地铁，好巧不巧，碰到了王可丽和她的男朋友。 王可丽差点没有认出商量，她的眼神让商量很满意。 几人站在一起等待地铁，也就三五分钟，对于曾经很熟悉的两个人来说，算是漫长。 嘟嘟嘟，商量划开手机，也不着急回复付尤，回家放下行李后，他便是去小卖部。 “老大，你们找我干啥啊？” 付尤和宁加一频频回头去看商量，然后两人相互递眼色。 商量哈哈哈笑，叉着腰靠在收银台，“你们俩儿就别眉来眼去的，有事说事，没事我就回家补觉啦。” “商量，你最近怎么都不回复我们的消息啊，挺担心你的。” 说话的人是宁加一，她和付尤有几天忙着帮忙白若和张克成婚礼的事，没空找商量出来玩。 之后又一直联系不上，他们怕他想不开。 “害，没啥事，我换了一份工作，正在适应阶段。” 付尤眯着眼睛去看商量，指着他浑身上下的名牌，“又去当什么博主了？” “老大，你眼睛真毒，没错。我还是喜欢这一行，挺开心的。你们有没有看出来我哪儿变了？” 宁加一和付尤一起笑，异口同声：“我们又不是瞎子。” “你工作的话，每天都会化妆吗？” 商量看着付尤的眼睛回答：“嗯。化妆没你们想得那么夸张啦，都是高档品，对肌肤伤害很小的。最主要的，化了妆，我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升华了。” 付尤和宁加一感觉商量的话多少有点夸张的成分，不过嘛，只要他开心，他有权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三人有的没的聊了几句，商量临时接到丁思钰电话，不得不离开。 商量一走，付尤故意把草稿纸盖在一堆资料上，吊着嗓子问宁加一： “我前儿碰到叶倾城了，他是不是总往你这里送资料什么的？” “前段时间有，后来我让他不准再送了。” 付尤站直了，眼睛直勾勾的瞧着趴在桌上的宁加一。 “加一，他为什么对你那么好啊？” “你问我，我也不知道。” 付尤小声嘀咕：“你那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呢？” “你是不是还有话要说啊？”宁加一三十五度仰起头看过去。 “没，没什么。” “付尤，如果没有我，你会喜欢林深深吗？” 付尤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似笑非笑拍拍桌子，“加一，你怎么想到这么奇怪的问题啊，我跟林深深这么可能啊，她……” 宁加一打断付尤的话： “她非常喜欢你。” “……” 宁加一看某人的表情，就猜到他压根没有感觉出来，心道：我们两个大笨蛋。 “我跟你说正经的，没一点玩笑成分。林深深真的很喜欢你，商量很早就看出来了，你呢，真得没感觉还是怕我生气啊？” 付尤发誓：要是自己扯谎的话，天打五雷轰。 “加一，我跟女孩子接触的也少，你想要让我怎么做？” 宁加一淡然一笑，伸手去揪付尤胳膊肉： “这是你们俩儿的事，你去想法子解决。” “我对她一点感觉都没有，真得，加一，我就没有把她当做女生，以后我不让她再来找我就是了。” 话音未落，门外一双脚忽然停住。 两人闻声偏头看过去，宁加一从皮鞋和半身裙来看，猜到对方是林深深。 付尤丝毫没有看出来，也没住嘴，继续说如何跟林深深保持距离…… “嘭”一声，一本漫画书掉在地上，它的主人扭身跑出去。 宁加一抓住付尤：“刚刚那个人是林深深，你追去跟她说清楚。” 付尤也是这么想的。 至于那本漫画书，最后是被宁加一捡起来，她想起来，四年前，某天早上，她看见林深深娇羞转往付尤课桌抽屉里面塞漫画书，嘴上说是还书。 在宁加一印象里，付尤从未看过那种漫画书，不得不怀疑林深深打小就学会撒谎，而且装得还那么逼真。 她不想干涉林深深和付尤的事，但也不会让林深深挑拨、破坏自己和付尤的关系。 然而，付尤没有林深深说清楚：我是不可能喜欢你的话，对方哭得梨花带雨，话都说不清楚。 周围人看了，都以为男的欺负女的，用异样的眼神去看付尤。 偏不巧，还被肖烨看见，她事情都没有了解清楚，当街把付尤痛骂了一顿。 付尤不跟男人婆计较，无可奈何的看着林深深： “我还什么都没有说，你怎么倒是哭上了，你哭得累不累啊？” 林深深用满是哭腔的口吻娇嗔： “付尤，我是很喜欢你，很早很早就开始喜欢你，我也没打算让你知道，因为加一说……她说我根本就配不上你，她就是不想让你跟我在一起才跟你交往的。 付尤，这些秘密本来是我们的女生的事，但我没有想到加一会让你不搭理我，我不觉得喜欢一个人是件错误的事。 你回去告诉加一，爱一个人应该全心全意的去对待，而不是让别人不好过。” 林深深说话就走。 肖烨没听懂，一脸茫然不知所措的跟在林深深身后，等她回头发现付尤已经离开了，才开口问： “加一真这么说的？” 林深深捂住脸摇头。 肖烨立即明白是怎么回事。 “要是他们俩儿关系还是那么好，你该怎么办啊？” 肖烨言外之意：你撒的谎也显而易见了。 “不会的，付尤再迟钝也不会听不懂我的话，没哪个男人能够忍受女人欺骗自己。” 肖烨记得这话好像是自己告诉林深深。 与此同时，小卖部。 付尤丧着脸走到宁加一对面。 “林深深是不是哭哭啼啼的，让你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付尤呆愣状坐下去，没吭声。 这回儿来了几位客人，宁加一一面结账，一面留神去看付尤脸上的表情变化，等顾客拎着东西离开，她走到他面前。 “你有什么话直接说不好吗？我也不是你肚子里面的蛔虫，你不说我就知道你在想什么。” 付尤仰起头去看宁加一： “我不相信你会那样说林深深，我也不觉得你会为了让别人不好过，跟我交往。” 宁加一在理付尤的逻辑，皱着眉头反问：“林深深这么告诉你的？” “嗯，有些话我没听懂。” “具体的那句话？” “算了，不说这些，”付尤勾住宁加一的手，“加一，你自己告诉我，你为什么跟我交往啊？” “你是傻瓜啊，当然是在乎你，想跟你在一起才答应的。” 付尤裂开嘴笑：“加一，你猜的一点都没有错，林深深撒谎脸不红，心不跳的。那一瞬间……” “你心动了！！” 付尤伸长手去刮宁加一鼻头： “你在说什么啊，我都说了，我根本就不喜欢林深深那类型的女孩子。她再好看，再怎么哭，跟我没关系。” “我就是搞不懂，她到底怎么做到表里不一的？” 宁加一捧住付尤的脸，笑道：“我们就别想这些了，你赶紧给你外婆打电话，让他们来我们家吃晚饭。” 付尤撇开那些不开心的事，掏出手机联系外公外婆，顺道给小舅小舅妈打电话。 “哦，对了，我爷爷托马叔买了一只老母鸡，我差点给忘了。” “我跟你一块去。” 小卖部店门也没有刻意锁上，半合半开，两人手牵着手去马康家拿老母鸡。 这只鸡是宁在福按照老伴的意思，准备送给白若补身体，养胎。 两人坐在一起吃饭，饭厅都坐不下，付尤和宁加一作为晚辈，自然而然让出位置，拿上碗筷自觉去厨房吃。 火上还炖着老母鸡汤，出气孔冒热气，咕噜咕噜响。 隔着一扇门，外面是欢声笑语，里面是嘻嘻哈哈。 付尤吃饱喝足，懒得动，坐在小板凳上，背靠着冰凉的墙壁，举起手机偷拍宁加一的背影，然后偷偷摸摸发朋友圈。 罗阳辉：【咳咳咳，伙食这么好啊，我看着都流口水了。】 付尤冷笑：【去你的，别胡说八道啊。】 罗阳辉：【我准备去新阳了。】 付尤：【你脑抽了还是进水了，怎么突然想来这边？当初是谁跟我说‘没出息的人才会回老家’？】 罗阳辉：【跟你说着好玩呢。再说了，也不是去了就不回来了，算是出差。】 宁加一推门走进来，看见付尤认真打字，知道他有事，坐在原位上没做声。 “下周罗阳辉来这儿，要我带他出去玩一圈。” 宁加一想起来，问：“他不是挺宅的吗？怎么感觉你说的不对啊。” “在家比谁都宅得住，在外比谁都浪，大概是这种。也不是一直联系，变成什么样我也不清楚了。” 宁加一若有所思点头：“付尤，说句你不喜欢听的话，其实我不太喜欢你的朋友，感觉不着边际，怕你被带坏了。” 付尤搂过宁加一的肩膀：“没事，我跟他们认识两三年了，要被带坏，早就坏了。” 宁加一不赞同：“别不以为意，就算是朋友之间也得防备注意。” “……加一，你这话就不对了，朋友还防备算什么朋友啊。” 付尤有点不爽。 第148章 好兄弟 罗阳辉提前两天来新阳，从火车站之后才给付尤打电话，让他赶紧来接人。 付尤手头上也没有大事，二话不说，坐出租车来接朋友，然后带他吃喝玩乐，都是他一个人花钱。 一天下来，两人也玩累了。 付尤帮罗阳辉拿包，带他去找旅店，订房间交钱，安排得妥妥当当。 就在付尤怎么离开，罗阳辉煞有介事笑起来，把朋友往房间里面拉，递过去一瓶罐装啤酒，问： “付尤，你那个工作室赚得钱应该很多？” 毕竟是第一份正式工作，付尤不知道自己的工资高不高，目前交房租，水电，燃气费，自己的吃喝玩乐足矣。 “应该没你的高，你问这个做什么？打算跳槽啊？” 罗阳辉顺着付尤的问题点头，砸嘴，一副吃不饱穿不暖的可怜眼巴巴盯着他，解释： “那个破公司成天让我们加班加班加班，老板拿新员工当畜生使，我快要受不了。千辛万苦请朋友帮我开病单，我马上就来找你了，乐呵乐呵。” 他话还没有说完，暗中打量付尤的表情，脑子里面正在构思后话。 “付尤，我现在发现，你在这个小地方磨炼的一点斗志都没有了。从前你在学校，比赛也好，只要是你想的，哪次不是争第一啊。 人啊，就不能够总是窝在舒适区，你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付尤面露犹疑，心里承认朋友的话说的很中肯，相比在北京，待在这里确实轻松自在很多，哪怕每个月要赶画，但压根就谈不上整月整月没完没了的加班熬夜工作。 他顿了顿，发现罗阳辉还是一如既往的潮气蓬勃，忽然有点担心自己再这么放松下去，会不会跟不上朋友们的步伐。 日后再见面，兴许连共同的话题都没有了。 罗阳辉见付尤吃吃不吭声，见缝插针。 “老兄，我打算自己创业开火锅店，你也知道我爸妈本来就是干这行的，他们有自己的秘制配方蘸料，我老家巴掌大点，生意再好也不会赚大钱。 所以我决定去北京开店，就是手头上很紧，差的不是一万两万。” 付尤听到这里顿时明白了，想都没有想什么，用坚定的眼神去看朋友，告诉他，自己卡里有五六万。 罗阳辉吃了一惊，大家都是刚刚离开象牙塔的学生，付尤卡里居然有这么多钱，转念一想，他想：大概是他那对有钱父母给的。 同时呢，他不禁感叹：哎，再怎么努力，有的人一出生就赢在了起跑线上啊！ 有了钱，罗阳辉也可以把心放回肚子，不枉千里迢迢来此一趟。他本打算多留几天，一听到付尤局长舅舅国庆结婚，他不是每天都有空出去玩，掐指一算，倒不如去沾沾喜气。 婚期越来越近，明明应该高兴，张克成莫名开始紧张起来。 婚礼是人生很重要的一个部分。 张克成很清楚白若有多么期待这天来临，或许是这样，太过于重视而无形中容易变得紧张，担心任何环节出错，哪怕只是一点点的小瑕疵。 消除顾虑的法子就是不断检查和完善。 这是张克成给自己提的建议，他也是这么做的，向酒店确定菜单，和司仪讨论婚礼流程，那一部分可以省略或是重视…… 往往这个时候，白若苦笑不得，她会对张克成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在判案调查呢。 张克成权当妻子是在夸奖自己，继续埋头“工作”。 整个准备婚期的阶段，张、白两家父母对彼此都有了大概的了解。 程怡得知白家现在经营的公司居然是得亏于白若，她对这个孩子有了更全面的认识，从对方行为举止之间的谦和来看，自己所想的富豪之家的傲慢，自以为是，全都是多余的。 白若父亲现在不止是一个精明的商人，也是个努力变温顺的父亲，半老头，他看出来张龙飞喜欢下棋，他就投其所好，买一副象棋，特地找他讨教。 有时候我们想的很复杂的东西，其实非常简单。 白若和张克成认识到当初的想法错的有多离谱——偷户口本结婚，跟父母老死不相往来。 幼稚得让人可笑。 两人现在很幸福。 但幸福不会眷顾每一个人。 杜萌萌又失恋了。 对方不是尹涛，而是她自己偶然认识的一个大帅哥。 两人完全就是偶然碰见，一点都不带故意制造机会成分。 恰恰就是因为这样，杜萌萌几度感谢老天开眼，送给自己一个颜值身材家庭背景都很不错的男人。 爱恋是否会影响到人的智商？ 杜萌萌深有体会，哪怕这不是第一次第二次。 她自己的心脏已经快要承受不住那一份痛苦，必须得找一个垃圾桶倾诉，不然的话，有可能会立马死翘翘。 而那个垃圾桶就是：宁加一。 杜萌萌不想在白若最幸福的时候给她泼凉水，破坏气氛……咳咳，主要的是，她担心她动了胎气，张克成会揍她。 小卖部五到六点这个时间段没什么客人，宁在福最近着迷于与张克成在围棋上一较高下，经常不在。 杜萌萌好不容易挨到下班，开着自己的小破车直接来找宁加一。 “萌萌姐，你先让我喝杯水再说话成吗？” 宁加一看见杜萌萌那架势，脚趾头都能够猜出来她有几箩筐的话要跟自己唠叨。 杜萌萌很配合的做了个“OK”的手势，回头双手撑在收银台上，让宁加一给自己倒杯可乐，最好是那种有很多气泡，加冰块的。 “你要求越来越多了，我不能够惯着你。” 宁加一说完，啪一声，把专属于杜萌萌的单耳印着白雪公主的白瓷杯放在桌上，尔后，喝了口绿茶，慢悠悠问： “真不喝啦？” “人家现在就是想喝冰冰的可乐嘛，加一你最好啦，快给我换一杯好不好呀？” “撒娇没用，你赶紧说你的，我待会儿还有事。” 杜萌萌秒秒收起自己的委屈脸，一脸严肃的偏过头： “我又被人渣给耍了。” 宁加一淡淡是“哦”了一声。 这个反应让杜萌萌不能够接受，奶凶奶凶的拍拍桌子站起来： “加一你不要那么冷血无情，薄情寡义，幸灾乐祸好不好！要不是我是你姐，我真会打死你哦！” 说实话，宁加一对女孩子的撒娇真无感。 但她看在杜萌萌快要哭出来的份儿上，伸手去摸摸她的脑袋，乖乖给她端来一杯加冰，冒泡，还带着柠檬和薄荷叶的可乐。 杜萌萌一下子破涕为笑，一口一句“加一妹妹，加一小可爱，加一么么哒”。 宁加一在心里苦笑：这孩子真好哄，怪不得总是遇到人渣。 “没被骗财骗色？” 杜萌萌差点呜呜呜哭出声。 “都骗了！” 宁加一立即止住，尴尬中扭头寻找其他话题。 “加一，你说，我就不值得被一个好男人爱吗？ 我跟尹涛一开始聊得挺好，他对我也挺好，但我们话聊得越来越越少，他后面压根都不说了，我也懒得理。撇开他不说了。 就刚刚我甩掉的那个，长得人模狗样的，我明明知道他是应该交往了不少女人，懂女人的小心思，可我还是被他那张脸，还有甜言蜜语给骗了。 真得就像是被施了咒，浑然不知，就给他买了不少东西，他把我送给他的男士手表转送了其他女人。 你说巧不巧，送的那个人就是我同事，卧槽，真不想说什么了。 ……说到底，还是我自己的问题。” 宁加一微微点头，又怕不小心给杜萌萌伤口上撒盐，说： “你就是恋爱脑，一旦扎进去就全然不顾结果，这也不是缺点，至少说明你对感情很投入，认真，挺好的。 就是，好看也不能够当饭吃啊，人品还是最重要的，你以后找对象啊，当自己是瞎子，别盯着人家的脸看个不停。” 杜萌萌埋下头，盯着喝剩下的一半可乐，良久后才说话。 “对我应该挺难的，我现在已经不明白喜欢应该是种什么感觉？我也不怕受伤，大不了从头到来嘛。 我现在就怕啊，自己遇不到一个喜欢人，糊里糊涂就被父母大人安排，嫁给一个陌生人。 加一，我耳根子软，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意志一点都不坚定，我好怕自己妥协啊。” 宁加一努力把自己代入杜萌萌的角色，不能够说深有体会，但清楚人人都有迷茫不知所措的时候，这些跟个人的主见和意志力不划等号。 “萌萌姐，欲速则不达，你给自己的压力太大，细枝末节的东西在你眼里会放大，有时候一根稻草也会压死人。 感情好复杂的，盼不来，求不来，随缘，你自己每天都开开心心的活，想着你喜欢的事，别给自己增添烦恼。” 道理大家都懂，杜萌萌也只是希望有人愿意听自己叨叨絮絮发牢骚。 “加一，想不到我一个三十好几的剩女，竟然会向你一个小丫头吐口水，哎，我活的有点失败啊。” 宁加一笑，笑杜萌萌的夸张。 “哪儿有啊，三人行必有我师，跟年纪没有关系的。萌萌姐，我还是喜欢那个元气满满，每天都吵着吃这个吃那个，买这买那的萌萌姐。” 杜萌萌仰天哈哈哈大笑，条件反射似得拍拍自己空荡荡的肚子，笑道： “今天能够在你家蹭饭不？” “呃……大概不行哦，我叔叔租把原先那家早餐店租下来了，待会儿我们一家人过去打扫，整理下，兴许很晚才回来。” “哦，这样啊。” 杜萌萌恍然大悟，“哎，这种体力活你怎么不叫上付尤那个小子啊？” “他忙着跟朋友叙旧出去耍，好几天没来小卖部了。” 杜萌萌捧腹笑：“这小子有点拎不清啊，女人和兄弟，居然会偏向男人！” 宁加一面无表情，由着付尤去，反正她也不是巴掌他二十四小时。 第149章 没有借条的借款 十月一日——张克成和白若的大喜日子。 金茂酒店五楼被包了，到场的来宾可以说不计其数。 两边长辈着装非常正式，面上笑容不断，待客周到热情。 就是付尤来了之后，画风突变，豪华浪漫的世纪婚礼添了几分滑稽，还有可爱。 程怡正笑盈盈跟副局长夫人说话，余光瞥见外孙抱着那只柯尔鸭，小家伙儿脖子还系了玫红蝴蝶结，偏巧往人最多的地方走去。 她忙找了一个借口离开，快步去找付尤，连人带着鸭子拽到了楼下。 “你小舅结婚，你带鸭子来干什么啊，胡闹！” “这不是鸭子，是我朋友，带朋友来不是很正常吗？” 程怡感觉付尤不正常，警告他：你要是再带着它晃悠来晃悠去，我明天就让它变成烤鸭！ 就在付尤小声叨叨转身之际，柯尔鸭忽地拍翅膀飞向他处，逼得付尤不得不一路追着鸭跑。 “哇喔，好可爱的小鸭鸭呀，你好啊。” 付尤眼里只有鸭子，没注意跟鸭子说话的女生，掉头要走，忽然被人抓住。 “这只小鸭子是你的吗？” 付尤回头冷淡地说：“嗯。” 话说完，他也不等对方把想说的说完，掉头就走。 这时候宁加一和她的爷爷奶奶，叔叔都到了，一改平时的朴素，穿上最好的那一套衣服，尤其是宋梅，佩戴上孙女给自己买的玉手镯，心情舒畅。 婚礼场面很大，宁家也不乱走，站在某一处静静张望就好。 付尤抱着鸭子回来，一看见宁加一，随即走过去。 “你可算是来了。” 宁加一无语状，指着付尤怀里的鸭子，“要是它惹祸了，你就完蛋了。” 付尤冲着宁加一吐吐舌头，正要说话，身边一阵风扫过，带他扭头，看见刚刚那个女生气急败坏的站在对面。 “你怎么这么没有礼貌啊，我就是想摸摸你家的小可爱，你不用那么冷冰冰的对我？” 宁加一看了眼陌生女孩，示意付尤做个介绍。 奈何付尤也不知道啊。 “加一，我根本就不认识他，走走，我们去找爷爷奶奶。” “你给我站住！” 付尤顿时被拉住。 “一点绅士风度没有就算了，遇事就逃避！” 付尤瞬间板起脸，“喂，你是谁啊你啊，凭什么站在这里对我指手画脚的，你信不信我……” 宁加一扯过付尤的手臂，替他道：“这里面有误会，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女生抬起高傲的头颅，小手指着付尤的鸭子，“我就是想逗逗它，可以吗？” 付尤“切”了一声，连续翻起几个白眼。 “小姐姐，你们该不会是？？” “他是我男朋友，向来就是咋咋呼呼的，除了不礼貌以外，没对你做什么？” 女生连忙摇头，快速与付尤保持距离，顺势挽起宁加一的手臂： “小姐姐，你可以告诉你男朋友要出多少钱才愿意出手那只柯尔鸭啊？” 两人中间距离也不过三米，宁加一满头黑线，扭头去看付尤的神色。 三人为了一只鸭子开始讨论起来，就要出结果了。 杜萌萌踩着一双将近二十厘米的高跟鞋走过来，发现熟人，笑了几声，掩着嘴说： “楚乔乔是你吗？” “萌萌姐，你还是老样子，三十多了，一点都没有老呢，真好。” 杜萌萌上一秒还笑哈哈的，一听到楚乔乔cue自己的年纪，顿时不美好。 “你们认识？” 付尤越来越糊涂，完全搞不懂这几个人到底有什么关系。 其实楚乔乔是白若娘家的亲戚，跟宁加一同岁，是一名兽医，她本人特别喜欢小动物，家里条件也不错，庭院打造成迷你版的动物园。 二楼还有宠物的育儿室，早几年前还比较夸张，因为她忙于考试，还特意请了保姆，照顾她的一群“孩子们”。 她现在一眼就看中了付尤的柯尔鸭，打算费尽心思把它买回家。 但付尤那张嘴始终都不松口，任凭楚乔乔出价到三万五也毫不动心。 两人就此结下梁子。 宁加一见楚乔乔负气而去，回头叹了口气，用看二傻子的眼神去瞧某人： “那个女孩子是真心喜欢你的朋友，你拒绝得委婉一点不行吗？” “没必要啦，我跟饭桶有感情了，谁也不能够把我们拆开。” “是是。” 此时，张克成和白若已经交换戒指开始亲吻，所有人都在安安静静的看，等着他们结束然后鼓掌。 谁料，一阵“嘎嘎嘎”响遍全场。 程怡坐在邻桌，咬着牙跺脚，面上硬生生挤出笑容，化解尴尬。 付尤倒也不怕，乐呵呵的笑，笑的同时，轻轻柔柔的捏住了饭桶的嘴巴，一回头，看见外婆丢来的眼神“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婚宴圆满结束。 张克成全程都没有离开白若，生怕她穿着礼服被人撞到，抑或是碰到哪儿，小心翼翼的呵护。 宁加一陪着付尤留到最后，那对新婚夫妇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两人在一起最美好的莫过如此。 “加一，你着急回家啊？” “没啊。” 付尤笑嘻嘻点头：“走，我们出去走走。” 宁加一回头多看了一眼，“你那位朋友呢？” “好像已经走了。” 宁加一要是没有记错的话，付尤朋友很早就来酒店，然后不断在拍照，提前摆在桌面上的好烟，好几盒都进来他的口袋，未开封的酒也被他带走了。 这些事也不知道入了多少人的眼，毕竟是张克成这边的亲眷，若是被人说三道四的话，听了心里也不会舒服。 “他什么时候回北京啊？” “我也不清楚，也没问。” 宁加一拉住付尤胳膊。 “你也有自己的工作，每天陪他出去玩，他不觉得惭愧吗？” 付尤一脸错愕，“带朋友出去玩有什么不好吗？我们好久都没有见面了，聚在一起吃喝玩乐也正常啊。加一，你怎么连这个都要管啊。” “也不是，我就是觉得你做的够好了，你朋友不知好歹。” 宁加一没觉得自己哪个字说得很过分，抬头，却看某人已经恼着脸盯着自己。 “算了，咱也别逛了，我送你回去。” 宁加一听声儿，知道付尤又来脾气，板起脸： “怎么一提到你朋友，你就容易上头给我脸色啊？” 付尤耐着心讲道理： “加一，你跟我朋友也不熟，他是什么人你也不了解，好端端的，你非要说他的不是，我听着能够舒服吗？ 他是头同窗同寝四年的朋友，换做是你，你会让自己的朋友被别人说三道四吗？” 宁加一明白了，自己说话方式太直接，有几分突兀，确实不易接受。 “就这样，是我说话的方式错了，我现在不想跟你争论。” 宁加一撑开太阳伞掉头离开，付尤没有跟过去，而是接到朋友的电话，速速离开。 等宁加一返回来，发现付尤已经离开，她重新掉头。 一个小时后。 付尤跟罗阳辉约着在一咖啡厅见面。 罗阳辉已经替付尤点了杯最便宜的咖啡，见他来了，忙不迭起身，帮他拉开椅子。 “付尤，你没和女朋友约会啊？” “没。” 罗阳辉笑哈哈指着他的鸭子，“因为它？” 付尤冷笑，摇头示意朋友再不要提及饭桶。 “你突然要我过来，有什么事吗？” 罗阳辉玩得有点过头，感冒了，吸了吸鼻子。 “我明天回去，跟你说一声。这些天啊，兄弟你把我照顾得太好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以后，只要你有事，一通电话，只要我能够做到，马上给你解决。” 付尤听了这话心里乐开花，默默反驳宁加一：我认识的朋友都是扛扛的，加一她真糊涂。 “那个，咳咳咳，付尤，还记得我们之前讲好的事吗？” 罗阳辉桌底下已经开始搓手，等那笔巨款到账。 “我当然记得了，待会儿我马上给你打过去。” “够义气，不亏是你付尤，我能够认识你这个朋友，真是走狗屎运了。” 罗阳辉把自己脑袋瓜里面的赞美之词统统都讲了个遍，说得付尤脸都红了，人飘起来，都不知道飞到哪儿。 “付尤，借条……” “不用，我跟你是什么关系，用不着借条，你什么时候有钱就什么时候还，慢慢来，我不着急的。” 罗阳辉心里够痛快，起身以咖啡代酒，跟付尤碰杯。 “好兄弟，今晚你有空吗，在我离开之前，我们哥俩儿再出去喝一杯？” 付尤想倒是想，但他早上已经答应宁加一，陪她和金毛开心打球，散步。 “想女朋友了？付尤，我明天可就走了，你跟你女朋友啥时候不能够见面啊，要不，你把你女朋友带出来？” 罗阳辉使劲儿怂恿付尤，付尤眨巴眼睛想了会儿，心想：趁这个机会让加一了解罗阳辉也挺好的。 “行啊，到时候你把地址发给我。” 罗辉阳伸出手跟付尤碰拳，打手势。 大概七点半。 付尤叫上杜萌萌，商量，死皮赖脸的拉上宁加一去跟罗阳辉喝酒。 一开始，罗阳辉挺纳闷的，不知道付尤会为什么要带那么多人来，有点担心自己的钱包会瘦得太快。 但他发现杜萌萌还挺顺眼的，看上去貌似很容易调戏，装成君子，一直尾随。 宁加一瞧着罗阳辉心里膈应，看见他鬼鬼祟祟的跟着杜萌萌，提醒付尤去注意。 “没事的，罗阳辉走到哪儿都喜欢认识新朋友。” 付尤刚刚说完，用胳膊肘去挤了挤宁加一，又说： “你看，杜萌萌跟他聊得多嗨啊。” 宁加一没吭声，叫来商量，话还没有说，余光发现付尤被一群美女围绕。 第150章 不被看好 酒内嘈杂声一片，加上灯光炫耀，美女群中的付尤看不到宁加一看自己的表情，但他对美女也不感兴趣，只想快点动人群中穿梭离开。 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美女们在一高高壮壮的帅哥旁搔首弄姿，几人配合得还挺好，以至于好一会儿都待在原地不动。 商量还未出手，罗阳辉已经箭步走过去，摇晃着身子随着美女摇摆而摇摆。 不出半分钟，付尤可算是找到空隙，在丝毫不触碰女性的情况下逃脱出来。 下一秒，等待付尤的是宁加一的冷眼。 “咳咳咳，那几位走路太磨叽了。” 付尤还没往宁加一是否会吃醋生气方面想，眼睛看了几位浓妆艳抹的姑娘，这会儿非常想找清水洗洗眼睛。 等他慢慢琢磨过来，再回头，宁加一已经走向杜萌萌，两人凑得很近，说悄悄话，眨眼的功夫便是走出去。 “老大，罗阳辉好像喝得还挺多的，玩也玩了，咱们回去。” 付尤其实也不想久待，他跟商量一起劝罗阳辉回去。 这时杜萌萌和宁加一就在酒对面的便利店门口聊天，瞧见几位都出来了，杜萌萌忙招手示意商量过去。 付尤只好一个人送醉酒的罗阳辉回旅店。 宁加一目送男友和他的兄弟走远，扭头问商量： “你了解罗阳辉吗？” 商量眨巴眼睛想了会儿，老老实实摇头，解释： “我跟老大也不是一个学校的，除了周末约在一起吃饭的话，平时都是手机联系。他那些哥们好朋友，我们也一起打过游戏而已，其他方面的事全都不了解。” 就杜萌萌个人接触罗阳辉来看，他就跟曾经绿过自己的渣男差不多撩妹套路，多看一眼，会让她生理上感到不适。付尤跟这种人是好哥们，不知是否是因为臭味相投，她不禁为宁加一捏把汗。 “商量啊，你跟付尤关系好，你劝劝他，交朋友也要擦亮眼睛，千万别给带进沟里去了。” 杜萌萌话一出口，商量恍然大悟，他无意识看了眼宁加一，点头如捣蒜。 “萌萌姐，商量，你们别劝，商量一根筋，不管罗阳辉人品怎么样，他都是他心里的那个好哥们。” 宁加一见付尤已经朝着这边走来，加快语速： “我们也不了解罗阳辉，日久见人心，是好是坏，以后总会知道的，等付尤吃了苦头，肯定比我们现在劝他有效果。” 杜萌萌也算是过来人，她赞同宁加一说的话。 商量不太理解，莫名有种宁加一眼睁睁瞧付尤往坑里跳却袖手旁观的感觉。 杜萌萌开小破车送三人回家，到了十四栋楼，宁加一先下车，随后付尤紧跟而去。 “加一，你别不理我啊。” “我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好吗？” 付尤想要进电梯，但宁加一伸手把他推出去，他只好站在外面，错愕中露出傻笑冲着女友挥手说再见。 睡觉之前，付尤把整整六万块钱转给罗阳辉，账户余额不到三百块钱。 他快要入睡的时候才后知后觉想起来：这个月房租水电都没有交给外婆呢，要是哪天被问起来的话，只能够拖到下个月了。 说起房租，哪怕小舅和小舅妈就在同栋楼不同层而已，家里的空房间也没有被占用，但他不好意思继续白吃白喝白住。 于是乎，他明明是早有计谋，却是在二老面前顺嘴一提，每月交一千五。 这下好了，口袋空空，卡里面也没有多少钱，付尤恍然间，这才明白借出去的钱对自己来说，其实也挺重要的。 但他也不后悔，依旧可以睡得像是一头猪。 等熬过了这个十月，一切都好说。 三天后，张龙飞和程怡把家里所有的好东西都搬出来，一一清点，像是陈年好酒啊，燕窝，人参之类的。 程怡特意挑选了一部分，打包得漂漂亮亮，让白若回娘家的时候带上，处好关系，对谁都好。 儿子结婚马上又可以抱上孙子或是孙女，二老容光焕发，年轻了好几岁，每天都是乐呵呵出门，笑哈哈回家。 同龄老人，看见他们二位，心生羡慕，脸上也表现很明显。东扯西拉之余还会多嘴问她的女儿什么时候生孩子。 程怡一听到女儿的名字，心情立马变得极其复杂，就好似吃得好好的一碗米饭里面飞进一只苍蝇。 张心成没有参加自己弟弟的婚礼，没有露面，连一句“恭喜”都没有。 也不仅如此，一连几个月都没有联系父母。 程怡想的话：女儿忙着照顾自己的小家，没有消息或许是最好的消息，她不计较，也希望张克成别往心里去。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张心成带着领养的孩子来看望父母，顺道送份子钱，恭喜弟弟终于结婚，摆脱单身。 程怡打量对面只顾着吃的小孩子，叹了口气，起身拉女儿的手去阳台。 “你不给我和你爸还有弟弟打电话也就算了，付尤一直住在家里面，也没见你跟他打个电话关心关心。你这么快就忘记妈妈之前怎么跟你说的？” 张心成确实忘了，但她用笑容掩饰自己的尴尬。 “妈，付尤是成年人，他做什么事情都可以自己决定，我这个妈妈不随便给他乱出主意就可以了。 再说了，付尤现在跟您亲，你和爸爸都是明白人，有些事你们说也是一样的。” 程怡拨开女儿的手冷笑。 “是，我们当然可以说，反正你现在只有那个儿子和丈夫。算了，不说这些，留下吃了午饭再走。” 张心成满脸都是无奈，忙拉住母亲的手，往她手里塞了一个很厚很厚的红包。 “妈，您和爸爸辛苦了，这点钱是给你们的。” “我们两个老东西不缺钱，你自己去给孩子。” 程怡还了红包掉头走人。 张龙飞踩着吃饭的点回家，发现家中多了一个陌生的孩子，正要问老伴，看见女儿也在，顿时明白那孩子是哪儿来的。 他二话没说，转身去浴室洗干净手出来，走向饭厅。 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也没什么话说。 孩子那双乌黑，圆溜溜的眼睛转来转去，但他只跟张心成说话，其他人，任其怎么问，怎么逗，都无动于衷。 “付尤那孩子怎么到现在还不回来啊？” 张龙飞边吃边说：“建宇修车厂在装修，付尤去帮忙，估计这会儿正在老宁家吃着呢，我们就别管了。” 张心成微微皱起眉头，等孩子吃饱了，她把他凳子上抱下来，让孩子去客厅玩。 “爸，总是听您说说起老宁家，付尤为什么总是往他家跑啊？” 程怡面无表情解释： “我们两家是老朋友，付尤和老宁家孙女同龄，两孩子又好上了，有什么不能去的。要是两个人能够早点结婚，我也就放心了。” 张心成立即撂下筷子，迟疑了几秒才问： “他们家老二不是坐牢了，还有他老婆跟其他男人跑了吗？那个宁加一连大学都没有上，我们家付尤那么优秀，门不当户不对的，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啊。 爸妈你们也是的，这么大的事情都不说一声！” 张龙飞皮笑肉不笑，啪一声摔下筷子起身。 “如果付尤明天要和加一结婚，你这个当妈的也没有资格说半句！你吃完饭赶紧带上那个孩子离开。” 张心成咬着唇起身去客厅带孩子离开，只不过，就在她准备轻打方向盘掉头的时候，看见了付尤。 “付尤，你现在有空吗？” 付尤听声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来，回头张望了几眼，看见张心成从车窗探出头，对自己招手才看清。 张心成的宝马一直慢慢跟跟随付尤，直至他停下来。 “妈妈有话想跟你说，是你进车里面来，还是我们找个地方坐坐呢？” 付尤手里拿着篮球，他的余光不知不觉就飘到了那个小男孩脸上，同一时间顺即扭头。 “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你赶紧走。” “付尤！” 张心成用力关上车门，提高音量去喊儿子的名字。 “你长话短说，我还有事。” 张心成打开副驾驶位置车门，她自己绕过车头坐在自己的位置，开门见山： “对不起，付尤，最近妈妈忙着照顾你弟弟，还有一堆工作上的事情等着我去处理，一直没有时间关心你。真得很抱歉。” 如果就为了一句道歉的话，付尤只不过认为张心成是在浪费自己的时间而已。 “儿子，你先别着急走，妈妈有话想跟你说。” 张心成把自己的手机递给后座的儿子，让他一个人看动画片，扭头重新去注视付尤的眼睛。 “妈妈求你了，给我多一点时间，这么多年了，我都没有好好跟你沟通。” 付尤保持沉默。 “当初跟你爸爸离婚的时候，我太难受了。” “付薛康到底有没有出轨？”付尤很想搞清楚这一点。 张心成面色凝重，半晌之后才摇头说： “他太冷血了，跟我离完婚就爱上了其他女人，我怀疑你爸爸是不是根本就没有在乎过我。 从那之后我很容易崩溃，辞了工作躲在家里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也忽视了你。 我承认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妈妈，对你我很惭愧。现在妈妈的生活还算比较好，我想弥补你，不管哪一方面，只要你说，妈妈一定会满足你。” 付尤毫不犹豫抽出自己的手，偏头看向车窗外面。 “我什么都不缺，就算缺什么，我自己去争取就够了。” 张心成很欣慰，庆幸没有父母管教陪伴的孩子依旧走在一条可以通往光明的路上。 “儿子，听说你和那个宁加一在交往？” 付尤对亲生母亲的话异常敏感，随即皱眉，反问：“然后你想说什么？” 第151章 天快要塌下来了 张心成也注意到付尤的表情不对劲儿，意识到自己说的话让孩子感觉不舒服，但她还是想继续说下去。 “你能够跟妈妈说说，你和宁加一发展到哪种程度了吗？” 付尤只告诉张心成他和宁加一的未来，那就是他想尽快娶她。 张心成面露一丝丝不明所以的笑容，道： “你们现在才二十出头，没有事业，也就没有物质基础，难道以后两个人结婚了，就指望着父母辈准备房车，然后等孩子出生，又让老人操心，你们就坐享其成？” “想当年，我跟你爸爸结婚，所有的东西都是我们打拼出来的。” 付尤从未想过啃老，他也不乐意再继续听张心成的话，开车门要下去。 “付尤，付薛康那边我不知道，反正妈妈这边一定会给你很多遗产，但你千万不要以为有了这些，就可以当条咸鱼。 还有一点，你和宁加一悬殊太大，你们不合适，别怪妈妈现在说得这么直接，有些事等到以后你就明白了。” 付尤使劲儿拍着篮球，宽大厚实的手掌接住球，再一次用力朝着地面砸去，再接住，反复循环。 地面上有石头块，稍微有些烫手的篮球忽地偏移方向。 等付尤终于缓过神来，发现林深深站在自己对面。 “付尤，球给你。” 林深深说完话，无意识扯动了一下书包带，略过付尤离开。 她其实很想留下来跟付尤多说几句话，但太难为情了。 林深深对自己太自信，满以为自己随便搅合几下付尤和宁加一就会有矛盾，但她很快就明白自己想法太傻。 她已经想好了下策，让小谎言冷却冷却再冷却，不再故意去刷存在感，等到时机差不多成熟，再道歉，要是能够重新走进宁加一和付尤的圈子，她会继续努力。 不管怎么样，她都坚信：宁加一和付尤两个人不合适，自顾自的幻想和付尤未来生活的一点一滴。 工作之余，她基本就是跟肖烨发发消息，躲在房间里面偷偷做小裙子，抑或是看看偶像剧。 “小烨，你现在在哪儿啊，我去找你？” 肖烨在家敷面膜，答应后，随手把手机人在床头，等待朋友到来。 “小烨，家里面就你一个人啊？” 肖烨懒洋洋躺在床上，翘起二郎腿点头，“是不是又是因为付尤的事啊？” “没，我就是想找你说会儿话。” 林深深也没有其他朋友，有了几次不要的经历，除父亲和付尤以外，她对其他男性一直保持着畏惧感。 “国庆那天，付尤小舅结婚，我爸妈说，看见他和宁加一穿着伴娘伴郎服，你知道吗？” 说话间，肖烨在观察林深深的表情和反应。 “你就别提这件事了，我现在一看见付尤，躲得都不及呢。” 肖烨撇撇嘴，腾一下坐起来，盘起腿。 “这样也挺好的，让你再仔仔细细考虑下是否要继续喜欢那个付尤。深深，以后叫我切尔西，别喊我小烨小烨了，太幼稚。” 肖烨想摆脱自己的姓名，特意给自己取了一个自认为很高大尚，又霸气的英文名。 “小烨……不是，切尔西？” “对啊，不错，我上司叫杰奎琳，称呼一变，感觉挺好的。” 肖烨，不对，是切尔西现在工作很顺利，回家都是当皇帝太子，除了吃饭，啥事也不做。 切尔西大姐已经出嫁了，弟弟放假叫上朋友出去浪，父母也不喜欢待在家，也就没有人说她。 抽出一天两天完全放松，没什么不可以的。 “滴滴滴滴。” 林深深发现切尔西慌慌忙忙滑开手机，对着屏幕发笑。 “你是不是又交男朋友了？” “也不算是，一个同事而已，我们聊得来，呃……怎么说呢，还不够优秀，当朋友就够了。” 林深深现在才明白肖烨的恋爱观，低头掰自己的手指头。 “小烨，你这样会不会太功利了啊。谈恋爱不是就是图开心，图着彼此在乎对方手牵手走一辈子嘛。 你总是分分合合，交往一个又一个，总是把优秀不优秀，合格不合格挂在嘴上，太过分了？” 肖烨一而再再而三强调自己的英文名，她倒也吃惊，林深深居然会反驳自己的话，还一本正经的坐在那里发愁，就跟一个老母亲似的。 “跟你打一个很简单的比方，我要是清华毕业的，难不成就因为喜欢，找个普通本科或是大专，再不济，就是低文凭的人？” “难道不行吗？喜欢一个人非得去看对方的学历干什么啊，学历高有不代表未来有多好，就是……” 林深深观点明确，论述站不住脚，她自己也有点说不下去。 “反正太在乎也不是一件好事。” 切尔西用看小孩子的眼神去瞧林深深，重新躺在床上，把脚翘在床头，拿过一个枕头放在自己肚子上，慢悠悠的说： “人要往高处走，眼光更要放得高，看得长远。我们现在又不是十几岁，随便谈恋爱又不需要考虑以后的柴米油盐酱醋茶。 过日子不是你想得那么美好，少看那种骗人的韩剧，偶像剧，多去接触人。” “爱情本来就是可遇不可求，就是因为很珍惜，才需要抛开世俗，认认真真去爱，去付出不就好了？ 你说得那些，很大一部分我并不赞同。” 切尔西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也不去看手机。 “不是每个人都可以遇见爱情，何必为一个有可能一辈子都得不到的东西去自欺欺人，你做得到，我不行，我就是物质，世俗，有错吗？” “小烨，我没说你完全是错的，我就是……” “打住打住！叫我切尔西OK？？” 两人很少因为观点不同而争论得脸红脖子粗。 林深深起身离开切尔西房间，喝了杯水，冷静冷静。 与此同时，切尔西也在舒缓自己的情绪。 “切尔西，抱歉，你明明很难得可以休假，打扰你了。” 切尔西穿上拖鞋，摇头说：“不用道歉，我们有很多方面几乎都是相反的，以后的日子肯定不能够过成一样的，这点你要知道。 朋友嘛，这些话说了也好，免得憋在心里难受，就是以后别争执了，各自尊重彼此。” 林深深没有异议。 两人握手言和。 窗外阳光正耀眼，微风拂过白色的窗帘。 林深深最近开始学烹饪，想在切尔西面前露一手，结果嘛，不太理想。 “深深，你平时是不是很少跟你同事或者是其他朋友出去玩啊？” 林深深埋下头，放下刀叉，“基本上不出去门，也就找你的时候，散散心。” “这样啊，没事，我公司离这里也不远，以后我多带你出去见见人。等你见了世面，兴许就对付尤死了心。” 话音未落，救护车的鸣笛一声接着一声响起。 林深深也没有在意，继续说：“好。在家呆着也是呆着，跟你出去玩，我放心。” 切尔西头一抬，“深深，你刚刚那个表情是什么意思啊？你不敢跟其他人出去啊？” “嗯。” “到底是怎么了？” 林深深不想提及伤心事。 “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再说，我心里更加难受，你就别问了。” 切尔西就此打住，继续切羊排。 这时候救护车鸣笛又响了，车已经驶出小区。 付尤来小卖部给宁爷爷送东西，却见门口站着满了人，随便找个人问问，说是宋梅晕倒被送去医院了。 他想都没有想，放下一袋子东西，反身撒腿就往小区门口跑。 差不多同时间，成阿黎听说了消息，马上给宁建宇打电话，催促他赶紧去医院。 付尤和宁建宇几乎同时赶到市医院。 宁在福一看见儿子来了，他紧皱的眉头稍微舒展了些。 “爸，妈……” 宁建宇在大喘气，咽着口水，握紧了宁在福的手继续说： “妈到底怎么了？” 宁在福其实也不清楚，当时他人在小卖部算账呢，孙女就清点货，两人都在认真做自己的事情，没注意到外面。 等到听见声音，祖孙二人才知道宋梅晕倒了，之后宁加一立即拨打急。 “奶奶前几天跟我说，胸口那块疼，我们约好今天来医院检查的。” 宁加一满头都是急出来的汗，刘海也打湿了，左手拽紧了右手，手指头都被掐的发白。 “爷爷，奶奶她……” 宁在福抓过孙女的手，“别害怕，不会有事的哈。” 宁加一脑壳发发晕，感觉自己有点喘不上气，忍了好一会儿，实在受不住，一声不吭溜出去。 付尤见状，毫不犹豫跟上去。 “加一，你脸太白了，身上都是汗，跟我去挂号看医生。” “不用，我挺好的，我就是太害怕了。” 宁加一靠在付尤肩膀上，脸埋进自己的手掌心。 “奶奶上午都好好得呢，怎么就突然昏倒了？” 付尤脑子里面也是乱的，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去安慰，索性闭嘴，伸手抱紧她。 “我好难受……” 付尤替宁加一擦眼泪，默默轻拍她的后背： “别害怕，奶奶她一定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的！” 第152章 雨，越下越大 淅淅沥沥的小雨，慢慢的落。 宁加一和付尤手牵着手从香樟树下往医院门口快跑。 两人头发上沾上雨珠，彼此对望，付尤觉得现在还是让宁加一远离手术室比较好，叮嘱她站在原地，奔出去买热饮。 “加一，你手太凉了，喝点。” 宁加一双目毫无神韵，浅棕色水灵灵的眼珠一动不动，眼里好似有付尤，好似又没有，好似听到什么，又好似只有雨声而已。 付尤不再作声，拉过宁加一的小手把她带到走道尽头，把热透透的奶茶塞进那双手里，尔后，手再搂住那消瘦的肩膀。 无言胜过千言万语。 从手臂、手掌心到指腹的温度，胜过了冬日暖阳。 宁加一僵硬的身子渐渐软下来，那颗跳动得不安分的心脏开始恢复原来的节奏，她无意识靠在他的坏里，哪怕眼睛再一次红润，但心里也明白一点—— 结果是好是坏，人总得去面对并且接受。 当天傍晚，宁家人，付尤，张龙飞夫妇，还有成阿黎，全部人都守在一间病房门口。 走廊上时有人走过，路过，它偶尔寂静得让人听到自己心脏感觉可怕，时而又过分吵闹。 宁在福背对着走廊蹲在绿墙后面，他双手掩着耳朵，脑袋耷拉着，单从背影来看，洗得泛白得蓝色衬衣，早不知原先是天蓝还是海蓝，人跟衣服一样，猛然间变得越发苍老，失去了原先的色彩。 他没有和任何对视，说话，自从医生说了宋梅的情况，他就一直蹲在那边，动也不动一下。 宋梅是肺部长了肿瘤，刺激了胸膜所以才引起胸口疼痛，幸好发现得早，肿瘤还是良性的。 任何手术都有一定的风险，而老人家年纪也摆在那里，再加上从前做过大手术，成功率以及术后情况，医生只能够估摸。 是否尽快为老人安排手术，决定权全在家属手中。 张龙飞和程怡知道后，整个人到现在都还是懵的，他们丧着脸坐在长凳上，有好多话想说，但心塞，话卡到嗓子眼倒不出来。 时候也不早了。 宁建宇压着自己的情绪，想要送张龙飞夫妇回家，程怡一听，握住他的手，说已经打电话给张克成，他马上就来了。 老夫妇俩儿站在医院门口，不多时，张克成把车停稳，自己撑着一把雨伞，手里拿上两把，踩着雨跑过去。 两老上车之后，前后连连叹气。 张克成从车镜里面看了眼，神情同样悲痛憋屈，他停顿了许久，发动车子，打方向盘掉头。 雨刷来回移动，路口的红路灯在蒙蒙的雨雾中不那么清晰，回家的路变得悠长。 张克成送父母到家门口，然后上楼回自己的家，一开门，白若从客厅走过来。 “宋妈怎么样了？” 白若话一说完，盯着张克成的表情，完全明白，无意识往后退了几步。 “老人家之前不是很好吗？就三天前，我在超市买零食，还碰到她了呢，脸色看起来好极了，特别有精神，怎么会……” 张克成也很想知道啊，好好的人，怎么就突然又病倒了，宋梅明明那么纯朴善良，为什么好人不能够有好报！ 他怕白若伤心过度，晚上睡不好觉，转移话题，同时也转移老婆的注意力。 只不过对宁家而言，无论如何都无法将其转移掉。 医院到点了，家属必须得离开。 这时候外面的雨下的越来越大。 刮起来的风，跟北风似得，呼呼作响，夹杂着雨滴吹到脸上，有些扎脸。 付尤作为唯一一个外人，夹在其中，默默地陪在宁加一身边，因为他害怕她突然倒下。 十四栋楼，1404号门家里终于有了灯光。 宁彩霞单独坐一张沙发，宁建宇和宁在福坐在长沙发头，付尤和宁加一在沙发尾。 茶几上摆放了一茶杯，里面盛着二分之一的菊花茶，贡菊已经被泡得泛着绿色。 不用说，只要了解宋梅的人都知道，这一定是她午饭后为宁在福泡的茶。 沉默了许久，宁在福开口： “老婆子身子硬朗，她可以挺过来的，这手术早也是做，晚也是做。” 宁建宇和宁加一是同样的想法，毕竟肿瘤是良性的，现在不切除，等它恶化再扩散的话，才叫做绝望。 “爸，要是妈没有挺过来，兴许会死在手术台上啊！” 宁彩霞哭着喊，她对父母感情不深，但终究是生养自己的人，不忍心看老人离开这个世界。 “混账东西！什么手术都有风险，你要是想你妈好，说点吉利的话！” 宁在福说话间，额头和手背上的青筋几乎是同时凸起来，脸上皱起来的褶子都在气得发颤。 客厅内很快又陷入沉默，持续了快有五分钟。 付尤起身告诉宁在福，加一身体不太舒服，老人家脸色顿变，家庭会议提前解散。 宁加一突然发烧了，付尤顾不上去拿雨伞，冒雨去找王医生。 宁在福和宁建宇急坏了，眼巴巴看着医生给孩子扎针打点滴，悲叹：祸不单行。 “抽针你们会？” 付尤忙上前回答：“我会医生。” “那就好，今天打一针，明天大概十点钟我来打第二针。” “好好，王医生，辛苦你来一趟了。” 宁建宇送王医生下楼的功夫，宁在福催促付尤去洗个热水澡，换上儿子的衣服，担心他感冒。 “爷爷，我在这里守着加一，您回房间睡觉。” 宁在福怎么会睡得着呢，他望着孙女，紧紧地牵住那只手。 “我就想守在这里，多看看我们加一。” 付尤不再言语，等到抽针之后，他扶着宁在福去房间，随后再回来守着宁加一。 天微微亮。 宁加一睁开眼，脑壳不再沉甸甸抬不起来，嗓子眼也没有火在烧似得，一扭头，她看见付尤趴在床边。 家里面很安静。 宁加一盯着天花板看了十多分钟，依旧没有听到任何动静，她猜：爷爷和叔叔已经去医院了。 “咳咳咳，咳咳咳。” “醒了。” 付尤猛地睁开眼，开口第一句便是关心宁加一。 “你昨晚没有回家，外公外婆不担心你吗？” 付尤也没说话，起身去摸宁加一额头，庆幸她的体温不似之前那般高。 “付尤，我想去医院。” “不行。” 付尤语气果断，“你你现在还病着呢，王医生十点来咱们家给你打针，打完了，我带你去医院。” “去医院再打针不行吗？” “不行，你小脸跟张白纸似得，路都走不稳，别乱跑了。宋奶奶有宁爷爷和叔叔陪着，没事的。” 宁加一执拗不过付尤，无奈点头，等她觉得又困了，阖上眼眯了会儿，再睁眼。 付尤端来了一碗小米粥，呃，煮糊了的小米粥。 “你尝尝看，要是不好吃，我出去给你买去。” 付尤嘴上说着，心里疑惑，明明是按照百度上法子煮粥，怎么就糊了呢？ “味道还行，你也吃。” 付尤小鸡啄米似得点头。 十点差十分。 王医生背着医药箱来敲门，付尤把他带到宁加一房间，他给宁加一量体温，随后开始吊药瓶，打针。 “打完这一针，好好休息，明天差不多就好了。” 王医生前脚走，下一秒，杜萌萌挽着白若来敲门。 付尤心里还咯噔一下，还以为王医生是不是忘记说什么话才返回来，结果一开门，发现是小舅妈她们。 “加一现在还好？” “好多了。” “萌萌姐，若若姐，你们怎么来了？” “哎哎，你别起来了，好好躺着。” 杜萌萌坐在床边，压住宁加一的手不让她起来。 “加一，你现在也是病人，别想那么多，好好休息。” 除了宋梅，白若最担心的人就是宁加一，她知道这个孩子什么事都喜欢藏在心里，一个人扛着，要是憋出问题，可就不好了。 “若若姐，你可别忘了你现在是孕妇，别到处跑，在家养胎多好啊。” 白若瞧着宁加一对着自己笑，好像伸手去戳她的额头，让她别硬撑，可于心不忍。 “好，我知道的。” “加一加一，我姑妈之前去一个寺庙烧香许愿，那一年他们家真有喜事呢。虽然，也不是百分之百的灵验，要是你想试一试，没准就真实现了呢。” 白若无语状斜眼看朋友，直接开怼： “麻烦你说话注意点场合行不行啊。” “若若，生死大事有时候确实是要看运气啊，宋奶奶要是做手术，担心的话，去寺庙拜拜也不冲突啊。” “……” 宁加一不信佛，但她心动了。 付尤瞧着宁加一面无表情，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警告杜萌萌不要说话。 “加一，我刚刚也就是随口说说，你千万别往心里去啊。” 白若暗地里扯杜萌萌的袖子，扭头道：“付尤，你好好照顾加一，我跟萌萌先回去了。有什么事，你们给我们打电话。” 付尤点点头：“小舅妈，你回家小心点走。杜萌萌，照顾好我小舅妈啊。” 杜萌萌委屈：我明明是好心，怎么就当成了驴肝肺！ 第153章 去寺庙烧香拜佛 宋梅的手术日期已经定下来，十月十五号。 今天是小卖部没有张开的第四天。 宋梅已经醒过来，她不知道自己身体里面长了良性肿瘤，只觉得没有什么大病，一天天住院太浪费钱，经常看见老头子或是儿子孙女，次次都是吵着要回家。 张龙飞和程怡，还有马康母子，轮流来看望宋梅，替她解闷，也劝她安心住院，其他的事都不要多想。 到了夜里，病房内只有隔壁床病人的鼾声。 宋梅两手搅在一起放在自己胸口上，她越来越肯定自己得的一定不是小病，上次大难不死，这一次说不定没有那么好的运气。 她一宿都没有睡，满脑子都是想自己生前最后几个月，或是最后几天，能够为孩子还有照顾自己大半辈子的老头子做些什么事。 想清楚了，天都亮了。 付尤好几天没有干自己的工作，死皮赖脸的跟着宁加一，要问原因嘛，他总是害怕她出事，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就好比现在，宁加一拧好保温盒的盖儿，瞧见付尤站在门口随时准备出门的样子，她放下钥匙： “付尤，我已经完全恢复了，你就别跟着我，去画你的画，不然，到了月底，你该怎么交差啊？！” 付尤不在乎这些，她就是想跟着宁加一，被打被骂也想跟着。 宋梅坐在病床上静静地看向窗外，听到声音，她就知道自己最爱的孙女来了。 “奶奶，我给你熬了你最爱吃的红豆薏仁小米粥，您尝尝看。” 宋梅不用看，不用尝，嗅到气味就知道味道决定不错，毕竟是自己宝贝孙女做得。 “加一啊，考试准备得怎么样啦？” 宁加一愣了几秒，坐下手握紧了奶奶伸来的手。 “您别担心我考试，现在保重好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宋梅淡淡地笑，左手怕拍孙女的手背，点头说好。 付尤冲着一老一小裂开嘴笑，变魔术似得，从背后拿出棉花糖，叫道： “锵锵锵！奶奶，等你吃了小米粥啊，再吃这个。” 宁加一也不知道某人什么时候偷买了棉花糖，调皮地冲着他眨眼睛，告诉他：干得不错，某人回了个挑眉。 宋梅把两孩子小互动都看在眼里，喜在心里，拉过付尤的手。 “付尤，我也算是勉强看着你长大的，你是个好孩子，心善，心眼好，对我们家加一也特别好。奶奶高兴啊，要是能够看见你们结婚可就太好了。” 宁加一get到的意思是：奶奶怕自己活不了多久。 付尤想的是：奶奶都发话了，我现在跟加一求婚的话，她应该不会拒绝？ “奶奶！您在想什么呢，您现在好好的，肯定可以活到一百岁，等到那时候，咱们家人多得一个屋子都容不下呢。” 宋梅知道孙女是在安慰自己，笑盈盈点头。 “傻孩子，奶奶又不是妖精变得，活那么久干什么啊。” 付尤这会儿听明白了，眸里的光彩慢慢变得黯淡。 “加一这孩子有时候特别倔强，认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我跟她爷爷，偶尔也是拿她没有半点法子，好在这孩子性子好，聪明，肯吃苦，还会体谅人。 付尤，你既然选择跟我们家加一在一块，就好好的相处。两人在一起过日子，就跟牙齿和舌头，争嘴吵架也是在所难免的。你让让我，我让让你，这日子也就越过越久。 只要你们俩儿好好的，奶奶就心满意足了啊！” 宋梅有满肚子的话要对孙女和未来孙女婿说。 病房门外，宁在福那只老茧手抓紧了热水瓶，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声。 他昨天也跟宋梅聊了会天，全程都是听她叮嘱自己以后该怎么注意身子，别太节俭了，该吃就吃，该喝就喝，替她好好活下去。 他觉着这些话说得还太早了，他希望自己才是那个先离开的人。 “爸。” 宁建宇停在父亲身后有一会儿了。 病房内，宋梅忽地偏头看向门的方向。 “加一，你爷爷来了，你跟付尤回去。” 宁加一连续摇头。 宋梅面上还是带着笑容：“傻孩子，病房小，站不了那么多人，你待会儿来陪奶奶唠嗑也是一样的啊。” “好，我下去来陪您。” 宁加一和付尤离开医院，两人也不知道该去哪儿，家不想回，小卖部也不想。 “加一，我带你出去转转？” 宁加一双手抱紧自己的胳膊，“不想去。付尤，你能够陪我去寺庙吗？” “当然可以了，走，我们现在就去。” 两人百度新阳寺庙地址，选择了一条最节约时间的路线，然后迫不及待的赶去。 不知虔诚的愿望是否被听见？ 宁加一上了公交车，付尤随后跟上，两人选择靠后的座位，司机师傅开门很稳，停车发动车子也很稳。 车窗外的景色很陌生。 宁加一收回视线，发现付尤正盯着自己。 “是不是感觉我很奇怪？毫无征兆就来这边烧香拜佛。” 付尤立马摇头：“我刚刚只是在想，现在是不是不合适跟你说结婚？” 宁加一呆住了，但她很快缓过来，“没错，我现在的心情不适合做任何事情，包括你。” 付尤理解，转移话题：“我还是相信吉人自有天相，奶奶肯定会没事的。待会儿晚上你去我家吃饭，我外婆一直催促带你回去。” 也是，最近那两位老人操劳了许多事，宁加一得当面去感谢。 “好。” 回家之前，两人又去了一趟医院，这时候宋梅已经睡着，被宁在福催促回去。 程怡接到外孙电话，连忙去超市买新鲜蔬菜，然后急匆匆回到家，钻进厨房开始准备晚饭。 这时候张克成回来了，脸上还挂着笑容，张龙飞见状，直截了当的问： “出什么好事了，让你笑成这样啊？” 张克成语气欢快，坐在父亲身边，松了领带后回答： “我们已经查到王城现在在哪儿了，要是不出意外的话，很快就可以把他抓到了。” 张龙飞闻声后，眉飞色舞，拍手叫好。 “太好了，王城这个东西害人不浅，要是不判罪入狱的话，天地难容啊！” 张克成跟父亲是同一个感受，心里通畅了许多，想想就兴奋。 不多时，付尤带着宁加一开门进来，两人几乎同时看见张龙飞和张克成在客厅滔滔不绝，还没开口问，程怡端着菜出来。 “若若呢？” 张克成起身去饭厅，“我上去看看。” “好好，你带着若若慢点走，别着急啊。” 程怡说完，余光看见宁加一，马上笑起来，“来来，加一，坐这儿啊。” “程奶奶，我就不坐上席了，让张爷爷坐。” “好孩子，一家人犯不着讲客气啊，赶紧坐下吃饭，别等我们了。” 张龙飞现在脸上出现笑容的频率很高，笑起来，和蔼可亲，再加上，他温和的说话，宁加一也就不好不坐。 “加一啊，多吃点肉，长点肉啊。” “谢谢张爷爷。” “来来来，加一，这汤是我最近做得最好吃的一次，你赶紧尝尝看，喜欢不？” 宁加一喝了口，“嗯，加了虾米，味道特别鲜，我很喜欢，谢谢程奶奶。” “傻孩子，别客气啊，敞开肚皮吃，吃饱了，才有精气神儿去陪你奶奶跟病魔作斗争是不是啊？” 程怡最后几个字戳中了宁加一心坎，她红了眼眶，猛地点头。 “爸妈，你们也吃，加一，付尤，多吃点啊。” 白若说话间，胳膊肘挤了挤张克成。 “我们来说点开心的事，咳咳咳，我们已经追踪到王城现在所在的城市地址。” “真的吗，小舅，没骗人？” 张克成白了眼外甥，“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们了？” “也是啊，小舅，我就是随口说说的。” 宁加一确实开心了些，转念一想，又问：“张叔叔，王顺才没有罪的话，是不是可以出狱了？” “具体的还等开庭之后。王顺才在牢里面的表现不错，要是顺利的话，当然会出狱，就是……” “就是什么？”付尤问。 “要是不顺的话，那就不行。” 白若转移话题：“王顺才孩子现在怎么样啊？听说他变得很老实了，有好好上课？” 张克成不是很清楚，摇头说不知道。 “克成，你既然资助了孩子上学，帮人就帮到底，管管他学习，要是还跟从前一样，什么都没有学到，岂不是辜负了你们？” 说话的人是白若，她怀孕之后，优先考虑有关孩子的事情。 “也是，我会注意的。” 张克成直点头，觉得妻子的话很有道理。 “张叔叔，王育才和他奶奶总不能够一直住出租房里面。他们家从前的房子不就是因为王城才没有的吗，现在不能够要回来吗？” 张克成：“这也得等开庭之后才能够安排。 再就是，王城已经卖掉了其中一套房子，他们家现在就住的那一套房子，房产证上是王城父亲的名字，要是他认罪，但拿不出赔偿款，两家人纠纷起来，也不是一天两天就可以有结果。” 第154章 有可能是一生的影响 白若考虑得周到，老人和孩子各个方面所需要的东西差不多都买了，拜托张克成去看王育才的时候，把它们都带过去。 张克成有自己的想法，单单就拿了一套学习用品，至于其他的东西，日后慢慢送去。 免得一下子送得过多，虽是好意，但或多或少会给对方心理压力。 当然了，如果是那种贪得无厌的人也就忽视罢了。 张克成下班后开车直接去小学，他把车特意停靠在离校门口最远，但也不至于不容易被发现的位置。 车窗被打开了一半，张克成松开安全带，靠在座位上，斜视窗外，目送背着书包的孩子们沿着街道渐行渐远。 他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校门口十米之内的路两边停放的一只手就可以数出来，步行的学生和家长也变得零零星星。 王育才那黑黑瘦瘦的小个头迟迟没有出现。 张克成看了眼腕表，感觉不对劲，下车去学校找孩子。 谁知道，人刚刚走到校门口，张克成就看见王育才拎着书包一根带子，拖在地上走，跟着小老头似得，慢慢吞吞。 “赶紧把书包背好！” 王育才是万万没有想到会在学校看见张克成，他敬畏他，哪怕一千个一万个不乐意，但还是照做，调整书包两边的带子长度，老老实实背好。 “跟我走，我送你回家。” 简单几个字，已经有了一定的威慑力，王育才二话没说，耷拉脑袋跟在他身后。 路上车不多，张克成一面开车，一面轻声问王育才最近在学校感觉怎么样？ 问得很宽泛，就算是王育才胡说八道一通，张克成也不会责怪他。 事实上，王育才把书包当做枕头，脑袋三十度五偏向窗外，看似在瞧外面的一景一物，其实眼神空洞，什么都没有看见，也佯装成什么都没有听到。 张克成看出来，但他也没有明说，回太阳鸟小区的路上，二人基本无话。 这时候姚金还没有等到孙子，想要出门找找，奈何身体不行，到现在只能够缓慢起身，扶着东西下床走三两步，也就仅此而已。 因为太着急，姚金尿床了，屁股底下的床单一片湿润，气味很浓，很久才散去。 大概六点半。 姚金费力行走，种种不便，摔了一跤，好在靠近沙发，她扶住了，人没有事。 她急哭了，嘴上念念有词，希望王家老祖宗能够保佑孩子平安回家。 开门声是她最期望听到的动静。 以至于当王育才开门进来，姚金眼泪汪汪哇一声哭出来，一口一声：乖乖哟，快过来。 张克成放下手里的学习用品大礼包，赶紧去帮忙扶姚金回房间，待他拂过床单发现它是湿的，心里已经知道是因为什么。 “育才，你扶着你奶奶先出去。” 张克成把窗户完全打开，翻开衣柜寻找床单，然后把床铺得整整齐齐，末了，才开门扶姚金到床上休息。 当着孩子的面，姚金望着张克成，低头再看看换新的床单，挺不好意思的。 “克成啊，多谢你。” “不客气，一点小事而已。这孩子心里有事，您也不要问得太多，他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跟您说的。” 王育才不明白张克成为什么能够猜到自己的小心思，他从鼻孔里面哼了几声，扭头离开。 之后，姚金问张克成，她儿子也没有罪，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够出狱。 她还说，育才这孩子越来越大了，她这个要死不死的老婆子管不了。孩子要是走上了歪路，该如何是好啊！ 老人家跟正常时说话的语速，还有思维逻辑，前后还是有区别。 张克成有耐心，慢慢听她讲话，也将自己能够保证的事，一一告诉对方，最后还用冰箱现有的食材做了几道菜，陪祖孙俩儿一起吃饭。 在姚金心里，宁家人就是活菩萨转世，而张克成就是靠山，不是仗势欺人的那种山，而是有他在的话，心里会特别踏实。 “我想见我爸爸。” 饭后，王育才收拾了碗筷，折回来，坐在张克成旁边，突然说道。 “行，等安排好时间，我就带你去见你爸爸。” 王育才心头热乎乎的，瞧着张克成的眼神温顺了许多，他猛地点头，把抹布抓在手里，起身去厨房。 “姚大娘，这是我给孩子带的一点东西。” 张克成以为王育才这孩子看见礼物多少会高兴点，但他想错了。 王育才脸色骤变，当着姚金的面，把笔袋踩在脚底下，金色的钢笔往桌子上卯足劲儿得戳坏，还有练字本，作业本，全都撕的稀巴烂。 地板上之前还挺干净的，这会儿全都是垃圾。 没等张克成出声，姚金微微颤颤站起来，双手哆哆嗦嗦举起了拐杖，想去打孩子，她那一瞬间想打死孩子的心都有。 “姚大娘，您注意自己的身体，别动气，这孩子……” 张克成转头盯着咬牙切齿的王育才，拦住姚金接着说：“孩子现在也是青春叛逆期，有话慢慢说，我先走了。” 等张克成真得走了，王育才又很后悔，但不可否认的是，那些学习用具明晃晃摆在那里，太过于刺眼睛。 姚金和孩子之间的代沟毕竟不是靠沟通就可以填补得了，她从前宠溺着孩子，生怕他吃一点亏，受点苦，后来的事实证明，这种想法以及做法错得有多离谱。 但她选择了另外一种极端法子，那就是靠怒，吼，责怪，还有逼问孩子到底为什么干那种缺德又没有心眼的事。 奶奶老泪纵横，王育才无动于衷，直到听到王顺才的名字，还有他的妹妹和母亲，他一下子红了眼眶。 “我出去了。” 姚金想拦也拦住，她这会儿也不想拦着。 王育才去找张克成，当着他面支支吾吾半天，一句完整的话都没有说出口。 “你在这里等我。” 王育才傲娇偏头不语。 张克成多看了眼，反身回家去拿零食还有刚刚买的烧烤。他不相信王育才会一声不吭就走，故意使坏，放慢动作，拖延时间。 一刻钟之后，张克成出现在自家楼下，王育才仍旧站在原先的位置，就连站立的姿势都没有变动。 张克成拍拍孩子的后背，找个恰好靠近街灯，又没有行人路过的地方，坐下边吃边说。 “对不起，如果我妹妹在的话，她一定会很喜欢那些东西，我不该糟蹋东西，浪费你钱。” 张克成一脸的欣慰，嘴上倒也不说话，继续吃羊肉串，末了，还就着啤酒越吃越香。 “我说完了，你继续吃。” 王育才总觉得张克成身体里面还住了一个人，不然的话，为什么有时候是这一副面孔，有时候又是另外一种，他猜不透，想不通。 “你别慌着走啊，一起吃。” “你不怕我都给你吃完麽？”王育才早就馋那些烤的油滋滋的肉串，洒在辣椒面之后，拉香辣香的，本能的分泌唾液想吃。 “好吃吗？” “好吃，我要是有钱，天天都想吃这个玩意儿。” 王育才脸上写上了“满足”二字。 “好了，你也吃了我东西，说在学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王育才闻声后口里的蒜香茄子顿时不香了。 “受排挤还是受欺负了？” 王育才站起来，走到一旁的花坛边蹲下去，用力把竹签插进土壤里面，咬着牙说： “都不是。” “那就是被老师批评了？” 王育才还是摇头，下午放学听到的那些话就在耳畔回荡。 “别人骂我小流氓，小混混，我也不在乎。我是什么样的人，跟他们没有关系，我爱怎么着就怎么着。 说我就算了，干嘛非得带上我奶奶，还有爸爸？我真搞不懂你们大人有时候在想什么？” 王育才新任班主任一放学就把他叫到办公室，作业本丢在他脸上，嘲笑他就算是装上爱因斯坦的脑子，也还是一个彻彻底底的笨蛋。 让他以后一个人呆着，不要去打扰其他同学学习，有什么不懂，也憋着别问，要问就回家问家长。反正说了也还是不懂，间接警告他不要去浪费其他科任的老师。 还有一句：你有个杀人犯父亲，基因是改变不了的，你得时时刻刻反省自己，知道吗？ 王育才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张克成手里的啤酒空罐已经被捏得变形，他恼着脸，街灯暖色的光打在他一半的脸上，紧紧抿着嘴，一张口就想爆发。 “他经常这样说我，今天不光说我，还打我手掌心，我把茶杯的水泼到他脸上。然后他不让我回家，非得罚站。” “我知道了。” 张克成拉起孩子，让他坐在长凳子上，把最后一盒羊肉串都给他吃。 “打得疼吗？” 王育才摇头：“我皮厚，不疼。” 张克成笑，抬起手去摸王育才后脑勺。 “这种人会有惩罚的，你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别因为一个人就放弃了自己。” 王育才没听懂，反问：“放弃自己是什么意思？我现在好好的不是吗？” “你现在是挺好的，但你还没有消化彻底，不然你为什么要弄坏那些东西？ 不好的情绪发泄了，我们就当没发生，继续做好自己，别让坏人影响自己。” 王育才很高兴听到张克成说班主任是坏人，如果是告诉奶奶的话，她一定会是自己的不是。 “我除了想见我爸爸，还想看看宋奶奶。” “当然可以了，明天我就带你去。” 第155章 就是很想亲你 王育才回家之前，张克成拿给他一部旧手机，告诉他若是那位班主任再这样侮辱的话，就录下来曝光。 曝光的具体含义是什么，王育才不明白，但他知道张克成肯定是在帮自己，毫不犹豫点头。 待张克成开门换鞋，白若从卧室小心翼翼走来，听说了那孩子的遭遇，她揪心的难受，赞同丈夫的做法，甚至还觉得这样做太便宜了那个人。 白若之前动了胎气，去医院检查，医生建议孕妇暂时停止工作，安心在家养胎。 也就那从前开始，她就在家休养，双方父母格外细心照顾。 按照约定，张克成次日下班后就去学校接王育才，随后把他带到医院一起看完宋梅。 明天就十五号。 这会儿宁家人都在病房，张克成牵着王育才黝黑小手走进来的时候，一片欢声笑语。 “宋奶奶，你好点了吗？” 所有人的视线齐刷刷落在王育才有几分不知所措的脸上，他憋了许久，方才道出这么一句。 宋梅气色好多了，靠在床头，望着孩子淡淡地笑，招手示意他再靠得近一点，好让她伸手便是可以触到。 “这是我奶奶要我给你买的水果，你现在要吃吗？我给你剥一个橘子。” “我不吃，你吃。” “不行的，这些东西是给你的，我不吃。” 宋梅定睛一看，渐渐觉得王育才这孩子长高了点，脸上多了些肉，人也懂事了。 撇开消毒水和一股儿药味儿，病房内很温馨，单从面容看上去的话，大家都很轻松。 张克成望着乖巧听话的王育才，心里甚是欣慰，差不多到时间，他就送孩子回家。 天色渐黑，留在宋梅病房边的人也少了。 不是他们不想，而是宋梅死活不让一群人守着自己，坚持只让老头子留下足矣。 老人家等孙女离开，她收回视线，两手交叉合十，沉默了半晌，偏头望着老头笑。 宁在福面上笑呵呵，心里头悲戚极了。 两老你望着我笑，我望着你笑，持续了快有两分钟，宋梅拉过宁在福的手，赌气似的，撅起嘴： “这些天你一直守在这里，小卖部是不是都没有开门？” 宁在福啧啧咂舌，同时还连连摇头，数落老伴儿：什么时候都不忘记赚钱，真真是钻进钱眼里面咯。 换做以往，宋梅会恼着脸反驳，说：说起来钱算是什么东西，可没了它，谁能够活下去啊！ 而此时，她笑容依旧温和，无意识握紧了老头子的手，埋下头，岔开话题： “在福啊，从前我总是说跟着你造业，吃了好多苦，其实那些话都是气话，骗你的。 能够嫁给你，是我前世修来的福分，要是明天我没了，你也不要伤心。咱们家还有孙女，儿子，兴许再过不久啊，他跟阿黎结婚了呢。 到时候啊，咱们家一定很热闹，你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子，活到一百岁，多陪陪孩子，多享享福，这些都是你应该的。” 宋梅换了一个姿势，两只手紧握宁在福的手，眼里泛着晶莹的泪光，笑着说她和老头子从前如何认识，结婚时候的场景，还有第一个孩子出生，还有数不尽得日常点滴。 从前感觉苦不堪言，时隔多年，再体会，酸甜苦辣咸应有尽有，但宋梅知足，感觉自己过得很幸福。 那些事，也都刻在宁在福脑子里面，心底深处，他鼻头酸楚得厉害，可拼命地忍住，不让自己出一丝丝声音。 他仰起头，眸里带笑，安安静静注视她继续说着，笑着，哭着。 护士的出现，说明宁在福不得不离开，他舍不得和老伴分开，告诉护士今晚和明天对他们家有多重要。 护士感动，犹疑，离开后再折回来，冲着宁在福点点头，随后轻声关上病房门离开。 两人在一起生活这么多年，从未像今晚这样彻夜长谈。 她太害怕自己在手术室再也醒不过来，珍惜和老头子在一起的一分一秒。 他太害怕再见她的时候，那只手冰冰凉凉，她说什么，末了，他都会轻轻应和一声。 这个夜晚对于宁加一和宁建宇同等漫长而又短暂，忧心忡忡又期待满满。 宋梅被推进手术室那一刻，宁在福眼神忽地涣散，两手好似脱臼，很随意耷拉下去，任由宁加一怎么轻声说话，或是肢体上的提醒，他都无动于衷。 整整五个小时，手术可算是结束了。 宁在福一看到有医生走出来，顾不上自己僵硬的衰老身体，百米冲刺般刹车停在白衣天使面前，下意识抓住她的手问： “我老伴现在怎么样？情况还好？” “手术很成功，患者年纪挺大的，住院期间，你们家属一定要格外注意她的身体，情绪也很重要。” 成功二字给在场所有人都吃了颗定心丸。 宁加一高兴得腿发软，一时没有站稳，往后踉跄了几步，被付尤扶住，回头间，嘴角的笑容登时绽放。 “太好了！” 付尤激动地喊。 宁加一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抱着付尤小鸡啄米似得的点头，一遍遍重复：我奶奶挺过来了！ “加一，你跟你叔叔回家一趟，多收拾点东西送来。” 宁在福一面说一面抹泪，脸上挂满了笑容。 宁彩霞松了口气，想要表现出自己对母亲的在乎，抢先回答： “爸，犯不着那么麻烦，缺什么东西我来买就好。” 话音还未落下，她赶紧掉头出去买东西。 “你和付尤都回去，这里有我，还有你们叔叔，等你奶奶醒了，我给你打电话。” 宁加一不想走，听到宁在福说宋梅始终都惦记着小卖部，她犹豫了几秒，跟着付尤一起回家。 两人前脚进小卖部，有人见店开门，忙进来问宁加一宋梅的情况。 关心宋梅，或是宁家的老熟人，还是那么多。 宁加一万分感激他们关心挂念，裂开嘴笑，双手递他们一些的东西。 货架还有收银台上，一段时间未打扫整理，积了一层灰，有些被乱放的商品，看上去就非常扎眼。 付尤和宁加一齐心合力，三下五除二做完清洁，末了，宁加一指着门： “你该帮的，不该帮忙的都忙完了，赶紧回家做你的事，别月末了，赶不上，又得欠债，累积到下个月一起。你累得病倒了，我心疼。” 付尤正想说句：干完活你就赶我走，无情寡义的女人，听到最后一句话，嬉皮笑脸的点点头。 此时，程怡和张龙飞迟迟都没有得到宋梅手术情况，按耐不住，想着，买点东西去看看。 熟料，还未出门，付尤嘴里“嘿嘿哈哈”摇头晃脑开门回来。 程怡一瞧外孙这神色，心里一喜，忙不迭抓过他的手问： “你宋奶奶现在怎么样啊？” “手术非常成功，宁爷爷在医院照顾着，他让我和加一赶紧回来，该干嘛就干嘛。” 程怡拍拍自己闷得快要喘不上气的胸口，喜得跺脚。 “好啊，好人就该有好报，这下我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太好了，太好了啊。” 张龙飞也面露喜色，告诉程怡，等儿子回来了，一家人去医院看宋梅。 后面二老说的话，付尤也没有细听，他困成狗，一面脱衣一面走进房间，拿上换洗的衣服，走进浴室。 他不知道外公外婆都出门，只不过因为太激动，门没有关好。 饭桶从付尤卧室溜出来，天生内八字行走，眼珠子咕噜转动，用嘴巴去咬好奇的东西。 不知不觉，小家伙儿走出门，这儿看看，哪儿瞧瞧，鬼使神差走进了不知是谁摁上来的空电梯，直达一楼。 与此同时，付尤弯着腰身站在花洒底下享受淋浴的快乐，耳畔只有哗啦啦的水声。 待他冲洗换好衣服，趿着人字拖悠哉悠哉的走进卧室，呈大字型躺在床上睡着。 “付尤！” 就差那么一丢丢，付尤进入了奇妙的梦乡。 “付尤，你在家吗？” 说话的人是宁加一，她担心程怡张龙飞不在家，付尤会饿肚子，就给他去餐馆打包了几样菜。 “加一，是你啊，我还以为……” 宁加一打断付尤的话，斜眼看人：“你以为是谁？” “以为是商量，再一想，他这这会儿应该正忙，哈哈哈。不说这个了，你给我带了什么，好香啊。” 宁加一把饭盒放在餐桌上，扭身进厨房，拿来碗筷递给付尤。 “水煮牛肉片，铁板鱿鱼，板栗鸡，还有土豆丝儿。” 付尤听菜名已经开始流口水，抽出一张纸巾备用，等待宁加一亲自给自己夹菜，盛米饭。 “你自己吃。” “好。” 付尤知道自己想多了。 “这些够吗？要不，我再给你炒几样菜？” 付尤笑，指着面前的菜，“加一，你该不会真把我当猪养了？” “你块头大，个头高，食量大也很正常啊，不吃饱怎么能够好好工作呢？” 哪怕付尤不说，宁加一也猜到了，以他的性子，这些天十有八九没有好好吃饭现在，吃一顿好的，很有必要。 “你慢慢吃，我去看看冰箱里面有什么，再给你做一点。” 不一会儿，宁加一端来一碗牛肉粉丝汤。 “哇塞，看起来就好好吃啊。” 付尤尝了几口，竖起自己大拇指，赞叹不已。 “别说话了，好好吃饭。” 宁加一刚刚准备起身，左眼睛飞进一只芝麻大小的虫子，迷了眼睛。 “你揉眼睛干什么，是不舒服吗？” “虫子飞进去了。” 付尤抓过宁加一的手，让她坐在自己对面，凑过去，轻轻吹起。 “你别着急睁开眼，我给你吹吹。” “付尤，你轻点，吹得我眼睛好痒。” 付尤嘟起嘴，缩小嘴巴呈现的圆形，“呼呼呼。” “现在好点了，你先别吹了，我睁开看看。” 宁加一睁开眼，这才发现付尤的脸靠得有多近。 两人对视了不知多长时间。 付尤重新凑过去，用力吻住宁加一柔软的唇，手，本能的抱住她。 第156章 你为什么喜欢我 付尤见过无数女孩，认识的也不少，论交往之道为零，吻技嘛，还是零。 但他贵在坚持，一如既往，也不对，比从前更在意加一，更爱她，就算上一次告白还是失败，还有会下次，下下下次。 哪怕此时此刻完全不知道去吻自己心爱的女孩，却也舍不得离开那张柔柔软软的唇。 对于宁加一来说，刺激感和懵逼占同等比例，她从头到尾阖上眼，双手不知该往哪儿放，身子是僵的，但那颗心已经融化。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悄悄从指尖划过。 他生涩且享受。 她呼吸急促，满足之余，有几分难为情，感觉自己被开心咬了嘴巴，也就是那条金毛。 片刻之后，他双手温柔地掌着她消瘦的肩头，眉眼带笑，嘴角上扬，虽无言，但眼神能够传达一切的一切。 她都一一收到，尔后嗖一下红了脸蛋，埋下头。 就在付尤再次弯下身准备再亲吻宁加一的时候，门开了。 程怡连鞋子都没有换，拎着打包好的一碗加了香肠、豆腐泡、外表金黄的煮鸡蛋的牛肉面，匆匆忙忙要往外孙的房间走，熟料，一抬头就看见了他和宁加一。 呃……两人就肢体动作上来看，仿佛是要做什么，或者已经做过什么，只是突然被打断。 程怡一看就明白，二话不说，放下一次性面碗，掉头走人。 当她出了家门，可算是松了口气。 因为程怡之前一直觉得外孙瞧着聪明，但心里是糊涂的，不知道男女之情，嘴上成天挂着画画，打球或是比赛，从未听说过有关女孩子的话。偶尔会特别担心他未来是否能够娶到媳妇。 自从付尤和宁加一两人有了爱情的苗头，她才开始抱有希望。 她这会儿捂嘴偷笑，心里头喜滋滋，也怨自己太着急，事先没有给付尤打电话。 要不然，她也不会回家。 饭厅内，付尤和宁加一背对背，冷静了几秒。 两人同几乎同时回头，佯装成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人继续吃饭，一人坐着不吭声，末了，一人洗碗，一人擦桌。 已然像是一对新婚夫妇，面上总留有笑意，心里也是激动万分。 屋外的阳光正暖，清风正好。 宁加一暂时还不想回小卖部，留下来帮付尤削铅笔，一支两支，三五支铅，给他挖颜料，填在颜料格里面，弄得她自己手里沾上了不同颜色的颜料。 “你的画还是那么逼真，细节处理得几乎完美。” 能够听到宁加一的赞美，付尤比获奖还开心。 “如果哪天你能够给我做模特，让我画一幅，我才高兴呢。” 宁加一看画入神，延迟了几分钟才回答某人： “你已经有了专门模特不是吗？我长得不好看，三庭五眼……” 付尤没等宁加一说完，冷眼打断： “也就那么几次，以后我也不会找林深深当我模特。我想你当我专属的，唯一的模特，你就答应嘛。” 宁加一没拒绝，也没有表示同意，吊着付尤的胃口，看他急得想要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出口，拍腿笑。 付尤脸涨得通红，说完话，脖子都粗了一圈，两眼微瞪怒视对面的女孩。 “你看看你现在的自己，就像是一个吃不到棒棒糖的小孩，叽叽喳喳说了那么多，毫无逻辑可言。” 付尤有时候觉得宁加一太一本正经，弄得自己不敢随便开玩笑，但也不想过分认真。 而且她很喜欢讲道理，除了家人以外的事，过于沉着冷静，若是不了解的话，真得就断定这个女孩子心肠太硬。 “加一。” 付尤神色变了，放下手中的三号排笔，握紧了宁加一的手。 “你总是说我像孩子，你为什么会喜欢一个孩子？” 他之所以这样问，想知道宁加一具体的答案，无非是因为怕自己对她来说，不足以为她撑起一片天，怕“孩子”这个标签会跟着自己一辈子。 宁加一收起脸上的笑容，用力抓住了付尤的手指头。 “你不是孩子，你只是有孩子的一面，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够一直保持你的孩子气。” 付尤摇头表示自己没有明白。 “这个世界太复杂，而我喜欢的，想要的都很简单。 我说你傻乎乎的，其实你就是太耿直，单纯，容易脑子发热，一时冲动，但我知道，你有你的底线，有自己的考虑。 我脑子里面总是在想很多事，小说情节，人设转变，还有我家里的事，小卖部的事，各种乱七八糟的。 很多时候我也想放空我的大脑，但做不到啊，我好像天生就喜欢想事情。累着累着就习惯了。 如果是你那种深思熟虑，城府极深，敏感的人，我们肯定不会成为朋友，我和你在一起也不会开心，更不会同意跟你交往。 不是你不好，是不好的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感觉很开心。 最后补充一句，我也很喜欢你。” 付尤心跳加速，脸红得不像话，沉默了半晌，倒也没有说话，拿上画笔继续画画。 有些事不需要说明白，彼此都懂。 有些事不得不说得通透，因为你的脑子是你的，他的脑子是他的。 不知不觉中午后的斜阳已经落在了阳台侧边。 付尤收起画板，盖上颜料盒盖儿，迟了几秒，走进浴室，站在宁加一身边，一起洗手。 “晚上在我家吃饭，就这样说定了。” 宁加一抬起头，把手上的水都洒在某人的脸上。 “不了，我去医院看奶奶。” “别那么着急，有宁爷爷呢，再说了，你不吃饱了，跑来跑去的，我心疼。” “那好。” 隔了几天。 宋梅气色很好，手术刀口恢复得不错，病床边不仅有宁在福，儿子和成阿黎也在。她看了一圈，没发现孙女和付尤，猜到两人有什么事，嘴上也没问，就说身上有汗，想擦一擦身子。 成阿黎一句话都没有说，从床底抽出一大红色盆儿，出去接热水，再回来，关上病房门，把打湿了的热毛巾拧干，小心翼翼的为宋梅擦拭身子。 “你要是我女儿该有多好啊。” 成阿黎动作一顿，扭头去看宋梅，笑起来憨态可掬。 “宋阿姨，您女儿给您买了好多东西呢。” “不说她，你呢，跟我们家建宇处得怎么样啊？” 成阿黎害羞，埋下头不知说什么才能够让老人家明白自己的意思。 “咋啦？是不喜欢我儿子了，还是我儿子干了啥惹你生气了？” 成阿黎摇头，心里闷闷想了好一会儿，这才张开嘴： “建宇前妻好像还惦记着他，她长得好看，穿得洋气，我……我啥也不会，长得也丑，要是建宇心里还有她，没想跟我过日子，我也不会怨他。” 宋梅双眼一闭，往后一靠，叹口气，道： “傻孩子哟，建宇是我儿子，他心里头到底有谁，我这个当妈的还是能够看出来。你管那个女人长什么样呢，你现在跟我儿子在一起，以后.进我们宁家门的也是你。 人啊，不可以自己小瞧自己，更不要随随便便放弃。” 成阿黎恍然大悟，知道了宋梅的意思，心里头舒坦了许多。 “您真好。” “你太傻了。对了，建宇跟那个女人是不是见过几次了？” “嗯，我撞见了一次，还有几次是建宇自己告诉我的。” “这样就得了，建宇愿意告诉你，这就说明你在他心里很重要，你觉得呢？” 被宋梅一说，成阿黎才有所发觉。 “那个女人毕竟是加一亲生母亲，我猜啊，建宇跟她见面，绝对是因为孩子。你来我们家好多次了，我们家的情况你也该了解些。 比起其他家里是复杂了些，但我们心思很单纯的，从来都是脚踏实地的做人做事，我儿子是替人坐牢，他本身是清白无辜的。 说句不该说的话啊。你这孩子老实巴交的，埋头干活不说话，走到哪儿都容易吃亏。跟我们家建宇在一起，也是你的福气。 我一开始也不喜欢你，感觉你配不上我儿子，但我越想越觉得自己想得太多。 俗话说得好，儿孙自有儿孙福，我当然希望我儿子早点成家，日子过得越来越好。 你要是认定了我儿子，大可放心，他绝对不会和其他女人乱搞的。” 最后一句话戳中了成阿黎伤心事，她前夫就是出轨了一次又一次。 “是，您说得对，我都懂了。” 成阿黎为宋梅捻好被子，听到敲门声，方才想起来宁建宇和宁在福还在外面。 “老头子，怎么就你一个人，儿子呢？” 宁在福也不清楚，只说：“建宇接到一个电话，也没说什么，匆匆忙忙就走了。” 宋梅看向成阿黎，等宁在福出去买水果，她又说： “打电话问问。” “不用了，建宇肯定有事忙。” “打，男人再忙，打电话的几分钟还是有的。” 成阿黎犹豫了几秒，掏出手机打给宁建宇，但手机另外一头始终都没有听到熟悉的声音，末了，她挂断电话，乖巧状守在床边。 宋梅见状，恨铁不成钢得点了点成阿黎的手背。 “打不通就继续打。” “真不用了，我不想打扰建宇，他要是看见了，肯定会给我回电话的。” 宋梅自然而然接话：“所以你就慢慢等，等到了还挺好，要是等不到，兴许这事就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是不？” 成阿黎的脸色先是一惊，随后立马耷拉下脑袋。 很显然，宋梅猜的没错。 “孩子，男人该管的时候就得管，该松弛就松弛。你啊，懂得还太少了，以后我慢慢教你。” 成阿黎抬眼去看宋梅，真感觉对方就是自己的母亲。 “你咋哭了啊？是不是我说的太直，戳到你了，让你不舒服啊？” “没，是我没用，宋阿姨，我活了这么多年么，好多东西都还不懂，只知道干不动脑筋的事。以后……给你添麻烦了。” “哎，别哭了，赶紧把眼泪擦干啊。” 宋梅温柔地抚过成阿黎的脑袋，轻轻柔柔地说。 第157章 店被毁，饭桶有消息了 成阿黎听宋梅的话，连续给宁建宇打了几通电话，发了将近十条微信消息，过了几个小时还是没有回复。 她们不知道的是，当时给宁建宇打电话的人其实是宁加一。 他之所以离开得匆忙，连句解释都没有留下是因为小卖部出事了。 宁加一还是按照以往的时间开门，窗户被人敲破，满地都是玻璃渣，室内一片狼藉，几乎没有一个完整的东西。 她首先报了警，随后才联系宁建宇。 这会儿两人在公安局做笔录，末了，张克成找到两人说了几句，随后离开。 警方取监控记录，嫌疑人只有半身，而且不止一个人，一时半会儿出不了结果。 这事宁建宇和宁加一商量后决定暂时不告诉二老，恢复店内所有商品以及桌椅板凳之类东西，费用都来自于宁建宇近几个月出车，以及临时给工地上干活的零碎钱，不多也不少。 马康有空，用一辆三轮车拖来一张崭新的桌子，送给宁家，顺便留下来帮忙。 另外还有成阿黎，付尤，商量，还有宁加一，所谓人多力量大，小半天的功夫，店里被收拾得干净、整洁，窗户换了玻璃，也安装了防盗网。 忙活完了，大家面上带着笑容，挺开心，实则各个心里都有顾虑。 宁家从未跟人结怨，忽然发生这摸不着头脑的报复事，实在难以想通背后的原因。 马康趁着其他人喝水休息，抬眼去看宁建宇，偷偷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出去说话。 两人找个人僻静地。 马康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问宁建宇出狱之后有没有见过当年被叶晓丽杀死的同伙。 他的想法是：当初他们找叶晓丽对象追.债，钱没有要到，人倒是死了。 叶晓丽早已不知去向，宁建宇出狱了，日子过得还算不错，他们真有心报复的话，怕是以后宁家还有麻烦。 宁建宇果断摇头，向马康解释： 自己和那帮人也就见过一次，真要报复的话，那年那天晚上就可以把自己给结果了，完全没必要等这么多年。 马康闻言后，觉得有道理，中断脑海里冒出的思路。 秋风吹，树叶飒飒作响。 两人蹲在各自的位置，冥思苦想，忽地，两双目光慢慢交叉，几乎异口同声： “我好像想到了什么。” 宁建宇眉头紧蹙，手掌握成拳头。 不用说，马康看他那一副样子，就知道自己想得跟他一样。 “听说可以证明王城是凶手的凶器，还是加一送到公安局的。” 宁建宇愕然，怔了好久才问： “你听谁的，我怎么不知道啊？” 马康转头左右看了圈，捂住宁建宇的嘴巴，压低声音： “我最后一次见到叶晓丽那天，她告诉我的，还跟我说，一定要告诉加一，只要王城没有入狱，让孩子小心小心再小心。” 宁建宇头皮发麻，他难以想象，王城为什么要盯上加一这么小的孩子。 马康见状，感觉宁建宇有些事兴许还不知道，查看了周围的情况，他把当初宁加一当初发现何秋香尸体，以及后来的所有事，一五一十告诉他。 就那么一刹那间，宁建宇心里的疑惑都自动消失，他全明白过来。 两个大男人心里头挺乱的，哪怕明面上的事情发展线已经比较清楚的摆在那里，可阴暗处，不知什么时候会射出暗箭。 宁建宇立即起身回小卖部，张望了一圈，没发现宁加一，付尤也不在，忙不迭去问成阿黎，知道两孩子出去买午餐，心里也还是不踏实。 成阿黎见男友愁眉苦脸，马康也是一副吃苦瓜似得模样，嘴上也没有问，给两人倒了杯凉茶。 这时候宁加一和付尤拎着打包盒在回来的路上，有的没的聊了几句，付尤手机忽然响了。 付尤从口袋掏出手机，输入密码，看了眼消息。 “有人找到饭桶了，让我今天晚上八点整，在篮球场等她。” 付尤拜托宁加一帮忙写寻鸭启事，发在朋友圈、空间，还有微博，几乎所有的途径都没有放过，若是找到归还，赏重金一千块。 为了一只鸭，他也算是倾尽所有。 付尤看到一条推送新闻，说是一位单身母亲愿意花三百万去找失踪的孩子。 “哎，加一，你看看，这位是不是你那个长辈朋友吗？” 付尤说话间，把手机递给宁加一。 “还真是，估计是孩子收养父母那边没有提供任何孩子的信息，她迫不得已，只能够花大价钱找孩子。就怕遇到骗子。” 两人边说边走，不知不觉到了小卖部，还未进屋，宁建宇从窗户看见两人身影，快步走出来，手放在两孩子背后，几乎是把他们推进屋。 成阿黎已经摆好了桌椅，放好了碗筷，等人做齐全就可以开饭。 “加一，你多吃一点，之后小卖部你就别管了。今年都快倒头，你在家好好复习，准备明年的考试就成。” 马康知道朋友说这话的意思，在他后面应和，也劝孩子现在以学习为主，啥事都不要操心。 宁加一倒是想啊，可脑子有时候想事情的时候，压根就不跟她打招呼呀。 但她瞧着叔叔和马叔叔今天格外严肃、认真，只好点头答应。 饭后，等马康走了，成阿黎让加一和付尤回家去，明眼人都知道她有话要和宁建宇说，就宁建宇本人不知道，满脑子还在想事。 “建宇，你最近一直都在忙，身体要紧，有些事该搁一搁。还有啊，修车店现在差不多都装……” 话说一半，成阿黎发现宁建宇在走神，兴许自己先前说了什么，他一个字都没有听到。 “建宇！” 宁建宇缓过神来，抬头的同时下意识用手指头蹭了下鼻梁，一脸懵地看向成阿黎。 “我刚刚说，你要爱护自己的身体，别忙过头了。” “是是，这我都知道，会注意的。” 成阿黎脸色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如水，一点脾气都没有。 “店里装修得差不多，杨师傅催工钱，你前儿不在，我把钱给结了。 宋姨还得一段时间住院，你心疼孩子不让她插手小卖部的事，我也理解。我是这样的，要不我干脆辞了那一份工作，给你帮忙。 这样呢，有什么事你也有人搭把手，也不用总是麻烦马康，你说呢？” 这话说到宁建宇心坎上，马康待他亲过兄弟，出钱又出力，心里头亏欠他太多。 “是，你讲的有道理，就是你……” 宁建宇抬起头，眨巴眼睛看成阿黎。 “你也帮了太多，为了我们家辞工作，是不是不太好啊。” “不会的，反正我现在干得也不怎么开心。” “老板欺负你了？” “没，老板娘嫌我干活慢，她说得也有道理，我动作确实不快，耽误了车主的时间，辞了也好。” 宁建宇站起来，指着小卖部收银台，“行，以后你就坐那儿。” 成阿黎笑笑摇头，坚持说那是加一的位置，因为她见过孩子算账，再多的东西，也不用计算器和算盘，口算下来，连小数点后面的数字都没有错误。 “慢慢来，加一那孩子一开始也不会这么顺溜的。” 成阿黎知道宁建宇在安慰自己，仰起头看了几眼，又问： “你和你前妻还联系不？” “没联系，我把她电话号码给删了。以后也不会联系，你放心。” 有了这句话，成阿黎特别安心，其实她之前也信得过宁建宇，可听了宋梅的话，有时候提防的不是男人，而是围绕在男人身边的女人。 成阿黎没有等到明天，下午五点钟就去跟洗车店老板说不干了，结了半个月工资，然后她带上钱去小卖部，全部交给了宁建宇。 她知道他家最近开销大，自己能够帮一点就是一点。 他又坚持不要，告诉她把钱攒着，留给她自己或是还在上学的妹妹。 晃眼睛的红钞被推来推去，最后还是被塞在了成阿黎的口袋里面。 两人做好饭去给宋梅和宁在福送去，同时，宁建宇告诉二老，以后成阿黎就留在店里帮忙。 二老无异，两人虽没有扯证结婚，但感觉已经像是一家子，同进同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还有十分钟就到八点整。 付尤按照约定，提前了半个小时来到篮球场等候，与他一起来此的还有宁加一。 这完全就是某人意思。 深秋的夜晚有几分凉意，一件短袖得搭配一件薄外套。 月色很浓，高低不齐的树枝，抑或是灌木丛边缘都镶上了一道盈盈地月光，微微闪着亮光。 开心乖巧地趴在宁加一脚边，两只毛绒绒的耳朵竖起来，关注着附近所有的动静。 “几点了。” 宁加一没带手机，也没带手表，扭头问某人。 “呃，这都八点零五分了，那个人怎么还没有来啊！” 宁加一站起来，看遍了周围，低头，把手搭在付尤肩膀上。 “待会儿要是那个人找你要一千五才把饭桶给你，你怎么说？” “最多三百。” “不是呀，咱多一分钱都不能够给。” 宁加一敲敲付尤脑袋瓜，“赏金事先已经说好了，是多少就是多少。要是乱开价，我们不能够顺着他的意思来，一定得稳住，慢慢说。” 付尤感觉这事也没有那么复杂，摇头说：“咱见机行事。” 宁加一心里冷笑：你这家伙儿横冲直撞来得快，看你怎么见机行事好。 暖色街灯之中有人影慢慢朝着宁加一和付尤的方向移动，旁边还有一个人，个头更小，两到影子越来越近。 付尤和宁加一也不知为何，自然而然屏住呼吸，越是想要看清对方的模样，事实上恰恰相反。 “是那个人吗？” 付尤小声嘀咕：“我也不知道那个人长什么样子，我们就是打字，连声音也不清楚。” 话音落。 两个人停在付尤和宁加一面前，其中个头较高的那一位也不摘口罩，说： “说好的一千块呢？” 第158章 预言：有血光之灾 开口就要钱，宁加一皱皱眉头，压住付尤准备掏钱的手，细细打量对面的两位。 如果认识的话，她有脸盲症，别说这一时半会儿，就算是半天下来也兴许认不出来，但偶尔表面功夫还是要做一做的。 果然，“以鸭换钱”的两位好一会儿都没有吭声，心里无不是在嘀咕：寻人启事，还有之前发消息不是说好了吗？难道他们突然反悔，要钱不要鸭子啦？ 付尤耐心已经耗尽，看了眼宁加一，二话不说，一手交钱，一手抱过饭桶。 “你们等等！” 宁加一叫住两位，继续说：“我想问问你们在哪儿找到这只柯尔鸭的？有没有乱喂食给它吃？” “没有，它不吃我们给的东西。我在二十一栋护栏底下看见它的。” 宁加一认不出脸，对声音比普通人更加敏感，但凡是听过的声音，她几乎不会出错。 “池饱饱！是你对？！” 个头稍微矮一点的就是池饱饱，她深度近视，又没有戴眼镜，若没有被宁加一叫出名字，怕是就这样走掉。 “是，我是。” “谢谢你。” 站在池饱饱身边的人是她的同学熊子琳，最大的兴趣就是赚钱和占便宜，她以为池饱饱跟他们是朋友，担心到手的钱会不会飞掉。 池饱饱之所以会带她来，并非出于本意，这会儿拿了钱，她只觉得不好意思，示意熊子琳让她还回去。 对于付尤来说，钱不钱的一点都不重要，他在乎的是饭桶和约定。 就这一点，宁加一心疼钱是一方面，但也欣赏付尤。 就在四个人准备愉快的分开，各回各家，开心从长凳那边撒欢儿冲过来，先是扑到了宁加一身上，随后掉头准备亲昵陌生人。 熟料，池饱饱从小就惧怕狗，尤其是大块头的狗狗。 没等宁加一把开心拉回去，池饱饱尖叫一声，嗖嗖几下跑远了。 熊子琳见状，脸都白了，她不是被开心吓得，而是扭头向宁加一和付尤解释： 饱饱有个怪癖，一旦突然受惊就会乱跑，跑到没有力气才会停下来。 宁加一脸上很少出现难以理解的表情，她低头看了眼冲着自己伸舌头的开心，赶紧给它戴上项圈，抓紧了牵引绳。 “付尤，你和饱饱朋友赶紧去找人，我把开心送回家，马上就去找你们。” 话一说完，三人立即兵分三路。 太阳鸟小区说大也大，路很多，走起来很绕。说小也小，站在附近山顶上观看，也就那么巴掌大点，已住的居民也不是很多。 几人找了将近两个小时还是无果，到头来还是熊子琳接到池饱饱打来的电话，说是迷路了，不知道该从哪儿出去。 随后，她详细描述了所在位置，以及附近有几个出口的一景一物。 “哎，我还是没有明白这是哪儿呀？” 宁加一脑海中已经出现了小区的平面图，以及地下车库的大致模样。 “我知道在哪儿。” 池饱饱现在在三十五栋附近的地下车库，A区，一辆保时捷车尾蹲着呢，吓得哭了好一会儿，到这会儿还是眼泪汪汪的。 宁加一一路跑，用最快的速度找到了池饱饱。 “很抱歉，我应该文明遛狗。” 池饱饱没有怪宁加一。 “没事，是我胆子太小，脑容量也不足，迷路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你别自责，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就算池饱饱对自己有怨念，宁加一也觉得是在情理之中，所幸的是，她平安无事。 “你们也跟找了这么久，我送饱饱回家，你们也回去。” 熊子琳生怕池饱饱脑子一热，把钱还给付尤他们。 “等一等，我有些话想说。” 池饱饱看上去就挺犹豫的，毕竟也不是什么好事，她已经憋了几天，感觉说不也不地道。 “宁加一，付尤，还记得我上次跟你们说的话吗？” 宁加一记得，付尤没当一回事，早就抛之脑后。 “其实我想说的是，没事的话就最好了，但这一次我真的感受很强烈，我……” 付尤打了个手势，拉过宁加一，不让对方靠近自己的女友，就像母鸡护着自己的崽崽。 “付尤，你别闹，等她说完。” 池饱饱没好意思抬头去看宁加一的眼睛，两手食指对食指，比划了一会儿，才告诉二人，他们今年年末或是明年有血光之灾。 她话还没有说完，付尤鼻孔出气，要不是看在对方是两个女生，拳头一早就落在那两张脸上。 “你到底会不会说话啊，不会说就闭嘴！哪有人还没有混熟，就这样咒别人的！ 你要是生开心的气，骂我们就是了，大可不必这样膈应人……” 宁加一懵了，耳畔付尤的声音还在继续，眼睛认真的注视池饱饱，看得很清楚，她绝非玩笑，也不会是恶意诅咒膈应人。 那她为什么偏偏这样说呢？ 熊子琳听不下去，挡在朋友面前，指着付尤： “你别怪饱饱了，她从来不会骗人，也不会吓唬人，既然告诉你们，肯定是有这个可能。 你们非不信我也没有法子，反正我只能够告诉你们，我还有我们全家人都很信任饱饱的嘴巴，她好歹也被人称作为神婆，没两把刷子，谁会这样喊啊。” 吃饱饱耷拉着脑袋站在熊子琳身后，等到没人说话，车库内传来其他人说话的声音，然后声音消失，她才开口： “是我太笨了，直接这样告诉你们，肯定接受不了。化解血光之灾最好的法子就是去寺庙烧香拜佛。” 付尤说话的口吻还是带有敌意，宁加一用力拉过他的胳膊，让他别说话，目送池饱饱和熊子琳从另外一个出口离开。 两人出了车库，月亮高高挂在头顶的夜幕中心。 付尤又开始话痨，不断给宁加一灌输切不可迷信之类的话，实际上，他心里有几分惧意。 就像两人从前说得那样，有些事啊，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付尤把宁加一送到家门口，等她开门进去换好鞋才离开。 这会儿宁建宇还没有睡觉，忧心忡忡的问孩子这么晚去了哪儿。 宁加一纳闷，从前自己跟付尤夜间出门，叔叔问的话基本上都是：虽是男女朋友，但不可以越线。 “叔叔，爷爷回来了？” “嗯，回来收拾些你奶奶需要的东西，明儿一早我就送他去医院。还有一件事，你阿黎姨明天来小卖部帮忙，她挺自卑的，也不爱说话，你多跟她聊聊，多教教她。” “这是当然了，叔叔您不说我也明白的。” 宁加一和成阿黎年龄差挺大的，但不妨碍两人成为朋友。 在成阿黎心里，加一这孩子聪明不说，特别善解人意，有关计算中的小技巧，她学了十几遍，还是一窍不通，但孩子耐心很足，说话还是轻轻柔柔的。 对宁加一来说，有个帮手，于自己还是店，都是好事。 宁在福在医院照顾宋梅，宁建宇忙着出车，空余时间跟着马康一起给维修车点办营业照，设计招牌，想店名。 一家人忙中有乐，日子过得也很快。 宋梅今天就可以出院了，很不凑巧的是宁建宇那辆二手车突然坏了，宁加一叫了出租车，师傅很热心，知道是送老人回家，忙下车，帮着宁家父子搬东西。 车到了十四栋楼下，司机师傅又帮忙搬东西到家门口，宁在福过意不起，瞧着他跟自己儿子应该是差不多年纪，留下喝杯茶再走。 “不用了，大爷，我还得出车赚钱呢，要是有缘啊，以后再见啊。” 宁加一追上去，把几盒牛奶，两条毛毛虫面包，还有一袋装满柑橘、苹果、雪梨的袋子硬塞给司机师傅，叮嘱他路上开车小心。 “加一，你快进屋。” “好咧，我马上来。” 宋梅坐在沙发上，两手轻轻摩擦坐垫，舒服地叹口气，说还是呆在自己家自在。 “加一啊，对面那几家人都搬走了？” “嗯，上周就搬走了。” 宋梅心想：肯定是因为房主是王城，那几家人也算是被连累了。 “他到现在还没有一点消息？” “之前有的，后来就没了。王城太狡猾了，张叔叔最近可愁坏了。” 宋梅点点头：“那孩子把工作放在第一位，好事好事。”转念一想，白若现在怀孕数月，也不知情况怎么样，又问： “你最近有没有去看若若？” “看了，奶奶，若若姐吃好喝好睡得也好。主要是程奶奶特别会照顾人，还有若若她母亲，您就别操心这些事，保重好自己的身体才更要紧啊。” 宋梅笑了几声，点头说好。尔后，她盯着宁加一看了好一会儿。 “娃儿，现在家里头也没有其他人，你跟奶奶说实话啊，你到底想不想认邱燕啊？” “奶奶，好端端的您突然说这个干什么呢？” 宋梅沉下脸摇头，解释：“你亲妈那么有本事，你要是认了，马上就可以过上好日子啊。退一万步说，就算你认了，奶奶也不会怨你半分，知道吗孩子？” 宁加一还是那句话，邱燕这个人她根本就不认识，何来的亲生母亲之说？ 她只认谁对自己真心实意的好，其他都忽略不计。 “奶奶，您以后要是再说这种话，我肯定跟您生气，不会跟您说话了。” 宋梅瞧着孩子眼里真真的难受，心疼极了，拉过她的手： “好，奶奶听得你，再也不说了啊。” 话音落，宁加一手机响了，备注名字是梁园。 “喂，梁阿姨。” “加一，我今天去医院看望你奶奶，护士说老人家出院了？” “是，我奶奶就在旁边呢，我把手机给奶奶，你们说。” “别别别。” 梁园调整了耳机，继续说：“那成，我现在就去找你，告诉你一个天大的好消息，等着我啊。” 宁加一刚想问一句，电话已经被挂断，她只好放下手机。 “梁园找我有事？” “我也不清楚，梁阿姨有喜事，马上就来。” 宋梅寻思：难不成这喜事跟我们家有关系？ 第159章 章小欢独自回来 梁园来的时候，宁家一家人都在，成阿黎也在。她也不做铺垫，直截了当告诉他们，孩子找到了。 具体怎么找到的人，她草草提及了几句，重点是后半部分的话。 孩子在新阳住惯了，她心疼她，暂时就不回自己的城市，打算在这里买套房子。 等一切都安排好，她就去去孩子养父母那边把她接回来。 工作嘛，她在这边也有公司，要是有什么事，来回跑就是了，反正现在交通也便利。 末了，她还用半正经半玩笑的口吻拜托二老，要是知道这小区内谁家有空房子，愿意出售啊，告诉她一声。 梁园对宁家人是一见钟情，此情非比男女情，她打从心底想要把自己的高兴事第一个告诉他们，也想请客吃饭。 宁在福忙摇手，直言告诉梁园，让宁加一带她出去多买点菜，今儿他下厨，肯定比在餐馆吃得舒服。 梁园一听，拍手叫好，转头即挽上宁加一的手，几乎是生拉硬拽把人带出家门。 宋梅见状，掩住嘴微微一笑，招手示意成阿黎坐到自己身边，两人看起了电视。 至于宁家父子，一人在杀鱼，一个人在淘米。 宁在福所说不假，他做得一桌子菜，虽说比不上大师傅的厨艺，但放在平常百姓家里面，绝对是数一数二的。 大家伙儿都吃得非常高兴。 就在梁园吃着切好的苹果，打了个饱隔，回头去看宁加一，发现她脸色不似之前那般明朗，凑过去，低声问： “怎么了？刚刚吃饭都还笑嘻嘻的呢。” “梁阿姨，你下午还有空吗？能不能够送我去一趟火车站去接我表妹。” 宁加一看到的短信内容只有这几句： 表姐，我马上就到新阳火车站了，你可不可以来接我，回家的路我不知道。 她有发消息过去，迟迟都没有得到回复，一路上，紧张极了。 章小欢还是之前那个模样，小小的个头，身上脏兮兮的，脸都是黑的，也不知道蹭了什么，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捡破烂的女孩。 梁园打开后门，示意小女孩子坐进去，章小欢站在原地，斜眼偷看表姐，跟她坐在一块才踏实。 副驾驶空了。 章小欢坐了将近五个小时的火车，哪怕是困到极致，中途也不敢阖上眼，硬生生忍到了现在。见了宁加一，她总算是可以枕在她双腿上眯一会儿。 梁园刻意减速，拐弯处都格外注意，她和宁加一都不出声，让孩子好好睡一觉。 到了小区，章小欢将陌生女人跟到了家里，望着她和外公外婆很熟，也就不那么胆怯。 “小欢，阿姨走了，改天再见哦。” 章小欢躲在宁加一身后，迟疑了几秒才举起手跟梁园挥手。 门合上。 众人的视线纷纷落在了孩子脸上。 “小欢，来表姐房间。” 宁加一找出自己十几岁的旧衣服，还有睡衣，拿出一套给章小欢现在洗澡换上，剩下的全都叠好，放在床尾。 宁在福估计孩子肯定没吃饭，重新去厨房准备炒几道小菜，顺便让儿子赶紧去通知宁彩霞。 宋梅闻声，拉住儿子的手，回头望着老头子说： “孩子才刚刚回来，着什么急啊，等我们弄清楚情况再告诉她也成啊。” 宁建宇赞同母亲的话，冲着父亲摇头。 “也是，我考虑不周。建宇，你去小卖部提几箱牛奶回来，小欢爱喝。还有，原味的薯片，番茄的虾条，还有巧克力豆，多拿点，孩子爱吃。” 宁在福说完，打开火，拿上锅铲开始炒菜。 章小欢路上一直忍着困倦，还有哭意，在她看见表姐，外公外婆，还有二舅准备了零食，临时买了新拖鞋，衣服，关心自己累不累，饿不饿……她哭了。 宁加一代替奶奶抱住孩子，擦干她眼泪。 “小欢，你跟外婆说说，是谁让你回来的啊？” 章小欢一口气喝了几盒牛奶，坐在宋梅身边吸了吸鼻子，小声说： “我爸。他老婆不想照顾我，让他赶紧把我送走，然后我就回来了。 其实那个女人根本就没有管过我，家里的事都是我做的。我跟爸爸说，爸爸让我再懂事点，别抱怨。” 宋梅心寒，拖过孩子的手放在自己腿上。 “她有没有打过你啊？” 章小欢摇头，随后说：“她不喜欢我，但没骂过我，也没有打过。” 宁加一他们松了口气。 “你爸爸做什么工作啊，怎么平常都没有时间管你呢？” “我也不知道，外婆，爸爸很久才回家一趟。他们把我们送到寄宿学校，之后见得面就更少了。 我每天都好想你，外婆，二舅，还有表姐。” “外婆也想你啊，要是知道你在哪儿，我肯定让你二舅去接你回来。” 宋梅说到这里，后面到嗓子眼的话，慢慢咽下去。 “奶奶，小欢应该困了，我带她去我房间睡觉。” 宋梅等孩子回房间，示意宁在福和儿子都赶紧坐下。 “章杨现在顾自己都比较难，要不然，也不会突然让孩子一个人回家，你们父子俩儿明天带孩子去学校办手续。 日后要是章杨来要孩子，我们说什么不能够同意，你们说呢？” 宁建宇直点头：“妈，您想的一点都不错，孩子毕竟还小，跟着大人在外地奔波也不是一回事。” 章小欢暂时跟着宁在福、宋梅一起住，天天开开心心出门，乐乐呵呵回家，写作业，整理文具书包……每一样都做得特别好，非常有自觉性。 有空了，她还会缠着宋梅要学炒菜，想知道怎么蒸米饭最好吃。 若是见宁加一有空，准备出去遛狗，她也跟着，一路上问东问西，全都是有关学习的事。 长辈们瞧着眼里心里也欢喜，宁加一不是，她总觉得小欢在极力的讨好每一个人，不管在家里，还是在学校，心里一定有事压抑着她。 这天宁加一提前做完了一套习题，回到家等章小欢，见了人，把她喊到房间里去。 “小欢，你把书包打开。” 章小欢一头雾水，但还是乖乖把书包拉链拉开。 宁建宇买了一套瓷娃娃送给章小欢，宁加一看得出来，她喜欢得不得了，走到哪儿就拿到哪儿。 可今早她看见小欢把一套娃娃偷偷摸摸塞进书包里面，倘若是送人，大大方方不好吗？这也不是坏事嘛。 “表姐，你看什么呢，作业本我都带齐了。” “我知道，又转到这边的学校，再碰到曾经同班的同学，感觉怎么样？” 章小欢埋下头：“也就那样。你们给我买了新衣裳，但我还是比不上其他女同学，有人偷偷骂我是癞蛤蟆。” 宁加一握起拳头：“明天我送你去学校。” 章小欢抬头一愣，一半欢喜一半不解的望着表姐。 “别顾忌太多，表姐就是单纯去看看那个骂你的男孩，再就是打算跟你班主任谈一谈。” “不要，表姐，他们也就是偷偷摸摸的说，跟从前不一样了。我……” “怎么了？” “我现在也有朋友，不是孤零零一个人，他们要是再骂，随便。” 宁加一叹口气：“当朋友的条件就是那一套瓷娃娃吗？” 章小欢感觉自己隐藏得很好，不料，还是被发现。 “小欢，不管是什么感情，物质可以换来一时的欢喜，但不是长久的。 你成绩那么好，专注自己的事，别在讨好别人这件事上用力过猛，最后受伤的人肯定是你。” 章小欢似懂非懂。 “表姐说得有点多，你慢慢理解。” “……” “以后在家里面，放松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要有顾忌好吗？” 章小欢盯着宁加一的眼睛，感觉那双透亮透亮的眸子有魔力，可以看穿一切。 “表姐，那我可以一直住在这里吗？” “小欢，你现在不要想这些。” 章小欢将宁加一要走，两只小手拉住她： “昨天晚上我听到外公跟外婆说的话，我不想回到那个房子，我害怕。” 宁加一心头一震，反身蹲在孩子面前，望着她已经湿润的眼睛道： “她现在已经变了，若是来接你，你暂且回去住几天，要是她还打骂，你就跟我打电话，姐姐马上就去接你。 要是没有，你就跟她好好处，她毕竟是你妈妈。你外婆外公的年纪大了，二舅的修车店马上就要开张，我忙着备考。 你若是有什么事，我们兴许都没法抽出空知道吗？” 章小欢哭着摇头，然后又点头。 “那我每天还可以来这里吗？” “当然可以了。这里也是你的家。” 宁建宇已经找过宁彩霞，把父母的意思传达过去，要是她还想心安理得的住在现在的房子里面，必须得照顾好章小欢，不得有一丝半点的疏漏，更别谈虐待。 他们有好几双眼睛会盯着，一旦察觉出半点不好，到那时候，二老不管身体再查，宁建宇不管再忙，也会把小欢永远留在家里。 至于宁彩霞的话，呵呵，收拾东西走人。哪怕流落街头，也不关他们的事。 又隔了几天。 宁加一给表妹收拾好了东西，送她回宁彩霞哪儿，两人依依不舍，但转念一想，大家同住一个小区，以后见面的机会多的是呢。 “表姐，明天你接我放学好吗？” “好，我肯定会去的。” 宁加一扬起手臂，目送她们走进楼道方才转身。她沿着花坛走，走到一半，改道去找付尤。 也不知付尤是不是遇到事儿，这些天都没有找自己，宁加一想去看看，再就是，想看望白若。 咚咚咚。 “哎呀，加一来啦。” “程奶奶，付尤不在家吗？” 程怡微微蹙眉，“付尤没去找你？” “这些天都没有。” 程怡眼珠子转溜了一圈，摆摆手，“没事的，待会儿等他回来，我让他马上去找你。” “程奶奶，不用了，我就是路过。我上去看看若若姐。” “好，正好，我也要去呢。” 第160章 兄弟间出现裂痕 程怡给白若煲了乌鸡枸杞红枣汤，她给宁加一添了一小碗，等孩子喝完，随后给自己的媳妇盛了满满一保温盒的汤。 末了，两人一起去找白若。 家里挺乱的，玄关处有两双黑色圆头皮鞋，一双鞋头已经变黑的球鞋，挂衣钩上的衣服多得钩子都快承受不住。 沙发上的抱枕随意摆放，茶几上的零食袋还没有收拾，地毯上有几颗蒜味青豆，五片青柠味薯片，还有一处饼干屑。 大白天，客厅水晶吊灯全开着，纯棉拖鞋一只在阳台门口，另外一只在电视机柜上。 程怡见状后，放下保温盒，关了灯，撸起袖子，开始麻利收拾屋子，嘴上碎碎念，声音不大不小，宁加一正好听得一清二楚。 她以为老人家只是背着白若姐抱怨，没想到等白若从房间走出来，先前的一套说辞，一字不差的重复了一遍。 论语气和脸色，都属于把婆婆身份摆的很高的哪一种。 其实呢，家里比猪窝还脏乱差得亏于杜萌萌。 白若被婆婆霹雳巴拉教训一顿，已经气饱了，没心情解释，等老人家好不容易离开，她叹口气，往沙发背上一靠。 “若若姐，程奶奶的话听听就算了，别太往心里去。最近一直呆在家里，肯定很闷？” 这话说到白若心坎上了，自从怀孕之后，且不说那些孕吐，还有时时刻刻的小心翼翼，每日呆在家里，客厅、卧室、厨房还有阳台来来回回踱步，早就腻烦了。 “我最近又买书了，待会儿给你送来。” 白若听明白了，敢情宁加一并非是特意来给自己解解闷，将头一扭，轻哼了一声。 “你跟那个臭小子最近没吵架？” 宁加一不解白茹为何如此说，摇头回答： “也没啊，我们挺好的。” “嗯，那就好。” “若若姐，张局长最近有没有和你说王城的事啊？” 白若扭头盯着宁加一：“我们夫妻之间从来不干涉对方的工作，不好意思哈，我回答不了得你的问题。” “没事，没事的，我也是随口问问。若若姐，喝了汤，你午休，我就回去了。” 宁加一前脚出楼道，下一秒就看见付尤蹲在花坛旁边，因为是背对着她，无法看见正脸，随口喊了一声，谁料，对方竟一点反应都没有。 待她慢慢悠悠走过去，忽地叫出声的同时双手用力拍了下他后背，一场小小的恶作剧而已，结果到头来，变成了小眼瞪大眼。 “我现在心情不好，不想说话，你也不要问，就这样，我走了。” 付尤丢在这一一连串的丧气话，掉头走人。 宁加一眨巴眼睛，抿了抿红唇，呆看了一会儿，转身回去。 与此同时，付尤背对着电梯门站在电梯里面，听到声音，后退到家门口，唉声叹气中掏出钥匙打开门，脚还未伸进去，就听到程怡问东问西。 “外婆，别跟我说话，算我求你了。” 付尤径直回房间，躺在床上，卷过薄被，滚来滚去。 一个小时之前，付尤接到商量电话，约他见面喝茶。 事实上是借钱，借的数额还不小，足足五万。 商量现在有了当时尚博主的自豪感，越来越上瘾。 不过借钱的起因还是由于丁思钰不少粉丝误以为她和商量是情侣，性感百变美女配娇憨受富二代，跟追剧似得，恨不得每天都能够磕到他们的糖。 哪怕是情侣日常拍摄视频，也有人会粉，丁思钰好歹也是有粉丝基础的博主，颜值身材妆花技术都纷纷在线，众多粉丝脑补的CP形成了蝴蝶效应。 丁思钰为了留粉增加粉丝，决定按照她们的“剧本”而来，跟商量做一对视频情侣。 她负责撒糖，撒糖，撒糖再撒糖，而商量主动承担了“女朋友”想要的奢侈品费用，算下来的话，五万块钱还算是少了。 只不过，付尤卡里还还剩下不到一百块钱，婉拒了。 商量念着这么多年的兄弟朋友情分，蛮以为只要向付尤开了这个口，被拒的那一刻，他听到自己的心碎了一地的响声。 “你上个月还跟我说，需要钱，找你，有啥事找你。我现在找你了，你倒是不吊我，你这个兄弟当得可真好啊！” 这是商量撇开付尤之前说得一句话。 付尤忽地从床上坐起来，从裤口袋摸出手机给罗阳辉发消息，问他火锅店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开张。 一个十分钟，两个十分钟，三个…… 付尤郁闷，抬起手锤自己的胸口。 这时候手机响了。 倒也不是罗阳辉回复消息，而是周飚：【最近和老罗联系没？我有事找他，一直没见到人，发消息也不回复，怎么搞的啊。】 付尤：【我也不清楚，跟你一样的情况。】 周飚：【一串疑惑脸表情包 奇了怪了，前段时间去新阳找你都好好的啊，怎么忽然人间蒸发了呢？】 付尤扫过消息，有点懵逼。 【等等，老罗不是准备开火锅店嘛？你不知道？】 周飚：【我去，付尤你听谁说的啊？老罗要是会经营店，猪都可以上天了，你别开玩笑了哈。我们说正事呢。】 付尤心脏咯噔几下，心道：卧槽，该不会是骗我？ 周飚迟迟没有等到付尤的回房，也就作罢。 这会儿付尤面如死灰，损失钱是小事，兄弟之间的欺骗是头等大事，要是哪天再看见罗阳辉，不讨一个说法，给几个拳头，他改名改姓。 窗外的天不知不觉就黑了。 付尤气得没胃口，把自己锁在房间里面不出去吃饭。 程怡唠叨了几句，一边吃饭一边跟老头子埋怨白若不收拾家如何如何。 张龙飞从头听到尾，最后就道了一句：若若怀孕了，不乱动也是好事，懒就懒，你就少说几句。 这时候白若正喝着酸奶，连续打了几个喷嚏。 “克成，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张克成一头雾水偏头看向妻子的脸，“刚刚不小心开小差了。” “老张，这个家是谁的家？” 张克成一时半会儿没听懂。 “你说啊，我今天非要一个答案！” “当然是我们的家了，若若，你到底怎么了啊？” 白若双手交叉横放胸前，“那好，你去找你妈找我们家的门钥匙拿回来。” “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不是突然，是我完全忍受不了了！妈每次都是一声不响的开门进来，不是数落我就是把家里到处都弄出动静，生怕我不知道她在打扫卫生。 我现在是孕妇，我需要一个我想要的环境待着，那些活儿，我可以自己干，偶尔活动对我也有好处，不需要妈特意来插手，你懂我的意思吗？” 张克成现在才知道母亲有家门钥匙，思忖了片刻，点头说： “你的意思我明白，妈也是担心你磕着碰着，你要是不喜欢，我改天去跟老人家说说。” 白若瞧着张克成心神不宁的样子，赌气伸手戳他的额头。 “你好好跟我谈正事好吗？” “好的，你说。”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公安局是什么样子，也别在家给我装笑脸，心里有憋屈事跟我说说。” 张克成能够说什么，王城神通广大，无所不能，竟然能够躲过警察，到处逃窜的事吗？ “又接了几个棘手的案子，确实有点焦虑。” 白若轻抚张克成皱起来的眉头。 “慢慢来，不要着急，总得有个结果的。” “嗯，你说得对，再急也没有用。” 白若去洗澡，张克成继续坐在客厅，面无表情盯着电视机，等了一会儿，拿起遥控器关掉，正起身准备回房间，听到门铃声。 “小舅，你现在有空吗？” 张克成瞧着外甥不对劲儿，欲把人拉进来说话，但付尤掌着墙，硬是不想挪动半分。 “小舅，我找你有事，我们下去说。” “你等等。” 张克成去浴室门口告诉白若暂时出去一趟，随后拿上门钥匙，跟着付尤进电梯。 “说。” “借我五万块钱成吗？” 张克成吃了一惊，第一反应就是：糟了！这小子该不会又把人给打伤了！？ “你跟我讲实话，到底犯了什么错了？” 付尤翻起一个白眼，“没。” “没事要这么多钱干什么啊？别跟我打马虎眼，赶紧老实交代啊。” “真没惹事，我就是缺钱，小舅，你就给一句话，借还是不借。” 话音还未落下，张克成扬起手朝着付尤手臂用力拍了几下，恼着脸道： “臭小子！你给我好好说话！这是什么小混混语气啊！” 付尤心情本就挺糟糕的，要不是想不到其他可以借钱的人，电梯门一开，他马上闪人。 “小舅，你就别凶我了，我真没惹是生非，你就信我一次，把钱借给我。” 张克成表示怀疑：“你不说我就不借，就这么简单。” 付尤耐心留存不足，连叹了几口气，板着脸对着张克成： “行，不借就不借，当我没说。你上去，小舅妈要是一直不见你回家肯定会担心的。” 说罢，付尤掉头就走。 张克成望着付尤渐行渐远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第161章 好似人间蒸发 为了尽快搞到五万块钱，付尤死了上亿个脑细胞。 他多一秒钟也不想耽误，马上去找商量，但人家早在两天之前就伸手想父母要到十万块钱，不用还的哪一种。 商量被丁思钰化妆打扮，改变穿衣风格，他个人粉丝量上涨的很快，一只脚已经踏进时尚圈，自认为有朝一日，自己也可以成为大V，名利双收。 他从粉丝数上找到了莫大的自信，看付尤的眼神，以及态度，明显发生了变化。 要问为什么，他感觉自己不需要依靠付尤才拥有存在感，自己已然不是从前那个唯唯诺诺的小跟班，他要变得强大。 付尤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揣在兜里面的那张银行卡也失去了意义。 回家路上，他因心不在焉，差点坐上相反方向的公交车。 不知不觉铁三角变成了普通平行线。 商量和丁思钰形影不离，他们的圈子是奢侈品、高品质恋人生活日常…… 而付尤和宁加一，一人赶画赚钱，一人复习考试。 新的一年，眨眼间便是八月。 白若已经生了，母女平安。 张克成有时间就去照顾白若，孩子交给了双方父母，老人家高兴了足足四天，整个医院的人几乎都吃到了他们家的喜糖。 旁人或是护士医生见状，都觉这一大家子相处得可真好。 宁加一的成年考高已经报名成功，就等着到十月份考试，个人紧张倒是其次，她就怕家人太过于重视而忧心忡忡的，无不是劝他们看开点。 宁建宇和成阿黎的感情挺稳定的，男方家长这边也不反对，只不过，女方前夫那边，总是整些幺蛾子出来，有意破坏前妻现有的幸福。 成阿黎也不想给人添麻烦，跟宁建宇说： 他那个人心肠坏得很，嘴上说伤害我孩子的那些话，也不是做不出来。咱俩儿现在也挺好，你家人都把我当自家人，就这一点，我已经很满足了。 宁建宇不强求，顺着成阿黎的意，两人还跟从前那样处。 要说不痛快的是，到目前为止都没有找到王城。 张克成几度怀疑，他是否是出了意外，死在什么地方，兴许连尸首都没有了？ 揣测归揣测，他更希望早日能够逮捕王城。 手机响了。 张克成滑开手机，之前还严肃的脸，在看见女儿三十秒视频之后，笑得褶子一层接着一层，像是海浪似得。 门外，小刘在敲门。 张克成沉迷于女儿笑声中无法自拔，一时没有听见，等到小刘敲了第三道，他才察觉。 “请进。” “张局长，叶晓丽找你。” 张克成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确定小刘所说的那个叶晓丽是王城妻子，登时催促他把人带来。 “张局长好。” 叶晓丽说完话，按照张克成的手势，整理了下裙摆，坐在他对面。 她从前一看就知道是有钱人家的阔太太，现在一身素裙，面上不带妆，那一头黑黄相间短发基本没怎么打理就出门。 张克成大致能够猜到她现在过得什么日子，定睛多看了眼，将叶晓丽眸里却带有光，单单眼睛来说，精气神挺好。 “我要是没有猜错的话，你是为了王城的事来找我？” 叶晓丽丝毫没有犹豫，忙不迭点头。 “是的。一个月之前我接到好几个陌生电话，有一个前后连续打了二十几通，我怕是王城找上我，所以今天来找你。” 对于叶晓丽来说，找谁都不如早张克成靠谱。 “通话记录能够给我看看吗？” 张克成接过手机，认真细致的看了一遍，去年年末和今年年初打得比较多，还都是深更半夜。 “除了这个还有其他不同寻常的事吗？” 叶晓丽一副思考状。 张克成严肃脸注视对方的眼睛，心想：事情也都过去这么久了，有什么奇怪的话，还需要暂停这么久吗？ “是这样的，我现在一个人搬到了其他城市，住得地方也非常偏僻。那边都是陌生人，我身边只有我儿子，除了这些莫名其妙的电话，真没有人来打扰我们。” 叶晓丽说完，见张克成盯着自己不语，又补充： “张局长要是觉得我在自说自话，可以打给这个人问问看。” 叶晓丽指的联系人备注名：房东余大姐，待她很好，平常很照应她。 张克成打了，听对方说了几句话，更能够体会到叶晓丽的心情。 “小武他们家联系过你没有？” 叶晓丽摇头：“我知道王城那些事之后，我有给小武打电话，劝他别替王城打掩护，赶紧报警，把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你们。 之后，再也没有联系过。我脑子不好，也想不通里面到底有多少事是我不知道。 不过啊，张局长，我总觉得小武大概是被威胁的。他不是哪种很坏的人，对妻孩都挺好，跟其他人相处得也蛮好的。” 张克成往这个方向想过，可想到底还是想想而已，王城和小武一家人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够出现，捕捉到一点影子，还是后话。 叶晓丽要说的就是这些，离开公安局之前，她戴上一副普通墨镜，一顶花边草帽，步行去车站。 张克成所知得有，叶晓丽要连夜赶回她现在居住的那个小城市，以后要是再联系，怕是只能够通过手机。 有关于她的嘱托，不要告诉王城父母她来过，也不要透露有关孩子任何事情。 张克成无心去插手别人的家事，转念一想，猛地拍自己额头，责怪自己，忘记告诉叶晓丽，宁建宇不想再翻案了，也难得翻案成功。 她应该当面去说说，两人都解开了自己的心结，这事才叫结束。 转眼间，到了下班点。 张克成满脑子又出现了女儿的笑脸，整理了办公桌桌面，拿上包就回家。 白若生产之后心理很健康，撇开每隔一顿时间就得喂奶，跟孩子互动以外，跟未怀孕之前没什么区别。 母乳会提前挤到奶瓶冷藏保鲜，孩子跟着爷爷奶奶，或者外公外婆睡，起夜的人不是白若，也不是张克成，夫妻俩儿确实没遭什么罪。 晚饭点，两小口跟着父母一起吃，吃饱就抱着孩子回家。 张克成只要妻子开心，恢复身体的好，父母和自己累一点，也无所谓。 白若轻松日子过久了，也会自我反省，拉着丈夫的手，问他： “你向来就忙，要是等我完全恢复，我也该上班。到时候小善善就一直放在爸妈那边吗？ 你也知道，他们都一把年纪了，带一年两年还行，以后呢？你有想过吗？” 张克成听完，羞愧得脸红成了猴屁股。 “哎，我这个当儿子的，居然没有第一时间考虑这些事，是我的错。若若，要是实在不行，你把工作辞了？” 白若一惊，她没想过张克成会说出这种话。 “我还以为你会继续支持我工作，跟我一起想法子，怎么把孩子带好，又不给父母添太多的麻烦呢。” 张克成不用想，古往今来，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若若，要是请保姆的话，别说我们放不放心，父母那边肯定不会赞同。你又心疼他们，也害怕父辈思想，影响到了孩子。 除了我们两个人其中一个辞职以外，没有第二个更好的法子。我没有反对你出去工作，只是就事论事。” 白若做了打住的手势，背过身，回房间去给孩子喂奶。 张克成坐在客厅，沉着脸叹气，明明知道白若有情绪，但他想缓一缓，之后再沟通。 结果，这一拖，就拖到白若即将回归自己的护士岗位。 张克成对此也没有说太多，父母那边喋喋不休，他能够做的就是，给父母们吃定心丸，让白若去医院上班。 杜萌萌在医院看见白若，还以为自己眼花呢，屁颠屁颠跑到她身边，从上至下打量了几遍，感叹： “到底是你生孩子，还是张克成生了孩子啊？若若你咋就没有胖成水桶腰，大饼脸，大蟒蛇似得胳膊，羡慕啊！” 白若听朋友说得这些比喻，翻起几个白眼，“别开玩笑了。” “若若，我有男朋友了。” 话题转得太快，白若差点没有反应过来，愣了几秒才反问杜萌萌： “给我看看，要是又是哪种我一眼就觉得是花心大萝卜的男人，你赶紧分手！别浪费你宝贵的时间！” 杜萌萌双手合十，踮了踮脚尖，往白若身上靠，撒娇道： “你认识的，尹涛，还记得不？” “你们俩儿什么时候又好上了？”白若半惊半喜。 “他又来找我，约我出去吃饭，解释之前为什么不搭理我。我也说了，那段时间我又遇见了渣男。他也不生气，反倒是跟我分析，坏男人有什么特征，喜欢说什么话。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跟他说话特别舒服，脑瓜子还没有想明白，嘴巴已经突突突说出去了。 他跟之前一样对我很好，脾气也特别好。一开始闷闷的，时间少了，我们的话倒是越来越多。他认识的朋友，都是那种正经人，也挺有本事的……” 白若瞧着杜萌萌说话将的小表情，确定她陷入了爱情，但愿她真遇到良人，可以携手走完后半生。 “若若，你觉得我这一男朋友靠谱吗？” “希望靠谱，还有你啊，也要学会体谅人，关心人，偶尔天真无邪可以，但你总得变得成稳。” “是是是，你现在变得跟老张似得，张嘴闭嘴就是大道理。” 杜萌萌嘟起嘴，挽起白若手臂，“若若，今晚你有空不？叫上加一，我们三姐妹吃完饭好吗？我好想你们的。” “估计不行，加一病了，马上就要考试，关键时刻我们就别拖她后退。” “付尤那小子呢？好几天都没有见过了呢！” 第162章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付尤忙得团团转，就连出门的时间都没有。 另外，除了他本身以外，也没什么知道他在具体忙什么。 白若回家之前去看了宁加一，见她气色比之前好了许多，也就放心离开。 待她开门换鞋，张克成在给孩子喂奶，程怡和张龙飞也在，不过不在客厅，而是在厨房准备晚饭。 张克成见状，示意妻子先喷酒精消毒，然后去浴室洗干净手，换身衣服再出来抱孩子。 “是是，我知道了。” 程怡恰好端菜出来，看见白若正朝着浴室走去，偏头看了眼儿子，尔后若有所思转身回厨房。 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夹菜使用公筷，汤勺也是。 程怡吃了七分饱，偷偷打量对面的白若，从头至尾也没有吃几口，反倒是已经撂下筷子。 “若若，你刚刚生完孩子，不需要太关心身材，吃饱吃好最重要。” 说实话，白若真不是为了身材和美丽才节食，她纯碎就是胃口不佳，吃不下饭而已。 “妈，您关心的是，但我真吃不下。” “吃不下也得吃，小善善还要喝母乳呢。你这也不吃，那也不吃，怎么产奶啊？ 那进口的奶粉，有啥好的啊？母乳是最有营养的，你们俩儿都别指望给孩子喝那个！” 得了，白若现在明白了，敢情婆婆也不完全是为了自己考虑，更在乎孩子。 张克成脸一黑，随即放下碗筷，握紧了白若的手，转头看向母亲： “孩子已经睡了，您这样大声嚷嚷会把她吵醒吓哭的。母乳是有营养，要是若若没法给孩子提供的话，谁都强求不了。” 话说了一半，他拉妻子起身，“若若工作一天，挺累得了，二老就别唠叨她，让她清静清静。” 白若会过意，顺杆爬，直言自己有点不舒服，松开张克成的手就回房间去看孩子。 张龙飞继续埋头吃饭，程怡的脸色越来越丑，末了，她登时起身，叫儿子全名，把人带到厨房去说话。 老人家有她的想法，方方面面，事无巨细。 张克成理解母亲的用心良苦，但站在白茹的角度，对她而言太不公平，工作家庭两者之间要保持一个好平衡是极其不易的，顾虑太多，徒增了许多烦恼，完全没有必要。 “你这是典型的娶了媳妇忘了娘！” 程怡是咬牙切齿，并且扬起手指着儿子鼻头说出来。 张克成无话可说，只能够等程怡稍微平静些，再跟老人家讲道理。 张龙飞七八分钟之前就吃完饭，有意走到厨房门口，听到母子的对话，实在按耐不住，开门把老伴拉出去，也不说话，拿上两人的东西回家。 老人一走，白若从卧室走出来，她知道自己误会了张克成，跟他道歉。 “你想上班挺好的，一点错都没有。要是你长期在家照顾孩子、打扫卫生，我都担心你会得抑郁症。” 张克成还是很了解白若，知她不适合宅家，外出工作忙碌已成为了一种不可改掉的习惯。 他也知道，白若正在为升护士长备考，倘若是考核通过之后，也算是熬出头，有了一点小成就。 他支持她。 白若不知道张克成心里想了这么多，之所以没说，怕他劝自己以身体和孩子为主，暂时不要想那些。 两人沟通之后，彼此心中的某种顾虑其实都是多余的。 白若笑，靠在张克成厚实的肩膀上说： “老公，我现在越来越觉得自己捡到宝了，上辈子一定做了好多好多好事，这辈子才能够遇到你，和你复合。” 张克成感谢白若给这个小家生了个公主，也感谢她平日里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关心。 爱情的成分在浓缩，夫妻间的关系在扩大。 张克成喜欢这种感觉。 白若也是。 张克成和白若是这样想的，另外一边，程怡浑然不知，只觉得自己这个当妈的，很少被儿子重视，现在张克成娶了媳妇，生了女儿，自己的地位一落千丈，她心塞。 或许也有更年期的关系，程怡偶尔看见儿子和白若卿卿我我，你维护我，我维护你，心生嫉妒，当着他们的面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够去找姐妹宋梅聊聊。 宋梅知道事情原委之后，差点笑出声，拿开拐杖，挪到程怡身边，拍她的手臂，道： “幸亏他们没跟你们一起住，不然啊，你心里头越是不舒服，没准三天一小吵，七天一大吵呢。” “瞧你说话，我是那种小心眼，爱吵架的人吗？” 宋梅笑中连连点头，还说：“按说，一般都是单身妈妈，或者是很早就开始守寡的女人容易吃孩子对象的醋。你身边有张龙飞，咋还这样啊？” 程怡听闻此话，半晌之余都没有吭声。 “听我的劝，现在的孩子知道的比咱们多多了，他们做什么决定啊，肯定是有自己的考虑。 退一万步说，你就算不信若若，难道也觉得自己儿子不靠谱不成？” 程怡仰首挺胸，“我儿子可是局长，他向来都优秀，人品也是顶好的。你说的我也明白，他们的事自己解决，我不插手了。” 宋梅拍手：“你就该这样！” 程怡心里头舒服了些，端起茶杯，抿了口差不多已经凉掉的红茶，悠悠然说： “我差点给忘了，你家建宇年纪也不小了，跟那个叫什么来着？” “成阿黎。” “对对对，跟她处得怎么样？到底打算不打算结婚呢？” 程怡跟朋友逛菜市场，或者是打麻将时稍微打听了几句，认识成阿黎的人都说她人好，但命不怎么好，也挺希望她和宁家老二能够有结果。 “当然有，就是阿黎前夫那边挺胡搅蛮缠的，两孩子准备以后再谈结婚的事。 你是不知道啊，这孩子比我亲生闺女都要好，啥事都抢着干，也没听她抱怨过一句，我们家建宇能够认识她，也是他的福气。” 程怡心里更舒畅了，歪着头瞧着宋梅说起成阿黎一脸母爱泛滥的模样笑，打趣她是后悔当初没有跟宁在福多生一个孩子。 程怡和宋梅顿了顿，几乎同时想到了宁加一和付尤这两孩子的事。 前者叹息，用无奈又带着不解的口吻说： 前几天付尤连房门都不出，说什么要赶工，我多问了几句，他倒是恼了，这些天都没怎么跟我说话，不像话！ 宋梅一想到孙女生病了还不忘学习看书，好多天都没有看她乐呵呵的笑，心里挺不是个滋味。 二老有所不知的是，两孩子很少见面，并非因为出现了矛盾，吵过架，闹冷战。 明知对方在忙，默契地给对方时间和空间。 两人觉得这一点很重要。 这天早上七点整。 宁加一已经吃完早餐，牵上开心出去遛弯。 最近小区里面在传一件事——那个经常骚扰女性的男人被抓了。 还有其他微弱的声音，说谁家的姑娘之前被欺负过，谁家的…… 是真是假，也没多少人会真正关心，毕竟也没有发生他们自己，抑或是自家人身上。 一般来说，宁加一都是跟着开心的方向走，她不知道会那么碰巧，在一个疙瘩角看见林深深。 王智然和林前锋走在林深深前后，因为林深深的穿衣还有梳妆打扮上看起来像是高中生，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是送孩子上学呢。 几人很快就擦肩而过。 宁加一眼神好，捕捉到一家人瞧自己的眼神，仿佛怕是什么秘密被揭穿一样。 再者，她很清楚，这条路十个人中九个人都不会路过，而且林深深家要出小区的话，往这边绕路，至少多走了八到十五分钟。 此时，林深深已经被父母护送到马路对面，三人并排恶而站。 “爸妈，为什么不开车呢？” “开什么车，你爸爸车被扣了，我们现在一家人怎么上班都成问题！” 王智然为这事已经数落了丈夫千百遍，还不痛快，逮着机会就会念叨，末了，她看向林深深： “家里也不缺钱，深深你什么时候去学车，只要驾照拿到手，我们马上给你买车。” 林前锋已经习惯妻子的间歇性发飙数落人，继续查看公交车现在在哪一站。 “深深，今天你无论如何都要把付尤叫到家里来，知道没有啊！” 林深深不知所措的看向其他地方，想佯装没听到，但已经被王智然看出来。 “那些人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幸好没听到名字。” 林前锋插嘴一句：“别人也不知道说得是我们家深深，你这样反倒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不是吗？” “就你聪明啊！我让孩子把付尤找来，不就是想问问他吗？” “问有什么用啊，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一些人已经知道了。要我说，这事以后我们谁都不要提。” 王智然也不想提及，但林深深受欺负的事就像是一只苍蝇卡在她喉咙管里面，咽不下去，也吐不出去。 要是那个混蛋男人坦白自己欺负过女性的名字，王智然也害怕，怕大家用有色眼镜对自己优秀的宝贝女儿，以为她没了清白。 林深深的性子，王智然比谁都清楚，以后找不到好人家，也愁啊。 “妈。” “我现在烦着呢，你别叫我。” 林深深犹豫了几秒，直接说：“我觉得宁加一好像知道。她看我的眼神总是怪怪的。” 王智然眉头打了结，思忖了片刻，方才说： “没事，她不是那种大舌头。要在我意料之外的话，我自有法子收拾她！” 王智然说话的神情志在必得，手无意识还握成拳头，好似下一秒就跟对抗一场。 林前锋因为还没有睡醒，妻孩后面说的话，他一个字都没有听到，直到公交车停在路边，他又突然清醒，转身赶紧催促她们上车。 第163章 别让罪犯当漏网之鱼 林深深与同事们的关系表面上来看的话，融洽，互帮互助。 事实上，她是靠“添”主动定外卖，主动端茶送水，对一切都过分包容……善良热心过头，也不看眼色，人家就把她的好心当做是驴肝肺，若是有事再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关键是林深深还是配合，并且自我感觉良好，庆幸自己总算是融于了集体的圈子。 她已多日没有在付尤面上刷存在感，一想到早上母亲叮嘱自己的事，盯着手机屏幕上付尤的qq头像，眼睛竟开始发酸。 公交车到站，林深深从后门下车，走了几百米远，瞧见程怡远远地站着，旁边站着几位老奶奶。 犹豫了几秒，等她扬起头再看向那个方向，人已经离开，她握了握拳头，直接回家。 听到开门声，王智然赶紧从厨房出来，开口便是问女儿付尤什么时候来家里面。 林深深注视着母亲的眼睛，不敢说实话，随便说了个大概时间，连鞋子都没有换，拿上包回房间。 林深深：【不好意思，打扰了，我父母有很重要的事情找你，如果你有时间的话，来我家一趟好吗？拜托！！】 一分钟五分钟都没有回复，她继续发： 【真的是很重要的事，求你了，来一趟。】 【我母亲现在特别着急，求你。】 这时候付尤在补觉，房间内昏暗无光，手机调成了免打扰模式。第二天中午睡饱后，他划开手机，这才发现林深深将近一百多条的消息。 换做是宁加一的话，她不会和人品有问题的女孩子接触了解，十有八九会视若无睹，抛之脑后。 但是呢，林深深发送消息的对象是付尤，他只有在打混蛋，打流氓的时候心是最硬的。 另外，林深深不光是发发消息，买了贵重的进口水果，还有给老人准备的按摩仪，前来拜访，趁着和付尤单独相处的时候，求他跟自己的父母谈一件重要事。 程怡洗干净了水果来客厅，见两人在阳台说悄悄话，面色一沉，提高音量喊外孙的名字。 “来吃点樱桃，可甜了。” 程怡说话的时候眼神往林深深哪儿瞟，对着付尤说： “你也是的，有什么话不能够在手机上说，非得让深深来家里，还破费买了那么多东西，待会儿等她走的时候，都拿回去啊。” 林深深要拒绝，程怡不给她开口说话的机会，嘴巴跟机关枪似的突突突，末了，暗地里揪了付尤的胳膊，递给一个眼色，出门去找姐妹。 “付尤……” “我去。” 付尤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回房间换了一身衣服，随着林深深去了她家。 不久，王智然和林前锋回家，前者看见鞋柜旁多了一双运动鞋，猜到是付尤来了，立马端起架子。 “深深，那双鞋是谁的啊？你朋友吗？” 话音未落，王智然与坐在沙发上付尤对视，笑了几声。 “原来是付尤同学，你居然还好意思来我家啊？外头那些疯言疯语你应该也听到了，当初我跟你林老师是怎么求你守口如瓶的？ 这才过去了多久啊，你已经忘记得一干二净了？还是说，我没有提出实质性的封口条件？” 付尤愕然状看向林深深，他猜到他父母因这事来找自己，就是亲眼看见那一副尖酸刻薄又狠毒的脸，还是有几分惊讶。 “妈妈，你就少说几句，付尤不是那种人。说不定是其他……” 王智然冷笑，双手交叉横放胸前，不屑一顾的盯着付尤。 “他就算不说，那个宁加一要是知道了，有意说出去谁能够管得着啊？” 付尤腾一下站起来，目光冷冽犀利。 “这是我跟你们家的事，和加一无关，别用你那个小人心去揣测别人！ 话，我只说一遍，我没有外泄一个字，你们爱信不信。” 话说完，付尤从林深深面前走过去，离开。 林深深追上去，拉住付尤的手，又是鞠躬，又是道歉，要是可以的话，她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掏出来给他看，自己绝对不知道母亲会那样说，也从未那样想过。 恰好这个点，宁加一从章小欢回家，还是从前喜欢走的那一条老路，她侧身，发现付尤和林深深在说话，两人还拉拉扯扯。 持续了五分钟。 付尤甩开林深深的手准备掉头离开，这一看，对上了宁加一的眼睛。 林深深的视线来回移动，二话没说，反身跑进楼道。 路面上的两道影子在慢慢靠近。 付尤走在外侧，宁加一走在内侧，还有不到一百米就到篮球场，两人仍旧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要不要去那边坐坐？” 付尤偏头垂下眸子去看宁加一映在街灯下的侧脸，一本正经的问。 “嗯。” 两人中间隔了一手臂远。 片刻后，付尤开口： “你怎么什么话都不说？” “你和林深深的秘密是关于那些话吗？” 付尤愣了几秒，任何表示都没有。 也恰恰他的反应，宁加一确定自己的猜想没有错，转移话题： “你跟商量什么时候闹掰了？现在还有联系吗？” 付尤苦笑，低头盯着自己的指甲缝里面的铅灰还有颜料。 “有段时间了，没联系也挺好的，让我静静。” 宁加一偏头，盯着那双眼睛看了许久。 “我能知道原因吗？” 付尤舔了舔干涩起皮的唇，也不是不能够说，三言两语概括全部。 “这样啊，商量是笨蛋，你也是。” 宁加一不解，自己为了兄弟，打破了和宁加一的约定，结果还不被领情，说成大笨蛋，他愤愤把拳头往长凳靠椅背上砸，以此表示不满。 “你为了那些钱，放弃自己的底线，又替人画画。这些天你就在为这些事忙得连门都不出，人憔悴成这样也没有一个人知道，你觉得值吗？” 宁加一不需要付尤回答，抢答：“你应该想得是不值得！” 付尤语塞。 “商量那边我已经问了几句，大概知道一些情况。就算撇开借钱原因，换做是我，我不会借钱，哪怕是一百块。” 宁加一没告诉商量借钱是为了给女朋友消费，也是替自己长面子，只说： “不管是什么关系，最好不要夹杂借贷关系。” 罗阳辉已经给付尤上了一课，商量又是一个打击，付尤明白，但他向来很重视兄弟朋友，不知道今后还会不会做出类似的蠢事。 “你就是容易心软，跟我叔叔一样，这样很吃亏的。” 宁加一往后一靠，继续说： “不说这些了，你最近还好吗？” “嗯，挺好的，除了累，其他都挺好的。” 付尤不知道前段时间宁加一生病了，瞧着她气色也挺好，也就没说什么。 “你……算了，不说了。” 付尤疑惑，“你想说什么啊？” “你和林深深的事。” 付尤恍然大悟。 “啥事都没有，大概就是你想得那样，她父母很怕。我当初发过誓，也不知道怎么就变成这样，呃……其实我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感觉好可笑。” 不不，宁加一不觉得，替人保守秘密不是一件容易事，付尤已经做得很好了。 “有时候，受害者要做的不是藏起自己的伤口，而是让坏人付出相应的代价。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咋听的话，确实有几分站着说话不嫌腰疼的意思。 可我们国家的法律一步步完善的部分原因，不就是一例例已经发生的惨剧，有那些受害者本人，或是亲属勇敢一次又一次发声吗？ 有武器却是不使用，不过是愚蠢的人罢了。” 付尤感觉自己又在上课，但不得不承认，宁加一说得每一个字都很贴地气。 “不知不觉就说多了。” 宁加一站起来，活动手脚，抬头去看夜空的星星，扭头说： “不早了，我回去了。” “等等。” 付尤有几分不知所措，“以后晚上你尽量不要出来了，我担心你。” “没事的，我知道怎么保护自己。再说了，总不能够让小欢一个人回家啊。你也赶紧回去洗了澡睡觉，别睡得太晚了。” “好，明天我去找你。” 次日一早，付尤睡到自然醒，吃得饱饱，出门准备去小卖部，出电梯的时候碰到了张克成，见他神采奕奕，眉飞色舞，不禁多嘴问了一句： “小舅，你笑得有点猥琐。” 张克成伸手给付尤一记爆栗子，笑道：“别乱用词。” “确实有点啊，笑得天花板都能够看见了，有啥好事啊？” “小孩子别管那么多，今儿起这么早，去哪儿啊？” “当然是去……” “找加一？” 付尤耸耸肩膀，“你知道还问。” “昨天听你外婆说，你和那位林深深同学关系还是挺好的，你小子别拎不清，两头都……” “打住打住！小舅，你啥时候变成八婆了？外婆也是的，什么事都往外头说，烦人。” 张克成笑而不语，随后警告付尤花心。 “你又不是不了解我，我绝对不会干那种事，你放一万个心就好。” 张克成没时间说话了，撇开付尤，赶紧离开。 付尤大摇大摆走进小卖部，发现成阿黎坐在收银台后面，环视一周，也不见宁加一。 “阿姨，加一呢？” “咦？” 成阿黎起身，绕路走到付尤面前，“刚刚人还在呢，我们还说话了呢，咋就一下子不见了？” 第164章 人比人气死人 付尤要去找宁加一，成阿黎忙拦住人，劝他要是不着急的话，还是留在小卖部等着。 这会儿九点零五分。 宁加一给齐爷爷家送了东西，正骑着小电驴准备回店，熟料，超市门口有一群人围着，人之多，把路都给拦了。 她不得不下车，欲要把车推到路边缘，绕人而行，偏头之际，听到几声熟悉的嗓门。 顿了几秒，宁加一选择停下来。 原来大家围绕的人正是叶晓丽和王城父母，用某群众的话来说，这三人站在便是一台戏。 众人拦住他们去路，无不是想问王城逃到哪儿去了，劝他们赶紧让他自首。 而叶晓丽和王城父母见面是为了要钱。 不知怎地，本来在超市逛着买东西，听叶晓丽说起以万为单元的钱数，两老眼前一黑，赶紧出来准备回家。 偏不巧，超市外面人正多，见状后纷纷上前围住，也就出现了上面的情形。 宁加一观察了许久，稍稍认出来谁是叶晓丽，正当她准备再靠近几步。 这时候宁彩霞从人群缝隙见穿梭，二话不说，直接拉上叶晓丽把人带走。 观众们无心追上去，七嘴八舌之后各回各家。 宁加一骑上小电驴跟上宁彩霞和叶晓丽，没等两人找地方开口说话，她主动出现在她们的视野中，直言说找叶晓丽有事。 恰好，叶晓丽也有些话要问问宁加一，毕竟除了要钱以外，这也是她再次回来的目的之一。 她开门见山，问加一是否接到匿名者的电话或是短信，抑或是收到匿名的快递，有时候也是文件袋。 很早之前宁加一确实收到过，但之后的日子都非常平静。 叶晓丽闻言点头，把自己心中所顾虑的事情一一向宁加一倾诉。 要说原因，她也摸不着头脑。但有一点很清楚：要不是有她宁加一伸出援助之手，自己十有八九会在那栋牢笼里面结束生命。 “你现在一个人在异乡带孩子，一定要小心再小心。还有就是——” 宁加一就此打住，面色复杂，轻咬嘴唇，犹豫了许久方才开口： “虽然我叔叔已经不想追究过往的事，但我不会轻易的原谅你那些所做作为！” 叶晓丽怔了又怔，有几分心痛，又格外轻松，那种情绪和感情极其复杂，哪怕千言万语也道不尽一个所以然。 “加一，我这辈子做得最错的事就是伤害了你叔叔，然后让你们一家人都难受，我是一个罪人。 我现在还没有能力赎罪，但你还是回去告诉你叔叔，我叶晓丽这条命是你们家捡回来的，我会一点点报答，补偿你们。” 宁加一觉得叶晓丽的性子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心里虽五味杂陈，也还是替叶晓丽开心。 叶晓丽还有其他的事，多说了几句，便是跟宁加一告别。 与此同时，付尤到底还是按耐不住，拿上滑板出来找宁加一，两人就在热干面馆门口相遇。 那种黏糊在一块不想离开的小日子又回来了。 付尤还是习惯性戴上耳机安安静静坐在宁加一对面，注视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还有偶尔间的嘟嘴小动作。 成阿黎头次见，感觉挺新鲜的，两孩子跟其他年轻人不一样，谈恋爱谈得就像是老夫老妻的感觉。 “加一？” 宁加一闻声仰起头：“嗯？” 付尤歪着头，左手掌着左半边脸，从牙缝吱出音儿。 “那个叶闻倾最近找你没？” “人家现在已经下乡支教了，忙着呢。” 宁加一说话间，小眼神瞥向某人的脸，等他快要发现的时候快速收回视线，佯装埋头看书。 “加一，我辞职了。” 宁加一一点都不奇怪。 “哎？你反应未免也太平淡点了？就不能够问问我原因，不带这样伤我的好不？” “伸头。” “干嘛啊？” “让你伸伸头嘛。” 付尤很少听到宁加一说话末尾带“嘛”“呀”“呐”之类的，格外珍惜，乖巧状把头伸过去，嘴上还问。 结果下一秒就被敲打了好几下呢！ 超级痛痛的哪一种！ “你做什么事都是三分钟热度，我能够问什么，你脑袋瓜想什么，我基本上都猜到了，” 付尤翻白眼的同时砸嘴，抬头摸摸自己的脑袋瓜，委屈道： “我就是想找个人说得痛快，心里头舒坦了，整个人也就爽呆呆的。” 宁加一耸肩膀冷笑，但不是嘲讽付尤，而是用另类的方式感叹人何必为难人。 “你问了好几次叶闻倾，打听他做什么，不知不觉就跟他比较是？ 还有你北京的那群兄弟，各个都挺有本事，再不济，工作虽一般，但家庭圆满，老婆孩子热炕头，家人关系融洽。 然后你看到自己，工作不足以让你说出去有面子，朋友关系不顺，你妈妈不同意我俩儿在一块，也不知道你瞒着我多少。 往不好的方面想，越是觉得别人的人生怎么就能够一帆风顺，而我们就不能够是？” 付尤很不想承认宁加一说得每个字都戳到了自己的心坎。 “如果你是想为了自己，出去闯荡，我绝对不会拦着你。但你纯碎只是为了挣面子，不好意思，我说的话会很难听。” 宁加一是什么人，付尤很清楚，但往往就是太了解了，有时候真不知道怎么面对。 就好比现在：他确实虚荣，想做出头鸟，想变得特别有本事，朋友聚会，抑或是同学会上，自己的名字会被频频提及，所有人投来艳羡的目光。 再者，他享受过多次这种待遇，所以有几分痴迷，不希望自己这颗耀眼的巨星，沦落成普通的打工族。 “抱歉，我说得太直接了，也太突然。” 付尤背过身，半晌之后摇头：“倒也没有，我们聊天向来都是这样。加一。” “嗯，你说。” 宁加一看不到付尤的表情，但脑海中已经浮现出那张失望难受的面孔，口吻变得相对轻松欢快许多。 “你为什么要考大学？” 宁加一视线慢慢下垂，饭桌上铺上一层过期报纸，报纸上摆放了一摞书，她轻轻地回答： “我十六岁的梦想就是考上北大，愿望第一次没有实现，我就尝试第二次，如果第二次又失败了，那我就再尝试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那时候，宁加一做梦都梦到自己在考试，然后画面一闪，自己坐在大学宽敞明亮的教室里面。 她上大学是为了自己，在那之后是为了爷爷奶奶，挣钱买房给二老养老。 宁加一不认为自己有多高尚，但至少功利心，虚荣心占的成分很少，钱，也不是可以打动她的东西。 毕竟要是为了快速挣钱的话，她大可以去写热文，去当抢手，手速不成问题，学习能力也强，多看一些热销书，便胸有成竹……而不是在一棵树上专研如何不被吊死成干尸。 “如果我说我是为了你，为了我们以后的日子奋斗呢？” 宁加一笑了，听付尤这样说话，仿佛听到孩子在说以后要去太空，要当超人，变成迪迦奥特曼去打怪兽。 “你心里根本就没有一个计划，想一出就是一出。你可以为了我，为了你外婆，外公，舅舅，舅妈，但你要清楚自己想要什么的未来。你在意在乎的东西很重要。” “加一，你怎么确定我就是想一出是一出？” 宁加一脸色一沉： “有些事情不是光想想就可以了。而且，你，你给我的感觉是更重视兄弟朋友，你很容易受到他们的影响。或许，我对你而言，排列的位置很靠后。 但这些没关系，我讨厌你学这个，学那个，结果都是一般般。你是行动派，你要是已经决定做的事，不会跟我讨论。” 付尤语塞。 “付尤，我有点累了，暂时不想说话了。” 付尤点点头，起身：“我回家了。” 付尤前脚刚走，成阿黎搬了一箱土鸡蛋走进来。 宁加一赶紧去帮忙。 “不用，这些我扛得起，外头还有几件东西，你去拿那些。” “加一，付尤咧？” “已经走了。” 成阿黎抹掉额头上的汗水，喝了口水，再出去搬东西。 “阿姨，我要是没记错的话，我们订货单上没有这些东西啊？” “是我一个亲戚送来的，这鸡蛋真是土鸡生的，待会儿阿姨给你做鸡蛋羹，一定很好吃的。” 成阿黎撕开一个瓦楞箱，拿出里面的比她拳头大一圈的绿油油甜瓜。 “这些也是亲戚自家种的，闻着就香呢。” “阿姨，您亲戚送给你吃的，你搬来这里做什么？要不，我用小电驴给您送回去？” 成阿黎忙摆手，“这些东西也值不了几个钱，但好在不是催熟的，好吃又健康。我猜你爷爷奶奶肯定爱吃。放在这边，你每天学习完了，吃一个甜甜的瓜，解解渴，多好啊。” 宁加一鼻尖尽是瓜的香甜喂。 “阿姨您太客气了。” “是你太客气啦，来，阿姨已经削好一个，你赶紧尝一个。”成阿黎脸上挂满了朴实又纯碎的笑容。 宁加一吃过爷爷奶奶种的甜瓜，和这瓜味道有几分相似。 “阿姨，特别好吃呢，水分特别多，甜得一点都不腻。” “好吃就好，加一，你这会儿休息了？阿姨想摆脱你，待会儿你给你叔叔送去几个啊，行不？” “好咧。” 宁加一帮成阿黎把受损的甜瓜，还有鸡蛋丢在一个垃圾袋里面丢出去，之后再进屋，成阿黎已经送宁建宇吃的瓜，还有一壶绿豆汤都装在一个布袋内。 “阿姨，就这些东西是？” “是的咧，加一你路上小心啊。” “嗯嗯，我知道了，您赶紧进去，我去去就回。” 第165章 要死当然是一起死才好啊 店内宁建宇站在一张木椅子上安装摄像头，听到脚步声后偏头，视线下垂，见来者是宁加一，忙跳下来。 甜瓜被削皮之后，切成长条状，那把水果刀很随意的放在小桌边缘。 一股清香很快填满了整个屋子。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不知不觉外面的天色已晚。 宁建宇已经跟几个同出车的熟人约好，自己会用最快的速度修好他们的车，保准明一早就可以取车。 这样一来他就不打算回家，也不让宁加一送完饭。 说完这些，他就催促她赶紧回家。 宋梅正在准备晚饭，准确来说是为了儿子和孙女做一桌硬菜，所以才提前开始淘米备菜。 老人家一听说宁建宇不回来吃饭，正在切卤牛肚的手顿时停下来，嘴上也没说什么。 直到一家人围坐在饭桌旁，她一言不发，起身儿子盛饭、夹菜。末了，她又将饭盒盖用力摁了好几下，反复确定方才递给宁加一。 “在怎么忙也不能够不吃饭，明早还是跟从前一样，让他别忘了给一家人买早点。” 宁加一明白奶奶这是怕叔叔忘记或是不吃早饭，才特意叮嘱几句。她把原话带给宁建宇，发现他咬着唇愣了许久。 八月中旬的夜来得很晚。 条条路上冒着还未完全褪去的热气，人要是穿着薄底的鞋子，走得越多，脚底板越是发烫得明显。 宁在福坐在小卖部收银台后面摇着旧蒲扇，阵阵风带着空气中的热意，拂过那张满是沟壑的脸颊。 汗水从老人的额头顺着皱纹的走向一点点流下来，然后滴在干燥的木地板。 收音机十分钟之前已经被宁在福关掉，因为热，人容易躁得慌，他一个人又舍不下开电扇，只好用人力风解暑。 七八点钟，小区的人基本已经吃完晚点 洗了澡，年轻人几乎都是家开空调看剧打游戏，大多数老人会去大超市蹭空调。 愿意来宁家小卖部的只有那几位老顾客——一群孩子，听听故事，玩玩游戏，耐不住闷热，纷纷回家。 宁在福挨到九点半，麻利拿上店门钥匙，关灯关门回家。 这时候两间卧室的灯都开着，宁在福放好家门钥匙，换上在家才穿的那一双有按摩脚底板功能的凉拖鞋，走向浴室。 宋梅坐在床头，等老头子进房间。 “你怎么还没睡啊？白天说困，午饭后我看你也时不时就打瞌睡。” 人毕竟老了，正睡觉的点反倒是没什么困意，不该睡却又困。 宋梅也珍惜这种折磨人的日子。 “娃儿房间还亮着灯么？” 宁在福坐在宋梅身边，摊开报纸的同时点点头。 “加一心里有数，不会忙太晚，我们太关心啊，会给孩子心理负担的。” 宋梅第一次从老头子嘴里听到“心理”方面的事，问他打哪儿听说的，得知是小区护栏板上张贴的宣传海报。 她暗自思忖，感觉还是老头子更能够适应这个快速发展的时代。 外面开始起风了。 宋梅让宁在福把窗户关上，以免半夜下雨，把床给打湿了。 宁加一房间的灯还亮着。 电脑屏幕的光打在她脸上，那双白皙指骨分明的手在键盘上快速移动。 文档一页面的数字从八千到一万三，目前还在增加。 宁加一从不会眼巴巴等灵感来找自己，但它一旦出现在脑海中，她就会牢牢的抓住，直到灵感消失殆尽。 宁在福想错了。 凌晨一点十五分，宁加一还坐在电脑面前，激情奋战。 此时，步行需要八分钟之外的修车铺内，宁建宇躺在一二手小轿车车底，麻利换新零件。 店门自然已经锁上了。 片刻后，宁建宇脱掉一身油渍外套，站在小桌旁烧开水。他打算给自己泡一杯浓浓的咖啡，醒醒神。 正是这个时候，外面有人敲门。 热水壶发出声响，提醒人水已经开了。 宁建宇拔掉插头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扭头，用机警的眼神盯着店门。 若是家人，敲门的同时肯定会说几句话，这也是一般人都会做的事。 然而，门外的人他/她一声不吭，就知道用力，再用力敲门。 宁建宇有几分紧张，余光瞥见桌面上的水果刀，咽了咽口水，把握紧水果刀的右手藏在背后。 过了一分钟，敲门声终止了。 宁建宇也没有完全放下警惕，喝了咖啡，他重新躺在车底下，眼睛每隔几分钟就会瞥向门。 不多时，门外又有了动静，听上去就像是在撬锁。 等宁建宇爬出车底，再次握紧水果刀躲在一无灯光的角落，门正好开了。 不是他猜测的大胆强盗，而是王城。 五官还是那一副五官，若不认识王城，估计会以为他是一个可怜的乞丐，从每根头发到鞋头露出来的脚趾，无不是污秽肮脏。 宁建宇一开始也没认出来，王城一开口他就知道是谁，当时有多震惊，无亚于青天白日看见鬼。 “你……你来这里做什么?你爸妈担心你，几夜就全白了头，你不为别人着想，也得替二老想想啊，去自首。” 王城张开嘴，一口黄牙露出来，从喉咙管发出“咯咯呵呵呵”的笑声。 他的手，黑黢黢，指甲有三四厘米左右，指缝里面黑黄相见，也不知道塞了些什么污垢物，食指指着面色发白的宁建宇： “你少跟我说废话。告诉我，叶晓丽搬到哪里去了？？” 宁建宇愕然，完全不理解王城居然会找自己打听叶晓丽，听他的叙述，貌似之前知道，后来又不知道了。 王城见宁建宇迟迟不吭声，步步紧逼。 “你快告诉我啊！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个贱货来找过你，马上告诉我她现在在哪里？” “我是真不知道。你找叶晓丽干什么？” 王城想当面问叶晓丽那个孩子是谁的，如果是宁建宇的，他就杀了他。 哪怕他已经听过无数遍同一个答案： 叶晓丽：是我跟其他男人生的孩子。如果是你的，我一定会亲手杀了它。 反正他自认为自己再多杀一个人无关紧要而已。 王城把机油泼沿着墙根泼了一路，然后亮出手里的一支红色打火机，阴着脸冷笑 “我已经过够老鼠一样逃窜的日子，是 时候该做一个了结了。” 宁建宇感觉王城不是单纯的吓唬自己而已，瞧着他还在泼汽油，慌乱中想摸到手机。 “手机交出来。” 王城还自备了一把硬核小刀，趁宁建宇一心一意找手机的时候，刀背架在他脖颈处。 “我只给你三秒钟！” 宁建宇不得已交出手机，尔后几秒的功夫，手机就被王城砸得稀巴烂。 店里的灯光还是那么亮。 灯底下，宁建宇被王城用麻绳捆绑在他之前用来安装摄像头的椅子上，鼻孔和嘴巴被塞了一块尽是油渍的抹布。动弹不得，出不了声，慢慢的，呼吸开始急促。 “哈哈哈哈，建宇啊建宇，你说你家那个娃娃为什么就那么闲，啥事都要插一脚，你说说对她到底有什么好处啊？ 要不是你，张克成，还有那个付尤，跟宁加一尾巴似得，我早就对她下手了。 我现在对你们宁家还是挺仁慈的，就让你替你家丫头死 。哈哈哈哈哈。” 宁建宇脊梁冒寒意，心里发怵又觉得恶心，很难去直视王城那双浑浊，充满邪恶和报复的眼睛。 王城把三袋咖啡粉倒进热水壶，右手拿起来上下左右摇动，末了，举起水壶的同时仰起头，咕噜咕噜喝完。 “我们好歹也认识一场，你有什么遗愿，要是我没死成，说不定会转告你家家人，啊哈哈哈哈哈。” 如果宁建宇可以张嘴，那决定是冲着王城的脸吐口水。 “我给你机会了啊，是你自己不知好歹。” 王城从桌上跳下来，摁下打火机，橘红色的火焰慢慢往上跳动。 宁建宇拼了命的移动椅子，脸上大颗大颗的汗珠往下掉，额头条条青筋暴起，很想很想发声。 “我就说嘛，哪有人不怕死的，你宁建宇还跟我装淡定。” 王城一面咬牙切齿的说话，一面用力踹宁建宇的后背，怒和狠，席卷了他整个大脑神经，后来手也没有闲着，暴打宁建宇脸部以及头部。 “让你跟我装。” “你继续装啊，给老子继续！” “啊哈哈哈哈，你现在就跟我孙子一样，来，叫一声爷爷我听听，我要是高兴了，少揍你几拳头。” 宁建宇被打得晕头转向，鼻血染红了抹布，但颜色看不出是血。 “叫啊！” “怎么，这就傻了？？啊哈哈哈哈。” 王城的手也打累了。 话音刚落，他再一次摁下打火机，点燃手里的一张纸巾，甩到一旁的墙角，眼睁睁看着小火苗滋滋啦啦变成火焰，窜得越来越高，火舌逐步快速的吞咽。 “啊哈哈哈，今天是个好日子啊。” 王城蹲在宁建宇身边，借着火光看见他惊恐万状的神情，深表满足。 他拿掉抹布，手使劲儿摁在宁建宇左肩膀。 “这火漂亮？死之前能够看到这种绝美的景色，你应该知足啊！” “你已经彻底疯了，救命啊，救命啊，有人听得到我说话吗？救命啊。咳咳咳……” 两人脸上映着忽闪忽暗的橘色火光。 火势明显大了。 宁建宇已经被黑烟呛得说不出话，而一旁的王城转移到另外一处，对着自己笑啊笑。 “别喊了，留着力气去地狱，哈哈哈哈。” “疯子，疯子！” 宁建宇还不想死，趴在地上仍旧在喊救命，他真希望这时候有人起夜看见这火啊！ 不对……他想起来，店位置很偏，还有一栋楼恰好挡住。 就在宁建宇开始绝望的时候，忽闻一声： “叔叔，叔叔你还在里面吗？叔叔！” 第166章 一具被烧焦的尸体 在宁加一的眼里，黑夜中虽看不见滚滚黑烟，但呛鼻的刺激性味道让她能够断定，店内的火势究竟有多凶猛。 她的手，好想掰开滚烫的门冲进去，但想和能之间不划等号。 时间一分一秒的滑过。 宁加一的大脑和眼珠同时在飞速的转动，终于，她看见救命稻草了——一根够粗的树干，横在一花坛侧边边缘。 她几乎想都没有想，两手死死地握紧了树干，目光锐利，咬紧牙关，把树根顶端对着门缝硬撞。 三下五下还是不行，就继续咬牙撞下去。 皇天不负有心人。 宁加一仅凭自己的力量把门撞开，一股浓烟迎面而来，呛得她连连咳嗽。视线受阻，寻觅了好一会儿，她才看见躺在地上的宁建宇。 “叔叔，你不能够再说话了。” 话音落，宁加一撕掉衣服，捂住宁建宇的嘴巴，弓着腰，单手吃力的把他一步步拖出去。 无数条火舌吞噬了不计其数的物品。 所幸的是，二人在逃生的途中，头顶没有掉下任何东西，也未出现爆炸。 待宁建宇依稀感觉自己好像活过来，刚要睁开眼睛求证，奈何身上的刺痛感让他无法撑开眼皮，只能够哈着气。 “王城……在里面……” 慢慢地，慢慢地，他彻底阖上了眼睛。 “叔叔，你醒醒啊，叔叔，求求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叔叔！咳咳咳……” 宁加一把手指放在宁建宇鼻头，感觉到气息方才放心。 火仍旧在跳跃。 宁加一松开宁建宇的手抬起头，如果里面是其他人，她会义无反顾的去救，但他是王城，宁加一希望火焰赶紧吃掉王城。 宁建宇被宁加一救出来之后的三分钟，宁加一就是隔岸观火，还希望火势再猛烈一点的心理。 …… ——“救命啊，叔叔阿姨，爷爷奶奶，救命啊，求您开开门好吗？” 宁加一出门是为了牵上开心去溜溜，也让自己走动走动，疏通脉搏，缓解久坐了几个小时带给身体的僵硬感。 谁知，当宁加一和开心无形中靠近了修车铺，开心忽然狂吠，于是乎，她惊愕地站在店门口，慌张地呼唤叔叔。 其后，她因没有带手机，迫不得已，只能够去敲就近人家的门，恳请陌生人帮忙拨打急救，和119。 消防车的鸣笛声打破了凌晨的寂静。 住在附近的人，有的站在自家阳台或是窗户后张望，也有人会庆幸，那店附近都是没有租出去的商铺。 哪怕是离得最近的一栋居民楼，相隔差不多两百米。 再者，风向让火势蔓延的方向远离无辜的人或是房。 随着消防员灭火作业的进行，黑得望不到边缘的夜空中划过一道道金橘色的闪电，随后是一阵阵雷鸣。 风向开始转变，周遭的红枫、冬青、垂丝海棠在狂风中胡乱摇曳。 很快，绿豆大般的雨滴从夜幕从泼洒下来。 救护车在狂风暴雨中停在火灾现场附近，宁加一黑头黑脸的随着医护人员上了救护车。 与此同时，另外一担架上躺着一黑漆漆的人。 凌晨四点半，火完全熄灭。 雨还在下，风依旧在肆无忌惮的刮。 修车铺已经被封锁。 宁在福和宋梅得知后火速赶到医院。 宁建宇的伤势比较严重，尤其是头部，受到了重击，医生正在检查，是否出现了脑震荡，抑或是凹陷性骨折。 结果还未出现之前，宁家人的心揪成一团，好似随时都会裂开。 成阿黎吓坏了，面无表情，宁加一说什么，她一个字都没有听到，两只手也不知道该往哪儿摆，看上去灵魂出窍，没有了自己的意识。 另外一边，张克成接到白若电话，知道宁建宇出事，宁加一说店里发火的时候，王城就在里面。兴许那个被抬出来的烧焦人就是他。 前段时间，张克成通过叶晓丽提供的那一个电话号码，查到了该号的位置，隔壁省，一间地下室。 但凡是能够找到的东西都是小武的。 张克成联系不上小武的妻子，唯一的线索也就断了。 随后，小刘等人查到了王城零碎的踪迹，本以为能够顺藤摸瓜抓到人，熟料，并没下文，反倒是现在宁建宇说着火前确实见过王城。 那么他是怎么做到掩人耳目一路逃，溜进太阳鸟小区还想杀死宁建宇？ 张克成的猜想：只要和王城认识或是接触的人，唯有小武联系不上。或许王城和小武之间有许多不为人知的恩恩怨怨。 小武很有可能是受王城威胁，迫不得已服从命令，然后又巧中取胜，没有丢了自己的小命，带着妻孩“功成身退”从此改名换姓，再也不会出现在新阳市？ 市医院。 张克成来看望宁建宇，知道他身体没有大碍，替宁家松了口气。 “加一，叔叔有话跟你说。” 宁加一放下水果盘，转身跟着张克成一起出病房。 “那天晚上你一个人把你叔叔扛出来的，那时候知不知道王城在里面？” 宁加一沉默了几秒，不清楚张克成问这个的用意。 “我当时太着急了，只想确定我叔叔是不是活着，其他的不清楚。” 张克成盯着宁加一的眼睛，看不到一丝波澜，继续说： “那么大的火，你应该去找人帮忙。” 事后，宁加一也知道，但跑来跑去就要花费的时间是一个不确定数字，而自己把握的话，心里有谱。 人在极端的情况下会爆发出不一样的自己。宁加一坚信不疑。 张克成心里感叹：要是换做其他人，指不定方寸大乱，宁加一比从前还要镇定，真不知道是与生俱来的，还是经历的事多了，久而久之就养成了这样的性子。 “叔叔，那具尸体到底是不是王城？” “法医还在鉴定，要知道结果还得一段时间。你马上也要考试了，不要分心。” “谢谢叔叔关心。” 宁建宇意识完全清晰之后，张克成有问过他一些重要问题，对他的推理没有多大作用。这才把希望放在了宁加一身上，照现在看来，仍旧是无果。 付尤前脚出病房，下一秒就看见宁加一跟张克成走在一块，忙过去，拉住自己女朋友的手。 “我有话和你说。” 单单一句话，再没有铺垫。 宁加一腿没有付尤长，快走起来，自然也就慢一拍。 “我决定了，后天就去北京。” “嗯。” “你就没有其他的话想跟我说吗？” “你想听什么？” 付尤看上去很着急。 “什么话都行，你别就‘嗯’‘好’‘知道了’敷衍我成吗？” 宁加一从未敷衍过付尤，也不曾想过。 “既然你已经做决定了，我尊重你。” “我想明白了，钱、权、地位都很重要。就算我再有天分，在别人眼里，我就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画得再好，也没法跟大师们相比。 如果我有钱了，有身份，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家伙，肯定会跑过来巴结我。到那时候，是我选择别人，而不是让别人来选择我！” 宁加一深呼吸一口气，推开付尤的手。 “挺好的，人各有志，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跟我解释得太详细，没必要。” 付尤愣在原地，侧头去看宁加一渐行渐远的背影。 “加一！去北京之后，我很少会回来。” “嗯，明白。” “如果我哪天功成名就，你还会和我在一起吗？” “如果你像张叔叔那样，撇开地位，依旧保持从前那样，全世界我第二个欣赏的人就是你。” “如果没有呢？” “我会鄙视你，但你不要伤心，毕竟你想要的都得到了，好多人还做不到。” 付尤低下头，没再说话。 宁加一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出口。 付尤回想宁加一那句话，脑海里浮现出小舅憨笑时候的模样，心道：我怎么就成第二了？ 不行，我得超过张克成！ 该死的胜负欲又犯了。 付尤特意在医院门口等张克成出来，见到人之后，忙不迭故意走在他前面，用自己的屁股对着人。 “臭小子，你是不是惹加一生气了？” 付尤愕然，一脸“我怎么不知道啊”的表情，张克成苦笑不得，笑话他就是一个白痴。 “小舅，我问你啊，加一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会喜欢你这种已婚已育的中年男人吗？” 张克成松开方向盘，给了付尤几个爆栗子。 “蠢小子你再说这种话，可就不光几个爆栗子完事了。” “本来就是啊，在加一心里，你是第一，我就算是功成名就，不忘初心，也就是第二。” 张克成一句都没有听懂。 “你小子到底和宁加一在别扭什么？” “我要去北京打拼，不混出一个名堂，我绝对不回来！” 要不是看着付尤认真的模样，张克成仅仅声音的话，还以为他是一时兴起的玩笑话。 “先不说你混成什么样子，你舍得离开加一吗？” “舍不孩子套不住狼！再说了，我是男人，一辈子窝在这边，勤勤恳恳画画也赚不了多少钱，我要出去打拼，赚大钱，这样才能够让加一幸福不是吗？” 张克成感觉付尤在走自己的老路。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事业，爱情，不是非得来个顺序。遇到爱情就守住，遇到贵人，那就先忙事业。 想要一把抓，左右兼顾，比上天还要难啊。况且，你们俩儿还是异地。你小子喜欢新鲜，要是哪天肠子被染成花色，再想重新把加一追回去，我跟你讲，绝对不可能！” “小舅你就不能够往好的方面想吗？你和舅妈不就是例子？你们现在结婚生子，多好啊！我怎么就不成？” 这世间又有多少幸运儿呢？！ 第167章 微博ID：似疯似枫 付尤还是离开新阳了。 对张家来说，多了一分牵挂和担忧。 于宁加一而言，多了一段冷静期。而程怡或是宋梅，时常都会问她和付尤到底到到底有什么误会，解释清楚也就结束了，不能够僵持下去，伤感情。 宁加一想说：我们这样也挺好的。付尤有志气，想闯下一片天。这不是坏事，但她就怕他变成王城那样。 且不说藏在内心深处的种种没激发的恶，王城一步步变得目中无人，嚣张跋扈不就是因为他口袋里面有数不尽的钱，自认为自己有了底气可以硬气起来，管它道德底线是什么！ 性本恶也好，性本善也罢，沾上利益的东西，是保持还是变质，以后的事现在的人谁知道呢？ 还有整整七天就到成年高考开考时间。 宁加一一头扎进复习之中不敢松懈，家人们开启了自动消音模式。 一日三餐都是成阿黎抢着准备，荤素搭配，核桃奶，鲜牛奶，应有尽有。 清晨，一阵嘈杂之后是长达三四个小时的宁静。 阳台门完全打开，阵阵秋风吹进来，吹动宁加一的刘海，翻开了书页。 角落处，两只一大一小的笼子，桔子和白文鸟们在清理羽毛，偶尔几声鸣叫，丝毫不影响宁加一。 “加一，有人找你。” 宁加一正在疑惑会是谁，看见来着的人之后停下脚步。 “加一，我来给你送笔记，给你。” “我不需要。” 林深深看了眼身边杵着拐杖的宋梅，立马露出可怜无辜的眼神，解释自己跟宁加一前段时间有过矛盾，之前一直都没有抽出时间来道歉，这一次是知道加一马上就要考试，特意整理了一份笔记送过来。 末了，她知道宁加一会拒绝自己，索性就把粉嫩嫩的笔记本塞进加一怀内，然后眨巴眼睛，楚楚可怜的说着茶里茶气的台词。 “加一，这是你们自己的事，回房间好好谈谈，奶奶就掺和了。” 宁加一等宋梅走远了，一把抓住林深深胳膊把她拉进房，随后反锁上门，拿上手机，怼上她的脸： “你看看自己，恶心不恶心？” “加一，你怎么啦嘛，我真得是来跟你道歉，送笔记本的，也是真心祝愿你考试成功。” “谢谢你，我不需要，你拿上那个本子回家。” 宁加一脸色很难看，但说话的口吻已经够客气了，如果林深深不会看眼色，非得没事找事的话，加一她一定会奉陪到底。 “你先别着急开门赶我走，我还有话要说呢。” 林深深推开宁加一的手，用身子挡住门。 “你当初说得没错，你和付尤根本就不合适。加一，你这么聪明的女孩子，成稳努力又孝顺，肯定会遇见更好的男孩。 你就放弃付尤，重新找一个更好的男人，也放过付尤。” “林深深你脑子有坑是吗？！我跟付尤好好呢，没如你的意分手。你也妄想插足我们的感情。” 宁加一瞬间爆发，声音响亮有穿透力，让坐在客厅准备看电视剧的宋梅，傻了眼，视线转移到外孙房间，犹豫要不要起身去看看。 片刻后，林深深从宁加一房间红着眼睛跑出去。 宋梅故意延缓了十几分钟，方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路过。 “奶奶，我知道您一定听到了。” 宋梅瞧着坐在床尾的孙女，眼睛也是红红的，不同林深深的是，不像是哭过。 “和朋友吵架也正常，过几天就好了。” 宁加一纠正宋梅的话：“我们不是朋友，以后也不会是，奶奶。” 宋梅貌似已经明白两人是怎么回事，就此打住，转移话题： “加一，你跟付尤最近还联系不？他去北京是住在他爸爸家，还是自己租房子啊？听说那边的物价可高啦，他会不会……” “奶奶，这些问题您之前都已经说过好多遍了，我真得不想再重复了。” 宋梅面露几分歉意，拖过宁加一的手，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奶奶就是希望你们俩好好的。” “我知道的，奶奶，但现在更重要的是您的身体，不要操心太多事，吃好喝好，休息好，您好，我们都好。” 经历的事情多了，宁加一发现好好活下去是极其奢侈的一个状态。 当然了，最好是不要发生太多会折寿的事，就好比如再多看几次林深深那矫揉造作的样子，真得很反胃，很恶心，好担心把内脏给吐出来了。 “奶奶，要是成阿姨和叔叔结婚，您和爷爷会反对吗？” “傻孩子，我们越来越喜欢她了，怎么会反对呢？” “那就好。” 宁加一松了口气，等成阿黎拎着大包小包的食材来家里，她把她拉到自己房间，递过去一支天然植物成分的护手霜，叮嘱她千万不要忘记抹。 吃饭的时候，一家人很容易把目光聚集在宁加一脸上，本考生本人还要紧张一万倍，尤其是宁在福。 “加一你之前说得那个高起本是什么意思来着？” “爸，饭桌上就别提考试的事，让加一脑子放松放松。” 宋梅忙点头：“就是就是，你之前都问了好多遍，我都知道了，待会儿吃完了再告诉你啊。” 随着考试日子的逼近，宁加一兴奋又紧张，兴奋的是，多年之后再经历重要考试，紧张的原因亦是如此。 考试当天，宁在福夫妇，宁建宇和成阿黎，还有马康陪同宁加一去考场，直到考试结束，一行人总算是可以把心放回肚子里面。 马康拎来一对好久到宁家。 “加一终于考完试，我们大家伙儿也能够放心了。酒我已经带来了，饭菜你们自己看着办啊。” 宁建宇乐呵的脸上都笑出了一层层褶子，再三叮嘱父母和成阿黎不要进厨房，他今天要好好露一手。 油烟机正在运作，声音有点大。 这时候有人摁门铃。 马康离门口最近，他忙起身去开门，发现外面站的人是邱燕，二话不说，随即关上门。 “康娃儿，是谁啊？” “哎，推销东西的，咱没必要理会。” 话音未落，门铃声又响了。 马康拦住宁加一，咳嗽了几声，“推销的家伙很烦人的，咱不理会就完事了啊。” 门铃声持续了快有两分钟，总算是结束。 林建宇把淋上特制酱汁的鸭脖、锁骨、鸡翅，撒上一把葱花，端上桌，催促大家先吃。 宁加一口袋里面的手机震动了几下，但她从不会在长辈们面前玩手机，等大家吃饱喝足，且尽了兴，她才起身回房间。 付尤：【感觉怎么样？】 宁加一：【仿佛置身在高考考场里面，很复杂的感觉，但现在特别轻松，好像之前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一点负担都没有。】 付尤：【那就好。你可是宁加一，没什么事情可以难住你。】 宁加一：【别说我了，你呢？工作有着落了吗？】 付尤：【稳定的还没有，养活自己暂时还没有问题。我外公外婆他们怎么样？小舅小舅妈他们呢？都还好吗？】 宁加一心道：明明就是一个恋家的孩子，表面上还要装作一心想往外飞。 【都挺好的，小善善长得越来越像你小舅了。】 付尤发来语音：【啊哈哈哈。加一，你还在生我气对吗？】 宁加一：【你还是不够了解我。】 付尤：【好，权当我没有说那句废话。】 宁加一：【你真是一个大笨蛋，怎么就理解不了我的话呢，我没有生你的气了。还有啊，多给你家人打电话，哪怕就问一句你吃了没，知道吗？】 付尤：【嗯，我知道了。我还有事，不说了。】 宁加一放下手机去客厅，发现张克成也在，他和老长辈们非常谈得来，好像永远都有话聊下去。 “叔叔，喝红茶。” “谢谢。” 张克成提前结束了目前的话题，低声跟宁加一说：“出去走走。” 宁加一愣了愣，缓过神来点头轻道了一句：好。 两人特意避开人多的路，慢慢悠悠的走在鹅卵石小道上。 “那具烧焦的尸体就是王城。他父母刚刚得知消息，一时肯定难以接受。不过，以我的看法，这种死法对他来说，太轻松了。而且——” 他顿了顿，很不甘心的握紧了拳头： “他还没有向我交待作案过程，我心里还是留有好几个疙瘩。” 这种感觉宁加一有过类似的体会。 “叔叔，真得确定是王城吗？” “当然了，法医鉴定的结果一般不会出错的。还是说，你知道什么，但没有告诉我？” 张克成话锋一转，脚陡然间停下来，转头盯着宁加一等她给自己回复。 “并没有，比起被火烧死，我更希望王城活得痛不欲生，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如果您说我心狠，那就是心狠。” 张克成听了宁加一的话，一点都不吃惊，敢爱敢恨就是她宁加一。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吗？” 宁加一开始警惕，摇头说不知道。 “从四年前到现在，死了那么多人，你一个孩子承受了太多的事，王城也去世了，这段往事也就可以翻篇。叔叔希望你释怀，不要给自己心理负担，做个快快乐乐的女孩子。” “是，叔叔，谢谢您关心，我会的。” 张克成点点头。 然而事情没有结束。 傍晚时分，热搜榜第一的短视频内容就是宁加一蹲在一男子身边，貌似咬着牙盯着火灾现场，底下有一个ID：似疯似枫，热评： 各位别被骗了，这姑娘怕火烧得不旺，还给添木头丢纸盒，还假惺惺救人救火。俺可是亲眼看到的。身边躺的那个男的是她亲爸，后来拖出来一个死人。你们自己想想，细思极恐。 人的想象力比宇宙还浩瀚辽阔。 有人相信，有人不信。 但视频中的宁加一确实盯着火看了好几分钟，其间动都没有动一下。 第168章 我什么时候变成纵火犯和杀手了 似疯似枫，发表了将近十几条评论，字字句句都是把宁加一引导成心机颇深的杀人凶手，纵火犯。 有的吃瓜群众也不是傻子，了解再说，点开该头像，去看它的主页，注册微博时间：2011年12月29日。性别女，金牛座，所在地：新阳。 没有签到足迹，也没点过赞，所发的博文加起来也就二十一篇。 三分之一的博文配图农村风景图，若是有人的老家在枫林小镇，几眼就可以认出来。 当晚七点五十八分。 似疯似枫发微博了，内容如下： 有吃瓜群众说我在这里编故事写呢，老娘这辈子就没有说过瞎话！ 我跟死掉的王城是老乡，他人品不怎么样，就跟认识人说得那样，坏东西坏有下场完全不值得可怜。 但我今天要说的是，有些人啊，你表面装什么善良？说的就是宁家的孙女。 天大地大，但我相信总有人是从枫林小镇走出去的，也就是西郊那边的开发区，靠江，靠一座山。 宁加一这个女娃谁不知道？亲妈是惯三，亲爸是杀人犯，她基因里面就有老鼠屎，这个丫头打小就聪明，但这种聪明劲要用在正途上。 我是晚上睡不着觉，才起来拍拍照，这是我的爱好。看见宁加一对大火和事后知道她对里面的人无动于衷，我比你们更吃惊好吗？在我以为的话，她被她爷爷奶奶培养得挺好，但事实上我想错了。 宁加一跟王城一样坏，表面功夫做得太好了，真得厉害啊。希望她能够主动认错，千万不要变成第二个王城。 短短一个小时，评论转发过千，点击破万。 次日王城和宁加一的大名就被挂在热搜榜第一，后面显示的状态是颜色最深的沸！ 四年前是小发酵，现如今是大爆发，王城是板上钉钉的死有余辜的罪犯，而宁加一被怀疑成报复性纵火刺杀凶手！ 信以为真的网友站在维护已经死去的罪犯，站在高高的道德线之上，用侮辱性极强的字眼指责宁加一比王城还要心狠手辣，要是不判刑，日后绝对是个祸害！ 理智的网友也大有人在，但他们的声音在网络上不及前者。 准确的说，不良媒体变着花样蹭流量，从不要脸的营销号写得一手文案。 圣母、跟风的人又太多，大多以“死者为大”的观念先入为主，然后声声斥责宁加一，以及为宁加一说话的人。 宁加一看见热搜是早上九点半，破天荒，脑子里面跟大火煮的粥似得，一团糊糊。 跟王城有关的案子，被神通广大的网友们一件一件扒拉出来，转发量不计其数。 自以为是的正义风向一会儿东，一会儿吹向西边。 一个下午的时间，还有网友人肉出了宁加一的微博账号，某网站的作者账号，更有一些被似疯似枫的话冲昏了头的人，跑去骂人，恨不得宁加一立马去吃牢饭。 宁建宇换了智能手机之后一直都在学习如何使用，微博也是前段时间刚刚注册，但他平时几乎不怎么点开。 若不是成阿黎接到妹妹的电话，她又转告给宁建宇，两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知道。 然而当二人去找宁加一，宋梅说孩子接了个电话就出门了。 公安局—— 张克成打电话给宁加一，让她来的。 宁加一不用猜，知道张克成要问什么，主动开口： “我把叔叔扛出来之后，确实听他说了王城的名字。里面的火很大，我不想救他，也害怕。而且我冲进去的时候除了叔叔，我也没有看见任何人！” “这一点我可以保证，因为叔叔店内刚刚装修，东西不多，我视力也挺好的。” “等等。” 张克成打断宁加一的话，反问：“室内有那么多浓烟，视力好也看不清。” “并不是，风往里面灌，浓烟都是往下沉，上面的可见度还是挺高的。 网上那些猜测全都错得太离谱了。分明就是王城想要我叔叔死，他根本就不在乎自己怎么样。要真在乎，我救我叔叔的时候，他完全有时间可以逃走。” 宁加一说完了，小脸通红。 张克成第一次看见宁加一急红脸，但直觉告诉自己：她和宁建宇的话百分之八十是真得。 至于那个似疯似枫，找到本人再询问，有些事也就可以慢慢明朗起来。 “加一，回家路上小心。” 宁加一愣了几秒，满以为张克成还有不少问题，脸上写着茫然二字。 “叔叔，我想告那个人。” “叔叔支持你。” 有了张克成这句话，宁加一心里登时踏实了许多，回家的路上，心里头特别平静，就好似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但她不知道叔叔他们知道了，脚还未进家门，倒是已经听到宁建宇在叹气，心道：祈祷家人不要知道。 “加一，你快过来，奶奶有事问你。” 宁加一看了一圈，感觉自己担心的事已经发生，故作轻松的坐在宋梅身边，挽住老人家的手臂。 “奶奶，您是不是准备问我去哪儿了？” 一齐人点头，视线齐刷刷落在宁加一红扑扑的脸蛋上。 “张叔叔问我那天晚上的事，还有就是……” “还有什么？” 宁加一顿了顿，“王城身上有刀伤。” “所以怀疑我是凶手？”宁建宇一脸错愕的垂下头。 “叔叔，除了您，没有谁可以确定王城自杀，你自然有嫌疑，这也很正常，咱们行得正，坐得端，也不怕别人猜忌不是吗？” 这话不假，但宁建宇有前科，再加上网友们的评论和留言，让他看了，着实心塞难受，明明憋得慌，却不知从何说起，才能够证明自己和宁加一是清白的。 “加一，叔叔拖你后腿了。” 宁加一一听就明白宁建宇指什么，当着家人的面，非但一点都不难受和生气，反倒是笑出声。 “叔叔，你应该知道是。等这件事的热度降下去，又有谁会在意王城和那些案子，有多少人是凑热闹，他们自己心里清楚。 刚刚我也说了，我从来就没有做过亏心事，由他们说去。” 宁建宇还担心一件事：要是孩子考上大学，这事会不会影响她录取。但他嘴上没说，只希望如加一所说那样，快点结束才好。 一家人面色沉沉，话题结束之后也不知再说点什么缓解气氛。 不久后，门外有人摁门铃，宁建宇多长了一个心眼，从猫眼里面看看外面是谁，发现还是两三位陌生人，若问对方有何事，迟了几分钟才说是有事。 “叔叔，要是我没有记错的话，中间那位女性是一个记者。” 宁加一也没想到竟然闹到记者登门采访。 就在宁加一决定开门，张克成打来电话，她顺道就说了大概情况。 这种情况下，无论宁加一说得再有条有理，到了记者和编辑者那里，就会自动过滤一些内容，然后参杂一些内容进去。 张克成不想让宁加一变成众矢之的，告知她不必理会。 宁建宇挡在门口，看宁加一的眼神无不是催促她赶紧回房间。 “爸妈，你们也别想太多。” 宋梅和宁在福压根就没明白到底发生什么，问也不好问，说也不知道说什么。 一家人都挺憋屈的。 小卖部门没有锁，成阿黎也不敢随随便便出门，等到天完全黑下来，外面也没有动静，她才开门出去。 她一走，宁在福就把儿子叫到房间问他到底怎么一回事。 “爸，也没什么事，您别多虑。我去看看冰箱里面有什么菜，今晚我来做饭。” 宁建宇说话的语速极快，不等宁在福开口，连忙开溜。 这时候宁加一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呈C字型躺在床中央。 手机已关机，电脑已关，她的大脑自动关机。 可见过的文字或是配图在她脑海中滚动出现一次又一次。 “加一，出来吃饭了。” “叔叔，我一点都不饿，你们吃。” 宁建宇压低了声音：“爷爷奶奶都盯着呢，你要是不吃，之后肯定问你。叔叔知道你现在心情不好，没胃口，什么话也不想说，但为了二老，装一下好不好？” “好，我知道了。” 二人移步到饭桌旁，宁在福和宋梅确确实实盯着，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都不愿意放过。 “阿黎呢？” “她直接回家了。” “嗯。” 宁在福夹了一筷子的肉放在宁加一碗里面，“别光顾着吃饭，多吃菜啊。” “嗯嗯，爷爷。” “建宇，你要是还想开店，爸帮你一起攒钱。” 宁建宇侧头看见宁在福温柔的眼神，心头一暖，“不用了，平时除了出车以外，我还会找点其他的事情做，我一个人可以把钱攒足的。您的钱留着养老就好。” 说话间，宁加一一碗饭已经吃完了。 “爷爷奶奶，叔叔，我吃饱了，先回房间了。” 二老没说什么，宁建宇见状：“也是，你这个点该码字了对，休息一会儿再码啊。” “知道了，叔叔。” 宁加一回到房间，没忍住，手机开机，看见好多人@自己，私信成段成段的骂自己，还有的人，直接咒自己死。 “哎，我何必污了自己的眼睛，还让自己难受呢？” 宁加一把手机塞进厨房橱柜里面，然后趁着浴室还没有人，赶紧洗澡，回房间准备睡觉。 只要能够睡得着，有什么事也都是明天再说。 深更半夜。 桔子在横木上来回踱步，叫了几声。 宁加一蒙着空调被睡觉，没什么反应。 随后，阳台窗户被一颗大石头击中，玻璃渣子飞得到处都是。 宁加一依稀听到奇怪的动静，马上坐起来，可没等她穿好拖鞋，一个黑影跳进来。 第169章 宁加一：是谁想杀我？ 阳台门被打开了一手臂的宽度。 宁加一房间阳台这一面，整栋楼正对着篮球场，附近有两条道，街灯加起来有十五盏，哪怕在未开灯的时候，也不会特别影响人的视力。 再者，黑影子离她也就半米的距离，就算是逆着光，以宁加一的视力，至少可以大致看见对方的容貌。 而事实上的情况是，黑影子它戴着面套，只能够看见眼睛，一身极其宽松到看不出身材的黑衣掩饰自己，不出声，只出手。 速度之快，一只手几乎是卯足了力气去捂住宁加一的口鼻，另外一只手用尽全力去扣住她两只手，非但不让她出声，甚至是想把人活活捂死。 撇开身体上难受的不说，那一瞬间，存留在宁加一脑海深处的梦境好似电影似的开始重复播放。 不可思议的是黑影的动作与宁加一的梦境同步了！ 扣住宁加一的那只手移到了她的脖颈，大拇指和食指在努力相遇触碰。 宁加一个头不大，对方过分用劲掐脖子，她努力踮起脚尖往上蹭，再蹭，可奈何不住那一只手一点点爆发的力量。 呼吸早已被打乱节奏，能够正常呼上一口，在这个时刻比登天还难。 黑影任由宁加一高扬起头颅，那只好似铁爪般的手仍旧死死地抠住她脖颈，尽管手掌下的肌肤已经开始发烫，脉搏已经开始变得微弱。 宁加一两眼已经开始发黑，双脚已经使不上劲儿，整个身体再往下坠。 她的煎熬是漫长的，事实上，从头至尾也不过两分钟而已。 就在黑影觉得宁加一必定死翘翘，准备最后再发一次力，送她去西天的时候。 笼内的桔子打开了笼门，张开翅膀直接往黑影的脸上扑过去，随后用弯钩似得喙去啄眼睛、鼻子、眉头。 别说隔了一层面套，就算是多穿几件衣服，鹦鹉带着攻击性的去啄你，其伤害力不容小觑。 黑影条件反射似得往后退的同时，一手挡住自己的脸，一手欲要去拍打鹦鹉。 而这时宁加一倒在地板上，额头又恰好撞到床尾，疼归疼，倒也把她给撞清醒了。 下一秒，她腾一下站起来，双手去抓黑影的面套同时，大声喊：“救命啊！！” 这一声把黑影子给吓坏了，他慌慌张张掩住自己的脸，同时还用脚拼命得去踢宁加一，咬着牙丢出了一句： “我不会让你安生的！” 宁加一追出去，眼睁睁看着黑影子直接从窗台上跳下去，等她伏在栏杆上往下看，底下什么东西都没有。 刚刚的那个声音太熟悉了！ 宁建宇和宁在福前后冲进来的时候，宁加一还趴在栏杆上观察。 “娃儿，是不是又有蝙蝠飞进来了？” 宁在福打开灯，瞧着孙女的脸色，意识到不是一只或是两只蝙蝠这么简单的事。 “爷爷……咳咳咳。” 宁加一说话的时候嗓子和喉咙管都是刺啦啦的疼，控制不住的咳嗽，就算喝了温水也没有一点效果。 宁在福着急坏了，让儿子赶紧去拿车钥匙，带着孙女去医院看看。 若是普通的咳嗽，两人也不会心急如火，关键是他们看见宁加一脖颈有一道很深很深的红印子。越看越像是手掌印。 所幸的是，宁加一感觉到的疼痛只是神经性的疼痛，缓一会儿就会好，并无大碍。 回家的路上，道上没什么车，宁建宇偶尔会看看坐在副驾驶位的宁加一。 宁在福坐在后座，沉吟了许久，终究没忍住，轻声道： “娃儿，你跟爷爷说说是怎么回事？别一个人闷着，会闷出问题的。” 宁加一也想说啊，可爷爷年纪大了，万一说了实话，把他老人家吓出个好歹该怎么办？ “爷爷，就是做恶梦了，我自己掐了我自己。您别太担心了。” 乍一听，谁会信呢。 可宁在福印象里面，孙娃儿从来不会对自己撒谎，哪怕挺诡异的，他也选择相信孩子。 宁建宇通过车镜看了眼后座的父亲，见他表现出一副放心的表情，到了嗓子眼的话也就咽下去。 二手面包车驶进了太阳鸟小区，三人同进电梯，同出电梯进家门。 若是常人，肯定会避开卧室——那个差点丢命的地方。 宁加一没有，她不但把自己锁在房间里面，还检查了两个笼门，拉上窗帘。关上灯，随后保持阳台门开的宽度，半弓着身子朝王城家看去。 对面那间主卧自然不会有灯光，也不会有半点声音。 但是—— 如果和宁加一猜测的那样，兴许就有人了！ 等了又等，确定那间房乃至那一套房现在肯定没有人，宁加一脑子里面冒出一个很要人命的想法。 她握紧了拳头，給自己又套上一双棉袜，尔后带着手机，一只小巧的手电筒，爬上阳台侧面的窗台，顺着连接两套房子不足一米宽的横截面慢慢爬过去，每移动几公分，她就会用嘴巴喊咬着手电筒，往手掌附近照一照。 将近四分半，宁加一安全抵达王城家主卧，窗台上有很明显的踩踏痕迹，还有一道很像是长期被绳子摩擦的凹陷。 房间内地板有灰尘，非常正常，要是没有，反倒是很怪异。 宁加一手电照过的地方，她发现有两个截然不同的脚印，其中一个是自己的，单脚轻放下去，完全吻合。 至于另外一个脚印，比宁加一的脚足足大了好几码。 宁加一屏住呼吸，给自己极力的心理暗示，拍下几张照片，继续挪动脚步，前往大门。 门锁从里面锁住了，也就是说，如果有这家的钥匙，也打不开门。 当初租房子的工人有必要反锁门然后离开吗？ 正常的思维是：当然不会了。 宁加一想要解开锁，让它从门外能够打开，转念一想，兴许黑影子刻意而为，说不定日后还要来。 她收回手，正要掉头，左脚踩到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 那一瞬间，她背脊一凉，手电筒扫过，只是一只天蓝色的一次性手套。 宁加一盯着手套看久了，一股恶心感翻涌上来，她非常肯定，那个黑影子的手刚刚触到自己脖颈的时候，很是冰凉，大概就是戴上这只手套。 可是……他不是从窗台上跳下去，要遗失的话，不该在楼下或是草地吗？ 或许是他在这间房间里面司机行动，掉了一只手套？ 宁加一的睡衣是长袖，当时的情况，没法感觉出来黑影子另外一只手是否没有戴手套。 纠结了一会儿，宁加一耳畔听到了些许动静，她忙关掉手电筒，然后快速退到就近的洗手间。 一道黑影子正在慢慢靠近，然后慢慢移开，然后再靠近，末了，黑影停留在门口，大概有三四十秒，忽然一个转身，走向洗手间。 淋浴的地方有一道呈弧形的门帘，半开着。 宁加一故意完全拉上，然后在上面挂上一件洗手间本来就有的外套，随后她缩成一团，钻进了洗手台下面，动弹不得。 黑影子站在洗手间中心，粗鲁地撕破了门帘，顺手还把衣服丢在地上。 “咣当。” 一把水果过刀从黑影子口袋里面掉出来，刀面蹭亮蹭亮。 亮到宁加一好担心它能够映出自己的身影，不禁闭眼祈祷不要被发现才好。 就在黑影子弯腰弯弯到一半，察觉到洗手台下面有东西，准备凑过去瞧瞧的时候，门被敲得嘭嘭嘭响。 宁加一的心脏跟着怦怦跳。 黑影子捡刀的时候，下意识歪头看向洗手间门的方向，随即用快的速度逃离这里。 说来也奇怪，黑影子不见了，敲门声也就终止，就好似那位敲门人在帮自己一样。 宁加一脑子里面莫名就出现了这个想法。 卧室内的脚步又增加了，宁加一拍下照片，随后偷偷看了眼底下的情况，确定没有危险，方才慢慢地爬回去。 宁加一一宿都没有睡觉，天一亮，她就换了一身衣服，出门去公安局。 从出楼道到走到小区门口，宁加一受尽了无数异样的眼神。 也有的人会拉着她直截了当的安慰：“没事啊，丫头，你是什么样子的人，咱们心里都清楚。警察一定会逮住那个造谣生事的人，还你一个清白的。” 宁加一苦笑，看样子似疯似枫的舆论掀起了巨浪，连不常常网上冲浪的人群也知道了。没准，爷爷奶奶已经听说了八九分，但是碍于自己的情绪，权当做不知情而已。 张克成看见宁加一面带几分憔悴，开口便是关心。 宁加一更需要证明王城不是简单的自杀。 “张叔叔，这是我在王城家捡到的一次性手套。” 话说一半，宁加一仰起头，指着自己的脖颈，把昨晚所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告诉张克成。 张克成听到一半，浑身汗毛已经竖起来，他真得替宁加一捏把汗，也纳闷： 这孩子的胆子怎么就这么大！换做一个大老爷们也不敢这么横啊！ “你说得我都听懂了。” 张克成心情很复杂，脑子里面也有点乱。 “张叔叔，我不知道你相不相信人的直觉，反正我的直觉向来都是很准的，王城肯定没死，他要杀我，这次没成功，大概还会有下一次。” 张克成需要时间，好让自己脑子里面的东西被梳理一遍，这样他才能够思路清晰的去回复宁加一的问题。 “先不说这个，你最近有没有受骚扰恐吓之类？” 宁加一摇头：“太多了，我们家祖宗十八代都被问候了不知道多少次。 不瞒您说，我刚刚到公安局，还没有见到您，就收到了我编辑的消息，我的要被封一段时间。我有点担心如果我考上我报的大学，他们还会录取我吗？ 就算问题解决了，后遗症还是有的。我真得不知道那个人为什么要诬蔑我，除了王城，我没有得罪过任何人。 我也不想让我的家人因为我也被社会性死亡，张叔叔，您调查出那个人是谁吗？” 张克成笃定的点头。 第170章 神婆找加一有事要说 宁加一前脚进家门，下一秒宁建宇开门进屋。 两人对视了几秒，面上所露出的表情几乎一致，烦闷、无奈，痛恨！ 似疯似枫的小号在疯狂散布谣言，除了宁加一以外，宁家乃至和他们家关系融洽的人，都被曝光了信息。 其中新阳市公安局局长张克成变成了宁加一的舅舅，谣言道：宁加一和张克成外甥结婚后不久即是离婚，现在离开新阳去了北京，老人老死不相往来。 但张克成和宁加一关系非比寻常，言辞表达非常暧昧，留给吃瓜群众们很大的想象余地。 宁家小卖部已经关门，宁建宇没法正常出车赚钱，成阿黎也备受歧视，走上路上被人指手画脚。 现在张家也被卷进了谣言生谣言的漩涡里面。 虽说谣言止于智者，只不过，在这个大数据信息时代，三人都可以成虎，更何况是一千人，一万人，十万人，甚至是更多更多。 现况再糟糕，宁加一也深刻的明白，现在不是任由谣言继续随风而动的时候，她一定会认认真真收集证据去告似疯似枫。 另外一方面，打官司要钱，要是对方有权有势，且不说可不可以打赢，钱都没有一个定数，这让宁加一挺发愁的。 这时候她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第一反应却是在想会不会是黑影子？ “加一，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都不跟你亲妈说一句是？现在情况怎么样？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电话另外一头传来的声音尖细而刺耳，明明是关心的话，听上去倒是和关心没有半分钱的关系，反倒是让宁加一厌恶得皱起眉头，二话没说索性挂断。 随后，同一个号码又打来了，宁加一充耳不闻，心想：真要缺钱的话，能够开口找谁借钱呢？ 宁家人从未借过钱，哪怕从前穷得食不果腹。 宁加一也从未借过钱，若不是到了如今这个情况，她也不会生出这个念头。 宁建宇他们帮不上忙，在看见宁加一叹气时无意道了一句，这应该完全不够？ 宋梅看了眼老头子，扭头把视线落在孙女脸上，问她到底什么不够，兴许他们能够凑一点呢。 “奶奶，我就是随口说说，没什么事情，你和爷爷不要多虑。叔叔你也是的，趁着不出车，在家休息一段时间也是好事。” 宁加一越是这么说，宁在福他们心里越是不踏实，总觉得孩子有事瞒着。 “咳咳咳，娃儿啊，现在是宁家出事了，不干你一个人的事啊。” “我当然知道了爷爷，有什么需求，我肯定会说的，我这会儿出门一趟，有可能到晚饭的点不会回来，你们就别等我了。” 没等宁建宇伸手拦住，宁加一已经揣好手机出门，她坐公交车到“港湾之家”等人。 大概等了差不多半个钟头，梁园仍旧是一套保准的女性职业装，踩着黑色椭圆鞋头的高跟鞋走向宁加一。 “走，这边有家非常不错的奶茶店，阿姨带你去品品。” 宁加一定神看了许久，对着停在自己面前的梁园忙摆手，“不用了，阿姨，我们随便找个地方聊一会儿。” 梁园说话间手已经勾住了宁加一的左胳膊，她能够明显的感觉她的身体很僵硬，稍微顿了几秒，面上重新绽放笑容： “好，听你的，那我带你去一个几乎没人的地方。” 宁加一反正也认不清陌生人的脸，倘若有人认出来，有心叫出自己的名字倒也无妨，她就是不想牵连梁园，这才选在一个人少的地方。 ——一座古风意味十足的凉亭下。 “阿姨，我想……” “嗯，你说。” 宁加一埋下头，心里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说：借钱也不是一件丢人现眼的事，借了不还才应该遭雷劈。 另外一个说：借钱不是小事儿，你应该跟你家人商量商量，别太冲动，万事得好好考虑才是。 “加一，你到底要说什么啊，再不说都要把我给急死啦。” 梁园确实着急，额头上出了一层汗。 “我……我……我想找您借钱。” 梁园深呼吸一口气，尔后整个人轻松了不少，一面擦干一面道： “吓死我了。加一，但凡是钱能够解决的事，都不是事，钱也是小事，你要多少，阿姨这里给多少，不用还。” 宁加一吓了一跳，忙站起来，冲着梁园摇头说着感谢的话。 “阿姨，钱肯定是要还的，您千万别这么说，不然，我就不借了。” 话音还未落，十米之外传来一声：“好了，就选这里了，摄像机赶紧架好。” 宁加一和梁园几乎同时转头看过去，后者从人群中一眼便是认出了邱燕，正奇怪，随后又看见了丁思钰。 “哎，啥地方都能够拍片，我也是服了。” “阿姨，那里面有你认识的人吗？” 梁园面露疑色，“加一，你亲妈在里头，没认出来？” 宁加一确实没有，梁园见状这才意识到她有脸盲症，或者是近视眼。 “我也就是嘴快说说，要不我们回去？” 梁园看出来宁加一听到邱燕时脸色都变了，方才改口。 就在两人准备另选一条路离开，邱燕瞧见了宁加一和梁园站在一块，摘掉墨镜，故作高雅状踩着将近十五厘米细跟高跟鞋追上两位。 “我说你，带我女儿瞎逛个什么，不知道她现在惹事了吗？加一你也是的，你还在风尖儿上呢，不接我电话，不跟我商量，倒是跟这个女人出来玩？” “你爷爷奶奶知道吗，还有你那个亲爸爸！” 邱燕说话间，眼神一直盯着梁园，而非是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宁加一，话里话外也都是指责的意思。 梁园听得心里头很不爽，当场就拉下脸，说自己是加一的姨兼好朋友，比她这个路人甲可亲密多了，不需要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梁园，我警告你，这是我们自己的事，你不准插手！” 梁园偏不顺着邱燕得意，骂她是化着妆的老猴子，末了，亲昵地挽上宁加一的胳膊掉头就走。 车里。 梁园在咕噜咕噜喝矿泉水。 宁加一坐在副驾驶位上扭头盯着梁园侧脸，竖起大拇指：“姨，你刚刚好帅的。” “是吗？多谢夸奖啊。” 梁园倒也不吃惊宁加一竟然不生气，换做是自己的亲妈出大血让养女出名，踏进娱乐圈，却不管自己亲生女儿，还以为做做样子就可以了。 “加一，还有什么事情你也可以找我。” 宁加一有梁园这句话已经很满足了。 “谢谢您。” “跟我别客气了啊。” “姨，你女儿最近怎么样？” 梁园叹了口气，她也纳闷，自己明明给笑笑最好的生活环境，学习环境，还让她每周都可以回一趟养父母家，但她还是对自己有距离感，不说喊妈妈，就连“阿姨”二字也未听到。 倒是笑笑的养父母，时常给她打电话，一面问孩子的情况，一面道出家里的困难，言外之意无不是想得到无偿的资助。 宁加一越听越疑惑，但也不好说得太直接。 “姨，毕竟你们接触的时间还不长，或许你可以跟着笑笑一起回她养父母家，向他们多问问孩子的喜好啊，平时有关注什么之类的。” 梁园觉得有道理，直点头。 “瞧我，怎么都没往这个方面想呢。” “姨，您别着急，母女要建立羁绊，慢一点没关系，过程很重要，一步一步来。” 梁园庆幸加一问到了笑笑，不然她还在错误的方向想法子。她执意要请宁加一吃饭，随后再打算送她回家。 不知不觉到了太阳鸟小区。 宁加一让梁园在一个T字型路口停下，她打开车门，压了压黑色棒球帽，大步流星的朝着家的方向走。 这时候她口袋里面的手机震动了好几下，但她不想看。 “你是加一对？” 宁加一听到自己的名字，寻声望去，发现对方戴着医用口罩，一副似曾相识的黑眼镜，多看了几秒，她认出来她应该是池饱饱。 “打扰了，我，我有事找你。” “我们也不是很熟悉，也没什么事可说，我着急回家，不好意思了。” 池饱饱愣在原地，抬起手推了推左边的眼镜腿，自言自语：“大概又是我太唐突了，她不太高兴？嗯，对的，应该是这样，那我买完东西去她家说罢。” 与此同时，宁加一已经出了电梯，伸手从外套口袋里面掏钥匙开门，门刚刚打开，她看见宁建宇在鞋柜旁边。 “叔叔，您要出去啊？” “嗯，邱燕找我，我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宁加一心道：她找叔叔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叔叔，您不去成吗？” “怎么了？” “没怎么了？咱们家也不是一天两天过得人心惶惶的，她这个时候找你，能够是什么好事？您那儿都不去，在家休息。” “叔叔！” “好好，叔叔听你的，我不去了。” 宁建宇放下手里的车钥匙，打开鞋柜门，拿出拖鞋再换上，转头回房间继续睡觉。 宁加一蹑手蹑脚准备回房间，门铃声忽然响起。 “是谁呢？” 宁加一看了眼手机，此时已经九点四十五了，不该有人敲门才对。除非是张克成叔叔。 “你好，我是池饱饱，打扰了。” 宁加一百思不得其解，池饱饱这个点来找自己有何用意呢？ “我能够进去坐坐吗？” “你觉得呢？” “我觉得成，我鞋底不小心踩到狗屎了，能不能够帮我那一双拖鞋，随便哪种都行，我不挑的。” 这话说得就像是家里是买拖鞋似得。 宁加一眉头打结，靠在墙上垂眸盯着池饱饱慢慢悠悠换鞋子。 第171章 不止一个似疯似枫 池饱饱换上拖鞋之后，站直了身子还走了几步，想看看合不合脚。 宁加一见状，越发觉得她来是不是搞笑的？！ “呃……差点忘记了，我有事找你，不是要骚扰你。” 池饱饱解释之前，习惯性抬起左手推了推眼镜。 一副正经样说着一本正经儿的话，给宁加一的感觉却是一点都不靠谱。 “别在门口傻站着了，进来。” 池饱饱一点都不客气，脚速很快，超过宁加一选择中间的沙发，快速往下一坐，顺便好抱起了一只枕头搁在紧闭的双腿上。 “可以给我倒一杯水吗？温热的哪一种，拜托了。” 宁加一面上的表情很复杂，同时也在竭力控制住自己的脾气和耐性，转身去给客人倒一杯所钦点的温茶。 “加一，商店的那个人给我的塑料袋是破的，麻烦你给我一个完好的塑料袋吗？我怕走的时候忘记了，拜托。” “好，你等着。” 宁加一去厨房找塑料袋，回头给池饱饱。 “你还需要点什么，我拜托你一次性说完可以吗？” 池饱饱挺不好意思的，起身对宁加一连续说了几声：感谢感谢，好人一生平安之类的话。 “打住打住，你一个女孩子这么晚了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池饱饱听宁加一说话的口吻，感觉她心情不好，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烦人，心里面也就不打草稿，开门见山的说： “那天晚上我看见你爬到……” 宁加一盯着池饱饱的脸，听到了前面几个字，心脏咯噔几下，快速捂住她的嘴巴，同时抓起她的手带回自己的房间。 门窗紧闭，窗帘把窗户遮盖的一丝缝隙都不外露，就连两只笼子也套上了笼布。 宁加一把手放在池饱饱肩头上，让她摁下去，等她坐稳了，方才开口： “你小点声，把那天晚上你看见的所有东西都告诉我好吗？” 池饱饱来找宁加一，就是为了这事，她当然不会摇头。 宁加一听完之后，整个人懵圈，她以为那么晚了，大家应该都已经睡着，哪怕有人夜出，也不至于抬起头会发现自己爬到人家家里面。 没想到，天底下真得没有不透风的墙。 宁加一抬起头去看了眼那一堵“墙”纳闷：她告诉自己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加一，我还给你看一个东西，你别吓到哦。也不对，你胆子好像比我还大了，应该不会害怕的。” 说话间，池饱饱划开手机，点开一张照片给宁加一看，嘴上还解释： “这是我后来连续几天在你们家楼底下花坛里面拍到的，也不知道那个黑影子是怎么上去的，每次都是在那个房间窗台朝着你房间阳台看。” 宁加一把照片放大，放大，再放大，依旧只能够看清那双眼睛，从身形上也看不出什么。 “饱饱，可以把这些照片发给我吗？” “可以啊，你自己发。” “谢谢你啊。” 宁加一发完之后，抬起头，“他很危险的，这些照片留在手机里面对你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我现在就给你删掉。” 池饱饱没有异议。 “饱饱，你大半夜不睡觉，蹲在花坛里面偷拍，不害怕吗？” 池饱饱愣了半天才张嘴： “害怕啊，但我感觉得怪怪的。加一，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血光之灾吗？我很在意你。那天回家之后我跟我奶奶说了，她让我看紧你，要是有什么事，搭把手也是好的。” 宁加一心里很暖，也很乱，她不希望任何一个无辜的人被牵扯进来。 “我奶奶和我父母都清楚你们家家人的人品，我虽然也不了解你，但直觉告诉我，你是一个值得深交的朋友，姐姐。” 宁加一脑子里面的想法很多，她犹豫该不该第一时间去把池饱饱想象成自己的朋友，抑或是战友，因为她好害怕有人跟王城狼狈为奸。 再者，池饱饱一次次出现说自己和朋友们有不测，血光之灾，突然登门拜访，拿出照片。 …… 说实话，她现在重新抬头去看池饱饱，有几分膈应。 “饱饱，以后不要做这种傻事了，晚上也不要出门，算我求你了好吗？” 池饱饱怔了几秒，随后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加一，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也不会给你添乱的。那我回家啦，再见。” 宁加一送池饱饱回家，目送她进屋之后才反身走进电梯。 叮一声，电梯门开了。 宁加一看见一道黑影子快速闪过去，心道：“该不会他？” “加一！” “……” 宁加一吓了一大跳，抬起手摁住心脏的位置，抬头尬笑：“叔叔，你别吓唬我啊。” 宁建宇也没有刻意要吓唬孩子，就是很平常的出现而已。 “加一，你到底怎么了？这几天叔叔感觉你奇奇怪怪的，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们？” 宁加一偏头用笑容掩饰自己，道： “叔叔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呢？您这么知道我出门了？” “听到门动静，加一，那孩子说话的话，我基本上都听到了。” 宁加一止住脚步，身子僵住，“叔叔。都过去了，我……” “以后你不管去哪儿，叔叔都会牢牢地跟着你，除非你哪儿不去。” 宁加一听叔叔说话的口吻，绝对是玩笑或是一时兴起。 “好，我知道了。” 宁加一本打算回去的时候去楼底下检查下门锁，一直都是空房，听说房主在其他栋已经装修入住，也没有出租的打算。 还有王城的家门钥匙，若是后者还是原样，而前者有问题的话，大概就是那个黑影子干的。 回到家，宁加一手机收到了一条转账消息，随即回复梁园： 【阿姨，这笔钱太多了，我不需要这么多的。我就给您退回去了。】 梁园：【傻孩子，钱多又不压身，别说打官司了，你叔叔店烧成那样，损失不少钱，还有啊，你们家小卖部的租金，你爷爷奶奶的药钱，你的学费。钱多好周转。 千万不要有负担，反正我自己留着，不是乱花就是投资，兴许还赔了。借给你也听安全的，听阿姨的话，收着！】 宁家当初给宋梅手术贷款的钱还没有还清，宁加一转念一想，梁阿姨说得对，钱多可以周转，再有什么事情，也不会首先慌了手脚。 宁加一：【谢谢您，等我以后赚了钱，肯定会第一是时间还您。笔芯表情包。】 梁园语音：【阿姨根本不在乎你什么时候还欠，我信得过你啊，别给自己压力和负担。 加一啊，那个造谣的人到底是谁啊？】 宁加一顿了顿：【不止一个人。就现在警方已经查到的只有两个，一个是未成年的孩子，另外一个是上了岁数的爷爷，都说被人威胁，然后就散布那些谣言。】 梁园大惊，想不通，造谣，往宁家泼脏水还需要这么大费周章吗？按照这个节奏搞下去，不得不怀疑后面还有一个个更大的坑等着加一还有她的家人呢。 宁加一：【姨，时间不早了，我就不打扰您休息了。】 梁园：【别呀，我心里头越想越心慌。加一，要不你搬到我家来住几天？带你爷爷奶奶，还有叔叔。】 宁加一又懵圈了。 梁园：【我们家是别墅，三层楼，别说你们家了，要是再住一家人都可以的。这样的话，要是再有不良记者去蹲点，你也不用躲躲藏藏。你跟你家人商量一下啊。】 宁加一再给梁园发消息，不过对方已经不回复消息了，她根本就不用想，绝对不会牵连梁园阿姨。 但她没想到的是，隔了一天，梁园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来家里，亲自劝宁在福搬到她家暂住一段时间，换一个轻松的环境，这样也对宋梅的身体比较好。 几个人七嘴八舌，说的话，宁加一就听清楚了几句。 宁在福突然站起来，恼着脸：“梁园，我们知道你是好心，但你没有义务帮我们这么多。你要是真把我们但一家人，那就听我的话，别劝了啊。” “宁老您这话说得。”梁园没法反驳。 “要是不听话，那就算了。” “好好，我不劝了，您二老想什么样就怎么样。” 梁园边说话边给宁加一使眼色，示意她跟自己出去一趟。 宁建宇见状，快步跟出去。 “加一，你们要去哪儿啊？” 宁加一很清楚宁建宇准备干什么，也没法告诉梁园真实原因，只说叔叔不放心自己单独出门而已。 “这样也挺好，你一个姑娘，要是被有心人伤害，谁也阻止不了的。” 说到这里，梁园想起来，“我家笑笑最近报了一个跆拳道的课，你跟着一起上？” 不等宁加一和宁建宇说话，梁园又补充： “那个教练是我单独聘请的，多一个两个学生也无所谓，你去学一点防身的技能，也是好事，对不对建宇？” “挺好的，就是不太好意思。”宁建宇抬起手搔搔后脑勺。 宁加一考虑好了，“阿姨，我去。”转头望着宁建宇说：“我也不是白学，到时候阿姨需要我的时候，我绝对会帮忙的。” “这就对了嘛。” 梁园一脸欣慰，随即拿出手机，把训练的地址发给宁加一，末了，反反复复叮嘱她： “你可一定要好好学，别顾虑什么，就因为不好一起就放弃了。再就是啊，阿姨也想请你帮我拉进我和我女儿的关系。” 宁建宇恍然大悟，“加一，叔叔支持你。” 梁园斜着眼睛去看宁建宇，伸手拍他的手臂，“是说你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看我，该不会是误会我对加一有什么企图？或者是，对你？”onclick=&quot;hui&quot; 第172章 家逢喜事精神爽 宁加一没有注意听梁园和叔叔说的话，满脑子都在想：学一点防身的技巧确实相当重要，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梁园噼里啪啦说完，侧头发现宁加一在发呆，递给宁建宇一个眼色，二人移步到他处说话。 “发生了这么多事，加一心里头一定不爽快，你要多留几个心眼，多观察孩子。” 宁建宇感激梁园对孩子真心实意的关心，也让她多加小心，毕竟，她也是王城的仇人。 “我会的，我还有事，话不多说，就先走了。要是有事电话联系。” “加一，我们回去。” 宁加一抬起头，望着宁建宇说：“刚刚张叔叔打来电话，让我和你去一趟公安局。” 公安局—— 张克成听到敲门声和宁加一的声音，随即站起来去开门。 “进来说。” 张克成给二位倒了一杯热茶，放在各自的手边，末了，他坐下去把电脑屏幕对着他们。 “这个男人已经认罪，加一，建宇，你们仔细瞧瞧，是否认识？” 宁加一脸上已经开始出汗，半晌之后，她摇摇头。 张克成后知后觉明白过来，把视线落在宁建宇脸上。 “我可以保证，我没见过这个人。” 张克成眉头皱成一条波浪，顿了顿，貌似在自言自语似得：“不知宋妈和宁大爷有没有见过？” “我拍下来拿回去给爷爷奶奶看看。” 说话间，宁加一见张克成点头，随即就保存了该照片。 “我跟你们说说这个人的情况，马平川，他出生户口在咱们这边，但是是从外地抓过来的，有过前科。其他散布谣言的人都是受他威胁。 至于他本人，反反复复强调，认识你们一家人，还说和你们一家人有血海深仇。 然后再怎么问，他都不吭声，一脸无所谓的鬼样子。我们也是挺无奈的。” 二宁听完之后，后背出了一层冷汗， “不可能。” 宁建宇平放在办公桌上的左手握起了拳头，稍微抬起了几公分，好似下一秒就要砸出一个洞来。 “我爸妈向来不会和他结怨，从小到大都没有见过，听说过他们和人吵架，这绝对是不可能的事。” 张克成保持中立，凡是就怕意料之外，他面无表情埋下头： “说回来，加一肯定是清白的。我们官方已经发布了案情相关的通报，要是我这边得到的消息没错的话，有家正儿八经的媒体准备采访你们。 你们先做一个心理准备，尽量简洁得还原当初你们所见所听的一切实情。他们不会歪曲你们的所说的话，这一点放心。 再就是，之前那件事——” 张克成发现宁加一和宁建宇互换了一个眼色，煞有介事咳嗽了几声，端起保温茶杯，不慌不急拧开盖儿，抿了口绿茶，道： “看样子建宇你应该知道了，这样也好。王城已经死了就是事实，加一你担心的事不可能发生，昨天我已经去小区调监控看了遍。 确实有可疑的人在半夜鬼鬼祟祟，全身都穿得很严实，连性别都分辨不出来。我已经让小刘搬到你们家附近。你们要是有什么事情，可以找我，也可以找他。” 张克成说完，把小刘的联系方式给了宁加一。 “谢谢张叔叔。” “便装警察也不是万能的，更重要的还是你们自身的防护意识。尤其是你加一，叔叔知道你机灵，但胆大有时候不是一件好事，你得控制住自己。” 宁建宇非常赞同张克成的话，有时候甚至希望孩子胆小如鼠一点也好。 “事情也算是水落石出，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 宁加一希望如此。 不知不觉已经十二月底了。 宁加一分数超过中南财经政法大学成年高考录取分数线，她现在等录取通知书等得有点着急。 宋梅和宁在福高兴归高兴，心也跟着悬起来，提议让孩子给校方打电话问问。 宁加一拿起手机，盯着那一串电话号码，心跳得太快了，寻思着，拨通了之后，怎么说话才合适呢。 “加一，加一有你快递，你快出来看看啊。” 宁建宇兴奋的五官都已经笑得模糊了，拿着快递的手都在发颤，眼巴巴等着宁加一出来。 “快拆开看看。” 宋梅和宁在福的眼睛瞄准了孙女的手不舍得离开视线。 “是录取通知书，你们看。” “太好了，终于拿到这个东西了，孩子，你真厉害，一次就考上了。” 宁在福激动的眼眶都红了，接过宁加一递来的录取通知书，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待它好似珍宝似得，轻放轻拿，小心翼翼。 “咱们家可算是有件大喜事了，一定得摆喜酒，请人来我们家吃饭。” 宋梅这时候可一点都不心疼钱，巴不得老头子赶紧去挨家挨户的通知，别说老熟人了，就算是把小区所有人都请来庆祝孙女考上211大学，她也相当乐意。 “老头子，不是我吹牛皮，我们家娃儿就是特别优秀。咱们家最近晦气，多请一点人，去去晦气，喜庆喜庆。” 宁在福直点头，高兴得不知道怎么说话。 第二天一早，宁建宇就已经订好了酒店，虽谈不上特别气派，但相比两条街上的餐馆，好得多，瞧着大气。 烟酒都是宁建宇去进货，赶最好的买，结账的时候，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小卖部正常经营，老顾客看见门口张贴的大喜字儿，还以为宁建宇和成阿黎好事将近，怪他都没有送请帖。 “您老还是一如既往喜欢说笑，我跟阿黎还没准备结婚呢。是我家加一考上了中南财经政法大学，我爸手痒痒，没忍住，就自个人剪了一个大喜字。” “哎唷，这学校不错啊，加一这娃脑子真聪明。” 宁建宇笑得就跟人家是夸赞自己似得，脸都红了。 “到时候您沾沾喜气。” “好咧，我一定来，我家孙子明年就要高考了，带他来沾沾喜气，顺便让你加一帮忙指教下哈。” 两人有说有笑，宁在福进屋时，手里拿着一花型很复杂的窗花，对着窗户哈了口气，往上一贴，再轻轻柔柔摁一摁，末了，再用推子一推，窗花就贴好了。 “老王，你什么时候来的啊？笑得跟朵茄子花似得。” “啧啧，孙女考上好大学，瞧瞧你，说话都嘚瑟起来了。” 宁在福正色摇头：“不不，这不是嘚瑟，这是激动，你知道什么？我们家终于有件高兴事，难不成我还憋着？” “哈哈哈，是是，你说什么都有道理，恭喜恭喜啊。” 家逢喜事精神爽，果真说得不错。 宁在福和宋梅看上去年轻了好几岁，成阿黎每每见状，都跟着乐呵，大家越笑越开心。 “对了，差点给忘了，娃儿衣服都旧了，该给她多买几套。阿黎啊，我们岁数大了，跟孩子眼光不同，你抽空跟着加一出去转转，你也该给自己买身衣裳穿了。” “好，我记着呢。” “老头子，最近经常上咱们家的那个小刘你认识不？” “人家是便衣警察，好像是执行什么任务，对咱们家也是好事，你就别多想了。” 说起这个，宋梅想起来那天孙女给自己看的一张照片。 “老头子，马康二叔是不是长得跟照片那个人很像啊？” 宁在福愣住，偏头盯着老伴看了会儿，“有点。” “不是一点，挺像的呢。要不，咱们叫加一再把那张照片翻出来看看？” 宁在福心里头开始堵得慌，莫名其妙的哪一种，他沉思了片刻，起身走向收银台，放下手里的中性笔和账本。 “待会儿回家再说。” 宋梅点点头。 等到天黑，宁加一送完货回家，看见门口有几双没见过的高跟鞋，推开门，听到白若和杜萌萌爽朗的笑声，嘴角自然上扬。 “哎呀呀呀，加一啊，你可是我女神啊，快教教我，怎么才能够让自己的大脑得到最大化的使用？” “萌萌姐，你在说什么啊，我没听懂？” 白若荡了荡杯中的橙汁，笑道：“加一，恭喜啊，我就知道你能行的。” “谢谢你们。” 白若看见宁加一元气满满，高高兴兴的，心里很是欣慰。 “过来，加一，我有话和你说。” “怎么了？” “你跟付尤是不是闹分手了？” 宁加一疑惑脸摇头：“没啊。” “嗯，当我什么都没有说。” 宁加一一头雾水，拉住白若的手，“到底怎么了？您话说一半，我心里都是蒙的。” “付尤的妈妈给他介绍了对象，人都带到我们家了。看样子，付尤去北京的事，除了我们，谁也不知道。兴许，连他亲爸也都蒙在鼓里面。” “然后呢？那个女生怎么样？” “哎，你好奇这个干什么？” 宁加一耸耸肩膀，低头盯着自己的手指头：“这段时间挺混沌的，每天都没怎么精神，就拿到录取通知书之后稍微好点。 我跟付尤好久都没有联系了，不知道他那边是什么情况。” 白若大吃一惊，她挺纳闷的，加一发生这么大的事，按照付尤的性子，他知道后肯定忽第一时间赶回来，事实上并没有。 “加一，你们俩儿到底怎么了？我婆婆也挺关心你们俩是什么情况？我这样问你，你会不会嫌我烦啊？” “当然不会了，我只知道付尤有他远大的抱负，我即将也要开启我的新生活。大家各自忙碌，也是好事。” 第173章 自己的事自己解决 日历换成了二零二零年，翻到一份月，四号被红色笔画了圈。 刚刚过去的一年，很充盈，坏的好的，温暖的寒心的，悲伤的喜悦的…… 宁加一细数那些日子，可以非常肯定的说：没有哪一年像去年那样，一天天就跟坐过山车似得。 那本比她手掌大一点的苹果红色的日记本写了三分之二。 所幸的是，家人和朋友都平安无事。 宁家办升学宴，来的人和从前庆祝宋梅心脏手术成功回家的那一批人差不多。 大家伙儿高高兴兴来，吃饱喝足。有孩子，孙儿的家长，也无不是希望自家孩子向加一看齐，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宁加一听了，脸红到耳根子，她不觉得自己跟老熟人们说得那样有本事。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们所不知道的真正有本事的人多得多，她现在能够收到的录取通知书都是努力拼来的，而非靠天赐。 宁在福真真真是高兴，今儿破天荒喝了不少白酒，酒后满是皱纹的脸上显露得是藏也藏不住的自豪和感动，拉着张龙飞的手，一个劲儿的道自己孙娃儿有多好。 其他人见状，也不会认为宁建宇是借酒炫耀。 当然了，见不得人家孩子好，日子过得好的人，确实会眼红嚼舌根。 入冬之后，天黑得快。 宁建宇扶着已经喝得醉醺醺，走路走不稳的父亲回家歇息。 宋梅则是由成阿黎挽着手臂，小心翼翼护送回家。 家里面留有一盏灯，开门的时候也不至于摸黑去找开关。 “建宇啊，你可一定要把阿黎送到家门口啊。” 宁建宇点点头，转身跟成阿黎出门。 二人离开没有多久，宁加一和章小欢手牵手回来。 宋梅这会儿刚刚躺在床上准备休息，闻声后，喊了一遍孙女的名字，结果章小欢推门探出头，向宋梅问好。 “外婆，今天我想跟姐姐一起睡觉。” “好，赶紧洗洗睡觉，明天你还要上学呢。” 章小欢跟着宁彩霞一起去酒店吃饭，她全程都没有多说一句话，明明餐桌上很多菜都想尝尝，但由于手臂不够长，也不好意思起身去夹菜，只能够吃就近的菜。 宁彩霞也没有察觉什么，自顾自填饱自己的肚子，一听到孩子想跟宁加一回家，她求之不得呢。 “姐，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榜样，我想变得和你一样优秀。” 章小欢的话是发自肺腑的，也有外界原因。 长相一般，家境也非常普通，唯有提高自己的成绩，总得有一方面出类拔萃，你才能够吸引到别人的目光。 这句话是章小欢同桌告诉她的，对方也是离异家庭，模样不出众，但有一颗时时刻刻都想冒尖儿的心。 章小欢想了又想，觉得有道理，恰好宁加一又是她所认识人公认的学霸，不禁觉得幸运。 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还可以省去一笔补课费，不必让亲妈说自己就是一个花钱的主儿。 章小欢在打小主意的时候，宁加一在皱眉头想剧情，手，无意识在点了点桌面，嘀嘀嘀，手机突然响了。 发消息的人是宁加一的责编，说是已经解封了，可以正常更新。顺道关心她最近状态如何？ 编辑平时的工作也挺繁重的，加一跟他的责编撇开作品相关的事情，私底下没什么聊过天，但就长久以来一种表层面的认识，肯定比陌生人要熟悉。 尤其是写文这方面，宁加一庆幸自己有一个耐心十足，一碗水端平的责编。 责编：【小仙女这本书，渠道成绩还行，更新和从前一样，稳住，推荐其间可以多更几章，切记切记，重质不重量。】 宁加一松了口气：【明白，我会的。】 章小欢用艳羡的眼睛盯着宁加一放在桌面上的手机。 “姐姐，你这个手机很贵？” 宁加一听出来，但嘴上没有直说，撇开话题：“是谁说现在要以学习为主？” “姐姐，我可以在手机上查资料不是吗？” “小欢，成年人的自控能力都达不到百分之七十，而你对手机的好奇有百分之百，你自己猜想一下，倘若自己有了手机，你觉得自己还能够完全把心思放在学业上吗？” 章小欢对手机的向往登时大打折扣，倒不是不喜欢，而是不想听宁加一继续讲道理，她自认为自己不是小孩，所以不需要听太多的道理。 “晚安，姐姐。” “晚安。” 宁加一蛮以为小欢会反驳自己，事实上没有，眸底划过几丝失落，起身去关灯。 天还没有亮，宁加一不是被闹钟吵醒，而是险些被章小欢踩到了肚子，惊醒中发现小欢跳下床，等她出房门，听宋梅说孩子着着急急出门了。 “加一，昨晚你跟小欢有没有聊天啊？她妈妈有没有打过她？” 宁加一不用问，若是章小欢被宁彩霞打的话，她不会在自己面前一声不吭，更不会把心思放在其他事情上——早恋。 也不是加一胡乱猜测，毕竟同为女孩子，虽然本身对感情不够敏感，但对他人的事情还是比较容易get。况且，她还看见了证据，一份贴了明信片的礼物盒。 按照当时的情景再现的话，宁加一非常肯定，那份礼物绝应该是送给某一位马上就要过生日的男同学。 “奶奶，没事的，宁彩霞应该不会有那个胆子打孩子的。” 宋梅偏头盯着宁加一，“娃儿，她毕竟是你姑，就算不叫，也不要连名带姓的喊，知道了没？” “嗯，我明白了。” 宋梅收回视线，端起一碟小笼包去饭厅，坐下等宁加一过来一起吃。 “爷爷和叔叔已经吃过了吗？” “他们有事出门，我打包了几个肉包子给他们带上，你别担心，赶快吃你自己的，别总是看手机，坏眼睛。” 宁加一解释：“奶奶，我就是看眼时间而已。” 宋梅拿上插管插进豆浆推到孙女面前，等她开吃了，她才开始吃自己的那一份早餐。 “你啥时候去办入学手续啊？我也不知道学校在哪儿，好想跟你一块去看看。” “奶奶，下周三，到时候我带你和爷爷，还有叔叔一块去看看。” 宁加一边说边吃小笼包，瞧着奶奶听到去看学校，两眼都在放光。 “好呀，奶奶就是想看看你考上了一个咋样的大学。娃儿，要不是我……” 宁加一忙打断宋梅的话，“奶奶，过去的事咱们不提了，答应我好吗？这小笼包好好吃，奶奶手艺太好了，改天我一定要请您教教我。” 宋梅笑笑不做声，见孩子吃得高兴，她心里头就特别满足。 “奶奶，今天我得去上课了，具体什么时候回来我也不清楚。” 宋梅赞成宁加一去学跆拳道，叮嘱孩子路上注意安全，回家前给家里打个电话，最好是打给宁建宇，这样方便他直接把孩子接回家，免得还担心夜路上遇到什么威胁。 宁加一带上帆布包出门，小区门还没有出，迎面碰上了商量。要不是对方喊出了自己的名字，加一一时半会儿还没有认出来。 “商量，你最近怎么了，瘦成这样，是不是遇上什么事情了？” 一个人突然暴瘦的话，很难不先往坏处想，再者，宁加一发现商量看起来没精打采的。 “没啥事，加一，你最近还好？” “嗯，都过去了，我挺好的。” 商量埋下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接话。 “你好一段时间都没有回来了？” “嗯，是，大概有一两个月。事情太多了，再加上，”说到这里，商量忽然止住，改口道： “也没啥的，你这是要去哪儿？” “准备去上课，练习跆拳道。” 商量萎靡不振的脸上露出了几分惊讶，半晌之后缓过神来，抬起手蹭了蹭鼻头。 “我还困着呢，先回家了，你路上小心啊。” 宁加一越看越不对劲儿，跟上去，叫住商量： “商量，你确定你没事吗？你看起来状态很糟糕，是不是身体出问题了？” “真没有，我就是纯碎累得。加一，你赶紧去上课，别管我了。” “商量，赚钱成名都比不上你自己的身体。” 商量定了定神，看宁加一的眼神都是飘的。 “嗯，我懂，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快去。呃……对了，加一，那个……” “你要问付尤是？” 商量点点头。 “我现在也不清楚他在忙什么，你们俩儿可是铁哥们，好朋友，别因为一笔钱就闹翻了脸，不值当，你觉得呢？” 商量很早就后悔了，在他想联系付尤的时候，竟然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不想做一个丁思钰口中的“舔狗”，也不想继续当那个没存在感的小跟班。 “也不是单纯钱的事，加一你兴许不知道，付尤把他全部家当都借给了罗阳辉，结果人家带钱玩失踪，到现在我也没有联系上他呢。” “你怎么知道的？之前你不是说跟付尤朋友也不算很熟悉吗？” 商量身体有几分不适，面上出了层细汗。 “是这样的，我认识的人跟付尤朋友关系挺好的。他也听罗阳辉说过要开火锅店，也被开口借钱，但他钱可借。 后来我听到付尤的名字，我还以为是他搞错了，其实是真得。要不然，我心里也不会那么不平衡，跟付尤还吵了一架。 我现在也知道自己说得太过分，加一，你帮我说说呗。” “说什么？” 商量骚了搔绯红的脸蛋，“替我道歉，行吗？” “当然不行了，这是你们俩儿的事，肯定是由你自己来解决啊。商量，付尤不是小心眼的人，你也不是，一句话的事，别给自己太多思想包袱。”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除非你根本就不想和付尤和好。” 商量仰起头忙不迭反驳：“不是的，我从来就没有这样想过。谢谢你加一，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了。” 第174章 伪造出来的女儿 商量如何和付尤解释，付尤怎么样回复商量，那是他们哥俩的事，比起这个，宁加一更关心结果。 眼看上课时间就快到了，她得赶紧去跆拳道馆。 梁园最不差的就是钱，为了孩子，自然而然选择最好更好的道馆，点名要最好的老师。 三楼有间独立的教室，宁加一是顺着一楼的路线图找到的，礼貌敲门问好，却是发现其内空空如也。 “上课时间不是已经到了吗？” 宁加一暗自疑惑，刚抬起头就与站在走廊上，透着窗户朝里面看的一位貌似老师的人对视上。 对方轻咳嗽了几声，随即开门的同时，一双细长的眼再次盯住宁加一。 “你是哪位？” 对方口气非常严肃，宁加一从容不迫上前几步： “老师好，我叫宁加一，是梁园女士……” “好，你不用继续说下去，我已经清楚了。常笑同学受伤了，今天的课挪到下周周三一起上。” 宁加一之前一直都是听梁园一个口一声“笑笑”今天才知道她的大名原是常笑。 “是，我也明白了。” “对了，你有没有另外一位学生的联系方式？” 宁加一满脸问好，她以为就自己和常笑而已。而且，按照这短暂的几分钟接触来看，这位老师严肃归严肃，说起学生的时候，也没有那么上心，心道：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虑了。 又是短短的几句话，宁加一被老师“赶出”教室，随后只能够打道回府。 她前脚出道馆，走了还没有十步，一气其败坏的身影快速略过，还误伤了宁加一。 “喂，你走路怎么不长眼睛啊，下次小心点，不准再挡爷爷的路！” “爷”这个字宁加一也不是第一次听人自称，从付尤嘴里，那是痞帅，还夹杂几分还未褪去的稚气，才不会叫人生气。 而方才那句话，出自那位衣装打扮不凡，口吐粗词的陌生人，让她只想到了四个字：毫无教养！ “怎么滴？不服气啊？” 宁加一非但没有后退，还往前多走了几步，逼近了那位“爷爷”。 “是，我就是不服气，是你撞到我，不长眼睛的人是你，给我道歉！” “呵，不愧是梁园的闺女。知道我是谁吗？” 没等宁加一解释自己是谁，对方又道： “你去查一查田向上这个名字。” 宁加一偏不信那个邪，当着对方的面掏出手机百度，咬牙清晰一字一句的说： “你别告诉我你是这个老总的儿子，也就是词条上说得败家子儿——田景珂？” 田景珂不知道词条上多出了这句话，要是知道的话，也不会自取其辱，紧张的神色一顿，转移话题： “课已经上完了？” “不清楚。” 宁加一想都没有想，随口敷衍对方，见他一副也不想搭理自己的模样，握紧了手机侧身离开。 在公交车上宁加一接到梁园的消息，到站之后，她改坐217去梁园公司，去找她的助理拿家门钥匙，去看望常笑。 用梁园的话来说：孩子手被烫伤，她心疼的要死，很想陪她，但她不让，还口口声声说会给她心里压力。 她难受的同时还心塞，开会的时候一半时间都在走神，想了又想，方才联系宁加一。 现在到宁加一感谢梁园的时候，她买了一大包零食，挑选了好几样新鲜水果，还另外买了食材。 梁园所住的小区需要门禁卡，保安盯着宁加一觉得很面生，眼神多留意了几秒，直到见了门禁卡，他才收回视线。 小区内的绿化做得很好，处处都是生机盎然。 宁加一一面走一面寻找十一栋楼，蓦然回首，竟然发现就在自己身后不到一百米之外的地方。 有钱人住的房子就是不一样，瓷砖肉眼可见的昂贵些，输入密码型号的门，看起来非常厚实，让人有种莫名的安全感。 宁加一放下手里的东西，正要抬手去摁门铃，依稀听到屋内有笑声，犹疑了几秒，又听到里面一男嗓音在说： “这套房子我越看越喜欢，这要是咱们家该有多好啊？” 另外一个声音：“反正以后都是咱们家笑笑的，笑笑的就是咱们的，只要不被那个梁园发现，咱们只会赚不会亏的。” 不是宁加一耳朵尖，有意要偷听，而是室内的人太明目张胆了，也不知收敛，大白天就敢如此说话。 “原来你们是一群骗子！” 宁加一咬牙切齿默念，划开手机，点开了录音，随即正式敲门。 “哎？你是哪位啊？” 宁加一瞟了眼女士的脸，戴了一副金丝边眼镜，五官挤在一起，一直都没有张开的那种感觉。 “您好，梁园是我姨，今天正好有空，来看看笑笑。” 女人眼镜后面的一双眼角往上吊的眼睛把宁加一全身都打量了遍，说话语气非常官方，塑料似得笑声。 “要是知道您二老在这里陪着笑笑，我就不来了，免得打扰你们。” 女人笑了三两声，两手往腿上搓了搓，道： “这说得是哪里话？我俩儿也是恰好今天没事做，就来看看孩子。” “要是不知道实情的话，我觉得您二位就像是笑笑的亲生父母。” 宁加一话说一半，视线在三人之间来回移动，补充：“笑笑的眉眼跟您特别像呢。叔叔，您说呢？” “可不是嘛，人人都说孩子的眼睛像……” “咳咳咳，你这孩子别拿我们说笑了。笑笑是我们领养的孩子，就算是真的像，那是我们的缘分。” 女人说到这里，刻意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提高了音量喊道： “哎呀，这都快一点钟啦。笑笑，你有你堂妹还是表妹陪着，我跟你叔就回去了啊。” 宁加一全程都在有意无意观察常笑的表情和动作，待二位离开，她起身去厨房洗水果，三下五除二就准备好了一道水果拼盘。 “不好意思啊，来之前也没有跟你说一声。” 常笑背对着宁加一坐在电脑桌前面，左手平放在桌面上，右手扣住桌角。 “没事，是阿姨让你来的？我之前就听她提起过你。” “也算是。如果你妈妈不说，我也准备来看看你。手伤恢复得怎么样了？” “还行，其实一点都不碍事。” “笑笑姐，其实你根本就不想学跆拳道对不对？” 常笑扭头去看宁加一，不知道她是从哪儿看出来的。 “你房间的布置来看，你是一个非常有少女心的女孩子。要是我没有猜错的话，橱窗里面摆放的装饰品都是你亲手制作得？” 常笑点点头。 “笑笑姐，你看起来一点都不快乐。” “没有，我很快乐。” “你嘴巴可以撒谎，但你眼神做不到同步。” 宁加一站起来，走到落地窗后面，瞧着窗外的景色，继续说： “我也不想跟你拐弯抹角了。来之前，你父母的对话我都已经听到了。” 常笑突然从座椅上站起来，因太过于紧张，一时间发不出声音。心里所有的顾虑都显而易见，要是被揭穿，她们家就完了。 “你觉得是你自己亲口坦白好，还是我帮你们说？” “我坦白，我爸妈就是骗子，我也是，但我求求你暂时不要告诉梁园阿姨，我求你了。” 常笑看不到宁加一的表情，但她现在把唯一可以继续掩饰富家**儿的希望放在加一身上。 “我爸妈两年前迷上了炒股，为了能够摸清行情赚大钱，他们把自己的工作都辞了，每天都在家研究股市。 有时候确实大赚了一笔，但后来全都赔了。我们家原先有三套房子，现在就剩下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 我……我没有工作，一直都在家，我就是他们的负担，累赘，我一点用都没有。” 宁加一感觉常笑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不是那种就见缝插针式的表演，而是真情流露，能够打动她。 “我有病，我做不到像其他人那样上班下班，出去聚会，我做不到……” “抱歉，我没有想要你全盘道出自己所有的事情，我……” 常笑打断宁加一的话，双手抓住她的胳膊：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梁园阿姨明明对我那么好，但我还是没法把她当做我亲妈妈那样对待。我愧疚，我夹在他们中间，真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我也不想一直骗梁园阿姨，等我攒够了钱，有能力摆脱掉我父母，我就跟梁园阿姨说实话。求了，暂时不要揭穿我。 我向你保证，我不会仗着现在是梁园阿姨女儿的身份，去骗她的钱财，我不会那样做的。” 宁加一听完，虽不知常笑到底经历了什么，但能够感觉得出来，她把梁园当做一个壳子，躲在里面会让她安全，但同时也会愧疚难受。 她父母那边或许有咄咄逼人，甚至是辱骂之类的，权衡之下，她宁愿暂且难受着也要待在梁园身边。 看不见的深渊才是真正的深渊。 宁加一绝对不赞同常家的行为，但她心疼常笑的留存在心底的痛。 “我暂时不会说出去的。但我有一个条件，别让你亲生爸妈经常来这个家，就现在来说的话，这个家是你和梁园阿姨的，他们是外人。 还有，梁园阿姨向来都是单打独斗习惯了，偶尔说话做事难免都雷厉风行。 她其实不知道怎么跟你这个女儿相处，也很苦恼。她辛辛苦苦找了这么多年，要是知道你们一家都在伪造各种东西骗人，我心里都难受，更何况是她？ 让你对梁园多关心一点，把她当做是朋友，积极回复她的话，可以吗？” 常笑挂在眼角的泪珠落在了地板上，她点点头： “我会努力做到的，谢谢你，非常谢谢你。” “你不用谢我。我只希望你刚刚说得每个字都是真的，而不是为了打动我马上编造出新的谎言！” 常笑举起手发誓：“加一，我拿自己的性命发誓。” “别哭了，赶紧把眼泪擦干。待会儿梁阿姨估计会提前回家。” “嗯，我明白，加一，你留在这里吃饭好吗？” 第175章 黑影子消失不见 宁加一没有留下来和常笑、梁园共进晚餐，她不会撒谎，怕自己在精明的梁阿姨面前露出破绽，索性暂时逃避。 但她也清楚，常笑也不是精于表现自己的那种人，若是对梁园的态度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反转，她必定会暗自思忖背后的原因。 焦虑只是给自己徒增烦恼，接下来就交给时间。 就像对待那个差点勒死自己的黑影子一样。 那一只蓝色的一次性手套，家楼下的没有居住人的门锁却是坏掉了，还有底下花坛里面明显踩出来的一个个好似牛脚印似得坑…… 有太多的秘密等着时间和人去破解。 太阳鸟小区晚上过了九点之后，会传出阵阵好似哭丧的声音。 宋梅一宿接着一宿都睡不好觉，胸口闷，头晕。 投诉的人也不止一个两个，但哭声仍旧止不住。 这天傍晚，宁加一送完货往家里走，看见一群人气势汹汹的朝着西区走去，她也没有多瞧，快步走进小卖部。 “爷爷，奶奶现在好点没有？” “嗯，刚刚你马叔叔打电话说了，你奶奶好多了，今天暂时就不回来。” 宁加一觉得这样也好，省得奶奶听到那哭声，继续难受。 “加一，爷爷今天再警告一句话啊，有事没事晚上都不准出门。” “是是，您的话我不会不听的。” 宁加一拿上包回家，这时候成阿黎在厨房淘米准备做饭，听到动静，探出头看了眼，见是加一回来了，心里头舒服多了。 “加一，晚上想吃点啥，阿姨给你做。” “阿姨做什么我都喜欢。” 宁加一说完，打开冰箱，三天前买的沃柑还有草莓还是摆放在原来的位置，铝丝仍旧缠着塑胶袋口，待她撕开袋子多看了眼，顺便打开保鲜盒，中间的草莓已经被挤破了，有好几颗已经烂了。 成阿黎见状，心疼归心疼，但她还是把坏掉的草莓扔掉之后，换了一只保鲜盒装那些草莓，继续放在原位。 “阿姨，这些水果买了之后尽快吃，你跟爷爷奶奶他们不用省着给谁吃。” “阿姨知道，待会儿等我们吃完饭，我们就做一个水果拼盘好不好？” 类似的话宁加一已经说了不止一遍两遍。 大概是从前过得日子太苦了，骨子里面还留有节省的习惯，家里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东西，惯性思维便是：留给孩子吃。 爷爷奶奶多年如此，叔叔和阿姨也这样，每每还是把自己当做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那般呵护着。 说实话，宁加一喜欢这种感觉，但同时也很反感，她希望家人们首先对自己好，其后再关心他人。 饭桌旁缺少了宋梅，宁在福吃饭的速度就变快了。 宁加一起身去盛米饭，再回来，发现爷爷的位置已经空了。 “叔叔，爷爷这么晚了，去了哪儿啊？” “加一，别问了，吃饭。” 宁加一看向成阿黎，不过对方一直埋着头，她也看不出什么名堂。倒是觉得爷爷最近很奇怪，之前事情再多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三天两头就出一次门，若是随便问几句，回答永远都是： “没什么，你别担心。” 反倒是这样的答案，让宁加一心里越发空荡荡的。 “加一，我回去了。” “阿姨，我送送你。” 成阿黎站在门口换鞋，见宁加一来了，忙摇头说不用，还伸手拿走宁加一手里的鞋子。 “你叔叔这几天忙坏了，我怕他身体出问题，你帮我说说，你的话他肯定听的。” “好，阿姨，您路上小心点。” 宁加一目送成阿黎进电梯，随后关上门，转身去找宁建宇。 这刚刚吃完饭，他人已经开始犯困，坐在沙发尾上，上本身呈一个C字形，还差几公分，脑袋就快顶到膝盖上。 “叔叔，洗了澡，您就回房间睡觉，我来等爷爷回家。” 宁建宇醒了，眼睛还没有完全睁开，人倒是已经站起来，强撑说自己完全没事，让孩子去码字，不用担心。 又是这句话。 宁加一也不劝了，直接去浴室放热水，等水都准备好了，他不信叔叔会不领情。 果不其然，有时候语言万万及不上行动。 今天六千字的任务已经完成，宁加一关掉电脑，习惯性往后一靠，仰起头闭目养神一小会儿。 听到门外有动静，她扭了几下脖子，活动手脚出去。 “爷爷，您回来了。” “嗯，你这孩子等我干啥，码完字就赶紧去睡觉，别熬得太晚。” 宁加一抓住宁在福的手不让他回房间，面上带着笑，小声的问： “爷爷，您到底忙什么呢，我特别好奇，总感觉您在外面干大事。” 宁在福噗呲笑出声，伸手点了点孙女的鼻子。 “算了，反正我也不想继续隐瞒，你跟我过来。” 上一秒宁在福还在笑，下一秒满脸写着威严和庄重，弄得宁加一心脏不由自主就开始噗通噗通，跟过去的脚步都有几分小心翼翼。 “今儿要不是碰到张克成，跟他多聊了几句，我估计再怎么问你，你都不会实话告诉我的。” 没等宁加一张嘴，老人继续说： “我就说呢，你这孩子啥时候做恶梦自己掐自己呢！那么大的事情，你都不跟我们说一声！你呀你！爷爷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啊！” “爷爷，我错了，我想着我人也没事，要是吓到奶奶，我会难受的。” 宁在福眉头拧得很直，连续叹息几声，手压在宁加一左肩膀上： “看来爷爷感觉还是没错的，之前跟你说的话，你可别忘了。还有——” 说到这里，老人家用另外一只手揩掉脸上的汗水，继续说： “那个想诬陷你的人有可能是马康二叔，硬要说起来，咱们两家确实有恩怨，不过那也是上一代的事，跟咱们没多大的关系。 这些天我也打听清楚了，马康二叔早年发疯之后才失踪的，说起来他跟马康还是亲戚，两家也没什么来往。 要是不出这事，马康还有他娘都以为马平川已经死了。我们几个人琢磨了又琢磨，加一，要是有人借马平川这个身份干坏事，有没有这个可能性呢？” 无巧不成书，真要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宁加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她情不自禁就联想到了王城，转念一想，那一具烧焦的的尸体就浮现在眼前。 另外，每每在楼下哭丧的人就是王城的父母，他们之所以特意来此哭闹，是记恨宁加一见死不救，他们要替儿子吐口恶气。 王城的母亲对外人道出的话更是骇人，说什么，要让儿子的魂魄听到自己的哭声，一路到宁加一家里去索命，还说他们宁家人一辈子都不会安生…… 宁加一不信这些，宋梅听进心里面去了，再加上身体本就不好，日渐憔悴，所幸的是，马康母亲是一个善于解开人心结的人。 如此，宁在福才放心把老伴留在马家。 清早**点，宁加一接到张克成电话，宁建宇送她去公安局，顺道也被张克成留下。 那只一次性手套已经找到出处，上面没有留有指纹，但和张克成在小武租下来的那间房里面的手套一样。 再就是，宁加一也认出了张克成手里的一套宽松的黑衣服。 “这些东西都在小武的房间里面找到的，他和他老婆一点消息都没有。就最近的话，小区内也没有出现行为诡异的人。” “是。” 宁加一有感觉到。 “张叔叔，您的意思是想要掐死我的人是小武？” “照现在来看，他的嫌疑是最大的。” 张克成听到宁加一这么问，知道她想什么。 “加一，王城确确实实已经死了，尸体已经火化。” “嗯，我明白。我和小武压根就不认识，他没有理由害我不是吗？” 王城没死之前，小武受威胁，做什么还有一个理由。 王城死了之后，宁家还是麻烦不断，更者宁加一险些丧命，这时候不存在威胁，难道另有隐情？ “张叔叔？” “嗯，我在听，你继续说。” “我还是坚持我的想法，王城大概是假死。” 张克成摊开手表示无奈，微微仰起头看了眼天花板，再慢慢低头的同时站起来。 “主要还是告诉你们一声，你们现在挺安全了，不必太紧张了。前段时间你的升学宴，没空参加，叔叔也不知道你们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喜欢什么，凭着感觉买了样礼物。” 宁加一看见纸袋上的商标，她连忙摇头： “叔叔，您别这样。您的所作所为已经是对我们家，对我最大最大的帮助，我感谢您，真不需要这么贵重的礼物。” “建宇，你帮忙收着。” “张局长，您真得太客气了，我跟我们家孩子的想法一样，东西你拿回去。” “瞧你们，这也不是什么奢侈品。而且不瞒你们，衣服其实是付尤那小子选得，我就是帮忙送。加一，你赶紧收着啊。 那小子最近也不知道忙什么，抽不出空回来，你担待些。要是跟他联系上了，尽管骂他，也帮我们问问，他过得怎么样。” 说完了，张克成把琥铂色的纸袋塞进宁加一怀内，末了，示意宁建宇赶紧带着孩子走。 “张叔叔，您开开门。” “走，加一你拿着。” 宁加一低头看了眼，貌似是一条裙子。 第176章 接二连三收到礼物 宁加一回到家已经一点钟，她跟着叔叔吃了蛋炒饭，随后回房间，等到门外没有动静，她才拿出那条裙子——学院风的套裙。 颜色和样式都是她喜欢的哪一种，穿在身上也挺合身的。 她从未跟付尤说过自己喜欢那种类型的衣裙，当然了，除去上次一起到实体店选衣服，也就那么一次……呃，突然想起来，貌似自己当时随口道了一句，然后付尤记住了。 宁加一嘴角不经意间露出笑意，嘲笑自己记性真差。 不知不觉已经有无数个日夜没有看见他的脸，听到他的声音，触及到他的肌肤，上次收藏的两部电影，从那之后就没有再点开过。 静下心来，宁加一盯着裙摆，思念渐浓，大脑已经无法控制。 手机提示音不适宜响，快递的消息。 宁加一最近没有网购，心中略过一丝不安，跟宁建宇打了一声招呼之后便是出门。 一共有三件包裹，抱起来很沉，宁加一甚至都怀疑纸箱里面装得是石头。 她在楼下拆开了包裹，用随身携带的中性笔划掉了详情单上的地址和电话号码，随后分类后扔进垃圾桶。 原以为会是不明东西，其实只是一套东野圭吾的，准确的说，只要宁加一没有购买的部分，这里几乎都有。 拆开的另外一只小箱子里面装得是三袋阿胶红枣，还有一盒玫瑰花茶。 宁加一不用猜，这些东西肯定是付尤买的，虽然之后还是没有联系上他，但她心里还是暖呼呼的，也特别踏实。 天还没有完全黑下去，宁在福提早关了小卖部，借了老熟人的三轮车，到马康家去接老伴回家。 宁在福腿脚还有使不完的劲儿，迎面刮来的风，吹得他双颊通红，呼哧呼哧的喘气，却也丝毫不影响他一句一句的唠嗑。 宋梅全身裹得严实，坐在后面，两手**袖口里面，时而点点头，时而“嗯嗯，好”几句回应。 风太大了，有些话她其实没听清，但她不想打断老头子的话，任由他说去。 她心里有事，也不知是说出来好，还是继续憋在心里。 成建宇今儿也提早回来，闻到了炒肉的香气，忙摘下手套，转身去浴室，放热水泡泡长了冻疮的手。 所有菜都被宁加一端上桌，等到爷爷奶奶都坐稳了，她方才拿起筷子准备吃饭。 “王顺才快要出狱了。” 说话的人是宁在福，他早上去看了姚金，听她亲口说的。 宋梅握紧了竹筷子，神色顿了顿，点头说好：“回来好啊，这样姚妹儿也就有人照顾，育才那孩子也有人管教，挺好的。” “是啊。对了，”宁在福偏头看向孙女，“加一啊，要不你每周抽一点空，教育才和小欢学习怎么样？” “当然没问题了，只要他们愿意，我可以抽时间的。” 王育才的改变，二老也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面，能够帮上一点就是一点。 不过，孩子有他们自己的想法，尤其是章小欢。 她不再是从前那个脏兮兮的女娃娃，宁彩霞也是不想让人误会自己对女儿不好，抑或是虐待孩子，吃穿用度一分钱都没有省，尽可能把孩子打扮得光鲜艳丽。 再加上章小欢成绩挺好，老师们喜欢，从前不把她放在眼里的同学，慢慢改变了态度，以她现在在班中的处境，相比起王育才，要好一万倍。 好学生自然要和好学生在一块学习玩耍，她毫不犹豫就拒绝宁加一的提议，直言：我不要和一个差等生，还爱惹是生非，品行不端的人待在一起。 哪怕她从前见不到王育才的时候还惦记。 宁加一听到小欢的话，猛地想起曾经劝王育才用心学习的话，现实就是如此，你不上进，总不能够让别人跟着你一起原地踏步。 后来王育才背着一破书包来小卖部找宁加一学习。 宁加一见了人的瞬间，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太阳真得可以打西边出来呢。 “你自己搬桌子凳子，把你的作业本，练习册都拿出来，然后坐好。” 王育才一声不吭，默默照做，跟着大爷似的往后一靠，翘起二郎腿，自动铅笔夹在食指和无名指中间，咋一看，还以为是在抽烟。 “王育才你来这里是喝下午茶么？” 王育才听出了话外音，开始收敛自己的随意，放下腿，叹口气的同时摆正了坐姿。 “这样总可以了？” “嗯。” 在宁加一看来，王育才绝对不是他老师口中的：笨蛋，傻缺子，只是对他缺少了耐心的引导和鼓励。 鼓励和赞美对于每一个孩子来说，比你给他十根棒棒糖还值得高兴。 而不是最优秀的那个人才值得。 “给你布置作业的话，你会写吗？跟我说实话。” 王育才想都没有想，立马摇头，末了，还站起来盯着宁加一的眼睛：“我最讨厌作业了！” “行，如果下次同类型的题目你不会做了，到时候你必须得做作业，敢答应吗？” 王育才有一副天生的臭脸，眉头一皱，眼睛一横，嘴角往下撇，那样子看了真叫人心情不好。 “敢！要是我会做呢？” “怎么？你还跟我谈条件呢！” “是你先挑衅我的。” “不错不错，现在还知道挑衅是什么意思。育才，你开学测试的排名往前前进十名的话，我带你出去玩。” 王育才眉头打结，心里暗暗寻思，现在开始复习的话，还来得及麽？ “看样子你应该是不敢了，那就这样，赶紧拿上书包回家去看看你奶奶。” 王育才忽地仰起头，手“啪”一下拍在宁加一左胳膊上。看似一个简单的动作，但天知道宁加一那条胳膊有多痛，可她不想在一个小屁孩面前表现出吃痛的样子。 两人就此约定好。 宁加一忍住痛，目送王育才单手拎着书包，高高的往后一甩，正好落在左肩上，那步伐跟脚下生风一般。 “幸好你没有问小欢为什么不在，不然，这一时半会儿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啊，育才。” 王育才的背影已经消失在那个弯拐处。 宁加一仍旧站在原地愣神，心想：若是王育才成绩快点提上来，他和小欢是否能够做回朋友？毕竟曾经拥有一段革命友谊，不至于翻篇后，也就彻底忘却了。 正当她快要收回思绪，侧头之际看见常笑站在身旁。 常笑是从梁园那里打听到太阳鸟小区，知道宁加一家在哪儿，小卖部在哪儿。她来此是为了交出自己父母背着自己收了梁园三份贵重的礼物。 她特意百度，也在各个平台上搜了价格。心里始终都有疙瘩，总感觉自己的父母就像是一个无底洞，完全就是把梁园当做摇钱树，丝毫不知满足。 “你把东西拿出来，你父母知道吗？” 常笑摇头，若是让他们知道了，兴许她这会儿就不能够站在这里跟宁加一说话。 “加一，这些东西放在你这里保管我也放心。等到时机成熟了，我肯定会向梁园坦白的，请你再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我也不想催促你。看你脸色不太好，最近睡得好吗？” 迟迟没有等到常笑回答，宁加一猜她肯定过得特别糟糕。 “你慢慢来，不着急。” “嗯，谢谢你关心我。我走了，下次我们再一起练习跆拳道。” “好呀，回去好好休息。” 常笑离开没多久，宁加一接到了梁园的电话，说是常笑回她养父母家了，她想来蹭一顿饭吃，不知可不可以。 宋梅和宁在福表示热烈欢迎，一家人等到梁园来了，主厨开始炒菜。 “加一，来这边，我有话想问问你。” 宁加一感觉到梁园今天不同寻常，应了一声，脸上也没有露出多余的表情，跟着她去了阳台。 “这些天笑笑跟我亲近了不少，就是有时候我去找她，隔着门能够听到她哭。加一你和笑笑上过几次课了，她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宁加一非但没有避开梁园的视线，反倒是一直注视她，思考了一回儿才回答： “嗯，确实有事，梁阿姨，她以后会告诉你答案。” “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没什么意思啦，梁阿姨，奶奶已经叫我们吃饭，我们赶紧过去。” 梁园面色凝重，待她再听到宋梅的声音，下意识提醒自己控制住自己的表情，随即转身去饭厅。 “梁园啊，多吃点，别总是扒拉米饭啊。” “嗯，是是，您二老也吃。” 电视机还开着，随机一个频道在播放，饭桌这个位置看不到屏幕，传进耳朵的声音倒是很清晰。 宁在福和宋梅偶尔说几句话，宁加一在二老说话空隙听到了肖晓这个名字，再竖起耳朵细听，声音也非常熟悉。 “加一，你端着碗要去哪儿啊？” 宁加一盯着屏幕中的短发女人看了好一会儿，叫来了爷爷和奶奶。 “她是不是肖晓？” “哎？还真是呢，这孩子上电视了。” 肖晓？梁园觉得这个名字挺耳熟，凑过来也看了眼，登时想起来，她不就是个宁加一初次见面，在酒遇到了那个女孩子吗。 “我想起来了，当初你和肖晓不是参加了一个叫什么来着的比赛，你们还获奖了是不是？” 宁加一不记得自己有跟爷爷说这事，猜测是肖晓背着自己说的。她转头继续盯着肖晓那张脸。 “她原来不止是会唱歌，跳舞也会啊。高高的，酷酷的，站在一群女生里面好显眼呢。” “蛮厉害的哦，这姑娘，十项全能啊。” 宋梅笑呵呵说道，她对肖晓印象还是很深的，当时她不让宁加一跟她接触成朋友，后来是听老头子的劝，孩子交什么朋友，是他们自己的事情。 “加一，这女孩子叫什么？” “肖晓。生肖的肖，破晓的晓。” 梁园默默重复了几遍，怎么听怎么都觉得谐音像是：笑笑。 “梁阿姨您怎么了？” “哦，没事，那个，加一啊，我也吃饱了，就不打扰你们，我回家了。” 第177章 没有意义的原生家庭 车停稳了，梁园拿上自己西装式的外套，还有纯黑色皮革包下车往电梯的方向走去。 红色的数字每隔一秒就开始变化，她的眼睛却是直勾勾盯着电梯门的缝隙，待它打开，迟疑了几秒之后方才走进去。 此时常笑在梁园的瑜伽室里面练习跆拳道，一来是活动手脚出出汗，二来，可以暂时转移注意力，这样对自己有好处。 梁园按下密码，打开门，首先抬起头把家里能够看见的地方快速扫视了一遍，随即低头伸手去开鞋柜门，拿出自己的拖鞋换上。 车钥匙上挂了一对镶有钻石的小鹿钥匙扣，梁园很随意地将其丢在珍珠白大理石餐桌上，清脆的响声引起了瑜伽室内常笑的注意。 “妈，你回来了。” 常笑面上带着一层细细地汗，胸脯上下起伏的程度比较明显，她那一双黑珍珠般的眼睛注视着梁园，不明白她为何盯着自己而不言语。 沉默了快有一分钟。 梁园恍然间笑了笑，伸手拍了下自己的脑门。 “我还以为看错了呢，笑笑你不是说今天会在你养父母家过夜吗？” 常笑抓起搭在肩膀上的方巾，边笑边擦汗。 “还是家里面好。” 梁园重复了一遍，合上嘴，嘴角还带着笑意，情不自禁点点头。 “妈，你吃了没？我给你煮面条可以吗？” 梁园在宁家吃得很饱，下一秒就快要吐出来的哪一种，不料，一路开车回来，听女儿这么体贴的询问，她毫不犹豫就点了点头。 随后，她偏头望着常笑去厨房，自觉坐在餐桌旁等候。 那种心情和在高档餐厅用餐是截然不同的。 常笑对自己的厨艺还是非常有自信的，单单一碗面条，她可以在色香味上做到极致。 这让梁园看见成品的时候，大吃一惊，尝了尝味道，又是另外一种惊喜。 “笑笑，从前在家经常做饭给养父母吃吗？” “嗯，他们忙，没什么空管我。我从一窍不通，然后慢慢摸索，现在也算是有一技之长，要是以后一个人生活，不需要每天点外卖。” “有妈妈在，你不会一个人的，除非你找到男朋友想结婚，这样的话，妈妈才会少管你。” 梁园说这话的时候，发现常笑脸上并无波澜，多嘴问了一句： “谈过朋友没有？” “没。” “一个都没有吗？读书的时候应该谈过？” “暗恋的人有，但明着恋爱的对象真得没有。阿……妈，我不适合谈恋爱，也没有这个期待。” “说实话，当初生了你之后，我跟你想法一样。现在还是一个人，不说别的，我有房有车，还有一个长得这么漂亮的女儿，做自己的生意，还有什么好奢求得呢？ 笑笑，你妈妈什么都有，你可以佛系一点，做你想做的事。哪怕你有天突然跟我说，‘妈，我这一辈子都不想嫁人’或者是‘妈，我喜欢女孩子，要是想要孩子，我们可以收养一个。’ 只要你不犯法，你想做什么，妈妈都会支持你。” 常笑不由自主把梁园和自己的父母对比，简直就是天壤之别，不像是生活在同一个国家的人。 为什么自己不是梁园真正的女儿，如果是这样的话，她之前就不会那么痛苦了。 两人对视的目光都温柔似水，相处了数日，“母女”进一步交心。 常笑感觉心里头暖暖的，认识梁园阿姨真好。 熄灯之后，两人躺在各自的床上，心中仍旧思绪万千。 差不多十点钟，梁园一位医生朋友发消息告诉她，明日一早去取DNA亲子鉴定结果。 当初梁园拿自己和常笑的头发还有用过的牙刷去医院鉴定的时候，一半激动一半期许，可此时此刻，马上可以知道结果，她却是不那么想要知道，准确来说是不敢知道实情。 “我到底是怎么了？如果常笑不是我女儿，我……” 梁园偶尔虽大大咧咧，但认真起来判若两人，她按照自己的观察和直觉来看，多多少少会怀疑常笑并非自己女儿。 毕竟就算孩子跟自己不相像，也不会与养父母那么相似，尤其是常笑的眉眼和鼻子。 这一宿梁园没怎么睡，清醒到天亮，连时间都没有看，换了一身衣服出门。 她先是去了公司，九点差十分的时候，开车去医院。 鉴定结果显示常笑和梁园并没有血缘。 梁园的失望远远超过了吃惊，昨夜所思假如不是该如何面对变成了他们为何要欺骗自己？！ 手机响了，她没有去接，还把手机关机，坐在驾驶位，双目呆滞地瞥向车窗外一景一物。 有几个瞬间，她甚至都在想自己根本就没有继续留在这个城市的理由，不如直接离开！ 就这样，她在车上耗了一下午，缓过神来发现外面下起了小雨，下意识双手搂紧了自己的胳膊，心比身子更冷。 “梁阿姨？” 梁园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第一时间并没有理会，知道车窗被敲响，她歪头看向外面，见宁加一撑着一把透明的雨伞冲着自己打手势。 “哦，原来是加一啊。” 梁园忙回了一个手势，示意宁加一赶紧上车。 “梁阿姨，你脸色看起来好差，该不会是……” 梁园伸手拍了拍宁加一的肩膀，摇头解释自己就是来探望一位生意上的伙伴，自己的身体倍儿棒，不需要担心。 “那就好。” “对了，你来医院是给你奶奶买药的？” “是啊。” 梁园笑得勉强，宁加一看出来了，但她嘴上没说什么。 “正好我送你回家，”梁园开始倒车，顺便说：“加一啊，阿姨今天可以在你家借宿一宿吗？” “当然可以了，要不我们先去一趟超市买东西？” 梁园点点头，随即掉头去附近的超市。 宁加一推购物车走在前面，梁园心不在焉的跟在后面，不管加一说什么，她都是笑笑点头抑或是摇头。 两人走出超市，淅淅沥沥的小雨变成了狂风暴雨，对于二月来说，未免有点太猛。 梁园接过宁加一手里大包小包的东西，不等她撑开雨伞就踩着湿漉漉的地面往停车场那边跑，她跑得越来越快，快到她的呼吸变得十分急促。 宁加一落在后面，盯着梁园的背影发愣，感觉她一定是遇到了伤心事。 雨，下了三天三夜。 梁园在宁家留宿了三天三夜。 就是多了一副碗筷的事，宁在福和宋梅不在意梁园是否要继续留宿，而是担心这孩子把事藏在心里憋出问题来。 奈何梁园就是执意不说，嘴上反复强调自己没事，她今天还是提早一个小时去公司，遇见员工也不打招呼，把自己锁在办公室内发呆。 另外一边，常笑已经紧张到了极致，因为她感觉梁园已经发现了什么。 就在她准备出门去找梁园的时候，亲生父母又找来了。 “笑笑，你这是准备去哪儿啊？” “去上课。” 常笑母亲用怀疑的眼神打量自己的女儿，拉住她的手反问：“你之前不是告诉我周三和双休才上课吗，今儿才是哪儿到哪儿啊。” 常笑掰开母亲的手，退到客厅。 “那个梁园昨天还没有回来？” 常笑没吭声，她母亲也看出来，孩子不想跟自己说话，脸色也快速变了。 “常笑啊，你是不是过惯了有钱人的日子，不把你爸妈放在眼里了。要是没有我和你爸，你顶多就是一个什么事情都不会做，周边邻居都不知道有你这号人，你就是一个废物，你呀，早就饿死了。” “……” “算了，懒得再教训你，那我之前跟你说的，你都做了吗？” 常笑指甲已经抠进了自己胳膊肉里面，面色却是异常的平静。 “没有，我开不了那个口。我不是梁园女儿，你们凭什么要我找她要房子，还要公司的股份，你们怎么这么贪心呢？你们的良心就不会痛吗？ 纸包不住火的，梁园早晚有一天会知道的。一个在事业上取得成功的人女人，她的情商智商都不会差到哪里去。你们适可而止，我已经受够了！” “你这个废物！教你捡现成你都不会，非要过苦日子心里才舒服吗？” “是啊，就算是让我沿街乞讨，也比跟你们住在一起快乐。 我最恨的就是你们生下了我，但还是处处想着你们自己，你们不就是仗着我有心理障碍，不敢出门跟人社交，没有存款，养不活我自己，所以你们才牵着我的鼻子，逼我跟你们演这一场荒唐的戏码吗？ 我现在不干了，你们自己去演。” 常笑多一秒都不想看见那一对夫妻的嘴脸，换了鞋，摔门离开。 外面刮起了大风，常笑就像是一根电线杆杵在街边的香樟树底下，双颊通红，眼眶湿润，手掌已经挡不住眼泪。 等她哭够了，回头看见街上来往的人，一股畏惧感袭上心头，忍不住逃离这个地方。 但她无处可去。 天黑了。 梁园犹豫了又犹豫，选择还是回家看看常笑再说。可当她打开门，发现家中好似遭了贼，肉眼可见的乱。 待她检查了几遍，发现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消失不见，教她没有想到的是，常笑留下一封诀别信： 当你看见这张纸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 对不起，我不是你女儿，我接近你就是为了钱，我不知道怎么向你开口。 我真得太缺钱了，我拿走的东西其实对你根本就值不了什么，求你不要告我，给我一条活路，求你了。 梁园没见过常笑的笔迹，看见它的时候，自动把写这个东西的人认定为常笑本人。 她对常笑保留下来的那份喜欢，还有心疼，此刻跟着那些东西一起消失。 “我要报警。” 第二天早上，梁园出现在公安局，配合警方做笔录，并且把当初常建国和刘雪如何证明常笑就是自己女儿的过程一五一十告诉警方。 “这是我和常笑的亲子鉴定结果。” 小刘点点头，“你见常笑最后一面是什么时候？” “三天前，走的时候，她手机没带。” 梁园补充了一句：“我跟常笑相处了一段时间，她不是那种坏心眼的孩子，我要告她的父母！这种事肯定是他们的主意。” 第178章 但愿不是空欢喜一场 梁园从公安局里面走出来，面上尽是汗水，任凭她抬起手很随意地用袖口擦拭了几遍，鼻头依旧冒汗。 迎面刺骨的风刮过她微微泛红的面颊，手摁在心脏位置，稍稍抬起头，叹了口气长长的气。 若是昨天白天发现了那张“诀别书”愤怒之下报警，梁园肯定以当时的心情和状态，十有**会向警方也会道出常笑的种种不是。 她庆幸事实上并非如此，因为如刚才所说那样，常笑并不坏，她身上有太多的无奈。 这些话常笑虽然没有一字一句的亲口告诉梁园，可她或多或少能够感觉出来，也相信自己的推断不会出错。 只不过现在常笑失踪了，梁园也不知从何找起，脑子里面未免十分混沌，因为心不在焉，连车位都找错了。 手机铃声不合时宜的响了好几遍。 对方是梁园雇的私人侦探。 梁园坐在驾驶位上一动不动，充耳不闻，担心常笑会不会有危险。 与此同时，常笑躲在一个很隐蔽的街尾，她倒也不是很饿，就是出门时候没有套上外套，为了不吹冷风，只能够缩在两只垃圾桶中间。 流浪猫在可收回垃圾桶里面翻东西吃。 常笑听着逐渐清晰的脚步声，缩成一团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后挪动，就在她准备反身跑开的时候。 “喵呜——” 流浪猫两只前爪往上扑腾，后脚使劲儿一蹬，身子在半空悬了几秒，轻盈落地。 随之，小家伙儿蹲在一男人脚边，抬起左前爪，一面添一面用那双琥铂色的眼睛盯着逃跑未成功的常笑。 “喵，喵呜，咕噜咕噜咕噜。” 后面的声音像是在打呼噜。 常笑仰起头，恰好对上了男人的眼睛，涌进她心头的只有不言而喻的恐惧。她想跑，跑了一半面前就出现了那个男人。 男人不会说话，比划手语，发现常笑没看懂，着急状指了指她手背。 常笑一低头，这才发现自己的左手竟在淌血。 原来她第一次想要逃的时候，脚无意蹬到了垃圾桶，吓坏了流浪猫不说，自己的手也不知被什么划伤了。 流浪猫还坐在原来的位置，视线落在男人手里。 如果它可以说话的话，一定会问男人：你今天怎么没有给我带小鱼干呀。 常笑被男人盯着，特别害怕，腿都在发抖，但后来她发现猫走过来咪蹭他的腿，他望着它笑，那笑容就像是一束阳光，不偏不齐落进了常笑的眼。 男人继续打手势，常笑还是不懂他要表达什么。 片刻后，他从一栋旧楼里面跑出来，手里拿着医药箱，还有一只印有猫咪的布袋。 常笑的伤口被男人包扎好，空空的肚子，也被他递来的食物填饱。 一开始常笑是不敢吃的，男人看出来，葡萄干吐司、虎皮蛋糕还有一板红枣味的酸奶，逐一吃了一口，喝了一口。 末了，他在手机上编辑一条消息给常笑看：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要不要联系你家人来接你回家？】 常笑手里捧着剩余的酸奶哽咽，摇摇头，接过手机，重新编辑消息： 【我离家出走了，没有地方可去。】 她手指头停顿了几秒，继续编辑：【手机借我打一个电话好吗？】 男人蹲在常笑面前点头，随后移步走到其他地方。 “喂？哪位？” “是我。” “笑笑！？” “是，是我。” “你现在在哪儿啊！我现在就去接你。” “梁阿姨，我向你道歉，我欺骗了您。对不起，真的很抱歉。” “告诉我你现在在哪儿？” 常笑疑惑，心想，梁阿姨不应该问自己发生了什么吗？ “阿姨，我……” “你现在都不用说，只需要告诉我你在什么地方！” 常笑报出了一串地址，挂断电话后，编辑消息感谢男人。 男人没有再做手势，就看着常笑微笑。 差不多一个半小时后。 因为街道太窄了，梁园的车不方便开进来，她只能够找停车位，然后踩着六七厘米的黑色高跟鞋来找常笑。 “笑笑，跟我回去。” 常笑不敢去牵梁园的手，愣在原地不动。 “有什么话我们回去说。” 梁园掉头走在前面，常笑愣了几秒跟在她身后，回家的一路上，二人没有说半句话。 家里还是那么乱，梁园实在没有心情和精力去收拾，随手把沙发上的几只抱枕丢到一边，拍拍空位，示意常笑坐下。 “梁阿姨，家里发生了什么，怎么会这么乱？” 梁园把“诀别书”拿给常笑看。“不知道你能不能够看出来这是谁写的字？” “这……” 常笑拿着纸条的手忍不住发颤，她好像意识到家里面会这么乱了，错愕地抬起头去看梁园。 “阿姨，他们太过分了，你千万不要放过他们。” “当然，我已经报警，警方已经开始寻找你爸妈。常笑，这件事我不怪你，到时候找到常建国和刘雪，你一定一定告诉警方，你是被逼的，不要松口。” 就算梁园不这么说，常笑也是这么想的，倒也不是推脱责任，而是她确确实实就是被逼无奈。 “阿姨，您这是做什么？” “认识一场也是缘分，这张卡里面的钱也不是很多，密码是六个零。早点离开你自己的父母，开始你自己的独立生活。要是遇到什么麻烦，打电话告诉我。” 常笑没脸接受梁园的好意。 “梁阿姨，您不责怪我，不怨恨我，我就已经非常感激您了。谢谢你这么多天照顾我，开导我。” 梁园背过身，仰起头不让自己的眼泪掉出来。 “阿姨，我这就去收拾东西。” 梁园没有作声，等到她看见常笑拉着行李箱从房间走出来，她还是没忍住，上前阻拦。 “等警方把这件事处理完了你再离开，家里房间也多，多你一个人也没什么的。” 没等常笑开口，她手里的行李箱已经被梁园拿到了房间。 两人仍旧住在一起，就是称呼变了。 常建国和刘雪在隔壁省被带回新阳，二人向警方道出实情，承认他们是为了钱财，想还请贷款，赎回房子，欺骗梁园。撇开大大小小的礼物，光现金的话，加起来总共有二十五万。 牢房他们是吃定了，临了，夫妻俩儿用怨恨的眼神盯着常笑看了有半晌。 常笑随后立马从梁园家搬出来，下楼之后，回头见她还站在楼道口，放下手里的东西，跑过去抱住梁园。 “梁阿姨，我最幸运的是就是认识了你和加一。阿姨你一个人也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熬夜。” 梁园抿着唇点头。 “阿姨……我……” “还有什么事要说吗？” 常笑有点不知道如何开口，脑中构思了好一会儿，压低了声音说： “那天给您打电话的手机号可以给我吗？” 梁园一开始没有听明白，后来听常笑解释，恍然大悟之后笑出声，忙拿出手机，快速翻了遍通话记录，嘴上还说：幸好没有删掉。 “谢谢您。” “有空来阿姨家玩。” “好的，阿姨，我一定会的，您一定要保重自己的身体，我走了。” 常笑卸掉了身上所有包袱，那种轻松的感觉，实在是太久违了。 出租车司机师傅侧头发现常笑一直笑个不停，问她到底遇上了什么好事，她就笑笑不说话。 与人沟通对常笑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从现在这一秒开始，她会直面困难，无论如何都会去克服。 “师傅，您……知道哪里租房子便宜吗？” 司机师傅四十岁左右，很热心，眼珠子一转就开始想。 “小姑娘啊，你是一个人住啊，还是有同伴啊？” “就我一个人。” “一个人啊。” 司机师傅一脸很为难的表情，“我正好知道一个地儿，就是租金不太便宜，一个月大概要个两千块钱。屋里头啥都有，拎包入住就可以。小区的治安还是很不错的。附近有地铁站，公交站，交通也便利。 姑娘家的，找房子最主要的还是安全，要是你有个伴儿，其实更好啊。” 常笑感觉自己运气真好。 “师傅，谢谢您啊，麻烦你带我去看看好吗？” “成。” 另外一边，梁园没去公司，打算在家休息一天，什么事也不做，躺在安乐椅上晒晒太阳。 只要她微微睁开眼，也恰好看见阳台上摆放的几盆绿萝。 那些是常笑种的，也是她在浇水护理。 梁园暗自在想：自己的女儿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会不会已经有了自己的小家，当了妈妈？ “真要是这样，那我都当上外婆了，也能够像其他外婆那样，周末带着自己的外孙出去溜达，购物，出去玩。” 梁园笑话自己白日做梦，调侃自己一点都不怕臊。 手机响了。 梁园嘴上念念有词，拿过手机看了眼，立马挺起腰板坐直。 “喂，我想知道的事情你都打听清楚了？” “是的，梁女士，您看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当面说。” “就今天，我待会儿把地址打给你，一个小时之后我们见面聊。” “好的。” “嗯嗯。” 要是侦探不打电话过来，梁园已经渐渐淡忘这件事，这瞬间又立马燃起来，她只希望他知道的所有事情真得都是自己想要了解到的。 第179章 给彼此温暖 梁园和侦探在一间别致有格调的咖啡厅见面，两人对面对而坐，两个半小时之后各自离开。 寒风吹，树叶落。 梁园听着树叶被踩碎的声音，止步低头看了眼，余光发现一旁的长凳子无人，她慢步走过去，慢慢地坐下。 她脑海中一遍遍回想侦探的话，眼前也在一遍遍浮现一张张照片中还稚嫩的脸， “我真得是太小看你了，邱燕啊邱燕。” 梁园现在念到这个名字，胃里直犯恶心，生而为人，她怎么就可以把犯贱二字做到极致呢！ 她也自有法子对付贱人。 梁园登门拜访她认定的贱人，奈何，开门的人是丁思钰。 两人对视了数十秒。 丁思钰用她化出来的桃花眼去看梁园，见她迟迟都没有说话，翻起一记白眼，正要关门。 说时迟那时快，梁园也管不了那么多，推开小丫头走进去。 “邱燕呢？” “阿姨，你名字都不报，也不说事儿就这样闯进来，不太好？” “你只用告诉我邱燕在哪儿？”梁园垮着一张脸去怼丁思钰。 要不是看在连邱燕都怕陌生女人几分，丁思钰也不会跟她客气说话。 “我妈妈出差了，你要是有什么事跟我说也是一样的。” 梁园笑出声，她真得怀疑丁思钰该不会是邱燕的亲生女儿，而宁加一则是被抱错的那一个，不然的话，这两人的嘴脸为何可以一模一样！ “小样儿，就你，有什么资格帮老娘带话！” 梁园翻起白眼回送丁思钰，盯着她想怒又不敢怒的样子，冷笑了几声，扭身离开。 丁思钰气得胸脯起伏的厉害，哪怕拳头都已经握紧，但她只能够眼睁睁的看着别人大摇大摆的离开。 邱燕三天前就离开新阳，丁思钰也不知道她去了哪儿，只晓得她出发的那一天，情绪高涨，做什么事情都兴高采烈的，问她遇到什么好事了，也没有得到任何回复。 这套房子的主人不在，丁思钰更加放肆，拿上邱燕给的信用卡，挥金如土，几乎每隔一小时就会连发几条动态到朋友圈，微博也是同时更新，无时不刻不在在线营业，求关注，求转发，求点赞。 丁思钰：【不是说好今天我们去海边拍一组写真的吗？你人呢？】 商量：【病了，哪儿都不想去。你就让我多休息几天，烦！】 丁思钰板起脸，开始发语音： “商量你怎么搞的，你这一病，到底得休息几天才能够好？我们都多少天没有合体一起营业了，你自己数了没有？我们好不容易攒起来的人气，不能够一点点的没了！” 商量嗓子都咳哑了，一听到丁思钰不带标点符号的说话，他脑壳疼，胸口疼，浑身上下都疼，懒得再回复消息， 倒头继续睡觉。 丁思钰这边等了又等，又开始生气，天灵盖儿都开始冒烟，摔下手机，骂了一句： “除了生病，啥都不会的肥猪！真是一点用都没有。” 商量还没有睡着，又连续打了个几个喷嚏，猛地吸了吸鼻子，感觉自己着感冒吃药也扛不住，还是去医院看看比较保险。 一个人去医院的难处就是，挂号排队等待的时间，除了玩手机就是发呆。 商量眼睛看东西都是雾的，没一会儿就把手机塞进厚外套的口袋里面，两眼发散平时前方老太太的银发，一面吸鼻子，一面搓手。 等他打完点滴可以回家，这时候天已经黑了。 商量搂紧自己的衣服和胳膊，迎着冷风招手拦车，他在想：要是老大在的话该有多好啊。 这会儿付尤在出租屋里面埋头构思画作。 他上次参赛的作品获得一等奖，出展后有幸得到参观者赏识，并且愿意用十万块钱买下来收藏。 当天他接到美术馆工作人员的电话，知道此事的时候，惊讶远远超过的惊喜，与该参观者聊了一番。 对方是真正热爱艺术的有钱人，只要被他看上的东西，能够用钱买都不算什么。他认识的朋友，三分之二都是艺术界大师。 付尤遇到了贵人。 前段时间他忙得不可开交，正在在欧阳教授那里上课，偶尔也会外出写生。 欧阳教授是国内知名的油画大师傅，别说上课了，就算是能够亲眼目睹他作画的过程，付尤都很满足。 用老教授的话来说：付尤属于天才型画手，画中的精神还没有达到极致的时候，若是当了老师，绝对是屈才了。鼓励他，趁着年轻，脑子和手脚都灵活的时候，自由发挥，不要有任何顾虑。 付尤也想，可扪心自问，他回想起自己跟宁加一说的话，觉得有几分惭愧，但事实又太残酷，两者太矛盾了。 不知不觉已经凌晨一点钟。 付尤对着素描本上的自己留下的寥寥几句笔记叹气，盖上笔盖，啥都不想了，睡觉。 天还没有亮。 付尤麻利爬起来，换衣服，洗漱，背上包去付薛康家送付勋勋去学校。 最近付薛康经常出差，一连几天都不回来，保姆辞职不干了，暂时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人。 林佳玲一个人照顾不来两个孩子，知道付尤在北京，不得已拜托他帮忙接送付勋勋上下学。 付勋勋一个人坐在餐桌旁，走神的时间都可以吃完一碗小米粥了。 “勋勋，你别磨蹭了，赶紧吃。” “妈妈，哥哥怎么还不来啊？” “来了，我也不让哥哥送你了。” 付勋勋撇撇嘴，“妈妈为什么不让哥哥送我啊？你和爸爸又没有空，你们也不让我一个人去上学。” “你就别叨叨了，赶紧把早餐吃完。” 林佳玲坐在沙发上给小女儿穿外套，话还没有说完，付尤推开门站在玄关喊付勋勋。 “哦，哥哥来咯。” “付勋勋你回来！今天要是不把小米粥喝完，就不去学校了。” “你这孩子一点都不省事，哥哥每天起那么早来接你，你还总是耽误哥哥的时间，听到妈妈说的话没有啊？” 付尤发现林佳玲近期挺爱发脾气的，有点反常。 “阿姨，我时间还是挺多的，不着急。” 林佳玲红着脸埋下头，“不好意思啊，付尤。” “没事的，阿姨。” “妈妈我吃完了，现在可以去上学吗？” 付勋勋说完话，转溜眼珠子去瞥付尤，听到林佳玲说可以，马上抓起哥哥的手。 “哎，你这孩子上学都不带书包！” “阿姨，我来帮忙拿。” “付尤，路上小心啊。中午晚饭来这里吃，阿姨给你做好吃的。” 林佳玲见付尤在犹豫，又说：“你爸爸估计还得几天出差才能够回来，家里就咱们几个。” “那行。” 付尤转身牵上了付勋勋的手，一大一小一起进电梯。 “哥哥，我给你带了这个。”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吃。” “我不告诉你。” 付尤耸耸肩膀笑了笑，一口吃掉了煮鸡蛋，尔后接过付勋勋递来的热牛奶，仰起头咕噜咕噜喝。 “哥哥，你为什么不住在家里面呀？” “哥哥外面有房子，干嘛要住在家里面啊。再说了，哥哥每天都要画画，会把家里弄脏的。” 付勋勋仰起头，眨巴大大的眼睛，又问：“我想去哥哥那里住，好吗？” “不行，我那屋子太小，容不下你的。” 付勋勋松开付尤的手，两手比划自己的高度，嘟嚷道： “哥哥你看，我就只有这么高一点点哦，很小很小，可以装下去的。” 付尤笑，笑完了还是拒绝弟弟。 “你就好好呆在家里，哪儿都不要去啊。” “可是我在家不开心啊，我跟哥哥在一起就很开心的。” 前面要过马路，付尤抓紧了孩子的手，小心翼翼走人行道。 “谁惹你不开心啦？” 付勋勋开始竖手指头，“妈妈总是这样。”孩子学着林佳玲的样子皱眉头。 “妈妈现在经常会叹气，有时候我看见妈妈躲在房间里面哭呢。” “爸爸也不跟我玩了，妹妹啥都不懂，一点都不好玩。哥哥，你就把我带回去，我求求你了。” 付尤愣住了。 “哥哥哥哥，你在想啥啊？” “没什么，勋勋，学校到了，快进去。” “哥哥再见。” “再见。” 付尤原路返回，站在家门口，他的手刚刚伸进口袋，发现自己好像忘记抽掉钥匙了，不得不摁门铃。 林佳玲猜到是付尤，忙抱着女儿来门。 “快进屋。” “瞧我，记性越来越差了，明明给你做了三明治，刚刚忘记拿给你吃了。我现在重新再做一个啊。” “阿姨，我吃那个就成，您就别麻烦了。” “委屈你了。” “没啥好委屈的，倒是阿姨你，付薛康不在家，什么事都该你一个人忙活，累的话，跟我说，我能帮的都会尽量帮忙。” 林佳玲能够听到付尤这么说，她心里已经非常高兴。 “付尤，阿姨不累，真得。其实你已经帮我分担了很多，是我要问你呢，如果你太忙了，没空帮我照顾勋勋，我就打电话给我父母，拜托他们来家里住一段时间。 阿姨不能够耽误你的正事，你也不要憋在心里不说，算阿姨拜托你了。” “您这话就客气了，我不能够让勋勋一口一声哥哥白喊。哦，对了。” 付尤话说一半，从口袋里面掏出了四张游乐场的门票。 “明天周末，我想带勋勋出去玩玩，阿姨你也一起来。家务事怎么干都干不完，休息一天不碍事的。” 林佳玲高兴得鼻头一酸，她注视着付尤，一时之间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合适。 “阿姨，你该不会是不想去？” “不是的，阿姨特别想去，谢谢你付尤。” 林佳玲差点哭出来。 付尤挺不好意思的，赶紧背过身去吃林佳玲亲手做的三明治，大口咀嚼了几下，什么味道已经不重要了。 林佳玲整理好情绪，面上绽放出笑容，绕到餐桌旁给付尤倒了一杯果汁。 “就吃这个，你肯定吃不饱，阿姨再给你炸几个荷包蛋啊。” 付尤想说不用，但一回头，林佳玲已经迫不及待去厨房开火准备炸荷包蛋了。 第180章 怀疑付薛康出轨了 一家四口去游乐场玩了一上午。 林佳玲通过儿子瞧付尤的眼神，时时刻刻都跟上去的小碎步，她发现小孩子就跟已经离不开付尤似得，法子内心的笑了笑。 就算付薛康没有出差，周末在家，林佳玲也从未听他说过出去玩之类的话。 情况好一点，他会在家陪孩子看书，看动画片，一起睡懒觉。若是碰到心情不好的时候，出门找朋友喝酒，吃了宵夜才回家。 林佳玲从未向付薛康抱怨过一句，哄孩子睡觉后，还要回客厅去帮丈夫换衣服，帮他煮醒酒汤。 她一旦问起他工作上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他就像是吃了炸药似得，不管三七二十一，责怪她嘴里吐不出狗牙。 她当然生气了，但看在他喝醉的份儿上，没有计较。 此时此刻，林佳玲瞧着付尤帮付勋勋拧矿泉水瓶盖，心想：付薛康为什么对付尤有那么大的偏见，这孩子明明各方面挺好的。 “阿姨，勋勋给你买的棉花糖。” 林佳玲笑不露齿，接过棉花糖尝了一口，望着两个孩子笑。 “好吃吗，妈妈？” “嗯，特别甜，妈妈很喜欢呢。” 林佳玲见两孩子等自己，又说：“我走不动了，付尤你就带着勋勋去玩，我和朵朵在这里等你们。” 孩子们想玩，就让他们玩个高兴，至于朵朵的话，她向来喜欢呆在林佳玲身边，哪怕是一片树叶，她也可以玩一下午。 游乐场五点半关门。 付勋勋玩得尽兴，乖巧状牵着付尤的手，嘴里哼哼唧唧，走了一半，突然停下来。 “哥哥哥哥，我脚疼。” 林佳玲见孩子眼珠子转溜，以为他就是不想走路，不让付尤背孩子。 又走了一段路，付勋勋索性松开付尤的手，一屁股坐在地上，委屈巴巴地看了眼母上大人，然后望着付尤可怜兮兮地说： “哥哥哥哥，我脚真得好疼，不能够走路了，哥哥背我，勋勋一点都不重的。” 付尤笑笑不说话，马上蹲下去，拍拍自己的肩膀，示意小家伙儿麻溜溜的爬上来。 “付尤，你别太宠勋勋了，他呀，就是一个小人精儿，仗着你对他好，就爱得寸进尺。” 得寸进尺是什么意思，付勋勋不懂，但“人精儿”他明白几分，歪头冲着母上翻起了几个白眼，嘴里又开始哼哼唧唧，两只小肉手圈住了付尤脖子。 “咳咳咳，勋勋，把你的蹄子松开。” “哥哥，勋勋的手不叫蹄子。” 林佳玲听着两孩子拌嘴，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消失过，直到站在家门口，她发现钥匙还插在钥匙孔里面。 “你爸爸回来了。” 林佳玲一句话，弄得几个孩子心思立马写在了脸上。 “没事，付尤，有阿姨在，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别去理会付薛康。” 付尤一愣，他第一次见林佳玲直呼付薛康的大名，而且还是当着两孩子的面。 门开，一双定制款的男士皮鞋很随意的摆放在鞋柜底下，带有气味的袜子，一只落在装钥匙的装饰木偶左手掌上，另外一只不知去了何处。 付勋勋仰起头去看哥哥，发现他不太高兴，也不说话，拉过付尤的手去自己的房间。 “朵朵，你去找哥哥们。” 林佳玲没有整理付薛康的鞋袜，放下门钥匙之后，径直去了主卧。 房间内臭气熏天，林佳玲捏着鼻子去拉窗帘，开窗户。 “付薛康，你……” 林佳玲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手里的动作一听，视线定在付薛康脖颈上的草莓印，对，她可以确定那就是草莓印，不可能会是什么虫子咬伤，或者是其他。 付薛康身上除了一股儿浓浓的酒臭以外，还有一丝丝香水味，不过参杂了臭气，闻久了会让人恶心。 “付薛康你醒一醒！” 林佳玲不再给付薛康脱衣服，用枕头拍他的头，还有手臂。 “干什么啊！没看见我在睡觉么，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林佳玲不想跟付薛康吵架影响到孩子们，咬着唇忍下那口气，甩开枕头，把付薛康关在房间里面，大步去厨房准备晚餐。 “妈妈，爸爸不吃饭麽？” “他不吃，勋勋你快吃，吃饭的时候别说话了。” 付勋勋用胳膊肘挤付尤，给她递眼色。不过付尤在想，林佳玲是不是跟付薛康吵架了，所以老付才出差那么久。 “付尤，阿姨想问问你，你租的房子大么？” “巴掌大点，我一个人住是没什么问题的。” “哦。这样啊，阿姨就是随口问问，没其他意思。” 付尤暗自琢磨，有种林佳玲要搬出去住的感觉。 隔了几天。 付尤接到林佳玲电话，随后就赶来了，人还没有进屋就听到勋勋的哭声，穿过客厅去找林佳玲和孩子，正好对上付薛康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 “怎么又来了，怎么一有事你就出现了，赶紧走，瞧着就心烦。” 林佳玲拉住付尤胳膊，“勋勋躲在厨房，你带他去你那边住几天好吗？阿姨求你了。” 付薛康冷笑，指着付尤的鼻子，“你居然求这个不靠谱的家伙，你……” “你闭嘴！” 林佳玲带着付尤去找付勋勋，给孩子收拾衣服和书包，然后交给付尤，往他手里塞了一张银行卡。 “密码阿姨待会儿就发给你，真不好意思啊，勋勋拜托你照顾几天，过几天我就去接他。” 真要离开家了，付勋勋又不乐意，拉着林佳玲的手一个劲儿的哭，吵着要妈妈。 “付尤，你赶紧带勋勋走。” 话音未落，林佳玲狠下心来，推开孩子的同时立即关门。 付尤耳畔尽是勋勋炸裂般的哭声，他不忍心瞧着小家伙儿边抓门边哭，面前背起了小书包，一手抱起弟弟，一手拎起行李箱转身进电梯。 兄弟俩儿会租出屋的路上，付勋勋哭了一路，一点都不夸张，连口气都没有歇息，付尤也是佩服小家伙的肺活量。 “哥哥，嗝。” 付勋勋哭着哭着竟然打了几个嗝，眼泪汪汪的盯着付尤： “我要回家。” “你妈妈的话一下子都忘记了，她过几天就来接你，别着急啊。” 付勋勋连连摇头：“爸爸妈妈吵架了，我怕爸爸凶妈妈。” 付尤给弟弟拿衣服的手一顿。 “昨天的昨天的昨天就开始吵架了，妈妈又哭了，哥哥，勋勋要回家，你送我回家。” 付尤忽然明白那天林佳玲为什么那么问了。 “没事哈，大人吵架跟你们小孩子吵架是差不多的，过几天就会和好的，来，赶紧把眼泪擦干净。” 付勋勋半信半疑，把纸巾揉成一团再去擦眼泪。 与此同时，家中变得一片狼藉。 付薛康站在卧室门口，眼瞅着林佳玲拿出她的行李箱开始收拾衣服，冷笑了几声，不咸不淡的说： “你这到底是在闹哪一出？” “你自己心里明白。” 不不不，付薛康一点都不明白，他觉得林佳玲这几天很反常，甚至怀疑她是不是更年期，所以才无理取闹，疯疯癫癫的。 “看样子你是对自己做得恶心事一点悔改的意思都没有，付薛康！” “林佳玲瞎说什么，我付薛康行得正，坐得端！” 林佳玲笑出声，怒摔花瓶，吓得付薛康连续往后退了好几步。 “你脖子是被狗啃的吗？你身上的香水难道是女人故意蹭到你身上的？嘴上说出差，到底跟那个女人鬼混，你付薛康比谁都清楚，你怎么好意思在这里说自己正经！” “你主外，你工作辛苦，你压力大，我理解你，心疼你。但我发现你付薛康现在越来越在乎自己，我跟孩子都是别人家的。 付尤那孩子更不是你的，要不是他在，你不在的这一段时间，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熬过来！ 你有发消息问我吗，你有给我打电话吗？都没有，你根本就不在乎这个家！” 林佳玲眼泪不断淌下，说话的嗓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我还傻傻的以为你太在乎事业都是因为我和孩子，想让我们过得更好，现在我明白了，全部都是我在自作多情。 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我管不着你，也不想管。” 林佳玲也懒得继续收拾衣物，关好行李箱，拿上东西走人。她准备回娘家住一段时间，去火车站之前，她先去楼下张奶奶家接朵朵。 家里就剩下付薛康一个人沉着脸坐在沙发上，他环视了一周，乱得像是身处于猪圈，但他也不想去收拾。 躺尸几个小时，他突然坐起来，掏出手机打电话。 “喂？” “你是不是找我老婆了？” “你在说什么啊，我连你老婆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怎么找啊。再说了，我干嘛要去找你老婆啊，薛康，你好端端的问这个，难不成你老婆发现什么了？” “你这话说的，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薛康，那天我送你回家，你强吻我，我咬了你几口，你该不会一点都不知道？” 付薛康拿着手机跑去浴室，对着镜子照了半天，确实发现脖子上面有红快。他这才明白林佳玲说的那句被狗啃是什么意思。 “你呀你，偷吃也不知道把嘴给抹干净，这下被你老婆发现了。她不会闹着跟你离婚？” “你少在那里幸灾乐祸，我是不会跟我老婆离婚的。” “是是是，我也不关心你离不离，就这样了，我挂了。” “等等。” “还有什么事啊？” “以后别给我打电话了，也不要去我公司找我，反正啊，我们俩儿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是谁先给我打电话的？付薛康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怂，一点担当都没有，出了一点事都往别人身上揽！我要是再联系你，我跟你姓！” 付薛康抬起手，使劲儿搔了搔头皮，后悔那天晚上不应该和她一起喝酒，不然，现在屁事都没有。 “哎，后悔也没有用。” 许付薛康一遍遍叹气，盯着林佳玲的微信头像看了许久。 第181章 你再说小心哥哥揍你哦 付薛康转念一想，要是自己这会儿就打电话说好话让林佳玲回来，不就是变相承认出轨了吗， 自己又没有干这种事，不能够惯着她。 他多看了几眼手机，仰起头走出浴室。 这时付尤正站在付薛康三米之外的地方，他很早就来了，老付说得每个字都听清清楚楚，为了能够搞清楚那个女人是谁，此时他在拼命得压住那股火，佯装成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付薛康完全没有想到开门竟会看见付尤，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和慌乱，他无意识抬起手抠了抠鼻头，用往常的语气说道：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刚刚回来，林阿姨呢？” 付薛康见儿子一直盯着自己，也不好偏头避开他的视线，刻意板起来：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这会儿回来有什么事啊？” “我是来找林阿姨的。” “不在。” 付薛康略过付尤走向客厅，尽管家中脏乱得入不了眼，他若无其事的的坐在沙发上玩起了手机。 付尤见状也不原地愣着，他知道，付勋勋这一时半会儿是不能够回家过从前那般日子，反身径直去了孩子房间，还有浴室，三下五除二收拾弟弟日常需要的东西。 起初付薛康没看明白，直到他瞧见布袋露出来的变形金刚的手臂。 “别收拾了，我这就去你那你把勋勋接回来。” 付尤拦住付薛康，“你知道林阿姨为什么把孩子放在我那里吗？因为我比你靠谱。” 话音未落，付尤拎起两只装得满满当当的布袋离开这个混乱的家。 一回到出租屋，付尤首先看弟弟睡醒没有，见小家伙儿小手抓着被角一动不动，他轻轻放下东西，转身就从口袋里面掏出付薛康的手机，通话记录扫视了一遍，拨打了最上面一个电话号码。 打通了，迟迟还没有人接。 “哥哥哥，哥哥。” 付勋勋醒了，小眼睛哭肿了，像是两颗小樱桃挂在红扑扑的脸上。 付尤带弟弟出去吃东西，孩子想吃什么，他就买什么，一路吃吃喝喝逛逛，小家伙儿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牵着哥哥的手嘻嘻哈哈。 孩子吃饱喝足，过了兴奋劲儿就容易犯困，兄弟俩还没有走到小区，付尤感觉抓着自己的那只小手若即若离，赶紧把小家伙儿背在背上，加快脚步回家。 “哥哥，明天我们一起回家好吗？” 付勋勋眼巴巴望着哥哥，一字一句的说。 “……”付尤不想对一个孩子撒谎，低下头不吭声。 “哥哥，我睡觉了，晚安。” “晚安。” 付尤等付勋勋睡着了，轻步出门，到了走廊尽头止住脚步，再一次拨打那个电话。 “喂？你说话就是放屁是？” “您是机主的老婆，他出车祸了，人现在在抢救，你赶紧来医院看看。” “你是谁？” “我是护士，这位先生出事之前好像要给你打电话，你赶紧来。” “我人在新阳，不在北京。” “那您知道他北京有那些家属吗？” “……不清楚，小骗子，你以为就着三言两语就可以骗到我啊！真是搞笑。” 电话被挂断了。 付尤随后翻了付薛康朋友圈，其中一个昵称叫燕子的好友，发了不少吃吃喝喝，网红地打卡的九宫格照片，可以看得还出来，她的微信头像就是她本人的照片。 哪怕PS的痕迹过于严重，努力辨识的话，还是可以看出来几分。 就在付尤懒得再往下翻动的时候，一处再熟悉不过的场景映入他的眼睛。 “这不是太阳鸟小区吗？” 他看燕子的文案：也不是有家人的地方就是家啊。 “这话什么意思啊？她有亲戚住在这里？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去问问宁爷爷，他兴许知道。” 欧阳教授布置的作业，付尤已经完成了，他现在有空，寻思，带着付勋勋回一趟新阳，说不定可以找到小三。 “就这样决定了。” 第二天天一亮。 付尤已经订好火车票，收拾好行李箱，叫醒弟弟，催促他赶紧穿衣服。 “暂时只有面包和牛奶，你讲究吃，等我们到火车站，哥哥再给你买好吃的。” 付尤在出租车上打电话给付勋勋老师请假，再回头，弟弟已经趴在他腿上睡着了。 付勋勋第一次坐火车，好奇地这儿看看，哪儿瞧瞧，好几个小时都没有打瞌睡，反倒是快到目的地，又睡着了。 这时候已经下午一点钟。 付尤给弟弟戴上帽子，牵着他的小肉手拦出租车。 “师傅，我们要去太阳鸟小区。” 付薛康的手机铃声响了几遍，付尤嫌烦，把它给关机，这会儿重新开机，继续看看付薛康这条老狐狸的朋友圈，要是再看出一个究竟就好了。 “还真被我给盼到了。” 燕子这次的发的短视频恰好又是太阳鸟小区，旁边的人瞧着眼熟，付尤想了又想，猛地拍拍自己大腿，“肯定是丁思钰！” “哥哥，”付勋勋吃痛的伸出自己的手，“你打到我的手手了。” “对不起啊，哥哥不是故意的，疼不疼啊，我给你吹一吹。” 付勋勋收起眼泪，摇头，“现在不疼了。哥哥我们去哪儿啊？” “哥哥带你去找我外婆。” “是狼外婆吗？” “不是，是我妈妈的妈妈。” “哦，我好像明白了一点儿。” 付尤越是想要到达目的地，越是觉得前路漫漫，无论车怎么开，开多久，这条路都没有尽头。 “哥哥，你看起来不太高兴呀。” “哥哥心里有事，你趴在我腿上再睡一会儿，应该马上就到了。” 司机师傅看出乘客着急，向他解释，太阳鸟小区附近的路要重修，有的地方拦了，迫不得已才绕路的，大概有半个小时就可以到了。 付尤耐着性子继续盼，路边的一景一物渐渐熟悉，他再不用反反复复去确定，前面就是太阳鸟小区。 到了陌生的地方，付勋勋抓着哥哥的手不说，还紧贴着他一起走，生怕自己被搞丢了。 “这里就是哥哥外婆的家吗？” “是啊，勋勋你过来，哥哥帮你脱掉外套。” “哥哥，我口渴，想喝可乐。” “哥哥去给你拿。” 兄弟俩儿坐下休息没有多久，门开了，程怡挎着一菜篮子走进来，刚刚弯下腰准备换鞋子，忽然看见一双儿童球鞋，纳闷：这是谁的？ “外婆，我正准备出去找你呢。” “哎呦，付尤你回来了啊，快让外婆瞧瞧，啧，瘦了一圈，你这是在外面吃了多少苦啊？” “没吃苦，真得，不骗你。” “这小孩子是谁家的啊？” “外婆好，我叫付勋勋。” 付勋勋仰起头去看程怡，小脸上尽是笑容，可他发现外婆不但不笑，还不开心，慢慢地躲在付尤身后，抓紧了他的衣角。 “赶紧出去。” “外婆你听我说。” 程怡变量的速度挺快的，她不光要把付薛康的孩子赶出去，连付尤也推了出去。 “哥哥，外婆不喜欢我对吗？” “不对，外婆心情不哈，走，哥哥带你出去买东西吃好不好？” “好啊，好啊，我们快点走。” 付尤带付勋勋去小卖部，弟弟想吃什么尽管去拿，他自个人找了位置坐下，听成阿黎说宁加一去上课了，也差不多就要回来了。 “这孩子从前都没有见过，叫什么名字呀？” “付勋勋。” 成阿黎顿了顿，还没开口就听到付尤说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 “长得真讨人喜欢呢。” “是啊，可机灵了。” 两人正有的没的说着，宁在福扛了一桶水进来。 付尤忙起身去帮忙，尔后看向脸通红的宁在福。 “爷爷，以后别干重活儿了。” “知道啦。付尤啊，啥时候回来的啊？” “就今天，我来找您问点事。” 付尤等宁在福喝了口茶，坐稳了之后才把手机递过去。 “这个女人您认识吗？” 宁在福一眼就认出来照片里面的人是邱燕，他脸色一变，本想说不知道，但发现成阿黎和付尤瞧自己的神色，知道刚刚没有控制住表情，只好点头。 “她叫什么名字，现在住在哪儿您知道吗？” 宁在福把手机还给付尤，反过来问他：“你打听这些做什么呢？” 付尤接连叹气。 宁在福头一次见孩子这副样子，也就不多问，直接告诉他： “你随便问一个曾经住在枫林小镇的人，人人都认识她，叫邱燕，现在是大老板，住在哪儿我就不知道了。” 成阿黎静静地地听宁在福说华，补充了一句：“最近她经常来咱们小区，身边还跟着一个姑娘。” 付尤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没吭声。 宁在福瞧着孩子的模样，也注意到了那只手背都冒青筋的拳头，心一沉，想不通他为何要打听邱燕。 “爷爷，阿姨，你们要是再看见那个女人，一定一定得通知我一声。” 没等宁在福点头说话，付尤放下一张百元大钞，拉上弟弟的手离开。 “哥哥，你弄疼我的手了。” “对不起啊，勋勋。” “哥哥我不怪你，你怎么了呀？刚刚还挺好的啊。” “没什么，走，我带你去我舅妈家吃饭啊。” “好。” 两人走了没几步，付尤突然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一回头，他看见宁加一冲着自己挥手。 “加一！” 付尤立马松开了付勋勋的手，朝着宁加一跑过去。 “你居然一眼就认出我来了？” “也不是，听你声音觉得特别特别耳熟，然后确定又确定才知道你的。那个男孩子是你弟弟吗？” “勋勋，快过来，喊姐姐。” “姐姐好，我叫付勋勋。” “你好呀，你长得真可爱呀。” “谢谢姐姐，姐姐你长得也好好看的，是勋勋喜欢的那种类型哦，你跟我哥哥是什么关系啊？” 宁加一哭笑不得。 付尤抢答：“这是我女朋友，你可不准打她的主意啊，小心哥哥揍你。” 第182章 一如既往的情人 付勋勋一天都没有吃大米饭，肚子这会儿饿得咕噜叫。 付尤也不好继续跟宁加一聊下去，指了指手机，随即就带着弟弟去小舅家蹭饭。 恰好这个点张克成回来了，他正在给宝贝女儿张祯允泡奶粉，步骤一步步都按照白若叮嘱的要求来，动作熟练，俨然从新手爸爸晋升为专业爸爸。 门铃声响，他还以为是父母又来看他们的孙女，刚把门打开，张嘴准备喊一声：“爸妈”迎头看了眼，发现是付尤和一小男孩。 付勋勋照着哥哥教的那样，看见张克成就自我介绍，除此之外不再多说些其他的题外话。 张克成也没有比母亲程怡冷静到哪里去，尤其是听到付尤这小子说他带付勋勋来新阳，孩子爸妈还压根不知情。 但是他有耐心，冷静之后听付尤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完。 “理由再多，再合情合理也不是你随随便便带一个孩子到处跑！” 付尤心里头顾虑的事情多如牛毛，他也怕路上出个啥意外的，害了自己倒还好，要是付勋勋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首先会自己呼自己几巴掌。 之所以还是下定决定来新阳，他是真的觉得自己比付薛康这个出轨的男人靠谱！ 该教训的也教训了，张克成适可而止，打开卧室房间门去客厅，发现付勋勋坐在沙发上，坐姿很端正，模样很乖巧。 “勋勋，你过来，告诉叔叔，你想吃什么？叔叔给你做。” 付勋勋斜眼去看哥哥，见他冲着自己点头，抬起手开始一面说道一面竖起一根手指头，最后说了十道菜。 张克成下厨准备晚饭，付尤带着弟弟在客厅看动画片。 白若下班回到家，先是听到孩子笑声，尔后才看见人，她瞧着那孩子跟付尤特别亲，盯着自己还笑嘻嘻的，也不认生，聊了几句，进厨房去找张克成。 差不多十点钟。 孩子都睡着了。 付尤拉着白若去阳台说话，问她明天上什么班，一听到是夜班，他眼睛一亮。 白若见状，猜到他肯定有事拜托自己，让他直接说事。 “明天我有事，得出去一趟，可不可以帮我带带勋勋。他在陌生人面前还是挺乖巧的，肯定不会给你惹事，舅妈，答应。” “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包在我身上，你跟加一玩得开心啊。” 付尤严肃脸摇头，“不是，是有其他的事。” 白若望着付尤的背影，心道：“这个呆子难道不是为了加一回来的吗？” 付勋勋和付尤睡在客房，小家伙儿睡觉是否老实全靠运气，之前付尤还没有感受过弟弟的脚的威力，今晚他完全明白了——空位越多，这个小崽崽就越嚣张，恨不得把他挤到床底下才好。 天亮了。 付尤落枕，整个人的状态不佳，神情复杂，尤其是盯着弟弟把脸都要埋进碗里面喝牛奶，然后抬起头送给自己一个天真烂漫又带有几分傻缺的笑容。 “哥哥哥，你去哪儿啊？” “勋勋在家陪阿姨啊，哥哥出去有事，很快就回来。” “很快是有多快啊？比火箭还快吗？” “也不算啦，快松手，哥哥赶时间呢。” 付勋勋听到白若喊自己的名字，大幅度仰起头低声告诉付尤弯腰。 “哥哥，你要快点回来哦，勋勋不敢一个人在这里待太久的时间哦。” 付尤裂开嘴笑，一不小心没有控制自己手的力度，无意把付勋勋的头发挠成了鸡窝。 付尤：【加一，爷爷在小卖部不？】 宁加一：【在，怎么了？】 付尤：【昨天向爷爷打听了一个人，感觉老人家应该知道得更多，就是没有和我说而已，我想再试一试。】 宁加一回头看了眼正在看报纸的宁在福，快速打字：【嗯，你来。】 在付尤准备再次询问宁在福的时候，宁加一看了照片，同样也是一眼就认出那个女人是邱燕，尔后立马拉付尤出去。 “你怎么想要打听她呢？” “加一，说来话长了，你先帮我找到人，我之后跟你细说。” 宁加一瞧着付尤再认真不过，又十分着急的神情，感觉不是小事。 “你在这里等我，我回家换件衣服。” 宁加一要带付尤去找邱燕，公司没有见到人，她就去邱燕的公寓。 开门的是丁思钰，宁加一挺吃惊的，但相比看见丁思钰而言她更想知道邱燕是否在家。 “我都说了，我妈不在，有事电话联系。实在不行，你告诉我也可以啊。” 宁加一不明白丁思钰跟邱燕这是什么复杂关系，面上倒也没有出一丝丝疑惑，她拉着付尤的手，转身准备离开。 这时候邱燕做完美容，刚刚从电梯里面走出来，她光顾着去看站在家门口的宁加一，没有注意到付尤的存在。当然了，就算看见了，她也不知道他会是付薛康的儿子。 毕竟她从前跟付薛康暧昧不清的时候，付尤年纪尚小。 更重要是的，付薛康在外人、情人面前从未提及过自己的儿子。 付尤则不然，他亲眼看见小三之后，听她的声音，看她的一举一动，只觉得恶心，想要替林阿姨，弟弟妹妹出口气！ “你跟付薛康什么时候搞到一块去的！？” 邱燕一听名字当场懵逼。 宁加一有印象，付尤刚刚说得那个人是他的父亲，她刚扭头准备去看付尤，见他拧开绿茶的瓶盖，把饮料全部到倒在了邱燕头上，湿了她刚刚烫染过的头发，也打湿了她的新衣。 “这是你们聊天的记录！” 付尤点开了所有语音，音色和内容都非常可耻。 “上面还有你们一九年的聊天记录，你们可真行啊！” 邱燕缓过神来，用力推开付尤的手，她这会儿才听出来，他就是那个给他打电话说付薛康出车祸要死的人。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加一，赶紧把你朋友带走，不然我叫保安上来了。” 付尤听邱燕喊宁加一的口吻，错愕了几秒，往前走了几步，靠近小三： “别说保安了，你就算是报警让警察来赶我走，我都不走！ 你给我记住了，如果你主动的去招惹付薛康，我绝对不会让你好过的！” 邱燕感受到了付尤眼神里面的杀气，她很想硬着头皮再次否认，可嘴巴它不听使唤。 等付尤要离开了，邱燕挺起胸道了一句： “付薛康从来就没有爱过张心成，他现在也不爱那个林佳玲，你有什么火，冲着付薛康去发，上我这里叫唤威胁，算个什么本事！” 邱燕说完，随即开门躲进屋。 丁思钰没来得及进，背靠在冰凉的墙上，望着靠近自己的男生，看向宁加一。 “加一，我们走，这里太脏了。” 宁加一脑子里面很乱，她努力的在一团乱麻中整理思绪，清理邱燕和付薛康，还有付尤母亲的关系—— 邱燕是惯三，曾经是付薛康的情人，现在付薛康离婚再婚，她还是那个情人？！ 宁加一缓过神来，发现付尤牵着自己的手在过马路，她突然掰开他的手，站在原地问： “你爸爸妈妈为什么离婚啊？” 付尤一愣，赶紧抓起宁加一的手，“过了马路再说。” 宁加一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两条腿好似灌了铅，异常的沉重。 “快告诉我，我很想知道。” “感情不和。那个时候有没有搞外遇，只有他自己清楚。” 宁加一把头埋进了衣领里面，付尤看不到她的脸，顿了顿，又说：“反正我外婆到现在还是坚持认为付薛康当年是为了别的人女人，才非要跟我妈离婚。我妈说付薛康和她离婚之后才爱上林阿姨的。 哎，我也不明白，真想到底是什么。不过，现在的话，我不希望勋勋和朵朵跟我一样，被迫去接受父母离异。要是运气更糟糕一点，到了一个新的组合家庭，算了，不说了。” “哦，对了，加一，你跟那个女人很熟吗？” 宁加一的手一下子变得冰凉，她抬起手对上付尤的眼睛： “那个人女人是我亲生母亲。” “……”付尤原地石化。 “我们只有血缘关系，我跟她一点都不亲，也没打算认她这个妈妈。付尤，她……她做出那种不要脸的事，我……我……” “加一，”付尤掌住宁加一的肩膀，“她是她，你是你，有血缘关系又怎么样呢。” 宁加一握紧了拳头，接下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们回家。” 两人坐公交车回小区，没怎么说话，但付尤还是一如既往把宁加一送到家门口，等她进屋了才离开。 他在十四栋楼下，一群老太太、老爷爷练太极的地方，坐在最外边的长凳上，愣了许久。 手机铃声突然响了。 电话另外一头传来付勋勋稚嫩的嗓音： “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啊，勋勋好害怕啊。” 过了一会儿，变成了白若的声音： “你妈妈就在我们家，她已经看见付勋勋，估计也猜到他是谁的儿子。场面实在是太尴尬了，孩子特别害怕，我再怎么安慰，哄他都没有用，你处理完事情赶紧回来。” 付尤猛地站起来：“好，我马上就回来。” 等待付尤的是张心成的冷脸，她一听到门外有动静，抢先去开门。 白若不想让两孩子在没有硝烟的战场继续逗留，带着小善善，还有付勋勋出门。 “我要哥哥，不要出门。” “乖，哥哥待会儿就去找你，带你去买好吃的。我们拉钩。” 门合上，付尤转头，“你吓到勋勋了。” “你这孩子是不是缺心眼啊，那个女人的孩子凭什么让你照顾啊！你还一口一声弟弟，叫得多亲热啊，我的那个孩子怎么没见你对他这么好！” 第183章 林佳玲坚持离婚 张心成口中的那个孩子现在在程怡身边待着，跟之前一样，除了最熟悉的人以外，根本就不开口讲话。 至于付尤把付薛康的小儿子带回来的事情，程怡也是无意中说漏了嘴，女儿气冲冲出门之后，她暂时照顾这个孩子。 这会儿张心成瞧着儿子的模样是气愤又心寒，一想到自己生养的儿子到头来给付薛康跟别的女人生的儿子当好哥哥，好保姆，一口气差点没有提上来，原地昏厥过去。 付尤倒是想解释来着，但张心成口声声说想听他道出理由，却又不给机会，自顾自的埋怨起来，一张嘴就是滔滔不绝。 付尤听得心累，出了一层汗，脱下外套搭在沙发上，二话不说转身出门去找付勋勋。 “付尤你给我回来，妈妈话还没有讲完呢！” 张心成焦急的跺脚，追出去的时候，电梯门已经合上，她气得胸口闷，一面抹掉眼泪一面回屋。 这时候白若带着自己的娃，还有付勋勋留在小卖部，同宁在福聊天，以及到付尤和宁加一，无意听到付尤打听邱燕。 白若印象里面根本就没有邱燕这个人，不过和宁在福一样纳闷，正要多问几句。 付尤就穿着一件加厚卫衣走进来。 付勋勋正在啃雪饼，一看见付尤出现，两眼珠都在放光，顾不上沾上饼干屑的手，猛地抱住付尤的大腿，问他还会不会丢下自己不管。 “说什么呢，哥哥怎么会不管你呢。你再去挑些好吃的，哥哥请客。” “好。” 宁在福察觉到付尤这孩子看自己的眼神同以往不太一样，再抬头，见他走向调味料货架那边，正好背对着自己，因为无法再看清楚，也就作罢。 有付勋勋在，付尤暂时不能够回外婆家。 也是因为付勋勋，付尤也不允许张心成当着小孩子的面跟自己吵架。 白若和张克成也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林佳玲和付薛康知道他们的儿子跟着付尤来到了新阳，前者虽有担忧，但也不是信不过付尤。 反倒是付薛康，情急之下，接连打电话给程怡、张克成，用着急而且带有几分谴责的口吻霹雳巴拉说了一堆。 末了，他丢下一句：要是我儿子有个三长两短什么的，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程怡接通电话的时候，张心成就在旁边听着，她比母亲更愤怒，对付薛康恨，愈发深了一层。 “妈，这件事一天不解决，我就在这里住一天。” 张心成已经横下心来等付薛康回来接他的儿子，再者，她倒要问问，断断续续跟他联系了多年的燕子是谁？！ 那天付尤脱掉外套离开，张心成回屋顺势靠在沙发上，被口袋里面的两只手机硌到了后背。 两只手机她都试着划开看了眼，其中一只设置了数字密码，随即把注意力转移到另外一只，没有任何密码。 手机背景图好似全家福，她一下子就认出站在中间那个男人是付薛康，至于两个小的，再加上那个女人，估计就是他现任的妻子和孩子。 张心成心里堵得慌，付薛康从未有过设置密码的习惯，但他也没有把自己和付尤的照片当做手机屏保。 稍不经意的对比，给了张心成莫大的伤害。 同时呢，张心成意识到自己竟然还在乎付薛康，一面笑话自己，一面要让他好看。 又隔了一天，付薛康坐飞机来新阳，飞机一落地，他恨不得直接飞到张心成娘家，检查自己儿子有事没事。 门铃声响了数十遍。 若是再不开，付薛康已经撸起袖子准备撞门了。 “老丈人，我来接孩子的。” “接哪个孩子？” 付薛康明白张龙飞话外之音，没吭声，也没有换鞋子，硬着头皮擅自主张往客厅走我，眼珠子咕噜转，寻找付勋勋的影子。 程怡坐在沙发上已经等候多时，见状后冷笑： “别看了，你两个儿子都不在家呢。” 付薛康侧身要走，张龙飞突然呵斥一声：“怎么？这就走了？坐下！” 张心成慢慢悠悠从客房走出来，手里掂着一部手机，她瞧见付薛康发现自己手里的东西，表情都变了。 “看样子你知道这部手机是你得了。来，给我解释解释，这个女人是谁？” 付薛康暗暗骂了一句：臭小子！ 骂得就是付尤，他来此另有一个目的：教训大儿子。 “哎，别着急拿回去啊，快解释，你曾经的老丈人和丈母娘也想知道呢。” 付薛康知道装糊涂是不能够蒙混过关，但他也不知如何解释，干脆就啥话也不说。 “行，我就知道你要跟我来一套。” 张心成把有关燕子的朋友圈截图全都翻出来，一张张的大声念出来，她反正就是想告知天下，要是付薛康臊得慌，正合她意。 “你们俩儿认识快有十多年了，藏得可真够深啊，合着林佳玲就是一个替死鬼，我还默默的骂了她这么些年呢。 要是我们儿子没发现你们俩儿又勾搭上了，你是准备跟林佳玲离婚了，还是吊着人家继续鬼搞？我还真是完全没有想到你付薛康那么早就开始有花花肠子。” 付薛康无话可说。 “你知道我现在庆幸什么事吗？” 张心成两手抓着付薛康的手机，似笑非笑的望着他： “幸好你不是一个责任心很强的父亲，要是付尤跟着你长大，从小就耳濡目染那些鬼东西，长大成年了，指不定又负了哪个好姑娘！ 付薛康你给我滚，滚得远远的，不要再让我看见你，滚啊！！” 付薛康夺回自己的手机，没有滚，他是灰溜溜的逃跑。 门咣当地合上。 张心成难受又痛快，偏头看向母亲： “那个女人好像也住在这个小区，你们认识吗？” “她就是宁建宇前妻。” 张心成咬着唇反问：“照这样说，她就是宁加一生母了？” 程怡和张龙飞都没有说话。 张心成阖上眼，弯下腰，两手掌住自己的脸，小声念叨：“付尤怎么就看上哪种女孩呢！” 当天付薛康就把小儿子带回北京，付尤的话，他日后自有机会教训他这个“逆子”。 林佳玲接到付尤电话，随后马上回北京，她找付薛康不止是为了要回孩子，也是为了离婚。 她已经想通了，不管付薛康是精神出轨还是肉体出轨，他从头至尾，也不算是一个合格的丈夫和父亲，自己没必要念着他往日的好，继续忍受。 付薛康盯着离婚协议书发懵。 “你现在没有工作，家里父母还在吃药，你怎么照顾好两个孩子？” “这事你就不用管了，签上你的名字，我只求你不要跟我争夺孩子的抚养权。朵朵肯定是离不开我的，勋勋更加黏我，你一个糙老爷们，照顾不好孩子。” 付薛康掰断中性笔，怒气往垃圾桶里面扔，坚持不同意离婚。 “离婚对我们，对孩子都是好事。” 付薛康突然站起来，“孩子没有爸爸了，你说对他们是好事！林佳玲你是不是外面也有人了？” “你现在终于承认你外面养了其他女人。付薛康，别把人想得跟你一样恶心。你自己扪心自问，你照顾孩子的次数有多少？” 林佳玲不想继续跟付薛康说废话，带上付勋勋回老家。 “老婆，我错了。” 林佳玲听到了，但他已经对付薛康失望透底，不是一句道歉就能够解开心结，重归于好，破镜重圆。 曾经的豪宅，现在依旧透着股金钱的气味。 家中墙壁上的涂鸦仍旧挂在原来的位置，沙发角落还有未发现的玩具和不知留了多久的饼干。 主卧几乎已经空了，衣柜里面空出了三分之的位置。 厨房还是原先的脏乱。 当初付薛康和张心成离婚的时候，家里也是乱糟糟的，现在还是这副样子，他以前认定自己可以找个更好更顾家的女人，现在呢，他害怕了。 到了晚上，他害怕安静，把所有的灯都打开，手机外放，电视机的声音调到最大。 白天，他人在公司，心早就飞了，身上的黑色西服还是前几天的那一套，胡渣明显长长了不少，但他看不到。 这天晚上，付薛康提前下班，一个人去经常和林佳玲吃的那间餐馆，点了林佳玲最爱的菜。 到头来，菜一筷子都没有动，他一个劲儿的喝酒，自己把自己给灌醉了。 店老板认识他，打电话给林佳玲让她来接老公回家，听到两人已经离婚，他挂断电话。 “付老板，付老板你醒醒。” “干嘛啊，快去给我拿酒来，我……嗝，我还没有喝够呢！” “付老板，你不能够喝了，我送你回去啊。” 付薛康喝醉了喜欢乱动，餐馆店老板送他回家，一路上真是担惊受怕，生怕他突然窜到马路中央，手是一刻钟都没有撒开，直到送到付薛康家门口。 “老婆啊，我回来了……快给我开门啊！” 餐馆店老板去摸付薛康口袋，好不容易摸出钥匙，还被付薛康发疯似的，往楼道那里扔。 “付老板啊，你就安分一点呗，我都快累死了哟。” 门终于开了。 店老板瞧见屋子里面脏乱得不像话，下脚的地方都没有，弯下身开始收拾。 “你……你是谁啊，你怎么进到我我我家里面来了，走，你再不走，我可就是报警了…… 嗝。” 话音未落，付薛康吐了一地。 第184章 我想因你而闪耀 吃喝拉撒睡统统都变成了一个人的事，付薛康这才知道自己曾经活得跟太师爷没什么区别，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惯得他在公司也无形之中把助手当成了贴身丫头。 日常生活所有的琐碎，要是不管，它就原地摆在那里，逼得他从头开始学，做饭也好，拖地也罢。 白天和黑夜都变得格外漫长。 朵朵因为身体原因暂时没有上学，勋勋不一样，付薛康去学校问了，林佳玲还没有给孩子办理转学手续，也就是说，不管是孩子还是婚姻，还有挽回的余地。 人已经开始上年纪，他再不想折腾，能够低头认错的事绝不能够留着，不然，以后会后悔的。 不打电话，也不发消息，付薛康买了火车票直接去林佳玲娘家找人。 林佳玲父母都是退了休的村干部，为人朴实无华，见到付薛康也没有登时恼下脸，而是示意女儿带着俩外孙离开，方才同付薛康说起那出轨之事。 付薛康脸上的懊悔是发自内心的，他道出的愧疚，举起手发的誓言，也都是真真切切的。 二老看得出来，本着劝和不劝分，郑重其事的警告了几句，让他赶紧去绊湛河找林佳玲。 女儿和父母的想法不同，林佳玲对付薛康的道歉和誓言无动于衷，只希望他赶紧离开。 “老婆，你不为你自己想，也得为勋勋想。这里的学校肯定比不上北京，你带孩子回去继续住我们那个家，我搬出去住。” 林佳玲回头凝视付薛康的眼睛，见他是真心的，倒也不吭声。 “这是家门钥匙，你拿着。” 林佳玲把钥匙丢进绊湛河里面。 “那是你赚的钱买的房，我不好意思要。” “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肯原谅我？” 林佳玲认识付薛康也不是一年两年了，他是否擅长甜言蜜语，关键是在于他是否另有目的，如此一来，说得再动听又如何，她现在就是不信任他！ 付薛康一个人打道回府。 林佳玲父母尊重女儿的意愿，但出于外孙的学业考虑，不可长久冷战，最后对孩子的伤害更大。 学业有多重要付勋勋不在乎，他就是想念哥哥，只要一看见林佳玲就问他啥时候可以见到付尤。 往往这个时候，林佳玲心情都挺奇妙的，就如同父母所言，同父异母的孩子能够亲如手足，真的是上辈子修来的缘分。 “妈妈，你收拾这些东西要去哪儿啊？是回家还是找哥哥呀？” “先回家，然后我们再去找哥哥好吗？” 付勋勋手舞足蹈，屁颠屁颠的帮林佳玲拿东西。 林佳玲和两个孩子能够回家，付薛康高兴都来不及，听到老婆让他赶紧收拾东西搬出去，他虽有几分不愿，但话毕竟是他说的，不能够出尔反尔。 儿子正常上学，朵朵定期还是会去医院检查，看似一切都回到了轨道，实则也不然。 林佳玲防付薛康就像是防贼，特意找了师傅换了一把新锁，钥匙另外配了一把，是为付尤准备的。 可她后来一直都没有联系上付尤，也去了租出屋询问房东，说是自从付尤离开后再也没有回来。反倒是问她跟付尤是什么关系，找她要租金。 付尤正痛苦着。 宁加一也是。 张心成一千个一万个不同意自己的儿子和小三的女儿在一起，逼他们分手不说。 她还上门去找宁在福和宋梅，乍一听是好言相劝，两人孩子各个方面不合适，事实上就是拐着弯嫌弃宁加一没学历，没人品，没教养，也没有姣好的容貌…… 宁、宋也没有因为张心成是程怡的女儿，跟她讲客气，三言两语把她给赶走，末了，警告她要是不想挨巴掌的话就不准再诋毁他们的孙女。 张、宁两家关系变得挺尴尬，而且还生硬。 付尤和宁加一夹在长辈当中，不管是反对还是一如既往的赞成，无形之中都是一种不言而喻的压力。 这天早上，付尤起床后没有吃早餐，他呆坐在阳台上躺在安乐椅上发呆，接到林佳玲的电话，问他怎么不回去，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 现在能够平静地问自己如何如何的人也就林阿姨了。 付尤笑了，硬着头皮坚定地告诉林佳玲：他很好。 “或许我和加一可以离开这里。” 付尤灰暗的眸子渐渐恢复的光泽，他突然站起来，拿上门钥匙冲出去，直接奔向小卖部。 “爷爷！” 宁在福看见付尤还是会冲着他笑。 “来了，加一在家呢，你去找她。” 付尤大喘气，深呼吸，慢吐气，“好的，兴许我待会儿就来找您的。” 不等宁在福反应过来，付尤转身就往隔壁楼冲去。对于他而言，这栋楼的电梯比蜗牛爬行还要慢，真叫他受不了。 咚咚咚。 随后是一阵门铃声。 开门的人恰好就是宁加一，她发现付尤满头都是大汗，刚要说话，手就被对方抓住。 “加一，我有话跟你说。” 宁加一点点头，明明是进自己的房间，却是有种被付尤带往一个神秘世界的错觉。 付尤依旧喘着气，反锁上门，背靠在门框上，待呼吸稍微平稳了些，他才开口： “我们搬出去，自己租房子，你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 宁加一下意识伸手去摸付尤的额头，然后摸摸自己的，对比一下体温，呃……挺正常的呀。 “加一，我没有跟你开玩笑，我现在很认真，真得！” 是，宁加一看出来付尤的认真，但“同居”这种想法就从未在她脑子里面出现过，哪怕是中的角色。哦，除非是配角。 当然了，如果付尤为此嘲笑自己太过于保守之类的，宁加一会生气的。因为她感觉自己没有得到该有的尊重。 “加一，你怎么不说话，你有什么想法要是不说出来，我也不懂啊。” 付尤不止是认真，看上去还特别着急，就像是屁股底下有熊熊大火在烤他。 “你怎么就突然想到这个呢？” 付尤凑到宁加一身边，蹲下去，仰起头去看她： “加一，爷爷奶奶身体都挺好的，身边有叔叔阿姨可以照顾他们。我这边的话，有我小舅和舅妈，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我身上有十多万，在你学校附近租一间房子，就我们两个人住。听不到那些唠叨，也看不到那些冷眼。我知道逃避可耻，可我们继续对抗下去，张心成也不会同意我们在一起的。 不如，我们走得远远的，眼不见，心不烦，你完成你的学业，我去卖的我画。” 宁加一抬起右手，轻轻盖住付尤的手背。 “如果你妈妈一直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我们就一直一直逃下去吗？” “……” “你说话呀。” “我不会让这种状态变成习惯。你放心，加一，我会跨过所有的障碍去娶你，答应我，不要自个瞎想，好吗？” 宁加一鼻头酸楚，停顿了许久，缓缓张嘴：“付尤，因为我值得吗？” “说什么呢！敌人都还没有打进来，你倒是已经举起小白旗了，你还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宁加一啊！ 我跟你保证，没结婚之前，我绝对不会动你。” 付尤和宁加一，宋梅和宁在福，还有宁建宇，几个人坐在客厅。 静默了十几秒，付尤打破沉寂。 “爷爷奶奶，叔，我跟加一打算搬出去住。” 宁建宇恼着脸第一个反对。 “家里也不是空房间，住的好好的，搬出去干什么啊？再说了，我们家加一……” 他太激动了，说到后面结结巴巴。 “叔，我和加一已经看好房子，就在她学校附近，一室一厅，加一睡床，我睡沙发，我不会对加一动歪心思的。” “你倒是说得轻巧。”宁建宇忿忿不平的说道。 宁在福面色复杂，双手抱拳，稍稍弯着身子，“付尤，加一，你们是真的已经想好，决定要搬出去了？” “是，爷爷。跟您说实话，发生了这么多事，在家呆着是挺郁闷的。我和付尤搬出去住，该有的分寸还是会注意的，有空我们随时都回来。” 宁加一也想不通邱燕是怎么想得，偏要在这里买一套房，离着付尤外婆和自家还比较近，撇开其他的事不说，她真不想看见那张恶心的嘴脸。 “付尤，你外婆他们知道吗？” “知道，除了我妈以外，也没有人反对。” “付尤啊，我们一家人都在，你跟我们说说，你以后有什么打算？总不能够让我们加一一直避开你妈妈？” 宋梅一想到要是孙女嫁给付尤，跟张心成处不好，付尤夹在中间也难受，她一个脑子两个大。 “我自己的婚姻我自己做主，没人可以干涉。张心成对加一有偏见，这是她自己的问题，跟加一没有关系。 爷爷奶奶，张心成之前有来找过你们，我为她之前跟你们说的话道歉。” 付尤顿了顿，继续说： “我现在还没有正式的工作，不过结识了几位艺术界大师，有位老师帮我引荐，星空画廊愿意长期出展我的作品。 手里已经卖掉了一幅画，其他几幅画画廊负责人也联系我，谈论约定一个时间商量价格。” 这些事宁加一现在才知道，她感觉坐在自己身边的这颗星星，说不定不久之后就会变成最闪耀的那一颗。 第185章 你呀幼稚鬼 老人家有他们自己的想法，孙女打从出生之后，从未离开过自己半步。 且不说他们终有一日会离开这个世界，孩子本就更应该为了她自己的生活而拼搏。 再加上，宁加一已经为了日后打开了另外一扇新门，二老愿意放手让孩子去享受，哪怕难受，也是生活中的调剂品。 坚持反对的人只有宁建宇。 哪怕孩子从未没有叫过他一声父亲，他自认为自己也不配当宁加一的父亲，可他骨子里面一直把她当做自己唯一的孩子去关爱。 他还寻思着，自己得多加把劲儿，尽早还清贷款，给孩子准备嫁妆。尽管他很多时候都觉得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人可以配得上自家孩子，希望她不嫁人。 现在可好，宁加一要搬出去跟付尤同居，宁建宇光是想想，整个人都会变得异常暴躁，看谁都不爽，脑子偶尔会冒出想揍人的想法。 眼下，宁加一也是因为宁建宇的情绪才没有收拾行李，但她也不知如何去跟叔叔沟通。 最后还是成阿黎出手。 某天，她趁着宁建宇从工地上回来吃饭，一字一句的说付尤和宁加一关系如何好，如何稳定，破天荒连讲了几个小时。 宁建宇一句：“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你别说了，我都懂，孩子的事她自己去做主，我啥都不管了！”收尾。 宁加一整理了两只行李箱，除此之外，她还带上了桔子和付尤送的白文鸟，它们一直都非常健康，也很活泼。 硬要说缺点的话，那就是喜欢站在付尤脑袋瓜上拉粑粑。 琚湾园，这里的房子偏欧式，看上去有些年代感，不过各栋楼楼道内该配置的设备全都是崭新的。 除去卫生情况比较好，重视绿化，环境好以外，这里不存在一栋楼都没有住满的情况，烟火气息比太阳鸟小区要浓，年轻人和老人的比例几乎是一比一。 宁加一和付尤一起找的房子，一起做的决定。 十栋楼十层，一室一厅，八十六平米，简装修，卧室方方正正，有一扇扇形的窗户，采光、通风都不错。 厨房和洗手间中间被一个小阳台隔开。 客厅连着大阳台，它是像是被错位的一块矩形，宁加一考虑把中间隔开，空出一间卧室。 付尤也赞同，这样一来，他就免受睡沙发之苦。 房东是一位和蔼可亲的老奶奶，她一开始是单独住，但因为上了岁数，本身又患有高血压，有脑梗，现在跟儿子媳妇住在一块。 老人家以为加一和付尤是小两口，告诉他们，要是有任何事情尽管打电话给她儿子。 搬行李箱这种力气活儿自然是付尤来做。 宁加一在屋子里面来回转悠了三遍，站在阳台上煞有介事咳嗽了几声。 付尤正在仰头咕噜咕噜喝水，闻声后偏头看去。 “嗓子干来喝水，别在哪里傻站着，赶紧过来。” “付尤，我想拥有一个带阳台的房间。” “就跟你家里一样得呗。” 付尤明白宁加一的意思，但他也看上了阳台。 “加一加一，你过来。” “嗯？干嘛啊。” “你过来呀，我们猜拳，谁赢了谁先选，怎么样？” 宁加一勾起嘴角笑得非常不走心，“好啊，来。” “石头剪刀布！” 两人真真就一副不服输也不想输掉的表情异口同声。 他出的是拳头。 她的是布。 “我赢了，我要这间。付先生，麻烦你把我的行李搬到这边来好么？” 付尤叹口气，往后一靠：“付先生现在心情不好，不适合干活儿。谁的行李箱谁自己搬，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啊。” 阳台房间还得改造一番才像样，就好比急需一张床，哪怕就是学校寝室那种小床也行。 两人都是行动派，午饭都省了，赶紧去看家具。 “除了床，我还想要书柜，最好是那种节省位置但容量很大的，你的颜料盒啊，画笔之类的也都可以收拾到一块，你说呢？” “言之有理。” 到头来，宁加一觉得书柜比床更重要，花重金买了前者。 付尤的意见被忽视了。 床第二天才能够送货上门，两人继续逛逛逛，买买买。 “你买这么多菜该不会是想在家里面做？” “不然呢，我们现在出门在外，油盐酱醋米，什么都需要花钱，在外面吃饭的钱省下来不好吗？” 付尤都已经想好带宁加一去哪家餐厅吃完饭，坚持就在外面吃，不要这么晚了，还回去折腾。 “生活需要仪式感，搬个家，继续忙活到那么晚，你不累吗？我们吃饱喝足回家洗洗睡觉多好啊。” 当然好了，动动嘴皮子，轻松话谁都会说呀。 “行，你一个人出去吃，我拎着这些东西回家。” 付尤也不明白宁加一这是哪根筋搭错了，追上去，接过大包小包的东西。 “一顿饭而已，花不了多少钱。” “是，对你来说花不了多少钱，但对我不是。我存款没有你多，我还想攒钱还债呢，付尤，我没有说气话，你想吃你就去吃，不用管我，也不要说你来请客，帮我之类的话。” 宁加一也不要付尤手里的那些东西，掉头离开。 “加一！” “加一你等等我，我不吃了！” 付尤垂头丧气的跟在宁加一身后，他像是一个犯错但还没有道歉的小孩子，想得多了，脸色的淡淡怒气还有不解也就慢慢消失。 他懂：宁加一其实跟自己一样好强，自己能够解决的事是绝对不会求助于别人。 “你别生气了，加一。” 商场离琚湾园不远，走路的话，半个小时就到了。 宁加一走得快没有搭理付尤，不是因为生气，只是单纯想快点回家，仅此而已。 “加一！” “你干嘛叫那么大声啊，我刚刚都说了我没生气，没生气。” “你不生气你就多理一理我呗。” 宁加一抬起头去看某人委屈巴巴的小模样，噗呲笑出声： “好啦，我们快点回家，我快渴死了。” “你早说呀。” 付尤放下手里的东西，朝着一辆三轮车跑去。 “大爷，这是什么饮料啊？” 大爷哈哈哈笑，爽朗的笑声传进了宁加一的耳朵。 还不到五分钟，付尤端着一杯没有封口的红豆薏米茶小心翼翼跑过来。 “还是温热的呢，你喝一口。” 宁加一刚刚要伸手，蓝白相间的吸管已经被付尤送到自己嘴边。 “味道怎么样？还成？” “嗯嗯，超级好喝，你也喝一口。” 只要看见宁加一笑，付尤的嘴角总会不由自主的上扬。 “你笑什么呀，快喝啊。” 付尤喝的同时还不忘去瞥宁加一。 “嗯嗯，没想到是这个味道。” “傻瓜。” 两人的眼睛都弯成了月牙，付尤伸手去抓住宁加一的手。 “你是属钢的，手怎么冰成这样啊。” “你可不可以不要大惊小怪啊，吓到人家小朋友了，知道不？” 宁加一享受某人手的温度，嘴上却是一本正经责怪他的大嗓门。 两人回到家已经九点半。 宁加一抱上食材赶紧去厨房，三下五除二做好了番茄面，刚刚好盛满了两只碗，她最后把两只炸的金黄焦脆的荷包蛋分别盖在面条上面。 “吃饭啦。” 付尤放下手机搓搓手去厨房，“好香啊。” “别闻了，端出去吃。” 一张原木饭桌，铺上一张崭新的碎花小清新餐桌，一只细长的玻璃花瓶，里面就插了一只向日葵。 付尤坐在左边，宁加一坐在右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几乎同时间拿起筷子挑起几根面放进嘴巴里面。 “哦，差点忘记了。” 宁加一起身去开冰箱，拿出奶奶亲手做的剁椒酱藏在背后，“猜猜我手上是什么东西？” “啧啧，奶奶牌剁椒酱。” 宁加一脸上的“奸笑”转瞬即逝，耸耸肩膀重新坐回原位。 “没意思。” “小样儿，奶奶的剁椒酱可是我亲手放进冰箱里面的。再说了，我这可是哮天犬的鼻子，没什么可以难倒我的。” 宁加一抬眸见某人那一副得意得快要上天的样子，连续翻起几个白眼，压根不搭理，继续埋头吃面，喝汤。 “咳咳，对了，你床还没有谁来，你今晚准备在哪儿打地铺啊？” 宁加一顿时感觉嘴巴里面的荷包蛋不香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啊？”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也不知道是谁哦，白天得意洋洋的哦。我可不会怜香惜玉的，你要是打地铺的话，尽量理我的房间远一点。” “为嘛呢？” “我怕你——” 话说了一半，付尤嘴里叼着竹筷，拿起空空的碗，偷偷摸摸做了一个随时要逃的预备动作。 “怕你打鼾放屁吵到我了，啊哈哈哈哈！” “你！” 宁加一怒目圆睁，倒吸一口气，用力把碗里剩下的面条全都捣得稀巴烂，一股脑全都送进嘴巴，大口咀嚼，鼓着腮帮子去追某人。 “哎哎哎，你吃完了才说话，别噎到了。” “咳咳咳。”宁加一用力捶自己的胸口，“乌鸦嘴。” “好啦，不闹了啊，我洗碗。” “你刚刚说谁放屁打鼾来着？”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你说是谁呢？” 付尤说完就闪人，顺便还把厨房的门给拉上，恰好门还是透明的，宁加一只能够看着某些人做鬼脸。 “幼稚鬼，嘴巴越来越讨厌了，我就不信你一晚上都呆在厨房。” 宁加一暗想，迎头给了某人一记冷眼，正要转身，背后传来一声又声盘子摔在地的清脆动静。 付尤看了眼手里的泡沫，眨巴眼睛，他刚刚还握着盘子呢，怎么就突然碎了一地呢。 付尤把门打开，一声不响开始清理，他的余光可以看出来宁加一正在气头上。 “嗷呜——” “是不是扎到手了？在哪儿，让我看看。” “你别闹了，快给我看看啊。” “没事，真没事，不信你看。” 付尤伸出两只手，“我骗你的。” “吃饱了撑得慌是不是，付尤你！”宁加一眉头打成结，使劲儿点了点付尤的额头，“幼稚鬼！” 第186章 不聊有气味的话题好么 琚湾园不像太阳鸟小区临江靠山，本土的自然环境比较好，只有寒冬听不到鸟鸣，其余时候，不夸张的说，真得是百鸟争鸣，不绝于耳。 今天周六，此时还差十分钟就是九点整。 付尤睡床，搂着被子睡姿尽显随意。 宁加一也睡在卧室，不过是地铺，因为其他地方安的都是瓷砖，地上凉。 付尤还真没有怜香惜玉，当然了，如果宁加一开口说自己睡地铺不舒服之类的话，他绝对不会犹豫，马上把自己的床让出来。 关键是人家宁加一压根就没有把自己当做娇花，比作玉石，又不是第一次睡地铺，半点问题都没有。 没有一阵阵的鸟鸣，没有闹钟，也没有谁来敲门。 这么多年以来，两人少有的一觉睡到自然。 “早啊。” “早。” 宁加一伸伸懒腰，踢踢腿，像是猫头鹰似得睁一只闭一只眼去瞅付尤，催促他不要赖床。 早午餐一起解决，筷子刚刚落在饭桌上，门铃响了。 对方是送床和书柜的，手头上还有其他的活儿，撂下东西打了招呼便是匆匆离开。 二人齐心合力把床扛到了客厅，书柜搬到了大阳台上面，毕竟搁在客厅有点占地方，到时候给书柜做一个布套，抑或是左右拉动的帘子，可挡阳光，挡灰尘。 对于宁加一而言，现在学业是头等大事，自然少不了各种资料，还有她本身就爱看的侦探。 她稍微一收拾，书柜二分之一已经被自己的书给占了。 剩下的位置就留给付尤放画册，素描本，还有画具之类。 一开始付尤觉得书柜其实可要可不要，照现在看来，是自己考虑得不周。 半天过去。 宁加一把屋子收拾得一尘不染，弥漫书香的同时还有几分温馨，几分可爱。 阳台、窗台还有餐桌上都摆了花瓶或是种上各种各样多肉的小盆栽。 客厅被一道薄荷绿带有花边的帘子给隔开。 一边是宁加一的卧室，床单和被套还有枕头都是素净的海蓝色，靠门的奶黄色房子形状的小窝是饭桶的，它自从被付尤寄养在加一这儿，就移情别恋。 另外一边是小小的饭厅，两面白墙上挂上了付尤的风景油画、橘子写生，增添了几分雅致。 至于那个可以被忽视的小阳台，用来放杂物，比如付尤暂时不需要的木质画具、成箱的颜料…… 现在虽过了惊蛰，早晚气温比较低，两只笼子放在付尤房间，他一直以来都很想给几只小家伙儿写生，从前没什么时间和机会，现在有了。 房子焕然一新，两人对此都十分满意。 轻松自在的日子都是眨眼间便是画上了一个逗号。 宁加一上的是脱产班，跟大学生上课时间差不多，学校就在附近，也就不用特地起早床。 “桔子和小球球们早中晚都要喂食的，蔬菜叶我已经放在餐桌上，你喂之前记得洗一洗，擦干水分。饭桶的食盒在茶几下面，它要是去找你，说明它饿了。 哦，对了，今天周一，一三五你洗衣服嘛，别忘记了啊。” 付尤已经跟欲要买画的朋友商量好，视频谈价格，他多得是时间寻找灵感，即兴创作，挥洒画笔。 宁加一前脚出门，付尤后脚躺回到床上，盯着天花板，傻呵呵的笑。 他到现在还有点不敢相信，自己不但在新阳有了自己的小窝，身边还有宁加一，想想就开心。 很魔性的笑声持续了快有一分钟，桔子开始叫起来。 “咋啦，嫌弃我啊。” 桔子竖起呆毛，歪着小脑袋，瞪圆了眼睛去看凑过来的付尤，在他把手指伸进来的时候，毫不客气送上自己的嘴巴，使劲儿啄人。 “哎，你还跟我扛上是不！” 付尤关好门窗，架好画架，张贴好画纸，准备水和颜料，正式开始写生。 宁加一上了一天课，付尤画了一天画，画纸上的桔子栩栩如生，呃……就是看起来要吃了谁似得，眼神凶得不得了。 “我回来了，你看看谁了？” 付尤不在乎谁来了，只想第一时间把画拿给宁加一看看，暗示表扬。 “你好。” 付尤还记得楚乔乔，一个眼神就敷衍了，赶紧拉上宁加一的手去看画。 “怎么样？” “嗯。你最近的画风都挺暗黑系的，不过我喜欢。” “是，是不是很……” 宁加一打断付尤的话，拉他会客厅，“不好意思啊，他给我看画。咳咳，楚乔乔就住在隔壁一栋楼，跟我们一样也是租的房子。” 楚乔乔的名字被宁加一说出来之后，付尤才去注意她，好奇她一个富家女跑到这里租房子干什么，不过嘛，也不关自己的事，女孩子聊天，他走便是。 其实楚乔乔是为了来看饭桶，她始终都惦记着它。 结果，付尤画画太投入，让饭桶饿了一天，渴了一天。 楚乔乔气坏了，要不是宁加一在，她都想拿撮箕去砸付尤的脑袋瓜。 “鸭鸭这么可爱，居然还有不爱，饭桶呀，你要是可以跟我一起回家该有多好啊。” 付尤被宁加一低声训了一顿，这会儿冲着楚乔乔翻白眼，笑着说： “饭桶是我们家的，你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别在这里唧唧歪歪的，听我的掉了一身鸡皮疙瘩。” 楚乔乔生气，一副想出口伤人但又说不出话的样子，导致她的脸憋得很红。 付尤借此有嘲笑了一番，赶紧抱起饭桶回房间。 宁加一感觉看了场孩子间的打闹，虽然两人没发生肢体冲突。 “不好意思，付尤的嘴巴偶尔会犯犯贱，你别跟他一般计较。” 楚乔乔点点头，“没事，加一。” 她环视了一遍，眼里尽是艳羡：“加一，你和付尤在一起的日子一定很开心。这间房子被你们布置得好好看啊，我都想住进来了。” “我们刚刚搬进来呢。倒是你，在家住得好好的，怎么突然搬出来，一个女孩子住很不安全的。” 楚乔乔也无奈啊，谁叫她爷爷奶奶都对动物毛过敏，还非但搬来跟他们一起住，强烈要求她把“孩子”一一送走。 老人家还说什么，女孩子未婚未育之前不要养那些猫猫狗狗啥的，会不孕不育的。 为了让楚乔乔信服，她奶奶搬出自己姨表妹家丈夫那边的亲戚就是因为养了宠物，结婚几年都没有怀上孩子，到医院检查，医生不建议养宠物。 要不是不送走，老人就闹，闹孙子不说还闹孩子，闹到鸡犬不宁，还不罢休。 气得她托朋友帮自己找了一套三室一厅的房子，然后把一部分“孩子”接到这边，剩下的一部分放在网上找同城领养。 “我现在一想到我从小宝宝开始养起的孩子送到别人家里面，我心里就特别难受。” 楚乔乔是宁加一见过最爱小动物的女孩子，没有之一。 “你应该有新主人的联系方式，经常问问，偶尔去看看也可以啊。不要太伤心了。” “嗯，我知道。” 楚乔乔擦干眼泪，“抱歉，外面天都黑了，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宁加一把楚乔乔送到电梯门口，“随时欢迎你来我们家看饭桶。” “嗯嗯，谢谢你加一。” 付尤听到门外没有楚乔乔的声音才开门出来。 “你对待一个女孩子就不能够稍微绅士一点吗？” 付尤苦涩摇头：“加一，你知道的，我最讨厌有女孩子在我面前用那种娇滴滴的声音发嗲，我全身的细胞都在抗拒，OK？” “哎，随你。幸好人家不在意。” 付尤耸耸肩膀，小声嘀咕：“她就算在意我也讨厌啊。” “你在嘀咕什么呀？” “没，没什么，我什么都没有说。” 宁加一努努下巴示意付尤带饭桶去浴室洗澡，付尤错了意，带上饭桶回房间待着不出来。 宁加一穿好围裙，探出头看了眼，发现浴室里面没有人，走向卧室。 “你脑袋是不是被饭桶啄了，我让你带它许洗澡，跟你呆了一天而已，就弄得这么脏！” “饭桶你听到没有，说你呢，你咋就把自己搞得这么脏啊，真不像话。” 饭桶缩短了脖子，趴在付尤手掌上没怎么动，小家伙儿表示：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没有听见。 一人一鸭在浴室共浴。 画面很美，宁加一连声音都不想听，更别提看了。 “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宁加一请付尤离开厨房。 “你不出现在这里就已经帮了最大的忙。” “我有那么糟糕啊，一点作用都没有的？” “确实，一丢丢都没有。” 宁加一隔着门对着付尤翻白眼。 片刻后，宁加一端菜上桌，付尤拿碗筷。 “加一，你每天都要上课，回来了还给我做饭，会不会很累啊？” “还好啊，做饭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们两个人而已，没有很累的。” “这样，家里的卫生我来做。” “不分一三五，二四六了？” “不分，分那么清楚干嘛啊，反正我在基本上就是在家画画，动一动也权当是锻炼了。” 宁加一想起来了一件事。 “阳台上也没有晾衣服，你是不是没洗啊？” “嗷！” 付尤这会儿想起来，发出了狗叫声。 “我就知道。” 付尤裂开嘴笑，“待会儿等你洗完澡，一起洗。” “内内衣内裤我们各自洗各自的。” “没事，丢进洗衣机里面就好，我之前都这么洗的，非常干净。” 宁加一皱皱眉头：“不行，贴身衣服要另外手洗，你以后可不要这样了。” “需要这么讲究？我有时候袜子和内裤一起洗呢。” 宁加一口还未完全咀嚼碎的米饭，差点喷到了对面付尤脸上，难以置信的看着某人： “笨蛋笨蛋，哪有人把那么脏的袜子跟内裤一起洗啊！” “科学表明袜子比内裤干净，呃，如果脚很健康，没啥病的话。不信，我现在就给你搜搜。” 付尤一本正经开始百度，随后把答案给宁加一看。 “我们在吃饭，不说再有气味的话题好吗？”宁加一面色一沉，推开付尤的手。 第187章 这种片子我没看过啊 付尤愣了几秒，收回手的同时抬眸去看了眼宁加一吃瘪的表情，心满意足的把手机塞回口袋，重新拿起筷子吃饭。 饭后，他乖巧状洗碗筷，收拾桌子。因为宁加一已经拉开帘子，他看不见她在做什么，从头至尾也就没有说话。 “带饭桶出去溜溜。” 付尤就站在门帘后面，其实他努力踮起脚，还是可以看见宁加一，但他不想做出任何类似偷窥的行为，哪怕目的单纯。 一般人都是饭后遛狗，琚湾园内养狗的居民还真不少，二人走了不到五百米，前后看见了一只巧克力色泰迪，一只白狐，还有一只没有断尾的柯基。 饭桶的出现略显突兀，但它一点都不露怯，哪怕是狗狗嘴巴都已经凑到了它的脑袋，走个几步，也没有其他的反应。 “你站在那里干什么啊？” 宁加一回头时发现付尤定在垃圾桶旁边不动，挥手问他。 “加一，我是不是走错了啊，咱家是那个方向？” 宁加一哭笑不得，抱着饭桶三步两步跑过去。 “你跟着我走，准没有错，放心好吗？” “看来我的路痴还没有完全痊愈啊。”付尤搔后脑勺自嘲。 宁加一挽住他的手臂，“没事，多走走就认路了。” 话音还未落下，付尤无意握住了宁加一手臂有伤的部位。 “来这边，把袖子撸起来给我看看。” 两人头顶是一盏路灯，光打在两人脸上，各自隐在黑暗的半边脸表情截然不同。 他在发愁。 她在乐呵。 “真没事，你不要这样小题大做好不好啊？” “不行，你叫得那一身差点把我吓死了。” 付尤说话的同时，手在解开宁加一袖口的纽扣，着急又小心翼翼的挽起袖子，发现有一块长长的疤痕，看样子是新伤。 “昨天都还好好的啊，今天怎么就划了这么长一道口子啊？” “早上出门碰到一个……算是熟悉的人，跟他争吵了几句，着急走的时候没注意旁边有树枝，然后就划伤了。” 旁边有人路过，宁加一赶紧掰开付尤的手，慢慢地放下袖子，尔后拉过他的手往家里走。 付尤现在第一在意那个跟宁加一拌嘴的人，第二在意那个伤口，他歪着脑袋瓜想了半晌： 不该啊！除了我，宁加一还会跟人吵架？ “咳咳咳，男的女的啊？” 付尤很想用一种开玩笑的口吻打开话匣子，熟料，出口就预示了失败，听上去已经有点生气的意思了。 “男的。” 宁加一反应慢了一拍，后知后觉察觉到某人在意的点已经转移了。 “前几天我不是跟你说我有在学跆拳道嘛，田景珂跟我一个教室的，他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我们见面的次数加起来也就三次。 我也不清楚他为什么会以为我是梁园阿姨的女儿，跟我说话的口气就是让人很不爽，很想出手揍他。” 付尤皱皱眉头，单手撑住自己下巴，问了一句： “他也住在这里？” “这就不清楚了。反正我一点都不想看见他，但愿不要。”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楼底下，饭桶在宁加一的怀里已经开始打瞌睡，楼道的灯光让小家伙儿埋下头。 “晚上有空吗？” 宁加一听付尤说话的口吻，仰起头去看他的眼睛，“有空，怎么了？” “我这里一直存了好几部电影，就是你特别想看的那几部，要看吗？” 宁加一的回答：要。 饭桶趴在自己小窝里面睡觉。 室内就留了一盏小灯，浅色地板上的座椅门帘还有吊灯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在哪儿看啊？” 这是一个问题，毕竟这个家没有客厅和沙发了。 “石头剪刀布，谁输了，就在谁的床上看。” 说话的人是宁加一，付尤没意见。 “终于赢了一次。” 宁加一把自己床上多余的枕头还有书全都都放在付尤床上，某人正在准备小零食——加一最爱的坚果，还有他最爱的橡皮糖。 两人紧挨在一块，手机搁在楠木折叠桌上，手机屏幕和小灯的光线交织在一起的感觉，增添了几分神秘而又期待的气氛。 时间走得慢，手机内传出来的声音让宁加一觉得陌生。 随后，出现的画面，差点让付尤整个把手机给吞下去！ “……你你你，你自己那回房间看，我就不陪你了。” 付尤稀里糊涂点错了文件夹，也没检查，他也不知道商量推荐他的电影竟然是开头即是正片的小黄片，之前整理的时候，随手存在电影夹里面。 “加一，我……” 刺激的画面还在播放，男女的动作变得更夸张，耳畔欢愉的声音更加羞耻。 “你不用解释，我懂，你们男生喜欢看这种片也算正常，我不会对你另眼相看的。” 宁加一边说边开灯，眼神和动作无不是示意付尤赶紧拿上自己的手机回自己的床上睡觉。 “刷拉”一声，宁加一果断拉上门帘，深呼吸一口气。 两人都躺在各自的床上，一人抓耳饶腮在回想商量啥时候推荐自己的电影，另外一人脸红耳朵红，心脏怦怦跳。 于付尤而言，男女之事对他来说真是一片空白，他朋友常常会背着他说：这世界还有如此清心欲寡的人，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恰好宁加一也是这样的人，别说进一步的肌肤之亲，就连一次牵手、拥抱、接吻都会让她惊心动魄好几天。 两人睡得明明是床，却是感觉身如火坑，莫名有种被熊熊大火烤炽全身的感觉。 “不行，我得喝杯水冷静冷静。” 两人很有默契的同时起身，同时穿拖鞋，也都没有选择先开灯，而是摸着黑去厨房倒水。 就在他的手无意碰到了她的屁股。 宁加一差点没有跳脚顺便去踢一脚。 “我我我起来就是喝水的。” “我，我也是。” 两人嘴上这样说，倒是同时往后退，那就不是厨房的方向了。 “我不喝了。” 付尤嗓子干，但他回应的是：“我也是，晚安。” “晚安。” 宁加一赶紧钻进自己的被窝，手摁在心脏的位置，手随着起伏的胸脯而起伏。她阖上眼，不断用“明天还要上课”几个字给自己催眠。 大概是心有余悸，两人醒得都挺早。 宁加一扒开门帘往卧室看了眼，发现付尤没有关门，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应该还在呼呼大睡，她的手伸向枕头底下，准备抓起自己的内衣去浴室。 “嗯？” “我昨天明明是放在这里的啊，怎么没有了？” “呃……该不会是连着书和枕头放在付尤床上了？不要啊……” 宁加一欲哭无泪，光着脚，小心谨慎走到床边，寻了一圈，发现付尤的左胳膊肘正好压住了自己的内衣。 “拜托你千万不要醒来，拜托了，拜托了。” 事实上，付尤只是单纯的闭眼想自己怎么起床跟宁加一打招呼而已。 她轻手轻脚爬上他的床。 他明显感觉到有人在靠近自己，除了宁加一，自然不会有别人。 一只小手在努力的伸啊伸。 一双小狗眼已经慢慢睁开了。 “加一，你干啥呢？” 宁加一闻声后，欲要收手全身而退，奈何那手那脚关键时刻竟然没有力气，最可恨的还是软趴趴的躺在了付尤身上。 “没……没事。” “哦。” 付尤心跳开始加速。“那个啥，没事就让开呗，我想上厕所了。” “好的，马上，我马上就起来。” 宁加一埋下头，好想马上挖一个地洞钻进去啊！ “呃……加一，这个是你的？” 宁加一抬眸，瞧见付尤手里拿的正是自己的内衣，咬咬牙，闭上眼睛，伸手夺过私密物品，掉头就跑。她好想去死一死啊。 十分钟之后。 付尤买了豆浆油条烧麦还还有一碗豆腐脑，他转身去厨房拿来碗筷，喊宁加一吃饭。 “不吃了，我去学校了。” 付尤速速撂下筷子，赶紧去追。 “吃饱了再去，这还有半个多小时了，急什么啊？” 宁加一不着急去学校，她就是暂时避开付尤。 “我带着，边吃边走。” “也不行，这样会消化不良的。” 付尤也不给时间宁加一找理由，拉她的手去饭厅。 “赶紧坐下吃，吃饱了，我送你去学校。” 宁加一抬抬眉头，“我又不是小孩子，不要你送。” “我是你男朋友，送自己女朋友去学校很奇怪啊？再说了，让他们看看你男朋友有多魁梧，免得你受欺负。” “幼稚鬼就是幼稚。” “别叨叨了，赶紧吃。” “叨叨的人是你好，我……” “哦，对了，你刚刚那么害羞的样子，我还第一次见呢。加一，我们在一起的日子还长着呢，别说内衣内裤了，就算是，咳咳咳，就算是你没有穿衣服……” “你闭嘴！吃饭，不要说话了。” “我还有最后一句——” 宁加一埋着头手撕油条往豆腐脑里面扔，耳朵倒也是注意付尤在说什么。 “我也不是第一次看你内衣了，没事的。大不了，我给你看我的，这样就扯平了。” “你在说什么啊，我没有心里不平衡，就是……呀，我也不知道我要说什么，总之就是那个意思，你别开口闭口就是内衣什么的。” “好的，我不说话了。” 付尤继续喝豆浆，时而抬起头去看看宁加一。 “你买的太多了，我实在吃不下了。” “没关系，你剩下的我来吃，保证不浪费一点粮食。” “那些都是我啃过的，你不嫌弃啊？” “这有什么好嫌弃的。” 宁加一继续问：“要是另外一个女生也吃不下，放在你面前，你也吃？” 付尤摇头：“我不嫌弃你，又不是不嫌弃所有人。” “哦。”宁加一点点头，嘴角有藏不住的笑。 “我吃饱了，走，我送你。” 宁加一忙摇头：“不用。” “我非要用，必须的。” 付尤抽了一张纸巾擦嘴巴，回头去看宁加一，“走。” 第188章 商量不知该怎么办 校门口进进出出的人都没有回头朝着宁加一和付尤看一眼，哪怕就一眼。 宁加一着急上厕所，匆匆跟男友的打了一声招呼便是快步走进去，头都没有回。 看来是我主角光环不够，付尤撇着嘴想道。 小家里面暂时没有宁加一的身影，但留存着她专属于她身上的味道，想深了，付尤觉得自己跟变态没什么两样，赶紧拍拍自己的脸。 对了，差点忘记那部黄片。 付尤从裤口袋里面拿出手机，快速给商量发消息，蛮以为他现在挺忙，之后再回消息，刚要放手机，提示音响了。 商量受挫，心里有苦，正好打算联系付尤问他有没有空出去坐坐。 一个小时之后，商量来琚湾园找付尤。 “建立自己的家庭”这种想法很早就出现在商量的内心深处，他也有在努力，眼前的一桌一凳，一扇窗，一盆花儿，还有挂在墙上，他一眼认出出自于付尤笔下的画作。 他是打心眼里羡慕付尤，同时还有几分嫉妒。 商量和丁思钰自主安排的“cp”已经被他们自己的粉丝给揭穿了黑幕，指责他们视频质量直线下滑，就知道接广告，甚至还接了不少暗广。 暗广的事，商量并不知情，他那时候的配合已经变得有几分不情不愿。 快速脱粉只是后果之一。 同时一个圈子若是再出现真正优质视频的博主，没有底线，全然不顾的粉一个人才会留下。他们的挽回只会显得非常不要脸，也不会有多大的作用。 商量和丁思钰吵了一架。 一个人就是想单纯的要名气，想要火，赚钱不赚钱都是其次。 另外一人更重视钞票，底线可以下移，钱不能够少赚。 分道扬镳就是最好的选择。 付尤就奇了怪了，离开也不是一件坏事，不当博主也不会死人，找份工作也不是很难的事情。 “不是的，老大，丁思钰她……怀孕了。” “她怀孕关你什么事，孩子又不是，”付尤说了一半，瞧了商量的脸色，改口：“该不会真的是你的？” 商量无奈点头。 那天他和丁思钰都喝了点酒。 大概十点半，商量送丁思钰回家，把她放在床上，也不知怎么地，他对她慢慢起了贼心。 关键是丁思钰还趴在他胸口上不肯离开，偶尔还有摸脸、摸腿的动作。 他没有把持住，心想：就蹭蹭不进去，应该没事。 两人为彼此脱衣的动作倒也流畅，没有卡顿一秒。 那天晚上邱燕没有回家，丁思钰留商量过夜，两人不断试探彼此的身体，还真就是蹭蹭而已，商量也不敢做进一步的动作。 一觉到天亮，两人穿好衣服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就在前几天，丁思钰偷偷买验孕棒，发现自己怀孕了，刚刚告诉商量，两人就吵了一架。 “老大，我跟丁思钰真不是情侣关系，我也没打算跟她要孩子，但又又怕她……” “怕什么？” “怕她不去正规的医院做人流。” 付尤一巴掌呼在商量后背，“你还是个男人吗？什么叫做蹭蹭就没事啊？你没有见识也就算了，丁思钰也对自己的身体不负责！我真不知道怎么形容你们两个人。” 商量后悔莫及啊，哭丧着脸埋下头继续说： “我现在根本就联系不上，去她家找了，没有人。邱阿姨说两天都联系不上，我好着急啊。” “你着急得要死要活也没有用，继续联系她，再就是给她朋友打电话，挨个都打一遍。再不济，去你们熟悉的地方找，一间一间医院找。 除非她悄悄咪咪离开新阳走了。你自己看着办。” 商量自然不敢把这件事告诉父母，如果找到丁思钰，他想出做人流的手术费，手头上没有剩多少钱，寻思付尤和宁加一搬出来住，花销肯定不小，他就没好意思开口。 “老大，那我现在就去找人了。” “哎，你回来！” “老大，你跟我一起去找吗？” 商量看上去又丧又衰就算了，还心不在焉，付尤就担心到时候别没有找到丁思钰，商量反倒是把自己给搞丢了，他虽然是路痴，但这片地儿还是挺熟悉的。 只要是丁思钰经常去的场所，经常会面的人，二人都找了，也问了，通通都不知道丁思钰的下落。 平时与丁思钰共用过一支口红，一起拍视频，一起吃饭唱歌熬夜的人，吃惊的表情好在是在说“哦，丢了一只猫而已啦”。 商量也不知出于什么原因，骂了对方一句：认识一头猪都比你这种人好！ 付尤默默点赞。 “老大，天色已经晚了，不找了，加一应该也下课，你回去。” 付尤二话没说，掉头就走。 商量望着他的背影，心塞了一下，可几分钟之后收到了付尤的三千块转账消息，心头一热，热泪盈眶。 付尤现在也开始长心眼了，他和商量下午一点半，随便找了家餐馆吃饭。以他对商量的认识，头句话就是：哪样是你们店里的招牌菜。 不管春夏秋冬，喜怒哀乐，他听了绝对超过一百句。 然而商量没说，点的菜还都是素菜，末了，结账还跟老板套近乎，想抹掉后面的零。 付尤：【赚多少钱是你的能力，只会挥霍是你脑子有坑，知道吗？钱给你的，不用还。】 商量感动之余，默默抹掉泪水。 【老大你说得对。】 回琚湾园之前，付尤去了一趟超市，他看了宁加一发的消息，家里缺米醋和生抽，他买了东西才回家。 “家里是有人来了吗？” 付尤点头，把购物袋放在厨房料理台上，原地不动。“嗯，商量来过。” “你怎么闷闷不乐的，你们都没事？” “加一，要是你们女生怀孕会不会自杀啊？” 宁加一闻言后吓了一跳，用力掐了掐付尤的胳膊肘。 “好端端的你问我这个干嘛啊？我自己没经历过，认识的人也没有。” “哦，那就没事了。今晚我们吃什么？炒面，我好想吃。” 付尤说完，打开橱柜拿出面条递给宁加一。 “没问题，你出去，我来做。” “不，我来做，我刚刚学习怎么做炒面最好吃，你出去休息。” “你确定吗？” “相信我，加一！” 宁加一递给付尤一个肯定的眼神，随后回房间去开电脑，看下面多出了几条评论。 读者A：看了这么多书，这文笔很对我胃口，爱了爱了。 读者B：大概是我脑子太小了，完全猜不到大大接下来的剧情啊。 读者C：这一章是不是有点累赘啊，从头看完没看出个啥啊，要说是铺垫，太长啦！ 读者D：大大啥时候考虑下爆更，一天三千字完全不够看啊。 读者E：同上，我攒了三十章，一小时就看完了，完全不够，球球大大爆更。 读者F：垃圾玩意，居然还有人看，恶心死了。 读者ABCDE回复：你个傻逼玩意，每次看见你你都在骂作者，缺爱也不会缺成这样，到处找骂数存在感！！ 再共同回复同一个字：滚！ 苗可点开读者F头像，看了他/她的阅读时长，注册时间，想看看还评论了什么，但对他人隐匿。 她手指头不由自主点了他/曾经阅读过的书，往下翻了好久，发现留下的评论比自己的还要有攻击性。 “奇怪，这个人该不会是同群作者讨论的那个‘祸害’？” 具体的事情是这样的，与宁加一同网站的好多作者都平白无故就受到了人身攻击，有人爆料说是某位作者的小号，也有人说作者的朋友，故意搅乱大家的书圈。 “加一，我需要你的帮助，加一。” “来了。” 宁加一合上电脑，起身赶紧去厨房。 “呃……你这是准备要做什么啊？” “面我已经煮到七分熟，捞起来已经过了两边凉水，油温到了才倒下去，可还是糊了，这是为什么啊？” “笨蛋，面条里面有水分嘛，你多炒炒，久而久之就不会粘锅。” 付尤表示怀疑，但他看见宁加一用力的握紧锅铲翻炒，一分一秒，一秒一分之后，面条真就变成一小撮一小撮的，虽然短得不像话，好歹不粘锅。 “给盐了吗？” “还没。” “你让开一下下。” 油盐酱醋，撒上一些小干虾。 “你来炒，我来做酱料伴着吃。” “加一，锅已经开始冒烟了，可以盛出来了？” “嗯，可以，你小心一点。” 说话间，宁加一已经调好酱，按照自己和付尤喜欢辣椒的口吻，撒了一层辣椒面，再铺一层小葱花，最后淋上热油。 “付尤，你想喝点什么？” “可乐。” “家里没有可乐，冰箱里面有苹果汁，胡萝卜汁，还有葡萄汁，你想要那种？” “苹果汁。” 宁加一把饮料放在桌上，慢慢坐下，“开吃。” “光吃炒面味道就超级无敌了。” 付尤归功于自己，接下来他搅拌均匀，尽量让每一根面条都裹上酱汁，吸溜一口，伸出大拇指。 “这味道太绝了，加一，我们要是开间面馆，保准生意兴隆。” “多吃饭少说话。” “好。” “你慢一点吃，当心呛到，没有人跟你抢。” 付尤吃得满头都是汗水，心满意足的舔了舔碗筷，“明天还吃炒面，不对，炒面拌酱？” “哈哈哈，你在说什么啊。隔几天再吃。” 付尤往后一靠，打了个饱嗝。 “咚咚咚。” 有人敲门。 两人第一时间对视。 “这会儿几点了，会是谁啊？” 付尤起身：“应该是商量，我去开门。” 宁加一拿上碗筷去厨房。 第189章 有人要谋杀亲夫啊 敲门者不过是走错了楼层，认错门。 付尤折回去，望着探出身子的宁加一说了几句，拿上晾衣杆去阳台取换洗衣服洗澡，他动作爽快麻利，以至于宁加一怀疑他是否跟老牛洗澡一般，打湿了身体，滚一滚也就作罢。 想归想，她嘴上不会说。 饭桶现在特别喜欢晚间遛弯，它围着宁加一双脚打转转，偶尔会叫几声，意思已经相当明显。 付尤左手刚拿上门钥匙准备陪宁加一和饭桶出门，口袋里面的手机正在震动。 “加一，我接一个电话，你先下去，我待会儿去找你。” 饭桶在踩宁加一的脚催促她快点出门，她点点头，随即走向电梯。 商量给付尤打电话“报喜”丁思钰给他发消息了，她已经做了人流，人现在挺好的，就是暂时不想看见自己。 细说起来，商量也不懂丁思钰，自己在这边担心的要死，她却是轻飘飘得笑话自己太当回事。 还说什么，千万不要因为意外怀孕感觉两人在交往，需要负责，她完全不需要。 这些话他没有告诉付尤，就是叮嘱他：要是没和宁加一有结婚要小孩的打断，一定要做好避孕措施。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 有些东西，付尤都清楚。 “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啊？” 电话另外一头的商量正在收拾行李箱。 “还能够怎么办，暂时回家住一段时间呗。哎，我现在脑子挺乱的，也不知道想干啥，该干啥，实在不行啊，去我爸妈公司上班。” 商量混得再不济，他家底好，父母只有他这个独子，长辈知道的法子，远比他这个刚踏进社会没有多久的半成年人要多。 付尤也不是特别担心。 “不着急，慢慢想。我得下去找加一和饭桶了，不说了。” 付尤拿上一瓶矿泉水下楼去找宁加一，两人溜了一圈，沿路返回归家。 门前一秒合上，下一秒就有人敲门。 恰好这个时候付尤准备去偷袭宁加一。 “去开门。” 宁加一踮起脚尖推开付尤凑近的脸，扭身带饭桶去浴室洗脚脚。 “付尤，妈妈来看看你。” 张心成嘴上这么说，眼睛倒是在寻找宁加一，她要看看小三的女儿这会儿在做什么。 “都这么晚了，你来干什么？” 付尤跟一尊石像似得立在张心成面前，不让她继续往里面走半步。 “妈妈给你买了好多东西，就算没什么事情，我就不能够来看看我儿子吗？” 张心成一面咬着牙说话，一面用装得满满当当的购物袋去推开付尤，踩着将近十厘米的细跟黑色高跟鞋在小小的饭厅走了几步。 “这么大一点房子这怎么住人啊，付尤，赶紧退租。妈妈那里有间一百五十平米的房子，随你住，不需要花钱。” “不用。” 付尤很果断的回答。 宁加一在浴室听声音就辨出张心成，她抱着饭桶走出来，面带笑容跟她打招呼： “阿姨，您来了。” “赶紧收起你的笑容，看多了，会让我犯恶心的。” “我女朋友的笑怎么就恶心了？你要是没事找事想让加一难受，赶紧打消这个念头，一把年纪了就不要熬夜，睡太晚，回家洗洗睡觉。” 张心成皮笑肉不笑，当着宁加一的面她不想跟付尤脸红脖子粗的争吵，她略过宁加一，卯足了力气将付尤拉到就近的厨房里面。 门突然被合上，“嘭”一声，入了宁加一的耳，抓心挠肝的。 一扇门的隔音效果并不好。 宁加一坐在自己床上还是能够听到母子俩儿的争吵。 张心成话里话外就是各种嫌弃宁加一，威逼利诱付尤搬出琚湾园，甚至是跟宁加一分手老死不相往来。 在张心成面前，付尤软硬不吃，偏要跟她硬扛到底，这不但关乎自己对未来的自主权，也代表他对宁加一的爱从来都不是随便说说。 只有宁加一本人说话的才有分量，所有人的反对皆无效。 忽然，付尤手机铃声响了。 张心成自以为是的认为是宁加一在场外询问情况，二话不说，夺过儿子的手机，然而她看见的名字却是林佳玲。 一秒，三秒，五秒…… 张心成点了免提，对方的声音很是温柔，还有几分急促： “付尤啊，你最近都没有跟阿姨发消息，你和加一都还好？要是需要钱，尽管跟阿姨开口，你爸爸的钱就是你的。” 张心成光听对方语气不会听不明白林佳玲和自己亲生儿子的关系如何，她傻眼了，用力要紧下唇挂断电话。 “跟我说实话，你们是不是一直都有联系？” 付尤没想隐瞒什么，“对，我跟林阿姨一直都有联系，我也经常跟勋勋打电话，怎么了？” 话音未落，张心成扬起手扇了付尤两记耳光。 “怎么了？你跟我说怎么了？你自己数一数，你跟我这个亲妈打了多少次电话，发了多少条消息啊？ 我不就是没怎么管你，你就这样恨我，关心别的人女人，还跟小三的女儿交往，你就是成心想要把你妈妈我气死啊是不是？” 付尤也不是第一次第二次被张心成扇巴掌，他脸上一点多余的表情都没有，那双空洞无神的眼睛就呆呆的盯着对面歇斯底里的女人。 “谁是真心待我好，我就真心待别人。你想起我来就来看看，哄哄，我是一个人，不是你养的宠物。 你走，我不想再看见你了，走啊！” 这一声把宁加一吓到了，她从未听付尤咆哮过，心脏扑通扑通得乱跳，明明很想去看看，但她又怕自己夹在母子之间会让付尤为难，只能够用力去扣床板，期待他们早点从厨房出来。 片刻之后，门帘外面再没有动静。 宁加一深呼吸一口气，掀开帘子，看见付尤面无表情的趴在餐桌上，她看了多久，他就趴了多久，纹丝不动。 光，还是一如既往的暖。 宁加一走路没有发出声，静静地停在付尤左手边，抱住他，什么话也不说，就那么抱着他，听着他急促的呼吸，一直抱着，抱着。 “我没事了。” 付尤抬起头，抬起手臂，眼眶红得不像话，一看就知道是哭过的。 宁加一当自己是瞎子，看不到，冲着付尤笑，伸手从口袋里面拿出一袋可乐味的橡皮糖。 “吃完了记得去刷牙知道不？” “嗯，你说的，我都记着呢，不会忘的。” 付尤左手拿着包装袋，右手把一颗颗橡皮糖往嘴巴里面松，咀嚼三五下，开始吞咽。 一开始没怎么味道，他吃了一半，明显感觉自己整个口腔甜甜的，甜到心里的哪一种甜。 “加一，没什么。” “我去洗澡了。” 宁加一起来离开。 付尤仍旧坐在原位，吃完了橡皮糖后他盯着自己的手看了一会儿，忽然起身，座椅往后挪动，四个脚与地板的摩擦声还是挺大的。 他走向浴室，透着磨砂门大致能够看到宁加一的身影，随即转过头。 “加一。” 宁加一听到声音，停止脱衣服的动作，回头：“嗯？” “加一，你什么错都没有，张心成就是太偏执，分不清是非，为了她让自己心里痛快，什么话都能够说出口。 你别犯傻把她的话听到心里偷偷难受，我不想让你难受。” “我明白你的意思。” 付尤两手紧贴着裤缝，皱皱眉头，继续说： “抱歉。” “你不需要向我道歉，付尤，你并没有任何错。说真的，其实我多多少少能够跟你感同身受。我生母她……跟我也是不合，以后也不会相处得来。 我到现在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看我的，这种想法也只是偶尔会出现在我脑子里面。大多数时候我还是觉得我只有爷爷奶奶，叔叔，成阿姨，还有你和我的朋友。 我们不需要想太多，真要有什么事，等它发生了再说。以后的事，我们谁能够说得准？ 我们现在好好的，就好，对吗？” “对！” “我们好好的，我们的家人朋友好好的，这就够了。” 付尤嘴角露出了笑容，他抬起手搔搔后脑勺，突然感觉自己变得轻盈起来，流淌的血液都感觉变得顺畅了一些呢。 “付尤……我准备洗澡了。” 宁加一的言外之意是：你这样杵在门口让我怎么洗澡啊。 “加一你洗，我就在外面等你。” “哪有人等人家洗澡的啊？” “我不就算是一个嘛，加一你快点啊。” “付尤！” “我在，你有什么吩咐啊？” “你回房间，你一个高大个儿站在那里，我瞧着心里怪怪的。” “害，有什么好奇怪的啊，我……” “付尤你走不走！” 付尤缴械投降：“我走，走，这就走。” 宁加一洗完澡穿好衣服，扎起的丸子有一半是湿的，后脑勺喜欢竖起来的小碎毛也都湿了，她顺手拿干毛巾擦头发，掀开门帘一看，某人呈大字型躺在自己床上。 宁加一把毛巾叠成块，丢在某人脸上，快狠准。 “哎呀，我鼻子都快塌了。” “你快起来，你自己又不是没有床，赶紧起来啊。” 付尤抱着宁加一的枕头，迷迷糊糊嘟嚷： “加一，你洗澡太耗时间了，我等得都快睡着了。” “付尤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讲话啊。我让你起来——” 宁加一欲要踢去一脚，手倒是被付尤夺了去，身体倾斜，顺势躺在他身边。 付尤趁机抱住宁加一。 “你干嘛。” “没作业？” “没。” “看电影，让我心情变得更加愉快一点。” 宁加一用看变态狂的眼神去瞅付尤，一巴掌拍在他手臂上，“我才不看那种东西呢，要看你自己躲在被窝里面看去。” 付尤蹭了蹭鼻头，“你在想什么啊？” “你说呢！” “我说看这个电影。” 付尤把手机举到宁加一眼前，顺嘴还补充了一句：“咳咳咳，你该不会是想看小黄片。那个是商量推荐的，我早就给删了。你要想看，我明天再……” 宁加一抱起枕头去捂住付尤的嘴巴。 “没有没有，我一点都不想看！” “唔……你这是要谋杀亲夫啊！加一！” 付尤好不容易推开了枕头，大口大口呼吸，憋屈状看着宁加一。 “你别看着我。” “你这话说的，我不看你看谁啊，这屋子里面又没有鬼。” 第190章 一枚妥妥的戏精 凌晨三点半。 宁加一梦到王城要杀自己，忽然惊醒，之后再无眠。 一连几天都如此，因为睡眠不足，宁加一看上去挺憔悴的。 付尤担心宁加一生病了，几次想带她去医院检查，结果都是强烈拒绝。宁加一巨讨厌去医院，再说了，她自己的身体，到底有没有问题，比谁都清楚。 这天下雨，天黑得比较早。 付尤和宁加一都已经洗完澡，到点了，也该各自回房间睡觉。 窗外伴着雨声，几抹光亮透过窗帘缝若隐若现的印在天花板，偶尔还可以听到楼下人的对话声。 宁加一辗转反侧，她再一次失眠。 “加一？” 宁加一打了哆嗦，连忙坐起来，应了声：“叫我干什么？” “你最近是不是做恶梦了？” 付尤等了又等，见宁加一迟迟不吭声，撩开门帘，把自己的枕头和被子往宁加一身边丢，随后不等主人同意，擅自主张爬到床上，安安静静躺下。 两人挨得很近，近到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 宁加一又不好意思正对着付尤，翻了个身，手刚刚要落在床单上，下一秒感觉自己被抱住。 “别害怕，我抱着你睡，你肯定不会做恶梦的，相信我。” 付尤已经阖上眼，嗅着宁加一身上淡淡的香气，继续说： “勋勋也是经常做恶梦，有时候还会半夜吓哭，抱着我一哭就是十几分钟。我抱着就好了。” 宁加一心道：原来如此。付尤不解释的话，她脑子会绕来绕，说不定还会朝着言情剧的桥段去想呢。 夜，漫长又短暂。 宁加一再睁眼，映入眼帘的便是付尤乖巧的睡脸。 她果真没有做恶梦，也不知是巧合还是得亏了付尤身上的魔力。本想不动色声起床，奈何，某人的手一直抓着宁加一的衣角，只不过宁加一迟了几秒才发现，这时候人已经醒来。 两人相似而一笑。 这一笑，付尤便是明了。 到点了，宁加一出门去学校，付尤宅在家继续完成那一副命名为“幻空”的油画。午饭他点外卖，吃饱即可，也不在乎味道。饭后带上饭桶出去遛一遛。 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冤家路窄。 要是付尤没有记错的话，上次他去接宁加一的时候，偶然碰到了田景珂，两人说了几句火药味的话，这会儿又撞见了，看来并非出自于偶然。 恰好，田景珂也瞧见了付尤，也认出了他就是宁加一的男朋友，嚣张如他，一副没事找事的模样大摇大摆走过来。 只可惜，两人嘴巴还未开战，又有熟人出现，她就是——林深深。 田景珂和林深深手牵着手，关系一目了然。 不过付尤也是多瞧了一会儿，他才确定二人肯定不是普通的朋友。 “付尤，你也住在这里吗？” “嗯，你们这是来……” “咳咳咳，我们俩儿也住在这里！” 说话的人是田景珂，他用自己的鼻孔对着付尤，哪怕两人身高还差个六七公分，他这个动作既不会显得自己有多精明，也不会对对方有任何威胁。 但他就是想告诉付尤，自己很鄙视他，没有任何原因。 “好巧哦，我们之前住在同一个小区，现在又住在一起。” 林深深仰起头对着付尤说话的时候，眼睛都快长在他身上了。 连付尤都对此表示反感，也明着告诉林深深不要说一些，做一些让人误会的话和动作来，站在一旁的田景珂倒是没什么察觉。 其实林深深明知故问，就是拜托肖烨打听到宁加一和付尤搬到琚湾园，她才极其说服父母搬出家一个人住。 至于田景珂的话，他的出现也没有什么戏剧性，典型得富二纨绔子弟对看似邻家型小妹产生了保护欲，一而再再而三刷存在感，做得每件事就是显示自己的人格魅力，还有一般人比不上的财力。 要是林深深不认识付尤，以她的性子，分分钟被牵着鼻子走，很快就能够沦陷在田景珂霸道爱的漩涡里面。 但是，她还是提醒自己：“付尤才是你的真命天子。” 田景珂就是她的骑士，若是他心甘情愿的买买买，送送送，自己喜欢就收着，不喜欢就拒绝，把他当做一个备胎就好。 这一招是肖烨的主意，毕竟她认为一个花花公子不缺女人，相互玩弄也没什么不可的，就看玩不玩得起。 林深深选择了：玩得试试。 让她意料之中，出乎之外的是，田景珂非但不会吝啬一分钱，各个方面给她买最好，最贵得，告知朋友们他脱单以外，还经常提自己的父母，想带她回家。 当然了，她都是找各种理由推脱了。 付尤已经离开了，林深深想继续看了一会儿，但怕田景珂发现，随即挽住的他的手臂朝着租的房子方向走去。 房子是肖烨找的，林深深之所以能够成功搬出来，就是借着想跟肖烨住一起的理由说服了父母。 事实上，一套三室一厅的房子半年的租金全都是田景珂掏的，他偶尔也会在这里过夜。 “深深，刚刚那家伙你们认识多久了啊？” 林深深换鞋的动作顿了顿，笑道： “高二认识的，他父母都不要他，寄宿在小舅家，文化课总是吊车尾。哦，我还想起来了，他经常打架，在我们小镇可是出了名的小混混呢。” 田景珂面露不屑，自言自语似得念叨：“我还以为是个什么人物呢，就这？哈哈哈。” “顶多就是一个混世魔王吧？” 林深深学着田景珂的口吻道完之后笑了三两声，她见田景珂再没有皱眉头，松了口气。心里面再跟付尤道歉。 “医生都让你多休息几天，你就多请几天假。趁这个时间，我带你去我南海湾那边的别墅住几天。” “不用了，我在家休息就好。田景珂，你不忙吗？不用时时刻刻都守在我身边，我能够照顾好自己的。” 田景珂眉毛又皱成川字。 “深深，都跟你说了多少遍，喊我全明多生分啊，叫句老公我听听！” 林深深歪头看了眼田景珂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还发现他的脸往这边凑，忙站起来： “你别这样啦，我们交往还没有多久呢，人家怎么喊得出口嘛。” “有什么不行的，我哥们跟他女票认识十天就上床。” 林深深心一紧，偷偷扭头看了眼，“你是我初恋，第一个男朋友，我就想慢慢相处，慢慢了解，水到渠成。 可你非要说这种话惹我生气，你再这样说，我就真得不理你了！” 田景珂就吃林深深用撒娇的口吻说气话这一套，他的心立马软下来。 “好好，你想什么叫就什么时候叫总可以了吧？” “那你答应我。” “行，谁让你是我的女人呢！” 田景珂用力抱住林深深，强势的吻她，吻得林深深都快喘不过气来，他仍旧还在享受。 “去换件衣服，我我带你出去吃饭。” 林深深被吻得晕头转向，直犯恶心，跌跌撞撞走进浴室，对着镜子中的自己，无意识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红得可以滴血的嘴唇。 【小烨，田景珂欺负我了……】 肖烨：【怎么个欺负法啊？】 【他……他有强吻我，我好讨厌的。】 【没事，你是他女朋友，亲几口算什么啊。你怎么不想想他给你买了多少东西。】 【可我准备留给付尤呢。】 【都二十好几了，再别说这种幼稚可笑的话。付尤他都不知道跟宁加一滚了多少次床单，你的初吻对他来说算得什么啊。深深啊，我劝你还是多观察观察这个富二代，看他有没有其他女朋友，有没有不良嗜好。 没有肯定是最好的，田景珂长得可以，家里又有钱，人家也喜欢你，处得来就继续处吧，别总是惦记这个付尤！！ 还有啊，你和田景珂跟付尤碰过面没有，你不要实话告诉他你跟付尤认识这些年听到没有！男人心，也不浅。】 林深深是求安慰的，不想备受打击，果断关掉手机。 “深深，你换个衣服怎么这么慢啊？” “哦，快了，我马上就出来。” 林深深换上田景珂给她买的小裙子，梳妆打扮，挽着男友的手臂一起出楼道。两人走了没几步，林深深发现张心成，她神色慌张，转过身： “景珂，我手机没带。” “没事，反正……” “不行，我上去一趟，你去车里等我吧。” 不等田景珂说话，林深深已经推开他的手，扭身跑进楼道，等男友离开了，她赶紧从电梯里面走出来，躲在门口张望。 “幸好没有碰面，吓死我了。” “哎，是深深对吧？” 林深深闻声后吓了一跳，赶紧走出来。 “张阿姨您好，您怎么在这里啊？” 张心成叹口气，无奈一笑：“深深打扮这么好看，是跟男朋友出去约会吧？” “不是，跟我女性朋友出去吃饭而已啦。我不怎么爱说话，长得也不好看，也不会打扮，要是有男朋友那就好了。” “哎，你这孩子太谦虚了，像你这么想优秀的女孩子，阿姨见得还真不多呢。 你跟我儿子也认识了这么多年，你们俩儿看上去多登对啊，要不是……算了，阿姨就是随口说说，你去吧，阿姨也该走了。” 张心成来这里是为了办事，其次才是看看付尤，可她现在又没有心情去了。 林深深目送张心成离开，还跟她挥手。 “深深，你刚刚跟谁说话啊？” “一个熟人，我们走吧。” 田景珂偏头看了眼笑盈盈的林深深，心想：那个女人不是付尤的妈妈吗？ “你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呀，是不是我脸上沾上什么东西，还是妆化得不好看啊？” “没什么，走吧。位置我已经订好了。” “景珂你真好。” 林深深抱住田景珂手臂撒娇道。 《我差点杀了嫌疑人》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新书海阁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新书海阁！ 喜欢我差点杀了嫌疑人请大家收藏：()我差点杀了嫌疑人新书海阁更新速度最快。</div> 第191章 长辈们的心思 张心成开车回太阳鸟小区，随便找了一个露天停车位，停好车，拿上她的爱马仕限量款包回娘家。 “妈，你这张脸怎么愁成这样啊，发生什么了？” 张心成换鞋的功夫，随口问问。程怡回不回答是她的事，她也并非要听到一个答案。 程怡二话没说，掉头去了客厅，她跟张龙飞说了几句话，随即去厨房。 “爸，我来了。” 张龙飞没有搭理女儿，抬起手推了推老花眼镜，继续看手机。 “爸，你跟妈都这么了？是不待见我我还是出了什么事啊？” 张心成左等...... 《我差点杀了嫌疑人》第191章 长辈们的心思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lt;b&gt;我差点杀了嫌疑人&lt;/b&gt;》</div> 第192章 工具鸭 宁加一和付尤连续打了一下午喷嚏，各自揣测这是感冒了还是怎么滴？ 两人一起去超市买菜，需要的东西都差不多放在购物篮里面，付尤拿上手机去排队结账。 这时候超市另外一个入口，林深深和田景珂前后走进来，手前者第一眼就看到了付尤那修长的侧影，心道：自己的猜想果然没有错。 “深深，你想吃什么自己去拿，我就在这里等你。” 田景珂一副大佬的姿态站在门外，左手从口袋里面掏出一盒软黄鹤楼，右手摸出一只卡地亚打火机，吸了口气，享受了几秒方才从鼻孔吐出烟。 他初一开始就觉得超市这种地方就是让穷人买东西的，要不是路过听到林深深想吃冰淇淋，他才不会来这儿。 宁加一站在付尤身边，余光瞥见靠过来的林深深，她厌恶地瞥了眼。 恰好这一幕被田景珂看见了，他丢下烟头，也不管它还有火星子，大步走过去。 “干什么呢！” 林深深被田景珂护在身后，瞅着他板着张凶巴巴的脸警告宁加一说话小心点，心里笑开了花。 宁加一拦下付尤的手，笑道：“教练的话确实没错，有些人天生就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也不对，也谈不上发达，应该是真正的废物。” “你说谁呢！嘴巴给我放干净一点！” 付尤站在宁加一前面，他看田景珂的眼神丝毫没有一分友善，要是对方有动手的意思，他绝对奉陪到底。 “景珂，你们认识吗？” 林深深也不想田景珂在公共场所跟付尤争吵或是打架，忙转移话题。 “我根本就不认识这种三无女人，深深，我们走。” 无家庭背景，无身材，无才貌。 当田景珂知道宁加一其实不是梁园女儿的时候，他万分后悔同她搭话。 付尤要追，宁加一阻止了，提高了音量说：“别指望单细胞能够说出过脑子的话。” 要说田景珂和宁加一的交集，还真不多，恩怨倒是不少，虽然也没发生啥事。 就像加一所说，跆拳道教练已经彻底放弃总是鸽自己的学员，管他是什么有头有脸人物的孩子。 于她而言，更是没有把田景珂放在眼里，没有他，她学习得更加快乐。 “你还盯着我看干什么啊？” “也没什么，刚刚才发现加一你挺毒舌的，我喜欢。” 宁加一笑出声，踮起脚尖去用手指头去戳某人的脸。 “我们石头剪刀布，谁输了谁准备晚饭。” “好啊，来啊。” “石头。” “剪刀。” 付尤愿赌服输。 宁加一准备一回家就开始更文，争取码两大章出来，也算是满足读。 可她“错”就“错”在先看了评论，都是骂自己的，其中三分之二都是其他作者的书粉。 一群人骂来骂去大概意思就是：宁加一把各种婊演绎到了极致，警告威胁她赶紧给各位大大道歉。 宁加一挺懵的，她并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直到责编找她谈话，发来两张截屏。 昵称是宁加一的笔名和书名，也是她的头像，就在凌晨一点半跟群内三位受害者撕逼。 截屏中的宁加一间接承认和频频无辜对作者人身攻击用户事朋友，但她咬定自己不知情，也从未参与。 另外一张是该用户和与宁加一同头像聊天记录，完能够判定以上是谎话。 两张都是QQ聊天截屏。 责编脾气挺好的，也有足够的耐心听宁加一解释，也相信她发过去的截屏，表示她最近发言时间还停留在一月初，之后从未冒泡。 有人往宁加一身上泼污水，这一点她想不通，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常年都扑街，抑或是在扑街路上的小写手，小透明。 怎么就让人如此费尽心思的诬陷，要想搞臭自己的名声呢？ 宁加一无奈地问了责编，责编的回答倒是让她挺高兴的。 就目前来说，她的在渠道上的成绩很不错，一周都稳居在热销榜前十。作为非热题材作品，如此成绩实在让人惊喜。 宁加一收到了责编了建议和鼓励，心情还是挺复杂，谈不上很高兴，相反还有一点小沮丧。 作品有成绩，曝光度也会加大，有人喜欢，自然有人会吐糟，她手心出了一层细汗，潜意识警告自己： 日后写文应该更加谨慎小心，最重要的还是文的质量。 至于真正的坏嘴巴是谁，宁加一肯定会想法子找出来。 不知不觉已过了一个小时。 宁加一也是看了时间才知道，她现在暂时还无法一心一意码字，起身去了厨房。 “加一，你来看看，这几道菜炒得怎么样？” “呃……看上去还不错。” 宁加一把菜端到饭桌上，接过付尤递来的筷子，尝了一口番茄炒蛋。 “味道怎么样啊？” “怎么是苦的？” “哭的嘛？不会吧。” 付尤用宁加一吃过的筷子夹了一块鸡蛋放进嘴巴里面。 “呕……还真是苦的，加一。” 付尤把其余几道菜都尝了一遍，不是糊掉就是特别咸，紫菜汤里面可以捞出鸡蛋壳，很大块的那种。 “加一，这些东西咱不吃，我带你出去吃吧。” “不用，你回来赶紧坐下，这些菜也没有毒，大不了吃了，多喝几杯水就好。以后还是我来做饭。” 付尤不情不愿被摁在座椅上，委屈巴巴的看向对面的人。 “加一，用不着这么节俭吧。要是吃坏肚子，花的钱不就更多了吗？你把筷子放下，我们就在王记面馆去吃，花不了多少钱的。” 宁加一坐在位置上不动，继续扒拉米饭，至少饭是熟的。 “加一！” “我就在家吃，你自己去外面吧。待会儿我还要码字，你带饭桶出去溜溜。” “你怎么总是这样啊，让你一起去吃你不去，我一个人吃有什么意思？” 宁加一抬起头：“我觉得我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我节省让你感觉很丢人？” “是！” 闻言后，宁加一一时语塞。 “我最后再问一遍，你到底吃不吃！” “我不吃！” 付尤拿上钥匙出门，门咣当一声被合上。 王记面老板娘想多挣一点钱，一般会把店开到八九点钟。 付尤点了一碗牛杂面，外加一颗卤蛋。 老板娘偶尔看见付尤和一个女孩子来吃，随口问了一句他女朋友怎么不跟着一起来。 话音还未落，林深深倒是走进来，就她一个人，二话不说就走到付尤对面坐下。 “好巧哦，你也来这里吃面啊。” 付尤换了一张桌子。 林深深想跟过去，但余光发现老板娘盯着，她就老老实实坐在位置上，点了一碗鸡汤面。 “来咯，你们的面。” “老板娘，我的蛋呢？” “哦，不好意思啊，我给忘记了。” 老板娘用原铁勺送来一枚不带壳的卤蛋放在付尤面碗里面。 “还需要什么啊？” 付尤看向冰柜，“帮我拿一瓶可乐。” 老板娘一回头就看见林深深朝着这边看，又问：“你要不要喝点什么啊？” “我也要一瓶可乐。” “好的，好的，我去给你们拿。” 店里就只有付尤和林深深两位客人，老板娘坐在最边边上玩手机。 “老板娘，您一个人开店是不是很辛苦啊？” “忙习惯啦，不觉得累。” 林深深吃一口面，抬起头看眼付尤的侧脸，按耐不住问了一句： “加一怎么没有来呢？” “不关你事。” “付尤，我知道你还在怨我。要是方便的话，等你吃完了，我想跟你一起去找加一。” 话一说完，林深深自己听着也觉得有歧义，立马改口： “我的意思是我再次向加一道歉，希望我们三个不要闹得那么僵。还有，我男朋友说话就是那种不过脑子的，希望你们别生气。” 一碗面还剩下三分之一，付尤明明很饿，但他突然就没有胃口，拧开可乐瓶盖，咕噜几口喝完，埋单后就走掉。 “付尤，你等等我啊，付尤。” “你别跟着我了。” 林深深跑了也就十几步，人已经气喘吁吁。 “付尤，自从我知道你和加一也住在这边，我就一直想约你们吃饭，我好当面给你们道歉，我不该撒谎，也……” “也什么？” “也不该因为喜欢你就想拆散你和加一，付尤，我一直都很愧疚，抱歉。” “没事了。” 林深深抓住付尤手臂，“我会原谅我吗？” “我都说没事没事了，你听不懂啊。” 林深深嘴角噙着笑，立即松开付尤，往后退了一步： “谢谢你付尤，你能够原谅我我真得好高兴哦。以后我们还是同学，朋友对吗？听说你现在还没有工作，我朋友她公司缺人，具体是什么职位我这会儿也想不起来，待遇还是挺好的。上市公司，好多人都想进去呢。你要不要去应聘？” “谢了，不用。” “等等，付尤，我话还没有说完呢，那个……加一她大概是不会原谅我的，你放心，我以后见着你都会绕道走，暂时不让她知道我们和好了，免得她多虑，误会我们。” 付尤压根就没注意听，忙脑子都在问自己：那样说宁加一是不是很过分。 林深深没看出来，还以为他是在思考。 “付尤？” “不说了，我回去了。” 林深深挥动手臂：“再见，付尤。” 隔着一扇门，付尤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不到任何声音，他心一沉，随即掏出钥匙开门。 “我回来了！” 他故意大声的喊了句。 宁加一在阳台上码字，听是听到了，但她暂时没空搭理。 “饭桶，你过来，哥带你下楼去溜溜啊。” 付尤推开阳台门：“你去不？” “不去。” “码多少了？” “还差一章。” “准备码多少？？” “你废话真多，赶紧走，别打扰我了。” 宁加一说话的时候，眼神就没有扫过付尤，仍旧盯着电脑屏幕。 “咳咳咳，等你码完了我们一起出去，我也不着急，饭桶也不急，是不是啊，饭桶。” 饭桶扭扭头表示：我就是一个工具鸭而已！ 第193章 有目的的靠近 宁加一聚精会神码字，付尤抱着饭桶坐在她床上看。 与此同时，林深深就站在大门外，拿手机正在照着门牌号，确保自己看到的数字没有错误。 推到十几分钟之前，她目送付尤离开后掉头走了好几百米，结果越想越多，赶紧折回来。 一来呢，她想知道付尤具体住址，便于然后创造偶遇。 二来，如果可以摸清两人的作息时间，她也好从中作梗，搅合他们的关系。 具体是个什么法儿，到时候再想也不迟。 自打考上公务员，林深深父母面上倍儿有光彩不...... 第194章 泼凉水专业户 这几天宁加一都挺忙的， 没时间赴约，在电话里面推迟了与梁园见面的日子，她隐隐约约觉得梁园找自己绝非只是想见见。 果不其然，这周周六，宁加一跟平日上学起床时间没有区别，早早就去民生路附近的一间早餐店等待梁园。 不管春夏秋冬，抑或是晴天雨天，梁园永远都是一身职业装出场。 两人确实有些日子没有联系，开场便是寒暄了几句。 梁园挺佩服宁加一，不管入学之前发生什么，走在校园里面被小自己几岁的同学指出来说是那个杀人凶手...... 《我差点杀了嫌疑人》第194章 泼凉水专业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lt;b&gt;我差点杀了嫌疑人&lt;/b&gt;》</div> 第195章 所以，这跟加一有啥关系 时间差不多了，张家人也该回去。 张龙飞和付尤都喝了不少，牵着有程怡搀扶着，后者不要让扶，走路歪歪扭扭。 宋梅和宁在福在电梯外招手，叮嘱他们慢点走，待电梯门合上，两老才往屋里走。 成阿黎和宁加一在收拾桌子，宋梅见状，赶紧让儿子带着阿黎回家，桌子明早再收拾也不迟。 夜里，宁加一跟宋梅说了不少悄悄话，说累了，都没有声音，不知不觉就睡着了，睁眼又是崭新的一天。 今天杜萌萌休息，她心情不好，来找白若解闷，知道宁加一回家了，非要约着出去吃饭，看电影。 白若和宁加一都没有意见，就算是妈妈，也该有属于自己的时间。 付尤有，但相比三位女性而言，他的意见可以忽略不计。 不管是电影院还是餐馆，杜萌萌走到哪儿就是一个新的话匣子，一旦打开，不到句点，中间绝对不带停歇的。 末了，她怏怏不乐的招认：我就是因为失恋心里难受，才硬拉你们出来嗨皮的。 白若早就看穿朋友的心思，但她嘴上一直没提及有关尹涛的话题。 宁加一把自己会安慰人的招数都使了，剩下的就看杜萌萌自己。 杜萌萌以为自己的单身日子就此结束，结果太草率了，两人到底还是性格不合，保持的新鲜感也就那么几天，没共同的语言和话题还有兴趣爱好维持下去。 分手才是对彼此最好的选择。 至于下一个更好，下一个更乖？ 不不不，杜萌萌只求下一个合适就成。 另外一件不愉快的事——杜萌萌和父母闹翻了，二老又开始给她物色对象，一个两个，呃……一言难尽。 不谈感情只谈条件的话，容易得很，论感情基础的婚姻，不是每个人都能够拥有的。 杜萌萌她不想将就！哪怕她人老珠黄！ 杜萌萌母亲情绪再次大爆发，数落女儿的话着实难听。 “你也不瞧瞧你自己，你是觉得自己长得美若天仙还是赛过了貂蝉啊？一把年纪了还把自己端得那么高！ 你小姨二姨，王奶奶给你物色的对象那一个不比你优秀，人家能够看上你你就该庆幸了，还跟我挑起七捡八的。 再过两年啊，你估计也只能够找二婚的嫁了，要是生不了孩子，哎，我跟你爸继续跟着遭罪。” 杜萌萌再不想因为相亲矛盾听母上大人的连环侮辱，她当天收拾了东西从家里面搬出去。 在此之前她还指望攒钱出去欧美国家旅游，照现在来看，都泡汤了，医院附近随便找了间房子。 今天她回来，也只是为了带走当时来不及拿的东西而已。 “或许有的女孩子比我过得更糟糕。” 杜萌萌长叹了口气，笑了几声。 “萌萌姐，为我们自己干杯！” 杜萌萌抬头冲着宁加一和白若笑：“是啊，为我们自己干杯！谁说当妈了就必须天天围着老公孩子公公婆婆打转啊！是谁说没爹没娘的孩子就缺教养缺爱啦！是谁说女人就得结婚啊！老娘要是乐意，单身一辈子又怎么样！” 三人以茶代酒碰杯，茶杯与茶杯碰撞的声音十分悦耳。 邻座的客人都为之一惊，有的人也会报之一笑。 下午三个人手拉手逛遍了两座大型商场，六条腿都走麻了，而白若和宁加一还是会跟着杜萌萌走，她要去哪儿，她们就跟去哪儿。 可怜人付尤，满以为趁着周末跟宁加一就附近走走吃吃喝喝，到了晚上，顺道约上商量去渔人码头吃饭，情况突变，他不得不在家带孩子。 反倒是商量非但没有吃成饭，还被拉来帮忙照顾孩子。 硬生生变成了一双可怜人。 商量还没有找到心仪的工作，在家混吃混喝，反正爸妈经常不在家，在也不会唠叨他什么，这一点他十足庆幸。 就是他微信朋友有不少博主，问他这个问他那个，容易受刺激，不得不思考接下来到底要做什么。 到头来，并没有一个很好的答案。 目前就是，过天便是一天，明天的事明天再说，依旧不妨碍他半夜开黑或是打排位。 眼看着都快六点钟。。 商量肚子早就饿得咕噜叫，他扛不住，赶紧叫付尤出来看孩子，自个儿去厨房泡面吃。 “屋……瑶池。” 孩子说话比较早，发音模糊，小脑袋瓜倒是挺聪明的，别人说什么能听懂一个大概，偶尔也会发出一两个特别清晰的音节。 “善善乖，你吃了这个，会闹肚子的啊，乖啊，我们不吃。” 小善善连连摇头，伸出手抓住商量的筷子就是不撒手。 “哥哥打手哦！” 小善善“嗯呢啊”叫唤，然后张开嘴巴，示意商量喂给她吃。 商量还真就喂了一筷子的面。 “你小舅也不在家，喂一口，没多大事的。” 付尤夺过商量的碗筷和筷子，拉他去厨房。 “放屁，小善善才多大啊，泡面多少防腐剂啊，多少佐料啊！孩子要是拉肚子了，是你难受还是她难受啊！” 商量吓蒙了，不知道付尤这么严苛呢，不知情的话，还以为小善善是他亲生闺女呢。 “老大你说的是，我脑子糊涂，脑子糊涂。” “你就呆在这里吃，不吃完不准出来！” 等付尤回到客厅去看娃，小善善还在回味那一筷子的泡面，偶尔还会舔一舔手，哪怕手上并没有什么味道。 “吃……” “来吃这个啊。” 付尤把奶嘴温柔地塞进小孩子嘴巴。 不多时，孩子亲爸回来了，换好鞋子看见闺女和躺在付尤身上玩手指，喊了一声老婆没有人回应。脸上立马浮现了两个字：惊愕。 “你一直在家带孩子啊？” “是啊，小善善跟我可亲近了，你看啊。” 付尤冲着孩子做鬼脸，逗她笑。 “停停停，你小舅妈呢？” “出去玩了啊，跟加一，杜萌萌一块。不然我干嘛要给你带孩子啊，我闲的发慌啊。” 张克成不知道是该庆幸孩子全好无损，还是自己回来得早呢？ “快把孩子给我，你爱上哪儿去就去哪儿。” 张克成一副孩子多在外甥手里待一秒就会出事的表情，麻利接过孩子回到房间，一句话都没有留下。 被无视的感觉不太好，被轻视的感觉实在糟糕。 付尤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去了一趟洗手间，再出来，带商量出去吃烧烤。 “你想吃啥就点啥，别跟我客气。” 付尤话一说完，随即就把菜单推到了商量面前。 “不不，老大，你已经帮我太多，这烧烤我来请，你点。” 两人推来推去，结果，菜单被第三只手给拿走了。 “你是谁啊！” “付尤，商量，连我都不认识啦。” 罗阳辉拖开一张椅子，擅自坐下不说，还开始自顾自点串。 “老板，这边点好了，你们上快一点啊。” 付尤起身，拍拍桌子：“商量，我们走。” 老大一句话，商量马上起来。 “哎，付尤你别走啊，我来新阳是专门给你送钱来的。对不住啊，兄弟，出了一点事，不得不失踪一段时间，求你别介意好不好？” 罗阳辉从包里拿出一包现金，快速塞进付尤怀里，继续说： “一分不少，再加上利息，就是因为你是我兄弟，我不能够让不写借条就白白转我那么多钱。” 商量见状心里挺不爽快的，也不知是自己想多了，还是怎么滴，越看罗阳辉那副嘴脸，越是觉得像是在看一只老狐狸。 “老大，钱肯定是要收的。” “当然了，钱都送上门了，傻子才不要！” 付尤斜眼去看罗阳辉，警告他： “钱我收了，你可以走了。” “不是，兄弟，里面有太多的误会，你听我给你解释啊。我也是迫不得已才跟你们断联的。假若我真贪图你这钱，我现在干嘛来找你啊。 我现在也是卡里有存款的人了，这点小钱对我来说都是小事情。你既然还是不待见我，我走就是了，大家还是兄弟一场，以后有什么苦难，打电话找我啊。” 罗阳辉有钱没钱是看不出来的，但他走路的那个姿态啊，真是有钱大佬才能够走出来的。 “别管他，我们继续吃我们的。” 商量“嗯”了一声，没忍住，问：“老大，他欠了你多少钱啊？” “也不多，五万多。” “老大，你小金库还真少。” “别废话啦。” 兄弟两人一口气吃了不少，要不是付尤昨夜喝的酒今晌午才缓过来，他这会儿肯定会和商量喝几瓶啤酒。 “昨天碰到快递哥小宋了，他让我带给一句话，要是还想干，尽管去找他。” 商量埋下头没说话。 “其实，我觉得你送快递那段时间挺快乐的，生活作息也健康。要不，再试一试？” “老大，你说得意思我懂。我考虑考虑，如果一旦要做，我肯定不会像上次那样说撂手不干就走人的。” “挺好。” 商量打了个饱嗝，随后老板送来最后一盘烤大虾。 “老大，听宁爷爷说你现在画一幅画可以卖好多钱。我真羡慕你，做自己想做的事，轻轻松松赚钱，花了不几年，你买车买房，等加一毕业了，你们俩儿扯证结婚。 不像我，啥都不会，啥也干不好。就跟从前一模一样，一点长进都没有。要不是我爸妈会做生意，我……” “打住打住！谁说你啥都不会了？你拍的那些视频我都看过了，挺棒的。” 付尤没站在朋友角度特意去安慰人，真心话。 “我就发表自己的看法啊，你完全没必要随大流，你做视频可以换一个角度做，打比方，你拍摄送快递的日常啊，就是要构思，怎么把一个很普通的事剪得有它的意义。 你啊，作为一个富二代，已经打败了不少人，做什么事还是贵在坚持，我二十出头，但我已经画了二十年的画。” 商量竖起了大拇指：“老大，不愧是跟加一待在一起，特别受益，谢谢你啊。” 付尤一头雾水搔头：“这跟加一有啥关系啊？？” 第196章 小人得逞了 两个男人吃了六百块钱的烧烤，要是还不满足，他们都怀疑自己的胃里面是否住了二师兄。 眨眼便是八点钟。 碰碰拳，挥挥手，两人各回各家。 付尤有小舅家的钥匙，是他小舅妈给的，门还没有完全打开，夫妻二人的声音传入耳内。 这时候白若和张克成关于孩子该不该拜托付尤来照顾一话题掰扯了十多分钟，已经接近尾声，当事人回来，直接结束。 “加一应该也回家了？” 付尤不关心他们俩儿议论自己，寻思时候也不早，该会琚湾园才是，不然，耽误了明天宁加一上课可就不好了。 他去十四栋找宁加一，不过宋梅和宁在福都说她还没有回家。 这会儿宁加一坐在南区专门给孩子设计的游乐场摇摇木马，邻座是池饱饱，纯属于偶然碰面。 宁加一瞧着池饱饱脸上有泪痕，故意坐在少有人，且四周围离街灯很远的花坛边上蹲着，出于担心，把她带到这边来。 一开始两人就干坐着，什么话也不说。 池饱饱一回头二回头，发现宁加一这样陪着自己，她内心颇受感动，若若地问了一句： “我可以向你倾诉一些事情吗？” 宁加一没有任何意见。 池饱饱的体质较同龄人相比比较虚弱，容易生病，请假是家常便饭，今天去学宿舍收拾东西准备办理休学手续，也已经是第三次了。 她是一个早产儿，加上曾经生过几场大病，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同学们可不会管这些，说她身上阴气太重，抑或因为是“小神婆”有鬼怪缠着她，还直言不讳的笑话：你这种人活不到三十岁的。 在大人们的眼中，池饱饱向来就是一个反应迟钝的孩子，于她家人而言，这样正好，免得听到那些打着开玩笑幌子的恶毒话伤害了她的心。 然而，就今天下午四点钟，池饱饱跟一群人吵起来，原因就是一个人洋洋自得夸赞自己。 那人说话确实有几分傲气，好似全世界就她一个吊炸天，不过毕竟也有拿得出手的小成就。 另外一群人群攻，其中一个人明说了：我就是看不惯她那么吊的跟我们说话，让我有了差距感。 池饱饱跟她们同寝室，不想听也不得不听，她就是觉得那群人很搞笑，自己没什么本事就联合没本事的人去攻击人，还口口声声说： 你攻击我们，我们攻击你咋啦啊，你高贵些啊！……后面的话难听得要死。 池饱饱话还没有说几句，被一群人怼得插不上话，末了，还被说成自己是该同学的舔狗，祝愿越来越狗，狗到地老天荒。 “那群人说完就走了，我一个人生了好久的闷气。” 池饱饱又说：“自信过头也不是罪，干嘛要因为这个就开始阴阳怪气，攻击人长相，问候人家祖宗十八代。 我就是觉得他们自己心眼小，心胸也小，没忍住，说了几句。” “我想法和你一样，就算是吹牛，人家吹人家的，聪明人听开口就知道结尾，一笑而过就够了。” 池饱饱笑了笑：“谢谢你听我讲了这么多。” “不客气。我想顺便问问你，那么关心我有没有再碰到黑影子干什么？” 池饱饱抬起手轻推了一下眼镜脚。 “感觉对你很危险，我已经把你当做是我的朋友了。” 宁加一挺意外的。 “谢谢，黑影子估计知道警方还在找他，所以藏在某处不敢再出来了。池饱饱，以后你不要一个人留在偏僻的地方。也不要半夜出门买东西了。” “嗯嗯，我会的，谢谢你加一。我现在心里舒服多了，再见。” “再见。” 宁加一刚刚转身，又听到池饱饱的声音： “呃，加一，可以加你微信吗？” “嗯。” 这次宁加一目送池饱饱离开，低头看了眼她笑成月牙的猪猪头像，莫名觉得两者有几分相似，憨憨的，很可爱。 “天哪，都已经这么晚了！” 宁加一一路跑回家，钥匙刚**钥匙孔，门已经从里面打开。 “哎呦，可算是回来啦，付尤等你好久了。” 宋梅笑呵呵指着在沙发上等睡着的付尤，继续说： “奶奶给你打包了一些东西，不早了，让你叔叔送你们回家啊。” 宁建宇随时待命出发。 一路上，付尤倒是很清醒，宁加一打瞌睡，跟小鸡啄米似得。他凑近了几公分，好让她完全靠在自己身上睡一会儿。 宁建宇透过车镜瞧见了，面色沉了又沉。 “你小子每天都画画啊？” “嗯，画完了就寄到北京，也有一部分是我老师给我布置的作业，帮我指点。” 其实宁建宇想问的是他有没有对宁加一做什么越距之事，奈何，怕宁加一半睡半醒听到，反倒是让自己显得特别婆婆妈妈的。 直到车开进了琚湾园，停稳了，宁建宇看见宁加一先后下车，他扭身一把抓住付尤的手腕，威严的警告： “不准欺负我们家加一听到没有！！！” 每个字都是咬牙切齿，从一颗颗牙缝里面挤出来的。 付尤点头如捣蒜，抽回手的那一刻，倒吸了口凉气，心想：要是再被叔叔多掐几秒，这条手是不是就废了啊。 他觉得肯定是！ 宁加一逛了一天，全身酸痛，麻利洗完澡就睡觉去了。 付尤去检查门有没有锁好，发现右手边有一束向日葵靠着墙，他以为是宁加一买的，顺手就拿回屋，随便**一个水果罐头玻璃瓶里面，尔后去睡觉。 次日一早，宁加一一出门就看见旁边靠着一只瓦楞箱，打开一看，里面是鹦鹉粮食，还有柯尔鸭专用的饲料。 她以为都是付尤网购的，把箱子靠着鞋柜放就出门了。 几天下来，两人断断续续收到了不少东西，都以为是对方买的。 付尤没多想，宁加一盯着床上的一套纯棉内衣，她越想越不对劲。 貌似家里面缺什么，门口就会出现什么，包括内衣。 宁加一自己都是单件单件的买，很少会选购成套内衣，以付尤那颗木瓜脑袋，他会跟自己买吗？ 答案显然是不太可能。 她有种自己和付尤的生活一直被人监视的感觉，怀疑对象是张心成，但是连她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 又隔了几天。 宁加一从超市回来准备做晚饭，听到门铃声，再一次收到了快递，上面仍旧是付尤的名字和他的联系方式。 只不过这一次里面装着粉嫩粉嫩的礼物盒，内外包装都十分精美，还附带了一张玫瑰金色的卡片： 付尤同学，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吗？那天你鼓励我的话一直都记在心里，我永远都不会忘记，希望你每天都开开心心的哦。 字迹因为内容让宁加一觉得它丝毫没有一点美感。 门铃又响了。 宁加一把卡片丢在垃圾桶里面，随即去开门。 林深深穿着一套洛丽塔，双手合十站在宁加一对面，露出歉意的神色，抢着说： “加一，那个……刚刚一个包裹你已经签收了是吗？” “没错。” “不好意思啊，是我寄错了。” “到底是寄错了，还是明知故犯，跑我这里刷存在感来了？” 林深深揣着明白装糊涂，委屈巴巴的低下头： “看来你已经看见了，加一，真不好意思哦，礼物我想亲手交给付尤，付尤对我的鼓励真得非常重要，影响也很大的。 我们好不容易和好了，我……” 这时林深深抬眸见了宁加一的反应，心里在笑，脸上已经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我真得就是站在朋友的立场，送给你们那些东西，也没有花多少钱，你们千万不要介意，也不要觉得不好意思。 加一，你好像也不知道是？我猜付尤也不想让你误会我们有什么特殊的关系，所以他才没有说。 抱歉啊，看样子，是我做了多余的事，以后不会这样了。” 林深深在等宁加一说话，迟迟没有听到声音，她倒也不觉得尴尬，只想继续火上浇油。 “加一，我以后也不会去王记面馆跟付尤一起吃面了。就这样了，打扰了。” 宁加一往后退了几步，她眼睁睁看着林深深把礼物还有卡片带走，脑子很少像现在这样乱套，胃里还一阵阵犯恶心。 付尤回来已经是九点钟，他给宁加一买了千层蛋糕。 “这些东西怎么都摆在这里啊？” “连续几天的花、吃的喝的，还有内衣，全都是林深深买给你的。你们什么时候和好的，偷偷见了多少次？” 付尤不明白宁加一在说什么。 “我跟林深深……” 宁加一打断付尤的话：“我只想听实话！” “你怀疑我跟林深深有一腿？” “眼前这些东西不就明摆着吗？我还纳闷，东西不是你买的，也不是我买的，那会是谁这么好？原来是林深深，她为什么对我们家这么了解？” “加一，你别想多了，我跟她啥也不是。她已经有男朋友，就住在小超市那块。” 宁加一似笑非笑：“你们是不是经常去王记面馆吃饭？” 付尤承认：“我也不知道她会在那里，碰了几次面。也就说了三句话。‘不要你请客’‘不用’‘嗯’这就。” 宁加一背过身。 “你有她微信是吗？” “嗯。” “也有她的电话。” “是，我有。” “该有的联系方式都有了，又住在一块，还经常碰到一起吃面。” 宁加一还以为付尤早就把林深深微信拉黑。 付尤提高音量：“都说了是偶然，又不是我约她的。加一，我这就去问问她买这些东西干什么。” “你觉得你们的交集还不够多是吗？我已经清清楚楚告诉过你，我很讨厌林深深。” “加一，你是不是太不讲道理了，你讨厌她跟我有什么关系？是不是以后你再讨厌什么人，我必须跟着你一起讨厌？ 我也说得清清楚楚，我跟林深深啥关系也不是，你硬是这么怀疑我，那我们明天就搬走。” 第197章 失败了？不管了再来 怎能够说搬走就搬？这又不是过家家，闹着好玩呢！ 宁加一权当做没有听见，也不搭理付尤，更没有抬眸去看他这会儿气得快要冒火的样子，蹲在纸箱旁埋头封口。 林深深买的东西自然不能够留下，至于已经被吃掉的食物换成现金就可以了。 宁加一一分钱都不会少给林深深的，她问了付尤林深深具体的地址，果然是知道的很清楚。 光这一点，就够宁加一很不爽，她不让付尤跟，破天荒的火急火燎去找林深深。 摁门铃，敲门快有三分钟，迟迟都没有人来应门。 宁加一沉住气，继续抬起手去摁门铃，她就不信林深深不回来。 结果还不到一分钟，有人来了，但不是林深深，而是走路一摇一摆的田景珂。他在自家女朋友门口看见宁加一，阴阳怪气地笑了几声，嘴巴再次张开。 宁加一用力踢了一脚纸箱，抢先一步警告田景珂转告给林深深，叫她以后有心去做那种龌龊事情，还不如报一门做人的课，提升自我素质和价值。 话音未落，“啪”一声。 宁加一把四张红钞票甩在田景珂脸上，随即转身就走。 等田景珂反应过来，他低头看了眼落在地上的钱，恨恨地踩了几脚。 打他出生就没有受过如此侮辱，他咽不下那口气，追上去找宁加一。 “怎么样？想跟我打架啊？” 宁加一见田景珂来势汹汹，撸起袖子，一步步靠近。 “来啊，我们打一架，打输了，我也不会哭着喊着说你一个大男人欺负我的。相信我。” 要是对方看见自己多多少少表现得紧张、害怕，田景珂也不会不会给自己台阶，眼前这种情况，他还是头一次见，不知所措往后退去了几步。 “我从来不打女人！” 田景珂之前憋着气，这会儿不小心从丹田发声。他不是不打女人，而是不敢跟学了跆拳道的女人打架。打赢了不光彩，打输了，更加不光彩。 “算你识相！刚刚我的话你那颗绿豆脑袋都记住了？” “宁加一你别太嚣张过分啊，你这种女人居然还有人要，也真是稀奇！” “是啊，像你这种喜欢阴阳怪气，明着不敢怎么着，背后搞小动作的男人，跟林深深真是天作之合，郎才女貌，我，祝你们一辈子都捆绑在一起！！！” 宁加一再不给田景珂开口说话的机会，掉头就走，不会让他再追上。 倒也不是怕了，而是单纯的想让耳根子清静清静。 至于田景珂还傻愣站在原地，憋了一肚子的气无法释放，只好乱踢一阵垃圾桶，要不是有人路过，也不会扶起来。 当他再上楼，打开门的同时低斜着眼睛瞟纸箱，到底还是没有忍住好奇心，打开看了看，在田景珂看来全都是垃圾。 “呃……” 他看见了一套内衣，就颜色和款式来看，分明就是林深深喜欢的那种。 “那个女人到底在搞什么名堂啊！” 田景珂一点头绪也没有，打电话给林深深，对方手机已关机。 林深深回太阳鸟小区，她学宁加一也养了一只玄风原始灰鹦鹉，不过，除了想起来要喂食，换水以外，就算是闲的发慌也不会来看一眼站在横木上的小家伙儿。 田景珂也是收到了林深深的消息，来这边给鹦鹉喂食的，其实主要还是帮忙探情况——林深深自己做贼心虚，近几天总感觉被人监视了，晚上也睡不好觉。 十点差十分。 所有的灯都已经熄了。 付尤还憋着一口气，睡不着。 宁加一也是，但她现在可没时间跟付尤争论什么。 天一亮，宁加一没有像往常一样早起准备早餐，而是直接出门去学校。 付尤后半夜才睡着，这会儿还摊在床上，睡醒了，睁开眼睛发现都好晚了，肚子也不饿，也就没有起床的动力。 就算有烦恼，宁加一还是可以专心上课学习。 付尤不一样，从起床那一刻开始他就只是一具尸体而已。 “尸体”这个状态未维持了三天。 付尤以为宁加一就是想跟自己冷战，她想，他可是一丢丢，一丁丁都不想要。 “又起这么早啊？” “嗯。” “还是不吃就走啊？” “嗯。” “我买了你喜欢的奶黄包，吃饱了再去学校。” “不用！” “宁加一你要干嘛啊！” “你疯啦，我要上课。” 说完，宁加一匆匆忙忙出门。 付尤确实感觉自己疯了，他超级受不了宁加一把自己当做空气，家庭地位还不及饭桶！ 不行，我得主动出击，今天就去校门口堵人。 “宁加一！那边那个穿红外套，七分牛仔裤，扎着马尾，抱着一摞书的姑娘！” “哎哎，你等等我，别跑啊！我是你男朋友又不是大灰狼！” 付尤扯开嗓子一喊，再加以描述，最后追着跑，不认识宁加一的人这会儿都认识她了。 宁加一半是生气，半是害羞，脸红到了耳根子，使劲儿拧了一把某人的胳膊肉。 “再有下一次，我这辈子都不跟你说话了！” “好好，以后都不喊了。” “加一，谁叫你一直不搭理我啊。” “加一，我脑子笨，你不跟我说你在气什么，我也不知道啊。” 宁加一瞅着左右路过的同学斜眼往这边看，拉了拉付尤的手腕，小声说： “我们先回家。” 付尤直点头。 既然付尤还不知道，宁加一自然不会介意去告诉他。 付尤某句话也有道理，自己巨讨厌的人，不能够强求让男朋友也讨厌，这一点宁加一会改掉。后面的重点来了： “你讨不讨厌林深深是你的权利和自由，那我请问，你留了她所有的联系方式，还知道人家住在那一栋，那一层，门牌号也清楚，你知道得是不是太多了一点？ 反正大家都在一个圈子里面生活，以后你们俩儿会不会进一步认识了解？我真得很怀疑。你没有这个心，不代表林深深没有。” 付尤慢慢请你宁加一的话，用宁加一的食指指纹打开了手机，并且告诉她： “微信号是班级群，商量拉我进去的。电话号码没存我电话簿里面，就是通话记录里面，我已经给删了。” “你什么时候录下我的指纹，我居然一点都不知道？” “就前段时间我刚刚换了手机，我的手沾颜料，录不了。正好看见你趴在床上睡着了，我就用你的手指头，本来我还想用饭桶的呢。” 不愧是付尤！ 宁加一差点就要说付尤懂浪漫了。 “呐，我手机密码，公平起见。” 付尤眨巴眼睛：“真的假的啊？” 宁加一收回手机，“爱信不信。” “我还没有记住了呢。” “拜托，就六个数字好吗？” “我对数字不敏感。” “我记得你上次还跟我说对文字不敏感来着，你到底对什么敏感啊？” “你和画。” 两人对视了好久，久到门外的人摁了无数次门铃，都快要想放弃离开了，付尤才听到。 楚乔乔蛮以为会是宁加一，麻利举起自己的爱宠大宝，一只重点色，拥有一双深海般蓝眸的布偶猫。 “锵锵锵。” 付尤差点吃了一嘴猫毛。 “是你哦，走开啦，加一，我带我家大宝来串串门。” “哇，眼神好像是装下整片天空，好好看。” “我家二宝毛色跟它差不多，不过是异瞳猫，有只眼睛是深棕色。加一，你现在有空不？要不上我家看看？” “好啊。” 宁加一想都没有想，一口答应。 付尤闭上嘴，伏在门框上：“加一，我做饭等你回来啊。” 电梯门缓缓合上。 楚乔乔用胳膊肘去挤了挤宁加一手臂，“真好，回家就有饭吃。” “要不要来蹭饭？” “真的嘛？” “嗯。” “好呀，加一，谢谢你。” 楚乔乔家全都是小动物，撇开宁加一抱着那只大宝，地上行走的就有另外三只布偶，一只美短，还有一条围绕着主人两脚打转转的萨摩耶。 三只花色不同但都超级好看的垂耳兔，一窝布丁，一缸喜鹊龙睛。 宁加一好不容易找到个空位坐下去，没有多久，一只白狐扭动着身子从一间房里面走出来。 “金鱼是我师兄的，其他的小宝贝都是我的。” “楚楚，你太厉害了，能够饲养这么多宠物，还照顾得这么好。” “主要是还是喜欢啦，加一呀，你喜欢仓鼠吗？我可以送你几只，它们太能够造孩子。” “呃……我挺害怕仓鼠的。” “哦，这样啊，没事。你要喝什么，我给你准备。” “不用了，楚楚，你坐在这里就好。”宁加一左手撸狗，右手抱猫，这种感觉真好。 “兔子你也是散养的，它们会不会和狗狗打架啊？” “都是幼崽的时候抱回来的，每天住在一块，我经常也会训训，要是会起冲突，我肯定是会隔离开的。 我运气也好，宝贝们的性格都挺好的，没有谁特别调皮。每天我一回家，看见它们，我所有的烦恼就自动消失了。” 宁加一能够体会到楚乔乔说得那是一种什么感受，她也替这些小家伙儿庆幸，能够遇到这么好的主人。 “加一，你过来。” “嗯？” “过来呀。” 楚乔乔带宁加一去看看她的孵化机，里面有三枚柯尔鸭鸭蛋，要是孵化成功，她也是有鸭鸭的人了。 “我还是太馋你们家饭桶了。” “但愿你能够孵化成功。” “谢谢你呀。” 与此同时，付尤正在厨房琢磨做什么菜比较合适，不容易失败。 林深深摁了几下门铃，发现门没有关，她擅自主张进屋。 “付尤你在吗？” “付尤！” 付尤关掉油烟机，探出头，看见林深深掀开帘子正在看什么。 “喂！你怎么进来的啊？” 林深深忙不迭走到付尤面前，“我敲了好多次门，发现门没有开，就进来了，抱歉。” “干什么啊？” “这钱是还给加一的。还有，你告诉她，我不会计较她打我的事，毕竟大家同学一场，没必要撕破脸。” “谁打你？” “……加一。”林深深仰起头，左脸有些肿胀。 第198章 疼不疼？不疼 林深深把自己的左脸硬生生给拍肿了，这一时半会她也不着急编造一个有头有尾的故事，只想把梨花带雨演绎到极致。 哪怕付尤根本就不喜欢自己，甚至是一丝丝都不在意，但他好歹也是男人啊。 试问：哪个男人可以对一个痛哭流涕，是泣不成声的漂亮女人无动于衷呢！ 付尤可以。 他对比了好一会儿，这才发现林深深有半边脸确实肿了，一开始还以为是婴儿肥呢。 话说回来，他可不相信宁加一会对林深深动手，除非是已经到了某种很极端的情况，照这样看来，错还是在林深深身上。 林深深在努力挤眼泪的同时发现对面的男人还真没反应，倒吸了口凉气，启开唇要说话。 付尤抢先了三秒： “我也不是医生，你哭得再凶，脸也不会一下子就好了啊。这样——” 他转身去房间拿来自己的钱包，抽出五张红钞票递过去。 “首先说明啊，我给你钱没有其他任何意思啊，毕竟你都上门来哭了，肯定是要医药费的。回头等我把事情搞清楚了，我们再说。” 林深深脸上的表情从“天下最可怜”变成“宇宙最震惊”她万万没想到付尤会这样敷衍自己。 “付尤，在你印象里面我就是这种女生吗？！你太让我失望了！” 林深深把钱往付尤胸口丢去，转身掩着面就跑，她心里面算计着时间，害怕跟宁加一碰个正着。 付尤捡起地上的钱，发现还多了四张，忙追出去。 这时候林深深不过是才跑到隔壁楼，回头发现付尤跟过来，佯装不知，单手掩面继续哭。 “你钱多给了。” “没有，加一就是用这些钱侮辱我，还打我巴掌的。付尤，我知道你很在乎她，但你一定要理智一点，加一没有你看见的那么好。 她背后是什么样子，你根本就不知道。最让我伤心的就是，怎么反倒是我这个受害者被误会成那个坏人。 我送你那些东西，完全就是出于一个朋友的关心。你们可以不领情，但不要玷污我的感情！ 我也没有想到，在你心目中我不仅仅是个爱撒谎的女人，还贪财，不要脸。你根本就不懂我，凭什么那么说我！” 话说完，林深深脖子都粗了一圈。 这些话在她心里面憋了很久，哪怕有些仍旧是睁眼说瞎话。 付尤还是没什么反应，他确实不了解林深深，从始至终也没有想要去了解啊，若是自己说错什么，他可以道歉，关乎宁加一的事，就不会随随便便道歉了。 林深深对付尤的那一份喜欢，到此时此刻结束了，她转身摇头，迎面撞进了田景珂的怀里。 田景珂就听到付尤对林深深道歉，正纳闷因为何事，抬眸便是看见自己的女朋友哭得眼睛通红。 “景珂，我们回家。” 田景珂咬着牙把林深深拉到自己身边，下一秒，他趁着付尤转身之际，一记拳头准确无误的砸到了他左脸。 “啊——” 林深深吓坏了，潜意识就往后躲了几步。 “景珂，付尤，你们别打了。” 对方下手如此之狠辣，付尤自然不会手下留情。 田景珂除了开头后面都出于弱势，付尤也没有要停手的意思。 林深深着急归着急，看上去更像是一个隔岸观火的路人甲。直到她余光看见宁加一和一位陌生女生手挽手往这边走来，双手合掌放在嘴巴两边，大喊： “景珂你不要打了，付尤根本就没有对我做什么坏事，你不要打了，景珂。” “付尤，求求你不要打了，我不会怪你的，付尤，别打了。” 宁加一和楚乔乔闻声后，随即就松开手，宁加一就像是一道闪电飞过来。 “付尤。” 付尤是听到宁加一的声音，这才停止了送拳的动作，顺势推开田景珂站起来。 “景珂，你没事？我送你去医院。” 林深深扶起田景珂，抬起头看了眼宁加一和付尤：“你下手太狠了！” 田景珂被打的快要喘不上气，嘴巴硬，冲着付尤吐口水，说：你要是有种的话就别走，继续打。 宁加一瞧野人富二代那副鬼样子，这儿离医院也不近，怕他出什么事，用眼神拜托楚乔乔给他先看看。 宠物医生好歹也是医生，人畜一般。 就医的位置也不远，就在百米之外的一座凉亭下面。 其实也就皮外伤，根本就没有伤到筋骨。 付尤打架早就打出了经验，每一拳头都是带有心眼的。 田景珂感觉自己的面子已经丢尽了，靠在一根红柱子上仰头闭目养神。 殊不知，柱子上的红漆是刚刚刷上去的，还未干透。一身名牌外套后背沾了不少油漆。 衣服主人感觉不对头，把气撒在宁加一身上，还指着付尤让她管好自己的男朋友，要是再欺负林深深，就不止打架这么简单了。 还没等宁加一和付尤开口呢，田景珂抓紧了林深深的手，一瘸一拐的离开。 从凉亭到家门口，林深深心跳就一直都没有减速，她一抬头，发现田景珂盯着自己。 “深深，你跟那个付尤到底是什么关系啊？！他这是第几次欺负你了？” “景珂，我们还是去一趟医院。” “没事！你现在就告诉我，快点！” 田景珂越是催促，林深深越是紧张，眼神情不自禁就避开那双眼睛。 “我们高中交往了一段时间，被我爸妈发现之后我们就分手了。景珂，你别生气，我就是怕你想多了，我才没说。” “那个……我跟加一从前关系特别好。你别看她不怎么笑，长得不好看，身材也不好，但她可聪明了。 你也知道，我没什么朋友，我不想因为付尤就失去一个好朋友，就算她为了男人跟我翻脸，也不搭理我，我觉得我卑微一点，多为她做点事，她能够感觉得到我的心……” 林深深都被自己的话给感动了。 田景珂一巴掌差点拍坏了水果托盘，他用命令的口吻告诉林深深以后不要跟那一对男女相处，还心疼的抱了抱她。 另外一边。 楚乔乔还是被宁加一拉到家吃饭，不过，料理台上挺乱的，得收拾一会儿。 从开始做饭到菜上桌，宁加一没正眼去看付尤，也不让楚乔乔给他包扎伤口。 好好的一顿饭，三位吃得都不太舒服。 “不好意思，没让你吃得很高兴。” 宁加一出来送楚乔乔，怀里抱着饭桶。 “没事儿，我一点都不在意。倒是你们俩儿，可千万别打起来啊。凡事好好说。” “你把我想成那个野人富二代了吗？” “啊？哦哦哦，我知道你说谁了，哈哈哈。我回家啦。” “再见。” 宁加一关门的时候故意弄出了很大的响声。 付尤还坐在饭桌上，扭动身子回头。 两人正好对视。 “你和林深深的事我不想听，谁先动手的？” 宁加一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平视对面的某人。 “那个家伙。” 付尤顿了顿，又说： “我也不知道，后面林深深说的话我一个字都没有听明白。” 宁加一若有所思点点头：“你过来。” 付尤偏头看着宁加一拿出医药箱坐在她自己的床上，赶紧屁颠屁颠跑过去。 “把衣服脱了。” “好。” 宁加一检查付尤后背，感叹田景珂十有八九是属野猫的，隔着一层衣服也能够把后背抓成这样。 “疼不疼？” “不疼。” “疼的话，吭一声。” 宁加一专心给付尤伤口消毒，上药。 付尤忍着痛，盯着饭桶，问宁加一： “我跟林深深还是啥事都没有。你别她听说得那些话，就跟我俩儿有什么似得。你别不做声好不好？” “嗯。” “就‘嗯’？” “不然咧，我要是真生气了，这会儿会跟你擦药吗？” 付尤一想也对吼，再一想，又不对。 “那你怎么不让楚乔乔给我上药啊？” “你想在她面前光着膀子吗？想的话，我现在就帮你喊来怎么样？” 宁加一做了一个要起身的假动作。 “我当然不要了，加一，你最好了。” “油嘴滑舌！” “……”付尤傻笑。 “付尤我问你哦，以后你要是再遇碰到林深深死缠烂打，你会怎么做？” 付尤单手掌住下巴：“不理她就好。” “付尤，林深深长得那么好看，你为什么不喜欢啊？” “大街上长得好看的女孩多得是，我为什么非要喜欢她们啊。再说了，一张张脸都化妆化成这样，卸了妆，兴许都不认得了，我不喜欢。” 付尤回头：“我就喜欢你这种的。” “把身子扭回去，还没有弄完呢。” 宁加一也没有觉得很高兴，毕竟化妆是女生的自由，好多女孩子也不是为了男性化妆。 两人有的没说聊了几句，手机几乎是同时响了。 宁加一责编已经找到并且确认当初冒充宁加一在群内撕逼的作者，她的负面影响还不少，果断踢出群。 这样也让宁加一可以松口气。 付尤这边是张克成发来的消息，告诉他这周周末小善善要办一周岁宴，务必带上宁加一回家。 时间过得真快，眨眼间小娃娃都长这么大了。 宁加一想想自己，还在读书。 张克成和白若为了给孩子拍艺术照留念，费尽苦心对比了数十家影楼，总算是找到他们满意的摄影师。 孩子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又开始忙碌。 张心成也加入进来，她还常常以过来人的口吻告诉白若照顾这么大的孩子需要注意哪些事项。 白若一般都是听听而已，就看张心成和付尤的关系，她才不会全信呢。 张心成也看出来白若不太喜欢自己，也不会再自讨没趣，再想以姐姐的身份发言，只会对张克成说。 “姐，你这三天两头的往这边跑，你自己家不管了？” “有我公公婆婆呢。” “孩子呢？” “都说了，有他们照顾，我也该顾着自己的事业。” “你当年也是这么说的。” 张心成推开弟弟递来的牛奶，“你这话什么意思啊？我跟我现在的孩子关系很好！” “付尤是你以前的儿子，现在不是了？” “你非要跟我玩文字游戏是？” “没有，你想多了。我只想说啊，付尤有我们，你少操点心。” 第199章 池饱饱失踪了 张心成权当做没有听到，岔开话题，提醒弟弟明天有得忙，还是养精蓄锐才是。 孩子周岁宴，蛋糕当天早上到，抓周的东西就有三十件，其中包含了每个人对小善善的期望。 一张铺上大红布的圆桌，上面摆了纸墨笔砚，笔记本电脑、钢琴模型、大眼睛的布娃娃、玩具手枪、故事书、一扎现金…… 父母守在桌边，其余大人相隔一点五米之外，唱完生日歌之后，情不自禁就开始鼓掌。 一阵欢呼中，小善善犹豫之后果断抓起了一支麦克风，并且晃晃悠悠站起来，自娱自乐式的点头“啊啊啊”哼着，手舞足蹈的。 亲朋好友难得聚在一起，吃吃喝喝自然再热闹不过了。 白若带着孩子待在单独的一间包间里面。 亲朋好友难得聚在一起，吃吃喝喝自然再热闹不过。 毕竟人多，细菌也多，也不是矫情，对于小孩来讲，必须格外注意。 其间，宁加一和付尤吃饱了，跑来逗逗孩子。 “你们小舅呢？” “还在一桌一桌敬酒呢，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跑到洗手间去吐了。” 付尤亲眼看见一群长辈是如何灌张克成酒的，按照那个程度，要是没一定的酒量，肯定不会撑很久。 果然不出意料，张克成连续跑了几趟洗手间，吐了两趟。 白若看见丈夫那张脸都变得惨白，要不是看在孩子周岁宴，大家伙儿都高高兴兴的，必定会把酒泼到那个劝酒人的脸上。 宴席结束，所有人陆陆续续离开酒店。 张克成歪在一张单人沙发上靠着，头仰天，手垂地，两只脚交叠一起翘在一张皮质凳子上一动不动。 白若不想让孩子看见爸爸这副样子，让公公婆婆带着小善善先回家，随后叫来付尤，帮忙把张克成扛到车里面去。 “付尤，听说你和加一已经开始练车了？” “嗯，要不，我来开一把？” 话一说完，付尤做了一个要钻窗户的假动作，其实呢，也就是开个玩笑，白若差点当真，偏头告诉宁加一： “这小子有时候就是欠收拾，加一啊，你可要好好管教。” 宁加一笑笑不说话。 迫不得已独自坐在后座的付尤笑了几声。 “舅妈，宁加一明早没课，晚点回去也行，我们回小区。” “嗯，”白若点点头，伸手关掉导航，“加一，时隔几年再回到校园感觉一定挺复杂的。我当年也是学霸一枚呢，你学得什么专业？” “中文系。” “中—文—系！” 白若也不是很吃惊，也相信宁加一肯定深思熟虑之后做出的选择。 说话间，车已经开进了太阳鸟小区。 宁加一下车就跟白若和付尤打招呼回小卖部看看，走了还没有几步，迎面碰上了张心成。 “等等，看见我都不喊一声？” 张心成庆幸自己卡得时间正好，刚刚逮着了宁加一。 “阿姨，有什么话您直接说。” 宁加一不想听张心成的铺垫。 “跟我来。” 宁加一看明白了，张心成这是特意来找自己并非偶遇，若是不答应，少不了以后还会有麻烦。 “你自己说，要我怎么做你才肯离开我儿子？” 宁加一面露疑色，缓了一会儿才抬头去看对方的脸，无可奈何笑了笑。 “阿姨，按照老套路来说，你应该先亮出一张支票，数额是我等普通人家意想不到的。然后再威逼利诱，软磨硬泡。 实在不行，你就大闹特闹，闹得我们两家不得安宁，不分手不罢休，您说呢？” 张心成接连冷笑，嘲讽宁加一不愧是写手，张嘴就来。 “我可不会在你这种人身上浪费我一分钱，你想多了。照这样来说，你是认定我儿子，非他不嫁了是？” “阿姨您明明知道答案，为什么还要来问我呢？” 张心成心里不断告诉自己：要稳住。 “户口本在我手里，只要我一天不答应，你们俩儿就结不成婚！” 宁加一实在不解，就算是张心成因邱燕厌恶自己至骨髓，难道自己亲生儿子的感受就一点都不在乎？非得这样背地找自己谈话，看见自己跟付尤分手了才高兴？！ “阿姨，容我说句实话，您一点都没有当母亲的样子。怎么说呢，我根本就感觉不出你对付尤的在乎。 也容我说得再直接一点，只要我和付尤之间没有出问题，没人可以拆散我们，包括您。” 宁加一要说得就是这么多，她见张心成迟迟没有说话，道了一句： “要是阿姨没有其他的事，我就先走了。” 小卖部—— 成阿黎不小心趴在收银台上睡着了，迷迷糊糊的状态，就算宁加一靠近，也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 宁加一拿上记账本轻手轻脚走到藤椅旁边坐下，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小心翼翼翻开，看了遍，发现店里最近的盈利挺可观的。 “哎呦，加一啊，差点吓死我咯。” 成阿黎被吓得睡意全无，却又哈哈哈大笑。 “你爷爷奶奶回来了不？” “他们还在路上，估计快到家了。阿姨，叔叔另外随的份子钱，他出车去了，你怎么不去呢？” “我还是守在店里比较好。” “阿姨，也不对，我该改口教您婶婶了。” 成阿黎埋头一笑，“加一，随你，你想什么喊就怎么喊，我都可以的。” 宁加一就知道成阿黎会这么说。 “加一，刚刚我看见付尤妈妈走过去，你们碰到没有啊？” “……碰到了。” 成阿黎也不知该不该继续问，可她又担心。 “婶婶，什么事情都没有，您别多想。” 成阿黎多多少少了解宁加一几分，听到她这么说，愈发觉得有事，嘴上也不好问，笑笑拉过她的手点头： “没有最好了。要我说啊，感情的事啊，最主要还是看你和付尤。” “是，婶婶，您说的一点都没错。” “加一，你回家去休息，晚上我给你做好吃的。” 宁加一正好困了，放下手里的账本回家。 一个人在家，屋内未免显得空落落的。 尤其是宁加一站在房间阳台侧目看看王城家，顿时就觉得整个人都不太好，潜意识会排斥有关王城的任何东西。 算了，还是不要继续站在这里了。 宁加一自言自语，转身去客厅躺在沙发上小睡了一会儿。 这时候张克成趴在马桶上呕吐，已经是第四次，胃里跟火烧似得，体温也偏高。 白若用湿毛巾给张克成擦脸和手，看他这副样子，感觉明天不得不躺在家里休息一天。 恰好，这一天有人去公安局报案，随后还找到张克成家，白若也在，让这对中年夫妇到客厅说话。 “我丈夫身体不太舒服，你们有什么要紧的事跟我也是一样的。” “我女儿失踪五天了。” 白若细细看，认出来，他们是杨婆的儿子儿媳妇。 “失踪之前你女儿有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啊？” “我跟孩子爸已经想了这么些天，孩子休学之后就在家，哪儿也没去，日子跟从前没什么区别的。我婆婆算了卦，还想着会找到人，结果都过去这么多天了，也没有消息啊。” “你们家孩子叫什么啊？同学朋友家怎么说？” “池饱饱，这孩子身体不好，经常请假，她没什么朋友。” 池饱饱的父亲沉着脸摇头：“也不是，有一个，叫……叫熊子琳，对，就是她。我们也找过了，那孩子说我家娃也没怎么联系她了，倒是认识了一个加一，不是，林加一的姑娘。” “是宁加一？” 池饱饱父亲听声音也分辨不出来，迷迷糊糊点头：“应该是，你认识？” “认识。你们不要急坏了身子，报案了，警方肯定会竭尽全力找到你们的孩子。” 池饱饱父母急得也不知道说什么，满脑子都想知道孩子去了哪儿，随即就离开。 白若在客厅来回踱步，发消息给宁加一： 【池饱饱失踪了。】 宁加一刚刚到家，手机震动后，她随即划开，眼睛盯着白若的消息看了许久。 【什么时候的事？】 【就五天前，父母都说孩子失踪前一点异样都没有。】 【加一，你跟池饱饱很熟悉吗？】 【我们是朋友，不过交流得也不算很多。我这会儿就跟付尤回去。】 【先别着急，琚湾园离这里又不近，你们暂时别折腾，有必要的时候再回来。】 白若放下手机去房间叫醒张克成，把池饱饱父母原话一个字不差的告诉他。 “他们提来的东西还回去没有？” “当然还了，这是你们的本职工作，我肯定不会收任何东西的，你放心。” 张克成若有所思点点头，人一下子变得很清醒，比吃药还管用。 “我打电话问问小刘。” 白若有点后悔心急，早知让他休息好再说的。 张克成移步去了阳台，从小刘那里知道的比较详细的情况，眉头皱成川字，站了许久，方才扭身回房间。 “怎么打一通电话回来，跟打了霜似得茄子？” 张克成坐在床尾，单手捏着自己冒胡茬的下巴。 “很纳闷啊，好好的一个姑娘，怎么走着走着就突然不见了？” 白若不懂张克成在说什么，直到她看了小刘发来的一段视频，其内容就是101省道路边有一个鹅黄色的身影，走得不快不慢，然后一个光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接下来路边就没有人了。 “会不会是有人拐走了池饱饱？” 白若出了一身冷汗，“不是有一种那个戴在头上的强光灯？” “关键是前面那一段也没有人啊，旁边是绿化带，也在监控范围。要是能够看到人影，也好推测。” “会不会是掉井盖了？” “没有，都找过了。” 白若颤栗地丢开手机，收回手。 “我身上都起了鸡皮疙瘩。” 张克成没听到白若再说话，继续沉思。 “老公！” “嗯？” “先睡觉，明天你再去想。” 话音落，白若爬到床上躺好，催促张克成赶紧关灯睡觉。 “若若，你说……” “打住打住，我心里瘆得慌，我们白天再讨论好吗？”白若捂住自己的耳朵说道。 第200章 控制欲极强 凌晨一点钟。 宁加一床头的小夜灯仍旧亮着，和池饱饱的聊天记录还有通话记录，她前后看了有十五遍，就从对方发来消息字面上来看，情绪非常稳定。 池饱饱还告诉宁加一她：我脑子笨，应该多看看书，不管哪方面的书，你可以帮我介绍吗？末了，还发来一张作息表。 可以这样说，宁加一清楚池饱饱该时间段的心情和目标，提及家人都是搭配各种可爱的表情包，突然离奇失踪兴许可以排除离家出走这项可能。 她关掉小夜灯，眼前一片漆黑，随后偏头看向窗台窗帘，眉头皱，胸口闷。 事情越简单越好，宁加一祈求池饱饱平安无事归家。 心里埋着事，宁加一的话不似往常那么多。 付尤一开始就是觉得怪怪的，也纳闷宁加一会不会还因为林深深怄气，后来听到池饱饱失踪至今还是没有任何线索，他也一阵阵的陷入沉默。 付尤没告诉宁加一林深深来告状说加一打了她，他觉得没必要。 宁加一对林深深厌恶至深，但绝对不会因为她影响到自己的情绪和日常。 两人都在惦记池饱饱。 倒是林深深再偶遇宁、付二人，见他们视若无睹，生气归生气，还有一种失落感——我想法设法想要搅和你们感情，拆散你们，你们倒好，走个路还手牵手，感情变得更好不说，把我当空气？ 我之前做得都白费了？ 是的，都白费了。 林深深自问自答。 那一股气啊就像是一阵寒风席卷了林深深全身，甚至是穿透了每个细胞，叫她恨得牙痒痒。 还差十分钟林深深就可以下班。 田景珂坐在一辆黑色路虎里面，开着窗，手搭在车窗上弹烟头灰，嘴巴里面还在咀嚼薄荷味的口香糖。 高跟鞋的声音传来。 田景珂一如既往随意扔掉烟头，开车门去接他的女朋友。 “亲爱的，怎么一脸不高兴啊，是谁欺负你了？” 说话间，田景珂斜过眼睛去瞥路过的一群女生，她们是林深深的同事，本想打声招呼，却见男人的眼神如此不善，掉头便是走了。 林深深推开田景珂的手，自顾自去开车门戴好安全带。 “怎么了？” “没怎么，你快开车，我想回家休息。” 田景珂刚刚把手伸出去还未触及到林深深的手，对方已经把手藏在了背后。 “摸个手都不行啊，你今天到底怎么了啊？” “没什么，景珂，我有点不舒服，想回家睡觉。” “行，回去。” 到了家，林深深也不顾田景珂，丢下包之后直接回房间把自己锁起来睡觉，任凭对方说什么，都只是回答一句： “拜托你，让我睡一会好吗？” 田景珂没那么多耐心等着林深深睡醒再去餐厅吃饭，神情不悦的站在门口，用力敲了几下门。 “深深，我回去了。” 林深深目的就是让田景珂早点回去。 “嗯，我知道了。” 田景珂前脚走，王智然和林前锋后一秒来敲门。 林深深还以为是男朋友，偏就不去开门，直到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忙从床上跳起来，快步跑去开门。 “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王智然听这句话就不高兴，板着脸说： “我是你妈，想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来，你是不是不想看见我们啊？” 就算是，林深深也不敢说啊。 王智然把这里当做自己家，拿上买好的食材径直去了厨房。 林前锋也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用一种欣赏艺术品的眼光去看装修布置，嘴上连连称赞，夸赞女儿遗传了自己的审美。 林深深就笑笑不说话，她有种预感，有了第一次，绝对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父母甚至还有可能要搬过来。 “深深，妈妈就是不想你每天就在外面吃哪种重油重盐的东西，就算你每天都去高档餐厅吃，也要换换口味，吃一次妈妈亲手给你做的菜是不是啊？” 林深深笑笑点头。 王智然继续说： “那好，明天开始，妈妈爸爸每天都过来给你准备晚饭啊。” 林深深放在腿上的着左手已经握成了拳头。 “妈，不用那么麻烦，一周来一次就够了。” “不能够，你啊太瘦了，我得盯着你，让你多吃一点，瘦的太狠会把自己搞垮的。再说，姑娘家在外不安全，我跟你爸经常来，人家还以为我们一家就住在一起，对你也好。 好了，尝尝妈妈改良版的红烧肉，看你喜欢不喜欢？” “妈！” “怎么了！突然叫这么大声，爸爸妈妈来伺候你你还不高兴啦？赶紧吃饭啊。” 林深深犹豫了再犹豫，终究还是没有告诉父母自己一个人在外生活完全没问题，也不会有危险。 说好的只是一起吃晚饭，王智然突然想留下来过夜，故意瞒着女儿把客房收拾干净，随后才说。 林深深只能够点头。 王智然喜欢那满屋子的奢侈品，越看越欢喜，对于自己女儿能够吸引到富二代而沾沾自喜。一回头，发现女儿的手机摆在梳妆镜上，她顺手拿来试图开锁。 “凭我对你的了解，你肯定不会设置很复杂的密码。” 王智然试了两次就解锁，发现女儿微信好友你们还有付尤和宁加一，毫不犹豫将其拉黑，顺便她还查看了通话记录。 “这个死丫头，跟田景珂谈朋友还是忘不了那个付尤，我都给你删掉，看你以后还怎么联系。” 等到门外有动静，王智然把手机放回原位，若无其事去试戴首饰，对镜看看自己有多美。 “妈，我睡觉了。” “嗯，你睡，我洗完了澡也睡了。” 林深深走了一半听到王智然喊自己，不得不折回来。 “明天田景珂还送你上班不？” “不清楚。” “这有什么不清楚的，你问一问不就知道了？你爸爸把车送去保养了，明儿啊，让他顺带送我们去学校啊。” 林深深轻叹口气： “妈，田景珂也有他自己的工作，他也不是每天都来接我，你们……” “他做什么的？” “开酒店。” “对嘛，酒店老板哪跟一般人一样啊，你快去问问啊。” 王智然不等林深深说话，摘下一条银色手链放在首饰盒里面，起身去浴室准备洗澡。她怕女儿忘记，睡之前还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一定要给田景珂发消息。 次日一早，田景珂知道林深深父母都在，特意打包了大荤大肉菜给他们当做早饭。 林前锋夫妇看了一桌的荤菜，还没吃就感觉血压已经升起来，却又笑着说田景珂贴心又会心疼人。 “叔叔阿姨，他们家的鲍鱼味道特别鲜。” “嗯嗯，你也吃。” 王智然笑盈盈给田景珂夹菜，林深深夹在两人中间，左右赔笑。 “妈，我该上班了。” “叔叔阿姨你们也一起，我好方便送你们。” “这怎么行啊，你就送我们家深深就好。” 田景珂直摇头：“阿姨，我时间多得是，送你们一趟也是我应该的。” 林深深假笑，看着父母和田景珂之间假客气，心里不知道是怎么滋味。 几个人出了电梯，田景珂去取车，林深深挽住王智然手臂站在一盏街灯旁边等待。 “深深啊，那个人是不是宁加一？” 王智然注意到女儿的表情，恰好看见田景珂把车开过来，刻意提高了音量： “这么漂亮的车，一定很贵？” 田景珂得意洋洋摇头：“阿姨，也不贵，小钱而已。” 当然是小钱，田景珂一分钱都没有出呢。 宁加一和付尤注意到林深深和她的父母坐进了田景珂的车，其实跟看见其他陌生人一样，没什么反应的。 “付尤，我下午没课，我们一起回太阳鸟小区？” “行，我给叔叔打电话说一声，到时候你出校门之前给我发消息，我去接你。” 宁加一点点头。 下午两点钟。 宁建宇把车停在学校附近的路边，透过车镜看见两孩子走过来，赶紧下车帮忙开车门。 “加一啊，你是为了池饱饱回去的？” “嗯，我想起一些事，想告诉张叔叔，然后也有一些问题想问问池饱饱父母。” 宁建宇没再说话，脑子里面重复这些天父母说的那些话。 宁在福和宋梅和池饱饱奶奶杨婆挺熟悉的，两家都是孙女，自家的娃突然不见了，他们也跟着心疼。尤其还是警方搜查无果的情况。 付尤发现宁加一脸上出汗，身上也没有带纸巾，拿自己的袖子去帮她擦干。 “没事。” “什么没事啊，你脸都白了，是不是又晕车了？” 宁加一就是心里挺着急，恨不得下一秒就到家才好。 “我真得挺好的，就是——” 宁加一靠在付尤肩膀上，“没睡好，脑子沉甸甸的。” 付尤深有体会，抓过宁加一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腿上，随后抬起双手给她轻揉太阳穴位置。 “给你多揉揉，会舒服一点。” 付尤帮宁加一捏捏脖颈，揉揉耳垂后面的部位。 “真得有效果呢。” “是？以后要是脑子胀，头沉，你可以试试这样。” 付尤动作很温柔，宁加一舒服的叹口气，等他的动作停止了，竟不知不觉就靠在他身上睡着了。 宁建宇瞧见，面色复杂，但嘴上什么话也没有说。 “加一，到了。” 宁加一睁开眼，发现付尤已经站在车门外。 “走。” “叔叔，麻烦你了，我和付尤去找池饱饱父母就好，您忙您的。” “叔叔不着急这么一会儿，跟你们一块去。” 池饱饱父母看见宁加一和他们女儿的聊天记录，心情复杂，念着池饱饱的名字不由自主就红了眼眶。 “叔叔，阿姨，池饱饱肯定会没事的。” 池饱饱父母难受得说不出话，目送宁加一和付尤离开。 “加一，你为什么要问他们池饱饱有没有梦游的情况啊？” “我曾经好几次看见池饱饱一个人走夜路，她胆子也不能够说很大，总不至于每次都是因为有事才出门的？” 第201章 你要小心啊 说起池饱饱夜游，宁加一也是在搬出太阳鸟小区之前，无意看见了几次。 起初宁加一单纯的以为池饱饱就是出门买东西之类的，随后第二次，第三次，她发现池饱饱走路的姿态貌似跟第一次不同。 出于担忧，她也下楼试图观察观察，但池饱饱就突然不见了，找遍了周围都没有人。 后来，宁加一看见池饱饱还是一如既往的戴着眼镜，抱着一摞书准备去上课，也就没有多想。 宁加一见付尤满脸疑惑地望着自己也不言语，回想了方才的话，仔细再考虑一遍，道： “我的意思是女孩子不管年纪有多大，夜里一个人出门都不安全，池饱饱的家人要是知道的话肯定会提醒。 若是他们不知情，池饱饱并没有很多朋友，熊子琳也说过，她几乎没有约池饱饱九点之后出门。 所以我才会在池饱饱没有对任何人说谎的前提下，她兴许有梦游症。” 当然了，宁加一目前为止就想到了这一点。 清明之后的雨水还是绵绵不绝，前十分钟还有花太阳，这会儿突然下起了小雨。 宁加一和付尤在小卖部坐了一会儿，真就是干坐，啥也没做。 店里也没有顾客买东西，十分清净，这样一来，外面的雨声声声入耳。 不知不觉，付尤看了眼手机，提醒宁加一这会儿张克成应该下班回家了，两人跟成阿黎打了一声招呼，随后便是离开。 张克成把自己锁在书房里面，盯着电脑聚精会神的看监控摄像，一遍接着一边重复，脑子里面在思路各种推测，听到两孩子的声音，险些打了个一惊。 “你们俩儿咋回来了？” 张克成说完话，退步到座椅旁，手顺势合上电脑，扭头看向二人。 “张叔叔，有件事我必须要跟你说。” 张克成一听宁加一说话的口吻，下意识紧张又兴奋，此时此景就跟从前一模一样。 “你说。” 付尤视线来回在两人之间扫来扫去，末了，就近坐在宁加一旁边。 “张叔叔您一定不会忘记我之前告诉您那天夜里我溜进王城家的事？” 张克成自然不会忘，根据宁加一找到的一次性手套，他顺藤摸瓜，发现一样一样的手套也出现在了小武的租的地下室里面。 尽管到今天为止，警方仍旧没有查到小武的踪迹。 “我躲在洗手间就要被黑影子发现的时候，有人敲门了，那个人就是池饱饱，她也已经承认了。” 张克成搭在腿上的手往下滑动了几公分，手无意识抬起来蹭了蹭下巴，停顿了许久，方才说话。 “所以你怀疑那个黑影子拐走了池饱饱？” “没错，虽然我完全不知道黑影子的动机，但事发那天前后，池饱饱多次出门。我担心黑影子发现池饱饱了。” “……” 张克成垂下头，皱眉思索。 “张叔叔，我还是坚持我的想法，王城肯定没死。” 张克成听到王城的名字一个头两个大，无奈叹口气。 “你跟付尤现在搬出去住了，你们自己要多加小心，凡事都要多留心眼，尤其是你——” 张克成指向外甥，又说：“你们要相互保护。” “小舅，你放心，加一会跆拳道，我……” 张克成猜外甥要说自己打架的功夫一流，截断他的话，转头继续告诉宁加一： “你跟池饱饱的聊天记录方便给我看看吗？” “当然方便了。” 宁加一递出自己的手机，随后想到池饱饱那晚跟自己倾诉的事，犹豫之后，大概告诉张克成。 “好的，现在就希望加一你提供的线索都是有用的。不早了，你们也回去。” 张克成为池饱饱失踪案已经心力交瘁，只求快点找到这个孩子，不然，就怕耽误的时间越久，到时候连尸首都……他难以想象那种最糟糕的结果。 宁加一该说的也都说完了，不想打扰到张克成，赶紧拉上付尤离开。走了一半，她忽然停下来。 “付尤，我想去看看王育才。” “嗯，空手去不好。” 两人回小卖部提了牛奶，拿上专门给老人食用的燕麦，随后还去超市买了香蕉、雪梨、芒果之类的，一前一后去姚金家。 这个点王育才一般都去小菜市场买东西去了，家里面只有姚金一个人躺在床上看电视，电视机是宁建宇和马康给老人淘来的二手货，旧是旧了点，但画面、音质都还是挺好。 姚金有一段日子没有见过宁加一了，突然看见孙子身后的加一和付尤，高兴得合不拢嘴。 “姚奶奶，最近身体怎么样啊？” 姚金听到儿子不久之后就可以出狱了，孙子成绩还是吊车尾，但没有惹事，让她心里又踏实了许多。 老人家身体情况比之前好了太多，面色红润，食欲很好，吃嘛嘛香。 宁加一和付尤彼此对视，相视而一笑。 接近九点半，两人回到琚湾园。 宁加一坐车很累，趴在床尾叹气。 “你怎么叹气了？” “我在想啊，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够找到池饱饱？” “找也要一个过程。加一，之前你跟我小舅说的话，我怎么一个字都没有听明白啊？” 宁加一回头，发现付尤就蹲在自己身后，无辜又充满疑惑的眼睛直勾勾盯着自己，就好似自己不给他一个满意的回复，他就会一直这样看着自己。 “也算是惊心动魄的事。” 宁加一用玩笑的口吻说着自己差点就要死掉的事实，她当时害怕，现在一点都没有感觉，如果硬说，那就是好奇那个人是谁。 她很想找到他，原因有很多。 付尤硬生生把拖鞋鞋底抠出了一个指甲头大小的洞，当时他还在北京迷茫呢，想不到宁加一经历了这么多。 “抱歉，那段时间我都没有联系你。” 付尤突然认真起来道歉，宁加一有几分吃惊，伸出手去摸摸他的脸，笑道： “都过去了。” 付尤抱住宁加一，“我以后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绝对不会再让你受一点伤害！” “嗯嗯，我相信你。” 话，脱口而出，不需要任何考虑和犹豫，宁加一就是相信付尤。 饭桶就像是一盏行走的十万伏特的电灯泡。 小家伙儿偶尔还会在宁加一脚边蹭一蹭，刷存在感，好让她知道，这个屋子里面不止只有那个两脚人类，还有它这个小可爱。 日子有时候很难熬。 宁加一经常盯着手机看，她好希望收到池饱饱给自己发消息，抑或是张克成告诉自己找到池饱饱之类的话。 一天两天过去，依旧杳无音讯。 池饱饱父母崩溃已经成了习惯，一分一秒对他们而言，就像是往他们身上砍了一刀又一刀，有很多时候，还不如死掉来得痛快。 宁加一经常会跟叔叔阿姨打电话，安慰他们，鼓励他们要坚信池饱饱还活着，即便她自己都在怀疑朋友的生死状态。 就在有人窃窃私语说池饱饱说不定早就死了，尸体都快烂掉的时候，当事人回家了。 宁加一接到白若的电话，简直不敢置信，最后一堂课都没法专心听，焦急地等待下课。 “付尤，池饱饱回家了！” 付尤正在浴室洗调色盘，听到声音，马上跑出来。 “什么时候？” “就今天，我们回去看看。” 池饱饱回家的时候就像是一个小乞丐，浑身邋里邋遢的，头发也是乱糟糟。她的家人之前是愁死，现在都快高兴死了。 张克成就安安静静坐在沙发尾，静静地看。 “咚咚咚。” 开门的人是吃饱饱的父母，一看见宁加一和付尤，马上邀请他们进屋坐。 “吃饱饱，你没事，没受什么伤？” 吃饱饱笑笑摇头：“我挺好的，真得，张叔叔已经带我去医院检查过了，医生都说没问题的。” 宁加一总算可以把心放回肚子。 吃饱饱刚刚回家不久，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其他人还一无所知。 而张克成来此的目的，自然是搞清楚情况。 吃饱饱确实有梦游症，她父母还不知情，估计是最近才有所症状， 她能够记得的事情只有——醒来之后自己待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因为没有戴眼镜，做什么都不方便，一路回家感觉有人跟踪自己，甚至到了后面，还有戴面具的人阻拦自己打电话求助家人，报警。 “后来你怎么回家了呢？” 池饱饱抬起手推了推眼镜：“我是偷偷钻进一辆货车后面，然后求师傅把我送回来的。” 张克成了解了所有情况，也就离开。 宁加一还不想离开，跟着池饱饱走进她的房间，里面就像是一座书屋，床上都堆满了书。 “饱饱，你是不是已经知道是谁把你绑到那么远的地方？” 池饱饱偏过头：“加一你真聪明。” “为什么不告诉张叔叔呢？” “他们也没有真的伤害我。” “你受了惊吓，你父母连续几天担惊受怕的，你奶奶也是。既往不咎根本就不是法子，你的仁慈不会让他们意识到自己其实就是在犯罪啊！” 池饱饱寻思：那几位曾经的同寝室友为什么要因为自己而犯罪呢？就是因为反驳了她们几句？ “饱饱？你在听我说话吗？” “我明白了。” “饱饱，我就不打扰你了，好好睡一觉，明天精神状态也会更好一点。” 宁加一起身要走，池饱饱拉住她的手： “加一，你再多陪我一会儿好吗？” “嗯。” “加一，我害怕。” “换做任何一个人遇到跟你同样的情况，都会害怕的。你现在已经回到家，是安全的，不要多想。” 池饱饱摇头：“我看见黑影子了。” 宁加一愣住：“……什么时候的事？” 池饱饱深呼吸一口气：“就是今天，我从货车上跳下来的时候，撞到了一个人，他跟我看见的那个黑影子好像，感觉也好像。虽然……我我我不知道你相信不相信感觉，但是我……” “你慢慢说，别着急。” 池饱饱开始喘气：“他好像跟我说话了，说，说‘你要小心啊’……” 宁加一：“……” 第202章 没有答案 宁加一头皮发麻，完全能够体会到池饱饱当时被极其像黑影子的人警告之后的心情，吃惊之余是难以言喻的担忧。 池饱饱一出事，黑影子就出现。 说不定黑影子一直都在，或是是以王城的身份，或是以他人的身份，无时无刻不在周围，好似掌控了所有人的生活轨迹一般…… 当然了，如果真是这样，危险将是无处不在，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无人知晓。 之后池饱饱父母坚决要告那一群恶作剧的学生，当天就带着女儿去公安局。 警方动作迅速，调查之后，池饱饱同寝同系的学生坦白。 那天晚上，池饱饱三位女同学驾车遇到了“散步”的池饱饱，一时起了邪念，减慢车速，打开车门。 其中一个人拿手电筒去照池饱饱的脸，同时还顺手丢下一件绿色吉利服，正好披在了倒摔在绿化带里面的池饱饱身上。 至于后面的事，三人一概不知，连连否认她们并没有带池饱饱上车去蟠龙城。 小刘继续问：“第二天你们也没有去上课，干什么去了？” 同学A：“我身体不舒服，在家休息。” 同学B：“在我二姑家玩了一天。” 同学C：“跟我一群哥们在酒。” 小刘：“池饱饱同学已经安全回家，你们暂时可以离开了。” 不用小刘汇报情况，张克成都已经了解，随后小刘一一确定三位同学说的话是否真实。 池饱饱没有记忆的部分，恰好就是三人在场的时候，若撇开她们仨，池饱饱是被谁带走？目的又是什么？ 张克成坐在办公室又看了好几遍监控摄像，在已知池饱饱恰好身披吉利服情况下，还是很难看出来画面某一处的外露的脚。哪怕需要放大放大再放大，画质已经模糊，依稀能够分辨得出而已。 嘟嘟嘟。 张克成看了眼手机，宁加一：【张叔叔，池饱饱同学怎么说，方便告诉我吗？】 张克成：【暂时还不行，你好好学校，不要想太多问题啊。】 宁加一：【嗯，我明白了。】 宁加一屏住气，把手机关机塞进书包里面，开始抄录同桌的笔记。 下午五点五十五分，付尤在校门口等宁加一，是怀里抱着饭桶，两双眼睛看的方向不一致，等的人确实一样的。 宁加一情绪低落，看见付尤也就扯动嘴角勉强笑了笑，说的话多一个字都没有，马上就要考试了，她第一次体会到没把握是什么感受。 “加一……” “我想安静一会儿，好嘛？” 付尤点点头，松开手，门帘恢复原状。 一个小时之后。 “付尤，你还在吗？” “在。” 付尤探头去看宁加一，“怎么了？” “我肚子饿了，你呢？” “我早就饿了。” “对不起，我光顾着自己没想到你。我们出去吃。” 付尤没有异议，他找了一家有装修很温馨的小餐厅，他发现宁加一还是不高兴，点什么食物也变得没那么重要。 “小嘴巴都快能够挂上一一只小水桶了，说说呗，最近咋啦？都没怎么笑过了。” “我又开始做恶梦了。” 付尤这次一点都没有察觉到，闷头没吭声。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些天都没法集中注意力，总是不由自主就开小差。” 宁加一端起水杯，连续喝了口凉白开，皱皱眉头。“你怎么不说话？” “加一，有我保护你，你不会有事的。” 宁加一愕然，她不知道付尤突然表达此话是什么意思。 “我一定会保护好你。” 服务员开始上菜，宁加一没说话，静静地看对面的男人帮自己倒牛奶。 “吃。” “有你在我身边，我很踏实。” 宁加一说完话就埋下头。 付尤看不到宁加一的表情，但他很满足了。 烦劳再多也不可辜负美食。 两人吃得很舒服，钱不钱的，宁加一也不在乎了，偶尔任性消费也是可以的。 “拉着我的手。” 付尤停下来，默默等待宁加一的手。 “走啦。” “你就主动一点拉拉我的手不行吗？” “你失忆了吗？” 宁加一差点吼出来，又补充了一句：“抱抱我。” 付尤很愿意满足宁加一的要求。 “大笨蛋，你背过我多少次了？” “不记得。” 付尤记得自己和宁加一在一起有多少天，她喜欢吃什么，最爱唠叨自己什么话…… “昨天我不小心听到你和林阿姨打电话了。” 宁加一双手抱住付尤的脖子，继续说： “林阿姨和你爸爸还在分居吗？” “嗯。林阿姨找了一份工作，在母婴店，可以带上朵朵，付薛康一三五照顾勋勋。林阿姨还没有和好的意思，这样也挺好的。” “嗯嗯。” “加一，张心成是不是又去找你了？” “……” “是她自己告诉我的。加一，我说如果，要是我们没法领结婚证，不被法律保护，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宁加一听得出来付尤这是认真的，自己也不是小孩子，两人在一起也不是过家家，她想和付尤在一起，但存在顾虑。 首先呢，她心疼付尤，不想让他和自己的母亲再继续疏远，毕竟张心成和邱燕不一样，她在乎付尤的时候是真的在乎。 她想要一个完整的家，也希望自己的孩子有一个完整的生活环境。 所以她一时无法给付尤答案。 付尤失望地低下头，好久都没有再说话。 两人就一声不吭的回到家，互看了一眼。 “你先去洗澡，我去天台吹会儿风。” “付……” 宁加一想要叫住付尤，只不过人已经出门了。 付尤站在最西边的栏杆后面，就势坐在地上，后悔自己没有那罐啤酒上来，叹口气，也不知该往哪儿看，倒是风，四面八方的吹来，吹得他眼睛干，嘴唇也干。 他满以为宁加一会像说“我也爱你”那样回答自己：没有结婚证我也想和你在一起。 事实上，他猜错了，他突然感觉宁加一或许不像她说的那样爱自己，又或者是，彼此之间还无法给对方安全感。 他像是鸵鸟一样埋着头，好想找一个能够不用动脑子，烦恼的地方，待个一两天。 “付尤？你在哪儿？” 付尤没有第一时间去回应宁加一，宁加一自己找到了付尤。 “喝这个嘛？” 付尤借着宁加一手机灯光看见饮料瓶上的字，摇摇头：“不用了。” “付尤，我，我想跟你说，其实我……” “等等，”付尤拍拍屁股站起来，“我去洗澡了，你跟着我一块下去，女孩子一个人在上面不安全。” 宁加一再想搭话，付尤都是找借口断掉话题。 “付尤……” “加一，我累了，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说。” 宁加一只能够点头说好。 次日天还没有亮，付尤早起绕着小区跑了一圈，出了一身汗回到家，冲凉，换衣服，重新躺回床上睡觉。 宁加一后半夜才睡着，听着闹钟铃声睁开眼睛，她不知道付尤已经运动过了，不想打扰他睡觉，蹑手蹑脚去厨房开冰箱，拿了一袋吐司和一瓶牛奶就出门上课。 没过多久，付尤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顺手摸来手机给商量发消息： 【你现在在干嘛，有空来趟琚湾园，急事找你！！！】 商量还在蒙头大睡，十点钟才看见消息，慌慌忙忙出门赶来琚湾园。 这时候付尤心里面，脑子里面都是空荡荡的，干什么事都打不起劲儿，瘫在床上不想动。 “老大，开开门啊老大。” “门没关，你自己看不就行了？” 商量稍微一推，门真得就开了。 “老大，出啥事了？” 商量下了出租车，一路火急火燎的跑过来，体侧都没有这么认真努力。 付尤还是保持十分钟之前的睡姿，就睁开一只眼睛，万般无奈的叹口气： “没啥事，就是一个人无聊，想找个人在我身边自言自语，好让我知道我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商量一听，脸吓得煞白，喘着气蹲在床边，也不敢大喘气，小心翼翼地问： “老大，你是不是得绝症了？” 付尤歪头瞪眼睛，提高音量：“放屁！” 随后他一巴掌贴在商量肉脸上，“有咒自己兄弟得病的人吗？商量你这是要气死我是不是啊？” “呼呼，幸好不是，吓死我。老大你就告诉我嘛，到底咋啦？” “没咋啦，我就是心里苦。” “啥苦啊？” “你不懂，你也不会懂的。不说这些了，你有没有什么开心的事，说出来让我也开心开心。” 商量呼了口气，靠在墙上，思考了好久。 “老大，我有女朋友了，长得还挺好看的，特别乖巧懂事的哪一种女孩子。啥都会，对我也挺好的，还跟我说，就算不结婚，跟我在一起一辈子也是愿意的。 以后我有啥事，我也不会总是麻烦你和加一了。呃……那个，我本来打算近几天告诉你们的，抽空我们出去吃饭看电影怎么样？” 付尤嘴角在抽搐，心痛的哪一种，他现在需要的快乐不是这种快乐。 “打住。” 商量没注意付尤脸上的表情已经开始逐渐扭曲，自动忽视了老大的话。两手握成空拳，自说自话似得： “老大，我我我，我会认真观察我新女朋友的人品，不会像之前那样，被人牵着鼻子走了。也不会傻乎乎的……” 我要提醒的是这些吗？不是！ 付尤只想说：“你别往我伤口上撒盐成不成？” 商量没听懂，寻思：“我什么时候撒盐？” 付尤悲叹，把头埋进枕头：“你下午都有空？” 商量感受到了来自付尤的敌意和杀气，下午确实没事，但他不知说是还是不是，犹豫中偷偷多看了几眼付尤。 “老大，你下午要干嘛？” “陪我出去喝酒干不干？” “我……” “别废话，就一个字，去还是不去！” 商量打了一个OK的手势：“老大让我干嘛我就干嘛。” 第203章 接近冰点了 付尤特意出了琚湾园，在附近随便找了一间餐馆，菜没有点多少，倒是一瓶瓶啤酒被服务员接连端上桌。 商量饿归饿，他瞧着老大喝酒那个气势，感觉今晚估计都走了不了，食欲也就从身体和脑子里面慢慢退却。 到头来，还真被商量猜中了——付尤把啤酒当水喝，到目前为止他一个人就喝了整整一箱。 “嗝。” 商量瞧着付尤去洗手间颤颤巍巍的步伐，担心得手机都没有抓稳，险些掉在地上。 “跟谁打电话呢！” 付尤从洗手间出来，对准了商量的手机一把抓去。 “今晚要是不倒下，我们就继续喝。” 商量拦不住付尤，背地里倒酒，等付尤嘴里念念有词趴在桌上不动了，他赶紧给宁加一打电话求助。 两人男人站在风口，就近的街灯的暖光正好打在两人侧脸上，来往的路人偶尔会偏头看了几眼。 宁加一看见醉醺醺的付尤，听商量说他喝了多少瓶啤酒，倒也不奇怪。 “商量，回去路上小心。” “加一，你先把老大扶到房间，我有话跟你说。” 宁加一点点头，扛起付尤去房间。 家里面总是预备了一瓶热水，宁加一另外拿来了一条新毛巾，打湿了再拧干，她轻轻地给付尤擦脸，脖颈，还有手臂。 付尤全程都安静得没有动。 房门一合上，商量见状站起来，特意把有靠背的座椅让给宁加一，他自己移步坐在一张四脚凳子上。 “老大啥也没有说，但我知道，肯定跟加一你有关，你们俩儿咋啦？” 宁加一意识到自己的沉默伤到了付尤，可不管怎么说，她自己都不该如何概括此事，也就不想让商量掺和进来，免得给朋友添麻烦。 “商量，我自己会处理好的，时间不早了，你回去。” 商量相信宁加一解决事情的能力，再没有询问什么，起身离开琚湾园。 宁加一在备考，一天下来抽空想和付尤沟通解决问题，付尤表现得并不积极，这样一来，也打击了宁加一的积极性。 好不容易挨到了周五，明天没课，宁加一提前半个小时回家，今天无论如何她都要找付尤谈清楚。 付尤也正好想找宁加一聊聊两人的未来。 他昨天拿到驾驶证，又卖出了一幅油画，卡里有多了五万，他有能力买车，如果宁加一愿意就现在开始贷款买房的话，他完全没有异议。 当然了，前提是宁加一不介意以女朋友的身份一直跟自己同居，直到某天，打败了张心成，重新办户口本。这其中的可能性并不大。 毕竟付尤是亲眼看见张心成用厨房剪刀把户口本剪得稀巴烂，一副龇牙咧嘴的样子警告自己： “只要你结婚的对象是宁加一，就算我死了，我也不会让你娶她！” 付薛康那边的发言相当于啥也没说，他的原话是：你小子娶了谁就是祸害谁。要是宁加一的话，你还是打消那个念头，别恶心你自己啊。 可以说，撇开两人甜蜜相处的日子之外，家人之间的关系不太美好。 宁加一半垂着头静静听付尤说得每一句话，明明有些话她早已猜到，可从付尤嘴巴里面说出来叫她很难受。 她想要的并不多，在得到家人祝福的情况下拥有一个完整的家。 她一开始有想过和付尤的未来，可近几年的变化好快，客观主观方面亦是如此，就房价这一块，她感觉到的压力完全不低于所有重要考试的总和。 她现在一个月的稿费最多也就两三千，学费、房租、还有各类开销，节省之后，月末还是所剩无几。 她不想成为付尤的负担，不要他一个人承受经济压力。 她缺乏安全感，因为想得多就忧虑得多，索性就不想。 她很害怕对自己有伤害性的意外，也特别害怕期待之后的屡屡失望，所以对未来很少会规划出一个比较细致的框架。 付尤的脑子相对宁加一，简单点，把她的话总结成一句：我让你还是没有安全感，你对我们的未来也没有信心，走一步是一步。 “大概就是这样。” 付尤心里拔凉拔凉的。 “我明白了，你要是没什么要说的，我去洗澡了。” “我有话，付尤。” 宁加一明明已经伸出手触到了付尤的手指，可他的手马上就缩回去，她几乎快要哭出来，埋下头又说： “没，没有了。” “嗯。” 付尤没有脱衣服，低头任由花洒的冷水淋到自己，长达一分半的时间，水温从冰凉到温热，最后再到炽热。 他仍旧站在原地不动。 宁加一在客厅抹泪，她后知后觉发觉自己说的话又伤害到付尤，但要命的是，那些话就是她的心里话。 “我洗完了，你去洗澡。” 付尤说完这句话，随后关上房门，他之前向来不会关门的。 宁加一看在眼里，鼻头一酸，心又疼了一下。 “付尤，你睡了吗？” 付尤没睡，但他真不想说话，把头蒙在薄被子里面不回应。 本以为说开了，就像是从前那样，两人仍旧可以冲着彼此笑，趁着周末回家看看家人，然后出去玩。 宁加一心里骂自己是猪，竟然还抱着侥幸的心理希望付尤不在意。 温馨的小屋里面一点都不温馨。 付尤关在房间里面，宁加一也不知道他在干嘛，敲门问话，里面根本就没有回应。 整整两天，稀里糊涂的混过去，两人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干了什么。 “付尤，我出门了。” 门的另外一边还是没有回应。 宁加一已经猜到了，失魂落魄的去了学校，人在教室坐，心偶尔会不由自主的飞。 “后天就考试了，你上点心！宁加一！” 五点半。 宁加一最后一个出教室门，她知道付尤肯定不会出现在校门口，然而，意料之外的是叶闻倾竟然在。 “加一，事先没有跟你打一声招呼就来等你，你不介意？” “没事。” 宁加一挤出笑容看向叶闻倾。 “你有空吗？” 宁加一点点头，。 两人中间隔了一米，走了一半，叶闻倾胃病犯了，下意识停下来往下蹲。 “叶闻倾你怎么了？” “没什么事，老毛病了。” 叶闻倾说话间，他把手伸进口袋摸药品，瓶盖还未扭开，手一滑，药品掉在了地上。 “我来帮你。” 宁加一拾起药瓶的同时，扶叶闻倾起身。 “你这是胃病犯了？” 叶闻倾脸色有点白，点头：“嗯，回家一路上没怎么吃东西。” “去我家。” 宁加一见叶闻倾脸色越来越难看，带他回家。 “给你倒了一杯热水，你赶紧吃药，我去给你做点吃的垫垫肚子。” 宁加一看见电饭煲里面还剩下一半米饭，打了两个鸡蛋，切了一段小葱，给叶闻倾做了炒饭。 叶闻倾挺不好意思的，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在宁加一催促下拿起了筷子。 “真好吃。” “你就别别夸了，普普通通的炒饭而已，你慢慢吃，不着急。” 宁加一起身去厨房洗锅，收拾料理台。 这时候付尤回来了，一进门就闻到香气，知道宁加一回家了，熟料，一抬头竟然看见叶闻倾坐在自己的位置，用自己的碗吃饭。 他连鞋子都不换，二话不说走过去，拿起碗筷去厨房，一声不吭把剩下的鸡蛋炒饭倒进了垃圾桶。 “付尤你……” “我不喜欢别人用我的碗吃饭。” 话音未落，他紧接着把碗也丢进了垃圾桶。 “算了，这碗也要不得。” “不好意思，用你的碗给叶闻倾盛饭是我不对，但你太过分了！特别幼稚！” 宁加一感觉付尤就是意气用事，没事找事。 “闻倾，抱歉，付尤他心情不好，也不是故意跟你过不去的。你吃吐司片，抹草莓味的果酱可以吗？” 叶闻倾知道自己不方便继续待下去。 “加一，我先走了，回头再跟你打电话说事。” “好，不好意思啊。” “没事，我一点都不在意的。” 叶闻倾背上自己的包出门，他昨天下午三点钟从支教村往新阳赶，火车上没法睡一个安稳觉，回到家还没有喝杯水，就去小卖部找宁加一，听说她搬来琚湾园，马不停歇找来—— 就是为了想给宁加一看看望溪村的模样，跟她小说中描写的小镇，几乎是一模一样呢。 叶闻倾吃了五分饱，背包里面有望溪村的“土特产”沉甸甸的。 “你给我站住！” 叶闻倾回头，见付尤气势冲冲朝着自己走过来，往后退了几步。 “你东西忘记拿了。” 付尤把叶闻倾的眼镜布丢在了地上。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 “我怎么样了？” “你自己心里清楚。”叶闻倾不想跟付尤打架，说话比较委婉收敛。 “以后不要再让我看见你出现在我家里面！否则，我的拳头可不会对你客气的！” 叶闻倾只觉得莫名其妙。 “你心胸太狭隘了，我跟加一是朋友，没你想得那么复杂，你非要往那个方面想，我也没有法子。就是替加一不值得，她完全能够找到一个比你优秀一百倍的男朋友。 如果是我的话，我绝对不会让加一受委屈。” 付尤脸红脖子粗，逼近叶闻倾： “你哪只眼睛看见加一受委屈了？”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你根本就不懂加一，她跟你在一起就是受委屈。付尤，我真没有刻意挑拨里面，我作为一个旁观者，你们两人并不合适。” “……” 付尤收回伸出去的手，背过身叫叶闻倾赶紧滚蛋。 宁加一从楼道出来的时候，叶闻倾离开已经有两分钟，付尤还站在原地，就算宁加一走近了，他还是不动。 “你们没有打架？” 付尤偏头用观察的眼神去看宁加一。 “你这样看我干什么？上楼。” “我就不上去了。” “你要去哪儿啊？” “不关你事。” “付尤！” 宁加一追上付尤，拉住他的手，“不要到处乱跑，回家，我给你做好吃的。” 付尤甩开宁加一的手，冷冰冰地说：“不用了。” 第204章 重重误会 宁加一被付尤说话的口吻冷到了，她站在原地错愕状偏头看他走得很着急，一眨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就那么不见了。 冷冰冰的走掉了。 不知道哽咽了多少次，宁加一迈出沉甸甸的步子进楼道回家。 外面有孩子银铃般的笑声，屋内一片冷清。 宁加一呆坐了许久，其间前后收到了池饱饱和消失已久的肖晓微信消息。 池饱饱分享她的日常，好似在向宁加一报平安，告诉她：我现在挺好的，你不要担心我了，谢谢你的关心。 关于黑影子的事，仍旧是谜团。 肖晓还是一如既往的发语音，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咬字不够清晰，识别出来的文字无厘头。随后再配上奇奇怪怪的血腥图片表达自己的心情。 宁加一能够感觉得出来朋友们真就像她们自己所说的那样，她不是懒，不想回，而是完全没心情去回复。 晚饭没吃。 她倒是没有忘记饭桶和桔子它们，仿佛小家伙儿吃饱喝足，她自己也就饱了。 发过去的消息没有回复，打过去的电话无人接听。 等了又等，整整十点钟，门外丝毫没有一点动静。 十一点钟，宁加一打电话问商量，商量也不清楚，还安慰宁加一：老大肯定是心里有事，需要静静，等他自个人想通了，也就好了。 话说得容易，关键是宁加一就怕付尤一根筋想不通啊，万一喝酒闹事怎么办。 宁加一一夜无眠，也没有得到有关付尤的任何消息，睁眼到天亮，等时间差不多了，空腹去学校。 等宁加一考完试，还是没有付尤的消息。 马上就要立夏了。 宁加一趁着周末把自己和付尤的床单还有枕头套全部都洗干净晾在天台上，她搬一张椅子放在阳台上，什么也不做，坐着对远空愣神。 没有付尤的日子，从起初的惴惴不安到此时此刻无奈接受，不知原因，糊里糊涂的接受。 要是被爷爷奶奶问起最近怎么没有和付尤一起回家，宁加一就愣住，她不会撒谎，也相信自己的谎言对老人来说，一听便知，于是乎保持沉默。 末了，电话另外一头就会问起另外一件事，自然而然的岔开话题，却又那么生硬。 很多时候宁加一鼻头会突然一酸，即便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咚咚咚。” 宁加一闻声一喜，忙不迭去开门，开了门才想起来，不可能会是付尤，因为他有钥匙。 “闻倾，你怎么来了？” “加一，我来这边有事，顺道过来看看。之前一直都没有联系上你，这些照片是我支教的望溪村，想让你看看。 还有，这些吃得东西，都是学生父母硬塞给我的，分享给你。” 宁加一还没张嘴说话，叶闻倾已经提上一布袋去了厨房，放下东西折回来，老老实实站在门口。 “我就不打扰了。” “等等。” 宁加一深呼吸慢吐气，挤出笑容，“我有事想问问你，可以吗？” 叶闻倾直点头。“你说。” “……你们男生是不是很在乎未来？就是，”宁加一结舌，面上也开始出汗，“就是，就是你们一定会规划未来吗？如果另外一半没有，就像是踩着西瓜皮滑到哪儿是哪儿这种态度，是不是很伤人？” 叶闻倾一听就明白这是宁加一和付尤之间的问题，他还是那句话，两人的步伐根本不一致。可他嘴巴上不是这么说的。 “加一，未来的事未来才知道啊，你得坚定当下是不是？如果我们一点坚持的心都没有，怎么往未来走？” 是了，就是这句话，宁加一恍然大悟，她无意识拍拍自己的脑袋瓜，心里责怪自己怎么这么笨，她没有规划未来，可非常在乎和付尤的现在啊。 “谢谢你闻倾。” “不客气，加一，付尤他……” 话音还未落，付尤从外面走进来，他看都没有看一眼宁加一，直径去了房间，随后锁上门。 没等叶闻倾再跟宁加一说再见，张心成两手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风风火火跑进来，明明看见宁加一，却是视若无睹，嘴上倒是暗讽宁加一不愧是惯三生出来的孩子，不管考上什么学校，跟那个不要脸的妈都是一副德行。 “阿姨，您说的话太过分。” “你是谁啊？” 张心成单手叉着腰对着叶闻倾横眉竖眼。 “我是加一的朋友，也是付尤的同学。” “哦，是吗？我没听我儿子说起过你，倒是你们俩儿什么时候搞到一块去的？得了，我也不想听你们那些破事，没事就赶紧走，别妨碍我儿子休息。” 付尤不在场，张心成耀武扬威，故意拿赶苍蝇的拍子去撵宁加一和叶闻倾，最后“嘭”一声关上门。 “加一，你没事？” “没事，我挺好的，谢谢你特意送东西过来，回去，不用管我了。” 叶闻倾不放心不想走，可宁加一也不给他留下陪自己的机会，叶闻倾不得不走。 那个家明明也是宁加一的，但她现在只能够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躲着，至于躲什么，她苦涩的笑，笑自己这会儿没有勇气上楼。 天色总是在不经意间黑了。 万家灯火，道上人来人往，清风夹杂着各种香气。 宁加一闻着闻着就饿了，她摸了摸口袋，幸好里面有两张十块崭新的纸币，起身毫不犹豫去了王记面馆，不知不觉就点了她和付尤平时最爱吃的牛杂面。 “老板娘，我要一碗牛杂面。” 宁加一听到声音胃里已经开始恶心得翻滚，感叹这个世界真小，偏偏让最不想看见的人总在不合时宜的时间出现。 “加一，好巧哦，你也在啊。” 确实也是巧合，林深深亲眼看见宁加一走进王记面馆，想都没有想就当了跟屁虫。 “你也喜欢吃牛杂面啊，我记得付尤也爱吃，我也是呢。” 宁加一也不麻烦老板娘帮忙打包，端起面碗准备离开。 这时候林深深明知宁加一要走，偏就拉住她的手，面上笑容不断，用最爹气的声音说话： “加一，你这样有意思嘛？一看见我就跑，难不成我会吃了你啊。哦，对了——” 林深深撒开手，翘起兰花指，“付尤今天刚刚回家，气色还好？” “不关你事。” “加一，不管怎么说，我也算是付尤的救命恩人，要不是我正好路过酒看见付尤和人打架，肯定会出大事的！” “哎？看你样子，你该不会不知道付尤出什么事了？” 宁加一毫无所知。 林深深见缝插针，继续说：“也难怪，当时我太着急了，忘记给你打电话了，只联系了张阿姨。没想到阿姨不说也就算了，付尤也没有告诉你。 加一，你跟付尤不会因为我你们就吵架……” “你闭嘴！” 林深深见宁加一终于恼火，心里笑开了花，面上笑容依旧，就是说话的口吻变了： “加一，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处处针对我，但你真没有必要无缘无故的凶我。我也是好心好意才告诉你的，你别太过分了！” 林深深说完跺了跺脚，掉头就走，连付了钱的牛杂面也不要了。 宁加一也没有食欲，放下面碗，冲出去，人刚刚停在楼道，林深深这只阴魂不散的鬼又出现了。 “差点忘了，宁加一，你跟付尤出了什么问题，也算不到我头上，那是你们自己的问题。 张阿姨对你可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满意，现在付尤对你也冷淡了，付尤虽然什么都没有说，我照顾他的这几天，什么都看在眼里呢。 我要是你啊，肯定会放弃这段没有结果的感情，你何必跟自己过不去！” “你说够了没有？” “还没有，我已经对付尤死心了，我男朋友多金长得帅身材还好，家世背景连付尤都比不上。我希望你不要把我当成假想敌。” 宁加一冷笑了几声。 “人贱到某种无法超越的程度，确实是无敌的。” 林深深不以为意，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而宁加一也不尴尬，反正不要脸的人是对方。 两人不欢而散，准确的来说，林深深得逞了，高不高兴已经表现在脸上，至于宁加一说自己是么，她毫不在意。 “你还知道回来啊。” 张心成以女主人的姿态坐在餐桌旁，斜眼去看宁加一说道。 宁加一没搭理，撩开门帘拿上自己换洗的衣服，直接去了浴室。 只要张心成在，宁加一也不会跟付尤说话。 “儿子，你好好休息，妈妈明天给你送饭。” 张心成走之前还特意看了眼浴室门，夸张且讽刺的笑出声。 付尤房间门还是跟之前那样关着。 宁加一在意归在意，她现在也没有精力去敲门，问他怎么了，倒在床上，困意袭来，很快就睡着了。 接近凌晨两点钟。 付尤轻轻推开门，光着脚掀开门帘，因为光线昏暗，他无法看清宁加一的脸，倒是见她睡得这么熟，也不问问自己，好心痛。 “或许你根本不在乎我，也不爱我。” 付尤默默在心里告诉自己，反身回房间睡觉。 天蒙蒙亮。 闹钟铃准时在七点钟响起。 宁加一迷迷糊糊爬起来去浴室换衣服，洗脸刷牙，瞧着镜子中的自己，有了一层淡淡的黑眼圈，脸色也不怎么好看，叹口气。 “加油，没什么事情可以打倒你。” 宁加一在厨房煎鸡蛋，大门被敲得咚咚作响，付尤闻声开门，看见张心成冲着自己笑，他实在笑不出来。 “妈妈给你买了你最爱吃的煎饺，还有烧麦。还买了青芒和香蕉，妈妈给你榨果汁喝好不好？” “我已经跟你说了，我很好，不需要你来照顾我。” 张心成余光见宁加一走出来，往餐桌上放了一只装了三只煎蛋的盘子，笑道： “你昨天还说看见鸡蛋想吐，今天某些人就故意让你难受。儿子，妈妈也不耽误你吃早餐啊，我下午再来。” 宁加一咬紧唇端起盘子，“我不知道你不吃，我端走了。” “放下，我吃。” “好，你吃，我去上课了。” 宁加一拿上书包准备出门，付尤叫住她： “下午早点回来，我有话想跟你说。” 宁加一回头看见付尤那张再平静不过的脸，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第205章 好，分手吧 宁加一隐隐感觉到付尤要说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嘴上也没有问，扭头打开门去学校上课。 差不多九点钟，她收到了责编的qq消息。 大概一个月之前，宁加一填写了责编发来的关于影视改编的推荐表，本以为石沉大海，现在突然得到消息说《致命情人》被青柠影视公司看中了，若是作者愿意合作，接下来可以谈论价格。 宁加一的心脏咯噔几下，恍如做梦一样，盯着责编的二次元头像看了许久，竟然不知所措起来。 能够被改编对于作品和作者而言，自然是一件好事。 倒是宁加一有几分惴惴不安，自认为写作水平还未达到自己所想的高度，也不像网站那些大神，拥有无数书粉。 幸福来得太突然，就好似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到了脑门，惊远远超过了欢喜。 宁加一：【确定没弄错？呃……责编我的意思是怕你记错了。】 责编：【就是你，我不会记错的，你在咱们网站写了几年了，你的努力我都知道。现在出了成绩，高兴才对。】 宁加一：【谢谢，我很高心，高兴得发懵。】 那种高兴也是一种很平静的愉悦。 宁加一曾经逛论坛，看了不少写作这个圈子有关的话题，尤其是网文，出版，影视、漫画、游戏改变，需要的不止是实力和运气，还看作者有没有那个命。 当时她觉得发表此言论的人说得太玄乎，跟没说一样。 后来，啪啪打脸。 她遇到过一位大神，人好，坑品也好，高产，与她同时期的作者要么已经退网，要么作品改编之后，又上了一个高高的台阶。一位两位是偶然，多了就不是。 而那位大神也期待着自己的孩子啥时候能够被搬到荧屏上呢？ 宁加一希望大神早日如愿，因为她值得，而自己还是运气好啊。 喜事发生，心里会敞亮很多。 宁加一也是，她也不会着急告诉家人，想等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再说。 可当她出了校门，数着步子站在家门口，心忽然变得沉甸甸的，也不知推开门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宁加一，这是张阿姨托我送给付尤的东西，你一定要交给付尤。” 林深深神出鬼没，没等宁加一开口，伸手把快有五斤重的布袋塞在宁加一怀里。 “阿姨太忙了，抽不出空，你也跟付尤解释解释。哦，对了，看你这副样子，几天都没有睡好觉，真可怜。” “树要皮，人要脸。你少在那里自以为是把自己当个人物，付尤从来都没有正眼看过你，我更加不会视你为眼中钉。 你有空来挑衅我，不如回去想想怎么圆谎，你那位富二代男友也不是傻子，他早晚都会知道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宁加一面无表情的盯着林深深冲着自己握拳头。 “你男朋友都不敢跟我打架，就你，你行吗你？赶紧滚蛋！” 宁加一说完，盳了一眼林深深，转身开门。 “我回来了。” 宁加一偏头第一时间往付尤的房间看去，门依旧是关着的，书包刚刚放在鞋柜上，她听到动静，回头发现楚乔乔就站在自己身边。 “加一，你这样看着我我好害怕啊，是付尤打电话叫我来的。” 宁加一挤出笑容没说话，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付尤已经答应欧阳教授后天就跟他去法国进修，提高专业水平是其次，主要是出去看看，扩宽见识，他只在家庭群里面发了消息，群内成员有张克成、白若、张龙飞和程怡。 他之所以打电话叫楚乔乔来家里，就是为了让她同意跟宁加一合租房子，这样的话，即便是离开了，也不会特别担忧加一的安危。 宁加一从头听到尾，她非常清楚付尤已经决定好，谁都无法动摇，至于跟谁一起住，一点都不重要。 楚乔乔感觉到气氛压抑得快要呼吸不上来，赶紧岔开话题问加一晚上吃什么，能否再蹭一次饭。 “楚乔乔，今天不方便，改天你再来我们家吃饭。” 换做之前，楚乔乔才不会听付尤的话，只用说服宁加一即可，但他现在的样子叫她不好意思硬留下，只好离开。 “机会难得，我不想放弃，决定得也比较突然。” “嗯，我懂，我不会劝你留下来之类的。” 话音落，两人好似无话可谈。 宁加一埋头盯着自己被掐得发白的指腹。 付尤面朝洗手间站着一动不动。 不知沉默了多久，付尤突然冒出一句： “不要理会张心成跟你说的话。” “嗯。抱歉，我不知道你受伤住院的事。” 付尤抿着唇顿了顿：“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不用放在心上。” “我跟叶闻倾真不是像阿姨说得那样。” 付尤不否认自己对叶闻倾连仅剩的同学情都已经消失得精光，是浸到骨子里面的反感，但他相信宁加一，她不是朝三暮四女生。 宁加一等付尤回答自己，抬眸多看了几眼那张充满忧虑的脸，随即又低下头。 “我们现在到底怎么了？我不想和你冷战。” “对不起加一，我幼稚，跟不上你的步子，脑子简单，想不到你想的，就像是你很早之前说的，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所以，还是分手。” 付尤越来越觉得宁加一其实不爱自己，再者，他不知道怎么给加一安全感。 他当了乌龟，把头和手脚都缩进了龟壳里面。 他还抱着侥幸的心态：或许这样对两人都好。 至少不用像之前一样难受。 “……” “我是认真的。” 宁加一怎么会听不出来呢。 “嗯，分手。” 宁加一从没想过自己会和付尤分手，但他说了，毫不犹豫的说了。 “我今天就搬走，你一个人注意安全。” 宁加一真想把头埋进衣领里面，可她知道自己不能够，强硬逼自己抬头看付尤的眼睛，尽量不让悲伤出现在脸上 “路上小心。” 门合上的那一瞬间，宁加一立即瘫坐在沙发上，她回想刚刚发生的所有事，又像是一场梦在脑子里面重播，重播，再重播。 泪不受控制的流，宁加一干脆把脸埋进双腿.缝，双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她不想听到任何声音。 付尤走了，倒是留下了饭桶，还往饭桶的脚掌上贴了一张便利条。 饭桶饿了，内八脚往宁加一那边走，走得特别别扭，张开翅磅努力扑哧的话，飞到沙发上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宁加一不搭理饭桶，饭桶继续使劲儿的往宁加一腿旁边凑，想要爬到她身上。 “干嘛啊你。” 饭桶眨巴眼睛盯着宁加一。 “你主人走了，他有可能不回来了，你知道吗？” 饭桶不知道，它只晓得自己的肚子空了，两脚兽得快点投食才对。 “饭桶你……” 宁加一看见那张纸条，字迹潦草得可以飞上天： 我信得过的人只有你加一，拜托你帮我照顾好饭桶。 “……” 宁加一叹口气，无话可说，瞧着饭桶踩在自己身上啄衣服，捏住它的嘴巴，虽然很想给它一个爆栗子，但于心不忍，实在下不去手。 “饿了是？” 饭桶好像听懂了，从啄衣服变成了啄宁加一的手。 “跟我走。” 饭桶干饭能力超强，无人能敌，不，不对，没有第二只柯尔鸭能够超过它。末了，小家伙儿站在食盆里面洗澡，甩了宁加一一身水。 咚咚咚。 宁加一期待那个是付尤，她要修改回复。 “加一啊，本来打算今晚跟你一起睡觉的，但我不放心把我的孩子们留在家。明天，明天下班了我就来帮你收拾东西。” “不用了，我一个人住在这里挺好的。谢谢你乔乔。” “不行的，你要是不跟我一起住，付尤肯定会担心的，就刚刚他还给我发消息，问我什么时候让你搬过去。 撇开这些不说，我挺想跟你一起住，你有责任心，还会做饭，以后我都不用点外卖吃了。加一，你就答应我。” 如果宁加一还是不答应，楚乔乔就会放绝招——付尤一个电话就可以联系房租，只要讲清楚，电话里退租也不是不行啊。 “好，谢谢你啊。” “害，不客气，大家都是朋友，还带一点点亲戚关系，互帮互助很正常啊。” 楚乔乔说完就后悔，改口道： “呃……加一，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明天联系我哦。” 宁加一点点头，目送楚乔乔进电梯。 空荡荡的屋子，空落落的心。 能够安抚宁加一的只有饭桶和桔子，还有一群小团子。 哭，是不会哭了，想要心静下来码字却又做不到。 宁加一坐在电脑面前发呆，连续发了一个小时的呆，想了又想，不能够因为私事就破例断更。下一秒，赶紧集中精神开始敲键盘。 十一点五十九分发布章节，险中得胜。 宁加一长叹气，呈大字型躺在床上，刚刚阖上眼没有多久，门被敲得哐哐响，饭桶都被吓到了，从窝里面跳出来。 “是谁？” “加一，是我，你开开门。” 宁加一皱皱眉头，心想：商量这个点来干什么呢？ 门一打开，宁加一瞧着商量欲要滔滔不绝的样子，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免得被溅到口水。 “加一，你跟老大到底咋啦？好端端的出啥国啊？” “你都知道了还问我做什么呢？” 知道归知道，但商量想不通啊，在他眼里宁加一和付尤就是一对神仙眷侣，应该恩爱到老到死才行，怎么可以半途就分道扬镳呢！ 这不科学啊。 “老大做什么让你生气了，你也知道他脑子就一根筋，有时候……” 宁加一做了一个手势提醒商量暂时闭嘴。 “或许他说得对，我们步伐不一致，看似挺好的，其实并不好。” “啥意思啊？加一你说的太通透一点成啊？老大他去法国还回来不？” 宁加一摇头：“你自己去问他，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加一，你别这样说啊，多沟通沟通，里面肯定又误会。” 宁加一站起来，提高音量：“商量！你老大是随随便便说分手的那种人吗！” 商量摇头。 “那就对了啊，他兴许想了很久，分手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别在意，我跟你还是朋友。” 商量弱弱地问了一句：“加一你跟老大还会做朋友吗？” 第206章 新舍友，新生活 夜深了，窗外静悄悄的。 宁加一数着自己的心跳越来越清醒，窗户半开着，一阵阵凉风吹进来，竟然还有几分冷意，她抱着枕头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再睁开眼睛，宁加一盯着那盏吊灯， 耳畔好像听到了付尤叽叽喳喳的声音，哪怕什么声音都没有。 昨天那间房还有主人，今天他就走了，不对，是昨天就走了。 那么突然。 宁加一反应力从未如此迟钝，到现在都没有缓过来。 付尤的存在感太强烈了，他一走，宁加一浑身都不自在。 大概六点钟，楚乔乔临时有事比她自己预想得延迟了半个小时，给宁加一发消息才知道她已经收拾好东西在楼下等，又急急忙忙赶回去。 俩姑娘，若干只小宠物，住在一套三室一厅的房子，乍一想位置其实挺充足的，实际上不然。 有间房是宠物育儿室，挪不得。 楚乔乔住的房间带阳台，室内乱糟糟的，反倒是宠物小窝挺干净的。 剩下一间房是储物室，宠物粮、宠物玩具、宠物衣服……墙角还摆放了一个小型货架，上面陈列着各种药物。另外一半是主人的鞋包，还有一辆樱桃红山地车。 两人光收拾这间屋子就耗尽了全身力气。 饭桶是一只自来熟的鸭子，走到哪儿都跟进了自己地盘似得，还反客为主，趁着宁加一和楚乔乔在做饭，后者就是聊天，偷偷摸摸啄大宝的尾巴。 大宝是只小憨憨，非但没有察觉，后知后觉发现后也就是站起来，抖一抖身子扭扭屁股就走了。 有宁加一在，楚乔乔再也不担心晚上点什么外卖填饱肚子了。 “加一，你跟付尤没事？” “没事。” “没事就好。加一呀，付尤已经把你的房租钱打给我了。” 楚乔乔话还没有说完，抬头看见宁加一掏出手机埋头不说话，也看不到她的表情。 “我和你合租，钱自然是我来出，你把钱还给他，我打给你。” 下一秒楚乔乔的手机就响了。 “不是，加一呀，要是我们俩儿均摊的话对你不公平，这么大的房子你就住了一间房而已，其他都被我给占了。 我也不是因为你还在上学，没参加工作，没钱才这么说的。我这个人从来不占便宜。加一，你别这样。” “谢谢你，乔乔。” “你都说了多少遍谢谢了，其实是我该谢谢你。” 楚乔乔最近几次在小区超市买东西都听到本地大妈大爷在讨论同一件事，大概就是有好几个年轻姑娘被骚扰了。 她自己心里嘀咕，寻思是不是找个女舍友比较安全，随后就接到了付尤的电话，她一听到宁加一三个字，想都没有想一口答应下来。 宁加一倒也不奇怪，走到哪儿都有坏人和好人，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子，时时刻刻都要有防范意识。 “加一呀，我又买了几个这个。” 楚乔乔之前在家安装的摄像头是观察孩子们，她现在还想按在门口，俗话说得好，防人之心不可无，万一出了什么事，好歹能够留下一些证据什么的。 另外她还准备了好几瓶防狼喷雾剂。 宁加一竖起大拇指：“挺好的。” 两人就如何做好防护张开了讨论，不知不觉，只剩下油都凝固的盘子。 “啊，不行了不行，我得赶紧洗澡睡美容觉去了，姐妹，晚安啦！” 楚乔乔打出生之后就没有做过有关人的清洁，吃完饭基本没有要收拾碗筷哈擦桌子的意识。 宁加一初来咋到，也不计较，一声不吭就收拾干净，末了，她还检查了家门有没有锁好，最后才回房间开始码字。 “加一呀，打扰了，我面膜用完了，也没有存货，我想看看你用的什么牌子，可不可以……” 宁加一打开房门。 “乔乔，我没用过面膜，帮不上你忙。” 楚乔乔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盯着宁加一，愣了许久才问： “你都不护肤的吗？” “没有，偶尔上火冒痘，我会涂一点芦荟汁，对我来说效果还挺好的。” 楚乔乔不由自主伸手摸了摸宁加一的脸蛋，丧着脸道： “不公平啊，你都不怎么爱惜自己的脸蛋，皮肤都这么好，而且还白里透红的。加一呀，你是不是偷偷用什么东西护肤不告诉我啊？我向你保证，我绝对不会告诉其他人的。” 宁加一哭笑不得，摇头解释： “生活作息和饮食很重要的，你要是格外注意的话，其实也不必使用那么多护肤产品，哪怕再贵的东西，成分也不会是纯天然，多多少少对你的肌肤有一定伤害。” 楚乔乔属于敏感肌，而且青春期时期总是冒痘，手贱抠痘痘，留下了好几个痘印。结后来还是反反复复冒痘，为此，去过无数医院，虽然治好了青春痘，但留下了很大的阴影。 她向来都视自己的脸为首要保护对象，握起拳头： “我决定了，以后得按照你的作息来生活。” 宁加一笑笑，伸出手轻拍楚乔乔的肩头： “去睡觉，晚安。” “晚安。” 大概是没有习惯，宁加一第一天就失眠，哪怕是一宿都没有睡觉，白天也跟打了鸡血似得，精神劲儿很足，可只要一想到付尤，马上就跟打蔫儿的茄子似得，耷拉着脑袋，站在窗户后面也不动。 宁加一有两周没有回去看爷爷奶奶，平常打电话也都是报喜不报忧。 二老从程怡和张龙飞那里知道付尤人已经出国，包括张克成和白若都蛮以为付尤和宁加一商量好的结果，有喜也有忧。 只有张心成跟听到什么好消息似得，在父母面前得意洋洋，一口一声：我儿子越来越有本事了。 程怡也不傻，听得出来女儿的言外之意，每每怼过去：加一也不差，考上名牌，写的小说被相中要拍成电影，版权费不少呢！ 张心成权当宁在福和宋梅在吹牛皮，选择性听听而已，根本不当一回事。 “你带着你儿子还是回家住，我跟你爸爸都不想再接到你婆婆电话了！” “妈，我是你们女儿，我孩子也是你们的外孙，那个老东西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您就当做没有听到就是了。” 程怡丢下手里的包菜叶。 “我们脸皮薄，不像你，什么都不当回事。你再不走，你爸爸该生气了，到时候他要赶你走，我可不会劝的。” 张心成关掉水龙头， 沾满水的手往围裙上抹了又抹，扭头瞧着程怡也没有说话，摘下围裙往她身上一丢，带上孩子走人。 程怡也不恼火，做好饭就喊老头子来吃饭。 张龙飞从书房出来，忘记摘老花眼镜，屁股刚刚坐稳就听到程怡说： “你还怕把菜吃到鼻孔里面啊，赶紧摘咯。” “加一这孩子真是聪明啊，干啥啥都行。” 程怡点头表示赞同：“多亏这孩子聪明，宋梅他们的日子过得才像样啊，要是光指望宁建宇出车，还有那个小卖部，一时半会儿肯定还不清那么多贷款。” “就是说啊，所以我才佩服加一啊。” “老张，昨天让你给老宁的钱是不是退回来了？” 张龙飞捏紧了筷子点点头：“我也说了，算是给建宇再婚的份子钱，老宁这个倔老头就是不要，我也没有法子。” “明儿你把张克成给我们买的燕窝什么的，给他们送些去。 还有啊，你和老宁年纪都挺大了，再不能够隔三差五躲着喝酒。” 张龙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也不知道老伴是怎么知道的，不说话只管点头就是了。 “差点忘了，你给我把烟戒了。” 张龙飞脸色顿变，刚刚放进嘴巴里面的鱼香茄子一点都不香了。 “我可是很认真的警告你啊，老宁那个烟瘾子都戒了好多年，你倒好，好的没有学上，跟着他偷偷摸摸喝酒，我和宋梅都不是傻子！” “吃饭吃饭，再不吃这些菜就凉了。” 张龙飞想岔过去，奈何程怡偏不吃这一套，撂下筷子站起来，一言不发去卧室翻张龙飞的抽屉，把整条的黄鹤楼装在一布袋里面。 末了，她还把张龙飞藏在沙发角的一盒烟也给翻出来，全都装进了袋子。 “你说你这是干什么，吃饭就吃饭，拿我的烟干什么？” “张龙飞，这些烟待会儿我拿到老宁哪儿去换钱，你啊，以后别想再抽了！你不为你想想，也得为我们孙女考虑。” 最后一句话起了很大的作用。 张龙飞还想教小善善下围棋，下象棋，下五子棋呢。 程怡见状心满意足的深呼吸一口气，坐下好好吃饭，若是老头子再不识好歹的话，她就会使出绝招。 “我去看看孙女。” “不用去了，小善善被若若带回娘家住几天了。” 张龙飞疑惑脸：“孩子不早上还在家里面吗？这会儿就回外婆家了？若若今儿也不休息啊。” 程怡真想拿筷子狠狠地敲打敲打张龙飞那脑子，成天就知道下棋，下得连自己儿子跟儿媳闹矛盾了也不知道。 “若若和克成吵架了，我也不知道是为了啥，反正娘俩儿回去住几天也挺好的。年轻人嘛，冷静之后就好了。” 张龙飞叹口气，手“啪”一声放在桌子上，随后又站起来。 “我去找老宁下棋了，你自己慢慢吃。” 程怡气，嘴脸念叨：老得不像是老的，小的也不像是小的，我一个人吃饭有什么意思啊！ “啪”一声，这次是筷子摔在桌上。 程怡也不想收拾，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机，看了没几分钟，口袋里面的手机响了。 “臭小子，你可算是给我打电话了！” “外婆，我在这边一切都好，你和外公不要担心。” “不担心才怪呢，你说你英文也不好，去什么德国啊。” “外婆，我在法国巴黎，不是德国。” “好好好，你人生地不熟的能行吗？听外婆的话，赶紧回来，要进修，国内不也有很多好学校是不是？” “外婆，我就是想出来看看，我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老师，您别担心，我真得挺好的。” 程怡心情复杂。 “行，外婆现在会转账了，给你钱你就收着，听到没有？” “……” “怎么不说话了啊孩子？” “谢谢外婆。” “跟外婆说什么谢谢。你好外婆就好，还有啊，加一可棒了，这孩子写小说赚了十几万，你宁爷爷宋奶奶都高兴坏了。” 付尤替宁加一高兴。 第207章 王顺才出狱 程怡握紧了手机迟迟都没有听到外孙说话，多嘴问了几句，电话另外一头寥寥几句就道完，末了，说是有事不得不挂断电话。 “这两孩子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 程怡越想越不对劲儿，但也只局限于在心里偷偷的想，毕竟孩子们的事，他们自己才清楚。 这倒也是。 只不过，付尤越想越糊涂，宁加一也是，明明两人之间也没有巨大的矛盾，不知怎地，一句分手之后便是各奔东西。 说到底，爱的不够深，所以可有可无，分手又算得了什么！ 这一点两人倒是想到一块去了，再难受，再不舍得割舍，日子还要继续往前走，太阳依旧会升起。 宁加一把自己扎在一堆古今中外的书里面啃。 付尤把自己锁在出租屋里面盯着素描头像一遍遍的修。 两人都保留了彼此的所有联系方式，也没有删掉曾经的聊天记录，也没有为什么，他们就是想留着，哪怕也不看，存在手机里面就会安心。 付尤身上还是会带着宁加一当年送给他的索隆手办还有金色福袋。 宁加一只要独处，脑子就会自动弹出付尤离开之后的房间，破天荒得干净、整洁，他带走了所有东西，就连一片垃圾都没有留下。 饭桶是例外。 到了晚上，她就会躲在被子里面哭，哭得稀里哗啦，喘气都困难也还是止不住眼泪，次日又是条好汉。 楚乔乔不仅仅是舍友，她看不出宁加一的悲伤，也观察不出她的隐忍，两人就像是相识了多年的好姐妹，为鸡皮蒜毛的小事情讨论，为家中的宠物们打扫屋子，准备食物和水。 看似那么和洽，又那么美好。 就连偶尔来琚湾园约宁加一出去吃饭的商量，作为朋友，也是帮兄弟看看前女友是否安好，他都觉得宁加一过分冷静了，好像跟付尤分手之后也没有什么变化，不禁想到了两个字：冷血。 毕竟他多多少少知道付尤远在异国过得有多痛苦，就因为加一。 夕阳西落，百鸟归巢的美景，宁加一现在独自享受。 还是从前那一条黄色长凳，对面的法国梧桐依旧立在那儿静看街道来往的行人走过，公园门口仍旧有人停放一辆自行车站在那里卖冰糖葫芦…… 就是少了一个人。 宁加一不看了，调整了书包的带子起身，迎着五月的风回家。 门敞开着，宁加一正担心楚乔乔早上忘记锁门，下一秒，她看见叶闻倾走出来。 “加一，又打扰了。” “加一呀，你朋友在你原先住的地方找你了，恰好被我碰到，所以我就带他来这边了，你不介意？” 宁加一不会介意，听叶闻倾说他明天就要回望溪村，今天来一趟也算是告别，她考虑一下，想请他吃饭，带上楚乔乔一起。 不管怎么说，同学一场，叶闻倾也帮了自己不少忙，宁加一觉得自己有必要请他吃饭。 叶闻倾也没有拒绝，随后三人出门。 一顿饭结束，三人坐了一会儿，宁加一结账之后，楚乔乔去对面奶茶店。 叶闻倾陪着宁加一站在街灯下面等，顺便拉开了书包拉链，拿出一本《尼尔斯骑鹅历险记》道： “无意中看见这本书，挺有趣的，送给你。” “不用了。” “加一，我已经看过了，故事已经记在心里。一本书而已，算不了什么，你就收下。” “真……” 宁加一话还未说话，叶闻倾把书塞进了她的手里，同一时间，楚乔乔提着三杯奶茶跑来，视线第一时间落在了书上。 “叶闻倾你帮我拿一下奶茶。” 楚乔乔翻开看了几眼，“这版本的好难找的，书是谁的啊？” “叶闻倾的。” “卖给我好吗？” 叶闻倾有几分不知所措，尬笑了几秒，“我已经送给加一了，你找她借着看。” 因为一本书，宁加一感受到了叶闻倾频频出现还有让她有些不适应的过分热情背后，或许不是单纯的因为同学。 我之前怎么一点都没有感觉呢！ 再一次证明，我果然是笨蛋。 宁加一对自己挺无语的。 “叶闻倾，我已经有了一本，你若是不需要送给乔乔。” 叶闻倾瞧着楚乔乔见自己的神情，也不好拒绝，勉强笑笑答应了。 “也不早了，你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宁加一没等楚乔乔跟叶闻倾打完招呼，转身就走，等楚乔乔反应过来，连忙抱着书和奶茶去追。 “加一，你朋友对你还挺好的，你们肯定是……” “并不是，我们就是同学多年，也没有多少交集。” 宁加一口吻很冰，楚乔乔差点没有反应过来。 “加一，你人缘是不是一直以来都这么好啊？我真羡慕你，从我小学开始，跟我做朋友的女孩子，好多都是冲着我大方，经常送人礼物才跟我一起上厕所什么的。” 宁加一无奈地笑。 “你恰恰说反了，在同学们眼里我就是一个不合群的怪物，我敢肯定有这种想法的人绝对占了三成以上。” 楚乔乔无法想象，在她印象里：宁加一属于那种很有气场、有担当、有御姐气质的女孩子，怎么会和怪物联系在一块呢。 楚乔乔越扯越远，宁加一听到付尤的名字，欲言又止。 “加一呀，明天周末了，我们出去看电影？” 宁加一正在阳台取衣服，扭头看了眼躺在沙发上楚乔乔。 “明天我该回去看看我爷爷奶奶，要是你愿意的话，一块去？” “好啊好啊，去哪儿都行，我现在就去收拾东西。” 楚乔乔有驾驶证，也有车，但她不敢上路，宁加一拿证没有多久，胆子是有的，直接开车上路，车速很慢就是了，安全最重要。 一路上楚乔乔抱着大包全程睡觉，宁加一也不像是新手，开得很稳。 太阳鸟小区大门新刷了油漆，围墙上挂了不少宣传语。 宁加一费了一点时间停车，车身总算是不偏不倚地停在露天停车位里面。 “乔乔，到了。” “呃……” 楚乔乔还在做梦，尔后等宁加一开后备箱，听到动静才稍微清醒一点，回答宁加一。 “我先去小卖部看看。” 宁加一让楚乔乔暂时留在车内，她快步去小卖部窗后看看，发现里面没有人，门倒是也没有锁上。 “大概都在家里面？” 宁加一冲着楚乔乔挥手：“下车。” 两人走进电梯，数字变化到14，叮一声，电梯门打开。 “爷爷奶奶，我回来了。” 家里面也没有人，宁加一给爷爷打电话，迟迟都没有人接听。 楚乔乔瞧着宁加一看上去挺着急的，站在阳台指着一菜篓子： “你爷爷奶奶大概出去买菜了？” “兴许是有事，你别担心，你坐下休息一会儿，我去冰箱看看有什么。” 宁加一准备了果汁和饼干，随后告诉楚乔乔家里的无线网密码，若是刷手机的话可以打发一些时间。 但总是这样也不行，宁加一准备去找程怡问问，楚乔乔自然跟着一块去。 路走了一半，宁加一手机响了，打来的人正好就是宁在福。 “我爷爷正在回家的路上，不好意思啊，我们还是回家等。” 楚乔乔直摇头：“没事，你别总是跟我道歉，多走走也挺好的。” 等了差不多十分钟，宁在福是又着急有高兴，开门的时候手都在哆嗦。 “爷爷！” “加一啊，你可算是回来了，这位是？” “爷爷，她就是我跟你说得楚乔乔，我们现在住一块。” “宁爷爷好。” “嗯，好，你好。” 宁在福瞧着楚乔乔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心里甚是欣慰，有这样的女孩子陪着孙女，他挺放心的。 “孩子啊，你们吃饭没有？饿不饿？爷爷去给你们做点吃的啊。” 宁加一跟着爷爷跑去厨房，阻拦老人家干活，只说要吃什么，她自己来准备就好。 宁在福刻意板着脸： “回到家自然要吃我跟你奶奶煮的饭，乖啊，你去跟你朋友坐着，啥事都别干。爷爷有的是劲儿啊，一点都不会累的。” 宁在福都这么说了，宁加一也不好再拒绝爷爷的好意，笑嘻嘻的抱抱宁在福。 “加一呀，你爷爷看上去好年轻啊。” “是吗？” 宁加一倒是心疼爷爷脸上的岁月痕迹太重了。 “是的，我外公跟你爷爷差不多年纪，瞧着老多了，每天出门都是让人推轮椅的。哎，我外公从前也是喜欢做饭我吃呢。” “老人家健康最重要了，管它年轻不年轻呢，是。” “也是。” 楚乔乔准备继续说，看见林子安抚探头冲着宁加一打手势，那模样真不像是一个老头子，而是一个孩子。 “乔乔你坐一会儿，我去楼下拿食用盐。” 宁在福为俩孩子准备了两菜一汤，米饭蒸得刚刚好，不软不硬。瞧着孩子们吃得开心，他就非常满足。 楚乔乔的味蕾得到了满足，肚子却是总填不饱，吃了一碗接着一碗米饭。 “宁爷爷您厨艺真好，都赶上五星级酒店大厨师的水平了，加一可真幸福啊。” 宁在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甩手说：“马马虎虎，谈不上好，你喜欢吃就好。” “爷爷，奶奶到这个点怎么不回来啊？” “哦，你奶奶还有你婶婶都去餐馆吃饭去了，本来我也在哪儿，看到你给我打了电话我就回来了。” “程奶奶和张爷爷也在吗？大家聚餐麽？” 宁加一不理解，今天也不算什么好日子，大家为什么事而高兴呢。 宁在福眼里含着笑，直点头： “是啊。王顺才出狱了，你姚奶奶也可以走动了，好事一起发生，我们每家每户都出点钱，大家聚一聚。” 这个主意是程怡和宋梅出的，女人最懂女人的心思，她们瞧着姚金盼了这么久，高兴高兴也是值得的。 楚乔乔挺纳闷：一个出狱的犯罪分子值得大家这样庆祝吗？ 第208章 需要时间适应 如果跟着宁加一一起回来的是付尤，两人肯定会留在家中过夜，情况并非如此。 再者，楚乔乔担心宠物们，不得在外留宿，俩姑娘就回去了。 一路上到进家门，楚乔乔避开了那位出狱者的话题，听着宁加一说枫林小镇，那山那小河，还有那一片农田。 末了，话题偏巧以宁加一正在帮忙辅导的孩子——王育才结束。 宁加一偏头看了眼坐在副驾驶位抱着大宝的楚乔乔说起王育才时，那种眼睛她见过，就是叔叔出狱之后，老熟人看过去的眼神一样。 倘若自己不曾认识坐过牢的人，突然有天知道路过的陌生人他曾经杀过人，心里面多少有点忌惮。 一刹那的恐惧感或许掩饰不了，但也不至于永远用有色眼镜去看待，包括她/他的家人。 宁加一微笑着否认楚乔乔的基因论，末了，告诉她：“他父亲是被逼认罪的，他没有杀人。” 车内登时安静下来。 车窗被甩在后面的夜景，静态和动态交错的美感有几分炫目。 前面谈及到故事主人翁正在家中兴奋地发呆着，十分钟又一个十分钟。 王顺才无罪释放，本该属于他的房子和钱回来了一半。 另外一半，王城父母拿不出来，也有不想拿的意思，寻思着大家好歹也是多年的邻居，不至于为了赔偿款而把他们两个老东西逼上绝路。 王顺才对王城的恨很复杂，属于那种我见了你恨不得用一把锈刀，一刀一刀刺穿你的身体，同时又想杀死自己。 他知道王城死掉之后，一身轻松，之后又是一阵战栗，怕他来自己的梦恐吓自己。 从前在监狱里面数着一分一秒过活，现在他坐在自己屋里头，瞧见了多年不见，差点死掉的老母亲，终于可以抱抱自己可怜的儿子。 他兴奋的难以平复自己的心情。 王育才定时会去探监，父亲的模样在他眼里没有太大的变化。 对姚金而言不是，王顺才被警察带走以及此次此刻就在客厅沙发坐着的模样，两者之间的差别有多悬殊，她比任何都清楚，也比任何人都心疼。 心疼归心疼，她也不说一个字，毕竟儿子干了不要脸的事。 老人家重病了一场，心里倒是变得更加明净了，撇开血缘关系，她要督促儿孙，只要儿子干了错事，她第一个报警。 这会儿老人躺在床上笑眯眯的盯着房门口，喊了一声： “儿啊，你赶紧过来。” 王顺才闻声后不敢耽搁一秒钟，起身就往老母亲的房间跑，轻声轻语问她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你娘哪儿都好啊，别慌。顺才啊，中午人多，娘也不好跟你说，你宁大爷还有宋大妈对我们家的恩情你也知道的，明儿你一定要记得多买点东西去看看他们。” “好咧，我肯定不会忘记的。” 王顺才答应了一遍又一遍。 次日一早，王顺才六点钟就起来了，在监狱里面的时候，六点起床就是他的习惯。 老母亲和儿子还在睡觉，王顺才拿上零零碎碎的钱蹑手蹑手出门去买菜。 菜市场有两个操场那么大，比起从前的集市干净多了，王顺才跟开了眼界似得，走几步就停下来左右看看。 他怕有人认出自己，往往怕什么来什么，有人指着他鼻子问他是不是王顺才，他低下头说：是。 声音如蚊子在哼哼。 有的人知道他就是王顺才，看人的眼神登时就不一样。 王顺才也不好意思继续站着，赶紧往前头走，然后就听到那人说： “王顺才你们都忘记了啊，就是那个好吃懒做，玩王城老婆的家伙。” 看来大家伙儿一点都没有忘记我，王顺才在心里苦笑。 三个西红柿、两根黄瓜、一把韭菜还有三颗鸡蛋。 王顺才结账的时候发现每个摊位边上挂着两个小牌牌，上面的字认识，图案是一点都没有看出来是什么。听到老板娘说是扫码还是付现，他愣了愣，最后还是从口袋里面掏出皱巴巴的零钱。 回家的路上，王顺才想跟儿子买瓶奶，去了超市，就差五毛钱，王顺才想让人便宜点，卖他得了，收银员二话不说把酸奶收走了。 王顺才再开口，话还未从嗓子挤出来，后面排队的中年女人就催促他赶紧走开，别耽误她的时间。他只好怯怯地离开。 变化太大了，王顺才觉得自己得需要好一段时间才能够适应下来。 “儿子，快起来。” 喊了三五遍都没有反应，王顺才把儿子从床上拖起来，拉着他的手去了洗手间。 “我跟你说啊，你要是不想再继续留级，你给我好好上课，不然你对得起张克成吗！” 王育才是被王顺才一巴掌打清醒的，懵逼脸望着他：“一大清早你疯了吗？” “以前我就是打少了，以后啊，你要是再逃课，惹事，要是我不把你打死，你就是我爹！” 姚金杵着拐杖慢慢悠悠挪到了洗手间门口，呵斥两人： “大的不像是大的，小的也不像是小的，都别说了，赶紧来吃饭。” 王育才生着气，吃的也就少。 “赶紧回来，把你碗舔干净，粮食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 姚金看向孙子：“听你爸的话，吃干净咯。” 王育才不想被打，吃的样子又不服气。 “过来！” “干什么啊？” “这是给你的零花钱。” 王顺才把一张五块钱纸币放在桌上，又补了一句：“买啥那是你的事，只要你好好上课，不给我挑事就成。” 王育才横着眼睛哼了几声，手刷一下就带走了钱，背上书包出门。 “娘，你在家好生待着，我出去找找事。” “儿啊，你也刚刚回来，别太着急，慢慢来啊。” 王顺才也不知道老娘这是安慰自己还是怕自己在外头被人骂，他笑了笑，摇头说： “我晓得的，你放心哈，吃完了就放着，我回来再收拾。” 王顺才说完就拿着一布袋离开，他绕着小区走了两圈，感叹了好几声，想到宁在福和宋梅，赶紧加快步子去小卖部。 宁小卖部安装了门铃，来往的客人出入会有提示音。 成阿岚在收拾零食区的货架，只听到了声音没有见到人，迟了几分钟再回头，看见王顺才提着烟和酒站在收银台后面。 “嫂子。” “顺才，你找我爸的？” 王顺才点点头。 “你等等哈。” 成阿岚给家里打电话，宁在福接到电话不久后就来了。 王顺才见状迎上去，“宁大爷，我给您来道谢，也是道歉的。”话音落，双手奉上烟和酒。 “这东西你拿回去退了，给你老母亲和儿子多买一点东西啊。” 王顺才二话没说，噗通一声跪地： “宁大爷，我对不起你们家娃儿，也对不起你们二老，你们一家人能够那样照顾我老娘，还帮我儿子学习，我感谢你们。” “站起来！” “宁大爷，以后我就是你儿子，我肯定会好好孝敬你们的。” 宁在福给成阿岚递了个眼色，两人把王顺才扶起来。 “只要你以后踏踏实实做事，本本分分做人，我跟你宋大娘就特别高兴了。之前的事都过去了，咱们以后就不提了。” 王顺才高兴得哭出声，握紧了宁在福的手不肯松。 “你再这样抓着我，我手都快被你扯断啦。” 王顺才一听忙撒手，“宁大爷，没弄疼你。” “没事了，回家去照顾你娘。” 宁在福硬是不肯收东西，王顺才提着烟和酒去平价商店退了，几百块钱揣在口袋里面，他想着自己也就会修车，小区里面也就一间铺子，也不差人。 工地上也不缺人。 “看来我还是的出去找事做才行啊。” 王顺才在小区门口逗留了几分钟，随便找个人问问那里可以搭公交车，他顺着方向走，等了半个小时才等来261. 在外寻了半天，毫无所获。 王顺才再掏出口袋里面的钱，非但没有赚钱，还用了几十块。 眼见着天都快黑了。 王顺才一回家就钻进厨房准备晚饭，也没什么好做的，剩下的菜和米饭随便一炒，热了就可以吃。 姚金和王顺才坐在饭桌旁等孩子回家，左等右等都不见门外有动静，王顺才心里有着急，拿上一根棍子出门。 十多分钟之后。 王育才红着眼睛站在饭桌旁。 “我早上怎么跟你说的！” “……”王育才不吭声。 “要是不再不出去找你，你是不是要打人啊？” “我没有。” “你当老子眼睛瞎啊，没看见你手上拿着砖头？” “是他们先打我的，我就是吓唬吓唬他们。” 姚金听明白了，压下儿子的手，“饭都快凉了，吃了再说。” “这什么鬼东西啊，我不吃。” “你给我回来！” 王顺才一把抓住儿子的衣领子连衣服带人扯过来。 “不吃也得吃！” “你除了骂我打我就不能够干一点其他的事吗？你回来之后，别人就不会天天往家里送好吃好喝的。你也没钱给我们买，就知道凶，凶什么啊！” 王顺才一拳头砸在饭桌上，三个人的碗筷都震了震。 “我没打架，你要是不信那是你的事。” 王育才说完掉头要走，姚金拉住他的手。 “你要是再这样跟你爸爸说话，奶奶也抽你！还有你，孩子话都没有说话，你动不动就生气，生气是办法吗？” 饭桌上总算是安静下来。 王育才其实不挑食，因为想挑没得挑，他就是看不惯王顺才一回家就一个劲儿的发脾气。 “吃饭。” 王顺才没去看儿子的脸，反思自己对孩子是不是太凶了。 “儿啊，我知道你现在肯定不好找事，要不，你去问问马康？他认识的人多，路子也广，兴许很快就能够帮你找到事做的。” “娘，这是我自己的事，我会自己看着办，反正你们放心，我一定不会在家好吃懒做的。” 王顺才快速扒拉炒饭，几口就吃完了。 第209章 王顺才工作有着落了 夜深人静，窗外下起了小雨。 王顺才躺在用木板搭起来的“单人床”上，翻来覆去，满脑子都在想去哪儿找工作容易，万一别人都不要自己该怎么办？ 这种焦虑来自于曾经的狱友，他比王顺才早出狱三个月，说是生存压力太大，脑子又短路犯糊涂，偷东西伤人，再次入狱。 这套房子来得也不容易，家里没有存款，儿子和老母亲还要上学和吃药，钱方面的压力就像是一座巨山压在王顺才身上，刚吃了几次闭门羹就有点喘不上气。 “你要是都觉得不行了，你家人该怎么办啊？” 他一想到王育才和母亲时，脑子里面所有的消极想法暂时统统消失。 只要明天依旧会到来，必须要做点什么才能够对得起那二十四个小时。 摆在简陋餐桌上的换成了包子和油条，还有一张压在作业本里面的五块钱。 王顺才草草吃了几口就出门搭公交车去找工作，他也不挑了，只要对方乐意，他什么活都愿意干。 陌生的街道上电线杆上张贴了汽车厂招聘广告，王顺才心动了，撕下广告问路人上面的地址怎么走。 恰好这时候是午餐时间。 王顺才见到车间主管，说话结巴，手哆嗦。 厂里也缺普工，主管听王顺才说他曾经就是靠修车维系生活，再没有犹豫，让他随后去办入职手续，明天就可以来上班。 王顺才高兴的眼睛在发光，填写招聘信息的时候，因为多年都没有动笔写字，一笔一捺都歪歪斜斜的，大致能够认清。 工作来得太突然，王顺才回家路上心脏怦怦跳，下了车，他首先去了小卖部，买了几样零食。 宁在福瞧着王顺才眉里眼里都是笑，问他是不是找到工作了，一听地方，离这里还挺远的。 王顺才直摇头，远不远不重要，只要有人有要他工作就足矣了。 头几天，也都比较顺利，随后就来问题了。 和王顺才同一车间的工友是他老乡，背地里告诉其他人和主管：王顺才杀人坐牢才放出来。 这天早上王顺才前脚进车间，下一秒就被车间主管叫到了办公室。 “主管，我是坐过牢，但我没有杀人，我现在就想踏踏实实的赚钱，不敢有其他的念头。” “我也看得出来，不过我以后会好好盯着你，你最好是老老实实的干。” 王顺才刚准备开口，见主管跟自己打手势，无奈起身离开。 大概五点半。 王育才被班主任留在教室里面写数学卷子，上周的模拟考试，他只考了三十五分。班主任对王育才的耐心不足，脾气挺大，手拍在办公桌上警告学生当着自己的面不要开小差。 “老师，我真不会。” 王育才磨洋工磨了快半小时，他受不了了。 班主任也受不住，只能够让他把试卷拿回家给家长签字，明天再上交。 “王育才！” “张叔叔，你怎么来了？” 王育才看见张克成心情莫名变好，他也不知为何。 “上车。” “好。” 王育才也不说废话，麻利爬上车。 “你爸爸回家之后家里变化大吗？” 王育才低头盯着自己黑漆漆的记指甲壳，想了一会儿才说： “他脾气变得比以前还大，动不动就吼我？张叔叔，家长打孩子犯不犯法啊？” “犯法。” 张克成偏头快速看了眼，发现王育才摆着一张苦瓜脸在哪儿掰手指头，笑了笑。 “你说的打不是动真格的？” “不是。” “你爸爸找到工作没有？” 王育才抬起手撑着自己的下巴。 “民生路，广茂大厦那边，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的。” 王育才嘴上说得漫不经心，张克成知道他其实很在乎父亲，不然也不会把地址记在心里面。 “马上就要中考了，你……” “我不参加中考。” “为什么？” 前面是一个路口，红灯亮了，车缓缓停下，张克成偏头问。 “老师让我再读一个初三，我也没有意见。” 绿灯亮了。 张克成慢慢加速，“这么快就妥协，不努力挣扎一把？你真的不想考一个高中继续读下去吗？” 王育才毫不犹豫摇头： “我不是读书的料，宁加一再怎么教我我也不懂，老严说得没错，我就是一个笨蛋，笨蛋继续读初三也没什么的。反正我已经想到了，等我……” 张克成打断孩子的话： “你要是想混到成年就出去找工作是肯定不行的。你之前在外面流浪的日子这么快就忘记了？上学的日子是最快乐的，叔叔不骗你。” 王育才埋下头再不吭声。 车开进了太阳鸟小区，张克成停在王育才家楼下，目送他进楼道。 这时候姚金一个人在家眼巴巴望着房口等动静，听到门开的声音，她喊了一声：“儿啊，是不是你回来啊？找到育才没有啊？” “奶奶，是我。” 王育才丢下书包，站在姚金房门口： “王顺才去哪儿了？” “你小子去了哪儿啊？你爸爸着急的要死。” “没去哪儿，奶奶你别骂人了，吃饭没有，我给你做饭吃。” 说话间王育才进了厨房，发现几盘菜貌似都没有动筷子，锅里的炒饭已经凉了。 不多时，王顺才回来了，嘴还未张开就看见姚金冲着自己指向厨房，他特意放慢脚步，发现儿子在热菜。 “你过来。” 等王育才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发现王顺才恼着脸站在自己面前，左手抓着棍子。 “说，你跑去哪儿了？” “老师留我写卷子。” “跟老子说实话！” “我没撒谎。” 姚金闻声脸色瞬变，杵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走过来，拉过儿子的手。 “咱们家连个手机都没有，老师倒是想联系你们也没有法子啊。” 说的也是，王顺才不否定，看他看不惯儿子总是以一种“老子”的模样跟自己说话，不等他说第二句话就一巴掌呼过去。 “今晚不准吃饭，回房间反省去！” 王育才咬着牙跑回房间，咣当一声合上门。 姚金挪到餐桌旁边坐下直叹气。 “你也是的，问都问清楚了你还打孩子？育才都十五六岁了，你知道不？” 王顺才当然知道。 “他是我儿子，只要不听话老子就打！妈，你就别掺和了。” 王顺才也心疼孩子，怕他饿着，出门去小卖部给孩子买了面包，刻意放在很显眼的地方，随后洗了澡睡觉。 父子俩儿开始冷战，住在同一个屋檐，抬头见面都不吭声，各走各的路。 姚金看在眼里，心里不痛快，但她也不知道怎么缓和两个人的关系。 这天傍晚，王育才坐公交车回家，正往小区的方向走，迎面碰见了宁加一，他假装没有看到，掉头去了另外一条路。 “王育才！” 宁加一跑过来，一把抓住王育才的书包带子。 “你看见我躲什么啊？” “没躲，我想买东西，往这边走更近一点。” “胡说，明明是这边，不准撒谎！” 王育才闭嘴不吭声了。 宁加一走在前面，王育才慢慢悠悠跟在后面。 “你是没有奖励就没有动力好好学习是？” “不是。” “最近怎么了？” “没怎么，挺好的，你不用给我补课了，补了也是白补。” 宁加一转移话题： “欢欢想去益阳高中，你呢？” “我哪儿都不去，在家蹲着就挺好的，你也不要劝我，我都已经决定好了。” 王育才说话的语速极快，要是不细听根本就听不明白。 “你决定什么了啊？” “家里蹲啊。” 宁加一无奈叹口气：“咱不说这些了。育才，你就没有特别喜欢的事情吗？你要是有目标，学习更加有劲头嘛。” “打游戏。” “除了这个。” “只有这个了。宁加一你好烦啊，我不想跟你讲话了。” 王育才口心是非，回头看了眼宁加一，随即跑开。 宁加一也不想追，任他想跑走。 “爷爷，我回来了。” 宁在福在搬东西，听到孙女的声音登时喜笑颜开。 “加一回来啊，来来，赶紧坐下。” “爷爷，我不累的，东西我来搬。” 宁在福坐在藤椅上喝茶，宁加一搬完东西开始清点货物。 “爷爷，最近店里进货的频率越来越多了。” “是啊，生意好，你奶奶可高兴了。” “嗯嗯。”宁加一也高兴，“爷爷，你不要硬撑累坏了自己哦。” “爷爷知道的，你放心哈。” 宁加一放下账本，瞅着收银台上放着一只透明花瓶，插上了三只红玫瑰，添了几分生机，瞧着也舒服。 “这是你叔叔给你婶婶买的，每周都买呢。” “挺好的，说明他们感情深厚。” 宁在福笑笑点头：“是啊，我前几天也给你奶奶买了几支，被她骂得哟，哈哈哈哈。” “奶奶就是怕心疼花钱。” “是啊，还是跟你奶奶买吃的实在啊。加一啊，你跟付尤怎么样啊？” “我……我们挺好的。” 宁加一偏头看向其他地方。 宁在福面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咋啦孩子？爷爷怎么感觉你们俩儿是不是出啥问题啦？” “嗯？没事啊，爷爷，您这样看着我干什么啊？” 第210章 打算先买车后买房 宁加一暂时还不想告诉家人她已经跟付尤分手，哪怕明显感觉出宁在福已经开始怀疑，笑容能够掩饰几分就是几分。 孙女不说，宁在福也不会继续追问，毕竟不管怎么说，两孩子相隔甚远，暂时放下感情把重心放在各自的学业上也在情理之中。 最关键的是宁在福不想给孩子任何压力，她已经对这个家付出了太多。 一家人等宁建宇回家之后开饭，因为宁加一，菜肴丰盛，也都是孩子喜欢吃得。 饭后成阿黎和宁建宇也不让宁加一帮忙收拾，一人洗碗，一人擦桌子，分工很明确。 “加一，你叔叔婶婶现在住的房子是你的，你在外租房子的钱找他们要。” 说话的人是宋梅，老人家戴着老花眼镜坐在沙发上织手套，说话间手里的活儿一点都没有耽误。 宁加一笑笑，直摇头。 “奶奶，您这话就不对了，那套房子本来就是叔叔的，我不要。” “傻孩子，为什么不要啊？我跟你爷爷所有的财产都是你的。这话我一开始就跟你婶婶说了。听奶奶的，以后别说这种傻话了。” 宁在福听到老伴突然跟孩子说起房子的事，想起来王翠那套房子。 “梅啊，王翠那套房子你打算让宁彩霞一直住下去？” 宋梅抬头多看了几眼老头子的脸色，若有所思叹口气。 “不然呢，欢欢马上就要中考了，你别在这个节骨眼赶她们娘俩儿走啊。” 宁在福苦笑，他可没有这么想过，就算想了，也会看在孩子的份儿上暂缓这事。 “孩子想考益阳高中，我问了老张，挺远的。” “不着急，等孩子考完看成绩再说。真要考上了，不管有多远都是要读的。” 宋梅说完，下意识想到了欢欢的学费还有住宿费等费用，就凭宁彩霞在餐馆里面打工赚得那点钱，勉强过日子还行，供孩子读高中、上大学，肯定不靠谱。 “加一啊，奶奶跟你商量一个事行不行啊？” 宁加一听到二老谈起欢欢考学，一下子就想到往后的开销。 “您说。” “你那本书版权费一共是多少来着？” “到手就剩下五十八万，现在还剩下三十七万块钱。奶奶我知道您想帮欢欢垫付学费，但宁彩霞毕竟是她亲妈，总不能够什么事情都指望你们。 不瞒你们说，我想攒钱在市中心买房子，现阶段我想先买车，出行也方便，以后带您也去医院也不用挤公交车了。” 宁加一的言外之意很清楚。 宋梅皱起眉头，没想到孩子有这么多的打算。 “娃儿啊，你都有房子了，还花钱去买房子干什么呢？欢欢跟你一样聪明，你这个当表姐的帮帮忙，借钱给她读书不行吗？” 宁在福沉着脸一直都没有吭声，听到老伴对孩子说的话，登时站起来。 “我不答应，那些钱都是我们娃儿辛苦赚进口袋，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她现在还是学生呢，欢欢学费让她妈去想法子。” 宋梅瞧着爷孙俩儿一个表情，也不说话，深呼吸一口气，埋头继续织手套。 宁在福跟宋梅想得不一样，他很看中宁加一，不止是希望她嫁一个好人家那么简单，更期待孩子活出自己想要的模样。 等客厅内就剩下宁在福和宋梅，他丧着脸偏头看向老伴，连续说了几遍：你真是一点都不心疼我们娃儿！ 宋梅垮着一张脸反驳： “我就是不想让欢欢走我们娃儿的老路！” “可你也得想想，我们娃儿能够考上大学，走到今天这一步是靠谁啊！都是娃儿自己努力的啊！ 我也心疼欢欢，也希望这孩子将来能够像我们娃儿一样有出息，但我坚决不会让我们加一再牺牲了！” 宋梅恍惚间明白自己想错了，欢欢是欢欢，加一是加一，她就算再心疼欢欢，也不能够再委屈了自己的亲孙女。 “娃儿如果给钱欢欢上学，那是她的心意，哪怕一分钱也不出，我们也怪不上她你知道不？” “我晓得了，你不用再说了，是我糊涂，是我想错了，说错话。” 宋梅也是想到加一有能力可以出钱帮忙，但她忽视孩子背后更大的期望。 宁彩霞也会挑时间，偏巧在这个点来敲门，章小欢也在。 小欢现在见了宁在福和宋梅比谁都亲近，一口一声外公外婆喊得可甜了，一脸骄傲的告诉两位老人她又考了全校第一。 宁加一和成阿黎提着西瓜回家，客厅内欢声笑语一片，宁加一发现章小欢倒在宋梅怀里，那撒娇的模样好似全世界都在宠着她。 “加一回来了啊。” 宁彩霞上下打量宁加一，“长得越来越好看了。” 宁加一没搭理，挽上婶婶的手臂去厨房切西瓜。 “加一，多笑笑。” “婶儿，我对她就是笑不起来，您别再劝我了。” “好好，婶儿知道了。来，把这盘西瓜端出去。” 宁加一倒是想挤出笑容，但她就是做不到，至少在宁彩霞面前是这样。 “姐，我有话跟你说。” 章小欢对西瓜不感兴趣，拉着宁加一的手去房间。 “你看这个。” “什么啊？” 章小欢提醒宁加一从中间打开盒子，里面装着一只音乐盒。 “我男朋友送我的。” 男朋友！！ 宁加一十五岁的时候还不知道感情是怎么一回事，章小欢这会儿已经交上男朋友，还一脸窃喜又激动的说，她男朋友是隔壁班的学霸，两人偷偷恋爱，决定一起考进益阳高中…… “你男朋友……” “嘘嘘嘘，姐，你小点声，不要让他们听到啦。” 宁加一尬笑点头。 “姐，你跟付尤哥哥什么时候接吻的啊？” “……” 宁加一笑不出来了，内心开始澎湃，寻思如何巧妙地避开这个话题呢。 “姐，姐，你在听我说话吗？” 宁加一面无表情点点头，“在，你继续说。” “……嗯，你们有没有……那个啊？” “啊？” “就是，”章小欢的身高和宁加一差不多，凑到她耳边轻声说：“你们发生关系没有啊？听说好痛，是不是这样啊？” 宁加一脑子咔嚓一声，哪儿好像断掉了。 “章小欢，你跟你男朋友滚床单了！？” 章小欢被宁加一严肃的表情吓到了，还没来记得说话就听到表姐警告自己要洁身自爱！ “没有，我就是问问。” “你问我就代表你好奇，想要体验一次是不是？章小欢我现在很认真的警告你，千万不要动摇！不管你男朋友说什么！” 章小欢后悔告诉表姐自己的小秘密。 “我知道了，姐，你别那么严肃了。” “这不是游戏，你现在应该把所有的心思都用来复习，不是所有的学霸都能够考上自己的心仪学校，不到最后一刻不要放松，也不要自满。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章小欢望着宁加一想起了宁彩霞的话：你那个表姐很自傲的，你以后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就去问老师，别问她，免得让她心里笑话你是傻子。 她想歪了，把宁加一当做是班里同样是优等生的同学，嫉妒自己的优秀，所以才会言语打压。 “你想多了，我根本就没有骄傲自满。表姐你还是多给王育才那个傻子辅导。” 章小欢说完转身开门走掉。 宁加一原地苦笑，靠在门框上，注视着章小欢如何讨爷爷奶奶喜欢，或许在班里，她也是那么讨老师们的喜欢。 去讨人喜欢这件事对宁加一来说，向来都是负分，是一道永远都解不开的难题。 宁彩霞母子离开后，成阿黎也跟着宁建宇回去了。 宁加一合上房门，打开台式电脑，机械移动鼠标，箭头落在哪儿，她根本就没有在意，背景中的那只虎斑猫咪四十度仰望，从侧边看，一猫一人好似在看向同一片天。 十点钟。 宁加一关上电脑，随即门后有人说话。 “加一，睡了没啊？” 宁加一起身去开门，冲着宁在福笑。 “爷爷，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觉啊？” “爷爷想跟你说说话。”宁在福坐在一张凳子上，而不是孩子的床，他不想弄皱孩子的床单。 “你奶奶不是心疼欢欢不心疼你，欢欢这孩子成绩是好，她爸妈是什么人，你也清楚。娃儿，所以你奶奶才多想了。” “我知道，我的意思是没有大钱，小钱还是可以给的。” 宁在福拖过孩子的手，轻轻地拍她手背，“爷爷不是这个意思。你一分钱都没有管家里要，身上的钱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别你跟奶奶似得，舍不得用钱，委屈了自己，知道不孩子？” “我懂，您都跟我说了好多遍了，我吃的好，喝的好，睡得也好，您别担心。” 宁在福欣慰地笑了又笑，点头又点头。 “爷爷赞成你去买房子，到时候缺多少，爷爷奶奶就给你补多少。” “我不会找你们要钱的，有钱就买，没钱就不买。爷爷，你帮我告诉奶奶我没有怪她。” “好，爷爷一定把话带到。” 宁在福笑呵呵起身，“不早了，你也赶紧睡觉。”道完，他轻轻合上门，步履蹒跚回到房间。 宋梅见状着急地问：“娃儿睡了没？” “还没，我们加一啥都没有多想，你也是，别想了，睡。” 宋梅松了口气，“那就好。老头子啊，你是没看见欢欢挨着我坐的时候，加一看过来的眼神，我感觉对不起孩子。” “娃儿吃吃醋也正常，只要你以后别光为了欢欢着想就好。” “又说这话了！” “好好好，我不说了呃，睡啊。” 宁在福熄了灯，刚刚爬到床上还未躺下就听到宋梅又叹气。 “哎，也不知道加一跟付尤怎么样了？我这心里总是不踏实。前儿程怡告诉我，她跟付尤视频电话，那孩子压根就没有提我们加一，老头子啊，你说两孩子是不是分了啊？” “分不分也不重要了，孩子们……” “你这说的什么话啊？！” “口误，是我口误了，我想说的是，两孩子自己的事他们自己会看着办，你跟程怡就不要掺和了。” 第211章 夏秋和丁冬 程怡不止担心外孙，心里还惦记着孙女，小善善到现在还没有从外婆家回来，反倒是天天看见儿子准时回家。 张克成和白若这一架吵得很是长久。 假若张克成不细致交代他和夏菲儿到底为什么见面，以及不亲自上门接她和孩子回家的话，她打算就不回来了。 说起夏菲儿，她也是为了阿九才会出现在太阳鸟小区，至于与张克成见面，纯碎偶然，丝毫没有人为成分。 只不过偶然发生太多，就连张克成自己都纳闷，恰好夏菲儿约他见一面，聊些事情，于是乎两人才正式碰面了一次。 偏巧还被白若看见。 张克成没做亏心事，就连不该的想法也从未有过，他觉得白若小题大做，原来打算冷处理。 现在非但没有处理好，冷倒是真得冷。 张克成太想念女儿了，决定今天下班之后，无论如何都要去把娘俩儿都接回来。 他前脚开车离开小区，后一秒夏菲儿坐朋友王子琪的车进小区，随后白色奥迪停在了妖遥酒附近。 酒内并没有多少人，也是，大白天又是工作日，要是座无虚席才奇怪呢。 夏秋随便找个位置刷手机，看看最近有什么瓜可吃。丁冬在储藏室练吉他，外面的世界对他来说暂时不存在。 夏菲儿和王子琪的出现，让店内增添了几分人气。 “服务员，你们调酒师呢？” 夏秋戴着耳机听摇滚月，摇头晃脑，嘴里偶尔会哼唱几句，就算夏菲儿走到她左手边上也没有察觉到什么。 “我问你你们调酒师在哪儿！” “是你！” 夏秋见过夏菲儿几次，清楚她对阿九很痴迷，痴迷到她这个观众觉得好夸张的地步。 “阿九今天休息。” “你知道他住在哪儿啊？” 夏秋知道，但阿九警告所有人，不能够随便把地址告诉任何一个陌生人。 “不清楚，你给阿九打电话。” 话音还未落下，阿九本尊出现了，他来酒是找丁冬练习曲子打发时间，没料到会碰到夏菲儿——一个甩不掉的老女人。 王子琪第一次见阿九，偏头发现自己的朋友看他那双眼睛，目光炽热得让她觉得炎炎夏日已经到来，暗地里提醒她稍微淑女点，别表现的那么张扬。 “跟我来。” 阿九简单地吐出两个字，随后冲着夏菲儿打了个手势，两人一前一后去了二楼。 王子琪准备跟过去，夏秋往路中央一站，示意她还是在这里等待比较好。 二楼一间包间。 阿九坐在靠窗的位置，怀里抱着他心爱的吉他，指骨分明的手指轻轻落在6弦上，也不弹奏，就那么坐着。 “考虑好了吗？” “考虑什么？” 夏菲儿把椅子搬到阿九左手边，看着他的侧脸深情地说： “你的音乐天赋很棒，我想帮你出道，让你享受大师级别的那种拥戴。” “不用了。” “你是不想还是不敢？” 阿九偏头凝视着夏菲儿，随后扬起嘴角笑得漫不经心。 “只要我想我可以凭自己的本事出道，用不着你给我砸钱。以后都别来找我了。” 夏菲儿从包里拿出一张折起来的海报塞进阿九手里。 “你自己看看，要是感兴趣的话，给我打电话。阿九，我喜欢你是我的事，我想帮你出道也是我的事，这都是我心甘情愿的，你没有必要为了躲避我，连你自己的梦想都放弃了。” 没等阿九说话，夏菲儿转身下楼，她递给朋友一个眼色，两人一同离开。 王子琪在开车，夏菲儿坐在副驾驶轻捏着自己的太阳穴位置。 “菲儿，你就不要在一棵树上吊着好吗？” “琪琪，我在为我的公司努力，我相信阿九的能力，他绝对可以出道的，你也相信我，这个夏天，他必定会成为我公司旗下的艺人。” 王子琪不再多说什么。 另外一边，阿九撕掉了海报，用力地丢进了垃圾桶。内容的话，他已经看过了。 夏秋迟迟不见阿九下来，上去找他，发现包间内只有吉他没有人。 “秋子，我们出去吃饭。” 一无所知的丁冬坐在台上，手指头有节奏的敲打台面，听到脚步声才回头望去。 “你在楼上干什么啊？” “你看见阿九没？” “他来了？” 夏秋就此打住，岔开话题：“你刚刚说什么？” “出去吃饭，吃面还是米饭？吃粤菜了，还是川菜？你喜欢什么我们就去吃什么。” 夏秋走到丁冬旁边，弯下腰你了捏他肚子上的一圈肉，笑了笑：“边走边想。” 两人还未出门，阿九从洗手间出来，叫住丁冬： “哎，你们是出去吃饭吗？” 夏秋回头看了眼的同时松开丁冬的手。 “别掩饰了，我知道你们俩儿在偷偷摸摸谈恋爱，老肖也不在，你们怕什么。” 丁冬搔着后脑勺笑：“肖晓姐也你说得那么恐怕啦。” 夏秋心道：知道还非要掺和进来当电灯泡，也不知道是不是别有用心。 三人在“渔人码头”吃饭，点了一道剁椒鱼头，一碟凉拌黄瓜，还有一盘焗盐虾。 阿九是来蹭饭的，不管点什么菜他都无所谓。 宁彩霞端菜上桌，瞅着三位年轻人好似在哪儿见过，多看了几眼，随即匆匆忙忙跑进后厨。 “咳咳咳！” 夏秋咳嗽几声，示意阿九收敛一点，别跟没吃过饭的饿死鬼似得，连句客气话也不说，端起碗筷就开始埋头干饭。 “你们先吃。” 夏秋偏头冲着丁冬使眼色。 “你们俩儿当着我的面也不用眉来眼去的？不知道我刚刚失恋吗？这么刺激我你们良心就不会痛吗？” 夏秋不以为然，故意帮丁冬夹菜。 “说正经的，老肖跟你们联系过没有？” “没，肖晓姐走后就再也没有跟我发过消息，秋子也是。老九，你呢？你跟肖晓姐关系更好。” “一点屁音都没有。” 阿九低头盯着小白瓷碗里面鱼块上的小米椒，又说： “之前还可以在电视上看见，现在真的消失了。也好，她要是再不回来，干脆我们把酒盘出去，你们说怎么样啊？” 夏秋一筷子“啪”一声摔在桌上，胳膊肘使劲儿去捅丁冬，责怪他这种白痴问题竟然也去思考。 “秋秋子，你对我们小冬冬是不是太凶了点啊？还有啊，肖晓也不是你妈，犯不着那么维护她。 是她首先抛弃咱们，留我们一群傻逼守着酒，现在生意也不好，不盘出去，你等着亏掉所有本钱去喝西北风啊？” 话倒是有道理，但夏秋相信肖晓是遇上事了才不联系自己，她也不会不管酒，毕竟这是她自己挑的地儿，付出那么心血，干嘛放弃啊。 “你少在那里放阴屁。现在没有顾客只是现在，过一段时间就有了。你有发牢骚的时间怎么不去想想怎么解决啊！” 夏秋一如既往铁青着脸怼阿九。 “吃饭吃饭，谈这个伤感情。” 夏秋不想放过阿九，谁叫他关键时刻掉链子，不见人影，蹭吃蹭喝倒是一次不耽误。 “你最近是不是有了其他的打算才生出那种蠢想法？” “你在说什么啊？” 阿九明明知道夏秋问的是什么事。 丁冬来回看了两人的表情，“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蠢蛋，你女票处怼我，说不定心里有我，拿你当备胎呢。” 阿九就是开开玩笑，但笑出声的人只有他自己。 “阿九，你要是一直都是这副德行，你会分手分到老的。我绝对没有恐吓你，不信，以后走着瞧。” 丁冬也不同情阿九了，看他的眼神都冷却下来，默不作声的给女票夹菜，盛米饭，两人自顾自吃着，完全不理会阿九。 阿九心里是真难受，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自己不喜欢的，跟屁虫一只，他好想问问月老，他到底把自己那根姻缘的红线怎么了。 吃完之后，丁冬准备去结账，夏秋不乐意，伸手找阿九要钱，嘴上说是：AA。 “喂，你们去哪儿啊？酒在那边呢。” 夏秋拉过丁冬：“别理他。” “秋子，我和阿九……” “哎哎哎，痛痛痛，我错了。” 夏秋仍旧揪住丁冬的耳朵，问他：“错在哪儿啊？” “错在我不该想你和阿九有啥见不得的关系。” “你个蠢蛋！” 丁冬感觉夏秋骂人的样子还有语气跟老大肖晓几乎一模一样，有时候怀疑她是她失散多年的妹妹。 这时候梁园开车路过，她认出那边的男女是妖遥酒的人，随即靠边停，打开车窗冲着招手的同时嘴上还在喊： “麻烦你们等等。” 夏秋回头看了几眼，摇晃丁冬的手臂，小声说：“那个女人是不是之前来我们酒的那位老板啊？” 丁冬眯着眼睛看清楚梁园的脸，点点头：“好像是的。” “打扰了啊，我想问问你们肖晓回来没有？” “没有，阿姨，你跟肖晓认识吗？” 在夏秋的印象里面，肖晓从未提及过中年妇女。 “也不算认识，反正我找到她有很重要的事情，还有就是，”梁园从LV经典款包里面拿出一封厚厚的红包塞给夏秋： “酒经营比较艰难，这是我给你们的周转资金。” “这……”夏秋摸了一下厚度，惊远远超过了喜，“不是，阿姨，我跟你也不熟，这钱我们不要。” 丁冬连连点头，把红包还给梁园。 “这样跟你们说，肖晓是我女儿，我是她妈妈，这钱你们拿着，还缺钱的话打电话给我。” 话说完，梁园递出自己的名片。 夏秋和丁冬都惊呆了，他们很早就知道肖晓说自己是孤儿，突然冒出一个自称是母亲的女人，还给一笔好大数目的钱。 说是骗子，哪有骗子给人钱的，说不是，但又讲不通啊。” “阿姨，你自己给肖晓，我们也是给她打工的，钱我们不能够要。” 梁园点点头：“那行。你们有什么困难尽管来找我，我能够帮忙的，绝对给你们解决。” 两人目送梁园上了豪车，夏秋情不自禁道了一句： “那钱肯定很多，我有点后悔了怎么办啊？” 第212章 霸王硬上弓 琚湾园—— 天色突变，好似要下雨，宁加一从学校出来后赶紧回家收衣服。 衣服前脚安全回屋，下一秒她接到楚乔乔的电话，拜托她把二宝送到小区门口。 当宁加一出门的时候，已经开始下雨，二宝很乖，躺在她怀里基本不怎么动。 “加一呀，我估计挺晚才能够回家，你一个人在家害怕吗？” 宁加一微笑摇头，提醒楚乔乔不要太着急，路上小心。 雨敲打在雨伞上，错落有致，节奏感还挺强。 熟料，下一秒，宁加一抬眸竟与林深深对视上，那种感觉就好似她一直定在原地等待自己回头，非亲非故的，怪恶心。 “看见我你犯不着那么丧着脸。” 宁加一冷笑了两三声。 林深深握紧了雨伞的手柄，吸气的同时转身看向宁加一背影。 “你怎么没有搬回去住？一个人在外面生活肯定很艰难。” 宁加一不想跟林深深再有交集，耳畔的声音权当是狗吠，不搭理便是。 林深深恼归恼，毕竟是自己招惹人，人家不理会自己也在情理之中，她不生气，反倒是对着宁加一渐行渐远的身影笑。 “我们都失去了付尤，但我比你过得好，也比你成功。” 人活着就要取得成功这种观念林深深父母从小就开始输入她的大脑，即便是宁加一靠版权费还请贷款，她认为那是她的运气。 雨停了。 林深深收起雨伞，回到家首先钻进房间坐在梳妆台前面开始卸妆。 这时候田景珂不请自来，走路几乎没声，到了房门口看见林深深在卸妆也没有作声， 佯装不知反身回到客厅开始刷手机。 “景珂？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都不跟我打电话，我好准备晚饭和你一起吃呀。” 田景珂拍拍一旁的空位示意林深深坐下，随即搂住她的腰。 “我怎么会让自己的小宝贝自己动手下厨呢，说，今天想吃什么？我带你去。” “不要啦，每天都出去吃，难免会厌烦的，要不然，今天让你尝尝我的厨艺？” 不等田景珂说话，林深深已经拿来他的手起身。她不是不想出去吃，而是妆都卸了，不想再化妆，更不想素面朝天出门。 林深深的厨艺只不过是幼儿园入学，色香味一样都不占。 田景珂吃惯了山珍海味，第一次尝试了难以下咽的食物，本想讨好林深深说还可以，脸上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一切。 “不好意思哦，其实我不太会做饭。” 田景珂拖过林深深的手，眼里尽是宠溺的爱意。 “没事，等你变成我老婆，这些事有保姆做，不需要你亲自动手。” 林深深面上笑若春风，心底嘲笑田景珂每天就知道想着这些有的没的。 “我房子要是被我老头子没收了，暂时在你这里住几天。” 林深深想要拒绝，回头发现田景珂脱掉衣服去自己的房间，赶紧跟过去。 “你干什么呀？” “找衣服啊，我之前在你衣柜留了几套我的衣服，你别告诉我你给扔了啊，要是扔了，我真得……” 话还未说话，田景珂的视线落在了床上的相册，要是没有看错的话，那一张张照片里面都有付尤的身影。 尤其是最中间哪一张，分明就是付尤的个人照。 “深深，付尤的相片怎么在你这里啊？” 林深深紧张中掐自己的手臂，挤出笑容。 “那不是我的相册，是我朋友的，她有几样东西存在我这里。我今天回来得早，收拾了一下房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相册竟然在我床底。 幸好我找到了，要是弄丢了，我朋友肯定会生气的。” 林深深说什么，田景珂都毫无保留的相信，他也不在意，回头继续在衣柜找自己的衣服，不小心翻出了林深深内衣内裤。 春心荡漾只在瞬间。 田景珂无意识握了握拳头，心意已决，他今晚要向林深深宣誓——她的身子只能够是自己的。 林深深着急隐藏相册，对田景珂的神态以及一举一动毫无察觉。 哪怕是撒谎成性，林深深也还会有做贼心虚的忧虑，大概就是因为这样，她对田景珂留夜的事也没有强硬的拒绝。 “我洗好了。” 林深深一回头，双目对上的是田景珂沾上水珠的胸膛，再往下看，仅仅围了一件浴巾，光着脚踩在地板上。 “深深？” “我，我知道了。” 林深深还是头一次看见男人半裸着身子，红了脸不说，心脏竟然开始怦怦跳。 田景珂对林深深的表情很满意，他回头看了眼小女人，擅自爬上了她的床，躺着等她出浴回房。 “啊啊！” 突然停电了。 田景珂听到林深深的声音第一时间奔向浴室。 “停电了，你没事？” 林深深已经洗完澡，换衣服的途中眼前一黑。 “没……没事。” 田景珂用手机后面的手电筒照相门把手，拧动了几下，门开了，他慢慢探进头，与此同时安慰林深深不要害怕，他马上就进来了。 “别怕，有我在呢。” 就是因为田景珂在，林深深才害怕呢。 “……你别照着我，我我内裤还没有穿好，你先出去。” 田景珂喉结哪儿滚动了几下，迟疑好久放下收手合上门。 “好了没有啊？” “好了。” 林深深跟只受惊的兔子，红着眼睛打开门。 “停电也没什么事，睡觉嘛，一点都不碍事的。” 林深深听这话有点不对劲儿，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房间门已经被田景珂反锁了，而且他关掉了手电筒。 光亮突然消失，两人眼前突然一黑，得过个十几秒眼睛才能够适应。 “你干嘛啊，景珂。” 田景珂嗅到了林深深身上的沐浴露香气，他无法把控自己，将其压在身下，手很不老实得摸来摸去。 “唔唔……景珂，你松开。” “深深，既然你说你爱我，跟我睡觉有什么不可以的。” 田景珂说话的语速极快，手的动作也丝毫不慢，几乎使用一股儿蛮力拉下了林深深肩带，顺而一路往下扯，动作干净利落，快到让林深深没时间阻拦。 “我已经馋你身子很久了。” “唔……你弄疼我了！” “你忍一忍。” 田景珂就跟一直困在笼中被释放的野兽似得，食物都已经到嘴了，他不在乎林深深如何挣扎，说什么，不断说要满足自己。 林深深怕疼，叫出声，她叫得越大，田景珂越兴奋。 到最后她也不挣扎，从未承受的痛竟然在短暂的时间之内变得可以承受，承受之余，被田景珂吻遍全身的时候，还有几分喜欢。 我一定是疯了！ 林深深猛然推开田景珂起身，话还未出口，又被田景珂封出嘴巴。 “深深，你已经是我的女人。” 田景珂在笑。 林深深借着窗外的亮光大致能够看清，那一瞬间她觉得要是没有付尤的话，田景珂的脸还有身材会更加吸引她，说不定，自己喜欢的第一个人就是他了。 “笑一笑，别苦着脸。”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深深你怎么了？我是你男朋友，滚床单不是很正常嘛。” 田景珂撇下发愣的林深深，光着身子出去倒水，尔后他端着一杯凉茶回来递给她。 “我来喂你怎么样？” 田景珂要是发现林深深是一推即倒的女孩子，他早就动手了。 “以后做习惯你会喜欢的，相信我。” 林深深愕然，下意识与田景珂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哪怕仍旧躺在床上。 “你之前交往多少个女朋友了？” 田景珂举起左手，说一个数字放下一根手指头。 林深深扫了眼，一共是四个。 “你跟她们都做了吗？” 田景珂笑笑不说话，隔了一会儿，突然扑倒林深深，薄唇凑到她耳畔，低吟： “跟你说多了你会吃醋的。” 林深深感觉自己脏得不像话，二话不说，穿好衣服去洗澡。 咚咚咚。 田景珂在敲门。 “深深你关在洗手间里面干什么啊？” “别管我，你自己去睡觉。” 田景珂等了五分钟，不见林深深出来，他回房间睡觉，自然不知道自己的女朋友洗了七八澡。 次日林深深醒得早，看眼手机才六点钟，外面天色还比较暗。 她看向睡在身边的田景珂，恍惚间想起来昨夜发生的一切，她真痛恨当时顺从的自己。 “这么早就醒了。” 田景珂搂过林深深抱着她睡觉。 “景珂，别碰我。” “怎么生气了呢？” 田景珂揉揉眼睛坐起来，不明所以地看着林深深冲着自己摆张臭脸。 “深深你不会是在想我跟前女友有没有做是？做了又怎么样啊，男人没有几个前任，没做那种事，怎么教你呢？” 林深深捂住耳朵。 “乖啊，别生气了，告诉我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买。” 林深深掀开被子下床，“嘭”一声关上门，洗漱之后换好衣服她就出门了，连雨伞都没有带，走路匆匆忙忙，也不看前方。 宁加一也是倒霉，明明走在最边边上还是被林深深给撞到，没有道歉就算了，还被反过来责怪自己的雨伞尖尖差点戳到了林深深的眼睛。 “你没病？” 林深深板着脸：“你才有病，你全家都有病。” “你。” 宁加一刚吐一个字，林深深已经跑了，宁加一瞧着她状态似乎不对，但平时好像也是怪怪的，也没有多想，继续走自己的路。 “加一呀，等等我。” 楚乔乔跑到宁加一面前已经气喘吁吁。 “加一呀，今天我得回家一趟，下午没时间接二宝回家，你可以帮帮我吗？” “当然了，把宠物医院地址给我，我一放学就去。” “太好了，谢谢你啊。” “也不是什么大事，不用客气。” 楚乔乔仍旧喘着气，从口袋里面掏出纸巾擦拭脸上的汗。 “加一，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做恶梦了？” 宁加一眼神游离，定了定神之后才点头。“我没有说梦话吓到你？” “没没没，这倒没有，加一，你最近状态不好，晚上早点休息。” “嗯，谢谢。” 楚乔乔又想起来一件事，问：“加一，昨天晚十点钟左右，你有没有听到敲门声啊？” 第213章章 宁加一男友力爆棚 楚乔乔昨晚九点二十五分到家，洗漱换衣之后已经十点过五分，当她躺上床上准备拿起手机看看热搜，忽闻几下敲门声。 咚。 咚咚咚。 咚。 类似于这种节奏。 楚乔乔关掉手机静静聆听了一会儿，前后大概也就四十五秒，她当时也没有当回事，反倒是今早出门时发现门缝有一根细铁丝，越想越奇怪，越想越没有结果。 于是乎她才问宁加一，想听听她怎么说。 一开始宁加一脑子里面也是冒出了各种各种的脑补画面，不过门口安了摄像，到时候看看就一清二楚。 两人在一个T型路口分开。 傍晚五点半，宁加一步行去爱乐宠物医院接二宝，有位护士小姐姐听说她是楚乔乔的朋友，随即带她去二楼，取猫之前又碰上了楚乔乔的师兄——欧海洋。 “回去帮我告诉乔乔，以后这种小事情交给我就好。” 宁加一听这话感觉自己多余，而且显得自己特别自作多情，她偷瞥了几眼欧海洋，方脸，五官比较拥挤，貌似没长开，戴着金丝边眼镜，个头不突出，气场特别强大。 属于那种走到哪儿哪儿的人就会不由自主的注意到他。 非常莫名其妙。 “哦，还有，乔乔很宠爱二宝，你可一定要把它安全送到家。” “好的。” 宁加一对楚乔乔的师兄挺无语的，也不是以貌取人，而是他真得就给人一种很威严，言行举止之间都透露着一股“我命令你你就必须得服从我”的意思。 宠物医生界的霸总？ 宁加一耸耸肩膀，立马打消这个念头，毕竟欧海洋的颜值还达不到百分八十女孩的审美标准。 二宝生病打了点滴，趴在航空箱里面也不动，也不“喵喵”叫，这让宁加一没走几步就停下来看看，害怕它到自己手里出现问题。 门一开，其他的小家伙儿几乎同时停下动作，扭头看向玄关。 宁加一把二宝放回她的草莓小窝里面之后，做得第一件事就是给小家伙儿添粮换水，然后去阳台挨个铲屎。 “饭桶乖，别捣乱啊。” “饭桶！” 饭桶把嘴巴伸到塑料袋里面啄兔粑粑，宁加一瞧见又气又好笑，轻轻掰开它的嘴，检查它到底叼了多少。 “你是饭桶，不是屎坑知道吗？” 饭桶不知道，摇摇晃晃脑袋，摆动摆动日渐肥胖的身子，原地蹦迪。 “你呀，又贱又猛又怂又可爱！” 不是宁加一想吐糟饭桶，要怪就怪饭桶身上槽点太多。 “别跟着了，自己去乖乖吃饭。” 宁加一收拾完了，腰都直不起来，躺在沙发上对着天花板愣神。 “差点忘了。” 宁加一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视线毫不犹豫地落在了大门那边，她在鞋柜上看见楚乔乔口中的那条细铁丝，还真够细的，也够长，若是不妨碍开门关门，平时不低头细看，十有八九会看不出来。 之后宁加一看视频也没有发现任何异样，照这样来说，难不成铁丝一直都卡在门缝里面，然后楚乔乔今天才发现？ 待她想到楚乔乔确定以及肯定自己听到敲门声，再次查看录像，每一分每一秒都不放过，门后始终都是无人的状态。 “加一呀！” 这一声把宁加一吓到了，她定了定神，合上电脑出房间。 “二宝吃了点罐头，吃了鹌鹑，状态挺好的。” “谢谢你呀，要是没有你，我又得拜托师兄了，感谢感谢。” “乔乔，昨天晚上没人敲门啊。” 楚乔乔放下小背包的同时扭头眨巴眼睛看了看宁加一，“呃……但我真得有听到，我也很确定，我们两边对面都没有人住的。” 宁加一发现楚乔乔的脸都白了，不想就此话题继续说下去。 “兴许是楼上楼下弄出来的响声，我们自己别多想。今晚想吃什么？” “出去吃，每天都麻烦你做饭挺不好意思的，你必须得让我请你吃饭。” 两人吃完饭天都没有完全黑。 楚乔乔挽着宁加一的手臂，仰着脖子望着深得见不着底的天空，告诉朋友：母亲检查出宫.颈.癌，幸好及时检查，只是早期，治愈的可能性很大。 “我妈上周拿到的检查报告，昨天才打电话告诉我，我回到家，她还冲着我笑，说我小题大做，加一呀你……” “加一？怎么了？” “我母亲很早就去世了。” 楚乔乔挺不知所措的，“对不起。” “没关系，我说出来不是让你打住的。我没法安慰你。” “抱歉，我就是……”楚乔乔反倒是红了眼眶，眼泪在框里面打转，“不知不觉就像跟你唠唠嗑，抱歉。” 宁加一递出一包纸巾，“真没关系的，你别哭呀，阿姨没事就好，你该多去陪伴你妈妈。” 附近的篮球场有一群男孩子撒着热汗打球，其中那个最高的男孩背影很像是付尤，宁加一不知不觉看呆了，也没听到楚乔乔后面说的话。 等她反应过来，那群男孩子齐刷刷脱掉了上衣，正往这里走。 “加一？” “嗯？” “那里面有你认识的麽？” “没，我就是随便看看。走。” 宁加一收回视线的时候，余光瞥见篮球放在长凳子上，她不由自主的对着那群男孩子喊： “我可以借你们篮球吗？” 有位男孩子的回答是：“可以啊，随你玩儿。” “乔乔，我们去打球？” 楚乔乔天生就没有运动细胞，体侧是她的噩梦，“加一你自己玩儿，我在旁边看看就成。” 宁加一在篮球场跳上跳下，汗水就像是山间的泉眼冒出来，她浑身都在发热，挥洒汗水的时候又特别爽。 楚乔乔玩了会手机，去附近便利店买了矿泉水和一些小零食，边吃边看宁加一打球，那模样帅呆了。 “加一，你过来休息一会儿。” “确定不打吗？出了汗之后很舒服的。” 楚乔乔婉拒，递上矿泉水瓶。 “谢谢。” “加一，你什么时候开始打篮球啊？感觉你打得好好。” 宁加一哭笑不得，“我就是一个半吊子，谈不上好。” “是吗？你别谦虚了啦，付尤教你打球的？” “嗯。” “加一，你最近都没有提起过付尤，你们俩儿没事？” 楚乔乔的视线太晃眼了，宁加一下意识避开，笑道：“我们分手了。” “……” 楚乔乔感觉被一道闪电劈中了，付尤和宁加一是她见过的朴实中最甜蜜，甜蜜中最搞笑的恋人。 “好突然哦。” “还好。你呢？” “我？” 楚乔乔指着自己笑出声：“我跟爱情无缘。” “怎么会呢，你哪位师兄对你格外关照呢。” “别提了，他是细节控，做什么都要达到极致，他对我好也就是普通朋友的好，加一你可别多想哦。” 就在宁加一准备说“不会”的时候，林深深和田景珂好不霸气的从两人面前走过去。田景珂看见宁加一脚边的篮球，二话没说，走过去。 “这球是我的。” “乔乔我们回家。” 田景珂抓住宁加一手腕，“是不是那帮小子借你的？这球就是我的。” “撒手。” “不撒怎么滴？” 宁加一反手扣住田景珂手腕用力往后一扯。 “就是这个下场。” 田景珂嘴硬：“好男不跟恶女斗。” “你要斗也斗不过！” 宁加一抱紧篮球就是不松手。 林深深见状说道：“景珂，一个篮球而已，值不了多少钱，有人稀罕，我们不稀罕，我肚肚好饿，去吃饭。” 田景珂冲着宁加一挑挑眉头，“算了，送给你得了。” 楚乔乔把球往田景珂脸上丢，“我们也不稀罕，谁要谁拿去。” “你……” 宁加一揪住田景珂指向楚乔乔的手，“你什么你，你一个男人就知道对着女人指手画脚，放狠话，除了这些你还会什么？” “也对，想起来了，你还有一个了不起的爸爸和了不起的妈妈，外头闯祸了有你爸妈撑腰。” “你……” “还你什么你，话都说不清楚，回去多练练口语，别到时回到家连爸妈都喊不清哟。” 楚乔乔听完宁加一的话特别解气，抬起手跟她击掌，偏头冲着田景珂做了一个鄙视的手势。 “加一呀，我肚肚也好饿哦，我们是去吃炸鸡了，还是汉堡包？” “你想吃什么我们既吃什么。” “好呀好呀，我们现在就去。” 楚乔乔是故意学林深深的口吻跟宁加一说话，宁加一立马会意，压着嗓子配合，气得田景珂和林深深脸都绿了，等到他们想反击啊，她们手拉着手已经走远了。 “加一，你真棒。” “你也是，干杯！” 两人用奶茶碰杯，彼此相视一笑。 “好过瘾哦，” “你这位大小姐不会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是啊，从小到大我都没有跟人吵过架，我倒是想啊，估计是他们都怕我爸。我爸开公司之前是足球教练，超级凶的哪一种哦。” 楚乔乔说完，赶紧盯着宁加一，又问：“加一，你什么时候练的跆拳道啊？” “你怎么知道我会？” “前几天我看见你在房间里面练习来着，是跆拳道？” “嗯，是我以为长辈朋友帮我报名的，说起来，我们有一段时间没有联系了。” 楚乔乔特别好奇，“谁呀？是男性还是女性啊？” “一位成功的女性。” “加一呀，我感觉你认识好多人，平时也不怎么说话，关键时刻你嘴巴就像是机关枪呢，好厉害啊。” “咳咳咳，你这彩虹屁吹得有点过分了啊。我没有你说得那么好，真得，我超级普通的。” “哎呀，不要谦虚啦，”楚乔乔搂住宁加一，“以后有你罩着我，我就天不怕地不怕啦。” “哈哈哈，你在说什么啊。” “加一你的意思是不会保护是吗？我除了照顾小动物，真得啥都不会。” 宁加一点点头：“我答应你，有我在，你肯定不会有事的。” “嘻嘻嘻，加一你对我真好。” 楚乔乔靠在宁加一肩膀上，感觉她男友力百分之百，以后要是交男朋友，得照着她来找。 第214章 想他想他想他 有宁加一在，楚乔乔也不在乎门缝里面有铁丝还是钢丝呢。 楚乔乔是典型“富养女”头脑也算聪明，也不偷懒，从小到大都没怎么受过委屈，吃过苦，不管是生活还是学业或是事业上都是如此。 在家有父母护着，在外有加一，楚乔乔自己都羡慕自己的好运气。 周六宁加一陪着楚乔乔去市医院看望阿姨，她发现母女俩儿相处的模式更像是朋友兼闺蜜，让她这个外人在旁观看也会不由自主的嘴角上扬。 楚乔乔的母亲对宁加一的客气并非是那种假客气，说话时总是露出谈谈的笑容，声音也是轻轻柔柔，听着特别舒服。 “阿姨，您好好休息，我回家了。” “好孩子，谢谢你来看阿姨，也谢谢你照顾我们家乔乔，辛苦了。” 宁加一并不觉得辛苦，笑着说阿姨言重了，随后让楚乔乔留在病房陪伴母亲，她独自离开医院。 朗朗晴空，一望无际的蔚蓝。 宁加一呼吸着没有消毒水的空气，等待着不知何时才会出现的公交车，。 近段时间她的生活节奏都比较慢，晚上敲打键盘也少了几分激情。 撑着下巴仰头望天，趴在桌上斜看窗外飘过的云，飞过的鸟雀，还有摆在那里的多肉……这样忙里偷闲的次数多了些。 工作学习效率也没有降低，日子反倒是增添了几分诗意盎然。 安静时，想他。 身处喧闹时，想他。 夜深人静又百无聊奈时，还是想他。 宁加一控制不住自己的思念，却又无法拾起手机给付尤发消息，她会想：或许他很忙，或许他根本不想我，或许很快很快他就会交新的女朋友。 或许不打扰不被打扰都是给彼此的安好。 再睁眼，宁加一耳畔听到了熟悉的地址，属于她的那一站已经到了。 宁在福和宋梅是知道孙女今天会回家，两老一大早就去菜市场买排骨还有干海带皮，小小的厨房内，一个择菜，一个人翻炒排骨还是炖汤。 家里还是一如既往的温馨，无时无刻不治愈着宁加一， 但她每每听到长辈问起付尤的时候，眸子渐渐失去了原有的色彩。 她不想隐瞒，如实告诉他们自己已经跟付尤分手有一段时间。 宁在福先是顿了顿，随后才反应过来，脑子里面一瞬间想了许多，再抬眸去看孙女，见她神情安然，怕是之前已经哭过不知多少次，所以才能够像现在这样心平气和。 “我们家一一以后还可以遇到更合适的人，不说这些了，喝汤，你奶奶炖了好久的，肯定好喝。” 宁加一没想到都是长辈竟比自己分手时还要伤心难过。 宋梅是伤心之最。 宁在福总趁着孙女不在场悄咪咪安慰老伴的同时也警告她，说：孩子一周回家一趟，别丧着脸。分手也不是啥大事，搞得跟那个啥似得，别哭了啊。 宋梅和程怡都已经算过啥时候两孩子结婚最合适，最吉利，忽然一道闪电劈下来，俩儿懵圈之余，真真伤到了心里面去了。 宁加一待在家有种负罪的感觉，接到白若的电话之后马上出门。 “你怎么一来就躺着啊，跟条咸鱼似得。” 白若正在给宁加一泡咖啡，问她加不加奶。 “听说你和张叔叔吵架，昨天才回来啊？” 白若放下红色的马克杯，坐在宁加一身边刮她的鼻头。 “萌萌那张大嘴巴说的是不是？我们也没有吵架，孩子病了，一直呆在娘家，这不小善善也不发烧也不咳嗽，就给带回来了。” “那就好，若若姐，你看起来挺憔悴的，多注意休息。” 白若闻言一顿：“上次我怎么跟你说的，你得喊我小舅妈。” “哎，不瞒你说，我跟付尤已经分手了。长辈那边都知道了，感觉跟做错什么事一样。” 白若搅拌咖啡的金汤匙停下来，望着逆时针旋转的咖啡，补充了宁加一接下来想说的话。 “加一，感情是你的事，你不需要因为家人而内疚什么的，放松啦，现在恢复单身，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等你毕业了……呃，后面的事后面再说。” 末了，白若笑了笑，说起自己当年迷茫时也困惑痛苦过，挺一挺就好。 比如杜萌萌。 经历了几次糟糕的恋情和相亲之后，倒也没有对爱情彻底失望，而是不像从前那样痴迷，且容易投入一段或许都没有可能性的感情当中。 下班之后不再追剧刷博浪费时间，也不买些可要可不要的东西收藏安慰人心，寻找商机赚钱，只为了买下属于自己的房子，哪怕就三十平米。 明确目标之后，杜萌萌的生活很简单，她每天都是斗志昂扬的。 前面的路谁也不知道是宽还是窄，只有走了才知道。 宁加一是说呢，最近在三人组的小群里面再也没有听到杜萌萌安利某牌手链或是耳环，也没有看见一张帅哥出浴半裸照片。 “若若姐，我可以在你这儿睡一会儿吗？” “当然可以了，去我房间。” 宁加一委婉拒绝，毕竟那是她和张克成的卧室，她躺不下去。 “左拐有间小客房，付尤在……” 后面的话白若及时打住，她发现宁加一貌似也没有听到，抱起小善善回卧室哄她午睡。 这一觉三人睡得傍晚，太阳都准备下班了。 张克成回到家，开门之后发现家里多了一双白色简单款的人字拖鞋，不好断定对方性别，小心翼翼想去了主卧，看见妻孩睡在床上，心放回肚子。 “回来了？” 张克成扭过身冲着白若点头。 “家里来客人了？” “嗯，加一在呢。你把门关好。” 张克成乖乖照做。 “你过来。” 听到白若那么小声说话，张克成又开始紧张。 “两孩子分手了。” “……”张克成瞧着白若也不像是开玩笑，眨眨眼睛，皱皱眉头，“什么时候的事？” “付尤出国之前，待会儿我当着加一的面不准提付尤！” 不用白若提醒，张克成也会自行避免的。 “对了，你今天一天都上哪儿去了啊？” 张克成松开领带，解开一上衣纽扣，“早上出门不是说了，同学聚会，本来他们还打算晚上再找地方喝一杯，然后去唱歌，我想着你和孩子就提前回来了。” 白若勉强满意，伸手示意老公把自己从床上拉起来。 “今天我来做饭。” “好呀，正好我已经好久都没有吃你做的饭菜了。” 两人说话都很小声，小善善睡到自然醒就睁开眼睛，一看见爸爸回家，伸手要抱抱。 “哎呀，爸爸看见你心都快化掉啦，来亲亲。” “妈妈也亲亲。” 白若扭头：“我去给孩子泡奶。”一出门，她看见宁加一站在茶几旁边。 “睡好了没？” “挺好的，若若姐，我回家了。” “别呀，你张叔叔今天下厨，吃完饭再走，我们可是有一段时间没有聚在一起哦！” 白若都这么说了，宁加一也不好再拒绝，微笑点头答应。 “加一，多吃一点。” “嗯嗯，若若姐，你们也吃。” 饭后，宁加一坚持要帮忙收拾碗筷，白若也心疼张克成，让他带着孩子去玩会儿，她自己陪着宁加一洗碗筷，清理料理台。 “我是真没想到你和楚乔乔能够成为朋友。” “很奇怪吗？乔乔挺好的。”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们一个是慢性子，一个性子比较快，能够相处的好，也不容易。” 宁加一恍然大悟，“也是。” “加一，你们两个女孩住在外面时时刻刻都要注意安全，晚上尽量别出门。” “是，我会注意的。” 白若胳膊挤了挤宁加一，“我怎么感觉你跟我都没什么话要讲啊？是不是觉得我现在当了妈，跟我有隔阂了？” “才没有呢，若若姐你别多想，我有时候挺羡慕你的。” 宁加一把洗好的碗递给白若擦干。 “我越来越觉得我肯定是晚婚晚育，兴许都不会结婚的那一类人。” “好端端的说这个干什么？傻孩子，你脑袋瓜里面在想什么啊？你才二十出头，顾虑那么多干嘛。” 白若话说完，侧头见宁加一定在那里，又说： “看来你其实很期待早点组建自己的小家庭，现实又太残酷了，冒出了各种各样的拦路虎是不是？” “没错。”宁加一苦笑，“我想买房买车，我奶奶说女孩子没必要，后来我一细想，就算我乐意一个人住，我家人们肯定还会是担心我的。” “加一，以后的事以后再想。” 白若指着自己：“学学我，走一步是一步，计划得再好也赶不上变化。还有啊——” 话锋一转，“我还是很看好你和付尤的。” “……” “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加一你也不要怪我八卦，你跟付尤肯定不是因为别人介入你们感情才分手的？” “确实是，是我们自己的原因。” 白若用朋友的口吻跟宁加一说： “你们还在成长，我之前就跟你说过，缘分这种东西很奇妙的。你做好你自己，心怀期待就好。” “到头来失望怎么办？” “失望了就从头再来，没什么大不了的，失望太多也不会掉块肉，倒是会让你心态成熟。当然了，除非你想做一根没有思想，没有期待，也没有抱负的木头。” “开心一点啦，多笑笑，笑笑好运会来的哟。” “谢谢你若若姐。” “跟我还客气什么，以后有什么烦心事，尽管来找我，我很乐意帮你疏通心里垃圾哦。” 宁加一豁然开朗，是啊，想得多不如做好手头上的事。 “若若，孩子吐了，你过来看看。” 白若忙放下手里的碗，扭身跑去客厅。 “若若姐，小善善没事？” 白若擦把汗，“大概是受凉了，我和克成带她去医院检查，加一你一个人回家注意安全。” “好，我知道了。” 宁加一站在花坛边目送车离开。 第215章 剪不断，理还乱 商量和女朋友在轧马路，借着街灯看见宁加一孤零零站在花坛边边上，他一开始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宁加一扭头寻声望去，这时候商量已经牵着女朋的手走来。 “加一，就你一个人啊？” 商量说完，发觉自己造次了，笑呵呵搔着后脑勺又补了一句：“你应该吃出来散步消食的？” “嗯，这位是？” 商量一脸自豪的拉过女票的手，开始介绍： “文婧，我女朋友。” 宁加一大致看了眼文婧，矮商量一个半脑袋，打扮得很乖巧，两只手搂着商量的胳膊好似离不开他，说话的声音软软糯糯，笑起来的时候卧蚕也跟着一起笑。 “加一你要是有时间我们一去吃烧烤怎么样？” 商量就想着吃，都不用过大脑开口必定是谈吃。 “不用了，你们自己吃，我先回家了。” 文婧回头多看了几眼宁加一的背影，再正过脸发现自己的男朋友还盯着看，故意稍微用力掐了掐他的手臂。 “宝宝，之前怎么没有听你说你还有女性朋友呀？感觉你们关系好好哦，我有点吃醋了。” “乖宝宝，我们真只是朋友而已啦，走，回家我们打游戏去。” 商量现在还是无业游民，与文婧是去公司面试的路上相识，所谓见色起意，她又娇又软的声音也是他喜欢的那种 对于要美女联系方式这件事，他从未犯过怂，两人在微信上聊着聊着，不知不觉于无形中擦出了火花。 商量追求的方式永远都少不了鲜花还有奢侈品，只不过他现在穷点，只能够买中等档次的礼物取悦心仪对象。 两人确定关系那天，商量送了文婧九百九十九朵娇艳欲滴的红玫瑰，带她去海边享受阳光和沙滩，坐快艇感受海风。 文婧现在住在商量家，两人不同房。 商量父母不是去出差的路上就是准备出差，家里面多一个人，还是他们的未来的儿媳妇，他们不反对，但警告儿子不要乱来。 文静是一名前台，喜欢二次元，打游戏的技术也不错，她空闲的时间基本上都是陪商量打游戏，或者是看动漫。 志同道合的两个人也蛮享受当下的时光。 商量也不着急找工作，反倒是每天开着父母买的路虎去接文婧下班，然后讨论玩什么，吃什么，喝什么…… 就类似于今天，两人去“渔人码头”吃饭，手牵手溜达，差不多了就回家打排位。 这会儿文婧仍旧是挽着商量的手臂，步伐跟随他的步伐，但两人的并不在同一个频道。 她可不相信男女之间存在纯友谊，再者，自认为那个宁加一看自己的眼神并非善茬，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她可不想让自己的富二代男友变成其他女人的男人。 商量容易出汗，喝了瓶冰可乐就去洗澡。 文婧坐在沙发上刷微博，商量的手机就放在她一手臂之外的茶几上，她好想看看，但又告诉自己：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还是不看算了。 不多时，商量挺着还未消化完全的大肚子从浴室出来，发梢还滴着水，躺在沙发上的瞬间，坐垫很明显地往下凹陷出一个坑。 他把文婧的腿当做枕头，刚张开嘴巴要出声，手机响了，看了眼，随即起身去阳台。 “老大，你都好多天都没有联系我了。” 电话另外一头传来付尤慵懒又低沉的嗓音： “这不是打给你了啊，最近你都没有更新视频，怎么了，又想放弃了？” 付尤虽不在身边，但商量还是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没想放弃，我会继续更的，老大你一直都在看啊？” “废话。工作有着落了没？” 商量哽塞。 “怎么不说话了啊，胖子，谈恋爱谈的工作都不找？” 付尤一针见血。 “也不是啦，我在找，这年头找份自己喜欢工资又高的工作不容易，老大你就别催我了，你呢，在那边一切都OK？” “挺好的。呃……”付尤顿了顿，“你知道加一最近怎么样吗？” 听到宁加一的名字，商量松了口气，心想：这两人明明还有救，为什么非要继续停在原地，都不愿意往前走一步！ “怎么说呢，我刚刚还看见加一站在路边发呆呢，魂不守舍的。” “爷爷奶奶都没事？” “宁爷爷和宋奶奶都挺好的。老大，我感觉加一又变回从前不爱说话的那个加一，你们俩儿就算分手了，朋友还是可以做得嘛，你主动点，多关心关心她。 我也不是二十四小时跟在加一身后，你跟我打听也不全面是不？” 付尤也想啊，但他不知道要跟宁加一说什么。 “老大？你还在吗？” 商量随后听到另外一头有女声，心脏咯噔一下。 “老大？” “刚刚有事，你继续说。” “老大你该不会已经有新人了？” “放什么屁，我出国是为了交女朋友的吗！胖子，我老师打过来了，以后再说。” 商量握住手机原地叹气，嘴上碎碎念：真替这两人捉急啊。 文婧见商量要进来，马上坐回到原位，拿起手机表现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宝宝，今天没心情打游戏，我去睡觉了。” 商量为了防止自己看见手机就想玩，顺手放在了镂空的橱窗装饰物盒子里面。 文婧斜着眼睛盯着商量回房间，等她发现门缝没有亮光，光着脚去找他的手机。 “宝宝。” 商量突然打开自己的房门，朝着客厅说： “我明天我想再修修我的简历，不能够陪你出去逛街了。” 文婧现在不关心明天是否可以出去玩，随便敷衍了几句，再次等商量合上门，下一秒赶紧拿上两部手机回到自己的房间。 “老大？” 文婧满脸写着问号，通话记录一路翻到底，前后加起来又十五通电话。 “应该是男的？” 文婧仔细回想宁加一那张脸，还有给人的一种感觉，若是把老大跟她放在一起，也不是很违和。 她接下来想看看商量的，不过都设置了密码，进不去，无不是又进一步增加了她的疑心。 当她再回到通话记录，发现了一个名字——丁宝宝。 那一瞬间，文婧定格了，她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人肯定是女的。 次日快九点钟。 文婧还躺在床上，人早已醒了，抱着手机玩得不亦乐乎，压根不关心时间。 商量以为女票还在睡，做什么事都放慢动作，尽量不发出声音吵到他的宝宝。 直到下午一点钟。 文婧看见商量接了一个电话就来敲门告诉自己出去一趟，她也没有问去做什么，露出很温和的笑容，叮嘱他早点回来。 商量见状，反倒是有点后悔答应丁思钰去见她。 “你怎么还不走啊，你朋友肯定等急了，快去，我一个人在家没事的。” 此时，丁思钰已经收拾好商量的东西，两只手把瓦楞箱推到墙边，尔后调整了发带的位置，顺势坐在地板上开始催商量赶紧过来，别耽误时间。 咚咚咚。 丁思钰打开门，满脸写着“我已经很不耐烦”的表情望着商量翻白眼。 “赶快把你的东西都搬走，一样都不准留下。” 商量一头雾水，打开箱子看了才想起来，当初跟丁思钰出去游玩自备的东西并非弄丢了，而是落在丁思钰这里。 “你……你准备搬走啊？” 丁思钰没吭声，打手势赶商量出门。 “思钰，你没事？” “你看我这样子像是有事吗？” 丁思钰嘲笑商量离了自己家里的网速都慢了几拍，告诉他自己现在已经成功挤进了娱乐圈，很快就能够发光发热。 至于搬出邱燕的豪宅，虽然也不是丁思钰自愿的，但她也不想日后给人话柄，说自己靠着没有血缘的有钱继母拿到资源之类的。 “还愣着干什么，走啊。” 丁思钰吼的时候，无意间看见商量脖子上的草莓印，似笑非笑的打量站在自己眼前发胖的男人。寻思着，要是真当了他女朋友，对自己的事业兴许还是有用的。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什么都没有，快走，看见你就烦死了。” 商量扛起瓦楞箱离开，没过多久，邱燕踩着高跟鞋回家，她扫过摆在客厅的两只行李箱，还有两只手提LV包，扭头发现丁思钰就坐在沙发上。 “这么快就准备搬出去了？” “不是你让我走的吗？” 邱燕笑了几声，摘下珍珠手链放在茶几上。 “随便你怎么想，搬出去也好，反正这套房子我很快就要卖出去了。” 丁思钰皱眉，抬眸盯着邱燕：“什么意思？你突然卖房子，有那么急需钱吗？” “我的事不用你管，你现在就管好自己，要是哪天你红了，别忘了我这个继母对你的好。” 邱燕不等丁思钰说话，扭身去洗手间。 公司最近出现了不少状况，将近三分之一的员工连续跳槽去了梁园那里，她倒是想做点什么挽回局面，令她出乎意料的是，梁园貌似下决心要搞垮她。 “邱阿姨，你还好？” 丁思钰站在浴室门外，丧着脸问道，她有种感觉，邱燕这次是真遇到事了。 第216章 他们早就死了 邱燕打开水龙头，双手鞠水拍脸，耳畔只有哗啦啦的水声，她没有听到丁思钰在跟自己说话。又因心神不宁的关系，她坐在马桶上双手掩着脸的同时心里在想对策，压根就不在意丁思钰什么时候离开。 公司不能够就这样败在梁园手里。 邱燕不甘心，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你要是不出来，我现在就去你公司找人。】 邱燕发送消息，多看了眼梁园的头像，后知后觉意识到原来梁园已经知道肖晓就是她的亲生女儿。 梁园没把邱燕当回事，自然也不会听她的话，去约会地点见面，而是继续进行手头上的项目。 一天到头，梁园也没有听助理说有谁找自己，她就知道邱燕没有那个胆子真来公司。 除了肖晓以外，没有什么事和人能够让梁园格外关注上心。 其次就是肖晓的酒，她希望孩子那两位朋友能够好好经营下来，她自己有空的话，也会去捧捧场。 她有所不知的是，此时此刻，阿九拉着丁冬和夏秋商量转让酒。 阿九也是无意在一个朋友圈子里面说了句有间就酒想转让，不到三天就有人联系他，对方开价很高，阿九当时就心动不已，不过他安耐住，还是决定商量好再回复也不迟。 夏秋想都不想用投反对票。 丁冬被女票和朋友夹在中间，一个用眼神杀警示，另外一个人暗搓搓个不停。 “那个啥，我说了也不起作用啊，关键还是的看肖姐咋想的是不是？” 丁冬说完话，抬起手把抹掉脸上的汗。 “咳咳咳，你们为什么不把我这个老二放在眼里，酒都已经经营不下去了，你们还硬撑，你们那颗脑袋瓜里面到底装了什么啊？” 夏秋拍拍台，扭头一记冷眼甩到阿九脸上。 “你听不懂人话是，这酒是肖晓姐的，她不发话没有人有权利把店转让了！阿九，你再说一句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巴！” 阿九信，立即闭嘴。 “丁冬，别管他了，我们回去。” 阿九抬眼瞅了瞅两人拉起小手往门口走去，丢出一句：“行，我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你们自己看着办，我已经找好工作，也不愁没有钱花。 我现在就把丑话说在前面啊，到时候你们缺钱可不要想到我！” 丁冬和夏秋对视了几秒，几乎异口同声问：“你也要走啊？” “走什么走，去去，我不想跟你们俩儿说话。” 阿九想通了，他想出道想成名，既然有这个机会为何不把握住，管它谁是背后的老板。 丁冬瞅着阿九大佬式走路姿态，怀疑他是不是做了混混头头，一副“老子谁也不放在眼里”的样子，气场相比之前霸气多了。 “你看那边。” 夏秋提醒丁冬看那辆白色宝马。 “喔吼，敢情阿九是找到了富婆啊，羡慕羡慕。” “你说什么？” “咳咳，不该啊不该啊，年纪轻轻就不想努力了，这怎么能行呢！” 夏秋看在丁冬求生欲很强的份儿上，手下留情，告诉男友他恰恰说反了，富婆看上了阿九，阿九是走了狗屎运。 “哎。” “你叹气干什么？” 丁冬偏头注视夏秋：“秋秋子你不要脑补哈，我啥意思也没有。” “那就好。来，继续收拾东西。” 阿九来之前，夏秋和丁冬在给座椅凳子套套子防灰尘，他们打算停业一顿时间，等手头有钱了再开门营业。 “你去检查下楼上的门窗锁好没有。” 话音未落，丁冬刚转身，这时候肖晓一只腿迈进来，冲着两人喊了声： “我回来了。” 夏秋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怕拍扭过身的丁冬，“是肖晓姐吗？” “是，一定是她。” “你们俩儿怎么回事啊，我这才离开多久啊你们就不认识我了！！” 肖晓大摇大摆的走到台旁边，用手扭动了旋转的圆凳子，指着已经被套上套子的座椅。 “要是我今儿不回来，明天这里是不是就变成别人得了？” “不不，不是，肖晓姐，我就是准备暂时停业而已。” 肖晓还是比较相信夏秋，环视了一圈，除了座椅以外，店里也没有其他的变化。 “阿九呢？” “他跟富婆一起走了。”说话的人是丁冬。 夏秋瞧见肖晓的神色变化，暗暗捅了捅男友胳膊，眼神示意他少说话。 “你们俩儿干啥呢？” “没干啥，肖晓姐，你回来也不跟我们说一声，我跟丁冬好去接你呀。” 肖晓讨厌送别和相聚的仪式感，干笑了几声也没有说话。 夏秋也机灵，不谈这些，拉着肖晓去看她改造过的储藏室，室内相比从前，亮敞了不少，要是在这里练习的话，也挺好的。 肖晓触景伤情，想到了自己在选拔赛跟着队友练习的日子，枯燥是不假，但好歹也认识了几位志同道合的音乐人。 “肖晓姐，你怎么不开心，是不是我做了多余的事啊？” “倒没有，你有心了，谢谢啊。” 夏秋笑嘻嘻摇头：“没多大事，肖晓姐你现在应该还没有找到地方住，要不要去我哪儿？” 肖晓摇头，她接下来要去找宁加一，背上包还没有走几步，随后就听到夏秋说宁加一已经搬出去住了，每周回一次，要见面的话，得等到这周这周才是。 “小丫头居然都没有告诉我一声。” 肖晓自言自语，无奈笑笑，她想请宁加一帮忙填词，越快越好。照这样看来，只能够在微信上说了。 “酒明天正常营业，你们俩儿回去。” 夏秋知道肖晓打算就住在酒里面，也没有多问，去储藏室收拾了几下，之后跟着丁冬一起离开。 酒的门还敞开着。 肖晓还以为夏秋会帮忙自己把门给关上，自顾自的躺在一张可折叠的小床上，戴上耳机， 一面听自己谱曲的歌，一面想着新歌。 梁园走进酒发现里面一个人都没有人，心脏咯噔一下，她害怕肖晓朋友出什么事，大声喊他们的名字。 不知不觉，她走到了储藏室门口，听到一阵歌声。 “肖晓？” 肖晓腾一下坐起来，眼神迷离的望着梁园，缓了几秒钟，她神色恢复平静。 “今天不营业，你明天再来。” 梁园很明确的告诉肖晓自己来此不是为了喝酒。 肖晓拿起手机关掉音乐，站起来，似笑非笑的耸耸肩膀。 “那你来做什么？” “我来找你，以为你跟以前一样不在。” 肖晓听不懂梁园在说什么，摆正好吉他，伸伸腿，略过梁园往正厅走去。 “你就不想知道我找你因为什么吗？” 肖晓不做声，她从来不会轻易对任何事情好奇。 “孩子，你看看我，再看看你自己，我们俩儿长得多相似啊。” 梁园递出一面圆镜子给肖晓，但肖晓没有接。 “肖晓，我是你妈妈。” 肖晓手中的玻璃杯险些滑落摔在地板上，她清楚地听到自己脑壳里面有根东西“滋啦”一声断了。 “我真的是你妈妈。” 梁园情不自禁红了眼眶，声音夹杂了哽咽，她想伸手去摸摸孩子的脸，但她不敢这么做，害怕肖晓逃跑。 “呵呵，阿姨你搞错了，今天又不是愚人节，你不要拿我寻开心。” 梁园坐在肖晓右手边，左手放在台上，看孩子的眼睛里面已经饱含了泪水。 “都是妈妈的错，全都都是，中间发生了好多事，你估计都不爱听，以为我是在找借口，我……” “妈妈对不起你，肖晓，很抱歉。” 肖晓面无表情的扣着玻璃杯底部，手背冒出了几条凸起的青筋。 “你走！” “肖晓我就是想……” “我让你走你听不懂吗！我没有妈妈也没有爸爸！他们早就死了，我的世界里面根本就没有过这两人，我不关心你是谁，也不想知道那些故事。 你爱告诉谁就告诉谁，不要再来找我了！” 话一说完，肖晓把握紧的玻璃杯丢在地上。 刹那间，一片片透着灯光的玻璃碎朝着四面八方飞去再落地。 梁园已经想到肖晓会是这个反应，她早已给自己打了预防针，震惊归震惊，倒也不至于不知所措。 “好孩子，你别生气，我这就走。等你愿意见我，想跟我说话，我就来找你。” 肖晓冷冰冰地盯着梁园侧脸：“不用，我希望我到死都不会再看见你！！” 这句话让梁园备受打击，但她无法反驳肖晓，只能够硬着头皮离开这里。出了那扇门，她泪崩，双手怎么捂都捂不住。 落针可闻的车内，梁园哽咽中抽出一张张纸巾死死地盖住自己的眼睛，纸巾无论有多少层，终究还是湿到底。 她没法告诉自己不去想肖晓。 她没法告诉自己假装不知道孩子是谁，让两人的生活继续。 她不求肖晓认自己这个妈，只希望孩子不为衣食住行担忧，她有能力提供一切，也愿意为孩子倾尽所有。 顶头的天空是灰蓝色，好似蒙上了一层淡淡地雾。 日光很薄，比那一层“雾”还要薄，穿透过云层之后落在世间万物之上， 几乎感觉不到它的存在。 第217章 有和好的打算 梁园正伤心时，邱燕打来电话。 那句“他们早就死了”的话一下子冒出来，梁园下意识抬起手摁住左边太阳穴的位置，咬咬牙把邱燕从头到脚趾头都骂了一遍！ 于情，她不认为肖晓如今的性格和邱燕没有半毛钱关系，即便是受不到惩罚，骂几句又能够怎么样？ 于理，她知道邱燕找自己有何目的，邱燕的公司本身就存在不少问题，自己是一个商人，商人不会顾及情分，更何况两人之间也没有交情可谈。 电话另外一头的邱燕好不容易劝自己放低身段，请求...... 第218章 棍棒底下出孝子？？ 宁加一也不说话，用余光时不时看了眼肖晓，见她迟迟不吭声， 起身去倒水喝。再回到原位，手机屏幕那一面放在台上。 “有点复杂，跟我想要的不是一个感觉。” 肖晓食指弯曲抵在鼻头下面，顿了顿，又补充： “重复的部分少了，整体显得很多，很拥挤。” 末了，她习惯性打个手势，一脸正经的盯着宁加一。 “好，我会尽最大努力修改。” “加一，辛苦你了。” “没事，既然答应了，肯定要做到最好。” 宁加一说完，视线落在了肖晓放在台上的手背，继续说： “放轻松，不管什么事都着急不来的，你何必拿自己的手过不去呢。” 肖晓顺着宁加一的视线看向自己的手，无奈笑笑： “小丫头眼神倒是挺好的。本来打算请你吃饭的，下午有事得出去一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改天再约。” 宁加一隐隐约约感觉肖晓不像是嘴上说得那样有事，而是心里有事，她嘴上不过问，起身说再见的同时，送上自己的手与她碰拳。 就像是男孩子间的友谊那样。 我没说，你也没说，一个眼神，一个动作，懂了就是懂了，不懂我也不会怪你。 宁加一离开酒，发现梁园的车就停在附近，而车主倒是不见踪影，她想，梁阿姨肯定是来找肖晓的，或许她已经告诉肖晓自己就是她的亲生母亲，或许…… 正是因为这样，肖晓心里才有事。 这种感觉宁加一懂，当初得知并且再次看见邱燕的时候，看似清醒，心里蒙了好几天呢。 正想着，她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垃圾桶后面站起来。 梁园吓死了，她还以为是肖晓出来了，再看，那人其实是宁加一。 没等宁加一将“阿姨”道出口，梁园已经捂住宁加一嘴巴，并且把她拉回到车里面。 就在车门合上的瞬间，肖晓戴着一棒球帽从酒里面走出来，看了看两边之后才双手插进口袋，朝着左手边走过去。 肖晓打通阿九电话，约他见面，地方也不远，就是小区外面的一间废弃中学。 校内操场上长了人高的杂草，篮球场已经被淹没，锈迹斑斑的篮球框上挂着一件红白相间的卫衣。 升旗台台阶缝隙里面也长满了野草。 肖晓站在最高的一个台阶上面，斜过眼睛瞅着阿九弯下去的后背，对他选择参加今年男子《向上，阳光BOY》一点都不吃惊。 她刚刚离开女团，正因为接触过，知道节目背后乃至是那群女孩子到底想要什么，她不相信阿九一点都不知情，但也不会阻止阿九，就问他一句话： “菜花乐队怎么办？” “我们也没有什么名气，迟早都该散的，只是时间问题。有件事想拜托你。” 阿九大幅度仰起头去看肖晓的侧脸： “到时候要是需要加一，你别阻拦就成。” “我又不是加一妈，你想多了。” 肖晓坐在阿九身边，“之前那么抗拒参加露脸的节目，现在怎么想通了？” 阿九四十五度仰起头看向远空，自我陶醉的回答肖晓的问题： “像我这种顶级帅哥不应该埋没于茫茫人海中，就算我才艺不够格，至少这张可以帮我加分的。” 肖晓“呸”一声，唾沫星子飞到了阿九脸上。 两人说笑了几句，阿九恢复正经脸。 “你前几天跟我说你要发歌，不是开玩笑的？” 阿九一拳头砸在阿九后脑勺，“老子什么时候说过空话！加一已经开始帮我填词。” “好，加一还真是香饽饽，哪儿都需要她。老肖，方便的话，把她微信给我呗？” 肖晓突然站起来，拍去身上沾上的蒲公英。 “不行，你自己当面去要。” 阿九心想：自己也不是闲人，再说了，加一也不是，见面都难怎么要联系方式嘛。 他不知道的是，宁加一这会儿就很清闲，躺在家里沙发上看电影，茶几上摆着奶奶切好的西瓜和芒果。 电影结束，她侧过身，阖上眼睛休息一会儿。好希望假期一直停留在这刻该有多好啊。 宋梅拉上阳台上的窗帘，走路似猫，一点声音都没有，她坐在孩子身边，安安静静看着她心情就非常美好。 宁在福在小卖部跟张龙飞下象棋，有没有客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下一步棋该怎么走。 成阿岚看不懂，坐在收银台后面拿出手机追剧。 闲暇或是忙碌，只要开心，没什么事情会显得特别沉重。 宁加一睡醒了，外面的天差不多就要黑了。 宋梅十分钟之前就移步去了厨房择菜，切肉，只要接到儿子的电话，差不多就可以开始炒菜。 一家人围在饭桌旁吃吃喝喝。 “一一，今晚就住在家里，明早让你叔叔送你去学校啊。” 宁加一直点头，不久之前她接到了楚乔乔的电话，她母亲可以提前出院，今晚便不会回去了。 宁在福最近吃完饭喜欢喝杯小酒，喝着喝着，发现味道不对劲儿，问了了几句，听说是王顺才送来的，他放下酒杯。 “老婆子，王顺才送的东西咱不能够要。” 宋梅知道宁在福的意思，奈何王顺才放下东西就走人，她腿脚不好，追不上。再者，人家送了好几次，一次都不要，让人心里也不舒服。 “吃饭，吃饭啊。” 宁在福知道老伴是在刻意转移话题，当着孩子的面也就没有说什么，等到合适的时机，偷偷摸摸叫来宁加一，让孩子跟着他一起把东西送回去。 差不多八点钟。 门一开，宁在福见王顺才手里还拿着锅铲，问他怎么才开始做饭。 王顺才回头指着站在墙角的儿子。 “那小兔崽子又给我找事，明天还得请半天假去见他班主任。” 王育才撅着头不吭声，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啊。 “还不叫人！” 王顺才一吼，站在他一手臂之外的宁在福吓到了，擦了把脸上的汗，笑呵呵的走到王育才身后。 “哎唷，肚子叫唤得厉害呢。顺才啊，你赶快去做饭，我跟加一就走了。” 王顺才忙把锅铲随便放在桌上，拉着宁在福的手： “宁大爷，这酒是我特意给你买的，你给我送来我自己也不喝，放着也是放着，你拿回去。” 两人正说着，门外有人敲门。 宁加一离门最近，她顺手打开，见来者是一位高高瘦瘦，戴着黑色圆框眼镜的男人，国字脸，五官端正，看上去一脸正气。她下意识看向王顺才。 “不知道你家里有客人，我还是先走了。” 男人声音沙哑，仿佛喉咙里面卡了痰。 宁加一嗅到了一股儿烟味，不动声色往一边挪动了几步。 当门再合上，王顺才转身告诉宁在福刚刚那男的是他一个车间的工友，都住在一个小区，平时对自己也挺关照的，不知不觉来往就变得频繁，偶尔会串门喝杯酒之类的。 宁加一发现王顺才说起那位朋友，王育才嘴巴翘得都可以挂上一只水桶。 “那个姓程的……” 没等王育才说话，王顺才扯开嗓子把孩子都吼傻了。 “顺才，你这样凶孩子，会把他吓到的。” “这小兔崽子胆子大得很，不这么说话，他都懒得听。宁大爷，你别向着他。” 王顺才也不要儿子在客厅罚站，让他滚回房间继续反省，要是不想出个结果，今天就不准吃完饭。 宁加一很少看见王育才那副憋屈却又不敢出声的样儿，寻思孩子肯定被王顺才揍过，不然也不会这么听话。 “饿不饿？” 宁加一明知故问。 王育才要关房门，宁加一故意把脚卡在门框那里。 “连你也欺负我！” 宁加一差点笑出声。 “小霸王也知道被欺负的滋味不好受啊。” 王育才背过身，左手掐右手手腕，咬咬牙，冷哼哼几声没有说话。 “又怎么把你爸给惹毛了？” “我啥都没有干。”王育才说完就改口，“刚刚那个姓程的跟王顺才告状，可他在撒谎，我没有打猫，我就是那纸团丢它，没有欺负它。 他还说什么要是现在管教得不好，以后还要杀人的，一个劲儿让我爸打我，不能够手下留情，他就是在放屁。” 这些话都是王育才偷偷听到的，印象特别深刻，怕是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宁加一给了王育才几个爆栗子。 “我之前怎么警告你的？” 王育才捂着脑袋龇牙：“我忘啦！”他见宁加一再次伸出手，退了几步：“我以后也不会对它们丢纸团了。” “这还差不多。再有下次，看我怎么收拾你！” “哼哼！” “你还哼！” 王育才埋下头，“你跟那个姓程的一样讨人厌。” “那个人叫什么名字啊？” “不知道，管他叫什么，我讨厌他来我们家，就知道劝我爸喝酒。” 王育才掰开手指头，继续念叨：“喝醉了就在那里吵吵，烦死了。” 不用看王育才那张臭脸，从他口吻中就可以看得出他对那个姓程的有多讨厌。 宁加一不关心这些。 “我再重复最后一遍，你不准欺负任何一只小动物！！” “我知道啦！” 宁在福准备走，扭头发现孙女不在身后，寻了一圈，走到王育才房门口，看见加一在辅导育才写作业，他折回客厅。 “宁大爷，饭菜都准备好了，坐下来再吃一口。” 王育才连爷孙俩儿的一次性餐具都摆好了，就等宁在福入座。 “不用不用，我们吃饱了才出门。顺才啊。孩子可不是你这个教法，没有原则性的动手动嘴，只会让孩子恨你的。” 王顺才听到那个“恨”字，心一凉，手里的一把筷子差点松了掉在地上。 “育才那孩子从前是特别皮实，讨人厌，但他已经朝着好的方向开始变了，你就细声细语的引导，多鼓励鼓励，别动不动就骂人！还说什么不能够吃饭什么的话。” 王顺才没读什么书，认识的字也不多，文绉绉的话他理解不透彻，当时点头，随后还是觉得棍棒底下出孝子，尤其是有过好多黑历史的王育才而言，打是最好的法子。 第219章 王育才2特别讨厌程望 车厂有不少人知道王顺才因为杀人而坐牢，即便是他解释多次，是凶手逼他他才承认的。 对于别人只不过是话后闲谈的一个话题，于王顺才而言，是卡在心里面的一根荆棘。 当他听到工友程望认真又严肃的告诉自己，王育才在虐猫，怀疑他有犯罪潜质，因此好言相劝他得多多管教儿子的一言一行。 末了，他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已经开始出汗的王顺才，道了一句：等你儿子哪天真犯罪坐牢了，有你后悔的。 这句话就像是给老式摆钟上了发条，王顺才只要听到有关儿子半句不好的话，心里就会开始担心他下一秒走歪路。 他已经有过坐牢的经历，进去再出来的感受都万分痛苦，绝对不能够让自己的孩子再重蹈覆辙。 王育才不知父亲的苦心，只是单纯觉得他的脾气坏透了，变得跟那个王城没什么区别，撇开打骂不说，一个劲儿地得逼他读书写作业。 从前他最怕被班主任留堂，现在不一样，待在教室或办公室挺自在的，至少老师没有那么多精力去吼他。 明天就要去看考场，这和王育才没关系，作为一名留级生，他也不想感受去看考场是什么感觉。反倒是一次次看见章小欢跟一男同学黏在一起，心里头挺不爽的。 章小欢也不是没有发现王育才在看自己，只是假装不知道。 两人处在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尽管王育会想着靠近章小欢而一时发奋学习，可惜持续性不长，效果也不佳。 他最后总结一点：自己遗传了王顺才的脑子，没多少智商。 王育才发现章小欢去推车，蹲在校门口旁边的垃圾桶，瞅着她没有背书包就出来，身旁一个人都没有，推着一辆普通折叠黑色自行车停在路口左顾右盼。 她听到口哨声后，嘴角露出笑容，随即坐上车朝右手边离开。 王育才看见那个吹口哨的人就是章小欢传闻中的男朋友，他紧跟其后，东拐西拐，发现两人一起进了宾馆。 那一瞬间章小欢清纯可爱的形象在王育才心里支离破碎，他想都没有想什么，握紧拳头冲进去，一路追上两人。 不夸张的说，左勾拳，右勾拳，王育才把章小欢的男友打趴在地，骑在他身上骂： “你就是一个畜生！” 三人在狭小的电梯内，章小欢阻拦的时候也被王育才打到了脸，就快摔跤的时候，口袋里面的身份证掉出来。 王育才停止了动作，捡起身份证。 “章小欢你可真行，为了跟他上床，连自己的身份证都可以造假是？你知道你马上就要中考了吗！” 章小欢当然知道，情情爱爱前面，考试变得也不是那么重要，而且她自认为也不耽误。 “叮”一声，电梯门开了。 门外站着一对成年情侣，几个人面面相觑。 王育才不情不愿的从章小欢男朋友身上站起来，冷眼扫过章小欢，扭身离开。 章小欢被人盯着，脸红得不像话，抬起手掩住脸也跑了。 这次换做是章小欢跟踪王育才，想知道他是立即回家，还是去哪儿逛逛。 “王育才你停下来。” 王育才听到章小欢的声音，但他没有止住自己的脚步，而是跑得更快，希望她不要跟着自己。 “你躲着我干什么啊？” 章小欢逮住王育才，拉着他的衣领子不撒手。 “你追我干什么？怕我告诉你妈妈，外公外婆，还是加一姐。” 王育才只有当着宁加一的面才不叫她姐姐。 “你明明知道的。要我怎么做你才不会告诉他们？” 章小欢自然很清楚，要是被家人知道那件事，她十有八九会被宁彩霞大师，而外公外婆也不会帮自己。 “跟他分手，做我的女朋友！” “你！” 章小欢咬牙切齿说不出话。 “不答应那就算了。” 章小欢可不想做王育才女朋友，但又怕他今天就去告状，用试探的口吻问： “做朋友可以吗？” 王育才定住，他以为自己很早之前就跟章小欢是朋友，原来并非如此。 “很要好的朋友，形影不离的朋友可以吗？” 王育才转念一想，这根男女朋友貌似也没差别，点点头。 章小欢松了口气，“你答应我就要说到做到。” “嗯嗯。”王育才红着脸点头，又补了一句：“你跟他不准再见面，好好考试。” “好，我答应你。” 为了此刻的安全，章小欢会尽量顺着王育才的意思，不惹他生气。 两人第一次坐公交车回家，一起并排往家的方向走，分开的时候，王育才盯着章小欢看，章小欢偏过头，道了一句： “我回家了。” 五六点钟餐馆里面正忙，宁彩霞一般都是让章小欢去外婆家蹭饭，以往章小欢确实是这么做的，今天不同，她想一个人待在家，这样和男友讲电话也不担心被人听见。 另外一边，姚金发现孙子今儿挺高兴的，望着他笑。 “你爸爸给你买了条鱼，待会儿你多吃一点啊。” 王育才闷头不做声，拎起书包回房间。 咚咚咚。 “儿子啊！” “干什么？” “作业写完没有？” 王育才刚刚把作业本塞回书包，“写完了。” “出来给你奶奶捶腿。” 王育才乖乖出门，坐在姚金身边，捏着鼻子，只用一只手去锤姚金的硬邦邦的小腿肚。 “你捏着鼻子干嘛？把手放下来。” “奶奶身上臭，我捏着不行吗？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去做饭去。” 姚金见儿子又要凶孩子，眨眨眼睛，招手示意王顺才去做饭。 “待会儿我来收拾你！” “娃儿啊，小欢马上就要考试了是不？” “嗯。” “你还有一年呢，好好学，明年等你考试了，我跟你爸送你去啊。” “到时候再说呗，说不定我……” 后面的话王育才没说，埋头认真给姚金捶背，手捶酸了，往旁边一歪，顺势再翻个跟头。 “哎呦呦，跟你说了多少遍，别在沙发上翻跟头，要是翻出个鬼来怎么办啊？” 话音未落，前一秒还在厨房烧鱼的王顺才，下一秒就往大门方向跑。 等王育才站在板凳上看过去，发现程望又来了，一如既往带着酒。 “你说你，来就来，每次都带东西，这让我怎么好意思嘛。” 程望拍拍王顺才后背，“饭不能够白吃，做好没有，要不要我帮忙？” “不需要，你去坐着，马上就好。” 程望余光瞥向王育才，知道这小子不待见自己，巴不得自己走，他权当做什么都不知到，自己找酒杯，自己找位置坐下。 “什么人啊，就跟这里是他家似得。” 王育才小声念叨了一句，发现程望看过来，他故意连续翻起几个白眼，冲着他吐舌头做鬼脸。 “臭小子，你干什么呢！” 王顺才说话的同时往儿子脑袋瓜上敲了几下，随即快速变脸，笑嘻嘻望着程望说道： “今天特意为你多准备了几道菜，我以前也不常做，你将就着吃，千万别客气啊。” “育才，扶着你奶奶过来吃饭。” 王育才坐在姚金旁边，正好对着程望。 王顺才和程望边说边吃边喝酒，两人聊天的内容姚金听不明白，王育才是捡着自己明白的话串在一起，饭桌上虽不搭话，却是摇头晃脑的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 一开始王顺才会吼孩子，等到酒劲儿上头，他也不顾不上孩子，连连跟程望碰杯喝酒。 等到程望走了，王育才瞧着歪在沙发头的王顺才，问姚金： “奶奶，那个程望天天找他喝酒，每次都喝醉，你怎么都不管管啊？” “小孩子知道什么啊，以后你见了程望可一定得喊叔叔。” 王育才一脸“他凭什么啊”的表情，往后一靠。 姚金继续说：“你程叔叔帮你爸找了一份兼职，可赚钱了呢。他对你爸也好，烟酒啊，给你买的书包文具啊，还惦记着我，他是我们家的贵人。” 王育才不答应，在他心里贵人只有宁爷爷，宋奶奶，还有宁加一。 “奶奶跟你说话呢，你咋这样啊？” “我没咋样，我就是不喜欢那个姓程的。” 不等姚金再开口说话，王育才跑回房间，心里寻思着，要是告诉宁爷爷的话，兴许能够帮上忙。 之后王育才果然去找宁在福，告诉他，有个男的把王顺才带坏了，隔几天就喝的酩酊大醉，他们是快活了，倒霉的是他。 还说那个男的让王顺才去外地打工，这样可以赚更多的钱。 宁在福从头听到尾，有句话一直重复：“我讨厌那个男的。” “那男的叫什么啊？” 王育才扬起脖子回答：“程望，就住在疙瘩角那里，好像是四十八栋楼。” “程望？” “是啊，就是这个名字，我不会记错的，以前也住在枫林小镇。” 宁在福想了半天，从未听说过程望这个人。 “宁大爷你怎么不说话啦？” “哦，没什么，我在想事。这是你们家务事，我不好插手的。” 王育才摊开手，“哎，连你都这么说。” “好了，孩子，你爸爸每天喝酒也算是应酬，你体谅一下。要是他喝醉了打你，你马上来找我，我给你撑腰。” 有了这句话，王育才心里踏实多了。 “好，你说到做到，不准反悔啊！” “当然，当然了。” 王育才呆在小卖部比在家舒服多了，跟宁在福和宋梅在一起，比跟奶奶还有父亲也舒心多了。 他有时候就会想：如果自己是他们的孙子，也许会过得很幸福。就像是章小欢那样，总是有人心疼，哪怕她妈妈对她不怎么好，父亲也不联系。 “育才，想什么呢，摔在地上都没有感觉啦？” 王育才连忙爬起来，重新坐在凳子上，“宁大爷，我要是你亲孙子就好了。” 宁在福一怔，“怎么了孩子？受什么委屈了？” “没，没事，我就是随口说说，你赶紧忘记。” 王育才脸红到脖子后面，抓起自己买的一袋原味薯片，撒腿就往外跑。 第2我20章 我想淡定但我做不到 等宁在福追出去的时候，王育才这孩子已经跑得无隐无踪，下一秒，老人家看见章小欢从街灯那里走过来，看起来不大高兴。 “孩子，看完考场了？” 章小欢太在意王育才来找外公做什么，因为紧张没有听清楚宁在福问的话，盲目点头。 “欢欢今天就在外公家吃饭好不好？” 章小欢这次听清楚了，慢忙摇头，看见宁在福微微皱眉望着自己，随即又改变主意，挤出笑容直点头。 “好啊，我好想吃外婆做的红烧肉。” “好好，我们这就回去告诉你外婆。” 宋梅为了章小欢准备了一桌子的硬菜，也都是孩子喜欢吃的。然而章小欢食欲并不好，随时随地都担心接下来会听到不想听的问题。 事实上直到大家都吃饱喝之后都没有任何不愉快的事发生。 “建宇，你送孩子回家。” “不用，我可以自己一个人回去的。” “就让叔叔送你啊。” 宁建宇和孩子一走，宁在福移步到厨房，沉着脸问宋梅： “老婆子，你有没有听说程望这个人啊？” 问题来得太突然，宋梅有点蒙。 “我想了半天哈，姓陈的人有，姓程名望的人好像没听说过，你呢？” “好端端的问这个做什么？我这颗脑子越来越糊涂了，记不住事，你别问我。” 宁在福其实没有很在意这个人，就是听王育才说他也住枫林镇，心想：要是土生土长的人，他多多少少都会记得一点，结果居然一点印象都没有。 二老正寻思的时候，张克成来给两位送乌鸡汤，程怡叫他来的。 “宁大爷，您看起来有心事啊？” 张克成也是出于关心，多嘴问一句。 宁在福顺口也问了张克成有没有听说程望这个人，张克成也是一脸懵。 “哎，都怪我，一点小事，还让你们跟着我一起想。” 宁在福要送张克成下楼，张克成反反复复委婉拒绝，独自一个人进了电梯。 就三天之前，张克成接到了小武妻子的电话，告诉他小武跟自己五月末往家里打过电话，隔了两天又打了几通，前后一共三通电话，但一次都没有接上。 小武妻子满以为人都死了，毕竟警方搜查了这么久，一点消息都没有。 忽然之间又有消息，还是小武自己打来的，之后再打过去，全都是空号。 小武妻子挺害怕的，这才打电话告诉张克成。 张克成走路想事情，差点走错门，好在隔壁那家没有住人，他找到自己家，掏钥匙开门。 “你怎么去那么久啊，快来看看孩子，我想上厕所。” 小善善出院不久，夫妻俩儿无时无刻不是提心吊胆。 “老张，厕所里面没有纸巾。” 张克成抱着女儿给妻子送纸巾，末了，轻轻捏住孩子鼻子回房间。 “我要看这个。” “不行哦，你白天肯定已经看过动画片啦，晚上我们睡觉觉好不好呀？” 小善善眉毛皱成八字形，噘嘴摇头：“我要看。” “不可以就是不可以，来，爸爸给你讲故事。” 张克成强行让孩子躺好，一只手抓住她的手，防止她趁机爬起来。 “白雪公主碰到了八个小矮人，为了表示友好，她把老婆婆的苹果送给了老大，老大舍不得吃，给了老二，老二也不吃，给了老三，老三……” 白若从洗手间出来，站在房门口听丈夫给孩子讲无厘头童话故事，哭也不是，笑也不是，走近一看，发现孩子居然还真被哄睡着了。 “你可真行。” “嘘嘘，小点声。” 张克成搂住白若的腰去客厅，她坐在他的腿上，勾着他的脖子。 “最近你看起来挺累的。” “嗯。” “我今早出门的时候碰到夏菲儿了。” 张克成双手投降：“老婆，我跟她真是一点关系都没有，算我求你了，别东想西想好不好？” 白若瞪了眼张克成，扬起手往他脸上拍了两下。 “听我说完好吗！她好像和阿九在一块了。” 张克成板起脸：“你是不是后悔没有跟小鲜肉谈场恋爱，毕竟人家都向你深情告白了，你就算是答应了……” “你快给我闭嘴。我要说的也不是这个。他们俩儿年龄差挺大的？” “别八卦了哈，去洗澡。” 白若正要说话，张克成手机铃声响了，付尤打来的，他冲着老婆努了努下巴，示意她赶紧去，别墨迹。 “小舅，我明天回去。” “这么突然，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啧啧，你盼着我好不行吗？非得跟那和付薛康似得。你们大人都是一个德行。” “怎么跟你小舅说话呢。明天有事，没空去接你。” “我晚上的航班，机场离家那么远，我不想打车。” “你就是怕走错路了是不是？” 付尤不说话。 “行行，到时候提前给我打电话，我好去接你。” 张克成话锋一转：“这次回来能够待多久啊？” “看情况，反正我回去也是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 张克成好久都没有听到好消息了。 “好，小舅等着。” 程怡和张龙飞知道外孙要回国，喜上眉梢，就近的菜市场没有他们想要的新鲜蔬菜，二老搭车去隔壁几公里之外的大商场去买。 不光是食材，还有付尤爱吃的嘴零，程怡都记着呢，提前做好功课写在本子上，买一样掉就划掉一样。 高高兴兴出门，开开心心回家。 张龙飞破天荒进厨房展示自己的厨艺——炸小鱼，金黄酥脆，口咸淡相宜，味道挺好。 “老张，刚刚心成打电话回来，我不小心说了。” 张龙飞筷子指着程怡那张嘴：“瞧瞧你，我说什么话你都记不住。” “我就是太高兴了嘛。” “要是到时候她跟孩子吵起来，你自己看着办。” 程怡撇撇嘴，自言自语：“脾气跟你岁数似得，越来越大了！” “我还没有老到耳朵听不到了。” “听到就听到了。”程怡回嘴。 张龙飞不想和程怡拌嘴，撂下菜刀走人。 “你就是不想干活儿，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 “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我管不着。” 张龙飞故意用力翻动报纸，戴着老花眼镜的眼睛偷偷瞥向厨房，见老伴站在那里盯着手机。 “咳咳咳。” 程怡下意识看向客厅，快速把手机塞进口袋。 “老张啊，要不要请老宁他们一家人来吃饭？” 张龙飞沉思了几秒，“暂时不用，免得加一看见付尤尴尬，我们做长辈的，瞧着也尴尬。” “倒也是。哎，两孩子之前多好啊，每天都腻在一块，跟小夫妻似得，怎么好端端的就……” “你做事就做事，别叭叭叭个不停，我耳根都听烦了。” 张龙飞合上报纸站起来，准备去洗手间，听到门铃，快步去开门。 “外公。” “回来了。” 张龙飞面上平静，内心狂喜，回头喊了一声：“程怡啊，付尤回来了。” “哎——” 这一声的尾音拖得可长了。 程怡笑呵呵的围着付尤转了一圈，瞧着孩子没有变瘦，气色也好，说话有劲儿，登时就放松了。 “去洗洗洗手，赶紧来尝尝你外公炸的小鱼。” 张克成被当做空气，没有人看他，也没有人关心他路上饿不饿，叮咛他洗手去吃菜。 张克成苦笑，心里倒也高兴。 “爸妈，我来帮忙。” “不用不用，付尤肯定是想他外婆的手艺了，是不是啊？” 付尤不失礼貌的望着张克成笑：“没错，我特别想念外婆做得南瓜饼。” 程怡闻言后，一面笑一面拧付尤的胳膊肉，让他哪壶不开提哪壶。 白若抱着小善善来吃饭，孩子还记得付尤，付尤抱她，不哭不闹的，笑得特别甜。 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全都忘记还有一个人没有来，那就是张心成，她失约了。 程怡和张龙飞交换眼色，这样也挺好的，安安静静吃一顿团圆饭也挺好的。 “外婆，你去休息，我来洗碗。” “不用，你叫上商量还有加一出去玩，菜市场那边开了一间奶茶店，你们年轻人喜欢喝这个，去尝尝。” 张克成发现气氛有点不对劲儿，忙插话： “大晚上的喝什么奶茶啊，走，小舅带你去喝酒。” 白若和程怡以为张克成是开玩笑啊，其实他是来真的。 两人出门进电梯，张克成仰起头才能够看到付尤的正脸。 “你小子吃什么好东西，又长高了？” “没，是你的错觉，或者是你太矮了。” “臭小子！” “小舅，你该不会真带我去喝酒？” 张克成咧嘴笑：“不然呢？” “小舅妈要是知道，你我可得完蛋。” “所以嘛，我们不能够多喝，也不能够让你小舅妈还有外婆知道。” 两人看对方的眼神都十分狡黠。 “小舅，你怎么知道这里啊？” “我什么地方不知道啊，走，进去。” 付尤看见丁冬还是站在老位置，说话的口吻都一丝变化都没有。 “两位需要什么？” 张克成：“冰啤。” 丁冬：“你呢？” “我也是。” “小舅，你经常来这里喝酒吗？” “也不是，一年难得来一趟。” 付尤若有所思点点头，扫视了一圈，发现客人没有之前那么多。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问话的人是丁冬。 张克成见两人认识，倒是多看了几眼丁冬。 “今天。” “这瓶酒算我请你的。” 付尤把酒推回去，“不用。” “你也算是我们的老顾客。” 张克成等丁冬去调酒，歪头看着付尤。 “你别这样看我呀，我也是很少来的，一般来这里也不是喝酒，就是有事。” 付尤被张克成盯得心里有点怕怕的感觉，偏头看看其他东西，缓解缓解心情。 不一会儿，从酒外面走进来两个人。 付尤第一眼便是认出那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是宁加一，而她一旁的男孩子，搂着她的肩膀，低着头往她脸上蹭，两人略过自己走到里面。 “哎，付尤，你去哪儿啊？” 张克成没有看见宁加一，回头见付尤恼着脸欲要跟人拼命似得，一把手抓住他的手。 “你给我回来！！” 第221章 明明你2也在看我好嘛 张克成握住付尤手腕的那一刻，他猛地意识到这孩子的力气原来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强大太多。 一时之间完全控制不住，但他不想让孩子当着自己的面闯祸，起身用最快的速度追上，并且用两只将突然叛逆、疯狂的外甥直接拖出酒。 酒内为数不多的客人们都看呆了，但也没有过分在意，继续看向同伴或是女票的脸，碰杯或是聊天。 唯有当事人在过后还未镇静下来。 张克成像是赶一头蛮牛似得走在付尤身后，伸出手拍他的胳膊，警告他不准再掉头。 他心里也是憋屈：心心念念的酒喝了没几口，全被这小子给搅黄。 再回去，张克成是眼睁睁盯着付尤回房间锁上门，他方才回到自己的家。 这时候付尤还在苦恼纳闷，以及愤怒和不甘心。 他从商量哪儿打听的是：宁加一可忙了，别说新男友，就连一个异性朋友也没有。 然而眼睛看到的却是另外一幅截然不同的画面。 他看那个男人的衣着打扮感觉不是什么好人，奇怪宁加一怎么和这种人…… 啧啧啧，实在想不下去了，两手用力的砸向枕头，末了，付尤拍自己的脑门，心想：你都和宁加一分手了，人家姑娘就算交往了男朋友，跟你有啥关系啊！ 是啊！有啥关系！？ 付尤深呼吸一口气。 “不行，宁加一是我的人！” 付尤一个人自言自语，好在程怡和张龙飞已经睡了，不然二老听到宝贝外孙一个人嘀咕，肯定会担心他是不是哪儿出了问题。 天亮了八九分。 阵阵清风拂过，清晨还算凉快，偶尔一群鸟雀叽叽喳喳飞过去，就像是不定时的闹钟。 付尤一宿都没有睡好，躺在床上歪着头看望窗外不怎么蓝的天空，愣了一会儿神。 “付尤，起来没有啊，给你买了你爱吃的馄饨。” 付尤确实饿了，一咕噜爬起来，三下两下换好衣服，洗漱之后去餐桌。 “好不容易回来，啥也不做，好好休息。” 程怡说话间，随后把辣椒面拿走。 付尤吃早餐的快乐瞬间少了一半。 “还愣着干啥，吃，冷了就不好吃了。” 张龙飞边说边夹了两块连在一起的牛肉片放在付尤碗里，再不言语，低头嗦面条。 “谢谢。” 张龙飞闻言后愣了几秒，抬眸瞪了眼外孙。 “一家人不说谢谢。” 付尤点头如捣蒜，嘴角不经意间露出笑容，发觉那个百分之百严肃的外公变得越来越温柔。 三人差不多吃饱了，付尤抢着收拾碗筷，抹桌子，末了，听到程怡说有快递到菜鸟驿站，他二话不说，换好鞋子出门去拿。 付尤回国的事就告诉了家人，他看见商量穿着快递员制服在货架旁喝着矿泉水，倒也不吃惊。 “老大，你啥时候回来的啊？” 商量激动得差点一口水喷到付尤脸上，所幸他拼命咽下去才说话。 “昨天。你看起来的状态不错啊。” 确实如此，商量在家宅着打游戏，正经儿一件都没有做，人却是比996还要疲惫，送快递反倒是让生活的充足感蹭蹭上涨。 “老大，等我下班了，我去找你。” 付尤摇头，“不用，你好好陪你女朋友。” 后面还有一句：我想一个人静静，他没有说。 “老大？你看起来好像有心事，怎么啦？” 付尤一言不发，伸手往商量光溜溜的额头上敲了一下，随即拿上外婆的快递回家。 此时二老已经出去了，付尤回到房间开始躺尸，脑子里面就跟煮沸的水一样咕噜冒泡，但他冒出来的是疑问。 哪怕这个疑问问问宁在福或是宋梅就可知道答案，但付尤怂了。 他越来越觉得当初出国的自己就像是抱头逃窜的老鼠。 不知不觉躺了半天尸，其间，付尤睁着眼睛盯天花板看不停，耳畔从宁静到嘈杂，再由嘈杂变回宁静，反反复复。 程怡从小卖部回家，发现外孙的房间门反锁着，她没有作声，扭身去厨房准备晚饭。 卤鸭脖的香气四溢，再淋上老板特制的麻辣调味汁翻炒几下，撒上一些葱段，香到爆。 付尤怀疑自己是属狗的，闻到香气就饿了，顺着香气就找到了吃的，怎么吃都吃不饱。 “哎呀，瞧你哟，吃的跟个大花猫子似得，赶紧去洗把脸。” 程怡收起孩子的筷子，往一盘鸭脖往餐桌中央推，无意识看了眼洗手间的房间，扭身再次走进厨房。 “外婆，我出去一趟啊。” 程怡刚刚拿起锅铲，闻言后立即关火，“都快到饭点了，你去哪儿啊？” 付尤在换鞋子，仰起头快速回答：“我已经吃饱啦，外婆你别管我，到时候我会早点回来的。” 没等程怡再说话，付尤推门冲出去，他不停的摁下电梯，恨不得电梯能够在一秒之内抵达一层。 “我得快点。” 付尤边说边四处张望，发现宁加一和那个男生的声音，不动声色跟过去，找到合适的机会走过去。 “你让开。” 宁加一听到声音就知道是付尤，待她回头对上他的眼睛，双脚定在原地不想挪动半步。 眼前的他到底是真得那个他还会幻觉？ “吼，是你啊，我还以为是谁呢！” 肖晓恼着脸本想冲着推开自己的人骂几句，谁料对方竟然是付尤。 付尤原地石化，他把肖晓从上至下，再从下至上打量了一遍，这才认出来昨晚那个搂着宁加一的男生竟然是肖晓！ “你一个姑娘家的就不能够打扮的稍微女性化一点，留点头发吗！” 肖晓按照自己的喜好打扮自己，她从不看其他的眼光，也不在乎别人说说什么，若不是对方是付尤，她肯定会死怼回去。 “小子，你格局太小啦。” 肖晓说完，冲着宁加一使了一个眼色，继续嚼着口香糖，大摇大摆的扬长而去。 宁加一重新写好的歌词肖晓已经看过，九分满意，两人准备去酒再精修一遍，半路杀出一个付尤。 这会儿肖晓也走了，宁加一愣了几秒，掉头回家。 “你走那么快干什么？我这条大长腿都快跟不上了。” “没有啊，我一般走路就是这个速度。” 宁加一心脏怦怦跳，有些不敢偏头去看付尤。 “爷爷奶奶都还好？” “待会儿你看见就知道了。” 付尤还没有做好见二老的准备，就此停住脚步。 “我改天去看。” 宁加一慢慢停下来，回头看了眼付尤，“随你便。” 付尤望着她离开。 宁加一在等付尤追上来。 谁都没有如愿。 宁在福站在小卖部门口望着天，垂下视线的同时发现孙女小脸红扑扑的，正要开口问几句，孩子倒是直接略过自己进屋。 “爷爷，我就不在家里吃饭了。” 宁在福跟着宁加一回家，问她这么着急回琚湾园是不是有什么事。 “明天学校有活动，我想去早一点。正好，乔乔也回去了，我们俩儿都在呢，您老就不要担心。” “娃儿啊，你非得现在就走吗？吃完饭让你叔叔送你回去也不迟啊？” “爷爷，我刚刚想起来，我东西还没有买。” 宁在福也不劝了，叮咛孩子注意安全，到家了就给他打电话。 宁加一出楼道的时候，付尤恰好就站在几百米处看，他走了，然后又折回来，见她匆匆忙忙的挎着一只黑白相间的小熊包往小区门口那边跑。 “加一！” “干什么？” “你一个人回去吗？” “不然我应该跟多少人回去呢？” 付尤语塞。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 “嗯。”宁加一抿着唇点头。 公交车到了，宁加一上车刷卡，余光发现付尤还傻站在原地没动，仍旧保持正视前方的模样，靠窗坐下。 等司机师傅重新发动车子，付尤紧跟其后，从这一站到下一站只有七百米，他等公交车停下，充满上车，一眼寻到了宁加一。 “你上来做什么？” “我有事。” 宁加一看向车窗外面，继续说：“别撒谎了，你有事也不会偏偏等到这个时候出门。你外婆知道吗？” 付尤掏出手机给小舅发消息，告诉他自己估计很晚才回去，帮忙转告给二老。 “我是真有事。” “行。” “昨天晚上你是不是去酒了？” 宁加一转过头看向付尤：“嗯，你怎么知道？” “那个……咳咳咳，肖晓跟你一起？” “没错，所以，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 宁加一“切”了一声，闭嘴不说话。 “窗户再打开一点点，我有点闷。” 宁加一闻声没动。 付尤见状，只好伸手自己动。 “这边窗户打不开，后面那一排位置可以。” “那就算了。” 付尤说完往后一靠，双手放在脑勺后面，余光落在宁加一侧脸上。 “别盯着我看。” 付尤咂舌，“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啊，奇怪。” “你才奇怪，跟我分手了还黏在身边干什么啊？” 付尤嘴巴好似被烫伤似得，“我我我是真有事儿，恰恰恰好跟你搭了同一班公交车而已，你别多想啊。” 宁加一冷哼哼，“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