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下之妻》 1、楔子 庆和十九年。 秋雨下了已有大半个月。 承恩侯府后院西南角的一处院落,顾珞坐在临窗的大炕上朝窗外望去,淅淅沥沥的秋雨顺着屋檐滑下,天色阴沉,似乎连空气中,都多了几丝凉意。 一旁,正做着针线活的拙心,看自家姑娘脸色苍白,还有近些日子愈发消瘦的身子,到底没忍住放下了手中的绣活,红着眼睛道:“姑娘,老夫人这大半个月都在寺院斋戒,世子爷又远在西北征战,这战事结束尚不知什么时候了。公主殿下却借此愈发作践姑娘,这若您肚子里的孩子有个什么意外,可如何是好。” 拙心说着,不由落下泪来。 顾珞怀、孕已有七个多月,可身子却没有和寻常有孕的妇人一般变得丰、腴,除了隆起的肚、子,脸颊反倒是比还未出阁那会儿还显消瘦。 她并非不知道拙心对她的担心,暗暗叹息一声之后,她拉了拙心的手,有些歉疚道:“早知今日,当日我就不该带你入府的。” 当年顾珞出嫁,带了四个丫鬟入府。 可到头来,忠心耿耿肯继续服侍她的,也唯有拙心一人。 拙心听她这么说,却是哭的愈发厉害了,替自家姑娘委屈道:“姑娘,世子爷怎么就不肯相信您呢,姑娘和世子爷圆房,怎会是姑娘玩弄心机故意算计世子爷。偏世子爷却不肯听您解释一句。” 顾珞听着这话,却是没有说话,只伸手轻轻抚上自己的小、腹。 她知道,这腹中的孩子,若是顺利的话,再有最多一个月就该出生了。 可因着公主殿下的缘故,她心里其实是明白的,公主殿下又怎么可能看着这孩子出生。 许也因着她知道自己和腹中这孩子缘分浅,这几日里,她大多时间都是坐在这里,想要多感受一些腹中的动静,静静的,多陪伴这尚未出世的孩子。 除此之外,她如今,已是心如死灰。 若说这一生她唯一后悔的事情,该是当年被逼着嫁到这承恩侯府。 其实早在三年前,徐遣往宁国公府退亲,德昭公主御前请旨,说两人早就两情相悦求皇上成全时,她就该决绝一些的。如果当 初自己能狠心一些,直接搅了头发,老夫人便是再气愤难平,也不至于逼着她嫁到这承恩侯府,那样也就不会连累到这无辜的孩子了。 她和徐遣是自幼就有婚约的,而这婚事,也是爹爹在世时就定下的。 这若换做顾家任何一个姑娘,这婚事该也是圆满的,可偏偏,她是顾家最小的姑奶奶,虽和府中姑娘们岁数相当,却生生长了个辈分。 而这一切,皆得从老夫人四十五岁生辰那年说起。 二十年前,京城人都知道宁国公府顾家,主母善妒,三房子女皆由老夫人所出。可偏偏在这生辰宴两日之后,有传言说爹爹在外头置了外室,而这外室,便是她的姨娘明氏。 这么一桩风花雪月之事,如何能不引人窥视,很快便成为了京城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尚在姨娘肚子里的顾珞,不管是个哥儿还是姐儿,和府中的少爷姑娘们可是差了辈分的。 便是府中的几位爷,还有当时已经出嫁了的姑奶奶,脸上怕也难堪。 可是,事情就是如此之巧。老夫人千算万算也没想到,那年年底先帝爷在延和园设宴,爹爹竟然带着姨娘也去了,更巧的是,期间有人欲毒害淳王府的小世子,阴差阳错间那碗掺了毒药的银耳莲子羹竟被姨娘服下。 事后很快查明,竟然是淳王侧妃因着嫉妒想要谋害小世子。 淳王是太后娘娘的幼子,却因病早早离世,府中唯一的子嗣便是这小世子。所以,太后娘娘感念姨娘替淳王府保住了香火,直接指派了奶娘往宁国公府照顾尚在襁褓的顾珞。 老夫人余怒未消,可也知道不可能这个时候对她动手的。 而让众人更跌破眼镜的是,等到她满月,竟得太后娘娘亲自赐名,单名一个珞字。 既有太后娘娘赐名,她这顾家小姑奶奶的身份,老夫人也只能认下了。 可私下里,老夫人只当她是外头来的野、种,每每想起她便如鲠在喉。 另一边,爹爹虽因着姨娘的死伤心不已,可也强忍着内心的伤痛,早早替尚在襁褓中的她做了打算,在过世之前,给自己和承恩侯府才出生不久的小世子定了娃娃亲。 可惜爹爹却绝不可能想到,她虽说还是嫁到了这承恩 侯府,却是避居妾室之位。 而今,更是连腹中无辜的孩子都保不住。 三年前,徐遣往顾家退亲,所有人都在看她的笑话,加上德昭公主御前请旨赐婚,大家看着她时,更多了些轻蔑和嘲讽。 可谁又能知道她的惶恐和不安呢? 她虽和徐遣有自幼的婚约,可德昭公主可是公主之尊,嫁给徐遣,当然只可能是正妻。 这些,顾珞当然也都知道。她不会愚笨到,自己可以争得过公主殿下。 所以,她跪在老夫人面前,求老夫人允她断发往庵堂去。 可老夫人却没有应允,顾家所有人更是劝她性子不要那般执拗,当年她的婚事是爹爹定下的,那么,她以妾室的身份嫁到承恩侯府,也算不得承恩侯府背信弃义。 他们更逼着自己主动请旨避居妾位,这样,便成全了公主殿下,还会挽回些公主殿下的名誉。 所有人都没有想过,她嫁过去之后,会受怎样的蹉跎。 公主殿下本就被贵妃娘娘宠坏了,嚣张跋扈,性子骄纵,如何能容得下她。 可所有人都只当看不到等待她的是什么,老夫人本就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自然乐得看她的笑话,而各房的太太还有姑娘,觉得她配不上徐遣,也不想因着这婚事,让顾徐两家交恶,更不想得罪宫里的贵妃娘娘,。 对于她们来说,她出身本就卑贱,能给徐遣当妾本就该感恩戴德了,如何还敢想着正妻的位子。 回想着这些,顾珞不由感觉小腹隐隐作痛。 拙心看她额头的冷汗,急的正要开口说什么,可还没开口,只听吱呀一声,门被人推开了。 只见德昭公主一身深紫色兰花纹褙子,头戴东珠,扶着嬷嬷的手趾高气扬的走了进来。 顾珞朝着她看去,却也没想着动身行礼。 她知道,今日便是自己的死、期了。 德昭公主缓步上前,看着顾珞原本婀娜纤细的身子,如今竟除了隆起的肚、子之外,身上其他地方竟和皮包骨一般,心中顿觉解气,讥讽的看向顾珞,道:“顾氏,你可想到你也有今日?” “当年你过门时,外头人可都在说,依着你的姿色,不定什么时候真的勾、搭了世子爷。” “可你算什么东西? 我又岂会让你得逞。你便是和世子爷圆了房,我也定要让世子爷认定你是轻浮下、贱之人。” 顾珞确实对她和徐遣圆房那日发生的事情,心中有不小的疑惑。 可她没有想到的是,竟是德昭公主有意为之。 见顾珞眼中的愤怒,德昭公主却是笑的更开心了,只是比起眼中的流光溢彩,她的眼眸深处却是更多了些嫉妒和疯狂,怒不可歇道:“你只知世子爷厌恶你,可你怕是不信,我曾几次瞧见,世子爷深夜站在你这院落外。” 话音刚落,德昭公主一把上前掐着顾珞的脖子,歇斯底里又道:“都怪你这张脸,若非这张太过耀眼的脸,世子爷怎可能不知不觉把目光放在你身上。” “可你也配让世子爷心仪于你,你不过是顾家的野、种,你凭什么敢娶勾、引世子爷?” 屋子里如死一般沉寂,顾珞清澈的眸子也满是不可置信。 这样的她更是激恼了德昭公主,一把甩开他,几近疯狂道:“可好笑的是,世子爷根本不敢承认自己早就心仪与你,毕竟他厌恶了你这么多年。” “可我怎么可能让世子爷对你动一丝的恻隐之心呢?我便故意让他想要靠近你时,发现自己被你算计圆了房。世子爷性子孤傲,觉得被你骗了,可不就对你只剩厌恶了。” “还有你这肚子里的孩子,在世子爷眼中也只会是个孽、种。” 说完,德昭公主哈哈大笑几声。 原来,事实的真相竟然是这样。 顾珞突然觉得自己的人生失败极了。 她不是不恨德昭公主这样阴狠的手段,可比起德昭公主,她更恨徐遣。 若非他觉得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是孽、种,何以征战西北,可府中却连个看顾孩子的人都不留。 还有老夫人,按说也是注重子嗣的人,可不也因着徐遣的不在乎,只安安静静的在一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然没有想过保护过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吗。” 想着这些,顾珞只觉得自己的身子抑制不住的颤抖着。 这一生,她没有遇到良人,也没有能力庇护自己唯一的孩子。 可她却不会和往日一样,跪在德昭公主面前苦苦去哀求。 这一生,她求过太多人了,所以早就明白, 这些都是无用的。 想通这些之后,她抚、摸着自己早已经隆起的肚子,笑了起来。 和往日的畏畏缩缩不同,这一刻的顾珞,眼睛亮的可怕。 这样的顾珞,让德昭公主更是气的抓狂,愤怒瞬间席卷了她,只见她拿过一旁早就备好的毒、药走上前。 顾珞被逼着喝下毒、药,不过数十秒,便觉下腹疼的厉害。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过去,不知过了多久,门猛地被人从外头踹开,只见徐遣一身戎装,风尘仆仆,双目通红的从外头走了进来。 待他把顾珞抱在怀中时,顾珞疼的已经浑身都是冷汗。 她的眼睛直直的看着他,想到自己受的那些委屈,想到自己那已经没了的孩子,她突然自嘲的勾了勾唇角,强撑着最后一口气拔下头上的玉簪,朝他刺去。 一枚同心结羊脂玉玉簪,这是她和他相识这么些年,他唯一送她的东西。 徐遣似乎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可她只感觉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模糊。 可说什么,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早就倾慕于她,却不敢承认,让自己连腹中的孩子都保不住。 她的人生,她的孩子,本就是被他丢弃掉的。 所以这样的爱慕,她并不稀罕。 她只盼着地府过奈何桥时,多喝一碗孟婆汤,把他忘的干干净净。 2、装无辜 顾珞知道自己死过一回了,只上一世自己死去时,那穿肠毒药太过厉害,便是这一刻,顾珞都能记起那种痛楚。 丫鬟拙心见她醒来,眸子忍不住泛红,激动的抓着她的手,道:“姑娘,您终于醒过来了。” “还好奴婢趁着今日府中设宴,悄悄溜出府寻了郎中给姑娘配了药回来。奴婢还担心这郎中是江湖郎中,没想到半碗药给姑娘喂下去,姑娘竟然真的醒了。” 顾珞怔怔的看着眼前的拙心好一会,才开口道:“府中设宴?今日难道是珍哥儿的满月宴?” 拙心眼中含泪,却还是点了点头。 可想到今日府中这般热闹,自家姑娘却因着被大姑娘推下水,病了有小半个月,她便忍不住愤愤道:“姑娘,大姑娘这也太欺负人了,这么寒冷的天把您推到湖里,却狡辩说是您自己失足落水。” “更可恨的是,老夫人还有大太太竟然也任由大姑娘颠倒黑白,更是连郎中都不肯往府中请,说是小世子爷即将满月,这个时候请郎中入府显的晦气。” “这若不是奴婢偷偷从外头买了药,姑娘还不定什么时候能醒来。” 说着这些,拙心豆大的泪珠更是落了下来。 原还多少有些茫然的顾珞听拙心说完,终于确定自己重生在了三年前,还未出阁时。 要说重生这事,多少有些吓人,可顾珞却来不及想其他的,因为若她没有记错,眼前这满月宴不过三天,徐遣就要上门来退婚了。 顾珞不会愚蠢到因着自己重生一世,就觉得自己能拦住徐遣往国公府退婚。 可她却再也不想和上一世一样,件件事情都选择退让了。 “姑娘,您怎么了?”拙心见自家姑娘怔怔的愣在那里,还当她哪里有些不舒服,急急问道。 顾珞轻轻摇了摇头,轻声道:“你替我沐浴梳妆,今个儿珍哥儿满月宴,我这当姑祖母的,怎能不露面呢?” 重生一世,顾珞再不想这样委屈了。 这些年,京城这些贵妇人们都当大姑娘顾锦宁知书达理,蕙质兰心,却不知她私底下的刻薄和跋扈。 爹爹过世前,因着担心自己在府中受 了委屈,更担心自己出嫁时老夫人不会给她多余嫁妆,所以早早就从私库中拿了不少的私产给她。 宫里的太后娘娘还有淳王妃也因着对她的怜惜,时常有赏赐给她,所以,她手中的财产其实并不少的。 可因着她的懦弱可欺,这些年里,不少贵重的东西早就被顾锦宁偷偷拿了去。 她身边拙心,兰清,玉箬,如画四个丫鬟,可除了拙心,其他三人不知偷偷从自己私库中拿了多少东西去孝敬顾锦宁。 而顾珞若没记错,上一世珍哥儿的满月宴,顾锦宁送给珍哥儿的正是一块羊脂玉五福如意玉佩。 这玉佩是难得的上品,当时很让顾锦宁出了风头,府中大奶奶卫氏更是感念她怜惜侄儿,和她走的愈发亲近。 上一世,顾珞知道这事儿后,知道身边的丫鬟手脚不干净,心里虽说委屈,却也没有声张。 可这一世,她不要再这样懦弱可欺了。 她便要在众人面前,撕开顾锦宁的真面目。 却说正院这边,一派喜庆。 今日宁国公老夫人得了重孙,除了族人之外,京城各侯门世家也都来了。 宁国公老夫人的娘家嫂子安国公老夫人也带了儿媳,孙媳,府中姑娘少爷们来赴宴。 可比起安国公府的来客,和宁国公府即将是姻亲的承恩侯府,却更惹众人的目光。 尤其今日不见顾珞露面,众人便更多了些揣测。 “顾家那小姑奶奶去年就及笄了,可怎么还不见承恩侯府的人过来提亲呢?这莫不是有什么也隐情不成?” “是啊,今日宁国公府这喜庆的日子,那顾家小姑奶奶原也该在承恩侯老夫人跟前献献殷勤的,怎么竟然连面儿都不露。” 一个身着浅紫色金线兰花褙子的夫人听了,却是低声道:“承恩侯府这不摆明了故意拖着吗?我可是听说承恩侯世子爷很不待见顾家这小姑奶奶,指不定早就有别的心思了。” 这话一出口,众人都惊呆了。 “难不成,承恩侯府是打了退亲的心思。” 几人正窃窃私语着,却听身后的丫鬟突然低声道:“夫人,那位可是顾家那小姑奶奶?”众人下意识的抬眸,却见顾珞一身藕荷色百花刺绣对襟襦裙,肤如凝脂,唇若 朱丹,缓步走了过来。 饶是知道这顾家小姑奶奶不得宁国公老夫人喜欢,可众人看着此时的顾珞,却都忍不住赞叹道,这顾家小姑奶奶出身虽卑微,可姿色却是一等一的,这样的姿色怕是后宫里的娘娘,也没有一个比得上的。 一旁,顾家众人也没想到顾珞竟然会突然出现。 尤其顾锦宁,见顾珞施施然走过来,恨不得上前抓花了顾珞的脸。 她的命怎么就那么硬呢? 都昏迷不醒半个多月了,竟然还能再次醒来,还能再出这样的风头。 顾珞不是不知道大家对她的指指点点,更知道顾锦宁这会儿气的肯定想掐死自己,可她却只浅笑着,缓步走上前,给老夫人请安道:“珞儿给老夫人请安。” 说完,她忍不住咳嗽几声,似是无心又道:“珞儿许久未见府中这般热闹了,原已经给珍哥儿准备了礼物,想一早就拿过来的。可没想到,这一病竟然病了这么些日子。亏得身边的丫鬟今日往外头买了药,珞儿才没错过珍哥儿这满月宴。” 这番话一出口,众人都不由面面相觑。 这若大家没听错,这顾家小姑奶奶病了大半个月,府中竟然都没找了郎中来看看,反倒是这小姑奶奶身边的丫鬟今日偷偷出府弄了药回来。 在座的人心中无一不震惊,虽她们也知道这顾家小姑奶奶不得顾家老夫人喜欢,可竟这样不管不顾,这也太残忍了些。 有胆子大一些的,不由看向了宁国公老夫人。 顾珞把众人的神色都看在眼中,却是装作一副无辜的样子,看着老夫人,战战兢兢道:“老夫人,珞儿方才是无心之失,并没有……” 顾珞的话还未说完,一旁的淳王妃却是开口了。 当年,若非顾珞的姨娘救了她儿子,她如今只怕早就跟着去了。所以,这些年她颇为看顾顾珞。 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这孩子,在府中竟然过的是这样的日子。 淳王妃今年已是坐三望四的年纪,平日里日日吃斋念佛,性子最是温婉,可这会儿,她却神色凌厉,直直的看着宁国公老夫人道:“我竟不知,宁国公府如今颓败到连个郎中都请不起了?” 宁国公老夫人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般 ,一旁大太太纪氏也没有想到,淳王妃性子一向温柔,竟然会这样质问老夫人。 所以,只满脸的堆笑,对着淳王妃,道:“王妃娘娘,这事儿都怪我,这些日子只顾着珍哥儿的满月宴了,竟然让底下的奴才,捅出这样的篓子。” 说着,她忙对顾珞使了个眼色,又道:“何况,这事儿该也是珞丫头素日里心思重,怕这个时候请了郎中入府晦气,才拦了下来。” 大太太原以为自己这样说,依着顾珞往日的性子,早该把这一切的责任揽在自己身上了。 可让她诧异的是,顾珞听着她这话,只紧紧的攥着手中的帕子,一副泪眼迷蒙的样子。 在场众人看顾珞怕成那样,目光瞬间又落在了大太太身上。 大太太的脸上更是青一阵白一阵的,她忙看向婆母宁国公老夫人,却见老夫人神色愠怒。 她看得出来,老夫人这是迁怒到自己了。 其实,这事儿也怪她自作主张,她知道老夫人不喜顾珞,所以才想借着这机会,故意给这丫头些委屈受的,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样不可收拾的地步。 想着这些,她强撑着嘴角的笑意,上前温婉的抓了顾珞的手,装作歉疚道:“珞儿,这事儿是大嫂没顾及到,竟让你受了这样的委屈。” 大太太如今也有四十有三,这些年养尊处优,是从未想过自己竟然在这小丫头片子面前低头。 顾珞也见好就收,乖巧道:“是珞儿给大嫂添麻烦了。” 说着,她恍若才记起今日来这里的目的,从丫鬟手上拿过一块玉佩,递给了大太太,“大嫂,这是我特意给珍哥儿挑的满月礼。” 看着顾珞递上来的玉佩,大太太竟是险些没有晕过去。 这块玉佩,竟然和女儿方才拿出来的一模一样。 众人自然也看出来了这两块玉佩有些端倪,甚至若众人没有猜错,这两块玉佩其实是一对儿。 可若是一对儿,怎么一个在顾家大姑娘手中,一个却在顾家这小姑奶奶手中呢? 在众人窃窃私语时,顾珞却装作震惊的样子,看着一旁的桌子上顾锦宁早就送出去的那块玉佩,不可置信道:“咦,这玉佩怎么会在这里呢?我在库房中寻了许久,还当身边的 丫鬟手脚不干净,正准备细查一番呢。” 这话一出口,众人的目光复又落在了顾锦宁身上。 看着大家对她揣测的目光,顾锦宁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可她又怎么可能承认是自己偷拿的,只急着辩解道:“小姑姑,你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我还会偷拿你私库的东西不成?” “何况,这世间玉佩那么多,你怎就确定这玉佩是你的?” 顾珞看了一眼急着跳脚的顾锦宁,暗骂她一句蠢货,方才似笑非笑道:“我这玉佩有王凝之的刻字,一块上面刻了风起,另一块刻了云移,大姑娘可要请人验证一番。” 众人听了,更是一阵唏嘘。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顾锦宁的贴身丫鬟玳瑁噗通跪在了地上,哭着道:“姑娘,这事儿都怪奴婢,奴婢往玲珑阁阁寻了这块玉佩,并不知竟然是小姑奶奶的。” “这若非小姑奶奶身边的丫鬟手脚不干净,这玉佩如何能流落到玲珑阁。” 顾珞似笑非笑的看着顾锦宁,她心里清楚,这事儿今日也只能这样了。 可她并不吃亏,今日出了这样的事情,也给了她机会好好清理清理身边这些奴大欺主的丫鬟。 3、挑拨 满月宴竟然出了这样的丑事,众宾客离开时,皆忍不住有些唏嘘。 虽说顾锦宁身边的丫鬟竭力替顾锦宁挽回了些颜面,可大家到底不是傻子,尤其这种内宅之事,怕根本没有那么简单。 所以,不出半个时辰,顾家满月宴发生的事情,很快便传遍了整个京城。 宁国公老夫人也没想到今日会出这样的岔子,满脸的愠怒的看着紧紧跟上前来的大太太道:“你这拎不清的东西,往日里我只当你办事还算周全,没想到,今日竟出这样的岔子。” 一旁,大太太纪氏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觉得顾珞怕就是那祸害,才整的她不得安生。 可心里再是委屈,她也只能请罪道:“母亲,这事儿确实是儿媳的错。” 可嘴上这样说着,她心里却不由有些怀疑,要知道,顾珞往日里不声不响的,这样的事情,之前也不是没有过,谁能想到,今个儿她竟然伸出了爪子。 老夫人当然也知道纪氏的心思,她心中也有着同样的疑惑,不由脸色越发阴沉了。 一旁,二太太孟氏,三太太董氏,大奶奶卫氏虽暗恨顾珞今日的反常,可心里却也不免有些怨怼大太太。 毕竟,顾珞虽不得老夫人喜欢,可若活生生让她病死了去,这也未免连累了国公府的名声。 而且这掌家之权这些年都在大太太手上,她们捞不到半分好处,如今,却要因着大太太办事不利,被外头的人指指点点,面儿上怎能不难堪。 二姑娘顾锦茹,三姑娘顾锦彤是晚辈,这个时候自然也不敢随意开口。 可顾锦宁却没有那样的好涵养,见两位婶婶,大嫂还有两个妹妹都不表态,她气呼呼便道:“祖母,小姑姑今日定是故意落您的脸面,您一定得重重的罚她……” 顾锦宁的话还未说完,却见宁国公老夫人猛地一拍桌子,冷冷道:“你这眼皮子浅的东西,那丫头私库里的东西,谁让你拿的。这拿了也就是了,竟然还众目睽睽之下当礼物送出来,你到底还有没有点脑子。” 提及这老国公爷给顾珞留的私产,宁国公老夫人心中如何能不恨。 所以,这 些年,她虽知道大孙女眼馋那丫头私库里的东西,也没少拿了去,她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能蠢到这个地步,把偷拿的东西摆到台面儿上,这真是让她一口气差点儿没有喘上来。 依着她的心思,今日出了这样的事情,定要好好责罚那孽种的,可这府中上上下下那么多双眼睛,这个时候确实不易再生事了。 却在这时,有丫鬟进来回禀,“老夫人,小姑奶奶过来了。” 说话间顾珞缓步走了进来。 见到顾珞,顾锦宁恨不得上前抓花她的脸,可有老夫人在,她也只敢想想,不敢真的放肆。 瞧着屋里静寂的气氛,顾珞缓缓跪在地上,请罪道:“老夫人,珞儿病了些日子,竟是糊涂了,不经意间说了不该说的话,还请老夫人责罚。” 这是在解释今日这场风波了,可不知为何,眼前的顾珞虽眼中含泪,紧紧攥着手中的帕子,如往日一样一副胆战心惊的样子,可落在众人眼中,却总觉得她有哪里不一样了。 见老夫人不说话,顾珞又哽咽道:“老夫人,珞儿深知今日犯了大错,所以想着往静华寺吃斋念佛些日子,还请老夫人成全。” 听她要往静华寺去,众人方才那抹疑惑瞬间便消散了许多,老夫人审视的目光更是看了她许久,才道:“你既有这样的心思,那便等娴妃娘娘生辰宴之前再回来。” 娴妃娘娘出自永国公府,而永国公府又是宁国公老夫人的娘家,所以娴妃的生辰宴,宁国公府的女眷们都会往宫里去。 至于顾珞,虽不得老夫人喜欢,可毕竟她那姨娘当年救过淳王世子,娴妃娘娘为了讨太后娘娘欢心,也乐得给顾珞体面让她也往宫里去。 所以今年,也不会有例外的。 一旁的顾锦宁听着祖母这话,差点儿没有搅碎手中的帕子。 每年娴妃娘娘生辰,顾珞都有往太后娘娘跟前请安的体面,而她,和二房的顾锦茹,三房的顾锦彤,却成了顾珞的背景板。 也因着这样的嫉妒,顾锦宁暗中欺负顾珞越发厉害。 所以,这次顾珞被自己推下水病了那么些日子,她只当老天爷这次会如自己所愿。 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她的命竟然这么硬, 还闹出这样的风波。 更可恨的是祖母非但没有重重罚了顾珞,反倒依旧允她往娴妃娘娘生辰宴去。 顾锦宁越想越气,等到众人从老夫人院里离开,顾锦宁气呼呼便拦了顾珞,阴阳怪气道:“小姑姑,你也别得意太早了。你可知今日承恩侯府的人往府上来,大家都在议论什么?” 这话里浓浓的奚落,顾珞重生一世,又岂会听不出来。 可让顾锦宁郁闷的是,顾珞却浅笑着道:“是在说承恩侯府有意拖延婚事,亦或是承恩侯世子其实早就有退婚的心思吗?” 顾锦宁直接就愣在了那里,她原本是想让顾珞难堪的,没想到,顾珞竟然浑然不受影响,反倒是像说别人的事情一般。 可怎么会呢? 顾珞肯定是强装镇定。 毕竟,若她被退婚,那这整个京城谁还敢娶她,许下半辈子就在庵堂过了。 这么想着,顾锦宁复又充满了斗志,看着顾珞道:“小姑姑,今个儿承恩侯府的人来了府上,唯不见承恩侯世子,小姑姑也该发觉了。承恩侯夫人说是承恩侯世子近来在密云卫练兵,所以才没能来赴宴。可我也不防告诉小姑姑,昨个儿我和茹姐儿,彤姐儿往珍宝阁去玩,可是见到承恩侯世子回来了。” 顾锦宁这个时候说这些,无非便是想刺顾珞的心窝子,毕竟这事儿换做任何一个姑娘,怕都面上难堪,恨不得找地洞钻进去的。 可让顾锦宁出乎意料的是,顾珞只是轻笑一声,反倒是转开话题,看着顾锦宁道:“大姑娘有这闲情关心我,想来是还不知道娴妃娘娘早就属意镇国公府的姑娘给二殿下当皇妃。” 这些年,这京城无人不知,顾锦宁倾慕二皇子。 又因着宁国公府和永国公府的姻亲关系,所以,顾锦宁和二皇子也算是青梅竹马。 所以,顾锦宁一直都想着能嫁给二皇子。 大太太平日里疼她,自然也没有不同意的。 可上一世,二皇子娶的却是镇国公府的二姑娘邵虞。 娴妃娘娘潜邸时就生了二皇子,这些年做事无一不替二殿下考量。所以,又怎么可能选中顾锦宁做二皇子妃呢? 顾锦宁不是不好,而是宁国公府和永国公府本就已经牢牢绑 在一起,又何须再多一桩婚事,这不是浪费吗? 可这些,顾锦宁和大太太不懂,只一厢情愿的觉得平日里娴妃娘娘总夸顾锦宁蕙质兰心,便误会了娘娘的心思。 顾锦宁听着这话,果然脸色都变白了。 贵妃娘娘竟然还有别的盘算?顾锦宁如何能相信。 她自幼就觉得自己会嫁给二皇子,甚至这些年,外头人也都这样以为的。毕竟,娴妃娘娘从未表露过不满。 可同样的,娴妃娘娘也未真的说出将来会让她做儿媳的话来。两家其实就这样心照不宣。 所以,听着顾珞的话,她虽说心惊不已,可还是等着顾珞道:“你别在这里胡说八道了。娴妃娘娘若真有别的心思,祖母和母亲怎么可能未闻得一点风声。” 顾珞冷笑,也难怪顾锦宁不相信,毕竟上一世,事情发生时,整个顾家都懵了。觉得娘娘是摆了他们一道。 至于顾珞为什么要和顾锦宁说这些,无非就是知道顾锦宁任性骄纵的性子。 只要她生了疑心,她必不会甘心二皇子被别人抢走的。更会视邵家姑娘为眼中钉肉中刺。 到时候发生点儿什么,可就有的好戏看了。 4、刁奴 “姑娘,您今日这是怎么了?这往日里大姑娘找您麻烦,您能避则避的,怎的今日竟这般……” 见大姑娘气呼呼的离开,拙心终于没忍住,诧异的开口道。 她侍奉姑娘身边,最是知道姑娘性子稳妥。可今日发生这么多事情,她都有些不认识姑娘的。这不管是方才宴席上弄出那样的乱子,还是刚刚在老夫人院里,她吓都要吓死了。 在她看来,姑娘竟和变了个人一般。 顾珞看着拙心满目的疑惑,自不可能告诉她自己重生的事情,所以只能似真似假道:“其实这一病我想了许多,我这么些年小心翼翼安分守己,却被人欺负的连命都差点儿丢了,想想,倒不如换个活法。” 顾珞的话听的拙心一阵心惊,可她也没劝自家姑娘,反倒是看着顾珞,道:“姑娘能这样想,奴婢也不知当劝不当劝。可奴婢却知道,姑娘在哪,姑娘就跟到哪,奴婢会一辈子陪伴姑娘左右的。” 这话一出,顾珞不由想到上一世拙心跟自己吃的那些苦,顿时心里百感交集。 以往她不争不抢,没有丝毫的心机,似乎命运给她什么,她便接受什么。 可这一世,她不要再这样坐以待毙了。 就如今个儿发生的事情,上一世的自己哪里敢想,自己会做出如此大胆的事情。可实际上,不管是老夫人还是大太太,不也不敢真的拿她怎么样吗? 却说顾锦宁怒气冲冲的回了正院,按说顾珞方才那番话,本不该扰乱她的心绪的。可也不知为何,顾锦宁总是下意识的去想这个可能性。 她性子本就骄纵,这些年里,怏然早把自己当做了二皇子妃。可这事儿若最终便宜了别人,她一想便忍不住指尖一阵颤抖。 大太太见女儿神色凝重,还发着呆,不由问她到底是怎么了? 这没谱的事情顾锦宁也不好和母亲说,何况,顾珞不过随口一句话,定是故意玩弄自己的,她怎能愚钝到真的中了她的圈套,惹母亲担心。 所以,她只轻轻摇了摇头,偎依在母亲怀里,撒娇道:“没什么,许是有些累了。” 说完,她犹豫了下,似是无意又 道:“母亲,您说娴妃娘娘会不会趁着生辰宴让皇上给二殿下赐婚呢?” 听着闺女这话,大太太忍不住笑了出来,打趣女儿道:“我还当你有什么心事呢,原来是因着二殿下。” 说完,她轻轻拍了拍女儿的后背,又道:“其实这事儿你不说,母亲心里也有数的。娴妃娘娘若趁着生辰宴撮合你和二殿下最好,若没有,母亲便让你祖母探探娴妃娘娘的口风。 听母亲这般说,顾锦宁方才心头的慌乱消减不少,脸颊也不由热热的,有了小姑娘家的娇羞。 顾珞回了自己院里,便见往日里根本没拿她当主子的兰清,玉箬,如画三人,远远看着她,噗通就跪在了地上。 顾珞面无表情的从她们身边走过,一旁,拙心忙去拿了椅子,让自家姑娘坐下。 方才宴席闹闹腾出的事情,兰清,玉箬,如画这会儿也都闻着消息了。 要知道,自家姑娘性子懦弱,也因此,她们才敢私自拿了私库里的东西去讨好大姑娘,当然,这里面也有暗中卖到外头去的,这就另说了。 可姑娘却一次都没有因此训斥过她们,一直以来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们的胆子自然越来越大,如今私库中,竟然只剩不到四分之一的财产。 可这才一夜功夫,姑娘在众目睽睽之下让众人知道她身边藏了贼不说,还拿了东西去孝敬大姑娘,她们如何能不胆战心惊。 顾珞懒懒的坐在贵妃椅上,见三人脸色苍白,突的就笑了出来。 三人面面相觑,却是因着顾珞这突然的笑声,不由后背一阵凉飕飕的。 而顾珞接下来的话,却是更让三人差点没有晕过去。 “你们跟在我身边,该也有些年头了。所以冲着这些年的主仆情谊,我也不重罚你们。你们只需把私库的东西,原模原样一件不少的给我还回来,这事儿也就罢了。” 这不是要她们的命吗? 且不说卖到外头的,如今都不知还在不在铺子里了,就说大姑娘那里的,她们是不要命了才敢去和大姑娘讨了东西回来。 何况,今日宴席上,大姑娘身边的丫鬟机灵,费尽心机的大姑娘给撇了出去,她们若这样上门去讨,大姑娘又岂会认。指不定发多 大的火,重重责罚她们呢。 想到这些,兰清,玉箬,猛地磕头求饶,如画原先则是老夫人院里当过差的,所以胆子大些,便狡辩起来:“姑娘,奴婢们确实是猪油蒙了心,可奴婢们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这临枫院是什么地方,府中上上下下的奴才,哪个想往您身边当差。您今个儿若是罚了奴婢们,岂不更惹人寒心。” 这倒是个伶牙俐齿的,顾珞几乎都被气笑了。 可今日,她却不会再一退再退了,左右今日闹腾那么一出,她便是打罚身边的丫鬟,也只是惩治刁奴,谁又敢拦着。 这么想着,她冷了脸吩咐拙心道:“去请了家法来,我就不信了,你们嘴能硬到什么程度,这会儿了还敢这样颠倒黑白。” 很快,临枫院的动静就惊动了各房。 大太太闻着消息,脸色苍白的险些晕过去。 顾锦宁也没想到,顾珞真的准备抓着这事儿不放。 可眼下这情形,这几个贱婢畏惧长房的威严,不敢攀咬她,可若是几十板子打下去,又会如何? 顾锦宁顿时头痛极了。 大太太则觉得当断则断,忙差身边的嬷嬷往临枫院去,让她偷偷和顾珞说,私库里的东西是大姑娘瞧着新鲜,并没有想占为己有。 顾锦宁性子骄纵,这些年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哭着要拦了母亲。 却见大太太第一次冷了脸,低斥她道:“你这拎不清的东西,那丫头这次醒来就和变了个人一般。这若再任由她闹腾下去,连累了你的名声,若传到娴妃娘娘耳中,才有你哭的。” 这边,顾珞看着大太太身边的姜嬷嬷过来,不由眉眼弯弯。 而等到姜嬷嬷离开,顾珞才懒懒开口道:“罢了,这些奴大欺主的东西,都给撵出府去,省的惹我心烦。” 兰清,玉箬,如画早就被打的只剩半口气息,这会儿听着顾珞要撵了她们出府,直接就晕死过去了。 她们这些人若被撵出府,还能有什么好去处,尤其还手脚不干净,只怕会被卖到勾栏里。 等婆子们把奄奄一息的三人押下去,顾珞目光闪闪的看着拙心道:“近几日长房那边该会一件件的把私库的东西还回来。你记得之后弄个账册,一一登记入 库。” 上一世,顾珞不注重钱财,可重生一世,她却知道,有些事情,有钱能使鬼推磨。 却说承恩侯府,因着今日宴席上发生的事情,承恩侯老夫人脸色很是难看。 这不管她满不满意顾珞这个未来的孙媳妇,可顾家竟敢这样欺负人,这不是明着打承恩侯府的脸吗? 而且,当年两家之所以定下这门婚事,盖因侯府早有衰败之像,所剩不过表面的荣耀,答应这门亲事不过是想得了宁国公府的照拂。宁国公老国公爷倒也信守承诺,在他未离世前,承恩侯府颇得老宁国公照拂。 承恩侯老夫人不愿做忘恩负义之人,即便觉得这顾家小姑奶奶出身低些,她其实并未想过悔婚的。 所以,今日宁国公府这满月宴,她也携了儿媳前去。 可她这么想,孙儿却并非如此。 明明昨日就已经从密云卫回来了,今日却从始至终都没有现身,这样的态度,也难怪席间惹众人揣测,说她们承恩侯府早有退婚之意。 见老夫人面上的愠怒,承恩侯夫人却有不一样的想法,小心翼翼道:“老夫人,今个儿宴席闹腾出那么一出,您不会真的以为是巧合。” “这往日里,妾身倒没看出,顾家这小姑奶奶竟然有这样的心思。” “她便是有再大的委屈,也不该至国公府的脸面不顾,便是碍着孝道,也不该如此意气用事的。这样性子的孙媳妇若是娶进门来,恐后宅不宁啊。” 承恩侯老夫人看了承恩侯夫人一眼,就差翻个白眼,道:“顾家这小姑奶奶纵是泥人的性子,都差点儿被人还得没命了,还不许人反抗。这话亏你好意思说出来。” 听着这话,承恩侯夫人脸色一白,虽不敢反驳婆母,可心里到底有些委屈的。 她承认自己有私心,可她有私心难道错了吗?当年老宁国公再世时确实照拂承恩侯府不少,可那也是此一时彼一时了。 如今,她便是瞧着顾家那小姑奶奶配不上自家儿子,怎就不行了。 承恩侯老夫人怎能看不透儿媳的心思,直接就道:“遣哥儿和顾家这小姑奶奶也都到了适婚的年龄了,估摸着时间,我们也该往顾家去提亲了。这事儿,你这几日就给我准备起来 。” 承恩侯老夫人说完,对着身边的嬷嬷又道:“世子爷呢?去,把他给我找来。我便要问问他,这些年饱读圣贤书,怎就能这样至自己未来发妻的脸面不顾,今日竟然连面儿都不露。” 嬷嬷听了,忙差人去打听世子爷的动向。 不一会儿,却见一个婆子气喘吁吁的过来回禀,“老夫人,不好了,听说世子爷往顾家去了。” 承恩侯老夫人听得脸色瞬间苍白。 她这孙儿的脾气她是再了解不过的,今日既然不忘顾家去赴宴,那肯定是心里存着气。 可这会儿,他偏又去了。 难不成是真的打了主意,自作主张往顾家去退婚了? 5、退还 却说徐遣策马飞奔,到了顾家门口。 作为承恩侯府的世子爷,他眼光自是高的,所以,和顾珞的婚事,在他看来便是他惟一的污点。 而几个时辰前,他还在书房里看兵书,身旁的长随催着他往宁国公府去,可他却不为所动,似乎根本不知道他这样做,会给顾珞带来怎样的流言蜚语。 可看着看着,不知何时,他竟然慢慢打起了瞌睡。 然后,他做了好长一个梦。 梦里他往顾家退亲,同一日,德昭公主御前请旨,说要嫁给她,求皇上成全。 然后,画面一转,他看到的竟然是顾珞那巴掌大的脸,肤如凝脂,唇若朱丹,一双水漾的眸子,跪在他面前,求他说服宁国公老夫人允她往庵堂去当姑子。 往日里,他一个眼神都吝啬给这顾家小姑奶奶,可梦境中,看着顾珞泪眼朦胧哭红的双眼,他的心却不由咯噔一下。 再之后,便到了十里红妆,一派喜庆,他和德昭公主大婚了。而这相隔不过三个月,顾珞一袭嫁衣被人从角门抬了进来。 梦境外,徐遣骤然攥紧了手中的书,眉头紧蹙。 然后画面又一转,自己竟偷偷站在那一处小院门口,看着院中的顾珞娇美动人,如下凡的仙子。 少年第一次不得不承认,自己其实早就对她动了心。 可这朦胧的倾慕和憧憬却在下一瞬消失殆尽。 他发觉自己从顾珞床上醒来,两人衣衫不整,再看看一旁鎏金香炉中催、情的香料时,他眼底充满了嘲讽和愤怒。 顾珞流着眼泪惊慌失措的看着他,可看她哭红了眼睛,他眸中的冷意更深,斥责她道,“我早该知道你自私虚荣,和你姨娘一样骨子里就是卑贱之人。” 甩下这些话,他便拂袖离去。 梦境中的画面是那么的身临其境,梦境外他的心蓦然一沉,似是知道自己犯了无法弥补的错。 可梦境并没有就此结束,脑海中最后的画面,是他一身戎装风尘仆仆破门而入,可看到的却是顾珞被德昭公主强逼着喝下了毒药,尤其看着顾珞隆起的肚子,身下骇人的鲜血,即便是梦中,他的心脏都如被人拿刀子 刺了一般。 梦境外,徐遣痛苦的眉头紧蹙,不愿意相信这一切。 “世子爷,您快醒醒!” 见世子爷被梦魇着了,长随周于归急急把他叫醒。 待徐遣醒来,眼神茫然,眼角却带着明显的泪痕。 他一直都自诩温文尔雅,行事光明磊落,从未对不起过任何人。 可梦境中的顾珞,让他觉得老天爷和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记得几年前,有人曾和他开玩笑提及他和顾珞的婚事,说顾珞是京城难得的美人,这姿色便是做宫里的娘娘都可以了。 而他,只当众人在嘲讽自己,所以便似笑非笑道:“韶华易逝,再美的姿色不过是以、色侍人罢了。” 因着这句话,京城人都知道他对这桩婚事的不满。 可这一刻,他看着眼前熟悉的书房,再回想着梦境中发生的一切,感觉自己指尖都在颤抖。 下一瞬,他猛地站起来,便朝外头走去。 周于归急急跟上,“世子爷,您这是要去哪儿,您等等我。” 待周于归紧紧跟着自家世子爷,最终停在宁国公府门口时,他吓都要吓死了,上前拦了世子爷道:“世子爷,奴才知道您不喜欢顾家这小姑奶奶,而且早就有了退婚的心思。可您也不能乱来啊。且不说姑娘家都是要脸面的,就今日顾家小姑奶奶已经够难受的了,您何必偏偏在今日给顾家小姑奶奶添堵呢?” 徐遣看着他,没有说话。 周于归便把今日宴席上的事情说了出来。 徐遣的脸色豁然变得更加凝重。 他慢慢闭上眼睛,复又睁开,只眼底的深沉泄露了他内心的纠葛。 站在这宁国公府门前,他竟然有些恍惚,竟不知眼前这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 “什么?世子爷竟然要见我?” 临枫院里,顾珞和拙心正收拾着明日往静华寺要带的东西,听着徐遣竟然要见自己,顾珞脸色顿时煞白煞白的,指尖也忍不住颤抖不已。。 拙心却有些欣喜,小心翼翼道:“姑娘,世子爷可是第一次主动说要见您呢。您说,世子爷会不会听到您今个儿受的委屈,特意过来安慰您的。” 如果换做上一世的顾珞,许也会有这样的期待。 可她重生一世,又怎么可 能会自欺欺人呢? 徐遣来找自己,只可能为了退婚的事情。 可她才重生回来不过一日,这个时候还没有心理准备去见他。 尤其上一世,自己拿了那羊脂玉同心结簪子刺向徐遣,满手的鲜血中,她是那样的不甘心。 她的孩子,就这样没了。他厌弃自己,如何羞辱自己,这些她都可以接受。可他,竟然寡情到不肯给自己的亲生骨肉丁点儿的庇护。 所以那一刻,自己其实是恨不得多刺他几下的,只可惜,她早已经没了力气。 回想着这些,顾珞从头上拿下那羊脂玉同心结簪子,递给拙心,吩咐她道:“你替我把这个还给世子爷。” 拙心顿时一惊,急急道:“姑娘,这簪子您往日里最是珍惜不过,怎的今日竟然要还给世子爷?” 饶是知道自家姑娘这次醒来就如变了性子一般,拙心还是吓住了。 而且,这簪子若由姑娘退回去,世子爷若是真的误会了姑娘,可如何是好。 还是说,姑娘本就打着退婚的主意? 拙心越想越心惊,脸色瞬间煞白煞白的。 顾珞看着拙心眼中的震惊,不由自嘲的勾了勾唇角。 上一世,三日后徐遣往顾家来退亲,而这之前,他从未私下找过自己。 可这一世,却有了这样的变化。 顾珞琢磨着只可能是因着今日自己大闹一场,落在了他耳中。想必他觉得自己这个未婚妻又让他丢脸了。 她其实是知道的,自己和他的这门婚事,在徐遣看来,不过是当时承恩侯府势微,不得已才有的交易。一向心高气傲的徐遣,又怎么会轻易接受这门婚事呢? 上一世,德昭公主成为徐家妇,恐在徐遣心里,只有德昭公主这样的天之娇女才配的上他。 顾珞心中没有不服气,可她却也不想这一世再和徐遣有任何的牵扯了。 所以她这辈子势必不能再嫁到承恩侯府去的。 可若如上一世一样,徐遣来退婚,顾家为了颜面所有人都逼着她忍了委屈,避居妾室之位嫁给徐遣,想到这样的可能性,顾珞想着倒不如自己抢了先机,先把这羊脂玉簪子给退回去。 如此一来,依着徐遣孤高的性子,怕是会愈发的厌恶她。 见姑娘 态度坚决,拙心也不敢再劝,忙往外院去了。 这边,徐遣看着丫鬟递过来的羊脂玉簪子,神色萧索,指尖颤抖,可最终他只苦笑一声,转身离去,徒留下萧索的背影。 周于归见自家世子爷竟然吃了闭门羹不说,顾家小姑奶奶还把世子爷送她的羊脂玉簪子退了回来,只当顾家小姑奶奶时生气世子爷今日没去赴宴。 不过他倒也不觉得顾家小姑奶奶耍性子,在他看来,世子爷这多少有些咎由自取。 想了想,他到底是低声道:“世子爷,原有些话奴才是不该说的。” 说着,他斟酌了下,又道“奴才真不知道您为什么这样讨厌顾家小姑奶奶。可在奴才看来,顾家小姑奶奶可是难得的性子温婉,品性温良之人。” “您想想,就您和顾家小姑奶奶这门婚事,您当初都那样奚落顾家小姑奶奶了,可顾家小姑奶奶从未仗着太后娘娘的怜惜,往宫里告状或者是给您难堪。” “而且,这婚事落定时,顾家小姑奶奶尚在襁褓中,奴才倒觉得顾家小姑奶奶无辜的很。” 往日里,这些话周于归是不敢说的,可今日,他却不吐不快。 徐遣听着这番话,抓着缰绳的手已经满是汗水。 正院里,正吃着南方新来的橘子的顾锦宁也听说了徐家世子爷找顾珞的消息,听着丫鬟的回禀,她稍微想了想,便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世子爷肯定是想和小姑姑说退亲的事情,否则,小姑姑怎么还故意避着世子爷了。” 在顾锦宁看来,顾珞才没胆子敢在徐家世子爷面前拿腔作势,所以她对徐家世子爷避之不及的原因只有一个,那便是她揣测到了世子爷的来意,所以害怕了。 这么想着,顾锦宁今日憋得一肚子的火终于是消散了一些。 这世间又有什么比看到顾珞狼狈更让人振奋人心的事情呢? 她今日敢这样当众给自己难堪,怕是不曾想过自己真的会被徐家世子爷退婚。 这世间对女子最是严苛,尤其退婚的女子,任她顾珞生的再如何貌若天仙,还当真敢有人再招惹她不成? 再是绝色天成,怕也免不了后半辈子在庵堂度过。 想到自己被顾珞的美貌压了十几年,顾锦宁这一刻差的点要笑出声来。 一旁,丫鬟紫玉看自家姑娘笑得开怀,也忍不住幸灾乐祸道:“姑娘,这若小姑奶奶真的被徐家退婚,日后,只怕比死都难受呢。” “可姑娘却不一样,姑娘马上就要嫁给二殿下了,到时候,必是人人捧着姑娘。” 6、皇上 等到了第二天,顾珞往宁寿堂给老夫人请安之后,就往外院去了。 候在外院驾车的婆子往日里眼睛能长到天上去,可今日,她们却都稍微收敛了些,见顾珞出来,满脸堆笑的迎了上去。 顾珞最是知道这些婆子的阴奉阳违,所以只当没看到婆子的讨好,在拙心的搀扶下便上了马车。 车轱辘声响起,马车很快便过了闹市,一路往郊外驶去。 拙心看自家姑娘懒懒的靠在大迎枕上,却是有些疑惑道:“姑娘,京城要说香火最旺的寺庙当属天佑寺了,怎的姑娘却要往静华寺去呢?” 顾珞低笑一声,似真似假道:“天佑寺每天那么多人去,佛祖哪能都保佑的过来。倒不如静华寺,人少,佛祖许还能记得你家姑娘许了什么愿呢。” 听着姑娘的话,拙心一阵哑然,知姑娘是在说笑,不由也跟着笑了起来。 顾珞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拙心看着姑娘这般,不由想起昨日姑娘退还了那羊脂玉簪子给世子爷,心中便不由一阵酸涩。 姑娘若真的和世子爷退了婚,顾家哪里还有姑娘的容身之处。 老夫人怕是为了国公府的名声,也不会让姑娘继续留在府中的。 因着这样的不安,她昨晚彻夜未眠。 她知道,自己其实是有些怕的,怕姑娘后半辈子只能在庵堂度过。 “姑娘,下车了。”等到耳侧响起拙心的声音,顾珞才缓缓睁开眼睛。 拙心缓缓扶着她下了马车,待她看到眼前的清幽僻静,听到耳边传来深沉而悠远的钟声时,重生以来萦绕心头的烦闷似乎也消散不少。 静华寺不大,比起香客众多的天佑寺,这里给人感觉难得的清净,没有一丝的喧嚣。 尤其院内菩提树环绕,青黑色的屋檐,更显古径通幽。 顾珞随着小和尚进了大殿,虔诚的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低语道:“愿佛祖保佑,信女此生和承恩侯府再无任何的牵扯。” 等顾珞拜了佛祖,正准备离开,却见小和尚过来问要不要抽签。 上一世,顾珞从未抽过签,因为她早知道自己身不由己,所以对于自己的未来,早已没 了奢望。 可这一世,她犹豫了下,还是拿过了签桶。 待签落地,没等顾珞拿起,小和尚却是变了脸色,拿了签神色慌张的就跑出了大殿。 顾珞不由大为吃惊,一旁,拙心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意外,气道:“姑娘,这小和尚疯了不成?” 佛祖面前不宜喧闹,顾珞虽心中也颇为惊讶,却也没说什么,只缓缓站起身,添了香油钱,就准备离开大殿。 顾珞这才刚走出大殿,却见那小和尚辗转回来,将她拦住,“我家住持问施主可否移步后院禅房。” 顾珞微微诧异,却也不疑这小和尚有坏心思,毕竟这佛家重地,还无人敢放肆。 而且,她心中其实也有揣测,这怕是她方才所求的签有些问题,所以寺院住持才请自己过去解签。 难道,自己所求的签有端倪? 还是说是最坏的下下签? 毕竟重生一世,对这方面顾珞多少也有些忌讳的,是以,往后院的路上,她心里也七上八下的。 可让顾珞更没有想到的是,住持这里竟然还有别的客人,而且还是个男子。 顾珞不着痕迹一瞥,便知这男子怕是非富即贵。 男子着一身玄色银丝长袍,腰带上坠着一块羊脂玉玉佩,虽背对着自己,可给人的感觉却让顾珞有着深深的压迫感。 顾珞不由暗暗腹诽,这住持大人也是,既然有客人,又怎好叫自己过来,何况,还是个男子。 难道住持大人避世已久,已不知男女需要避嫌。 顾珞这么想着,便要悄声避开。 不想,那玄衣男子却突然转头看过来。 顾珞先是一惊,下一瞬,脸色一白,神色慌张的便跪在了地上。 跟在顾珞后面的拙心也吓得双腿一、软,跪了下来。 玄衣男子看起来年近四十,高挺的鼻子,黑如墨玉般的眼睛,身上那股不怒自威,不是庆和帝,又是谁? 可皇上怎么会出现在这静华寺呢? 顾珞不安的想着,却也没忘记磕头请安:“臣女恭请皇上圣安。” 顾珞往年也经常出入内宫,自然是认识庆和帝的,可每次她都是隐没在众人间,恭恭敬敬的请安问好,哪里会和现在一样,四目相对,顾珞不由有些后悔,今日自己不该往 这静华寺来的。 顾珞胡乱的想着,却听庆和帝一声低笑,随即,又听住持大人道:“瞧你,看把人小姑娘吓的。” 住持大人竟敢如此打趣皇上,顾珞心中愈发慌乱了。 就在顾珞诚惶诚恐恨不得快点消失时,只见住持神色凝重的看着她方才求的签,半晌方开口道:“小姑娘,你可知这签已有二十年没人拿过了。” 住持说完,便再没说话,顾珞顿时心中更不安了,暗暗道,这主持大人也真是,说话说一半。 既然这签二十年没有人再拿过,这到底是好签呢,还是坏签。 可直至顾珞离开,住持大人也未再多说一个字。 静华寺的住持法号清远,看起来慈眉善目,可谁都想不到,他的真实身份其实是当年的废太子,庆和帝的皇叔。 按说废太子历来都没有善终,只这清远大师,本就无心储位之争,当年也是自请退位让贤,所以,才得以遁入空门,几十年平安无虞。 要说以他如今的修为,世间少有事情让他动容了,可今日顾珞所求这签,却是让他不由回想起二十年前。 如今已故的孝仪皇后,二十年前可不就是在这静华寺求了同样的签,之后没多久便入主中宫,成了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而今,孝仪皇后已去了有足足九年,这签又重现于世,清远大师怎能心里没有计较。 若他所猜不错,方才那小姑娘,想必和孝仪皇后一样,注定和皇家有扯不清的关系了。 庆和帝见清远大师这神色,语带调侃道:“皇叔都出家这么多年,竟还相信这所谓的预言?” 不等清远大师反驳,庆和帝亲自替清远大师续了一杯茶,起身也离开了。 见皇上起身离开,原藏在暗处的两名侍卫还有乾清宫总管太监王詹忙紧随其后。 作为乾清宫总管太监,王詹早年就侍奉在庆和帝身边了,主仆情谊自是不同。 所以,忍不住便开口道:“皇上,您怕是不知道,昨日宁国公府满月宴,可是热闹非凡呢。” 庆和帝笑而不语,知道他不会无缘无故提及这宁国公府的满月宴,必然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王詹见庆和帝没有嫌自己多事,便如实把昨日顾家满月宴发生的事情说了 出来。 只说着说着,他也不由有些替顾家这小姑奶奶委屈道:“皇上,这若非顾家小姑奶奶那姨娘,淳王府如今连香火都没了。可宁国公府竟这样对待这顾家小姑奶奶,这事儿说小了是家丑,往大了说,可是对太后娘娘不敬。” “这些年,谁不知道太后娘娘有心照拂这顾家小姑奶奶,可宁国公府的人既然知道,还做这些下作的事情,恨不得这顾家小姑奶奶去死。可见这宁国公府的人,没一个深明大义之人。” 王詹说这些话,原也是因着顾珞今日得了这上上签,才故意在皇上面前提及这些事儿的。 原先,他也不准备主子有什么回应的,却不想,庆和帝听完,却是饶有趣味道:“这小姑娘能众目睽睽之下似真似假演这么一出戏,倒也有些急智。” 王詹听主子这话,顿时更来了劲儿,说道:“皇上说的是。可奴才看来,顾家小姑奶奶却也是可怜之人。按说当年老国公爷给她和承恩侯世子定了婚事,可谁能想到,承恩侯世子却一直不满这婚事,这若非对这顾家小姑奶奶心存厌恶,昨日怎么可能缺席顾家这满月宴。” 庆和帝听着不由挑眉,这王詹存着什么心思,他又怎么可能不知。 确实,今日这顾家小姑奶奶求的签让他不免想到了孝仪皇后。 他和皇后在外人看来倒也是伉俪情深,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对她并未有倾慕之情。 只是皇后性子温婉,做事稳妥,不藏私心,倒也让他愿意敬着她,给她体面。 若说两人之间唯一的憾事,便是九年前西苑狩猎,有人欲行刺他,皇后替她挡箭而亡。 庆和帝对皇后,便多了些愧疚。 也因此,这些年,宫里贵妃和妃嫔们觊觎后位,还有前朝大臣几次谏言中宫之位不宜空悬,他都未让人取代皇后的位子。 见皇上眉头微蹙,沉默不语,王詹知道皇上这必定是想到先皇后了,也不敢再多言。 可不知为何,他依着对皇上的了解,今日这顾家小姑奶奶,怕是引起皇上的注意了。 撇开今日这所求之签不提,顾家小姑奶奶有些日子没见,竟然日渐长成,出落成大姑娘了。 这便是宫里近来得宠的婉嫔娘娘,也没这样的姿色呢。 7、六宫 这边,顾珞被一名小和尚带到了女眷们斋戒时住的院落。 等小和尚一离开,顾珞终于没忍住,双腿一、软,坐在了地上。 拙心也吓坏了,声音颤抖道:“姑娘,皇上怎么会来这静华寺呢?” 听着拙心的话,顾珞忍不住轻咬嘴唇。 无怪乎拙心这样慌乱了,她又何曾料到,会在这里见到皇上。 要说这些年她时常出入内宫,对于皇上也算不得陌生,可她胆子小,每次见着皇上也只是恭顺的行礼问安,不敢有任何的僭越。 而且皇上登基这么些年,当初为了这储位,京城血、流成河也不为过。之后又肃清西南王,远征北胡人,如今,不管是前朝大臣还是后宫妃嫔,哪个不是揣摩圣心行事。 顾珞闻着这些传闻,对皇上更是心存敬畏,每每入宫更是怕行差踏错,提醒自己谨慎再谨慎。 可今日,自己竟这样和皇上偶遇,还有皇上那声轻笑,顾珞自是受了不小的惊吓。 好在她毕竟重生一世,收拾一番心情之后,她紧紧攥着手中的帕子,一字一顿的看着拙心道:“今日见到皇上的事儿,你切不可说出去一个字。” 拙心呆呆的点了点头,看的出,她这会儿还未晃过神来。 顾珞抓了她的手,感觉她手心冰凉,强撑着嘴角的笑容,转开话题道:“好了,你去备了笔墨纸砚,我趁着这几日抄些经卷供奉在佛祖面前。” 拙心看着自家姑娘,知道姑娘也是强装镇定,可为了不惹姑娘担心,她只能轻轻点了点头。 可想到方才姑娘所求那签,她心中还是一阵不安。 住持大人说这签已是二十年未出现了,所以这签对姑娘来说,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呢? 拙心尚且这样不安,重生一世的顾珞,心中的惊讶可想而知了。 上一世,她并未往静华寺来,也就没有这样的意外。所以现在,她也有些疑惑,这样偏离的轨迹,到底会把自己带到何方。 却说庆和帝回了宫,直接就往慈宁宫去了。 太后知他今日去了静华寺,见他眉头舒展不少,便知他心情不错,便又和他提及了立后的事情。 “先 皇后已是去了九年,这后位一直悬空,还能一直拖着不成?何况,这眼瞅着二皇子,太子,四皇子也到了议婚的年龄,为了堵这悠悠众口也好,为了让后宫妃嫔歇了不该有的心思也罢,这继后的事情,真的该准备起来了。” 这若是往日,庆和帝总会态度淡淡,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 可今日,他却眉头微挑,道:“继后?母后觉得这后宫里,谁能配得上这位子?还是说贵妃这几日,又不安分了。” 这话太后却听不懂了,这宫里妃嫔历来的晋升,都是有章法的。 如今,宫里贵妃一人,出自成国公府,育有四皇子。妃位三人,柔妃,娴妃,端妃,各育了大皇子,二皇子,大公主。 嫔位两人,其他往下便不说了。 所以这若选继后,只可能是贵妃。 可太后冷眼瞧着,皇上却没有心思让贵妃更近一步。 可若不晋升贵妃为继后,难不成皇上还准备另选他人。可不管是谁,入宫不过是新人,无育嗣之功,如何能争得过贵妃这些潜邸时就侍奉皇上的人。 近些年,太后是愈发揣摩不透自己这儿子了,虽是自己肚子里出来的,可若因着这立后的事情,让母子之间生了嫌隙,太后却也不愿的。 所以这次太后也没逼儿子,只暗暗叹息一声,道:“罢了,这事儿哀家也不逼你。只你自己多考虑考虑,太子大婚之后便开始学着监国,这六宫便会各有心思。这后位一直空悬,于太子怕也无意。” 说完,太后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提及了今日淳王妃往慈宁宫来的事情。 而提及淳王妃,太后便不得不提起昨日宁国公府满月宴发生的事情,难掩愠怒道:“这宁国公府竟连一个拎得清的人都没。” 在太后看来,顾珞出身低些,这根本算不得事儿。她那姨娘替自己小儿子留住了香火,就足以让她喜爱顾珞。 偏顾家人不长眼,竟让这小姑娘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何况,这顾珞的名字还是她当年亲自赐名,宁国公府竟如此作践这小姑娘,这不是打自己的脸吗? 太后越想越气,直接便让人开了私库,选了一瑁玳镶蓝宝石簪子,还有七彩宝石琉璃凤蝶头花,累丝嵌珠 金丝耳坠赏给了顾珞。 太后有心借此给顾珞做依仗,更有心让承恩侯府有些自知之明,莫要做出不知所谓的事情来。 庆和帝心知母后这些年抬举顾珞这小姑娘,可像现在这般,倒是把庆和帝给逗乐了。 太后却犹自觉得承恩侯府欺人太甚,气呼呼道:“当年这婚事是老宁国公定下的,如今岂是承恩侯府说反悔就反悔的。珞丫头这模样,这品性,怎还配不上承恩侯世子不成?” 庆和帝听着这话,却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子,脑海中不由想起今日静华寺见到这小姑娘。 小姑娘显然是吓坏了,其实他挺好奇的,这小姑娘往日往宫里来时,也是这般,似乎对自己颇为畏惧。 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让这小姑娘如此害怕自己呢? 想着这些,庆和帝不易察觉的眉头微蹙。 太后原也是絮叨一番,本没准备真用这些琐事惹了儿子心烦,所以也不再多说,借口自己累了,便遣了儿子下去。 慈宁宫外,王詹十分有眼力劲儿道:“皇上,太后娘娘瞧着是真心喜欢顾家这小姑奶奶。这若顾家这小姑奶奶能时常陪伴太后娘娘左右,太后娘娘得多开心啊。” 王詹方才在太后娘娘寝宫,弓着身子侍立一旁,可这并不妨碍他瞧着皇上听着顾家这小姑奶奶时,神色的变化。 而他这些年,能从一个小太监到如今的乾清宫总管太监,除了忠心不二之外,那便是格外的会揣测圣心。 在他看来,皇上近些年于后宫并不贪、恋,近来更是除了三年前选秀入宫的宁嫔娘娘和婉嫔娘娘,皇上偶尔还召两人侍寝,其他妃嫔亦或者贵妃寝宫,去了最多也只是坐一坐。 在他看来,皇上龙威愈甚,却失了些兴致。他这当奴才的,自然得哄着皇上开心了。 而这顾家小姑奶奶,他见惯了这后宫佳丽三千,却觉得这顾家小姑奶奶,若能侍奉皇上身边,也未尝不是一件喜事。 庆和帝怎能不知他的小心思,但也没动怒,只笑骂一句,“你呀,还真是个老狐狸。” 王詹诚惶诚恐道:“皇上,奴才不敢。” 庆和帝,“呵呵……” 翊和宫 魏贵妃想当这后宫之主,已有数年。可先皇后足足过去 都九年了,皇上却一直都未晋她的位分,她这心里的憋屈,可想而知了。 但这事儿魏贵妃却又不能表现的太过急切,暗地里摔了几次杯子之后,也只能安慰自己,如今她执掌六宫,位同副后,万不能因着心急,惹了皇上的厌恶。 此刻的魏贵妃坐在梳妆镜前,她今年已是四十有二,饶是脸上厚厚的妆容,也掩盖不住这岁月在脸上留下的痕迹。 一旁,南嬷嬷给她通着头发,见着一两根白发,便偷偷的藏在袖子里。 魏贵妃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她的小动作,只往日里,她也懒得拆穿她,可今日,她忍不住感慨道:“嬷嬷,本宫到底是老了,皇上这几日来本宫这里,都未曾碰过本宫。” 魏贵妃确实不能和那些明艳的美人比了,南嬷嬷是知道自家娘娘的心结的,低声便宽慰自家娘娘道:“娘娘,这容颜易逝,谁又能一直年轻呢?可娘娘这些年并非没有任何的收获。” “当年您侍奉皇上,不管是柔妃娘娘,端妃娘娘,还是娴妃娘娘,都比您位分高。可如今,您是皇上亲封的贵妃娘娘,膝下又有二殿下和公主殿下,这样的荣宠,六宫谁人能及。” 听着南嬷嬷的话,魏贵妃再瞧着铜镜中的自己,倒也没了刚才的感伤。 却在这时,宫女宝珠缓步走了进来,低声回禀道:“娘娘,听说方才太后娘娘开了私库,赏了不少东西给顾家那小姑奶奶。” 魏贵妃听着,漫不经心的玩着自己手上的鎏金护甲,笑道:“宁国公府这差点儿害、死这顾家小姑奶奶,太后娘娘这是急着给顾家这小姑奶奶撑腰呢。” “也不知娴妃姐姐闻着这消息,会不会和宁国公老夫人生了嫌隙。” 宁国公府和安国公府是姻亲,娴妃更要称宁国公老夫人一声姑母。所以出了这样的事情,娴妃面上如何能好看。 这些年来,娴妃借着这顾家小姑奶奶,没少讨太后娘娘欢心。如今却被人发觉宁国公府暗中竟这样让顾家小姑奶奶受了委屈。娴妃到底知情还是不知,怕都会被太后娘娘迁怒了。 而四日后,更是娴妃的生辰宴,出了这样的丑事,娴妃这生辰宴,看她还能怎么得意。 想着这些,魏贵妃微微 一笑,也让人赏了东西给顾珞。 宫里高位妃嫔,除了魏贵妃,便是属娴妃最得意。 柔妃虽给皇上生了大皇子,可大皇子在很小的时候得了发了烧,虽救过来了,可脑子却变得不好使,这些年恨不得皇上喜欢。 至于端妃,膝下只大公主一个女儿,又如何能和自己争。 所以,这些年,魏贵妃便把娴妃当做了最大的敌人。 毕竟东宫历来是靶子,这若东宫有个什么不好,储君之位就只可能是从二皇子和四皇子中间选。 魏贵妃自觉身份尊贵,又岂会让娴妃有机会赢过自己。 8、糊涂 顾珞尚不知太后娘娘给自己赐了东西下来,她一下午都在案桌前抄写佛经。 拙心怕她太累,从寺院厨房拿了斋饭,劝她简单用一些。 顾珞瞧着拙心眼中的担心,终于将手中的笔搁在笔架上。 等到用过斋饭,顾珞倒真感觉有些累了,准备躺下小憩一会儿,不想,这一睡就足足睡了两个多时辰。 偏梦中顾珞又梦到了上一世,那场景是自己被德昭郡主逼着灌下毒药。 睡梦中,顾珞使劲挣扎着,眉头紧蹙,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来,她的眼皮沉重,想要睁开眼睛,却怎么都逃不开这梦魇。 拙心正在绣橔上做着绣活,听到动静,将手中的针线放在竹筐里,快步上前,声音急切在她耳边唤道:“姑娘,快醒醒,可是魇着了。” 顾珞眼珠动了动,片刻之后,猛地睁开眼睛,她的脸色煞白,一双好看的眸子里满是掩饰不住的惊骇。 拙心扶着她起身,发现她后背被汗水给打湿,忙取了新的衣裳来。 这些年她侍奉姑娘身边,何曾见过姑娘这样梦魇。 “姑娘,您这次大病初愈,奴婢瞧着您就没睡踏实过。奴婢琢磨着,要不奴婢找住持大师求了符水,再烧些黄表,如此姑娘该不会再做噩梦了。” 听着拙心这番话,顾珞渐渐平静了下来,缓声道:“我们如今就住在寺中,哪还需要这般折腾。” 拙心知道姑娘怕是担心这些事情会惹了流言蜚语,毕竟一个姑娘家,弄这些符水,烧黄表,确实容易落人口舌。这若传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姑娘被什么上身了。 所以,拙心也不再坚持,不过,她还是好奇道:“姑娘,您到底做什么梦了?要不找了住持大师,让他帮您解解梦?” 顾珞听着,紧紧攥住了身下的锦被。 梦中,德昭公主笑的那般狰狞,逼着自己喝下毒药。 顾珞重生一世,以为自己不至于记得那般清楚,可这梦境却让她知道,原来那日发生的事情,竟是如此记忆犹新。 更让顾珞没想到的是,梦境的最后,她竟然梦到了皇上。 一身明黄色龙袍,嘴角勾着一抹轻笑,此刻想 起来,顾珞都觉得后背一阵凉飕飕的。 见她不说话,拙心忙抓着她的手,安抚她道:“姑娘,您不愿说便不说了。” 说完,她又道:“姑娘许是身子弱,近日思虑又重,才会梦魇的。” 再说宁国公府 宁国公顾长山除了爵位之外,如今还在户部领着闲职。 那日生辰宴上发生的荒唐事,宁国公虽知会惹了流言蜚语,却也没真的太放在心上。毕竟,事情再大也是家事。 所以第二天,他用过早膳之后,就直接往户部去了。 可没想到,这一进门,往日见到的同僚却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这倒也罢了,竟不知什么风把淳王世子也给吹来了。 淳王世子一见着他,便一脸坏笑的向他走来。 淳王是太后娘娘的小儿子,淳王世子更是太后娘娘心尖尖上的人。便是宁国公和他差了一辈,对着这淳王世子,也不得不客气一些。 可接下来淳王世子那阴阳怪气的话,却是差点儿没把宁国公给气晕过去。 “国公爷,我今日来呢也没太大的事儿,这不,知道你府中缺郎中,特意从太医院选了一名医侍想要送到国公府去,权且当做是有备无患了。” 宁国公被比自己小这么多的淳王世子这样戳脊梁骨,自然是脸色铁青。 可这火他还真无处去发,何况,淳王世子这明显是故意找自己的茬,他还当真能和淳王世子动怒不成。 而等到宁国公这日回府,原本就憋着火气的宁国公竟又听说太后娘娘和贵妃娘娘前后脚给顾珞赏了东西下来,忍不住一脚就踹翻了身旁的椅子。 大太太纪氏见他动这样的怒,吓得浑身一个寒颤。 见她还敢委屈,宁国公气呼呼便道:“瞧你做的好事!珞丫头再不得母亲喜欢,你也该劝着些。偏你你这些年执掌中馈,竟还这样不知轻重,弄出这样的丑事来。” “而且,就冲着当年那明氏救过淳王世子,你也不该这样作践珞丫头。” 大太太何曾被宁国公这样训斥过,早已经是哭红了眼睛。 宁国公见她哭了,心中更是烦躁,便也不再给纪氏面子,瞪着眼睛又道:“我也不用你为我做什么,可你,怎么连内宅这点儿小事都做不好呢 ?” “母亲糊涂了,可你也跟着糊涂了不成?何况,当年明姨娘那事,也算不得的父亲的错。这世间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怎就因着这点儿小事闹腾的这样家宅不宁。” 宁国公最重孝道,如今气到说出这样的话来,纪氏便知老爷这次是真的动怒了,不由急急请罪道:“国公爷,这次确实是妾身考虑不周,妾身也知道错了。妾身和您保证,日后再不会犯这样的错误了。” 到底是自己的结发妻子,而且除了这件事情之外,纪氏旁的事情倒也算是周全,宁国公自然也不可能真的不给她台阶下,只还是忍不住劝她一句,道:“珞丫头眼瞅着就要出嫁了,你便安心置办珞丫头的婚事,切不可因着这个,再被人捉了把柄,觉得我们国公府苛待了珞丫头。更不好因着这事儿,再惊动了太后娘娘还有淳王府的人。” 见国公爷肯这样提点自己,纪氏知道,国公爷的气多少是消了一些,所以,急忙点头应下。 知道国公爷今日在户部不爽,怕是都未喝口茶,纪氏又亲自给国公爷倒了茶。 一杯茶下肚,宁国公脸色终于是缓和了一些。 见他缓和的神色,纪氏大着胆子提及了女儿和二皇子的事情。 可纪氏没有想到的是,素来从未对女儿的婚事表过态的宁国公竟然嘲讽的开口道:“你就别废那样的心思了。咱宁姐儿是好,可也好不到让娴妃娘娘浪费一门婚事。” 国公爷今日是诚心和自己过不去吗?纪氏瞬间脸色苍白。 见她这委屈样,宁国公耐着性子和她分析厉害道:“宁国公府和安国公府本就是姻亲,这两家在外人看来,原就是支持二殿下的。若换做是你,你会选宁姐儿呢,还是借着这大婚,替二殿下寻个得力的岳家,多一个助力。” 纪氏并不愚钝,她当然也知道国公爷说的话有理。可她不念着女儿和二殿下也算是青梅竹马,而且娴妃娘娘并没有反对过吗? 只要娴妃娘娘没有反对,这还是有机会的,不是吗? 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宁国公哪里不知道纪氏心中那些小九九,气的一拍桌子就道:“你呀,平日里也算是聪慧,怎遇着宁姐儿的事情,就糊涂了。” “娴妃娘娘没有说不赞同这门婚事,那是因为,这本就是无中生有的事情,更是你一厢情愿之事。娴妃娘娘如何能解释,若闹腾大了,反倒是弄的两家不快了。” “而且宁丫头被你宠坏了,外人都说她温婉大方,可实际上是什么性子,你这当娘的能不知道?宫里那可是吃人的地方,之后又难免牵扯到储位之争,她是真不合适。” 宁国公的话听的纪氏一脸的郁闷。 宁国公见她不表态,知道自己说再多也说不通,气呼呼就甩袖离开了。 看着宁国公甩袖离开,纪氏终于没忍住落下泪来,委屈道:“嬷嬷,你听听国公爷方才说了些什么,竟连老夫人都敢置喙。我看他便和老国公爷一样,心里委屈着呢,早就想把那几个贱婢抬为姨娘了。或者,外头早有了新、欢了。” 因着当年明姨娘的事情,宁国公府三房皆没有纳妾的先例。 可纪氏身下大儿子之后,便被娘家母亲劝着,偷偷给身边的丫鬟开了脸。 而之后这些年,她们这长房瞧着是没有姨娘,可也是时不时有新的丫鬟侍奉国公爷的。 纪氏原也算不得委屈,可今日国公爷这番话,不免让纪氏翻起旧事来。 姜嬷嬷听她这么说,忙劝着道:“太太,您何苦说这个呢。” “而且,要奴婢说,国公爷说的话虽有些不中听,可大姑娘和二殿下的事情,奴婢也觉得您该多考虑考虑。” “奴婢也知您已和老夫人提及,想借着娴妃娘娘生辰宴,探探娴妃娘娘的口风。可若娴妃娘娘本就没那个意思,老夫人面儿上岂不难堪。这若迁怒到您,或者因此连累了大姑娘的名声,可就不好了。” 纪氏又如何能听得进去,在她看来,没试过怎么就知道不行呢? 她是不准备就这样轻易放弃的。 何况,她是知道女儿的心思的,自幼就倾慕二殿下。她又怎么忍心让女儿伤心。 见她这样的态度,姜嬷嬷自然也不好再劝,可心里,却还是不免有些担心。 9、如果 这厢纪氏和姜嬷嬷说着体己话,却不知玲珑院里,顾锦宁因着宫里太后娘娘和贵妃娘娘给顾珞的赏赐,气的摔了一地的东西。 昨日承恩侯世子偷偷找了顾珞,顾锦宁私心觉着徐家世子爷这是打了退婚的主意,所以别提有多幸灾乐祸了。 徐家世子爷若执意退婚,太后娘娘便是再念及当年那明氏救过淳王世子,还能当真掺和人家的家事不成? 所以,顾锦宁是怎么都没想到,太后娘娘和贵妃娘娘竟在这节骨眼儿上送了赏赐给顾珞。 太后娘娘竟真的打算护着顾珞,顾锦宁眼底瞬间被愤怒和嫉妒充满。 “不过是个野种罢了,太后娘娘却一味这样护着她,凭什么?” 玳瑁知道自家姑娘视小姑娘娘为眼中钉肉中刺,忙劝着她道:“姑娘,承恩侯世子便是被逼着娶了小姑奶奶,日后还真能以正妻之礼待小姑奶奶。所以奴婢倒觉得姑娘无需动怒。” 玳瑁的话音刚落,顾锦宁却气呼呼道:“你知道什么?承恩侯世子爷再不喜她,她名义上也是承恩侯世子夫人。可她配吗?何况她还和她那姨娘一样,长得那样妖、娆,若她不声不响勾、了世子爷往她房里,假以时日诞下小世子,这京城谁还敢看她的笑话?” 顾锦宁这样说,也并非是杞人忧天。毕竟不管落在哪家,子嗣都是最重要的。等顾珞真的有了子嗣,若还是个哥儿,那她何愁没有出头之日。 这样想着,顾锦宁的脸色愈发难看了。 玳瑁看着自家姑娘,只能转开话题道:“姑娘,小姑奶奶便是真的有那出头之日,也不可能和您平起平坐的。您想想,您若是嫁给二殿下,便是皇子妃,小姑奶奶见着您不还的得给您见礼不成?” 玳瑁不愧侍奉顾锦宁身边这么些年,这话一出口,果然见顾锦宁的脸色缓和了许多。 玳瑁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而顾锦宁,想到日后自己会是二皇子妃,眼中便愈发得意。 半晌,她吩咐玳瑁道:“帮我更衣,今晚我陪母亲用膳。” 纪氏膝下有一子一女,比起对儿子的严苛,纪氏自幼便格外娇宠着女儿。 小时 候顾锦宁更是随着纪氏住在正院。 直至前年,纪氏觉得女儿出落成大姑娘了,也该有自己的院子了,才把离正院最近的玲珑院给女儿收拾出来。 没一会儿,顾锦宁便到了正院。 只让顾锦宁奇怪的是,这往日里这个时候,丫鬟们都在屋檐下作针线活,偶尔还调笑几句。 可今日,正院却安静的可怕。丫鬟们也都屏气凝神的。 这是怎么了? 顾锦宁不由眉头微蹙。 姜嬷嬷见她来了,忙迎了她进去,只一边走,她一边小声叮嘱她道:“太太今日心情不好,姑娘说话当注意些。” 顾锦宁心中虽诧异,可等她进门之后发觉今日父亲并未和母亲一同用膳,心中便不由了然了几分。 可等到顾锦宁听说父亲因着顾珞和母亲发了好大的火,还让母亲着手准备顾珞的婚事,不能有丝毫的差池时,她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娘亲,爹爹是疯了不成?竟然为了那野种这样给娘亲难堪。” 这些年来,纪氏和女儿最是贴心,所以也不曾有任何事情瞒着她。 所以,听着女儿这话,纪氏方才平复的情绪,又涌了上来,眼睛红红道:“你小姑奶奶有太后娘娘撑腰,我哪还有委屈的份儿。” 顾锦宁听着心中更恨,这些年来,娘亲执掌中馈,爹爹何曾给过娘亲没脸。 可今日,竟然因着顾珞,让娘亲受这样的委屈。 不可以,她绝对不能让顾珞这样嚣张的。 这时,帘子一掀,只见丫鬟落玉缓步走了进来。 落玉是原是大太太屋里的二等丫鬟,可姿色出众,前些日子宁国公往正院来时,多看了这丫头两眼,当晚纪氏便把落玉叫去侍奉宁国公。 这些年,娘亲院里这些丫鬟被暗中送给爹爹,这些顾锦宁是知道的,她自然也知道娘亲是在讨好爹爹,也是在稳固自己的地位,彰显自己的贤惠大度。 顾锦宁小的时候觉得娘亲委屈,毕竟顾家的家风,是不许纳妾的。娘亲这样做,不是委屈自己吗? 可纪氏却柔声的告诉她,这些个儿丫鬟不过是屋里多个物件罢了,何况也不会抬了姨娘,比起爹爹对她的敬重还有手中这掌家之权,她算不得委屈。 听了娘亲这番话,顾 锦宁也全当自己没看到。 可今日,看着落玉那狐狸精一般的脸,顾锦宁便不由想到了顾珞,火气嗖的就上来了,伸手一个巴掌便甩了过去。 落玉也吓坏了,她是侍奉过国公爷的,而且近来颇为得宠。也因着这个,这正院里近来谁不给自己些脸面。 谁成想,自己竟然不知怎么得罪大姑娘了,让大姑娘这样折辱自己。 落玉越想越委屈,豆大的泪珠就落了下来,噗通跪在地上道:“大姑娘,您这是怎么了?奴婢可曾冲撞您了?” 屋里瞬间静的可怕,还是纪氏暗暗叹息一声,遣了落玉下去。 等落玉下去,纪氏看着女儿直摇头道:“你说你,心里有气也不该找了落玉来发作。她虽未被抬为姨娘,可近来得你爹的宠,若被你爹知道你这样任性,岂不动怒。” 纪氏说着,不由想到宁国公今日和他说,不赞同女儿往宫里去的那番话。 还说女儿性子骄纵,不适合往宫里去。 这些,纪氏原也不在意的。 可方才看女儿打了落玉,纪氏心中不由便多了些不安。 顾锦宁却不知纪氏的担心,还当她怕落玉在爹爹面前吹枕边风,冷笑就道:“娘亲,她算什么东西,别说我打骂她了,便是直接把她杖毙,爹爹还能为了她不要我这个女儿不成?” 纪氏身子一僵,看着女儿,却是什么都没有说。 时间很快过去两日,静华寺里,顾珞这几日闲暇时间都在抄经卷。 一旁,拙心却察觉出姑娘今日似乎有些心神不宁。 上一世,徐遣便是今日往顾家退婚的。 也是在这一日,德昭公主御前请旨,说早就倾慕徐家世子爷,恳请皇上赐婚。 顾珞心里对徐遣和德昭公主已是恨极,所以这一世她是再不要和两人有什么牵扯了。 所以,在来静华寺之前,她早就吩咐拙心,安排了人打听承恩侯府的动静。 若有消息,立马就往静华寺来回话。 可这都什么时辰了,上一世,徐遣往顾家退婚是在上午,可现在,都快过寅时了,竟然还丝毫的动静都没有。 怎么可能? 依着上一世的轨迹,该不会有出入的。 何况,自己前几日还退还了同心结羊脂玉簪子,依着徐 遣的骄傲,不可能不退婚。 顾珞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心神更是不宁了。 拙心见姑娘这神色,忍不住疑惑道:“姑娘,您到底怎么了?” 顾珞嘴唇轻抿,却是什么都没用说。 承恩侯府 时间不等人,何况前几日太后娘娘和贵妃娘娘相继给了顾家那小姑奶奶赏赐,承恩侯老夫人更觉得提亲一事,不能再拖了。 承恩侯夫人虽心中觉得委屈,觉得顾珞配不上自家儿子,可也不敢违背老夫人的命令,这几日里已把提亲的事情给安排妥当了。 而且,刚打发了人给宁国公府送了帖子,说是明日会往宁国公府提亲。 事情已经落定,承恩侯老夫人心里才终于觉得松了一口气。 承恩侯夫人看老夫人这神色,却是强忍住才没哭出来。 她这会儿脑袋已经一片空白了,这帖子已经送出去了,她便是再不满意这顾家小姑奶奶,也不可能选别人当她的儿媳了。 可她的遣哥儿怎么就那么命苦呢? 这京城那么多的贵女,怎就遇上了这顾家小姑奶奶。 若当年老侯爷没有和老宁国公说了这婚事就好了,那样,她必要从京城这些贵女中精挑细选,断不会委屈了自己儿子。 承恩侯老夫人怎么能不知道儿媳的心思,白了她一眼,道:“顾家这小姑奶奶不错了,天仙一样,便是宫里的娘娘,都比不上的。你还想遣哥儿找什么样的?” “何况,顾家这小姑奶奶性子温顺,蕙质兰心,你那儿子之前说出那样的混账话,这小姑娘不也没在太后娘娘跟前告状吗?要我说,这小姑娘,品性也不错。” 听着这话,承恩侯夫人眼角更是有几分湿润,可她还能反驳老夫人不成。 只心里委屈道,这顾家小姑奶奶若是给儿子当妾室也就算了,可偏偏是正妻,这怎就是好姻缘了。 老夫人却这样中意顾家小姑奶奶,说白了,别当她不知道,不就是因着太后娘娘对这小姑娘的青睐,怕承恩侯府退婚,惹了太后娘娘动怒吗? 要她看,老夫人就是太过谨慎了。 正在这时,有丫鬟进来回禀,“老夫人,世子爷过来了。” 明日便要往顾家去提亲,承恩侯老夫人可不想明天有什么意外 。 那样,她还不如早点儿去地下见列祖列宗。 所以,今儿她定要好好叮嘱孙儿一番。 很快,徐遣便走了进来。 也不知是不是承恩侯老夫人的错觉,这才几日功夫,她竟觉得她这孙儿性子沉稳了不少。 这样想着,承恩侯老夫人语重心长道:“遣哥儿,你那日往宁国公府去,没和那顾家小姑奶奶提退婚之事,可见你还知道轻重。” “可祖母还是不得不多叮嘱你一句,这婚事既然定了,日后你便是再不喜顾家这小姑奶奶,也该给她正妻的体面。没得凭白让外人看了笑话。” 若非重生一世,徐遣又如何会相信,祖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毕竟上一世,德昭公主过门,祖母只恨不得顾珞和承恩侯府没有牵扯,甚至,在顾珞有了他的骨血,这事儿都被祖母给瞒了下来。 虽然这一切,他知道自己才是罪魁祸首,可看着眼前的祖母和上一世完全不同的做派,他心中如何能没有讽刺。 看他沉默,承恩侯夫人却只当他委屈,忍不住就哭了出来,宽慰他道:“遣哥儿,等你大婚之后,若有中意的姑娘,只要门第不是太高,娘亲便差人去提亲。” “我们承恩侯府已不比当年,如今在京城也算得上是显赫。而且,你近来也颇得皇上赏识,这侯门世家的贵女,怕早有人倾心于你。” “而且,别相信什么宁做穷□□不做贵人妾,这别府的嫡长女娘亲不敢说大话,可嫡幼女或是庶房嫡女,娘亲铁定给你选一个温柔端庄的好姑娘。” 承恩侯夫人向来最关心徐遣这个儿子,所以这私下里说话也就没了避讳。 哪知道,徐遣却脸色铁青。 见状,承恩侯夫人也不知自己哪里说错了,也不知道为何,这几日里,儿子把自己关在书房,这才几日的功夫,她发觉自己竟然不了解这个儿子了。 承恩侯夫人心里叹着气,不料,徐遣却开口了,看着她,一字一顿道:“母亲,儿子既娶了顾家小姑奶奶,便会敬她,给她足够的体面。这些话,母亲日后莫要再说了。” 说完这些话,徐遣便退下了。 承恩侯夫人心里头虽生气,可也不可能真的和儿子动怒。何况,比起生气, 她更多的是惊讶。 这往日里,儿子那样瞧不上顾家小姑奶奶,她是看在眼里的。 怎的这才几日功夫,儿子竟和变了性子一般,竟护着这顾家小姑奶奶了。 很快到了暮色时分,顾珞简单用了些斋饭之后,便坐在院中的石凳上,看着天色,发起呆来。 拙心沏了热茶过来,担心道:“姑娘,您一会儿还是回屋里,这夜深露重若是染了风寒,后日娴妃娘娘的生辰宴,姑娘岂不去不成了。” 顾珞轻抿一口茶,心里却是千头万绪的。 她更是想到上一世,太子殿下被废搬出东宫,被圈禁在了毓安宫,贵妃娘娘又因着娘家兄长涉贪墨一案,被褫夺贵妃之位,降为妃。一时间,娴妃娘娘所出的二皇子,好不得意,怏然已经把自己当做了新的储君。 前朝后宫也都以为废太子被皇上彻底厌弃,再无起复的可能。也因着这样的揣测,二皇子趁着废太子潦倒,没少指使宫里的太监作践废太子。 可二皇子却忘了一件事情,废太子即便是被废,那也是皇上的儿子。 何况,还有孝仪皇后的情分在。 上一世,顾珞死时,听说皇上解了废太子的圈禁,并封废太子为恪王。 二皇子因着暗中让人作践废太子,被皇上训斥,说他不仁不孝,目无兄长,并罚其跪在恪王府门口,和废太子请罪。 皇上膝下就这么四个皇子,大皇子因着身残早已无缘皇位,那便只剩下了二皇子,废太子,四皇子。 可如今,皇上对这些皇子们,喜怒无常,又压又扶,最终落得太子之位悬空。大家虽不敢言,却也都觉得皇上是忌惮这些儿子,觉得儿子们有觊觎皇位的心思,才如此行事。 回想着这些,再想到那一日皇上那声轻笑,顾珞冷不禁打了个寒颤。 拙心见状,正要劝着自家姑娘往屋里去,却在这时,一个小和尚从夜色中疾步走了过来。 待顾珞看到小和尚递上来的信笺,再看着白纸黑字上写着承恩侯府准备明日往宁国公府去提亲,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 拙心听说世子爷明日要往府中去提亲,提了几日的心终于是落了下来。 可目光扫向自家姑娘,看着姑娘脸色苍白,神色凝重的 样子,拙心的心不由又是一紧,喃喃道:“姑娘,世子爷往府中提亲,这不是喜事吗?怎么姑娘看起来却不开心的样子。” 顾珞哪里会想到,她退还了那同心结羊脂玉簪子给徐遣,却没能让徐遣退婚,反倒是生了心思往宁国公府去提亲。 她是真的琢磨不透徐遣了,可怎么会呢,这一世明明没有改变什么事情,徐遣怎么会有这样大的变化呢? 顾珞是不相信徐遣是顾及那些流言蜚语,亦或是宫里的太后娘娘,才有这样的变化。 因为这样的认知,顾珞不得不把她重生以来徐遣所有的行为都一一想过。 这一想,顾珞心中倏然一惊。 徐遣那孤傲的性子,那日往府中找自己,当时自己并没有多想。可此刻细细想来,徐遣即便觉得自己在生辰宴上做了丑事,依着他对自己的厌恶,又怎么可能亲自找自己来呢? 这太不符合他的性子了。 毕竟上一世,他厌恶自己到连多看自己一眼都不想。这些年里,也从未主动找过自己。 可这一切,若徐遣和自己一样,若也重生了呢? 想到这样的可能性,顾珞脸色更苍白了。 她并不觉得自己这样的设想太过大胆,毕竟,如今的她也是重生的。 上一世自己死在徐遣怀里,连带着孩子也没能保住,若徐遣和自己一样重生了,带着这样的记忆,对自己心中有愧,这一切不就可以解释了吗? 10、提亲 承恩侯世子明日既然来提亲,宁国公老夫人再是不喜顾珞,也只能急急差了人往静华寺去,赶在关城门前接了顾珞回府。 可这人打发出去了,宁国公老夫人的脸色,却是委实难看的很。 寿春堂里,各房太太和姑娘们听到消息相继赶了过来。 顾锦宁脸上更是掩饰不住的嫉妒和不甘,还是大太太纪氏不着痕迹瞪了她一眼,她才稍微收敛了些。 见她还知道轻重,大太太这才放下心来,上前一步,对着老夫人道:“老夫人,这承恩侯府也真是的,若真有心思,几日前的满月宴就该透出些许提亲的意思来,没得还闹出那些个流言蜚语,叫下头的人嚼舌根,看了咱们国公府的笑话。” 老夫人怎会听不出纪氏的言外之意,闻言,她只看了纪氏一眼,只拿起桌上的茶盏轻抿一口。 一旁,二太太孟氏眉眼微不可见的露出几分奚落道:“大嫂,这不管承恩侯府打的什么心思,要我说啊,日后咱们可不能小看咱这小姑奶奶了。” 二太太的话音刚落,三太太也附和道:“可不是,这别的不论,承恩侯府这个时候急着提亲,怕是顾及宫里太后娘娘的态度。只因着这层关系,珞丫头嫁过去之后也受不了委屈。” “再者,珞丫头自幼便生的极好,想来无需用多久,就能笼络住世子了。指不定日后有什么前程呢,早知这样,也不该让珞丫头受了那般委屈。” 二太太三太太素来妒忌大太太的掌家之权,此番言语自是有几分在老太太面前给纪氏上眼药的意思。 这阖府上下,这些年是怎么对待这丫头的,大太太掌家,她自然难逃其咎。至于她们二房和三房,不过是看长房脸色行事罢了,即便怠慢了几分,也不是故意为之。 她们若是纪氏,怕是晚上也担心的睡不着觉,后悔过往不留余地。毕竟人家眼瞅着就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了,还有宫里太后娘娘和淳王妃的照拂,日后等她回娘家来,谁还敢再小觑她,给她委屈受呢。 不等二太太和三太太拐弯抹角再讽刺大太太几句,只听砰的一声,宁国公老夫人拿起案桌上 的茶杯,一把就摔在了地上。 众人心下一紧,忙止住了话语。 大家都知道老夫人这般必是又想到了那明氏。她们在老太太面前说珞丫头如何好前程,老太太哪能不动怒。 而且这半年来,珞丫头出落的越发和明氏相似,老夫人看着,如何能不戳她的心窝子。 如今,又要眼睁睁的看着她嫁到承恩侯府,受众人恭维,老夫人的怒火自然更甚。 众人怎能不知老夫人的心结,正欲劝老夫人息怒,可还没开口,却见老夫人脸色一沉,道:“好了,你们都退下,我也有些乏了。” 老夫人这态度,众人也只能缓步退了出去。 等众人离开,侍奉宁国公老夫人多年的董嬷嬷低声劝着她道:“老夫人,奴婢说句不当说的,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些年,您又何须这样为难自己。” “如今承恩侯府摆脱颓势,承恩侯世子爷近来也颇得皇上青睐,小姑奶奶又生的绝色,等小姑奶奶嫁过去之后,这承恩侯府肯定是支持二殿下的。自来一笔写不出两个顾字,等小姑奶奶嫁到承恩侯府,站稳了脚,咱们国公府也未见得没有用得着小姑奶奶的时候。” 这道理,老夫人岂会不懂,不过是因着那明氏迁怒罢了。她也知,承恩侯府上门提亲,结了这门姻亲,对国公府来说是件好事。 可想到这门婚事是老国公爷精心替那孽障挑选,再想到那明氏,宁国公老夫人心里如何能不恨。 她有时候都觉得,连老天爷都在捉弄自己。 毕竟,处置一个外室还有她肚子里的孽种,本不是难事。可偏偏,明氏当年救了淳王世子爷,因着这因缘,她动不得那孽障分毫。 这样的憋屈,宁国公老夫人每每夜深人静时,便会越发强烈。 主仆两人正说着话,却在这时,有丫鬟在门口低声回禀:“老夫人,小姑奶奶过来给您请安了。” 顾珞从静华寺回来,依着规矩,当然得往老夫人院里来一趟。 她虽也知道,老夫人如今该在气头上,定不会见她,可一个孝字压在头上,她也不敢偷懒半分。 果然,宁国公老夫人听着她来了,瞬间就冷了脸。 还是身旁的董嬷嬷暗暗叹息一声,亲自撩开帘 子出去,低声对着顾珞道:“小姑奶奶,老夫人今个儿睡得早,就无需您进去请安了。” 董嬷嬷是宁国公老夫人身边的得力嬷嬷,往日里,遇到这样的事情,最多也只是大丫鬟过来懒懒回她一句。 可今个儿,董嬷嬷竟然亲自出来了。 顾珞面上乖巧的笑着,可心中却不由一阵讽刺。 上一世,她被徐家退婚,往老夫人院里求老夫人允她往庵堂时,董嬷嬷可没这样的殷勤。 可见,人都是势利的。 以往大家怎么怠慢她羞辱她,如今知道承恩侯府明日要来提亲,她日后便是承恩侯世子夫人,她们自然不可能再拿往日的态度对她。 何况,还有宫里的二殿下,承恩侯府近年来已从早年的颓败中转而成为京城人人都想要攀附的世家。 虽不比京城这几家国公府,可在侯府中,确实也不可小觑。 尤其徐遣年少有为,近来更是得皇上的青睐。 老夫人如今便是打了主意,想着她嫁到承恩侯府之后,承恩侯府日后可以支持二殿下。 想着这些,顾珞心中不由冷哼一声。 董嬷嬷瞧着眼前的顾珞,虽人还是之前那个人,可也不知道为什么,今日的顾珞给她的感觉,目光虽温和,可眸子深处却有一种耐人寻味的东西。 她不由朝顾珞望去,只见她一身月白描金花襦裙,明眸皓齿,乌黑的头发只拿一支碧玉簪挽起,虽还是尚未出阁的姑娘,可身上却少了以往的怯懦和小心翼翼。 可董嬷嬷也没多想,只当她知道明日承恩侯府来提亲,所以才有此变化。 可这样的变化,是好是坏呢? 这么想着,董嬷嬷忙暗中摇摇头,觉得是自己多心了。 这小姑奶奶,即便是嫁到承恩侯府,即便这些年在国公府受了不少的委屈,可宁国公府毕竟是她的娘家,她该不会愚蠢到不把娘家人放在眼中。 不会的,她不会有这样的底气的。 董嬷嬷这般想着,看着顾珞的身影出了院门,才径自回了屋里。 这边,顾珞也回了自己所住的临枫院。 今日老夫人连夜差人接了她回府,她自是知道是何缘由。 可想到明日徐遣来提亲,她还是久久不能平静。 原本她打定主 意这辈子和徐遣再无瓜葛的,可出了这样的波折,徐遣竟转而上门提亲,她心中如何能不感慨。 当然,即便她不计前嫌,有心嫁到徐家,她并不认为自己这婚事会平安无虞,毕竟,不还有德昭公主在吗? 上一世,德昭公主是在徐遣退婚的同一日,往皇上面前请旨赐婚。 德昭公主既然铁了心要嫁给徐遣,可见,她早就心仪徐遣。 而且,上一世,等顾珞嫁到承恩侯府,其实是听说过德昭公主和徐遣的旧缘的。 似乎,是在德昭公主九岁那会儿,上元节出宫来赏灯,不巧走失了,若不是遇到徐遣,被徐遣牵着手回来,指不定就流落民间了。 上一世,听着这些传闻,顾珞只感慨老天爷在故意捉弄自己。 可这一世,顾珞却不要这样自怨自艾了。 若这一世德昭公主再请旨嫁给徐遣,自己断不要被人那样欺负,避居妾室之位了。 即便自己和徐遣有这孽缘,不得不再次牵扯在一起,她都不会让自己沦落到那样卑贱的地步。 一旁,拙心的心绪却愈发乱了。 这一路回府的路上,她瞧着自家姑娘,并不开心的样子。 可怎么会呢? 承恩侯府明日来提亲,姑娘难不成还有别的什么心思不成? 11、不甘 却说正院里,大太太坐在软塌上,想着方才在寿春堂被二太太和三太太那样看笑话,她顿时便一阵气结。 姜嬷嬷知道自家夫人气的厉害,在一旁劝着道:“夫人,二太太和三太太历来便是那样的性子,觊觎您手中的掌家之权也不是一两日了。今日因着小姑奶奶的事情,故意在老夫人面前给您上眼药,也算不得意外。” 大太太听着,不由冷哼一声。 姜嬷嬷见纪氏眼中的不屑,又接着开口道:“夫人,要奴婢说,您也用不着动怒。二太太和三太太不过是嘴上没些遮拦,可回过头来,不还得仰仗我们长房吗?” 纪氏听了,果然脸色缓和了一些。 可没等她开口,却见有小丫鬟进来低声回禀道:“夫人,国公爷差人来传话,让您先歇了,今个儿就不过来了。” 纪氏听了,却是满目的讽刺道:“国公爷今个儿可是歇在落玉那儿了。” 丫鬟看了纪氏一眼,只能战战兢兢应是。 纪氏却是瞬间变了脸色,一把把桌上的杯子掷在地上。 纪氏和宁国公几十年的夫妻情分,这些年,即便留了丫鬟侍奉,可那之前,也都会往纪氏屋里先坐坐。 可今日,宁国公却直接叫了落玉侍奉,纪氏如何能不知,这怕是那日女儿掌掴落玉的事情到底被国公爷知道了。 纪氏虽也知女儿这事儿做的确实不妥,可老爷竟然因着这事儿如此落自己的脸面,她如何能不动怒。 一旁,姜嬷嬷深知自家夫人的性子,忙劝着道:“太太,您和国公爷夫妻一体,要奴婢说,国公爷哪会因着一个贱婢就恼了您,怕主要还是因着小姑奶奶的缘故。” 纪氏紧紧攥着手中的帕子,心知姜嬷嬷所说有理,可嘴上却是不肯示弱道:“这些年来,老夫人不喜那野种,我这当家太太难不成还敢上赶着对她好不成。” “可如今,承恩侯府的人明日要来提亲,一下子所有的错似乎都该我担着。世间哪有这样的道理。” 姜嬷嬷听着自家夫人这般诉委屈,不由暗暗叹息一声。 按理说,夫人确实挺冤枉的。可这国公夫人的位子,不就是这 样吗? 难不成,出了这样的岔子,国公爷还能把气撒到老夫人或者是二房三房头上不成? 想着这些,姜嬷嬷只能出主意道:“夫人,眼下您也只能把小姑奶奶出嫁的事情办的漂漂亮亮的。如此,谁还能说您一个错字。便是小姑奶奶,该也会念着您这份好的。” 纪氏听着这话,到底也没再说什么。 很快到了第二天,因着今日承恩侯府的人上门来提亲,明日又是娴妃娘娘的生辰宴,各房的人一早就都往寿春堂去了。 只往日里,没人会注意顾珞这个身份卑微的小姑奶奶。 今日却是不同,等众人给老夫人请安之后,宁国公顾长山竟然看着顾珞道:“没想到珞丫头也出落成大姑娘了。” 按理说,顾珞是宁国公的庶妹,顾珞该叫他一声大哥的,可这些年,因着老夫人在,顾珞哪敢僭越,所以见着宁国公时,也跟着府中的人称呼他国公爷。 一旁,众人见宁国公这态度,不由有些面面相觑。 宁国公老夫人则早就拉下了脸,一脸的不高兴。 宁国公平日里也是重孝道之人,可今日,他却仿若没注意到老夫人的愠怒一般,看着顾珞,又道:“大哥记得,父亲去世时,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今日,承恩侯府的人过来提亲,父亲若是看到,该有多高兴。” 顾珞对宁国公其实很陌生,所以,宁国公这突如其来的感慨,倒是把她弄的有些措手不及。 可重生一世,她也知宁国公这样的变化,有三分真情,却也有七分利益。 这些年,她在府中受的这些委屈,宁国公不可能不知道。可他既然没拦着,不就也以为,她和徐遣的这门婚事,未必就能顺利。 可现在,他竟突然记起了自己这个庶妹,还不是因着她有了些利用价值吗? 顾珞的猜测果然没错,这不,没等顾珞接话,便听宁国公看着她又道:“承恩侯世子和京城那些纨绔子弟不同,算得上是可造之材,否则,也不会得了皇上的青睐。所以你嫁过去之后,一定记得好好照顾世子爷,想必用不了多久,只需等你生下子嗣,这承恩侯府你该就站住脚了。” 宁国公虽并不是严肃的人,可像现在这样,却也不常见 。 一旁,顾锦宁嫉妒的脸色苍白,觉得爹爹今个儿约莫是疯了,才这样对顾珞另眼相待。 可没等顾锦宁表露自己的不满,只听宁国公又道:“往年,你也时常入宫,太后娘娘和淳王妃更是怜惜你。可等你嫁到承恩侯府,成了承恩侯世子夫人,想必往宫里的机会更多。所以,你该愈发小心谨慎才是。” 这言语间的提点,顾珞却没有感动,反倒是浓浓的讽刺。 可她面儿上倒也没有流露出丝毫来,只乖巧道:“大哥的话,珞儿记下了。” 这声大哥,落在宁国公耳中果然很受用。 他今日这些话,其实多少也怕顾珞因着在府中受的这些委屈,和娘家生了嫌隙。 可顾珞显然是聪明之人,很快便揣摩到了他的心思,不由的,宁国公对自己这个庶妹便更多了些满意。 可这样的满意和自己亲闺女顾锦宁一比较,宁国公对顾锦宁便更失望了。 他知道是夫人太过骄纵女儿,可往日里他没太放在心上,以为女儿便是骄纵些,也是有轻重的。 可他等他看到落玉脸上被掌掴过的痕迹,他便知是他想错了。 就女儿的这份心智,亏她还想入宫当二皇子妃,别最后闹了笑话才是。 想到二皇子,宁国公又不由想到了宫中其他几位皇子,这历来东宫是靶子,日后荣登大宝的人,又岂会真的是太子殿下。 而宁国公府和安国公府是姻亲,他们愿或不愿已经站到了二殿下的阵营。 这倒也没什么不好,可宁国公总觉得有些不甘心,这若宁国公府也能出位娘娘,他们如何还需借着和安国公府的姻亲,被动站队。 可这样的不甘也只是一瞬间,宁国公也知道,有娴妃娘娘在宫中,宁国公府就不可能送了姑娘入宫侍君。 这不是打娴妃娘娘的脸吗? 而且,除此这原因之外,宁国公也知道,府中这三个姑娘,即便是有侍君的机会,也未必能聪慧到得了盛宠。 想到这些,宁国公不由暗暗叹息一声。 可下一瞬,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顾珞,他又不由感慨道,若珞丫头和承恩侯世子没有婚约就好了。 就珞丫头这姿色,还有方才那样的玲珑心,入宫未必不能宠冠六宫。 即便是她出身低些,可不还有太后娘娘和淳王妃的怜惜吗? 这若加以利用,他们宁国公府何须仰仗娴妃娘娘行事。 可感慨归感慨,宁国公也知道,自己这些都是胡思乱想。 这世间,又哪里有如果呢? 却说承恩侯府,因着老夫人的态度,承恩侯夫人便是不喜顾珞这未来的儿媳妇,也不得不在前几日就备起提亲需用的东西来。 可因着她从未想过这婚事能够继续,这些年来,她并没有提前备下多少聘礼,这不,清点来清点去,总共就整理出两箱笼的绸缎,首饰,衣服之类的。 一旁,李嬷嬷瞧着就这么些聘礼,到底是开口劝着她道:“夫人,您不是还有些嫁妆,要不拿出来添点。” 李嬷嬷倒也没有别的什么心思,就怕这聘礼太少,惹了外头人的非议,到时候若再传到太后娘娘耳中,老夫人怪罪下来,岂不还是夫人的错。 承恩侯夫人却怎肯动自己的嫁妆,在她看来她肯低头让顾家这小姑奶奶嫁进门来就已经退了一步了,她这未来的婆婆怎还需要讨好这顾家小姑奶奶了。 心里这样打算着,承恩侯夫人咬咬牙又添了一箱笼的绸缎,就准备这样往宁国公府去提亲。 可让承恩侯夫人没想到的是,儿子竟拿了名下两个庄子的地契随聘礼放在了一起,老夫人那里,也拿了两箱笼的东西送来。 承恩侯夫人瞬间就傻眼了,老夫人倒也罢了,该是顾及外头的流言蜚语。可儿子,怎么也和变了个人一般呢? 可再是揣摩不透儿子的心思,承恩侯夫人也不好直接问儿子,所以只能暗中和李嬷嬷嘀咕道:“遣哥儿这是怎么了?竟拿了这地契出来。难不成,他还真中意顾家那小姑奶奶不成?” 可这样的疑问,直至今日徐家提亲的仪仗往宁国公府去,坐在轿子中的承恩侯夫人依旧是没有答案。 尤其听着外头的窃窃私语,她这心里更郁闷了。 “顾家这提亲的阵势也太显眼了,要我说,顾世子爷若非真的喜欢顾家这小姑奶奶,怎肯下这样的功夫啊。” “怎么可能,我倒觉得顾家这是因着顾及宫里的太后娘娘,才这样用心的。” “哎,不管这顾家打的什么主意,就这聘礼,顾家小姑奶奶也算是扬眉吐气一回了。” 12、执念 承恩侯府的人很快到了门口,得着消息的宁国公,大太太急急迎了出来。 因着前些日子满月宴上闹腾出的那些退婚的流言蜚语,承恩侯夫人强撑着满脸的笑意和大太太寒暄道:“这提亲的事情我也是第一次,若有什么失礼的地方,还请国公夫人见谅。” 这边,承恩侯夫人和大太太寒暄着。 旁边,宁国公早已经把承恩侯世子当做了妹夫,说笑着大步往后院去了。 寿春堂里,诸位太太和姑娘们听着外头的热闹劲儿,也是各有心思。 宁国公老夫人脸上的笑容也颇有些勉强,她揣摩不透承恩侯府到底存的什么心思,可能把提亲的事情做的这么体面,倒是让宁国公老夫人顿时百感交集的。 一方面,她觉得承恩侯府这样的架势,他们宁国公府也有脸面,可偏这被提亲的不是府中的姑娘们,而是那野种,她这心里如何能真的舒坦。 顾锦宁和宁国公老夫人一样,心中满是浓浓的不甘,觉得顾珞出身卑贱,却出这样的风头,她怎能不羡慕嫉妒。 倒是二姑娘顾锦茹三姑娘顾锦彤虽也觉得诧异,倒也没有太多的坏心思。 在她们看来,承恩侯府有这样的诚意,那么对于她们日后的婚事,只能是有助力的。 顾珞把众人的神色都看在眼中,隐隐觉得有些讽刺。 不过,比起这个,今日闹腾这么大的阵势,她心中更确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徐遣和她一样,必是重生了。 想到一会儿就要见到徐遣,见到承恩侯夫人,顾珞就感觉指尖抑制不住的颤抖。 可这样复杂的心绪,她面儿上却不能表露出来,只能深深吸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暗涌,乖巧的站在一旁,等着承恩侯府的人往后院来。 很快,承恩侯府一行人就进来了。 顾珞先是看到承恩侯夫人,一身靛紫色牡丹折枝镶边刺绣褙子,头发梳的一丝不苟,头戴缠丝丹凤明珠簪子,一脸的笑意。 若顾珞没有重生一世,该就以为承恩侯夫人算是慈爱之人,可只有经历过才知道,承恩侯夫人是怎样的阴奉阳违,利欲熏心。 上一世,她为了讨好德 昭公主这个儿媳,是那样的作践自己。 顾珞回想起上一世的屈辱,只觉呼吸有些不畅。 却在这时,徐遣缓步上前,只见他一身宝蓝色袍子,玉冠束发,温婉尔雅对着顾珞道:“顾姑娘。” 顾珞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面上却不露声色,强撑着嘴角的笑意,欠了欠身,道:“世子爷。” 一旁,承恩侯夫人看着儿子对顾珞的在乎,不觉有几分泛酸,可脸上还是带着笑和大太太道:“遣哥儿和珞丫头这么瞧着倒真是郎才女貌。” 大太太如何能不知承恩侯夫人真正的心思,哪个当娘的不想自己的儿媳端庄温柔出身好,怕这会儿承恩侯夫人内心不定怎么哭呢,觉得儿子值得更好的。 可虽知道承恩侯夫人再演戏,大太太也当自己不知,扯了扯嘴唇,笑着寒暄道:“可不是,便是这满京城也找不出这样登对的人来。” 顾珞瞧着面前大家的寒暄,却有一种恍惚的感觉。 尤其想到自己上一世的经历,她竭尽全力才压下心中的恨意。 顾珞不知道的是,站在他对面的徐遣,此刻心中也是复杂至极。 这是他重生几日来,第一次见到顾珞。 许也因着上一世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在自己怀里,徐遣鼓足了勇气才站在她面前。 今个儿的顾珞一身百蝶穿花金丝褙子,同色月华裙,黑白分明的眸子,唇若朱丹。 徐遣自然是知道她好看的。 可上一世,对于这样的美貌,徐遣更多的是不屑,还说出那样伤人的话来。 此刻回想起那些过往,徐遣心中颇不是滋味。 他知道上一世自己不值得被原谅,也因此,这一世,他发誓绝对不会再让顾珞受任何委屈了。 顾珞看着徐遣那复杂的目光,不由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他此时懊悔,又有何用。 她永远都不会原谅他的。 也不会再相信他一丝一毫了。 约莫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承恩侯府的人留下聘礼,就离开了。 顾珞知道自己再继续呆在这里,难免碍眼,所以和宁国公老夫人告退之后,就直接就回了自己院里。 等顾珞一离开,顾锦宁忍不住咬牙切齿道:“承恩侯夫人莫不是被太后娘娘给吓破胆 了,竟然这样抬举顾珞。” 说完,她又气不过道:“这也是承恩侯前些年染了风寒去了,二房老爷和三房老爷又是庶出,府中不得不由承恩侯夫人和老夫人主事。否则,若承恩侯还活着,未必会继续这门婚事。” 一旁,二太太三太太虽也觉得有些诧异,可比起诧异,她们也不由想着,若等她们的女儿被提亲时候,比照着这个来,有这样的体面,该有多好。二太太三太太这般态度,二姑娘和三姑娘自然也和母亲想到一块去了。 宁国公老夫人的目光逐次看过屋里的众人,怎能不知道众人心中的小九九,也因此,心中越发郁闷,直接就遣了众人下去, 等众人离开,董嬷嬷忙扶着她躺下。 宁国公老夫人却怎能睡得着,对着董嬷嬷道:“我真是想不通,那野种怎有这样的福气。” 京城哪一个名门闺秀有这样的体面,宁国公老夫人都不会放在心上,偏这人是顾珞,宁国公老夫人只要想到这是老宁国公替顾珞精挑细选的婚事,心中就不由堵得慌。 很快,承恩侯世子往宁国公府去提亲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大家有慕的,有嫉妒的,也有诧异的。 六宫里,众妃嫔也很快听到了这消息。 永平宫 娴妃一身紫华云雁纹挑金线宫装,听着这消息,她幽幽道:“看来,承恩侯老夫人还不算老糊涂了。” 娴妃潜邸时就侍奉庆和帝了,可如今,比她晚两年侍奉皇上的魏氏都成了贵妃,她还呆在这妃位。娴妃心里怎能不酸涩。 可酸涩归酸涩,她也知自己未必就不会是笑到最后的那一个。毕竟,贵妃身后如今只有成国公府,为了避嫌贵妃也不敢动作太大。可她身后,安国公府和宁国公府是姻亲,承恩侯世子又和顾珞有着婚约,只需等这门婚事落定,承恩侯府不还是为自己所用。 娴妃这样盘算着,已经想着日后贵妃被她压一头的场景。 却不料,几日前宁国府的满月宴上,上演那样的丑事不说,还传出承恩侯府有心退婚的消息。 娴妃如何能不动怒,先是骂宁国公老夫人越来越糊涂,都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还抓着当年那件事不放。 之后,又骂承恩侯 府忘恩负义。 还是身边的石嬷嬷小声劝着,说承恩侯府有这心也未必真的有这胆子。 毕竟,这不牵扯到淳王世子爷吗? 便是娴妃不出手,太后娘娘那里,怕也坐不住的。 现在看来,石嬷嬷果然没有说错。娴妃提了几日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加上明日便是她生辰宴,想到各宫妃嫔,内外命妇都来道贺,娴妃的心情就更好了。 翊和宫 魏贵妃刚午睡醒来,南嬷嬷正扶着她的手在御花园散步。 这时,宫女缓步上前回禀:“娘娘,听说承恩侯府的人往宁国公府去提亲了。” 魏贵妃带着鎏金指甲套的手指漫不经心的抚过一朵芍药,轻笑道:“承恩侯老夫人到底还是不敢至太后娘娘得到威严于不顾啊。” 话虽这么说,可魏贵妃却也没动怒。毕竟,这顾家小姑奶奶和承恩侯世子是自幼的婚约,所以现在这结果,也算不得意外。 魏贵妃不知道的是,翊和宫偏殿里,女儿德昭公主却因着这消息,差点儿没发疯。 只见地上已经是满地的狼藉,宫女拾念脸色苍白的跪在地上,劝着道:“公主,您消消气,这若是惊动了贵妃娘娘,可就不好了。” 拾念自幼就侍奉在德昭公主身边,自然知道自家公主对承恩侯世子爷已是倾慕多年。 她原还想着,公主许年龄小,因着承恩侯世子当年救过自己,这才有了不该有的心思。 等到公主长大些,该就不会有这样的执念了。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随着公主年龄渐长,却愈发关注起承恩侯世子来。 拾叶看在眼中,如何能不急,也不是没有劝过公主,承恩侯世子爷千好万好,那也和顾家那小姑奶奶有自幼的婚约,可让她没想到的是,公主却说,承恩侯世子厌恶顾家那小姑奶奶,迟早会退婚,她已打了主意等承恩侯世子退婚那一日,她直接跪到御前,求皇上给她和承恩侯世子赐婚。 拾叶虽觉得公主胆子太大了些,去也没再劝着。毕竟,若承恩侯世子真的退了婚,公主得皇上喜爱,皇上未必不会成全公主。 可谁又能想到,这突然间,承恩侯世子竟然往宁国公府去提亲了呢? 而且阵势还如此浩荡,听说 引了不少京城百姓围观呢。 “母妃知道了又如何?我这便和母妃表明我的心思,母妃疼我,一定不会让我难过的。”德昭公主双目泛红,哪里能听得进去拾叶的劝说,只知道自己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承恩侯世子娶了顾家那小姑奶奶。 拾叶陡然一惊,忙抱着公主的腿,哭道:“殿下,您万万不可啊。您千金之躯,在贵妃娘娘眼中,怕承恩侯世子不是良配。何况,还牵扯到宁国公府,贵妃娘娘若是知道,怕会直接禁了您的足。” 德昭公主豆大的泪珠直接就落了下来,哭着道:“可我还能怎么办?我就是喜欢世子爷,除了世子爷,其他人我都不要。” 拾叶心知公主的执念,犹豫了下,她哽咽的开口道:“公主,其实这事儿也不是完全没有法子。” “明日是娴妃娘娘的生辰宴,可若这生辰宴上闹出顾家小姑奶奶和二殿下的丑事,承恩侯世子必然不会再继续这门婚事的。” “到时候,您再去求皇上赐婚。” 德昭公主听了,果然冷静了下来,只见她一改方才的无助,眼中满是算计道:“是啊,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个法子呢?顾珞虽和世子爷有婚约,可若失了清白,世子爷必不会要她了。” 在德昭公主看来,承恩侯世子不可能一夜改了性子,突然喜欢上顾珞。 唯一让他往顾家去提亲的理由,只可能是碍着皇祖母的威严。 可若顾珞和二哥有了丑事,皇祖母怎还可能再护着顾珞。 而且,这法子在她看来也是一箭双雕,这些年母妃和娴妃不对付,可若出了这事儿,父皇肯定会厌恶了二哥的。 13、宫宴 因着今日见着了徐遣还有承恩侯夫人,顾珞感觉上一世受的所有的委屈一下子变得格外的清晰起来。 重生以来,她强压下的情绪也几近崩溃,等她一回到临枫院,便遣了侍奉的丫鬟们下去,把自己关了起来。 她原以为自己会哭,可回想着上一世的种种,除了恨意之外,她竟发觉自己掉不下一颗眼泪。 她知道,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再没有人能帮助自己了。 而这条道路,哭是最没用的。尤其今日徐遣来提亲的事情,这会儿怕是已经传到了宫里。依着德昭公主的性子,又怎么可能不抓狂呢。 德昭公主向来是眼中容不得沙子的,明日娴妃娘娘的生辰宴上,又岂会风平浪静。 这些事情,顾珞想的很明白,也因此,她暗暗叮嘱自己,明日的生辰宴上,一定得小心再小心。 外头,拙心见自家姑娘把自己关在房里,愈发摸不透姑娘的心思了。 今日世子爷来提亲,全了姑娘的体面,这门婚事如今不知惹多少人羡慕嫉妒。可姑娘却脸色沉沉,一回来更把自己关在了房里。 怎么会这样呢? 想着这些,拙心心里着实是不好受,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劝劝姑娘,却在这时,有丫鬟疾步走了过来。 “拙心姐姐,世子爷差人送来了这个东西,说是给姑娘的。” 自上次顾珞发落了如画那几个丫鬟,新往临枫院来侍奉的丫鬟们,也都收了不该有的心思。尤其近日,听说承恩侯府的人要来提亲,丫鬟们更是多了心眼,想着得了顾珞的好,到时候等顾珞出嫁,能随着顾珞往承恩侯府去。 拙心看在眼中,也不点破,只伸手接过丫鬟手中的黑漆如意纹檀木盒,进了屋里。 见拙心进来,顾珞微征。 拙心缓步上前,低声道:“姑娘,世子爷差人送了东西过来。” 一边说着,她一边把手中的盒子递了上前。 等顾珞打开盒子,看到里面竟然是那支自己退还的同心结羊脂玉簪子时,她再没忍住,扬手就要往地上摔去。 拙心吓都吓坏了,忙抓了姑娘的胳膊,急道:“姑娘,您这是怎么了?” 这往日里,她能看得出姑娘对世子爷甚是喜爱,可自打姑娘落水醒来之后,对世子爷像是心生怨怼,她看的明白,却也不敢确定,只当自己胡思乱想。 可现在,姑娘竟要摔了这同心结羊脂玉簪子,拙心如何再能自欺欺人。 姑娘这得多厌恶世子爷,才有此举啊。 而且,今日承恩侯府的人来提亲,等两家选了吉日,姑娘就要出嫁了。 可姑娘如今的脾气,拙心真担心出了什么意外。 看拙心急的都要哭出来了,顾珞才恍惚过来,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一瞬间,她全身的力气似乎都被抽光了,面无表情的任由拙心小心翼翼的收起那羊脂玉簪子。 顾珞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情绪很不对劲儿,所以,只静静的坐在那里,细细分析起眼前这局势来。 为今之计,她也只有等着德昭公主出手,她才能有所举动了。 若能顺利解除婚约,她自然乐得开心。 哪怕后半辈子真的青灯常伴,她也认了。 可若不能解除婚约,她绝对不要被人逼着避居妾室的位子,重蹈上一世的覆辙了。 所以,在这之前,她不能太逼着自己,先得冷静下来,才能将计就计。 想通这一切之后,顾珞突然感觉身上不再那么沉重。 这晚,也难得的睡的安稳了些,起码没有再梦魇了。 等她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到了第二天。 今日娴妃娘娘生辰,各房的人早早就聚在了寿春堂去。 进去时,大家都在。 她缓步上前给宁国公老夫人请了安,又和大家见过礼。 宁国公老夫人虽见着她时脸色依旧很难看,可也知道,今个儿这样的日子,确实不宜生事,所以,只当做没看到顾珞在她面前晃悠。 很快,众人坐上马车,马车缓缓驶向皇城。 等宁国府的马车到了广安门时,外头已经挤满了各府的马车。 因着宁国公府和安国公府是姻亲,所以也无需等着,直接递了牌子,就有太监引路往永平宫去了。 永平宫里,娴妃一大早就装扮起来来,只见她一身深红色牡丹纹褙子,头戴东珠,虽不比魏贵妃奢华,却也给人娴静庄重之感。 而且,娴妃素会保养,身边的宫女更是日日往御花 园去采花露,虽不比年轻的姑娘了,可却有一种上位者的雍容华贵。 上一世,顾珞也时常往这永平宫来,所以,对于娴妃娘娘并不算陌生。 而今,她虽重生一世,更是少了上一世的小心翼翼,反倒是神态自若的缓步走上前,跪在地上请安道:“臣女给娘娘请安,娘娘万安。” 一边说着,她一边把早就绣好的如意万寿图呈了上前。 如果说上一世顾珞有什么精湛之处,便是这一手的蜀绣了。 可上一世,却无人知道她擅蜀绣。 反倒以为顾锦宁才是那绣技最好的人。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处处避着顾锦宁的锋芒,生怕自己惹了顾锦宁这大小姐。 可这一世,她不会这样了。 她倒也不为别的,只要能恶心恶心顾锦宁,这原因就足够了。 娴妃瞧着眼前这万寿图果然眉眼弯弯,笑盈盈看着顾珞道:“珞丫头,你这礼物本宫着实喜欢。” 说完,又忍不住夸了顾珞几句,这期间,自然也提及了承恩侯世子,说承恩侯世子既已提亲,等她大婚时,娴妃定会亲自给顾珞添妆。 顾锦宁在一旁看着,指甲都要陷入掌心了。 正在这时,外头传来了太监的唱和声,“皇上驾到!” 众人闻着声,忙起身行礼。 顾珞也跟着众人跪下,可想到之前静华寺她和皇上的偶遇,顾珞就不由的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庆和帝身着常服,笑着让众人免礼。 顾珞却感觉皇上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时,似乎多了那么几秒。 这样的认知让她接下来的时间只乖巧的低垂着眼睑,盼着皇上不要想起那日的事情来。 可她越想躲,似乎那道目光越发不肯放过自己,好在,贵妃娘娘和六宫妃嫔相继也都来了。 魏贵妃执掌六宫,如同副后,养尊处优多年,身上的气势自然不是娴妃可以比的。 柔妃则穿的素雅很多,大皇子有腿疾,宫里宫外都在传,大皇子不得皇上喜欢,否则,当年皇上也不会把淮安侯府的姑娘指给大皇子做王妃。 毕竟这京城公爵数位,皇上若真的爱护大皇子,怎么着也给选个国公府的姑娘,如此才算给大皇子宽慰,也给柔妃宽慰。 而比柔妃往两年 侍奉皇上的端妃,显的也低调许多。她膝下唯有大公主一个闺女,大公主去年也及笄了,她想着大公主能寻个良婿,态度自然愈发的温顺不争,盼着皇上能念及她的识趣,给大公主指个如意郎君。 上一世,顾珞时常出入宫里,所以对六宫的局势还是比较了解的。 如今贵妃之下,也就娴,柔,端妃三人。可依着祖宗的惯例,妃位有四人,所以众人都在传,两年前入宫的婉嫔娘娘或是宁嫔娘娘,可能补了这妃位。 可谁又能相信,上一世婉嫔和宁嫔都未能如愿以偿,回想着这些,顾珞顿觉什么叫做伴君如伴虎。 在这内宫,纵是有心机手段,一朝惹了龙颜震怒,那就是满盘皆输了。 顾珞正神游九霄着,又有宫女进来回禀,说是太后娘娘过来了。 依着往日的规矩,妃嫔的生辰宴,也该先往慈宁宫请安,之后再回自己宫里设宴,阖宫欢乐。 可这一次娴妃生辰宴,太后娘娘却放了话,说无需来回折腾。 这样的太不免惹众人揣测,太后娘娘是否因着前几日宁国公府生辰宴上闹出的丑事,迁怒到了娴妃。 这些揣测,娴妃心里自然清楚,所以,见着魏太后一进来,她忙恭顺的跪了下来:“臣妾恭请母后圣安。” 太后一身明黄色葫芦纹常服,听着娴妃请安的声音,却是轻轻点了点头,转而把视线落在了顾珞身上,笑眯眯道:“哀家有些日子没见珞丫头,珞丫头竟出落的是愈发标致了。” 宫里人谁不知道,太后娘娘因着淳王世子的缘故,格外的给顾家这小姑奶奶体面。 可和眼前一样,冷着娴妃却独独注意到顾珞,这怕是真的因着宁国公府满月宴闹出的丑事,迁怒了娴妃了。 一旁,宁国公老夫人脸上也是难看极了。 尤其娘家嫂子安国公老夫人愤愤的视线向她看来,她这脸上的笑意,更是有些撑不住。 好在太后娘娘也没真的想闹腾的娴妃这生辰宴不愉快。 拉着顾珞的手,闲聊几句之后,便在场其他的人寒暄起来。 顾珞知道自己今个儿出了风头,可虽有这样的准备,等她看到德昭公主和顾锦宁神色愤愤的瞪着自己时,她还是顿觉一阵头痛。 还好,宫宴很快就开始了。 宫里妃嫔设宴,都会请了戏班子进来。众人也无需和往日一样拘谨,吃喝闲聊就好。 等大家落座之后,诸位皇子也相继过来给淑妃贺寿。 大皇子因着有腿疾,坐着轮椅,所以在四位皇子中,很是不起眼。 二皇子是娴妃所生,今个儿又是娴妃的生辰宴,自然想着能出了风头。可想到方才皇祖母竟然因着顾珞落了母妃的面子,二皇子看着顾珞的眼神便多了些愠怒。 三皇子早年便被立为储君,自是有储君的威严,一双眸子炯炯有神,和庆和帝很是相似。 四皇子则是贵妃娘娘所出,年龄小,因着贵妃的宠爱,意气风发,瞧着丝毫不畏惧几个皇兄的威严,便是站在太子身边,也未觉该有臣下之礼。 顾珞看着诸位皇子,不由暗暗叹息一声。 若非重生一世,谁又能知道,这些天之骄子,最后的命运。 14、将计就计 顾珞正暗自感慨着。 却在这时,德昭公主突然拿起了酒杯,缓缓站了起来,笑意嫣然的看着顾珞道:“顾姑娘,今个儿娴妃娘娘生辰宴,不如借着这气氛,和我一起敬娘娘一杯可好。” 在座的人也未料到德昭公主会突然点名顾珞。 毕竟,德昭公主金枝玉叶,顾家这小姑奶奶虽得太后娘娘偏宠,可和德昭公主往日里也算不得亲近。何况,两人还差了辈分。 所以,大家不由把目光看向顾珞,心中顿时充满了疑惑,暗道,这顾家小姑奶奶莫不是什么地方得罪了公主殿下不成? 毕竟,大家也不是傻子,德昭公主眼中虽有笑意,可那笑意却多少有几分故意为难顾珞的意思。 顾珞今日入宫来就早有准备,德昭公主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所以,她倒也没有太多惊讶。只瞧着眼前这杯酒,心中不由冷哼一声。 原来,德昭公主的手段也不过是如此。 见顾珞微愣,并没有拿起酒杯,德昭公主顿时就沉不住气了,咄咄逼人道:“怎么,顾姑娘莫非有什么顾虑不成?” 重生一世,德昭公主还是如此跋扈,顾珞似笑非笑的看了德昭公主一眼,到底是拿起了酒杯。 可她却没有傻到把这酒真的咽下去,只借着宽大的袖口做遮掩,装作一饮而尽的样子。 只空气中残留的果酒香,顾珞心中微微有些惊讶。 可她也没多想,只感叹这宫里的果酒,竟也如此醇厚。 德昭公主见顾珞一饮而尽,心中好不得意。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和我抢世子爷,我倒要看看,一会儿等大家发现你和二哥有了苟、且,世子爷还会不会娶你。” 顾珞见德昭公主不再为难自己,终于是暗暗松了一口气。可没想到,她刚坐下没多久,就突然感觉身上有些不对,下一瞬,她猛的朝德昭公主看去,却见她满目嘲讽的看着自己。 顾珞心中一惊,顿时屏住了呼吸。 若她揣测不错,除了这酒水有问题之外,德昭公主担心出了岔子,在酒香上也动了手脚。 否则,她方才滴酒未沾,只闻着了这酒味,身上又怎会有这样的 异常。 她重生一世,上一世更是被德昭公主算计和徐遣圆了房,自然知道这样的燥、热代表着什么。 可她知道自己绝对不能慌乱,眼下最要紧的事情,是赶快离开这里。 她更知道,她只要一起身,必然有德昭公主安排的宫女在那等着自己。 想着这些,她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 拙心见她脸色不好,只当她有些微醺,忙扶了她起来悄悄退了下去。 好在宫宴已经进行到一半,大家自顾自寒暄着,并没有人注意到顾珞的离开。 果然,等顾珞刚走出没多远,便见一个宫女朝她走了过来,满目的急切道:“顾姑娘,您可是喝醉了,要不奴婢扶您往别处去歇歇,再去给您弄些醒酒汤。” 顾珞直直的盯着眼前这宫女,若她没有记错,这宫女叫锦瑟,上一世,曾跟着德昭公主进了承恩侯府。 想着这些,她冰冷的目光看着这宫女,伸手一把就掐住了宫女的脖子。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这宫女瞬间脸色苍白,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顾珞。 一旁,拙心也是吓的差点儿没晕过去。 这可是在宫里,姑娘这是怎么了,竟然行事如此鲁莽。 顾珞却并不敢耽搁丝毫时间,深吸一口气,对着宫女一字一顿道:“方才那酒水有问题,对。” 顾珞的话音刚落,那宫女吓的更是脸上不见一丝血色。 怎么会呢? 这顾家小姑奶奶怎么可能知道公主殿下的算计。 顾珞也不和她废话,直接就威胁她道:“走,我便要问问公主殿下,我到底哪里得罪她了,让她下这样的毒手。” 说完,顾珞猛地松开手,那宫女虽满腹的疑惑,这个时候却也下破了胆子。 这样的丑事,若是闹腾大,她怎能不知道会是什么结果。 公主殿下金枝玉叶,有贵妃娘娘在,自然可以全身而退。 可自己,若是惹了龙颜震怒,定会被拖出去直接杖毙的。 见宫女眼中的惊惧,顾珞深吸一口气,又道:“好,你既不愿意对峙,那我再给你另一个选择。你将计就计,促成和二殿下的好事。你觉得如何?” 宫女急急磕头道:“求姑娘绕过奴婢,奴婢再也不敢了。” 顾珞冷哼一声, 幽幽道:“我饶过你,可公主会绕过你吗?若我是你,会好好分析自己的处境,毕竟,除了这个,该也没有别的选择的。公主殿下的性子你是知道的,你办事不利,公主殿下岂会再留你。只怕你今晚这宫里的枯井中该多一具尸骨了” 宫女又惊又怕,她侍奉公主殿下身边多年,怎能不知道,自己根本没有选择。 所以,紧紧攥着手中的帕子,对着顾珞磕头之后,就脸色苍白的离开了。 看着宫女离开的背影,顾珞闭了闭眼,终于再也撑不住,一把抓了拙心的胳膊。 拙心再是愚钝,这会儿也发觉出姑娘的不对劲儿了。 再联想到那些宫中秘辛,她吓都要吓死了。 顾珞却再也犹豫不得,她眼下这状况,唯一能救她的也唯有自己。 所以,她强忍着身上的难受,就往不远处的湖边走去。 待顾珞满身被冰冷的湖水浸、湿,她直接吩咐拙心道:“快去找人来,就说我不小心落水了。” 拙心急的已经是满脸的泪水,踉跄着步伐就去喊人了。 顾珞只觉得身子越来越冷,冷到她几乎要失去了意识,身子也似乎要飘到湖心深处。 她不由自嘲的过了勾唇角,难道自己重生一世,就只能是这样的结局吗? 顾珞觉得老天爷似乎和自己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可就在她几近失去意识前,却听到一阵低语声。 而她最后的记忆,便是看到一抹明黄色龙袍。 似乎还有太监恭顺的声音,道:“皇上,奴才这就去找了御医。” 等顾珞再次醒来时,恍惚许久才记起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下意识的握紧手,指甲几乎都要陷入掌心,这样的痛楚中,她终于强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可她刚坐起来,却见一个身着青色宫服的嬷嬷缓步走了进来。 见顾珞眼中的诧异,那嬷嬷欠了欠身,慈爱道:“老奴是乾清宫侍奉的宋嬷嬷。” 话音刚落,顾珞终于想起自己失去意识前似乎是看到了一抹明黄色身影,还听到了太监的声音。 可她只当是自己的幻觉,毕竟宫宴才进行到一半,皇上怎么可能突然出现在后花园呢? 可眼下,这嬷嬷的话却是让她认识到自己并没有看 错。 她几乎是本能的攥紧了身下的锦被,思绪混乱间,她正犹豫着该怎么做。 这时,只听门口传来太监请安的声音:“皇上,顾姑娘已经醒来了。” 随着这话,之后便是门被推开的声音,顾珞知道是皇上进来了。 这会儿,她才终于晃过神来,慌乱的下了床,战战兢兢的跪在了地上。 屋里似乎变得更寂静了。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却听庆和帝清冷的声音传来:“这是第二次,不会再有下一次。” 什么第二次?顾珞瞬间被搞糊涂了。 可她能想到的只有静华寺她和皇上偶遇,还有今日同样的偶然。 可她此时脑子里乱哄哄的,根本想不了太多皇上说这话的深意,只磕头道:“臣女给皇上添麻烦了。” 顾珞知道自己方才身子的不对劲必然瞒不住皇上,可她又能说什么,难不成她还能在皇上面前指认德昭公主不成? 她还没有傻到皇上会因着自己降罪公主殿下。 听她这么说,庆和帝却是盯着她看了半晌,才意有所指道:“宁国公府满月宴的事情,朕听说时,只当你有些急智。这会儿看来,你倒是让朕更为惊讶。” 庆和帝当然知道顾珞中了迷、药,可怎么中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想着大抵不过是宫里那些肮脏手段罢了,也算不得稀奇。 所以,只当顾珞醒来时会和自己哭诉,求他做主。 毕竟,这丫头若他没记错,去年也才及笄。 遇着这样的事情,该和其他贵女一样,手足无措才是。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顾氏,竟然知道避开是非。 毕竟,今日这样的事情,若是彻查,即便查着主谋,她不过宁国公府不受宠的小姑奶奶,即便是有母后的照拂,也未见的能真的承担的起这后果。 可顾珞的选择却着实让他惊讶,她竟然能想到这一层。 这如何能不让他生了兴趣。 想着这些,庆和帝不由轻笑一声,吩咐身边的太监道:“去,找了淳王妃过来。” 说完,庆和帝挑了挑眉,又看了顾珞一眼,转身便离开了。 看着庆和帝离去的背影,顾珞感觉自己浑、身都是冷汗。 可比起惊惧,她更诧异的是,皇上竟然会让人叫了 淳王妃来。 毕竟,若淳王妃过来,她即便离开宴席许久,也可以找借口说她和淳王妃在一起聊天,没有人会怀疑她的。 可皇上为什么肯替自己考虑呢? 毕竟皇上方才并没有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可见对于今日的事情,皇上也无心去查。 可偏偏,皇上让她忍了这委屈,却还肯给她找了借口。 顾珞越想越觉得头痛,一旁,宋嬷嬷忙扶了她起来,看她脸色苍白,忍不住怜惜道:“姑娘,您快起来,老奴侍奉您重新梳妆打扮。” 顾珞感觉到宋嬷嬷对她的善意,不由眼睛红红,道:“劳烦嬷嬷了。” 15、杖毙 却说这厢,淳王妃得了消息,不由深吸一口气,可也没时间让她多想,片刻的震惊之后,她急忙就往后花园去了。 等她看到顾珞还有宋嬷嬷时,她更是忍不住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皇上亲自差人请她往后花园来,她原先虽心里存着疑惑,可也未曾想过,会在这里碰上顾珞。 不过她也知道,皇上不可能无故召自己过来,她亦早已经揣测到,这件事情怕是涉及到了内宫的秘辛。 可再多的心理准备,等她看到顾珞被宋嬷嬷扶着出来时,还是差点儿没有晕过去。 宋嬷嬷是何人,那可是乾清宫侍奉皇上多年的宫人,这阖宫里,谁不认识宋嬷嬷。 可顾珞能让宋嬷嬷这般照拂,淳王妃脑海中再想不出别的理由来。 这若不是皇上亲自安排的,宋嬷嬷怎会是这样的态度。 淳王妃越想越震惊,顾珞把她的震惊都看在眼中,心中不由也是一阵慌乱。 她当然知道,淳王妃想到别处去了,她也有心要解释,可眼下这情况,只怕她是百口莫辩。 毕竟有皇上的介入,她便是再解释,只可能是越描越黑。 可面对这些年对自己多有怜惜的淳王妃,顾珞终归是不想让她误会自己,误会自己是那等有着龌龊心思,和皇上有、染的女人。所以,犹豫再次,只见她轻咬嘴唇,眼睛红红道:“王妃娘娘,珞儿给您添麻烦了。都怪珞儿方才贪杯了些,本想出来吹吹风醒醒酒的,没想到又不小心落了水。” 淳王妃能看得出顾珞眼中的慌乱不安,也看得出,她到这会儿都有些后怕。 淳王妃毕竟常年出入宫廷,心念一转她便琢磨出了些什么。 可她倒也没往别处想,只当这宫里有人有心加害顾珞,才故意把她推到湖里去。 至于皇上的态度,淳王妃也只以为皇上是因着当年明氏救了自己儿子,又因着太后娘娘的缘故,才对她有了些怜惜,特意找了自己过来。 这么想着,淳王妃上前轻轻挽了顾珞的手,安抚她道:“好孩子,别怕。” 淳王妃一边安抚着顾珞,却也下意识的盯着顾珞看了起来。 她素来知道 这小姑娘生的好看,可今日一见,这姑娘似乎更好看了些。 一套百蝶穿花遍地金衣裙,肤如凝脂,乌黑的眸子似乎因着刚哭过,不由让人更对她生了怜惜之意。 这样的美人,淳王妃纵观六宫,也无一能比得上这小姑娘的美貌。 这样感慨着,淳王妃又不由想到承恩侯府的人已经往宁国公府去提亲的事情,想着这些,她不由暗暗叹息了一声,她是知道承恩侯夫人的,年轻时就小家子气,这小姑娘若是嫁过去,只怕会受不少的蹉跎。 她私心里是不想看着小姑娘受任何委屈的,可她也知道,依着这小姑娘的出身,承恩侯府怕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 否则,还能有别的什么可能不成? 思及此,淳王妃脑海中却不知为何出现了皇上的身影,因着惊讶她抓着顾珞的手不由用了几分力,好在很快她也发觉了自己的异常,暗暗道,许是自己多心了。 却说这边的宴席上,德昭公主轻抿一口酒,心中不由有些烦躁。 她方才明明看着顾珞离席,若事情顺利,这会儿该有宫人急急回禀顾珞和二哥的丑事了,可也不知为什么,竟然迟迟没有动静。 一旁,拾念看出自家公主的心烦意乱,低声道:“殿下,您再耐心些,锦瑟那丫头,不至于连这点儿小事都办不好的。” 拾念说完,还欲再说些什么,却见德昭公主满目震惊的看向不远处。 拾念顺着公主的目光看去,下一瞬,她也惊呆了。 怎么会呢? 那顾家小姑奶奶怎么会和淳王妃一起回来,似乎根本没有任何的异常。 德昭公主脸色越来越黑,气呼呼的差点儿就要摔了桌上的酒杯,还是拾念眼疾手快,不捉痕迹的拦了她,才没惹出什么动静来。 在座的人也看到了顾珞和淳王妃,不过大家也未多想,毕竟这些年,淳王妃一直都很怜惜顾家这小姑奶奶。 不过,这也没妨碍大家窃窃私语着。 一个身着绛紫色吉祥纹褙子的妇人道:“瞧王妃娘娘这怜惜的态度,这若顾家小姑奶奶和承恩侯世子没有婚约,只怕淳王妃真有心让顾家这小姑奶奶侍奉淳王世子呢。” 另一人听了,却是捂嘴笑道:“姐姐你说什么呢淳 王妃怜惜这顾家小姑奶奶不假,可怎么可能真的有心让她当自己的儿媳。毕竟这京城高门贵女多的是,哪里轮得到这顾家小姑奶奶。” “是啊,就冲着顾家这小姑奶奶的出身,便是倾城的姿色,顶天儿了也只配给淳王世子当侧妃。” 众人窃窃私语着,顾珞虽不知大家说什么,却也知道,话题大概都离不开自己。 可她并没有任何的不愉,今日自己能脱险,她已经感激上苍了,又怎么会在乎这些指指点点。 只见她不动声色的坐了下来,伸手拿起桌上的茶杯,轻抿一口。 坐在不远处的德昭公主看她浑然无事,都要气炸了。 她刚想打发了拾念去找了锦瑟,问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却在这时,一名宫女神色匆匆的冲了进来。 “娴妃娘娘,不好了,二殿下喝多了酒……” 宫女说到这,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再不敢说下去。 可在座的人,又如何能不知她这样欲言又止,怕是出了大事。 娴妃更是脸色一白,起身就往后花园去了。 众妃嫔也不嫌事大,也都跟着过去了。 尤其魏贵妃,更是幸灾乐祸,只当二皇子和今个儿入宫贺寿的哪个贵女有了苟、且。 看着众人的表情,顾珞生生打了个寒颤。 这若不是自己重生一世早有准备,面对这一切难堪的只会是自己。 顾珞更能想到,若真的出了这样的丑事,她便是有百张嘴都解释不清了。太后娘娘和淳王妃,怕也会觉得对她看走了眼。 而最好的结果,只可能是娴妃娘娘把这事儿给压下来,把自己指给二皇子做侧妃。 那样她的处境只会比上一世更不堪。 一旁,拙心也是脸色苍白。 方才发生的一切,她这会儿也已经回过神来了,她不敢想,若非姑娘聪慧,她和姑娘这会儿会面对着什么。 却说娴妃急急去了后花园,房门外,太监宫女已经是跪了一地。 娴妃闭闭眼,到底是推门走了进去。 可看到儿子衣、衫不、整的躺在床上,身边同样衣衫不整的女子只知道哭泣,头都不敢抬,娴妃险些没有气晕过去。 这会儿她还未发觉,这女子竟是宫女。 见娴妃这样难堪,魏贵妃不由 火上浇油道:“本宫当是发生了什么呢?原来是二殿下犯了糊涂。不过这也算不得什么事儿,毕竟二殿下也大了,身边确实该有个侍奉的人。” 魏贵妃这话便是故意戳娴妃的心窝,这宫里谁不知道,娴妃盼着皇上给儿子赐婚,也因此,二殿下身边一直都未安排侍奉的人。 可想而知,娴妃是想着二皇子能娶个高门女子,别在大婚前就搞出什么庶长子来。 可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二皇子的婚事只怕皇上会有了别的心思。 娴妃怎能听不出魏贵妃的阴阳怪气,可没等她反驳,却听身后的宁嫔轻声道:“娘娘,这女子嫔妾怎觉得有几分眼熟,嫔妾若没记错,该是二公主身边侍奉的。” 话音刚落,魏贵妃脸上的得意瞬间也消散殆尽,一旁,早有嬷嬷上前拽了那女子起来,混乱间却也不忘给她裹了衣服。 那女子原先不敢抬头,可现在,她也只能大着胆子,噗通跪在地上,哭着请罪道:“娴妃娘娘,奴婢冤枉,奴婢发誓奴婢从未有心接近过二殿下,只二殿下喝醉了酒……” 宫女的话还未说完,娴妃一个巴掌就甩了过去,满目的愠怒道:“好,很好,竟真是二公主身边侍奉的宫人。” 说着,她的视线又落在了魏贵妃身上。 她和魏贵妃不对付多年,可因着魏贵妃毕竟是贵妃,两人倒也未真的起过正面冲突。 可今日,她若再忍了下来,还有何颜面。 魏贵妃也没想到,会出了这样的事情,可心里再怎么震惊,她也不容自己输了气势,反倒是讽刺的看着娴妃道:“怎的姐姐竟然疑心今日的事情是本宫故意安排的?” “可姐姐有没有想过,若真是本宫特意安排,又岂会用德昭身边的宫女,本宫能蠢到这个地步不成?” 一句话倒是真的把娴妃给问住了。 娴妃也知,自己方才很不冷静。她看着这一切,只感觉是晴天霹雳。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皇上会怎么想,只会认为儿子私德有亏,而且还是在自己的生辰宴上,生了这样的丑事。 所以,娴妃只能把这责任往外推,可她却没有想过,贵妃若真是这背后的主谋,确实不会这样此地无银三百两。 可若不是贵妃安排,难不成,真是个巧合? 魏贵妃看她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轻笑一声道:“姐姐,今日的事情也不宜惊动了皇上和太后娘娘。要本宫看,直接把这贱婢给杖毙,丢到乱葬岗即可。” 娴妃虽心里不悦,可也知道,只能各退一步了。 跪在地上的锦瑟听着娘娘要把自己杖毙,吓得忙磕起头来,她这一刻才反应过来,顾家那小姑奶奶根本不是给自己指了生路,而是让自己亲自走上了这条死路。 16、各有心思 锦瑟在宫里当差已有几年,不是没见过宫女被杖毙然后丢到乱葬岗上,可轮到自己,她心里怎能甘心,跪、爬着就到了德昭公主跟前,哭求道:“公主,救我!您是知道的,奴婢从未想过要勾、搭二殿下。” 德昭公主心里一惊,万想不到这贱婢竟敢威、胁自己。 慌乱间,德昭公主一脚就朝锦瑟踹去,气呼呼道:“你这贱婢,做了这样的丑事,还敢哭求!” 说完,直接就要让太监堵了锦瑟的嘴,拉出去杖毙。 锦瑟也没想到,公主会这样绝情,竟然这么急着要除掉自己。 所以,也豁出去了,歇斯底里便喊道:“公主,明明是您让奴婢……” 锦瑟的话还未说完,却听魏贵妃一声厉呵,“来人,还不给本宫被这贱婢拖出去。” 众人看着这情景,怎能看不出来这事儿怕还有隐情。 娴妃也脸色铁青的看向德昭公主,可她到底深吸一口气,压下了所有的情绪。 今日发生这样的丑事,她知道即便是闹腾到皇上面前,即便这贱婢真的道出实情,贵妃也可以说是这贱婢为了求生故意攀咬公主。 何况这事儿还涉及皇家颜面,今日又是自己的生辰宴,真要细纠起来,自己未必能得了好。 很快,外头便传来锦瑟惨、绝的叫喊声,大家下意识便攥紧了手中的帕子,心中不由唏嘘着,今日娴妃娘娘生辰宴,贵妃娘娘便是要杖毙这宫女,也该拉到远处去。 可贵妃娘娘却直接让人在外头动手,可见贵妃娘娘便是要告诉众人,今日之事,和德昭公主没有半分干系。 若谁敢非议此事,便是和她过不去。 贵妃娘娘掌六宫多年,第一次这样心、狠手辣,大家都是人精,这个时候只屏气凝神,不敢再往德昭公主看去。 很快,外头凄、惨的叫声越来越小,直至再也听不到任何的动静。 大家也知娴妃娘娘怕无心在继续生辰宴,所以皆恭敬的和娴妃请辞,相继出了永平宫。 等众人离开,娴妃再忍不住,猛地一拍桌子,气急败坏道:“贵妃简直欺人太甚,这口气,本宫定要找机会还回去。” 一 旁,石嬷嬷瞧着自家娘娘眼中的怒火,倒是有不一样的心思,劝着娴妃道:“娘娘,今日之事,未必是娘娘吃了亏。” “贵妃今日这样毒、辣的手段,急着灭、口。这事儿,如何能瞒得过皇上和太后娘娘。” “皇上近些年愈发息怒无常,未必不会怪罪贵妃。” “而且,因着此事,贵妃想要更进一步,入主坤宁宫这事儿,怕是又没戏了。” 石嬷嬷不愧侍奉娴妃多年,几句话说的娴妃心中大为慰藉。 是啊,她今日退一步,皇上只会觉着自己受了委屈,还会认为自己识大体,总该找着机会补偿自己的。 而贵妃,明面儿上是她赢了,可实际上,她反而引了皇上震怒,未必能讨得了什么好。 见自家娘娘终于消了气,石嬷嬷也不再自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道:“娘娘,方才宴席上,宁国公老夫人满心满眼的想着撮合表姑娘和二殿下,怕是早把表姑娘当做未来二皇子妃来培养的。可娘娘却拒绝了老夫人,奴婢多少有些担心,老夫人和您生了嫌隙。” 石嬷嬷口中的表姑娘正是顾锦宁,因着宁国公府和安国公府的姻亲关系,石嬷嬷称顾锦宁一声表姑娘,倒也没错。 听着这话,娴妃冷哼一声道:“姑母便是真的因此动了怒,还能有别的心思不成?左右外人看来,宁国公府早已经站在本宫这边了,所以本宫何须在意姑母生没生气。” 石嬷嬷知道自家娘娘的脾气,也因此她其实早有心劝着娘娘,若真的没有心思撮合二殿下和表姑娘,那便不该给表姑娘希望,更不该让宁国公府的人真的生了这样的心思。 可娘娘偏不,不说好,也不说不好,让众人都以为表姑娘会是未来的二皇子妃。 娘娘敢这么做,不过是觉得宁国公府全然在她的掌控之中。可即便是这样,石嬷嬷多少觉得娘娘这事儿做的有些不地道。 可她心里虽这么想着,却也不敢多劝娘娘。 因为在娘娘看来,她不过是抬举表姑娘,事情发展成这样,她有什么错。 要说错也该是宁国公老夫人还有宁国公夫人会错了意。 去说宫门外,宁国公府众人已经上了马车。 顾珞看着眼前这十米宫墙,再想 到今日自己差点儿不能全身而退,指尖便不由有些颤抖。 拙心又何尝不是,方才在外头侍奉时只能强忍下所有的情绪,这会儿她终于没忍住哭了出来,“姑娘,您往日里未曾得罪过公主殿下半分,怎公主殿下会有如此龌、龊的手段,不给您留半分活路。” 顾珞闻言,却是不由冷哼一声。 能为了什么,若上一世德昭公主没有御前请旨说要嫁给徐遣,她也从未察觉出来,德昭公主竟然早有爱上了徐遣。 德昭公主自幼被贵妃娇宠着,倨高自傲,可再是如此,她也不得不顾及人言可畏,顾及流言蜚语,也不敢真的在顾珞和徐遣尚有婚约前,就嚷嚷着要嫁给徐遣,甚至是不敢在人前流露出对徐遣的一丝倾慕。 上一世,德昭公主等到了徐遣主动往宁国公府退婚,可这一世,徐遣却上门提亲,甚至弄的满城皆知,德昭公主怎能不震惊。 而除了震惊之外,想必更多的是嫉妒和不甘。 她怎肯承认自己会输给自己呢? 又怎么可能认输。 所以唯一想到的法子,便是借着今日娴妃娘娘生辰宴,让自己名声尽毁,这样,她想要嫁给徐遣,便没有了障碍。 想到德昭公主如此心狠手辣,顾珞的眼神便满是冷意。 可德昭公主怕是没有想到,她精心算计,只当自己是粘板上的鱼,任人宰割,可事情的结果却完全脱离了她预想的轨迹,反倒是把她自己也给卷进去,连带着连贵妃娘娘也惹了一身腥。 见自家姑娘沉默着不说话,拙心又颤抖着声音道:“姑娘,方才您落水后,奴婢急着就去寻人救您。可等奴婢再折回来,却见着了皇上和刘公公,在奴婢看来,皇上真是姑娘的贵人呢,而且皇上救了姑娘不说,竟然还让人找了王妃娘娘,这样别人再不会疑心姑娘这段消失的时间往哪里去了。” 提及方才的事情,拙心依旧是后怕的很,可比起后怕,她更觉得姑娘福大命大。 听拙心提及庆和帝,顾珞心里不由一咯噔。 自上次她在静华寺见着皇上,还有那住持大师莫名其妙的话,她便有心避着皇上。 今日这宫宴,她更是恨不得自己没有任何的存在感。 可偏偏老天爷 似乎在和她故意开玩笑,她越怕皇上,越想躲开皇上,两人的纠葛便越多。 顾珞当然不会自恋到觉得皇上对她有什么心思,在她看来,皇上对她的照顾许也是因着娴妃娘娘的缘故。 毕竟今日是娴妃娘娘的生辰宴,若她真的落水而亡,岂不晦气。 顾珞心里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间,马车已经到了宁国公府门口。 今个儿折腾一天,宁国公老夫人也累了,便让大家各自回了。 拙心扶着自家姑娘,却是小声道:“姑娘,也不知是不是奴婢多心,奴婢怎瞧着老夫人,大太太还有大姑娘脸色都有些难看啊。” 顾珞听着,也没瞒着拙心,缓缓道:“若无意外,该是老夫人今个儿探了娴妃娘娘的口风,发现娴妃娘娘根本没有让大姑娘嫁到宫里去的意思。” 拙心毕竟不比顾珞,重生一世。 她直接就听傻了,不可置信道:“怎么会这样?那大姑娘岂不要气晕过去了。” “大姑娘这些年怏然已经把自己当做了二皇子妃,可娴妃娘娘却并不准备让她入宫。这得多难堪啊。” “而且,出了这样的事情,大太太再给大姑娘相看婚事,怕是有些棘手呢。” 拙心所担心的不假,上一世,当宫里传出皇上把镇国公府家的姑娘指给二殿下时,顾锦宁瞬间成了京城最大的笑话。 若她往日里没有以二皇子妃的身份自居,许也不会这样难堪。可她性子骄纵,哪里会想到自己有这样的结果。 大太太也因着此事,听说几日眉头不展。 而之后,为了给顾锦宁找个好的夫婿,大太太又把目光落在了安国公世子身上。 顾珞上一世便有些不解,大太太怎有这样的自信,安国公府会答应这门婚事。 难不成,大太太是觉得娴妃娘娘在这件事情上亏欠了顾锦宁,才会用安国公世子的婚事弥补顾锦宁。 而结果,大太太又闹了个没脸,最终不得不选了静安侯世子爷。 静安侯府是柔妃娘娘的娘家,大太太怕是想着大皇子无缘储位之争,最后肯定落得个闲散王爷,所以静安侯府也不算差,顾锦宁嫁过去之后过日子还是可以的。 何况,有宁国公府在,静安侯府也不敢给顾锦宁委屈受。 可谁又能想到,顾锦宁嫁是嫁过去了,却处处瞧不上静安侯世子,最后还闹出了丑事,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17、愚蠢 正院 大太太脸色阴沉的坐在藤木椅上,她此刻都难以相信,娴妃娘娘竟然真的不准备让女儿入宫了。 可若娴妃娘娘真没有这个意思,何以这么些年,愣是不点破,这不是耍自己玩吗? 大太太如何能忍心女儿受这样的委屈。 何况这婚事可是大事,这京城里之前谁人不知道,女儿是要做皇子妃的。可娴妃娘娘,方才在宫宴上,竟然和她装傻充愣起来。 还说什么,宁姐儿蕙质兰心,端庄稳重,等宁姐儿出嫁时她定会给宁姐儿添妆。 在场那么多的人,娴妃娘娘却丝毫不顾及宁国公府的脸面,说这样的话。这别说两家有姻亲了,怕是仇人才会这样肆无忌惮。 一旁,顾锦宁早已经是哭了出来,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看着母亲道:“娘亲,怎么会这样?娴妃娘娘往日里最是疼我,怎么可能突然间改了主意?” 看着女儿哭成了泪人,大太太一把搂了女儿在怀里,安慰她道:“宁儿,别怕。有娘亲在,定会给你找个优秀的儿郎,断不会让你受了这委屈的。” 大太太这话才说完,顾锦宁却是一把推开了大太太,满目的绝望道:“出了这样的事情,娘亲便是找遍京城,哪家敢娶我。何况,这世间哪有比二殿下更优秀的人,女儿才不要嫁给别人,女儿这辈子非殿下不嫁的。” 顾锦宁这骄纵的话,听的大太太更是心疼。 可事情已经这样,她还能有别的什么指望不成? 方才在宫宴上,她看着娴妃娘娘的嘴、唇一闭一合的,这若不是君臣有别,她不能放肆,她定要跳起来上去狠狠甩她一个巴掌的。 她真的想不明白,娴妃娘娘何以把事情做的这么绝,不给女儿留丁点儿的后路。 大太太想不通,顾锦宁就更想不通了。可她却不由想起那日顾珞和她说的那番话,当时她只当顾珞在故意刺、激自己,才说了那样的胡话。 可现在看来,顾珞竟然丁点儿都没有说错。 今个儿的宫宴上,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娴妃娘娘对镇国公府邵家姑娘的喜爱。 可怎么会呢? 娴妃娘娘中意邵家姑娘,这 事儿在场的那些侯夫人国公夫人也都有不小的惊讶,便是宁国公老夫人似乎也微微蹙眉,顾珞又怎么会未卜先知。 难不成,是顾珞之前往宫里去,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故意在娴妃娘娘面前给自己上眼药,才会如此的。 顾锦宁这么想着,满肚子怒气再也忍不住,怒气冲冲的就跑了出去。 大太太却只当她受了刺、激,想着倒不如让女儿静一静,所以也没派人跟着。 她哪里知道,顾锦宁竟然往临枫院去闹腾了。 临枫院里,拙心才侍奉着自家姑娘沐、浴梳妆完,却听外头一阵吵闹声,随即便听到顾锦宁怒气冲冲的喊叫道:“你们这些贱婢,怎敢拦着我!” “滚!都给我让开!” 听着外头的动静,顾珞一声嗤笑,拙心却有些担心的看着她,道:“姑娘,大姑娘疯了不成?怎闹腾到您跟前来了。” 一边说着,拙心便要往外头去看看,这到底是怎么了。 可还没走出内室,却见顾锦宁已经闯了进来。 “顾珞,你到底在娴妃娘娘跟前说了我什么坏话,否则娴妃娘娘怎么可能突然改了主意不让我往宫里去了?” 顾珞轻笑一声,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顾锦宁,“大姑娘,你太高看我了,我竟不知自己在娴妃娘娘面前,有着这样的分量。” 顾锦宁哪里能听不出她言语间的嘲讽,可她眼下脑子里乱哄哄的,除了顾珞,她再找不出别的理由来解释这件事情。 何况,那日顾珞说的那番话,让她心里如何能不在意。 见顾锦宁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顾珞自然也猜出她来这里的原因了。 她轻抿一口茶,似笑非笑道:“大姑娘原来是在意那日的事情啊。其实我也只是随口那么一说,哪知道大姑娘竟然真的放在了心上。” 顾珞这漫不经心的态度更是刺激到了顾锦宁,只见她发疯一般,气呼呼的便拿起一旁的花瓶摔在了地上。 噼里啪啦的声响后,屋里瞬间静的可怕。 顾珞看着顾锦宁,站起身来,缓步上前,在众人都未反应过来之际,她扬手一个巴掌就甩了过去。 别说是屋里侍奉的丫鬟,便是顾锦宁也未敢相信,顾珞竟敢给打自己。 只见她捂着脸 ,一脸的不可置信。 顾珞看她懵在了那里,冷冷道:“往日里,是我这当小姑姑的给了你错觉,让你觉得可以随意在我这里撒野。所以今日,我便明白告诉你,若再有下一次,再这样在我面前发疯,别怪我回了大哥,让大哥来评评理。” 顾锦宁这会儿才终于回过神来,顾珞竟打了自己,她瞬间恼羞成怒,上前便要还回去。 可等她才扬起手,还未打下去,却听门口传来一声厉呵,“住手!” 说话间,只见宁国公一脸铁青的走了进来。 顾锦宁也吓住了,她怎么会想到爹爹会往这临枫院来。 可想到自己竟然被顾珞打了一个耳光,她不免便委屈极了,哭着准备告状。 可还没开口,宁国公一记耳光也甩了过去,顾锦宁脚下一踉跄,直接就倒在了地上。 “你这孽障!往日里我只当你性子骄纵,却不知你根本是不知所谓。且不说珞丫头是你的小姑姑,便是没长你一辈,你也不该这样放肆!” 顾锦宁怎么可能相信,向来宠着自己的爹爹竟然不帮着自己,竟然还责罚自己。 她瞬间失去了理智,哭着就道:“顾珞,你的命怎么就这么硬呢?那日我把你推到湖里,就该亲眼看着你死了再离开的。” 如此毒、辣的话更是让宁国公变了脸色。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竟然错的这样离谱。那日生辰宴,顾珞闹腾出那样的事情,他虽知顾珞受了委屈,却并不知里面竟然还藏着如此大的秘密。 顾珞也没有想到,顾锦宁这么不经刺、激,竟然自己挖坑把自己给埋进去了。 见大家都震惊的看着自己,顾锦宁才回过神来,自己到底说了什么。 她急忙拽了宁国公的衣角,急急解释道:“爹爹,您听我说,我没有……” 话还没说完,宁国公一脚就踹开了她,震怒道:“来人,把这孽障关到祠堂去,没我的命令,谁都不许给她饭吃!”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如何能不惊动府中众人。 很快,临枫院的动静便传到了各房。 大太太更是难以置信道:“你说什么?宁丫头惹了国公爷震怒,国公爷还要把宁丫头关到祠堂去?” 回禀的丫鬟也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只 小心翼翼道:“好像是大姑娘在小姑奶奶屋里摔了东西,恰巧被国公爷给撞到了。” 听着这话,大太太的脸色变的别提有多难看了。 在她看来,国公爷就是太小题大做了。 宁姐儿不过是不懂事,他怎能为了这么一桩小事罚了女儿。 心里这么想着,大太太也没多想,直接就往临枫院去了。 路上,又遇到了宁国公老夫人,二太太,三太太。 等一行人到了临枫院时,只见顾锦宁跪在地上和婆子们撕扯着,哭求道:“爹爹,宁儿知道错了,宁儿真的知道错了。” 大太太疼女儿,一口气差点儿就没喘过来,气呼呼的冲了进来,质问宁国公道:“国公爷,这到底是怎么了,值得您这样动怒?” “妾身知道您心疼珞丫头,可您难道就不心疼宁姐儿了吗?宁姐儿岁数小不懂事,冲撞了珞丫头也是有的,您怎能这样……” 大太太的话才说完,宁国公老夫人也语气沉沉道:“是啊,大郎,这事儿哪值得你这样动怒。” 对着宁国公老夫人,宁国公自然不敢放肆,可大太太却不一样,宁国公冷眼看着她,直接就道:“你还真是给我教养了个好女儿?竟敢有害人之心。这孽障,打死都不为过的。” 大太太听着,脸色一白。她自然知道国公爷是在说那日顾珞落水的事情,所以理所当然以为是顾珞在国公爷跟前告状了。 所以,也没多想,便看着顾珞道:“珞丫头,你说你,怎好这样冤枉宁姐儿,那日你落水,和宁丫头又有何干系?” 大太太还欲说些什么,却见顾锦宁突然抱了她的腿,哭着道:“娘亲,您别说了。” 看着女儿神色间的懊悔和难堪,再看看宁国公愈发铁青的脸色,还有一旁顾珞乐得看戏的目光,大太太再是迟钝也发觉了些不对劲儿。 她心里不由有了个揣测,可她却又不敢相信。 她怎能相信女儿会如此愚蠢,竟然把那日的事情,说漏了嘴。 她求救的视线看向宁国公老夫人,只见宁国公老夫人却装作看不到。 见状,她怎能不知道,老夫人这是要避嫌了。她这是不想让国公爷知道她也知道此事。 知道自己若再不做些什么,国公爷怕是难以息怒,大太太只缓步走到顾珞面前,带了几分哀求道:“珞丫头,这事儿是宁姐儿的错,可她当真没有害你的心思的。而且,这家丑不可外扬,你的婚期也眼瞅着就要定下来了,若这个时候国公府传了这样的丑事,怕是会连累你的婚事。” 18、忤逆 大太太哀求着,心里不知有多窝火了。 可再怎么窝火,她此刻也只能厚着脸替女儿求情。 顾珞听着大太太这话,心中却觉得讽刺极了。方才大太太还口口声声说她冤枉了顾锦宁,这才多会儿,竟然自打脸哀求自起自己来。 见顾珞只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并没有回应,大太太的脸色不由更是一白。 一旁,宁国公老夫人看着这情景,到底是没忍住,咬牙看着顾珞道:“珞丫头,今个儿的事情确实是你大嫂不好,没问清楚让你受委屈了。可有些事情,并非都要分清对错的,得理不饶人的性子更是要不得,如今你还未出阁,性子骄纵些没什么,可若等到你嫁到承恩侯府,再是这样不知退让,到时候只怕会惹了不少麻烦。” 老夫人这番话听得顾珞差点儿没有笑出来。 都这会儿了,老夫人竟然还想着拿捏自己。 若换做上一世的顾珞,这会儿怕已经选择退让了,可这一世,顾珞再不要那样了。 可没等她装作害怕的样子,让老夫人知难而退,却听宁国公失望的看着宁国公老夫人道:“母亲,儿子知道您不喜欢珞儿,也因此之前儿子对这后宅发生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儿子万万没有想到,珞儿的处境竟会如此,那孽障竟敢对珞儿动了杀、心。” “这样阴狠之事您让儿子如何当做看不到。儿子不禁想,若有一日儿子去了,在地下如何面对父亲。当年的事情,母亲一直抓着不放,可儿子今日斗胆问母亲一句,那件事情真是父亲错了吗?” “男儿三妻四妾实属正常,怎母亲竟这样不肯释怀。儿子原还想着,您老了,该也多些慈悲心,可没想到,母亲竟一直这样固执。” 宁国公的话听的宁国公老夫人大为震惊,她脚下几乎站不稳,颤抖的伸手指着宁国公道:“你,你竟敢忤逆我?” 宁国公又怎敢担这样的罪责,缓缓跪在地上,道:“儿子不敢。所以今日这话,儿子只说一次,日后再不会提及此事。” 说完,他话锋一转,冷冷又道:“所以,那孽障的事情,儿子请母亲不要插手。子 不教父之过,儿子断不能让那孽障再错下去了。” 一旁,原本还有些犹豫的婆子们,再不敢放水,直接就押了顾锦宁去了祠堂。 宁国公之后则再没有言语,甩袖就离开了。 大太太看着宁国公离去的背影,这才恍惚过来,双、腿一、软,直接就要瘫倒在了地上,还是身边的姜嬷嬷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宁国公老夫人则由嬷嬷搀扶着,一脸凝重的回了寿春堂。 等众人离开,拙心浑、身的力气似乎也一下子抽没了,愣愣的看着自家姑娘道:“姑娘,今日这事情弄成这样,您不担心等老夫人和大太太回过神来之后,找您的麻烦。” “还有大姑娘,她最是不饶人的性子,今日生生挨了您一个耳光不说,还被国公爷罚跪祠堂。她怕是不肯放过您的。” 顾珞却是毫不在意道:“怕什么,大哥今日这样的态度,老夫人和大太太只要不是傻子,该不会明面儿上为难我。至于顾锦宁,她若再敢胡来,不过是再惹了大哥动怒罢了。” 顾珞其实也没料到今日宁国公会不顾孝道,这样雷厉风行,甚至还说出那样大逆不道的话来。 她自然明白,这其中宁国公多少顾及她不久就要嫁到承恩侯府的缘故。 可除此之外,让顾珞诧异的是,宁国公竟然心中真的对爹爹有愧,害怕日后无言面对爹爹。 看着这样的宁国公,顾珞虽不能真的原谅他上一世对自己的淡漠,可对于这个大哥,她却也有了不一样的情绪。 一旁,拙心看着自家姑娘的神色,忙道:“姑娘,不想那么多了。我们还是回屋,一会儿奴婢让厨房那边送了晚膳过来。” 拙心的话才说完,却听不远处的树林里传来一阵声响,两人下意识的回头,看到的却是徐遣满目的怜惜,缓步朝顾珞走来。 怎么会是他? 顾珞也没有料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下意识便要避开他。 可徐遣又怎肯给她这样的机会,几步上前,神色复杂道:“珞儿,我竟不知,这些年你受了这样的委屈。” 两人婚事已定,承恩侯府的人又已提过了亲,徐遣这样称呼顾珞,倒也算不得唐突。 可他不知道的是,他这样的称呼在顾珞听 来是多么的讽刺。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也不知道方才那一场闹剧他看到了多少,更不知他如何怜惜自己。 在顾珞看来,她对他除了恨,没有其他。 在她眼里,眼前的徐遣和上一世那个寡情之人,根本就是同一人。 她若是忘记了上一世自己悲惨的结局,忘记上一世那惨死府中的孩儿,她又如何能饶恕自己。 见顾珞不说话,只紧紧攥着手中的帕子,低垂着头,徐遣只当她因着方才的闹剧,还有些伤心。 他几乎是下意识的便要挽了顾珞的手,可没等他触及到顾珞的手,顾珞便如受惊的兔子一般,猛地避开了。 顾珞也知自己反应有些过大,努力让声线平稳道:“世子爷,我们虽定了婚约,可大婚之前,还是有些顾忌的好。” 在顾珞看来,徐遣现在无论做什么,无论他再怎么关心自己,都只会让顾珞觉得恶心。 若眼前的徐遣没有重生一世,有了这样的变化,顾珞许还不会这样恶心。可他既然和自己一样重生了,知道上一世发生的事情,竟然还想着靠近自己,想着赎罪。 顾珞觉得天底下再没有这个更好笑的事情了。 “珞儿,是我不好,方才是我失礼了。”徐遣并没有多想,只当自己吓到了顾珞。 可想到方才那一幕,想到顾家大姑娘竟然差点儿害死顾珞,徐遣的心便猛地瑟缩着,声音颤抖道:“听说那日生辰宴之后,你院里侍奉的丫鬟放出去了几个。这几日,我会安排人往你身边侍奉,有她们在,一定不会让你再被人欺负的。” 顾珞断然决绝:“世子爷无需这样做,珞儿受不起。” 甩下这句话,顾珞便转身回屋了,徒留徐遣一人在院中。 等顾珞进了屋,竟发觉自己已经是满脸的泪水。 她原以为自己不会哭了,可今日,徐遣的反常竟然让她再次流下了泪水。 一旁拙心再没忍住,疑惑道:“姑娘,您和世子爷到底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奴婢瞧着,姑娘像是对世子爷心存怨怼一般。可怎么会这样呢?何况,姑娘马上就要嫁给世子爷了,姑娘心里便是有再大的委屈,也该和世子爷说明白。不该再这样让误会继续下去了。” 拙心是真的不知道自家姑娘到底怎么了,她一直侍奉姑娘身边,知道姑娘受了很多委屈。 可近来,世子爷对姑娘并非和以前一样了啊,姑娘该感到开心才是,怎么竟然像是要把世子爷越推越远。 顾珞没有想到拙心竟然会这样问自己,她不由自嘲的笑了笑,拙心侍奉她身边,又怎么可能看不到她的变化呢? 可她是真的不想再和徐遣有任何的牵扯了。 只要她脑海中有上一世的记忆,她便不可能接受他的示好。 19、彻查 宁国府乱成了一团,翊和宫里却也没好到哪里去。 魏贵妃阴沉着脸回了翊和宫,才刚进门,气呼呼便把一旁的青瓷茶盏摔在了地上,脸色无比震怒的看着德昭公主道:“说,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德昭公主何曾见过母妃这样动怒,早就吓傻了,噗通就跪在了地上。 只是,她再是害怕,也没有胆子把她想算计顾珞和二皇子有了苟、且的事情如实说出来。 今日,她已经是输了。 她最是了解母妃的性子,这会儿正在气头上,若她哭着说出她倾慕承恩侯世子多年,为此才做了这样大胆的事情,母妃只怕更饶不了自己。 想着这些,她哭着就道:“母妃,都是昭儿的错,昭儿瞧着母妃和娴妃娘娘斗了这么些年,近来娴妃娘娘在您跟前更是愈发没了规矩,便想着趁着今日这生辰宴,让锦瑟算计娴妃跟前侍奉的宫女和二哥有了丑、事,这么一来,父皇必会觉得二哥哥私德有亏。可昭儿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锦瑟这贱婢,竟然动了不该有的心思,竟敢爬了二哥的床……” 德昭公主说着,神色更是委屈,豆大的泪珠更是如珠子一般落了下来。 魏贵妃见女儿哭的伤心,虽还有些恼她自作聪明,可想到她做这一切都是因着替自己不平,到底只能暗暗叹息一声,拉了女儿起来,“你呀,日后再不可这样自作聪明了。” 德昭公主哽咽的点了点头,喃喃道:“昭儿晓得了。” 今个儿折腾了一天,魏贵妃也有些累了,也就没再留了女儿说话,直接就让她回房了。 等到德昭公主离开,魏贵妃轻轻扶额,叹息道:“昭儿真是被本宫给宠坏了,今日惹出这样的祸事来,若不是本宫仗着自己执掌六宫,强压下此事,娴妃又怎肯轻易退让。” 南嬷嬷却觉得这事儿多少有些蹊跷,缓声道:“娘娘,这锦瑟当初也是您精挑细选侍奉公主身边的,不该愚蠢到这般地步啊。” 在南嬷嬷看来,除非是锦瑟自己想死,否则,她断不至于这样愚蠢。 魏贵妃听着这话,却没有多想,冷冷道:“宫里的人惯是迎高踩低, 这贱婢怕也只是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才敢这样铤而走险。” 听着贵妃这话,南嬷嬷虽心中还是有不小的疑惑,可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毕竟,她也只是疑心,手中并没有证据表明这事儿有蹊跷。 再说了,这事儿还牵扯到公主殿下,她这当奴婢的,自然该有些眼力劲儿。 这边,德昭公主怒气冲冲的回了自己屋里。 身后的拾念紧跟着她进了屋,可还没来得及侍奉公主沐浴梳妆,却见公主一记凌厉的耳光便甩了过来。 拾念噗通便跪在了地上,只感觉脸颊火、辣、辣的。 今日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公主在气头上,她是知道的。只往日里,公主即便是对身边侍奉的奴婢动辄打骂,也不至于拿她撒气。 可今日,公主却不该自己留丝毫的脸面,想着这些,拾念心中多少有些委屈,觉得公主这样做,多少有些让她寒心。 可心里怎么想,她面儿上却也不敢流露出丝毫来,只请罪道:“殿下息怒,殿下息怒。” 见拾念磕头请罪,德昭公主心中却是更恨,咬牙切齿便道:“锦瑟那贱婢,竟敢坏我的好事。看我不把她挫骨扬灰!” 听着公主这话,拾念怎能不知道公主心中的恼火,忙劝着公主道:“公主,贵妃娘娘既已经杖毙了锦瑟,这事儿万不可再生意外了。” 这话即便拾念不说,德昭公主其实也是知道的,她这会儿再不适合有任何的动作的。 可她就是气不过,在她看来,这一切真的太巧了。 她费尽心机算计这一切,只想着能让顾珞在众目睽睽下被人指指点点,这样她就再不可能嫁给世子爷了。 而自己,若这个时候和父皇请旨赐婚,旁人又能多说什么。 可谁能想到,她精心算计,没伤到顾珞一丝一毫,反倒是让自己惹了一鼻子灰。 见公主气的脸色苍白,眼中更是浓浓的怒火,拾念小心翼翼道:“殿下,只要顾家这小姑奶奶和世子爷一日没有大婚,殿下您就还有希望的。” “奴婢便不信,顾家这小姑奶奶次次运气都能这样好。” 德昭公主当然也知道这事儿也只能从长计议了,可她还是没忍住心里的怒火,拿起屋里的花瓶,重重摔在 了地上。 噼里啪啦的声响中,很快,地上已经是一片狼藉。 乾清宫 永平宫后花园发生的丑事又怎么瞒得过庆和帝的眼睛。 王詹第一时间便把事情的经过回禀给了庆和帝。 先是顾家那小姑娘落水,之后,德昭公主身边的丫鬟竟然爬了二皇子的床,庆和帝并非要把这两件事情联系起来,可依着他的直觉,总觉得这两件事情不会如此之巧。 王詹见皇上神色凝重,只弓着身子道:“皇上,需不需要奴才暗中彻查此事。” 王詹侍奉皇上身边多年,怎能看不出皇上闻着贵妃娘娘直接杖毙了那宫女之后,眸中的冷意。 庆和帝漫不经心的转着手指上的白玉扳指,声音淡淡道:“有了结果,你直接回朕即可”。 王詹听着这话,怎能不知道,皇上这意思是即便排查出结果,也未必会真的细究此事。 他先是有些不解,可下一瞬,他却突然想到今日顾家那小姑奶奶跪在皇上面前,口口声声说是自己不小心落了水,那样的忐忑不安,依着王詹看惯了宫里的秘辛怎能不知道顾家这小姑奶奶是被人算计,只碍着她无依无靠,才不想把事情闹大。 可让王詹诧异的是,皇上竟然会担心这两件事情牵扯到一起,让顾家小姑奶奶为难,所以决定不声张此事。 想着这些,王詹再一次感觉到了皇上对这顾家小姑奶奶的不一般。 很快到了第二天,顾珞才醒来,便见拙心面有异色的回禀道:“姑娘,听说今个儿早上大姑娘在祠堂晕过去了。大太太闻着消息,神色匆匆就往老夫人院里去了。” 顾珞听着这话,冷笑一声,“她这个时候往老夫人院里去,难不成还指望老夫人开口把大姑娘从祠堂弄出来不成?” 拙心听着这话,却是疑惑极了。 在她看来,老夫人最是宠着大姑娘,闻着这消息,自然会顺势免了大姑娘的罚。 见她眼中的疑惑,顾珞轻笑一声,道:“昨个儿大哥那般忤逆老夫人,老夫人虽是震怒,不也只能铁青着脸回了寿春堂吗?” “老夫人不会愚蠢到真的为了大姑娘和大哥僵持不下的。何况,大姑娘昨日那样不打自招,如今阖府的人该是都知道的,若 老夫人这样免了大姑娘的罚,日后老夫人威严何在。” 想到老夫人也有如此憋屈的时候,顾珞心情便一阵大好,吩咐拙心往膳房去拿了早膳。 拙心却犹豫道:“姑娘,您今个儿不往老夫人院里去请安了?” 顾珞闻言,笑着道:“老夫人这几日该是不想看我一眼的,否则,怕是要活生生给气死过去的。” 顾珞的话才说完,却见有丫鬟进来回禀:“姑娘,老夫人传了话下来,说是今个儿身子微恙,让您这几日不必过去请安了。” 拙心听着这话,不由震惊的看向自家姑娘。 寿春堂里,大太太脸色苍白,虽脸上有着厚厚的妆容,可瞧着却像是一夜间老了许多的样子。 只听她哭着开口道:“母亲,您得救救宁儿呀,宁儿从小到大就没受过这样的委屈,这若再罚下去,伤了身子,可如何是好。” 宁国公老夫人躺在黑漆檀木雕花床上,她其实并没有比大太太好多事,昨个儿她也是一宿没睡,尤其想到儿子竟然那样质问自己,她更是辗转反侧。 因着一宿没睡,她一大早就觉得头痛的厉害,这会儿听大太太哭哭啼啼的,更是愈发头痛了,沉着脸便道:“好了,多大的人了,这么不经事,哭哭啼啼有什么用。” 被老夫人这样训斥,大太太到底是拿帕子擦了擦泪水,没敢再说话。 看她这样子,宁国公老夫人沉声又道:“你放心,国公爷如今也不过是在气头上,不至于真的不知轻重的。” 说着,她话锋一转,看着大太太又道:“倒是你,竟教养的宁丫头这样愚蠢,我活了大半辈子,还没见过蠢到自掘坟、墓的人。” 大太太听着,正要说些什么,却在这时,有丫鬟神色慌乱的进来,回禀道:“老夫人,不好了,听说世子爷和承恩侯世子不知因着什么原因,在街上打起来了。” 大太太陡然一惊,这难不成是有哪个不知死活的下人乱嚼舌根,让承恩侯世子知道了府中昨日发生的事情。 这才把气撒到了儿子身上。 宁国公老夫人的脸色也是难看极了,忙差人去看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20、厚脸皮 不过半柱香的时间,便有管事儿匆匆回来回禀。 “老夫人,奴才赶去时,世子爷和承恩侯世子已经被人拉开了……” 管事的话还未说完,大太太早已经是急着打断道:“说重点,两人为了什么打起来的?可查清楚了?” 管事被大太太问的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只他也知道,这事儿怕是瞒不住,斟酌一番之后,他到底是开口道:“奴才没敢问世子爷,只瞧着周围观看的人都指指点点的,像是已经知道大姑娘推了小姑奶奶往湖里去的事情了。” 大太太听到这话,脸色苍白道:“昨日老爷把宁儿关在祠堂之后,我已传了话下去,谁若敢乱嚼舌根,直接乱棍打死。” “如今却传的满城皆知,这若不是珞丫头暗中动了手脚,天底下真没这样巧的事情了!” 大太太在气头上,恨不得撕了顾珞。 宁国公老夫人听着,也是脸色沉沉。 见老夫人沉默着不说话,大太太更是气不过,咬牙切齿就道:“母亲,这野种竟敢这样算计宁儿,还敢至侯府的名声不顾,老夫人可得替宁儿做主啊。” 大太太这会儿脑子里几乎是一片空白,她只知道女儿如今名声尽毁,若她不处置了这贱、人,日后她在府中还有何威严。 在她看来,即便是国公爷昨日那样的态度,可若老夫人真的以死相逼,一个孝字压下来,国公爷还能不顾及老夫人的死活不成。 大太太刚想再撺掇的老夫人寻了顾珞的麻烦,却在这时,有丫鬟进来回禀道:“老夫人,宫里传了话出来。” 待大太太听说娴妃娘娘想接了顾珞往永平宫住几日,脸色更是青一阵白一阵的。 在她看来,娘娘不可能这么快就闻着儿子和承恩侯世子打架的事情,可若不知道这事情,娴妃娘娘这个时候召顾珞入宫,到底是为什么呢? 还是说,紧紧是为了抬举顾珞。 毕竟那日生辰宴上发生了丑事,虽二殿下也是被人算计,可也免不了惹了流言蜚语。 娴妃娘娘因着这个心情不好,召了人往宫里去小住,聊聊天,解解闷,倒也不是不可以。 可为什么,偏 偏是顾珞,不是宁儿呢? 想到这个,大太太突的脑海中闪现了一个计划,跪在地上,哀求老夫人道:“母亲,您一会儿让珞丫头带了宁姐儿一同入宫。” 在大太太看来,若两人能一同入宫,今日闹出的丑事,也只能说是承恩侯世子听信了流言蜚语。 众人只要看到女儿和顾珞情如姐妹,该就止住这流言蜚语了。 而且,顺势还能解了女儿的罚跪。 很快,顾珞这边便听说老夫人让她往寿春堂去的消息。 “姑娘,老夫人不是免了您的请安吗?怎么突然又让您过去了?” “还是说出了什么事情了?”拙心满目的不安道。 顾珞心中也有些疑惑,毕竟,这事儿确实有些意外。 很快,顾珞就去了寿春堂,只让她意外的是,等她进去时,竟然见本应该跪在祠堂的顾锦宁,竟然也在。 顾珞心中不由冷哼一声,缓步上前,给老夫人和大太太请了安。 这时,宁国公老夫人开口了,对着顾珞道:“方才娴妃娘娘传了话出来,说是想召你往宫里小住几日。我的意思是,宫里规矩重,人多眼杂,不如将宁丫头也带上,这样你们两人也有个照应。” 顾珞饶是做了无数的猜想也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 她并没有直接回了宁国公老夫人,反倒是似笑非笑的环视一圈,让她意外的是,不管是宁国公老夫人,大太太,还是顾锦宁,面儿上竟然没有丝毫的愧疚和难堪。 什么叫做厚脸皮,顾珞算是再一次知道了。 见顾珞久久没有言语,宁国公老夫人神色微沉道:“怎的,你是不愿意带了宁丫头一同入宫?” 说完,接着又道:“你若因着那日的事情心中有怨,那宁丫头已经受罚,已是知道错了。” 一旁,顾锦宁听着老夫人这话,心中虽恨不得撕了顾珞,可还是不得不朝着顾珞满满的歉意道:“小姑姑,那日是宁儿不好,宁儿是猪油闷了心,一时糊涂才犯了错。” 大太太也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劝着顾珞道:“珞丫头,你虽长了宁姐儿一辈,可你们岁数相当,都用不了多久就该出嫁了。等你们出嫁了,若能相互帮衬,不是更好吗?没得因着未出阁时闹的这些小 别扭伤了和气,不是吗?” 顾锦宁会帮自己?她不害自己就算不错了。 顾珞差点儿没有笑出声。 可既然宁国公老夫人和大太太这样使劲浑、身解数想让她带了顾锦宁往宫里去,她倒也可以答应她们。 不过她并不是因为怕了,而是她太了解娴妃娘娘的性子。 今个儿娴妃娘娘传话只召她一人往宫里去,可到时候却多了一个顾锦宁,娴妃娘娘可不会认为这是她的心思,肯定知道这是老夫人还有大太太强、逼、着她的。 娴妃娘娘岂能不动怒。 虽宁国公府和安国公府是姻亲关系,可娴妃娘娘说的话难道就不算话了吗? 何况,那日生辰宴娴妃娘娘已经明显拒绝了顾锦宁做二皇子妃,这个时候,顾锦宁不知道避嫌,却还不知所谓的往永平宫去,娴妃娘娘心里岂能没有计较。 这么想着,顾珞轻轻点头道:“老夫人想让大姑娘随我一同入宫,珞儿又岂会有别的想法。” 说完,顾珞借口自己要收拾入宫带的东西,就离开了。 顾锦宁见顾珞离去的背影,紧紧攥着手中的帕子,眼睛里满是恨意道:“祖母,娘亲,看她嚣张成什么样了?往日里在这寿春堂大气都不敢出,如今知道自己要嫁到承恩侯府去了,竟然敢这样不把我们放在眼中。” 顾锦宁如何能不恨,昨日她被顾珞打了耳光,随后又被宁国公处置,她这辈子从未这样狼狈过。 可偏偏她能解了这罚跪还是承了顾珞的情。 她越想越觉得委屈,原本她才是府中最尊贵的姑娘,怎的突然间一切都变了呢? 大太太也知道她委屈,可这会儿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只低斥她一句道:“好了,一会儿要往宫里去,你脸上的伤该好好遮一遮。” 听着大太太的话,顾锦宁眼睛更是泛红。 宁国公老夫人看她这样,更觉头痛,便打发了她们下去。 这刚出了寿春堂,顾锦宁再也忍不住,哭着道:“娘亲,女儿真的咽不下这口气。那野种算什么东西,竟敢打我?” 大太太见她这会儿了还这样不成熟,不由急了:“好了,若不是你说漏了嘴,事情怎么会到这样的境地!” “都是我把你给宠坏了,让你 如此不知收敛。” 自己受了这样大的委屈,娘亲不安慰自己也就罢了,竟然还训斥自己。 顾锦宁愈发哭的厉害了。 大太太暗暗叹息一声,一旁姜嬷嬷见状,无奈跟着劝着道:“大姑娘,当务之急是您先回去沐浴梳妆,这样往宫里去也不至于在娴妃娘娘面前失仪。” “而且宫里不比府中,您便是心中再大的怨气,切不可在宫里和小姑奶奶再生了不快。” 宁国公府里,顾珞和顾锦宁两人正为了入宫的事情准备着。 永平宫 娴妃刚听说承恩侯世子和宁国公世子在街上打起来的事情。 等娴妃听说外头都在传顾珞之前落水是因着被顾锦宁给推了下去,娴妃的面色便不由沉了下来。 一旁,石嬷嬷低声道:“娘娘,可要奴婢再差人去传话,不用让表姑奶奶入宫了。” 娴妃听着,却是摇了摇头:“本宫留珞丫头小住,不过是想让六宫的人知道,本宫因着那日生辰宴的丑事,郁结于心,身子微恙。这事儿便是传到皇上和太后娘娘那里,也会觉得本宫受了委屈。” 石嬷嬷当然知道自家娘娘的谋划,可也不知为什么,她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安。 21、哭求 临枫院里,拙心一边收拾着入宫要带的东西,一边忍不住替自家姑娘不平道:“姑娘,大姑娘方才哪有半分的歉意,要奴婢说,您就不该这样轻易答应老夫人带了大姑娘往宫里去。” 顾珞听着,不由轻笑。 见自家姑娘这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拙心又嘀咕道:“姑娘,您那日给了大姑娘一个耳光,大姑娘心里指不定怎么恨姑娘呢。我们入宫之后一定得小心再小心。” 拙心的话才说完,没等顾珞回应,却见有丫鬟急急走了进来,“姑娘,奴婢方才往绣房去,竟听说世子爷和承恩侯世子不知因着何故,在街上打起来了。” “而且,这会儿外头都在传,那日姑娘被大姑娘推下水的事情呢。” 顾珞闻言,微微一怔。 她确实没想到,徐遣竟然为了替自己出气,找了大少爷的麻烦。 一旁,拙心幸灾乐祸道:“姑娘,我还疑惑方才老夫人和大太太怎么那么急着想让大姑娘随您入宫。原来是因着这个啊。” “要奴婢说,等您见到娴妃娘娘,该求着娴妃娘娘给您做主才是。” 顾珞垂着眸子,心情却是异常的复杂。 徐遣那样的性子,竟和大少爷当街打起来。顾珞心中只觉得有些感慨,重生这件事情,竟然会让一个人有这么大的变化? 可再大的改变,又有何用呢?无论如何,上一世发生的事情,都无从改变,更不可能当做没有发生。 见自家姑娘凝重的神色,拙心还当姑娘担心承恩侯世子为了护着姑娘不惜当街打架,会惹了承恩侯夫人不喜,忙开口道:“姑娘,您和世子爷还未大婚,世子爷就肯这样替您出气,等姑娘嫁进门之后,世子爷更不可能让姑娘受一丝委屈的。” “侯夫人那里,虽心里会有些计较,可奴婢觉着,侯夫人倒也不至于因着姑娘真的和世子爷生了嫌隙。” 顾珞听着这话,却不由自嘲的勾了勾唇角。 她知道在拙心看来,徐遣会是她的良配,而他近些日子的变化,更会让拙心觉着,这门婚事再寻不出一丝不好来。 尤其今日徐遣这样替自己出气,不用想京城这些贵 女们该有多羡慕,羡慕徐遣这样护着自己。 可偏偏这样的保护让顾珞的心如刀割一般。 见她神色凝重,拙心不由暗暗叹息一声。 方才她那番话其实是想哄姑娘开心的,在她看来,姑娘和世子爷再是有什么误会,也该放下了。 可看姑娘的神色,却像是没有丝毫的开心。 想到姑娘若继续这样忧思过重,等日后嫁到承恩侯府,若日日和世子爷相处,拙心便不由有些担心。 可拙心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低头收拾着东西。不一会儿,便有丫鬟进来传话说,入宫的马车已经备好了。 顾珞闻着丫鬟的回禀,强压下心中的情绪,便和拙心往外院去了。 等两人过了垂花门,见大太太和顾锦宁已经到了。 大太太送了顾锦宁出来,无非便是想再次敲打自己,一会儿入宫之后莫要在娴妃娘娘跟前说了不该说的话。 她更是盼着顾珞能和顾锦宁装作友好的样子,这样外头那些流言蜚语也就不攻自破了。 顾珞看着大太太满脸的堆笑,心中却不由一阵嘲讽。 一旁,顾锦宁却像是不知大太太的良苦用心,她心里此刻是前所未有的委屈。 娘亲竟然想着让自己讨好顾珞,她如何能做得出来。 顾珞把她的神色看在眼中,也没理她,直接就上了马车。 大太太见她这般,再没忍住瞪着女儿小声道:“好了,这会儿岂是你使小性子的时候。若你还拎不清,日后只会被那野种踩在脚底下。” 顾锦宁心中再恨,听着大太太这话,也只能扶着丫鬟的手,上了马车。 这是顾锦宁第一次和顾珞同乘一辆车,想到这样的变化,顾锦宁心中愈发酸涩。 顾珞却当她根本不存在,懒懒的靠在大红色金丝迎枕上,闭目养神起来。 此番入宫,若无意外,德昭公主更是视自己为眼中钉肉中刺了。 可她毕竟是贵妃娘娘所出,又的皇上喜爱,顾珞心中即便有恨,也不可能真的和她明面儿上有什么冲突。 可若让自己一避再避,顾珞确实不甘心的。而且,她不觉得人有千日防贼的。 顾珞心里暗自思寻着,不知不觉间,马车已经到了宫门前。 引路的太监见着宁国公府的马 车,弓着身子就迎了上前,“奴才请两位姑娘安。” 顾珞听着这话,笑盈盈的看了拙心一眼,拙心会意,从袖子里拿了荷包就塞给了小太监,“劳烦公公了。” 一旁,顾锦宁脸上却满是不屑,觉得顾珞到底是个出身卑贱的,竟然连阉、人都想着讨好。 顾珞只当看不到顾锦宁对自己的嘲讽,随着小太监就往永平宫去了。 长长的宫道上,顾珞只缓步走着,却在这时,远处一个宫门口,竟传来了女子的哭求声:“皇上,嫔妾的父亲是冤枉的,还请皇上明察!皇上!” 宫里历来规矩重,像这样大声嚷嚷,可是犯了忌讳的。 看着顾珞眼中的不解,那领路的小太监低声道:“姑娘,这是周贵人,前几日周贵人的父亲被人参了一本,说是有贪墨之嫌,皇上交由大理寺彻查,人证物证皆在,今个儿早朝直接就判处周大人午时问斩。” 顾珞听着,心中一惊。她重生一世,自然知道皇上的雷霆之怒。 可如今,真正听到周贵人的哭求声,她才真正感悟到,什么叫做伴君如伴虎。 见顾珞攥着帕子的手竟然微微有些颤抖,顾锦宁不由冷哼一声,觉得顾珞果然出身卑贱,否则何以因着这点儿小事就吓成这样。 两人各怀心思,不知不觉就到了永平宫。 “臣女给娴妃娘娘请安。” 顾珞缓缓跪下,只没等娴妃娘娘发话,一旁顾锦宁却满目的讨好的对着娴妃道:“珞儿拜见娘娘,娘娘万安。” 娴妃倒没想过,顾锦宁竟然也入宫来了,不觉神色便有些不愉。 可再是不快,念及宁国公府和安国公府时姻亲关系,娴妃也只能强压下心中的不快,笑着对着两人道:“好了,都是自家人,没得这么多虚礼。” 两人闻言,缓缓站了起来。 顾珞则规矩的站在一旁,并不曾多言。 顾锦宁却仗着宁国公府和安国公府的关系,奉承着娴妃道:“娘娘今个儿气色可真好。” 听着顾锦宁奉承的话,顾珞差点儿没有笑出声来。 娴妃娘娘召她往宫里来,不就是因着那日二殿下出了丑事,心中不快,打着身子微恙的借口,想得了皇上的怜惜。 顾锦宁倒好,张口就夸娴妃 娘娘气色好,这真是马屁拍在马腿上了。 果然,娴妃嘴角的笑容不由僵了僵。 一旁,石嬷嬷十分有眼色的对着两人道:“两位姑娘才入宫,就先去歇会儿。房里用的东西有什么不合适的,只管和宫女们开口。” 说完,石嬷嬷又想起什么,接着道:“你们也不是第一次往宫里来,所以无需拘束。近来御花园的花开的又极好,瞅着时间你们可以往御花园去逛逛。” 顾珞笑着应是。 顾锦宁却不由有些尴尬,她再是后知后觉也多少感觉到了娴妃娘娘面上的不悦。 可她只觉得娴妃娘娘不会真的恼了自己,毕竟往日里娘娘还是挺疼她的。 只要她这些日子好好讨好娴妃娘娘,不愁得不到娘娘的喜爱。 22、临幸 等顾珞和顾锦宁离开,娴妃终于是难掩愠怒道:“这纪氏,如今主意是愈发大了。竟敢这样送了宁丫头往宫里来。” 一旁,石嬷嬷道:“娘娘,国公夫人这样做,莫不是还想着让表姑娘嫁给二殿下。” 娴妃听着,心中不由一咯噔。她怎么可能听不出石嬷嬷的言外之意来,这若纪氏真的还没歇了心思,那宁丫头此番入宫,若铁了心想留在儿子身边,再弄出什么丑事来,也算不得意外。 想着这些,娴妃眼中一抹冷意道:“找人暗中给本宫紧紧盯着宁丫头的动静。” 石嬷嬷点头道:“娘娘,您也别动怒。国公夫人许也是一时想差了,才送了表姑娘入宫。” 说完,石嬷嬷上前轻轻替自家娘娘捏着肩膀,转开话题道:“娘娘,听说周贵人方才又闹腾起来了。只奴婢有些瞧不明白了,贵妃娘娘按说执掌六宫,怎会放任周贵人这样哭闹。” 娴妃懒懒的靠在檀木雕花椅上,唇边露出一抹讽刺的笑容,道:“周贵人入宫那会儿,宫里人可都在说,她长得和孝仪皇后有三分相似。可这样的事情,又岂会是巧合,至今本宫都怀疑,周贵人是有人故意安排入宫的。” 娴妃既这样说,那自然不会以为是贵妃谋划的。毕竟这阖宫都知道,皇上是念及孝仪皇后的情分,才一直不肯让贵妃入主坤宁宫。 为了这事儿,贵妃暗中不知摔了多少杯子,又怎么可能安插了人进来,故意让皇上想起孝仪皇后呢。 可既然不是贵妃做的,也不是自己做的,这妃位上就只剩端妃和柔妃有这个可能了。 可到底是谁,娴妃其实也有些摸不准。 毕竟,在娴妃看来,这两人都有嫌疑。 柔妃膝下有大皇子,当年若不是西苑狩猎出了意外,如何会落了残疾,而柔妃一直以来也都怀疑此事和贵妃有关。 至于端妃,膝下虽只有一个大公主,瞧着面儿上不争不抢,可娴妃却是知道这样的淡雅未必就是真的。 甚至在她看来,这宫里,最倾慕皇上的人,就属这端妃了。否则,也不会数十年如一日装作不争不抢的样子,惹了皇上的怜 惜,让皇上一个月里也会往她宫里去两三次,陪着她说会儿话。 而这样的她,看着贵妃一步步晋升,眼看着马上就要入住中宫,心里如何能不嫉妒。 若真等贵妃成了继后,这后宫的格局怕是又有了变化了。毕竟贵妃若成了继后,首先就该彰显宽厚贤良,替皇上充盈后宫,这又如何是端妃乐意见到的。 见娴妃神色的凝重,石嬷嬷缓声劝着道:“娘娘,这周贵人是谁的人,又有什么关系。只要能恶心恶心贵妃娘娘,这就够了。” 娴妃听着这话,却是暗暗叹息一声,道:“本宫哪是在纠结周贵人背后的人,只是提及这周贵人,本宫便不由觉得皇上的心太难揣测了。” “按说周贵人和孝仪皇后相似的容貌,皇上也该对她另眼相待的。可皇上却待她并不特殊,如今不过是贵人。可若说皇上心里没她,有时还会突然让她侍寝。你说,皇上这到底是何意啊?” 翊和宫 魏贵妃也听说了周贵人又哭闹起来的事情。 见她眉头微蹙,南嬷嬷递了小厨房刚做好的补汤,道:“娘娘,一个小小的贵人,您晾着她就是,没得为了这个心烦。” 自那日娴妃生辰宴,魏贵妃动了怒,这几日里,便偶感头痛,南嬷嬷便打发小厨房日日做了补汤送来。 魏贵妃却哪里喝得下,周贵人这样闹腾,她执掌六宫眼下只冷眼看着,说轻了别人以为她不作为,说重了,六宫妃嫔还当她畏手畏脚,顾及周贵人和孝仪皇后相似的容貌,不敢轻易处置了她呢。 一旁,南嬷嬷见自家娘娘这帮神色,不由给娘娘出主意道:“娘娘,您何不趁着这机会,让周贵人再不会碍着您的眼呢?” “周大人今日就要问斩,周贵人悲伤过度香消玉殒了,谁能怀疑到您。” “不过区区一个贵人,没得脏了本宫的手。”魏贵妃淡淡道。 听娘娘这话,南嬷嬷知道,娘娘这是还没打定主意,所以也不敢再劝。 南嬷嬷和魏贵妃不知道的是,翊和宫偏殿里,德昭公主也打起了周贵人的主意。 今个儿顾珞往宫里来,德昭公主心头就如压了一块石头一般,更不要说,她还闻着承恩侯世子为了护着顾珞,当街和宁 国公世子打起来了的事情。 德昭公主更是恨不得撕了顾珞。 可她上一次算计顾珞,险些把自己折腾进去,这一次,她知道自己再不能这样掉以轻心了。 一旁,拾念却是大着胆子,开口道:“殿下,奴婢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也不知道当不当说。” 如今德昭公主恨不得顾珞立马就去死,听了这话,直接就道:“说!” 拾念小声道:“殿下,奴婢知道您对顾家这小姑奶奶恨之入骨。可您千金之躯,还能真杀了她不成?可奴婢却有法子让她后半辈子只能在庵堂度过。” 听着这话,德昭公主身上立马来了劲儿,“快说。什么法子?” 拾念也不兜圈子,直接就道:“殿下,您也知道周贵人近来失意,肯定想着法子固宠的。我们可以借机偷偷打晕了顾家那小姑奶奶,然后利用周贵人的手把她送到龙、床、上。” 德昭公主一听,吓都要吓死了。 她性子确实是任性,这些年来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可听着拾念这话,她还是不由后背一阵凉飕飕的。 拾念见她眼中的震惊,又继续道:“殿下,世子爷已经往宁国公府去提亲了,大婚的日子怕这几日就要定下来了。殿下若不铤而走险,这辈子怕再不可能陪伴世子爷身边了。” “所以,唯一能让顾家这小姑奶奶和世子爷再无可能,还能让她一辈子不能翻身的法子,便是算计她得了皇上的临幸。” “出了这样的丑事,她除了往庵堂去,还能如何?她再是倾城之姿,也断不敢委身皇上之后,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嫁到承恩侯府去。” 拾念的话还未说完,德昭公主就打断她道:“可若父皇瞧上她想把她留在后宫呢?” 拾念却是摇头道:“殿下,这怎么可能呢?这顾家小姑奶奶可是臣下之妻,皇上再怎么也不可能不顾及流言蜚语的。” “何况,皇上这些年并不留恋后宫,并非重、色之人,怎么可能为了这顾家小姑奶奶,惹了群臣非议。” “而且,殿下也无需担心牵扯到自己身上。奴婢可以暗中安排周贵人身边侍奉的宫人给周贵人出主意,让周贵人安排身边的宫女侍奉皇上,以此固宠。” “ 之后我们再偷偷把这宫女和顾家小姑奶奶换了,即便到时候皇上发现侍寝的是顾家小姑奶奶,也有周贵人替我们挡着,万不会牵连到殿下的。” 这话听的德昭公主更是后背凉凉的。 可她不可否认,她拒绝不了这样的提议。 她倾慕承恩侯世子多年,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承恩侯世子娶了顾珞进门,更不要看着两人伉俪情深。那样,她真的会疯掉的。 想着这些,她到底是点了头,道:“这事儿你亲自去安排,记住了,出了差错本公主唯你是问。” 23、撒野 却说顾珞和顾锦宁各自到了宫人早就替她们准备好的屋子,只没等顾珞进了屋,便见顾锦宁站在隔壁屋的台阶上,阴阳怪气道:“小姑姑,你别开心太早了。为女子者,当温柔淑良,怎好和你一样故意教、唆着承恩侯世子当街和哥哥打起来。” “这样的事情,落在承恩侯夫人和老夫人耳中,怕不会欢喜的。” 方才离府前,顾锦宁就知道外头的流言蜚语了,她气的浑、身发抖,只恨不得掐死顾珞。 可有大太太在,她也不敢真的放肆,只一路隐忍着,等到这会儿才发作起来。 看着她眼中的愤怒,顾珞却是噗嗤笑了出来,反倒劝着她道:“大姑娘无需担心我,承恩侯夫人和老夫人怎么看我,那更是我自己的事情,和大姑娘又有什么关系。” “倒是大姑娘,此番入宫,我这当小姑姑的不免提点你一句,这姑娘家该自重才是,别做出什么糊涂的事情来,连累了国公府的名声,让外人只当国公府的姑娘们都是狐、媚性子,暗中就知道勾、搭人。” 顾珞这些话就有些不客气了,几乎是直指顾锦宁不甘心错失这二皇子妃的位子,会借着这次入宫的机会,故意勾、搭二皇子。 顾锦宁虽确实是有这样的打算,可她从未想过,会被顾珞这样指出来,她气的直接上前扬手便要打下去。 顾珞却是不怕,笑盈盈道:“大姑娘莫不是忘了,这可是在永平宫,你这样跋扈若是惊扰了娴妃娘娘……” 顾珞的话还未说完,却突然感觉院里的气息似乎凝滞了一般,下一瞬便听有宫女噗通跪在地上,道:“皇上万安。” 皇上怎么会在出现在这里? 顾珞的脸色也瞬间变得苍白,急忙就跪在了地上。 顾锦宁更是没想到皇上会这个时候往永平宫来,她战战兢兢便跪在了地上,更因为心虚,她感觉自己几乎就要晕过去。 顾珞低垂着头,只看着那明黄色龙袍离自己越来越近。 上一次自己和皇上如此之近还是自己被德昭公主算计,身中迷、药,而这才过去几日,自己竟然又惹了皇上的注意,顾珞越想越觉得连老 天爷似乎都在和她开玩笑。 想着这些,顾珞的头下意识的越来越低,可即便是这样,她还是能感觉到那道审视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许久。 接着,便听到庆和帝声音沉沉,道:“朕倒是不知,宁国公竟是这样教导女儿的。真是好大的胆子,在宫里都敢如此撒野!” 话说到最后,语气中已经满是厌恶。 顾锦宁吓都要吓死了,她如何能知道,自己方才不过是被顾珞给气糊涂了,却被皇上逮了个正着。 她更知道,自己方才的行径她是百口莫辩。 若说只是姑娘家的不愉快也就罢了,可偏偏顾珞比她长了一个辈分,她此刻更是无从狡辩,只能磕头请罪道:“皇上赎罪,是臣女一时糊涂,臣女并不敢真的对小姑姑不敬……” 正殿里,闻着风声的娴妃急急的赶了过来。 她也万万没有想到,这样的龌、龊事会被皇上看到。 这让娴妃简直是恨不得上前给顾锦宁几个耳光,更恨宁国公夫人这样不知所谓自作主张把顾锦宁给送到宫里来。 可心里再是窝火,娴妃看着庆和帝时,也只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开口道:“臣妾给皇上请安。” 说完,她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两人,又道:“皇上,宁丫头被宁国公夫人宠坏了,竟是冲撞了皇上,臣妾这就让人把她送出宫去,令宁国公夫人好好教导。” 这话让顾锦宁脸色一白。 皇上那番训斥加上娴妃娘娘这样急着送自己出宫,这若是传出去,自己还如何做人。 而且,自己惹了皇上不喜,日后怕是再不可能往宫里来的。 而自己对二殿下多年的倾慕,也成了笑话。 想着自己沦落至此,她急急磕头就道:“皇上恕罪!” 只她再怎么请罪,娴妃又怎么可能留余地,此刻娴妃只想赶紧把这碍眼的东西送出宫去,这样也不会惹了皇上不愉。 很快,嬷嬷们便带了顾锦宁下去,徒留顾珞一人跪在那里。 顾珞永远都忘不了在自己最狼狈的时候,皇上救了她,更忘不了,方才在入宫的路上闻着周贵人的哭喊声,而此刻,见到顾锦宁被拉下去,她的指尖更是一阵颤、抖。 见她这样,娴妃只当她吓坏了,刚要让宫女带 她回屋里去,可没等她开口,却听庆和帝道:“若换了别人,便是为了彰显温柔贤良,该也会替人求情的,你却没有,朕倒是好奇了,这是为什么?” 顾珞听着,更是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可没等她斟酌好如何开口,却听庆和帝一声轻笑,又道:“你很怕朕吗?怎的每次见着朕,都这样低垂着头。” 顾珞缓缓抬头,强让自己声线平稳道:“臣女并非怕皇上,臣女只是担心在皇上面前失仪。” 顾珞不知道的是,她再怎么装作镇定,此刻她的举动在庆和帝眼中就是明明白白在说瞎话。 好在,听着这话,庆和帝也没再为难她,更没有再问她为何不替顾锦宁求情,转身就往娴妃的寝殿去了。 看着庆和帝离去的背影,还有空气中残留的似有似无的龙涎香,顾珞终于再也坚持不住,瘫、坐在了地上。 却说娴妃紧跟着庆和帝进了屋,她是侍奉庆和帝身边的老人了,这会儿见皇上缓和了神色,也便没了方才的不安,笑盈盈道:“皇上过来,怎不先差人通传一声,臣妾好做准备。” 庆和帝坐在檀木椅上,轻抿一口茶,却是似真似假道:“若朕差人通传,今日又如何看到这出好戏。” 这话听得娴妃嘴角的笑容不由僵了僵,她这会儿是真的有些琢磨不透,皇上难不成真的因着方才的事情迁怒了自己,还是单纯只是一句玩笑话。 可不管她心里怎么想着,她也只能强撑着嘴角的笑意道:“皇上,也怪宁国公夫人平日里管束不严,教导无方,臣妾也没有想到会出了这样的事情。” 说完,直接吩咐身边的宫人道:“把那盘荔枝给表姑奶奶送过去,这孩子,该也吓坏了。” 说完,娴妃亲自替皇上倒了茶,转而提及了儿子的婚事来。 “皇上,大皇子在湛儿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娶妻了,这不,臣妾这些日子让内务府的人送了贵女们的小像过来,只这挑来挑去,也不知该选哪一个。到底还是需要皇上做主呢。” 娴妃心急儿子的婚事也不是一两年,毕竟她盼着儿子大婚之后就可以出宫建府,意义可不一般。 可她再中意镇国公府邵家的姑娘,也不敢真的就和皇上替儿子 求娶,怕惹了皇上的猜忌。 让她奇怪的是,皇上却只轻抿一口茶,问都没问各姑娘的情况,直接就道:“你中意就好。” 娴妃只当自己听错了,直至和石嬷嬷对了个眼神,她才终于确信皇上这是让自己全权做主。 一时间,她眉目间都是欢喜。 庆和帝小坐一会儿,吃了两杯茶就离开了。 等庆和帝离开,娴妃终于没忍住,开口道:“本宫原还担心皇上今日心情不好,未必肯松口,没想到,皇上竟肯全权交给本宫。” 这宫里,即便是魏贵妃,将来四殿下的婚事,那也不可能真的由贵妃做主。 所以,这一比较,娴妃多少觉得能扬眉吐气一番。 不过她也知道,皇上大抵是因着那日生辰宴的事情才如此,可不管因着什么,她压了贵妃一头,这就足以让她开心了。 24、争宠 翊和宫 魏贵妃很快得知了皇上方才去了永平宫,还有顾锦宁御前失仪直接被送出宫去的事情。 闻着这消息,魏贵妃不由有些诧异道:“御前失仪,可知具体发生了什么?” 那宫人低声回禀道:“奴婢也只是听娴妃娘娘宫里一个洒扫太监提了一嘴,似乎是宁国公府大姑娘不知因着什么差点儿和宁国公府这小姑奶奶动起手来。皇上又刚巧去了永平宫,就看到了。” 魏贵妃不是不知道这些日子外头关于顾锦宁性子骄纵又跋扈的传言,所以,听到她差点儿和顾珞动手,她除了觉得宁国公教导有失,倒也没有太多震惊。 唯一让她觉得有些疑惑的是,事情怎么会如此之巧,恰巧就被皇上给看到了? 魏贵妃想着,不由揉了揉额头。 见状,南嬷嬷开口道:“娘娘,这顾家小姑奶奶虽是倾城之姿,可毕竟已经和承恩侯世子有了婚约了,娴妃娘娘不至于愚蠢到要把这顾家小姑奶奶献给皇上的。” 说着,她顿了顿,又道:“何况,娴妃娘娘如今膝下已有二殿下,万用不着再使这些手段来固宠。而且,如今朝中谁人不知道宁国公府支持的是二殿下,娴妃娘娘是疯了,才会想着把这小姑奶奶安排到皇上身边。别的不提,若这小姑奶奶有了身孕,生下个皇子,不是给娴妃娘娘添堵吗?” 魏贵妃也知道是自己胡思乱想了。 南嬷嬷说的极是,娴妃不会愚蠢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更不会养虎为患的。 所以,今个儿皇上往永平宫去,也只是巧合而已。 钟粹阁 宫女如玉看着自家小主哭成了个泪人,眼底不由闪过一丝计较。 当初她便是看着周贵人和先皇后有三分相似才和内务府管事使了银子特意往周贵人身边来当差。 可没想到,周贵人竟落得如今这般地步。周府出了事儿,竟也只知道一味的哭求。 这宫里惯是迎高踩低的,就这几日,如玉已经瞧着膳房那边送来的吃的一日不如一日,她知道若再不想些法子,只怕这日子是愈发难熬的。 可今个儿周大人午时已经问斩,说句难听的,即便 是小主有心侍奉皇上,这一个孝字压下来,皇上只怕自此会厌弃小主。 如玉心里为难着,却不料方才往茶房去泡茶,听到有宫人在窃窃私语,说凝香阁张贵人有心想抬举身边的宫女去侍奉皇上,借此博宠。 宫里嫔位之下,如今唯有自家小主和张贵人。 眼下张贵人竟要抓了这机会让皇上身边有了新人,若是这样,自家小主怕真的没有翻身的可能了,如玉心里如何能不慌乱。 这与其把机会给了张贵人,自家小主完全可以好好利用这个机会的。 小主毕竟和先皇后有三分相似,若脱簪请罪,之后再指个身边的宫女去侍奉皇上,如此皇上该是会对小主心生怜惜,更会觉得小主做事周全。 如玉这么想着,噗通就跪在了地上,劝着周贵人道:“小主,眼下可不是哭的时候。您难道愿意往后的日子就这样任人欺负,再不得见龙颜吗?” 周贵人性子温婉,胆子也小,这几日敢这样哭哭啼啼的求皇上饶恕父亲,已是她这辈子做的最大胆的事情。她如何敢想,自己抬举身边的宫女,以此来固宠。 何况,皇上不是重、色之人,未必就肯幸了这宫女。 再者,自己不过一个小小的贵人,如何有资格把身边的宫女指去侍奉皇上,这若被贵妃娘娘和娴妃娘娘她们知道了,岂不又惹了麻烦。 看着周贵人眼中的犹豫,如玉却是眼睛红红道:“小主,这历来宫里争宠哪个不是机关算尽,您这样瞻前顾后,怕是没等回过神来,皇上便把您忘在脑后了。” “而且,这宫里这么多秘辛之事,别的不说,就宁嫔娘娘,素会制香,奴婢就不信她没有使用手段得了皇上的宠。” 说完,如玉继续又道:“所以奴婢只需要找些助、兴的香料来,只等皇上来了放在香炉中,这样便不会引人察觉的。” 但凡入了这后宫的人,又有哪个甘心真的被皇上厌弃,日后只能夜夜孤寂。 周贵人胆子虽小,可想到自己连这唯有的几分恩宠都要失去,心里到底是不甘心的。 所以,即便知道这样有些冒险,她还是松了口。 如玉见自家小主点头,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却说庆和帝刚回了乾清宫, 便听小太监小声来报:“皇上,周贵人脱簪跪在钟粹阁宫门口请罪,说是知道错了,请皇上治罪。” 哭闹这么几日却突然安静下来,知道请罪了,庆和帝神色淡淡,漫不经心的转着手上的白玉扳指,没有说话。 一旁,总管太监王詹看着皇上这神色,低声道:“皇上,周贵人这样哭闹虽不合规矩,可奴才看来,倒也不失一片孝心。这宫里这样纯粹的人,倒也少了。皇上不也因此,对周贵人有些怜惜吗?” 身为乾清宫总管太监,王詹最是会揣摩圣心。在他看来,皇上对周贵人不冷不热,倒也算不得宠。可只要皇上念及她和皇后娘娘三分相似,这就够了。 也因着这原因,王詹方才才会替周贵人说话。 当年孝仪皇后替皇上挡箭而死,皇上对孝仪皇后至今有愧。便是碍着这个,皇上该也不会就这样一直冷着周贵人。 何况,周贵人除了这姿色之外,倒也懂事,和宫里这些争风吃醋的人比起来,胜在乖巧,皇上也因此乐意往钟粹阁去,图个清静。 另一边 顾珞回屋后,喝了两杯茶后终于是镇静了下来。 一旁,拙心虽也有些胆战心惊,可想到大姑娘这样被皇上撵出宫去,她便不由觉得很是替自家姑娘出气,难掩笑意道:“姑娘,您说大姑娘会不会气的晕过去。这整个京城这么多的贵女,怕也没有谁会这样难看的被皇上撵出宫去。” “而且这世间哪有秘密啊,奴婢瞧着娴妃娘娘也没有下禁口令,怕是这会儿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大姑娘被撵出宫去的事情了。” 对于顾锦宁今日栽了这么大的跟头,顾珞却没有看笑话的心情。 方才,她看的出来皇上看她的眼神不一般。 她此刻脑子里乱极了。 她不知道事情怎么就成了这样,顾锦宁这样被皇上撵出宫去,确实是让她很出气,可她也会再次成为焦点。 顾珞越想越觉得心浮气躁,直接便让拙心备了笔墨纸砚,抄起经书来。 不知不觉,外头的天便暗了下来。 顾珞揉了揉有些泛酸的手腕,正准备歇息一会儿,却在这时,有宫女进来回禀道:“姑娘,太后娘娘差人来传话,说是让您往慈宁宫去用晚膳。” 既然是太后娘娘差人来传话,顾珞又岂敢耽搁,重新梳妆打扮一番后,就出了屋。 可想到她如今在永平宫,若是往慈宁宫去,是不是该和娴妃娘娘打声招呼,顾珞正犹豫着要不要往娴妃娘娘的寝宫去,却听这宫女开口道:“姑娘,娴妃娘娘这会儿正和二殿下用膳呢,姑娘若是过去,奴婢安排人去通传一声。” 顾珞摇摇头,道:“不用了。” 既然二殿下也在,她自然该避开些。 25、侍寝 “姑娘, 您这边走?。” 长长的宫道上,顾珞随着宫女往慈宁宫走?去。可越走?,她眼皮便不?由微微有些跳动。 虽是黑夜, 周围掌了?宫灯, 可顾珞却总觉得这往慈宁宫去的路有些不?对劲儿。 可这样的疑心没等她道出来?, 便觉后脑勺被人打了?一棍子,在她失去意识前, 只听到拙心同样的惊呼声:“你们是谁?到底想做什么?” 这之后,顾珞便再无直觉了?。 钟粹阁里,周贵人早已经得到了?太监的通传,说是皇上今晚会过来?。 她再是不?识趣, 这会儿也只能重新沐浴梳妆,再不?敢露出半分的悲伤来?。 这厢, 她刚收拾妥当,便听宫女进来?回禀:“小主,皇上过来?了?。” 想到今晚自己的计划, 周贵人脸色不?由一白, 可到底是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迎了?出去, “皇上恕罪,臣妾这几日惹皇上烦心了?,可臣妾发誓,臣妾并非故意不?顾宫里的规矩,令皇上为?难的。” 周贵人说到后来?,多少有些泪眼汪汪。 “好了?,你既知道错了?,朕还会追究不?成?”庆和帝一边说着, 一边扶了?她起来?。 见皇上对自己到底有几分怜惜,周贵人更是红了?眼睛,只是她也不?好真的哭了?出来?,惹了?皇上心烦。 所以,只小意温柔,亲自倒了?酒给庆和帝道:“皇上,嫔妾敬您一杯。” 庆和帝不?以为?意的拿起酒杯,喝了?下去。 只几杯下肚,庆和帝便察觉几分醉意来?。 庆和帝下意识便觉有些不?对,他的酒量不?至于此。 所以,只可能是有人在酒中或者其他地方动了?手脚。 这样想着,庆和帝觉得今个儿往钟粹阁来?几乎成了?笑?话?。 他原以为?周贵人性?子还算纯粹,却不?想,是他想差了?。 这宫里的女人,哪一个不?是为?了?自己的私心,算计与他。 一旁,王詹也察觉了?皇上的几分不?对,而且看着皇上眸子中的冷意,他再不?敢耽搁,急忙差人往太医院去拿了?清心解、欲的药丸来?。 庆和帝却早已没了? 耐心,一把?摔了?桌上的酒杯在地上,气极反笑?道:“这一个个的都把?朕当傻子了?。” 周贵人哪里会想到自己弄巧成拙。 她本?以为?,和如玉说的一般,皇上并不?厌恶这些手段,而这些助、兴的玩意儿,六宫只不?过心照不?宣罢了?。 怎的她才第一次用,皇上竟会如此震怒。 周贵人不?知道的是,这样的事?情,别人做的,她却是万万做不?得的。 她本?就仗着和孝仪皇后三?分相似,才惹了?庆和帝的一些注意。 可孝仪皇后是谁,那可是最?是贤惠端庄,怎会用如此不?入流的手段,脏了?皇上的眼睛。 庆和帝越想越觉得讽刺,不?等周贵人哭着请罪,拂袖便离开了?。 可这药属实强、烈,庆和帝才走?没一会儿,便觉得有些站不?稳。 一旁,王詹如何敢拿皇上的龙体开玩笑?,直接就吩咐人安排了?屋子,找了?侍寝的人来?。 可让王詹诧异的是,他这才刚打发了?小太监去找人来?,等他推开门扶着皇上进了?屋,却见幔帐后,竟已经躺着一个女子。 王詹几乎是一瞬间便想明白了?,原来?周贵人今个儿打的主意竟然是这个。 庆和帝也没想到,会是如此。 他不?觉自嘲的勾了?勾唇角,缓步便往床边走?去。 一旁,王詹早已十?分有眼色的弓着身子退了?出去。 却说顾珞闻着屋里的动静,终于睁开了?眼睛。 只是,看着这陌生的屋子,感受着后脑勺的痛楚,她便记起了?一切,猛地便要坐起身来?。 可让她诧异的是,她身上竟然没有丁点儿力气,竟如上一次在娴妃娘娘生辰宴中了?药物一般。 顾珞再是愚蠢也明白今个儿是自己大意了?。 她千防万防却怎么都没想过,德昭公主竟敢派人假传太后娘娘的口?谕,召她往慈宁宫去。 想到自己这般愚蠢,顾珞不?知不?觉便落了?泪下来?。 因着无助和惶恐,她哭的愈发厉害。 庆和帝掀开帷帐时?,便听到床上的女子的低泣声。 只他心中刚有些疑惑,下一瞬,在他看清楚女子的容貌时?,他抓着帷帐的手不?觉一紧。 浑、身只着一层薄纱寝衣的顾珞见有人来?,更是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而等她鼓足所有的勇气看向来?人时?,她也和庆和帝一般,眼中满是震惊。 皇上怎么会在这里? 顾珞脑子更乱了?,若这一切都是德昭公主算计的,那顾珞不?得不?承认,自己输了?。 德昭公主竟敢为?了?自己的私心,算计自己这样委身于皇上,就这样的不?顾一切,确实是让她防不?胜防。 想到这些,顾珞几乎是认命了?。 只是,想到自己重生一世竟然进入比上一世还难解的困境,她的身子便不?觉颤、抖起来?。 庆和帝何曾见过这样的人,这六宫的美人,哪个躺在床上的时?候,不?是笑?意盈盈。 可眼前的顾珞却哭的那样绝望,一双眸子被泪水浸染,几乎没有犹豫,他上前便替顾珞拭去眼角的泪水。 而接下来?,一切都乱了?。意、乱、情、迷中,顾珞只听庆和帝在自己耳边一字一顿道:“朕早已说过,不?会给你再一次机会,而且也是你先闯入朕的视线中的。” 顾珞不?是傻子,她也看出了?皇上和她一样,中了?药物。 可让她唯一没有那么绝望的是,皇上并未只把?她当做泄、欲的女子,反倒是格外的温柔,尽量的不?伤害到她。 等到骤雨方歇,顾珞几乎已经晕厥过去。 外头的人听着动静,忙进来?侍奉。 王詹则一脸战战兢兢的站在那里,等着皇上示下。 依着之前皇上的震怒,今晚侍奉的女子该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毕竟,这女子不?过是周贵人用来?固宠的工具,也不?过是皇上无奈之下用来?纾、解的玩物罢了?。 又怎么可能真的给她名分。 可让王詹意外的是,皇上竟没提处置了?这女子,反倒是安排他暗中叫了?宋嬷嬷过来?。 王詹可是人精,下意识便觉有些不?对。 他更记得,上一次皇上让他找了?宋嬷嬷来?,都是因着顾家那小姑奶奶落了?水。 想着这些,王詹不?觉心里一咯噔,下意识便向内室看去。 今晚侍奉皇上的人,难不?成还真是顾家那小姑奶奶。 可怎么会呢? 庆和帝当然看到了?他的震惊,只听他冷冷吩咐道:“叫周贵人过来?!” 言语间的冷意和厌恶让王詹不?由替周贵人捏了?把?汗。 周贵人这边很快得了?消息,急急就赶过去了?。 昨日她被皇上训斥之后,她吓得浑、身颤、抖,更怕皇上真的降罪,再不?肯踏入这钟粹阁一步。 还好,她这样的担心在听说皇上去了?她安排好的偏房之后,多少是松了?一口?气。觉得皇上既肯顺着自己的安排幸了?这宫女,未必就真的会降罪自己。 怀着这样的心思,周贵人赶过去的路上便不?由想着,许是宫女兰香昨日侍奉皇上得了?皇上的喜欢,皇上准备给了?这兰香封号呢。 想到这些,周贵人倒也没有太拈酸吃醋,毕竟这人是她安排的,皇上肯收了?她,给她封号,也是全?了?她的体面。 可让周贵人没想到的是,等她过去时?,竟见皇上冷着一张脸,兰香战战兢兢的跪在一旁,哪像是承过宠的样子。 周贵人几乎是下意识就往内室看去,待看到皇上身边的宋嬷嬷竟然在里面侍奉,她噗通就跪在了?地上,“皇上,臣妾有罪。” 周贵人说完,心中更是骇然。 这若昨日承宠的不?是兰香,内室里的人又会是谁? 而且,谁会有资格能让皇上身边的宋嬷嬷亲自侍奉呢? 周贵人越想越心惊,几乎是绝望的看着皇上。 却在这时?,内室的人缓缓走?了?出来?。 待周贵人看到顾珞那张熟悉的脸,更是惊讶的半晌没说出话?来?。 顾珞看着眼前这情景,已经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没想到,德昭公主为?了?算计自己,竟如此费尽心机。 可她这会儿又能怨谁,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只想赶快把?这一切都抛在脑后,求皇上允她往庵堂去。 这么想着,她缓缓便跪在了?地上,一双眸子格外的坚毅道:“臣女有罪,还请皇上允臣女出宫,臣女之后的日子必会在庵堂替皇上诵经祈福。” 又是这样一副恨不?得躲的自己远远的样子,庆和帝看着这样的她,不?觉呼吸有些不?畅。 可他到底还是忍住了?怒火,挑眉道:“顾 氏,朕倒没想到,只不?过这一会儿的时?间,你便替自己想好了?后路。朕该夸你聪慧呢还是该夸你识相。” 顾珞自然感觉到了?皇上的怒火,可她没有选择的。昨夜的事?情,她只当做了?一场梦,她如何能让自己深陷这后宫中。 何况,她和徐遣有着婚约,这样的事?情若是传出去,皇上威严何在,她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有别的想法的。 何况,她这辈子最?大的希望就是一个人能在庵堂中,清清静静过了?后半辈子。 如今,虽生了?这样的意外,可结果?若能让自己如愿,她倒也不?觉得委屈。 甚至是,这件事?情,还能让自己不?用再嫁给徐遣。细细想来?,自己其实并不?吃亏呢。 庆和帝自然听的出这是她的实话?,而不?是和六宫那些女人一般,虚与委蛇,以退为?进。 可也因此,庆和帝更不?可能放她离开。 她既承了?宠,已然是自己的女人了?,他又如何能放他离开。 不?过,这件事?情确实是棘手,庆和帝还没有糊涂到不?顾及流言蜚语的地步。 所以,也只有好生谋划之后,再给她名分把?她接到宫里来?了?。 想着这些,庆和帝转着手上的白玉扳指,吩咐王詹道:“把?这宫女昨日侍寝的事?记在彤史中。” 听着这话?,众人都愣在了?那里。 昨日这宫女明明没有侍寝,皇上却这样安排,众人怎能不?明白,皇上这是要把?这事?儿掩盖下来?。 可皇上到底是为?了?什么这样做,周贵人下意识便看向顾珞。 她是知道顾家这个小姑奶奶的,人人都说,顾家这小姑奶奶姿色出众。 她往日瞧着,也没觉得她有什么过人之处,毕竟这六宫本?就不?缺美人。 可此刻,看着顾珞不?堪一握的腰身,因着承过宠眼神中还有未来?得及消散的妩、媚,周贵人不?由心里一惊。 皇上这样做,该是为?了?护着顾家这小姑奶奶了?。 可周贵人又岂能说不?,更让她绝望的是,皇上大抵会因着此事?彻底厌弃自己。 甚至皇上之所以留自己活路,还准备给了?兰香封号,这一切不?过是为?了?给顾家这小姑奶奶做挡箭牌罢了?。 周贵人虽从未奢求过自己能一直得了?皇上的恩宠,可也从未想过,自己后半辈子竟然要藏着这样的秘密,在这宫里当一个活、死、人。 26、所求 很快, 六宫众人便知道昨夜周贵人安排身边的宫女兰香侍了寝,还被皇上封为了兰美人。 一时间六宫诸位妃嫔各有心思。毕竟大家还以为,周贵人闹腾成这般, 皇上即便不治罪, 也会?冷她一段时间的。 可如今, 大家如?何看不出来,这周贵人在皇上心里, 怕是真的有些不一般的。 翊和宫里,魏贵妃闻着这消息,脸色是属实的难看。 她倒不是真的在意皇上身边多?了新人,毕竟她如今都这个岁数了, 最在乎的是权力?,哪里还会?真的因着皇上宠幸了哪个再拈酸吃醋。 而真正让她在意的是, 皇上对周贵人这般宽厚,盖因着对孝仪皇后的缅怀。 想到皇上只要缅怀孝仪皇后一日,她便不可能如愿入主坤宁宫, 魏贵妃心里如?何能不酸涩。 更让魏贵妃气不过的是, 皇上这样的态度, 无异于是给了她一记重重的耳光, 这六宫诸妃都知道她的心思,皇上却用这样的态度告诉众人,孝仪皇后虽已经薨逝,但?在皇上心里,并未真的逝去。 想到自己永远都争不过一个死人,魏贵妃便恨得直咬牙。 一旁,南嬷嬷却是觉得这事儿有些蹊跷,在她看来, 皇上缅怀孝仪皇后,也因着周贵人和孝仪皇后的几分?相似,皇上更不会?乐意看到周贵人用如此不入流的手段来固宠。 这事儿别人做得,周贵人做了,却只会犯了皇上的忌讳,惹了皇上震怒。 可偏偏,皇上竟然真的幸了这宫女,南嬷嬷总觉得这事儿有些古怪。 可她心里再疑惑,她也不会?想到昨夜侍寝的竟是顾珞。 周嬷嬷正暗自思寻着,却在这时,有宫女缓步进来回禀,道:“娘娘,听说娴妃娘娘今个儿召了镇国公夫人往宫里来了。” 魏贵妃听着,不由一怔。 她是知道娴妃的心思的,近来早有意想让镇国公府姑娘做了二皇子?妃,可对于这样的传闻,魏贵妃之前只是觉得娴妃太自以为是了。 皇上猜忌心重,她这样替二皇子?找了如?此得力?的岳家,只怕到时候徒惹了皇上不喜,反倒是失了圣心。 可让魏贵妃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皇上竟然真 的点头了。 这若不是娴妃已经探过皇上的口风,娴妃如?何敢这样明目张胆的召了镇国公夫人往宫里来。 想到这一点,魏贵妃的脸色愈发难看了。 娴妃竟然真的有如?此手段,魏贵妃第一次觉得自己小觑了娴妃。 “娘娘,您也别生气,娴妃娘娘不过一时得意罢了。朝臣们不可能看着后位一直这样悬空,您再耐心些,等您真的成?了皇后娘娘,娴妃又如?何争得过您。” 南嬷嬷的意思很明显,二皇子?再是有得力?的岳家,也争不过魏贵妃成?了皇后之后的名正言顺。 南嬷嬷的宽慰却没有让魏贵妃缓和了神?色,这后位谈何容易。 若皇上是轻易能退这一步,早就退了。 可皇上却一直没有松口,不就是想告诉众人,他至今没有重新立后的心思。 魏贵妃只要想到这一点,心中就愈发酸涩了。 魏贵妃不知道的是,另一边,德昭公主也和她一样,心情坏到不能再坏了。 她精心谋划,为了今个儿早上听到好消息,可以说是激动的彻夜未眠。 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等来的竟然是父皇封了周贵人身边的宫女为兰美人。 怎么会?这样? 侍寝的不该是顾珞吗? 一旁,拾念也百思不得其解,可看着公主震怒的样子,她还是小心翼翼道:“公主,难不成?真的出了什么意外?” 拾念的话才出口,德昭公主一记耳光便打了过去,咬牙切齿道:“是谁和本公主保证,事情绝对不会?有差池。现在,你却告诉我?,可能生了意外。你这贱婢,到底是想糊弄本公主,还是根本没把本公主放在也眼中!” 拾念捂着脸哭着请罪道:“公主,奴婢不敢,奴婢对公主忠心耿耿,公主指派奴婢的事情,奴婢也都尽心去办。奴婢也不知,何以出了这样的状况。” 说到最后拾念几乎是低泣出声:“公主,昨日办事的宫女过来回话说,确实把顾家那小姑奶奶给?打晕过去,也确实和那宫女兰香换了的。” 德昭公主知道,这贱婢再大的胆子?也不敢真的糊弄自己。 所以,她现在是更生气了。 尤其想到上一次顾珞也是这样全身而退,她便觉得连老天 爷都在和自己作?对。 难道老天爷把所有的运气都给了顾珞这小贱、人。 德昭公主想及此,眼眸深处的冷意便愈发深了。 不可以,她绝对不相信自己一输再输,这里面必定有什么蹊跷的。 想通这些之后,她淡淡吩咐拾念道:“替本公主梳妆更衣,本公主一会?儿便要亲自会会?这小贱人。” 公主这是疑心这件事情有蹊跷,拾念陡然一惊。 可怎么会?呢? 若昨日承宠的人是顾家这小姑奶奶,周贵人身边的兰香怎会被封为兰美人。 却说这边,顾珞回了翊和宫。 看着周围竟然连一个宫人都没有,顾珞便知,这必是皇上已经安排过了。 想到皇上竟能做到如此地步,那必是不肯当做这件事情没有发生了,顾珞心中便更是一阵骇然。 拙心也吓坏了,可为了不引人注目,一路上她都屏气凝神?,这会?儿等她进了屋,砰的一声关上门之后,她再也没有忍住,抓了顾珞的手,便哭了起来,“姑娘,这可怎么办?” 在拙心看来,姑娘并非失了清白这么简单,若昨日姑娘并非委身于皇上,那么这件事情许还有退路。 若她们好好谋划一番,未必不能蒙混过关,继续这门婚事。 可偏偏这人是皇上。 拙心这会?儿都难以置信,竟然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顾珞又如何能相信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她其实也想哭,可哭又有什么用。 她感觉自己就如被人扼住了脖子?一般,差点儿就喘不过气来。 昨夜的记忆更是让她浑、身都在颤、抖,她从未想过,在她满心满眼想要逃离和徐遣的婚事时,竟然掉入了另一个深渊。 她更知道,这件事情非同?小可,若一个不好传出去,自己没了名声是小,让皇上有损威严,那她便只有死路一条。 她重生一世,其实本就不在乎这条命了,可看着哭到不能自已的拙心,想到上一世,拙心陪伴自己身边过的那样艰难的日子,这一世,自己想要弥补她,却害的她可能连命都保不住,顾珞便觉得恨不得杀了德昭公主。 凭什么,她仗着自己是金枝玉叶就能如此嚣张跋扈,就能这样作践人。 见姑娘怔怔的站在 那里,只字不言,拙心怎看不出姑娘的绝望,哭着抱了顾珞道:“姑娘,是奴婢不好,奴婢该更小心谨慎些的,若奴婢能早点发觉那宫女的异常,姑娘便不必受这样的苦了。” 听着拙心这样的话,顾珞心中更是自责。 若说这事要怪谁,也该怪自己。 昨夜太后娘娘召自己往慈宁宫去,自己竟然没起任何的疑心,甚至在她要给?娴妃娘娘请安,那宫女阻拦自己之时,她都未发觉任何异常。 原来自己竟然这样愚蠢啊。 顾珞不觉深深的厌恶起自己来。 自己的人生还真是失败,重生一世,竟然落得比上一世更进退维谷的境地。 可她却不甘心这样的,她可以不在乎自己,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拙心丢掉性命。 想通这一切,顾珞慢慢平静下来,半晌之后,她对着拙心道:“瞅着这时间,该去给?娴妃娘娘请安了。” 拙心听着,如?何能不心疼自家姑娘,发生这么大的意外,姑娘竟然还得装作?什么都没用发生一样,往娴妃娘娘面前去。 拙心张口想说些什么,可到底是咽下了所有的话。 因着此番入宫,盖因娴妃娘娘借着身子微恙才召了顾珞往宫里来,顾珞想了想,还是让拙心把昨日抄好的经卷带上,这才去了娴妃的寝宫。 见她来了,还带了抄好的经卷,娴妃脸上的笑容愈发深了。 她原就心情好,昨个儿皇上点了头允她全权做主儿子的婚事,在娴妃看来,事情能如此解决,她近来再不会?有别的什么不顺心的事情了。 所以她笑着让宫人拿了经卷供奉在小佛堂中,笑眯眯的便和顾珞闲聊起来。 顾珞经过昨夜的承宠,身上其实难受的紧,可她只能强撑着,不敢露出半分?的异常来。 正在这时,外头宫人进来回禀:“娘娘,皇上过来了。” 皇上竟然接连两日往永平宫来,娴妃别提有多?开心了,直接就笑盈盈的出门去迎。 顾珞只看着一身明黄色的身影出现在自己面前,神?色如常的跪在地上,请安道:“皇上万安。” 庆和帝看她一眼,竟一副镇定自若,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样子,气便更不打一处来。 娴妃却没有发觉出 任何异常来,微笑着替庆和帝倒了茶。 见庆和帝喝了茶,娴妃又笑着看着顾珞道:“这孩子,真是有心的很,方才带了抄好的经卷特意过来的呢,皇上可得好好替臣妾赏赏这孩子。” 娴妃并非故意给顾珞体面,在她看来,昨日皇上亲眼看到顾珞受了那样大的委屈,娴妃当然乐意借此彰显自己的慈爱。 庆和帝只一口喝完茶,看着顾珞似笑非笑道:“既然是赏,那你便说说,你想要什么?” 见皇上肯顺着自己给?了顾珞赏赐,娴妃便笑的愈发开心了,觉得皇上是给自己体面。 所以,直打趣顾珞道:“傻孩子?,快说说你想要什么。皇上的库房可有好多好东西呢。” 顾珞却感觉身上越来越冷。 娴妃并不知皇上这话的言外之意,可顾珞却不会?不知。 她想要什么,方才她在钟粹阁时已经求过皇上了。 可皇上却仿若忘记了一般,这样问自己。 这样的态度,顾珞岂能不知,皇上这是在敲打自己。 甚至,她能感觉到皇上有些生气了。 可怎么会?呢? 她不过是想要息事宁人,不过是不想惹了麻烦,皇上六宫佳丽三千,为何要这样为难自己。 27、激怒 见顾珞低垂着头不说话, 娴妃只当她害怕,毕竟她只是一个外臣之女,哪敢真的和皇上讨赏。 想及此, 娴妃笑盈盈便道:“珞丫头不好意思开?口, 那便让臣妾替珞丫头讨赏可好。” “臣妾记得前?些日子有藩国进贡的红宝石兰花纹手镯, 臣妾瞧着若由珞丫头戴着,该是再合适不过的, 就不知皇上舍不舍得。” 这世间红宝石本就稀罕,更何况进贡的东西,那更是上品。 六宫妃嫔不知多少人想讨了去呢。 顾珞听着娴妃娘娘这话,知道自己若再不说点儿什么?, 只怕愈发?惹了皇上不快。 所以,她轻轻咬了咬嘴唇, 深吸一口气,缓缓道:“臣女让娘娘费心了。” 见她这副乖巧的样子,庆和帝到底没有真的为难她, 直接便让人开了库房寻了那镯子过来。 之后, 庆和帝也没多留, 起身就离开?了。 娴妃瞧着皇上肯这样赏了顾珞, 并未多想,只当皇上是看重自己,才?这样给顾珞体面,所以嘴角的笑容更是合不拢。 这时,有宫人进来回禀,“娘娘,镇国公夫人给您请安来了。” 顾珞本就恨不得早点离开?,这会儿听着宫人这话, 便缓步退了下去。 等她回了自己屋里,只静静的坐在那里,一副神游九霄的样子。 拙心看着姑娘这般神色,不由宽慰她道:“姑娘,事情?已经发?生了,您也别太为难自己了。奴婢方才瞧着,皇上并未因着这事儿厌恶了姑娘。” 在拙心看来,只要皇上肯看重姑娘,姑娘或许还有别的选择。 可纵是拙心心里这么?想,她这会儿也不敢和姑娘提及这些。 姑娘昨晚受了惊吓,眼下也只能一步步来了。 拙心这么?想着,正准备拿了点心让姑娘多少用一些,可还没来得及去拿,却见姑娘掩面哭了起来。 拙心如何能不惊讶,这自打姑娘哪次落水醒来之后,她这还是第一次见姑娘哭。 拙心正犹豫着该说些什么?,却见顾珞已经强忍住了哭声。 这时,有宫女在门外小声回禀道:“姑娘,王公公过来了。” 顾珞听着外头传来的声音,不觉身子一僵。 说 话间,王詹已经进来了,手上还拿着一个黑漆檀木祥云纹盒子。 见顾珞眼睛红红,明显是刚哭过的样子,王詹如何能不明白,这顾家小姑奶奶是真的受了惊吓了。 可想到皇上特意差自己过来送赏,他到底还是多了句嘴,看着顾珞道:“顾姑娘,奴才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说。皇上并非寡情之人,对于昨日的事情?也已差人暗中去彻查。可无论结果是什么?,姑娘既已经承宠,那姑娘便该知道,姑娘的人生从此便不一样了。” “姑娘也莫再说什么?要往庵堂去的话了,奴才再斗胆提点姑娘一句,昨日发生那样的事情?,这若皇上对姑娘没有丁点儿怜惜,早就赐了避子汤下来了。而不是特意往这永平宫来……” 王詹的话才?说完,顾珞突的脸色变得苍白。 是啊,她方才只顾着慌乱了,却从未想过她既已经承宠,那很有可能因此有了身孕。 见顾珞眼中的不安,王詹暗暗叹息一声,又道:“姑娘,奴才的话言尽于此,姑娘是聪慧之人,该是知道接下来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的。” 说完,王詹放了那红宝石镯子在桌上,就离开?了。 外头,跟在王詹身边的小太监小全子见着王詹出来,急急跟上前?便道:“师父亲自跑这一趟,难不成?宫里很快便要多位娘娘了。” 王詹一巴掌拍到他后脑勺,骂道:“你这小子,该机灵的时候不机灵,不该机灵的时候瞎机灵。” 小全子忙请罪道:“师父,您放心,我这嘴严着呢,若非如此,我哪能跟着师父办差啊。” 王詹听着他这话,却是眼中涌上了笑意。 他就说,皇上和顾家这小姑奶奶几次偶遇,皇上该是把这顾家小姑奶奶放在心上了。 而他,看多了宫里这些起起伏伏,自然最是有眼力劲儿的。 若他揣测不错,这顾家小姑奶奶该是有大造化的。毕竟皇上这么?些年,已经鲜少对一个女人这样上心了。 想到若不久之后顾家这小姑奶奶得了皇上的独宠,到时候这位新娘娘该是会记得自己今日的提点之恩的。 想到这些,王詹便有些沾沾自喜,这宫里人人都羡慕他得皇上的青睐,可不是人人都能像他 这样揣测圣心行事的。若不是他这副机灵劲儿,如何能坐到乾清宫总管太监的位子。 却说王詹刚离开没一会儿,德昭公主身边的宫女便差人来传话,说是公主请顾珞往御花园去吃茶。 顾珞倒没有想到德昭公主会如此沉不住气。 拙心却是吓坏了,“姑娘,公主殿下肯定是不怀好意,您要不找个理由推了。” 顾珞却一声冷笑,德昭公主怕是现在满心的疑惑,她若刻意躲开,只怕德昭公主更是觉得昨晚的事情?有蹊跷。 顾珞并不傻,她已经被德昭公主算计成这般,又如何会真的留了把柄在德昭公主手中。 而且,她如今是满心的恨意,她从不知道一个人可以无耻到这样的程度,上一世和这一世,都这样害自己。 顾珞纵是泥人的性子,这会儿对德昭公主也是恨之入骨。 想到上一世德昭公主御前请旨,这一世却至今没有动静,顾珞如何能不知道,德昭公主是顾及自己的名?声,不敢让人知道她早已倾慕徐遣多年。 想到这个,顾珞不由计上心来。 既然德昭公主如此看重自己的名?声,那不如自己推她一把,她便要让德昭公主受了刺、激,不管不顾往皇上跟前?去请旨赐婚。 到时候,贵妃娘娘怕是会气的吐血的。 虽德昭公主是公主之尊,可这样求着皇上说要嫁给徐遣,世人如何能不指指点点。 她再是金枝玉叶,也断没有毁人姻缘的道理。 想到到时候会是怎样一番情景,顾珞突然间感觉自己身上又有了些力?气。 她何必在这里自怨自艾,战战兢兢呢,若这一世她注定和皇上扯上关系,那她不如借此,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御花园里,德昭公主见着顾珞神色如常的来赴约,当即便变了脸色。 顾珞却装作没有看到她的愠怒,上前?欠了欠身,道:“见过二公主。” 德昭公主却紧紧盯着顾珞,她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看顾珞,可让她气不过的是,这顾珞确实生的倾城之姿,自己纵是再好的妆容,和顾珞在一起,也稍有些逊色。 察觉到这样的落差,德昭公主便阴阳怪气道:“娴妃娘娘身子微恙,不召了安国公府姑娘往宫里来,却 召了你入宫,你还真会讨好娴妃娘娘呢。” 这阴阳怪气的样子,顾珞上一世已经体会过。 可这一世,顾珞却不会战战兢兢的了,尤其想到昨日自己遭了德昭公主的算计,顾珞便故意回道:“殿下谬赞了。臣女已打算这几日就和娘娘请辞。毕竟臣女待嫁之身,这样呆在宫里,确实有些不合适。” 顾珞这话一出口,德昭公主的怒火瞬间到达了高峰。 只听她几乎是歇斯底里道:“待嫁之身?你算什么?东西,竟以为自己真的能如愿嫁给承恩侯世子。” 一旁,拾念知道自家公主失言了,忙轻轻拽了拽自家公主的袖子,可这样的小心翼翼却是让德昭公主愈发?生气了。 她堂堂公主,喜欢一个人,却要眼睁睁的看着他娶了别人。 她如何能甘心。 顾珞却装作不知她为何说这样莫名?其妙的话,一副无辜的样子,看着德昭公主道:“公主殿下怎说这样的话?不瞒公主殿下,我和世子爷的婚期已经定在了下个月,到时候,公主殿下一定来喝喜酒。” 听着这话,德昭公主果然更是指尖都在颤抖。 她死死的咬着嘴唇,半晌这话,冷笑的看着顾珞道:“你做梦。” 甩下这句话德昭公主便离开?了。 而顾珞若没有猜错,她该是往乾清宫去了。 一旁,拙心却是吓傻了,她不知道姑娘这是怎么了,何以这样故意激怒公主。 顾珞只当看不到拙心眼中的不解,只冷笑的看着德昭公主离去的背影。 却说长长的宫道上,拾念急急拦着自家殿下,都要哭出来了,“殿下,您息怒。” 德昭公主却是跋扈道:“你这贱婢,给本公主滚开?!” “你没听承恩侯府已经选定了婚期,下个月便要大婚了吗?本公主若再这样犹豫下去,世子爷便成?了别人的了。” 拾念怎么都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方才那顾家小姑奶奶也是,怎偏偏提及了她和世子爷大婚的事情?,甚至还请公主去喝喜酒。 可拾念也来不及多想,只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哭着道:“殿下,您若真的求皇上赐婚做,贵妃娘娘知道了,该有多生气啊。” 德昭公主却是一脚踹开她 ,“母妃便是再生气,我也是母妃肚子里出来的,母妃还能不认我这个女儿不成??” “本公主便是顾及太多了,才?让那小贱人得意了去。可本公主何须想那么多,父皇素来疼我,不可能不成?全我的。” 德昭公主说完这话,更觉得自己往日里太瞻前顾后了,若她早些日子就请父皇赐婚,也不会有世子爷往宁国公府去提亲的事情?了。 在她看来,自己已经慢了一步,这个时候,又如何还能继续这样犹豫下去。 何况,这些年她深得父皇喜爱,连皇祖母都疼她多一些。便是她骄纵些,闹腾的要嫁给承恩侯世子,父皇和皇祖母最终也只会成?全自己。 难不成?,父皇和皇祖母还会为了一个外臣之女,让自己伤心不成?。 皇祖母再念及那明氏当年救过淳王世子,也不至于不护着她这个孙女的。 眼见着自己根本拦不住公主,拾念终于不再劝公主。 她安慰自己道,公主虽任性些,可毕竟公主是千金之躯,事情?未必就会如自己所想,会到了进退维谷的境地。 何况,史书上也不是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事情?最坏,不过是让那顾家小姑奶奶避居妾位,等时间长了,谁还会为着这事儿再议论公主呢? 毕竟公主背后有贵妃娘娘撑腰,贵妃娘娘迟早会入主坤宁宫,到时候就更没有人敢因着这事儿对公主指指点点了。 28、求赐婚 乾清宫 庆和帝手里?拿着奏折, 心思却第一次到了别处。 只要一想到这一而再再而三顾珞急着避开自己,庆和帝心中便颇有些?不愉。 可不愉归不愉,倒也未到了动怒的地步。再说准确一些?, 庆和帝只是从未见过顾珞如此不识趣之人。 这六宫的女人, 哪个不是费尽心机想要争宠。可她倒好, 都已经承宠了,却还敢想着躲着自己。 还有方才在永平宫, 自己问她可想讨了什么赏,他如何看不出来,她所有的乖顺和懂事其实是在告诉自己,她唯一所求便是想要他把昨晚的事情当做没有发生。 想到这一点, 庆和帝愈发有些?抓狂。 这些?年,身边的女人哪个不是明争暗斗想着要位分, 她倒好,竟然只想着逃。 这时,王詹缓步走了进来。 见御桌上堆着的奏折竟还摆在远处, 王詹心下了然, 知道皇上今个儿心绪大抵有些?不平。 可即便知道皇上心情不好, 他还是大着胆子, 把查到的事情回禀给了皇上,“皇上,奴才已经查问过钟粹阁上上下下的人了,顾姑娘除了昨夜,之前并未和钟粹阁有什么牵扯。” “而且,有人曾偷偷瞧见,顾姑娘是昏、迷着被人抬到屋里?去的,所以奴才怀疑, 这次之事,和上次娴妃娘娘生辰宴上,顾姑娘中了迷、药,这加、害之人是同一人。” 王詹的话说到这地步,庆和帝如何听不出来,王詹许已经察觉到蛛丝马迹了,却不知该不该再把这背后的人揪出来。 而这也表示这背后之人,处理起来会让庆和帝有顾虑。 想到这一点,庆和帝眸子里?尽是冷意,直接道:“说!到底和什么人有关?” 王詹却愈发躬着身子,声音颤抖道:“听守门的嬷嬷说,似乎看到二公主身边的宫女暗中和钟翠阁宫女接触过。” 听着这话,庆和帝神色更是寒冽。 这时,却有小太监进来缓声回禀道:“皇上,二公主过来给您请安了。” 庆和帝转着手上的白玉扳指,脸色却是变得愈发难看了。 如今宫里有三个公主,大公主因着跟着端妃,性子也是庄重沉稳,三公主则是宁嫔所生 ,身子不好,太医说还有早夭之像,所以这宫里得庆和帝偏宠的,便属二公主德昭公主了。 所以庆和帝此刻真的是觉得讽刺极了,二公主得了他的宠爱,却敢利用这份宠爱,一次两次做出那样龌、龊的事情来。 这如何还是他记忆中乖巧懂事的女儿。 德昭公主进来时,其实多少感觉到了殿里的气?氛有些?古怪。 可她也没多想,她如今一心想嫁给承恩侯世子,所以她一改往日的无忧无虑,并没有上前和父皇撒娇,反倒是郑重的跪在了地上,哽咽道:“父皇,女儿近来被一件事情所困扰,吃不下睡不着,还请父皇救救女儿。” 龙椅上,庆和帝眸子渐沉,只他到底是控制住了自己,并没有发火,反倒是神色如常对着德昭公主道:“你说说,可是因着何事?” 德昭公主听着这话,也没再遮掩,直接就求道:“父皇,女儿心仪承恩侯世子多年,还请父皇给女儿赐婚,成?全女儿。” 空气似乎在这一瞬间凝滞住了,屋里?侍奉的小太监也都屏气?凝神,生怕惹了皇上震怒。 王詹也是心里?一惊,他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是因着这个原因。 庆和帝也是不由一怔,同?样他的内心觉得无比的讽刺。 他偏宠多年的女儿,他只当她只是孩子气?些?,性子骄纵些,却不想她品性如此不堪。 一旁,王詹见皇上脸色阴沉,小心翼翼的提醒德昭公主道:“殿下,您是不是糊涂了,承恩侯世子可是已经往宁国公府去提亲了,这婚事已定,您怎还能再嫁给世子呢?” 德昭公主却是泪眼汪汪,跪爬在庆和帝跟前,攥着庆和帝的衣角道:“父皇,这天下都是父皇的,若父皇肯给女儿赐婚,这婚事又算什么。” 一旁,王詹听着这话,更是一阵胆战心惊。 德昭公主往日里也算是孝顺的,更是时不时会做了茶点给皇上送来,这父女之情,便是王詹看着,也觉得公主不失孝心。 可公主方才那番话,却丝毫不顾及皇上的威严,为了一己之私让皇上替她堵住这悠悠众口。 想着这些?,王詹不由暗暗叹息,他再了解皇上不过,皇上之前便是再偏宠二公主,今日过后, 皇上该彻底厌恶二公主了。 见父皇沉着脸没有说话,德昭公主怎能不清楚,父皇这是生气?了。 可她既然来了,又岂能被这样吓住。 所以,直接就哭了出来,眼泪鼻涕一把道:“父皇,您往日里是最宠着女儿的,女儿想要什么,您便给什么。女儿什么时候求过您,还请您最后成全女儿一次。” “而且,父皇不是常说,想替女儿寻了如意郎君。可在女儿心里?,天下所有的儿郎都比不上承恩侯世子,女儿已经打定主意,除了世子爷,女儿谁都不会嫁的。” 只听啪的一声,庆和帝拿起桌上的茶盏,便摔在了地上。 德昭公主瞬间止住了哭声,有些?委屈的看着庆和帝。 庆和帝看她还敢觉着委屈,气?更是不打一处来,低斥道:“朕看你是疯了?” 说罢,直接又道:“来人,送公主回去!还有公主身边侍奉的人,都给朕发往慎刑司,她们既然是侍奉公主,却不能劝着公主,这样的奴婢,留着还有何用!” 德昭公主虽想过父皇不会这样轻易答应自己,可她从未想过,父皇竟会如此震怒,甚至还要处罚她身边的奴才。 怎么可能? 父皇到底是怎么了? 德昭公主满是不可置信的看着庆和帝,半晌才反应过来,哭求道:“父皇,您是最宠女儿的,您……” 不等她再哭求,早有小太监拉了她出去。 这宫里哪有不透风的墙,很快,德昭公主往皇上面前请旨赐婚,想要嫁给承恩侯世子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六宫。 翊和宫里,魏贵妃看着跪在地上哭得不能自已的女儿,险些没有晕过去。 “你这蠢货,世间那么多的好儿郎,你竟不顾自个儿的名?声,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德昭公主本就委屈极了,她感觉今日的父皇待她是从未有过的冷漠。 所以,这会儿再听着魏贵妃的训斥,她更是委屈了,索性也豁出去了,哭着道:“母妃,女儿不过是喜欢上了承恩侯世子,又何错之有。世子爷和顾珞那小贱人有了婚约,又如何?女儿是公主,有父皇宠着,有母妃护着,难道还争不过她一个野种。” 魏贵妃听着这些?话,情绪更是激动,一记耳 光便甩了过去。 “你怎这么不知廉耻,我往日里只当你虽有些?骄纵,却还是懂事的。可你竟敢做出这样荒唐的事情来。” “我问你,你往你父皇跟前请旨赐婚,可曾想过,这会带来多大的流言蜚语。你纵是公主之尊,怕也会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何况,那承恩侯世子已亲自往宁国公府提亲不说,为了替顾珞出气,几日前还当街打了宁国公世子,他如何会另娶别人。” 魏贵妃的话却是瞬间让德昭公主内心涌上了不甘,只见她捂着脸,丝毫没有悔意道:“世子爷也只是一时被那小贱人给勾、住了魂,可世子爷总会回过神来的。女儿相信,只要女儿能嫁给世子爷,世子爷心里?再不会有别人的。” 见她铁了心也要嫁给承恩侯世子,魏贵妃真的想不通,她怎就教导出这样愚蠢的女儿来。 一旁,南嬷嬷见魏贵妃气?极,忙使了个眼色,让宫女拉了德昭公主先离开。 屋里?,瞬间变得安静下来。 魏贵妃终于忍不住心酸道:“那孽障真是魔怔了,才敢做出这样不知所谓的事情来。” 南嬷嬷忙递上一杯茶,缓声道:“娘娘,事情已经发生了,您便是再打骂公主,这泼出去的水如何还能收回来。” 听着这话,魏贵妃的脸色更是阴沉。 南嬷嬷又道:“发生这样的事情,且不说公主会不会嫁给承恩侯世子,就说这顾家小姑奶奶,娘娘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嫁到承恩侯府的。否则,娘娘可不成?了笑话。” 按说这所有的事情,顾珞才是最无辜的人。可在南嬷嬷看来,事情发展到这样的境地,若顾珞还如愿嫁给承恩侯世子,那便是打娘娘的脸。 更会有损娘娘的威严。 公主殿下这事儿做的虽蠢之又蠢,娘娘更是恨不得责罚她,可这再窝火,关起门来怎么都可以,可对外,当然得护着公主的。 毕竟这代表着娘娘的脸面。 何况,公主又是娘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娘娘当真还能不护着公主。 便是公主有再大的错,那公主也是金枝玉叶,岂能被一个外臣之女给比了下去。 魏贵妃听着这话,头痛的揉、了揉太阳穴,她自然明白南嬷嬷在 顾及什么。 她如今执掌六宫,位同?副后,又怎么能连亲生闺女都护不住。 却说德昭公主回了屋,哭的再可怜不过了。 她真的想不明白,父皇今日是怎么了,原本父皇该是最宠着自己的,可今日父皇竟然和变了一个人一般,竟这样动怒。 自己非世子爷不嫁,父皇只要逼着世子爷和那小贱人解除婚约就好了,这又算得了什么大事。 德昭公主越想越觉得委屈,再加上身边的宫女都被押到了慎刑司,这会儿连个和她说话的人都没有,德昭公主瞧着这满室的孤寂,愈发哭的伤心起来。 29、回府 永平宫 正和?镇国公夫人?闲聊着的娴妃也听说了这事?儿。 她瞬间脸色阴沉, 手上的茶杯直接砰的一声就?放在了案桌上。 一旁,镇国公夫人?也是满目的惊讶,可她毕竟是外命妇, 二公主做事?再荒唐, 也容不得她说什么。 所以, 她赶忙站起身,找了借口便退下了。 等镇国公夫人?离开, 娴妃看着进来回禀的小宫女道:“表姑奶奶那边,可也知晓了?” 那宫女小心翼翼道:“回禀娘娘,宫人?们还不敢乱在表姑奶奶跟前?乱嚼舌根,所以, 表姑奶奶这会儿该是还不知道此?事?。” 娴妃听着,深吸一口气, 吩咐宫女道:“你去把表姑奶奶叫过来。” 宫女低声应是,缓步退了出去。 娴妃却是再没忍住,一双眸子都是怒火, 气呼呼道:“这二公主虽得皇上偏宠, 可敢这样嚣张跋扈, 不过是仗着贵妃执掌六宫。她这是丝毫没把本宫放在眼中?, 才敢做出这样荒唐的事?情来。” 娴妃便是只把顾珞当做讨太后?娘娘开心的工具,这会儿也有些?觉得此?事?着实气人?。 石嬷嬷缓缓道:“娘娘,奴婢倒觉得您也无需动怒。这事?儿闹腾成这样,面?儿上难看的该是贵妃娘娘才是。” “出了这样的事?情,贵妃娘娘怕是难逃教导有失,这样她还想入主坤宁宫,到时候朝臣们如何同?意。” 在石嬷嬷看来,出了这样的丑事?, 娘娘无需生气,反倒是,这对于娘娘来说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甚至是表姑奶奶受越大的委屈,这事?儿才能永远被人?议论,让魏贵妃颜面?尽失。 平静下来的娴妃如何能不知道石嬷嬷的意思,她看着石嬷嬷道:“你的意思是让本宫劝着珞丫头主动避居妾位。” 石嬷嬷回道:“这事?儿倒也无需娘娘出面?。国公夫人?和?老夫人?出面?即可。” 出了这样的事?情,顾珞虽说委屈,可二公主毕竟身份尊贵,她还能真的和?公主争不成? 何况,史书上这样的例子也不好,甚至有直接把未过门的未婚女子打死,公主堂而皇之嫁进门的事?情。 所以, 在石嬷嬷看来,娘娘如今非但不该替表姑奶奶做主,反倒是该以退为进,这样贵妃娘娘再想平息此?事?,外头的流言蜚语,也不可能轻易消停。 这边,顾珞见娴妃差了宫女叫她过去一趟,便知今个儿这事?儿闹大了。 想到前?世出了这样的事?情,她被大太太还有老夫人?逼着避居妾室之位,那样的惶恐,受尽无数的屈、辱。那时她其实并未多想这背后?是否娴妃娘娘也添了把火。 可现在重生一世,仔细再琢磨此?事?,大太太和?老夫人?再是不喜欢自己,可这事?儿,毕竟涉及娴妃娘娘的颜面?,若非娴妃娘娘已经准备舍弃她,用这件事?情来攻击魏贵妃,只怕大太太和?老夫人?还不敢这样私自做主,逼着她避居妾位。 想到这一点,顾珞再想到自己上一世的满盘皆输,突然间便更恨了。 原来,自己从始至终,不过是别人?手中?的一枚棋子。 可现在的她,不会再害怕了。 她如今已经是皇上的人?了,王公公那番话更是告诉她,这宫里她迟早还会来的。 她便要?到时候让众人?跌破眼镜,把她们所有的算计和?利用都还回去。 想通这一切,她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来。 娴妃寝宫外,早有嬷嬷在等着她了。 见她来了,迎了她便进去了。 这样的热络,顾珞看在眼中?,却只做神色如常,缓步走了进去。 待顾珞请了安,娴妃慈爱的便招手让她往跟前?来,“珞丫头……” 说着,娴妃的神色便有些?凝重。 见状,顾珞佯装诧异道:“娘娘神色怎这般难看,可是发生什么事?情,让娘娘为难了?” 娴妃深吸一口气,到底是把二公主往皇上跟前?请旨赐婚的事?情说了出来。 顾珞装作受了极大的惊吓,只紧紧攥着手中?的帕子,眼睛红红,像是马上就?要?哭出来,却又不敢真的在娴妃跟前?失仪。 娴妃见她这般,虽有利用她的心思,可这一刻,倒也生出几分?的怜惜来,抓了她的手,道:“珞丫头,这事?儿本宫也没有想到。二公主便是被贵妃娘娘给?宠坏了,竟敢这样跋扈。” “可这事?儿,本宫即便有心 替你做主,也为难啊。毕竟公主也颇得皇上偏宠……” 顾珞听着这话,噗通就?跪在了地上,终于哭了出来,“娘娘,珞儿不敢让娘娘为难。珞儿还请娘娘允我回府。” 出了这样的事?情,再不敢呆在这是非之地,娴妃自然也没生了疑心,只装作怜惜她的样子,道:“也好,这宫里毕竟不比府中?自在,如今又出了这样的事?情,回府静静也好。” 等从娴妃屋里回来,顾珞便让拙心收拾起回府的东西来。 拙心听说一会儿便要?回府去,虽是有些?惊讶,可也没表现的太震惊,急忙收拾起东西来。 只是,想到出了这样的事?情,府中?众人?该如何对自家姑娘指指点点,尤其是大姑娘和?大太太,怕是更会借着此?事?故意作践姑娘,拙心便不由有些?担心。 看着她眼中?的担心,顾珞却丁点儿都不怕。 在她看来,这接下来所有的事?情无非就?是做戏,大太太老夫人?顾锦宁这些?人?都以为自己是主导这场戏的人?,可实际上,没有谁比她更清楚,这戏的结局。 想到自己竟然能如此?冷静的分?析着眼前?这情景,顾珞虽也有些?心惊。可她并未苛责自己,毕竟有了那晚的事?情,她再是想要?自欺欺人?,也不可能了。 既然这样,那她便把这件事?情当做老天爷给?她的机会,看看这一世她最终能到达怎样的终点。 宁国公府 自打那日自己被撵出宫来,顾锦宁过得别提有多憋屈了。 宁国公更是震怒,若不是大太太和?宁国公老夫人?拦着,她早就?被送到郊外的庄子上去了。 顾锦宁越想越觉得这一切都是顾珞惹出来的,气急之下便暗中?让玳瑁依着顾珞的模样做了小人?来,这几日她做的最多的事?情便是拿针去扎这小人?,诅、咒顾珞。 可她没想到的是,事?情竟然如愿了。 二公主竟然御前?请旨说要?嫁给?承恩侯世子。 顾锦宁直接就?笑了出来,公主这事?儿虽说荒唐,可公主毕竟是千金之躯,又有贵妃娘娘在,贵妃娘娘还当真能让公主受了委屈不成。 一旁,玳瑁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只 幸灾乐祸道:“姑娘,这次连老天爷都在帮您呢。看小姑奶奶再怎么得意。” “便是国公爷那里,出了这样的事?情,国公爷还能真的再护着她不成?” 玳瑁说的不错,这不管之前?宁国公怎么护着顾珞,可也不会轻易和?贵妃娘娘为敌,顾珞只会成为弃子。 毕竟,公主御前?请旨赐婚,这事?儿虽说荒唐,可到底不涉及朝政,虽会惹了议论纷纷,可也会有人?感慨公主用、情至深。 而顾珞,又如何能真的争得过二公主。 顾锦宁这边正和?玳瑁幸灾乐祸着,这时有丫鬟进来回禀,“大姑娘,小姑奶奶回府了,原是准备给?老夫人?去请安,不过老夫人?已经发了话,免了她过去请安,打发她直接回了自己院里。” 祖母这样的态度,顾锦宁心中?更是欢喜。 她一改往日的阴霾,让玳瑁给?她重新梳妆打扮。 听着姑娘的吩咐,玳瑁却有些?担心道:“姑娘,您是准备去看小姑奶奶的笑话?” “可国公爷近来还在气头上,若知道您尚自往小姑奶奶跟前?去,会不会更生您的气啊。” 顾锦宁却是得意道:“出了这样的事?情,爹爹头痛还来不及,怎么还会有心管我。” 却说顾珞已经回了临枫院,对于府中?众人?的指指点点,她自小就?已经习惯,自然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因着这个生气。 拙心却有些?替自家姑娘觉得委屈,尤其老夫人?还不允往自家姑娘往寿春堂去请安,这不就?是在告诉府中?上上下下的人?,姑娘已经是弃子了吗? 而且,姑娘回府,这院子里侍奉的丫鬟竟然连茶水都没给?姑娘备好,这样奴大欺主的东西,拙心如今能不气。 顾珞却是不恼,反倒准备亲自往茶房去泡了花果茶来喝。 之前?她还未承宠时,她最大的烦恼便是如何能取消和?徐遣的这门婚事?。 而今,这所有的事?情自然有皇上给?她善后?,她又何须操心。 所以,人?也不由跟着懒散了起来。 可还没等她到了茶房,却见顾锦宁幸灾乐祸的朝自己走来。 见顾珞脸上本分?都不见绝望,顾锦宁反而更气了,阴阳怪气就?道:“小姑姑,你该不会被吓傻了。可你其实无需觉得委屈,你嫁给?承恩侯世子本就?是高攀,如今,二公主御前?请旨赐婚,不过是把你打回原位罢了。” “你还当真以为自己真的能成了承恩侯世子夫人?啊。” 一旁,拙心气不过道:“大姑娘慎言。” 顾锦宁听着却是哈哈大笑起来,讽刺道:“呦,这不过是在宫里小住几日,连身边的丫鬟都这样有气势了。” “还敢叫我慎言,你莫不是把小姑姑误当做宫里的娘娘了。” 30、信誓旦旦 承恩侯府 承恩侯夫人这几日都在张罗儿子大婚的事情, 可一想到顾珞出身卑微,配不上自己儿子,她这心口就堵着一口气。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 事情竟然还能有转机。 二公主竟然御前请旨说要嫁给儿子。 这如何能不让承恩侯夫人不生了别的心思, 在承恩侯夫人看来, 儿子这般优秀,本就配得上更好的贵女。而今, 若是公主嫁进门来,这更是再好不过?了。 一旁,李嬷嬷瞧着自家夫人喜上眉梢,却是有些担心道:“夫人, 世子爷前些日子已经往宁国公府去提亲,这事儿怕是不好办。” 承恩侯夫人听着, 却是冷哼一声,道:“提亲了又如何?这左右婚事不是还没办吗?何况,公主是千金之躯, 便是顾家那小姑奶奶已经嫁给了遣哥儿, 她也该主动让位。” 在承恩侯夫人看来, 顾珞差点儿便拖累了儿子的婚事, 甚至是让儿子一辈子让人指指点点,又怎么可能怜惜她半分。 李嬷嬷听着,却是又道:“夫人,奴婢知道您怎么想的。可这顾家小姑奶奶,不论再怎么身份卑微,到底背后有宁国公府呢。娴妃娘娘又和贵妃娘娘明争暗斗多年,奴婢就担心,宁国公府未必愿意退一步。” 承恩侯夫人却根本不觉得这是问题。 在她看来, 公主已经御前请旨赐婚,宁国公府也处于被动的地位。 何况,宁国公老夫人本就厌恶顾珞,未必会肯替她做主。 至于娴妃娘娘,之前生辰宴娴妃娘娘丝毫不顾及宁国公老夫人的脸面,表露出并不准备让宁国公府长房姑娘入宫做皇子妃的态度,怕是因着此事宁国公老夫人已经和她生了嫌隙了,怎么可能真的事事看娴妃娘娘的眼色行事。 再说了,这婚事到底是宁国公府的家事,娴妃娘娘便是想插手,也不名正言顺,不是吗? 想着这些,承恩侯夫人心中便愈发?得意,道:“当初老侯爷和老宁国公给遣哥儿定下这门婚事,我心里本就不中意。这京城世家大族,但凡有些计较的,如何会选顾家那小姑奶奶做儿媳。” “而今,连老天爷都在帮我呢。若遣哥儿真的能尚主,公主殿下 进了门,我们承恩侯府便是皇亲国戚了,京城这些名流,谁不高看我们一眼。而且,这门婚事可至少可保侯府百年荣宠不衰。” 承恩侯夫人是真的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好事。 见自家主子难掩的喜悦,李嬷嬷不由想起了当年世子爷救过?二公主的事情。 听李嬷嬷提及此事,承恩侯夫人眼中笑意更浓了,感慨道:“是啊,谁能想到,遣哥儿和殿下有这样的缘分。” 说着,承恩侯夫人已然幻想起公主嫁进门的场面来。 一旁,李嬷嬷却多少有些担心道:“夫人,这满宫内外都知道二公主性子骄纵又倨傲,怕是这性子嫁进门来,不会和旁的媳妇一般,做小伏低,侍奉您这个婆婆的。” 比起儿子的大好前程,在承恩侯夫人心里,这根本算不了什?么。 别说她不奢求二公主侍奉她身边了,只要这门婚事能落定,换她去讨好公主殿下,这也没什么。 何况,公主殿下既然肯这个时候御前请旨赐婚,可见必然是倾慕儿子多年。 因着这样的爱慕,公主殿下再是任性也会爱屋及乌,多少会给她这个婆婆些脸面的。 承恩侯夫人越想越得意,在心中怏然已经把德昭公主当做了儿媳妇。 这时,有丫鬟突然神色匆匆的进来回禀道:“夫人,不好了。听说世子爷往宁国公府去了。” 承恩侯夫人一听,立马就坐不住了。 儿子这个时候往宁国公府去,只可能为了一件事情,那便是和顾家那小姑奶奶表明他非她不娶的心意。 再联想到儿子前些日子和宁国公世子当街打起来的事情,承恩侯夫人更是恨极,觉得顾珞这小贱人不知使了什?么手段,才这样勾、了儿子的魂。 “他怎就这么拎不清呢。那顾家小姑奶奶到底有什?么好的,除了徒有姿色,剩下的还有什?么。若能娶了公主,侯府满门风光,他怎连这个都不懂,丝毫不知权衡。” “姑娘,世子爷过来了。” 临枫院里,顾珞才气?走了顾锦宁,后脚便有丫鬟进来回禀,说是徐遣来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今日公主御前请旨赐婚的事情让顾珞想起了上一世自己的无?助。 听着丫鬟的回禀,顾珞冷冷便道 :“让他离开!” 似乎早知道顾珞会拒绝见自己,徐遣直接就冲进了屋。 顾珞也没想到他会这样鲁莽,轻咬嘴唇,转身不再看他。 看着眼前的顾珞,徐遣心里又何尝不痛苦。 方才他进了这院子,院里的丫鬟哪里还有丫鬟的样子,这样的奴大欺主,徐遣不敢想,上一世,顾珞是怎样过来的。 上一世的他性子孤傲,一直以为自己才是那个该委屈的人,可谁能想到,顾珞却是那个受了委屈却半分都不敢说,只能默默忍了的人。 想着这些,徐遣心中更是愧疚,上前一步,直接就道:“珞儿,你放心,我这就往宫里去和皇上表明态度,此生我非你不娶……” 徐遣的话?还未说完,顾珞便打断他道:“世子爷,你回去。而且这门婚事,本就不该作数的。” 见她这样的神色,徐遣却不做他想,只当她是害怕了,所以,急急又道:“珞儿,我方才所言,没有半句虚言。有我在,我定会护着你,不让你受半分委屈的。” 这话?落在顾珞耳中,却觉得讽刺极了。 好一个不让她受半分委屈。 只见她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直直看向徐遣,道:“世子爷,你既然这样说,那珞儿问你一句,你如何能不让珞儿受半分委屈?” “公主殿下御前请旨赐婚,承恩侯夫人想必暗中都乐坏了。是啊,比起珞儿出身卑贱,承恩侯夫人当然更喜欢公主了。” “日后,承恩侯府便是皇亲国戚了,有公主殿下撑腰,侯夫人在一众贵夫人中间,肯定是扬眉吐气?了。” 徐遣何曾见过?顾珞这样的咄咄逼人。 可这样的她却更让徐遣心疼。 是啊,上一世,母亲让她受了多少委屈。 他虽也知道,却因着心里的骄傲,不肯替她说一句话。 最后,他不仅失去了她,连两人的孩儿都没有保住。 想到这些,徐遣不由攥紧了拳头,满目的懊悔和愧疚。 见他这神色,顾珞怎会不知他在想什么。 可现在后悔又有什?么用。 她不介意他对她的冷淡,也可以不计较她受的那些屈、辱。 可孩子,想到孩子生生从自己的身体剥离,想到那骇人的鲜血,顾珞心 中便更恨,直接就道:“世子爷,你还是回去。往后,这样的话?,世子爷也无?需再说。” “还有,这门婚事,还请世子爷莫要让我为难。若世子爷肯主动上门退亲,珞儿会感激世子爷的。” 纵是徐遣有无?数的心里准备,在听到她这番话后,也不由慌了,“珞儿,你是不信我会护着你。所以才要退婚?” “可是珞儿,我对天发?誓,我不会辜负你的。我对公主,更无半分倾慕。” 顾珞却并不心软,反倒是神色更淡漠了,看着他,似笑非笑道:“世子爷如何护着我?退一万步来讲,即便最终公主殿下歇了心思,结束了这场闹剧。你真的以为,珞儿还能嫁给你吗?” “贵妃娘娘执掌六宫,位同副后。贵妃娘娘如何会眼睁睁的看着我嫁给你。” “承恩侯夫人和老夫人那里,又如何敢继续这门婚事。说到底,那时候已经不是我有没有高攀世子,配不配得上世子的问题,而是,所有人都得顾及贵妃娘娘的威严。” 顾珞的话?堵的徐遣是半个字都反驳不出。 可他也不退缩,在他看来,他既然已经重生一世了,那么好多事情,只要努力是可以改变的。 只要他有决心不辜负她,这一切都是可以从长计议的。 顾珞却是不打算和他再多言,直接便让拙心送客。 见顾珞竟然要赶自己出气,徐遣急着表明真心道:“珞儿,你等我,我会处理好一切。到时候,我定会风风光光娶你过?门。” 许是因着徐遣太过?深情,等徐遣离开,拙心忍不住感慨道:“姑娘,若那夜姑娘没有被公主算计,世子爷该也会是姑娘的良人。” 顾珞脑海中再一次闪过上一世的种种,看着拙心道,“这样的话?,日后莫要再说了。” 拙心只当姑娘是要避嫌,所以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却说寿春堂里,大太太正和宁国公老夫人说着话?。 听说徐遣去了临枫院,大太太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道:“这野种倒真会勾、人,出了这样的事情,这承恩侯世子竟然第一时间便来安抚她。” 宁国公老夫人听着这话?,也是满目的厌恶。 尤其想到前些日子儿子竟然为了护着这野种,那样让自己难堪,忤逆自己,宁国公老夫人便恨不得顾珞消失的干干净净。 见老夫人眼中的厌恶,大太太煽风点火就道:“母亲,要我说那孽障也不必呆在府中这样碍眼了,直接送到外头的庄子上就是。” 31、妄想 此事即便大太太不提, 宁国公老夫人其实也已不想让顾珞在府中碍眼了。 可她却还是有些犹豫,毕竟,娴妃娘娘前几日才召了这丫头往宫里小住, 出了这样的事情, 非但是他们宁国公府名声受损, 娴妃娘娘那里,若是处置不好, 娴妃娘娘也跟着面儿上不好看。 而且,也不知为什么,按说这丫头落得如今这样的境地,宁国公老夫人总该出了一口气了。可不知为什么, 这幸灾乐祸的同时,她却有些心?神不定?。 大太太瞧着老夫人这神色, 怎能不知道老夫人在顾及什么,只听她冷笑一声,道:“母亲, 那我们索性再留她在府中一段时日。” 一旁, 董嬷嬷听着这话却是小声道:“老夫人, 夫人, 奴婢有话也不知当不当说。您准备把小姑奶奶送到外头的庄子上避嫌,倒也没人敢说什么。可和承恩侯府的这婚事,却是万万退不得的。” “若是退了这婚事,不让外头人觉得我们宁国公府好欺负吗?而这还?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娴妃娘娘与贵妃娘娘相争多年,如何?乐意见着这闹剧就这样结束。” 董嬷嬷毕竟侍奉宁国公老夫人身边多年,这些话别人说不得,她却是说得的。 听着她的话, 宁国公老夫人眉头紧蹙,看着她道:“你的意思,我们得逼着这丫头主动避居妾位?” 董嬷嬷点头道:“是啊,依着二公主的性子,事情闹腾成这样,怕是哭喊着也要嫁给?承恩侯世子的。可若这个时候,小姑奶奶主动提出避居妾室之位,这戏就更好看了。” 宁国公老夫人听着,不由点了点头。 一旁,大太太急忙道:“母亲,董嬷嬷这话倒是有几分道理。也是我把事情想得太简单的,还?想着只要这丫头能不在府中碍眼,大可以等承恩侯府的人退婚之后,逼着她搅了头发往庵堂去住。” “可听嬷嬷这么一说,这事儿还真不能这样做。这丫头虽已经是弃子,可若能避居妾位入了承恩侯府的门,那这件事情该惹多少人非议啊。娴妃娘娘和贵妃娘娘相较多年,这次,娴妃娘娘该占了上风了。” 大太太说完,见?老夫人没反驳, 突然站起身,缓缓跪在了地上。 看她如此,宁国公老夫人怎能不知道她怕是又有了别的心?思。 宁国公老夫人猜的不错。 这自打那日顾锦宁被人从宫里送出来,这事儿,让大太太颇为觉得头痛。 这世间哪有不透风的墙,如今京城这些世家大族皆知道女儿御前失仪,如何?能不连累女儿的婚事。 也因着这事儿,大太太都快愁出了白头发,可她毕竟这么一个嫡出的闺女,精心教导,怎肯让她低嫁。 可现在,她若能逼着顾珞主动避居妾室之位,那这事儿,肯定会在娴妃娘娘面前记了大功。 到时候,她若撮合女儿和安国公府世子爷,她也算终于能松一口气了。 听着大太太的谋划,宁国公老夫人却是一把摔了桌上的茶盏,气呼呼道:“你趁早歇了这心?思,这事儿,我不会同意的!” 见?老夫人这样动怒,大太太却是第一次豁出去了。在她看来,老夫人不偏袒自己嫡亲的孙女,却要护着娘家那侄孙。 这世间哪有这样的道理。 只听她哭着道:“老夫人,妾身若还有别的法子,又怎敢打这主意。可如今,宁丫头婚事如此棘手,老夫人难道就不怜惜宁丫头吗?” “何?况,是谁把宁丫头害成这样的。若非娴妃娘娘之前那样的态度,妾身怎么会一门心思想着让宁丫头做二皇子妃。可现在,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说,还?多了那么多的流言蜚语。娴妃娘娘但凡有些慈爱心,该也知道补偿补偿宁丫头的。” 听着大太太这些话,宁国公老夫人直道她是疯了,直接就让人赶了她出去。 等大太太哭闹着离开,宁国公老夫人不觉头痛极了。 她原以为大太太是周全的,没想为了女儿竟然会让她这样难做。 一旁,董嬷嬷宽慰她道:“老夫人,您也别太动怒了。大太太心疼大姑娘,许只是一时间病急乱投医了。” 董嬷嬷自然不会向着大太太,在她看来,大太太这事做的真的有些蠢。表少爷的婚事,如何?是老夫人能插手的。怕是连安国公老夫人安国公夫人都做不了主的。 何?况,大姑娘如今名声尽毁,大太太不想着找了世家大族的庶子或者嫡幼子或 者门第稍低一些的人家,却想着把大姑娘嫁到安国公府去,这如何?不是痴人说梦。 却说大太太脸色难看的回?了正院,顾锦宁看着母亲这神色,忙问母亲到底发生了何?事。 大太太倒也没瞒着她,把方才发生的事情尽数说了出来。 母亲竟然想让自己嫁给?安国公世子。 顾锦宁紧紧攥着手中的帕子,眼睛不由红红的。 看她这样子,大太太怎能不知道她还未歇了心?思,心?中还挂念着二殿下。 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气急的掐了她胳膊一下,道:“你快收了那些不该有的心?思。若你没有蠢到御前失仪,许这事儿还有转机,可你那样被皇上撵出宫来,你怎还敢有这样的妄想。” 提及那日的事情,顾锦宁心?中别提有多委屈了,她咬牙切齿就道:“母亲,这事儿若要怪那该怪小姑姑才是。若当时小姑姑肯替我说一句话,事情如何?会这样。” 这事儿顾锦宁耿耿于怀,大太太何尝不是。 她如今一心?扑在女儿身上,虽觉得这事儿女儿有错,可又如何?舍得把所有的错都怪在女儿身上,自然得寻别的借口的。 而这借口便是顾珞。 不过,之前大太太这口气再是不顺,如今也顺了。 那野种现在还能有什么好前程不成?? 若是被逼着主动避居妾室之位,到时候等她嫁过去之后,二公主那样的性子,不定?让她受多少的屈、辱和蹉跎。 所以,大太太如今也没有心?思计较这些,直接便抓了女儿的手,语重心?长道:“娘亲一心?替你着想,娘亲还能害你不成??” “何?况,安国公世子又有哪里比不上二殿下了,若这婚事能成,这京城谁人还敢看你的笑话。” 顾锦宁虽说还?留恋着二殿下,可她也不蠢,自己惹了皇上震怒,被那样撵出宫来。她怎可能还敢妄想着嫁给?二殿下。 她也知道她的婚事有多棘手,想着母亲这样替她谋划,她到底是点了点头,道:“娘亲,女儿都听娘的。” 见?她还算知道轻重,大太太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她已经想好了,这几日她就往安国公府去探探安国公夫人的口风。 乾清宫 顾珞 这样急着离宫,庆和帝倒也没表现出什么不满来。 可王詹如何?能不知,皇上不表态,不代表皇上真的不关心顾家这小姑奶奶。 所以,在顾珞离宫的同一时间,王詹就派人盯着宁国公府的动静了。 而等到他听说顾珞院中侍奉的丫鬟连杯热水都不给?主子备下,他虽未觉得太过意外,却也不由替这些贱婢点了一根蜡。 顾家这小姑奶奶那日承宠,且不说她有没有这福气,怀了龙种。即便没有这身孕,可身份也不一般了,宁国公府的人竟敢这样作践人,日后若是等到顾家这小姑奶奶是要入宫当了娘娘,看他们不得后悔死。 “皇上,这宁国公府的人真是欺人太甚了,不过皇上放心,奴才已经暗中安排了人入府,暗中护着顾姑娘。” 听着王詹这话,庆和帝终于放下了手中的书,笑骂一句道:“你这老狐狸。” 王詹忙躬身道:“皇上,奴才不敢。” 说完,王詹犹豫了下,又道:“皇上,奴才还?有一事要回?禀。” 庆和帝:“说。” 王詹斟酌了下,这才把徐遣往宁国公府的事情说了出来。 庆和帝脸上倒也看不出喜怒,半晌之后,只听他似笑非笑道:“这承恩侯世子,朕倒没想到,竟是个重情之人。” 王詹听着这话,却知道皇上这是动怒了,忙又道:“不过顾姑娘已经拒绝了承恩侯世子,还?说让承恩侯世子往宁国公府退亲呢。” 王詹正说着话,却见有小太监进来回禀,“皇上,贵妃娘娘又过来了。” 自德昭公主往乾清宫请旨赐婚,贵妃娘娘闻着消息后没多久,便往乾清宫来请罪。 却不得庆和帝召见。 魏贵妃又岂是容易放弃的,在她看来,皇上即便恼她教导无方,也不该这样不给?她面子的。 很快,魏贵妃便进来了。 只见她一改往日的雍容华贵,今个儿的妆容,比起往常要淡了许多。 “皇上,臣妾有罪,臣妾万万没有想到,昭儿会这般糊涂。” 说着,魏贵妃便低泣出声。 庆和帝不由一阵心烦。 魏贵妃却自顾自道:“皇上,昭儿这事儿千错万错,都怨臣妾,自那年昭儿差点儿被人给拐走,臣妾每每想起此事便阵阵后怕,便愈发宠着这孩子了。没想到,竟然把她宠成?了无法无天的性子。” 32、夜会 魏贵妃说着, 便不由落下泪来。 这?自打她执掌六宫,何曾这样示弱过。可今日,为了不让女儿真的惹了皇上的厌恶, 魏贵妃又有什么不能做的。 魏贵妃没想到的是, 这?件事情哪里就只是德昭公主想要嫁给?承恩侯世子这?么简单了。 不管是那日娴妃生辰宴, 她想着算计顾珞和二殿下有、染,还是那晚钟粹阁里, 她算计顾珞承宠,这?些?,在庆和帝心里,再是有多年的父女情分, 也让他不由寒了心。 而贵妃,却说女儿只是一时糊涂, 不懂事,甚至还利用当年的事情,以此来让自己心软。 庆和帝看着跪在地上的魏贵妃, 心中顿时便一阵厌恶。 见皇上看着自己, 目光却依旧淡淡, 魏贵妃心中不由一紧, 难道皇上已经查到那日娴妃生辰宴,昭儿做的那些事情了。 魏贵妃不知道的是,对于当晚的事情,她也只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否则,若她知晓,又怎么敢这样在皇上面前玩弄心机。 只没等魏贵妃探探庆和帝的口风,便听庆和帝似真似假道:“贵妃所说极是,这?些?年, 你执掌六宫,对德昭失了教导,也算不得你的错。” 说完,庆和帝望着魏贵妃又道:“既然这后宫琐事诸多,贵妃一人处理,难免有顾及不到的。不如,从今日起,便让柔妃在旁帮着你。” 原就有些?不安的魏贵妃听了这?话之?后,直接就傻在了那里。 怎么会这?样? 皇上竟然要让柔妃协理六宫,这?自打她被封为贵妃之?后,六宫之?权从未被任何人分去过。 而今,她一心盼着能入主坤宁宫,皇上却动了这?样的心思,这?如何能不让魏贵妃觉得讶然。 只怕这?消息传出去之?后,六宫不知多少人看她的笑话。 可心里再是不愿,再是愤愤不平,魏贵妃也不可能当着皇上的面拒绝。 她只能强压下心中的酸涩,点头应是。 等到魏贵妃从乾清宫出来,这?若不是身边的南嬷嬷扶着,她差点儿就站不稳,摔在地上。 南嬷嬷看着自家娘娘一张脸煞白煞白的,低声道:“娘娘,皇上这?样动怒,不可能 至因着公主闹腾要嫁给?承恩侯世子一事。难不成,皇上暗中已经查明娴妃娘娘生辰宴的事了。” 魏贵妃紧紧攥着手中的帕子,连嘴唇都在抖动,一时间气的竟然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南嬷嬷见状,忙安慰她道:“娘娘,皇上如今在气头上,您可千万得撑住。至于皇上让柔妃娘娘协理六宫,娘娘倒也大可不必这?样在意。这?自打大皇子伤了腿,柔妃还能跟您争不成?可皇上没有把这?协理六宫之?权给?了娴妃娘娘,偏偏给了柔妃娘娘,可见皇上只是想敲打敲打您,多少还是给您留了余地的。” 可这些?话,魏贵妃又如何能听得进去。 她便是在潜邸之时,也未受过这?样的委屈。 她自认皇上对她还是有些?情分的,可今日看来,都是她自欺欺人了。 她一心想争后位,这?朝臣六宫所有人都知道,可皇上却从不肯点头。 今日,更是给了柔妃协理六宫之?权,皇上怎能如此心狠呢?她难道就真的比不上孝仪皇后,不堪后位吗? 可若她不配坐这?个位子,这?宫里,还有谁有这?个资格。 很快,魏贵妃往乾清宫请罪,非但没有让皇上息怒,反倒是给了柔妃协理六宫之?权的事情就传遍了六宫。 一时间,众人心思各异。 有看笑话的,有幸灾乐祸的,也有诧异的。 唯永平宫里,娴妃铁青着一张脸,地上已经是摔了一地的东西。 皇上这?样给魏贵妃没脸,按说她该是欢喜的。 可偏偏,皇上宁肯把这?协理六宫之?权给?了柔妃,也不肯给她分半分。 娴妃真的要气死了。 哪怕是皇上让她和柔妃一同协理六宫,她也不会这?样窝火。 可皇上,却这样明着罚了魏贵妃,转手也给?了自己一记耳光。 怎么会这?样呢? 她自问并未有什么事情惹了皇上动怒,怎的皇上就这样落她的面子。 “娘娘,皇上难不成是因着那日表姑娘御前失仪,还有之?前宁国公府满月宴上闹出的丑事,生您的气了。” 娴妃却是摇了摇头,她自觉皇上不会因着这?点儿小事就这样让自己难堪。 可若不是因着这?个,那只可能是皇上无意让 她越过魏贵妃,是在告诉她,她该保持应有的本分。 想着这?些?,娴妃愈发委屈了。 当年晋升位分,皇上封了魏氏为贵妃。算来时间已经过去十几年了,这?宫里,却只魏氏一个贵妃。 可依着祖宗的惯例,贵妃之?位可有两人。 所以这些?年,她不是没有牟足劲的想让皇上允她和魏贵妃平起平坐。 可现在看来,皇上竟是准备让魏贵妃一直压着她的。 后宫里,众人各有心思。 宁国公府 顾珞累了一日,多少觉得有些?乏了,拙心侍奉着她沐浴之后,她便早早睡下了。 不知不觉间,便到了亥时。 正在睡梦中的顾珞却不知为何,突然睡得有些?不安起来,她慢慢睁开眼睛,看着屋里昏黄的烛光下,原先在窗前打?着络子的拙心像是也已经累了,枕着胳膊睡着了。 顾珞转了个身,正准备再睡,却听窗户咯吱一声响,顾珞还当是凤把窗户给吹开了,起身便要去关了窗户。 可等她刚起身,却见昏黄的烛光下,檀木雕花椅上竟然有一个人影。 顾珞心中顿时骇然,下意识便想要喊人,可没等她开口,却见那人站了起来,缓步朝她走来。 待她看清来人竟是庆和帝时,吓得更是连跪地请安都忘了,只傻乎乎的看着他。 庆和帝却是被她这样子给?逗乐了,轻笑一声,道:“怎么,见到朕就能惊成这?般?” 说完,庆和帝看她一身单衣,拦腰就把她抱回了床上,“外头冷,小心染了风寒。” 顾珞却是吓坏了,除了那一夜的意外之?外,她怎会想到,两人会靠这?么近。 也因着这?样的惊吓,她都忘了搂着庆和帝胳膊的手。 待她发觉时,更是吓得脸色苍白,急忙请罪道:“皇上,臣女失仪了。” 庆和帝却是似笑非笑的捋了捋她垂在耳侧的头发,“你这?丫头,倒是个心大的。别人遇着眼前这?些?事儿,怕是都哭死过去了。可你,竟还睡得着?” 顾珞紧张的攥紧身、下的锦被,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 她重生一世,又怎么可能还和待嫁闺阁的不谙世事的贵女一般娇弱呢? 庆和帝却当她在害怕,忍不住道:“朕记得 ,当年朕平西南,老宁国公一心为国,高龄之?躯也随着朕一起征战。当时,朕和老宁国公闲聊之?时,他曾提到你。” 其实要真论起来,庆和帝这?会儿才似乎记起,老宁国公曾肯他看顾他这?个小女儿。 见他竟然提及爹爹,顾珞不由红了眼睛。 其实她对爹爹的记忆并没有多少,有记忆起,爹爹就征战在外,又因着自己为宁国公老夫人不喜,她更是很少见到爹爹。 现在,她其实已经不记得爹爹的长相了。 可即便是不记得,这?会儿听庆和帝提及爹爹,她还是心中颇为感伤。 看她这神色,庆和帝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安抚道:“是朕的错,不该提及这个的。” 这?话听得顾珞更是大为震惊,可也不知为什么,今个儿看着庆和帝一身常服,还和自己提及爹爹,她原先的害怕和不安,似乎消散了许多。 许也因着这?样的变化,她到底是大着胆子,道出了心里的疑惑,“皇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听着这?话,庆和帝不由失笑。 这?小丫头,竟是心里如此藏不住事儿。 若换做别人,怕是不敢这么问他的。 可也不知为何,想到今日魏贵妃在自己跟前假惺惺的请罪,想到这会儿宫里的风波,他更喜欢顾珞的单纯。 “朕为什么来,你说是为了什么?” 顾珞并不愚钝,方才她只是不敢承认罢了。 可这会儿听着庆和帝的反问,她脸颊不由有些?泛红。 这?样的变化让她也不由吓了一跳,忙低垂着头,想要遮掩。 这?时,拙心幽幽醒来,待她看到皇上竟然在这里,还以为自己没睡醒。 只见她用力揉了揉眼睛,待看到眼前的人分明是皇上时,她吓得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奴婢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安。” 见她吓成这?样,庆和帝轻笑道:“起来。” 说罢,庆和帝又想起什么,开口又道:“你家姑娘若遇着什么事情,你可以直接去找陆管事。” 什么,竟然是陆管事? 这?些?年虽大太太执掌中馈,可毕竟是妇人家,好多庶务都得经由陆管事的手。 而皇上却让她找陆管事,她不由震惊的看向?皇上。 庆和帝却不在多言,意味深长的看了顾珞一眼之后,就离开了。 看着皇上离去的背影,拙心终于没忍住瘫、坐在了地上。 顾珞也觉得仿若是做了一场梦一般。 毕竟,皇上竟会深夜偷偷进了臣子的私宅。 这?若是传出去,谁会信呢? 33、自取其辱 转眼间, 小?半个月便过去了。不管外头有?多?大?的?流言蜚语,不管府中各人暗中怎样看顾珞的?笑话,顾珞都无心去理会这些。 这些日?子里, 她久违的?感?觉到了平静。虽她如今几乎已经被软、禁在了这临枫院中。 可每日?不必往寿春堂请安, 也?不必虚与委蛇, 她每日?闲暇时间要?不抄点经卷,要?不看看话本, 日?子倒也?过得慵懒。 至于那日?皇上深夜往她屋里来的?事情,顾珞感?觉就如做了一场梦一般,即便是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有?些许的?恍惚。 “姑娘, 奴婢听说今个儿大?姑娘请了安国公府姑娘往府中来吃茶了。” 拙心刚从茶房回来,而她之?所以?知道府中的?动静, 皆是从那日?皇上夜访之?后,便有?人有?意无意的?把府中的?消息透露给自己。 顾珞听着这话,伸手从拙心手中拿过茶杯, 轻抿一口?。 见自家姑娘这副神色, 拙心却?是又道:“姑娘, 近日?府中已有?传言, 说是大?太太想把大?姑娘嫁给安国公世子爷。今个儿大?姑娘请了安国公府的?姑娘往府中来,您说会不会是想提前讨好未来的?小?姑子。” 顾珞听着,不由一声轻笑,“往日?里安国公府姑娘再是和顾锦宁是闺中密友,如今,怕也?不乐意让顾锦宁做她的?嫂嫂的?。” 甚至是,若不是因着安国公府和宁国公府的?姻亲关系,顾珞觉得安国公姑娘今日?未必会来。 却?说正院中, 顾锦宁和安国公府姑娘盛嫣正喝着果酒赏着花,可她的?心思?又如何能在赏花上,似是无意便提及了安国公世子盛子卿。 盛嫣听着顾锦宁突然提及哥哥,心中怎能不觉得讽刺。 这往日?里,她和顾锦宁交好,可哪一次两人在一块,顾锦宁不是一口?一个二殿下?。 而今倒好,她错失了二皇子妃的?位子,转而竟不知廉耻的?打起了自己哥哥的?主?意。 想及此,盛嫣便觉得这事真真好笑极了。何况,前些日?子顾锦宁随顾家那小?姑奶奶同一日?入宫,却?被皇上直接给撵了出来,这别 人不知道,她能不知道吗?惹了这样的?丑事,竟还敢肖想自家哥哥,她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而且,在盛嫣看来,便是没有?这些个龌龊事,自家哥哥风光霁月,温文尔雅,婚事自然有?娴妃娘娘这姑母做主?,如何能是顾锦宁能够得上的?。 见盛嫣只轻抿一口?茶,不说话,顾锦宁顿时脸色讪讪的?。 这往日?里,她仗着自己是未来的?二皇子妃,虽和盛嫣交好,可多?少有?些倨傲。 她不由懊悔极了,可再是懊悔,想到娘亲的?叮嘱,想到这关系自己未来的?前程,她还是舔、着脸又道:“嫣妹妹,你可曾还记得,有?一年我们往小?汤山去泡温泉,我不小?心扭了脚,当?时庄子上没有?郎中,还是世子爷去寻了郎中来呢。” 盛嫣故作不知她的?心思?,似笑非笑道:“也?是,我们自幼一起长大?,安国公府和宁国公府又是姻亲,自然走动的?比较多?。” 说完,她笑着转开话题,故意问顾锦宁道:“宁姐姐,你自幼就倾慕二表哥,这些事情世间没有?谁比我更清楚了。可如今,事情落得这般,嫣儿和宁姐姐情如姐妹,左思?右想还是不得不劝着宁姐姐些。这婚事宁姐姐也?莫要?太挑剔了,否则若是拖成大?姑娘了,国公夫人怕更伤心了。” 盛嫣这话不可谓不毒,这些年,她和顾锦宁在一起时总低了一头,毕竟那个时候连她都以?为,姑母确实打了让顾锦宁入宫的?主?意。 可谁能料到,顾锦宁如今落得这样狼狈呢? 她如何还需要?再处处奉承她。 顾锦宁虽知自己这样的?试探,会让盛嫣看了自己的?笑话,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盛嫣竟然丝毫面子不给她留,敢这样讽刺她。 她气的?一把就摔了桌上的?杯子在地上,噼里啪啦的?声响中,她气呼呼看着盛嫣道:“嫣妹妹,我好心请你来吃茶,你竟这样欺负人。” 见她神态中的?难堪和羞愤,盛嫣却?是直白道:“你若真心想请我来吃茶,我如何会恼你。可你,却?敢打哥哥的?主?意。我今个儿也?把话撂在这里,你浑、身上下?没有?丁点儿能配得上哥哥。 ” 一旁侍奉的?丫鬟哪里会想到两个姑娘会这样吵起来。 更没有?想到,安国公姑娘会这样不留情面。 却?在这时,有?丫鬟神色匆匆的?闯了进来,说话都有?些结巴,回禀道:“姑娘,不好了,落玉那丫头竟然有?了身孕,夫人闻着这消息……” 那丫鬟的?话还未说完,顾锦宁一个杯子就掷了过去。 盛嫣却?是听明白了,差点儿没有?笑出声来。 她今日?本不想来赴约,可能看这样的?笑话,她倒也?觉得不亏。 顾锦宁面儿上却?是愈发难看了,直接让人送客,急急就往母亲房里去了。 等她过去时,却?见大?太太红着眼睛,明显是刚哭过的?样子。 顾锦宁此时也?惊讶极了,她不是不知道母亲身边的?丫鬟常去侍奉爹爹。 而这落玉,近来更是得爹爹的?宠。 也?因此,她之?前还借故打了她一个耳光,让她掂量清楚自己的?身份。 所以?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这落玉竟然会怀了身孕。 她下?意识便道:“娘亲,怎么会这样?您不是每次都赏了避子汤下?去吗?” 大?太太恨恨道:“这怕是你爹爹被迷、昏了头,早就让人停了她的?避子汤。” 顾锦宁一怔,在她看来,爹爹这样做,根本就是不给娘亲留一丝脸面。 她气急败坏便道:“娘亲,那贱婢呢?女儿这就去给她颜色瞧瞧!” 大?太太却?是猛地一拍桌子,恨铁不成钢道:“好了,遇事只知道莽撞,你怎就丁点儿长进都没有?!” 大?太太越说,脸色越难看。 这一切的?开始,她若没记错,该是那日?女儿打了那贱婢一个耳光。 而这事儿,显然惹了国公爷不悦。 之?后,女儿更是没有?一件事情做的?让国公爷称心。 顾锦宁见母亲眼中强压下?的?埋怨,不由一怔,她一时间觉得委屈极了,那日?她也?不过是在气头上才给了那贱婢一个耳光,她哪里能想到,那贱婢竟然怀恨在心。 不由的?,她低泣出声道:“娘亲……” 不等她开口?诉委屈,大?太太便打断她道: “好了,不过一个贱婢,便是有?了身孕,抬了姨 娘,她还能越过我不成?” “你只需乖乖的?,切不可再惹了你爹爹动怒了。” 听娘亲这样说,顾锦宁到底没有?忍住,哭着就跑了出去。 等她离开,姜嬷嬷宽慰大?太太道:“夫人,这事儿发展到这样的?境地,倒也?怪不得大?姑娘。” “落玉若不是早就存了这心思?,别人你借她一百个胆子,她都未必敢这样做的?。” 大?太太头痛的?抚了抚额,暗暗叹息一声道:“她到底是我肚子里掉下?来的?肉,我还能真的?怪她不成?” 说着,也?不愿再提及这话题,转而吩咐姜嬷嬷道:“你去让人收拾了碧竹院出来。” 姜嬷嬷大?为惊讶道:“夫人,您竟要?给这贱婢这样的?体面?” 大?太太自嘲的?勾了勾唇角道:“如今,国公爷因着宁姐儿的?缘故,已是有?些日?子没往正院来了。若我再因着那贱婢的?事情,闹腾起来,只怕这夫妻间更是生了嫌隙。” 说完,她顿了顿,又道:“而且说到底,那贱婢便是真的?生了孩子,不也?是妾生子,我没得因着这个,和国公爷生分了。” 府里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又如何瞒得过众人。 顾珞也?很快得到了消息。 只这一次,她眼中也?不免有?些震惊。 毕竟,上一世是没有?这样的?事情的?。 拙心却?哈哈笑了出来,“姑娘,大?太太这次是丢尽脸面了。” 说完,她又道:“只是大?太太肯忍了这口?气,大?姑娘那性子,未必会让长房多?一个玉姨娘。” 在她看来大?姑娘被大?太太骄纵惯了,出了这样的?事情,大?姑娘定然觉得她没有?脸面,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落玉得宠。 顾珞看拙心幸灾乐祸的?样子,却?想到了老夫人那里。 这些年,老夫人因着爹爹当?年的?事情,府中三房老爷无一纳过妾。 可如今,大?太太这样给落玉体面,老夫人如何能高兴。 可再是不高兴,这落玉已经有?了身孕,老夫人还能强行让人滑、胎不成? 可若不让落玉得逞,老夫人就得忍了这口?气,顾珞想的?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便不由 觉得有?些讽刺。 不过事情到底怎么发展,她也?不关心,左右在府中,她只是个局外人。 谁赢了谁输了,她不过是看场笑话而已,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如顾珞所想,寿春堂里,宁国公老夫人脸色是前所未有?的?阴沉。 想着儿子竟然这样就让那贱婢有?了身孕,这是丝毫都没有?把她的?威严放在眼中,宁国公老夫人便气的?一把把手中的?如意纹茶盏摔在了地上,声音颤抖道:“这孽障,长房也?不是绝了香火,他却?让这贱婢有?了身孕,他到底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当?娘的?。” 34、退婚 时间又很快过去几日, 而这日,承恩侯夫人却是上门来了。 只比起上一次往府中来提亲时那强撑着的?微笑,眼前的?承恩侯夫人像是整个人都重新焕发了生机一般。 寿春堂里, 大太太看在眼中, 心中只觉得承恩侯夫人着实?是命好。 这若承恩侯世子真的?尚了主, 承恩侯府便不可同日而语了。 而她,往日里仗着自己国公夫人的身份, 没少小瞧了承恩侯夫人去,可谁能想到,如今承恩侯夫人这般得意,她却是为了女儿的婚事头痛不说, 身边还出了落玉那个小贱人,让她很是失了颜面。 承恩侯夫人把大太太的不甘看在眼中, 暗中冷笑一声。 不过,她今个儿并不是来找大太太的?不痛快的,所以, 面儿上也没有流露出对大太太的嘲讽来, 反倒是直接开口道:“老夫人, 出了这样的事情, 若这样一直耽搁下去,怕是贵妃娘娘面儿上不好看的?。所以,我也不瞒着老夫人,我今日来,其实是觉得这门婚事,还是作罢。” 虽大太太和宁国公老夫人都无心护着顾珞,可看承恩侯夫人这样不把宁国公府放在眼中,这样丝毫不加掩饰自己对这门婚事的?嫌弃, 宁国公老夫人不由沉下脸来,看着她道:“这便是承恩侯世子真的?尚了主,珞丫头和世子爷也有自幼的?婚约。侯夫人这样急着退婚,也不怕外头人看了笑话。” 承恩侯夫人面儿上却没有半分的?难堪,道:“我知道这样做确实有些唐突,可珞丫头即便是嫁到承恩侯府,又能落得到什么好呢?有公主殿下在,她也只能避居妾位,便是这样,珞丫头也要过门吗?” 承恩侯夫人方才说要退婚,其实只不过是想占了主导权,实?际上她也想过,依着有娴妃娘娘在宫里,她不可能真的?逼着宁国公府退了这门婚事。 可她虽退不了这婚事,却可以逼着顾家这小姑奶奶主动避居妾位的?。 如此一来,有贵妃娘娘护着公主殿下,怕是不日皇上赐婚的?旨意就要下来了。 这时,大太太开口道:“这到底是关系珞丫头的?一生,这样,我让人叫了她过来,问问她的? 意思。” 大太太肯叫了顾珞过来,不过是觉得承恩侯夫人此番来,虽说的?话难听些,可两家倒是想到一块去了。她倒不如借机,劝着顾珞避居妾位,这样,娴妃娘娘若是闻着这消息,也会觉得她办事得力。 很快,丫鬟便往临枫院传话去了。 顾珞听说承恩侯夫人也在寿春堂,心中不由冷哼一声。 承恩侯夫人这个时候往宁国公府来,只怕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一旁,拙心却替自家姑娘委屈道:“姑娘,这承恩侯夫人好生无礼,而且她这也太心急了些。” 顾珞自嘲的开口道:“她如何能不心急。比起我这个身份卑微的孤女,若世子爷能尚主,她自然是风光不过。又哪里会想因着我和世子爷的婚事,耽搁了皇上的?赐婚。” 说话间,顾珞便往寿春堂去了。 一路上,丫鬟们见着她的身影时,少不了指指点点。 可顾珞却没有不高兴,反倒是神色如常,恍若没有看到她们的窃窃私语。 等?她到了寿春堂时,还未进去,便听里面一阵笑语传来。 可真是讽刺啊,顾珞怎能不知道,里面的人怕是早已经达成一致,想要逼着自己主动请旨避居妾位了。 可顾珞再?不是上一世那个可怜兮兮,战战兢兢的人了。 只见她高昂着头,缓步走了进去。 屋里,众人见她来了,不由止住了笑声。 看见顾珞,承恩侯夫人心里就不知有多抓狂,不过所幸现在她再?也碍不着儿子的?婚事了,所以承恩侯夫人反倒是慈爱的招了招手,让她上前道:“好孩子,这几日,该是吓坏了。” 顾珞怎看不出来承恩侯夫人虚假的?笑容,缓缓开口道:“珞儿给夫人请安。” 承恩侯夫人拐弯抹角看着她道:“好孩子,出了这样的事情,其实我这心里也七上八下的?。可公主殿下毕竟是金枝玉叶,你还真能和殿下争不成?倒不如,你主动避居妾位,这样不也一样能嫁给遣哥儿。” “到时候,依着遣哥儿对你的?情分,等?生下了孩子,日子再?艰难也会过去的。” 顾珞虽知道承恩侯夫人会劝着自己,可真正听她说出口,顾珞还是恨不得上前甩她一个巴掌。 她还好意思提及孩子,提及徐遣对她的情分。 见顾珞不说话,反倒是眼中带着冷意,承恩侯夫人立即便沉了脸,看着她又道:“你这孩子,我原以为是聪明的,可现在看着,怎么这样不懂事。你不过空有模样,还能真的?争得过公主殿下不成?我若不是怜惜你,今个儿大可以直接退婚,又何须在这里浪费口舌!” 一旁,大太太也跟着劝着道:“珞丫头,侯夫人说的?有理。你看看因?着你的?事情,近来惹了多少流言蜚语,这若是再耽搁下去,事情只会更坏的。” 瞧着两人一唱一和的?,顾珞真心觉得讽刺极了,这两家人,竟然第一次有了如此的默契。 不等?她们在开口,只听顾珞一字一顿道:“侯夫人,您直接退婚即可,珞儿是不会嫁给世子爷的。” 众人听着这话,不由大为震惊。 在她们看来,顾珞出身卑微,即便是避居妾位,嫁给承恩侯世子也是高攀了。 她怎么敢说出退婚的?话来。 到底是谁给了她这样的底气。 承恩侯夫人更是气坏了,颤抖着伸手指着顾珞道:“你怎如此不识趣?退婚,你若退了婚,这整个京城怕是无人敢娶你。而这宁国公府,你以为还有你的?容身之地,怕是会被直接搅了头发,送到外头的庵堂去。” 承恩侯夫人自认拿捏顾珞不过是轻而易举,谁能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一旁,宁国公老夫人也神色冷冷道:“你这孽障,如今还敢肖想正室的位子不成?” 宁国公老夫人本就不喜顾珞,这会儿看她这样不听话,自然是愈发动怒了。 顾珞却是丁点儿都不退让,直接道:“珞儿的意思,已经都在这了。老夫人和侯夫人若是成全珞儿,退了这门婚事,珞儿自是感激不尽。可老夫人若不肯成全珞儿,那珞儿自会搅了头发,直接往庵堂去。” 如此决绝的?话,饶是宁国公老夫人知道她自打那日落水后变了性子,这会儿也被惊到了。 承恩侯夫人却是气坏了,她今日来本想着事情不会不顺利。怎会想到顾珞会如此不识趣。 所以,气呼呼便道:“你既要退婚,那好,我便成全你。” “说罢,直接甩了 顾珞的的?生辰八字还有当年订婚的?信物在地上。” 承恩侯夫人如今可是有依仗的?,在她看来,退了这婚也未尝不好。 虽会让娴妃娘娘记恨上,可她又有什么可怕的?。 有贵妃娘娘在,自然会护着承恩侯府的?。 却在这时,有丫鬟匆匆跑进来道:“老夫人,不好了,宫里来人了,说是太后娘娘召见小姑奶奶!” 丫鬟的?话才?说完,众人都呆住了。 这公主御前请旨赐婚的?事情已经发生了有些日子,可慈宁宫却一直没有动静。 大家瞧着太后娘娘这态度,怎能不知道,太后娘娘这该是要护着二公主这孙女儿的。 所以,谁都没有想到,大后娘娘还会召了顾珞往宫里去。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太后娘娘难不成还想护着这丫头?” “怎么可能呢?太后娘娘不会这样糊涂的?。何况这些年,太后娘娘和贵妃娘娘也并无嫌隙,这事儿怎么也说不通啊。” 顾珞却不管众人的震惊,直接就离开了。 看她离开,众人的脸色变得愈发难看起来。 承恩侯夫人瞧着自己甩在地上的?信物还有双方对过的?生辰八字,到底是咬牙离开了。 在她看来,今日不是她不给顾珞机会,而是顾珞不识趣,这婚事,自然是做不得数了。 屋里,见承恩侯夫人离开,大太太终于忍不住对着宁国公老夫人道:“老夫人,我看我们也别多想,太后娘娘未必就是护着这丫头,许也存了劝着这丫头忍了这委屈的?心思。” 宁国公老夫人却是一把摔了桌上的?杯子,气急道:“这丫头怎就这样让人恼火,娴妃娘娘若是知道今个儿承恩侯夫人已经退了这门婚事,怕是会怪我们办事不利。” 大太太却是安抚老夫人道:“母亲,这事儿,要怪也怪不得我们头上。是那野种太不识抬举了。娴妃娘娘便是动怒,也该责罚这丫头,关我们什么事儿。” 临枫院里,顾珞听说太后娘娘召见自己,其实心里也有些不安。 见着姑娘的?不安,拙心也担心道:“姑娘,太后娘娘这个时候召见您,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还是说太后娘娘已经知道那夜姑娘和皇上的?事情了?” 拙心说着,不由脸色煞白。 顾珞也是觉得手脚冰凉。 若太后娘娘真的?知道这件事情,怕是会对她心生不喜的?。 而皇上,以孝治天下,还会护着自己吗? 想到这些,顾珞不由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35、庇护 慈宁宫 却说几日前, 庆和帝让柔妃协理六宫,郭太后心中便有些?觉得奇怪,毕竟魏贵妃执掌六宫多年, 如今却有了这样的变动, 如何能不惹人非议。 可儿子既然这么做了, 郭太后也不好插手。在她看来,贵妃这几年确实?是有些?心?大了, 若借着这机会让她长长记性,倒也未尝不可。 可郭太后却没有想到,这里面,竟然藏了那么大的秘密。 那日晚些?时候, 忙于政务几日的儿子往她宫里来陪她一同用膳,竟是说出了所有的实?情。 “孽障!哀家这些?年疼她, 只当她性子骄纵些,大抵还是懂事的。可没想到,她竟做出这样歹毒的事情来。” 这些?年宫里除却如今还小的三公主, 也就大公主和二公主常往慈宁宫来, 承欢郭太后膝下。 可比起大公主性子随了端妃, 沉稳安静, 郭太后确实?更喜欢爱说爱笑,性子伶俐的德昭公主。 可郭太后再疼孙女,德昭公主所做之事已不仅仅是任性妄为这么简单了,为了自己的私心?害人不说,还敢往自个儿父皇身上打主意,这天下怕是再没这么龌龊之事了。 心?里这样想着,郭太后却又替顾珞委屈起来,“这孩子, 小时候她那姨娘便为了救慎哥儿去了。这些?年,哀家以为自己能多少护着她些,没想到,竟要让她受这么大的委屈。” 太后这么说,原也只是感慨一番,毕竟这顾珞已经和承恩侯世子定了亲事,如今又因着德昭公主的任性更是身处流言蜚语中,太后也有些?头痛该怎么处置这孩子呢。 毕竟,这孩子如今已经承宠,那必是不可能再嫁到承恩侯府去了,可若不嫁到承恩侯府,那多半后半辈子就只能在庵堂度过了。 郭太后这么想着,却见儿子静静的坐在那里,漫不经心的转着手上的白玉扳指。 见状,郭太后不由一怔,难不成,儿子其实想让这丫头入宫来。 难不成,那丫头还真的入了儿子的眼了。 郭太后越想越觉得震惊,所以也没藏着掖着,直接就问道:“那孩子,皇帝可想好怎么处置了?” 庆和帝看她一眼,拿起桌上的茶轻抿一口 ,幽幽道:“母后,近来儿子常想起当年平西南,老宁国公作为副将,伴驾左右。老宁国公若非因着这场战役受了重伤,未必不能含饴弄孙,许也有机会护着这小姑娘。” 听着这话,郭太后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儿子这是对那孩子动了情,否则,又如何会和她说这番掏心?窝子的话。 郭太后更想到,儿子许早就打着这主意了,否则,那晚在钟粹阁,儿子怎么会雷厉风行,直接封了那兰美人。 儿子这便是提前清、除掉所有的障碍,掩盖住这个秘密,想着让顾家那丫头往宫里来了。 这样的心?思,如何能不让郭太后惊讶。 毕竟这些?年,儿子并不留恋后宫,所以儿子对顾家这丫头的一举一动,她如何看不出来,倒像是年轻了十?几岁一般,和初接触情、爱的毛头小子一般。 郭太后想着,不由笑了起来。 她膝下就庆和帝和淳王两个儿子,而今淳王已经去了多年,她可不就只剩一个儿子了。 而且这些?年,儿子以孝治天下,便是政务再忙,也未忘了往她跟前晨昏定省,就算是荣登大宝多年,也未曾和她这个当母后的生过?嫌隙。 郭太后想着这些?,又怎肯不替他周全眼前这事儿。 所以,她想了想,直接便道:“过?几日哀家便召了这孩子往慈宁宫来。等到了合适的时机,哀家自会下了懿旨,给了这孩子名分。到时候,六宫便是再震惊,也无人会怀疑这事儿有蹊跷。” 说完,太后眉头微蹙,却是为难道:“只是这位分封号,皇帝可有什么想法?” 这宫里,贵妃为尊,虽依着祖例,贵妃之位可有两人,可太后并不认为,儿子会让这小姑娘出这样的风头,毕竟,这位子娴妃也已巴望多年,儿子便是再宠着这小姑娘,也不会让这小姑娘当了这个靶子的。 而这妃位之下,娴柔端淑,如今只淑妃的位子空着,难不成,儿子是打算把这位子给了这小丫头。 这淑的封号虽在四妃之末,可即便如此,这小姑娘才侍君,膝下也没有子嗣,不用想届时肯定也会引起六宫争议的。 庆和帝自然也知道母后在担心?什么,可他还是似笑非笑道:“这小姑娘那姨 娘让淳王府得以香火延续,老宁国公又助朕平西南,稳固江山,区区一个妃位,又有什么担不起的。” 听着这话,太后更是大为震惊。 可再是震惊,郭太后也很快让自己平静下来。 她这些?年养花弄草,儿子孝顺,没得为了这件事情让儿子和她母子间生分了。 何况,儿子这样做,除了真的喜欢这小姑娘之外,未必没有大局上的考量。毕竟,皇子们都大了,诸妃更有了自己的心?思,后位又悬空多年,此时这小姑娘入宫,后宫这天,怕很快就要变了。 “娘娘,顾姑娘来了。” 听着宫女的回禀,郭太后终于从回忆中回过?神来,“让她进来。” 顾珞一路上给自己做了无数的心?理建设,她不知道太后娘娘召她往宫里来,到底是因着何故,所以,便是她重生一世,她这会儿也不由提了心?,不敢有任何的僭越。 “臣女给太后娘娘请安。” 郭太后看她乖巧懂事的样子,再想着几日前儿子和自己的那番谈话,她便不由细细打量起顾珞来。 只这一看,她也不由有些?心?惊。 往日里,她也常听人说这孩子长得好看,可如今想到这孩子便要往这后宫来了,她的目光便更多了些?审视。 可不可否认的是,这孩子确实是姿色出众,而且还胜在懂事。 出了那样的事情,虽瞧着有些?不安,却也没有失了稳妥,更没有借着她的庇护,哭着跪求她做主。 想着这些?,郭太后不由笑道:“好孩子,快起来。” 顾珞这些?年在宁国公府府不得长辈喜欢,所以,听着太后娘娘慈爱的话,她不由眼中便流露出了些?感激和动容。 德昭公主算计自己承了宠,又闹腾的要嫁给徐遣,而今日承恩侯夫人和大太太老夫人又逼着自己主动避居妾位,她原以为自己已经不会落泪了,可看着太后慈爱的笑容,她还是不由红了眼睛。 郭太后坐在软塌上,看着眼前的小姑娘眼眶红红,眼眸深处的哀伤还有因着自己方才的关切之语而难掩的感激,饶是看多了那么多起起伏伏的郭太后,这一刻也不由对顾珞心生了些?怜惜之情。 想着这些?,郭太后暗暗叹息一声 道:“哀家知你受了不少的委屈,可你不用怕,日后哀家会护着你的。” 郭太后的话让顾珞瞬间一惊。 太后娘娘难道真的知道那件事情了? 这一刻,她感觉自己浑、身的冷汗,指尖也抑制不住的颤抖着。 郭太后低头看着她,半晌,终于是开口道:“你这孩子,哀家也不瞒你,皇帝已把所有的前因后果都和哀家说了,哀家自会替你做主的。” 说完,不等顾珞请罪,她笑着又道:“而你,需要做的便是好好侍奉皇上,这些?年,哀家鲜少见他这样待一个人了。你可别让他失望。” 什么?皇上竟然把所有的事情都说给了太后娘娘。 听着这话,顾珞如何能不震惊。 可震惊之余,她却不由落下泪来。 她还疑惑太后娘娘为何召自己往宫里来呢,原来竟然是皇上安排的。 自那日她承宠之后,她知道自己注定会往宫里来。可她却从未想过,皇上会如此看顾她。 她不是没有害怕过?,若太后娘娘知道她承宠,会不会因此不喜她,那她之后入宫,只怕在这后宫也是举步维艰。 可她所有的担心?,所有的不安,皇上竟早就看在眼中,甚至不惜主动和太后娘娘开口,给她庇护。 顾珞如何能不感激皇上这样的用心。 翊和宫里,魏贵妃得知太后召了顾珞入宫来,气急败坏便道:“太后是糊涂了不成?这个时候召了那丫头往慈宁宫去,难不成还想护着她不成?” 魏贵妃越想越觉得窝火,她怎么都想不明白,太后娘娘此举,到底是何意。 一旁,南嬷嬷却缓缓道:“娘娘,奴婢并不觉得太后娘娘会护着这顾家小姑奶奶。许太后娘娘也只是想尽快平息此事,所以才找了这顾家小姑奶奶往宫里来,好生提点她一番。” 南嬷嬷的话才说完,却见有宫女脸色苍白的进来回禀,“娘娘,方才从慈宁宫传了消息过来,说是太后娘娘留了顾家那小姑奶奶在慈宁宫小住。” 魏贵妃真的不敢想,太后这到底是要做什么。 区区一个外臣之女,她怎能这样护着她。 难不成真的是老糊涂了。 南嬷嬷小心翼翼道:“娘娘,您这个时候可得沉得住气。固然太后因着淳王世子的缘故怜惜顾家小姑奶奶一些?,可太后还能一直留她在宫里不成?这怕是不合规矩的。” 36、情深义重 魏贵妃正发着火, 这时,又有宫女进来回禀:“娘娘,听说今个儿承恩侯夫人往宁国公府退婚去了, 这会儿整个京城都知道顾徐两家取消了婚约。” 魏贵妃听着, 却是拂袖把桌上的茶盏都摔在了地上。 一旁, 南嬷嬷却是有些不懂了。 二公主闹出这样的事情来,若承恩侯府还继续和宁国公府的这婚事, 娘娘面儿上如何能好看。 可如今,承恩侯夫人揣摩娘娘心思行事,急着取消了婚约,娘娘怎的反倒是瞧着更动怒了。 魏贵妃心里却是别提有多窝火了, 她虽确实不会眼睁睁的看着顾家那丫头嫁给承恩侯世子,可承恩侯府这样急着去退婚, 如何能不惹了外头人的议论,说她以贵妃的身份逼着承恩侯夫人去退婚。 这样的流言蜚语肆起,谁不觉得她以权压人。 正在这时, 已经闻着动静的德昭公主难掩激动的走了进来, “母妃, 承恩侯夫人真的往宁国公府去退亲了?” 见她这会儿了竟然还只知道惦记着承恩侯世子, 根本不知自己到底惹了多大的祸事出来,魏贵妃气的险些没有晕过去。 德昭公主瞧着母妃这脸色,却是缓缓跪在了地上,哀求道:“母妃,昭儿知道昭儿做事鲁莽了,可昭儿这辈子没求过您别的事情,昭儿只想着能嫁给世子爷,您便成全女儿。” 毕竟是自己肚子里出来的, 如今事情又闹腾成这样,魏贵妃眼下也只能尽快让这事平息下去了。 而能压下眼前这一切唯一的法子,便是求着皇上给女儿赐婚了。 她一时间也不知事情怎就到了这样的境地,心中烦躁极了。 见母妃并未反对,德昭公主别提有多开心了,偎依在魏贵妃身边,喜极而泣道:“母妃,女儿就知道母妃不会不管女儿的。母妃放心,日后女儿一定乖乖的,做事再不会鲁莽了。” 魏贵妃看她没心没肺的样子,却是暗暗叹息一声道:“你可知你皇祖母召了那顾家小姑奶奶往慈宁宫去了,而且,还让她在慈宁宫小住些日子。” 德昭公主听着,直接就变了脸色。 那夜她算计顾珞的事情,如今除了天知地知,也唯有她知道了。 她原先身边侍奉的宫人都被送到了慎刑司,她知道自己御前请旨让父皇赐婚,父皇确实是生了气,所以,她也不敢求父皇把这些宫人放出来。 在她看来,失了几个宫人又有什么,左右内务府还会重新安排人过来,只要有母妃在,谁还敢不听自己的话不成? 见她脸色苍白,魏贵妃下意识道:“怎么?可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母妃?” 德昭公主又怎敢把那夜的事情说出来,可她心里却一慌乱极了。 皇祖母留了那小贱人在慈宁宫小住,是单纯护着这小贱人呢?还是这里面有什么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 可这样的念头一起,她马上就压下去了。 在她看来,那晚父皇封了周贵人身边的宫女为兰美人,这就表明,不会牵连到她半分。 所以,皇祖母也只可能是人老了,糊涂了,才留了顾珞在慈宁宫小住。 这样安慰着自己,德昭公主强撑着嘴角的笑?容,对着魏贵妃道:“母妃,女儿只是觉得实在是想不通,皇祖母怎还这样护着那顾家小姑奶奶。难道在皇祖母心里,我这个孙女还比不上那小贱人吗?” 魏贵妃听她这么说,眼眸深处也尽是阴霾。 却在这时,又有宫人神色匆匆进来回禀:“娘娘,方才从乾清宫传了消息过来,说是承恩侯世子跪在乾清宫外头,口口声声说心里只有顾家那小姑奶奶,这辈子,不会娶别人。” 听着这话,魏贵妃和德昭公主的脸色都别提有多难看了。 一旁,南嬷嬷却是不禁喃喃道:“娘娘,难道承恩侯夫人往宁国公府去退亲,这一切,都只是她自己的主意。否则,承恩侯世子怎会有这样的举动?” 没等魏贵妃开口,德昭公主却是气急败坏道:“那小贱人也不知道怎么勾、了世子爷的魂,让世子爷这样魔怔。” 说着,她哭着便求着魏贵妃道:“母妃,您一定要替我除掉那小贱人,您最是宠着女儿了,您还能眼睁睁看着女儿这样受、辱不成?” 魏贵妃见她这会儿了还只知道闹腾,厉声呵斥道:“好了!这若不是你不知所谓,事情怎会这样?” “母妃这些年便没这样丢脸的时候,如今因着你,竟要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 德昭公主却根本听不进这些话,她只知道,她要嫁给世子爷。 在她看来,世子爷只能是她的。世子爷现在不喜欢她没什么,这只是因为世子爷被顾珞给弄的失了魂,可只要有她在,假以时日世子爷肯定会厌弃那小贱人的。 慈宁宫 顾珞听说徐遣跪在乾清宫外头的消息时,也是倏然一惊。 拙心也吓坏了。 这如今自家姑娘已经承了宠,那就是皇上的人了。可偏偏这事儿不能为外人知道,承恩侯世子便更是不知了。 可再是不知,他这样的行径落在皇上眼中,只怕也会惹了龙颜震怒的。 这若是让皇上以为,世子爷和自家姑娘互有情、愫,迁怒到自家姑娘,可怎么办呢。 顾珞又怎能不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可在她看来,她和徐遣之间的事情,本就是避不过的。她之前只以为,只要退了婚,两人自此陌路,皇上该不会介意此事。 可现在,徐遣口口声声说只钟情于自己,非自己不娶,顾珞都不敢想,皇上会如何处置他。 可现在,她却什么都做不了,她只能静静的等待那个结局。 徐遣跪在乾清宫外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整个京城。 闻着消息的承恩侯夫人,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承恩侯老夫人见她这神色,却是满目的怒火,指着承恩侯夫人道:“瞧你做的蠢事!你一心想着让遣哥儿尚主,竟是如此沉不住气。我早就叮嘱过你,越是这个时候越得小心谨慎。便是你存着退亲的心思,一切也等宫里有赐婚的旨意下来,到时候,谁能寻的着你的错处。” “可你倒好,提前往宁国公府去退亲,你这是怕整个京城的人不知道你盼着遣哥儿尚主?还是说,你觉得侯府的名声还丢的不够!” 承恩侯夫人哪里知道儿子会这样执拗,竟然会全然不顾自己的面子,这样往乾清宫去,还说什么无意娶公主。 可她又怎肯承认这是她的错,只委屈道:“母亲,这哪里是我逼着顾家那小姑奶奶退亲了,我今个儿去,不过是想让她主动避居妾位。可没想到,她油盐不进,直接就说了要退婚。” “一个小丫头片子,出了这样的事情,非但没有哭哭啼啼的求我让 她进门,竟还这样倨傲,我这一气之下,这才把那丫头的生辰八字还有当年订婚的信物还回?去的。儿媳哪会想到,事情会闹到这样的境地。” 说完,承恩侯夫人又道:“儿媳更未曾想过,太后娘娘这个时候竟召了那丫头往宫里去。” 承恩侯老夫人紧紧捏着手上的檀木佛珠,也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饶是她也难以理解太后娘娘这举动。 看老夫人脸色铁青,承恩侯夫人声音颤颤道:“母亲,遣哥儿这样鲁莽行事,皇上该不会因此治罪。” 承恩侯夫人越想越觉得害怕,这毕竟二公主是千金之躯,儿子却浑然不顾二公主的面子,这样跪求皇上说要娶那顾家小姑奶奶。 皇上若因此降罪,那她可就真的成了这徐家的罪人了。 宁国公府 众人也没有想到承恩侯世子竟然如此情深义重。 顾珞她生母不过是个姨娘,怎就值得承恩侯世子这样看重了。 顾锦宁最是气不过,凭什么这一个两个的都这样看重顾珞。 一旁,大太太看她气的脸都白了,直接道:“好了,那丫头到底最后有怎样的前程,也没你自个儿的婚事重要。你如今只把心思放在你的的终身大事上,切不可再惹你爹爹不快了。” 大太太口中这终身大事自然就是说和安国公世子爷的事情了。 听着母亲这样说,顾锦宁却是委屈道:“娘亲,您不知道今个儿盛嫣是怎么埋汰女儿的。您说,连她都这般,安国公夫人又岂会松口?” 其实对于自己和安国公世子的婚事,顾锦宁心中也十分没底。尤其今个儿被盛嫣那样讽刺,她更是觉得要不就算了。 她毕竟是宁国公府的长房嫡女,未必需要这样委屈自己的。 大太太哪里能不知道她的心思,恨铁不成钢道:“受了这点儿委屈就想临阵脱逃了,你说你,怎就这点出息。” 没等大太太再训斥,却见丫鬟进来回禀道:“太太,听说刚刚皇上下了赐婚的旨意,把二公主指给承恩侯世子了。” 这边,顾珞也听到了赐婚的消息,她提着的心终于是放了下来。 皇上既然肯赐婚,这便是不准备治罪徐遣了。 这在顾珞看来,倒是最好的结果了。 两人桥归桥路归路,日后再相见,便只做陌生人了。 “姑娘,您要不用些点心。”见自家姑娘这神色,拙心也松了口气。 顾珞却根本没有胃口,刚想躺下休息一会儿,却在这时,门吱呀一声,顾珞抬眸看向门口,却见庆和帝缓步走了进来。 想到徐遣那句非她不娶,顾珞便不由有些心虚,缓缓跪在了地上,“臣女恭请皇上圣安。” 庆和帝慢慢逼近,却是第一次声音威严道:“抬起头来。” 顾珞攥着手中的帕子,到底是没敢不从,乖乖抬起头来。 四?目相对间,庆和帝却轻笑?一声,“怕什么?朕会吃了你不成?” 顾珞却不知他在说笑?还是别的,抿了抿嘴唇道,“皇上没生珞儿的气?” 37、求救 “生气?”庆和帝听着, 不觉失笑。 这后宫的女人哪一个不是揣测圣心行事,这么些年,还没有哪一个人敢这样直白的问他生没生气。 如果说, 方才承恩侯世子?跪在乾清宫外头, 口口声声说此生除了这丫头, 谁都不会?娶,那会儿, 他确实有些动怒。 那么现在,这些都因着顾珞的坦诚都消失殆尽了。 他和她差这么些岁数,膝下更是子女诸多,而她, 不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和承恩侯世子?有过婚约, 便是连承宠,也是被德昭算计。他又有什么资格真的生她的气。 想着这些,庆和帝伸手扶了顾珞起来。 顾珞明显惊了?惊, 她从未想过皇上能待她这般。 毕竟, 她即便是被算计着承了宠, 可说到底, 她这样一个外臣之女,出身又卑微,实在是没有什么能让皇上这般待她的道理。 可不知为何,她还是不由红了?眼睛。 都说伴君如伴虎,可眼前的皇上,却让她感觉心里暖暖的。 见她突然眼睛红红,庆和帝轻轻搂了?她在怀里,缓缓安慰她道:“好了, 朕承认,承恩侯世子?方才确实有那么一瞬间,让朕生气了?。这样的感觉,朕之前也从未有过。” 顾珞喃喃道:“臣女自幼和世子?爷有婚约,可也仅此而已,并未有任何逾越之事。” 说着,她不由想到上一世受的那些委屈,声音便不由有些哽咽。 庆和帝见她如此,伸手不由轻轻拍着她的手背,道:“你?便是不说,朕又怎会疑心你?。” 转眼间,顾珞便在慈宁宫便住了有小半个月了?。 只是因着皇上给德昭公主赐婚,她住在这慈宁宫,便多少有些碍眼。 六宫更是早有人暗暗议论,说太后娘娘未必能护得了?她几时。 对于这些议论,顾珞并未放在心上,只静静的呆在慈宁宫,陪太后娘娘养花弄草,抄抄经卷。。 这日,她依着惯例过去给太后娘娘请安,哪知,太后却笑着道:“哀家要往小佛堂去诵经,你?可愿意陪着哀家。” 顾珞自然看得出,太后娘娘是特意给自己体面,可还是有些拘谨。 太后却是笑了?笑,一 旁安嬷嬷扶着郭太后出了寝宫,去了后院的小佛堂,身后,顾珞也只能缓步跟着。 等进了?佛堂,郭太后跪在佛前的蒲团上,手撵檀木佛珠,诵起经来。 顾珞跪在郭太后身后右手侧的蒲团上,双手合十,一副虔诚的样子。 等到郭太后诵完经,见一旁顾珞乖巧的样子,嘴角不觉有几分笑意。 等到郭太后从小佛堂出来,六宫妃嫔依着惯例过来给郭太后请安,可等众人看着跟在郭太后身边的顾珞,不由大吃一惊。 这宫里人都知道,太后娘娘素爱礼佛,可这慈宁宫的小佛堂,岂是寻常人等可以进去的。 若大家没有记错,也只有已经逝去的孝仪皇后,当年有过这样的殊荣。 而这顾氏,算什么东西?便是太后娘娘再怎么念及她那姨娘当年的救驾之恩,也不该给这顾氏这样的殊荣的。 众人顿时心思各异,尤其魏贵妃,她这些日子心情颇为不爽,皇上虽给女儿赐婚,可她又如何能有颜面了。瞅着太后娘娘这样庇护着顾珞,她本就心里生着闷气。所以这会?儿,见顾珞陪着太后从小佛堂出来,她恨得指甲都要陷入了掌心。 自打先皇后去世之后,六宫只她一个贵妃,娴妃柔妃端妃三无一人能撼动自己的位子?。 所以,为了能早日封后,她这些年可谓是处处讨好着太后娘娘,知道太后娘娘喜欢礼佛,她日日抄了?经卷供奉在这小佛堂,可即便如此,她也未能踏入这小佛堂一步。 可现在,竟然被这出身卑贱的外?臣之女抢了先,魏贵妃只觉得自己气的有些喘不上气来。 一旁的娴妃看她这样,似笑非笑道:“珞丫头竟是越发讨太后娘娘喜欢了。” 娴妃虽未如愿看到顾珞避居妾位,这样魏贵妃便更是会被人指指点点,可她虽没得逞,看着太后娘娘这样护着顾珞,她心气儿也平了许多。 甚至是,眼前魏贵妃气的险些跳脚的样子,更让娴妃觉得解气。 郭太后老了?,却不糊涂,怎么可能看不到娴妃和魏贵妃的明争暗斗,可她也只看着不点破。 如今,她便是要给顾珞这风头,她就不信了有她护着,谁敢欺负了?这丫头去。 这时,外?头传来了太监 的唱和声,“皇上驾到!” 众人忙起身迎驾。 等大家再次落座,娴妃却是笑着对着庆和帝道:“皇上,珞丫头这相貌,若不是和承恩侯世子?有自幼的婚约,怕是上门提亲的人,不知多少呢。可如今,事情弄得这般,皇上可得给珞丫头做主啊。” 在场的人谁不知道皇上已经给二公主和承恩侯世子?赐婚,可娴妃却在这个时候有如此言语,可见是想让皇上给顾珞做主,甚至选了?世家子弟赐婚,这样,更是能打了?魏贵妃的脸。 一旁的魏贵妃显然也没有想到娴妃会?这样无耻,这样明目张胆的给自己上眼药,瞬间白了脸。 可她又能说什么,女儿做了?那样的荒唐事,她还能替女儿辩解一个字不成。 自己竟然成了?贵妃娘娘和娴妃娘娘争斗的炮灰,顾珞一双眸子下意识便看向庆和帝。 可下一瞬,她立马意识到在场妃嫔众多,若是被人发觉了?,可就不好了,所以忙要收回来,可惜已经迟了?,竟被庆和帝逮了个正着。 顾珞不由感觉脸颊微微有些发、热,忙低下头,装作无辜的样子。 庆和帝却是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众人看着庆和帝心情如此之好,却是诧异极了?。 皇上登基这么些年,龙威愈甚,嫌少有这样龙颜大悦的时候,难不成近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众人正暗自思寻着,却见有宫女缓步进来回禀:“太后娘娘,皇上,方才从宫外?传了?消息,说是平阳侯世子?醉酒之下和人争执,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来,当场就没了知觉。” 这平阳侯世子?是敬惠长公主的小儿子,敬惠长公主虽说是庶出,可当年是养在郭太后身边的,所以,这些年,京城这些个长公主中,独属敬惠长公主得圣恩。 而今,出了这样的事情,敬惠长公主可想而知有多伤心了?。 郭太后更是急着问道:“可请了?御医前去?” 那宫女小心翼翼回?禀道:“太医院的常太医已经去了,可常太医说世子?爷脑子?里有淤血,怕是情况凶险。” 听着这话,众人更是一阵唏嘘。 可唏嘘的同时,大家心中却也不无讽刺,这些年敬惠长公主把?这平阳侯世子 ?宠的无法无天,这是整个京城都知道的事情。 如今出了这样的意外,又怪得了?谁。 可敬惠长公主的性子,又如何能饶恕害了平阳侯世子?的人。 魏贵妃下意识便开口问那宫女道:“可知,是何人和平阳侯世子?争执,才生了?这样的意外?” 那宫女听着魏贵妃的问话,却是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声音颤颤道:“回?禀娘娘,是,是魏世子?爷。” 随着宫女的话出口,娴妃险些没有笑出声来。 这真是老天爷都要和魏贵妃过不去呢。 竟然是魏贵妃的侄儿害的平阳侯世子?爷这般。 魏贵妃心里又何尝不震惊,起身就跪在了庆和帝面前,急急道:“皇上,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的。曜哥儿您是知道的,是个懂事的孩子,怎会闯这样的祸事。” 魏贵妃口中的曜哥儿便是如今的成国公世子?魏曜,虽不及平阳侯世子?荒唐,可也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可魏贵妃却说侄儿懂事,这真是笑掉人大牙了?。 庆和帝看着魏贵妃心急的样子,交代王詹道:“这事儿交给大理寺去彻查。” 皇上竟然要把?这事儿交给大理寺,魏贵妃险些没有晕过去。 这毕竟平阳侯世子?已经是将死之身,敬惠长公主肯定要抓着侄儿不放,甚至让侄儿给她儿子偿、命的。 她这般闹腾,大理寺那边,岂能不偏袒。 何况,那大理寺少卿还是平阳侯府长房姑娘的夫婿,只怕更是向着平阳侯世子?。 魏贵妃想着这些,心中不由暗暗叫苦。 可她再是委屈,也不敢拦着皇上彻查此事。 等她从慈宁宫出来,一旁南嬷嬷却是担心道:“娘娘,按说发生这样的事情,皇上若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未必不可。那敬惠长公主再是得圣宠,也非和皇上同胞兄妹。所以皇上这样的态度,奴婢颇有些担心,皇上这是因着二公主的事情迁怒到了世子?爷。” 魏贵妃听着,脸色更是难看。 可再是觉得心里不舒坦,她还是交代南嬷嬷道:“你?差人往府中传话,当时不管发生什么,让曜哥儿一口咬定,是平阳侯世子?酒后失、足,和他没有半分干系。” 南嬷嬷点头应是,犹豫了?下,她又开口道:“娘娘,当时在场的人,可要安排人暗中叮嘱。” 魏贵妃却是冷哼一声:“这京城的人惯是迎高踩低,本宫便不信了,这些人家还能因着敬惠长公主得罪了本宫。” 38、冲喜 “姑娘, 这平阳侯世子往日里最是荒唐,如今落得这般,不知多少人暗中拍手叫好呢。” 拙心?随自家姑娘回?了屋, 想到往日里被平阳侯世子祸、害的人, 她便不由有些幸灾乐祸。 听着拙心?这话, 顾珞却是有些神游九霄,若她没有记错, 上一世,平阳侯世子并未发生这样的意外的。否则,依着敬惠长公主对平阳侯世子的宠爱,早就闹腾的满城皆知了。 “姑娘!”见顾珞神色怔怔, 拙心?轻轻喊道。 顾珞恍然回神,倒也没再把平阳侯世子的事情?放在心上。 毕竟, 这事儿再怎么也不可能和她扯上关系。 见姑娘回?过神来,拙心?忙从桌上拿了点心递上前:“姑娘,您方才陪着太后娘娘在小佛堂待了有半个时辰, 该是饿了, 您先吃点东西垫垫。” 方才顾珞并未觉得饿, 可瞧着眼前这点心, 她倒真觉得有些饿了。 她伸手拿起一块芙蓉糕,轻咬一口,可不知为何?还没等咽下去,她却感觉一阵恶心。 拙心?的目光从她手中的点心略过,心?中倏然一惊。 按说这芙蓉糕往日里姑娘挺爱吃的,今个儿却连味都闻不得,难不成,姑娘是有了身孕了? 而且, 仔细算算,姑娘承宠也有些日子了,这个月的月事儿确实也往了几日。 拙心?能想到这点,顾珞又岂会想不到。 可一直以来,她都觉得不会这么巧。 她不过只承宠一次,应该不至于的。 “姑娘,怎么办呢?若您有了身孕,便不适合再这样住在宫中了。” “奴婢更担心?的是,这孩子能瞒到何时?而且等您生下这孩子,皇上虽有心?让您入宫,可这孩子,若随您一同?入宫,岂不惹了六宫的非议。如此一来,那样您承宠的事情?,怕是瞒不住的。” 顾珞的脑子也是一片空白。 可她知道,她不能慌乱。 如今当务之急,是找了郎中来,看看自己到底有没有怀孕。 可她却身在宫中,又用什么名头去请了太医,而且若自己真的有了身孕,惊动了太医院,只怕事情?会乱成一团。 还是说,这事儿她该找着合适的时机告诉皇 上,毕竟这宫里,唯一能护着自己的人,便只有皇上了。 可便是皇上肯护她周全,这孩子,恐不能这样顺利的养在自己身边,想着这些事儿,顾珞眉头便不由微蹙。 这时,有宫女在外头回禀道:“顾姑娘,娴妃娘娘请您过去吃茶呢。” 方才在众人面前,娴妃明着是为了给自己做主,让皇上给她赐婚,可实际上不过是故意恶心贵妃娘娘罢了。 顾珞看在眼中,再想着前些日子府中众人逼着她主动避居妾位的事情?,眼神便不觉冷了下来。 这若非娴妃早已经授意,大太太和老?夫人如何?敢这样嚣张。 可娴妃倒好,恍若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依旧找了她往永平宫去吃茶。 “姑娘,要不您找借口推了,毕竟您如今这样的状况,若被娴妃娘娘察觉出什么端倪,怕是不好。”拙心?对娴妃也没有多?少好感,这会儿听着娴妃召自家姑娘过去,自然是下意识的想让自家姑娘避开。 顾珞却是摇了摇头:“这事儿又岂是能避过去的。何?况,日后你随我在这六宫,还能处处躲着娴妃娘娘不成?” 听着姑娘这话,拙心?也不敢再说什么,忙侍奉着姑娘重新梳妆打扮,就往永平宫去了。 可还没到永平宫,长长的宫道上,却是撞见了德昭公主。 拙心?下意识的便护在自家姑娘身前,德昭公主见状,倒也没动怒。 她只直直的看着顾珞,阴阳怪气道:“顾氏,你看到没有,父皇已给本公主和世子爷赐婚,这便要换你来吃本公主和世子爷的喜酒了。” 顾珞无意和德昭公主争执,可她一次又一次的这样为难自己,她又怎么会次次忍气吞声,所以故意便道:“殿下若肯请臣女去吃喜酒,臣女自不会缺席。” 这话就有些意有所指了,如今整个京城都知道顾珞和承恩侯世子的婚事被德昭公主抢了去,德昭公主再是嚣张跋扈再是任性,也没有蠢到大婚之日请顾珞去吃酒的道理?。 而她方才那般说,不过是想看着顾珞恼羞成怒罢了。 可她却失算了,顾珞非但没有恼羞成怒,反倒还这样云淡风轻的回?击自己,德昭公主如何?能不气。 可她再生气,也不 敢真的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发作,毕竟如今宫里的人都知道,皇祖母召了这顾氏住在慈宁宫,她若是真的和顾氏动了手,怕是会更加招了皇祖母的反感。 所以,狠狠瞪了顾珞一眼之后,便气呼呼转身离开?了。 身边侍奉的宫女念珠急急跟上她,她之前是贵妃娘娘身边侍奉的宫女,如今被指给公主殿下,她自然知道娘娘是让她紧紧盯着公主殿下。 所以方才,见殿下和顾家那小姑奶奶对峙,她差点儿没有晕过去。 这若再闹出什么事情?来,娘娘只怕第一个就发落她。 见她吓的脸色苍白,德昭公主心?中却不由有些恼火,如今她跟前侍奉的人,都是母妃指派来的,又岂会和拾念她们一样,事事忠于自己。 若拾念在自己跟前就好了,这样,肯定能帮她出出主意,让顾珞有苦难言。 却说平阳侯府,此时是乱成了一团。 敬惠长公主更是哭成了泪人,嚷嚷着若平阳侯世子真的醒不过来,她必要魏贵妃的侄儿给她儿子偿、命。 一旁,侍奉敬惠公主多?年的杨嬷嬷见自家殿下伤心成这般,却是对着她道:“殿下,您真的不能意气用事啊。整个京城谁人不知魏贵妃最是宠着她那侄儿,您若真的逼着那魏家世子爷给世子偿、命,只怕贵妃娘娘记了仇,日后给平阳侯府招了祸事。” 在杨嬷嬷看来,自家殿下这些年养尊处优惯了,却忘记自己不过是养在太后娘娘跟前,哪能闹腾的真的让魏家世子爷偿、命。 敬惠长公主气急的摔了桌上的杯子,恨恨道:“那你的意思便是让我忍了这委屈。这若是旁的事也就罢了,偏偏是牵扯到慎哥儿,我看他没气了一般睡在那里,真恨不得自个儿替他受了。如何?能当这事情?没有发生。” 杨嬷嬷看着自家殿下这样,却是缓缓跪在了地上,道:“殿下,奴婢其实还有一个法子,不知道当不当说。您可还记得怀平伯府的少爷之前染了重病,太医院的人也是束手无策,最后,还是寻了人来冲喜,才醒来的。” 在杨嬷嬷看来,这事儿许可以转移殿下一些注意力。 何?况,这事儿也并未只冲喜这么简单。 若这个姑娘嫁进门来, 冲喜之事能让世子爷醒来,这自然是好事。 可若世子爷真的醒不来来,起码世子爷不至于孤零零的走啊。府中有了这守寡的媳妇,也当做是世子爷已然大婚过了。 果然,敬惠长公主听着这话,瞬间就止住了哭声。 如今,别说冲喜之事了,便是请了术师来做、法,请神婆来跳、大、神,只要儿子能醒来,她会不惜一切。 可这既是冲喜,那自然得给儿子精挑细选的。 她是绝对不会放弃让儿子醒来的机会的。 一旁,杨嬷嬷怎能不知道殿下不忍心?世子爷受了委屈,所以,心?中早有主意,道:“殿下,奴婢心?中其实有个合适的人选,您可还记得宁国公府长房大姑娘?” 提及顾锦宁,敬惠长公主虽不一定立马能想起她的相貌来,可她却是知道之前有传闻,娴妃想让她做自己的儿媳。 “那顾家长房姑娘如何?配得上我儿?” 在敬惠长公主看来,自己儿子值得更好的。这顾锦宁如今错失二皇子妃的位子,又被皇兄给从宫里撵出来,她私心?是瞧不上这人给儿子当媳妇的。 杨嬷嬷却是差点儿急的哭出来,“殿下,奴婢说句僭越的话,世子爷往日里行事荒唐,只怕这婚事也不好弄呢。更别说现在这样,这是来冲喜,谁家想让自家姑娘一过门就成了寡妇啊。所以,奴婢觉得这顾家大姑娘是再合适不过了。她如今处境这般难堪,您未必不能逼着她给世子爷冲喜。” 杨嬷嬷侍奉敬惠长公主身边多?年,这些话虽不中听了些,可敬惠长公主也知道,眼下不是由着自己性子的时候。 在她看来,若冲喜能让儿子醒来,这才是当务之急。 所以,也没再多?言,直接便要让杨嬷嬷往宁国公府去一趟,促成这冲喜之事。 杨嬷嬷却是再次劝着自家殿下道:“殿下,这事儿许还得您亲自往宁国公府一趟。只奴婢去,怕是不成的。” 宁国公府 大太太正和姜嬷嬷说着体己话,刚提及明日便往安国公府去,探探安国公夫人的口风,看看能不能促成两家的婚事。 却在这时,有丫鬟急急进来回禀道:“太太,敬惠长公主殿下来了,这会儿正在门外呢。” 大 太太不是不知道平阳侯世子爷的事情?,所以,这会儿闻着敬惠长公主来的消息,她不由便沉了脸。 这往日里,平阳侯府和宁国公府只是寻常交情?,哪里值当敬惠长公主亲自前来。 所以这样的异常,也只可能是为了平阳侯世子了。 “这平阳侯世子难不成真的不行了?” 大太太也不蠢,下意识便揣测到了敬惠长公主的来意,尤其再一想女儿如今的处境,她更是不由有些不安起来。 一旁,姜嬷嬷也是神色凝重。 可没等她开口,大太太却是道:“去,去把珞丫头的生辰八字拿来。” 姜嬷嬷一惊,自家太太这是留了后手,要把小姑奶奶给推出去了。 39、自作聪明 说话间, 敬惠长公主便进来了。 大太太忙强压下心中所有?的情绪,急急出去迎接。 等敬惠长公主落座,丫鬟缓步沏了茶上前。 敬惠长公主今日来, 虽说是有求于人, 可她并未有求人的姿态, 在她看来, 宁国公府姑娘能给儿子冲喜,那是她的福气。 所以, 轻抿一口茶之后, 便开口道:“我想夫人也知我家慎儿如今昏迷不醒,所以我思?来想去, 便想着提前安排他大婚。只这京城这么多贵女,我挑来挑去,竟是国公夫人的女儿最为合适。” 虽早就预料到敬惠长公主本就不怀好意,可她竟这样不加遮掩的说出想让自己女儿去冲喜的话来,大太太再是顾及她公主之尊, 此时也冷了脸, 开口道:“殿下,您这是什么意思,我家宁丫头和平阳侯世子从无关系, 便是您想选了姑娘冲喜,也万不该落在我家宁丫头身上啊。还是说,殿下觉得我们宁国公府好欺负!” 敬惠长公主这样仗势欺人, 着?实让大太太恨不得上前给她一个耳光,她为了自己心爱的儿子,这样不把别人家的闺女当人看。 敬惠长公主原以为自己亲自前来,事情该是会顺利, 所以见大太太这样动怒,似笑非笑便道:“国公夫人,你也无需动怒。就你那女儿,如今谁不在背后指指点点,和二皇子妃这位失之交臂,又被皇兄从宫里撵出来,国公夫人以为她还能有什么好前程不成?” “可她若嫁给慎哥儿,只要有?我在,谁敢给她委屈受。若慎哥儿醒了,我更是会视她为我们平阳侯府的大恩人,更是会给她体面,这道理,国公夫人怎就不明白呢?” 什么叫做颠倒黑白,大太太算是知道了。 敬惠长公主说了这么多,只提及平阳侯世子醒来之后如何?如何?,可若平阳侯世子醒不来呢? 难不成让自家女儿受一辈子活、寡不成。 何?况,平阳侯世子行?事素来荒唐,便是没有?昏迷不醒,大太太也不觉她能配得上自己女儿。 可敬惠长公主却独独选了女儿去冲喜,可见,是觉得女儿如今落了下陈,才敢这样欺负人的。 若对面坐着?的不是敬惠长公主 ,而是别的侯夫人国公夫人,大太太早就让人送客了。 可她知道,这事儿不能闹腾大。 若敬惠长公主气呼呼从宁国公府离开,那她往宁国公府来实则是为了替儿子求娶宁丫头的消息,自然也瞒不住。 而且,还会让宁国公府和平阳侯府交恶。 怕这消息传到安国公府,更是会连累了女儿的婚事,想着这些,大太太强压下心中的怒火,看着?敬惠长公主便道:“殿下,您若想和我们宁国公府结这姻亲,除了宁丫头之外,倒还有?一个人选。” 敬惠长公主是知道的,这纪氏膝下唯有一儿一女,所以她这么说,莫非是想把府中其他姑娘推到前来。 要说这宁国公府三房皆为嫡出,敬惠长公主想了想,倒也没有反驳,只让她继续说下去。 大太太却是拿出了顾珞的生辰八字,呈上前来。 敬惠长公主一看,这不是顾家这小姑奶奶吗? 瞬间便不由冷了脸。 这顾家小姑奶奶出身卑微不说,如今还已经和承恩侯世子退婚,这样的人,如何?能给儿子冲喜,只怕是晦气更多一些。 大太太瞥见敬惠长公主眼中的怒火,却是道:“殿下,容我说句僭越的话,如今世子爷命在旦夕,之前又那般劣迹,您难道还当真能找着比这个更合适的人选。” “您打宁丫头的主意,这事儿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大不了,到时候我跪在宫门前,便要让皇上做做主,这世间有这样仗势欺人,逼着别人家闺女去冲喜的道理吗?” “我这样想,别的侯夫人国公府夫人该也会这么想的,这般闹腾下去,我们没什么,可世子爷怕是等不得。所以,殿下不如就让珞丫头嫁过去,这样,是再合适不过的。” 大太太的话虽说不中听,可敬惠长公主到底也听进去了些。 是啊,她确实可以以权压人,逼人给儿子冲喜。 可若人家不愿意,闹腾起来,可有的掰扯了。 儿子又如何?有?这等待的时间。 想着这些,她再看看手中顾家这小姑奶奶的生辰八字,对着大太太道:“我往日里竟不知,夫人这张嘴竟然如此伶俐。今个儿,倒是让我见识了。” 听敬惠长公主这么说,大太太怎能 不知道,两人已经达成一致了。 所以,也不再做防御的姿态,笑着?道:“殿下谬赞,这一切,不都是为了儿女吗?” 敬惠长公主看着?她,却是没有?说话。 很快,敬惠长公主就离开了。 看着?敬惠长公主离去的背影,大太太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一旁,姜嬷嬷却是有些不解道:“夫人,奴婢有?些不明白,您若不想让大姑娘去冲喜,大可以拖着?就是,左右我们有这时间和长公主殿下僵持。您怎还把小姑奶奶给推出去了?这如今小姑奶奶得太后娘娘庇护,您就不怕引、火烧、身。” 大太太却是咬牙切齿道:“自她落水醒来,多少事情不是她故意惹出来的。她不顾及我这当大嫂的面子,我又何?须怜惜她。” “何?况,牺牲她一人,能和平阳侯府结亲,这世间哪有这样划算的事。” 姜嬷嬷虽也觉得自家夫人说的不无道理,可不知为什么,她心中却莫名有?些不安。 而这样的不安,在小姑奶奶往宫里去之时便有?了。 却说敬惠长公主这边,杨嬷嬷见自家殿下竟然真的准备让这顾家小姑奶奶给世子爷冲喜,不觉就眉头微蹙,道:“殿下,这顾家小姑奶奶如今得太后娘娘庇护,您若是硬逼着她给世子爷冲喜,太后娘娘会不会生您的气啊。” 敬惠长公主当然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可她却觉得她是杞人忧天了。 她自幼就养在母后身边,这些年,母后也宠着?慎儿。 如今慎儿命在旦夕,母后还能为了一个外臣之女,不顾及慎儿的性命吗? 不可能的。 杨嬷嬷却还是有些不安,想了想,到底是开口道:“殿下,既这顾家小姑奶奶如今在慈宁宫,您何不直接往宫里去一趟,和太后娘娘提及此事。” 敬惠长公主点了点头,“你说的是。” 说完,直接便让驾车的婆子往宫里去了。 敬惠长公主入宫,倒也不需要提前递请安折子,她因着?当初养在郭太后身边,郭太后很给她体面,直接给了她宫里的令牌。 有?了这令牌,直接就可以往宫里来。 慈宁宫 郭太后还不知敬惠长公主方才往宁国公府去的事情。 诸妃嫔退下之后 ,郭太后便有?些乏了,小憩起来。 等安嬷嬷听说公主来了,这才把自家娘娘给叫了起来。 见着?郭太后,敬惠长公主直接就伤心的哭了起来。 到底是曾经养在自己身边的,郭太后缓声就宽慰她道:“哀家知道你担心慎哥儿,而今,哀家也已经让人遍寻名医,你也别太担心了。” 敬惠长公主哭着和郭太后诉着?委屈,更是直指罪魁祸首是魏家世子,言语间颇有?一命抵一命的意思。 郭太后见她年近四十的人了,还这样哭哭啼啼,意气用事,不由低斥道:“哀家早就说过,让你别那么宠着?慎哥儿,可你倒好,把慎哥儿宠的愈发?不像话。哀家虽在内宫,可那些荒唐事,你以为哀家不知。” “如今倒好,出了这样的意外。你想想,这事儿难道你就没有?丁点儿的责任吗?慈母多败儿,说的就是你这般。” 听着郭太后这话,敬惠长公主便不由有些委屈。 在她看来,儿子都已经这样危在旦夕了,太后竟然不肯护着儿子,反倒是有些偏袒魏家那世子。 这世间哪有这样的道理。 可她也不敢闹腾,毕竟今日入宫来是想探太后的口风,和太后提及让顾珞冲喜的事情的。 想着这些,她也没再藏着掖着?,直接把自己有?心找了贵女替儿子冲喜的念头说了出来。 郭太后却是沉了脸。 见太后面色不愉,敬惠长公主忙道:“母后,您忘记之前怀平伯府的世子病重,正是因着?冲了喜这才醒来的。” “我如今但凡有法?子,怎会生了这样的主意。” 听着敬惠长公主这话,郭太后倒也没真的动怒。 一旁,安嬷嬷却是缓声道:“殿下心中可是有什么合适的人选。” 敬惠长公主直接道:“母后,这人您知道,如今更在您宫中呢。” 话音刚落,郭太后直接就愣在了那里。 敬惠长公主却根本没察觉到郭太后神色的异常,反倒是自顾自道:“母后,要说这顾家小姑奶奶,我还真瞧不上。可如今,慎哥儿命在旦夕,我便是想从京城这些个儿贵女中精挑细选,也不行?啊。” “这顾家小姑奶奶,若说拿的出手的,也唯有那张脸了。” “也罢,慎哥儿往日里便喜欢美人,若慎哥儿知道我替她寻了顾家这小姑奶奶,倾城之姿,该很快就会醒来的。” 敬惠长公主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见郭太后拿了桌上的茶盏就扔在了地上:“糊涂!” 40、有孕 敬惠长公主何曾见过太后这样动怒, 当即吓得脸色苍白。 可她心里却是奇怪极了,这明明顾家那小姑奶奶不?过是外臣之女,便是仗着她姨娘当年救过淳王世子?, 太后也不?至于这样动怒啊。 何况, 顾家那小姑奶奶的名声不好, 如今更是被退了婚, 她便是想着让她给?儿子冲喜,怎就惹了太后的震怒了。 心里暗暗思寻着, 敬惠长公主愈发觉得此事蹊跷。 可下一瞬, 她突的攥紧了手?中的帕子?,不?可置信的看向郭太后。 难不成, 太后是准备把这姑娘永远留在宫里。 敬惠长公主越想越觉得震惊,这些年来,皇兄并不流连后宫,太后也未曾插手皇兄的房中事。 所以,太后若真的打了主意把这顾氏留在宫里, 那只可能是皇上流露出了些许的意思。 这样想着, 敬惠长公主更觉心惊。 若真是这样,那眼前这一切就可以解释了。 见她眼中的震惊,郭太后暗暗叹息一声, 却也没多说什么,直接就让她下去了。 等敬惠长公主出了慈宁宫,她差点儿都有些没站稳。 一旁, 杨嬷嬷也是吓坏了。 这些年,太后娘娘护着顾家这小姑奶奶,可毕竟这顾氏和承恩侯世子?有?婚约,大家便是再看着她倾国之姿, 也未曾想过她会和这内宫有什么牵扯。 可如今,她和承恩侯世子?退了婚不?说,这中间还牵扯到二公主,可太后娘娘却恍若不顾及外头的闲言碎语,更是给了顾氏体面。 这一切,若非顾氏和皇上发生了些什么,太后娘娘怎会如此行事。 主仆两人心里震惊着,不?由对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的目光中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敬惠长公主紧紧抓着杨嬷嬷的胳膊,半晌,才暗暗叹息一声,道:“这事儿便就此作罢,至于给?慎哥儿冲喜一事,再另行选择。” 见殿下后怕成这样,杨嬷嬷缓声宽慰她道:“殿下,今个儿的事情?,太后娘娘虽动了怒,可您这不?也是未曾想到这茬吗?娘娘还能真的和您生了嫌隙不?成。” “何况,这顾氏便是承宠,还能真的在这后宫有?一席之地?皇上那 样的性子,许也只是一时兴起罢了。再说了,宫里有?娴妃娘娘和贵妃娘娘在,顾氏的位分怕也高不?了,难不成皇上还会因着这顾氏,不?顾及两位娘娘的脸面不成?” “而且,这顾氏毕竟和承恩侯世子?有?过婚约,承恩侯世子?更是曾跪在乾清宫外说非顾氏不?娶,皇上只怕用不了多久,便会和顾氏生了嫌隙的。所以,娘娘您根本无需害怕。” 杨嬷嬷的话多少?是让敬惠长公主心里宽慰了一些。 却说顾珞此时正在永平宫和娴妃吃茶。 宫女缓步进来回禀,“娘娘,敬惠长公主往慈宁宫去了,只不知发生了什么,连半盏茶的时间都未留,就出宫去了。” 顾珞未曾和这敬惠长公主有?过交集,所以,听着这话,也未多想。 娴妃却是微微有些诧异。 毕竟这敬惠长公主曾养在郭太后跟前,如今平阳侯世子?又出了那样的祸事,敬惠长公主这么急着往宫里来,该也是为了求太后给平阳侯世子?做主的。 既如此,太后娘娘怎么着都该和敬惠长公主说些体己话的。 可敬惠长公主却这么急着出宫去,这难不成,是惹了太后动怒了。 直至顾珞离开,娴妃心里都觉得有?些想不明白,这到底是发生了何事。 这时,却又有消息传了进来,“娘娘,听说长公主殿下是先去了宁国公府,这之后才往慈宁宫去的。” 宫女说完,斟酌了下又道:“如今外头都在传,公主殿下此番举动怕是瞅中了宁国公府的姑娘给?平阳侯世子?冲喜的。” 娴妃听着这话,却是轻笑一声。 一旁,石嬷嬷却是有些疑惑道:“娘娘,这便是殿下有?这样的想法,太后娘娘该也不?至于会动怒啊。” 说着,她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又道:“娘娘,这难不成长公主殿下瞅中的根本不是府中的表姑娘们,而是恰巧看中了表姑奶奶。” 娴妃也是不由一惊。 石嬷嬷这样的揣测确实可以解释眼前这事儿,可娴妃却还是有些不?明白。太后娘娘难不成真的糊涂了,为了一个外臣之女,竟然还跟敬惠长公主动了怒。 要?知道,如今平阳侯世子?危在旦夕,便是敬惠长公主 真的想让顾珞去冲喜,这该也在情理之中。怎的却惹了太后这般。 这么想着,娴妃问宫女道:“慈宁宫那边,可打听出什么来了?” 宫女小心翼翼道:“太后娘娘似乎是下了禁口令,慈宁宫的宫人都未曾提及此事。” 听着宫女的话,娴妃心中愈发觉得奇怪了。 怎的太后还因此下了禁口令。 这边,顾珞回了慈宁宫。 只还没来得及歇息,便见从茶房回来的拙心神色匆匆进来道:“姑娘,听说长公主殿下今个儿往府里去了,这会儿外头都在传,殿下是瞅中府中的姑娘想给平阳侯世子?冲喜呢。” 听着这话,顾珞却也没多想。 毕竟她如今和府里也没太多关系了,用不了多久,她更是要往宫里来,府中发生的任何事情?,也和她没有?关系的。 却在这时,太后娘娘身边的安嬷嬷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年岁轻一些的宫人。 不?等顾珞开口,安嬷嬷便道:“姑娘,这位是皇上特意安排的医女,过来给姑娘请请平安脉。” 顾珞心中不由一惊。 她未曾想到,皇上竟然会如此安排。 安嬷嬷却是看出了她的顾虑,缓声道:“姑娘无需有?顾虑,这事儿既是皇上安排,便不会惹了人注意。” 顾珞却不由觉得有?些尴尬,安嬷嬷是已经把自己当做宫里的娘娘了。 安嬷嬷看着顾珞羞涩的样子,心中却不由感慨。 这姑娘,能得了皇上的另眼相看,倒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待医女给?顾珞把了脉,只见她和安嬷嬷对视一眼。 随即,安嬷嬷便笑着对顾珞又道:“姑娘,奴婢恭喜您已有?了身孕。” 顾珞却是心思复杂,她虽已经猜测到这结果?了,可想到孩子?到底是名不?正言不?顺,也不?知皇上会怎样安排。 再想到自己上一世失去的那个孩子,顾珞不由伸手?便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见她这神色,安嬷嬷岂能不知她的担心,开口又道:“姑娘,您既有了身子,更该放宽心。至于其他的事情?,奴婢相信,皇上自有安排的。” 安嬷嬷虽也觉得这孩子有?些棘手?,可那日皇上已经表明态度,会给?了顾氏妃位,虽是四妃之 末,可看的出来,皇上对顾氏是很用心的。 而但凡皇上有?这样的用心,这孩子,便是再棘手?,皇上该也不?至于让顾氏和孩子分离的。 等顾珞亲自送了安嬷嬷出去,一旁,拙心也安慰自家姑娘道:“姑娘,您便如安嬷嬷所说的,还是莫要?多想了。奴婢还听说过,若是孕中的妇人忧思过甚,怕是会胎儿不好。” 便是拙心不?说,顾珞又哪能不知道这个道理。 上一世,她的情?绪确实?影响到了孩子。 而想到那个连面儿都未曾见过的孩子,顾珞眼中便多了些感伤。 拙心却不明所以,只当姑娘还在担心等孩子出生之后,因着各方面的顾及,不?能养在自己身边。 想了想,她还是开口道:“姑娘,这毕竟是皇上的亲骨肉,还能流落到外头不成。所以,孩子肯定是要养在宫里的。” “而且,奴婢看得出来皇上待姑娘是用了心思的。否则,也不?会想着安排了医女过来给姑娘请平安脉。既然皇上有?这样的用心,那姑娘何不?选择相信皇上。” 拙心的话却是让顾珞一些动容。 她又何曾不想,相信皇上。 可这毕竟是后宫,皇上也有?身不由己的时候,更不要?说,等六宫诸位妃嫔知道她入宫,到时候定是人心各异。 她既然已经入了这深宫,怕不?可能只一味的依附于皇上。 若自己没有点自保的能力,到时候,又如何能有能力护着孩子。 而她想要自保,就只能选择固宠,然后借着皇上的手?,来让自己真的在后宫有?一席之地。 乾清宫 庆和帝也刚得知顾珞有?了身孕的消息。 王詹满眼的笑意道:“奴才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这些年来,皇上嫌少?有?子?嗣。 便是两年前入宫的宁嫔,也不?过是给皇上生了三?公主,而三?公主还体弱多病。 所以,若顾珞这腹中的孩子是个皇子?,可谓是皇上登基之后的第一个皇子?。 毕竟其他四?个皇子?,都是潜邸之时就已经出生的。 若这孩子真是皇子?,这意义可见不?一般。 庆和帝听着这恭贺的话,更是龙颜大悦,也不?知为何,按说他也不?是没有?当过父亲,可听说顾珞真的有?了身孕,他竟有?着难以言喻的兴奋。 王詹看他这样的神色,却是缓声道:“皇上,顾姑娘既然有了身孕,这少?不?得会害喜。这样再呆在宫里,日子久了,怕是会惹了人注意。” 41、万寿山 庆和帝又岂会不?知, 顾珞这样留在宫中,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见皇上眉头微蹙,王詹躬身又道:“皇上, 要不?奴才寻处宅子……” 王詹的话还未说完, 就被庆和帝打断了:“无需这样麻烦, 你亲自去万寿山一趟, 着人把昭露阁收拾出来。” 饶是王詹知道皇上待顾家这小姑奶奶不?一般,听了这话, 他还是直接吓傻在了那里。 这万寿山, 可是每年皇上皇太后寿辰,大家拜寿的地方, 偶尔皇上兴起了,还会在这地方散心些日子,所?以,宫里妃嫔几乎每年都盼着,能往万寿山去消遣几日。 可现在, 皇上却把顾氏安排在万寿山, 这如何不?是天大的体面。 可王詹再是心中震惊,他也没有劝着皇上,毕竟这整个天下都是皇上的, 皇上安排顾氏住哪里,哪是他一个奴才可以多嘴的。 王詹尚且如此惊讶,等这日晚些时候, 庆和帝往慈宁宫去,把这事儿说给顾珞时,顾珞直接就傻在那里。 她有些紧张的抬眸看着庆和帝,喃喃道:“皇上, 珞儿其实已经想过,过几日回府之?后,便和老夫人说,往郊外庵堂住些日子。您无需……” 顾珞的话还未说完,庆和帝便抓了她的手,不?置可否道:“莫说你如今怀着身孕,便是没有,朕如何会舍得你受那样的委屈。” 顾珞听着这话,不?由眼睛微微泛红。 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一世,她受了那么多的委屈,可她似乎早已经习惯了,有时候,有些事情对她来说,已经不?觉得是委屈。 可现在,突然有一个人,这样护着自己,这样担心?自己,不?容自己受丁点儿的委屈,顾珞心里如何能不动容。 见她傻傻的看?着自己,庆和帝伸手轻轻掐了掐她的鼻子,笑?道:“小东西,你可知,这世间从未有人敢这样呆呆的看?着朕。” 顾珞后知后觉才发觉自己自己方才做了什么,不?由羞涩道:“皇上就知道欺负臣女。” 庆和帝皱眉道:“都这会儿了,还自称臣女,看?来是朕对你的关心还不?够多。” 不?知为何,顾珞竟然从庆和帝的语气中听说几分委 屈开。 她怔怔的看?着庆和帝,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他。 庆和帝见她这般,却是不由更对她生了些怜惜,抓了她的手,道:“傻姑娘,日后别和朕这样生分。” 顾珞被他这样看着,到底是低声道:“昭儿知道了。” 说完,顾珞感觉自己脸颊热热的,急急转开话题道:“皇上,昭儿听说今个儿敬惠长公主入宫来了,敬惠长公主难道真?的瞅中了宁国公府的姑娘给世子爷冲喜吗?” 顾珞确实?不?知敬惠长公主入宫来这事儿会和自己扯上关系,所?以只当这个话题很安全。 没想到,庆和帝却当即冷了眸子。 顾珞何曾见过他这样动怒,不?由就有些被吓到了,只还没来得及请罪,却听庆和帝道:“这些年,母后给她体面,竟让她连自己原本的身份都忘了。” 说完,庆和帝也没瞒着顾珞,直接把敬惠长公主其实是瞅中她给平阳侯世子冲喜的事情说了出来。 顾珞直接就呆住了。 她紧紧攥着手中的帕子,她虽觉得敬惠长公主着实?欺人,可听说敬惠长公主是先往宁国公府去,之?后才往宫里来,再加上今个儿外头那些传言,她如何能不知道,这里面,怕是大太太动了手脚。 想及此,顾珞突然心中恨极。 为什么,为什么她们永远都不肯放过自己呢? 为什么遇着事情总这样把自己推出来。 难道,就因为自己出身卑微,才让她门这样羞、辱自己。 见顾珞眼中的伤心,庆和帝直接搂了她再怀里,安慰她道:“如今有朕护着你,这些人,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 许因着这件事情,这晚,顾珞久久都没有入睡。 不?知不觉间,天就亮了。 为了掩盖脸上的憔悴,顾珞特意让拙心?上了比较重一些的妆容。 所?以,等她往太后跟前去请安时,六宫妃嫔看?着她,直接就愣在了那里。 大家自然都知道她姿色出众,可像今日这样,特意装饰过,这更是让大家觉得心?惊。 不?过大家倒也未曾多想,毕竟在大家看了,这美人再美,命运也是坎坷,还能有什么造化不?成。 魏贵妃更是没把顾珞放在眼中,直接和太后提及 了今年往万寿山去散心的事情。 如今已是快到八月份了。 天气眼瞅着一日比一日热,这若是依着往年的惯例,内务府那边早该备起来,安排大家往万寿山避暑了。 可今年,内务府那边却迟迟没有音信,魏贵妃执掌六宫,唯有她,有这个资格和太后开这个口。 郭太后昨个儿已听儿子说接下来准备把顾氏安排住在万寿山的事情,所?以这会儿又如何松口,只道:“哀家近来身子有些乏,倒也不?想折腾往万寿山去了。你们想去的,自己去就好,无需顾及哀家。” 众人听着这话,却是各有心?思。 这皇上以孝治天下,太后娘娘既然不肯往万寿山去,她们还能丢下太后娘娘,自个儿往万寿山去逍遥。 而且听太后娘娘的口气,这事儿怕是别人根本劝不?得的。 想到今年大家不能往万寿山去,等众人从慈宁宫出来时,心?中多少都有些抱怨。 太后娘娘也真?是的,这么一句话,就让大家难得出宫散心的机会都没了。 比起众人的暗中抱怨,魏贵妃更多的却是觉得奇怪。 毕竟,太后慈爱,怎今个儿的态度却不给人劝的余地。 一旁,南嬷嬷缓声道:“娘娘,您莫非疑心?这里面有什么蹊跷?” 魏贵妃确实觉得有些莫名的感?觉,可若说蹊跷,倒也不?至于。 只也不?知为何,她心中竟然有些许的不?安。 不?过她也没有多想,转开话题就道:“内务府那边,昭儿大婚的事情准备的如何了?” 南嬷嬷听着这话,却是有些小心翼翼道:“娘娘,内务府那边的奴才自然不敢对公主的婚事不?上心?。只是皇上那边从未表过态,瞧着像是对公主的婚事丝毫不理会的样子,内务府那边也不?敢比照着嫡公主出嫁的流程来安排。” 听着这话,魏贵妃的脸色果然变得很差。 可她心?里再委屈,这事儿她也不?敢亲自去求了皇上给女儿恩典。 毕竟这祸是女儿闯出来的。 皇上肯赐婚,肯让让这件事情尽快平息下来,已经是极大的恩典了。 魏贵妃主仆两人正说着话,却见不?远处,周贵人和兰美人在水榭边喂着鱼。 自那日皇上封 了周贵人身边的宫女为兰美人之后,魏贵妃心?中便多少有些酸涩,尤其是想到皇上这样做,到底顾及孝仪皇后的情分,她对周贵人便更多了些厌恶。 可再是厌恶,她如今的身份还能故意去为难区区一个贵人不成? 这边,周贵人和兰美人也瞧见了魏贵妃,急急便上前来请安:“嫔妾给贵妃娘娘请安。” 魏贵妃倨傲的看?着两人,倒也没有为难她们,只道:“贵人和兰美人远远瞧着,竟是情如姐妹呢。本宫倒不?知,这内宫竟有这样的情谊。” 周贵人和兰美人听着这话,忙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 看?她们吓成这样,魏贵妃瞬间也觉得没意思极了,丢下两人就离开了。 等魏贵妃离开,兰美人却吓的双、腿一、软,差点儿没有倒在地上。 周贵人则瞅着魏贵妃乘着的凤撵,嗤笑道:“贵妃娘娘这样的性子,不?知等她知道顾家那小姑奶奶入宫的消息时,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一旁,兰美人却是小声道:“小主,如今顾家那小姑奶奶就住在慈宁宫,这怕是太后娘娘也知道那日的事情了。可太后娘娘既然知道,却仍旧给她这样的体面,可见这顾氏入宫的位分低不了。” “而我和小主若顺势巴上这位新娘娘,许这往后的日子,还有个盼头。” 周贵人听着这话,却是没有说好,也未曾说不?好。 却说宁国公府 昨日满城都在传敬惠长公主瞅中了自家女儿给平阳侯世子冲喜,大太太恨得差点儿没有咬碎牙。 她不知道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了,敬惠长公主明明答应的好好的,回过头来,竟然弄出这样的流言蜚语来。 这若不是敬惠长公主故意为之,大太太着实?想不到,还有谁能弄的这样满城风雨。 也因着这事儿,她本准备今个儿往安国公府去,可昨个儿就已经递了拜帖,安国公府那边却说安国公夫人近来身子微恙,不?宜见客。 大太太听着这回话,怎能不知道,安国公夫人是故意避着自己。 顾锦宁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弄成这样,她前所?未有的委屈极了,泪眼汪汪道:“娘亲,这敬惠长公主也太欺负人了,她怎能这样败坏女儿的名声。” 如今外头流言蜚语,顾锦宁仅存的名声也都丢尽了,大太太看女儿哭成了泪人,怎能不动怒。 可她再是动怒,这会儿也只能安慰女儿道:“好了,所?有的事情自然有娘亲给你做主,至于安国公夫人那边,她这样避着娘亲,可还能避着你祖母不?成?” “娘亲这就去求你祖母,让她亲自往安国公府去,那安国公府的人还能不给你祖母这个脸面不成?” 42、冷宫 时间很快又过去几日, 顾珞虽在内宫,可外头发生的事情,多少?还?是能传到她的耳朵里。 就比如, 皇上交由大理寺卿彻查平阳侯世子意外一事儿, 大理寺那边已然有了结果。 说是平阳侯世子不小心失、足, 全然没有?提及这事儿和魏家世子爷有什么关系。 敬惠长公主原先咬牙切齿说要魏家世子给她儿子偿、命, 可闻着这调查的结果,倒也没有再闹腾, 只听说敬惠长公主挑了鸿胪寺卿林家姑娘给儿子冲喜。 大婚的日子直接就定在了两日后。 而除了敬惠长公主准备给儿子冲喜之外, 最惹人注目的当属安国公世子和忠义侯府白家姑娘订了婚事。 这白家,虽不比国公府显赫, 可白家有?个姑爷可是掌漕运,可以说,这京城若说最富有?的人家,白家当属第一了。 可即便如此,消息一传出来, 还?是惊到了众人。只因几日前, 老夫人带了顾锦宁往安国公府去做客,这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谁能看不出来, 老夫人是想把顾锦宁嫁给安国公世子。 可没想到,几人灰溜溜的回来,据传大太太纪氏更是气的饭都吃不下去。 临窗的大炕上, 顾珞懒懒的靠在大迎枕上,想到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不觉嘴角弯弯。 这时,拙心推门走了进来。 “姑娘, 娴妃娘娘那边差人送了赏赐给您。” 说话间,宫女鱼贯而入,放了东西在桌上。 顾珞已和太后娘娘说过,明日便要离宫了。娴妃在她离宫前,却给了她这么多赏赐,便是顾珞也有?些看不透,娴妃这到底是打的什么主意。 倒是拙心嘀咕道:“姑娘,大姑娘素来和您不对付,这若您明日回府,带了这么多赏赐回去,大姑娘岂不更是气坏了。” 听着这话?,顾珞没有?说什么。 只是,娴妃既然给了她赏赐,这说什么,她也该主动往永平宫去谢恩的。 只让她意外的是,永平宫里,娴妃娘娘竟然有客人。 而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两年前入宫的宁嫔娘娘。 因着膝下有?三公主,宁嫔比起随她同一年入宫的婉嫔,周贵人等人,却是得意许多。 见顾珞来了 ,宁嫔轻抿一口茶,笑盈盈便道:“娘娘,嫔妾瞧着顾姑娘比前些日子竟是更好看了些。” 听着这话?,顾珞心里不由一咯噔。 她如今已怀了身孕,虽她很注意掩人耳目,可有孕的人,到底神色上会多了一些变化。 好在顾珞心里虽惊讶,面儿上却并没有表露出来,只乖巧的站在那里。 宁嫔方才其实也只是随口一说,倒也没多想。 她如今更是有烦心事,那里会真的注意顾珞。 她入宫已有两年多了,可膝下只有一个女儿,偏她肚子不争气,皇上近来更是连自己宫里都不去了,她再是想生个皇子,也不可能的。 而这样的委屈,她自然不敢往贵妃娘娘跟前去诉苦,更看着娴妃如今得意,日后少不得会和贵妃娘娘平起平坐,所以她便往永平宫来了。 娴妃听着她对顾珞的赞许,却也没多在意。 毕竟,顾珞生的好看,这事儿这些年没少?有?人在她耳边说。 何况,这容颜易逝,这丫头出宫之后,没了太后娘娘的庇护,日后还不定有?怎样的结果呢。 两人各有?心思,顾珞也懒得在那里当摆设,谢过恩吃了半盏茶之后,就离开了。 等她从永平宫出来,却见几个嬷嬷陪着一个小姑娘玩耍。 顾珞还未反应过?来,那小姑娘跌跌撞撞便到了自己身边,顾珞下意识便扶了孩子,以免她真的摔倒。 很快,一个身着青色宫装的嬷嬷急急走上前来,“顾姑娘,三公主顽劣,没冲撞到您。” 顾珞如今得太后庇护,这宫里的人,自然都认识她。 顾珞看着眼前更豆芽一般瘦小的三公主,不由便多了些怜惜。 都说三公主有?早夭之像,可真正瞧着,顾珞心中还是不由有些感慨。 这么想着,顾珞几乎是下意识的便蹲下来,摸了摸三公主的脸颊。 只不知为什么,她这手才?伸出去,三公主小脸瞬间吓的惨白,竟是以为她要打她一般。 这样下意识的躲闪,让顾珞如何能不觉得奇怪。 而等她看到三公主细细的胳膊上遍布着细小的针眼,她再也没有忍住,厉声就道:“你们这些刁奴,好大的胆子,竟敢这样待三公主。” 那为首的嬷嬷噗通 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奴婢冤枉,顾姑娘,奴婢真的冤枉啊。” 可除此之外,她却再说不出其他的话?来。 顾珞是真的气急了,不由的她想的了她上一世失去的那个孩子,这世间竟有?如此狠毒之人,对一个小小的孩子下这样的毒、手。 顾珞虽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念头,可看着眼前的三公主,她还是咬牙切齿道:“娴妃娘娘就在里面,你还?是和娴妃娘娘求饶。” 谁知,这话?一出口,那嬷嬷猛地就磕起头来,额头瞬间满是鲜血,“顾姑娘,求您绕过?奴婢,奴婢真的是冤枉的。” 一旁,另一个嬷嬷也意识到了这事儿的厉害,也跟着跪在了地上。 只比起之前那嬷嬷的求饶,她却是豁出去道:“顾姑娘,这事儿真的不怪我们的。我们便是再大的胆子,公主金枝玉叶,我们也不敢下此狠手啊。” 说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可再怎么犹豫,她到底还?是说出了实情。 “顾姑娘,其实这一切都是宁嫔娘娘做的。” “您有所不知,宁嫔娘娘当年怀的是双胎,可生产时,那小皇子却没能保住。这事儿皇上下了禁口令,所以好多人都不知道。” “可宁嫔娘娘却和魔怔了一般,看着三公主时便充满恨意,说三公主吸了小皇子的精气,这才?苟活下来的。” “宁嫔娘娘更会拿了针刺三公主,说是什么驱邪,说只要赶走这邪祟,她便会再得了宠。到时候,肯定能顺利给皇上诞下小皇子的。” 顾珞越听越心惊,她如何都想不到,一个人可以坏到这般地步。 都说虎毒不食子,可宁嫔,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执念了。 她伤心小皇子没能顺利活下来,这是人之常情,可却把所有?的怨气和怒火撒在一个两岁多的孩子身上,这便是单纯的坏了。 在两个嬷嬷眼中,她们既然把这事儿说出来了,顾珞便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毕竟,她明日便要出宫去了。 若把事情闹大了,对她没什么好处。 可没想到的是,顾珞却直接让人回禀了娴妃。 很快,庆和帝魏贵妃闻着消息,也急急赶了过?来。 “皇上,嫔妾冤枉啊,三公主是嫔妾 肚子里出来的,嫔妾怎么舍得对她下如此狠手。” “这,这根本就是这两个刁奴故意攀咬嫔妾。” 宁嫔哭求着,还?想辩解。 可没等她再开口,庆和帝拿起桌上的茶盏便甩了过?去。 滚烫的茶水直接就泼在了宁嫔身上,可宁嫔却不敢躲闪,只知道哭。 庆和帝看她这样,厉声道:“徐氏,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谋、害皇嗣。” 谋、害皇嗣,如此大的罪名,宁嫔怎会认。 她自知皇上如今已经不会相信自己,哭着便跪爬到庆和帝跟前,几近疯狂道:“皇上,嫔妾这怎么会是谋、害皇嗣呢?” “嫔妾这明明是想给皇上再生个小皇子的。” “若不是那孽障,皇上的五皇子如今已经可以活蹦乱跳了,皇上定会宠着五皇子。可就因着她,嫔妾连五皇子的面儿都不得见。” “嫔妾可怜的孩子啊。” 疯了,真的是疯了。 庆和帝冷着脸,直接便道:“来人,把这毒妇关到冷宫去,被让朕再看到她。” 魏贵妃执掌六宫,发生这样的事情,她自知难逃其咎,所以,缓缓就跪在了地上,请罪道:“皇上,臣妾有?罪,臣妾竟没有发觉宁嫔会做下这样荒唐的事情。” “只皇上再怎么罚她,也可怜三公主自幼受折磨,所以臣妾斗胆请皇上允臣妾把三公主养在身边。” 一旁,娴妃听着她这话?,却是似笑非笑道:“娘娘这些日子张罗二公主的婚事,如何有?时间养孩子呢?” 这样的落井下石让魏贵妃直接就白了脸。 可没等她和娴妃争执,却听庆和帝冷冷道:“把这孩子送到钟粹阁去,让周贵人养着。” 众人瞬间愣在了那里。 皇上这是何意。 毕竟依着宫里的规矩,嫔位加嫔位之上才?可以养了孩子在身边。 周贵人区区一个贵人,皇上怎肯给她这样的体?面。 魏贵妃脸上更是挂不住,皇上宁肯把三公主交给区区一个贵人,也不让她养三公主,她如何能不知,皇上这是迁怒到自己了。 很快,宁嫔怒闹着被拉到了冷宫。 而三公主,则被带到了钟粹阁。 这件事情闹腾的如此大,很快,便传遍了整个六宫。 顾珞回到慈宁宫时,身上也觉得异常的疲惫。 一个人,怎么能对自己的亲骨肉那般狠呢? 43、抬举 “姑娘, 皇上怎么会把三公主交由周贵人抚养呢?”见自家姑娘面儿上的疲惫,拙心忙备了茶水上前,只不过, 心中到底对方?才的事?情?有?些疑惑。 顾珞也未想到皇上会这样安排。 毕竟, 周贵人并没有?养孩子的资格。 可?皇上既然?这样安排, 那肯定是有?自己的理由的。 没等顾珞开口, 却听拙心又道?:“姑娘, 这宫里人都?说,周贵人因着和先皇后的几分相似, 皇上待她?多少有?些不一般。难不成, 皇上是因着这原因,想给她?一个孩子傍身, 这样她?在后宫的日子, 也便有?了指望。” 顾珞听着, 却是摇了摇头。 那日钟粹阁, 她?看的出来,皇上是彻底厌弃了周贵人。 何况, 周贵人和孝仪皇后相似的不过只是皮囊, 皇上不会肤浅到因着这原因,就这样对她?宽厚。 所以,只可?能是别的原因。 因着这样的疑惑,这日晚些时候,庆和帝过来陪郭太后用膳, 顾珞因着明日要?离宫,也被郭太后叫过去一同用膳。 席间,顾珞看着庆和帝,便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看她?这样子, 庆和帝静静看着她?,道?:“珞儿是不是想问,朕今日怎会让周贵人抚养三公主?” 今个儿发生的事?情?,郭太后也听说了,所以,对顾珞肯替三公主出头,这样实诚之人,郭太后更觉喜欢。 毕竟这宫里,谁不是利益为先,她?如今尚未入宫,却凭着一腔热情?,这样护着三公主,可?以说,郭太后自打入宫之后,就嫌少见到这样纯良性子的人了。 所以见庆和帝这样问顾珞,没等过顾珞接话,郭太后便笑着道?:“好孩子,皇帝这样做,是替你善后呢。你如今还未入宫,便是你已是宫妃,可?你根基尚浅,这样把这事?情?抖露出来,别说贵妃面儿上不好看,便是别的妃嫔,也未必乐见你打破内宫的平静。” 听着郭太后这番话,顾珞才后知后觉到,自己今日确实没有?想那么多。 她?看到三公主浑、身伤痕累累,便想到了上一世自己失去的那个孩子,心就如被揪住一般,哪里还能想到别的。 所以,她?真?的没有?想过,皇上这样做的理由,竟然?是为了自己。 不由的,她?脸颊微微有?些泛红。 见她?这样子,郭太后又道?:“好孩子,哀家没有?指责你的意思。三公主也是哀家的亲孙女儿,这些年却受了这么多委屈,哀家这当祖母的,心里如何能不心疼。” “而你,救她?于?火、海,哀家会记得你这功劳的。” 太后这样说,顾珞怎能受得住,忙起身恭敬道?:“太后娘娘,珞儿真?的没有?做什么,娘娘您这样说,便是折煞珞儿了。” 等顾珞从?太后寝宫离开,回?了自己屋里。 后脚,庆和帝也进来了。 看着眼前的人儿,庆和帝情?、难自、禁伸手就搂了顾珞在怀里,“傻丫头。” 顾珞也未料到他?会有?这样的举动,可?最终,她?还是伸手搂住了他?的腰,喃喃道?:“珞儿又让皇上担心了。” 两人就这样静静待了许久,庆和帝才提及了顾珞明日出宫的事?情?。 等顾珞听说皇上已经安排好让自己住到万寿山去,她?身子不由僵了僵。 毕竟那日,魏贵妃还求了太后娘娘的恩典,带了妃嫔往万寿山去散心呢。 当时太后借口身子微恙,不便折腾给回?绝了,顾珞也未多想,所以这会儿听说皇上要?让自己住在万寿山,哪里能不震惊。 她?有?些不安的看着庆和帝,急道?:“皇上,珞儿其?实住哪里都?可?以的。万寿山那边……” 庆和帝却不容她?拒绝,深情?的看着她?,道?:“这事?儿,没有?商量的余地。朕要?给你和孩子最好的。” 说完,不等顾珞再开口,他?又道?:“更何况,把你安排在万寿山,朕想去时总能去看你们母子。” 听着庆和帝的话,顾珞一瞬间觉得心都?是暖的。 上一世,她?从?未被人珍视过,这一世,却有?这样一个人,处处替自己拙心,不肯让自己受了半分委屈。 见顾珞眼精微微泛红,庆和帝笑道?:“你放心,万寿山那边,朕已经安排好了。而且,到时候徐嬷嬷也会在跟前侍奉。” 徐嬷嬷? 顾珞听着猛地一惊,这徐嬷嬷可?是侍奉 御前多年,皇上竟然?会让她?往万寿山侍奉自己。 顾珞想着,不由轻咬嘴唇,开口道?:“皇上,徐嬷嬷侍奉御前多年,若这样突然?离宫,会不会太惹人注意了。” 庆和帝却是轻笑一声,“徐嬷嬷也到了出宫荣养的年纪了,你放心,不会有?人怀疑的。” 却说翊和宫里,魏贵妃气的脸色苍白。 一旁,德昭公主也听说了今日发生的事?情?,所以直接就给顾珞上眼药道?:“母妃,这宫里谁不看您眼色行?事?,三妹便是受了委屈,也未有?人敢这么大胆的闹腾的众人皆知,让您面儿上如此难看。” “她?莫不是因着皇祖母对她?的庇护,还真?把自己当做宫里的贵主了。” 魏贵妃本就心烦,听德昭公主这么一说,更是烦躁了,一把摔了桌上的茶盏,气呼呼就道?:“周贵人,你父皇竟宁愿把孩子给周贵人养,也不愿全了母妃的颜面。” 对于?魏贵妃来说,区区一个顾珞,又算的了说什么。她?更气不过的是皇上的态度。 德昭公主却是安慰母妃道?:“母妃,周贵人便是养了三妹,还能有?什么造化不成?她?又不是膝下养了个皇子。还不得在您眼下讨生活。晾她?也不敢对您不敬,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的。” 德昭公主这话确实也在理,这幸亏是一个公主,若是个小皇子,魏贵妃便不会是眼前这样动怒了。 只会愈发耿耿于?怀。 见母妃缓和了神?色,德昭公主偎依在母妃跟前,转而提及了自己出嫁的事?情?,“母妃,过些日子女儿便要?离宫了。父皇往日里是最宠着女儿的,母妃可?否和父皇提一提,给女儿选公主府的事?情?。” 德昭公主话虽这么说,可?其?实已经看上小汤山那边一处宅邸了。 只是,这宅邸有?传闻说,太子也瞧上了。 德昭公主没法子,也只能求到贵妃跟前了。 魏贵妃张张嘴,看着德昭公主时,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这若不是她?折腾成这般,闹出那样的丑事?,别说公主府,便是以嫡公主的规制送她?出嫁,也未尝没有?可?能。 可?现?在,她?便是再护着女儿,也不 知如何和皇上开这个口。 见魏贵妃不说话,德昭公主却委屈极了,任性道?:“母妃若不想和父皇开口,那女儿亲自去找父皇,父皇总不至于?丁点儿都?不知道?心疼女儿。” 说罢,她?又道?:“母妃,自父皇赐婚一来,女儿觉得母妃行?事?间也过于?小心了些。别的不说,就往万寿山散心一事?,皇祖母不过那么一说,您执掌六宫,怎就不能做主往万寿山去了。便是父皇知道?,还能怪罪您不成。毕竟,您也算是依着惯例行?事?,并未有?任何的逾越。” 闻言,魏贵妃不由拧了眉头,“好了,你只安心待嫁就好,别的事?情?,你无需理会。” 原还想再嘀咕几句的德昭公主听着这话,也只能悻悻然?的离开了。 等德昭公主离开,一旁,南嬷嬷不由开口道?:“娘娘,公主殿下稚气未除,等出嫁为人妇了,该就好一些了。” 魏贵妃暗暗叹息一声,道?:“本宫也只能这样想了。” 说完,魏贵妃问南嬷嬷道?:“这些日子,承恩侯府那边,可?有?什么动静没有??” 南嬷嬷恭敬道?:“承恩侯夫人听说承恩侯世子要?尚主,可?不牟足劲儿想把事?情?办漂亮些。娘娘放心,大婚之日,不会让公主受委屈的。” 魏贵妃却是摇头道?:“本宫说的是承恩侯世子?” 南嬷嬷纠结的不知该如何回?禀,可?又不能真?的瞒着娘娘,所以斟酌一番,到底是开口道?:“娘娘,您是知道?的,承恩侯世子是不能抗旨不遵,才肯娶公主的。所以近来一直往外头喝酒,对婚事?瞧着并未上心。” 魏贵妃纤细的手指划过手中的青瓷茶杯,似笑非笑道?:“真?是不识抬举,昭儿难不成还比不上那顾氏不成?” 这厢,魏贵妃和南嬷嬷正抱怨着,钟粹阁里,周贵人才亲自安抚着三公主歇下,这会儿,她?和兰美人终于?能说些体己话了。 兰美人道?:“小主,您就别多心了,皇上肯让您养三公主,这怕是在宫里是独一份的。贵妃娘娘便是心里再酸涩,还能因着这为难您不成?” 周贵人却是怔怔的看着窗外,自言自语道?:“皇上哪里是要?抬举我,不过是为了护着顾家那小姑奶奶罢了。” 她?入宫已有?两年,往年别人都?说皇上待她?不一般,她?也以为,只要?等她?生下孩子,皇上肯定会晋了她?的位分。 而现?在,她?才知道?,自己有?多傻。 皇上若肯真?心护着一个人,又如何需要?那个人去求。 见周贵人怔怔的出着神?,兰美人又道?:“小主,这不管怎么说,您养了三公主,膝下便是有?子嗣了,日后不管再怎么,日子也有?盼头了。” 44、私相授受 很快到了第二天, 顾珞简单用了些早膳,和太后请过安之后,就离宫了。 瞧着眼前这长长的宫道, 高墙绿瓦, 顾珞紧紧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心道?, 她下一次入宫, 便再不是现在这样的身份了。 宁国公府 顾锦宁这边早已经得知顾珞要回府的消息。 想到顾珞一会?儿就要回府,顾锦宁心里一股怒火便升了起来。 她实在是想不明白, 明明那日娘亲怂恿敬惠长公主往宫里去求太后让顾珞给平阳侯世子冲喜, 怎的最终弄的满城风波,名声尽失的竟然会是自己。 这样的怒火, 又是如何能轻易消散的。 如?今京城内外谁人不知顾珞是太后娘娘跟前的大红人, 这哪家的贵女有这体面, 能往慈宁宫小住。 所以, 这些日子,顾锦宁听到不少对顾珞言语间的羡慕和嫉妒。 说等不了多久, 太后娘娘许会亲自给顾珞指婚。 凭什么? 不过是个出身卑贱的野、种?罢了, 她凭什么能在发生这一切的丑事,被退婚之后还能全身而退,还能得了太后娘娘的厚爱。 顾锦宁越想越觉得窝火,她是不能这样坐以待毙的,若要让她眼睁睁的看着顾珞风光, 还不如?让她死了。 可她心里虽恼火,她还真不知眼下该如何才能算计的顾珞永远都爬不起来。 一旁,玳瑁却是小声出主意道:“姑娘,奴婢倒是有个法子, 承恩侯世子如?今已是未来的驸马,您若,若我们假传消息给承恩侯世子,到时候,承恩侯世子必然要偷偷来见小姑奶奶的。届时,两人怕是逃不过私相授受,毕竟两人已经没了婚约,这样偷偷见面,这样的事情放在哪家,都是丑事。” “而这事儿若传到贵妃娘娘和二公主耳中,您想想,会?发生什么。便是太后娘娘知道此事,该也觉得小姑奶奶德行有亏,不会?再这样庇护她了。” 顾锦宁听着这话,果?然眼中瞬间涌上了得意。 是啊,她怎么就没有想到,这样的妙计呢? 主仆两人正说着,便有丫鬟进来回禀:“姑娘,小姑奶奶回府了,这会?儿,正往老夫人院里去请安了。” 顾锦宁听着丫鬟的回禀,眼中的 得意尽失。 这依着祖母对顾珞的不喜,往日里顾珞回府之后,祖母都会免了她的请安,怎的今日竟然允她往屋里去了。 难不成,老夫人真的在顾及宫里的太后娘娘。 想着这样的可能性,顾锦宁愈发觉得顾珞不顺眼了。 “走,我们也往祖母屋里去,我便要看看,小姑姑这些日子在慈宁宫,还真把?自己当宫里的贵主了,让祖母这样顾忌她。” 却说顾锦宁才刚到寿春堂,便见屋檐下,丫鬟们恭恭敬敬的站着。 这样的气氛,多少让顾锦宁生出些不快来。 而等她得知,顾珞这次回府,带了诸多赏赐回来,她更是嫉妒的抓狂。 许也因着这样的嫉妒,顾锦宁进去时,故意便有些阴阳怪气道?:“这知道的人说小姑姑入宫是为了陪伴太后娘娘,哄太后娘娘开心。不知道的,还当小姑姑入宫,只是为了领这些赏赐回来呢。” 这话便是再说顾珞眼皮子浅了。 可实际上,瞧着那么多的宝贝,她恨不得都给抢过来,据为己有。 毕竟这些年,她也时常入宫,也?见过宫里贵主的赏赐,却从未见过如?顾珞一般,得了这么多珍宝的例子。 尤其想到自己被皇上从宫里撵出来,日后再无入宫的机会,她这心里就更恨了。 顾珞早就预料到顾锦宁惠找自己的茬,所以,听了她这话之后,她丝毫不客气道?:“都说长辈赐,不能辞,这道?理我都懂,大姑娘却是不懂,我看,大姑娘别是这些日子因着外头那些流言蜚语,连脑子都坏掉了。” 饶是顾锦宁知道顾珞自那次落水之后如变了个人一般,也?未想到她当着祖母的面儿都敢如此放肆。 她不由又急又气的看着眼前的顾珞,不知为何,更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竟然有那么一瞬间,她从顾珞的身上发觉出几丝贵妃娘娘的神态来。 可怎么会?呢? 她算什么东西,竟然也敢流露出这样的倨傲和贵气。 可没等顾锦宁发作?,顾珞却是缓缓跪在地上,看着老夫人道?:“老夫人,珞儿知道因着珞儿和承恩侯世子退婚一事,让老夫人也?跟着烦心了。珞儿已经想过,过几日便往郊外的庄子上去住,如?此, 等到承恩侯世子和二公主大婚,也?不至于让我们宁国公府再被人指指点点。” 几句话说的众人都愣在了那里。 这次顾珞回府,带了这么多的赏赐,众人都以为,她不一般了。 毕竟,有太后娘娘护着,宁国公老夫人便是再看不惯她,也?不能赶她出府去。 可她,竟然提出要主动往外头的庄子上去。 这莫不也?是太后娘娘的意思。 难道,太后娘娘这些日子给?她庇护,不过是想着让这事情息事宁人,到底,还是护着二公主的。 这样想着,不管是宁国公老夫人还是大太太还是顾锦宁,看着顾珞的眼神都多了些幸灾乐祸。 也?怪她们方才多心了,以为太后娘娘会?一直护着这丫头,实则,太后娘娘比起这丫头,自然更护着二公主了。 而这些赏赐,不过是太后娘娘随手赏的玩意,弥补这丫头一些罢了。 想着这些,宁国公老夫人自然也不会?拦了她往庄子上去。 她心里更是恨恨道,去了这庄子,你就别想回来了。 最好一辈子孤独终老。 顾锦宁虽然也很开心,老夫人允了顾珞往庄子上去,可她还是怕发生了什么意外,所以,她回去之后,直接就模仿顾珞的笔迹,说是今晚亥时,约承恩侯世子在后门相见。 顾珞并不知顾锦宁的这些算计,她刚刚回了临枫院,许真的是因着怀了身孕,她竟然有些累了。 简单用了些点心之后,她就睡下了。 而这一睡,便到了亥时。 等她幽幽醒来,拙心侍奉着她净面梳妆,却是小声回禀道?:“姑娘,您怕是不敢相信,您睡着时,从外头传了消息进来,说是那鸿胪寺卿林家姑娘上、吊了,被人救下来时就已经没气了。” 顾珞听着,果?然一惊。 这林家姑娘是敬惠长公主选做给?平阳侯世子冲喜的,而明日,便是冲喜的日子。 偏偏林家姑娘却在这个时候香消玉殒,可想而知,会?惹出多大的风波。 “姑娘,这外头都说明日冲喜的日子是敬惠长公主着高人算好的,就为了能让平阳侯世子醒来。您说,出了这样的意外,敬惠长公主不至于再急着另寻他人。” 敬惠长公主性子倨傲, 其实做出这样的事情并不奇怪。 顾珞这般想着,不禁觉得有些唏嘘。 可没等顾珞开口再说些什么,却见有丫鬟缓步进来,小声回禀道?:“姑娘,承恩侯世子来了,这会?儿正在后门等您呢。” 顾珞下意识攥紧手中的帕子。 心下不由疑惑道?,他怎么会?来? “姑娘,奴婢有句话也?不知当不当说,若姑娘未承宠,其实世子爷未必不会?是姑娘的良人。” “世子爷既然深夜前来,姑娘不如?见一见世子爷,这怕是姑娘入宫以后,姑娘便是见着世子爷,也?只能当做陌生人了。” 顾珞却是下意识有些不对。 别的不说,就之前徐遣突然出现在她的院子里,依着他的身手,若真的想见自己,大可以偷偷溜进来,何须约自己在后门见面。 听着自家姑娘的疑惑,拙心也?不由愣在了那里。 她方才没有多想,可现在,她也觉得此事蹊跷极了。 而且,这都亥时了,世子爷便是再不顾及姑娘的名声,也?不该这样唐突的约了姑娘往后门去的。 想着这些,拙心脑海中突然出现一个大胆的揣测,只见她脸色苍白道:“姑娘,难不成是有人假借姑娘的名义,约了世子爷相见。” 几乎是同一时,两人脑海中都出现了顾锦宁。 若这一切都是顾锦宁做的,就都能解释通了。 却说正院里,顾锦宁一直都关注着临枫院的动静。 “小姑姑还没有任何动静?”顾锦宁越发觉得自己失了耐心。 怎么会?这样? 明明自己算计好一切的,怎小姑姑就是不中招呢? 顾锦宁的脸色难看极了,一旁,玳瑁也?诧异极了。 这要说小姑奶奶不可能不对世子爷没有一丝的留恋,可她怎的就这么沉得住气,竟然连面儿都不肯见承恩侯世子。 “姑娘,都是奴婢的错,奴婢未曾想到,小姑奶奶竟然这么沉得住气。” 顾锦宁却是一把?摔了桌上的杯子,瞪着玳瑁。 可意料中的怒火并未席来,这样几秒的静默之后,却见顾锦宁哈哈笑了起来。 “这有什么,既然小姑姑不肯亲自去见世子爷,那我们就伪装一个人往后院去,到时候,传了流言蜚语出来,即便这事儿是假的,可这事儿小姑姑怕是也百口莫辩了。” 顾锦宁越想越觉得自己聪明的很,毕竟承恩侯世子在后门等着见小姑姑,这事儿做不得加,至于其他的,谁又会?去真的验证呢? 毕竟流言蜚语之下,没有人会有闲情论这真假的。 45、叱责 很快便到了第二天。 拙心?刚侍奉着?自家姑娘简单用了些早膳, 出门往茶房去弄杯花茶,可没过一会儿,却见她红着?眼睛回来了。 “姑娘, 不?好了,这会儿外头都在传,姑娘昨夜和世子爷私相授受, 可怎么会这样呢?昨夜姑娘可半步都未出屋子, 怎会有这样的流言蜚语。” 顾珞放下手?中的话本,却是冷冷道:“这事儿怪我,是我太小瞧大姑娘了。原以为,我们这里按兵不动,她也就作罢了。没想到, 她竟然不死心, 颠倒黑白也要?毁我的名声。” 拙心?先还?有些没听明白,可下一瞬,她却反应过来,只见她气急道:“姑娘, 大姑娘怎能这样坏……” 说着,拙心?又不?由担心?道:“姑娘,大姑娘弄的这般满城风雨, 怕就是打了主意让这消息传到宫里去的。到时候,贵妃娘娘和公主殿下若是知道,岂会不?动怒。” “还?有皇上, 昨夜您虽未见世子爷,可世子爷来府是真,皇上若因此疑心?姑娘,姑娘可怎么办呢?” 拙心?害怕什么, 顾珞再清楚不?过了。 可没等顾珞开口,却见老夫人那边打发了丫鬟过来,“小姑奶奶,老夫人让您过去一趟。” 这么快就找自己兴师问、罪了。 顾珞几乎被气笑?了。 只她也没有害怕,对着那丫鬟道:“我知道了。” 虽顾珞早就知道,所有的污水这些人恨不得?都往自己身上泼,可真的当她过去寿春堂,看着?大家准备对自己三堂会审,她还是不由心中冷哼一声。 顾锦宁见她一脸平静的进来,立马就坐不?住了,直指着?她就骂道:“你?个好不?要?脸的东西,承恩侯世子已经和公主殿下要?大婚了,你?却邀他深夜相会,果然你和你?那姨娘一样,不?知羞耻。” 顾珞却并未示弱,反倒是步步逼近顾锦宁,不?待顾锦宁有反应,她一巴掌就扇了过去,“蠢货,就这样急着想算计我。可你若想算计我,也该沉得?住气一些,别总是用这样下三滥不入流的手?段。” 顾珞不见半分惧怕,半分难堪,反倒是直接甩了顾锦宁一记耳光 。 这样的定力落在二房三房太太眼中,如何能心中没有计较。 何况,顾锦宁之前已经是劣迹斑斑,若说眼前这事儿也是她故意为之,只不过是因着?和顾珞不对付,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其实对于二太太和三太太来说,顾珞和她们并未有太多利益的牵扯,反倒是,惹出这样的流言蜚语,坏了宁国公府的名声,连累的是自家姑娘的婚事。 所以,二太太和三太太当即就冷了脸,看向了顾锦宁。 二太太更是疾言厉色道:“大姑娘,你?小姑姑说的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顾锦宁怎么会想到,原本三堂会审的该是顾珞,怎的现在竟然矛头转向了自己。 可她还?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反而回击道:“二婶,昨日小姑姑和承恩侯世子相见,这并非我空口白话,我手?中可是有证据的。” 说着,她直接就把伪、造的那张邀承恩侯世子深夜相见的纸条给拿了出来。 白纸黑字,亥时三刻,后门相见。 这字迹确实如顾珞的一模一样,万万抵不了赖的。 见大家又突然变了神色,顾锦宁更是不依不?饶道:“小姑姑,我知道祖父自幼就给你?和承恩侯世子订了婚约,可如今你?们既已经退婚,那便该避嫌。你?这样不知羞耻,若是传到贵妃娘娘耳中,岂不?觉得?我们宁国府缺了家教。” 顾锦宁这样咄咄逼人,这根本是要努力坐实顾珞和承恩侯世子私相授受这事儿了。 只要这事儿能给坐实了,日后,她还能有什么好前程。 只怕太后娘娘也会对她厌恶至极。 顾珞却是噗嗤笑了出来,她真的没有见过顾锦宁这样急着把自己所有的筹码都拿出来的人。 如此心急,反倒是落了下陈。 见她非但不?辩解,不?害怕,反倒是笑了。 顾锦宁如何能不气,瞪着她道:“你?笑?什么?” 顾珞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幽幽道:“我敢问大姑娘一句,大姑娘口口声声说这纸条是我写给承恩侯世子的。可若真是我写给承恩侯世子的,那怎么会在大姑娘手?中。” “还?是说,昨夜和世子爷相会之人,其实是大姑娘?否则,这一切根本说不?通啊 。” 顾珞这番话直把顾锦宁问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的。 是啊,这纸条如何会在自己手?中。 她也从未想过。 她只想着有了这纸条能给坐实了顾珞的罪、名。却从未想过,这纸条,从始至终根本不该在她手?中。 见顾锦宁脸色苍白,顾珞也没了耐心?,直接上前紧紧抓了顾锦宁的胳膊,就道:“大姑娘,想要算计人,那也该长点脑子才成?。” “何况,你?这么多次算计我,你?仔细想想,你?到底哪里讨着好了。便是这次,即便我百口莫辩,即便真的我的名声尽毁,于我而言,我却是不怕的,反正我已经打算往庄子上去住了。可二姑娘,三姑娘却是要因?此名声受损。要?说,你?们也年岁相当,就算是隔房的姐妹,你?也不?该用这些肮脏的手?段,连累到她们的婚事。” 顾锦宁根本没有想到,顾珞会这样豁出去。 一时间,她气急败坏就道:“便是你没有和承恩侯世子深夜相见,你?就敢拍着?胸、脯说,你?对世子爷没有任何一丝的留恋。你?对她没有任何男、女之情。” 这话一出口,众人又有什么看不?出来的。 原来,眼前这一切,根本还是大姑娘龌龊的手?段。 所以,没等顾珞回答,二太太先坐不?住了,直直看着?大太太道:“大嫂,这些年我敬您,尊您,从未和您有过争执。可现在,我不?得?不?说,大姑娘这样任性,这样肆意妄为,这府中如何还?能再留她。” 一旁,三太太听着这话,也跟着?道:“是啊,若大嫂还?是这样任由大姑娘胡闹,要?我看,我们还是分家的好。也省的这样每日鸡飞狗跳的,让我们二房三房不得?安宁。” 分家? 竟然要分家? 大太太直接就愣在了那里,别提有多难堪了。 这宁国公府三房皆是宁国公老夫人嫡出,如今,若传出分家的消息,如何能不惹了外人非议。 宁国公老夫人也立即沉了脸,厉声道:“分家,为着这么点儿小事就闹腾的要?分家,我看你?们都疯了?” 说完,宁国公老夫人深深吸了一口气。 不?悦的目光看向了顾锦宁。 她虽疼顾锦宁这 个孙女,可如今,因?着?她二房三房要分家,她心里哪还能没有轻重。 大太太自然也看到老夫人动怒了,噗通就跪在地上,道:“老夫人息怒,这孽障,儿媳回去定好好的教训她。” 没等宁国公老夫人再动怒,却见有丫鬟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老夫人,宫里来人了。” 什么,宫里竟然来人了? 宁国公老夫人下意识就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这难不成?是贵妃娘娘因?着?今日这些流言蜚语,差人来兴师问罪了。 没想到,那丫鬟却摇头道:“老夫人,并非贵妃娘娘宫里的人,而是太后娘娘宫里的。” “说是太后娘娘因?着?小姑奶奶出宫,颇为挂念,是以,指了两个宫女出宫,随身侍奉小姑奶奶跟前。” 说罢,她又有些欲言又止道:“而且,除了这两个宫人之外,太后娘娘还?派了一个嬷嬷,那嬷嬷传了太后娘娘的原话,说大太太任由大姑娘行恶,此为大太太教导有失,若再有下次,这宁国公夫人的位子,该是换人来坐了。” 大太太听着这话,直接就晕了过去。 太后娘娘素来慈爱,今个儿却差人这样叱责她,可见,是真的恼了。 一旁,顾锦宁也未料到,太后娘娘会因?着?今日这事儿,震怒到这样的地步。 她一时间也吓傻了。 而且,太后娘娘竟然指派了宫女来侍奉顾珞跟前,这事儿传出去,今个儿这些流言蜚语也就慢慢消散了。 毕竟,有太后娘娘的威严在,谁会故意和太后娘娘不?对付,还?抓着?这个不放。 可怎么会呢? 太后娘娘也太宠着?顾珞些了。 她不过是一个外臣之女,怎值得太后娘娘这样费心?。 顾珞也没有想到太后娘娘会有如此行径,可在她看来,这一切,该是皇上的意思。 毕竟,太后娘娘再是护着她,也不?可能这样事无巨细。 等她回到临枫院时,果然见着?两个着?宫装的宫女缓步上前,恭敬道:“奴婢玉春,奴婢玉秋,给姑娘请安。” 瞧着两人恭敬的样子,顾珞如何能不知,两人必是已经知道内情了。 否则,不?会这样把她当宫里的主子。 顾珞笑着?道:“两位 姐姐无需多礼。” 毕竟是侍奉过太后娘娘跟前的,顾珞便是叫声姐姐,也未尝不?可。 谁知,这两人却是受惊道:“姑娘万万不?可。” 两人是太后跟前侍奉的,自然已经知道眼前这位主子日后入宫,可是位及妃位。 刚入宫便是妃位,这日后,指不?定怎样的好前程呢。 顾珞却是不知皇上早已经准备封她为淑妃,在她看来,皇上再是宠着?自己,毕竟宫里有娴妃娘娘和贵妃娘娘,何况,她即便生?了皇嗣,暂且也不?能记在她名下,无育嗣之功,出身又不?显,所以她估摸着皇上会给她一个嫔位。 46、九州清晏 这边, 顾珞正暗自思寻着,寿春堂里,众人等顾珞离开?, 终于忍不住议论了起来。 二太太对着老夫人道:“母亲,太后娘娘指了宫女侍奉珞丫头,这得?多大的体面啊。而且, 这也不是常有的事情, 便是敬惠长公主当年出嫁,也不过是带了惯常身边侍奉的宫人,太后娘娘也未指派宫女出宫侍奉。您说,太后娘娘此举,该不会有别的意思。” 二太太这话就差没明着说, 太后娘娘这是准备把顾珞留在宫里, 甚至是侍奉君上了。 没等宁国公老夫人开?口,大太太听了,急着就反驳道:“二弟媳,你这说的什么?胡话。太后娘娘不过赏了两个宫女, 你怎就想到那方面去了。你这一惊一乍的,也不怕惹了母亲伤神。” 二太太这般说,心中其实也觉得?这事也有些太过离谱。 毕竟, 宫里有娴妃娘娘和?贵妃娘娘。 这若让珞丫头入宫,这怕是后宫会翻天的。 一旁,三太太这个时候却是开口了, 只她也未往别的方面去想,而是觉得?,太后娘娘此番动作,若珞丫头再往外头的庄子上去, 怕是传到太后娘娘耳中,会惹了娘娘动怒,觉得?她们这宁国公府不识抬举。 所?以,她直接就和老夫人道:“母亲,儿媳看珞丫头要不暂时就留在府中,别往庄子上去了。否则,怕是会惹了太后娘娘动怒。” “大嫂也多看顾珞丫头些,等过段时间风波平息下来,您再处置珞丫头。” 三太太的话才说完,大太太却是不依了,直接跳脚道:“你说你们,一个个的怕成这样。何况,这往庄子上去,又不是我们逼她的,明明是她自己求着老夫人说要往庄子上去躲个清闲。怎么从三弟妹口中说出来,竟是我成了恶人了。” 三太太一向?还算敬着大太太这个长嫂,可听着这话,她还是不由皱了眉头。 不过没等两人吵起来,宁国公老夫人却是发话了,“好了,吵什么?吵!真当我?已经死了吗?” 两人连忙止住了话语,只避无可避,这顾珞到底是留是走,大家都觉得?颇有些头痛。 没想到,宁国公老夫人却是一锤定音, 直接道:“既是她主动要往庄子上去,那这事儿,就这样了。太后娘娘再看顾着她,还能管得?了我?们的家事不成。” 宁国公老夫人确实看顾珞一日比一日不顺眼,就今日顾珞给了顾锦宁一个巴掌,这在宁国公老夫人看来,她实在是狂妄。 她如何能留她再在府中。 她琢磨着,等她到了庄子上,许久不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未必还能记起她这个人。 既如此,宁国公老夫人也不觉得?有什么?可怕的。 何况,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孝字压下来,宁国公老夫人已经想好了,这几日,她就装病,对外宣称和?这丫头八字不合,如此一来,这丫头往庄子上去,再没有人敢说什么?了。 至于太后赏赐的这两个宫女,宁国公老夫人觉得?也未必需要细纠此事,大抵是这两宫女也到了出宫的年龄,太后娘娘随手赏了,还能真的有别的什么?意图不成。 却说翊和?宫 魏贵妃近来张罗德昭公主出嫁的事情,所?以也未料到,这个时候会传了那样的流言蜚语出来。 承恩侯世子和?顾珞深夜私、会,魏贵妃脸色如何能好看了。 可没等她有举动,太后却直接指了两宫女往宁国公府去,还让人叱责了宁国公夫人,魏贵妃一时间也惊呆了。 这太后这么?急着护着这顾家小姑奶奶,难道只是因着当年这丫头的姨娘救过淳王世子? 可没等魏贵妃细细思寻,德昭公主闻着消息,恼羞成怒就过来了,“母妃,这小贱、人,才出宫就敢暗中勾、搭世子爷,母妃您一定要给女儿做主啊,她这样未免也太不把母妃放在眼中了。” 魏贵妃一向?疼爱女儿,可这会儿却直接皱了眉头,严厉道:“两人便真的是私相授受又如何?你以为你就占理了?当初母妃就说,你的婚事自有母妃做主,可你倒好,非要抢别人的未婚夫。如今,承恩侯世子的心思全然不在你身上,你又在这诉什么?委屈,你有什么?可委屈的。” 德昭公主完全没有想过母妃会这样不留情面,她被母妃这几句话直接就给说的落下泪来,“母妃,您怎么这样说女儿呢?难不成,连您也护着那小贱、人。” 看她蠢 成这样,只知道计较这些有的没的,魏贵妃是愈发头痛了。 毕竟是自己肚子里出来的,魏贵妃还能真的不管她不成,所?以,到底是暗暗叹息一声,道:“你呀,到底什么?时候能真的长大呢?你没听说你皇祖母赏了两宫女给这丫头。便是顾及你皇祖母的脸面,你也不该这个时候闹腾,再大的委屈,你也该咽下去。” “至于承恩侯世子,他心里便是再有顾家这小姑奶奶又如何?他已然是未来的驸马,还敢真的做出什么?荒唐事儿不成?何况,男人嘛,三妻四妾,属实正常,你若因着他心里有谁没谁,日日难为自己,便太蠢了。” 德昭公主却是不依,“母妃,世子爷既是我看上的人,那他心里,他身边便一辈子只许有我?一个。” 一听这话,魏贵妃哪能不清楚,女儿的执拗。 可这真的好吗? 魏贵妃便是再护着女儿,也只能实话实说道:“一生一世一双人,这世间哪有这样的好事。何况,你在世子爷和顾家那小姑奶奶之间横插一杠,你以为,世子爷会一心对你。若他一心对你,那这人,便是个笑面虎,为的不过是你的权势和地位。” “可世子爷并未这样,可见也是性情中人,虽和顾家那小姑奶奶深夜私、会让母妃也觉得?也颜面有失,可换个角度想想,这样的人做驸马,只要你好好笼络他的心,莫要和?现在这样任性,让他爱上你,未必不会是良婿。” 在魏贵妃看来,承恩侯夫人真的办了件蠢事。 这顾珞,若主动避居妾位,能嫁给承恩侯世子,那世子就没了念想,不会让这人成为他心头的白月光,朱砂痣。 可偏偏,承恩侯夫人这样蠢,如今,一切都迟了。 听着母妃的感慨,德昭公主却是气呼呼道:“母妃,世子爷心里已经放不下那小贱人了,如何还能让她嫁给世子爷。” 见德昭公主气?急败坏,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样子,魏贵妃拿着茶杯的手不由僵了僵。 只没等她感慨,却见有宫女进?来回禀:“娘娘,平阳侯世子没了。” 昨日那鸿胪寺卿家的姑娘没了后,今早魏贵妃就得了消息,说是敬惠长公主找了个小门小户出身的姑娘, 继续这场冲喜。 只现在看来,这大红的喜字还未挂一日,就该全换成白色了。 转眼间,就到了顾珞离府的日子。 想到皇上竟然安排自己住在万寿山,顾珞便不由有些不安。 玉春和玉秋却看出了她的不安,安抚她道:“姑娘,您住在万寿山的事情,太后娘娘也是点了头的。所?以,您无需多心。” “何况,您如今还怀着身孕,比起这府中乌烟瘴气的,姑娘住在万寿山,对孩子也好。” 有两人的宽慰,顾珞慢慢也不再那么紧张了。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她们并未往庄子上先做做戏,反倒是直接去了万寿山。 “姑娘,一切事情自有皇上安排,那庄子上,也无人敢乱说一个字的。” 万寿山离京城有段距离,又因为是皇家园林,所?以,足足走了有将近一个时辰才到。 顾珞自幼就在宁国公府,过的是再小心翼翼不过的日子,所?以,对于这万寿山也只闻其名,是从未踏足过一步的。 所?以,等她看到被湖泊环绕的万寿山,绿瘦葱郁,就仿若人间仙境一般,整个人还是震住了。 玉春和玉秋先前侍奉太后娘娘,却是来过这万寿山的。 所?以,见着顾珞眼中的震惊,笑着便解释道:“姑娘,这万寿山之景是京城独一份,而且被宁玥湖围着,我?们乘船才能到了山底呢。” 说话间,却已经有船停在了岸边,两个小太监躬身便侍立在了一旁,等着顾珞上船。 这万寿山,竟也留了太监。 顾珞怎能不震惊,她原还以为,这太监只有内宫才能用呢。 等玉春和玉秋两人小心翼翼的搀扶着顾珞尚了船,顾珞才终于感觉到些真实感。 只见船儿划过,水上便起了涟漪,这船更是和自己往日见的不一般,竟像是把亭台阁楼搬到了上面一般。 一旁,拙心也忍不住感慨道:“姑娘,这天下竟然有这么?美的地方。” 玉春则给顾珞递了刚泡好的玫瑰茶,笑着道:“姑娘,这万寿山有竹心阁,鹤安堂,光明殿,牡丹阁,只不过这里面最厉害的就属九州清晏了。” 九州清晏,顾珞往年常入宫,自然是听过的。 据说上元三宴的首宴就是在此。 只没等顾珞多想,却听玉春又道:“这九州清晏中有一处昭露阁,离皇上住的东暖阁是最近的,姑娘这些日子便要住在这昭露阁了。” 顾珞听着,不由一惊。 离皇上所?居之处最近的地方,她如何能不知道,这怕是不合规矩的。 玉春却看到了她的顾虑,安抚她道:“姑娘,这皇上说的便是规矩,您无需顾虑。” 47、不许 顾珞便这样在昭露阁住了下来。 而这一?住, 小半个月就过去了。 顾珞也没了起初住进昭露阁的拘谨,毕竟这小半个月过去,外头也未有任何人发现, 她住在了这万寿山。 而且,她虽住在这万寿山,外头发生的事情, 她也并非全然不知。 而这一?切, 都靠玉春和玉秋,许因着皇上早就打点过,这万寿山的太监和宫人,都格外的讨好玉春和玉秋。 外面发生的事情,自然而然也都传了进来。 比如说平阳侯世子去了之后, 敬惠长公主便病了好些日子, 还听说当日替平阳侯世子冲喜的姑娘是修撰宋家的姑娘,自平阳侯世子去了之后,这宋家姑娘便日日在敬惠长公主跟前侍奉汤药。 只敬惠长公主却是个脾气大的,摔了汤药不说, 还骂她无用,当初就不该选了她给儿子冲喜。 顾珞听着这事儿,心?中着实觉得敬惠长公主人品也太差了些。 这姑娘何其无辜, 连宫里的御医都说平阳侯世子本就凶多吉少,是她偏要让人家好人家的女儿给儿子冲喜,如今, 倒要把所有的罪责都怪在这姑娘身上,何其可笑啊。 而除了这事儿之外,另一件就和顾珞有关系了。 那便是宁国公老夫人在顾珞离府的隔日,便一病不起, 还有传言说顾珞之所以离府往庄子上去住,皆是因着她八字和老夫人相冲,她才主动避嫌往庄子上去替老夫人祈福的。 顾珞虽知道宁国公老夫人的无耻,可心里还是觉得可笑极了。 只不过,她也未真的因着这个动怒,如今,她有皇上护着,肚子里又有即将出生的孩子,又如何会因着这个动了胎气。 顾珞有时候也会觉得有些恍惚。 重生一?世这事儿已经让人难以置信了,谁能想到,现在的她,肚子里竟然有了皇上的孩子,而她和皇上,竟然有着这样的缘分。 毕竟,皇上那么一?个高高在上的人,她以前是从未想过两人有任何的牵扯的。 这日,顾珞刚小睡起来,拙心?侍奉着她用了些点心,却见玉秋笑着走了进来。 待顾珞见她呈上来的竟然是这昭露阁的图纸时,不由愣在了那里。 见她眼中的诧异,玉秋笑着解释道?:“姑娘,这图纸是皇上特意差工部那边送来的。皇上怕您闲得无聊,说是您可以看着图纸,看看如何改建这昭露阁。” 顾珞瞧着眼前的图纸,更是惊住了。 她不过是在这里暂且住一些时日,皇上竟允她按照自己的喜好改建这昭露阁。 见顾珞不说话,玉秋又道?:“姑娘,皇上还特意从工部那边派了人,不管是您想弄花圃还是想弄别的什么,您只需交代一?声就好,底下的人自会办事儿。” 玉秋说着,心?里其实也着实惊讶,皇上待顾家这小姑奶奶会如此用心。 毕竟,往年诸位妃嫔往这万寿山来,皇上也未说过哪个人可以私自改造这万寿山的一?树一?木。 便是内宫里,翊和宫的贵妃娘娘,听说早有意让人修缮翊和宫,皇上不也未点头吗? 可现在,为了哄顾家这小姑奶奶开心?,皇上竟会如此用心。 这些年,玉秋瞧着不少新人入宫,可从未见过皇上对哪一个娘娘,这样重视过。 顾珞听着玉秋这番话,嘴角不由勾起了一?抹笑容。 她自幼就不得宁国公老夫人喜欢,虽身在宁国公府,却比寄人篱下还要艰难。 可如今,这处昭露阁,皇上却允她按着自己的喜好来整理,第一次,她感觉到自己不再那么孤独。 时间转眼又过去了半个月,这日,顾珞刚打发人在院中驾了秋千,却见有小太监满脸喜色的跑来回禀:“姑娘,皇上来了。” 顾珞听着这话,直接就愣在了那里。 而庆和帝进来时,便看到的是顾珞一?副傻傻的样子。 一?个多月未见,她已经显怀,气色也比往日好了许多。 待庆和帝慢慢走近,伸手小心翼翼的抚上顾珞已经显怀的肚、子,顾珞才终于反应过来,自家还未来得及行礼。 可没等她行礼,却是被庆和帝一?把搂在了怀里,“你如今怀着身子,哪来那么多的虚礼。” 庆和帝一?边说着,一?边看着这昭露阁多出来的花圃和秋千,不由嘴角的笑意更浓,“珞儿是如何想起驾这个秋千的。” 顾珞紧紧搂着他的腰身,喃喃道?:“也没什么,就是小时候总看着府中的姑 娘玩秋千,珞儿就想着,不知坐在这秋千上到底是什么感觉……” 顾珞这番话落在庆和帝耳中,别提有多心?疼她了。 庆和帝仿佛这一?刻已经看到小时候的顾珞,眼巴巴的看着顾家其他姑娘坐在秋千上玩,而她,则只能在远处看着。 想着这一?幕,庆和帝温声道?:“等你出了月子,朕亲自带你坐秋千。” 顾珞噗嗤就笑了出来,伸手轻轻捶了他一?下,道?:“皇上就知道打趣珞儿。” 说完,顾珞突然想到皇上这个点儿来万寿山,路上舟车劳累,怕是饿了,急急就让膳房做了东西过来。 “皇上,膳房刘师傅做的虾仁松仁卷还有松茸羊肉汤您不知道有多好吃。” 看着顾珞眼中亮亮的,庆和帝不由伸手勾了勾她的鼻子,笑道?:“你若是喜欢,这厨子日后便等你入宫之后,留给你用。” 顾珞却只当皇上在哄自己开心?,毕竟,宫里如今也只有贵妃娘娘和太后娘娘宫里有小厨房。 她用了可就是逾越了。 很快,膳房那边便做了虾仁松仁卷和松茸羊肉汤上来。 食物的香味瞬间便让顾珞也不由馋了起来。 不过,等庆和帝拿起筷子刚准备用时,顾珞却突然想到一件事情,都说皇上用膳时,规矩众多。而最重要的,便是以防有毒。 而今日,这里并未有布菜和试菜的太监,王公公也未露面,顾珞想了想,直接就道:“皇上,珞儿有些馋呢,还是让珞儿先吃一?口。” 庆和帝原先没有反应过来,可看顾珞藏不住心事儿的样子,他又怎能揣测不到她的心?思。 下意识的,庆和帝便冷了脸。 顾珞却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话,惹了皇上动怒,忙起身请罪,“皇上,珞儿可是说错话了?” 庆和帝看她无辜的样子,还能拿她怎么办,只暗暗叹息一声,亲手扶了她起来,“你呀,哪那么多有的没的小心思。” 见顾珞犹自懵懵懂懂的,庆和帝又道?:“这万寿山侍奉的人,都是精挑细选,你真?当是看话本呢,还有人敢毒、害朕。” 听着这话,顾珞不由也有些羞涩。 难道,真?的是自己多想了,顾珞不由低下了头。 庆和帝却不 准备这样轻易就放过她,又道?:“朕虽到中年,却也没有让你一?个小姑娘护着朕的道?理。你记着了,朕如此珍视你,便是你自己,也不许给你委屈受的。” 翊和宫 魏贵妃也刚小睡醒来,今个儿是十三,依着往日的惯例,皇上该会往她宫里来的。 可没等魏贵妃交代小厨房做了皇上最爱吃的菜,却有宫人回禀道?:“娘娘,听说皇上往西苑去了,还说今夜会留宿呢。” 魏贵妃听着,微微有些诧异。 这季节也没什么狩猎的东西,皇上怎的往西苑去了。 魏贵妃下意识问道:“皇上可还召了世家子弟前去?” 那宫人摇头道:“奴婢不知。” 魏贵妃倒也没有多想,毕竟皇上喜怒无常,不管去哪里做什么,确实也没有和人交代的道?理。 只是,魏贵妃这心?里多少有些觉得悲凉,这女儿大婚的日子眼瞅着就到了,可皇上那边却丝毫没有过问过一?句。 公主府的事情更是没有任何的眉目。 内务府那边看着皇上这态度,不知暗中看了她多少笑话。 却在这时,德昭公主过来了。 因着过几日就要出嫁了,德昭公主总算有了些待嫁的样子,可也因着就要出嫁了,她便想邀了诸位贵女举行品茶宴。 而这往年,这品茶宴都会设在翊和宫,可德昭公主这一?次却突然兴起,既然今年大家没能往万寿山去,倒不如她把这品茶宴设在万寿山。 这样,她出嫁前也能威风一把。 魏贵妃挑挑眉,倒也没有说不行。 毕竟女儿要出嫁了,即便是嫁到承恩侯府,往后随时也可以回宫里来,可毕竟姑娘家和新嫁娘不一?样,魏贵妃又如何舍得让女儿失望。 所以,她叹息一声后,到底是点头道?:“你呀,什么时候能长大呢。” 见母妃并未训斥自己,德昭公主别提有多开心?了,笑意嫣然道:“母妃这是同意了?” 魏贵妃笑道?:“你父皇今日在西苑,等你父皇明日回宫,我问问你父皇。” 在魏贵妃看来,皇上便是再恼女儿,也该给女儿这个恩典的。 很快到了暮色时分。 昭露阁 看着天色已晚,皇上却未有回去的意思,顾珞不由小声道:“皇上,您今日不回宫吗?” 庆和帝搂了她在怀里,笑道?:“朕只怕现在赶回去,城门也关了。” 顾珞听着这话,忍不住轻笑出声,“皇上,您又说笑了。” 见她脸颊微微泛红,庆和帝玩着她的手指,笑道?:“你知道吗?朕许久未有这样平静的时刻了。” “可今日在这万寿山,朕似乎又回到了年轻那会儿,意气风发。” 48、出事了 很快到了第二?天, 庆和帝用过早膳之后就回宫了。 翊和宫里,闻着?皇上回来会直接去了慈宁宫,魏贵妃想了想, 也往慈宁宫去了。 慈宁宫 太后和庆和帝正下着?棋,太后的心?思却并非都?在棋局上,下至一半, 太后不免看着?庆和帝道:“哀家看着?你登基至今这么些年?, 倒是第一次见你这样心?疼一个人。可话本上所说,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真的有吗?哀家和你父皇,虽有着?夫妻情分, 可到了后来, 因着?储位之争,也生了不小的嫌隙。而这顾氏,你这般宠着?她,哀家也帮你护着?她, 可等她真的成了这宫里的人,你便是有心?想时时刻刻护着?,怕也很难做到那般谨慎。” 庆和帝倒没想到母后会和自己说这番体己话, 他?手执白子,神色凝重,半晌才回道:“母后, 顾氏并非愚笨之人,不会单纯的活在儿子的庇护之下。至于母后所说的白首不相离,儿子会努力做到的。母后怕是不知,那日在静华寺, 顾氏抽到那张和孝仪皇后一样的签时,她就引起儿子的注意了。” 郭太后虽知道儿子待顾珞不一般,可听着?这番话,还是不由暗暗叹息一声。 不过她也未再继续这个话题,反而是提及了之后顾珞入宫的事情来。 这若不是因着?顾珞被德昭公主算计承了宠,若不是顾珞才和承恩侯世子退了婚,依着?太后的意思,如今有了身孕,大可以直接把人留在宫里。 可偏偏,有这么些丑事挡在这里。 皇上便是不顾及自己的龙威,也该替顾氏想想,这若传出她在宫里就有了身孕,别人只会说她德行有亏,更觉得定是她故意勾、搭了皇上,到时候流言蜚语,只怕能压死人。 当然,太后也知道,除了这个原因之外,儿子也是不放心?顾氏在宫里生产。毕竟,当年?宁嫔生孩子时,五皇子直接就夭折,三公主勉强活下来,却也有早夭之像。 这事儿虽未查明是有人动手脚,可儿子当时看着?裹在襁褓中奄奄一息的五皇子,怕是到如今都?心?有余悸。 而这之后,不管是婉嫔,周贵人, 张贵人,还是其他?美人,都?未有过身孕。 可以说,儿子膝下皇子就这么四个,若真正计较起来,儿子这子嗣,算不得多?。 所以,太后私心?觉着?,儿子也是无奈,才先让顾氏往万寿山去住。 可这孩子,到时候又如何处理?,太后想一想都?觉得微微有些头痛。 庆和帝却早做好了打算,他?原先想过,每年?万寿山那边会有各藩国进献的美人,往年?庆和帝懒得理?会,可现在大可以当是万寿山的美人给?他?生了孩子,之后让这美人和顾珞住在同一宫,孩子也就顺势养在顾珞跟前了。 之后再想法子把孩子记在顾珞名下。 可昨日等他?看着?顾珞已经显怀的肚子,他?却改了主意。 这孩子既是顾珞生的,他?如何忍心?孩子这样名不正言不顺,那便不费这些周折,直接在侧封顾珞的当日,同样提及这孩子的存在。 而这一切,大可以说是太后怜惜顾氏,所以才下了口?谕,让顾氏留在宫里,至于为何承宠之后要往万寿山去,这大可以说有术士说过,孩子出生前不宜留在宫里,否则会有早夭之像。 既然有了五皇子的先例,大家虽心?里有疑惑,却也不至于会弄的满城风雨。 这个法子,郭太后直接就愣在了那里。 可没等她说什么,却见有宫女进来回禀:“娘娘,贵妃娘娘过来给?您请安了。” 皇上昨夜离宫未归,魏贵妃这么急着?就往慈宁宫来堵人,郭太后想想这事儿就觉得好笑?。 很快,魏贵妃就进来了。 见郭太后和庆和帝下着?棋,她笑?着?请安之后,便坐在了一旁的绣蹲上。 太后看她装作恭顺的样子,心?里却冷哼一声,一面下棋,一面笑?道:“贵妃过来,该不是单纯过来给?哀家请安。” 魏贵妃自然听得出太后这言语间对她的不满,她更知道,因着?女儿御前请旨嫁给?承恩侯世子一事,太后到现在都?迁怒于自己。 可便是如此,她还是装作听不懂的样子,笑?着?道:“母后真是厉害,竟然猜到臣妾有事过来。” 说着?,她顿了顿,又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昭儿,说是想往万 寿山去办品茗宴,届时请诸位贵女前去。臣妾虽也觉得有些不妥,可想着?昭儿这马上就要出嫁了,倒不如让她最?后再任性一回。” 万寿山? 听着?魏贵妃的话,郭太后拿着?棋的手不由一僵。 她不由有些疑心?道,莫不是魏贵妃已经发觉了什么? 可怎么会呢?这事儿按说做的天衣无缝的。 庆和帝却没这么好的耐心?,直接就回道:“万寿山设品茗宴,她这是把万寿山当什么地?方了?” 皇上这话带着?怒气,魏贵妃如何能察觉不到,所以,也没敢再为了这事儿再惹了皇上动怒,急急便道:“皇上,臣妾其实也觉得不妥的,这事儿都?怪臣妾,臣妾就不该和您开这个口?。” 讨了这样的没趣,魏贵妃从慈宁宫出来时,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 可她也未往别处去想,皇上这些年?喜怒无常,万寿山确实也不是随意去的地?方,更别说是办品茗宴了,也是她太心?软了,否则,也不至于弄的现在这样没脸。 翊和宫里,德昭公主知道母妃往慈宁宫去了,所以早就翘首以盼,等着?母妃的好消息。 可没想到,却看到母妃一脸颓败的回来。 见状,都?无需问母妃结果如何,德昭公主委屈就道:“母妃,父皇竟是不允女儿往万寿山去。可怎么会呢?父皇再不是往日的那个父皇的。往日里,父皇最?宠着?女儿,即便女儿任性些,父皇也会纵着?女儿的。” 魏贵妃本就心?情不好,被她这么一哭更是觉得烦躁,所以直接就遣了她离开。 可德昭公主又怎是轻易放弃的性子。 这万寿山,平日里没有人去,她便是偷偷去了,谁又能知道。 那里的宫人难道还敢回禀给?父皇不成? 这么想着?,德昭公主直接就让念珠写了请帖,邀诸位贵妃往万寿山去。 念珠见公主主意竟然如此之大,吓都?要吓坏了。 可没等她开口?相劝,却见德昭公主一把摔了桌上的杯子,气呼呼道:“你这贱婢,我早就想说了,别事事都?顾及母妃那边。你别忘了,本公主即日就要出嫁了,你也会跟着?本公主出宫。若你再这样惹本公主动怒,看本公主不把你 卖到勾栏去。” 按说这宫里的宫女是不能随意发卖的,可若是念珠跟着?德昭公主出宫,那便自此不是宫里的人了,还不是随意德昭公主打罚。 想着?德昭公主的性子,念珠没法子,只能乖乖的写了请帖。 很快到到了品茗宴的日子,德昭公主借口?要寻安国公府姑娘玩,就出宫去了。 魏贵妃知道她因着?不能往万寿山的事情,情绪有些低落,所以也没拦着?她。 很快,德昭公主就到了万寿山。 而贵女们也相继而来,大家瞧着?眼前风景优美的万寿山,不由恭维德昭公主道:“皇上真是宠着?公主,连万寿山都?肯让公主拿来办品茗宴。这阖宫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来了。” 恭维的声音让德昭公主满眼都?是笑?意。 万寿山的太监闻着?德昭公主一行人前来,急急就赶来了。 可面儿上虽对德昭公主恭恭敬敬的,却没一个人肯划船送她们往里面去。 德昭公主怎能不动怒,周围的贵女更是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德昭公主。 大家不由暗暗道,难不成公主殿下是私自前来,并未经过皇上的允许。 否则,这些太监怎敢这样拿大。 德昭公主当然也知道大家对她的议论,脸色更是难看了,直接就气呼呼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违抗本公主的命令。” 为首的太监哪敢放行啊,何况,如今这万寿山顾姑娘还在呢。 而且德昭公主抢了顾姑娘未婚夫的事情,虽然他?们呆在这万寿山,可也是听说过两?人的恩怨的。 这两?人若是碰到,公主殿下的脾气,指不定惹出什么乱子来。 所以,为首的太监也只能打呵呵道:“殿下,不是奴才不带您过去,可这万寿山不同于别处啊。公主殿下若办品茗宴,要不往隔壁的小汤山去,那也是不错的地?方呢。” 没等太监再说,德昭公主气的一脚就踹了他?,可因着?离湖泊太近,太监直接就掉到了湖里。 其余的太监忙要救人,没想到德昭公主却不允,反倒是奚落道:“这就想着?救人了?你别以为本公主不知道,他?不可能不习水性。本公主只是让他?清醒清醒,你们慌什么慌!” 谁 知,太监们却跪了一地?,求道:“殿下,张太监是真的不通水性啊。这若再耽搁下去,可是要出人命的。” 听着?这话,德昭公主更是气急,这一个两?个的,都?这样糊弄自己。 所以,更是疾言厉色道:“你们谁敢下去救人,本公主就让人把那人也丢下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德昭公主看着?落水的那太监慢慢没了求饶声,原先还得意,觉得他?是知道服软了,可随着?水面再无波澜,她终于白了脸,知道怕了。 这边,外头闹腾成这般,顾珞也很快闻到了消息。 只看着?她的紧张,玉春忙安抚她道:“姑娘,别怕,给?那些太监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随意放公主进来的。” 玉春说完,还想说些什么,却见有小太监急急进来回禀:“姑娘,不好了,出事了!” 49、褫夺封号 什么? 德昭公主竟然生生在万寿山闹出了人、命来。 饶是顾珞上一?世就知道德昭公主的骄纵, 也被这事儿给惊到了。 这一?刻,就连顾珞都觉得,德昭公主约莫真的是疯了。 万寿山发生这么大的事情, 德昭公主便是想瞒,又如何能瞒得住。 何况,今个?儿来的贵女?们诸多, 所?以不过半个?时辰, 宫里宫外都在传德昭公主弄、死了万寿山的一?个?太监这事儿。 翊和宫里,魏贵妃闻着这消息,根本?就不敢相信。 依着女?儿的说法,她?今个?儿是往安国公府去的,谁能想到, 她?竟敢在自己面前也弄虚作假起来, 偷偷溜到了万寿山办品茗宴。 在这宫里,这般大胆的人,除了她?,怕也找不出第二个?人来了。 偏她?去就去了, 若只是偷偷办了品茗宴,皇上即便知道,怪罪起来, 也不至于真的追究此事。 可偏偏,老天爷就是和她?开这么大的玩笑,竟然弄出草菅人、命的事情来。 德昭公主也知道自己这次是闯了大祸, 所?以几乎是哭着回?宫的。 “母妃,女?儿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的。那万寿山的太监,怎可能不通水性。女?儿只是想教?训教?训他而已?。哪里会知道,他会真的死、掉。” 德昭公主哭的眼泪鼻涕一?把, 她?也看得出,母妃这会儿在气头上,可她?为今之计也只能求母妃护着自己了。 若连母妃都不肯护着自己,那自己更不知该如何办了。 听着德昭公主这话,魏贵妃很?难相信,这女?儿竟然是她?生下?来的。 如此愚蠢,当真和她?没有半分相似。 如果?说,前些日子女?儿往御前请旨说要嫁给承恩侯世子,这事儿贵妃还可以给德昭公主找借口说,她?年纪小,和承恩侯世子有那样的缘分,任性些倒也不是不可以理解。 毕竟小姑娘家,谁没思、春的时候。 可现在,女?儿竟然敢偷偷摸摸做下?这样的蠢事,这可不是她?教?训几句,叨唠几句就可以解决的。 见魏贵妃只失望的看着自己,只字未言,德昭公主更是慌了,一?把 上前就拽着魏贵妃的衣角道:“母妃,您得救救女?儿啊。而且今日之事,也并非女?儿一?人之错。女?儿不过是去万寿山玩玩,又算不得什么大事,可那些太监竟然丝毫没有眼色,万般阻拦。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万寿山藏了什么不得见光的人呢。” 德昭公主也只是话赶话这么一?说,所?以也未把这话真的放在心?上。 魏贵妃更是心?烦极了,也没有多想。 一?旁,南嬷嬷看着自家娘娘眉头紧蹙,竟也没了法子,暗暗叹息一?声,道:“娘娘,皇上因着前些个?儿的事情,对殿下?已?是失望了。而今再生了这事儿,只怕更是雷霆之怒。” “这若震怒之下?褫夺了殿下?的封号,可如何是好。” 南嬷嬷这话让德昭公主直接就愣在了那里,她?怔怔的看着魏贵妃,半晌才终于大哭出声,“母妃,我这就和父皇去请罪,父皇素来宠女?儿,不过是死了一?个?太监,不至于这样让女?儿没脸的。” 德昭公主的话才说完,却听庆和帝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过来,满满的失望道:“不过是死了一?个?太监?你真是朕的好女?儿!” 魏贵妃和德昭公主哪能想到,庆和帝突然会过来。 何况,外头也未有宫人进来传话。 所?以都有些大惊失色,魏贵妃急着起身就行礼问?安:“臣妾恭请皇上圣安。” 德昭公主则哭着道:“父皇……” 看着德昭公主哭的眼睛通红,庆和帝微微叹息一?声,满目的失望道:“朕记得,小时候你也是个?懂事的孩子。竟不知什么时候,你变成?了这样。” “于一?个?姑娘家而言,品行何其重要。可你,你倒是给朕说说,你这些日子都做了怎样的荒唐事。” 庆和帝这话就有些言外之意了,他毕竟为人父,其实,他也想着再给德昭公主一?次机会的,只要她?把一?切都如实招来,哪怕她?往日里劣、迹斑斑,他也会从轻处罚。 毕竟,女?儿养成?这般,子不教?父之过,他也难逃其咎。 可没想到的是,德昭公主却只肯说自己不小心?才让那太监丢了性命,并未有害人的心?思。 甚至是言语间,还颇为 委屈,哭哭啼啼道:“父皇,昭儿承认昭儿偷偷往万寿山是昭儿的错,可那些太监却也着实欺负人,对昭儿百般拦阻,这不知道的,还以为里面藏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人……” 德昭公主的话还未说完,魏贵妃哭着就冲了上前,对着庆和帝道:“皇上,昭儿年纪小,都是臣妾的错,是臣妾没把她?教?好。您若罚,便罚臣妾。” 魏贵妃鲜少有这样狼狈的时候,看着这样的她?,庆和帝却抑制不住的握紧了拳头,冷冷道:“出了这样草菅人、命的事,朕本?以为,她?再是骄纵也该知道错了。可没想到,她?竟然还不知悔改。朕若从轻发落,世人如何议论朕,朕又如何治理天下?。” 魏贵妃怎能不知皇上这是动真格的了,可她?还是垂死挣扎的哭求道:“皇上,您知道的,昭儿往日里,也是极其乖巧的。近些日子做的这些糊涂事儿,她?定是得了癔症或者是魔怔了。” “一?定是这样的,皇上,您就当昭儿失心?疯了才做了这样的错事,最后绕过她?一?回?。” 都这会儿了,还找别?的借口,竟然想用简单一?句得了失心?疯就逃过此事。 庆和帝看着魏贵妃道:“今个?儿朕算是想明白?这个?问?题了,何以昭儿会被教?导成?这般。都说慈母多败儿,如今看,此话不假。” 说完,不等魏贵妃再哭求,庆和帝冷冷就下?了旨意:“德昭公主德行有失,行事乖戾,朕原想念着父女?之情,从轻处理,怎奈她?不知悔改,即日起,褫夺公主封号。” 甩下?这旨意,庆和帝直接就甩袖离开了。 唯留魏贵妃和德昭公主,不敢置信的愣在了那里。 半晌之后,德昭公主终于才回?过神来,父皇竟然真的褫夺了自己的公主封号。 对于一?个?公主而言,若没有了封号,这是多么丢脸的事情。 魏贵妃却看着屋里的香炉,对着南嬷嬷道:“去,去把香薰点上,本?宫怎觉得这般憋闷。” 德昭公主却不理解母妃这会儿了还关注什么熏香,哭着抓了魏贵妃的胳膊道:“母妃,女?儿不要被褫夺封号,您去求皇祖母好不好,父皇最听皇祖母的话了,只 要皇祖母肯替女?儿求情,父皇该会回?心?转意的。” 魏贵妃听着这话,终是忍无可忍一?巴掌甩了过去,“你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 “这些年母妃行差踏错,做事谨慎,却因你,要被那么多人指指点点。你可知,你今日被褫夺封号,还会连累到你四皇兄。” 看着母妃眼中的恨意,德昭公主心?里猛地咯噔一?下?,昔日里,母妃总是宠着她?,她?何曾见过母妃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 一?旁,南嬷嬷见着情景,忙让宫女?把德昭公主拉了出去。 等德昭公主离开,魏贵妃终于没忍住,哭了出来,“冤孽啊,本?宫怎就养了这么个?东西。” 南嬷嬷上前缓声道:“娘娘,奴婢知道您还是心?疼殿下?的。可奴婢却觉得,您这个?时候,万不能再替殿下?求情了。您若真的求到太后娘娘跟前,可就多了一?条抗旨不尊的罪、名了。” 很?快,德昭公主被褫夺公主封号的消息就传了出来。 万寿山 顾珞也很?快闻着了这消息。 拙心?正帮着自家姑娘通着头发,听着这消息,不免也有些唏嘘道:“姑娘,皇上这该动了多大的怒啊,否则,怎会轻易褫夺公主的封号。” 顾珞对德昭公主却丝毫同情不起来,不管是这一?世还是上一?世,她?和德昭公主都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见自家姑娘没说话,拙心?又道:“姑娘,前些个?儿承恩侯夫人知道世子爷能娶二公主,那样急着往府里来逼着您避居妾位,这些日子更是为了筹办公主殿下?的婚事,听说连体己钱都给拿出来了。如今,闻着公主殿下?被褫夺封号,您说,她?这会儿会是什么心?情啊。” 娶的虽明明还是公主,却没了封号,这算是哪门子的公主啊。 “要奴婢是承恩侯夫人,只怕会整日以泪洗面。甚至直接死、了倒好了,也好过看着儿子娶了这么一?个?公主进门。” 顾珞听着这番话,却有些百感交集。 她?恨了德昭公主两世,而今她?这般狼狈,顾珞原以为自己会很?开心?。 而现实是,顾珞确实开心?,确实觉得解气,可也仅此而已?。 感受着这样的情绪,顾珞突然觉得有些兴致寥寥,暗暗叹息一?声之后便让拙心?拿了针线出来。 这些日子,她?闲来无事,便想着给皇上绣个?荷包。 “姑娘,奴婢觉得您绣的双面绣最好了,皇上肯定会喜欢的。” 知道自家姑娘无意再聊德昭公主的事儿,拙心?也忙转开了话题。 顾珞轻轻点了点头,“只是这双面绣颇费时间,等到绣好,说不准就月底了。” 50、陪你 且说承恩侯府 承恩侯夫人正张罗着儿子大婚的事情, 想着公主若是嫁进门,她便真的能扬眉吐气了,承恩侯夫人连走路都感觉脚下有了力气。 这会儿, 她正和李嬷嬷看绣娘刚做好的大婚那日要穿的衣服,这时,一个穿着比甲的丫鬟脸色苍白就闯了进来。 承恩侯夫人的好心?情都被破坏掉了, 沉了脸就道:“没规矩的东西, 怎的如此莽撞!” 那丫鬟却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结结巴巴道:“夫人,您不知道,外头都在?传二公主私自往万寿山去,还弄、死、了一个太监。皇上闻着这消息龙颜震怒, 直接就褫夺了公主的封号。” “你?说什么?”仿若是一道惊雷瞬间击中了承恩侯夫人, 只见承恩侯夫人脸色苍白,颤着声音问道。 那丫鬟见夫人这脸色,战战兢兢道:“夫人,奴婢原也不信, 可如今整个京城的人都已经?知道,想来不会有假的。” 承恩侯夫人怎肯相信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公主被褫夺了封号, 可以说是被皇上彻底厌弃了。 出了这样的事情,这接下来的大婚,她还有何颜面在?。 更?不要说, 会惹了多少人看笑话。 枉她费尽心?机想着把大婚的事情办的漂亮了,可如今,这一切准备似乎在?告诉自己,自己有多可笑。 李嬷嬷见她沉着脸, 到底是出生安慰她道:“夫人,您先别慌。皇上虽说褫夺了殿下的封号,可公主不是还有封邑吗?而且,正因着公主快要大婚,皇上也未把公主禁足了,可见,这事儿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李嬷嬷还想说些什么,却见承恩侯夫人一把摔了桌上的杯子,噼里啪啦的声响中,只听她嗤笑道:“封邑,若是实?封也就罢了,可本朝的公主,不过都是虚封。” 承恩侯夫人觉得连老?天爷都在?和她开玩笑,之前她想着儿子能给尚主,那只要有贵妃娘娘护着公主,她们?承恩侯府总能更?进一步的。 可现在?,公主被褫夺封号,单这一点怕贵妃娘娘也已经?和公主生了嫌隙。 更?不用说,公主还草菅人、命。 这在?她看来,这事儿如何能轻 易就平息下去。 而且,她也未想到公主会骄纵跋扈到这样的地步,敢在?万寿山闹出人、命来,她不由有些怀疑,自己之前是不是错估了公主,这样性子骄纵的儿媳嫁进门来,她又?落不到丝毫的好处,如此若再让她放低身份去讨好这儿媳,承恩侯夫人想想心?里就觉得得不舒服的很,再没了之前的得意。 李嬷嬷知道自家夫人在?气头上,忙倒了杯茶递上前,又?道:“夫人,您消消气。如今事情已经?成了这样,您再生气,也不过是和自己的身子过不去。” “何况,皇上许只是在?气头上,毕竟这些年?皇上最疼的便是二公主,许过些日子,这事儿也就平息了。何况,不还有四皇子吗?贵妃娘娘不可能因着这么点儿事情就倒下的,而这这历来储位之争,笑到最后的才是赢的那个。我们?世子爷既然娶了公主,那只可能是盼着四殿下好了。若四殿下真的能荣登大宝,公主便是长公主,四殿下和公主又?是同胞兄妹,还能不亲自给公主封号。” 一席话听的承恩侯夫人到底是平静了下来。 她轻抿一口茶,自言自语道:“是啊,这毕竟是御旨赐婚,如今也没了别的法子。我们?也只能盼着四殿下好了。” 时间很快又?过去了半个月,转眼间,就到了德昭公主大婚的日子。 贵妃原先想着,到了大婚的日子,皇上的气大抵也该消了,可没想到,皇上根本就没露面,一直在?御书房,并?未送女儿出嫁。 德昭公主盖着红盖头,一身嫁衣,周围的人看着她如此寂寥,都不由面带嘲讽,暗中奚落起来。 魏贵妃差点儿没有气晕过去,可她还不算没有理智,再伤心?再委屈也不敢往御书房去闹腾。 所以,这日德昭公主出嫁,京城人都在?传,这瞧着是办喜事,可实?际上,却比人家办丧事都要压抑。 大家更?瞧着,承恩侯世子虽也是一身喜服,脸上却没个喜色。 一时间,大家又?窃窃私语起来:“这承恩侯世子该不会心?里还有顾家那小姑奶奶。” “这还用想,换你?被逼着御旨赐婚,娶了不想娶的人,你?能高兴了。” 突然一声嗤笑,有人 道:“这顾家小姑奶奶哪里比得上公主殿下啊,公主如今虽没了封号,可到底也是皇家血脉,不过是暂且失意罢了,要我我肯定选公主的。” 万寿山 顾珞当然也知道今个儿是徐遣大婚的日子。 许因着这个日子太过特?殊,顾珞脑海中不由就闪现着上一世她被逼着避居妾位,被人从角门抬到承恩侯府的事情。 她以为,公主如今落得这样的笑话,她不会再介意上一世的事情了。 可脑海中浮现出的那些往事,还是让顾珞觉得有些呼吸不畅。 拙心?见她面色苍白,忙要叫了御医来。 顾珞忙拦了她,“你?去弄些蜂蜜水来,没什么大碍的。” 在?场的玉春和玉秋也没有想到,姑娘这段时日虽也害喜,可从未有这样脸色难看的时候,心?中就不由紧张起来。 姑娘难道还对承恩侯世子有留恋,否则,怎的偏偏在?今日,脸色会如此难看。 见众人的神色,顾珞哪里能不知道她们?在?胡思乱想什么,笑着就道:“你?们?都别胡思乱想了。自退婚那日起,我和承恩侯世子就再无瓜葛了。” 众人也未想到顾珞会这样直白的把这事儿给说出来,可大家听着,明显松了一口气。 毕竟,皇上待姑娘的好,大家都是看在?眼中的。若姑娘还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被皇上知道了,对姑娘只怕会不好。 玉春和玉秋更?是对视一眼,方才道:“姑娘能这样想,便最好了。而且奴婢说句僭越的话,奴婢这些年?在?宫里,还从未见过皇上待哪个娘娘如姑娘这样上心?。” 玉春的话才说完,却听门口传来了庆和帝的笑声:“这话玉春倒是没说错。” 皇上竟然来了? 也不知为什么,顾珞一时就有些心?慌,待庆和帝走近时,她下意识便道:“皇上,今日不是公主的大婚之日吗?您怎么出宫来了。” 庆和帝却是牵了她的手坐下,把那日德昭公主非但不知悔改还敢委屈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他对这个女儿,往日有多喜爱,如今就有多失望。 所以今个儿瞧着满宫的喜庆,庆和帝只觉得讽刺极了,愈发?觉得自己教导有失。 顾珞也未想到庆和帝今 日竟然没有送德昭公主出嫁,可这事儿自然不是她能置喙的,所以,只回握了庆和帝的手,静静的看着她。 若换做别人,和德昭公主有那样的恩怨,这个时候早就给德昭公主上眼药了,可顾珞却是没有,这样的她,落在?庆和帝眼中,如何能不更?珍视她。 所以想都没有,庆和帝就伸手搂了顾珞在?怀里。 对于这样突然的动作?,顾珞不由红了脸,一旁的拙心?却难掩笑意。 等庆和帝松开了顾珞,顾珞突然想到了什么,忙让拙心?拿了这几日刚绣好的荷包。 上一世,因着顾珞和徐遣有婚约,依着惯例顾珞其实?也绣过荷包送给过徐遣。 可那些东西,听说直接就让徐遣给丢掉了。 所以,顾珞其实?这一刻有些许的紧张。 也不知怕皇上不喜欢,还是因着上一世的记忆,让她有些不自信。 庆和帝看着眼前的双面绣,尤其上面特?意绣着的如意,庆和帝看着十分喜欢,“珞儿绣的真好看。” 说完,顿了顿,庆和帝却是抓了顾珞的手,道:“只是朕还想让珞儿给朕绣一个鸳鸯样式的。那个肯定会更?好看。” 鸳鸯? 顾珞的指尖不由一颤。 庆和帝却抓着她的手,紧紧不松开。 顾珞见自己躲无可躲,到底是点了点头:“珞儿知道了。” 庆和帝却忍不住笑道:“你?呀,便是太小心?翼翼了。” 庆和帝虽未点破,却也知道顾珞的小心?思。 鸳鸯成双入对,代表夫妻。 这小姑娘许如今还没有安全感,更?怕他带出去之后,招了六宫非议。 可庆和帝却不怕,等她平安生下孩子,他便是他的淑妃,之后,更?会和他白头偕老?。 他不需要她这样小心?翼翼。 这时,门口一阵脚步声传来,顾珞下意识抬眸看去,竟是徐嬷嬷来了。 那日娴妃娘娘生辰宴,还有钟粹阁那晚,她都承蒙徐嬷嬷照顾,所以下意识便对徐嬷嬷多了些亲近感。 见顾珞气色不错,徐嬷嬷笑着请安道:“奴婢请姑娘安。” 顾珞却不觉自己能真的受了徐嬷嬷的礼,忙上前扶了她,“嬷嬷无需多礼,之前的事情,珞儿多谢嬷嬷关照了。” 两 人寒暄几句,徐嬷嬷自是闲不下来的性子,便叫了玉春和玉秋出去了。 时间很快过去,外头的天降降暗了下来。 见庆和帝并?未有离开的意思,顾珞不由提醒庆和帝道:“皇上,您是不是该回去了。” 庆和帝却玩着她的手指,“今晚朕陪着你?,就不回去了。” 顾珞是从未想过皇上夜不归宿的。 可现在?,皇上却要留在?万寿山,还是这样特?殊的日子。 可顾珞却没再说让皇上走的话,毕竟今夜,她知道的,若没有皇上在?她身边,她肯定要胡思乱想的。 51、合卺酒 承恩侯府 夜已深, 念珠再次打发丫鬟往外头去看,世子?爷怎还未往新房来。 德昭公主闻着屋里?的动静,再没忍住, 亲自掀了大红盖头,双眼通红,瞧着几?乎要哭出来的样子。 念珠见自家公主竟然自己掀了红盖头, 忙上前劝着道:“殿下, 这红盖头您如何能自己掀下来,这不吉利的。” 德昭公主却是紧紧攥着手?中的帕子?,自嘲道:“都这个时辰了,世子?爷这明显就是躲着本公主。” 念珠看自家公主这个样子,心中到底也忍不住叹息一声。 自家公主多骄傲啊, 往日里, 要是什么有什么,可如今,皇上褫夺了公主的封号不说,今个儿大喜的日子, 皇上也没有露面,这倒也罢了,世子?爷竟然这样冷着公主, 这摆明了是不准备圆、房的。 念珠再是觉得之前公主性子骄纵,这会儿也不由替自家公主觉得委屈。 可心里?虽这么想着,她也不敢说半句驸马爷的不是, 毕竟这是大婚之日,她也只能劝着公主,“公主,您莫要多想, 世子?爷许是今夜被灌了酒,怕唐突了公主,所以才迟迟没往您屋里?来的。” 德昭公主怔怔的看着屋里?大红的喜烛,大红鸳鸯锦被上撒着的红枣,花生,桂圆,莲子,这一幕,她脑海中曾幻想过无数次,可她从未想过,真正等她达成自己的愿望时,会是这样的寂寥。 她的大婚之夜,世子?爷却对她避而不见,全然不顾及她的体?面,留她一人独守空房。 不由的,她心里?满是恨意。 她倾慕了徐遣多年,虽觉得世子?爷这样做伤透了她的心,可比起这个,她更恨的便是顾珞这个小贱人。 这若非世子?爷心中还有这个小贱人,又如?何会这样冷着自己。 一旁,嬷嬷们手中端着合卺酒,也被眼前这情景弄的有些措手不及。 德昭公主却微微勾勾唇角,缓步上前,一手?拿了一杯酒,尽数喝下。 一旁,念珠瞧着,不由也红了眼睛,“殿下,要不奴婢找了侯夫人,侯夫人还能眼睁睁看您受这样的委屈不成。” 今夜这样的事情,真的太不合规矩了,这若 换做往日,公主受这样的委屈,自然可以求到皇上跟前,让皇上做主。 可现在,念珠却只字不敢提让公主往宫里去哭诉。 甚至是,眼前世子?爷敢这样冷着公主,许也因着公主遭了皇上的厌弃,更被褫夺了封号。 可这也太欺负人了些,这事儿又如何能瞒得住,只怕明个儿整个京城的人都该知道,世子?爷留了公主独守空房。 德昭公主看着手?中的大红酒杯,却是轻笑出声,“去找侯夫人?你还嫌本公主不够丢人吗?” 话音刚落,念珠噗通就跪在了地上。 见她战战兢兢的样子,若是往日,德昭公主早就发作了,可今个儿,她却忍住了。 今夜是她梦寐以求的日子,又如?何能被她扫了兴。 这么想着,德昭公主一把抢过嬷嬷手?中的酒瓶,一人独饮起来。 念珠却是不能看着公主这样受、辱的,她是贵妃娘娘指来侍奉公主的,若明个儿贵妃娘娘知道公主受了这样的委屈,娘娘岂不震怒。 所以,念珠悄悄就退了出去,往承恩侯夫人院里去了。 只念珠没想到的是,她根本连承恩侯夫人的面儿都没见到,出来传话的丫鬟竟然说侯夫人今日劳累过度,头痛欲裂,早早就歇下了。 念珠听着这话,怎能不知侯夫人这是故意躲着自己。 她再是替自家公主委屈,却也没有胆子?真的冲进去,毕竟公主如?今已经是这徐家新妇了,她若闹腾大了,传出去更是惹了流言蜚语。 所以,她直直看着出来传话的丫鬟,意有所指道:“侯夫人不见我没什么,可我还请姐姐传句话给侯夫人。公主如?今虽没了封号,可也是天潢贵胄,更是贵妃娘娘所出。若今晚世子?爷真的这样冷着公主,传到娘娘耳中,惹了娘娘震怒,这事儿侯夫人担待的起吗?” 很快,丫鬟就进去传话了。 承恩侯夫人早就料到公主那边会来人,所以方才其实是故意避着的。 可听着丫鬟的传话,承恩侯夫人却也有些恼了。 区区一个公主跟前的丫鬟,也敢这样和她说话。 这还有没有规矩了。 一旁,李嬷嬷却是劝着她道:“夫人,您何须和一个贱婢置气。而且,这贱婢也没说 错,公主便是没了封号,也不该受这样的委屈的。这说小了是世子?爷使性子,说大了,是世子?爷对皇上对这门婚事心存怨怼。” 承恩侯夫人如?何不知道这个道理,可偏偏,她也不知儿子如?今身在何处。 明明之前还在前院应酬的,可转眼间,就没了人影。 出了这样的事情,承恩侯夫人又不敢明着派人去找。否则,这事儿若是闹大了,更是不知惹了多少流言蜚语。 “夫人,您说世子?爷该不会偷偷去见顾家那小姑奶奶了。” 顾家那小姑奶奶如?今在外头的庄子?上,这事儿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 若世子?爷真的去找顾家这小姑奶奶,被人知道,可就麻烦了。 不过,没等李嬷嬷纠结,却见有丫鬟又进?来回禀:“夫人,世子?爷方才回了书房。” 听说儿子回了书房,承恩侯夫人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急急起身就往书房去了。 书房里 长随周于归劝着自家世子?道:“世子?爷,您今个儿真的不能睡在书房啊。这若是传出去,被贵妃娘娘知道您这样给公主委屈受,事情可就坏了。” 徐遣却不屑的勾了勾唇角,自嘲道:“皇上已经逼着我娶了公主,还能强逼着我和公主圆、房不成?世间又哪有这样的道理。” 承恩侯夫人刚往书房来,便听到了儿子大逆不道的话,她顿时吓的脸色苍白,直接就推门冲了进?去。 见承恩侯夫人来了,徐遣更是觉得自己可笑极了。 他不知道事情怎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明明他都已经重生了,想着这一世必然要护着顾珞,可他还是没逃开这门婚事。 有那么一瞬间,徐遣心中真的是恨极了。 他甚至是想,若没有公主往御前请旨,这一切就不会这样了。 她自以为自己对他用情至深,实际上,却逼得他退无可退。 想着这些,徐遣不由又想到上一世她逼死了顾珞,还有他们的孩子,他心中如何能不恨。 他便是要让她受、辱,让她知道什么叫做求而不得。 见儿子眼中的冷意,承恩侯夫人却是哭了出来,伸手捶着他的胳膊道:“你怎能这样荒唐,你和公主是御旨赐婚,你这样冷着公 主,不就是表明你对皇上心存怨怼。这事儿若皇上怪罪下来,你以为只是你一人的事儿,怕是徐家上上下下百口人也跟着遭殃的。” 承恩侯夫人是真的怕了,她虽知道儿子不满意这门婚事,可大婚的日子,儿子却这样一副鬼样,丝毫没有新郎官的喜气,反倒是一副颓败,冷漠的样子。 她这当娘的如?何能不伤心,如?何敢让他这样任性,她更怕儿子的任性到头来会给徐家带来祸患。 看承恩侯夫人哭的伤心,徐遣却是勾了勾唇角,看着她道:“放心,母亲,我会往新房去的。” 听着儿子这话,承恩侯夫人瞬间止住了哭声,忙道:“是啊,这个时辰过去,你和公主饮了合卺酒……” 依着承恩侯夫人的意思,这喝了合卺酒接下来该就圆、房了,今夜也就险险过去了。 可她没想到的是,徐遣却冷冷道:“合卺酒?儿子和谁喝这合卺酒!” 看着徐遣眼中的冷意,承恩侯夫人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这若儿子不想和公主圆、房,她确实也逼不得儿子。 大不了,明日在圆帕落红的事情上作假,公主虽受了委屈,可为了自个儿的面子该也不会拦着她的。 “公主,世子?爷过来了。”闻着消息的德昭公主瞬间清醒过来,急忙让念珠重新给她盖上盖头,而一旁,嬷嬷们赶忙把合卺酒又备了起来。 很快德昭公主感觉一个人影走向自己,她紧紧攥着手?中的帕子?,从未有这样的忐忑不安过。 可让她奇怪的是,这红盖头却未被人掀起,反倒传来了徐遣冷冷的声音:“殿下,你知道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吗?” 德昭公主突的指尖颤、抖起来。 “若早知今日,当年我绝不会救殿下的。” 世间竟然有如?此残忍的话,德昭公主再是愚钝,怎能不知他的意思。 他这是在恨她,也在恨自己。 德昭公主心中的憋屈一下子?再也没忍住,一把掀了盖头,哭着道:“世子?爷,我只是倾慕世子?爷,您何必说这些戳心窝的话。” 徐遣却像是听到世间最好笑的笑话,嘲讽的看着她,道:“倾慕?殿下因着自己的私心,竟然能拆散别人的姻缘。这样的倾慕,我徐遣要不起,也不愿要。” 这样充满恨意的眼神,德昭公主直接就抓狂了,“那你想要谁,我告诉你,那顾家小姑奶奶这辈子?怕是要在庄子?上孤独终老了,你想都别想再和她在一起。” 52、何其无辜 随着德昭公主歇斯底里的话?, 屋子里瞬间变得一片沉寂。 不过,徐遣自嘲的笑了笑,并未和?德昭公主争执起来, 转身便往外室走去?。 见他这?样子,德昭公主更是气急,她方?才只以为世子爷虽心中有怨, 既然肯往这?新房来, 该也会和?她圆、房的。 可眼?前他的所作所为,却是在明白的告诉自己,他并不肯碰她。 德昭公主的表情瞬间变得狰狞起来,大喊道:“好, 你竟为了那小贱人?这?样待我, 可你不觉得很可笑吗?你便是再为那小贱人?守、身如玉,如今, 你也已经是我的夫君了。天下人?皆知,你一辈子都得是我的驸马。” 很快到?了第二天, 承恩侯府却压抑的可怕, 何况这?世间哪有不透风的墙,很快, 外头就有传言说,承恩侯世子和?公主夫妻不睦, 昨夜生了口角不说, 世子爷其实并未真的和?公主圆、房。 一时间,京城众人?议论。 有说徐遣是重情之人?,也有说公主这?是咎由自取,她毕竟做了坏人?姻缘的事情,怎还?敢奢求世子爷怜惜她半分。 也有人?说, 这?些传闻大抵是假的,徐家世子爷便是再糊涂,还?敢做这?样的蠢事不成,他不怕惹了皇上震怒。 又有人?说,这?有什么不敢的,公主如今被褫夺封号,遭皇上厌恶,便是过的不好,皇上也不会为了这?个斥责徐家世子爷的。 众人?议论纷纷,消息传到?万寿山时,顾珞正陪着庆和?帝用早膳。 顾珞下意?识便朝庆和?帝看去?,却见他并未有任何的愠怒。 可不知为什么,顾珞还?是感觉皇上似乎有些生闷气。 庆和?帝确实有些生闷气。 那日乾清宫外头,承恩侯世子说他非顾珞不娶,他可以不计较。 御旨赐婚,他整日买醉,他可以不计较。 便是昨日大婚,他并未见任何的欢喜,他也可以当做没听说此事。 可他,竟然摆明了要替顾珞守身,这?让他如何忍。 顾珞并不愚笨,而且她重活两世,怎能不知皇上的心思,虽她知道此刻她说什么,做什么,大抵都是错的。 一旁,拙心 也急了,心下暗道,“姑娘啊,您倒是和?皇上撒撒娇啊,您这?什么都不做,皇上若真的把这?事儿放在心上,和?您生了嫌隙,如何是好。” 可顾珞却怎么都做不出撒娇求宠的事情来,她如今尚未入宫,便是真的成了后宫的妃嫔,她也不想说些虚假的话?,亦或是用那些不入流的伎俩。 皇上待她真心,她便不想辜负了皇上。 庆和?帝自然也看到?了她的纠结,可也因此,方?才萦绕在他心头的怒火竟是一下子都消散了。 只见他轻轻抓了顾珞的手,暗暗叹息一声,道:“你这?傻子,看着朕生闷气,竟不会过来撒撒娇,哄哄朕。” 皇上既然找了台阶给自己下,顾珞当然也不会傻到?不去?接,是以,她轻轻抓了庆和?帝的手放在自己隆起的肚子上,笑道:“珞儿知道,皇上便是生气,也不会真的和?珞儿动?怒的。何况,珞儿何其无辜,珞儿如今已经和?承恩侯世子没有半分干系了,世子爷做什么,又和?珞儿有什么关系呢?” 说着,她话?锋一转,又道:“倒是贵妃娘娘,怕这?会儿闻着这?些流言蜚语,该是要气晕过去?了。一会儿皇上回宫之后,贵妃娘娘少不得往皇上跟前替公主诉委屈的。” 庆和?帝听她这?么说,却是不甚在意?道:“朕便是再厉害,还?能管了驸马的房中事不成。” 顾珞靠在庆和?帝怀里,却是没有再说什么。 而这?不知不觉间,她竟然眼?睛??起架来。 见她这?小东西?竟然靠着自己就睡着了,庆和?帝不由失笑。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只见庆和?帝轻轻抱起顾珞,往内室走去?。 顾珞当然不会全然无意?识,她缓缓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庆和?帝挺拔的身子,眼?中对自己的宠溺,她便不觉抓了庆和?帝的手指。 见她醒来,庆和?帝笑道:“你好好休息,等下次朕来看你时,你一定得比现在胖一些。否则,朕会心疼的。” 顾珞却是似真似假道:“那珞儿成了大胖子,皇上会不会嫌弃珞儿啊。” 顾珞说这?番话?,其实并未没有缘由。 她毕竟重生一世,上一世也怀过孩子 ,所以曾听说,有的妇人?生孩子肚子会变得极其难看,她甚至听说,前朝时候宫里一位得宠的妃嫔,正是因为生育后长了这?些难看的东西?,才失宠的。 虽拙心每日都会给她涂抹玫瑰膏还?有其他一些防止长这?些东西?的花露,但顾珞还?是有些担心。 听她这?番话?,庆和?帝却俯身轻轻搂住了她,在她耳边道:“朕岂是这?样寡情之人?。你便是变得再难看,朕也会一直待你如初的。” 虽不知他是不是在哄自己,可顾珞听着却很是开心。 这?样没一会儿,她就又睡着了。 庆和?帝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脸颊,交代玉春她们道:“好好侍奉你家主子,若有什么意?外,朕唯你是问。” 翊和?宫 魏贵妃果然也听说了外头的流言蜚语 ,气的瞬间脸色惨白。 “这?承恩侯世子,竟敢如此待我的昭儿。” 到?底是为人?母,便是魏贵妃觉得之前德昭公主有再大的错,可闻着这?消息,她还?是替女儿委屈起来。 这?世间女子本就艰难,嫁到?夫家更是靠着子嗣才可以立身。 可现在,承恩侯世子竟不肯和?女儿圆、房,这?对任何一个女人?来说,莫过于最大的羞、辱。 见魏贵妃咬牙切齿,南嬷嬷却是道:“娘娘,您可得沉得住气。眼?下外头都在看您的笑话?,您更不能因着心疼公主,再闹了笑话?。” 魏贵妃却是一把摔了手中的七彩云鹤茶盏,声音颤抖道:“你让本宫如何能不动?怒!” “这?若不是皇上不肯怜惜昭儿半分,褫夺了昭儿的封号,承恩侯世子怎敢这?样狂妄。” 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已经不仅仅是德昭公主一人?丢脸的问题了,她也跟着被人?指指点点。 这?若不是皇上厌弃了女儿,依着魏贵妃的脾气,这?驸马弄出这?样的事儿来,她直接便派人?往承恩侯府去?问话?了。 可偏偏,她现在进退两难。 她更知道,这?事儿若一直这?样,只怕流言蜚语不会平息,这?六宫众妃可都看着呢,她还?有何颜面见人?。 魏贵妃只这?么一想就觉得头痛极了,却在这?时,有宫女缓步进来 回禀,“娘娘,娴妃娘娘过来给您请安了。” 这?些年魏贵妃和?娴妃不对付,所以娴妃现在过来,当然没安什么好心,自然是看自己的笑话?的。 可魏贵妃性子骄傲,又不能找了借口不见人?。 很快,娴妃便缓步进来了。 而她,说的话?直接就戳了魏贵妃的心窝子,“娘娘,臣妾听说公主受了委屈,急急便赶来了。臣妾也算是自幼看着公主长大的,出了这?样的事情,公主可得多伤心啊,这?怕是都没脸见人?的。” 娴妃这?么急着看自己的笑话?,偏魏贵妃却发作不得,反而只能假装镇定道:“姐姐这?说的什么话?,这?承恩侯世子便是再大的胆子,还?敢对这?门婚事心存怨怼不成。外头那些流言蜚语,指不定是什么不怀好意?的人?故意?散、播的,本宫这?就让人?彻查。” 娴妃听着这?话?,却是掩面笑了起来,“娘娘,要臣妾说,这?事儿还?得您求皇上给公主做主。皇上龙颜震怒,承恩侯世子难道还?能不顾徐家上百口人?命,一直这?样肆意?妄为。” 要不说娴妃故意?在魏贵妃伤口上撒盐呢,这?如今,阖宫内外谁不知道皇上厌恶德昭公主至极,昨日更是没有露面,又如何会再理会德昭公主的事情。 她这?样费尽心机的给魏贵妃添堵,果然,魏贵妃脸色瞬间青一阵白一阵的,直接就让人?送客了:“本宫今日乏了,还?是改日再和?姐姐喝茶。” 娴妃冷笑一声,缓缓站起身,倨傲的看了魏贵妃一眼?,到?底是离开了。 而身后随即而来的便是噼里啪啦的声响,魏贵妃气的直接就把娴妃方?才用过的茶杯摔了一地。 可她这?怒火却根本没有发、泄完,任她再气娴妃的落井下石,偏偏这?一切是她的好女儿搞出来的。 若不是她骄纵跋扈,何以失了皇上的宠爱,若不是她非闹着要嫁给承恩侯世子,又怎么会有现在的难堪。 说到?底,这?一切,说她咎由自取都没错。 可偏这?女儿是她肚子里出来的,有那么一瞬间,魏贵妃真恨不得她索性没生这?个女儿,否则也就不至于这?样头痛了。 一旁,南嬷 嬷忙劝着她道:“娘娘,您别生气,您还?不知道娴妃娘娘是什么脾气吗?可她再看娘娘的笑话?,她也低娘娘一头。她若真有本事,该哄着皇上封了她贵妃,和?娘娘平起平坐才是。” 魏贵妃脸色铁青,半晌,看着南嬷嬷突然道:“皇上呢?这?会儿可在御??房。” 南嬷嬷急道:“娘娘,您可不能往御??房去?求皇上啊。” 魏贵妃当然不是为了求皇上给女儿做主,她方?才被娴妃那样嘲讽,心中如何能不气。 可她未必没有回击的法子。 若不是娴妃方?才特?意?过来讽刺自己,魏贵妃许还?想不到?这?样的法子呢。 “娴妃不是想看本宫的笑话?吗?好,那我便让她也笑不出来。” “承恩侯世子既然心里有顾家那小姑奶奶,那本宫便如他所愿,让顾家那小姑奶奶也进了徐家的门。” 南嬷嬷听着,却是险些晕厥过去?,“娘娘,您莫是忘记了,顾家那小姑奶奶已经和?承恩侯世子取消婚约了。” “何况,您这?样做,殿下只怕要闹起来的。” 魏贵妃却冷哼一声,道:“取消了婚约又如何?本宫就不信了,本宫还?逼她不得。” “何况,宁国公府那边还?能为了这?么一个野种,得罪本宫不成?再说了,宁国公夫人?因着她那女儿的事情和?娴妃已经是生了嫌隙,未必不愿意?如了本宫的意?。” 南嬷嬷却是糊涂了。 娘娘此举,到?底是何意?呢? 看着南嬷嬷眼?中的疑惑,魏贵妃幽幽道:“外头既然那么多流言蜚语,说昭儿坏了那顾家小姑奶奶的姻缘,那本宫此举,这?些流言蜚语也该止住了。” “至于承恩侯世子,娶了自己的心上人?,还?能不给昭儿该有的体面不成?而娴妃,怕也想不到?本宫会这?样出其不意?,看她如何再看本宫的笑话?。” 53、发动 魏贵妃既然有这样的心思, 也没耽搁,还没到德昭公主回门那日,便暗中差人往宁国公府去了。 闻着消息时, 大太太正在寿春堂和宁国公老夫人打叶子牌。 宁国公老夫人一听这这消息,直接就甩了手中的叶子牌,让人送客了。 大太太却有不一样的心思, 大着胆子道:“母亲, 您怎么还生气了?。珞丫头如今在庄子上?,比起成为弃子,若能于我们国公府有些助力,儿媳觉得倒也未尝不可。” 宁国公老夫人听着这话, 指着她鼻子就骂道:“你这糊涂东西!我们宁国公府是能讨好贵妃娘娘的吗?这辈子, 也只能站在二殿下这头的。何况,贵妃打的什么主意, 这根本是觉得我们因着宁丫头的婚事和娴妃娘娘生了?嫌隙,才敢这样从中挑拨的。” “你若真的生了?不该有的心思, 让那野种嫁到承恩侯府, 是我有脸面了,还是娴妃娘娘有脸面了。” 见宁国公老夫人疾言厉色的样子, 大太太自然也不敢再说什么,只心里还是委屈道, 老夫人果然还是顾着和娴妃娘娘是姑侄女, 否则,何以这样训斥自己。 可心里这样想着,大太太也不敢表现出分毫委屈来,忙转开了?话题,道:“母亲, 我怎么会起了坏心思,真的让娴妃娘娘难堪呢,我这不方才没想那么多吗。何况,我如今哪里还有闲情插手这事儿,宁姐儿的婚事,已经是让我头痛极了?。这偌大的京城,这么多的世家子弟,偏偏瞧得上?的人家不肯松口和我们结亲,看?不上?的,反倒是想攀这门婚事。” 宁国公老夫人听着她这话,到底是没再沉了?脸,开口道:“如今宁丫头失了名声,这婚事确实是不容易。” 说着,她又道:“这若是你肯让她外嫁,我倒是有个人选。” “外嫁?!”大太太瞬间便跳脚了?,“母亲,这外嫁离京有多远啊,到时候我们若想见宁丫头一面,可就难了。” 见她急成这样,宁国公老夫人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大太太自然是想尽可能的?女儿留在京城的,她素来主意又大,尤其方才老夫人还提及让女儿外嫁,她突的一个主意就 闪现在了脑海中,对着宁国公老夫人道:“母亲,这若依着我的意思,私心其实想多留宁丫头几年的,这样等风波过去了,许婚事也没这么棘手了?。可偏偏她年龄也大了,再留就真成老姑娘了?。” 说完,她直接就问老夫人道:“母亲,您觉得静安侯府世子爷怎么样呢?” 这静安侯府是柔妃娘娘的娘家,大皇子因着不被皇上?喜欢,所以静安侯府在京城也颇有些尴尬。 宁国公老夫人听着,也一时怔了?怔,她确实也没想过,大太太会打静安侯府的主意。 见老夫人没有第一时间反对,大太太便觉这事儿约莫能成,难掩欢喜道:“大皇子有腿疾,日后最多是个闲散王爷,所以柔妃娘娘未必会反对这门亲事。更别说贵妃娘娘近来这般难堪,柔妃更该好好考虑考虑这门婚事了?。” 没等宁国公老夫人接话,却见有丫鬟神色匆匆跑了?进来,“老夫人,大太太,不好了。方才从碧竹院传了?消息出来,说是玉姨娘滑胎了。” “下人们急急去请了郎中来,没想到,竟然在太太今个儿早上差人给?玉姨娘送去的补汤中发现了?毒、药。” 大太太听着这话,再没忍住,厉声道:“我早就说落玉这小贱人,不会这么安分的。亏我装大度装贤惠不肯让她受半点委屈,没想到,她竟在这算计我呢。” 要不说这贱人厉害呢,竟然狠得下心对自己未出生的孩子下狠手。 不怪大太太这样怀疑,她再是觉得这落玉碍眼,如今国公爷已经因着她教女无方,许久没往她正院来了,她便是有那害人的心思,也不敢真的对落玉肚子里的孩子下手啊。 而如大太太担心的一样,宁国公闻着消息,匆匆赶了回来,见落玉脸色惨白的躺在那里,只知道哭,却半个字都不敢和大太太对峙,宁国公一记耳光就甩向了?大太太。 大太太虽知道国公爷会震怒,可也被这一巴掌给?整懵了,委屈就道:“国公爷,天地良心啊,我怎会蠢到真的去害这小贱人肚子里的孩子。” 她自认为这些年她和宁国公也是有夫妻情分的,可这一巴掌甩下来,她心里别提有多寒心了?。 宁国公看她还敢狡辩 ,更是气急:“这府中若不是你动的手,还能是谁?我竟是娶了?个毒妇,见不得我纳妾倒也罢了,竟然连孩子都容忍不下。这样的毒妇,看?我不休了?你!” 宁国公在气头上,根本没想到他这番话是多么的诛心。 何况,宁国公老夫人还在面前呢,宁国公这话虽是在指责大太太,可落在宁国公老夫人耳中,意义可就不一般了。 这若宁国公还顾及些孝道,顾及些她这当母亲的颜面,何以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许是气急攻心,宁国公老夫人直接就晕了?过去。 众人见状,乱成了?一团。 宁国公也知自己一时失言,一脸的懊悔,可懊悔之下,却也多有不甘。 宁国公府出了这样的事情,很快便成了?京城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顾珞闻着消息时,也没想到落玉竟然会滑胎。 拙心则在一旁唏嘘道:“姑娘,这真是让京城人都看了?国公府的笑话。” “只是,姑娘也怀疑是大太太对落玉下了?毒手?” 顾珞轻笑一声,“大嫂就是再蠢,还敢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成。” 拙心听着这话,心中却是更疑惑了?,“这落玉好不容易有了?孩子,按说只有孩子平安生下来,她有子嗣傍身,在府中的地位才能更稳。怎的她竟然还敢对孩子下毒手呢?” 顾珞轻抿一口茶,笑道:“许她不甘心只做这玉姨娘,想着做了?大哥心头那朱砂痣呢。大哥的性子,没有半分的谦逊和温柔,出了这样的事情,当然只会护着落玉了?。何况,落玉既然能有身孕,日后,自然也可以再有。倒是大哥对她的歉疚和怜惜,这些会是她未来和大嫂相较的依仗。” 拙心愣了愣,还是无法相信,一个人可以心狠到利用自己尚未出生的孩子。 竟然为了?和大太太相较,这样不择手段。 翊和宫 魏贵妃听说宁国公府并未有和自己合作的计划,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见娘娘脸上的阴云,南嬷嬷斟酌了?下,大着胆子道:“娘娘,奴婢说句僭越的话,您这样逼着顾家小姑奶奶嫁给?承恩侯世子,许真的有些不合适呢。宁国公府毕竟是宁国公老夫人做主,还能当真看?了?娴 妃娘娘的笑话不成?要奴婢说,殿下和世子爷的事情,还是从长计议的好。” 说完,南嬷嬷又意有所指道:“娘娘,如今世子爷不肯和公主圆、房,承恩侯夫人该是那个最急的人才是。她难不成还敢冷眼旁观不成?” 魏贵妃听着,怎能不知南嬷嬷的意思,到底也只能压下了?怒火。 日子很快过去,转眼就到了德昭公主回门之日。 三日回门,依着魏贵妃的想法,承恩侯夫人还真敢让女儿回来和她哭诉不成。 可没想到的是,德昭公主一见着母妃,豆大的眼泪便落了下来。 虽魏贵妃也恼女儿之前的自作主张,可看她哭成了?泪人,魏贵妃心里还是不由心疼起来。 “驸马呢?怎没和你一块过来。” 魏贵妃帮女儿擦了擦眼泪,问道。 德昭公主泪眼汪汪道:“方才女儿其实是想和世子爷一同过去见父皇的,没想到,去了东暖阁外头,却被王公公给拦住了?。” “父皇竟只召了世子爷,母妃,您说父皇怎能这样待女儿呢?” 魏贵妃听着这事儿,脸色也格外的凝重。 她心中也疑惑极了?,觉得皇上?这场气生的未免也太长了些。 所以,直接就问女儿道:“昭儿,你不许瞒着母妃,之前你可瞒着母妃还做了?什么惹你父皇动怒的事情。” 德昭公主听着,攥着帕子的手一紧,难不成真的是那次钟粹阁,发生了?什么? 德昭公主这会儿也有些疑心,可她又安慰自己,不可能的,若真的顾家那小姑奶奶承宠,怎的宫里会多了?个兰美人,除此之外再无任何的动静。 何况,顾家那小姑奶奶如今被驱逐到了庄子上?,德昭公主只安慰自己道,是自己多想了。 所以,面对魏贵妃的问话,德昭公主还是选择了撒谎,哽咽道:“女儿真的再想不到别的事情了?。母妃,您说女儿该怎么办呢?父皇如今都不肯让女儿往面前请罪,女儿是半分法子都没有了?。” 不管外头发生多大的事情,于顾珞而言,在万寿山过着闲散日子的她,就仿若听别人的故事一般。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间,便到了她发动的日子。 而这时,已经临近年关。 “姑娘,您别怕,已经有人往宫里传话了?,皇上?肯定会赶来的。” 因着顾珞临近生产,庆和帝隔几日便会往万寿山来,偏偏昨日,是孝仪皇后的祭日,庆和帝自然得回宫去一趟。 没想到,顾珞却在今日发动了。 54、懿旨 顾珞却是痛极了, 尤其想到自己上一世?失去的那个孩子,她心里更是害怕,这女人生?产如同往鬼、门关走一遭, 她就怕这孩子出了什么意外。 加之她又是第一次生产,情绪便更加有些紧张。 徐嬷嬷见她这样子,眼明手快忙紧紧抓了她的手, 安抚她道:“姑娘,奴婢虽侍奉姑娘没有多久, 可也看得出, 您是性子坚韧的人。您得相信, 您肚子里的孩子不会有任何意外的。今个儿接生?的嬷嬷,更是杏林圣手,一定会让孩子平安降生?的。” 一旁, 接生嬷嬷也跟着道:“姑娘,您用力, 再用力些。” 顾珞不知是因着太过疼痛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泪水直接就落了下来, 看着徐嬷嬷道:“若有什么意外……一定要先救孩子……” 话才说完, 却见门口庆和帝一脸急切的闯了进来, 明显方才的那句话被庆和帝听到了,只见他眼睛也有些发红, 上前紧紧抓了顾珞的手, 说道:“你这傻子, 胡说什么呢?莫说不会有意外, 便是真到了不得已的时候,朕也不会让你有任何危险的。” 一旁接生的嬷嬷听着这话,心里如何能不惊讶。 毕竟顾珞肚子里的可是皇嗣, 这依着宫里的规矩,能够替皇上绵延子嗣,向来是皇嗣为主的。 可皇上方才那话,明显是更加珍视顾姑娘。 顾珞也未预料到庆和帝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许也因着这句话,被人这样捧在手心,她一下子不再那么害怕了。 她上一世?和这辈子都受了那么多的苦楚,可现在,有皇上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她不该再担心和害怕,因为,她不会孤独一人了。 慈宁宫 太后瞧着儿子急急出宫,怎么能猜不到这必是顾珞发动了。 按说儿子也不是第一次当父亲了,可在太后的印象中,这似乎还是她第一次见儿子这样失态。 一旁,安嬷嬷也不由感慨道:“老奴也算是看着皇上长大的,却也有些琢磨不透皇上的脾气。可现在,皇上这样急着赶往万寿山,倒让老奴瞧着皇上没往日那么淡漠了。娘娘您该高兴啊,自打淳王爷去了之后,您不也暗中担心皇上喜怒无常,怕于身子不好 吗?可如今,能有顾氏陪着皇上,您该放心了。” 太后心中当然也觉得欣慰,只没来得及再感慨,却见有小太监匆匆进来回禀:“娘娘,顾氏生?了个小皇子,母子平安,皇上大喜,今个儿瞧着是不会回宫了。” 闻着这消息,太后也像是突然间年轻了几岁一般,这些年,宫里除了夭折的五皇子还有身子病弱的三公主外,宫里再无新的皇嗣诞生?。 太后自然也是盼着有人能帮着皇上绵延子嗣,所以,闻着这消息,直接就让安嬷嬷备了笔墨纸砚。 这顾氏和皇上的事情,如今阖宫只她一人知道。 可如今,顾氏既然已经平安诞下子嗣,那这事就再瞒不得了,她也不想让顾氏受了委屈。 很快,懿旨就写好了。 “顾氏温柔敦厚,品性贤良,今更在万寿山为皇上诞下六皇子,故懿旨赐婚,封顾氏为淑妃。” 郭太后是皇上的生?母,这懿旨只要明眼人看着,便知这必是太后亲自把顾氏指给皇上的。 至于顾氏何以在万寿山生?产,这事儿自然无需懿旨中解释了,这天下都是皇上的,便是有人敢心里犯嘀咕,还敢真的闹腾到皇上面前不成。 太后懿旨一下,首先闻着消息的是六宫妃嫔。 翊和宫 魏贵妃闻着太后这懿旨,仿若自己在做梦。 怎么会呢? 这顾家小姑奶奶,怎么会这么冷不丁的就成了淑妃,还给皇上诞下了六皇子。 一旁,南嬷嬷见自家娘娘脸色苍白,也惊到了,“娘娘,太后娘娘一向不理?会后宫的事情,可这次,可谓是皇上登基后太后娘娘第一次下懿旨,可见便是要护着这顾氏了。” “可这顾氏到底凭什么呢?就凭当年她那姨娘救过淳王,她就能有这么大的造化。” 魏贵妃也觉得太后约莫是真的疯了,这顾氏出身卑贱不说,之前可是和承恩侯世?子有过婚约的,如今她不仅入宫,还给皇上诞下六皇子,这到底算什么事儿。 自己可不成了这后宫最大的笑话。 魏贵妃想到六宫众人如今都在看自己的笑话,气?的手直抖,“不,这肯定都是假的。顾家那小姑奶奶一直在外头的庄子上,怎的会突然成了淑妃。” “不!” 魏贵妃气?急,差点儿就要晕过去。 南嬷嬷忙劝着她道:“娘娘,事情已经发生?了,您实在不能这样为难自己啊。何况,那顾氏便是被太后娘娘封为淑妃,诞下六皇子,可她不过位及四?妃之末,还能和您争不成?” “再说了,她毕竟之前和承恩侯世?子有过婚约,只要我?们加以利用,皇上未必不会和她生了嫌隙,不可能一直宠着她的。” 魏贵妃却觉得讽刺极了,她贵妃之尊,代掌凤印,自以为自己这些年养尊处优,内宫不会有她不知道的事情。 可谁能想到,太后娘娘和皇上竟然瞒着自己,演了这么一出戏。 偏她没有任何的怀疑,直至眼前这懿旨,她才恍然觉醒。 更让她生气?的是,眼前这不是圣旨,而?是太后的懿旨,六宫谁敢议论这是顾家那小姑奶奶被退婚后走投无路故意勾、了皇上的魂。 太后懿旨,直接就堵住了众人的口。 便是众人心里有再大的疑惑和委屈,也只能憋着了。 永平宫 娴妃也几乎是同一时间闻着了这懿旨。 和魏贵妃一样,她几乎惊的说不出话来。 只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一般。 一旁,石嬷嬷道:“娘娘,您也别太生?气?了,事情既然已经成了定局,您该往好处想想。这表姑奶奶入宫未必是件坏事,她虽给皇上生?了六皇子,可还能和其他几位皇子相争不成?表姑奶奶若是聪明,该学会和您联手,日后,您可不就多了助力了。” “这些年,您和贵妃娘娘明争暗斗,并未占了上风。可若多了表姑奶奶在旁帮您,您未必斗不过贵妃娘娘。” 娴妃虽恼怒,虽震惊,可和魏贵妃不一样的是,这件事情上,她多少还剩一些了理?智。 此刻,听着石嬷嬷这番话,她更是清醒了些。 是啊,她生气?有何用。 一切都已经成了定局,她也只能接受,想着把顾珞收为己用了。 可是,不由的她想到之前自己差点儿让宁国公老夫人逼着顾珞避居妾位,这孩子,聪慧的很,肯定早已经猜到是自己背后传了话,若因此和自己生?了嫌隙,事情只怕不好办。 石嬷嬷听着她的顾虑,却是有不一样的看法,“娘 娘,表姑奶奶性子柔弱,这些年又经历了这么多的苦难,只要您有心拉拢,她还能有别的想法不成?” “何况,这宫里贵妃娘娘怕是恨死了她,她不会不知道,只要她入宫必然是危机四伏,怕是娘娘不递出橄榄枝,她也要寻了娘娘的庇护的。” 说着,石嬷嬷话锋一转,却是提及了宁国公老夫人,“这会儿,懿旨该也传到宁国公府了,老夫人闻着这消息,不得气?死过去。哎,谁能想到呢,表姑奶奶往日里那么卑微,被人折、辱,被人不喜,突然间却撑起了宁国公府满门的荣宠。” 石嬷嬷所说不错,这会儿,慈宁宫总管太监确实刚到了宁国公府。 寿春堂里,宁国公老夫人因着之前宁国公大闹一场,身子便一直不好,是以这小半年来,大太太和顾锦宁便一直在老夫人跟前侍疾。 好在,半个月前,老夫人终于是能下床了。 闻着宫里有传旨的太监来,大太太和宁国公老夫人都惊呆了。 这到底是发生了何事呢? 毕竟是宫里人来传旨,一行人急急就往前院去领旨了。 等太监一宣读完懿旨,宁国公老夫人直接就晕了过去。 大太太也是吓坏了。 顾锦宁则脸色苍白,发疯一般道:“这怎么行?小姑姑怎么会突然成了淑妃娘娘,还给皇上诞下了六皇子!” 顾锦宁这辈子最讨厌的人就是顾珞了,她如何敢相信,如今她竟然位及四?妃之末,膝下还有了皇嗣。 “不,不会的,公公一定是传错旨意了,不会这样的……” 不等顾锦宁说完,大太太纪氏一巴掌就甩了过去,满是心虚的和宣旨的太监道:“这孩子得了癔症了,公公千万别介意。” 那公公却是拔高声音,意有所指道:“国公夫人还是得管管女儿的好,否则,这话若传到皇上和太后娘娘耳中,便是大姑娘对太后娘娘这懿旨有异议了。” “还是说,大姑娘敢质疑六皇子的血脉?” 大太太真的恨不得打死女儿,这蠢货,便是再心里不过去,怎能被人抓了这样的把柄。 很快,闻着消息的宁国公一脸喜色的赶回来了。 这些年来,因着宁国公老夫人的关系,宁国公一直不敢有别的心思,便是他之前真的想过,若宁国公府也能送了姑娘入宫,家里出了位娘娘,这样再也无需依仗安国公府那边了。可这也仅仅只是想一想。 他如何能想到,突然间,这一切都成真了呢? 55、气坏了 “国公?爷, 老夫人?醒来了?。” 方才?老夫人?一闻着太后娘娘的懿旨,直接就晕了?过去,宁国公?怎能不知母亲这般失态, 是因着什么。 若放在往日,碍着孝道宁国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可今个儿, 他却不能再任由母亲这样?偏执了?。 寿春堂 见老夫人?醒来,大太太忙递了?茶水上前, 可宁国公?老夫人?却没有接过, 反倒是直接摔在了?地上。 噼里啪啦的声响中, 只听宁国公?老夫人?气急败坏道:“她算什么东西,卑贱出身,竟能入宫当?了?娘娘!” 大太太心里这会儿也是七上八下的, 可她却还是知道如今旨意已下,一切都成了?定局。自己与其在这里埋怨暗恨, 倒不如想想,该如何面对府中这位新娘娘。 想到自己往日是如何对待顾珞的, 这顾珞若真?心和她计较, 她心里如何能不慌。 见大太太脸色苍白, 神色不安,宁国公?老夫人?怎不知她那点儿小心思, 沉下脸就道:“她成了?娘娘又如何?如今宫里已有娴妃娘娘在, 她便是入宫, 给皇上生下六皇子, 还真?能越的过娴妃娘娘不成?” 在宁国公?老夫人?心底,是从未想过背叛娴妃,背叛娘家安国公?府的。 更不用说, 她厌恶顾珞多年,如今又怎么可能因着她当?了?娘娘,转而?奉承她。 她这么执拗,倒也不是没有依仗,其一,她到底是这国公?府的老夫人?,一个孝道压下来,顾珞便是成了?娘娘,还敢对她不敬不成。 其二,这国公?府只要有她在,就不可能转而?支持顾珞,顾珞没了?娘家的支撑,单靠着皇上一时的恩宠,太后的庇护,这些不过是镜花水月罢了?。 宫里本就不缺乏美人?,指不定什么时候皇上这新鲜劲儿就过了?,至于太后娘娘年事已高,还能一直护着她不成? 宁国公?老夫人?没想到的是,她这话音刚落,却见儿子一脸严肃的走了?进来。 看国公?爷来了?,大太太忙紧张的起身迎接。 谁知,宁国公?却一声冷笑,对着大太太道:“如今知道怕了??” 大太太怎听 不出国公?爷对她的嘲讽,一时间脸色更苍白了?。 这大半年时间,因着落玉滑胎的事情,大太太和宁国公?夫妻情分几?近消散,眼下顾珞又成了?淑妃娘娘,大太太心里便是再委屈,也知道如今她想要让顾珞不和她计较,也唯有从国公?爷这边下手?。 国公?爷毕竟是顾珞的长?兄,若有国公?爷肯替她说情,顾珞不至于抓着过往不放。 这么想着,大太太红着眼睛就道:“爷,妾身知道您恼我,而?这一切,也都是妾身目光短浅。国公?爷大可以把一切都怪在妾身身上,可妾身却不得不斗胆多说一句,比起妾身做的那些糊涂事,国公?爷的冷眼旁观在珞丫头眼中,难道就不是过错吗?” 几?句话说的宁国公?瞬间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可他却反驳不得,是啊,他这些年一直都是冷眼旁观,纵是之前因着承恩侯府前来提亲,待顾珞特殊了?些日子,可等到两?家退了?婚约,他不也又装起糊涂来,眼睁睁的看着母亲撵了?顾珞出府吗? 回想起这一切,宁国公?心中顿时懊悔不已,觉得自己实在是失算了?。 他不由紧握拳头,不再看大太太,反倒是走到宁国公?夫人?床、前,一字一顿道:“母亲,儿子已知自己之前大错特错,所以儿子已下定决心,日后我们宁国公?府全力支持珞丫头。” 这话才?出口,宁国公?老夫人?一巴掌就甩了?过去,“你这孽障,你怎敢!” 宁国公?却并未退缩,反倒是神色更加坚定道:“母亲,您老了?,其实每日里养养花弄弄草即可,哪还需要操心别的事情。” “之前,碍着孝道儿子凡事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如今,儿子不得不替宁国公?府日后的荣宠考虑。这些年,我们攀着娴妃娘娘,可这到底是只是姻亲,否则,娴妃娘娘也不会倨傲到那样?把我们当?猴耍。之前,我也只能咽下这口气。可如今,珞儿成了?宫里新进的淑妃娘娘,又给皇上诞下六皇子,假以时日,未必不能争那个位子。” 宁国公?老夫人?万万没有想到,儿子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他根本不理会她的脸面,不理会她这些年的耿耿 于怀,竟然要转而?支持那野、种。 可没等宁国公?老夫人?再动怒,却见宁国公?提醒宁国公?老夫人?道:“母亲,您这些年一心替安国公?府考虑,可儿子和您不一样?,您莫要忘了?,儿子姓顾,并不姓盛。” “这宁国公?府,毕竟还是顾家的。” 甩下这句话,宁国公?就甩袖离开了?。 宁国公?老夫人?瞬间是老泪纵横。 大太太忙上前安慰她,“母亲,国公?爷方才?也是口无遮拦,您千万不能气坏了?身子。” 可不等她再说,宁国公?老夫人?就再次晕了?过去。 “母亲,快去叫郎中!” 宁国公?府瞬间又是乱成一团。 再说承恩侯府 德昭公?主闻着宫里的懿旨,直接双腿一、软就瘫坐在了?地上。 她这会儿才?算是明白过来,何以父皇一直不肯原谅自己,原来那夜在钟粹阁,顾珞竟然真?的承宠了?。 可她却怎么都没想过,这样?的丑、事发生,父皇和祖母竟然都护着那小贱人?,甚至把这一切都做的天衣无缝,等她肚子里的孩子出生后,才?公?之于众。 而?眼前这懿旨,更是让她入宫之事让人?无法指摘,便是这六皇子,也是名正言顺得以养在顾珞膝下。 德昭公?主想到这一切竟然都是因着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恨不得扇自己一个耳光。 再想到母妃若闻着这消息,该有多震怒,若知道如今这一切都是自己搞出来的,德昭公?主只这么一想,就觉得后背一阵凉飕飕的。 一旁,念珠哪里见过殿下这样?的神情,忙扶了?她起来。 可没等德昭公?主站稳,却见徐遣冷着脸走了?进来。 自那日德昭公?主和徐遣大婚,德昭公?主不敢指望两?人?成为伉俪夫妻,可徐遣却实在寡情至极,直至今日,他都不肯碰她一下。 这大半年里,德昭公?主夜夜辗转难眠,她不是就没有和徐遣吵过,可每次,徐遣回应他的只是一次比一次的淡漠,对他来说,便是和自己吵架都觉得多余。 魏贵妃更是让人?送了?加了?助、兴之物的酒还有香料,可没等德昭公?主用,却被徐遣直接摔在了?地上。 德昭公?主不知道的是,上一世?,徐遣便是这样?和顾珞圆了?房,上一世?,因着这件事情他那样?误解了?顾珞,以至于导致后来那样?的悲剧。 而?这一世?,德昭公?主却用同样?的方法来对付自己,他如何能不动怒。 回想着他待自己的薄情,德昭公?主突然像是得了?失心疯一般,对着徐遣大笑起来,“世?子爷,你可听说了?,你那心上人?如今可成了?宫里的淑妃娘娘,还给父皇诞下了?六皇子。” “你这辈子都只能偷偷看着她了?。” 原本德昭公?主以为自己这样?会激怒徐遣,可意外的是,徐遣却轻笑一声,对着她道:“淑妃娘娘能有皇上的恩宠,膝下能有六皇子,我高兴的很?。这辈子,我辜负了?淑妃娘娘,此生能看着娘娘幸福,这对我足矣。” 说完,他嘲讽的看着德昭公?主又道:“公?主怕是不知,有些感情,并不需要真?的自私的拥有。” 德昭公?主听了?这话,果不其然,直接就跳脚了?,“可惜了?,世?子爷这样?的情深义重,淑妃娘娘是再也看不到了?。” 说话间,她步步逼近徐遣,几?近抓狂道:“这辈子,你只能和我一起过,便是死了?,和你同眠之人?,也只能是我。” 很?快到了?暮色时分 万寿山,顾珞并不知外头因着太后娘娘的懿旨,惹了?多大的风波。 这会儿她看着襁褓中小小的孩子,虽还未睁开眼睛,皮肤皱皱的,脸色泛红,可落在顾珞眼中,却是世?间最可爱的孩子。 尤其想到上一世?她失去的那个孩子,她更是红了?眼睛。 一旁,庆和帝见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孩子身上,也不由伸手?摸了?摸孩子嫩嫩的脸颊。 可比起孩子,庆和帝关注更多的却是顾珞。 庆和帝往年当?父亲时,妃嫔们哪个不是生产完之后就急着梳妆打扮,生怕在他面前失仪。 可眼前的顾珞,却整颗心都在孩子身上,虽刚由嬷嬷们侍奉着沐浴清洗过,可并没有特意梳妆打扮,只一根碧玉簪子挽着头发,不施粉黛,可落在庆和帝眼中,却有一种特殊的美。 察觉到皇上在看自己,顾珞不觉有 几?分羞涩,“皇上,珞儿如今会不会很?难看。” 庆和帝揉了?揉她的头,笑道:“胡说什么,朕的珞儿什么时候都好看。” 顾珞却想都方才?自己生产时,庆和帝不顾规矩,直接就闯进来,便是此刻,她都感觉自己身上其实有些血、腥气,想着这些,她不由喃喃就道:“皇上也真?是,方才?再心急也不好进来的。” 庆和帝当?然也知道这些所谓的忌讳,可他并不放在心上,反倒是安慰顾珞道:“朕既是九五之尊,那这点儿事情,又算的了?什么?” 其实依着规矩,别说皇上是九五之尊了?,便是寻常人?家,女人?生产时男人?也不会进产、房的。 见顾珞不说话,庆和帝从身上拿了?一块长?命锁出来,“这长?命锁是当?年朕出生时,先帝爷特意给朕打造的。” “今日,便给我们的六皇子了?。” 56、矛盾 很快到了第二天, 因着宫里将要多?位淑妃娘娘,众妃一大早就都往慈宁宫去请安了。 郭太后怎能不知道大家这么急着往慈宁宫来,是为了什么。 可她才?管不了她们开不开心?, 笑着开口就道:“淑妃能替皇帝诞下六皇子,可谓是宫里久违的喜事?。你们啊,也都加把劲儿, 若再能给宫里添了喜事?, 哀家都有赏。” 太后这话可真就戳心了,宫里如今贵妃,娴妃柔妃端妃,如今都这个岁数了,都是瞅着要抱孙儿的人了,哪还能再有身孕。 至于年轻些的妃嫔, 粗略一算入宫也两年多?了, 若真能有身孕, 何以等到现在都没有个音信。 太后娘娘这明显是怕大家对淑妃生了敌意, 才?这般提醒大家的。 魏贵妃更是一脸的尴尬,太后如今膝下有了小皇孙,自然是万事?顺心。 可她却不痛快极了。淑妃, 好一个淑妃。不过是个野种, 竟然就因着生了六皇子,就给了她妃位。 可心里再怎么不甘心?,魏贵妃毕竟执掌六宫, 她也只能强压下心?中的酸涩,对着太后道:“母后,淑妃妹妹能替皇上诞下六皇子,这当然是大功一件。只是, 这依着宫里的规矩,洗三礼肯定是要办的,可淑妃妹妹如今在万寿山,瞧着皇上这意思,是不急着让淑妃妹妹回?宫,所以臣妾想着,要不臣妾携众妃嫔特意往万寿山替六皇子办这洗三礼。” 魏贵妃说这话的时候,可以说是咬碎牙和着血往肚子里咽。 她贵妃之尊,如今却要这样上赶着巴着这顾氏。 一旁,娴妃却是一脸的笑容,她昨个儿已经全都想明白了,既然这已经成了既定的事?实,她还酸涩个什么劲儿。这宫里,四妃之位空悬一人,不是淑妃,也会是别人。 她与其生气,倒不如好好的把淑妃拉拢过来。 所以,此刻她看着魏贵妃言不由衷的样子,故意给魏贵妃添堵道:“娘娘,六皇子洗三,我们这当然是得上前贺喜的。只是,这还?得看皇上怎么安排。” 娴妃这话其实是故意讽刺魏贵妃想操办这洗三礼,给淑妃下马威,让她知道后宫以谁为尊,谁才?是真正的主 子。 娴妃又岂肯让她得逞。 魏贵妃见娴妃这样和自己过不去,到底是沉了脸。 可没等两人吵起来,太后却发话了,“好了,都是为皇帝分忧,有什么可吵的。” 太后既然发话,两人自然是各退一步。 魏贵妃喝了一口茶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又道:“母后,臣妾也不是就非得操办这洗三礼,实在是觉得淑妃妹妹才?生产过,怕是会手忙脚乱。” 太后却是笑道,“徐嬷嬷如今在万寿山,这洗三礼该邀请的客人,自不会出了什么差错。你们呢,都安下心?来,洗三当日往万寿山即可。” 什么,徐嬷嬷不是出宫荣养了吗?怎么会在万寿山。 魏贵妃和娴妃的脸色不由都变了。 可除了心?里泛酸之外?,两人也不敢对这事?儿有什么不满。 太后也乏了,直接就遣了众人出去。 等从慈宁宫出来,魏贵妃终于没忍住,恨恨道:“那顾氏算什么东西,竟然值得皇上这样待她。徐嬷嬷在御前侍奉多?年,往日里,便是连本宫都敬她几?分,可如今,竟然跑去侍奉顾氏了,这些年皇上何曾给谁这样的恩宠。” 南嬷嬷却是安慰自家娘娘道:“娘娘,您忘了,这顾氏生的貌、美,皇上一时迷昏了头,也是有的。” “要奴婢说,您根本犯不着和这顾氏生气,等到洗三礼那日,这邀请的客人中,还?能少了宁国公老夫人和宁国公夫人,可这两人往日里是怎么苛责顾氏的,只怕到时候可有笑话看了。” “这说好听了,宁国公老夫人和宁国公夫人是顾氏的娘家人,说不好听了,那可是仇人呢。顾氏哪里就真的能有体面了。可当着众人的面,她不得都忍着吗?到时候不知惹了多?少?人议论纷纷呢。” 听着南嬷嬷的话,魏贵妃终于是缓和了神色。 是啊,顾氏没有娘家人的支持,她便是有再多?的恩宠,也不过是一时的,还?能斗得过自己不成。 这么想着,魏贵妃交代南嬷嬷道:“嬷嬷,你通知内务府一声,把景仪宫收拾出来。” 景仪宫?南嬷嬷听着不由微微蹙眉,这景仪宫虽是宫里第二显赫的宫殿,可离乾清宫却是远了些。 娘娘这明着是在 给淑妃娘娘脸面,实际上,是想给淑妃娘娘使绊子呢。 可南嬷嬷也没劝着自家娘娘,毕竟如今娘娘执掌六宫,这事?儿明面儿上别人也挑不出错来。 便是皇上真的觉得娘娘有别的心?思,还?能真的和娘娘动怒不成? 因着洗三礼的事?情,宁国公府,大太太也紧张极了。 这洗三礼,她们作为娘家人,肯定是要往万寿山去的。 可想到往日那些嫌隙,大太太这心?里就别提有多?慌乱了。 顾锦宁见母亲如此慌神,心?里别提有多?酸涩了。 她怎能想到,这一夜之间,小姑姑就成了淑妃娘娘,还?给皇上诞下了六皇子。 而且,父亲因着此事不惜和祖母撂了那些话,顾锦宁只想一想,就觉得有些呼吸不畅。 而这会儿,看母亲这样慌了神,她更是气急,阴阳怪气就道:“母亲,我们毕竟是小姑姑的娘家人,她还能当真给我们难堪不成?” “再说了,她又不蠢,没了宁国公府的支持,她这淑妃娘娘,又算的了什么?所以您根本犯不着害怕,不定谁讨好谁呢。” 见女儿竟还?是这样不知所谓的态度,大太太气的差点儿没晕过去,指着她道:“你呀,怎就这么拎不清。此一时彼一时,更别说娘娘已经给皇上诞下了六皇子,而且依着你父亲的意思,我们安国公府,日后可就要全力支持娘娘了。” “你不收起尾巴好好的讨好你小姑姑,趁着你小姑姑得宠,给你指门好的婚事?,还?在这里作什么妖。” 之前大太太是动过心?思,想把撮合女儿和静安侯世子,可因着老夫人大半年身子抱恙,这事?儿也就耽搁了。 可如今,她们宁国公府出了为娘娘,又得皇上盛宠,不定多?少?人想和宁国公府攀交情。 如此,女儿的婚事?便有了转机了。 只要娘娘肯抬举女儿,这让她头痛多?日的事?情,也就可以解决了。 听母亲提及自己的婚事?,顾锦宁却是不服输道:“我才?不要去讨好小姑姑呢。这只要宁国公府是她的娘家,她还能眼睁睁看着女儿的婚事?被人笑话不成?便是女儿不去求她,她也该帮着女儿些的。” 母女两人正说着话呢, 这时有丫鬟进来回禀,“夫人,二太太三太太过来了。” 说话间,二太太孟氏,三太太董氏便缓步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二姑娘顾锦彤,三姑娘顾锦茹。 大家这个时候过来,大太太不用想也知,是因着洗三礼之事?。 昨日太后娘娘懿旨一下,二房三房可不有了自己的心?思。 这淑妃娘娘和长房有、仇,可她们二房三房可是无辜的啊。 这可不带牵连到她们二房三房的。 所以今个儿她们过来,便有些看大太太笑话的意思。 二太太更是一坐下就开口道:“大嫂,淑妃娘娘的临枫院,往日里瞧着没什么,可如今,淑妃娘娘满月宴该是就要往宫里去的,而这入宫前,肯定要从万寿山回?府的。这临枫院,就有些不够用了。” “我的意思,不如把凝安院特意收拾出来,这样,也不至于让娘娘受了委屈。” 这凝安院景色优美,别具一格,如今是大奶奶在住。 可如今,二太太竟然让人挪地方,大太太听着,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 这卫氏是她的长媳,出了这样的事?情,她如何能有脸面了。 见她不点头,三太太也阴阳怪气道:“大嫂,这若往日里你对娘娘尽心尽力,如今也没这么多?事?儿了。可那临枫院是住人的地方吗?若传出去,便是我们对娘娘不敬。而且,这往后娘娘总该回?府省亲的,难不成,您依旧让娘娘住在临枫院,这事?儿怕是国公爷也不同?意的。” 反了,真的是反了。 这些年大太太二太太三太太虽妯娌间偶有些矛盾,可何曾像现在这样,对她步步紧逼。 一旁,顾锦宁见两人这样咄咄逼人,不乐意道:“二婶三婶这是什么意思?哪有这样逼着母亲给小姑姑体面的。” 二太太见顾锦宁这会儿了还?这样不知悔改,这样任性,一时倒是被逗乐了,看着她道:“宁丫头,你呀,也该长些脑子里,别整日里上蹿下跳的。如今娘娘有了小皇子,若说这府中谁该上赶着讨好娘娘,该就是你了。我当婶母的劝你一句,这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若再把娘娘当做往日那般对待,日后可有你苦头吃。” 丢下这句话,二太太和三太太就离开了。 二姑娘和三姑娘也没敢和顾锦宁多?说一句。 来之前,二太太和三太太就已经叮嘱过两日,日后啊别和顾锦宁在搅合在一起。 这阖府,若说娘娘最?讨厌谁,该就是顾锦宁了。她们若再和顾锦您在一起,指不定被娘娘迁怒。 57、洗三 宁国公府, 因着往日里众人亏待了顾珞,众人胆战心惊,各有心思?。 而承恩侯府, 承恩侯夫人也是一?脸的愁容。 她?便是做梦都没想到,顾家?这小姑奶奶会有这么?大的福气,和儿子退了婚, 竟然还能得?了皇上的眼, 封了淑妃娘娘不说,还给皇上诞下了六皇子。 想到自己之前特意往宁国公府逼着顾珞避居妾位,又当面把她?的生辰八字还有当初两家?订婚的信物甩在地上,承恩侯夫人就恨不得?扇自己一?记耳光。 这若早知?今日,她?何以做的这么?绝,半点余地都不留。 这人都是迎高踩低的, 如今顾家?这小姑奶奶成了皇上的宠妃, 这若想着法子的寻承恩侯府的麻烦, 想着法子的想找回脸面, 自己可不成了承恩侯府的罪、人了。 听着自家?主子的担忧,李嬷嬷暗暗叹息一?声,只能宽慰自家?夫人道:“夫人, 现在我们府中毕竟有殿下在, 宫里又有贵妃娘娘,淑妃娘娘新得?宠,便是再计较之前的事情, 该也会避讳些的。” “何况,淑妃娘娘之前还和世子爷有婚约,娘娘便是再大的气性,想找您的麻烦, 可不得?顾及流言蜚语,不得?和承恩侯府避嫌吗?所以奴婢倒觉得?,您无?需这样担心。” 承恩侯夫人听了,却是依旧没有缓和了神色。 尤其提及德昭公主,这儿子和公主大婚都半年多了,可两人却还是那样生分?。 承恩侯夫人如何能不知?道,儿子心中还惦记这顾家?这小姑奶奶。 若是之前,她?也就随了儿子了,她?管的了别的,还能管的了儿子心中想谁不成。 可如今,顾家?这小姑奶奶一?跃成了宫里的淑妃娘娘,若再有传言传出,说儿子是因着放不下顾家?这小姑奶奶才不肯和公主圆、房,事情可就坏了。 承恩侯夫人更知?道,昨个?儿太后娘娘懿旨一?下,京城不知?多少人看他们承恩侯府的笑?话。 想着眼前这困境,承恩侯夫人再一?次后悔,当初便是去退婚,也该办的体体面面的,而不是那样撕破脸皮。 而且,她?心中还有一?件烦心事儿,因 着明?日便是六皇子的洗三礼了,外头都在传,皇上准备在万寿山直接给六皇子办洗三礼。 可都这会儿了,还未有人来传话,承恩侯夫人如何能不担心,她?们这承恩侯府的人怕根本就没有在淑妃娘娘的请帖上。 六皇子洗三礼,那么?多侯门贵族都会前去,却独独她?们承恩侯府被避之门外,这得?多惹眼,引来多少的议论啊。 所以,依着承恩侯夫人的意思?,这便是再尴尬,脸上再难堪,承恩侯府的人也不该缺席六皇子的洗三礼。 这么?想着,承恩侯夫人对着李嬷嬷道:“你去请了公主殿下来,就说我有事儿要和她?商量。” 李嬷嬷侍奉自家?主子这么?些年,怎能不知?道夫人这是想借着殿下直接往万寿山去。 公主便是如今没了封号,可明?日贵妃娘娘也会往万寿山去,那承恩侯夫人若是跟着德昭公主也去了,虽有些上赶着的意思?,可总比因着没接到请帖被人议论的好。 这边,德昭公主听说承恩侯夫人要见自己,不觉有些诧异。 这自打?她?进门,因着和徐遣不睦,承恩侯夫人便有些躲着她?的意思?。 更不敢摆婆婆的谱,让她?往跟前晨昏定?省,所以记忆中这还是承恩侯夫人第一?次主动找了自己。 “殿下,侯夫人该不会是因着六皇子明?日洗三礼的事情。”一?旁,念珠小心翼翼道。 不提还好,一?提这个?,德昭公主脸色直接就变了,似笑?非笑?道:“不过是给父皇生了个?皇子,这宫里哪个?妃嫔不会生养啊,偏她?这样惹眼,竟敢在万寿山给孩子办洗三礼。” 德昭公主越说越气,她?觉得?父皇约莫是真的疯了,否则何以这样宠着顾珞这小贱人。 更让德昭公主气不过的是,她?如今才知?道,原来之前自己往万寿山办品茗宴,那些太监拦着自己,这事儿果然有蹊跷。 可她?怎么?会想到,顾珞竟然被父皇安排住进了万寿山。 若她?早知?道,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必会在皇祖母下懿旨之前,便让人知?道顾珞肚子里有了孩子,那样她?还怎么?名正?言顺的入宫,外头也只会说她?勾、搭 了父皇,还有了这孽种。 可现在,说这些都已经迟了,如今顾珞不知?有多得?意。 心里这般想着,德昭公主往正?院去的路上,脸色愈发阴沉。 而等到她?听承恩侯夫人说,竟然明?日要她?带着她?往万寿山去参加六皇子的洗三礼,她?直接就跳脚了,“母亲,人都没有给我们请帖,我们上赶着去,不是被人笑?话。” 在德昭公主看来,她?才不会去凑那个?热闹。 父皇对六皇子重视是一?回事,她?没必要去讨这个?委屈。 承恩侯夫人最担心的便是她?这偏执的性子,大着胆子劝道:“殿下,我知?你和淑妃娘娘往日有些嫌隙,可此一?时彼一?时,有时候该退还是得?退一?步的。” 德昭公主如何听得?进去这番话,这若换做面前的是别人,她?公主脾气早就发作了,可她?心里到底倾慕徐遣,平日里再是和徐遣闹翻天,她?也得?给承恩侯夫人些脸面。 所以,只能强忍着心里的怒火,道:“母亲,若您只是为了这事儿才找我过来的,那我还是先回去了。” 万寿山,顾珞刚给孩子喂过奶,她?怀中的六皇子胖嘟嘟的,顾珞抱着都觉得?有些沉。 庆和帝见她?这样子,笑?着道:“徐嬷嬷早就挑选好了奶、娘,朕看你这么?辛苦,不如还是让奶、娘来喂。” 顾珞听着这话,抱着六皇子的胳膊却是下意识的更紧了些。 半晌,她?才开口道:“皇上,珞儿不觉得?辛苦。” 庆和帝怎看不出她?有一?些情绪,可他方才也只是那么?一?说,毕竟宫里以往妃嫔生了孩子,孩子都是直接抱给奶、娘养的。 顾珞当然也知?道这些规矩,而且除了规矩之外,早些断、奶,身子早些恢复,也利于固宠。 可顾珞眼下却什么?都想不了,她?便是想多陪陪孩子,起码在回宫前,她?不想把孩子交给奶、娘。 “好了,朕又没逼着你把孩子交给奶、娘。朕只是担心你辛苦,而且又在月子里,若是太过劳累,怕是于身子有损。” 听着庆和帝这话,顾珞方才放下心来,笑?着道:“皇上,明?日便是孩子的洗三礼了,依着洛儿 的意思?,这洗三礼也无?需大办。” 顾珞当然知?道自己被封为淑妃,膝下又有六皇子,会惹了多少人的羡慕嫉妒恨。 也因此,她?不想现在就这么?显眼。 毕竟她?出现在万寿山就已经很惹人非议了,明?日贵妃娘娘带了诸位妃嫔前来,若洗三礼太过盛大,不定?惹了多少麻烦。 庆和帝又哪能不知?她?怎么?想的,温柔的揉了揉她?的头,道:“你呀,就会胡思?乱想。朕的六皇子,洗三礼办的再盛大,还有人敢说不是不成?” “至于贵妃,娴妃她?们,你既然注定?要入宫,有些事情又岂是能避的开的。索性,也就不必让孩子受委屈,一?切朕心里都有数。” 听皇上这样说,顾珞还能说什么?。 而且,皇上方才说的话也不无?道理?。 她?如今已经是出尽了风头,又哪里就差孩子洗三这事儿了。 很快就到了第二天。 魏贵妃一?大早携诸妃嫔往慈宁宫给太后请安之后,就往万寿山去了。 虽已经料到万寿山必定?是喜气洋洋,可真正?等魏贵妃到了万寿山,瞧着上上下下奴才脸上掩盖不住的喜气时,她?心里还是颇不是滋味。 这莫不是顾氏在万寿山住了段时日,这些奴才把她?当正?经主子了。 可魏贵妃这气却无?处可发,她?虽是贵妃之尊,可这些年里,确实也没有机会往这万寿山常住。 一?旁,南嬷嬷瞧着她?脸色不好,忙低声道:“娘娘,您可不能流露出任何的不悦,否则这若传到皇上耳中,便是您不喜欢六皇子了。” 魏贵妃当然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只能强撑着嘴角的微笑?,转而问前来迎接的太监道:“淑妃呢?皇上安排她?住哪了?” 为首的太监怎不知?贵妃娘娘心里的酸涩,忙小心翼翼道:“回禀娘娘,淑妃娘娘一?直住在昭露阁。” 听着这话,魏贵妃果然沉了脸。 这昭露阁虽说不怎么?大,可九州清晏中,属昭露阁景色别具一?格。 一?旁,娴妃瞧着魏贵妃嘴角僵住的笑?容,故意道:“这昭露阁好啊,天杰地灵,怪不得?咱们六皇子一?出生就健健康康,让皇上龙颜大悦呢。” 魏贵妃和娴妃不对付多年,虽恨不得?抓花她?的脸,可眼下也只能忍了。 哪知?,娴妃却根本不放过她?,反而提及了德昭公主,“臣妾可是听说,承恩侯府那边根本没接到往万寿山来的请帖。这倒也不奇怪,毕竟之前承恩侯夫人做事也颇为上不得?台面。” “可公主殿下竟然也没接到帖子,看来皇上还生公主的气呢。” 58、心尖宠 娴妃到底和魏贵妃争斗多年, 这话直接就戳了魏贵妃的心窝子。 可魏贵妃又岂是容易示弱的,抬眸看着娴妃,意?有所指道:“之前五皇子出?生后就夭折了, 三?公主也有早夭之迹,所以这洗三?礼和满月,都未大办。可如今, 六皇子一出?生,皇上龙颜大悦, 只怕这洗三?和接下来的满月宴, 比起当年太子殿下出?生还要热闹呢。” “若本宫是娴妃姐姐, 可欢喜不起来。宁国?公府如今出?了这么一个?得宠的娘娘, 还能当真再对姐姐忠心耿耿。所以姐姐用不着笑话本宫, 还是先?管管自己。” 魏贵妃这话果然让娴妃方?才的得意?消失殆尽。 这一路往万寿山,她自然也听到了大家的窃窃私语。 可她却没放在心上, 毕竟宁国?公府有姑母在,还能真的转而去支持顾珞不成? 可现在被魏贵妃这般讽刺,她这心里也不由不安起来。 是啊,自己确实不该太大意?了, 否则,怕是会?后悔。 正这般想着, 只见不远处安国?公府和宁国?公府的人也到了。 这若是往日,宁国?公夫人早就奉承着安国?公夫人了, 可今日, 宁国?公夫人却像是刻意?避开了些距离, 瞧着这副情?景,娴妃眼?中尽是淡漠。 等众人行礼问安,就都上了船。 南嬷嬷瞧着娴妃在那里生闷气, 对着魏贵妃道:“还是娘娘厉害,竟然早已预料到宁国?公府的人和娴妃娘娘有了这嫌隙。” 魏贵妃轻抿一口茶,笑道:“宁国?公又不蠢,若真的可以成为国?舅爷,怎还需要转那么一道弯,捧着娴妃了。” 听着魏贵妃这话,南嬷嬷忍不住幸灾乐祸道:“那娘娘也无需把顾氏如今的荣宠放在心上了。您今个?儿在娴妃娘娘心头扎了一根刺,她还当真能容得下顾氏,只怕都无需娘娘动手,娴妃就等不及动手了。” 说话间,船已经到了九州清晏,等众人到了昭露阁时,外头命妇已经聚集了不少。 瞧着好不热闹。 见魏贵妃来了,众人忙上前给魏贵妃行礼问安。 魏贵妃笑着受了大家的礼,可环视一周,却并不见顾氏。 虽她 也知道顾氏才生产过,不宜露面,也算不得失了规矩。可魏贵妃心里还是觉得有些不悦。 毕竟她这样躲到万寿山诞下六皇子,若换做旁人,便?是强撑着也要出?来给她请罪的。 可她,却心安理得的受了这样的荣宠。 魏贵妃心里如何?就能舒坦了。 一旁,娴妃的心里也多少有些酸涩。 这昭露阁她之前也是来过的,可如今,除了先?前的雅致之外,竟然还多了秋千,还有花圃,这不用说该是出?自顾氏的意?思。 这往日里,众妃嫔也来过万寿山,可哪个?能真的把万寿山当自己的寝宫了,有这胆子随意?布置。 可没等娴妃再不忿,就传来了太监的唱和声:“皇上驾到!” 话音刚落,便?见庆和帝一身龙袍,一旁嬷嬷怀里抱着尚在襁褓中的六皇子走了出?来。 众人看在眼?中,尤其瞧着六皇子身上戴着的长命锁,心头如何?能不惊。这样别致的东西,一看就是内造之物?,而魏贵妃和娴妃却是知道,这长命锁更?是当年先?帝爷特意?给皇上打造的。 可两?人心里再震惊,还敢表现出?不悦来不成,只强撑着嘴角的微笑,和众人往一旁的添盆中放了早就备好的金项圈,长命锁,玉如意?,等等。 因着大家都知道六皇子的出?生让皇上龙颜大悦,淑妃娘娘更?是在万寿山诞下六皇子,这样的独宠,众人当然不能当做寻常的洗三?来看待了。 所以,出?手之阔绰便?是比当年娴妃生了二皇子,魏贵妃生了四皇子时还要显。 可魏贵妃和娴妃能说什么,只能一句又一句的称赞六皇子身子健□□的更?是讨喜。 魏贵妃上前更?是讨好的想把六皇子抱在怀里,可谁知,六皇子瞬间就嚎啕大哭起来,魏贵妃脸上如何?能不尴尬,虽这孩子哭也是正常,可偏偏众人看她的目光还是多了些嘲讽。 而更?让魏贵妃不舒服的是,这六皇子哭声之大,只能表明这孩子身子之健康,难不成如娴妃所说这万寿山真的养人,才能让六皇子如此。 等洗三?礼结束,嬷嬷小心翼翼便?抱了六皇子回去。 众妃嫔则去了万寿山的东暖阁。 魏贵妃率先? 开口道:“皇上,淑妃妹妹真是有福气的,能给皇上诞下六皇子。只妹妹这样住在万寿山,也不是常态。所以臣妾已经特意?差人把景仪宫给收拾出?来了,只等淑妃妹妹回宫。” 这景仪宫景色虽别致,可离皇上的乾清宫却有些距离,这些,诸妃嫔如何?能不知道。 可魏贵妃执掌六宫,大家还敢这个?时候挑破不成。 何?况,淑妃得宠,大家也是存着看戏的心思,又哪会?出?这个?头了。 魏贵妃满以为自己这般抢了先?,皇上便?是顾及她的面子,也不该反对的。 可没想到的是,庆和帝却是语带讽刺道:“景仪宫闭宫多年,这些年也未有人住过,朕看不合适。” 没等魏贵妃再说什么,庆和帝便?一锤定音道:“朕看还是未央宫合适。” 未央宫? 众妃嫔听着,怎能不震惊。 这宫里除了先?皇后的坤宁宫之外,也就属这未央宫离乾清宫近了。而且,当初在选定皇后的寝宫时,这未央宫也是在备选之列。 可皇上却要让顾氏住在未央宫。 别说魏贵妃了,就是其他妃嫔脸上的笑容也有些撑不住。 见魏贵妃不说话,庆和帝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道:“怎的,贵妃是觉得不合适?” 魏贵妃再是养尊处优多年,这个?时候,还能当真说个?不字不成? 何?况今天皇上龙颜大悦,她犯不着为了这事儿惹了皇上不开心。 所以,只能微笑道:“皇上这话说的,未央宫由淑妃妹妹来住,再合适不过的。也怪臣妾之前没考虑清楚,才选择了景仪宫。” 坐在一旁的娴妃嘲讽的看了魏贵妃一眼?。 魏贵妃则强撑着嘴角的笑意?,笑着又开口道:“皇上,方?才洗三?礼也没见淑妃妹妹,不如臣妾们先?去看看淑妃妹妹再回宫去。” 魏贵妃当然急着见顾珞一面了,这若是见着了顾珞,她便?是再是皇上的宠妃,不得在自己面前请安不成? 魏贵妃便?是要故意?让大家知道,这谁才是这六宫之主。 娴妃在这事儿上却也没有和魏贵妃唱反调,她确实也想借着这机会?见见顾珞。 可没想到,皇上却淡淡道:“顾氏才生产完,身子还比 较虚弱,还是等回宫之后再说。” 皇上竟这么护着顾氏,魏贵妃和娴妃不由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这女人,谁没生过孩子,怎的顾氏却这般娇弱了,连露个?面儿都不行。 还是说,皇上怕她们吃了顾氏,给顾氏委屈受不成? 她们侍奉皇上这么多年,何?曾见过皇上把一个?人这么放在心尖尖儿上,心里如何?能不酸涩。 魏贵妃到底是没忍住,感慨一句道:“臣妾和诸位姐妹到底是福薄,不及淑妃妹妹,能这般让皇上护着。” 可除了感慨这么一句,魏贵妃也不敢真的强要见顾珞,只能灰溜溜的带着诸位妃嫔离开了。 更?让她心里难过的是,皇上竟然连留都未留她们一步。 毕竟她们也久未出?宫,这万寿山这么个?好地方?,皇上若是有心,也该让六宫妃嫔顺便?住下来散散心。 而且这万寿山也不只九州清晏这么一处地方?,可皇上却闭口不提,明显是怕她们住在万寿山,扰了顾氏的清闲。 外头发生什么,顾珞不知。 可她却不愚笨,她今个?儿没露面,这不定惹了多少流言蜚语。 尤其魏贵妃,只怕更?视自己为眼?中钉肉中刺了。 可没等她来得及多想,却见拙心缓步进来道:“娘娘,大夫人,二夫人几位姑娘过来给您请安了。” 太后的懿旨已下,所以从昨个?儿起,侍奉顾珞身边的人也开始改了口,再不称呼她为姑娘,而是以娘娘代?替。 宁国?公府的人毕竟是她的娘家人,也因此,顾珞确实不好避而不见。 可这便?是要见,也不能这么轻易就召了她们进来。 这话是徐嬷嬷说的,徐嬷嬷是侍奉御前的老人了,也是知道顾珞这些年受的委屈的。 所以,直接开口便?把人留在了旁边的茶房,等着顾珞召见。 茶房里,大太太嘴角尴尬的笑容多大有些撑不住。 一旁,二太太却是轻抿一口茶,看着大太太道:“大嫂,方?才你瞧见了,皇上多喜欢六皇子啊。这母凭子贵,未来我看六皇子定是有造化的。” 三?太太也跟着道:“是啊,我还听说六皇子身上的那长命锁,曾是先?帝爷特意?打造给皇上的,可今个?儿皇上却给了六皇子,这意?义可不一般啊。” 听着二太太和三?太太对顾珞的奉承,顾锦宁心里却极其不舒服。 她今个?儿本不想来的,可大太太却不容她任性,说她若是今个?儿不来,便?直接把她送到外头的庵堂去,这样也不用替她费心了。 所以这一路上,顾锦宁别提心里有不舒服了。尤其方?才瞧着这昭露阁,想着顾珞能得这样的盛宠,她便?更?加羡慕嫉妒恨。 凭什么,她算什么东西,竟配享有这一切。 59、吓唬 大太太一行人在茶房足足等了半柱香的时间, 这?才有宫女过来?传话让她们进去。 方才顾锦宁气急,喝了不少的水,这?会儿不免低声和大太太埋怨道:“小姑姑这?才刚成了淑妃娘娘, 竟敢这?样拿乔……” 不等顾锦宁再抱怨,大太太恨恨瞪了她一眼。 见状,顾锦宁也不敢再多言。 屋里, 玉春和玉秋侍奉着顾珞简单的梳妆打扮完,这?会儿顾珞见众人来?了, 不免勾了勾唇角。 上?一世?和这?一世?, 她在国公?府受了那么多的委屈, 如今她确实也有些好奇, 大家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尤其是?大太太还有顾锦宁, 顾珞多少存了些看戏的心思。 算算日子,大太太已经大半年没有见顾珞了, 当?初只当?她被送到?庄子上?,这?辈子怕是?会在庄子上?孤独终老。 谁成想,她摇身一变竟然?成了皇上?的宠妃,还诞下六皇子。 大太太这?心里原本就紧张的很, 她执掌中馈,这?些年顾珞受那么多的委屈, 纵有老太太在那里作妖,可?她当?大嫂的, 若有心照拂顾珞一些, 也未尝不可?。 可?她, 却为了哄老夫人开?心,变本加厉的苛责顾珞。 而这?样的事情大太太知道落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不可?能当?做没有发生。 所以, 她进来?时,感觉指尖都在颤、抖。 可?她心里再胆怯,这?会儿也只能规规矩矩的欠了欠身,恭敬道:“臣妇给?娘娘请安。” 一旁,二太太三太太,二姑娘,三姑娘也跟着请安。 唯顾锦宁,瞧着眼前这?屋子的摆设,不用想件件都是?内造的东西,而且,里面藩国还有各地进贡的东西也不少,她羡慕嫉妒恨的几近抓狂。 玉春是?太后娘娘指来?侍奉顾珞的,对于这?顾家大姑娘,当?然?听说了她之前没少作践自家娘娘,所以见她这?副样子,似笑非笑就开?口道:“大姑娘莫非久未入宫,如今连该有的礼数都要?忘了。” 玉春这?话不可?谓不毒,上?次顾锦宁被皇上?撵出宫后,她可?不是?再未踏入内宫了。 而这?次往万寿山来 ?,盖因她是?宁国公?府家眷,才给?了她这?体面。 顾锦宁听着玉春这?番话,瞬间眼睛红红。 她方才确实走神来?,可?玉春不过是?区区一个宫女,也敢这?样明目张胆的讽刺自己,她何曾被人这?样践踏过。 尤其她看着坐在贵妃椅上?的顾珞,这?按说刚生过孩子,多少会失了颜色,毕竟生孩子这?事儿多伤元气啊,可?偏偏,眼前的顾珞却越发的让人移不开?眼睛了。 如果说尚未出阁的顾珞只是?倾国倾城,那么,此刻的她更多了一种风韵。 更让顾锦宁心头暗恨的是?,除了这?抹风韵外,顾珞身上?竟然?有了宫里贵主?的倨傲,这?哪里是?顾锦宁能预料到?的。 想她不过一个野种,如今竟然?也能这?样倨傲懒散的看着自己,往日的卑微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上?位者的自信。 顾珞把顾锦宁的不甘尽数看在眼中,只见她笑着开?口道:“这?谁不知道大姑娘自小气性就大,本宫哪会真的和她计较。” 一听这?话,大太太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更是?一把拽了顾锦宁也跪了下来?,战战兢兢道:“娘娘,这?孽障往日里被臣妇惯坏了,还请娘娘恕罪。等回去之后,臣妇定会请了教导嬷嬷好生教导她规矩。” 顾珞见大太太吓成这?样,却是?轻轻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道:“大嫂怎就吓成这?般了,难不成大嫂觉得本宫还真的会和大姑娘计较不成?毕竟,我?们可?是?一家人,本宫怎还能为难起自家人呢?” 自家人,这?三个字别提有多讽刺了。 这?些年,顾珞受了多少的委屈,大太太怎能不知道。所以,听着这?三个字更是?吓白?了脸,磕头道:“娘娘,往日里臣妇是?猪油蒙了心,娘娘要?打要?罚,都随娘娘。” 今个儿这?样的大喜日子,顾珞当?然?不可?能坏了气氛了。 当?然?了,她不是?没有报复回去的心,只是?,这?事儿不急于一时。 今日,她就当?给?她们立立规矩。 所以,她笑盈盈便看着大太太道:“大嫂这?样真是?吓到?本宫了,这?一家人,大嫂说什么罚 不罚的。” 说罢,又示意玉秋亲自扶了大太太起来?,往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可?大太太又怎敢坐满椅子,战战兢兢只坐了三分之一。 顾珞看她这?般,心中不由冷哼一声,转而提及了老夫人,“大嫂,老夫人今个儿没来?,可?是?身子抱恙?要?不,本宫指了太医往府中给?老夫人瞧瞧?” 这?往日里宁国公?老夫人和顾珞的嫌隙,在场的人谁人不知。 大太太听着这?话,吓得连手中的茶杯都没拿稳,滚烫的茶水直接就撒了她一身,可?她却并不敢失仪,恭敬的回道:“老夫人这?是?老毛病了,如何敢惊扰了娘娘。娘娘如今才生了六皇子,还是?该好好养着身子,府里的事情自有臣妇和国公?爷看着,不敢惹娘娘忧心。” 大太太怎不知顾珞方才提及老夫人,必然?不会那么简单。 她这?会儿是?真的意识到?什么叫做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了,若早知今日,她当?初哪怕是?全然?不顾及老夫人的面子,也万不敢得罪顾珞的。 可?偏这?世?间根本没有后悔药可?以吃。 顾珞纤细的手指轻轻抚过手中的青瓷茶杯,吩咐身边的玉秋道:“你去带了国公?夫人往偏房换件衣服,这?国公?夫人也是?,本宫不过随口一句话,竟也能吓成这?般。” 大太太一身的狼狈,当?然?不好推辞,只能一脸难堪的退了下去。 屋里,众人瞧着方才顾珞的一举一动,心中如何不惊讶。 这?还是?她们认识的小姑奶奶吗? 这?才多少日子,竟然?变了个人一般。 可?说实话,二太太和三太太心里其实也丝毫不同情大太太,毕竟这?换位思考,若换做她们是?今日的顾珞,只怕会对大太太更不留情面。 甚至是?,早就逼着国公?爷休了大太太了。 而这?些人中,顾锦宁却委屈的差点儿落下泪来?。 这?些年母亲也算是?养尊处优,哪怕是?今年因着落玉那小贱人,父亲和母亲不和,可?母亲毕竟是?父亲的正妻,该有的体面也是?有的。 她何曾见过母亲像方才那样狼狈过。 几乎是?气急攻心,她恶狠狠的瞪着顾 珞就道:“小姑姑,你别太嚣张了。你以为,没了宁国公?府,你这?淑妃娘娘能走多远!” “还是?说,你以为你能永远保持姿色,得了圣宠。” “别到?时候从枝头摔下来?,还是?那个……” 众人怎会想到?顾锦宁这?样狂妄,都这?会儿了还敢这?样放肆。 二太太忙要?制止,顾珞却抬手阻止了她,“大姑娘既然?心中对本宫有怨气,何须拦着她。让她说,本宫倒要?看看,她还想说什么。” 大太太怎能想到?,她不过换个衣服的时间,顾锦宁就闯出这?样的祸事来?。 而她一听这?着消息,直接就晕了过去。 二太太和三太太又怎敢让顾锦宁继续失仪,直接说她得了癔症,就让随行的嬷嬷把她给?拉了出去。 等众人离开?,拙心没忍住对着顾珞道:“娘娘,大姑娘方才敢那般放肆,奴婢看您就该直接打罚了她,让她日后再不敢放肆。” 顾珞却是?眉眼弯弯:“今个儿这?大好的日子,何必闹腾的那样难看。” “何况,这?事儿何须本宫动手。大哥闻着今个儿的事情,自然?会替本宫处置。” 宁国公?府 宁国公?老夫人历来?养尊处优,便是?之前病了的那些日子,这?三房的太太和姑娘们,哪一个不争着在她跟前敬孝。 可?今日,这?寿春院,竟然?只有身边惯常侍奉的嬷嬷和丫鬟。 其他人,竟然?都上?赶着往万寿山去讨好顾珞,宁国公?老夫人一想起这?事儿就气的头痛。 一旁,董嬷嬷见老夫人依旧如此想不开?,到?底是?开?口劝着道:“老夫人,昨个儿奴婢其实想了一夜,奴婢觉着还是?该劝劝老夫人。” “这?俗话说的好,识时务者为俊杰,老夫人您要?不就服服软。毕竟,小姑奶奶如今可?再不是?能让人随意折、辱的人了,而是?宫里的淑妃娘娘。” “何况,娘娘膝下还有六皇子,正如国公?爷所说,这?日后指不定有什么大好前程。” 不等董嬷嬷再劝,宁国公?老夫人却一把摔了身旁小案桌上?的药碗,气急败坏道:“什么大好前程?六皇子如今尚在襁褓,便是?再长个十 ?岁,那也不过是?乳、臭未干的孩子,还能和二皇子相提并论?不成?” “我?看老大就是?魔怔了,才会想到?转而支持这?野种……” 不等宁国公?老夫人再骂,董嬷嬷却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脸色苍白?道:“老夫人您万万不能再这?样骂娘娘了。娘娘如今身份已然?不同,您这?样若是?传出去,岂不给?国公?府惹了祸患。” 见她吓成这?样,宁国公?老夫人却不屑道:“什么娘娘,她哪门子的娘娘。别以为皇上?一时的宠爱就能越过娴妃娘娘去。看着,她这?荣宠不定多会儿就没了。” 60、中风 昭露阁 宁国公府一行人离开没一会儿, 庆和帝一身常服,便过来了。 “皇上,您怎么过来了?贵妃娘娘她们……” 不等顾珞的话说完, 庆和帝上前?轻轻抓着她的手,笑道:“朕已经让她们都回宫了。” 听着这话,顾珞明显有些惊讶。 毕竟她还以为, 依着魏贵妃的性子,会在万寿山待些日子。 不由的, 她有些不安道:“皇上, 今个儿六皇子洗三?,珞儿虽才生?产过,不便见人,可若依着规矩,珞儿也该给贵妃娘娘和几位娘娘行礼问安的。如今弄的这般,贵妃娘娘若生气了可怎么办?” 顾珞的话才说完, 庆和帝却轻轻勾了勾她的鼻子,道:“你才生?产过,身子还没恢复, 朕怎肯让你受了半点儿的委屈。贵妃若留在万寿山, 你还能有现在的清净?” “何况,你如今在坐月子,等出了月子回宫后,再过去请安,谁又敢说你的不是。” 顾珞当然知道皇上是护着自己,所以也只能点了点头。 见她乖巧的样子,庆和帝却提及了方才宁国公府女眷过来的事情。 见庆和帝眼中一闪而过的不悦,顾珞怎能不知皇上怕是知道方才顾锦宁发、疯的事情了, 不由轻轻拽了庆和帝的袖子道:“皇上,珞儿觉得人真的很奇怪。” “往年珞儿何曾想过,府中众人会在珞儿面前吓破了胆子,往日她们占了上风时,便随意践踏别人,如今这般情景,倒装作无事发生?,以为跪地请罪,珞儿就能够把往日的恩怨一笔勾销了。可事情真?的能够那么轻易就翻过吗?珞儿真的装不来大度。” 听着她这番话,庆和帝如何能不心疼她,搂了她在怀里?,道:“谁说朕的珞儿不是大度的女子。若换做旁人,这两分颜面都不会给的。要朕说,珞儿该更倨傲些才好。” 顾珞原本情绪有些低落,听着这话之后,噗嗤就笑了出来。 她偎依在庆和帝怀里?,小声道:“皇上怎能教珞儿使坏呢?若珞儿肆意妄为,外头肯定会传皇上新进的淑妃恃宠而骄,报复心重。” 听她小声嘀咕,庆和帝也不由失笑,“这有?什么?公道自 在人心。这事儿换做任何人站在高位,朕就不信他们可以以德报怨。何况,凡事都有朕给你撑腰呢,你便是捅破了天,朕都会护着你的。” 顾珞笑着道:“这可是皇上说的。” 宁国公府 听说顾锦宁都这会儿了还敢在顾珞跟前?失仪,宁国公气的直接就要差人搅了顾锦宁的头发,把她送到外头的庵堂去。 大太太虽也恨女儿如此不懂事,可到底是自己肚子里?出来的,她还是泪流满面道:“老爷,那孽障,妾身也恨不得打?、死她的。可她毕竟是您嫡亲的女儿啊,您便再给她最后一次机会。” 知道宁国公在气头上,怕是听不进去自己的哭求,大太太急急又道:“何况,这也不是为了这孽障一人。淑妃娘娘如今还未入宫,地位尚没坐稳,若这个时候传出宁姐儿往外头去当了姑子,怕是会惹了众人揣测,说是淑妃娘娘容不得宁姐儿,若是这样,岂不连累了娘娘的名?声。” 宁国公闻言,果然顿了顿。 可他又怎能轻易就饶过这孽障,既她每次都是口无遮拦,他今日便要让人打?烂她这张嘴,让她再也不敢这样狂妄。 这京城的贵女,便是犯了错,动了家法,最多也不过一顿藤条抽下来,更重些的,不过一顿板子。 可如今,宁国公竟要让人众目睽睽下掌顾锦宁的嘴,大太太赶忙便求饶道:“老爷,您干脆赏她一顿板子,也好过这样折辱她啊。她毕竟是个姑娘家,您这样做,让她如何做人。” 宁国公方才已经退了一步,见这个时候了,大太太却还这样护着这孽障,心头的火气再次涌了上来,“慈母多败儿,我?看女儿便是被你这样养坏的。” 说罢,厉声便让嬷嬷们掌嘴。 很快,清脆的巴掌声就响了起来,顾锦宁原还嘴硬,不肯服软,可没一会儿,只见她嘴里鲜血直流,到底知道怕了,哭着道:“父亲,宁儿错了,宁儿再也不敢了。” 正院里闹腾成这般,宁国公老夫人很快也闻到了消息,踉跄着步伐就来了。 而等她看到顾锦宁如今连个人样儿都没,气的差点儿没喘上气来,直骂宁国公道:“你今个儿竟然为了一个野种,这样责罚自己嫡亲的 闺女。我?看你是疯了?” 在宁国公老夫人看来,这巴掌虽打在孙女脸上,可无异于是打在自己脸上。 若真正说起来,这府中真正容不下顾珞的,是她。 所以,她直接就气急质问宁国公道:“你今个儿忍心这样责罚宁丫头。怎的,有?朝一日,你为了奉承那野种,是不是还要送了我?出府,让我再不能碍了那野种的眼!” 宁国公老夫人本是想以孝压人的,毕竟,宁国公再是想巴结顾珞,可还是能全然不顾及她这个亲生?母亲不成? 可她没想到的是,宁国公却缓缓跪在地上,一字一顿道:“母亲,儿子不敢对母亲不敬。可母亲,也该识时务者为俊杰才是。儿子早就说过,您老了,若再这样不识趣,只会给宁国公府惹来祸端。您这会儿了还一口一个野种称呼淑妃娘娘,这若传到皇上耳中,您以为,皇上心中会没有计较。” “您今日没往万寿山去,您可知,贵妃娘娘还有?其他几位娘娘,根本连淑妃的面儿都没见上。皇上更未留众人住在万寿山,可见皇上是真心护着娘娘的。您呢,还在这因着过往的事情,不肯低头,您难道真?要做宁国公府的罪人吗?” 宁国公说完直接甩袖就离开了。 宁国公老夫人怎能想到儿子会这般言语,只感觉头痛欲裂,直接就晕了过去。 众人忙让人请了郎中。 很快,郎中就来了。 众人以为等老夫人喝了药,该也和之前?一样就无碍了。 可没想到,老夫人醒是醒来了,却是不能言语,身子也像是瘫了一般,像是有无数的话要说,可现实却是只能急的咿咿呀呀,最后连口水都流出来了。 大太太怎会想到老夫人会变成这样。 在她看来,老夫人可不能这个时候去啊,否则,她没了老夫人撑腰,日后只怕国公爷会直接休了她。 所以,急急便让郎中想法子。 郎中却是摇头道:“老夫人这该是中风了,我?先开几副方子,只是这到底有?没有用,我?也不敢保证,毕竟老夫人都这个岁数了。” 一旁,二?太太也跟着道:“那老夫人这样,可还会好?” 二?太太这般心急,当然不是真的关心老夫人会不会 恢复,在她看来,老夫人不识趣会给家里召了祸患,倒不如死了的好。 大太太怎能不知道二?太太的心思,却不能揭穿二?太太,毕竟,府中已经够乱的了,若再传出她们妯娌间不和,国公爷更是要怪罪到她头上。 所以,大太太直接就看着女儿道:“宁丫头,你祖母如今身子微恙,近来你便近身侍奉你祖母身边。” 大太太这么做,当然是有道理的。 她让女儿衣不解带的在老夫人身边侍疾,是想传出女儿纯孝的名?声。 如此一来,哪怕是老夫人去了,顾珞也不可能不碍着女儿的名?声,给女儿指一门好婚事。 顾锦宁不会蠢到体会不到大太太的用心,可心里?到底还是有些委屈。 祖母如今这般,身子都动弹不得,她在旁尽孝,可不是往日里只简单的拿了勺子喂祖母吃药,哄祖母开心这么简单。 这少?不得帮着祖母净身,还有?别的脏活累活,一想到这,顾锦宁就觉得眼前一片黑暗。 可她虽然委屈,方才宁国公那一番耳光赏下来,也把她打了个清醒。 她今日在万寿山,确实是太糊涂,太愚蠢了。 而今,顾珞既然已经成了皇上的宠妃,她再这样做,无异于是以卵击石。 所以,她若不想输,就不能再和顾珞有任何正面的冲突了。 而眼下她唯一能做的,便是好好挽回自己的名?声。 翊和宫 魏贵妃也已经回了宫,只是想到皇上对顾珞的宠爱,她还是有些心绪不宁。 这时,有?宫女缓步走了进来:“娘娘,方才有?消息说,宁国公老夫人中风了。” 魏贵妃听着这话,直接就笑了出来。 “这宁国公老夫人,病的还真?是及时。” 一旁,南嬷嬷当然知道自家娘娘怎会这么开心,毕竟淑妃娘娘再得宠,可宁国公老夫人却在这个时候病倒,还中风了,如何能不惹了流言蜚语。 “娘娘,要奴婢说,您完全无需把淑妃娘娘放在心上,就宁国公府这么一烂摊子事儿,已经让淑妃娘娘寸步难行了。她眼前这荣宠,只怕也是昙花一现。” 这个时候宁国公老夫人病倒,可见和淑妃是八字不合,外头那些好事者?,不知会有?多少?版本的流言传出呢。 而且,淑妃入宫前?,总归先要回了宁国公府住些日子的,到时候发生?些什么,可是有好戏看了。 61、母族 顾珞在?万寿山的日子过的如此闲散, 六皇子洗三那日,又是?出尽风头,京城世家大族无一不去?讨好她, 这自然让德昭公主恨得咬牙切齿。 可她再是?恨得咬牙切齿,如今也?没法子寻了顾珞的麻烦。 所以,德昭公主越想越觉得生气, 直接就摔了茶杯在?地上,气呼呼瞪着念珠道:“你这没用的东西, 若拾念锦瑟她们还?在?, 早就替本公主出主意了。偏你,丁点儿用处都没有,不能替本公主分?忧半分?。” 念珠既然已经当做陪嫁宫女随德昭公主入了这承恩侯府,当然心里?也?有了自己的计较了。 而且,这些日子她冷眼?瞧着,贵妃娘娘只一心为了四殿下谋划, 竟是?一丝都未想到自家殿下。 念珠往日里?对魏贵妃再忠心,如今,也?变了些味道了。 毕竟, 日后她到底是?要在?公主手底下讨生活。 有了这样的思量, 念珠瞧着公主又发起火来,再没有和往日一样劝着公主,反而是?缓声道:“殿下,奴婢知道您见不得淑妃娘娘得意。其实,要奴婢说,也?未必没有法子找了淑妃娘娘的麻烦。” 德昭公主一听,怎能不好奇,忙道:“快说, 你有什么法子?” 念珠想了想,开口道:“殿下,这些年宁国公老夫人不喜淑妃娘娘,不就因着那明姨娘。而今,淑妃娘娘贵为妃位,我?们大可以撺掇着明家人去?寻淑妃娘娘,您说,若让她们上门去?寻了淑妃娘娘,这破路户的亲戚,淑妃娘娘得有多难堪啊。” “而且,宁国公老夫人那边若闻着明家人去?找了淑妃娘娘,怕是?更动怒,您说是?不是?。” 德昭公主听着,眼?中尽是?笑意。 是?啊,她怎么就没想到这样的法子呢? 顾珞如今背靠宁国公府,可这个时?候,明家人却?蹦跶出来,可不惹了流言蜚语。 可她却?不由?有些担心,这若顾珞根本不嫌弃自己的母族,吹了枕边风让父皇给明家大肆封赏呢?这可不就弄巧成拙了。 听着公主的顾虑,念珠却?是?有不同的看法,“殿下,淑妃娘娘疯了才会招惹这样的麻烦 ,这若按照正常人的逻辑,当然会选择舍弃这不显的母族来讨了宁国公老夫人的欢心了,这毕竟,不管是?淑妃娘娘还?是?六皇子,到底还?得靠宁国公府这个娘家。淑妃娘娘只要不蠢,就不至于会抬举明家。” 德昭公主听着念珠这番话?,却?是?又道:“明家人会如我?们所愿吗?我?若没记错,当初明姨娘进?了宁国公府的门,明家人并未露面的。这说不准,如今明家早就没人了。” 可话?虽这么说,德昭公主到底还?是?点了头,差人去?打听了。 而打听的结果,果然明家老太爷和老夫人前?些年已经去?了,而且明家人这些年过的挺艰辛的,家里?如今明家大爷管家,在?城南开着一个茶铺,至于明家二爷,则参加了科举,这些年一直努力考取功名,前?两年终于考取了秀才。 而且出去?办差的人还?打听到了一些事情,说是?明家这些年过的艰辛,和宁国公老夫人不无关系。更有人说,明家二爷读书蛮好的,二十岁那年若不是?科考途中被歹人打断了腿,未必会耽搁那么多,最终只得了个秀才。 德昭公主才不理会这些过往,在?她看来,明家人就是?那打秋风的亲戚,若是?听说顾珞成了宫里?的娘娘,肯定会一窝蜂的去?攀亲。 可让德昭公主没有想到的是?,她派出去?的人再怎么怂恿明家人,明家人竟是?不为所动。 真是?些硬骨头呢,德昭公主气的又摔了一地的杯子。 而她又岂是?容易善罢甘休的,直接就让人放出了风声,让明家的街坊邻居都知道原来明家竟然就是?新进?淑妃娘娘的母族。 同一时?间,更有流言蜚语传出,明家很快便要成为京城的新贵了。 万寿山,每日只顾着养孩子的顾珞,也?未料到外头竟然会传出这么些流言蜚语。 她重活两世,一直都未和外祖家有任何的接触。 毕竟她出身卑微,宁国公府又如何会把明家人当做亲戚。 也?因着从未有过接触,顾珞从未想过,会发生现在?这样的事情。 拙心见自家娘娘怔在?那里?,没忍住开口道:“娘娘,要奴婢说,明家不会故意闹出这样的 流言蜚语的。若明家人真有心攀附,在?太后娘娘下了懿旨封您为妃,就该心急的差人来找您了。可这都过了几日了,也?未曾见明家有任何的动作。要奴婢看,两位舅老爷还?是?有分?寸,替娘娘着想的。” 正说着呢,却?见庆和帝缓步走了进?来。 察觉到顾珞的情绪有些低落,庆和帝直接便看向?了屋里?侍奉的宫女。 拙心哪里?敢瞒着,直接便把外头肆起的流言给说了出来。 庆和帝登基这么些年,突然在?这时?候,弄出这样的流言蜚语,他当然明白,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这该是?有人故意想看顾珞的笑话?。 可他却?不觉得这是?多大的事,明家,既然是?顾珞的母族,自然该封赏。 这样,也?能让那些满心算计的人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顾珞听说皇上要封赏明家,如何能不惊讶。 可她也?说不出这是?好还?是?不好。 这些年,她受了那么多的委屈,宁国公老夫人又因着姨娘,这些年该没少?为难明家。 如今能蒙皇上封赏,她心里?自然是?欢喜的。 可除了欢喜之外,她还?有一些不安。 毕竟,她和明家,这些年从未有过接触。 庆和帝却?早比顾珞早想到了这一日,其实在?决定让顾珞入宫,成为淑妃,庆和帝就已经想到了明家。 许因着是?爱屋及乌,或许也?是?怜惜顾珞这些年受的苦,所以庆和帝便想着若明家人安分?,倒也?不是?不可以抬举明家。 而结果,也?未让他失望。 起码,明家未有他预想中的肮脏事,明家二爷更是?中过秀才。 听皇上提及明家的事情,顾珞不觉也?有了些好奇,“皇上,您是?说二舅舅竟然还?中了秀才?” 有时?候人真的很奇妙,虽顾珞未和明家人见过面,可听皇上说起来时?,她竟然莫名就感觉到一些亲切。 宁国公府 大太太当然也?听说了这些流言蜚语,听到有传言说皇上会封赏明家,大太太根本就没拿这当回事。 毕竟,在?她看来,皇上不是?昏、聩之人,这些年,宫里?即便是?有得宠的嫔妃,皇上也?未见得就恩赏她的母族。 何况,真正说起来,明家算什么东西。 明姨娘不过是?老国公爷的妾室,明家哪里?算得上是?正经亲戚了,顾珞也?不会蠢到和明家有了牵扯。 却?在?这时?,只见顾锦宁哭着跑了进?来。 见她竟然不在?寿春堂侍疾,竟跑回正院来,大太太直接就冷了脸,怒道:“你怎这么不懂事,不在?你祖母跟前?侍疾……” 没等大太太再斥责,顾锦宁哭着就诉委屈道:“母亲,祖母中风之后您不知就和变了一个人一般。女儿好心侍奉祖母吃药,可祖母却?发了好大的脾气,直接推开,撒了女儿一身。” 这还?不是?让顾锦宁最不能接受的,她最不能接受的是?如今祖母瘫痪在?床,大小解都是?靠人侍奉,而她只当这些怎么着都该寿春堂的丫鬟来的,可这些人,竟然也?都躲着,更因着母亲放下话?让她尽孝,事事儿都推给自己。 顾锦宁哪里?做过这些脏事儿,直接就吐出来了。 而这,更惹了宁国公老夫人震怒。 这往日里?,顾锦宁在?她眼?中也?算是?个孝顺孩子,可如今,才算是?让她看到了真面目。 她虽说不能言,不能动,可脑子确实清楚的。 怎能不发火。 顾锦宁却?委屈极了,她一个尚未出阁的姑娘家,别人每日胭脂水粉,她却?每日在?那样的肮脏中度过,就是?此刻,她都感觉自己身上一股子屎、尿味。 她再不想在?寿春堂多呆一日了,为了博这纯孝的名声,她这付出也?太大了。 听着她的委屈,大太太却?气急道:“你这没定性的东西,这点儿委屈都受不得,日后还?能有什么前?程?” “这史书上越王还?曾卧薪尝胆,你呢,竟然这么轻易就喊累喊委屈。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顾锦宁当然知道母亲替她考量,可她真的不知道侍疾会如此辛苦,她是?国公府嫡出的姑娘,做的却?是?比那些贱婢还?要肮脏的活,她心里?如何能平衡。 “母亲,您何苦为难女儿呢?女儿是?真的不行了。女儿到底是?国公府嫡出的姑娘,您再是?怕小姑姑,该也?有别的法子,让小姑姑给女儿指一门得力的 婚事的。” 往日里?,每每见着女儿哭诉,大太太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放过她。 可这一次,她却?不能对她有任何的怜惜。 尤其老夫人如今已经怀疑女儿的孝心,若女儿再没了老夫人的怜惜,只怕在?这府中,更是?遭了国公爷的厌弃。 所以,大太太也?只能狠心道:“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乖乖回去?给你祖母侍疾。二是?,我?亲自搅了你的头发,如你父亲所言把你送到外头的庵堂去?,这样,我?也?无需再替你费心了。” 62、惹眼 外头再是怎样的流言蜚语, 顾珞那日得了皇上的准话,会封赏明家,所以也安下心?来, 只静静的养着孩子。 而关注着万寿山一举一动的六宫妃嫔,却是急了。 这外头这些?流言蜚语虽不知是何人故意想看淑妃的笑话,可不管怎么, 大家都把目光放在了明家和万寿山。 可接连过去小半个月,这眼瞅着六皇子?都要满月了,淑妃竟然似乎对此事不闻不问, 只一心?养着孩子。 这如何能让人不纳闷。 翊和宫里, 魏贵妃心?里也琢磨不透这到底是淑妃根本瞧不上自己的母族, 还?是已经打定主意不和明家来往,可也不知为什么?,心?里虽这么?想着, 魏贵妃总感觉有些?不安,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南嬷嬷见她神色不好, 安抚她道:“娘娘,万寿山那边,奴婢早就派人盯着呢。这明家的人, 确实连万寿山一步都未踏入。而且, 淑妃娘娘也未曾问过明家人。” 南嬷嬷这话听的魏贵妃却是嘴角勾起了一抹自嘲的笑意, “你?差人盯着万寿山?本宫再傻又怎能不知道, 你?安排进去的也不过是外、围的一些?人。这自打淑妃诞下六皇子?, 万寿山便成了铜墙铁壁, 皇上更是恨不得天天派人护着淑妃,生怕有心?人在淑妃还?有六皇子?的吃食中动了手脚。” 提及这个,魏贵妃不可谓不心?酸。 这皇上也不是第一个当父皇了, 偏偏对顾氏还有这六皇子?,如此的特殊。 南嬷嬷当然知道自家娘娘心?里的酸涩,低声道:“娘娘,要奴婢说,您无需太过把淑妃娘娘放在心上。她便是再得宠,还?能越过您不成?” “何况,这养孩子?可有大说法?的,六皇子?虽说出生就比寻常孩子健康,可淑妃娘娘还?能自己一直亲自喂、养,何况,她也不可能一直呆在万寿山,这满月宴皇上总得接了她和六皇子?回宫的,到时候,指不定哪个心?急的,就容不得六皇子?了。” 这历来宫里不就是东风压倒西风,要不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南嬷嬷所说其实并没有错,毕竟顾珞如今得宠,惹了六宫妃嫔羡慕嫉妒恨,这哪一个 ,能看得顺眼顾珞这样的恩宠了。 听南嬷嬷提及满月宴的事情,魏贵妃到底是缓和了神?色,是啊,这只要淑妃和六皇子?回宫,那这宫里还?能凡事都任由淑妃。 即便皇上想护着淑妃,难道还?能真的能和万寿山一样,让她那未央宫如万寿山一般,稳若金汤。 而因着六皇子?的满月宴眼瞅着就到了,魏贵妃心?中再是嫉妒,也只能让内务府那边把未央宫给打扫出来。 更是为了让顾珞出尽风头,她让人开了库房,什么?珍贵的好的东西都流水般的往未央宫弄去。 她便是要来一招捧杀,淑妃以为自己得了盛宠,这换做常人,难免尾巴翘起来,若她恃宠而骄,她就不信依着皇上眼底容不得沙子?的性子,还?能真就一直这样宠着她。 魏贵妃若知道前些?日子在万寿山,庆和帝曾和顾珞说过,便是她再骄纵些,他也会护着她,大约会直接气死过去。 南嬷嬷这些?日子见自家娘娘张罗淑妃回宫的事情,为了安排未央宫那边,更是那样的费尽心?思,怎能不知道娘娘的算计。 可便是如此,想到内务府那些奴才那样讨好这未进宫的淑妃,她还是替自家娘娘委屈道:“娘娘,奴婢看内务府那边的人也该换换了,这别真等淑妃娘娘入宫之?后,都不知道谁才是这六宫之?主了。” 魏贵妃听着这话,其实有些?犹豫,毕竟内务府那边,若自己插手,着实有些?惹眼。 而且,即便是自己暗中使什么?手段,让别人顶替了这内务府总管的位子?,这个节骨眼儿上,也不免有人对她生了疑心?。 这般想着,魏贵妃正想说些?什么?,可没等她开口,却见宫女神?色匆匆的走了进来,“娘娘,方才皇上下了旨意,封明家大老爷为荣安伯,还?把安戍胡同的一座宅子?赏给了荣安伯。” 这话一出口,魏贵妃直接就懵了。 这,这怎么会呢? 这些?年,这明家不过是顾氏的母族,又不是娘家,怎的皇上还?肯给明家这样的体面了? 这必然是顾氏仗着自己才生产过,故意借着皇上的怜惜,在皇上跟前吹了枕边风。 想到这些?,魏贵妃一把就摔了桌上 的杯子,“皇上当真是被她迷、昏头了,竟给明家这样的脸面。” 魏贵妃是真的觉得气不过,在她的印象中,皇上历来英明,什么?时候竟然这样爱屋及乌,公、私不分了。 可偏,皇上下这个旨意之前,连问问她都没有,之?前更没有流露出任何的迹象。 她到底是这六宫之?主啊,皇上怎能当她不存在。 南嬷嬷也惊呆了,这实在是这些?年从未有过这样的先例。 淑妃在万寿山生产这已经是没有先例了,生了孩子之?后,给淑妃那样的盛宠,这也没什么?,可明家不过是淑妃的母族,皇上竟然也肯给这样的封赏。 南嬷嬷如何能不替自家主子不平,直接就道:“娘娘,您还能冷眼瞧着淑妃娘娘得意不成?要奴婢说,您该特意往慈宁宫一趟,让太后娘娘做做主。这宫里何曾有过这样的事情。” 谁知,魏贵妃听了这话,却是更气了,脸色铁青道:“让太后娘娘做主?太后娘娘如今因着得了六皇子?,你?没瞧见有多开心?。还?指望她去管管皇上,别做梦了。” “而且,这些?年太后娘娘一直念着当年那明姨娘救过淳王世子?,如今明家得了这样的封赏,太后娘娘怎会插手。这说不准,这事儿皇上提早也知会过太后娘娘了,若真是如此,本宫这样急着往慈宁宫去,不是自找没趣。” 这一刻,魏贵妃是真的恨死那个弄出这些?流言蜚语的蠢货了。 这若不是这蠢货自以为是,明家许还如过往一般,哪会出了这样的风头。 很快,明家被皇上封赏,一跃成了荣安伯的消息就传遍了京城内外。 而永平宫里,娴妃和魏贵妃一般,也被这消息给惊呆了。 她心里一沉,直接就看向了一旁的石嬷嬷,不解道:“皇上突然这样封赏明家,这难不成,淑妃还?当真有着自己的心?思,全然不顾宁国公老夫人的脸面了?” 在娴妃看来,淑妃这样做,真的是太傻了。 这一个外祖家,一个娘家,她怎还蠢到想抬举明家了。 她难道就不怕宁国公府更和她生了嫌隙吗? 一旁,石嬷嬷却是道:“娘娘,淑妃娘娘这般犯蠢,这不是正合了娘娘的意吗?要奴婢 看,淑妃娘娘是半点儿都沉不住气,这才刚诞下六皇子?,就求着皇上这样封赏明家。如此之短见,奴婢就不信她能走得远。” “所以娘娘也犯不着把淑妃娘娘当做威胁了。” 对于娴妃来说,自然不会和魏贵妃一样因着这旨意,只剩愤怒了。 毕竟,她是考虑过把淑妃当做盟友的。 所以,自然也该放下心?里的酸涩和嫉妒,她如今只一心?为了儿子的前程,有什么?不能忍下来的。 皇上竟这么?快就封赏了明家,顾珞闻着消息时,也不由有些?微征。 一旁,徐嬷嬷见她这神?色,只当她有些?害怕,毕竟这圣宠,确实是太过招眼了些?。 所以,直接就安抚顾珞道:“娘娘,皇上这样做,自然有皇上的考量。奴婢再说句僭越的话,这实在是宁国公府这些?年太不像话了。而且,奴婢觉着,皇上这更是为了六皇子?考量呢。宁国公府那些人,当真能替六皇子?谋划,何况,便是宁国公府那些人转过弯来,娘娘也不能手中只有宁国公府的人可用。可明家若是有了好前程,娘娘便不至于被动了。” “而且,明家两位老爷,还?有几位少爷,奴婢听说了,不是顽劣之人,这皇上给了机会,肯定会好好抓住的。假以时日,便能成为娘娘的助力。” 听着徐嬷嬷的话,顾珞顿时满目的黑线。她确实没有想这么?多,她之前更多的,只是对明家人,对自己这个外祖家有些?好奇,当然不会想的太远。 看她这神?色,徐嬷嬷暗暗摇头道,这亏得皇上一心?护着娘娘,否则,就依着娘娘这性子,怕不知不觉就栽跟头了。 不过,她倒也不觉得顾珞太蠢,毕竟这人和人不一样,若真的都精明成贵妃娘娘一般,皇上也就不会喜欢了。 而这后宫,有了皇上这份喜欢,能让皇上这样护着,就已经是最大的依仗了。 “嬷嬷,那本宫什么?时候可以见明家人呢?”顾珞下意识问道。 徐嬷嬷笑着道:“娘娘就放心,奴婢已经差人往明家去了,明个儿,明家人便来这万寿山。” 让明家人来万寿山?顾珞也没想这合不合规矩。 因为她知道,儿子满月宴大抵她们就要回宫了,这回宫之后,她觉着有些?事情更不便利,倒不如,先在这万寿山见了明家人。 63、投缘 却说明家这边。 对于皇上封了自己为荣安伯, 明家大爷直接就?傻了。 明家大夫人也是,比起?欢喜,更多的是手?足无措, 战战兢兢。 这在她嫁到明家前,其实是听?过?小姑子?和老宁国公的往事的,可说句实话, 自小姑子?去了之后,明家真?的是小心翼翼的过?日子?,半分都不敢想别的。 更因?着听?说宁国公府老夫人对外甥女的不喜, 明家人更不敢偷偷去看外甥女, 只能安慰自己说, 外甥女便是受了再大的委屈,可能和承恩侯世子?有婚约,这熬到出阁, 进了徐家,日子?慢慢也就?好了。 可谁能想到, 德昭公主会御前请旨赐婚,之后,徐家上门和外甥女退了婚, 闻着这消息, 明家大夫人如何能看不出自家夫君和小叔子?的担心。 也因?着担心, 明家大夫人曾偷偷往宁国公府外头?打听?过?, 可最终没打听?到什么消息, 就?听?说外甥女被?太后娘娘召进了宫。 而好不容易等到外甥女出宫, 没等她想着法?子?看看外甥女,就?听?闻外甥女被?送到了外头?的庄子?上。 自己夫君就?这么一个外甥女,明家大夫人知道当年小姑子?去了, 这些年一直是夫君的伤心事。所以,万万不想看着外甥女一辈子?在庄子?上蹉跎的。 没法?子?,明家大夫人只能乔装打扮,往庄子?上去找个活计。 可在庄子?上她也进不了内院,所以便和夫君商量着,这等到了年底,再看看。毕竟,年底庄子?上的人也得过?节,看、管的未必有那么严。 可明家大夫人万万没有想到,没等她见着外甥女,宫里太后娘娘却传了懿旨,封了外甥女为淑妃娘娘,淑妃娘娘更是替皇上诞下?了六皇子?。 相比外甥女之前坎坷的日子?,明家大夫人虽觉得入宫虽也未必是容易的日子?,可到底也是有了出路。 所以,便不再折腾,一如既往的小心翼翼的过?自己的日子?。 万万不敢因?着明家的关系,给淑妃娘娘惹了麻烦。 可她做梦都没有想到,皇上一道旨意,竟然封了夫君为荣安伯。 人生发生这 么大的变化,对于明家人来说,惊的是半晌都没有说出话来。 等明家人领旨谢恩,这会儿终于是聚在了后院,明家大夫人更是不安的看着夫君,道:“爷,皇上这旨意,您说会不会是有的人别有用?心。这若真?是对娘娘不利,咱们?明家,也不能讨了这便宜啊。毕竟这些年,我们?也没能帮到娘娘半分。” 明家大爷心情又怎能不沉重,可他却是知道,皇上这旨意既然已经下?了,那么这一切就?成了定局。 思寻半晌,他沉声道:“你吩咐下?去,让府里上上下?下?的人都谨言慎行?,这荣安伯是依仗娘娘才得的。明家万不能给娘娘惹了麻烦。” 明家二爷和明家二太太闻着这话,也都急忙点了点头?。 其他几位少爷和两位姑娘,也连忙应是。 屋里瞬间变得再次安静下?来,却在这时,管事王伯神色匆匆的闯了进来,“爷,方才从万寿山传了消息,说娘娘召您往万寿山去。” 明家大爷思索片刻,知道这不可能是别人传了虚、假消息,可他毕竟顾及娘娘才生产过?,何况,他是外男,这个时候多少不宜面见娘娘。 想了想,他对着明家大夫人道:“明个儿还是你带了瑜姐儿和云姐儿过?去。” 明家大夫人闻言,怎能不知道自家老爷的顾虑。 可她也只能点头?,道:“妾身知道了。” 她们?毕竟是女眷,过?去万寿山,传出去该也不至于给娘娘惹了麻烦。 可想到明日要面见娘娘,明家大夫人这指尖却不由颤抖起?来。 实在是,她觉得多有亏欠娘娘,这些年,没能照拂娘娘半分,如今,却要靠着娘娘享了这荣宠。 这如何不让她心虚。 而明家大姑娘明瑜,二姑娘明芸,这些年虽知道她们?有个表妹是宁国公府的小姑奶奶,可两人也不敢在人前问及这表妹的事情。 可今日,大姑娘却再没忍住,低声道:“娘亲,当年姑母怎么会做了老宁国公的外室呢?” 她们?虽说年龄小,可也是知道当年那一桩风波的。 没想到,明家大夫人却是暗暗叹息一声道:“你姑母是个苦命的人啊,当年和城西的白家原是议过?婚约的,那白家 是皇商,你爹爹呢经营着茶铺,倒也不算是太过?高攀。可没想到,那白家少爷一次意外没了,可白家却愣逼着你姑母抱着那白家少爷的牌位,让她做这寡妇。为此,还故意让人打、砸你爹爹的茶铺,以、权压人。” “这之后,也不知你姑母是怎么遇到老宁国公的,等我们?闻着消息时,外头?已经是流言蜚语。” 说到这,明家大夫人再没说下?去。 可明家大姑娘和二姑娘却也琢磨出了个大概。 很?快到了第二天,因?着今日要往万寿山去,明家夫人是一宿都没有睡着。 等梳妆打扮妥当后,更是一刻都不敢耽搁,直接就?往万寿山去了。 万寿山,顾珞其实也多少有些紧张。 徐嬷嬷却是笑着对她道:“娘娘,刚从已经传了消息过?来,说是今个儿只是明家大夫人带了两位姑娘过?来给您请安。可见,明家也是颇有顾虑,害怕给娘娘惹了麻烦。” 在徐嬷嬷看来,明家人这样肯替娘娘打算,便是知礼数的。 一旁,拙心也很?是开心道:“娘娘,您往日里受了那么多的委屈,如今,明家人若能因?着您光耀门楣,往后,受了委屈两位舅爷肯定会护着您的。” 拙心自幼就?侍奉在自家娘娘身边,这些年,别人不知娘娘受了多少苦,她却是知道的。 所以,比起?去、赌宁国公府那边对娘娘的另眼相待,她更觉得,明家人的实诚,日后才可能成了娘娘的助力。 顾珞怎能不知道拙心想什么,她不由就?笑了出来。 其实,即便没有明家人,她如今也已经不怕了。 她往日里没有依靠,可现在,皇上会护着她,这让她再没有和往日一样觉得孤助无援了。 说话间,便有宫女缓步进来回禀:“娘娘,荣安伯夫人和两位姑娘到了。” 宫女们?当然知道明家大爷已经被?封了荣安伯,所以,自然乐得称呼明家大夫人为荣安伯夫人,来讨了娘娘的喜。 顾珞只抬眸看向门口?,却见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圆脸,看着很?是面善,可也看得出,并非养尊处优之人,这样低着头?,拘谨的走了进来。 而身后跟着的是两个十八九岁的姑娘,一个鹅蛋 脸,一个则是圆脸,小心翼翼的跟在明家大夫人后面,不敢往别处多看一眼。 只这么一眼,顾珞便喜欢上了明家人。 明家大夫人则恭敬的跪地请安,“臣妇给淑妃娘娘请安。” 身后,大姑娘明瑜二姑娘明芸也跟着道:“臣女给娘娘请安。” 顾珞赶忙让人赐座,奈何明家大夫人心里紧张,只敢坐了三分之一,颤着声音便道:“娘娘,臣妇能得娘娘召见,老爷能得皇上封赏,这一切,不瞒娘娘,府中众人都担心会不会给娘娘添了麻烦。” 说着,明家大夫人不免红了眼睛,又道:“这些年,明家也没能照拂娘娘半分,却要受这样的封赏,说实话,大家都受之有愧啊。” 顾珞虽早就?听?皇上提及过?明家人,可真?正?见到,却也是惊呆了。 她何曾想过?,明家人会这样善良。 顾珞笑着就?道:“大舅母不用?担心本宫,这一切既然皇上已经下?旨,您万不要想太多。” 一句大舅母,听?在明家大夫人耳中,更是让她慌了神。 在她看来,娘娘如今身份尊贵,这声大舅母,她哪里受得住。 一旁,徐嬷嬷却是开口?了,“伯夫人,您往万寿山来,这路上该是辛苦了。今个儿中午,就?留在万寿山陪着娘娘用?膳。” 毕竟皇上肯封赏明家,那肯定是想着明家子?弟能立得住,将来能为娘娘所用?。 所以,徐嬷嬷便不由有心提点明家大夫人,这在徐嬷嬷看来,明家大夫人拘谨些没什么,可也不能拘谨太过?,明家更是,该大胆些也该大胆些,这样才能有大的造化。 听?徐嬷嬷留了自己吃饭,明家大夫人也不是愚钝之人,怎能不知道徐嬷嬷的意思。 顾珞则没那么多的心思,和明家大夫人说起?了体?己话。 等顾珞从明家大夫人口?中听?说当年姨娘和爹爹的事情时,也如明家大姑娘和二姑娘一般,不由叹息一声。 可比起?往日对这件事情的一无所知,顾珞还是挺开心的,毕竟,姨娘受了那么大的委屈,最终是爹爹让她有了避风港。 看娘娘喜欢听?明家大大小小的事情,明家大夫人慢慢也不再那么拘谨,笑着闲聊起?来。 “老爷平日里都在弄那些茶叶,也常往南边去亲自采购新茶。所以院里,远远都能闻到茶叶的味道。” “二老爷呢,前些年中了秀才,近年就?在城郊一处教一些孩子?读书识字。” 屋里,玉春和玉秋瞧着自家娘娘嘴角掩盖不住的笑意,不由对视一眼,“看来娘娘和荣安伯夫人很?投缘呢。” 64、瑞雪 因着和明家大夫人聊的投缘, 这日,到了申时顾珞才差人送了明家人离开。 走之前,顾珞还特意让人赏了明家两位姑娘一赤金红宝石玲珑簪还有一个缠丝镶珠手串。 等明家人离开, 顾珞又喂了六皇子吃了奶,不觉眼睛就打起架来。 玉珠她们瞧着,知道娘娘今日见了客,这会儿该是累了, 急忙让奶嬷嬷把?六皇子给抱了下去。 等顾珞再次睁开眼睛时, 瞧着屋里昏黄的烛光,不由有那么一瞬间的恍神。 可没等她叫了玉珠她们进来,庆和帝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可是口渴了?” 如今虽是年底,朝中也没有平日繁忙,可宫里毕竟还有太后娘娘在,所以前个儿庆和帝便从万寿山回宫去了。 所以, 闻着庆和帝的声音, 顾珞不由便坐起了身,轻声道:“皇上,这离孩子的满月宴也没几日了, 您其实没必要这样来回折腾,两头跑的。” 庆和帝却笑着递了花茶上前,“朕想你和孩子了, 不觉得折腾。” 顾珞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 皇上竟然亲自给她倒了水,不由便用奇怪的目光看着他。 庆和帝见她这傻傻的样子,愈发?乐了,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笑道:“这几日没见,怎么还傻了?难不成,真的是一孕傻三年。” 这自然是玩笑的话,顾珞却跟着笑了出来。 可不是傻了吗? 这时,玉珠和玉秋缓步走了进来,见皇上和娘娘两人嘴角都带着笑意,两人心照不宣,都觉得娘娘有福气。 毕竟这宫里,哪个妃嫔生过孩子之后,为了固宠,不是提了身边的宫人去侍奉皇上,或是指了新人去承宠。 这么一对比,娘娘可不是有福分的人。 娘娘眼下不能侍寝,可皇上还这样心急的想往娘娘跟前来,这便是这么些年,也是独一份的。 等玉珠和玉秋在屋里重新掌了灯,屋里一瞬间变的亮堂起来。 顾珞则让奶嬷嬷抱了六皇子过来。 许是知道眼前的人是父皇,六皇子伸着小手,便咿咿呀呀的似是要庆和帝抱。 庆和帝抱着襁褓中的六皇子,忍不住笑道:“朕的六皇子,这些日子可折腾你母妃了。” 养 育孩子是个苦差事,顾珞觉得并不比生产时轻松多少。 每隔两个小时要喂、奶不说,还得注意着孩子不要让奶呛着,尤其生产过胸、上胀的厉害,更别提孩子咬、上去之后,那痛就更剧烈了。 可顾珞却还是决定亲自喂养孩子。 而这些辛苦,庆和帝虽不说,却是看在眼中的。 见皇上目光柔和的看看自己,再看看怀中的六皇子,顾珞不由红了脸,赶忙转开话题,提及了今日明家人来万寿山的事情。 明家人来万寿山,这事儿庆和帝当然也知晓的。只是没想到,会让顾珞这么开心。 见她眼中鲜有的光彩,庆和帝怎能不知道,明家人对于顾珞来说,是不一样的。 这大半年里,虽自己把?顾珞保护的很好,万寿山这边更是锦衣玉食,可能陪顾珞说话的,也不过是身边的宫女和嬷嬷。 想着这些,庆和帝直接就道:“你若喜欢,日后可以常召了荣安伯夫人还有府中的姑娘往宫里去,陪你说说话。” 顾珞看着他:“珞儿真的可以吗?” 不怪顾珞这样说,毕竟这些年魏贵妃执掌六宫,有外命妇要进宫,一般是请安帖子先?送到魏贵妃手?中的。 只有等魏贵妃批了,她们才能入宫。 这总不如在万寿山来的方便。 毕竟如今万寿山,顾珞可以完全凭着自己的心思来。 等入宫之后,自然不能这样了。 庆和帝却像是看出了她的想法,直接就道:“你放心,朕会让人给了荣安伯夫人通行的令牌,这样,便不必经过贵妃那边了。” 顾珞听着,忙摇头道:“皇上,还是不要了。明家如今才得了封赏,还是不要搞、特殊,按着规矩来就好。” 顾珞并不是心口不一,而是真的觉得不该这样做。 毕竟,她还是知道什么叫做月满则溢的道理。 她并不想让明家太过出头,在她看来,明家能平平安安,继续过往日闲散的日子才是最好的。 见她不肯,庆和帝也没逼她。 而这晚,等两人睡下之后,庆和帝却紧紧搂了顾珞在怀里,道:“你放心,明家那边,有朕在,不会有人敢直接为难明家人的。” 顾珞埋在他怀里,喃喃道:“珞儿当然相信皇上 的。” 很快到了第二天,顾珞悠悠醒来时,便见拙心一脸的笑意道:“娘娘,外头下雪了。” “这瑞雪兆丰年,皇上方才还说,是六皇子的降生才迎来了这场久不见的瑞雪呢。” 顾珞听她这么说,忙瞪她一眼道:“这话皇上能说,你们可别乱说。” 不怪顾珞这样小心,毕竟孩子还小,她不想孩子太惹眼。 等拙心侍奉着顾珞穿好衣服,顾珞透过窗户瞧着外头的鹅毛大雪,却是泛起愁来。 这么大的雪,若接连下个几日,孩子满月宴得回宫去,便是保暖做的再好,顾珞怎能不担心孩子染了风寒。 她们大人倒没什么,可六皇子尚在襁褓中,不能冒一丝的风险的。 这时,庆和帝从外头走了进来。 因着外头下雪,庆和帝的白狐披风上尽是雪。 顾珞瞧着,上前便要亲自替庆和帝收起披风,哪知,庆和帝却眉头一蹙,“就在那站着,别过来,你还坐月子呢,也不怕惹了风寒。” 自己哪里就那么金贵了,顾珞忍不住嘀咕一句。 等宫女们侍奉着庆和帝脱、了披风,又喝了姜茶,拿了手?炉在手中暖了一会儿,庆和帝才上前抓了顾珞的手?坐下。 “你放心,朕往宫里传了话,孩子的满月宴,就不大办了,也无需回宫了。你陪着孩子就在这万寿山,等开春暖和起来再回宫去。” 顾珞如何能不欢喜,她方才还什么都没说,皇上竟然都全想到了。 情不自、禁的,顾珞嫌少主动的紧紧抱了庆和帝。 被人主动抱着,庆和帝当然开心了,看着顾珞的眼神中满是柔情。 翊和宫里,瞧着外头白雪皑皑,魏贵妃却是第一次觉得眼前这雪这么碍眼。 魏贵妃怎能想到,皇上真的封了明家大爷为荣安伯,这倒也罢了,那顾氏竟敢直接就召了荣安伯夫人还有明家两个姑娘往万寿山去。 这事情虽已经过去几日了,魏贵妃每每想起来都有些心塞。 而她更没有想到的是,这突如其来的大雪,皇上竟然说害怕六皇子染了风寒,不准备让六皇子和那顾氏回宫了。 想到顾氏在万寿山过得舒心闲散的日子,想到万寿山几乎成了她一人的天下,魏贵妃心头就恨得 痒痒的。 一旁,南嬷嬷看着自家娘娘眼中的怒火,只能劝着娘娘道:“娘娘,这突如其来的大雪,皇上担心六皇子染了风寒,倒也是情理之中。” “何况,因着这场大雪,皇上不是已经下令不会大办六皇子的满月宴了吗?娘娘可千万别气坏了自个儿的身子。” 魏贵妃却怎能释怀,她哪里只为了这件事情耿耿于怀了,实在是她执掌六宫这么些年,还从未见过顾氏这样不要脸的。 竟敢这样赖在万寿山,心安理得的享受着皇上的恩宠。 这若换做别的妃嫔,六皇子尚在襁褓不能回宫,顾氏难不成也那般娇弱不成,也该急着回宫来给她请安的。 可她,却偏偏这样心安理得。 更让她气不过的是,六宫众人因此没少看她的笑话。 想她堂堂贵妃之尊,如今风头竟然被顾氏给压了下去。 可心里再多的怨气,魏贵妃还敢对皇上的决定有异议不成? 也因着这样的颓败,她已经决定好了,六皇子满月宴那日,她便借病不往万寿山去了。 她怕自己过去,会真的被顾氏给气死。 永平宫里,娴妃也刚听到皇上准备留了顾珞和六皇子继续在万寿山,等开春回暖之后再回宫的消息。 对于这消息,娴妃倒也不意外,毕竟这突如其来的大雪,皇上不做这样的决定,才奇怪呢。 而且,比起这事儿,娴妃更耿耿于怀的是,明家大爷如今封了荣安伯。 娴妃虽也已经习惯了皇上宠着淑妃,可这样恩赏明家,这也是史无先?例啊。 娴妃自然担心顾珞有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担心顾珞真的想着依仗明家。 石嬷嬷知道娘娘为这事儿忧神,可她却并不觉得明家会有大的造化。 “娘娘,皇上爱屋及乌,这又有什么?” “这明家大爷,不也只是封了荣安伯吗?有本事他捞个公爵,侯爵。” 而且在石嬷嬷看来,明家人根本就上不得台面,哪里能和京城这些有底蕴的世家大族相比。 说再直白一些,明家如今这荣安伯,就是个笑话,不过是皇上为了哄淑妃娘娘开心,随意封赏的,还能真的有什么前程? 娴妃当然也不觉得明家能上的了台面,可她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毕竟,皇上这样宠着淑妃,未免也太过了些。 65、顾虑 六宫里, 魏贵妃和娴妃因着皇上对明家的封赏,各有心?思。 可比起魏贵妃和娴妃,宁国公府, 大太太更是头痛。 这明家封了荣安伯,这便是皇上要抬举明家的意思。可明家算什么东西?当初那明姨娘不过是府中一个妾室,如今宁国公府却要认了明家这个亲戚,这大太太如何能想到, 这样荒唐的事情竟然会真的发生。 而且, 因着这事儿,大太太主动去找了宁国公,直接就道:“老爷, 这明家若真的得了娘娘的器重,就怕日后真的有了造化,咱们国公府压不住了,可如何是好。” 到底做了几十年的夫妻, 往日里再是生了嫌隙, 可面对这件事情,宁国公和大太太其实是想到一块去了。 是啊,这娘娘到底是什么意思, 怎就肯抬举起明家来了呢? 毕竟这些年,娘娘未曾和明家人有任何的接触,不该这样啊。 还是说, 娘娘其实是心里有怨气, 才想着以此来威慑他们的。 可不管怎么,皇上既然已经封赏了明家,那宁国公再是不愿意,也?该请了明家人往府里来做客。 否则, 这若他们宁国公府毫无动静,岂不让娘娘以为,他们还在因着当年的事情,瞧不上明家。 想到娘娘许会生了误会,宁国公直接就对着大太太道:“你这就去给荣安伯夫人下了帖子,就说请她过来吃茶。” 大太太一听就明白国公爷的意思了,可让她去给荣安伯夫人下请帖,她还是不由有些顾虑,担心?道:“爷,老夫人尚在病中,您说若是闻着这消息,岂不要更是气坏了身子。” 这些年,宁国公一直不赞同母亲抓着当年的事情不放,之前也?不过是碍着孝道,才没说什么。可现在,眼下都这样的局势了,他如何还能因着顾及母亲,而让娘娘动怒。 所以,直接就道:“母亲如今病倒在床,只要没人在她跟前嚼舌根,她还能晓得什么?” 听着这话,大太太怎能不知道,老爷如今是一股脑的想着支持淑妃娘娘和六皇子了。 所以,也?不敢再多说什么,直接就让人写了请帖,送往荣安伯府去了。 很快,府中众人除了宁国公老夫 人之外,都得知了明日大太太请了荣安伯夫人上门做客的事情。 二?太太和三太太闻着这消息,正在打叶子牌,二?太太不免暗中嘲讽起大太太来,“大嫂这终于是开窍了,只是,她养尊处优多年,心?里不知多窝火。” 三太太听着,也?不由笑了出来,“哎呀,要说这掌家之权,如今也?该变变了,大嫂何曾做对过事情,别明个儿在荣安伯夫人跟前下意识的摆起谱来。” 不过,嘴上虽这么说,二?太太和三太太也?不敢真的提出分了大太太的掌家之权,毕竟如今大老爷已经袭爵,她们不至于犯这样的蠢。 她们唯一盼着的,就是宁国公府能因着淑妃娘娘的荣宠,更上—?层楼。 若娘娘真有大的造化,日后再能给皇上添个小皇子,再生个小公主,皇上指不定封了娘娘为贵妃,她们在贵妇人圈中,可不人人赶着讨好。 却说顾锦宁刚侍奉老夫人吃了药,才出门想透透气,却听几个丫鬟在那里嚼舌根。 这—?听,她直接就气白了脸,娘亲是疯了不成? 那明家就是个破落户,如今封了荣安伯,那也是上不得台面的,怎的娘亲却要请了荣安伯夫人上门做客。 可比起往日里她吵吵嚷嚷,惊动了宁国公,她这次也学聪明了,直接就对着玳瑁道:“明个儿荣安伯夫人上门,必定会带了那明家两位姑娘。你呢,特意去安排,让丫鬟们好好招待,我就不信这两个土包子不会闹出笑话来。” 顾锦宁所说也不错,毕竟,她们这些贵族女子,自幼就会有教养嬷嬷教导,不管是规矩还是言语,甚至走路的姿势都是极其有讲究的,可明家那两个姑娘,肯定如村野丫头一般。 顾锦宁便是想故意让两人闹了笑话,这传出去,外人只会笑话明家,而顾珞闻着这消息,脸上怕也?会羞得慌。 万寿山 顾珞正陪着孩子玩,并不知大太太已经准备宴请荣安伯夫人的事情。 这时,徐嬷嬷走了进来,缓声回禀道:“娘娘,方才从宫里传了消息过来,说是贵妃娘娘这两日染了风寒,恐六皇子满月宴那日,来不了了。” 顾珞并不愚钝,怎能不知道,魏贵妃身子微恙是假,故意 给自己下马威是真。 可她也?没有怕的,她难不成还真的为了让魏贵妃开心?,这大雪天带了孩子回?宫去。 想着这些,顾珞只点了点头,道:“恩,本宫知道了。” 见顾珞浑然不在意,徐嬷嬷原本还想提点娘娘—?番的,可瞧着娘娘这样子,她倒是省了事儿了。 这时,庆和帝从外头走了进来,感觉到屋里气氛不—?般,他直接就看向了徐嬷嬷。 徐嬷嬷怎敢瞒着,直接就把贵妃娘娘身子抱恙的事回?禀给了皇上。 庆和帝听着,却是上前挽了顾珞的手,说道:“她爱来不来。” 这话,倒颇有些动怒了。 顾珞却笑笑道:“皇上,贵妃娘娘许真的是身子不适呢。何况,上次洗三礼贵妃娘娘也?已经来看过孩子了,这次贵妃娘娘不来,也?没有什么不好。” 庆和帝却是有些心?疼顾珞,这别人不知道,他怎能不知道贵妃的性子。 这若不是故意拿乔,还是因着什么。 庆和帝脸上虽没表现生气,可心里,却觉得魏贵妃此举,太不把?他放在眼中了。 六皇子不回?宫去,这是他的意思,难不成魏贵妃还真想孩子因此染了风寒。 越想,庆和帝越觉得魏贵妃是半分贤良慈爱都没有。 见皇上这样下意识的护着自己,顾珞当然很开心?。 只是,她还有—?件颇为头痛的事情,那便是这次满月宴,到底要不要请了承恩侯夫人和德昭公主。 这毕竟上—?次洗三礼没请承恩侯府的人,这次满月宴再不请,多少会惹了流言蜚语。 庆和帝却直接就摇头道:“担心?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何况,你让人下了帖子,她们就真敢来?” 庆和帝其实如今还在生德昭公主的气。 毕竟,有这么—?个女儿,不可以说不是他的失败。 皇上既然已经这么说,那顾珞当然也不多想了,直接便对承恩侯夫人和德昭公主选择了漠视。 却说承恩侯府这边,这皇上虽说不准备大办六皇子的满月宴,可如今淑妃娘娘正是得意,这哪家哪户不是上赶着想讨了娘娘的喜。 所以某种程度来说,这满月宴,其实家家都想去。 偏偏,承恩侯府如今这样尴尬,承 恩侯夫人说实话真是懊悔极了。 因着这事儿,承恩侯老夫人大半个月也?没召她往跟前去,可见是真的恼了她,觉得她目光短浅,连累了承恩侯府。 —?旁,李嬷嬷怎能不知道夫人的心?结,忙给夫人出主意道:“夫人,您讨好不了淑妃娘娘,可也可以转而讨好荣安伯夫人啊。若您能给荣安伯夫人礼遇,淑妃娘娘许就不计较之前的事情了。” 承恩侯夫人—?愣,半晌才反应过来。 是啊,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这—?茬呢。 这淑妃娘娘既然想着抬举母族,那她大可以如了淑妃娘娘的意。 这么想着,她直接就让人下了请帖给荣安伯。 可没想到的是,前去下请帖的人很快就回?来了,战战兢兢回禀说,荣安伯府的人根本就没收她的请帖。 承恩侯夫人顿时脸色青—?阵白一阵的,这,这荣安伯夫人也未免太不识趣了些。 若不是皇上封了明家大爷为荣安伯,明家在哪犄角旮旯谁又知道,如今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承恩侯夫人越想越觉得窝火,直接就摔了手中的茶杯。 另一边,德昭公主也?是怒气冲冲。 她不怪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反倒是怪念珠给她乱出主意,才造成眼前这局面。 念珠身上已经满是伤口,哭求道:“殿下,奴婢是真的不知道,这法子非但没有伤及淑妃娘娘,皇上竟还给了明家这样的体面。若奴婢早知道,是万万不敢出这馊主意的。” 德昭公主听着这话,却愈发气极,满目的不甘道:“竟然连老天爷都在帮她,凭什么,凭什么她次次都能运气如此之好。” “不行,我绝对不要看她这样得意的。” 看着公主眼中的愤怒和恨意,念珠知道公主肯定生了坏的心?思,忙劝着公主道:“殿下,您可不能乱来啊。如今皇上宠着淑妃娘娘和六皇子,这个时候若出了什么事儿,皇上肯定会追究的。” 见念珠吓成这样,德昭公主却是咯咯笑了起来,几近疯狂道:“我敢拿她怎么样我不过是想着去看看我这六弟,给淑妃道道喜,不成吗?” 公主竟然想去参加六皇子的满月宴,听着这话,念珠直接就吓白了脸,“殿下,淑妃娘娘未给您下了请帖,您这样直接往万寿山,若惹了皇上震怒……” 念珠的话还未说完,德昭公主冷冷就道:“怕什么?本公主好心去,淑妃还能辇了本公主不成。” 66、醉酒之言 顾珞是第二天才知道大太太请了荣安伯夫人往府里做客的?事情。 对于大太太此举, 顾珞其实多少?能揣摩出她的?心思来。 这除了因着明家被封了荣安伯,她顾及着流言蜚语不得不请了荣安伯夫人往府中去,其实, 另一方面又何?曾不是为了故意给荣安伯夫人下马威。 毕竟在大太太看来,明家之?前就是个破落户,而宁国公府,却自诩皇亲国戚, 大太太自然感觉在荣安伯夫人面前,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了。 而明家人去宁国公府做客,瞧着这么严格的?上下尊卑,再看看府中处处显赫, 连丫鬟穿的?衣服许都比明家姑娘往常要穿的?好,这换做谁,不得心里发憷啊。 可这事儿,即便顾珞知道大太太的?心思, 也不能拦着她,更不能护着明家, 毕竟她如今在万寿山,若她在府中, 许还能帮上些忙, 可现在,这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一旁, 徐嬷嬷见?她眉头微蹙,却是笑着道:“娘娘,奴婢早想到宁国公夫人会有这一招了。所以,那日荣安伯夫人离开万寿山后,奴婢便让宫里一个嬷嬷往荣安伯府去了, 有着这嬷嬷的?教导,虽明家姑娘们不能和那些贵女们一般,懂那么多。可装装样子,也是可以的?。” “何?况,明家姑娘那日往万寿山来,也未曾失了礼,瞧着就是知礼的?孩子,如今再有了嬷嬷的?特意教导,更不会出了笑话了。” 其实对于徐嬷嬷来说,让那嬷嬷去教导明家人言行?举止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要让她们泰山崩于前,也不大惊失色。 不过这些,徐嬷嬷也并不怎么担心,毕竟,明家人那日往万寿山来,万寿山入目都是珍奇的?宝贝,这如何?是宁国公府能比的?。 所以,徐嬷嬷并不觉得宁国公夫人这次会如了自己的?愿。 听徐嬷嬷这么说,顾珞也终于安下心来。 这时,拙心笑着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太监。 而太监手里,竟然拿着一个笼子,里面有一只通身雪白?的?猫。 没等?顾珞开口,这太监便跪在地上,请安道:“娘娘,奴才是珍禽司当值的?,这 不前些个儿西北进贡了这小东西,这小东西可和外头那些野猫不一样,性格格外的?温顺,奴才便想着拿了这小东西给娘娘解解闷。” 不要说,顾珞瞧着这通体?雪白?的?小猫,第一瞬间就爱上了。 可她虽然喜欢,毕竟这猫和笼子里的?鸟儿不同,这养起?来如何?能容易。 何?况,若不小心冲撞了皇上,便是大的?罪过了。 那小太监似乎知道她的?顾虑,满脸的?堆笑又道:“娘娘,这小东西伤不到人的?,您若是担心它不小心伤了人,奴才可以把这猫的?指甲还有牙齿除掉……” 话还未说完,顾珞脸都白?了。 拙心则直接就道:‘大胆奴才,竟敢说这些话吓唬娘娘。” 这太监哪能知道自己不过是讨好娘娘,却犯了娘娘的?忌讳,连忙磕头道:“娘娘,奴才一时失言,还请娘娘责罚。” 顾珞重生一世,其实是知道的?,宫里的?贵主其实也爱养这些玩意。可毕竟猫常有伸爪子或者?咬人的?习惯,所以,底下的?奴才为了讨好主子开心,便会想了别?的?法子。 可这些,顾珞却不能容忍的?,这在她看来真是太残忍了。 何?况没了牙齿和爪子的?猫,还算是猫吗? 尤其眼前这猫儿,在人面前可不就是无力反抗,顾珞不由就想到上一世的?自己,和这受制于人的?猫,又有什么差别?。 顾珞这么想着,却也没直接让小太监把这猫给拿走。毕竟,这猫儿不过是他?拿来讨好自己的?东西,这样回去,指不定受什么苦呢。 所以,她不由开口就道:“罢了,这小东西就先放在本宫这里。” 原以为自己讨好不了娘娘,那小太监不知有多沮丧了,可没想到,娘娘却又要说要留下来,他?不由大为一惊,磕头之?后就麻溜的?退下了。 拙心却颇有些担心:“娘娘,您怎还留了这小东西了,这若不小心伤着了您和六皇子,亦或是伤着了皇上……” 顾珞笑了笑,吩咐玉秋道:“本宫又没说要亲自养,不还有你们呢?何?况,本宫觉着这小东西也蛮可爱的?。” 宫女们怎能不知娘娘这是太过心善了,才不忍这小猫被拿回去。 知道自家娘娘心善,玉春她们也不再劝自家娘娘,提了笼子,就往外头去了,嘴上还不忘嘀咕一句,“你这小东西,有娘娘在,日后啊可有福享了。” 却说玉春和玉秋才出了屋子没一会,却见?有宫女神色匆匆的?走了进来,缓声回禀道:“娘娘,宫里出了大事了。听说太子殿下喝多了酒,不知因着何?事和四皇子生了不快,太子殿下醉酒之?下便说了些放肆的?话,说他?日荣登大宝,若四皇子还想平平安安,便该现在学着识趣些。别?以为贵妃如今是六宫之?主,就能和他?争了。” 顾珞听着,也不由大惊失色。 不过,除了惊讶之?外,她更诧异的?是,原来太子殿下和四殿下竟然这么早就不对付了。 上一世,太子殿下被废搬出东宫,被圈禁在了毓安宫,回想起?这事儿,顾珞的?心情更是复杂。 可再是觉得心情复杂,顾珞也不敢在这件事情上有任何?的?置喙,直接吩咐底下的?人道:“皇上因着这事儿大抵这几日会心情不好,交代下去,若有人敢因着此事嚼舌根,便是杖毙都不为过的?。” 拙心听着,赶忙应是。 宁国公府 大太太刚亲自迎了荣安伯夫人和明家两?位姑娘往后院去。 只是嘴角再是堆着笑意,大太太瞧着荣安伯夫人身上的?织锦缎云锦褙子,头上戴着的?如玉簪,再看看一旁明家两?位姑娘身上的?玉色滚边蝶纹衣裙,心中不由冷哼一声,暗道:“这明家果然是个破落户,虽封了荣安伯,可时间这么赶,怕是连像样的?衣服都来不及做出来的?。” 否则,也不会穿这样的?旧衣服上门做客。 大太太心里这般嘀咕着,不料荣安伯夫人却突然向她看来,嘴角带着笑意道:“往日常听人说宁国公府显赫,如今一见?,确实是京城少?有的?宅邸。” 可嘴上这样说着,大太太却并不见?荣安伯夫人有任何?的?战战兢兢,便是连该有的?小家子气都未曾显露出来。 “哼!”大太太心中不由冷哼一声,觉得荣安伯夫人大抵就是装出来的?。 而等?众人进了屋,丫鬟们端着白?瓷盘子流水般的?糕点?就放在了 桌上。 不用看,这些糕点?都是膳房精心制作的?。 大太太更是拿着手中的?茶杯,得意道:“夫人,这茶是南边进贡的?上好的?西湖龙井,您尝尝。” 大太太这话就有些故意了,这如今谁人不知道,荣安伯之?前开了茶铺,如今封了荣安伯,大太太若有意让两?家结交,原也不该提这茬的?,可她既然提了,那便是故意想让荣安伯夫人觉得低人一等?了。 毕竟,她们喝的?茶,可是宫里御赐之?物。 荣安伯夫人却也没了之?前在万寿山时的?小心翼翼,她更知道,今个儿往宁国公府来,不单是为了维护明家的?脸面,更多的?,其实是不能让娘娘跟着明家丢脸。 所以,她轻抿一口茶,就道:“这西湖龙井是好,只是前些个儿我往万寿山时,娘娘身边的?宫女沏的?那君山银针,似乎更香醇些。” 荣安伯夫人这话几乎像是一盆冷水浇在了大太太头上,而荣安伯夫人呢,恍若不知大太太的?气极,犹自道:“那日临走前,娘娘害特意赏了那君山银针给我,我看,若不再瞅着机会,我也拿一些来给大太太尝尝。” 大太太往年?常和贵妇人打交道,自问自己段数也不差,可今日,却是生生败给了荣安伯夫人。 这荣安伯夫人,别?看温温柔柔的?,实际上却丁点?儿都不好欺负。 也因着吃了瘪,等?荣安伯夫人离开之?后,大太太直接就摔了手中的?茶杯。 顾锦宁过来时,便见?大太太神色愠怒,等?她听说方才发生的?一切,她也不由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 她千想万想也没有想到,这荣安伯夫人竟然如此不识抬举,竟也敢在母亲面前自恃身份起?来了。 “娘亲,这小姑姑这般厚待明家人,我看您也无需这样捧着小姑姑。正如祖母之?前所说,六皇子再大也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孩子,还真的?能和二殿下相争不成?” “您要不劝劝爹爹,让爹爹收收心。别?到头来,惹的?娴妃娘娘也和我们生了嫌隙。” 宁国公夫人却是默不作声,她当然不高?兴顾珞这样厚待明家人了。 可气归气,她还是知道轻重的?。 这毕竟若六皇子能有了好的?造化,那宁国公府可是更上一层楼了。她的?儿子,可不也跟着沾光。 而这些,她自然掂量的?清楚。所以听着顾锦宁在自己耳边怂恿自己,直接就冷了脸,道:“这家里的?事情自有大人做主,你好好侍奉你祖母便是,别?整日胡思乱想,再闯出祸事来。” 顾锦宁听着母亲的?训斥,心里不由委屈极了。 她再是愚钝也知道,娘亲如今更看重的?是大哥的?前程。哪里还会真的?听得进去她的?话。 67、不请自来 此时的翊和宫, 魏贵妃何曾想过太子会这样出言无状,敢这样给四皇子委屈受。 偏皇上闻着这事儿,只斥责了太子几句, 并未真的罚了太子,魏贵妃心里就更酸涩了。 在魏贵妃看来,这些年太子倨傲,对着其他几位皇子, 表面儿瞧着还算是兄友弟恭,可实际上,却是把其他几位皇子当做了臣子。 而今日,这样不给自己儿子脸面, 魏贵妃如?何能气得?过。 “娘娘,您消消气儿。要奴婢说,四殿下虽说是受了委屈,可这件事情皇上未必心里没有计较。只不过是碍着孝仪皇后的情分, 才没有真的罚了太子殿下。” 南嬷嬷的话却如何能让魏贵妃息怒,太子那句别仗着贵妃娘娘是六宫之?主, 就没了该有的本分。 这六宫之?主,落在魏贵妃耳中, 却觉得?讽刺至极。 她哪里算是真正的六宫之?主。 皇上若真的心疼她, 该让她入主坤宁宫,成为继后。 可偏偏, 这么?多年过去,皇上愣是没有动作。 这两件事情加在一起,魏贵妃觉得?如?今阖宫都在看自己的笑话,差点儿就没落下泪来。 “娘娘,奴婢其实还有句话, 不知当不当说。皇上不是想息事宁人,顾及太子殿下的颜面吗?可四殿下受的委屈便不是委屈了,您不如?故意让四殿下往东宫去和太子殿下道歉,若这事儿传出去,太子殿下的嚣张跋扈的恶、名,也就坐实?了。如?此一来,四殿下虽吃了些亏,可到底也未真的落了下?风。” 魏贵妃听着这话,也知道自己在这里生闷气,不如?想法子给儿子找回场面。 而南嬷嬷这主意,在她看来是极其好的。 所以,这日晚些时候,六宫众人便闻着四皇子往东宫给太子殿下赔罪的消息了。 乾清宫 庆和帝闻着这消息,一把就摔了手中批了一半的折子。 王詹瞧着皇上震怒,忙弓着身子,道:“皇上,四殿下和太子殿下如?今还未大婚,这等皇子们大婚之?后,再生了皇孙,出宫开府,该就不会有这些小摩擦了。” 王詹侍奉主子身边多年,这眼瞅着就要新年了,当然不好让皇上因着 这事儿伤了龙体。 庆和帝如?何不知他这些小心思,沉声道:“朕这些儿子大了,主意也跟着大了。这如?今朕还龙体康健,太子就敢说这样的话,看来朕对太子往日里确实太过骄纵了些。” 王詹一愣,他侍奉皇上身边这么?些年,哪能不知道皇上因着孝仪皇后的情分,对太子殿下一直是抱以厚望的。 而今日这番话,却表明皇上对太子的成见。 可心里虽了然,王詹却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躬身道:“皇上,殿下该只是醉酒之?言。” 庆和帝却似笑非笑道:“醉酒之?言?好一个醉酒之?言。” 王詹听着这话,忙要跪下请罪,可没等他请罪,却听庆和帝道:“走,随朕往万寿山去,这宫里乌烟瘴气的,实?在是让朕心烦。” 都这个点儿了,皇上竟然还要往万寿山去,王詹不由一愣。 可想了想,他还是忙让人去准备了。 这皇上这会儿在气头上,淑妃娘娘若能哄皇上开心一些,也未尝不好。 万寿山 顾珞刚哄了孩子睡下,和拙心她们在烛光下?打?着络子,这时,却见玉春急急进来回禀,“娘娘,皇上来了。” 今个儿太子殿下和四殿下生了不快,顾珞以为,皇上不会过来了。 而且都这个点儿了。 所以闻着这消息,也是不由愣住了。 可没能她起身迎驾,就见庆和帝大步走了进来。 知道皇上心情不好,顾珞也拿捏不好该说些什么?,想了想,她开口道:“皇上这个时候过来,该是还没用晚膳。” 说完,直接吩咐拙心就道:“你去和膳房那边说一声,给皇上做碗香菇虾汤面过来。” 拙心听着,忙出去了。 而玉春和玉秋则屏气凝神,缓步往外?室去了。 见皇上依旧冷着脸,没有说话,顾珞想了想,有些怯怯的抓了庆和帝的胳膊,道:“皇上,这寻常人家的孩子也偶有口角,太子殿下和四殿下虽是皇子,可说到底也还未大婚,还是个孩子呢。皇上就别生气了。” 见顾珞战战兢兢的样子,却还是大着胆子劝自己不要生气,庆和帝暗暗叹息一声,一把就搂了她在怀里,“你这傻子,朕在气头上,你也不怕方才那番 话朕迁怒到你。” 顾珞偎依在庆和帝怀里,喃喃道:“便是惹了皇上生气,珞儿也不能看着皇上这样一直冷着脸啊。皇上待珞儿如此好,珞儿却不能替皇上分忧,想着避嫌,那珞儿也太辜负皇上了。” 生了大半天气的庆和帝听着顾珞这话,心里一时间暖暖的。 他登基这么?些年,龙威越甚,妃嫔们待他也愈发小心翼翼。 就连皇子们,也明显变的恭顺多些,反倒是父子情分显的少了。 而他最看重的太子,今日这样放肆之?言,让他真的觉得?自己教导有失。 尤其想到故去的孝仪皇后,他便不由想,若孝仪皇后还在,太子是否不会变成这样。 而今个儿发生这样的事情,太子依着规矩往自己跟前?请罪,自知失言,可这样的请罪,又有几分是真心。 魏贵妃那边,则别有用心的让四皇子往东宫去和太子请罪,在庆和帝看来,这一切的兄友弟恭,父慈子孝,别提有多讽刺了。 这时,拙心端着香菇虾汤面走了进来。 顾珞忙笑着起身拿了放在庆和帝面前,“皇上,这生气伤身,不吃东西,就更伤身了。” 顾珞一边说着,一边夹了热腾腾的面条在一旁的白瓷小碗中,又拿了勺子舀了汤底浇在上头。 别说,庆和帝方才没多大的胃口,可这会儿看着,却是笑着拿过了筷子。 等庆和帝吃了一口,不由大呼爽、快。 看皇上吃的香,顾珞笑道:“皇上,珞儿听膳房那边的厨子说,这虾仁还是秋天那会儿冰冻在冷库中的,这样随时想吃都可以的。” 听着这话,庆和帝心道这小傻子。 这别的妃嫔和自己在一块时,要不为了儿子,想让皇子们往户部兵部之类的地方历练,要不想恩封了娘家,要不就是想替娘家侄儿或者哪个亲戚讨个差,或者讨了别的赏。 总之,一顿饭吃的别有用心,庆和帝每次吃的乏味,慢慢的,也就嫌少往妃嫔宫里一同用膳了。 可现在,顾珞竟和他说膳房那边是怎么保存虾的,这让人不觉有些失笑,不过也觉得?难得的轻松。 “皇上笑什么?呢?是不是珞儿太无趣了。” 顾珞虽侍奉庆和帝身边有些日子了,可也有 些时候有些琢磨不透庆和帝,就比如?方才他冷着脸,顾珞其实心里还是有些小小的胆怯的。 没等庆和帝回应,却听外头传来喵喵喵的声音。 顾珞忍不住啊了一声。 她确实?也没有想到,这小猫咪瞧着乖乖的,半夜会突然叫起来。 “皇上,是珍禽司一个小太监,今个儿拿了一只通、体雪白的猫儿,珞儿看着喜欢,就留下?了。” 没等庆和帝开口,顾珞又急着道:“皇上,这小猫性格很温顺的,而且臣妾先让玉珠她们养着,不会伤着人的。” 不过就是一只猫儿,见顾珞竟然急成这样,庆和帝不由摸了摸她的头,道:“你若喜欢,留下?又何妨。” 见皇上没反对,顾珞忙给玉秋使了个眼色,让人把猫咪给抱了进来。 等庆和帝看着眼前这通体雪白的猫儿,也没忍住笑道:“这猫确实?长的不错。” 顾珞笑道:“那不如?皇上给这小东西赐个名。” 见她傻傻的样子,庆和帝眼中也尽是笑意,“瞧它圆滚滚的,就叫胖虎。” 胖虎,顾珞听着,忙道好。 一旁,王詹瞧着皇上龙颜大悦,不由感慨着淑妃娘娘真是厉害,他方才还担心皇上这气怕是一时半会消不了。 转眼间,就到了六皇子满月的日子。 一大早,顾珞喂了孩子吃了奶,此时的六皇子已经能睁开眼睛了,乌黑的眸子顾珞不得?不承认,这孩子和皇上瞧着就是一个模子出来的。 见顾珞眼珠子一瞬不瞬的盯着孩子,庆和帝笑着上前?,轻轻抓了儿子的手,佯装生气道:“你这小家伙,你母妃如?今眼里只剩下你了。” 见皇上竟然有些吃味,顾珞不由轻笑出声,“皇上竟还和孩子吃起醋来了。” 庆和帝的眼中也满是笑意,摸、着孩子肉肉的脸蛋,道:“朕已经给孩子起好名了,单名一个煦字,你觉得?可好。” 煦有温暖和乐之?意,顾珞自然觉得?很好,笑着便看着孩子道:“煦儿,这是你父皇给你取的名字,你可要平平安安健健康康长大啊。” 话音刚落,却见拙心缓步走了进来,“皇上,娘娘,二公主往万寿山来了。这会儿正在外头呢。” 今个儿满月宴,顾珞问过庆和帝的意思,所以并未请了德昭公主。 可德昭公主却不请自来,顾珞闻言,便不由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68、不干净 说话间, 又有宫女进来?回?禀,说是柔妃娘娘,端妃娘娘, 娴妃娘娘还有一?些外命妇也都?到了。 而这些外命妇里,自然也有荣安伯夫人了。 顾珞便是想着外头的情景,都?觉得头大的很。 很快, 众人就都?走了进来?。 因着才下过大雪,大家都?穿着冬装, 三妃里, 柔妃和端妃还如往日一?样?, 穿的比较素净, 娴妃则头上戴着并蒂海棠红宝石簪,脸上厚厚的妆容, 看上去,倒比顾珞之前在宫里见着时,神?清气爽了许多。 不过, 娴妃今个儿这样?心情好也不意外, 毕竟前几日太子和四殿下可是惹了皇上不悦的, 娴妃暗地里怎能不偷着乐。 何?况,今日魏贵妃没有来?,她是四妃之首, 自然无?需避魏贵妃的锋芒,更是显的精神?了。 至于德昭公主, 则穿着一?身深紫色百花飞蝶衣裙, 头发梳的一?丝不苟,未曾瞧着是成婚的大半年,独守空、闺的怨妇, 脸上的妆容更是比往日要浓重些,嘴唇涂的红红的,可这样?的精神?劲儿落在众人眼中,多少有些故意渲染的意思。 毕竟,这成婚都?大半年了,还未曾有了身孕,这岂不是坐实了承恩侯世子还未和她圆了房。所以,大家看着德昭公主这般,心里都?不由看起了她的笑?话。 因着两?人往日的旧怨,顾珞见着德昭公主时,并没有显的热络。 何?况,如今德昭公主被褫夺了封号,而自己却是皇上的宠妃,膝下又有六皇子,自己何?须上赶着讨好她。 在场的人见着顾珞和德昭公主之间的淡漠,皆不由有些面面相觑。 可比起看德昭公主的笑?话,大家心中不由有些感慨,这真是天意弄人啊。谁能知道,淑妃娘娘被德昭公主抢了未婚夫,如今却能有这样?的荣宠。 德昭公主又怎能不知道大家暗中看自己的笑?话,可也只能强撑着嘴角的笑?容,对着顾珞道:“淑妃娘娘,六弟呢?我还未曾见过六弟呢。” 这话一?出口,大家都?有些摸不准德昭公主这到底是存着什么心思。 这到底是因着被褫夺了封号,知道怕了,才这样?收敛了往日 的倨傲,还是存着其他别的什么心思呢。 顾珞当然也是浑、身的警惕,可没等顾珞开口,德昭公主就从袖子里拿了一?个平安符出来?,笑?着道:“我这不知道今个儿六弟的满月宴,特意往寺庙去替六弟求了个平安符,只望淑妃娘娘不嫌弃。” 平安符?如果说顾珞没有重生一?世,许也就真的以为德昭公主有改过的心思,今个儿是特意来?讨好自己的。 可她却如何?能相信德昭公主真的安了好心,所以,直接就看了拙心一?眼。 拙心会?意,上前接了平安符在手中。 而这样?的动作?,可以说是直接打了德昭公主的脸了。 她委屈的直接就红了眼睛,看着顾珞道:“娘娘这是还在怪昭儿吗?昭儿其实已经知道自己做错了,若早知今日,昭儿说什么也不会?和娘娘抢世子爷的。可之前昭儿真的以为,世子爷的心再?是铁做的,也有焐热的哪一?天。可谁知,世子爷对娘娘竟然……。” 还真是厉害啊,原来?她今日来?的目的便是想败坏自己的名声。 她如今已被皇上封为淑妃,外头再?是有流言蜚语说,承恩侯世子对她仍有情、愫,这些,也不能伤及她分?毫。 可今日,这些话却从德昭公主口中说出来?,这便是告诉天下人,她和承恩侯世子不清不白。 而且,她做了这恶事,反倒是一?脸的委屈样?,顾珞真想替她鼓掌。 这演技,放眼这六宫也找不出一?个比她厉害的来?了。 众人也未曾料到德昭公主竟然会?如此大胆,竟然想着这么一?招杀敌三千自损一?百的法子,这样?让淑妃娘娘难堪。 可毕竟两?人之间有那样?的旧仇,大家看着两?人的目光便不由有些意味深长。 这时,只听喵喵两?声,胖虎不知何?时进了屋,众人都?未反应过时,就见它一?下从德昭公主身前窜过,随即便听德昭公主啊的一?声,只见德昭公主脸上竟被抓出了血。 众人怎会?想到发生这样?的意外,德昭公主更是气急,厉声便要让宫人们把这小?畜生给抓起来?。 可宫人们却没一?个肯听她的,顾珞也不客气,直接对着德昭公主道: “公主可能不知,这小?东西皇上给赐了名,叫胖虎呢。按说这小?家伙挺有灵性的,之前也从不伤人,今个儿也不知怎的了,竟然生了这样?的意外。” “公主要不随太医去看看伤口,这若不及时处理,留了疤可怎么好。” 顾珞说这么多,却并未有任何?的歉意。 甚至,意有所指看着德昭公主道:“这小?东西不招惹别人,偏偏去招惹了殿下,这莫非殿下身上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否则,何?至于方才那样?失言。” 德昭公主何?曾想到,顾珞敢这样?对自己。 她方才敢故意那样?失言,不过是想着顾珞便是受了委屈也百口莫辩。 哪能想到,她会?这样?找回?场面来?。 见德昭公主眼中的不甘,顾珞心中不由冷哼一?声。 众人也未料到顾珞会?有这样?和德昭公主撕破脸,娴妃则瞧着眼前这情景,很是满意。 毕竟,今日的事情若传到翊和宫,魏贵妃不得气死才是。 所以,语重心长的看着德昭公主就道:“二?公主,你也是,这一?时失言那也得看什么事儿,你都?已经嫁为人妇了,可再?不能和尚未出阁时那样?口无?遮拦了。” 话音刚落,外头传来?了太监的唱和声,“皇上驾到!” 庆和帝其实方才就想留下来?陪着顾珞的,可顾珞却已想到德昭公主许会?整什么幺蛾子,不想让庆和帝为难。 见顾珞坚持,庆和帝到底也依着她了。 可没想到,竟然闹腾成这般。 见庆和帝身着宝蓝色龙蟒常服,脸色阴沉的走了进来?。 众人怎能不知,皇上这是闻着动静了。 德昭公主却不觉得自己理亏,尤其自己脸上还受了伤,她噗通跪在地上,哭着就道:“父皇,您往日里是最宠着昭儿的,可如今,淑妃娘娘竟然护着那小?畜生,敢这样?欺负昭儿。” 庆和帝却是转着手中的念珠,冷笑?的看着她道:“淑妃向来?宽厚,你不惹她,她便会?如此给你没脸?” 一?句话问的德昭公主不由心虚起来?。 庆和帝却不准备放过她,冷冷又道:“你方才想说,承恩侯世子对淑妃怎么?你怎不说下去了?让朕也听听啊 。” 德昭公主怎会?想到,父皇会?这样?质问自己。 毕竟,淑妃娘娘和徐遣之间她是料定即便她意有所指,这毕竟是上不得台面的,谁还会?真的抓着这个不放不成? 便是传到父皇耳中,父皇的自尊心,应该也不会?当面因此训斥她的。 可没想到,她完全预料错了,父皇竟然众目睽睽之下这样?质问自己。 不由得,德昭公主脸色越发苍白,她怎能想到,顾珞在父皇心里的位置会?如此之重。 这么想着,她后背顿时一?阵冷风吹来?,只听她声音颤抖道:“父皇,女儿没想说什么的,女儿方才真的是一?事失言……” 庆和帝却一?把甩了手中的念珠,瞬间念珠掉了一?地,噼里啪啦的声响中,众人忙跪在地上,“皇上息怒。” 顾珞也未料到事情会?闹腾成这样?,也要跟着请罪。 可没想到,她还未跪下,却见庆和帝伸手扶了她起来?。 当着众人的面,庆和帝紧紧挽着顾珞的手,沉声道:“来?人,送二?公主下山。日后,没有朕的旨意,二?公主不得离府半步。” 德昭公主知道父皇震怒,可如何?会?想到,父皇竟因着今日这事,要把自己困在承恩侯府后院。 不可以的,她若真的被软、禁在承恩侯府后院,那所有人都?会?看她的笑?话。 便是连承恩侯夫人,怕都?有了不该有的心思。 想着这些,德昭公主终于知道怕了,哭求道:“淑妃娘娘,方才是昭儿错了,昭儿不该在娘娘面前失仪,更不该和娘娘提及世子爷的。” “昭儿会?改的,日后一?定不会?再?这样?口无?遮拦了。” 可没等她再?哭求,庆和帝直接看了王詹一?眼,很快,便有嬷嬷进来?拉了德昭公主出去。 宫妃们哪里见过皇上这样?震怒,皆变了脸色。 还是娴妃大着胆子道:“皇上息怒,这二?公主年虽小?,不懂事,这些日子好好悔过,该是能知道自己错了。” 因着出了这样?的事情,这日大家从万寿山离开后,都?不由窃窃私语起来?。 “这德昭公主也真是,还当娘娘是那个被退婚的顾家小?姑奶奶呢,否则,怎蠢到那样?失言。” “可不是,这谁能想到,她到头来?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看,承恩侯夫人若闻着这消息,怕是会?懊悔死,娶了这么一?尊大佛进门,没得了荣宠不说,竟是专门给府中惹麻烦。” “不过这二?公主也挺可怜的,这不得承恩侯世子的眼缘,至今都?未圆房,也难怪心里会?那样?怨恨淑妃娘娘了。” “毕竟这独守空、闺,滋味可不好受啊。” 69、不一般 等众人离开, 庆和帝搂了顾珞坐在临窗的大炕上,看着外头皑皑白雪,庆和帝柔声对着顾珞道:“珞儿, 今个儿让你受委屈了。” 顾珞摇摇头,道:“皇上说什么呢?臣妾还会和公主殿下计较不成??至于其他人,柔妃, 端妃,娴妃三位娘娘都待臣妾很?和善, 臣妾已经很?知足了。” 顾珞这话其实多少有些违心, 毕竟她和德昭公主之间的仇恨, 不是一言两语可以说清楚的。 可她却不蠢, 她和德昭公主再多的嫌隙,对皇上来说, 德昭公主毕竟是皇上的亲骨肉,她没必要蠢到在皇上面前特意给德昭公主上眼药。 反而像现在这样,是最合适的。 果?然, 庆和帝听着她这话, 眼中对她的怜惜更重, 柔声道:“你放心,不会再有下一次的。朕让她禁足承恩侯府,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顾珞听着, 浅浅笑?了笑?,转开话题道:“皇上, 不说这些了。臣妾能有皇上护着, 这就够了。” 庆和帝听了,也不再继续之前的话题,转而提及了之后的册封礼还有进宫的事情?来。 顾珞虽位及四?妃之末, 可毕竟是生了六皇子,庆和帝自然是觉得册封礼含糊不得。 之后再接受外命妇的参拜,怎么着都得借此给顾珞立威的。 而依着这册妃的流程,顾珞当然不可能从万寿山就直接回宫去,这肯定是得从宁国公府出嫁的。 可想到宁国公府那些拎不清的东西,庆和帝便不由也有些动怒。 见皇上眉头微蹙,顾珞笑着伸手抚了抚他皱着的眉头,道:“皇上,老夫人如今病着,大太太又因着太后娘娘赐婚的懿旨,早已吓破了胆,所以臣妾倒不担心,宁国公府这边会有什么问题。” 顾珞其实并未说错,毕竟她如今在万寿山,今日德昭公主惹出了祸事被禁足在承恩侯府,大太太若闻着消息,便是再有些小心思,也只能收了心。 毕竟,如今皇上和六皇子便是她的依仗。 如顾珞所想,大太太又岂敢真的有不该有的心思。 这且不说国公爷已经千叮咛万嘱咐,娘娘入宫的事情?,哪怕是搭上府中所有的银子,也不能 让娘娘失了体面。 而这随着娘娘入宫的日子越来越近,大太太几乎是忙的晕头转向的。 这是比自己女儿出嫁,都要费千百倍的心。 而今日,瞧着德昭公主在娘娘面前吃了亏,大太太心里更是明白娘娘在皇上心中的分量,回府之后,直接就让人把库房的单子拿出来。 “夫人,您这是准备拿公中的财物来给娘娘添妆?夫人,这不合适,这若二太太和三太太知道了,少不得背地里又嚼舌根。” 姜嬷嬷的话才说完,便见大太太嘲讽道:“她们现在指不定想着怎么讨好娘娘呢,怎还会因着这个泛起糊涂来。” 只话这样说着,其实大太太也觉得挺可惜这些财物的。 毕竟,那明姨娘当初入府,那是半分的体己都没有。而老国公爷留下来给顾珞的私房钱,也都一早就被宁国公老夫人给收了回去。 这些钱,大太太其实是想着日后留给儿子的,可现在,也只能放手了。 她如今已经想通了,娘娘的荣宠,便是国公府的荣宠,娘娘还能不认儿子这个侄子不成??日后总会提携儿子的。 所以这钱拿出去也算不得亏。 主仆两人正说着呢,却见有丫鬟进来回禀:“夫人,老夫人方才能说话了。” 什么?老夫人的病情?竟然有了好转? 这节骨眼儿上,老夫人有了这样的变化?,大太太也不知是喜是忧。 可她也来不及多想,直接就往寿春院去了。 而等她进去时,老夫人果?然是沉着脸,见她进来,直接就骂道:“说说,你背着我怎么讨好那野、种去了?我还没死了呢,你们就敢这样欺瞒于我。” 老夫人这般震怒,大太太如何能不知道,这怕是有人在老夫人跟前嚼舌根了。 她直接便看向了女儿,顾锦宁却不知害怕道:‘娘亲,您别以为女儿不知道,您准备拿公中的财物去给小姑姑添妆,可您把银子都拿出去了,府中众人花什么?您做做样子也就是了,何必这样上赶着讨好小姑姑。” 在顾锦宁看来,这给顾珞的添妆,里面好多东西娘亲之前说是要留给自己的。 她怎能甘心这些都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 知道女儿心里的计较,大太太一把就 拉了女儿上前,捶打着她的胳膊,恨铁不成?钢道:“你呀你,眼皮子怎就这么浅。你怕是不知,今个儿万寿山发生什么事情?了。德昭公主故意和你小姑姑过不去,你知道最终落得个什么下场,皇上直接就把她禁足在承恩侯府了。” 顾锦宁听着,不敢相信竟然有这样的事情?。 见她咬着唇没说话,大太太暗暗叹息一声,转而看着宁国公老夫人,道:“母亲,儿媳说句僭越的话,您真的不该在这样糊涂了。否则怕是真要成?为宁国公府的罪人了。您这半只脚都要进坟墓的人了,何须还抓着当年的事情?不放。” “您便是不替自己想,也该替府中几位哥儿想一想。这若娘娘真的有大好前程,顾家人也跟着受益,不是吗?” 几句话说的宁国公老夫人愣是没反驳上来。 只见她一把摔了身侧的药碗,噼里啪啦的声响中,大太太吩咐屋里侍奉的丫鬟道:“照顾好老夫人,老夫人若有什么差池,你们也就不必留在府中了。” 大太太这话可是有言外之意的,这毕竟老夫人若固执起来,用死来让娘娘入宫之事蒙上阴影。 这对于宁国公府来说,可是一个灾难。 这毕竟家中老人过世,子孙都得守孝三年。这事儿虽不至于阻拦了娘娘入宫,可毕竟挺恶心人的,也会招致了流言蜚语。 听着大太太的吩咐,宁国公老夫人身子一僵,抖着唇道:“反了,都反了!” 翊和宫 魏贵妃原还想着,自己今日借病没往万寿山去,淑妃面儿上还真能好看了。 没想到,这得意才没一会儿,便有宫女神?色匆匆进来回禀,说是德昭公主在万寿山闯祸了。 仿若一道惊雷直接打在了魏贵妃头上,魏贵妃险些没有晕过去。 “娘娘,娘娘,您还好。” 魏贵妃紧紧攥着手中的帕子,指甲几乎都要陷入掌心,恨恨道:“没事,本宫能有什么事儿!” 南嬷嬷请罪道:“娘娘,这事儿都怪奴婢,奴婢该派人紧紧盯着公主的动静的,否则,也不至于让公主闯出这样的祸来。” 魏贵妃自嘲道:“皇上如今眼底是只有那小贱人了,全然不顾本宫的面子了。” 魏贵妃虽也恼德 昭公主意气用事,可比起恼怒女儿的愚蠢,她更多的是觉得悲哀。 她自认和皇上也算是年少时就有情?分,可如今,这才多久,竟然被一个小丫头片子给迷、昏了头。 魏贵妃咬牙切齿道:“这些年,本宫见她乖巧,为了讨太后娘娘欢心,本宫也乐得给她体面。若早知她有今日的荣宠,本宫早就想法子把她给除掉了。” “甚至是,早知今日,本宫当初就该当机立断逼着她给承恩侯世子做妾的,也就不至于有今日的事情?了。” 南嬷嬷怎能不知道娘娘的不甘心,可能怎么办呢,事已至此,也只能慢慢来了。 想了想,她安慰自家娘娘道:“娘娘,您先别急,这淑妃娘娘如今出尽风头,指不定太过惹眼,六宫有多少人恨她呢。” “何况,这等年后开春,皇上该也给几位皇子赐婚了。到时候,肯定是要选秀的,届时您选几个姿色出众的留在宫中,奴婢就不信,不能分了淑妃娘娘的宠。” “毕竟淑妃娘娘比起那些新入宫的新人,也成?了旧人了,皇上还能真的一心在她身上不成??” 说完,南嬷嬷又道:“奴婢倒还有个主意,奴婢可听说,孝仪皇后那侄女儿,生的也是如花似玉,更和孝仪皇后有七分相似。您说,奴婢要不故意暗中让人在显国公夫人跟前念叨念叨。太子殿下前些日子遭了皇上的训斥,这显国公府的人就真能安心了。” 其实早些年,孝仪皇后去后,显国公府曾也想着送新人入宫稳固显国公府的地位。 可却被魏贵妃千方百计给拦下来了。 魏贵妃没想到的是,南嬷嬷却又生了这样的意思。 可她不可否认,这宫中再多貌美的女子,可显国公府的姑娘却意义不一般。 若能让显国公府的姑娘入宫,未必就不能分了淑妃的宠。 可显国公夫人会愿意吗? 毕竟先皇后是显国公府姑娘的姑姑,这先皇后虽是去了,可这姑侄关系断不了。 南嬷嬷却不觉得这是什么事。 毕竟,在她看来,皇上如今爱幼子,显国公府那边,心里必定也是有计较的。 而且太子历来就是靶子,显国公府那边不可能一直这样没有动作。 70、怨气 转眼间, 离过年便只剩两日了。 依着往日的惯例,庆和帝都会给一些国公府侯府赐了御笔亲写的?对联。 往年,宁国公府自然也有?这殊荣的。 可今年, 这对联却迟迟未下来,反倒是大太太听说,皇上给荣安伯府赐了对联。 大太太紧紧攥着手中的帕子, 怎能不知道,皇上这是故意在警告他们, 嫌他们之前那般苛责娘娘。 宁国公也是一脸的懊悔, 可他到底是没敢说什?么, 吩咐大太太道:“今年宫里设宴, 娘娘该是不会特意往宫里赴宴,这毕竟还要照顾六皇子。这么着, 你带了年礼再往万寿山去一趟。” 大太太听着,心?里不觉有?些计较。 这事?儿何须国公爷吩咐,大太太之前早就往万寿山去过一趟了。国公爷却还让自己再去, 这多少有?些太巴着娘娘了。 在大太太看来, 凡事过犹不及, 这上赶着讨好的?,也未曾就见娘娘待她比待荣安伯夫人亲近,所以她多少是不想再往万寿山去了。 宁国公见她委屈的?样子, 却觉得她是妇人之见。 见宁国公动怒,大太太到底也不敢再说说什?么, 终还是应了下来。 万寿山 之前临近年关, 庆和帝便问过顾珞,既她不便往宫里去,要不今年便把宫宴设在万寿山, 这样,她也不至于这年过的?寂寞。 顾珞怎能听不出皇上是担心?她受了委屈,可她还是摇了摇头,这之前洗三礼,满月宴,她都有些疲惫了。若再把过年的宫宴设在万寿山,她哪里还有?个清闲。 何况,这样也太扎眼了,贵妃娘娘还有?其他三位娘娘心?里怎会没有计较。 而且,还有?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年岁已高,外头天气又这般冷,还能让太后娘娘也往万寿山不成。 索性,倒不如?不折腾了。 这万寿山有?吃有?喝,没人来打扰自己,顾珞小日子过得,倒也清净。 庆和帝听着,也不为难她。 拙心?却有些不解,疑惑道:“娘娘,皇上想在万寿山办宫宴,这是给您立威呢,您怎还拒绝了。” “而且这大过年的,皇上肯定是不能留在万寿山的?,便是有奴婢们陪着娘 娘,不也多少有?些落寞吗?” 顾珞听着,却是摇头道:“除夕宫宴,内外命妇,宗亲朝臣,那么多人往万寿山来,这若传出去,外头人只会说本宫恃宠而骄,而这盛宠之名,未必就好。” 顾珞确实是想着低调些的?。 如?今皇上宠着自己,太后娘娘也护着自己。 她不想真的?因着自己,乱了宫里的?尊卑之分,这个时候就四面树敌。 拙心?也习惯了自家娘娘闲散的性子,也不再多劝。 这时,玉春缓步走了进来,回禀道:“娘娘,承恩侯夫人方才差人送了年礼过来。” 顾珞是知道的?,今年皇上给各府赐对联,往年承恩侯府和宁国公府都有份的,今年却都没了。 也因着这原因,承恩侯夫人当然心急了。 可这份心意,顾珞却不愿接受。 上一世?,且不说她受的?委屈,就冲着她失去的孩子,她都不会给承恩侯夫人任何的?脸面。 见她突然冷了脸,玉春怎能揣摩不到娘娘的?心?思,没等娘娘开口,她直接就出去让人打发了承恩侯府的?人。 一旁,玉秋瞧着娘娘心?情突然变得不好,忙拿了刚剪好的?窗花道:“娘娘,我们来贴窗花。这过年就图个热闹,奴婢们肯定会把万寿山装扮的热热闹闹的。” 顾珞当然知道玉秋是在哄自己开心?,其实,她方才也并没有?真的?不开心?,只是难免想起上一世?的?情景。 毕竟,若上一世?那孩子能顺利出生,很快便会迎来他的?第一个新年。 想着前世?的?种种,顾珞强压下心?里的?悲怆,让奶嬷嬷把六皇子抱了过来。 瞧着眼前粉雕玉琢的孩子,顾珞伸手抓着他小小的手指,温柔道:“熙儿,母妃会一辈子都守护着你的?。” 话?才说完,却见有?宫女一脸喜色的急急跑了进来,“娘娘,皇上过来了。” 这眼瞅着马上就是除夕了,皇上却还往万寿山来。 顾珞下意识便看向门口,庆和帝进来时候,便见她满眼笑意的看着自己。 对于庆和帝来说,这往年的除夕家宴,虽也瞧着热闹,可在他看来,除了些过年的好兆头,其实和平日的宫宴,也差不了多少。 甚至是,有?时候这家宴,吵的他脑袋都疼。 可庆和帝也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毕竟,新年新气象,他当然也只能装作乐在其中了。 可今年,庆和帝心?中却有了期待。 虽顾珞不会入宫参加宫宴,可庆和帝却可以提前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万寿山,感受两人的?乐趣。 当然,还有?六皇子,对于庆和帝来说,这些日子他隔几日便往万寿山来,这让他心?中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似乎,他也变成了寻常百姓一般,拥有着这简单的?幸福。 见皇上特意来陪自己提前过新年,顾珞不由想到前些个儿尚衣局给自己做的?新衣服,笑着便道:“皇上,尚衣局给臣妾做了新衣,皇上可要看看?” 毕竟顾珞如今已经成了得宠的?淑妃娘娘,尚衣局那边,自然是不敢有丝毫的懈怠,这衣服也都是十分华丽的?。 蜀锦玉色挑金线百褶裙,粉色刻丝梅花纹褙子,靛蓝色缎织百花衣裙,顾珞一件件拿出来,眼中的?笑意掩都掩不住。 庆和帝却当她往年在宁国公府都未曾有过像样的新衣,心?里更是对她怜惜,搂着她就道:“朕若早遇到你就好了,这样,你也不必受那么多的?委屈。” 这哪跟哪啊,顾珞发誓自己真的?没有往这方面去想,所以见皇上竟然想到了别处,忍不住就轻笑出声。 只是笑着笑着,顾珞眼睛也有?些湿润,往年她过年时,总是孤独一人,宁国公每年的家宴,却是她一年中最难过的?时候。 她有时候会想起未曾见过的?姨娘,会想起已经没了多少印象的?爹爹,眼前的?合家欢快和她并无?半分的?关系。 可现在,她再不用孤独一人,她有皇上,有?孩子,这在她看来大抵就是幸福了。 承恩侯府 听说娘娘根本就没有收了年礼,承恩侯夫人不由脸色一白。 见自家夫人脸色不好,李嬷嬷怎能不知道,夫人这是担心?随着娘娘恩宠愈盛,怕是承恩侯府在京城再无?立足之地了。 可事情既然已经如此,李嬷嬷也只能劝着自家夫人道:“夫人,奴婢看您也不用忧思过甚,皇上再是宠着淑妃娘娘,淑妃娘娘还敢明着故意为难我们 承恩侯府不成?这若传出去,岂不印证了淑妃娘娘还放不下咱们世?子爷。” 承恩侯夫人是真的?头痛极了,她原还想着,借着这过年宫宴,德昭公主能往宫里去,这样,皇上兴许也就不生公主的?气了。 这么一来,承恩侯府也不算太艰难。 可谁能想到,德昭公主竟然敢往万寿山去,说了这些意有所指的?话?。 这是要拉着承恩侯府所有?人的人去死啊。 承恩侯夫人想起这事?儿,便对德昭公主生了怨气。 这若不是德昭公主之前行事?太荒唐,娘娘怎会连年礼都不收,这样冷着承恩侯府。 不行,承恩侯夫人觉得自己是绝对不能坐以待毙的?。 而且,德昭公主那番话,皇上当时虽未真的?计较,可心里怕是也是动怒的?。 承恩侯夫人是断然不能让这隐患一直存在的,所以,便有心?指了身边的?丫鬟做儿子的?通房。 在她看来,儿子尚了公主,承恩侯夫人自然也不敢这个时候给儿子纳妾,可指一两个丫鬟过去侍奉儿子,却是可以的?。 毕竟这丫鬟只要有?一人能有了身孕,那儿子对淑妃娘娘心?心?念念,甚至替淑妃娘娘守身的流言蜚语,也该慢慢消散了。 这么想着,承恩侯夫人直接便让李嬷嬷精心?挑选两个模样不错的?丫鬟,往儿子跟前去侍奉。 李嬷嬷却担心?世?子爷不收。 承恩侯夫人听着李嬷嬷的担心?,气急便道:“他若还那么固执,你就直接问他,他便是狠心?至侯府上百条人命不顾,难道就能眼睁睁看着淑妃娘娘深陷流言蜚语。他替淑妃娘娘守身一日,淑妃娘娘这圣宠便多一分危险,若有朝一日皇上真的?计较起来,连累到淑妃娘娘,他是悔还是不悔。” 承恩侯夫人这话?,可谓是揣摩透了儿子的?心?思。 果然,如?她所料,这日晚些时候,承恩侯夫人便听说儿子留了丫鬟紫鸳在屋里侍奉。 闻着这消息,承恩侯夫人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她此刻已经管不了德昭公主听说这事?儿后会怎样闹腾了,她便是再闹腾,在承恩侯夫人看来,这事?儿也是德昭公主逼自己做到这般地步的?。 她若不往万寿山闹腾那么一番,没从她口中说出儿子对淑妃娘娘旧、情未了,她也不会这样不给她留脸面。 很快到了第二天,世?子爷留了丫鬟在屋里侍奉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整个侯府。 德昭公主听着这消息,脸色顿时青一阵白一阵的,声音颤抖道:“你说什么?世?子爷叫了谁在房里侍奉?” 念珠怎能不知道自家公主对世子爷的占有?、欲,可也不敢瞒着,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回道:“殿下,听说是侯夫人身边侍奉过的?丫鬟。” 71、重重算计 世子爷竟肯碰一个贱婢, 也不肯碰自己,德昭公主瞬间气?的抓狂,怒气?冲冲便要往前院书房去讨个说法。 可没等她迈出门, 却见徐遣神色淡漠的走了进来。 往日里,德昭公主看着徐遣,心中总觉得?他是这世间最风光霁月, 温文尔雅之人。可现在,她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几?近疯狂看着徐遣道:“世子爷的心难道真的是铁做的吗?这便是再冷的心, 也该捂热了。可没想到, 竟然是我想错了。世子待别人都很好, 却唯独不肯原谅我。” “可是世子爷,人想把自己喜爱的东西拿到手中, 这怎就错了?” 说到后来,德昭公主更是口?不择言,恨恨道:“那贱婢, 世子爷竟也肯碰她。世子爷别当我愚蠢, 这若不是世子爷害怕外头那些?流言蜚语伤到淑妃娘娘, 怎肯这样放低身段,碰那贱婢一个指头。” 对德昭公主来说,徐遣身边有一两个丫鬟侍奉, 这虽会让她伤心,可也不至于让她抓狂。她真正受不了的是, 这背后的原因。 想到世子爷为?了护着顾珞, 竟然不惜做到这般地?步,德昭公主不由高声嘲讽道:“世子爷,您可知?道, 你便是做到这般地?步,和淑妃娘娘也再无可能了。而且,世子爷不觉得?你是一厢情愿吗?如今淑妃娘娘已经成了父皇最受宠的妃子,膝下?又有六弟在,你当真以?为?,淑妃心里还对你有一丝旧情吗?世子爷便是对淑妃娘娘再用情至深,淑妃如今怕也看不到眼中了。” 看着几?近抓狂的德昭公主,徐遣却是缓缓逼近,眼中满是淡漠道:“便是如此,又如何??我只要能默默守护着娘娘即可,本就不想着有回报的。” 德昭公主听?着这话只感觉眼前一黑,扬手便要打下?去。 徐遣却是冷笑的一把抓了她的胳膊,嘲讽道:“公主这就气?不过了。可公主知?道吗,今日这一切,都是公主咎由自取。” 大婚之前,德昭公主幻想过无数自己和徐遣往后的生活,可从未想过,两人会变成这般。 可这一切,她如何?会承认自己一开始就输了,在她看来,这一切的求而不得?,不过是世子 爷如今还被顾珞勾、着魂,所以?才看不到自己的好。 这么想着,她突的轻笑出声,抬起另一只手,纤长的手指眷恋的抚、过徐遣的脸颊,喃喃道:“本公主从不知?道什么是知?难而退,对世子爷也是一样的。至于那丫鬟紫鸳,世子爷本就不把她看在眼中,多她一个少她一个又有何?关系,所以?我不会为?了这个和世子爷争吵的。” “而且,世子爷莫要忘了,我是你明媒正娶的正室,那贱婢便是生了孩子,没我的点?头,也休想获得?承认。所有人都只会这孩子当做婢生子,连族谱都进不去的。” 德昭公主不知?道的是,她这个时?候提及孩子,却让徐遣不由想到了上一世,他失去的那个孩子。 几?乎是下?意识的,徐遣一巴掌就甩了过去。 这一刻,他是真心想杀了德昭公主的。 等到徐遣怒气?冲冲的离开,念珠忙上前扶了自家公主起来,“殿下?,您没事。世子爷也太无状了,怎还敢伤了殿下?。” 熟料,德昭公主却是咯咯笑了起来,疯狂道:“世子爷以?为?他这一巴掌甩下?来本公主便会和离吗?不,不会的。本公主便是死,也会和他死后同眠,绝不会放他离开的。” “便是要做了怨偶,本公主也要把他牢牢抓在手心。” 承恩侯府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很快,便传遍了整个京城。 一时?间,京城众人一片哗然。 消息传到万寿山时?,顾珞刚哄了六皇子睡下?。 念珠是自幼就侍奉在自家娘娘身边的,所以?闻着这消息,她不由低声便道:“娘娘,世子爷这般做,奴婢看倒像是为?了娘娘呢。” 顾珞却是没有说话,如今,徐遣不管做了什么,都已经和她没有关系了。 不管是他收了丫鬟,还是未来有了子嗣,这些?在顾珞看来,一切仿若看别人的生活一般。她和徐遣已是桥归桥,路归路。 可顾珞不可否认的是,徐遣能为?自己做到这一步,她其实也有些?意外。 毕竟徐遣如今是驸马,却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只怕依着德昭公主的性子,可有的闹腾了。 所以?,顾珞决定?不再恨徐遣了。 既然两人都重生 一世,便都重新?开始。 消息也很快传到了翊和宫,魏贵妃再是觉得?女儿不懂事,觉得?女儿之前做事荒唐,这会儿闻着这消息,也是气?白了脸。 这承恩侯世子尚了女儿,怎敢这样大胆,给女儿没脸,也全然不顾及自己的脸面呢? “这也太欺负人了,真当本宫死了吗?”魏贵妃的指甲几?乎是陷入掌心,可她却丝毫都感觉不到痛意。 南嬷嬷也是看着德昭公主长大的,如今看着公主什么都不在乎,眼里心里只有承恩侯世子。可现在,却又生了这样的事情,南嬷嬷也不由有些?怜惜自家公主。 可她再是怜惜公主,公主只要不闹着和世子爷和离,这事儿怕娘娘也插不了手。 这么想着,南嬷嬷低声道:“娘娘,您若是生气?,大可以?召了驸马或者承恩侯夫人往宫里训斥,只是,这眼瞅着明日就是除夕宫宴了,这满宫的喜庆,您倒不如和太后娘娘求了懿旨,让公主殿下?往宫里来参加宫宴,之后您再瞅着时?间和殿下?说些?体己话,问问殿下?自己的想法。” 魏贵妃听?着,也只能点?了点?头。 可她不得?不承认的是,她虽觉得?驸马行?事荒唐,可若让她强逼着女儿和驸马和离,她却也是不肯的。 毕竟,和离毕竟是一件丑事,女儿再是贵为?公主,若真的和承恩侯世子合离,只怕更成了众人眼中的笑话。 想着这些?,魏贵妃暗暗叹息一声,久久无言。 一旁,南嬷嬷沉默半晌,却是提及了明日宫宴的事情。 她已经依着娘娘的吩咐,特意差人在显国公夫人跟前撺掇显国公夫人生了让女儿入宫侍君的主意。 而明日的宫宴,显国公府作为?孝仪皇后的娘家,自然也要入宫的。 这若显国公府的人真的打算送了姑娘往皇上跟前侍奉,明日该是会有动?作的。 听?南嬷嬷提及此事,魏贵妃似乎已经想到顾珞日后失宠的情景了,似笑非笑道:“显国公府是孝仪皇后的娘家,若明日显国公夫人能真的如了本宫的意,皇上碍着孝仪皇后的情谊,也会对显国公府姑娘多有偏颇的。本宫便要看看,淑妃闻着这消息,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另一边,启祥宫里,端妃正和柔妃喝着茶。 这宫里,端妃和柔妃算得?上是侍奉庆和帝身边的老人,早年潜邸那会儿,或还争过宠。可如今,六宫众人瞧着,两人却有些?同病相怜的意思。 端妃膝下?只一个大公主,柔妃虽生了大皇子,可大皇子却有腿疾,不得?皇上喜欢,所以?两人也就慢慢放下?了往日的嫌隙,变得?亲近起来。 而明日宫里宫宴,若是往年,两人其实都没怎么把宫宴放在心上。毕竟,这往年宫宴上最出风头的,便属魏贵妃了。 而今年,皇上身边多了一个未入宫就已经得?了盛宠的淑妃,两人便不由看起魏贵妃的笑话来。 更不要说,今个儿承恩侯府传来的消息,两人想着魏贵妃怕是气?的脸色苍白,不由相视一笑。 端妃更是轻抿一口?茶,意有所指道:“这亏得?是淑妃妹妹要照顾六皇子,明日不往宫里来赴宴,否则,贵妃娘娘面儿上怕更是撑不住。” 柔妃怎听?不出端妃对贵妃的嘲讽,笑着附和道:“是啊,贵妃怕是没想到,她执掌六宫这么些?年,会遇着淑妃这么一个对手。” 端妃轻笑着点?了点?头,却是从一旁拿了一个药包递给了柔妃,“咱就不提贵妃娘娘了,这不,我瞧着大皇子妃近几?日似乎脸色不怎么好,就想着这许是身子微恙,宫里规矩又多,不好传了太医让人觉得?晦气?。所以?,便自作主张的配了这药,暂且先让大皇子妃用着。” 端妃尚在闺阁时?,曾跟着一个医女习了些?医术,所以?这些?年里,若遇着这些?大的节日,不好请了太医,端妃便会自己配些?药。 而柔妃,这些?年也颇受她照拂。 所以?,直接就接过端妃手中的药包,笑道:“谢谢妹妹了。” 等到柔妃离开,启祥宫里瞬间变得?一片静寂。 周嬷嬷看着自家娘娘道:“娘娘,您该不会是疑心大皇子妃有了身孕了。” 周嬷嬷侍奉自家娘娘身边这么些?年,怎能不知?道娘娘对柔妃娘娘,并未和表面一般姐妹情深。 甚至,娘娘心里是恨柔妃娘娘的。 而这一切,都要说到潜邸那会儿,娘娘滑胎那事。 当时?,连太医都说,瞧着娘娘的肚子,这多半是个哥儿。 可没等孩子平安出生,娘娘却不小心滑了一跤。 事后虽证明这只是个意外,可娘娘却怎能接受,一直笃定?是府中的人对她下?手。 而当时?府里能和娘娘相争的,就只有柔妃娘娘。毕竟当时?贵妃娘娘,娴妃娘娘才被指婚,尚未入府。孝仪皇后则更没有嫌疑了,毕竟孝仪皇后最是大度贤惠,这府中众人都知?道的。 所以?,这些?年,娘娘便一直想着报复回去。 而娘娘确实也懂得?隐忍,终在大皇子身上,让柔妃彻底失去了圣心。 可周嬷嬷还以?为?,这些?年过去,娘娘该也已经放下?了,毕竟,这些?年便是她冷眼瞧着,娘娘待柔妃娘娘,似乎没了往日的嫌隙。 直至今日,她看到娘娘给大皇子妃备好的药包,她这心里瞬间就明白了。 娘娘根本就没放下?当年的事情,否则,何?以?对大皇子妃动?手。 见周嬷嬷吓成这样,端妃却是噗嗤笑了出来,“你怕什么?这如今阖宫都不知?大皇子妃有身孕的事情。我不过是怜惜大皇子妃,怕她真的身子不舒服,才送了这药包的。” 72、除夕宫宴 很快就到了除夕宫宴。 只是今年因着万寿山多了位淑妃娘娘, 众外?命妇往宫里来赴宴时,便不由窃窃私语说,贵妃娘娘怕是今晚情绪不高?。 可让众人诧异的是, 她们竟未从魏贵妃脸上看出丝毫的失落来,反倒是一身华服,如?往日一样的倨傲。 而让众人更意外的是, 被禁足在承恩侯府的德昭公主,竟然也入宫来了,只是比起魏贵妃一如?既往的尊贵, 德昭公主瞧着, 却是多少有些?不一样了。 一时间,众人又暗自嘀咕起来, “二?公主能解了禁足, 可见贵妃娘娘去替女儿求情了, 不过这也难怪, 毕竟这除夕家宴,贵妃娘娘还能当真让女儿继续受了委屈不成。” “是啊,淑妃娘娘便是再得宠,可皇上也不可能完全不顾及贵妃娘娘的体面,否则日后贵妃娘娘再如?何执掌六宫。” 魏贵妃坐在上首,如?何能不知道众人的窃窃私语,可她却不以为意。 因?为今日, 可有好戏看了。 这么想着,她不由把目光看向了今日入宫的显国公夫人身上, 而显国公夫人身侧坐着的,正是显国公府长房嫡女裴妧。 瞧着裴妧今晚明显是特意装扮过,甚至, 依着魏贵妃对孝仪皇后的熟悉,裴家姑娘今晚这般装扮起来,若说之前只有七分和孝仪皇后相似,那么装扮过后,足足有九分了。 甚至是,有那么一瞬间,魏贵妃真的以为自己见着了二?十年前的孝仪皇后。 而这样的变化,不仅魏贵妃发觉了,在场的其他女眷,六宫妃嫔,也都不由暗暗心惊。 大家又都是人精,这自打孝仪皇后去了之后,裴家姑娘便嫌少往宫里来了,每年也就是大的节日,可能随着显国公夫人进宫来。 可往年即便是入宫来,也未和现在这样惹眼的。 一时间,大家不知该感慨真的是女大十八变,还是说,显国公夫人这样带了女儿入宫,是不是存着什么心思。 这毕竟宫里宫外的人可都知道,皇上至今都在缅怀孝仪皇后,若非如?此,何以贵妃娘娘执掌六宫,在这贵妃的位子上坐了这么些?年,迟迟都未更进一步。 在场的妃嫔中,柔妃 和端妃如?只轻抿一口茶,面儿上并未显露出震惊来。 可娴妃,却不一样了。 尤其看着魏贵妃和显国公夫人热络的样子,心猛地就咯噔一下。 这显国公夫人今日让女儿这般显眼,不可能是想让女儿嫁给这几个皇子们,毕竟,显国公府是太子殿下的母族,就冲着这个,显国公府的姑娘,不会和二?皇子,四皇子有任何牵扯。 可若说显国公夫人想让女儿做了太子妃,这便更是无稽之谈了。毕竟,太子大婚是何其重要的事情,显国公府既然支持太子,盼着太子能荣登大宝,又如?何会浪费掉这么一桩婚事,让自己女儿做了这太子妃。 所以,唯一的可能,便是显国公府的人因着太子前些?日子遭了皇上的训斥,生了不该有的心思,所以想着让女儿入宫侍君,这样若能一朝得宠 ,再借着皇上对孝仪皇后的缅怀,东宫便更稳固了。 想着这些?,娴妃的脸色一阵阴沉。 在她看来,这显国公夫人若真的打了这样的主意,那也太不要脸了些?。 毕竟,这裴妧可是要叫孝仪皇后一声姑母的。 即便如?今孝仪皇后去了,这样的事情也做的未免太上不得台面了。 “娘娘,奴婢瞧着贵妃娘娘并未因着裴家姑娘生气,甚至看上去心情好极了,这怎么会呢?” 侍立在一旁的石嬷嬷低声对着娴妃道。 娴妃听着,冷哼一声,道:“裴家姑娘若真的能入宫,一朝得宠,可不就分了淑妃的宠了。甚至是,贵妃看着淑妃和裴家姑娘相争,她当然开心了。” “而且,若裴家姑娘是个蠢的,真的为了博宠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皇上怕是会迁怒显国公府,亦或是连对孝仪皇后的那点儿情分,也都消失殆尽了。到时候,得意的人是谁,还不是贵妃。贵妃指不定?就盼着那一日到来呢。” 娴妃所说不错,魏贵妃确实是这么打算的。 这些?年,孝仪皇后一直是她心中的一个噩梦。 毕竟孝仪皇后都去了这么些?年,却依旧活在皇上心里。 而光靠自己,她知道自己肯定不能成功入主坤宁宫的。 可若是显国公府也掺和进来了呢? 在这宫里,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这 但凡是女人,只要进了这后宫,谁不想当人上人。 所以,可想而知,裴妧会和淑妃有一场较量。 她就等?着瞅着合适的时机,坐收渔翁之利了。 这么想着,魏贵妃笑盈盈的看着显国公夫人身侧的裴妧,道:“妧姐儿本宫有些?日子没见了,竟然出落的这般出众了。” “甚至瞧着妧姐儿,本宫差点儿以为孝仪姐姐又活过来了呢。” 魏贵妃说着,又看向了坐在主位的庆和帝,嘴角满是笑意道:“皇上,前些?日子孝仪姐姐的祭日,臣妾还曾梦见了孝仪姐姐。今个儿见着妧姐儿,竟然让臣妾想到了往日和孝仪姐姐的情分。” “而这坤宁宫落锁也有些?年了,臣妾曾记得孝仪姐姐曾亲自写下女训女戒,这些?书长时间没人打理,倒有些?可惜了。今个儿瞧着妧姐儿,臣妾便想着,不如?让妧姐儿往坤宁宫去,可以整理整理孝仪皇后往日的这些?书籍,这样,也让六宫众人都时刻谨记孝仪皇后的训、诫。” 魏贵妃不可谓不聪明,今个儿显国公夫人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可毕竟这裴家姑娘要叫孝仪皇后一声姑母,这关系,若真正论起伦理纲常来,未必不会惹了流言蜚语。 所以魏贵妃便投机取巧,换了个名头,甚至让裴妧打着孝顺的名头,往坤宁宫去整理孝仪皇后往年的书籍,这样别人便不会说什么了。 至于之后会如?何发展,魏贵妃就不信,皇上那般缅怀孝仪皇后,看着和孝仪皇后九分相似的裴家姑娘,真的能把持的住。 随着魏贵妃的话,空气瞬间凝滞了一般,可没等?庆和帝开口,却见郭太后笑着道:“往年孝仪皇后在世时,哀家曾记得,妧姐儿常往坤宁宫去,如?今,妧姐儿长大了,若真能帮着整理孝仪皇后的遗物,倒也算全了孝仪皇后的心意。” 对于薛太后的表态,魏贵妃其实多少已经预料到了。 毕竟,她方才已经那般把显国公府推到了风头浪尖上,可今日,若皇上因?此震怒,斥责显国公夫人其心可诛,那便是连累到了太子殿下。 薛太后虽养尊处优多年,瞧着是不理会储位之争,可对于太子这个孙儿,多少还是有些?偏爱的。 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显国公府遭了皇上的斥责。 听着郭太后这话,显国公府姑娘裴妧忙站起身来,上前缓缓跪在地上,乖巧道:“谢太后娘娘成全,妧儿一定?不会让娘娘失望的。” 除夕宫宴发生这样的意外,可以说接下来,谁都没有心思再听戏看舞了。 等?宫宴结束,娴妃一回了永平宫,气急的就摔了桌上的茶杯,“这贵妃当真是厉害,竟然使了这么一招棋!本宫真是小看她了。” 更可恨的是,连鲜少插手六宫之事的太后娘娘,竟然也帮着魏贵妃,留了这裴家姑娘在宫里。 一旁,石嬷嬷见自家娘娘怒气冲冲,忙低声劝着道:“娘娘,也不怪太后娘娘帮腔,毕竟若今日皇上龙颜大怒,伤及的可是太子殿下的颜面。太后娘娘肯定是害怕这样的事情发生,才留了裴家姑娘在宫里的。” 娴妃却很是不满,“这裴家姑娘若真的承了宠,亦或是再生个皇子,东宫可就愈发有了助力了。这让本宫如?何能不生气。” 石嬷嬷却不急不缓道:“娘娘,您别急。要奴婢说,便是裴家姑娘承了宠,生了小皇子又如?何?这伦理纲常,天下儒生怕都看不过去这事儿。到时候,怕是连累了皇上的威名。皇上即便再是九五之尊,还能不顾及这天下悠悠众口。到时候,太子殿下这助力,怕会变成了累赘。” 翊和宫里,魏贵妃有些?日子没这么得意了,回了寝宫之后,眼中的笑意便一直都未消散。 德昭公主瞧着母妃这般得意,却有些?不解,“母妃,这裴家姑娘若真的得了父皇的宠,那您不是离皇后的位子愈发远了,您难道真肯便宜了裴家姑娘。” 听着她这番话,魏贵妃端起茶盏,却是道:“你呀你,怎还是凡事只看得到表面,你若一直是这样的心智,也难怪这大婚大半年了,连驸马的心都笼络不过来。” 见母妃突然提及世子爷,德昭公主不由就红了眼睛,委屈道:“母妃,女儿看的出来,驸马心里依旧对淑妃那小贱人心心念念,若女儿早知今日,说什么也会逼着她当了世子爷的妾室,也就没这么多麻烦事了。” 德昭公主是真的又郁闷又后悔,当初她非世子爷不要,更不能容忍世子爷身边有其他任何人的存在。 更不要说,这人还是世子爷心头的白月光了。 可今时今日她才发觉,自己目光有多短浅。 若顾珞成了世子爷的妾室,那自己这个当主母的,还怕收拾不了她。 可现在,一切都已经晚了。 73、理智 这边, 太后也回了慈宁宫。 待安嬷嬷侍奉着郭太后卸下头上的装饰,安嬷嬷到底是没忍住,缓声道:“娘娘, 奴婢说句僭越的话,方才您不该帮着贵妃娘娘的。这不管贵妃娘娘打的什么主意,更不管显国公府是否别有用心, 您这样一锤定音把显国公府姑娘留在宫里,怕是会让皇上不喜的。” 郭太后待自己儿子,凭良心讲, 这么些年鲜少插手?他的事情。可太子之位动不得啊, 这若今晚她任由皇上发?怒,丁点儿都不给显国公夫人脸面, 那真正难堪的, 只会是太子。 如今娴妃贵妃更恨不得太子被废, 能在这储位之争中胜出, 可太后却不愿意看到这般场面的。 在她看?来,太子只要无大过,那便依旧是代表着正统。 听着太后娘娘的话,安嬷嬷却不由暗暗叹息一声。 她倒不能说太后娘娘做错了,只是,这天家本就无父子,前些个儿太子殿下那番话, 足以见太子早就恨不得荣登大宝了。 可是对于皇上来说,皇上还在壮年, 而今膝下又有了六皇子,是断然不愿意看着太子野心愈发?大,甚至是等不及取而代之。 所以, 安嬷嬷私心?觉着,太后娘娘还是不该插手储位之争的好。太子再是正统,可这天下,到底还是皇上的。 皇上猜忌心?重,这若真的太后娘娘一而再再而三?的护着太子,只怕会和娘娘母子间生了嫌隙。 太后见安嬷嬷面色凝重,怎能不知她怎么想的,直接就道:“哀家这么做,如此良苦用心,还不是为了江山的稳定。这若东宫不稳,亦或是皇上有一日真的有了废太子的心?思?,那这宫里才是真的乱了。” 太后娘娘留了显国公府姑娘裴妧在坤宁宫的事情,很快便传遍了整个京城。 万寿山,顾珞这晚却是早早就睡下了。 等到第二天早上醒来,顾珞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却见拙心?一脸心事的站在自己面前。 这自打她承宠,皇上安排自己住在万寿山,之后又诞下六皇子,顾珞还是第一次见拙心?这样的神色。 下意识的,她出声问道:“怎么了?可发生什么事情了?” 拙心?当? 然不敢瞒着自家娘娘,可言语间却颇替自家娘娘委屈,开口道:“娘娘,是昨个儿除夕宫宴,显国公夫人带了女儿也往宫里去了,只这显国公府的姑娘竟然和孝仪皇后有九分相像,贵妃娘娘便提议说,孝仪皇后故去这么些年,不如让显国公府姑娘留在坤宁宫,整理孝仪皇后的遗物还有之前编写的一些女戒女训的书籍,以此后宫众人也不会忘记孝仪皇后。” 没等拙心?再说,顾珞直接就道:“所以,显国公府姑娘,真?的留在了宫里?” 见自家娘娘竟然没有生气,拙心?只当娘娘其实是生闷气,只是没有表现出来,急急就道:“娘娘,其实这事儿不是皇上做主的,皇上还未开口,听说太后娘娘一锤定音,便留了显国公府姑娘在宫里。” 见拙心?急着替庆和帝辩解,顾珞却是轻笑一声。 她如今得盛宠,自然不会以为自己之后的路途可以一帆风顺,没有任何的波折。 而眼前显国公府姑娘入宫,即便她昨日没有入宫赴宴,可也能揣测中,这里面贵妃娘娘和显国公夫人利益是一致的。 对于显国公府的人来说,太子之前被训斥,他们当然担心?这样下去皇上和太子父子间嫌隙愈深,而看?着她承宠,诞下六皇子,自然也就动了别的心?思?。 毕竟,那显国公府姑娘生的不差,又和孝仪皇后极其相似,就冲着这个,若能送了姑娘入宫,一朝得宠,太子的位置便更稳固了。 若再能给皇上诞下小皇子,那更是会让皇上龙颜大悦。 至于魏贵妃,当?然是盼着显国公府姑娘和自己明争暗斗了。 等她和显国公府姑娘斗的你死我活,魏贵妃便是获益最大的那人。 想着这些,顾珞甚至有一种另一只鞋子终于落下来的感觉。 这些日子她在万寿山,却也不会愚蠢到,日子能一直这样安逸。 所以,闻着显国公府姑娘入宫的消息,她没有失望,因为她知道,自己真?正的后宫之路,可能才真?正开始。 所以,见拙心?眼中的不安,顾珞反倒是安慰她道:“你家娘娘也不是三岁小孩子了,既然注定要入宫,当?然知道接下来的日子不会一帆风顺。而我们兵来将挡水 来土掩,这样就是了。” 拙心?却眼睛微微泛红道:“娘娘,这之前太后娘娘对您多有怜惜,奴婢就是不明白,贵妃娘娘急着看?您的笑话,怎的太后娘娘竟然也帮着显国公府的人。” 顾珞重生一世,所以她记得很清楚,上一世传出皇上废太子的消息,太后娘娘直接就病倒了,甚至听说和皇上大吵了一架,母子间生了很大的嫌隙。 可这也没拦着皇上废掉太子。 对于皇上来说,太子野心之大,迟早会成为问题。所以,重生一世,顾珞觉得太后娘娘也不会替太子守住东宫之位。 而到时候,太子依旧被废,这显国公府的姑娘,便是真的承宠给皇上诞下小皇子,想来也翻不出浪来的。 是的,对于皇上临幸别的女人,顾珞其实看?得很开。 这世间男子本就三?妻四妾,更何况是皇上,她不会觉得自己有那样大的魅力,让皇上至此只有她一人。 甚至是,便是皇上肯这样宠着她,对于她来说,这样的恩宠真?的有些承受不住。 而且,这样的盛宠会给六皇子带来多大的威胁,这都是顾珞需要考虑的。 所以,如今显国公府姑娘能入宫,理智来说,这对于顾珞并非不是一件好事。 毕竟,若显国公府的姑娘能分了她的宠,六宫所有的矛头,也不至于都对准了她。 顾珞和拙心?两人说着体己话,拙心?却不由惊呆了。 这,她这些日子侍奉娘娘和皇上身边,看?得出来,娘娘心?里是有皇上的。 可方才娘娘那番话,却让她觉得,娘娘似乎根本没有那么爱皇上。 甚至可以说,比起皇上,娘娘更爱自己还有六皇子。 顾珞当然知道自己这样或许有些冷血。 可她却不得不这样。 她身份本就卑微,如今的荣宠皆靠君恩。 皇上陪着她和孩子时,她当然也享受着这欢、愉和清净。 可若让她真的整颗心?都给了皇上,如话本中痴情的女子,痴心相付,这是她做不到的。 因为她得先学会保护自己,为母则强,她更该学着保护六皇子。 至于她和皇上能走到哪一步,其实,她内心?深处也有些好奇。 顾珞想的两人的未来,不由紧紧攥紧 了手?中的帕子。 却在这时,只见玉秋和玉春满脸笑意的走了进来。 “娘娘,您醒来了。皇上今个儿要往长安门外祭天,之后再往宗庙祭拜先祖,不过皇上虽忙,却还是记挂着娘娘的。这不,方才差了太监给您送来了御膳房做的饺子,图个好兆头呢。” 本朝的规矩,大年初一早上吃饺子,饺子里还包着钱币,顾珞听着玉春的话,笑着道:“那都拿去煮了,大家今个儿都有赏。” 玉春笑着就往膳房去了,顾珞则让奶嬷嬷抱了六皇子过来。 她轻轻抓着六皇子的小手,笑道:“熙儿,你听到了吗?外面在放鞭炮呢。一会儿呢,还有你父皇赏的饺子,只不过熙儿还不能吃。所以熙儿得快快长大,这样就能和母妃一起过新年了。” 对于顾珞来说,皇上大年初一这么忙,忙着祭天,祭祖,可皇上能在百忙之中提前让御膳房做了饺子给自己送来。这份心思?,顾珞其实已经知足。 很快到了暮色时分 东暖阁,魏贵妃方才亲自做了饺子送来,这宫里,除了太后娘娘的慈宁宫和坤宁宫之外,其他宫里都没有小厨房的。 不过翊和宫里,魏贵妃倒是每年的初一会包了饺子煮好送来。 对此,皇上每年也不会说是什么。 可此刻,见皇上瞅着桌上的饺子,却连筷子都没有动,王詹躬着身子,不由道:“皇上,奴才方才已经差人又去过万寿山了,听说淑妃娘娘今个儿早上吃了饺子,陪着六皇子玩了会儿,后来又一时兴起给胖虎做了猫窝,娘娘还说等瞅着合适的时机了,再给胖虎做几个磨爪子的玩具。” 王詹侍奉皇上身边多?年,见皇上这样魂不守舍,当?然知道皇上许是在想淑妃娘娘了。 而且,皇上怕也担心?显国公府姑娘留在宫里的消息被淑妃娘娘知道之后,淑妃娘娘难免多?心?。 其实王詹也担心?过,毕竟淑妃娘娘如今得盛宠,可如今多?了一个显国公府的姑娘,这换谁谁能不心?里酸涩呢。 可让王詹震惊的是,淑妃娘娘和没事儿人一般,竟然还有闲情想着给胖虎做了玩具。 庆和帝当?然也没想到,顾珞的小日子一如既往,竟然连吃醋都没有。 庆和帝不由便有些心?塞。 见皇上冷了脸,王詹大着胆子道:“皇上,今日是初一,这往年您都要开了坤宁宫的锁,往坤宁宫去转转的。要不,奴才这就让人……” 王詹的话还未说完,庆和帝却忽然站起身来,“给朕准备了常服,朕要往万寿山去。” 74、吃醋 皇上要往万寿山去, 王詹不由一愣,可也没敢劝。 万寿山这边,顾珞忙了?一天也有些?累了。 一般这个时候, 宫女们会侍奉着?她沐浴过就歇下了?。 可今个儿,拙心知道娘娘心里怕是因着?显国公府姑娘的事情,有些?感伤, 所以便提议让顾珞不如?去泡泡温泉,如?此也能解乏。 万寿山是块风水宝地,山上更是处处有温泉。这些?,顾珞之前就知道了?。 只因着?她之前才生产过, 也便没了?泡温泉的心思。 可今日,顾珞倒真?有了?几分兴致。 而等顾珞看着?眼前雾气袅袅的温泉池子,仿若自己置身于仙境一般。 一旁, 宫人们早知趣的退了?下去,独留了?拙心和玉春两人在身旁伺候。 饶是见惯了自家娘娘的美貌, 拙心此刻瞧着娘娘置身于温泉, 朦胧水汽中,她还是感叹着这京城再找不出比自家娘娘更美的姑娘来了。 只以前在宁国公府,娘娘处处避记大姑娘的锋芒,故意把这美貌遮掩起来,而今, 娘娘诞下六皇子, 又?有皇上的宠爱,这份美便不知不觉中愈发的耀眼。 不由的,拙心又?想到了那显国公府的姑娘,这在她看来,显国公府那姑娘未必就能比得过自家娘娘。 顾珞并不知拙心想到了别处, 此刻她置身于汉白玉砌成的温泉池中,周身热气萦绕,给了?她前所未有的轻松。 顾珞纤长的手指抚过眼前汉白玉上面吉祥如意的纹落,正欲感慨一番时,却听外头一阵脚步声传来。 顾珞下意识的抬眸看去,却见庆和帝一身靛青色龙纹常服,神色明显有些?愠怒的走了进来。 顾珞怎么会料到皇上今夜会过来,再看着?皇上眼中的阴霾,她下意识便躲在了水中。 而她这下意识的举动,却是让庆和帝气极反笑,没等顾珞反应过来,庆和帝便遣散了一旁侍奉的宫女,除掉衣服,也踏入了温泉池中。 瞧着眼前皇上壮硕的身子,顾珞忙捂住了眼睛。 对她来说,承宠的那夜糊里糊涂的,而之后,皇上在万寿山,虽两人近来会同塌而眠,可除了偶然一些?小小的动作,从未 有过眼前这样坦、诚相待的时候。 顾珞只要一想两人现在的样子,就羞红了脸。 看她捂着?眼睛,脸颊上染上的羞涩,庆和帝方才憋的那口气,竟然消散了大半。 可想到这小丫头今日不仅替胖虎做了?猫窝,这会儿还有闲情在这里泡温泉,这一整日里却并未派人给自己传句话,亦或是问自己一句,庆和帝心中的醋味便又?涌了?上来。 这么?想着,庆和帝一把就抓了?顾珞的胳膊,气呼呼道:“淑妃,你行啊,闻着太后留了?显国公府姑娘在坤宁宫的消息,竟然还有此闲情泡温泉。” 顾珞真的是懵了,她虽看得出皇上今个儿心情不好,可也只以为是今日皇上累了,亦或是别人惹了皇上不高兴。 哪里想到,这罪魁祸首竟然是自己。 可面对这样的指责,顾珞还是不由红了?眼睛,第一次朝庆和帝发脾气道:“那皇上想让珞儿怎么做?是和那些深闺怨妇一般,一哭二闹三上吊,逼着皇上不顾太后娘娘的颜面,遣了这显国公府姑娘出宫去吗?” “还是说,皇上想让珞儿好好打扮一番,把显国公府姑娘当做敌人,想法子在皇上面前固宠。” 说着说着,顾珞真心觉得有几分委屈。 明明做错事情的不是自己,为什么?,皇上还要和自己发火。 庆和帝也没想到顾珞反应会这么?大,这六宫妃嫔,这些?年何曾有一人敢和他这大呼小叫。 可眼前看着?顾珞撒气后,明显有些?心虚的低垂着?头装起乌龟来,庆和帝不由就轻笑出声,搂了?她在怀里道:“你也就这点出息。” 顾珞偎依在庆和帝怀里,一时间懊恼极了?。 她也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会吃醋,而且醋性还那么大,竟然还敢在皇上面前嚷嚷。 想着自己方才的大胆,她喃喃就道:“皇上,你得相信,方才那人真?的不是臣妾,臣妾肯定是被什么?东西给附身了。” 庆和帝抓起她的手,轻咬一口,瞅着?她道:“知道怕了??” 见皇上没有怪罪自己,竟然还打趣自己,顾珞只能小声道:“皇上……” 虽只是简单的两个字,可看着?眼前这小东西,庆和帝还能拿她怎么办, 一把就把她横暴起来。 顾珞下意识惊呼,可没等她开口,庆和帝却是道:“这温泉虽好,可也不宜泡太久,否则,对身子反倒是不好了。” 听着这话,顾珞忙要叫了拙心进来侍奉两人穿衣。 没想到,庆和帝却拦了她,笑着?命令她道:“今个儿便由你来侍奉朕。” 听着这话,顾珞一脸的纠结,实在是两人虽如今已经有了?孩子,可眼前这样的事情对于顾珞来说,其实真?的是第一次。 顾珞这么?想着,赶忙捡起地上自己的衣服穿戴好,这才转身服侍起庆和帝来。 只也不知是不是太过紧张,这盘扣怎么都扣不上,看她这笨拙的样子,庆和帝抓了?她的手,宠溺道:“朕还真?是把你给宠坏了。” 顾珞也觉得自己太笨了?,可想到自己这个时候犯蠢,她不知为什么?,竟然咯咯笑了?起来。 没办法,最后庆和帝还是靠着?自己穿好衣服和鞋子,而一旁,顾珞的脸早就羞成了?红苹果。 而等到两人回了?昭露阁,顾珞才问道,“皇上,今个儿是初一,您怎还往万寿山来了。” 因着?才泡过温泉,顾珞一边问着,一边拿了香膏往自己手上抹去,等自己抹完,顾珞突然想起什么?,伸手便也给庆和帝抹了上去,“皇上,这天还冷得很,您也擦擦,别到时候冻伤了?手。” 庆和帝这样的体验还是第一次,毕竟往日里,也没有哪个女人敢这么?大胆。 毕竟这胭脂水粉之类的东西,哪和他有半分干系。 可瞧着顾珞眼中的笑意,庆和帝还是没有拒绝,而等他抹好了?手,感觉确实是舒服很多。 闻着手上的香味,庆和帝回答顾珞道:“也就你这小东西没有良心,竟然还敢问朕今晚为什么?过来。” 顾珞也觉得自己嘴其实有些?笨,笑着?又?道:“臣妾这不是意外吗?毕竟今个儿可是特殊的日子。” 庆和帝却一把搂了?她坐在自己腿上,沉声道:“正因为是特殊的日子,朕才想和你还有孩子一起。” 看着?庆和帝眼中的认真,顾珞玩着?自己的手指,到底是开口道:“皇上,珞儿今个儿听说,太后娘娘留了?显国公府姑娘在坤 宁宫整理皇后娘娘的遗物。那显国公府姑娘,当真?和先皇后有九分相似吗?” 听着她这话,庆和帝却是很快揣摩到了她的心思,不过也没动怒,只是似笑非笑道:“这世间便是有一样的皮囊,又?如?何?朕缅怀孝仪皇后,盖因孝仪皇后替朕挡箭而死,这是朕亏欠她的。别人再和她相似,也不过一具空壳罢了?。朕还不至于肤浅到为了?一副皮囊就被人玩、弄于掌心。” 这番话足以听出庆和帝对这件事情的不喜了?。 不过,顾珞也未再继续问。 庆和帝却被她的谨慎给逗乐了?,掐了?掐她的鼻子,道:“你这小东西,尽可以把心放在肚子里,朕只是碍着?太子,再加上母后的颜面,才忍了?下来。可若她们不知所谓,朕便要看看,她们是如何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 此时的显国公府 显国公夫人一脸的喜色,今个儿她入宫时原还提着?心,可没想到,不仅是贵妃娘娘,就连太后娘娘竟然都帮着?女儿。 尤其想到太后娘娘留了?女儿在宫里,坤宁宫虽闭宫多年,可女儿几日后便可以往坤宁宫去,显国公夫人心中便更加得意。 毕竟女儿一入宫便住在坤宁宫,这份体面,可不是别人可以有的。 一旁的裴妧见母亲脸上的喜色,却是有几分不安,“母亲,女儿心里很是不安,这毕竟女儿之前往宫里去,都是因着?皇后姑母在,可现在,女儿这样名不正言不顺的入宫,外?头不知如何议论女儿呢。” 裴妧一个小姑娘家,哪能不怕。 她原想着,到了合适的年龄母亲和父亲会替她寻了如?意郎君,何曾想过,家人竟然想送她入宫侍君。 而且,皇上还是她名义上的姑父,这对于裴妧来说,完全超过了?自己的预想。 听着她的话,显国公夫人却是抓了?她的手,安抚她道:“妧儿,这不是形势所逼吗?你该知道,如?今显国公府的荣宠,可都系在你身上了?。若你能一朝得宠,再给皇上诞下个小皇子,太子的位子便更稳了?。而你,也是我们显国公府的功臣。” 裴妧听着这话,心里却觉得阵阵悲怆。 如?娘亲所说,她如今不过是一枚棋子 ,为了能成为太子表哥的助力。 可她呢?她的幸福呢? 即便她给皇上诞下小皇子,等到太子表哥顺利登基,自己便会成为太妃娘娘。 而因着?自己和皇后姑母的关系,太子表哥怕是会嫌弃她有了?这污、点,未必会让她留在宫里安然的当个太妃,还不定怎么处置她。 可这些?担心,她又不能和母亲说。 显国公夫人却根本不知她的担心,反而是语重心长又道:“妧儿,你和皇上虽差着?岁数,可这又?算的了?什么?,你没看淑妃娘娘如?今那般得宠。而你,可比淑妃娘娘强多了?,还有你姑母的情分在,皇上还能亏待你不成?” 听着母亲这番话,裴妧到底是没有再多说,只轻轻点头道:“母亲,妧儿晓得了?,妧儿都听您的。” 75、讨好 时间过的飞快, 转眼间便到了三月里?。 因着几日后就是册封礼,顾珞自然得先回?宁国公府,不过六皇子却不能跟着她回宁国公府去, 从万寿山直接就被庆和帝接回宫了。 宁国公府,对于顾珞的归来,大太太心里?真的是百感交集, 这谁能想到,上一次顾珞离府,大家只当她在庄子上孤独终老,再没有前程可言了, 可今日,却要以淑妃娘娘的身份回?来。 大太太自然不敢有任何的怠慢,除了让大奶奶卫氏把凝安院给腾出来好生装潢一番, 大太太今日更是让人开了正门,迎接娘娘回?府。 对此, 顾锦宁却是一脸的不高兴。 这在她看来, 顾珞如今虽成了淑妃,可也未免太拿大了些,竟敢从正门进府。这要?知道,这宁国公府的正门往年里只迎接贵客,亦或是府中有大的喜事, 才?会开了正门。 顾珞又算的了什么?再说句不好听的, 她入宫承宠,还未大婚就诞下六皇子,别人不敢说什么,可这难道不是未婚便有了子嗣,不知廉耻吗? 怎的反倒大家都忘记这是一桩丑事, 都装起糊涂来,只知道捧着她了。 顾珞被人扶着下了马车,瞧着眼前的众人,心绪也有些复杂。 她看着眼前宁国公府的牌匾,再看看敞开的大门,不用想,这必定是宁国公的意思了。 不过,她也未有太多的意外,毕竟她这位大哥,本就是重利之人,他不这样安排,才?让顾珞觉得?奇怪呢。 “微臣、臣妇恭请娘娘圣安!” 随着众人的请安声,顾珞只见眼前跪倒了一片,不过,她也未显的胆怯或者是有一丝的拘谨,坦然的受了礼,便叫大家起来了。 众人起身之后,大太太忙迎了上前,满脸的堆笑道?:“娘娘,老夫人尚在病中,所以便没来迎接娘娘,娘娘勿要见怪。” 顾珞眉头微蹙,看向?大太太,道?:“大嫂哪里的话,老夫人既然身子不好,本宫怎还敢想着让老夫人来亲迎本宫。何况,本宫如今虽位及妃位,可毕竟也是晚辈,说到底也该本宫往寿春院给老夫人请安的。” 大太太听着这话,后背却是一阵凉飕飕的 。 这若没有往日的嫌隙和恩怨,顾珞这番话倒也寻不出什么错来,可毕竟这些年的种种,她都是看在眼中的,所以哪里能听不出顾珞这言语间的奚落。 可不管她心里?有多少计较,她也只能强撑着嘴角的笑意,道?:“娘娘切莫这样说,娘娘如今能位及妃位,那便是阖府的荣耀。哪有您往老夫人院里请安的道?理。” 一旁,宁国公见着眼前这情?景,忙岔开话题,说要带了顾珞往顾家祠堂去祭拜。 顾家祠堂,这往年顾珞出身卑贱,便是每年祭祖,宁国公老夫人也不会让顾珞踏入祠堂一步。 而今,宁国公却要迎了她往祠堂去,顾珞便是知道宁国公的性子,这会儿也觉得?讽刺极了。 而等顾珞到了祠堂,看着姨娘的牌位时,更是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这不用想,姨娘的牌位是宁国公做主放进来的,可不管顾珞多么百感交集,这会儿还是竭力的忍住了泪水,点了三炷香。 想到宁国公如今这样讨好着自己,顾珞再看看墙上挂着的顾家的列祖列宗,莫名就嘴角勾起一抹轻笑。 若是上一世,自己怕是做梦都不会想到,她会往祠堂来,姨娘的牌位也会供奉在顾家祠堂,所以说,果然权、力才?是最好的东西。 只有权、力能让人知道忌惮和害怕。 等顾珞从祠堂出来,宁国公多少是松了一口气。 这些年,宁国公老夫人做的那些糊涂事,他都担心淑妃娘娘会找他算旧账,而今,娘娘肯给他这个面子,肯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这对他来说,可谓是放下了最大的一桩心事。 等众人从祠堂出来,大太太忙讨好着顾珞道:“娘娘,这些日子我已差人把凝安院给整理出来了,这日后啊,凝安院便是娘娘的住处。即便是等娘娘入宫,这凝安院我也会差人日日打理的。” 凝安院?这不是大奶奶的住处吗? 顾珞看着大太太满脸的堆笑,再看看一旁大奶奶的恭顺,却是道:“罢了,本宫住惯了临枫院,便不折腾了。” 大太太虽没想到顾珞会拒绝,可也不敢表现出不满来,毕竟如今娘娘开心最为重要?。 所以,她笑着便迎了顾珞往临枫院去。 而等众人 从临枫院出来,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 顾珞没想到,这一整日竟然会这么累。 拙心上前给自家娘娘捏着肩膀,难掩讽刺道:“娘娘,奴婢如今是知道什么叫做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了。瞧大太太今日这般讨好娘娘,可不就怕娘娘找她秋后算账吗?不过大太太也真是糊涂,怎还让大奶奶把凝安院腾出来了,这不知道的,还以为娘娘为难大奶奶这个侄媳呢。” 顾珞却不想翻这些旧账,在她看来,宁国公今日开了祠堂,供奉了姨娘在里面,肯做到这样的地步,顾珞便承他的情?。 何况,自己日后也需要?娘家作为依仗。 如今明家虽被皇上封了荣安伯,可也不过是新贵,又如何能和宁国公府相比。 顾珞不会蠢到彻底和宁国公府撇开关系,何况,这关系也不是说撇清就撇清的。 既然能为自己所用,只要他们不再犯蠢,她又何乐而不为呢? 而且,她此刻也没心情?想那些过往,距离她今个儿回府,六皇子被皇上接回宫已经是第二日了。 顾珞如何能不想孩子。 拙心哪不知道她的心思,安慰她道?:“娘娘,您还怕宫里有人敢害六皇子不成?尤其这节骨眼儿上,不会有人蠢到这个地步的。大家捧着六皇子还来不及呢?” 说完,拙心又道?:“而且,皇上昨日带了六皇子回?宫,不是直接就往慈宁宫去了吗?太后娘娘见着六皇子高兴极了,便把六皇子留在了慈宁宫,等您册封礼之后再回?未央宫去。有太后娘娘和皇上在,即便有人真的有歹心,也不可能碰六皇子一个指头的。” 顾珞当然也知道拙心说的在理,可毕竟这是她第一次和孩子分离,怎能不想念孩子。 正院这边,大太太也从未有这样累的时候,一回?来就坐在了椅子上。 顾锦宁见娘亲眉目间都是疲惫,不由嘀咕道?:“娘亲,我看小姑姑就是尾巴翘起来了,今日府中开了大门,她竟然连推辞都不推辞一下,直接就敢从正门进来。我看她就是要给我们下马威的。” 想到今日众人捧着顾珞,顾锦宁心里?便不舒服极了。 不过这次她倒也没敢闹腾,只等到所有的事情?都结束之 ?后,才?敢在大太太跟前嘀咕几句。 大太太见她这神色,哪能猜不到她心里?的委屈,只开口道:“你?心里?不舒服,你?当娘亲心里?就舒服了。可这都是命啊。你?小姑姑能承宠,给皇上诞下六皇子,这便是最大的福气。” 顾锦宁却嘴硬道?:“这福气也看小姑姑能受到何时?娘亲您没听说五日前那显国公府姑娘已经住到坤宁宫去了,这显国公府姑娘出身高,长得又和孝仪皇后有九分相似,有她在小姑姑的荣宠只怕撑不了多久。” 这显国公府的姑娘入宫的事情?,确实也让大太太心里?七上八下的。 如女儿所说,显国公府姑娘若能承宠,这宫里的格局,谁也说不准。 可大太太心里?虽然犯嘀咕,这些话也不敢和宁国公说。 所以,大太太也只能一心盼着顾珞能一直承宠,这样宁国公府也不算是压错宝。 顾锦宁见大太太竟然这般想,一时就急了,“娘亲,如今我们阖府捧着小姑姑,娴妃娘娘全都看在眼中,可若有一日,是二皇子荣登大宝呢?您到时候,难道还想和今日一样,转而去讨好娴妃娘娘。” 听女儿又开始犯蠢,大太太低声斥责道?:“好了,你?知道什么?既然你爹爹已经决定支持你?小姑姑,这里?哪里还有你?说话的余地。你?且收收心,想着怎么讨好你?小姑姑,届时能给你?指一门合适的婚配。” 大太太的话音刚落,却见老夫人院里的丫鬟过来了,“大太太,不好了,老夫人闻着今个儿国公爷让淑妃娘娘往祠堂去上香的事情?,闹腾起来了。” 大太太听着这消息,顿时觉得?头痛极了。 这家里有个性子这么执拗的老太太,大太太这夹在中间,也只有受气的份儿。 这若换做往日,她早就战战兢兢往寿春堂讨好老太太去了,可今日淑妃娘娘回?府,她却不得?不顾及淑妃娘娘的态度,所以直接就吩咐那丫鬟道?:“老夫人魔怔了,你?们便多喂些安神的药,或者点了安神香,这么莽莽撞撞的往正院来,难不成是想传到娘娘耳中。” 那丫鬟怎会想到大太太会是这样的态度,吓得?忙退下了。 顾锦宁也是第一次见母亲这般,不由一阵心惊,暗道?:“如今娘亲为了讨好小姑姑,竟连祖母都不放在眼里了。” 76、为人妻 寿春院 “老夫人, 老夫人消消气……” 这些日子宁国公老夫人身子渐好,不过因着之前中过凤,身子到底还是有些不利落。 而?这些日子, 大?太太日日也?不忘往寿春院来晨昏定省,所以宁国公老夫人从?未想过,大?太太和儿子会这样瞒着自己?, 今个儿开了正门迎了那野、种回府不说,还让那野、种往祠堂祭拜,更可恨的是,那明姨娘的牌位如今也?供奉在了顾家祠堂。 宁国公老夫人因着明姨娘和老宁国公的事情, 耿耿于怀这么些年。此刻,闻着这消息,她?如何能不动怒。 一把拿起桌上的药碗就摔在了地上。 噼里啪啦的声?响中, 董嬷嬷吓得忙上前,扶了老夫人靠在藏青色如意纹大?迎枕上, 道:“老夫人, 您可不能再动怒了。太医不也?说了,您这病都是气急攻心,若再有下一次,怕是凶险啊。” 宁国公老夫人哪里能听得进去这番话,气的直骂骂咧咧道:“老大?竟供了那贱、人的牌位在祠堂, 这眼里怕是已经没有我这个当娘的了。我这么活着又有什么用, 索性还不如死了的好。也?省的看府中众人这样捧着那野、种。” 董嬷嬷听着这话,如何能不心惊,尤其想着娘娘马上就要入宫了,若老夫人真的闹腾起来,有个什么意外?, 这阖府的喜事瞬间变成丧事,这若传到皇上耳中,皇上岂有不怪罪的。 而?且依着皇上对娘娘的宠爱,这怕是会迁怒到国公爷身上,国公府上下只怕会招来祸患,想着这些,董嬷嬷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她?侍奉宁国公老夫人身边这么些年,这个样子跪在老夫人面?前,却还是第一次。 “老夫人,您可万万不能存了这样的心思啊。您便是再生气国公爷捧着娘娘,可如今事以成为定局,国公爷又能有什么办法。奴婢说句不中听的话,当年那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些年,您又何必这样为难自己?,难道在老夫人心里,阖府的荣耀都比不过您这些年的耿耿于怀吗?若您真有什么意外?,府中喜事办成丧事,您想过没有,您便是到了地底下,该如何见顾家列祖列宗 ,该如何见老国公爷。” 宁国公老夫人确实是生气,可也?没到完全疯、魔的地步,这会儿听着董嬷嬷这番话,不由紧紧攥紧了手中的帕子,咬牙切齿道:“若早知如此,当初,当初我就不该让那野、种活下来。便是当初那明氏救了淳王世?子又如何?我当初就该狠狠心,把尚在襁褓中的那野种、掐死的。若当初能果断一些,不顾及宫里太后娘娘的威严,如今也?不至于会看着那野、种这样嚣张。” 宁国公老夫人是真的恨,恨得真的想要亲手掐死顾珞。 在她?看来,这事情许一开始就错了,当初就不该留了这野、种一条命,否则,何至于自己?落得这样狼狈的地步。 到头来连儿子都和她?生分了,这阖府上上下下,如今也?只知道这位新?娘娘,而?不知她?这个老夫人。 听着老夫人这番话,董嬷嬷怎能不知道,老夫人到底还是知道害怕的,所以,急急又开口安抚老夫人道:“老夫人,这凡事啊,都得往好处想。您都这个岁数了,只安心养花弄草,淑妃娘娘便是再得宠,内心深处再对这些年受到的苛责耿耿于怀,不还得孝顺您吗?毕竟,这宁国公府说什么都是她?的娘家,不仅仅是她?,便是六皇子,日后也?得靠着宁国公府的。” “所以说,您未必就是输了。何况,若真的有一日,六皇子能有大?的造化,这还不是我们?宁国公府的荣宠。” 宁国公老夫人却是突然?落下泪来,如今,淑妃今日回府,阖府的喜庆,只怕这会儿外?头人都知道淑妃今日的得意了。 而?她?,真的就成了这京城最大?的笑话。 这些年,她?怎样苛责淑妃的,而?今,这些尽数变成了笑话。 想着这些,宁国公老夫人恨恨道:“这些年后宫佳丽也?有不少?,那丫头当真是随了她?姨娘,才这样勾、人,勾的皇上连贵妃娘娘,娴妃娘娘的面?子都不顾了。许她?往万寿山诞下六皇子不说,还要这么高调的接她?入宫。” 宁国公老夫人越说,心中越是酸涩。 再想到这些年,她?事事捧着娘家安国公府,如今,她?们?宁国公府却出了一位得宠的娘娘,宁国公 老夫人不用想也?知道自己?那长嫂不知背后怎么奚落她?呢。 而?这些,更让宁国公老夫人气的险些晕过去。 看着老夫人的神色,董嬷嬷忙唯老夫人吃了安神药下去,而?没一会儿,宁国公老夫人便睡着了。 屋里瞬间变得安静下来,恍若根本没有发生方才那场闹剧一般。 看着老夫人睡熟了,董嬷嬷吩咐身边侍奉的丫鬟道:“从?今日起,每隔一个时辰记得在屋里点?了安神香,若因着老夫人的缘故,搅乱了娘娘的册封礼,看国公爷绕不绕的过你?们?。” 丫鬟们?听着,忙小声?应是。 董嬷嬷则看着睡熟的老夫人,冷哼一声?道:“老夫人,您也?别怨奴婢,奴婢还有一家子要养活,您若真的闹腾的不好收场,奴婢一家子,怕也?没了活路。” 很快到了第二天 顾珞才刚梳妆打?扮妥当,便听玉秋进来回禀,说是大?太太和其他两房太太还有姑娘们?过来给她?请安了。 若依着顾珞的心思,本想清闲一些的,可这个时候她?也?不能撵人,毕竟人都已经来了,她?若是避而?不见,反倒是传出去让人觉得她?是故意拿乔。 说话间,大?太太一行人便进来了。 因着两日后便是册封礼,大?婚那日,依着规矩会有全福人过来。大?太太当然?存着自己?的小心思,便想着让自家娘家嫂嫂罗氏当这全福人。 若这娘娘肯给自己?娘家嫂嫂这体面?,这对于大?太太来说,也?可以在娘家人面?前扬眉吐气一番。 顾珞倒没有想过这事儿,可没等她?开口,却见一旁二太太阴阳怪气道:“大?嫂,这全福人可不是随便谁都能当的。您那娘家嫂子膝下那嫡幼子,不一直身子不怎么好吗?这可不吉利的。” 一旁,三太太也?附和道:“是啊,要我说,还不如让内阁大?学士夫人韦氏来当这全福人。” 这内阁大?学士府和二太太娘家有姻亲,二太太当然?想捞了这体面?,而?且在她?看来,只要能看着大?太太吃瘪,谁当这全福人都比大?太太娘家嫂子合适的。 大?太太再是愚蠢也?知道二太太和三太太这怕是早就商量好了,想借 此故意恶心自己?,以此来讨好淑妃娘娘。 可大?太太又能怎么办。她?还当真能当着淑妃的面?说韦氏不合适吗? 如此,她?只怕越发和淑妃结了仇了。 这些日子以来的努力,更是白费了。 所以,她?只能强压下心中的怒火,笑着道:“娘娘,也?怪我想的不周到,这确实韦氏最合适不过的。” 顾珞瞧着眼前大?太太和二太太三太太像是唱戏一般,不由轻笑出声?。 而?这声?轻笑落在顾锦宁耳中,却碍眼极了,觉得顾珞如今全然?没把娘亲放在眼中,怏然?把自己?当做宁国公府最尊贵的存在了。 所以,等顾锦宁从?临枫院出来,她?再忍不住,愤愤的和丫鬟玳瑁嘀咕道:“这真是好笑极了,为人妻那才叫出嫁,小姑姑莫不是忘了,她?再是得宠那也?不过是一个妾室,亏得娘亲还要找了全福人,这不是让人笑掉大?牙吗?” 知道自家姑娘心里不舒服,可玳瑁听着这番话还是吓得白了脸,急忙道:“姑娘,您可不能乱说啊,若传出去被人知道了,国公爷怕是饶不了您的。” 顾锦宁却是丝毫不怕,讽刺道:“难道我说错了吗?这天下除了已逝的孝仪皇后,便是尊贵如娴妃娘娘,贵妃娘娘,不也?是皇上的妾室。小姑姑她?拿乔什么,还全然?当做这是福气了。而?这福气,给我都不要的。” 顾锦宁不知道的是,如今顾珞马上就要行册封礼,大?太太担心顾锦宁惹出什么事情来,所以早就暗中安插了眼线。 而?顾锦宁这番大?逆不道的话,直接就传到了大?太太耳中。 饶是大?太太知道自己?这闺女是个口无遮拦的,这会儿听着这话,也?冷了脸。 一旁,姜嬷嬷也?不由吓白了脸,直接就道:“夫人,这要不先送了大?姑娘往外?头庄子上去。否则,这若她?再这样口无遮拦,传到皇上耳中,您这国公夫人的位子,怕是保不住的。” 这节骨眼儿上送了自己?嫡亲的闺女往外?头庄子上去,大?太太却是有些犹豫。 她?暗暗叹息一声?,吩咐姜嬷嬷道:“你?去传了话,这两日让那孽障禁足院里,至于其他的事情,等娘娘入宫之后再说。” 听着大?太太这话,姜嬷嬷当然?也?不敢再劝,可内心深处却是觉得,大?姑娘若继续这样,怕终有一日大?太太会跟着受了牵连。 大?太太看她?这神色,哪里能不知道她?担心什么,暗暗叹息一声?后,道:“这孽障虽口无遮拦,不过她?那话倒也?不算是说错。娘娘入宫,可不就是妾室,只是这话说不得罢了。” 听大?太太竟然?也?口无遮拦起来,姜嬷嬷忙提醒她?道:“夫人,您慎言啊。” 77、册封礼 正院里, 大太太正和姜嬷嬷说着体己话,这时,有丫鬟缓步走了进来, 回禀道:“夫人,承恩侯夫人差身边的嬷嬷送来了贺礼。” 这顾珞册封礼在即,京城这些世?家大族都是人精,怎能看不出此次淑妃娘娘入宫, 只怕日后的荣宠只会比眼前更甚, 所以大家都挑了礼物急急送上前来。 可承恩侯府就比较尴尬了,因着两家往日的恩怨,这自然是不能在大婚那日明晃晃的送了贺礼来的, 承恩侯夫人思来想去,便提前差人送了这贺礼来。 大太太又怎么能不知道承恩侯夫人这打的是什么心思,她这会儿不由有些庆幸, 自己到底是淑妃的大嫂, 淑妃便是再记恨往日里的事情, 可明面儿上不也只能给她体面。 这么些想着, 大太太交代丫鬟道:“你去告诉承恩侯府的人,承恩侯夫人的心意我领了,只是,还望承恩侯夫人日后别这样套近乎了。娘娘眼瞅着就要入宫, 她聪明的话也该知道避讳的。而不是这样不知趣。” 大太太这话可以说是不留余地,不过她确实也没什么可给承恩侯夫人留情面的。 毕竟宁国公府如今全力支持淑妃娘娘, 那和承恩侯府那边还是断了联系的好。 毕竟帝心难测, 娘娘曾经又和承恩侯世?子有过婚约,这点儿上彼此还是得拎得清的好。 顾珞并不知承恩侯夫人差人送来贺礼的事情,这会儿她正看着手中自己出嫁的单子。 虽顾珞早就料到宁国公不会吝啬, 可真正看到手中的单子时,还是吓到了。 甚至里面还罗列出了当?年爹爹留给自己的私产,顾珞怎能不知道,宁国公肯这样做是一心指望着她能让宁国公府更上一?层楼。 “娘娘,国公爷倒也真是费心了,这嫁妆里奴婢瞧着公中也出了不少。” 一?旁玉秋也跟着道:“这宫里用钱的地方多,娘娘有了这些体己,行?事也方便些,国公爷想必是料到这点了,才这样安排的。” 能有这么多嫁妆,顾珞也说不上欢喜还是别的什么情绪。 毕竟她重生一?世?,这一?世?和上一?世?强烈的对比,让她多少觉得情绪有些复杂。 见娘娘看着 嫁妆单子没有说话,拙心还当?娘娘是在紧张,不由笑道:“娘娘,后日的流程奴婢都记在心里了,何况不还有徐嬷嬷在旁跟着,想必不会出什么差错的。” 对于两日后的册封礼,顾珞确实多少有些紧张。似乎,她如那位即将出阁的少女一般,对未来有着期待。 可怎么会这样呢?自己都已经生了六皇子,怎还会如此呢?顾珞想着,不由摸了摸自己微微有些发热的脸颊。 见她这般,宫人们相视一?笑,笑着道:“娘娘,这两日您便什么都别想,只好好歇着,一?切事宜奴婢们都会准备妥当的。” 许是因着拙心她们的宽慰,顾珞接下来的两日里确实是放松了许多。 而这两日也过得飞快,转眼间,就到了出嫁的日子。 天才刚刚亮,丫鬟们便侍奉着顾珞沐浴梳妆,待顾珞看着雕花铜镜中自己一?身嫁衣,乌黑的头发绾了发髻,饶是顾珞幻想过自己穿着嫁衣时是怎样的情景,这会儿也有些被惊到了。 自幼,她便知道自己生的好看,可因着她身份卑微,这份好看就只能掩藏起来。可今日,这嫁衣不仅给她添了姿色,更重要的是,让她往日的胆怯和不安都一下子消散了。 从今日之后,她便是真正是宫里的淑妃娘娘了。 见娘娘盯着镜子中的自己,一?旁拙心和玉春几个丫鬟眼中也都是笑意。 这时,徐嬷嬷瞅了瞅外头,缓步上前道:“娘娘,这再?有一?个时辰宫里就来人接您了。这之前,府中众人该给您请安呢。” 顾珞虽是出嫁,可却是要嫁给皇上,日后和宁国公府众人,便是君臣的关系了,所以这请安,自然是免不了的。 很快,顾珞便被人扶着到了外室,宁国公,二老爷,大太太府中众人依次走了进来,给顾珞行礼问安。 只比起宁国公满脸的喜色,大太太心里其实是觉得有些许的恍惚。 虽她之前在万寿山,已经是磕头拜见过顾珞了。 可今日这大婚的日子,却更让大太太有一?种真实的感觉,原来眼前这人,再?不是往日里可以随意苛责的小姑子了,而是身份尊贵的淑妃娘娘。 而轮到府中姑娘给顾珞请安时,顾珞的视线不由自主便 看向了顾锦宁。 这两日,顾锦宁被禁足,今日才被娘亲放出来,她当然不敢在这个时候再?口无遮拦了,可再是隐忍她说出来的话还是不免有些阴阳怪气:“小姑姑,宁儿祝您和皇上百年好合。” 好一个百年好合,这在场的人闻着,皆不由变了脸色。 顾珞又岂能不知道顾锦宁这点儿小心思。她这不就是讽刺自己做了皇上的妾室吗? 可顾珞却没有生气,反倒是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一?瞬不瞬的看着顾锦宁道:“大姑娘的祝福,本宫收下了。” 没等顾珞再多说,大太太忙神色慌张的开口,对着顾锦宁道:“你这孩子,淑妃娘娘入宫,自然是圣眷优渥,哪还需要你操这份心。” 顾珞见大太太急成这样,却是噗嗤笑了出来。 如今她已是皇上册封的淑妃,再?看顾锦宁这些小伎俩,心情便和之前不一?样了。 或许这便是上位者的自信,对于如今的她来说,踩死顾锦宁就如踩、死一只蚂蚁一?般,日后有的是机会。 既如此,她又怎会在这大喜的日子,闹得不愉快呢? 大太太见顾珞真的无意发作女儿,多少是松了一?口气。 而这时,外头响起了礼炮声,这不用想,该是宫里的仪仗到了。 虽早就知道娘娘得皇上恩宠,可等众人送了娘娘出府,看着外头阵势浩大的仪仗,大太太心里还是不由一惊。 皇上让礼部和内务府这般准备,可见是真的把娘娘捧在手心,不忍娘娘受了任何一?丝委屈的。 顾珞并不把众人眼中的惊讶看在眼中,她缓缓上了轿子,脑海中却不由闪现出上一?世?她被人抬着一?顶小轿,卑微的从承恩侯府的角门嫁到徐家。 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重生以来,她似乎第一?次这么急着想见到皇上。 许是因着急着想见到皇上,这一?路往宫里的时间,顾珞从未觉得会如此漫长。 直至轿子落下,顾珞听着外头太监的唱和声,她才回过神来。 因着先皇后已故,如今魏贵妃执掌六宫,所以今日的册封仪式,便是在翊和宫。 册封礼之后,顾珞才会被带回未央宫。 魏贵妃虽早已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可真正看到顾 珞一?身华服,笑着朝自己慢慢走近时,心中还是不由一阵酸涩。 宫里人只道皇上给她体面,所以让淑妃在翊和宫受封,可对于贵妃来说,却像是打了她一记耳光一?样。 她执掌六宫,位同副后,可毕竟不是真正的皇后,这金印金册交到淑妃手上,别提有多讽刺了。 魏贵妃即便不特意去看,都可以知道娴妃眼中的奚落和嘲讽。 许因着心里的酸涩,魏贵妃把金印金册交给顾珞时,指尖都有些颤抖,而这颤抖中,也有一?种自己韶华已逝,皇上却不肯让她更进一?步,入主中宫的不甘。 顾珞不是没有察觉到魏贵妃眼中的恨意,可她只当自己没看到。毕竟,她不认为魏贵妃今日会为难自己。 而一?旁的柔妃,端妃,脸上皆是笑意。 至于娴妃,等大家见了礼之后,娴妃笑着便抓了顾珞的手,道:“珞丫头,这之前本宫早就想留你在身边经常说说话,打打叶子牌。如今,你能入宫来,本宫倒是如愿了。” 娴妃这声珞丫头却是有几分故意了。 顾珞如今已行了册封礼,是宫里的淑妃娘娘。 即便是和娴妃她们差着岁数,可若从辈分上说,却也不差的。 可娴妃却依旧当她未出阁的姑娘一?般这样叫她,也不知是故意讨好,还是有给顾珞下马威的意思。 顾珞也未想到娴妃会这样,不过她也没表现出不悦来,只笑着道:“娴妃娘娘既这样说,那珞儿日后便常往永平宫叨扰娘娘了,娘娘可不要觉得烦。” 顾珞既已经入宫,称娴妃一?声姐姐,倒也不为过的。可她却依旧叫娴妃为娘娘,便有些意味了。 果?然,娴妃脸上的笑意不由有些僵硬,松开顾珞的手,转开话题道:“这要不说年轻就是好呢,淑妃妹妹这身嫁衣,可不是咱们这些老东西能驾的住的。” 对于娴妃这样的言语,顾珞当真是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娴妃也未来得及再?刷存在感,司仪便带了顾珞往未央宫去了。 而顾珞这一?离开,诸位妃嫔自然也都从翊和宫退下了。 等众人离开,魏贵妃再?没有忍住,一?把摔了桌上的杯子,气急败坏道:“这淑妃今日真是出尽了风头,皇上也不知是怎的被她勾、的丢了魂。” 南嬷嬷当?然知道自家娘娘是为着什么生气,这根本不只是为了皇上今日如此浩浩荡荡的让人接了淑妃娘娘入宫。 所以,只安抚自家娘娘道:“娘娘,如今显国公府姑娘已经住在了坤宁宫,您可得耐住性子,只等着两人暗中相争,那您离后位,便指日可待了。” 78、大红嫁衣 “娘娘, 这便是您住的未央宫,皇上特意让内务府的人精心准备了。” 这边,顾珞回了未央宫, 却未想到,这未央宫的布局竟然和万寿山的昭露阁多有?相似。 尤其院中的秋千还有?花圃,这些与万寿山更是如出一辙。 一旁,玉春瞧着娘娘眼中的震惊, 心里自是替娘娘开心。这皇上能待娘娘如?此, 她们这些奴婢,跟着也沾光。 而让顾珞更意外的是,等她进了寝宫, 竟被拙心和玉秋几个宫女拉到了内室。 待顾珞看到几人呈上来的大红嫁衣时,顾珞直接就愣在了那里。 她虽说位及妃位,可又如何能如正妻一般穿大红色, 而她今日入宫所穿的嫁衣, 也并非大红。 看着娘娘傻傻的看着眼前的大红嫁衣, 玉春笑着道:“娘娘, 这是皇上特意差人准备的。如?今,册封礼已经结束,在这未央宫里,您穿着这嫁衣, 也不会有?人知道的。” “皇上还说,这些日子在万寿山和娘娘就如寻常百姓一般, 所以也不想让娘娘受委屈, 便想照着外头百姓婚嫁的样子,让娘娘也穿了这衣裳。” 饶是顾珞知道皇上待自己不一般,却也从未想过, 皇上会有?这样的安排。 可她又怎敢僭越,更怕今日自己的鲁莽若有朝一日和皇上没了如?今的情深,这一切恐成为罪责。 她一人获、罪倒没有什么,可若连孩子都跟着她遭了皇上的厌恶,到时候,便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了。 这么想着,顾珞不由沉了脸,道:“把这衣服收起来。” 拙心见娘娘这般态度,却是诧异极了,急道:“娘娘……” 可没等拙心再劝,顾珞却是神色凝重道:“皇上肯待本宫如?此,本宫当然感念皇上的用心。只本宫不能因着皇上的恩宠,连规矩都忘了。如?此,便是辜负了皇上对本宫的用心。” 顾珞深知,自己位及妃位,今日的嫁妆,虽浩浩荡荡,可实际上却比当年孝仪皇后入宫时,少了四十箱笼。 而这便是祖宗的规矩,顾珞不会因着自己得宠就破了这规矩,她并非涉世?未深未出阁的少女,而是重生一世?,经历过那么多的艰难险阻, 她若想在后宫有?一席之地,又如?何能在这耳目众多的后宫,留了这么大的把柄。 即便这未央宫是皇上亲自替她安排,可谁又能知道,这宫里侍奉的宫人到底是谁的眼线呢? 见娘娘坚持,拙心和玉秋她们也不敢多说什么。 这时,徐嬷嬷缓步走了进来。 方才娘娘那番话,她都尽数听到耳朵里去了。而她心里,却是深感欣慰。 毕竟,皇上可以乱来,可娘娘,若真的不顾祖宗的规矩,这若是传到太后娘娘耳中,怕也会对娘娘心生不喜。 徐嬷嬷又是侍奉御前多年的嬷嬷,又如?何不知道娘娘此番入宫才?只是开始,不过娘娘如?此沉得住性子,倒是让她觉得娘娘的前程许还不止于此呢。 “娘娘,您要不先用些点心和瓜果,皇上一会儿该就过来了。等今日折腾完之?后,明个儿一大早您还得往慈宁宫给太后娘娘请安呢。”徐嬷嬷心里感慨着,上前对着顾珞缓声道。 顾珞确实也有?些累了,也没拘束,坐下简单用了些瓜果。 只这才?刚吃了两块,却听到外头太监的唱和声传来,“皇上驾到!” 顾珞起身急忙去迎。 待见到庆和帝时,瞧着眼前身着明黄色龙袍的皇上,顾珞浅笑着就欠了欠身,“皇上万安。” 只话才?说完,庆和帝便伸手扶了她起来,看着她身上并未穿大红嫁衣,庆和帝眉头微蹙道:“朕给你准备的嫁衣,珞儿可是不喜欢?” 顾珞听着这话,却是松开庆和帝的手,缓缓跪在了地上,道:“皇上待臣妾这般用心,臣妾自是欢喜。只是臣妾再得宠,也不敢坏了祖宗的规矩,还请皇上莫要生气。” 庆和帝听着这话,心里顿时是百感交集。 虽有些恼顾珞的固执,可想到这些年魏贵妃为了入主中宫耍的那些小伎俩,他又觉得顾珞这样单纯的性子,是多么弥足珍贵。 想着这些,庆和帝亲自扶了顾珞起来,看着她道:“也怪朕想的不周到,吓到你了。” 顾珞温柔的回握着庆和帝的手,摇摇头,道:“皇上,臣妾能这样陪伴皇上左右,还能有熙儿承欢膝下,臣妾便已满心欢喜。臣妾不想让皇上因着臣妾,被人非议。” 虽 早就知道自己从未看错眼前的人儿,可庆和帝听着顾珞这番话,还是不由心里暖暖的。 这些年,他看多了六宫妃嫔为了争宠,玩、弄的那些手段,却没有?一个人把自己当做她们的夫君。 所以眼前顾珞这番话,让庆和帝情、难自已便搂了顾珞在怀里,柔声道:“珞儿,这嫁衣朕会给你留着,终有?一日,朕会亲眼看着你穿上这身嫁衣。” 听着这话,顾珞身子一僵,可也没有打破眼前这样的温、情。 屋里,拙心玉秋几人早识趣的退了下去。 虽然顾珞早知道今晚会发生什么,可真正感觉庆和帝在她耳边气、息不稳时,顾珞还是有些紧张道:“皇上,臣妾今个儿还未来得及见熙儿呢。” 见顾珞这个时候竟然提及了六皇子,庆和帝再是喜欢自己这小儿子,这会儿也不由觉得有?些煞风景,一把横抱了顾珞往内室走去,“熙儿自有母后照顾,今晚珞儿眼里心里只许有?朕一人。” 顾珞倒没有想到,皇上竟然吃起儿子的醋来,不过四目相视间,她到底是主动搂了皇上的脖子,道:“皇上就知道欺负臣妾。” 而当一切都结束之?后,顾珞整个人偎依在庆和帝怀里,不由提及了今日出嫁宁国公府众人的态度来。 “皇上,您肯定想不到,大哥竟然拿了公中的财产给珞儿添妆,大太太和其他几位太太竟然也未有任何的异议。” “珞儿瞧着所有?人都这样捧着珞儿,有?那么一瞬间都觉得有?些恍惚,似乎像是做梦一般。毕竟这么些年,珞儿从未敢奢望过大家能这样待珞儿。” 说着,顾珞的声音便有?些颤抖。 庆和帝则勾了勾她的鼻子,故意道:“那朕的淑妃如?今是个小富婆了,日后朕若有为难的时候,便来找淑妃要些体?己钱。” 顾珞怎会想到皇上竟然会这样打趣自己,噗嗤就笑了出来。 可也因着这样的打趣,萦绕了一整日那种莫名的情绪似乎都一下子消散殆尽了。 庆和帝轻轻搂着她,柔声道:“珞儿放心,只要有?朕在,宁国公府的人便再不敢对你有?任何的僭越,朕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夜已深,对六宫其他妃嫔来说, 却是个不眠夜。 这谁不知道,此刻淑妃怕是已经累倒在床上了,而对于她们这些久未沾了雨露的妃嫔来说,这一夜是那样的孤寂。 这淑妃娘娘,往日里她们怎么会想到她会有?这么大的福气,还真是连老天爷都在帮她。 永平宫里,娴妃坐在梳妆台前,瞧着镜子中自己卸妆之?后的脸,头上的白发,脸上掩盖不住的皱纹,娴妃自嘲的开口道:“这旧人到底难比新人啊。” 一旁,石嬷嬷帮娴妃通着头,缓声道:“娘娘,您既有心拉拢淑妃娘娘,那淑妃娘娘能一直得宠,不是您所希望的吗?” 娴妃听着,暗暗叹息一声,却是道:“今日在翊和宫,本宫多少觉得淑妃有?些不识抬举,你说,这莫不是本宫多心了?” 石嬷嬷斟酌了下,开口道:“娘娘,淑妃娘娘才?入宫来,许还有?些拘谨呢,而且当时贵妃娘娘也在,若淑妃娘娘故意显的和您亲近,怕是会惹了贵妃娘娘不喜。” “要奴婢看,淑妃娘娘不会不接您这橄榄枝的。” 听着这话,娴妃到底是宽心不少,转而瞅了眼外头的月亮,复又开口道:“今晚,贵妃娘娘怕也睡不着。皇上不肯晋她的位份,却允她给淑妃金册和金印,这可真是打贵妃的脸。” 这些年,娴妃和贵妃明争暗斗,自然不会错过看贵妃笑话的机会。 听娘娘这般嘲讽贵妃娘娘,石嬷嬷附和道:“所以娘娘您且耐些性子,这只要等淑妃娘娘为您所用,还怕贵妃没有倒、台的一日。若您和淑妃娘娘联手,未必不能算计的贵妃失了贵妃之?位,届时,这贵妃的位子,怕就是您的了。” “再假以时日,说不准您更能入主坤宁宫,成为这六宫之?主呢。” 翊和宫里,如?娴妃所言,魏贵妃确实是气都要气死了。 这往日里,宁嫔和婉嫔即便是承宠,皇上也未真的留宿宫中,甚至是有时候直接让人把人抬到东暖阁去侍奉。 可今日,魏贵妃听到未央宫那边都叫了三次水了,一时间就气白了脸。 这便是潜邸那会儿,皇上也未这般待过一个人的。 便是孝仪皇后,也未有这样的恩宠。 可偏偏这顾氏,出身卑贱,皇上却像是把她当做了香饽饽,这如?何能让魏贵妃不生气。 更别提,这中间还掺和着德昭公主。 这若皇上肯给自己留些脸面,如?何会做到这样的地步。 79、效仿 却说承恩侯府, 德昭公主也?未歇下。 守夜的丫鬟这时拿了?宵夜进?来,小声道:“殿下,您多少用点儿东西, 您这一日都未进?东西,怕是要伤了?身子。” 德昭公主瞧着眼前的三鲜馄饨,却是一把推翻在地上, 噼里啪啦的声响中, 没等丫鬟跪地相?劝,德昭公主大步就往书?房去了?。 而如德昭公主所?料,书?房的灯如今还亮着。 门口的小厮见她怒气冲冲过来,忙上前道:“殿下, 世?子爷正在看书?呢,您怎么过来了??” 德昭公主却是满目的嘲讽,看着小厮道:“看书?,今日淑妃娘娘大喜的日子,世?子爷竟还看得进?去书??” 一边说着,德昭公主神色愠怒就闯了?进?去。 而等她进?去时, 果然见徐遣把什么东西夹在了?书?里。 德昭公主饶是知道徐遣今日怕会思念淑妃娘娘, 这会儿见他这个样子,还是不甘心的疾步上前, 就要把那?本书?给?抢过来。 可徐遣又岂会松手, 许也?因着想到今日自己这般情景, 皆拜德昭公主所?赐, 徐遣手中的力道便也?没了?顾及, 一把把德昭公主推倒在了?地上。 “公主,你闹够了?没有!”徐遣的语气虽有隐忍,可言语间的厌恶和不甘, 却是让德昭公主心中愈发不平了?。 而他,今日竟还敢和自己动手,丝毫不顾及自己会否受伤,想着这些,德昭公主满目的讥讽道:“你书?里藏了?什么东西,莫非是淑妃娘娘的小像……呵……真是讽刺啊,我只当世?子爷会有回心转意的一日,不想,世?子爷竟然这么放不下淑妃娘娘。” 说着,德昭公主突然变得歇斯底里道:“世?子爷,你这般留恋淑妃娘娘,可知淑妃娘娘不过是父皇后宫佳丽之一,说到底她不过是父皇的妾室,又有多尊贵呢?父皇如今宠幸她,日后,谁能?说没有别的新人?呢?” 德昭公主原是被徐遣刺、激到,才这般口无遮掩的,可没想到,徐遣听了?她的话之后,却像是看蠢货一般,看着她,似笑非笑道:“殿下这般说淑妃娘娘,那?我斗胆问殿下,殿下把贵妃娘 娘置于?何?地呢?” 德昭公主怎么都没有想到,徐遣会这样反问自己。 一时间,她更怒了?,瞪着眼睛道:“淑妃算什么东西,如何?能?和母妃相?比。你等着,等母妃入主中宫,我便要瞧瞧淑妃还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丢下这句话,德昭公主就气呼呼离开了?。 书?房里,徐遣自嘲的勾了?勾唇角,从书?里拿出方才藏着的小像,像是看着世?间最珍贵的东西一般,他一瞬不瞬的看着手中的小像。 时间这样一分一秒过去,终于?徐遣有了?动作,只让人?诧异的是,他竟借着烛火点燃了?小像,没一会儿手中的小像便化为了?灰烬。 周于?归进?来时,看着自家世?子爷这般举动,不由暗暗叹息一声。 书?房里闹腾出这么大的动静,承恩侯夫人?第一时间就听到了?消息。 承恩侯夫人?今日本就头痛极了?,这会儿闻着这消息,更像是一夜间老了?几岁。 “这早知今日,当初就该早早让淑妃娘娘和世?子爷完婚的。若早能?料到今日,当初我说什么,也?不会做那?样的糊涂事。” 承恩侯夫人?说着,不由咳嗽一声。 这今日淑妃娘娘大婚,出嫁的仪仗那?般浩浩荡荡,承恩侯夫人?心中自是百感交集。 可再是懊悔,如今说什么都迟了?。 李嬷嬷见自家夫人?这般神色,忙安慰她道:“夫人?,这人?都是往前看的。既然事情已经成?了?定局,您便安下心,盼着什么时候紫鸳那?丫头能?给?您生个大胖孙子。这只要世?子爷有了?孩子,外头谁还敢说什么。便是公主殿下,该也?转移注意力关心起?内宅的事情来了?,哪还会再蠢到往淑妃娘娘跟前去闹腾。” “如此日子一长?,过个几年,谁还记得如今的事情呢?” 承恩侯夫人?听着,也?只能?轻轻点了?点头,毕竟如今也?只能?这般了?。 坤宁宫 今夜如六宫妃嫔一般难以入睡的,自然少不了?这显国公府姑娘裴妧。 按说她入宫已经有些日子了?,可每日里除了?往太后娘娘跟前请安,她便是呆在这坤宁宫,整理皇后姑母的遗物。 她原还想着,坤宁宫重新开宫,皇上缅怀姑母,总该过来的。 可没想到,皇上却一次都未踏足过。 因着被家人?抱以厚望,裴妧多少觉得有些挫败,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对。 一旁,随她入宫的丫鬟阿盏低声宽慰自家姑娘道:“姑娘,许皇上只是太过缅怀先皇后,才害怕来了?坤宁宫,睹物思人?呢。” “奴婢倒是有个主意,奴婢听说先皇后在世?时,常抄了?经书?往慈宁宫的小佛堂供奉,姑娘倒不如效仿先皇后,这样太后娘娘肯定会感念姑娘的用心,皇上定也?会看到姑娘的存在的。” 裴妧当然知道,自己不能?这样一直等着皇上往坤宁宫来。 可若让她效仿姑母,她还是不由有些心虚。 这自打?她要往宫里来,母亲便刻意把她打?扮的和姑母相?似,甚至还请了?原先侍奉过姑母的嬷嬷,教导她规矩,就为了?她言行举止和姑母多有相?似。 可也?因此,裴妧多少有些心虚。 她就怕反倒是弄巧成?拙,毕竟,姑母不是谁都可以取代的。 侍奉自家姑娘身边这么些年,阿盏怎能?不知道姑娘的顾虑,低声劝着她道:“姑娘,您便是太多心了?。您的优势不就有先皇后的情分吗?这换做别人?,怕早就有所?动作了?。而且,今日淑妃娘娘大婚,奴婢可听说了?,这入宫的仪仗可是堪比贵妃的规制了?,您若再没有动作,如何?能?争得过淑妃娘娘。” “奴婢再说句僭越的话,您和淑妃娘娘一样的年纪,花一样的姿色,您当真愿意看着淑妃娘娘圣眷优渥,而您,却败在她手下。而且,您此番入宫,您想过没有,您可还有退路。” “这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您入宫来是为了?什么,若您不能?承宠,灰溜溜的回府,这日后哪家公子还敢娶您。国公爷和国公夫人?怕也?因着此事头痛,只能?送您往外头的庵堂去,以此保护国公府的名声了?。” 这些利害关系,其实不用阿盏说,裴妧也?知道。 可也?因为知道,她才愈发不安,越发害怕,担心自己不能?承宠。 “姑娘,您便听奴婢的,明日便把抄好的经书?供奉到慈 宁宫小佛堂,太后娘娘便是看在太子殿下的面子上,也?会待您宽厚的。” 很快到了?第二天 因着昨晚太过放肆,顾珞感觉自己浑、身都如散架了?一般,可想到还要往慈宁宫去给?太后娘娘请安,她还是挣扎着起?来了?。 而且,她也?有几日没见六皇子了?,此刻真的恨不得马上就见到儿子。 等顾珞梳妆打?扮妥当,却见玉春缓步进?来回禀道:“娘娘,听说贵妃娘娘也?已经往慈宁宫去了?。” 顾珞之前便住在宫里,所?以知道如今六宫里魏贵妃虽执掌六宫,位同副后,可并不敢让六宫妃嫔日日往她跟前晨昏定省。 对此,顾珞之前没觉得有什么,可现在她入宫来,倒是挺高兴的。 毕竟,若让她日日往贵妃跟前请安,两?人?相?看生厌,便是面儿上装的再和谐,对顾珞来说也?是一件力气活。 慈宁宫 等顾珞到时,便听太后娘娘寝宫里,传来一阵笑声。 顾珞敛了?敛神,缓步走了?进?去。 屋里,贵妃见她来了?,没等顾珞给?皇太后请安,她便抢先道:“母后,这自打?淑妃妹妹住在万寿山,您也?有些日子没见淑妃妹妹了?,如今淑妃妹妹终于?入宫,这日后啊,可有人?陪着母后说说话,打?打?叶子牌了?。” 魏贵妃脸上带着笑意,可说出的话却是那?么的意有所?指。 这谁听不出来,魏贵妃是在说淑妃不懂规矩,在万寿山生了?六皇子也?罢了?,还敢拿乔,一直住在万寿山,浑然忘了?宫里还有位老祖宗。 顾珞其实也?知道魏贵妃昨夜怕是耿耿于?怀一夜,所?以,只当听不明白魏贵妃的刁难,缓缓跪在地上,道:“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 说着,她又故意道:“熙儿这几日在太后娘娘宫里,也?不知这胖小子有没有吵到太后娘娘。” 郭太后听顾珞提及六皇子,哪里还想的了?别的,笑着让顾珞起?身,乐呵呵道:“这六皇子,哀家早就听说出生时哭声就洪亮的很。只哀家亲眼瞧着,才知道这孩子真的随了?他父皇,要哀家看,这孩子真的跟皇帝一个模子出来的。” 郭太后自然知道魏贵妃是想为难顾珞,可对于?她来说,绝不会被魏贵妃挑拨,毕竟在她看来,淑妃能?给?皇上诞下六皇子,这便是大功一件,至于?其他的,也?是她和皇上一手安排,她如今若兴师问罪,岂不是自打?脸。 见郭太后竟不接招,甚至还这样护着淑妃,魏贵妃指甲都差点儿陷入掌心。 却在这时,有宫女进?来回禀道:“太后娘娘,显国公府姑娘过来给?您请安了?。” 80、选秀 裴妧出身显国公府, 又?有孝仪皇后的情分在,所以自这裴妧入宫,魏贵妃便时常让人往坤宁宫送去赏赐, 这般动作落在娴妃柔妃端妃眼中却是有不一样的心思?。 不过再是心思?各异,有一点大家却是知道的,这裴妧便是真的能承宠, 亦或是如淑妃一般, 给皇上诞下个小皇子,可也未必能有孝仪皇后的福分。 显国公府已经出了一个皇后,皇上不可能再让显国公府出另一个皇后的。 不过即便是如此,这裴妧如?今在宫里, 倒是让不少人存了看热闹的心思?。 很快,裴妧便进来了。 只见裴妧一身月白色玉兰纹襦裙,大方得体?,明眸皓齿,一进来便跪下行礼,恭敬道:“臣女给太后娘娘请安, 给诸位娘娘请安。” 郭太后今天心情极好, 笑着便让人赐座。 只裴妧并没有坐下,反倒是从一旁丫鬟阿盏手中拿过抄好的经卷, 笑着呈上前, 道?:“太后娘娘, 妧儿这些日子整理姑母的遗物, 知道姑母在世时, 每日抄了经卷供奉在慈宁宫小佛堂里,替太后娘娘祈福。妧儿虽未能如姑母一般,习得一手簪花小楷, 但妧儿也想着能替姑母尽份心,所以斗胆便抄了经卷拿过来了。” 裴妧的话音刚落,魏贵妃便抢先从阿盏手中拿过经卷,打开呈到郭太后面前,笑着道?:“臣妾记得,先皇后在世时,妧姐儿也常往坤宁宫去,如?今这么多年过去,妧姐儿有这样的用心,倒是难得呢。” 一旁,柔妃和端妃不动声色,轻抿一口茶。 娴妃则心中冷哼一声,这在场的别人看出不来,她岂能不知道魏贵妃打的什么主意。 这不就是想着能让裴家姑娘早日承宠,好分了淑妃的宠吗? 这般想着,娴妃装作无意像顾珞看去,她是潜邸时的旧人了,如?今这个岁数,自不会和小姑娘家一般因着这事儿吃味,可淑妃又?怎么可能坐得住。 可没想到的是,她根本没有从顾珞的神?色中见到任何一丝的慌乱,反倒是云淡风轻的坐在那里,满眼笑意的轻抿一口茶,似乎眼前魏贵妃的心思?根本和她无关一般。 不,不可能的,这纵是再沉 得住气的人,怎可能这般淡定,这一定是装的。 娴妃安慰着自己,正准备开口故意刺、激刺、激顾珞,这时外头传来了太监的唱和声:“皇上驾到!” 众人忙起身接驾,等见过礼之后,魏贵妃便故意拿了裴妧抄的经卷呈给庆和帝。 庆和帝政、务繁忙,这会儿赶过来实则是因着他知道昨日折腾久了,他担心顾珞的身子受不住,所以才赶来提前让顾珞结束这次请安。 所以,魏贵妃把裴妧抄好的经卷呈上前时,庆和帝眼底闪过一丝不耐。 这眼前的经卷整整一托盘,可对于庆和帝来说,这却不能讨了她任何的欢喜。 甚至这些与其说是裴妧对太后的孝心,亦或是她对孝仪皇后的缅怀,可在庆和帝看来,倒不如?说是显国公府的狼子野心。 庆和帝的性子,别人不知,郭太后如何能不知。见儿子眼中一闪而逝的不悦,她急急就开口道:“来人,把这些经卷都供奉在小佛堂里。” 如?此,倒是替裴妧解围了。 庆和帝自然知道太后是因着太子的缘故才这样给裴妧体?面,可说实话,他觉得显国公府蠢透了。 他更明白显国公府的人在想什么,可太子既然自幼就被立为储君,那显国公府就该收起这些聪明才是。 众人也不是傻子,怎能看不出皇上心情似乎不好,魏贵妃笑着忙转开话题道?:“皇上,这眼瞅着二皇子,太子殿下,三皇子也都成年了。皇上不如?借着这开春选秀,给诸位皇子赐婚。” 自婉嫔和宁嫔那年入宫选秀,宫里已经三年没有选秀了。而今,魏贵妃突然提起来,诸妃怎能不明白,这魏贵妃哪里是真的想趁此给几位皇子赐婚,贵妃娘娘这怕是觉得淑妃娘娘的盛宠太过碍眼,才想借此多挑几个新人入宫,为自己所用的。 顾珞倒没有想到,魏贵妃会如?此心急。 只也不知为什么,她抬眸不知不觉便看向了庆和帝,偏还被庆和帝给逮了个正着。 顾珞急急躲开,拿起身侧的茶水装作无辜的样子,轻抿一口。 顾珞不知道的是,她这副傻傻的样子让庆和帝的心瞬间平静了下来。 他甚至发觉到了自己的变化,似乎只要他心情不好的时候 ,看着顾珞犯傻,他的心便会得到安慰。 似乎,眼前诸位妃嫔的明争暗斗也成?了一场闹剧,他眼里只看得到顾珞一人。 选秀既断了三年,魏贵妃又?借着给诸位皇子赐婚的名头,郭太后也觉得极好,所以没等庆和帝开口,她笑着就道:“也是,三位皇子也都大了,借着这选秀赐婚,倒是个不错的机会。” 说着,太后又道:“遣哥儿如今婚事也未定,届时哀家便也替遣哥儿瞅瞅,看看有没有合适他的姑娘。” 太后娘娘口中这遣哥儿便是淳王世子,众人听着,忙哄太后娘娘开心道?:“太后娘娘说的是,这淳王世子确实也到了成?婚的年纪了,若早日能诞下小世子,淳王爷地下也能瞑目了。” 太后笑着点了点头,又?留众人说了一会儿话,便说自己乏了,遣了众人下去。 而等大家离开,安嬷嬷有些不解的开口道:“娘娘,贵妃娘娘这个时候提出选秀的事情,这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不就是害怕淑妃娘娘宠冠六宫让她颜面无存吗?可娘娘既知,怎还帮着贵妃娘娘呢?” 郭太后轻抿一口茶,道?:“哀家这哪里是帮着贵妃,哀家只是觉得,皇帝这样一心在淑妃身上,也不是什么好兆头。这后宫雨露均沾,关系盘根错节,这独宠一人,就怕到头来弄出什么事情来。” 安嬷嬷侍奉郭太后身边多年,立马就听出了郭太后的言外之意,惊讶道:“娘娘是怕淑妃娘娘野心大了,日后等六皇子长大,会生了不该有的心思??” 郭太后看着自己手上上长长的护甲,似笑非笑道?:“淑妃如?今瞧着乖顺,懂事,可这宫里是什么地方,哀家最是晓得。太子毕竟是祭天启圣的太子,哀家不得不替太子考虑啊。毕竟,前、朝高贵妃的事情,哀家绝对不允许发生。” 郭太后口中的事情便是前、朝隆安帝的宠妃高贵妃,这高贵妃出身不过一个宫女,却不知哪合了隆安帝的心意,为了他废掉了太子不说,膝下其他几个皇子也死的死,残的残,最终这天下落在高贵妃的儿子手中,没几年,便因着昏、聩亡、国了。 郭太后再是给顾珞体面,再是碍着当年她那姨娘救过淳王世 子,也不得不防着此事。 毕竟,比起其他,江山社稷才是最重要的。 而且,不管是先帝爷还是儿子,她并不觉得谁会成?为情、种。 可看着儿子如?今一心扑在淑妃身上,郭太后心里如?何能没有计较。 只这些,她不可能在儿子面前说,恐让母子间生了嫌隙。 却说顾珞才刚从太后的寝宫出来,便见奶嬷嬷抱了六皇子过来。 多日不见儿子,顾珞急急便把孩子抱了起来。 还别说,几日不见,这孩子竟然有些沉了。 她亲昵的凑近蹭了蹭儿子的脸颊,眼中满是笑意道:“熙儿,你可想母妃了。母妃日日都在想你呢。” 六皇子听着她的话,咿咿呀呀的伸手便要抓顾珞的头发,顾珞却是笑着躲开,吩咐身边的拙心道?:“你把本宫头上的簪子拿下来,免得伤到熙儿。” 一旁,已经先行几步的魏贵妃却并未真的离开,她远远的瞧着皇上一脸宠溺的看着淑妃,指甲都几乎陷入了掌心,“本宫便不信了,等到新人入宫了,淑妃还能这样得意。” 南嬷嬷见自家娘娘咬牙切齿的样子,忙安慰自家主子道?:“娘娘,您何必生气呢。今日连太后娘娘都帮着您呢。给了裴家姑娘体?面不说,还做主开始选秀。可见太后娘娘心里未必没有考量。奴婢再说句僭越的话,皇上到底是太后娘娘肚子里出来的,这些年何曾见过皇上对一个人这么上心,许太后娘娘和您一样,对淑妃娘娘也生了不喜呢。这便是换做普通百姓家里,哪有婆婆真能眼睁睁的看着儿子宠着儿媳的。” 南嬷嬷的话到底是让魏贵妃冷静了下来,只见她冷冷道:“行,本宫便先让淑妃得意几日,本宫便要看看,她能得意多久。” 这边,顾珞并不知魏贵妃躲在远处对自己恨得咬牙切齿,她这会儿一心都在六皇子身上。 一旁,庆和帝见她这样子,一把抱了六皇子过来。 顾珞腮帮子鼓鼓,刚要说什么。 却听庆和帝轻声道?:“看来朕的珞儿昨晚还不够累。” 这意有所指的话让顾珞瞬间红了脸颊,吓得忙看了看周围。 见她这样子,庆和帝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而等两人回了未央宫,没一会儿,便有宫女进来回禀,“娘娘,周贵人带了三公主还有兰美人过来给您请安了。” 81、反常 自那日皇上把宁嫔打入冷宫, 三公主便交由了周贵人抚养。 而?等到?顾珞诞下六皇子,不管是六皇子洗三礼还是满月宴,周贵人不过是区区一个贵人, 自然没有体面出宫往万寿山去赴宴。 至于昨日,她?在翊和宫接受册封礼时,瞧着周贵人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 她?也没多想, 毕竟她?才刚入宫,这?宫里的妃嫔自然有自己的算计,大抵不敢这?样轻易和自己套近乎。 所以,顾珞倒没有想到?, 周贵人这?个时候会带了三公主过来。 见她?这?副神情?,庆和帝直接就?吩咐拙心?道:“出去和周贵人说, 你?家娘娘今个儿累了, 让她?先回去。” 听着庆和帝这?般吩咐, 顾珞忙抓了庆和帝的胳膊, 急道:“皇上, 便让她?进来,何况还有三公主在。自那日三公主被交给周贵人之后?,臣妾还未见过三公主呢。” 庆和帝听着,倒也没反对。 顾珞见状,多少是松了一口?气?。 她?这?才刚入宫, 若今个儿对周贵人闭门不见,这?若是传出去指不定让人觉得她?不好来往, 或者是觉得她?如今位居妃位,便开始拿乔了。 顾珞可不想才入宫就?惹了这?些?麻烦。 很快,周贵人便进来了, 手里牵着三公主,身后?则跟着兰美人。 “嫔妾给娘娘请安。”许是因着钟粹阁那晚的秘密,周贵人和兰美人进来时,都瞧着有些?不安。 好在,这?时身边的三公主粉雕玉琢的走上前,乖巧的对着顾珞请安道:“霜儿给淑妃娘娘请安。” 不过三岁多的孩子,因着被宁嫔那般折磨,便是如今被周贵人抚养,可幼儿时留下的阴影又如何能轻易消散,顾珞想着,温柔的拿了桌上的蜜饯给了三公主,笑道:“好孩子。” 只意?外的是,三公主并没有接过,反倒是怯怯的看向了庆和帝。 不用想,这?往日里因着三公主的早夭之像,这?父女间并未有太过相处,而?今突然见着自己的父皇,可不就?又是拘谨又是害怕了。 顾珞看着,不由心?里暗暗叹息一声。 因着三公主的这?般拘谨,周贵人也 没多留,更知道昨日顾珞承宠,自己不宜过多打扰,所以没一会儿就?带了三公主告退了。 等一行人离开,顾珞多少有些?怜惜三公主道:“三公主真可怜,现在虽有周贵人照顾,可毕竟不是周贵人所出,受了委屈怕也只能忍着。” 尤其想到?宫里不乏那些?奴大欺主的宫人,顾珞更是有些?心?软,对着庆和帝道:“皇上,三公主这?孩子年龄还小?,性?子却这?般怯懦,若任由不管,便是等到?及笄,选了驸马,日后?不定受怎样的委屈呢。” 庆和帝虽知道顾珞是什么性?子,可听她?这?般说,庆和帝也不觉检讨起自己来。 这?些?年,自五皇子早夭之后?,他害怕再失去一个孩子,便嫌少去看三公主。 若非自己的疏忽,这?孩子又怎会养成这?样的性?子,受了那么多委屈。 一时间,庆和帝也很是愧疚。 所以,没等顾珞开口?,他直接就?吩咐王詹道:“传朕旨意?下去,今日起封三公主为长乐公主。” 这?依着本朝的规矩,公主从?未有这?么小?就?得了封号的先例。便是德昭公主和大公主康荣公主也不过是十岁后?才有的封号。 而?因着大公主平日里默默无闻,所以大家都背后?直接都称她?为大公主,远没有德昭公主的荣宠。 所以,三公主三岁多得了封号,这?可以说是莫大的殊荣。更不要说,如今德昭公主被褫夺封号,这?赐封就?更有意?味了些?。 很快,三公主被封为长乐公主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后?宫。 翊和宫里 魏贵妃方?才已经听说周贵人带了兰美人和三公主往未央宫去的事情?了。 她?不无讽刺道:“也就?区区一个贵人,才如此心?急的往未央宫去。这?但凡心?里有点计较的,谁会不顾及本宫的威严,这?般上赶着去讨好淑妃。” 南嬷嬷笑着递了茶水上前,缓声道:“娘娘,要奴婢看周贵人这?哪里是真的想去讨好淑妃娘娘,她?不过是瞧着自己失宠,才想借着给淑妃娘娘请安,往皇上跟前去刷存在感的。” “这?对娘娘来说,可是件好事。只要这?宫里有人有心?争宠, 淑妃娘娘还能一直得意?不成?” 南嬷嬷的话才说完,却见有宫女急步走了进来。 这?翊和宫的宫女按说是最有规矩的,这?般鲁莽,可见是出了什么事儿。 而?等魏贵妃听说皇上竟然封了三公主为长乐公主,瞬间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 这?些?年三公主不得宠,可今个儿周贵人不过是带了三公主往未央宫去了一趟,前脚才从?未央宫出来,后?脚皇上赐封的旨意?就?下来了。这?若不是淑妃在皇上跟前说了些?什么,怎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若德昭公主没有被褫夺封号,皇上给了三公主封号,也未必会让贵妃脸上难堪,可如今,自己女儿被褫夺封号,皇上迟迟未息怒,却转而?给了三公主这?样的殊荣,这?不是打魏贵妃的脸吗? 魏贵妃感觉自己都差点儿有些?喘不过气?来,这?在她?看来,便是皇上有心?抬举三公主,也该顾忌些?自己的体面的。 这?说什么也该顺带着恢复了女儿的封号,而?不是这?样只三公主一人得了这?荣宠。 南嬷嬷见自家娘娘气?的脸色发白,忙劝着道:“娘娘,您可得沉得住气?啊。” 魏贵妃却是一把摔了桌上的茶杯,气?急败坏道:“这?淑妃若不是故意?的,本宫着实想不出,她?何以要这?样抬举三公主。她?定是因着昭儿御前请旨,坏了她?和承恩侯世子的婚事才怀恨在心?,借此故意?让本宫难堪。” 可魏贵妃再气?,却不能借此闹出流言蜚语,毕竟德昭公主已经嫁给承恩侯世子,她?若这?般传了流言蜚语,自己恐也惹了一身腥。 “娘娘,您消消气?,这?选秀眼瞅着就?要开始了,淑妃她?能得意?多久,您可不能这?个时候就?自乱阵脚啊。” 这?边,魏贵妃因着皇上的旨意?气?的险些?晕过去,端妃柔妃娴妃那边,也是惊讶极了。 只是再惊讶,皇上赐封三公主的事情?到?底也没有损坏她?们的利益,所以大家只乐得看戏。 毕竟大家都知道,魏贵妃的性?子,这?会儿怕是气?的不知怎么跳脚呢。 反倒是钟粹阁里,周贵人闻着这?消息,忙拉了三公主跪在 地上谢恩。 等传旨的人离开,一旁兰美人感慨道:“小?主,要奴婢说您今个儿往未央宫去请安,这?步棋真是走对了。这?不说别的,三公主如今有了封号,若一直都能有淑妃娘娘的照拂,小?主在宫里也总会有一席之地的。便是没有了皇上的恩宠,可比起那些?膝下连子嗣都没有的美人,小?主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是啊,便是没有了皇上的恩宠,只要皇上肯给三公主体面,那同样的周贵人也跟着有体面。 可不知为什么,周贵人心?里多少怨恨那夜德昭公主的算计。 若非德昭公主使那样的坏心?思,皇上未必会彻底厌弃自己,自己如今的存在也不过是因着那晚的秘密,皇上才没把自己打入冷宫罢了。 想着这?些?,周贵人紧紧攥着手中的帕子,道:“所以说真是天意?弄人呢。贵妃娘娘怕是死都不会想到?,今日她?有淑妃娘娘这?么一个劲敌竟然都拜德昭公主所赐。若她?知道这?个秘密,你?说,贵妃会不会真的气?晕过去。” 可这?世间又哪里会真的存在秘密,周贵人相信,终有一日魏贵妃会知晓这?个秘密的。 而?到?时候她?倒想看看,魏贵妃和德昭公主的母女情?分还剩多少。 很快到?了暮色时分,德昭公主正用着晚膳,这?时只见丫鬟念珠神色匆匆走了进来。 “殿下,方?才从?宫里传了消息出来,说是皇上赐封了三公主为长乐公主。” 而?等到?念珠把今日周贵人带了三公主往未央宫请安的事情?都说完后?,德昭公主一把便把手中的筷子甩在了地上。 怎么会这?样? 父皇怎能丝毫不顾及自己还有她?这?个女儿,竟然肯这?个时候给三公主封号。 而?且,即便是自己当初得了封号,也是十岁多才赐封,可现在凭什么就?因着淑妃的存在,父皇肯这?样反常。 “淑妃这?贱人,狐、媚、性?子也不知怎么蛊、惑父皇,让父皇如此糊涂。” 听着这?话,念珠吓得直接就?跪在了地上:“殿下,您千万不能因着此事闹腾啊。皇上若知道您因着三公主受封闹腾,许更对您不喜了。” 德昭公主听 着这?话,到?底没忍住哭了出来,哽咽道:“凭什么,凭什么每一次都是我输。我想要的不就?是能陪伴世子爷左右吗?怎会想到?把自己弄到?这?般狼狈的境地。” 念珠这?些?日子瞧着自家殿下和世子爷没少吵闹,世子爷更是对自家殿下厌恶至极,可她?从?不敢劝殿下离开世子爷。 可这?会儿,听着殿下这?般话,她?到?底是大着胆子道:“殿下,您要不和世子爷和离。您大可以往皇上跟前请罪,就?说您只是一时糊涂,皇上定会宽恕您的。” 话才说完,德昭公主一记狠厉的耳光便打了下去:“你?这?贱婢,竟敢撺掇着本公主和离!” 82、和离 念珠也未想到殿下会突然动怒, 可没等她请罪的话说出来,德昭公主一巴掌便甩了过去,恶狠狠道:“滚出外面跪着, 这样不知所谓的话若再敢和本公主说,看本公主不把你卖到勾栏去。” 念珠脸色苍白,忙要?退下去。 可没等她退下,却有丫鬟神色匆匆的闯了进来, 战战兢兢回禀道:“殿下,不好了,方才从侯夫人那里传了?消息出来,说是紫鸳那丫头有了?身孕了?。” 说完,那丫鬟低着头, 再不敢多说一个字。 德昭公主本就生性妒忌, 这会儿闻着紫鸳怀孕的消息, 更是脸色苍白, 紧紧攥着手中的帕子,气的半晌都没说出话来。 见她这样,念珠到底没忍住, 上前安慰自家殿道:“殿下,这紫鸳侍奉世子爷身边也有些日子了?,如?今有了?身孕, 也算不得意外。奴婢再说句僭越的话, 这消息既是从侯夫人院里传出来的, 可见侯夫人并没有刻意瞒着您, 反倒是故意让您知晓。您这个时候,若容不下这孩子,怕要?顶了善妒的名声, 世子爷那里怕更不好交代了。” 既然自家公主没有和离的心思,念珠也只能劝着公主,凡事三?思而后行了?。 德昭公主却怎能听得进去这样的劝说,这在她看来,她贵为公主,即便是如今被父皇厌弃,那到底还有母妃在。 她还能收拾不了?区区一个贱婢。 “去,给本公主把那贱婢押过来,本公主倒要?问问她,区区一个贱婢是如何勾、搭世子爷的。” 念珠一听,一副为难的样子。 这明摆着如?今侯夫人护着紫鸳肚子里的孩子,可公主却要让她们去抢人,这若是闹腾大了?,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 可德昭公主却哪里会顾忌这些,她只要一想到紫鸳肚子里的这孽种,就气的险些吐、血。 好在她之前出嫁,母妃给了?她四个随行的嬷嬷,手段都是一等一的。若让她们往正院去押了人过来,想来算不得什么难事。 却说承恩侯夫人这边,闻着公主身边的四大嬷嬷过来了,承恩侯夫人再没忍住,满目的愠怒道:“反了?天了,她再是骄纵,也该顾及顾及我这个当婆婆 的。” 可承恩侯夫人身边侍奉的嬷嬷又岂是德昭公主身边人的对手,尤其身边的人多少还得顾及公主背后的贵妃娘娘,所以,紫鸳到底是被公主的人给带到了公主面前。 见自家夫人气的险些晕过去,李嬷嬷却是道:“夫人,您怕什么,公主这般骄纵跋扈,若闹出一、尸两、命的事情来,日后在这府中,她还敢这样横行霸道不成?。” “到时候御史弹劾,皇上只怕也得给您个说法的。” 承恩侯夫人听着,心中一惊,她怎能听不出李嬷嬷的言外之意,这根本就是拿着紫鸳肚子里的孩子做筹码,扳倒德昭公主。 想到德昭公主近些日子行事狂妄,根本不敢自己这个婆婆放在眼中,和儿子也是吵个不停,让府中乌烟瘴气的。承恩侯夫人当然也想着能让德昭公主知晓厉害。 可她多少还是有些担心,这事儿闹腾大,连累了侯府的名声。 毕竟若真的计较起来,德昭公主是皇上御旨赐婚,是儿子的正妻。可如今一个婢女却先于德昭公主有了?身孕,这事儿自己确实也占不了?理。 想到这个,承恩侯夫人一时间竟有些后悔,当初不该那么急着出了这主意让紫鸳去侍奉儿子的。 李嬷嬷却觉得她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安抚她道:“夫人,公主这般性子,到了别府,根本就是悍妇,何况还是搅合了?世子爷的婚事,强、行嫁给世子爷的。外头看笑话的人再多,多半也应该是站在世子爷这边的。毕竟这强扭的瓜不甜,公主既然强嫁给世子爷,还能奢求世子爷和她伉俪情深不成?。” “这道理寻常百姓都懂,皇上更不可能护着公主殿下的。至于贵妃娘娘,若真的公主殿下闹出人、命,贵妃娘娘忙着给公主善后还来不及,还敢找您兴师问罪不成?。” 很快,紫鸳便被带到了德昭公主面前。 这些日子她侍奉世子爷身边,也因着侯夫人的照拂,和公主殿下并未有照面。 而方才,公主身边的四个嬷嬷鱼贯而入,拉了?她就往公主面前来,她怎能不害怕。 只见她跪在地上,哭着就道:“公主饶命,公主饶过奴婢。” 坐在贵妃椅上的德昭公主却是上下打量着紫 鸳,幽幽道:“这会儿知道怕了?,可你和世子爷翻、雨覆、云时,可曾想过本公主的存在。” 紫鸳哪能不知道公主并不准备轻饶自己,突的站起身就要跑出去。 可没等她跑了?一步,却被几个嬷嬷抓了?回来,强行摁在地上。 德昭公主见状,哈哈小了起来,半晌这话,她缓缓站起身,步步逼近紫鸳。 紫鸳吓得身子一瑟缩,可没等她求饶,德昭公主却猛地拽了她的头发,恶狠狠道:“就你这贱婢,也配给世子爷生孩子。” “来人,给本公主好好教训教训这贱婢,看她日后还敢不敢招惹世子爷了。” 话音刚落便见嬷嬷拿了一个水盆还有凳子出来,另一个嬷嬷手中则拿了纸张。 这便是宫里盛行许久的水罚。 把人绑在长凳上,然后面儿上盖上纸,之后浇水,这样的痛苦,不经历的人不会知晓。 可也因着身上不会落下伤口,所以很得宫里贵人的喜欢。 很快,紫鸳便被实行了?水罚,看着她挣扎的样子,德昭公主却犹自不解气,上前亲自拿了水壶往上浇水,“区区一个卑贱的婢女,就得学会认命。你可知,你今日所受的一切,不过是你太不明白自己的位置了。否则,本公主这般心慈,怎会舍得罚你。” “可你,却妄想着给世子爷生孩子,就你也配!” 话音刚落,德昭公主放下手中的水壶,拿过两张纸又覆盖在了紫鸳的脸上。 一旁,嬷嬷们见此害怕真的闹出人、命来,忙劝道:“殿下,您吓唬吓唬这贱婢就是了,想来经此一吓,这贱婢肚子里的孩子该也保不住。您何须脏了自己的手呢?” 可德昭公主却如何能听得进去,她如今的怒火,哪里是只因着区区眼前的紫鸳,有那么一瞬间,眼前的紫鸳似乎变成?了?顾珞,想到顾珞如?今成?了?淑妃娘娘,百般得意,德昭公主便气的更没了?理智。 等到德昭公主再回过神来时,眼前的紫鸳已经没了呼吸,连挣扎都不会挣扎了。 一旁念珠颤颤的啊了?一声,看着德昭公主道:“殿下,这闹出人、命来了,这可怎么办呢?” 话才说完,却见外头有丫鬟神色匆匆过来回禀:“殿下,不 好了,世子爷往这边来了。” 饶是德昭公主方才几近疯狂,这会儿听着这话,也吓住了。 可没等嬷嬷们处理了?现、场,徐遣便大步迈了?进来。等他看到眼前的惨、状,只见他胳膊上青筋暴起,一字一顿道:“你这毒妇!” 很快到了第二天,顾珞早早醒来伺候庆和帝换了衣服后,庆和帝便上早朝去了, 顾珞则睡了个回笼觉。 可没等顾珞再醒来,却听一阵脚步声传来,随意便听见了?拙心的呼唤声:“娘娘,您醒醒,出事了?。” 顾珞迷迷糊糊间,终于是睁开了?眼睛,“这一大早的,能有什么事儿啊。” “娘娘,是世子爷,世子爷今个儿早朝时请旨要和二公主和离。” 饶是顾珞有再多的睡意,这会儿她也都被吓醒了?。 怎么会呢?这徐遣有再大的胆子,怎还敢闹腾到皇上跟前吵着要?和离。 拙心忙解释道:“娘娘,听说是昨个儿侍奉世子爷的一个婢女怀了?身孕,二公主闻着消息,直接便打罚了?这婢女,听说还行了?水罚,这才闹出人、命来的。” 什么?顾珞整个人都惊呆了?。 这德昭公主莫非不是真蠢,上次在万寿山闹出人、命也就罢了?,这才隔多久,就因着善妒又是一、尸两、命。 顾珞不由想起上一世的自己,现在看来,上一世德昭公主多少还有些顾及自己在徐遣心中的位置的,否则,也不会选择毒、死自己。 想到上一世自己失去的那个孩子,再想到眼前这一、尸两、命的婢女,顾珞对承恩侯府的人,几乎是厌恶到了极致。 上一世,自己落得那样的结局,盖因着自己和徐遣那是孽缘。 可这一世,这婢女落得这般凄惨,在她看来,徐遣当真是个没担当的人。 只顾着一人在那里感伤,却从未想过真正的保护该保护的人。 这说到底,便是不负责任。 见自家娘娘眼中的凝重,拙心还当自家娘娘担心世子爷,忙道:“娘娘,这次的事情虽世子爷也有错,可闹腾出人、命来,二公主便是实打实的善妒了?,这可是犯了七出的。” “而且世子爷铁了?心和二公主和离,只怕皇上也不会偏袒公主的。” 顾珞看了?拙心一眼,开口道:“你传话下去,未央宫上上下下,不可暗中议论二公主和驸马的事情。若有人胆敢嚼舌根,直接发往慎刑司去。” 83、隔墙有耳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顾珞这一?上午都有?些心不在焉的,她倒不是替谁着急,只是难免被今个儿这事儿影响到情绪。 这么烦躁了一?个多时辰, 玉春匆匆走了进来,带来了最新的消息,“娘娘,听说贵妃娘娘因?着这事儿匆匆往乾清宫请罪了。只并未得到皇上召见。” “至于驸马爷, 听说从?乾清宫离开?的时候,脸色很?是不好看。” 一?旁,拙心嘀咕道?:“驸马爷和二公主?毕竟是御旨赐婚,何况,这婢女先于二公主?有?了身?孕, 就冲着这个, 二公主?便是手段过?、激了些, 皇上也不会允许驸马和公主?轻易和离的。毕竟, 这还关?系到皇家?颜面。” 顾珞已不想再听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可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明明觉得自己其实并没有?生气, 却在她还未反应过?来时,她已经伸手把桌上的茶盏都摔在了地上。 噼里啪啦的声响中让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原来并没有?真的放下, 对于德昭公主?, 她并非如?之前所想的那般, 只要她不来惹自己, 这一?世,她便不会对她动?手。 这一?刻,内心深处莫名的怒火明明在告诉她, 她这一?次绝对不允许德昭公主?再次全身?而退。 否则,自己上一?世所经历的那些,迟早会压垮她。 拙心几人也未想到她会突然动?怒,一?脸的惊讶。 不过?她们也不敢多问,忙俯身?收拾起地上的狼藉来。 顾珞却犹自觉得有?些不解气,这时玉春低声道?:“娘娘,您自打入宫,除了那日给?太后?娘娘请安,还有?往翊和宫去,还未离开?未央宫呢。要不您出去散散步。” 可没玉春说完,一?旁,玉秋却是颇有?些避讳道?:“娘娘这个时候出去散步,这怕是不妥。毕竟因?着二公主?的事情,皇上龙颜震怒,宫里六宫妃嫔都胆战心惊的,贵妃娘娘更是遭了牵连,而娘娘这个时候去没事人一?般出去散步,岂不惹人非议。” 玉春没说出口的是,这事情到底涉及到驸马爷,驸马爷又和娘娘有?过?婚约,娘娘这个时候实在是不适宜这般高调。 若依着顾珞往日的性子,确实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今个儿,她就是觉得气有?些不顺,也不想顾及这些,直接就带着拙心出了未央宫。 眼下三月刚过?没多久,可乍暖还寒时候,拙心担心自家?娘娘受了寒,忙拿了披风给?娘娘披上。 长长的宫道?上,顾珞就这样漫无目的的走着。 瞧着眼前这十米宫墙,顾珞有?那么一?瞬间有?些恍惚,若不是重生一?世,她怎会想到,自己会和这内宫有?什?么关?系。 顾珞感慨间,不知不觉竟是快走到了坤宁宫。 坤宁宫多年闭宫,如?今显国公府姑娘住在坤宁宫西厢房,顾珞自知显国公府送姑娘入宫来的意思,所以想了想,便准备绕过?抄手游廊,往别处走走。 只没想到,这才刚没走几步,却从?石头窗外传来了争执声。 这内宫规矩重,是何人敢在此喧哗呢? 顾珞几乎是下意识的透过?石头窗看去,可下一?瞬,她却是惊呆了。 这若她没看错,不远处的人不是太子殿下和显国公府姑娘裴妧又是谁? 而因?着只离着一?墙之隔,两人的对话直接就传到了顾珞耳中。 “妧妹妹,这到底怎么回事,舅母怎么会送你往宫里来呢?你可知道?,父皇都这个岁数了,难不成你还真想侍奉父皇身?边,当宫里的娘娘不成?” “表哥慎言,这历来的婚约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妧儿并不觉委屈,还请表哥莫要说这样莫名其妙的话了,若是被人听到,传到皇上耳中,皇上会怎么看待表哥。” “何况皇上不过?壮年,哪里就如?表哥所言,那般不堪了。” 听得出,裴妧因?着太子的话吓都要吓坏了,不安的朝四周看了看,复又开?口道?:“太子表哥,妧儿如?今入宫,这宫里人都知道?爹爹他们打的什?么主?意,即便妧儿如?今没有?承宠,可在所有?人眼中,妧儿迟早是皇上的人。所以表哥日后?轻易不要找妧儿来了,还是避嫌一?些的好。” 裴妧的话才说完,却听太子气急败坏道?:“避嫌,这避哪门子的嫌。这些年,表妹难道?还不知我对你的心思吗?虽然舅舅和舅母 总说,孤的太子妃不会是裴家?姑娘,可在孤看来,便是让你做孤的侧妃,也断不会让你受了丁点儿委屈的。” “只要等到孤登基,孤便册你为皇后?,到时候,表妹便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如?此大胆的话裴妧听着险些没有?晕过?去。 这些年,她并非没有?看出太子表哥对自己的心思,可即便是有?,她也不甘心做侧妃的,所以,只佯装自己不知他的心意。 可现在,她人已经入宫,太子表哥却和她说这些,她如?何能不心惊。 她并非被感情迷、昏头的女人,此刻比起惊讶,她更多的是害怕。 毕竟,今日太子大逆不道?之言若被人发现,皇上只怕会生了废太子的心思。 这么想着,她咬唇便道?:“表哥,这些话我就当没听到,日后?,我也不想听这般不知所谓的言语。” 丢下这些话,裴妧便离开?了。 顾珞紧紧攥着手中的帕子,也是阵阵心惊。 她怎会想到,自己不过?出来散散心,竟然会撞到这一?幕。 而若她没猜错,太子能说出这些话来,可见对皇上早就生怨已久。 可到底什?么事情会让太子对皇上这般态度呢?难不成真的是因?着皇位,太子已经等不及要坐上那至尊之位了。 顾珞越想越觉得心惊,忙带了拙心悄悄离开?了。 而等她回到未央宫时,却见玉秋她们早在门口翘首以盼了。 见她们这样子,顾珞低声道?:“可是皇上过?来了?” 玉秋轻轻点了点头。 顾珞也不多言,缓步就走了进去。 等她进去时,果然见庆和帝阴沉着脸。 庆和帝今个儿一?肚子的气,本来以为过?来未央宫,会缓解一?些,没想到,结果顾珞却不在。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这小东西倒还有?闲情出去散步。 庆和帝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顾珞脱、下披风缓步上前,她怎看不出来皇上这多少也有?些迁怒到自己,所以,她温声便道?:“皇上,臣妾还以为您今个儿因?着二公主?的事情,会晚些过?来呢。若臣妾早知道?您会过?来,肯定就不出去了。” 这话听在庆和帝耳中,倒是颇有?几分委屈的样子 。 不过?也是,想到眼前这人儿自打入宫,就拘在这未央宫,今个儿不过?出去一?趟,自己竟然还生气了,可不就是迁怒吗? 这么想着,庆和帝也觉察到了自己的不是,挽了顾珞的手,道?:“这事儿都怪朕,朕和你保证,日后?再是心情不好,也不会迁怒与你的。” 顾珞既然已经知道?徐遣闹着要和离的事情,这个时候,若是故意避开?,倒是显得自己有?些心虚了。 所以,她直接就问他,“皇上,承恩侯世子想要和离,皇上会允了他和公主?和离吗?” 庆和帝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倒像是要寻出些蛛丝马迹一?般,可看着顾珞明亮的眸子,丝毫没有?躲闪的目光,他到底是笑道?:“和离?这婚事既然是朕御旨赐婚,德昭固然再不堪,可婚事又岂是儿戏。何况,他和德昭关?系淡漠,却先让婢女有?了身?孕,这未免太不把朕放在眼中了。” 其实庆和帝的这个回答,顾珞早就猜到了。 毕竟这事儿事关?皇家?颜面,若德昭公主?不是逼、死了这婢女,这桩事儿也只算得上是家?丑,之所以闹腾成眼下这样,不过?是德昭公主?肆无忌惮的结果。 可即便有?这样的预料,顾珞还是觉得心气有?些不顺。 不过?她面儿上倒也未表现出来,只神态自若道?:“可皇上不允承恩侯世子和二公主?和离,这毕竟是闹腾出人、命来了,只怕御史少不得会弹劾二公主?。而且这天下悠悠众口,虽不说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可若皇上一?味护着二公主?,怕是会有?损皇上的威严。” 这也是第一?次,顾珞在庆和帝面前给?德昭公主?上眼药。 她其实也有?些提着心,也因?着紧张,她都感觉自己后?背一?阵凉飕飕的。 只让顾珞意外的是,皇上竟然没有?生气,更没有?怀疑她别有?用心,反倒是抓了她的手,道?:“朕原还以为,因?着你和承恩侯世子之前的婚事,你多少会选择避嫌。毕竟这是最聪明最稳妥的做法。换做这后?宫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会主?动?和朕提及此事的。” “而你,却还担心朕龙威有?损,你怎么就这么傻呢?让朕不自觉便想更怜惜你一?些。” 顾珞也没有?想到自己在庆和帝心里竟然会是这般印象,不过?她也见好就收,没真的撺掇着皇上这个时候就责罚德昭公主?,反而是转开?话题道?:“贵妃娘娘因?着二公主?的事情,该是差点儿吓晕过?去。” 吓晕过?去? 庆和帝听着,冷哼一?声道?:“她若真的知道?怕,那便该好好教导女儿,也不至于一?而再再而三的让朕因?着她们失了颜面。” 84、修行 翊和宫 魏贵妃刚才从乾清宫那边灰溜溜回了自己的寝宫。 这依着她对皇上的了解, 若皇上肯训斥她一顿,这事儿倒也还有可能遮掩下去,可皇上竟连她的面儿都不见?, 可见皇上真的是动怒了。 魏贵妃这眼瞅着便要借着选秀之?事,扬眉吐气一番, 好好挫挫淑妃的威风,谁成?想, 自己女儿竟然再次犯了蠢, 而这样的蠢事,其实这些侯门贵族后宅也并非没有这样的肮脏手段, 可偏偏,德昭公主蠢不足惜, 明晃晃就要了那贱婢的命,还闹腾的众人皆知。 更让魏贵妃气不?过的是,这些年里, 女儿性子倨傲, 身边也没个朋友, 这别的不?说, 若她能和大公主交好, 这起码出了这样的事情,总该有姐妹往乾清宫去替她求情的, 可现在, 别人只乐得?看笑?话,谁会招惹这麻烦。 第一次, 魏贵妃有些懊悔,自己往日太任由女儿胡来了,否则也不?至于弄到现在这样的局面。 “娘娘, 皇上既没直接允了驸马爷和离,可见并不想闹腾的太过难看,这毕竟涉及到皇家颜面。”南嬷嬷看着自家娘娘眉头微蹙,低声道。 其实依着魏贵妃的性子,事情闹腾成这般,若真的能和离,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到时候她有法子让女儿搬回宫来,再费些心机好好的讨好皇上,未必不?会柳暗花明又一村。 可皇上的态度却让魏贵妃也着实为难。 皇上不?允驸马和离,女儿这事儿又是闹腾出人、命,不?用想这几日会有多少弹劾的折子递到御前。 想到这般态势,魏贵妃真的恨不得?把这不?知所谓的东西随便发落到哪个犄角旮旯,也省的这样一次又一次的闯祸。 可不管魏贵妃再是心烦意乱,这日乾清宫依旧未有口谕下来,魏贵妃又不?敢冒然再去替女儿求情,所以也只能按捺住性子,再等等看了。 而这一等,便过去了五日。 这日,魏贵妃正琢磨着要不?召了承恩侯夫人往宫里来一趟,好生安抚承恩侯夫人一番。 不?过魏贵妃的这安抚却并不?是字面意思,在魏贵妃看来,女儿能那般蠢笨,因着妒忌做出这样的蠢事,这一切都 要算到承恩侯夫人身上。 若承恩侯夫人没有指了丫鬟侍奉驸马,哪还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可没等她决定要不?要召了承恩侯夫人入宫来,却接到了荣安伯夫人的请安折子。 这明家自打被封了荣安伯,如今可是出尽了风头。 而荣安伯夫人之所以递了请按折子入宫,当然不是为了给魏贵妃请安,而是想往未央宫探望淑妃。 递了请安折子入宫,这原先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儿,可魏贵妃瞧着荣安伯夫人这请安折子,就是觉得?心气有些不?顺。 明明淑妃原先不?过是卑微至极,已经没了前程的人,而今,竟然成了宫里的淑妃娘娘,宠冠六宫。 见?娘娘这神态,南嬷嬷怎能不知道,娘娘这心里又泛酸了,忙劝着道:“娘娘,这若是往日,您压了荣安伯夫人的请安折子,倒也没什么?。可如今,淑妃娘娘得?宠,皇上一个月里大半个月都在未央宫,您何苦为着这事儿,让皇上觉得?您小家子气呢?” 魏贵妃听着,一把摔了手?中的请安折子,愤愤道:“本宫当然不会这样蠢,无非是觉得?淑妃的命也太好了些。这世间如此好命之人,怕也没几个的。” 这边,顾珞很快得知了荣安伯夫人递了请安折子入宫的消息。 只是这节骨眼儿上,荣安伯夫人递了请安折子入宫,莫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因着这样的顾虑,顾珞问玉春道:“荣安伯府近来可有什么?事情发生?” 玉春摇摇头:“荣安伯府一直都行事低调,若真有什么?事情,也该传到娘娘耳中了。” 话音刚落,她又突然想到什么?,忙道:“娘娘,这莫不是因着选秀的事情,荣安伯夫人担心表姑娘的婚嫁,才急着往宫里来的。” 听着玉春这话,顾珞心里一咯噔。 是啊,这明家如今不?同往日,既已封了伯爵,此次选秀,明家姑娘该也在选秀之?列的。 顾珞思寻着,不?由自言自语道:“也无怪乎舅母会担心,这选秀若遇着皇上指婚,若遇着个好儿郎那还好,可若遇着不?着调的,一辈子的幸福可就毁掉了。” 顾珞这般低语着,却在这时,有宫女急急跑了进来,回 禀道:“娘娘,方才皇上下了旨,说二公主行事乖戾,性子残忍,即日起往寒山寺去修行,无诏不得?离开寒山寺一步。” 这寒山寺虽说也是皇家寺庙,可实际上,往这里去的都是戴、罪之身。 先帝爷再位时,当时得宠的淳贵妃曾因着失宠,被遣送到这寒山寺。 所以,这些年宫里的人除了冷宫之?外,便是对这寒山寺避之不?及了。 而皇上如今下旨让二公主往寒山寺去,这便是让先前的事告一段落了。 驸马虽未和离,可二公主被遣往寒山寺,这也不?过是面儿上好看些。 顾珞也没想到皇上会下了这样的狠手?,毕竟寒山寺可不是去享福的,顾珞上一世便听说,去了这寒山寺,便是再尊贵的人也少不?得?受些苦。 承恩侯府 德昭公主接到旨意时,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 她这几日里,日日都递了话往宫里,想和父皇解释这一切。 可却从未得了父皇召见。 魏贵妃又递了话出来,让她这些日子耐住性子,魏贵妃自然会想到解决的法子。 所以德昭公主虽心里也有些不?安,可想到母妃在,她到底也没不安到寝食难安。 何况,父皇也并未答应让驸马和离,所以德昭公主并不觉得?,父皇会真的处置自己。 可没想到,她等来的却是这样一道旨意。 寒山寺,那可是连鬼都不想去的地方,父皇怎舍得?让她受那样的苦楚。 来宣旨的太监见?她脸色苍白,沉声道:“二公主,皇上还让奴才带了话,若公主赶闹腾,那便是绑着也要把公主绑到寒山寺。所以奴才的建议是,公主还是给自己留些体面的好,毕竟,公主若再因着这事儿惹了皇上震怒,只怕更得在寒山寺待到不知猴年马月了。” “公主千金之?躯,这能少受一日的苦,还是少些的好。” 德昭公主不?是听不到这太监对自己的威、胁,可恨的是,她这一刻到底没敢哭闹起来。 直至宣旨的太监离开,她才哭着吩咐念珠道:“去,去传话给母妃,让母妃一定要救我。寒山寺那样的鬼地方,本公主才不?要去!” 翊和宫 哪里需要德昭公主去传话,魏贵妃早已知道 了皇上的旨意。 她一时间也怔住了。 皇上之?前褫夺女儿的封号,她虽说觉得?难堪,可起码女儿的衣食住行没受到影响。 而今,皇上却要让女儿往寒山寺去修行。这说好听点是修行,说不好听,便是责罚。 就如外头那些侯门贵族的犯错的贵女一般,不?过是被遣送到寺里当姑子的。 “娘娘,既然皇上旨意已下,您便是去求皇上,怕也是无功而返。好在这寒山寺是皇家寺庙,都要领朝廷的俸禄,娘娘只要好好打?点一下寺里的人,公主不?至于真的太受委屈的。” 魏贵妃的嘴唇抑制不住的颤抖着,这若不是有人故意在皇上面前给昭儿上眼药,皇上怎可能如此狠心。 侍奉自家娘娘这么?些年,南嬷嬷怎能不知道娘娘是疑心淑妃娘娘和皇上吹了枕边风,可不管淑妃娘娘到底有没有插手?此事,娘娘也不?好因着此事闹腾起来的,“娘娘,奴婢知道您心里苦,可您便不?为自己想,也该替四殿下想想。公主一而再再而三的做这样的糊涂事,连带着四殿下也名声有损。可公主若能往寒山寺潜心改过,到时候,殿下也不?至于受公主所累。” 说着,南嬷嬷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又道:“娘娘,奴婢再说句僭越的话,娘娘为了四殿下的前程,便该顺势让公主当了在家居士,即便回了承恩侯府,公主也继续当着这居士,这样公主才不?至于再犯傻,连累到四殿下啊。” 魏贵妃听着她这话,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到底,她什么?都没有说。 半晌这话,她才终于开口道:“本宫今日这屈、辱,看着,有朝一日定要从淑妃身上讨回来。她让昭儿吃了这样的大亏,如今且让她得?意着。可本宫,绝不?会轻易咽下这口气的。” 听着魏贵妃这话,南嬷嬷怎能不知道,娘娘这是终于下了决心,准备舍弃二公主了。 六宫里,因着庆和帝的旨意,一时间人心各异。 永平宫 娴妃嘴角微翘,轻抿一口茶。 一旁,石嬷嬷道:“娘娘,这若非淑妃娘娘故意给二公主上眼药,二公主何以至此。” “要奴婢说,娘娘日后可有一个好帮手呢。” 娴妃笑?着 看着石嬷嬷道:“荣安伯夫人明日入宫来?” 石嬷嬷回道:“娘娘,您莫不?是也想见见?荣安伯夫人?” 娴妃幽幽道:“荣安伯夫人这么?急着入宫,怕是因着选秀的事情。你说,若我让翊哥儿娶了明家姑娘,荣安伯夫人会不?会对我感?恩戴德啊。” 娴妃口中的翊哥儿正是安国公府长房嫡幼子,她这样做,无异于是让荣安伯府更上一层楼,而这,也是她给淑妃递出的橄榄枝。 毕竟,荣安伯府若是攀上了安国公府这门亲事,日后只会愈发显赫。 85、心急 第二?天?, 顾珞用过早膳,陪了六皇子正玩着?拨浪鼓,便有宫女进来回禀, 说?是荣安伯夫人入宫来了。 顾珞笑着?点了点头,也没让嬷嬷把六皇子抱下去, 直接就?让人请了荣安伯夫人进来。 今个儿的荣安伯夫人一身紫色玉兰纹褙子,脸上厚厚的妆容, 顾珞一眼瞧着?便觉着?荣安伯夫人神色没之前往万寿山时那?会儿好。 “臣妇给娘娘请安。” 荣安伯夫人缓步上前, 行?了礼。 顾珞瞧她这?般,笑着?忙让人扶了她起来, 又道:“都是自家人,都说?没得这?么多虚礼了。” 一旁, 早有宫女搬了绣蹲过来,□□安伯夫人却并未坐下,反倒是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见状, 顾珞放下了手中的拨浪鼓, 示意一旁的奶嬷嬷把六皇子给抱了下去。 等六皇子离开, 荣安伯夫人才一脸着?急的道:“娘娘, 昨个儿臣妇带了瑜姐儿还有芸姐儿往静宁寺上香, 添了香油钱之后,也不想拘着?瑜姐儿和芸姐儿在后院禅房, 所以便让她们?往后山去赏花。哪知道成国公府世子爷竟然也出现在了后山, 两?个姐儿哪认识这?人是成国公世子,毕竟是外男, 就?想着?避开。没想到,这?成国公世子着?实孟、浪,竟然举动轻、浮, 离开之前更是意有所指的留了话,说?瞧上了瑜姐儿的人,等选秀时会求了贵妃娘娘把瑜姐儿指给他。” 明家虽封了荣安伯不多日子,□□安伯夫人还是听说?过成国公世子的糊涂事儿的。 这?些年听说?没少糟、蹋民、女,跟前侍奉的丫鬟更是没有一个逃了他的手掌心,而今他竟明目张胆说?想要瑜姐儿做他的人,荣安伯夫人怎能不惶恐。 何况,两?个姑娘平日里都在内宅,偶尔才出门一趟,之前更和这?成国公世子没有见过面,怎的成国公世子竟认识两?个姑娘是明家人。 听着?荣安伯夫人的话,顾珞不由也冷了脸。 这?莫不是成国公世子瞧着?她得宠,所以才想这?样折辱明瑜,给他那?贵妃姑母出气。 想到这?些,顾珞冷哼一声,道:“成国公世子这?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舅母你放心,他便是想求娶瑜姐儿,也要看本宫答不答应。” 等荣安伯夫人离开,拙心忍不住愤愤道:“娘娘,这?成国公世子也太欺负人了,这?摆明着?就?是仗势欺人,故意下您的面子的。” 顾珞却不知这?到底是成国公世子一人的心思,还是说?,这?背后有魏贵妃的授意。 毕竟,荣安伯府如今虽是新贵,可?毕竟根基太浅,若魏贵妃真想借着?让侄子强、娶明瑜,以此让京城众人都知道,她毕竟是贵妃之尊,还是可?以拿捏住顾珞的。 想到这?样的可?能性,顾珞心情便有些不爽,觉得魏贵妃若真有此意,那?她确实得先留一手。 所以,等这?日晚上庆和帝过来未央宫时,明显感觉顾珞有些情绪不佳。 庆和帝是知道今个儿荣安伯夫人入宫来的事情的,所以直接就?道:“怎么,荣安伯夫人今个儿入宫,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顾珞给庆和帝盛了三鲜鱼肉汤,却是摇了摇头,“不算什?么大事,不值当叨扰皇上的。” 看她这?样,庆和帝直接就?看向了一旁侍奉的拙心,“你说?,到底谁给你家主子气受了?” 一旁拙心噗通跪在地上,不敢有丝毫的隐瞒,把今日荣安伯夫人入宫的原委都说?了出来。 听着?这?话,庆和帝抓了顾珞的手,笑道:“这?多大点儿事儿,你放心,这?明家姑娘的婚事,朕都随你的意思,你心里可?有合适的人选?” 这?一问,顾珞直接就?给懵了。 这?在她看来,明家姑娘的婚事自有荣安伯和荣安伯夫人做主,她一个外甥女,哪还真的方便插手这?些事儿。 看她这?呆呆的样子,庆和帝不由道:“你呀,怎就?对自己的事情丁点儿不上心。如今明家是你的母族,自会有无?数的人想攀这?门亲事。若这?亲事能让明家更上一层,也算是全了你的面子。” 对于?皇上这?样直接的教导自己,顾珞低声道:“皇上,您知道臣妾的,臣妾只盼着?明家人能平平安安,一生顺遂。并未想过让他们?争权夺势。” 庆和帝听着?,不由叹气道:“你呀,盼着?荣安伯当个闲散新贵这?想法虽 好,可?你要知道,你诞下了六皇子,外头总有一人,皇子们?会各自为营的。所以明家,又怎么可?能真的独善其身。” 说?完,庆和帝又道:“明日你便召了明家姑娘入宫来,并放出色风声,说?你心里已有中意的人选,如此,贵妃心里还能没数,还真的能让成国公世子那?般仗势欺人。” 顾珞听着?这?话,直接就?被搞糊涂了。 这?毕竟选秀在即,瑜姐儿也在备选秀女之列的,她若这?样做,会不会有些不太妥当。 庆和帝却是掐了掐她的脸颊,笑道:“这?有什?么,有朕护着?你,你便要恃宠而骄些,又算的了什?么。” 说?完,没等顾珞开口再说?什?么,庆和帝直接吩咐王詹道:“去,传朕旨意,即日起让明家世子往禁军当值,历练历练。” 顾珞听着?,大吃一惊。 这?能往禁军当值的人,可?都是祖上立有功勋的,或者是受了荫封,比如安国公世子又比如太后娘娘的侄孙护国公府世子爷。 便是魏贵妃的侄儿成国公世子,如今也不过是宫里当个普通侍卫,而未被选入禁军去。 所以皇上让明偃入禁军,这?也太显眼了些。 谁知,没等顾珞拒绝,庆和帝却是道:“这?些年禁军守卫内廷,可?荒唐之人却也不少,朕早有心思整、顿禁军,所以让明家世子这?个时候入禁军,朕也有考量的。” 原来不仅仅只是恩赏,顾珞听着?,终是没有反对。 而很快,皇上提了明家世子往禁军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六宫。 翊和宫里,魏贵妃方才也得知了荣安伯夫人为何这?样急着?入宫的事情,而对于?侄儿这?样替自己出气,魏贵妃虽觉得他有些鲁莽,可?细细想想,这?若真能撮合这?门婚事,那?可?不是狠狠扳回一局。 这?明家是新贵,到时候她亲自和太后娘娘提及,要撮合侄儿和那?明家姑娘,太后娘娘不至于?不给她这?个脸面的。 可?没想到,她这?还未得意多久,就?有宫女疾步进来回禀:“娘娘,方才皇上传了旨意,让荣安伯世子明日往禁军去当值呢。” 什?么?魏贵妃听着?,脸色都白了。 这 ?禁军岂是随便能进的,便是她那?侄儿,如今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侍卫。 而这?京城,禁军最是风光了,那?几乎是皇上一手掌控。 这?些年,魏贵妃没少想着?把侄儿提拔到禁军去,可?没想到,自己没能得逞竟然让淑妃先了一步。 这?淑妃到底是有怎样的能耐,竟敢这?样恃宠而骄,哄着?皇上这?样抬举明家世子爷。 魏贵妃神色间顿时都是不忿,咬牙切齿道:“皇上这?是要为了淑妃坏了祖宗的规矩啊,这?禁军岂是一般人能进的。皇上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怎肯这?样事事给淑妃立威。” 南嬷嬷小声道:“娘娘,这?莫不是淑妃娘娘在皇上面前告世子爷的状了?” 魏贵妃呆呆的坐在那?里,一时间脑子里一片空白。 可?她却不愿意认输,她绝对不能只看着?淑妃得意的。 既然淑妃事事都想皇上给她庇护,那?么,她便抢先她一步,让成国公请了媒人往荣安伯府去提亲。 听着?娘娘这?话,南嬷嬷却是急了,“娘娘,这?明家姑娘毕竟是待选秀女,您在选秀中撮合明家姑娘和世子爷,这?没人敢说?什?么,毕竟之前选秀,皇上也会借此给宗亲还有朝臣们?指婚。” “可?您若要在选秀就?让国舅爷差人往明府去,这?怕是要惹了非议的。” 魏贵妃却是被气糊涂了,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淑妃压着?,女儿更是昨日就?被皇上的人强带到了寒山寺修行?。 她若这?个时候再眼睁睁的看着?皇上这?样器重明家而无?所动作,她一定会发?疯的。 所以,她恨恨就?打?断南嬷嬷道:“怕什?么?本宫毕竟是皇上亲封的贵妃,想替侄儿挑门合适的婚事,还有人敢说?什?么不成?” 南嬷嬷莫名就?觉得自家娘娘这?步棋走的不对。 可?看娘娘眼中的疯狂,她也不敢再劝。 永平宫里,娴妃也得知了皇上选了明家世子往禁军的消息。 只比起魏贵妃的歇斯底里,娴妃倒是挺沉得住气的。 毕竟依着?淑妃如今的荣宠,皇上便是再怎么恩赏明家,对娴妃来说?,也算不得太过意外。 而今,她唯一头痛的事情 ,是如何把淑妃给拉拢过来,为自己所用。 娴妃倒没想过,淑妃生的六皇子会有什?么建树。毕竟六皇子还小,在她看来,淑妃不会愚蠢到真的以为六皇子何以和其他皇子相争。 所以现在的问题就?是,如何让淑妃心甘情愿的做了自己的同盟,她这?些日子也没少递了橄榄枝,可?结果却是,淑妃也不知是真傻还是装傻,竟然一直都未表态依附于?自己。 娴妃如何能不心急。 可?她又不能做的太直白。 “娘娘,奴婢觉得该是淑妃娘娘太过顺心了,以为只要有皇上的庇佑,她和六皇子便能平安无?虞。” “所以您要不要在六皇子身上动些手脚,如此,淑妃便会疑心六宫有人有加害六皇子的心思,这?自然而然,便会找您做这?个同盟了。” 86、上门 皇上允荣安伯世子往禁军当值, 这消息,很快便传到了宁国公?府。 大太太这边得着消息,一时间心?里是又气又急, 这能往禁军当差,日后前程便不会差。可淑妃娘娘, 竟然不先想着提点自己的亲侄儿,反倒是便宜了明家世子, 这让大太太无论如?何都?是不愿意接受的。 宁国公?也是一脸的黑色, 可比起揣摩娘娘的心?思,宁国公?这会儿直接便踹倒了身侧的椅子, 对着大太太讽刺道:“这都?怪你,我早说了, 娘娘和你之间那些?嫌隙,你便该聪明些?主?动递了请安折子往宫里,和娘娘套套近乎, 让娘娘知道你悔过的心?思。可你, 竟让荣安伯夫人抢了先机, 我到底该说你什么?好!” 大太太知道老爷因着自己之前苛责淑妃的事情依旧在埋怨自己, 可这会儿听着老爷这般指责, 还是不由红了眼睛,委屈道:“老爷, 妾身岂能没打过这样的主?意。可想来想去, 这入宫给娘娘请安,多少得找个名头, 否则,岂不坐在那里干瞪眼。” 大太太心?里更委屈的是,这按理说宁国公?府毕竟是娘娘的娘家, 娘娘出嫁时公?中又出了那么?大的力?,怎么?着娘娘也该召了她往宫里去吃茶的。可她左等?右等?,愣是没等?到娘娘的召见。 大太太自认不是气性大的,可到底是不想这样处处被淑妃拿捏,不想这次再低这头,而这犹豫间,荣安伯夫人竟往宫里去了,明家世子更是获得了往禁军去的资格,大太太心?中如?何能甘心?,可再不甘心?,她还是觉得此事她虽藏着自己的小心?思,可娘娘未必就没有错。 这般想着,大太太更是委屈。 看她还敢委屈,宁国公?却是更不耐烦了,瞪着眼睛就道:“好了,别找那些?乱七八糟的借口,你明日就递了请安折子往宫里去。” “若娘娘不给你体面,那你便多递几次折子往宫里,等?娘娘心?气儿平了,自然会召见你的。” 宁国公?言语间颇有一种娶妻当娶贤,偏自己娶了个拎不清的东西?的懊悔。 大太太看在眼中,却也不敢真的和宁国公?吵闹。 而等?宁国公? 离开,大太太到底是没忍住,可姜嬷嬷诉委屈道:“嬷嬷,你说这能是我一人的错吗?” 大太太说着,心?里愈发不甘了,尤其想到儿子的前程被明家世子给抢了去,她心?里便更窝火了。 一旁,姜嬷嬷低声道:“夫人,这若说娘娘受的这些?委屈,老夫人才?是罪魁祸首,而您,最多只是帮、凶,只老夫人在一日,娘娘只怕依旧心?气难平。” 姜嬷嬷的话不可谓不大胆,饶是大太太胆子再大,这会儿听着这话脸也瞬间变得苍白。 见自家主?子这般神?色,姜嬷嬷又道:“夫人,您难道当真愿意看着明家世子日日蒸上。这淑妃娘娘如?今得了盛宠,若有娘娘的照拂,明家终有一日会爬到我们头上。既如?此,倒不如?您如?了娘娘的心?思,只要老夫人一死?,娘娘这气消了,自然也不会和您置气了。” 大太太却是摇了摇头,道:“这便是如?了娘娘的心?思,可老夫人一去,府里人都?得跟着守孝,宁姐儿的婚事本就不易,若是因着守孝再耽搁上三年,真的成了老姑娘了,这日后哪里还有前程。何况,撇开宁姐儿不说,这守孝是大事,府中得耽搁多少事情啊。” 在姜嬷嬷看来,这三年虽常,可若目光长远些?,也未必就会坏事。 毕竟,淑妃娘娘虽得宠,可六皇子不还是乳臭未干的孩子吗?即便过个三年,六皇子也不过是三岁,届时若娘娘放下心?结,那一切都?是值得的。 可姜嬷嬷再是心?里犯嘀咕,这会儿也不敢再劝大太太了。 毕竟,她方才?那番话,已是有些?僭越了。 很快到了第二天,宫女们侍奉着顾珞梳妆打扮,刚准备起身往慈宁宫去请安。 这时,慈宁宫那边有宫人传了话过来,说是太后娘娘今个儿身子乏了,众人便不必过去请安了。 等?那传话的宫人离开,玉春却是低声道:“娘娘,奴婢一早就听说那显国公?府姑娘又送了抄好的经卷往慈宁宫去。这显国公?府姑娘当真是厉害呢,太后娘娘便是再身子乏,怕也会乐见她这份孝心?的。” 玉春言语间的讽刺,顾珞如?何能听不到。 可在顾珞看来,这显国公?夫 人能得了太后娘娘的喜欢,未必就是福气。 毕竟,显国公?夫人送了自家姑娘往宫里来,可不是为了讨好太后娘娘的,而是想着让女儿能一朝承宠。 所以?如?今,裴妧越是得太后娘娘喜欢,越会惹了六宫人看她的笑话。 毕竟,大家暗中都?会嘀咕,这太后娘娘再是疼她,又有什么?用呢? 不还同样入不了皇上的眼,只要这一朝不承宠,裴妧在这宫里,只会越发成了笑话。 而且,顾珞不由又想到了那日自己不小心?撞见太子纠、缠裴妧的事情,在她看来,这事儿怕是会越来越有趣呢。 玉春看得出自家娘娘无意聊裴家姑娘的事情,所以?忙止住了话题,转而提及了表姑娘今个儿入宫的事情来。 昨个儿皇上已经放了话,表姑娘的婚事全权由自家娘娘做主?,玉春可没闲着,一大早就把京城这些?未婚适龄的世家公?子给整理了出来。 顾珞瞧着眼前名册上竟还有淳王世子,不由暗暗摇了摇头。 在顾珞看来,明瑜的婚事,倒也不需要多显赫,最重要的是人品尚佳,妯娌间关系融洽,婆母不是那般苛责之人,这才?是最重要的。 毕竟,明家如?今根基尚浅,若真的为了攀高枝,这嫁过去日子也未必就好过。 慈宁宫里 薛太后正和安嬷嬷说着体己话。 这昨日皇上传了旨意让明家世子往禁军去,薛太后这心?里就七上八下的。 她倒也不是疑心?顾珞在皇上跟前说了什么?,可正因为知道顾珞的性子不会魅、惑着皇上这般抬举明家世子,薛太后这心?里才?更不如?意。 儿子这般为了讨淑妃开心?,在太后看来,不是什么?好事。 这若有一日,儿子想把江山也送给淑妃的儿子呢?不怪太后这样想,实在是坐在她这个位子上,顾及江山正统,很难不多心?。 “娘娘,这选秀的日子马上就要到了,奴婢听内务府那边的人说,名册上的姑娘有不少好姑娘,等?新人入宫了,娘娘便无需再担心?了。” 郭太后却是皱眉道:“妧丫头比起这些?待选秀女,难道就姿色差了?可哀家不也没见皇帝动半点儿心?。” 见太后竟然真的有些 ?动怒,安嬷嬷忙安抚太后道:“娘娘,这显国公?府姑娘的事情,皇上许是嫌显国公?府的人自作聪明,才?故意这般态度的。所以?,娘娘万不可为了抬举显国公?府姑娘,真的和皇上母子间生了嫌隙。” 郭太后当然不会蠢到这个地步,这若不是裴妧是孝仪皇后的侄女,郭太后未必也会这样抬举她。这皇上宠幸不宠幸,她哪里会理会。 可偏偏,她是孝仪皇后的侄女。 所以?太后为了太子的颜面,总不能当这睁眼瞎子,让裴妧这小姑娘受这样的委屈。 而因着这事儿,这几日她也有些?窝火显国公?府的人聪明反被聪明误。 这论地位,显国公?府已经是太子的母族,他们何须多事送了姑娘再往宫里来,这不是添乱吗? 郭太后如?今已经彻底忘记了,这裴妧能入宫,当时她可也是出了力?的。 只不过,如?今她都?选择性忽视了。 可既然裴妧已经入宫来了,郭太后也不能直接就送了人出去,毕竟裴妧若这样灰溜溜的出宫,面儿上难看的还是太子。 想着这桩糊涂事儿,太后顿时就觉得头痛极了。 “娘娘,您能给裴姑娘如?此体面,已经是尽了全力?了。何况您忘记了,裴姑娘入宫,名义上可是为了缅怀先皇后,整理皇后娘娘的遗物?。这便是她一直都?未得了皇上的宠幸,到时候您大可以?让裴姑娘主?动请旨,说是感念皇后娘娘,自请削发当了居士,到时候谁敢再议论什么?。外人只会说,裴家姑娘有孝心?。” 薛太后听着,不由征住了。 她确实没想过,竟还有这样的法子。 而她更不得不承认,这法子,确实是不错,除了委屈了这小姑娘,算是挑不出任何的错处来。 想到这棘手的事情竟有了解决的法子,薛太后顿时松了一口气,正准备往院里去散散步,可没等?安嬷嬷扶了她起来,却见有宫女缓步进?来回禀,“娘娘,刚从外头传来消息,说是显国公?夫人带了媒人往荣安伯府去提亲了。” 薛太后一听,顿时脸色很是难看,大声道:“贵妃当真是蠢不足惜,这再是耿耿于怀皇帝提拔荣安伯世子往禁军去的事情,也不该指 使自己侄儿强、娶荣安伯府姑娘,来找回这颜面。” “何况,贵妃莫不是忘记了,这荣安伯府的姑娘如?今可是待选秀女,她这到底想做什么?呢?” 这世间没有人比太后更了解她的儿子,这些?年,儿子龙威愈盛,便是太后有时候都?不能仗着母子情分任意妄为。 而贵妃这些?小把戏,落在儿子眼中,只会觉得她越发不堪。 这边,顾珞见明瑜迟迟未入宫来,正准备打发了人出去看看,没想到,显国公?夫人带了媒人往荣安伯府的消息就传了进?来。 顾珞是真的没想到,显国公?夫人会如?此不要脸。 87、不怕事 “娘娘, 这成国公府的人也未免太欺人太甚了,怎好这般坏心眼儿的就和表姑娘去提亲。如今事情弄得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表姑娘嫁或者不嫁成国公世子, 也被逼到了进?退维谷的地步了。” 拙心越说越气,这明家是自家娘娘的母族, 成国公府的人这样欺负人,可不就是故意让娘娘为难的。 娘娘若不赞同这门婚事, 那便是故意和贵妃娘娘过不去。毕竟在好多人看来, 成国公世子虽不堪,可明家也只是新贵, 明家姑娘能嫁到成国公府去,这门婚事说到底还是高攀。 而?成国公府的人明明就已经预料到了这样的流言蜚语, 所以才有恃无恐往荣安伯府去提亲,这根本就是故意给娘娘出难题。 顾珞也没有想到,成国公府的人竟然会这样卑劣, 竟想着强、娶了明瑜。 可没有贵妃在背后授意, 成国公夫人敢这样自作主张吗?不, 不可能的。 这宫里宫外谁不知道, 贵妃最看重她那个侄儿, 也因着看重,成国公夫人绝对没有胆子私自决定儿子的婚事。 所以, 只有一个可能, 此事从头到尾都是贵妃背后指使。 顾珞更知道,魏贵妃这般为难一个小姑娘, 不过是因着明偃被皇上提拔到了禁军,所以魏贵妃气不过,为了出气才?这样手段卑劣, 用明瑜的婚事来给她下马威的。 顾珞琢磨着魏贵妃的心思,到底没忍住,紧紧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即便皇上让她全权做主明瑜的婚事,明瑜也会成为那个让众人避之不及的人。 即便她不嫁到成国公府,这京城这些世家大族,又?有哪一家想得罪了魏贵妃,趟这浑水呢? 她再是得宠,也比不得贵妃娘娘掌管六宫多年,何况,她的六皇子如今还这么小,便是有人想站、队,也不会是这个时候。 所以,大家只可能为了不得罪贵妃,而?看明家的笑话。 最多,她们暗中感慨一句,说明瑜不过命不好,亦或说她没这福分,而?这些流言蜚语和指指点点对于一个姑娘家而言,无意义是杀、人诛心。 上一世,顾珞那般嫁到承恩侯府,她最是知道一个人无助时会多 么的绝望。 而?眼前的明瑜,并未比当时的自己好多少?。 所以,如今也只有自己,能护着明瑜了。 这么想着,顾珞直接就吩咐玉春道:“往荣安伯府去传了话,就说本宫这等着瑜姐儿陪本宫吃茶呢。” 这句话出口,跟前侍奉的宫女都吓坏了。 这娘娘莫不是疯了,这风头浪尖上,竟然还让明家姑娘往宫里来。 顾珞却觉得,事情既然已经这样,那最不该做的就是当这缩头乌龟。 反倒是大大方方的入宫来,才?能让众人知道,她对于这门婚事的态度。 她便是要让贵妃知道,她不是随意可以欺负的。 却说荣安伯府,荣安伯夫人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可除了宽慰女儿之外,她也只能跟着叹息。 明瑜见娘亲眼眶红红,反倒是宽慰她道:“娘亲,您放心,这大不了女儿便搅了头发往庵堂去当姑子,女儿才不要嫁给那般卑劣之人。” 荣安伯夫人却是暗暗摇头道:“这事情哪有这么简单,娘娘如今得宠,可到底居贵妃之下,娘亲是怕即便娘娘有心护着你?,到头来也敌不过贵妃娘娘……” 荣安伯夫人的话才?说完,却见有丫鬟疾步进?来回禀道:“夫人,方才娘娘差人传了话,说正等着姑娘一块吃茶呢,让姑娘今个儿说什么也一定要往宫里去一趟。” 娘娘这个时候传了这样的话,荣安伯夫人瞬间就落下泪来。 这些年,她们明家人未能帮着娘娘半分,所以荣安伯夫人虽知道娘娘心善,却也从未想过,娘娘会这样没有私心的护着瑜姐儿。 这般想着,荣安伯夫人忙交代丫鬟侍奉女儿重新梳妆打扮,娘娘既然让女儿这个时候入宫,她定不能让娘娘丢了面子。 如今明家人再是被人看笑话,女儿也得打扮的漂漂亮亮,落落大方的往宫里去,而?不是哭哭啼啼,让人看了娘娘的笑话。 很快,明家的马车便到了宫门口,宁武门外,守宫的侍卫瞧着这明家的马车,原还以为是荣安伯夫人因着今日的事情往宫里来求淑妃娘娘做主。 没想到,马车上下来的竟然是明家姑娘。 几个侍卫正暗自低语着,却从身后传来了一声冷笑:“怎的 ,大老爷们看一个姑娘家的笑话,脸上很有光?” 这说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淳王世子。 今个儿他依着惯例入宫来给郭太后请安。 这宫里谁人不知淳王世子是太后娘娘的心头宝,所以忙告罪道:“世子爷,都是奴才?们嘴贱,日后一定注意着。” 这能在宫里?混个侍卫的,也都是些世家子弟,平日里在外头也都耀武扬威的,何曾这样低姿态过。 可对着淳王世子,他们还真没那胆子犯、浑。 这宫里的侍卫,毕竟人人都想讨好拉拢淳王世子,若能和淳王世子交好,日后指不定有什么前程呢。 淳王世子却冷哼一声,不再和他们多言,反而?看向了不远处的马车,明瑜正被丫鬟扶着从车上下来。 淳王世子有太后娘娘宠着,这些年,京城多少?贵女想嫁给他,可他至今未婚,盖因缺那么些味道。 在他看来,这京城的贵女就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 可眼前的明瑜,却让他不由眼前一亮。 这对于一个姑娘家而言,出了这样的事情,十个里有九个会哭哭啼啼的,可眼前的人儿,却神态自若,甚至是高昂着头,没有任何一丝的卑微和怯懦。 这样的人儿,让淳王世子半晌没有收回目光。 明瑜倒没有发?觉有人在看自己,她面儿上再是不表露,可心里?却是慌乱不已。 加之这宫里规矩重,她更是不敢往别处看,只缓步跟着引路的太监,往未央宫去了。 未央宫 得知明瑜来了,顾珞忙让人带她进?来。 “瑜儿给娘娘请安。” 见她规矩的和自己请安,顾珞不由失笑,亲自拉了她的手,坐到了自己身边,“这私底下,哪来那么多的礼数。而?且,本宫若没记错,你?只比本宫小四个月,既如此,这私底下你?大可以叫本宫一声表姐。” 明瑜听着,惶恐道:“娘娘,瑜儿不敢僭越。” 可看着顾珞满目笑意的看着她,一副鼓励的样子,她到底还是小声道:“表姐。” 这些年,顾珞在宁国公府,和府中的姑娘们差了辈分不说,还因着宁国公老夫人的缘故,没人敢亲近自己。 而?今,自己成了这淑妃娘娘,府里?的二姑娘三姑 娘倒是想和自己套近乎,可顾珞心里?却觉得不得劲。 反倒是觉得,明家姑娘更合她的心意。 而?眼前,明瑜这声表姐,顾珞听着很是受用,当即就笑了出来,抓了她的手,道:“就冲着这声表姐,本宫也不会让你受了委屈的。” 说罢,她又似笑非笑道:“你?呢,从今日起便时不时入宫陪本宫喝喝茶,打打叶子牌,本宫就不信,贵妃娘娘瞧着这般情景,还真敢强、娶人不成?” 明瑜听着这话,很是感激,可除了感激,她多少?还是有些不安,颤、着声音道:“表姐,瑜儿知道你?护着我,可瑜儿不想给表姐添麻烦的。贵妃娘娘毕竟执掌六宫多年,若因着瑜儿让娘娘和贵妃娘娘生?了争执……” 话还未说完,顾珞便打断她道:“你?便是太多心了。何况,本宫和贵妃娘娘之间早就有过节,想必德昭公主的事情你?也听说了,既然已经是仇、人,本宫又?怎么会在乎再多一件事呢?” 翊和宫 魏贵妃闻着明家姑娘往未央宫去的消息,一脸的不可置信。 这怎么可能呢? 这淑妃怎有这样大的胆子,敢这样不顾自己的面子。 一旁,南嬷嬷下意识安抚自家娘娘道:“娘娘,淑妃娘娘这个时候召了明家姑娘又?有何用?即便淑妃娘娘竭力阻拦明家姑娘嫁给世子爷,可有了这么一桩事,京城这些侯门世家哪家敢娶明家姑娘呢?这说到底,还是娘娘您赢了。” 魏贵妃却根本听不进?去,她这些年执掌六宫便是和娴妃不对付多年,娴妃也未曾这样明着踩自己。 可淑妃,一个乳、未、干的丫头,不过得宠些日子,侥幸给皇上诞下六皇子,她怎敢这样不把自己放在眼中。 魏贵妃越想越气,一把摔了了桌上的茶盏,噼里啪啦的声响中,魏贵妃的火气才?觉消散了一些。 却在这时,又?有宫女走了进?来,“娘娘,听说公主殿下在寒山寺闹腾起来了,殿下差人给娘娘传话,说自个儿知道错了,请娘娘救救殿下。” 魏贵妃听着宫女的回禀,却是冷冷道:“你?差人告诉她,就说她再敢闹腾,本宫便让人真的搅了她的头发,也省的她再连累了四皇子。” 魏贵妃这话虽说有些迁怒德昭公主,可除了迁怒之外,倒也算是实话。 魏贵妃如今对这个女儿是彻底失望了,而?今,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让女儿连累到儿子的名声。 魏贵妃这些日子仔细回想着自己这些年侍奉皇上身边,也算是揣测圣心行事,否则,何以会坐在贵妃的位子上。 而?她如今落得这般难堪,仔细想来,这一桩又一桩的事情,可不就是女儿给惹出来的。 魏贵妃再是之前宠着女儿,如今也心寒了。 何况,她膝下还有四皇子,四皇子的前程对她来说才?是重中之重,她如何还会为了女儿,再惹了皇上动怒。 88、亲上加亲 时间转眼间便这?样过去了小半个月, 明瑜依旧神态自若的往未央宫去请安,魏贵妃便是心里再恼羞成怒,这?个时候也只能咽下这?口气去。 何况这事儿说到底明瑜还能讨得着什么好不成, 她既不愿意嫁给自己侄儿, 那魏贵妃也不强人所难。在魏贵妃看来,皇上?再是宠着淑妃,也不过都是虚的, 外头那些世家夫人还会蠢到让自家儿子敢娶明瑜不成。 顾珞不是不知道这?些?流言蜚语, 可她哪怕是让明瑜多?留两年,也不想她这?样被逼着嫁到成国公府去。 她这般打算着, 也没瞒着明瑜,好在明瑜是个懂事的性子, 听着这?话,非但没有觉着委屈,还感激道:“表姐,瑜儿侥幸逃过这?一劫, 这?辈子便是不嫁人, 也不觉得委屈。” 听着明瑜这?话, 顾珞看着她的目光不觉更多了几分喜爱。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 顾珞其实从明瑜身上看出了些?自己的影子,只是比起她, 上?一世的自己孤注一人, 才会落得那样的结局。 顾珞不知道的是,这?几日里,她这般护着明瑜,却是让宁国府起了不小的波澜。 大太太这些?日子绞尽脑汁的想着法子想让娘娘忘记往日的嫌隙,可她也知, 这?事情哪能这么简单,更不是自己简单请罪就能翻过的。 所以,瞧着顾珞这般护着明家姑娘,大太太便不由和姜嬷嬷嘀咕道:“娘娘这?样护着明家姑娘,可出了这?样的事情,明家姑娘早被人暗地里指指点点,哪里还能有什么好的婚事。” “既如此,倒不如撮合撮合这?明家姑娘和显哥儿。” 大太太口中这?显哥儿当然不是别人,正是二房的二少爷。 听着这?话,姜嬷嬷一时间怔在了那里。 确实,这?些?日子二太太也忙着张罗二少爷的婚事,为此,府中也早有传言,说二太太想让娘娘给二少爷指婚。 可如今,大太太却要让明家姑娘嫁给二少爷,这?二太太心比天高,便是再有着讨好娘娘的心思,那里会满意明家姑娘做自己儿媳呢? 大太太却是冷哼一声道:“娘娘从万寿山回府那日,看她巴结娘娘的样子,怎的 ,如今她倒想退一步不成。” 说完,大太太也不废话,直接就让人请了二太太过来。 二太太听说大太太请她过来吃茶,心道这?肯定有什么事情。 毕竟她们妯娌间本就不和,又因着大太太和淑妃的嫌隙,二太太多?少有些?避嫌,害怕自己和这?大嫂走的过近,让娘娘迁怒到自己。 可再是知道大太太有事找自己,可听到大太太竟然想让自己儿子娶了那明家姑娘,二太太还是气的脸色苍白,手指颤颤的指着大太太道:“大嫂,你便是平日里再不把我?放在眼里,也不该这个时候打显哥儿的主意。” “这?明家姑娘外头那么多?人嚼舌根,你到底存了什么心思,竟敢和我?开这?个口。” 大太太却不理会她的恼羞成怒,轻抿一口茶,幽幽道:“前些?年,娘娘受的那么多?委屈,你当你没有执掌中馈,就能躲的远远的。我?告诉你,别做梦了。否则,娘娘不召了我?往宫里去,怎也不见召了你和三弟妹往宫里去吃茶。” “可见娘娘这?心里根本就是记仇呢。娘娘这?般心思,你还妄想着娘娘能给显哥儿指婚?可若你能主动和娘娘提出,瞅中了明家姑娘,想促成这?门婚事,便是替娘娘解了围,你说,娘娘还会不念你这?情分。而且,这?些?年因着明姨娘的事情,老夫人是如何作践娘娘的,这?些?你我?都知道。所以这门婚事,不仅仅是替娘娘解围,也是和娘娘表忠心呢,利用这门婚事,彻底让娘娘出了这?口气。” 正在气头上的二太太听着这?话,更是气急,这?大太太不就是把儿子当做棋子了吗? 可没等她歇斯底里,大太太却一把抓了她的胳膊,一字一顿道:“这?明家如今是京城新贵,显哥儿娶了明家姑娘,日后娘娘还能不提点显哥儿,指不定能和明家世子一般,往禁军去历练呢。日后,可是前途无量。” 大太太这话算是戳中了二太太的心事儿,这?宁国府长房世子袭爵,未来她们二房可不还得在长房手底下讨生活。 可若儿子能真的得了娘娘的提点,甚至有朝一日,六皇子真是个有福气的,坐上?那个位子,那娘娘必定会愈发器重 自己儿子。 再想到娘娘和大太太的过结,二太太甚至想着,娘娘若真的咽不下这?口气,届时未必不会让二房袭爵,这?只要娘娘得宠,这?也未尝不可能。 想着这?样的可能性,二太太眼中瞬间充满了亮光。 大太太见她这般,便知她想明白了,只不过大太太并不知道二太太想着让二少爷将来取代自己儿子,这?会儿只得意着自己有这?能耐让二太太受制于自己。 在大太太心里,二太太就是个没脑子的人,所以这些?年一直都没怎么瞧得上?自己这?弟妹。 而等二太太离开,大太太忍不住冷哼一声,正准备安排姜嬷嬷再次递了请安折子入宫,而这?次的请安折子非她一人入宫,而是和二太太一同去。 可没等她安排妥当,却见顾锦宁气呼呼的走了进来,显然她方才已经在门口听到屋里的谈话了,知道娘亲竟然要让堂弟娶了明家姑娘,顾锦宁心里如何能甘心。 这?明家如今出了这?样的笑话,娘亲怎还给顾珞雪中送炭了。 看她那小家子气拎不清的样子,大太太猛地把茶杯放在桌上?,沉声道:“娘娘如今圣眷优渥,你没看着明家世子都进了禁军,你若再这?样拎不清,连累到你哥哥的前程,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知道娘亲如今心里眼里只顾着哥哥的前程,顾锦宁到底也不敢哭闹,可还是不由哽咽道:“娘亲,您真的以为小姑姑会不计前嫌,抬举我?们宁国公府,抬举哥哥吗?” “别到头来,您只是帮人做了嫁衣……” 没等顾锦宁说完,大太太就瞪着她道:“你懂什么?这?再大的仇,再多?的怨,等明家和顾家联姻,娘娘这?气也就消了。何况,荣安伯府只勉强算得上?是新贵,娘娘不可能只提点荣安伯府,到头来,真正依靠的还得是我们宁国公府。” 顾锦宁却根本觉得娘亲是在痴心妄想,要换做自己,受了那么多?的委屈,哪能轻易就冰释前嫌,何况,顾珞的所作所为,根本不是能轻易放下仇恨的人。 何况,退一万步来讲,顾珞肯给府中其他人体面,对自己,是绝对不可能有任何的恻隐之心的。 不由的,顾锦宁想的那日顾 珞大婚,别人只道她倾国倾城,风光无限,可看在顾锦宁眼中,她只看到了顾珞飞上?枝头变成凤凰,而她因着嫉妒和不忿,还阴阳怪气的祝顾珞和皇上?白头偕老。 当时的顾珞虽浅笑着,并未当众为难自己,可顾锦宁却可以感觉得到,顾珞眼神中那一闪而逝的锐利。 因着这?一撇,顾锦宁很是不安了几日。 而今她再回想起来,她更是不由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不,娘亲可以为了哥哥讨好顾珞。可自己,绝对不可能讨着半点好的。 她更不稀罕顾珞给自己指婚,就依着两人往日的过结,顾珞不定怎么借着这?婚事折、辱自己呢。 而娘亲为了哥哥的前程,肯定不会和顾珞撕破脸。 想到自己未来的命运就被顾珞捏在了手心,顾锦宁后背顿时一阵凉飕飕的,不,不要,她一定要把控自己的命运。 不由的,她想的了她倾慕多?年的二皇子。 如今选秀尚未开始,若自己能在这之前暗中约了二皇子出来,生米煮成熟饭,那她未必不会是二皇子妃。 毕竟,她说到底要叫顾珞一声小姑姑呢,出了这?样的事情,她还能不护着自己不成? 至于娴妃娘娘,宁国公府和安国公府本就是姻亲,到时候娴妃娘娘虽会动怒,可也只能承认自己这?个儿媳了。 想着这?样的可能性,顾锦宁瞬间心里充满了希望。 未央宫 顾珞很快接到了大太太和二太太的请安折子。 顾珞先前也只是故意晾着大太太,而这?次,她轻抿一口茶,到底是没再找借口拒了。 很快到了第二天,大太太和二太太一大早就入宫来了。 等两人请安之后,顾珞抬眼看向大太太,嘴角微挑,道:“大嫂这?么急着见本宫,可是府中有什么事情?” 没想到,大太太却并没有接话,反倒是意味深长的看了一旁的二太太一眼。 二太太瞧着眼前顾珞浑、身的贵气,再看看这?未央宫的显赫,终于倒出了自己的来意。 听说二太太竟然想让自己儿子娶了明瑜,顾珞噗嗤便笑了出来。 而这?一笑,却是让二太太不知为何,莫名紧张起来。 娘娘这?到底什么意思呢? “娘娘,这?明家姑娘能得娘娘如此偏宠,想来肯定是有她的过人之处。显哥儿若能娶了她,也算得上?是亲上?加亲呢。” 89、天花 亲上加亲, 顾珞听着这话,心中?更是不由冷哼一声?。 见她这般态度,二太太更是不由有些紧张起来, 只觉得?自己和大太太的?心思, 似乎这一刻都被娘娘给看在了眼中?,甚至是,娘娘看着两人的?目光, 让她们心里更是不由咯噔一下, 而这样?的?感?觉,便是往日里两人往娴妃娘娘跟前请安时, 都未有过。 顾珞当?然也看到了二太太的?拘谨,可再看看一旁满目恭顺的?大太太, 顾珞心中?瞬间了然。 这事儿若不是大太太暗中?撺掇,二太太也不至于有这样?的?脑子,更不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想着这些,顾珞轻笑一声?, 似真似假道:“二嫂瞅中?了瑜姐儿当?儿媳, 这怎么说呢?原也是一桩美事, 毕竟瑜姐儿和显哥儿也算得?上是郎才女貌。只是, 有一件事情,本宫却颇为为难。” 听着这话, 二太太急道:“娘娘可是有什?么顾虑?” 顾珞也不瞒她, 言语间颇有几分打趣的?味道,看着二太太道:“这宫里宫外的?人都知?道,本宫和瑜姐儿是表姐妹,可显哥儿,却是本宫的?侄儿, 这若是真的?亲上加亲,本宫倒不知?到底该把瑜姐儿当?做平辈来看待,还是当?做侄媳妇来看。” 话音刚落,二太太直接愣在了那里。 她被大太太怂恿着往宫里来,所以一心只觉得?娘娘必定会点头的?,毕竟娘娘可以借着这门亲事扬眉吐气,还能解了眼前这困境。 她着实没有想到,娘娘竟然会是另一种态度。 虽未直接反对这门婚事,言语间也有些说笑的?意味,可二太太又如何能不知?道,娘娘只是给她留了几分脸面,私心里根本不中?意这门婚事。 可她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强撑着嘴角的?笑意,打呵呵道:“娘娘说的?是,这是臣妇考虑不周到,倒是让娘娘为难了。” 而等?两人从未央宫离开,长长的?宫道上,二太太心里别?提有多窝火了,恨不得?拿眼睛在大太太身上瞪出一个洞来。 大太太见她气成这般,却是有些阴阳怪气道:“这事儿你可怪不得?大嫂我,这摆明了是娘娘瞧 不上显哥儿,怕委屈了明家姑娘。真没想到,这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们这巴巴的?想捧着明家,没想到,娘娘竟还不领情。” 大太太言语间也颇有些不甘,可她到底也不敢太过口无遮拦,毕竟这是在宫里,方才她瞧着未央宫一干侍奉的?宫人,那体?面便是闭娴妃娘娘都更胜一筹。 大太太看在眼中?,心情却是复杂极了。 娘娘能得?此盛宠,作为宁国?公?府长房媳妇,她当?然跟着面儿上有光。可因着两人之前的?恩怨,大太太又觉得?娘娘这盛宠,让她束手束脚,这便是日后真的?宁国?公?府都站在六皇子这边,等?到事成那一日,娘娘也未必肯诚心把她当?大嫂来看。 这边,大太太和二太太各负心思,可没等?两人走到宫门口,却见一个身着藏青色褙子的?嬷嬷缓步走上前来。 来人正是娴妃跟前侍奉的?石嬷嬷。 “大太太,二太太,娘娘请你们过去吃茶,打叶子牌呢。” 大太太和二太太听着,都不由有些拘谨。 毕竟自打宁国?公?府出了个淑妃娘娘,宁国?公?府和娴妃娘娘的?关系,便多少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大太太自不会亲自往娴妃娘娘跟前讨没趣,只她没想到的?是,她这般避讳着,娘娘却主动?请了她往宫里去。 娴妃让人请了大太太和二太太往永平宫的?事情,当?然瞒不过顾珞。 很快,便有宫女进来回?禀了这事儿。 “娘娘,这娴妃娘娘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怎好?这样?请了大太太和二太太往永平宫去。”拙心对娴妃这般做法,颇有微词。 这倒也不是拙心多想,毕竟往日因着宁国?公?府和安国?公?府的?姻亲关系,大太太和大太太当?然都捧着娴妃娘娘。 可如今,有自家娘娘在,娴妃娘娘却还和往日里一般态度,这样?随意召了大太太和二太太往永平宫,这未免也太不把自家娘娘放在眼中?了。 看拙心气呼呼的?样?子,顾珞却是含笑拿起了桌上的?茶杯。 娴妃的?心思,她怎么可能猜不透呢? 她这是不甘心失去宁国?公?府的?支持,所以才用这样?倨傲的?态度, 告诉她,她和宁国?府的?关系,并非顾珞可以动?摇的?。 想着这些,顾珞轻抿一口茶,眼中?尽是讽刺。 不过因着顾珞的?态度,等?大太太和二太太出宫之后,再也未敢借着此事扰了她的?清闲。 很快,小?半个月就这样?过去了,眼瞅着时间离选秀越来越近了。 这日,顾珞刚从慈宁宫请安回?来,还未坐下,却听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顾珞抬眸看去,却见徐嬷嬷一脸神色凝重的?走了进来。 “娘娘,奴婢刚哄了六殿下睡着,依着惯例,今个儿该是钟嬷嬷和平嬷嬷在六殿下跟前守着。没想到,今个儿韩嬷嬷代了平嬷嬷的?职。奴婢多心问了一句,才知?平嬷嬷今个儿起床之后染了风寒,这会儿在屋里歇着呢。” “这人都非铁打的?,平嬷嬷染了风寒,那将养几日,不在六殿下身边侍奉就好?。可没想到,竟有宫女偷偷和奴婢告状,说这平嬷嬷并非染了风寒,怕是出痘了。” 出痘?!顾珞听着,瞬间也有些坐不住了。 看她吓得?脸色苍白,徐嬷嬷忙安抚她道:“娘娘,您先别?急,奴婢已经叫了御医过来了,至于六皇子,奴婢也已经细细检查过,身上并无疹子。” “奴婢只是觉得?此事太过蹊跷,侍奉皇子的?奶嬷嬷们,身体?情况日日都有御医做记录,这平嬷嬷若真的?染了天花,怎还会给瞒下来,依着宫里的?规矩,早就挪出宫去了。这若非有人故意想害六殿下,奴婢做不得?第二猜想。” 不等?徐嬷嬷再说什?么,顾珞神色匆匆便往隔壁的?东厢房走去。 等?看到六皇子睡的?安安静静的?,身上也不见发烧,顾珞再没忍住,流着泪抱了六皇子在怀里。 很快,御医也过来了,平嬷嬷所得?确实是天花,御医的?脸色也颇有些凝重。 毕竟这些年,民间虽有天花,可宫里却是防范严密,按说不可能带入宫来的?。 可如今,平嬷嬷中?了招,那整个未央宫,如何能说是安全的?。 顾珞又气又急,可也没真的?失去理智,她直接便让人封了未央宫。 而如御医所说,六皇子如今身子无碍,可谁也说不准 ,到底有没有隐患,需过些时日,许有了症状也不一定。 御医说的?隐晦,可顾珞如何能听不出,出了这样?的?事情,八成是冲着六皇子去的?。 而这背后指使之人是谁,谁又说得?准呢? 顾珞见御医讳莫如深的?样?子,却也没有怪罪他,直接就遣了他下去。 而等?到御医离开,闻着消息的?庆和帝也急急赶来了。 可没想到,门却被人从里面给堵住了。 隔着宫门,顾珞请罪道:“皇上放心,臣妾会照顾好?六皇子的?……” 话还未说完,庆和帝却猛地?一踹宫门,厉声?道:“朕命你把宫门打开,淑妃,有什?么事,都有朕陪着你,朕不会丢下你一人面对。” 顾珞其实是在、赌,这天花对于不管是宫里还是宫外的?人来说,都是谈之色、变。 可如御医所言,平嬷嬷症状也只是初始阶段,那这背后指使之人,便只是吓唬吓唬自己,而不是真的?要了六皇子的?性命。 而这背后之人是谁?魏贵妃?娴妃,还是其他妃嫔? 顾珞清楚,即便皇上让人彻查此事,可这人既然敢做,那目前来说绝不可能留了蛛丝马迹的?。 她不过是想借着这天花,让她这未央宫成为宫里人人谈之色、变的?地?方,也会让皇上远离她和孩子。 所以,顾珞便要在劣势下,在皇上心里赚足怜惜。这会是日后她的?依仗。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闻着消息的?魏贵妃急急赶了过来,噗通就跪在了地?上,哭着道:“皇上,淑妃妹妹念及皇上龙体?,这才选择闭宫。还请皇上成全淑妃妹妹。这江山社稷,若皇上有什?么意外,又有谁能担得?起这重任呢。” 魏贵妃确实也没料到会出了这样?的?事情,想到六皇子身边侍奉的?奶嬷嬷竟然得?了天花,魏贵妃一路上差点儿笑出来。 可尽管她再是觉得?老天爷终于帮了自己一次,她还是得?做足戏份,绝不能让皇上踏入这未央宫半步。 很快,娴妃,柔妃,端妃也相继赶来了。 如魏贵妃一般,众人跪在地?上,都拦着皇上打开未央宫的?门。 看着眼前诸位妃嫔各有心机,庆和帝突然哈哈大笑 起来。 他如何能不知?眼前的?人打的?什?么主意,她们怕是恨不得?六皇子真的?得?了天花,恨不得?淑妃和六皇子一起去了。 想到这些人打的?主意,再想想淑妃那么娇弱的?女子,却不藏私心,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以一己之力自作主张选择了闭宫,这一切都是担心他的?龙体?康健。 这么一对比,庆和帝更觉讽刺。 今个儿这事儿落在眼前这些人头上,便是今个儿出事的?六皇子换做是她们任何一人所出,她们谁又能做到这样?的?地?步。 还不是哭哭啼啼的?求自己做主,生怕失了荣宠。 可如今,事情没落到她们头上,她们竟都这样?急着落井下石,庆和帝忍无可忍,直接便踹向了宫门,气急道:“这侍奉六皇子身边的?奶嬷嬷如何会出了天花,你们竟还有胆子在这里演戏,朕看你们是活、腻了!” 庆和帝说着,凌厉的?目光便看向了魏贵妃。 魏贵妃猛地?脸色变得?苍白,急急道:“皇上,臣妾冤枉啊。自淑妃妹妹入宫,臣妾何曾为难过淑妃妹妹,臣妾更知?,皇上宠着淑妃妹妹,若淑妃妹妹有什?么微恙,皇上定第一个就疑心是臣妾所为。” “所以臣妾便是有那心害淑妃妹妹,也没那胆子啊。可皇上既知?臣妾的?心思,竟还第一个疑心臣妾……” 魏贵妃说着,不由委屈的?落下泪来。 第90章 晋9升 <ul class=tent_ul> 魏贵妃这边正哭着, 不远处郭太后的凤辇正朝这边过来。 一时间,诸妃嫔像是看到希望一般,皆跪在了地上, 满目期望的看着太后的凤辇。 郭太后瞧着眼前这情景, 哪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由厉声问庆和帝道:“皇帝,哀家知你心疼六皇子, 心疼淑妃。可皇帝难道就置江山社稷于一边吗?若这天花在未央宫已经留了隐患, 皇帝可想过如何和列祖列宗交代!” 郭太后这般疾言厉色, 这些年倒是第一次。 魏贵妃见状,泪眼朦胧看着郭太后, 愈发一副委屈的样子。 郭太后瞧着眼前这情景,更是不容庆和帝多言, 直接就吩咐禁军守在未央宫门口。 庆和帝见状,脸色铁青, 可没等他和太后争执起来, 宫门另一边, 却传来了顾珞清冽的声音,“太后娘娘,今日因着未央宫之事惊扰了太后娘娘,还请太后降罪。” 郭太后这些年护着顾珞,虽这些日子因着皇上对她的独宠, 害怕重蹈前、朝覆辙,可这会儿, 她还是不由有些触动。 方才她往未央宫来的路上已经听说了,是淑妃主动选择了闭宫,就冲着这点, 郭太后便知道她是个识大体,顾大局的。 而此刻,她竟未有任何一丝的委屈,这般请罪,太后再是铁石心肠,又怎么可能不感慨。 所以,没等顾珞再说什么,她看着眼前这紧闭的宫门,沉声便道:“淑妃,哀家知道你是懂事的孩子,出了这样的事情,你能第一时间想到闭宫,哀家会记得你的功劳。” 太后这话一出口,魏贵妃差点儿没搅碎手中的帕子。 一旁,娴妃心里也猛地一咯噔。 可她到底没敢在众人面前流露出异常来。 直至大家恭送太后和皇上离开,回永平宫的路上,她这才心有戚戚道:“嬷嬷,你说方才太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会记得淑妃的功劳,难不成,等未央宫重开宫门,太后还要封赏她不成?” 娴妃这话一出口,脸色都白了。 她为了拉拢淑妃,不得已才想了这么一个法子,想让淑妃长了教训,这样,无需自己再递橄榄枝,淑妃肯定会来找自己的。 可现在,太后不仅对淑妃动了恻隐之心,皇上心里,怕是愈发珍视淑妃。 娴妃不敢想,这依着皇上对淑妃的珍视,到时候,若真的封赏淑妃,若晋了她的位分,可如何是好。 淑妃初封就已经是妃位了,虽是四妃之末,可毕竟她身份卑微,这已经很让人跌破眼镜了。 这若再晋升,只会是贵妃,那岂不在自己之上。 想到这个可能性,娴妃瞬间后背一阵凉飕飕的。 石嬷嬷也未想到娘娘会有这样的担忧,可她还是低声宽慰自家娘娘道:“娘娘,这祖宗的规矩,妃嫔晋升可是有流程的。何况,还有太后娘娘在,太后娘娘这些日子那样给显国公府姑娘体面,不就是防着淑妃吗?既如此,太后娘娘肯定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何况,淑妃若封,可就是贵妃了,和贵妃娘娘到时候更是平起平坐,这样的事情,您说贵妃娘娘会眼睁睁的看着发生吗?” 娴妃听着这些话,心里多少是松了一口气,可也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这次的事情自己有些欠考虑。 翊和宫里,魏贵妃也刚回来,想到方才众目睽睽下,皇上竟然疑心自己要害淑妃,魏贵妃顿觉有些委屈。 “本宫和皇上这么些年的情分,身份又比淑妃贵重,膝下更有四皇子,可皇上竟然全然忘记了,今个儿竟然这样疑心本宫?” 魏贵妃只觉得太憋屈了,虽她对淑妃确实是恨得咬牙切齿,可也因着两人往日的嫌隙,她更是不好动手。 可现在,皇上那般态度,自己白白被皇上猜忌和厌弃,魏贵妃心里顿时恨得咬牙。 “娘娘,您说这到底是谁想害淑妃娘娘呢?她这招还真是卑劣,让皇上疑心娘娘不说,还让未央宫如今成了众矢之的。” “这天花多可怕啊,先帝爷那会儿,宁王府那小世子不就没熬过来。” 魏贵妃听着,一把摔了桌上的杯子,恶狠狠道:“不管是谁背后算计淑妃,最好这次六皇子和淑妃都能染了天花,若能一起去了,本宫还要感谢这背后主、谋呢。” 说完,魏贵妃眼中的冷意更是浓了几分。 南嬷嬷听着这话,忙附和道:“娘娘,您说的是,纵然御医说六皇子并无症状,可指不定是没发出来呢。若老天爷这次能帮着娘娘,一举夺去淑妃和六皇子的性命。您到时候再好好彻查此事,到时候,看着六宫之人谁还敢背着您背后动这些手脚。” 外头,因着未央宫闭宫一事,众人心思各异。 顾珞反倒是没了初始的慌张,尤其瞧着六皇子这日午睡醒来之后,咿咿呀呀的要玩,精神劲儿和往日一般,并无任何的异常,顾珞终于是松下心来。 只是即便是这样,顾珞还是不敢放松警惕,让宫人们用太医院配好的药水把宫廷各处都消了毒。 至于那平嬷嬷,顾珞倒是有心好好从她身上彻查,可御医那边却早把人抬了出去,这会儿不定早被烧了,丢在哪个乱葬岗埋着。 对此,顾珞只暗暗叹息一声,倒也没说什么。 日子过的飞快,转眼间,便过去了半个多月,御医们瞧着皆是如释重负。 毕竟,这若六皇子真有什么差池,或者是这未央宫再有谁染了天花,这事儿可就棘手了。 如今,事情一切顺利,这便是再小心谨慎,离未央宫重新开宫门的日子,也没几日了。 翊和宫里,魏贵妃听说顾珞和六皇子都躲过了一劫,只咬牙切齿道:“这淑妃,当真是出身卑贱,否则,何以如此命硬!” 更可恨的是,虽有太后娘娘拦着,皇上未踏入未央宫半步,可几乎是日日,皇上都会站在未央宫门口,和淑妃隔着宫门聊天。 这样的深、情,魏贵妃更是差点儿没有气晕过去。 也因着这事儿,近来宫里早有传言,说是等未央宫重开宫门后,皇上定会加封淑妃。 起初闻着这消息,魏贵妃颇有些不屑。 可见这传闻俞传俞烈,没有停歇的迹象,魏贵妃便有些坐不住了。 这般流言蜚语,皇上不可能不知,可皇上既然知道了,却没有任何表态,难不成皇上真的准备加封淑妃。 可淑妃如今已经是妃位,若是再加封,可不和自己平起平坐了。 魏贵妃想到自己要和一个丫头片子平起平坐,急忙便往慈宁宫借着给太后请安,想让太后插手此事。 可没想到,每次太后娘娘都顾左右而言他,甚至到了后来,太后更是借口在小佛堂诵经,对她避而不见。 魏贵妃不知道的是,慈宁宫里,郭太后因着这些流言蜚语,还和庆和帝闹了不愉快。 “皇帝,哀家知道你心疼淑妃,可淑妃这才册封多久,说到底,她在这后宫还算是个新人,若皇上再晋升她的位分,怕是会引起非议的。” 郭太后这般苦口婆心,庆和帝瞧着,却是自嘲的勾了勾唇角,直直看着郭太后道:“母后,您拦着儿子踏进未央宫,儿子也已经依了您了。如今,儿子难不成连封赏自己心爱之人的权利都没有吗?若如此,这江山,还是儿子的吗?” 这些年,庆和帝和郭太后母子关系融洽,还从未有这样的争吵。 郭太后听着这样的质问,瞬间脾气也上来了,可没等她拍桌子,一旁安嬷嬷却急急对她摇了摇头。 见状,郭太后到底是压下了怒火。 母子间生了这样的不快,庆和帝没一会儿便甩袖离开了。 等庆和帝离开,安嬷嬷终于是小声安抚自家娘娘道:“娘娘,皇上能碍着孝道,顾及江山社稷,没强往未央宫去,这便是幸事儿。您何必再为了别的事情,和皇上母子间生了嫌隙。” “奴婢再说句僭越的话,这半个多月里,皇上心里日日压着火,对淑妃更是提心吊胆,在这样的无力中,若生了加封淑妃娘娘的心思,也算不得意外。您总得让皇上出了这口气的,不是吗?若您执意拦着,只会让皇上离您越来越远的。” 郭太后揉、着发痛的太阳穴,叹息一声,道:“哀家也知道,皇帝能念及孝道,顾及江山社稷,他再是恩宠淑妃,哀家也不该拦着的。可你说淑妃从万寿山入宫才有多久就再得了加封,这会不会太心急了些?” “何况,这淑妃加封之后可就是贵妃了,可你方才看到没,皇帝除了加封淑妃之外,只字未提别的妃嫔,这便是让淑妃和魏贵妃平起平坐了。你说,这像话吗?” “淑妃一个刚进宫没多久的新人,竟然和贵妃平起平坐,哀家这心里如何能没有计较。便是魏贵妃,其他三妃,谁又能坐得住呢?” 安嬷嬷听着这番话,疑惑道:“娘娘,莫不是您想借着这机会,也封赏了六宫妃嫔。这样,便不会让淑妃娘娘的加封显的太过扎眼。” 可皇上会同意吗? 未央宫此次劫难,皇上虽已经让人彻查此事,可一直未有任何蛛丝马迹。如此,皇上怕更是龙颜震怒,又怎么可能依着太后娘娘的意思,同样晋升了别的妃嫔。 第91相章 四目相对 <ul class=tent_ul> 却说宁国公府 自打未央宫闭宫, 宁国公心里便七上八下的,生怕六皇子和淑妃有什么意外,如此, 他之前那般讨好淑妃, 岂不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倒是大太太低声安抚他, “老爷,妾身说句不中听的话, 便是淑妃娘娘和六皇子真的有个什么不好, 您也不是全然没有退路的。不还有娴妃娘娘在吗?” 大太太这话才说完, 宁国公拿起桌上的茶杯猛地就朝大太太摔去,“你懂什么?敢生了这样的心思。何况, 这储位之争最忌讳做墙头草,你以为我们再转而效忠娴妃, 娴妃心里能没点儿计较!” 宁国公越说越气,在他看来, 大太太这个时候不在小佛堂里日日替淑妃和六皇子祈福, 反倒是说这些不知所谓的话, 实在是太让他失望了。 大太太也不是第一次见宁国公这般发火,所以也没敢多言。 见她这样子,宁国公越发觉得晦气,甩袖就离开了。 而等宁国公离开,大太太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 到底是没忍住讽刺的开口道:“这储位之争谁家不是墙头草随风倒,怎的, 难不成淑妃娘娘和六皇子真的生了什么意外,咱国公府还不能另谋出路不成?我看国公爷才是疯了,一心想着能借着淑妃得了满门的荣宠, 可那也得淑妃有这福气,有着命能挺过度过这次险境才是。” 一旁,姜嬷嬷忙安抚她道:“夫人,这也怪不得国公爷这样心急。这毕竟淑妃娘娘再怎么,也是咱宁国公府嫁出去的姑娘。娴妃娘娘到底是隔着姻亲,如何会把我们宁国公府放在第一位呢?” 听着姜嬷嬷这话,大太太到底是暗暗叹息一声,她方才气归气,可这个道理她还是明白的。 何况,娘娘若能挺过这一次,只怕在皇上心中的地位更不一般,只怕到时候更会成为皇上心尖尖儿上的人。 这般想着,大太太接下来几日里果真往小佛堂去诵经祈福去了。 闻着这消息的顾锦宁不由嗤笑一声,“这都过了小半个月了,未央宫还未解除封禁。只怕这里面都乱成什么样了,小姑姑和六皇子,怕早已经染了天花了。” 这番话顾锦宁当然不敢在大太太跟前说,只暗地里和丫鬟玳瑁嘀咕着。 玳瑁当然听得出自家姑娘言语间的讽刺和落井下石,只是,想到国公爷近来的喜怒无常,她还是小声劝着自家姑娘道:“姑娘,这话您可不好再乱说了,这若是不小心传到国公爷耳中,只怕国公爷又要发火了。” 顾锦宁冷哼一声,不过也未继续这个话题,反而是搅着手中的帕子,问玳瑁道:“那日我让你传了信笺给二皇子,怎的二表哥还未有任何动静呢?你确定你真的把信传给二表哥了?” 玳瑁听着这话,噗通就跪在了地上,道:“姑娘,奴婢托人直接交给了二殿下身边侍奉的小安子,这总该不会有差错的。许二殿下是因着近来未央宫的事情,所以不敢轻易出宫来。” 这谁不知道,自打未央宫闭宫,皇上便愈发喜怒无常了,六宫妃嫔和诸位皇子,行事便愈发小心翼翼。 顾锦宁当然也想到了这个可能,可还是有些不忿道:“小姑姑那魅、惑人的功夫还真是厉害,让皇上这般对她挂心,连带着宫里宫外的人行事都变得小心翼翼的。” 可不管顾锦宁心里再是不忿,这节骨眼儿上,她确实也不好再有所举措,更不敢真的再约了二皇子出来。 而接下来的几日里,为了哄宁国公开心,顾锦宁也随了大太太往小佛堂去诵经祈福,只是她表面儿上看着虔诚,内心深处真正和佛祖求了什么,这就是另一回事了。 可让顾锦宁失望的是,不管她在佛祖面前如何诅、咒淑妃和六皇子,宫里还是传了消息出来,说是淑妃和六皇子无碍,这许用不了几日未央宫就会重新开宫门。 更让顾锦宁无法相信的是,竟还有流言蜚语说,皇上会借着未央宫这次重开宫门,晋升淑妃的位分。 顾锦宁紧紧攥着手中的帕子,咬牙切齿道:“不,不会的,皇上怎么可能让小姑姑和贵妃娘娘平起平坐,何况,宫里还有娴妃娘娘在,娴妃娘娘怎甘心自己屈居小姑姑之下。” 可不管她怎么不相信,正院里,宁国公却是一脸抑制不住的开心。 大太太也是喜上眉梢,道:“娘娘这次若能得了晋升,可谓是阖府的荣耀啊。” 宁国公则大手一挥,吩咐大太太道:“娘娘若得了晋升,外命妇肯定要入宫参拜的。你这几日就准备起来,到时候带了彤姐儿和茹姐儿一同往宫里去。” 这么大的事情,国公爷竟然只记得提点二房的姑娘,全然忘记了她的宁丫头。 大太太到底是委屈道:“国公爷,这宁丫头便是之前犯了再大的错,那也是您的骨血啊,您怎好这般冷着她。” 大太太的话才说完,宁国公却吹胡子瞪眼道:“你这蠢货,难不成忘了那日这孽障被皇上从宫里撵出来,皇上更是放了话,不许这孽障再往宫里去。” 大太太却还是有些挣扎道:“爷,妾身怎会忘记这回事呢。只不过,妾身看着娘娘如今得宠,就想着皇上看在娘娘的面子上,许就不计较这事儿了。毕竟,宁丫头还要称娘娘一声姑母不是?” “若娘娘肯提点宁丫头,亦或是让宁丫头在宫里住些日子,这样宁丫头必会有门好的婚配的。” 宁国公却再听不进去,厉声道:“你怎这般拎不清,为了一个丫头片子,竟敢有这样的算计。何况,往日里这孽障那般无状,换做是你,你会给那孽障面子吗?” “要我说,你还是早些相看了婚事,把这孽障给嫁出去,否则,到时候若因着这孽障让娘娘也迁怒到随哥儿,你怕是哭都没地哭去。” 大太太听着这话,果然不敢再说什么,方才她也只是一时糊涂,所以想了不该想的。可如今冷静下来,自己确实不该有任何的妄想。 毕竟,女儿的前程如何比得过儿子呢? 这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她怎好分不清轻重。 一旁,宁国公眼前似乎已经看到娘娘晋升那日的盛况了。 想着娘娘初封就是妃位,如今这才过来多少时日,竟然就要封了贵妃,这指不定,日后还能入主坤宁宫。 这事儿若换做以前,宁国公做梦都不敢想的,可如今,他仿若已经看到自己成为国舅爷的那一天。 一旁,大太太虽然也开心,可还是有些担心娘娘册封之事,会有周折。 何况,这中间还有娴妃娘娘在。 娴妃娘娘岂会真的看着淑妃居于自己之上。 宁国公听着她的担忧,却是不屑道:“她不愿意,那也得拦得住皇上才是。要不我早就说娘娘命好呢,这所有的事情,可不是连老天爷都帮着娘娘。” 这边,宁国公暗自得意着,六宫里,不管是娴妃还是魏贵妃,对于这样的流言蜚语,皆是险些气晕过去。 可她们到底也不敢真的去叹皇上的口风,确认是否有此事。 也因着这样的不安,娴妃和魏贵妃第一次达成了一致,这日往慈宁宫去给太后娘娘请安时,言语间颇有些委屈道:“母后,外头近来关于皇上欲晋升淑妃妹妹的流言,是愈来愈烈。臣妾知道皇上满意淑妃妹妹,淑妃妹妹这次更是独挡一面,立了大功。可这功归功,淑妃妹妹这才入宫多久,这若再得了晋升,这六宫姐妹心里如何服气。” 娴妃也跟着道:“母后,臣妾和柔妃姐姐,端妃姐姐都是潜邸时的旧人了,如今却要看着淑妃妹妹居于自己之上,这别说臣妾面儿上不好看,便是二皇子,大皇子也跟着没脸啊。” “所以,臣妾倒觉得不如让皇上封赏荣安伯府或者是宁国公府,这样也不至于太过扎眼。” 听着眼前魏贵妃和娴妃的委屈,郭太后确实暗暗叹息一声。 她若能劝,早就劝住皇帝了。 而今,皇帝主意已定,岂是她能随意改变的。 她当然也知道,娴妃和贵妃何以会这么急,这事儿若换做自己,当然也会如鲠在喉。 可她又能怎么办呢?为了护着娴妃和魏贵妃的体面,真的和儿子闹得母子不和,让满朝文武看了笑话。 见太后娘娘这般态度,娴妃和魏贵妃岂能不知道,太后娘娘的顾虑。 两人对视一眼,魏贵妃突然计上心来,开口道:“母后,臣妾倒有个主意,此事既因着淑妃妹妹而起,不如让淑妃妹妹主动避了这风头。” 魏贵妃这话刚出口,郭太后便冷了脸,道:“你这到底还是想让哀家给淑妃施压,让她主动避宠。” 魏贵妃怎敢听着这话,忙跪在地上,“母后,臣妾不敢。” 可她嘴上说着不敢,面儿上却未有任何的退缩。 郭太后看在眼中,直接就打发了她们下去。 等诸位妃嫔离开,安嬷嬷忍不住道:“娘娘,淑妃娘娘也不是傻子,能得了晋升,怎肯主动劝着皇上收回成命呢。” 时间这样一日日过去,郭太后还未决定还如何处理这事儿,未央宫却是终于开了宫门。 庆和帝再次踏入未央宫时,竟生出一中恍如隔世的感觉来。 而等到他看到顾珞站在宫门口,两人四目相视,这样看着对方,许久许久。 顾珞今日一身浅紫色百蝶褙子,头戴羊脂玉簪子,虽人还是那个人,可看在庆和帝眼中,却觉得眼前的人儿消瘦了几许。 所以,没等顾珞请安问好,庆和帝大步上前,就搂了顾珞在怀里,“珞儿,你可知这些日子,朕没有一日不再想你。” 感受着他身体的力量,顾珞也紧紧回抱着他,笑道:“珞儿也日日在思念皇上呢。” 第92章 宸 贵妃 <ul class=tent_ul> “珞儿, 朕知道这些日子让你受委屈了,都是朕的错,出了这样的事情, 朕原该不顾一切也陪着你和孩子身边的。” 庆和帝说着, 不由更抱紧了怀、中的人。 顾珞听着, 却是摇了摇头,“皇上, 这又怎会是您的错呢?若您只是寻常百姓, 倒是可以任性一回。可皇上肩负天下苍生, 便是皇上肯为了珞儿冒险,珞儿也不愿做天下的罪人。” 听顾珞这么说, 庆和帝更觉愧疚,半晌之后, 他才开口道:“珞儿,朕不会让你白白受了这委屈的。” 说罢, 他直接吩咐王詹道:“王詹, 传朕旨意, 淑妃性行温良,柔嘉淑德,这次更是立了大功,着晋封为贵妃,封号宸。” 饶是顾珞知道皇上怜惜自己, 肯定会好好补、偿自己,可真正听到皇上竟然要晋升自己为贵妃, 她还是不由呆住了。 一旁,王詹见她呆愣的样子,率先跪在地上, 道:“奴才恭喜贵妃娘娘。” 未央宫里的宫人们见王公公这般,哪里想的了别的,皆跪地恭贺道:“奴婢、奴才恭喜贵妃娘娘。” 顾珞瞧着眼前这情景,更觉有些恍惚。 这时,奶嬷嬷满脸堆笑的抱了六皇子过来。 六皇子似是感觉到了眼前的喜庆,小胖胳膊伸上前来,像是要让庆和帝抱。 瞧着多日未见的六皇子,庆和帝一把就抱了他在怀里,笑道:“朕就知道,朕的六皇子是个有福气的,这么小便挺过这样的凶险,可见真的得了上苍庇佑。” 顾珞听着这话,微笑的勾着六皇子的手,道:“熙儿听到了吗?你父皇是心疼你呢。你可要健健康康上大,到时候让你父皇给你赐婚,出宫建府。” 似是听懂了母妃的话一般,六皇子小小的手指便抓住了顾珞的手。 庆和帝笑着也伸了手指过去,等他的手指也被六皇子抓着时,庆和帝大笑道:“这些日子没见,熙儿的力气竟变大不少了。” 顾珞听着,噗嗤笑了出来,道:“皇上又说笑了。” 两人陪着六皇子玩了一会儿,等到六皇子累了,奶嬷嬷小心翼翼便把六皇子给抱了下去。 皇上直接下旨封了淑妃为宸贵妃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六宫。 永平宫 一心盼着太后娘娘能拦着皇上的娴妃,这会儿闻着这消息,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她不过是想在六皇子身上动些手脚,以此让淑妃担惊受怕,这样她便只能和自己结盟。 娴妃如何能想到,事情竟然会朝不一样的方向发展。 到了最后,淑妃赢了皇上的怜惜不说,还得了如此大的体面。 而且,皇上并未保留淑妃原本的封号,反倒是给了宸这个封号。 这更让娴妃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光。 宸,可是有代指帝王所居的意思,皇上却偏偏给了淑妃这个封号,有了这封号,淑妃无异于比魏贵妃还要尊贵了。 毕竟,魏贵妃虽居贵妃之位这么些年,可当初从妃位晋升到贵妃之后,皇上并未给新的封号。 这么一对比,魏贵妃除了潜邸时就陪伴皇上身边,在宫里的资历老一些,又有哪点儿比得上淑妃了。 石嬷嬷也没想到,皇上这次竟然一意孤行,真的晋升了淑妃娘娘。 可事已至此,她也只能宽慰自家娘娘道:“娘娘,这事儿您之前也预料不到,您可不能太过动怒,伤及身体啊。” 娴妃却是气呼呼道:“本宫和贵妃那般在太后娘娘跟前诉委屈,没想到到头来,太后娘娘竟不肯出手拦着皇上,竟让淑妃捡了这样的便宜。” 在娴妃心里,淑妃可不就是捡了便宜了。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娴妃都后悔自己怎不把事情再闹大点,直接让那平嬷嬷再严重些,这样淑妃和六皇子保不住也跟着见了阎王,她也就不必和现在这样耿耿于怀了。 可这世界上又哪里有后悔药。 明明她所做的一切的初衷并不是如此的,可偏偏,连老天爷都在帮着淑妃。 见娘娘气成这样,埋怨起太后娘娘来,石嬷嬷缓声道:“娘娘,太后娘娘之前拦着皇上没往未央宫去,这已经是和皇上生了嫌隙了。如今,又怎么肯为了您和贵妃娘娘,再和皇上真的僵持起来呢?” “何况,太后娘娘不为自己着想,也该替护国公府着想的,皇上虽是太后娘娘所出,可若两人母子间真的闹得不和,皇上若拿护国公府出气,也不是没有可能。” 娴妃却是气不过,咬牙切齿道:“太后便是太小心谨慎了些,这皇上是她肚子里出来的,再怎么,一个孝字压下来,最终赢的不还是太后娘娘。可太后娘娘竟然如此短见,眼睁睁的看着淑妃这般得意。” 这事儿若不是娴妃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娴妃许也没这么窝火,此刻她是又气自己,又气太后的无能。 尤其想到自己日后便居于淑妃之下,见着淑妃还得给她行礼问安,娴妃更是气的眼前一黑。 这些年,她一心想着让皇上升自己为贵妃,谁能想到,到头来却是帮别人做了嫁衣,反倒是让自己成了那个最大的笑话。 石嬷嬷当然知道娘娘心里的不甘,可到底还是宽慰自家娘娘道:“娘娘,这笑到最后才是赢家呢。淑妃娘娘这次虽得了晋升,可却是第一个让贵妃娘娘颜面尽失。您说,贵妃娘娘能饶过她,还不是越发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 “何况还有太子殿下那边,之前显国公府看着淑妃得宠,已经是坐不住送了姑娘入宫来,而今,若闻着淑妃封了宸贵妃,只怕是愈发坐不住了。所以,淑妃这样的荣宠,也要看她有没有好命享受,别到时候太过扎眼,爬的越高,摔的越惨。” 翊和宫 和娴妃一样,魏贵妃听着皇上封了淑妃为宸贵妃,气的第一次把屋里的东西都摔在了地上。 宫女们吓得跪了一地,南嬷嬷也跟着跪了下来,急急道:“娘娘,即便淑妃娘娘如今封了宸贵妃,可又如何能越得过您呢?您自打孝仪皇后去了之后便掌管六宫之事,宫里这大大小小的事情,哪件不是您劳心劳力。淑妃又怎么可能居于您之上。” 南嬷嬷这话,却是越发让魏贵妃生气了,若她年轻点儿,许还能这样安慰自己,可现在,她怎能自欺欺人。 一个宸贵妃,一个魏贵妃,皇上这是故意打她的脸呢? 难不成,皇上是因着那日自己拦着皇上往未央宫去,才这样让自己难堪。 想到这些,魏贵妃愈发气的脸色苍白。 她真的觉得委屈极了,她知道皇上怜惜淑妃,可怜惜到这样的程度,给了她如此荣宠,她真的不敢相信,皇上怎的突然间竟变成了情、种。 见自家娘娘气的险些要晕过去,南嬷嬷自然也替自家娘娘委屈,可眼下皇上旨意已经下了,娘娘这个时候若闹腾起来,可见是讨不了皇上的好的。 所以,她低声安抚魏贵妃道:“娘娘,奴婢知道您心里苦。可您若这个时候为难淑妃娘娘,便是和皇上对着干。倒不如您表现出贤良大方,这样皇上看您如此,若生了恻隐之心,未必不会也给您体面。” 魏贵妃却是自嘲的勾了勾唇角,“潜邸那会儿,本宫日日往孝仪皇后跟前请安,那会儿便想着,若能得了皇上的宠,日后再无需做小伏低了。而等到孝仪皇后去世,本宫确实再不需要委屈了自己。可谁能想到,淑妃这么一个小丫头,竟然让本宫颜面尽失。” “好一个宸贵妃,这封号,皇上莫不是还想让她有朝一日入主坤宁宫!” 原本只是气话,可话音刚落,魏贵妃身子不由打了个寒颤。 想到皇上若是真的生了这样的心思,魏贵妃便更觉不忿。 一旁,南嬷嬷忙道:“娘娘,您别自己吓唬自己了。这淑妃出身卑贱,她何德何能能坐上那个位子。何况,还有太后娘娘在呢。太后娘娘偏袒太子殿下,还能当真看着淑妃坐上后位。” “而且,这选秀眼瞅着就要开始了,娘娘您便再耐心些,等宫里有了新人,淑妃还当真能一直得宠?皇上如今贪恋的不过是淑妃的姿色罢了,可这再姣好的容颜,在入宫的新人面前,也是落了下风的。” 魏贵妃却像是听不到南嬷嬷的话,犹自嘀咕道:“宸贵妃,偏偏是宸贵妃,凭什么……” 六宫因着这旨意掀起多大的波澜,顾珞不用想也知道。 可她却并未想着避宠,这宫里,魏贵妃居贵妃之位,掌管宫权,又岂是自己一个小小的妃位可以撼动的。 可现在,自己成了宸贵妃,多少和贵妃平起平坐了,甚至是,名头上比魏贵妃还要尊贵。 可想而知,自己再不会是单方面被压制,更会有人主动效忠于自己。 若未央宫这次没有出事,顾珞还相信有皇上在,未央宫无异于是铜墙铁壁,她们的手不可能随意伸进来。 可这次未央宫闭宫,顾珞却意识到了,这宫里,唯有自己掌握权力,才能获得主动权。 而这会儿,顾珞和庆和帝骤、雨方歇,被庆和帝紧紧搂在怀里的她,伸手轻轻抚过庆和帝的脸颊,鼻子,眼睛。 感受着她手里的动作,庆和帝自然知道她心里在担心什么,安抚她道:“珞儿,朕封你为宸贵妃,并非只是意气用事。你无需忧心,不管发生什么,朕都会护着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