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大秦供军火》 第1章 降维打击 “快!抄家伙!” “没有刀的,随便拿件趁手的,赶紧去前面顶着!” “都动起来!” 屋外一阵鸡飞狗跳,许青梧从朦胧中醒来,入眼所见是茅草铺就的屋顶,后脑勺隐隐作痛。 来不及去想屋外为何骚乱,脑海中一些陌生的记忆就如潮水般涌来,整个人呆了片刻后,他一脸地难以置信。 穿越了? 还清楚记得,前一刻自己面对的是一辆疾驰而来的卡车,怎么再一睁眼,人就到了一间草屋内,这是哪? 显然,事情已超出了他的认知。 “嘭!” 门被粗暴地打开,门外有火光,忽暗忽明,闯进屋的是个赤膊汉子,他弯腰从门后抓起一样长条形东西,临出门朝许青梧所在处瞥了一眼,吓得许青梧赶紧闭眼,屏住呼吸。 “嗯?” 汉子狐疑出声,他应是看见了。 黑暗中,脚步声渐近。 许青梧握紧了拳头,尽量压制着躁动的心脏以及紊乱的呼吸。 “醒了就先歇着,还以为你挺不过来了呢。”汉子叹息着,“今晚怕是场硬仗。你小子机灵点,若是一会儿寨子没了,你狗日的就赶紧跑,先去后山躲起来。听见没!” 许青梧没敢啃声。 汉子笑骂一声,继而赶紧跑了出去。 脚步声远去,原本混乱的屋外,此时也安静了下来。 许青梧依稀记得,昏迷期间听见过有人叫这汉子大猫,真要算起来,大猫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他现在的身份也想了起来,这人同样姓许,叫二狗,如今十五岁,爹娘因为战乱死后,他加入流民队伍,至此遇见了山匪,逃跑中失足摔倒磕破了脑袋,也不知过了多久,奄奄一息的他才被大猫给捡了回来。 可因为流血过,许二狗最终还是死了,他许青梧这才借尸还了魂。 至于现在身处何地,他不晓得。 不过,他从许二狗的记忆中得知了一个足以令他惊掉下巴的消息: 秦始皇刚驾崩! “嘶,”许青梧忍倒吸一口凉气,“他娘的,差点就能一睹千古大帝的风采了。” 震惊过后,许青梧打算下床去外面瞧瞧。 前世已无 牵挂,既来之则安之,总要弄清楚现在的状况才好。如果有可能,他得赶紧找到刘邦,只要抱上这条大腿,那今后还不横着走? 屋外,一排排草屋杂乱无章,星星点点的火把是唯一的光源,远处是无尽的黑暗,偶有鸟兽鸡犬声响传出,也似在诉说着此地的原始与荒凉。 花花世界变成了荒山野岭,这对他来说,简直就是降维打击! 许青梧看着眼前陌生且贫苦的环境,一时间竟难以接受。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风吹过,许青梧不由自主去紧一紧衣服,一伸手才发现自己干瘦的身体上,竟然只裹着几条布片。 风中凌乱的许青梧,哭丧着脸,心想道: “真风吹屁屁凉,这也太惨了点,老天爷呐!你咋不把我放到商周时期,或者直接扔去上古算了呢。” 惆怅的许青梧早忘了大猫的叮嘱,等他再记起时,大猫已提着青铜剑回来了。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说明今晚平安无事,暂且不用进山荒野求生了。 站在门外的许青梧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但没人搭理他,路过的人脸色都沉着脸,叹息声此起彼伏。 大猫发现许青梧后只是点了点头,错身进屋将剑包好又放回门后,接着径直走向房间的角落里,在一堆干草中躺了下去。 许青梧有些好奇,不是干架去了么?寨子尚在,显然是打赢了啊,怎么一个个都耷拉着脸?如此想着,也就顺道回了屋。 大猫不知在想些什么,看起来没有开口的打算。 许青梧躺在床上,忍不住开口问道:“今晚什么情况?” 大猫叹息一声,说道:“今晚暂时没事,但寨主受伤了,黑风寨的那些人还在山下,现在全靠寨主撑着,他要是撑不住,咱们可就完了。” 许青梧听得半知半解,正要再问,只听大猫轻声问道:“你伤怎么样了?” “没事了。”许青梧随口答了一句。 “那就好,咱们寨子里的大夫还是厉害的。”大猫笑了笑,转而记起还没自我介绍,于是说道:“对了,我姓熊,家里排行老大,所以叫熊大,不过他们都喜欢叫我大猫,你叫什么?捡你回来你就没醒过。” 许青梧沉默片刻,噗嗤一声笑了 出来,忍着笑意问道:“熊大?那你是不是还有个弟弟?熊二?” “对啊,你咋知道?”熊大显得有些吃惊。 许青梧竟无言以对。 只听熊大补充道:“不过我弟弟已经饿死了,要是活着,唔……该有你这么大了。” 许青梧顿时了然,于是赶忙说道:“我叫许青梧,救命之恩难以言谢,你给我说说这里的情况,我看看能不能帮你们解决。” “你?” 熊大忍着笑意,劝道:“黑风寨五百多人马围在山下,寨主那么厉害,今晚都受了伤,你一个小娃娃能做什么,别添乱了,今后有我一口吃的,就少不了你的。” 许青梧想了想,颇有些自傲地说道:“五百多人而已?很多么?” 这次轮到熊大无语了,狠狠翻了个白眼后,嗤笑道:“呵!年纪不大,口气不小。那可是五百起义军,个个都跟饿狼一样。要不信,明天带你去看一看,可别把你吓得尿裤子。” “反正现在也没事,你要不着急睡的话,就当讲故事了。”许青梧央求着。 “看看,我说啥来着。还要听故事才睡觉的小娃娃,这还敢吹牛?不知天高地厚!”熊大笑骂道。 许青梧只是笑了笑,静等下文。 熊大有些意外,沉默几息后,可能觉得跟一个小孩子斗嘴确实不是个事,于是开口讲起了整件事情的经过。 此间名为披云岭,属于大秦蜀郡治下。 蜀郡多是迁来的罪民,秦朝苛政下百姓疾苦不堪,可前阵子传言嬴政死了,于是这里的强盗干脆就杀了郡守开始造反。如此一来,蜀郡上下更乱了。几天之间就出现了好几只起义军,官员逃的逃,死的死,逃不了的也干脆拉起山头,或是依附叛军。 战乱一起,流民多如牛毛,接着匪寇四起,寨里人为保平安,这才收拾起家当上了披云岭。 围在山下的黑风寨,自称是起义军,可实际上就是靠打家劫掠过活的匪寨。冬日来临,黑风寨人多缺粮,这才盯上了披云岭,就有了前来强行借粮这一幕。 黑风寨全是青壮,少有老弱。披云岭则恰恰相反,加上人本来就少,因而没有一战之力。 许青梧听完,没再多说什么,只觉得眼下问题不要 太简单,作为一个穿越者,要是连这点事都办不了,还怎么去抱刘邦的大腿。 啧啧,到时候他就当个富家翁,买几个丫鬟,再娶个三妻四妾什么的,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第二天清晨。 许青梧正梦见自己已腰缠万贯,马上就要娶媳妇了,忽然被人摇醒,迷迷糊糊间便喝道:“铁锤,你个二哈滚一边去!别打搅你爹娶媳妇。” “嘿!你小子想媳妇魔怔了。” 熊大气不打一处来,伸手捏住了许青梧的鼻子,待到他被憋醒,笑骂道:“老子打都光棍二十几年了,喏,你瞧瞧,手上这老茧。你屁大点人还想要媳妇?”说着还将他那粗糙又厚实的大手,在许青梧眼前晃了晃。 许青梧揉揉眼睛,尴尬的紧,只好嘿嘿傻笑着避过。 “快点,去晚了可没饭吃。” 在熊大的催促中,俩人一同出门。 路上,许青梧将熊大看了个仔细,二十五六的年纪,一米八几的大高个,浑身肌肉紧实,力量感十足,看起来就是个猛人。 这时,迎面走来一中年男子,脸色苍白蜡黄但总挂着笑容,布衣上满是补丁却十分干净整洁,远远看去倒有几分读书人样子。他一手端着土碗,一手拿着个黑漆漆的饭团,一路所过,大家都都会跟他打个招呼,或是简短地寒暄两句,或是互相点点头。 熊大拍了拍许青梧的后背,叮嘱道:“那就是寨主,一会机灵点,说几句好听的话,寨子能留你,寨主可是点头了的。” 许青梧嗯了一声,稍显敷衍,像是在想着什么。 熊大显然没理会他的打算,早快跑几步,上前先恭恭敬敬地叫了声:“寨主!” 中年男子笑着点头,随口说道:“快些去吃饭。昨晚一战,黑风寨的三个头领伤的也不轻,他们今天应该没什么动静,不过还是要盯着点,一会你去换下面的兄弟回来。” 熊大抱拳领命,见许青梧已走了过来,正要开口介绍一番,却被许青梧抢了先。 “晚辈许青梧,有退敌之法,寨主可愿一听?” 第2章 退敌之策 披云岭的困境,许青梧心中早想好了办法,只是苦于怎么实施,想了一夜无果,没成想清早出门就遇见了此地寨主。方才熊大上前搭话时,他就在心里准备着措辞,思来想去,还是觉得直接一点比较好,因而就有了这句话。 熊大与寨主闻之皆是一愣,两人对视一眼,寨主脸上笑意更甚。 “这孩子先前伤了脑袋,怕是还没好利索。” 局促不安的熊大赶紧解释,转而朝许青梧一瞪眼,呵斥道:“别瞎说!快来见过寨主,若不是寨主收留你,你小命还在?” “无妨,年轻人有朝气是好事。” 寨主说罢咳了几声,土碗内的汤水却是纹丝不动。 许青梧暗暗心惊,果然是高手啊。 熊大抬手推了许青梧一把。 许青梧只好躬身行了一礼,开口说道:“感谢先生救命之恩,小的无以为报,如今寨子身处困境,小的自然也有责任退敌。” “先生?我可当不起。”寨主笑着摇摇头,说道:“你能这样想,已经很不错了。” 许青梧心里清楚,人家看不上他这小屁孩,于是朗声道:“学士年长者,故谓之先生。我既称寨主为先生,那先生理当先闻计策,再做取舍。” 熊大见状,吃惊不小,心中暗暗揣测:这小子莫不是读过书?有钱人家子弟? 寨主毫不掩饰眼中的诧异与欣赏,随即笑道:“既然你如此坚持,我若不听一听你的退敌之法,倒显得我小气了。走,去我那坐下来说。熊大,多盛一份饭食来。” 未几,许青梧跟着寨主,到了一间木屋前。 “寨中可有木匠?” 一路未说话的许青梧忍不住先开了口。 “有。” 寨主随口答道,不待许青梧再问,他又道:“在下姓白,不知小兄弟你来自何处?” 这位白寨主显然对许青梧本人的兴趣,要比退敌之策兴趣大的多。 好在许青梧也沉得住气,见对方不想谈,只好先老老实实回答道:“在下许青梧,父母早逝后随流民四处漂泊,至此遇见山匪受了伤,得亏先生等人搭救,这才捡回一条性命,在此谢过先生了。”说罢又躬 身行礼。 说话间两人来到屋内,白寨主含笑将手中的饭食放在许青梧身前,伸手示意他坐下吃饭,并说道:“其实你该感谢熊大才是,我只不过点了个头而已,不值一提。” 许青梧没有推辞饭食,也不急着动筷,答道:“善不分大小。乱世之际,最是人命不值钱,也最是人费钱。先生仁慈,肯赏我一口吃食,青梧自当难忘。” 白寨主听后没有反驳,只是点了点头,看向许青梧的目光中已然多了分赞赏。 “还可撑多久?” 许青梧略一沉吟,还是直白地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他的计划至少需要三五日来完成。 “哦?你真有办法?” “有!” 许青梧又道:“但不敢保证什么。昨晚听熊大哥说,黑风寨显然对咱们势在必得,白先生纵然勇武多谋,可多个人帮忙分忧也不是坏事,总归要试一试再说。” 白寨主见他年纪不大,办事却不急不躁,说话有度,心中莫名已信了几分,谦虚道:“匹夫之勇而已。叫我白寨主即可,先生一词……” 话还未说完,白寨主剧烈咳嗽起来,看来昨晚伤的确实不轻。 许青梧面露忧色。 他心里却在想:“你可得坚持住啊,要是你提前嗝屁了,我从哪去挖这异世的第一桶金。没钱,我还怎么去找刘邦。书上可说了,萧何早先给了刘邦五百枚半两钱,因为这事,后来还多封了两千户呢。” 白寨主稍作缓歇,才道:“青梧不妨先说说你的计策。我见你比同龄人沉稳老练许多,又读过书,想来也不是常人。你的退敌之策,我倒有些期待了。” “白先生言重了。” 许青梧谦虚过后,接着说道:“先生若给我三五天时间,我有很大把握助先生退敌。只是得给我调动匠人的权力,至于是何方法,先生不妨拭目以待?”他着实懒得解释火药这种东西。 白寨主听完叹息一声,似在自言自语:“我原本打算今晚率众突围,届时寨中二百余人,最后应能活下个几十人,可代价太大了。除此之外,又没有……唉……” 许青梧不知他卖的什么关子,见他独自惆怅起来,只好乖乖等着。 少倾,白寨主一收谦和近人的 态度,浑身气势都为之一变,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应是心中已拿定了主意。许青梧这才记起,这位白寨主是个练家子,还是很厉害的那种。 只见白寨主一握拳,盯着许青梧说道:“三天,不!我给你四天时间!你能多救下多少人?” 许青梧被白寨主看得心里发毛,心想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威压或者气势,眼下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为了如今能站稳脚跟,拼了! 一念至此,他不得不强作镇定,一手捏着大腿,脸上却古井无波,从容地说道:“顺利的话,三天足矣,寨子能保全。若是运气好,黑风寨肯定元气大伤。” “保全寨子?”白寨主吃了一惊。 许青梧坚定地点点头。 短时间内想要逆天翻盘,自制火药便是他的依仗,至于要三天时间,他是想着稳妥起见,多试验几次。 谈话间,熊大端着份饭食到了。 白寨主略一想,吩咐道:“熊大,下面的岗哨你不用管了,这两天就你跟着青梧,他要你做什么,你只管照办便是,不用请示我。” 熊大一脸懵逼,想问个究竟,看了看寨主的脸色,只好将话憋了回去。 饭后。 熊大带着许青梧径直去了寨中的几个木匠家,一番交谈之后,许青梧才得知,除了一个秦老头是祖传的木匠手艺外,其他人都只是会些简单木匠活的庄稼汉子。许青梧打着寨主的旗号,给秦老头留下了一副扭力抛石机的草图,安排完任务后,已临近下午。 离开了秦老头家,熊大忍不住问道:“你祖上也是木匠?那抛石机为何是用绳子发射的?” 许青梧老气横秋道:“不是。最近令你开眼的时候会不少,你要记住一点,少问多做,反正给你说了你也不懂。” 熊大被教训,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待到回神后,大手一探,一抓,已然捏住了许青梧的后脖颈。 许青梧缩着脖子,连身讨饶道:“熊大哥饶命,小弟知错了。” 嬉笑闹了一阵,熊大开口道:“陪你转了一天,这会儿到饭点了,咱先去吃饭,一天就这两顿饭,错过了可就得饿着了。” 许青梧抬头看了眼天色,说道:“熊大哥,麻烦你给我带份饭回去,顺带从伙房多带点干燥的木炭,我要去趟大夫家里。” 熊大道:“干啥啊?感谢人家明天去也行,吃饭要紧。” 许青梧笑着跑远几步,说道:“少问多做。记得带干燥的木炭!” “小兔崽子!” 熊大笑骂一句,转身去打饭,心里不禁好奇许青梧莫非是要用火攻? 第3章 一点寒芒 熊大带饭食回来,远远瞧见许青梧正撅着屁股蹲在房门口,不知捣鼓着什么。 “先吃饭,还有两天时间呢,不急这一时。” 熊大虽然不懂许青梧在忙什么,但他很明白一个道理,不吃饭可没力气做事情。 许青梧抬头见熊大端着个大碗站在旁边,起身拍了拍手,说道:“正好,你力气大,你来帮我。对了,木炭带了没?” 熊大将手中的大腕递过去,指了指屋内的一个破竹筐,咧嘴笑道:“早拿回来了。真让我帮你啊?你说怎么做,我刚吃完饭,正有力气没处使呢。” 一天相处下来,熊大也在逐渐认可许青梧所做的事,究其原因,除了他相信寨主之外,许青梧今天所展现出的东西,确实让他不敢再拿许青梧当小孩来看。 这曾让他一度怀疑,是不是山外的小孩子办事待人都如此老辣,后来又一想,自己也觉得这个想法太过荒谬。 许青梧指着地上从大夫那借来的药碾,以及一白一黄两大坨东西,说道:“把他们分别碾碎,越细越好,然后分别装在陶罐里,你带回来的木炭也是。” 硝石、雄黄都有药用价值,一般大夫那儿肯定能找到,先前许青梧打着寨主的旗号,将大夫那的存货都给刮了回来,顺带还弄回些器具,这让老大夫好一阵心疼。 熊大朝掌心吐了口唾沫,扎足了架势,抓起药碾呼哧呼哧动了起来。 晚饭比早饭稠了不少,至于碗中是什么,许青梧也说不清,反正就是一锅大杂烩,好在有点咸味,而且量很足。 待到熊大将三样东西磨成粉末,天色已完全暗了下来。 许青梧搓着手,跃跃欲试。 这东西他上小学就知道,可从没亲手试过,那时候顶多买些鞭炮拆了,自己捣鼓个大号鞭炮出来,然后去炸一炸水泥,牛粪什么的,眼下要造这东西,他还得摸索着来。 转眼已是夜色沉沉万境空。 草屋门口,一大一小两个人蹲在那里,身后两道影子随着火把上的黄光左右摇曳不停,如同两个潜伏在黑暗中躁动的鬼影。 许青梧按记忆中的比例,将三种东西混合在一起 ,最终在树叶上凑成一小撮黑色的细粉。熊大拿着一根点燃的树枝,扭头看向许青梧面露询问之色,见许青梧先往后挪了挪,这才点头,熊大也不敢怠慢,将手中火源缓缓凑了上去。 “嗤!” 火光一闪而逝,接着一股青烟升起,浓烈的硫磺味瞬间弥漫开来。 熊大探身嗅了嗅那股青烟,皱着眉头,说道:“稀奇,还真稀奇,不过,呃……这东西能干嘛?” 许青梧没好气道:“毒死他们,或者呛死他们。” 熊大想了想,一本正经地分析道:“硫磺有毒,这我听大夫说过,可它毒性不猛,这里全用上也……”话还未说完,他脸色大变,一脸惊恐地看看许青梧,又瞅瞅地上的那一撮焦炭,目光来来回回游走好几次,最终落在许青梧身上,咽了咽口水,颤声问道:“我,中毒了?” 许青梧觉得好笑,正想吓一吓他,话还未出口,只见黑暗中窜出一道黑影直奔他而来,昏暗的光线下,人未至而剑已先来。 熊大反应很快,怒吼一声,身子弹起的瞬间,抓着许青梧往身后扔去,同时脚下已跨出一大步,迎上了这一人一剑。 许青梧连滚带爬想逃进屋子,那持剑而来者却不依不饶,与熊大拼了一记后,口中大喝一声:“死!”长剑随即脱手而出,直刺许青梧后背。 “你敢!” 熊大急了,他终究不是刺客的对手,他能阻挡对方片刻,却阻止不了对方找机会抛出长剑,眼看形式危急,他只好运足了力气,一跃之下探手抓住了剑刃。 剑势止住的瞬间,刺客赶上后一把握住了剑柄,欲挑断熊大五指。熊大只好赶紧撒手,眼看着长剑反冲他刺来,正无计可施的当头,忽而一把青铜剑出现在身侧,眼疾手快的他,抓住剑柄后顺势往上一撩,这才暂时解了危局。 剑从何来? 原来许青梧早连滚带爬进了屋,关门的时候发现门后有剑,于是顺手扔了出去,巧合之下,时机竟分毫不差。 屋内,许青梧趴在门后,透过门缝瞪大了眼睛。 此时寨中,铜锣不断,呼喊声接连而起,人们开始围了过来,周边几个屋子里的人早已冲了出来,奈何这刺客身手着实了得,一把剑 挥舞的密不透风,五六个汉子一时间竟拿他不下,反倒还有人偶尔被他反刺上一剑。 忽然,寨子另一侧火光冲天,小半边天空都被照亮。 正与熊大交手的刺客瞧见火光后,猛地一发力,荡开身边众人,狞笑道:“看你们还能活几天。”说着还不忘朝许青梧递去个恶狠狠的眼神,随后纵身一跃跳出了圈子。 许青梧先被那冷血的眼神吓得一哆嗦,当看见那人一跳之下,居然越过了几人头顶而去时,直觉浑身热血沸腾,兴奋的无以复加。 高手!这人绝对是个武林高手! 前世许青梧喜欢打篮球,他清楚原地起跳有多难,他自己少年时,原地起跳最多也就跨过张课桌而已,然而眼前这人不但跳过了众人头顶,还冲出去丈余远,这是什么变态的实力,要让他去打篮球,凭借着一跳三米远的实力,接球后岂不只需一个三步上篮就能暴扣?这,这妥妥的东方翔,元大鹰附体啊…… 许青梧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越扯越远之际,一声惊雷般的怒喝,将他拉回了现实。 “哪里走!” 许青梧寻声望去,只见白寨主手提一杆长矛,从一间房后忽然飞出,眼看要落在房顶时,脚尖只一点,整个人立即如离弦之箭般窜向那刺客。 刺客一挥手,长剑卷起一根手臂粗的木桩,企图阻止白寨主的拦截,然而白寨主在空中手腕一抖,长矛便拨开了木桩。人将落地,那刺客的后背近在眼前,就在白寨主挺矛刺下时,那刺客不选择翻滚躲避,猛地回了头,企图出剑迎上这从天而降的长矛。 如此情形,哪怕在许青梧这个外行看来,刺客已来不及出剑了。 谁料异变再起。 白寨主这一枪终究还是主动收了回来,只因他跳下的草屋旁,一持刀汉子从黑暗中杀出,企图趁机偷袭。两难之下,白寨主还是选择了击杀身后的敌人,只见他收回长矛之后,那杆儿顺势往后撞去,正中那名持刀汉子的胸口,汉子被撞的后退数步,堪堪止住脚步再要转身逃离时,矛头已调转回来,刺穿了他的喉咙。 这一耽搁,持剑刺客早已远去。 漆黑的夜空里,只听他嘿嘿笑道:“原来你白楚也贪生怕死啊!与我换命都不敢。” 白寨主脸色潮红,神情冷峻,对于讥讽充耳不闻,默默收起长矛后,立即开始组织起众人灭火,清点人员伤亡等事情,自始至终都再未向那刺客方向多看上一眼。 屋内的许青梧早已看得呆了,脑海中只有一个声音不停地响着: 我要拜师! 第4章 冬雷炸响 寨中平息下来已将近后半夜。 据回来的熊大所说,今晚那用剑刺客是黑风寨的三当家童天宇。 这人领了十数名心腹从后山断崖摸了上来,一来是找机会行刺白楚,二来怕是纯属添乱。最终他们只有三五人逃走,其余人皆被白楚所杀,不过寨中损失也不小,房屋烧毁了四五间,人员伤亡多达二十余人。 当许青梧问起熊大手上的伤势,熊大一脸鄙夷地看着他,很认真地来了句:“这也叫伤?” 许青梧不再自讨没趣,救命之恩心中记下便是,忽想起白楚持长矛杀人的场景,于是放下手中的竹筒,问道:“白先生啥来历?到底有多厉害?你给我说说呗。” “自然是很厉害的了!”熊大一拍大腿,得意地补充道:“这么说,咱们寨主对上黑风寨那三位当家,以一敌三还稳压一头呢。来历什么的到没有,我听老人说,他爹就是我们村的。” 许青梧顿了顿,追问道:“那他怎么受的伤?” 熊大白了他一眼,砸咂嘴叹道:“那狗日的黑风寨人多,我们见打不过就想走,寨主给我们断后,在对方围攻之下受了伤。哼,不过他们也不好过,只要寨主还在一天,他们就不敢上来。” 许青梧接着又问道:“那咱们寨子啥实力啊?” “啥实力?都是庄稼汉呗,我这几招还是早先在村子里偷学来的,寨中除了我和寨主,没几个能打的。” 熊大说完,见许青梧又要张嘴,赶紧一抬手,忙说道:“我知道你要问啥,寨主之所以不肯教我们武艺,一来是害怕我们学了武艺就不愿安心种地,只想着打家劫舍走了歪路;二来他觉得习武之人终究有没力气的时候。他原本是想教我们读书识字,可我们这群打小见惯了打打杀杀的人,谁有心思安心念书?在这里,不斗狠哪能填饱肚子啊,到后来,寨主见我们实在不是读书的料,这事儿也就放弃了。” “一人撑起了寨子,啧……”许青梧佩服白楚,同时也觉得他过于迂腐。 在许青梧看来,念书和习武本就是不冲突的两件事,要说人的精力有限,那便又是二者之 间孰轻孰重的问题了,一言蔽之总太过武断。不过他对白楚了解不多,因而只是叹了一句。这一叹,不仅叹白楚,也在叹他自己的拜师之路,看来要成为武林高手,这路注定坎坷啊。 胡思乱想之际,许青梧莫名想起了童天宇那凶横的眼神,顿时心有余悸起来。 后半夜的披云岭格外安静。 前半夜的那场厮杀让大伙身心俱疲,此时寨中,除了刚刚组建起的巡逻队伍在走动外,就连鸡犬之声都难听见。 巡逻队伍由熊大领头,身后跟着的九人,他们皆带着兵器,外加三只火把。 熊大带人巡到自己的草房外时,让队伍停了下来,他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门钻了进去,片刻后带着笑意走了出来,队伍里立即有人低声打趣道:“大猫,你得是在屋里藏了婆姨?” “肯定是,你看他笑的,不过你也太快了,嘿嘿。”立即有人低声附和。 熊大摆了摆手,笑道:“我去看了看我弟。那小子睡觉爱踢被子,嘿,屁股都漏在外面了。这小崽子,终究还是个小孩,得有人照顾呢。” “猫哥,我看你这个弟弟,将来准有大出息。” “那可不!将来打架肯定是把好手。” “你就吹。” 被拆台的熊大毫不介意,笑着扯出个听来的荤段子,一行人说说笑笑,算是稍稍振奋起了精神,举着火把再次远去,继续守护着这座寨子的安宁。 巡逻队走远后,一侧的黑暗里探出一张面带冷笑的脸,这人正是黑风寨的三当家童天宇。 童天宇之所以去而复返,只因先前他本来是去找白楚的,半路却被许青梧捣鼓的东西所吸引,在一旁偷听了两人的对话后,他便觉得许青梧必须死,那冒火便有毒的东西,黑风寨根本防不住,而且这个善于用毒的小孩,肯定是白楚最后的依仗,否则算起来他们今晚就该突围的,哪会还在这里死撑。 他往四下里瞅了瞅,四周安静的可怕,这让他稍稍放心,弯腰贴墙走出了黑暗,径直朝许青梧所在的草屋奔去。 草屋的门很简陋,没有门栓,童天宇伸手轻推,门就开了,他闪身进屋,反手关上了这形同虚设的门。屋内光线很差,但他还是第一时间就发 现了那张床,床上的人蜷缩在被子里,匀称的呼吸使得被子微微起伏着,看来人睡的很死。 童天宇露出嗜血的笑容,杀人让他觉得很享受,手中长剑刺出,剑尖直奔床上人的胸膛而去,只要杀了这小孩,白楚不但没了底牌,还错过了最好的突围时机,大哥二哥伤好后,披云岭迟早是黑风寨的囊中之物。 千钧一发之际,被子里的人突然暴起,预料中的鲜血四溅并没出现,反倒是一杆长矛迎面而来。 “居然是你!” 童天宇一矮身滚向另一侧,堪堪躲过这突如其来的一刺,他恨得咬牙切齿,哪还不晓得中计了。 白楚一刺无果,冷哼一声,却并没有再展开攻势,只握着长矛堵在了房门口,一副等帮手来了再办你的架势。 童天宇自知硬拼斗不过对方,但他若拼死逃命,以白楚现在的状态,想留下他也不容易。此时房门口的出路已被堵死,外面肯定已有不少人,无奈之下,他一跺脚冲天而起,手中利剑撕裂了屋顶。破屋而出的童天宇还没站稳脚跟,只见两个竹筒闪着点点暗光朝他飞来,他瞬间反应过来这东西就是那毒物,左手迅速掩住口鼻的同时,右手持剑企图将这东西荡开,打入下方人群之中。 “嘭!嘭!” 竹筒与长剑还未接触,突然先后冒出两团火光,巨大的声响好似那脆生生的冬雷,烟雾弥漫中,童天宇狼狈地倒在屋顶。 “快!抓住他,他要跑。”许青梧在远处焦急地喊着。 他知道这仓促造出的东西,能炸响已实属不易,自制的捻子短了些,导致刚才提前爆炸,临时掺杂在里面的碎石竹片杀伤力本就不高,这样程度的攻击,对于童天宇来说,应该只能算是遭遇了有些杀伤力,却不致命的暗器。 童天宇用力地甩了甩脑袋,可头重脚轻的感觉并没减轻,耳朵里依旧有巨大的嗡嗡声,浑身被碎石和竹片所伤,尽管样子看起来恐怖,但都没有伤到内脏筋骨。 逃!我得赶紧逃!童天宇这样想着,身子立即动了,哪料下一刻小腿处传来剧痛,低头一看,白楚已刺中了他,他被那巨大的力道掀下屋顶,接着一张大网劈头罩下,随着大网收紧,几把刀剑迅 速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童天宇心如死灰,他知道自己可能活不了了,但他想不通,对方为什么会知道他要来。 他盯着白楚,咬牙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要来?是不是你在我身边安插了人?不!这不可能!你怎么知道!对了,那东西到底是什么?为什么我没感觉到中毒的迹象?为什么!”他几近癫狂,发泄着心中的不甘与愤怒。 白楚摊了摊手,笑道:“我怎么知道。” “嗯?”童天宇以为自己听错了,再要发狂质问,一个瘦小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许青梧见白楚看向自己,只好上前几步,心里早已说出了那句经典名言: 退后!我要开始装逼了。 第5章 奇怪的要求 许青梧瞥了眼童天宇,目光随即躲闪开,尽量不再去看他。 白楚察觉到许青梧的异样,知道他有些怕童天宇,毕竟他才十来岁,于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说说,其实我也很好奇。不过总算是让你赌对了。” 他顿了顿,整个人明显轻松一节,笑道:“或者说,是我赌对了。” 许青梧瞅了白楚一眼,挠了挠头,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这事,主要靠感觉。” “感觉?”白楚很诧异。 童天宇更是一口气堵在嗓子眼,出不来又咽不下去,有种暴起骂娘的冲动,合着你是瞎蒙的啊,老子这条命交代的可太冤了。 “寨主!”熊大远远地叫一声。 众人回头去看,熊大带着数人急步奔来,沉着脸回禀道:“跑了一人,请寨主责罚。” 白楚皱着眉头,人群立即骚乱起来。 “完了,那人肯定回去通风报信了,这下可完了。” “要是激怒了黑风寨,怕是……” 交头接耳声此起彼伏,一股莫名的恐慌弥漫在人群中,他们可都见识过黑风寨的实力,说到底他们都是些庄稼汉,哪有和土匪硬拼的底气。 童天宇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哈哈大笑一阵,狞笑道:“来啊,来杀我啊!哈哈哈!杀了我,你们都得死!” 许青梧看不惯他面目狰狞地嚣张起来,眼珠一转计上心头,于是骂道:“你是真的贱,居然会提这种要求,那好,一会我就满足你!” 童天宇笑声戛然而止,强笑道:“哼!敢杀我,你们不怕死么!” 熊大一脚将童天宇踹翻,反而又激起了童天宇的凶性,那笑声,那求死的恐吓话语,似一把尖刀反复刮蹭着众人的心肝,虽不立即致命,却比立即捅下去要骇人的多。 许青梧见势不妙,赶紧喊道:“不要慌,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之中!” 听闻此话,众人齐齐望向他,沉默几息后,立即有人叫道:“你一个小娃娃说什么大话!我看你是不知天高地厚,拿我们的命在开玩笑!” “对!他根本就不知道黑风寨的厉害。” “要不把这位三当家放了,他要 是能网开一面,我们……” “说的是,那小孩靠不住,咱们还是放人,让他们主动退了的好。” 眼看人群到了失控的边缘,白楚运足了内力,大喝一声:“住口!” 人群瞬间安静下来,白楚敛去怒容,痛心疾首地说道:“黑风寨来此是为了什么,你们应该知道,难道你们真觉得放了他就能活命不成?黑风寨自称是义军,可谁不知道他们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匪人!你们怎么能心存侥幸?” 白楚在寨中威信颇高,一番训斥过后,大家都低着头,没人站出来反驳,可情绪已跌倒了谷底。 许青梧适时开口道:“你们不会以为抓到童天宇,真的是运气好。” 众人抬起了头,心想难道不是嘛?你自己都说了是靠感觉啊。 许青梧背负双手,环视一圈,呵呵笑道:“那我现在就来告诉你们。前半夜,这童天宇杀我不成,逃走之际还企图与寨主换命,结果大家都知道。事后我将这件事情从头到尾又想了一遍,我觉得若我是他的话,我肯定会再回来,为什么?!因为一个敢在厮杀中还顺手布局换命的人,他胆子够大,心思也足够灵活,他肯定自作聪明地以为,去而复返我们肯定想不到。有人可能会说,我是瞎猫碰着了死耗子,呵呵,你们庄稼汉懂什么,这叫把控敌人的心理,当我了解了他的行事风格,做事手段之后,那我就永远比他快一步!” “还有!今晚逃走的那人,不是他逃的,是我让熊大哥故意放走的!” 不待人群炸开锅,许青梧先开口道:“这是我计划的一部分!为什么?只为了让他讲消息传回去,三当家被我们抓住,难道他们其他人不该感到害怕么?不该因我们的英勇机智而感到胆寒么?大家都知道,咱们和黑风寨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即使没有今晚的事,他们还是要来杀光我们,然后踩在我们的尸体上,烧我们的房子!抢我们的粮食!糟踏咱们寨中的姑娘!别忘了,你们可是男人!你们说,你们自己说!你们到底怕不怕!你们愿意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吗?!你们愿意只挨打不还手吗?!” 场中安静的可怕,仿佛正酝酿着一场大的风暴。 熊大早已热血 沸腾,此时立即吼道:“不愿意!老子第一个不愿意!” 一石激起千层浪,群情激昂,众人打了鸡血一般嗷嗷叫着,吼着,似乎要以此将心中的恐惧消除,将愤怒宣泄。 “不愿意!这事老子忍不了!” “不怕,谁怕谁是孙子!” 许青梧抬手虚按数下,尽管他个子不高,但效果很明显,没人再说话,都只将一腔热血压在心底。 只听许青梧又说道:“如果我猜的没错,黑风寨此刻已经在准备了,天亮就要上来要咱们的命!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知道有些人还在担心咱们人少的问题,放心!在我的计划里早有对策,今晚那能爆炸的竹筒大家都看见了,那是科技的力量!在科技的力量面前,童天宇这样的高手都吃不消,更别说普通人了,所以大家不要怕,等黑风寨上来的时候,我会先让他们尝尝竹筒的滋味。我请你们记住!咱们有白寨主!还有怀着一腔热血与愤怒的你们!只要我们团结在一起,就能荡平黑风寨,扬我披云岭雄风!” “扬我雄风!荡平黑风寨!” “白寨主法力无边,天下无敌!” “真男人永不退后!人在寨在!” 许青梧一通忽悠过后,又煽动着大家喊起了口号,几遍过后,士气高涨。 白楚看到这里,哪还不知道许青梧想干什么,于是给熊大递去个眼神,熊大立刻会意,喊着口号,抡圆了膀子,只一刀便结果了童天宇。 可怜的童天宇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脑袋已经没了。 浓烈的血腥味刺激着每个人的神经,大家都明白,此刻再无退路,唯有死战了! 白楚让人各自去准备,挥手招来许青梧,主动问道:“接下来呢?” 许青梧道:“一鼓作气。不过,我得先去准备竹筒,目前做出来的已经用了,还得去一趟秦木匠家里,时间紧迫,先生只管安排天亮后的人手等事宜即可。” 两人简单分工,许青梧领着熊大,报上了制作火药的材料,直接去了秦木匠家里。 路上熊大悄声道:“刚才有一点你说错了。” 许青梧大感意外,对他立即刮目相看起来,自己一阵瞎忽悠,这熊大倒是个清醒的人,便问他:“哪里错 了?你说说。” “寨子里没有姑娘,都是大妈大婶。”熊大一脸认真地指出了许青梧的错误。 许青梧一脸错愕地看着熊大,憋了半天,最终说道:“嘿!你他娘的还真是个人才!” 夜色将散未散,晨光要启未启。 披云岭上尽是磨刀霍霍之声,令人闻之无不胆寒。 秦木匠领着儿子和一众木匠敲敲打打,在许青梧的指示下,他们形成了简单的流水线,每一项作业流程都有固定的人负责,此时已造出了简化版的抛石机,说白了就是利用杠杆原理,搭了个扔东西的架子。按照许青梧最初的打算,他是要造出靠扭力发射的抛石机,不但力道大,还不受人力的限制,可童天宇的刺杀打乱了他的计划,时间不等人,就只好做了简化版的人力抛石机出来。 许青梧做的炸药也简单,就是找了质地坚硬的竹筒,将火药掺杂着碎铜屑,倒入后微微压实,安置完捻子后,两端再用黄泥封口。至于点火的捻子,用的则是填充了木炭与硝石粉末的细竹筒,为了控制爆炸时间,他根据先前的试验品,尽量控制了细竹筒的长度,以及其中填充物的紧实程度。 紧张的备战中,时间流逝得很快。 山上披云岭炊烟稍歇,山下黑风寨也开始调动起了人马,只待天色稍亮,血腥的屠杀便会开始。 第6章 你骗我! 清晨,血红的朝霞染透了小半边天,太阳仍躲在山后迟迟不愿升起。 披云岭下,两队人马早已各自摆开。 黑风寨五百余人马一字排开,气势非凡,大当家许安康骑一匹枣红马,看着自家小喽啰喊道:“兄弟们!今年冬天不好过啊!为了给大家凑粮,我兄弟三人都被那恶贼白楚所伤,二当家卧床不起,三当家昨晚夜探披云岭,至今未归。” 他回头看了眼披云岭,眼神瞬间变得阴狠,吼道:“我黑风寨五百将士前来借粮,他披云岭不过百余人,竟不识好歹,既然他们不给咱们活路,那咱们就血洗了披云岭!” 一众小喽啰齐齐喊着:“杀!杀!杀!” 许安康勒马转身,鞭梢一指披云岭,铜锣炸响,五百将士在各自小头目的带领下,潮水般涌向披云岭。 饿狼般的黑风寨五百余名将士,杀声喊得震天响,反观披云岭阵营此刻却异常安静,黑风寨众人并不觉得反常,只道对方早被自己给吓破了胆,毕竟五百多打一二百人,这一二百人有的连到都没有,还不是一个冲锋横推的事。放眼方圆百里,谁能抵得过自家五百好汉的一个来回?吓破胆实属正常。 许安康手中提一杆漆黑的把八角铜棍,骑马踱步而行,先前低估了白楚的实力,如今他早已安排妥当,若白楚再出现,自己手下的一众小喽啰便会一拥而上,只将他耗至力竭,自己再出手收尾即可。 至于叫阵单挑什么的,他可不是个要脸不要命的人,三弟终究莽撞了些。 心中正叹息着,忽闻对面似乎有人喊了一声,许安康眯眼望去,只见天空中平白出现数个冒烟的竹筒,他微微皱眉,对面耍的什么花样? “嘭!嘭!嘭!” 一连串爆炸声在黑风寨冲锋的人群中响起,惨叫声里鲜血、断肢四散开来,五百人的阵型瞬间乱了,战马嘶鸣声中,有人开始怪叫着往后跑。 “天罚!这是天罚!” “快跑啊,老天爷发怒了!” 许安康被巨大的爆炸声惊的一缩脖子,待反应过来后,将马鞭子掷于地下,单手勒紧缰绳,双腿一夹马腹,本就发狂 的战马立即狂奔出去,他高举手中八角铜棍,厉声道:“不是天罚,我乃正义之师!大家不要怕,随我前去破阵!临阵退缩者杀!跟我冲!” 黑风寨的小喽啰都清楚大当家的脾气,尤其是在这档口,绝对不是在吓唬他们,又见他一马当先,也就跟着又冲了上去。 披云岭简单的防御工事后,白楚见许安康纵马冲来,提着长矛就要迎上去,许青梧一把拉住他,说道:“再等等,还有几个竹筒,再杀一波。” 话音刚落,抛石机又抛出了三个竹筒,没有竹筒的抛石机,则放上了火油、石块。 爆炸声再次响起,火油石块如雨下,许安康虽然提前击碎了一个竹筒,但剩余两只竹筒还是炸了开来,碎铜屑飞溅比之箭矢更加凌厉。 终于有人顶不住了,一边往后跑,一边哭喊着:“妖法!白楚会妖法!快跑啊!” 有道是,恐惧皆来自于一切未知的事物,那一声声巨响,一位位凄惨哀嚎的伤者,早已将恐惧的种子深植在黑风寨众人的心里,此时这种子已生根发芽,击溃了他们的心理防线。 许安康伸手拔出嵌入臂膀的一块碎铜屑,看了眼之后,面目狰狞起来,抬手一掷,那口中怪叫着的小喽啰随即倒地,后脑勺已被铜屑击穿。 “退后者死!给我冲!”许安康怒吼道。 大当家盛怒之下,一众小头目哪敢怠慢,厉声催促手下人继续冲锋,只是遍地的残肢断臂,以及那浑身被火油点着的人,就在他们的身边挣扎着呼救着,谁人不胆寒? 就在许安康组织起第三次冲锋时,一个人头落在了他的马前,定睛看去,只觉胸口气息一滞,恨不得将手中的八角铜棍捏个粉碎。 白楚抛出童天宇的人头后,二话不说挺枪上前与许安康斗在了一起,许安康凭借着怒意,靠着战马的优势,竟与白楚打的有来有回。 黑风寨的几个小头目,见自家寨主与白楚斗在了一起,也赶紧前去帮忙,一时间胜负难定。 另一边,熊大带着披云岭上的青壮也杀了过去。 先前竹筒造成死伤不到百人,可受伤和死亡的人下场确实太惨了,这给了披云岭这边无穷的信心,此时熊大等人一鼓作气杀来,对 面不根本不敢招架,一心只想着后退。熊大等人将敌人砍倒便不再管,自有身后人补上一棒子,毙敌后再抢了武器,跟随熊大等人一齐砍杀。 战局看起来很乐观,许青梧心中却有些着急。 还是杀得慢了些。 他高估了竹筒的杀伤力,目前披云岭人数仍不占优势,全靠着那一口气撑着,若短时间内不能摧枯拉朽地击溃对方,等对方心态调整过来,借着人数的优势开始主动进攻,自己这边肯定吃大亏。 许青梧左右看了看,立即拿定了主意,既然现在心态上压制住了对方,那何不再添一把火,彻底击溃对方的心理防线。 他跑到秦老头身边,问道:“秦爷爷,附近有没有和黑风寨不对付的寨子?” 秦木匠头也不回,捣鼓着一架损坏了的抛石机,快速回答道:“有几个,不过他们都是山贼,咱们寨子跟人家可没交情,请不来的,更不敢请。对了,现在用抛石机会伤到自己人,怎么办?” 许青梧一拍手,忙问道:“哪几个寨子,都叫什么?” 秦木匠回头瞅着许青梧,劝道:“这你就别想了,能请寨主早请了,更何况现在也来不及啊。还是赶紧想想抛石机的问题,咱们再出点力。” 许青梧拉着秦木匠的胳膊摇晃不停,不依不饶道:“您老就赶紧说啊,哪几个寨子?都多少人?” 秦木匠拗不过,按住许青梧的手,连声道:“好好好,待我想想,嗯……清风寨算一个,三百多人,还有那白水滩,也是三四百人的寨子,不过都没黑风寨势力大,恩怨嘛,肯定有……” 许青梧话没听完就跑到一边,将负责抛石机与留守的人聚在了一起,吩咐几句后,众人脸上立即喜笑颜开,各自跑向两侧的树林。 黑风寨和披云岭的战斗还在继续,此时白楚占了绝对优势,许安康早没了还手之力,手下的小头目已死了好几个,好在围过来的小喽啰更多了,以致白楚还没有杀他的机会。 熊大那边推进明显受阻,被逼急了的黑风寨人开始反击,熊大胳膊、胸口均有伤势,但他还在不停地挥着剑,他身边开始有人受伤,有人死去。 至此,披云岭阵营中也出现了惨叫与哀嚎。 厮杀陷入了僵局,披云岭的败退已是时间问题。 “清风寨好汉前来助阵!荡平黑风寨,活捉许安康!” 忽然,左侧山林间有人喊了一嗓子,随后有人跟着附和,声音洪亮且清晰,接着铜锣声四起,大片树木开始抖动,仿佛有数百人正从山上冲下。 山下厮杀正酣的两拨人,同时一愣,就连许安康和白楚都不由暂时停了手。 “白水滩在此!今日誓要报仇!” 同时右侧山林里也有人嚎了一嗓子,一阵铜锣声响,有人叫骂着,已冲出了山林,身后树冠还在晃个不停,显然来的人还不少。 黑风寨众人反应过来后掉头就跑,这白水滩和清风寨他们平日里没少去欺负人家,俗话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如今两拨人出现在这里,明摆着来痛打落水狗,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兄弟们,快撤!快撤啊!” 有小头目振臂高呼一声,黑风寨阵营里,后队瞬间变前队,被身后的兄弟们推着赶着跑,跑的慢了还会被踩倒,再难站起身。 许安康听见林中的呼声,狠话都来不及撂下半句,拼了命地拍打那匹枣红大马,他知道山匪办事向来狠辣,自己要真落在对方手里,只怕比童天宇的下场还要凄惨,当下便想着先回了山寨再说,来日报仇雪恨也不迟。 白楚依旧穷追不舍,哪能让许安康就此离去。 熊大等人大喜,暂不去想这两寨匪为何会来相助,总之这是好事,来的可太及时了,此时不追上去赶尽杀绝更待何时! 追杀中,只听有人喊道:“先杀那个有兵器的!” 熊大觉得这声音熟悉,扭头一看,果然是许青梧,心中正疑惑,只见许青梧这话一出,黑风寨溃散的人群中,不少人已开始扔了兵器保命。 “兄弟们,先杀有兵器的!” 熊大大笑着砍翻一人,一阵横冲直撞走到许青梧身边,抹了把脸上的血渍,笑道:“好兄弟!你快退后,这里交给我们。” 许青梧点头应下,叮嘱两句后急忙退到了一边。 其实不用熊大提醒,他自会退开,这种血腥的场面让他腹中早已翻滚起来,若不是想着身先士卒效果好点,他才不会领头带着数人从山上冲下来,刚才就遇 见个黑风寨的漏网之鱼,若不是身后跟着的大叔及时出手,他早被弩箭射中了。 许安康纵马急奔,忽觉身后喊杀声怎么没想象中的大,回头一看,整个人差点跌下马去,只见黑风寨的百余人,正追着自家三四百手无寸铜的人乱杀,哪有什么清风寨、白水滩的人来,他呼喊几句想再组织人杀回去,可哪有人听。 他心中明白,大势已去。 “白楚!你耍诈!你居然骗我!” 气昏头的许安康气急败坏地胡乱骂道,然而回应他的则是一杆急来的长矛。 第7章 竹杖没鞋 常言道,朝霞不出门。 披云岭上,一场大雨如期而至,豆大的雨点砸落下来,地上泥水、血水混作一团,尸体上的伤口被雨水浸泡的发白,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唔……呕……” 许青梧忍不住弯腰吐了出来。 打扫战场的熊大注意到许青梧的异样,走近瞧了瞧,忍不住打趣道:“粮食多珍贵,你居然舍得吐了。” 许青梧蹲在地上,见熊大身上的伤口都已包裹严实,这才放心不少,于是一拱手强笑道:“初来贵宝地,还没怎么适应,让英雄见笑了!” 熊大蹲下去顺了顺他的后背,笑道:“说话一套一套的。行啦,雨这么大,你赶紧先回,我打扫完战场就来,等下给你带好东西回去。” 许青梧借着雨水抹了把脸,没好气道:“能有什么好东西,一群穷鬼罢了。”说着摆摆手自行上山去了,他确实不敢再多待了,他这小体格本就虚弱,万一再生病了,这年头可没退烧药、青霉素啥的。 熊大神秘一笑,说道:“等会给你带回去就知道了。” 许青梧也不转身答话,随意摆了摆手,给熊大留下了个自以为很潇洒的背影。 不久,烟雨朦胧中,披云岭上传来了一段奇怪的号子: “你知道,就算大雨让整座山头颠倒,我会给你怀抱……写下我度秒如年难捱的离骚。没有手机的第二天,想它,想它,发疯一样想它!” 泥泞的山路上。 许青梧神情低落,几个趔趄过后,脚上那双草鞋彻底坏掉,索性一抬脚将它踢了出去,伸手在道旁折来一根树枝拄在手中,再次艰难前行。耳边雨滴击打着树叶噼里啪啦响个不停,雨水早打湿了身上那几缕布条,狼狈前行中,唯一能让他感到高兴的事,唯有稀泥穿过脚趾时的那种新奇快感。 “你大爷的!” 许青梧仰头骂完,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纵声大笑道:“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咦,老子没鞋啊,哈哈哈。” 神经兮兮的许青梧回到住处时更加崩溃。 昨晚童天宇破屋而出,此时屋顶的窟窿放进来不少雨水 ,屋里已如水池般,让人难以下脚。 他站在门口将童天宇的家人都亲切地问候了一遍,最终还是进了屋,翻找之下抢救了一只鼎锅出来,在狭窄的屋檐下搭起个简易的架子,开始起火烧热水。 火堆前,潮湿的柴火青烟四起,许青梧很光棍地脱掉了身上的“衣服”,虽然这东西不堪其用,但目前没得选,还是要烤干之后再穿上。 “呦!小雀儿出来放风啦。” 许青梧不用看就知道是熊大回来了,除了他,这寨子里没谁会这样调侃他。 “给你的!”熊大伸手递给许青梧一件衣服。 许青梧没接,尽管他知道这是哪来的衣服,但还是忍不住仰头问道:“扒下来的?” 熊大光着膀子凑在火堆前,将衣服搭在膝盖上烘烤,回答道:“我洗过,很干净的,而且还没破。这可是好东西。”说着又从腰后翻出一双布鞋,将它放在许青梧脚边比划了一下,忍不住叹道:“不愧是劫道的,布鞋都有。大小差不多,一会干了,你就穿上。”说完又将布鞋放在了火堆边。 许青梧程默不语,深吸一口气,靠在了木墙上。 这关,他有些难过。 可不穿,他就得挨冻啊! 熊大瞧了他一眼,同样向后靠去,匀匀地喘了口气,愣愣地望着屋檐落下的雨帘出神。 大雨中,白楚牵着匹枣红大马,肩扛长矛返回了寨子,雨点砸在细长的矛尖上,如同一簇簇绽放开来的花朵,那些残留在矛头缝隙里的丝丝血迹,似是这些花儿遗落的艳红花蕊。 这一天,黑风寨五百余人,逃回山寨的不足二百人,黑风寨三位寨主已去其二,可谓是元气大伤。 这一天,披云岭一战成名! 屋檐下,鼎锅不断翻滚出白色雾气,许青梧正拿着煮过的布条,给熊大重新处理伤口。 一人撑着伞跑过来说道:“寨主请许青梧过去说话。” 熊大接过滚烫的布条,说道:“你放心去,这点小伤不碍事,一会大夫还要来的,不会有什么问题。” 许青梧站起身正准备离去,忽然发现伞下那人眼神有些奇怪,他愣了几息,赶紧用双手捂住要害,顺势蹲了下去,脸颊烫的要命,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半句 话来缓解尴尬。 最终,在熊大那肆无忌惮的笑声中,许青梧穿着熊大带回来的衣服,光脚撑伞离去。 至于那双布鞋,他舍不得让其趟过泥水。 木屋中。 白楚给许青梧倒了杯热茶,沉默片刻后,平静地开口道:“多谢。” 许青梧抿了口茶水,心里正奇怪这茶为什么苦的要命,恍惚间听见白楚跟他道谢,一时间竟不知如何作答。 白楚见他出囧,也不再提,洒然一笑,问他:“这茶可还喝的惯?” 许青梧昧着良心笑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茶很不错,我很喜欢。” 白楚咂摸着这句话,点头笑道:“说来也算不得茶,只是一种草药而已,泡水喝能提神醒脑。嗯,倒是你这话很在理。”略一沉吟,白楚又道:“其实,我叫你来,主要是有件事想听听你的想法。” “先生抬爱了。” “呵呵,青梧不必自谦。” 客套过后,白楚双手捧着粗陋的茶杯,看向门外的雨幕,说道:“黑风寨元气大伤,我虽然受伤,但尽全力仍有把握彻底灭了黑风寨,扫除这一祸害。但是……” 白楚叹息一声,将目光落在许青梧身上,接着说道:“寨中今日也有死伤,若再去打黑风寨,绝境之中对方反抗必然强烈,会死很多人。可不趁机灭了黑风寨,若那位二当家日后来复仇,又是件麻烦事。” 许青梧转着茶杯,沉默不语。 他知道白楚叫他来的真正原因,不外是白楚想斩草除根,可自己心里又不想让寨中人丧命太多,只得再求助于许青梧。 白楚自己都没发觉,许青梧在他心里的地位,不知不觉间已变得如此重要。 不过白楚显然错了,许青梧这个见了尸体都会反胃呕吐的人,又怎么狠得下心赶尽杀绝呢,先前用火药是迫不得已,如今困局已解开,他自然没必要再参和这事,只是这话肯定不能直说。 屋外雨势减小,屋顶汇聚在一起的雨水仍旧在落下,或砸进泥里起个小坑,或坠入水洼中泛起圈圈涟漪。 少倾,许青梧轻声呢喃了一句: “留得枯荷听雨声。” “哦?” 许青梧抬头笑道:“我知先生心慈,既然如此,不若就放过那黑风 寨又有何不可?” 白楚有些意外。 “黑风寨可是与清风寨等有宿怨?” 白楚缓缓点头,不知许青梧为何忽然这样问。 许青梧道:“咱们坐山观虎斗岂不好?今日一战,我们已打出名声了,若真灭了黑风寨,谁敢保证清风寨与白水滩不会对我们过多关注?” 白楚喝了口茶,立即明白了话中的意思,爽朗笑道:“却是我想的浅了。来来来,喝茶。” 两人举杯同饮,又说起了早上那场大战,期间白楚不断夸赞许青梧机智过人等等,许青梧则一心只想着拜师的事,数次想开口,又怕被对方直接拒绝死,面子倒是其次,主要被拒绝死了,他日再想开口就难了,还是得先谋划铺垫一番,找个白楚不答应但也拒绝不了的时机才好。 待许青梧从白楚那出来,天空已放晴,凉风徐徐而过,他裹紧了宽大的衣衫,缩着脖子咕哝道:“嘶,秋天来喽,真他娘是天凉好个秋哇!” 黑风寨的事情暂告一段落,但许青梧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今天他选择放黑风寨一马,在未来,黑风寨的那位二当家,竟然使他一夜之间彻底成熟了起来。 只是,这成长的代价,大了些。 第8章 我全都要 杜甫曾言:八月秋高风怒号,卷我屋上三重茅。 早间的大雨仿佛是这个夏天最后的倔强,雨过天晴,秋风虽未怒号,但夏天已开始悄然退场。 熊大蹲在屋顶用木料和茅草修补屋顶,徐徐凉风中,他仍旧光着膀子,脚上穿着一双草鞋。 许青梧蹲在屋外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发现寨子里不少年轻人都光着膀子,有衣服的人也穿的寒酸破烂,于是他仰头问道:“熊大哥,要是冬天了,你怎么办?”他昨天在屋内翻找过,除了鼎锅外就剩那床薄被,连块多余的布片都没有,更不用说衣物了。 熊大停下手中的活,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许青梧说的什么意思,遂理所当然地笑道:“山上生活不容易,可冬天有冬天的过法,咱们寨子会上山打猎,存粮打柴是一方面,也是为了剥点兽皮御寒。”他抱起一簇干草铺在木梁上,再用枝条将干草压住,如此反复,寸寸往下铺就。 “寨子里还是有人穿不上衣服?” 许青梧问东问西,熊大也不嫌烦,耐心解释道:“是啊,以往打猎得来的兽皮也没多少,哪能人人都有,每年过冬都会冻死人,就这事儿啊,寨主可没少叹气。不过,今年会好点,刚捡来一批衣物,虽然都是单衣,但好过光着膀子过冬,过两天就发下来。” “白先生也没办法解决过冬的问题?那可太好了!”许青梧突然兴奋起来。 “嗯?” 熊大扭头看着他说道:“这还好?山里的冬天,石头都能冻裂,你说说,人和石头哪个硬?” 许青梧摆了摆手,又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说道:“哎,说了你也不懂,我去找白先生了,回头跟你细聊。” 熊大无奈地摇了摇头,见他已经跑远,便扯着嗓子叮嘱道:“早些回来!明早带你上山玩。” 木屋外,许青梧和白楚撞了个照面。 “青梧找我有事?” “有!很急,很重要的事。” 白楚眉头一挑,了然道:“进屋说话。”率先走了两步后,还是忍不住问道:“可是想到歼灭黑风寨的万全之法了?” “不!不是黑风寨的事。”许青 梧急忙摇头否定。 “哦?”白楚皱着眉头,一脸疑惑地盯着许青梧,除了黑风寨的事,他想不到许青梧找自己的理由。 许青梧暗暗吸了口气,扑通一声跪在白楚身前,斩钉截铁地说道:“我想拜先生为师!” 白楚本打算伸手去扶,听见这话后,手僵在半空中,过了片刻,才不确定地问道:“习武?” 许青梧忙说道:“我能让寨子里的人都穿上衣服,外加能做一床被子的布料。” 白楚叹了口气,转身坐在凳子上,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跪在地上的许青梧,缓缓开口道:“这算什么?挟恩图报,还是与我算账讲条件?” 许青梧心道糟糕,自己还是太冲动了,一般大师收徒都讲究个心诚,什么三顾茅庐,程门立雪如此行事方好,自己现在骑虎难下,总不能真承认要与白楚讲条件,这嘴一张啊,拜师之路多半是要彻底断了。 “呵呵,按理说,我披云岭收下你只是举手之劳,你解了寨子危局,我们还是欠你恩情,讲条件也情有可原。”白楚语气难测。 许青梧忙辩解道:“我是披云岭的一份子,这是该做的事情,不存在利益交换,先生不要误会。” 白楚仿佛没听见他的话,笑眯眯说道:“我这人不愿欠别人什么,既然你自己提出来了,也好。说,你想学什么?” 许青梧皱着脸,心沉到了谷底,这话他哪敢回答,他是要学真本事的,现在白楚虽然愿意教,但只是为了还人情而教,与其这样学些皮毛,还不如不学的好。唉,自己还是太年轻,再忍一忍就好了。 “不开口?这样,拳法,剑法,射箭,以你的功劳,你选一个。” 白楚笑了笑,双手按在大腿上,俯身说道:“放心,我既然答应你,就不会藏私,不过他日你行走江湖,可不能说是我教的。如何?” 许青梧看了眼白楚,继续低头不语,心中权衡着得失。 听白楚这话的口气,已然与自己撕破脸皮挑明了,看来自己学完他就要赶人,接受的话能学到一点,不接受的话,好像损失更大。可怜我还准备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与他辩一辩读书习武可兼得的问题,看来这些话是用不上了。 既然 如此,还是学些防身的本事,再去找刘邦的好,到时候说不定能弄个文武双全的名头,名留青史呢。 一念至此,许青梧将心一横,抬头说道:“我全都要!外加枪法!” “枪法?”白楚双手拢袖,端起了架子,问道:“你凭什么肯定我全都教?” 许青梧道:“枪就是长矛。既然先生要与我讲条件,那不妨咱们就明码标价,我再帮寨子安全过冬,怎么也能三样学全。至于枪法,先生不妨再提一个要求,青梧照办便是。” 白楚想了想,伸出一根手指,说道:“我给你一个月,你若能让我寨中人安全过冬,我三样全教你。至于你说的枪法,再说。” “我若半月完成呢?寨中人少挨冻半月,不值一套枪法么?”既然说开了,许青梧也无所顾忌,直接讨价还价起来。 “不值!”白楚回答的干脆。 许青梧还想再说,见白楚眼神不善,立即泄了气,二话不说先磕了三个响头,脑袋在地板上砸的咣咣响,起身后看着白楚说道:“拜师礼算是行了,武艺的事,先生不妨先欠着。”说罢一抱拳急忙走了。 自始至终白楚都脸色平静地看着,待到许青梧走后,白楚忽然失笑道:“好小子,临了还摆我一道,也忒小器了。” 先前白楚说不愿欠别人什么,于是许青梧便先磕了头,白楚坦然受下又不立即传授武艺,如此就算暂时欠着许青梧的了。许青梧心怀怨气下使出的小聪明,没什么实质意义,纯粹就是想恶心下白楚,自己再找点心里安慰。 在白楚看来,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才十五岁的人,没有点小孩子脾气,那他真得好好查一查许青梧的底细了。 第9章 好奇害死猫 晚间。 熊大早修好了屋顶,顺带在屋内给自己支起一张床,与许青梧的床一样,几块石头在两边垒起来,上面架着数根固定好的木棒,再铺上厚厚的干草,简单实用。 “你有什么打算?” 熊大躺在新床上,听完了许青梧去拜师的经过,显得有些担心。 许青梧叹了口气,病恹恹道:“还是按计划办呗,虽然没有达到预期,但也好过什么都学不到。大意了啊,我要是再忍一忍,说不定能弄个关门弟子啥的,唉……” 熊大没吭声,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里有集市或者镇子没?”许青梧问道。 “最近的集市在太平寨,过去要一天。”熊大开口后,猛地坐起下了床,从床底翻出一块石头,取过门后的剑,开始磨了起来。 许青梧支起身子,忙问道:“大半夜的你磨剑干啥?” “早点收拾,早点上山啊。”熊大回答的理所当然,继而又叹道:“一个月时间有点紧,更别说半个月了。我尽量帮你弄点大猎物,到时候找个有钱的买主,咱狠狠宰他一笔。”说至此处,磨剑声也缓缓加重。 明白过来的许青梧,重新躺好,笑道:“打猎换钱,也是个好办法,不过太慢了,我有更好的办法。熊大哥早些睡,到时候还得麻烦你跟我跑一趟。” 磨剑声戛然而止。 只听熊大厉声道:“青梧,没办法想办法就是,你可不能走了歪路啊。虽说我也杀过人,但从没做过那些勾当,你若动了歪心思,我劝你趁早打消。我是不会让你为非作歹的,你听大哥一句劝,你……” 许青梧越听越不对,一骨碌爬起来,坐在床上解释道:“熊大哥,你别激动啊,我说的办法,是动脑子挣钱的事。你想啊,就我这小体格,能提的起剑么?” 熊大将信将疑。 一阵连哄带骗之后,熊大终于放心睡了,许青梧这才松了口气,他是真怕熊大将他一剑砍了,还自以为是为民除害了。 第二天,许青梧起了个大早,跑到秦木匠家取回一个装满小木片的木头盒子,这是他昨天下午去定做的。 熊大拿在手中翻来覆去看 了好几遍,不解道:“你说的就是这个?这木头盒子能挣什么钱?再稀奇它也是块木头,卖不了几个钱。” “那你就瞧好。”许青梧自信一笑,又道:“你收拾好了没,咱们可能要去好几天的。” 熊大拍拍胸脯道:“早上刚去领的衣服。干粮也带足了,吃个七八天不是问题。我以前也攒了点钱,都带上了。” 许青梧伸个懒腰,一挥手道:“出发!” 路上,熊大介绍起了太平寨的来历: 太平寨早先是蜀郡下的小县城,乱起来后,县令跑了,县丞跑了慢了点,结果被义军杀掉祭旗了。 唯独手里有点兵的县尉留了下来,不过他为了避免麻烦,将县城改名为太平寨,以示自己也起义了,同时依附上了蜀郡最大的那支起义军,如今算是蜀郡为数不多的安稳地方,因此商旅颇多。 一路上熊大为了照顾许青梧,赶路的速度便稍稍慢了些,等两人到太平寨时,已进不了城。 这对熊大来说不算什么事,这条路他走过很多次,就像哪的匪寨肯给披云岭面子,哪的匪寨要绕路走等等,这种情况的应对之法,他早熟门熟路。进不了城,熊大就带许青梧到了城外的一座屋内,这破屋熊大住过几次,知道这里晚上能相对安全些。 夜色沉沉,破屋中燃起了一堆篝火。 许青梧窝在墙角怎么也睡不着,见熊大没有要睡的意思,便问道:“熊大哥,我给你讲个故事如何?” 熊大怀里抱着剑,笑道:“讲,知道你闷的慌。” 许青梧坐正了身子,清咳两声,开口道:“话说从前有个书生叫宁采臣,他出门游玩时偶遇一寺院,寺名兰若寺,他见寺中殿塔壮丽、环境清幽,就想着小住几日,可唯独不见寺中僧侣。你猜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熊大很是配合。 “嘿嘿,你且往后听。”许青梧又道:“这宁采臣一直等到傍晚,寺中才来了一个人,两人互通姓名聊过后,宁采臣知道这人叫燕赤霞,也是个过路人。于是,宁采臣就在这住了下来。晚间,他听见外面有人似在吵架,好奇之下便去瞅了一眼,结果先后见了一个老妇人,一个中年女子,还有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 。你猜猜接下来又怎么了?” 熊大来了精神,嘿嘿笑道:“大半夜不睡觉,肯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许青梧故作神秘道:“是也不是。话说这宁采臣也没多想,转身就回去睡觉了。他脑袋才挨着枕头,屋内就进来一人,你猜是谁?是刚才见过的那位十七八岁姑娘。” “啧啧啧,我说,我说。” 熊大扼腕叹息着,仿佛已预测到了接下来要发生的禽兽行径。 许青梧正要笑,忽见熊大一手按在剑柄上,侧耳倾听着什么,脸色阴晴不定,然而除了柴火炸响外,就是鸟虫的声音。 少倾,熊大放松下来,说道:“听错了,你继续讲,接下来呢,总该发生点什么?” 许青梧松了口气,没好气道:“吓我一跳。咳咳,讲到哪了?哦,对了。话说这女子半夜来敲门,那肯定是没什么好事了,结果这宁采臣是个钢铁直男,开口便怒斥女子不知廉耻什么的,让她赶紧走,这女子还要纠缠不休,宁采臣就说自己要喊人来,女子这才退出了房间。女子走到门口,又扔了一锭金子给宁采臣,你猜这是为何?” “天下真有这好事?” 熊大早忘了要问什么是钢铁直男,脑海里只记得女子、金子,以及猜测着这事的真实性。 “如果是你,你要人还是要钱。”许青梧笑盈盈地望着他。 “嘶,这个,嗯……”熊大踌躇间恍然大悟,见许青梧在看他笑话,当即一抬手吓唬道:“敢消遣我,小心我削你!不选了,我都不要。” 许青梧一拍手,满意道:“这就对了。” “啊?” “你往后听就知道。第二天清晨,宁采臣住的寺内死人了!死的是个书生,住在别的院落,于晚间突然暴毙,脚底板还有个小孔,你说怪不怪。隔了一天,这书生的仆人也死了,同样脚底板有个小孔。这天晚上,那女子又来了……” 许青梧话还未说完,熊大已提剑暴起,从火堆里挑起一根木柴,木柴先一步高高飞起,破旧的屋顶被照亮,只见有一袭白衣藏于横梁角落。 熊大看清的一瞬间,出剑封住了这一袭白衣的退路,对方要么撞上燃烧的木柴,要么对上熊大手中的剑,再无第三 条路可走。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让许青梧和熊大不由瞪大了眼睛。 只见那一袭白衣一晃,等再看时,火堆前正站着个小孩,一袭白衣翩翩,生的是眉清目秀,年纪和许青梧相仿。 熊大持剑护住许青梧,神经紧绷着,立即喝道:“你是什么人!” “路过的人。” 白衣小孩满不在意,说话间缓缓坐在了火堆前,拢了拢被熊大挑散的柴火,说道:“我又不是那些劫匪,至于么?对了,你继续说,那女子又来了之后呢?这次总该发生点什么了。”小孩显得有些兴奋。 熊大见对方手段诡异,正要开口驱赶,许青梧伸手按在他手臂上,说道:“这人没恶意,熊大哥不必紧张。” “对对对,我没恶意的。要不是那故事有意思,我忍不住出了声,这一晚上过去,你都不知道我待在上面。”白衣小孩为证清白,极力附和道。 熊大冷哼一声,气的不轻。 许青梧拉着熊大在火堆前坐了下来,熊大收剑放在身侧,仍旧戒备着,气归气,可对方真是个高手,他不敢马虎。 “女子是个妖物鬼怪。禁不住诱惑,被美色迷住就会暴毙,脚底板留下小孔,要钱则会被摘了心肝。”许青梧再度开口。 白衣小孩啧啧叹息,一拍额头道:“师父说的果然没错,山下的女人似老虎,金银似豺狼啊。” 气氛渐渐缓和了下来。 许青梧道:“这女子见宁采臣为人正直,前来告诉他真相,并且让他赶紧走……” 随后,许青梧继续照着聊斋里所写的讲了出来,当说至那妖物前来索命,燕赤霞箱箧内飞剑降妖时,白衣小孩忍不住蹦了起来,一脸向往。后来又说至,燕赤霞所赠破革囊实为剑仙将盛人头者也,白衣小孩再忍不住,便问道:“飞剑真如故事里所说,白光晶莹,长可二寸,径韭叶许?在哪能学得这等剑法?再不济弄一柄这样的剑来也好,实在不行,有个住着能降服夜叉的鬼物革囊也成啊。” 许青梧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别入戏太深,那只是故事,虚构的人物和事情,就跟鬼怪一样,当不得真。” 白衣小孩,显然不信:“再虚构也是有现实依据的,顶多夸张 了点嘛。至于鬼怪嘛,嘿嘿,这我可比你知道的多。你这故事哪听来的,你告诉我,我自己去找,到时候好处可以给你分点。” 许青梧听完眉头一挑,他果然上当了,于是欲迎还拒道:“不知道。小屁孩问这么多干嘛!” 白衣小孩不服气道:“那你不也是小孩?你快说,从哪听来的,只要你说得出,我就一定查的到线索,我师父很厉害,他还有很多很多书,一定能查到。” 许青梧见火候差不多了,便装作赌气道:“我给你讲故事,还要给你说出处,这也太不公平了!” “看,我就说你知道的。” 白衣小孩笑道:“那你说,怎么才算公平。” 许青梧撇撇嘴,说道:“你刚才怎么下来的?只要你教我,我便告诉你这故事哪来的。” 自从他见到这小孩那鬼魅般的身法时,心里就开始琢磨这事,因而在发现小孩对剑感兴趣后,他就故意将后半段故事说的神乎其神,没少将前世小说中看来的飞剑情节掺杂进去,什么燕赤霞飞剑千里取人头,一剑搬山倒海等等,熊大听后都信以为真,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只是没曾想,白衣小孩听完他的要求后,笑容僵在脸上,为难道:“能不能换一个条件?” “不行!” “给你钱?给你取个媳妇?” “其心可诛!” 白衣小孩神色尴尬,记起自己才给他们说了师父的告诫,这下倒好,反受其累。 他想了半天,最终憋出来一句:“唔……那,那我们做朋友。” “有什么好处?”许青梧反问道。 白衣小孩挠挠头,说不出个所以然,只道:“我师父很厉害,当我朋友总有些好处的。” 许青梧道:“那他能收我为徒吗?” 白衣小孩摇头道:“我是关门弟子了。” “那就免谈。睡觉了!” 许青梧一听没希望,直接闭上了眼睛。 白衣小孩可怜巴巴地看看熊大,又看看许青梧,没有得到熊大的回应后,只好独自伤神起来。 第二天,许青梧和熊大起身前往太平寨时,两人身后多了个小尾巴。 许青梧见状对熊大一阵耳语,熊大听完率先进了城,白衣小孩有些好奇,问了几次,许青 梧都没搭理他,白衣小孩只好默默地跟着,大有等着许青梧回心转意,主动说出秘密的架势。 到了太平寨内,许青梧选了个人多热闹的地方,将木盒拿了出来,朗声道:“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瞧一瞧,看一看嘞!一钱变十钱嘞!” 秦朝用的半两钱,一枚秦半两能买一条缰绳,或者不到一斤的盐。一个青壮一天大概能挣八枚半两钱,所以许青梧这一钱变十钱,诱惑力还是很足的。 话音刚落,不少人都围了过来,一看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孩,皆忍不住出言调笑两句。 有人笑道:“小孩,你见过一枚钱么?就敢在这乱说?” 也有人问道:“你有十钱么?” 当时的物价虽然不高,但钱贵,半两钱也不是人人兜里就有的。 许青梧朝众人一抱拳,拍了拍腰间鼓囊囊的小袋子,笑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诸位就不好奇?不想来试试?” 第10章 散财童子 白衣小孩蹲在一旁,看见许青梧拍了拍腰间鼓鼓的袋子,恍然大悟,原来石子还能这么用。 一个干瘦汉子问道:“怎么试?给你一钱,你给我十钱?” 许青梧指着身后的木盒,介绍道:“你给我一钱,我会在你手上写个数字,这木盒里共有一百多块木片,上面依次标记着数字,等所有人都押完了,我会放入与押注者相对应的木片,然后我选人上来从木盒里取一个木片,那么手上数字与取出木片一样的人,就能得十钱。” 众人纷纷朝那木盒瞧去,木盒四四方方,顶部有一个圆孔。瞧了半天,愣是没人敢上前,一钱其实不算什么,但他们都不愿相信能有这好事,别到头来跟一个小孩扯皮,那可就丢人了。 “真给钱啊?” 有佩剑壮汉挤开人群走了出来,他见许青梧点头确认,便举着一枚半两钱递了过去,阴恻恻地说道:“我试试!量你小子也不敢骗我。” “我许某人做生意,童叟无欺。” 许青梧接过一枚半两钱在手中抛了抛,用木炭在壮汉手上写下了个一,然后将盒内的木片都取了出来,又给汉子和众人展示了下木箱里面已然空了,这才将写有一的木片放了进去。 白衣少年瞪大了眼睛,他们这一唱一和,难道有猫腻? 熊大这个托押完钱,许青梧又问了数次,结果又来了三个人押注,他见没人再下注,于是喊道:“停止下注,一共四位,现在我选一人上来抽奖!啊,那位,就那位老先生,一看您就是德高望重之人,劳您大驾取一个木牌出来。”被选中的老头是不远处一家酒楼的掌柜,不少人都认识。 老头有些意外,捋着胡须走上前,在许青梧的示意下将手伸进了木盒,取出一块木片递给许青梧。 许青梧没有接,让他将木牌展示给众人,同时朗声道:“三!中奖号码是三!来!手上写着三的那位大哥,赶紧上来领钱!” “是我!我手上写着三!” 一个中年人兴冲冲地跑了过来。 许青梧将布袋拉开个小口,去了十枚半两钱,当众递给中年人。 中年人笑呵呵接下银 子,冲取木牌的老头笑道:“老掌柜,一会去你那喝两杯,上好酒。” 老头笑呵呵道:“我说王二啊,你小子也忒小气了,白捡了十钱,就喝两杯?” “我再请您喝两杯!”中年人大手一挥,笑道:“不过我得再来几把,反正就一钱的本,输了也没啥,都是小钱!这可比赌来钱快多了!” 许青梧送走了中奖者和抽奖者,朗声道:“这一轮结束,新一轮抽奖开始!下注了啊!一钱变十钱嘞!搏一搏,单车变摩托!中了花天酒地,没中也就一文钱!只要胆子大,媳妇娶回家!” 人群哄笑一阵,都觉得这小孩年纪不大,说话却是新奇好笑,可面对如此新奇的东西,笑归笑,真要拿钱,大多数人还是选择了观望。 没中奖的熊大一手按剑柄,再递出一钱,吼道:“再来!一钱的买卖而已,老子有的是钱。他妈的想挣钱,连一钱都舍不得,那是穷鬼才做出来的事!”说着还左右看了看,似乎是在说你们都是穷鬼,大爷我有钱有魄力。 此话一出,熊大周围人脸色瞬间难看起来,瞅了瞅壮硕的熊大,以及他腰间的佩剑,又不敢发作,只好低声嘟囔几句。 许青梧赶紧站出来说道:“这位大哥一看就是成大事的人,不过一钱确实不算什么,大家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都一样的。他们若都下注,大哥你中奖的几率反而还小了不是?” 熊大眼睛一亮,催促道:“小老弟,赶紧开奖,赶紧的!” 许青梧见不少人还在踌躇,摊摊手道:“既然没人下注了,那咱就开奖,先说好啊,这次可二十几人,大哥你中奖与否,还得看运气,输了可别急眼。” “赶紧的,别墨迹。” 有下注者也晓得了其中的门道,于是出声催促道。 许青梧从人群中再选一位没下注的人,最终取出的木牌写着“十七”,立即有人高举双手上来领钱,许青梧核对公示后,如约给了钱,这中奖者随手再拿出一钱来押注,占了个数字一。 熊大骂骂咧咧就要离去,人群中不知谁喊了句:“呦!不差钱怎么要走啊。”熊大停住脚步冷哼一声,再出一钱,占了个数字二。 这一轮来了三 十多人,最终开奖居然是个“一”。 两次中奖者大叫道:“是我!还是我!哈哈哈,发财了!” 人群瞬间炸了锅,先后二钱的本,便赚了二十钱,这简直比抢钱还快。不行,得趁那小孩输完前来一把,万一中了呢,再说花一钱看那大汉吃瘪,也有意思。妈的,明明他就是个穷鬼,还好意思佩剑彰显身份,皇帝都死了,谁搭理你啥身份呢。 熊大见不少人都想花钱看他笑话,气不过,吼道:“我多出点钱,能多买几个木牌么?” “可以。”许青梧淡淡说道。 熊大的骚操作立即引起了人群的注意,但效仿的人不多,大多数人还是只出了一钱。 第三轮参与者六十多人,其中熊大用十钱买下了十个数字。开奖后,众人面面相觑,没有人领奖,忽然有人提醒道:“大个子,我记得你有这个数字,你快看看。” 熊大得了提醒,一撸袖子,在胳膊上仔细找了起来。 少倾,熊大哈哈哈大笑:“老子中奖了!不亏!都别羡慕啊!” 有算数好的人讥讽道:“脑子坏掉了。” 可事情到了这里,围观者的眼神开始变了,他们都在心里打起了小算盘,要是这奖金能到几百钱,那多买些木牌倒也值得,这才是不亏呢。 “下注了啊!木牌有限,卖完停手!”许青梧随口喊道。 这一次,下注的人也不算多,但看得出来,那些抱着侥幸心理,跃跃欲试的人有不少。 如此又开了两三次后,许青梧悄悄看了眼袋子里的石子,喊话说道:“今天上午到此结束!下午抽奖继续,奖金三百钱!排队押注!” “什么!三百钱!” “不说了,我回家取钱,先来排队!” “唉,手头紧啊,看来弄不成了。” “二货!去借钱啊!花一百钱买下木牌,还赚二百钱呢。这散财童子百年难遇,还怕发不了财?” “诶,对对对,我去借点钱!要么拿东西换点钱来!” 蹲在一旁的白衣少年,听着人群中这些狂热话语,看了看许青梧腰间还算鼓囊的钱袋,隐隐有些担心,见许青梧要走,赶紧起身跟上,幸灾乐祸道:“他们都叫你散财童子,嘿嘿,袋子里没钱了?” 许青梧瞥了眼少年,笑道:“此地民风甚是淳朴,比我预想中淳朴的多。” “所以你就送钱给他们?那为什么不直接给呢?下午真三百钱?你还有吗?”少年急了。 许青梧四下看了一圈,不见熊大的身影,随手将木箱递给少年。 少年殷勤地将木箱抱在怀中,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你是照顾他们的颜面,所以才这样发钱,对么?” 许青梧嘴角抽搐两下,只道:“你怎么敢一个人出来混?先吃饭,下午带你去杀猪!” “杀猪?下午不发钱了?” “你看我这身穷酸打扮,像散财童子么!” “不像!” “嗯,那不就得了。” “可你长得像啊。” …… 第11章 奇奇怪怪 “老板!来一碗汤!” 面摊前,许青梧冲老板招了招手说道。 白衣少年急忙道:“是两碗!” 许青梧眯眼打量着少年,意思是说,看你穿的人模狗样,怎么吃碗汤羹还要蹭我的。 少年将木盒放在桌上,红着脸说道:“走得急,身上没带钱。” 许青梧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少年见他默许,欢喜道:“老板,多放葱花,对了,再来两个烧饼。” “你……” 许青梧本想说上两句,随即想到自己下午就是有钱人了,心里瞬间好受许多。 “许青梧,未请教?” 许青梧翻两个茶杯添满茶,递给少年一杯,随口问道。 “李慕白。” 少年应是饿坏了,一口喝完茶水,继续说道:“其实我是偷跑出来的,本想着今天就回的,没想到遇见你这么个有意思的人。” 许青梧拨弄着茶杯,笑道:“既然如此有缘,你那身法?” 李慕白连连摆手,“不行,不行。” “那你还跟着我干嘛?”许青梧没好气道。 说话间,老板端来汤羹和烧饼。 许青梧趴在碗沿,轻轻吹开嫩绿的葱花粒,吸一口酸汤,大呼过瘾,这是他穿越后吃得最好的一顿,抬眼见李慕白狼吞虎咽地往嘴里塞,随即嘀咕了句:“饭桶。” 李慕白鼓着腮帮子,含糊不清道:“咱们江湖中人,讲究得就是一个豪爽。” 许青梧嗤笑一声,说道:“就你还江湖中人?那敢问这位大侠,可曾闯下什么名头?” 李慕白咬了一口饼子,噎得只翻白眼,赶紧端起碗喝了口汤,缓了缓说道:“哪有那么容易,我昨天才入江湖,本来想着买一匹好马,再买一把好剑,结果到了买马的地方才发现没带钱。” “怎么着,打算白马仗剑当一个剑客?”许青梧觉得好笑,忍不住打趣道:“实话告诉你,我三天前入的江湖,一入江湖就杀了数百人,有幸得了个‘七进七出,许二’的名头,厉害。” 李慕白停住筷子,仔细看了看许青梧,呵呵笑道:“吹牛你,你根本不会武功。还有啊,我想成为一名侠客,荆轲那样的侠客 ,不是剑客,你别弄错了。” 正说话间,一大群乞丐奔过,口中嚷嚷着:“快走,去晚了少拿多少啊。” 许青梧皱着眉头,一手遮住碗,右手挥了挥街道上腾起的灰尘,只听李慕白又问:“为什么是七进七出,你不是叫许青梧么,为什么又叫许二?” 许青梧敷衍道:“我在人群中杀了七个来回,只用了两招。” 李慕白撇撇嘴,正要低头喝汤,却被街道上的一人吸引了目光。 只见街上来了辆马车,马车被乞丐围着,走的很缓慢,车厢里有少女正往外撒着钱和食物,李慕白看得呆了,片刻后喃喃道:“我突然不想孤身闯荡江湖了。” “不是我说你。你小子……” 许青梧抬起了头,正想趁机教育李慕白几句,一抬头见他盯着街道那边,整个人失了魂一般,当下也忍不住看了过去,只一眼后,许青梧便腾地站了起来,失声叫道:“我靠!不是!” 他眼中的少女,大眼睛,小酒窝,这让他瞬间想起了年少曾暗恋过的那个人,尤其是少女那眉眼间的神态,简直就是同一个人。 李慕白被他吓了一跳,回过神来问道:“怎么了?” 许青梧也喃喃道:“孩子名我已经想好了。” 上一世,他当了二十余年的单身狗,这一世他不想再重蹈覆辙,不想因为自己胆怯再错过,眼前的少女似故人,他觉得这是老天给他惨淡开局的补偿,不然为什么会如此像呢,或许这就是穿越的好处,一切遗憾都有机会可以弥补,甚至重来。 他发现自己已经开始喜欢上这个世界了。 “孩子?” 李慕白又看了眼马车上的女子,随即明白了过来,一拍桌子,嚷嚷道:“你不讲道义,明明是我先看见的。” 许青梧不舍地看着马车远去,回头白了他一眼,说道:“你懂个屁,先看见了不起啊,你知道人家叫什么,多大了,住哪么?你一小屁孩懂什么。” 李慕白不服气道:“莫非你知道?还有!我十六了!” 许青梧笑了笑,走到老板跟前结了账,指着远去的马车,随口问道:“那是什么人啊?” 李慕白见状也赶紧凑了过来。 老板低头按着类似面团的东西, 随口答道:“城主女儿,那可是个大善人,经常会出来给这些流民乞丐施粥、送钱。” 李慕白不甘人后,赶紧问道:“那她叫什么?多大了?可曾婚配?” 老板停下手中活,将两人上下打量一番,劝道:“我说二位,你们还是别动那心思了,提亲的人都快把城主府的门槛踏平了,人家硬是一个都没看上。城主早放出话来,要招上门女婿,还必须是文武双全,你们啊,呵呵,我看着不像。” 李慕白来了气,正想反驳几句,就被许青梧一个锁喉拖到了一边。 “你干嘛!”李慕白鼓着腮帮子,说道:“她肯定愿意跟我行侠仗义,闯荡江湖,我劝你趁早知难而退。” 许青梧指了指桌上的汤,笑道:“先吃饭,我赶着去收钱。还有,你别跟我嚷嚷,否则永远都别想知道故事里的秘密。泡妞这可是个技术活,我都没把握,你瞎掺和什么。” 李慕白脸色一沉,不再啃声。 小插曲过后,许青梧又到了早上摆摊的地方,此时这里已围满了人,众人见他抱着木箱来了,纷纷催促赶紧开始。 许青梧抬手压了压,待众人安静下来,说道:“这是我新招的小弟,一会由他给各位写数字,我负责收钱。对了,你们人来的太多了,我还需要一个维持秩序的,五十钱的赏钱。” “我来!我来!” “我能打十个!选我!” 几个二流子模样的人自告奋勇凑了上来。 许青梧瞅了几眼,摆摆手道:“不行,你们都太瘦了,我需要个看起来就很威武,很能打的人。” 人群中的熊大知道许青梧这是在叫他,一伸手吼道:“我来!” 许青梧见熊大一说话便震慑住众人,满意地点点头,招收让熊大站在了他的身边,转而对众人说道:“还是老规矩,押注抽奖!我临时决定,奖金提高到五百钱!不过押注一次十钱!” 虽说许青梧临时提高了押注的门槛,但奖金也更高了,最重要的是,现在围着的人,多是备足了钱的商人和大户。 第一轮开始,许青梧收钱,李慕白给押注者手上写下数字,熊大维持着秩序,很快一百六十多枚木牌被买光。开奖后,中奖者领了五百钱,欢天 喜地的又下了十注,希望能像早上的熊大一样,靠着数量优势占个便宜,不过最终他还是没那么好运。 几轮过后,参与者少了下来,不少人将准备的钱都输了个干净。 许青梧用脚踢了踢地上的包袱,沉甸甸的紧,差不多该收手了。 他心里算完,随即朗声道:“诸位!天色渐晚,咱们再来最后一局,这次奖金一千五百钱!” “什么一千百钱!” “真的假的?” “那押注需要多少?” 熊大见人群开始乱了,直接拔出了手中的剑,一跺脚震碎了脚下的青石板,吼道:“都安静!” 这一手镇住了不少人,虽然没人敢再大声说话,但窃窃私语,各怀鬼胎者不在少数。 许青梧道:“这次就当是给大家的福利了,押注一次五十钱,最后会抽三个木牌出来,第一个木牌八百钱,第二个四百钱,第三个三百钱。这局结束就收工,明天咱继续!” 很快,一百六十多枚木片被瞬间抢完,多是那些输急眼了的大户和行商买下。 开奖后,中奖的三人互相道贺,嚷嚷着要去喝花酒。 尘埃落定,人群渐渐散去,有人欢天喜地,有人骂骂咧咧,眼神不善地盯上了许青梧,不少人看着许青梧脚边那几个沉甸甸的大包袱,眼睛早红了,要不是熊大持剑护再那里,说不定现场已经乱了。 许青梧提了提包袱,冲熊大咧嘴一笑:“走,赶紧去花掉。” 李慕白瞅着眼下的几个包袱心里也跟着高兴,毕竟他也出了力,如今成果颇丰,心里哪能没有成就感。 熊大将抱了三个包袱在怀里,许青梧和李慕白则各自提一个小的,三人走遍了太平寨的布庄。 就在许青梧三人找地方置办行头,给太平寨订货时,平安寨城主叶汐正盯着桌上的竹简沉默不语。 少倾,叶汐扭头看着桌边站着的中年人,说道:“信息确定没错?” 中年人想了想,答道:“那孩子早上就引起我们的注意了,因此下午我特地派了人盯着,早上他虽然一直在输钱,但总计输了不过几十钱而已。从下午开始,他一共开了八局,前七局稳赚七八千,最后一局则厉害了,说是给什么福利,可那一把就赚了三 千多。没办法,城里的大户、行商太多了,输急眼了。” 叶汐食指敲着桌面,自言自语道:“一下午就弄了一万多,啧,这比我们的生意可赚钱多了。” 中年人道:“有不少人都盯上他了,虽然他请了个汉子,但毕竟带着那么大一笔钱的是两个孩子。咱们这地方什么都缺,就是不缺胆大的人,呵呵。” 叶汐瞥了中年人一眼,中年人赶紧止住笑容,只听叶汐说道:“盯着点,他们明天要再去,就把人给我带过来。” “寨主的意思是?”中年人试探性问道。 叶汐冷哼一声,沉声道:“这里是太平寨,谁也不能胡来。” 中年人想着是否今晚就先把人弄来,正要开口请示,屋外传来少女的声音:“爹!我听说今天城里有个散财童子,你知不知道?” 叶汐挥了挥手,中年人顺势退了出去,走至门口见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跑来,此人正是城主的独女叶无双,叶无双冲中年人行了一礼,招呼道:“见过先生。” 中年人点点头,示意她赶紧进去。 叶无双进屋便喊道:“爹我今天也出去散财了,为什么那人是散财童子?太气人了。” 叶汐没好气道:“说了多少次了,女儿家要有女儿家的样子,整天往外跑,成何体统。” 叶无双一嘟嘴,撒娇道:“我给娘告状去。” 叶汐只好举手投降。 叶无双又道:“爹,你知道那散财童子不?听说他学人家开赌局,结果白送不少钱,可傻了。” 叶汐训斥道:“人云亦云。你可知那散财童子一下午就赚了一万多?跟人家比,你才是真的散财童子呢,整天就知道出去撒钱,一点也不为爹着想,你以为爹的钱都是大风刮来的啊。” “什么?!” 叶无双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道:“我没听错,一下午就赚了一万多?他抢了哪个富商?” “他要真的抢了谁倒省事了。给,都在上面,你感兴趣就看看。” 叶汐将桌上竹简递了过去。 叶无双看着竹简,脸色越来越差,最后手一叉腰,气愤愤道:“我太平寨虽然富裕,但不是谁都能欺负的,他找死!” 话说许青梧带着熊大换了身行头,顺带在城内 各处凑起了被服,这才找了个客栈歇息。 原本住店是要“身份证”的,可还是那句话,皇帝都死了,谁还管那些。 在在太平寨,只要能赚钱的行当,现在都可以随意来。 饭后,许青梧回到房间美美地洗了个澡,换上新衣站在镜子前,第一次认真打量起这个本属于许二狗的身体。 长得浓眉大眼,跟他许青梧前世一样,都算不得英俊出众,只不过如今这小身板着实惨了点,想当初许青梧可是个撸铁狂人,然而心里再嫌弃,他也没得选。 正患得患失间,李慕白不请自入。 他见许青梧站在铜镜前臭美,立马跑了过去,装模作样理了理自己的衣衫,口中啧啧叹息不断,意思很明显,我怎么这么好看,你再打扮还是比不过我啊。 许青梧自知在相貌这方面暂时比不过这小子,白了他一眼,悻悻然走到桌旁坐下,自言自语道:“听说小时候难看,长大反而越好看,反而打小就好看的人,长大指不定长成啥样呢。” 李慕白嘿嘿一笑,自知已经赢了,遂问道:“要不要再弄点木牌?一百多个我看不太够啊。” 熊大眼神炙热地望着许青梧,附和道:“对,明天是个啥计划?照这样下去,再抽个三天奖,咱们寨子可就吃穿不愁了。” 第12章 可可爱爱 “明天不去了。” 许青梧此话一出,熊大和李慕白同时“啊”了一声,熊大一脸不解地望着许青梧,李慕白反而先急了,“怎么不去了?你们寨子不是需要钱么?” “你要钱还是要命?”许青梧没好气地问道。 李慕白不以为意,说道:“当然是要钱了。有了钱,买马,买剑,还不用风餐露宿。更重要的是,我估计师父也没多少钱,我在你这赚钱,也相当于给他老人家省点。” 熊大插话道:“青梧的意思是,咱们已经被人给盯上了?这倒是个麻烦事,要不我回去叫寨主来?” 许青梧摇摇头,叹道:“抽奖这种东西说白了就是歪门邪道,上不了台面,用来捞点钱救急可以,贪心就得不偿失了,咱们钱已经够了,没必要再冒险。我打算明天再买点东西,后天一早咱就回,出门在外还是安全第一。” “怕什么啊。” 李慕白蛊惑道:“富贵险中求,这才是江湖人的行事风格。拿出你七进七出的劲头,咱们再干一票,就一票。” 许青梧打量着李慕白,说道:“你小子有跑路的本事,我可没有!要不这样,只要你教我那跑路的本事,明天我绝对出摊,赚得钱全给你,如何?” “我觉得还是给打下手的好。”李慕白悻悻然地笑了笑,不去接传艺的话茬。 熊大沉声问道:“你怎么知道咱们被人盯上了?万一你弄错了呢?” 许青梧见熊大也不死心,只好耐心解释道:“目前估摸有两拨人,一拨人从下午就盯着我了,他们从不下注也不和人交流,只是在人群中旁观,这应该是股有组织的大势力,目前还猜不出是谁。另一波,则是下注输了的大户富商,我早上故意说下午提高奖金,就是让没钱的人去筹钱。你想想,他们如今债台高筑,又看见我一个小孩子脚下有沉甸甸的包袱,他们会怎么想?说到底,咱们这可是盛产土匪的地方啊。我本来以为这的人不好骗,可没想到这儿的人太淳朴了些,只用一天就搞定了,事情进展太快,相应的风险也更大了。熊大哥,万事不能有侥幸心理,该跑路就别 犹豫,咱们细水长流,来日方长。” 一万多枚秦半两,放在太平年月也不是个小数目,更何况是在这乱世,没谁能禁得住这种诱惑。 熊大辛辛苦苦打猎卖钱,五六年下来才攒了几百钱作为老婆本,对此他已经很满意了,谁曾想,现在一下午便弄了一万多,他哪能轻易放弃这么好的赚钱门路,哪能不心动? 说到底,着实是自小穷怕了。 不过,许青梧的话他还听得进去,他知道自己这兄弟是有本事的人,他自认脑子比不过,也只好不再多想。 第二天清晨,许青梧带了熊大出门。 李慕白还为赚钱的事耿耿于怀,于是就自个儿跑出去溜达,临走前厚着脸皮又向许青梧讨了钱,美其名曰替你出去寻找当地美食。 许青梧翻了个白眼,还是痛痛快快地给了钱,毕竟相逢即是有缘,多个朋友多条路。 天平寨内居民上万,可谓是本地最大,也是唯一的城池。 叶汐本是此地县丞,眼看着辖区内民众纷纷落草以抵抗兵祸,思来想去之下他也深知大势不可违,索性笼络起手下的数百兵勇创建了太平寨。 当时叛军四起,各路人马都杀红了眼,今天还管着此地的叛军或许到明天就又换人了,在这样的情况下,叶汐选择了一只叛军依附,并为这支叛军提供了不少帮助,钱粮、谋略、人员等等。 事实证明,叶汐压上全寨性命的举动还是赌对了,如今这支叛军稳稳掌控住了蜀地,以至于太平寨虽算不得歌舞升平,但起码城中人的生活还是很安稳,乱世之中那些冒着性命赚钱的商旅,也为此地带来不少人气和收益,这使得太平寨俨然已成为了那支叛军稳定的钱袋子。 叶汐作为县丞,还是想着有朝一日能恢复此地治安,可眼下群雄逐鹿,他再有钱,那也是别人的,再有雄心,也不敢举旗造反灭秦。 旭日初升,太平寨内叫卖声四起,一身黑衣的许青梧捧着一块肉边走边啃,同样一身黑衣的熊大左手提剑,右手举着肉,相对许青梧的吃相而言,熊大则斯文了很多。 “青梧,咱们衣服被子,以及布匹都订好了,现在还要买什么东西?” 熊大啃完肉,习惯性地顺手在胸 前擦了擦手,反应过来这是新衣服后,又赶紧用袖口去擦,好一阵慌乱。 许青梧笑道:“熊大哥别擦了,反正咱们有钱了,以后肯定不缺衣食。再说了,我选黑色就是图它耐脏,沾点油而已,别管了。” 熊大嘿嘿一笑,说道:“再有钱也不能糟践了,寨里人日子还苦着呢。咱们去哪?” 许青梧没有反驳,随口答道:“去买点盐,买点粮食什么的,然后我自己再买点东西,回去了用得着。” 说话间,一人迎面而来撞了许青梧一下,熊大一瞪眼,这人吓得一哆嗦,一边赔礼道歉,一边慌忙往后退,退了几步才拔腿跑开,显然被熊大吓得不轻。 许青梧揉着肩膀,哈哈笑道:“我怎么感觉有种带着恶仆出门欺压良善的感觉,尤其是熊大哥你那眼神,简直……”话说一半,许青梧脸色大变,低头看向自己腰间,原本为了装潇洒而挂腰间的钱袋,此时已经不见了踪影,等他再抬头,熊大已经追了出去。 大街上,熊大所过好一阵鸡飞狗跳,人仰马翻。 “别追了,熊大哥,算了别追了!里面没几个钱,不值当!” 许青梧赶忙呼喊,然而熊大哪里听得见,跟着跑了几十米,眼睁睁看着熊大没了踪影,他只好停下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忍不住嘟囔道:“这他妈什么身子骨,才跑了两步,感觉肺都快炸了,这大腿,跟火烧一样,不成,回头这铁,还得撸起来。” 正抱怨着呢,身后探出一只大手猛然将他环腰钳住,同时嘴也被捂了个严实,紧接着他整个人被拎了起。双手被死死压住,也叫喊不得,他开始本能地胡蹬乱踢,唔啊乱叫,然而这都是徒劳。 第13章 打人不打脸 偏僻的巷子里。 许青梧背靠墙壁坐在地上,眼前是一把乱晃着的尖刀,拿着刀的家伙则是将他掳来此处的人,这人名叫黑子,附近有名的小混混。 “拿出来。别逼我动手。”黑子挥了挥尖刀,恶狠狠地说道。 许青梧说不怕那是假的,可心里多少又觉得有些好笑,想当年上小学时,他没少被校外的小混混勒索零花钱,久而久之许青梧就养成了撸铁的习惯,不管有没有用,反正自己有一身壮实的肌肉,别人总不会觉得他是最好欺负的那个。 黑子见他心不在焉,抬手就是一巴掌,笑骂道:“狗日的,赶紧把钱拿出来,不然老子弄死你,知道不。”说着尖刀已顶到了他的胸口。 许青梧被打的耳朵嗡嗡作响,半边脸都没了知觉,他用舌头顶了顶那侧脸颊,砸了咂嘴,说道:“打人不打脸,你有话说话,动手干什么。不就是钱么,我有。” 黑三眼睛一亮,吼道:“拿出来!” 许青梧伸手入怀中取出几枚钱,黑子一把抢过,随即又是一巴掌打了过去,叫道:“你拿老子玩呢!怎么只有这点?钱呢,昨天的钱呢!你也不打听打听,我黑屠夫的名头,死在我手上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几十了,真以为老子不敢动你是不是。” 黑子是附近的混子没错,但他大多数时候在一个肉铺帮忙,打架斗殴没少参与,可杀人还真没这个机会。这黑屠夫昨天输给许青梧不少钱,无奈之下才找到另一个混子,两人合计了一晚上,才有了刚才一人偷东西引开熊大,他出手掳人这一幕。原本设想有一万钱对半分,此时却只有几枚,别说他不愿意,就是愿意,时候说给同伴听,人家也不会信。 许青梧被打的晕头转向,缓了片刻才说道:“从今往后,我不许谁再打我的脸。” 话刚说完,黑子又是一巴掌,歪着脑袋问道:“怎么样?你是脑子坏掉了还是咋地,钱呢!最后一次机会,不拿出来,老子今天就让你出点血。” 许青梧冷笑一声,说道:“钱都给寨子里的人买冬衣了,就这几个了。再说了,谁他妈扛着百十来斤的 东西到处跑啊 ,你是不是傻。” 黑子一愣,这小子敢骂我?正要骂回去,突然心脏狂跳起来,寨子? 嘶,没想到眼前这小孩是个强盗,难怪敢出来弄钱,原来是身后有依仗啊,如今梁子结下了,这该事不好办了啊。想到此处,黑子的神色复杂起来,看了看手中钱,又瞅了许青梧一眼,杀心顿起。 许青梧猛然朝巷口看去,一脸激动地喊道:“熊大哥!” 黑子大惊失色,心急之下回头望去,准备先对付那大高个,然后找机会逃跑。 他扭头一看,巷口哪里有人,再回头准备将许青梧灭口,以防引来匪寨的报复,谁料一捧泥灰迎面砸来,眼睛立即看不清了,接着脑袋一疼,他气极之下闭着眼下意识往前捅了一刀,感觉刀尖撞在了墙壁,赶紧后退拉开距离。他迅速揉了揉眼睛,才勉强睁眼,一块石头又迎面而来,结结实实打在了他的鼻梁上。 脑袋和鼻子血流如注的黑子哪受过这窝囊气,哇哇哇大叫着将手中尖刀朝那小孩刺了过去,今天必须灭口。 许青梧扔完手中石头,见黑子挺刀而来,左手作势一扬,黑子吃过一次亏,迅速放缓脚步抬手去遮挡,可意料之中的灰尘并没有撒来,正准备靠近后按住人给上两刀了事,不曾想许青梧右手再一扬,泥灰再次盖在了黑子的脸上。声东击西后,许青梧冲了两步,一脚踩在墙壁借力跳起,同时躲开了刺来的尖刀,见刺了空的黑子还未转身,他毫不犹豫地主动扑了过去,左手搂住黑子的脖颈,双腿紧紧夹住了他的腰,借势猛地用力向后扯。 两人同时后仰倒地,许青梧右手迅速按住黑子的脑袋,左手勒紧黑子的下颚,同时紧扣右臂关节处死命发力,瞬间便用出了前世学过的裸绞。黑子哪见过这种争斗手段,挣扎几下仍旧起身不得,反倒觉得呼吸更加困难起来,这时他恍然记起手中还有刀,二话不说冲着死死夹住他腰的那条腿,抬手就是一刀扎下。 许青梧吃痛,却未放弃这得来不易的裸绞机会,大叫发泄一声,双手更加用力,此刻这具干瘦的身体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力量,黑子被勒的直翻白眼,握刀的手又朝许青梧胳膊扎去, 然而缺氧的他,手上早没了什么力气,一刀下去伤口还未见骨。 许青梧四肢已鲜血淋漓,可仍在咬牙坚持着,他心里清楚,只要松开,自己就得死在这里。 黑子手中的刀仿佛越来越重,最后竟直接脱了手。他没了刀后,双腿开始在地上乱蹬,整个人推着许青梧顶在了墙壁上。 黑子万万没想到,许青梧用这种裸绞时身子不能往后仰,此时让许青梧顶到墙壁,正好给了他一个合适的发力点。只几息时间,黑子已彻底晕了过去,然而许青梧却浑然不觉。 巷子里,黑子已没了动静,只剩下许青梧粗重的呼吸声,以及声嘶力竭地呐喊着:“啊,啊,老子弄死你!” 不知过了多久,许青梧恍惚听见有人说道:“喂,他已经死了,可以松手了。” 许青梧渐渐回过神来,原来是李慕白正蹲在旁边看着他,本想问对方什么时候来的,张了张嘴没什么力气说话,只好用鼻孔哼了一声,挣扎着想起身,可他早已力竭,浑身不但瘫软无力,四肢还传来剧痛,令他好一阵龇牙咧嘴。 李慕白扯开压着许青梧的黑子,扶许青梧靠在墙壁上喘气,笑道:“挺厉害啊,在哪学的这招?” 他见许青梧没搭理他,便解释道:“我见熊大哥找你,便知道出事了。寻到此处时,正好看见你跳起来勾住了这人的脖子,那时你已经制服了他,我想看看你的本事。再后来,本想出手呢,结果你没松手,我就知道你已经赢了。” “他没死。”许青梧嘴里蹦出两个字。 李慕白一愣,转头看了看已经昏过去的黑子,探身一记手刀敲碎了他的喉管,回过头来,摊摊手笑道:“这下死了。” 许青梧深吸一口气,忍着剧痛说道:“赶紧给我找个大夫。” 李慕白不慌不忙地捡起那几枚半两钱,顺手揣在自己怀里,这才背起了许青梧。 “你大爷。”许青梧骂了一句。 李慕白理直气壮道:“救人不需要花钱啊,买衣服不需要花钱啊,以我这身价,替你杀个人都不止这点钱,要不是咱们还有点交情,你给钱我都懒得管这破事。” 正说着,李慕白突然停下了脚步。 许青梧抬头一看,有一队人堵在了巷口。 第14章 李慕白的忧伤 巷口,一队太平寨兵卒拦住了许青梧二人的去路。 领头人说道:“太平寨内严禁殴斗,更不可伤害人命。二位,跟我们走一趟。” 李慕白微微侧头,看着许青梧说道:“要不,我放你下来?刚才你只用了一招,我很想见识下你许二七进七出的风采,以及另外一招。” 许青梧趴在李慕白肩头,声音里都透着股虚弱,说道:“今日不宜再战,还是先给我找个大夫,大腿那一刀,太狠了。” 领头人见二人将他的话全然当成了耳旁风,拔出长剑大喝道:“带走!”他周围的护卫同时挺着长戈,朝着许青梧二人围了过去,俨然只要二人稍有不从便会立即刺下。 李慕白又看了眼刚昏厥的许青梧,喃喃道:“跟你交情也没这么深啊。” 最终,李慕白还是背着许青梧跟护卫走了,途经一家医馆,李慕白一个闪身冲了进去,引得一众护卫大惊失色,心中在掂量过白衣少年的身手后,只好默许了下来。 许青梧醒来已是下午,熊大和李慕白都在身边,三人皆在一间牢房中。 “啥情况?”许青梧眨着眼睛问道。 李慕白没好气道:“还不是你惹的事,现在怎么办?” 熊大递过追回来的钱袋,略带歉意地说道:“还好你没事,否则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许青梧接下钱袋,轻轻摇了摇头,面露苦笑,忽然他坐直了身子,问道:“为什么咱们没上枷锁什么的?” 李慕白撇嘴道:“你贱啊。” 许青梧又问:“有人提审过咱们没?” 熊大摇头道:“没有,我是在找你的时候被抓来的。我进来不久,你们跟着也来了,说来是奇怪,他们只收了我的剑,并没有搜身,这是不太合理。”说道这里,熊大转而懊恼道:“他娘的,对方来的人身手确实太好,不然我早跑回去找寨主了。” 许青梧缓缓点头,正要说话,便听见有开门声传来,三人赶忙抬头去看。 只见叶无双背负双手,昂着头颅,领着几个随从一摇三晃地走了过来,在牢房外站定打量片刻后,最终视线落在带伤的许青梧身上,极力 摆出一副倨傲的姿态,问道:“你就是那散财童子?” 李慕白站起身,兴冲冲抢答道:“在下李慕白,见过姑娘了。不知姑娘……” 叶无双瞥了他一眼,皱眉打断道:“见过,你什么时候见过?跟你很熟嘛?套什么近乎!还有,本小姐问你话了么?你回的什么话!你看看你,浑身白一片红一片的,一看就是杀人不眨眼,道貌岸然的坏东西。” “我……” “你什么你!” “昨天……” “昨天怎么了!你是不是想说,昨天见过我?昨天见过我的人多了,你算哪哪个!” “不是啊,我是想说……” “说什么说,不许说!你闭嘴!” 李慕白忙于解释,可每次都被叶无双无情打断。 他涨红了脸,一时间竟真的没再开口,那句我带你闯荡江湖可好,终究没有机会说出来。 他本以为年少的喜欢与爱慕,都应跟自己私藏的那些书中所说一样,一见倾心之后,只要少年主动开了口,两情相悦便是水到渠成的事。 现在看来,那狗屁书全是骗人的,难怪师父不让我看那些个杂书,师父的用心良苦,自己终究明白的晚了。想到这里,李慕白心中又不禁埋怨起许青梧来,若不是他,自己也不会如落得此狼狈,以至于给佳人留下了这样糟糕的印象。 叶无双抬了抬下巴,鼻孔冲着许青梧问道:“喂,就你叫许青梧?” 许青梧看了看忧伤着的李慕白,冲他摊了摊手,装作无辜道:“看,我说什么来着。”说罢忍不住独自笑了起来。 李慕白无心反驳,默默蹲回墙角,抬头四十五度,仰望着那扇被余晖然染成金色的小窗。 叶无双大怒,一脚踢在牢门上,叫嚷道:“我问你话呢!” 许青梧白了她一眼,淡淡地说道:“听见了,我耳朵又没聋,你嚷什么嚷。” “你,你嚣张什么!”叶无双似是想到了什么,一敛怒容,转而冷笑道:“你知道我是谁么,实话告诉你,你要想出去,就把你骗来的钱还回去,否则,哼哼,有你好看的。” “骗?我骗谁了?” “不是骗是什么!” 许青梧嗤笑一声,没有作答。 叶无双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他 数落道:“做贼心虚了,你知道被你骗的那些人,有过往商旅,有小商贩,最可怜的还是那些借钱让你骗的普通人,你让他们怎么生活。今天我就要替太平寨的百姓做主,替那些商人做主,挽回我太平寨的声誉。” 许青梧心中已明白,眼前这小丫头多半是自作主张将他们抓了过来,这事多半城主还不知道,否则怎么会这般胡闹。 只要城主没出手,那就说明事情不算严重。 他见她模样可爱,于是故作无赖,笑道:“凭本事挣的钱,我为什么要还?” 叶无双顿了顿,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许青梧,气呼呼道:“你,你,你无赖,你厚颜无耻!还有没有点同情心!” 许青梧指了指身上的伤,笑道:“你看,我现在浑身是伤,你还冲我大呼小叫,你的同情心呢?我在太平寨可花了一万多呢,钱我已经还给你太平寨了,小姐姐你怎么不替我做主,嗯?” “谁是你姐姐!休想!” 叶无双见他冲自己挑眉,气得一跺脚,骂道:“下流!骗了钱还好意思说出来,从来没见过……” 许青梧抢着帮她说道:“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叶无双秀眉紧蹙,待要张嘴再顶回去,转念一想对方摆明了油盐不进,自己肯定是说不过了,于是不打算再与他斗嘴,留下句:“你不还钱,我就先饿你三天,再不还,我就用刑,直到你肯还钱为止。哼!”说罢气呼呼地走了。 熊大见这刁蛮丫头远去,立即凑上去问道:“咋办?要不咱把身上钱先给她,人先出去就好了。” 许青梧摆摆手道:“用不着。她不敢拿我们怎么样,在这待个一两天也好,就当是避避风头了,现在外面有不少混混打我的主意呢。今天就算了,明天我看能不能见一下城主,若是能见到的话,反倒还是件好事。” “好事?”熊大疑惑道:“再说了,那城主也不是咱们想见就能见的,你有把握?” “七七八八。”许青梧漫不经心道。 角落里传来一声轻叹,李慕白脸上布满了淡淡的忧伤,他想不明白,自己到底输在了哪里。 第15章 脸厚有肉吃 是夜。 城主府中,叶汐放下手中的文书,将油灯挑的亮了些,正要拿伸手笔,忽然记起一事,他扭头问旁边的中年男子,道:“今天怎么没有那小孩的消息了?他没再去?” 中年男子名叫徐士俊,当年就跟着叶汐,叶汐拉起太平寨后,他依旧为叶汐办事,顺带着教叶无双读书识字,在叶家算是有资历的老人了。 徐士俊抬头回答道:“我派去的人回复说他今天没出现。”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今日那地方等着发财的人比昨天还多。” “人呢?”叶汐追问道。 徐士俊唯有苦笑。 叶汐立即明白自己女儿肯定掺和这事了,否则徐士俊不会是那副模样,于是笑道:“仔细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徐士俊如蒙大赦,笑道:“那孩子名叫许青梧,跟在身边的大汉名家熊大,这二人都是披云岭的人。至于那白衣少年,只知道他名叫李慕白,来历并不清楚,不像是披云岭的人,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混在一起了。从昨日起……” 叶汐听完许青梧这两天的行踪,沉声说道:“最新消息说,前两天披云岭几乎灭了黑风寨,转眼青梧就跑到咱们这弄了那些钱,你说这两者之间?” 话虽未说完整,但徐士俊已经听明白了。 他想了想说道:“有这个可能。披云岭赢得本就奇怪,纵使那白楚武艺再高,可两方人数差距在那,白楚终究双拳难敌四手。不过究其原因,若说是因为这个孩子,我更愿意相信许青梧背后有人指点。” 叶汐点点头,肯定道:“从抽奖一事来看,这人行事颇为老辣,不是一个孩子能做得出来的。仔细想来这抽奖与赌博无异,只是换了种玩法,收益却很明显,嘿,这人脑子可真活络。” 徐士俊跟着笑了笑,随后两人再无对话,继续埋头处理起各种文书卷册。 夜深人静,灯火莹莹。 叶汐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说道:“今天就到这,马上月底了,送给军队的物资也准备的差不多了,改天你亲自跑一趟。” 徐士俊应下后,欲言又止。 叶汐笑着往外走,说道:“我有分 寸。少年人做成些事后,总免不了心高气傲,先关他一晚,挫一挫锐气。明天下午,你带他来见我,我得知道他身后是什么人,能不能为我所用。” 徐士俊试探性问道:“那我用不用提前安排?以免留下后患。” 叶汐停在门口,目光盯着漆黑的夜空,过了片刻后,沉声道:“先不急。据我所知白楚这人还是不错的,既然是他那边的人,想来对我们不会有威胁,敌人的敌人,那就是朋友嘛。”走了两步后,他又补充道:“至少暂时有机会成为朋友。” 如今匪患不绝,他作为此地的父母官,何曾不想自己治下再恢复和平岁月的光景,何曾不想让那些匪寨变成下一个太平寨,不过太平寨眼下沦为军队钱袋,他纵有雄心壮志,却无力去实现。 此时若能打探出许青梧背后的人,再联合白楚,说不定还真能平了这里的匪患,真到了那时候,太平寨也有机会不再受人摆布。他明白与白楚合作有着与虎谋皮的风险,但他还是想试一试,也值得一试。 第二天一大早。 许青梧被饿醒后,便开始在牢房里大声嚷昂着要食物,一开始熊大和李慕白还能忍受,到了后来,李慕白和熊大也干脆加入其中。 过了一盏茶时间,终于有狱卒进来骂道:“吼什么吼!小姐说让你们饿着,你们就得饿着,喊破喉咙也没用。” 许青梧赶紧说道:“大哥,弄错了啊!我们来这里是找城主相商要事的,劳烦你往上通报一声,否则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狱卒骂道:“就你?还找城主相商要事,我呸!你糊弄小孩呢。” 许青梧一咬牙,凑过去低声道:“实不相瞒,我们是披云岭的人,白楚你该听过,那是我们寨主。我们这次就是奉了白寨主的命令,前来太平寨办事,不曾想无意间冲撞了大小姐,这才被抓了进来。这完全是误会啊,寨主们的大事不可耽搁,小弟这有些孝敬,劳烦大哥帮帮忙。” 狱卒听见白楚的名头,心里已信了三分,又见许青梧塞给他二十来枚钱,心中高兴不少。 “等着。” 狱卒收了钱,捧着手中的半两钱,大摇大摆地转身离去。 许青梧再叮嘱道:“一定 要快啊,此事若耽搁了,我和你都得掉脑袋!” 熊大见狱卒走远,忙问道:“寨主真给你交代事情了?” 许青梧躺回角落,随口说道:“哪有什么紧急要事商议啊,骗他呢。着实是我太饿了,咱们早点见到城主,才能早点吃上饭。” “那真见到城主咋办?” 熊大傻眼了,他不敢相信许青梧为了不挨饿,使出这种法子来。 许青梧安慰道:“熊大哥,快坐下省点力气,我自有安排。你看李慕白那小子都不急,你急什么啊。” 李慕白笑道:“大不了,出了牢门我就跑路呗,急什么。” 许青梧捏起剑诀,凌空虚刺,自言自语道:“我有一剑,可开天门。诶,熊大哥,我突然记起个故事,这次讲的不是剑仙,是剑神!我说给你听啊,话说有那么一位独臂剑神,年少时他……” 李慕白脸一黑,再不说独自跑路的事,竖起耳朵认真听起了独臂剑神的故事。 另一边,当徐士俊告诉叶汐狱卒那边传来的消息时,叶汐呵呵笑道:“到底是年轻人,这么快就沉不住气求饶了。” 徐士俊道:“或许是真的呢?” 叶汐摆摆手否定道:“不可能,若是真的,他早来见我了。也罢,既然他求饶了,那就把人带过来。” 片刻后,许青梧三人被带到了叶汐面前。 三人中,除了熊大看起来还算正常外,许青梧浑身是伤,一身黑衣又脏又破,李慕白也好不到哪里去,一袭白衣早已被鲜血、灰尘染得不成样子。 叶汐还在打量三人,许青梧已摆脱了熊大的搀扶,一瘸一拐上前行礼道:“晚辈许青梧,见过叶城主。我早听说叶城主雄才大略,心系百姓,为人更是和蔼可亲,乃当今少有的君子,晚辈久仰且神往的很。今日一见,叶伯伯仍有盛者,我对您的敬仰之情,简直犹如那滔滔江水连绵不绝,自此一面,晚辈平生再无憾事了。” 在许青梧看来,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见面先拍马屁总不会笑脸还挨打。 叶汐没接话茬,也没在意许青梧对他称呼的变化,只是眯眼笑道:“听说你找我有要事相商,还是奉了白楚的命令?” 许青梧搓了搓手,尴尬笑道:“晚辈 这些小伎俩,果然瞒不过叶伯伯法眼。权宜之计罢,还望叶伯伯恕罪,别跟晚辈一般见识。” 叶汐还期待着他会编出什么蹩脚的借口,不曾想他居然大大方方承认了,还轻描淡写地来一句,别跟晚辈一般见识,这让他如何再纠缠此事,否则反倒是自己小气了。常言道名师出高徒,这小子已不简单,那他背后之人,想来更厉害了。 叶汐拍了拍许青梧的肩膀,笑道:“既然你伯伯都叫了,我还能说什么。嗯?哈哈哈。” 许青梧跟着笑了起来。 李慕白忽然咳嗽两声,似乎是在提醒许青梧什么。 先前李慕白听独臂剑神的故事正在兴头,许青梧却突然不讲了,李慕白哪受得了听个半截,两人讨价还价一阵,李慕白只好咬牙应下见到叶汐时,当许青梧给他手势,他便出言提醒吃饭一事。可事到眼前,脸皮本来很厚的李慕白,一想到眼前这人是叶无双的父亲,当场就怂了。 叶汐朝李慕白看去,只见他低着头,便主动说道:“小友不必拘束。” 李慕白还没说话,许青梧抢先道:“让叶伯伯见笑了,想来是我这兄弟饿的厉害了,毕竟一天没吃东西了。” 站在一旁的徐士俊忍不住翻个白眼,什么叫你这兄弟饿的厉害了,明明是你在牢里哭爹喊娘的要饭食,当真以为我们什么都不知道?这小子脸皮厚的可以。 叶汐没有拆穿许青梧,心里也有意想和他多接触,以便打探他身后之人,遂笑道:“是我失礼了。来人!立即备饭!” “叶伯伯客气了。既然如此,那咱们就边吃边聊,我正好有事相求呢。”许青梧客气道。 叶汐惊讶道:“哦?那我倒要听一听了。” 几人来到屋内,叶汐坐了主位,徐士俊作陪,许青梧三人以他为主,分别落座,饭食酒菜很是丰盛,就连大官们才能吃到的牛肉都有。许青梧毫不顾忌旁人的眼神,大口大口地往嘴里扒拉饭菜,李慕白和熊大虽然饿,但尽量克制着自己的吃相。 徐士俊见到许青梧如此模样,不由微微皱眉,然后看向叶汐,可叶汐对此视若无睹,只不停地给许青梧三人夹菜。 许青梧风卷云残般干饭,吃了个肚圆后,一抹嘴,轻揉着肚子,盯着叶汐缓缓说道:“我有笔大买卖,不知叶伯伯感兴趣不?” “你?” 叶汐故意将这个字说的很重。 第16章 生意 许青梧轻柔肚皮的手一停,脸上表情僵了片刻后,他双手轻轻拍两下肚皮,点头笑道:“叶伯伯是聪明人。咱们习武之人啊,都讲究个点到即止,我觉得这就很好。” 他那里看不出叶汐怀着什么心思,无非认为是白楚或者别人在背后操纵他。 如此也好,那自己就顺水推舟,含糊其辞,给自己虚构一座靠山出来,别人就会略过自己这个“提线木偶”,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自己身后之人那里,对自己凡事都有所忌惮,这样才更安全。 果然,叶汐听后端起茶杯呵呵笑道:“习武我是不懂的,不过这话也听手下人说过,是这么个理。” 他故意将习武之人说是自己手下,显然对许青梧点到即止的话有些微词,此时接机要抬高自己的意思,许青梧也不是没听出来。 只见许青梧点点头,站起身道:“我陪叶伯伯散散步如何?毕竟才跟白先生开始习武,这饭食消化的还是慢了些。” 他说出跟白楚习武,一来是想告诉叶汐,白楚可不是你手下,你没这个能力;二来何尝不是想让叶汐自以为,他许青梧就是白楚的弟子,再加上那座虚构的靠山,叶汐肯定会对他有所忌惮和重视。 叶汐莞尔不答,短暂的交锋和试探,也是点到即止。 他看了眼桌上其他人,说道:“士俊招待好这两位,我陪贤侄消消食。” 两人并排走出屋子,在长廊里缓步而行。 许青梧打个饱嗝,说道:“我本没有准备好这事,只是见了叶伯伯,就忍不住提前将这件好事说了出来。太平寨的现状我有所耳闻,也能猜到些,若是此事成功,太平寨有独立做大的机会,但能不能脱身,还得看叶伯伯的想法,以及局势如何。” 叶汐略一沉吟,直言道:“青梧快人快语,那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不知贤侄所说具体是?” 许青梧双手负后,站定后转身看着叶汐,沉声道:“我给你当世最好的兵器。” “兵器?” 叶汐有些失望,摇头笑道:“我最不缺。” 许青梧回过身继续缓缓前行,说道:“叶伯伯应该知道披云岭与黑风 寨的事,一二百人打赢了五百多人,这可不是运气。” 叶汐明立即白过来,迟疑道:“贤侄是指?” 许青梧笑道:“当世最好的兵器。若叶伯伯愿意跟我合作,我会给您提供各式各样专门打仗用的东西,您见过的,您没见过的,我这儿都有。” 叶汐率先走进凉亭,伸手示意许青梧坐下说话。 许青梧坐在石凳上,说道:“我每月给您一批货,您再转手给军队,咱们五五分成,让我赚回个成本即可。至于卖给哪支军队,怎么卖,事后如何结算,全凭叶伯伯做主。” 叶汐食指敲击着桌面,脸上看似古井无波,心中念头却急转不下。 姑且认为许青梧的东西是好东西,可若真做起这生意来,肯定不能只卖给太平寨身后的军队,那样赚不到钱,如此一来太平寨就得担风险了,还是很大的风险。 此事牵扯甚广,需要专门的人来做,去打通一条条关系,最终建成一张交易往来的巨网。 现在外面打仗的队伍,能上得了台面的,没有十几支,也有七八只,那些个缺粮却兵器的叛军,走到哪吃到哪,唯独不会缺钱,这事若真能成,钱肯定不少赚。 届时自己有钱,有人,还有那些打仗的好东西,只要太平寨能抓住机会,荡平这方圆几百里的匪寨岂不轻而易举?大秦亡不亡无关紧要,只要我治下平安,事后封侯拜相也不是不可能。 他正想的出神,只听许青梧幽幽说道:“叶伯伯要答应,最早也得明年夏天才能开始。我原本就是如此打算的,只是今天既然见了,就提前说出来,也好叶伯伯提前准备。” 叶汐眉头一挑,反问道:“贤侄为什么觉得我会相信你?” “为什么不相信?” 许青梧理所当然道:“我负责制造,您负责销售,钱不就来了么。您跟钱子有仇?” “没有!”叶汐笑问。 “我也没有!” 许青梧一拍手,说道:“咱们都缺钱。你有人,有关系,我有手艺,有技术,合在一起,那可不是铜钱,是黄金。” “三七。”叶汐开口道。 “五五。” “我风险很大,必须三七!” “五五,这个暂时不能变。” 两人一来一往 ,都咬的很死,谁也不愿意松口。 许青梧知道这是叶汐的试探,若他轻易就做主改变分成规则,可能会引起猜疑,于是只好一脸为难地坚持道。 叶汐忽然笑道:“既然你做不了主,那如何分成就先放一放,反正时间还早,咱们各自先做准备。” “叶伯伯体谅晚辈,青梧心里记下了。” 许青梧欢喜道:“具体的细节方面,咱们日后再多接触,事关重大,总不能一蹴而就。” 两人又闲聊一阵,叶汐送走了许青梧三人后,徐士俊立即被唤进了书房。 “此事,你怎么看?”叶汐问道。 徐士俊略一沉吟,开口道:“若是真的,这事倒是值得一试,披云岭毕竟不如咱们势大,找我们做这笔买卖也情有可原。可一个小孩子跑来谈生意,总让人觉得不是那么回事,我觉得还是等等看,不急着派人去布线。” 正说话间,叶无双闯了进来。 “爹,你怎么把那无赖给放了!他还没把钱吐出来呢。” 叶汐一皱眉,训斥道:“胡闹!你私自调动我的人手,这事我还没问你呢,你倒先兴师问罪来了,罚你三天不许出门,让你娘好好管管你。这么大人,一天到晚没个正形,赶明儿将你嫁人算了。” 叶无双哪料到父亲会如此,心里只觉得冤枉委屈,鼻子一酸,当下就红了眼,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旁观的徐士俊眼帘低垂,他知道城主对这件事,已经动心了。 “哼,不像话!”叶汐气呼呼地嘟囔道。 作为叶无双授业恩师的徐士俊,此时也不好插手别人家事,只劝城主保重身体,正要再试一试看能否劝城主再想想生意的事,有小厮禀报道:“有位许公子送来样东西。” 叶汐接过徐士俊从小厮手中拿来的那布片,眉头微皱,心想小孩子办事总是毛毛躁躁,若是机密的事,总该做保险点,可当他展开布片后,神色渐渐凝重起来。 “你看看。”叶汐将布片递给徐士俊。 徐士俊一脸疑惑地接过布片,见上面画着一副草图,旁边还有备注,仔细看过后,说道:“的确比现有的抛石机精巧,就是不知威力如何,可惜草图粗劣了些,否则咱们可以做一台出来试试 。” 叶汐道:“这个什么扭力抛石机的草图,只是他的投名状而已。” 徐士俊看了看手中的草图,笑道:“这小孩也不简单,起码办起事来,想的还算周到。” 叶汐瞥了眼徐士俊,说道:“早些时候,我曾一度怀疑过,他背后没人。” 徐士俊本以为自己已经很高看许青梧了,没想到城主竟会对他评价高到如此地步,不由深吸一口气,神色凝重起来,低声道:“如此想来,他确实不像个十五六岁的小孩子。” 叶汐呷了口茶,悠闲道:“不用担心,他逃不出我的手掌心。”说到此处,又不由摇头自顾自笑了起来。 徐士俊不明所以,见叶汐不愿说,只好忍住心中好奇。 客栈中。 身着鸦青色新衣的许青梧,见李慕白穿上了自己特意给他选的月白色新衣,勾着他的肩旁,问熊大道:“熊大哥,你看,鸦青配月白,咱两是不是很搭?” 李慕白拍掉许青梧的手,说道:“你黑,我白,还得是那种雪白,这才叫搭,出去也更容易闯个名头出来。” 许青梧反对道:“不成,咱又不是黑白无常。” 李慕白眼睛一亮,问道:“黑白无常?这个称呼好,要不要考虑下,我带你去闯荡江湖?你是黑无常,我是白无常。唔……熊大哥就做个判官,如何?” “我不掺和。”熊大笑着摆手道。 许青梧靠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微微晃悠着,语气不善地说道:“我说白无常啊,我跟熊大哥要回披云岭了,你还跟着么?那里可没给你准备饭食,就算你开口问我们要,我们也是没有多余的给你。” 李慕白知道许青梧是要秋后算账了,正准备溜之大吉,一开门便有一条腿踢了过来,他下意识避开后,原本打算踹门而入的叶无双脚下一空,一跟头栽进房来。 叶无双在地上揉着膝盖,李慕白不知所措,想道歉不敢开口,想去搀扶更不敢动手,正想着跑路算了,结果叶无双一眼瞪来,他只好低头看起了自己脚尖。 “呦!见面就行这么大的礼啊,快起来,快起来,咱们平辈相交就行了。” 许青梧坐在椅子上说着风凉话,丝毫没有起身的打算,熊大见叶无双手中提着剑,立即站在了许青梧的身旁。 叶无双一脸恨意,从地上爬了起来,她用剑鞘指着许青梧,咬牙切齿地叫道:“许青梧!” 第17章 意外收获 “许青梧!” “我在。” 前者咬牙切齿叫道,后者柔声答道。 许青梧本想逗一逗她,瞧她面带泪痕,立即就心软了,于是才有了这两句对话。 叶无双有些懵,不该是他言语反击,然后自己趁机找茬,借着他言语冒犯自己的由头拔剑砍去,事后父亲也不能责怪自己。这无赖怎么突然转性? 对了,一定是他怕了。 想到此处,叶无双冷笑道:“我父亲说放过你,我可没答应要放过你!” 许青梧在她身前不远处站定,叹了口气说道:“钱没剩下多少,基本都给寨子里人买冬装了,接下来还要去买些粮食什么的,否则冬天的时候,寨子里就要冻死、饿死上百人。你别看我现在穿着新衣,可没来之前,我和熊大哥在寨子里都是光着膀子,光着脚,全寨只有那些老人才有一件破衣服御寒。吃饭更不用提了,一天就两顿野菜糊糊,实在饿狠了,也只能多喝些水。没办法,咱们寨主上山只为辟祸,不愿做那些伤天害理的勾当,我们不怪他,谁让这世道就如此呢。” “诶,我给你说这些干什么,反正你不缺钱,怎么也想不到我们山里人的日子到底有多苦。不说了,不说了,免得失态让你看了笑话。你硬要我还钱的话,我无话可说,不过能不能容我缓一缓,先赊着如何?” 李慕白不知这是苦肉计,见许青梧说至最后,竟眼眶泛红,抹起了眼泪,心中也觉得难受,于是立即拿出怀里的钱塞还给他,说道:“先前不知道你们日子苦,这钱你还是拿去多买点布匹粮食。” 许青梧一愣,继而推开他的手,挺直了腰板,振振有词道:“大丈夫岂能言而无信!既然送给你了,那就是你的了。你这是看不起我么?兄弟还能不能做了!” 李慕白以为他顾及面子,只好劝道:“正是做兄弟才不跟你客气。权当我借你的,日后你有钱了再还我便是,寨子里的人过冬要紧。” 许青梧犹豫了下还是接过了钱,颤抖的手紧攥着那几枚半两钱,一把搂过李慕白,用力地拍着他的后背。 仿佛感动感激之情,都在不 言中。 熊大不知道这算是意外收获,还是也在许青梧的计划中,他忍不住想笑,可又不敢直接笑出来,于是只好装作回忆太痛苦的模样,随即转过身,再也忍不住偷偷笑了起来。 在李慕和叶无双眼里,熊大肩膀不停地耸着,显然这大个子也哭的很伤心啊。 叶无双站在那里尴尬无比,自己明明是来惩恶扬善的,怎么弄得自己才是坏人一样,要是搁在平时,她立即送钱送粮了,可现在她是来报仇出气的啊,这事弄得下不来台了。 不过,同情归同情,相比之下,还是眼下自己的面子更重要。 她看着许青梧,色厉内荏道:“你寨子里人可怜,我太平寨百姓也不好过。既然如此,那你就立下字据,我对他们也好有个交代。” 许青梧将钱递给熊大,自己去喊店小二取来笔墨,而后在旧衣服上撕下布片,挥笔写下了欠条。 至于文字,大秦官方用小篆,民间则是用更方便的隶书多些。 叶无双收下字据看了看,忍不住赞叹道:“没想到你一个小贼,写的字还不错。” 许青梧谦虚道:“马马虎虎,以前练过一段时间。” 其实他这个一段时间,那可是整整十几年的光景。前世若说健身是他必不可少的爱好,那练字就是他日常平心静气的手段,年幼时由楷书入门,转而行、草,到后来又返过去学习隶书、篆书,到最后甚至还钻研了段时间的甲骨文、金文等,虽然都学的不算精通,可在他看来,练字只是调整心态的手段,自己高兴就行。 李慕白听见叶无双夸赞许青梧,立即耷拉着脸,嘟囔道:“我写的比他好。” 叶无双白了他一眼,扬了扬手中布片,说道:“我只收这个,一万起步!” 李慕白张了张嘴,默默站到了一边。 叶无双得意一笑,转身就要走,忽然记起自己可是气冲冲来报仇的,就这么离开怎么行,转身在许青梧的大腿上踢了两脚,无意间正好踢在最深的那处伤口上。 许青梧捂着大腿,跌倒在地,骂道:“你他妈神经病啊。哎呦,疼死老子了。” 叶无双大怒,可看见熊大和李慕白都凑了过来,也不敢再发作,冷哼一声,扭头就走,到 了门外才回头奚落道:“装模作样,还是个男子汉么,也不闲羞。” 熊大见许青梧大腿隐隐渗出血迹,提刀就要冲出去,被许青梧一把拽了回来,他只好愤愤不平道:“太欺负人了!怎么还出手伤人。” 许青梧劝道:“咱别跟小丫头一般见识,那钱就当这两脚的汤药费了。” 熊大心里顿时好受些,用力按了按许青梧的肩旁,沉声说道:“这主意不错,就是苦了你。” 李慕白叹了口气,心想: 得再跟师傅多学点才稳妥,这样的江湖啊,还是再晚几年闯荡的好,那叶无双也太吓人了,初见还是个蕙质兰心的温柔女子,怎么再见就变成小老虎了呢,若是江湖中的女子都这样,那我可招架不住。 算了算了,让许青梧都吃亏的人,我也惹不起啊。 只见许青梧一边重新包扎伤口,一边疼的龇牙咧嘴,还不忘絮叨,道:“迟早有一天,我一定要将那小老虎按在床上打个够,她哭鼻子都没用的那种。老子发誓。” 李慕白愕然,突然觉得是不是自己长得好欺负? 话说叶无双提着剑返回城主府时,叶汐早已恭候多时。 叶无双赶紧将剑藏在身后,没半点掩耳盗铃的觉悟,仰着笑脸喊道:“爹,你怎么在这儿啊。” “拿来。”叶汐不怒自威。 叶无双撅起嘴轻哼一声,将身后的剑递给了父亲,转身就要离开时,听见父亲问道:“你去找许青梧麻烦了?”叶汐抽出剑看了看,再度合拢提在手里。 “没有啊,我出去转了转。”叶无双眨眨眼睛,一本正经道。 叶汐懒得拆穿她,语重心长道:“双儿,你年纪也不小了。往后做什么事情要有个分寸,女儿家就要有女儿家的样子,整天出去抛头露面的胡闹,将来谁还敢娶你?有空跟你娘学学针线女红,再不济,多读点书也成啊。” 叶无双敷衍地点点头,老生常谈的话,她早听腻了。 “去,多陪陪你娘。” 叶汐摆了摆手,叶无双如蒙大赦,随即蹦蹦跳跳地跑远了。 叶汐看着女儿走远后,再提起手中的剑来看,笑道:“哼,扬言要打我女儿?看来双儿那两脚踢得还是轻了些。呵呵,这丫头,像我。 ” 晚间,许青梧在房中备下酒菜。 三人中,只有李慕白算是第一次喝酒,酒过三巡,他先开口道:“我明天也该回了。这次偷跑出来,虽然跟着你许青梧吃了些苦头,但也涨了不少见识,加上认识了你兄弟二人,也算没白跑一趟。” 许青梧吐着酒气道:“小白啊,你这人挺不错的,我也很高兴认识你。这么一说,兄弟我突然觉得有点对不住你啊。” 李慕白摆摆手道:“那小老虎打人呢,你都吃不消,我也惹不起,还是不要再提了。” “呵,打人算什么,俗话说打是亲骂是爱,懂不?” 许青梧捏起一粒花生米丢入口中,转而笑道:“不过,你理解错我的意思了,我说的不是这事。” “嗯?不是这事,那是什么?”李慕白问道。 许青梧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说道:“呃,那啥,实话告诉你,我讲的那些故事都是我瞎编的,这下你懂了没?” 李慕白盯着许青梧,夹菜的手悬在半空中不动了。 许青梧赶紧赔笑道:“你也别觉得失望,万事都要有人开个头不是,我对这里的武功、内功什么的接触不多,但想来也差不了多少,就是那么个原理。你这么聪明,天资又好,说不定钻研个几十年,也能弄出个两袖白蛇什么的,你要对自己有信心。” 李慕白收放下筷子,闷闷不乐道:“你说的容易。” 许青梧趁热打铜道:“这可是成为开山鼻祖,一代宗师的机会啊,你想想,万一你成功了,往后天下的剑仙可都得称你一声慕白老祖,就连你手中的剑,那都是所有飞剑的祖宗。我这可不是骗你,你是不知道,咱们人的潜力……” 到了最后,三人酒至酣处,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琢磨起了如何才能成为剑仙。 城主府中,叶无双辗转难眠。 只因她上床休息时,发现靴子上竟然有一片血迹,怎么来的不言而喻,她就是用那只脚踢的许青梧。 此时,她有些过意不去。 一想到许青梧所在的寨子,再想到他那干瘦的模样,虽然人讨厌了点,但他小小年纪就不得不为寨子奔波,不惜冒着生命危险出来骗钱,只为寨子里的人能过冬,这点还是很令人 敬佩的,想到这里,她心里就更加难受了,觉得下午不该冒冒失失去找事,还踢他那两脚,显得自己没半点人情味。 人悄悄,帘外月朦胧。 叶无双起身翻出那张字迹工整的字据,抬手就点起灯火烧掉,忽然觉得还是还给他比较好,这样自己安心,也免得那小贼不放心,至于这钱,权当太平寨捐给披云岭了。 她小心收好字据,决定明早就还。 熊大转过身将银票又贴身用腰带缠好,用衣服裹了又裹后,再用腰带束了衣服,这才作罢。 叶无双将他的小心翼翼尽收眼底,心中更加相信披云岭的日子确实不好过,她还是第一次见人如此保管银票,也不知那大高个喘得过气来不。 纸笔送来,许青梧挥笔写下欠条。 至于文字,他早在前几天就发现,这个世界所用的文字是小篆,而且这种小篆还隐隐有隶书的影子。更让他奇怪的是,原本天下统一后建立起的王朝名叫大秦,可这个大秦已存在了数百年之久,而且帝王姓陆。 叶无双收下借条看了看,忍不住赞叹道:“没想到你一个小贼,写的字还不错。” 许青梧谦虚道:“马马虎虎,以前练过一段时间。” 其实他这个一段时间,那可是整整十几年的光景。前世若说健身是他必不可少的爱好,那练字就是他日常平心静气的手段,年幼时由楷书入门,转而行、草,到后来又返过去学习隶书、篆书,到最后甚至还钻研了段时间的甲骨文、金文等,虽然都学的不算精通,可在他看来,练字只是调整心态的手段,自己高兴就行。 李慕白听见叶无双夸赞许青梧,立即耷拉着脸,嘟囔道:“我写的比他好。” 叶无双白了他一眼,说道:“我只收欠条,一千两起。” 李慕白张了张嘴,默默站到了一边。 叶无双得意一笑,转身就要走,忽然记起自己可是气冲冲来报仇的,就这么离开怎么行,转身在许青梧的大腿上踢了两脚,无意间正好踢在最深的那处伤口上。 许青梧捂着大腿,跌倒在地,骂道:“你他吗神经病啊。哎呦,疼死老子了。” 叶无双大怒,可看见熊大和李慕白都凑了过来,也不敢再发作,冷哼 一声,扭头就走,到了门外才回头奚落道:“装模作样,还是个男子汉么,也不闲羞。” 熊大见许青梧大腿隐隐渗出血迹,提刀就要冲出去,被许青梧一把拽了回来,他只好愤愤不平道:“太欺负人了!欠条都写了,还出手伤人” 许青梧劝道:“咱别跟小丫头一般见识,那欠条就当这两脚的汤药费了。” 熊大心里顿时好受些,用力按了按许青梧的肩旁,沉声说道:“这主意不错,就是苦了你。” 李慕白叹了口气,心想:得再跟师傅多学点才稳妥,这样的江湖啊,还是再晚几年闯荡的好,那叶无双也太吓人了,初见还是个蕙质兰心的温柔女子,怎么再见就变成小老虎了呢,若是江湖中的女子都这样,那我可招架不住。算了算了,让许青梧都吃亏的人,我也惹不起啊。 只见许青梧一边重新包扎伤口,一边疼的龇牙咧嘴,还不忘絮叨,道:“迟早有一天,我一定要将那小老虎按在床上打个够,她哭鼻子都没用的那种。老子发誓。” 李慕白愕然,突然觉得是不是自己长得好欺负? 话说叶无双提着刀返回城主府时,叶汐早已恭候多时。 叶无双赶紧将刀藏在身后,没半点掩耳盗铃的觉悟,仰着笑脸喊道:“爹,你怎么在这儿啊。” “拿来。”叶汐不怒自威。 叶无双撅起嘴轻哼一声,将身后的刀递给了父亲,转身就要离开时,听见父亲问道:“你去找许青梧麻烦了?”叶汐抽出刀看了看,再度合拢提在手里。 “没有啊,我出去转了转。”叶无双眨眨眼睛,一本正经道。 叶汐懒得拆穿她,语重心长道:“双儿,你年纪也不小了。往后做什么事情要有个分寸,女儿家就要有女儿家的样子,整天出去抛头露面的胡闹,将来谁还敢娶你?有空跟你娘学学针线女红,再不济,多读点书也成,别整天舞刀弄枪。” 叶无双敷衍地点点头,老生常谈的话,她早听腻了。 “去,多陪陪你娘。” 叶汐摆了摆手,叶无双如蒙大赦,随即蹦蹦跳跳地跑远了。 叶汐看着女儿走远后,再提起手中的刀来看,笑道:“哼,扬言要打我女儿?看来双儿那两脚踢得还 是轻了些。呵呵,这丫头,像我。” 晚间,许青梧在房中备下酒菜。 三人中,只有李慕白算是第一次喝酒,酒过三巡,他先开口道:“我明天也该回了。这次偷跑出来,虽然跟着你许青梧吃了些苦头,但也涨了不少见识,加上认识了你兄弟二人,也算没白跑一趟。” 许青梧吐着酒气道:“小白啊,你这人挺不错的,我也很高兴认识你。这么一说,兄弟我突然觉得有点对不住你啊。” 李慕白摆摆手道:“那小老虎打人呢,你都吃不消,我也惹不起,还是不要再提了。” “呵,打人算什么,俗话说打是亲骂是爱,懂不?”许青梧捏起一粒花生米丢入口中,转而笑道:“不过,你理解错我的意思了,我说的不是这事。” “嗯?不是这事,那是什么?”李慕白问道。 许青梧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说道:“呃,那啥,实话告诉你,我讲的那些故事都是我瞎编的,这下你懂了没?” 李慕白盯着许青梧,夹菜的手悬在半空中不动了。 许青梧赶紧赔笑道:“你也别觉得失望,万事都要有人开个头不是,我对这里的武功、内功什么的接触不多,但想来也差不了多少,就是那么个原理。你这么聪明,天资又好,说不定钻研个几十年,也能弄出个两袖白蛇什么的,你要对自己有信心。” 李慕白收放下筷子,闷闷不乐道:“你说的容易。” 许青梧趁热打铁道:“这可是成为开山鼻祖,一代宗师的机会啊,你想想,万一你成功了,往后天下的剑仙可都得称你一声慕白老祖,就连你手中的剑,那都是所有飞剑的祖宗。我这可不是骗你,你是不知道,咱们人体的潜力……” 到了最后,三人酒至酣处,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琢磨起了如何才能成为剑仙。 城主府中,叶无双辗转难眠。 只因她上床休息时,发现靴子上竟然有一片血迹,怎么来的不言而喻,她就是用那只脚踢的许青梧。 此时,她有些过意不去。 一想到许青梧所在的寨子,再想到他那干瘦的模样,虽然人讨厌了点,但他小小年纪就不得不为寨子奔波,不惜冒着生命危险出来骗钱,只为寨子里的人能过冬,这点还是很令人敬佩的,想到这里,她心里就更加难受了,觉得下午不该冒冒失失去找事,还踢他那两脚,显得自己没半点人情味。 人悄悄,帘外月朦胧。 叶无双起身翻出那张字迹工整的欠条,抬手就要撕个粉碎,忽然觉得还是还给他比较好,这样自己安心,也免得那小贼不放心,这一千两权当太平寨捐给披云岭了。 她小心收好欠条,决定明早就还。 第18章 淳朴的山里人 天还没亮透,秋风微冷,太平寨中大多数人还未起床,仅有草木皆在微微颤动。 一支车队缓缓驶出太平寨的大门。 许青梧躺在一辆货车上,看着灰蒙蒙的天空,拍了拍身下买来的布匹,叹道:“终于办完了,好在有惊无险。” 赶车的熊大低声埋怨道:“请太平寨的人护送,这花销可不小,辛辛苦苦赚来的钱,就这么没了。要我说啊,咱还是再等两天,等着寨主亲自来一趟多好。” 许青梧翻身趴在货物上,双手叠在下巴上,磕着牙说道:“衣裤、布匹、粮食等,这些都是生活必需品,披云岭将来人口不会只这么点,所以提前多存点。至于请太平寨的人护送,能省去不少麻烦,一路上匪寨林立,太平寨这群人就是吃这碗饭的。现在对我来说,安全比什么都重要。再者,披云岭以后或许会跟太平寨来往,这也算提前互相了解。” “来往?” 熊大回头道:“昨天你散步时和那城主说的?” 许青梧趴得累了,再翻过身躺好,回答道:“是啊,披云岭一直靠种地打猎可不行,尤其现在兵荒马乱的,就算不纳税,不服徭役,也收不了多少粮食。” 熊大没细问,只笑道:“你又有计划了?” 许青梧笑笑,打了个响指,忽然说道:“熊大哥,如果我要离开披云岭,你是选择跟我走,还是留下?” 熊大沉默许久,手中的鞭子甩出一声脆响,嘿嘿笑道:“寨主哪舍得让你走啊。” 许青梧望着渐渐清澈的天空,缓缓闭上了眼睛,没有回话。 他知道熊大看似粗鲁,其实粗中有细,很多事情都能看透彻,只是不愿意说出来抢风头而已。 此去若是用太平寨的生意,套不出白楚的真本事,那他肯定留给太平寨炼铁的方法后就会离开,毕竟还有大腿等着他去抱呢。 秦朝以十月为年始,现在是秦二世元年初,算算时间,刘邦明年就要起义,也或许现在已经蠢蠢欲动了。 我在蜀地,他在后世扬州某地,路程远,时间紧呐。 不过,真能跟刘邦结下点香火情分,再赚些钱,买宅子,买丫鬟、恶仆,生活简直不要太舒服了。上辈子愁吃饭,有太多的迫不得已与妥协,这辈子可不得为自己好好活一次?向生活低头?不存在的。 当远处天边,被一种酒醉似的绯红颜料渲染成晕时,许青梧早走了十几里路。 叶无双今天特意起了个大早,兴冲冲跑到客栈时,却被告知那两位公子和大汉天没亮就走了,她望着城门方向,跺脚骂道:“小贼跑路的本事果然一流。” 回去的路上,叶无双拿出那张字据,她忽然觉得一下午能挣一万多的人,肯定能还的起这钱,于是她一脸坏笑道:“本姑娘可给你机会了,你自己抓不住,这可怪不得我不近人情了。下次再遇见你,这讨债的恶人,我可当定了!嘿嘿,先回家拿了钱,替小贼还了债再说,免得他到时候说我中饱私囊,以此赖账就不好了。” 当天,太平寨城主独女,三次驾车散钱,举寨欢庆,高呼城主万岁之声,城外数里都清晰可闻。 事后,据有心人统计,这三次洒下的钱,不下一万枚半两钱。 一天后的下午,许青梧终于返回了披云岭,白楚带领全寨人下山迎接。 走在最先头的披云岭护卫吓了一大跳,以为自己遇上了不给城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主面子的劫匪,好在熊大及时出声提醒,否则就闹出乌龙来了。 熊大站在车上,高呼道:“这些衣物、布匹、粮食,都是许青梧给咱们弄来的,大家都搭把手先搬回寨子,回头每人都有份!” 太平寨的人早知道这小孩有本事,城主府的人还特地叮嘱了这趟护送任务,因而此时并没有多么惊讶。可披云岭的人却没几个信,只以为是白寨主的安排,有几个胆大的汉子上前将白楚抛了起来,口中嚷嚷着:“寨主真厉害!这下冬天不用在挨冻挨饿了!”等话语。 白楚虽不清楚许青梧是如何做到的,但这种莫名其妙的吹捧,他还不至于坦然受下,于是急忙解释道:“这是许青梧的功劳,你们该感谢他才对!” 披云岭这群光着膀子的糙汉子一脸不信,心想这小孩帮过咱们寨子退敌,寨主可能是要给他个人情,于是就远远地朝许青梧道了声谢,虽然话说了,但远赶不上对白楚时的真诚热情。 白楚见状,道出了原委:“先前我与青梧打了个赌,要他一月内给咱们寨子置办过冬的衣物,没想到他提前超额完成了任务。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反正现在看来,是我输了。” 熊大一把拉过许青梧,自己跳下马车,朗声道:“我这兄弟你们可别小瞧了,有本事着呢!他一天就赚了一万多呢,这事你们要不信,可以问这些太平寨的人啊,现在这些钱,全变成马车上的货物了。闲话不多说,大家先把东西搬回去吧!” 白楚倒吸一口凉气,缓了缓才喊道:“晚上开庆功宴!青梧和熊大记头功!” 此时,一些个从太平寨护卫那得到消息的披云岭人,不禁同样倒吸一口凉气,用诡异的眼神看着许青梧,他们大多数人,这辈子还没见过一百钱是什么样,那可是一万多啊,这小子莫不是神仙下凡,随手就能变出钱来? 众人一阵吸气,咋舌声,惊叹声过后,疯了一般冲向许青梧,眼神狂热且充满敬畏。 熊大哈哈大笑着将许青梧举了起来,然后大喝一声,“接住!” 众人将他高高抛起,在人群中传了一圈后,一个大汉拍着胸脯说,“神仙爷,你一路辛苦了,俺扛你上山吧!”说完也不管许青梧同意不同意,将他往自己肩头一放,拔腿就跑,身后扛着货物的人兴高采烈地跟着起哄,热热闹闹地上山去了。 许青梧骑在汉子肩头,哭笑不得,心里忍不住叹道:这里的人,简直比太平寨的人还淳朴直爽。 晚上,披云岭上灯火通明。 寨中早摆下十几桌宴席,桌上以野味居多,外加许青梧带回来的食材酒水。 开席前,白楚端起酒盏起身说道:“开席前,我说两句。作为寨主我得感谢许青梧,感谢他让我们能过好这个冬天,这一碗酒我先干了。” 许青梧正要举杯陪同,白楚按他坐下,继续说道:“这第二碗,我得向你赔罪,说实话,先前确实小瞧你了。” 第三碗接踵而至,白楚又道:“这第三碗最重要。我得跟你说一声谢谢,感谢你帮我打退了黑风寨,也感谢你不惜冒着生命危险,给我们带回这些东西。” 许青梧站起身笑道:“白先生严重了,披云岭救了我的性命,滴水之恩自当涌泉相报。我只是做了些力所能及的事而已,大家能安全过冬,这才是最重要的。” 两人酒盏磕在一起,一饮而尽,拉开了宴席的序幕。 (本章未完,请翻页) 随后,不断有人前来敬酒,熊大不得不为许青梧挡下大半,即使如此,敬酒的人仍旧络绎不绝,直接将酒宴的气氛推向了高潮。到了最后,一群光膀子光脚的汉子,拍着酒桌齐声喊着许青梧的名字。 许青梧看了眼微醺的白楚,面带歉意地笑了笑。 白楚摆摆手笑道:“这是你应得的。明早来后山找我,我兑现我的承诺。熊大你也来。” 第二天一早,许青梧跟熊大兴冲冲地到了后山,本以为他们来的很早了,没想到白楚已经在那等着了。 打过招呼后,白楚不再废话,对熊大说道:“我也算教过你。现在你将以前学的那套拳法和剑演练一遍,我看看你学的怎么样了。” 熊大尴尬地挠挠头,虽说偷学是彼此心照不宣的事,但被白楚直接说出来,他还是挺不好意思,当下冲白楚行了一礼,将拳法和剑法演练了一遍。 白楚看完后指点一番,让他将拳法再练熟,直至什么时候能一拳打碎树上飘下的落叶,再去找他。 许青梧见熊大去了一旁,自己赶紧上前,一脸期待地看着白楚。 白楚说道:“我不管别人怎么样,在我这里,先拳脚,后兵器,这个顺序你要记清楚,不可私自逾越。” 许青梧小鸡啄米般点头应下。 白楚又道:“今天先传你一套拳法,你先记下,以后有时间就来这里练拳,等脚下踩出的坑末过了脚背,再来找我。另外,你年纪小,底子还弱,以后跟熊大多上山,他知道给你弄些什么东西补身子。” 许青梧疑惑道:“我不用打树叶?” 白楚解释道:“你跟熊大不一样,他走的是刚猛路子。你练拳只是为了以后做准备,脚下扎实灵活了,才能将手中的兵器发挥出来。我打一遍,你先看,先想,等我打第二遍的时候会放慢速度,这时你再跟着学。” 同样的拳法,熊大先打了一遍,此时白楚再打,许青梧只觉得完全是两种拳法一般,只见白楚举手投足间自有一种莫名的和谐安静感,似有一股气流环绕着他,就像有一群蝴蝶蜜蜂跟着一株花,一棵树在风中舞动。 白楚一遍打完,问许青梧看见了什么,想到了什么。 许青梧如实说道:“看见了气流,就像一群蝴蝶蜜蜂一样。想到的则是这山林的一草一木,大自然的一呼一吸,先生你好像就是这树林的一部分。” 白楚跺了跺脚,说道:“力量是从这儿来,一呼一吸便是平衡之道。你们先把拳法练熟,我再教你们如何真正发力。”说罢,他又亲自教了许青梧一遍后,也不管许青梧记没记住,转身便走了。 许青梧忙追问道:“这就教完啦?先生明天还来不来?” 白楚头也没回,说道:“你们没达到要求前,我不来,接下来就靠你自己了,按我说的做便是。” 许青梧望了望熊大,两人大眼瞪小眼,他忽然觉得自己被坑了,冒着性命危险换来的东西,好像跟想象中差距很大。 熊大安慰道:“寨主吩咐的自有道理,习武这件事上,我相信寨主。” 许青梧知道自己心大了,不在此事上多做纠结,他明白基础的重要性,任何事情根基不牢固,其他就是空谈了,权当是白楚考验他的心性吧。 他用力一脚踩下,发现地面硬的不对劲,忙蹲下身拨开了地上的枯叶,顿时傻眼了。 尼玛,连山石! (本章完) 第19章 职业经理人 冬装事件过后,寨子里的人见了许青梧那叫一个亲热。 老头老太太们总喜欢一把握住他的手,或是嘘寒问暖,或是热泪盈眶地说这些发自肺腑的感谢话,虽然来来去去就那么两句,可他们是真的拿许青梧当救命恩人来看。 年轻些的倒是没那么多话,只是上山下河回来,必定先给许青梧送去些稀罕野味、果子之类。 如此下来,反弄得许青梧不自在了。 这不,许青梧花了几天时间,跟村里的宋铁匠交代完建造炼铁高炉的事,正准备第二天就进山呢,晚上却被白楚叫了过去。 “与太平寨生意的事,我想好了。”白楚给许青梧添上茶水,“经商就经商吧,反正一时半会儿也太平不了,吃饱饭要紧,面子什么的无所谓了。” 许青梧笑道:“先生能这么想就对了。” 白楚跟着笑了笑,端起茶杯来,说道:“我想把寨子交给你打理。” 许青梧脸色一变。 这可不是个好兆头,我打算赚一笔就要走人,你白楚这样做,岂不是想把我留在这给你当高级打工仔?披云岭明显没汉朝有前途啊。 白楚赶紧放下茶杯,补充道:“你看啊,战场厮杀我在行,可是生意往来,我自认不在行。既然事情是你和叶汐谈下的,理应由你来负责,而且一旦开始做买卖,寨子里的人都得运转起来,你成了寨主,做起事情来也更顺手不是。” 许青梧揉了揉脸,无辜道:“我还是个小孩子啊。” “这话,你自己信么?” “这……难道不是么,我才十五啊。” 白楚瞟了他一眼,缓缓说道:“我要是还把你当小孩子看,那这些年就白活了。一个人的言行都是阅历磨练出来的,虽然你只有十五岁,可我总觉得你像二三十岁的人,这点很奇怪。或许生而知之的人,真的存在吧,呵呵。” “生意的事,我可以打理。” 许青梧看了眼白楚,接着说道:“寨子我不能接下,我没这个能力,大家伙肯定更相信先生。” 白楚冷笑道:“这么说你就是拒绝喽?” 许青梧被盯的心里发毛,结结巴巴道:“咱……咱们,有事,说事。那个啥,动怒不好。” 白楚将被子放在桌上按了按,杯底立即下陷寸余,然后若无其事地笑道:“就这么定了。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寨主了,明天我亲自跟寨子里的人说。” 许青梧苦着脸一言不发。 白楚问道:“寨主可还有事?” 许青梧瞪他一眼,气冲冲道:“没事,走了!” 想不到他前世学了数年的管理,第一次大展身手,居然是管理一个二三百人的寨子,好在白老板给的职位不低,职业经理人呢,呵呵,你个大西瓜的。 他心里如此安慰着自己。 第二天一早,白楚将寨子人聚了起来。 白楚将许青梧招来身边,一手按着他的肩膀,朗声说道:“从今天开始,许青梧就是咱们得新寨主了!” “啥!我没听错吧,他还是个小孩啊!” “那白寨主你呢!他年纪又小,本事也不行啊!” “对啊,万一黑风寨来了,他可打不过人家啊。白寨主,你要是走了,我们怎么办啊!” 人群中炸开了锅。 白楚抬手压了压,解释道:“许青梧做的事大家都有目共睹,他有能力让大家吃饱穿暖,所以我才将寨子交给他,这样他才能放开手脚做事。” 有老头担心道:“他为我们做的,我们很感激,但他毕竟年纪还小啊,怎么能担得起呢。” 白楚笑道:“我说他可以,他就可以。难道你们连我也不相信了吗?” 老头连声道:“不是,寨主误会了,咱们是觉得,起码得找个看起来就像那么回事的人,他……唉,还没锄头高,这不像话啊。” 白 (本章未完,请翻页) 楚沉着脸问道:“你们是想要能过好日子的人,还是要看的顺眼却没能力的人?” 老头不说话了。 一个汉子喊道:“那为什么不是大猫呢?我看大猫也有这个能力。” 熊大赶紧说道:“三娃!小子别瞎说。我相信寨主的选择,更相信许青梧的能力,他有啥本事我可比你们清楚的多,我比不过他。” 其实熊大还在村里的时候,大家都觉得他能担起重任,上山后自然都觉得他才是寨主的接班人,如今突然冒出个许青梧来,许多人心里都开始替熊大鸣不平。这事许青梧也早看出来了,因此昨晚跟熊大聊了许久,不过熊大知道寨主只是个名头,能让大家过上好日子,这才是实实在在的甜头。 名叫三娃的汉子不服气,喊道:“猫哥,咱们都是一个村在出来的,知道你有这个能力,他许青梧是为我们做了不少事,可寨主一事,还得看实力才行啊。” 白楚看着许青梧,一言不发。 熊大正要说话,许青梧上前一步,笑道:“那你说,怎么才算有实力?” 三娃也走出人群,说道:“当然是很能打了,不然这兵荒马乱的,万一有事,我们让你去顶还是不顶呢?你年纪还小,再过几年若要当寨主,我石头第一个支持你。” 许青梧看了眼众人,问道:“你们都这么认为?” 有青壮先应了一声,随后接二连三又有数人附和,甚至连秦老头想了想也开口道:“领头人没有实力,咱们会被欺负的啊。” 许青梧笑了笑,看着三娃问道:“你觉得你实力怎么样?” 三娃笑道:“比不上猫哥和寨主,但肯定比你强。”说着,还故意挺了挺厚实的胸大肌。 “哦?那咱们比比?”许青梧问他。 “怎么比?打一架,还是比力气?你选!输了可别哭鼻子。” 三娃语气很是不屑,甚至带着股戏谑说道。 许青梧指着远处一块三四百斤的大石头,说道:“咱们比起力气,我能让那块石头离地,你能吗?” 人群哗然。 有年轻人笑道:“你能让它动一下,我叫你声爷爷!” “对对对,别说抬起来,但凡你要能让它动一下,我把头给你拧下来!” 有老人撇着嘴直摇头,叹道:“年轻人太狂了。” 三娃看了眼那石头,皱着眉头好一会,说道:“你别吹牛了,当初那石头我们三个人才挪过来的。” 许青梧不耐烦道:“比还是不比,给句痛快话。” 三娃见自己被小瞧了,于是心一横,沉声道:“比!我先来。” 在人们的欢呼和打气声中,三娃脱了上衣,光着膀子走到石头跟前,先绕了一圈,然后选了个下手的角度,猛喝一声,手臂青筋暴起,石头动了。 “使劲!三娃子,使劲啊!” “快起来了,再使把劲!” 加油声此起彼伏,然而三四百斤的东西,对一个普通庄稼汉来说,还是太重了些。 最终,三娃脸都涨紫了,石头也只是动了动,并没能完全离地。 三娃瘫坐在地上,喘着粗气道:“你来!我就不信你可以。” 许青梧没急着过去,先是让熊大去一旁拿了根长长的杠子,然后寻来一个块小石头放在大石头旁边,做了一个简单的支点。 许多人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呢,秦木匠一拍手,叫道:“原来是这样,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咋了?想到什么?”有人问。 秦木匠故作神秘,笑道:“自己看吧,反正人家已经赢了。”他可是和许青梧讨论过抛石机的人,原理都差不多。 熊大按照许青梧的指示,将杠子安放好,许青梧走到扛子另一端,发现杠子翘的太高,于是又找来东西垫在脚下,这才双手按住杠子开始发力。纵然利用了杠杆原理,可他还是使出了浑身力 (本章未完,请翻页) 气,才把石头翘离了地面。 三娃傻眼了,先前一群叫嚣着的青壮此刻也傻眼了,全然忘记先前说下的大话。 “服不服!” 许青梧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沉声问道。 三娃支支吾吾,想着比力气你取巧了,于是梗着脖子道:“这不算,与人争斗,没有这么多时间给你准备,咱们比打架。” 许青梧嗤笑道:“你确定?年轻人,我劝你耗子尾汁。” “你不敢?” 有失了面子的人立即叫道。 许青梧摊了摊手,无奈道:“有什么不敢,总要将你们都打服了,我这寨主当的才有意思。” 若是对付熊大这样的人,他现在或许还要掂量下,可要对付空有一身蛮力的三娃,他前世健身学下的那些关节技可不是摆设。 两人随即拉开架势,白楚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很想知道许青梧应下打架的底气在哪里。 三娃拧了拧手腕,待熊大一声令下,他率先猛扑过去。 许青梧见对方来势汹汹,一矮身先躲了过去,趁着三娃没站稳,直接将他绊倒在地,跟着扑上去很容易就用出了十字固。三娃一只手臂被控制住,只好在另一只手上下功夫,可许青梧毕竟是小孩,他不好下死手,于是两人便僵持不下。 许青梧一边用力,一边逼问:“服不服!” “不服!” 三娃心里憋屈,没想到低估了对手,后果会这么严重。 许青梧又逼问了几次,三娃嘴上还在硬撑着,可最终还是忍不住疼,开始哼哼起来。 白楚已弄明白了许青梧的奇怪招式,眼下若再没人制止,三娃的手臂怕是要废了,于是他出声喝道:“胜负已分,许青梧赢了。赶紧松手!” 许青梧松开手,顺势滚到了一旁,然后才起身拍着泥土。 三娃活动着手臂,一脸委屈道:“我大意了,没有闪,否者你抓不住我。” 此时,人群中已没人再叫嚣。 许青梧先给三娃赔了个不是,然后笑道:“其实输赢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告诉你们,有时候动脑子要比使蛮力有用的多。我知道你们都怕遭遇兵祸,我承认自己武艺是不行,但白先生没说过要离开啊。现在,我以寨主的身份宣布,以后寨子的安全交给白先生负责。” 白楚想了想,点头应下。 许青梧又道:“接下来寨子会有大变动,或许很多事你们一时间理解不了,但我希望,你们每个人都能做好我安排下去的工作。明年夏天!最晚明年秋天,我会让你们每个人都穿的起布鞋!兜里还有几十枚钱!好不好!” “真的?” “别说布鞋,就是让我们也能像官老爷们一样,隔三差五吃炖猪肉就成。” “顿顿有肉,有粮就行。” 人们开始议论了起来,纷纷说着自己心中的愿望。 许青梧喊道:“你们说的这些都会有的。不过从明天开始,咱们先按照我的计划,来改造寨子!” 熊大这个托,立即喊道:“听寨主吩咐!” “听寨主的!” 三娃子虽不情愿,但自己毕竟输了,而且许青梧还给他道歉了,此时也认同了许青梧做寨主这件事,于是也跟着喊了起来。 “寨主说怎么来,咱们就怎么来。” “对,能吃肉,干啥都行啊。” 人们纷纷嚷嚷起来,仿佛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白楚摇摇头,率先走了,他的目的已经达到,唯一的意外就是许青梧居然会给他安排工作,不过也不算什么事,寨子若真有危险,即使许青梧不说,他还是要管的。 许青梧看着这群淳朴过头的庄稼汉子,心中叹道:“我把我能做的,能教的都给你们,之后的路,就靠你们自己走了。” 沛公呐,你可得等着我啊! (本章完) 第20章 白水滩请客 大山里的冬天来得很快,冬月伊始,雪花已迫不及待地赶来。 傍晚,天空中彤云密布,熊大踏着乱琼碎玉从工地回来,在门口抖了抖身上的雪花,凑去炭盆边暖着手脚。他见许青梧趴在特制的长桌上,对着一簇竹简写写画画,想了想忍不住开口道:“青梧,我有个想法。” “说说看。”许青梧头也不抬。 熊大说道:“我想带人上山打猎,弄点皮子和肉回来。” 许青梧搁下了笔,走到炭盆边,沉声道:“寨子分作生产区、生活区、娱乐区,目前已经开始动工,寨子里二百来人,你们青壮是主要劳力。咱们打算夏天前就要开始生产,所以工期紧,任务也重。” 熊大忙解释道:“这我知道。我不是叫苦,咱们以前被官家征调,粮食都得自己带,那可比这苦多了。我就是想进山再弄点东西回来,寨子里虽然不缺粮了,但干活得吃肉才有力气,大家身子以前都亏的狠了,今天好几人抬石头时都脱力了,差点砸了腿脚。” 许青梧盯着橘黄的小火苗,沉默片刻,说道:“你要带走多少人?” “十个,”熊大坐正了身子,“我们十来天就回来,到时候大雪一封山,猎物就不好找了。” “我给你三十人,人你自己挑。” 许青梧站了起来,说道:“但是有一点,千万不能出事了,青壮都是寨子将来的核心,损失一个都不成。” 熊大拍着胸脯保证下来,笑道:“这趟我给你弄张虎皮大衣和虎头帽回来。” 许青梧没好气道:“别招惹那些大家伙,我可不喜欢穿皮衣,在我眼里,你们可比那虎头帽值钱多……” 话还没说完,白楚领着一个手提剑,腰携弩的陌生男子进屋来。 白楚指着许青梧,冲那陌生男子说道:“这就是我们新寨主,你找他有什么事说吧。” 陌生男子愣了一愣,不可思议地看着白楚,问道:“他?一个小孩?白寨主,你就别戏耍小的了,我还赶着回去复命呢。” “谁跟你开玩笑了。”白楚说完径直走了。 陌生男子看看白楚,又看看许青梧,硬着头皮说道:“这位小寨主,咱们白水滩贾寨主三日后设宴,特命小的前来请寨主前去相聚,还望小寨主不要失约。” “ (本章未完,请翻页) 什么小寨主。”熊大怒道,“这就是我们寨主。” 许青梧冲熊大摆摆手,问那陌生男子道:“所为何事?” 陌生男子瞅了眼熊大,苦笑道:“这小的就不知道了,咱们寨主只吩咐小的前来请人。” “好吧,我知道了。改日一定去。” 许青梧挥了挥手,陌生男子退走后,熊大欲言又止。 “据说白水滩和黑风寨不对付?”许青梧先问了。 “确实。但跟咱们披云岭也没多少交情,顶多算是井水不犯河水,我看这酒宴多半没好事。”熊大肯定道。 许青梧又问:“白水滩实力很强么,多少人?我若没看错的话,刚才那人带着的是秦兵的武器?” “估计三四百人。乱起来之后,白水滩抢了县里秦兵的装备,所以这附近的寨子里,数他们器械最全,也是最好。” 熊大顿了顿,又说道:“真去?” “不然呢?” 许青梧回到桌前坐好,笑道:“你都说了人家实力很强,咱们现在惹不起啊,我不去,万一这关头再惹出事来怎么办。” “那我陪你去。” “不用。你按照原计划去弄肉。”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我有分寸,这点你放心。咱们各司其职,就这样吧。” 第二天,雪花暂歇,地面泥泞不堪。 熊大带了十几人进山,临走前将许青梧托付给了三娃,让他到时候跟着许青梧去白水滩。 三娃看在熊大的面子上,拍着胸脯保证,万一有事,他就给许青梧挡剑,拼死也会保许青梧安全。 许青梧早上打了一会拳,然后去工地看了一圈。 按他的想法,生活区将来至少要容纳下近千人,所以他在规划时就留出了将来的发展空间,区域内房屋纵横规整,排水卫生等方面也都尽可能向现代化靠近。生产区它放在了后山,安全又隐蔽,他将这里又细分下库房、炼铁、铸造等区域,一来方便流水线施工,二来也便于管理。至于娱乐区,其实就是个大广场,广场舞是跳不起来,但平日有活动可以放在这里。 他一边查看工地施工,一边想着各种可以优化弥补的细节,突然看见白楚正在砍树,于是就走了过去。 白楚见许 (本章未完,请翻页) 青梧走来,搁下斧头,示意他去一边聊。 “白先生也亲自动手?”许青梧笑道。 白楚道:“以前也是这样,咱们又不是当官的命,干点活怎么了。” 许青梧点点头,问道:“砍树烧炭,以及平整场地进度怎么样?能在下大雪积下前弄完吗?” “没问题,都按你说的在做了。”白楚显得有些兴奋,“按你说的那方法,咱们已经存下好多木炭了,这下过冬不成问题了。” 许青梧提醒道:“可以用木质坚实的木材烧,这样炭火足,建房子不差这点木料。只有保证了人,后面才能进展。另外,开春我会引进一大批人进来,你先有个心理准备。” “早看出来了,你那什么生活区不都留出位置了么。” 白楚说道这里笑容一敛,“白水滩请你过去,你怎么看着这事?” “还不清楚。” “那你就答应下来?” 许青梧摊了摊手,说道:“又打不过人家,总不能驳了人家面子吧?到时候见招拆招便是。咱们与黑风岭一战,料他们心里多少也有数,不敢明目张胆地动歪心思。” “我陪你去?”白楚看着他。 许青梧摆摆手,“不用。去得人多了,反而显得怕他了。先生喜欢砍树,还是去砍树吧,别误了工期。我去找宋铁匠,看看试验的那座高炉怎样了。” 白楚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骂出来,也没法骂什么。 毕竟披云岭这摊子是他硬塞给许青梧的,寨子确实差劲了点,倒是难为他了,让他抱怨挤兑几句,也没什么。 这天一大早,三娃牵来寨中唯一的马匹,待许青梧骑上之后,两人便朝着白水滩而去。 三娃身穿从黑风寨那缴获来的皮甲,一手提剑,一手牵马,背上还背着箭囊和秦弩;许青梧一身黑衣,骑着高头大马,派头十足。 “寨主。” “嗯?” “就咱们两人?” “怕了?” “不怕!就是感觉就咱两,心里没底啊。” “莫怕!” 许青梧拍着腹部,笑道:“鸿门宴还一两年才开始呢,所以咱们这不算什么。” 三娃听得云里雾里,不由紧了紧箭囊的绳索。 (本章完) 第21章 接着奏乐!接着舞! 相较于黑风寨等山寨,白水滩与其说是寨子,倒不如说军营更贴切。 白水滩四百多人依山傍水扎寨,家眷生活在山腰,山下则是军营似的营寨。之所以不直接自称某某军,原因和黑风寨等队伍一样,乱世才刚刚开启,一旦正式举旗反秦,主要还是怕始皇帝死后的大秦,万一能扛过这一劫,那这些叛军则免不得被秋后算账,因而只是先聚集在一起自保,待局势稍稍明朗,再做下一步打算。 今日的白水滩,门口两排军士,皆佩剑带盔甲,手持长戈而立,远远看去好像到了秦兵的军营般。 许青梧骑马还未走近,一个披甲汉子便跑步迎了过来,远远地便听见他哈哈大笑道:“早闻披云岭寨主,那是一位少年英雄,今日一见果真如此呐。” 许青梧一夹马腹,枣红大马快跑几步,三娃按住剑柄赶忙跟上。 “想来这位就是贾寨主了吧,”许青梧翻身下马,“久仰久仰,幸会的紧呐。” 白水滩寨主贾白,一把揽过许青梧的肩,拥着他往军营里走去,笑道:“难怪白楚放心将寨子给你,许兄弟当真稀世人才,这气度属实不凡,值得托付。” 许青梧翻个白眼,继续客套着,心理却腹诽着:你他娘从哪看出来的,简直比我还会拍马屁,准没好事。 两人一路所过,士兵站得笔直,目不斜视。 待两人走后,他们才互相交换个眼神,一脸惊讶地看着许青梧远去的背影,言下之意不言而喻,怎么是个小孩? 贾白坐在帐内主位,许青梧坐了左手下席首位,三娃正要站在许青梧身后,贾白一拍了拍手,立即有人在许青梧旁边添了张小几案,三娃得了许青梧示意,这才欢喜坐下。 “报!黑风岭张寨主到!”帐外有人禀报。 贾白喊道:“请进来!”说罢,又冲许青梧呵呵笑着。 许青梧点头回应,心里却犯起了嘀咕,这贾寨主出门接我,还给我随从赐座,黑风寨则是让请进来,差别待遇不言而喻,既然如此,为何又要请黑风寨?要替我披云岭出头?看着也不像啊。 正疑惑间,只见一中年人进帐而来,笑道:“让贾将军久等了。呦,这位不会就是披云岭的许寨主吧?” 贾白招呼这人在许青梧对面坐下,笑着介绍道:“这位就是披云岭的许寨主,这位是黑风岭的张黑,张寨主。今日难得相 (本章未完,请翻页) 聚,待会要好好喝几杯才是。” 许青梧礼貌性地拱拱手,算是见过礼了。 张黑回礼,说道:“往日黑风寨和披云岭有些小误会,那都是童天宇和许安康的事,如今他们已死,黑风寨也不是原先的黑风寨了,还望许寨主不要心存芥蒂。说起来,我还要感谢许寨主才是,若不是许寨主为民除害,哪有我张黑出头之日啊,哈哈哈。” 许青梧抬眼看着张黑,轻笑道:“张寨主严重了,黑风寨的威风,许某人至今记忆犹新呐。” 张黑热脸贴了冷屁股,也不发作,只是尴尬笑了笑。 贾白趁机出来打圆场道:“过去的事就过去罢,休要再提那些糟心小事。来来来,咱们先痛饮一杯再说。” 三人举杯共饮,三娃却是没有举杯,手一直按在剑柄上,恶狠狠地看着张黑。 一杯酒喝罢,许青梧习惯性地开门见山道:“不知贾寨主请在下来,所谓何事?” 贾白摸了摸胡子,笑道:“许寨主真是快人快语,好,那我就直说了。不知许寨主对如今天下的形式怎么看?” “天下分分合合很正常。” 许青梧挑起话头后,便不再显山漏水。 贾白没问出个所以然,只好自顾自笑了笑,继续说道:“秦二世登基以来,大肆征调民夫,继续修建宫殿陵寝,百姓早怨声四起,据说东边比咱们这还乱了。依我之见,接下来就该六国旧人们登场了,这天下啊,一时间是难以平静下来了。” “贾寨主的意思是?”许青梧明知故问,又将问题抛了回去。 他哪会不知道,接下来是一场六国旧贵族的复辟运动,然后刘邦项羽又取而代之,接着各自封王瓜分了天下,不过,最后还是刘邦笑到了最后。可这话他是不会跟任何人说的,万一因为他的“预言”,一不小心改变了历史,那他的抱大腿梦想可就破灭了。 贾白看了眼张黑,张黑立即会意,坐正了身子说道:“乱世来临之际,为保周全,我已和贾寨主达成了共同进退,互相驰援的约定。咱们三家相邻不远,因此这才设宴请许寨主过来,想听一听你的想法。” “你们都谈完了,还找我干嘛?” 许青梧撕下一块肉,不咸不淡地冲张黑说道。 张黑沉吟片刻,起身走到小几案旁,冲许青梧俯身拜倒,说道:“若是许寨主还因先前的事, (本章未完,请翻页) 对我黑风岭心存怨气,我在这里给许寨主赔罪了。还望许寨主以大局为重,以寨中兄弟性命为重!” 贾白探身去扶,张黑执拗道:“许寨主不原谅,我就不起来。” “许寨主,你看?”贾白为难地看着许青梧,“那许安康、童天宇已经死了,此事揭过可好?其实啊,张寨主往日也没少受两人排挤,若不是他还有些心腹,早就被这二人给除掉了,说起来你们也算是有患难之情。” 许青梧突然哈哈大笑,放下手中的切肉匕首,起身去扶张黑,笑道:“原来如此,是小弟我不懂事了,张大哥别往心里去。快快请坐,小弟给你满上,往后大家就是自己人了。” 张黑一脸感激,与许青梧共饮一杯。 贾白适时张口道:“那咱们三家结盟的事,许寨主就是同意了?” 许青梧一挥手道:“这是好事,为什么不同意。以后咱们三家就共同进退,有难同当,有福同享!” “好!”贾白一拍桌子,“好一个有难同当,有福同享。来人,带歌姬进来助助兴!” 许青梧暗暗心惊,好家伙,这白水滩还真是富裕,只是个几百人的队伍,居然连歌姬都有,不愧是洗劫了县衙的队伍,也不知叶汐对此作何感想。 一曲已毕,许青梧附和着拍掌叫好,心里却是嗤之以鼻。 前世看惯了棒子国女团的他,这种素雅的歌舞,他的确是欣赏不来啊。 “许寨主若是喜欢,不妨挑几个带回去?权当咱们结盟,我的一点见面礼了。”贾白笑眯眯说道。 许青梧一愣,见面就送美女,还有这好事?他可不信。 “贾寨主严重了,有道是,君子不夺人所爱,我在这里看看就是了。”许青梧连连摆手,“不怕二位大哥笑话,我披云岭实在没有多余的粮食,如此美人若是让我带回去饿死了,岂不让人笑话。” 张黑笑道:“许寨主这话就自谦了,如今谁不知道,你披云岭可谓粮足,布多啊。我和贾寨主的人,大都光屁股乱跑呢,你这话说的可伤了我们心呐。” 来了!许青梧知道重头戏来了。 贾白没插话,只是笑吟吟地看着他,等着他的回话。 只见许青梧醉眼朦胧,举着酒杯晃晃悠悠起身,冲歌姬们一挥手,吐着酒气喊道:“来!接着奏乐,接着舞!” (本章完) 第22章 年年有鱼 歌姬乐师们不约而同望向贾白。 贾白拍手笑道:“接着奏乐,接着舞起来。难得我兄弟喜欢,只要我兄弟尽兴了,一会儿每人有赏!” 鼓乐声再起,歌姬翩然起舞。 张黑睃了一眼贾白,贾白微微摇头,张黑举杯再冲许青梧敬酒。 一曲舞罢,贾白再次表达了送歌姬的意思,被许青梧婉拒后,他挥手让歌姬推下,一群带剑甲士随即杀气腾腾地冲了进来。 三娃猛地起身,长剑正要出鞘,却被许青梧一把推了回去。 “不可胡闹。” 许青梧呵斥完三娃,冲贾白笑道:“见笑了,我这兄弟不晓得舞剑,乡下人不知礼数,贾寨主勿怪。” 贾白干笑两声,摆着手说道:“都是自家兄弟,无妨。来,你们也舞起来。” 乐师奏乐,甲士舞剑。 许青梧看了圈身前小几案,嘟囔道:“鱼呢?怎么没有鱼?” “许寨主可是喜欢吃鱼?”张黑接过了话头。 许青梧道:“年年有余嘛,就是图个细水长流的好兆头。” “一尾鱼而已,我立即命人去捞来。”贾白沉声道。 “诶,不如这样吧,咱们一起去白水滩边走走,我给二位大哥露一手捞鱼的本事?”许青梧望着贾白说道。 贾白乐呵呵笑道:“兄弟有此雅兴,那咱们走吧。” 未几,三人在一大群军士的簇拥下,出了军营,径直朝河边走去。 三娃跟在许青梧身后,小心谨慎地前行着,心想寨主是否要跳河逃走,关键是他可不会游水啊。 到了河边,张黑提醒道:“兄弟真要下河?这天寒水冷的,别冻出个好歹来。” “谁说我要下河?” 许青梧拉开外衣,只见腰带上插着数个手腕粗的竹筒,他取下一个后说道:“今日就让二位哥哥开开眼,看我是如何捞鱼,如何年年有余的。” 说罢,他拿出自制的火折子,点燃了竹筒上的引信,随着一股白烟窜起,竹筒被他扔进了水里。 “轰隆!” 巨大的爆炸声响起,水花飞溅,地面也微微颤动一下,很快河面飘起数尾鱼来。 许青梧看着愣在原地的贾白和张黑,提醒道:“贾大哥,别愣着,快让人捞鱼啊!” “嗯?哦!快!去把鱼捞回来!” 贾白显得有些语无伦次。 张黑首次在许青梧面前皱起了眉头,不知心里想着什么。 许青梧再取下一个竹筒,将它凑近了火折子,往贾白身前一送,客套道:“贾寨主也试 (本章未完,请翻页) 试?” 贾白退后几步,连连摆手。 许青梧转身冲着张黑。 张黑往后仰着身子,苦笑道:“兄弟你刚喝了酒,手不稳,还是将这东西收起来吧,万一有个好歹,咱们可没法向白楚交代。” “你们不玩啊?” 许青梧将竹筒递给三娃,吩咐道:“去,找个东西炸一炸,过瘾的很呐。” 三娃掏出许青梧造的火折子,拿着竹筒跑到远处,点火后冲着一块空地扔了出去。 又是一声巨响,泥石应声而起。 “啊?”贾白看着地上那深坑,惊的不由出了声。 许青梧却骂道:“没用的东西,这玩意是这么使得么?你往人多的地方……呃,不对,不对,往石头多的地方扔啊。” 三娃苦着脸,嘟囔道:“你又没说清楚。” 许青梧摆摆手,说道:“贾大哥,咱还是回去吃鱼吧,对了,用不完的,给我找个绳子串起来,我要带走。这过日子呐,就得精打细算,毕竟我披云岭可不富裕。” 席间,许青梧开开心心地吃着鱼,贾白和张黑却显得心事重重。 “二位有事?” 许青梧夹了块鱼肉放入嘴中,含糊不清地问道。 张黑望着贾白,贾白悻悻然笑道:“些许小事,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这话说的。”许青梧吐出鱼刺放在桌上,“既然是大哥的事,那就是大事,有话不妨直说,只要小弟能办到,一定不会让大哥失望。” “当真?” 贾白诧异道。 “当真。” 许青梧不经意地撩开衣衫,露出了怀中的竹筒。 贾白瞳孔一缩,为难几息后,咬牙说道:“实不相瞒,我和张寨主需要些过冬的物资,不知许寨主能否施以援手。” “这事啊,啧,可是地主家也没余粮啊。”许青梧砸着嘴回答道。 张黑急忙道:“我们可以拿东西换。若是没有过冬的粮食和布匹,我寨中会死不少人,还请许寨主怜惜那些可怜的汉子。” “我用兵器换粮食和布匹。”贾白直接开出了自己的条件。 许青梧看着张黑。 张黑急忙道:“我用皮子换些粮食就行。” 许青梧皱眉,脸上表情纠结万分。其实他心里早乐开了花,若不是用火药吓唬住了两人,他们问自己要东西,自己肯定得给,但什么也换不回来。如今这就是威慑的量,就跟那舞剑甲士作用一样,我不打你,但得让你知道惹我的后果。 “好吧。”许青梧一拍桌子,“我回去后就 (本章未完,请翻页) 给两位送去。宁可我寨中人勒紧裤腰带,也不能驳了两位大哥的面子。” 此话一出,宴席再次热闹起来,三人跟着开始商讨细节,然而出乎他们意料的是,许青梧并没有坐地起价,甚至还稍稍吃了点亏,这让他们百思不得其解。 宴席结束后,有甲士牵来许青梧的马,三娃左手拎着一串鱼,右手接过缰绳,示意许青梧上马。 许青梧抚着马脖子,笑嘻嘻问张黑道:“张大哥,你看我这马如何?算不算一匹宝马良驹?” 张黑哪会认不出,这就是他死去大哥许安康的马,只见他笑道:“宝马配英雄嘛,许寨主若是喜欢马,我寨中凑巧还有一匹良驹,原被那恶贼童天宇霸占,改日我给你送过去,也算良驹遇贤人了。” 许青梧推辞道:“诶,张寨主言重了,君子不夺人所爱。我有一匹就足够了,白先生他不常出门,不用的。” “要的,要的。”张黑强笑道。 贾白扯了扯嘴角,赶紧看向另一边,生怕许青梧再打他的主意。 二人走后,贾白问张黑道:“就是那东西?” 张黑点头道:“应该是了。这东西确实可怕,否则当日我黑风寨不会败。” 贾白冷笑道:“我觉得这小孩更可怕些。” 张黑不置可否,仅笑了笑。 回披云岭的路上,三娃问许青梧道:“咱们为啥给他们粮食啊,若是饿死冻死他们,那些东西不还是我们的?再说你已经吓唬住他们了,后面怎么又让步了?” 许青梧瞟了他一眼,解释道:“远亲不如近邻。眼下这两家搞在一起,咱们寨子离发展起来还有些远,现在给他们点好处,不是真指望有危险他们会来,而是安抚他们。” “那张黑真信得过?他可是黑风寨的人呢。”三娃来气道。 “这人……” 许青梧叹了口气,说道:“这人不简单。我一直故意气他,他居然能不动声色,要么就是真的很高兴许安康他们死了,要么就是潜伏下来的饿狼,如果是后者,那这个对手就可怕了。” 三娃也叹了口气,咕哝道:“他们可都不是好人,那会儿甲士进来,我看多半就是冲咱们来的,哪要舞什么剑。” 两人嘀嘀咕咕,走回寨子已是下午。 许青梧还未下马,有人跑来递给他一个漂亮锦囊,说道:“寨主,太平寨的人送来了这个,说是有人给你的信,很急,还等着你回信呢。” “哦?我看看。” 许青梧打开锦囊,里面是一张精美的绢帛,他先看了眼署名,眉头一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本章完) 第23章 刁民 许青梧见到那位送信使者,整个人愣在原地,不知说什么的好。 李慕白跳起来,欢喜道:“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你小子……”许青梧有些无语。 李慕白拉着许青梧坐下,认真道:“等你一天了,我还着急走,咱们说正事。” “这么急?”许青梧摊开绢帛,“这上面说飞剑已有线索,真的?” “哈哈,我自然是骗你的了。” 李慕白指着跟进屋的三娃,“你们先回避下,我跟你们寨主有很重要的事商讨,麻烦你们先出去。” 三娃自然而然地看向许青梧,得了指示这才转身离去。 李慕白走至门后,侧耳倾听片刻,才挤着许青梧坐下,低声道:“我与师父关于某件事,起了些争执,所以想来听听你的看法。” “你说。没必要靠这么近。”许青梧嫌弃地推了推他。 李慕白不为所动,反而将脑袋凑得更近了。 “始皇死后,胡亥伙同赵高李斯假传遗照,先后逼死了公子扶苏以及蒙恬将军。胡亥继位后,赵高得了实权,征徭役更甚始皇。我与师父谈论此事,师父认为错在赵高李斯等人,若是能除了这两人,天下便可太平,四海皆能和睦。我以为,赵高李斯等确实可恶,但错在胡亥,因而需要尽快换帝王,但我说不出来原因。” 许青梧知道,开春之后,胡亥即将东巡,接着便开始残戮手足、大臣,以及接着兴建宫殿,抽调大军拱卫咸阳,以致民不聊生,最终大泽乡便会有人高呼着,“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口号,天下这才真正乱了起来。 秦朝百姓出了名的不易,但他不打算为此做些什么,反正接下来的汉朝会好点,他也有机会乘得东风。 李慕白见他没接话,便问道:“青梧,你以为呢?” 许青梧淡淡说道:“不管谁对谁错,反正都错了,天下已经开始乱了,有意义吗?” 李慕白想了想说道:“不管有无意义,我就是想让师父知道,这次他真的错了。青梧,我可是特意过来找你的,你就说说你的看法,权当帮兄弟一把,怎样?” 许青梧叹了口气,无奈道:“千金易得,知己难寻。也罢,那我就说说我的看法,但这话你只能听听就行。” 李慕白乖巧点头,一脸期待。 许青梧拨弄着炭火,问 (本章未完,请翻页) 道:“假如你是胡亥,你假造了诏书登基,此时最怕什么?” “最怕被人赶下去。”李慕白肯定道。 许青梧点点头,“所以胡亥该怎么做?没错,杀人!不停地杀人,将那些对自己有威胁的人全杀掉。这些人死后,大秦剩下的人那些人,他们心里会怎么想?先前被秦朝消灭的六国后人怎想?那些受压迫的底层人会怎么想?还有,关键是胡亥为什么会听赵高的话?如果一人心中有长远且伟大的抱负,那么旁人是劝不动的,比如说支持商鞅变法的那位,他就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的。你照着这个思路想想,我觉得很容易辩驳你师父。” 李慕白沉思良久,眼睛一亮,拍手叫道:“我知道了。” 他抓着许青梧的手臂,兴奋道:“我就知道你肯定有不一样的想法,这下师父肯定没话说。不过,我得走了,赶时间。” “你还真是闲的慌。大老远跑来,就为了问个问题。”许青梧没好气道。 李慕白严肃道:“学问就该如此,只要能找到对的答案,即使上得九天求索,那也是值得。” “滚蛋!” 许青梧笑骂一句,说道:“过了夏天,你要找我就去东边,到时候我多半会在哪里。” “知道了。” 李慕白站起身,一拱手道:“再会!” 不等许青梧送他,李慕白出门后展开身法,一袭白衣翩翩,踏着西风迅速远去,速度之快,不禁令人咋舌。 许青梧后知后觉,扼腕叹息道:“哎呀,这买卖亏了!” 后来事实证明,许青梧这次真的亏大了,简直是血亏到底,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寨主,你那朋友是神仙?”三娃一脸憧憬地跑来问道。 “屁!那该是我的身法。” 许青梧气冲冲地进屋后,三娃挠了挠头,不知自己这话哪错了。 转眼数日过去,风雪越来越急。 这天白水滩如约送来了兵器,许青梧派人接收后,按照承诺搬出了粮食和布匹。 披云岭的人虽说得了兵器,但看着自家粮食被人拉着远去,心里总觉得不是个滋味,尽管对此颇有微词,但也只在私下里偶尔说说。 隔了一天,黑风寨派人送来了一些皮子,以及一匹马,这马四蹄及人高,浑身雪白,没半点杂色,当真是一匹好马。 许青 (本章未完,请翻页) 梧看的心里欢喜,也不管它是否真的为童天宇的坐骑,牵了马后半句客套话都懒得说,立即派人清点黑风寨的皮子,然后按照承诺搬出了粮食。 没成想这次却捅了马蜂窝。 先前黑风寨围攻披云岭,寨中死了不少人,如今披云岭和黑风寨做起了买卖,这对那些家里有人被黑风寨杀了的人来说,实在不能接受。 当天傍晚,一个汉子带着一大群人堵在了许青梧门外,嚷嚷着要许青梧给他们个说法。 许青梧也没想打大家抵触会这么大,只好耐心解释起利弊来,可越解释,这群人的情绪越是激动。 领头的汉子二十出头,名叫田力,父母兄弟先后死在了黑风寨与黑风寨的争斗中,此时他情绪激动地质问着许青梧:“你为什么给黑风寨送粮食!是不是得了黑风寨的好处,就不顾我们死去兄弟在天之灵?他们都白死了?我今天就要替他们讨个公道!” “你这是通敌!你不配当我们的寨主!” “我们要给死去的兄弟报仇!” 年轻汉子们你一言我一语,吼得脸红脖子粗,完全掩盖了许青梧的声音。 一个老妇人冲出人群,一把抱住许青梧的大腿,撒泼哭诉道:“我儿子被黑风寨杀了,我连个养老的人都没有了,你不替我报仇,我可怎么活啊。” 有泼辣妇人也挤了过来,推搡着许青梧讨要说法发,口中骂着些粗俗不堪的话语。 许青梧哪见过这等场面,伸手推了推撕扯他衣服、头发的妇人,结果那妇人顺势倒地,打着滚,哭得撕心裂肺,叫道:“你敢乱摸我!这让我怎么做人呐!真是没脸见人了,如不死了算了!” “你小小年纪,连寡妇便宜都占,畜生!” “你不配当我们寨主!” 在田力的撺掇下,青壮汉子振振有词地骂着,仿佛下一刻就要替天行道,还这寨子一个朗朗乾坤。 许青梧还未来得及叫委屈解释,那抱着他腿的老妇人,用头撞着他的腿,凄惨叫道:“我也不活啦!如今寨主不给活路,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三娃见情况不对,还未挤到许青梧身边,立刻被几个汉子扯到了一旁。三娃不服,几人瞬间围着他打骂了起来。 许青梧叹了口气,他娘的,还真是穷山恶水出刁民呐! 这是病,得治! (本章完) 第24章 治病猛药 “够了!” 许青梧爆喝一声,现场瞬间安静下来。 不待他们反应过来,许青梧已吼道:“你们要说法,要报仇是不是!可以!我现在就答应你们!” “真的?”抱着他大腿的老妇人问道。 “我说的还有假。” 许青梧看了她一眼,随即冲田力说道:“你们指望我替你们做主,替你们报仇,这没错,很合理嘛。只是完全没必要闹成这样,大家都是一家人,你们有意见可以提出来,我都会听的。现在我们谈一谈报仇的事,如何?” 田力本以为许青梧会忍不住向白楚求救,接着他们就会赶许青梧下台,让白楚或者熊大上台,再不济,他田力也是可以为大家做主的嘛。 谁曾想许青梧来了这么一出,他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许青梧见他没说话,探身扶起了老妇人,劝道:“这仇一定要报,咱们披云岭好男儿的血不能白流,定要让黑风岭血债血偿。” 老妇人不知所措,自然而然地看向了田力。 田力见大家都看着他,故作镇定道:“你不要在这里做样子,我们是不会被你骗了的!我们要公道!要交代!” “胶带?行啊,我一会就去研究下。” 许青梧轻笑一声,冲满脸是血的三娃喊道:“你去通知所有人,现在立即在广场集合。” 撒泼打滚的妇人,起身走到田力身后,悄悄拽了拽他的衣服。 田力笑道:“行!那就让大伙都来评评理,我要当众揭穿你通敌,我就不信他们肯让你把粮食给黑风寨。小兔崽子,年纪不大,坏心眼到不少,等着吧你,一会白寨主也保不了你。” “就你?”许青梧打量他一眼,又看了看他身后的那个妇人,凑过去低声问道:“狼狈为奸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妇人被看得有些慌了,赶紧往后退了退,与田力拉开了距离。 田力嚷嚷道:“去你娘的,老子管你什么意思,今天不给我们一个说法,就拿你祭奠我们死去的兄弟!” 许青梧没再理会,理了理衣衫,率先向广场走去。 这是披云岭人首次在广场集中。 许青梧孤零零地站在小土台上,瘦小的身影,让田力等人心中对他更加不屑。 三娃带着白楚赶来,许青梧瞥了一眼朝自己走来的白楚,淡淡说道:“你们去下面。” 白楚恍惚了刹那,原地站了片刻,这才站在了人群边上。 许青梧看了一圈下面人,沉声说道:“与白水滩、黑风寨交换物品的事,大家都知道了吧。现在我想问一下,有谁觉得这件事做错了?” “我!你一个外人凭什么替我披云岭做主。” 先前撒泼打滚的妇人立即叫道,接着田力等人也开始叫嚣,不过响应的人并不算多。 许青梧不急不躁,说道:“那好,觉得与黑风寨交换东西不对的,请站在我的右手边。” 广场上异常安静,田力等人皱着眉头,心中猜测着许青梧要干嘛。 “怎么?先前不是嚷嚷着要报仇吗?现在让你们表个态都这么难了?”许青梧盯着田力等人说道。 田力喘着粗气,吼道:“站就站,老子害怕你杀了我啊!” 紧接着人群被分成了两拨,一小拨人跟着田力站在一起,另外一群人则是在原地没动。 许青梧看着田力那波人,笑道:“既然你们都觉得我不该跟黑风寨换粮食,那你们派个人出来,说一说为什么不该换,如果是你们又该怎么做。” 一伙人互相看了看,最后都盯着田力。 田力梗着脖子站了出来,抱着膀子说道:“这道理还不简单?他们饿死了正好,饿不死我们也要杀过去,替死去的兄弟们报仇。亏你还是寨主,你就这么把我们卖了?我看你一个外人,确实当不了寨主。” 许青梧挑了挑眉毛,笑道:“你的意思是,你要杀过去给寨子里的人报仇喽?” “对!”田力不假思索地答应了下来。 许青梧冲三娃挥手道:“三娃你取兵器盔甲来,给他们每人都分一套。” 田力急了,叫唤道:“哎,你这话什么意思,是让我们去送死啊,真当我们人傻,好欺负是不是!” “不是你说的么?我答应了啊。”许青梧一摊手。 “我,我没说现在就去啊。再说了,我们去厮杀,你干嘛。”田力狡辩道。 许青梧笑眯眯问道:“你现在又不去了?为什么?不是报仇心切,要个说法么,我给你机会了啊,你该抓紧机会,先去杀了那几个运粮小喽啰,然后再杀上黑 (本章未完,请翻页) 风寨,我们推举你当寨主,这不好嘛?” 田力眼珠乱转,想了想后,冷笑道:“杀了那运粮兵,黑风寨还是会找上门来,我们怎么敌得过。” “为什么敌不过呢?咱们寨子里有粮,有兵器,咋会敌不过呢?”许青梧追问道。 田力反驳道:“人家有几百号呢,还都是青壮,咱们这才几个能打的。” 许青梧拍手叫好,朗声道:“我以为这道理你不明白,没想到你说的倒还清楚。你看,你自己都说了,黑风寨咱们惹不起,那为什么现在要去惹他们呢?等我们壮大了再去不好吗?” 田力一时无语,那先前撒泼妇人站出来说道:“那也不该给他们粮食,你这是在养活我们的仇人。你该死!” 许青梧说道:“你们知不知道,白水滩和黑风寨已经结盟了!他们为什么结盟?就是防着咱们呢!只要我们与那两家晚一天开战,我们就能多壮大一点。你们明白吗!” 识趣的人早明白了过来,田力身后已经有人开始偷偷往回跑,可仍有小部分人硬撑着,他们都想着反正事情已经闹起来了,总要闹出点结果才是,逼着许青梧安抚他们,这样说不定那小子为了坐稳位子,还会私下里给他们些好处,比如说今天刚到的皮子什么的。 然而他们想错了。 许青梧看着那妇人,笑道:“粮食?你不会忘记,你身上穿的,碗里吃的,都是我弄回来的吧?” 妇人尴尬起来,但转念一想,立即叫道:“我穿的是寨里以前存下的布,吃的是以前寨里存下的粮,与你有什么关系。我们救了你,你还欺负我们,我今天跟你拼了。”说着就朝许青梧扑了过去。 谁料许青梧一瞪眼,抬脚就将她踢了个跟头。 妇人也不起身,在地上叫嚷着:“没天理,打人啦,还有没有人管了!这外人欺负我,你们可得替我做主啊。打死人啦!” 场中百十号人都看着妇人表演,没人说话,更没人敢上前。 妇人见自己孤立无援,骂的更凶了,甚至连白楚都骂了进去,这下就连田力都只能装作看不见她了。 许青梧怒道:“真以为我不敢跟你们动手?告诉你们,你们敢跟老子耍无赖,老子就敢跟你们玩横的!我现在心里就一个想法,谁他妈敢阻挡我将寨子变得昌盛,我管你是谁,杀了再说,反正寨子强盛不起来,你们迟早也会被乱匪杀了,那还不如我现在就给你们个痛快!黑风寨的仇,我记着呢!我也会替那些死去的兄弟讨个公道!但前提是,我们真正强大起来!” 妇人见许青梧真的动怒了,吓得不再作声,继续闹她不敢,起身又觉得不是那么回事,看了看田力,随即找到了出气筒,骂道:“你个没良心的,钻我被窝时说的……” 田力脸色大变,骂道:“你个疯婆子,别瞎说啊,老子可清清白白,明明是你先……” 许青梧没理会狗咬狗,冲大伙说道:“黑风寨的事,我希望大家都能理解,这就像大秦灭六国时一样,打不过就先稳住对方,等实力够了再打。多余的我就不解释了,想不通就好好想,这件事到此为止。另外,我宣布两件事。” “第一件事情,今后寨中无理取闹,耽搁工程进度的人,一律减少两日物资配给。今后每日、每月,每个工地都要选出一名表现优异者,分别给予奖励,这件事就交给白先生,下来我们再商量具体细节;第二件事情,我这寨主的位子,明年年末换人!到时候谁做寨主,你们说了算,让你们自己来选寨主!” 人群哗然。 以前给朝廷干活不发钱不说,粮食都得自己带,现在不但管饭,干活干的好还给奖励?而且寨主还能自己选?那这不相当于皇帝都是选出来的了吗? 许青梧留给他们时间消化,看着田力等人说道:“别说我没给你机会,是你自己不争气。” 田力被那妇人闹得烦了,此时许青梧的话正好火上浇油,只见他红着眼骂道:“你一个外人而已,不就给我么弄了些衣服粮食嘛,难道还要让我们忘了是谁杀了我们的兄弟?这事我不答应!” 他身后的人赶紧拉住他,纷纷劝说着。 不少人听了这话,默默摇头,有老人已骂道:“我披云岭没这样的白眼狼!” 田力见大势已去,越劝越来劲,嚷嚷着要宰了许青梧,几个人都有按不住的趋势。 许青梧有些无语,这混不吝的人,总不能真杀了吧。 “田力!你要干嘛!” 此时场边传来了一声怒吼,众人转头望去,只见熊大整个人都被鲜血染了似的,而他的肩头扛着一只大野猪,身后跟来的十数人,皆扛 (本章未完,请翻页) 着、提着各种各样的猎物。 田力被熊大吓得不敢动弹。 浑身是血的熊大,将野猪往地上一扔,上前一把揪住田力的衣领,喝问道:“听说你要宰了我弟弟?” 田力看着杀神归来似的熊大,闻着那铺面而来的血腥味,几欲吓尿,咳嗽两声,赶忙求饶道:“猫哥,猫哥,我错了,我哪敢啊。” 熊大拍着田力的脸颊,笑道:“你大可前来试试。看是你先死,还是我先死。” 说罢,他将田力丢到地上,看着广场上的人厉声道:“寨主不愿跟你们一般见识,可我熊大是什么样的人,你们心里都清楚!寨主不管做什么,我相信那都是为了你们能过上好日子,谁他妈要不识好歹,别怪我翻脸!都是一个村出来的又怎了,你不让我们过好日子,我就只能宰了你!” 先前挨了打的三娃,抽出长剑来附和道:“谁他妈再乱来,老子就动真格的了!” 田力等人早灰溜溜走了,许青梧看起来好欺负,可他们脑子跟不上,更何况还要熊大这么个狠人,他们哪还敢造次。 许青梧揉了揉眉心,见气氛差不多了,便站出来说道:“今天的事到此为止,也不再追究了。规矩已经定下,我希望大家团结起来,好日子是靠大家踏踏实实奋斗出来的!散了吧,工期很紧,大家各忙各的去吧。” 熊大走到许青梧面前,咧嘴笑道:“虎头帽没给你弄来,不过给你弄了个好东西,你猜猜是啥?” “这该不是你的血吧?”许青梧答非所问。 “当然不是!”熊大在裤子上蹭了蹭手,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个漆黑的小动物,“你看!我也是第一次见,稀罕吧。” 许青梧瞪大了眼睛,小脑斧!居然是罕见的黑色中带着淡灰色条纹。 “送你了,进了趟山,就只能给你带回来这个了。”熊大见许青梧捧着小老虎,满心欢喜像个小孩子,又解释道:“估摸着是它这皮毛不对,所以被它娘给弃了,若不是我捡到,怕是要冻死。” 许青梧一边抚着小老虎,一边说道:“你先去换身衣裳,我也给你看样好东西。” —————— 宋铁匠,是披云岭唯一的铁匠,早年间儿子出去打仗再没回来,之后他收留了大宝小宝两兄弟,虽是师徒,却情同父子。 倒腾了一辈子青铜的宋铁匠,给军队铸过兵器,在县里铸过钱,也给村里打过农具,他算是见过大世面的,可前阵子小寨主让他捣鼓的东西,着实让他开了眼。 什么用煤矿炼铁,如何选煤、选铁,如何造炉子等等,这都不算什么,唯独厉害的是,小寨主告诉他的打铁方法,什么如何治专用碳,如何淬火,什么包钢法,百炼钢,覆土烧刃等等,这简直颠覆了他的认知。 他原本也是不信的,可当他这座寨子里最早的高炉出了铁,按照小寨主方法弄出来一块带花纹的铁时,他不得不信了。 这称为钢的东西,确实堪称神物! 此时,大宝和小宝正不停折叠锻打着一块铁,宋铁匠再一旁指点,时不时满意的点点头。 “宋老,进度怎么样了?” 当这道声音在宋铁匠身后响起时,他精神一震,不用想就知道是小寨主来了。 “目前只打出来一把,这把才刚开始炼钢。”宋铁匠转而叹息道:“东西是真不错,可若要批量生产,怕是难度太大了啊。” 许青梧笑道:“这几把都是送人的,所以费点心。后面批量了,大可减少些折叠次数,只要能保证炼铁时的质量,就算不折叠锻打,造出来的东西都不会差了。” 宋铁匠拿出那把许青梧定制的唐横刀,爱不释手道:“真是好东西,我试过了,砍在一般铜剑上,铜剑根本挡不住,还不卷刃。” 熊大将这把奇怪的兵刃拿在手里,看了片刻问道:“这是剑?” “横刀。专门用来破甲,如今将士短兵器多用剑,突然换了这个也顺手些。”许青梧解释道。 熊大挥舞了几下,也是忍不住开始赞叹。 许青梧道:“等这第二柄出来,就归你了。届时,你跟我再去一趟太平寨。” “给我?这不浪费么,要不都送给叶汐吧。”熊大说道。 “一柄就够了,这玩意稀罕着呢。”许青梧指着刀身刻着的字,“不给叶汐,给她效果最好,做生意嘛,就得打理好各种关系,只有让他们一次次觉得低估了我们的实力,这样他们才肯出死力。” 熊大挠挠头,尴尬道:“我不识字。” 许青梧指尖划过刀身那两字,轻轻念道:“无双。” (本章完) 第25章 送礼 转眼已是正月。 天将暮,雪乱舞。 披云岭早已被厚厚的积雪覆盖,各个场地的建设,不得不暂时停工,这让许青梧始料未及。 好在许青梧先将重点放在了生活区的建设上,纵使眼下大雪连绵不绝,似有吞没披云岭的架势,可人们已经住进了新造出的木屋内。 一栋宽敞的木屋内,炭火偶尔哔剥炸响,水壶内的白色蒸汽徐徐而出。 熊大坐在炭火边,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横刀,神情专注,眼中满是爱惜。 一旁,许青梧在昏暗的油灯下,伏案整理着未来寨子的管理细则,他时而咬着笔头发愣,时而圈圈画画,眉头时舒时皱,看得窝在桌上的小老虎哈欠连天。 他努力回忆着前世的管理学知识,以人事六大模块为基本切入点,逐步完善披云岭未来,政务、军事、生产贸易等方面的各项规划,使之不但能与当下时代契合,而且还能有效地提高效率,最大化地创造产值。 “咚咚……”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惊醒了桌上正假寐的小老虎。 熊大起身去开门,只见白楚提着一大一小两个陶罐,顶着风雪站在门口。 “没打扰你们吧。”白楚先笑道。 熊大将白楚请了进来,许青梧起身与其寒暄两句,白楚坐下后一边开始温酒,一边将话题引入正题。 “今年这雪出乎意外的大了些,不知寨主有何打算?” 看的出来,白楚现在虽然能决策的事很少,但他一直也在默默关注着寨子的发展。 许青梧接过熊大递上的热茶,两手搓着茶杯,说道:“遇见不可抗力因素也是没办法的事。我本打算开春后再引进人力,现在看来得提前了。” 白楚盯着温酒的小陶罐,问道:“住的问题不大,可粮食怎么解决?如今寨中存粮本就撑不到开春。” “在我老家有句话是这样说的,成年人的崩溃,是从借钱开始的。”许青梧笑了笑,抿了口热茶,“明天我和熊大哥去趟太平寨吧。” “我能做些什么?” 白楚踌躇片刻,如此问道。 许青梧看了白楚一眼,笑道:“先生做什么我早有安排。”说着起身拿来一册竹简递给白楚。 屋内再次安静下来,熊大转动着温酒的小陶罐,横刀被他紧紧压在怀中。 少倾,白楚率先打破宁静。 “我就负责这个什么绩效与薪酬?” 许青梧沉声道:“不错,目前寨中物资,以及各项奖惩都是先生在管理,差不多也就是这个。日后寨子规范化、标准化后,我会给先生配置副手,先生把控大局即可。另外,我打算组建一支披云岭的军队,规模暂时就五十到一百人,前期我会训练,后期还得先生去教一些适合厮杀的技艺套路,只要最有用的招式即可。” 白楚没有反对,反而说道:“不到百人,会不会少了点?” 许青梧笑道:“足够了,只要将这些人教出来,以后新人就由他们来带。” 白楚想了想,对熊大说道:“过几天你来找我,我先教你,之后你再传给他们,我偶尔去看看就成。” 熊大笑着应下,赶忙将温好的酒给白楚满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上一杯。 他哪会不知道,这是白楚在给他树立威信的机会,既然许青梧已经说了白楚以后管钱,那军队方面许青梧也没空去管,事情自然就落到了他身上,这正是他所希望的。 白楚抿了口热酒,问许青梧道:“前去太平寨借粮,把握大不大?” 许青梧揉了揉脸,笑道:“只能说成功的可能性比较大,如果叶汐对军火生意看重的话,那自然肯帮我们渡过难关。” 白楚笑了笑,给许青梧续上热酒,叹道:“辛苦你了。” 许青梧装作吃惊的样子,诧异道:“先生何故如此?本就是一桩买卖嘛,谈感情可就伤钱喽。” 白楚笑盈盈指着许青梧,“你小子。好吧,等你回来,我要看看你们拳法练得怎么样了。” 屋内,笑语晏晏。 屋外,大雪不绝。 第二日,天不见亮。 熊大骑着枣红大马,背负刀匣,腰挂横刀。许青梧在熊大的强烈要求下,打扮的像座山雕一般后,这才骑了那白马,两人结伴下山而去。 黏人的小老虎也跟着来了,一路上好奇地张望个不停,每每遇见小动物,它总想从许青梧的怀中跳出去追赶,可每次稍有异动,就会被许青梧强行镇压下来。 大雪封山,匪寨大都停止营业,因而许青梧两人赶到太平寨时,太阳还未下山。 太平寨虽然富庶,但城中此时也聚集着大批流民。 街头巷尾,总能看见扎堆的流民,在寒风中正贪婪地享受着太阳的余温,说是苟延残喘,也不过如此了。 “还钱!” 许青梧心里正感叹着,一个身穿红袄的小姑娘,站在马路中间拦住了他的去路。 他抬头去看,来着正是叶无双。 “消息倒还灵通,我刚进城,你这就带人来堵我了。”许青梧骑在马上笑眯眯地望着红袄少女。 叶无双扬着字据,喊道:“废话少说,快还钱!” 许青梧俯身看了看,笑道:“哪有这样讨债的。实话跟你说吧,这钱啊,我打算直接还给太平寨的人,就不劳您费心了。” 他本想着选些流民带回去,给他们一个活命的机会,就当还了这笔钱,谁曾想叶无双已替他“还了”这笔钱。 “什么!” 叶无双立即就炸了毛,急忙说道:“不行!你必须还给我,这钱我已经替你还了,现在是你欠我的钱!必须连本带息还给我,否则别怪我跟你翻脸。” 许青梧和熊大对望一眼,都觉得不可思议。 “真的?”许青梧有些不信。 “还能有假!” 叶无双扬了扬圆润的下巴,一脸骄傲。 “啧啧,这样啊,”许青梧砸着嘴,“那你先回去吧,明日我亲自上门还钱。” 叶无双严重闪过一丝慌乱,急忙道:“不行,不行,明天不许去我家。今天就还,现在,赶紧的!” 许青梧觉得奇怪,于是嘻嘻笑道:“你见过富家子弟,带着恶仆欺压良善,调戏妇女没?” 叶无双秀眉微蹙,没好气道:“没有!少废话,赶紧还钱,我急用。” “没见过?” 许青梧冲叶无双身 (本章未完,请翻页) 后努了努嘴,“喏,就跟现在的情形差不多。你要再拦着,我可叫喊了啊,喊破喉咙的那种。” “你叫什么叫,我……” 她话还没说完,立即反应了过来,看了看自己身后一众仆从,正要发作,可许青梧先叫了起来。 “都来看呐,欺压……” “你!你,你,简直无赖!不要脸!” 叶无双一跺脚,红着脸,埋头飞也似地跑了。 许青梧若无其事地看向周围聚过来的人,呵斥道:“看什么看,没见过跟媳妇吵架的啊,都散了散了,该干嘛干嘛去。” 人群中谩骂声四起,许青梧充耳不闻。 熊大勒了勒缰绳,与许青梧拉开些距离,以示自己跟这人不熟。 两人在客栈住下已是傍晚。 吃饭时,熊大问道:“咱们要不要再准备点什么礼物?终究是来借粮的,礼数不能少。” 许青梧含着饭菜,含糊不清地说道:“不用,咱们带的那礼物已经很重了,没有比那更好的了,叶汐见了一准高兴。” “那为什么今天不直接给她。” “今天给了,明天空手上门?不像样啊。” 熊大听后,深以为然,只觉得寨主不愧是寨主,过日子可不就得这样,能省则省。 许青梧猛然问道:“哎,你说,叶无双那丫头为什么不让咱们明天去?莫非这其中有什么门道?” 熊大想了想,起身说道:“我去打听打听。” 没多久熊大回来了,结果也没问出个所以然,城里人都没听说明天城主府有什么事,由此许青梧也就没放在心上。 第二天,许青梧起了个大早。 两人收拾妥当,熊大挎了刀,捧着长长的刀匣,跟着许青梧步行出了门。 城主府还是那个城主府,除过多了些年味外,并没什么变化。 许青梧刚走道门口,立即有门人迎了上来,简单问了两句来历,随后一人负责领路,一人顺手接过熊大手中的刀匣,礼数周到至极。 许青梧心中疑惑,过个年,这城主府怎么如此热情了,前次来可不是这样。 正想着呢,只听前方大厅处有人喊道: “苏将军携黄金百两,绢帛三十匹,玉璧一对……” 许青梧听得好笑,只觉得这世道是真的乱了,送礼都开始不讲规矩了。 熊大扯了扯许青梧衣袖,低声道:“我怎么觉得不对啊,这里聚了这么多人,完全不像是来拜年的。” 大厅外那人又喊道:“李公子携黄金三十两,皮裘二十件,羊羔十只……” 许青梧四下瞅了瞅,也觉得奇怪,正想找个人问问呢,徐士俊朝他走了过来,低声道:“许寨主随我来,城主要见你,有要事相商。” “府上今天这是干啥呢?”许青梧跟在徐士俊身后,边走边问道。 徐士俊回头看了他一眼,笑道:“这些都是来求亲的。” 许青梧啊了一声,瞬间懵了。 好巧不巧,大厅外那人正念道:“披云岭许青梧,送长剑一柄。” 众人听后,不约而同地愣了片刻,继而大笑不止,纷纷打听起这披云岭许青梧是何许人。 (本章完) 第26章 提亲(一) 徐士俊领着许青梧到了后院。 叶汐招了招手,说道:“你要再不来,我就派人去请你了。你来的正好,我需要你帮我个忙。” 许青梧眨眨眼睛,痛快应下,“叶伯伯您说。” 叶汐叹了口气,说道:“外面的情况你都看见了吧,冲着小女来的。” “您不高兴?”许青梧试探道。 “呵,事情不是你想得那样,”叶汐强笑一声,“我太平寨背后依附着一支军队,领头那人名叫苏强,如今掌控了大半个蜀郡,此事就是他牵的头,我也是昨天才知道。” 许青梧恍然大悟,原来叶无双急着讨债,莫非就是要拿了钱逃婚?嘿,真是咱的好媳妇啊! 叶汐看了眼许青梧,苦笑道:“他们其中有个叫苏云卿的年轻人,他是苏强的独子,其他人都是他请来的,说起来是给我添面子,可实际上都是用来衬托他自己的托。我希望你能出面,与那苏云卿争上一争,我好尽可能将此事拖过去,但有一点,不能彻底得罪了那些人。” 许青梧安耐住心中的狂喜,故意皱眉,“叶伯伯看不上那苏云卿?” 叶汐叹道:“乱世中举旗造反的人,有几个能得逞?那苏强守一郡之地还行,而且近期局势越来越乱,已经有东面来的队伍,与苏强碰上了。我宁愿双儿平平安安过一辈子,也不想让她去赌那万分之一的富贵机会。” 许青梧舒了口气,满心欢喜保证下来,“叶伯伯您就放心吧。” 叶汐打量他片刻,看的许青梧不自在起来,这才安排道:“那就好,你放心先去,礼物我会安排人以你的名义送来。” “不用,有那一件就够了,本就是要送给您女儿的,待会儿您就瞧好吧。” 许青梧摆着手急忙告退。 开玩笑,有老丈人的旨意在,还要什么自行车。 刚出门,熊大问他:“你对那叶无双有想法?” “很明显吗?”许青梧诧异道。 熊大玩笑道:“不明显。你咧嘴偷笑,擦口水,我可都没看见。” 许青梧一脸认真,教训起他来:“感情这东西,你不懂。” 熊大给了他个白眼,好奇问道:“你们不是总吵架吗?再说,你总欺负人家,我看这事悬,就是不知你要提亲的话,叶城主会怎想。” 许青梧不以为然,怎么想?拿钱砸,拿权利取悦,老丈人总会高兴的,他叶汐还能怎么想。 不待许青梧说话,一人拦住了他的去路。 “你就是那个许青梧?”这人问道。 “那个?哪个?”许青梧不甘示弱。 “送一柄剑的披云岭许青梧,就是你啊,别不承认了,我们都知道了。”这人故意将声音提高些许。 一道道目光随之聚集在许青梧身上,每个人脸上表情不一,但眼中却都满是不屑、玩味、鄙夷等意味,显然将他当做一个山沟沟来的土包子了。 许青梧干清了清嗓子,冲大伙一拱手,朗声道:“在下许青梧,见过诸位了。” 有人笑道:“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 还有人骂道:“就你那穷酸样,提一柄破剑就来提亲,我劝你多喝点水吧。” 身旁人随即问道:“为何多喝水?” “去茅厕自己好照照呗。” 许青梧也不气,只是冲他们笑笑,将这些人的模样,一一记在心。 与他说话这人将他拉至角落,低声道:“知道他们为什么笑话你吗?” (本章未完,请翻页) “哦?怎么说?”许青梧装作好奇状。 这人笑意玩味,“瞧见没,那是我家苏将军,如今大半蜀郡都在苏家之手,你清楚这其中的分量?实话告诉你吧,今天苏将军前来提亲,咱们这些人都是些陪衬,以照顾叶城主早些时候放出要选婿的豪言,这是苏将军给叶城主面子。这么说你懂了吧?” 许青梧一脸茫然,摇摇头道:“不懂。” 这人脸色一沉,急忙道:“你这穷小子莫非真想娶叶家独女不成?苏将军十拿九稳,我是劝你别到时候丢了面子,你知道吗。” “看不出,你竟然这么好心,那谢谢你啊。”许青梧一脸认真地说道。 这话不中听,但这人看着许青梧认真的模样,一时间也找不出毛病,只好叮嘱道:“那位就是苏将军,你瞧好了,一会懂事点,事后少不了你好处,否则就是跟苏将军作对,有你好受的。”说罢,冷哼一声走了,显然也没拿他真当回事,只想着吓唬一番了事。 许青梧随他目光再度看去,这次那苏云卿正好也在看他,还冲他笑着点了点头,显得礼貌而又谦和。 “嘶,啧啧……” 熊大看着许青梧啧啧不停,问道:“你牙疼啊?” 许青梧咬牙回答道:“想揍人。敢打我媳妇的主意,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叶城主不是叮嘱,暂时不能得罪他吗?人家可是将军呢,现在不能打吧。”熊大心有顾虑,忍不住提醒道。 许青梧点点头,喃喃道:“是不好办。” 这时叶汐已经出来了,几句场面话过后,随即切入正题,“早先,在下放出话要给小女选婿,必须是文武双全。今年小女已成年,没想到一下子来着了这么多人,在下荣幸之至。废话不多说,既然大家都来了,那咱们就按我先前提的要求选。” 话音刚落,就有人站了出来, “在下李麦,少从文,后习武,自认还有些本事。虽然名声远播的苏将军也来了,但我还是先来献个丑吧,万一赢了呢。” 苏云卿笑道:“谬赞了,我也是个平常人,与大家一样。不过,你要挑战我的话,我会尽力的。” 一唱一和后,立即有人站出来替苏云卿说话,“你这样的,哪用苏将军亲自出手,我张武自认比不过苏将军,但对上你还是有信心的。”说完就跟那李麦在厅外切磋起了拳脚,不出三招,李麦败北。 不服气的李麦,当下又与张武较量起学问,结果仅仅被问了几句,立刻哑口无言,只得悻悻然走了。 张武赢下后,再捧一次苏云卿,大家恭维一番,满庭其乐融融,但众人还都表露出,虽然我比不过苏将军,但我也想试一试的意思。 这些人明摆着让苏云卿,踩着自己扬名。 叶汐哪会看不明白,可他还得装作不明白,脸上露出一副很欣慰的样子,兴许是不忍再看这场编排好的闹剧,他不经意间冲许青梧笑了笑,算是提醒了。 张武正说着提前准备下的台词,许青梧上前一步,立即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苏云卿眉头轻皱,但很快舒展开来,他对自己找的这些人很有信心,文武双全的没有,但单论文、武,其中不乏强者。他本来就准备演戏之后,最后赢了的人再输给自己,此事就算完成了,任谁也挑不出毛病,可眼下却出现了小插曲。 这样也好,不更显的他苏云卿厉害吗,一个土包子而已,都不用自己动手。 张武抱着胳膊,嗤笑道:“你就是只送了一柄破剑的许 (本章未完,请翻页) 青梧?” “纠正一下,”许青梧一脸认真,“是一柄刀,举世无双的宝刀。你非要当他是一柄剑也可以,但请不要在前面加上个破字。” 张武领着众人哈哈大笑,“行吧,你说宝刀就宝刀,反正你们山沟沟里也没什么好东西,拿个棒槌都当宝。” “不信?” 许青梧转而冲叶汐说道:“还请叶城主让我试刀。” 叶汐见他眼神诚恳,不似作假,便命人将许青梧送的刀取了过来。 熊大上前接过刀匣,横刀露面后,不少人眼中出现了诧异,起码这样式他们没见过,横刀出鞘,他们更奇怪了,完全没见过自带花纹的兵器。 立即有人叫道:“这刀奇怪,也凑合能看,可兵器若禁不起考验,还不如个棒槌。” 此语引得不少人出言附和。 熊大冷笑一声,横刀归鞘,看向了许青梧。 许青梧盯着苏云卿的佩剑,觉得斩他佩剑不妥,于是指着厅外一带剑护卫,说道:“你把剑抽出来,与我这刀互砍一记。” 那护卫见叶汐点头,笑道:“我这剑可是咸阳那边传过来的,小心了。” 秦朝青铜剑在后世也是神器,作为古董文物,不但被压弯了还能恢复原状,而且历经千年依旧锋利无比,这许青梧自然是知道的,但他还就不信那样的宝剑遍地都是,就算是,他也有信心替自己的刀扬名。 “给他们开开眼。”许青梧吩咐道。 熊大走到护卫身前,半蹲下去起了个架势,接着刀不出鞘便往左后方靠了靠,右手五指张开横在胸前,摆出随时拔刀的动作。 “你不出刀?”护卫疑惑道。 张武冷笑道:“你拉屎呢吧,拔刀就拔刀,整那些奇奇怪怪的姿势干啥。” 许青梧没搭理他们的冷嘲热讽,冲护卫说道:“你尽管抽剑朝他砍去即可,其他的不用你管,出了事也不要你负责。” 护卫还没回话,苏云卿忍不住笑道:“这样不好吧,万一出了事……” “你话很多诶,”许青梧白了他一眼,“要你教我做事?” 苏云卿吃了苍蝇一般,冷哼一声,坐了回去。 护卫看着熊大说道:“我要出剑了。”随后长剑应声出鞘,剑锋直指熊大脑袋。 熊大见护卫肩头已动,右手跟着动了,拔刀,收刀,还鞘,一气呵成。这是许青梧教他的拔刀术,本来只为了耍帅,没想到熊大练得炉火纯青,此时正好被当做大招给放了出来,震慑效果简直满分。 “叮咣!” 长剑断作两截,剑尖在地面磕出清脆的响声。 护卫愣了片刻,叫道:“怎么可能!你什么时候出的刀!这不可能,我这剑也不是常物。” 叶汐猛地站了起来,作为一个旁观者,他肯定看见熊大确实拔刀了,只是那动作太快了,许多没认真看的人根本就没注意到。 张武脸色惨白,不知如何收场的他,随即看向了苏云卿。 苏云卿起身赞叹道:“这位兄弟的刀法确实精妙。” 许青梧笑道:“既然你不承认是宝刀,那我们请叶城主的人,再亲自试一试。” “我自己来。” 叶汐走到厅外,接过熊大手中的横刀,本就是县尉的他,习武也算小成,此时提刀再朝护卫手中那半截长剑砍去,大力相撞之下,长剑再次折断。 苏云卿眼皮跳了跳,觉得事情好像开始走偏了。 (本章完) 第27章 提亲(二) “刀名‘无双’。” 许青梧双手捧刀,突然单膝跪下,高举横刀,“许青梧亲自为叶姑娘铸刀,今日前来提亲!” 人群哗然,你这是提亲还是逼亲? 大家都是来提亲的,虽说咱们为了捧苏将军而来,但也没谁脸皮厚到这地步啊。 苏云卿脸色难看至极,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叶汐早看见了刀身的铭文,心里猜测过其中含义,不外乎两种,一种是说这刀举世无双,另一种则是叶无双的名字了,不过先前他还是愿意相信,“无双”二字是许青梧这小子为了跟自己谈生意做的噱头。他正想着在这上面做些文章呢,没想到许青梧竟然自己说了出来。 “贤侄你这是何意?”叶汐为难起来,“今日众多青年才俊都是来提亲的,咱们还是按规矩来,快快请起。” 苏云卿听见叶汐对许青梧的称呼都变了,此刻也急了,但让他给叶汐下跪,他显然放不下自己的身份。你叶汐就是我老子扶持起来的钱袋子,要不是你有个如花似玉的女儿,我老子乐意搭理你,我才懒得理你呢,也不看看你是什么身份。 许青梧不肯起来,执拗道:“初次见叶姑娘,我便一见倾心,不能自拔了,见她喜爱兵器,因此才特意打造了这把举世无双的兵刃。只有如此世间无二的东西,才能配得上无双姑娘;也只有这样坚不可摧的东西,才能代表我对无双姑娘,坚不可摧的爱慕之情,因而我将刀取名‘无双’。” 接着,他神色黯然起来,喃喃叹道:“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汉有游女,不可求思。我知道自己只是个乡下穷小子,可我不愿如这歌里后来唱的那样,等到心爱的姑娘要出嫁了,只能赶快喂饱她的马驹,送她嫁给旁人!我许青梧既然倾心于无双姑娘,我不管汉水有多广阔,也不管我们之间的身份差多少,我只想在这里勇敢地表达出自己的心意。我许青梧发誓,无双姑娘嫁人,她一定,也只能是嫁给我!因为我相信,没有人比我更喜欢她!” “这,这……咱们起来再说。” 叶汐见他言真意切,仿佛入戏太深不可自拔了,这下真的为难起来。 虽说先前自己也有意撮合你二人,但你小子总和我姑娘吵架,明显是互相看不上啊。现在让你帮忙,你小子这戏演的也太过了吧,这样下去让我怎么收场。 许青梧明显感觉到,叶汐在自己手臂捏了一把,这才又僵持了几息后,不情愿地起了身。 早就躲在屏风后面的叶无双,心里对此嗤之以鼻,要不是我清楚你的无赖本性,又知道这是父亲设的局,说不定还真会信了呢。 你这小贼,简直大大地狡猾! 她冲许青梧供着鼻子冷哼一声,无意间瞧见许青梧那满是挫败的眼神,它得脸颊却莫名红了起来。 许青梧的话引起了众人的斥责,什么有辱斯文,就你也配读诗经;什么乡下人不懂礼数,大庭广众之下竟然如此出言放浪等等。 叶汐看着苏云卿,一脸为难地说道:“苏将军,难得这孩子一片赤诚之心,我若不答应,岂不显得我叶汐是那等势利小人?可我答应他,又对诸位不公,要不咱们还是按规矩来,你们可以讨论些学问嘛,拳脚就算了,毕竟能来的身手都不弱,到时候谁赢了,我就答应他这门亲事。” 不待苏云卿说话,叶汐凑上去低声道:“我相信苏将军的本事,咱们结个亲家,这可是亲上加亲。” 苏云卿笑了笑,自信道:“那是自然。” 张武立即站出来说道:“哼,论实力,咱们谁也比不过苏将军;论身份,我们也不及苏将军显赫,好在叶城主说了比学识,我自认读过两天书,虽不及苏将军自幼饱读典籍,可也能替他打个头阵,免得是人是狗都敢站出来提亲。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乡下人认识几个字?见过几卷典籍?就敢在这里卖弄 (本章未完,请翻页) !” 许青梧见张武冲他直接开喷,毫不客气地回骂道:“垃圾!” 张武虽不知道这词的意思,但能看出来许青梧是在骂他,随即怒喝道:“你说什么!” “不是针对你,你别这么激动。” 许青梧伸手点了点苏云卿一伙人,接着说道:“我是说,你们都是垃圾!垃圾懂吗?就是废物啊!” “竖子无礼!” “黄口小儿,满嘴喷粪,简直有辱礼数!” “山里人就是粗俗!” 一时间群情激昂,仿佛要将许青梧生吞了一样。 熊大悄声道:“这样树敌不好吧。” 许青梧故意大声说道:“没事,反正我都是众矢之的,干脆挑明了吧,免得他们再假惺惺演戏,我看的几欲作呕。” 叶汐赶紧低头喝茶,仿佛没听见许青梧的话。 苏云卿知道许青梧是冲他来了,此时话已挑明,他自然不好再让众人演戏,于是笑道:“亲事,总讲究个门当户对,这是礼数,呵呵,你不懂也不怪你,山里人嘛。叶姑娘自然是极好的,能配得上他的人,叶城主也说了,要文武双全,总的来说就是要有抱负,有本事的人。在下不才,目前统领万余人马为民请命,只愿有朝一日能灭了大秦,还天下百姓一个太平盛世!不知你有何抱负?若是想着种几亩田地之类的话,那还是别说了吧,我一句话就能满足你,咱们就不谈论这些小事了。” “门当户对?”许青梧一挑眉,“不管大秦好坏,我叶伯伯既然以前是大秦县丞,这就说明他是十里八村都认可的存在,而且叶伯伯做了县丞之后,也确实尽力保了这一方平安,免受战乱之苦。不知苏将军你是何出身?做了什么?” 这话就是说给叶汐听的,从他表情来看,显然很受用。 可在场谁不知道苏云卿他爹苏强,说好听点是为民起义的将军,但说难听点,那就是反贼,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现在起义灭秦的人心里真正想的还是封侯拜相,哪有什么为民请命。 苏云卿冷笑一声,拍手叫好,“叶家自然是名门,我苏家也不差。当年我爷爷苏秦,师从鬼谷子先生,挂六国相印,纵横联合六国抗秦,虽然最终被小人所害,但也是灭秦的先驱。不知你又是何门庭?有何大志?” 这话成功把许青梧逗笑了,你他娘姓苏就敢叫苏秦爷爷?要不是我熟知这点历史,差点还真就信了,得亏你不姓朴,否则你怕是敢说整条高丽街,是你一手建立的,简直一个德行。 “你为何发笑?” 苏云卿看得莫名火大,但还得强笑着问道。 “咳咳,没事,想到点好笑的事。”许青梧正了正神色,“我出身那就简单了。” 话说一半,叶汐打断道:“出身一事就不要再提了,我叶汐不看这些,不管是何出身,只要能有一番作为,那就是顶好的男儿。” 众人捧了一番叶汐,没忘再挖苦几句许青梧。 许青梧说道:“我许青梧出身贫寒,但自小就知道一句话,位卑未敢忘忧国。大秦,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为什么!还是不是皇帝身边多了些赵高之类的人。你们个个都说自己是饱读典籍,通古晓今,可真有一天你们封侯拜相了,有谁还为百姓着想,有谁还为大秦的繁荣着想!李斯拜相了,然后呢,假传遗诏,逼死了公子扶苏,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自己!若公子扶苏继位,再得商鞅这般贤臣辅佐,这天下百姓还苦么!” “许青梧!”苏云卿怒了,“始皇帝,秦二世,哪个不是残暴无道!你为他们说话,是什么意思!” “不要断章取义,你想明白了再说。”许青梧淡淡说道。 叶汐自然知道许青梧话中的含义,忍不住问道:“如此说来,贤侄也是有为民请命的大志向了?不妨详细说来听听。” 许 (本章未完,请翻页) 青梧忽然想起一人,于是问叶汐道:“府上可有琴?” 叶汐不知他这又弄得是哪一出,但还是命人取了来,在大厅中摆放妥当。 许青梧一脸严肃,先洗了手,而后整理服饰,一套流程下来有模有样,就连苏云卿都忍不住好奇了起来。 “伏羲作琴。舜以五弦歌南风,至武王为七弦。” 许青梧试了试音,又道:“伯牙子期,君子之近琴瑟,此仪节也,我虽山野小民,但也懂得些。你们问我什么志向,什么抱负,天下大义不敢妄谈,唯有此曲可以明志。” 琴音袅袅而起,只听许青梧随着琴音开了口: 束发读诗书,修德兼修身 仰观与俯察,韬略胸中存 躬耕从未忘忧国 谁知热血在山林 …… 余年还作垅亩民 清风明月入怀抱 猿鹤听我再抚琴 许青梧一曲《卧龙吟》唱罢,厅内落针可闻。 尽管这曲调奇怪了些,许青梧的手法也不算多好,但唱的什么,他们都懂,只是想不到许青梧年纪轻轻,会有这等可歌、可叹的抱负,此等品性不得不让人为之叹服。 躲在屏风后的叶无双瞪大了眼睛,她忽然觉得自己看不懂许青梧了,他不是无赖小贼,那他又该是什么样的呢? 最终,还是感触最深的叶汐率先打破了宁静。 “此曲何名?” “《卧龙吟》” 叶汐叹道:“卧龙吟,好一个卧龙呐!想我年幼读书,何曾不想明朝携剑随君去,为民播下太平春,呵呵,好一句丈夫在世当有为!” 苏云卿黑着脸,提醒道:“叶城主。” 叶汐看了他一眼,问众人道:“你们觉得这一曲如何?” 已开始无人应答,苏云卿咳嗽一声,终有人昧着良心说道:“有可取之处,但现在看来都是些空话,反观苏将军手掌实权,已将抱负付之行动,我觉得苏将军可获胜。” 一语点醒众人,他们这才记起自己是来干嘛的,于是附和声四起。 “山野小民,既然想回家种地,又说什么心怀天下。” “就是,你懂些音律,莫非阵前抚琴一曲,敌人就能投降不成?太过幼稚!” “苏将军才是众望所归!” 叶汐也没想到,苏云卿等人如此胡来,这样一来,自己还怎么给他台阶下,怎么将亲事拖后? 许青梧哈哈大笑:“我原以为,你等常将礼义廉耻挂于嘴边之人,多少也该吃进肚些。没想到,竟说出如此粗鄙之语!” 苏云卿怒道:“众口之下,你输不起么!” 许青梧上前一步,怒视苏云卿等人,“你等枉活数十年,寸功为立,只会摇唇鼓舌,恬不知耻!在我眼中,不过是一条条断脊之犬,还敢在我面前狺狺狂吠!我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卧龙吟都唱了出来,这段经典台词,许青梧自然不能落下,此时用来骂人,再适合不过了。 苏云卿听罢,怒目而视,一手按在了剑柄上,正要发飙。 却见许青梧笑嘻嘻看着他,解释道:“哎,苏将军怒不得!你这些手下虽然是群土鸡瓦狗,但将军的威风,在下还是佩服的紧,将军身为他们的头,自然比他们要强不少。” 叶汐见势不妙,出来劝和道:“既然两边争执不下,那不如咱们将此事延后,诸位都将礼金带回去,待准备妥当后,咱们再来比试!” 苏云卿看了叶汐半晌,咬牙道:“好!叶城主都放话了,那今天就不分输赢。” 许青梧也附和道:“再比也行,反正我稳赢。” 苏云卿气呼呼走了,当他拿起礼金时,许青梧忽然觉得,临了自己还是输了一筹。 这人脸皮竟比自己还厚! (本章完) 第28章 借粮 热闹了一早上的城主府,到了中午时分才彻底安静下来。 许青梧为了避嫌,随苏云卿等人一起离开了城主府,出门后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各自分道扬镳。 回到住处。 先是叶无双派人送来了那张借条,意思不言而喻,以刀抵账,以示两清。 许青梧只是笑了笑,随手将借条收好。 时间到了下午。 许青梧估摸着苏云卿等人已离开了太平寨,正要出门再度拜访叶汐,城主府的徐士俊却亲自来了,说是叶汐让他和熊大过去吃顿便饭。 席间,叶汐只字未提早上的事。 这让许青梧心里有些忐忑,只觉得自己这未来老丈人太不好伺候了。思来想去,许青梧最终将这件事暂时搁在了一旁,毕竟眼下寨中的粮食和劳力问题已刻不容缓。 “不瞒叶伯伯,我这次前来是有事相商。” “生意的事?” 许青梧点点头,叹道:“今年这雪大了些,我寨子前段时间又遇见些事,损失了不少粮草,所以工期得延后了。” 叶汐并未说话,但已猜出了大概。 “那刀,叶伯伯觉得如何?”许青梧换了个话题。 “不错,小女很是喜欢。” 叶汐这话,让许青梧心里又燃起了希望,可现在不是说儿女情长的时候,叶汐不接茬,那他就得直说了。 “这种刀是咱们的货物之一,后期还会有各种盔甲,长短兵器等等,不过还是以刀为主,材质虽比不上这一把,但远比青铜材质要好。” 叶汐喝了口酒,淡淡地说道:“货物我不管,这是你的事。只要你拿货物来,我就能卖出去。” “叶伯伯对我有信心,那就好。” 许青梧笑了笑,直言道:“我需要一批粮食,够五百人吃三个月就行。” “你寨中什么时候五百人了?”叶汐吃惊不小。 “现在没有,但马上就够五百人了。” “哦?” “我来的时候见城中流民颇多,于心不忍呐,所以打算给他们个活路,也算是替叶伯伯排忧解难了。” 叶汐听后笑吟吟地望着许青梧,片刻后才说道:“既然咱们是生意伙伴,你有困难,我也不能不管。这样吧,粮食可以给你,还可以给你个折扣,但要一手交钱,一手交粮。” 许青梧连连叹息。 叶汐笑问:“怎么,你还想吃白食?我太平寨有粮,但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许青梧失望道:“我以为凭咱们的关系,叶伯伯会慷慨解囊,没想到,到头来还是一笔买卖。” “没有买卖,我喝西北风啊。” “那算借的成不?从第一批货款里扣。” “三七分成?” “叶伯伯,您不能欺负人啊,实话跟您说吧,军火生意四六开,您占六成,这是我最大的诚意了。” 叶汐呵呵笑道:“我这一分钱没赚,又出人,又出粮,才占六成?” 许青梧急忙叫苦:“这些流民在城里多半会饿死,您就忍心?我带他们回去也是要给工钱,给饭吃的,那可是几百张嘴啊。再说了,我出技术和货物,您就当个中间人,给您六成,我已经亏惨了,您可得给我留条活路,细水才能长流啊。” 叶汐不紧不慢道:“那行吧,不过粮食就不给你折扣了,毕竟我弄点粮食也不容易。” 两人谈妥借粮一事,都已喝下不少酒。 叶汐吐着酒气,感慨道:“真羡慕你们这些年轻人。” 许青梧眼都没眨,便脱口而出:“叶伯伯不也正值青春岁月嘛。” 叶汐摆了摆手,转而问道:“早上青梧以曲明志,莫非真有拜相的打算?也是,如今乱世,英雄当出!” “那不演戏呢么,”许青梧打了个酒嗝,“我最大愿望就是当个富家翁,做点自己喜欢的事,天下乱不乱,百姓苦与否,这是根上的问题,以我一人之力,区区不到百年时间,呵,解决不了的。” 叶汐醉眼微眯,盯着许青梧:“当个富家翁我能理解,为什么说是根上的问题?这是何意?” 许青梧灌了口酒,如同饮水,“叶伯伯想过没有,为何天子不能与庶民一样?大家都是人, (本章未完,请翻页) 都要吃喝拉撒,为什么他就觉得自己高高在上?” “天子,自然是苍天之子,那是天神降下来管理人间的……” 叶汐含糊不清地解释起来。 许青梧笑了笑,不屑道:“还不都是娘胎里出来的,所以这就是问题所在,改变不了的。”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至少千百年内改变不了。” 叶汐见他说话都没了力气,以为他醉得说起了胡话,也不与他争论,见他拿了块肉放进怀里,笑道:“行啦,今天就喝到这里,看你现在连嘴巴都找不到了。” “什么啊,我儿子睡醒了,我给他点吃的。” “嗯?儿子?”叶汐瞬间清醒不少。 许青梧干脆将怀里的小老虎拿了出来,告诉叶汐他没听错,就是那个两个字,这小老虎就是自己的儿子。 叶汐看着那艰难吞肉的小老虎,哈哈大笑:“不可胡言乱语,禽兽而已,万不能自贱了身份。” 许青梧不以为意,现代人的乐趣,你一个秦末古人哪里能懂。 夜色降临,许青梧在熊大的搀扶下辞别了叶汐,两人走至院内,许青梧忽见一袭红衣自走廊而过,借着酒劲便吼了一嗓子:“叶无双!” 叶无双回头瞧见是许青梧,想了想还是朝他走了过去,质问道:“干嘛!” 这一问可难倒了许青梧,他也不知自己要干嘛,只是看见了她,就喊了她的名字。 两人相顾无言。 叶无双没好气道:“没事我走了啊,你喝醉了就早点回去。对了,那刀不错,谢谢了,咱们两清了。” 许青梧见她要走,有些不甘心,但又不知说些什么,忽然记起怀里的小老虎,于是赶忙说道:“你等一下,我送你样东西。” “什么?” 叶无双回过头来,歪头打量着醉醺醺的许青梧,当看见他从怀里掏出小老虎后,瞬间两眼放光,一把抢了过去,好在小老虎还太小,更不认生。 “给我的?”叶无双一手拖着小老虎,一手抚着它的皮毛。 许青梧笑道:“嗯,这是熊大哥从山里捡回来,现在给你了,没事可以逗着玩。” 叶无双赶紧冲熊大说了声谢谢,弄得熊大反而不好意思。 “它叫什么名字?”叶无双问道。 “我儿子!” 许青梧脱口而出。 随即,叶无双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我就叫他儿子,”许青梧一口咬定,继而叮嘱叶无双,“你家里条件好,每日给他弄些牛羊奶什么的开胃。还有,我儿子不吃素,只吃肉,但肉食必须切碎了,否则容易卡住,骨头炖的汤,隔两三天喂一次就行,记住,千万别放盐。等他再大些,你给他喂活食……” 叶无双见他喋喋不休起来,打断道:“你要不舍得,我还给你便是,唠唠叨叨,有完没完,我还照顾不好他了?” 许青梧没再说话,心里挺高兴,伸手摸了摸小老虎算是告别了。 熊大扶着许青梧走后,叶无双突然发现,地上遗落一布片,捡起来一看,忍不住手舞足蹈起来。 第二天,许青梧醒后得知小老虎被他给送人了,而那张借条也不翼而飞,整个早上都黑着脸。 熊大笑道:“这次来太平寨,你可真是亏大了。替叶汐得罪了人,还给他多让了一成利,这买卖做的可不像你。” 许青梧欲哭无泪,喃喃叹道:“资本家就是要连你的棺材本都拿去,他们才开心啊。” 城主府。 大清早叶无双将厨房弄得鸡飞狗跳,厨子们个个苦不堪言,做了大半辈子饭,还他娘头一回伺候一头畜生,伺候畜生也就罢了,关键是小姐提出的要求,比给老爷准备饭食还高。 叶汐找到叶无双时,叶无双正给小老虎喂着新鲜羊奶,口中碎碎念着:“儿子,多喝点,以后见了你那不靠谱的爹千万别客气,先扑倒再说。” “胡闹!”叶汐忍不了。 叶无双眨着无辜的大眼睛,埋怨起来:“爹,你小声点,吓着儿子咋办。” 叶汐差点一口气上不来,话到嘴边,几度想开口,最终还是没说出来,气呼呼地找到了自己的妻子,本想让她去将这其中道理给女儿讲明白,不曾想被反问 (本章未完,请翻页) 了一句:“你觉得许青梧那孩子不好?我觉得比苏家那小子强,不是吗?” 叶汐无奈道:“好不好的先不说,那小老虎是畜生也先不说,一个未出嫁的姑娘,那样口不择言,成何体统。” 叶无双的娘笑着安慰道:“行,我一会把她叫来,跟她讲明白这些事。那许青梧是何打算?” 叶汐深吸一口气,解释说:“那是个有本事的人,我的再压一压他,不然以后吃亏的可是咱女儿,此事急不得。” 其实这只是原因之一。 除此之外,叶汐也在等着许青梧将寨子壮大,以披云岭现在的状况,他是真不放心把女儿交给许青梧,吃苦不说,安全都没保证。 另一边,许青梧和熊大又在街边支起了摊子。 不过,这次不是玩什么抽奖骗钱的把戏,而是从流民中挑选一些人,带回披云岭。 许青梧聚集起不少流民后,说道:“我披云岭现在需要一批人建房,每日管饭两顿,有肉!工作肯出力的人,每日还有赏钱!” 不少人并不知道披云岭在哪,不过听这名字像是个匪寨,心里不禁打起了退堂鼓,但看在管饭还有肉的份上,这群早饿慌了的人,并没有就此散去。 许青梧继续解释道:“披云岭是山寨,但不是匪寨,寨中都是原桃花村的村民,为了自保才不得已山上,目前寨子需要人,只要你加入,我们不但管饭,还保证你们的安全!” “什么条件!”有不怕死的喊道。 许青梧笑道:“识字的优先!有力气的青壮也可以,再或者有手艺的人,我们也欢迎!” 一裹着干草的老头问道:“我会给畜生瞧病,这算不算手艺?” 许青梧肯定道:“算!” “那我跟你们去了,我孙子能不能带上?”老头哀求起来,“我孙子吃我的饭就成,不让贵寨出粮食养他。您别看他年纪小,但是手脚麻利,干些散活也是可以的,不会给寨子添麻烦。” 许青梧看了眼老头身边的孩子,估摸六七岁的年级,很矮,很瘦,很黑。 “你过来。”许青梧冲孩子招了招手。 那孩子怯生生地往老头身后缩了缩,只露出一双黑黝黝的眼睛,好奇地看着许青梧。 老头扯了扯孩子,将他带到许青梧面前,保证道:“这位大王,我们爷孙俩有口饭吃就行,不挑。” 许青梧摸出怀里早饭剩下的饼子,递给孩子,“慢些吃,一会登记完,往后就是寨子里的人了。” 老头作势要跪下,被许青梧一把拉了起来,他冲众人说道:“只要成为我寨子里的人,可以带家眷,能干活就照样管饭。实话跟你们说吧,我寨子现在要壮大,你们去建房,就是给你们自己建,建成之后,每人都有一间房,还有一身衣裳。最重要的是,住下来之后,寨子里会给你们分工,只要你们愿意出力,吃饭总不是问题。” “这么好?” “该不会骗我们吧!” 许青梧问他们:“你们现在都这模样了,还有啥值得我骗?” 继而,他朗声道:“一句话,我寨子不差钱粮!就是缺有本事的人!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寨子不要那些心术不正,品行不端,好吃懒做的人!一经发现,不仅是驱逐出寨子这么简单!好了,现在满足条件的人,开始排队,来我这登记!” 衣衫褴褛,饥肠辘辘的流民们排起了长队,在他们看来,自己确实没得选了,就算许青梧是骗他们的,那他们也想去看看,万一真的有饭吃呢。 筛选也简单,披云岭只要有用的好人。 许青梧是学管理出身,简单的面试还不是问题,几句话聊下来,基本都能对这个人有个大概的了解。 除了几个一看就不是好东西的混子外,许青梧大都能将人收下。 忙碌一整天,许青梧几乎将太平寨的流民都筛了一遍,晚上一核算名单,发现被选上的人不多,但连带着他们的家属,总人数就多达近五百人了,这远超他的招聘指标。 他和熊大面面相觑。 两人商量一阵,只好又打起了叶汐的主意。 半夜。 一道黑影利落地翻墙进客栈后院,瞅准了许青梧房间的窗户,熟练地撬开了窗户。 (本章完) 第29章 要不起 寒冬天色,却无月光。 三更时分,一道黑影轻启客栈窗户,滑进了许青梧的房间。 积雪映射出的惨白色铺满屋内,结霜一般。 这人跃进屋内,在地上作势一滚,摸到了许青梧床边,蹑手蹑脚地按了按许青梧的衣物,数枚铜钱便被翻找了出来。这人见钱不多,微微皱眉后,还是将铜钱轻轻收起,转身走出一步,又折返回来,伸手去拿那件皮裘大衣。 这一伸手,揣在怀里的一枚铜钱,竟从衣服的破洞里掉了出来。 许青梧听见声响,迷迷糊糊中察觉到床边还立着个人,瞬间汗毛炸起。 “谁!” 本要拿皮裘大衣的小贼,如同被抓着尾巴的耗子,一缩手,两边肩膀夹着脖子就要逃走。然而,许青梧的反应也不慢,从被窝猛扑过去,一把抱住了慌忙逃窜的小贼,两人在底上滚作一团。 混乱中,许青梧几次想骑上对方的腰,以便占据优势,可这小贼浑身不但柔软,还滑溜的像泥鳅一样,硬是没让许青梧得逞。 一计不成,许青梧很快发现自己力量占优,于是环腰将这人紧紧抱住,双腿一发力,直接将这人反压在了身下,在对方的挣扎中,许青梧手头感觉到一抹异常的柔软。 “对A?” 他愣了一秒,下一秒便被下身传来的剧痛惊醒,双手不由一松,小贼立即从他身下滑了出去。 “嘭!”房间的门被人踹开。 熊大手持横刀闯了进来,眼睁睁看着一个黑影破窗而去,但有了上次钱袋被偷一事的教训,他并没有选择去追,而是迅速去查看许青梧的伤势。 “伤哪了?要不要紧?” “没事,没事。” 许青梧在地上蹲了蹲,吸着凉气骂道:“对方专攻下三路,忒没江湖道义了,还好出脚不重。” 熊大点燃屋内油灯,问许青梧:“知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 许青梧抹了把额头的冷汗,答道:“应该是个小偷,对方年纪不大,滑溜的紧,而且,我没猜错的话,还是个女的。” “女的?!” 熊大瞠目结舌地看着许青梧。 许青梧白了他一眼,“不可能是叶无双,他还没这么无聊。再说了这人身上臭烘烘的,衣服也单薄,估摸是城里的流民,见我白天招人,以为我是有钱的主,晚上这便来了。” “那,还追不追?”熊大问他。 “算了,我身上也没几个钱,丢了就丢了吧。” 许青梧咧嘴笑了笑,看着自己的右手,痴痴笑道:“嘿嘿,几十年了啊,到头来还是你最有福气。我?要不起啊。” 熊大看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表情古怪。 他本想将被子搬来跟许青梧歇一晚,想了想后,改口说:“你睡吧,我在这守着。” 许青梧劝不动,只好让前来问安的店家在屋内点起了炭火,熊大就这样在炭火边熬到了天亮。 清早,许青梧和熊大再度前往城主府。 两人途径一间棺材铺时,许青梧猛地停住了脚步。 棺材铺外,一个十来岁的小孩跪在地上,任由老板驱赶打骂,只是低头默不作声。 老板急了。 “我叫你声大爷行不,啊!你说你跪在这,我还怎么做生意?你去买一张草席不也一样嘛,干嘛非跟我耍横,你那点钱,我本都不够,我一家老小也要吃饭的啊。” 小孩将几枚铜钱又往前推了推,开始给老板磕起了响头。 老板见劝不住,只得又诉起苦来:“好话说尽你不听,你也不想想,我好心给了你是小事,可这城里流 (本章未完,请翻页) 民这么多,每天还不死上几个,若他们都拿几枚钱来买棺材,我总不能为了你,把我全家都饿死吧。” 小孩充耳不闻,额头已沾满了泥沙和鲜血,还在不停地磕着头。 老板再无计可施,哀嚎一声,索性也跪了下来,两人就这样互相磕着头,谁也不让着谁。 许青梧当惯了烂好人,哪见得了这种场景,脱下身上皮裘大衣就走了过去。 熊大一把拉住他,说道:“我这还有点钱。” “先留着,财不外露。我正好也去叶汐那卖卖惨。” 许青梧将自己的真皮大衣递给棺材铺老板,“这个够换一副棺材吗?” 老板赶紧起身,问他:“你这是?” “换副好棺材给他。” 许青梧话音刚落,那小孩二话不说又冲他磕起了头,他赶紧探身去扶,才一伸手,不由皱起了眉头,这小孩身上的味道熟悉啊。 小孩抬头的一瞬间,如同见鬼,拔腿就跑,可跑了两步还是停了下来,兴许是不愿错过到手的棺材,因此站在远处警惕地盯着许青梧和熊大,片刻后她指了指地上的几枚铜钱,做了个推向许青梧的手势。 许青梧将皮裘交给棺材铺老板,弯腰捡起地上本就属于自己的钱,在手中掂了掂,笑道:“熊大哥,你留下给她搭把手,我先去办正事。”走了几步,他回头冲熊大说道:“顺便打听下,城里若有孤苦无依的孩子,咱们寨子也要。我办完正事,在咱们约定的地方去找你。” “那他呢?” 熊大还不知道眼前这孩子就是昨晚的小贼。 “你帮她操办下丧事就行,其它不用管,”许青梧说完又补充道:“别怕花钱。” 未几。 一身单衣的许青梧撬开了城主府的大门,没多久,城主府内数次传出了叶汐的咆哮,言语中多是怒意,可也有对晚辈怒其不争的爱意。 临近中午。 许青梧裹着一身新棉袄,带着一众护卫,押送运往披云寨的第一批粮食出了城。 城外,那近五百流民早聚集起来,一边啃着昨天许青梧发下的干粮,一边等着他的到来。 熊大身边聚着几个脏兮兮的孩子,都不过十岁左右,先前偷东西的小贼也在其中,此时她背上多了个包袱。 许青梧到了之后,先点了一遍名字,然后让老弱坐上车,队伍这才开拔。 熊大将他的马让了出去,跑来许青梧身边牵马而行,汇报说:“小孩只找到九个,都是宵行在城里搜罗到的。哦,宵行就是买棺材那孩子,估计是个哑巴。” “宵行?哑巴啊。” “反正,他邻居都这么叫。我没听他说过话,找人的时候,他就比划着来,不是哑巴是什么。” 熊大接着说道:“他屋里就一个老爹,现在老爹死了,怪可怜的,我就让他跟来了。说起来这娃也倔,非得用棺材把他爹给葬了,也不知为啥,反正这年月,死了能有土掩住就不错了。” 许青梧没再追问小贼宵行的事,不是不好奇,只是他明白,即使知道了也不过叹息一声罢了,没必要再给自己添烦恼,丁点都不行。 本想着做个富家翁,不知不觉间,已替披云岭背负巨债。 啧,想想都难受。 看来,穿越与否,总逃不过那狗日的人生如戏。 近五百人的队伍,在雪地里浩浩荡荡前行,赶到披云岭,已是第二天下午。 当白楚看见广场上,那攒动着的近五百人,好一阵头皮发麻。 许青梧给所有人开了个简单的大会,接着安排新来的众人暂时落脚,随后才找到了白楚。 (本章未完,请翻页) 白楚见面首先便问:“咱这日子还能过?” 许青梧赔笑,解释道:“粮食够,今天送来的够吃一段时间了。过些日子,太平寨还有粮食等物资送来。” “不用还?” “哪能啊,都是我厚着脸皮借的,”许青梧捏了捏自己的脸,见白楚脸色不善,赶忙解释道:“这叫提前消费,等咱们厂子建起来,还愁这点粮食?” 白楚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厂子?你铁矿够吗?” 许青梧叹一口气,“早看好了,但是那地方不在咱们地盘,所以后面还得来一场先礼后兵。” “这就是你招这么多人的理由?” “呃……算是吧,”许青梧不再解释,“既然雪停了,那明天就开始动工,先建足够的木屋出来,粮食布匹等物资,还是先生看着来。住房的问题解决了,我就开始抽掉人手组建咱们的战力了。” 白楚走后,熊大带着那九个小孩又来了。 “寨主,这几个孩子怎么安排?” 许青梧一一看过去,九张脏兮兮的面孔中,背着包袱的宵行,显得是那么的另类。 当许青梧与宵行目光接触时,宵行明显有些怕,却不想许青梧冲她说道:“他们八个是你带来的,以后你就看好他们,出了事我只找你,明白吗?” 宵行看着眼前比他大不了多少,却已是一寨之主的许青梧,心里多少有些不服气,于是神情倨傲地拍了拍胸脯,意思是你瞧好吧。 许青梧没打算揭穿她是女孩子,也没理会一个小孩子的挑衅,冲其余孩子说道:“这几天你们就暂时住在我这,不用你们干什么活,每天做好两件事就成,识字和吃饭,明白吗?” 七个小孩都点了头,唯独年纪最小的一个,转头看向了宵行,结果被宵行一巴掌拍在脑袋上,吃痛后想哭,却看见宵行在瞪着他,只好又生生止住。 “熊大哥,你给他们在屋里先支个床。” 许青梧吩咐一声,转身出门去找秦木匠。如今寨子不缺劳力,他造纸的计划,终于可以提上日程了。 披云岭扩充至七百余人的消息,很快被附近其他寨子所知晓,其中白水滩和黑风寨的反应最为强烈。两家寨子约好了似的,先后派人来恭贺,贺礼没多少,反倒从头到尾问东问西,眼睛四处瞎瞄。 对此,许青梧也有自己的办法,那就是干脆将人聚集起来。 头一天进行了一场名为:“美好生活是自己奋斗而来”的洗脑演讲,不但鼓动的自家寨子人嗷嗷叫,恨不得马上就扛起锄头在地里挥舞,而且让白水滩来的人,都有种想留下来一起干的冲动。 第二天,黑风寨的人如期而至,许青梧再次开展了一场,以“感恩”为主题的演讲,等到演讲进入白热化,就连熊大这铁骨铮铮的汉子,眼眶里都饱含泪水。 两轮大会开完,白水滩和黑风寨没探到什么实质性东西,披云岭的人反而个个干劲十足,对寨子还多了一份归属感。 几天后,工厂区的建设再度开始。 许青梧每天早上,带着寨子里的孩子先跑步,然后做做俯卧撑什么的,接着教他们打拳、识字。 到了中午,许青梧会处理寨的事,下午若没事就和熊大切磋两招,顺带逐一确定第一批护卫队的人选。 时间转眼到了二月底,寨子按照许青梧的规划,已初具规模,但铁矿的问题还没解决。 许青梧先后送了不少东西,可那伙强人收了东西,就是不愿意将那座山头划给披云岭,如此吃相彻底惹怒了许青梧。 既然不识好歹,那还是按当下的规矩来办: 硬抢! (本章完) 第30章 吃我一炮 许青梧正琢磨着,如何用最小的代价,抢到那座山头,不曾想前去做最后交涉的三娃,被人给抬了回来。 昏迷中的三娃浑身是血,衣服也破了,模样要多凄惨就有多凄惨。 “快!先送去大夫那,我稍后就来。”许青梧冲抬着三娃的人吼道。 三娃被送去看大夫,许青梧闭眼,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盯着同三娃一同回来的人问道:“都别耷拉着脸,我又不怪你们,说说怎么回事?” 白楚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看见许青梧没有发火,没有迁怒于他人,心里放心不少。 一个汉子抹了把鼻血,气冲冲说道:“咱们按照寨主你的吩咐去送礼,可没想到卧牛山的那伙人还是不给话,三哥当时就不乐意了,说既然不同意,那就把东西还回来,对方不乐意,接着就要赶人,三哥不肯走,咱们就被打了。” 另一个浑身是泥的汉子补充道:“他们卧牛山的那位谢大爷,还让寨主你去赔礼呢,说需得先吃一顿棍棒,才听你说话。” “这么嚣张?”许青梧气笑了。 “对啊,还有些过分的话,我们都没法说。” “那谢宝说,咱们赢了黑风寨,那是侥幸,是黑风寨太没用。咱们要划他们山头,必须拿一千石粮食去换,今后还得听他们调遣。” 许青梧砸了咂嘴,“一千石,啧,好大的胃口。” 一石粮食,一百二十斤左右,一千石可是十多万斤粮食了,这简直是铁了心不做买卖。 熊大瞪着眼睛喊道:“下令吧,咱们去平了那伙强盗!” 许青梧摆摆手,分析道:“他们都不想跟咱们谈,这是铁了心闹事,没道理这样的。如此说来,一伙二三百人的队伍,他们底气何在?” “你是说黑风寨给他们撑腰呢?” 许青梧让这些挨了打的都去看伤,等人都走后,这才将白楚和熊大聚在一起。 “我估计不止黑风寨,白水滩也参与其中了,”许青梧摸着下巴,“那山有铁矿一事,知道的人不多,他们肯定不晓得咱们为什么要那山头,所以才只是先拖着我们。” 熊大愤愤然道:“早就知道结盟是个空话。” 白楚不以为意,“也是好事,说明他们开始忌惮我们了,此事若能处理好,一劳永逸。” 许青梧深以为然,说:“我本来还考虑,要不要给白水滩和黑风岭分一杯羹,现在出了这事,啧。这口气肯定得给三娃他们出,那两家也不得不防,如今看来只能这样了……” 白楚听完后极力反对,奈何许青梧拿出了寨主的身份,好说歹说才劝了下来。 当天,白楚给白水滩和黑风岭递了帖子,说自己后天举办寿宴,请两位当家前来痛饮几杯。 第二天一早,两家才给了答复,说是会如约而至。 第三天,披云寨大摆宴席,白水滩贾白带了三十多人,而黑水潭张黑则带了五十多人,两家带着近百人的队伍前来给白楚祝寿。 白楚下山,亲自迎了贾白和张黑两队人马上山。 见面后,贾白热情至极,搂着白楚的肩膀笑道:“老朋友啊,今日一见,怎么就突然觉得咱们都老了呢。” 张黑接话说:“这还不都怪白寨主,他这寿宴办的,反倒提醒我们了。心里一数,咱可不老了吗?” 三人随即开怀大笑。 白楚无奈道:“老了就得认。青梧这孩子非得给我操 (本章未完,请翻页) 办,我也没办法啊。” 张黑一脸疑惑,“诶,对了,怎么不见许寨主?” “他啊,说要给我弄件礼物来祝寿,我问他是什么,他还神神秘秘不肯说。年轻人办事毛躁,我是越来越看不懂喽,真不知把寨主交给他是对是错。” “你这话可就错了,我贾白就挺看好许寨主。你呀,就偷着乐吧,别在我们这臭显摆了。” “可不,我们想偷懒还没机会呢,你就别显摆了。” 三人一路说笑,携手上了披云岭。 寨中敲锣打鼓好不热闹,贾白张黑二人刚到寨门口,立即有人喊道:“欢迎白水滩贾寨主!欢迎黑风寨张寨主!祝两位……” 两人听着恭维之词,又见这欢迎的排场十足,心里好不高兴,就连跟来的小喽啰都感觉太有面子了。 另一边。 许青梧和熊大带着一只百人队伍,天不见亮就摸到了卧牛山。 一百余人虽不多,但都是许青梧亲自挑选出来的,更何况来前都给讲解了作战任务,此时卧牛山下的岗哨已被全部抹除,一百余人堵住下山的去路,在这伙强盗山门前摆开了阵势。 “敢问是哪路好汉啊?” 卧牛山上,谢大爷谢宝,裹着一身兽皮衣帽出声问道。 许青梧笑道:“不是说让我给你道歉么,我来了!快出来吧。” 谢宝哈哈笑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小子!要道歉也可以,跪着将粮食送上来,咱们再说。” “粮食有!还请谢寨主亲自来取。” “嘿!听说你寨子已经七百多人了,你总不会全带来了吧。” 谢宝丝毫不担心,挑衅道:“我山寨好歹也二三百人,你有本上打上来啊。哼,没有四五百人,我还是劝你趁早退去,免得惹祸上身。” 许青梧叫道:“真以为我不敢啊,我还等着拿你人头给白先生祝寿呢!” “那你倒是来啊!你来一个试试!” “好,你等着!” “小的们,准备守寨!只要撑到下午,咱们就可以去屠了披云岭!” “哈哈,你还等着贾白和张黑来救你?” “呵呵,你知道又能如何?本来晚点再宰你,如今你自己非要跳出来,这可怪不得我!” 许青梧没再搭理谢宝,回头冲熊大说道:“他不出来就算了,斩首行动放弃,咱们按计划行事,速战速决,准备的怎么样了?” “都安放好了。” “整吧。” 许青梧说罢,冲卧牛山喊了一嗓子:“乖孙子,爷爷我送你份大礼!” “我是你爹!不信问你娘去!” 谢宝不甘示弱,他到很希望就这样骂下去。 许青梧突然吼道:“孙子!吃我一炮!” 话音刚落,一声巨响乍现,震得好似整座卧牛山都抖了抖。 谢宝还没反应过来,只见自己这边如遭雷劫一般,寨中木石尽被从天而降的奇怪东西炸的粉碎,惨叫声传遍了整个山头。 接下来,许青梧用新造出的简易大炮,以及投掷火药竹筒的抛石机,对卧牛山进行了长达半小时的轰炸。 然而,这样的虐菜举动,还只是个开始。 披云岭寨中。 白楚与两位寨主推杯换盏,酒兴正酣。 贾白眼皮跳了又跳,与张黑交换过眼神后,搁下酒盏说道:“不知许寨主准备的什么礼物, (本章未完,请翻页) 怎么到现在还不来,错过了吉时,那我可得替老朋友说他两句了。” 白楚看了眼外边,笑道:“想来晚不了的。来,咱们继续喝,不用理会他。” 三人正再度举杯间,许青梧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整个人似血葫芦一般。 贾白和张黑手一抖,酒水撒了满桌。 白楚猛地站起身,“你受伤了?!” “怎么可能。” 许青梧抹了把脸上血水,看着贾白和张黑说道:“嘿!我带了一百人去卧牛山,给白先生取寿礼,结果那谢宝不知好歹,非但不投降,还敢骂我。” “啊?”贾白失了态。 许青梧拱拱手,“在下比较小气,气性又大,让贾寨主见笑了。” 张黑忙问:“后来怎么样了?” “自然是砍了啊,”许青梧摊摊手,“他妈的,溅了我一身血,刀都砍卷刃了。” 白楚自然清楚这话里的水分,心想只要许青梧没受伤就好。 许青梧见三人都看着他,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道:“瞧我这记性,寿礼!来,三位请随我到外面来,寿礼在外面呢。” 屋外,那一百余人站的整整齐齐,个个浑身是血。 熊大手中提着个人头,见白楚走了出来,恭敬献上,“寿礼在此!” 贾白和张黑看了那人头一眼,袖中拳头紧了又紧,再看向那浴血归来的一百余人,心脏忍不住狂跳了起来。 披云岭战力当真恐怖如斯?一百余人屠了卧牛山,还毫发无伤? 张黑忍不住问道:“当真全杀了?” 熊大懊恼道:“那倒没有。” 张黑和贾白松一口气,好在没这么夸张,否则这战力可真逆天了。 两人刚松一口气,只听熊大补充道:“跑了些家眷,寨主说放他们一马,所以我们就带着战利品回来了。” 张黑和贾白一口气堵在胸口,张了张嘴,无言以对。 许青梧说道:“这谢宝前两天打了我的人,真以为我不敢翻脸?人不犯我则相安无事,人若犯我,虽远必诛!砍了再说!” 白楚叹气道:“这孩子气性太大了,你这性子得改改,总给人留个机会认错吧。” “认错有用的话,我还要这刀做什么。” 许青梧很光棍地来了这么一句,白楚只得摇摇头,冲身旁两人说道:“年轻人火气大,让二位寨主见笑了。” “哪里哪里,许寨主英雄出少年。” 张黑和贾白客套完,两人对视一眼,贾白说道:“天色不早了,就此告辞。咱们来日方长,再会!” 白楚和许青梧挽留无果,只得将两人送至寨外。 “你真去砍人了?” 白楚看着远去的贾白和张黑,还是有些好奇。 熊大接话道:“哪能让青梧冒险,他这是吓唬那两人呢。不过这一仗打得是真痛快,等我们放完炮杀上去时,对方简直没有抵抗之力。” 白楚轻叹一声,没再说话。 寨子终究还是走上了杀人的道路,虽然于心不忍,但他能理解,毕竟是你死我活的境地,没办法! “狗日的世道。” 良久,白楚罕见地骂了句脏话。 许青梧接过宵行递来的毛巾,擦着脸上的血渍,说道:“真真的硬仗还在后面呢,就看那两位回去后,是个什么反应。他们若真的对我们发难,那可够我们喝一壶的。” (本章完) 第31章 坏消息 披云岭突袭卧牛山之后,白水滩和黑风寨选择了更委婉的施压方式。 自贾、张二人回去后,两人便开始对周边零散势力动手了,或是直接收编,或是绞杀,短短几日内,白水滩和黑风寨的人数也涨了不少。 至此,方圆百里之内,在明面上,俨然已成了三足鼎立的局面。 披云岭七百余人,黑风寨和白水滩都笼络了近千人。 人一多,吃饭便成了个大问题,披云岭身后还有太平寨,可另外两家,虽说也劫掠了些粮草,但粮食总有吃完的时候,周围却再无寨子拱他们劫掠。 据许青梧估计,春夏之际,地里没收成,这两家粮食也会见底,届时他们要么对披云岭发难,要么就会去找靠山,或者再去远处打劫别的寨子。不管他们最终作何选择,披云岭都得提防两家的突然发难。 因此,许青梧这边,练兵反而成了迫在眉睫的事。 现在是秦二世元年,冬末。 许青梧清楚记得,就在今年七月,大泽乡的那场起义就会爆发,从而彻底拉开灭秦战争的序幕;九月,项羽正式起兵,拥楚怀王之孙心为楚王,同时刘邦起兵于沛县。 他想与刘邦结下一份香火情,做个开国功臣般的红顶富家翁,那么留给他的时间可不多了。 短短七八个月时间,他不但要留给披云岭一条完整的产业链,还需要替披云岭解除眼下潜在的威胁,这对他来说确实不容易。 许青梧练兵也简单,荣获过中学、大学军训标兵的他,自然也能模仿的有模有样。 从卧牛岗归来的那一百余人,除了熊大与另外几人,在斩杀谢宝时受了点伤外,其余人状态都很良好。这些人听许青梧规划完他们这支队伍的前景后,心中都莫名地振奋,可真开始训练了,他们发现事情跟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样。 有人便问了:“寨主,不是说特殊训练嘛,怎么整天就这样傻站着?” “对啊,就算不教我们绝世武力,起码也操练些杀敌套路啥的吧,每天原地踏步,转来转去,走走停停什么的,没啥用啊。” 队伍面对军训时枯燥且乏味的抱怨,许青梧早有预料,于是洗脑又开始了。 “你们觉得,一支队伍怎么才算强?” “当然是人多!” “还有兵器,也要器械厉害才行。” “将军神勇才好打仗。” 许青梧听他们七嘴八舌说完,又问了一个问题:“若是给你们最好的兵器,最好的将领,让你们一百人与一千人厮杀,你们觉得如何?” 有人理所当然地说道:“这还打啥啊,人数差太多了,总不能个个一顶十吧。没法打!” “若是在无路可退的情况下,这一千人要杀你们的家眷,而你们这一百人,就是唯一的战力,还打不打?”许青梧再问。 这一百来人沉默了。 有人想说投降祈求活路,可看了眼许青梧那凌厉的神情,只好将话憋了回去。 许青梧将他们逐一审视一遍,开口道:“在我看来,一支队伍的战力强弱,应该由这支队伍的气势、韧性、灵魂来决定!我称它为,军 (本章未完,请翻页) 魂!” “军魂?” “这是啥东西?” “咱们要修仙了嘛?” 众人纷纷猜测起来,议论声四起,整个队伍乱糟糟的。 “立正!” 许青梧忽然喝一声,一百余人条件反应般站得笔直,双手紧紧贴在腿侧,同时闭上了嘴巴。 “跨立!” 许青梧再下达指令,接着说道:“这就叫气势!我要你们记住,无论任何时候,你们都是一个整体!你们身边的兄弟,都值得信任,值得将自己的命托付给他!而你们也不能辜负了兄弟的信任!这就是我让你们整天练这些的原由。” “当你们一条心的时候,谁也不能击垮你们,谁也不能战胜你们!即使敌众我寡,也当有一往无前的决心!即使身处绝境,也当有敢于亮剑的勇气!这便是军魂!这才是一支队战力强横队伍,该有的东西!” “最后再送你们一句话,狭路相逢勇者胜,敢于亮剑才是强者!” 熊大带头吼道:“亮剑!亮剑!亮剑!” 百余人热血上涌,齐齐吼着“亮剑”二字。在场都是二十出头的小伙子,谁不想有几个生死相交的好兄弟,谁不想与兄弟并肩杀敌,浴血得胜而归! 在接下来的训练中,这一百余人更加认真,再也没有嘻嘻哈哈,偷偷说话的人,起码在对待规矩的态度上,已经完成了质的蜕变。 许青梧能教的不多,但也不用教太多,只要将这股精气神注入队伍,那么这支队伍总不会太差。 与此同时,寨子炼铁铸造兵器已走上了正轨,第一批刀具、盾牌、盔甲样品已经出来了。 刀具已被命名为披云刀,即是产地名,又突出了刀具白色,带花纹的特性。 目前披云刀只有两大类,横刀和倭刀,前者与剑相差不大,更容易被接受,后者刀身略弯,利于劈砍,看起来差别并不太大。按照许青梧的计划,后期还会出现柳叶刀,军刺才等刀具,只是考虑到现在人的接受程度,所以才有了这样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秦弩是出了名的厉害,因此许青梧的盾呈圆形,更薄且更坚固,士兵完全可缩在盾牌后面抵挡箭雨。 盔甲变化不大,只是材质好了许多,但许青梧这边也在研究更先进,更科学的铠甲。 这些样品,送给叶汐后,得到了叶汐的肯定,鼓励其加大产量,两人仿佛都看见了大把钱财在向他们招手。 不过,叶汐同时也传来了一则消息: 三月初,苏强连吃败仗,人马损失不大,但粮草丢了不少,因此先前承诺给许青梧的借粮一事,只能在先满足了苏强之后,若有余粮再给披云岭送来。 许青梧得知这则消息后,立即叫来了白楚商议。 白楚道:“目前寨中粮食,最多能维持到五月,六七月地里能勉强收些粮食,可后面的缺口还是大,而且从现在开始,每日口粮就得缩减了。” 许青梧反对道:“口粮不能减,厂子都是重活,吃不饱根本没法干活。” “那怎么办?” “先正常供给,工厂生产效率不能降。” 许 (本章未完,请翻页) 青梧又道:“咱们先给苏强提供一批器械,只要他那边稳定了,叶汐才有空替我们解决麻烦。” 事情定下后,披云岭加足马力生产武器,待到月底,各种武器已有二百余套。 许青梧正准备,将这匹武器优先供给苏强时,叶汐却毫无征兆地派人送来了许多粮食等重要物资,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坏消息: 苏强兵败,即将退守太平寨。 许青梧本来还挺高兴,这下粮草有找落了,可当他得知这个消息后,整个人如遭雷击。 苏强退守太平寨,那就意味着叶汐要被夺权了。 如此一来,粮草及军火生意,叶汐这个中间人就没了,许青梧的布局也随之全线崩盘。日后披云岭若想卖军火,若想安稳发展,只能另找出路。可苏强占了太平寨,就相当于彻底封死了披云岭对外的关口,此时想做生意只能与苏强做,但苏强毕竟不是生意人,他不可能同叶汐那般,允许许青梧给其他队伍提供武器。 时间已是三月底了,许青梧开始急了。 白楚见他上火,嘴角都起了泡,只好安慰道:“好在叶汐提前送来了不少粮草,咱们足够撑很久了,日子还长,只要熬过苏强倒台,叶汐那条线还能接上。” 许青梧只是苦笑。 日子真的还长吗?他本来计划替披云岭安排好一切,然后交代妥当,最迟六月中旬就要去找刘邦的,现在差点一朝回到解放前,他能走得掉? 丢弃披云岭不管,这事他做不出来,起码看在熊大救他的份上,他都不能不管,更何况还有与白楚的“交易”。 就在许青梧着急上火的时候,白楚将他和熊大集在一起,传下了真本事。 往常让他们打拳都算是外练筋骨,这次,白楚直接告诉了他们内在的修习功法,也就是先前承诺下的,教他们如何真正发力。 白楚正襟危坐,缓缓说道:“行气,吞则蓄,蓄则伸……” 许青梧听白楚细细讲完,只觉得这所谓的功法,不就是气功么。 有白楚这位大家的理解和阐释,许青梧很容易就懂了,可懂了并不等于能轻易习成。在他看来,如今习武一事,跟他成为富家翁的梦想一般无二,都是任重而道远。 白楚下了血本,他更不好拍拍屁股走人了。 跑去抱刘邦的大腿固然重要,但人生总有比富贵和闲适更重要的事,那就是道义。 日子还得继续,披云岭的生产也从未停止,只不过现在生产出来的武器军械,都装备给了自家寨子的队伍。 截止四月,拢共七百余人的披云岭,已有常备军三百人,后备军一百多人。人不多,而且不会再增加,但披云岭的战力不容小觑,尤其寨子里还有许青梧一直未推广生产的火器,有这两者的存在,也是白水滩和黑风寨,对披云岭望而却步的原因。 这天,许青梧正分析着巴蜀地区的势力分布,企图自己建立一条完整的销售链,不曾想又一个坏消息来了。 徐士俊风尘仆仆地赶到披云岭,还未下马便说道:“叶城主一家出事了!” 许青梧脸色大变,忙问:“叶无双怎么了?!” (本章完) 第32章 小乞丐的坏心思 原来苏强退守太平寨后,叶汐的存在价值不复从前,苏云卿又一心想娶叶无双,叶汐婉拒数次后,两边终于撕破脸皮。苏云卿先是夺了叶汐的权,继而寻事囚禁了叶汐一家,并且打算于四月初十这天,娶叶无双过门。 徐士俊一直在外忙军火渠道,因此才躲过了这一劫,当他听说叶家出事后,便立即想到了许青梧。 许青梧听完暂松一口气,今天是四月初六,好在来得急。 “我们计划一下!” 许青梧将徐士俊请进了屋,又派人将白楚和熊大请了过来。 “我还是留守?” 白楚听完事情经过后,很有自知之明地问许青梧。 许青梧笑着解释:“先生你一走,寨子这边安全就成问题了,所以得高手坐镇才行。” 白楚转而问徐士俊:“苏强现在是什么情况?多少人马?是何布置?” “两万余人,”徐士俊想了想,“太平寨有万余百姓,其中军队只有三千多,现在被苏云卿掌控着。苏强的两万余人,目前全部在城外安营扎寨,苏强本人也在城外的军营中。叶城主一事,苏强并没说什么,算是默认了。” 许青梧眉头紧皱,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要想从两万多人中救出叶汐一家,这无异于痴人说梦。 “那三千人,咱们能不能在……” 熊大欲言又止,在座的都是读过书的人,他想说自己的想法,又担心人家已早早想到,并且在心里不约而同地否定了。 徐士俊摇摇头,面露苦涩:“那三千人大都靠不住,也不顶事,所以这上面没法做文章。叶城主心腹就当初麾下那百余人,当日事变还折损了些,如今不知还剩多少。毕竟太平寨成立时日尚短,这些人都是为了吃口饭来的,在谁麾下办事没区别。” “百余人。” 许青梧自言自语一句,房间内就此陷入了沉寂。 熊大左看看,右瞅瞅,眼下三人均皱眉苦思,他也不敢轻易出声,怕打乱了三人的思路,只好一秒秒地辛苦捱着。 良 (本章未完,请翻页) 久,白楚说话了:“把苏强逼至此处的是何人?” 徐士俊看了眼白楚,略微组织言语后,说道:“外面只知道这人自称飞天将军,他本人勇猛异常,手下笼络着万余人,皆是能征善战之辈,他们从巴郡一路打过来,所向披靡。据说这人是楚国名将后裔,楚国败亡后,他这一脉被秦军流放到了巴郡,此次冒头就是想统一了巴蜀两地,凭借北边大山阻挡秦军,然后他向东去,恢复楚国旧地。”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叶城主先前替苏强做事,凭我对这飞天将军的了解,他多半是不愿来搭救的。” 白楚也点头说道:“是不能找他,两军交战,叶城主若被夹在中间,生还几率就更小了。苏强现在对叶城主是怎么个打算?” 徐士俊道:“苏强想着东山再起呢,所以暂时不会杀叶城主。可苏云卿那畜生如今在城中掌权,叶夫人和女儿,以及叶城主的一众嫡系,多半下场不会好了。” 白楚听完总结道:“硬来是不行了,看来只能智取。即使如此,也需要有人接应,我觉得还是我去好点。” 他清楚叶汐对披云岭的价值,只要把叶汐弄来披云岭,日后肯定是一大助力。此外,他也听熊大说起过叶无双,许青梧为披云岭做了不少,现在正是他白楚为许青梧做些什么的时候。 一直未说话的许青梧,突然问道:“太平寨还能进出?” “能,还是有商旅往来的,只不过盘查严了些。”徐士俊肯定道。 许青梧说道:“我需要一个人,让他现在就进城,去撒布飞天将军初十攻城的谣言,然后当天再做些事。” “我去!” 熊大早忍不住了。 没想到许青梧一口否定下来,“这个人最好本就是城里的人,且苏云卿又不认识的才好。” 熊大提议:“要不从带回来的人里面选?” 四人正说着话,咯吱一声,房门被人推了开来,却是宵行捏着衣角站在门外。 宵行见屋内四人都看着她,咬咬嘴唇,一狠心进了屋,冲许青梧指了 (本章未完,请翻页) 指自己,见许青梧皱眉,于是又赶紧手忙脚乱地比划起来,指指自己,又指指外面,最后还指了指徐士俊。 白楚看着许青梧问道:“你怎看?” 许青梧看了眼宵行,又看向白楚,呵呵一笑:“确实没有比她更合适的人了,但……很危险,一旦被抓住,多半会被立刻杀掉。” 宵行又上前几步,时而晃着手臂,时而拍拍胸脯,一脸坚毅,表明自己不怕。 熊大忽然反应过来,宵行是个哑巴,进了城也没法散布流言,于是出言提醒了许青梧。 许青梧不以为意,谁说哑巴就不能散布流言了,不能说还不能写了?就算不能写,能比划清楚也行。再说,就算她被抓到,苏云卿也不可能认为,散布的流言的人是个哑巴,反而隐蔽性更好。 最终,许青梧答应了宵行的请求,但他自己也会去。 白楚没反对,只说:“我知道劝不动你,但这次你也劝不动我,我必须去接应你们。” 许青梧沉默片刻,答应了下来,于是让熊大留守披云岭,加上徐士俊也在,起码不会让黑风寨和白水滩起什么坏心思后得逞。 这下轮到熊大不干了,怎么说着说着,自己就留守了? 一番争执,前后两位寨主同时施压,熊大只好认命,并拍着胸脯保证守好寨子。 当天,许青梧换上一身破烂衣裳,又将自己弄得脏兮兮,臭烘烘,这才带着宵行,扮作两个小乞丐上了路。 去往太平寨的路,许青梧跟熊大走过两次,因而也不算特别陌生,加上两人又是小乞丐打扮,一路上到没遇见什么麻烦。 两人到达太平寨时,已是第二天下午。 此时的太平寨外满是军帐,遥遥望去,用许青梧自己的话来来说,像极了草原上一堆堆的牛粪。 他们进城并没什么困难,守军虽然查的严,但针对的是有何能出现的探子,两个臭烘烘的小乞丐,对他们来说早就习以为常,这年月,谁还没见过几个乞丐了。 再说了,小乞丐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本章完) 第33章 我反对这门亲事! 太平寨大牢内。 叶汐及其夫人成了阶下囚后,一直被关押在此。生活、地位上的急转直下,以及对女儿命运的无奈与不甘,使得叶夫人整日以泪洗面。 “怎么办呢,你不是和那苏强关系不错吗,咱家给他那么多钱粮,他怎么能这样对我们呢,一定是有误会……” 对于夫人的絮叨,叶汐早先还回答劝慰几句,现在早麻木了。 他自己也没想到,事情会到了这种地步,就算苏强要太平寨,也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会成为阶下囚,好歹自己在赚钱、筹粮方面也是有真本事的啊,苏强怎么能如此对我呢?就不怕寒了一众将士的心? 这让他很是想不通。 叶汐叹了口气,看着身边呜咽着的夫人,他牵过夫人的双手,轻轻拍了拍,“莫急,说不定事情还有转机,士俊还在外面,他应该在想办法了。” “咱们双儿怎么办啊,真得……呜呜……” 叶夫人一语未毕,又哭成了泪人。 叶汐替她拭去泪水,耐心安慰道:“总有办法的,我还在呢,你放宽心。” 这话他说的没什么底气,如今两万大军围城,以他那些朋友的实力和性子,估计没谁敢来替他说句话,更别提救援了。 许青梧? 他确实心存希望,但不敢奢望。 城主府内。 叶无双一手抱着小老虎,一手按在横刀之上,愣愣出神。 仅仅几天时间,她的下巴已不再圆润,脸上除了堆积起来的疲倦与悲戚,再无半点颜色。 “小美人,我来看你啦!” 苏云卿大咧咧地闯了进来,春风得意至极。 叶无双猛然惊醒,抛下小老虎,双手抓着横刀站了起来。 “哈哈哈,还是这么倔,明天娶你过门后,你这性子千万别丢了才好,我喜欢的紧。” 苏云卿一边说着,一边朝叶无双靠了过去。 小老虎晃着脑袋朝苏云卿扑了过去,谁料被一脚踢进了床底,只闻哀嚎之声,再不见它的身影。 “儿子!” 叶无双焦急地唤一声,想跑去床边瞧一瞧,可苏云卿那会让她得逞,一把揪住了她的手臂。叶无双怒从心起,抽刀就朝抓着自己的那只脏手劈了过去,刀光闪过,一抹鲜血飘洒出来。 紧接着,一记响亮的耳光声,横刀落地声,桌椅碰撞声,先后在房中响起。 苏云卿满脸怒容,看了眼手臂上的血口子后,拾起地上的横刀,赞了句好刀,继而拇指摩挲着刀锋,歪头打量着被他一脚踹倒的叶无双,诡笑道:“真是好烈的性子,很好,好得很,咱们明晚继续,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哈哈哈。” 苏云卿挽着刀花,大笑着出门。 叶无双终于哭了出来。 撕心裂肺的哭声中,只听屋外苏云卿幽幽道:“你若死了,你爹和你娘肯定生不如死。” “你迟早会遭报应的!”叶无双无力地骂道。 苏云卿冷笑一声,“我已放出明日与你成婚的消息,你说披云岭那小子会不会来?他若不来,倒是枉费了我一番布置,我都替你心寒,你说是不是?” 叶无双没有答话,抹了把眼泪,连滚带爬到床边,将哼 (本章未完,请翻页) 哼唧唧的小老虎捧了出来。 会来吗? 她在心里这样问自己,结果只是以一声惨笑收尾。 她知道,一直以来,他只是为了讨好自己的爹而已,现在叶家落了难,也就没了价值,他怎么会来呢。 “我可真傻。”她心里如此想着。 苏云卿见她抱着小老虎患得患失,一刀扎碎了地上的砖石,扬长而去。 刚走出院子,有一谋士迎了上来,禀报说:“将军,今日城中有些传言,使得城中百姓不安起来。” “什么传言?”苏云卿皱眉道。 “不知从何而起,有人造谣说,明日飞天将军便要来攻城,待到进城,便要三日不封刀。”谋士抬头瞄了眼苏云卿,继续说道:“城中百姓已开始逃命了,城门口已出现了好几次混乱,索性都镇压了下来。” 苏云卿横刀杵地,点出阵阵脆响,好奇问道:“这种事还用给我说?扰乱军心是什么罪名,你不知道?” 谋士战战兢兢,解释道:“可那都是百姓,若都杀了,城中或许会发生暴动,一万余人不是个小数目,况且于咱们日后也不利。” 苏云卿不耐烦起来,将横刀搁在谋士肩头,说道:“军中的事有我爹,城中的事,咱们先以明天为主,好不好?” 谋士缩着脖子,连连说好。 苏云卿很是满意,用刀身拍了拍谋士的脸颊,问道:“披云岭可有人进城了?” “没有。不过据探子回报,披云岭确实调动了百余人出山,去向不明。” “废物!你就不能聪明点?” “啊?还请将军明示。” 苏云卿没好气道:“让城门口查的松一点,放那百余人进来,明白了吗!我就想不通了,就你这智商,怎么在我爹身边混的?难怪前些日子,你们会被那飞天将军打的落水狗一样,瞧你们这怂样。” 这话算是连他爹也骂了进去,他却没半点觉悟,又数落了这人一通,这才放人离开。 “妈的,一群废物。” 苏云卿指尖沾了点手臂上的鲜血,叹了口气,细细捻着血渍。仿佛在这一刻,世间可称英雄之人,也只有他苏云卿了,这种高处不胜寒的孤独,还真是寂寞如雪,冷暖自知。 在苏云卿感叹之际,城中好一片繁忙景象。 不过,城中百姓并不是忙着讨生活,而是急于逃命。 许青梧带着宵行这个本地人,这两日在城中大肆宣扬飞天将军的勇猛,言之凿凿地说着先前被屠之城的惨状。当人们问起他如何得知,他便抹着眼泪,说自己就是在飞天将军刀下装死才躲过一劫云云,又将那屠城的惨状描述的绘声绘色。 本来他这个外人说出口,大家心里只是觉得担心,听过也就过了。可再加上宵行在自己的人脉圈子里,用手比划着散播消息。如此一来,城里见周围本地人也这样说了,便不得不信了。 只要有一家人开始往外逃命,其余人还怎么淡定的了? 人们再一细想,叶城主是被新城主诬陷入狱,如此说来,这新城主不可怎么靠谱,还是逃吧。 等他们携带大量家当要出城时,守城的军卒再一阻拦,也不知是谁吼了一句,他们想让我们留下去抵抗飞天将军!接着两边就起了摩擦,军卒 (本章未完,请翻页) 镇压的越狠,百姓出城的决心便越坚定。 到了后来,即使军卒不再阻拦,还放松了检查,可出城逃命已成了百姓们的默契使然。 街道上,城门口,出城的队伍排起了长龙,城里抢掠更加肆无忌惮,护卫们想管,但人都挤在一起,根本没招。 一片乱象中,四月初十这天,城主府张灯结彩,宾客络绎不绝。 苏云卿一身新郎官打扮,迎着这些个前来巴结自己的宾客,他抽空拉过一人问道:“派人去问了没有,我父亲何时来?” 这人回话道:“老将军说走不开,得防着飞天将军。对了,城里除了出城的百姓多了点,没别的异常。” 苏云卿一手握拳,低声骂一句,吩咐道:“没异常就算了。另外,叶汐若是已经从牢里取出来了,就找个屋子关着。我父亲不来,他还露什么面啊,美得他了。” “苏将军,新娘子不肯换喜服,正闹呢,您你快去劝劝吧。” 一个中年妇人跑到苏云卿身边,拉着他就往后院去。 苏云卿厌恶地一甩手,“走就走,你扯我做什么,让你办的事你办了吗?” 中年妇人笑眯眯抹一把苏云卿的胸膛,得逞后娇笑着说:“哎呦,我的苏大少爷啊,这事我怎么能忘呢,昨晚教了你些新鲜玩法后,我转过身就去找那姑娘了,她听没听进去我不知,反正我是说完了。” 苏云卿点点头,恍然看了看四周,见只有一个提茶壶的小孩,怒斥其远去后,掏了几枚铜钱扔给中年妇人,威胁道:“去我屋这事,到此为止,你以后说话注意点,知道不!” 妇人睃了眼铜钱,假笑着应下。 叶无双坐在桌前皱着脸,身旁几个婢女捧着华服,满脸焦急。 苏云卿进屋后厉喝道:“干什么!你闹脾气也得分个时候。你皱着一张臭脸给谁看呢,我给你一刻钟,否则有你好看的。” 叶无双抬手打翻了盛放华服的托盘,张牙舞爪地又去打那婢女。 苏云卿怒极,一巴掌扇在了叶无双的脸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下来,苏云卿恶狠狠地盯着流泪无声的叶无双,眼中威胁意味十足。 中年妇人将叶无双按在凳子上,劝道:“大小姐嘞,姑娘家嫁人是早晚的事,你能遇见苏将军,那可是祖上积德了,你就别闹了,赶紧换好衣服出去吧,错过时辰可不吉利了。” “那你嫁给他算了!”叶无双嘶吼道。 中年妇人抹了抹自己鬓角,“我可没这福分,若是再年轻个二十来岁,还真轮得到你?” 苏云卿差点被这话气炸了,狂吼一句:“住嘴!你爹就在城主府,你识相点。”说完气冲冲地出了门。 叶无双咬着嘴唇,强忍泪水,当她有意无意地看了眼窗外后,泪水终于决堤般滚落下来,脸上那清晰可见的指印,被泪水所触碰时,更疼了。 时值正午,在鼓乐声中,叶无双一袭红衣华服,宛若一朵盛开的桃花,美的不可方物。 只是,她面无表情,多少令人有些遗憾,身边跟着的中年妇人,更是碍眼。 万众瞩目中,苏云卿含笑迎了上去。 礼管朗声道:“吉时已到,新人行拜礼,结成眷属!” “我反对这门亲事!” (本章完) 第34章 突围 “我反对这门亲事!” 这一声吆喝,宛如惊雷炸响,就连鼓乐声都停了下来。 苏云卿皱眉寻声看去,脸色一喜。 叶无双身边的中年妇人叫道:“人家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哪轮到你这个下人来反对!” “我天仙似的媳妇如花似玉,哪轮到你们这些个丑八怪站在她身边,”许青梧放下手中的茶壶,“都滚远点!” 叶无双瞪大了眼睛,委屈涌上心头,鼻子一酸,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许青梧拨开人群,走到叶无双身边,一脚踹开中年人妇人,将叶无双护在身后。 苏云卿对此无动于衷,冷笑道:“没想到你小子还真敢来。” “你没想到的事还多着呢。” “你这嘴,啧,还是那么欠抽,今天我可要过过瘾,希望你挺的住,别那快死了。” 苏云卿冲门外喝道:“拿下!” 一队兵卒拿着长矛横冲直撞进来,宾客四散躲避。 苏云卿抱着膀子,笑眯眯问道:“你同伙呢?上次不还有个挺能打的汉子么,怎么,你们两个土包子,没一起来?” “要不你自己逃吧,他们早有准备的。”叶无双躲在许青梧身后,哽咽着提醒他。 “逃?”许青梧从怀里摸出两把火铳,“我看要逃的是他们!” “嘭!” 一声枪响,烟火刹那间窜出,冲在最前面的兵卒惨叫一声,捂着脸痛苦倒地,鲜血瞬间流了一地,由此在没人敢往前冲。 许青梧调转枪口对准了苏云卿,说道:“别着急走啊,送我们出城!” 苏云卿脸色惨白,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后仰了仰,虽不知这是什么东西,但地上那兵卒的惨状,他可是看的真切,如今这奇怪的管子对着他,他哪能不害怕。 叶无双见事情有了转机,立即说道:“我爹也在这里。” 许青梧一把火铳指着那些吓破了胆的兵卒,用另一把捅了捅苏云卿,催促道:“走,带我去提人。你最好小心点,这玩意离你这么近,要是响了,你脑袋可就成一滩烂泥了。” “啊?” 苏云卿咽了口唾沫,让兵卒们都退远些,这才硬着头皮领路。 很快,叶汐一家再次团聚,叶无双也找回了横刀和小老虎。在叶汐的再三要求下,许青梧押着苏云卿,去大牢救出了叶汐的一众心腹,最终聚集起百余人,抢了兵器,这才浩浩荡荡地往城外走去。 走在街上时,苏云卿说道:“城外有两万大军,你们出不去的,现在放了我,咱们还有的谈,若是出城后闹僵了,谈都没法谈了,不是吗?” 许青梧笑道:“你这话没诚意,所以我不听。” 话音刚落,街道边的巷子里,突然响起了爆炸声和惨叫声,许青梧大叫一声:“有弓箭手,快找掩体躲避!” 这是他和宵行约定好的暗号,他在明处,宵行暗中观察,若苏云卿真的有准备,那宵行就以燃放火药为信号提醒他,再趁机制造混乱,劫持了苏云卿出城去。 第一波箭雨随之而来,叶汐一边指挥着手下躲避,一边护着妻女寻找掩体,谁料叶汐照顾了家人,自己背上却中了两箭。 “爹!” 叶无双凄厉地叫了一声,众人这才发现叶汐中箭了。 许 (本章未完,请翻页) 青梧骂一声,用枪顶着苏云卿的后脑勺,吼道:“停手!再放箭,我打爆他的脑袋!” 回应他的是第二轮箭雨,而且这次大多数箭矢都朝许青梧射来。 眼看箭矢飞来,许青梧只好尽力躲避,不曾想苏云卿瞅准时机,就地一滚翻身进了屋子,等许青梧再看时,苏云卿已关上门逃了。 “我擦!” 许青梧朝着对面屋顶的弓箭手放一枪,也不管打中人与否,赶紧低头填充两只火铳。 叶无双凄厉的哭喊声还在继续,叶汐的一个心腹摸上来,告诉许青梧:“叶城主快不行了,他让你过去,应该是有话要交代!” 许青梧赶到叶汐身边时,被人抬进屋内的叶汐已有了回光返照的趋势,他拉着许青梧的胳膊,笑道:“生意做不成啦,不过看在那些粮草的份上,能否帮我照顾好这群老伙计?” “放心吧。叶伯伯,你再撑一会,咱们出了城就没事了。”许青梧按着叶汐的手安慰道。 叶汐望了眼叶无双母女,口中已说不出完整的话来,他看着许青梧,用尽了全身力气,死死地捏住许青梧的胳膊。 “我会照顾好她们的,这是咱们男人之间的约定,叶伯伯您放心。” 许青梧强笑着,同样用力握住了叶汐的手。 叶汐听见这话,松了口气,手臂无力垂下,缓缓闭上了双眼。 “我跟你们拼了!” 众人都沉浸在叶汐死去的悲痛中时,叶夫人猛地抢过一把刀,叫喊着冲了出去,才跑至门口,正好迎上了一波箭雨,当场身中数箭倒地。 许青梧扑过去已经很快了,然而只拖回了一具,含笑而去的尸体。 叶无双再撑不住,直接晕了过去。 屋外,箭雨已停,大批兵卒披甲持矛从街道两边横推了过来。 许青梧一把背起叶无双,冲其他人吼道:“把尸体带上,跟紧我,咱们冲出去!”说罢,一马当先冲出了屋子。 此时,城中多处燃起了大火,浓浓的黑烟直冲天际。 “出城!去东门!” 许青梧站在街上大吼一声,随后便有竹筒落进兵卒阵营,爆炸声一响,残肢断臂伴随着惨叫声接踵而至,两方还未正面交锋,鲜血已染红了街道。 叶汐的一众心腹,抬着两具尸体,本以为出门后就是一场硬仗,没曾想还未出手,对方就倒下了大片。 这种生死关头,不用许青梧说,他们也知道现在该趁势突围。 宵行不知从哪冒了出来,跑去许青梧前面开路,她背上背着个大大的包袱,一手拿着火折子,一手握着竹筒,只要遇见兵卒,便立即点燃装满火药的竹筒扔过去。 “快回来!小心箭矢!”许青梧冲宵行吼一声。 不料身后窜上来几个汉子,手持盾牌就冲了过去,说道:“没事,我们护着他!” 城门口,本就聚集了无数百姓,此时城中又是爆炸又是起火,这里的人直接开始硬闯出城,兵卒眼看局势失控,自己也早早逃了。 滚滚人潮中,许青梧领着叶汐的一众心腹混杂期间,顺利出了城。 然而,苏强早将两万人马分作两批,分别在东门和南门外,形成了合围之势,堵住了这群出城百姓的去路。 军中有人喊话道:“要么留下家当,要么返回城 (本章未完,请翻页) 内!” 冲在最前面的百姓立即就不乐意了,才叫嚷了几声,那几个挑头闹事的百姓已被杀了。 许青梧混在人群中,急得满头大汗。 持盾护住宵行的一个汉子回身问道:“现在咋办?这么下去,咱们马上既要被揪出来了,要不还是老办法?” “再等等,有人接引咱们。” 许青梧望着远处,显得有些焦急。 军阵中又有人喊话:“我数五个数,再不返回城内,一律杀!” 此话一出,最先转身的还是出城队伍的前队,他们可是亲眼看见兵卒杀人了的,跑慢点可不就没命了吗,还是先跑回城再说。 “五!” “四!” 军阵中的声音,仿佛一道道催命符,好不容易挤出城的百姓,此时又开始往回跑。 忽然离城门最近的百姓后道:“别关门啊!我们回来!军爷饶命啊!” 许青梧转头去看,只见身后的太平寨东门正在关闭,不少百姓想挤进去,都被乱棍打了出来,有头铁的硬抗棍棒往里钻,最终被长矛戳了个透心凉。 东门外的百姓哭喊起来。 军营中,两鬓斑白的苏强,皱着眉头问道:“东门那边怎么回事?为什么关门!” 被问话的副将正要出去查探,一小卒前来禀报:“城内传来消息,说东门外的乱民中混杂着奸细,约莫百余人,所以苏将军就下令关闭了城门。” 苏强想了想,对副将吩咐道:“传令!东门外不可再杀了,查出细作严惩,百姓放还城内。” 东门外,百姓都往城门处挤。 许青梧急得跺脚,可天边就是不见半个人影。 明明说好城内火起,城外接应就得速来,怎么还不见人,白楚在搞什么名堂。 此时,军阵中又传出话来:“东门出百姓听着,你等其间混杂着敌军奸细,你等……” 许青梧不待听完,立即喊来宵行,“还有多少?” 宵行伸出一双手,张开了五指。 “十个?” 许青梧一咬牙喝道:“都聚在一起,咱们准备突围!还是老办法,盾牌护住两侧,只管往外冲,冲出去之后往北走,咱们回披云岭。” 他们刚刚聚集起来,后退的百姓就将他们给孤立了出来。 身前是近万兵马,身后则是紧闭的城门,和瑟瑟发抖的百姓,许青梧这百余人,无论对上哪一方,都显得势单力薄。 “动手!” 许青梧喝一声,护着宵行的几个汉子,率先朝着大军冲了过去。 军阵及身后的城墙上,都有拉弓上箭之声。 许青梧等人都知道,对方已经将箭矢安放好了,只等一声令下,泼天箭雨便会落下来。 “咚!咚!咚!” 接连声爆炸在军阵中响起,除了几支因为受惊吓而脱手的箭矢外,整个军阵中的弓箭手都不由停了下来。 “一鼓作气,冲过去!” 许青梧早将叶无双交给他人抬着,只剩小老虎还在他怀中探头探脑,他握紧了被绑在手上的横刀,宛如护食的野兽,双眼猩红,露出了恐怖的獠牙。 就在许青梧趁着军阵大乱,带人开始冲锋的时候,远处山头终于来人了。 一骑白马,跃上了山头。 (本章完) 第35章 白楚来也! 白楚纵马跃上山头,身后却无一兵一卒。 他身着披云岭新造战甲,腰悬一柄披云刀,手中仍提着那杆青铜长矛,银白战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许青梧等人已冲进军阵,虽然有宵行利用火药开路,但对方人数太多了些,他们一百余人冲进去还未走远,便被团团围住,万余人合成一个大圈,随着圈内的一百余人缓缓移动着。 “披云岭白楚来也!” 一骑白马银甲的白楚孤身冲了过来。 苏强军中有一将引一队步卒纵马迎上,哪料仅一个照面,便被白楚一矛挑下马去,死的不能再死了。余下步卒见主将身死,脸上笑容瞬间凝固,拔腿就往后跑。 白楚跃马跟上,杀散一众步卒,马势不减反急,如一把尖刀生生刺入军阵中。 许青梧听见白楚的喊声,一眼望去,不见炮火支援,心疑之下再一看,白楚已孤身杀了进来,不由跳脚骂道:“你装什么逼!人呢!炮火支援呢!” 他身边的汉子荡开一支刺来的长矛,喊道:“不成啊,这样下去迟早被耗死。幸亏不是秦军,否则一轮箭射来,咱们就没了。” 许青梧自然明白这些,但眼下得先与白楚汇合才是,他振臂高呼道:“宵行!与那白马汇合,别舍不得药筒!” 爆炸声再次响起,军阵随即被撕开一道口子,许青梧一行人朝着白楚所在赶了过去。 两方汇合后,许青梧立即质问道:“怎么就先生一人,本该跟来的炮火支援呢!” 白楚扯下背上的包袱丢给许青梧,沉声道:“我来开路,你们自保为主!”说罢,再次冲进了人群中。 军营中。 苏强目不转睛地看着东门外的战局,问副将道:“那发出声响的是什么东西,怎么威力如此之大?” “呃,末将不知。” “那白楚又是何人?” 副将沉吟片刻,回答道:“观其杀敌套路,我觉得很像我父亲提到过的一个人。” “哦?何人?” “秦国大将,白起!” 苏强看了眼副将,再回头去看人群中杀得游刃有余的白楚,自始至终都沉默不语。 此时,许青梧手中的火药只用来护住两侧,以及断后,而一马当先的白楚自然成了众矢之的,兵卒一拥而上后,他很快失了长矛,腰间那柄披云刀已然出鞘,只见手起处,衣甲平过,血如涌泉。远处的箭矢射来,也只能在白楚的甲胄上凿出一个凹陷,并不致命。 眼看白楚带着许青梧即将杀透重围,苏强终于下令了:“李将军,你去将白楚拿来,若活捉不成,杀了便是。” 副将领命后,自有小卒牵来他的战马,随后引一队亲卫,朝着白楚急奔过去。 白楚杀得正酣,见一人领着亲卫而来,单从阵型及气势来看,就不是眼前这群乌合之众可比的,他心中不由一喜,杀了这么久,终于有个像样的对手了。 李副将见白楚主动杀来,不敢轻敌,早早拔出腰间长剑,狠拍战马冲了上去。 一回合碰撞过后,李副将却被削掉一缕头发,白楚虽然毫发无伤,脸上却写满了失望。 李副将心中大惊,勒马喝道:“拉他下马!” 一众亲卫拿出绳索,绕着白楚将绳索铺展开来, (本章未完,请翻页) 白楚横刀所过,绳索应声而断,但苦于对方人数太多,他虽躲了过去,但胯下白马却没能幸免。马失前蹄,白楚随即跌下马来,他就势在地上一滚,避过刺来的长戈、长矛,手中横刀舞一个圈,这才站起身来。回首再看那战马,已被捅成了马蜂窝,正躺在地上苟延残喘着。 李副将立功心切,纵马再来。 白楚瞅准时机,一脚踹在他的战马身侧,战马踉跄几下跪倒在地,李副将被颠下马后,白楚欺身上前,凶狠的一刀被避过后,顺手抢了李副将的战马。 李副将在亲卫的拖拽下,这才避过了马蹄踩踏,慌忙逃入军阵中。 就在这时,许青梧等人已杀了过来。 “接枪!” 许青梧将寻回的青铜长矛给白楚扔去,白楚横刀归鞘,再度挥舞起长矛,捅穿了阵型后,掉转马头又开始替许青梧等人断后。 李副将心有余悸,但为了挽回颜面,以及苏强的信任,他只好再度上马,点了二三百人急追过去。 杀出重围的许青梧,扔出最后两个竹筒,拖慢敌人的同时,领着活下来的七八十人,玩命地往前跑去。 白楚在队尾喝道:“往山那边跑!我来断后!” 许青梧哪会跟他客气,扶起一个掉队的老头,拖拽着就往山上奔去。 白楚立马横矛,静静看着正在集结的大队人马,以及已经赶到近前的李副将等人。 “你与白起是何关系?” 李副将停马喝问,如今许青梧一行人,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只要能拿下白楚,不管用什么手段,这也足够他在军中再次立威了。 白楚皱了皱眉,抬起了手中长矛。 两军交战,大将单挑这是早有的规矩,如今白楚矛头直指李副将,这无异于挑衅。 李副将厚颜笑道:“先前与你势均力敌,此时再打也分不出胜负,既然你一人要逞强,那就别怪我人多了。” “愣着干什么,去追啊!” 苏云卿骑马赶来,远远瞧见李副将等人不去追许青梧,却只与白楚对峙着,忍不住出声喝问。 李副将回头看一眼,没做理会,抽剑一挥,喝一声:“杀!” 二三百步卒立刻扑了上去。 白楚面不改色,挺矛冲进人群,一路挑翻数人,却不与其多做纠缠,直奔着李副将而去。 李副将先前已吃了亏,如今见其悍勇异常,哪还敢正面拼杀,只好且战且退,想靠着步卒慢慢消耗白楚的体力。白楚在人群中冲杀了几个来回,心一横,直接将手中长矛掷了出去,随后人从马上高高跃起,追着长矛只逼李副将。 一矛先行而至,披云刀随后再来。 李副将心生怯意,已是输了一筹,况且他本也敌不过白楚,此时白楚摆明了要取其性命,他心尖一颤,手中慌乱起来,长剑挑飞长矛后,与横刀一撞,竟然脱手飞了出去。 刀光闪过,一颗人头伴着鲜血冲天而起。 苏云卿见白楚一刀斩了李副将,此时已拾起了长矛,再度抢了战马,正眯眼看着他,他吓得怪叫一声,赶紧勒马往回跑。 其实白楚看的不是苏云卿,而是他身后集结起来的数千人。 “快回来!” 许青梧站在山坡山吼了一句。 (本章未完,请翻页) 白楚已无力再去杀个来回,于是骑马往许青梧处奔去。 苏强见白楚要跑,亲率大军急追。 待到白楚返回山坡之上,苏强等人已来到了坡下,正欲冲上去,谁料山上先是炮响,接着山坡后涌出百余人,抬着石块就往山下砸去。 巨石滚落而来,苏强等人只好暂时躲避。 等到巨石过去,山坡上已没了人影,苏强忙带人追了上去。 大军翻过山坡,正欲朝着沿山道远去的许青梧众人杀去,一声巨响自脚下而起,苏强只觉一股巨力袭来,整个人便被掀飞了出去。泥石落定,苏强被一块大石头砸中了胸口,奄奄一息的他看着眼前的惨像,至死都不明白,好好地山顶,怎么自己一来,突然就炸了呢,莫非真是天意使然? 苏云卿赶到时,苏强早已断了气,不过双目仍旧睁着。 “苏将军,咱们还追吗?”有人问苏云卿道。 “不报此仇,我誓不为人!” 苏云卿替父亲合上了双眼,一拳砸在石头上,红着眼睛继续说道:“先回城里,待我安葬了父亲,咱们去平了太平寨!” 另一边,白楚远远瞧见对方开始往回撤,他有些失望,冲山道两侧摆了摆手,藏在两侧的伏兵相继现身,组成一支断后的队伍,这才正式返回披云岭。 当许青梧看见白楚赶上前来,略带埋怨地说道:“先生要是再晚来一会儿,咱们可就要全军覆没了。” 白楚翻身下马,牵马而行,笑道:“我也没办法啊,那群小子不听我的话,非要跟我一起冲过去,所以就耽搁了些时间。” “啊?”许青梧眨眨眼睛,“回去可得好好训他们。” 白楚哈哈笑道:“没什么,现在你才是寨主,他们都听你的最好。我这次可过足了瘾,算是此生无憾了,以后就安安心心给你管账,带兵的事,即使你找我,我都不接了。” 许青梧不敢说以后的事,转而叹道:“我本以为子龙长坂坡已是无敌,今日见了先生,才知道强中更有强中手啊。” “子龙?” 好在白楚对许青梧口中的新鲜词早已习惯,只随口问了句后,开始解释道:“战将全凭马力多,否则我早出不来了,再者,苏强这伙人都是集结起来的百姓,战力远比不上训练过的兵卒,将领更是没一个够看的,这才让我出了风头,只是可惜了那匹白马。” 许青梧忍着心疼,笑道:“马没了不打紧,先生没事就好。幸亏先生安排了后手,咱们才撤的如此轻松,若是让先生入城,想来我们也不会那么艰难。” 白楚道:“还是先想想接下来怎么办吧。我见苏强应该是死了。” 身心俱疲的许青梧,叹了口气,满脸倦容,“回去再商议吧。只要咱们死守几日,等飞天将军知道了苏强去世的消息,肯定会来取太平寨,到时候我们就安全了。” “也好。” 白楚没再多说。 苏云卿回到太平寨,正一边忙碌着整顿军队,一边安排父亲的葬礼,有小卒前来禀报:“启禀将军,有一个自称是黑风寨大当家的人,想要见您。” “黑风寨?一群强盗找我做什么?” 小卒不敢答话。 苏云卿想了想,吩咐道:“让他等着,我忙完了再见他。” (本章完) 第36章 意气风发的田力 张黑见着苏云卿时,已临近半夜。 寥寥数语过后,苏云卿一摆手道:“天色已晚,我府中还有要事处理,咱们明日再谈吧。” 张黑只能起身还礼而去。 回了客栈,贾白见张黑一脸喜庆,忙问:“可是成了?” “不曾,”张黑来到屋内坐下,“不过借兵一事,基本能成。呵,没想到苏强真死了。这下披云岭真是自绝生路啊。” 贾白道:“那你都给他说了?苏云卿此人可成事?” 张黑嘿嘿一笑:“苏云卿此人如何,目前还不好说,但有我与兄长在,灭一个披云岭而已,足够啦。苏云卿对那竹筒,以及披云刀很感兴趣,只要他能出兵,咱们拖住白楚即可,让他的人冲去,如此一来,不但披云岭唾手可得,咱们也不至于伤筋动骨,日后总能攒起一份大家当。” “让他冲锋,怕是难。”贾白显得有些担心。 张黑反而很自信:“兄长切勿烦恼,他不及许青梧,我以利诱之,不怕他不往前冲。” 两人闲聊间,苏云卿也正与两位谋士聊及此事。 一谋士听完直言道:“黑风寨此举怕是不安好心,将军需慎重才是。” 另一人附和道:“白楚的本事有目共睹,再加上那神秘竹筒,这披云岭怕是块硬骨头,咱们不能让人当枪使了。” 苏云卿冷哼一声,“我父亲平日待你们不薄,如今他尸骨未寒,我要报仇,你们这是何意?我不是说了么,黑风寨早在披云岭安排有内应,再者,那竹筒和披云刀的秘密,能让他们知道吗?我不派人先上去,那些秘密经他们手后,不就多一人知晓?总不能事后再杀了他们吧,现在不是四处树敌的时候,怎地这点道理都想不通。” 两谋士对了个眼神,只得齐声道:“将军圣明。” 苏云卿摸着下巴说道:“别给我整这些虚的。我故意晾他一日,明日你们去谈借兵的细节,有何能的话,再探一探日后合作的可能性,据说那贾白也勇武过人,若能用来对付飞天将军,岂不美哉?” 他越说,眼睛越亮,最后还高兴地一拍手。 一谋士沉吟片刻,提议道:“其实,劝降白楚,也不失为一条可行之计,我观此人不但悍勇,且是个善于带兵的布阵的将帅之才。” 苏云卿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另一谋士赶紧打圆场:“今日变故多是许青梧之过,但白楚也逃不脱干系,咱们取了披云岭的秘密,再由将军运筹,那飞天将军已不足为虑,贾白之流也不过锦上添花而已。” 苏云卿干笑两声,提步离去。 两谋士这才直起腰,皆微微一叹,面露苦涩与无奈。 披云岭。 太平寨一战后,叶汐近百名心腹最终活下来大半,其中多是一些账房管事之流,正好补充了披云岭现在的短板。 八百人的披云岭,如今粮足兵勇,民多计广,只要扛过了苏云卿的报复,前途便是一片坦荡。 叶汐夫妇的葬礼,由许青梧牵头,在徐士俊的操办下,在这战乱岁月里,也算风风光光了 (本章未完,请翻页) 。 叶无双醒来,已是到达披云岭的第二天。 父母双双殒命,对一个十五岁的少女来说,无异于整个世界的崩溃。 因此,叶无双病了。 许青梧去看过几次,但小姑娘一言不发,只是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出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唯有许青梧将小老虎还给她时,她才看了一眼许青梧,而后用被子蒙住了头,低声抽泣起来。 宵行如今成了许青梧的助理,虽然她是个哑巴,但手脚麻利,人又很聪明,平日里替许青梧跑跑腿,整理卷宗还不成问题。 回到披云岭的第二天。 一间被许青梧命名为“会议室”的屋子里,许青梧、白楚、熊大、徐士俊,这四人围着一张长条形的会议桌,开始了披云岭首次部门领导人会议。 宵行则作为许青梧的助手,立在他的身后。 “熊大哥,徐先生,你们先说说这几天,寨子里的情况吧。”许青梧先问道。 熊大抢先回答:“我先说个大概吧,寨子里没啥事,练兵一直在继续,厂子也没停,黑风寨和白水滩那边也没有队伍调动的迹象。徐先生,麻烦你给补充下。” 徐士俊笑着点点头,心里早有腹稿:“我觉得有两点要注意。一是目前寨子的民心,八百多人中有六百多都是刚来不久,披云岭即将面对苏云卿的报复,他们不知会作何感想,不过,到现在还没出现什么异常。第二点,我认为白水滩和黑风寨没有异动,甚至连探子都没派来,这显得很不正常,若是他们勾结了苏云卿,这倒是一件麻烦事。” 许青梧低头在纸上写下“民心,勾结”四字,转而问白楚:“寨中物资如何?” 白楚道:“粮食等物资足够到八月,很充足。铸造出的兵器,截止今早,已有一百二十三套库存。太平寨来的诸位管事,都还在适应,但很快就能上手。你之前想自己构建销售渠道,如今有了徐先生等人的加入,我想应该简单很多。” 许青梧再写下“渠道”二字,他看着纸上的六个字,最后又添上了“六月”,想了想后,他将六改成了七。 他搁下笔说道:“贩卖武器将会是我们的主要业务,但诸如新造出的纸、推车、牛车等等,也都在买卖的货物之列,咱们可以先自己生产,后期做大了,就可以将一些生产环节交给别人,我们提供技术支持后,再低价收购他们的货物便是。另外,等苏云卿这件事过后,商道还得徐先生多跑跑,要钱找白先生,要人找熊大哥,都不用跟我说,我知道这很费钱,但我会尽快想办法。很多东西我都整理出细则了,届时,我会让宵行分别给你们送去。” 徐士俊笑道:“寨主是打算要外出一段时间吗?” “嗯?”许青梧故作镇定。 “呵呵,没什么,”徐士俊呵呵一笑,“我只是觉得寨主这话,好像是在给我们做交代嘱托一般。” 许青梧咳嗽两声以掩饰尴尬,表情瞬间严肃起来:“咱们还是来说说眼下的事吧。我觉得咱们得做两手准备,一是守住寨子,二是放弃寨子。” “放弃寨子?!” (本章未完,请翻页) 熊大猛然起身,第一个不乐意了,但他看见白楚都没说话,只好又坐了回去。 许青梧继续说道:“守寨子,咱们有火器,还有四百多兵卒,必要时可全民皆兵,但具体如何守,如何布置人手,这个白先生在行,咱们一会再详细说。至于放弃寨子,这算是防患于未然,若真守不住,那我们总不可能没点退路吧,所以这点得考虑,但暂时不能让寨子里人知道。” “确实,民心一散,寨子很容易失守。” 徐士俊话音刚落,三娃慌慌张张冲了进了,一脸焦急地寻找许青梧所在。 熊大怒喝:“懂不懂不规矩!平时怎么训练的?忘啦!” 三娃又是一脸委屈,解释道:“田力那伙人又闹事了,说是要分家产散伙,正要来找寨主呢,所以我才闯了进来。” “什么!”熊大一拍桌子,“那狗日的怎么不长记性,我去会会他。” “等一下。” 许青梧叫住熊大,问三娃:“这次都有些谁?是只有原来寨子里的人呢,还是后来的人也参与进来了?” 三娃恨恨道:“都有!就连昨天来的人也有不少呢。” 徐士俊脸色难看起来,起身就要往外走。 许青梧叹了口气,说道:“一起去看看吧,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刚出门,田力等人便到了。 不等他们说话,许青梧先拿下话语权:“走吧,老地方。” 田力忿忿不平道:“走就走!熊大,你他娘别瞪我,我田力可不怕你!谁的命不是命啊,你想让我们死,我们也不好惹。” 还未走到广场,徐士俊凑到许青梧身边低声道:“太平寨过来的人,有十几个人参与,他们不想分什么家产,只是想离开这里,都是些家眷还在城里或者别处的人。” “我知道了。”许青梧随口答道。 徐士俊欲言又止。 许青梧笑道:“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不会为难他们的。” 广场上。 田力聚集起二百来人,比上次声势浩大得多,这让他心中安稳不少,甚至还有点飘了。 “许青梧,我问你,你是不是杀了那个什么苏强,现在惹上了苏云卿?” 田力站在队伍最前面,斜眼看着许青梧,率先发难。 “不错。” “苏云卿现在要率两万大军来报仇,是不是真的?黑风寨和白水滩也要来打咱们寨子,是不是?” 许青梧反问田力:“你这消息还灵通,名字都知道的这么详细,从哪听来的?” 田力吐了口痰,抱着膀子说道:“你别跟我打马虎眼,你就说是不是吧。” “是。怎么了?” “怎么了?你还问怎么了?你简直不是人!平日里我们任劳任怨,有点好东西,哪个不是先给了你,这我就不说什么,谁让你身边有人呢,我们打不过也只能忍了。可现在大难临头,你居然说都不敢说,是打算自己先跑,让我们替你挡住那两万大军吗!你还算是人吗!” 田力意气风发,语气激昂。 (本章完) 第37章 分家 白楚刚想说话,田力身后的妇人阴阳怪气道:“白寨主真是教出个好徒儿啊,还以为我们不晓得吗?你武功那么好,往日怎么不见交给田力这些人了?哪个不是年轻力壮的汉子,无非就是想自己出风头,让我们对你感恩戴德么。现在你这好徒儿,不顾我们全寨人性命,为了一个女娃闯下大祸,让我们当替死鬼,我们还真是命苦呢。” 白楚被气得不轻,但终究没与一个寡妇一般见识。 熊大正要发作,许青梧劝道:“哎,熊大哥别急,先听听他们还要说什么。” “来,请开始你的表演!” 许青梧对田力做了个请的手势。 他总觉得眼前这田力好似换了个人,就像游戏中一个英雄被重做了一般,因此,在不了解对方技能之前,还是先熟悉熟悉再下手。 田力似早料到许青梧不会发作,冷笑一声,开口道:“你没来之前,咱们寨子平平安安,虽有些困难,但我们都能克服,可现在呢?本来就黑风寨一个敌人,如今不但多了白水滩,还有两万大军盯着呢!你瞧瞧!这他妈是人干的事?最可气的是,你前段时间还干起了杀人的勾当,人家卧牛山本来好好的,结果你去把人寨子给屠了,连孩子都没放过,我们可不敢再跟你混了,分家!今天必须分家!” 许青梧想了想,点头道:“确实,我来了之后,争端是多了点。” “嘿,你承认就好。” 田力说罢,立即有人带头叫喊起来: “你这个杀人恶魔,你滚,我们披云岭不需要你!” “让我们干那么重的活,晚上都还要点灯干活,你跟那暴君有什么区别!” “还我血汗钱!我不干了!” 二百来人乱糟糟地叫骂着,许青梧一阵头大,看来田力这次是真下足了功夫啊。 他不去理会那些谩骂,看着田力问道:“直说吧,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那两万大军我们挡不住,所以我们要走,没问题吧。” “很合理。你们可以走。” 一下子走两百多人,再加上一些家眷,披云岭过半人都没了,徐士俊想劝两句,见许青梧答应的坚决,又想到太平寨来的人也要走,于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田力又道:“我们还要粮食,要钱,否则我们走了怎么活下去。” 许青梧皱眉道:“要粮可以,要钱没有。” “那可不行,”田力趾高气昂,“寨子里的活都是我们干的,你扛过一天锄头吗?凭什么占我们的钱!” 熊大忍不住骂道:“田力!寨子里每天的饭菜都喂狗了吗?” “熊大!你这话什么意思,骂我们是狗?嫌我们吃多了是不是,我们干活不该吃饭吗?” “亏你还是咱们村出来的,他白楚和许青梧是外来户,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 许青梧见场面又要乱起来,赶紧说道:“如今寨子面临困境,我很希望你们能留下来,但你们要走,要粮,可以!这也是我先前答应过的,但要钱真没有,寨子现在没钱。” “留下?你们能保证我们安全?” “真当我们傻啊,钱粮是我们应得的,你快些给!” “给钱!不给钱就拿东西抵!” (本章未完,请翻页) 许青梧有些无语,这些人还是完全不讲道理,看来感恩演讲还是办的少了。 “十个人一石粮,要走的,我马上给粮。” 眼下大敌当前,任由这些人闹不是个事,所以许青梧很通快地放了话。 用将近两千四百多斤粮食,换取寨子内部的稳定,尤其在这种敌人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打上来的当头,他觉得很值。 这话一出,不少人立即站了出来,他们本就没打算捞好处,只想着能脱身就不错了,如今一个人还能有十来斤粮,自然是好事。 田力当时就不乐意了,吼道:“不行!太少了!” 许青梧怒道:“要走的,跟白先生去领粮食,从名册上除名,过期不候!” 那妇人立马喊到:“都别走,他不给粮,不给钱,咱们就自己拿,库房里不是还有刀嘛,咱们拿了自己去换钱!” “你敢!” 许青梧还没发火,熊大先拔了刀,怒目道:“私闯库房者,杀!” 妇人嘴角扯了扯,挺着胸脯就朝熊大撞去,叫嚷着:“你杀,你来杀,你杀我啊。” 熊大招架不住,只好不停后退。 妇人来了劲,立即召集一群妇孺,又去找许青梧的晦气,两人皆被逼的狼狈不堪。 得逞后的妇人双手叉腰,骂道:“你们碰老娘一下试试,告诉你,今天这东西我非拿走不可,粮食我要,刀甲我也要,那都是我们挣来的,凭什么不给!” “对!分家就要有分家的样!”田力帮腔道。 许青梧被逼的紧了,只好让了步:“熊大哥,通知所有人,五人一石粮食,谁要离开现在就去领粮食。三娃,召集队伍,不愿领粮再闹事者,打断一条腿,然后丢下山去!” “是!” 三娃大喜,飞也似地跑了。 白楚走到许青梧身边,低声劝道:“好好说,兴许他们能留下来呢,干嘛非要赶他们走。” 徐士俊接话道:“白寨主当他们是一家人,我看他们可不这样认为。” 许青梧无奈道:“我也不想这样,但大敌当前,任由他们闹下去,咱们内部就先乱了,根本没法全力应敌。我只能为了留下来的人,放弃一部分人了。” 最终,全寨走了二百多近三百人,田力身后还剩下一百多,总的来说,披云岭瞬间少了一半人。 白楚不忍再看,只好回屋去擦拭长矛。 徐士俊担心道:“工厂的人出去会不会泄露咱们的秘密?” 许青梧答道:“不用担心,走得都是些小工,真真的秘密在我这,在宋铁匠这样的老师傅手中。” 田力看着三娃果真带人了,心中开始突突了。 那妇人骂他一句废物,嘀嘀咕咕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田力再次振奋起来,冲身后一百多人喊道:“咱们坚持到底,他们不敢将我们一百多人都杀了,我们要回血汗钱而已,有什么错!再偏心的老人分家都不带这样的。” 一百多人在田力的带领下,和三娃带来的一百多人发生了冲突,尽管许青梧有言在先,可大家都是穷苦出身,如今面对一群以老弱妇孺为主的队伍,他们还是下不去手。 三娃无计可施之时,见田力缩在人后,于是带了两个兄弟, (本章未完,请翻页) 趁田力不备,将其一把扯了出来,按在地上就是一顿爆揍。 妇人叫喊着,可无人敢管。 她只好一把抱住许青梧大腿,哭诉道:“没天理了,你为了个小婊子居然这么欺负自己人,今天不拿出几块金子来,别想罢休!” 许青梧正要踢开她,叶无双突然从他身后冲出,先一脚踹了过去,接着两耳光直接打蒙了那妇人。 反应过来的徐士俊,赶紧去叶无双身边护着。 三娃将田力打了一顿,出足了气,这才问许青梧怎么处理。 许青梧长长的叹了口气,终究没狠下心来,只道::“丢下山去便是了。” 缓过劲的妇人,见叶无双不好惹,满眼恨意地看了眼许青梧,哭闹道:“我告诉你们啊,这许青梧的性命都是我们救下的,否则他早该死了,大家都来看看,咱们寨子真是救了个白眼狼。” 不少新来的人,不知道许青梧这段事,只道许青梧是田力和那妇人救下,于是开始议论起来。 田力满脸是血,一把抱住三娃的大腿,开始卖惨,撕心裂肺地喊道:“打吧,你们打死我好了,我就想拿回自己的东西,我做错什么了。” 叶无双哪见过这阵仗,以为自己打错人了,此时也不由往后退了退,还刻意与许青梧拉开了些距离。 许青梧瞪着无辜的大眼睛,一脸匪夷所思,难道我在你叶无双心中,就是能做出这种事的人? 叶无双偏过了头,不再看他。 围观的人中,先前从太平寨来的那个带着孙子的老兽医,说道:“许寨主,既然人家有恩与你,你不报恩也就算了,没必要打人吧。” 熊大正要解释,许青梧拉住了他,转而笑问那老头:“怎么,您老看不过?也要领粮离开?” “确实看不过,”老头捋了捋胡子,“不过你放心,我既然是你寨子里的人了,还不至于不能共患难。嘿,也不劳你日后费心,若是大军杀来,我第一个顶上去就是,一把年纪早活够了,只是可怜我孙儿了,唉……不过,这话我还是要说,你不爱听,那是你的事。” 许青梧觉得自己这话问的就孩子气了,没成想这还有个年纪更大,更孩子气的。 他没再理会那老头,冲广场上闹事的一众人说道:“现在最后一次机会,领粮,除名,走人。我对你们已经很失望了,别消耗我的耐心。” 最后,一百多人又去了大半,但还剩下二三十个田力的死忠粉。 许青梧指着这二三十人,冲熊大说道:“将他们除名,然后找地方关起来,日后挨个按寨中规矩办。” 此话一出,有人开始求饶,然而许青梧再没给他们机会。 熊大将田力等人硬拖走,关进了一间空库房内,门外又派了数人看守。 至此,田力闹分家一事,这才暂时告一段落。 与此同时,苏云卿亲自领了一支两千人部队,已从太平寨往披云岭进发了。 黑风寨和白水滩那边也开始挑选兵马,两边合军一处,凑了五百名精锐,以及二百名做样子给苏云卿看的炮灰部队,只等苏云卿到了,就攻上披云岭。 两千七对四百。 等着披云岭的将是一场硬仗,也一场是科技与人力的角逐。 (本章完) 第38章 狙杀 “夜风凛凛,独回望旧事前尘,是以往的我,充满怒愤……” 傍晚的披云岭上,许青梧轻哼着这首张国荣的歌,宵行跟在他的身后,一路去往后山的工厂区。 歌声戛然而止。 宵行抬头去看,发现许青梧正巧碰见了叶无双,两人四目相对,叶无双脸上满是尴尬。 “那个,宵行啊,你先回去吧。” 许青梧头也不回,冲她摆了摆手。 宵行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神情有些不快。 她是不会说话的。 叶无双抱着小老虎,略显拘谨:“我都听人说了,对不起啊,白天误会你了。” “所以你亲自来看了看?” 许青梧说着话,一双手不知放哪的好。 叶无双点点头,“毕竟不少人都是太平寨过来的,我以前……”话说一半,她的神情黯然起来,眼圈渐渐红了。 许青梧不知如何安慰的好,只道:“要不我陪你四处转转吧。” 叶无双红着眼先动了,许青梧赶紧跟了上去,心头小鹿乱撞个不停。 两人在寨子里转着,都没再开口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宵行跑了过来,冲许青梧比划了个手势。 许青梧冲宵行点了点头,而后走到叶无双身前,认真盯着她,“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有我在,就没人敢欺负你。叶伯伯的仇,我会报,但是你得开心起来,否则叶伯伯他们也担心不是。” 叶无双努力做出个笑脸来。 许青梧挠了挠头,抱之以傻笑,“那你早点回去歇着,我还有点事去办。” 叶无双走后,许青梧跟着宵行去找熊大,路上他问宵行:“情报传过来多久了?熊大哥那边准备怎么样了?” 宵行掏出随身携带的小木板,上面早写好了字:“消息刚到,苏扎寨钓鱼沟,我先去通知了熊大哥。” 许青梧将木板还过去,小跑起来。 披云岭本来八百余人,白天走了近一半,但那三百多人的常备军则全都留了下来。此时,熊大已集结起一百人,与白楚一起静静地等着许青梧的到来。 白楚瞧见许青梧跑来,立即赶上去问他:“一百人是不是少了点?” 许青梧没反驳,“是少了点,但寨子总要有人守。今晚若是能杀了苏云卿,问题会解决大半。” 熊大汇报道:“这一百人,脚力都很出众,一晚上来回完全没问题。火炮带了十门,那新造的铁疙瘩有三十个,竹筒每人配了五个,你那秘密武器试过了,准头不太行,威力还是可以的。” 许青梧来了这几个月,一直捣鼓炼钢和火器,可如今这火炮并不是大炮,而是用模具灌制的钢筒,有点火箭筒的意思,一个人完全扛得动;至于那铁疙瘩则是改良版的竹筒,爆炸后杀伤力更大了些。秘密武器则更简单了,就是发射钢珠的猎枪,此战专门用来狙杀苏云卿。 “出发!” 许青梧听完熊大的汇报,直接下了命令。 熊大领命后,转头吼道:“向左转!跑步前进,目标钓鱼沟。” 白楚看着许青梧即将远去,叮嘱道:“小心点。若是没机会就赶紧撤回来,咱们再想办法。” “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 许青梧笑罢,语气认真:“先生不仅要小心那两家的动向, (本章未完,请翻页) 还要注意田力等人。” 白楚拍了拍他的肩:“我明白你的意思。” 一百人离了披云岭,在夜色的掩护下疾驰而去,隐藏在披云岭周围的探子,也同时将这个消息送了回去。 贾白收到消息后,问张黑道:“他们这一百人,莫不是去找苏云卿的麻烦了?” 张黑笑道:“这种时候还敢分兵。嘿嘿,贾大哥,咱们不如现在去给披云岭助阵如何?” “嗯?你的意思是?” “咱们三家不是结盟了嘛,如今披云岭有难,咱们怎么能袖手旁观呢。” 贾白恍然大悟,赞道:“是个好主意,咱们必须去。” -------- 许青梧带人赶到钓鱼沟,已是后半夜。 这百人一口气奔袭了数十里,此时才知道,平日里寨主让他们负重满山乱跑,是为了什么。训练时练下的力气,以及呼吸的节奏,在这场奔袭中起到了很大作用。 熊大下令全军原地修正,然后找到了许青梧,“说吧,怎么个打法?” 许青梧不懂行军打仗,却对自己造出的武器了如指掌,知道如何放置才能发挥出最大威力,于是有针对性地做了一番安排。 钓鱼沟两边是山,中间地势突然收窄,一条河流蜿蜒而过,是极好的埋伏地点。 可苏云卿却没过钓鱼沟。 天黑前,他选择了在钓鱼沟外的开阔地上扎寨。 此时,夜深人静,大多数士兵席地而卧,营地里只有巡逻队伍在四处走动,而数道黑影已避过篝火的亮光,缓缓靠近了营地里为数不多的那几顶帐篷。 熊大带人潜伏进来后,又将人分散开来,每三人一组,分别将两个铁疙瘩放置在帐篷外,用火折子点了火之后,熊大带人赶紧逃出了营地。 “嘭!嘭!” 两声爆炸惊醒了营地中的人,有入睡颇深的人,还以为自己梦中打雷了。 然而这爆炸声一起,仿佛就停不下来了,十几声爆炸接连响过,狭长的钓鱼沟内,沉闷的回音萦绕,久久不散。 “敌袭!敌袭!” 营地乱了,没有受伤的士兵开始救人,以及戒备。 许青梧趴在半山坡上,等着营地里安静下来,以便确认苏云卿是否被炸死或者炸伤。 熊大兴冲冲摸了回来,正要跟许青梧说话,忽然听见营地里传出了一道熟悉的声音,而且中气十足:“没受伤的赶紧去搜,他们就在外面,人肯定不多!” 许青梧皱了皱眉头,这苏云卿还真是命大。 “现在怎么办?用第二套方案?” 熊大见许青梧点了点头,再次带人跑下山坡,不过这次则完全是大张旗鼓。 苏云卿看见半山坡上有人冲下来下,冷笑一声,冲手下喝道:“杀过去!不要留活口!” 熊大带了十数人,才砍翻两个冲在最前面的莽夫,营地里的大军就要冲到近前,他先看了眼身后,这才带人往山坡上跑去。 营地里的大队人马见对方只有十数人,哪有不追的道理,叫喊着就追上了山坡。 远处,苏云卿见熊大一伙人,才杀下来又折返回去,心中顿感不妙,于是急忙喊道:“快回来,先别冲!” 话音刚落,山坡下再次传来爆炸声,爆炸过后,苏云卿的人马也退了回来。 (本章未完,请翻页) “快撤!” 上坡上传来了许青梧声音。 苏云卿哈哈大笑:“许青梧!你跑不了了,早猜到你会来,我已准备周全,你果然中计啦!” “什么!” 山坡上传来许青梧的惊叫,山顶已有数百火把下山而来。 沉默几息后,只听许青梧不甘道:“兄弟们,擒贼先擒王,咱们下山抓了苏云卿!” 苏云卿不以为意,反而往山边又走了几步,笑道:“区区百人就赶来劫营!你真当我苏云卿看不穿你的心思?如今我大军已将你围住,我就站在这里,你倒是来啊!” “来就来,你站着别动!我就来!” 山上许青梧气急败坏道。 苏云卿哈哈大笑:“我不动,你快些来啊,看是你先下来,还是我的人先将你……” “嘭!” 苏云卿话还没说完,声枪响彻夜空。 山坡下的某处草丛中,一道亮光一闪而逝,苏云卿应声倒地。 “火炮!” 山坡上火炮嘶吼,十门肩扛火炮都对准了苏云卿所在,一轮狂轰乱炸之后,许青梧开始集结队伍。 “按预定好的路线,撤退!” 熊大一马当先,横刀挥舞不断,竹筒不断爆炸。 许青梧再喊道:“苏云卿已死,尔等还不快快投降!” 前来堵截的人都一愣,发现确实听不见苏将军的声音了,抬头又见这伙人势不可挡,心里便想着:主帅已死,确实没必要再拼命。于是他们干脆给熊大让开了道路,任由这百余人冲出了包围圈。 熊大带队一头扎进钓鱼沟,眼看着就要出了峡谷,没曾想前面暗处突然有乱箭飞来。 “有埋伏!第一队,给我上!” 许青梧喊了一声,带人开始躲避,身后一支十人小队迅速硬顶了过去。 十人小队往前推进了十几米,分别躲在河边的石头后,接着掏出火折子,从身上取下竹筒,点然后扔进了黑暗中。 五十个竹筒扔完,前方的黑暗中再无箭矢射出。 “第三队,第四队,顶上去!” 接到命令的两队人迅速冲进了黑暗,许青梧带着剩余人也缓缓摸了过去。 等他靠近时,两队人已清理了残兵。 熊大笑道:“没想到那姓苏的不仅狡猾,还真有两下子,一套接一套的。要不是咱们把大半存货都拿来了,这次说不定就栽了。” “可惜不能将他尸体带回去。” 许青梧有些遗憾,若是能带回苏云卿的尸体,一方面可以震慑白水滩和黑风寨,另一方面自然是更能讨得叶无双欢心。 熊大一把按住许青梧肩膀,乐呵呵道:“你这招以攻为守,效果不错,接下来咱们就专心对付那两家了。” “暂时不能,”许青梧摇头否定,“今晚一战火器消耗很大,那两家能不撕破脸皮最好,咱们现在最重要的是发展,他们肯定没我们发展壮大快,迟早会屈服。如今寨子里留下的人都很忠心,他们是披云岭现在的根基,我不希望损失太多。” “行吧,你总有理由。” 熊大想的也很简单,反正自己就一把子力气,你说杀,我便提刀杀个天昏地暗,你若说收刀笑一个,那也成。 许青梧这边虽然得胜而归,但披云岭上,战斗才刚刚开始。 (本章完) 第39章 披云岭之殇 天色微亮。 许青梧一行人还未上山,远远便瞧见寨中有青烟和火光升起。 “卧槽!被偷家了!” 许青梧怪叫一声,拔腿就往山上冲去。 身后众人瞬间敛起笑容,一边检查随身装备,一边埋头往山上跑。 “快!做好战斗准备!队长带队!” 第一个跑出去的许青梧已不见了身影,熊大喊完这句话,抛下队伍直追许青梧而去。 然而,许青梧平日里就痴迷轻功和枪法,白楚也尽心指点,加上许青梧天赋不俗,在“轻功”方面的造诣,熊大更是望尘莫及,此时许青梧全力奔跑,在山间如履平地,哪是他能追上的。 不多时,许青梧赶到寨子。 入眼所见,生活区被焚烧了大半,后面的工厂区也冒着浓烟,遍地哀嚎,简直就像鬼子进村了一般。 他提刀在寨子里转了一圈,不见半个敌人的影子,心中这才稍松一口气。 “寨主,你可回来了。呜呜……” 有小孩费力地提着水桶灭火,看见许青梧就像看见了救星一般,顿时伤心地哭了出来。 许青梧接过他的水桶,问道:“寨子怎么?” 小孩带着哭腔,抹着泪水:“后半夜有一伙人要进寨子,白先生不许,然后田力就冲了出来,捅了白先生一刀。那些外人开始杀人,烧咱们的房子,后来……后来铁匠爷爷抱了个大铁球,冲进了人堆,火光一闪后,那群人就跑了。铁匠爷爷也不知去了哪里。” “哐当!” 许青梧手中的木桶掉在了地上。 寨子里除了他以及宋铁匠师徒外,没人会配置火药,照小孩所说,宋铁匠应该是造了个大地雷,然后跟敌人同归于尽了。 宋铁匠是许青梧一开始就有意培养的科技人才,炼钢及火药的方法都已掌控熟练,这是许青梧留给披云岭的财富,如今宋铁匠尸骨无寻,这无疑让他前功尽弃。 “唉,你说你一把年纪了,怎么就不晓事呢?” 许青梧着实气坏了。 “寨主,你帮我找找铁匠爷爷吧,他还说给我造个新鲜玩意呢?” 小孩仰头看着许青梧。 许青梧长叹一口气,“你宋爷爷去了个好地方,等你长大了才能知晓。去吧,我现在要去看看白先生。” 说话间,熊大跑了过来,“快走,跟我去找白先生,听说他快不行了。” “啥!你说啥?” 许青梧一脸懵逼,以为自己听错了。 白楚武艺高强,千军万马中都杀几个来回的人,如今只是中了一刀而已,怎么就不行了呢? “白先生快不行了!我刚才找你时听见的,”熊大拉着许青梧就跑,“对了,叶姑娘没事,现在也在那边照看白先生呢。” 许青梧用手抓着头发,瞬间失了神。 自己就出去了一趟,一回来怎么感觉天要塌了似的。 朦胧的清晨里,熊大拽着精神恍惚的许青梧,穿过硝烟弥漫的火场,撞开忙着救火的人群。 一路所过,这以黑烟焦炭为基调,点缀着橘黄色火焰的世界,对于许青梧来说,仿佛失了声、遁了形一般,他感觉不到任何东西。 (本章未完,请翻页)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到的白楚身前。 当白楚笑着轻唤了他一声,他猛然惊醒,赶忙走上前去。 眼前的白楚,脸上似有黑气萦绕,身上散发出浓烈的草药味,和血腥气。 “青梧,你如今可是寨主。” 这是白楚的第一句话。 许青梧不知如何回答,只是用力地点了点头。 “看来咱们的交易做不成了。呵呵,别怨我食言。我知道你一直喜欢我那把长矛,现在它是你的了。” 白楚脸上还是挂着笑容。 许青梧跪在他的身前,叫了声师父,强笑道:“师徒之间谈什么交易。” 白楚点了点头,将熊大唤至身前,“保护好青梧,照顾好村里人这事,往后就交给你二人了。” 熊大虽未正式拜师,但与白楚的感情很是深厚,还在桃花村时,白楚就有意指点过他,此时白楚临终嘱咐他,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也忍不住流下泪来。 白楚又交代两句,忽然说道:“我的仇先不要管,寨子为重知道吗。” 熊大一言不发,豆大的泪水砸在地上,溅起一滩滩灰尘。 许青梧安慰道:“晓得,敌强我弱嘛。” 白楚欣慰地笑了笑,叹了口气,“这么多年了,着实有些累,我睡会。你们都先出去吧。” 熊大和许青梧磕了三个响头,又看了眼白楚,这才出了屋子。 出来后。 徐士俊说道:“那两家后半夜过来,说是帮助盟友抵抗苏云卿,要将队伍带进山寨,白先生自然不允许。两方人马对峙的当头,田力等人不知怎么跑了出来,带人开始破坏咱们的火器,被抓后白先生念在同村的份上,想着放他一马驱逐就好,谁料田力暴起伤人,匕首还淬了毒。本来中毒也能治,可与田力一起的那妇人,早勾结了贾白和张黑,带他们从寨子薄弱处闯了进来。白先生与二人厮杀一阵,得亏全寨人都动了起来,这才勉强稳住了局势,后来宋铁匠炸伤了贾白和张黑,敌人才退走。” 他叹息一声,继续说道:“白先生在厮杀中,强行运气,导致毒气攻心,事后再治疗已经晚了。” 许青梧搓了搓脸,勉强打起精神来,“伤亡统计出来了吗?” “我方折了一百零八人,伤了五十六人,损失房屋过半,高炉坏了两座,好在粮食等物资没有折损。” “对方呢?” “他们来了七百人,两位寨主负伤逃走,留下尸体三百多具,多是被火器所伤,大都残缺不全,所以统计不出具体数字。” 许青梧心里默默算着,前日还八百人的山寨,如今走的走,死的死,还剩下应该不到三百人了。 “田力呢?” 熊大咬牙切齿问道。 徐士俊看了眼许青梧,见许青梧也在看他,这才答道:“田力等人已被关了起来,不过那妇人跟贾白他们跑了,奸细就是那个妇人,田力等人只是受其蛊惑。” 熊大刚要去提人,寨中的大夫走了出来,一脸悲戚地说道:“白寨主,走了。” 许青梧扯了扯愣在原地的熊大,“先安葬死去的人。” 熊大收刀入鞘,折身进了屋子。 第二天 (本章未完,请翻页) ,整个披云岭被哀伤笼罩着。 在许青梧的操办下,葬礼简单但隆重,一百零九人都有棺材,被统一抬到了后山准备安葬。 火炮响了几轮,田力等十数人被押了上来。 熊大亲自执刀,挨个砍了过去,这些人中多数是曾经桃花村的人。 他充耳不闻那些求饶喊冤,只是机械地挥刀再挥刀,连眼睛都没多眨一下,一颗颗人头滚落,鲜血染红了大地。 “下葬!” 浑身是血的熊大,冷冰冰地喊了一声。 又是一轮炮响,棺材被放入坑中,开始填土。 熊大和许青梧亲自替白楚填了土,然后许青梧又象征性地,去每个坟前再添一把土,倒一杯浊酒。 宋铁匠的两个徒弟哭的很伤心,因为宋铁匠的棺材内,装着的仅是几块好不容易才拾起来的碎肉断骨,别人至少还有个全尸,而他们的师父,连个全尸都没有。 许青梧给宋铁匠多倒了一杯酒,又安慰了大宝小宝两句,这才继续去下一个坟头。 葬礼完毕。 许青梧吩咐下去:“将敌人的尸体烧了,骨灰撒在河里。” 这对许青梧来说没什么,只是为了防止瘟疫,可在披云岭还活着的人看来,寨主这手段阴狠了些,说是挫骨扬灰都不为过,可没人会站出来指责他什么,毕竟那是仇人的尸体,该有如此报应。 葬礼过后,寨子继续运转。 徐士俊接替了白楚的位置,给许青梧送来了目前寨子里的名册。 全寨上下二百八十九人,卫队还剩二百三十五人,剩下的多是些小孩,老人和年轻人劳力根本没剩下多少。 徐士俊感慨道:“全部家当了,先前走了几百人,留下的人本就没几个青壮,如今又死了不少,卫队损失最为严重。寨子里的工厂没法运转了,接下来咱们怎么办?” 许青梧放下册子,说道:“先停了吧。现在只做一件事,修路!” “修路?” “没错,”许青梧接过宵行递来的一张纸,交给徐士俊,“要想富,先修路!” 徐士俊看完纸上信息,疑惑道:“为何先修后山的路?咱们若是要搬家也可以,直接走了就是,没必要修路啊。” 许青梧自有计较,“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放弃那些高炉,好不容易才建起来。再说现在苏云卿死了,白水滩和黑风寨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动静,咱们正好有喘息的机会。修路只是为了以防万一,今后若是再有这样的事发生,咱们也好有条退路。” 话音刚落,三娃慌慌张张闯了进来,“寨主,不好了,大猫哥一人下山去了!” “他去做什么?” “我昨天就发现他有点不对,话也不说。今早他找到我,跟我说了一大堆话,我现在才反应过来,他是要去报仇。” “走了多久?” “估计一盏茶时间,骑马去的。” 许青梧一把抓起白楚的那根青铜长矛,飞也似地出了门。 三娃跟徐士俊追了出来,他已跑的没了人影,但留下了句:“守好山寨!” 宵行快速整理好桌上的纸张,跑回自己屋内,简单收拾起一个包裹,也悄然下山去了。 (本章完) 第40章 兄弟反目 熊大是在半途中被许青梧追上的。 “你来干什么?” 熊大端坐于马上,面无表情地看着许青梧。 “带你回去。” 许青梧横矛拦路。 “我不回去,你便要动手?” “是。” 熊大翻身下马,将马儿拴在道旁的柳树上,随手抽出了腰间的横刀。 许青梧皱了皱眉头,劝道:“先生交代过,难道你忘了?” “先生?不该是师父吗!” 熊大情绪突然变得激动,“是谁害死了寨主,是谁害死了寨中那么多人。难道你忘了!” “你报不了仇,还会死的。” 许青梧如实说道。 熊大冷笑连连,“你不是一直想走嘛,我死了正好,你大可安心远走。咱们桃花村的事,咱们自己解决,用不着外人。” 许青梧再忍。 “不是要动手吗?你动手啊!你手中的长矛是烧火棍么!” “熊大哥,你冷静点。” “我明白了。在你眼中,这一切都只是一场交易,你喜欢这长矛,所以才为寨子做这么多。白先生,呵呵……先生?多好听,是比师父好听多了。” “熊大!你够了!” 许青梧爆喝一声,冷眼道:“是,一直以来,我是想离开,我也是本着做买卖的心态暂时留下的。但你以为白先生不在了,我就不难过么?我来这里不过半年时间,与白先生的感情是没你深,这我承认,但你知道什么叫,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吗!” “胡说!你从来都只是为了自己!” 熊大红了眼。 “你以为我不想报仇吗?可报仇就得再死人!全寨还剩下的二百八十九人,其中卫队是占了二百多人,可你想过没有,倘若我们都死了,那剩下的几十个孩子怎么办!” 许青梧的情绪也激动起来。 “我是为了自己!我他妈就想当个啥事都不管的富家翁,就想为自己好好活一次,难道这也有错?!” “那你去便是!我不拦着你,你也别挡着我!” 熊大双手握紧了横刀,嘶吼着。 “来!你想打我陪你打!你想杀人就把我杀了算了,老子早就受够了,披云岭老子不管了,爱谁谁!” 许青梧狂吼着挺矛冲了过去。 横刀重重地砍在青铜长矛上,火光四溅,惊了柳树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下的马儿。 心怀各自委屈的两人,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开来。 雪白的横刀在四月的暖阳中,折射出刺目的光芒;微微泛黑的长矛裹挟着春风,无意间将柳枝击的粉碎,鹅黄的花苞纷纷扬扬,好似飘洒在四月里的雪花。 两人斗了十几招,熊大猛地一刀当头劈下,许青梧提起长矛抵挡不住,一骨碌滚出去老远。 熊大狞笑道:“就这点本事?难怪白寨主不认你做徒弟呢。” “放你娘的狗臭屁,”许青梧挺矛再来,“老子是正儿八经磕响头拜师,你呢?学一身本事,到头来屁都不是,做弟子都没资格!” 熊大气的哇哇大叫,手中横刀誓要开山裂河! 学艺而未能拜师,这是熊大至今最大的遗憾,以前只觉得是白楚有自己的道理,现在被许青梧说破,他这点自我安慰的理智,就再难站得稳脚跟。 横刀斩在青铜杆上,刀锋再难以寸进丝毫,只贴着青铜杆下滑,在刺耳且扭曲的金属摩擦声里,带出一串火花。 许青梧站稳脚步,腰身一扭,长矛扭着横刀在空中画了个弧,朝熊大的软肋抽去。 刀尖划破许青梧的手臂,矛头抽回带出肋间点点血迹。 “停手!不打了!” 许青梧吃痛,瞬间清醒过来。 “瞧你那怂样,流点血就怕了!披云岭上流了那么多血,我怕了吗!今早我亲手斩下那么多人头,其中不少人都是跟我从小玩到大的兄弟!我怕了吗!” 熊大哈哈笑着,脸上表情却比哭还难看。 许青梧收起长矛,在路边找了块石头坐下,低头看着地面,一言不发。 “这就又心软了?” 熊大拄着横刀,面目狰狞道:“要不是你心软,当初放过了黑风寨,寨主会死?我那些兄弟会死?他们该死么!” 许青梧抱着脑袋,还是一言不发,衣襟里渗出的汗水,如针扎一般,刺痛了寸寸肌肤。 熊大抬头看了眼高高升起的太阳,脸上已是泪水纵横。 “当啷!” 横刀落地。 熊大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上,自言自语道:“以前怎么就不晓得,多跟寨主识些字呢。田力、石头、竹竿、刘三……小时候,咱们可是拜过把子的兄弟啊,怎么就……” 崩溃的熊大念叨着那些名字,许青梧听只觉得,早上滚落的一颗颗人头,仿佛在他眼前 (本章未完,请翻页) 又睁开了眼睛。 春风习习。 柳树下的马儿打个响鼻,马蹄嘚嘚作响,树枝配合着春风的节奏,摆动个不停。 过了许久,熊大终于安静下来。 许青梧扯了扯衣领,让凉风吹进去些。 他起身去拾起地上的横刀,蹲在熊大身边劝道:“回吧。” 熊大猛地抬头,一拳打在了许青梧脸上,“田力说的对,若是没有你,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他嘶吼着扑了上去。 许青梧被扑倒在地,哪有还手之力。 面对那暴风雨般砸下的拳头,他只能蜷起双臂,苦苦捱着。 一阵风夹带着一片粉尘吹来。 熊大的拳头渐渐没了力气,呼吸也不再急促,最终身子一歪,倒了过去。 许青梧迷迷糊糊瞧见有人跑了过来,他想去抓仍在身边的横刀,可用尽了力气,手就是抬不起来。 很快,他也没了意识。 等许青梧再醒来,宵行正蹲在身边,手中拿着个奇臭无比的瓶子。 “你怎么来了?” 许青梧捂着鼻子,问宵行道。 宵行指了指他的脸颊,一脸恨意地看向熊大。 “没事,兄弟反目很正常,”许青梧摸了摸被打破的眉角,痛的龇牙咧嘴,“你用的迷药?” 宵行点点头。 许青梧站起身,将柳树下的马儿牵了过来,好不容易才将熊大弄上了马。 宵行又拿出了自己那奇臭的瓶子。 许青梧赶紧摆手,“先别给他解开,回去捆住了再说。” 宵行将横刀递给他。 许青梧没接,牵马提矛而行,笑道:“兄弟反目不成仇,这才是兄弟呢,我们男人的事,你一个女孩子懂什么。” 宵行愣在原地,瞪大了眼睛。 许青梧有些尴尬,总不能说是自己那五姑娘告诉我的吧,因而只笑着招呼她快些跟上。 宵行低着头,缓缓跟在许青梧身后,不知在想些什么。 许青梧想了想还是说道:“我对你的以前没兴趣,可既然你来了披云岭,日后肯定没谁欺负你。回去后,你好好洗个脸,换身干净衣裳,女孩子总要干干净净才行嘛。你现在简直就跟臭男人没什么两样,讲卫生很重要啊。” 宵行估摸是缺心眼,只听见许青梧说她像男孩子,便又开心地笑了起来。 (本章完) 第41章 世事无常 天朗气清,春日是出行的好日子。 这边马儿踱着小碎步,将熊大驮回了披云岭。 另一边,飞天将军正领了数百人往太平寨进发。 太平寨中。 一个瞎了一只眼,断了一条腿的人,在知道飞天将军要来后,杵着树杈出了城门。 这人正是苏云卿,当初那一枪打瞎了他一只眼,后来在火炮下又断了一条腿,得亏一个兵卒拼死相救,这才让他活了下来。 回到太平寨后,苏云卿知道,要靠他自己来掌控这支队伍已不现实,于是派人去联系了飞天将军。 他打算用繁华的太平寨,以及一支数万人的军队,来换取自己今后的好日子。 夕阳西下,飞天将军终于出现在苏云卿的视野里。 飞天将军走近后勒住马,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苏云卿,瞧他断腿下的地面上,早滴出一小滩鲜血,应该是等他许久了。 他不由嗤笑道:“你就是苏云卿?苏强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没血性的儿子。” “在下苏云卿。将军远道而来辛苦了。” 苏云卿仿佛没听见后半句话,凑上一张笑脸,伸手就要去牵马。 飞天将军一马鞭抽在苏云卿脸上,笑道:“你也配给我牵马?我的城,我还能迷路了怎么地。” “是是是,将军说的是,今后就全仰仗将军了。” 苏云卿也不恼。 他娘的,一支军队、一座城都送出去了,老子还差你这点羞辱? 回头再从许青梧身上找回来便是了。 话说许青梧回到了太平寨,命人将熊大捆了个结实,这才去找徐士俊继续商量接下来的事。 修路,无疑是重中之重。 人口的问题也迫在眉睫,目前寨中什么都缺,唯独粮食不缺,来多少人都能养活。 可许青梧这次招人却遇见了难题,太平寨不能去了,那么他去哪招人?如果仅是四处收罗流民,一来人口增长太慢,二来这些流民多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如果他全都接进来,那么寨子将面临人口老龄化的问题,非但没有解决劳动力的问题,还加大了寨子的负担。 徐士俊提议取消常备军和预备队伍的区别,这遭到了许青梧的极力反对。 若是常备军参加了劳动,那么必然会缺少训练,从而战力大打折扣,如此一来得不偿失。 最后,徐士俊说道:“要不咱们找飞天将军?有了这个大靠山,起码在巴蜀两郡,咱们好处会很多。” “你对这人了解多少?” 许青梧看着他问。 徐士俊沉声道:“不多。只知道他这人很傲,手段凌厉,而且打仗很厉害,今后若是乱军闹大了,他会有一席之地。” 许青梧心里嗤之以鼻,过几年刘邦封汉王,定都南郑,巴蜀汉中之地尽在其手,哪有这什么飞天将军的份。 披云岭若真的要找靠山,那必须得是刘邦才成。 只可惜,如今才秦二世元年四月,胡亥东巡刚回来,杀完兄弟大臣,接下来他会继续修建阿房宫,然后在咸阳屯兵五万余,咸阳三百里内不得食其穀,七月陈胜才拉开灭秦大战的序幕,要是披云岭等刘邦势大,那就有点远水解近渴的意思了。 许青梧叹息一声,喃喃道:“七月,七月,啧……” 徐士俊见他啧啧发叹,忙问:“七月?寨主可是有计划了?” “这样吧,”许青梧一拍桌子,“我听闻沛郡丰邑有个人很不错,咱们先做一笔长远买卖,给他送一批物资去。至于这飞天将军,咱们可以先联系,届时我跟他见一面,如有可能,我想拿下太平寨。” “飞天将军的事好说,我亲自去联系。” 徐士俊疑惑道:“就是不知寨主说的是谁?沛郡离这很远呐。” 许青梧随口答道:“姓刘,字季。以前当过亭长,因为私自放了押往骊山的苦力,所以跑路了。现在嘛,他应该开始笼络人了,咱们支援他点刀甲,也算提前打开东边市场了。” 徐士俊见他说得言之凿凿,只得笑道:“寨主不出门便知天下事,不愧是做大事的人。” 许青梧笑了笑, (本章未完,请翻页) 突然有些怀念手机和电脑了。 晚上。 宵行跑来告诉许青梧,熊大醒了,但没有再闹。 许青梧赶紧跑去亲自给熊大松了绑,笑道:“想通了?想通了就好。” 熊大黯然道:“我做了个梦,梦见那些死了的人,又都活了过来,咱们都回了村子继续种地,那时天下可太平了,没那么多税,也没再征调民夫。” “好好活着,替那些死去的兄弟们好好活着。” 许青梧安慰一句,见熊大神色好转,用商量的口吻说道:“我想让你送一批东西去沛郡,顺便散散心,你想不想去?” “很重要吗?” “很重要!” 熊大看着许青梧,沉默良久。 “我走了,黑风寨和白水滩那边怎办?” “放心吧,贾白和张黑受伤不轻,起码几个月下不了床,他们现在最该担心的是自己。” 熊大苦笑一声。 许青梧拍着他的肩膀说道:“会有机会的,再等等。” 熊大点点头,“仔细说说,我去东边要做什么。” 许青梧找了个凳子坐下:“我要替披云岭提前找一个大靠山。这人名叫刘季。我会准备一百套刀甲,你带几十人扮作商客,将这批东西送给他。如果你七月到那边的话,那人就在沛县县城里;若是去早了,那你就找沛县主吏萧何,或者一个叫樊哙的人,他们知道刘季在哪;去晚了也不打紧,你去胡陵、方与这两地找他,若是你过了年才到,那就得去薛地,也就是以前的薛国,他会在那儿打仗……” 熊大眼神怪异,越听越不对劲,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知晓千里外的人和事?还能未卜先知?” “嗯,嗯?有吗?” 许青梧自知失言,赶紧解释道:“这很好理解啊,当你知道足够多的信息,你完全可以推演出事情将来的发展状况嘛。这是门很高深的学问,说了你也不懂,你赶紧将我说的那些记下来,这可事关披云岭的前程。” “神神叨叨,怎么跟算命的方士一样。” 熊大嘟囔一句,而后问道:“你以前就是要去找这个刘季?” “以前是以前,现在这不没办法了吗?” 许青梧一摊手,索性承认了。 “成!我帮你走一趟!” “纠正一下,不是帮我,是帮咱们。我很看好这个人,乱世出英雄,我押注在他身上,错不了的。” 熊大不耐烦道:“别跟我讲大道理,说正事。去沛县找刘季,然后呢?” 许青梧一脸认真道:“然后我会修书一封,你亲手交给他,切记!不可让外人看了内容。我提到的人,将来都是了不起的人,你能结交最好,但不能惹怒了人家。再然后,你就赶紧回来,往返途中注意安全便是。” 两人说定。 熊大连夜挑选了五十人,第二天一早,将一伙人的口粮,以及送去的刀甲都装了车,再做好伪装,起身前往沛县去寻找刘邦。 许青梧的书信也简单,只有寥寥数字: “小心项羽。先入关中缓称王。失关中可退守巴蜀。” 他知道一百件刀甲很难打动刘邦,因此这封简短的书信,就是另一道筹码。 当他体会到了第一句的真正意思,鸿门宴也就不远了,届时他必定会记起我这第三句话,我就在这等着他,还怕他不来?哼哼,历史本来就是这样发展的,他要认为我价值不菲,那也怪不得我啊,哈哈哈。 熊大走后,披云岭联系飞天将军也提上了日程,可徐士俊才着手此事,便知道了苏云卿投降飞天将军的消息。 许青梧的好心情瞬间没了。 徐士俊苦笑连连,完全没了主意。 许青梧恨得牙痒痒,但目前太平寨已经被飞天将军掌控,要想将太平寨弄过来,只有用狠招了。 “咱们去跟苏云卿争宠!” “啥?争宠!?” “徐先生,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啊,我很正常的。我的意思是,咱们得跟苏云卿争太平寨,飞天将军不可能亲自掌管太平寨,只要他能足够信任咱们,那么我们接管太平寨,不就轻而 (本章未完,请翻页) 易举吗?” “如此一来,太平寨换汤不换药,还得受人节制。” “怕什么,不出三四年,这飞天将军肯定完蛋,到时候太平寨不就是咱们的了吗?权当先给他出点保护费了。” “你这么肯定?” “肯定!我昨天给他算了一卦,单看他这名字就不吉利,好端端的飞什么天啊,卦象说,这老小子四年之内,必有血光之灾!” 徐士俊一本正经地想了想,点头道:“有道理。那接下来咱们怎么做?” “送礼!” 许青梧信心满满道:“让他看见我们比苏云卿作用大,我们才能有话语权,到时候在太平寨站稳脚跟了,弄死苏云卿不是顺手的事?” 宵行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封信。 许青梧愣在当场,“你别告诉我,这是太平寨来的信?” 宵行点点头。 “完了,苏云卿先动手了。” 徐士俊下了定论。 许青梧接过信,瞥了眼宵行,不满道:“不是让你换身衣服,弄干净点吗?去去去,先把脸洗了去。” 宵行哼一声,扭头走了。 徐士俊打量着看信的许青梧,几番欲言又止后,终是没忍住,很委婉地说道:“其实叶城主早就有心撮合你与无双,现在叶城主不在了,你多费点心,毕竟你们年纪相仿,有话题。” 许青梧听见这话还挺高兴,乐呵呵答应了下来。 接着徐士俊又补充道:“男子汉就该娶妻,万万不可有别的嗜好。” “嘶……你,你,那个宵行,她……” 许青梧气得不轻,想解释,但他要尊重宵行自己的选择。 “咳咳,看信,看信。” 徐士俊尴尬地避过这个话题。 “飞天将军请我赴宴,点名让我带上披云刀和火器前去。”许青梧将绢帛往桌上一扔,“披云刀好说,可火器我不想公开,这玩意不能给他。” “为何?” 许青梧自然是不想让火器泛滥,从而影响了历史进程,如果历史改变了,那他上哪当红顶富家翁去? 因此,在宋铁匠死后,当今世上,也只有他知道火器的秘密了。 他见徐士俊追问,于是做出一副不忍心的样子,说道:“火器的威力你也看见过,那三百多具尸体,有几个是完整的?受伤不死的人,得遭受多大痛苦啊。所以我不忍心苍生涂炭,毕竟这东西有伤天和,还是用来自保就好,不可外传。” 火器确实残忍,这点徐士俊倒也没有否认。 他只道:“飞天将军那边怎么办?看这样子不去不成,去了不献出秘密更不成。” “去,是肯定要去的。” 许青梧靠在椅子上,想了半天也没个办法,最终只说道:“算了,两样东西,我一样都不带,先过去吓唬住他再说。” 徐士俊眨眨眼,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 据此千里外的咸阳。 有位须发皆白的老人,领着个白衣少年,踏着斜阳进了城。 白衣少年正是李慕白,而须发皆白的老人,便是李慕白的师父姓仇,自号“无鬼”。 自李慕白从许青梧处取经返回后,他果然说服了自己的师父。 然而,令李慕白没想到的是,师父信了他的话后,居然执意要来咸阳,说什么要为大秦开万世太平,为百姓苍生谋世代福荫。 他隐约觉得事情玩大了。 “师父,咱们已经到咸阳了,现在准备做什么?” 李慕白有些担心。 “先去拜见公子婴。” 李慕白啊了一声,低声道:“那可是始皇弟弟的儿子,大人物啊,咱们空手过去不好吧?” “谁说没带东西?” 老头指了指周围,“懂了吗?” 李慕白迟疑了片刻,不确定地问道:“送把椅子?” 老头点点头,仿佛在说孺子可教也。 李慕白兴奋地拍了拍手。 终于能跟师父一起做件大事了。哇咔咔,帮子婴做皇帝,这份拜礼可不轻。 (本章完) 第42章 神棍 宵行终于换了新衣,一张小脸也洗得白白嫩嫩。 只是,她依旧作男子打扮。 当她手提一柄披云刀,出现在众人眼前时,不仅许青梧看直了眼,叶无双更是看了第一眼,再不敢去看第二眼。 许青梧瞧见了叶无双的异样,顿时打翻了醋坛子。 他不好说什么,可不说点什么,或者做点什么,心中又总觉得不是个滋味。 俗话说,酒壮怂人胆。 这醋,便能壮许青梧的胆。 既然你勾搭我媳妇在先,可就别怪我对你下手在后了。 许青梧恶向胆边生,一把搂住宵行的肩膀,笑嘻嘻道:“咱们走吧,我带你去太平寨杀他个人仰马翻。” 宵行看了眼搭在自己肩头的爪子,继而转过头,微微仰面,眉眼盈盈。 许青梧心神摇曳,只好装作没看见。 徐士俊心中忍不住微微一叹,挺好的小伙子,怎么偏偏好这一口?还别说,宵行这小子,怕是不输褒姒分毫了,可惜是个哑巴,还是个男孩子。 他心中叹息着走上前,拉了把许青梧,“别墨迹了,赶紧走吧。路上多想想我那天说的话,啊。” 许青梧撇撇嘴,翻身上马。 宵行伸手便要去牵马,许青梧还未说话,叶无双迟疑道:“那个,寨,寨中应该还有马的吧。” 许青梧听了这话,醋意大增。 他探身拉了宵行上马,双手环过她的腰,双腿怒夹马腹,策马急奔了出去。 叶无双看得目瞪口呆。 徐士俊无奈道:“马早都备好了,宵行不愿骑。” “那也比走路强啊。” 叶无双眨着眼睛安慰自己道。 徐士俊张了张嘴,还是将话咽了下去,那两人的关系,他可不好点破。 马儿驮着两人没走出多远,宵行示意自己要下马,许青梧哪好意思,再明目张胆地占人便宜,只得恋恋不舍地下了马。 许青梧本着绅士风度,顺手牵了马;宵行自知下人本分,便要去抢缰绳。 一番争执,宵行哪坳得过许青梧。 “宵行呐,要不你还是遮掩一下吧?” 许青梧征求着宵行的意见。 宵行无辜地看着他,意思是在说,不是你让我梳洗一番嘛? 许青梧打趣道:“你这也太惹眼了,待会儿去了太平寨,若是那飞天将军色心大起,我保不住你啊。” 宵行哼了一声,撇过头不去看他。 许青梧自讨了个没趣,又走几步,他认真说道:“叶无双可是我媳妇,你懂我意思没?” 宵行瞪着眼,一脸委屈。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你以后注意点就成。” 许青梧牵着马,摸着马脖子,唉声叹气:“妈的,连个女人比不过,我也是没谁了。”话至此处,他诶了一声,猛然惊醒,转而哈哈大笑:“老天爷呐,你总算待我不薄。嘿嘿,哈哈哈……” 宵行听了他的前一句话,眉头随即舒展开来,原来他是这个意思啊。 她还未来得及高兴,只见许青梧神神叨叨,魔怔了一般,纵使早就习惯了许青梧如此,她眼下也忍不住一叹,寨主这脑袋怎么才能治好啊。 “那个,宵行呐,”许青梧搓着手,“你渴不渴?我带了水,你要不要喝点?” 宵行叹了口气,怜悯地看着许青梧。 她 (本章未完,请翻页) 心想:“寨主这魔怔发作起来,又严重了,真可怜。” 许青梧哪察觉到宵行眼神的异样,傻呵呵继续说道:“我觉得自己好花心。” “为什么?” 他自问自答:“你每天的样子,我都喜欢啊。” 许青梧的土味情话,一出口就收不住了,前世作为一条单身狗,这样土掉渣的句子,他可没少记。 喋喋不休一路,宵行听得莫名其妙。 临近太平寨时,宵行担心起来:寨主要真成傻子了,进城后可咋办呢? 就在宵行愁眉不展,从随身带着的包袱里取出瓶瓶罐罐,开始简单易容时,嗓子冒烟的许青梧终于“恢复了正常”。 他一脸挫败,翻身上马,任由宵行牵马进城。 妈的!撩了一路,嗓子都冒烟了,对方竟然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我。 什么狗屁套路,果然都是骗人的! 心中正愤愤不平之际,城主府映入眼帘。 上次在城主府点了一把火,没想到时隔不久,竟然又建好了。 “物是人非呐。” 许青梧忍不住伤感一句,翻身下马,带着易容后的宵行,由门人领了进去。 院内,一中年男子正在打拳,拳势凌厉,势大力沉,用许青梧的话来说,简直是霸气侧漏! 飞天将军打完整套拳法,接过下人递去的丝巾,一边擦着汗,一边朝许青梧走了过来:“就是你杀了苏强,又将苏云卿弄残废了?” 许青梧先是面露疑惑,继而左手拇指快速敲击着另外四指关节,口中念念有词,时而还看一眼面前的飞天将军。 “你干什么!” 飞天将军面露不快。 许青梧依旧未作答,继续掐算着。 忽然,他啊了一声,踉跄后退数步,得亏宵行一把扶住,这才没有跌倒。 “你做什么妖?” 飞天将军也看不懂了。 许青梧大口大口地吸着气,艰难说道:“不晓将军天命所归,在下差点着了道。唉,将军面相,实在是千百年难遇,在下实在是忍不住。” “哦?你懂命理。” 飞天将军来了兴趣,“那你仔细说说,你都算出什么来了。” 宵行双手捏在一起,掌心已出了汗,看来寨主又发病了,这下可糟了。 许青梧欲言又止。 “怎么?不是说我天命所归吗,莫非另有隐情?” 飞天将军带头往厅内走去,又问:“这样吧,我考一考你,你不妨先说说我的来历。” “我不知道。” 许青梧随他进厅,不等他说话,又道:“姓氏名字,不过一个代号,你可以称‘我’,我也可以称‘我’,虽有本我和自我之分,但这终究还是命之所差,何必舍本逐本。” 飞天将军听得云里雾里,但猜到许青梧应该是在说,名字只不过是个代号,谁都可以用,唯有命理才真的不同。 他笑道:“那你就说说,你算出什么了嘛,很为难吗?” 许青梧干笑两声,“不为难。将军天命所归不错,可眼下必有一劫。” “哼,我就知道,你们这行都是这说辞。” 飞天将军轻蔑一笑。 许青梧急了,像是要急忙证明自己的本事:“将军若是不信,且听我讲一讲这天下大势,这于将军也有利。” “呵呵,你说。” (本章未完,请翻页) 飞天将军又转头吩咐道:“来人,给我上茶,再上些干果点心。” 对方摆出了看戏的架势,许青梧腹诽归腹诽,正事还不能含糊,遂单手负后,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秦只三世,亡秦必楚!” 第一句出来,就惊掉飞天将军的下巴,如今大秦早有千疮百孔的趋势,怎么会三世才终? “我夜观天象,不久帝星群起,东边最是闪耀。彭城,南郑,废丘,栎阳,洛阳……这些地方,已有王气初露。将军可知以上地方,哪处王气最盛?” “彭城?” 许青梧摇摇头,“将军虽楚国旧人,也不该如此念旧。” 给田将军眯起眼,不咸不淡道:“你的意思是,楚国气数没了?” “非也。六国气数将尽,然,时日尚久,这其中又数楚国最久。不过,上面那些地方中,彭城也只能排第二。” “那么第一是?” “南郑!” “就在汉中郡?” 许青梧神秘一笑,算是默认了下来。 再过几年,项羽自立为西楚霸王,定都彭城,刘邦可不就被仍在了汉中、巴、蜀三郡,为汉王,都南郑?楚汉之争后,那些小王以及势力最大的项羽都被灭了,刘邦笑到了最后,如此说来,南郑排第一可没错。 “巴蜀两郡离汉中郡可不远。” 许青梧故意提醒道。 飞天将军眼神变换不停,他自然知道南郑在何处,自己如今就在巴、蜀两郡,下一步就计划攻下汉中郡,如此说来,岂不是天意使然? 他随即放松下来,磕着干果,笑道:“那你往细了说,都有哪些人啊。还有,大秦为何是三世而终,而不是这二世就结束了呢?” “天机难测,我学艺不精,全靠上天垂怜,感应与我,因此才知道些旁枝末节。” 接着,许青梧话锋一转,“不过,个别人还是有些线索的。” “比如说,秦国大将章邯应与废丘有缘,司马欣与栎阳关系也不浅,此乃秦国大势已去,因而得知少许,其余则难以知晓。” 着实是他不敢细说,只能挑些无关紧要的信息来糊弄人。 飞天将军疑惑道:“秦国大将臣也敢反秦?” 许青梧指了指头顶,“天说如此,我只是照搬而来。二世胡亥,不过三年,三世不知其人,不过数月,此乃秦三世而亡。” 飞天将军猛喝几口茶水,兀自镇定,“哈哈哈,小孩戏言罢了。” 许青梧瞥了他一眼,沉声道:“天下乱象已起,大秦自顾不暇,再有三月,大泽乡必有人率先举旗,九百之众,数月间可达数十万众。” “你刚才可没说大泽乡。”飞天将军急了。 “哼,谁说人多就管用了。”许青梧语气凌厉起来。 飞天将军眼珠转了又转,手中一颗干果举放不定。 许青梧见进展顺利,心中正开始准备说,那火器乃上天赐与他自保之用,本就有伤天和,旁人更是用不得,否则会折损气运。 谁曾想,在这紧要关头,苏云卿闯了进来。 “将军勿听他胡说!” 飞天将军抬头看了眼苏云卿,转而又看向了许青梧。 许青梧急中生智,神棍再现。 他惊慌失措地指着苏云卿,大叫道:“站住!你不要过来!哈哈,我终于明白了,终于明白了!” (本章完) 第43章 不孝子 许青梧再发起疯来,最难受的还是宵行。 怎么前一刻还好好的,下一秒就又发病了呢?都怪这该死的苏云卿。 苏云卿被吓得不轻,果真在门口站定。 几日不见,这小子疯了不成?难道白楚死了,他受不了刺激,得了失心疯? “你明白什么了?!” 飞天将军早见怪不怪,此时起身问他。 许青梧跺足道:“那一劫啊!” “啊?” 苏云卿和飞天将军同时惊了。 许青梧对飞天将军说道:“我披云岭有两样宝物,披云刀、火器,二者皆是我梦中所得。前者乃是上苍要我赠与利民之主,后者则是上苍给我的自保手段,不过火器过于残忍,因此有伤天和,就连我不到万不得已,都不能乱用。” “将军你瞧,”许青梧指着苏云卿,“他这模样惨不惨?这都算轻伤,重伤不死者,起码身形扭曲,形容恐怖。” 飞天将军皱眉道:“那一劫?” 苏云卿被看的心里发毛,辩解道:“这小子就一张嘴厉害,您可千万别相信呐。” “你闭嘴!” 飞天将军吼道。 许青梧长叹一声,“我本不知利民之主是何人,自见了将军,方才明白。将军不就是为民起义,有利于民?这披云刀可不就是为将军准备的?披云飞天,岂能是巧合?” “哦?名字罢了,当不得真。”飞天将军笑呵呵,摆了摆手。 许青梧认真道:“我得苍天感应,我会弄错?哼,信与不信全在将军,不过,剩下的话我还是要说,这是我的使命。” 飞天将军竖起了耳朵。 “这苏云卿是个祸害,此间城主叶汐,本是我选定的帮手,已完成寻找利民之主的任务,谁料苏云卿乱箭射死了叶汐夫妇,此举惹得上苍动怒,所以命我降下惩罚,他父子二人一死一伤,这就是所谓的报应。苏云卿之所以未死,实属他罪大恶极,死不足惜,这才留于人世继续受苦。如今将军留其在身边,相当于替他挡劫呢!” 苏云卿叫道:“你胡说,那晚你明明想置我于死地,是我自己命大而已!” 许青梧眉头一挑:“你父亲死的时候,响了一声是不是?而那晚,响了几十声,是也不是!?” 飞天将军盯着苏云卿,不怒自威。 苏云卿硬着头皮应道:“是,可这又能说明什么!” “说明什么?”许青梧冷笑,“你还不明白吗?杀人一响足矣,对你几十响,你还苟延残喘着,你想不通?这就好比,杀人明明一刀即死,可非得剐几十刀再让他死,这道理你不懂?!” 飞天将军倒吸一口凉气,看了看外面的天空,惊疑道:“杀人不过头点地,那位真有这么愤怒?” 许青梧一摊手,“你看他那可怜样,我都想扔几文钱给他。” 苏云卿自知再这样下去,自己就要完蛋,赶紧说道:“将军,这小子所说真假有待考证,据我所知,他除了口舌之利外,并无什么真才实学。” 飞天将军沉默半晌后,开口道:“来人!招姜业前来。” 宵行偷偷扯了扯许青梧。 许青梧投去个放心的眼神。 考较学问?难道我九年义务教育是白上的? 很快,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快步走来 (本章未完,请翻页) ,“姜业拜见将军!” 飞天将军招了招手,“姜业啊,我帐下就数你才学不俗,如今这有位小友,自称颇懂命数,你二人不妨切磋一二。” “将军谬赞了,在下怎比得上将军。” 姜业马屁一出,许青梧心里就更有底了。 他出言道:“命数不敢妄谈。小子读过些书,姜大哥若是不嫌弃,我倒要讨教学问了。” 姜业见他年纪尚小,又是山寨出身,能识字就很不错了,为了在将军面前撑面子,就敢说读过些书,呵呵,且看我如何拆穿你。 “读过《诗》?”姜业轻笑一声,“所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你可懂?”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 许青梧笑了笑:“这我小时候就听过,姜大哥可问些难点的。” “好,”姜业有些意外,随口又问:“慎厥身,修思永。你可知出自何处?” “《尚书》皋陶谟。” “哎呀,那我再问你,‘抚我则后,虐我则仇’出自何处,又是何意?” 许青梧想笑,自己上大学时可没少钻研诗书,你这不送上门来了吗? “这话尚书泰誓中有记载,周王伐纣,明誓众士。大致就在说,爱我的是君主,虐待我的是仇人,纣王残暴无道,自当是众将士的仇人。” 姜业脸色难看,他可就读过《诗》、《书》,许青梧完全不怵,这下如何是好? 飞天将军等人也看了出来,姜业应是黔驴技穷了。 只听许青梧笑道:“背诵原文没什么意思。这样吧,我想赠苏云卿一篇《诫子书》,希望他改过自新,重新做人,日后也好有个好下场。希望诸位指点一二。” “许青梧,你欺人太甚!” 苏云卿气得发抖,奈何自己腹中空空,想咬文嚼字骂人又想不出来。 姜业看不过,也心存给苏云卿留下印象之举,于是出言劝道:“何故要贬低别人为你儿子?你小小年纪,嘴下积德才是。” 许青梧不乐意了:“我可没他这样的不孝子!只是苍天也有悯人之心,我代为劝诫一二,称其为苍天子民,算是高看他了。” 姜业:“……” 苏云卿怒骂道:“牙尖嘴利,你且写来,我看你能写出什么东西!” “你看你,世界如此美好,你却如此暴躁,这样不好,不好。” 许青梧摇头叹息着,顺手蘸了茶水,在桌上写下: “夫君子之行,静以修身,俭以养德。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夫学须静也,才须学也,非学无以广才,非志无以成学。淫慢则不能励精,险躁则不能治性。年与时驰,意与日去,遂成枯落,多不接世,悲守穷庐,将复何及!” 姜业和飞天将军目瞪口呆,虽说这篇《诫子书》用词简单,言简意赅,但细细读来,耐人寻味,内容不仅智慧和理性,而且用词简练严谨,不失为一篇极好的家训。 苏云卿没什么才学,见那二人颇为重视,只好先声夺人:“你个只会骂人的小崽子,怎么会写的出来,你一定是抄的!” 宵行给了他个白眼,继续默默背诵起来。 “刚说了,静以修身,你怎么还是如此暴躁?” 许青梧逼问他:“你自己说说,你长这么大,办成过一件大事没?如今落了这个下场,你 (本章未完,请翻页) 怎么就不学乖呢?做个乖儿子不好吗?” “谁是你乖儿子!我没你这样的爹!” 苏云卿气糊涂了。 许青梧哈哈大笑:“你们看看,我就说这是个不孝子吧。” 苏云卿一口老血喷出,直接晕了过去。 飞天将军一挥手,门口兵卒忍着笑将苏云卿拖了下去,姜业顺带也被驱离,垂头丧气地走了。 许青梧收敛笑意,问道:“将军现在能相信在下了?” 飞天将军只是笑笑,并未作答。 许青梧也没指望让他立即相信自己真的感应上天,更没指望他就能杀了苏云卿,只要保住火器不外传,披云刀能从他这换些东西,此行足矣。 他沉声道:“苏云卿应妥善处置才是。” “呵呵,咱们还是聊聊为什么叫你来的事吧。” 飞天将军终于记起自己找他来的初衷,不过现在的飞天将军,对待许青梧的态度却是有了很大改变,只听他接着说道:“天色不早了,你一路舟车劳顿,我略备酒菜,咱们边吃边聊。” 席间。 许青梧敬了几杯酒后,接过宵行的披云刀,递给飞天将军。 “此乃披云刀,削铁如泥。” 飞天将军拔出刀看了眼便放下,点头道:“这我知道。” 许青梧为难道:“火器真不能用,我不想害了将军啊,我杀苏强,惩罚苏云卿时,杀了些无辜之人,这业报就落在了我师父身上。将军,您是办大事的人,不可为了小利,误了自身气运呐。” “我不信,我想试试。” “唉……” 许青梧一手抚头,满脸愁容。 “给句痛快话吧,我是个利落人,不喜欢婆婆妈妈。” 飞天将军灌了口酒,直盯着许青梧。 许青梧最后努力道:“要不咱们打个赌?我赌七月大泽乡必有人举旗,如若不然,我甘愿献出火器给将军。” “若真让你蒙对了,那你说的那些话就是真的了?” “陈,吴二人!他们七月不反,我不但献出火器,还附赠项上人头!” 宵行见许青梧加了重注,赶紧去按了按他的胳膊。 许青梧一摆手,愁苦道:“这事你别管,为了将军前程,我泄露天机受些苦算什么。” 他看着沉默不语的飞天将军,又道:“如今四月底了,那边消息八月能传来,将军再等三个月,如何?” “那可是好东西啊。” 飞天将军有些遗憾,继而笑道:“你都如此说了,那我就跟你赌一把,说说你想要什么赌注?” 许青梧终于松了口气。 “将军无事便可,赌注就算了。不过,我寨中却些工匠劳力,将军若有富裕,不妨让我带回去些,如今我寨中正缺劳力,披云刀都不得不停工了。” “这事好说,我纵横巴、蜀两郡,秦军望风而逃,民心所向之下,也有不少匠人和劳力,你愿意养着,送你便是。” “如此便多谢将军了,我定当尽快为将军打造刀甲。” 许青梧拱手道谢。 飞天将军皮笑肉不笑:“哼,丑话咱说在前头,我向来赏罚分明。三月后,大泽乡若没动静,你可跑不过我的马蹄。” “我怎么会骗将军呢。” “如此最好!” (本章完) 第44章 许青梧的病 第二天清晨。 许青梧再次拜见了飞天将军,与其确认了先前谈好的赌约,以及随后工匠、劳力的输入等问题。 临走时,还替宵行赚了一匹大黑马。 返程途中,宵行一脸问号。 许青梧也不知道她想问什么,于是自顾自解释起来:“飞天将军算是个爱憎分明的人,此次看似我们占了些小便宜,可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宵行瞪大了眼睛,心想:我就知道你犯病的时候,果然是傻了,在胡说。 “哎,你这是什么眼神,别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我好不好,”许青梧轻夹马腹,“打赌一事我可没胡说,但是你想想,如今胡亥东巡归来,他们这波最先冒头的人,大秦肯定会先收拾。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到时候飞天将军被逼至死路,可不得对火器势在必得?所以我们还是要赶紧壮大起来。” 宵行皱了皱鼻子,不以为意。 许青梧呵呵一笑,“我告诉你啊,我不闲着,你也别想闲着,回去你就当个孩子王,今后寨子里所有孩子都归你管,你给我带娃去!嘿嘿,给我带娃,这个说法好,哈哈哈。” 宵行小脸一皱,她又开始发愁了。 寨主病得可不轻呐。 披云岭上,诺大的寨子里,一片祥和。 二百多汉子在校场排列整齐,正完成着许青梧定下的训练计划。 校场边,一大群孩子排排坐,看着教场中那些挥汗如雨的汉子,小眼睛里有光亮起。 一个独臂老头缓缓走来,在校场边的石头上坐下,乐呵呵地瞅着校场中的汉子们,一脸向往。 他瞅了瞅自己的断臂,叹息着摇摇头:“真的是老了。” 老头的孙子发现他后,小跑过来,“爷爷,你也来看他们练武啊。” “嗯,如今寨子里没啥事,来看看。” 老头摸了摸孙子的头,拉他在自己身边坐下。 小孩将手肘搁在膝盖上,撑着脑袋问道:“爷爷你以前不是当过亭长么,那你和他们比,谁厉害啊?” “嗯?哈哈哈,爷爷老喽,不中用啦,先前一场小战,丢了一条胳膊,命都差点没了,自然是他们更厉害些。” 老头接着说道:“不过,我觉得寨子里,还是咱们寨主更厉害些。” “为什么啊?他可比我大不了几岁。” “叫寨主,你忘记是谁在你快饿死时,给了你一个饼?” 老头训斥过后,似是在自言自语:“之前误会了寨主,后来才明白,那位白先生的担子可不是这么好接的,几百人要吃饭、穿衣,几百人的安全要保证。我可是老秦人啊,十七岁从军,大大小小的仗打了不少,可从没见过哪支队伍,能有咱们寨子里这支队伍顽强,就连秦军都比不上。嘿,与这样的队伍并肩杀了一次,将来下去跟那些老兄弟们炫耀,他们多半都不愿相信呢。” 老头空荡荡的袖管在风中轻扬,小孩赶紧握在手里,一脸心疼。 远处有人喊了一句:“马头,寨主又带回一匹大黑马,你赶紧去收一下!” 老头应一声,急忙起身奔去马厩。 如今他能做的事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不多了,好在养马的活他顺手,只要用心做好喽,也算是替寨主分忧了。 那群孩子一听寨主回来了,立即一哄而散,有人叫老头的孙子:“你小子还愣着干啥,宵行大哥回来了,那篇《千字文》你背熟了没?还不赶紧再去看两眼,小心待会儿挨揍。” 披云岭会议室内。 许青梧将此去的收获与将来的隐患,都给徐士俊讲了一遍,再次叮嘱道:“路要修好。接下来咱们得做好接收人的准备,这次我打算单独给那些人安排住所,不能再与本寨人混在一起了。” 徐士俊担心道:“这样怕是不妥吧?” 许青梧道:“归属感这东西得慢慢来,否则太容易得到的东西,他们往便不怎么珍惜了。我得让他们知道,想被我们接纳不是件容易的事,这个融入寨子的过程,必须让他们深刻体会到。那种不能共患难的人,咱们不需要,目前寨子在打基础,因而每一个人都得跟我们一条心才是。” “那我能做什么?” “人到了之后,你单独给他们造一份名册,将人按照特长简单区分一下。后面我会经常给他们开会,你先看几场,等你了解我开会的意图了,你再接手我这个工作。” “开会而已,我能不会?” “不一样,我开会是洗脑,不是为了讲事情。” “洗脑?洗头沐浴?” “就是通过不断重复一句话,一个口号,然后潜移默化地改变他们的想法,让他们在某件事情上变笨,变成一根经。” 五月初,飞天将军押送来四百多人。 其中,铁匠十人,其余各类匠人三十有余,剩下的则是飞天将军四处收拢的劳力,年纪从十几到三十几不等,就连做饭的妇人都送来了十几人。 这群人以为到了披云岭就会开始干活,没成想那位小寨主,先给他们划下了活动范围,还弄了个积分、扣分制度,最后积分多的有奖励,积分垫底的还会被赶走。 接着每天有人会给他们讲解寨规,违反寨规则会扣积分,比如随地大小便者,那可是重罪,一次扣十分呢。 许多人不以为意。 老子拉屎撒尿你也管?不就随口吐痰,不爱洗脸嘛,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可当他们看着自己口粮随着积分减少时,这才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好不容易找到个吃法的地方,要是就这样被赶走了,那损失可就大了。 连讲了三天寨规后,他们以为这下总该干活了吧。 没成想,等着他们的是为期半个多月的什么培训计划。 早上,一群人开大会,喊口号,嗓门大还加分,嗓门小的则扣分。 中午,进行技术交流,学习工作流程等,提问答中者加分,回答不上者,或者违反会场纪律者扣分。 下午,又开大会,日常喊过口号后,寨主会讲寨子的发展奋斗史,以及未来寨子的规划,或是讲一些感人、励志的故事。 听完后,他们每个人还要上台说话,谈一谈自己的收获和感想,最后还得当众给自己定下目标。 一开始许多人放不开,觉得上台讲话那都是大人物才干的事,自己这小老 (本章未完,请翻页) 百姓都算不上的苦力,讲的什么话啊,可不讲还不行,否则扣一顿饭,扣积分。 久而久之,这些人上台时多少都能说两句,一些机灵的人自以为摸清了寨主的心思,每次净说些如何为寨子出力,如何与寨子共存亡之类的话,事后免不了被当众表扬一番,再给加点积分。 在他们虚荣心不断被满足的同时,他们渐渐地也不知道自己说的那些鬼话,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了,反正这样的话说多了,好像真要这么做时,自己似乎没理由不做。 时间到了五月底。 得亏叶汐先前送来的大批粮食,这才保证了培训工作的顺利开展。 新人培训效果很显著,四百多人通过培训积分结算,仅有十一人被清退。 这十一人,在培训期间都有数次寻衅滋事,打架斗殴等不良记录,在学习态度,日常生活上,表现更是糟糕。 许青梧在结业大会上,先是表彰奖励了先进个人,先进集体,而后公然将这十一人提了出来,都不用许青梧亲自出马,四百多人中早有人带头对他们开始了批斗。 在指责,到了后来甚至是谩骂的浪潮中,这十一人被三十名披云岭常备军,押送回了太平寨,走得很是狼狈。 当晚,寨中摆下五六十桌酒席,举寨欢庆。 酒没多少,菜品也单一,多是大锅炖,不过幸好寨子里的军队进山练兵时,顺手得来的肉很多。 许青梧向先进个人,先进集体敬了酒,又说了一番勉励的话。 在酒精的作用下,群情激奋,士气高昂,那些已刻在骨子里的口号脱口而出: “我奉献,我快乐!” “我能成功!我一定会成功!” “感谢披云岭!感谢寨主!” “不管遇见什么困难,都要微笑面对!加油!奥利给!” …… 全寨七百多人,就属新来的那拨人嗓门最大,响彻夜空的口号喊了一遍,获奖先进个人的那位妇人,带头唱起了许青梧教的古怪歌谣: 我喜欢一家人,心朝着同一个方向眺望。 …… 因为我们是一家人, 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 七百人的大合唱中,带头唱歌的那妇人早已泪流满面。 新来的这些人,不论男女,不分老幼,个个热泪盈眶,双手搭在彼此的肩上,一脸倔强地唱着、吼着,为了他们的荣誉而感动着,为了身边的家人而珍惜着,更为了美好的明天而憧憬着。 叶无双从未见过如此团结,如此感人且震撼的场面,此刻也忍不住流下了热泪。 徐士俊看着眼前这群疯癫痴狂,且内心又柔软无比的人,忍不住冲许青梧提醒道:“会不会有些过了?” 许青梧擦了擦泪水,低声喝道:“管理好你的表情,再悲伤,再感动点。” 徐士俊:“……” 无语过后,他扯开嗓子唱道:“有福就该同享,有难必然同当,用相知相守换地久天长……” 宵行则是真的难受。 寨主这脑子不知还有没有的救,如今都开始传染了。 (本章完) 第45章 笨口拙舌 有了四百多劳力加入,披云岭后山的工厂,再次运转起来。 飞天将军开始正式进军汉中郡,依旧采取先快速占据城市,而后清扫乡里的战略方针。 披云岭刀甲的打造速度,还是太慢了些,生产效率远远跟不上飞天将军的扩军速度,对此许青梧也没多管,反正在他的计算内,这飞天将也蹦跶不了几天了。 宵行递给许青梧一份名单,上面三男两女,五人皆是新来的人。 自两天前,她集结了寨中大夫给许青梧瞧病,被痛骂之后,这是她第一次找许青梧。她见许青梧没再提这事,接过名单时还说了声谢谢,这让她离去时的脚步轻快了不少。 许青梧将名单拿给徐士俊看。 徐士俊看罢,曲指弹了弹名单,面带笑意,口中吐出一个字来:“杀。” 他补充道:“对待奸细,任何时候都不要手软。” 许青梧指着其中一个名字:“她是培训大会上的先进个人,杀了她,我怕前功尽弃。” “你这是在说服你自己,还是在说服我?” 徐士俊问他。 许青梧挠挠头,笑而不语。 “那就先留着。短期内,他们也摸不透工厂的秘密,后面若是做的过分了,他们可以出个意外。届时,你在葬礼上做做文章,这几人反倒还对咱们有点用了。” 徐士俊笑道。 许青梧感激道:“那就有劳先生费心了。” 徐士俊略一沉吟,拍拍他的肩膀,提醒道:“你抽空多找找无双,那孩子年纪也不小了,总得成家。” “这段时间,是忽略她了。” 许青梧反思过后,欢喜道:“我这就去。” 前有老丈人旨意,如今又多了叶无双启蒙恩师的提示,他不禁有点飘了。 经过寨中小学堂时,郎朗读书声吸引了许青梧的注意。 “夫学须静也,才须学也……” 老先生正带着孩子们读那篇《诫子书》。 许青梧颇感好奇,寨子里学堂的读物,除了他自己写下的《千字文》外,基本都是先读《诗》,如今怎么学起《诫子书》来了。 一问之下,果然不出所料,是宵行当时记了下来。 老先生感慨道:“寨主这篇文章,不仅适合这些孩子们读,就连我每每读之,都深感受益匪浅,简直发人深省呐。能写出这样的文章,寨主品德之高洁,才学之渊博,简直令我汗颜。我打算教完孩子们后,将这篇文章全寨推广,让大家伙也学一学,若是能有所得,对寨子就是极大的好处。” 许青梧哪好意思承认是自己写的,只道:“这文章我也获益匪浅,给孩子们学学就成,推广就不必了。” 老先生一听这话,心想:自己写的文章,自己还能获益匪浅,寨主对于自身的品德修行,怕是已经达到了惊人的程度。 又一番由衷的称赞过后,老头硬是让他给孩子们讲两句。 许青梧推不过,只好走进了学堂。 “你们很多人之前都听我讲过课,所以要我再来给你们讲,我也不知道说点什么的好。思来想去,我决定还是送你们一句话吧,这话出自一位我很佩服的人之口,他也是像你们这般年纪时说的,现在我稍稍改一词,希望你们都能谨记在心。” 话音刚落,有脑子笨的已经提笔,准备记在纸上。 许青梧笑道:“不用写下来,话很短,专心听我说就是。” 孩子们赶紧搁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下笔,规规矩矩地坐端正,老先生也站的笔直,摆出一副虚心请教的架势。 许青梧盯着他们:“我先问你们一个问题,你们读书都是为了什么?” “为了不挨揍。”有孩子抢先举手回答道。 许青梧眼睛一亮,这答案还行啊,遂追问:“你仔细说说。” 那孩子道:“我们不读书,老大要揍我们的啊,没办法。其实我想习武,然后为寨子杀敌,寨主,我能不读书吗?” 许青梧大跌眼镜,没好气道:“不能!习武练剑,一人敌,带兵打仗,也不过万人敌,十万人敌。唯有读书,可百万人敌,千万人敌!运筹策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就是这个道理,等你书读多了,自然就知道了。” 老先生赶紧提笔记下,“运筹策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这句话,打算稍后给孩子们讲讲。 许青梧又道:“还有别的答案吗?你们为什么读书?” “为了会写字!” “为了能吃饱饭!” “为寨主分忧!” …… 许青梧听他们七嘴八舌,越扯越远,不禁腹诽起这个时代的文化普及率来。 他敲了敲讲台,朗声道:“你们说的都有道理。但我想让你们听一听,我的答案。” “为华夏之崛起而读书!” “我希望你们都能博览群书,全面发展,求真务实,勇于创新,做一个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有纪律的高素质人才,努力增强自身的文化修养,为富国强民而不懈努力。” “巍巍大秦变成如今这样,不是大秦的过错,是始皇帝,是胡亥,是赵高的错!始皇帝焚书坑儒,而我偏要你们读《诗》、《书》,偏要你们读遍百家学问!只要你们读懂了,就能明白为什么不是大秦的错,而是皇帝的错!我泱泱华夏,岂能饿殍千里,岂能四境皆是征夫泪,离人愁!” “孩子们,读书吧,只要这遍地尽是儒生,尽是读书人,咱们的日子才会好起来,别人也不敢再随意来欺负咱们!这是任重道远,一辈子的事!” 许青梧正自嗨着,突然发现,不但孩子们一脸懵逼,就连那老先生都陷入了沉默。 “咳咳,那啥,我就说这么多,你们先忙着。” 许青梧尴尬之至,悄悄退了出去。 那老先生忽然大悟,哈哈大笑:“好一个为华夏之崛起而读书!好一个大秦无错!好一个遍地尽是儒生!许先生当受我一拜!” 许青梧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怎么觉得不像自嗨,反倒像用力过猛了。 当他找叶无双时,她正在练刀。 许青梧不敢打扰,也不想就此离去,于是就站在那看她练刀。 兴许是被看的不自在了,叶无双收刀问他:“看什么看,有事就说,没事就滚。” 许青梧一挑眉。 好嘛,这才是我认识的叶无双,看来叶汐一事已经过去了。 “没啥事,就是过来看看你。” “看我做什么,”叶无双一脸狐疑,又装作随性自然模样,“你那跟班怎么没来?” 许青梧瞬间黑了脸:“不知道。” “听说你脑子有病,果然不假。” 叶无双挽个刀花,冷笑道。 许青梧十分不爽地问她:“我来找你,你不问我,问宵行干什么。” 叶无双脸一红,强行解释道:“我怎么没问你,我问你看我做什么了啊。” (本章未完,请翻页) 许青梧皱着眉头,突然问道:“我长得很丑吗?” “关我什么事。别问我!” “怎么不……唉,你过来,我告诉你个秘密。” 叶无双见许青梧说的认真,略一想,走近几步。 “宵行是女子。” “啊!” 叶无双感觉自己裂开了。 许青梧很满意这种效果,心里对宵行说了句抱歉,又赶忙叮嘱道:“这事本来全寨就我知道,现在多了个你,你可千万别出去瞎说。” 叶无双直接自闭了。 许青梧不放心,继续说道:“这事本来不能告诉你的,你可千万别说出去啊,否则寨子就乱了。” “那你还告诉我干什么!” 叶无双起了无名火,嚷嚷道:“我看是你作风不正,寨子才会乱!” “你怎么不识好人心呢!”许青梧慌了手脚,“我这可都是为了你,你这么生气干啥。” 叶无双负气走了。 许青梧忙追过去,说道:“情之所钟,虽丑不嫌呐。我对你可是一片真心,你……” 话还没说完,叶无双大怒,“你说谁丑呢!我要你嫌弃了!你钟个屁的钟,找你的小跟班去,别来烦我!再多说一个字,小心我一刀剁了你!” 许青梧见叶无双果真拔了刀,哪还敢再说话。 他知道,她真敢。 告白受挫的许青梧,委屈只能放在心里。 明明自己想说,我虽然长得没那么好看,但是你别嫌弃我。这到底是你理解岔了呢,还是我本来理解的就有问题? 他瞧着叶无双远去的背影,瞬间失去了对爱情的美好愿景。 这道题,我不会做,不会做! 太难了! 回到会议室,宵行正在整理桌上文件。 许青梧愁眉苦脸地摊坐在椅子上,坦白道:“我告诉叶无双了。” 宵行一愣,继而摇摇头,表示没事。 许青梧看他一眼,请求道:“要不你发个火?哦,对了,忘记你不会说话了,那你要生气的话,就摆个臭脸吧,这样我心里会好受点。” 宵行果真大怒,将一摞纸摔在桌上,狠狠瞪了他一眼,气冲冲地走了。 许青梧自我安慰道:“起码她生气了,我感觉好多了,对,感觉好多了。” 说罢,他一脸忧伤,忽然就有点想念好兄弟李慕白了。 下午,许青梧还没想通自己到底哪做错了,运矿队伍的队长先跑了进来。 “出事啦!寨主,出事啦!” “我出什么事?这不好端端坐在这呢。呀!宵行还是叶无双?” “是叶姑娘。” “她干什么了?把谁砍了?还是把房子点了?气性这么大。” 运矿队的队长,急得满头大汉,双手拍着大腿,直跺脚,解释道:“我带的队伍被打劫啦!叶姑娘被掳走了!” 爱情本就能冲昏头脑,更何况许青梧还是爱情受挫的人,岂是昏头昏脑就能形容的。 只听他轻飘飘地回了一句:“噢,知道了。” 那队长“啊”了一声,匪夷所思地看着他,心里开始猜测,是不是寨主脑子真坏掉了,毕竟熊大捡他回来时,确实磕到了后脑勺。 “啥玩意!我们被打劫了?对方还掳走了叶无双?” 许青梧突然间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哎呦!您终于正常啦,这可太好了,谢天谢地!” (本章完) 第46章 孤身救人 “不成!我不同意!” 徐士俊拍着桌子喊道。 三娃连同几个常备军头目,跟着附和:“我们也不同意。” 许青梧瞪着眼睛嚷嚷道:“干什么!都干什么!造反啊!我不是征求你们意见!只是告诉你们一声,这黑风寨我一个人去定了!” “寨主,”三娃怯生生叫一句,“熊大哥临走前让我保护你的,你实在要去也可以,我给你开路。” “还有我。” “我也去。” 常备军头目话不多,但意思都一样,不愿让许青梧亲自涉险。 许青梧气笑了,环视众人一圈。 “都拿我当小孩呢?我是去黑风寨救人,你们都去的话,那咱们不如开打算了,但是现在能打吗,对方千余人,咱们只有三百多,你们都战死了,赢了有什么用。” “就拿你当小孩呢!” 徐士俊气呼呼肯定道:“你是寨主,你该顾全大局,你也知道对方千余人,你一个人怎么救人?我支持开战。” 三娃咋咋乎乎:“打!一千人怎么了,就张黑贾白那些手下,我一个就能打十个。咱们一路横推过去救人,顺道还能把仇报了。” “说半天,你们还是不相信我呗。” 许青梧摊了摊手。 几个常备军头目互看一眼,都没敢接这话。 徐士俊冷哼一声,数落道:“你才习武几天?一个人去一千多人里救人,你当你是白先生呢?你要出事了,咱们怎么办?无双是要救,但总得想个可行的办法。” 许青梧分析道:“你看,现在还不能开战,否则会打乱我的规划,这是其一;其二,若要满足他们的要求,交出粮食及那两个秘密,粮食好说,但泄密后患无穷;其三,咱们没有援手。现在无双在对方手里,我不能让她在那过一夜,你明白吗?所以我必须去,我悄悄过去,将人带出来,这是最好的办法。” 徐士俊沉默了,叶无双固然重要,但许青梧现在的分量也不轻。 许青梧冷静下来,也稍有让步:“三娃,你去集合一百人的队伍,在远处接应我。” 三娃不由自主地看向徐士俊。 几个常备军头目,微微皱了皱眉头,总觉得寨主一个人去不靠谱。他们这群大老爷们都没把握,寨主再厉害毕竟是小孩子,动脑子他们比不过,论武力他们自认不会输了。 徐士俊瞅了瞅许青梧,轻叹一声,冲三娃点了点头。 -------- 黑风岭上。 张黑与贾白正喝着庆功酒。 “张老弟,这杯我得敬你,此次若能事成,咱们今后可就有好日子了。” “贾大哥哪里话,当初黑风寨危难,得亏贾大哥你扶持,该我敬你才是。” 两人同饮一杯,自有小喽啰添满酒。 贾白抹去嘴角酒水,说道:“今晚可不好过。” “大哥无须担心,”张黑双手按在桌上,信心满满,“如今咱们合兵一处,他们那三百多人敢来,正好利于我们快速贴过去,近身厮杀,他们那火器的作用也就不大了。” 贾白点点头,“那丫头在何处?” 张黑猥琐一笑:“捆着呢,要不待会儿,大哥先试试?” “那可是叶汐的女儿,嘿,还真是世事无常。” 贾白没否绝,也没答应。 (本章未完,请翻页) 张黑自然懂,唤来一手下心腹低语几句,手下笑嘻嘻地走了。 贾白装作不知,叹道:“巴、蜀两郡原本逃走的官员,如今有重新聚集的征兆,若是那飞天将军也撑不住,接下来就该轮到咱们这伙人了,我们得提前想好退路才是。” “大哥无须忧虑,我早想好了。” “哦?说来听听。” “携礼归顺。” 贾白哈哈大笑:“倒是与我不谋而合了。不过许青梧留着始终是个祸害。” 张黑冷笑:“哼,许青梧算什么,等咱们掌握了披云刀的制作方法,以及火器的秘密,不只是披云岭,就连飞天将军都是咱们的踏脚石,投名状。灭了他们后,咱们再清剿巴蜀两地,到时候胡亥那小子,他敢不给咱们个郡守、将军什么的?咱们也算光宗耀祖了。” 贾白举起酒杯,忽然酒杯停在嘴边,继而被他重新搁回桌上,“你说,许青梧那小子会不会来救人?” 张黑表情不屑,笑道:“他有那个胆子,可没那个实力啊。白楚死了,熊大走了,现在披云岭还有谁能打?他虽是白楚弟子,可他才习武几个月?要不是咱们都有伤在身,早杀上披云岭了。” “呵呵,在理。是我多虑了。” “一个脑袋灵光的毛头小子而已,在绝对实力面前,不足为虑。” 张黑笑罢,举起酒杯,“来咱们喝酒,大哥喝些酒办事也能多几分兴致,就是得保重身体才是啊。” 贾白不再避讳,直言:“我就不推让了,下次再有这种事,老弟你先。” 两人说得眉飞色舞,酒酣之时,推杯换盏,直至后半夜方才罢休。 贾白满身酒气撞开房门,叶无双早躺在了床榻之上,只不过是被五花大绑着。 “叶汐,呵呵,小小县尉,剿匪剿到自己成了匪。” 贾白自言自语着,“与你交手不得,此生多少有些遗憾,好在你女儿在这,嘿嘿。” 叶无双瞪着房顶,一脸埋怨。 贾白往前走了两步,正要宽衣解带,屋顶掉下一撮灰尘,正中他的鼻尖。 “妈的,什么破房子。” 他揉了揉鼻子,抬眼朝屋顶看去。 瞳孔中,一个黑影瞬间放大,那是个从天而降的人影。 他想躲,可双腿突然一软,整个人跌倒在地,想叫喊,喉咙里发出的只是咯咯声,且微如蚊蝇振翅。 许青梧从屋顶跳了下来,手起刀落,扑哧一声,贾白人头滚落。 大势已定,他忍不住赞一句宵行的迷药。 叶无双挣开早松了的绳索,从床上跳下,贾白的人头刚好滚在脚边,吓得她轻啊一声。 许青梧一步跨出,瞬间捂住了叶无双的嘴。 叶无双拍掉他的手,低声喝道:“你干什么!非得让我做诱饵?” 许青梧觉得机会来了,赶忙解释道:“谁让你好看啊,先前有苏云卿,现在有这……”话还没说完,他自己先觉得这话说的有问题了。 果然,叶无双脸色难看,头也不回地就往外走。 许青梧一把拉住她:“别开门,我带你上房顶,咱们从屋顶出去安全些。” “我去找我的刀。” 叶无双一甩手。 “先在这放几天,改天我替你拿回来。对了,咱儿子呢。” 许青梧说着 (本章未完,请翻页) ,从床上撕下一块布。 “放养了。” 叶无双没好气道。 许青梧有些尴尬,确实好久没去看她了。 “回头再说吧。” 他包好了贾白的人头,将其拴在腰上,顺手搂住叶无双,体内气息调整完毕后,猛地一发力,整个人拔地而起。两人在半空中时,叶无双整个人挂在了许青梧的脖子上,然而许青梧却没功夫细细体会什么。 索性房顶并不高,许青梧气沉丹田,一发力也就抓住了房梁。 待到两人都猫腰蹲在房顶时,四周突然亮起数道火把,张黑自黑暗中走了出来,拍手笑道:“果然有胆色!” 许青梧直起腰,挡在叶无双身前,轻笑道:“你果然好算计,就连贾白都被你算计进去了。” “哼,你杀了贾寨主,我定要替他报仇。” 张黑继而厉声道:“你是自己下来,还是我用箭射你下来?” “你就这么肯定能留下我?” “呵,你又不是白楚。” 许青梧伸手解下腰间的人头,接着去解自己的衣服。 叶无双本来紧抓着他的衣服,此时赶紧松手,脸一红,匆忙回头避过。 张黑皱了皱眉,嗤笑道:“我对男人可不感兴趣,再说你这模样,我也提不起兴趣啊。你还是……嗯?” 只见许青梧脱下一个奇怪的贴身马甲,露出了肌肉匀称的上半身,然后弯腰又从双腿上取下两个奇怪的布袋,双手一扬,马甲和布袋被他扔了下去。 “嘭!嘭!” 马甲和布袋先后落地,发出了沉闷的响声,地面被砸出了一个不小的坑。 自许青梧开始习武,他就自己做了沙袋捆在身上。待白楚教了他呼吸法门后,他便制作了装着铁块的马甲和沙袋,除了洗澡外,日夜均不离身,只希望有朝一日,能赶上李慕白的身法。 这也是他敢孤身前来的依仗。 张黑啊了一声。 他没想到许青梧平日里会这样训练自己,那里面可是铁块呐。 “你,原来你……” 叶无双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许青梧将贾白的人头重新拴在腰间,提了刀,半蹲下去,沉声说道:“上来!抱紧了,我带你出去。” “放箭!” 张黑催促着手下,同时也催促了犹豫着的叶无双。 没了束缚的许青梧,瞬间感觉身体轻盈不少,再配合白楚传下的呼吸法门,此时真可谓一飞冲天。 第一波箭雨袭来,许青梧已将它踩在了脚下,第二波箭雨高度升了不少,可许青梧早跳到另一边去了。张黑急得大叫,若不是自己身上还有伤,恐怕早提上兵器,亲自去拦截了。 “快追!” 张黑瞧见许青梧消失在黑夜里,冲手下嘶吼道。 黑风寨外。 披云岭的一百常备军埋伏已久,当他们看见许青梧光着膀子,背着叶无双健步如飞而来,都惊掉了下巴。 真把人救出来了,寨主怎么办到的! 三娃立即冲上前去接应。 “快走!后面有追兵!” 许青梧提醒一句,与三娃错身而过。 三娃迎了个寂寞。 他远远瞧见数百火把朝这边移动过来,心中战意盎然,复仇的烈火悄然升起。 (本章完) 第47章 回马枪 三娃望了又望,瞅了又瞅。 最终,他一跺脚,不甘地喊道:“撤!” 一百多常备军,有序地撤离,虽然没人敢随意说话,但他们眼神中都满是惊讶。 原来寨主除了脑子好用外,这功夫也是一流的啊!单看他负重奔走的速度,就此一项,足以令他们望尘莫及了。 三娃带着一百人回到寨子时,许青梧早回来了,并且集结起了寨中的二百常备军,以及后补上的二百预备队。 “归队!快!” 许青梧冲三娃等人喝了一声。 这一百人条件发射般开始奔跑,迅速回到了自己的集合位置上。 “现在人齐了,我要说点事情。” 许青梧提起地上被鲜血浸透的包裹,拿出贾白的人头,高高举在手中,说道:“贾白已经被我杀了,如今黑风寨上的头领只有张黑一人,虽然他们号称有千人队伍,但都是些只知吃喝的群乌合之众,而你们,则是为了战斗而生!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可以提前告诉你们,今晚有行动!” “杀!杀!杀!” 五百人的队伍大喝三声,惊得鸟兽四散。 “常备军、预备队负责人,以及各队百夫长出列,去会议室。其他人原地休整。” 许青梧说完,转身先往会议室走去。 三娃快走几步,欣喜问他:“咱们是要再杀回去?” 许青梧点点头。 “那为啥刚才不先让我灭了那数百人?” “打草惊蛇你懂吗?” “呃……” 许青梧摆了摆手,“去会议室,咱们计划一下。” 徐士俊看望过叶无双后,匆匆赶了过来,刚好许青梧一行人才坐下。 “不是说不打吗?”他问。 “先坐。” 许青梧见徐士俊坐稳,才又开口:“先前不想开战,一来我们人数少,总的来说不占优势,二来张黑和贾白两人的武艺,你们都是知道的,我习武时间尚短,勉强只能应付一人。” 他话锋一转,“不过,贾白今晚死了,那么转机就来了。” 徐士俊担心道:“可是对方人还是多啊。” 许青梧笑道:“这就是为什么我半夜将人召集起来的原因。” “贾白成了张黑抓我的诱饵,结果被我杀了。此时贾白的人马正群龙无首,张黑应该正忙着接收贾白的队伍呢,我曾在他们面前揭穿过张黑算计贾白一事,他虽没承认,但这话落在贾白那伙人马的耳朵里,张黑接收队伍时,总会有些摩擦的。” “他们内部不合,我们现在杀过去,张黑就算想到了,也够他手忙脚乱了。我们不能蛮干,一会常备军打头阵,后备军收尾。咱们的作战计划是这样的……” 许青梧说完,徐士俊等人各自领命散去,宵行已开始给许青梧穿特制甲胄,只有三娃还待在屋内。 “你不去带队,留在我这干嘛?” 许青梧皱眉问他。 三娃沉声道:“带队我交给别人了,我得守着你。” 许青梧略一想:“也行,那你一会跟我去找张黑,他的伤应该还没好,咱们就趁他病要他命!” “放心吧,我一个人就能办他。”三娃拍着胸脯。 许青梧知道,三娃还是看不起自己的战 (本章未完,请翻页) 力。 他笑了笑,冲宵行吩咐道:“你留下,等我回来的时候,你跟徐先生做好清点物资和俘虏的工作,这也很重要,知道吗?” 宵行点了点头,目送他离去。 许青梧手持长矛,没有骑马,带着全副武装的五百人,开始急速行军,朝着黑风寨而去。 天快亮时,黑风寨上依旧灯火通明,显然寨中人都没睡。 许青梧一行到了黑风寨山下,几十名斥候四散开去,趁着麻隐隐的天色,先去排除上山路上的哨卡。 一百常备军,带着披云岭现存的所有火器,悄悄从正面往山上摸去。预备队分作两批,一批人埋伏在西边下山小径边,另一批人跟在剩余常备军身后,悄悄往山上摸去。 而此时的黑风寨内,两拨人正对峙着。 张黑脸色阴沉,没成想本该一箭双雕的事,最终却是一笔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买卖。 “张寨主,我们贾寨主的死,你总得给个说法吧。” 说话的是贾白的亲卫,名叫李四。 张黑缓缓说道:“给你说过很多遍了,是许青梧杀死了贾寨主,你找我做什么。咱们现在应该联手灭了披云岭才是,你这样闹,就不怕许青梧杀个回马枪?” 李四冷笑连连:“我们的人可是听见了,许青梧说你张寨主好算计。怎么,我不该给贾寨主讨要个说法吗?别拿许青梧糊弄我们,他那三百来人,敢来主动找我们的麻烦?” 张黑劝道:“你不要听许青梧胡说,贾寨主是我大哥,我怎么能害他呢。” “张黑!你还在狡辩!” 李四爆喝一声,热血上涌,腰间长剑已出了鞘。 连锁反应下,两拨人瞬间变得剑拔弩张,全场只有粗重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张黑无奈道:“李老弟,要不这样。咱们现在集结人马去披云岭,完事之后,咱们再处理我们之间的恩怨如何?你那边的人就由你先带着。” 李四眯眼不语。 他确实想上位,但不做点什么难以服众,这才集结了手下来找张黑,对方看穿了他的心思,可他不能就这么退步了,毕竟事情已经到这份上了,再者也不是他一个人对贾白的位置有想法。 “李四!你不愿替贾寨主报仇,那我们来!” 又有一队人站了出来。 张黑眉头紧皱,自己怎么就成了他们上位的踏脚石了。 他装作无辜道:“各位,我张黑素来仰慕贾大哥,手足相残之事,我是做不出来的。这明显是许青梧的挑拨,难道你们看不出来吗?这样,你们谁愿意跟我去杀了许青梧,替贾大哥报仇,我张黑就推举他为新寨主。” 李四和后站出来的人,互看一眼,显然他们都心动了。 有张黑的支持,上位无疑会更稳妥,可兄弟们都看着呢,谁先让步,谁就先输了一步。 张黑看出了他们的难处,正要再给两人一个台阶下,忽然爆炸声响起。 黑风寨内,泥石翻飞,木梁、柱子被一颗颗拳头大的铁球击得粉碎,寨中的两拨人马大都乱作一团,只有不少经历过火器的人,已经开始寻找躲避的地方了。 半盏茶过后,炮火轰炸稍歇。 只闻山下有数百人齐声叫道:“披云岭前来替张寨主清剿贾白余孽!” 山下,许青 (本章未完,请翻页) 梧带人一遍又一遍地喊着。 灰头土脸的张黑心中大惊,连忙看向李四等人。 果然,贾白留下的这些人中,李四还没死,另外那个头领却已经被打碎了脑袋,侥幸活下来的人都目光不善地看着他。 “不可听许青梧胡言乱语,如今共同退敌才是!” 张黑话音刚落,只听山下又传来声音:“张寨主,计划有变!启动备用方案!” 李四又惊又怕,大怒,“好你个张黑!你果然勾结披云岭。” 这一次,张黑没有了解释的机会,只好拔剑应付杀过来的李四。两人斗了几招,李四那里是张黑的对手,被张黑一剑捅了个对穿。 张黑一脚踹开他,骂道:“废物东西!老子没心情跟你在这玩,就算白水滩和披云岭加在一起,我张黑也不畏惧!” 贾白留下的人马中,有想不明白内情的人,见张黑杀了李四,当下也不管三七二十,只要见着黑风寨的人就杀,如此一来,披云岭还未上山,这里的两拨人先自相残杀了起来。 “除了本寨人,格杀勿论!” 张黑下了死命令,带人冲了几步后,一个折身跳到废墟里,不见了踪影。 披云岭的一百常备军放下火器,手持披云刀和盾牌,排成两列,他们身后跟着的预备队,则将长矛穿过盾牌间隙,三五人同时推着长矛,与举盾的常备军一起横推上山。 黑风寨内杀下山的强盗,先是碰上长矛,即使躲过长矛,还有盾牌和披云刀。 有运气不好的,挂在长矛上下不来,就这样被推着倒退回去。 黑风寨不是没想过冲散对方的阵型,但不好接近,而且就算接近了,也伤到了持盾的人,可他们总有人迅速补上空缺。 眼看正面敌人强横,人数占优的黑风寨选择了避其锋芒,开始从西边突围下山,谁料这里早有伏兵。先下山的一群人被火药竹筒炸了一轮,接着数百人一拥而上补刀,吓得那些黑风寨的人又往山上跑。 至此,黑风寨的人彻底没了战斗意志,只想着逃命。 许青梧带着三娃好一阵寻找,最终没发现张黑的踪迹,这让许青梧多少有些遗憾。 两人沿途遇见的逃兵,许青梧还未出手,三娃早上前一刀砍翻,再加上许青梧除了张黑,也不想随便杀人,因此,等到战斗彻底结束,许青梧那长矛还未沾血。 天亮后,战斗彻底结束。 此战可谓全歼了黑风寨和白水滩。 据统计,此处共有敌人九百多,可真正与披云岭五百人厮杀的人不足六百,其余那三百多人,不是提前被炸死,就是死于自相残杀,逃走的只有个别投网之鱼。 当许青梧带人搜刮出物资,全数运走后,又一把火将这里烧了个干净。 张黑从一处隐蔽的地窖中爬了出来。 他看着满目疮痍的山寨,心中不禁有些后悔起来,若不是他贸然将贾白这颗棋子葬送了,今晚一战也不会是这般凄惨的结局。 也怪贾白太没用了些,悄无声息就被干掉了。 “废物!你跟你的手下都是废物!” 张黑怒骂了几句。 他冷静下来之后,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又过了半晌,他眼睛明亮起来,凭他这一身本事,乱世之中害怕无处栖身? (本章完) 第48章 薪火 对与披云岭的原住民来说,今天是个好日子。 昨晚一战,白水滩和黑风寨已被歼灭,不仅大仇得报,还顺带缴获了不少物资,可谓是收获颇丰。 虽然张黑不知所踪,多少令人有些遗憾,但总的来说,这一仗打的漂亮。 徐士俊带人将物资全数登记入库后,许青梧带着全寨人,用贾白的人头,以及缴获的牲畜,祭奠了先前战死的白楚等人。 事后,寨中教书的老先生带着一批人,和常备军中的人争执了起来。眼看事情越闹越大,三娃赶紧叫来了许青梧,若不是许青梧来得及时,恐怕再晚一秒,两拨人就要大打出手了。 当许青梧知晓原因后,啼笑皆非。 原来,祭祀散场时,老先生冲身旁的兵卒感慨:“咱们寨主的才学真是了不得,尤其那句,‘千秋百壮士,烜赫披云岭。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啧啧,说得真好。” 那兵卒便接话道:“呵,你是没见着咱们寨主光着膀子,从黑风寨救人出来的场面,当时追兵无数,寨主背着人,跑起来就像一阵风一样,那群追兵硬是一点办法没有。还有,咱们杀上黑风寨,寨主一杆长矛滴血未沾。老头,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嘿嘿,我可听说了,武艺高强的人,那都讲究个杀人不沾血。这一对比,才学算个屁啊,寨主武艺才是最厉害的。” 老头急了:“你个莽夫知道什么,寨主作《诫子书》,先前还有《卧龙吟》,你知道这些东西意味着什么吗?寨主自己都说了,学武不过一人敌,百人敌而已,读书才可千万人敌。寨主才学无敌,武艺只不过小道而已。” 兵卒讥笑道:“老头!你可别吹了,还千万人?怎么不见你拿着你的破书,去将黑风寨打下来啊。寨主都是提着长矛去的,我怎么不见他拿着卷书去啊。” 老头气的胡子抖动不停,哼一声道:“你知道什么叫决胜千里之外么!寨主的那些才学,比你们整天打打杀杀可强多了!寨主还说了,要想寨子强大,读书才是正理!” 兵卒大笑:“兄弟们,这老头说咱们整天打打杀杀没用!还说只有读书才能强大寨子,你们说好笑不好笑!” 老头见对方人多起来,不甘示弱道:“我辈读书人何在?!” 本来是两人关于寨主才学和武学哪个更胜的争执,一来二去之下,被这两人扯到了读书和习武哪个更有用的高度。两人各自纠结起一群人,借着许青梧的例子,不断反驳着对方的观点。 老先生一方,咬文嚼字,兵卒则粗俗许多,遇见听不懂的话,索性张口就骂回去。 如此一来,事态就变得严重了。 许青梧到了之后,双方非要许青梧给自己做主,说一句“公道话”。 对此,许青梧处理的也简单。 今后常备军每天必须学会一个字,老先生去教。而老先生等人,则要每天跟学堂的孩子去校场锻炼身体,每月还得跟孩子们一起参加军训。 两拨人本来不愿意,可许青梧态度十分坚决,这才各自拉着脸散了。 徐士俊听说此事后,专门来找许青梧:“你就不怕他们给对方找茬?日后免不了麻烦更大。” “不怕,你们要折腾彼此,就折腾好了。” (本章未完,请翻页) 许青梧笑了笑,接着说道:“我只是要他们明白一个道理,读书和习武不分轻重,强壮的身体和饱学的灵魂一样重要,二者相辅相成,才能成就大事。这也是给寨中的孩子做榜样呢,为华夏之崛起而读书,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书读了不少,却成了下床都费劲的病秧子,或者空有一身杀人技,却目不识丁,这有何用?” “也是。” 徐士俊点点头,披云岭的这些孩子,将来若都能文能武,何愁寨子不壮大? 许青梧自然有这方面考虑,却不局限于此。 他知道,汉朝之后便又是乱世,三国、南北朝,哪个不乱,五胡乱华之类的事,虽然有文化融合的意思,但哪个不惨绝人寰,当时还茹毛饮血的他们,进入中原北方后,可是会拿人当军粮的。 他希望披云岭走出去的孩子,都能有这种算是比较前卫的学习观点,并且一代代传下去,不指望他们的后代能为整个天下做什么,只希望在他们这些人的后人里,能有人像白楚一样,不仅仅是个有识之士,还能有保全一村、一地的战力。 想法缥缈了些,可若是白楚,他应该也会这样做的吧。 许青梧如此想道。 徐士俊见他有些怅然,随即换了话题:“那个青梧啊,听说你昨晚是裸露着回来的?” “对啊,有什么问题?” “虽事出权宜,可毕竟无双还未出嫁,这事……” “这事怎么了?” 许青梧还没反应过来。 徐士俊瞪眼道:“怎么!你虽是寨主也不能这样吧,叶城主对你可不薄,你俩肌肤之亲都有了。莫非叶城主不在了,无双不是城主之女了,你便看不上她了?我告诉你,我还活着呢!” “啊,这也算啊?” 许青梧傻眼了。 他接着委屈道:“光膀子的是我,我也吃亏了啊。” 徐士俊再要发作。 许青梧赶紧举起双手,劝道:“好了,好了,我知道该咋做。我没说不娶,可你总得给我点时间吧,她现在都不待见我,这我总得先处理好了再说吧,否则成婚之后,她后悔了,不开心了,这种情况,你也不想看见吧。” 徐士俊冷哼一声,“你负责就好,剩下的事,你自己看着办吧。总之,我是不会让无双受半点委屈的。” 许青梧拍手笑道:“俺也一样!” 徐士俊走后,许青梧立即愁苦起来。 他也想娶叶无双,自从上次两人吵架后,他哪还敢再找去找叶无双谈这事,搞不好还要挨刀呢。 可眼下不去又不行,徐士俊是一方面原因,另外叶无双来披云岭后,自己确实没怎么去看过她。自己作为寨主来说,这方面显得就有点不给叶汐面子了,抛开寨主的身份不谈,以他和叶无双的那点微末交情,也该去正式问候一声。 想到此处,他拖着疲惫的身子,出了门。 漫天繁星璀璨。 六月初的傍晚,不像酷暑时节那边惹人厌,还算清凉。 叶无双一个人蹲在门口,用手撑着脑袋,正仰头看着夜空发呆。 许青梧揉了把脸,提步靠近。 “没打扰你吧?” 来时打了半天的腹稿,此 (本章未完,请翻页) 刻全然忘记了,事到临头,只好草率开了头。 叶无双也不看他,微微摇了摇头,还是保持着先前发呆的姿势。 “嗯,我就是来看看你。” 许青梧自己找了块石头坐下,又补充道:“以朋友的身份。” 叶无双看着他,有些犹豫:“唔……咱们算朋友吗?” “算的吧。” 许青梧这话听不出是问句,还是陈述句。 叶无双笑了笑,没有说话。 两人陷入了沉默。 片刻后,许青梧问她:“在这里住的还习惯吗?小老虎你放回山林了?” “还好,”叶无双俯身揽住自己膝盖,将头搁在手臂上,“有天它自己跑进山林,叼了一只兔子回来,后来我就没怎么管它了,它隔几天就会回来一次。” 两人再度陷入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叶无双直起腰,看着他问:“你一宿没睡了吧?” “啊,嗯,从昨晚忙到现在才有空。” “当寨主也很累吧。” “这就跟种树养花一样,除草浇水是很辛苦,但你看见它一天天在长大,心里总是高兴的。” 叶无双浅浅一笑。 许青梧想了想,笑道:“你要实在无聊,可以去会议室给我帮忙,有些东西宵行做不了,比如说誊写告示什么的,她总说自己写的不好看,所以每次就得我亲自来。” “我可以去吗?我可不是男子。” 叶无双显得有些兴奋。 许青梧道:“在披云岭,男女一样,不分那些的。” 叶无双拍着手叫道:“那就说定了啊,明天我就过去,否则整天就这样待着太无聊了。” 随后,叶无双又问了许多与工作相关的事,许青梧都一一作答。 两人称得上是相谈甚欢,可许青梧总觉得差了点意思。 回来后,许青梧并没急着睡觉,而是叫来了三娃。 许青梧对三娃说道:“我叫你来,是想让你帮我找样东西。” 三娃一个立正,吼道:“保证完成任务!” 许青梧摆了摆手,“坐下说,大半夜的别那么大声。这是我的一点私事,不算任务。” 三娃而来兴趣,探身问道:“找什么?” “你们去山里训练时,有没有见过一种皮毛是黑白相间的熊?” “你说的应该是花熊,村里老人之前见过,听说那玩意是蚩尤的坐骑,老厉害了。” “你没见过?” “没。但是我可以去山里找找,有的话,怎么着也得给你弄来。” 许青梧搓着手,“那就太感谢了。你们多注意有竹子的地方,据我所知,它主要靠吃竹子为生。” “啥?吃草的?”三娃一脸不信。 许青梧正色道:“你别看它吃素,好歹也是熊,惹怒了一样吃人。你们进山训练时多注意下,我只要幼崽,如果那一窝就一个幼崽,你们就再找别的。” 三娃拍着胸脯应下:“放心吧,我保证不干那残忍的事。” 他心里却想着,看来熊大哥说的没错,寨主确实都心软。不过,虽然我保证了,但我那些手下可没保证,这怪不得我吧。 (本章完) 第49章 傻子 咸阳。 一座府邸外。 李慕白无情打彩地站在街道上。 他望了眼身旁挺立如松的师父,劝道:“师父,要不咱走吧,这都个把月了,咱们每天在门外干等,不是个事啊。” 师父仇无鬼看了眼徒弟,问他:“咱们见到过要见的人没?” “当然见过啊,您忘啦,咱们第一天来就见到了,当时人家可热情了。” 说到这里,李慕白瞬间泄了气,嘟囔道:“可是现在呢。” “这就对了。” “怎么就对了?你们第一天聊得好好的,结果呢?哼。” “说明他在考虑了,不然,咱们早就被抓进大牢了。”仇无鬼笑了笑,“凡是只要有第一次,那就离第二次、第三次,甚至无数次,不远了。” 李慕白叹了口气,“您总是有道理可说。要是我兄弟青梧在,咱们肯定不用在这傻等,他总是有办法。” 仇无鬼拍了拍自己徒弟的脑袋,笑骂道:“还嫌弃起我来了,你那兄弟看样子是个有本事的人,可咱们办大事,就得有大毅力。等个把月算什么,只要能成事,让我等个把年,我都愿意。” 李慕白苦着脸:“个把年?那我非得长胡子不可。” 师徒二人正说话间,一个二十几岁的少年走出了府邸,冲仇无鬼行了一礼:“父亲让小子来请先生进府再叙。” 李慕白一脸激动,仇无鬼却站着没动,也没说话。 那少年看了看,只好转身离去。 “师父,师父,你差不多得了,咱们快进去吧,难得人家松口。” 李慕白催促道。 仇无鬼沉声道:“我的诚意和决心,他看见了。可他的诚意和决心,我还没看见呢,此事关系重大,若是不足与谋者,还不如提早换人的好,免得两误。” 李慕白学着许青梧的模样,双手负后,摇着头叹道:“苦啊,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又过了片刻,府邸内的下人开始清扫地面,接着又用清水拖洗。 事毕,一个近四十岁的男子走了出来,此人正是始皇帝弟弟的儿子,公子婴。 他躬身道:“请先生过府再叙。” 仇无鬼点点头,大步走上前扶起子婴:“大王不必如此。” 李慕白偷偷翻个白眼,腹诽道:“摆架子。” 三人进了府邸,最终在一座凉亭内坐定。 子婴开口说:“这里并无外人,先生自可畅所欲言。” 仇无鬼确认道:“大王可想好了?” “请先生救我大秦!” 子婴再次拜下。 仇无鬼将他一把扶起,直言道:“先前跟大王提过,大秦若要改变危局,则皇帝必须换。我的办法分为四步。第一步杀赵高;第二步夺王位;第三步抚百姓;第四步,杀仇无鬼。” 李慕白大惊,以为自己听错了。 子婴失声道:“先生何故如此?若是事成,我必拜先生为相!” 仇无鬼跪地,乞求道:“若是大王不答应第四步,那事情则不可开始。” 李慕白终于确定了,师父确实是说,事成之后让子婴杀了他!李慕白想开口,看了看子婴,却又不敢胡来,只好在心里说道:“师父你怎么糊涂了?哪有人一心求死的。” 子婴俯身去扶仇无鬼:“先生莫不以为我也是暴君?” 仇无鬼道:“我劝大王夺位,这是让大王以下犯上,陷大王于不仁不义之境地。我之此举,比赵高篡改遗诏不差分毫,然大王是明君贤主,因而赵高留不得,无鬼自然也留不得!不但留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不得,还得彻底杀死。” 子婴没再说话,端坐在凉亭内想了很久。 “先生真的想好了?” 子婴轻声问他。 “吾之幸也。” 仇无鬼笑得很真诚。 子婴长叹一声,站了起来。 “先生当受我一拜。”子婴扶仇无鬼坐好,认真拜了三拜。 仇无鬼坦然受之。 李慕白再忍不住,带着哭腔喊了声:“师父。” 仇无鬼冲他摆摆手,继续对子婴说:“前两步我都能替大王做好,后两步就要靠大王自己了。现在咱们还是来说说具体计划吧,现在晚一刻,将来大王接手的江山,就有可能少一郡。” 子婴点了点头,忽然一脸郑重地说道:“我死后,必为先生正名!” 仇无鬼笑了笑,微微摇头:“我的计划是这样的……” 子婴与仇无鬼忘我地商量着杀赵高,夺王位的计划。 而一旁的李慕白,早已哭成了泪人,可还在辛苦地忍着不出声。 ———————— 披云岭。 许青梧灭掉黑风寨和白水滩后,一边与飞天将军做着军火生意,一边等着熊大能带来好消息。 殊不知,咸阳城内,一场即将改变历史的行动,正在仇无鬼与公子婴的秘密主导下,悄无声息地拉开了序幕。 这天,飞天将军派来催货的使者走后,徐士俊找到了许青梧。 他说:“眼下飞天将军有十几万人,正在往汉中郡进发,咱们这四五百人再怎么干,也满足不了他的刀甲需求啊,咱们是不是再想办法招些人进来?” 许青梧道:“飞天将军不足为虑,据我所知,他在汉中郡已经受挫了,而且巴、蜀两郡的逃亡官员已有抱团再起的征兆。如此一来,飞天将军怕是会腹背受敌,咱们取太平寨的计划也得搁浅了,我毕竟是山寨出身,若是占了太平寨,事后免不了被找麻烦。”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这些时局暂且不谈。咱们的铁矿减产严重,四周我都看过了,再无矿脉,这是我先前没预料到的事情。” “可否走得再远一些?”徐士俊问他。 “暂时不成。” 许青梧否定下来,解释道:“走远了,人力成本和时间成本就要增加,咱们的生产效率本就不高,若是矿场远了,不仅支出大,产量还下滑,得不偿失。” “那咱们就换地方呗。”叶无双在一旁插话道。 徐士俊和许青梧同时笑了笑。 叶无双放下笔,奇怪道:“你们笑什么?” 许青梧回答道:“我们现在受制于飞天将军,跑不掉。飞天将军要是倒台了,说不定他临死前会来找我的麻烦,而且接下来官府也可能带来麻烦,这些都要提前准备。搬家解决不了问题,走哪都是在打仗,我现在好不容易清理出一块干净地盘来,我舍不得抛下它。” “走也不成,不走也不行。那你说怎么办?” 叶无双瞪着他。 “我在等。” 许青梧望着屋外,继续说道:“我不仅在等这里的工匠技术娴熟,还在等熊大回来。七月之后,天下将会慢慢陷入战火,客源、劳力遍地都是。到那时候,我至少要在全国建起十个披云岭这样的山寨,我们这里将会是总部,而从这里走出去的工匠、兵卒、账房等人才,将会是新山寨的核心。” 叶无双张大了嘴巴,好不容易才消化掉这些信息,心里不禁佩服起许青梧的雄心壮志,可徐士俊的一番话,又让她豁然清醒。 只听徐士俊问道:“现在已是六月,你说 (本章未完,请翻页) 的这些好是好,但以我们现在的实力,以及剩余的这点时间,做起来怕是有些困难,咱们还是稳扎稳打的好。” 许青梧给宵行打了个手势,宵行取出一个装满纸的小竹箱,摆在许青梧身前。 “我早有计划。” 许青梧敲了敲竹箱:“自白先生去世后,我就在准备这件事了,外出人员选定,分部地址初选,运营模式,突发情况的解决等等,我能想到的都想写下来了。等他们要出去的时候,每位新寨子的负责人,都会有一本指导手册,虽然不能为他们解决所有问题,但大多数问题还是能有据可查。” 徐士俊打开竹箱,上面第一张纸就吸引了他的注意:“这是,莫非这是大秦舆图?” “算是吧。” 许青梧本想说,你拿的可是简化版的亚洲地图,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他懒得解释。 徐士俊看着地图如获至宝,啧啧发叹不断。 叶无双也被吸引了过去,看了看后,她拿出另外一张纸,指着最北边的小圈问道:“这是什么地方?总不可能也是大秦吧?” “呃,你拿的是世界地图,那小圈是北极,你可以把他理解成北俱芦洲,”许青梧一拍脑门,“哎呀,忘记了,这时候还没这个说法呢,你们就看大秦地图好了,其他都是我画着玩的。” 宵行叹了口气。 叶无双和徐士俊看了眼宵行,又齐齐看向许青梧,眼神中满是忧愁。 “喂喂,我说你们这都是什么眼神,不会真觉得我脑子不好使吧?”许青梧质问起三人。 三人同时摇了摇头,很勉强。 许青梧更气了,撸起袖子说道:“那行,咱们来做个测试,看看到底谁有病。” 他说:“问题是这样的,有一群傻子住在一个院子里,为了方便管理他们,负责人就想了办法,从每间屋子里选一个脑子稍微好使的人,让他来管理这一屋子的病人。这天,负责人来到第一间屋子,拿着毛笔,问屋子里的人,这是什么?” “一屋子人都摇头,只有一个人说,毛笔,写字用的。然后负责人就说,以后你就是一号舍长了。接着,负责人来到第二间屋子,他拿起一只油灯又问,有一人回答对了。负责人就说,以后你就是二号舍长了。” 说道这里,许青梧拿起一张纸,说道:“负责人来到到第三间屋子,问,这是什么?” 叶无双正听得入神,见许青梧冲自己晃了晃那张纸,以为是在问她,心里便想:你自己弄出的东西,你都不知道,看来脑子真有问题了,我可得让你接受这个事实,尽早就医。 于是,她随口答道:“一张纸啊。” 许青梧一拍桌子,指着叶无双道:“以后你就是三号舍长了。” “我?为什啊?”叶无双挠挠头,完全没反应过来。 许青梧笑道:“你答对问题了啊。答对问题就是舍长,所以你现在就是三号舍长。” 宵行最先反应过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徐士俊反应慢了半拍,在宵行笑了之后,也不禁莞尔,笑着指了指许青梧:“好小子,都学会拐着弯骂人了。” 叶无双呆萌地看着他们,还在问:“怎么了?你们都笑什么呢?” 许青梧捧腹大笑:“看见没,真正的三号舍长,没错啦!” 叶无双习惯性地咬着手指,皱眉盯着许青梧,眼珠转了三五个来回,将事情又捋了一遍,继而大悟,随后便追着许青梧跑了大半个山寨。 这天,寨主威严尽失。 这天,“夫纲不振”成了整个寨子的下饭话题。 (本章完) 第50章 小寨主大怒火 披云岭后山,偶有白色蒸汽涌上云霄,高高竖起的几个大烟囱,也在整日不间断地冒着浓烟。 因此,披云岭的人,总喜欢在茶余饭后,感叹一句: 这才是真的披云岭。 为什么? 你看看那些白色云雾,不都是咱们造出来吗?如此来看,巴、蜀两郡的云彩,多半都出自咱们这呢! 如今,一车车刀甲军械,源源不断地运出山,一袋袋钱粮滚滚而来。 披云岭的日子,很是富足。 这景象,如白楚所愿。 这天,许青梧从工匠处归来,行至半途,忽然瞧见了个很眼熟的人,他跟上去又仔细看了看,那人神色中多是拘谨,但还是恭恭敬敬地招呼他一声。 许青梧上下打量他几眼,什么话也没说,转身就找到了徐士俊。 “徐先生,寨子最近是不是进人了?” 徐士俊放下手中的账本,笑道:“陆陆续续回来些人,如今工厂缺人,我就先让他们干着了。” “什么叫,回来些人?” 许青梧一字一句,沉着脸逼问:“劳烦徐先生给我个解释。” 徐士俊敛起笑容:“寨子新进青壮劳力六十五人,分别由我和三娃引进,他们均已通过培训,目前安排在后山工厂。因为还没过考核期,所以并未正式进入名册,暂时也没有向寨主禀报。” 许青梧冷哼一声,语气不善道:“召集所有大小头目,会议室开会!” 徐士俊望着他离去的背影,顿时有股不好的预感。 一直以来,他都认为许青梧足够沉稳,对自己人永远都是一副平易近人的样子,可现在的许青梧将不满、愤怒都写在脸上了。 看来,今天这事不会小了。 会议室内。 上至徐士俊以及三娃这样的财政、军队首脑,下至账房总管事,马厩总管事等,一伙数十人坐的整整齐齐。 许青梧站在桌首,环视众人一圈,脸色阴沉如水。 “关门。” 他口中缓缓吐出两字。 宵行不但将会议室的大门关上,还知趣地遣退了外面的守军。 叶无双有些紧张,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看见许青梧脸上那从未出现过的表情,她连呼吸都小心翼翼起来。 门一关,屋内光线暗了下来。 许青梧不开口,屋内便是一片死寂。 徐士俊来时已和三娃沟通过,此时两人交换了个眼神,正要同时站起身先认个错,毕竟事情因他们而起,没必要连累一众同僚跟着受罪。 可许青梧没给他们这个机会。 “你俩先坐下。” 许青梧语气很平静。 三娃想张口说话,徐士俊赶紧轻咳一声,冲他微微摇头,两人这才重新坐好。 会议室内再次陷入死寂。 气氛异常的压抑,叶无双更是连手指头都不敢轻易移动。 许青梧打开了身前的一份名册,念道:“张大胆,李狗娃,宋氏……田力,刘三,石头……”他的声音很小,但吐字却很清楚,然而他口中每念出一个名字,就会像一把重锤,一次又一次地敲击着众人紧绷的心弦。 几百人的名单,许青梧一一念过,只觉得一晃而过,但对屋内其他人来说,简直度日如年。 三娃和徐士俊,以及另外几人,早已如坐针毡。 许青梧舒了口气。 看不出他是在叹息,还是在感慨。 也或许,两者皆有吧。 “徐先生,你说说,你来说说,刚才被我到念名字的人,他们都是些什么人。” 他认真地看着徐 (本章未完,请翻页) 士俊。 徐士俊调整了下呼吸,沉声道:“都是当初领粮离开的人,以及曾在寨中作乱的人。” 许青梧点点头,双手按在名册上,复而看向三娃,探身问他:“当初谁给他们发的粮食?” “是白寨主。” 三娃脸色难堪。 他见许青梧没有要说话的趋势,赶紧解释道:“寨主有所不知,他们现在日子过得很苦,以前又跟我是一个村的,人家都拖家带口地求我了,我哪能不管他们。您放心吧,我也是经过筛选,然后再让他们参加培训,每个人唱歌时都哭过了,您是没看见呐,啧啧,那场面,简直了。总之你放心吧,没问题的。” 三娃见许青梧开始发笑,自己也越说越高兴,乐呵呵地跟没事人一样。 许青梧站直了身子,笑吟吟地望向徐士俊,开口道:“徐先生呢?也是念在太平寨旧情?呵呵,那些人参加培训哭的伤不伤心啊?” 徐士俊避过许青梧的目光,不敢作答。 常言道,龙有逆鳞触之必死。 他清楚明白,自己这次是触碰了许青梧的逆鳞、底线了。 三娃见徐士俊不答,帮着笑答道:“伤心啊,那群人哭的都伤心,就跟死了爹一样,哈哈哈。我们办事你就放心吧,信不过我,还信不过徐先生了。” 许青梧握紧双拳,抵在桌上,笑眯眯问他:“这么说,是你俩一手安排的喽?” “自然,我们如今说话也顶事。” “好!好!” 许青梧哈哈大笑。 “嘭!” 忽然,他一拳砸在会议桌上,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咆哮道:“好大的官威!” 屋内所有人,都被这一拳吓得一个激灵,叶无双手中的毛笔,更是被她自己甩飞了出去。 三娃笑容僵在脸上。 宵行是唯一没被吓着的人,她看着会议桌上染血的大坑,接着皱眉怒视三娃。 许青梧浑然不觉自己手上已鲜血淋漓。 他站在那,如一头蓄势待发的猛虎,用目光直逼众人。 他开口说:“自我来到披云岭,黑风寨便是披云岭最大的敌人,我们先后杀了黑风寨的两位首领,等到刚刚过上有饭吃,有衣穿的好日子,白水滩又和黑风寨搅合在一起。那时候,多亏了叶城主的支持。再后来,苏云卿父子又联合了贾白、张黑,他们也不想让我们过上好日子。能怎么办,我们只好又杀了苏强,杀了贾白,甚至将他们一锅端了。” 他顿了顿。 “眼下披云岭一家独大,蒸蒸日上。但这样的好日子,我们是用什么换来的?白先生才过世多久?那一百多座新坟才起垒起几天呐!” “忘啦?!” “他们可都在后山整日看着你们呢!” 许青梧胸膛剧烈起伏着,手指将榆木桌面敲得咚咚作响。 他接着说道:“是谁,在寨子最困难的时候,选择离开我们,留我们孤身对敌!又是谁,在我们与敌人换命守护寨子时,从背后捅了我们一刀!都忘了吗!” 以三娃、徐士俊为首,经历过那段艰难岁月的人,听着许青梧直指灵魂的质问,哪还能再忍住泪水。 叶无双抹着泪,终于鼓足勇气,悄悄捡起了地上的毛笔。 许青梧看着三娃说道:“培训,真正目的不是看谁哭的厉害。眼泪有用的话,我还要你们这支常备军做什么!寨子壮大了,你手中的权力也跟着大了,可现在寨子才七百多人,你就开始忘乎所以,忘记了初衷,忘记了那些曾经为寨子抛头颅洒热血的人!你的血性何在!良心何在!你对得起那些为我们而战死的人吗!” 这话看似 (本章未完,请翻页) 是在责备三娃,又何尝不是在质问屋内所有人。 三娃扑通一声跪在许青梧跟前,磕头痛哭道:“我对不起白寨主,我对不起死去的兄弟,更对不起寨主……” 许青梧一脚踹倒他,怒喝道:“你是对不起你自己!” 三娃跌坐在地,痛苦难言,他猛地抽出了腰间佩刀,想要自我了断。 “干什么!” 许青梧再将他踹倒,“你这是作给谁看呢!别他娘脏了老子的地方!你要还是男人的话,这条命就该给我死在保护寨子的战斗中!就像与敌人归于尽的宋老那样!那才是一个真正男人该做的事!” 三娃涕泗横流,一拳砸在地上,心中有说不尽地悔恨与自责。 许青梧冷冷地看着他:“从今天起,撤销你的一切职务,去当个大头兵。日后能否再当上头领,看你自己本事,没本事就一辈子当个大头兵算了!” “是!” 三娃狠狠地抹了一把脸,跪得端正。 “滚出去!这里没你的位置了。” 三娃失魂落魄地走后,徐士俊主动站了起来,他知道接下来该轮到自己了,心里也做好了去当个账房伙计的准备。 许青梧坐了下来。 他冷笑一声:“徐先生倒是自觉的很。” “接纳叛徒回寨,在下难辞其咎,请寨主责罚。” 徐士俊躬身请罪,身子矮了又矮。 “哼,要责罚?好说。” 许青梧靠在椅子上,说道:“罚你去邛都寻找煤铁,随行人员我会给你安排,你现在就回去准备一下,明日出发。” 叶无双等人一听“邛都”二字,脸色大变,这简直是发配岭南啊,太狠了。 徐士俊却看着许青梧,眼神中的潜台词,似是在说:“你是认真的?” 许青梧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回去准备吧,今天就跟你的副手交接下工作,明早我亲自给你送行。” “是。” 徐士俊行了一礼,出门而去,脸上却带着微不可查的笑意。 许青梧甩了甩手上的鲜血。 他坐正了身子,冲剩余人说道:“同富贵,共患难,这六个字,以后放在寨规首位,希望你们引以为戒。那些已经进来的叛徒,我不想再看见他们。黄安,你作为徐士俊的副手,稍后去处理下这件事,然后再去跟徐士俊交接工作。” 黄安是个老头,也曾是叶汐手下的得力干将,逃出太平寨时差点掉队,得亏许青梧拉着他一起跑,这才活了下来。 他应下许青梧交代的事后,还是忍不住说道:“寨主,徐士俊发配邛都一事……” 话还没说完,许青梧毫不留情地打断道:“此时不要再提了。现在工厂的研究部门是什么进展了,负责人跟我汇报下。” 会议桌下首,一个老头站起来说道:“咱们按照寨主的要求,兵器研究分作步兵和骑兵。目前步兵刀、甲、盾等已出了第三代。弩床、连发弩等,正处在测试阶段,待试验数据采集完毕,再稍作调整,就可开始生产。骑兵方面,人及马匹的甲胄,正在依据步兵甲胄改进,标枪、陌刀、连环铁锁等,已造出了样品,目前也在测试……” 许青梧听完赞赏了几句,叮嘱道:“我给你们提供研究方向,以及一个大致的样板,但你们也不能按部就班,可以将自己的想法融入进去,要懂得创新。” 会议结束后。 宵行替许青梧包扎手上的伤口。 叶无双泪眼婆娑地看着他,哀求道:“能不能别让徐先生去那么远的地方,听说那里可荒凉了。” 许青梧笑道:“你们都以为我在惩罚他?” (本章完) 第51章 坟头新土识旧人 “难道不是吗?” 叶无双眨眨眼,一脸难以置信。 “你忘记小竹箱内那些地图了?”许青梧提醒她,“邛都可是重中之重,我后续的很多计划,都与这里脱不开干系。” 在外人看来,许青梧将徐士俊赶到了穷山僻壤,可看过小竹箱内地图的徐士俊却明白,在许青梧眼里,邛都哪是什么穷乡僻壤,简直就是遍地金银。 如果你不知道邛都是什么地方,那四川攀枝花,你总该听过吧,差不多就是这里。 此地,煤铁资源丰富,关键还处于金沙江下游,水系资源丰富的同时,河道运输更不成问题,简直是披云岭分部落户的极佳位置之一。 叶无双的眼睛亮了起来。 “这么说,其实你是交给他一个很重要的任务了?” 许青梧食指放在嘴边,做了个禁声的手势,“这事徐先生心里明白,你知道就行,可不能说出去,毕竟他现在可是犯了错,正在受罚的人。” 叶无双赶紧捂着嘴,一脸笑意,开心地点着头。 “你带着无双,把徐先生需要带去的资料先整理出来,晚上我再大致过一遍。我现在先去看看弩床。” 许青梧冲宵行吩咐一句,转身出了门。 他出门还没走几步,便被几个畏畏缩缩的人,拦住了去路。 一人抬起头说道:“我们几个也都曾安排进来人了,请寨主责罚。” “请寨主责罚。” 剩余的人齐声说道。 许青梧笑了笑,没好气道:“惩罚不是目的,只要你们引以为戒,做好自己分内事就行。两大祸首我已从重处罚,你们这些小虾米,知错能改就行。此事揭过。” 几人如蒙大赦,不由长舒一口气,又说了些发自肺腑的感激话语,这才离去。 许青梧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在想,自己对三娃是不是残忍了些,要不晚上再找他聊聊? 本来最好是让他和徐士俊一起去邛都,可这样一来,自己手下可就没人用了。 啧,他娘的,不管什么时候,人才都是紧俏货啊。 许青梧脑海中正搜索着,这个时期的历史名将,看有没有自己捷足先登的可能性,若是能弄来一两个,那披云岭的战力可就无忧了。 “我要见许青梧!他凭什么赶我走!” “这是我的寨子!” 一阵叫嚷将许青梧拉回了现实。 他放眼望去,远处五个青壮正撒泼耍赖地不愿走,并嚷嚷着要见他。 “带他们过来!” 许青梧喊了一声后,正赶人的几个兵卒便将人提了过来。 “许青梧!我本就是桃花村的人,你这个外人,凭什么赶我走?” 一个青壮先叫道。 “我没记错的话,你叫狗蛋是吧。”许青梧问他。 狗蛋鼻孔朝天,答道:“没错,是我。告诉你,你还没出生,大爷我就跟白楚屁股后面玩了,你算哪根葱,还敢赶我下山!” “我算哪根葱?” 许青梧冷笑一声,告诉了他答案:“我是你祖宗!” “你们几个给我听好了!” 许青梧一指闹事的五人,“我给你们一刻钟,有多远给我滚多远,再让我看见你们几个,我非得给你们留下点,终生难忘的印象不可!” 五人见许青梧发了火,吓得脑袋一缩,心想:这次下山,怕是讨不到好处了。 几息时间,五人里陆陆续续走了四人,唯独被许青梧骂了的狗蛋,一脸不服气,梗着脖子叫道:“要我下山可以,我要带走我的那份,我可是这山寨最早的一批人。还有,你必须给我个说法,就是白楚在这,他都不敢将我赶下山,谁给你的胆子!” 不 (本章未完,请翻页) 提白楚还好,一提白楚,许青梧瞬间来了火气,一巴掌就扇了过去。 狗蛋被打得踉跄几步,正想顺势躺下讹人。 许青梧却又赶过来,一阵拳打脚踢,并骂道:“就你也配直呼白先生的姓名?就你这孬种样,也配说自己是披云岭的人?” 狗蛋凄惨地叫喊着,企图引起他人的怜悯。 然而,不仅没人支援他,甚至有脾气暴躁的人已开始骂道: “你这杂碎,滚下山去!” “不能共患难的孬种,还敢说自己是披云岭的人,你不配!” “打死他算了,不懂感恩,活着也是浪费空气!” 狗蛋心里那叫一个委屈,自己本来就是桃花村的人,后来又跟着白楚上山,不就中途走了一阵子嘛,怎么就不是披云岭的人了,你不让我留下,我出去非得饿死不可。 他悲从中来,痛哭道:“我要见白寨主,我就不信他不念半点旧情,今天非得给我个说法不可!” 许青梧刚停手,听见这话,怒火再起。 “要说法是吗?要见白先生是吗?” 他一把揪起狗蛋的衣领,拖着他往后山走去。 “来,我给你个说法!我带你去见!” 沿途所过,人们纷纷对狗蛋吐起了口水,或是捡些粪便、石子,朝他砸去,砸的还奇准无比。 狗蛋察觉到了事情似乎不对,以前自己是不招人待见,可也没到人人喊打的地步,这些人都疯了不成。 他被许青梧揪着挣脱不得,只得骂道:“你们这些贼,强盗,就会以多欺少……”正骂的起劲,许青梧将他往地上一丢,眼前是一座座刚垒起不久的坟头。 “啊,”他吓得往后一仰,整个人滚了一圈,“我要见白寨主,你带我来这干什么!” 许青梧扯着他的头发,将他的头按在墓碑上,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你看清楚了,白先生就在这里。” 狗蛋失了神,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你快带我去见白大哥。”他不由自主地望向了其他坟头。 一座座小土丘,连绵不解,一眼都望不到头,土都还是新的。 许青梧提起他,将他的脸狠狠地按在墓碑上,“看清楚,你给我看清楚,白先生就躺在这里,”接着又提起他去了另一座坟头,“宋铁匠你认识吧,他现在也躺在这里,连全尸都没有!你给我看清楚了!还有这座,里面躺着的是铁柱,我记得你们不是关系挺好的嘛,他被人一刀砍了脑袋的时候,你在哪里快活呢?啊!” 狗蛋早吓傻了,浑身软的跟面条一样,任由许青梧拖着他走了几个来回。 许青梧手上包扎好的伤口渗出了鲜血,狗蛋脸上被蹭了不少。 “妈的!” 许青梧骂了一句,再次将他丢在地下,冲跟来的那些除过名的人喊道:“现在知道为什么赶你们走了吧!你们有脸留下来吗?好好看一看这些坟头吧,自己心里都想一想,他们为了守护寨子,跟敌人性命相搏时,你们都在哪?又都在干什么!” 人群寂寂无声。 狗蛋瘫软在哪里,浑浑噩噩。 宵行悄悄扯了扯许青梧后背的衣裳,示意他别再发火了。 许青梧惨笑一声,摆手道:“行了,就到这吧,我懒得再说你们半句。该下山的都下山去吧,我不想对你们动粗,毕竟贪生怕死是人的本性,我当初尊重了你们的选择,现在你们也别挑战我的耐心。走吧,这里不欢迎你们!” 几十个返回来又要走的人,此刻有人转身就走,有人远远地朝着坟头拜了拜,也有人跪下磕了头,这才转身离去。 “你还不走?” 许青梧看着狗蛋,语气很是不善。 狗蛋抓了把土,添在白楚的坟头上,转而看着 (本章未完,请翻页) 许青梧,他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头也不回地走了。 一路所过,人人皆掩鼻避之。 五日之后,当初勾结张黑,后来在黑风寨一战中,又不知所踪的那个寡妇,她的人头被人放在了披云岭山下,最后被巡逻士兵带了回来。 许青梧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只是用这颗人头,祭奠了那一百多人。 当天晚间时候。 成了大头兵的三娃,在会议外轮岗。 屋内,许青梧正翻阅着明早要交给徐士俊的资料、图册,宵行突然进屋,递给他一块满是字迹的竹片。 许青梧看罢,脸色难看起来。 他想了想,冲屋外喊道:“通知徐士俊,现常备军头领来开会。” 三娃应了一声,跑步而去。 熊大走后,常备军由三娃暂且统领,三娃成了大头兵,如今统领常备军的是朱河。他也是叶汐的人,太平寨突围战中,便是他牵头举盾护着宵行。 片刻后,身材魁梧的朱河先到了。 许青梧招呼他坐下,问道:“先前交代给你的事,如今怎么样了?” 朱河说话嗓门很大,“差不多了。选出来的那三十人,大都是叶县尉的手下,骑马射箭本来都熟。我是亲自去选的马,那边的独臂马夫也是个行家,我俩选出的三十匹战马,算是如今咱们寨中那几十匹马里,较好的马了。现在就等兵器和甲胄,然后就可以操练起来了。” “甲胄兵器再等等,我下午去看了,估计还要十几日。你们可以先用长矛、长戈演练冲杀草人,主要是磨合队形,以及在马背上的功夫。”许青梧叮嘱道。 朱河点头应下。 徐士俊走了进来。 许青梧让他在一旁先等着,继续对朱河说道:“近日飞天将军在汉中郡惨败不断,手下十一万人马折损过半,你安排哨卡往远了去些。另外,这份名单上的五个人,你盯着点,有不轨举动,先杀了再说。” 朱河接过名单,看了一眼后,收入怀中,没有多问半句。 “你先下去吧,明日我会去看你们操练。” 许青梧送走了朱河,又对徐士俊说道:“叫你来有两件事。第一件事,自然是有关邛都的事,这个一会我详细跟你说。第二件事,我本想等熊大哥回来后,再赶去邛都,现在看来不行了,就让三娃跟你去邛都。” 门外的三娃假装没听见。 徐士俊道:“全听寨主安排。飞天将军那边,寨主可得小心才是,后续……” 许青梧打断道:“今后你管好邛都就行,这边,我自有计划和安排。” 徐士俊没再多嘴。 许青梧叫了三娃进来,吩咐道:“今晚的岗就别站了,回去收拾收拾,明早跟徐先生一起去邛都,以后你就是徐先生的贴身护卫了。” “能不去吗?我还是给你站岗吧。”三娃苦着脸。 徐士俊笑呵呵道:“咱这可是美差,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三娃不为所动。 徐士俊附耳低语一阵,三娃喜笑颜开,赶忙给许青梧道了谢,这才屁颠屁颠地回去准备了。 三娃走后,许青梧给徐士俊理了一遍去邛都后的诸多事项,并且解释通透,尽可能地叮咛万全。 两人散场,已是凌晨时分。 会议室内,只有宵行还在等着许青梧,至于叶无双,早熬不住,回去休息了。 许青梧伸个懒腰,站起来活动活动身子,接过宵行递来的热茶,心中不由一暖,脸上洋溢出幸福和满足的笑容,轻声道过谢后,他先是一愣,继而一脸期待地看着宵行,痴痴地问她:“我现在想做一件事,可这件事,我一个人又做不了,你愿不愿意帮帮我?” 宵行一脸警惕地看着他。 (本章完) 第52章 非黑即白 熊大外出未归,徐士俊如今也要走了。 清晨,许青梧送他们远行。 一行人以徐士俊为首,他带着如今披云岭的大半钱财,随行的人有宋铁匠的两个弟子,大宝、小宝,还有秦木匠的儿子,其余各类匠人六名,以及包括三娃在内的十名护卫。 许青梧给的任务也简单,前期主要任务是活下去,然后踩点勘探。 临行前,徐士俊当着叶无双的面,算是亲手将她托付给了许青梧,并坦言道:“这是我如今唯一的牵挂,今后就交给你了。” 叶无双低头瞅着脚尖。 “徐先生放心去吧,等你们站稳脚跟,将所有数据采集完毕后,我会亲自去一趟。” 许青梧送走了徐士俊等人。 又几日后,宵行也悄悄地离开了寨子。 除了叶无双问过一句,被许青梧含糊过去外,寨中再无人问起过宵行。 有些人,悄无声息地来去,你明明感受到过他的存在,却理所当然地对他没有半点记忆,像轻柔的晚风一样。 二世元年,六月。 巴、蜀两郡秦朝官吏,联合汉中郡、南郡、黔中郡,举兵二十余万,自北、东、南三个方向,联合剿灭飞天将军。 飞天将军虽有十余万兵卒,但这支多半由普通民众组成的军队,还未正面对敌,军心就散了。几场大战下来,飞天将军兵败如山倒,手下兵卒死的死,跑的跑,最终仅剩下了万余人。 六月末。 汉中郡,南郡,黔中郡退兵。 巴、蜀两郡官吏,集结五万余人,乘胜追击。 飞天将军率残部,退守太平寨,依靠地利优势,以一万余人击退了五万秦兵的多次进攻,仍旧虎踞一方。 这天,飞天将军率亲卫十人,奔赴太平寨。 许青梧在会议室接待了他。 飞天将军直言不讳:“赌约没意义了,我需要火器。” “不可能。” 许青梧回答得也很坚决。 飞天将军冷笑:“你寨中不是宣扬有难同当么,这几个月内咱们做买卖,虽没让你赚多少,可你也没亏啊。” 许青梧认真说道:“你有没有想过,我给你火器之后,即使你东山再起,然而咸阳那边又会发兵过来,怎么办?前段时间胡亥在咸阳屯五万健卒,骊山修建宫殿的刑徒少说也数十万,你会不知道?” “咸阳派兵来打,只要我有火器,自当战无不胜。” “呵,你安插在劳力中的探子,我都知晓了。” “不应该吗?许青梧,你小子别跟我绕弯子,我现在只想要火器!火器!你明白吗!” 许青梧把茶杯往他身边推了推,沉声道:“你应该知道披云刀的一些秘密了吧,我就问你,造刀工艺繁琐不?从选矿至成刀,哪样不需要时间。披云刀况且如此,火器难道就简单?想批量生产,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事。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一年总该够了吧。” 飞天将军双手握拳,咬牙说道。 “看来你还是没懂,”许青梧摇摇头,“你现在约莫一万人,我给你配备 (本章未完,请翻页) 足够影响战局的火器,至少要六七个月。但你别忘了,我说过,七月会是个转折点,接下来几天,甚至十几天内,东边再一乱,你若这个时候有崛起的趋势,咸阳那边会优先解决你。谁让你离咸阳最近呢,你根本撑不到那个时候。” 飞天将军冷哼一声,没有言语。 许青梧分析道:“为什么跟你提骊山刑徒,你想一下,若是大秦被逼无奈,大赦天下,给骊山刑徒发兵器,大秦眨眼间便会有数十万,甚至上百万的军队,那你得有多少火器才能影响战局?披云岭得多少年才造的出来?就算增加劳力人手,但火器制造技术可不是谁都能再短时间内掌握的,你确定有这么多合格工匠?” 飞天将军喘着粗气,目光阴沉的可怕。 许青梧装作没看见,继续说道:“原本这披云岭上,我花了数月时间,一对一教了一个工匠出来,可他在一场大战中死了,现在就我一人会制造火器。由此可知,想掌握这门技术,比制造披云刀难多了。” “嘭!” 飞天将军一拳砸在榆木桌上,站起身吼道:“那你先前是在骗我了!” 门外,突然涌现数十名披云岭的常备军,飞天将军的亲卫还没反应过来,长矛已抵在他们的胸口。同时,屋内又涌进来数人,个个披甲带刀,一脸杀气,等着许青梧的下一步指示。 飞天将军眯眼看着远处的一队骑兵,嘴角带着冷笑。 许青梧像是没看见这些变故,接着他的话说道:“没有骗你。天下大势,确实是那样。但我现在发现,你不是我要找的人。” 飞天将军呵呵笑了起来,“我后悔没早点杀了你。现在连骑兵都有了。” “他们以后会是重甲骑兵。”许青梧笑了笑,“我本以为你会带兵过来问罪,可你只带了十人,这让我很佩服。” “哼,你是准备了诸多手段没用,心里有点遗憾吧。” 飞天将军也坐了下来,反而放松了,问他:“今天是不准备让我活着离开了?” “取消警戒,去门外等着。” 许青梧吩咐一句,待到屋内只有他们二人时,这才端起茶杯,认真说道:“我给将军准备了退路。” “退路?” 飞天将军不屑道:“我不需要。别以为我现在就任你宰割,你若真敢动手,我会先杀了你,你那些手下虽然厉害,但也保不住你。” 许青梧试图将茶杯搁在桌面右侧的浅坑内,这让他不禁想起了先前与白楚谈话时,白楚曾轻轻一按,便让茶杯陷入桌面数寸,当真是一手唬人装逼的好手段,可惜他还做不到。 他正了正神色,说道:“将军是坦荡人,我不会杀你。但我有些话想说,请将军仔细听一听。” “先前说给你听的天下大势,基本不会错,这是真话。我也确实有拖住你,给披云岭赢得发展时间的心思,这也是事实。” “将军你举旗反秦,不就图个封侯拜相,或是自立为王么。我知天命,这乱世之中,能笑到最后的就那么两个人,相比之下,咱们都是芸芸蝼蚁之一,将军非要与其去争,到最后无非两条路,要么投靠,要么被灭掉,两者都是别人的垫 (本章未完,请翻页) 脚石。我还可以给你说的更准确点,大泽乡陈胜,字涉,伙同吴广会先反,陈涉立为王,号‘张楚’,可是他们很快就会被灭掉。这些话你知道就行,毕竟是天机。当然了,你也可以不信,但马上就七月了,到时候自然见分晓。” 飞天将军听他说的有鼻子有眼,但心里还存有侥幸,只笑道:“你若是神人,怎么先前还会受制于我。废话就别多说了,直说你想怎么样吧。” “快人快语!” 许青梧一击掌,说道:“我要你即使兵败也要活下来。只要你愿意来披云岭,我双手奉上军权,封侯拜相不敢说,但富贵和地位,日后肯定少不了。你别看披云岭现在还不到一千人,我只是在等时机而已,只要时机成熟,披云岭就会迈开步子往前走!” 飞天将军笑一声,骂道:“老子是来问你要支援的,你却想让我给你当看门狗。算求了,就知道你靠不住,走了!” 许青梧没有阻挡他离开,只是叮嘱道:“我的话,将军要仔细想一想啊。” 对方的回答简单粗暴:一口浓痰。 许青梧只好无奈地摊了摊手。 飞天将军走后,朱河跑来问许青梧:“为什么不杀了他,今天这机会错过可就没了。” 许青梧叹道:“你知道披云岭现在最缺的是什么吗?” “铁矿?钱粮?” “人才!” 许青梧看他一眼,又道:“叶城主将你们托付给我,这才让我渡过了第一道难关,为我省下不少培养人的时间。如今寨子想要再发展,组建自己的军队成了头等大事,我们要有自己的力量,自己的靠山,这才能走得稳。如今寨中就缺飞天将军这样的人,既然让我遇见了他,怎么着也得想办法将他弄来。” 朱河不解道:“咱们不是有常备军和预备队么,再扩大点规模不就成了,何必图他的队伍。再说了,他一旦败了,手下肯定也没多少人了。” 许青梧想拍拍朱河的肩膀,发现自己得踮起脚尖,只好拍拍他的手臂,亲切地说道:“你放心,你的队伍还是你带。你们常备军算是我的私军、亲卫。熊大哥回来后,我也另有安排,若是飞天将军能来,我会再给他拉起一支队伍。” 朱河笑得很腼腆,立马说道:“那咱们还是去支援一下太平寨吧,毕竟将来都是自己人。” “自己人?” 许青梧似笑非笑,“现在说这话还太早。飞天将军坦荡归坦荡,可也自傲的很,他不吃点苦头,是不会相信我说的那些话,就算人来了,心也不会不来,那我可就是在养虎为患了。” 朱河似懂非懂。 “安排人密切注视太平寨的战况,你先去忙吧。” 许青梧打发走朱河,冲门外卫兵喊道:“去把叶无双给我叫来。遇见点事,怎么就自己先跑了,这成何体统,今天必须要给她点颜色看看。” 卫兵应一声,憋着笑跑了去。 没一会儿,叶无双大咧咧走了进来:“听说你要给我点颜色看看?” 许青梧一愣,随即瞪了眼门口卫兵,再换上一副笑脸:“是啊。你看,这是纸,白色;这是墨,黑色……” (本章完) 第53章 黑珍珠号 叶无双呵呵一笑,埋头整理起桌上的文件。 许青梧也觉得这玩笑无趣,想了想说道:“要不要出去走走?” “去哪?” 叶无双头也不抬。 “河边,我给你看样东西。”许青梧故作神秘。 “哼,你能有什么好东西,”叶无双放下手头的活,“既然你如此盛情,那就带路吧。” 许青梧心头一喜,又是一次独处的机会呐。 路上。 叶无双问起飞天将军一事,听完许青梧的打算,她想了想说道:“我怎么觉得你是靠四处打秋风过日子呢。” “嗯?为什么这么说?” 许青梧来了兴趣。 叶无双掰着手指头,算道:“最早你在太平寨骗了一笔钱,披云岭才暂时吃饱穿暖;接着又从我爹那预支了不少钱粮,这又让你撑了一段日子;还有黑风寨一战,你也缴获了不少东西;现在飞天将军若是来,肯定会带走太平寨不少钱粮,你又能撑一阵子。可你想过没有,他一来,寨中人就更多了,你拿什么养活?你那些兵器确实不错,但卖给谁?就算有买家,从咱们这山里运出去,怕是仗都打完了。” 许青梧竖起大拇指,赞赏道:“不错,都能想到这里了。” “嘁。你以为,我就会撒钱吗。” 叶无双有些得意。 许青梧笑了笑,解释道:“我前期确实幸运,能遇见你爹,他给了我很多帮助,否则披云岭的发展,肯定没这么快。” 说到夜袭,叶无双立即黯然伤神起来。 “当然了,遇见你,我也很幸运。” 许青梧补充道。 叶无双脸一红,抬手作势要打,许青梧赶紧勒马往旁边靠了靠。 “说正事,你接下来什么打算?” 许青梧又靠了过去,沉声道:“我预想过最好的结果,那就是飞天将军能带来近万人,那么我一次性就能将分寨铺出去,以后赚钱就靠分寨,咱们披云岭就起个统筹全局的作用。分寨盈利也要时间,所以八月到年底这段时间,寨子里会缺粮少钱。不过,对此我也早有准备。” “谁这么倒霉,被你给盯上了?” 叶无双甩着马鞭问他。 许青梧笑道:“注意你的用词啊,我这是正经买卖,不是去打劫。” 笑罢,他接着说:“我让熊大哥去找刘邦,这个人就是咱们将来的大金主,甚至是大靠山。他们这些个搞起义的,一路所过,怎么会不抢些金银钱粮,正好用来跟我们换武器,有了咱们的武器,他们自然赢得轻松,这样一来良性循环之下,咱们可就财源滚滚了。” “哼,说的容易,你别忘了咱们在巴郡,这里的山路可不好走。” 叶无双提醒他。 许青梧卖了个关子,指着前方,说:“喏,白水滩到了,等你看过这里之后,你就明白了。” “故弄玄虚。” 叶无双嘟囔一句,一夹马腹先跑了过去。 昔日的白水滩是贾白的驻地。 许青梧占下这里后,调来了寨中的大多数木匠,以及近百位劳力。 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造船! (本章未完,请翻页) 披云岭距白水滩很近,白水滩又连着岷江,岷江连着长江。将来战火一起,整个长江中下游地区,都将是许青梧的军火市场,现阶段来说,比起陆路,水路自然更快,更省成本。 叶无双走近后,入眼所见是船只的巨大龙骨,她惊叹道:“你要造宫殿吗?这也不像啊!” “进去看看吧,看完你就知道了。” 许青梧带着她走进营地,立即就有两个匠人,拿着图纸就走了过来。 “寨主,这龙骨目前基本完工,可如何保证船底密封,这个问题我们暂时还没解决。我们这些人都是造房子的,现在造船确实没经验啊,你看?” 一个老头眼巴巴地望着他。 许青梧问他:“先前不是说好了用榫卯拼凑船底吗,实在不行,就两层船底,中间用整块的铁皮密封。” 另一个老头皱眉道:“你说的那种尖底船,咱们手艺跟不上啊,造出来总有缝隙漏水。夹铁皮也不保险,除非弄来一个很薄,而且很完整的船底模子,稍重些就沉了。这些咱们都试过了,实在没招了啊。” “先看看你们造出的试验品。” 许青梧也不知道如何造船,当初想到造船一事,脑海里最先蹦出的就是杰克船长的黑珍珠号。 他想:能在大海里航行的船,咱们缩小些,在长江里应该还是可以的吧。没成想,样子画出来了,可真正动手时,问题就全出来了。 两个老木匠,领着许青梧看过了缩小数倍的试验品,并且一一说明了它们各自的问题所在,其中最大的问题就是船底的密闭性。 许青梧嘬着牙花子,陷入了沉思。 他娘的,这可怎么办? 这玩意要是用胶水糊,那可就是自己哄自己呢,我要是能弄出一个铁船底模子,干脆改造铁船好了。 他挠着头,显然也没了招。 两个老头看看图纸,再看看他,一脸期待。 许青梧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假装一拍脑门,说道:“我仔细想了想,你们这些实验品,其实越到后期就越接近成品。这样吧,你们先多造些小船出来,不用造甲板上面的建筑,每次只改进船底就行。再不行,我只能进山去找特大号的木头了。” 两个老头一脸为难。 许青梧安慰道:“不要着急,咱们现在做的事,那可是具有跨时代意义的,困难肯定有,但要从失败中,总结经验,只要你们试验的次数足够多,你们的手艺自然就娴熟了。” 两老头翻个白眼,你这不废话吗,让你解决问题呢,你倒是说点有用的啊。 许青梧打着哈哈,将两个老头支走,自己带着叶无双四处乱看,心里却在不停地回忆着有关黑珍珠号的种种。 叶无双见他沉思,便自己去了一边。 许青梧转了大半天,脑子里几乎将那几部电影都过了一遍,还是没半点线索。 他不禁有些消沉,看来这事确实办的仓促了些,还想着以后弄个蒸汽轮船呢,现在看来,多半是没戏了。 诶,他突然反应过来,原来先前的思路给走岔了! 我造船主要是运输煤铁,以及兵器,又不是用来航海和打仗,只要能保证船浮的起来不就行 (本章未完,请翻页) 了。 思路一清晰,他瞬间就想到了运输集装箱的那些船只,继而想到锅炉房,想起了不知在哪部电影里看过这样一个情节:船底漏水了,然后船长下令封闭了一段船舱,水就被隔在里面了。 “哈哈哈!我知道啦!” 许青梧高兴地手舞足蹈,两个老头再次凑了上来。 “有办法了?” 他们齐声问道。 许青梧抢过他们手中的图纸,将自己画的黑珍珠号给撕了个粉碎,骂骂咧咧道:“国外的玩意就是不行。我现在重新给你们画一个,这次密封性不是问题了,但平衡和动力,会是个难题。” 随后,许青梧画了一个运输船的大致样子,并且详细地给他们讲解了船底隔水舱的设置,只要在船底之内,分出一个个互不相通的舱室,若有一处进水,那水也只能在这段小船舱内,并不影响船只的运行。如此一来,船底在拼接制作时,完全可以用东西糊缝。 两个老头都是老木匠,一听自然就懂这个意思。 两人激动道:“神作!这隔水舱真是神作呐!寨主你真是神人,这样精巧的设计都想的出来!” 许青梧也很激动,但他知道自己的斤两,于是抬手压了压,沉声说道:“船底的问题,我只是给你们提供了思路,建造起来还会有很多问题,这个就靠你们慢慢去试验了。” “这个好办!” 一个老头满口应下。 另一个老头则赞道:“寨主不到半天就想出了隔水舱,这才是你说的那跨时代啊,我们要连剩下的问题都解决不了,还活什么人。” “没错,虽然我们没有寨主的天资高,但绝不给寨主丢脸。” “嘿,话说寨主就是寨主,这脑袋也不知怎么长的,就是比咱这脑袋好使!” 两人生疏地拍着马屁,这让许青梧不忍直视。 他再次抬手压了压,说道:“接下来你们要弄清几个问题,首先是按照那龙骨造出的船,一次能运多少货物?需要多少帆和桨?其次,船只吃水深浅?还有,船底材料的承受能力,以及隔水舱设置的大小、位置,怎么样才是最佳。” 两个老头再次傻眼。 一人委屈道:“我们是木匠,算术问题不在行啊。” 许青梧有些无奈,想了一圈,寨中也没个合适的人,只好说道:“那你们先做能做的,我隔几天就会来一次,跟你们一起实验。” 叶无双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见许青梧一脸不乐意,便自告奋勇道:“我学过算术,要不让我先来试试?” 两老头看一眼叶无双,看像许青梧的眼神里,立即多了份乞求。 许青梧对此视若无睹,见叶无双也不像在开玩笑,于是忍痛吩咐道:“那就这么办吧。在咱们寨中,男女都是平等的,不讲那些死规矩,只要能把事办好,谁都能升官。” 叶无双跃跃欲试。 两个老头互看一眼,同时叹了口气。 另一边,飞天将军在归途中,遇见了一位从太平寨奔来的兵卒。 那兵卒一见自家将军,扯着嗓子喊道:“苏云卿叛变,私自打开了南门,目前南门失守,请将军速归!” (本章完) 第54章 道尽途穷 太平寨内,战火再起。 苏云卿与秦兵里应外合,打开南门放秦兵入城,于是秦兵从太平寨南门杀入城内,一路势如破竹。 待飞天将军快马而归,还未入城,远远便瞧见一支数千人的队伍,从太平寨东门冲了出来,正与紧追不舍的秦兵且战且退着。 他哪还不明白事情发展到什么程度。 太平寨失守了! 秦兵将领瞧见飞天将军杀来,立即停止了追击,任由他带着残部再次逃离。 太平寨中。 城主府还是原样,只是里面的人,又换了。 巴、蜀两郡郡守齐坐一堂,苏云卿作为此战最大的功臣,在此作陪。 苏云卿听闻飞天将军引残部逃跑,忧心道:“放虎归山,怕不是好事,两位大人还是乘胜追击的好。” “不急,”蜀郡郡守喝了口茶,舒服地长吟一声,“此战过后,飞天将军已成丧家之犬,不足为虑。咱们收回了这最后一城,巴蜀两地算是彻底太平了,那些聚首山林的强人,日后再慢慢收拾便是。” 巴郡郡守接话道:“不错,此次咱们联手平乱,效果显著,此事当尽快上报咸阳才是。” 蜀郡郡守点头道:“咱们巴蜀是大秦产盐重地,这几个月已耽搁了,此次派人去咸阳,理当慎重才是。” 话说到这里,两位郡守都已心知肚明,只待私下里再商议。 巴蜀两地差点失守,这其中罪过不可谓不大,纵然巴蜀再次回到大秦掌控之内,可他们这趟咸阳之行,若不狠狠地出点血,上下打点周全,族人可免,他们自己怕是死罪难逃。 苏云卿沉吟片刻,再劝道:“两位大人,请恕小人直言。此地有一山寨,名为披云岭,寨中以铸造神兵利器为生,专给这些个强人提供。咱们若不趁机剿灭飞天将军,若是让两人联合起来,怕是后患不小啊。” “哦?你说的神兵利器,可是那披云刀?” 蜀郡郡守问他。 苏云卿道:“披云刀只是其一,那披云岭还有一种会爆炸的竹筒,威力巨大,小人这般模样,就是那竹筒所致。” 巴郡郡守皱眉道:“披云刀我见过,削铁如泥,确实不俗。想来你所说的竹筒,也不简单。这披云岭到底什么来头?多少人?” 苏云卿心中一喜,赶忙回话:“披云岭就是一伙强盗,先前靠打家劫舍为生,最后连周边寨子都被他们屠杀殆尽,当真是强盗中的强盗,犯下的累累罪行,数不胜数。好在,他们只有五六百人,并不算难对付,要不是我先前大意了,他们也不会存在至今。” 蜀郡郡守冷笑一声,先说道:“此次破城,你立下大功,我二人定会上报咸阳。现在你先下去吧,尽快清点好城中所有物资,明日我们要带走。” “所有?” 苏云卿惊掉了下巴。 若是城中物资都被带走,那这满城的百姓可就没法活了,更重要的是,他日后可怎么办。 “不错!这里是匪寨,城中物资均属赃物,理当充公。” 蜀郡郡守不耐烦道:“快去,做好你的分内事,莫要打扰我们谈论公务。” 苏云卿哪还敢再说话,只好退了出去。 巴郡郡守沉吟道:“此事,是不是过激了些。” 蜀郡郡守满不在意道:“巴蜀两地重归你我之手,现在正是缺钱的时候,咱们要是心软,项上人头可能就不保啦!再者,此地偏僻,难以在我掌控之中,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与其不知什么时候被强盗给劫了,还不如就此机会废掉这一县,罪责也好全推给飞天将军。” 巴郡郡守想了想,忽而大笑:“还是你想得周到,等我回去也该谋划一番才是。” “诶,对了。方才那苏云卿所说的披云岭,若是咱们能弄来那些军械,此次献给咸阳方面,说不定你我反而还是大功一件了。” 他又提议道。 蜀郡郡守笑道:“兄弟你有所不知。据我所闻,那披云岭可是块难啃的骨头。” “哦?此话怎么讲?” “几月前,苏强掌管两万大军,结果被披云岭给弄死了,听闻前寨主白楚,只一人一马,便在万人中杀了好几个来回,更是一矛就捅死了苏强的副将。后来这苏云卿去报仇,走到半途,被人弄成了这幅瞎眼断腿的样子。” “啧,看来披云岭确实不好对付。” “还有呢。” 蜀郡郡守笑了笑,接着说:“白楚被黑风寨和白水滩两伙匪人弄死后,披云岭凭借五百余人,硬生生杀上千余人的黑风寨,不但灭了这两伙人,更是杀了贾白这个首领,而他们自己,基本伤亡。你说说,这样的寨子,咱们值得现在就动手吗?” 巴郡郡守附和道:“苏云卿的话到不可全信了。唉,现在确实不宜再打仗了,当务之急是将盐送出去,咸阳那边如今缺钱缺的厉害,耽搁不得了。” 蜀郡郡守感慨道:“始皇帝穷奢无度,如今这胡亥又好到哪里去了?再这么下去,咱们这些当官的可就真倒霉了。尤其咱们这还是大秦的钱袋子之一,往后日子不好过呐。” “凑合过呗,还能调走咋地,我可舍不得。” “哈哈,此话在理。” 两人谈笑间,一武将跑了进来。 “见过两位大人!末将请求追击飞天将军,顺带剿灭此地强盗。” 这武将不是别人,正是黑风寨二当家,张黑! 蜀郡郡守沉声道:“张县尉,此次攻城你居头功,我二人定会上报咸阳。只是大局初定,百姓也该过几天安稳日子了,此时不宜再战。” 张黑苦劝道:“全凭大人们提携,我这才得了县尉一职,破城更是得益于大人们的计谋,我只是出了把力气而已。大人明日押送物资,我恐飞天将军去而复返,趁机前来劫掠,所以为了大人和物资的安全,请大人准许我去拖住飞天将军。如今我既然为大人做事,却寸功为立,良心实在难安,因此,恳请大人恩准。” 蜀郡郡守呵呵笑道:“张县尉言重了,既然你执意如此,那你就带一千兵马去吧。切记,不能再战,你们这些兵卒损失一个,我心头就在滴血啊。” 张黑暗自皱了皱眉,还是领命下去了。 出了门,他忍不住在心里骂道:“狗官,对方六千多人,你给我一千人去阻击,明显是不想让打仗耽搁了你们捞钱,还说什么心头滴血。妈的,一千人,老子连披云岭都不敢动,要来有个屁用。” 张黑走后,巴郡郡守问道:“这人有些眼力见啊。哪找的?” “他啊,哈哈哈。” 蜀郡郡守笑道:“他就是黑风寨的头领,被披云岭逼至绝境,所以投奔我来了。当时正是用人之际,我见他有勇有谋,便随口赏了个县尉。有关披云岭的事,他说了一半,我自己又去查过,这才弄清楚。” “那披云岭可是块肥肉,兄弟何时去取?” 巴郡郡守笑眯眯问他。 “呵呵,兄弟勿 (本章未完,请翻页) 急,披云岭虽在我蜀郡,但日后取下,怎么能少的了你那份呢。” 蜀郡郡守亲切地拍着他的胳膊,接着说道:“眼下,咱们还是先把自己的位置稳住了,回过头来再取披云岭。他们的两样秘密,只要咱们掌握好上呈的时机,足够咱们光宗耀祖了。再说,披云岭我一人可拿不下,到时候还得兄弟你搭把手不是?” 巴郡郡守也笑道:“这样的好东西,是得选个合适的时候,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哈哈,反正都是咱们碗里的肉,跑不了。” -------- 飞天将军收拢兵马,清点过后,发现只剩五千来人。 他不由骂道:“苏云卿你个哈怂,瓜娃子,难道投靠了大秦,你的日子会好过吗!狗日的!” 盛怒之下,昔日许青梧的话,再次浮现在脑海里: “将军天命所归,可眼下必有一劫!” “苏云卿应妥善处置才是!” “将军留他在身边,是替他在挡劫呢!” 飞天将军想起了自己进入太平寨的那天,那时自己手下已近十万余众。可自从接手了太平寨,收留了苏云卿,先是攻打汉中郡屡屡受挫,接着五郡联手聚集二十余万秦兵,自己便开始兵败如山倒,好不容易带着万余残部,逃到了太平寨,以为能东山再起。 谁曾想,先是许青梧说我不是天命所归了,接着太平寨又失守了! 十万余人呐!转眼只有五千! 难道自己真是替苏云卿挡了劫? 他终于开始正视许青梧的话了,更后悔没早点杀了苏云卿。 江湖道义,狗屁! 临时建起的山间营地内。 飞天将军一刀砍折了一株小松树,心有不甘道:“来人!去披云岭请许寨主前来议事!昼夜不论,必须请来!” -------- 许青梧从白水滩回到披云岭,已是傍晚。 朱河慌慌张张地跑进了会议室,吼道:“最新消息!今天中午,太平寨失守了!巴、蜀五万大军涌进城内,飞天将军带领残部五千余人,在逃。” “这么快!” 许青梧猛地站起身,又问:“这么说,飞天将军还没回城,那边就破城了?” “对,飞天将军到的时候,他那些部下正逃出城,我们探子仔细看过,确实剩了五千多人。” 朱河还是一副大嗓门。 许青梧道:“你小点声,这是军情,嚷嚷什么。” 朱河吐了吐舌头,往许青梧身边靠了靠,鬼鬼祟祟地悄声问他:“寨主为何不高兴?咱们不是正好收留他们吗?” “高兴个屁。” 许青梧白了他一眼,恼火道:“我本以为他兵败时,能带些粮草出来,现在可好,五千个饿肚子的穷光蛋,我留下他们,拿什么养活。” “报!太平寨传来最新消息!” 门外有兵卒喊话。 朱河从小兵手上接过锦囊,直接递给了许青梧。 许青梧打开看了一眼,随即喃喃道:“苏云卿勾结秦兵私开城门,现在又大肆搜刮城内物资,看样子,太平寨要废了啊。啧啧,这匹物资可是好东西,但对方那聚集起来的五万多秦兵,也不是摆设呐。” 朱河闭口不言,免得扰了寨主思路。 就在此时,门外又有兵卒来报:飞天将军派人求见寨主! 许青梧眼睛一亮,拍桌子叫道:“快请!” (本章完) 第55章 打个劫 当许青梧见到飞天将军时,他正用披云刀,将一颗松树砍得木屑乱飞。 “喂喂,我造的刀可不是这么用的啊!” 许青梧嚷嚷道。 飞天将军吐了口唾沫,骂道:“老子想怎么用就怎么用,我花钱买来的,你管得着么。”说罢,将披云刀抛给了亲卫。 “进帐,跟你聊笔大买卖。” 他抬手擦着汗,自顾自进了帐篷。 许青梧跟了进来,自己找了个地方坐下,张口问道:“不知将军深夜叫我来,所谓何事?什么大买卖?” 飞天将军冷哼一声:“别装,我就不信你还不知道太平寨发生了什么,以及正在发生什么!” 许青梧笑着点头,算是默认了。 他转而一脸认真地问道:“为什么找我联手,我想着你该对我下手才是啊。” “哼哼,那你为什么敢一个人来?” 飞天将军撇撇嘴,接着叹道:“若我还有一万人,灭你就跟玩一样。现在嘛,跟你动手代价太大,就你那骑兵若有一百余人,只需几个来回,就能换掉我千余人,更何况你还有火炮呢。这买卖,划不来。” “那咱们先谈买卖,还是先聊你去披云岭的问题?” 许青梧盯着他问道。 飞天将军大怒,一拍桌子道:“小子!别不知好歹!找你谈买卖是看得起你,真当我是没去处的丧家犬呢!” “好好好,那咱们就先谈买卖。” 许青梧也不生气,接着说道:“我这边出三百人,得手后,物资平分。” 飞天将军伸长了脖子,质问他:“三百人?你是看不起我呢,还是看不起那五万秦兵?” “你不会是想硬碰硬吧?” 许青梧皱眉问他,“我全寨还不到一千人,就算全部出动,咱们才六千,你哪来的勇气去硬碰五万多人?脑子坏掉了吧。” “你不敢?”飞天将军露出鄙夷神色,“六千人,加上你的火炮,在我的调动下,五万人我们只需全力击溃一万人,剩下的自然就散了,毕竟那些人也多是百姓、刑徒,哪有不怕死的。得手后,物资你三成,我七成。” 许青梧摆摆手,认真地说:“第一,我只出动三百人;第二,咱们各自指挥,互相配合,分工明确;第三,物资必须五五分。” 飞天将军看着他,脸上泛着冷笑。 许青梧也不怵,目光坚定,毫不退缩。 “我出五千人,你只出三百人,却要分一半,凭什么?”飞天将军问他。 “凭什么?” 许青梧冷笑一声后,缓缓说道:“就凭我三百人可正面对敌!这个理由,够吗?” 飞天将军瞳孔一缩,惊叹道:“你说什么?你这意思是,你的三百人去打主力?让我这五千人给你打下手?” 许青梧沉声道:“没错!届时我会亲自领着三百人拦住他们去路,待我正面冲锋一次之后,他们势必会被我吸引全部注意,那时你带五千人直奔物资而去,能抢多少抢多少,我最多能给你争取一盏茶的时间。过了这个时间,我可不会再回过头来救你。” 飞天将军神色变了又变,布满血丝的眼珠,转了许久。 他看着许青梧确认道:“你没开玩笑?” “你以为我的看门狗,是谁都能来当的吗?” 许青梧的回答直截了当。 这话挑衅意味十足,也暗示飞天将军,这场 (本章未完,请翻页) 仗就是打给他看的,要他仔细斟酌归顺披云岭一事。 飞天将军并没有发火,只是笑了笑。 若是许青梧真有这个本事,那说他是看门狗,也没半点毛病,毕竟谁拳头大,谁说的话就是有信服力的真话、实话。 他手指敲着桌子,笑道:“既然如此,那咱就按你说的,一言为定。不过,若是因为你的原因,导致这次行动失败,事后我不管你损失如何,你都得给我这五千人补偿三个月的粮草。” “可以。” 许青梧应了下来,顿了顿又打趣道:“这次不要火炮了?” 飞天将军哼哼两声,岔开了话题。 不是他不想要,着实是许青梧先前的那番话,此时在他心里已经起了作用,他认为那东西确实有伤天和,自己能不沾就不沾,免得遭报应。 随后,两人商讨过诸多细节,这才暂时分别,各自去调兵遣将。 许青梧回到披云岭又是半夜时分。 朱河早知道有大动作,因此在寨中早集结好了队伍,只等许青梧回来安排任务。 广场上。 三百常备军和二百预备队,整齐肃立,昏暗的火光在他们脸上时隐时现,幻灭不定。 许青梧站在台子上,先将众人审视一圈,这才开口: “这次任务,自愿参与。” 朱河皱了皱眉,他感觉事情不简单。 只听许青梧再度开口:“我需要三百人,明天中午,跟我一起去挡住从太平寨出来的五万秦兵,坚持一盏茶时间。” 二百预备队先炸了锅,常备军虽然没人说话,但转头用眼神交流的人也不在少数。 朱河看着骚乱的队伍,立即用他那大嗓门吼道:“乱什么!队长都是干什么吃的!能不能管好自己手下的兵!” 队伍再次安静下来。 许青梧嗤笑一声,音量不大,但绝对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他笑道:“我以为你们足够强了。” “报告!” 有一名百夫长示意自己要说话。 许青梧看向他,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可以说。 “我自愿参加!” 那名百夫长用吼的方式,说了出来。 “行,我记住你了。等会你再来报名,我还有几句话要说。” 许青梧说罢,看向众人,再说道:“我知道你们都觉得三百人挡不住五万人,呵呵,那我就让你们看一看,五万人又怎么了!” “披云岭发展到今天,人人有饱饭吃,人人有衣服穿,我知道你们很多人都满足了。但是,你们别忘了,我们的粮食,我们的衣服,我们的安全,都是靠打仗流血换来的!这是后山那百余壮士留给我们的根!也是我披云岭的立寨之本!别看现在太平无事,告诉你们!东边已经起了战乱!真正的乱世就要来了!想要在这乱世中求得安稳,那就必须让敌人害怕我们!畏惧我们!” “这一战,将是我披云岭扬名天下的一战!载入史册的一战!正因为所有人都觉得做不到,所以我才要做给他们看!我要让天下每一个人,都记住披云岭的名字,让他们提起披云岭三个字时,心里都是畏惧!” “现在开始报名!” 常备军的三名百夫长齐声吼道:“誓死追随寨主!” 许青梧道:“上前一步!” 顿时,广场上脚步声雷动,不一会儿,四百多人站得整整齐齐。 (本章未完,请翻页) 许青梧看了看,说道:“家里有老婆孩子、爹娘媳妇的自动出列!待会让我认出你,军法从事!” 有人立即不乐意了,“我们怎么就不行了!” 许青梧道:“这次不是打黑风寨,这次是真正要死人的!说不定连我也得交代在那!” 又有人反驳道:“爹娘自有寨子照顾,寨主你若不让我们去,那就是违抗军令,我也要去。兄弟们都在为寨子流血,我们不做点什么,这辈子心里都过不去!” 许青梧见一时调解不开,只得让他们这群人组成了一支接应部队。 至于那站在原地没动的几十人,则没人理会,他们看着、听着,至于心里是何滋味,或许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第二日清晨。 太平寨的大门缓缓打开,巴蜀两郡郡守率先出门,身后一车又一车的物资,全是从城中搜刮得来。 五万大军昨夜驻扎在城外,现在早已拔营收寨,随时准备出发。至于张黑,他带着一千人,天不见亮就去前面开路了。 蜀郡郡守看着身后满载的车辆,心满意足,这一仗可真没白打。 苏云卿坐在一辆车上,成了押送物资的管事。 他不得不离开太平寨了,苏强留下的人马,早让他给挥霍完了,如今太平寨也被洗劫一空,他若还留的话,不等饿死,就先被城中的万余百姓给打死了。 五万余人的队伍,缓缓向东进发,朝着郡城行去。 城中失了所有家当的太平寨百姓,眼巴巴地望着他们带走自己的财物、粮食,想做些什么,可一想到大秦那严酷的律法,只好将心里的热血,化作了一声叹息。 时至中午。 万余人的队伍即将停下来休整,只要是为了埋锅造饭。 本来在行军途中,这样的情况多是吃些干粮就是,但熬不过两位郡守亲自带队,大人物们的情绪,将领还是要照顾一下的。 蜀郡郡守看着眼前狭长的钓鱼沟,鞭梢一指:“当真是埋伏的好地方啊。” 巴郡郡守笑道:“咱们巴蜀多山,哪里不是埋伏的好地方?要不咱们打个赌,我赌这里没有埋伏,你若输了的话,这物资分我些如何?” 蜀郡郡守笑骂道:“当我是瓜娃子呦,咱们五万人马在此,哪个不开眼的强盗敢来自找没趣?我不赌。” 巴郡郡守歪头眯眼瞅了日头,摸着肚子说道:“不赌便算了,咱们还是快过了这段,然后吃饭休整。你这肚子是吃饱了,我这肚子啊,可还饿着呢。” 蜀郡郡守正要说话,只见前方队伍出现了骚乱,正要细看,只听有人喝道: “打,打,打劫!沃日,紧张了,重来。” 许青梧自言自语的声音,回荡在钓鱼沟内。 “咳咳,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在下打个劫。都严肃点,不许笑!” 两位郡守先是疑惑,继而大惊失色。 蜀郡郡守忙问手下:“前面来了多少强盗?” 传令兵很快回复:“启禀大人,前方三百强盗拦路,将军已去驱赶了。” 两位郡守抹一把冷汗,继而哈哈大笑。 “这位山大王,是傻子不成?三百人?哈哈哈!简直要笑死我了!” “我看啊,哈哈哈,还真是要笑死我们……” 满是嘲讽和戏谑的笑声,在狭长的钓鱼沟内,经久不息。 (本章完) 第56章 预料中的交锋 两位郡守听闻对方只有三百人,心绪大定。 “走,咱们去看看是哪个二傻子。” 蜀郡郡守纵马先行。 巴郡郡守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声,又被这话勾起了笑意,忍不住朝手下吩咐道:“传令!先别急着打杀,待我们过去戏耍一番。” 两人好似春游踏青,结伴走出了钓鱼沟。 一支三百人的队伍,整整齐齐,堵住了钓鱼沟的出口,领头的是个十来岁的少年。 两位郡守对视一眼,颇感诧异。 “就是你要打,打,打劫?”巴郡郡守打趣道。 蜀郡郡守哈哈笑道:“小娃儿,你家大人呢?莫非寨中无人,这才找了个话都说不清的你?” 许青梧还未说话,他身旁的朱河先怒了:“狗官!休得猖狂!” “朱河。” 许青梧制止一声,掏着耳朵,纵马缓行出阵,笑道:“如此良辰美景,怒不得啊!” 蜀郡郡守有些意外,这小子话说不清,胆色倒是不俗。 “你是何人?”他问。 许青梧勒马扬矛,古朴的青铜长矛指着两位郡守,朗声道:“都听好了!在下披云岭许青梧!听说你们掠了太平寨百姓的家当,今日领寨中精锐三百,特来替他们讨回物资,希望你们不要不识抬举。” 两位郡守有点懵,怎么觉得对方才是有五万人的架势。 许青梧见他们不回话,催促道:“要么你们直接留下物资,要么打跑你们后,我再自己取,如何决断,麻溜的!” 巴郡郡守大怒:“无知小儿!你可知我身后多少人马?!我们不去找你,你却自己送上门来了。” “呵,五万而已。” 许青梧嗤笑一声,补充道:“对付你们,我三百人足矣。要战要走,赶紧的!” 蜀郡郡守也不再废话,吩咐道:“李将军,去取人头来!” 一名武将随即纵马出阵。 朱河赶紧拍马上前,低声道:“寨主尚未披甲,就让我去吧。” “原地待命。”许青梧拒绝了。 朱河将忧虑写在了脸上。 他想劝,但看见许青梧认真的样子,又不敢。 许青梧瞥他一眼,心想:你们常备军的头领怎么都是一路货色,难道我在你们眼里,战力就如此不堪? “蜀郡李虎,前来应战!” 对方报了姓名,手持一杆长戟纵马而来。 许青梧也不答话,挺矛而出。 相向而行的两匹马儿,各自奋力奔跑着,溅起的抔抔尘土中,马蹄似要搅在一起。 李虎挺戟直刺许青梧胸口,企图一击将其捅个通透,顺带挑在自己的长戟上,以显示自己的威风。 显然,他轻敌了。 两马错身而过,许青梧眼疾手快,不但躲开了这一戟,更是后仰一矛刺了过去。 李虎一击不成,大惊失色,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年轻的小娃娃,不但躲了过去,还有能力还手。他扭身避开这凶险的一矛,随即勒马掉头再来,长戟在空中舞个圈,让对方捉摸不准他的出手。 许青梧挺矛再来,这次两人直接较上了劲。 两马踏踢不前,矛戟相交。 才一交手,许青梧立即知道,这人只是自身勇武,并没练过气息。 (本章未完,请翻页) 李虎感受着许青梧长矛上传来的力道,心中再惊,他小小年纪,怎么会有如此力道,莫非天生神力不可? “啊!嘿!” 他大叫一声,用尽全身力气,挑开了压在戟上的青铜长矛,拍马转身便逃。 许青梧本就要借此立威,如今占了上风,怎么能轻易让他逃了,大叫着纵马急追。 朱河作为老江湖,自然看得出自己寨主还是有本事的,可对敌厮杀时的经验则是个弱鸡,有道是穷寇莫追,李虎明显有诈,他怎么能追呢。 “寨主小心!” 大嗓门有大嗓门的好处,他这一吼,整个山头仿佛都在颤动。 果然,李虎不知怎么做到的,长戟居然诡异地从自己肋下蹿出,正中许青梧的胸口。 朱河见状脸色瞬间苍白,正要纵马救援,却见许青梧仿佛没事人一样,反而一矛将李虎挑下马去。 披云岭阵营中立即传来欢呼声。 两位郡守大惊。 此时,不用他们吩咐,自有兵卒前去救援李虎。 许青梧脸色潮红,提矛猛刺跌下马的李虎,奈何身经百战的李虎保命功夫也是一流,左右腾挪间总能避开刺来的长矛。 朱河纵马而来时,李虎已被赶来的兵卒救走。 “先退,对面要压过来了。” 朱河提醒道。 许青梧点了点头,纵马回撤,潮红的脸庞,却冷峻异常。 蜀郡郡守看了看手臂已废了的李虎,再眯眼去看许青梧,不过他的目光多是落在了许青梧手中的长矛之上,脑海中已开始拼凑起,某些年久散碎的记忆。 片刻,他高声喝问:“白起将军是你什么人!” 许青梧回头看了他一眼,只是甩了甩长矛上的血渍,没有作答。 巴郡郡守失声道:“白起后人?” 蜀郡郡守喃喃道:“不像。我也是从那长矛看出了点端倪,这东西,可不是寻常人能有的。” 他看了眼巴郡郡守,笑道:“昔年我还在咸阳时,有幸见识过先皇为自己打造出的陪葬兵器,那些将领所配的青铜剑,据说铸造时掺杂了少许神赐之物,能千年不腐。” 巴郡郡守一脸好奇,“真的假的?” 蜀郡郡守一敛笑容,沉声道:“问题不在这。据说先皇自己的那柄陪葬之剑才叫厉害,根本就不是咱们人铸造的,具体有何神异,没人能说得清楚。但私下传言最多的是,那剑能镇魂复生,接引飞升!” “啊?”巴郡郡守瞪着眼睛,不知说点什么的好。 蜀郡郡守又放松下来,笑道:“传言而已,不足为信。至于那长矛,我早年间应该算是见过,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就是先皇追赐给白起陪葬的那杆,据说,是先皇那把剑的剩余材料,掺杂青铜铸成,至于有何神异之处,则无人知晓。呵呵,都是早年间我听来的趣闻,听听就好。倒是这小子的来历,嘶,白楚?姓白?” 他顿了顿,继而哈哈大笑道:“强盗,哈哈哈,成了强盗!来人,将这伙强盗活捉,我要带他们游街!” 钓鱼沟内的秦兵,开始集结起来。 巴郡郡守看着许青梧的背影,眼神中多了分贪婪。 披云岭阵中。 朱河眼巴巴地望着许青梧,他知道自己嗓门太大,只好用眼神询问许青梧,伤势要不要紧。 (本章未完,请翻页) 许青梧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按计划来,准备第一轮御敌。” 朱河忙着传达命令,没发现许青梧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胸前,此时他贴身穿着的那装有铁块的马甲,其中一片铁块已然碎掉。若不是有白楚传下的气息法门,他的肋骨怕是已经被李虎震断了。 一千秦兵,开始进攻。 对郡守来说,这已经很高看许青梧了。 “火箭准备!” 许青梧安坐马上,巍然不动,只是高呼一声,随即身后阵型分作数列,有将士推着几架弩床摆在阵前。 弩床是披云岭新造出的东西,每次上弦都需十余名膂力惊人的力士,并且在绳索的牵引下,才能安放好巨大的弩箭。而此时,每支弩箭上均捆着三个竹筒,只等许青梧一声令下,便点火,放箭! 秦兵见对方有了动作,前排兵卒在将领的指挥下,立即举起了盾牌。 许青梧心里估算着距离,见秦兵冲过了他预定的界限,随即下令:“准备!发射!” 两句话间隔几息。 他第一句话出口,兵卒点燃了竹筒,第二句一出口,弩箭带着一缕青烟,呼啸着撞进了秦兵的阵营。那些盾牌仿佛纸糊的一般,弩箭连人带盾穿了个糖葫芦,直接奔向秦兵队伍的中心,接着竹筒爆炸开来,这才真正的杀招。 一轮过后,千余秦兵死伤大半,很多人连丢盔弃甲的机会都没有,只因爆炸所产生的能量,将一切能掀起的东西,都卷在空中朝四面激射出去,不少人就是这样失去了行动能力。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回荡在钓鱼沟内。 两位郡守被吓傻了。 队伍最前端的人也被吓傻。可队伍后面的人,除了苏云卿等几个见识过火器的人之外,其余人皆好奇地伸长了脖子,想看一看前方发生了什么。 “放箭!不留活口!” 蜀郡郡守最先反应过来,立即修正了自己的命令。 这支五万人的队伍,大都是临时拼凑,装备差得很多,但军中也是有秦弩的。 一排负弩秦兵听令上前,随即泼天箭雨朝着披云岭的三百人砸了下去,奈何披云岭早有准备。只见两架抛石机将一块边角坠有铁块的大布,抛向了半空中,许多射来的箭矢被卷了进去,由此便失了力道,加上披云岭的盾,这一轮箭雨袭来,披云岭这边基本没有受到半点伤害。 秦兵一击不成,再次引弓上箭。 眼看第二轮箭雨再至,弩床还在上弦,就在这时,火炮终于响了。 大铁球带着气浪,砸向了秦兵的弓弩手,场面十分血腥。 两位郡守连忙往后退了退。 蜀郡郡守知道披云岭难缠,可没想到会是这般难对付,被打急眼的他,嘶吼道:“杀!给我杀过去!全都给我上!” 一众将士哪敢抗命,驱赶了刑徒、死囚队伍在前,一股脑地冲向披云岭阵营。 “骑兵!” 许青梧高呼一声。 近百名连人带马皆负重甲的骑兵,随之走到了队伍最前面。 “结阵!” 许青梧翻身下马,振臂高呼一声。 剩余的二百将士,分作两列。 前面一列,一手举盾,一手持矛,摆好了阵势;后面一列,左手持盾,右手持刀,严阵以待。 (本章完) 第57章 一箭双雕 数不清地秦兵从钓鱼沟内涌了出来。 披云岭一百铁骑,举矛狂奔,由铁索相连的他们,似一条移动的钢铁长城,生生撞进了步兵阵营。 然而,铁骑才冲入步兵阵营数丈,左侧骑兵便开始向左兜转。 “推!” 许青梧一声令下,自己先飞奔出去,他身后紧跟着骑兵的二百将士,从右侧缺口处,对上骑兵走后继续跟进的步兵。 二百将士举盾在前,将长矛尾部斜插在地面。 步兵经过骑兵横扫几列,好不容易见骑兵退去,哪能不抓紧时间往前冲,人推人冲锋之下,走在最前面的步兵,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推着撞上了长矛。 两军瞬间碰撞在一起。 盾牌沉闷的撞击声中,有秦兵的惨叫、呼喝,也有披云刀出鞘,一捅一收的整齐号子。 未几,收割了一茬步兵的铁骑,从左侧卷土重来,像是切蛋糕般,一小块一小块地吞噬着步兵。铁骑从左侧而来,披云岭二百将士,第一列在第二列的帮助下,猛推盾牌,然后瞬间向左移动,再次挺进堵住铁骑过后的缺口,负责断后的第二列,待到铁骑冲来,这才快速跟了过去。 整个过程井然有序,就像这二百兵卒,也是被铁索连着一般。 许青梧被朱河护着,一直跟着铁骑屁股后面补刀。 两位郡守被披云岭的气势给吓住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披云岭那三百人竟敢冲过来,声势还如此浩大。 巴郡郡守沉声道:“得想办法。峡谷出口太窄,我们人虽多,但阵型摆不开,这样下去只会被他们白白消耗,若是将我们完全逼退到峡谷里,再想冲出去,代价可就大了。” “办法?能有什么办法!” 蜀郡郡守几欲癫狂,喝道:“传令!后方人马给我往前顶,尽快冲出峡谷,将阵型排开!” 后排秦兵全部动了,开始往峡谷里挤去。 受伤的李虎劝道:“大人不可如此啊!他们只有三百人,这股劲头过去,咱们就赢了,如果大军都进了峡谷,若再有埋伏怎么办!” 蜀郡郡守冷哼一声,道:“就算有埋伏,我五万大军一字摆开,难道还没这峡谷长吗!” 就在这时,飞天将军带领着五千余人,直取秦兵后方,杀声喊得震天响。 本就往前挤的秦兵,见队尾有大量敌军杀来,想都没想,赶紧往峡谷里缩去,企图依靠峡谷摆下阵型,来阻挡他们的进攻。 可等他们退进了峡谷,才发现飞天将军一行人,却没有冲过来,而是直奔那一车车物资而去。 蜀郡郡守得知后,也不顾前方的战局,纵马来到后方。 他看着自己搜刮来的一车车物资,就这样被人劫走,热血涌上脑门,一鞭子抽在身边小将的身上,骂道:“你们都缩在这看什么,还不去捉拿强盗!” 小将点足兵马,正要一口气杀出峡谷,不料远处烟尘滚滚,似有一支数万人的队伍,杀了过来。 “大人!后方突然出现了数万人马!” 小将赶紧返回禀报。 蜀郡郡守眯眼一看,顿时汗如雨下。 那哪是什么数万军队,每个人手中都提着木棒、锄头,分明是太平寨的百姓啊。 巴郡郡守眼看形势不对,劝道:“赶紧撤吧。咱们从前面冲出去,物资丢了就丢了,先回郡城再说。” 蜀郡郡守心如刀割,可也没有别的办法。 自己虽有五万人,但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在自己这边,若是硬拼,这五万人的折损,他 (本章未完,请翻页) 更受不起。毕竟想要再拉起一支队伍,可不是有钱有粮就行的,还得看州府,以及咸阳那边脸色才行。 “撤!冲出去!” 蜀郡郡守立即有了决断。 “给我撕碎那三百人!” 他首先掉转马头,狂吼着朝出口奔去,可走到近前一看,哪还有披云岭三百人的踪迹。 “怎么回事!那三百人呢?” 他发了飙。 一名属下报告道:“后方一乱,他们就开始撤了。我们去追,没想到对方那大弩箭和铁球又来了,我方损失惨重。” “张县尉呢!派人通知了没有!” 他声色俱厉。 下属沉声道:“张县尉已经折返,可还是晚了一步,错过了与我们前后夹击的时间,他现在领兵去追了。” “一群砍脑阔的!” 他骂一声,又道:“集合队伍,赶紧撤回郡城!” 另一边,张黑点了三千兵马,急追许青梧而去,可还没追出去多远,就享受了与苏强一样的待遇,不过他运气颇好,侥幸逃过了一劫。 他胯下战马已经被炸死,狼狈不堪的他,看着手下哀嚎不止,终于清醒了过来。 “带上伤员,撤!” 由此,巴、蜀两郡的五万联军全部撤退,只留下了满地的尸体,以及从太平寨刮来的钱粮。 许青梧见对方撤军,这才命令队伍原地休整,并且散了人出去警戒。 朱河清点过伤亡后,前来汇报:“这一次,死了三十多个兄弟,伤了一百多人,好在铁骑都没大事,只是马匹和人受了些轻伤。” 许青梧随手折过一根狗尾草放入口中,缓缓咀嚼。 他问:“尽快将名单整理出来。铁骑的马还能跑吗?” 朱河答道:“能跑。但要再作战不可能了,多数马都累吐沫了,毕竟好马太少。” 许青梧吐掉狗尾草,说道:“走!折回去,咱们带那些落下的兄弟们回家!” 已不足三百人的队伍,再次集结起来,重返钓鱼沟。 飞天将军一行人早不见了踪影,此时只剩太平寨的百姓在收拢物资,他们见有军马前来,立即放下手中的物资,开始警戒起来,将手中的锄头棒子举得老高。 许青梧看了他们一眼,转头对自己人吩咐道:“再去找找,看有没有落下哪个兄弟!找完后,将敌军尸体收集起来,挖个坑一起埋了。” 朱河领命,带人去打扫战场。 有一位老者,在两个年轻人的搀扶下,走了过来。 老头微微仰头,一脸困惑地望着马上的许青梧,问他:“敢问这位大王,莫不是来自披云岭?” 许青梧指了指身后的朱河等人,朗声道:“我们都来自披云岭!” 老头纳头就拜,两个青年也是如此。 许青梧翻身下马,赶紧去扶住,诧异道:“大爷,何故如此啊?晚辈可受不起。” 老头热泪盈眶,转身一招手,中气十足地喊道:“乡亲们,这位就是替咱们讨回物资的披云岭大王,大家还不快来拜见恩人!” 这话很快在万余太平寨百姓中间传了开来,许多人放下了锄头,高喊着披云岭的名字,朝许青梧奔去。 许青梧被这阵仗吓得不轻。 老头一脸感激道:“多亏了大王引三百壮士前来正面对敌,为我们做主。否则,就算我们来了,也不济事。” 他身后有人叫道:“先前有人说,披云岭要替我们讨回家当,我们还不信呢,没想到这居然是 (本章未完,请翻页) 真的,多亏大王吓跑了那狗官!” 许青梧云淡风轻道:“我披云岭虽是山寨,但向来只以做买卖为生,最恨得就是这些狗官酷吏!当我得知他们不给你们活路时,我恨不得其食肉寝其皮,一怒之下,这才带了全寨的战力前来,索性不辱使命。” “你们就三百人,不怕吗?” 有人问他。 许青梧笑呵呵转身问朱河等人:“你们怕不怕?” “不怕!” 一众打扫战场的将士齐声答道,虽只有二百余人,可这威势足矣震慑这万余百姓。 许青梧笑罢,黯然道:“其实怎么能不怕呢,我们这三百余人也是爹妈生的,有血有肉的普通人,对面可是五万人呐。” 继而,他猛地单手握拳,高举手臂说道:“但是!我们不会因为怕,就不敢来,不敢伸张这正义!我披云岭三百壮士,就算全死光了,可我们也不会退缩,不会后悔!因为,他们带走的,可是你们万余人的命啊!死我三百人,救万余人,这买卖划算!” “永不退缩!永不后悔!” 朱河等人被自己寨主调动起了情绪,配合着他高呼不断。 老头也激动起来,颤声说道:“都是好儿郎,好儿郎啊!我大秦的官吏,若都是你们这般,那该多好啊!” 许青梧适时说道:“我有一言,请诸位静听。” “太平寨算是没了,大家如果没去住,可以去我披云岭!我披云岭现在缺青壮,缺能写会算之人,以及各类工匠,三餐管饱,有衣穿,将来若是寨子盈利,每月还有工钱!另外,会洗衣做饭的女子,寨中更缺!被选中的人都可以带家眷前往!” 老头一听这话,转身说道:“先前披云岭也在太平寨招过人,这我是知道的,那群流民去了之后,都有衣穿,有饱饭吃!这是我给叶城主办事时,有次路过披云岭,亲眼见到的!如果谁没去处了,这可是条好出路啊!” 人群开始交头接耳。 老头说完,拉着几个人嘀咕一阵,然后走来说道:“大王招人归招人,今天这事,我们还是要感谢的,不能让人说我们这群人,知恩不图报。” “啊?” 许青梧有些懵,他本想着忽悠些人回去,没成想还有意外收获。 只听老头说道:“先前这批物资,被飞天将军劫了几车去,好在我们来得快,吓跑了他们,那几车物资也根本算不得损失。大王你带兵前来,损失也不小,因此,我们打算分出十分之一的物资,权当补偿那些死去的娃娃们。” 许青梧脸一红,尴尬不已,连连推辞,这东西他是真没脸要。 为什么? 因为鼓动太平寨的百姓前来助阵,这本就是他的计划,否则他那三百人退得可没这么轻松。另外,让太平寨万余百姓过来,赶走飞天将军,也是为了在物资上卡死他,让他不得不选择带人归顺太平寨。如此说来,这些百姓算是帮了他大忙,此时人家再给物资,他哪好意思要。 至于八月到年底的粮草问题,他前不久就有了解决办法。 前提是,飞天将军带人入伙。 这样,他的另外一个计划可就又能提上日程,届时披云岭想不发财都难。 最终,许青梧几番推却,还是拗不过这老头,只好各退一步,收了十分之一的一半。 这边热情赠送,另一边的飞天将军,可恼火的很,一趟下来就劫了及车物资,他自己都不够,还要按约跟许青梧平分。 他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本章完) 第58章 许青梧讨债 在太平寨百姓的千恩万谢中,许青梧收拢负责警戒的接应队伍,又带着活下来的二百余人,以及几大车物资开始返回披云岭。 他身后还跟着近三千名太平寨百姓,其中各类工匠四百多人,妇孺更是多达七百余人。 如果说,工匠是披云岭的紧缺人才,那么这些妇孺便是披云岭的未来。 在许青梧的规划中,披云岭将来会有小学、中学、大学,这三座学堂。小学三年制,教授识字、算数等入门知识,中学会根据孩子们的兴趣爱好,让他们自由选择相应学科去探索三年,大学课程则丰富很多,学校里除了必要的文化课外,老师皆由各类优秀工匠担任,实行拜师入学,出师即为毕业。 这是他一个粗略的长远设想,至于孩子从哪来,这个任务则落在了披云岭的几百光棍身上,他费力招来这些女子,剩下的就得看光棍们自己了。 太平寨的其他人,分作了两拨。 一大拨选择去投靠亲戚或者远走郡城,如先前那老头就是回了家族中去;另一小拨则是些不信邪,非要留在太平寨继续过日子的人,许青梧苦劝无果,也只能任由他们去了,后来这拨人被强盗劫掠了几次,也都散了。 自此,太平寨成了过去。 而披云岭的强盛,现在才刚刚开始。 许青梧领着一大群人,出现在披云岭人翘首以盼的目光中时,整个披云岭瞬间被欢呼声所掩盖。 “寨主威武!” “披云岭将士威武!” …… 不知何时,齐声喊口号已成了披云岭的特有习俗。 许青梧虽不喜欢,但并打算改变它。寨子想要团结,洗脑般的培训必不可少,喊口号这种事,姑且算是培训的后遗症,他的不喜欢也得忍着。 寨中新进三千人,培训任务不可谓不重。 还好披云岭的培训工作,早已积累下不少经验。面对这三千人,还是老办法: 第一步,先划定活动区域,大伙白天建房,晚上则由寨中的管事之流去讲解寨规等。此次因为那几百女子的存在,这次建房的效率明显高了不少,这是许青梧喜闻乐见的事,天下哪有不惦记肉的狼不是。对此,许青梧又放出话去:寨中人娶妻成婚,寨子都会给一定的补贴,孩子将来必须进入学堂。 第二步,许青梧将这三千人分作了十组,由他亲自培养出的十名讲师进行培训,课程及流程方面,则基本没怎么变。 第三步,还是奖励,收尾工作只要做的好,前期培训事半功倍。这次不但奖励了先进集体和个人,还多了个先进组,奖项都由许青梧亲自颁发。当然了,淘汰环节也必不可少,毕竟许青梧选人时,大都本着你来我就要的原则,因而这次直接淘汰了二三百人,也算是创纪录了。 同样的,又是在那首经典的培训歌曲中,这三千人才算正式成为了披云岭人,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许青梧在返回披云岭的当晚,就主动找上了飞天将军。 这次飞天将军没再砍树,改挥鞭抽人了。 “哟!你这兴趣爱好,挺广泛啊!” 许青梧笑着打趣一声,随即瞅了一眼,挨抽的那人。 这人披散着头发,浑身衣衫碎裂,尽是鞭痕,缺了一条腿是他最明显的特征。 飞天将军停下喘了口气,怒骂道:“这砍脑阔的,杀他都不解气,妈的!来,你也来几鞭子,抽着玩会儿。”说着就将鞭子递 (本章未完,请翻页) 给了许青梧。 许青梧忙摇头:“我可没这爱好。咦,这人……” 他看了眼飞天将军,继而要过飞天将军护卫的佩刀,用刀鞘挑了挑挨打这人的头发,终于看清了那张脸。 “哎呀!” 他怪叫一声,接着骂道:“狗日的!果然是你啊。我早就劝你修身养性,你不听,看看,如今弄成这这副模样了吧。嘿,杀我老丈人和丈母娘时,你那桀骜不驯的劲头呢?麻烦你恢复下。” 苏云卿心如死灰,两大仇人聚首,哪个都想将他杀之而后快啊。 “那还愣着干什么!”飞天将军理所当然地将鞭子塞给许青梧,“来来来,先抽个几十鞭子,你要打不死,这人可得归我。” 许青梧没接鞭子,问他:“凭什么归你?” 飞天将军冷笑道:“害死我那么多兄弟,杀了他太便宜了。赶明儿,我弄个绳拴住他,有事没事就牵出去出去溜溜,也算他为我做点贡献了。” 苏云卿一听这话,连声道:“我愿意,我愿意,只要不杀我,我愿意给将军当狗。” 许青梧拍了拍自己脑门,这对主仆,他是服气的。 他抬头说:“这事不急,咱们先谈正事吧。” 飞天将军很自觉地进帐,口中却问:“正事?什么正事?我怎么不知道。” “怎么着,你是想赖账,还是想黑吃黑啊!” 许青梧立即变了脸,跳脚骂道。 “哦,记起来了,记起来了,你是说物资啊。”飞天将军搓着手,“那啥,实在有些对不住啊,不知怎么地,太平寨百姓来了,我又不能打杀,所以只带了几车粮草回来。” “那粮食呢?我那份粮食呢?” “吃完了。” “啥?!几大车粮食都吃完了?” “吃完了啊。” 飞天将军摊了摊手,无奈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从出城到现在,一直饿着肚子呢,那几车粮草又没多少,我少吩咐了一句,结果让这五千饿狼一顿全给吃了。实在对不住啊,你那份先记着,算我欠你的。对了,我还在愁明天咋办呢,要不你先借我点吧,等我有了再还你。” 许青梧一言不发,气呼呼地看着飞天将军,脸上仿佛写着“痛心疾首,欠债还钱”八个大字。 飞天将军避过他的眼神,自顾自叹道:“日子不好过呐。”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没粮就拿东西抵!” 许青梧毫不退让。 “既然你非要逼我,我也不是个赖账的人。”飞天将军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抬手在屋内点了一圈,“看上什么随便拿,只要我有,你尽管拿去。” 许青梧环视一圈,这破军帐内连个多余的凳子都没有。 突然,他发现飞天将军身前的小桌上,居然有半个没吃完的饭团,以及一件把玩的玉器。 飞天将军察觉到他的眼神变化,用余光赶忙跟着瞧了眼桌面,随即打着哈哈,顺带着一抬手,不露声色地将那半个饭团和玉器收入袖中。 他诉苦道:“咱们这些逃难出来的汉子,日子过的可没你披云岭滋润呐,账内寒酸了些,让许寨主见笑了。不过我还是那句话,看上什么随便拿,我不是个赖账的人。” 许青梧冷哼一声,皮笑肉不笑。 飞天将军干咳两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那好吧,我就两个问题,如果你都能给我个满 (本章未完,请翻页) 意的答复,这事咱就揭过。” 许青梧双手负后,不再看他。 “真的!?” 飞天将军满脸喜色,整个人跳了起来。 他随即又察觉到自己这反应貌似不太合适,赶忙正了正神色,说:“粮食确实被我们吃完了,不信我带你去茅厕看看,咱们行军打仗,粪便可是情报来源之一。” 许青梧没这嗜好,摆手道:“粮食的事暂且不提。第一个问题,你到底叫什么?” “啊?这个……这……能换个问题吗?” 飞天将军有点发窘。 “还粮!” “好好好,我说还不成嘛。” 飞天将军睃了眼许青梧,叮嘱道:“先说好了,我说了你可别笑,否者别怪我翻脸啊。” “嗯,你说。” 许青梧忍着笑意,已经开始脑补起那些离谱奇怪的名字了。 “我姓鲍,因为出生时,家里来了一只很肥的山鸡,所以我爹就叫我鲍肥鸡。” “哈哈哈哈……” 许青梧再忍不住,捧腹大笑。 飞天将军怒道:“说了不笑,你笑个锤儿,有什么好笑的。我爹说了,那山鸡是老天爷赐给我娘补身子的,所以咱得记着这份情,你不懂别乱笑。再笑我真翻脸了啊!” 许青梧忍得辛苦,眼泪都挤出不少。 他竭力地克制着自己,可肩膀还是忍不住抖动,“不笑,不笑。下一个问题,你加入披云岭一事,行还是不行,给个痛快话吧。” 飞天将军,啊不,鲍肥鸡沉吟片刻,再坐下来,双手按在膝盖上,沉声道:“披云岭是什么样子,我了解过,已经很好了。你这人怎么样,单是从今天这一仗,我就能看出来很多,总的来说很厉害,起码脑子比我强太多了,这我服气。” “嗯,然后呢?” 许青梧追问着他要的答案。 鲍将军抬头看着他,目光炯炯,说:“你说你是天选之人,这我不信,但我相信你有推测出那些事情的能力,我爹说过,书读多了知道的自然就多,就是这个理。” 许青梧不置可否,突然问他:“你想要什么?” “你能给啊,”鲍将军呵呵一笑,“你不是说了吗,我们这些起义的人,不就图个封侯拜相么,你能给?” “能给!” 许青梧的答案出乎鲍将军的意料,然而接下来话,才真正让他感到震惊。 “但是,我知道这不是你真正想要的。我若没猜错,你起义就是想做件大事,来证明自己,或者说证明给你爹看,对吧?” 鲍将军愣了半晌,失笑道:“果然书读多了,什么都知道。” 许青梧笑了笑,沉声道:“封侯拜相我能给你,但要你自己去拼命,命不好,拿不着可别怪我。相信我,我有这个人脉。不过,既然你只是想做大事,以此来体现自己存在的价值,那还是跟我一起建设披云岭吧,绝对比封侯拜相有搞头。对于披云岭,我的计划是……” 在许青梧滔滔不绝的鼓吹下,鲍将军的脸色,从来了兴趣,到震惊,再到一脸向往,热血沸腾,并没有用多长时间。 有道是:大饼画的好,员工跑不了。 披云岭这张饼,许青梧画进了鲍将军的心坎,正合了他的胃口。 鲍将军听完并没立即说话,而是待冷静下来后,才道:“我也有一件事,如果你能做到,我就答应你。” (本章完) 第59章 饼的力量 “说说看。” 许青梧也没急着满口应下。 鲍将军用大嗓门吼道:“很简单,打赢我。虽然你脑袋好使,但没点战力,在这种世道可活不久,只要你能打赢我,我就去你手下做事。” “以大欺小?”许青梧一挑眉,“既然你好意思说,那我又怎能不接下。” “我可没拿你当小孩,请!” 鲍将军一伸手,主动往帐外走去。 许青梧从容一笑,跟着走出了帐外。他问:“怎么比?” 鲍将军拧着手腕,沉声道:“兵器就算了,咱们比比拳脚。另外,我让你只一手,只要你能让我挪动半步,就算你赢。” “你确定?” 许青梧笑容玩味地看着他。 “呵呵,快些的,机会已经给你了,要是你自己不争气,这可怪不得我。” 鲍将军领着手下笑了起来。 有胆大小兵笑道:“要不让我来吧,打半大小子我最拿手,根本不用将军出马。” “开局了啊,我押一把披云刀,赌将军赢!” “去你的,有你么这开赌局的吗?” “就是!难道将军还会输了?是你傻,还是你当我们傻呢?” 鲍将军听着手下七嘴八舌的吆喝,冲许青梧摊了摊手,表示自己可管不了这些。 许青梧环视一圈,冲那开赌局的小兵道:“我跟你赌一把披云刀,再加一副铠甲,押我自己赢。” 小兵有些惶恐:“这位小大王,我开玩笑的啊,你别当真。” 许青梧笑道:“放心,你输了我只要你那把刀,你赢了,我照单给你。” “真的?” 小兵不由自主地看向了自家将军,得到首肯后,急忙道:“那我可就真开局了啊,咱两赌就成。” “好。一言为定,不许赖账!” 许青梧痛快应下,却是冲鲍将军说的这番话。 鲍将军装作没听见,反而冲他悄悄眨了眨眼,继而勾勾手指头,挑衅意味十足。 许青梧冷哼一声,眯眼了看了几息蓄势的鲍将军,随即他做了一个决定,脱掉自己身上的马甲和腿上的铁块。 这一举动直接看傻了众人,居然有人喜欢给自己上刑? 与许青梧对赌的小兵有些心慌,只觉许青梧有年纪虽小,但门道还不少。他又看了看自家将军,嗯,很是威武霸气啊,这才再次有了信心。 许青梧提醒一声:“我来了。” 话音刚落,众人只见眼前一花,许青梧已奔至鲍将军身前,他单足踏地,在地面踩出个寸余深的脚印后,整个人又高高跃起,右拳如彗星坠落般朝鲍将军砸下。 “嗯?” 鲍将军见许青梧来势凶猛,低喝一声,举拳朝他胸口砸去。 众人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着实是许青梧这一招,太过骇人了些,单从气势上看,鲍将军已经输了。 刹那间,两人互换一拳。 鲍将军一拳砸在许青梧胸口,可许青梧那一拳却正中鲍将军脑门。 许青梧中了一拳,却安稳落地,只退了半步,地上又被他踩出个深坑来。反观鲍将军,他的下场则凄惨的多,整个人倒飞出去不说,更是在地上连滚好几圈,最后用手在地面抓出一道深深的沟壑,这才止住了身形。 一招分胜负,这怎么可能! 围观的小兵们,哪见过这般如神 (本章未完,请翻页) 仙打架的场景,全都张大了嘴巴,愣在原地。 “咳咳,那啥,我大意了啊。” 鲍将军率先打破了宁静,他揉了揉脑门,单膝跪地道:“我愿赌服输,今后就听许寨主调遣了。小的们,拜见许寨主。” 回过神来的一众小兵,见自家将军都被打服了,哪有不见风使舵的道理,同样单膝跪地:“愿听许寨主调遣!” 与许青梧对赌的小兵,主动献上了自己的披云刀,脸上表情很是精彩。 许青梧接过披云刀,走到鲍将军身前扶起了他,将刀递给,说道:“以后你就是我的刀了。”转而冲起身的士兵又说道:“以后都是一家人,你们的武器装备,粮食衣物,我都给最好的!” 他没指望通过几句话就收买人心,反正自己已经用“实力”震慑住了这些人,也不缺这几句场面话,主要还是看今后再怎么做。 鲍将军将那把披云刀抛还给小兵,主动拾起许青梧的马甲等,拉着他就往帐内走去。 他低声咬牙道:“你也太夸张了吧。” 许青梧同样低声回他:“主要是你这戏演的太好了,我情不自禁就有些飘了。谢谢啊。” 鲍将军没好气道:“你他娘的都飞起来了,我这边反应再不大点,你不就露馅了。下次别这样啊,我白天可是见过你出手的。” “好的,说起来,这事也挺费鞋。” “去你的,我这手可是肉做的。” 许青梧哈哈大笑:“心照不宣,咱们这搭档合得来,我果然没看错你啊。” 鲍将军翻个白眼,坐在凳子上剔着指甲问他:“我什么时候去披云岭?” “不急。” “你什么意思。”鲍将军停下动作,“感你是想让我出力,又不给饭吃?” 许青梧凑了过去,从怀中掏出一份自己绘制的地图,摊在桌上,手指不停点着:“你看咱们在这里,岷江上游,往东不远便是蜀郡,往南不远分别是,临邛、蒲江,在这里还有这里。” 鲍将军看着许青梧,像见鬼了一般,讷讷道:“你接下来不会要说自贡了吧?” “嘿!还真是好搭档,一点就透!” 许青梧拍着他的肩膀,显得很是兴奋。 鲍将军皱眉道:“自贡、临邛,这可都是产盐重地,那里可有不少秦兵呢,就算我过去拿下了,还会有源源不断的秦兵过来。这件事啊,我劝你想都别想!” “怎么能不想呢?” 许青梧理所当然道:“你也想想,现在已经七月了,东边乱起来,大秦哪有功夫顾忌这些,咱们若不抓紧时间,待到天下太平了,可就没这机会了。自贡太远,咱不考虑。我的意思是,咱们先绕过临邛,去蒲江凿井制盐,那里离咱们也不算远,而你的任务就是看场子。” 鲍将军望着地图,想了想,问他:“你怎么肯定蒲江有盐?” 许青梧手指在地图上画了圈,将巴、蜀两地囊括在内,说道:“很久很久以前,这里全是水,海水、内陆湖水,相继填满了这里,如今这地下不缺卤水和天然气,我说这里有盐,肯定就有!” 鲍将军咋舌,惊叹:“很久很久?这也有书记载?” “不然呢?” 许青梧看着他,像是在说你没文化,真可怕。 这表情,让鲍将军很不爽,但无力反驳。 许青梧又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道:“我早想过了,单纯地 (本章未完,请翻页) 往东边运输兵器,利润还是不够,所以得顺带搞点副业,这样寨子在乱世之中才能过的更好,乱世之后,也不至于一时半会儿就落魄了。现在我是老板,你一个保安队长,就别跟我犟了,可好?” “老板?保安队长?” “呃,大王,将军,你明白?” “哦,那你直说将军嘛,挺大个官,让你说成了队长。” 鲍将军嘴上笑呵呵,心理却在腹诽:你那刀甲的价格,我可是一清二楚,就这你还说自己没利润?哄鬼呢! 许青梧道:“打住!话题别跑偏了。以后你去盐场看地盘就成,那边制盐我会找人负责,披云岭的未来可就靠你们了。” “晓得喽。” 鲍将军应一声,又问:“你确定我给你看地盘,会比封侯拜相有搞头?” 许青梧探身,反问他:“刚才的饼,呃,计划,计划。刚才的伟大计划你没明白?让你看场子只是暂时混口饭吃,披云岭现在近万人,若都指着铸造刀甲过日子,那不得全饿死?所以说,这是副业嘛,你就先委屈一下。只要寨子开始盈利,答应你的那些,肯定都会实现,你也趁着这空挡,提前准备准备,和我那常备军多交流,这也是可以的嘛。” 鲍将军露出了笑脸:“成!那我就先去蒲江练兵了。对了,我还有一事。” “又咋了?” “要不你帮我改个名字吧。我是说,在明面上叫的名字,如何?” 被问烦了的许青梧随口道:“那以后就叫你‘鲍飞机’吧,飞天的飞,时机的机。在我老家,有个叫谢飞机的,全国人民都知道,老霸道了。” “全国人都知道?真霸道如此?” 鲍将军神色一喜,一击掌道:“那我就叫鲍飞机了!” 许青梧眼珠转了转,心想:刚才还夸你会来事呢,怎么这时候看起来傻乎乎,不太聪明的样子,难道这就是童心未泯? 虽然是许青梧的恶趣味使然,但在不远的将来,就连许青梧自己都没想到,鲍飞机这三个字,成了令人闻风丧胆的字眼,几乎也成了夜止婴啼般的存在。 许青梧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有些心虚地说:“明日你带军队去白水滩外驻扎,粮食我会给你送去,那边也是我的一个营地,你先帮我看好这里,等我选好制盐工匠,你们再启程前往蒲江凿井。” “有粮就成!” 鲍飞机乐呵呵地站起身来,刚要抬手去拍自己胸脯,不料将那半个饭团和玉器给抖了出来。 气氛瞬间尴尬起来。 许青梧叹道:“你这日子还真是紧巴巴,随手一扬,都有吃不完的饭,我羡慕得紧呐。” 鲍飞机嘟囔道:“妈个巴子的,刚才都没掉出来,真会挑时候。” “行啦,心照不宣,嗯?”许青梧冲他扬了扬下巴。 “嘿嘿,不宣。” 鲍飞机赶紧将东西拾起来,再次收好。 许青梧一拱手,“时候不早了,明日再见。” “那我送送你。” 鲍飞机挑开军帐帘子,送许青梧上了马。 许青梧像是记起一事,勒马恍然道:“你力量不错,要不我给你打造一对斧子如何?” “好事啊!感谢老板送的一对斧子!”鲍飞机两眼放光。 许青梧大笑着离去。 鲍飞机乐呵呵地摸着自己脑袋,轻轻拍了拍,感觉今天收获满满。 (本章完) 第60章 吃瓜 许青梧回到披云岭,仅是用冷水洗了把脸,就径直去了会议室。 会议室外,轮岗的小兵昏昏欲睡,室内,漆黑一片,显然叶无双不在。 他咳嗽两声,惊醒门外的小兵后,自顾自走了进去,油灯再次被点亮,烛火幽幽,冷冷清清。他招来黄安和张河,将飞天将军入伙一事说了,又交代了新人培训,及常备军抚恤和添补一事。 两人散去,偌大的会议室内,独留他一人。 屋外忽然传来惊呼。 许青梧闻声走了出去,只见一只青白“大狗”正与站岗的那名小兵对峙着。小兵举着手中长戈,缓缓退后,紧张得不行,而那“大狗”正慢悠悠地朝会议室走来。 “不必紧张。” 许青梧提醒那小兵一句,自己主动朝“大狗”小跑过去,亲切地唤了声,“儿子。” 小兵先是愕然,继而神情古怪起来。 许青梧搂着小老虎的脖子,亲昵地揉着它的大脑袋,转头问那小兵:“你是新来的吧?” “回寨主,我以前在后山做工,今天刚进常备军。” 小兵有些狭促。 许青梧笑道:“难怪你不认识它。你去把屋内灯灭了,然后好好站岗,屋内那些东西可比金子还贵重,劳烦你替我守好了。” 小兵笑着应一声,转身去吹灭油灯。 他心里却在想,这一屋子的纸片片,真有那么贵重?不过寨主都说了,劳烦二字,那至少对寨主来说,肯定是很重要的吧,自己可不能让寨主失望。 许青梧带着小老虎去寻叶无双,结果叶无双却不在屋内,一问旁人才知道,她已经搬到白水滩去了。 小老虎绕着许青梧打转,时不时用脑袋蹭一蹭他的大腿,他这才发现,小老虎已经偷偷长成了大老虎,仿佛就在他一晃神的时间。 “走吧,这几天就先跟我混,你娘可忙着呢。” 他轻叹着,捏了捏小老虎的耳朵,提步先走,小老虎赶紧蹦跳着跟上。 夜深人静的披云岭。 一人一虎,在寨内游荡了半晌,这才回去歇下。 第二日。 许青梧照例起个大早,完成了自己定下的训练 (本章未完,请翻页) 任务后,像往常一样,先去看看学堂的晨读,和常备军的训练,只是这次身边跟着的青白色大老虎,抢了他的太多风头。 黄安办事效率很高,昨晚才吩咐下筛选盐工一事,今早就给许青梧送上来了一份名单。 许青梧看过名单后,并无异议,只等他们的培训结束后,便可前往蒲江。 临近中午,许青梧骑马奔赴白水滩。 青虎以为主人跟它在玩耍,于是迈开了步子,拼命地跑了起来,只眨眼的功夫便超过了许青梧,接着一个急停,再回头冲许青梧晃晃脑袋。 很快,白水滩营地近在眼前,青虎似提前嗅到了叶无双的气息,朝许青梧低吼一声,自己先闯进了营地。 营地内,不少人都见过青虎,因而青虎的突然闯入并没引起太大的骚乱。 许青梧找到叶无双时,她正用一块小木板夹着纸,记录着数据,青虎则被她冷落在一旁。 两个正在忙乎的老木匠,抽身朝许青梧走来,汇报了造船的进展。总的来说,想要造出许青梧要的运输船,还差了很远,先前他们弄了几艘较小的运输船下水,大都沉了或是漏了,总之就是各种各样的问题,一下水全都涌现了出来。 不过进展也不是没有,起码在叶无双那里,已经记录了不少数据,以及很多易出现的问题和解决方案。 许青梧听玩勉励两句,又给他们说了鲍飞机驻军一事,两老头本来还有些担心,直到听许青梧说,必要时可以让驻军出力干点活,两人这才露出笑脸。 叶无双被许青梧叫到露营地外,青虎跟在两人身后,自己玩的不亦乐乎。 “什么事非要出来说?我还忙着呢,”叶无双盯着小板上的数据,“对了,你交给我的这个什么阿拉伯数字,还真好用,起码没那么占地方。” 许青梧没开口,他还在想怎么开口才好。 叶无双一直没听见他说话,这才将视线从木板上移到许青梧身上,“没事的话,我就忙去了?”说着就要转身离开。 许青梧情急之下,脱口而出:“抓到苏云卿了。” 叶无双愣了一下,轻松地笑道:“你看着办就行,不用特意告诉我。”她甩了甩手,故作轻松。 (本章未完,请翻页) “我以为你会在意。所以……” 许青梧的话还没说完,叶无双的泪水已滚落下来,不知是想到了父母身中箭矢的凄惨模样,还是大仇终于得报的情绪宣泄。 青虎好奇地望着两人。 许青梧手足无措了一阵,终于鼓足勇气,打算借个肩膀给她,手刚抬起来,便听见营地外传来了马蹄声。 只听鲍飞机骂骂咧咧道:“下次再让我拖着你走,我拖着你跑上几十里好了,看你死不死。” “将军饶命,我,我只有一条腿了啊。”苏云卿的哭诉声传来。 “你个龟儿子,现在知道叫苦了?去你的!” 鲍飞机喝骂之后,苏云卿的惨叫声立即传了出来,应是被胖揍了一回。 叶无双猛地转身,朝营地深处跑去。 许青梧正要去追。 鲍飞机牵着苏云卿走了过来,笑道:“呦,寨主不愧是寨主,我养狗,你居然弄了条老虎,霸道!” “要不让他两比比?”他又笑道。 许青梧冲他摆了摆手,意思是咱们走远些去聊。 鲍飞机突然瞪大了眼睛,看着许青梧的身后,一手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 原来是叶无双提了她的刀,杀气腾腾地冲了过来,身后还跟着许多前来一探究竟的工人。 许青梧一把拉住叶无双,顺手夺了刀。 叶无双用哭腔吼道:“干什么拦着我!你是不是要留着他又要去算计谁!难道我父亲给你的好处,还不值得你替他报仇吗!” 许青梧替她轻轻抹了脸上泪水,柔声道:“脏活我来做。” 吃瓜群众鲍飞机看傻了眼,赶紧一脚踢开抱着他腿喊救命的苏云卿。 苏云卿仰身跌倒,正要抬头起身,只觉脖子一凉,脑袋不知怎么地就飞了起来。 鲜血浸湿了河滩上的沙地,浓浓的腥味四散开来,青虎咆哮一声正要上前啃食,被许青梧一个眼神吓得缩在了叶无双身后。 许青梧蜷起手臂擦净了横刀上的鲜血。 他将横刀还给叶无双,揉了揉她的脑袋,轻声道:“我说过,只要我还在披云岭,就没人敢欺负你。” (本章完) 第61章 两条河鱼 秦二世元年,七月之后,各路叛军相继崛起。 陈涉在大泽乡正式举起反秦大旗,一路所过,乡里民众纷纷响应,短短数日,便聚集了上万人,而且每日还在递增。陈涉占据陈县,自号“张楚”,为楚王。 武臣、魏咎等也同时响应,拉起自己的队伍,互推为诸侯,分别为赵王和魏王等。 项梁起兵与稽郡,刘邦也起兵与沛县。 由此,以六国旧贵族为首的势力,伙同民间各路义士,纷纷出兵西进,企图推翻大秦的统治,或是复辟六国,或是成立新的诸侯国。 就在大秦小半壁江山陷于战火时,不愿接受事实的胡亥,在杀了禀报实情的小官后,再无人敢实话实说,都开始粉饰太平,只道:东边郡县乃强人出没劫掠,并非叛乱,目前已平息。 子婴府内。 公子婴、仇无鬼、李斯三人齐坐。 李斯叹息道:“眼下大秦危亡在即,陛下却视若无睹,实乃赵高之流势大之祸。” 仇无鬼接话道:“所以咱们才要清君侧,目前一切已筹备妥当,就等一个合适时机,有丞相你与我们配合,赵高岂有不死之理?” 李斯再叹一声:“也只能看运气了,陛下屯在咸阳城的五万健卒,就是防止此类事情。” 仇无鬼呵呵一笑,“丞相无需多虑,届时只要你能先稳住朝中百官,其他的事自有我来做,护卫兵卒都无需你操心。赵高一死,丞相再掌实权,也不必受那赵高的气了。” “此言差矣,”李斯眯眼看着仇无鬼,“大秦太平,可远比个人得失重要。” 仇无鬼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子婴适时道:“只要除掉赵高,大秦必然天下太平,至于之后的事,就全靠丞相和陛下了,我虽未皇族,能做的也只是将你二人聚在一起,咱们为大秦做点什么,只希望先皇能庇佑咱们。” 李斯点点头,沉声道:“三月后,陛下祭天,赵高会随行,途中是你们唯一的机会。” 子婴与仇无鬼对视一眼。 仇无鬼探过身子,显得有些急切:“没有更近的时间了?目前东边叛贼群起,若等到十月,怕是半壁江山都没了。” 子婴望着李斯,目光灼灼。 李斯微微摇头,“先帝在时,常有刺客来咸阳,遂宫中管辖甚严,不是你们表面上所见的那般简单。” 仇无鬼默默点头,偷偷给子婴使了个眼色,他自己则没再继续追问。 三人饮酒作罢,子婴亲自送李斯出了门,回来时,仇无鬼已经在等着他了。 子婴道:“先生欲进宫?” “不错,”仇无鬼看着大门方向,“迟则生变,叛贼可不等我们,再者,我来咸阳已数月,免不得被有心人注意到,因此,大王必须想办法从李斯口中套出先帝所留的布置。” 子婴瞅了眼王宫方向,再看看身旁的仇无鬼。 他深深一拜,“先生无所畏惧,子婴定当鼎力相助。” —————— 鲍飞机在去蒲江前,提着两尾河鱼,孤身上了披云岭。 许青梧没有照例在会议室见他,而是带他去了自己的住所,翻出熊大的那只鼎锅,将一尾河鱼处理干净后,用猪油把鱼头煎至微黄,加水,大火烧开后撇去浮沫,这才将鱼肉、调料搭配了些蘑菇山笋、豆芽豆腐等下锅,在鼎下煨起小火慢炖。 河鱼的鲜香,混着时蔬的清香,从鼎锅中慢慢升起,鲍飞机不禁咽了咽口水。 他看着正在腌制另一尾鱼的许青梧,笑道:“我听人常说,君子远庖厨,没想到你手艺居然这么好,弄起来还有模有样的,比我军营里那些个伙夫可强多了。” 许青梧揉碎一把野葱,在鱼身上蹭着,头也不抬地说:“根本就没法比好吧,我这手艺在老家都是一流的,多少姑娘垂涎而不得,啧啧,那场面老壮观了。” “你就吹吧。” 鲍飞机翻个白眼,“那天你当着人姑娘面杀人,瞧把人家吓得,可没少往外吐东西。” 许青梧有些尴尬,他本以为自己那天老霸道了,没成想叶无双冷静下来后,满脑子都是那血腥的场面,硬是两天没吃饭,一见到饭食就狂吐,苦胆都快吐出来了。 鲍飞机接过腌制好的鱼放在一边,冲正在洗手的许青梧说道:“我来是想给你提个我自己的想法,你听不听?” “还有这好事,”许青梧擦干净手, (本章未完,请翻页) 去看鼎锅内的鱼,“拿碗筷,咱们边吃边聊。” 鲍飞机拿了碗筷,许青梧搬来凳子,两人开始从鼎锅内捞鱼吃。 “制盐一事,我觉得吧,呵……这味儿,霸道啊!” 鲍飞机夹了一筷子鱼,刚入嘴就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只顾得细细品味起鲜嫩的鱼肉来。 许青梧夹了块鱼尾上白嫩的鱼肉,裹着软糯的鱼皮放入嘴中,忍不住长吟一声,“冬吃头,夏吃尾。这鱼尾的肉,肥而不腻,紧而不柴,妙啊,呵……对了,你刚说制盐怎么了?” “我试试,”鲍飞机赶紧也夹一筷子鱼尾,一边细品鱼肉的滋味,一边说道:“我觉得,咱们有没有和蜀郡郡守合作的可能?你想啊,现在小半个大秦已经乱了,咱们这乱起来也是迟早的事,与其费力去蒲江,还不如撺掇着蜀郡郡守入伙,他手底下可掌握着不少盐井呢,咱们帮他私下买盐,得了钱分他些便是。这样岂不好?” 许青梧只是嗯了一声。 鲍飞机喝一口小酒,再去夹鱼尾,哪里还有。 他忍不住吐槽:“不厚道啊。” 许青梧夹着块笋片,放在嘴边吹了吹,一口吞下,含糊不清地说道:“这事我想过,后来,自己又否决了。” “为啥?” 鲍飞机一点也不客气,直接挑起了鱼头,眼看就鱼头就要进自己碗中,不料被许青梧中途劫走一半。 许青梧吸着鱼头,满嘴流油,随口答道:“第一,他们制盐效率太低。第二,我不想和大秦扯上关系,合作也太麻烦。大秦没了之后,我可不想在新王朝被人抓住把柄,所以啊,这事还得咱们自己来,蜀郡郡守越是对咱们有敌意越好,否则,我还用的着找你?” “想那么远?” “不然呢,你以为红顶富家翁好当啊?” 许青梧放下碗筷,移开鼎锅,用下面的炭火又开始烤鱼。 鲍飞机舀一勺乳白色的鱼汤,还未入口,已口齿生津,忍不住嘿嘿一笑,开心的像个孩子。 鱼汤入腹,他才问道:“既然你不打算与他合作,那有没有想过,乘乱取而代之?自己先做个蜀中王?有这样的身份生意,来钱岂不更快?” 许青梧再拿起碗筷,却不急着动手,望着鲍飞机认真说道:“称王?你别想了,蜀王被人内定了,而且新王朝不许再有王。所以啊,咱们趁着乱世先挣钱,然后在盛世里,即使与世无争,也可以活的很滋润。” “好吧,你没这想法就算了。” 想报仇而得不到支持的鲍飞机,兴致缺地嚼着一根野葱。 许青梧觉得好笑,于是说道:“不过呢,那蜀郡郡守若是不老实,我不介意给他点教训。但是,我话先说在这里,咱们心里必须时刻谨记自己的定位,咱们就是个商人,不是什么诸侯王,你就是我的护卫,也不是军人。” 鲍飞机瞪大了眼睛,急忙问道:“你不是说……” 许青梧打断道:“那还不是图挣钱嘛,这个计划可是为你和我熊大哥量身打造的,你们都是有力没处使的人,我得在赚钱和你们的想法只间找到一个平衡点不是。” 鲍飞机听了这话,安心不少,喝了口酒,砸着嘴说:“你说的那些我不懂,反正让我来做寨主,披云岭我肯定没你玩的溜。只要你答应我的事,能帮我做到就行,其他的都好说。” “这就对了,先替我守好盐场,赚了钱,你那事办起来也更容易些。” 许青梧主动举起酒盏。 两只酒盏互相磕碰一下,两人各自一饮而尽。 鲍飞机似乎是良心发现,又问他:“目前寨中近万人,我带着近三千人去盐场,要带走不少粮食呢,你这边咋办?” “呵呵,不用担心这些,”许青梧在烤鱼上刷着提前调好的料汁,“我在等熊大哥回来,他一回来,我会带着寨中的兵器先去一趟东边,弄个武器展,以此来打开市场。武器卖掉后,换些粮食回来,这样就正好能接上茬。将你的兵留下一半,我也是出于这个考虑,虽然他们暂时跟了我,但他们还是你的兵。我说过,只要你来披云岭,兵权就是你的。” “你要真想体谅我,就多招些兵马来,我也好再过过瘾。” 鲍飞机嘟囔一句,转回正题:“你这一来一回,走水道起码两三个月吧,寨中余粮能撑这么久?” 许青梧抿一口酒,感慨道:“所以我一直很感谢叶城主啊。” (本章未完,请翻页) 鲍飞机瞬间对披云岭的存粮有了新的认知,他骂了一句脏话,转而露出谄媚的笑容,冲许青梧说道:“要不,咱们再谈谈我此去粮草的事?太少了可是会饿死人的。” “滚。” 许青梧不为所动,没好气道:“当初我让你自己说个数字,这没错吧,自己选的还能改?再说了,你从太平寨劫来的物资,我可是到现在都没看见呢。” “唔……这蘑菇不错,你快尝尝。” 鲍飞机赶紧岔开话题,他可不想让许青梧知道,自己劫的那几车物资,哪里都是什么粮草,其中有几车,可都是从城主府出来的贵重货呢。 许青梧笑了笑,夹块豆腐放入鲍飞机碗中,说道:“小心烫嘴。” 他哪会不知鲍飞机的这些把戏,只是这个问题不影响他的大局而已。如今披云岭的情报网,虽然才正式铺开不久,但起码在披云岭的范围之内,许青梧想知道什么,还没有他打探不来的消息。 鲍飞机夹起豆腐吹了吹,这才一口吞下。 许青梧喝着鱼汤,翻着烤鱼,叹道:“七月是个转折点,我披云岭能否崛起,也就看今年冬天了,若是生意能谈成,三五年内,你我都能得到想要的。” “嘿,你啥事都是计划,计划,弄得还挺好。” 鲍飞机先赞一句,转而笑道:“可你听过一句话没,人算不如天算?” “我只知道,我命由我不由天。” 许青梧随手将烤好的鱼摆上桌子,也打趣道。 他虽然嘴上这样说,可自从听了这话,心里就莫名有种悸动。 他仔细去想,自从来到这里,时局的发展都是沿着他所知晓的历史在前进,比如发生在七月的起义,确实有了,如此说来,他的存在并没有影响历史。 自己这样安慰一番,他心里瞬间好受多了。 少了辣椒、大蒜、孜然的烤鱼,对许青梧来说少了灵魂,他只吃了两口便专心对付起鼎锅内的鱼汤。 鲍飞机见许青梧对烤鱼没了胃口,假意询问一声,不等回答就拿起整条鱼狼吞虎咽起来,最后要不是鱼头骨太硬,说不定他连鱼头骨都吞了。 许青梧喝完鱼汤,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笑道:“等咱们都能闲下来的时候,一起开个小酒馆如何?我当老板,你招呼客人。诶,不行不行,到时候你肯定一把年纪了,你还是给客人拴马算了。” “去你娘的,老子那时候名号肯定响亮了,给你拴马?我呸!” 鲍飞机吐出一根鱼刺,笑骂道。 “怎么了,就是看你名号响亮,才让你去拴马,不然咱们生意可咋办?”许青梧笑着回怼过去,继而认真道:“你还别说,到时候我肯定想办法弄点辣椒、啤酒什么,啧啧,这一说,我烟瘾都犯了。” 鲍飞机哼哼两声,鼓着腮帮子说道:“寨里都说你脑子有点问题,经常神神叨叨说些人听不懂的词,我看啊,你这脑子多半是有点毛病的。” “呦诶地也特!” “滚滚滚,别看你笑嘻嘻,但我知道,这肯定不是啥好话。” 两人说说笑笑,转眼酒足饭饱。 鲍飞机一边剔着牙,一边哼着小调,心满意足地走了。 许青梧来到会议室,翻出了一张绘制婆详细的中原地图,将蒲江那块芝麻粒大小的地方,用毛笔蘸了朱砂圈出个红圈。至此,除了披云岭和徐士俊所去的邛都外,地图上又多了一个被红圈围住的地方。 按照他的想法,三年之后,这份地图上将会圈出不下十个红圈,这是他针对历史进程,给披云岭制定的战略目标。 历史记载,秦二世三年秋天之后,大秦就彻底亡了,只他帮助刘邦渡过那段颠沛流离得日子,地图上这些红圈即使自己圈不出来,刘邦也会替他添上。 他看着地图,醉眼朦胧中,鲍飞机的话却突然在脑海里响起: 人算不如天算,难道你对时局的推算就那么准? 他不由皱起眉头,若是历史真的出现了偏差,那他的所有布局可就前功尽弃,不但赚不到半点,还会赔个底朝天,保住性命都成了奢望。 “反贼?”他自顾自笑了笑,“我看着可不像啊。再说了,我这可不是推测,这是必然的事实。” 他虽然再次安慰了自己,可他从没想过,一条河里捞起的两条鱼,都是被吃下肚的命运,可怎么个吃法,却是河鱼掌控不了的。 (本章完) 第62章 暗流涌动 继徐士俊前往邛都,开拓煤铁根据地后,鲍飞机也在七月末,领了近三千人奔赴蒲江,开启了披云岭的制盐之路。 盐铁本是官营,可在这乱世之中,许青梧才不管这些。 毕竟无论在什么时候,真正能挣大钱的行当,可不都尽在律法之中?眼下有这好事,又不算伤天害理,他怎么能错过呢。 转眼到了八月。 一提到八月,许青梧除了会想起稻香和滚滚麦浪外,怎么也忘不掉自己上学那会儿,每当举行开学典礼时,校领导那三年不变的经典开场白:金秋八月,丹桂飘香…… 披云岭的八月也是丰收的季节。 早在许青梧刚接手披云岭时,他已着手改进了披云岭的耕种方式:筛选优质种子、造铁犁深耕、施农家肥细种,开渠引水,防病虫害,改进收割工具等等。这样一套流程下来,披云岭的农耕,虽说远达不到现代化的程度,可也领先了同时代许多年。 那些伺候了大半辈子庄稼的老农,惊奇地发现,原来地还可以这样种,简直比绣花还讲究,关键是还挺管用,庄稼长势确实好了太多。 精耕细作之下,披云岭粮食的丰收,成了必然。 而在这个还是以农耕为主流意识的时代里,许青梧在披云岭人心中的地位已接近于神,要不是他也要吃喝拉撒,没准就被那些老农建起个台子,给供起来了。 黄安作为披云岭的总账房,统计过今年的收成后,强烈要求在寨中祭祀天地。 许青梧本不想弄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可黄安一众老头的倔脾气上来,不是这么轻易就能打发了的,于是他也只好照办了。 没成想,原本好好的祭祀仪式,才开始没多久,便硬生生让一众庄稼汉,将许青梧给弄成了感谢的主角。 许青梧无语归无语,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欢喜,但他同时也深深体会到了,这些人流淌在血液里的那股重农抑商思想,由此,他也不得不叹一句:或许这就是时代的局限性吧。 八月中旬。 白水滩凭借庞大的人力和工匠数量,实验次数呈倍数增长。在几千人的日夜努力下,披云岭的第一艘运输船终于下水成功。 许青梧看着这艘可承载千余人的大家伙,也忍不住心潮澎湃,论功行赏完了之后,亲自用正楷在船身写了下“福鲲号”三个特大汉字。 之所以给这艘船起名福鲲,他是希望这艘船福运常在的用时,也能开启披云岭的幸福生活。至于“鲲”这个字,意思很明显,就是说这船大巨大如鲲鹏,当下的船只顶天了也就百余人的承载量,他披云岭的“福鲲号”起步便是上千人。 “福鲲号”下水后第二天,熊大回来了。 四月时,熊大带了五十人给刘邦送刀甲,此时归来却只有三十几人。 许青梧一问之下才知道,路上不太平是一方面,生病才是更重要的原因,旅途中若是感染个风寒,就能要了人的命,当真是病不起。 有了这件事的启发,许青梧便萌生了武装单兵作战能力的想法,兵器目前都好解决,这次他将重点放在了,单兵口粮及医药包的研究上。还是老办法,他给 (本章未完,请翻页) 出目标以及构想,然后就交给披云岭的研究部门负责,他只要定期查看进度,与其交换意见、想法即可。 熊大在寨中休整了两日,许青梧陆陆续续知道了熊大此行的一些细节。 原来熊大之所以这么快就能回来,是在七月前就遇见了刘邦,期间还有个挺狗血的事。 当时熊大刚到沛郡,就被一伙百人队伍给盯上了,熊大等人且战且退,自己这边虽有人受伤,但对方却是死了十几人,对方看打不过便有了招揽的心思,双方坐下来这么一聊,两人都傻眼了。 最终,熊大将刀甲及信件交给了刘邦,并婉拒了刘邦的招揽之意,随后便踏上了归途。 许青梧听完,打趣道:“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这样也好,披云岭他可能没那么轻易忘记了。” “可不是,我带着五十人,弄死了他不少人呢。”熊大接话道。 许青梧单手撑着额头,有些无语,又道:“披云岭的近况都给你说了,接下来你还得跟我去一趟东边,咱们坐船去。” “还去?去干啥?”熊大瞪着眼睛。 “举办军火展。” 许青梧解释道:“你去这一趟算是私人上的事,咱们这次过去,是正儿八经地做买卖,以后这类事少不了,我打算将今后押送物资的事都交给你,所以这一趟之后,你就得挑起大梁了。你放心,生意上的事有专人负责,你只需将队伍带好就行。” 熊大皱眉道:“那边现在可乱了,单是陈涉手底下都快二十万人了。” 许青梧笑道:“咱们是过去做买卖,又不是跟他们打仗,怕什么。再说了,咱们这次带过去的东西多,是得多带点人,免得让那些不讲究的人坏了规矩。” “听你这意思,要过去立威?”熊大面露喜色。 “能和气生财最好。” 许青梧话锋一转:“可谁敢坏了咱的规矩,我不介意让他们看看,我披云岭是如何攻城略地的。这对咱们以后的生意也有好处,不然谁都以为咱好欺负,当咱们是大肥羊,那我们这生意还做不做了。” 熊大兴奋地一拍大腿,正要说些豪言壮语,转而记起自己现在就是个光杆司令,不由眉头一皱,问道:“我手底下没人啊,这事你啥时候给我解决?” “早想好,三百常备军,这次跟咱们去一百,算是我的亲卫。白水滩那边再选出一千人,跟咱们同行,剩余的人守家。” “一千人!那可太好了。” 熊大惊呼道。 许青梧抬手压了压,接着说道:“这是鲍飞机的人,只是暂时借给你应急的。此事过后,我会给你钱粮兵器,你能拉起多少人的队伍,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但同样也有个上限,你和鲍飞机手底下都不能超过五万人。” 熊大撇撇嘴,没再说什么。 第二天一大早,许青梧带着熊大去往白水滩,从驻扎在此的三千人中选出了一千人。 这一千人不论个头还是身板,都是相当出众,武力怎么样许青梧不清楚,但起码这一千人站在一起时的气势,足够吓住不少队伍了。 选完人后,熊大留下来特训这一千人,许 (本章未完,请翻页) 青梧则去看运输船的试运行。 有先前试验积累下的经验,加了桨叶的“福鲲号”试运行,主要还是以培养水手为主,如何掌舵,如何调整船帆等等。 当然,蜀地河道不比长江,遇见河床落差较大的地方,这些个水手,还是避免不了当一回纤夫。 八月末。 徐士俊派人传来消息,邛都那边他们已经开始勘探,许青梧重点标记的几个点目前都没出错,工厂预计年后便可初步建成,最迟来年夏天便可开始生产。 许青梧知道这消息后,心情大好。 目前,不论是时局,还是披云岭的发展,都在他的计划中进行着。 未来可期。 九月初,许青梧带着披云岭的各种军械,以及一千多人,乘坐“福鲲号”沿岷江顺流而下,最终进入长江,顺流东进。 随行之人,除了熊大带领的兵卒,还有许青梧早选好的销售人员,后勤人员等。 至于叶无双,她目前沉迷于造船,因此便拒绝了许青梧的邀请,只叫青虎与之随行,这让许青梧稍稍有些失望,旅途中没有佳人作伴,那种枯燥感觉,想想都有点怕。 巨大的“福鲲号”上,一面雪白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醒目的“披云岭”三字,引起了沿途各方势力的注意,纷纷打探起披云岭的情况。 当船只走到巴、蜀两郡时,许青梧让船上装备的火炮,对着河岸狂轰了一盏茶时间,这才再次起航。 当他们走后,受了惊吓的百姓,便开始谈论起飘在河上的这个庞然大物。传到最后,这艘船在人们口中已成了天神下凡般的存在,说它不仅能吞云吐雾,雷火过后,更是让整个河滩都下沉了几丈。更有迷信的渔民,开始在河滩上摆下祭坛,一日之间,方圆数十里的百姓都赶来祭拜。 两地郡守听说了此事,盛怒之下将气撒在了这些祭祀的百姓身上,一时间两郡内怨声四起。 经过一个多月的航行,许青梧到达恒山郡时,已是十月中旬。 他将船停在岸边,熊大带队驻扎在河滩上,武器展的消息他已散了出去,只等十月底如期举行。 就在这时,咸阳城中开始流传着一件秘闻: 有人说,早在一月前宫中起大火的那晚,胡亥及赵高就被人杀死了,而胡亥上位后杀光了自己的同胞,眼下大秦已无人可继任国君之位,因此李斯才将此事暂时压了下来,与百官暗中商量着继位人选。 据说,目前呼声最高的是公子婴,虽然公子婴是先帝弟弟的儿子,可毕竟是嬴氏最后的血脉了。 咸阳城内,流言四起之时,其实公子婴早在仇无鬼和李斯的帮助下,接管了大秦。因为考虑到叛乱的原因,这才没有立即将消息放出去,只待暗中清除胡亥及赵高的余孽后,便可正式登基皇位。 被骗了的李斯,虽然心有怨念,但木已成舟之后,倒也挺配合公子婴继位一事。 大秦变天的当晚,就有一封密信从咸阳传向了披云岭。 奈何秦岭阻隔,巴山难越,待这封密信送达披云岭时,许青梧已乘船东行了,于是送信之人又马不停蹄地往恒山郡赶去。 (本章完) 第63章 变数 恒山郡大营。 许青梧已来了数日,可一直没谁来找麻烦,这让他很是苦恼。 他本想着,自己带了千余人突然闯进别人的地盘,怎么着也得有人来找他说道说道吧,可一连等了数天,愣是没谁搭理他。 又过了数天,武器展日期将近,可送出去的请柬都杳无音讯。 许青梧开始着急了,若是这第一炮都打不响,那今后的生意可就没法做了。于是他派人出去打探了一番,一问才知道,如今恒山郡四分五裂,大家都在抢地盘,没谁愿意搭理他这一小撮人,更重要的是,如今恒山郡太乱,那些那已经是诸侯王的势力头目,根本不愿冒险过来参加武器展。 “这事弄得。” 许青梧看着用情报临时画出的势力分布图,有些惆怅。 熊大满是怨气:“亏得先前还给刘邦送刀甲呢,咱给他送去请柬,至今连个消息都没回。” 许青梧重重地出了一口气,一拳砸在地图上,沉声道:“这是我想简单了。这样吧,既然咱们办武器展,那就必须给客户提供一个安全稳定的环境,接下来的日子里,恒山郡必须只有一股势力才行。” “你的意思是?” “咱们把恒山郡打下来!” “好啊!” 熊大一拳砸在桌上,嚷嚷道:“这事就交给我吧,你给我半个月时间,我一准拿下恒山郡,到时候你也自封为王,看他们谁敢不来。” 许青梧摆了摆手,“封王就算了。咱们拿下恒山郡,只是为了让其他人能过来,顺便也是给咱们武器做广告呢。” “照你的意思,咱们办完这什么武器展,恒山郡就不要了?” 熊大瞪着眼睛,紧盯许青梧。 许青梧道:“不要了。到时候把恒山郡送给刘邦!” “不行!” 熊大反对道:“上次给他送刀甲,到现在都不来捧场,咱还要再给他一个郡的地盘?不行,绝对不行。” 许青梧沉默片刻,劝道:“那就再议。咱们先说说怎么打吧。” “怎么打你说了算。” 熊大有些赌气。 许青梧也没在意,直言道:“那咱们就以我们所处的地方为起点,一路往北打。这第一个势力,呃,怎么是郡守所领的秦兵?” 熊大呵呵一笑,“你让鲍飞机别去惹蜀郡郡守,现在恒山郡守挡住了咱们的去路,打还是不打?” 许青梧有些犯难。 “要我说,既然咱们做这买卖,那就已经和大秦站在了对立面,你想那么多干啥。” 熊大劝道。 “咱们是反贼?” 许青梧问他。 熊大笑道:“可咱们给反贼提供武器啊。” 许青梧咬了咬嘴唇,尴尬道:“呃……这倒也是。不过咱这一打,可就彻底站在了大秦的对立面了,若是就此被大秦惦记上了,接下来的一两年里,咱们披云岭的日子可不好过了。” 熊大一摊手:“那你说咋办,咱这武器展还办不办了嘛。若是不先拿下郡城,咱们北上不了,恒山郡就还是四分五裂,既有乱贼又有秦兵的恒山郡,就是现在势力最大的陈涉,他都不敢轻易过来。你不是常说什么换位思考么,现 (本章未完,请翻页) 在你要是一个势力的头目,你敢来么?” 许青梧挠了挠头,有些急躁了。 熊大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等着许青梧的决断。 眨眼间,一顿饭的功夫过去。 许青梧长叹一声,喃喃道:“有得选也是件挺痛苦的事啊。” 熊大忙问:“怎么说?打还是不打?” 许青梧无奈地笑了笑,“来都来了,总不能空手而归吧,披云岭近万人等着我拿粮食回去呢。” “太好了,”熊大以拳击掌,“我现在就集合队伍。” “等等,我得给你定几条规矩。” “规矩?打仗还要啥规矩,直接干就完了呗。” 许青梧摇摇头,说道:“第一,每对上一个势力,你必须依靠咱们的武器优势,用快的速度拿下。恒山郡最大的一股势力也才两万多人,我们武器优势在这里,我相信这不难办到。第二,我们的目的只是让恒山郡暂时掌控在咱们手中,所以每占据一地之后,不许队伍抢掠作恶,若有发现斩立决。第三,只要敌军投降,你不能杀,将他们驱散就行,这样也利于有关咱们的消息散开。否则我们打半天,别人不知道,咱这武器还怎么卖。” “行,我知道了。” 熊大一听真要打,有些忘乎所以了。 许青梧再叮嘱道:“第二条最重要,我会派常备军跟着,发现你们有人乱来,他们可不会客气。我事先跟你讲清楚,你可得跟手下提前立好规矩。” 熊大拍着胸脯保证下来,转身走了几步,突然回头问道:“你不是说,让我自己拉队伍么,那这次?” 许青梧想了想说道:“只要不跟咱们披云岭的发展精神冲突的人,你都可以先留下,但宁缺毋滥。你和鲍飞机的队伍以后都是要以一敌十,甚至更多的存在,这点希望你明白。” “行吧,”熊大点了点头,“我争取明天下午之前,将郡城拿下,你就等好消息吧。” “你注意安全。” 许青梧看着熊大离去的背影,不忘叮嘱一句。 熊大头也没回,只是冲他摆了摆手,大步出门而去。 驻扎在河滩的一千兵卒走后,许青梧只留了五十常备军在身边,其余五十人均被他赋予监督权,跟随熊大出征。 第二天,许青梧正等着郡城的消息。 不曾想,熊大还没来报喜,从咸阳过来的信使先找到了他。 两人一见面,都是微微一怔,心里都在想对方为何会如此年轻。 信使约莫刚二十,嘴角的胡须才刚刚有那么点样子,他看着许青梧,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接着便问:“二仙桥怎么走?” 许青梧点点头,答道:“走成华大道。” 信使又问:“靠啥过去?” “腰马合一!” 第一次跟人对暗号的许青梧,显得很是兴奋。 宵行赶赴咸阳之前,他便教了这套暗号,他相信除非也是穿越而来的人,否则没谁会破解得了这套暗号。 信使不为所动,继续问他:“能走吗?” “能走,”许青梧用食指和拇指比划一下,“只能走一点点。” 信使脸色一喜,长舒一口气,继而又谨慎地问 (本章未完,请翻页) 道:“敢问您是踢几?” “踢零。” 许青梧沉声答道。 这个暗语也简单,玩过某款游戏的都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等级越是高,数字也就越小。许青梧作为资深游戏玩家,顺手就照搬了过来,用作自己情报组织内部的等级划分。 少年信使单膝跪地,恭敬道:“我是踢二,踢一让我将这封信送来,说是很重要很重的事。我到了披云岭您不在,所以又一路追了过来,希望消息还来得及。” 许青梧想问宵行还好吗,话到嘴边立即意识到不能问,只好改问他:“踢一还说什么了没?” 少年回答道:“让我今后就留在这边。” 他腼腆地笑了笑,又问道:“我见光了,是不是就不能留在‘萤火’里了?” “先起来吧,”许青梧拉他起来,“以后你就先跟着我,现在先去休息,晚点时候我再找你聊聊。” 少年走后,看完信件的许青梧呆立当场,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仅是几息过后,他大叫:“来人!” 话音刚落,卫兵就兴冲冲地跑了进来:“启禀寨主!熊统领已拿下郡城,特地命我前来报喜!” 许青梧听完这话,直接瘫坐在椅子上,犹如遭受了晴天霹雳一般。 卫兵见状,认真想了想自己确实没说错话,于是小心翼翼地叫一声:“寨主?” 许青梧瞥他一眼,挥了挥手,无力地说道:“先下去吧,我一个人静一静。” 卫兵躬身离去,满脸疑惑。 许青梧瘫软在椅子里,脑子里快速地回想着自己这近一年的各种事情,若说自己真的透露过关于大秦命运的事,也就鲍飞机和宵行知道,可他们又没这个改变历史的能力。 秦二世本该后年被赵高所杀,接着子婴杀了赵高,仅仅当了几个月皇帝,就向刘邦投降了,后来项羽进入咸阳,子婴也被杀了。 这才是正史记载的啊。 如今才二世二年初,胡亥和赵高怎么就死了?这个仇无鬼又是哪冒出来的? 更重要的是,子婴提前一年多上位,会产生什么影响?若是刘邦、项羽这些人推翻不了秦朝,那他的那些计划,岂不是也得给按个反贼的名头,这样反而让披云岭陷入了危险之中。 他开始烦躁起来,盛怒之下,不由一拳砸碎了身前的桌子。 门口的卫兵探头瞅了一眼,看见许青梧那骇人的模样,赶紧又将头缩了回去。 “将那个信使给我带来!快!” 许青梧几乎是用吼的。 卫兵来不及应一声,拔腿就去找人。 许青梧用脚踢开桌子的残渣,心里盘算着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子婴提前继位,大秦会不会被救下,这一切都成了变数。他能做的也只有两种选择,要么坚持定好的发展计划,去抱刘邦的大腿;要么就赶紧收手,静待时局明朗下来,再做打算,可若是如此,对他个人来说,会失掉很多先机,他有些不甘心。 本来押宝再刘邦身上,这是稳赚的买卖,现在他却有了顾虑,因为历史已经变了。 无论押在刘邦身上,或是大秦身上,他都有输的可能,而他肩负着披云岭的上万条人命,他输不起。 (本章完) 第64章 建议尽早就医 少年信使名叫黑夫,是宵行在咸阳所开店铺内的伙计。 几月前,王宫大火,宵行暗中查探之后,随即就写下书信,让黑夫将消息传了回来,因此黑夫对于咸阳之后的事,也并不清楚。 许青梧问不出个所以然,只好又让他接着去休息了。 黑夫走后,许青梧再次招来报喜的小兵。 他问小兵道:“你仔细说说熊统领拿下郡城的经过。” 小兵张口便说道:“我们昨晚就到了郡城外,休整一晚之后,约莫鸡叫时分,正式攻城。咱们用抛石机先砸了一轮,秦兵弓箭射不到咱们,所以就出城来打,几千秦兵一涌出城,就迎上了咱们的弩箭,对方顶不住,只得转身进城。熊统领趁他们大乱,就带咱们杀了进去。嘿,那些秦兵连阵势都没摆开,我们盾阵往前一顶,他们就退。最后,熊统领杀上城楼,只两刀,就砍翻了郡守,其他官员见状都跑了,咱们也没追。” 许青梧叹息一声,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他又问:“那些秦兵,及君城内的官员都去哪了?” 小兵面露难色,“这个……这个到没怎么注意,反正郡城已经在咱们手里了。熊统领让我问寨主,是否前往郡城驻守,他下午就继续北上了。” “我就不去了,郡城就放那吧,让熊统领约束好手下兵将,不得骚扰百姓。” 许青梧顿了顿,又补充道:“另外,告诉城中百姓,我们只针对秦兵和乱贼,与他们秋毫不犯,让他们安心过日子。” 小兵得意洋洋道:“我们就是这么做的,城里百姓见我们杀了秦兵,有不少人都要加入我们呢。熊统领让他们那百十人先维护城内秩序,至于加入一事,要等咱们平了恒山郡再说。” 许青梧满意地点点头,秦吏杀了就杀了,没扰了百姓就好。 他沉吟片刻,厉声道:“带话给熊统领,就说计划有变,他必须用最快速度拿下恒山郡。” 小兵猛地抬头,企图从许青梧的脸上找出些蛛丝马迹,然而他并没看出什么来,只好恭敬地应了,转身出门而去。 未几,随军出去的一名常备军返回,也向许青梧汇报了熊大的事情,与先前小兵所说并无差别。 许青梧这才真正放心下来。 他之所以让熊大尽快拿下恒山郡,是因为他已拿定主意,全力资助刘邦。 在他看来,天下苦秦久矣,加之皇帝常年榨取百姓,如今诺大的帝国,其实早已外强中干,积弊甚久,这是子婴提前上位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随后十来天内,恒山郡的消息很快传了出去,但远赶不上熊大的行军速度。 在许青梧的催促下,熊大带着一千人,犹如饿狼般自南向北横扫了恒山郡。一开始恒山郡不是没人反抗,可熊大那一千人都是选出来的,加上披云岭的装备,甚至遇见了棘手的势力,还会动用火炮,如此装备碾压下,始终没人能在熊大的进攻下撑过一天。到了后来,有些胆小的势力便会主动前来依附,熊大或是留其继续镇守,或是干脆驱赶出恒山郡。 时间到了十月底,恒山郡被熊大一去一回,扫了两遍,但始终没派人去接管打下的城池。 这期间,也不乏动小心思者,在熊大走后趁机去占了城池。 (本章未完,请翻页) 每当这个时候,熊大就会带人再次出现,将人赶走后,依旧不派人镇守。 恒山郡的事,由那些被驱赶出恒山郡的人,很快散了出去。 外人一边感叹着披云岭的彪悍与强势,一边又猜测着他们为何打下了城池却不派人驻守?别人再去又会被驱赶,如此儿戏一般,到底是为何? 众说纷纭之时,许青梧再次发出了武器展的邀请。 如此一来,这事终于有了定论。 据说,一位手握三万兵马的临郡头领,在看了许青梧的请柬后,忍不住吐了口唾沫,骂道:“这披云岭是什么来头,他娘的,短短半个月,只用一千人马就将恒山郡扫了个来回,显得我这几万人,就像饭桶一样。更气人的是,咱们拿下个城池,都当宝一样守着,他们居然只取不占,还说是为了保证什么武器展的举行,权宜之计,之后还要送人。啧啧,这逼让他装的。老子要不是打不过他,早跟他翻脸了。呸!太气人了!” 这时,他手下一谋士问道:“那个什么武器展,咱们去吗?” 这头领骂骂咧咧道:“怎么不去!没看见人家一千人都能横扫一个郡嘛,我手下可三万多人呢!” 谋士:“……” 诸如此类的场景,如今在恒山郡周围比比皆是,而且正在逐渐扩散。 河滩上,许青梧早让熊大带队平整出一大块空地,并且砍来手臂粗的柳树圈了起来,以用作武器展的场地。 其他事项,自有随行的销售人员,及后勤人员去安排,因此许青梧本人就闲了下来。 有些无所事事的他,只好带了青虎,准备去四周散散心。出门前,他找来一根绳子,让同样无聊了很久的青虎衔着,一人一虎各执一端,偶尔较力,也不知到底是谁在溜谁了。 许青梧牵着青虎,路过一个小渔村时,立即就引起了骚动,吓跑了不少人。 正当他准备返回时,忽然听见一间院子里传出了争吵声: 有少年叫道:“第几回了!这是第几回了!有完没完啊,我受不了!你们再这样,我可离家出走了!” 有头发花白的中年人,痛心疾首道:“你敢!我家就你一根独苗,你若走了,我就死给你看!” “我的亲爹啊!” 少年叫一声,无奈地跺着脚,“你到底想怎么样啊?” 许青梧此时正好走到篱笆边观望。 只见,一个青丝染霜的妇人劝道:“儿啊,你爹这也是为你好,你说你都二十好几了,还不成婚,对得起祖宗吗?对得起为你操心,跑前跑后的亲戚吗?” 话音刚落,屋内又走出两个妇人,一胖一瘦。 稍胖的妇人立即笑道:“这次我给你找的姑娘,那可是十里八村最好看的,我都跟人说好了,只要你点头就行。” 微瘦的妇人也笑道:“我这边的姑娘,家里可是富户,县令家亲戚呢。要不是你小子还有点出息,人家哪会答应这门亲事?你就偷着了吧。” 少年瞥了眼自己的七大姑八大姨,暗暗皱眉。 微瘦的妇人立即阴阳怪气起来,“前几次给你介绍的姑娘,你没答应,这可让我掉了不少面子呢。哎,都是自家侄儿,这话我也就不说,谁让咱们都是一家人呢, (本章未完,请翻页) 你年纪也不小了,我们不给你操心这些事,谁管你呢。” “可不是,”稍胖妇人上前一步,“先成家,后立业,你连个媳妇都没有,这哪成,可不得抓紧了。” 许青梧来了兴趣,索性趴在篱笆上,从怀中摸出个地瓜来,津津有味地啃了起来。 “今天必须选一个!”少年的父亲发火了。 少年的母亲跟着苦口婆心地劝道:“你看跟你一起玩到大的那些娃儿,哪一个不早娶媳妇了,现在人家孩子都能走路了。我啊,每次看见人家都抱孙子了,我这心里……呜呜……” 话没说完,少年的母亲竟抹起眼泪来了。 少年本来是要发火,可看见自己母亲的样子,心肠顿时又软了下来,尽量放轻了声音,说:“我才二十出头啊,大好的年华,怎么能浪费在娶妻生子上呢。大丈夫理当建功立业,否则我读书习武是为了什么?大丈夫何患无妻。再说了,不是说我看不上这些姑娘,你们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面都不见就成婚,娶回来一看,万一是个麻子脸呢,您乐意啊。” 少年的母亲,被后半句话给逗乐了。 七大姑八大姨顿时不乐意了,声色俱厉道:“咋说话呢,我们的眼光你还不信了。就为了你这事,我们腿都快跑断了,你要不乐意,这事啊,咱们以后就不管了!” “咋能不管呢,都是一家人,你们不管谁管啊,还的麻烦你们帮着张罗呢。” 少年母亲赶忙打圆场。 少年皱着一张脸,显然是看在父母的面子上才没有发作。 “怎么办,你给我们个准话,人家还等着我们回话呢。你别看你现在是乡里远近闻名的人物,过两年啊,谁还晓得你是谁呢,错过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稍胖的妇人沉着脸问少年。 许青梧见院子里众人僵持住了,不由笑道:“这种情况啊,我建议你俩尽早就医,挂神经科。” 院子里众人齐齐朝他看来,稍胖的妇人抢先喝道:“你谁家小子啊,在这风言风语些什么!管的什么闲事 。” “我管闲事?” 许青梧来到了院子口,青虎跟在他身后,虎视眈眈。 那稍胖的妇人还准备说些什么,当看见突然出现在门口的老虎,吓得怪叫一声,拉着身边的妇人就往屋内躲去。 少年微微一惊,很快镇定下来,挡在了自己父母身前,结果被父亲顺手拉到了身后。 许青梧停在院子口,冲正在屋内探头探脑的两个妇人说道:“我看你们一天是闲的慌,那么操心别人的事干嘛?像你们这样的,我建议找个大夫去看看脑子。” 少年瞠目结舌,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敢将心理的感激当面说出来。 “哼,你屁大点年纪懂个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传递香火才是最重要的!” 少年父亲强硬地表态了。 屋内那两个妇人一唱一和道: “没错,你看看他,到现在一事无成,再不成婚,等将来他这点名气没了,谁还愿意嫁给他。” “可不是嘛,你读书习武再好,有本事没那命,还不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许青梧冲少年抬了抬下巴,“读过几年书?习武是何成就?” (本章完) 第65章 水货 少年越过父亲,走上前冲许青梧抱了抱拳,朗声道:“让小兄弟见笑了。在下墨玄,九岁跟县村里的老先生识字,接着便自学了十五年。习武约莫已有十年,主要是跟乡里的老卒们讨教。” 许青梧扔掉手中的瓜蒂,拍了拍手,问他:“若你是大秦国君,眼下这种状况,你会如何?” 墨玄父亲脸一沉就要赶人,却被墨玄给拦了下来,他笑道:“大秦已无药可救,可若想拖延些时日,避战修养是最好的办法。” “可别胡说。” 年买的母亲扯了一把墨玄,提醒道。 屋内两个妇人,更是被这话吓得直接缩进了屋内。 “拖延过后呢?”许青梧追问道。 墨玄似乎早想过这类问题,脱口而答:“内忧外患,积弊太深,如毒入骨髓。避战修养不治本,该来的总要来,天下不会少了陈王这样的人。” 许青梧满意地点点头,冲屋内两个妇人说道:“以后少管闲事,你等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墨玄以后就是我披云岭的人了,劳烦收起你们那些小心思,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屋内惊叫一声:“披云岭?!”而后再无声响。 许青梧看着呆滞的墨玄,说道:“我披云岭不起义,不做乱,只做有利天下百姓的大事,如今在河滩扎营,你收拾下,明天就去我那做事。这不是跟你商量,我既然盯上你了,即使你跑到天涯海角,我都会将你抓回来。” 墨玄还能说什么,只剩苦笑。 许青梧走了两步,转身又道:“对了,我叫许青梧,披云岭寨主。明日你报上名字,自会有人领你来见我。” 墨玄一家人面面相觑,一时间都没了主意。 屋内两个妇人跳了出来,咋咋呼呼叫道:“侄儿,你还是赶紧跑吧。我听说,披云岭前段时间杀了郡守,你跟着他们能有啥出息,去投靠陈王,不比他这一千人强?屁本事没有,还说什么做大事,你要跟了他个小毛孩子,怕是迟早饿死。” 墨玄看了她俩一眼,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都是亲戚,你们操心我的婚事,我挺感谢。但是现在我家有事,就不留你们了,七姑、八姨请便吧。” “哎呦,不会真以为你撞大运了吧。” “呵呵,好心劝你还不听。咱走!等他吃过苦头了,到时候别怪我们笑话他。” 七姑八姨相约着走了,墨玄只觉得整个世界瞬间清净了下来。 第二天清晨。 墨玄换上了自己最好的衣服,尽管依旧满是补丁,但好歹没有破的地方。 他在父母忐忑不安的目光中,穿过晨曦前的薄雾,走向披云岭所在的河滩,壮气毅然。 许青梧见到他的第一句话便是:“我身边缺个整理文件的人。” “敢不从命。” 墨玄洒脱地笑了笑。 “那就先吃早饭,”长了个头的许青梧搂着他的肩膀,“今天是武器展的第一天,也不知道来的人多不多。今天你先跟着我,多看看就行,我顺便给你讲讲披云岭的事。” 披云岭的早饭很简单,一碗青菜糊糊,一个饭团。 墨玄吃的很细致,筷子在碗底刮了又刮,再用饭团蹭了一遍,这才放下了碗筷。 许青梧待他吃完,同时也停下了筷 (本章未完,请翻页) 子,“走吧,陪我出去看看。” 两人才出门,便有小兵前来禀报:“邻郡有人来了,目前销售正在接待,可他们非要见寨主您。” “带路!” 许青梧拍了拍肚皮,心情大好。 诺达的军火展场地内,分作武器存放区,武器展示区,以及接待区。 一百全副武装的常备军在内部巡视,自不必多说。熊大手下的一千士兵此刻在外围巡视着,个个人高马大,披甲带刀,手中还握着一柄陌刀,此次作为披云岭门面的他们,不论从外观上,还是从纪律,从精气神上,都没辱没披云岭的荣耀。 许青梧带着墨玄走到接待区,远远便瞧见,一个瘦小的汉子,领着十几个膀大腰圆的亲卫,坐在那里当着大爷。 “别废话,听说你们寨主亲自来了,那就让他来,你一个小喽啰聒噪什么。” 瘦小汉子不耐烦道。 负责接待的销售人员,一脸为难。正当他不知如何解决时,许青梧走了过来,他赶紧起身让开了位置。 “我就是寨主。” 许青梧拱了拱手,这才落座。 瘦小汉子打量他一眼,在看看他身后衣着寒酸的墨玄,嗤笑一声,看着周围工作人员,喝道:“逗我玩呢?这就是你们做买卖的态度?糊弄我,好歹也找个年纪大点的啊,找个小孩来,侮辱我智商呢?” 许青梧给自己倒了杯茶水,靠在椅子上笑道:“既然你不信,那我换一种说法。在下许青梧,这里我说话管用,这下你明白了吗?” “哦?你说话管用?” 瘦小汉子嘿嘿一笑,“在下庞飞,想来看看你们的武器。既然你说话管用,那你说说价格吧,若是太贵,我可不买。” “庞将军,幸会幸会!” 许青梧拱手笑道:“我们这武器种类繁多,单是刀就有三四种,用出各自不同,不知庞将军要买些什么?” “别整那花里胡哨的,我就想要攻城能像你们那样的武器就行。” 庞飞眯眼笑着说道。 “好说,我带你去武器存放区先看看货,”许青梧站起身,一伸手,“请!” 庞飞领着手下,在许青梧的带领下,来到了一间临时搭起的棚子内。 许青梧边走边介绍道:“这是披云刀的一种,现在看的是横刀,主要用作破甲,更重要的是能当剑用,下面是柳叶刀……” 在许青梧的介绍下,披云岭的刀、甲、弩、抛石机、折叠云梯等等,都被庞飞看了个遍,要说他不心动,那是假的。别的都不说,就那折叠云梯,要是给他队伍装备上,简直如虎添翼。 庞飞略一沉思,立即有了主意,开口道:“我说这位小寨主啊,听你吹半天了,你价格也不说,效果也不保证。我要的可是能打胜仗的东西,你这些破玩意,确定能行?” 许青梧笑了笑,还是不接他的话口,又一伸手说道:“我们有武器展示区,在那里你可以亲自体验一把这些武器带来的快感,请!” “有什么好试的,这些破玩意不都一个样嘛。” 庞飞嘴上嘟囔着,身子却很诚实。 来到武器展示区,庞飞在许青梧的指导下,将所有能试的都玩了一遍,差点停不下来。 他很快平复下情绪,摆出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一张臭脸,问道:“你怎么能保证这东西,用了就能打胜仗?若是效果不好,怎么办?” 许青梧笑道:“我这里的东西,只接受黄金和粮食支付。你若真心买,咱们再坐下来谈,你要是不买,那请自便,有什么问题找我们的销售人员。” “怎么着?问都不能问了?看不起我们?” 庞飞不乐意了。 他身后的十几个汉子立马上前一步,逼向了许青梧。 许青梧不为所动,甩了个白眼给他。 墨玄无奈地直摇头。 守在展示区的熊大早不爽了,立即上前一步,吼道:“干什么!想明抢啊!” “行了!” 许青梧制止住熊大,冲跑来的卫兵摆了摆手,吩咐道:“都各自去忙吧,让销售陪着他们再去转转。” 庞飞立即嚷嚷道:“人多了不起啊,别看我只带了这几个人,他们可都是一个顶十个的好手,就你这些手下,除了会吼还能干什么。” 熊大只是冷笑。 庞飞瞧他一眼,立即看向许青梧,“这样吧,你找十个人出来,与我的人打一场。若是你的人赢了,我就按你说的价买些东西,若是你的人输了,那你可得送我一百个人的所有装备,外加弩床、云梯啥的,敢不敢?” 墨玄刚想伸手提醒许青梧,随即又缩了回去。 只听许青梧还未说话,熊大先一口答应了下来,立即就随便指了几巡逻的常备军。 庞飞不理会熊大的举动,只是看着许青梧。 许青梧摊了摊手,无奈道:“你都说了,那我自然奉陪了。” “痛快!” 庞飞点了手下十个人,信心满满地抱着手臂,只等坐收渔翁之利。 在庞飞看来,许青梧还是太年轻,自己激将法都还没正式用呢,他就任由手下跳进了自己的局内。 空地上,二十个人在一声令下之后,扭打在了一起。 两拨人刚刚碰撞在一起,局势就成了一边倒。只见熊大一伙十人,直接将对方十人推倒在地,接着就再没给他们站起来的机会。 庞飞脸色难看至极。 许青梧见熊大出了口气,这才喊众人停手,转而问庞飞:“不知将军要买多少?都打算买些什么啊?” 庞飞冷哼一声,没有作答。 时至中午。 庞飞等人带了采购的装备离去时,恰好遇见了三四波前来买装备的队伍,大家现在都算有头有脸的人,既然遇见了总免不了互相打个招呼,寒暄几句。 就在这空挡,只听披云岭的火炮响了十声,接着是墨玄扯开嗓子喊道: “披云岭武器展开张大吉,庞将军成功拿下第一单,喜提披云刀一柄,甲胄盾牌一套!现在全场九折,量大从优!” 庞飞在众人鄙夷的眼神中,逃也似的灰溜溜地走了。 许青梧看着庞飞吃瘪的模样,忍不住赞道:“墨玄会来事!” 少年信使黑夫不解道:“就不怕别人都学他?若是都只买一套回去研究,咱不就没赚头了嘛。” 许青梧笑道:“我披云岭的东西可不是那么好学的,即使他们研究出来,我卖的东西又升级了。至于订单大小的事,只要他们好意思只买一套,拿我就好意思念出来。” (本章完) 第66章 射虎 黑夫打量着许青梧,心里正琢磨着,自己与眼前这位踢零到底差在哪了时,只听外面忽然传来一声凄厉的虎啸,接着是一连串人的呼喝咒骂。 等他反应过来时,许青梧早跑了出去。 营地外围的沙滩上,原本晒太阳的青虎,此时肩头嵌着一支箭矢,身上还有几处刀伤,正与庞飞一行人对峙着,鲜血流了满地。 披云岭的兵卒已将庞飞等人团团围住,但无人敢上前去拦住发狂的青虎。 手中还提着弓的庞飞,瞧见许青梧走来,怒喝道:“许寨主,你这是什么意思!” 许青梧仅看了眼他手中的弓,冲兵卒喊道:“快去找大夫!”说罢,缓缓靠近了受伤的青虎。 他轻唤一声,青虎转过头来,冲他龇牙发出阵阵低吼,戒备地看着他。 庞飞有些心虚了,没成想白虎皮没捞着,反而惹上了许青梧。他看一眼四周,此时围着他这十几人的不仅有披云岭的上百兵卒,还有前来买武器的各路首领,心中这才安定下来。 他笑道:“我来是与你做买卖的,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许青梧好不容易安抚青虎躺下,正等着大夫过来,听见庞飞的话后,也不看他,像是在自言自语:“这老虎也是我披云岭的一份子,即使在你们看来,它只是畜生,但只要跟了我许青梧,它可以战死,却不能如此任你欺辱。” 庞飞冷笑:“我又不知你喜欢养畜生,无心之举而已,再说,这老虎不是还没死呢么。大不了我赔你些钱粮便是,一车粮草总该够了吧?” 此话一出,披云岭的兵卒立马就不乐意了。 有人叫道:“你这话什么意思!寨主说的很清楚了,别看它只是老虎,可它也是我们的袍泽,是我披云岭的一份子!你伤了它,就想赔偿了事?” “诸位!都来评评理!” 庞飞一抬手,冲那些前来买武器的商客说道:“在下无心之举而已,披云岭仗势欺人,我都说了赔给他一车钱粮了,他还得理不饶人。” 许青梧一边抚着青虎的脖子,配合大夫给它处理身上的伤口,一边说道:“今天你可以走。” 庞飞嗤笑一声:“这才像话,告辞!” 披云岭的兵卒犯了难,放行不甘心,继续堵着也不是,只觉得寨主怎么如此软弱,前一刻还放狠话来着,现在怎么就放人了。 只听许青梧又沉声说道:“三日之后,我会亲自去你的地盘讨要说法,希望你准备充足了,别那么不堪一击。” 一众商客哗然,这是赤裸裸的宣战了! 且不论这件事的对错,就许青梧这句话,说得可太狂了。 见过约架的,可没见过约打仗的,你以为现在还是打仗都讲礼数的战国初期吗?那庞飞好歹也万余人马呢,你就靠一千多人,还让人准备好,那三日后说不定面对的就不仅是庞飞一家了。 庞飞听了这话,脚下一顿,回头笑道:“好啊,我准备充足了,等你来。看你这一千人,能不能连我也横 (本章未完,请翻页) 扫了。哈哈哈……” “放行!” 许青梧冲披云岭兵卒吩咐一声。 庞飞大笑着离去,临走还不忘再叮嘱一句:“你可一定要来给那畜生报仇啊!” 披云岭将士听完这话,个个义愤填膺,只觉心里堵了一口非出不可的气。 在他们看来:一只老虎跟了寨主,寨主都愿意拿它当个兄弟来看,更别说他们这些活生生的人了,若哪天他们也让外人给欺负了,寨主又怎不给他们出头。因此,这场仗必须打,不仅是为那只老虎打,也是为自己,为同是披云岭的兄弟而打。 前来购买兵器的商客,也在低声议论。 有人说,许青梧护犊子;也有人说,这是许青梧收买人心的举动;更有人猜测,这是许青梧再次展现实力,给他们下马威呢。 此事过后,披云岭的武器展继续进行,不过这下没人硬要见许青梧了,都乖乖接受了销售人员的服务。 青虎在简单处理过伤口后,被人抬到了“福鲲号”上,所幸并无性命之忧,否则许青梧还真不知回去后,该如何向叶无双交代。 晚间,许青梧在船上召开了会议。 负责销售人员的队长,向许青梧汇报了这一天的工作情况,不论是武器,还是纸张等副产品,销售成绩都很不理想。 多数人在了解过后,都没立即下单,有不少人已直接离去,还有一些人直接在营地外扎营,选择观望。 许青梧听完数据和分析后,给销售打气道:“新事物的出现,很难被人接受,这在情理之中。今天虽没出成绩,但也不是没有收获,起码知道我们货物的人越来越多了不是?咱们卖武器,不要只盯着一柄刀,一根矛,你们将胆子放大一些。我定下的最终目标,可是每次批量出货,并且签订长期的供货协议,这才是我要的效果。所以都不要着急,只要真的能来大客户,这些个采购几百柄刀的小势力,你们到时候别看不上就好。” 众人笑罢,销售人员散去。 熊大领着手下十个百夫长,以及常备军头领,又走进了进来。 众人还未坐稳,熊大急不可耐道:“三天我等不了,要不我现在就带兵过去,趁他没防备,直接灭了他吧。” 许青梧问他:“你害怕了?” “怎么会呢,”熊大往椅子上一靠,“我主要是担心他联合些人后,咱们攻城的进度会变慢。还有啊,现在手下那些人可都等着出兵呢,前段时间扫平了恒山郡,可这些小势力根本没多少油水,你又不让骚扰百姓,他们可都等着去庞飞地盘上刮一通呢。” 许青梧单手转动茶杯,笑眯眯地看着熊大。 “规矩就是规矩,定下可不能改。百姓就是我给你们设置的红线,谁要敢越界,到时候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即使是你。” 熊大不服道:“打仗不都是为了发财,为了升官嘛。我们可只求财,现在也缺钱。” “别人是别人!你目光放长远些,看看这些人能活多久,”许青梧沉着脸 (本章未完,请翻页) ,“我说过了,我们只是商人,商人要守商人的规矩。只要你们按我说的来做,将来还怕没仗打?还怕没钱赚?” 熊大撇撇嘴,说道:“听你的就是,反正到目前为止,你还没错过。现在说说庞飞的事吧。” 许青梧扫了众人一眼,失笑道:“庞飞以为我一千人拿不下他。哼哼,你们这些人,可都是我亲自选出来的,他那万余人怎么能比?这次很简单,将咱们的火器全用上,我要的结果是碾压他们。去了之后,先问一遍有没有人愿意投降,一旦开打,拒不接受投降。我要他们都看清楚了,咱们披云岭是怎么护犊子的!战后宣扬出去一句话,犯我披云岭者,虽远必诛!” “早说啊。” 熊大一击掌,笑道:“若是火器全用上,那可简单多了。” 许青梧叮嘱道:“庞飞回去后,肯定会拉拢其余势力,先是向咱们施压,只要我们退一步,那他们就顺其自然狮子大张口了。所以,你们要做好,一次对付两三股势力的准备,不能硬来的时候,就多动动脑子。” 熊大胸有成竹道:“我都打听清楚了,庞飞在恒山郡东边,最有可能结盟的不是北边的陈涉,反而是南边的两股小势力。刘邦如今就在丰城附近,庞飞一伙人,算是被咱们和刘邦给夹在了中间。只要咱们打通这里,到时候最东边和东南的那些势力,就都能过来了,那可都是真正有底子的大队伍。” “你心里有主意就成。” 许青梧肯定道,转而看向一众百夫长,叮嘱道:“打仗哪有不死人的,但我希望你们,以及你们的手下都能活下来。我能做的就是给你们这时代里最好的训练,以及最好的装备,所以尽力活下来。” 有百夫长笑道:“训练多流汗,战场少流血,这道理我们都懂。” 随后,众人商讨好细则,这才散了。 成了许青梧秘书的墨玄,一天下来,看了不少,此时心里更加坚定自己的选择没错。 第二天,披云岭营地内的气氛骤变,一股肃杀气息弥漫全军。 如此一来,那些前来看武器的商客,还未踏入营地,都不由浑身一个激灵,说话做事也不由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中午时分,熊大神色慌张地找到许青梧,见面便喊道:“庞飞死了!” “什么!怎么回事?” 许青梧眉头直接皱成了个川字。 熊大骂道:“那狗日的昨晚被杀了,他跟他那些手下,身上都没有一处刀伤,而是全插满了箭矢,最关键的还是,他们死在恒山郡的底盘内。消息已经传开了,我看这明显是冲咱们来的,不知是那股势力,竟然跟咱们玩这一套。” “外面还有什么传言吗?” 许青梧问了一句,又赶忙补充道:“我是说,有关披云岭和庞飞之死相关的传言。” 熊大直摇头,“没有,对方杀完人,只散开了庞飞的死讯。但这种做法,比直接说我们是凶手,更能让人相信了。” “妈的!这下麻烦了。” (本章完) 第67章 被针对了 庞飞的死讯,打乱了许青梧接下来的计划。 他本想利用庞飞再给披云岭做一波宣传,没成想被其他人来了个借刀杀人。 这样一来,他不仅要想办法挽回披云岭的信誉,从而保证武器展的顺利进行,更憋屈的是,他还得给庞飞申冤报仇! 熊大见许青梧皱眉不语,于是厉声道:“你倒是说句话啊,现在咋办?下面有消息可说了,不少来参加武器展的人,都半道折回了,已经来了的人,现在都准备走呢。” 许青梧瞥他一眼,问了个与此事毫不相关的问题:“你杀了多少人?” 熊大有些摸不着头脑,打量许青梧几眼,老实答道:“在恒山郡一来一回,少说也有百十人了,加上找刘邦那次,还有以前也算的话,怎么也不下二三百人了吧。” “以后不许亲自杀人了。” 许青梧沉声叮嘱道。 “为啥!”熊大急眼了,“不是在说庞飞一事对咱们生意的影响吗,这跟我杀不杀人有什么关系?莫非你以为是我昨晚去杀了他?” 许青梧抬手按住熊大的肩头,让他别太激动,解释道:“自从你扫了恒山郡之后,我发现你越来越冲动了。杀气太盛,这会影响你思考,我不希望将来哪天听见你的死讯。” 熊大不以为意,“带兵打仗的,哪个手上不沾血?” “不要跟别人比,”许青梧摇摇头,一脸认真地看着熊大,“我当你是我哥,才跟你说这话,否则我会很乐意你给我当个刽子手。” 这话让熊大无力反驳,立即就泄了气,嘟哝说:“就你道理多。” 许青梧见他听了进去,这才冲墨玄吩咐道:“你去把黑夫叫来,咱们四个人开会。” 墨玄离开不久,黑夫与他并肩而来。 此时,许青梧和熊大,早已等着他们了。 四人坐定。 许青梧开门见山道:“庞飞的事,你们都知道了吧,至于这事有何影响,我不说你们也能明白。” 他顿了顿,再度开口:“武器展的事咱们先放一边。这事最有可能是谁栽赃给我们,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或者说,庞飞的死,他们能从中捞到什么好处?我想听听一听,关于这几个问题,你们的想法。” 熊大想说话,可看见许青梧根本没看他,只好乖乖闭嘴,耐着性子坐在那。 墨玄作为本地人,自然是许青梧首先要问的对象。 他看见许青梧说完就瞅向了他,略一思索,开口道:“恒山郡北边是陈郡,那是陈王的地盘;东边就比较乱了,各种势力错综复杂,总的来说还是楚国旧地;南边和西边大多数地方还在大秦掌控之内。由此看来,能对咱们出手的,要么是这些起义军,要么是大秦那边。” “你说了半天,这不废话么。” 熊大忍不住吐槽道。 墨玄笑了笑,解释道:“注意了,能对咱们出手的,可不只是起义军,还有可能是大秦的势力,这点很多人都忽略了。” “没错。” 许青梧肯定道:“我第一反应就是哪路起义军所为,后来也才意识到,大秦也 (本章未完,请翻页) 有可能出手。而且这事可不是偶然,或者是庞飞的私仇,哼哼。墨玄,你继续说。” 墨玄思考时,习惯性地用食指敲着脸颊。 他敲了片刻,这才继续道:“若想彻底解决这件事,咱们就得先找出是谁杀了庞飞,这样一来猜测他们的目的就容易多了,下面怎么应付,那又是另一回事了。所以,我建议现在去看看现场,最好是看看庞飞的尸体,如果能找到蛛丝马迹,就能依着线索将凶手找出来。” 许青梧看向了熊大。 熊大眨眨眼,一脸问号。 “庞飞尸体呢?”许青梧提醒道。 熊大这才反应过来,一摊手:“这我哪知道。外面传消息时,我听见就来找你了。” “不过,我听说,庞飞是出了武阳关才被杀的。”熊大补充道。 墨玄“哦”了一声,接话道:“这就怪了。” 熊大失声问他:“哪里不对?” 墨玄看了眼许青梧,见他没有要开口的意思,这才解释道:“出了武阳关,可马上就离开恒山郡地界了,如此远的距离,这消息是怎么一夜之间传过来了的?” “这还不简单。” 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黑夫突然冒了出来,见大家都看着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他说:“我也是猜测啊,要是我来做这件事,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我肯分两波人去做。第一波人只负责在约定好的时间内,杀掉庞飞即可,第二波人负责在固定的时间,开始往外散庞飞的死讯,这样一来,就是现在这种情况了。” 墨玄笑道:“跟我想的一样。不过还有一点也不能忽略,那就是,我们早被人盯上了。庞飞的动向,以及庞飞与我们之间的矛盾,都被人在第一时间掌握了。短时间内,做这样一个局出来,对手够果。寨主说的没错,这可不是巧合,明显是针对咱们来的。” 熊大激动道:“照你这意思,现在咱们这有奸细?” 墨玄看他一眼,点头道:“不仅我们营地内,营地外可能也有人监视着咱们呢。” “不可能!”熊大一拍桌子,“我披云岭的人不可能出奸细。” 许青梧劝道:“冷静点,人家也没说就是咱寨子里的人。说不定是混在来的顾客中,或者扮作卖柴给咱们的樵夫呢,这些都有可能。” 熊大咂咂嘴,“那现在咋办?这也不好找啊。” 许青梧看着墨玄,吩咐道:“我给你二十常备军,你立即赶往武阳关,该做什么,你知道。” “是,”墨玄应一声,“我最快明天下午回来。” 许青梧又看向黑夫,笑道:“你该做什么,知道吗?” “晓得,找人的事就交给我。” 黑夫怕许青梧不信,又说道:“我自小在市肆中长大,看人的本事那可是一绝。不是我吹,就算皇帝扮作乞丐,我一眼就能瞧出他与别的乞丐不同。” 许青梧哪会不知道他的底细,压了压手,叮嘱道:“你先将人记下来,哪怕只是怀疑的人,也都记下来,暂时不要采取措施。另外,我还想交给你个任务,等会我单独给你说。” (本章未完,请翻页) 黑夫眼睛一亮,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熊大忙问:“那我做什么?” 许青梧道:“你的任务最重,那就是保护好我们大本营的安全。等墨玄和黑夫有进展了,有你出手的时候,但你别忘了我给你定下的规矩。” “知道了。那我就先给墨玄挑人、备马去了。” 熊大不耐烦地摆摆手走了。 墨玄冲许青梧行了一礼,跟着熊大也一起走了出去。 两人走后,屋内只剩许青梧和黑夫。 黑夫心里虽然好奇许青梧要单独交给他的任务,但他还是忍住了没问,作为一名情报人员,或者说前情报人员,他这点耐心还是有的。 许青梧故意盯着他看了片刻,忽然问他:“你对舆论怎么看?” “舆论?” 黑夫一脸懵逼,啥时候车还能说话了? 许青梧恍然,这个词貌似还差几百年才能出来,于是他换了问法:“你觉得如果所有人都在说一件明显就很假的事,会有多少人认为这是真的?” 黑夫松了口气,笑道:“那得看是谁听了,以前街上也少不了一些流言蜚语。比如,有次也不知谁传出来,说一个人看见王掌柜媳妇洗澡了怎么怎么滴,但王掌柜压根就没媳妇。就算如此,还是有不少人,即使知道王掌柜没媳妇,也在传这些话,最后整条街都在传,王掌柜只好关了铺子,去乡下养老了。期间也不是没人站出来说一句公道话,可只要有人站出来,那些传这话的人,就将矛头指向他了。流言这事吧,奇怪的很。” 许青梧点头道:“这可是一股不俗的力量。” 黑夫赶紧收敛笑容,问他:“莫非这也能组织起来,加以利用?可这有什么用啊,传流言的都是些市井小民,他们也就吃饱了拿这些话消食而已。军队一过来,他们这批人可是最惨的,啥都被抢完不说,弄不好还会丢了性命。” “我是这样想的,以后你就当个行商,挑担子走街串巷,卖货去。” “卖货?” 许青梧见黑夫一脸失望,解释道:“明面上你是货郎,可暗地里,你要替我传播消息。就拿武器展的事来说吧,如果你手下有一百个货郎,让他们出去卖货的同时,将武器展的消息散出去。你想想,这一百人能将消息传给多少人?关键是,除过在消息源头的这一百人,得到消息的人,他们会不会见人就说?一个老太太可能只会说给邻居,但邻居再说给邻居,如此传播下去,一个消息会传给多少人?” 黑夫陷入了沉思。 许青梧让他想了想,一盏茶的时间过后,黑夫失声道:“寨主的意思是,想让民众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自觉成为我们的一股力量,按照我们的想法去说话?” “悟性不错,”许青梧夸他一句,“你处理完周围的探子,就开始着手这事吧,我会给你钱,但人得你自己慢慢发展。等咱们查出是谁对我们下黑手,这时候就需要你这边散出些消息,将庞飞死讯带给咱们的负面影响,给我扭转成一件积极有利的事。” 黑夫搓了搓手,兴奋道:“说话可是个技术活,好在我不差。” (本章完) 第68章 意外来客 许青梧送走了墨玄之后,自己也没闲着。 先是亲自送走了要离去的顾客,接着又对留下保持观望的顾客,进行了安抚。 期间,自然少不了主动澄清庞飞一事,也算作正式对外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披云岭只做生意,不参与任何争斗;庞飞一事,虽不是披云岭所为,但披云岭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因此披云岭会尽快查出凶手;最后,许青梧还强硬地表示,朋友来了有美酒,可谁若主动挑衅披云岭,虽远必诛! 做完这些,许青梧暂时闲了下来,只能等着墨玄那边的消息。 墨玄还未归来,倒是先后来了两位意外访客。 上午。 有数十骑高举“陈”字王旗,策马而来,卷起黄沙漫天。 那些前来围观“福鲲号”的百姓最先察觉,当有人念出王旗上的“陈”字时,一众百姓欢呼雀跃,呼喊着“陈王”二字,想上前又胆怯,只好远远地自己兴奋着。 许青梧知晓此事后,立即出门迎接。 一来,他是想看一看传说中的陈涉长什么样;二来,这可是大客户,虽说陈涉很快就走到了末路,但巅峰时期,人家也是坐拥数十万兵马的大高玩,不差钱。 数十人下马走进营地,领头的是个儒生打扮的中年人。 许青梧有些傻眼,莫非陈涉还是个文武兼备的人才?也是,“苟富贵,无相忘。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能说出有这两句话意思的人,怎么着也算有那么点文青潜质了。 对方看见十六岁的许青梧,一时间也是微微一怔。 “久仰陈王……” “许寨主真是年少……” 两人同时脱口而出,又同时收声,而后尴尬一笑,互相拱了拱手,算是正式见面了。 “诸位远道而来,还请入内说话。” 许青梧一伸手,主动领路。 “呵呵,请!” 中年儒生笑呵呵还礼,留了随从在屋外候着,自己跟随许青梧进了屋。 他主动解释道:“想来许寨主误会了,我乃陈王身边一小吏,黄光是也,哈哈哈。” “哦?原来是黄先生,请用茶。” 许青梧哪听过这么个人,但他并未将失望写在脸上,继续热情地招呼着。 黄光点头应下,伸手摆弄着茶杯,笑道:“陈王听闻,许寨主在此办什么武器展,所以特地让我来看一看,若是真有神兵利器,我大可做主带一批回去。” 话音刚落,他幽幽地叹息一声:“陈王为民请命,大秦虽腐旧不堪,但仍不乏良兵勇将,我们的压力很大啊。” 许青梧跟着叹一声。 黄光忙问:“许寨主为何发叹?” 许青梧愁眉苦脸,再叹一声:“我太难了,老铁。” 他揉了揉自己的脸,带着哭腔说道:“最近我压力很大。” 黄光被他莫名其妙的举动,弄得有些不知所措起来,沉吟几息,这才问道:“听说你披云岭表明了中立,只以商人的立场身处乱世,莫非是生意不好?咦,如此说来,你这确实没人来啊。” 不说这后半句话还好,一说出来,许青梧立即抹泪道:“黄先生有所不知啊,我披云岭上万人要吃饭,要穿 (本章未完,请翻页) 衣,我本指望这一趟能赚些钱粮回去,没成想……” 他再也忍不住,痛哭了起来。 黄光轻拍他的肩头,劝道:“有话好好说,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嘛。” 许青梧好不容易强忍住,拍着大腿,痛心疾首道:“没成想,也不知哪个王八蛋,专门针对我披云岭。早上我刚和庞飞起了点小矛盾,晚上他就被人杀了,还是在我的地盘,这不明摆着往我身上扣屎盆子嘛。如今外人都说是我杀了庞飞,这生意眼看就要黄了,我寨中还有上万人,马上就要断粮了啊!黄先生,你说,你来说说,这幕后之人,是不是王八蛋。” “呃……这个……” 黄光嘴角一阵抽搐,没想到许青梧张口就骂人,还要拉着他一起。 他强笑道:“没想到许寨主也是性情中人。呵呵,这事或许是巧合呢,毕竟这些起义军互相攻伐,也是很正常的事。再说了,我这不是来了么,只要生意成了,自然少不了钱粮。” “唉……压力太大,情绪失控了,见笑了啊。” 许青梧一把抹净脸上泪水,长舒一口气,接着说道:“不知黄先生需要些什么装备,我这里种类繁多,要不我先带你去看看吧?” 黄光正要答话,卫兵跑进来报告道:“启禀寨主,南郡郡尉来了,说是要买咱们的装备。” 许青梧看了眼黄光,见他微微皱眉,于是宽慰道:“先生放心,我这里只是做买卖的地方,大秦官吏也好,你们起义军也好,只要来了我这里,都只能谈生意上的事。这点小事,我还是有实力保证的。” 黄光点头笑道:“我相信许寨主有这个实力。” “这样吧,正好要带你去看装备,要不你两家就一起吧,省事。” 许青梧看似是在征求他的意见,可不等他回话,立即就先站了起来,吩咐卫兵道:“将人带去展示区,我随后就来。” 黄光见许青梧已起身,只好也站了起来,跟他向外走去。 两人走出门外。 当许青梧看清了这南郡郡尉的相貌,吃惊不小。 “许寨主,多日不见了啊!” 张黑笑着拱了拱手,主动打起招呼来。 许青梧呵呵一笑,说道:“张寨主如今混得可真是风生水起,夏天还在巴蜀混饭吃,一眨眼就成了南郡郡尉,在下真是佩服的紧。” “哈哈哈,哪里的话,如今匪寇猖獗,我这郡尉只是临时顶上而已,咸阳那边还未正式任命呢。” 张黑毫不掩饰地说出了实情,可脸上的骄纵之色,只多不少。 他看了眼黄光,继而问许青梧:“有客人?不是说你把人都吓跑了嘛?看来消息也不尽详实。” 黄光哪会堕了起义军的威风,立即站出来自我介绍道:“在下陈王手下小吏,特奉陈王之命,前来采购军械,以做伐秦之用。” 张黑面不改色,笑道:“巧了。我也是奉了郡守之命,前来采购军械,只不过是用作剿匪。” “区区郡尉,胡亥走狗酷吏,岂能与我陈王相提并论!” 黄光开喷了。 张黑冷笑一声:“我闻陈涉也是屯长出身,身为大秦臣子,不思大秦赏识之恩,如今忘恩负义,当了反贼。这等不仁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不义之辈,也好意思走出来见人?” 许青梧正看得津津有味,不料张黑说罢,不等黄光说话,便看着他说道:“许寨主,这也算你的地盘,我客随主便,你安排吧。” “哈哈,你要不说,我还差点给忘了。” 许青梧打着哈哈,赶忙笑道:“来的都是客,既然都想买军械,那请随我来,咱们先看看货才好。不过我话得先说在前头,我只批量出货,只接受黄金、粮食支付,当然了,也接受长期合作。” 黄光和张黑这时变得很有默契,二人同时笑了笑,赞一声:“许寨主做的一手好买卖。” “生意人嘛,若不逐利,不如找个班上,或者干脆回家种红薯算了。” 许青梧嘿嘿一笑,又冲卫兵喊道:“把销售人员给我喊来,后勤人员也过来伺候,这两位可都是大客户,不可怠慢!” 随后,在许青梧的陪同下,黄光和张黑在了解军械的同时,美美地享受了一把帝王般的服务,从听销售人员介绍武器,到最后亲自上手,两人被伺候得无微不至。 结束后,张黑意犹未尽,玩笑道:“还是许寨主会玩呐,我都想加入你披云岭了。” 许青梧哈哈笑道:“莫要说笑,这等让人伺候着的生活,我披云岭可没有。这是定制服务,只给你们这样的大客户,只要你订单大,我提供给你的服务,只有你想不到,没有我做不到。” 黄光接话:“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也不过如此了。” “嘿嘿,都饿了吧,咱们先吃饭,酒菜我早已备好了,这边请!” 许青梧在前领路,走了几步又转头神秘笑道:“酒足饭饱之后,我还有神秘项目,保准两位从未享受过。” “哦?可否先说来一听?” 黄光眼中有了神采。 张黑更是嘴角勾起个邪恶且放荡的笑容:“许寨主年纪不大,懂得可不少呢,如此甚好,甚好。” 许青梧失笑道:“别乱猜,我这可是正经买卖。不过,我这神秘项目,与你们所想也不差了,保证你享受之后,飘飘欲仙。” 张黑与黄光相视一笑,满脸期待,早忘了各自的立场。 不过话说回来,山匪出身的张黑,与起义军小吏,其实在本质上并没有多少区别,都不是安分守己的人,同是一类人,很快站在一起,也无可厚非。 酒宴进行至一半,有卫兵在许青梧耳边低语几句,随后又离去。 许青梧听罢,面不改色地敬了一圈酒,又说笑一阵后,这才起身道:“我去方便一下,让我们的销售人员先陪两位一小会儿,我马上就来。” 张黑笑道:“那你要赶紧来啊,咱们生意可还没谈呢。” 黄光紧跟着笑道:“不错,你别看我没带钱粮来,可只要谈得拢,钱粮对于我们陈王来说,不是什么问题。” “自然,我只是商人,商人不就卖货挣钱嘛,咋能砸了自己翻碗不是?二位先喝着,在下失陪片刻。” 许青梧告罪一声,径直去见风尘仆仆的墨玄。 墨玄已带回了庞飞等人的尸体,见许青梧匆匆赶来,递给他一根箭矢,沉声说道:“这是秦弩所配备的箭矢,目前只有大秦工匠造得出,也只有少数郡县才装备的有。” (本章完) 第69章 大宝剑的威力 许青梧听完墨玄的话,缓缓捻动手中做工精良的三棱铜铁合金箭镞。 墨玄想了想,又补充道:“除此之外,庞飞尸体周围,还有许多马蹄印。按寨主你的说法,大秦骑兵没有马镫,所以骑兵装备以弩箭为主,因此,这两点线索都指向了大秦。至于起义军,他们没有多少马,也不会装备有这种精良的箭矢,所以可能性就很小了。” 许青梧放下箭矢,问他:“所以你怎么看?” “不好说。” 墨玄直言道:“线索还是太少。庞飞这些人身上,也没留下什么蛛丝马迹,甚至我赶到那里的时候,他们的财物、马匹都还在。这些信息只能说明,庞飞的死,就是有人给咱们找事呢。但若要说就是大秦所为,我觉得有些武断,大秦若真想暗中搅黄咱们的生意,怎么可能留下这么明显的线索?” “陈涉和南郡郡守的手下,今天一前一后来了,现在正在隔壁喝酒呢。” 许青梧笑道。 墨玄神色一凛,沉声道:“这就奇怪了,莫非还有别人?不过,他们来得可真是时候。” “可不是嘛,庞飞一死,生意才显颓势,他们立马就来了。” 许青梧接着说道:“庞飞手下那伙人是个什么情况?” 墨玄看了眼庞飞的尸体,有些兔死狐悲地感慨道:“乱着呢,都想做老大,谁还有空管他。” 许青梧点点头,伸了个懒腰,说道:“明天就给埋了吧,排场要大,这事你来负责。我现在过去探一探他们的口风,总觉得这两人,都不是来买装备这么简单。” 隔壁的酒宴还在继续,黄光和张黑在销售人员和后勤人员的伺候下,早喝的脸红脖子粗了。 “让两位久等了!” 许青梧告罪一声,又笑道:“酒喝得差不多了,不如我带两位去体验一把神秘项目?” 张黑仰头干掉最后一杯酒,叫道:“那还等什么,赶紧的吧。” 黄光只是哈哈大笑。 许青梧带着两人来到接待区深处。 一进门,门口站着的一排工作人员同时弯腰行礼,口中大喊:“贵宾晚上好!” 张黑和黄光被这阵仗吓得一个激灵,还没缓过劲呢,又有工作人员喊道:“贵宾两位,您里面请!”接着,屋内出来两位许青梧临时找来救场的歌姬,搀扶张黑和黄光往屋内走去。 黄光醉眼朦胧,伸手点了点许青梧,笑眯眯道:“会来事。” 两人一进屋,屋内入眼所见放着三个躺椅,躺椅前各放有一只木盆,房间角落里还坐着几个乐师。 张黑一愣,问许青梧道:“这么多人?” “不然呢?我就说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嘛,”许青梧将两人按在躺椅上坐下,“不过也别失望,好戏才刚刚开始,二位坐着享受就是。” 他拍了拍手,门外立即有人提着木桶进来,给木盆里添上热水,伺候着张黑和黄光将脚放进了木盆里。同时,一道帘子将乐师隔了起来,两位歌姬站在躺椅前,开始一舞一唱。 张黑和黄光泡着脚,听着曲,脸上尽是舒服与满足,也就没再提那些粗鄙之事。 许青梧自己也脱了鞋,将脚跑进木棚里,躺了下来。 工作人员送来茶水、点心 (本章未完,请翻页) 之后,闲杂人等都退了出去,屋内只有歌姬和乐师发出的声响,以及张黑黄光二人偶尔的哼哼声。 一盆热水稍凉,许青梧再次拍拍手,立即有人进来收拾木盆。 张黑砸着嘴,意犹未尽。 黄光更是直接问许青梧:“能不能再续一盆?” 许青梧笑道:“不要急,项目还没完呢,两位不妨先趴下,让我们的技师给两位松松骨,按摩按摩。” “哦?这是个什么玩法?” 张黑学着许青梧的样子,起身趴在特制的躺椅上,一脸期待。 这时,又一道帘子将歌姬也隔了起来,同时进来三个汉字,按照许青梧教下的按摩手法,开始在三人身上一阵胡捶乱按。 “哦……呵……诶呦……嘶……” 张黑和黄光被按得一阵怪叫,声音里却透着股,前所未有的快感和舒坦。 许青梧被按了两下,就吃不住,冲技师摆了摆手,让他先退了出去。待两位技师,从头到脚给张黑和黄光拾掇完,许青梧让乐师和歌姬也出去了。 三人躺在那里,喝着茶,吃着点心,醉眼依旧朦胧,甚至还有丝丝倦意袭来。 “早知道你有这么多好东西,唉……” 张黑忍不住感慨起来,一语未毕,自己先叹息连连。 黄光嘬一口茶,无力地瘫软在椅子上,喃喃道:“活到这把年纪,才知道生活原来可以这样舒坦,若是每天能来一次,让我做皇帝都不去。” 许青梧看着进入贤者模式的二人,会心一笑。 果然,大宝剑对于男人的威力不容小觑。这还是他仓促之下,准备的基础版,若是服务再升个级,啧啧,不敢想,不敢想。 他稍稍收敛心神,笑道:“咱们现在是不是该谈谈生意了?” “谈!都好说。” “价钱你开,我回去报账便是!” 两人想都没想,直接脱口而出,仿佛功名利禄什么的,此刻对他们而言,都成了虚无缥缈的东西。 “那两位都想要些什么?” 许青梧捏起块被称之为糕点的东西,放入嘴中,饶有兴致地看着两人。 “你看着来吧,都给整点就成。” “我也一样,各种装备你看着来,反正你这都是好东西,买回去总有用处。” 两人漫不经心地答道。 许青梧咳嗽两声,沉声道:“除了你们看过的装备,其他的装备就没点想法吗?比如说,火器什么的?” 此话一出,两人惊出了一身冷汗,瞬间酒醒大半。 黄光直接愣在那里。 张黑还算镇定,笑道:“你若是愿意出售,我自然愿意花大价钱。” “大价钱?” 许青梧自顾自笑了笑,又问道:“难道就不想吃白食?” “你这是哪里话,陈王像是个差钱的主吗?” 黄光终于说话了。 许青梧没理会他,他端起茶水来,忽然说道:“我已经全知道了,你们再演戏,这可就没意思了。”说罢,看似低头去喝茶,实际在用余光打量着两人。 黄光脸色阴晴不定。 张黑眼角不自觉地颤动几下。 许青梧心里一喜:有戏 (本章未完,请翻页) !看来让他们放松警惕后,兵不厌诈还真是用对了。 他搁下茶水,一脸从容地说道:“实话跟你们说吧,在披云岭那一亩三分地,没有什么事能瞒过我。哪座山头,一天飞过了几只鸟,我当天就能知晓。虽说我来这里不久,但你们可知,我为此谋划了多久?虽然比起披云岭差了些,但也不至于一无所知。” 黄光赶紧端起茶水,以掩盖自己脸上的窘状。 张黑故作镇定道:“咱们是老对手了,你的手段我自然清楚。不过嘛,你这话说的我就有些不明白了,我就是来买个装备,你这是什么意思?” 许青梧嗤笑一声,念道:“梁明、王平、老三……这几个人常来看我的船,老羊每天都送柴火,怎么?还要我说下去吗?嗯?张郡尉?” 最后三字,他一字一顿,说的格外用力,似有所指。 张黑默然,只是盯着似笑非笑的许青梧。 黄光却看着张黑,满脸忧色。 少倾。 张黑哈哈大笑道:“好,不愧是让我张黑吃过亏的人!” 他和许青梧几乎在同时靠在躺椅上。 张黑接着说道:“不错,这本身就是一场为你准备的局。为得就是搅黄你的生意,然后我们再低价买来。当然了,你若是傻乎乎的跑去和大秦开战,这结果更好,到时候我们不仅再挑拨大秦不遗余力地打你,完事之后还会救你,让你为我们所用。如此一来,你的那些装备,我们就不用花一分钱了。你说的没错,火器是我们的主要目的,但你也是。” 许青梧心里早在骂娘了,但他必须镇定下来,可不能让张黑看出自己是在诈他。 张黑喝了口茶,认真道:“陈王的势力咱们有目共睹,目前最大的一股反秦力量。你不妨想想,当陈王攻进咸阳时,这天下谁说了算?到时候我们这些个追随者,只要不战死,咱们可都是新王朝的开创者,能少了光宗耀祖的机会?我在蜀郡被你害惨了,只好投奔陈王,但这些都是过去了,不打紧。咱们也算打出感情来了,如今有发达的机会,我自然就想到了你,只要你追随陈王,以后我定当支持你掌管天下商道,到那时,你会为了这几个钱四处奔波?” 许青梧赶紧喝口茶压压惊。 没想到自己居然诈出这么个大个消息,他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 黄光跟着劝道:“张将军说的没错。陈王现在有人有钱,就渴望你这样的人才,只要你加入,左、右司马一职,你随便挑。” 许青梧不禁暗叹:啧啧,左、右司马,还真是下得了血本啊,曹无伤是刘邦的左司马,我这无名小卒,何时也能与这样的人相媲美了? 张黑润完嗓子,又道:“或者你也可以暂时不加入,但将火器交给我们,条件你可以随便开。” 许青梧砸着茶水,若说子婴未提前上位,他还敢保证刘邦可崛起,但现在子婴那头的历史先乱了,他虽说打算押注在刘邦身上,可谁能保证不再出什么幺蛾子?如今陈涉的人盯上了他,条件又如此丰厚,且不论好处的真假,确实值得他考虑。 历史都乱了,万一陈涉真的能成事呢? 若不答应,结果也很明显,好处都给这么多,那反之的报复,估计就不是一个庞飞之死这么简单了。 (本章完) 第70章 一顶大帽子 话说开了之后,张黑和黄光干脆放松下来。 两人在椅子上扭了扭,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躺下,喝着茶,晃着脚丫子,等着许青梧的答复。 许青梧想了半晌,最终决定采取广撒网的策略,刘邦也好,陈涉也罢,甚至项羽、大秦,其实他都可以尝试着去接触,毕竟他先前表明了中立的态度,大家都可以是生意伙伴嘛。不过,火器还得自己拿捏着才放心,它在这个时代的威慑,就相当于后世的蘑菇弹一样,我可以不用,但只要我手上有,那些企图来找茬的人就得预先掂量掂量后果。 想通这些关节,他开口说道:“与陈王合作一事,我求之不得,做生意嘛,跟谁都是做。但有一点我必须先说清楚,那就是火器不可能给披云岭以外的人,这是我的底线,希望你们能理解。” 黄光猛地坐直了身子,刚要开口,张黑伸手拦下了他。 张黑笑道:“你是生意人,跟谁都能做买卖,这我能理解。包括火器一事,我也能理解。” 接着,他话锋一转:“可是,你卖给我们武器了,转手再跟大秦做一笔买卖,这样一来我们两家在装备上,不又在同一个水平上了?那我们要你这武器做什么?” 许青梧笑了笑,这话他可不信。 买东西,谁不想要最好的,即使别人也有,自己只要有这个能力,肯定也会来一套,不买可就输了。 共同抵制?这就是个笑话。 “你的意思是要与我深入合作?” 许青梧笑眯眯地看着张黑,又沉声说道:“给你们提供比大秦最好的东西,这个可以有,但是价钱方面嘛,自然就不是普通价格了。我是商人,只认钱,谁给的钱多,谁就是大爷。” 黄光急忙说道:“开国勋贵,这价钱还不够?” 许青梧呵呵一笑:“我说了我是个商人,我只看眼前利益,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对我来说远没有当下一碗饱饭来的划算。” “哼,投机逐利,仁义可售乎?!” 黄光气呼呼说道。 许青梧也不恼,反问他:“黄先生躺在这,不也挺享受的嘛,嗯?哈哈哈。” “你!” 黄光语塞。 张黑笑道:“这样吧。为表诚意,你的装备我们先来一批,那骑兵装备,弩床,还有那几种抛石机,都很不错,你就以这个为重点,先给我们备下一千人的装备。更进一步合作的事,可以不急,但开春之前,你得给我们个明确的态度,否则后果你知道的。” “呵呵,好。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许青梧心中窃喜,这次他可就带了千余人的装备,一次性就处理掉大半,怎能不赶紧变现。至于进一步合作?哄鬼呢,明摆着让我去给你打工。 我许青梧可是切格瓦拉的忠诚信徒,应该谨遵教父的训导: 打工?这辈子都不可能打工的! 开春之前,只要我把关系网铺出去,大小靠山扶起来几个,你陈涉敢动我一下试试? 黄光出声问他:“总该给个折扣吧?” “好说,给你们打九折,”许青梧用手比划着,“粮草与黄金的支付比例,粮草不得低于七成,毕竟我寨中人还望锅等粮呢。” 黄光和张黑交换过眼神,应是确定了先前约定好的某些事情后,黄光立即回去筹备钱粮,张黑则留在此处等候。 (本章未完,请翻页) 晚上,许青梧又好酒好菜招呼过张黑后,唤来了墨玄议事。 墨玄听许青梧说,无意间诈出了事情的真相,当即愣在那里,一脸地难以置信。 “就这么简单?” 他艰难地说道,言语中满是佩服和不解。 许青梧风轻云淡道:“小手段而已,大宝剑的威力改天让你也试试。” “呃,不了不了。” 墨玄摆着手,赶忙拒绝。 两人笑罢。 墨玄有些担忧地问:“那合作一事该如何处理?庞飞明天下葬,可这事应该还没完。” “两个办法。” 许青梧竖起两根手指:“第一,还是找靠山,只不过这次得广撒网,重点扶持潜力股。第二,实在不行,咱躲回披云岭去,他陈涉还能打到蜀郡去?呃,他若真打到那里了,说明他的实力也值得我依附了,到时候也好说。” 墨玄点头笑道:“既然如此,咱就把庞飞的葬礼办得再隆重些,千金买骨这勾当,咱们也做一回!” “灵性!” 许青梧赞一句,忽然很奸诈地笑了起来:“对了,咱们这冤大头,可不能白当,明天让张黑也出出风头。” 墨玄微微一笑,摆出一副我都懂的表情。 两人谋划一阵,许青梧当晚就派出了大量兵卒,广发请柬。 请柬中主要指明了,庞飞是被大秦骑兵所杀,为此,披云岭邀请恒山郡周围的大小起义军势力,两日后参加灭秦义士庞飞的葬礼。 这份请柬一出,立即引起了广大起义军首领的响应。 这到并不是说,许青梧已经有什么号召力了,或是说庞飞本身有什么影响力,而是许青梧将庞飞定义为灭秦义士,那么同样作为起义军,奋斗在反秦一线的那些头目,又怎么能错过这样一个收买人心,以及作秀的机会呢? 至于杀死庞飞的真凶到底是谁,眼下对这些人来说,已经无足轻重了。 只要来了,那就跟庞飞一样:生为天下大义,死了也可歌可泣。 不来? 呵呵,那可是会被人戳脊梁骨的,自己“兄弟”的葬礼都不来参加,你还说什么反秦大义。 隔天下午,披云岭营地外,已聚集起不少前来吊唁的势力。 其中最先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许青梧真的久仰很长时间的刘邦,此时的刘邦近五十岁,但看起来精气神格外的好,一副容貌更是明显的富贵相。 一见面,刘邦拍着身上的尘土,致歉道:“许寨主真是年少有为。咱们虽未见过面,可也算是老交情了,在下理应早早前来捧场,不过这段时间,我一直在丰地走不开,如今丰地事了,这才马不停蹄地赶来,许寨主多担待才是。” “哪里,哪里。大王是办大事的人,自然日理万机,我这些商贾小事,上不得台面,大王别见笑才好。” 许青梧也跟着客套。 刘邦大笑:“多亏了许寨主前段时间的厚礼呢,在下哪敢轻易忘记。” 许青梧跟着笑了笑,见刘邦还有话说,他就没立即开口。 刘邦沉声道:“我这次来,吊唁庞飞义士此乃其一,其二还是要见一见你,顺便再买些装备回去,薛地那边战事也能轻松些。” “装备的事好说,”许青梧大手一挥,“大王远道而来,我没什么好招待的,不如 (本章未完,请翻页) 带大王体验一把我们这的特色服务,权当解解乏了。” “哦?特色服务?” “一试便知。” “嘿,咳咳,那便试试再说。” 许青梧邀请刘邦体验大宝剑的同时,也没忘记加让他的随从在营地内安歇。 如此待遇,着实让那些在外扎寨的一众小头目眼红,可庞飞一事在前,如今可没谁敢再作妖作怪。 又过了一天,庞飞的葬礼如期举行。 时值冬季,万物枯败,河滩上那醒目的灵堂,使得此地更添了几分萧索与凄凉。 许青梧作为东道主,开场致辞自然少不了。 在披云岭火器对着江面一阵狂轰乱炸后,许青梧这才开口说话,大意不外是,对前来吊唁的宾客一一表示了感谢,随后又痛斥大秦,赞扬灭秦义举,最后才重点说了披云岭的种种仁义之举。 众人一一悼念过后,许青梧再次搬出火器,放了一排炮。 一众反秦势力,心惊的同时,也开始暗暗掂量起这火器的分量,或者是掂量起披云岭的分量。 许青梧看着河滩上密密麻麻的人,暗自叹息道:“陈涉、项梁,这两位大佬都是派了手下前来,刘邦亲自来了,加上其他一些势力头目,如今这里可谓是各路反贼齐聚一堂了。他娘的,这壮观的景象,可都是我许青梧一手操办起来的啊,今后若能再回到现代,说出去都没人敢信。” 庞飞及他那些护卫,下葬之时,有夸张的人已经开始嚎啕大哭,嘴里一边为庞飞喊着冤,一边痛斥大秦的残暴。 墨玄见状,作为主持人的他立即开口道:“庞义士的葬礼,理应由其后或人亲友操办,可他为了反秦大计,亲友家人都没了。我披云岭替他操办后事,虽有些于礼不合,但我披云岭与庞义士是商业伙伴,更是朋友,我们不怕别人说我们暨越。如今义士下葬之际,理应有人站出来带领咱们一起祭拜才是,在这点上,我披云岭就不敢擅自做主了。如今陈王一呼百应,所以我认为这个职位,只能交给陈王这样德高望重之人。” “没错,这个头还是该陈王来当!” “我支持!陈王难以抽身赶来,那就让他派来的人替代吧!” “如此尚好!” 许青梧抹了一把泪,朗声道:“既然大家都赞同,那就请张将军给庞义士戴孝送行吧!” 张黑看了看许青梧,又看了看众人,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于是赶紧推辞道:“这不合适吧,我只是陈王手下小卒,担不起这等重任,诸位还是再议得好。” “欸,张将军哪里的话。” 许青梧劝一句,又道:“你是大家一起选出来的,你可不能推辞。要不这样吧,黄先生也一起来,你们两人加一起,这分量可不小呢,千万别再说推辞的话了啊。这等机会可不是一般人能得到的,你俩就戴孝领着我们给义士送行吧!” 黄光一愣,哭声骤然一停。 他正要说话,反应过来的刘邦抢先道:“张将军和黄先生莫要推辞,这可是我们大伙的一片好心呐,若是误了时辰,影响灭秦大计,这可不好。” 刘邦话一出口,立即就有与他要好的势力,跟着催促起来。 许青梧心里忍不住啧啧称赞: 姜还是老的辣啊,张口就封死了张黄二人的退路。反秦大计,啧啧,这可是一顶天大的帽子啊! (本章完) 第71章 内忧外患 有了刘邦的仗义执言,张、黄二人只好乖乖就范。 两人不仅披麻戴孝当了一回孝子,还要哭得声泪俱下,如此也算是当天的奇景之一了。 其他的奇景,大都跟许青梧有关,比如说他摆在那耀武扬威的火器、“福鲲号”、重甲铁骑。长矛盾甲步卒等。当然了,当今天下大半反贼齐聚一堂,数十位反贼头目排排坐,享受着大宝剑服务,这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古今第一奇景了。 庞飞之事就此了结。 可对于许青梧来说,一切才刚刚开始。 他摆下粗劣的酒席,一边哭着穷,振振有词地说着天下苦秦久矣,一边夸自家装备如何如何好,到了最后,更是将武器展示,当成了酒席的助兴节目。 有被许青梧忽悠飘了的头目,当场就嚷嚷着下了订单。结果许青梧不但给了他个八五折优惠,还赠送了一次大宝剑服务。 许青梧见时机已成熟,于是扯开嗓子喊道:“陈王订购一千套,刚才那位大王订购三百套,目前存货已不多了,一百套起购!先到先得啊,前五名下单者立即享受九折优惠!今天之内下单者,统一享受九五折!订单金额最大的两位,可获赠恒山郡地盘!下单即可免费享受一次大宝剑服务!” 这话一出来,直接将人群分作了两拨,有人抢着下单,剩下的人则打听起何为大宝剑。 当有人问到张、黄二人时。 黄光立即来了精神,瞬间把刚才的不快抛诸脑后,笑眯眯叹道:“那可是好东西啊,我前天有幸舒坦了一回,简直回味无穷,这两天一直心心念念着那花香呢。” “花香?”张黑一皱眉,“我怎么觉得是草药味。” “嗯?还不一样?”黄光皱起眉头来,“我还说回去自己试试呢,看来这玩意也不简单啊。这小子简直是……” 两人随即对视一眼,一拍大腿,齐声叹道:“留一手。” 问话的人听得心痒难耐,追问道:“说了半天,那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啊?” 黄光瞥他一眼,高深莫测道:“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呐。” 张黑附和笑道:“没错,你试过之后,不就晓得了?” 那人挠了挠胸口,好一阵龇牙咧嘴,最终一咬牙站起身吼道:“给我来一百套一代披云刀!” 傍晚,许青梧直接在空地上围出数个区域,一众反秦大佬齐坐一堂,在披云岭后勤人员的伺候下,舒舒服服地洗着脚,听着曲,按着摩,舒坦的长吟、尖叫之声,传遍了整个河滩。这让帐内的一众小喽啰,看着被围起来的地方,不禁开始想入非非。 有胆大的,早开始骂道:“不堪入目!真他娘的世风日下!道德沦丧,人性扭曲至此,简直不知羞耻!” 跟着,有人义愤填膺地冲披云岭营地内,喊话道:“不要为难我大哥!有本事冲我来!” 此话一出,立即惹来不少调笑、附和,整个河滩营地也跟着热闹了起来。 第二天清晨,负责在外巡逻的熊大带回了个消息: 十月,子婴登基称帝,大赦天下的同时,向天下宣布了胡亥、赵高、仇无鬼三人的罪状,且告知全天下,三人已尽数伏诛。 消息一出,各大佬纷纷辞行,并且表示钱粮随后就来,务必要将订购的装备给他们备齐了,甚至还有不少人 (本章未完,请翻页) 又追加了订单。为此,许青梧将存货全部放出,又把随行千余人身上的装备扒了下来,这才堪堪凑够了这些大佬的需求。 事情到了这里,许青梧的武器展可谓很成功了,不但满载而归,而且还签下了不少长期合同。 恒山郡被许青梧一分为三,最北边让给了陈涉,中间则交给了刘邦,最南边虽没有指明给谁,但明眼人都知道,目前也只有大秦南郡能吃下这块地盘,来作为郡守平叛的功绩了。 到了返程之时,墨玄携父母一起上船,踏上了前往披云岭的路,算是开始了背井离乡的逐梦之旅。黑夫则被许青梧给留了下来,让他继续进行给披云岭打广告的伟大事业,当然了,除过钱财上的支持,许青梧还将造纸的配方交给他,因为货郎只能是个过渡,要想真正站稳脚跟扩大影响力,后期还得靠连锁店。 秦三世,子婴元年,初。 “福鲲号”再次起航,沿长江逆流而上,此时已是十一月底。 船舱里,许青梧和墨玄正研究着一副大秦疆域图。 墨玄根据得来的情报,将一股股反秦势力标注在地图上,他沉声道:“形式开始严峻起来了,陈涉派了周文带领几十万大军,此时估摸已经到戏水了,咸阳近在咫尺。其他队伍,也都在处理大秦的各地城池,顺便扩大自己的地盘了。例如刘邦此时在薛地,听说先前泗川郡监在丰地吃了败仗,这次泗川郡郡守打算与刘邦硬拼,也不知结果会怎样。不过,现在大秦的动作才是重点。” “你以为呢?”许青梧随口问他。 墨玄指着北边说道:“戍边武卒可用,但蒙恬、蒙毅这些个真正的人才已死,秦国何来大将?再者,胡亥败尽人心,大秦子民早已对大秦失望透了,新皇怕是一时间也难改变这种局面。如今陈涉大军几乎是兵临咸阳城下,大秦抵抗肯定会有,不过,在我看来,赢面微乎其微,全可不计。” 许青梧拨了拨碳灰,露出暗红的炭火,他提醒道:“骊山还有几十万刑徒呢。” “骊山刑徒?” 墨玄沉思少倾,追问:“寨主的意思是,子婴会利用这几十万刑徒去对抗西进的起义军?那依寨主之见,大秦何人可为将?周文可是军中老人了。” “少府章邯。” “哦?寨主为何如此肯定?” “呵呵,直觉而已。” 许青梧只能闪烁其词,他总不能说历史书上就这样写的吧。 墨玄眉头紧皱,缓缓问道:“那寨主以为,大秦接下来会有何动作?或者说,这天下局势会是个何种走向?陈王那几十万大军能不能进入咸阳?” 许青梧叹一声:“我也是猜测,有很大可能会是这样的,说不定章邯已经领兵应战了,陈涉派出的周文虽然有几十万人,但他们算是孤军深入,身后一众起义军还在清剿地盘呢,他就跑到咸阳附近了,这很危险啊。周文一败,陈涉这支队伍必然会由胜转衰,最终逃不过,被刘邦、项梁这些人瓜分了剩余人马的命运。再之后,这就很难说了,要是以前我敢肯定是这样的,现在嘛,我也摸不准了。” 墨玄没再追问,而是盯着地图,愣愣出神。 少倾。 许青梧开口说道:“这次咱们满载而归,很大程度上还是陈涉给送的好处。回去后,我得去一趟邛都,眼看着战事就要激 (本章未完,请翻页) 烈起来了,我得亲自去看看邛都方面的进展,那里才是咱们真正的工厂,披云岭那几个高炉,小打小闹而已,赚不了大钱。我走之后,披云岭就暂时交给你了。” 墨玄回过神来,吃惊问道:“寨主放心?” “用人不疑。只要进了咱们披云岭的名册,那都是一家人了。” 许青梧随口答道,却久久不见墨玄出声,他忍不住抬头一看,只见墨玄嘴唇颤抖着,红了眼,泪水已在眼中打转。 墨玄沉声说:“我墨玄读书习武十余年,深恶大秦官吏,因而虽然闻名于乡里,却不曾落得个一官半职。今诸侯再起,玄欲往之,然牵挂双亲而不得去。落魄至此,时也,命也。” 他仰天长叹一声,冲许青梧深深一拜,泣道:“古有豫让遇智伯,今有我墨玄与寨主相逢。我虽不算什么国士,但今后定当以国士报之,以亲人念之!” 许青梧挠着头,一脸猝不及防。 他没想到古代人会淳朴到这种地步,这要是放在当代,指不定就会有人跳出来骂他一句傻逼。 “咳咳,那啥,墨玄呐。都是一家人,咱别这么见外成吗?” 他扶起了墨玄,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实话跟你说吧,那天你瞧见我身边的老虎时,你第一反应是挡在了先前还跟你吵架的父母身前,我这才有了让你来做事的心思,后来问你的两个问题,算是对你的初步考较,进来后你表现也很不错。说白了,我就是看重你的能力,你不用整的这么隆重,我这小心脏有点受不了。” “寨主无需多言!” 墨玄斩钉截铁道:“知遇之恩,自当永世难忘,况且寨主还让我带了双亲。今后不论寨主是贫穷还是富贵,我墨玄定当誓死追随左右。” 许青梧抹了把脸,他娘的,怎么又换成了结婚场景了。 我是不是也该说一句:我愿意? “福鲲号”上,许青梧与墨玄上演着惺惺相惜的戏码,而刚刚葬了师父的李慕白,此时已进入了南阳郡地界,打算前往恒山郡与许青梧汇合。 咸阳。 子婴刚坐上帝位,第一件事就是采纳了章邯的建议,准他率领几十万骊山刑徒以及奴产子,前往戏水阻击周文大军。同时,子婴废除了胡亥颁布的政令,在丞相李斯的配合下,开始实施新政,着手挽救大秦。 如今的咸阳城中,百姓不敢骂胡亥,但对于赵高和仇无鬼,他们还是敢出言说上两句。 尤其是这个名不见经传的仇无鬼,谁都没想到赵高会是他的傀儡,要不是秦王子婴洞察了真相,指不定胡亥和赵高还要被他操控多久呢,如今秦王子婴上台,生活立即就有所改善了,如此看来,大秦继续延续下去也挺好,这可是咱老秦人的骄傲啊。 少了国贼仇无鬼,多了秦王子婴,大秦或许真的能再崛起呢。 诸如此类痛斥仇无鬼的言论,在李斯的暗中推动下,迅速出了咸阳,散往全国各地。 与此同时,一封关于恒山郡武器展的密函进入了咸阳城,最终落在了大秦新帝子婴的案头。 子婴看完有关恒山郡的消息后,他紧攥着写满字的绢帛,目光阴沉如水,嘴里反复念叨着“披云岭许青梧”这六个字。 几息过后,他冷笑一声:“拿我的地,赠与我的敌人,呵呵,胆子可真不小!” (本章完) 第72章 披云岭的立场问题 许青梧的新年,是在“福鲲号”上度过的。 当晚,子时。 “福鲲号”装备的十几门火炮,对着江面咆哮了一盏茶时间。浓烈的硝烟味中,许青梧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有春晚的年代。 天色微亮,“福鲲号”再次火炮齐射,被吵醒的随船人员,只当是少年寨主童心未泯,正要呢喃着呓语几句牢骚话,忽闻甲板上热闹起来,裹着衣服往船舱外探头一看,寨主正提个小袋子,见人就给十枚铜钱,还会热情地说上一句:“恭喜发财,身体康泰。” 这还了得。 全船上千人都动起来了,嚷嚷着寨主说的那两句吉祥话,开始讨要喜钱,本就拥挤的运输船,差点没让人潮给晃荡个底朝天。 许青梧发了一圈红包,吩咐船上的厨子,中午加餐之后,这才折身回了船舱,将炭火捯饬得更旺了些。 围在火盆边看书的墨玄笑问:“值得这么高兴?” “可不?” 许青梧抓过一把南瓜子,将脚伸进“病虎”腹下取暖,嗑着瓜子笑道:“也就是在船上,否则我昨晚就想弄个联欢会起来。在我老家,嘶……这话也不对,本来嘛,这就该是个很热闹的日子。” 墨玄合上那本许青梧编写的千字文,将书放在一边,随手也抓起一把南瓜子,说道:“这些天我想了想,其实我们不该走得这么急,或者说不该走得这么干净利落。” “有道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许青梧拨掉落在青虎脑袋上的瓜子壳,见病中的青虎一脸幽怨,赶紧替它顺了顺毛,同时继续说道:“咱们再不跑,别人就会以为咱们是打着武器展的名头,去抢地盘了。唉,说实话,我也不想就这么走了,感觉就像一锤子买卖一样,可不走又不行,披云岭现在还是太弱小,不宜太过惹眼,凡事低调嘛。” “十几天横扫一郡,这还不惹眼?” 墨玄没好气地翻个白眼。 “形势所迫,我也挺无奈啊。” “你知道百姓都怎么说的吗?” “哦?说来听听。” 墨玄低头剥着南瓜子,缓缓说道:“有的人听说你打下了郡城,杀了郡守,都以为你也要起义。可你打下郡城之后又不要城池,还不让骚扰百姓,那些有见识的老百姓都说你所图甚大。后来啊,你又连灭了几个起义军,武器展的事又传了出去,说法就更多了,不外是说你脑子有病,说你是乱世中的搅屎棍,更多的还是在骂你奸商,赚不义之财。” 许青梧砸着嘴,叹了一句:“人生如戏。” 话音刚落,熊大捧着一尾活蹦乱跳的金色鲤鱼跑了进来,兴冲冲道:“你看这是啥,嘿嘿,这可是我捞起来的。” 墨玄眼睛一亮,拍手道:“吉兆啊!” 许青梧瞥了一眼,兴致缺缺道:“炖了吧。中午咱三人加餐,就吃它了。” 熊大和墨玄面面相觑。 青虎张着血盆大口,无精打采地打个呵欠后,接着趴在那享受暖洋洋的炭火。 熊大走后,墨玄接着刚才的话题说道:“这些天你给我讲了不少披云岭的事,我也有点自己的看法。” 许青梧扭头看着他,摆出一副愿闻其详的表情。 墨玄沉声道:“我认为 (本章未完,请翻页) 披云岭要保持中立,会很难生存下去。” 他看了看许青梧的表情。发现并没有什么变化,这才接着说道:“不管大秦也好,起义军也罢,若是他们一门心思想来对付咱们,咱们不说还手了,就连招架之力都没有。虽然咱们有火器,但这东西你自己也说了,若是遇见人数上的压制,火器的作用就不明显了。也恰恰是因为火器的缘故,咱们更有可能被这两方针对,现在就有陈涉盯着咱们,别看我们现在拍拍屁股走了,但他既然敢放我们走,肯定就有后手的。” “你的意思,披云岭必须站队不可?” 许青梧摸着下巴问他。 “必须站队!” 墨玄态度决绝,“披云岭这一年来,从数百人发展至上万人,这已经很快了。但是我想你也应该清楚,越往后发展,寨子里的老弱妇孺、非劳力家眷肯定会成倍增长,到那时候,披云岭再想发展,这些人可就成披云岭的负担了。然而,大秦虽然危在旦夕,可若真的如你所说,章邯领刑徒击溃了周文大军,那大秦至少还有喘息之机,你能保证他在这段时间内,不会腾出手来,先收拾了咱们这群与叛军做生意的人?在我看来,大秦的脾气,向来不喜欢两面三刀的人。”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刘邦此人不简单,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目前也只能在淮水只之座守丰城,淮水以北的各路起义军之强大,由此可一叶知秋了。这些天我推演过数次,章邯与周文一战,很有可能如你所说。周文败了,大秦恰逢新君上位,这无疑会让大秦上下再次团结起来,同时陈涉失败后,像刘邦这样的小队伍,大秦一时间看不上,而起义军内部又没了陈涉的压制,他们会迅速崛起。总的来说,不管是哪一方,近两三年内,披云岭都难与其正面对抗。” 许青梧赶紧给墨玄递去一杯茶水,很出戏地问了句:“早些年那些诸侯王都喜欢招揽能人异士,那些所谓的谋士日常,就跟你现在一样吧?” 墨玄茶水还未入口,又赶紧放下解释道:“自古至今,谋士不都是分析局势,出谋划策?士为知己者死,不外如是。莫非寨主是瞧不上我这些言论?” “没有没有,我很认真在听的,只是对于坐而论道一事有感而发罢了,你不要扯远了。” 许青梧赶忙正了正神色,又追问道:“那依你之见,披云岭该如何才好?” 墨玄捧着茶水,摆出一副老学究的神情,沉吟片刻才开口:“如何才好,这得看寨主的心思了。” “我的心思?” 许青梧笑着说道:“我说我本来是想赚点钱,娶三四个媳妇,养几个丫鬟,再招揽些恶仆,过一过纨绔子弟的生活,你信吗?” 墨玄想了想,一脸认真道:“这也无可厚非,自古至今,哪个大人物不是这样?往大了说,王翦、白起、李斯这些个人,不都是嬴政的恶仆?” 他看着许青梧,低声道:“寨主若是想雄霸一方,也未尝不可,当今天下群雄皆起……” “打住,打住。” 许青梧急忙抬起手,澄清道:“没你想的那么夸张。我就是想过点简单的生活,不用操心,不用担太多的责任,接手披云岭,我也是无奈之举。我可告诉你啊,我没什么图谋天下的雄心壮志,那种日子我过不惯,贩卖武器也 (本章未完,请翻页) 是为了养活披云岭,不得已而为之。不过,话又说回来,要说做点闻名天下的大事嘛,我还是有兴趣滴,比如用纸张代替竹简绢帛啦,教百姓如何提高粮食产量啦,丰富下百姓的业余生活啦,开点学堂啦,这些我还是很喜欢操心的,玩嘛!” 墨玄不说话了,用很奇怪的眼神盯着许青梧看。 许青梧摸了摸自己的脸,又看了看自己的衣衫,奇怪道:“你这是什么表情,我脸上有花?” 墨玄无语道:“寨主以为改变全天下的农事,兴办学堂是小事?逐鹿中原是大事?” “不然呢?教人读书种地,是比当领导容易啊。” 许青梧一脸天真。 墨玄一口茶水险些喷出来,“书同文,车同轨,这是嬴政才办得到的事,寨主你说的这些,于此何异?” 许青梧习惯性地挠头,一脸尴尬。 墨玄擦了擦嘴,放下茶杯说道:“你看我理解的对不对啊,寨主你是想为百姓办点事,但又不想掺和进蝇营狗苟的麻烦中,是这样吗?” “呃,差不多吧,为百姓办点力所能及的事,我这趟也没白来。” 许青梧看似回答的模棱两可,实则话里有话。 墨玄皱眉片刻,一拍腿道:“那这样!刚才我不是说,披云岭必须要站队吗,那咱们就与大秦站在一起吧。我想过了,这些个起义军,虽说都打着六国旧贵族的旗号,但灭了大秦之后,他们之间肯定还有仗要打,连年征战最苦的可不就是百姓嘛。反观大秦,虽说以前对百姓严苛了些,但如今新君在危难间上位,对百姓方面肯定不会像胡亥那般无道,再者,大秦本就统一了天下,只要能打赢,天下间就再没有征战,届时百姓如何生存,这就又是朝堂上的问题了。” 说至此处,许青梧忍不住啧啧叹道:“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墨玄咂摸两遍许青梧的话,忍不住叫道:“好一个,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寨主此言,简直一语中的,发人深省呐!说得好!” “不是我说的。” 许青梧立马澄清,转而说道:“至于站队一事,你说的很有道理,也很符合我的作风。不过嘛,我还想再看一看,起码要等到下半年再说,我有我的顾虑,真要给你解释起来,我估计你也不会信。总之,我要等到下半年再考虑站队的问题,现在嘛,就只能找靠山,找陈涉这样的土财主,用武器换点钱粮,养家糊口这样子了。” 墨玄嘿嘿一笑,说道:“要没有先前那一叹,我肯定要问个究竟的,但现在嘛,我相信寨主就算说了原因,我也理解不了。不过,站队一事不急,但怎么站队,这事我就先考虑起来了,用你的话来说,我得先制定两个计划,事到临头,咱们根据时事改改就行,也不至于临时慌了手脚。” 许青梧点头默许,继而追问他:“这与那叹息什么关系?” 墨玄认真道:“寨主读的书肯定比我多,见识也肯定比我广,不然怎会有这般叹息,所以想问题也肯定比我深。” 许青梧挺意外,看着挺老实一人,这拍起马屁来,也挺让人舒坦啊。 他也呵呵一笑,压了压手,眯眼笑道:“哎,低调,低调。” 墨玄回给他个我懂的表情。 (本章完) 第73章 寨内改革 本该是秦二世二年的一月,如今成了秦三世元年冬末。 章邯率领大军屡战屡胜,周文虽掌握数十万兵卒,数千辆战车,但最终还是不得不退出了函谷关,驻军曹阳亭,以待再次向咸阳冲击。 首战告捷,消息传回咸阳后,人心振奋。 于此同时,汉中郡、蜀郡同时收到了自咸阳而来,让其联合围剿披云岭,活捉贼首许青梧的命令。 “福鲲号”返回白水滩,立即便开始大修。 披云岭的这第一艘船,一个来回之后,各种毛病暴露出来不少,如今能磕磕绊绊地开回来,着实老天保佑,算是对得起它这名字了。 许青梧返回披云岭的当天,黄安、朱河等人下山迎接。 二人远远瞧见随船而归的千余将士,身上既不披甲,腰间也不挎刀,心中不由一惊,当看见船上一袋袋粮食被搬下船时,两人这才同时松了口气,差点喜极而泣,心中均想着:看来寨主此行,多少还是有收获的。 黄安找到许青梧诉苦道:“寨主你可算回来了,若再晚个月余时间,寨中人就要出门要饭了。” 许青梧哈哈大笑:“不打紧,不打紧,我这不回来了么,收获还是很不错的。你快带人清点物资入库,没什么重要事情的话,晚上咱们会议室开会再细说。” “邛都那边不知道,蒲江盐场已出盐了,寨中也都按部就班。一切都正常。” 黄安简单说了几句,立即告辞一声,两眼放光地去接收钱粮。 许青梧让熊大带着墨玄四处看看,他自己忙不迭带了青虎去找叶无双,可谓是几月不见,甚是想念的紧。他找到叶无双时,差点以为自己找错人了,如今的叶无双一身男儿装扮,手里拿着小板,正指挥着一群人在河边试验新船模型,各种事情处理的有模有样。 看入神的他索性蹲了下来,一手按住想要奔过去的青虎,一人一虎就那样蹲在远处,看着她的一颦一蹙。 不知过了多久,叶无双偶然间发现了许青梧,正想着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却瞧见黄安笑眯眯地找上了许青梧。 两人只好隔着老远,冲着对方傻兮兮一笑,由此算是说过话了。 许青梧有点遗憾,却很知足。 回披云岭的路上,黄安问起东行之旅,许青梧捡重要的说了些,随后又趁机将墨玄夸了一番。 黄安听完,仔细打量了墨玄几眼,心里这才开始正视起这个年轻人。 晚上,时隔数月,披云的岭会议室,再次坐满了人。 黄安兴奋地汇报完寨主的收获之后,又接着说道:“此行收获颇丰这是事实,但我认为,寨中的农事仍不可放下。自寨主走后,寨中一直节衣缩食,若不是八月又从地理收了不少粮食,我等怕是熬不到寨主运粮回来。” 许青梧转头看着墨玄,问他:“你怎么看?” 墨玄看了看许青梧,又看了看黄安等人,知道这是许青梧给他的机会, (本章未完,请翻页) 于是稳稳地站起身,缓缓说道:“寨子目前主要靠制造武器盈利,可武器换粮周期长,且不稳定,哪怕蒲江的井盐出产,二者始终都不算是个稳定的粮食来源,因此我赞同黄先生的看法。” 黄安看着墨玄,满意地点了点头。 墨玄又道:“如今寨中人可分为三类,首先是兵卒,其次是劳力,最后是家眷。披云岭快速发展就得扩大生产,劳力问题是个关键,所以我建议,春耕秋收之时,除了常备军之外,兵卒和家眷都得参与进来,其余时间,这些家眷还是各司其职,兵卒还是照常训练,或是充当临时劳力。这三类人,必要时可灵活使用,不必拘束其本来职责。” 这话说的多少就有点老油条了,乍一听还颇有见地,可仔细去想,却没什么实质性地建议。 许青梧听完点了点头,补充道:“既然你们都热衷于农事,那今后披云岭这边就负责耕种,及从事手工业为主。将来邛都那边主要负责生产武器,披云岭这边的厂子也会有所变动,多余的工匠我会全调往邛都、蒲江。现在我重新做下人事安排,以及今年咱们要完成的任务。” “首先,鲍飞机留在白水滩的近三千人,择日全部前往蒲江,那边相应地继续扩大规模,钱粮支援方面,黄安统筹拨调。其次,精简披云岭的工匠,留下满足披云岭自用的数目即可,其余人几日后随我一同前往邛都;白水滩那边的船厂,我打算抽出小半人手,今后在邛都建一个船舶检修站,以保今后障邛都来往船只的正常货运。这件事我会亲自操刀,墨玄也参与进来。最后一项,熊大手下的队伍,进驻白水滩,接替那里的防卫;预备队制度取消,人员筛选过后,或是编入常备军,或是编入熊大队伍,这事熊大与朱河两人来办。” “农事及手工业,会是披云岭将来的主要产业,近期我会挑选人手专门负责这一块。黄安你整理出披云岭现在的家眷,及无业人员名单,随后交给我。” “至于今年要完成的目标,邛都的武器产业,蒲江的制盐产业,在今年之内,肯定是要走上正轨实现盈利,这个具体我会亲自跟他们交代。咱们披云岭上的目标,我就一个,人人家里有存粮,有余钱。” 黄安疑惑道:“粮食不都是寨中统一调配么?” 许青梧沉声道:“咱们寨中人数还会增长,到时候再吃大锅饭就不合适了,因此我要慢慢改革。就像墨玄刚才说的,家眷参与进农事后,首先就是开荒,谁开出来的地就是谁的,无论收多少粮食,都是他们自己的,至于披云岭抽不抽成,抽多少这类问题,我还在考虑。总之,一月底,我在去邛都之前会定下个章程来。” “税不可少,得抽成!” 黄安立马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其他人也纷纷表态,税不可少。 如今披云岭上万人,若是种出来的粮食都给了百姓,那他们这些管理者吃什么?兵卒又吃什么? 墨玄却是想了想,然后无视了黄安的眼神。 (本章未完,请翻页) 许青梧抬手压了压,沉声道:“你们的想法我会考虑,走之前我会定下章程,届时你们只管让人先开荒便是。” 会后,众人皆散。 墨玄笑道:“寨主已有计划?” 许青梧指着墙角的小竹箱,呵呵一笑:“瞧见那小竹箱没?我对披云岭所有的想法,基本都在那里面了。你可以随意看看,等我回来之后,想听一听你的想法。” 墨玄踌躇不语。 许青梧劝道:“我知道你想做大事,可眼下若是不打牢根基,将来哪有做大事的底气?权当我欠你人情了,只要披云岭能尽快走上正轨,届时你要放眼天下,我肯定会陪你把目光移出去。” 墨玄迟疑道:“我不是看不起这些民生小事,只是觉得……觉得贸然改革,势必会引起矛盾。” “势在必行了,”许青梧叹一口气,“若是再往后拖,大锅饭迟早会拖垮了寨子。” 墨玄见他态度坚决,也就没再劝。 几日后,白水滩的三千驻军带着钱粮去往蒲江。 一月底,许青梧从白水滩和披云岭精简出千余人来,随他一起前往邛都。至于披云岭上改革一事,许青梧也如约拿出了自己的章程。 首先,披云岭后山厂子内的高炉作坊,要在秋天前逐一停火关闭,人员也会相继赶赴邛都。届时,披云岭只保留用于生产蒸馏酒、单兵包裹、纸张等新物件的小作坊,以及管理寨中农桑的部门。大锅饭时代,也会随着厂子的关闭,而走向终结。 鼓励开荒是首要之举,春种会在农桑部门的统筹下进行,秋收之后,耕种的百姓只要给农桑部门缴纳一定的管理费即可,其余粮食皆归自己所有。当然了,说是管理费,其实只是象征性地收一点点,几乎就是免税。 当寨中百姓听了这个消息后,不少人都替小寨主担忧起来,纷纷联名上言提高税率,不过这次许青梧选择了拒绝。 再看黄安等人,他们心里可不好受,更是撂下库中无粮,还要他们这些人做什么,诸如此类的话语。 许青梧只好再给他们这些个老人画起了大饼,许诺今后蒲江、邛都两地的收入,都会汇总到披云岭这边来,届时这些不用给大秦纳税的纯收入,还需要他们这些人来统筹调度,如此一来才算暂时安抚下了众人。 安排好一切,许青梧将披云岭交给墨玄,自己则乘了披云岭的新船“乘风号”前往邛都。 新船小了很多,船体却更轻快坚实,装载能力上,更是丝毫不弱于“福鲲号。” 当许青梧带了叶无双,以及一众工匠劳力,走水路前往邛都时,汉中郡、蜀郡两地,按照咸阳的命令开始集结人马。 二月初,两郡各出动两万余人,由南北两个方向朝披云岭进军,待到披云岭发现时,两路大军已呈合围之势,逼近太平寨,距披云岭仅仅一天多的行军路程。 而毫不知情的许青梧,此时正绞尽脑汁地想着如何拿下叶无双。 (本章完) 第74章 寨主又出事了 比“福鲲号”更拥挤的“乘风号”上,船舱里挤不下的人,统统挤在甲板上,如同偷渡的难民一般,但多数人心里都挺乐观,不仅是因此第一次坐船,更重要的是,寨主先前在种地一事上的做法,让他们觉得寨主许给他们的“邛都梦”,更加真实可信。 自叶无双登船以来,她整日闭门不出,一心整理那些宝贵的实验数据。许青梧多次凑上前去,结果都吃了闭门羹,自讨了个没趣。 这天,许青梧闲来无事便想到船头,打算一览江景,顺道再给船上的人打打气。 他一开门,叶无双正举着手想要敲门。 “今天不忙了?”许青梧笑一声,瞳孔一缩,“呀,怎么又是女儿家打扮了?” 叶无双脸一红,没好气道:“就不能让我先进去?” 许青梧见她有发火的趋势,赶紧侧身让开路来。 两人对坐。 叶无双先开口道:“我来找你是有些话要对你说,可能,我是说有可能啊,这些话你听了之后会生气,希望你心里有个准备。我已经想好了,你劝不动我,所以我只是来告诉你一声,并不是想征求你的意见。” 许青梧大为错愕,嘟囔道:“这什么乱七八糟的,有话直说啊,我听着呢。” 叶无双的脸青一阵红一阵,最终她一咬牙,开口说:“我爹将我托付给你,我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包括他先前的想法,我也能猜出一点。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不管你是真心想娶我也好,或是看在我爹的面子上,还人情娶我,甚至压根就没这打算也罢,今天我来找你,一是想问一问到底是怎么想的,二是想告诉你,不管你怎么想的,我现在不想嫁人。” 此刻她被自己的彪悍所折服,原来这些话一旦说出来,竟是如此畅快的感觉。 “啊?为什么啊?” 许青梧有些慌了,急忙问她。 叶无双一鼓作气道:“你先回答我的问题,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她显得有些紧张。 “我还能怎么想啊,肯定是想娶你的啊!”许青梧也豁出去了,“这想法,我第一次见你时就有了……” 叶无双涨红了脸,赶紧打断道:“不说了,现在跟你说说第二个问题。” “怎么不说了呢?” 许青梧干脆不要脸皮了,委屈道:“我的话才刚起了个头,你听我说完啊,怎么能突然就不嫁了呢,你爹可都答应了的啊。” “我说不说了,就不说了!” 叶无双一瞪眼,许青梧立即老实下来。 只见叶无双红着脸,再度开口:“我没说不嫁,只是现在不想嫁。我现在只想造船,你明白吗?唔……那什么,那个相夫教子之类的话,晚两年再说吧。我说了你劝不动我,你就别劝了,也别想着逼我,否则要你好看!你若等不及,那就算了,我相信我爹肯定理解我。” 听到这里,许青梧暗暗松了口气。 他抹一把冷汗道:“嗨,弄了半天就是这啊,吓死我。实话跟你说吧,我也是这么想的,成亲一事等过两年再说,我还想着这次过去怎么跟徐先生说呢, (本章未完,请翻页) 如此正好,咱们既然统一了想法,那这事就好办了。” “你真这么想?” 叶无双有些不信。 “真这么想,在我老家那边都是这么想的。” 许青梧一脸真诚,说罢又追问道:“既然话都说开了,婚事可以往后放一放,那咱们这个……呃……这个……” 放松下来的他,老毛病又犯了。 奉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叶无双,哪晓得谈恋爱是个啥意思,更何况许青梧还没说出来。她不由胡乱猜测起来,越想那一对好看的眉毛,便越是拧得厉害,最后她一拍桌子怒道:“不行!” “啊?平日与你多说说说话都不成?” 许青梧眨着无辜的大眼睛。 叶无双一愣,瞬间有点尴尬,正想着怎么含糊过去,突然有人敲门喊道:“寨主,出大事了!” 许青梧嚷嚷道:“又怎么了!每次就不能换一句话嘛,我怎么出大事了?” 门外嗫嚅道:“披云岭被大军压境了。” “啥?”许青梧一把拉开门,“哪来的消息?多久的事了?” 门外那人道:“四天前的事了,寨子里派人骑马抄近路过来的,报信的人正在登船。” 许青梧眉头一皱,吩咐道:“你先下去吧,我马上就来。” 他深吸一口气,朝叶无双走了过去,沉声道:“看来这趟邛都我是去不成了,但你们还要过去,披云岭的事情过去后,我去接你。” 两人说话从未贴的如此之近,这让叶无双有些不手足无措。 许青梧鬼使神差地伸手捏了捏她的脸,笑道:“你喜欢造船,我支持你,放心大胆去做吧。婚事不急,咱们可以先培养点感情嘛,要是你实在讨厌我,你也大可不必非要听你父亲的安排,这我都能理解。你现在知道我的想法,我也清楚你的想法,这我就很满足了,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叶无双心跳的厉害,等她想说点什么的时候,许青梧已出了船舱。 后知后觉的她,揉了揉自己的脸,挥舞着拳头,羞恼道:“要不是看你有急事,今天非拾掇你不可!” 许青梧见了前来报信的人,一问之下才清楚了原由。 二月中旬,汉中郡、蜀郡联合出兵四万攻打披云岭,熊大带兵将人堵在钓鱼沟之外,目前两方人马正在对峙着。事出当天,墨玄就派了数人数骑前来堵截“乘风号”,一路上不知跑死了多少马,这才在这里堵了个正着。 至于两郡对披云岭出兵的原因,许青梧心里已有猜测,但问及报信人时,他因走得急,现在也说不清到底为何。 事出紧急,许青梧跟船上管事交代一番,又给徐士俊写下书信后,甚至来不及再见叶无双一面,立马就下了船,骑马往披云岭奔去。 仅仅过了三天,许青梧甩开信使,独自快速回到披云岭时,不但马没了,身上的那些负重也被他早扔了,一双鞋子,更是脚趾差点全露了出来。 许青梧鞋都来不及换,直奔会议室。 会议室内。 黄安等人愁眉不展,墨玄更是一副有力使不上的 (本章未完,请翻页) 神情,一群人正大眼瞪小眼。 “怎么回事?现在是什么情形了?” 许青梧进门便问。 哗的一声,会议室瞬间活跃起来,所有人不自觉的站了起来,面露喜色。 墨玄沉声道:“因为武器展的事情,咸阳那边说咱们通敌,要活捉你送去咸阳受刑示众。目前熊将军已将秦兵挡在钓鱼沟外了,可每日消耗的火炮弹药,以及弩箭都不是个小数目,这样下去,恐怕不出三天,钓鱼沟必然失守!” 许青梧喝了口茶水,问道:“你们打算如何应对?” “墨玄主张逃,我等自然不愿舍弃家业。”黄安抚着胡须,忽然手一顿,“对了,寨主走后,有个叫李慕白的年轻人来过,他听闻寨主不在,正要离开时,正好秦兵打来,他说他有办法,不过得去趟咸阳,说是来回仅需要小半个月。” 许青梧眉头一挑:“他走了多久?” “九天了。” “他没说是什么办法?” 黄安摇了摇头。 许青梧略微思索片刻,一口干了茶水,笑道:“四万人而已,我有办法解决。黄安你负责安抚寨中百姓,留守的常备军暂时归你调遣,一定要保证寨子安宁。墨玄随我去一趟钓鱼沟,现在就走!” 黄安担忧道:“寨主真有办法?熊将军手下可不到一千人啊。” 已经提了青铜长矛的许青梧提醒道:“你忘了我披云岭三百将士,如何挡住五万秦兵的事了?当时可也是在钓鱼沟。” 黄安语塞。 许青梧带着墨玄出了披云岭,两人骑马而行。 墨玄问他:“真有办法?” 许青梧看了眼墨玄,意味深长地笑道:“眼下这种情况,能没有办法吗?” 墨玄笑了笑,披云岭的现在确实需要点信心。 他想了想,问道:“此事一出,那咱们与大秦的合作如何处理?若是这一仗打下来,双方都打红了眼,可不好收场,尤其是你对寨子里不好交待。” 许青梧冷笑一声:“哼,打仗不耽搁合作,只要有利益,就不却合作伙伴。我非但要打,还要给他们好好长点记性,不然将来若是有机会与大秦站在一起,我们可没多少话语权。因此,这一战要让他们所有人都好好看清楚了,我披云岭到底是个什么实力,只要我们表现的越强硬,将来不管站在哪一边,咱们才能有不可动摇的地位。” “那,怎么打?既然不避其锋芒,就避免不了正面作战。当初你那三百人,可不是为了分出胜负。” 墨玄还是有些担心。 “看看再说吧,我有点眉目,但还要看一看对方的实力再说。” 许青梧抽马快行,直奔钓鱼沟。 墨玄急忙拍马跟上。 其实他也想过,若许青梧执意要打,该怎么个打法,只是依他的打法过后,披云岭势必会与大秦彻底决裂。现在就与大秦决裂,等同于站队表明立场了,这违背了许青梧下半年再站队的初衷。 他相信,这是许青梧不想看见的,可许青梧若只是在安慰他有办法,那他这计划该怎么说? (本章完) 第75章 三十级祖安账号 钓鱼沟大营。 许青梧在熊大与朱河的陪同下,巡视了设在钓鱼沟入口处的防御工事,且遥遥地往望了一眼,驻扎在钓鱼沟外的秦兵。 他问道:“对面怎么回事?” 熊大沉声道:“前两天对方攻势很猛,但现在已经一天没进攻了,也不知在搞什么鬼。你瞧瞧,对面整日喝酒喧闹,跟他娘的办酒席一样,我都想来次夜袭敌营了。” 许青梧皱眉看着对面好似野营露宿般的秦兵营地,冷笑一声道:“回帐议事!” 钓鱼沟出口外,披云岭军帐内。 许青梧坐了首位,腰板挺直,双手按在膝盖上,沉声道:“仔细说说吧。” 朱河看了眼熊大。 熊大随即开口道:“朱河手下的三百常备军,目前暂时归我调遣。我手下有四百七十三人,加上我与朱河,能打仗的也就七百七十五人。对面虽号称四万秦兵,但我仔细看过了,应该两万多三万的样子,只少不多,这还是算上伙夫之类的。” 许青梧瞥了眼朱河,心想我让你收编预备队,怎么全让熊大把人给弄去了?他一个净身出户的常备军元老而已,今后就算编制外的人了,你就不晓得争一争?现在更是连指挥权都交了出去。 他有些怒其不争道:“下不为例。” 朱河知道寨主心中有所不满,遂用他那特有的大嗓门,委屈道:“我打不过啊。” 熊大哈哈大笑:“这也不能怪朱河,你让我俩瓜分预备队,我俩比试了一场,然后我就先挑了人,剩下的那些人他又看不上,没办法啊。”他摊了摊手,笑道:“规矩是寨主你定的,可不许反悔啊。” “哼,你也别得意,”许青梧冷哼一声,“冬天之前,你手下若没有五千人,你的粮草就自己看着办。” 熊大急眼了,忙说道:“虽说我单独干了,可你也不能打击报复啊。墨玄,你来给评评理,你说他这算不算公报私仇,打击报复?” 墨玄无语道:“你们兄弟间的事,要不先放一放?咱先说说眼下的事可好?” 许青梧摆了摆手,将话题再拉回钓鱼钩,他问:“对方是啥阵型啊?战力怎么样?” “来头不小,”朱河接话了,“步卒、骑兵、战车,这些都有。要不是咱们提前卡在了钓鱼沟,还真要吃亏呢,总之这次来的人,比上次那五万人战力要高些。” 熊大嗤之以鼻:“瞧你那样,我垒了几个石头不就解决了战车么,他骑兵、步卒敢过来,那就是一排火炮和弩箭的事。至于绕道,呵呵,只要他敢穿山越岭,我都敢给他领路。” “库存可不多了。” 朱河提醒道。 熊大被戳到了痛处,尴尬道:“呃……那就正面干打呗,虽说你那三百人是主力,但我这四百多人也不差。” 许青梧闭目柔着眉心,沉声道:“墨玄,说说你的想法。” “暂时不可主动出击。” 墨玄话音刚落,朱河便问道:“为什么?秦兵明显锐气已失,军纪开始涣散,咱们不正好使一出奇兵吗?” 不用墨玄解释,熊大已抢先说:“诱敌之计而已。上次三百人打五万,你是其中之一,他们肯定想利用这一点,诱你去偷袭。你若真去了,那常备军 (本章未完,请翻页) 统领的位置,我可就笑纳了,回头多给你烧点纸钱,嘿嘿。” 朱河瞪着眼睛,瞅向了许青梧。 许青梧点头道:“没错,这时候好大喜功,你就中计了。不过,打还是要打,而且也必须是主动出击,你那三百人也必须是主力,可怎么个打法,我还得再想想。墨玄,你继续说。” 墨玄微皱的眉头一闪而逝,叹道:“我有确实有办法,可这法子用出来,那咱们可就没退路了。” 他见众人都看着他,接着开口说:“如今周文率军在函谷关附近,大秦的注意力以及兵力都在东边,咱们只要绕过汉中郡,从西进入咸阳,眼下的危局便可解了,一劳永逸。我看过常备军的训练,若是让他们翻山越岭绝对没问题,再带上足够的火器,他们肯定能搅乱咸阳,无论事成与否,这三百人事后往山里一缩,那就是无形的威胁。如此一来,大秦肯定收缩兵力拱卫咸阳,咱们披云岭就又能发展一阵子了。” 他说的有些忘我,稍缓几息后,又道:“这办法时间太长,所以派出三百人用火器扰乱咸阳的同时,咱们必须让鲍飞机那五千人,先攻打蜀郡。蜀郡告急,钓鱼沟外的秦兵自然会分一部分人回去救援,咱们沿路设伏,汉中郡来的秦兵肯定会分出一部人驰援蜀郡,这样咱们眼前的压力就小了很多。不过,仅是如此还不够,拿下蜀郡之后,咱们趁势再拿下汉中郡,秦岭南面可就是我们说了算……” 许青梧翻个白眼,打断道:“我让你解决眼下危机,你把阵仗挑这么大干嘛。若我们现在真走投无路了,你这办法到可以一试,不过现在形势还没到那一步呢。” 墨玄认真道:“环环相扣,不仅分散了眼下的秦兵,还能分散大秦的兵力,披云岭掌控蜀郡之后,这可是难得的发展良机啊。” “不用那么麻烦。” 许青梧摆了摆手,说道:“其实办法你也说了,只要咱们能分散眼前的秦兵,事情就好办了。这样吧,我换身行头,然后去见一见钓鱼沟外的秦兵将领。” 墨玄还要再劝。 熊大笑道:“寨主说过,咱们只是商人,不像反贼。披云岭的人当初上山,也只是为了自保,并没什么别的想法。” 墨玄垂眼一笑,缓缓点了点头,表示了然。 白楚的事,他听许青梧讲起过,只是以前没觉得有什么,此刻许青梧的态度摆在这,又有了熊大提醒,他才意识到白楚对披云岭,或者说对许青梧、熊大这些个披云岭首脑的影响之深刻。 当许青梧出现在钓鱼沟入口外,秦兵大营中立即奔出数骑,人还未走到近前,先有人叫道:“叛贼,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许青梧眯眼一看,呵,老熟人。 他扯着嗓子喊道:“这不是李虎将军么,手臂上的伤好啦?嘿嘿,恭喜恭喜啊!” “啊!再来打过!今天非取你首级,送上咸阳!” 李虎气得哇哇大叫。 “莽夫!” 许青梧骂一句,晃了晃空空如也的双手,“没看见我是来谈判的么!我记得上次,没有打伤你的眼睛啊,你怎么眼睛也不好使了呢?” 李虎正要纵马出阵,走在他身前的主将抬手拦住了他。 “这位就是披云岭许寨主吧。呵呵,在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下董平,奉命请许寨主去趟咸阳,不知许寨主可愿前往否?” 主将董平一拱手笑道。 许青梧哎呀一声,一脸诧异地看着董平。 董平满脸问号,疑惑道:“许寨主何故如此?” 许青梧解释道:“原来就是你攻不下钓鱼沟,便设计诱我前去袭营啊。啧啧,当真是好算计,我差点就没看出来,好险呐。” 他说着还假装抹了把冷汗,看起来心有余悸,但谁都能看出来他的嘲讽之意。 董平被气的不轻,但很快便恢复了神色,笑道:“许寨主牙尖嘴利,在下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就是不知,当我攻下披云岭后,你这尖牙利齿尚能存下否?” “哦?你是要与我互喷?” “嗯?此言何意?” “没什么意思。我可告诉你,数年前我在祖安就有三十级账号了,我劝你耗子尾汁。” “嗯?休得胡言乱语!” “听不懂?那我说点你能懂的。比如说,我先前白水滩有支三千人的队伍,如今不见了,你知道去往何处了吗?” “呵呵,与我何干,就算那三千人也在又如何,在我五万大军面前,不堪一击尔。” 许青梧嘬着牙花子,一脸嫌弃状,骂道:“你他娘装什么文化人,不是‘否’就是‘尔’,三万就是三万,怎么还取整了?你好好说话不行吗!我看你就是半罐子水!” “你什么意思!” “满罐子不响,半罐子叮叮当当!” “你把话说清楚喽!” “说你没学问,还爱臭显摆!够不够清楚!” “啊?!黄口小儿!有胆咱们就摆开阵仗打一场!” 许青梧一脸得意,笑道:“抱歉,我不敢!你胆大,那你进钓鱼沟来啊!” 董平被许青梧这幅贱兮兮的模样,折磨得瞬间没了主将风范。 只听许青梧又说:“张虎啊,董平不知道我那三千人去哪了,要不你猜猜?给你点提示,那三千人的去向,跟你有关?” 董平瞬间看向李虎。 李虎哪想得到,只好低声说道:“披云岭在蒲江开采私盐,那里也有他一支三千人的队伍,我先前与其交手过,那边的主将就是飞天将军,不好对付。” 董平眉头紧皱,忽然啊了一声。 李虎忙问:“怎么了?” “蜀郡郡城!蒲江距蜀郡郡城可不远!” 董平话音刚落,便听许青梧吆喝道:“李将军,快回去看看吧,你家后院起火啦!指不定,郡守正派人来叫你回家吃饭呢!” “黄口小儿!我就不信你敢分兵去攻打郡城!” 董平吼道。 许青梧笑道:“我看你是只死鸭子!” 这次董平学乖了,遇见听不懂的话,干脆不去接了。 可有熊大这个当托的老手在场,哪会让许青梧唱独台戏?于是熊大问道:“为什么是死鸭子,不是别的?” “死鸭子嘴硬呗!”许青梧朗声笑道。 董平怒火中烧,眼中几欲喷出火来,他冷笑道:“你若只是占些口舌之利,那在下就不奉陪了,咱们战场上见证章吧,我用人命去填,也能填平一个钓鱼沟!” (本章完) 第76章 休战谈判 “诶呦,这就不玩啦?吐字清楚点啊,什么叫证章?” 许青梧幸灾乐祸地吆喝道。 李虎忍不住骂道:“无胆鼠辈!” “你狺狺狂吠!” “你!” “你什么你?”许青梧一脸不屑,“实话告诉你,说谈判那是我给你们面子,现在蜀郡郡城已被我大军围城,你还在这叫什么。有这功夫,你去打听打听,我在恒山郡攻城是个什么速度,家都快没了,你还想着跟我对线单挑?” 董平忽然拍手叫好:“好一个伶牙俐齿,我等自愧不如。” 许青梧有些意外,等着他下文。 董平道:“可是你挑错地方了,这里是会死人的战场,可不是只会吐口水的市井小巷。我也可以明确告诉你,明日我便会全力进攻,看看是我军的推进速度快,还是你那火炮和弩箭的填充速度快。哼,没什么事的话,你就先去准备吧,至于谈判?呵,我看就没有这个必要了吧。” 一语道破火器和弩床的缺点,这让熊大及朱河稍感不安。 许青梧却打个响指,称赞道:“不错啊!你确实有点本事。不过,你确定没有谈的必要?一个蜀郡郡城不够,那再加上一封即将来自咸阳的军令,够不够?” 董平瞳孔猛地一缩,眯起了眼睛。 墨玄不由看了一眼许青梧,继而神色如常,他心里也分不出这话的真假,莫非他与那李慕白先前有约?或是这李慕白的身份非同一般? “哈哈哈,信口开河。” 董平捋了捋胡须,指着许青梧,厉声道:“你一个小小的披云岭,何时与咸阳那边还有关系了?就算有,那为何陛下会亲自下令剿灭你等叛贼!当我等是三岁小孩吗!” 许青梧笑问:“我披云岭的刀甲等武器,与大秦相比如何?” 董平呵呵笑道:“只能说各有所长罢了,你我人数差距可在这摆着呢,说这些有用?” “你有没有想过,假如披云岭的武器与大秦的武器相互取长补短,二者交流融合一下,这条件够不够让咸阳那边动心呢?” “晚了!我灭掉披云岭,大秦一样能得到你们的锻造技术。” “是吗?你就这么肯定?那我再问你,若我身边有一人,与当今陛下有那么点交情呢?” “这……” 董平迟疑了,若真是如此,那还真有弄成乌龙事件的可能性。 李虎凑近了说道:“董将军,我忽然记起一事,不知该说不该说。” 董平心想,不该说就别说,你还给我添什么堵,可李虎毕竟是副将,该给的面子还得给,于是他说道:“不妨直言。” 李虎道:“之前巴、蜀两郡平定飞天将军,也遇见了披云岭闹事,当时在下无意间听我蜀郡郡守提起过一事。郡守说许青梧的兵器出自咸阳王宫,极有可能是始皇帝追赠给白起的陪葬长矛,听说这长矛与始皇帝的陪葬王剑同出一处,具有神鬼莫测之能。你说,这算不算披云岭与咸阳那边有交情,但之前二人并未沟通过的证据?” “有这等事?” 董平倒吸一口凉气,喃喃道:“莫非披云岭真有这样的背景?” (本章未完,请翻页) “对了,披云岭前任寨主名叫白起,听说白起的父亲不是本地人,当年不知为何到了这里,后来便娶妻生子留了下来,这才有了披云岭上的那家山寨。” 李虎提醒道。 董平不说话了,心里权衡起利弊来。 若是披云岭真与皇室攀上点交情,加上披云岭的那些技术,那肯定能得到陛下的赏识。若自己早早打下披云岭,结果陛下晚了一步才知道与披云岭的这点交情,那我这算是立功了呢,还是犯错了? 唔…… 按前面两位皇帝的脾气来看,立功一说怕是奢望,能不被治罪就谢天谢地了。 他正踌躇间,许青梧再开了口:“董将军,我出兵郡城实属无奈之举,透点口风给你们,也是无奈之举,谁让你们不信呢。我就是个商人,和气生财嘛,说这些也是为了让咱们先休战几天,只要我的人从咸阳那边回来,到时候该咋办,我相信你们也会再得到命令。你应该明白,如果真打的话,我肯定不会害怕,你也一时间难以拿下我。你想想,若是咱们双方打出火气来了,咸阳再来消息让你罢手,那时你愿意,我可不愿意,指不定一气之下就亲自去一趟咸阳呢。” 这一席话,连哄带骗,好言相劝中又不乏威胁,确实让董平慌了神。 他开口道:“哼!此去咸阳,来回少说数月,我等你到什么时候!” 许青梧一听对方有松口的趋势,赶忙说道:“我寨中不乏能人,一来一回十几天便归,目前人已过了九天,咱大不了再等个九天而已,你还担心我跑了不成?披云岭那么大一副家业,我可舍不得。” 董平听罢,扭头看着李虎,问他:“李将军以为呢?” 李虎心里骂了句娘,好事没我份,这种担责任的事,你倒是立即就想着拉我一起了。 他眼珠一转,谦虚道:“全凭将军做主!” 两人都是老油条,这种问题点到即止便可,没必要刨根问底,清清楚楚,否则将来还怎么扯皮? 董平点了点头,假装沉吟一番,说道:“那咱们就等他十日,想来也耽搁不了什么事。十日后,若咸阳那边没有什么消息传来,咱们不惜一切代价杀过去!” “将军高见!” 李虎赶紧捧他一句。 由此,许青梧为披云岭争取了十日喘息。 墨玄闷闷不乐起来,本以为自己做事足够老辣,足够滴水不漏了,结果忽然发现,自己到现在都还没摸清寨主的心思,前一刻还在上言怎么打咸阳,下一刻寨主就说自己跟咸阳那边有不浅的关系,这次真是马失前蹄了。 其实不止他,就连熊大心里都迷糊了,咱们啥时候还跟皇帝扯上关系了? 晚上,披云岭营帐内。 熊大忍不住问道:“青梧,你先前说的话是真的?” 许青梧眨眨眼睛,见墨玄、朱河都眼巴巴地望着他,他无辜道:“不是真话,但我也没骗他啊。” “啥意思?你说明白点。” 熊大听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急得抓耳挠腮起来。 许青梧道:“首先,与大秦交流锻造技术啥的,这个暂时不行,我没进一步提升咱们的工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业水平之前,还不能将这些东西交出去,这可是咱们的立寨之本。所以,这一条暂时算是假的!其次,我说的与咸阳有关系,那也是对李慕白去咸阳的猜测,他既然去了,我想他一定有办法。至于我为何肯定李慕白会有办法,这个暂时不能告诉你们,怕你们听了接受不了,这事啊,等他回来再说吧。” 墨玄笑道:“合着你那些话都是半真半假?” “对啊,真话掺着假话,我跟韦小宝学的,”许青梧一摊手,“再说,这里民风忒淳朴,我也挺无奈啊。” “韦小宝是谁?” 墨玄嘀咕道。 熊大扯一把墨玄,低声说:“嗨,一看你这就是新来的。” 墨玄眼珠左右晃了晃,莫名其妙道:“这又是个什么说法?” 熊大探身耳语道:“青梧脑子受过伤,经常会神神叨叨地说些旁人听不懂的话,我们寨中人早都见怪不怪了,你习惯就好。” 许青梧见他两人鬼鬼祟祟地交头接耳,还时不时看他一眼,知道肯定没说啥好事。 他咳嗽两声,打趣道:“你俩玩断背山呢?” “你看,我说啥来着,”熊大拍着墨玄那瘦弱的肩旁,“山都能玩了,正常人谁能想到这个?” 墨玄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而后低声问道:“找大夫来看过么?” 熊大立即说道:“看过啊,但让看过了,还不知一个大夫呢,但是没用,而且这事还挺好笑,有空给你细说。” 朱河也看不下去了,扯着嗓子问他们:“你俩干啥呢?咋还越凑越近了,咱们寨子现在也不缺姑娘啊。” “咳咳,哈哈,没说什么啊。” 熊大得了提醒,自己也觉得尴尬,赶紧与墨玄拉开些距离。 墨玄干咳两声,笑道:“他给我介绍风土人情呢。” “说完啦?” 许青梧看着熊大和墨玄两人,“咱们赶紧商量下利用这十天做些什么,鲍飞机那边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怎么可能让他舍了盐场,去打郡城呢。关键点还在咱们这边,我们不提前准备下后手,万一李慕白那边情况有变,咱们也好应付不是。” “寨主说的是。” 熊大和墨玄异口同声地说道。 朱河与许青梧对视一眼,再看向他们时,脸上的神情愈发古怪了。 -------- 李慕白手握一方小巧印玺,疾驰于夜雨宫中。 每当有人上前拦截,李慕白总要停下来,亮出手中的印玺,而后继续冒雨向王宫深处奔去。 他走后,有深宫中的两个小官,颤巍巍地从地上起身,满脸惊骇。 一人问:“你看清没?确定那上面刻的是‘玺’?” 另一人咽了口唾沫,肯定道:“我确定是‘玺’字,咱们没跪错,可持印玺之人也太年轻了点吧,他怎么会有陛下的私人印玺?” 两人可能这辈子都不得其解。 因为,那是子婴在杀仇无鬼之前,特地赠与李慕白的东西,并且明言:持此印玺,王宫之内可畅通无阻,不分昼夜均可觐见。 印玺赋予李慕白的权力之大,由此可见一斑。 (本章完) 第77章 终生皆有无奈时 咸阳城,王宫深处,一间灯火通明的大殿内。 秦王子婴屏退了所有人,拉着李慕白在自己身边坐下,用毯子将他裹了,而后替他擦着脑袋上的雨水。 仇无鬼对他的恩情不言而喻,李慕白这孩子他也是真心喜欢,若不是仇无鬼早有遗言在先,他肯定会收李慕白为义子,先于自己那两个孩子封王封侯。 他说:“我已经命人备下了热水,先带你去换身干衣裳。” 李慕白小心翼翼地捧着印玺,说道:“这么晚了,没打扰大王休息吧,我之所以来这么急,是有事相求的。” 子婴指了指桌上的卷册,意思不言而喻,他笑道:“我早就做好了,某天半夜一睁眼,你就捧着印玺出现在我床边的打算了,哈哈哈……不过近期你可没这机会打扰我睡觉,胡亥那小子留下个烂摊子,我需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他微微叹息一声,接着略带责备地说:“事情很急吗?非得冒雨过来,也不怕染了风寒。随我来,我带你先去沐浴。” “要不还是先说事吧。” 李慕白推辞道。 “那咱们边走边说,晚上寒冷,你这一身湿哒哒的,非生病不可。” “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我家那俩个小子,打小也是我往浴桶里按着洗澡。都是自家人,没那么讲究。” 子婴拉着李慕白就往寝宫走去。 路上,子婴对李慕白的宠爱,惹来不少惊骇的目光,宫中小吏立马就猜测起李慕白的身份来,而那些个没什么么地位的奴仆,更是连看都不敢多看一眼,生怕卷进什么皇家秘闻中被灭了口。 李慕白踌躇半天,开口问道:“大王是不是派了兵去攻打披云岭,要捉一个叫许青梧的人来咸阳?” 子婴有些意外,仇无鬼不是说这孩子生性自由,不适合做官什么的么,怎么现在也关心起朕的国家大事来了,不愧是仇先生的弟子,是比我家那俩小子强了不少。 他欣慰道:“是有这么回事,那许青梧通敌,我欲取他首级传示天下,震慑叛贼。嘿嘿,他那颗脑袋,现在能抵得上章邯那的小半军队了。” “啊?” 李慕白脸色惨白。 “不信?”子婴哼哼一声,“他在恒山郡开了个什么武器展,聚集了当今天下大半反贼头目。你说说,他在反贼那边的能量该有多大?地位该有多重?所以说,他的头颅可宝贝着呢。” 李慕白看眼近在眼前的寝宫,一言不发。 子婴拉着他进了寝宫,在李慕白的示意下,只好再次屏退了所有人。 他挽起袖子,笑道:“那好吧,我就亲自来,反正多年没给自己儿子洗过澡了,今天算是重操旧业了。” 李慕白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可怜巴巴道:“还请大王饶命。” 子婴哈哈大笑,伸手去扶他,劝道:“你这可就见外了,实话跟你说,要不是你师父不愿意,我早收你当义子了。我在别人面前是皇帝,在自家人面前就是个年纪大点的长辈,咱们之间可没那些权谋试探之类的心机事,这你应该是知道的。” 李慕白不愿起来,低着头说:“我是请大王饶了许青梧,他是我兄弟。” 子婴一怔,还以为 (本章未完,请翻页) 自己听错了,伸长了脑袋问他:“你说谁?许青梧?披云岭那个贼首?莫不是你搞错了吧。” “就是他,”李慕白抬头偷看了眼子婴,“我刚从披云岭那边过来,本来想找他,结果还没见着他,大王派去的军队就先到了。” 子婴沉默片刻,说道:“这样,你先去沐浴更衣,免得生病,如何?” “那大王是答应了?” 李慕白仰着头,一脸欣喜。 “你说他是你兄弟,我这做长辈的总该能帮你把把关吧,万一你让人给忽悠了呢?” 紧接着子婴又催促道:“你可得快点了,万一耽搁这么一会儿,他的人头已经被斩下了,那你可别怪我。” 李慕白一听有戏,立马站起来就往浴桶走去,高兴道:“不会的,他可是个有本事的人,连我师傅都夸他呢,他怎么可能轻易就死了。哎,大王还是在外面等等吧,我自己洗就成。” 子婴只好在外面等着,惊讶道:“你师父都夸他?这我倒来了兴趣,你给我说说是怎么回事。” 李慕白除去被雨水打湿的衣衫,跳进浴桶里,得意道:“来咸阳之前,师父与我的争执,这个大王该知道吧。其实最早,我也说服不了师傅,然后我就去找了青梧,他给了我点提示,这才有了师父带我来咸阳。” 子婴深吸一口气,神色立即认真起来,“照你这么说,你师父能来咸阳助我,还是他通过你促成的?” “可不是。青梧要不是得照顾寨子里的人,我都想让他来给大王你出谋划策了。他那手段若是用来对付叛贼,保准不出两三年,天下就太平了。” 李慕白随口答道。 子婴眼神晦暗不明,莫非这个许青梧是鬼谷子那样的纵横大家?先利用仇无鬼助我登上了王位,然后再助力叛贼来与我对抗,这可是操控天下局势走向了。可他这么做是为什么?莫不是觉得操控众生互相攻伐,好玩?按理说这样的大人物,不会无聊到这种地步,更不会不顾天下苍生涂炭啊。 他沉声道:“慕白,你给我说说你们认识的经过,以及这个许青梧是什么样的人?” “唔……他年纪跟我差不多大,可手段层出不穷,当真厉害的很。” “等会儿,你说他跟你年纪相仿?” “顶多差个两三岁,大王您别看他也是个小孩,他那脑子却好使得很,胆子还大,连那小老虎在他面前都占不了便宜。” 子婴:“……” 他有些失望,怎么许青梧会是个小孩,莫非这等手段是他身后有人指点? 可随着李慕白讲述起许青梧的事迹,他渐渐打消了这个看法,惊讶于蜀地早就乱了时,不禁感慨他还是个孩子就挑起了披云岭全寨人的生计,关键是还能做得很好,这等魄力和心智,着实令人惊讶。 至于许青梧为什么与叛军做生意,李慕白也替他给了子婴答案:为了养活寨子里人。 李慕白自顾自讲着,子婴却渐渐没了声响。等他换了身干衣衫出来时,李斯不知何时也来了。 “慕白见过李丞相!” 李斯笑着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 子婴合上手中的卷宗,冲李慕白扬了扬,笑道:“慕白,你这朋友可不简单呐,不但将朕的恒 (本章未完,请翻页) 山郡一分为三,在蜀郡那边还动手制盐了,更是打劫过巴、蜀两郡的郡守。” 李慕白神色尴尬,解释道:“生计所迫嘛,他寨中如今可不止二三百人了,附近流民都被他给收留了,近万人的吃穿可都指望他一人呢,他不想办法赚点钱粮,那近万人可就得饿死、冻死。大王,那可都是大秦的子民,再说,青梧也没正面与大秦为敌啊。” “你说的这些,朕都知道了。” 子婴将卷册往桌上一扔,“这里面都有记载。” 李斯垂眼肃立。 李慕白一看这架势,感觉事情不太对劲了,赶忙再次跪下,哀求道:“大王,青梧毕竟年幼,若是真做了出格的事情,还请大王给他个改过的机会。他身上若是没有那些担子,也不至于靠那些买卖赚钱,他也是无奈之举啊。” 子婴没有去扶,只坐在那里盯着李慕白。 李斯一言不发,神情自若。 李慕白只好从怀中掏出那枚印玺,举过头顶,整个人拜倒在地,哽咽道:“这是我师父用命换来的,我希望大王看在我师父的那点情分上,饶了许青梧吧。” 子婴眼角不自觉的抖了抖,声色俱厉道:“还敢来逼迫朕了!你师父就教了你这么!” 李慕白不敢抬头,只是托举着小巧的印玺,默默地哭着。 气氛僵在了这里。 过了片刻,李斯躬身说道:“卷宗内的消息,也是我打听而来,如今李慕白这么一说,卷宗内的消息倒也显得偏颇了些。不若我替陛下走一遭,亲自去披云岭看看,若这许青梧真能为我大秦所用,我再请他来咸阳由陛下亲自审视,不知陛下以为如何?” 子婴神色缓和下来,说道:“既然丞相愿亲往视之,那就有劳丞相了。披云岭一事,朕会让李慕白先带手谕过去,让两边停手等丞相去了再做决断。” 他提起笔写这手谕,时而看李慕白一眼,斥责道:“国家大事,岂能以己之好恶决断!希望你下去多想想,不要愧对了你师父的苦心。” 子婴张口闭口都是他师父如何如何,言语中却仅是凉意,这让李慕白伤透了心。 他应了一声,躬身将印玺放在了子婴身前的桌上,领了手谕,拜谢过后,快步消失在屋外的夜雨中。 子婴看着那小巧的印玺,袖中的拳头早攥的不能再紧。 他满脸疲态,打了个呵欠,冲李斯说道:“时候不早了,丞相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李斯走后许久。 子婴一拳砸在桌上,那小巧的印玺随之跳了跳。 一道黑影突然出现在子婴身边。 子婴吩咐道:“你亲自去一趟披云岭,暗中保护好李慕白,顺便将这方印玺也带上,事后再交还给他。至于披云岭的许青梧……”他想了想,接着说:“赶在李斯到之前,你私下见他一面,让他有多远滚多远。” 黑影收了印玺,迟疑道:“用查一查许青梧再传口谕吗?” “不用!朕相信慕白这孩子。” 子婴摆了摆手,“去吧,一定要保护好李慕白。” 黑影没再多言,立即消失在黑暗中。 良久。 一声长长地叹息,回荡在空旷的大殿内,久久未能散去。 (本章完) 第78章 好大的官威 秦三世元年,二月末。 李慕白雨夜出咸阳,再回到披云岭,已是三月初,正值谷雨时节,蜀中大雨连绵。 手持圣谕的李慕白,闯进了董平大帐,二话不说将皇帝亲笔手谕扔给他,沉声道:“陛下命你等原地待命,不日丞相李斯便会前来,届时你等该退兵退兵。” 董平早接到郡守传下的消息,知道李斯要来,如今再见陛下手谕,哪还有不信的道理。 随后,李慕白拒绝了董平的盛情挽留,在众目睽睽之下,走进了钓鱼沟。 李虎失声道:“他果然是披云岭的人!” 董平庆幸笑道:“还好咱们忍了下来,若是真打下了披云岭,现在我俩怕是要被人捧着脑袋去咸阳了。” 李虎笑了笑,忽然疑惑道:“既然如此,那为何不让我们直接退兵?” “这还不简单,”董平瞥李虎一眼,“这就跟许青梧说他围了郡城一样,都是真真假假,恩威并施之举。李丞相过来多半是要招抚披云岭,可这披云岭毕竟是劣迹斑斑的匪寨,咱们这是给李丞相保驾护航呢。呵呵,不用打便好,传令下去,全军后撤三十里扎寨,今后再不可与披云岭起摩擦。” 自李慕白进入董平大营时,钓鱼沟内早有人通知了许青梧,当他冒雨而来时,许青梧早已等候多时。 “披云岭暂时安全了。” 这是李慕白见了许青梧的第一句话。 许青梧见他模样狼狈,满眼血丝,揽过他的肩头,笑道:“回去再说,账内有热水。” 狭长的钓鱼沟内,两人都没说话。 李慕白是累得不想多说,许青梧则是不忍他再浪费半点力气。 回到披云岭大营,许青梧早备下了热水。 李慕白没推辞,二话不说就跳进了温热的浴桶中,没过几息竟然鼾声四起。账外等候的兵卒听见鼾声后,轻唤了几声,见无人应答,这才探头瞅了一眼,而后给许青梧说了情况。 许青梧正擦着雨水,听闻李慕白竟然在浴桶内睡着了,当下亲自伺候了李慕白去休息。 整个过程,李慕白的鼾声就没停过。 墨玄等人找到许青梧,禀报道:“董平撤军了,据说后撤三十里扎寨,等候丞相李斯前来。” 许青梧笑道:“看来我这兄弟使了大力气啊。” “那我们如何?也撤?” 朱河问他。 许青梧摇头道:“还不能撤,继续守好钓鱼沟入口。嘿,李斯竟然要来,那随行的人肯定不少,什么郡守、郡丞这些个人不知随行不,反正到时候进入钓鱼沟的人肯定不少,咱们还是保持警惕的好。” 两日后,李慕白终于醒了。 许青梧听说后,立即带了饭食去看他,不但清散了帐篷四周的人,还让熊大与朱河在账外而二十步警戒。 账内。 李慕白狼吞虎咽地吃了饭食。 许青梧待他吃完,笑眯眯地看着他,问道:“我没猜错的话,你师父就是仇无鬼吧?” 李慕白神情黯然道:“师父已经不在了。要不是师父帮助公子婴登上帝位的这点情分,我也不可能从咸阳讨来圣谕。” “呃……” 许青梧原本是要发飙的,我他娘给你出主意,是让你跟你师父斗嘴别输太难看,结果你俩信以为真,闲着没事跑去咸阳干什么?更重要的是,还他娘的真让你们给做成了。你们不杀了胡亥,历史照常进行,我披云岭哪有这些破事。 (本章未完,请翻页) 可眼前的李慕白一副可怜无助地模样,他哪还好意思发火,好歹人家为了这件事跑前跑后,其中辛苦自不必提,受的委屈肯定也不少。 只听李慕白又道:“青梧,你知道有关我师父的那些传言吗?” “知道,最近听了一些,”许青梧叹了口气,“都说你师父有本事呢,居然让赵高和胡亥都听他的话,修建阿房宫也是供他享乐什么的,呵呵,这样的话还不少呢。” 李慕白急忙解释道:“不是的,不是的。你别听他们瞎说,其实这是我师父为了子婴坐稳帝位,自毁名誉的手段。” 许青梧递给他一杯茶水,笑道:“我自然知道这是假的。大秦子民经历了两世皇帝,早已对大秦失望至极了,若没有个皇室以外的人来背这口黑锅,子婴上位后再贤良又如何?百姓不买账,他什么都做不了。不过,虽说你师父替他挽回了点民心,但大秦先不说能否再崛起,单是眼下想稳住颓势都难,说大秦如今内忧外患,呵,这都是轻的了。话说回来,你师父是真的厉害,我蛮佩服他。” 李慕白捧着热茶,突然高兴道:“李斯马上就来了,你好好跟他说,只要得到他的认可,你可有机会去咸阳呢。” “是嘛?” 许青梧一挑眉,继而说道:“可我只愿做个商人啊。” “那就算了!不去也好,没那些勾心斗角的事,”李慕白喝一口茶水,“总之披云岭应该没什么大事了。子婴那边虽然对你开盐场,买武器有些不高兴,但我已经替你解释过了,我说你是为了寨中人生计的无奈之举,他信了,这点我可以肯定。李斯过来,就是调查我说的是否属实,走个过场而已,你到时候好好跟人聊,不该沾的东西,以后别碰就是,反正你披云岭现在生活也挺好了,就算没那点钱,也不会饿死人啊。” 许青梧沉默几息,笑着点了点头,挑开话题道:“今后有什么打算?” 李慕白目光呆滞片刻,最终嘟囔了一句:“走一步看一步吧。” “来披云岭吧,很好玩的。有空咱们可以比比身法,我可告诉你,我现在跑路的本事可是一绝。” 许青梧拍着胸膛说道。 李慕白瞥他一眼,“哦”了一声,显然是觉得他在吹牛。 许青梧伸手按在他的肩上,沉声道:“以后披云岭就是你的家了,我这里有很多有趣的事,你日后慢慢了解,总有你感兴趣的东西。” 李慕白叹一口气,无奈道:“既然你如此盛情,那我就勉为其难地答应吧,暂时在你这待几天。” “落户披云岭没有太委屈你吧?” “唔……我要说有点,是不是显得耿直了些?” “去你的!” “哈哈哈……” ———————— 转眼到了四月。 鲍飞机曾派人前来询问,要不要他带兵回来,还说那边井盐已有不少存货,什么时候出货。 许青梧想了想,让他继续留在那边,而且还要暂时低调行事,尽量不要与蜀地官兵起冲突,一切等李斯来过之后再说。 这天,董平派人上了披云岭,说是李丞相马上到了,让他准备去钓鱼沟外迎接。 许青梧本来不愿意,可前几天他忽然收到了子婴的那句话,近来一直想不明白是何意思,如今李斯前来,或许能从他身上找到点答案,于是就应了下来。 关于那句“有多远滚多远”的话,许青梧只告诉了墨玄。 墨玄听后 (本章未完,请翻页) ,认为是子婴对许青梧的警告,大抵上是告诉他,此次有李慕白替你求情,但你做的事确实很讨人厌,以后就你就给我老老实实的躲起来,别再跳出来乱搞事情。 许青梧觉得墨玄这分析不无道理,但真要如此简单,为什么不直接让李慕白带话? 所以在他看来,或许答案还真在李斯身上。 秦三世元年,四月二十一日。 钓鱼沟入口处,许青梧带了三百常备军,以及李慕白、熊大、墨玄、朱河等披云岭首要人物,在此等候大秦丞相李斯的到来。 时值正午,骄阳似火,酷暑难耐。 熊大抹了把汗水,愤愤道:“他娘的,真是好大的架子,说好的早上到,这他娘的都正午了,再等下去太阳都没了。” 墨玄劝道:“对方可是大秦丞相,你以为是谁想见就能见的?就算等一天也值了。” “要不是他非要来,我稀罕见他,”熊大吐了口唾沫,“他娘的,我爹还活着的时候,我都没等过这么长时间,妈的!” 墨玄无奈地摇摇头,没敢再搭话。 “我要去方便下,水喝太多了。” 李慕白翻身下马,急忙跑向路边的树林。 熊大吆喝道:“等等我,咱们打个伴儿,一起去。” 不说还好,他这一说,许青梧也坐不住了,翻身下马直追李慕白和熊大而去。 树林中,三人各自找上一颗松树,开闸放水。 潺潺水声中。 熊大没好气道:“青梧,我咋觉得这李斯不是什么好鸟呢。” 李慕白仗义执言:“据我的观察,这人属于那种官场老油条,这次披云岭怕是得放血了。” 许青梧扶枪感慨道:“我对他不了解。但以前我上学的时候,遇见过不少这样的事。比如说,上面领导说明天中午来视察,然后最下面人得到的通知就会是,领导明天早上要来视察,都早点到。一层层通知下来,时间总会给你提前一点,这算是下有对策的一种常见手段了,没什么不正常的。” 熊大瞥他一眼,说道:“怎么没什么,瞧瞧你都上火了,啧啧。” 李慕白好奇张望而来。 许青梧赶紧避了避身子,正要说话,有小兵跑来喊道:“寨主,那什么丞相来了!已经能看清车队了,跟着不少人呢!” “妈的,撒个尿都不安生。” 熊大嘟囔一句,抖了几抖,骂骂咧咧地先出了树林。 许青梧和李慕白出来时,李斯的车队已经走得很近了,已经能看清走在最前面的人长什么样了。 “上马!咱去见见大秦丞相长啥样!” 许青梧显得有些激动。 他正要策马上前,只见对面有一骑奔驰而来,冲他喊道:“丞相有令,许青梧不必前来拜见了,前方领路即可!” 许青梧等人脸色一沉。 按理说,这种时候许青梧去拜见这是礼节,对方理不理那是李斯的事,可如今对方连个拜见的机会都不给,就相当于赤裸裸地在说: 行礼?抱歉,你不配! “嘿!青梧你那句话咋说来着?” 熊大拧着眉毛,问他。 许青梧自顾自笑道:“你好大的官威呦!” 熊大一拍手,叫道:“没错!就这句,真是大的官威呀!” 墨玄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声。 坏事了!依寨主的性子来看,接下来双方怕是不会好好谈了。 (本章完) 第79章 下马威 “常备军听令!全体都有,向后转!后队变前队,回寨!” 许青梧端坐于马上,爆喝一声。 回应他的是靴子碰撞之声,三百人同时转身,却只响了一声,接着整齐划一的行军步伐声又随之而来。 三百步卒,一个脚步声,一个目的地。 那位负责传令的骑兵,起先是一惊,转而目瞪口呆。 他算是老秦卒了,可从未见过,甚至从未听过,当今天下有那支队伍能如此默契,虽说只是行军整齐,动作一致,可他明白这种默契与团结,放在战场上会有怎样的能量。 熊大轻夹马腹撵上许青梧,笑道:“老兄弟们,还真给咱长脸。” “那可不,”许青梧得意地晃着脑袋,“这才是天朝部队的冰山一角,回头我整理出个训练细则,先让常备军试试,效果好的话,我会派人去你和鲍飞机那里做教官,咱披云岭的队伍,就该有这样的霸气。” “好事!” 熊大一喜,谄媚笑道:“要不,让我那四百多人先跟着常备军练?” 许青梧冲朱河抬了抬下巴,说:“你问问朱河答不答应?” 朱河睃了眼熊大,装作什么也没听见,神色肃穆。 熊大撇嘴,感慨道:“唉……自离了披云岭上,如今真成没娘娃了,就像你说的,没娘的孩子像根草,像根草啊!” 他见李慕白在偷笑,忽而眼睛一亮,犹如敲小白兔家大门的狼外婆般,笑眯眯说道:“慕白啊,没事了多去我那白水滩转转,哥哥带你乘船游览河山。” “可以吗?” 李慕白一脸天真。 熊大拍着胸脯保证道:“当然可以啊,白水滩那些造船师父,跟我可熟了,回头我让他教你开船都没问题。” 朱河立即叫道:“寨主,我举报,有人利用职务之便,以权谋私。” 许青梧只是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熊大胆子立即大了起来,冲李慕白说道:“你看这常备军神奇吧,嘿嘿,改天让你看看,我手下那些人是怎么揍他们的。” “只能赢不能输。” 许青梧给朱河下了命令,也就相当于敲定了两拨人的演武交流。 熊大朱河两人之间,立即有了点火药味,李慕白唯恐天下不乱,嚷嚷道:“这个好,你们谁要赢了,我教他最基础的呼吸运气法门,作为彩头怎么样?别看是最基础的啊,足够你们在战场上剩下不少力气呢。” 如此一来,就连许青梧都动心了,赶紧给朱河与熊大使个眼色,两人立即会意。 墨玄看不下去了,笑道:“慕白,要不你还是跟我交流学问算了。” 话音刚落,立即引来熊大与朱河的一致对外。 前方几人的嬉笑,立即引来了后方车队中章平的不满,他愤愤道:“贼就是贼,半点礼数也不懂!” 汉中郡郡守在车内听见了此话,将车帘挑开个缝隙望了一眼,一脸鄙夷地直摇摇头,叹道:“军队练得再厉害又有什么用,山野莽夫难登大雅,徒增笑料尔。” “呵呵,是极,是极。” 郡丞附和道。 不一会儿,这事就传到了李斯耳中。 年过半百的李斯,横卧在车内,婢女轻摇羽扇,他睁眼瞥了眼车内的随行家仆,轻声道:“我当是谁击靴作响呢,原来是三百山匪在转身啊。” 家仆笑道:“山匪 (本章未完,请翻页) 蛮横,力气自然大些。不过,主人让他们领路,他们却旁若无人地嬉笑,这简直心无法度。” 李斯呵呵一笑:“法度?你也知晓法度。” 家仆尴尬无比,心想:胡亥在位时,不是主人你建议严行督责,税民深者为明吏嘛,天下哪个还不晓得‘法度’二字了? “治军有方,”李斯叹一声,继而合上了眼睛,“这许青梧有些本事,你将这四字记下。” 家仆赶紧点头称是,拿出竹简提笔记下“治军有方”四字。 下午,李斯一行人终于到了披云岭。 许青梧早在披云岭搭起了一排排简易凉棚,李斯及随行的蜀郡、汉中郡官员,都各自分到了一间凉棚内,李虎这类身份稍低的则是两人间,再往下分直接就成了大通铺。 晚上,许青梧将酒席摆好,亲自请了数次,这才第一次见到李斯本人。 “在下许青梧见过李丞相,酒宴已备妥当,还请丞相移步。” 许青梧好奇地打量着这位老人,心想:书同文、车同轨、统一度量衡、焚书坑儒等等政绩,居然就是眼前这个糟老头子弄出来的,简直有些匪夷所思。 李斯看了看许青梧,点头说道:“你这般年纪,能做出这些事来,很不错了。” “哈,丞相抬爱了。” 许青梧不明其意,但还是客气了一句。 李斯没再说话。 蜀郡郡守立即呵斥许青梧道:“别愣着啊,还不带路,让丞相等你像话嘛。” “呵呵,这边请。” 许青梧一伸手,躬身领路。 他觉得自己此刻像极了电视剧里为嫖客领路的龟公,而这位大爷还属于那种玩完了都不用给钱的豪横人物,他这种小角色,人家都懒得多看一眼。 他忍不住腹诽道:“妈的,要不是老子嘴贱,胡亥和赵高不死,你现在怕是已经在大牢里了,你有什么可豪横的!” 蜀郡郡守抖过了威风,汉中郡的郡守也不甘示弱,立即躬身笑道:“丞相您这边请,小心台阶啊。” 一行,人虽不多,但绝对称得上前呼后拥,浩浩荡荡。 披云岭的礼堂内,李斯首座,两郡郡守、郡丞作陪,许青梧反而被挤去了客席。 有幸参加宴饮的墨玄、李慕白,更是被挤到了门口那桌,又被郡尉、县令挤到了背靠门口的凳子上。 李斯看着眼前的大圆桌,出声问道:“这是披云岭的习俗?” 许青梧陪笑道:“算是吧,在咱们披云岭吃饭,就是同桌而食,这样显得热闹。” 李斯看了眼桌上的食物,大都是时蔬野菜,肉食有,可并不算稀罕。一桌饭食虽然看着还挺精致干净,但他早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如今突然要他吃大秦平民才吃的野菜,他确实提不起下筷的兴致。 许青梧见李斯微微皱眉,赶紧端起酒杯笑道:“这是我披云岭酿的酒,丞相不妨先饮一杯,开开胃?” “唔,酒清,香味醇厚,”李斯嗅了嗅蒸馏酒,小呷一口,“不错,很烈。” “哈哈,丞相喜欢便好,回头您带几坛路上喝。” 许青梧想趁机打开尴尬的局面。 蜀郡郡守哼哼两声,冷笑道:“披云岭有这么好的东西,为何不上供给陛下?为何先前还打劫我的车队?你说你日子苦,今天来一看,比我这郡守过得都好呐。” “这位大人说笑了 (本章未完,请翻页) 。” 许青梧笑道:“上供自然是必须的,可也得丞相尝过才是啊,若丞相都不满意,我怎敢贸然献给陛下?至于你遭人打劫,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啊。” 蜀郡郡守待要发作。 李斯抬手说道:“小事就不要说了,陛下贤明,自有决断。” 许青梧举起酒杯笑道:“丞相所言极是,披云岭生活清贫,各位大人多多体谅。来来来,大家共饮一杯,我没啥文化,也不爱说话,只能招呼大家吃好喝好,我先干为敬了。” 酒过半巡,李斯轻咳一声,屋内所有人都停下手中的动作,瞬间安静下来。 李斯道:“素闻披云岭武器盛名,不知许寨主可愿让我等开开眼?” “这个简单,”许青梧一招手,“门口那个谁,将你佩刀献上来,给丞相品鉴一二。” “且慢!” 李斯抬手制止道:“我的意思是,可否看一看制造工艺。你也知道,我大秦武器制造历来以精良著称,不知与披云岭比起来,还差了些什么,所以想借此机会寻个究竟。” 许青梧早知道避不过,于是笑道:“披云岭自然是不敢与大秦相比的。这个我早有安排,明日我带丞相参观制刀,后个咱们去白水滩,看一看披云岭的船,还请丞相不吝赐教,多多批评才是。” “嗯,甚好,”李斯抚须点头,“赐教谈不上,我只是替陛下看看而已。” “丞相说笑了,您之大才,晚辈可是仰慕已久。” 汉中郡郡守见风使舵道:“哦?那我可得替丞相考考你了,你且说说怎么个仰慕法?” 蜀郡郡守沉声道:“你这山野小民,在丞相面前可得注意言辞,别满口尽是粗鄙之语,免得污了丞相耳朵。” 李斯眯着眼,老神在在。 许青梧给蜀郡郡守翻个白眼,起身说道:“丞相助先帝一统六国,此乃其一;逐胡定越,以显大秦之疆,此其二;尊大臣,盛其爵位,以固其亲,此其三;立社稷,以明主之贤,此其四;天下同文,以树秦之名,此其五;治驰道,立郡县,威服四方,此其六;缓刑罚,薄赋敛,以遂主得众之心,万民戴主,死而不忘,此其七也!仅此七条,晚辈穷其一生莫能及之,怎能不对丞相仰慕之至?” “哎呀,你……” 蜀郡郡守诧异地说不出话来,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个打劫时话都说不清的小子,怎么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许青梧笑眯眯看着他,故作惊讶道:“这位大人是怎么了?” 蜀郡郡守一时语塞。 李斯道:“我乃上蔡布衣,闾巷之黔首,此先帝贤明之德,非我之能也。许寨主,万不可胡说。” 他嘴上叮咛别乱说,可身体却很诚实,只见他早已笑得合不拢嘴了。 “丞相过谦了。” 许青梧笑呵呵再陪一句,心想这马屁都拍到你心窝子里去了,你还好意思为难我吗。 不曾想,众人随着许青梧又说了些锦上添花的话之后,李斯却忽然说道:“听闻披云岭有一神器,名曰‘火器’,不知许寨主可愿献上?” 好嘛,先前要看制刀,还算是客客气气地逼迫,现在要火器,直接改明抢了。 李斯见许青梧没有立即答话,被夸得飘飘然的他,直接摊牌道:“我劝你莫要耍小心思,如今我一句话便能定你生死,你好好考虑考虑,可别让我白来一趟啊。” (本章完) 第80章 罗织 “丞相言重了,您说的这些都不是问题。” 许青梧哈哈笑道。 墨玄歪了歪头,感觉有些匪夷所思,寨主何时如此好说话了? 李斯听了这话也是微微一怔,失笑道:“看来那些说许寨主吝啬的消息,果然不能信。” 许青梧端起酒,笑道:“对旁人我吝啬些没关系,毕竟家底薄嘛,可丞相亲自来了,还是代表大秦皇帝而来,我许青梧自然不敢藏私,谁让我热爱大秦呢。” “呵呵,我不信。” 蜀郡郡守又跳了出来,张口便来了一套“鲁信我不豫”的说辞,显得极为刺耳。 许青梧砸了咂嘴,认真盯着他,问道:“这位大人莫不是对在下有意见?” 蜀郡郡守冷笑一声:“你若真的热爱大秦,为何会给叛贼武器?为何要安葬那叛贼庞飞?难道通敌也算热爱大秦了?真是好笑!” 李斯沉吟道:“这确实有些说不通了。难得今日大家聚在一起,许寨主不妨给我们个解释,以免日后落下口舌。” “呵呵,丞相有令自敢不从。” 许青梧躬身一礼,饮了杯中酒,叹道:“一年前,蜀地盗贼四起,百姓民不聊生,我披云岭为了保命,这才上山寻求自保。那时,我寨中人衣不蔽体,腹中连根野菜都没有,就这还时常有强盗来劫掠,我们很希望官府能站出来,可我听说蜀郡那些忠孝仁义的官员,早被匪人给杀光了,剩下那些不是逃命,就是入伙匪寨了,蜀地哪还有官?没人管我们,我们只好自己抗击强盗,期间以前寨主白楚为首的数百壮士,都在与强盗的争斗中先后丧身,所幸我披云岭终于有了一片安宁之所。” 蜀郡郡守拍案而起,叫道:“许青梧!你把话给我说清楚喽!什么叫蜀地无官!飞天将军难道不是本郡守剿灭的吗?!” “哎呀,莫非这位大人就是蜀郡郡守?我当大秦不管蜀地了呢,原来有官的啊。” 许青梧一脸惊讶。 郡守怒道:“莫要装糊涂,乱贼飞天将军就在你麾下,你二人合伙打劫我大军物资的事,难道你忘了么!” 许青梧看着他,一脸无辜,继而一拍脑门,跺脚道:“我想起来!咱们是见过!” 他用质问地口吻说道:“带了五万人马从太平寨出来的是不是你!” “不错!那日飞天将军被我剿灭,我得胜而归!” “那就对了!” 许青梧一拍手,“我听说上万人的太平寨荒废了,就是让人给劫了,不过后来百姓盛怒之下又夺回了物资,莫非这事是这位大人牵的头?这可是为民做主的好事,想来丞相定会上报给陛下,嘉奖肯定少不了啊,我提前恭喜这位大人了,哈哈。” 蜀郡郡守脸色惨白,冷汗直流,哪还敢答话。 李斯瞄了他一眼,冲许青梧摆摆手,说道:“他这些分内事就先不提了,你还是继续说披云岭的事吧。” 许青梧道:“我披云岭灭了山匪,日子安宁是安宁了,可依旧没饭吃啊,为了活命,这才有了后来这些无奈之举。唉,也怪我消息不灵通,我要早知道蜀郡郡守还活着,我肯定带着全寨人去郡城讨饭,我就不信郡守能不顾我们死活,有如此美事,打死我,我都不跑那远去做生意。” 蜀郡郡守看着一脸懊恼的许青梧,张了张嘴,始终没敢再招惹他。 这疯狗可乱咬人呢,还专门往要害咬。 李斯沉默片刻,击掌庆贺道:“既然事情已说清了,那就是好事,陛下已有圣断,要你披云岭日后好好为大秦效力,不可再做出格的事,否则定斩不饶。” 许青梧心里一惊,这话可不太对啊。 不是说让我有多远滚多远吗?是李斯在说谎,还是传信的人在说谎? 他隐隐觉得事情很不简单,可又抓不住头绪。 酒宴过后。 当许青梧找到墨玄商量此事时,李斯与家仆也在屋内说着话。 李斯听完家仆的汇报,沉默许久后,开口说:“披云岭日子艰苦,但人心凝聚,善于铸造神兵利器,助郡守剿灭四方强 (本章未完,请翻页) 盗。唔……这几句你也记下。” 家仆赶紧提笔,又将这几句记在了竹简上。 李斯又道:“你去把人叫过来,我还有几句话问他。” 家仆应一声,随即出门而去。 片刻,许青梧一路小跑,揉着笑得僵硬的脸颊而来。 李斯热情地赐座,许青梧谢过后,依旧站着。 只听李斯开口道:“听闻你曾有《卧龙吟》、《诫子书》、《千字文》,我观其文非一般人所能写出,想来许寨主的见识也定非常人所能及了,不知许寨主对大秦眼下形式如何看呐?” “呵呵,丞相见笑了,我只是拾人牙慧而已。” 许青梧客套一句,接着说道:“大秦有丞相在必然无忧,我哪有什么见识啊。若真要我说,就一个办法,带兵打过去呗,那些反贼还扛着锄头,能敌得过我大秦军队?怕是一看见我秦兵,吓得连逃跑都忘记了。” 李斯哈哈大笑,伸手虚点许青梧,笑道:“还说你没见识,你这法子不挺好,我就喜欢这样干脆利落的办法。” 许青梧脸上陪着笑,实际上早目瞪口呆,我乱说几句他还夸好? 看来还真让李慕白说对了,这真是个老油条。 李斯笑罢,揭过这个话茬,神色严肃起来,问他:“先帝在时,焚百家典籍,你可知?” “略知一二,”许青梧一脸认真,“我有时候也会烧掉些不用的废纸。” 李斯一愣,说他这话不对吧,好像是说的没错,那百家典籍对大秦来说不就是废纸么,可要说他对吧,总觉得不是那么回事。 他呵呵笑道:“许寨主真是个妙人。但不管怎么说,你寨中学堂都在教授百家学问,这事可说不过去啦。” “有么?” 许青梧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呵呵,你心里清楚便是,”李斯吸一口茶,“如今你得陛下恩宠,以后就收敛点嘛,陛下给你面子,你也该明白事理才对。哦,对了,你那纸我也见了,极好的东西。” 许青梧傻呵呵一笑,说道:“丞相喜欢就好,回头我连同火器一起赠与丞相。对了,说到纸张,在下斗胆请丞相为我披云岭留下一篇墨宝。” “嗯?这是为何?” 李斯有些莫名其妙,怎么好端端地就要我写字? 许青梧赶忙解释:“丞相小篆独步天下,我只是想讨一幅字,好传给子孙后代。费用方面自然好说,毕竟我是个商人嘛,总不能让丞相做赔本买卖不是?” 李斯也是一点就透,假意推辞了一番,这才在纸上写了八个字: “物禁大盛,物极则衰。” 许青梧是真的喜欢,这八个大字要放在当代,呵呵,那肯定是专家建议上交的存在。 收了字,润笔费自然不能不给。 黄金、珍贵皮裘、缴获的美玉等等,许青梧忍着心痛,送出去了不少。 许青梧走后,李斯又招来家仆,叮嘱道:“记下,博古通今之大才,见识卓越,机敏非常人所能及,心性沉稳,有勇有谋。” 家仆再拿出竹简,一一记下。 随后两天。 李斯在许青梧的陪同下,参观了披云岭后山的工厂,以及各种作坊,白水滩的船厂自然也去看了。 期间,正巧遇见朱河与熊大两支队伍在比试,结果三百常备军完胜四百多人,熊大早知道会输,但没想到会输的这么彻底,于是就叫了朱河出来比试,结果朱河凭借一把,许青梧为他量身打造的奇门兵器,险胜了熊大。 李慕白当场兑现了承诺,说日后会去常备军中教授那套呼吸运气法门。 就在这时,意外出现了。 失落的熊大应是听了章平等人的冷嘲热讽,当下就嚷嚷着不服打一架,章平自然要听指示,当下没回话,只是言语上的讥讽却没停。 李斯听了这事,当场就替章平等人答应了下来。 八百多人的群架,很是壮观。 墨玄本来劝熊大给李斯留点面子,可盛怒之下的熊大,好不容易找到个出气筒,怎么 (本章未完,请翻页) 能轻易算了,结果不但章平直接被揍骨折了,他从随行兵卒中选出的四百将士,打到最后硬是没人能站起来。 李斯心情大好,命许青梧抬来几十坛酒,赏赐给了这前后打架的一千多人。 章平虽然输了,但得了丞相赏赐,心里总算好受些。而三百常备军,以及熊大的手下,得了李斯赐下的美酒,却迟迟不愿喝下肚,七百多人齐齐望着正在搬酒的许青梧。 李斯问其故。 墨玄趁机答道:“寨中有军令,平日不许饮酒。” 李斯“哦”了一声,若有所思。 墨玄见情况不对,赶紧叫来了许青梧,这才化解了这场尴尬。 当晚,李斯又将家仆唤至身前,叮嘱道:“治军严苛,这条也记下来。” 家仆提醒道:“主人,第一条就是,志军有方。” “嗯,我知道,再记下治军严苛这条。” 李斯笑眯眯地叮嘱道。 家仆不敢不从,只好再提笔记下。 次日,李斯带了许青梧连夜撰写的密录,以及收下的礼物,踏上了归途。 披云岭的人再将李斯一行人送至钓鱼沟外,待李斯的车队彻底没了踪影,许青梧这才振臂一呼,带队返回披云岭。 墨玄再忍不住了,问他:“寨主真将咱们的秘密都给他了?不是说要等下半年再说么?” “唔……马马虎虎吧,”许青梧嘿嘿一笑,“放心,还是老样子。那些东西他一时半会儿看不明白,就算看明白了,他也造不出东西来。” 许青梧在密录中是写了关于制刀、火器、造纸等方法。可就拿火器来说,他给的是披云岭最新研究出的烟花配方,其中不但缺斤少两,还胡乱颠倒。 试问,这样一份说明书,当今世上谁能用它造出好东西? 墨玄听完松了口气。 熊大的关注点却不在这,他相信许青梧有分寸,反倒是李斯那日在白水滩的举止神态,让他心里有了一丝危机感。 他沉声道:“青梧,我总觉得这李斯可能是个,啧……是个你说的那笑面虎。” 李慕白笑道:“放心吧,皇帝陛下都下令了,李斯也来看了,礼也收了,咱们怎么可能会有事,放心吧。” 许青梧嘿嘿一笑,说道:“墨玄,熊大、李慕白、朱河、黄安,你们几个,晚上来会议室开会。” “啊?我也去?” 李慕白哭丧着脸,披云岭的会议他可见过,无聊的很。 许青梧沉声道:“你必须来,少了你这会没法开!” 另一边,李斯坐在返程的马车中,对家仆说道:“再记下最后一条,许青梧此人,深得民心,将来必成大器!” 家仆写完,终是忍不住疑惑,问道:“主人,这许青梧我也见了,不像你说的这么好啊。” “好?呵呵……” 李斯忍不住笑了起来,而后自顾自说道:“说实话,许青梧这人有本事,但我不希望陛下觉得他有本事,否则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岂不是还比不上个一个山野小孩?那陛下还要我们做什么?呵呵,新帝上位,旧党已除,章邯又大获全胜,我大秦哪里还需要那么多能人?披云岭的东西在我这,有我就够啦!” 家仆谄媚笑道:“目前朝中大臣都以主人为首,若主人能趁机封王,小的也能跟着沾沾光。” 李斯指着他笑道:“你啊,你啊,就这点讨喜,可也就这点令人不喜。” “嘿嘿,主人说的是,小的一定改。” 家仆陪笑道。 李斯伸了个懒腰,挑开车窗的布帘,看了眼外面,回身说道:“等咱们出了蜀郡地界,你传令下去,披云岭许青梧造反证据确凿,汉中郡、蜀郡、巴郡派兵全力清剿。” 家仆应一声,再问:“咸阳那边?” 李斯冷笑一声,说道:“朝中缺了我,他这大秦可得乱套,日后待我平定叛乱,这点事情,他还能记着?做好你分内事。” “小的明白。” 家仆躬身退出了车外,准备提前去安排调兵事宜。 (本章完) 第81章 险象环生 当晚,披云岭主要头目齐聚一堂。 李慕白在许青梧的要求下,讲完自己进王宫的经过,众人震撼于李慕白身份的同时,都皱紧了眉头,觉得李斯走了,仿佛事情才刚刚开始。 许青梧道:“还有一件事,我需要告诉你们。前几天有人给我说,皇帝让我有多远滚多远。” “确定是陛下派来的人?万一是假的呢?” 墨玄当即提出了质疑。 李慕白紧跟着问许青梧:“那人是不是听声音,年纪挺大了?” “你知道?长啥样看清没。” 许青梧有些意外。 李慕白从怀中摸出那枚才回到他手中的小巧印玺,说道:“天黑,我没看清他长啥样。不过,这印玺本该在皇帝那的,那人说是皇帝让他给我送来,所以那人应该没问题。” “如此说,那李斯的话就是假话了?可他为什么要违背陛下的意思?这说不通。” 墨玄心中隐隐有了答案,可还是不死心。 “现在说这些已经不重要了,”许青梧摆了摆手,“我现在宣布几件事,需要立即去做。” 他看着黄安吩咐道:“立即派人去蒲江,通知鲍飞机押送第一批盐,两天之内务必赶到白水滩。另外,你将寨中物资做好随时装车的准备,多余的武器以及副产品,送往白水滩装船。” “寨主这是?” 黄安疑惑道,他怎么觉得寨主这是要跑路的架势。 许青梧沉声道:“李斯不得不防,我现在觉得他要将我披云岭灭口。” “青梧,我……”李慕白一脸焦急,“要不我再去趟咸阳吧,这次一定能把事情办好。” “都有难处,你去了结果还是一样。” 许青梧再道:“墨玄帮着黄安处理物资的事,鲍飞机过来后,你随他东行换粮,返回后留下蒲江所需的粮食,你得转道去往邛都,先在那边待上一阵子。熊大、朱河将斥候散到钓鱼沟以外,部队随时待命。白水滩做好全部迁往邛都的准备,寨中所有作坊立即关闭,将有亲人在邛都的那些人,连带着白水滩的工匠,一起送往邛都,这事由鲍飞机的人护送。” 熊大忙问:“第三艘船已起了小半,咋整?” 许青梧面露狠色:“如果真有紧急情况,给我一把火烧了白水滩大营!” 墨玄迟疑道:“这样一来,披云岭上可没多少人了,你们去哪?若真要撤离,不如一起去邛都吧。” “不行!” 许青梧直接否决掉,“邛都可以将制造业发展的很好,但邛都不适合做整个寨子的大本营。无论是环境、交通、人口文化、地理位置等因素,现阶段那边都太落后了,若举寨搬迁,我会北上,北边更契合我三五年后的发展计划。” 墨玄瞧他说得坚决,哪敢再有异议,他可想不到三五年以后的事。 会后,众人各司其职,连夜按照许青梧的部署行动了起来,而李慕白则一脸歉意地找到许青梧,结果反被许青梧给安慰了一番。 仅过了五天,事情果然如许青梧所料,两郡秦兵去而复返,杀气腾腾地向披云岭奔来,所幸许青梧得了子婴的提示,这才避免了与秦兵的正面冲突。 当秦兵赶到披云岭时 (本章未完,请翻页) ,原本繁荣的山寨,早已变成了火后的废墟,白水滩也满地焦炭。 董平立即散开人手追查许青梧的动向,又两天过后,终于有骑兵回来报告,发现许青梧带着一千多人,正在往北迁移。 李虎自告奋勇道:“末将带两千人去追,他们带着物资肯定走不快,三天之内,定能追上。” “等等,”董平思索片刻,“他身边只有一千多人,那披云岭其他人去哪了?” 李虎嘿嘿一笑:“将军的意思是,许青梧还想着埋伏我们?我认为这不可能,他披云岭上的兵卒不到一千,百姓最多,这说不通。我认为,披云岭大部分人应是被我们吓得跟他散伙了。” 他也算是许青梧的老对手,披云岭就飞天将军的五千人,以及前几在白水滩露面的七百多人,这他早查的一清二楚。 “不不不,你让我再想想。” 董平找了块石头坐下,喃喃自语道:“以这小子的奸诈性格来说,他不到万不得已,肯定不愿挪窝。咱们还没到,他就先跑了,这肯定是他在李丞相那察觉到了什么,逃跑的话,若想寨子人心不散,那他就得瞒着寨子人。你说说,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办?” 李虎皱眉道:“骗?” “呵呵,很有可能啊,”董平一拍大腿,“我猜他肯定是骗这些人去别的地方了!比如说,蒲江!” 这两人一来二去,虽然低估了披云岭的凝聚力,但结果却是猜中了大半。 董平起身拍了拍李虎的肩膀,沉声道:“李将军,我给你个肥差,你愿不愿意去?” “让我去蒲江?” “没错,披云岭大半人都去了蒲江,物资肯定不少,再加上蒲江那地方有什么,嘿嘿,这还用我教你么?” 李虎没有立即回答,若他去了蒲江,那就相当于将许青梧拱手让给董平一人,这可是在丞相面前露脸的机会,可不去蒲江,怎么和董平抢功劳,这也是个问题。 他内心纠结起来。 董平见状,笑道:“蒲江那里可是算大秦的盐,大秦的钱袋子,披云岭据为己有,如今已近一年光景。李将军若是将蒲江收回,这功劳可不比许青梧的狗头差多少啊,再说,蒲江能缴获多少东西,还不是你说了算?许青梧狡诈,你为人正直,正面过招他肯定不是你对手,可这小子能不跟你耍手段么?对付这种人,还是让我这老兵油子去吧,怎么说我也比你多混了两年呢,你说是不?” 李虎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咧嘴笑道:“都是给丞相办事,不分那么清楚,我去哪都一样。” 董平点头道:“咱们三万多人马,我给你两万,你务必攻下飞天将军的盐场,如何?” “那你这边?” “你攻城可慢些走,我就不行了,人少好办事。” 两人商量妥当,随即分兵而行。 许青梧这边,早有应付秦兵追击的办法,至于浦江那边,他也做好了安排。 披云岭一千余人,徒步在山岭间穿行,今天已经是第八天了。 八天里,许青梧真切地感受了一把,什么叫森林覆盖率,什么叫蜀道难。要知道在秦末,整个版图上的人口不说一亿了,就连一半都没到,人相对于自然来说,可是个稀罕事物。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三百常备军在前开路,熊大领着手下,跟许青梧负责断后。 这天傍晚,许青梧招来熊大、朱河、黄安。 他说道:“从明天开始,熊大你那队人休整一天,准备按说好的方法迎敌。朱河你分出一百人,作为熊大的支援部队,以及故布疑阵,其余人继续负责开路和保护随行人员。黄安你就以你自己的体力为标准,需要休息了就停下来,咱们现在要以解决掉秦兵为主,不需要再赶时间了。” 熊大解开缠在小腿上的布条,笑道:“你还别说,这小小布条还真有点作用,就是不知你说的那什么游击战,到底管用不管用。” 黄安笑呵呵接话道:“有了这玩意,我这把老骨头都能抗住,你还信不过寨主了?” “这可都是实践证明了,有效可行的真理,”许青梧也伸手去解腿上的布条,“明天我会和李慕白去查看秦兵动向,然后回来告诉你如何分配手下四百人。我可再给你提个醒,打归打,千万别恋战,咱们现在主要以搞心态为主,等熬过了这阵子,有的是机会报仇。” 熊大抖了抖布条,小心翼翼折好,收入怀中,双肘抵在身后的石头上,叹道:“你说你一个大秦丞相,专横跋扈、贪恋权位也就算了,干嘛跟我们这些个小老百姓过不去呢,唉……你说的这个什么搞心态,我拿手的很,小时候可没少让村里的人崩溃,花样可多着呢,你就放心吧。” 黄安见熊大提起了李斯,他不由开始转移话题,笑着来一句:“呦,那你这不是咱们常说的哈怂、背时鬼么。” 四人哈哈大笑一阵,脸上的疲态也随之一扫而空。 蜀地,双方打得火热,李斯也没闲着。 他赶回咸阳后,立即给皇帝上书,罗列了许青梧的五大罪状: 其一,治军有方,却穷兵黩武,肆意杀害大秦官员与子民,以致披云岭方圆百里荒无人烟; 其二,蛊惑大秦子民,聚众山林,依靠兵器之利,致使蜀郡政令难以实施,盗匪四起。 其三,贪图享乐,大肆敛财,好议古论今,巧言舌辩,为人心机深沉。 其四,藐视王法,披云岭叛军,只知寨主许青梧,不知大秦有天子。 其五,勾结陈涉等人属实,谋反封王之心昭然若揭。 子婴听后,亲热地说道:“丞相此行辛苦了,当赐钱十万,至于披云岭叛贼许青梧一事,丞相看着办就是,以后不必上奏。” 李斯大踏步出了王宫,立即再调遣兵将奔赴蜀地,他可是见过披云岭兵卒的战力,若是只依靠蜀郡和汉中郡的兵力,怕是难以成事。至于披云岭献上的密录,他要让自己的工匠琢磨透了,这才好献上去对付陈涉等人,否则这功劳岂不还要分许青梧一份? 他走后,子婴身边多了个中年人,他站在宫殿的阴影中,一言不发,犹如隐藏在倒影里的鬼魅一般。 子婴轻叩桌面许久,最终微微一叹:“日子再往后推一推,他没在披云岭翻脸,已经很给我面子了,那就先留着他吧。你刚回来不久,也辛苦了,准你休息一日。” —————— (白天比较忙,今天就一更了。这月内尽量补齐欠下的六千字。求收藏!求推荐!沐三岁拜谢各位啦~) (本章完) 第82章 开胃菜 许青梧不晓得李斯在披云岭忍着没动手,李斯也没察觉子婴暂时饶了他一命,至于大秦的皇帝,他更不知道,只是为李慕白撑腰一回,却无意间为大秦留下了一颗复兴的火种。 无心插柳成荫之事,看似无处溯源,实则暗里环环相扣,因果皆明。 若真要说个通透,不外乎,心中一刹那的善念罢了。 临近大巴山的密林中,嘉陵江水自山下滚滚而过,董平带着三千多人在江水畔休整。 副将靠近正在洗脸的章平说道:“将军,我觉得咱还是别再分兵了吧,一万人的队伍现在还有三千,若是再分下去,恐怕……” 董平刚掬起一捧水,听见这话后,双手猛地摊开,顿时水花四溅。 他指着前方人为开出的山间岔道,吼着:“那你说,咱们该选哪条道?咱们进山半个多月了,哪次不是将一个个岔道排除了,才追到了这里?你现在给我说不追了?那你告诉我,许青梧他们走的哪条道!” “将军你冷静点。” 副将扶着章平在河边的石头上坐下,两人四目相对,又转瞬即分,各自叹息一声。 自他们进山开始,一路都是沿着许青梧一行人的踪迹追寻,大山中这样千人走过的痕迹很明显,只要有眼睛的人都能看见。 可自从第三天开始,他们就遇见了两条路,一条往北,一条往东。 董平小心起见,分了五百人沿着往东的那条路去追人,自己继续往北追。当天下午,这五百人就回来了,说走了一半路就没了,人为开路的痕迹戛然而止,对此董平并不在意,这些小手段而已,反正他人多。 清晨,董平正要带队往北追时,手下来报告说,队伍里少了几个人。 都是自家兄弟,他哪能不管,于是他派了几十人出去找,可这几十人一去就没了踪影。他看着日头渐高,再不追就被许青梧落远了,于是他一狠心亲自带队去找,结果寻到那失踪的几十人时,他们已经是一具具冰凉的尸体了。 盛怒之下,他将队伍散出去抓人,然而一天过去了,不但一无所获,而且晚上队伍里又失踪了几人。 这次他直接下令全力北进,队伍加强巡逻和点人,打算先追到许青梧再说,可才走到中午,三条岔路摆在他眼前,东、西、北各一条,他傻眼了。 为了赶时间,和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毅然选择了往北的那条,可走到下午,痕迹没了,路断了。 待他返回三岔路口时,已是第二天清晨,所幸队伍里没在有人失踪,这让他稍稍心安。由于摸不准是东边那条,还是西边那条,他只好让队伍原地休整,两条路各派了一百人探路。结果,往西去的那一百人再没了踪影,往东去的那一百人,回来时只有不到五十人,好在确定了许青梧的确在东边这条路上。 他再次带队出发,结果一点人,队伍里又有人失踪了,依旧无迹可寻。 他有些烦躁,但许青梧还得追。 可当他走了一天过后,他才突然发现,这条看似向东的路,其实只是绕了一圈又回到了北边,他开始抓狂了。 就在这时,队尾遭遇偷袭,自己这边死了十几人,但他们连对方人都没看见。 他看了看那十几具还温热的尸体,冲着浓密的森林里大吼大叫,然而只惊起了大片鸟兽,不但没人理他,甚至连他自己的回音都 (本章未完,请翻页) 没有。 接下来的几天,队伍里有人莫名其妙地失踪,成了日常必不可少的事,根本防不住。 他已经管不了这些了,一心只想见到许青梧,于是每次遇见岔路,他便分一千人去探自己认为可能性小的那条路,大部队继续跟着他走通往正北的路。他们相约好,若是发现敌人,或者路是对的,都要点燃烽火。 就这样,他的队伍不断折损,或是失踪,或是遭遇偷袭,再或是遇见陷阱,每次损失的人都不多,但十几天累积下来的数目,这就很可怕了。而他派出去的队伍,要么了无音讯,要么追上他时已狼狈不堪,烽火更是一次都没点燃过。 半个多月下来,一万人的队伍,如今在他眼前的只有三千,另外七千,大半都是遇见岔路被他分了出去,暂时不知所踪,其中又小半人,则永远地留在了这片森林里。 副将沉吟片刻,迟疑道:“那个……呃……队伍里有些传言……” “有屁就放,被支支吾吾!” 董平没好气道。 副将探过身去,压低了声音说道:“队伍里传言,咱们被不干净的东西给盯上了,否则怎么只见有人失踪,还不停死人,可就是没见过是谁干的。” 董平怒了:“还能有谁!除了许青梧,还能有谁!” 副将张了张嘴,不知道咋劝了。 董平冷哼一声道:“扎寨,明日三千人跟我火速北上,只要进入汉中郡地盘,我征调民夫进山刮地三尺!” 话音刚落,山坡上传来巨响,似有庞然大物拔山倒树而来。 在河谷休整的三千人瞬间乱作一团,四散奔逃,任凭将领们怎么喊,队伍都难以集合起来。 董平瞧了眼山上滚下的数块巨石,冲副将吼道:“快!带人左右包抄上山,他们在山顶的人肯定不少,今天非抓住不可!” 几百人分作两队,还未到山顶,一波提前设好的陷阱就拦下了几十人,待他们寻到巨石滚落的地方,眼前除了几根树藤和一些看不懂的木棍装置,哪里有半个人影。 “不好!快下山!” 董平猛地反应过来,自己又中计了。 果然,待他们下到山腰,河谷里的惨叫声,以及浓烈的血腥味便传了过来。 一刻钟后,董平带着剩余的两千多人站在河边,愤怒地看着河对岸正冲他挥手的许青梧,他握刀的手已开始颤抖。 自从进山以来,他觉得自己一直被当做狗一样溜来溜去。一万多人,现在能看见的还有两千多人,至于散出去的那些,顶多还能收回四千人,自己白白折损了三千多人,这才第一次见着对手的面,这仗打的憋屈又窝囊。 只听许青梧笑道:“你咋不过来啊,河里没东西,放心过来吧。” 董平冷笑几声,拦住了想要蹚水过河的副将。 他面目狰狞道:“算你有本事,这趟我认栽了,不过你跑得了,蒲江的盐场看你怎么办!” 说罢,他转身下令:“点燃烽火,收拢部队,咱们撤!进军蒲江!” 许青梧不为所动,冲他挥了挥手,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慢走不送啊,下次进山可得多带点人来,我就在这大山里等你!” 一夜过后,董平收拢了队伍,果然还剩六千有余。 就在他们往山外撤去时,许青梧已带着熊大、朱河的队伍,连夜 (本章未完,请翻页) 追上了黄安等人。 一见面,熊大便开始给黄安吹嘘,自己如何带十几人去劫营,又如何设下陷阱,如何让董平踩进粪坑…… 黄安还没消化这些信息,只听朱河跟着又讲起了,自己如何分兵骚扰,让他对面睡不好觉,又是如何带队神出鬼没的偷袭,如何声东击西,将一万人分散开来。 两人炫耀完,黄安一脸问号,疑惑道:“怎么说的对面跟傻子一样,他们就不晓得还手?” 熊大得意道:“你懂个啥,这叫敌退我进,敌进我跑,敌疲我扰。要还手,他们也得看见我们不是?” “可不是,”朱河接一句,“总之就一句话,我们不为杀多少敌人,就是不停地骚扰他们。你要大规模来打我,我躲起来便是,咱们常备军训练的就这;你不跟我打,对不起,我又主动来找你了,占点便宜就跑,你小部队不敢追,大部队追不上,你说他气不气?” 黄安皱眉道:“那你们这不跟苍蝇一样么,咬人不疼,只是烦人的很。” “你这话说的,”熊大皱起眉头,“咱这叫麻雀战,怎么能是苍蝇呢。” 朱河也接话道:“你这老头忒不会说话了,他们可以是粪便,我们可不愿做苍蝇,太恶心了。你这话简直就是寨主说的,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我感觉有被冒犯到。” 黄安撇撇嘴,嫌弃地翻个白眼,转而问许青梧:“他们走了,咱们继续走?蒲江和邛都那边又咋办?” “邛都我放心,那地方太偏了,他们去不了。” 许青梧站起来伸个懒腰,又说道:“咱们得越过大巴山,在秦岭西南面的山脚下找个盆地,就此落户。至于蒲江那边,我派了李慕白过去,他们随后就能过来。” 黄安正看着许青梧的手绘地图,听说要放弃蒲江盐场,猛地一抬头,失声道:“盐场刚开好,这就不要了?” 许青梧叹道:“那天我发现董平就来了一万人时,就知道盐场保不住了,没办法,做人不能太贪心,抱有侥幸心理,这可是要吃大亏的。”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董平失利,此事并不算完,充其量只是个开胃菜而已,所以我还得去趟咸阳,真正的战场在那边。” 黄安有些慌了,忙问:“你走了,那我们怎么办?” 许青梧蹲下身,在他手中的地图上,边指边说:“你们三人带队去嘉陵江的源头,翻过大巴山,在阳平关和剑门关之间,这就是这里安顿下来,我记得这两山之间有一块小盆地,就在秦岭西南侧的山脚下。此地距离汉中郡郡城,以及岷县都颇远,算是大秦最西边的荒地了,不管是大秦还是羌族,都到不了这里。至于去了怎么办,我带的资料里有大致的计划,你可以先看看。” 熊大朱河对望一眼,异口同声道:“你一个人去咸阳?” “一个人?” 许青梧笑了笑,“谁说我去咸阳就一个人了?放心吧,我在咸阳早有安排,你们尽管去咱的新家就好,等鲍飞机过去以后,劳力就多了,甩开膀子干,别担心我。李斯这事,总得有个了结,否者咱们迟早躲不过去。我认为还是让他的生平,更贴合历史记载比较好,算算时间,也差不多该死了吧。” 三人面面相觑,关键时刻寨主这病怎么又犯了,谁敢劝? 谁也不敢,叶无双的下场,他们可都是有目共睹的。 (本章完) 第83章 乞丐与马夫 董平赶到蒲江时,李虎已占领了披云岭在蒲江的盐场,然而披云岭的人却不知所踪。 就在两人商量着该如何向李斯复命时,李斯又派来一支五千人的队伍,这支队伍虽然人少,但领头者的架子不小,听过董平和李虎的经历后,不但当面怒斥二人是废物,还立即收了董平的指挥权。 董平和李虎终于齐心一次。 在后续的围剿中,两人很默契地出工不出力,看似殷勤无比,实际上半点力气也不出,任由队伍在山里漫无目的地转着。 李斯派出去的人,在蜀郡与汉中郡的山里大海捞针般转悠着,黄安一行人早越过了大巴山,而李慕白则带着蒲江盐场的几千人,直接进入了羌地,从西绕行赶去与黄安汇合,至于“贼首”许青梧,此时已临近咸阳。 连日赶路,许青梧的模样早已与流民乞丐无异,他不禁感叹起李慕白的赶路本事来,自己这趟可狼狈多了。 他看了眼咸阳方向,心里估摸着顶多再有三四天便可到,届时他得先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鞋子,而后带着宵行吃遍咸阳再说。忽然,几匹骏马疾驰而过,盛夏时节的干燥尘土呛得许青梧赶忙遮住口鼻。 一辆马车接踵而至,马车后方还有几辆板车,也是由马儿拉着,上面装满了货物。 许青梧不由多看了几眼,这可不是太平寨那无法无天的地方,能明目张胆地套上马儿拉车,车队主人的富贵显赫,可想而知。 “看什么看!还不躲着点!” 坐在马车上的大汉,扬了扬手中的鞭子,作势要打。 许青梧赶紧往路边靠了靠,惹得那大汉及随行的人,一阵哈哈大笑。 有人“打抱不平”地说道:“你一天就知道欺负小孩,吓坏了可咋整,他娘不得来挠你脸。” 大汉哈哈笑道:“不晓事的乞丐,若是惊了咱的马,总归不好。” 许青梧站在道旁,看着缓缓而过的车队,恨得牙痒痒,心里忍不住腹诽道:“你才是乞丐,你全家都是乞丐。神气什么啊,要不是我实在跑不动了,就你这四条腿的畜生,我能甩你几条街。” 马车车帘被挑起一道缝隙,一位年轻公子打量了许青梧一眼,目光毫无波澜,不等车帘合上,又一个肥胖的脑袋挤了出来,先东张西望几眼,目光最中落在许青梧身上,嗤笑一声后,兴致缺缺地缩回了脑袋。 许青梧感觉自己有被冒犯到,车队几十人从他面前经过,都拿他当猴一样看,这事无论放在谁身上,都会很不爽。 马车里坐着的是两兄弟。 身子富态的叫吕富,另一位沉稳些的则叫吕凤。 吕富缩回脑袋后,笑道:“都说咸阳饿死、打死的人不计其数,什么遍地尸骸,如今看来也是传言。这不,小乞丐都敢在外乱跑,哪有家里人说的那么夸张啊。” 吕凤微微摇头,说道:“年前应该是人间炼狱没错的,胡亥在位时,官吏以虐待民众严苛高低来辨别忠心与否,以向百姓征税多寡者来评判其能力,那时的咸阳,确实每天都要死不少人,街道边要是没几具尸体,那才奇怪呢。” 吕富哦了一声,喃喃道:“照此说来,新皇帝还有些本事了。” “哼,命不久矣。” 吕凤随口评论了一句,显得有些自傲。 他接着说道:“不过你也别心生轻视,到了 (本章未完,请翻页) 咸阳之后规矩点。家族答应助力大秦,那些老头子自然有他们的打算,我们办好事就行,这也算是咱们的历练了。” 吕富满脸不屑:“要我说啊,咱们这股势力就该痛打落水狗才是,反正王朝随便换,咱们又不受什么影响,大不了就是新朝代开启时,前去示好一二,转过身也就赚回来了。” “你比家里老头子们都聪明了?” 吕凤盯着眼前的胖子,神色严肃且认真。 吕富不敢说话了。 吕凤又道:“子婴提前上位,一系列举措下来,导致局势又不明朗了,咱们现在可两边都不敢得罪,万一押错注,那是万劫不复。你以为咱们这些家族,能历经几百年传承不断,靠的是运气吗?李斯有求于咱们,咱们就得接着,陈涉若要开口,咱们现在也得接着,你以为家里的日子就好过了?” “行啦,我的哥哥哎,我知道啦。” 吕富不麻烦起来,保证道:“你就放心吧,去了咸阳,我保证规规矩矩跟你屁股后面,好好看,好好学,一句话都不多说。” “咱们第一次代表家族办事,不可大意。” 吕凤再叮嘱一句,挑开车帘吩咐马夫道:“今日提前歇脚,咱们慢些去咸阳。” 日头刚刚西入咸阳,吕家的车队便停了下来。 家丁散做一圈,将货物围在圈内,而圈中心则是两顶兽皮帐篷,帐内的地面都由兽皮垫了,其余处的奢华自不必多说。 许青梧好巧不巧,也刚好到了这里歇脚。 远远看见车队扎寨后,他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便在远处就停下了脚步,找了个背风的地方,点起一堆篝火,准备吃点干粮后早早入睡。 他的出现立即引起了吕家人的注意。 赶车的那大汉带人瞧了他一眼,并未驱赶,只对手下指了指他,应是让手下多注意点他的动静。 许青梧对此置若罔闻,你们喜欢盯着就盯着好了,反正我对你们又没什么兴趣,只要不赶我走就行。古代出趟远门可真是不容易,饶是他这样健壮的体格,现在都已经是在咬牙坚持了。 他从自制的双肩包内,翻出一个带木柄的小铁锅放在火上,加水后,切了些肉干放进去,待水烧开,再放入沿路摘的野葱等调料,接着便开始将自制的锅盔掰碎,一点点丢入其中,随着坚硬的锅盔变得软糯,香味也逐渐浓郁起来。 他端起这一小锅,大抵上可以被称之为泡馍的食物,心里不禁怀念起冰峰和糖蒜来。 一碗泡馍,一瓶冰峰、再来一小碟糖蒜,啧啧…… 这才叫生活嘛。 不过眼下虽没有冰峰汽水,好在他随身带着高度白酒,吃一口煮馍,喝一口白酒,他心满意足地往石头上一靠,独自傻乐呵起来,像极了地主家的傻儿子。 一锅煮馍吃了大半,那赶车的大汉小跑而来。 “有酒?” 大汉蹲在火堆前,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许青梧看看汉子,又看看身边的小酒壶,失声道:“这都闻见了?” “可不是咋地,想地很呐!我闻着味就来了。” 汉子很自来熟地伸手拿过酒壶,先放在鼻子下闻了闻,然后迫不及待地仰头就要干了,谁料才一口下肚,他便被辣的剧烈咳嗽起来。 他痛并快乐着,叹道:“呵,你这是啥酒,不但 (本章未完,请翻页) 辣嗓子,肠子肚子都火烧火燎的。” 许青梧扒拉一口煮馍,嘟囔道:“好喝不就行了?你给我留点啊。” 汉子小心翼翼地抿一口,眉眼间立即精彩起来,他一屁股坐在许青梧身边,探身瞅了瞅,又问:“你吃的这是啥?” “唔……煮馍!” “没听过,不过闻起来挺香的,呵呵……” “吃起来更香。” “骗人的吧?嘿嘿,我可不信。” 许青梧用筷子刮干净最后一粒肉,舒坦地靠在石头上,轻轻揉着肚子,没再打理汉子。 汉子看了看那模样奇怪的锅,再抿一口酒,将酒递还给许青梧,砸了咂嘴,忍不住说道:“要不给我也来一锅?钱不是问题。” “呵,大户人家啊。” 许青梧抿一口酒,顺带瞥他一眼,打趣道。 汉子夺过酒壶,笑道:“我就是个赶车的车夫,大钱没有,一顿饭钱还掏得起,给我也弄一锅,少不了你的好处。” 许青梧想了想,觉得出门在外还是与人为善的好,于是起身清洗铁锅,并对汉子说道:“拿你自己的碗去,我这没有多余碗筷。” 汉子嘟囔了两句,见许青梧态度坚决,只好再喝一口酒,这才恋恋不舍地放下酒壶去找吃饭的家什,临走前还不忘叮嘱许青梧:别偷着把酒喝完了,锅内多放肉。 很快汉子乐呵呵地回来了,他怀里抱着个大陶盆,盆里放着两树枝。 许青梧瞪大眼了,无语道:“你这吃饭的家什?怕是连我也想炖吃了吧。” 汉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挠头说道:“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就把洗菜的盆拿来了,你给我随便弄点就成,总得给你留点口粮不是。” 许青梧白了他一眼,将包袱里的肉全放了进去,小锅差点没溢出来。 两人闲聊间,许青梧得知汉子名叫大力,他们此行也去咸阳,至于去干什么,汉子只说是拜访亲戚,而后便岔开了话题。 大力吃了饭,喝了酒,从怀中摸出十几枚铜钱。 许青梧笑着接下。 如此一来,两人都安心了。 大力酒足饭饱,剔着牙说道:“要不明天捎你一程?就你这小体格,走到咸阳哪还有力气要饭啊,我可听说那边要饭的人还不少,竞争老激烈了,你好歹也留点体力不是?” 许青梧嘬着牙花子,问他:“我就这么像要饭的么?” 大力笑道:“没啥不好意思的,这年头要饭的人多了去,能活着就是很不容易了。你年纪小,再长大点,就凭你这手艺,保不准好日子就来了。” 他顿了顿,起身说道:“白天的事你别往心里去啊。我得回去了,明早我来叫你。” “道歉就这态度?” 许青梧笑道。 “去你的,你小子可要知足啊。” 大力笑骂一句,解释道:“我见你也是富贵过的人,才跟你说这话。你要明白,这世道人不如狗,多少人你骂他打他,他都觉得是自己活该。你家里如今落魄了,就得赶紧接受现实,不然你去了咸阳迟早饿死。” 这话出发点是好的,但在许青梧听来,总觉得不是那么个意思。 许青梧翻个白眼,没再搭理他,从双肩包中翻出个毯子盖在身上,心里骂道:“你他娘见过生活这么精致的乞丐么。” (本章完) 第84章 烤肉夹馍的诱惑 清晨,许青梧起得很早,刷牙洗脸结束后,吕家车队那边才有了动静。 大力屁颠屁颠地又来了,怀中抱着的还是那个陶盆,只不过今天盆中装着的是一个鼎锅,锅中是他自带的食材,满满当当。 许青梧诧异道:“蹭饭,还是做饭?” 大力将陶盆往他身前一放,叮嘱道:“我来搭个伙,一会还有两个老伙计来,加上你一共四个人,看着弄点吧。酒就算了,今天要赶路。” “嘶……你还知道要赶路啊。” 许青梧咬牙吐槽完,又嚷嚷道:“你在我这吃食堂就算了?怎么还帮我招揽起生意了?” 大力语重心长道:“你咋还不知好歹呢,又不是不给钱。你在我这多挣几个钱,去了咸阳不就能过的好点嘛,这该比你去讨饭强吧。” “我他吗……” 许青梧无语了,别的不说,就我这蒸馏粮食酒,真要卖的话,你那几个铜板也好意思拿出来?咋整的我伺候了你们吃喝,还像你们在接济我一样,确定不是打着帮我的旗号,来打土豪、吃大户? 他指了指露出地平线的朝阳,问道:“这一大早了,不出发么?” “急啥,马车怎么也比你走路快吧,咸阳就在那里又不会跑,咱们慢慢走过去就是,别废话了,赶紧弄饭。” 大力急不可耐地开始生火。 许青梧叹息一声,要不是他实在不想走路了,还真就自己先走了。 炊烟渐起,许青梧用大力带来的食材,熬了一锅青菜肉干粥,配上烤热的锅盔,也算是营养均衡,能量满满了。 大力的两个老伙计,都姓刘,一老一少,至于两人是什么关系,许青梧没多问。 小刘捧着自带的碗,用筷子戳了戳青菜肉干粥,撇嘴道:“这跟咱们吃的没啥两样嘛,看着也没你说的那么夸张啊。大力哥,你该不会在吹牛吧。” 大力看着糊状的早饭,也有些尴尬,只好强行解释道:“你看这有肉,有菜,还有主粮,已经很不错啦。虽然卖相差了点,可早饭不都这样嘛,队伍里你还经常吃出虫子呢,这里我敢保证绝对干净。” 小刘啃了一小口烤热的锅盔,戳着碗中的饭食,迟迟不愿动筷。 许青梧旁若无人地吃了起来,接着是老刘和大力,他俩到底是大人了,有口吃的都不挑,两人一口粥喝下去,均是一愣,鼻孔里发出“嗯”的一声,显然很意外。 “咋地啦?” 小刘一脸忐忑的看着他们。 大力赶紧又喝了一口,咧嘴笑道:“小刘啊,这早饭确实不怎么地,这样吧,我帮你吃完算了,你多吃些馍馍。” 老刘也不啃声,一边吹着热气,一边不停地往嘴里扒拉稀粥。 小刘顿时起了疑心,又看看碗里的粥后,试探性地尝了一口,结果瞬间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味蕾刺激,忍不住哼哼两声,一边呵着气,一边叫道:“哎,这味道真绝了,好吃!你别说,还真香!” 许青梧略带同情地看着他,心想这娃以前都吃了些啥,怎个喝个粥都这样了? 小刘激动地嚷嚷道:“你这小乞丐手艺还真不赖,我是服了,晚饭就在你这定下来啊。” 许青梧也哼哼两声,立即侧过身子去,只将屁股对准了三人。 饭后。 吕家的车队终于上路,许青梧跟着老刘去了车 (本章未完,请翻页) 队最后面。 老刘赶车,许青梧和小刘除了路况不佳需要下车推两下之外,其余时间都能待在板车上休息。 一天相处下来,许青梧跟这一老一少关系近了不少。 期间老刘每当看许青梧时,眼里总会流露出发自内心的可怜神态,仿佛是在说:“这么好的娃儿,当乞丐真可惜了。” 老刘终归是经过岁月磨砺的人,况且真要说起来,他们这号子人也比乞丐强不了多少,只是自己勉强不挨饿、不受冻罢了,哪有能力去管别人,因此也只能偶尔惋惜地叹一声罢了。 小刘却是个热心肠,不时给许青梧出主意,例如:去了咸阳该怎么博取同情,该如何说吉祥话等等,还教了他如何分辨有钱人,有地位的人,以及如何讨这些人的欢心,总的来说,也是可怜他的遭遇,但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尽些力所能及的帮助罢了。 许青梧一开始懒得解释,鬼知道大力怎么跟他们介绍的自己,误会就误会吧,反正萍水相逢而已。可到了后来,他听多了小六的唠叨,和大刘有意无意的指点,心中难免有些感动起来,这时他再想解释,又怕伤了两人的感情。 就这样,他家道中落,沦为乞丐,却自强不息有一手好厨艺的悲惨身世,便在队伍里给坐实且传了开来。 晚上的时候,跟大力一起来吃饭的人,已有七个。 这些人多是想尝尝他被大力夸上天的手艺,当然了,变相给他些钱的想法,也是有的,毕竟向他这样只靠手艺乞讨的人,如今可不多。 当晚,许青梧用大力等人现抓的野味做了烤肉。 撕开冒着热气的锅盔,夹上一串流油的烤肉,放入口中的感觉别提有多扎实,再配上许青梧最后一点存酒,七八个人直接吃喝嗨了,不但有人唱了起来,更有人围着篝火载歌载舞,好不热闹。 这一幕,被出来撒尿的吕富给瞧了个正着,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悄悄靠了过来。 一看之下,说实话,他竟有些馋了。 可让他跟这群下人抢东西吃,也太掉价了,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 他思索片刻,计上心头,这才走了过去:“大力!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偷酒喝!” 这一嗓子吼出来,将许青梧等人吓了一跳。 大力看清来的是二公子后,立即将酒藏在身后,赶忙站了起来,干笑连连。 吕富继续发难:“东西交出来,否则罚你一月工钱!” 大力一个打工仔,哪敢有二话,只好将许青梧的酒上交了,不料对方连锅盔和烤肉也要,他赶紧朝正在烤肉的许青梧递了个眼神。 许青梧觉得这胖子好笑,便依言递上了烤肉和锅盔,还不忘好心叮嘱了一句:“慢些吃,小心烫嘴。” 吕富接了东西正要走,忽然听见这话,瞬间又羞又恼,整张脸变成了猪肝色。 他盯着许青梧吼道:“你哪来的穷鬼,跟着我吕家车队,有何企图?!” 大力急忙解释道:“二公子别误会,我们就是看他做饭的手艺不错,这才带他一起上路给咱们做些吃的,他一个小娃娃,能有什么坏心眼,就他这样的,我一只手都能打十个。” 吕富见许青梧不说话,只是自顾自笑着,他觉得自己受到轻视和侮辱。 他厉声道:“你一个臭要饭的,能有什么好手艺,亏你们吃得下去!就你这样 (本章未完,请翻页) 的乞丐,搁在平时我都懒得搭理,你如此殷勤,看来定是图谋不轨。说!为什么靠近我吕家车队!” 许青梧仰头看着他,摊手道:“你都说了我是个要饭的,一个要饭的能有什么企图?” 他指了指吕富手中的烤肉和酒,“喏,要饭的自然是要饭喽!” 吕富还没反应过来许青梧是在笑话他,只当许青梧是在提醒他拿了东西,恼怒之下,他举起手中的烤肉和锅盔,正要往地上摔去,可心中猛地想起,刚才众人吃的满口流油的情景,他瞬间有点舍不得了。 美食与面子,只能二选一,该如何是好? 吕富不愧是吕富,为了吃上一口美食,他高举烤肉和锅盔,叫道:“这就是证据!” “啊?!” 火堆旁的人一脸懵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解其意。 许青梧也蒙了,证据? 我贿赂你员工的证据?他们吃饭我可收钱了的,虽说不多,但也算是买卖啊。 只见吕富指着许青梧说道:“我怀疑你下毒,这便是证据!来人,先将他拿下,拉下去拷打一番再说。” 常言道: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软。 大力等人一时间为难起来。 许青梧摇头苦笑,开始收拾东西,打算先离开再说。 吕富见手下人不听使唤了,狂吼道:“都愣着干什么!咱们此行可是见大人物的,出了事你们担得起吗!还不给我拿下他!” “大人物?” 许青梧背起双肩包,嗤笑一声,“我还说我要去见皇帝呢,这人物够不够大?” 吕富骂道:“小杂碎,你还来劲了是吧,老子不怕告诉你,我们可是李丞相请来贵客!进王宫都有可能!就你这臭要饭的,还见皇帝?你能进一道王宫大门,我叫你一声爷爷!” “住口!” 吕凤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呵斥道:“吕富!不可胡说!” 大力等人齐齐见礼,喊了一声:“拜见公子!” 吕富自知失言,低头不敢在说话了。 许青梧看情况复杂起来,拍拍屁股,对大力等人说道:“萍水相逢,多谢照顾啦,小弟先走一步,告辞!” “想走?” 吕凤眯眼看着许青梧,哼哼道:“你要走那里去?给我拿下!” 家族之事,不容有任何闪失,为了掩人耳目,家族特地派了他这个年轻人前来咸阳,如今消息走漏,虽说对方就是个小乞丐,只因吕富好吃惹出这些事来,但也不能马虎对待。你若要怪,就只能怪你命不好,谁让你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呢! 许青梧见吕凤带来的人围了上来,丝毫不慌,一脚将柴火踢得四溅,拔腿就跑。 众人忙着打落柴火,确保了自家主人安全后,再去看许青梧,哪里还有人。 吕富趁机啃一口锅盔夹肉串,眼睛一亮,这玩意确实好吃啊,还好刚才没有扔掉,否则他就要懊悔一辈子了。 他心满意足地嚼着夹馍,忽然发现吕凤正脸色不善地看着自己,于是他急中生智,怒斥大力道:“你不是说一个手就能打十个那样的吗!人呢!啊!废物东西!” 大力尴尬无比,他哪知道这小乞丐本事不小。 吕凤重重地出了一口气,强忍下怒火,拂袖下令道:“日后不可再生事端,明早疾行去咸阳!” (本章完) 第85章 冤家路窄,酒杯路宽 秦三世元年,八月。 咸阳,某处贫民聚集地内。 许青梧根据上次信使黑夫提供的消息,找到了宵行,可眼前的一切,让他有点崩溃。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手创建的情报组织,总部居然在乞丐窝。 遥想去年,那是梦开始的地方,也是宵行向他坦白自己过往的那个夜里,他曾激动地无以复加,便以“萤火”为组织命名。 原来宵行不但会说话,还是一位绝世神偷的传人,只是碍于师门传男不传女的规矩,他师父无奈之下才让她当作假小子打扮,装起了哑巴,师徒相处数年,宵行挨骂不少,本事自然也学了过来,可直至师父病死,她唯一的一次出手偷盗,结果就遇见了许青梧。 许青梧知道此事后,高兴的差点没跳起来,这样的宵行,收集情报的工作,对她来说简直再适合不过,他满心欢喜地以她名字的寓意作为组织名称。 谁曾想,在宵行的带领下,组织竟变成了丐帮! 宵行递给他一份名单,他接过后搁在一边,叹息道:“宵行呐,啧……那个,我记得陆陆续续给你不少钱呢,为什么你还是乞丐模样?组织怎么也穷成这样了?” “我存起来了啊。” 宵行眨了眨那双好看的眸子,转身去屋角再翻腾一阵,又递给许青梧一个小本子,说道:“每一笔花销我都记下了,大都是我们这些人,以及家人们治病所用,或是日子艰难时,去买馒头了。那么多钱,我都有省着花,你为寨子里赚钱也不容易。” 许青梧握着账本的手僵在半空中,他看着眼前的宵行,不知该笑话她是个守财奴,还是该心疼她的精细。 “你看看啊,我可没骗你。” 宵行有些急了,伸手就要替他打开账本,以证自己清白。 “我相信你,”许青梧抓住她的手,“今天先不聊这些事,带我去城里转转吧,如何?” “好,好啊。” 宵行抽回了手,眼睛虽还看着许青梧,但目光里的局促,一览无余。 她恍然惊醒:“噢……我,我先把名单和账册收起来,等等啊。” 片刻后,两人出门而去。 按照许青梧的计划,他们先去置办身行头,然后找个地方好好洗个澡,接着就是他心心念念的吃遍咸阳城。 子婴上位近一年,战局没能改变多少,不过一系列举措下来,起码咸阳城内,又铺肆林立,人来人往,基本恢复了国都该有的荣光。 一路行来,每路过一间宅子,宵行总会介绍几句宅子的主人,上至大秦官吏,下至平民百姓,哪家有她安排进去的人,哪家与官吏走得近,将来可能会有作用等等,她都能说得清楚明白。 两人正说话间,许青梧脚步猛地一顿。 宵行笑道:“你知道啊,这里就是李丞相家,他……”她话没说完,便被丞相府外一行人中的惊呼声给打断了。 吕富惊喜叫道:“呦,这不是小乞丐么,你咋还自己找上门来了?” 这一嗓子吼出来,吕凤、大力等人,甚至丞相府的管事,都将目光投向了街上的两个小乞丐 (本章未完,请翻页) 。 真可谓冤家路窄。 吕凤皱了皱眉,冲大力吩咐道:“你和他算是朋友,过去聊两句吧,别舍不得钱。”说完,他冲丞相府接待他们的管事笑道:“路上遇见的个小乞儿,一直缠着我们不放,让您见笑了。” 吕富听了这段话,知道没自己什么事了,只好赶紧将嘴巴闭紧,装起老实人来。 管事哈哈笑道:“这些个讨饭的,贪心得很,公子可别给他惯出毛病来了,哈哈哈……请!” “请!” 吕凤笑罢,扯了吕富一把,一行人随管事进了丞相府。 许青梧自然听见了吕凤的话,心想对方应该是让大力来封口了。如此也好,免得他们胡乱猜测之下,再给自己添些乱子出来,从而影响了自己大事。咸阳这地方,他们不敢乱来,自己也得收敛点不是。 大力待吕凤等人进去,这才朝许青梧走了过来,远远地便笑骂道:“你小子好身手啊,连我都没注意你是怎么离开的,骗我不浅,当罚酒!” 宵行松了口气,默默退后一步,站在了许青梧身后。 许青梧笑着迎了上去,拱手道:“喝点?” “喝点!” 大力豪迈答道。 附近的小酒馆内,许青梧与大力找了个隔间,两人对坐而饮,宵行则执意站在许青梧身后。 大力意外道:“不错啊,本以为你就是个小乞丐,没成想你才来咸阳一天,这小跟班都有了,厉害!” 许青梧看了眼宵行,笑道:“你也看见了,都是自家人,她不愿上桌,我也没办法啊。” 大力吸一口酒水,咂嘴道:“这酒没味道。” 许青梧呵呵笑道:“我可没酒了,最后一壶都让你孝敬给那胖子了,你将就喝吧。” “嘿嘿,当下人的嘛,总得依着主人的性子不是?” 大力与许青梧喝了一杯,他替许青梧添满酒,说道:“我来的目的你应该知道。其实吧,这事本来也没什么,你一个小乞丐说出去的话,谁信呢,可那晚大公子总得替二公子揽回面子吧?唉……面子这东西,咱们要不要都没关系,有钱人可就不一样了,这就是他们的半条命呢。” “嗯,我懂。” 许青梧伸手笑道:“拿来吧。” 大力微微一怔,继而失笑道:“你小子,在我这开张呢。行吧,这些钱你拿着,大家买个安心。” 许青梧接过大力递来的一小袋钱,拿在手中掂了掂,随手递给宵行。 他举起酒说道:“我本来就没啥坏心思,既然你家公子如此盛情,那我就坦然收下了。此事揭过,你让他放心,我要饭也要不到他跟前不是,哈哈哈!” “是这么回事,”大力哈哈大笑,“事情就此打住。对了,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乞丐嘛,当然是讨饭啊。” “嗯?你现在也有本钱了,不打算做点小买卖?讨饭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你是有本事的人,可不敢为这点钱就飘了。” 许青梧听着大力苦口婆心的劝说,只好点头称是。 大力又劝了一阵,替他出了不少开馆子 (本章未完,请翻页) 的主意,两人说说笑笑,待到一坛酒喝完,大力结了账,一抹嘴告辞一声,回去复命了。 宵行迟疑道:“你这次来咸阳,打算……呃……” 许青梧解释道:“披云岭出了点问题,根源在咸阳,我是特地过来解决问题的,估计要待一阵子。当然了,也是来看看你,顺带看看你的‘萤火’发展怎么样了。” “那你今天看过后,觉得如何?” 宵行一脸期待,至于披云岭,有许青梧操心,她不会多管。 许青梧沉声道:“业务能力很出众,不过其他方面还需要调整。” “如比说?” “比如说,你得收拾得干干净净才是。” 宵行听完这话,无所谓道:“我自小就这样,干干净净的样子,反倒不习惯了。” 许青梧道:“我的人不能有这种恶习,得改!走吧,咱们照计划行事。” 宵行脸一红,跟着他再次上街晃荡。 ———————— 李斯在家接待了吕凤等人,饭后,他将吕凤叫到了自己的书房。 两人客套完,李斯直言道:“想来你家那几个老头也清楚,大秦目前最缺什么。” 吕凤放低了姿态:“晚辈年少,还请丞相明示。” 李斯呵呵笑罢,叹息道:“章邯已灭陈、魏、齐,如今楚一家独大。上月,章邯追击齐国余孽田荣等人,遭遇武信君项梁救援,不但吃了败仗,那项羽、刘邦更是趁机屠了城阳。章邯在濮阳东边又吃了败仗,只好坚守濮阳不出。此时刘邦、项羽已去攻打定陶,楚怀王更是给魏王之弟,数千人马,夺回了魏地。还有赵国……唉……乱成一团了。” 吕凤自然知晓这些,也知道李斯不过是为了钱粮,可他依旧等着李斯先开口。 李斯见吕凤不为所动,心里骂着奸商,脸上却笑嘻嘻道:“吕家素来丰裕,得大秦圣恩泽沐,如今大秦缺粮缺钱,不知吕家是何打算?” 吕凤假意沉思片刻,诚惶诚恐道:“我吕家为了大秦散尽家财,也不是问题,可几十万大军所需,就是三五个吕家,也担不起这样的重担啊,还请丞相明鉴!” “呵呵,贤侄过虑了,自然不是你一家。” 李斯走上前扶起吕凤,拍着他的肩膀又沉声道:“那几个大家族,我都通知了。不过,我听说你吕家是领头羊,你们不表态,他们可不敢松口啊。这事,啧……反正陛下挺上心,唉……我也为难。” “吕家只是商人,哪敢结党营私,丞相不可轻信谣言呐。” 吕凤直接跪了下去。 “哎,贤侄这是何意,快快请起。” 李思拉起吕凤,劝道:“明日我将你引荐给陛下,你亲自说明原由可好?” 吕凤心中暗自窃喜,果然一切都在老祖宗的预料中。他随即感激涕零地应了下来,又说了些感谢的话,这才离去。 李斯眯眼看着吕凤离去的身影,心中冷笑连连: 你们有你们的算计,难道我李斯就是傻子不成?大秦可还没走到头呢! 哼,为富不仁的罪名,不知你们担的起吗。 (本章完) 第86章 我再也不来了! 秋雾冷烟中,咸阳城迎来了新的一天。 冷清的王宫外,吕凤、吕富两兄弟,站在王宫门口等着大秦皇帝的召见。 吕富双手拢袖,缩着脖子轻声问道:“大哥,李丞相都进去几顿饭时间了,咱们还得等多长时间啊?” 吕凤瞥了眼他一眼,说道:“你要等不急就先回去吧。” “哎,别啊,”吕富踱着小碎步,“面见皇帝这事,家里那些老头都没几个经历过,我等得住,嘿嘿……咦?那人好像……” 吕富左顾右盼间,忽然瞧见清晨的薄雾中,一位青衣少年朝着王宫大门处缓缓走来。 “又怎么了?” 吕凤心里盘算着面圣的对策,屡屡被吕凤打扰思路,当下不耐烦地出声询问。 吕富一瞪眼,指着那少年说道:“大哥,大哥,你快看!那人像不像小乞丐。嘿!好大的狗胆,居然跟到这来了!” 吕凤转身一瞧,立即皱起眉头来。 走过来的少年确实是小乞丐,只不过他今日换了身衣裳,整个人显得俊朗了许多。他来干嘛?还想要钱?那这可就是你自己找死了啊。 “哎呀!好巧,你们也在这啊。” 许青梧笑嘻嘻地打个招呼,随即发现两人面色不善,只好又干笑道:“唔……早上好鸭!” 吕凤沉声道:“你说个数吧。” 吕富话到嘴边,见吕凤瞪了他一眼,赶紧捂住嘴巴,往后缩了缩。 许青梧眨着眼睛,一脸懵,想了片刻才反应过来,随即笑道:“我本来就没坏心思,更何况大力还给钱了,事情昨日就揭过了。噢,在你们心里,我就是这种厚颜无耻的人啊?” 吕富憋不住了,张口便顶了回去:“你一个要饭的乞丐,若不是我们给你钱,你能穿这么干净?跟我们来这里,不是为了讹钱还能是什么?!” 吕凤死盯着许青梧,一言不发。 “狗眼看人低,”许青梧撇撇嘴,“这地方又不是你家,你能来,我凭什么不能来!” “放肆!” 吕富叫道:“这是大秦王宫,休得胡说!我们是等着面圣,你来干什么?莫非也要进王宫不成,呵呵,穷鬼一个,衣服都是我们的钱所买,你在这装什么啊。” 许青梧翻个白眼,骂了句憨货,继而伸了个懒腰,双手搁在后脑勺上,一步三晃地往大秦往宫内走去。 “嘿!还来劲了,你快去,进一个王宫我看看,大爷我等着你被打出来!” 吕富幸灾乐祸道。 许青梧停下脚步,没好气道:“非得让我提醒你是不?那好,我记得你说过,我要是进宫见陛下,你就管我叫爷爷,这话还作数不?” “废话!你要真走进去,我不但叫你……” “不可乱说!” 吕凤轻斥一声,打断了吕富的叫嚣。 他突然觉得这小子不简单,还是先看看的好,免得再生事端。 许青梧嘟囔一句:“都是啥玩意儿。”再转过身去时,手中已然多了一枚小巧的印玺。 守在宫门口的秦兵,本打算挺起长戈拦下这位不知死活的少年,可看清他手中印玺的印文后,扑通一声齐齐跪倒在地。 吕富“啊”了一声,呆立当场。 这是什么情况! 吕凤呼吸猛地加剧,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还真出了乱子。 吕富忍不住叫道:“这不可能,他明明就是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个小乞丐啊!怎么会……怎么……两位大哥,你们查清楚没啊!他可是个要饭的啊!啥时候要饭的乞丐都能自由出入了!” 他说着就走了过去,想要质问跪倒在地的秦兵,然而换来的却是看傻子一样的凶狠目光。 吕凤赶紧一把拉住他,冲许青梧强笑道:“这位皇子勿怪,前些日子不知皇子身份,误会之下冲撞了皇子,还请皇子别跟小人们一般见识。” 许青梧不耐烦地摆摆手,不打算和他多做纠缠,径直往里走去。 “他!他,他居然大摇大摆地进去了!” 吕富手臂颤抖着指向许青梧,一脸地难以置信,活见鬼了一般。 两位秦兵本想出言嘲讽几句,这两兄弟没见识,但念在也不知对方来历,因而只是嗤笑一声,便没再理会。 “镇定,这里是咸阳。” 吕凤按下弟弟的手臂,出言提醒道。 此时,他有些懊恼,刚才怎么忘记跪拜道歉了,看来这次真是惹大事了,谋杀皇子,这罪名……唉…… 吕富哪能接受,前一日还被他欺负,想要随便打杀的小乞丐,眼下进王宫都不需要召见!莫非是幻觉?他开始神神叨叨地呢喃起来。 “啪!” 挨了吕凤一巴掌后,吕富愣在原地,脸色逐渐难看起来。 看来不是幻觉啊,那我吕富命不久矣啦,早知道不来咸阳了,呜呜……若能活着回去,我再也不来了! 他随即崩溃大哭起来。 许青梧手持李慕白的印玺,边走边问路,最终被带到了一间类似书房的大殿内,只等子婴结束早朝后来见他。 没过多久,外面传来了李斯和另外一人的声音,许青梧赶紧起身,向门口好奇张望而去。 当子婴和李斯一进门,两人同时一愣。 李斯失声道:“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该……” 两鬓斑白的子婴,疑惑道:“你是谁?李慕白那小子呢?朕赐给他的印玺,为何会在你手中!” 许青梧被问了个措手不及,沉吟几息,答道:“在下许青梧,印玺乃是李慕白借给我的,至于他,呃……他现在应该替我在山里奔波呢。” 子婴转而看着李斯,问他:“这就是披云岭许青梧?” “回陛下的话,此人正是披云岭贼首许青梧!您别看他年纪小,心肠确实不简单呢。” 李斯赶紧指证。 许青梧诧异道:“诶?李丞相这是何意?披云岭上咱们还是好聚好散,现在何故说我是贼首?我这趟可是专程为陛下排忧解难而来,你可别污人清白。” 子婴一摆手:“你个黄口小儿能做什么,一边待着去,待朕处理完国事,再来问你话。” 许青梧插着手指,默默退到了角落里。 李斯看他一眼,而后对子婴说道:“陛下,吕家的人已候在宫外了,是否传召觐见?呃,大抵上都说好了,只待陛下问过话便可。” “叫进来吧。” 子婴吩咐一句,而后冲李斯说道:“坐下说话吧。” 李斯谢过后,便等着吕家两兄弟的到来。 子婴打量许青梧一阵,忽然说道:“你也找个地坐下,不必拘束。” 许青梧大喜,就近一屁股坐在了临近堂首的位置。 李斯当即怒斥:“竖子无礼!见了陛下不但不行礼,更是没半点规矩,离陛下那么近,那是你能坐的位置吗!” (本章未完,请翻页) 许青梧上下看了看,一脸无辜道:“陛下都说了,让我不必拘束嘛。” “你!” 李斯气结无语。 子婴劝道:“好了,好了,他年幼无知,又出自山野,就随他去吧。咱说咱们的话,就当他不存在好了。” 李斯赶紧点头称是,心中却警惕起来。 宫外。 吕凤才劝住了吕富的哭势,正赶上有人来通知他们进宫,于是两人心事重重地进了王宫,其中吕富还边走边哽咽着抹眼泪。两个接受检查时,秦吏问吕富为何哭泣,吕凤只得说是面见陛下给激动的。这一说,吕富再次嚎哭起来,直到临近大殿前,这才再次生生止住。 两兄弟不敢抬头,赴死般踏进宫殿,进门便拜倒在地,高呼:“贱民,叩见陛下!” 李斯纳闷了,昨日还趾高气昂的吕凤,怎么现在乖得跟猫一样? 子婴唤起二人,问道:“听李丞相说,你族愿意为朕分忧,不知是怎么个分忧法啊?说来听听。” 吕凤偷偷捏着大腿,还算镇定自若地答道:“不敢隐瞒陛下,家中老人年事已高,因此特派小子来向陛下请安,并愿意承担起十万石粮草的筹措任务。” 李斯眯起了眼睛,十万石!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回头可得好好琢磨琢磨怎么个分法。 子婴心头一喜,沉声道:“唔……如此甚好!那朕就命你和李丞相去筹粮,只要能得来大军所需粮草,朕给你记头功。赐座!” 吕凤暗松一口气,庆幸自己直接报出了家族预想的底线,十万石虽说不少,但他们几个大家族凑一凑,眼下还拿的出来。他谢过子婴后,用手肘悄悄碰了碰,两股战战、面如死灰的吕富,两人由此才坐了下来。 吕凤屁股才沾上凳子沿,壮起胆子去看子婴,不看不要紧,一看之下,差点没坐稳。 那小子怎么也在这,不但翘着二郎腿,而且位置比李丞相还高! 他冲许青梧笑了笑,可这笑容比哭还难看,心想:没听说大秦还有皇子作为他国质子啊,您堂堂皇子,没事装什么乞丐,这可是要玩死我啊! 吕富偷瞄一眼堂上,吓得直接叫出了声,一屁股跌坐在地,顺势也跪了个端正,求饶道:“陛下饶命!小乞……呃……小大王饶命!” 吕凤见状哪敢再坐下,只好也一起陪着跪拜下去。 门外领吕家兄弟进宫的宦官,此时死的心都有,千叮咛万嘱咐,你们怎么还是乱来了呢! 子婴和李斯一头雾水,互相看了看,都没能从对方身上得到答案,不由同时将目光放在许青梧身上。 许青梧见李斯和子婴都向他看来,当下有些尴尬,赶忙收起二郎腿,做了个端正,而后说道:“这两位与我是朋友,先前在路上有过一面之缘,到咸阳后这位瘦公子,还给过我一袋铜钱呢。呵呵,至于他俩为什么这样,我想应该是误会了。” 他冲吕家两兄弟喊道:“哎,我说你俩快起来吧。我也是个小老百姓,你拜我,我可没钱给你作打发之用啊。” 吕家两兄弟将信将疑,哪敢起身。 子婴看出了原委,却没点破许青梧的身份,只笑道:“你俩起来吧,咱们谈咱们的,不用理他。” 两人这才忐忑起身,只是再没敢坐下。 待商量完筹粮细则后,李斯带着吕家兄弟出宫而去,许青梧立即放下手中的干果点心,轻轻拍了拍手,他知道自己的专场要来了。 (本章完) 第87章 大秦的军火由我承包了! 李斯等人走后,子婴单手斜撑着脑袋,问许青梧道:“跑咸阳来是想让朕救你?” 许青梧摇头道:“陛下让我旁听许久,唔……情况跟我想的差不多。” “呵呵,你明白就好。” 子婴叹了口气,接着说:“李慕白师徒也算是在你撺掇之下来的咸阳,说到底你也有功,但你也看见了,朕目前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你……唉,咱们还是听天由命吧。” 许青梧笑道:“我听过一个故事。有一个大家族,家里长辈接连去世后,不得不让一个八岁的孩子掌家,当时不但家族外患严重,而且家里还有个威望很高的大管家,结果可想而知,大管家借着辅佐的名义,独览家中大权。” 子婴坐直了身子,问他:“八岁的孩子?呵呵,后来呢?” 许青梧答道:“这个孩子忍了八年,最终在一众忠心奴仆的帮助下,从大管家手中夺回了大权,并且将大管家定罪处死,再往后,他一点点解决了外患,还将家族又壮大了不少。” 子婴哪里不晓得许青梧话中的意思。 “八年?”他喃喃自叹一句,“大秦哪来的八年啊,眼下这情况,八个月都难说。陈涉虽死,可六国复辟已成定势。如今楚国势大,章邯连连败退,这……”话至此处,他猛地抬头望向许青梧,失声道:“你有办法?!” 是啊,从调查而来的资料看,眼前这个十几岁的孩子,可不是一般人,一个小小的披云岭两年之内便可崛起,敢与郡县抗衡,或许他真的有办法呢? 许青梧沉声道:“本来我不看好大秦,但李慕白是我兄弟,如今李斯又苦苦相逼,我来咸阳,也是无奈之举。” “不看好大秦?无奈之举?” 子婴脸色难看起来。 “不错!”许青梧站起身来,“如今的大秦是个什么样子,我相信陛下比我更清楚。我本是个商人,只想赚钱养家,不管是大秦也好,六国也罢,只要你们能快速决出胜负,我才能安心做生意。可陛下上位后又开始救治大秦,加上李斯对我披云岭的围剿,我披云岭上万人已经等不了你们再拖下去了。所以,我来了,我想与陛下做笔生意。” 子婴冷笑道:“等不了,为何非要助朕?你也可以去楚怀王手下啊,这样岂不跟更好?” 许青梧认真说道:“李慕白是我兄弟,他师父所作所为我都看在眼里。这世道永远都不缺聪明人,但绝对需要有那么几个看起来傻乎乎的人。再者,李斯在咸阳,杀了他,我披云岭才能最快缓过劲来。” 子婴呵呵笑道:“年纪不小,胆子到挺大。在我的地盘,与我谈杀死丞相的买卖。” “嘿嘿,陛下答应就好。” “哦?何以见得?” “陛下不是没再自称‘朕’吗?” 子婴一怔,继而失声大笑:“好一副狗胆!你可知,如今李丞相统领百官,若他不在了,朕岂不是真正成孤家寡人了?” “右丞相冯去疾如何?” 许青梧瞄子婴一眼,补充道:“右丞相名义上可是尊于左丞相,虽然他现在跟李斯站在一起,但我不信还有人除帝王之外,会甘愿屈居人下?能坐上丞相的位置,总归不是无能之辈吧。” 子婴终于 (本章未完,请翻页) 开始正视眼前的少年了。 他想过扶持右丞相冯去疾上位,可李斯经营多年,若他一倒台,朝中大臣还能剩下几个? 许青梧知道他的难处,遂说道:“陛下若有顾虑,李斯暂且留着也行,但救大秦一事,就得用第二种方法了,这方法可不治本!” “有备而来?”子婴探了探身子,“那你都说说看。” 许青梧道:“第一个办法,立即划地停战,承认六国的崛起。这样一来,大秦能争取到几年的发展时间,也能彻底根治大秦的问题。第二个办法,陛下得按照我的意思派兵,我有七成把握彻底平叛战乱,章邯、王离等秦兵队伍,大战的战力还是很不错的,但这种方法不治本。眼前的叛乱虽然能平,但指不定东边按下去,南边又冒起来了,如此没完没了,大秦即使能有所发展,也会再次被拖垮。” 子婴皱眉问他:“何为治本?” 许青梧反问他:“陛下以为,是谁要反大秦?” “自然是六国余孽!” “呃……那我换一种问法,如今叛贼打着什么旗号反叛大秦?” 子婴陷入了沉思。 片刻后,他迟疑道:“你的意思是,大秦之所以有今天,问题的根源在大秦子民?” “不错,”许青梧点点头,“陛下试想,若果大秦子民都能吃得饱,穿得暖,手里再有点余粮、闲钱,六国旧人让他们来推翻大秦,他们肯吗?” 子婴神色凝重起来。 一直以来大秦都是以严苛的律法治国,使百姓畏惧大秦,若真放松了管制,不会更乱吗?怎么还能人人吃得饱、穿的暖呢? “陛下可知如何治理河水泛滥?” 许青梧歪着脑袋笑问道。 “什么意思?” 子婴有点跟不上他的思路。 许青梧道:“堵不如疏!堵塞只能解决一时问题,而疏通则能一劳永逸。” “可自从商君变法开始,我大秦确实强盛了,如此才能一统六国。这是事实!” 子婴反驳道。 许青梧道:“依法治国确实没错,可制定律法的出发点也很重要。改革一事暂且不提,我就问陛下,如今大秦是何模样?军队是强大,但除此之外呢?百姓还不是反了?为什么?难道他们喜欢打仗?他们只是想,反抗大秦施加在他们身上的诸多不公而已!” 子婴有些凌乱了。 他挽救大秦的迫切之心不假,但苦于无人可用,李斯专权,叛贼势大,一系列问题,让他已没有太多的选择。如今许青梧口中滔滔不绝,说得有模有样,还真让他看见了一丝希望。 大殿内安静许久。 子婴竟迟疑道:“你说的两种方法,你以为哪种方法最好?” 许青梧笑道:“自然是第一种最为妥当。只有暂时隐忍,待自己强大时,才能一击制敌要害。第一步先封王,项羽、刘邦这二人必须在封王名单上;第二步陛下降为秦王,划地防御为主;第三步则是清除朝中权臣,施仁政,收拢民心。” 子婴想了想,说道:“你尽快将这条想法整理出来,我还得仔细看看。比如说,为什么是项羽不是项梁,为什么有刘邦,这些你都解释清楚。” “陛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下!” “嗯?有什么问题吗?” “我只是个商人。” 子婴恍然大悟,这小子是来跟自己做买卖的。 他问:“那你说说,这买卖怎么个做法。” 许青梧嘿嘿笑道:“很简单!大秦的军火得由我承包了!” 开玩笑,若不趁机拿下这个大单子,邛都的厂子规模那么大,生产出来的军械卖给谁去?对刘邦的投资已经算是失败了,无奈之下选择大秦,如今也只能抓主要矛盾了。 子婴笑眯眯地看着他:“还有么?” 许青梧干笑两声:“呃……暂时没了,要不我还是整理出来,然后一起交给陛下批阅吧。” 子婴满意地点了点头。 另一边,吕家兄弟出了王宫,先随李斯去了趟丞相府,双方敲定十万石粮草的征收细节后,李斯心事重重地送走了吕家兄弟。 吕家兄弟回到下榻处,立即聚在了一起。 吕凤沉声道:“咱两得分头行动了。” “啥意思?” 吕富哭丧着脸问道。 吕凤解释说:“那小子身份肯定不简单,你没看见他可以旁听国事吗?咱们来咸阳就是替家族押注来了,目前出了这个插曲,所以咱们俩也得分头去押注。我负责李斯和陛下这边,你负责去接近那小子,不用太刻意,你不是爱吃爱玩么,没事就找他吃吃喝喝什么的,与他关系走近些,万一这是条大鱼呢。” 吕富吞吞吐吐道:“我,我不敢啊,上次可是我先说的抓他拷打,你这不让我自己送上门去了吗?那个,我能不能,不去啊。” “不行!” 吕凤一脸严肃,劝说道:“正因为问题出在你这,所以才必须是你去。你先去陪个罪,往后就交朋友嘛,这你最擅长,你不去谁去?” 吕富嘟囔道:“他位置比李斯都高,明显是大人物,要不咱两换换吧,我负责筹粮,如何?你别总小看我,我除了吃,也能做大事,咱吕家男儿,骨子里都透着精明能干呢。” “你的斤两我还不知道,都懒得说你。再说了,你真以为李斯那边很简单嘛?” “不然呢?你没看见咱们谈事时,那小子胡吃海喝的嘚瑟样子,这事搁在李斯身上,他敢吗?” 吕凤冷笑道:“你没看出来么,李斯怕是要有麻烦了。赵高死后,李斯独揽大权,陛下几欲被架空,这种局面陛下肯定想改变。本来嘛,我以为陛下会用他熬过这阵子,可今天那小子的出现,我突然觉得这就是个变数。刚才在大殿内,李斯不也显得有些紧张了嘛,那是他这只老狐狸嗅到了危机感。” “啊,这么说,咱们可得赶紧与李斯划清界限才是啊。” “暂时不用,起码筹粮完成之前,陛下应该不会动他,这点把握我还是有的。” 吕富咬着手指,睃一眼哥哥,疑惑道:“你不会骗我吧?” 吕凤一瞪眼,怒其不争道:“我是你哥!我还能害你不成!这次我不带你出来做事,再过几年,你在家族中还能站稳脚跟?我可告诉你,以后若想继续过好吃懒做的日子,你就把那小子给我伺候好喽,说不定那就是你将来在家族中站稳脚跟的保障!” 吕富哪敢再说话。 (本章完) 第88章 捧场 许青梧连夜将自己的想法整理成文。 第二日,他赶早进了王宫,然而子婴接过他写的东西,只让他回去等着,便没了下文。这让本想着蹭顿早饭的许青梧,心里颇有微词,但皇帝都发话了,他也不好再厚着脸皮留下。 当天早上,子婴没有上朝与群臣议事,得知君王不早朝的一众大臣,纷纷望向了左丞相李斯。 李斯抖了抖袖子,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去问一问。” 右丞相冯去疾听了这话,心里冷笑一声,什么叫你去问问?问罪于陛下吗?哼! 片刻后,李斯皱眉归来,面对同僚的询问,他挥手道:“都散了吧,宦官说陛下操劳过度,今日确实不宜下床。” 冯去疾失声道:“这么说,李丞相也没见着陛下?” 李斯看了他一眼,转身朝殿外走去,冯去疾等一众官员赶忙跟上。 只听李斯笑道:“陛下不愿见我,我总不能硬闯吧?呵呵,也罢,今日咱们也歇一天。” 有人质疑道:“歇一天?这……万一陛下怪罪下来,呃……” 又有人立即不屑道:“咱们操劳这么久,李丞相给咱们放天假,也在情理之中嘛。” 李斯笑了笑,转身对众人说道:“这样吧,今日都去我府上聚一聚,一来咱们还可以商量些公务,二来我设宴款待诸位,算是感谢大家这几个月的操劳了。呵呵,冯丞相以为如何?一起去小酌一杯?” 冯去疾微微低头,笑道:“李丞相体贴我等了,不过,我手头还有点事要处理,事关章邯军粮调派,耽搁不得,今日怕是去不了了,还请李丞相勿怪。” 李斯拍了拍冯去疾的手臂,呵呵笑道:“那我就不强求了,告辞!” “呵呵,李丞相请便!” 冯去疾客气一句,眯眼看着李斯带走了大半人。 他身后有人轻声询问:“今日,大人为何突然与李斯疏远起来了?” “哦?有么?” 冯去疾瞥他一眼,笑道:“他是左丞相,我是右丞相,一直以来都有些许间隙,何来今日一说?” 他身后一群人瞬间明白过来,看来李斯怕是要有麻烦了。 许青梧出了王宫,在大街上吃了个早饭,开始四处晃悠,他想着给宵行弄个临街的门面房,赚不赚钱无所谓,主要是宵行身为“萤火”首脑之一,这办公环境怎么能在乞丐窝呢,这可与披云岭脱贫致富的价值观严重不符。 时间很快来到中午,许青梧也去打听了几个沿街铺子的价钱,其中有一家位置稍偏,价钱也最低的院子,很符合他的预期,只可惜身上钱不够,只能下午再陪宵行来看看了。 他正打算回去找宵行,忽然被人从身后撞了一下,跑路功夫不错的他,下盘的稳健程度不言而喻,这一撞之下,他稳如泰山,撞他的人却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待他转头看清了那人时,他忍不住叫道:“怎么是你?这次可别说我跟着你了啊,我可是走在你前面的。” 吕富揉着肩膀,谄媚笑道:“哎呦,是小哥你啊,好巧,好巧!咱们可太有缘啦!” 许青梧狐疑地看着他,眨了眨眼睛,问道:“你确定是有缘?” “当然是有缘,这茫茫人海的,咱们还能再遇见, (本章未完,请翻页) 这不算有缘?”吕富见他没有恶言相向,赶紧走上前去,“没撞疼你吧?哎,都怪我,走路不长眼睛了。” 许青梧瞧他这搭讪的模样,忍着笑意问道:“直说吧,找我什么事?先说好了啊,我可不是什么皇子,我姓许,跟他们老赵家可没关系。” 吕富佯怒道:“小哥你这么说,可就看不起人了啊。咱们有缘偶遇,跟你是什么身份有何关系?非要说我贪图你点什么,那也是你跑路的本事啊,别人不晓得,我那天可看的一清二楚,心中佩服的紧。你可不知道,我大小就喜欢侠客,可是我这……” 他拍了拍自己那犹如八个月身孕的肚子,嘿嘿一笑。 许青梧笑了笑,说道:“没事我就先走了,还忙着呢,我可不像你这么闲。” 吕富急了,一把拉住他说道:“急什么啊,正好到饭点了,咱们一起吃顿饭吧,我知道哪里的酒食不错。” 许青梧一瞪眼,吕富赶紧撒手,只能眼睁睁看着许青梧离去。 下午,许青梧带着宵行买下了那间带小院的铺子,位置虽然在巷子口,但总归没有临街的好。不过宵行也不在乎这些,反正许青梧说什么,她跟着做就是,这是当初许青梧用身上皮裘给她师父换棺材时,她就想好了的。 铺子买下后,宵行跟许青梧亲自收拾,当晚宵行就搬了过来。 之前,宵行虽然身在乞丐窝,但一直用许青梧教的单线联系方法,因此,手下只有一人知道她的身份,他这一走其实并没多大影响,只不过在乞丐窝那边,多了些流言蜚语,以及多了一间无主的破屋子罢了。 铺子是前店后院的格局,一共有三间屋子。 当晚,许青梧跟宵行商量许久,这才定下铺子以后只卖冰糖葫芦,一来简单,二来宵行也不会因为生意,耽搁了正事。 第二日,许青梧带着宵行采购了不少东西回来,随后几天里,两人犹如一对小夫妻般,开始在院子里试着熬麦芽糖,结果可想而知,前几锅直接废掉。当第一锅成品出来时,许青梧激动地一把揽过宵行,抱着她转了好几圈,这让宵行一整天都感觉晕乎乎。 许青梧一边准备着各式各样的糖葫芦,一边等着子婴那边的消息,可直等到店铺开业,子婴也没派人来给他回话。 店铺开业那天,宵行一身男子打扮,因为避免太过惹眼,还特意作了些伪装。 当许青梧挂上写有“许记”二字的匾额后,开始美滋滋地欣赏时,整个铺子里外就他跟宵行两人,虽然冷清了些,但宵行却很满足。为此,许青梧特地亲自下厨,做了几样小菜来庆祝许记的开业。 时间到了下午,铺子还没开张,就连来门口张望的人都没几个,这让许青梧挫败感爆棚。 他蹲在店门口,忍不住埋怨道:“你看吧,我说以你名字来,咱们就挂个‘萤火’的招牌,灯下黑,看着即霸气,又有内涵。这下好了,‘许记’一挂上去,连个人都没有。” 宵行笑道:“一个牌子而已,有那么大区别?再说了,你不是说赚钱是小事嘛。” 许青梧哑口无言,嘬着牙花子,闷闷不乐起来。 宵行正要说话,忽然巷口传来一阵喧闹,一个胖子领着一大帮人走了过来。 吕富在店门口站定,抬头 (本章未完,请翻页) 望了眼招牌,冲许青梧拱手道:“恭喜许公子了!我知道的晚了些,特地带人来捧场了,不知欢不欢迎啊。” 许青梧站站起身,发现这胖子身后带着人,基本就是吕家车队,大力、大刘、小刘等熟人都在其中,此时大力却只是冲他腼腆一笑,没敢上前来说话。这样的捧场,他很不喜欢,功利性完全盖过了情分。 他无精打采道:“喜欢吃什么自己拿,不收钱。” 吕富尴尬地笑了笑,上面一句话还是哥哥教的,这许青梧不按套路说话,他有点接不上了。 宵行赶紧走上前招呼道:“来了即是客,自然欢迎,喜欢吃什么,进来自己拿。” 吕富感激地点点头,疑惑道:“这位公子是?” 许青梧接话道:“我夫人,你少看她几眼,否则我跟你急。” 众人呆立当场,看着许青梧的眼神都古怪起来,气氛再次尴尬。 吕富不愧是见多识广的玩耍大家,很快调整过来,笑嘻嘻地岔开了话题,走进店内随手拿了一串糖葫芦。他看了看,尝试性地轻轻咬一口,立即瞪大了眼睛,叫道:“甜!真甜!蜜饯一样!”再猛咬一口,尝到了水果,他又大叫道:“嘿,这玩意好吃,都快来尝尝!” 大力等人自然相信许青梧的手艺,不过碍于二公子口中他的身份,此时还有些拘谨,但吕富这两声喊出来,他们也不再客气,纷纷从那奇怪的草把上取下一串。 众人拿了糖葫芦,没地方坐,这又成了问题。 宵行尴尬时,许青梧冲吕富勾了勾手,“来,这玩意要蹲着吃才香,你也接接地气。” 吕富走出门,吃力一屁股坐在了屋檐下的台阶上,其余人自然不好再站着,跟着在屋檐下蹲成了一排,开始啃起糖葫芦来。 众人正吃着呢,街边又转出一大群人。 许青梧眼睛一亮,客人来了,呦,来的人还不少呢! 他赶忙站起身招呼道:“本店有各种糖葫芦,诸位里边请,喜欢吃什么随便挑。” 领头的人打量店铺一眼,问他:“你就是许青梧?” “啊?没错,是我。”许青梧一愣。 只听那领头人转身说道:“就这里,给我砸!” 许青梧脸色一变,正待说话,宵行已站在门口叫道:“这里是咸阳!光天化日,你们想做什么!” 领头人冷笑道:“披云岭贼首许青梧,不拿你见官就不错了,还敢明目张胆地开店!做什么?咱们砸的就是你这奸商叛贼的店!兄弟们,给我砸!” “住手!” 吕富艰难起身,往许青梧身边一站,吼道:“你哪来的狗胆!撒野也不看看地方,这里我罩着了,识相的赶紧滚!” 领头人不怒反笑:“我认识你,不过我劝你还是站远点好,我背后的人,你惹不起!” “呦呵!从来都是我欺负别人,还能让你给欺负了?你砸一个试试!” “哼!你算什么东西,兄弟们!给我砸!” 大力眼看事情不妙,赶紧叫道:“诸位大爷手下留情,手下留情!” 他暂缓住要砸店的人,赶紧低声冲吕富说道:“二公子,他们是李丞相的人,领头这人昨日我随大公子办事,在丞相府见过,准没错!” (本章完) 第89章 历史乱套了 宵行一听对方是丞相府的人,瞬间紧张起来。 许青梧将宵行拉至身后,他像没事人一样,仿佛这店是吕富的产业,而他只是个来看热闹的人。 吕富听了大力的话,两只手搁在肚皮上轻轻拍着,笑眯眯问那领头人:“你真要砸店?” 领头人突然变脸,喝道:“滚一边去!”说着就硬挤进店里,身后十来人一拥而入。 许青梧赶紧拉着宵行退到了一边。 吕富不但被撞翻在地,还被狠狠踩了几脚,大力等人不敢阻拦,只好将吕富先拖到一旁,再费力扶起。 店里乱成一团,各色糖葫芦被丢在地上踩得稀碎。 宵行本是要出手的,许青梧却拦下她,冲她微微摇头,示意先别去管。 吕富急眼了,大叫道:“给我打!妈的!老子啥时候吃过这亏!大力!去给我揍他,回去让我爹给你升官,涨工钱!” 大力两边为难,反倒是年轻气盛的小刘先冲了上去,接着大刘等人也跟着加入了团战,大力哪还敢再犹豫,一咬牙,一记撩阴腿已甩了出去。 吕富抹了一把脸,恶狠狠叫道:“给我打!打死了我担着,老子不差钱!” 三十余人在“许记”内翻江倒海,上下翻腾,糖葫芦早被踩的不见了踪影,一应家具不是被砸烂,就是被顺手拆了当武器。 宵行心疼道:“咱就不管管?这可是咱们店啊?” 许青梧拍了拍她纤细的手,笑道:“这可是好事啊,咱们看着就行,有人愿意替咱们出头,我还能打着喊冤的名义进王宫去,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宵行后知后觉地抽回了手,白他一眼,许青梧干笑两声,拇指搓了搓其余四指,一脸回味。 片刻后,丞相府的人仓皇逃窜。 打不过是一方面,店已经砸了是另一方面,自然没必要再打了。 吕富捧着肚子,哈哈大笑道:“跑什么?有本事别跑啊!” 大力苦着脸凑上去,问他:“二公子,现在咋办?要不还是赶紧回去给大公子说一声吧,这事总要善后。” 吕富看一眼围观的人群,故意大声叫道:“什么丞相府的人!他说自己是丞相府的人了?丞相府的人能跑来砸人店铺,干出这么下作的事?我看就是一伙泼皮流氓,他们要不走,我可要报官抓他们。” 许青梧颇感意外,这胖子看着傻乎乎的,没想到脑子到还不笨。 殊不知,这吕富在自己那一亩三分地上,没少遇见类似事。即使再笨的人,只要经历的多了,哪会没点甩锅、钻空子,从而占据有利形式的经验? 宵行看着满地狼藉,叹息一声,前去收拾屋子。 吕富见状,一挥手道:“都愣着干嘛,还能动的人,赶紧去帮着收拾下。” 许青梧碰了碰他的肚皮,笑道:“叫什么名啊?我看你对放恶仆这一套流程,熟稔得很,有空教教我。” 吕富一愣,随即笑开了花。 他道:“原来是同道中人啊。嘿!不是我吹,放恶仆这种事,我打小就无师自通 (本章未完,请翻页) ,如今一天不带人出去转悠,我浑身难受。公子,你若想研究,咱们到可以好好交流交流,我经验很丰富啊。” “哦,对了,”他一拍脑门,“我叫吕富,富贵的富。” 许青梧曲指在他肚子上弹了弹,点头笑道:“看出来了,确实富。” 吕富嘿嘿一笑,自己也拍了拍引以为傲的大肚腩。 十几人很快将屋子打扫干净,吕富本想请许青梧去喝顿酒,没成想再次被拒绝,并且接到了逐客令。走之前,他掏出一袋钱给宵行作为补偿,可许青梧硬是没接,无奈之下,他只好收起钱转身离去,没过多久,他再次返回,将新买的家具等物件,安放妥当后这才真正离去。 宵行纳闷道:“那胖子是什么人?感觉他有点像是在巴结你啊。” 许青梧摸着新家具,笑道:“一个很有钱的大家族子弟,至于为什么对我感兴趣,可能是误以为我跟皇帝关系很好吧。不用管他,待他弄明白我的身份,自然就不来了。” 当天下午,许青梧捧着印玺再次入宫,直到第二天下午,他才疲惫归来。 随后,子婴连发几道政令,除过一系列利民惠民政策外,最让人震惊的莫过于,子婴封李斯为外姓王,封地三川郡。 消息一出,举国震惊,怎么大秦又出现了王侯,而且受封者还是曾经主张废分封制的李斯,封地更是在他儿子李由所管束的三川郡。 人们还没缓过劲时,子婴再颁布了划地自封的政策,黄河以东自云中郡至河东郡,以及三川郡、南阳郡、南郡以东,巴郡以南,皆被大秦放弃。章邯、王离等大将、以及各地官员统统被子婴召回,布防在黄河沿线,以及三川、南阳等郡。 此时,章邯在项梁以及齐、赵两国大军的联合进攻下,先后兵败东阿、定陶。 李由在雍丘,即将面对项羽、刘邦的军队,正要苦战以待章邯救援时,章邯的消息还没到,子婴划地自封的消息先到了,与之而来的还有数百个奇怪的竹筒。最终,李由在咸阳来人的帮助下,利用竹筒逼退了项羽、刘邦的大军,与此同时,章邯已开始退守河东郡,王离不但退守云中郡,还接到了,必要时可向西退守九原郡的命令。 短时间内,大秦对待起义军的态度可谓大变样。 章邯、王离等作为秦朝将领,以及李由这样的官员,看着大秦白白放弃了大半国土,在领命回守的同时,纷纷上书劝谏。 子婴给他们的回复只有八个字:仁政利民,战乱疾苦。 以楚怀王为首的各国起义军,此时也一脸问号,怎么说不打就不打了?你退守也就罢了,还说什么,大秦百姓免赋税一年,战乱只会让百姓更艰难的话,你老赵家要有这样的觉悟,早干嘛去了?这让咱们起义军还怎么玩?先不考虑大秦玩得起与否,反正要起义军这边也免税一年,那问题可就严重了,毕竟都是刚刚复国,家底薄啊。 就在他们想乘胜追击,又担心那会爆炸的竹筒时,子婴再放出消息: 封项羽为冠军侯,封地颍川郡、陈郡;封刘邦为武安候,封地为长江畔的衡 (本章未完,请翻页) 山郡(前文‘恒山郡’)。 这两道册封一出,不但大秦那边蒙圈了,起义军这边更是直接乱套了。 先不说北边刚刚再支棱起魏国的魏豹,以及张耳、陈馀等一众大佬,楚怀王先不淡定了,你子婴这是什么操作,明明在打仗,打着打着突然就不打了,更过分的是还封我的手下为候,封侯也就罢了,我楚国大将项梁都还在呢,你直接越过项梁,封他两个手下,这是要做什么? 虽然这道册封刘邦和项羽肯定不敢接,别人也都知道这是子婴在挑起内讧,但如宋义这样的楚国名臣,心里多少总有些不服气,难道我宋义就不够优秀?入不了你子婴的法眼?项梁更是郁闷,论辈分、资历,甚至论能力,这事子婴也该冲我来啊,怎么就跳过我了?凭什么?莫非在子婴看来,我还不如自己这两个手下? 消息一传到刘邦、项羽耳朵里,张良、萧何、范增等人便开始发力了,拒绝册封是必须的,接着又痛斥大秦子婴的无耻行径,并扬言定要将为民请命进行到底。 九月初,楚怀王召集各路大佬,齐聚东郡商讨对策。 东郡会议中,众人先瓜分了大秦白送的土地,且各自称王称帝,随后说起如何对待大秦时,不少人说起大秦的神秘竹筒都心有余悸,只有以项羽、刘邦等为首的少数人建议乘胜追击。 可他们这话一出,一众称王称帝了的大佬纷纷侧目而视,心想: 对方那东西威力如何,你会不知?老子都称帝了,你还让我去打仗送死,怎么?你等着我们与大秦互相消耗,想趁机崛起,取而代之不成?看来大秦只封你二人为候,确实有些道理可仔细咂摸。 最终,以楚怀王为首的一众大佬,达成了暂缓讨秦的共识。 在正史中,这时应该是秦二世二年,九月。项梁、李由、李斯等人都已先后身死,而楚怀王也将与诸将定下,“先入定关中者王之”的约定。 可由于许青梧的无意之举,先后从无意到无奈,从而插手天下大势,由此使得历史从这时便真正乱套了。 秦三世元年,九月初。 李斯在府上大宴宾客,庆祝自己封为外姓王,一众朝臣皆往贺之。 当天,随着子婴追授赏赐的到来,宴会被推向了高潮,丞相府中的欢声笑语,酒肉香味几乎笼罩了整个咸阳城。 大秦百姓前所未有地受到优待,此时也借着丞相府的大宴,各自在家里开小宴庆贺好日子的到来,庆贺大秦嬴姓赵氏的突然转性。 若说此时有谁不高兴,恐怕也只有子婴和许青梧了。 子婴无奈之下,放弃了祖宗打拼下的家业,虽说只是权宜之计,但心里总觉得自己愧对先祖。 许青梧本来建议直接杀李斯,可子婴却用王位换取了李斯的退步,虽说披云岭暂时可以安心发展,但已经和李斯结下了梁子,只要李斯一日不死,彼此都会觉得对方始终是个威胁。 再者,许青梧一次次事与愿违,一步步身不由己,如今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与他抱着刘邦大腿,当一个红顶富家翁的梦想,相去甚远了。 (本章完) 第90章 辞行前夜的大火 丞相府,门庭若市,歌舞喧闹不绝。 小巷内的许记。 许青梧和宵行并肩坐在门前的台阶上,各自拿了一串糖葫芦慢慢啃着。 偶有行人路过,多半会好奇地打量这对小夫妻一眼,上前搭话买糖葫芦什么则不敢,如今街溜子已放出话了,谁要敢靠近这店铺,那谁家就不得安宁。 宵行见许青梧苦大仇深地对付着手中的糖葫芦,她忍不住说道:“要不咱们回披云岭?” “事还没完呢,不回!” 许青梧哼哼两声,狠咬一口山楂,转头盯着宵行问她:“在这里待着不开心?” 宵行轻轻摇了摇头,转动着手中的糖葫芦,说道:“帮你做事很开心啊,不过眼下李斯封王,你也说了,陛下多半会留他几年。咱们这铺子倒无所谓,主要是他在,不管你做多少事,就只有陛下知道。” 许青梧吞下最后一整颗糖葫芦,含糊不清道:“这倒没什么,我本来就不喜欢牵扯进名利场。可我不喜欢归不喜欢,我帮了你这么大忙,你堂堂皇帝,不说赏赐了,就连一顿饭都不请我吃,这像话么。若是如此也就罢了,你封王赏赐李斯,今天又大张旗鼓地追加赏赐,简直气死我了!大局暂定,一个李斯而已,你留着生娃还是治病?!” 宵行掩嘴笑道:“我就说你心理不平衡了吧。” 许青梧翻个白眼,嘟囔道:“你懂个啥。” 宵行咬一口糖葫芦,笑眯眯说道:“唔……我懂的是不多。师父教我要知足,要懂得感恩,所以我现在就只知道帮你做事。” “就为了一副棺材?” “也不全是啦。” 宵行想了想,又说道:“其实我刚开始确实因为那副棺材。你知道吗,师父虽然讨厌我,但传手艺、照顾我长大,他却从未懈怠。我学了手艺不愿用,尽管他不开心,但从没逼过我。他死了之后,我想报答他,可实在没钱,这才想着去偷你的钱。唔……我就想着,咱们江湖人手艺可以丢了,但忠义不能丢,我去披云岭也是如此。不过嘛,相处一段时间下来,我发现你很有本事,而且是真的想让大家衣食无忧,所以我才渐渐主动想帮你分担些什么。” 许青梧大煞风景地来了句:“难道这就是,男人又老又丑不要紧,最主要的是有才华?啧啧,确实,何况我还这么的有才华,哈哈哈……” 宵行没好气道:“我比你还大两岁呢。” 许青梧眼睛一亮,牛头不对马嘴地问她:“咋地,急着嫁人啦?” 宵行脸一红,作势要打。 “咳咳,呃……” 有人干咳两声,宵行赶紧收手,闻声望去。 巷口。 吕富尴尬笑道:“要不,我等会再来?” 自上次打架后,吕富这还是首次来见许青梧。 许青梧站起身问他:“你怎么来了,丞相府的宴会散了?” “一群老头子而已,有啥意思,我大哥喜欢这种宴会。”吕富从随从摆了摆手,“我带了点食材,想尝尝你的手艺,顺道算是向你辞行了。” (本章未完,请翻页) “要走?” 许青梧接过吕富随从带来的食物,随口问他。 宵行见状,招呼吕富及随从:“咱们去后院吧,那里宽敞,起码能放下几把椅子。” 吕富笑着点了点头,跟在许青梧身后,沉声说道:“家里粮食凑齐了,我跟大哥也得回去了,估计就这两天的事。”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那天之后,大哥便把我给禁足了,原因你应该知道。嘿嘿,我反倒觉得现在与你相处起来,舒服很多了。” 宵行搬来凳子,许青梧指点吕富的随从点火,他自己一边处理食材,一边笑道:“知道我真没什么背景,如今又不受皇帝重视,你得是想着先前帮我打架了,今天找补偿来了?” 吕富沉声道:“李斯封王后,大哥提过一嘴,说你注定要被李斯打压了,让我别再来找你。可我觉得,你跟我以前的那些朋友不一样,至于哪不一样,我也说不清,可能你在我面前从没讨好,或者隐藏什么小心思吧。知道你确实不是李斯的对手,反而让我也放松了下来,起码不必再巴结你啊。” 他揉了揉自己胖乎乎的脸蛋,叹道:“他姥姥的,巴结人这事,可真不是人干的。” 许青梧笑骂道:“可别矫情了,吃白食、数落人都能让你说出高大上的感觉来,你们这些富家子弟,还真是会来事。” 吕富拍了拍肚皮,乐呵呵道:“我也想帮忙啊,可你看,我这条件不允许,有啥办法,哈哈!” 当晚,在许记的小院子内,吕富将烤肉吃了个饱。 临走时,他呼着酒气,醉醺醺感慨道:“我哥之前说你有可能是我后半辈的饭票,哈哈哈……你这手艺怎么会是饭票呢,妥妥的烤肉铺子啊。” 送走吕富,闲下来的宵行问许青梧:“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许青梧想了想,回答道:“皇帝现在外患基本稳住了,剩下的内忧,急不得,这我能理解,也帮不上什么忙了。唉……还是明日去辞行吧,出来这么久,该回去看看了,也不知新地盘建的怎么样了。我走之后,李斯应该不会再盯着铺子了,这里的生意就随缘吧,你把‘萤火’经营好便是。日后披云岭安定下来,咱们建立起消息传递渠道,‘萤火’必将大放异彩。” 宵行仰头望着漫天繁星。 在她眼里,头顶这些数不清的亮点,像一只只仅在夜里才发光的萤火虫,悄无声息地注视着天底下每个人的动静。 丞相府。 虽然夜已深了,有不少人庆贺完都回去了,但此时的丞相府却更热闹了。 这时还能留下的人,都是李斯的门生,或者说是朋党,真正的自己人,因而玩起来也更放的开。 李斯连同几个亲信中的亲信,在屋内单开了一桌。 谈笑间,有人无意间提起了许青梧,这让李斯的脸瞬间沉了下来。 陛下选择壮士断腕般的划地自封,若说这其中没有许青梧出力,他肯定是不信的,毕竟子婴才能如何,他心里可一清二楚,这也是他敢自傲的原因之一。 原本按照他的想法,大秦平定叛乱之后 (本章未完,请翻页) ,他会主动放权给子婴,换一个封王养老的机会,也算功成身退。如今大秦避战发展,虽然让他始料未及,但这样也好,起码他的王位是提前得到了,至于有没有暗藏的隐患? 自然是有的。当许青梧第一次出现在子婴面前时,他就感觉到了危机。 好在子婴关键时刻还是怂了,没有选择大刀阔斧地改革内朝,不但保留了他这根大秦的顶梁柱,还隐隐有讨好之意,这也在情理之中。 自赵高死后,他在朝中的影响力,可谓一呼百应,况且现在又封了王,还掌实权,说是一手遮天也不为过。 只要许青梧在咸阳,一天没有出头之日,那他自信谁也不敢动他,这就是个老鼠、猫、大象的关系。只要他李斯在一天,就不可能让子婴将许青梧方在明面上来,许青梧不上台,子婴就没法依靠许青梧积攒力量和威望,那他始终就无人可取代,而许青梧想靠披云岭的力量搬到他,这无异于痴人说梦。 不过,隐患终究是隐患。 有人立即看出了李斯的顾虑,说道:“我突然记起,今日的贺礼少送了一样,要不大王稍候片刻?” 李斯瞥他一眼,呵呵笑道:“这里是咸阳,我的封地在三川郡。” 那人沉吟道:“呃……大王此言差矣,大王封地虽不在此,可大秦之内,大王已是万人之上,咸阳和三川区别不大。” “哦?可王法是一样的。” 李斯眯眼抚须,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那人立即松了口气,笑道:“我手下养了不少能人异士,我这就去安排,稍后给大人呈上个精彩的节目。” 李斯没再说话,任由那人离去。 不多时。 咸阳城内,一条偏僻的巷子内燃起了大火,火势出现的突然,燃起来更是迅猛,包括许记在内的好几间屋子,仿佛被人同时点燃,火光直冲天际。 李斯看了眼冲天大火,冲安排放火之人使了个眼色,两人转身进了内屋。 那人低声道:“大王放心,我都安排妥当了,绝对查不出什么来,这九月天气,失火是常有的事。” 李斯沉声道:“确定人在里面?” 那人嘿嘿一笑:“不瞒大王,我早派人盯着那里了,晚上吕富曾去他那喝过酒,之后许青梧和那铺子内的小伙计,两人就再没出过门。许记后院两间屋子都熄灯后,我的人还一直盯着的呢。” 李斯点了点头,转身出了屋子,叫道:“都随我去救火!” 众人心知肚明,这哪是去救火,分明是看好戏,顺带再给救火工作添点乱子而已。 谁料,李斯带着一众大秦高官,亲赴火场一顿作秀之后,废墟内竟没找出一具尸体。他派人一问之下才得知,原来火起之时,就有人连砸了两口大锅,惊醒了睡梦中的人。 李斯忍着怒意,慰问了幸存的人,转而返回府中。 他一拍桌子吼道:“传令下去,许青梧死与大火,我要见他的尸体。另外,吩咐汉中郡、蜀郡,继续给我进山去找披云岭余孽,找不到披云岭余孽,他们准备在山里养老吧!” (本章完) 第91章 鼠、猫、象 许记店铺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许青梧和宵行自火起之时,便藏身于此。 两人不仅见证了许记在大火中成为过去,还目睹了李斯前来慰问。自始至终,他们都只是静静地看着。 拂晓将至,清理火场的人散去后,许青梧率先跳下大树,沉声说道:“咱们分头行动,现在我需要‘萤火’的力量。” “我知道该做什么。” 宵行点了点头,又问他:“你去哪里?要不先去王宫躲一躲,等我消息。” 许青梧冷笑:“躲?怕是我刚看见王宫大门,就被人给提前截下了。如今算是彻底撕破脸皮了,要不是咱们机警,现在咱两就是焦炭了,这仇得报。” “其实我一直很疑惑。” 宵行顿了顿,皱眉呢喃道:“咱们就是平常百姓,他一个丞相,如今还封王了,怎么就与你,与披云岭过不去呢?” “我说是因为李慕白的师父,你信吗?” “仇无鬼?他不是死了吗,莫非大秦上下都在骂仇无鬼,只有我们收留了他的徒弟,所以李斯才这样?” “哪有那么简单。”许青梧呵呵一笑,“我是真佩服仇无鬼的胆魄。别的不说,单是亲手扶持子婴上位这一条,就足够他在大秦横着走了,可他呢,不但不居功,还主动替他们老赵家背了黑锅,这一手算是将子婴稳稳地按在了王位上。” “而李斯呢,如今作为三朝元老,始皇帝死后他犯过错,胡亥在位时他也没少犯错,子婴上位虽然他也出力了,可他在子婴那里却远比不上仇无鬼。三朝元老,位极人臣,这身份他可舍不得啊。如今关于仇无鬼的种种言论,都是他顺势一手推动。本来咱们之间确实没什么,可披云岭有难,李慕白向子婴求助,李斯不敢动李慕白,但他敢动与李慕白关系匪浅的我啊。” “我猜他当时也就意气用事,纯属拿我们撒气呢,恶心李慕白可不就相当于恶心仇无鬼嘛。他去披云岭时,估计看到披云岭的潜力,也试探过我,可我不愿屈居于人下啊。我不能为他所用,他怎能容忍我和子婴站在一起,他这才拿披云岭动手了。子婴的势力晚一天壮大,他就能多过一天安心日子,而我,或者说我们披云岭,就是子婴崛起的关键点。” (本章未完,请翻页) 宵行懵懵懂懂道:“你是说他小心眼?贪恋权贵?” “可以这么说,”许青梧揉了揉她的脑袋,“天快亮了,我给你五天时间准备。五天过后,我回去你先前待过的地方等你,最近小心些。” “知道!” 宵行拍掉他的爪子转身离去,走了几步又回过身来叮嘱道:“我知道你现在身手不错,可也得小心点。” “我自然晓得。” 许青梧摆了摆手,目送她远去。 —————— 许记起火不久,子婴就知道了消息,并且立即派人去暗中查看,知道许青梧失踪后,他才暂时松了一口气。 可没过多久,他再次紧张起来。 若说李斯是如今大秦明面上的顶梁柱,那许青梧就是他子婴的私人智囊,划地自封这一招,目前看来外患暂时稳住了,但朝堂内的问题暂时还没发解决,因此他不希望李斯和许青梧现在就闹得这么僵。 他叫出暗中的死士,问他:“可查到许青梧现在身在何处?” “暂时没有线索。” 死士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子婴皱眉道:“那你若是许青梧,你此时会怎么做?听说他伸手也不错,你们也算是同道中人。” 死士想了想后,回答道:“江湖中都讲究个快意恩仇,你要杀我,那我只要不死必然会找上门报仇。许青梧也算草莽出身,以往在披云岭时,白楚被人所杀,他可以忍着伺机而动,可叶无双被绑了,他又当即杀上了披云岭。我仔细看过,这前后的披云岭也没什么变化,所以我摸不准他的性子。” “照你的意思说,许青梧有可能去找李斯的麻烦?” “有这个可能,但也不排除,他先躲起来。” 子婴自言自语道:“躲起来?眼下对他来说,咸阳最安全的地方莫过于朕这里了。” 死士坦言道:“昨晚李斯就在王宫外安排了人。” 子婴哦了一声,笑道:“丞相府,哦,不对,应该是王府才对,呵呵。王府的手,什么时候已经伸得这么长了?” 死士脸色变了变,小心翼翼地说道:“我已 (本章未完,请翻页) 经安排人盯着了,但人手有限。” “撤了吧,你们全去李斯那边盯着。” “陛下的意思是,许青梧会去杀掉李斯?如今大秦收拢战线,不少将领西撤归来,李斯那一伙人的力量可不简单,他一个人的话,怕是连王府外面的大街都靠近不了。” 子婴解释道:“我让你去王府,主要是保护李斯的安全。他那竹筒虽然不在与朕的生意中,但威力如何,划地自封能成功便是例子,这其中就有那竹筒的功劳。李斯对这些肯定没朕了解的深,所以你们要将李斯保护好,他伤了残了都没关系,但他现在还不能死。” 死士细细品味着话中的含义,最终谨慎地应了一声。 —————— 李斯府上依旧热闹,只不过今天到的多是些军中将领,而且这些将领,都是李由邀请而来。 这些因西迁而失业的将领们心里都清楚,大秦自弃了大半国土,如今官位便紧俏起来,若指望皇帝,还不如来讨好李斯。 李由的这一举动,正顺了不少人的心思,可李由为什么主动邀请他们,这其中原因就少有人知了。 宴会上,李斯仅是露了个面。 他举杯笑道:“接下来一段时间,应该是无仗可打了,诸位可在家好好享清福了。” 众人笑罢。 李斯接着说道:“我羡慕你们呐,如今陛下封我为王,我又是丞相,这下可得更忙了。唉,忙点也就罢了,都是为大秦尽忠,可最近总有些小事惹人烦心,你说这气不气。” 有人就问了:“大王为何事所恼?” 李斯只是摆了摆手,笑道:“不提也罢,不提也罢,咱们共饮一杯!” 一杯酒下肚,李斯称身子不适需要休息,又立即离开了,李由也随之暂时离去。 这下有消息灵通的将领,立即想到了咸阳的那场大火。众人三言两句,互相求证,一来二去许青梧就出现在了众将领的视线里。 到此时,谁都明白今天这李由为什么请客了。 这是让他们纳投名状啊! (遇到点事,晚上才到家。今天就先更这么多了,抱歉。) (本章完) 第92章 攻心(一) 如今整个咸阳城内,但凡有点势力的人都在找许青梧,甚至连吕富都开始注意许青梧的动向,他到不为讨好李斯,而是舍不得这么个厨艺不错,且又新奇的朋友被人弄死。 吕富离开咸阳的前一天。 夜里,他像往常一样在吃饱喝足后准备入睡,可刚一进门就被人捂住了嘴巴,且门也被那人顺势给关上了。 那人趴在他耳边低喝道:“是我,别出声。” 吕富还未来得及惊慌,先是一愣,继而猛点头,这才感觉脖子一松。 他小心翼翼地压低了声音说:“你怎么会在这?听说李斯要弄死你啊,整个咸阳城想巴结李斯的人,现在可都在找你呢。” 许青梧将们推开个缝隙,向外瞅了瞅,发现并无异样,这才将门再次关上。 他走到桌边坐下,笑道:“不欢迎?做生意怎么还不笑脸迎客?” 吕富惦着小碎步跑到桌边坐下,差点将半个身子都放在了桌上,他探头问道:“什么生意不生意,先别管。我明天就要出城,你跟我走,保管能顺利出城,帮你一把,也不枉咱们相识一场。” “看来我果然没找错人。” 许青梧点了点头,接着说道:“不过我找你并不是为这个,你知道的,我是个商人,来找你只是想跟你谈笔生意。” 吕富嘿嘿一笑:“不怕你笑话,我不是做生意的料。家里人都这么认为。” 许青梧直盯着他,问道:“你杀过人没?” 吕富目光不由自主地躲闪了几下,瞬间又恢复正常,一脸正气道:“哪能啊,律法那么严,我可不敢。别说这些没用的了,你今晚就待我这,明天我带你出城。” 许青梧已经得到了答案,遂没再细细追问,转而说道:“我不要你杀人,只让你帮我送趟东西,作为报酬,我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 “你不会是想让我给李斯送东西吧?” “不错。你大可放心,不会牵连到你,甚至都没人知道是我做的手脚。” 吕富没立即回答,而是缩着脖子,贼眉鼠眼地看着许青梧,心里应该在权衡利弊。 许青梧再劝:“你只要说出你想要什么,哪怕是天上的星星我都能给你找来,这可不是比喻,而是真的能给你找来。再说了,你一个纨绔子弟,平时欺负家世不如你的人,那有什么成就感,跟着我干票大的,以后也有点谈资不是?” 吕富咬着手指,纠结道:“这事可不小啊。” “人一辈子,不干票大事,你的人生能算完整的人生?!” 许青梧讲起了大道理。 吕富头一次听到这么胡扯,却还有几分道理的话。他吕富虽然在家族是个公认的废物,可谁规定了废物就没有上进心?眼前这小子,年纪轻轻就卷入了子婴和李斯的争斗中,那会没点真本事,或许这就是上天给他翻身的机会呢? 他不再咬手指,目光也随即深沉起来。 片刻后,他伸出两个手指,沉声道:“起码两个条件。不过先说好了啊,要是太危险,我可不干。” 许青梧 (本章未完,请翻页) 拍着吕富的肩膀,笑道:“吕胖子,我果然没看错你。我的计划是这样的,有道是树的影,人的名,对付李斯这样的大佬,我打算第一步先攻心,我先……” 随着许青梧构建出一个缜密且庞大的计划,吕富的眼神逐渐精彩起来。 吕富听完后整个人神采奕奕,兴奋道:“实不相瞒,这样精彩的大事,在我家里通常都是老祖宗们才能运作的。如果事情真的成了,我的第一个条件就是,你得帮我在咸阳城站稳脚跟,我也想干出一番事业来,再回去吓他们一跳,看他们还敢不敢骂我是废物!” 许青梧语重心长地劝道:“胖子,你这条件没什么,甚至眼光大可再放长远些。不过,咱还是得脚踏实地,做好眼前的事。面包会有的,牛奶也会有的。” “面包?”吕富眼睛一亮,“听起来就很好吃。” 许青梧:“……” 第二天。 咸阳城里不知从哪传出一则消息:说李斯命里没有封王的运道,那顶王冠对他来说可太重了些,迟早会出事。 这则消息,只用了一天时间,便传遍了咸阳城的街头巷尾。 这个时期的人,对于鬼神命理之事看的都比较重,不然为什么皇帝每遇见大事之前,为何都要祭天卜卦?为何人人都重宗庙祭祀?因此,越是地位高崇的人,对这种玄之又玄的说法,看得越是在意。 消息传到李斯耳中,李斯大怒之下,下令抓了不少传谣言的人。 这样一来,刚过上好日子的咸阳城百姓再次惊恐起来,他们怎也没想到,老赵家人转了性子,这位三朝元老的李丞相怎么还走老路?又几天后,李斯封地三川郡,甚至出现了大量百姓东迁。 事情到了这一步,子婴也不能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亲自下令让李斯放了人,这才让事情稍稍平息下来。 众人都以为事情会到此为止,没成想市井中再传出两段故事,故事大意如下: 李斯篡改始皇遗诏,伙同胡亥赵高逼死公子扶苏,杀害蒙恬大将军,而后更是上言胡亥,屠戮大臣蒙毅等,以及公子、公主二十余人。 李斯重爵禄,乃阿二世意,书奏胡亥:严行督责,税民深者为明吏;杀人众者为忠臣,于是刑者相半于道,致使死人日成积於市。 这两则故事在市井中传唱开来,其中时间地点说的清清楚楚,甚至连李斯和胡亥对话时的表情,神态都有描述。如此详细至如亲眼所见般的故事,在经历过胡亥统治黑暗时期的大秦子民听来,谁能不信? 这次,不但李斯怒了、怕了,就连子婴也跟着惊恐起来。 消息虽真假参半,但对于什么也不知道,却遭受了痛苦的百姓来说,一个仇无鬼显然不能平息他们的怒火。李斯的这些丑闻被爆出,不正好让这些百姓又找到了宣泄口么? 百姓炸了锅,嚷嚷着要陛下严惩李斯,要清君侧。 子婴日子由此艰难起来,朝会时一面昧着良心安抚李斯,一面拍着桌子痛斥百姓愚昧,却又本着仁政于民的政策,不敢再严刑律法。 他此时只想知道许青梧在哪,若 (本章未完,请翻页) 是真能找出许青梧,他肯定会揪着他衣领问一问:“你到底是要弄李斯,还是要连朕的大秦一起收拾了!本以为你会真刀真枪的跟李斯干一场,你怎么玩玩起了手段?!” 咸阳城舆论沸腾之时,李斯筹来的十万石钱粮,在调配给边防的同时,仍然留了小部分运抵咸阳。 在这之前,吕凤带着大力等人走了,吕富在与哥哥争吵过后,赌气孤身留在了咸阳。只不过这点小事,哪怕放在平常,李斯也不会去关注一个被家族放弃了的废物子弟,更何况如今他已被这些消息弄得焦头烂额。可他万万没想到,就是这个被家族放弃了的胖子,在随后几天里,却成了压倒他生命的最后一根稻草。 钱粮运来咸阳之后,李斯为了平息民愤,以及照顾子婴如今的政策,上书请求将这些粮食分给百姓。 子婴没有同意。 自他上台之后,一连串惠民利民政策的颁布,不仅仅意味着他对百姓的重视,更现实的问题也摆在他的眼前,他作为大秦的皇帝,没了百姓的供养,已经是穷人一个了。宫中虽有奇珍异宝无数,但那些玩意能看不能吃啊,这点被边防军队分剩下的钱粮,他怎么能再轻易替李斯去做了人情?再者,他可不信李斯没有吃回扣。 李斯无奈之下,只好自掏腰包,给咸阳城的贫苦百姓分了下去,还美其名曰,散尽家财替陛下分忧。当然了,他不会错过这么好的解释机会,他将那些谣言中的事都推给了仇无鬼和赵高。 人们得了实际好处,再加上李斯安排人暗中推动,这些个对他不利的传言也就逐渐烟消云散了。 子婴很是高兴,又公然嘉奖了李斯,两人一唱一和,可谓将面子做的十足。 这天,一把年纪的李斯从分粮的现场回来,心里不由大松一口气,玩了半辈子鹰,临了差点让鹰啄了眼睛,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他唤来小儿子,问道:“查到许青梧的消息了吗?” “还没有,”他小儿子瞄了眼他,“呃……整个咸阳城都查遍了,我想他应该是已经离开了吧。” 李斯冷笑道:“离开?不会的。你以为这些个谣言都是凭空而来?呵呵,说实话,我真的很想知道,其中有些事情,陛下都不清楚细节,他许青梧从何得知?真是怪哉!” 他顿了顿,又吩咐道:“派人继续盯着那些散布谣言的人,尤其是那个能改变容貌的人,给我盯紧了!先不要有任何动作,一定要等到许青梧出现,然后一网打尽!” 两人正说话间,又下人前来禀报:“吕富前来求见!” 李斯皱眉想了想,才记起吕富是何人,他问下人:“那吃货找我做什么?” 下人答道:“说是有奇珍,想请大王品鉴。” “哦?那叫进来吧。” 李斯抚须笑道。 没多久,吕富捧着个精美的瓶子走了进来。 行礼过后。 吕富捧着瓶子说道:“大王,这是我最近琢磨出来的饮品,名为‘果汁’,百分百纯天然无污染,喝了之后具有延年益寿的功效,比起丹药来更加安全健康。” (本章完) 第93章 攻心(二) “果汁?” 李斯疑惑道:“此物可是果子的汁水?如此说来,也没什么稀奇嘛。” 吕富见李斯心生轻视,赶紧介绍道:“此物确是鲜果汁水没错,但这东西就跟炼丹一样,也有个提炼过程。为了让它达到延年益寿的过程,我还特意添加了各类维生素,您可能不知道维生素是什么,有什么作用,没关系,您听我细细道来。如果您一到晚上就看不见东西,或者消化不良,食欲不振,牙齿出血,皮肤干燥,骨头不坚固等症状,那么只要喝了我这富含维生素的果汁,这些问题统统都能解决。” “这么说,它就是治病的神药了?” 李斯来了兴趣,因为他这几天食欲和消化确实不好,而且自老了之后,一到晚上就看不清东西。 吕富否认道:“不是药,我说了这果汁与丹药不一样,果汁更安全,完全纯天然食材,喝了之后不会对身体产生任何影响。大王您想啊,能吃能睡,眼神好,身体硬朗,这不是年轻小伙子的身体嘛,所以说他具有延年益寿的功效。” 李斯点了点头,始皇帝千辛万苦寻求长生不死,结果如何他比谁都清楚,那纯属无稽之谈。可长生没有,延年益寿确有其事,这点他相信。 他沉声道:“这么说,你这东西能返老还童?” 吕富眼珠转了转,笑道:“大王虽说的夸张了点,但效果嘛,呃……差不多也就是这样了。” 李斯欣喜道:“除了上述问题,那这白头发可能解决?” 这问题明显超纲了,许青梧并没交代吕富这个问题该如何回答,好在他人不笨,立即一口应下:“能!完全能解决,不过见效慢点而已。” 李斯伸手接过瓶子,放在鼻子下嗅了嗅,继而打量吕富一阵,眯眼笑道:“你跟我说实话,这东西你是哪来的?” “我自己琢磨出来的啊。” 吕富怕他不信,又解释道:“您看我这体型就知道,我喜欢吃喝,对这些东西自然有研究。” 李斯冷笑一声,缓缓说道:“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好好说。” 吕富脸色难看起来,支支吾吾好一阵,结果什么也说不出来。 “好大的胆子!” 李斯一拍桌子,怒道:“今天不说实话,你就别想离开这里!” 吕富被吓得瘫坐在地,求饶道:“大王饶命!我说,我说实话!这东西不是我弄出来的。我在来咸阳的路上,偶遇一位眉清目秀的童子,他说西边将再有贵人现世,而我此行有翻身的机遇,所以告诉了我这个秘方,算是与我先结个善缘,让我相助贵人成就四世霸业。我本来以为他在胡说,可自从您封王后,我才渐渐明白了过来。大王您也知道,我在家里他们都说我是废物,这我也没办法啊,做生意我实在不行。因此,我便瞒着吕凤此事,待他走后才来找大王,希望献上这仙药,换取个在大王身边鞍前马后的机会,也好回去让他们羡慕羡慕。” 李斯跟着始皇帝什么没见过,什么没听过,也不觉得奇怪,只是听见“四世霸业”这四个字,心脏猛地一颤。 (本章未完,请翻页) 大秦的四世元老,这正是他梦寐以求的啊! 只听吕富又道:“现在想来,那童子看着年纪很小,但说话的举止神态,很像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唔……反正比我家老祖宗说话还有气势。而且,他好像是突然出现在我身边,怎么离去的我根本没有印象了,可能是那天雾很大,没看清吧。” “那什么维生素,也是高人所说了?” “不敢隐瞒,是的。” 吕富偷偷看了眼李斯,再道:“其实这果汁真的就是普通果汁之水,但那维生素却只有豆子大小,我已照高人所说,用果汁化开了。” 李斯沉吟道:“照你这么说,就这一瓶了?” 吕富抢答道:“我先前不敢确定是否有用,所以才那样说。大王若是不信,我可先尝过再说,不过我们这些人喝了可就糟蹋了。” 在李斯看来,果汁这东西,确实不是常人能创造出来,定是世外高人,神仙之类的人常日享受之物无疑了,但保险起见,他还是得让吕富试一试,万一出差错了呢,他现在的命可金贵着呢。 他嘿嘿一笑:“那我就先赐给你一杯,算是对你的赏赐了。” 吕富暗喜,许青梧果然说的没错,功成名就之人当真惜命,也最怕死,就是利用他和始皇帝一样的心思,这才能成事啊。 李斯看着吕凤喝了一杯小杯,等了半晌见他无事,又给两个儿子各留了一杯,这才准备自己饮用。 “大王且慢。” 吕富抬手制止,“我突然记起那高人叮嘱过,他说贵人服用且得沐浴斋戒一晚,将此果汁就瓶子放于烫酒中温热,然后效果才好。” 李斯暗想:过一晚也好,再看看吕富的状况,也安全些。 随后,他打发了吕富,让其先回去等着,若这东西真有用,那不妨赏他个小官罢了。 吕富走后,李斯说不高兴那是假的,他封王早有高人预言,现如今又得了这宝物相助,说不定真能成为有史以来的四朝元老呢,届时李家的显赫,谁人能及? 当晚,李斯沐浴斋戒,虔诚无比。 第二日,咸阳城中出现一则怪事,不少人家中的鸡蛋煮熟后,拨开蛋壳,里面居然有字。事情传开后,官府为之惊动,如此天降异象,必当先呈报给陛下才是,于是咸阳城中掀起了一场收鸡蛋的风波。 事后,有不少漏网之蛋,在市井间被煮熟剥开,一些有字的鸡蛋被人识字的人念出内容后,再连在一起理解,市井间再次炸开了锅。 鸡蛋上的字迹,居然记载了李斯贪污! 这说明什么? 说明前段时间传言,李斯命里没有封王的运道,这居然是真的!如今老天爷都看不下去,这才亲自出手揭穿他罪行。 鸡蛋风波开始酝酿之时,子婴也看见了鸡蛋内的字迹。 他开始还深信,这定是祖宗们给他的警告和提醒,让他不要再重用李斯,可就在他前去宗庙请罪的路上,他猛地想到,这会不会是许青梧的手笔? 就在子婴犹豫不决时,李斯已将自己关在屋内,沐浴斋戒 (本章未完,请翻页) 了一晚,有丁丁了吕富还或碰乱跳后,吕富献上的瓶子,已滚烫的酒水中变得温热,瓶内散发出阵阵奇异的果香,令人闻之身心愉悦。 李斯小心翼翼地触摸瓶身,满意地点了点头,而后举起瓶子看了看,发现原本还剩小半瓶的果汁,此时竟然又少了一小口的样子,他立即有些心疼,迫不及待地一饮而尽。 果汁入口香甜,不但果香味十足,竟还有蜂蜜的味道,以及另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总之他感觉自己整个人要升华了一样。 他细细体会着腹中那股温热的暖流,忽而发现自己大脑眩晕起来,但体内仿佛有一股莫名的力量,想要宣泄出来。 起效果了? 他心里这样想着。 “大王,出事了!又出事了!” 门外有人喊道。 李斯揉了揉眉心,骂道:“何事这么慌张?!” 门外下人叫道:“城里的鸡蛋出怪事了,您快看看吧!” 李斯沉着脸开门说道:“鸡蛋而已,能有什么怪事!今天要看不出个一二三来,看我不收拾你!”说着就给了那下人一巴掌。 老仆人捂着脸,心里惊愕道:“老爷这是怎么了,多少年没亲手打人了,而且力道还这么重。” 李斯看着下人脸上鲜红的五指印,满意地笑了笑,心想这东西果然厉害,此刻身上仿佛充满了力量,就算我年轻时都打不出这效果啊,看来真要返老还童啊。 他看了眼波开的鸡蛋,发现目光居然难以聚集起来。 啧,这仙药劲头还真猛! 好一阵挤眉弄眼,他终于看清了白嫩鸡蛋上的字,脸色瞬间难看起来,不带看完所有鸡蛋,他一把捏碎鸡蛋,吼道:“这怎回事!” 老仆人赶紧说了鸡蛋的来历,以及城中正四处流散他没有封王命,必遭反噬的传言。 李斯感觉一阵眩晕,脑袋越来越重,意识跟着逐渐模糊起来,他控制不住自己,一拳砸向了门框。 “咦,竟然不疼。” 这是他心里出现的最后意识。 当子婴派人来召见李斯时,李斯正发狂般地打砸着,像疯了一般。 偶尔有安静下来时,便拉着小儿子大哭道:“吾欲与若复牵黄犬俱出上蔡东门逐狡兔,岂可得乎!” 子婴得知李斯的现状,心里咯噔一声,他知道要坏事了,这肯定就是许青梧搞的鬼! 他正想着该如何应对呢,被他派去李家的死士匆忙赶来,告诉他李斯已经死了,样子很是凄惨,就像中毒一样。 子婴呆立当场。 死士再说道:“目前城中都传言李斯是受了天罚,前段时间的传言,又被人记了起来。人们都说,李斯是真的命里不该封王,现在遭了反噬,所以才先疯掉,然后被老天给收了去。” 子婴深吸一口气,怒道:“查!一定要要查出是谁下的毒!” 他知道,李斯完蛋了,那大秦又要动荡了。 死士领命退下时,许青梧正捧着印玺出现在王宫大门处,旁若无人地径直走进了王宫。 (本章完) 第94章 善始善终 子婴屏退了所有人。 偌大的宫殿内,他孤身一人,茕茕孑立。 许青梧笑嘻嘻走了进来,行礼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子婴冷眼道:“何喜之有?就在刚才,朕的最后一只臂膀也没有了,你却来道喜?当真以为朕的脾气好么!” “不破不立。” 许青梧自己找了把椅子坐下,“李斯就这样死了,我觉得最好不过。天意如此,这可是老天爷难为他,与我、与陛下都没关系,他那些朋党又能有什么怨言呢?” “呵呵,说得轻巧,”子婴显得很疲惫,“始皇帝在时,朝堂内外能人无数;胡亥当政时,杀了多少肱骨大臣,兄弟姊妹;现在我继位了,唯独留下个跟过始皇帝的李斯,如今李斯被你阴死了。你说,我堂堂大秦还有谁人可用?无人辅佐,我这皇帝还怎么当,这大秦还怎么强盛?!” 确实,子婴恩报君父,可下乏中佐,上乃庸主。欲振穨纲,云谁克补。 许青梧自然知道这些,如今他与大秦绑在了一起,又怎么舍得让大秦就这样完了呢。 早在展开对李斯的复仇前,他就已经想好了对策,公司没人才,这还不简单。子婴手中虽无人可用,但大秦的实力和名气还在,招个人难么?实在不行,还可以去别的公司挖墙脚啊。 “我声明一点,”许青梧正了正神色,“李斯封王后要杀我,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我势单力薄只能疲于奔命,没有还手之力,这也是大家都有目共睹。李斯的死跟我可没关系,陛下您要拿不出证据,可别冤枉好人。” 子婴嘴角抽了抽,不知是在冷笑,还是在嘲讽,他还真没见过如此不要脸的人。 许青梧又道:“如今贵公司出了点问题,作为您的合作伙伴,我是不会坐视不理滴,人才的事您大可放心,我已有解决办法。新人换旧人,贤才将遇明君,这才是我恭喜陛下的真正原因啊。” 子婴一喜,忙问:“你是要亲自来帮我?给你个丞相位置如何?我让冯去疾给你打下手,你甩开膀子干,就把我大秦往你说的那个什么上市计划去弄!” 许青梧赶忙摆手道:“我还是之前的态度,咱们合作可以,替您出主意也行,但我不会站在明面上来。至于人才的事,我会给您弄来,届时您好好待人家便是,毕竟我找来的人,无论哪一个可都是经世巨才。” 西汉三杰,张良、韩信、萧何,这三人可是刘邦建立起汉室的保障,随便弄一个来,你子婴还不够用? 子婴有些失望。 他道:“茫茫人海,求贤何其难也,谁能保证寻到的人就是可用之才?唉……此事暂且不急,你先把眼下的烂摊子给我收拾了再说。” 许青梧无辜道:“人又不是我杀的,没证据您可别冤枉好人。再说,李斯已死,陛下您看着办就是。” “是不是你,还重要么?” 子婴反问一句,略一沉吟,又道:“证据?这还不简单,随后我就叫人将证据拿给你,那你可得想好了,杀人是要偿命的。” 许青梧无所谓道:“又不是我做的,陛下别瞎编证据就好。我来只是告诉您,李斯没了,我可以再给您补上个比李斯更厉害的人,您且安心便是 (本章未完,请翻页) 。” 子婴笑了笑,只让他在此地等着,随后出门而去。 朝堂上,子婴问起了李斯一事。 右丞相冯去疾立即站出来表示,既然天罚李斯,那陛下应当顺应天意,严查李斯贪赃等罪证,李斯虽死,但其罪不可不究,当诛三族。 这话无异于将李斯那伙人得罪了个遍,李斯虽死是没错,但其他人可都还活着呢,若要真的再查贪赃,谁能保证不牵连出一大群人?于是与李斯要好的那伙人便上言,李斯乃操劳过度,为国尽忠,天降异象定是有人搞鬼,如今该严查凶手才是。 两拨人为此吵得不开交。 子婴瞥了冯去疾一眼,眼中满是失望。 最终,子婴宣布尽快查出凶手,以国礼厚葬李斯,且封李斯长子李由为三川侯。 朝会结束后,子婴并没急着去见许青梧,而是招来自己豢养的死士,问起李斯的死因。 死士道:“中毒身亡无疑,最有可能下毒之人是吕富,可目前问题在于,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吕富与李斯的死有关。” 子婴忽然想起了许青梧那有恃无恐的模样,不由皱眉道:“你详细说说,怎么个没法证明?” 死士道:“事发前一天,吕富给李斯献上了名为果汁的奇物,我怀疑就是这果汁有毒。但是,吕富在李斯的要求下,当日也喝了瓶中的果汁,此时吕富仍然完好。且李斯还给两个儿子各留了一杯,案发后,其次子对这果汁起疑,便命人检查,并按照李斯以酒温热的方法尝试饮用,均没发现任何问题。李斯留下的果汁瓶子,我也查过,也没有任何问题。” “这么说,李斯突然发疯,再接着中毒身亡,与这果汁完全是巧合了?” “目前看来,也只能这么解释。” 死士顿了顿,又道:“不过,目前李府下人之间还流传着一个说法。据那老管家说,李斯喝完果汁后,整个人看起来很精神,还一巴掌就打掉了他一颗牙,那果汁确实有返老还童之功效。不过,当时李斯不巧看见了带字的鸡蛋,再捏碎了鸡蛋后,他立即变得不正常了。因此,下人们间都传言,李斯得了仙药,正在玄之又玄的改变当头,结果看见带字的鸡蛋后,怒气攻心,导致气血错乱而亡,功亏一篑。” 子婴听完沉默许久,最终无力地说出了两个字:“再查!” 死士一脸为难地退了出去。 子婴想了再三,还是将冯去疾找了过来,将死士的调查结果告诉冯去疾后,问他:“李斯之死你怎么看?” 冯去疾却没有说李斯,反而沉声说道:“许青梧若不能为陛下所用,还是尽早除掉的好。他能如此神不知鬼不觉的扳倒李斯,那……”接下来的话,他不敢再往下说了。 言下之意,不外是若哪天许青梧不高兴了,也给你子婴来这么一下,谁能防得住? 子婴只觉遍体冰凉。 他眉头拧成一个川字,攥紧的拳头中,汗水已打湿了掌心。 几息时间内,他脑海中想到了很多,可出现在脑海中最多的画面,还是胡亥残杀大臣,以及被仇无鬼所杀时的绝望。 “唉……” 子婴叹息一声,“冯相先下去吧,往后你多辛苦些。朕今日有些累了 (本章未完,请翻页) 。” 他终究还是不敢走胡亥的老路,哪怕这选择是错的,他也不敢冒险如胡亥一样,杀掉他如今唯一的依靠。 中午,子婴留了许青梧在宫中用膳。 两人都没再提起李斯,如同多年的好友般,只是说了些琐事,笑谈至饭毕。 不过许青梧临走时,子婴送他至门外,还是忍不住提了一句:“那果汁应是你弄出来的吧,返老还童之说也是无稽之谈?” 许青梧没有正面回答,只笑道:“陛下要相信‘善始善终’即可,至于返老还童,长生之事,在我看来确实不值得去深究,总之要想健康又长寿,行善喝酒吃肥肉,多与青梧交朋友嘛。” 子婴笑着点了点头。 如今李斯死了,名声在民间也与仇无鬼无疑,遥想当初李斯有意弄臭仇无鬼,再看眼下,呵呵,好一个善始才能善终。你许青梧这一招先攻心,再杀之,何尝又不是做给朕看的?冯去疾差点误我啊! 当晚,许青梧带着宵行去吕富落脚的地方。 许青梧打算与吕富合伙在咸阳先置办起一处产业,一来是完成对吕富的承诺,二来也算是让吕富的这处产业,给宵行的“萤火”当一个替身。 李斯一事过后,子婴肯定能猜到他在咸阳已有势力,否则那些散布谣言的工作,他是不可能完成的那么快速。今天陪子婴用膳,子婴没再提李斯一事,这就相当于主动向他示好了,那他总得也拿出点诚意,让子婴看见自己的“势力”,不管子婴信不信,反正子婴能稍稍安心就好。 三人商量一阵,新店以吕富出钱,作为明面上的大老板,而许青梧只在幕后运筹的基调,正式确定了下来。 店铺经营范围包括餐饮、娱乐、休闲等,说白了就是许青梧给吕富弄了个大商场。 这让吕富很是满意,只要这铺子能按照许青梧的预期发展起来,那他家里人还不得惊掉下巴,就算他们知道自己只是个名义上的老板,可这就足够他们羡慕的了,毕竟自己也没什么真才实能,运气好遇见了许青梧,要懂得知足就好。 新店的事敲定下来,吕富忽然问起果汁一事,为什么只有李斯出了事? 许青梧笑道:“那不是老天爷看不过眼么。” 吕富撇了撇嘴,说:“别以为我不知道,那鸡蛋也是你搞的鬼,你快给我说说咋弄的,我这几天一直琢磨呢,始终想不通鸡蛋里面为什么会有字,更想不通为什么李斯喝了果汁就出事。” 宵行也一脸期待地望着许青梧,显然同样心存疑惑许久了。 许青梧先前只告诉他们自己该做什么,可具体的精细活却都是他自己着手,也难怪他们能忍到现在才问。于是他便说了用醋在鸡蛋上写字,以及用蜜蜡封住瓶底的水银,加热后水银蒸发,蜜蜡融化,由此便悄无声息地和果汁融在了一起。 吕富听完不由打个寒颤,半天没说出话来,弄了半天他自己也在鬼门关上走了一圈,好在这趟到也值了。 与此同时,两封发自三川郡与河东郡的急报,正马不停蹄地先后送往咸阳。两份急报意思大致一样,内容可概括如下: 项羽、刘邦突然对三川郡发难。 项梁领大军以赶赴河东郡。 (本章完) 第95章 阳谋 子婴收到边防消息已是清晨。 许青梧奉召进宫时,右丞相冯去疾,大将军冯劫等人早已齐聚内殿,脸色都十分难看。 “先看看消息吧,”子婴将前线传来的急报让人递给许青梧,“如今三川、河东两郡再起战事,说说你的想法吧。” 许青梧瞄了眼众人,发现文武大臣基本分作两拨,看来这群人还没个统一的想法,应该是出了分歧,子婴一时间又难以决断了。 他望向子婴道:“不知诸位大人是个什么想法?” 冯去疾立即站了出来,痛斥道:“划地而治是我大秦之耻!始皇帝一统六国,建万世之基业,如今传至三世,仅秦地可全,此乃陷陛下与不义。” 许青梧对他有些刮目想看,没想到这位被李斯打压许久的右丞相,居然还是位傲骨铮铮的汉子。 只听冯去疾又道:“只是没想到,百姓会前所未有的心向大秦,如此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如今楚国大将再犯我边境,我认为还是按老办法来,先割地求和,然后谋求发展,最后逐一击破,统一原本就属于大秦的天下。既然先前陛下就已经忍了,现在不妨再忍一忍。” 许青梧大跌眼镜,心想,你不会是来拉屎的吧,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冯劫这位武将立即不乐意了,怒气冲冲道:“割地求和万万不可!我大秦军队,已经退了,如今又要再退,那军心何在?!” 冯去疾立即反驳道:“战事再起,百姓肯定疾苦,对方再煽动百姓造反,大秦宗庙之祀不保啊!” 子婴揉着眉心,摆手道:“好了好好,不要吵了。你们的想法朕都知道,朕现在想听听许青梧怎么说,毕竟划地而治是他提出来,且初步有效。” 许青梧来之前早,也可以说是当初就有所准备,若是划地而治后,再遇挑衅边界者该如何处理。 他道:“我认为这两位大人所说,都有可取之处。” 冯劫和冯去疾互看一眼,都满是不屑地白了许青梧一眼,本以为你有什么高论呢,结果还不是油滑地两边都不想得罪,看来也不过如此,本事有限嘛。 许青梧又道:“割地求和是委曲求全不错,但我们已经退过了,现在若是再退,于军心、民心都不利!这次不该再退让了,所以我主张打回去,而且要狠狠地打回去!得让他们明白,我大秦的底线在哪里,否则今天项梁来一次,我们退了,明天别人再来,我们岂不还要退?咸阳就在这里,军队可以退,百姓可以迁,但咸阳怎么退!?” “说得好!”冯劫一拍手,“我也是这个意思!不能再退!” 许青梧抬手压了压,示意他先闭嘴,又道:“云中、河东、三川、南阳这些地方,如今就是我大秦的家门,外人要硬闯进家里来,自然不能让其得逞!不过,打归打,百姓的心思也不能不管不顾,因此边军在前线作战,我们得给他们打气、助威!不但如此,我们还要利用这次战事,去影响各路叛军治下的百姓。” 子婴颇感欣慰,不由瞥了眼冯去疾冯劫等人,心想:你们瞧瞧许青梧,同样的话,由他口中说出来,朕总是爱听。 随后,子婴拍板决定,必须反击! 待许青梧讲完自己的计划,诸位大臣都退走后,子婴又问起人才一事。 许青梧道:“这次我亲自去前线,解决了前线的事,我得去趟楚国境内,那里有我需要的人。” (本章未完,请翻页) 子婴大惊道:“不可!你年纪尚小,战场岂同儿戏!” “陛下可知,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就不能让别人去?” “只能我亲自去。” 许青梧回答的很坚决。 西汉三杰中,萧何与刘邦是死党;张良祖上貌似是韩国旧贵族,始皇帝东巡时他还派力士砸车刺杀,这是死仇;只有目前仍没有得到重用的韩信可以捡漏,至于另一位陈平,那还得看情况而定,总之这陈平也是位能人,若不是西汉三杰太过优秀,他肯定能被后世更多人熟知。 如此大事,许青梧不放心交给其他人,毕竟别人可不知道历史本来的走向。 子婴眉头紧皱,许青梧若有个闪失,那他敢肯定大秦基本就没崛起的希望了,可不让他去又不行。 良久。 他叹息一声:“行吧,那我派几名死士暗中保护你,也稳妥些。你放心,他们都是跟我十几年的军中老人,不会给拖后腿的。” 许青梧歪头打量着子婴,忽而笑道:“那就谢陛下关心了。” 两人皆失笑,且笑而不语。 两天后,许青梧给吕富交代好新店的事,准备动身前往河东郡,再转到三川郡进入楚国,谁曾想前线又传来两道消息: 河东郡章邯派司马欣来咸阳报喜,大战中章邯不仅击退了楚国大军,且斩杀楚国大将项梁。 子婴还没来得及高兴,三川郡又传来消息,项羽、刘邦大军攻破三川郡郡城,郡守李由,也是如今三川侯的他,城破战死!郡城惨遭屠戮,目前章邯以及函谷关、潼关守军正前去围剿刘邦项羽。 许青梧知道消息后,进宫见了子婴一面,然后孤身直奔楚国而去。 在他离开咸阳的同时,子婴发布了讨刘邦、项羽檄文。 文中以冠军侯、武安侯称呼项羽和刘邦,将他二人当做主要对象,且只字未提楚怀王这位两人的最高长官,项梁也在文中被说成了项羽的马前卒,指责他们无端入侵大秦,残杀大秦侯爷、百姓等等。 檄文一出,大秦这边先有人跳出来指证文中的错误,认为刘邦、项羽乃楚怀王手下,檄文应当针对楚怀王才是,如此不是贻笑大方了? 事情反映到冯去疾这里,冯去疾笑眯眯道:“你懂个屁,这叫杀人诛心,离间君臣,等着看好戏吧。” 楚怀王还没看到檄文,子婴再连发两道圣谕。 其一,子婴昭告天下,赞扬李斯、李由等人为国尽忠的壮举,对三川郡的百姓表示沉痛的哀悼,且对刘、项两人屠城的野蛮行径表示了愤慨,声称定要血债血偿。 其二,子婴表彰了章邯斩杀项梁的功绩,呼吁大秦子民站在一起,坚决抵制这种野蛮的入侵,保护好自己来之不易的权宜。文中最有意思的莫过于,子婴写给大秦之外百姓的话,告诉他们大秦如今的赋税征收,法律修改等一系列改变,虽没有直言让他们来,但文中依旧称他们为大秦子民,诱惑百姓迁徙而来之意,不言而喻。 子婴昭告天下过后,丞相冯去疾紧跟着也有大动作。 他在咸阳城聚集起百姓,且请来了个别在三川郡一战中战死将士的家属,当面对他们表示了慰问,不但给钱、给地位、安排今后的生活,还亲自撰文为这些个英勇将士歌功颂德,子婴听说后也是亲赴现场,没说几句话便泣不成声。 当天,整个咸阳城被悲伤所笼罩,无数 (本章未完,请翻页) 百姓自发走上街头,高呼子婴贤明的同时,在还未建完的纪念石碑前痛哭不止,怒骂楚国无德。 又过了几天,百姓们的劲头还没过去,一本由冯去疾撰写,子婴题字的《大秦英雄录之四世元年英烈辑略》发了出来,每天由官方专人在指定场所向民众诵读。 书中记在了自子婴上位至今,所有在大战中有过英勇表现的人和事,上至李斯、李由这样的王侯,下至三川郡城破,第一个反抗刘项联军的乞丐,虽然乞丐的事不知真假,但民众早已被这些热血故事所感染,因此也没谁去追究这些底层事迹的真假,只想着大秦是真的变了啊。 由此,主动为边军献粮、献布,主动嚷嚷着要参军的咸阳城百姓多了起来。 这让子婴等人看傻了眼,真是活久见,头回见百姓主动上供,还梗着脖子硬要参军上战场去杀敌。不过,惊讶归惊讶,子婴该安抚的还是要安抚,毕竟不能真让他们去送死,许青梧说了,这些人可都是大秦崛起的火种,得好好伺候着。 楚国。 楚怀王先是听说了项梁及刘邦、项羽私自出兵,还未来得及发怒问责,紧跟着项梁身死的噩耗便传来。 他正要下令召回刘邦、项羽,可子婴的檄文被人抄录后,又放在了他的案头。 这次他终于忍不住了,随手抓起桌上的一物就砸在了地下,哐啷一声之后,他瞬间惊醒,地上碎成几半的竟是他的玉玺。 宋义慌忙跪地拾捡,痛哭道:“陛下保重身体要紧,不可动怒啊。” 楚怀王虽然心疼,但他将这过错都归咎为刘邦和项羽,于是心中更加怒不可遏。 他拍着桌子咆哮道:“他们想干什么!当真要反不成!当真以为朕不敢杀他们!仅是违抗军令这一条,已足够他们死好几次了!” 宋义捧起玉玺残渣,小心翼翼地说道:“陛下息怒,这是子婴的挑拨啊,况且项家势大,项梁虽死,但目前还动不得啊。” 楚怀王瞪着宋义道:“朕当然知道这是挑拨!” 话音刚落,子婴的两道告示又被人送了进来,以及子婴和冯去疾在咸阳城的举动,也被整理好放在了他的案头。 楚怀王看罢彻底崩溃,将这些写满字的卷册扔在地上,又狠狠地踩了几脚,而后来来回回转悠着,嘴里对子婴的怒骂一直未歇。 宋义皱眉沉思片刻,忽然说道:“陛下,此时不可自乱阵脚,项梁已死,当务之急是不能让项羽再掌管了项梁留下的大军,否则日后项羽必成大患。” 楚怀王觉得这话有道理,于是背负双手站定,问他:“依你之见,此时该当如何?” 宋义道:“项羽不可接替大军,但为避免军中骚乱,项羽只能为副将。至于刘邦,他和项羽走的太近了,必须将两人分开,最好是让两人产生隔阂,就此分道扬镳。” 楚怀王想了想,下令道:“那朕就命你为上将军,项羽为次将,范增为末将,你等驻军河内郡沿线,以防章邯来犯。至于刘邦,就封他为鲁公,让他回来,迎接隆重点,我会亲自到场。” 宋义当下大喜,领命前去。 楚怀王及宋义知道子婴在挑拨,可如今项羽、刘邦确实又不能不打压,此举过后,他们算是彻底被许青梧的阳谋击中要害,虽然看起来君臣依旧和睦,但已埋下了不少隐患。而许青梧此时已赶到了三川郡,正准备直入楚国境内,开始他计划的下半部分。 (本章完) 第96章 西楚霸王请喝酒 项梁死讯传出后,刘邦、项羽大军立即退出了三川郡。 许青梧追至河内郡,才寻到项羽落脚地点,刘邦则已经不在此处,听说他手下万余人被分别派往颍川郡和陈郡设防,本人回到了楚怀王身边。 当时项羽听说门外有披云岭许青梧求见,本来是不打算见,在他看来一个投机钻营的商人而已,况且势力还不算大,哪里值得他亲自接待。 范增听说后,想了想说道:“还是见一见的好,披云岭虽不大,但从上次武器展来看,这股势力蕴含的能量不容小觑。如今楚怀王有意打压我们,此时若能牵上披云岭这根线,说不定将来万一事情有变故,披云岭也算是一位盟友。” 项羽多看了范增几眼,哪会不知他口中的事情有变故是何意,随即派人将许青梧领了进来。 许青梧进屋后,只见一位青年大汉高坐堂上,身材如篮球运动员般高大强壮,相貌更是英俊不凡,心中忍不住暗想:我这偶像果然不凡,一看就是老天爷赏饭吃啊,放在后世,不当运动员,当个男模也绰绰有余了。力拔山兮气盖世,啧啧……他还真没有吹牛自夸。 项羽见他一进屋就盯着自己看,颇觉此举无礼,遂冷哼一声。 许青梧仍不知自己失礼,只是心中一惊,哎呀,莫非他知道我让他去当男模了? 范增看不下去了,心想这许寨主果真是年纪尚小,于是出言提醒道:“咳咳,许寨主所来何事?” “嗯?噢!咳……”后知后觉的许青梧大囧,“小子仰慕项将军久矣,今日一见果真如神人,不禁多打量了几眼,失礼之处,还望将军见谅。” 项羽不屑道:“你一个商人,跑来找我做什么。” 范增赶紧再递上一句:“许寨主莫非携武器而来?上次武器展后,披云岭武器的口碑可是很不错的,可惜量实在少了些。” 许青梧也不觉项羽此言有何不妥,只道是这样的大人物,就该如此霸气。 他笑道:“此行确实为军火生意而来,哦,军火也就是武器。只不过,这次我是一个人。” 项羽懒得再说话。 商人,他确实看不上,不过这份胆气,还勉强入得了眼。 范增开口道:“不知许寨主有多少武器?如今我已有几十万大军,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几十万大军?”项羽忽然轻呵一声,“我连报仇的机会都没有。” 许青梧一脸懵,看看脸色阴沉的项羽,再看干笑着的范增,寻求解惑。 范增只笑道:“军中制衡而已,不算什么大事。” 许青梧心中了然,看来自己的计划算是初见成效了,接下来可得再添把火才是。 他转而说道:“实不相瞒,我此行东来,只找两人做买卖。” “谁?” 项羽来了兴趣。 范增却立即皱起眉来。 许青梧答道:“一位是项将军,另一位嘛,则是刘季,刘将军。” “哦?许寨主这是为何?” 范增盯着许青梧,又道:“如今各路王侯不下两手之数,钱粮、势力丰于我者甚多,为何 (本章未完,请翻页) 偏偏只找我们与沛公?按理说,商人逐利才是啊。” 许青梧环顾四周一圈,继而端起茶水,认真喝起茶来。 项羽瞄了屋内众人一圈,沉声道:“都是我项氏子弟,没什么可避讳,你有话就直说。” 许青梧搁下茶杯,沉声道:“在我看来,天下英雄唯足下与沛公耳!商人逐利是没错,但作为一个商人,不能只看见眼前的利益,更要有长远的眼光,提前下注以获取最大的利益,这就叫投资。” 项羽眯起了眼睛,脸上泛着笑,站在他身旁的亲卫手已搁在了剑柄上。 范增呆了片刻,失笑道:“哈哈哈,许寨主真是童言无忌。这样吧,时候不早了,不如留下来一起吃个便饭?” “恭敬不如从命!” 许青梧笑着答应了下来。 他自然看见了屋内侍卫的反应,若论战力而言,屋内就项羽对他有威胁,但若他一心想跑,别说项羽了,就是这一屋子人加起来也拦不住他。眼下看范增这反应,应该是要趁机打听些事了,想来目前也没理由加害他。 未几,酒食具备。 项羽居中,范增作陪,许青梧坐在客席,其余作陪之人他皆不识,范增也没主动介绍。 推杯换盏间,项羽一直没说话,只是范增领着其余几人暖着场子。 酒过三巡,范增抬袖擦了擦嘴角的酒渍,抚须笑道:“如今大秦划地自封,许寨主以为我等该如何是好?” 许青梧呵呵一笑:“我一介商人,怎敢妄谈国事。” “欸,此言差矣,”范增理了理袖子,坐得端正,“许寨主若是不关心天下大势,如何做得这军械买卖?此地也无外人,许寨主大可畅所欲言,为我等解惑,免得我等行伍之人当局者迷。” 许青梧装作推不过的模样,只好笑道:“我哪有什么高见,不过是发现了些商机而已。” 众人立即停下手中的动作,都望向了许青梧。 他接着说道:“大秦划地自封,一系列举动下来,近几年若无大变故,宗庙之祀应是能保全,可若想进一步统一天下,呵呵,终究还是缺少能当大任之人。” 范增立即问道:“章邯、王离等人不可担当大任?右丞相冯去疾不能挑起大梁?” “难,”许青梧缓缓摇头,“若放在太平时,这些人可保大秦无忧,但如今群雄并起,相比之下他们就不足为道了。秦将章邯、王离等人固然勇猛,但与将军比起来,他们就差多了。冯去疾虽为右相,但先前被李斯稳压一头,由此可见也无什么大才。” 有一人见许青梧口气颇大,忍不住说道:“那依你之见,当今天下除了我家项将军,还有哪些可入得了许寨主眼?” 许青梧看了眼这人,相貌平平,但颇有几分儒将风采。 他道:“秦地以东,项将军有冯先生等人辅佐,大事指日可成;沛公刘季,有萧何等人辅佐,未来可期。至于大秦嘛,子婴才疏,况且还是孤家寡人,目前也就靠始皇帝留下的家底撑着呢,若无能臣相助,一切皆是空谈。其余人,或多或少都没这么完美的组合,往后难以再有增长。” (本章未完,请翻页) 范增听罢看向项羽,冲他微微点头。 项羽正要说话,先前问话那人再道:“许寨主莫非忘了楚王、魏王这些个?” 许青梧笑了笑,只道:“夫英雄者,胸怀大志,腹有良谋,有包藏宇宙之机,吞吐天地之志者也。” 意思不言而喻,说这些个王侯胸无大志,不但没有野心,对手下人还小心眼。 这话让项羽听得十分舒服,楚怀王派个宋义前来压自己一头,可不是小心眼,宋义不敢出兵伐秦,可不是胸无大志,楚国得了点好处就故步自封,其他王侯也不过如此,确实算不得英雄。 那人又道:“许寨主说子婴无人可用,那如今大秦一系列举动,如何得来?况且许寨主为何笃定沛公也未来可期?” “大秦那只是些上不了台面的小动作而已,不足为虑。沛公,唔……他与我相处得很好。” 许青梧端起酒盏随口回答,实在自嘲了一句。 那人还要再说,范增打断道:“韩郎中,许寨主毕竟只是个商人,咱们还是谈谈生意的事。” 许青梧酒盏搁在嘴边一顿,继而顺势喝了口酒,才缓缓问道:“这位韩郎中是?” 那人不说话了。 范增随口介绍道:“淮阴韩信,初从项梁大将军,如今在我军中担任郎中一职,为将军侍从官。” 许青梧极力压制住心中的狂喜,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本想着该怎么找他,没想到这人居然就在眼前。侍从官不就是个保镖,贴身谋士的角色嘛,看来他这小日子过得也不舒坦,得嘞,这下你跑不了了! 他没再说什么,只是云淡风轻地冲韩信举起酒盏,各自微微点头后,一饮而尽。 项羽问许青梧:“既然你说只与我和沛公做生意,那具体怎么个做法?” 许青梧摇头道:“是东边只与你们做生意,大秦那边的生意,我已谈妥。至于为何会与大秦做生意,说来惭愧,李斯围剿披云岭,我也是屈居人下的无奈之举。” 韩信听了“屈居人下的无奈之举”这几个字,似感同身受,微微一叹,自顾自端起酒盏一饮而尽。 气氛僵了片刻。 范增哈哈大笑:“许寨主不愧是商人,两边生意还都做,真是左右逢源,打得一手好算盘。” 许青梧赔笑:“披云岭就在大秦治下,无奈之举。” 项羽大手一挥,沉声道:“生意人若不只想着捞钱,尽说些家国大义,我肯定也不会信你。你说说吧,这生意怎么个做法?” 许青梧笑道:“大秦兵器之利,你们是知道的,可铜剑终究不如铁剑耐用。往后,我披云岭出产的披云刀等东西,只会对你们出售,外人即使出再高的价格,我都不会出售一柄。这是我的承诺。产量嘛,你们不用担心,这我早有安排。” 另有一位谋士跳出来说:“我觉得你该向上次举办武器展一样,让大家都有利器,大秦即使也有你披云岭的利器,可我们人多势众,大秦也完蛋的快些。” 许青梧瞥了他一眼,随后望向范增笑道:“我出去方便下。” 范增会意,随即命一侍卫领着他出去。 (本章完) 第97章 酒后意外 许青梧走后,项羽看着范增等众人,问道:“很明显吗?” “将军多虑了,”范增站起身抖了抖袖子,“依我之见,倒不是咱们这边出了差错,而是许青梧这小子太聪明了些。” 项羽忙问:“刚来就看出我想动宋义?这事怕不简单吧。” 范增摇头笑道:“是将军自己往这方面想了,他可没说。不过,他所谓的投资,只认准将军、刘邦二人,这事才值得深思。其实我很早就注意刘邦了,早年间传闻此人有天子之气,如今看来也确实不俗。再者,大秦那边为何屡次拿将军和刘邦挑事,这也能说明些问题。许青梧怕是也注意到了这点,所以才跑来找咱们,由此也可见,大秦那边到不尽是无能之辈。” 韩信适时道:“将军若欲成大事,不妨先动手为强。” 项羽皱眉问他:“你的意思是对谁?” 韩信起身道:“对宋义如此,对刘邦更该如此,至于大秦则不能给他喘息机会。其余如张耳、魏豹之流则不足为虑,大可用楚王暂时牵制住他们。”这个“暂时”二字,很值得人咂摸。 项羽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韩信,什么话也没说。 范增见气氛不对,随即点头道:“不错!自起事以来,一直是项氏冲锋在前,如今楚王安然自乐,欲行过河拆桥之举,咱们是该先动手,控制住兵权才是!” 韩信自知失言,可他没觉得反了楚怀王有什么不好,只见项羽脸色不好,因此对于范增将话题重点引至兵权上,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项羽沉默良久,摆了摆手道:“宋义小人,杀了也就杀了,可沛公与我同为楚国效力,也曾并肩杀敌,我敬佩他是个汉子。大秦可以杀,宋义也可杀,唯独沛公我不忍与其翻脸,再说就他那点人马,能与我抗衡?诸位还是勿提此事了。” 韩信欲辩,见范增冲他摇了摇头,只好叹息坐了回去。 范增沉吟道:“始皇帝收天下之兵聚于咸阳,如今咱们兵器确实是弱项,如能得披云岭相助,实则如虎添翼。况且大秦已经与其合作了,咱们更不能慢这一步,如果有可能,我想购买些披云岭的火器,顺便打探一番披云岭与大秦生意的细节,日后与大秦作战也好提前有个准备。” 项羽点头应了下来。 韩信看得心里更是郁闷,为何我屡屡上言,将军从没听过,而对范增则言听计从的样子,我韩信比之范增哪里差了? 另一边。 许青梧满身酒气,在侍卫的带领下来到走廊尽头准备开闸放水,侍卫不便跟来,因而提着灯在远处等候。 他抹黑踉跄往前走了几步,见前面黑漆漆一团里伫立着个高大的黑影,也不知是树木还是巨石,心想着定要好好灌溉下,于是解开腰带扶枪便滋。 “哎呀!” 忽然那黑影大叫一声,躲了开来。 许青梧定睛一看,这才发现那黑影哪是什么树木巨石,分明是个也在此处灌溉花草的高大的男子。 他被这一声吓得尿意全无,赶紧收枪,自知理亏正要道歉。 那高 (本章未完,请翻页) 大黑影抢先一步,一把揪住许青梧衣领,大喝道:“哪来的瞎眼小儿,我这么大个人你看不见么!” 许青梧正要解释,那提灯侍卫慌忙叫道:“不得无礼!这是府上贵客!” 那黑影道:“贵客,贵客!我千里奔头而来,欲助将军成就大事,我不也是贵客!怎地连个无礼小子都不如了,气煞我也!” 许青梧慌忙中赶紧说道:“天黑,我又多喝点,一时没注意,尿了你一脚,实在对不住啊。要不我赔你套衣裳,如何?” 这话犹如火上加油。 那黑影怒喝道:“你敢羞辱我!简直找打!” 侍卫见许青梧要挨打,赶紧一把拉住黑影,劝道:“你莫要惹事,人家都赔礼了,你还要怎样?将军、范先生可都等着他呢,你自己想想,你有这待遇么?我劝你别自找没趣。” 许青梧还没看清那人长什么样,被侍卫拉到了一旁,独留那黑影鬼影绰绰地站在原地,应是在生着闷气。 换了个地方放水,许青梧问那侍卫道:“那是何人?” 侍卫笑道:“一个从魏王那逃来的谋士,来了好多时日了,大家都不怎么待见他,没事的。” 许青梧来了兴趣,问其原因。 侍卫只道:“据说这人好吃懒做,家里有地,但他从来不耕种,整日游手好闲,还一直靠丈人接济度日,你说这样的人,谁乐意搭理他。咱们没赶他走,也是怕寒了其他来投奔之人的心,所以就一直让他留在这,但将军也一直没见他,毕竟像他这样的人,能有什么本事?” 许青梧点了点头,心想原来是在家吃软饭,在这里吃白食的混子啊,自此也就没了下文。 往回走时,他猛地惊醒,拉着侍卫的胳膊急问:“刚才那人叫什么?!” 侍卫觉得莫名其妙,随口答道:“陈平,这里人都知道啊,怎么了?他一个游手好闲,心比天高的人,值得许寨主这么上心?” 陈平!果然是陈平! 许青梧狠狠抹一把脸,心里大喜。 啧,本来还感叹韩信混的差呢,没想到这还有个更惨的。项羽啊项羽,难怪你走投无路呢,这么多宝贝在你身边,但凡你抓住一个,别让刘邦都拐了去,你也不至于乌江给自己来一剑啊!唉,公平起见,这韩信和陈平,我就没收了,嘿嘿,我这大事也成了! 他再次压下心中的狂喜,沉声道:“我仔细想了想,这事我虽是无心之举,但终究做的过分了点,理当去赔礼。” 侍卫诧异道:“许寨主还真是,呃,真是个懂礼数的人。” 许青梧往回走了两步,愣了一愣,再转身继续往屋内走去,一进屋便对项羽说道:“将军可借给我一套衣物?他日我送将军一柄定制汉剑,八棱的,如何?” 项羽等人一脸懵逼,都以为他出门方便一回,莫非撞邪了? 范增疑惑道:“许寨主这是?” 许青梧来不及解释,只道:“刚才得罪人了,现在需要一套衣物去给人赔礼,还请将军借我,很急!” 项羽见他说得急切, (本章未完,请翻页) 当下命人取了一套新衣来。 许青梧捧着新衣裳,问清了陈平的住处,立即飞奔而去。 这时范增才唤来那侍卫问清缘由,众人听罢皆大笑不止。陈平这人他们都知道,此人应是有些本事,但为人颇高傲,加上往年旧事风评不好,因而没谁搭理他。众人只是没想到,这位许寨主会为了陈平这般做派,也不晓得许青梧是真在乎礼数,还是小地方的人来了这等场面,装模作样呢。 众人大笑间,韩信心思活络起来,他到不觉得许青梧这是装模作样,先前与其问答,看得出来许青梧这人还是有真本事的,而有本事的人,怎会屑于做这些虚伪之事。 话说许青梧捧着衣物找到陈平时,当下拜倒在地,恭恭敬敬地献上了衣物,恳求他的原谅。 陈平哪还好发作,只好依言换上了干净衣物。 他本以为就此了事,没成想许青梧硬要拉着他去酒宴,说什么与陈大哥一见如故,今日定要在大家的见证下结为兄弟不可。 这可让陈平为难起来了,去酒宴见一见项羽倒没什么问题,可结为兄弟一事,且不说你许青梧是何来历,我陈平虽现在落魄,但终究会成就一番事业,怎会做出这种,与人见一面就结为兄弟的草率决定! 许青梧见陈平不肯,只好退而求其次,不再提结拜一事。 待许青梧拉着陈平走进屋内时,众人皆是一愣。 许青梧笑道:“给大家介绍下,这是我大哥,想来诸位都认识,我就不多介绍了。” 陈平摆出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躬身道:“在下陈平,拜见将军!” 项羽见许青梧很是高兴,也不好驳了他的面子,随即笑道:“哈哈哈,先前招待不周,还请就坐。来人,再添置酒食来!” 许青梧拉着陈平往自己位置上而去,笑道:“不用再添桌子了,我跟陈大哥一起便是。” 陈平人微言轻,哪敢有意见,只觉得这什么许青梧也太热情了点。 这举动可是看蒙了众人。 先前领许青梧去方便的侍卫,更是揉了揉眼睛,确定许青梧正和陈平真的挤在一起时,这才目瞪口呆起来,心里忍不住叹道:“这混子踩狗屎了不成?” 陈平坐下后,想与众人寒暄一番,可没等他开口,便看见众人都将目光放在了许青梧身上,并无人想搭理他。 项羽看着许青梧说道:“许寨主先前说合作一事,咱们可先定下来。不过话可得说好了,往后你的武器,可只能出现在我们三家手中。” 许青梧拍胸脯笑道:“大秦我只认子婴,大秦之外,我只认项将军你,与沛公。将军放心,就算到时候范先生找我拿武器,若没有将军手谕,我也不会卖与他的,哈哈哈。” 范增大笑:“有你这话我们可就放心了。” 项羽牵头让众人共饮一杯,唯独陈平像是个外人,即使举着酒杯也显得格格不入,但他现在也渐渐对许青梧好奇起来。 有道是好奇害死猫。 陈平韩信哪里晓得,许青梧自一开始就给他们下套了。 (本章完) 第章98章 欲迎还拒 随后,谈起合作细节时,范增屡次问及披云岭与大秦的买卖细节,许青梧都以商业秘密为由婉拒。 至于火器,他则依旧没松口,对于大秦上次使用火器,也只道是李斯从披云岭掠去了一批,且保证火器只作为披云岭自身底牌,今后不会出现在披云岭以外的任何势力手中。 范增见事情已谈妥,火器和大秦买卖细节既然问不出,也就没再追问,毕竟许青梧今日若能出卖大秦,来日也会出卖他们,这反倒让他放心不少。 许青梧偷偷看了眼韩信与陈平,继而看向范增欲言又止。 项羽见他这副模样,忍不住说道:“许寨主有话但讲无妨,何必婆婆妈妈?” 许青梧尴尬地笑了笑,说:“其实,我披云岭除了武器之外还有几样东西,这东西我在大秦时都没提,眼下与诸位相谈甚欢,着实忍不住了想拉着大火赚一笔。” “我们还能赚钱?” 项羽伸长了脖子,一脸难以置信,居然还能见着回头钱。 许青梧道:“我有两支自卫队,合计约莫万余人,上次武器展示时肃清衡山郡,想必大家都听说过吧,那只是这支队伍的一小部分。” 韩信忍不住插话:“我听过,当时你那几百人的队伍很强,虽然装备优势占了大半,可我能看出军队很有纪律,想来披云岭练兵应该有高人指点吧?” “呵呵,让韩大哥见笑了,”许青梧拱拱手,“披云岭队伍都是我亲自教出来的。” 韩信诧异道:“你,你亲自教的?” 许青梧点点头,鱼儿既然上钩,那他可得放线溜鱼了。 他道:“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披云岭的这两支队伍可以帮你们打仗,如果你们遇见难啃的骨头,只要花钱请我的队伍,我都能帮你们搞定。呵呵,对了,我称这项业务为雇佣军团。很简单,你花钱,我帮你打仗,打完两清。” 范增和项羽对视一眼,心中均已开骂,狗日的着实掉钱眼里了,军队都可以用来赚钱了。 项羽沉声道:“我认可你队伍的战斗力,可你方才不是说,我们也能赚钱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许青梧道:“每下一城,我需要城中几间房开商铺,不过这些铺子不做军火生意,只造纸和印刷等。这铺子我出人、出钱,你们当我身后的靠山,我给你们四成利润。”他说着拿出了怀中的纸张,分发给众人研究。 众人打量着纸张时,他又道:“这东西造价低,日常书写比竹简更方便,一经推行绝对供不应求。” 陈平摩挲着手中柔软的纸张,眼中几欲放出光来。 今晚这位小寨主着实给他大开眼界了,对方虽然年纪不大,可谈生意时却很老辣,做事有理有度,还有这些个新奇玩意,可不是常人就能捣鼓出来的,他简直就是个商业奇才。 范增问许青梧道:“这买卖也是只与咱们三家做?” 许青梧摆了摆手道:“雇佣军团不与大秦做生意,但也不接攻打大秦的生意。另外,若是日后你们与沛公产生摩擦,我雇佣军团也不接生意。纸张倒是可以跟你们大家分了,毕竟这种不伤和气的生意,有钱大家一起赚嘛。” (本章未完,请翻页) 有谋士见范增有意,遂出言讨价还价起来:“你拿六成,会不会太高了些?” “高?”许青梧看他一眼,“我研发这东西不要成本?你们只需保证只有我能造纸,其余事情我自己解决,人力、物力这可都是钱呐,我拿六成,其中三成,甚至更多都是生产成本了。这样一算,你们干拿四成,可比我的利润还高了。” 范增又将话题拉了回来,呵呵笑道:“我们现在的敌人就是大秦,你这雇佣军团不接大秦的生意,那岂不是白说了?” 许青梧也不点破,只道:“世事无常,做生意可不得想周全些。现在用倒没关系,反正我话先说了,往后有需求找我就是,只要价钱合理,只有你想不到的业务,没有我做不到的业务。” 范增还欲说什么,项羽哈哈笑道:“许寨主真是做买卖的好手,今日这场酒喝得过瘾!不知许寨主可愿在此盘恒几日?我这不缺酒,只缺喝酒的人。” 许青梧哪里会拒绝。 众人又复饮几杯,这才各自散去。 散场时,许青梧拒绝了项羽的安排,拉着陈平的手臂,非要跟他同一处歇了,说什么一见如故,定当抵足而眠才是。 韩信本欲上前打个招呼,找机会交流一番练兵之事,可看见许青梧拉着陈平不放,也就没好意思上前。 晚间,许青梧和陈平做同一处歇了。 两人只浅谈几句,许青梧便鼾声四起,自顾自先睡了,这让陈平心里难免有几分期待落空后的失望。 第二天清晨,许青梧起了个大早,拉着陈平就往街上走。 陈平问其缘故。 许青梧道:“陈大哥这衣裳虽是小弟赔给你的,但始终是别人的衣裳,我给陈大哥买几套新衣裳,这才是我自己的心意。” 陈平笑道:“昨晚我就听闻,我这身衣裳可是许寨主用一柄宝剑为我换得,如此便已受不起了,再买新衣,确实要不得啊,我受之有愧。” “要得,要得。” 许青梧硬拉着他进了铺子,随口道:“实不相瞒,我这趟可是出公差,花费都算大秦皇帝的。” 陈平惊得说不出话来。 “陈大哥别乱想,我可不是大秦的细作,”许青梧拿起件衣服看了看,又冲陈平比了比,“我是接了大秦的一个生意,又顺道来办点披云岭的私事。” 陈平脸色稍缓,低声问他:“军火生意?” 许青梧捡起几套衣服,对老板说都要了,随后阔气地扔下钱,又来了句不用找了,这才回答陈平的话。 他道:“披云岭除了军火生意,也做别的买卖。我这次除了来找刘邦、项羽独家合作,其实也是为大秦找丞相,如今的大秦虽然看起来挺厉害,可李斯死了之后,一个冯去疾不顶用,朝中无人呐,啧啧,子婴那叫一个急。” 陈平点头道:“这事昨晚你也分析了,我听人谈起过。” 他见许青梧只是嗯了一声,顿了顿又问:“大秦,呃……大秦如今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听说子婴上位后,一改先前的苛政,转性了?” “这倒是真的,不然我也不可能与大秦合作不是。” 许青梧收起衣物,递给陈平 (本章未完,请翻页) ,见他出神,便又认真道:“你是不知道,子婴为表决心,打算拆了阿房宫,说是要建一个什么招贤殿。还有,大秦如今的赋税,基本都是利民惠民,比如说……” 陈平听罢,忍不住说道:“税者,国之本也,大秦这样岂不是胡闹嘛!” “我也不懂这些,反正子婴现在挺穷的,”许青梧叹一声,“没办法,丞相冯去疾不懂,子婴身边无人可用,他能怎么办?就我这样的小孩,都被他抓来用了,你说说,他子婴得有多缺人才?” 陈平看了看怀中的衣物,长长地叹息一声。 他心想:许青梧做生意是把好手,可治国他就差多了,子婴竟委托一个小孩子来办国家大事,单从他支出钱财来看,虽然于我来说是一片真心,但于国之大事来说,他以权谋私,简直太过儿戏了! 许青梧睃他一眼,随口又道:“陈大哥你可知为何我独与你亲热?” 陈平忽然有一丝窃喜的感觉,但脸上故作平淡,说:“昨晚之事都是误会,许寨主别再往心里去了。” 许青梧得意洋洋道:“非也,非也。我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像大哥你这般,一表人才之人,简直又高又帅,想来才华也定是不俗,不然怎么会被将军留在府上呢。”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除了最后半句之外,这话对陈平来说都很受用。 只听许又道:“要不是陈大哥被项将军重用,我都想拉你去大秦了,过去保你做个丞相,让那什么冯去疾给你打下手,或者直接让他滚蛋!糟老头子而已,这天下不得靠咱们年轻人撑起来?不过可惜了,我来晚一步,哈哈哈,不提也罢,不提也罢!诶,陈大哥你若有兄弟,倒不妨介绍给我,让我也好回去给子婴交差。” 陈平简直心如刀绞,有苦说不出。 我他吗要是被重用,昨晚的宴会能没有我?都来了半个月了,昨晚还是头一次见项羽,人家都不搭理我啊!这说出来简直丢人! 他又叹了一声。 许青梧故作不知,还问:“陈大哥这是怎么了?项将军安排的事太烦心了?” 此话再次扎了陈平的心。 陈平强笑道:“呵呵,我是感叹,我虽有哥哥,但他耕地是把好手,没法给许寨主推荐人了。” 两人正说笑间,一位公子哥晃晃悠悠走了过来。 许青梧灵机一动,机会来了,再给陈平一刀,差不多就可以收线了。 他喉咙里聚起一口浓痰,瞅准了那公子哥的大腿。 “呵,呸!” 公子哥愣在原地,一脸诧异地看着满脸歉意的许青梧,整张脸逐渐因愤怒而变得扭曲。 他怒喝道:“杂碎!你狗眼不好使,还是管不住嘴!” “哎,我说你有话好好说,你怎么骂人呢!我给你擦了就是,一口痰而已。” 许青梧也变了脸。 “擦了就是?还一口痰,而已?” 公子哥抬手就是一巴掌,却打了个空,不由怒极反笑:“我尼玛,还敢躲!你完了,我告诉你,家父宋义,你真惹对人了!” 许青梧一愣,心中暗自叫苦,怎么好巧不巧还惹了个大人物,这下事情麻烦了。 (本章完) 章第99章 唯有套路得人心 陈平见对方是宋义之子,遂挺身道:“这位莫不是即将出任齐国宰相的宋襄,宋公子?” “正是,”公子哥见陈平衣着外貌都不凡,遂多问了一句,“你是谁啊?” 陈平行礼道:“在下陈平,见过宋相了。” “嘁!没听说过。” 宋襄翻个白眼,继续看着许青梧道:“小子!今天这事,你说咋办?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只要你跪下磕头认错,这事就算完了。” 陈平本以为能出任宰相之人定不会差了,没想到无礼地忽略了他,继而还出言刁难许青梧,遂心中不忿起来。 许青梧一脸茫然道:“磕头?凭什么!大不了我陪你身衣裳,再让你吐一口痰好了。” “凭什么?” 宋襄倨傲道:“家父宋义,够不够!” 许青梧立即说道:“你爹是大将军,跟你有什么关系!就你这样还出任齐国宰相?没你爹,你算什么?” 这话算是说到陈平心坎里去了,想我陈平身怀抱负,却苦于报效无门,眼下这宋襄哪里比得过我,不过有个好爹而已,竟能在齐国为相,真是老天不公呐! 宋襄冷笑一声,再道:“家父宋义!” 许青梧显得有些无语,只好解释道:“我们是项将军府上客人,我来与项将军谈大生意,我身边这位可是项将军府上的谋士,顶梁柱。大家都是自己人,我给你赔个不是可好?咱们一起喝一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如何?” 陈平涨红了脸,他哪是什么顶梁柱,看来许青梧误会不浅。 宋襄打量他二人一眼,笑道:“一个低贱的商人,一个无名小卒罢了,也敢扯项羽的大旗?再说了,项羽都的看我爹脸色呢,你算老几啊。” 他看着陈平说道:“你这些手段,骗骗这小孩子还行,我给你留点面子。” 许青梧被夹在中间,左右看了看,没想到这宋襄还真会来事,说出的话效果很好啊。 他随即叫嚣道:“你侮辱我可以,但不能侮辱陈大哥,你看看我陈大哥,一表人才!再看看你?你有什么?说给你道歉也是看在你的爹面子上,现在我不乐意了,老子在披云岭就喜欢随地吐痰,过不惯你这城里规矩,你能咋。” 宋襄哼哼道:“呦呵!还挺横。” 陈平对于许青梧替他出头,心中不由一暖。 他长舒一口气,按住许青梧的肩膀说道:“别说了,让他说两句也没什么的。其实我在项府也不算什么,人家根本就看不起我,呵呵。” 许青梧愣在原地,难以置信道:“什么?陈大哥你骗我的吧?你,你这么……” 陈平笑道:“你仔细想想,为何昨晚宴会没我?为何那侍卫对我呼喝?有些失望了吧,其实我什么也不是,宋公子说的没错。” 许青梧红了眼,显得很是生气。 宋襄笑眯眯盯着二人,打趣道:“生气就对了。赶紧跪下磕头,以后可以跟着我混,你们谁磕得响,我就重用谁,前途无量啊。” 陈平有些过意不去了,只捏紧了怀中许青梧送的衣物,愤怒地看着宋襄。 许青梧怒道: (本章未完,请翻页) “太不公平了!他项羽怎能如此暴殄天物!走!陈大哥,我替你说理去,就这宋襄都能为相,凭你的才能怎么可能得不到重用!”他拉着陈平就要离开。 陈平满脸匪夷所思,想不到许青梧竟还在为他着想,丝毫没有嫌弃之意。 宋襄急忙拦下二人,怒道:“不磕头就想走?” “先记着,今天没空!” 许青梧没好气道。 宋襄眨了眨眼睛,居然不知说什么的好,只得再喝道:“家父宋义!” “知道了,知道了,今天这事你先记下,改天我再来找你!” 许青梧不耐烦地敷衍两句,拉着陈平就要走,宋襄的护卫上前拦阻,结果被许青梧一脚踹飞出去,自此宋襄也不敢再为难他们了,只好看着两人离去。 陈平被拉着拐过街角,他停了下来,满脸歉意地说道:“许寨主你一片好心我知道,但没必要再找项将军了。” “怎么了?” 许青梧问一句,又道:“你看那宋襄,他哪点比得上大哥你了?他都能当丞相,大哥你为什么不能!放心吧,咱们去找项羽,找范增,以大哥的本事,还愁没有出头之日?” 陈平摇了摇头,叹息道:“我不想待在这了,不如去沛公那看看,听人说他知人善任。” 许青梧暗道一声糟糕,赶忙说道:“正巧我也要去找他,不如咱们同去?” 陈平盯着他半晌,忽然笑道:“你不嫌弃我是无名小卒?” “怎么会呢!” 许青梧表现得仗义极了。 两人回到项羽府上,许青梧带着陈平前去告辞,意料之中的项羽挽留了他,放了陈平离开。 许青梧一来要留给陈平些时间,让他心里再将今天的事发酵开,二来他还想着如何赚取韩信,所以就劝说陈平再等他两天,为此两人便住在了城中的客栈里。 隔天,许青梧去项府谈雇佣兵团等事,独留陈平在客栈中。 时值黄昏,陈平闲来无事只好要了壶酒。 酒入愁肠,愁更愁。 陈平想起自己,自陈涉起事以来,先奔赴魏王,数次劝谏魏王,对方不听,最终还被人诬陷,不得已逃到项羽这里,可来到这里又有什么改变呢,来了这么久要不是许青梧,自己连项羽面都见不着。 想我陈平,主持乡里社祭,被人称赞分肉甚均时,还曾立下豪言:使平得宰天下,亦如此肉矣! 如今再看,简直是笑谈,连宋襄那样的人都有机会出头,我陈平怎么就没有机会出头呢!沛公虽好,但谁能保证我去了,就会受重用? 许青梧?呵呵,靠他出卖面子换取我的出头,这事我陈平做不出来。 大秦?唔……若真的改了面貌,倒也不是不能考虑,反正天下暂时安定下来,只要能施展才华,在哪不一样呢。 我只缺个机会啊! 陈平正独自哀愁发叹呢,许青梧回来了,他身后居然还跟着韩信。 许青梧笑道:“我还说回来喝一杯呢,没想到陈大哥先喝上了,那咱们一起?” 陈平呼着酒气,招呼道:“求之不得,快坐! (本章未完,请翻页) ” 许青梧招呼韩信坐下,吩咐店小二再上酒上肉,三人就此喝了起来。 酒肉笑谈间,多是韩信与许青梧讨论练兵,布阵打仗之事,许青梧虽不懂,但好歹也是个穿越者,意识超前的回答中,韩信总能自己找到话中的亮点,而陈平只能默默地听着。 随着时间的推移,韩信街溜子性格显露出来,与许青梧也是越聊越投机,这让陈平有种被冷落的感觉。 正在这时,只听许青梧搁下酒盏,沉声道:“我三人聚在一起,我看是天意如此。” 韩信接话问他:“为什么如此说?” 陈平见许青梧看着他,也出声询问:“许寨主为何说是天意?” 许青梧道:“我觉得我们三人很像。再者,自古文武相辅相成,两位大哥算是一文一武,我虽是个低贱的商人,但有钱能使鬼推磨,咱们三人若放在一起,那岂不是天下无敌了?” 韩信和陈平听罢大笑不止。 陈平道:“许寨主无需妄自菲薄,依我看来,你虽是商人,却也有过人之才,只是你一心放在了商道上而已。” 韩信却又问:“你说咱们三人很像,到底哪里像了?我与陈平可都长你几岁,你还没我们高,没我们壮,这可一点也不像。” 许青梧道:“外貌而已,我是说或许咱们的经历会很像啊。” 他见陈平和韩信来了兴趣,于是说出了自己按照两人早年经历,而为自己编出的故事: “两位大哥一看就是有故事的人。实不相瞒,别看我年纪小,但我能走到今天,那也是有故事的,咱们这还不算很像?想我幼时孤苦伶仃,在山寨中时常遭人欺负,他们不但拿我当马骑,还笑话我吃白食。唉……” 他这一叹,韩信于陈平差点自闭了。 韩信的胯下之辱,早年间在亭长家蹭饭,被老妇人可怜。陈平不爱耕种,从而遭嫂嫂嫌弃,娶了个家境殷实,但传闻克夫的妻子,也没少让人说他吃软饭。 这可是怀才不遇的两人,心中永远的痛啊。 许青梧看了眼情绪低迷的两人,继续说完自己奋斗成寨主的故事,可着重讲了自己如何怀才不遇,如何想放眼天下做一番大事,可寨中人就是不支持等等。 酒桌上沉默了下来,唯有各自不停咽酒下肚的声音。 许青梧长叹一声,强笑道:“怪我,怪我一高兴就说了些不开心的事。我自罚一盏!” 韩信也举起酒杯,笑道:“实不相瞒,胯下之辱,遭受白眼这事,我也有。来,咱两算是同病相怜了,我跟你一个。” 陈平打断道:“也算我一个,如今说开了,咱们还真的很像。我的遭遇也差不多,呵呵,就昨天还遭人奚落了呢。来吧,咱三一起。” 许青梧举着酒盏,迟疑道:“既然如此投缘,要不咱们结拜吧!” 韩信和陈平互看一眼,彼此已顺眼了许多,心里也都清楚许青梧的分量,此时与其结拜,说起来还算是他二人高攀了呢。 当下,两人借着酒劲齐声答道:“好事!” 话音刚落,忽然有人在一旁问道:“能不能带我一个?” (本章完) 0第100章 将相欲西去 三人齐齐望去,韩信和陈平皆皱眉不语。 许青梧眉头一挑,一拍桌子叫道:“哎呀!大兄弟,你咋来了呢!” 李慕白顺势坐在桌子空缺的一面,整个人趴在桌子上,叹息道:“我就是劳碌奔波的命啊!” “啥情况?”许青梧忙问。 李慕白瞥了他一眼,示意把酒倒满,说道:“披云岭正在走向正轨,我闲着没事就出来找你,先直奔咸阳,又一路追过来。” 韩信忍不住问道:“这位小兄弟是?” 许青梧介绍道:“这是我兄弟李慕白,仇无鬼的唯一弟子。呃……也可以说是大秦皇帝的干儿子。” 韩信听罢,不由看向了陈平,两人倒吸一口凉气。 陈平忍不住问道:“仇无鬼?可是那个……那个……” 许青梧抬手道:“陈大哥是想说霍乱大秦的仇无鬼?嗨,都是假的,怎么可能有人能利用得了胡亥与赵高呢。” 陈平皱眉沉思片刻,失声道:“莫非……啊!这……这……简直……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韩信急了:“咋回事啊,说明白点!” 陈平望了眼许青梧和李慕白,见他们都没开口的打算,遂解释道:“如今大秦百姓都骂仇先生霍乱朝政,以至于百姓民不聊生,可实际上仇无鬼是为了子婴坐稳帝位,主动揽过了帝王家的这口黑锅,替子婴挽回民心呢。以前我听说此事,就觉得可疑,果不其然传言是假的。仇先生当真是一片赤诚坦荡,当得起‘无鬼’二字!” 韩信灌了口酒,呢喃道:“没想到世上还真有这么无私的人,若是我帮着子婴上位,起码先换个王侯再说啊。” 许青梧拍拍手,叫道:“好了好了,咱们不是要结拜嘛,赶紧的吧!” 陈平拱手道:“与三位互称兄弟,实乃我陈平三生之幸!” “俺也一样!” 韩信将酒盏砸在桌上,也叫道。 李慕白傻傻道:“我观二位兄长仪表堂堂,都是人中龙凤之姿,咱们既然结拜,为何要草率行事?不然明日准备妥当,再祭告天地,诚心些也可得天地庇佑不是?” 韩信和陈平一愣,都说甚好。 许青梧无奈,只好也附和了一声,心中却早已开骂: 我好不容易设个局,你怎么一来就搅和了呢,拜不拜无所谓,把他们弄到大秦去才要紧,我小时候也没少效仿桃园三结义,结果呢,长大后见面能打个招呼都算不错的了,什么狗屁结拜兄弟啊,只要感情到哪里了,结不结拜根本无所谓的好吧! 当晚,四人都喝了不少,韩信也留在了客栈中。 许青梧一夜忐忑,唯恐事情有变,第二日一大早他就出门去准备,时至上午才带笑而归。 韩信揉着昏昏沉沉的脑袋,问他:“一大早就不见你,干嘛去了?” 许青梧心里一惊,忙提醒道:“昨晚不是说好了今天要结拜嘛,我当然是去准备了啊。只可惜如今是十月天气,没有桃花林,否则也能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为何非要桃林?” 韩信疑惑道。 陈平笑道:“韩大哥,许寨主如今游走于子婴、项 (本章未完,请翻页) 羽、刘邦这些个大人物之间,其分量比之你我奈何?” “自愧不如。”韩信抿嘴笑道。 陈平又道:“李慕白之身份,比之你我孰高孰低?许寨主和慕白小友都如此上心,咱们怎能不认真对待?” 韩信一挥手,笑道:“确实,与这两人皆为异性兄弟,也不枉此生了,我是该用心些。” 许青梧转忧为喜,客套一句后,急忙说道:“城外十里,有片腊梅林,正是好去处!祭礼等项我已备妥,咱们这就去吧!” 不多时,四人来到城外的腊梅林。 四人铺开场面时,恰逢入冬后的第一场雪,漫天乱琼碎玉中,鹅黄小巧的腊梅花正开得旺盛。 许青梧忍不住叹道:“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 李慕白忙着摆弄祭品香烛,没好气道:“别叹了,赶紧来搭把手,马上可就正午了。” 陈平和韩信这两个失意之人,听了之后都不由砸了咂嘴,苦笑连连。 许青梧见两人都有所触动,心思一动之下,再卖弄道:“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韩大哥,陈大哥,还有慕白,虽然咱们都算萍水相逢,但今后当生死与共,互相扶持,荣辱一心才是!” 陈平忍不住叹道:“许寨主大才,我不如也。” 韩信砸着嘴,啧啧叹道:“我本以为你经商是把好手,没成想这文采,啧啧……张口便来。能与你结为兄弟,此生再无憾事了。” 李慕白早已见怪不怪,一边收拾着,一边感叹自己可真就是劳碌的命。 大雪中,腊梅暗香袭人。 案桌上牛羊马等各类祭礼摆放妥当,四人焚香而拜天地,共同立下那经典的誓言。誓毕,年长的陈平被拜为兄长,韩信次之,李慕白及许青梧依次为弟。 祭罢天地,四人就着各类肉食,饮酒赏雪、赏梅一回,亲切地互相唤着兄弟,也得亏雪不大,天不寒。 回程途中。 许青梧见事情差不多到位了,于是问韩信道:“大哥想去投奔刘邦,不知二哥有何打算?我见二哥在项将军这,貌似也不甚如意。” 韩信笑了一笑,说道:“如今都是自家兄弟,也不怕你笑话。我跟大哥可都不如你混得好,但就像你说的,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慢慢熬呗,总有出头之日。” 陈平看了看许青梧,几番想张口,最后都忍住了。 李慕白适时道:“咱们不是刚结拜么,怎么就又要分开了?” 韩、陈二人无言以对,大丈夫总得建功立业不是,三弟你一心想做个游侠,这无可厚非,但四弟许青梧已有成就,反倒是我二人还一事无成,不分开去闯荡,又能怎么办呢?大哥总不能比弟弟差了吧,否则说出去自己丢人,你们脸上也无光啊。 回到客栈后,许青梧迟疑道:“我有一言,不知大哥、二哥愿听否?” 陈平只看着他,袖中的拳头已攥紧。 韩信道:“但说无妨,一家人没那么多顾忌。” 许青梧又略作沉吟,才道:“我想给大哥、二哥找个好去处,可又怕此举会让两位哥哥觉得,堕了你们面子,这……” (本章未完,请翻页) 陈平笑道:“四弟你也是好心,哪怕说错话,我们当哥哥的还能怪你不成。” “没错,”韩信点了点头,“你有话就直说,如此见外作甚!” “那好吧,我就直说了。” 许青梧沉声道:“先前跟大哥提过,我此行除了与刘、项二人谈生意,还要出来帮子婴寻找将相之才。我想着此等好事,与其便宜了别人,不若自家兄弟近水楼台先得月,岂不美哉?” 四人大眼瞪小眼。 李慕白愣过后,先表态:“这事我看行,两位大哥也不是常人,若去了咸阳定能得到重用,况且我跟青梧与子婴的关系都不错。” 许青梧一脸期待地望着两人。 韩信吸了口气,“嘶……这事好是好,可大秦已是强弩之末,今天下之公敌,去咸阳不是长久之计啊。” 许青梧赶忙说道:“子婴上台以后,大秦可有改观?大秦百姓对朝廷风评如何?照我来看,大秦还有救,只是缺少向大哥、二哥这样的将相之才。这在我生意场上,我称之为风险投资,当别人都觉得这事前途渺茫时,我就下注押宝,将来事成,那收益可就无限了。” 韩信皱眉道:“如今项羽和刘邦也行啊,大秦不都有意打压他们?连带着四弟你都放着一堆王侯不管,来找他们做生意,显然他们也能成事,且风险更小啊。” 许青梧按住韩信的手,劝道:“二哥你想想,项羽自身本就有勇有谋,况且还有范增等一大群谋士,以及项家那一大批老人,你若跟了他,何时才能有出头之日?” 他又看着陈平说道:“刘邦勇谋虽不及项羽,但他身边已有樊哙、张良、萧何等人,这些人可都是他的兄弟一般,况且他们才能如何,想必大哥、二哥心里也有数,都不会比你们差多少了。你们若去了刘邦那里,何时才能出头?就算能出头,你们的地位能比得过刘邦的这些个亲信?” 李慕白总算看出来了,弄了半天,许青梧早就在打两位哥哥的主意了。 陈平开口了,问许青梧道:“我一直有个疑惑,为何四弟觉得只有这个三家能成事?” 许青梧嘿嘿一笑,“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是大势所趋。不是我觉得,而是确信这三家能成事!别忘了,我是个商人,商人的嗅觉若不灵敏,还怎么抓住商机?三家唯独大秦外强中干,两位哥哥此时不抢占先机,更待何时?!” 韩信摸着下巴,呢喃道:“听你说的很有道理,但大秦风险很大啊,章邯、王离这些人也不是善类,都是老秦人了。” 李慕白插话道:“二哥放心,我师父说过,章邯、王离等人虽勇猛,但远不及白起、蒙恬、蒙毅、王翦等人,他们难以挑起如今大秦的担子。这等机会摆在眼前,我觉得二哥你应当试一试。” 韩信犹豫过后,望向陈平,说道:“你是大哥,要不你拿个主意吧。” 陈平笑道:“四弟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咱们自己也得争口气才是。咸阳又不是龙潭虎穴,大秦将来若真的再衰败了,那你我肯定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韩信咧嘴笑道:“没错!有了咱兄弟几个,大秦若再衰败,那只能说咱们是真的废物了,哈哈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