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阴阳师》 第一章 遗像 我叫郑格,是个快递员。以前我只知道送快递会跑出一身汗,没想到还会有吓出一身汗的时候。 事情是这样的,那天我去收一份快递,上楼敲开门,看到里面站着一个高大肥胖的中年男人,只穿着裤衩,递给我一个文件袋。 我接过文件袋看了看,上面写着寄件人的姓名:;李念。 我愣了愣,对他道:;对不起,这段时间市里开大会,所有快递都要求我们记录客户身份证,您能让我拍一下您的身份证吗? 他不满地哼了一声,转身回内屋去。我探身向里面看了看,从内屋敞开的门里,可以看到屋里有一些老旧的家具,靠墙一侧放着几个花圈,再进去是一张灵台,摆着香烛和遗像,没看到有其它人在里面。 我缩回身子。那个男的已经从内屋走了回来,把身份证递给我。我接过身份证看了看,然后手就有些发抖了。 我感觉到那个男人正在用冷冷的眼神盯着我,我勉强镇定下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用手机拍了身份证后还给他,然后拿着那份快递下楼。 下楼后我感到一阵激烈的心跳,摸了摸额头,有冷汗下来了。我拿出手机,又仔细看了看那张身份证,脑子有点迷糊了,屋里那张遗照和身份证上这张照片,确实有点像,和那个胖子的脸,也很像。 幸好外面太阳很大,我感到自己身上的阳气回升了些,我朝地上狠狠吐了口唾沫。 我并不是一个胆小的人,本来这么点事还不至于让我惊吓,我很容易就能想到也许死者是胖男人的兄弟啥的,兄弟长得像也很正常,但问题是,这户人家我前两天曾经来过,也收了一份快递,也看到了屋里的灵台和遗像,但是寄快递的人和遗像中的人,都不是今天的这个胖子! 我立即刷了一下手机,翻出之前拍的一张身份证照片。身份证上,是张瓜子脸的少妇。上次,就是这个女人给了我一份快递,当时我也看到屋内灵堂里的遗像,和这个女人很像。 不可思议吧,难道这户人家里住着两对双胞胎夫妻,其中一对夫妻死了?这么搞笑的猜想都让我对自己刮目相看了。 还有更神奇的事情呢,看这个少妇身份证上的姓名,也叫李念!我来回对比着两张身份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男一女都叫李念,住址相同,这造假也太偷懒了吧! 一件事情太离奇,反而会降低恐怖的成分,我抬头向楼上看看,感觉那股恐惧的劲头已经过去了,脑海里刚闪过报警的念头,又立即打消了,随便你们弄什么鬼吧,关我鸟事!我就是一送快递的,干活拿钱,别的都和我无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把那份快递往车上一扔,开着我的助动车就走了。 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可没想到第二天,我正在店里和建国一起边吃盒饭边刷手机,建国忽然喷了一口饭大叫一声道:;她死了! 我瞪他一眼道:;你吼啥啊,谁死了? 建国把手机伸到我面前激动地道:;前几天我们这还发了她一份快递呢! 我疑惑地看了看,只见上面是一条配图的新闻:;女星毕微微跳楼自杀。 我心里一激灵,追问建国道:;是一个绿色文件袋吗? 建国兴奋地道:;是啊是啊,我当时看收件人名字就注意到了,地址是一家影视公司,绝对就是她。 建国收回手机继续刷。我脑子有点没反应过来。 吃完饭,我走到电脑旁,查了查前两天的接单记录,找到那两份快递单子记录。 我回想起来了,两份快件都是同样的一个绿色文件夹。 电脑上显示了第二份单子的收件人姓方,有个联系电话。我迟疑了一下,心事重重地走到店外,抽了根烟后,我拿出手机拨打了那个电话号码。 一个男人的声音在电话那头问了一声,我客气地道:;方先生吗?我们是快递公司的,想核实一下您七号的快递收到没有? 那个男的道:;快递?不知道。方先生刚去世了。 说完电话就断了。我有点傻眼了。 我正愣着,老板在里面叫我道:;格子,凌水小区有份快递你下午去收一下,还是前天那家人,姓李。 我一听头皮就炸开了,还有?还去? 我返身走回店内对老板道:;我下午要去火车站接我爸,请个假。 老板不满地瞪我一眼后道:;早不说!建国,那你去收一下吧。 建国过来登记了地址,一边对我嘟囔着:;你爸咋来了? 我也没回他,扭头出了店,开着我的助动车走了。一路漫无目的开了半个多小时,又在一条河边看了一会几个老头钓鱼,我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才渐渐平息下来。还是那句话,关我鸟事! 这李念全家可能都是鬼,不是鬼也是坏人,接连两份快递收件人都立即死了,这是什么快递?能杀人?太可怕了! 我坐在河堤上抽了几根烟,反复告诫自己,只要人不惹事,就不会有事上身,我一个送快递的穷小子,去管那些事干嘛?大不了老子立即回去辞职,换一份工作,躲得远远的就是了。 甚至可以换一个城市,离开豫州这个鬼地方,也没啥可留恋的。我脑海里迅速回忆了一遍来打工的这两年的经历,真是没啥可留恋的,除了建国这么个好兄弟,其它值得我牵挂的人真没有。 想到建国,我忽然觉得不对,建国下午要去拿那份快递,万一这里面真有什么倒霉事,我这不是坑了兄弟吗? 我立即拿出手机打给钱建国。 电话响了半天没人接,我心里有点着急,这小子别是已经去了那户人家了吧? 我等了会,又打过去。电话通了,传来建国的声音道:;哥,我死了。 我一听差点吓死,心想这小子别真的出事了吧,这么邪乎? 第二章 夜惊 幸好他还有下半句:;我助动车坏在半路上了。 我道:;你在哪?我过来帮你送件吧。 他说:;你不是去接你爸吗? 我道:;你别管了,反正我现在过来接你的活就是了。 他报了地址之后,我一路开过去,也没和他多解释,把他的快件往我车上一搬,就走了。 到了小区,送完几份快递之后,我来到那户人家楼下,看看楼上的窗户口,心道是祸躲不过,咬咬牙上去吧。 我腾腾腾大步上到五楼,来到那户人家门口,发现门开了一条缝。我敲了敲门大声道:;收件。有人在吗? 就听里面传来一个颤巍巍苍老的声音道:;进来拿吧。 我皱了皱眉,没想到这次既不是那个女人也不是那个男人,换了个老太太,也不知啥情况。我沉住气,推开门进去,外屋没人,声音是从里屋传来的。 一进到里屋,我立即不由自主打了两个冷战,真冷,像大热天忽然走进了冰窖里一样。里面还是一个灵堂的布置,白得有些渗人的光线中,花圈、灵台、‘遗像都像破旧的被人丢在坟场里的模样。 虽然我只是胆战心惊地迅速扫了一眼遗像,但还是看清了这回遗像上的人又变了,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婆的脸,而房间里正有个老太婆,坐在一角的一张摇椅上,整个瘦小干瘪的身子都陷在椅子里,微微摇晃着椅子,发出吱吱格格的声响,用一双浑浊的眼睛仰视着我。 我没有足够的勇气去分辨遗像里的老太婆是不是就是这个坐着的老太婆,反正粗略的感觉,应该就是。 我呼吸都有点困难了,胸口很压抑,感觉整个房间里有一股很强的气压在摁着我。我努力让自己不要崩溃,走到老太婆身前。 她从旁边桌子上拿了个绿色文件夹伸到我面前,另一只干瘪的手中递来一张身份证。 我接过来,掏出手机对着身份证拍了张照片,然后把身份证还给她,整个过程中我都不敢和她目光接触,只想赶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下楼之后,我才觉得魂又回来了。我掏出手机看了看刚才拍的那张身份证照片,上面头像是那个老太婆的,姓名还是李念,他们全家人都叫一个名,可真省事。 我再拿起那个绿色塑料文件夹看看,看起来只是很普通的一个文件夹,里面有一叠A4纸,封面上也没字。收件人姓冯,地址也就在本市。 我跨上助动车沿者小区街道开了会,路过一个垃圾站时我停下车,回身从车框里拿出那份快件,走到垃圾箱前,把快件扔进了一大堆垃圾里,然后转身上车开走。 我不愿意去报警给自己惹一大堆未知的麻烦,但我也不想成为害人性命事件中的一环。我打算回去就立即辞职,离开这个城市,躲得远点。 干完这事我心情稍微轻松了一些,一路往小区门口开,当已经看到小区门的时候,路过两栋楼房的阴影中,忽然就觉得身下咯噔一下,然后我整个人就倒了下来,被甩出去在地上滑了好远,头撞到路边水泥台阶上,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斜躺在路上,周围已经黑乎乎的,是晚上了。我勉强起身,浑身上下摸了摸,除了几处地方有点疼以外,好像也没受大伤。 我没看到周围有人,楼房的窗口里亮着稀稀疏疏的灯。两侧的道路延伸进黑暗里,看不到小区的门了。 我四下找了找,竟然没找到我的助动车,再一摸口袋,手机也不见了。我心想我在路边躺了几个小时,难道也没个路人来看我?这有点不对啊!现在咋办? 我镇定了一下,决定还是先找到小区门口,向保安求助一下,找回助动车和手机再说。 我开始回忆这个小区的路,这个小区我也来过好多回了,基本路径知道,问题就是现在不知道方向,周围几十栋楼都一模一样。我依稀记得这小区里有一家幼儿园,朝南的大门就在幼儿园边,先试着找找吧。 我开始沿者路向前慢慢走,走了一会我发现有点不对劲,四周没啥声音,不是那种安静,是死寂的感觉,完全听不到城市里应有的噪声。一栋栋楼房里,虽然有些灯火,但感觉里面却都像没人住的一样,空空荡荡的,好像这小区里现在只有我这么一个活物。 我渐渐走的有点畏缩了,心里很不安,就像忽然丧失了安全感一样,两边树木和杂物的阴影都变得恐怖起来。 好不容易,我竟然找到了那所幼儿园,在一排铁栏杆后面,可以看到空旷的小孩玩乐场。 我沿者栏杆一路走过去,忽然栏杆里伸出一只胖乎乎的小手抓住了我的腿。我侧头一看,是个三四岁的小男孩,脑袋有三分之身子那么大,两只眼睛陷在满脸的肉里对我咪咪笑着。 我吓得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一把拍开他的手,疾步往前走,就听到身后传来他咯咯的笑声,在死寂的空气中格外响亮。 等我绕过了幼儿园,却没有看到出口,周围还是一栋栋黑沉沉的楼。 我走到前面转了几圈之后,还是没有找到出口,也没有遇到人。周围倒是有一些声音了,不过更吓人,一会是突兀地一声女人的哭叫,一会是不知道什么东西从高处坠落,噗通的一声。 我的意志开始有点薄弱,一种失魂落魄的感觉,胆战心惊地在黑暗中越走越怕,时常要惊恐地回头看一看身后。 忽然我听到路边一处黑乎乎的建筑里传来一阵熟悉的手机铃声,是我的手机?我微微有点激动,找到手机就好办,可以走出这个鬼地方了。我的手机此刻会在什么人的手里? 我走近过去一看,是一栋门面房商店或者仓库一样的建筑,金属卷帘门锁着。我贴近门仔细听了听,手机铃声一直在响,确实是和我手机设置的歌曲铃声一样,不会那么巧是别人的。 第三章 逼迫 我上下打量了一下房子,很破旧的样子,里面也没灯光,应该不是住人的地方。我试着敲了几下卷帘门,哐哐一阵之后,里面除了手机铃声没有别的动静。我再一看脚下,门的把手上挂着一把锁。 手机不响了,我越来越确定这就是我的手机,说不定我的助动车也在里面,哪个丧尽天良的家伙趁我昏倒在地,偷了我的助动车和手机放在了这里。 我在周围走了两圈,在一片绿化带里找到几块砖,我拿了两块回到卷帘门前,蹲下身子,用一块砖翘着锁,用另一块砖对着铁锁狠狠砸了几下,锁环就弹出来了。 我卸了锁,伸手去拉卷帘门,回顾一下后面四周,看看有没有惊动什么人出来找我麻烦,周围还是一片死寂。 我探身向里面看了看,里面空间很大,像是堆放了很多东西,黑乎乎的看不清。 我弯腰进去,沿者一侧的墙壁摸索到开关,打开了灯。里面看起来到处都是灰,一辆罩着灰色罩布的汽车停在门口处,罩布的下半截有一些黄黄的油斑一样的脏点,顶上一层灰,像是很久没有掀开过了的样子。 再里面,延伸进去七八米堆着一大堆红色条纹的大蛇皮袋和一些大大小小的纸箱子。 灰尘的味道很重,还夹杂着一股说不出来的什么东西霉掉的,阴沟里的味道。我试着向里面走了两步,脸上撞到了几条丝线,我伸手抹了,应该是蜘蛛网。 忽然我听到蛇皮袋之间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声,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移动。 是蛇吗?我可最怕蛇了,应该是老鼠吧。我又听到了我手机的铃声,是从后面传来的。 我回头看向铃声处,是在那辆车里发出的。我稳了稳心神,走回车边,小心翼翼地揭开车罩。一股扬起的灰尘呛得我鼻子痒痒的,禁不住打了个喷嚏。 这是一辆黑色的轿车,日产宏达,挺豪华的,只是有些脏旧了的样子。车窗车身上也都是厚厚一层灰。 手机铃声已经停止了,我走回蛇皮袋那里找了一条毛毯出来,试着擦了擦车一侧的前面玻璃,往里面看了看,光线太暗,只看到我映在玻璃上的头。 我又用毛毯擦干净车门把手,伸手拉了拉车门,没拉动。我忽然想到我腰间有个小手电的,本来是当小挂件玩的。我从腰间取下手电打开朝车窗里照进去。 一小束光扩散进去,里面座上是一块拱起的黑布。黑布头上露出一截黄色的头发,扎着个花蝴蝶结。往下,照到了一双穿着红色皮鞋的脚,鞋子上也染着灰尘。鞋子往上到黑布之间,是两条黄兮兮胖乎乎蜡做一样的小腿,我以为是个人偶模特。 忽然手机铃声又响起,我清楚地判定,声音就是从黑布里面传出来的。我伸手拉车门,车门有些松动地开了一条缝。 我停下来深深吸了一口气,克制住内心的恐惧,用力拉开了车门,弯身进去,一只手握着手电照着,一只手慢慢掀开了黑布。 一股烂肉的臭气扑面而来,熏得我鼻子和喉咙里都嗡地一下。我最先看到的是蝴蝶结下的头发,染过的黄色已经有点发白,脏兮兮的,接着是狭窄的额头,像蒙了一层霜一样,额头下的脸模糊成了一片。 我吓得大叫一声往后一仰坐倒在地上,胸腹腔里一阵翻江倒海,侧头干呕起来。 稍稍平息了一阵之后,我又听到了手机铃声还在车里响着。 我艰难地爬起身来,找回掉在地上的小手电,屏住呼吸,再探身进车厢里。铃声是在尸体的那一侧座位上,我不不得不侧着身子伸出手臂去摸,这时我几乎是贴着那具女尸了,那种感觉真是无法形容。 幸好,我一下就摸到了,手机在一个塑料袋子下面。我迅速地连袋子一起拿了退回身子,离开了车。 我一看手里的塑料袋,又愣住了,这就是我之前扔进垃圾桶的那个快件。 手机还在响着,我拿起手机看到屏幕上显示着一个陌生的号码,但又有点眼熟。我再拿起文件夹看看上面的快递单子,寄件人李念的电话号码正和此刻我手机屏幕上的一样。 电话那头会是谁?老太婆李念?还是胖男人李念?还是少妇李念? 我略微定了定心神,接通了电话,但是电话那头却没有任何声音。没有声音,但可以感觉到有人在,有一股压迫人的气息。 我迟疑了片刻后问道:;你是谁? 电话那头还是没有回答,但似乎传来了一阵微微的喘息声,这更吓人,我都感觉到自己要窒息了一样。 忽然,电话断了,好像对方已经把要说的话说完了。我愣了片刻,懂了,这是对我的警告和威胁。我再拿起绿色文件夹看看,然后拿着它走了出去。 这次很快我就走出了小区,来到门口看到我的助动车好好的停在那里,快递也都在,我上去开车走了。 第二天,我带着那份绿色文件夹的快件,来到了单子上收件人的住处。这是一片豪华别墅小区的其中一栋,我按了门铃后,站在门口等待里面的人出来。 我的心情很压抑,当一个人面对自己无法抗拒的力量时,盲目的反抗只能带来自我消亡的结果,所以暂时只能听从人家安排了,认怂保平安,只求放过我就行。 不知道这次的受害者会是谁?虽然我很同情他,但也帮不了他,只能保住自己为先了。 别墅的门开了,一个年轻女子从里面走出来到了院门边,我一看清楚她,愣住了。单子上只写了收件人姓冯,但我没想到就是冯凤,我大学的同学,我暗恋了四年的梦中情人。 她看清我也是一愣,脱口而出道:;郑格,怎么是你?我还以为是快递呢。几年没见了,你怎么找到我的? 我扬了扬手里的快递,又放下了,犹豫了片刻之后坦率地道:;我就是送快递的,没想到是你,不过,这份快递你可能不能收。你能出来一下吗?我仔细跟你说。 第四章 故人 一个小时之后,我和冯凤坐在警署的招待厅里,等待着警方的调查结果。 之前我把这件事的经过对冯凤说了,然后劝她和我一起去报警,她似乎对有什么人要害她一无所知,也没完全搞懂我说的事,但听从我的劝告了。到警署之后我把详细情况对警察说了一遍,把那个文件夹也交给了警方去检验了。 冯凤似乎并没有觉得事情有多么严重,她以为可能只是搞错了,对这件事并不怎么重视和关心,反而跟我聊起了大学的一桩桩往事。 她还是那么风情万种,再配上玲珑的身材和标致的脸蛋,没有几个男人能抵挡她的魅力。就像我,虽然明知道和她完全不可能发生什么,但却依然一直暗恋着她,大学时长期以对她的幻想来渡过无数个夜晚。 在大学时,她身边就总是围绕着一群男的,她很喜欢发挥自己这种浪的魅力,但却和谁都不会来真的,以先引诱再拒绝男人为游戏。 而且,她不但家境富有,更是非常聪慧,听说毕业后就接管家族的一家企业做了总裁。 当她知道我现在沦落到送快递了,非常不满,豪爽地一拍我的大腿道:;明天就去我那,跟姐混! 我道:;再说,再说。先等眼下这事解决了。 热聊了一个下午之后,才等到一个警察进来对我们道:;事情基本弄清楚了,那个文件夹我们仔细化验过,包括里面那些纸,除了所有纸上都没有字有点可疑之外,没发现任何异常。 我急切地问:;那两个受害者你们也调查过了? 他道:;他们都已经以自杀结案了,没有任何他杀的嫌疑,两人之间也没有任何关联。至于是否死前收到过同样的快递,我们会再去调查。那个小区我们派人去过了,找到了你说的这间车库,仔细搜查了,没有发现你说的女尸。 他边说边打开手机,划出几张照片给我看。我看清确实是我昨晚去过的那个地方,有蛇皮袋,助动车,汽车,只是汽车里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我皱皱眉道:;那寄件人李念那户人家呢? 警察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看了看冯凤后对我道:;那家住户的主人已经出国了,房子一直空关着,周围邻居反映已经好几年没人住了。 我知道他刚才看冯凤的眼神是在示意她,说我可能精神出问题了。我事先已经料到过会有这种遭遇。 我冷静地道:;但我发给你们的三张身份证照片总是真的吧?那可不是我伪造的。还有我们公司的快递记录单,还有寄件人留的电话,这不都是证据吗? 那个警察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道:;这些确实是疑点,但还不足以让我们去立案。记录单和电话我们都查过了,电话号码是假的,身份信息、照片也是假的。我们会继续调查这件事,并不会不管。 我不满地哼了一声。 他道:;你不用怀疑我们的调查态度,我们是认真调查过的,甚至刚才还用数据库调查了本市所有叫李再的人,只有一条信息可能有关。 我紧张地问:;什么信息? 他又刷了一下手机,给我看了一张女子的照片后道:;这个名叫李念的十八岁女子,一年前家人报失联,经调查后至今下落不明。你看看见过这个人吗? 我接过手机仔细地打量着照片里这张少女的脸。那是一张长得很清纯干净的脸,算好看一类的,但我应该从没见过这张脸。 我摇了摇头。警察收回手机道:;那事情暂时就这样了,有新的进展我们会再联系你们的,请你们放心。 我无奈地和冯凤一起起身离开了警署,她要去处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留了电话之后我们就分开了,当然,临走时她还不忘对我妩媚地一笑道:;记得明天来找我!说好了。 我独自回到出租屋,心里总有点不甘心。我打开电脑搜了一下,找到了一年前那个李念家人在网上发的寻人求助贴,里面有几张照片。 我把其中一张脸部特写照片放大了仔细从各个角度看了几遍,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心里猛然一惊。这张脸不是一个人的,而是几个人的脸拼起来的! 我一下子竟然有些兴奋起来,立即把手机连接到电脑上,输入了那三张李念的身份证照片,然后逐一放大,分割五官,和那张少女的脸进行反复比对。 果然,我没有错。这张少女的脸上,嘴是那个少妇李念的,眼睛是中年男人李念的,鼻子和那个老太婆李念非常像! 我越比对越心惊肉跳,最后,当我把放大的三个李念的五官,放到只有外轮廓的少女李念的脸上,再同比例和她原来的照片对比后,百分百确定了,是同一张脸! 我的脑袋炸开了,这是怎么回事?少女李念并不存在,而是由那三个李念合成的?不对不对,我想反了,也有可能是少女李念,分成了三个李念! 一想通这个我猛然心头一凛,这种情况我以前只是听说过,从来没想到会真的有,这是怨灵分魂! 我马上联想到我昨晚在车里看到的那具女尸,会不会就是这个失联女孩李念? 我立即再点回寻人的那个帖子,找到了联系人留的电话,立即拨打了过去。 电话那头是个苍老的妇人的声音,我说自己可能看到过她的女儿,想详细了解一下情况。 那个妇人却并没有十分激动的样子,只是淡淡地说:;您想了解什么? 我想她可能已经经历了很多次失望,所以对这样的电话也不抱多大的信心了。 我回忆了一下那天所见女尸的衣着后问道:;你最后见到你的女儿她穿的是什么衣服,什么打扮? 她道:;这个我已经在帖子里说了,就是那样的。 我道:;嗯嗯,我看了,我只是想核实一下。我想再问问,你女儿有没有染过黄头发,扎过蝴蝶结,穿一件粉色的连衣裙,脚下一双红色的皮鞋,这样的装扮过? 第五章 魂魄 她迟疑了一下之后道:;没有。您可能看错了吧,我女儿从来没有这样打扮过,她一直都是很素雅的打扮,头发也是黑黑的。 我道:;奥,那可能是我看错了,对不起。 我正要挂电话,忽然听到她说:;你等等,我想起来了。 然后就听到电话那头悉悉率率了一阵之后,她接着道:;我女儿小时候倒有这样的一张照片,扎着蝴蝶结,穿着粉色裙子和红色小皮鞋,那时候她头发是有点黄的,不过,大了以后就没这样穿过了。 我问道:;那是几岁时候的照片? 她迟疑了一下之后道:;六七岁的时候吧。您觉得这是什么线索吗?您真的看清是我女儿穿成那样的吗?您在哪看到的? 我道:;不是不是,我应该是看错了,当时也只是在路上看了一眼,现在时髦姑娘都打扮得很像,肯定是我弄错了。抱歉,给您添误会了。 她似乎还有些不甘心,但我再三道歉之后就挂了电话。 事情看起来虽然有点对不上,但应该还是对上了,我看到的那具女尸一定就是这个失联少女李念。至于她为什么是六七岁时的装扮,这里面可能还有别的名堂。 这些只有等以后再说了,现在当务之急是,要保护冯凤。虽然这次我没有把死亡快递送给她,但怨灵一定会再派其它人去。 我不清楚怨灵为什么要找上冯凤,她和怨灵的死有什么关系?不过,那叠空白A4纸肯定有问题,绝不会只是什么都没有的白纸。 第二天一大早我如约来到了冯凤公司所在的大厦前,这是一栋现代化设计的建筑,造型新颖别致,下圆上尖,顶部像一棵松树尖一样插入天空。 此刻,一圈乌鸦正围绕着大楼尖端在盘旋,发出嘎嘎的怪叫声。这些死亡之鸟的出现,预示着今天这里必定要有人横死。 我进楼找到冯凤后,看到她今天和昨天的打扮不同,一身蓝色的条纹西服,胸口佩一枚红宝石的胸花,显得格外精致高雅。我很难觉得她会和那具惨死的女尸有什么关系。 她对我暧昧地一笑道:;我今天可是特意为你打扮的哦! 我知道她说的是假话,但心里还是动了一下。我道:;你别耍我了,先说好,我今天来可有个条件,你要听我的才行。 她微微扬了扬眉道:;你还没当我员工呢就先当起我老板来了,还要我听你的? 我道:;别闹,我是说正经的,今天所有寄给你的快递,必须先经过我的检查后你才能收。 她笑道:;是不是我激发起了你的保护欲?放心,昨天回去我已经请我们家族聘请的一位高人给我看过了,他说我最近绝对不会有任何危险。不过我愿意满足你英雄救美的欲望,答应你的要求,但只有今天哦。 我点点头。 她先亲自带我在公司里四处转了转,这是家经贸公司,从事国内外各种工业产品的贸易买卖。公司占据了大楼24层整整一个楼面。转完之后我就叫她忙自己的事情去,我今天先在公司前台这里待着,看看他们公司的资料,熟悉一下业务。 其实我的目的当然不是这个,我要盯住今天每一个来送快递的人。 一个上午很快过去了,虽然来了几个送快递的,但都没什么可疑,快件我也都检查过。到中午休息吃饭的时候,大门这里进进出出的人很多,我加强了警惕。 一个戴着顶红帽子的年轻人匆匆走进来,我立即盯着他打量了一下,只见他神色慌张,眼神涣散,头上都是汗珠,手里拿着一个黄色的文件袋,走到前台对接待员道:;有冯小姐的快递。 我走上前冷冷地道:;你放在这里就行了,我们会给冯总送过去的。 他看了看我道:;不行,寄件人特别要求要冯小姐亲自签收。 他说话的音调很怪,一句话里有一两个音尖得刺耳,像不是他自己的声音。 我伸手抓住他手中的袋子道:;我是保安,需要先检查一下这份快递。 他一下神色变了,紧紧抓住袋子不松手,往回夺着大吼道:;关你什么事!你走开! 他突然张口对我吐了一口涂抹。 我侧身躲避,他猛然夺回袋子转身就往外跑,我疾步追去。到了外面,只见他在电梯那里焦急地按着开关,看到我出来,立即转身向楼梯口跑去。 我紧追着他一路跑到楼梯口,看到他刚跑过下一层楼梯的拐角,我腾腾腾地大步追下去,追了十来层楼梯之后,听不不他的脚步声了,旁边楼层的门半开着在摇晃,可能这家伙是跑进这一层楼面里去了。 我立即冲进楼层里,一进去我就感到呼地一下,好像跳进了水里一样,走廊里光线非常暗,像阴天的那种,又像在浑浊的水中,稍微远一点就看不清楚了。 粘稠的空气中若有若无地漂浮着一些水草一样的条状东西,还有一团团密集的虫子在飞,发出持续的嗡嗡声。 我往前走了几步,发现行动也非常困难,就像在水里走,空气的阻力非常大,呼吸也有点困难,好像在吞咽一样,时常有虫子飞进鼻孔里和嘴里,还有一股淤泥的气味。 我完全搞不清眼前的状况,心里一阵发慌,想退回楼梯里,却看不到那扇门了。 我摸索着走了一阵,忽然撞到了什么东西,接着膝盖被踢了一脚,但却完全看不到眼前有人我觉得现在应该做的,就是赶快离开这里。我摸索着继续向电梯的那头走去。一路上还是不断地被什么东西撞到,但又看不到,有一次,我一下被猛烈地撞开了几米,倒在了墙边。还没等我爬起来,脚上又被踩了几下。 我一边心里发毛一边怒骂着,侧头看到旁边有一个消防箱,我立即打开箱子拿出了里面的一把斧子,挡在身前继续往前走,有时对着四周胡乱挥舞几下。 第六章 死亡快递 这回好点,虽然有时还感觉肩膀被撞了一下,但比之前的情况好多了。这么艰难地一路走到了电梯那里,看到电梯顶上红色的指示灯亮着,在浑浊的光线中那抹红光也显得非常诡异。 我刚到门口,门自动开了,我往里面刚一迈步,忽然感觉被几只看不到的手往外面推,推得我踉跄地倒退了几步,我连忙挥舞斧子对着身前一阵乱砍,也没砍到什么。 过了片刻感觉没动静了,我喘了口气进到电梯里,伸手按了24楼。电梯门关上了,开始往上升。我撑着斧子靠在电梯墙壁上,感觉到一阵身心疲惫。 忽然,我听到一阵低沉的声音,几乎听不见,只是感觉到有,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说着什么。 我环顾左右,除了冰冷封闭的四壁,狭小的空间里并没有任何东西,但那股声音确实在,不知从哪里发出来的,像是用一种我从来没听过的语言,叙述着一件什么事情。 我努力睁了睁眼,甩了两下头,想要摆脱这种声音,但声音却越来越清晰了,可以辨别出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仿佛在诉说着自己满腔的冤情,声调时而压抑时而尖利,一会低沉的好像要消失了,又忽然高亢起来,像在用最恶毒的话咒骂着。 我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斧子,用双手捂住耳朵,整个身子蜷缩进了电梯一角里。 这样煎熬了数分钟后,终于我听到电梯发出;叮的一声响,随后电梯门打开了。我立即支撑着起身,踉踉跄跄地跑出电梯,在走道里扶着墙壁大口喘着气,过了一阵才恢复过来。 楼道里走过几个职工用奇怪的眼神打量我,我环视一下四周,发现这里的情况还是正常的。我定了定心神,走到前台处,问了问情况,前台接待员告诉我,我离开这阵没有其他送快递的来过。 我还是有点不放心,一路去到了冯凤的办公室,神情郑重地对她道:;刚才有个奇怪的快递来过,现在不知道跑哪去了,估计还在这楼里。你不是说你们家请了位高人吗,快打电话叫他来这里,我觉得今天这里肯定要出事,我没啥本事,不一定扛得住。 冯凤看我的神色这么紧张,迟疑了一下,就打了电话。 打完电话后她对我道:;这位高人姓刘,我们一般都称呼他刘老,据说是某个名门大派的嫡传弟子,法术可高了。等他来了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让他收你做个小徒弟。 我道:;你还有心思开玩笑,我可都是为了你,真不是我在胡闹,等会有事了你就知道了。 她做无奈状笑笑,继续低头翻看桌上那一打文件。我就到旁边沙发里坐下了。 过了一阵,门外进来一个戴眼镜的男子,拿着一叠文件对冯凤道:;冯总,这批文件需要您签一下字。 冯凤接过那打文件放在桌上,依次打开签字。我忽然有一种莫名的紧张感,仔细看过去,只见她已经顺手拿起了一个绿色文件夹在打开。我一下从沙发里跳起来边冲过去边道:;别打开! 可惜已经晚了,她已经打开了文件夹,从里面抽出了一叠白纸。我一个健步冲过去,一把夺过了她手里的那叠纸。 冯凤和眼镜男惊愕地望着我,我也希望是自己大惊小怪弄错了,但事实是,我猛然感到手里的折叠白纸像是有了生命一样,在使劲地挣脱,抖动着发出哗哗的响声。 那股力量非常大,我立即用另一只手也握上去,但还是抓不住,就感觉呼地一下,那团纸从我手中挣脱出去飞到我脑袋前,一下散开包围了我的头顶,然后又呼地一下飞落下来,从四面把我的脑袋紧紧地全部包裹了起来。 我顿时眼前一黑,耳中嗡地一声响,脑袋被裹得严严实实的,而且那层纸还在不断往我头皮和脸皮里收缩。我踉踉跄跄地后退着,一边用双手往脸上乱抓。 可是毫无用处,当我感觉自己快要窒息的时候,忽然那种压迫感一下消失了,好像那层纸都钻进我皮肤里去了。我眼前一亮,大口地喘着气,胡乱摸着脸和脑袋,没摸到异物了。 我慌乱地四处看了看,没看到冯凤和那个秘书,办公室里只有我一个人。我有点搞不清状况,转身走了几步,出了办公室,发现外面办公大厅里也好像没有人,非常的安静。 我一路向前走,落地窗外的天色还是明亮的,下午的光景,周围的空气也没有之前经历过的那种在水里一样的模糊感觉,好像并没有什么异常。 大厅里的办公桌上,四处凌乱地翻着一些文件、手机、电脑、个人杂物等东西,好像人都是刚刚离开。 出了办公大厅来到走廊上,我发现走廊上也空空荡荡的。我有点纳闷,下意识地掏出手机看看,手机没有信号。我又朝前走了走,看到其它办公室的门都开着,但里面也空无一人。 我雨点心慌,心想不会一会功夫,所有人都离开了吧,难道就剩我一个了? 忽然,我看到前面楼道尽头处走出来一个人影,是个穿着清洁工模样衣服的女人,手里拎着一个拖把和一个水桶。 我莫名地感到有些激动,总算看到人了,可以问问情况。我向着她走过去,等走到我们之间相隔只有几米的时候,我看清了她的脸,吓得不由猛然停下脚步,呆滞地愣住片刻。 我看清,她就是前天给我死亡快件的那个老太婆李念!她微微仰头看着我,慢慢向我逼近,嘴角上扬,露出一丝诡异的说不清是笑还是哭的神情。 我连忙转身就跑,一路狂奔到走廊另一头,拉开走道的门,顺着楼梯往下面跑去。 疾步跑了两层楼后,我停下脚步,惊惧地回身向上面看看,黑黑的楼梯上面似乎并没有人跟下来,我再侧耳听听,也没有脚步声。我心里稍稍安定了些,想着现在要做的,就是赶快下楼离开这里再说。 我开始继续往下走,楼道里很黑,也很安静,只有我一个人走路的声音,但忽然,有另一个声音隐隐约约响了起来。 第七章 冤魂 这次的声音不是之前电梯里听到的那个,要苍老很多,像是个老太婆的,在走道里忽东忽西的飘着,断断续续唠叨着…… ;那年我65,老伴走了三年,剩我一个人,又没有子女,日子可真难熬啊。然后,我就遇到了他,是在跳舞的时候认识的。他比我大两岁,高高的个子,虽然是个老头子,却花得很,整天都逗我们这些老太太,嘴甜,舞又跳的好,搞得我们几个单身老太太都轻飘飘的,好像焕发了第二春…… 我一边加快脚步往楼下跑,一边不时四处在黑暗中紧张地随着声音的方向张望,感觉那声音背后,就飘着个老太婆一样,吓得我真是胆战心惊。 ;后来有一天,他一定要送我回家,到了家里,他忽然跪在我面前说,要跟我结婚,做个老来伴。我动心了,就答应他了。 我一边跑一边心里觉得,这个声音应该就是刚才那个老太婆李念的,这个鬼老太唠唠叨叨说这些是什么意思?虽然内容听起来不是很吓人,但语气里传出来的那种感觉,就像看到一个孤身老太婆颤颤巍巍地从一片低矮破烂的房子里走出来一样。 忽然,那声音从之前带着几分春意转变为冰冷的怨恨,继续道:;就这样,他就在我这住下了,却再也不提结婚的事,推三推四的,说要办手续很麻烦,就这么搭伙过过吧,只要他心里有我就行。我禁不住他整天的花言巧语,对我百般的伺候,也就被他这么糊弄过去了,以为真的可以和他这么一直过下去…… ;两个月之后,我生了一场病,一开始他很照顾我,用他的钱给我看医生、拿药,我就彻底相信他了,把我的存折密码都告诉了他,让他去取钱给我交医药费。谁想到,他竟然把我的钱都取走了,再也不见了。那可是我积攒了几十年养老的钱,没了可叫我怎么活啊! ;我去公安局报案,警察调查后告诉我,这个老头是惯犯,专门骗我们这样的孤老,已经犯了好几起案子了,到现在还没抓住他。我听了才明白,原来他一开始就是骗我的。我觉得活不下去了,也觉得活够了,回去之后,晚上我就开着煤气睡觉,就这么走了。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这个老头子,我一直在找他,我只希望他不要出什么意外,一直活到我找到他的那天,让我亲手弄死他。 说完这句充满怨恨的话,她咯咯咯地笑起来,仿佛正在想着弄死那个老头子的快乐。 我大步往楼下一层层跑着,全身都是汗水了,终于到了底层,我推开门冲进了底层大厅里,才听不到那个声音了。 大厅里也是空荡荡的看不到一个人影,正门关着,我走到面前看看,确实锁上了,没法从这里出去。 我再回头看看走出来的地方,迟疑了一下,考虑现在的情况肯定是要出去,不能呆在这楼里。忽然我想到了这楼里应该有地下车库,我记得早上来的时候看到过,地下车库肯定是出口的,不会封闭。问题是,现在是坐电梯下去还是走楼道下去,这两个地方都挺吓人的。 我犹豫了片刻,返身走回楼梯口,咬了咬牙,走进里面,顺着楼梯往下面走。幸好,这次没有再听到那个老太婆的声音了。 很快,我到了下面,拐弯出去,看到了车库,里面很大,停着一排排的私家车,但也没看到人。 我沿者里面弯道的斜坡向上面走着,两边一排排的汽车都死气沉沉,光线很暗,偶尔柱子的地方有灯光,也显得惨兮兮的渗人,让我联想到那天晚上看到汽车上少女李念尸体的场景。 终于,我看到前面光亮的一个长方形出口了,好像还有个保安站在门口。我微微振奋起来,加快脚步往前。忽然身边像是掠过一阵风一样,一个什么东西猛然撞向了我,把我一把推到了旁边的墙壁上。 我惊愕地一边抵挡着一边看清,是个穿着出租车司机制服的男人,但他的脸,却是前几天我收快递见到的胖男人李念的。 他一手抓着我的脖领,一手抓着我的肩膀,把我死死地抵在墙壁上,瞪着我,用一副异常痛苦的神情低声吼叫道:;我不是求过你不要杀我了吗?我就是个开出租的,和你也没仇,钱你可以都拿走,没必要杀我啊! 我慌乱地挣扎着,也不知道他在胡咧咧的是什么,但他的力气出奇地大,我一时挣脱不开。 他继续低声道:;我求求你了,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家里还有老有小,都指望我养活呢,钱你都拿走,不够我回去再给你拿,你为什么一定要杀了我呢?为什么? 他边吼边把脸向我贴近,涂抹星都喷到我脸上了,那股神情,既在哀求又充满怨恨,整张脸都扭曲起来。 我猛然抬腿对着他的小腹狠狠踢了一脚,他吃痛弯腰,手上一松,我趁机挣脱开去,转身就往回跑。 我也没敢回头看他是否追了上来,一路狂奔着跑回到楼梯口,腾腾腾上了楼梯,又回到了底层大厅里。 等我略微喘息均匀了,再看看四周的环境,觉得要从这里出去的唯一办法,就是爬窗户了。我走到一侧的一排窗户那里看看,都是封闭式,并不能打开。 窗户外面阳光明媚,人行道上有人来来往往,一片很正常的景象,看来外面是安全的,只要赶快离开这里就行。 我转身回到大厅里,四处找了找,找到了一把木制的座椅,非常沉。我扛着椅子走到窗户边,抡起椅子朝窗户砸过去,就见一下猛烈的撞击,咣当一声,玻璃窗被砸开了,整扇大玻璃哗啦啦散落了一地。 外面几个路过的行人吓了一跳,都惊愕地看向里面。我也顾不上了,连忙就过去要爬上去,忽然就觉后面一紧,有双手抓住了我的一条腿! 第八章 千钧 我惊恐地回头一看,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儿趴在地上,双手紧紧地抱住我一条腿,抬起头来用一股哀怨的眼神望着我,嘴里哭哭啼啼地道:;就为了那个贱货,你就不顾我们十几年夫妻的感情,把我推下悬崖,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这么狠毒! 我定睛一看,这个女人正是我头一次去那个鬼地方见到的,叫李念的少妇。 我心叫一声倒霉,这李念全家都缠上我了。冤有头债有主,又不是我害死你们的,你们盯上我干嘛? 我双手抓住前面的窗框,后面用力一拔腿,挣脱出来噌地一下跳上了窗台,身子往前一倾就往下跳去。 本来窗台离开地面也就一人多高,但就在我往下跳的瞬间,我忽然就看到下面的地面一空,猛然变成了一个又宽又高的空间,就像在几十层楼上往下面看的那种景象。 我一惊,但已经来不及了,我的双手已经松开了窗栏杆,整个人全在窗户外面,就要往下掉了,我心里一黑,心想这下完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猛然觉得身后衣服被人一把抓住,往回猛拽了一下,我连忙趁势抓住了窗户栏杆,整个人摇晃了几下,总算找到平衡缩回了窗户里。 我心脏一阵剧烈地跳动,看看外面,果然是在几十层的高楼上,刚才要真跳下去就玩完了。 我连忙爬下窗台,回身看那个救我一命的人,只见是个干瘦的老人,身形很高,长得倒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再里面,冯凤一脸惊慌地站在后面看着我,眼中充满了惊讶。 我略微打量一下房间,这才意识到,我还是在冯凤的那间办公室里。 那个老人伸出手掌,在我背上拍了几下,然后对我道:;好了,你先过去坐下再说吧。 我看到房间里一片狼藉,办公桌椅,柜子,都东倒西歪的,地上还散落了很多纸张、杂物和文件夹。 冯凤带着我和老者,出了房间来到旁边一间会议室里坐下。她给我们倒了两杯水,然后给我介绍那个老者就是她说的家里请的高人,刘老。 我把刚才我所经历的对他们大概说了一遍后,冯凤告诉我,我当时从她手里抢过那个文件夹后,人就像疯了一样在屋里到处乱跑乱撞,她吓得和秘书退了出去,一直等到刘老来才一起进去,然后就看到我正要往窗户外面跳。 我问她那个秘书有没有问题,刘老说查过那个秘书了,没有问题,他只是来送文件的途中,和那个送快递的小伙子撞了一下,然后可能那个人就趁机把快递塞进他的文件里去了。现在那个文件夹还在,但里面的纸找不到了。 我担心地问刘老:;那会不会已经进到我身体里去了? 刘老道:;不会,我已经给你看过了,没问题,纸是不会进入你身体的,你只是出现了幻觉,那些纸是有灵力的,灵力挥发过后就和普通纸一样了,可能混在其它被你打翻的文件里了,不用去管了。 我疑惑地问:;那我们之前也曾经把一份这样的快递送到公安局检验过,他们没查出什么,也没像今天这样的异常情况出现啊? 刘老略一沉思后道:;这可能是因为公安局那种地方阳气很重,纸张上的灵力发挥不出来,或者发挥出来后立即被阳气化掉了,这不用去管了。你还是把之前几天发生的事情再和我详细说说。 我把最前几次在那个小区收快递的经过对他说了,包括前两个收快递自杀的人的事情。 刘老听完后想了片刻,对冯凤道:;你印象里有和这个叫李念的少女有过什么接触吗? 冯凤摇摇头道:;肯定没有。 刘老道:;一般怨灵只会找害死她的人下手,这个怨灵能控制其它横死的游魂为其所用,已经很厉害了,不解开怨结她是不会罢手的。看来我要时刻陪在你身边了,另外,需要人去调查清楚她的死因,包括那两个已经自杀的人,都要查清楚我才好想办法对付这个怨灵。 我道:;这个事情我可以去做,我也很想知道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冯凤道:;也好,我要找一个值得信赖的人去做这件事,你最合适了,只是我怕你再遭遇危险。 刘老对冯凤道:;怨灵只是针对你,他只要不去招惹怨灵,一般的调查并不会有太大的危险性,有危险他也可以随时联系我。 冯凤点点头对我道:;好,那你就去查吧,我先给你一笔资金,再有需要你随时到我这里取,只要能查清楚这件事,钱不是问题。 这事就这么说定了。离开冯凤这里后,我先去找了兄弟建国,给了他三万块钱,让他暂时停职帮我一起弄这个事情,建国非常开心地答应了。 我们决定先去仔细核实一下那两个收到快递后自杀的人,现在是信息时代,只要有钱,很多不为人知的事情都可以查到。 两天之后,我来到一家茶楼,和一个叫王艳的年轻女子见面,她是死者毕微微的助理,毕微微自杀时她在现场。 我没有叫建国一起去,他只负责收集信息,不直接参与这样的调查,我也是为他的安全考虑。 和王艳对面坐下后,我先把一个装了些钱的信封给了她,她看过之后收下,对我讲了一些毕微的事情。 一般的情况我之前已经有所了解,听她介绍完后我道:;这些基本情况我都知道,我想知道一些没有被报道的事情,我们报社派我来,就是要挖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事情。 王艳迟疑了一下后道:;那你给的这些钱还不足以让我说。 我一摆手道:;钱不是问题,只要你提供的信息确实值得。 王艳道:;那好,我告诉你,毕微微自杀前写过一份忏悔书,在我这里,我没有对任何人说过这事。 她说着,从包里拿出一件东西,我一看,正是那份眼熟的绿色文件夹。 第九章 忏悔 王艳打开文件夹,拿出里面那叠A4纸递给我,我略微一犹豫,想到刘老说过这些纸的灵力会在用过后消失,并不再有危险,就接了过来,翻看了一下。 差不多八页纸上,写满了字,有很多字还被泪水滴在上面模糊了,可见毕微微在写这些字的时候激烈的情绪起伏。 前面大部分的内容,是在叙述她从小到大做过的一些错事,并没有太大的线索,都是些可以说是无足轻重的个人的事情,对不起家人、同学、朋友之类的。 最后两页却很关键,写了她这几年来,经常以招募演员为借口,结识一些年轻貌美的十七八岁的女孩,然后把这些女孩介绍给一些富商,做他们的;小女朋友。 其中,她重点写到了一个叫;瑶瑶的女孩,说这个女孩很像年轻时的她,单纯、干净,对未来充满美好的想象,而且很有演戏的才华。她本来其实非常喜欢这个女孩,真的想帮她走上演艺道路,也没有把她介绍给富商。 但后来,这个女孩还是被一个富商盯上了,指名一定要她。毕微微经不住威逼利诱,最后还是狠心把这个女孩推进了火坑。不久之后,这个女孩失踪了。 那个富商给了她一大笔钱,算是封口费。她知道那个女孩一定是出事了,很害怕,又很悔恨愧疚,一直遭受着良心的责备。 我看完之后,问王艳道:;你认识这个叫瑶瑶的女孩吗? 王艳道:;不认识,这方面的事情她都是自己办,不跟我们说的。 我拿出手机,点开那个少女李念的照片给她看,她仔细看过之后摇摇头说没见过这个女孩。 我再问道:;那毕微微死前还有什么异常情况吗? 王艳道:;当时我在她化妆间的外面,就听到她在里面一面写这些东西一面哭,也不让我进去。后来等我听到哭声没了,进去看才发现她跳楼了,桌上留着这些纸。我看了后怕对她的声誉有影响,就偷偷收起来了。 我点点头,没有揭穿她,她收起这些东西的目的,不就是为了今天能卖个好价钱嘛。 我又给了她一笔钱,然后把这些纸放进我自己的包里。 临走时,我对她说:;你要是可以的话,最好再帮我找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毕微微和这些富商之间联系的信息,弄清楚这些人都是谁。 王艳答应了。 之后,我再去调查第二个死者方龙,我找到的是给他办丧事的一个姓周的中年男人。据之前的调查,方龙是个地痞流氓,孤身一人没有家属,这个姓周的,是他混社会时认的一个黑老大。 我们在一片棚户区的一间黑暗小屋里见了面。这个周老大身材很高大,长得一副凶相,一看就是恶霸类型的人物。 他狐疑地看着我道:;你真的不是警察? 我把一袋子钱推到他面前道:;警察要问你事情,还需要给你钱吗? 他接过钱点了点,哼了一声道:;也是,一般警察我一眼就能看出来,我们这种人和警察打交道多了去了,他们身上那股味道一靠近就能闻到。说吧,你都想知道什么? 我问道:;方龙死前有没有收到过一份绿色文件夹的快递? 他吃了一惊,脱口而出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冷冷地道:;是我在问你,不需要你问我。 他有点被我的气势镇住,又狐疑地看了看我后道:;是有这么个东西。 我问他:;现在那东西呢? 他叹口气道:;烧了,跟他一起去了。 我追问道:;那你看过没有,里面的纸上有没有写什么? 他摇头道:;我没看,不知道。 我冷笑一声道:;是不是写了你和他一切杀了那个女孩的事? 他吓得浑身一哆嗦连声道:;是他杀的,没我什么事,和我没关系! 我没想到这么一诈就把他诈出来了,这些混混们到底智商都比较低,容易对付。我继续追问道:;那就说说吧,他是怎么杀的? 他有点反应过来,冲我道:;你不是警察你管这事干嘛? 我再拿出一袋钱推到他面前道:;我是用钱来买你知道的秘密的人,你只要知道这点就可以了。 他贪婪地看着那袋钱,收了起来后道:;他自己割了脖子死后,那些纸确实被我烧了,上面写的都是他之前犯过的一些事,有些也牵涉到我们自己兄弟,我当然不能留着给警察。最后一件确实写他一年前被人雇佣,杀了一个女孩,但也没说清楚,我估计他写的时候已经发疯了,再说我们这些人文化程度都不高,哪能写得明白什么事啊,乱七八糟的,就说是杀了个女人,扔河里了。 他看我不是很满意的样子,讨好地说道:;不过年前有人找他这事,我也知道一点。那天我路过茶楼,看到有个长得很漂亮的女人和他在茶楼喝茶,我就很奇怪,这小子怎么能搭上那样的女人,一看就是档次很高的,和我们完全不在一个圈子的。 我听到这里有点疑惑,这个女人是谁呢?按我之前的猜想,毕微微介绍给富商的那个遥遥,应该就是李念,然后可能出了什么事,富商买凶杀人,叫方龙杀了李念,这个和方龙接触的女人,就是少女李念吗? 周老大继续道:;之后我问他什么事,他支支吾吾也不肯告诉我详细情况。不久之后,这小子就有钱了,孝敬了我一笔,然后花天酒地又嫖又赌的,挥霍了好一阵。 我沉吟了一下后道:;如果我给你看当时和他喝茶的女人的照片,你还能认出来吗? 周老大愣了愣道:;这我可不敢保证,都一年前的事了。不过这女人长得很漂亮,我印象还是挺深的。 我拿出手机,点开少女李念的照片给他看,问他是不是这个女人? 他看了片刻后,摇摇头道:;好像不是这个人。 我犹豫了一下,又划到冯凤的朋友圈,找到她自拍的一张照片,递到周老大面前给他看道:;那是不是这个女人? 第十章 疑惑 周老大来回看了一阵之后道:;有点像,有点像,但我不敢保证就是同一个人。 我沉默片刻,没有再问其他的了。 和周老大分开后,我的心情有点沉重,一方面,是对那个少女李念的悲惨遭遇的同情,似乎觉得她的复仇,是应该的,这些害死她的人,应该得到应有的报应。 另一方面,是对冯凤的疑惑,她是怎么牵涉到这件事里来的?她真的如表面上那样对这件事一无所知,清白无辜呢? 我想起一句书上的话,人就像海里的冰山,隐藏在水面下看不到的部分,比水面上你所看到的,要大得多。 回去之后,我把调查经过整理了一番,交给了刘老和冯凤过目,只是给周老大看冯凤照片的这一细节我没有说。 他们两人看完后交换了一下意见,冯凤还是表示对这件事怎么会牵涉到自己的一无所知,刘老说,这件事确实很蹊跷,他还要仔细想一下,另外,这几天虽然没有死亡快递再来,但他估计马上就会来了,他要去推算一下具体的时间好做防备。 刘老又看了看我的调查报告上李念的照片后,对我道:;你还是要去这个李念家里查一查,这个女孩有问题,一般人即使横死,也不会成为怨灵,只会成为像那个老太婆李念三人一样的游魂,并不能对加害他们的人进行报复,只有七岁以前横死的小孩,才有成为怨灵的条件,而且还要有一些特殊的因缘才行。这个少女李念死的时候已经十八岁,不但成为了怨灵,而且还能用灵力控制其它横死的游魂,这就很奇怪了。你去她家查查,最好能带一件她用过的东西回来给我。 我点点头答应,心里想着,我看到少女李念尸体的时候,她是六七岁的装扮,这会不会和她成为怨灵有什么关系? 当晚,我和冯凤聊了一次,地点在她家经营的一个高级露天酒吧里。刘老和司机在楼下车里等着。 我们坐在天台上,一边喝着红酒,看着下面灯火阑珊的夜景,一边随意地聊起了一些往事。 她好像还是对眼前的事情的危险性认识不够,并没有觉得自己真有危险,当然,这也是因为真正危险的事情都只是我在遭遇,她确实还一点都没体会过,所以才这样掉以轻心。 她带着几分笑意问我道:;你还记得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吗? 我摇摇头道:;都这么久的事情了,我哪还记得。 她道:;我可记得清清楚楚,是在刚进学校一起军训的时候,教官让我们向右转,你左右不分,和我面对面了。我当时就想,这个人怎么这么傻! 她说着咯咯笑起来,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时刻。 其实我是记得的,我只是不愿意说。她记错了,当时是她左右不分和我撞上了。 她继续道:;还有好多事情,我还正想问你呢,当时有一阵,每天下午我座位上都会有一杯我最爱喝的红豆奶茶,是不是你偷偷放的? 我微笑着摇摇头否认。 她继续道:;还有几次下雨我忘了带伞,然后每次都发现桌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伞。再有我大二生日的那天,收到一只花篮,里面有几百个千纸鹤。这些都不是你做的吗? 我道:;那可真不是我,当时喜欢你的人多了去了,我都排不上队做这些。 她暧昧地一笑道:;你还不承认,我都看到是你了。 她的话勾起了我很多回忆,当年我曾经是那么地迷恋她,每次看到她的时候,心脏都会加速地跳动起来。曾经做过很多傻事,比如对着偷拍的她的照片反复看,比如在她每本借阅过的图书后面留下自己的名字。比如偷偷跟着她走很长的路。 她抿了一口酒,微微脸红着道:;其实我早就知道你喜欢我,每次有你在的时候,我就觉得你一定是时刻在注意我,然后呢,我也就不自觉地有点装了,撩撩头发,挺直腰身之类的,好像在演给你看一样,总有几分那么情不自禁的卖弄。 我腼腆地笑道:;你要当时告诉我这些就好了,我还一直以为我是单相思呢。 她道:;你还怪我?当时你要是主动点,直白点,说不定我就从了你了。可你就会搞偷偷摸摸这一套,从来不敢当面跟我直接表白。 我嘿嘿一笑道:;跟你直接表白的人多了去了,也没见谁成功过啊! 她道:;你难道不知道他们不成功的原因,都是因为你? 我心头一热,但马上清醒一下后道:;你可别害我了!我当年不也主动约过你一回,结果你放我鸽子没来,从那以后我就死心了。 这事我现在还记得很清楚,当时下着大雨,我在约定见面的地方足足等了她三个小时,全身都被雨淋透了,可心里的失望,比雨更加冰冷。 她道:;我当时真的忽然家里有急事,事后我不是向你好好解释过了,你也太经不住事了,这么一下就退缩了,就认定是我在耍你,你对我一点信任都没有。 我挥挥手道:;算了不说了,确实也怪我,感情这事吧,一开始几步非常重要,走对了就合上了,稍有不对就错过了,有没有缘分都是命中注定的,没办法。 她轻叹了一声,眼光里似乎泛起了一些晶莹的东西,扭过头去避开我,看向下面的夜景。 片刻之后,她冷静下来,回头对我道:;其实还是你太自卑了。 我无奈地道:;这也不能怪我,你家世显赫,长得又漂亮,各方面又都那么优秀,我在你面前当然会觉得自卑啊。 她苦笑一声盯着我幽怨地道:;想不到我的优秀,竟然会成为我得到爱情的障碍。 我受不了她此刻的眼神,怕自己又陷进去,连忙叉开话题道:;你毕业后这几年发展的不错啊,不过社会很复杂,和学校里单纯的环境不一样,是不是也会遇到一些不得不面对的龌龊的事情? 她道:;龌龊的事情?你不会是在怀疑我真的跟那个李念的死有关吧?我们家族那么大企业,都是正当商务,怎么会去和这类事情牵涉上关系?难道在你心里,四年不见,我已经不是原来的我了吗? 我连忙道:;不是不是,我这不也是为你着想,怕你有事嘛。 她哼了一声道:;你还是改不了那个多疑的毛病,就是不能信任我。 我见她真的有点动气了,连忙叉开话题,闲聊了一些别的事情,她的情绪才慢慢缓和了。 她问我道:;我还是没想通,你是怎么就去干送快递的?凭你的学历,任何大公司都可以去啊? 我含糊地道:;哎,走霉运呗,一步不如一步,就走到今天这样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第十一章 李念 又闲聊了一阵后,我和她一起到了楼下,她的车等在那里,刘老坐在车内眯着眼睛,像是在闭目养神的样子。 我心想冯凤家到底是有钱人,这个刘老也不知道收了多少钱,能这么时刻不离开冯凤身边,也真算尽职了。 送冯凤上车离开后,我独自回家,又和建国整理了一番少女李念的资料。两天后,我得到了李念母亲的同意,上门去她家了。 这是一片普通的公寓楼房,看起来并没有和其它住宅有不同,但我心里还是感到有点不由自主的发慌。 虽然事先刘老告诉过我,怨灵一般不会去干扰家人,叫我不用担心,但我脑海里还是挥之不去见到那具女尸的恐惧感觉,仿佛来到这里,又会再见到一样。 我定定心神,走进楼门里,一路上了楼敲开门。 一个中年妇女开了门,我进屋的时候,看到那对中年夫妻之前应该是正在客厅里吃饭,他们也就是一般普通的五十几岁的夫妻,就是神态略显苍老和消沉。 我先递给一份装着钱的袋子给李念母亲吴阿姨,事先我说明自己是一家慈善机构的工作人员,有意帮助他们家寻找失联的女儿,想来了解一下情况。 吴阿姨请我坐下,对我大概说了一下李念失踪时的情况,其实这些我之前在资料里也都看过了,并没有什么特别有用的信息。 李念高中毕业后没考上大学,想去尝试演艺的方向,就去学跳舞唱歌之类的,忽然有一天就不见了,手机关机,人失踪,毫无征兆地就消失了。 我一边听着一边打量着房间四周,房间里有些阴暗,笼罩着一种非常压抑的气氛,我的脑海里幻想出少女李念曾经在这间屋子里走来走去的样子,在那个时候,她给这个家庭带来的生气,也许是和现在这种死气沉沉完全不同的感觉。 我看到他们吃饭的饭桌上放着三副碗筷,疑惑地问家里还有别人吗? 吴阿姨抹着眼泪道:;自从小念失踪后,我们夫妻俩每次吃饭,都要留一副空的碗筷在旁边。 旁边的李念的父亲听她这么说的时候,也放下筷子长叹了一口气。 我提出能不能看看李念的房间?吴阿姨答应了,带着我来到李念的房间,打开门。 这是一间很典型的少女的房间,墙壁上贴着几张男女明星的海报,床单是粉色的,床上放着一个大大的汤姆熊玩偶,房间里其它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也都散发着少女的气息。 但是这一切却让人感到一种不应该有的诡异的气氛,好像李念虽然人不在这里,她的气场却还没有消失,这让我不由自主感到一阵寒意。 吴阿姨打开一个柜子,从里面拿出一本相册翻开给我看,里面是李念从小到大的一些照片。从照片里看,李念其实并不算十分漂亮,但很有一股少女青春干净的样子。 我指着其中一张她穿着粉色裙子,小红皮鞋,黄头发,花蝴蝶结的小时候照片问吴阿姨道:;这张照片是在她什么时候拍的? 吴阿姨道:;应该是六岁的时候吧,具体我记不清了。 我仔细看了看那张照片上的小女孩,虽然表面上就是个很可爱的普通小女孩,但总感觉有点不同寻常,可又说不出哪里奇怪,也许只是我的心理作用吧。 我问道:;您还能回忆起来她在拍这张照片的那段时期,有没有发生过什么比较特别的事情? 吴阿姨疑惑地想了片刻后道:;你这么一说我确实想起来了,有一件小事,那年我带着她在街心花园里玩,然后有一帮大人都带着小孩在那里玩,我们几个大人就在一边闲聊,孩子和孩子玩。然后有一个男人去逗孩子们,我开始以为他也是别的孩子的家长,没在意。后来他抱着我们家小念就慢慢向外面走,我这才意识到有点不对,连忙叫着追上去,他放下小念就自己走掉了。后来我一问大家,也没人认得这个人。小念也没啥事,这事就这么过去了,也不能肯定他就是来拐小孩的。 我听完问:;那孩子有说什么吗? 吴阿姨道:;小念说,那个叔叔送给她一个小娃娃。我以为是个玩偶,但我没看到她手里有,问她在哪,她却说不出来了。我当时也没追究这事。 我继续问道:;那后来孩子有没有什么不同寻常的表现? 吴阿姨道:;这倒也没有,和别的孩子差不多,就是半个月后发了一次高烧,烧的很厉害,在医院里呆了一个星期才治好,不过小孩子生病是很正常的事情吧。您问这些,和找我们女儿的事,有什么关系吗? 我敷衍道:;没啥联系,我只是随口这么问问。 其实听完她这段话,我整个人不知怎么忽然觉得浑身不舒服起来,好像有什么不好的异物进入了我的身体一样,让我的身体里里外外不时泛起一股股不自在的感觉。 我转身在房间里来回走了走,看到一张书桌上的书架上放着一些恐怖小说,我好奇地问:;她很喜欢看恐怖小说吗? 吴阿姨点点头道:;是啊,要说她和别的孩子有啥不一样,就是这个了,特别喜欢看这类的小说、电影啥的,经常一个人关在屋子里看,我们在外面都能听到房间里一些吓人的音效声,说了她好多回都没用。她在这方面胆子很大,十岁时,她姥爷去世,我们在殡仪馆里开追悼会,结果她一个人跑到墓地地转了半天,害的我们一顿好找。 我脑海里闪现出一个小女孩独自在一座座墓碑中漫步的场景,她当时是什么样的状态,是恐惧还是好奇,还是感觉沉浸在恐怖的气息里有一种异样的快乐? 我忽然又听到了一阵低沉的似有似无的女人的声音,在房间一些黑暗的地方传出来,就像我之前在电梯里听到的那种声音。我浑身打了个寒颤,连忙镇定心神稳住自己。 第十二章 做法 我又随意问了一些其他情况后,离开了。 回去后我把情况向刘老做了汇报,刘老听完后沉思了片刻,说他要仔细想想,暂时也搞不清这里面有什么特别之处。 刘老接着问我东西拿到了吗? 我点点头,从包里拿出一把小巧的黑色长柄木梳,这是我刚才趁吴阿姨不注意时在李再的梳妆台上偷偷拿走的。 刘老接过梳子,略微看了看收起来后,对我们说要回家去一趟,看看能不能做场法事消除这个怨灵的灵力。 我和冯凤都很感兴趣想看看,刘老就带我们一起去了他家。 他家在一栋高级公寓大楼内,也算有钱人才能住得起的地方了。我们坐电梯上去,来到其中的一个单元房。 进屋之后,我看到里面有三个房间,左面两间应该是刘老起居的住处,右面一间朝南的,里面布置得像道场,东面靠墙有个神像、供台之类的东西,那尊神像也不知道是什么神,是个长胡子的古装人,穿着官袍一样的青色衣服,头上戴着顶白色的圆形帽子,一只手举起在胸前拿着一把剑。 其余三面靠墙处有一些五彩的幡。插在木架上。房屋中间留出很大一块空地,地面上画着一个黑色的八卦圆形图案,图案里除了阴阳双鱼之外,还有很多密密麻麻的红色小字。 刘老嘱咐我们站在门口,告诫我们等会不管发生任何事,都不要进屋半步。 然后他自己走进去,换了一身黑色的像古代人穿的那种衣服后,先是到神像前点了三炷香,拜了拜神像,又从桌子下面拿出一个黄色的布袋,抽出里面几叠长条形的黄纸,在上面用毛笔写了一些类似符篆之类的字。 然后他走到东面靠阳台的地方,打开了门,把符篆贴在门上,又一路贴在旁边的窗户上,贴的很满,使得房间里的光线变得阴暗起来,再加上香烛的烟雾,感觉气氛一下就有点神秘。 然后,他又在地面上顺着门口进来的方向,一路把黄纸贴到中间那个八卦图边,绕着八卦图贴了一圈。 做完这些,刘老蹲下身子,取出那把木梳子放到图案的中心处,然后起身回到供台边,面对着中间的八卦图盘腿坐下,闭上了眼睛,嘴唇微微蠕动着,像是在念着什么,但没发出声音。 这样大概过了十五分钟左右,我正微微有点不耐烦,把身子斜靠在了门上,交叉起双手在胸前,冯凤忽然用胳膊推了推我小声道:;你看门那边。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只见贴在门上的几张黄纸,像被风吹起来了一样,一头翘起微微抖动着。 这个时候是下午三点左右,从敞开的门外可以看到外面的太阳很大,阳光在地面上从门里照射进来一片明亮的长条形,和屋里的阴暗形成反差。那些贴在地面上的黄纸也泛着金黄的光。 我正微微有些诧异,因为此刻我们并没有感觉到有那么大的风,但忽然我立即就感觉到了,一股阴冷的风从门口那边一路吹来,就像冬天的风一样,让我不由打了个寒颤。 房间里本来弥漫的烟雾也被这股阴风吹散了,门上那叠黄纸的抖动越来越剧烈,其中一张忽然一下飞起,刷地一下飘出阳台去了,其它门上的黄纸骤然不抖动了,风没了。 再看刘老,嘴唇也不动了,只是如闭目养神般沉静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配上他黑色的衣服,像一尊塑像一样。房间里一片死寂的气氛,那些袅袅的青烟再次慢慢弥漫开来。 这样又过了十来分钟,我盯着门口看着,因为总感觉会有什么东西要来,眼睛的余光中,我忽然看到最靠近门口地面上的那张黄纸上,有什么东西,我忙盯过去仔细看,只见金黄的纸上,出现了一个黑黑的脚趾的印子,是大脚拇指的。 我心里一凛,紧接着看到顺延过来的第二张黄纸上,也出现了脚趾印。我身边的冯凤应该也看到了,紧张地挽住了我的胳膊,身子靠紧了我。 就见脚趾印随着黄纸一路进来,到了房屋中间地面的八卦图边,绕了一圈,像是走进了八卦图里。 坐在圈外的刘老此刻忽然睁开了眼睛,紧接着双眼向上一翻,眼黑不见了,只有两片白乎乎的眼白,然后他从地上呼地一下站起来,走进了八卦圈中,弯腰捡起了地上的那把梳子。 我和冯凤都有点被吓住了,紧张地看着这一幕。我心里有些疑惑,之前听冯凤说这个刘老是什么名门的弟子,现在看房间里的布置,再看他这诡异的举动,好像和那种正派的感觉也不大像,反而有种类似巫师那种的样子。 刘老拿起那把梳子后,举到头上,开始慢慢梳着自己那已经稀疏的黑白间杂的头发,动作很慢,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好像一个女人在对着镜子自我欣赏一样。 他这样梳了一阵头发之后,忽然另一只手非常敏捷地往额头拍了一下,随即我看清他额头上多了一枚银色的针。 他的神情和身形都猛然变了,放下梳子垂着双手,整个人蜷缩起来,一副非常呆滞的模样,嘴里开始嘀嘀咕咕起来,声音就像一个老太婆一样。 ;我找到你了,你这个死老头,你以为干坏事会没有报应吗?我要一点点把你的嘴撕下来,让你以后再也不能靠嘴骗人…… 他边说着边举起手,张开手指在空中慢慢做着一个撕扯的动作,脸上带着狰狞的神情。 我和冯凤都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我搂着她,感觉她的身子都有些微微发抖了。 忽然刘老的右手又敏捷地往额头上一拍,我看到他额头上又多出了一枚银针。随即他身子一软,瘫倒在了地上,张开手脚缓慢地在地上爬动起来,一边仰着头,似乎对着前方的什么人,用一个尖利的女声开始说话。 ;你这个孬种吓坏了吧,我每天晚上都会去看你的,你和她一起睡的时候,我就在旁边看着,我就盯着你,看你恶心的嘴脸,这一辈子我都不会离开你的,我要把你和你的那个贱货一起带走,让你们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的滋味…… 第十三章 驱邪 刘老这么扭动着身子说着说着,忽然猛地一下又站了起来,站得笔直僵硬,脸上的神情也像凝固了一样,我看到他的额头上又多了一枚银针。 他猛然举起手连续地狠狠抽自己耳光,一边用粗鲁的男人的声音咒骂着:;抽死你!抽死你! 抽了十几下之后,他停了手,整个人开始在原地转圈,一边转一边嘴里继续说着一些恶毒的话,一会老太婆的声音,一会女人的声音,一会男人的声音,交杂在一起有时能听清有时根本不知道在说什么。 这诡异的一幕,加上房间里弥漫的青烟,让人犹如走进了一个充满怨恨的地狱一般的地方。我有点不知所措,担心这个老头是不是走火入魔了,别把自己弄死。 忽然就见刘老手往空中一扬,像是洒出了什么粉状的东西,然后就听嘭地一声,围着地上八卦图一圈的黄纸都燃烧了起来,随后带着火苗的纸灰漂浮到空中,在他身边环绕着慢慢生腾,弥漫的烟雾包围了他的身子。 渐渐火光燃烧完毕,烟雾散去,我们才又看到了刘老,只见他盘腿坐在八卦图中间,已经恢复了常态,手里拿着那把梳子,站起身来,走到神坛边,从桌子底下抽出一个脸盆,把梳子扔进去。 接着他又拔下了额头上的三根银针,也扔进了脸盆里,再从桌上拿起一叠黄纸,用烛火点燃后扔进盆里。 他对着火盆双手合十在胸前,嘴里嘀嘀咕咕念着一些像经文一样听不懂的话,等脸盆里的火渐渐熄灭后,他转身对我们点头示意道:;好了,没事了。 我和冯凤都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等他出来后,我们到旁边的客厅里,他换了身衣服,又擦了把脸,回来后坐下对我们道:;这个怨灵和她分魂的三个游魂都已经被我灭度了,以后应该不会有麻烦了。 我微微有点疑惑地问道:;那个李念的怨灵感觉很厉害,真的解决她了? 刘老不满地道:;在你们一般人看来她当然很厉害,但对我来说,这样的怨灵被我解决掉的可不止一个两个了。凭我的功夫,并不算是难事。 冯凤感激地道:;这次谢谢刘老了,等会我回去之后就叫财务转一笔钱给您。 刘老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是我分内的事情,您不必太客气。 我有点担忧,但又不方便再去诘问刘老,只能暂时不说了。 刘老又和我们闲聊了一会,说了些游魂。怨灵这方面的事,吹嘘了一番他过往的事情。最后离开时,他再次叫我们不必担心了,这事肯定过去了,他之后也没必要一直跟着冯凤了,有事再联系他就是。 这样大概过了十来天后,真的再没有异常的事情发生了。 我白天还是在冯凤那里上班,暂时做一些助理之类的工作。建国还是干回快递的工作了。但我心里总是还有很多困惑,少女李念的死,到底和冯凤有没有关系?这个心结一直在纠缠我。 这天,冯凤叫我陪她一起去逛商场。从这段时间的接触来看,她现在还是单身,虽然有几个在追求她的阔少之类的人,但并没有成为真正男友的。 我们一起到了市中心新开的一家大型地下商城,女人都喜欢购物,冯凤也不例外,一家家商店兴致勃勃地逛着,买了很多衣服鞋子,我就充当给她拎包的角色。 这家地下商城面积很大,连着地铁,各类商店、小吃餐饮、影剧院都有,人来人往的非常热闹。 当我们又走进一家卖衣服的商店时,冯凤先是看了店面里的衣服都不大满意,正要离开,一个女营业员上来道:;我们里面还有一些高档的衣服,可能适合您,我带您进去看看。 我们跟着她走到店里面,进了一扇大门,果然看到一个很宽阔的大厅,里面有几十排高高的衣架,上面挂满了各式女人的衣服。 冯凤饶有兴致地一排排跟着营业员一路看过去,我在后面几米远的地方慢慢跟着。 大厅里的冷气开得很大,空气又潮乎乎的,让人感觉有些不舒服。我忽然一瞥眼看到前面衣架空隙中,有一个穿着粉色连衣裙的塑料模特,那种粉色让我脑海里一下闪现出之前看到的那具李念的尸体上的衣服。 我再仔细一看,这个塑料模特虽然光着头,摆着模特的身体姿势,看起来和普通的模特也没啥两样,但那张脸的轮廓、五官,却好像就和我见过的李念的照片上模样一样。 我不由心里一凛,但忽然又发现自己是看错了,那张脸不是李念的了,就是一般模特的脸。我有点头大,难道是我之前出现幻觉了? 这时冯凤看中了一件上衣,试穿之后决定买下,营业员道:;这个品牌的商家在进行一次市场调查,希望知道购买者喜欢这款衣服的原因,您如果愿意给我们做一份问卷调查的话,可以获得八折的优惠。 冯凤说:;好啊。 营业员带着她朝前面一个柜台走去,我正要跟过去,手机忽然响了,我一看是王艳的,就是之前我调查毕微微时谈过话的毕微微的助理。 我接通电话,听她道:;我找到一份毕微微和那些富商联系的名单,在她的电脑里,你给个合适的价钱我就传给你。 我道:;只要有价值,钱你不用担心,你先传过来给我看看。 王艳答应了,然后传文件给我,但可能这里手机信号不好,传送的很慢,我就走到外面。 到了店铺外面,信号确实好多了,文件传过来,我立即点开了看,是一份十几人的名单,上面写着姓名和身份资料已经一些钱款来往数目。 其中一个名字引起了我的注意:;冯利,冯氏企业创办人。 我心里一动,这个冯利不就是冯凤的父亲吗? 一连窜的思维立即在我脑海中形成,毕微微把少女李念,化名瑶瑶的,介绍给了冯利当;小女朋友,然后可能两人发生了什么矛盾,冯利就指使女儿冯凤去联系方龙,买凶杀了少女李念。 第十四章 地下 我瞬间被自己的这段思维惊吓住了,事情真的是这样的吗?冯凤果然不是清白的? 我心事重重的走回商铺里,进了里面那扇门,抬眼看到冯凤一个人坐在前面柜台那里,把头伏在桌面上,双手抱着头,肩膀一耸一耸的抽泣着。之前那个女营业员不见了,整个大厅里只有她一个人在,她的哭声在死一样的寂静大厅里回荡着,显得格外惊心。 我心道不妙,连忙走过去扶着她的肩膀问道:;怎么啦? 她抬起泪眼汪汪的脸,用一副伤心欲绝的神情看着我边哭边道:;是我害死了她,是我害死了她。 我心里一惊,眼睛余光中看到柜台上有一叠纸,正是那熟悉的A4纸,上面写着一些字。 我立即拿起那叠纸看,只见上面几页写了冯凤的自白,说她从小到大做过的一些错事坏事,很后悔很自责,要忏悔之类的。 但我略略一看,她说的这些事都是非常小的事情,比如借了人家东西忘记还,或者不体贴父母,瞒着父母去玩,害父母担心,或者和人家吵架,骂了人家几句脏话之类的。这些对于一般人来说都是会做的事,完全谈不上有什么需要忏悔的。 最后两页,她写了自己曾经养过一只猫,开始怎么爱它,养它长大,后来那只猫到了发情期就一直叫,她就给它做了绝育手术,然后那只猫可能受了刺激,从她家逃了出去,路上不小心被车撞死了。 再之后,就没有别的了。我仔细翻阅了一下,也没有找到描述她和李念之死相关的内容。 我拿着纸困惑地问她道:;你说的这个她,就是你的猫? 她含着泪点点头,又伤心地趴到桌子上哭起来。 我不禁有些纳闷,难道并不是冯凤去联系的凶手方龙?不是她的话,少女李念的怨灵怎么会找上她?难不成是父债儿女还?还有这样的道理? 我正想着,忽然觉得周围有点不对劲,我慌张地四处望了一下,没看到什么。但有一股危险的气息却可以感觉到,好像随时都会有什么东西向我们扑过来。 我立即拿出手机打给刘老道:;刘老,我们可能要出事,现在我们在一家地下商场里。 刘老道:;我有冯凤的手机定位,你们先赶快从那里出来,我这就赶过来找你们。 挂了电话,我立即拉起冯凤往外面跑,她此刻似乎已经完全失去了清醒的神智,还沉浸在自责的悲伤中,止不住地哭哭啼啼的,被我拉着踉跄着一起跑。 等我们出来这家商店,来到外面甬道里,忽然就听到四周发出一阵阵的尖叫声和急促的脚步声,然后一大帮人从甬道的一头惊慌失措地急匆匆跑来。 我忙拉着冯凤贴着墙壁避让,我一把拉住跑过我面前的一个男子问道:;出什么事了? 那人一边挣脱我一边恐慌地道:;有一大帮疯子! 我不解地问:;什么? 那人却已经挣脱我跑掉了。我意识到不对,立即拉着冯凤跟在他们后面一起跑,一边脑海里回忆着进来时的路线,想尽快跑到出口去。 一路上就听到后面和左右两侧不断传来尖叫声,我还没搞懂到底发生了什么,忽然就见前面奔跑的人群中嘭地一声响,好像什么东西落在地上。我瞬间看清是个青年男人,脸黑沉沉像涂了浆水一样,双眼都是血丝,张口的嘴里冒着一股白色的气。 他身边的人流立即分散开去,向左右的甬道逃跑,我也连忙拉着冯凤往一面跑去。 刚在这条两边都是商铺的通道里跑了一会,猛然就听哗啦一声,从一侧商铺的窗户里冲出一个披头散发也不知是男是女的人,一下扑向了冯凤。 冯凤被撞得倒向我,我也踉跄着后退了两步。就见那个人已经把冯凤扑倒在上,双手掐着她的脖子。我连忙上去对着他就是狠狠一脚,他侧身倒在了地上,但还挥舞着手去抓冯凤。 我再上前一把拖起冯凤,脚下又对着那个家伙的头脸踹了几下,才把冯凤拖了过来。 我拉着她继续向前跑,跑了一会,前面奔逃的人流忽然尖叫着散开,向两面的通道窜去。我一看前面,又有两个披头散发的人,迈着僵尸一样地步子迎面过来。 我拉着冯凤连忙也朝一边的通道跑,跑了几步却见到前面地上一个男人正压在一个人身上,撕扯着,血点飞溅了一路,惨叫声震天。 前面的人见状又要后退,返身冲我们跑了过去,我一想不对,不能跟着他们跑,后面也有危险,于是把冯凤拉到靠墙的一边,我自己在向内的这一边,迎着前面那个那个男人就冲了过去。 等我们冲过他身边的时候,他猛然扬起一只手要抓我,我不管不顾直往前冲,就觉得脚肚子上一疼,是被他抓了一下,裤子撕开了一片,还好腿肚子上伤的不重,只是抓破了点皮。 跑了一段,早已经不知道路径和出口了,我们只能盲目地跟着前面的人。四周都是尖叫声和各种慌乱的声音,人们在四处乱窜,也不知道到底出现了多少个疯子。 冯凤似乎还是没有清醒过来,一副痴痴呆呆的模样,任由我拉着跑,对周围发生的事情好像全然不知。 忽然我后脑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整个人失去平衡向前冲了几步扑倒在地上,紧接着我看到一只鞋子滑到了我的面前。 我忍着痛爬起身来,回头一看,冯凤不见了。我顿时焦急万分,往回跑了几步,前后张望了一下,还是没有看到她。忽然我听到四周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中,有一个像是她的声音。 我循声看去,是在通道旁的一个小吃店里发出来的。小吃店的门还在晃荡着,玻璃窗碎了一地。 我立即冲进去,就见一个女人正把冯凤压倒在一张桌子上,张嘴对着她要咬,冯凤双手抵住她的头一边挣扎一边尖叫着。 第十五章 危难 我顺手抄起桌边的一把椅子,上去对着那个女人的背狠狠地砸了几下,她终于松开了冯凤,瘫倒在地。 我拉起冯凤问她有事吗?冯凤没有回答,眼神还是涣散的,但我看她的样子,衣服上虽然有血污,但应该没有受伤,是沾上去的别人的血。 我拉着她冲出店铺,继续随着人流跑。我们一会朝东一会朝西,也不辨方向了,总是跑着跑着就听前面一阵惊呼,然后大家又都掉头往回跑,在这么上千平米的范围内逃来逃去。 那些疯子也不知有多少,我感觉他们似乎有意识地再包围着这个地方,把人群往中间逼。我心想不能这样瞎跑,还是要找到出口冲出去。进来的时候,这个地方有两个向上的出口,还有两个向下的通往地铁的出口,只要找到其中一个冲出去就行。 于是我拉着冯凤朝一个人少的方向跑,一路上也不再转弯或后退,遇到前面有情况,我们就躲进旁边的商店里,等惨叫声和脚步声一路过去,再跑出去继续往前。 这样果然奏效了,跑了一阵之后,眼前出现一排高大的墙壁,看来就是这个地方的边缘围墙了。我想了一下,随意选择了一边带着冯凤疾步跑。 跑了一阵,前面果然出现了一个拐弯的甬道,有些人正在跑进去。等我们到了那里一看,是一条向下的阶梯,有十来米宽,几十层长,好多人都挤在这里正往下急匆匆地走。 我们立即跟进,挤在人群中一起往下走,走了一会忽然前面好像堵住了,前面的人都前进不了,后面的人又还在往前挤,我们就被挤在了中间,人贴人的,挤得我们气都透不过来。 后面又传来一阵阵的尖叫声,大概是那些疯子又追来了,片刻之后就听到有惨叫声响起,吓得众人又发出连声的惊叫。 但大家似乎被恐惧激发了力量,猛然人流向前涌动起来,似乎把前面堵住的地方一下冲开了。我和冯凤被人流夹裹着一下子就冲了下去。我紧紧拉着她的手不松开,才没有被人流冲散我们。 我们和很多人一起倒在了台阶下,立即身上就被踩了很多脚,后面的人都踩着我们的身子往前过去。我拼命挣扎着,拉着冯凤站起来,随着人流继续往前。 跑了十几步,我看清下面是个地铁站台,一辆地铁敞开着门等在那里,很多人都慌乱地涌进地铁里去。我和冯凤也连忙跑了进去,进去之后,就看到里面的人都在大声叫喊着:;快开!快开! 片刻之后,车门处滴滴响了几声,门关上了,那些来不及跑进地铁的人都在外面拼命敲着门窗,脸上的表情万分惊恐。 但地铁没有再开门,而是缓缓发动着向前开起来,几秒之后,就提速了。 我和冯凤靠着车厢站在,弯下腰大口喘着气,周围的人也和我们一样,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我拍了拍冯凤的背,关切地问道:;你怎么样?没有哪里受伤吧? 她剧烈地咳嗦了几下,缓缓抬起头来看向我,那张脸一片血肉模糊,和我之前看到的少女李念的尸体的脸一模一样,我吓得不由一下后退倒在车厢角落里,这时地铁里的灯忽然都熄灭了。 四周立即响起一片众人的惊叫声,幸好灯立即又亮了。我看到刘老出现在我们面前,拉着冯凤对我叫道:;过来扶住她的头。 我再看冯凤的脸,没有之前的幻觉了,已经变回她本来的模样,只是脸色苍白,皱着眉头双眼紧闭,额头上都是汗珠,咬紧牙齿一副很痛苦的样子。 我马上靠过去一手扶着她的腰,一手扶着她的头。刘老从口袋里拿出几枚银针,对着她的额头上和脸颊上分别插上了几针。 我急切地问道:;她怎么啦? 刘老道:;怨灵的邪气已经侵入她体内了,暂时被我封住没有发作,现在先得赶快送她去医院救治,止住她内脏器官的衰竭再说。 我吓了一跳,没想到冯凤伤的这么重。地铁到了下一站,我立即背着冯凤,跟着刘老出了地铁站,叫车赶往医院里。 到了医院,我们立即送冯凤去急救室,经过一番救治,她的情况稳定了,但并没有治愈,医生说她肺部不断出现积水状况,导致呼吸功能衰竭,也找不出病因,只能住院观察一阵再说,给她安上了呼吸器,送入了病房里。 冯凤此刻已经完全处于昏迷状态中,刘老通知了她的家人,她母亲前些年病逝,只有一些亲属来了,我得知她父亲冯利半个月前出国考察去了,现在得知冯凤病情,正赶回来。 新闻里报道了那家地下商城的事件,说是不明原因的多人中毒,现在已经被控制了。我们对医生说冯凤也是因为在那个地下商城中毒的。 刘老和我在病房外单独聊了一次,我告诉了他事件的详细经过,他叹了口气道:;怪我太大意了,我本来以为这个怨灵只是自然形成的,轻易就可以消灭,但现在看来,这个怨灵并没有消亡,而且,她可能是被人故意培养而成的怨灵。 我诧异地问:;培养?你是说她是被人培养成怨灵的? 刘老道:;你上次说的李念七岁那年被一个男人抱走过,然后李念说那个男人给了她一个小人,我仔细想了想,那个男人应该是邪师,当时对李念下了蛊毒之类的东西,因此使得她到十八岁横死后,就变成了怨灵。 我疑惑地道:;那这个人现在是在操控李念的怨灵吗? 刘老道:;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培养怨灵是一种非常邪恶和诡秘的法术,一般的法师是没有这个能力的,这个人要比我厉害多了,要真是他在背后操控,这个事我就没法管了,说不定连我也要栽进去。 我不满地道:;什么?你想甩手不干了? 他脸微微变了变色道:;我也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现在没有办法给冯凤解毒,除非…… 第十六章 尸骸 我焦急地道:;除非什么? 他道:;除非能找到那个李念的尸骨,把她尸骨里的蛊毒取出来,她的怨灵就会失去灵力,我才能对付她,只要灭了她,冯凤身上的邪气就能消散。但现在上哪去找李念的尸骨呢?所以我也是无能为力啊! 我愣了片刻后道:;那你先看住冯凤,我去试试看能不能找到尸骨,有情况再联系你。 他诧异地道:;你上哪去找? 我道:;找到再和你说。 出了医院,我立即叫了辆车往城南赶去,我要去再找那个周老大,我怀疑这家伙上次是骗了我。 按我的想法,既然冯凤在商场写那份忏悔书的时候,丝毫没有提到和谋害少女李念相关的事,那就证明,她和这件事完全无关。 这样,周老大当初说在茶楼上看到方龙和冯凤会面,就应该是在撒谎,他根本没有看到过冯凤。那他为什么要撒谎呢?说明他肯定隐瞒了什么对他不利的事情,心虚,故意撒谎引开我的视线。 车到了南城那片老宅区后,我找到了周老大住的地方,看到他正和几个光膀子的男人在门口的一张桌边喝酒。 他看到我微微一愣,我开门见山地道:;我要和你单独说。 周老大示意同桌的几个人走开后对我道:;还有什么事?我知道的上次都告诉你了啊? 我冷笑一声道:;你忘了说,是你帮着方龙一起处理尸体的吧?我现在就可以报警举报你。 他的脸色一下变了,我知道我猜中了。 我接着道:;但我知道你没有杀人,杀人的事情是方龙一个人做的,我的目的也不是要把你绳之以法,那不关我的事,只要你告诉我,你们把尸体丢在哪里了,让我找到尸体,我就放过你。 周老大沉默了片刻,摆出一副凶横的模样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想报警就报吧。 我道:;不做亏心事才不怕,我告诉你吧,方龙当初杀的那个女人,已经变成了怨灵回来报复了,不光方龙,其它和这件事有关的人也有横死的了,我想怨灵找上你也是迟早的事,到时候你就躲不过去了,我是在处理这件事,是在帮你,你懂吗? 周老大显然被我的话吓住了,沉吟了片刻后道:;你怎么帮? 我道:;只要你带我去你们抛尸的地方,我找到那具尸体,我这边的人会做法事驱赶走怨灵,大家就会平安无事。 他沉默了片刻后道:;都一年了,尸体在河里估计已经泡烂了,不一定找的到。 我道:;你只要带我去那里就可以了,其它的你不用管。 他点点头道:;好吧。 他又交代了上次说见到冯凤确实是撒谎,没有这事,只是方龙杀人后找他帮忙一起抛的尸。 我和他约了个见面的时间后离开了。我先去租了一辆车,然后去商店里买了一些绳子、灯、袋子、潜水用具等等东西,晚上十点,再开车去接了周老大,按他指引的路,一路开向了郊区。 车开了一个多小时后,来到了郊区一片野树林附近,周老大叫我开慢点,沿公路一路找过去,在一处有界碑的地方停下了,他说就是这。 我把车在路边停好,熄了灯,背上装在一个大包里的工具,跟着他一起走进路边树林里,一路向前。 这天晚上天很黑,没有月亮,我们是打着手电往前走的,树林里很安静,散发着泥土和植物的气味,夹杂着一些霉烂的味道,很难闻。 走了大概十几分钟,前面出现了一条河,大概几十米宽的样子,黝黑的河水在黑暗中显得像一滩死水一样毫无生机。 周老大沿者河边来回走了一阵后停下,然后指着河道中间对我道:;应该就是这里了,我们当初是把她绑了石头扔在离岸大概十米远的地方。 我问道:;水大概有多深? 他说:;不是很深,五六米左右。 我听他说话有点哆嗦,知道这个家伙此刻是非常害怕了,我放下包对他道:;那你在河边等着,我下去看看。 我脱了衣服,带上护目镜和头灯,正准备要下水,忽然就听前面水面上响起哗啦一声,在死寂的黑夜里显得格外响。 周老大不由;哎呦叫了一声,拔腿就跑。 我用手电向声音处照射去,只见水面上一片荡漾的旋涡,也没看到别的东西,但我估计是什么野鸭子之类的动物,被我们惊动了从水面飞走而已。 小时候我经常在野河里游泳,也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并没有特别害怕。我冲着周老大连叫了几声,这家伙根本不管我,钻进树林里跑掉了。 我衣服鞋子都脱了,也没法去追他,只希望他指的这个地方没有错就好。 我拿出带子里的一捆绳子,一头系在河边一棵大树干上,一头系在自己腰间,然后拿了把匕首,就朝河滩走去。 河岸边是半人高的芦苇,拨开芦苇走进水里之后,我发现河水很凉,脚下的淤泥很厚,时常还有些磕脚的石子之类的东西。我咬咬牙,继续往前趟着,片刻之后到了半人高的水里,我就一个前扑扎进去了。 进入深水之后,头灯所照射的地方比较浑浊,像是有很多水生物在游动,耳朵里嗡嗡的一片,四周漂浮着一些零落的水草,这种感觉让我想起之前在冯凤办公楼里的那次经历,就是现在这样。 我在水底潜行了一阵,发现这里的河床倒是很干净,除了一些堆积的落叶之外,并没有什么垃圾之类的东西,淤泥的厚度也不是很深,我用脚试着踩了一下,大概到脚脖子这里。 在水底来回游了片刻之后,我浮出水面换气,再察看了一下周围,河岸两边都是茂密的树林,在黑暗中一片死气沉沉的。 我再次潜入水下,在十几个平米的水域范围内搜寻,忽然,我看到前面头灯照射处闪现过一片有颜色的东西。我忙调整方向游过去,渐渐靠近后,看到果然是有东西在那片水底下。 第十七章 捞尸 我心里微微有点发毛,咬了咬牙鼓起勇气继续靠近,等到了离开还有两米左右的距离,我看清了确实是具尸体模样的东西,半陷在黑色的淤泥里,身上绑着一个鼓囊囊的麻袋。 我蹬了几下腿,又浮出水面换了口气后,一头扎了下去。随着灯光渐渐照射到水底,我看清那具尸骨,是头朝下趴在河底的,头发是黄色的,在水中微微飘着,身上的裙子已经破烂得只剩下几条粉色的布条漂浮着,露出里面白乎乎破烂不堪的碎肉和骨头。 下肢已经完全腐烂,只剩下几节白森森的腿骨了,两只女式的皮鞋斜摆在后端,虽然被淤泥弄的很脏,但还能辨认出是红色的。 我潜到尸骨上方,立即有一群小鱼小虾被惊走,吐出一大窜水泡。 我先用刀割断了系在它腰间的那个麻袋的绳子,然后试着去抓尸骨的一条手臂。手一抓上去,腐烂的肉立即碎成了无数小块,在我手心里滑出去,连抓了几下之后,手臂上的肉就全飘走了,只剩下一截骨头。 我微微一使劲,骨头就从尸体上断开了。我解开腰间的一个袋子,把骨头装了进去,然后继续伸手去抓尸骨的头。头上也立即浮起了一些碎肉,抓了几把之后,我抓起了还连着一些皮肉的头盖骨,微微用力往上提。 淤泥从水底被带起,搞得周围的水一片污臭浑浊,还有许多微生物之类的东西,从尸骨里钻了出来,在四处漂浮。 我再用力往回拽了几下,把整个尸骨的骨架都拽了起来,连着仅有的几丝皮肉。 这时候我已经谈不上害怕了,就是麻木了,只想尽快干完这事。 我把骨架塞进带子里,有些不知道是肉还是残余内脏掉进了水底。我再捡起了腿骨和脚骨也一起塞进带子里,扎了一下口子,然后解开我腰间的绳子,把袋子绑住。 之后,我脚下一蹬,离开了水底浮到水面上,大口喘息了几下,然后游到了岸边。 上岸后我休息了片刻,用毛巾擦干了身子,换上衣服。因为很冷,周围又安静的可怕,我觉得自己的胆气都消耗掉了,心里忽然异常的恐惧,总感觉周围的一切都非常的不安全。 我定了定心神,抽了根烟,在河边安静地坐了会,感觉好点了,才起身去拉住那根绳子,慢慢把尸体往岸上拖。 尸骨在水里分量很重,我差不多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才把尸骨袋拖上了岸。 我拿出手机拨打刘老的电话,通了之后对他道:;尸骨我找到了,现在我在郊外的一个地方,下一步怎么办? 电话那边沉默了片刻后道:;你把尸骨带到医院门口这里来,后面的事情我来弄。 挂了电话,我背起袋子走出树林,来到车子边,打开后门,把袋子放进后座里,然后开车一路返回市区,到了医院门口后给刘老打了个电话。 片刻之后他来到门口,叫我把车子交给他,我去医院里看护冯凤,他开车带走尸骨去做法事。 和刘老分开后,我一路来到冯凤的病房,守在她的床边等待着。我看到冯凤的脸色还是非常差,苍白得近乎像纸张一样,一副很衰弱的样子,不由心疼地握住她的手,心里有些难受,只希望刘老这次做法师能成功,不要再像上次那样。 大概过了两个多小时后,我自己也有点迷迷糊糊了,头枕在床边打起瞌睡来,忽然我莫名地一下惊醒了,就感觉有点不对劲,然后发现握住的冯凤的手在微微颤动着。 我再看冯凤,只见她咬紧着牙,头微微颤动着,像是在挣扎的样子。我吓坏了,连忙急切地叫她的名字,然后立即按了铃叫护士。 忽然,冯凤猛然从床上仰起头来,张开了嘴,对着上方大口地呼出了一口气,那团气竟然是黑色的,像污浊的黑雾一样,带着一股难闻的怪味,迅速在空中散开,然后慢慢消失了。 我感到房间里的温度瞬间下降了十来度,非常的阴冷。冯凤呼出这口气后,又一下仰面倒了下去。 这时护士和值班医院推门进来,急匆匆地检查了冯凤的情况后,说没有危险,情况很稳定,我这才放心下来,估计是刘老那里做法事成功了。 之后不久,刘老赶来了,我向他说明了冯凤刚才的情况,刘老听完后长舒了一口气道:;嗯,没事了,进入她体内的邪气已经出来了。 我担忧地问道:;那您是已经把那个怨灵解决掉了? 刘老道:;这次我敢保证,肯定是解决掉了,具体情况我就不和你说了,说了你也不懂,凭我几十年的功力,可以担保绝对不会再有事了。 我不放心地道:;您上次不是说这个怨灵是被人养育和操控的吗?那它背后的人会不会再来找上冯凤? 刘老摇摇头道:;是被人养育的,但操控倒不一定,冯凤没有做过什么和别人结下这么大怨仇的事,即使真有人在背后,现在这个怨灵已经被我灭了,那个人暂时也没有办法加害冯凤。这个事我会再继续去调查的,你先别管了。 我听他这么说,也不好再继续追问。我没有把我调查到的,冯凤父亲冯利可能和少女李念的死有关的事情告诉刘老,因为刘老是冯利这方的人,他也可能有嫌疑。 第二天,冯凤的情况果然好转了,苏醒了过来。医生检查下来各项身体指标都恢复正常,只要再观察几天,没有异常情况出现,就可以出院了。 冯凤的父亲冯利也来到了医院里,他六十岁左右,保养得很好,身材高大,气度雍容,一看就是有钱人长期养尊处优的样子。 他看过冯凤后,找我谈了一次。我们在病房尽头的走廊里,周围没什么人。他先是说了一番感谢的话后,问我道:;那个叫李念的女孩的事情,除了你告诉刘老的外,还有没有别的情况? 第十八章 两情 我道:;我知道的都告诉他了。 我当然不会告诉他王艳给我的那张富翁名单里有他,我虽然很信任冯凤,但对她的这位父亲,我毫无了解,也谈不上信任了,社会上衣冠禽兽的人多了去了,表面上看起来一本正经,谁知道背后都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坏事。 他沉吟了片刻后道:;这样,你把你的调查情况写一份材料交给我,我再找专业的调查团队去查这件事,一定要查清楚到底是谁要害冯凤。 我点点头道:;好。 他又用观察的眼光看了我几眼后,意味深长地道:;我还是希望你能把知道的事都写出来,不要有什么遗漏,毕竟这关系到冯凤的生死问题。另外,冯凤刚才对我说,她很爱你,想等出院后立即和你结婚。 我愣住了,呆滞了片刻没有反应过来。 他继续道:;我知道她是出于对你这次救她的感激,女孩子嘛,在情感上难免一时冲动,本来按我的想法,可能用钱或者其它高级职务之类的,来表达一下感激就可以了。 我冷冷地道:;我不是为了这些。 他调转语气道:;当然,我知道你是出于对冯凤的感情,她告诉我你们在大学时就曾经有过一段交往。虽然我对你们这事也有一些顾虑,但她很坚决,我也没法阻拦,我想知道一下你的想法。 我沉默了片刻后道:;我需要和她单独谈一下才能决定。 他和善地笑着道:;好好,你们自己商量了定一下,我这里没问题,一切都听她的。 我们分开后,我来到冯凤的病房里,她的几个亲属识趣地走出去了,只留下我们两人。 冯凤此刻的身体状况已经完全恢复,除了有些虚弱之外,并无大碍。我在她身边坐下,她半坐在床上,看着我微微脸红了一下,随即正色道:;我爸和你说过了? 我点点头。 她追问道:;你怎么想? 我迟疑着没有回答,她伸手抓住我的手道:;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愿意以身相许,这不是很顺理成章的事吗?以前你顾虑我们之间有各种差距,现在这些差距都微不足道了,你要是还有犹豫,那就是真的不喜欢我。我问你一句,你是不是真的喜欢过我? 我叹了口气道:;喜欢是喜欢,可是…… 她打断我道:;可是什么?你不要一天到晚可是可是的,爽快点!哪有那么多可是的? 我无言以对。 她又换了一副温存的语气道:;自从大学毕业我们分开后,我其实一直都没有忘记你,虽然我也谈过几个男友,但那些人给我的感觉,都是只能增加我对你的想念。我也没有想到,我们当初那仅仅只是一瞬间的爱,却让我这么铭记。也许这就像天上一闪而过的流星,虽然短暂,却比那些永远发光的星星更加耀眼。这么多年来,你是我唯一真正喜欢过的人。 我听了这段话不由微微一笑道:;你这说的也太煽情了吧。 她娇嗔地拧了一下我的胳膊道:;我就是这么想的!你呢,你是不是早就忘了我?你想对我始乱终弃吗? 我正色道:;别开玩笑了,结婚毕竟是大事,你不能凭这么一时冲动决定。 她气愤地一甩我的手道:;你以为我是会凭一时冲动做事的人吗?其实这次和你再遇上的那一刻,就是在你送快递给我,我看到你的那时,我就意识到了,这是命里注定我要和你在一起的!我当时就下定了决心,这一次绝不会再让你从我这里离开。我其实一直都在等今天这样的一个机会。 我心头微微发热,有些感动,但还是没有立即做出决定。 她靠过来侧身贴着我,双臂环抱着我的肩膀,整个身子贴在我怀中,喃喃自语般地说道:;格子,我知道你是爱我的,不然这次你也不会为了我冒这么大的危险,我知道,你是个真正的男子汉,你可以保护我,可以为了我做一切,你对我的爱,和我对你的爱一样深。 软玉在怀,体香芬芳,我不禁有点意乱情迷,也搂着了她,温柔地轻抚着她的头道:;我当然是想和你在一起的,可是…… 她猛然从我怀中挣脱出来,瞪着我大叫道:;你又可是了!你真是气死人了!反正,你今天要是不答应,我马上就去死! 我看着她那副决然的神情,不由心头一软,点点头道:;好吧,我答应。 一个月后,金秋的一天,我和冯凤举办了盛大的婚礼。她那方来了很多社会名流之类的人物,一个个神采飞扬,气度不凡,我这边除了父母、哥哥和几个亲戚外,就是那些过去的同学了,钱建国也在。 为了提高我的身份,免得给他们冯家丢脸,冯利之前先是任命我为他们家族几家海外企业的总经理,当然实际上只是挂个名而已,然后又买了一栋闹市区的别墅划在我的名下。 其实我不清楚他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真的完全出于对女儿冯凤的爱,还是有那么一点要收买我的意思。 我已经把之前对李念事件的调查经过写出来交给了他,当然我隐瞒了王艳向我提供富商名单的事。 我也关照过王艳,叫她不要对任何人提这事,否则她可能有生命危险。 对我自己来说,现在毕竟和冯家是一家人了,我也好像没有理由再去怀疑和调查我的岳父,毕竟之前的怀疑都是建立在猜测和推理上,没有任何实际的证据,我的怀疑是错误的可能性也很大。 这一个月来,我和冯利也交谈过几次,一起吃饭啥的,总之他给我的印象是一个很爱女儿的慈祥的父亲,和善的老人,虽然这可能只是表面上的,但一个人的处境会决定一个人的想法,我现在也不大会把他往坏的一面去想了。 怨灵李念和那些诡异的事情,这一个月来都没有再发生过,我以为刘老是真的解决了这件事,李念的怨灵应该是被灭掉了,这事就这么结束了。 第十九章 突变 我这段时间都沉浸在和冯凤的甜蜜相处中,几乎每时每刻都在一起,也没空去再瞎想。名利,富贵荣华,这些东西说起来可以不在乎,但真的享受起来,还是能冲昏人的头脑的,何况我已经做了那么多年咸鱼,自然对这样的风光生活难以抵抗。 婚礼非常热闹,宾客们不断恭维和祝福我,那些过去的老同学们对我都投以羡慕嫉妒恨的目光,我不禁也有些飘飘然。 一系列程序走完,到了晚上,我和冯凤来到那套别墅的新家里,互相拉着双手,四目相对,不禁都有些感慨的神情。 我的感觉,这一切都来的太突然,简直像做梦一样,她的神情,是完全沉浸在满足的幸福感中。 我抱起她,走进卧室,把她轻轻放在婚床上,关了灯。一番巫山云雨之后,我疲倦地睡去。 睡到大概半夜的时候,我忽然被一阵手机铃声惊醒。我开了灯,看到身边的冯凤还在睡,一副慵懒的神情,嘴角微微上扬,挂着一丝满足的笑意。 我起身到桌边拿起手机,看到是吴阿姨的号码,就是那个李念母亲的。我心里一惊,拿着手机走到门外,接听了。 电话那头传来吴阿姨虚弱的声音道:;对不起这么晚打扰您了,我想问一下,你们那里调查我女儿的事情,有什么进展吗?这些天我总是想着我的女儿,都睡不着觉。 我定了定心神道:;奥,对不起,我们这边没有查出什么眉目来,暂时放弃没有再调查了。您还是要保重自己的身体,不要太伤心了,世事无常,什么都可能发生,但我们还是要继续生活,您说是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然后是长长的一声长叹,电话断了。 放下电话,我不禁心潮起伏,人常常是只能站在自己的利益角度看问题的,我阻挡了李念怨灵的复仇,这事到底对不对,其实是有疑问的。 少女李念在最青春美好的年纪被人玷污,又惨遭杀害,真正的凶手却逍遥法外,这样的冤情,似乎上天都欠她一份公道,都对不起她。她的怨灵要为自己申冤报仇,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而我却在其中充当了阻拦她的角色。 我现在只顾着自己享受荣华富贵,完全泯灭了对她应有的同情,这让我感到一丝良心上的不安。 我心情沉重地回到屋内,走进卧室里,发现冯凤不在床上了。 我心里一惊,正转头四处寻找,忽然就觉得背后一股巨大的力量袭来,一下把我推倒在了床上,随即,一双手从背后掐住了我的脖子,掐得死死的,像一对老虎钳一样的力道。 我奋力挣扎着,伸手往脖子背后去抓那双手,但使不上劲,完全撼动不了那双手臂。 我又一面用力弓起身子扭动着想翻身过来,背后的那个人用膝盖顶在我的背上压制着我,让我翻不了身,一边加大着手上的力度,我顿时感到喘不过气来了。 这样持续了几十秒后,我渐渐感到一丝绝望,以为自己这次要真的死了,脑袋里已经昏昏沉沉,头涨得发通,脖子像是要被掐断了,一口气憋得我全身都发不上力气。 我鼓起最后一股力气再次挣扎起来,手在身边胡乱挥舞中,忽然抓到了什么东西,应该是床头柜上的一尊金属雕塑。我猛然挣脱了一下,翻转了半个身子,挥起雕塑对着背后砸去,就听;噗一声,雕塑砸中了那个人的脑袋,掐住我脖子的手松开了。 我一个翻身从床上站起来,借着灯光一看,冯凤仰面倒在地上,头一侧正咕咕地流出血来,迅速染红了地面。 我心里一怔,难道刚才要掐死我的人是她? 但这个时候已经不容我多想了,我立即蹲下身子扶着她的头,她双眼紧闭,显然以及没有意识了,太阳穴上被那尊雕塑的尖角砸出了一个洞,正在不断地往外喷血。 我下意识地伸手捂了捂创口,但随即知道这没用,我立即起身到床边拿起一条枕巾,回来扶着她的头把枕巾绕着那个的创口包裹了好几圈,然后抱着她就往外跑。 一个多小时后,我坐在医院手术室的门口,内心慌乱不已。我实在想不通,冯凤为什么要掐死我?她又哪来的那么大力气?那个力气之大,就像练过几十年钢铁的钢铁工人那样,那完全不是一个女人,甚至不是一个人会有的力气! 这时,一个护士带着两个穿着警服的人从走廊那头朝我走来,到了近前后,询问了我一番,我只能如实地把经过向他们说明了,但显然他们的目光都充满了怀疑。 这时手术室的门开了,几个医生从里面走出来,我忙上前焦急地问道:;情况怎么样? 其中一个医生冷静地道:;抱歉,患者抢救无效,已经死亡。 我瞬间呆住了,一时竟不知作何反应。那两个警察立即上前一边一个架住我的手臂道:;对不起,请你立即跟我们走一趟。 我昏昏沉沉地被他们带着,一路回到了别墅里,又来了好多警察,在家里拍照、搜查、勘探现场等等,然后我被带到警署里,做完笔录后关押了起来。 这之后的两个月里,我经历了数次的审问,上庭、定罪、申诉驳回等等一系列事件后,被法院判为误杀罪名成立,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关押进了豫州市的一座监狱里。 直到在牢房里渡过第一晚的时候,我还没有从这个事里反应过来,一切都像暴风骤雨般来得那么突然,我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就已经身陷囹圄了。 这个时候,我想到冯凤已经死了,已经彻底离开人世,离开我了,这是我最接受不了的事情。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我整个人都麻木了,开始像行尸走肉一样过起了我的监狱生活,直到几个星期后,我才慢慢恢复了神智,开始仔细思索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 第二十章 罪名 我首先想到的,是李念的怨灵并没有被刘老消灭,在我和冯凤新婚之夜附身到了冯凤身上来杀我,是对我阻扰她复仇的报复。 但是这个逻辑有漏洞,因为我从建国那里得知,我出事的这几个月,冯利一直安然无事,所以如果李念的怨灵没有消灭,肯定应该去找冯利报仇,为什么没有呢? 其次,怨灵之前针对冯凤的举动也无法解释,冯凤和李念的死完全没有关系,为什么怨灵会找她报仇?如果因为她是冯利的女儿,那冯利为什么到现在都没事? 我还想到了一种可能,就是冯利因为我得知了他和李念的关系,而要杀我灭口。但这个猜测既没有实际证据支持,他也没有可能指使冯凤对我下手。 关于少女李念的事,我之前也和警察说了,除了隐瞒了王艳给我提供的富翁名单这事,别的都交代了。这些在他们听来简直就是天方夜谭,是我为推卸自己罪责而漫天撒谎,根本不可信。 然后他们还告诉我,我所说的那个王艳,还有那个周老大,都没有找到,这两个人就像人间蒸发一样不见了。 这两人的失踪其实是很可疑的,但他们既然不相信我的话,就不会去认真调查,这事也就无法追踪了。 我调换思路去想,会不会怨灵的目标其实始终就是冯凤,并没有冯利什么事?从现在的结果看,冯凤被我杀了,怨灵的复仇目的达到了,也就不再出手了,这不是一个很合理的解释吗? 但这样想,还是绕不过一个关键的问题,冯凤到底和少女李念的被害有什么关系? 有时候想得头都大了,我也想不明白这里面的事情,只能不去想了,但对冯凤的想念和愧疚,却一直纠缠在我心里不能释怀,我要知道当时那个掐我脖子的人是她,我宁愿被她掐死,也不愿去伤害她。 可是一切都已经晚了,她就这样离开了人世,被我亲手终结了生命,我杀了我最爱的人,这叫我怎么接受我自己。 在监狱的这段日子里,我时常回想起我们过去在一起时的种种往事,回想她的一举一动,回想那些让我魂牵梦绕的细节,这让我变得非常软弱,时常一个人躲在牢房角落里默默流泪。 这样的生活又过了几个月后,我慢慢适应了监狱的生活,和别的囚犯一起工作、吃饭、睡觉,听他们炫耀过往的犯罪经历,说脏话,说下流笑话,逐渐地我也认同了我罪犯的身份,觉得自己和他们也没有什么不同。 我父母年纪大了,又住在外地,不能一直来看我。我哥要照顾我父母,也不能常来,只有建国还坚持着每次探监日都来看我。我很感激他的这份兄弟之情,本来我以为自己和冯凤结婚后能飞黄腾达,也拉他一把一起富贵,没想到现在我沦落到这个地步,还是在靠他来安慰我。 有时我在牢房里半夜惊醒,然后就想着我为什么会沦落到这一步?我的人生其实已经彻底完了,十五年之后出去,我还能做什么?说不定是更加沦落,和牢里结识的这些罪犯一起犯罪谋生。 现在想什么都没用了,生活就是这样残酷,除了忍耐,没有别的办法。 大概半年之后,我开始慢慢适应了监狱里的生活,这里虽然关押的都是真正的罪犯,坏人、恶人,但我也并没有怎么受欺负,一来因为我是重刑犯,二来我也很低调,不争强好斗惹事。 犯人之间的矛盾,一般就是两种情况,一种是强壮者欺负弱小者,比如年少体弱或者软弱的人,一种就是争强好胜者互相之间的争斗。如果你不是这两种人,又能吞声咽气忍一时之气的,一般也不会有什么惹事上身。 本来我以为就这样行尸走肉地过完以后的十五年了,可没想到,事情突然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 这是我入狱一年后的事情,和我同监房的犯人中,有一个叫阿妙的,是个惯偷,虽然他也是监狱里的常客了,但因为脑子有点秀逗,不大会和别的犯人相处,就成为了众人欺负的对象,有事没事都揍他几下。 阿妙被欺负狠了,也激发出了狠劲,有一天晚上,我见他偷偷在磨一根筷子。我小声问他哪来的筷子? 他说是从食堂里偷的,打算磨尖了,用它去戳强哥的眼睛。 强哥是欺负阿妙那帮人中的老大,长得五大三粗满脸横肉,为人很霸道,最喜欢欺负别人来显示自己,我也被他挑衅过几次,我都忍了。 我就对阿妙说:;你把筷子给我,这事我来做,你只有两年的刑期,忍一忍就能出去了,我还要在这里呆十几年,得干点什么让他们知道我厉害的事,以后才不会有人敢欺负我。 阿妙相信了我,就把筷子给我了。 第二天放风的时候,我就把筷子藏在腰间,故意走到了放风场地上的一处坐台这里坐下。 这里有三排台阶式的长凳,是强哥带着他的手下在放风的时候聚集的地方,其它犯人是不敢来这里坐的,等于说这里是他们的地盘一样。 我在长凳上坐下,这个时候强哥和他们的人还没有出来。我看着空旷的放风场上来回散步的几十个犯人,以及远处高大的监狱围墙,想到自己就要在这里每天重复单调的生活十几年,不禁感到一股难以消减的郁闷。 我摸了摸腰间的筷子,想到等会要做的事情。当然,我不会真的去用它戳强哥的眼睛,只是打算找个机会制住他,吓唬一下他。 我预想的情形是这样的,等下强哥来的时候,看我坐在这里,肯定要上来扇我两个耳光然后叫我滚,耍一下他的威风。我趁他没有防备我,把他绊倒摁在长凳上,然后用筷子顶住他的眼睛,吓唬他一下,让他认怂,以后不敢欺负我和阿妙就可以了。 当然,如果事情不能按我预想的来,我也真的会用筷子给他肚子上来两下,这样他应该不会那么轻易被戳死,我也最多再被加个一两年刑期。 第二十一章 黄泉令 我这么一边想着,一边放眼向前方望去,忽然看到三三两两散步着的犯人中,出现了一个穿着古代衣服的瘦高个男人,那种装扮,就像古代官府衙门里的差役模样,我不禁有点纳闷,盯着他看着。 只见他在犯人中间来回走着,好像在找什么人,但其它犯人似乎都没有注意到他,对他视而不见。 忽然,我和他目光遥遥对上了,就见他眼中一亮,然后冲着我就走了过来。等他到了我的面前一米多的地方,我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他扑通一下双膝跪地,双手高举过头顶,手心里捧着一个小布袋,呈到我的面前。 我微微愣了愣,不知如何是好,然后下意识地接过了袋子,他忽然就从我眼前突兀地消失了。 我有点惊住了,四下转头看了看,想不通他怎么一下就不见,难道是我的幻觉?还是说,他不是人? 但那个布袋还在我的手中,很实在,是真的。我一手拎着袋子看了看,只见这是个巴掌大的东西,下宽上窄,上面打了个结,灰褐色,看起来很古旧的样子,袋子里有点分量,似乎装了什么东西。 我好奇地解开了布袋上的结,把里面的东西倒出来在手心里一看,是几枚古代铜钱模样的东西,一元硬币大小,古铜色,正反面都刻着篆体的字。 我拿起一枚仔细看,只见一面刻着个;武字,另一面成品字形刻着;黄泉令三个小字。我又拿起另外几枚看看,同样是一面刻着;黄泉令,但另一面的字却不同,有的是;医字,有的是;问字。 我不禁有些纳闷,这是什么东西?是古钱币吗? 我下意识地再拿起那枚刻着;武字的钱币翻看了一下,在手心里掂了掂分量,感觉有点重,应该是真铜的。可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值钱吗?为什么那个;人要送给我这些? 我不由困惑了,再四下看看,那些犯人还在慢悠悠地散步,没人注意到我这里。我下意识地把那枚铜钱往空中抛了抛,忽然,那枚铜钱在被抛到一尺多高的地方一下消失不见了,就像被一个看不见的东西一口吞了一样。 这下我简直目瞪口呆了,正愣着,猛然就见身前出现了一个人,是个瘦高个的男人,头发蓬乱,脸色阴沉,穿着长衫马褂,衣服有些破烂污秽,下面还光着脚,三分像人七分像鬼。 他低着头,一副很恭敬地样子垂手站在我的面前,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我呆呆地看着他,正不知如何是好,忽然后脑被人拍了一下,随即一个声音喝道:;你小子活够了?这是你呆的地方嘛! 我知道是强哥他们来了,回头一看,果然,强哥带着五六个手下已经站在了我的身后,都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好像马上就要上来围殴我。 接着,他们慢慢走到了我的前面,围着我,站在中间的强哥双手插在胸前,斜着眼看着我,嘴角露出一丝狞笑,冲我哼了一声道:;想挑事?老子今天就成全你,让你知道老子是谁! 但我其实并没有很听清他的话,因为我看到之前那个破衣烂衫的瘦高个男人,就站在强哥身旁,但强哥和他的手下,却好像完全不知道他在那里,完全看不到他。 当强哥说完那句话的时候,那个男人忽然直起身来行动了,就见他对着强哥的膝盖处飞起一脚,强哥立即哎呦一声惨叫一下跪在了地上。紧接着,那个男人上前一手扭住强哥的一条胳膊,一手摁住他的头,直接把他按到在了我的面前,像是在朝我磕头一样。 旁边的人立即惊呼起来,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有的就上前去拉强哥,但强哥被那个人死死按住了,完全拉不起来。 于是又上来几个人,一起帮着拉,这才把强哥拉起身来了,那个男人松开了强哥的胳膊,整个人像一个影子一样,一半侵入了强哥的身体里。 强哥捂着膝盖哎呦呦叫唤着,几个手下都关切地询问他怎么回事? 强哥猛然一挥手道:;没事没事,你们走开。 手下们茫然无措,走开了两步。就见强哥忽然又噗通一下跪倒在我面前,猛然伸手扇了自己一个耳光,然后冲我哭吼道:;对不起,格子哥,我错了! 说完又反手扇了自己一个耳光,然后就这么一边叫着一边连续扇了自己十几个耳光,旁边的几个手下都惊呆了,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一幕。 我这时有点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因为我看见是那个男人正跨立在强哥的背上,双手各抓着强哥的手,在控制着他打自己,但那帮手下显然都看不到那个男人。 我对着跪在我面前的强哥挥了挥手道:;可以了。 那个男人松开强哥的胳膊,往后退了一步,冲着我鞠了个躬,然后一下消失不见了。 强哥还在我面前跪着,一副丧气的样子,好像自己都站不起来了。我从腰间拔出那根筷子扔到他面前,冷冷地道:;拿着它走吧,以后离我和阿妙远一点,不然我就叫你用这根筷子戳了你自己的眼睛! 强哥颤抖着手捡起那根筷子,微微抬头看着我,眼睛里露出无限的恐惧,呆滞地点点头道:;是,是。 他的那些手下们上来扶起他,惊恐地离开了。 等他们走后,我再次翻看那些古钱,心里不禁一阵阵欢喜。虽然我还搞不懂之前那个;人为什么把这些古钱模样的东西送给我,但我已经大致知道了这些东西的用途,应该是可以驾驭鬼的某种令牌。 这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完全无法猜想它的来龙去脉。 我仔细察看了一下,一共还剩下八枚钱,也就是说,袋子里本来是九枚,有三枚刻着;武字,三枚刻着;医字,三枚刻着;问字。 刻着;武字的令钱,显然是可以召唤一个恶鬼来保护自己,刻着;医字的,我猜想应该是和治病疗伤有关,目前暂时我还用不到,刻着;问字的,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第二十二章 一问 我拿着一枚;问字令钱犹豫了片刻,想着要不要试试。 这时我看到操场上那些散步的犯人们,都远远地用敬畏的眼神看向我这里,在交头接耳地小声议论着,显然刚才我和强哥的那一幕,他们都看到了。 我也没管他们,拿起一枚;问字令钱,往空中抛了一下,果然像上次一样,令钱抛到最高点的时候,一下消失了,然后,我面前又突兀地猛然出现了一个人影。 这次是个老头,白发苍苍,弓着背,穿的倒是现代人的衣服,但那副黑暗浑浊的脸色,就像已经死了几十年一样。 他垂手站立在我的面前,对我微微鞠了一个躬,然后就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这次我不像之前那样惊讶了,但还是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是呆呆地看着他。 过了片刻,他抬起头,用一双浑浊的眼睛看向我,恭敬地道:;您可以向我提一个问题。 我这才明白,原来;问字令钱就是这个意思,我飞快地思维起来,想问的事情太多,一时我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想了一下,我开口向他问道:;那晚冯凤为什么要杀我? 他听完闭起了眼睛,似乎在头脑中寻找答案一样,片刻之后,他睁开眼睛缓缓地道:;她中了怨灵的诅咒,诅咒她一定会亲手杀死她最爱的男人。 说完这句话,老头立即消失不见了。 我心里一急,又想再拿一枚令钱追问,但还是忍住了,因为只剩下两枚;问字令钱了,按这种一问一答的方式,要想知道所有的事情肯定是不够的,我得仔细想好我该提的问题。 于是我把所有的令钱都收回布袋里,把布袋揣进裤兜里,起身离开了那个地方。 当晚,我和阿妙在监房里摆了一摊吃的东西,开始偷偷边吃边聊。这些东西都是其他犯人偷偷送来孝敬我的。 白天我和强哥的事情已经在监狱里传开了,很多犯人出于各种各样的理由,都拿了东西来送给我,有的是以前被强哥欺负过的,有的是想巴结我认我做靠山的。 阿妙开心地对我道:;格子哥,你可真牛,我以后跟着你就没人敢欺负我了,你是靠什么制服阿强的? 我微微一笑道:;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他愣了愣道:;相信啊!以前我小时候,跟我爸一起去水库游泳,我爸游着游着,就觉得小腿被抓了一下,然后这条腿就不能动了。后来大家把他救上岸,就看到他腿肚子这里,有几道手指甲的抓痕。 大家送他去医院治,花了一两万都没治好,那条腿就是动不了。然后我妈就去找了一个神婆,那个神婆拿一个杯子,点了张纸在里面烧了,扣到伤口上,吸出几摊黑血,之后我爸的腿就好了,能动了。 那个神婆说,我爸是被水鬼抓了一下。 我点点头道:;对,我也相信有鬼,这次弄阿强,就是鬼帮我的。 阿妙惊讶地道:;真的?鬼怎么帮你的? 我没有回答他,叉开话题,劝他以后出去找个正经工作,别再偷窃了,毕竟他还年轻,回头是岸还能重新开始人生。 阿妙听了我的劝告,很感动,表示出去后一定要戒掉偷窃的瘾。 我们又闲聊了一些别的,然后吃完就收拾睡了。 躺下后,我一直在想,我到底该提什么样的问题?冯凤的事情有许多我想知道的疑惑的地方,但冯凤既然人已经死了,我再问也没啥用,就算找到害她的人,为她报仇,她也不能死而复生。 至于这些黄泉令钱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会到我的手里,是什么人或什么地方发出来的,这些又玄乎得很,也不知该从何问起,而且就算知道了对我眼前的处境也好像没啥帮助。 我有了这些令钱,当然能让我在监狱里的日子好过一点,但实际上也没啥太大的用处,又不能让我从监狱里出去,还不是得待上十几年。 想到这些我心里就有一种不甘,总想着能有什么奇迹发生。 于是我起身,坐在床边,又拿出一枚;问字令钱,往空中一抛。 月光从窗口照进来,在地面上留下一片皎洁,旁边床铺的犯人都已经熟睡,在一片安静之中,那个老头在我床前突然又出现了。 虽然他的样子还是有点恐怖,但我已经不怎么害怕了,我小声地一字一顿问他道:;有什么办法能让我早点出狱? 他沉默了片刻后道:;你两个月后就可以出狱了。 说完他就消失了。 我愣在那里,一时呆住了。什么情况?两个月后我就可以出去了?怎么出去? 我的头有点大,怎么每次得到答案之后,反而让我产生了更多的困惑呢? 我立即又想再掏出一枚;问字令钱,但强迫自己忍住了。还剩最后一枚这种令钱了,绝不能瞎用了。 我躺倒回床上,辗转反侧不能入睡,兴奋、疑惑、怀疑、猜测,一通的胡思乱想,最后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不要瞎想了,耐心等待着吧,看看两个月后到底会发生什么奇迹,能让我出狱! 就这样,我在无比的煎熬中度过了两个月,这两个月里也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监狱里的一切都如常,外面的情况我也不知道,因为不但我父母和哥哥没有来看我,连钱建国这两个月也不知道为啥不来看我了。 忽然有一天,狱警通知我,有人来提审我。 我到了提审间,看到了当初起诉我的王检察官和另一位我不认识的警察。 我坐下后,两位警官先是用一种探究的眼神打量我一阵,然后王警官开口冲我道:;郑格,你再把当初犯案的经过给我们说一遍。 我有点莫名其妙,但还是老实回答道:;新婚当晚,我半夜起来去接了个电话,回来后,有人从背后袭击我,在搏斗中,我拿起床头座上的雕塑砸了她,结果发现被砸的是我新婚妻子冯凤。随后我送她去医院,救治无效,她死了。 王警官道:;你妻子为什么要袭击你? 第二十三章 翻案 我道:;我不知道。 他又道:;你在把你妻子抱起来到屋外车边,然后开车送她去医院的途中,有没有发生其它的事? 我不解地问道:;什么其它的事? 他道:;就是说,你中途有没有离开过你妻子? 我道:;没有,一直到进了医院,她被送进抢救室之后,我才离开她。 他道:;这之后呢?你有没有再见过她? 我道:;没有,我只是在后来你们审问我的时候,给我看过她的遗容照片。 问到这里,两个警官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又把头凑到一起小声说了几句话,之后,另一个警官冲我道:;你之前的口供里说,有个叫李念的失踪女孩,变成怨灵要报复你的妻子冯凤,后来被一个姓刘的道士做法消灭了,这件事是你瞎编的还是出于神志不清的妄想? 我想了一下后,觉得和他们也说不清这事,就道:;我也不清楚,可能是我瞎想的吧。 他道:;我们之前已经询问过你说的这个刘老,他说完全没有这事。至于那个失联少女李念,我们也调查过,她和你妻子冯凤完全没有接触过。还有你说的之前自杀的毕微微,方龙,你说是通过送快递认识他们的,然后他们又和李念的死有关,对于这些,除了你的说辞之外,你还能提供什么可信的证据吗? 我不解地道:;我的案子你们不是已经结案了吗?我都被判了,现在再说这些有什么用?我即使有证据又能怎样? 旁边的王警官道:;你先说说你有什么证据,调查不调查我们会决定的。你之前所说的王艳和周老大,现在我们找到这两个人了,但他们都否认和你接触过,这其中就有矛盾了,既然你们没有接触过,你是怎么知道这两个人的? 我思索了片刻,觉得这里面的事情,涉及到鬼,跟他们多说也没用,再说我的案子都定了,要翻案也不可能,于是我道:;他们说不认识我就不认识吧,我觉得我的精神状态在妻子死后有些错乱,可能把我自己臆想的一些事情当做真实发生的了,现在回想,这些应该都不是真的,我也没有什么真凭实据。 两个警官听我这么说,又互相耳语了一番后,其中一个把一张纸递给我道:;这是你的取保候审书,你在上面签个字吧。 我疑惑地接过来看,只见上面写着:;因案情发生重大变大,先决定对在押犯人郑格予以取保候审,释放出狱,随时听候调查。 我愣住了,搞不懂是什么情况,迷茫地看了看两位警官,他们板着脸,似乎也不愿对我解释什么,我麻木地签了字后,被狱警带了出去。 当天下午,我走出了监狱的大门,看着外面宽阔的视野,灿烂的阳光,我贪婪地呼吸了一口自由的空气。 大门外直通外面一条马路的街口处,站着一个人,我看到她,不由心头一凛,是冯凤! 她穿着一件米色风衣,一头微微波浪的黑发在冬日的寒风中微微飘着,妙容憔悴,正用一双深情的目光看向我这里。 我一时有点恍惚,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但她却快步向我走来了,到了我面前,一把抱住我的腰,贴在我怀里哭着叫着我的名字:;格子。 我还是在震惊中没有反应过来,任由她抱着,呆立了良久之后,才渐渐意识到,这不是幻觉,她的真实的人。 等她从我怀中起来,我疑惑地盯着她仔细看了看后道:;你没有死? 她的脸上还带着泪珠,浮现出一丝喜悦而迷茫的神情,冲我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们结婚那晚之后的事我就都不记得了,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然后等我醒过来,就是现在了。 我没怎么搞懂她这话的意思,我一时还是难以接受她从死人变成了眼下活人的这个事情,这完全超出了我能理解的范畴。 她见我一脸迷茫的神情,不禁带着一种担忧和焦虑的神情冲我道:;你是不是不相信我?他们都说我是鬼,都不敢理我,你不会也这样想吧? 我看着她,心中不由跌宕起伏,一股柔情生起。我展开双臂搂住她,缓缓地道:;不管你是人是鬼,能再见到你,和你在一起就好,其它的我都不在乎。 我们两人依偎在寒风里,都哭了起来。 过了一阵,监狱门口的警卫过来劝我们离开,我们才分开,一起向外面的车站走去。 一路上,我们谈了很多。 我把自己的经历大概对她说了一下后,她疑惑地道:;那晚的事情我真的一点记忆都没有,我怎么会要杀你呢? 我想起之前用黄泉令钱问出的结果,说她是因为受了怨灵的诅咒,但我没有告诉她这个,怕她瞎想。 我道:;这我也不清楚,你那晚睡着后,再有意识是什么时候? 她道:;是一个月前,我就穿着这身衣服,在我们原来那栋别墅的门口,但后来我知道,别墅已经被我爸收回卖掉了,里面住了别人。 我问:;那你现在和你爸住一起吗? 她微微皱眉道:;没有,我回来后,他不认我了,说我本来就只是他收养的,只是以前没有告诉我,现在这个情况,他不愿再见我,只是给了我一笔钱。 我微微吃了一惊,原来冯凤只是冯利的养女,以前倒是完全没看出来。 她继续道:;后来我得知你的情况,就去警所找警察,告诉他们我还活着,要他们把你放出来。他们询问调查了半天,还给我做了DNA鉴定,才确信是我本人,然后就说暂时只能保释你,等待继续调查的结果,我就用那笔钱交了你的保释金,还剩下一点,租了一间便宜的房子,等下我们就回那里先住着。 我道:;嗯,暂时别管这些了,你这一年多在哪里,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 第二十四章 归来 她道:;只有一些很模糊的像做梦一样的片段,但又不是很清楚,等于其实什么都想不起来。我也去医院看过了,他们也查不出来是怎么回事。 我看着她一脸无辜的表情,丝毫没有怀疑她的话,但这件事确实太让人匪夷所思了。一个死了的人,怎么会忽然又活过来呢? 她继续道:;我回来后找了一些人,包括你的哥哥,还有钱建国,但他们都很怕我,不敢和我见面。以前我认识的那些朋友亲戚,也都一样,完全不愿意和我联系,我现在等于是一个人孤单单活着,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人是鬼。 我搂着她安慰道:;怎么是一个人,不是还有我嘛。 她依偎在我怀里道:;是的,还有你,我就只有你了,我知道,即使所有人都离开我,你也绝不会离开我。 我点点头,搂紧了她。 其实我能理解那些人,对于所有人来说,她死而复活这件事,确实太匪夷所思了,已经超出了人们的认知。 就我来说,可能还好点,因为我最后见她,是送她进急救室的那会,她还没死,我其实只是后来在照片上看过她的遗容,而其它人,有的应该是真的看过她的尸体,甚至参加过她的追悼会,这样当她又出现的时候,自然会吓死人。 在回去的公交车上,我们又聊了一些别的事情。 我用她的手机给我父母和哥哥分别打了电话,告诉他们我出狱了,叫他们别担心,事情有结果之后再和他们联系。 之后,我们来到了她租住的那间小屋。这是位于靠近郊区的一个老住宅小区,很破旧,我们的出租房在其中一栋的5楼,只有十几个平米,房间里除了一些简单必要的家具用品,就没有别的了。 但这并没有阻拦我们的热情,劫后重逢的喜悦让我们彼此都感到很开心,我把在路上买的一些酒菜摆上桌,和她边吃边聊,热热乎乎的,很温馨的感觉。 我把自己在监狱里遇到的一些事和她说了,包括得到那些黄泉令钱的事情也告诉了她,然后拿出那些令钱给她看,她也很好奇,翻看了一阵之后,对我道:;格子,我能不能用它问一个问题? 我道:;当然可以,不过只剩下最后一枚问字令钱了,不能浪费,一定要问最关键最重要的问题,你可得想好了再问。 她点点头道:;我想好了。 我把那枚问字令钱拿出来交给她,她接过后在手心里向上一抛,只见那个老头模样的鬼瞬间出现在我们面前了。 冯凤先是微微吃了一惊,但随即镇定下来,冲着那个老头道:;我是人是鬼? 那个老头立即回答道:;是人。然后瞬间消失了。 冯凤转向我道:;格子,你听清它刚才的回答了吗? 我点点头道:;听清了,可是你问这个问题,是不是有点浪费了?应该还有好多更重要的问题可以问啊。 她对我正色道:;不,这个问题对我们最重要!格子,即使全世界的人都不相信我也不要紧,但我一定要得到你的信任,我要让你知道,我不是一个鬼,我是人。我知道你很爱我,即使我是鬼你也不会离开我,但如果不打消这个疑虑,一定会产生很多后患,我不想让你对我有疑心和害怕,所以我一定要让你明确知道我不是鬼,我不想失去你。 我有点感动,体会到了她的处境带给她的那种孤独无助的痛苦和对我的依赖。 我对她示意我懂了,然后搂着她继续前行。 我一边走一边想,其实,她如果不是鬼,问题反而更复杂了,因为如果她一年前并没有被我杀死,那在急救室,包括后面的验尸,火化,这一系列事情就都值得怀疑了,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能这样瞒天过海?又是为了什么?这一年里她去了哪里?是有人带走了她还是她自己走的?为什么现在又突然回来?这一连窜的问题都没有丝毫可以去推想的思路。 我又用她的手机给钱建国打了个电话,告诉他我出来了,正和冯凤在一起,问他要不要过来一起喝一杯。 建国在电话那头道:;哥,恭喜你出来了,喝酒的事就算了,等两天我们单独聚聚再说。老实说吧,哥,我还是有点害怕看到嫂子。 冯凤听到了电话里建国的话,脸色微微变了变。 等我挂了电话,她对我道:;格子,我们现在的处境,要想就这么重新开始过太平日子是不大可能的,首先经济上就是个问题,人家看到我都害怕,你又是在保释期间,我们都没法找工作。 我安慰她道:;这个我倒是有办法,我手里不是还有几枚那种神奇的黄泉令钱吗,我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用这些东西弄点钱来。 她点点头道:;嗯,这是个办法。如果有了钱,我想我们一定还是要去调查一下我们之前经历的事情,我和那个怨灵李念无冤无仇,她为什么找上我?我又是怎么死而复生的?这一年又去了哪里?我们还有没有危险?这些都必须弄清楚。 我挠挠头皮道:;是啊,可从哪下手去查呢? 冯凤想了想道:;我觉得,还是要去找刘老,他应该知道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只是之前我找他,他不愿见我,你去试试看。 我点头道:;好,明天我就联系他。 我看着冯凤喝了酒之后微微涨红的脸,不禁有点敬佩起她来,虽然她是个弱不禁风的女子,但毕竟是受过高等教育,管理过大企业,个性中有非常坚强的一面,经历了这么可怕的事情,她还能保持清醒的头脑对自己的处境进行冷静的分析,这点和我很像,也许这就是我们两人能合拍而相爱的原因之一。 吃喝完毕之后,我们收拾完,温存一番,都安然入睡了,这一觉我睡的特别踏实。 第二天醒来,我看到她已经早早起来弄好早餐等着我了,一副家庭主妇的模样。我心里有点感慨,本来这一幕应该发生在一年前,我们新婚之夜后的第二天早上,想不到,迟来了这么久。 第二十五章 传闻 吃完早饭,她开始收拾屋子,虽然房间很破旧,但也算是我们的一个家了,她想要把这个地方弄得干净整齐像个家的样子。 我出门,去买了个手机,然后拨打了刘老的电话。 他得知是我之后,很冷淡地道:;恭喜你出狱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道:;还是冯凤的事情,有好多疑问,我想和您见面请教一下。 他道:;我是拿钱办事的,冯小姐现在已经不是我的客户了,我没有必要来给你们解惑。不过看在我们之前曾经合作过的交情上,我奉劝你一句,赶快离开她。没别的事我就挂了,我这也很忙。 我思忖了一下后道:;您知道黄泉令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后道:;你是怎么知道黄泉令的? 我道:;看来您是知道这个东西的,我手里就有这个东西,您现在愿意和我见面聊一聊了吗? 他道:;好,你说个地点,我马上过来。 一小时后,我和刘老在一家僻静的茶馆见了面。一坐下之后,他就迫不及待地冲我道:;你真有黄泉令?你怎么得到的? 我从包里拿出一枚黄泉令钱,推到他面前。他立即拿起来仔细地翻看着,目光里流露出无比的惊喜和一股贪婪。 我伸手从他手中夺回令钱,冷冷地道:;您先告诉我,这个黄泉令是怎么回事,我再告诉你我是怎么得到的。 他看着我的手,还是一副依依不舍的神情,缓了一下之后才收回目光对我道:;你一共有几枚这个东西?你用过了吗?是不是真的? 我道:;当初我得到的时候,一共是九枚,我已经用掉了四枚,都有鬼出现。 他不由自主咽了一下口水道:;有鬼出现那就是真的了,这是御鬼令,我可以告诉你这种钱的来由,但你要给我一枚。 我呵呵一笑道:;你也太贪了,不过既然你那么想要,倒是可以谈谈条件,只要你把我想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我,再帮我和冯凤解除目前的困境,事后我可以给你一枚作为酬劳。 他思考了片刻后道:;回答你的问题可以,但帮你不行,你们遇到的对头太厉害了,我赔进去也是白给,到时候我得到黄泉令也没命花。 我心里一惊,随即镇定下来道:;好,只要你有问必答,能给我们做顾问就行,实际行动不用你参加。 他点点头道:;那行,就这么说定了。大家相处过,我相信你是个言而必行的人。 我道:;我是在监狱里的时候,有个鬼,无缘无故就把一个钱袋给了我,里面就有这九枚令钱,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道:;这不可能,不过我相信你没有撒谎,这里面到底怎么回事可能另有隐情。黄泉令钱是要用功德换的,你不但要有足够的功德,还要能找到那个换取令钱的渠道,才能得到这些令钱。 这个事情非常隐秘,就是我们圈内人也很少有人知道这个东西的存在,我也是以前机缘巧合亲眼见过一次。据说,这个东西是从地府发出来的,可以召唤和驾驭有神通的鬼来给自己办事。一共有三种令钱,铜钱、银钱和金钱,每种都有几种不同的用途,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你这种应该是铜钱令,都有几种字? 我答道:;有三种字,武、医、问,每种三枚,但我现在只剩下两枚武字令和三枚医字令了。我现在缺钱,想用这个弄笔大钱,你看有什么方法? 他略一沉吟后道:;这个好办,我认识一个亿万富翁,家里独子中风了,怎么看都看不好,连我们这路人都去试过了,也没辙,你要能用令钱给他治好了,赚个几百万绝对没问题。 他说完立即拿起电话,拨打了号码后和对方交谈了几句,挂了之后对我道:;我们这就一起去,我也正好想看看你这钱到底是不是真的有效。 我们起身,叫了车,一路向城东某处开去,不久后到了一栋大别墅门前。 我一看这别墅的规模,心里暗叹一声可真是有钱人,能在市区有这么大的一栋独立别墅大洋房,可真不是一般的有钱,但你看,就算再有钱,不一样有病有恼,要想生活幸福,光有钱还没用。 我们进去之后,先在客厅里见到了主人夫妇,他们都是五十岁左右的年龄,那个男的看到我们没给好脸,上来就道:;谁请你们来的?快给我滚! 刘老顿时很尴尬。那个女的忙上来道:;是我请的,你们别听他的,快进来。 那个男的道:;你请这些江湖骗子来有什么用?除了骗走我们的钱,还能干什么! 那个女的也叫嚣起来道:;有用没用都得试试,难道眼睁睁看着小北瘫在那里不管吗?你就这么狠心?孩子才多大?就这么躺在床上过完下半辈子吗? 那个男的一甩手道:;你就折腾吧!把钱都折腾完了你就踏实了。 那个女的叫道:;要钱有什么用?难道咱们能把钱带到棺材里去吗?咱们一闭眼,这些钱还不知道落在谁手里呢。 她说完不再理会那个男的,上前来对我们客气地道:;刘老,这次您请来的这位看起来很年轻啊,他真有什么大本事吗? 刘老道:;这位郑先生师出名门,在大山里修行了十几年,刚刚才出山,虽然年纪轻,但道术已经比我们这些老骨头要高出很多了。 那个女的听了,叹了口气冲我道:;郑先生,那就麻烦您给我们家小北看一看吧,哎,也不知道前世我们做了什么孽,都报应在孩子身上了。 我微微点点头,也没多说什么,跟着她就往内室走去。 到了里面,看到房间里布置得简单,也没什么家具,中间一张大床上,一个二十出头的男子半躺着,脸和身子都浮肿得很厉害,嘴角歪斜着,双眼痴呆地向我们看了看,也不知道他是否还有清醒的意识。 房间里还有两个穿着护士服的女人,看来是服侍他的。房间里有一股怪怪的味道,很难闻。 第二十六章 神医 我先装模作样地绕着床走了一圈,东看看西看看,然后对那位女主人道:;你们需要先都出去一下,我才方便做法事,也就十来分钟吧,等下我叫你们了就可以进来了。 那个女人犹豫了一下,然后带着那两个护士一起出去了,房间里只留下我和刘老。 我拿出一枚;医字的黄泉令钱,在手里轻轻一抛,令钱在空中消失了,随即,我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身影。 刘老应该是也看到了,发出了轻轻的一声惊呼。 只见那个身影是个穿着像少数民族服饰的老太婆,背弯的很厉害,满头白发苍苍,脸上手上都是皱纹,一手拄着一根拐杖,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 我镇定了一下心神,冲她挥手示意着往床上那个男人那里指了一指。 她颤颤巍巍地转过身,走了两步来到床前,盯着那个男人看着。我注意到那个男人也看到她了,本来痴呆的双眼猛然睁了一睁,露出恐惧的眼神,看着那个老太。 老太盯了他片刻后,颤抖着手臂举起了拐杖,对着那个男人的身子戳了戳,那个男人似乎很疼的样子,脸上的神情痛苦狰狞,想躲又动不了。 老太继续用拐杖在那个男人戳戳点点着,顺着他的头到脚都戳了一遍。这时,我和刘老都看到了,那个男人身上忽然浮现出一股黑气,微微飘动着,老太的拐杖戳到哪里,那股黑气就像会躲开一样,迅速地转移到另一处去。 老太又把拐杖掉过头来,握着拐杖的尖尖头,用拐杖柄对着那个男人的身子敲打起来。虽然看起来她的动作很无力,软绵绵的,但却好像击打的分量很重一样,每次拐杖落在那个男人的身上,都嘭地一下激起一团黑雾,而且还有很尖很细的女人呻吟一样的叫声随着飘起的黑雾发出来。 那个男人此刻的面部表情更加痛苦了,咬紧牙关似乎在忍着巨大的疼痛,又似乎是在想挣扎,但身子却挣扎不动。 这时老太放下了拐杖,走到床头处,面对着那个男人的头顶这里,伸出一只皱皮疙瘩的手,一把抓住了他的额头,然后顺着额头往脸这里像是撕了下来,一路撕到脚底,就见一个人形的黑色的皮一样的东西,被一点点从那个男人身上撕了下来。 当全部撕下来之后,老太把它往地下狠狠地一甩,那张黑皮迅速聚拢起来变成一个黑色的气团,在地面上旋转着。老太抬起腿,冲着那个气团狠狠地踩着,踩了几下之后,气团被一点点踩进地面里去了,最后完全消失了。 再看床上那个男人,此刻脸上都是黄豆大的汗珠,浑身的衣服也都湿漉漉的,像刚从水里捞上来一样。他仰着头,张开嘴大口地吐着气,越来越急促,然后整个头就像被什么力量牵引着一样,慢慢地向上起来了,整个上半身也跟着坐了起来。 老太又挥舞起拐杖,对着他的背狠狠地敲打了几下,那个男人猛然哇地大叫一声,一个翻身从床上滚落到地上。 老太继续用拐杖不断地敲打着他的身子,那个男人一边惨叫着一边像是在躲避一样在地上跌跌撞撞地爬了起来。 这时门被推开了,那对夫妇都冲了进来,可能是因为听到了房间里他们儿子的叫声,惊慌之下就急着进来要看看了。 他们看到儿子在地上蹒跚地爬着,不禁都惊叫起来,那个女人就想上前去扶儿子,我伸手阻挡她道:;别管他,让他爬一阵。 夫妇两人就都震惊地看着这一幕,眼光中又惊又喜,一时手足无措地站在一边。那个老太继续用拐杖追着那个男人敲打着,但显然这对夫妇是看不到老太的,他们只看到本来已经瘫痪的一动不能动的儿子,现在竟然能动起来了。 这样足足过了十几分钟后,那个男人爬动的动作变得越来越迅速灵活起来,绕着床整整爬了好几圈,那个老太就在后面一路跟着敲打着他,然后忽然一下,老太消失不见了。 那个男人停止了爬动,整个人瘫软地趴在地上,像浑身力气都用尽了一样。我和刘老一起过去,把他从地上扶起来到床边坐下。 那对夫妇立即上来围坐在儿子两边,拉着他的手,摸着他的身子,急切地问道:;小北,你怎么样了,你怎么样了,能动了吗? 那个男人一副软弱无力的神态,但脸上却露出一股喜悦的微笑,左右看了看父母后,点点头用虚弱的声音道:;我能动了。 夫妇两人一听不由都激动地流着泪哭喊起儿子的名字来。 等他们都平静下来之后,夫妻两人对我千恩万谢,丈夫立即打了五十万到我的账户,并且承诺过一段时间等儿子能彻底康复了,再打两百万给我。 我和刘老离开了那里,又找了个地方聊了一下。 我看到刘老此刻的情绪也有些激动,他已经完全相信我的黄泉令钱是真的了,话里话外都流露出想要立即从我这里得到一枚黄泉令钱的意图。 我没有搭理他,还是说一定要等我和冯凤的事情解决之后才能给他。 然后,我问他道:;当初你不是说已经灭了李念的怨灵了吗,那冯凤怎么还会忽然要杀我?她还是被怨灵附体了吗? 刘老长叹了一口气后道:;这事解释起来很麻烦,这么和你说吧,你也知道,当初李念是靠怨灵分魂来实施复仇的,其实她应该是一共分了五个魂,分别对应五官。 最初被我做法灭掉了三个,然后用你捞起的尸骸,灭了她的本魂,本来我以为我成功了,但现在看来,她的另外两个分魂还在,还受者她的怨念控制。 所以就在你们新婚之夜,其中一个附体在了冯凤身上,借你的手把她杀死。当然这只是我的推测,具体情况到底如何,以我的能力,现在也不足以搞懂这事,反正这里面的水很深,我劝你还是别管为好。 第二十七章 线索 我思索了一下道:;我倒是听说有另一种说法,是用黄泉令从鬼那里问来的,它说冯凤是中了诅咒,诅咒她一定会亲手杀死她最爱的男人。 刘老微微吃了一惊后道:;这是什么奇怪的诅咒?为什么要这么诅咒她? 我皱眉道:;冯凤和李念并没有仇怨,按我之前的调查,冯凤的养父冯利可能和李念的死有关,不会仅仅因为冯凤是他的女儿,就对她下手吧,而且冯利现在却安然无事,这都解释不通啊! 刘老道:;冯利是不是害死了李念这我不清楚,这不是我该管的事情,你要查你自己去查,但冯利身上有一块祖传的辟邪玉佩,一般的鬼是靠近不了他的。本来按这个来说,怨灵把报复目标转移到他女儿冯凤身上,也是合理的,但这个诅咒的内容为什么是这样的?冯凤又是怎么死而复生的?这些事一联系起来想,事情就不应该是这么简单了。 我道:;对,我也是这样想的,这里面肯定还有别的事。你当初不是说,李念的怨灵是被人养育而成的吗?你就帮我调查一下,这个背后的人到底是谁,怎么能找到他。 刘老脸上露出一股犹豫之色,我又点他一句道:;你总得做点什么,不然我凭什么给你黄泉令钱。 刘老怔了怔道:;好吧,但我只负责找到这个人后来告诉你,后面的事我不管,我可不想有钱没命花,而且我告诉你后,你就要把黄泉令钱给我,我怕你之后也没有机会再把钱给我了。 和刘老分开后,我先去租了辆车,然后买了一些家用的东西,回到了出租屋。 当我打开门后,看到冯凤坐在靠窗户那里的墙边一张凳子上,晒着太阳,一副痴痴的神情,和我出门拿会精神奕奕的状态完全不一样,连我开门进来她好像也完全不知道。 我放下东西,走到她身边,拍了拍她,她好像才一下醒来一样,眼睛里恢复神采,对我道:;你回来了,我怎么没听见。 我说:;是啊,你刚才怎么了,是瞌睡了吗? 她道:;也不是瞌睡,就是忽然一下像什么都不知道了一样,整个人迷迷糊糊的,又像是在做白日梦,这种情况我这一个多月来有过好几次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安慰她道:;别担心,可能只是因为你经历的事让你压力太大了,慢慢就会好的。 然后我把刚才和刘老去给人治病的事情对她描述了一遍,再把银行卡给她,让她看着想买什么东西就去买,把这里重新布置一下,弄成像个家的样子。 之后的几天,我们像新婚夫妻一样,过起了甜甜蜜蜜的生活,每天就逛逛街,吃吃东西,看看电影啥的,也享受了一番。 一周之后,我再联系刘老,他说他那里的调查还没什么进展,我就决定我自己还是先去查查冯利的事情。 我先是给王艳打了个电话,她一开始不愿意再说什么了,但等我说可以给她一笔咨询费后,她还是答应和我聊聊。 我问她,我出事那会她去哪了,警察怎么找不到她。 她道:;有人给了我一笔钱,叫我去外地躲起来,等你进去了之后,警察不找我了,才让我回来的。 我问道:;谁找的你? 她道:;一个男人,他没说自己是谁,给了我一笔钱,问我要走了那份名单,还威胁我不要对任何人再提名单的事情,而且也把我备份的名单都拿走了,我这里现在已经没有那份名单了。 我看她这里已经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了,就挂了电话,然后转了笔钱给她。 我又给周老大打电话,但却显示对方号码不存在了,我只得开车去以前他住的那个地方找找看。 以我的推测,应该是冯利派人找了王艳,那周老大那里也一定派人去过了,估计他那里不会有什么线索,但还是要亲自问一问他才能确定。 等我开车到了那片旧城区,下车一路走到上次和周老大见面的地方,没有找到周老大,我就沿路一路向路人打听着,边走边找。 这样找了大概半个小时后,忽然路边开来辆黑色面包车停在我身边,车上下来两个身材健硕的男子,其中一个冲我道:;你找周老大?跟我们走! 随即,他们一左一右就架着我的胳膊上了车,把我夹在中间坐着,一路开车向城东而去。 开了一阵之后,我发现车在向郊外开,我也没问他们,但心里明白,这帮人估计并不是周老大一伙的,不过我也不怕,我正好想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 一个小时之后,车开到了郊外一个偏僻的村子里,在一栋独立的三层楼房前停下,他们拉我下了车,我一看周围都很荒,这里离开别的房屋都有一段距离,要是发生什么事,也没人会听到。 他们推我来到三楼的一个房间里,进去之后,我看到了冯利。 这让我有点意外,我想到过会是他派人抓的我,但没想到他会亲自露面。 他示意其它人出去后,和我当面坐下,盯着我看了片刻后,用一副语重心长的口气冲我道:;做人呢,一定要量力而行,有多大的能力,管多大的事情,要是没有这个能力还要管这个事情,就会自讨苦吃,你明白这个道理吗? 我冷笑一声道:;你的意思是说,即使你干了伤天害理的事情,我也只当没看见? 他露出微微恼怒的神色,但随即镇定下来,长叹一声道:;人是身不由已的,被欲望驱使的时候,什么都做得出来,我不需要你来对我进行道德审判。 我哼了一声道:;那你这是承认了,是你买凶杀了李念? 他道:;我本来只是想和她玩玩的,到了我们这个年纪,对于年轻女人的欲望就会特别强烈,我付出金钱,她付出青春,等价交换,谁也不欠谁的,这有什么错吗? 我等他继续说下去,他接着道:;可是她却不这么想,我只能硬上了,本来想事后给她一笔封口费就是了,没想到她这么倔,竟然威胁要告我去,真把自己当成贞洁烈女了,这个贱货! 我压抑住心头对他的愤恨,冷静地问道:;她死的时候,为什么会打扮成那样? 第二十八章 报应 冯利迟疑了一下后道:;这谁知道。我当时以想投资拍电影找女主角演员的借口,把她带回我的地方,然后她知道了我的企图,就拖延时间,说想打扮成那样来给我看,我以为她是想玩什么游戏,就答应她找人帮她这么弄了。 我心里一惊,按冯利这么说,李念当时意识到自己难逃冯利的魔爪,就可能已经做好死的准备了,那套装扮,可能是能使她死后成为怨灵的一种方法,就像传闻中所说的,穿红衣服死的女人会变成厉鬼那样。 我盯着冯利道:;你跟我坦白这些,是也打算要杀了我灭口了吗? 他摆出一副不屑的口吻道:;没这个必要,我告诉你这些,只是想叫你别去瞎折腾调查了。你不会找到任何证据的,你对人家去说,人家只会当你是精神病。另外,是要给你一点教训,苍蝇虽然不能咬人,但总是嗡嗡叫也让人心烦,给你一点教训让你老实点,就是我的目的了。 说完,他拍了拍手,示意门外的手下进来。 我伸手从口袋里摸出一枚黄泉令钱,轻轻往空中一抛,瞬间,那个高瘦的男人又出现了,站在我的面前,挡住了那几个走向我的彪形大汉。 那几个男人完全看不到它,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一个个就被它拳打脚踢受到重击倒在地上只有呻吟的份了。 冯利一见之下大吃一惊,站起身来就要往外跑,我起身一个健步向前推着他屁股就是狠狠一脚,他惨叫一声扑倒在了墙角处。 我跨步向前到了他的面前,一脚踩住他的胸口,俯身下去,在他身上摸索了一阵,然后找到了他胸口挂着的一枚玉佩扯了下来。 他顿时大惊失色,抱住我的腿哭嚎道:;你不能拿走这个,求求你,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 我甩开他,又踹了他两脚,返身向门外走去,刚到门口,忽然撞见一个正走进来的男人,只见他浑身上下都湿漉漉的,头发也贴在脸上流着水滴,像是刚从水里爬上来的一样,整个人散发着阴森森的气势,大步向里面走来。 我微微侧身避过,他从我面前走过,看都没有看我一眼,径直走到了冯利的身前,然后整个人趴到了冯利的身上。 我这才意识到,这个男人应该就是李念的分魂控制的鬼之一,一直跟在冯利的左右,因为玉佩的关系不能靠近冯利,现在玉佩离开了冯利,它马上就出现了。看它这副模样,应该是个水鬼。 冯利在地上翻滚挣扎着,被那人压得站不起来,他用手在空中挥舞着四处乱抓,却又都抓空,完全抓不到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双手揪住了冯利的头发,把整张脸贴到冯利的脸上,然后,就像一滩水一样,从冯利的口鼻中钻了进去,只片刻功夫,它的整个头和肩膀,都钻进冯利的脑袋里去了,只露出半个身子还在外面。 冯利像是要窒息了一样,一手捂着自己的喉咙,一手抓着自己脸拼命干咳起来,发出一阵阵恐怖的声音,双脚在下面猛烈地瞪着地面折腾着。 大概过了几分钟,他渐渐停止了挣扎,抽动着身子像触电一样抖了几下,完全不动了,一张狰狞的脸上,双眼都翻白了。 那个水鬼倏忽一下也消失不见了。 我见这个情形,也不管了,大步走出门外,下了楼,开着那辆面包车离开了这里,到了市区,把车留在路上,开着自己的车往回驶。 路上,我想着是不是要通知李念家人一下,告知他们的女儿已经死了,但也对杀害她的凶手进行了复仇,得到了解脱。 但想想还是算了,没打这个电话,不告诉他们这个也好,让他们保存一份虚无的期待吧。 回到家,我把事情经过对冯凤说了,冯凤听完沉默了一阵,并没有再说什么。我知道她心里一定也有很多感慨,想不到养育她多年的人竟然还有这么丑陋的一面。 我把那枚玉佩拿给她,想让她戴着,她露出厌恶的神情道:;不,我不想戴他的东西。 我只能作罢,自己拿着那枚玉佩仔细看了看,这是一枚圆形的硬币大小的玉佩,上面雕刻着一些花卉的图案,看起来和普通的玉佩也没有什么差别,不知道怎么会有这么大辟邪的效用。 我心想这东西我或者以后是用得着的,就收了起来,暂时放在那些黄泉令钱一起的袋子里。 又过了几天之后,刘老约我见面,说他找到了一点线索,但要我把令钱给他才能说,我斟酌了一下,答应了他。 我们见面后,我拿出一枚;医字令钱交给他,他反复看过后收了起来,对我道:;这个人是谁我没查出来,但我查到一个地方,是个村子,这个人应该就在这个村子里。 他说完拿出手机,给我看了一张百度的地图,上面有他圈出的标记,然后他把图发到了我的手机上。 我仔细看了看,这个地方叫胡村,处于城北郊区,离开市区有六十公里左右的路程,在一处山坳里,很偏僻,周围的村子离开都很远,是一个相对封闭的地方。 我问刘老道:;我要是去了这个村子怎么找这个人呢? 刘老道:;你进村之后找一个叫胡淑明的年轻女人,告诉她是我叫你来的,她会带你去找那个人,但我劝你还是不要去,这里面水很深,事情很复杂。 我问道:;怎么个复杂法,你说说。 刘老道:;根据我掌握的线索,我的推测是这样的,把李念制造成怨灵的那个人,他的目标其实就是冯凤,而不是冯利,他是在利用怨灵。 我惊讶地道:;怎么说? 刘老继续道:;这个人本事大了,他在李念七岁多的时候,就对李念动了手脚,把下了咒的巫灵植入了李念的魂魄中,那个时候,他应该就已经算好了李念会在长大后横死。 第二十九章 利用 我听刘老这么说,心里不由觉得有些恐惧的感觉。 刘老继续道:;而且,他也算到了杀害她的人是冯利,当怨灵李念因为冯利有护身符无法对其下手的情况下,就会去找冯凤,在对付冯凤的时候就会把那个奇怪的诅咒下到冯凤身上。所以,这其实是一场蓄谋已久的行为,对方在十几年前,就已经设计好了,要对冯凤下手,你想想,这多可怕! 我诧异地道:;十几年前,冯凤才十来岁,怎么可能和人结下这么重的仇怨? 刘老叹息了一声摇摇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我不是说了,这事情里面的水很深,绝不是一般简单的报复行为,对方为什么会和冯凤结下的仇,为什么要这么报复她,这里面必定有不为人知的隐情。 我追问道:;那你对这个人还有什么具体的了解?他到底是什么人? 刘老道:;这我真的不知道,人家道行比我高多了,我可不敢去惹他。我劝你也别去找他,找到了他你又能怎样? 我道:;我可以用黄泉令召唤鬼对付他,让他不能对冯凤下手。 刘老嗤笑一声道:;你想得太天真了,事情不会这么轻易就能解决的。再说,冯凤现在是人是鬼还不知道,她怎么死而复生的?这一年多又去了哪里,在干什么?现在回来又要干什么?老弟,我劝你一句吧,小心别被人利用了。 我狐疑地道:;利用?你的意思是说冯凤在利用我? 刘老道:;对!你以为她真的对什么事情都一无所知吗,这怎么可能?谁在害她,为什么要害她,她做了什么才会让人家这么报复她?这些事情她怎么可能一点都不知道! 我略一沉吟后道:;这些只是你的推测和判断,我自有我自己的判断,你不用劝我。 刘老呵呵一笑道:;好好,我也是瞎操心,这都不关我的事,你自己看着办吧。反正事情我也帮你办了,我们人货两清,就此别过吧。我现在已经不为冯家工作了,要离开这里一段时间。 这个刘老头倒是爽快,说走起身就走了。 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想和这样的人打交道倒也不错,虽然他只认钱不认人,很无情,比如一开始他极力保护冯凤,甚至救过我一命,但冯凤一旦离开冯家,他就不管冯凤了。还有这次冯利的死,他也不管了,连问都没有问我一声。 但他还是个比较有人品的人,说话办事都不会撒谎,不会骗人害人,值得相信。 和刘老分开后,我回到家里,看到冯凤正趴在桌子上写着什么,我上前问她道:;你在干嘛? 她把桌上的一张纸递给我道:;我脑子里想了一些东西,但很模糊,我把它们写出来了,我觉得这可能和我失去的这一年多的记忆有关。 我拿过纸看了看,只见上面画了一个道观或者庙宇一样的建筑轮廓,旁边是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没有五官,只画了胡子,女的也只画了一个披着长发的背影,两人手里都握着剑。 纸上还写了一些字和一些奇怪的符号,那些字都是断开的,无法练成有具体含义的词汇,像是胡乱写的,只有一个词像是个地名,写着:;武清坡。 我迟疑地问她道:;你的意思是,你这一年都在这个叫武清坡的地方,在一个庙里,和你画的这个男人和女人在一起? 她摸摸脑袋,露出一副很痛苦的神情道:;我也不知道,就是脑子里出现了这些,然后我就赶快写下来,不知道是我自己瞎想的还是真的有用。 我摸着她的头道:;别着急,看来你的记忆在慢慢恢复,也许再过一段时间,你就都能想起来了。 她叹了口气道:;但愿吧。 她起身给我倒了杯水,然后道:;今天有警察来过家里了,说了些事情。 我问:;什么事? 她道:;还是问我怎么死了又活的,他们说去调查了医院里的人,殡仪馆里的人,都说我当时确实死了,也被火化了,骨灰都被家属领走了,只有一点可疑之处,就是负责火化我的那个殡仪馆工作人员,在火化我后的一个星期辞职不干了,现在他们找不到这个人。 我想了想道:;嗯,可能问题就出在那里,也就是说,你当时遗体并没有被火化,而是被什么人偷走了,然后复活了你。 她道:;我也是这么觉得,但医院那里完全没问题,医生肯定我当时绝对已经死了,但你看我现在连额头上的那个伤口都一点痕迹也没有了,这就没法解释了,难道真有什么厉害的法术可以让人死而复生,你相信这个? 我道:;以前肯定是不信,但现在我经历了这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连地府都可能是真的有,那死而复生又有什么不可能的呢?再说,你这不就是死而复生了嘛! 她道:;可这一切都是为什么?为什么李念的怨灵要害我?谁又为了什么让我死而复生?我对发生的这一切一无所知,我觉得心里真的很烦很烦。格子,要不我们不要再管这些了吧,离开这个地方,去别的地方躲起来,安安静静地过我们自己的日子。 我叹了口气道:;你以为我没有想过这条路吗?前两天那个富翁把两百万打给了我的时候,我就动过这个念头,带着你远走高飞,但是我仔细一想,这么做肯定没用。对方的本事那么大,不管是害你的人还是帮你的人,要找到我们是轻而易举的,躲是躲不过他们的,只有把这件事彻底查清楚了,搞定了,我们才能太平。 她点点头,又问我道:;那你现在找到什么线索了吗? 我道:;有一点线索,我明天要去郊外的一个村子里查一查。 她说:;我跟你一起去。 我道:;不用,我一个人去更方便。你就在家里再回忆一下过去的事,看看能不被多想起来一些,另外,你可以上网查查这个武清坡,应该是个地名,你找找看有没有这个地方。 第三十章 荒村 她担忧地道:;你这样查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我搂着她道:;不用担心,我有黄泉令,再戴上那块能辟邪的护身玉佩,不会有事的。 一夜缠绵之后,第二天一早,我收拾了一番,开着新买的车一路向城郊驾驶去。大约开了两个多小时后,周围越来越偏僻,开始还能看到一些村落和稻田,后来就都是荒地了,连人住的房子都没有。 我沿者进山的那条路一直往前开,到了分叉口的地方,看到有个路标,上面写着前方五公里是胡村。 这是一条泥土路,高低起伏不平,车子开着很颠簸。等我眼前出现了一处村落模样的建筑群时,我在村口停了车,下车看看日头,已经是接近中午时分了。 我站在村口打量了一番,只见这里的房屋看起来像是徽州的那种民居,围墙都有六七米高,里面是些两层的白墙青瓦房屋,房子和房子之间的距离很小,都密集在一起,形成了非常狭窄的横七竖八交错的小弄堂。 村口有一个横着的几百米长的水塘,水塘上一座石桥,看来是唯一进入村子的通道。 整个村子显得有些寂寥的感觉,没有什么喧哗声,没看到人,连狗也没看到,虽然太阳很大,但却让人心里有种不安的感觉。 我摸了摸口袋里的黄泉令钱,还有两枚,一枚;武字,一枚;医字。我又把那块玉佩拿出来挂在脖颈里,定了定心神,迈步向石桥走了上去。 走到石桥中间的时候,我看到人了,是三四个孩子,正在水塘边互相追逐着嬉戏,刚才因为被一个草堆挡住了,我没有看到他们。 我过了桥,走到他们旁边,他们停止了追逐,站在那里用好奇的眼神打量着我。 我走到他们近前,俯身问其中一个小女孩道:;小朋友,你们村有个叫胡淑明的阿姨吗?你认识她家在哪里吗? 那个小女孩十来岁左右的年纪,长得一副机灵相,两个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转,冲我道:;你是谁?干嘛要找她啊? 我微笑着道:;我是她在城里的一个朋友,来找她问点事情。 小女儿侧头盯着我看了看后道:;我不知道,我问问我弟弟,我弟弟知道。 我诧异地看看其它小孩问道:;哪个是你弟弟啊? 那几个小孩忽然都咯咯笑起来,其中一个指着水塘道:;小兰的弟弟死了,就淹死在这个水塘里。 我心里不由一惊,那个叫小兰的女儿生起地冲他们道:;不,我弟弟没死,你们才死了呢!你们都是水塘里淹死的鬼! 我一时有点懵,搞不清是不是这些孩子在胡闹,正想离开他们,小兰忽然拉着我的衣角道:;叔叔,你把头低下来,我偷偷告诉你,不要让他们听到。 我俯身下去,小女孩把头靠近我的耳朵,小声说了几句话,但我没听清,我正疑惑着,忽然她伸手一把拽掉了我脖颈里挂着的那块护身玉佩,转身就跑。 我刚反应过来,她已经跑到了巷子口,等我追过去,到巷子口一看,却看不到她了。 那些小孩子在背后轰然大笑着,好像非常开心,幸灾乐祸。我回头看看他们,心想这帮孩子有点古怪,估计问他们也问不出什么来,还是算了。 我再看了看巷子里,只见这是一条很狭窄的小巷,只容两个人并排走过,两侧是高大的院墙,左右向前各有数条分叉的入口。巷子里光线很暗,阳光被高大的院墙挡住了不能直射进来,使得巷子里显得很阴冷。 我没想到刚到这个村子就遭遇意外,护身玉佩竟然被一个下女儿抢走了,看来这个地方确实有点危险,我得小心提防着了。 我迈步朝巷子里走去,打算先随处逛逛,看看能不能遇到什么人,再打听。这样走了大约十分钟后,却并没有看到人,围墙上有狭小的门,但都紧闭着,也听不到人说话的声音,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住人。 而且,在这些小巷子里走,人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阴冷的风一吹,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又转了一会后,总算看到有个人迎面走来了,是个五六十岁的男人,穿着一身蓝色的中山装,戴着顶鸭舌帽,微微驼着背,看起来像一副老干部的模样。 等走到近前,他好奇地打量了我两眼,我冲他打了个招呼道:;大叔好。 他微微点点头道:;你不是我们村的人吧? 我掏出烟递给他一根后道:;是,我是从城里来的,来这找一个朋友,正想打听一下她家在哪。 他点上烟道:;奥,谁啊? ;胡淑明。 ;奥,我认识,我带你去吧。 ;那真是太谢谢您了。 他转身向前走去,我在后面紧紧跟着,一路上,他向我自我介绍说,他是这个村的村长,现在村里年轻人基本都去城里打工了,只剩下了一些老人和孩子。 我对他道:;刚才我在村口水塘那里,被一个叫小兰的小女孩抢走了一块玉佩。 他道:;是吗?乡下孩子都野得很,你知道她叫什么吗? 我道:;我听其它孩子叫她小兰。 ;奥,等下我帮你去打听一下,把玉佩给你要回来。这帮孩子,真是太不像话了! ;那真是太谢谢您了。 我们这么说着话,在弄堂里拐来拐去,不一会的功夫,到了一面围墙的一扇门前,门半开着,里面好像有人。 村长伸手敲了敲门大声冲里面道:;淑明,有人来找你。 说着他就带我推门走了进去。 只见里面是个很宽大的院子,青砖铺地,两侧放着一些盆栽的花卉,一排衣服架子上晾晒着衣服,阳光在这里照射得很明亮,看起来很有生活气息。 再里面是一栋两层的瓦房,楼下宽大的门敞开着,里面像是个客厅,一个女人在里面冲我们看了看道::;是村长啊,谁找我啊? 第三十一章 老宅 我们走进去,我看清她大概三十出头的模样,相貌普通,衣着也是城里人的打扮,一头短发,脸微微有点胖,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我上前一步道:;您好,我是刘老介绍来找你的,跟你打听点事。 她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后道:;奥,我知道。您先坐吧,我去倒杯水。 村长道:;我就不坐了,你们慢慢聊,我去找找小兰家的大人,刚才小兰把客人的东西抢了,我得去帮着要回来。 我再次向他道谢,他转身出去了。 那个女人给我倒了一杯水来,我直接道:;刘老说您知道我要找的那个人在哪里。 她说:;知道是知道,不过您不会是空手来的吧? 我打开腰包,掏出一叠钱递给她。她脸上露出了笑容,接过钱稍微点了点后收起来,冲我道:;我只能带你去他家,到了地方你得自己进去,我不能进去。 我点点头道:;好,这没问题,不过,我想先打听一下,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样的? 她道:;怎样说呢,可以说她是属于神婆一类的人吧,大家都叫她胡婆。她一个人住,可能都有一百岁了,很少出门,以前有些附近的乡亲会上门找她看病问卦之类的,这两年没有了,有些人以为她已经死家里了。 我一听感觉有点不对,按我之前从李念母亲那里打听到的,在李念六七岁时给她下了巫术的是个中年男人,现在应该也就五六十岁,和现在这个神婆不搭边啊。 我疑惑地问她道:;你怎么确定这个胡婆就是我要找的人? 胡淑明道:;我不知道你要找的是什么人,我其实本来并不认识刘老,他是通过别人找的我,然后向我打听我们村里是不是有这类会巫术的人,我就告诉他有这么一个胡婆,他说过几天有人会来村里找我,让我带他去见这个胡婆。 我沉吟了一下道:;好,那就就带我先去找她吧。 她收拾了一下桌子,就带着我出了门,一路沿小巷东穿西走,过了一阵来到了一条比较宽阔的大街上。这里看起来像是村子的中心,沿路两侧是两层楼房的门面老房子,没有围墙,有的门口挂着招牌,小吃或者杂货之类的店面,但基本也都用一排排木板封闭着店门,像是许久没有经营了。 我们顺着街道向前行走了大约五十米后,胡淑明停下脚步,指着前面不远的一栋老房子对我道:;就是那家了,我只能带你到这里。 我仰头看看,只见这是一栋看起来很老旧的二层木头的老宅子,临街的木门关着,里面有个小院子,院子里有棵树。 我对胡淑明点点头,她转身往回走了,我独自走到那栋宅子前,先听了听,里面好像没有什么动静,也不知道有没有人。 两扇木门既旧又脏,好像很久都没有开过一样。我迟疑了片刻,伸手去敲了敲门,然后感觉门并没有锁,轻轻一推就开了。 我向里面张望了一下,院子里并没有人,我迈步走了进去,看清了一下环境,里面的老宅子下面一层的门中间开着,里面黑乎乎的看不大清,像是有些老旧的家具。院子很小,地上都是落叶和垃圾,中间的地方有一把藤椅。 我试着向屋里叫了一声:;有人吗? 没人回应。我犹豫了片刻,向屋里走进去,房间里一股难闻的味道,像是发霉了的味道,又夹杂着一股说不清的怪味。 屋子里有一些很古旧的家具,桌椅,柜子,墙上挂着一些竹编的用具,还有一张年画,但都脏兮兮的布满灰尘。房间一侧有一道通往楼上的木头台阶。 我在屋里又叫了几声,还是没有回应。我思忖片刻,决定既然进来了,就彻底看看再说。我走到楼梯边,顺着台阶,扶着把手一步步上去。 楼梯的木板发出吱吱嘎嘎的响声,像是承受不了重量了一样,越往上,那股难闻的味道越重,好像是什么中药的味道。 等我到了楼上,看清这是个阁楼模样的房间,两头都开着窗,但光线还是很暗,里面除了一些黑乎乎的家具之外,靠墙的一侧有一张支着白色蚊帐的大床。 我心里疑惑,现在已经是冬季了,怎么还用蚊帐? 房间里充满了中药的味道,加上阴暗的光线,让人觉得阴嗖嗖的很不舒服,我略微打量了几眼,忽然看到角落里闪现一双绿色的眼睛正盯着我,我心里一凛,但随即就听喵的一声,是一只猫,从角落里窜出来,跳到前面窗口上出去了。 我定了定心神,再仔细看看那顶蚊帐,里面模模糊糊好像躺着个人。 我心想,难不成那个什么胡婆在夏天的时候已经死在床上了? 我屏住呼吸,踏着吱嘎响的木头地板,走到床前,伸手撩开了蚊帐,只见床上仰面躺着一个全身都裹满了纱布的人,连头都完全被包裹了起来,只在眼睛和口鼻处开着几个小口子。 我微微一愣,搞不清楚这是什么状况,仔细看了看,纱布中一双眼睛似乎是活的,也盯着我在看,那股眼神说不清是好奇还是畏惧。 我迟疑了一下,低声问道:;你怎么了? 没有回答,但那双眼睛闪烁了一下。我再打量它全身,感觉这应该是个身材瘦小的女人,难道这就是胡婆? 我沉吟了一下后,冲她道:;我现在和你说话,你要是不能说话的话,就眨眼表示,眨一下是肯定,两下是否定,行吗? 说完我盯着她的眼睛看,片刻之后,她眨了一下眼。 我问道:;你是胡婆吗? 她眨了两下眼。 我心里微微有点失望,既然她不是胡婆,对我来说就没有什么意义了,但我还是有点好奇,接着问道:;这个家里有胡婆这个人吗? 她眨了一下眼睛。 我再问道:;胡婆是出去了吗?等下会不会回来? 这次,她没有眨眼,盯着我看了片刻,闭上了眼睛再没有睁开,像是昏睡过去了一样。 第三十二章 活死人 我等了片刻,她还是没有睁开眼睛,而且好像完全没有再睁开的意思,我有点无奈,再加上那股冲鼻的气味实在让人受不了,只能放下蚊帐,返身走回了楼下。 我来到院子里,正想着该怎么办,斜眼看到底楼房屋一侧还有间小屋,正有热气从里面冒出来,看起来像是厨房。 我走过去,进到里面一看,果然是个厨房的模样,有一个灶台和一些厨具,灶台上的一口黑色大锅里,正冒出热气,像是在煮着什么东西,那股难闻的中药味道就是从这里发出的,但里面也没有人在。 我退出厨房,在院子里等了半个小时左右,也不见有人回来。我心里有些纳闷,这个胡婆是出去了吗?楼上那个裹满纱布的女人又是谁?这事有点不大对劲啊! 我想了一下,决定还是要回去找那个胡淑明再问问清楚,然后再回这里,看看胡婆是不是回来了。 我走出院子,沿者来的方向往回走,但在进入小巷后,我立即发觉我这个打算是行不通的,因为我根本无法准确回忆来时的路,小巷互相交错,两侧的建筑又都差不多,没有什么明显的可标记的地方,走了一会我就不知该怎么走了。 幸好,我遇到了一个人,是个三十左右的男人,正坐在一扇门的门槛上刷手机。我上前客气地问道:;朋友。请问胡淑明家走么走? 他疑惑地抬起头来看了看我道:;哪个胡淑明? 我比划了一下道:;大概这么高,和你年纪差不多,就住在这个村。我之前去过她家见过她,但现在忘了怎么走了。 他听完似乎脸色变了变,迟疑了一下后道:;你见过她? 我道:;是啊。 他又沉着脸打量了我一番,然后站起身来拍拍屁股道:;你跟我走,我带你去。 我感谢地道:;那真麻烦您了,谢谢啦。 他没有再和我说话,带着我在小巷子里东穿西走,不一会功夫,到了我之前见过的那户人家门口,直接进去了,高声叫道:;老胡头,你出来一下。 我跟着进去,只见屋里出来一个乡下老头模样的人,面对着我们,疑惑地看着。 那个年轻人对他道:;老胡头,这个男的说要找你们家淑明。 那个老头脸色一变道:;村长你开什么玩笑,你不知道我家淑明早没了嘛! 那个男人拉着我到老头面前道:;来来来,你说说,你刚才不是看到胡淑明了吗,怎么回事? 我纳闷地道:;是啊,刚才就在这屋,还是你们村长带我来的呢。 那个男人道:;村长?哪个村长?我就是这个村的村长,我们村没有第二个村长! 我有点诧异了,解释道:;那个人说他是村长,大概六十岁模样的一个老头,穿着中山装,戴着顶鸭舌帽。 那个年轻人和胡老头听了我的描述,登时都傻愣在那里不言语了。我不解地问:;怎么啦? 胡老头忽然叹了口气道:;小伙子,我女儿胡淑明去年就生病死了,你说的那个村长,也早几年就去世了,你这是撞到鬼了,哎呦,作孽啊作孽。 我有点摸不着头脑,疑惑地看着他们,这时忽然听到外面有人喊:;淑明,客人还在吗? 我一听正是那个老村长的声音,心想这倒正好,让他们当面对质一下。随着喊声,那个老村长走了进来,但是,瞬间我眼前的老胡头和年轻村长就不见了。 我正错愕着,老村长走进来看到我呵呵一笑道:;您还在啊,玉佩我给你要回来了,就是已经被孩子摔坏了,抱歉啊。 他说着伸手把一块已经碎成两半的玉佩递给我,我迟疑地接过,看看也是没用了,不禁有点生气。 老村长看看屋里道:;淑明不在吗? 我道:;你来的正好,刚才这屋里有个胡老头,说是胡淑明的父亲,他说胡淑明去年就病死了,还来了个年轻的村长,说您也是鬼,我遇到你们是见鬼了,这都是怎么回事? 老村长脸色变了变,用惊惧的眼神四处打量了一下,然后压低了声音冲我道:;你看到他们了?他们才是鬼! 我有点不耐烦了,鬼我也见过,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再说,他们谁是鬼谁是人关我什么事,我才不关心这个。 我冲老村长道:;不管这个了,我就是来想再打听一下,你们村里那个神婆胡婆的情况,刚才胡淑明带我去了她家,我没找着她,她不在家。 老村长的神色又变了变,用一种怀疑和警惕的眼神看着我道:;你找胡婆干嘛?胡婆早就死了,你找到她你就完蛋了。年轻人,我不知道你是谁,来这里要干什么,我只劝你一句,赶快离开这里,不然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他话一说完,忽然也在我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一阵寒风吹过,卷起地面上的一些落叶盘旋,整个院子里空空荡荡,只剩下我一个人。我仿佛立即感觉到一股死亡的气息,就好像方圆几公里之内,再没有任何活的东西。 这种感觉很压抑,让我不由得浑身不舒服起来。我定定心神,走回屋里看了看,整个屋子里的感觉也变了,好像很久都没有住,到处都积着灰,一副破败的景象。 我转身走出屋子,离开了这里,顺着刚才来的路,再向胡婆家走去。经过两次的往返,我现在已经能记忆住那些小巷子了,走了一段之后,顺利地来到了中心的那条大街上。 这一路过来,比我之前刚进村子的感觉还要冷清,连狗叫鸟叫的声音都没有听到,整个村子像个死村一样。 我走到了胡婆的那栋宅子前,只见门半开着,随着强劲的风在摇摇晃晃,好像马上要掉下来了,这和我刚才来这里的感觉又不一样了。 我推门进去,看到院子里比先前那副寂寥的模样更加凄凉,老树下的那把藤椅,已经完全残破,我之前看到的冒着热气的厨房冷冷清清的,我走进去,看到灶台上都布满了灰尘,掀开锅盖后,发现里面是一层厚厚的灰,显然很久没有用过了。 我有点搞不清目前的状况了。 第三十三章 伤口 我思忖了片刻,转身走出厨房,来到正屋四处看了看,然后走上台阶,来到了二楼,看到那顶支了蚊帐的床还在,但这一路过来,原本弥漫在房间里的中药味道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干冷的微微发臭的味道,说不清是什么,就像走在坟地里感觉到的没有生命迹象的气息。 我迟疑地走到蚊帐前,模糊地看清里面躺着的那个人还在。我撩起蚊帐仔细察看,那个全身裹着纱布的人也用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看着我,眼珠子转了转,看起来她还是活着的,也许,整个村子就她一个活人了。 我又试着问道:;你知道胡婆在哪吗? 她盯着我看了一阵,然后眨了一下眼睛眼睛。我心里一喜,看来她知道胡婆在哪,可是看情况她并不能开口说话,也就没办法告诉我,这怎么办? 我再次打量了一下她那副包满纱布的身躯,心里疑惑着,她是得了什么样的病,需要这样把全身包裹起来?她又是什么人,和胡婆是什么关系? 我犹豫了片刻,从口袋里拿出黄泉令钱,取了一枚;医字的,轻轻往空中一抛。 那个鬼老太婆立即又出现了,冲着我恭敬地鞠了一躬。我伸手指指床上那个人。 老太婆走到床边,用拐杖撩起了蚊帐,盯着那个人看了看,然后挥手示意我离开一点。 我退到旁边,只见老太婆挥舞着拐杖,把蚊帐都扯开了,凌乱地抛在地上。随后,她伸出一只干瘦的手指,在那个人头上的纱布上划了一下,又沿者头一路划下来一直到脚底,就见纱布裂开了一条缝。 老太婆接着又把手放回到那个人的头顶,开始一层层地把纱布往两面掀开。我在一旁仔细看着,随着纱布的掀起,只见露出的里面的皮肤上,都是大大小小圆圈状的伤口,伤口处黑红色血肉模糊,像被火严重烧伤过一样。 随着老太婆的手指动作,那个人全身的纱布都被掀开了,露出里面一副女人的身躯,从头到脚,全都是非常令人恶心的模样,那一圈圈伤口处皮肤和肌肉都拧在一起成了很多血疙瘩。 整个过程中,那个女人都紧闭着眼,虽然脸和身子像瘫痪了一样不动,但从神情看显得很痛苦。 我看到她身躯的这副惨状,不由心里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女人到底遭遇了什么,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老太婆把拐杖靠着床头放好,伸手到腰间的一个小包里摸索了一阵,摸出一个小瓶子来,瓶子里面装了一些褐色的粉末状东西。 她把瓶子的盖子拿下,然后一手把瓶子高举到那个女人的头顶上方,轻轻摇晃着,随即一些粉末从瓶子里被倒出来,撒在那个人的脸上。 就见粉末一接触到那人脸上,就冒出一股白烟,还伴随着轻微的滋滋响声。 老太一路摇晃着瓶子,从头到脚撒去,那个人的身子像刚从冰库里出来的肉一样冒着袅袅的白色烟气。 老太婆收回瓶子,等了片刻,烟雾散去,只见那个女人全身的皮肤复原了,和正常人的差不多,黄色中微微泛着白,一张脸很标致精巧,身材玲珑,完全是个非常美的年轻女人,估计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 我微微有点惊讶,想不到她长得这么美,她还是没有开口说话,只是一双乌黑的眼睛睁开了,转来转去,似乎很惊惧。 老太婆对我挥手比划示意了一下,我走过去,抬起那个女人的头,老太婆在另一边抬起了她的腿,我们一起把她翻了个身。 看到她的后背,我又惊住了,她后背的皮肤倒是没有前面那种烧伤的模样,但却有一个个黑点组成的大大小小的圈,像发霉的一块抹布,再仔细看,那些黑点似乎是金属的。 老太婆示意我退开后,伸手到那个女人的后背上,用两根长着长指甲的手指,捏住其中一个黑点往外一把,扔到了地上,我一看,竟然是一根一寸长的铁钉。 我有点被吓住了,难道这个女人后背都被人钉满了铁钉?这是怎么弄的? 老太婆手指迅速动作着,很快,大概有十几枚铁钉被拔了出来。老太婆又伸手到腰间拿出那个瓶子,撒了些粉末到那个女人后背上,片刻之后,她后背的皮肤也复原了。 老太婆示意我过去,把她翻了个身仰面躺着,这时我听到那个女人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呻吟,但眼睛却闭上了,似乎很虚弱的样子。 老太婆退开几步,对我又鞠了一个躬,随即消失不见了。 我看看那个女人,回身在屋子里翻找了一遍,在一个箱子里找出了几件衣裤,像是老年女人的衣服,很破旧也很脏,放了好久没人动过的样子。 我拿着这些衣服到床边,给那个女人床上,再把我身上的外衣脱下来给她穿着,然后扶着她靠在床头上,试着问她道:;你现在怎么样?能说话吗? 她睁开眼睛看了看我,但又闭上了,微微喘息着,显得很虚弱的样子。 我看她这个样子,心想现在也没法问她话了,但又不能在这里等着,这个村子邪乎的很,都不知道有没有活人住。看来,还是把她带回城里,送到医院去调养一阵,再询问她吧。 这么决定之后,我伸手抱起了她,一路下楼,走到了院子里。外面还是一片死寂的模样,但等我走出院门,却猛然看到门口聚集了上百人,都沉着脸默不作声地站在门前的大街上,面对着我,吓了我一大跳。 看他们的模样,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有,有的是乡下人的打扮,有的穿着像是古装的戏服,一个个脸色乌黑麻漆,眼神阴森,都不是活人的模样,很多人手里还拿着一些棍棒、斧子、镰刀等东西。 我一看他们这副气势汹汹的架势,心道不妙,立即先放下那个女人,伸手到口袋里取出最后那枚黄泉令钱,往空中轻轻一抛。 瞬间,那个鬼男人出现了,挡在了我和那群人的面前。我再抱起那个女人,冲着那个鬼男人叫道:;走! 第三十四章 突围 那个男人立即摆开如武侠片里的架势,挡在我的身前,朝着人堆里冲了过去,我紧随其后。 那帮村民挥舞起手里的家伙,对着我们劈头盖脑就打来,鬼男子像身负绝技的高手一样,在我身前身后如鬼魅般穿梭着,拳打脚踢,就听惨叫声不断响起,那些进攻的村民都纷纷倒下,但后面的人却并没有就此罢手,还是不依不饶地扑了上来。 虽然大部分的攻击都被那个男子挡开了,但有时还是有人冲到了我的面前,拉扯了我几下,有时我背后也挨了两拳。我一看形势不对,把手中的那个女人往后背一背,用一只手往后抱着她,腾出另一只手来,捡起地上一个板凳,挥舞着跟着那个鬼男子一起往前冲。 一个村民趁鬼男子对付另外两个人的时候,一下冲到了我的面前,我一看,他正是那个小村长,我抡起板凳对着他的脑袋就砸去,他挥起手中的铲子挡了一下,就势冲到我身边,一只手来抓我。 我一腿朝他的小腹踢去,他被踢得弯腰捂着肚子惨叫一声,倒了下去。 我们一路冲到了街道的尽头,甩开了那些围攻的人几步,我看看方向,确定了村口那个位置,就示意鬼男子跟着我往那边走。 他在身后帮我抵挡着追上来的村民,我正疾步走着,前面忽然有一男一女挥舞棍子和镰刀从一条巷口冲出来,对着我就击打。我闪身躲开,抡起板凳对着他们抡过去。其中一个被我打倒了,侧飞了出去。 另一个后退一步躲开,又挥着镰刀弯腰对着我的腿就砍来,眼看我来不及躲避就要被砍到,那个鬼男子从我身后甩出一根棍子来,一下把镰刀打飞了。我趁机回手抡起板凳对着那个人的后背来了一下,把他打趴了。 我们就这样一路边打边走,虽然绕了一些弯路,但总算找到了出口,冲到了村口的那片池塘前。 这时后面依然有一大帮村民在追赶着。等我们到了桥上,我示意鬼男子在这里挡住他们,我自己背着那个女人迅速地跑起来,过了桥,一路来到了我的车子边。 我打开车门把那个女人放倒在后座上,然后跑到前面上了驾驶座,发动车子,一踩油门,飞速地开车驶离了这个鬼地方。 等两个多小时后我把车开回到市里,天已经黑了。我找了最近的一家医院,抱着那个女人送去急诊室给医生检查,然后给她挂了号,交了医院费。 医生检查完说她身体没有异常,只是由于营养不良导致的虚弱昏睡,需要住到病房里去挂一些营养液,等之后再进行确诊。 我陪着护士一路把她送进了病房里,护士给她挂上液后,嘱咐我在旁边看着,有情况随时叫她们。 我找了张凳子坐在病床边守候着,那个女人昏昏睡着,虽然是光头,但却非常有一番别样的诱人姿色,看得我竟感到有点心动。 我镇定心神,走出病房,到走廊角落里看看四周没人,拿出手机偷偷打了个电话给冯风,告诉她我这边的事情还没完,可能要在外面过夜,详细情况回去后再和她说。 然后,我又给刘老打了个电话,却没打通,显示对方已关机。我心里有点生气,这个刘老头给我提供的什么信息,去那个鬼村子什么线索也没找到,却背回来这么莫名其妙的一个女人,还让我把最后两枚黄泉令钱都用了,这算咋回事! 我回到病房里,和其它病人的家属一起叫了外卖吃了晚饭后,继续守在那个女人的床边。 到了十来点钟的时候,我正有点迷迷糊糊,忽然听到床上那个女人呻吟了几声,我忙起身去看,只见她已经张开了眼睛,但眼神有些迷茫。 我忙按铃叫来医生、护士,医生给她做过一番简单的检查之后说她没事,等明天再进行一些身体各项的检查后再说。 护士把她扶起来靠在床头上,又给她换了两瓶药水后离开了。 我看看她像是已经恢复一些了,就小声问道:;你是谁?为什么在那个村子里? 她用一种难以描述的眼神看了我片刻,开口道:;我能不能先见我的家人? 她的声音非常娇柔,很动听,让人不由就生起好感来。 我道:;这没问题,我马上可以帮你联系,但你得先告诉我那个村子是怎么个情况,那个神婆人在哪里?你放心,我不是坏人,是我把你从那个村子带到医院来的,之前的那些事情你还记得吗? 她微微点点头道:;记得,有个老婆婆给我治疗。 我说:;对,那也是我请的,你应该可以相信我。 她用一种很复杂的神情看着我,似乎犹豫了一下想说什么,但随即又改口道:;我还是想先见我的家人,见到他们后我才能对你说。 我心想这小姑娘还挺倔的,我也没办法,只能拿出手机递给她道:;你可以自己打电话吗? 她点点头,问清了医院的地址后,接过电话拨了个号码,通了以后对着电话哽咽着道:;妈,是我,我在医院里。 我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人的惊呼和急切地询问,她也没有回答,只是说:;您来了再说吧。 挂了电话之后,她自己斜靠着床背对向我,像是很激动的样子在抽泣,我也搞不清是什么状况,只能在旁边等着。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病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然后一大帮人涌了进来。 为首是个很富态的中年妇女,一身雍容的装扮,一看就是有钱人,旁边是一个穿着唐装的五十岁左右身材瘦削的男人,一副很干练的模样,再后面是数个穿着黑西装的健硕男人,都带着墨镜,像是保镖之类的人物。 那个妇人进来后就和那个少女抱在一起又是哭又是叫的,很激动的样子。那个男人打量了我几眼后冲我道:;这位先生,您能不能出来一步说话。 我跟着他出了病房,来到走廊一侧,他开口对我道:;我听护士说是您把黄小姐送到医院里来的,您能具体说说是怎么个情况吗?您在哪里找到她的? 第三十五章 倾诉 我迟疑了一下后道:;你们都是什么人? 他道:;您送到医院来的女孩叫黄美,刚才进去看她的是她的单亲母亲白女士,我叫沈亮,是他们家的安全顾问。 我点点头道:;我是在郊区一个叫胡村的村子里发现她的,我去那里是办一些私人的事情,结果看到她在一个村屋里,全身裹着纱布,像是受了重伤,身边又没有人,我就把她带回城里送进医院了。 沈亮道:;胡村?您能把那里的具体地址给我吗? 我拿出手机,找到刘老给我标记的那张地图,发到了他的手机上。他立即招呼来一个保镖模样的男子,把地图转发给他,又交代了几句,那个保镖急匆匆离开了。 然后,他对我道:;这位先生,还没请问您姓名? 我道:;我叫郑格。 ;郑先生,我们非常感谢您的这次义举,黄小姐一年前失踪后就下落不明,我们一直寻找无果,幸好遇到您这么好心把她救了回来,我会向白太太如实禀告的,一定会有重谢给您。 我道:;谢不谢的倒无所谓,我把黄小姐就回来,也是想向她打听一下那个村子里的事情,这和我的事情有关,希望黄小姐能告诉我。 沈亮道:;这应该没有问题,但现在你看黄小姐还没完全恢复,我们也有很多事要问她,这样吧,您给我留个地址和电话,我等她情况稳定了,就联系您,到时候你们见面再聊,您看怎样? 我犹豫了一下,他又满脸堆笑地道:;您放心,白帆女士是本市知名的企业家,家大业大,你很容易找到的,我把我的电话和她家的地址发给您,您要是不放心,过几天可以自己上门来找我们。 我一听白帆的名字,心里放心了些,这个女人确实很出名,也算社会名流,以前我经常在新闻报道中听过她的名字,就点点头道:;好吧。 我离开医院,开车回到家,把今天的遭遇对冯凤说了一遍,她也觉得这事很奇怪,又惋惜那最后两枚黄泉令钱。 我说:;是啊,我们也不会什么法术道术,要追查事情究竟和解决问题,都只能靠黄泉令钱,但现在也没办法,只能看一步走一步了,等在那个叫黄美的女孩那里问出情况再说。 我又问她道:;那个武清坡你找过了吗? 她说:;找过了,但在网上没有搜到任何和这个地名相关的信息,我觉得,要么是我的回忆有错,要么这可能是非常小的地方,所以在网上根本搜不到,等我再想想有没有其它方法可以找找看。 我点点头道:;好,这也不急,你再慢慢回忆,看看能不能想起别的事情来。 过了三四天后,那个沈亮还没有给我电话,我就主动打过去联系了一下他,他说黄美已经出院回家了,但身子还是有点虚弱,等再过几天再说。 他又问我那个胡村的地址有没有错?他说他派人去那里查过,他自己也亲自去了一趟,结果发现那里就是个早已废弃的小村子,根本没人住,也没找到那个神婆的家。 我说地址肯定没错,但那个村子很邪乎,找不到人也正常,还是要从黄美那里去问一问才能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亮答应帮我去问问黄美,约个见面的时间。 又过了几天,他给我打电话叫我去白帆的家里,我如约去了。到了她家门口一看,果然是有钱人的家,那种豪宅别墅,占地有几千平米,光草坪院子就有几个篮球场大。 门口警卫森严,有六七个保安看着,一路开车进去之后,看到大别墅周围还有好些保安牵着狗在巡逻。 沈亮在别墅门口迎接了我,带着我进了豪宅里面,我看到装修得像宫殿一样的大客厅里,坐着黄美母女。 那个白帆先是对我说了一番感谢的话,说要给我一笔钱,我拒绝了,表示只想问黄美一些问题。 黄美和她母亲耳语了几句,然后把我带到了旁边一间书房模样的房间里,相对坐下。 我看她此刻的装扮,已经焕然一新,头上戴着顶黑色的绒帽,显得脸很白,一双眼睛水灵灵的,模样楚楚动人。 她先开口道:;郑哥,我很感激您救了我回来,您要问什么,我只要知道的,都会告诉你。 我问道:;你是怎么会到那个村子里的? 她神情有些凝重地道:;一年前,我当时正和朋友在逛街,忽然路边一辆黑色轿车上下来几个人,众目睽睽之下就把我拖上了车,然后把我绑了起来,还蒙上了我的眼睛,堵住了我的嘴,开车把我带走了。 过了几个小时后,我被带下了车,走了一段路到了一个房间里,然后有一个女人的声音问我,要我说出解除她身上诅咒的方法。 我听到这里心里一凛,问道:;什么诅咒? 黄美道:;我也根本不知道什么诅咒,但她却好像是非常确定,一口咬定就是我对她下的诅咒,威胁说,如果我不说出来,就会一直把我关在哪里折磨我。 我说你们肯定搞错了,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孩,虽然家里有些财产和地位,但和什么诅咒之类的事情完全没有关系。我哀求她,求她放过我,她要多少钱我家里都会给,但她完全不听,还说我是在装傻,说她已经调查得很清楚了,除了我,没有别人会对她下咒。 我说我根本不知道你是谁,我为什么要对你下咒语?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黄美说到这里有些激动,眼眶里带着泪,仿佛又回到了当初那个场景中,我没有打断她,听她继续说下去。 她继续道:;然后她就离开了,一个老太婆过来给我解开了眼睛上的布,我看清周围就是在你当时救我的那个阁楼上的房间里,两个男人过来把我架起来,脱了我的衣服,那个老太婆就用烧红的铁钳烫我。 她说着哽咽了起来,拿起桌上的纸巾擦着脸,泣不成声。 我没有作声,但心里也涌起一股同情,这么年轻的女孩受这样的折磨,确实很可怜。 过了一会,她稍微平静了一些,继续说道:;我疼得昏死了过去,等我醒来,眼睛又被蒙上了,那个女人的声音再次要我说出解除诅咒的方法,可我真的不知道啊,我拼命地哀求她放过我,发誓赌咒说我真的不是她要找的人,我完全不认识她,从来没有见过她,怎么会对她下什么诅咒。 她冷笑着对我说,一个人伤害了别人,她自己或许会忘记,但被她伤害的人,绝不会忘记她! 第三十六章 什么样的仇怨 我看着黄美凄苦的神色,心里七上八下的,充满了疑虑,但我没有追问她,等她自己继续往下说。 黄美继续道:;我听不懂她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是我以前伤害过她?我就问她到底是谁?我完全不认识她,怎么可能以前伤害过她? 她不回答我,只是不断地冷笑,说我装傻没用,我要是不说出解除诅咒的方法,她就会一直折磨我,让我生不如死。 然后她就离开了,那个老太婆又开始烫我,我疼得昏过去,等我醒来她又开始烫我,这样折磨了我一整天。 我哀求他们也没用,后来我就开始编谎话,说了一些自己胡想出来的解除诅咒的方法,但都被他们识破了,然后就更变本加厉地折磨我,把我翻过来绑在床上,把一根根的铁钉钻入我的后背…… 她说到这里又哽咽起来,用纸巾擦着脸,泣不成声。 我想起当时看到她身前身后的那副惨状,确实很残忍,但我有点疑惑,为什么那些伤口都是圆圈的形状?这里面有什么说法吗?要是单纯的拷打,不应该弄成这样有规则的形状啊? 我等她平静一点,就问了她这个问题,她微微惊愕地道:;是吗?我自己当时只知道疼痛,完全不知道伤口是这样形状的。我也不懂这是怎么回事。 我点点头,问道:;那个女人后来再出现过吗? 她说:;她大概隔一两个月来一次,平时就只有那个老太婆,她每次来都是重复问我同样的问题,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坚信就是我诅咒了她,可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每次她走后,那个老太婆就又开始折磨我,等看我伤的不行了,就用一种中药样的东西给我治疗,等我过一阵稍稍好转了,就又开始重新折磨我,就这样,整整一年的时间,我都是在地狱一样。 我问道:;我当时见你那天,那个老太婆怎么不在? 她道:;她不是一直在的,有时会出去几个小时或一天,我也不知道她去干什么,反正我伤成这个样子,也不可能逃跑。 我道:;那你还见过其他人吗?或者听到有人和那个老太婆说什么话吗? 她摇摇头道:;对不起,郑哥,我其实每天都是昏昏沉沉的,对周围发生的事情没什么知觉,我没见到过其他人,有时好像那个老太婆在楼下和人说话,但我也没听清说什么。 我思索了一下,继续问道:;那个女人,除了声音以外,你还有什么别的线索吗? 她道:;我从声音里感觉,她应该比我大,但也就二十五到三十的岁数,从她发出声音的位置判断,应该和我查不多高,别的我就不知道了。 我想了想,觉得也没什么其它可问的了,再说看黄美的神色也很虚弱,就表示等她以后再恢复好些了,再约个时间见面聊。 沈亮送我走出了别墅,在门外和我交谈了一次。 他道:;不好意思郑先生,为了黄小姐的安全,这些天我也派人调查了你的情况。你的事情好像也蛮离奇的,不明原因地误杀了新婚妻子,然后一年多后你妻子又莫名其妙死而复生回来了,我能问问这是怎么回事吗? 我道:;我自己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所以我在调查这件事,才去了那个村子,是我妻子以前家里聘请的一个道士给我提供的线索,但我现在联系不上他了,他一直关机,我也不知道他住哪。 沈亮道:;您方便把他的全名和电话号码告诉我吗,我派人去查查。 我迟疑了一下,还是把刘老的电话给了他,然后问道:;沈先生在黄小姐家工作多久了,对她家的事情了解的多吗?我主要是想问问,黄小姐或者她们家,之前有和什么巫术或道术之类的人和事有关联吗? 他道:;我是在黄小姐失踪后才被白帆女士聘请来的,对她们家之前的情况我也不了解,我开始的判断以为只是绑架勒索案,但后来一直没有绑匪打来电话,我也就觉得这事有些奇怪。 这次黄美回来这么一说,我也问过这方面的事情,但白帆女士和黄小姐都说她们家从来和这些事没有关系。 我疑惑地道:;难道对方真的是认错人了?不可能这么简单吧。 他道:;这就真搞不懂了,而且我不懂这方面的事情,只能从案件的角度去调查,以后有什么需要您配合的地方,还希望您能帮忙。 我问道:;你们报案了吗? 他道:;当初黄小姐被绑架时是报过案的,但这次她回来没有通知警方,白帆女士不信任他们,也怕张扬出去再招来灾祸。她打算等黄小姐身体彻底恢复了就送她出国。 我点点头道:;好吧,那我们保持联系,有什么情况再说吧。 离开那里后,我一边开车往回走,一边心里开始琢磨起来,越想越觉得这事很蹊跷,黄美被绑架的时间是在一年前,也就是冯凤;死后几个月的事情;冯凤是被人下了诅咒,一定会亲手杀死她最爱的男人,而黄美被一个女人拷问要她说出解除诅咒的方法;难道冯凤就是绑架黄美的人? 黄美为什么要对冯凤下这么恶毒的诅咒?而且,按刘老的说法,诅咒是在十年前就被人算计好了,十年前黄美才七八岁,冯凤也才十四五岁,两个小女孩间怎么可能结下这么大的仇?这完全不合情理啊! 再有,如果真是冯凤在拷问黄美要解除诅咒的方法,那就意味着,冯凤身上的诅咒还没有消除! 想到这一点,我忽然感觉心里微微有点寒意。 这一系列的事情真是太匪夷所思了,搞得我有点头大,不知该如何想。 开车回到家里之后,冯凤正在做晚饭,我上去帮她一起弄。她本来不会做饭,这段时间在家跟着网上的视频学,学会了做几道菜她就很开心,总是买了很多食材试着烧,然后只要我说好吃,她就很满足。 第三十七章 对质 吃完饭后,我想了一下,还是把黄美对我说的事情和冯凤全部说了,冯凤听完神情也没什么异常,还很同情地道:;这么一个小姑娘,被人这么折磨真是可怜,幸好你把她救出来了。 然后她又道:;那个女人也真奇怪,凭什么认定黄美就是对她下诅咒的人呢?而且,是什么样的诅咒也不说。 我点点头表示赞同,但我心里在琢磨着,按我以前所知的情况,冯凤是不知道自己被人下了诅咒的,诅咒这个事情是我用黄泉令从鬼那里问来的,然后只告诉过刘老。 冯凤现在的反应,从表面看,是完全不知道自己被诅咒这事,还是合情理的,但如果不是冯凤,这事怎么这么巧合?难道是另外的人和黄美结的仇,和冯凤的事完全没有关系? 我侧头看看冯凤,冯凤没有觉察我的心理反应,继续疑惑地道:;而且,如果她们两人是仇人的话,应该肯定互相认识,那个女人没必要蒙住黄美的眼睛啊? 我心里一动,这确实是个不合逻辑的地方。忽然我想到,其实有一个方法是可以确定的,黄美当时虽然是被蒙了眼睛没看到那个女人,但她听过那个女人的声音,我只要把冯凤的声音录下来让黄美听听,应该就可以确定冯凤到底是不是那个女人了。 只是,我不愿意这么做,因为我无法想象冯凤会是这么狠毒的女人,这和她在我心里的形象不符。 我叉开话题道:;算了,先别管这些了,那个武清坡的事情怎么样了,你找到线索了吗? 冯凤道:;在网上还是没有搜到,我现在请了一个搞网络的水军团队,让他们帮我在各大论坛和地方网站上发帖征询,看看有没有网友知道,提供真实线索的给予奖励。 我点点头道:;这个办法不错,要是这个地方确实存在的话,全国几亿网名,总有知道的人。 她道:;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现在就等结果了。 我们又聊了一会,然后上床睡觉了,但这一夜我辗转反侧,脑子里一直在想事情,没睡好。 过了几天,沈亮给我打电话,叫我再亲自带他们去一次那个村子具体调查一下,我答应了。 我们一行人驾车离开市区,开了几个小时之后到了那个村子的入口,下车步行,穿过了桥,在那片民居前驻足观望了片刻。 这里和我上次来的时候感觉差不多,一片寂寥,连野狗野猫也没看到一只,死气沉沉的,像是完全被人废弃了的一个荒村。 沈亮还请了一个道士模样的人跟着我们一起来了,手里拿着些道符,但我估计也就是一般混饭吃的,并不会什么真正的道术。 我带着他们进村,先到了我说的那个胡淑明家查看了一番,屋里很破旧,显然好久没人住过了,他们搜了一遍,也没搜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然后。我再带着他们去了那个胡婆的家,那里的情况却有所不同,进去之后让人感觉这里是住着人的,起码也是才离开不久,不像是很久没人住的样子。 院子里堆积了一些落叶和垃圾,但并不多,老树下的藤椅也比较干净,然后我们在厨房和楼下的屋子里转了转,也发现到处都比较清洁,起码是一个月内有人居住过的模样。 房屋里那股中药味道虽然不像我上次来时那么重,但依然残留着一丝可以闻到的药味。 我再带着他们上楼,发现楼上竟然是被人收拾过了的模样,床上的蚊帐不见了,那些从黄美身上接下来的纱布也不见了,只是铺了一床薄薄的垫被。 沈亮叫人又在屋里四处搜寻了一番,拍了些照片,还拿了几件旧衣服和家什,说要带回去做调查。那个道士装模作样地在屋子里四处查看,贴了几张道符。 随后,我们一行人出了胡婆家,又在村子里四处转了转,没有任何发现,其它地方的景象非常荒,屋子都有些残破,看不出有人迹。 到了傍晚的时候,我们离开了这个村子,开车回到了城里。分开前,沈亮忽然对我道:;郑先生,我有个请求,不知道您能不能答应帮忙一下? 我道:;什么事,你说。 他道:;你能不能录一段你妻子说话的声音,让我带回去给黄小姐确认一下。 我微微皱眉道:;你怀疑我妻子是折磨黄小姐的那个女人? 他道:;对不起啊郑先生,我只是想确认一下,因为黄小姐出事和你妻子出事在时间上很巧合,而且又是你找到线索在那个村子发现的黄小姐,这两件离奇的事情凑在一起,让我不得不起了一些猜疑。 您也知道,白帆女士对于伤害黄小姐的人自然是恨之入骨,要我们一定要找到他们为黄小姐报仇,所以我们的压力也很大,不敢放弃任何值得追查的线索。 当然,我们也不愿意这么怀疑,毕竟她是您的妻子,而您又是救黄小姐的人,这事在逻辑上是矛盾的,所以我们只是想确认一下,排除您妻子的嫌疑,这样对我们双方来说都是好事,您觉得怎样? 我迟疑了一下后道:;好,我明天就把录音带给你们,但你们确认的时候,我也要在场。 沈亮道:;这没问题,这样,明天你带着录音,我们还是在黄小姐家见面,到时一起听。 我点点头答应了。 当天晚上回去之后,我从包里拿出一叠资料,摊开在桌上叫冯风看。我对她道:;这些是我最近找人调查来的一些关于黄美和她家里的资料,其中有她和她母亲的一些照片,过去的和现在的都有,还有黄美从小到大的一些履历,幼儿园、学校等,包括她和她们家的背景,生活圈,你也看看吧。 冯凤坐在桌边依依细看了一遍后,拿起黄美的一张照片感慨道:;这个小姑娘长得可真好看,但想想她的遭遇,叫人真是更加同情她了呢。 我看冯凤的神情很自然,完全没有任何让人疑心的地方。我试探地问她道:;你再仔细看看这些资料,回想一下,你和这个黄美以前有过交集吗? 第三十八章 心理战 冯凤诧异地看着我道:;我?我为什么会和她有交集? 我道:;她那边的人调查了我们,然后觉得你死后失踪的这一年,和黄美被绑架的时间吻合,所以想确认一下,你是否就是绑架黄美的那个女人。 冯凤更加惊讶了,愣了一会道:;他们怎么会这么想?我完全不认识这个黄美,干嘛要绑架她? 我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你别急,你不是记不得失踪这一年所发生的事情了吗,所以从理论上说,存在这种可能性,而且之前我没有告诉你,据刘老说,你是被李念的怨灵下了诅咒的,至于诅咒的内容我们还不清楚,但这也和那个女人逼问黄美要解除诅咒的方法合上了。 冯凤用困惑的眼神看了我一会,然后又拿起那些资料仔细重看了一遍后,摇摇头道:;不,我以前和她,和她们家,完全没有过任何交往,生活的圈子也没有交集的地方,我可以非常明确的肯定。 我点点头道:;嗯,我相信你。这事是很奇怪,黄美说完全不认识那个女人,两个互不认识的人怎么会结下这么大的仇怨?这让人想不通。还有,他们说想让我给你录一段声音,带过去给黄美确认一下。 冯凤道:;那个女人蒙上了黄美的眼睛,显然是不想让黄美知道她是谁,那声音也有可能是伪装过的,录我的声音去确认有什么用? 我道:;你说的对,但为了排除我们的嫌疑,我还是录一下给他们听听吧,你看怎么样? 冯凤答应了。 第三天,我带着录音来到了黄美家,和沈亮、黄美在原先的那个书房里对面坐下。 黄美现在的精神看起来是完全恢复了,再加上一番精心细致的装扮,显得格外漂亮。 她对我道:;郑哥,对不起啊,本来您救了我,我不应该怀疑您的妻子,但这件事太离奇了,让我莫名其妙受了那么大的罪,我不愿意放过任何线索,一定要追查出害我的人,请您谅解,我也不希望这事和您妻子真的有关,只是确认一下好让我们彼此都安心。 我点点头道:;我理解,你们先听了再说吧。 我拿出手机,播放了一段录音:;诅咒?我不知道什么诅咒,听起来挺吓人的。不过,我相信这个,有时候你恨一个人,确实会非常想要诅咒她,用尽最恶毒的方法,我觉得这也没什么可指责的,人和人之间的互相伤害,本来就很残忍…… 我一边播放着录音一边观察这黄美的反应,只见她脸上的神色阴晴不定地变化着,好像很恐惧,又好像充满了怨恨。 录音还没结束,她忽然捂住耳朵,摇着头叫道:;我不想再听了!快停下! 我和沈亮都诧异地看着她,我按停了录音。 她从桌上的纸巾盒里抽出几张纸巾,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哽咽着,我看她这个反应,心不由得一沉。 沈亮柔声问她道:;黄小姐,这个声音是不是您当初听到的? 黄美点了点头。 沈亮惊讶地道:;真的?您确定就是这个声音? 黄美抬起头来道:;对,就是这个声音!我敢百分百保证,那个女人的声音和这个声音一模一样! 沈亮的脸色变了变,惊愕地看向我。 我心里一寒,沉默了片刻后道:;黄小姐,您的健康完全恢复了吗?有没有可能出于心理上的原因而听错了呢? 黄美擦干了眼泪,直视着我道:;郑哥,我很清醒,不存在您说的问题,我知道您可能难以接受,但我敢用我的性命保证,这个声音绝对就是当初一再逼问我的那个声音,是同一个人! 我盯着她看了片刻,冷冷一笑道:;那就奇怪了,黄小姐如果不是神智出了问题,那就是演技太精湛了,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心机这么重。实话告诉你吧,这段录音根本不是我妻子的,而是我在路上花钱随意请了一个和我妻子年龄相仿的路人录下的! 我说完这番话,黄美的脸色一下变得刷白,呆滞在那里。一边的沈亮困惑地看看我们两人,一头雾水的模样,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黄美一下站起身来,僵着脸,一言不发地转身走出了房间。 沈亮结巴地对我道:;郑先生,您这是什么意思?这都是怎么回事? 我冷冷一笑道:;沈先生,如果你真的不知内情的话,我劝你还是另找工作吧,这件事里面的水很深,一般人参与进来会很危险。 说完,我起身离开,一路开着车返回家里。 到了楼下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我看是沈亮的号码,就接了,但电话里传来的是黄美的声音,她道:;郑哥,对不起,我骗了你,但我也是好心,是为了你好,希望你能离开那个女人,因为她身上的诅咒并没有消失,她随时都会杀你! 我道:;你知道诅咒的内容?那你是不是那个对冯凤下诅咒的人?你为什么要对她下这样的诅咒? 她没有回答,挂断了电话。 我心事重重地回到楼上家里,把事情的经过对冯凤全部说了,冯凤也很诧异,沉思了一阵后道:;我可以肯定我和这个黄美以前完全不认识,她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说明她之前也完全不认识我,她为什么要诅咒我呢?诅咒我什么呢? 我含糊地道:;诅咒的具体内容我也不知道,反正肯定是不好的事情,比如让你被鬼附身之类的。 冯凤又想了想后道:;那她之前所说的,在村子里发生的事情,会不会都是在撒谎?根本没有什么女人绑架她,拷打她,逼问她? 我点点头道:;有这个可能,不过她身上那些可怕的伤口是真的,这就不知道是为什么了。反正,现在的情况是,这个黄美肯定和你的事情是有关系的,但我们从她口中不可能问到有用的信息,她是我们的敌对方,她的话都不可信。 冯凤道:;那我们怎么办? 第三十九章 银钱令 我道:;现在的关键,还是要知道你这一年多去了哪里。我们假设一下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黄美和你有仇,利用李念的怨灵对你下了诅咒,她或者是自己下手,或者是有人在帮她,反正肯定是精通邪术的,而且比刘老更加厉害。 而我们这里,你我都不会法术,我还用完了黄泉令钱,所以只凭我们两人,完全不是他们的对手,只能任由他们对我们下手,所以我们一定要找到能帮我们的人,而这个帮我们的人,就是让你死而复生的人,他应该既有高超的法术,又肯帮你,虽然不知道他帮你是出于什么原因,但这个人肯定是友非敌。 冯凤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那我再加大点力度,多请一些水军,争取尽快找到这个武清坡,我们现在只有这一条线索。 我道:;对,我这里再去查查这个黄美,不过应该找不到更深入的情况了,涉及到法术之类的事情,一般的调查是无法查出内情的,这个女人小小年纪却隐藏了那么多的事情,想想真让人觉得有些可怕。 冯凤也很感慨,现在虽然对她下手的人似乎找到了,但事情却并没有明朗,反而更加迷雾重重了。 一周之后,我和冯凤坐在了一辆飞驰的火车上,我们此行的目的地,是一个叫济州的城市。 冯凤通过网上征询,从一个网友那里得到了线索,知道了武清坡的所在。那个网友提供了当地的一些照片,是一座千米左右高的山岗,上面只有一座道观。 山岗周围都是原始森林,离开济州城有五十多公里,是很荒僻的一个地方,一般很少有人知道,那位网友也是以前和驴友一起去原始森林探险才偶然发现的。 道观不让他们进去参观,只告诉了他们这个地方叫武清坡,道观的名字叫武清观。 这些信息,和冯凤的回忆基本对上了,所以我们肯定了这条线索,就决定亲自去一次看看。路线是先坐十几个小时的火车到济州城,和那位网友见面,由他再带我们去那里。 济州城没有直达的航班,我们只能坐火车去,中午上的火车,预计第二天早上能到。 我们买的是硬卧,我和冯凤在上下铺,我们这个区间还有一副上下铺,坐着一个中年胖男人和一个戴眼镜的三十多岁的女人,他们互相不认识,坐在对面搭讪着聊了起来,胖男人是去济州出差,戴眼镜女人是回老家探亲。 我和冯凤坐在另一边,她在靠窗的位置看着外面的风景,我在中间餐桌上,用纸笔画着一些圈。 冯凤侧头看到,好奇地问我道:;你画的什么? 我给她看看后道:;我在琢磨黄美身上的那些伤口,这些伤口很奇怪,都是大大小小的圆圈的形状。我觉得,如果只是简单的拷问,不会刻意把伤口弄成这样规则的形状,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名堂? 冯风想了想道:;可是,这些伤口是你亲眼所见,黄美虽然在我的事情上撒了谎,但她被人伤成那样关在那个村子里,总是真的,只是不知道是什么人出于什么样的原因要那样折磨她。 我摇摇头道:;不一定,她既然在你的事情上撒了谎,那其他所有的事情也都可能是她编出来的,包括她被绑架,被拷问,这些事都不一定是真的。 冯凤诧异地道:;总不会是她自己要把自己弄成那样吧? 我叹息一声道:;这就不知道了,对她的事情以我们现在的能力,没法查出来。 冯凤道:;要是你的黄泉令钱还在就好了,可以问一问。 我点点头,也很惋惜地表示赞同。那些黄泉令钱真是用处太大了,现在用完了,真是很不舍得,但这些钱的来路也是个迷,按刘老的说法,这些钱是从地府里发出来的,要用功德才能换,可我自忖自己并没有做过什么积功德的大事,为什么这些钱会发给我? 而且,刘老对这些钱的来路也只是道听途说,真正怎么回事估计他也不知道。 对面那对男女听到我们的交谈,露出疑惑和好奇的眼神,我们也没有故意压低声音避开他们,反正他们也听不懂我们说的是什么。 我继续边回忆边在纸上画着那些圈,当时见到黄美身上那些伤口的时候,虽然我很震惊,但印象也因此深刻,等我全部回忆起来画出来之后,从纸上看到,黄美正面的伤口,从脸上到脚上,一共有十二个大小不一的圈,以菱形排列,背面有八个大小不一的圈,也是以菱形排列的。 这么有规则的图形,就真的就显得很奇特了,但我也无法知道这些图形的具体含义。 我皱皱眉头,收起那张纸,躺到床上又思考了一会。 冯凤依旧靠着车厢墙壁向窗外看着,脸上的神情有些凝重。我知道她此刻的心情比我还要复杂,她遭遇了那么些匪夷所思的事情,这次去武清坡能不能全部得到答案,未来又会怎样,也都是未知数。 我又想到黄美所说的话,说冯凤身上的诅咒并未消除,对于这一点,我虽然有些担心,却也并未完全相信。 我出了监狱后和冯凤相处了这么久,也没见她对我有什么值得怀疑的举动,我们朝夕相处,如果她要对我下手,还是很容易的,比如说,给我饭菜里下点毒药,不就轻而易举解决我了吗?所以我估计那个黄美也只是在瞎说。 这样胡思乱想了一会,我有点内急,就起身去上厕所。 我正在走道上前行着,忽然就见晃动的车厢里,一个男人突然闪现在我面前,像鬼魅一样出现。 我猛然一愣,等仔细看清他后心里不由一喜,因为这个男人正是当初在监狱操场上给我黄泉令钱的那个鬼。 它还是穿着一身古代衙役模样的衣服,黑着脸,手里捧着一个银色的钱袋,在我身前毕恭毕敬地跪下,双手托举起那个钱袋伸到我面前。 我就不客气了,伸手取过钱袋,还来不及对它道谢呢,它就倏忽一下又消失了。 我也顾不得旁边有人无人,立即迫不及待地打开那个钱袋看。 第四十章 铃声 只见钱袋里面银晃晃一片,是一些银色的钱币,我全部掏出来看,一共九枚,背面还是都刻着;黄泉令三个字,正面则分别是;问、;道、;命三个字,每组三枚。 我心里感到一阵欢喜,有种千金散尽还复来的爽,我仔细端详着这些银钱,琢磨着它们的用途,问字令钱我以前用过,知道是可以提一个问题,但银钱令的问和铜钱令的问应该有所不同吧,毕竟感觉是高了一个等级,另外两种令钱有什么用途,就无法知道了。 我留下一枚问字令钱,把其余的装回袋子放进内衣口袋里收好。我走到车厢门口的无人处,把那枚令钱往空中轻轻一抛,立即,我眼前又闪现出了那个鬼老头。 我看到它微微有点失望,心想它回答问题不会和以前一样吧就是简单的一句,说完就消失吧,这样知道了一个答案反而让人产生更多的疑惑。 它对我恭敬地鞠了个躬,垂手在那里等待着。 我犹豫了一下后,开口问道:;黄美为什么要诅咒冯凤? 那个鬼老头回答道:;因为前世,冯凤杀了黄美最爱的男人。 说完他倏忽一下又不见了。我微微一愣,随即气恼了起来,想不到银钱令的回答和铜钱令一样,也就这么简单一句就完了。 这真是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真有前世? 我摸了摸脑袋,一路走到厕所方便完,回到硬卧处,和冯凤随意地聊了几句后,躺倒在床上,开始沉思。 鬼老头的回答虽然简单,但按以前他给出的答案,还是比较值得相信的。前世这个说法,确实解开了先前很多不解的地方,黄美和冯凤之间今生没有任何交集,那两人之间的仇怨,推到前世,也说得通了。 可前世她们两人之间又是怎么回事,冯凤为什么要杀了黄美最爱的男人? 还有,如果黄美真是因为前世的事情而怨恨冯凤,但我们一般人怎么可能知道自己前世的事情?要么是她会什么道术法术,要么是有人在帮她。 这个诅咒是在十年前被种到李念身体里的,十年前黄美也只有七八岁,她那么小的年纪应该不可能有这个本事,那么就是通过别人下的手,这个人可能就是刘老所说的那个很厉害的人。 现在的情况是,黄美为什么诅咒冯凤的事情有结果了,但整件事情并没有完全就此清晰明确,冯凤知不知道自己前世的事?又是谁帮她死而复生的? 这些问题让我很头疼,但我不想再用黄泉令问那个鬼老头了,还是等到最最关键的时候再用吧,不然还是像现在这样一知半解问不清楚。 我放弃思考,伸手推推冯凤道:;给你看样东西。 冯凤不解地掉转身来,我从口袋里掏出那个钱袋,打开后,拿出里面的银钱给她看。 她惊喜地道:;哪来的? 我摇摇头道:;还是有鬼送来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冯凤拿起几枚银钱翻看着,问我那些字是什么意思? 我说:;问字令还是和以前一样可以提一个问题,我刚才用了一枚。另外两种我还没用过,也不知道怎么个情况。 冯凤问道:;你刚才问了什么问题? 我把我刚才的提问和鬼老头的回答告诉了她。她诧异地道:;前世? 我点点头,又把我刚才的思考对她说了,她想了想道:;也许真是这样吧,但我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前世是怎样的,我也不是很相信真有什么前世。 我感叹一声道:;是啊,是很难让人相信,但这样解释黄美的对你的怨恨,很合情理。很多事情,我们不知道不相信,并不能就代表它们不存在。 冯凤道:;现在这样坐在火车上说这些事情,倒真让人感觉恍如隔世。 她把手里的银钱递还给我道:;要不你再试试另外两枚,看看到底有什么用。 我点点头,把其它令钱收好,拿出一枚;道字令钱在手里颠了颠,轻轻一抛。 银币到了半空中忽然消失,随即变成一个小东西落回到我的手心里,我诧异地一看,是个银色的铃铛一样的东西。 我拿起来和冯凤一起看了一下,果然就是一枚很小的铃,轻轻摇晃能发出叮叮的响声。我们都有点莫名所以,不知道这个东西有啥用。 我沉思片刻,举着铃到我的一个耳朵边,轻轻晃着,随着持续的叮叮声,忽然我就觉得那铃声像是钻进了我的脑袋里一样,彻底占据了我的听觉,周围其它声音都消失了,连火车的轰隆声也听不到了,只有铃声在一下一下的响着,然后,就在铃声的空隙间,我的意识忽然空了,就觉得眼前一晃,周围的一切都瞬间消失了,我站在一片虚空一样的场景中,身外空无一物,一片寂静。 我不禁愣了愣,发现那个铃还在我的手里。 我上下左右看过去,都是一片无底无色的虚空,连我脚下也是空的,但我却可以感觉到自己是站在一片东西上,我试着走了走,感觉就像在地面上走一样,没有什么区别。 我心里正纳闷着这是怎么回事,忽然就看到虚空中开始浮现出一些东西和场景来,有我以前用过的东西,手机、包、衣服,还有我过去认识的人,父母、朋友、同事等,又有我曾经熟悉的一些地方,城市、街道、家等等。 这些景象都很模糊虚无,时快时慢地闪现着,忽然一下,又全都消失不见了,回复为一片虚空。 我愣了一会,一下意识到,刚才那些景象都是我头脑中瞬间联想起来的事物,也就是说,我脑海中在想什么,就会有相关的人事物在这片虚空中出现。 我定定心神,试着想冯凤的样子,果然,我眼前出现了一个人影,开始像电影里那种虚虚的影像,渐渐清晰完整起来,最后成了一个具象的人形,站在我的面前,但还不是完全真实的那种。 我盯着她看了会,发现她只是保持着一种微笑的神情站在那里没有动,也没有像之前那些影像一样一闪而过消失。 我再举起那个铃在耳边摇晃了几下,专注地听着铃声,在前一下铃声消失,后一下铃声还未响起的那个瞬间,我眼前一亮,然后发现我又回到了火车上。 第四十一章 幻境 冯凤在我身边坐着,好奇地问我道:;怎么回事? 我摸摸脑袋道:;我也不是很明白,刚才我一下感觉意识进入了一个空间里。 冯凤道:;我就看到你发了一会呆的样子,像是在沉思,时间大概有几分钟,我怕影响你,也没叫你。 我点点头,灵机一动,拿起那个铃到冯凤耳边,道:;你仔细听这个声音,注意声音中间空隙的地方。 冯凤不解地问:;什么空隙? 我道:;就是第一下铃声消失和第二下铃声还未响起的那个瞬间。 冯凤疑惑地点点头。我开始在她耳边轻轻晃动铃铛,响了几下之后,我发觉她的眼神有些异样了,就像被人催眠失去了意识异样,痴痴呆呆的。 我收回铃铛,等了一会,看到她还是保持着那副模样,我又用铃铛在她耳边晃动了几下,忽然就见她长舒了一口气,一下醒过来的样子,看着我。 我好奇地问道:;怎么样?什么情况? 她带着疑惑的神情道:;我到了一个地方,四面和上下都是虚空的样子,只有一个我的影子在里面,那个影子像是一面模糊的镜子里的我,很不清晰。 我琢磨了一下,又在我自己耳边晃了几下铃,然后进入了那片虚空中,果然看到那个之前我想象出来的冯凤的影像还在,但已经非常淡非常模糊了,像是正在慢慢要消失的样子。 我再次集中意识,闭起眼睛,开始在头脑中想象一些画面,这次我想的是一颗苹果树,枝叶繁茂,果实累累,绿色的树叶中显出一个个红色的苹果。 想了一会后,我觉得差不多了,就睁开眼睛,果然看到我面前出现了一颗苹果树,和我想象中的差不多,只是还是有些模糊和残缺。我伸手去触碰一下树叶,发现落空了,没有实物的感觉。 我再次闭上眼睛,开始想象我老家城市里,我自己家门口最熟悉的一个街道口,马路、红绿灯,两侧的房屋,树木,路上的行人、交警,自行车、汽车,还有各种喧哗声,天空、地面等等。 这样想了十来分钟后,我睁开眼睛,眼前豁然一亮,就看到一个十字路口出现在我的眼前,路口中心是那棵苹果树,我之前想象的那些房屋车辆行人都在其中,但还是非常模糊、残缺、不成型,就像一个小孩子幼稚的画作一样,而且我之前想象的那些声音也没有出现,完全静默。 我试着在里面走了走,发现就像是走在一片虚无的光影之中,完全没有任何实在的触感,那些房屋、行人、汽车,我都可以穿过它们而没有任何阻碍的感觉。 我皱皱眉头,晃动铃铛回到现实的火车上,又让冯凤进入去看,但这次等她进去之后,我自己也立即听铃声再进去了。 然后,我在里面看到了冯凤,她正站在那颗苹果树下,好奇地打量着周围那些虚幻的影像。我走上前去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发现有实际的触感。 她回头看我,露出惊讶的眼神,我上前环抱住她,那种感觉和真实世界里的完全一样,很实在。 我问她道:;你能感觉到我吗? 冯凤点点头道:;能,和真的一样。 我叫她摸摸那棵树,她摸完后的感觉和我之前的一样,那些东西就没有实在感了,只是一片光影。 我又叫她摸摸我手里的铃铛,她摸了后说这个是实物。我晃动铃铛,和她一起出了那个境界,回到火车上。 冯凤对我道:;这算什么道术?有什么用呢? 我想了想道:;可能是一种幻术,能把人带入幻境中,具体的我还要琢磨一下。 这时我们对面的那对男女似乎被我们奇怪的举动和对话吸引了,那个胖男人冲我们道:;小伙子,你们俩在干嘛呢? 我冲他含糊地笑了笑,忽然灵机一动道:;我们俩是魔术师,在研究一种魔术,您愿意配合一下帮我们试试吗? 那个胖男人呵呵一笑道:;好啊,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怎么配合,你说。 我举起手里的铃铛道:;您什么也不用做,只要听我手中这个铃铛响就是了。 说完我从床上起来,走到他面前,伸手举起铃铛在他耳边轻轻晃动着。他一副不解的神情,侧耳专注地听着,然后就在那里身子僵硬地不动了。 我推了推他道:;怎么样,听到什么没有? 他随着我的手慢慢地倒在了床上,但双眼还是睁开着的,只是一副对外界浑然不知的痴呆表情。 旁边那个戴眼镜的女人吓了一跳,惊呼道:;哎呀,他怎么了? 我解释道:;没什么,他只是被我催眠了。 说完我再次举起手里的铃铛到那个男人的耳边轻轻晃动了几下,随着清脆的叮叮声,那个男人像从梦中被惊醒了一样,恢复了神态,看着我眨了眨眼,从床上坐起来摸了摸脑袋一副疑惑的神情。 我问他道:;怎么样,刚才你看到了什么? 他道:;我好像到了一片虚空里,那里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房屋、街道、人,还有一棵苹果树,但样子都很模糊和怪异。 我安慰他道:;这就对了,你是被我催眠了,进入了一个幻想的境界里。 他用佩服的眼神看着我道:;奥,这样啊,你可真厉害,我还是第一次有这种被催眠的体验。 旁边那个戴眼镜的女人很好奇,也想试试,我就给她也来了一下,她的感觉和那个胖男人一样。 两人都兴奋起来,围着我问这问那的,我表示说我正在研究魔术,不方便和他们多聊,等过一会有需要他们配合的时候,再交流。 我走回床上躺下,冯凤应付着他们闲聊着。 我又摇晃铃铛让自己进入那个幻境里,这次我发现里面的那些影像都已经非常淡非常模糊了,像一片正在慢慢消散的云雾一样,只残留了几块。 我试着再次进行想象,一些东西,人,场景,但效果和之前的都差不多,总是很模糊或者残缺,而且没有实际的触感。 我有点不甘心,总觉得不应该只是这样,我思考了一下,晃动铃铛回到火车上,从口袋里取出了第二枚;道字的令钱。 第四十二章 神通 我心想,既然第一枚;道字令钱是在给予我一种;道术,那其他两枚应该也同样,不会有浪费的危险。 但我又想到另一事,这种道术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拥有? 我推推冯凤,把那枚铃铛递给她道:;你试试自己摇铃,看看能不能进入幻境。 冯凤接过铃铛,在耳边摇晃了几下,没啥反应,她又摇晃了一阵,还是没有任何效果。我又叫对面那对男女试了试,他们摇了半天,也都没能进入幻境。 我收回铃铛,让冯凤继续和他们瞎聊,我自己则走了出去,到了火车走廊里的车厢连接处,这里是出口的走道,前后都是两节车厢的墙壁,没有人在。我把那枚;道字令钱在手中轻轻一抛。 这一次,令钱在被抛到最高点消失的时候,发出一道银色的亮光,刺了我眼睛一下,我下意识地闭了一下眼,等我再睁开眼睛,感觉周围有点异样,但一下又说不出异样在哪里。 等我再仔细看,发现眼前的车厢墙壁竟然是半透明状的,我的视线可以穿过车厢的铁壁,看到里面的硬卧床位和人。 我心里一喜,继续仔细地看,发现只要我视线焦点的地方,就可以一直往前穿透过去看,大概可以一直到这节车厢的另一头尽头的墙壁,足足有几十米。 我转换着视角反复看着,然后又发现,如果我把视线聚焦到一个人的身上,这个人就变得半透明了,我可以看到他衣服里的皮肤,骨架,肌肉,内脏,血管。 我再看一些物件,比如人家的包,手机等等,结果也是这种半透明状,可以看到包里的东西,可以看到手机里的集成板。 我沉醉于这种神奇的体验中,离开这里,一路沿者走廊在车厢里逛了一圈,到处东看西看,发现效果完全一样,只要我视线聚焦到什么东西或场景之上,就完全可以透视出其内在的形象,纤毫毕现,活灵活现。 我兴奋地走回床铺这里,小声把这个事情告诉了冯凤,然后我忽然又想到一个事情,我看到那个戴眼镜的女人包里有几个苹果,我对她道:;你包里是不是装着苹果?拿出来给大家尝尝吧。 她诧异地道:;是啊,你怎么知道的? 我笑笑没有回答,她打开包,从里面拿出几个苹果来分给我们。 我接过一个后,躺倒在床上,但并没有吃,而是举在面前仔细看着,从外面的形状,到里面的果肉,到果肉之间的纤维,都看的清清楚楚。 我看了一会后,把苹果放下,又拿出那个铃铛在耳边摇晃了几下,随即进入了那个幻境。这一次,里面之前的那些我想象出来的幻相已经完全消失了,只剩下一片虚空。 我站在虚空中心,闭上眼睛,开始回忆刚才看到的那个苹果的样子,然后想象它出现在我的面前。等我睁开眼睛,发现真的一个苹果悬浮在我面前,我伸手去拿,结果真的拿到了,手里的感觉和真的苹果一样,不再只是幻影。 我反复抚摸着,端详了一会,拿到嘴边,张口咬了一下,天啊,那种松脆的口感,甜甜的滋味,完全和真的在吃苹果的感觉一样,甚至还有一些水分滋润在口中。 我心里不由一阵狂喜,立即再闭上眼睛,开始想象更多的苹果,等我睁开眼睛,眼前已经出现了一座小山一样的苹果堆。 我晃动铃铛回到火车上,起身到前面,对那个戴眼镜的女人道:;你请我吃苹果,我也请你吃几个吧。 说完我在她耳边轻轻摇了几下铃铛,她一下就神情木然了,被铃声带入了那个幻境里。 我又在自己耳边摇了一下铃,也进入了幻境里,看到那个女人正张大嘴巴吃惊地站在那堆苹果前不知所措。 我笑着对她道:;这些真的可以吃,你拿一个尝尝。 那个女人犹犹豫豫地拿起了一个,放到嘴里咬了一口,然后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叫道:;哎呦,完全和真苹果一样!你可真是大魔术师啊,我太崇拜你了! 我呵呵一笑,把她带出环境,又分别叫冯凤和那个男人也进去尝了尝苹果,这下他们都兴奋起来了,那个男的问我还有没有别的东西,如果有什么高档的美酒美食之类的东西可以吃,那就等于一分钱不花来了场饕鬄盛宴。 我笑着道:;慢慢来,等我再研究研究,把这种催眠法术再深入修修,应该没问题。 我和他们敷衍了几句后,躺回到床上自己琢磨起来。 现在我知道了,这第二枚;道字令钱,是给了我一种类似天眼的神通,而我可以用这种神通,把任何东西都里里外外看得清清楚楚,然后当我在那个幻境展开想象的时候,就可以凭借这些具象的细节,把这些东西制造出来。 我有点兴奋,开始运用这个方法,把视线所及的一些东西都观察了后,再到幻境里去再现,很快,那个幻境里就出现了我们这个卧铺区间的真实模样,床,桌子,毛巾,茶杯,包,车厢墙壁,窗户,一应俱全。 我又回到火车上,对他们三人进行仔细观察,然后回到幻境里,凭着记忆开始仔细想象,这费了我一番功夫,但还是完全了,片刻之后,三个和他们真人完全一模一样的人出现在了幻境里的床位上,只是无法动,呆坐在那里。 我琢磨了一下,试着在脑海里想象他们动起来,挥挥手,扭扭头,站起来走两步,结果真的可以,他们完全按我的意念动了起来,只是动作还有点僵硬,像提线木偶一样。 我正琢磨着怎么让他们的动作自然起来,忽然又想到一个问题,这里没有任何声音,这不对。我试着让冯凤说话,脑子里想了一句话让她说,只见她张口动了几下,像是在说话,但还是完全没有发出声音。 我运用各种想象的方法试了一阵,依然无效,这让我有点头大。我退出幻境,坐在床铺上沉吟了片刻,拿出了第三枚;道字令钱。 第四十三章 倾听 我把令钱轻轻一抛,它在空中消失的瞬间,我听到一下响声,很尖很细,嗖地一声,仿佛一支箭一样刺进了我的耳朵里,然后忽然一下,周围嗡地一声,音量变得巨大起来,就好像我一下跳进了无数声音形成的海洋里,一阵阵音浪震得我耳膜发疼。 我忙摄定一下心神,犹如屏住呼吸一样用意识关闭自己的听觉,这才慢慢适应了,然后我发觉,周围的一切声音,音量比正常情况提高了十倍的感觉,火车的轰隆声,身边他们三人说话的声音,都巨响,然后还有很多奇怪的嘈杂声作为背景也很响亮。 我再定定心神,感觉好点了,四周的声音稍微弱了些,但也许只是我适应了,这时我开始仔细倾听,依依分辨那些声音,我发现只要我的注意力去集中在其中一种声音上,这个声音就会变得响亮起来,而周围其它的声音就会弱下去成为背景一样。 这个现象和我用天眼看东西时一样,犹如聚光灯效应,就是在舞台上把一束光照在一个人身上,他就会被看的或听的清清楚楚,而他周围变成一片黑暗。 比如,我倾听冯凤说话的声音,那她的声音就会比另外两人的声音要响亮和清晰,而且其中的音调音色,语气情绪,种种微妙的变化都让我听得有滋有味,和平时听她的声音是不同的感觉。 再比如,火车行驶的轰隆声本来是最响的,但如果我的注意力集中在一个路过我们包间走廊的一个人的脚步声上,那么这个脚步声就会变得比火车的声音还要大,使我能听得一清二楚。 我兴奋起来,从床上起来,一路沿者车厢慢慢往前走,然后不断地转换注意力去倾听各种声音,人的说话声,行动声,倒水声,呼吸声,车厢里空气流动的呜呜声,香烟燃烧时的滋滋声,甚至在那些黑暗角落里虫子蠕动的声音。 我在配合上我的天眼,穿过一些障碍去听遥远地方的人,然后发现听力能到达的距离比视力要远很多,就是说,天眼的视力极限大概在五十米左右的范围,而这个听力的范围,能有几百米多,因为当我冲着火车头的方向侧耳听的时候,能听到两个司机在聊天的对话。 不过,这是我从一片嘈杂声中摘取出来的,比如我听到很多人说话的声音交杂在一起,我可以随意摘取其中一个声音使得它变得响亮起来从而让我听清楚。 我这样边走边看边听了几节车厢之后,感到有点累,意念一动,随即视力和听力都回复成正常状态。我心里暗想,这第三枚;道字令钱,应该算是天耳的异能吧。 我走回自己的硬卧那里,躺到床上休息了一会,然后晃动铃铛进入了我的那个幻境,看到我之前想象出的那些床铺和冯凤他们三人还在,并没有像之前那些幻影一样消失。 我把意识集中在冯凤身上,脑海里回忆着之前在天耳状态里听到的她的声音,然后再让她开口说话,这次,她的声音出来了,张口道:;郑格,你搞懂了吗? 我心里一阵开心,又试着让那个胖男人和戴眼镜的女人随意说了几句话,也都有声音了。 然后我再回忆了一下火车的轰隆声,意念一动,立即,我的幻境里出现了一片有节奏的轰隆声。 这么一番弄下来,我大概明白这个幻境的制造原理了,就是要用天眼和天耳的功能,把外界的人事物都看清楚听清楚,一切微细的感觉都体会到位,记忆住,然后到了这里就可以用回忆加想象的方法,还原出有真实感的它们来。 原理是弄明白了,但还有些细节的地方需要进一步研究,比如怎么使得幻境里的人物行动自如,怎么把一些巨大的场景制造出来等等,还要有天空,温度,气味,甚至空气流动的感觉,风雨之类的,还有人物或事物运行的规律、轨迹等等。 这些工作类似网络游戏的工程师,可能需要我去学习和具备一些专业知识。 至于这种道术的用途,暂时我还不是很明确,应该不只是好玩或者变魔术催眠别人那种,这些以后再研究吧,这半天弄下来,我有点兴奋过度导致的疲劳,就出了幻境,倒在床上小睡了一会。 到了晚上,冯凤叫醒我起来吃了晚餐后,和对面那对男女又闲聊胡扯了一顿,再把幻境里的情形对冯凤细说了,就再次回到床上睡下了,一直到第二天凌晨,火车到了济州城,我们和那对男女分手,一起下了火车,在车站找到了迎接我们的人。 他叫张斌,三十多岁的年纪,说话很爽快。他先把我们送到当地的一家宾馆里住下,交流了一番。 他道:;那个地方很偏僻,要去的话得准备一些旅行用品,比如专用的登山鞋、衣服,吃喝用品,驱虫剂等等,你们不能这副平时的装扮就去。 我拿出一袋钱递给他道:;那麻烦你帮我们买一下吧,还有这次带路的报酬,这里先给你一半,另一半等到了地方就给你。 他接过钱点了点后道:;行,那就这样。不过,我方便问一下你们干嘛要去那里吗?那里只有一片荒山野岭,一座孤零零的道观,没什么可看的啊,你们总不会是去看风景的吧。 我道:;我们是去找人的,那个道观里的道长和我爷爷以前有过交往,现在我爷爷托我去找到他,向他打听点道门内的事情,具体我就不说了,这种事情外人也不懂。 他点点头道:;奥,那好,反正我看你们也不像坏人,我最近正闲着没事,就带你们跑一趟吧。你们今天先休息休息,也可以在城里逛逛,等明天早上我带了装备开车来接你们,咱们就出发。 他走后,我和冯凤在宾馆附近的城区里四处转了转,这里的人都说着一口当地的话,城市里的建筑街景和一般的普通内地城市也差不多。我们逛了一圈后,我问冯凤道:;你对这里有什么感觉吗?有回忆起什么来吗? 第四十四章 异乡 冯凤皱着眉头道:;没有什么感觉,完全就是第一次来这里的感觉,很陌生。我也在想,如果我是从那个武清坡出来,经过这里回到我们的城市,那我是一个人呢还是有人带着我?我怎么会就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呢? 我安慰她道:;别急,事情总会有结果的,等到了武清坡,也许一切就会水落石出。 她叹口气道:;但愿吧。 我们在城区里边走边看,一路逛了很多地方,到晚上的时候,在一条美食街上找了小摊,点了当地的一些特色菜,叫了两瓶啤酒,开始边吃边聊。 我感慨道:;要是没有之前那么多事,我们这趟出行等于是在补过蜜月,两个人旅行的滋味,倒也不错。 她微笑道:;是啊,现在也只有苦中作乐了,希望一切都会好起来吧,我们能平平安安过我们自己的日子,其它什么都不重要。 我点头附和,心想也真是这样,要是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现在这样和心爱的人一起甜甜蜜蜜,该是何等的幸福啊,只羡鸳鸯不羡仙。 我边吃喝边注意着周围的情况,时不时用天眼和天耳的功能观察周围的人事物和场景,刚得到这两样神奇的能力,难免技痒难熬。 这条小吃街很热闹,灯火阑珊中人来人往,一个个摊位上聚集了各种各样的人物,那些诱人的美食散发出各种气味,烟雾缭绕中一片人间世俗的喧哗景象。 我仔细看那些食物,记忆着,心想到时把这些都弄在我的幻境中,这样我可以足不出户,待在家里只凭想想就能尝尽天下美食了,也是一种精神上的享受。 我又侧耳倾听各种声音,人们的说话声,小吃摊老板的炒菜声,自行车助动车开过的声音,再远一点的城市喧嚣的背景声等等。 忽然,我听到一片杂乱无章的嘈杂声中有一种乐器的声音,我立即把注意力集中在这个声音上,这个声音于是就成为了焦点,出现聚光灯效应,从众多声音中凸显出来,变得非常响亮清晰。 我听清这是二胡的声音,在拉乐曲二泉映月,婉转凄苦,悲凉抑郁,让人听了不由非常感慨。我不清楚这是真人在演奏还是什么电视或收音机里放出来的,我循着声音的方向用天眼看过去,没有看到声音的来源,也就放弃了。 忽然乐声停止了一下,旋即又响起,变得非常高亢起来,仿佛带动着我的心到了一个高处,然后一下又戛然而止,顿时让我感觉心里一空,好像失去了什么一样。随后,就再也听不到乐曲声了。 我有点纳闷地看着那个声音来的方向,等了片刻,还是没有再听到了,我这才带着惋惜的感觉收了天耳,回头对冯凤道:;这个天耳的功能真是奇妙,以前我都不知道一些声音会那么让人动心。 她诧异地问:;动心? 我解释道:;刚才我听到有人在拉二胡,那个声音真的好听,让我联想起自己以前经历的狠多痛苦时刻,感觉人生真是有很多苦。 她这才明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吃完回到宾馆后,张斌送来衣服装备,然后说明天还有另外两个人想和我们一起去,也是一对年轻夫妻,是他的朋友,想来一次探险旅行,问我们介不介意? 我想了一下道:;没问题,人多点也好,遇到什么事有个商量。 张斌道:;那好,我们就约定凌晨三点,我来宾馆接你们,然后和他们一起出发,大概两小时车程后能到原始森林的入口那里,到时正好天亮,我们再步行进入森林里,大概要走一天的时间,争取天黑前能赶到那个地方。 我点点头答应。 他走后,一夜无事,第二天凌晨我和冯凤起来,梳洗整理一番,等着张斌来。 冯凤忽然问我道:;要是我们到了那个道观,人家不让我们进去怎么办?而且我们也不知道去了以后要找什么人,要不你用黄泉令钱问一下怎么样? 我点头道:;嗯,也对,等我想一下怎么提问,这个问字令钱让人很头疼,你问一句他就只答一句,别的什么都不解释不说明,所以要想好怎样提问,这样才能从它的回答里得到更多信息。 我想了一会,拿出一枚银色的黄泉令钱在手中轻轻一抛,那个老头旋即出现在了我和冯凤面前,我冲它道:;武清观里复活冯凤的人是谁? 我这个问题是精心设计的,这样问,一个是能确定我们找的武清坡就是冯凤之前失踪待过的地方,这样地点就没错了,另一个是能确定这个地方里确实有帮助冯凤复活的人,第三是确定这个人的身份姓名,如果它回答了这个人的姓名,那就说明我的前两个假设都是对的了。哎,没办法,和鬼也得斗智斗勇。 那个鬼老头这次微微愣了愣,像是没想到我会这么提问,但随即开口道:;楚玉石。然胡它就消失了。 我微微有点得意,它这样回答,就说明,确实是武清观里的楚玉石复活了冯凤,人物地点都对了。 我对冯凤道:;有人名了,你能想起来点什么吗,这个楚玉石可能是个道士,就是不知道是你之前画的一男一女两个道士里的哪一个,但我们到了武清观,问他们找这个人就是了,应该没错。 冯凤道:;想不起什么来,很陌生的一个名字,但按它这样回答,起码这个楚玉石肯定是复活我的人,和我们是友非敌。 我道:;对,这个人肯定是帮你的,咱们找到他,应该一切事情都能搞清楚了。 冯凤点点头,露出了期待的神情。 我心里所想的,真要是找到了这个楚玉石,一个是问清楚复活冯凤的事情,另一个主要的是要问明白,黄美对冯凤下的诅咒,是否已经消除了,如果没有消除,要怎么做才能消除,还有怎么才能解除黄美对冯凤的仇恨,免得她以后再对冯凤下手。 第四十五章 远山 虽然我也可以用黄泉令来问,但黄泉令太珍贵了,不到非常必要的时候我不想用,现在只剩下一枚问字令钱和三枚命字令钱,命字令钱到底有什么用途还不知道,我也按捺住好奇心,暂时不去想这些。 快到约定时间的时候,我正和冯凤一起吃早点,听到几下敲门声,我以为是张斌来了,就去开门,却发现门外空无一人,走廊里亮着灯,空荡荡的。 我微微一愣,随即意念一动展开天眼来回看了看,也没看到附近有走动的人,我不禁有点纳闷,心想难道是我刚才出现幻听了?是我的天耳功能自动显现听到远处别的地方的敲门声了?大概是这么回事吧。 我关了门回到屋内,我问她刚才听到敲门声没有,她说没有听到。 过了一会张斌的电话来了,说已经到了楼下宾馆门口等着我们,叫我们下去,我就没再多想这事,和冯凤一起下楼,见到了张斌和那对年轻夫妻,互相做了自我介绍。 那对夫妻和我们年龄差不多的样子,男的叫王军,女的白露露,长相普通,看起来也就一般人的和善模样,让人不会起疑。 我们上了张斌的车,那对夫妻开着另一辆车跟在我们后面,乘着夜色向城外一路开去。 一路上我们也没有多说话,让他专心开车,很快,天色微亮的时候,我们到了一个丁字路口,那里有个停车场,还有林业管理局的办事处和杂货铺、小饭店、旅社等一排房屋。房屋后面,是一大片又高又大的树林,林间有一条小路,再远处就是几座山峰了。 我们下了车,和后面的王军夫妇会和后,一行五人步行踏上林间小路,王军在前面带头走,一边走一边向我们介绍,这条小路的尽头是一座小山,翻过那座小山后就没有路了,全是大大小小的山岗和一望无际的原始森林,他们上次就是去攀登那些山岗,一路深入进入后才发现武清坡的。 我们跟随在后面,那对夫妻很兴奋,边走边大呼小叫,此刻是春季,两侧的树林里枝叶新绿,鸟鸣阵阵,溪水的潺潺声,各色的野花野草,都让人目不暇接,再加上早上的清新空气,确实让人感觉很舒服。 走了大概二十分钟,到达了小路的尽头,前面出现一座几百米高的山坡,横向里很长,两侧蔓延开去有几公里。 张斌带我们一路上去,坡不是很陡,虽然没有明显的山路,全是在林间和乱石中走,但还不算费力。 等爬到了山坡上,向前远远望去,果然全是连绵的山峦,有些高的山峰已经被朝阳照射到,泛着金黄色的光,看起来很美,那对夫妻又大呼小叫地拿着手机一阵拍。 下山之后,张斌确定了方向,带着我们进了原始森林一路前行,这里面走起来有点费力,没有明显的道路,只是朝着一个方向走,期间遇到各种成片的藤蔓和野草、倒下的树干等等杂物阻挡,还得绕着走,走了几个小时之后,我们都出了很多汗,有些累了,就在一个空旷点的地方停下休息,再吃点东西,补充一下体力。 幸好大家都是年轻人,体力恢复得也快,吃喝完毕就继续赶路,张斌在前面边走边说:;我们应该能在下午三点左右就到那里,要比预计所需的时间快很多,因为上次我们是探险的方式,边走边四处转的,这次直奔目的地,就要快很多。 我道:;这样好,不然晚上到了那里也不好找人,说不定还得等到明天早上,在野外过夜就困难了。 我们一行人加快了脚步,期间又翻过几座小山坡,果然到了二点多的时候,张斌带着我们出了一片森林后,指着前面一座山对我们道:;看,就是那里,那上面有房子。 我们驻足望去,果然,前面出现了一座形状很奇特的山,两面都是悬崖一样陡峭的山壁,正面的山坡略微平坦些,但也有六七十度的坡度,全是巨大的岩石,要想徒手攀登上去显然是不可能的,幸好中间有一条人工开凿出来的台阶,一人多宽,大概有几百阶,直通上面的建筑。 上面的建筑远远看去像是殿宇的样子,有三四层,占地面积并不是很大,也就数十间房屋的大小,但是占据了整个山峰,房屋左右两侧就是悬崖。 现在的阳光很足,大太阳地下,那些建筑显得熠熠生辉,在这么一片僻静的山野之中出现这样的一处地方,让人感觉那里真犹如是世外高人修行之处,有一股离尘脱俗的仙气。 我和冯凤都有点激动,我看看冯凤,她仰头遥遥地注视着那里,神情凝重。我小声问她道:;怎么样?想起来什么没有? 她微微摇摇头,又点点头,然后迟疑地道:;好像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来过这里,但印象又不是很清晰。 我安慰她道:;没事,等上去就知道了,走。 我们走到山脚下,张斌带头,无人鱼贯而行,手脚并用着,开着沿者那条狭窄的台阶往上攀登。 大概走了一个多小时后,我们快到台阶尽头的时候,忽然听到上面的建筑里传来一阵阵连续的撞钟声,不是很洪亮,非常清脆悠远的那种。 等我们到了上面的一个平坦处,前面数米就是紧闭的红色大门了,门匾上写着三个金色的大字:;武清观,钟声还在继续响着。 我抬头略微打量了一下整座建筑的形状,发现非常奇特,和一般我们在城里看到的庙或者道观的样子有点不同,整体的木质殿宇下宽上窄,呈螺旋形上升,一共有三层,外侧绕着一圈圈的木头走廊,有点像座塔楼。 王军和白露露两人又开始兴奋地拍照,张斌指指门匾对我道:;怎么样,没错吧! 我点点头,带着冯凤一起走到大门前,抬手抓住门上的大铜环,稍微用力敲击了几下。 等了片刻之后,门吱嘎噶响着打开了,一个年轻道士模样的人在里面探出身来,用警惕的目光看着我们,开口道:;对不起,这里不能参观。 第四十六章 道画 他说完就要关门,我忙拉住门道:;我们不是游客,我们是有事来找楚玉石道长的。 那个道士微微愣了愣后道:;你们找道长什么事? 我心里一喜,这里果然有个楚玉石道长,看来我们找对了。我道:;我爷爷和楚玉石道长是故交,现在他快要去世了,托我来给楚玉石道长传几句话。 他问道:;什么话? 我道:;这个我不能说,只有见到楚玉石道长本人我才能说。 那人犹豫了一下后道:;好,那你们进来吧。 他把门打开了一些,我朝后面招招手,示意张斌他们一起跟着进去。 进门之后就是一座大殿,两侧竖着各种各色的幡,中间是个大供台,香烛供具等摆满了一桌,供台后面站着三尊高大的神像,都是古代人的打扮,估计是什么天尊老君啥的,我也不大懂,只是看气势和神采,都一副至尊无上仙风道骨的模样,让人不由生起敬畏之心。 此刻之前的那个钟声停止了,也不知道这个钟具体在哪里,大厅里光线比较暗,外面的夕阳照射进来,光影斑驳,再加上香烟缭绕,整个给人一种有点神秘的氛围。 那个道士看年纪也就三十出头,相貌普通,他自我介绍道号玄清,让我叫他玄清道长即可,然后他示意我们现在供台前的蒲团上跪下,拜一拜那些神像。 我们五人依言,都请了一炷香,点燃后高举过头顶,在神像前跪倒拜了几拜,再把香插到了供台上。 玄清随后对我们道:;楚玉石道长在楼上,我带你们去,你们是都要去吗? 王军问我道:;我们能不能跟着一起去?顺便一路参观一下,当然到时不会打扰你们谈话,我们站在外面就可以。 我表示可以。张斌道:;我就不去了,我还要在这里许几个愿,求神仙老爷帮助,都是我自己一些私人的事。 玄清道:;那好,你留在这里吧,但不要乱动这里的东西。其它人跟我走吧。 我们跟着他出了大殿,从外面环绕的木头走廊一路往上面走,我发现这些走廊的设置很奇特,弯弯绕绕的,迂回交错的,走廊外面就是悬崖,里侧是一些木头房屋,有的关着,有的里面可以看到一些神像,但一路上都没见到有其它道士或人。 我好奇地问玄清道:;道长,这里怎么没什么人啊? 他回答道:;我们这个道观是专门给修行的人清修的地方,没有一般的闲杂人员,那些清修的道长们也都在各自房间闭关修行,所以你们看不到什么人。 我点点头,没有再问,我看看冯凤,小声问她对这里有什么印象没有,她摇摇头。但我自己反而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这个地方我曾经来过一样,那些曲折的走廊,香烟缭绕的大殿,神秘威严的神像,好像我都曾经见过一样,这让我觉得非常不可思议,不知道怎么回事。 走了一会,我们看到走廊内侧的一面木头墙壁上有一幅很大的画,画上是一个衣衫破烂的男子,在山坡上,正把一块巨石推上山去。 白露露好奇地问道:;道长,这幅画是什么意思?好奇怪啊! 我们一起停下脚步观看这幅画,玄清对我们解释道:;这画的是我们道家一位修行成仙的玉蝉真人修道的故事。玉蝉真人一心求道,他的师父却不教他任何道术,只让他在一座荒山上盖一座石头房子。 盖房子所需的大石头都在山下的溪流中,山上没有,玉蝉道长只能每天下山把石头一块块搬运到山上去,这样用了整整半年的时间,才把房屋盖好。 他盖好房子后欣喜地去见师父,以为这样就通过师父的考验,可以传授他道术了,没想到师父却叫他再把房子全拆了,把石头都扔回到上下河里去,然后再把石头推上山,重新盖一座房子。 王军嗤笑了一声道:;这不是瞎折腾人吗,为什么要这样? 玄清倒也没有生气,继续道:;玉蝉真人虽然也不理解师父这样的安排有什么用意,但还是谨遵师嘱照做了,等他再用了半年的时间把房子重新建立起来后,就悟道了。 白露露诧异地道:;悟道了?怎么会悟道的?就是把这些大石头搬上搬下吗? 玄清笑笑道:;对,这就是师父点化玉蝉真人的方法,要他明白人间的一切事物都是虚幻的,我们众生的一切追求都只是在徒劳地忙碌,就像费尽苦心地建立那栋房子。 白露露感慨道:;哇,好有深刻的哲理啊! 我们在一边也都议论了几句,这时前面走廊拐角处忽然传出叮当一声,好像什么东西掉在了木板上,我们都好奇地看过去。 玄清带着我们向前,一转弯到了那个回廊的另一边,发现木头走廊中间的地板上有一个银色的铃铛。 我一见之下,立即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口袋,然后惊异地发觉我口袋里的那个铃铛没有了。 我立即上前几步抢在众人前面捡起那个铃铛仔细看,果然和我的那个一模一样,但是,我应该从来没有到过上面这里啊,我的铃铛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们走上来看看,我问玄清道:;道长,我们刚才来过这里吗? 玄清道:;我们是从下面一路上来的,还没到过这里。 我道:;那就奇怪了,这是我的铃铛,怎么会掉在这里? 玄清疑惑地皱皱眉头道:;这我也不知道了。 我脑子转了转,立即想到一种可能,是之前有人在下面大殿时或一路上来时偷走了我的铃铛,然后走到了我们的前面,又不小心把铃铛掉落在了这里。 我马上施展开天眼向四处探视,恍惚中,我看到一个男人的背景在前方另一处走廊上飞奔着消失了。 我心里不禁大疑。 众人看我的神色举动,也都很疑惑,玄清道:;先别管这个了,我还是带你们去见了楚玉石道长再说。 第四十七章 凶光 我们跟着玄清道长来到二楼的走廊,我抬头向上看,走廊在前面螺旋着向上面一层楼,这时候夕阳的余晖已经把上面的木头建筑都映射得一片灿烂,景象很壮观。 我再扶着栏杆往下看,可以看到下面一层建筑的圈型走廊,再前面就是我们上来的那条长长的直通山脚的台阶。 我们在二楼走廊里转了一会,来到一个殿门前,玄清伸手推开门对我们道:;就是这里了。 王军道:;那我和露露在外面等着,你们自己进去吧。 我点点头,带着冯凤跟玄清一起迈步跨过门槛,走到了里面。只见里面是个五十平米左右的大厅,高度在六七米。 里面光线比较暗,玄清先走到前面,点燃了一张桌上的两根大蜡烛,我才看清房间正面是一排供桌,放着香烛供品等,供桌前是一个高台,里面凹进去一个个小小的方形空间,放着牌位模样的东西。 我疑惑地四下打量了一下,并没有见到有其它人在房间里,心想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带我们见楚玉石道长吗,人呢? 玄清在前面对我们招招手,示意我们上前,跟他走了几步来到供台左边,随后,他伸手指着高台上一处凹进去的放着牌位的地方对我们道:;楚玉石道长就在这里,你们有什么话就跟他说吧。 我惊愕地看去,只见墙洞里是一块黑底白字的小木牌,下面点燃着两根小蜡烛,借着烛光可以看清牌位上刻着;武清观楚玉石真人几个字。 我和冯凤都不明所以,看向玄清。 玄清带着一脸毫无表情的神态道:;楚玉石道长去年羽化登仙了,你们有话可以在这里跟他说。| 我错愕地问:;那他可以听到,可以回答我们吗? 玄清冷冷地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仙凡有别,但心诚意坚,或许也能有感应。你的祖辈既然和真人有缘,我也不能拒绝,只能带你到这里和真人见一面,也算尽了人事。 我有点傻眼了,这算怎么回事,好不容易找到这个楚玉石,还是个死人,那之前的一大窜疑惑都该怎么解决?我还不至于迷信到真相信有什么感应能够和什么仙人沟通的。 冯凤也满脸不知所措地看着我,我沉吟了一下道:;那好,请您回避一下,这这就和真人说。 玄清默默走开十来步,在旁边靠门的地方侧手站立等待着。 冯凤焦虑地小声对我道:;现在怎么办? 我凑到她耳边小声道:;你对这里有什么印象吗?想起些什么吗?那个玄清你觉得之前见过吗? 冯凤一脸痛苦地摇摇头。 我道:;那先这样,这个玄清看起来还蛮好说话的,我们先在这里装模作样说几句,然后再想办法套套他的话,问问看有没有和你相关的线索。我觉得这个地方有点可疑,我的铃铛刚才都不知道怎么掉的。 冯凤点头答应,于是我在牌位前双手合十拜了几拜,然后装模作样地冲着牌位随便说了几句话,又等了片刻,就和冯凤一起离开那里,走到门边玄清那里对他道:;好了,我爷爷要我传的话我已经跟楚玉石道长说了。 玄清道:;那好,事情办完了,就请你们离开吧,这里是我们修行的清净之地,不方便留你们,你们还是趁着天还没黑赶快下山吧。 我有些着急地道:;我们还有些事情想请教您。 他却边带着我们向外走边道:;下去再说吧。 我们无奈只能跟着他出了殿门,但在外面却没有看到本来等在这里的王军和白露露夫妻两人。 玄清有些生气地道:;他们去哪了,这里不能随便乱走! 我道:;您别急,这里地方不大,我们找找就是了。 玄清焦急地走到栏杆处,上下左右看看,然后朝一侧前面走去,我们跟在后面。 走了一会之后,就上了三楼,我打开天眼四处找了找,也没看到他们两人的身影。我们继续一路向前边走边找,路过一处关着殿门的房间时,我用天眼好像看到这个房间里有点异常之处。 我故意慢走了几步,落在玄清和冯凤身后,然后轻手轻脚地后退几步,侧身推开门走进了那个房间去看。 进去之后,我发现这是一个很小的房间,里面一张桌子上点着两根红色的蜡烛,把整个房间的氛围都搞得阴森森的有点吓人。房间一侧是一排衣柜模样的木头家具,另一侧是两张空空的木板床。 房间正面对着门的地方,有一面竖立起来的大镜子,我刚才发现异常就是这面镜子,镜子面映射着红色的烛火,镜面上有几个血红的字迹。我凑近仔细看,是五个血字:;杀光所有人。 字迹有些潦草和丑陋,笔画的末端都流淌下一道道的化开的痕迹,还散发着淡淡的腥味,几乎可以确定,是用血写上去的,而且时间并不久,因为血还没有完全凝结。 我心里一惊,心想这是什么意思?是什么人写的这些字,为什么要写这些字?总不会是出于无聊而搞的恶作剧吧。 这个地方现在变得越来越诡异起来,我站在房间里又巡视了一圈,没有再发现别的异常之处。我困惑地转身离开,走出去关上门,向前看去,却看不到冯凤和玄清道士了。 我施展天眼和天耳四处搜寻了一番,竟然也一点踪迹都没发现,这让我有些诧异,简直怀疑我的神通失效了。 我顺着走廊边找边下到了二楼,在二楼的一个房门半开的房间里,忽然看到张斌在里面,正扶着一张桌子斜靠着,一手捂着头,一副很痛苦的模样。 我忙走进去,只见这也是一个摆了几尊神像的大厅,但此刻其中一尊神像倒在了地上,摔坏成几段,而张斌捂着的头脸处,流淌着一滩鲜红的血。 我连忙上前扶住张斌惊愕地问道:;你怎么了? 他侧头看向我,似乎意识非常昏沉,但似乎在看清我后,猛然目光里露出一股凶狠和仇恨的凶光。 第四十八章 不可思议 我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他猛然伸出双手掐住了我的脖子,身体全部扑向我,我一时没有防备,向后踉跄两步,被他扑倒在地。 我忙挥舞手臂挣扎,他却像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一样,瞬间就气力全无,双手软绵绵地松开了我,我稍一用力就把他翻转到了一边,等我再仔细看,只见他双目紧闭,一动不动,像是已经挂掉了。 忽然我听到外面传来几下响亮的声音,竟然像是枪声。我连忙爬起身来,也顾不得张斌了,一路急匆匆跑出房间,向着枪声传出来的方向找过去。 很快,我就看到另一侧的一间神像大厅里,门敞开着,冯凤和白露露惊慌失措地躲在一张供台的后面,旁边躺着两具流血的尸体,却是王军和玄清。 我一边走进去一边冲她们叫道:;怎么回事,谁开的枪? 冯凤一手指着上面一面焦急地冲我道:;快躲起来,上面的人开的枪。 我抬头向上看去,这才看到这个大厅里上方还有一层阁楼,一个蒙着脸的人正端着枪露出身子,看到我后立即调转枪口对着我就是一枪。 子弹打在我身边的地板里去了,我忙转身往外退,就听到身后接连又是几枪,打得我身边的木头碎屑四溅。 我一路飞奔,一口气跑了十几米,没有听到枪声了,这才停下来,躲在走廊的一根大柱子后面,施展天眼往身后看去,就见冯凤和白露露也跑出了那个大厅,向另一头急匆匆逃去,而那个蒙面人从阁楼上端着枪下来了,到了门口左右看了看,就朝我这里的方向走来。 我忙转身继续跑,一路沿者曲折的走廊跑到了一楼,再躲在一扇敞开着的殿门后面回头望,没有看到他。我再施展天眼的透视功能上下左右搜了一圈,竟然也没有看到任何人。 我喘息着,一边心里迅速思考这是怎么回事,是什么人在追杀我们?难道是这个道观里的人,他为什么要杀我们?为什么要蒙着脸?为什么连玄清也要杀?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毫无征兆,联想到刚才在三楼房间里看到的镜子上的血字,我不禁猜疑,难道是这个道观里的一个道士发疯了,要杀光所有人? 我再施展天眼往上面和左右搜寻,还是没有见到人,我正疑惑着,忽然就觉得背后猛然受到一下重击,打得我整个人向前扑倒在了地上。 我倒下后本能地立即翻个身向上,结果仰面看到那个蒙面人正举着枪对着我,一只脚随即踩在了我的胸口上。 我看着他露出的眼神,忽然感觉这个蒙面人竟然有点眼熟,像是我见过的什么人。 我惊慌地大声吼道:;你是谁?为什么要杀我们? 他没有回答,俯身下来,用一只手伸进我的一侧裤兜里,拿走了我的那个铃铛。我趁机双手同时抓住了枪管,猛然用力往一侧一拧,把他带得身体失去平衡倒向旁边的走廊栏杆那里。 我再用力一下夺下了枪,然后迅速从地上爬了起来,用枪指向他。他惊慌地后退着,一路被我逼到了栏杆边,双手背在后面抓住栏杆,面对着我。 我用枪口顶着他的胸,怒视着他大声喝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双眼惊慌地闪烁着,被布蒙着的嘴动了几下,发出一句很含糊的话:;记住,离开这里的唯一方法,是杀光所有人。 我诧异地道:;什么意思?说明白点! 他忽然身子一侧躲开我的枪管,然后挥起拳头就向我的面门打来,我微微侧头躲闪,一面趁势调转枪口,用枪托对着他的脸狠狠击打过去,这一下打在了他的肩膀上,他惨叫一声,身体一下失去平衡向后倒去,摇晃了几下,竟然翻身跌落到走廊外面去了。 我意识到外面就是悬崖,想要上去拉住他却已经来不及了,等我上前探头一看,就见一个黑点正飞速地消失到了下面的深渊里。 我此刻简直是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退后几步,施展天眼向上方找寻冯凤和白露露,但所见之处除了那些木头建筑和神像之外,什么也没看到。 忽然,四周响起了阵阵的钟声,正和我们刚来时听到的那个钟声一样,清远悠扬,响彻整个山脉。我微微愣了愣,意识到有什么地方不对,但又说不上什么地方不对。 我沿者走廊向前走了几十米,转过几个拐角之后,我的视线可以看到我们当初上山的那条台阶了。此刻,台阶在阳光的照耀下非常清晰,有几个人正从下面爬上来,马上要走到道观大门这里了。 我顿时惊呆了,因为我看到这些人正是张斌、王军、白露露、冯凤,和我自己! 我不由得惊愕地倒退了半步,然后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样再次向前探身仔细看,果然还是我们五个人! 我彻底懵了,仔细看着那个正爬上来的我自己,心想这怎么可能,怎么会有另外一个我?那个我是谁? 这时他们已经走到了道观门前的空地上,那个我走到门边开始墙门,一边抬头看向我的方向,我不知何故竟然畏缩地后退了一步,把身子躲在了柱子的后面。 然后,我又看到玄清从正面大殿里走出来,到了门口打开了门,和那个我对话着。 我感觉头皮一阵阵发麻,脑子像短路了一样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无法应对眼前出现的事情。 钟声还在继续着,但此刻在我听来这钟声也变得异常诡异和不真实起来,仿佛我是在经历一场梦境,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自己的幻觉。 这时玄清已经带着那五个人走进了道观里,我后退十来步,躲在他们视线之外的一个拐角处,施展天眼和天耳的功能,密切关注着他们。 他们走进了正面大殿里,玄清指引着其它人请了几炷香,各自在神像前跪拜。拜完后,玄清道:;楚玉石道长在楼上,我这就带你们去。 王军道:;我们能不能也跟着去看看?顺便参观一下、 那个我对王军点点头道:;行啊。 张斌在一旁道:;那我就不去了,我要在这里多拜一拜,许几个愿,这里的神仙一定比城里的要灵验得多。 其它人听了他的话都哈哈一笑。 我看着这一幕,不由双手抱头,以一副痛苦的神情,靠着一面墙壁慢慢蹲下了身子,心里的疑惑更大了。眼前的这一幕就是当初我么进来时所发生的,所有的动作,对话,都一模一样!难道说,时间倒流了?回到过去了? 第四十九章 重叠 玄清带着另外那个我和冯凤、王军、白露露走出了大殿,沿者走廊一路往上去,已经超出了天眼的范围。我想了一下,决定还是先跟着看看再说。 我站起身来,走出房间,从走廊的另一侧潜行到了二楼,转过几个拐角之后,来到了他们的前面,在一楼通往二楼的走廊这里一处拐角后面隐蔽着,再施展天眼和天耳的功能盯着他们一行人。 此刻,他们正驻足在当初我们所看到的那副道画前议论着,玄清所说的话和当初的一模一样,王军听完后说:;这个玉蝉真人也挺了不起的,要是我有个师父叫我这样做,我肯定会对师父产生怀疑,觉得自己被他耍了。 白露露拍了一下王军的肩膀道:;所以啊,人家能修成仙,你以为修仙是什么人都可以的吗?没有一点不同寻常的素质,可就只能当凡夫。 他们的这些话,当初我也同样听过,我心里一边诧异着,一边忽然想到,当初在这个时候,我们正议论着那副画,忽然听到前面传出东西掉落的声音,这是接下去发生的事情,那么,是什么人掉了我的那个铃铛呢? 我下意识地探出身子向前后左右转身看了看,忽然听到脚下叮当一声,然后什么东西从我腰间滚落到了一边。 我不由得伸手一摸口袋,发现我裤袋里的铃铛不在了,裤袋破了一个洞,而滚落到前面去的,正是那个铃铛。 这个铃铛刚才我和蒙面人搏斗时,先被他抢去,然后我把他打落悬崖后,从地上捡起来放进了裤兜里,但可能裤兜在搏斗中被撕破了点我没有发觉,而到现在这个时候,铃铛从裤兜里掉落出去了。 我看着那枚铃铛,不由一阵发愣,难道第一次我们进入这个道观的时候,现在的这个我就已经存在了?现在的这个我掉落了铃铛,被当初的那个我捡回去? 我觉得自己的脑子乱极了,正发愣时,就听到前面脚步声已经向我这里走来,我来不及再去捡那个铃铛了,只能急匆匆地向前跑去。 我跌跌撞撞地一路跑到了三楼,估摸着大概的位置,在一处走廊拐角处隐蔽起来,然后施展天眼向下面一层搜寻过去。 片刻,我看到了玄清带着那个我和冯凤进入了牌位殿,在那个楚玉石道长的牌位前向他们解释着道长已经仙逝。 我又看到门外王军和白露露在慢慢边走边看,然后进入了不远处的一间大殿里在参观神像。 忽然,我看到张斌从另一侧的走廊上来,边走边逛地走进了一座神像殿。我一下想起来,当初我是在这个地方看到张斌捂着流血的头的。他是怎么会被倒下的神像砸伤的?我不由好奇起来。 我从拐角处出来,沿者曲折的长廊一路下了楼,到了二楼张斌所在的那个大殿里,看到张斌正对着一尊神像在跪拜,嘴里还念念有词。 我走到他的身边,伸手搭在了他的肩头上摸了摸,感觉是实在的触感,不是幻影。 他吓了一跳,回头看到我惊讶地道:;你差点吓着我!你们的事情办完了? 我盯着他的脸仔细看着,那就完完全全是一张真正的鲜活的脸,我问道:;你怎么到这来了? 他道:;我在下面拜完了,就上来看看,顺便多拜几尊神啊。 我看着他一脸无辜的表情,沉吟了片刻后道:;你得赶快离开这里,不然等会会被神像砸中脑袋。 他脸色一变,站起身来冲着我道:;你瞎说什么!你这是在咒我吗?我可没有什么地方得罪过你啊! 我一边抬头观察着前面的几尊神像,一边对他道:;我说的是真的,我刚才就看到你在这个殿里捂着头流了好多血,旁边还有一尊神像倒在地上摔碎了。 他勃然大怒道:;你瞎说什么?你没病吧,什么刚才什么我满头是血? 正说话间,我发现就在他身后的一尊神像忽然向前倾倒了下来,我忙一把拉住他玩旁边躲,但还是没有完全躲开,神像的一条手臂在倒下来的过程中正砸到了他的脑袋上。 随着轰隆一声,神像在我们面前摔碎在了地上,而张斌捂着头满脸痛苦的神情,身子踉跄着要倒下,他用一只手扶着旁边的桌子支撑着站稳了。 我倒是安然无恙,只是被灰尘弄了一脸土,但看到张斌的这副模样,我心里的震惊是难以形容的,脑子里一片混乱,因为我现在已经对事情发生的前后顺序完全糊涂了。 我关切地问张斌道:;你怎么样? 张斌一手捂着满是血的头,一面用怨恨的目光注视着我,一字一顿地道:;我这是被你的乌鸦嘴诅咒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咒我? 我看他那副仇恨我的神情,知道已经没法对他解释了,只能一步步退出了殿外,昏昏沉沉地回到了三楼,随意推开走廊上的一扇门,进了一个房间里,蹲在墙角处喘息着。 忽然我目光一瞥,看到对面墙上挂着一把自动步枪,我心里不由一惊,盯着那把枪目光凝聚着发了会呆。 道观里怎么会有枪?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到底有几个道士在,除了那个玄清之外,我这楼下楼下跑了那么多次,就没有再见到过任何道士,难道整个道观里只有玄清一个道士?那个蒙面人又是是谁,此刻在什么地方? 我站起身来,施展天眼向左右和下面搜寻着,我看到在三楼左侧不远处,玄清正带着另外那个我和冯凤在走。我意识到,这是当初我们离开了楚玉石的牌位大殿,正在找王军和白露露。 那接下来,应该就是我发现有血字镜子的那个房间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所有发生过的事情也都会重新再来一遍吗? 我用天眼继续盯着他们三人,果然,我看到那个我悄悄后退了几步,走进了那个镜子上有血字的房间,正疑惑地看着镜子上的血字。 第五十章 群尸 我再往下面搜寻了一番,看到张斌还在二楼那个神像倒塌的房间里,扶着桌子捂着头,痛苦地呻吟着。而王军和白露露夫妻两人,在二楼另一侧的一个神像大殿里,正在好奇地端详着里面的一尊尊神像。 我忽然想到,那个蒙面人就是在这个大殿里射杀了王军和玄清的,等一会玄清和冯凤会走到这个大殿里找到王军和白露露,而那个蒙面人就会在楼上对他们开枪! 这个蒙面人到底是谁?我忽然觉得所有事情的症结都在这个蒙面人身上,只有解决了他,才能彻底解决眼下的迷局。 我走到那面墙前面,伸手摘下了那把枪,拿在手里检查了一下。大学的时候我有一阵也很爱好枪械,看过很多这方面的杂志,也玩过一些气枪和仿真枪,对枪支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这支枪属于自动步枪类,我检查了一下子弹匣和扳机,打开枪的保险,矫正一下瞄准器,觉得只要扣动扳机就行了。 我端着枪走出这个房间,一边用天眼搜寻着一边在楼道里悄悄潜行。我看到玄清和冯凤看到那个我不见了,商量着先一起下楼去再说,然后他们就朝王军和白露露此刻所在的大殿走去。 而另一个我,出了镜子上有血字的房间,从另一头下到了二楼,正走向张斌被神像砸倒的那个房间。这些人我都看到了,可是却完全没有看到那个蒙面人的踪影。 我一路搜寻着,发现这里的走廊有很多曲折的分叉路,可以直接通到上下两层的某间大殿里去,进入大殿其中的阁楼。我回忆起之前一次,那个蒙面人就是躲在阁楼上对王军他们射击的,于是我也开始在这些交错的走廊里寻找。 走了片刻,我有点晕头转向了,这些走道都很相似,完全没有可区分的标注物,而且光线昏暗,即使用天眼也看不了多远。 我只得从其中走出来,回到外面,在外圈的那条走廊上,上下看看,然后发现我此刻已经到了二楼,而前面不远处的一间大殿里,另外那个我正在和张斌对话,重复着我之前所做过的事情。 我忽然意识到,按照上次事情发生的过程,这个时候玄清和冯凤应该已经到了王军和白露露所在的那间大殿,而那个蒙面人也正躲在上面立即就要开枪了。 我不禁心急如焚,立即急匆匆向前赶,路过张斌那个房间的时候,眼角瞥到那个我正被张斌压在身下,但我也顾不得他们了,一路飞奔而去。 等我快要到了那间大殿的时候,忽然几下连续的枪声响起,震耳欲聋般,我心道不好,还是晚了一步! 我急匆匆地跑到了那间殿门外,躲在门后向里面看去,只见王军和玄清已经倒在了血泊中,冯凤和白露露躲在供台下面惊慌地尖叫着,而阁楼上冒出一个蒙面的脑袋,举着枪对着下面来回动着。 我立即举起枪来,对着他瞄了瞄后,扣动了扳机,子弹打在阁楼的栏杆上溅起一片木屑,没有打中他。我立即再次扣动扳机向他射击着,一面走进了大殿里。他缩回脑袋躲到了后面。 我对着冯凤和白露露叫道:;你们快走! 冯凤和白露露从桌子底下爬出来,一路跌跌撞撞地跑出了大殿。那个蒙面人从阁楼的另一侧冒出头来,对着我就是一枪,子弹打在我身边的地面上发出猛烈的撞击声。 我一边躲到旁边柱子后面,一边也向他射击,一时大殿里枪声不断,神像和木头柱子之类的东西都被子弹打得木屑飞溅。 他的枪法似乎也并不比我高明,开了十来枪都没打到我,我顿时信心起来,端着枪连续对他射击着,一面走出去踏上往阁楼的扶梯一步步向他逼近。 他对我胡乱开了两枪后转身钻进了一侧的走道里消失了,我连忙大踏步上了楼,展开天眼跟踪到他后,立即奔跑着追了上去。 等我一路追到三楼后,他却跑出了天眼的势力范围不见了,我只能放慢脚步,小心翼翼地一边观察着前面一边慢慢搜寻过去。 那些昏暗的走道现在成了最恐怖最危险的地方,我生怕他躲在某个看不到的角落里,等我暴露后就给我一下黑枪,所以我尽量贴着走廊一侧走,时而也躲到柱子后面休息一下,从暗中窥视前方的动静。 这样紧张地搜寻了一番后,我还是没有找到他的踪迹,我怀疑他可能是从连接上下的内部走廊里逃到楼下去了。 我慢慢退出去,到了三楼的走廊上,正要往下追寻,忽然看到冯凤捂着肚子流着血神情痛苦地出现在前面不远处的走廊上。我心里顿时一惊,立即跑过去。 她抬头看到我,似乎非常恐惧,立即转身艰难地跑起来,一路跑进了斜岔的一条走道中消失了。等我追到那个拐角,一路往上走了一会,眼前豁然一亮,竟然到了一个露天的地方,像是整栋楼的天台这里。 然后我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只见大约几十平米的天台地面上,横七竖八倒着很多具尸体,一模一样的尸体,都是冯凤!有几十具冯凤的尸体,都是肚子上流着血,双目紧闭,像是已经死去多时,尸体边还有很多黑色的乌鸦在啄食着她们的脸和胳膊。 最靠近我的地方,是一个还没死的冯凤,正靠在墙壁上捂着肚子呻吟着,一边用濒死的绝望的眼神看着我。 我惊慌失措地上前蹲下扶住她,焦急地问道:;是谁打伤的你? 她呆滞地看着我,嘴唇微微动了动道:;是你。 然后头向旁边一歪,身子让面面地靠在我的手臂中,显然已经没救了。我已经完全失去了正常的思维能力,不知道眼前的状况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忽然听到下面传来搏斗的声音,忙跑到天台一侧探头向下看,只见一楼的走廊上,另一个我正在和蒙面人搏斗着。 第五十一章 迷魂 他们两个人抓住枪互相争夺着,这一幕场景是如此熟悉,因为这是我第一次所经历的,当时我先是在和玄清、冯凤在三楼寻找王军、白露露,然后我偷偷进了那个有血字镜子的房间,再下楼看到被神像砸倒的张斌,再听到枪声后去了旁边大殿看到蒙面人射杀了玄清和王军,然后追杀我。 我一路东躲西藏到了三楼,躲在一间大殿的门后,蒙面人却从大殿里出来袭击了我,抢走我的铃铛,我和他开始了搏斗,就到了眼前这一幕。 这个状况简直让我神智要错乱了,到底这一切的发生是怎么形成的?是有人在暗中操纵着一切事情的演变吗? 我正恍惚着,只见楼下那个我已经从蒙面人手中夺走了枪,正指着他呵问着,问他是什么人?而那个蒙面人的回答也和我第一次经历时的一样:;要想离开这里,只有杀光所有人! 然后,两人又搏斗起来,那个我用枪托击打蒙面人,蒙面人一个翻身坠落到悬崖下面去了,那个我扒着栏杆在往下面看。 钟声忽然响起,;噹噹,噹噹,噹噹…… 整个山谷里都在回响着这个声音,声音清脆而响亮,和夕阳下的美丽山野景色融合在一起,有一种离尘出世的高雅,但在我听来这声音却让人觉得恐惧,犹如预示着死神的降临。 我感到有什么事情就要随着钟声发生了,下意识地往旁边走了几步,再探头向下看,果然,我的视线里出现了通往道观门口的那条漫长蜿蜒的台阶,而此刻,五个人正从台阶上走上来,正是张斌、王军、白露露、冯凤,和又一个我自己! 我还看到,在底楼的那个我,也正扒着栏杆往台阶上看着这一幕,我甚至可以感受到他心里的震惊和我一样。 我退回身子,背靠栏杆慢慢蹲下,双手抱着头痛苦地思索着,再看看眼前一大堆恐怖的冯凤的尸体,我猛然意识到,这一切都不是真的!这是一个幻境! 就像我自己的幻境一样,这是一个别人制造的幻境,而那个钟声,就像我的铃铛声一样,是把我们带入幻境的催眠媒介!也就是说,当我们五人最先一次到达道观门口的时候,听到钟声,就被催眠进入幻境了。 这简直不可思议,谁有这么大的神通,可以制造出这么真实、丰富、细致、宏伟的一个幻境来,而且里面所有的人,所有的事情,都在按他设置的规律发生发展演变。 我现在还不清楚,到底是我们五个人都进入了幻境,还是只有我一个人进入了这个幻境?怎么才能离开这个幻境呢? 我想到那个蒙面人临死前所说的话——离开这里的唯一方法,就是杀光所有人! 我忽然明白了,除了我自己以外其它所有人都死了,事情就会重头开始,再发生一遍!我再看看眼前冯凤的无数尸体,心里又产生了疑惑,有一具尸体,就意味着事情发生了一遍,那这么多冯凤的尸体,就意味着事情已经重复发生了无数遍? 我的头皮一阵阵的发麻,仿佛有一股股电流在头皮上乱窜。我一下想通了,那个蒙面人不是别人,也正是我自己! 是我自己在杀光幻境里的其它所有人,包括另外的两个我自己,一个是此刻在楼下看着台阶上走来的五人的那个我自己,一个是正从台阶上走来的那个我自己。 也许是在经历了无数次事情的重演以后,我终于知道了离开这个幻境的方法就是杀光除自己以外的所有人! 我站起身来,拿着枪离开天台走到了三楼,找到了那面有血字镜子的房间,我看到此刻镜子上面并没有血字。 我在房间里搜寻了一番,打开其中一个柜子,看到里面有几件道袍,还有一把匕首。看到匕首我愣了愣,联想到了冯凤身上的伤口,那不是枪伤,而是刀划开的一个长口子。 这里真是什么都准备好了啊,不但有枪,还有刀,一切道具都为故事的演变提供服务! 我取出两件道袍和那把匕首,先把一件道袍穿在身上,然后用刀划开了另一件道袍,在上面割开几个口子,做成长条形,把头脸包裹了起来。 做完这些,我走到镜子前,就着烛火看着镜子里的那个我自己,果然,就和我见到的那个蒙面人一模一样!这个影像不可思议到让我颤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我忽然又意识到镜子上缺了血字,然后一下明白,那些血字也是我自己写的,是为了告诉后来的我自己离开这个幻境的方法!此刻这个幻境里有三个我,只要任何一个我,杀了其它所有人和另外两个我,就能离开这个幻境。 想明白这一点,我拿起匕首,轻轻在指尖上划了一下,然后用流血的手指在镜子上写下了五个字:;杀光所有人。 做完这个,我离开房间,一路潜行到了二楼,来到一侧的楼梯上,展开天眼和天耳向楼下窥探。 我看到一楼通往二楼的走道上,一群人正站在那里围观着墙上的一副画,是玄清和王军、白露露、冯凤、我。 玄清对着众人解说道:;玉蝉真人是我们道家眉山派的祖师,他被师父点化后修炼得道,然后自立门户,开了眉山一派的道家功法,成就一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道业…… 白露露感慨地道:;这也算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啊! 我又看到,在这群人前面不远处的一个角落里,又一个我正躲在暗处偷偷窥视着那群人。 这种感觉让我非常恍惚,此刻有三个我,第一个我在看画,第二个我在暗中窥视第一个我,而第三个我再在后面窥视前面两个我,到底哪一个我才是真实的呢? 忽然前面叮当一声脆响,我看到是第二个我的铃铛掉了,然后第一个我听到后疑惑地和众人一起朝第二个我走来,第二个我惊慌地逃走了。 我也轻手轻脚地起身,走到二楼的一间大殿里,上了里面的阁楼,蹲下身子隐蔽在栏杆下,耐心地等待着。这个房间就是当初蒙面人开枪射杀玄清和王军的地方。 第五十二章 多维 我打开天眼和天耳的功能四处看着,发现这个时候,第一个我和冯凤、玄清已经走出了楚玉石牌位的那个房间,他们发现王军和白露露不在门口,就一路开始寻找着上了三楼。 而第二个我,正在二楼的另一侧一个大殿里遇到了独自在拜神的张斌,正警告他赶快离开。张斌不听,神像忽然倒下砸中了张斌的脑袋,第二个我惊慌地跑出去上了三楼。 再过了片刻,我又看到第一个在三楼走进了那个有血字镜子的房间,满脸困惑地看着镜子上的血字不明所以。 而第二个我跑进了那个墙上有枪的房间,对着枪迷惑不解。 三楼的玄清和冯凤发现第一个我不见了,就开始往二楼走,从另一侧走向王军和白露露所在的大殿,也就是我此刻所在之处,而王军和白露露已经走到了门口,迈过门槛进来了,在对着大殿里的一尊尊神像拍照。 第一个我从镜子房间出来,下到二楼,走进了张斌所在的大殿,看到张斌捂着头,就上前询问,张斌用怨恨的眼神看着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扑向了他。 第二个我在三楼的房间里拿起了枪,急匆匆地往下赶来。 我看着这一切事情按部就班的发生,心里感到一股魔,莫名的恐惧,所以我所遇到的奇怪事情,都是三个不同的我自己所做的,那么整件事情的顺序就变成了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三个我的行为到底是自主的还是被人操控的? 但我已经想不了那么多了,我听到楼下传来玄清和王军的对话声,玄清责怪王军瞎跑到这里,说不能随意参观。 我站起身来看向下面,果然他们四人都在。我举起枪,先瞄准了玄清,对着他砰地就开了一枪,他瞬间倒了下去。 其它人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错愕间,我又瞄准王军开了一枪,但没有打中他。这时他们三人才开始反应过来,四散着逃开,冯凤和白露露躲到了桌子底下,王军跑向门口。 我对着王军的背影又连续开了几枪,终于打中了他,把他撂倒在地。 这个时候,第二个我端着枪在门外对我开了一枪,我下意识地侧了侧身,他冲了进来,一边对我继续射击着,一边招呼冯凤和白露露逃出去。 我一边躲闪着一边和他对射起来,但我明显有点手软,看到目标是我自己,就下意识地不敢把他杀死,而他看到的是蒙面的我,不知道是我也是他,就明显攻击性更强烈,对着我一阵乱射,而且一边从楼梯往阁楼上逼近过来。 我有些慌乱,胡乱开了两枪后转身跑进旁边的走道里,顺着曲折的长廊一路向前,跑了一阵之后,到了三楼的走廊上。 我听到三楼走廊前面冯凤和白露露正在惊慌失措地对话,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而白露露因为王军的被杀还在边说边哭。 我伸手扯开头上的包布塞在腰间,向她们的方向走过去,片刻之后到了她们的面前。她们两人蓦然看到我都吃了一惊,又对我的这身装扮产生了怀疑,眼神有点警惕地看着我。 我把枪递给冯凤道:;我正在找那个蒙面人,你们要保护好自己,最好先躲起来,拿着枪警戒着,等我干掉那个蒙面人再说。 冯凤接过枪迟疑地看了看,我道:;这枪操作起来很简单,对准目标扣动扳机就可以。 她们两人这下对我的怀疑才减轻了一点。白露露慌张地问我道:;那我们躲到什么地方去? 我挥手示意道:;跟我来,我知道有个房间很安全。 我带着她们两人走了一阵,来到三楼靠近天台一侧的一个房间里,我先推开门进去装模作样地看了看,然后示意她们两人进来。 冯凤和白露露依次进来,我站在门口,等白露露走过我身边的时候,从腰间拔出了那把匕首,一下刺中了她的喉咙。 血飙溅出来,她捂着喉咙瘫软地倒在地下。冯凤在前面听到动静转过身来,我一手抓住她手里的枪,一手握着匕首刺向她的腹部。 她猝不及防被我刺中,惊愕地看着我,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我夺过了枪,不敢再看她的眼睛,转身向门外跑去。 我边跑边用天眼看到,第二个我正端着枪在内部走廊里从二楼小心翼翼地走向三楼。我知道,过一会,他就会在三楼遇到被我刺中腹部的冯凤,就像之前我所遭遇的情形那样,然后他会追着冯凤到天台上面,看到无数具冯凤的尸体。 我钻进一条内侧走廊,一路往下,经过这几次的往返,我已经对这些走廊非常熟悉,知道它们都会通向哪里。 我走了一阵,从三楼下到了二楼,又从二楼下到了一楼的一间大殿里,在这间大殿的阁楼上隐蔽起来,等待着第一个我的到来。 按照之前事情发生的顺序,第一个我先是在张斌那个房间看到张斌倒下死去,然后听到枪声,赶到另一侧的玄清、王军被我射杀的那个房间里,然后被我追杀一路后一路逃到了一楼现在这个大殿里。 但问题是,这一次二楼发生枪战的那个房间里,我并没有遇到第一个我,而是遇到的第二个我,所以第一个我在此期间所做的事情就会和第一次有所不同,我估计他是到了枪战那个房间的时候,我和第二个我已经跑开,冯凤和白露露也已经跑掉,里面只有王军和玄清的尸体。那他还会不会像第一次的我那样逃到这里来呢? 我展开天眼向四周看了看,果然,那个第一个我还是慌慌张张地一路向这个大殿跑来,一边不时回头看向后面。 我等他进来后,悄悄从阁楼上慢慢下去,走到了他的背后。此刻,他正全神贯注地看向门外,丝毫没有觉察身后的动静。 我端起枪对着他要开枪,但却还是感到难以下手。我想到,之前我所设想的可能是个陷阱,并不存在杀光所有人就能离开这里这样的一个设定,也许我杀了眼前的这个自己,我在幻境里的生命就结束了。在幻境里如果我死了,那在真实里的我会怎样?会不会也要死去? 我这么一犹豫,前面的他似乎觉察到了后面,猛然调转身来,我忙调转枪头用枪托对着他就是狠狠一击,他仰面倒向门外的走廊里。 第五十三章 临危 我向前一步一脚踏在他的胸口,用枪对着他。他惊恐地看着我,目光里充满了疑惑,大声叫道:;你是谁?为什么要杀我们? 我没有回答他,附身伸手到他口袋里,掏出了那枚铃铛。他趁机一把抓住枪管往旁边一带,把我整个人倾斜了出去,然后手中的枪竟然被他夺了过去。 我心里一阵懊悔,这一幕之前已经发生过,我怎么就没有事先防备到呢?难道我的行为也是受这个幻境的故事主宰,没有自己真正主宰自己行为的能力? 他用枪顶着我的胸口一步步把我逼到了栏杆边上,大声喝问我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一幕正是之前所发生过的,只是调换了一下角色。我心里不由生起一股绝望的情绪,因为我知道,接下来的一幕,就是他用枪把我打落到悬崖下去了。我会死吗?死了之后又会怎样?这一切就都未知了。 我盯着他,看着这个和我一模一样的自己,心里不禁涌起一股悲悯。我对他道:;记住,杀光所有人,你才能离开这里! 他闻言愣了愣,我趁他稍有松懈的这一刻,做出了最后的挣扎,挥拳对着他的面门打去。 他侧头躲过,用枪托对着我的脑袋砸来,我往旁边躲,枪托砸中我的肩膀,一下重击让我失去了身体的平衡,一个侧翻,倒向了悬崖外面,直往下面坠落。 我下意识地伸手在空中乱抓着,悬崖上有几棵倾斜生长的树木,我的身子穿过这些树木时被带了几下减缓了下坠的速度,当又一次落到一颗树木上时,我终于抓住了一根树干,在空中弹荡了几下后落下来,再抓住了下面一根树干,终于停止了坠落。 我不由感到一阵死里逃生的庆幸,一边喘息着一边向四面打量着,忽然听到上面一侧的山顶上,那个钟声又响起了。这钟声此刻在我听来简直恐怖至极,我意识到,又有新的五个人包括我自己登上道观门前的台阶了。 我看看身下的悬崖,离开地面起码还有几百米。我再看看周围的岩石山体,我附近的地方岩石非常光滑和陡峭,完全没有可以攀岩的地方。 我心里一凉,想到这样下去我坚持不了多久,等没有力气了还是会掉落下去摔死,这下怎么办? 我的脑子飞速运转起来,拼命地想着一切逃生的可能。求救是不现实的,这周围也没有人,再说即使有人赶到这里我也坚持不住那么长时间,我最多只能再坚持一个小时甚至更短,手臂就会酸软无力。 一阵阵山风不断地刮过,我浑身都起了寒颤,这样孤零零地悬挂在山崖上,随时面临着死亡的威胁。 我脑海里飞速地把整件事发生的经过回忆了一遍,这里是个幻境是绝对无疑的,只是这个幻境的范围到底有多大我还不是很确定,是只有那座道观还是包括这整座山? 按我现在的状况来看,这整座山应该都是幻境的范围,我当初在走到台阶顶部听到钟声的瞬间,就已经被催眠进入了幻境,真实的我此刻可能正昏睡在某处失去意识任人摆布。 这个幻境简直太逼真太完美了,究竟是什么人有这么大的神通呢?到底是只有我一个人被困在幻境里,还是我们五个人都被带入了幻境里? 我心中焦急如焚,忽然间,一个念头闪过我的脑海,我立即捕捉住它,我想起我离开自己的幻境的方法,是在幻境里再用那个铃铛在耳边摇动倾听声音,那么,要离开眼下这个幻境,是不是也可以通过倾听钟声,在钟声的间隙里,意识回到现实中去呢? 一想到这个,我立即侧耳仔细倾听。这个时候那个钟声还在继续响着,噹噹噹,我把意识集中在每次钟声消失还未响起的那个空隙里,但是,直到过了一会钟声停止了,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生,我心里感到一阵失望。 这时我的手臂已经开始发酸,我陷入绝望之中,难道我就这么死了吗?不,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求生的欲望是我振奋起来,我忽然又想到一种离开幻境的办法。我咬咬牙,用一只手抓紧了树干,另一只手松开,伸到口袋里摸出了我的那个铃铛,举起到耳边轻轻地摇晃起来。 我想到的可能,就是先进入我自己的那个幻境,然后再从我自己的那个幻境里用铃铛回到现实中,这个办法不知道有没有用,但却是我现在唯一的办法了。 铃铛在我耳边叮叮响了几下,忽然,我眼前一晃,然后瞬间周围的景色都变了,我出现在了我自己的那个幻境中,周围大部分是空空荡荡的虚空,只有孤零零的几张火车硬卧的床铺。冯凤和火车上的那个中年男子、戴眼镜的女人,正呆呆地坐在床上。 我心里不由一喜,这个办法竟然奏效了,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 我立即再用铃铛在耳边轻轻摇动了几下,忽然之间我眼前又是一凉,周围变成了另一副景象,是一条灯光昏暗的走廊,两侧是一扇扇门。 我愣了愣,仔细看了一会之后,才意识到,这里是我在出发前所住的那个宾馆的走道里。 我大惑不解,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回到这里? 我抬腕看看表,时间是早上三点,按这个时间,是当初我和冯凤还在宾馆房间里没有出发的时间。 我困惑地向前走了几步,立即看到了我们的那个房间门牌号。我施展天眼和天耳功能往房间里探视,看到里面有冯凤和另一个我,正在吃早点。 我的脑袋一下炸开了一样,一片混乱。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幻境开始的地方并不是在山里的那座道观,而是在这里?那把我代入幻境的声音是什么? 想到这个,我猛然回忆起当初我在房间里听到的那个奇怪的敲门声!天啊,原来把我代入幻境的就是那个敲门的声音,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我呆呆地看着房间里的两人,不知该怎么办。 第五十四章 死狗 我下意识地抬手看了看手中的铃铛,想到,既然我之前我能用铃铛离开道观的那个幻境,那我现在应该同样也可以用铃铛再次离开眼前的这个幻境! 这么决定之后,我伸手敲了几下门,然后把铃铛举到耳边轻轻晃了两下。 瞬间,我又回到了我自己的那个熟悉的幻境里,看到两张上下铺和冯凤他们三人。我再次摇晃铃铛后,眼前又是瞬间一变,我发现自己在宾馆的房间内,冯凤正坐在后面桌子上准备吃早餐,而我站在门口的地方。 冯凤侧头疑惑地看着我道:;怎么啦? 我急匆匆地过去一把拉起她道:;快离开这个地方,有人在对我们搞鬼! 冯凤不明所以,被我拉着出了宾馆的门,一路坐电梯到了楼下,出了宾馆大门。 此刻外面的天色还是黑的,马路上还亮着街灯,我伸手拦下了一辆驶过的出租车,拉着冯凤上去后对司机道:;去火车站,要快,我们赶时间! 出租车司机爽快地道:;好,没问题,保证你们能赶上火车! 车子飞速地开起来,我对一边一脸茫然的冯凤道:;我们可能被人盯上了,刚才我经历了一场恐怖的幻境,好不容易才出来。 冯凤诧异地道:;刚才?你不是一直和我在一起吗? 我道:;这个等下再和你慢慢解释吧,对方很厉害,制造的环境完全和真的一样,而且可以操纵时间和人的行为,简直太可怕了,你都不知道我刚才经历了多可怕的事情。你怎么样?一直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吗?那说明只有我一个人被带入了那个幻境。我现在也不知道对方的目的是什么。 冯凤听的有点迷迷糊糊,显然没搞懂是怎么回事,但暂时也没有追问。 车子飞速地在道路上行驶着,大概开了半个小时之后,行驶上了一条泥土路,两侧是田野的景色。忽然,车子前面发出一下撞击声,一个黑影刷地一下翻腾着从车头飞向了车后,司机猛然踩下了刹车,我们身子都倾向前面弹了一下。 司机听了车,转头向后面看着道:;糟了,可能撞到什么了,我得下去看看。 说完他拉开车门下了车,一路走向后面。我意识到有点不对,对冯凤道:;你待着别动,我跟下去看看。 我也下了车,跟着司机往后一路走了十来米,看到前面地上有一条黄狗的尸体。 司机庆幸地道:;还好,只是一条野狗。 他走过去,拖着狗的尸体到了路边,把尸体抛进了路边的一条沟里。但是,他扔完了之后却没有离开,而是站在那里发愣,盯着下面看着不动了。 我疑惑地边走上去边问道:;怎么啦? 他伸出手指对我指指沟里,没有说话。我走到前面,借着路灯的光线,看到下面的泥土壕沟里,横七竖八堆积着十几条一模一样的黄狗的尸体。 看到这个景象,我的脑袋就觉得嗡地一下,好像所有的血都冲到了脑袋里,使我一阵神志恍惚。 这一幕群尸的景象,我在那个道观的幻境里看到过,当时是无数冯凤的尸体。这就意味着,事情已经重复了无数次。也就是说,我和冯凤坐车想离开这里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几十次,车撞死了几十次野狗。我,还是没有离开幻境! 这一下,我的感觉已经不能用恐惧来形容了,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幻境,竟然不但范围那么大,而且是多重的,一个套着一个,每次当我以为自己已经走出来的时候,结果却只是进入了另一个幻境! 那么,我眼前的这个司机,还有车里的冯凤,也还只是幻境里的人物,不是真人吗? 我疑惑地摸摸口袋,再次拿出了我的铃铛举到耳边轻轻摇了摇,回到了我的那个幻境里,再摇动几下,瞬间,我眼见的景象就像褪色一样慢慢隐去,而变成一片黑暗,周围响起了一片嘈杂声,非常热闹。 我意识到我此刻是趴在一张桌子上,脑袋有些昏沉,像喝醉了刚醒来一样。 我慢慢抬起头来,看到自己置身在一条热闹的小街道边,周围各种嘈杂的人间烟火声,灯火辉煌中路人走来走去,一个个小摊位前坐满了正大快朵颐的食客,而我坐在一张桌子前,桌子上摆着几道小吃。 我狐疑地转头四处看了一阵,才明白过来,这是昨天晚上我和冯凤去过的那条小吃街。我下示意抬腕看了看表,正是昨晚我们吃饭的那个时间,但我对面并没有冯凤,只有我一个人在。 为了确定这次我是到达了真实世界,我拿起铃铛再次在耳边摇晃了几下,经过一进一出后,我发现自己还是在原地,那个小吃摊上。 我稍微松了口气,随即想到,昨晚的这个时候,我用天耳倾听周围的声音,听到了一阵二胡的乐曲,那个感受有些奇特,难道,就是这个二胡的声音把我催眠带入到幻境里去了? 但眼下我还来不及仔细想这个问题,因为冯凤不在这里,她怎么会不在这里,她去哪了? 我回头冲着小吃摊上正在煮东西的老板焦急地大声问道:;大叔,之前坐我对面的我老婆去哪了?你看到了吗? 老板看看我道:;就刚才,跟一个背着二胡的男人走了。 我一愣,追问道:;走了多久?往哪走的? 他伸手指了指右侧道道:;大概十来分钟吧,往那边走了。 我立即起身向着他说的方向疾步走去,一边打开天眼和天耳功能四处搜寻着。街道上人来人往,各种喧哗的声音交杂在一起,我集中注意力飞速地搜寻着,一边拿出手机拨打了冯凤的号码。 结果,电话里提示,对方已关机。我急匆匆走了十几分钟之后,来到了这条小街的尽头,前面是横着的一条大马路,路上灯火辉煌车来人往,我完全没能发现冯凤的一点踪迹。 我知道这样已经不可能找到她了,转身回到小吃摊,再问老板道:;那个背二胡的男人长什么样? 老板用疑惑地眼神看了看我道:;你们不认识吗?他大概五十几岁,络腮胡子,别的我也没注意那么多。当时你可能喝醉了,趴在桌子上,他过来和你老婆说了几句话,你老婆就跟他走了。 第五十五章 我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这个背二胡的络腮胡子男人是谁,是敌是友?唯一可以推想的是,第一,应该就是这个男人之前在隐蔽处用二胡把我带入幻境的。第二,在冯凤当初依靠回忆所画的那张武清坡的图中,有一个长着络腮胡子手持长剑的男人。 我告诉自己冷静下来,沉吟了片刻之后,我离开小吃摊,走到一个无人的路边绿化带里,拿出了我的那个钱袋,取出里面一枚;问字银钱,想好了要问的问题。 我把令钱往空中轻轻一抛,那个鬼老头瞬间又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我冲它开口问道:;怎么才能找到冯凤? 我这个问题的设想是这样的,我不能只问冯凤在什么地方,那鬼老头要是只回答一个地名,我还不一定这个地方在哪里,等于白问。我问怎么才能找到冯凤,它就得回答的非常具体了。 可是我没想到,那个鬼老头的回答是:;一年后的这个时候,到武清坡参加黄泉阴阳师选拔会,成为黄泉阴阳师,就能找回冯凤。 说完它就消失了,我愣在那里,一时无语,没想到要一年后才能见到冯凤,我本来以为会是现在或者过几天就能找到冯凤。黄泉阴阳师是什么?怎么才能成为黄泉阴阳师?这和冯凤又有什么关系? 我不禁心里咒骂了一句,这个鬼老头每次的回答都只是带来更多的疑惑。我有心想再拿出一枚银钱令问问,但还是忍住了,因为只剩下最后一枚;问字令钱,我得留到最必要的时候用。 但另一种;命字令钱还有三枚,我倒是可以取一枚试试看有什么用。 我伸手进钱袋里,摸出一枚;命字令钱,轻轻往空中一抛,银色的钱币在被抛到最高点的时候倏忽一下消失,然后我眼前瞬间一亮,出现了一副画面,大概有一块影院里电影屏幕那么大,悬浮在小吃街的背景上,呈半透明状。 画面里像是一个大会场的景象,有一个百十平米的高台,高台下站着很多人仰头看向上面,高台上悬挂着横幅,写着;黄泉阴阳师选拔会几个金色大字。 高台后侧有一排椅子,中间像是个宝座一样的大椅子空着,两侧的椅子上坐着几个看起来很威严气派的男人,都沉着黑乎乎的脸,注视着高台中间的一对男女。 那个男的满脸虬髯,一身黑衣,身材高大威武,但眼神狠毒,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而他身边的那个女人,正是冯凤!冯凤一身白衣,神情呆滞。 那个黑衣男子用双手抱起了冯凤,走向中间的那个空座。 这时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道:;恭请新一届黄泉阴阳师萧瑟登位! 台下众人都鼓起掌来,我赫然看到人群中竟然有我,而我身边站着一个女人,竟然是黄美。 忽然,画面闪烁了一下,里面的景象好像微微变了变,我仔细看,别的都一样,就是高台上的那个男人,不是络腮胡子的那个了,而是我! 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道:;恭请新一届黄泉阴阳师郑格登位。 然后,我抱起冯凤,走向中间的那个空座,下面众人响起一片欢呼声。 画面瞬间消失了,我的眼前恢复了街道的景观。 我愣了一会,才想明白了一点,这个;命字令钱的作用,是能够看到未来发生的事情和改变未来发生的事情,也就是,改命! 我再联系刚才用;问字令钱所问到的答案一起猜想,大致明白了,刚才画面中这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叫萧瑟的男人,就是刚才用二胡声音把我带入幻境,然后趁机带走冯凤的人。 而一年后,会有什么黄泉阴阳师选拔大会在武清坡举行,本来萧瑟会抱着冯凤登上宝座,成为什么新一届的黄泉阴阳师,到那个时候,我和黄美也会在现场,但我用了黄泉令钱改命后,就会变成我成为新一届的黄泉阴阳师,抱着冯凤登上宝座。 我正这么猜想着,忽然手机响了,我心里一喜,以为是冯凤,可拿起手机一看,是黄美的号码。 我接通了电话,听到黄美道:;郑哥,我们见个面吧,我有些话要对你说。 我诧异地道:;见面?你在哪里? 她道:;你从小吃街的东头走出来,可以看到一家叫湘情的饭店,你进来后就可以看到我了。 我惊讶地道:;你也在这里?你要和我说什么,我现在还有急事,你就电话里说吧。 她道:;你不就是要找冯凤吗?你来了我告诉你怎么能找到她。 说完她挂了电话。 我放下电话,思忖了一下,走出了绿化带,一路从小吃街的东头走到了那家餐馆,进去后看到黄美正坐在里面的一张桌子边,只有她一个人。 我警惕地看看四周,带着一脸怀疑走到桌边冲她道:;你怎么在这里?你和那个背二胡的男人是不是一伙的?是不是你们带走了冯凤? 黄美微笑着道:;郑哥,你先坐下,我们慢慢说,不要急,冯凤不是我带走的,我也不认识什么背二胡的男人。 我质疑道:;那你怎么会这么巧也在这里? 她起身拉我一起坐下道:;我是一路从豫州跟踪你们到这里的,因为我也很想知道,冯凤是怎么死而复生的,这一年到底去了哪里。 我道:;跟踪?我怎么没有发现你? 她道:;我自有我的办法不让你发现。 我看看她那副既俊俏又弱小的模样,心想可真不能小瞧了这个女孩子。我冷冷地道:;那你要和我说什么?我现在没时间陪你唠嗑。 她脸色沉了沉,但旋即又恢复一脸微笑道:;你不是要成为黄泉阴阳师吗?我是来帮你的。 我诧异地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个?那你还说不是那个胡子男人萧瑟一伙的? 第五十七章 金钱令 我问黄美道:;那这些事情和冯凤有什么关系?她难道和你一样也有他心通吗? 黄美似乎听到冯凤的名字就很反感,微微皱起眉头道:;她的事情我也不知道。我这么和你说吧郑哥,她绝不会像表面上那样对什么都一无所知,清白无辜,你是被她骗了。 她隐藏的事情可多了。就像我用李念的怨灵对她下咒,本来我以为她这一世只是个简单的普通人,没想到她本事这么大,竟然可以死而复生,连我师父都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 我脑袋有点大,这事现在变得这么错综复杂,我都不知道该信谁的了。我想了片刻,觉得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找到冯凤了,只有像刚才黄泉令预见的那样,在那个什么黄泉阴阳师选拔会上打败萧瑟成为黄泉阴阳师,才能找回冯凤,我认定这个方法就行了,别的暂时顾不了那么多。 这时我电话响了,我一看,是张斌的。我接通了电话,听张斌道:;郑先生你们在哪呢?我购置的衣服和用具给你们送宾馆了。 我思忖了一下道:;好的,我们等会回去看。我想问一下,你那里是不是还有一对叫王军和白露露的夫妻明天要跟我们一起去? 张斌道:;王军白露露?是谁啊,我不认识啊,没这事,明天就我跟你们夫妻两人去。 我道:;奥,可能是我弄错了,那好吧,明天见,我们在宾馆等你来。 挂了电话,我问黄美道:;那吴清坡这个地方是不是真的?一年后黄泉阴阳师选拔会是在这个地方举行吗? 黄美道:;是这个地方,但你现在去没有用,只有到明年这个时候,才会成为会场,有很多人来,现在你去什么也探听不到的,明天你没必要再去了。 我道:;好吧,那你打算怎么帮我?这一年我们该做些什么? 她放下筷子喝了口水后道:;事情是这样,在一个地方有这样一个人,和你老婆的情况有些相似,也是死而复生的。他十八岁时成了杀人嫌疑犯,但在关押审讯期间自杀,这件案子就没法查清楚了。本来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但过了十几年后,我这里有人发现这个人竟然还活着,我们通过调查确定是同一人,只是换了身份和面貌,我们暂时只是在暗中调查,还没惊动他。 我疑惑地道:;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黄美狡黠地一笑道:;我知道你有黄泉令钱,而且是银钱令,但你知道黄泉令钱最高等级的是金钱令吗? 我道:;我听人说过。金钱令有什么用? 她道:;铜钱令和银钱令都有三种,铜钱令是武、医、问,银钱令是道、命、问,但金钱令只有一种,就是活字令钱,而且只有三枚。活的意思,就是死而复生,所以我怀疑这个人是用这种令钱复活的。 我接近他用他心通窥探他的思维活动很久,都没有发现他有想到过这个事情,也不知道他是刻意隐瞒了还是失忆忘记了。 我的打算是,你我合作,制造一个幻境把他带进去,通过一系列的事情刺激他逼迫他,让他去想起金钱令藏在哪里,而后我们就可以夺走他的金钱令,你我一人一枚。这样,也可以用实战的方法来训练你我配合制造幻境的能力,也能把这个人最后绳之以法,是正义的事情,一举三得,多好! 我想了想道:;那冯凤也是用金钱令复活的? 她道:;这个我还不知道,只能说有可能。不过,对你来说,拥有一枚可以复活的金钱令非常重要,因为冯凤身上的诅咒并没有消失,如果你还是她最爱的男人,她就一定会杀了你,到时你就可以凭借金钱令复活。 我皱眉道:;这个事情我不大相信,这次她复活回来后,我和冯凤相处了那么久,从来没发现她对我有什么不利的企图,这和你说的她要杀我不是很矛盾吗?她下手的机会很多,为什么一直没动手? 黄美道:;一切事情都要讲因缘条件俱足才能做的,就像我对她实施诅咒,也要靠李念的事情才能做到,不是随随便便轻而易举的。她要杀你,也要等因缘条件成熟的时候才会下手,至于到底是什么时候这就不知道了,但她肯定会做的。 我道:;那你有什么方法解除这个诅咒吗?你这样诅咒她,不是也害死了我吗,那我们就是敌对方,我怎么能相信你和你合作? 黄美道:;那好,只要你肯和我合作,帮我得到金钱令,参加完黄泉阴阳师选拔会后,我就解除她身上的诅咒,你看怎么样? 我狐疑地道:;我怎么相信你? 她脸色沉了沉道:;我可以发个誓,如果我欺骗你,我就死。 我看着她那副决然的神情,一时有点心动,但想到她是非常善于欺骗人的,还是犹豫了一下后道:;这样吧,你等我想想清楚,我明天再回复你。 我和黄美分手后,独自回到了宾馆里,在前台拿了张斌送来的东西,回到客房就倒在床上睡了,这一个晚上的经历是在让我身心太疲惫了。 半夜我醒来,又想起了冯凤,不禁心里一阵酸楚,想不到这次我们来这里进入遭遇这么奇怪的事情,她被那个萧瑟带走,会不会受苦,或者遭受什么折磨,我都不知道,也无能为力,而再见到她要一年以后,想想这个,我就坐立不安。 我又寻思了一下黄美所说的话,这个鬼丫头很伶俐,小小年纪心思一大堆,我很有可能一不小心就被她耍了,但现在我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和她合作,再慢慢从长计较。 这么翻来覆去想了一阵之后,我做出了决定。 第二天一早,张斌来了,我对他说我老婆不去了,就我和他两个人去。 我们上了车开始往郊外赶,到了原始森林的入口,步行进入,花了半天的功夫到了那个武清坡下。这一路上的路径,沿途的景色,都和我昨晚在幻境里所经历的一模一样,真是让我再次对制造那个幻境的人生起恐惧甚至敬佩的心,要不是把他当敌人,我简直要想 第五十八章 借尸还魂 我和张斌开始沿者那条台阶攀登,到了上面,我看到那座道观的模样也和幻境里的一模一样,这让我有点恐惧,甚至拿出铃铛试了试,确定了自己不是在幻境里才放心下来。 我到了大门口,敲了门后等待着,这次不同的地方是并没没有那个钟声响起。 过了一会,门开了,里面出来一个陌生的道士,问我们干嘛?我说来找楚玉石道长,他说我们这里没这个人。 这个楚玉石的名字,其实是我在幻境里时用一枚黄泉令问出来的,也就是说这都不是真的,我并没有用黄泉令,这个名字也不一定是真有其人。现在,我只是想确定一下。 我又问他能不能让我们进去参观一下,我们也是大老远赶来的。他简单地拒绝后,就关了门。 我无奈之下,展开天眼天耳的功能往里面窥探了一下,除了一些建筑和几个道士,也没发现有什么异常之处,看来,要等一年后这里才会有状况发生。我只得作罢,用手机拍了一些照片后,就和张斌下山,一路赶回了城里。 等到了城里时已经是晚上十来点了,我和张斌分手后,给黄美打了个电话,说我同意和她合作了。 黄美叫我明天早上到火车站等她,会和后一起走。 几天之后,我和黄美到了一座中原城市,岚湘。这是一座有几百万人口的中型现代化城市,城市的基础设施很完备,交通发达。 我们下了飞机后,机场有一个男人开车来接了我们一路赶到了市中心的一栋民居高楼里。 这个男人五十多岁,秃头,身材臃肿,但一双眼睛很有神,显出一副干练和老于世故的模样。黄美给我们互相做了介绍,他叫何为,一般就称呼为老何,是黄美在这里的联系人,手下有几个人,表面上,是专门从事私家侦探的业务。 黄美示意老何先给我看了一些资料,是个叫吴军的男人,三十三岁,长得还蛮有男人样的,个高肩宽,相貌俊朗。他有一个妻子叫武霞,两人结婚八年,有一个孩子七岁,叫吴小帅,刚上小学。 他们的家就在我们这栋楼的对面小区里,家境中等,日子也算过的幸福安康。 资料里还有一些他工作的场景照片,过去的经历调查记录,他妻子和儿子的各种资料等等内容。 我大概看了一遍后,质疑地问道:;从资料看这个人没啥异常之处啊? 黄美冲老何道:;你把张春的资料也给他看看。 老何点点头,从房间的一个柜子里又拿出一叠资料摊开在我面前。我看老何对黄美的态度,非常恭敬,黄美对他则是一副发号施令的主人模样。这个丫头虽然年纪才那么大,可真不能小瞧了她,她的背景估计非常深,非常大,身后应该有非常厉害的人,之前那个胡婆,还有帮她下咒语的师父,可都不是一般人。 老何给我看的张春的资料里,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长得很瘦小,相貌也很普通。资料上说,在他读大一的时候,有个同寝室的同学章海天被杀了,他成了嫌疑犯被带到警局里,但在看押审讯期间,在看守所里咬断舌根自杀而亡,对他的调查也就没法再进行下去了,这个案子成了悬案。 我看完后问黄美道:;这两个人看起来没什么联系啊,你们怎么确定是张春死而复活变成吴军的? 黄美拿起资料里吴军的妻子武霞的照片,对我道:;他们之间的联系在这个武霞身上。武霞当年是张春的同学,和章海天是恋人关系,当初调查张春杀章海天,动机就是情杀,他为了追求得到武霞,才杀的章海天。而现在这个武霞,成了吴军的妻子。 我想了一下,疑惑地道:;你的意思是说,这个张春为了得到武霞,先杀了情敌,然后在自杀,复活成吴军,再去追求武霞得手,两人相恋结婚生子? 黄美点点头道:;对! 我道:;这可真是匪夷所思,为了得到爱人他可真是不惜代价不择手段啊!可你们也不能凭这个就认定吴军就是张春死而复生的啊? 老何道:;我们自有我们的方法确定,张春自杀后,魂魄就借尸还魂附身到了吴军的身上,吴军当年正在生病,其实已经病亡了,张春的魂魄到了吴军的身体里,吴军就复活了,所以身体是吴军的,但魂魄是张春的。 黄美道:;这个你放心,等你把他带入幻境里,激发起他对过去杀人案的记忆,你就会知道他确实就是张春了。 我问道:;你的他心通对他没有作用吗? 黄美道:;他的一般思维活动我都能知道,但有些事情是在他潜意识里的,只要不去想这些事情,我就无法知道。比如对于过去的杀人记忆还有用黄泉令复活的事情,以及现在黄泉令隐藏的地点,这些他都像完全忘记了一样从来不想,我也没法知道。 我们的工作,就是要利用幻境,来编织一些能刺激他去回忆,去想这些事情的故事,只要他去想了,我就能知道。 我道:;可是以我现在制造幻境的能力,还达不到编织出那么宽泛的场景和逼真的人物故事来。 黄美道:;不要紧,我们有一年的时间,我的想法是,你先通过熟悉他的生活场景,生活规律,生活中所遇到的人事物,然后用几个月的时间编织一个幻境,模拟出逼真的和他现在的真实生活场景一模一样的幻境来,然后把他带入幻境,让他以为是真的。 有几个月的时间给你联系,构建,我想你总应该能行吧?别忘了,你还要靠制造幻境的能力去争取当选黄泉阴阳师呢,你本事不过硬怎么行? 我点点头道:;好,我只能说试试了,我之前完全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也不知道自己的能力到底有多大。 黄美亲昵地拍了一下我的肩膀道:;哥,你行的,我看好你! 第五十九章 制造 四个月后的一天,吴军早上起来去上班。这天外面风很大,等他下了公交车走到公司那栋大楼门口的时候,就看到风把门口两侧竖立的广告牌吹得摇摇晃晃的哗啦啦直响。忽然,一块广告牌终于经受不住狂风,一下飞了出来,跌落到地上,正砸在一个正要进大楼的男子身上,他应声倒下。 吴军和周围人连忙过去,合力搬开了广告牌,把那个男人拖出来,只见他已经满头是血,昏迷不醒。吴军认识这个人,是他公司的一个同事叫老赵。 人群中吴军的另外一个同事小李,立即和几个人抬起老赵到自己的车里,一路开向医院去了。 吴军没有跟着去,正常进楼上班,然后老赵这事就在公司里传开了。过了一阵,他打了个电话给小李,问老赵怎么样了,小李说老赵已经挂了,他正在医院等老赵的家属来。 吴军唏嘘感慨了一番,这半天就一直在想这件事,感觉人生真是无常,刚才还好好的一个大活人,瞬间就这么突然的死了,想想真是可怕啊! 到了下午二三点的时候,他弄完了一份文件去送往老板的办公室,途中在经过办公间走道时,忽然看到老赵迎面走了过来,像没事人一样,笑嘻嘻的还在和旁边的人打着招呼。 吴军吓了一跳,手里的文件都哗啦啦落到了地上。老赵走过来,竟然帮着他一起捡起了散落的文件,他这才又惊又惧地试探着问道:;老赵,你没事了?伤口那么快好了从医院出来了? 老赵一脸疑惑地道:;什么伤口什么医院?我这不好好的吗,我去医院干嘛? 吴军愣了一下,才迟疑地道:;早上上班的时候,我看到你在门口被广告牌砸了,小李他们送你去医院了。 老赵听了猛然脸色一变,生气地道:;你眼瞎了吧?咒我呢?我早上根本没来上班,下午才过来的!真是,年纪轻轻眼睛就出毛病了! 老赵说完气呼呼地走了。吴军愣在那里半天没反应过来。等他把文件送到老板那里回来后,立即给小李打了个电话道:;小李,你还在医院吗? 没想到小李在电话那头道:;我去医院干嘛?我在外面和人家谈业务呢! 吴军感到头脑一片混乱,结巴地道:;早上老赵不是在门口被广告牌砸了,你送他去的医院,刚才我们还打过电话,你说老赵在医院挂了。 小李在电话那头道:;你说清楚点,我怎么听不明白你的话。早上,确实门口有块广告牌砸下来了,但还好周围没人,没砸到人,这我倒是瞧见了。后面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我没送老赵去什么医院,也没和你打过电话啊!我这正忙着呢,等我回来再说这事吧。 挂了电话,吴军发了一会呆,早上那么惊心动魄的事,怎么可能是他看错或记忆错误呢?这事情不对头啊!他想了一下,然后翻出手机的通话记录看,之前和小李的那个通话记录还在,这就是说,之前和小李的通话是真的,不是他的幻觉。那小李为什么会否认这个呢? 吴军正胡思乱想着,老赵气呼呼地过来了,指着吴军大骂道:;吴军你这龟孙,你什么意思?在公司到处给人乱说我被广告牌砸死了?害得刚才人家看到我都吓了一跳!开玩笑没你这么开的! 吴军被骂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老赵继续骂道:;我平时也没得罪你的地方啊?你为啥这么咒我?我告诉你这事没完,我要告你造谣诽谤,伤害我的名誉! 这时其它同时纷纷围过来权老赵,也责怪吴军,还叫吴军赶快跟老赵道歉。 吴军被弄的里外不是人的感受,既委屈又莫名其妙,只能在众人的推搡下到了老赵面前,低声下气地道:;对不起对不起老赵,是我吃错药了,一时瞎眼看错了,我绝不是存心和你过不去的,你相信我! 老赵这才气消了一点,在众人的劝说下离开了。 这事刚过去,吴军还在郁闷中,电话响了,他拿起一看是妻子武霞打来的,接了电话,就听武霞在电话里用哭嗓道:;你快回来,小帅不见了! 吴军一惊,着急地道:;怎么不见了?今天不是你去接他的吗? 武霞道:;我是去接他的,可老师说今天早放学,他自己已经走了。现在我一路找了一个多小时,也没找着他。 吴军道:;好,好,我马上回来,你先别着急,可能儿子只是去别的同学家玩了。 挂了电话,吴军向老板请了假,立即离开公司叫了一辆出租赶回了家,在楼门口遇到了妻子武霞和儿子的老师崔老师。 武霞的脸色很难看,显然已经急得哭过了,崔老师在旁边劝,还有几个邻居也在。 吴军问道:;其它孩子家找过了吗? 崔老师道:;吴先生您也别急,有几个孩子家我刚才和你爱人去找过了,没有找到,现在我已经安排人去所有咱们班的孩子家逐一查找,应该很快就会找到的。这也怪我,不该让孩子单独回家,虽然学校没有规定一定要等家长来了才能放孩子走,但我也应该留个心,是我不对。 吴军道:;现在也别先说谁不对了,学校到咱家也就十几分钟的路,孩子不可能走丢,应该是在哪玩呢,我自己再去找找吧。你在这陪着我老婆等你们那边的查询情况,我们随时电话联系。 吴军说完急匆匆沿者小区的路一路出去,边走边在四处查看。从小区到学校的路,就是沿者一侧的马路转个弯一直过去就是了,都不用过红绿灯。一路上有些商场,小吃店等,还有一家网吧,中间有其它小区的门和几条分叉的巷子。 吴军心想,这条必经的道路上妻子和老师肯定已经找过了没有见到儿子,那儿子要么是进了商场和小吃店,要么是进了其它小区或者分叉的巷子里玩了。这孩子也真是,贪玩,和他小时候一样,一点不懂事。 第六十章 老宅 吴军急匆匆在一路上转了两圈,商店、小吃店、小区、岔路都找过了,甚至网吧里也去找了。按说网吧是不让小孩子进去的,但吴军不放心,以为现在的人只要赚钱,那里会管对小孩子身心健康与否的事情,所以备不住网吧里也可能有孩子经常去玩。 不过他在网吧里并没有找到儿子。这样匆匆忙忙地找了一个多小时后,妻子的电话打来了,说老师那边和其它家长都联系过了,没有小帅的消息,只有一个孩子提供了一条信息,说他放学的时候听小帅说要去鬼屋玩,这个鬼屋就在放学路上一条分叉的小路上,是一栋没人住的老房子,孩子们有时会爬墙进去玩。 吴军着急地问:;具体哪条路那栋房子问清楚了没? 妻子道:;老师问清楚了,就是惠民路上,进去五十米左右,69号的房子。我们这也正赶过去。 吴军道:;好,我先自己过去找。 他立即掉头走到了惠民路,进去没几步路,就看到了69号那栋老房子。这房子和周围的待拆迁的棚户区房子连在一起,是栋有好几件大瓦房的老宅,只是非常破旧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人住。 吴军到了门口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灰蒙蒙的天开始有点暗了,再加上一阵阵的狂风,把地上的落叶和垃圾都吹得绕着宅门四处飞舞,那感觉就有点渗人。 两扇破旧的大木门是紧闭着的,吴军伸手推了推,没推动,那显然孩子是不可能从门这里进去的。 他退后两步又看看周围,只见一侧的院墙边堆放了很多杂物,破桌椅、箱子、铁架子之类的东西,可以顺着这些东西爬到院墙上面去。 吴军心想孩子才七岁就这么胆大顽皮吗?敢爬着这些东西翻上去?倒也不是没有可能,吴军自己这么小的时候,就干过很多这类的事情,爬树爬房的,胆子也大着呢,哎,这孩子真是随爹啊! 吴军攀着那堆杂物上了墙头,往里面看去,只见里面是个长方形的院子,有些石凳石桌,一口水井,一些竹竿搭的衣服架子,架子上只挂着一只脏兮兮的白袜子。 地上都是落叶和塑料袋之类的垃圾,后面的瓦房门窗有些都已经损坏了,随着风吹在发出吱吱嘎嘎的响声摇晃着,从破损之处望进去,房屋里面黑洞洞的。 看着情形,这里肯定是好久没人住了,儿子会跑进这里来玩么? 院墙内侧,也有一堆杂物可以攀爬下去,吴军估摸了一下,觉得一个小孩子确实是可以顺着这些杂物爬上爬下进入这栋宅子的。 吴军攀过墙头,背转身子,小心翼翼地沿者杂物一脚一脚往下,忽然他听到身后响起了一阵阵哗啦啦的扫地声,他惊愕地停下攀爬回头去看,只见一个男人蓦然出现在院子里,拿着把竹扫帚正在扫着地上的垃圾。 这个人大概五十几岁的样子,带着顶呢绒的鸭舌帽,穿着套老干部一样的中山装,低着头弓着背,也看不清脸。 吴军呆呆地看着他,刚才院子里还空无一人,这个男人是从哪里忽然钻出来的? 那个人好像对吴军完全视而不见,只是低着头一下一下扫着地。 吴军沉吟了一下后开口冲他大声道:;师傅,您看到有下孩子爬进来了吗?我是来找我儿子的,我儿子可能进来玩了。 那个男人听到声音,抬起头来看向吴军。吴军看到他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相貌斯文,看起来不像鬼,心里放心了一点。 但是那个男人盯着吴军看了看,却长长地叹息了一声道:;该来的总要来,该走的总要走,都是命中注定的! 说完,他继续低头扫起地来,竟然不管吴军了。 吴军愣了愣,心里在寻思这个人到底是鬼还是神经病,盯着他看了会后,继续爬了下去,落到院子里,再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周围环境和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也不搭理吴军,把院子里的垃圾扫到一处角落里堆积起来后,放下扫帚,转身沿者宅子的一侧的石板路走向后面去了。 我走到那栋宅子前面,从破损的窗户往里面看了看,只见里面是几件破旧的家具,柜子、椅子。零零散散的,占着空落落的大房间,显然其它家具都已经被搬走了。 吴军连续看了三个房间,情形都差不多,这么空荡的地方,如果有小孩子进去玩,一下就能看到,也不用走进去找。 吴军沿者房子一路过去来到了那个男人消失的一侧,这是一条石板的甬道,走过甬道来到后面,吴军看到这里又是一个院子,正面有两间房,旁边有两间房。正面的两栋房中间是个月牙门的甬道,透过甬道可以看到后面还有房子。 看来这里以前是大户人家的住宅,前后有好几层院落和宅子。 这是天色更加暗了,吴军依稀看清这些房子也和前面的房子一样,门窗都是破损的,他本来以为这里也是没人住的,忽然正面其中的一间房屋里亮起了黄色的灯。 吴军好奇地走过去,到了敞开的窗子往里面探视,只见这个房间里倒是布置得非常规整,家具俱全,也非常整洁干净,中间站着个穿着旗袍的年轻女人,正在对着大衣橱的镜子梳着头。 屋顶一盏老式的吊灯散发出的柔和的黄色灯光,照在褐色的柜子和桌子上,那些家具都黑沉沉的感觉很古旧,泛着幽幽的光。里面一张干净的大床上,碎花的床单和锦色的枕头被子,都显得非常干净。 整个房间的氛围,就像一部老电影里旧时代的闺房模样,显出一副精致典雅的复古感觉。 而那个穿着白色绣花旗袍的女人,从脸蛋到身材,都标致极了,动作优雅慢慢梳着头发,对着镜子一副顾影自怜的神态,吴军一时看得竟然有点痴了。 那个女人似乎忽然发觉窗外有人,回头转向吴军面露惊讶地道:;你找谁? 吴军一时有点结巴,就像做了丑事忽然被人揭穿了有点心虚一样,愣了一下才回答道:;我找我儿子。 第六十一章 惊吓 那个女人眉毛一挑道:;你儿子? 吴军正要解释,忽然听到前面不远处传来咯咯咯的孩子嬉笑声,不由心里一激动,立即离开走到了甬道中,顺着甬道急匆匆走到了后面。 到了后面他一看,这里也是个院子,里面有一些树木和石头的桌椅,三四个孩子正绕着桌子在追逐嬉戏。但等吴军接着还微微亮的天光看清这些孩子,发现其中并没有自己的儿子,而且,这几个孩子都穿着清朝的袍子,带着帽子,完全是古装的打扮。 吴军此刻也顾不得细想了,连忙上前冲着他们问道:;小朋友,你们看到吴小帅没有? 那几个孩子围上来仰头好奇地打量着吴军,其中一个道:;吴小帅是谁? 吴军耐心地道:;吴小帅是我儿子,和你们个头差不多,穿着校服。 另一个孩子滴流着圆圆的眼珠子道:;校服是什么? 吴军道:;校服就是学校里发的统一的衣服。 他说到这里觉得解释不清,就叉开话题问道:;这个院子里就你们这几个孩子在玩吗?还有没有别的小朋友?你们看到过没有? 一个孩子忽然上来抱住吴军的大腿道:;叔叔叔叔,这里就我们几个人玩,都没啥意思了,您也来陪我们玩吧。 其它几个孩子也附和着道:;是啊是啊,您陪我们玩吧。 说着就一起围上来抱住了吴军,其中有一个爬到桌子上,一下跳到吴军身上抱住了他的脖子挂在他身上。 吴军手忙脚乱地应付着,一边道:;对不起对不起,叔叔没有时间陪你们玩,叔叔还有事,你们快放开叔叔。 ;不嘛不嘛,我们就要你陪我们玩! 几个孩子吵闹着,把吴军抱的跌跌撞撞向后倒退着,吴军正一筹莫展,忽然就见搂住他脖子的那个小孩咧嘴一笑,竟然露出了两颗尖尖的牙齿,眼珠子也变成了血红色,冲着他的脖颈一口就咬了下来。 吴军吃痛大叫一声,拽住那个孩子奋力一扯把他从身上拽下来,猛然觉得大腿和胳膊上又是一阵剧痛,另外两个孩子也在咬着他。 吴军吓得魂飞魄散了一样,连打带踢,弄翻了这些孩子,掉头朝甬道门跑去。 身后又传来一阵阵孩子的咯咯小声,像是得意的嘲笑,却又让人无比恐惧。吴军捂着脖子上的伤口跌跌撞撞地跑到了前面的院子里,忽然看到院子门口挂了一个人,一条白布勒在脖子上,双脚腾空吊房梁上,正是他之前看到的那个屋子里穿旗袍的女人。 吴军吓得倒退一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那个女人身子微微转了转,用一双翻白的眼珠子盯着吴军,脸色又黑又紫,一条鲜红的舌头从嘴巴里伸出来,一直荡到胸口这里。 吴军被吓得感觉心都要跳出来了,他在地上后退着爬了几下,站起身来跑到另一侧,从那边的外墙边走道里跑到的大门口的那个院子里。 刚跑到这里,吴军又猛然看到院子一侧的水井中,正有一颗湿漉漉的头冒出来,紧接着一个全身湿漉漉的男人从狭小的井口里爬了上来,吴军看清他的模样,正是之前在院子里扫地的那个老干部模样的男人。 那个那人爬出水井后,就朝着吴军的方向一路爬了过来。吴军此刻已经吓得魂都丢掉了一样,双腿不住打颤,浑身发软。 他东躲西藏地来回走着,想要避开那个男人从离开最远的地方跑过去到门口那里,最后他终于鼓起勇气,快速地从那个那人身边跑过去,那个男人伸手拉了一下吴军的腿,吴军脚下一个踉跄向前扑倒在了地上,差点把下巴磕掉。 他匆忙地又爬起来,两步跑到了门边,扭开门上的锁,开门跑了出去。 到了外面他又是不辨方向地一路疾奔,等回头看看身后并没有东西最上来,他才停下脚步扶着路边的一堵墙大口喘着气,撸着胸口,干咳起来。 这时天色已经全暗了下来,周围的房屋都既破烂又黑暗,仅有的路边一盏昏黄的路灯发出黄色的灯光照射在吴军这一处,显得他更加的孤零零。 吴军喘息平息了一些,抬起头用惊慌的目光打量着周围,想弄明白自己是跑到了什么地方,但周围的景色完全陌生而黑暗。 忽然背后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大声叫道:;张春! 吴军被吓得犹如一只老鼠一样蹭一下跳了起来,等他落地回头一看,一个十八九岁身材高大眉目俊朗的年轻人正站在他的面前,露出爽朗的笑容冲他看着。 吴军不由惊讶地脱口而出道:;章海天? 章海天又上前亲热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大声道:;对,是我,你还没忘了我,算不错啦!怎么样,兄弟,这些年过得好吗? 吴军张大了嘴巴,表情犹如定格在那里一样僵硬着,似乎大脑一时停止了运转。 过了片刻,他才反应过来一样道:;真是你?你怎么在这? 此刻,在他们两人所处位置的不远处一个墙角里,我和黄美正躲在暗处注视着这一幕。 黄美冲我小声道:;怎么样,我没骗你吧,这个吴军就是张春借尸还魂的,你看章海天一叫他的原名,他就下意识地承认了,而且还认出了章海天。 我点点头道:;对,你说的没错,这个吴军果然就是张春! 时间回到早上,吴军正在人行道上走向公司大楼,一行人从身后悄然无声地跟上了他,其中有我和黄美、何为,还有何为的两个手下。 我疾走几步到了吴军身后,举起铃铛在他脑后轻轻摇晃了几下,吴军听到声音纳闷地回头要看,但忽然双眼一闭身子瘫软地要倒下。何为和另外两个男子上前架住他。 一辆黑色面包车急速而来停在路边,我们一行人抬着吴军就上了车,飞驰而去。 我在车上,在黄美和我的脑袋中间轻轻摇晃铃铛,立即和黄美一起进入了我自己的幻境里。 幻境里,是和刚才路边一模一样的景色,吴军正回头看了看,又纳闷地调转头去,继续向公司走去,我和黄美在街的对面跟着他,一直到他走到了公司大楼门口,一块广告牌被风吹得摇摇欲坠,忽然哗啦一下掉了下来。 第六十二章 故人 回到幻境当晚的现场,吴军看着章海天,脑子忽然觉得非常迟钝反应不过来,章海天的出现,好像有什么非常重要非常不对劲的地方,但他又一时想不起来是什么。 章海天看到吴军在发愣,又拍了一下他肩膀道:;你怎么傻乎乎的?是不是忘了我了?我可没忘了你哦,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想,张春去哪里了,张春过得怎么样?其实你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一些,我听他们说,你精神出了点问题,经常半夜三更一个人跑出去。 吴军一听气呼呼地道:;你听谁说的?胡说八道!我正常得很,一点毛病都没有! 章海天哈哈大笑道:;开个玩笑,别生气,别生气。我说你大晚上的跑这来干嘛呢? 吴军道:;我来找我儿子,我儿子走丢了,我找了半天了,我可不是没事瞎逛。 章海天道:;慢慢说,不急不急。你还没吃饭吧,走,怎们先去填饱肚子再说! 说完他就搂着吴军的肩膀拽着他往前走。吴军有点昏昏沉沉的,像失去了自主能力一样,跟着他一起走起来,一边心里还在琢磨,刚才那个鬼屋里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真的遇到鬼了吗? 他忽然想到刚才被那几个孩子咬的地方,怎么没感疼了?他伸手在脖子上和腿上摸了摸。奇怪,伤口不见了。难道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他忽然又想到妻子和老师不是说也要来鬼屋找儿子吗,怎么没来,也没给他打电话?他伸手掏出兜里的手机看看,手机屏幕一片黑暗,像是没电了。 两人没走多远,拐过了一条街,眼前忽然明亮起来,灯火辉煌人声鼎沸,一副喧哗的场景,原来是条小吃街的夜市。 道路两边都是一个个小吃摊,人头攒动,热气腾腾,好多人都在津津有味地吃着美食。 吴军心想,自己家旁边还有这样一条小吃街?自己怎么从来不知道啊? 章海天已经拉着他在其中一个摊位坐下,向老板要了两碗牛杂面,和吴军一起吃了起来。吴军正感到肚子饿了,吃起来很香,一时头上都冒出了热汗。 章海天边吃边冲吴军道:;怎么样?想起来了吧? 吴军不解地道:;想起来什么? 章海天埋怨地道:;这里啊!这里就是我们以前经常来吃夜宵的地方啊!你,我,还有肖龙,还有武霞。 吴军愣了愣,再环顾四周,果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又很模糊。忽然他想起之前那种不对的感觉出自哪里了,他盯着章海天看了看问道:;哎,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一点没变样啊?还和十八岁那时一个模样? 章海天狡黠地一笑道:;你发现不对的地方只有这个吗?更重要的事情你没有发现吗? 吴军诧异地道:;更重要的事情?什么事情? 章海天却不再往下说了,只招呼吴军吃面。片刻功夫两人都吃完了,章海天又拉着吴军道:;张春兄弟,走,去我住的地方看看,咱们再好好唠唠。 吴军诧异地道:;你住在哪啊? 章海天道:;去了就知道了。 然后他搂着吴军,一路穿过了小吃街,拐进了一条黑暗的巷子里。巷子里的道路既狭窄又不平,还有很多积水,吴军走得很狼狈。 巷子两侧都是低矮破烂的棚户房屋,而且都黑着没有灯光,像是完全没有人住,时候一这阵风吹过,发出呜呜的响声,像怪兽的叫声一样,让吴军心里有点发毛。 章海天紧紧地搂着吴军的脖子,几乎是拽着吴军在走,吴军感到他搭在自己脖子上的手冰凉冰凉的,而且他自己口鼻中都在冒出热气,而章海天的口鼻像是完全不出气一样,他感觉不到章海天在喘气。 这些感觉忽然让吴军想起一件事——章海天?章海天不是在大学的时候就死了吗? 一想到这个,吴军顿时全身的汗毛都耸立了起来,一下子全身瘫软,连迈步的力气都没有了。他感到自己此刻是被一具死尸仅仅夹着在往前走,他和死尸紧紧地靠在一起,完全失去了挣脱了力气。 吴军此刻已经被吓得神志不清了,完全失去了思维的能力,而章海天也不再说话,沉默冰冷地夹着吴军一步步向前,在曲折的巷子里慢慢走着,过了一会,来到了一间亮着灯的破烂的房屋前,推门拉着吴军进去。 只见里面是个长方形的狭小房间,靠近门口的地方是个储物柜,里面是两张上下铺的叠床,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东西了。 章海天把吴军拖到一张床上坐下,自己则坐在了对面的床上,然后冲吴军笑道:;怎么样,这里的环境熟悉吗? 吴军有点胆怯地看着他,生怕得罪他,低声下气地回道:;有点熟悉,像我们以前的宿舍。 章海天拍了一下大腿道:;对啊!就是我们以前的宿舍。你看,我是多么怀念我们以前同住同吃的美好的学生时代啊,把房间都布置成那样。这些年来,我也吃了很多苦,也有过不下去的时候,都是靠对我们过去那段美好时光的怀念撑过来的。 吴军看着章海天一副很感慨的样子,脑海里回忆起了过去和他相处的一些片段,但都一闪而过的抓不住,只有一种感觉,就是和章海天一样的对过去那种兄弟情谊的温馨感觉。 章海天盯着吴军痴迷迷的神情,像是在窥探他此刻脑海中的想法,又开口道:;怎么样?你想起来了吗? 吴军回过神来,不解地问:;想起来什么? 章海天猛然提高嗓门大声道:;想起来是谁杀了我的? 吴军犹如被针刺了一下猛然惊醒,呆呆地看着章海天结结巴巴地道:;不知道,我不知道。 章海天猛然站起身来,跨步到吴军面前,双手抓着他的肩膀猛烈摇晃着吼叫道:;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杀了我? 吴军被他的吼叫声刺得耳膜都要穿了一样,吓得魂魄都散了一样猛烈地摇头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不是我杀的你。 第六十三章 掩盖 章海天瞪大眼睛盯着吴军,吴军觉得他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在割开自己的脸皮,脸上一阵阵的疼。 章海天继续大声怒吼道:;不是你是谁? 吴军哗地一下眼泪都流了出来,哭丧地喊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不要逼我了,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出来找我儿子的。我儿子到现在也没找到,你放过我吧,让我去找儿子吧。 章海天似乎被吴军的可怜相打动了,平静下来,松开了吴军,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好了好了,我送你走吧,别哭了。 说完他拉起吴军,扶着他走到了屋外,一路沿者小巷出去。 此刻天已经墨墨黑,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吴军感到内心无比恐惧,仿佛周围的黑暗里隐藏了无数的危险,他不由得抓紧了章海天,像是在寻找依靠一样。 忽然黑暗里响起很多声音,好像周围有许多路人在来来往往,说话,吵架,还有摩托车飞驰而过的声音,几乎就贴着吴军的身体过去了。 吴军惊惧地问章海天道:;这里晚上怎么这么多人啊,还有摩托车,这要被撞到一下可没命了。 章海天安慰他道:;不要怕,这些都是闲人,白天不出来,晚上都出来溜达,你不要管他们就是了。等下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是这里的一个小土坡,我经常去那里。在那里可以直接看到你家的楼,有时晚上你家亮起了灯,我就在想,你和武霞在干什么呢? 吴军下意识地道:;武霞是我老婆。不是你女朋友了! 章海天哈哈一笑道:;是啊是啊,我知道,我不会夺你所爱的,毕竟我们还要遵守道德规范,朋友妻不可欺嘛! 两人终于走出了小巷,沿者大马路向吴军所在的小区走去。 我和黄美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我对黄美道:;从刚才的情形看,吴军当年并没有杀章海天啊,难道他是被冤枉的? 黄美嘿嘿一笑道:;郑哥,你太单纯了,容易被坏人骗过。我就不相信这个吴军刚才的反应,我觉得那都是他装出来的。他的自我保护意识非常强烈,对于杀害章海天的事情,还有黄泉令的事情,他可能用某种方法自我封闭了相关的记忆,或者说,是故意遗忘掉了。 我诧异地道:;还能这样? 黄美道:;当然能,我们人类都有这种自我欺骗的本能,会遗忘和忽视自己对别人的伤害,对别人犯下的罪,活在一种以为自己是个大好人大善人的假象中。 我不由得看了她两眼道:;你小小年纪怎么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对人的看法这么悲观?总不会人人都是这样吧。 黄美莞尔一笑道:;郑哥你就是太善良了,所以你会以为其它人也和你一样善良,其实这种想法是很危险的,会被人害死了也不知道。 我看着她那副甜美的笑容,不由自主的心动了一下,美貌这种东西,毕竟是有无法阻挡的吸引力的。我立即警戒自己收敛心神,正色道:;你好像在暗示我什么?你是不是还要坚持说冯凤是在利用我? 黄美道:;以后你就会知道了,她并不是你现在以为的好人,我也不是你现在以为的坏人。 我道:;和你相处我觉得有点危险,你有他心通能知道我脑子里的想法,然后就可以针对我的想法来给我洗脑,我不知不觉间就会被你影响和控制。 黄美仰起头用妩媚的表情冲我道:;你怕我是白骨精,要吃了你这个唐僧吗? 我正色道:;算了,以后我们不要用这样的方式说话了,你我只是合作关系,连朋友都算不上,不应该这样。 黄美沉下来脸道:;好的,郑哥,我知道了,以后不开这种玩笑就是了。 我们边说边走着,在我们前面,章海天已经扶着吴军来到了小区门口。章海天松开吴军,让他扶着墙站稳后,拍拍他的肩膀道:;兄弟,我就送你到这里了,咱们以后有空再见吧。记住,我不会忘了你的,你也别忘了我! 章海天说完,就在吴军面前像影子一样慢慢淡去,最终消失不见了。 吴军整个身子靠着墙,看着章海天的消失,神情充满了一种几乎软弱无助已经彻底放弃了的痴呆相。 片刻之后,他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刺激得他浑身一激灵,像是回过了神来。他掏出手机看到是妻子的号码,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武霞气愤的叫声:;你死哪里去了?给你打了多少电话都不接! 吴军道:;我在后面街上找孩子,遇到了一些奇怪的事情,你们怎么没来鬼屋啊? 武霞道:;什么鬼屋?你吃错药了,你找儿子怎么找到鬼屋去了! 吴军道:;不是你们打电话给我说孩子去鬼屋玩了吗? 武霞道:;你胡说八道什么,谁打电话告诉你孩子去鬼屋玩了? 吴军愣了愣,想解释又放弃了道:;好了好了别说这个了,孩子现在找到了没有?我就在小区门口,马上到家! 武霞在电话那头一下哭出来道:;没找到!我这都急死了,孩子没找到,你又联系不上,这几个小时你知道我是怎么过的吗? 吴军连忙放低语气道:;对不起对不起,是我错了,你别急,我三分钟就到,到了再说。 吴军挂了电话,急匆匆走进小区,沿着小区的道路一路来到了自己家楼下,看到楼门口停着辆警车,旁边站着妻子武霞和翟老师还有两个警察。 吴军赶上前去道:;我回来了回来了,对不起,我刚才找我儿子去了,手机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会有电一会没电,没能和你们联系,抱歉抱歉。 其中一个警察冲武霞道:;你老公既然回来了,那事情就先这样吧,我们会安排巡逻人员在周围继续寻找你们的孩子,也会回去调监控调查,有什么情况会及时通知你们,你们也别太着急了,回去吃点饭休息吧,别饿着了,都到现在还没吃饭呢,饿出毛病来更不好。 武霞带着哭腔道:;谁还有心思吃饭啊! 第六十四章 复活 翟老师在一边道:;不吃怎么行,我看你们也没心思弄饭,这样吧。咱们一起去门口饭店凑合吃一顿吧。 吴军道:;你们去吃吧,我刚才和人家一起吃过了。 武霞一听这话勃然变色,上前对着吴军就是一巴掌道:;你吃过了?我们在这急得要死,你还和人家一起吃饭? 翟老师和警察都被武霞的举动惊了一下,一起看向吴军。吴军一时感到脸上有点挂不住了,捂着脸叫道:;你还怪我?要不是你不去接孩子,孩子能走丢吗?我还没和你算账,你倒说起我的不对来了,臭娘们! 翟老师忙上前来劝两人,武霞猛然一甩手道:;这日子没法过了,等找到孩子咱们就离婚! 说完她自己就气呼呼地往外走,翟老师叫道:;您去哪啊? 武霞道:;我回娘家,不跟他住了! 武霞的娘家就在这个小区的另一栋楼里,吴军也没有太担心,以前俩人吵架武霞也会回娘家,住几天就回来了。 吴军对翟老师和警察道:;对不起大家,给你们添麻烦了,我等下去劝她回来,没事,你们先忙吧。翟老师您也刚快回家吧,这事也不怪您。 翟老师和警察又安慰了吴军几句,就都离开了。吴军一个人拖着疲惫的身子上了楼,回到自己家里,一头倒在了沙发上。 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让他的头脑都来不及处理这些信息,好像电脑卡住死机一样,不再工作了。 缓了一会,他觉得好点了,脑子又可以转动了,就开始回想这一天所发生的事情。从早上看到老赵被砸死,到下午看到老赵又忽然出现,再到那个鬼屋。到遇到章海天。 他觉得自己要么是真的撞到鬼了,要么就是脑子出问题产生幻觉了,他把原因归结于那次魂魄的转移,也许就是那个时候,他的脑子受到了损伤。他再次回忆起了当时的情形。 十五年前,当他从自己在看押所里自杀后,就觉得自己像个影子一样从身体里脱离了出来,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像在梦境中看到的,有些模糊和扭曲,像已经发黄的老照片。 他迷迷糊糊地飘出了看押所,悬在半空中一路向前茫无目的飘荡着,但也不是全然的没有方向,仿佛冥冥之中有一股吸引力在拽着他向着一个方向前行。 时间和空间感觉都变得不再清晰,他也不知道自己飘荡了多久、多远,然后到了一家医院的上方,存过一栋大楼的屋顶进入了里面。 里面是一间间病房和医疗室,很多病人和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护士在走来走去,各种声音充满其中,病人的呻吟声、咳嗽声、求救声,医生的交谈,手术器械互相碰撞的金属声,简直像一场糟糕的音乐演奏会一样。 他在楼层中一处一处地飘过,好像在寻找什么,又好像完全没有目标。然后,他飘到了一间手术室的门口,看到那里坐了几个人,在小声的哭泣着,喊着一个人人的名字:;吴军。 他穿过手术室的门,飘进里面,看到一群医生正围着手术台,在对一个年轻人做着手术。他飘到手术台的上方,仔细地打量着这个年轻人,看到他的身体、面容,忽然觉得有种非常喜爱和渴望得到的欲望。 旁边的仪器发生滴滴的响声,医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个道:;十点五十三分,病人抢救无效,因颅内大出血而死亡。 其它医生护士都叹息了一声,露出无奈和哀鸣的神色。 吴军轻轻往下坠落,向着那个年轻人的身体落下去,像一个影子一样钻进了他的身体里,然后他就觉得自己像是住进了一栋房子里,终于有了安身之处一样的欣慰,愉悦。 周围传来护士的惊叫声:;心脏又跳动了! ;什么,不可能! ;真的,您看! ;立即重新进行手术! 然后,吴军就昏昏沉沉地失去了意识,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看到自己正躺在一间干净整洁的病房里,一对陌生的夫妇用关切的目光注视着他,脸上挂着激动的泪水,叫着他的名字:;吴军! 他知道,自己已经从张春变成了吴军,开始了第二次的生命。 此刻,我和黄美已经从幻境里出来,坐在公寓里的沙发上。我们面前是一张单人床,吴军正闭着眼睛躺在上面,一条手臂上插着输液的管子,那是给他补充身体营养的。 黄美专注地盯着吴军,用他心通在监视着吴军的思维活动。 我们的分工是,我负责制造幻境里的一切景物、人物,而她负责控制这些虚拟人物的行为、语言。 我们的工作难度都很大,在我来说,要通过细致的观察和丰富的想象,搭建出和吴军真实的生活场景完全一样的各种景物,制造出他的家人、同事等各种人物。黄美则要通过熟悉这些人物的性格,给这些人物设定符合他们的说话和行为的方式。这样才不会显得他们和真实的人物有不同,而让吴军产生怀疑。 比如制造武霞,不但我要把武霞的外貌、气质都制造得和真的武霞一样,还要黄美根据对武霞的性格了解,设定她说话做事的方式和真人一样。 武霞长得确实很漂亮,但她的性格是非常泼辣的那种,说话做事都很爽快、直接,甚至有点暴脾气,不是那种柔柔弱弱的女子。我们在制造她的时候,就要根据她的这种个性,给她设定所要说的话和做的事情。 我和黄美,都是第一次制造这么宏大场景和丰富人物的幻境,都是靠一次次的实验不断修改,逐步才完成的。这几个月来,我都和她同住在这间公寓里,朝夕相处,一起讨论、研究、实验这个幻境。 这样共同完成一件事情的感觉,让我和她建立起了一种情感,不能说是爱,只是因为熟悉和共同的目标,而产生的亲切感。我对她的印象和原来也不一样了,可以说是产生了好感。 这样的朝夕相处,很多时候她会穿的很随便,举动间那种少女青春活力的身体形象和娇柔气质,都使我产生了一些不由自主的感受。有时候我也会提醒自己,打消这些感受,用对冯凤的思念和回忆,来阻止这些不由自主的对黄美产生的色心。 第六十五章 错乱 旁边的黄美收回对吴军的注视,掉转头来冲我道:;他又睡着了,我可以休息一会了,咱们在研究一下下面的故事线。 我点点头。所谓的故事线,就是我们给吴军制定的一场经历。按照我们预先的设想,是通过让他以为儿子被绑架,被杀后,而产生用黄泉令钱救儿子的想法,当他在幻境中去取黄泉令钱的时候,我们就能知道现实中他把黄泉令钱藏在哪里了,直接去抢走就行了。 当然,我们也做了几套方案,按照吴军在幻境里的反应,变化故事的发展。 此刻,吴军在幻境里睡了一会后,忽然又惊醒过来,匆匆去洗了把脸后,就又出门,一路来到了楼下,拿着一个手电筒,开始在小区里转悠起来。 原来,他还是着急儿子的情况,想在小区里四处再搜寻一下,看看儿子是不是在小区里。他打着手电一路寻找着,车棚,绿化带,水池,这些看起来可以藏人的地方,他都没有放过,但并没有见到任何孩子的踪影,只惊走了几只夜游的野猫。 小区里此刻楼户的灯大都熄灭了,居民们都已经入睡,道路上空荡荡的看不到人活动。当吴军走到一处十字路口的时候,忽然看到一个衣着时髦的女人在一盏路灯下转悠着,一边打着手机和别人说着话。 吴军走过她身边的时候,两人都好奇地看了对方一眼。 吴军一路走回自己那栋楼,回到家里,打开灯,泡了一壶咖啡,然后坐在沙发上,边喝着咖啡边抽着烟,又开始琢磨起白天的事情来。 章海天确实死了,就在大一的那年。那时候,吴军还叫张春,他和章海天、肖龙住在同一间寝室,三人是很好的朋友。后来,武霞加入了他们之中。武霞长得很漂亮,但性格却像男孩子一样,不喜欢和女生玩,而是一条到晚和他们三人泡在一起,就差搬进他们宿舍来住了。 很快,他们三人就都喜欢上了武霞,但最终武霞选择了相貌英俊性格开朗的章海天,吴军和肖龙都非常失落,但表面谁也没有显露出来,还是四人像兄弟一样在一起玩。 章海天被杀的那晚,吴军的记忆已经混乱了,他确实想不起来到底是谁杀了章海天。他的记忆力,只有那晚的一个画面,是在宿舍大楼的天台上,当时天又黑,又下着大雨。他们四人都在那个天台上,章海天背朝上倒在地面上,背上插着一把匕首,血从背上流下来,和雨水一起流淌着,把周围的积水染红。 在他身边不远处,武霞蹲在地上拼命地哭喊着,肖龙在另一边捂着肚子不断呕吐着,而他则呆呆地站在章海天的尸体前,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到底是谁杀了章海天?是他自己吗?吴军不敢肯定,但也不敢否认。因为,他当时确实有很多次想杀了章海天,他恨章海天,如果没有章海天的插入,本来武霞应该是喜欢他的。 那次经历对他的刺激太大了,再加上之后他自杀魂魄离体去附身在吴军身上的诡异经历,这一切似乎都对他的头脑造成了损伤,很多事情他都记不起来了。 吴军想着想着脑袋又开始疼了,他又想到儿子的事情,儿子怎么会无缘无故失踪的呢?是跑丢了,还是被人贩子拐走了?现在他是什么情况,是不是饿了、孤独无助,想到这个他就心疼得要命。 迷迷糊糊中,他困得又倒在沙发上睡着了,然后做了一个恐怖的梦。在梦中,他从家里走了出去,拿着一个手电,一路爬到了自己楼上的天台上。那里有几座高大的水箱,他攀上水箱的外墙,y用手电往里面照射进去,赫然看到儿子的尸体真漂浮在水面上。 他一下被这个梦吓醒了,睁开眼睛看到窗外的天已经亮了。他回忆着刚才梦境里的恐怖场景,立即起了一股要马上去天台看看的冲动,但随即想到自己楼上的天台是封闭的,除非搬来梯子才能从天窗爬上去,儿子上天台是不可鞥的,这才打消了这个冲动。 他从沙发上坐起来,伸了个懒腰,忽然看到茶几上放着一个陌生的红色女士拎包,他有点纳闷,这个包他从没看到武霞用过,难道是她新买的?她回家了? 他扭头冲着卧室的方向叫了一声:;武霞,你回来了? 没人应答。他起身去卧室看了看,又去卫生间看了看,都没看到武霞。 这时候门外响起了开门声,片刻之后门开了,武霞和一个装着警服的女人走了进来。 武霞冲吴军道:;快擦把脸,跟贺警官一起走访去,他说要询问一下我们楼里的住户,因为昨天他们查小区的监控,找到了儿子回小区的视频,只是在拐进我们这栋楼后,这里没监控,查不到了,所以要走访一下邻居,看看有没有人看到过儿子的。 吴军一听激动起来,立即匆匆洗了脸,就跟着武霞和贺警官一起出了门,挨家挨户地去问邻居。 吴军家在五楼,每层只有两家住户,他家对面这家人搬走了,房子长期空着。他们下到四楼,先敲了401的门。 门开了之后,李老伯在屋内看看他们问什么事,贺警官和武霞说明来意后,李老伯道:;昨天下午我倒是在楼门口晒太阳和人聊天来着,但是没看到你儿子,倒是有个陌生的男人进了咱们楼门里,后来我也没见他出来过,不知道是找谁家的。 贺警官问道:;那个男人长什么样? 李老伯道:;三十多岁,身材很彪悍,像个混混一样还带着副大墨镜,小平头。 这时屋里走过来一个吴军不认识的老太太,冲着他们道:;哎呦呦,咱们小区这是中什么邪了,又是孩子失踪,又是女儿被杀的,简直太吓人了! 武霞对贺警官道:;这是李老伯的爱人陈婆婆。 吴军听了一愣,李老伯的爱人是陈婆婆,但和眼前这个老太婆完全是另外一个人,脸对不上啊?还有,小区里有什么人被杀了吗? 第六十六章 怀疑 贺警官对陈婆婆道:;您不必担心,我们已经加派了警力来维护小区的安全,案犯也很快会落网,我们警方的责任就是保护人民大众的安全。 吴军偷偷拉了一把武霞问道:;什么人被杀了? 武霞道:;一个二十几岁的小姑娘,大概遇上抢劫的了,昨晚就在咱们小区的街道上遇害了,听说包被抢了。 吴军听到包,立即联想到家里那只红色的拎包。他迟疑地问武霞道:;昨晚你回来过吗? 武霞白了他一眼道:;我回来干嘛?看到你那副死相我就有气! 吴军打住了没再往下问。 贺警官用录音器录下了李老伯的话后,带着吴军武霞继续挨家挨户去查询。楼里的其它几家住户都没有提供什么有用的信息,但问道202家住户的时候,女主人汪红红说:;昨天下午两点多的时候,我在走道里遇到一个戴墨镜的男人,他背着一个很大的包从楼上下来,我还让他先走。当时我就在想,那个包里到底装着什么,因为好像里面还在动的样子。 吴军听了心里一惊,难道包里装的就是自己儿子? 贺警官道:;你提供的线索可能很重要,请你再仔细描述一下当时的情况和那个男人的长相。 汪红开始边回忆边仔细描述,贺警官做着录音。 吴军忽然发觉武霞的神色有点异常,好像有点心虚的那种,他一时想不通武霞为什么会这样。 问完汪红后,贺警官带着他们再到一楼走访,但都没再有什么结果了。贺警官对吴军和武霞道:;现在了解的情况就这些了,我们回去会调看监控并仔细调查,你们也不要太担心,要相信我们警方,有什么结果我们会随时联系你们的。 贺警官离开后,武霞也没和吴军再啰嗦,也再回娘家去了。吴军一个人走出楼门,在小区转着,想打听一下那个遇害女子的情况。 当他走到小区一处街道的时候,看到那里围了一些人,中间有警戒线拉着圈出了一片空地,地上是一些血迹。 吴军上前,听那些人议论着,说着惋惜和担心的话,忽然想起来,这个地方他昨晚出去找儿子的时候来过,当时还遇到一个衣着时髦的女人一个人在这里打电话。想到这里,吴军忽然又回忆起来,当时那个女人手里正拎着一个红色的包! 想到这个他心里不由得又惊又惧,立即急匆匆往回走,一路到了自家楼门上去,进了家门之后,立即一眼就看向客厅里茶几上那个红色的包。 他走到茶几前,犹豫了一下之后,拿起包打开来看。包里有一些化妆品和一个钱包。他打开钱包翻看着,除了一些零钱、银行卡之外,还有一张身份证。身份证上的照片,依稀就是昨晚遇到的那个女人的。他再看身份证上的名字——顾青。 这个名字他在刚才小区街道上听那些围观的人说到过,正是那个被害女子的名字! 吴军一下傻眼了,这是怎么回事?他实在想不通! 他把东西放回包里,把包放在茶几上,坐倒在沙发里,呆呆地想了一会,然后起身,找了一个塑料袋把包裹起来,走到床边塞进了床底下。 接下来的一整天里,没有什么异常的事情发生,吴军打电话给公司请了几天假,然后有时待在家里瞎寻思,有时出去在小区里和去学校的道路上转悠。昨天他去过的那栋鬼宅他也再去看过了,但没有进去,只是在外面瞧了瞧。 到了晚上,他坐到电脑前,打开了武霞的QQ。武霞的QQ是自动登录的,并不需要密码。 他翻看这武霞的QQ联系人和之前的聊天记录,看了一阵之后,其中武霞和一个叫龙的网友的对话,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个龙似乎是武霞非常熟悉的人,两人之间对话的次数在最近两个月来非常频繁,对话的内容除了涉及兴趣爱好的各种交流之外,还聊了很多情感上的问题。 虽然并没有特别出格的暧昧亲热的话,但也让吴军看了非常不爽。 他关了电脑,坐回到沙发里,又开始一边喝咖啡抽烟一边胡思乱想,渐渐的,一些可怕的联想出现在了他脑海里。 武霞外面有男人了! 昨天武霞和这个男人,就是戴墨镜进楼的那个男人,就是叫龙的那个网友,在家里幽会,然后被早回家的儿子撞见,那个男人就把他儿子装进袋子里背下来楼带走了。 然后,那个男人又杀了小区里的那个女的,再把赃物放到他家里来嫁祸给他。 他和武霞这一切所作所为的目的,就是要逼疯他吴军,或者,让他被警察抓走,然后武霞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和他吴军离婚,而和那个龙在一起! 这个可怕的联想让吴军感到有些恐惧,武霞在儿子失踪的事情上是有些反常的,儿子不见了,她却还要回娘家?还有当时她听到邻居说起戴墨镜男人时心虚的神色,这一切,不都说明她是知道所有发生的事情的! 吴军越想越不安,他不想这么去猜疑武霞,武霞是他最爱的人,是他付出了一次生命后才得到的女人,对他来说,武霞比什么都重要。 但武霞到底对他吴军有多少爱呢?肯定比不上他吴军对她的爱。在最初的时候,他还是张春的时候,武霞对他的情感,可能只是亲密的友情。 当他变为吴军后,他还一直想着武霞,他偷偷监视着她的一切,看到她沉浸在痛苦之中,开始自暴自弃,常去夜店鬼混,和其它男人乱搞,把这个玩一阵就甩了人家,再找另一个,玩几天又甩了人家。 他为她感到心痛,决心要拯救她。他跟踪了一段时间后,开始直接去以吴军的身份和武霞见面,在夜店里和她搭讪,开始了新的追求。 武霞本来也打算和他玩一阵就甩了他的,但他对武霞实在太宠爱了,死皮赖脸的缠着武霞,不管武霞对他如何,他都忍耐着,只是一味的付出,经过一年多的努力,终于感动了武霞,和他开始了正式的交往,直到结婚生子。 有时候他也会觉得,自己是不是付出太多了?相比他对武霞的爱,武霞对爱他的爱肯定要少很多。但这个世界的规则就是这样的,没有什么等价交换的事情,你真想要得到一样东西,你的付出就必须比那件东西的价值更多更高。 第六十七 勒索 吴军这么想着想着,又心神疲惫地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他回顾昨晚那个可怕的联想,心里非常不安,立即给贺警官打了个电话。 电话通了之后,他先是问道:;贺警官,你们调查有线索了吗?监控里找到那个戴墨镜的男人了吗? 贺警官回道:;暂时没有什么特别有价值的线索,小区的监控我们都查看过了,并没有见到有那个戴墨镜的男人进出小区,这很奇怪。 吴军道:;对啊,邻居总不可能都撒谎吧,这个人肯定有,怎们会躲过监控凭空出现和消失呢? 贺警官道:;我们也研究过,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他进出小区都是开车的,而他停车的地方是监控的死角。另一种可能,就是他是就住在这个小区里的,所以并没有进出过。你们小区的监控探头非常少,很多地方都是没有监控的。 吴军吃了一惊道:;住在这个小区? 贺警官道:;对,我们现在已经和居委联系过了,打算和那个女子被害案的调查小组联合起来,对我们小区的所有住户进行一次全面的排查。 吴军道:;这个办法好,是得都查查,我们平时都安全感太强烈,其实小区里可能住了很多坏人,最好趁这个机会把他们都抓了!贺警官,我这里还有个事要和您说,但您得先答应我,这个事不能告诉我爱人。 贺警官纳闷地道:;我要先知道是什么事才能决定,如果和案件无关的,不在我们的受理范围内。 吴军着急地道:;我现在只是有一点怀疑,也不能确定和案件有没有关系,也可能只是我自己在瞎想。是这样的,我昨晚查了我妻子的网络社交信息,发现我妻子最近和一个叫龙的网友联系很密切,您觉得这个和我儿子失踪的案件会不会有关?你们能不能去调查一下这个叫龙的人? 贺警官回道:;如果您无法确定,他们的通话内容里有明确的和案件有关的信息,我们暂时是不会去查的。我这么和您说吧,最好不要瞎猜疑。 我们处理案件时遇到过很多这样的情况,受害人家属之间开始捕风捉影地互相猜疑,这样不好,您还是要信任您妻子的,不要瞎想。如果您还不放心,可以把他们的对话内容都保存下来,等我们觉得需要调查的时候再交个我们,您看这样处理可以吗? 吴军道:;好好好,您千万别把这事告诉我爱人。 贺警官道:;你放心,我不会说的。 挂了电话,他立即忙活起来,到电脑前打开电脑,把武霞和那个龙的对话内容全部截图下来,保存在自己的 u盘里。 他刚忙完,电话响了,他一看,是个陌生号码的,接通之后就听到一个怪怪的男人的声音在电话里道:;是吴军吗? 吴军纳闷地道:;是。你是哪位? 对方道:;你儿子在我手里。 吴军一听这话立即浑身一哆嗦。对方继续道:;给你一天的时间准备一百万,明天中午十二点等我电话,通知你转账的账号,和赎人的时间地点。不用提醒你不许把这事通知警方了吧?我告诉你吧,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们监控之中,只要你敢报警,我们立即杀了你儿子! 对方说完挂了电话。 吴军愣愣地在原地发呆了一会,脑子才反应过来,开始思考。 人家绑架他儿子竟然是为了勒索要钱?这是他之前没有想到的,因为他又不是有钱人,为什么有人会想到要勒索他的钱呢?本来他以为儿子最大的可能性是被人贩子拐走,或者是,如之前猜疑的那样,和武霞有关。单纯为了钱而绑架他儿子,这是他没有想到的。 现在怎么办呢?报警还是凑钱?吴军的脑子里迅速地衡量了一遍后,决定凑钱。一百万虽然对他来说是笔大数目,但也还是能凑起来的,自己家里东拼西凑大概嫩凑起来一半,另一半去父母那借,他们肯定也是有这么多钱的,而且为了孙子,他们也应该愿意出钱。儿子失踪这事,他还瞒着父母没说呢。当然,那也不是他的父母,那是吴军的父母,不是他张春的。 这么前前后后考虑清楚之后,吴军就决定了,这个事既不告诉警方,也不告诉武霞,自己一个人去做,如果对方只是为了要钱,无冤无仇的也不可能拿了钱还撕票。 吴军立即行动起来,到了第二天中午,他的手机里一张网上银行卡内的钱款金额已经有了一百万。 对方如约在十二点打来了电话。 吴军接了电话,就听对方问道:;钱准备好了吗? 吴军道:;准备好了。 ;你没有报警吧? ;没有没有,你们放心,我只要我儿子,钱没了可以再赚,这个道理我懂。 ;好,那我把账号告诉你,你记一下。 ;可以,但我一定要见到我儿子,等我儿子安全后,才能转账给你们。 ;你也放心,我们不会骗你的。两个小时以后,你到市中心的隆鑫大厦四楼商场里,我们会带着你儿子在那里和你见面。我再提醒你,绝对不要抱任何侥幸心理,只要你和警方联系,我们立即就撕票! 吴军道:;好好,我知道,我立即来。 吴军急匆匆离开了家,叫了辆出租车,一路赶到了市中心的隆鑫大厦。这是一栋市中心很有名的大楼,里面各类商品、小吃、影视厅一应俱全,人来人往,非常热闹。 吴军到的时候,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他先是在商场里四处转了转,寻思是不是能找到绑匪和儿子的行踪,后来他就等在四楼,把四楼的整个地形熟悉了,每个通道、出口,都了解了,以防到时候有什么意外,比如需要他动手去和绑匪搏斗,抢回儿子逃走等。之前出门时,他还特地带了一把家里用的折叠水果刀揣在兜里。 第六十八章 自私 吴军在商场里等了一个多小时,等的心急如焚,望眼欲穿,还是没有见到任何儿子的踪迹。他一次次地看着手机和手机上的时间,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一圈圈焦急地走着。 终于,约定的时间到了,他的手机响了。 他急匆匆接了电话,就听对方在电话里道:;你胆子也太大了,竟然敢报警?是不相信我们敢杀了你儿子吗?你等着给你儿子收尸吧! 吴军委屈地道:;我没有报警,真的,我要是报警我立即从这楼上跳下去,你们相信我。你们可以四周看看,这里哪有警察的踪迹? 对方沉默了一阵后道:;别大喊大叫的,刚才我只是试探你一下。 吴军这才松了口气,急忙问道:;我儿子呢?你们可以带我儿子来这里了啊! 对方道:;你现在走到四楼商场门口的垃圾桶里,在里面找一个黑色塑料袋,里面有我们给你的东西。找到以后,再等我电话。 对方说完挂了电话。吴军感到有点莫名其妙,但又不敢不听从。他匆匆走到商场门口,看到那里有一个大的垃圾桶,他也顾不得周围人了,上前俯身就在垃圾桶里翻找了起来。 果然,里面有个黑色的像是装着东西的塑料袋。他拿出塑料袋,打开一看,只见里面是一个双桶望远镜。 吴军拿着望远镜不明所以,这时电话又响了,对方问道:;东西拿到了吗? 吴军道:;拿到了,可你们给我这个干嘛? 对方道:;你现在走到商场朝南的窗户这里,用望远镜看对面大楼的天台,你就会看到你儿子的。 吴军着急地叫道:;不是说好在这里见我儿子的吗?你们又要搞什么鬼? 对方道:;叫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啰里啰嗦干嘛?你电话不要挂,走到那里后我再和你说怎么交易。 吴军无奈,只得一路来到了商场朝南的一排落地大窗户前,看到对面有一栋四层的居民楼,比他所在地位置低一点,俯看下去可以依稀看到楼顶好像有人。 吴军拿起望远镜朝对面楼顶看去,果然,他看清一个蒙面的男人站在楼顶上,身边是他儿子吴小帅,看小帅的神情,只是一副被吓呆了完全听人摆布的模样,倒也没有受折磨后痛苦的样子。 对方在电话里道:;看到你儿子了吗?你现在立即转账给我们,要即时到账的,我们收到钱就会放了你儿子,你自己去对面楼顶见他就可以了。 吴军道:;不行,我要先到对面楼顶见到我儿子,才能转账给你们,不然我怎么知道你们拿到钱后还会不会放人。 对方道:;你傻缺啊,我们要的是钱,要你儿子干嘛? 这时吴军看到对面楼顶的男子忽然抱起儿子,走到天台的边上,把儿子举者悬空在楼外,儿子吓得大哭大叫起来。 吴军连忙道:;好好,我立即转账。 吴军挂了电话,立即在手机上操作起来,在点击完成转账后,就急匆匆一路小跑着到了自动楼梯那里,一层层地往下赶,终于出了商厦,穿过马路,来到对面那栋居民楼的下面。 他正要进楼门,忽然听到身后发出一声巨响,他惊愕地回头一看,只见儿子门口一脸轿车的车顶上,四肢扭曲,口角流血,轿车前面的玻璃也被砸碎了。 周围的路人都停下脚步围观着,发出一阵阵议论和哀叹。吴军被眼前的景象吓傻了,转过身迈着僵硬的脚步走到车前,伸手抚摸着儿子的尸体,脑子里一片空白。 几天后,在殡仪馆里,吴军面对儿子的遗体,才爆发了悲伤的情绪,大哭起来。 追悼会上,武霞和她的父母、吴军的父母,还有一些亲戚们也都非常悲伤,哭喊声一片片的响起。 此刻,我和黄美在追悼大厅的门外不远处,装作等人的样子,分别用神通关注着吴军的一举一动和思维。 我皱皱眉头对黄美道:;他还是没有任何关于黄泉令的思维活动吗? 黄美摇摇头道:;没有。 我道:;这马上就要火化遗体了,难道他要等遗体火化后采用黄泉令?是不是和他自己的复活一样,他儿子也是魂魄离体去找下一个身体重生,寄居在别人的身体里? 黄美道:;这我也不清楚,我们还是等等看吧。 我们在外面耐心等待着,追悼会进行完最后一个环节,遗体告别之后,吴军的儿子被推进了里面,进行了遗体火化。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吴军和武霞领到了儿子的骨灰。 但是,黄美还是没有观察到吴军有任何关于黄泉令的想法。我们目送着他们拿着骨灰坐车离开了火葬场。 我和黄美退出幻境,回到公寓中,看着躺在床上正在输液的吴军,一时都有点琢磨不透他。 我道:;我觉得有两种可能,要么就是吴军虽然很爱他儿子,但是还没有爱到愿意用黄泉令复活儿子的程度,所以他根本不会因儿子的死而想到黄泉令。第二种可能,就是黄泉令的复活功能,可能只有他自己才能使用,其它人都无法使用。 黄美道:;我倾向于第一种,第二种应该不成立,比如你之前用铜钱令给人家治病,不是说明黄泉令是可以给别人使用的吗? 我点点头道:;对,倒是这样的情况。 黄美道:;人都是自私的,对儿子老婆的爱,也是由于对自己的爱而来的,本质上还是最爱自己,我觉得他就是舍不得用黄泉令,也许他最初就想好了,只把黄泉令留给自己用,自己的命才会最宝贵的。 我道:;你小小年纪,对人性的认识就这么冷酷,是不是有点可怕啊? 黄美道:;你要是知道了我所经历的事情,就会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冷酷了,人都是在接受教训后才变得成熟的。 我道:;你才活十几年,能经历过什么大事? 她苦笑一下道:;咱们不聊这个了,我可不会像冯凤一眼靠博同情来得到你的感情。咱们还是研究一下,怎么安排吴军下一步的故事线吧。 第六十九章 陷害 吴军从殡仪馆回到家里,有一种身心俱疲的虚脱,倒在床上,立即就睡着了。迷迷糊糊的,一觉就睡到了半夜,连时间感也丧失了,完全不知道过了多久,现在是什么时候。 他睁开眼睛茫然地看着黑暗的天花板,心里充满了痛苦和迷茫,他想不通,到底是什么人和他有这么大的仇,一定要杀了他儿子。 警方的调查完全没有任何进展,连在小区里排查也没有找到那个戴墨镜的男人。妻子武霞责怪他没有报警,没有和她商量,就自作主张去交赎金,把所有的气都撒在了他的头上,还威胁要和他离婚。 他现在就是焦头烂额的状态,一切都失去了控制。 他正想起床,忽然听到窗外传来一阵轰鸣,他还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声音,就见没拉窗帘的窗户外面亮起一片刺目的灯光,然后一架直升飞机盘旋着飞在了窗户外面,用探照灯直射进屋内。 吴军正惊惧地莫名所以,忽然门口又传来一声巨响,门轰地一下飞了出来,紧跟着几个全副武装的警察端着枪冲了进来。 吴军完全吓呆了,警察们过来,其中两个一下分别扭住他的手臂,把他面朝下摁在床上,然后其中一个揪住他的头发用电筒照着他的脸大声喝道:;叫什么名字? 吴军结巴地道:;吴军。 两个警察立即架起他,把他双手背拷住,架着他走出了门外,一路拖着到了楼下。 楼下此刻已经灯火通明,停着好几辆警车,围着好多警察。他们把吴军拖到一辆警车上,两个警察把他夹在中间做好,车子立即发动疾驰着出了小区,一个小时后在警局门口停下。 两个警察架着吴军下来车,进了警局。吴军就看到警局里也灯火通明,好多警察都在里面等待着,看到吴军被架进来,他们一起欢呼鼓掌,好像破了什么大案件一样。 吴军被架到了审讯室里,在中间一张椅子上被拷好,两个警察走出了门外,在门口持枪警戒着。片刻之后,三个走进来,在吴军对面坐下。 中间一个盯着吴军上下打量了几眼后道:;说说吧,知道为什么抓你吗? 吴军叫道:;我知道什么?我能知道什么?你们那么大架势把我抓来干嘛?我犯什么法了? 旁边一个警察拍了一下桌子吼道:;老实点!这是你嚣张的地方吗? 吴军软了下来,嘟囔着道:;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抓我,我清清白白没犯任何罪。而且,我是受害者,我儿子刚被人绑架杀害了,你们不去抓杀我儿子的凶手,反倒把我抓进来,是什么意思! 中间那个警察道:;这是和你儿子的案件无关,你既然什么都不承认,那这些东西怎么会在你家里? 警察说着把从旁边拿出一个红色的女士拎包,打开取出一些化妆品和一个钱包,继续道:;这是从你家里床底下搜出来的,上面都有你的指纹,你总不能说不知道吧? 吴军看着这些东西,这才想起来是几天前他在家里发现这个包后藏到床底下的,他一下慌了,结结巴巴地道:;这是有人栽赃放到我家里的,我就怕你们误会,所以藏起来没有交给你们,这真不是我带回家里的,我也不知道是怎么来的。 警察冷笑一声,又从旁边拿出一个塑料袋,里面是一把还带着血痕的匕首。他举起袋子冲着吴军道:;那这个总不会也是人家塞到你家里的吧?这上面也有你的指纹。 吴军愣了愣道:;我没见过这个,这上面怎么会有我的指纹? 警察道:;你还嘴硬,那我们就来看看这一段录像吧。 旁边的警察把桌上的电脑转过来对着吴军,操作了几下之后,电脑屏幕上显示出一段录像,是吴军所在的那个小区的一条通道上,在路灯的照射下,一个拿着手电的男人鬼鬼祟祟地出现了,正是吴军。 吴军一看立即叫道:;我那晚是出去找儿子,回来的时候遇到过那个被害的女人,但我只是路过,根本没有和她发生任何接触!你们的监控录像全不全?后面的事情你们有看到吗? 那个警察冷冷地道:;我们不是说那晚,我们说的是今晚,也就是抓你的三个小时前,十一点的时候,这段录像是这个时间的,很全,你看下去就知道了! 吴军愣住了,今晚?今晚他从殡仪馆回来就一直在家睡觉,根本没出门,录像上怎么会有他? 这时他才注意到录像上显示的时间,七月十二号十点五十分。他心里一阵疑惑,他清楚地记得,白天给儿子举办追悼会,是十号,怎么录像上的时间是十二号?他一下子一头雾水,不再发问,盯着录像看了下去。 片刻之后,录像上换了一个视角,显然是另一个监控所拍摄的,画面里小区通道上出现了一个女人,吴军看背影就认出,那是武霞。他不禁惊惧起来,武霞怎么会出现在录像里? 忽然,当武霞走到画面上方的时候,吴军从旁边一条路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把发射着寒光的匕首,几步走到武霞身边,用刀刺了一下武霞的脖颈。武霞捂着脖子瘫软地倒在地上,吴军拔出匕首转身急匆匆离开。 录像定格在武霞倒在地上留着血的画面上。 三个警察都紧盯着吴军,观察着他的反应。吴军傻在哪里,愣了半天后开口问道:;武霞死了吗? 中间的警察冷冷地道:;一个小时前,在医院抢救无效死亡。 吴军痛苦地摇晃了一下脑袋后突然大叫道:;等一下,我想知道今天是几号?我白天给我儿子办葬礼是九号,为什么录像上的时间是十二号? 警察嗤笑了一声道:;你想装疯卖傻吗?你儿子的葬礼是九号,可已经过去两天了,今天就是十二号! 吴军叫道:;什么? 他彻底晕了,难道自己从葬礼回来后已经睡了两天两夜了? 第七十章 罪与罚 三个警察看着吴军一副震惊的表情,互相低语几句商量了一下,然后其中一个冲吴军道:;你先冷静冷静吧,想清楚了再交代。 说完他挥手示意门口的警察进来,把吴军从座位上架起,带出了审讯室,一路往里面,来到了几间有铁栏杆的看押房,把吴军关进了其中一间。 吴军进去的时候,看到角落里还蹲着一个人,但他也十分注意,一心只想着自己的事情,进去之后就背靠着墙蹲在地上,双手抱着头,痛苦地思索着刚才发生的一切,怎么也搞不明白,自己睡了一觉之后,就变成了杀害自己妻子武霞的凶手。 他绝对不可能杀武霞,无论武霞做错什么,他都不可能去杀她,即使她背叛自己和那个什么龙搞上了,他也不会去伤害她。 可是,现在证据确凿,录像里明明就是他杀了武霞,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有,时间的感觉怎么会这么异常?他一睡就睡了两天两夜,这不可能! 他正胡思乱想焦头烂额之际,听到前面脚步声传来,随后,一双脚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他抬起头来,看到一张男人的脸,不禁吓了一跳,是章海天! 吴军吓得一下坐在了地上,章海天看到他的狼狈相,不由放声哈哈大笑起来。吴军在地上手脚并用绕过章海天爬到牢房栏杆前大声呼叫起来:;警察,警察,快来! 一个警察走了过来冲他吼道:;大呼小叫干嘛? 吴军回身指着章海天对警察道:;那里有鬼,有鬼! 警察向吴军手指的方向看了看,冷冷地道:;别装疯卖傻,好好反省自己的罪行,不然那些鬼都会来缠着你的!鬼的事我们可管不了。 说完他就转身离开了,吴军绝望地拉着铁栏杆,知道没用之后,从地上爬起来,回身看着章海天。 章海天走到他面前,盯着他,沉下脸来道:;既然不是你杀的我,你看到我这么害怕干嘛?咱们生前不还是好兄弟吗? 吴军鼓起勇气道:;你知道不是我杀的你,你缠着我干嘛? 章海天冷冷地一笑道:;你是没有杀我,可你老婆武霞杀了我,我不缠着你们缠着谁去? 章海天的声音虽然很低,但在吴军听来却犹如晴天霹雳,一些过去的记忆瞬间被激发了出来,确实,那晚,是武霞杀了章海天! 那个时候,章海天和武霞好了一段时间之后,觉得武霞脾气太暴躁让他受不了,就想甩了武霞。武霞死活不答应分手,两人吵了好几次,然后章海天就拒绝再和武霞见面,看到她就躲。 那晚,武霞叫吴军去骗章海天到天台上来,说想最后见他一次把话说清楚,吴军事先也没想到会出意外,就答应了武霞。 然后,他找了个借口,约章海天来天台,没想到肖龙也跟来了。 章海天见到武霞,转身就要走,武霞上前拉住他,两人又开始了争吵,然后章海天转身要走,武霞却忽然从包里拔出一把匕首刺向了章海天的后背。 章海天倒下后,他们三人都愣住了,不知所措。武霞跪在章海天的身边哭喊,肖龙被惊吓得呕吐起来,吴军面对着武霞和章海天的尸体,愣了一阵之后,走上前去,蹲下身子,拔出章海天背上的匕首,然后对着章海天的后背又捅了几刀。 武霞和肖龙都惊呆了,不知道吴军为什么要这么做。 吴军握着匕首对他们两人道:;这是事,咱们三人统一口径,就说是我因为嫉妒章海天和武霞在一起,而杀了章海天。 武霞带着满脸的泪水和雨水冲吴军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吴军看着武霞道:;因为我喜欢你,我可以为你做一切,包括付出我的生命。 回忆被章海天的声音中断,章海天带着怨气道:;亏我当年待你如兄弟,你为了这么一个自私无情的女人,就全然不顾我的惨死,糟蹋我的遗体,帮凶手掩盖罪行,还要死而复生再去追求她。你以为你这么做很伟大吗?你觉得自己伟大的时候想过我的感受没有?我含冤而死,你们却过着一家三口的幸福生活,你们这些杀人凶手还以为自己是善良的好人?你们心里有过一丝对我的愧疚吗? 吴军被章海天问的哑口无言,确实,他心里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做对不起章海天,他只是觉得自己是出于对武霞的爱,对不对得起章海天,他从来没有想到过。 他冲章海天道:;是我们对不起你,可是我们也是出于无奈啊,我们都不是坏人啊! 章海天几乎带着愤怒大声笑了起来,笑得吴军心里一阵阵发毛。 章海天停止笑声后道:;你现在还这样认为吗?现在你儿子死了,你老婆武霞死了,你也会被当成杀人凶手给枪毙,你还觉得你们没有做错吗? 吴军哆嗦着问:;都是你干的? 章海天道:;对,都是我干的,是我绑架了你儿子并杀了他,也是我附体在你身上动手杀了武霞。你们只有在受到惩罚之后,才能意识到自己的对别人的伤害,意识到自己的恶。 吴军感到一种心如死灰的绝望,武霞死了,他的人生好像也没有再活下去的意义了。他忽然不再恐惧眼前的章海天了,只是冷冷地转过了身去,不再面对他,沉浸在对武霞的不舍中。 忽然,他听到一阵手机的铃声,是他自己手机的铃声,非常响,就好像在整个警局里都回响着一样,随即,他眼前的景象变了,变成了一片刺眼的亮光,让他不由得闭上了眼睛。 闭上眼睛之后,他忽然又感到自己的身体是平躺在床上的,他再次睁开眼睛,愣了一会才意识到,自己此刻是躺在家里的床上,窗外的阳光照射在他脸上,床边柜子上他的手机在不断地响着。 他下意识地翻了个身,伸手拿起手机按了接听键,手机里传来武霞的声音道:;你睡死过去了?说好今天去办离婚手续的,你想赖着不动是吧? 吴军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错愕地问道:;今天几号? 电话那边武霞道:;十一号! 第七十一章 绝路 吴军听了这句话,才确定刚才自己只是做了一场梦。他对武霞道:;好,我同意离婚,但要等一个星期之后,再和你去办离婚。我还有别的事,先挂了。 吴军说完挂了电话。他并不担心武霞要和他离婚这事,武霞就是急性子暴脾气,离婚这事这些年来也闹过好几回了,每次等几天她脾气过去了,就没事了。 而且,现在吴军也顾不上这个,他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吴军爬起床来,穿好衣服,洗了把脸,吃了点面包后,坐在沙发里点了烟,开始思考刚才的梦境。 他觉得这虽然是个梦,但按现在事情的发展,很可能之后真的会变成这样,他会被陷害成为杀害那个女孩和自己妻子的凶手。他想到之前藏在床底下的那个红色拎包,党务1之急,是要赶快处理掉这个东西,不然真被警察搜出来,对他很不利。 想到这里,吴军立即起身走到床边,掀开床单,俯下身子,伸手去里面摸索那个塑料袋,但手却碰到了一样硬的东西,他划拉出来一看,惊呆了,是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他完全不知道这匕首是从哪来的,怎么会到他床底下的。他再俯身去床底下摸。摸到了那个袋子,拿出来后,看到里面装的是那个红色拎包。 他迟疑了片刻之后,去客厅里找来一个黑色大包,把塑料袋和包一起装进去,拉好拉链,起身走出了门外。 吴军一路出了小区,一边走一边注意着是不是有人在监视自己跟踪自己。出了小区之后他来到车站,上了一辆终点站在城郊的公共汽车。 汽车飞驰起来,吴军确定没有人跟踪自己之后,开始放松下来,脑海里胡思乱想起来。 他觉得,这些天发生的这一切,可以确定,都是章海天的鬼魂搞得鬼,他确实是回来报复武霞和他了。章海天的鬼魂先是绑架了他儿子,然后又在那个鬼宅外面逼问他,再装成绑匪杀害了他的儿子,明天还会附身他去杀武霞。 家里的这个红色拎包和匕首,肯定也都是章海天在栽赃。想明白这些,吴军心里感到凉丝丝的。 现在怎么办?即使他扔了这些东西,估计也没用,章海天一定还会用别的方法来害他和武霞。章海天现在是有神通的鬼,他和武霞怎么斗得过它呢? 吴军左思右想,都没有想出好的办法可以解除眼下的困境。 迷迷糊糊中,车子已经到了终点站。吴军下了车,看到周围都是一些村落的建筑和大片农田了。 他沿者乡间小路往里面走,走了半个多小时后,来到了一片田野边的一条河边。他向四周观察了一会,确定周围视野里没有任何人,可见的民居也离得非常非常远。他蹲下身子,放下黑包,打开从里面拿出那个装着拎包的塑料袋,把匕首装了进去,再捡了几块石头放进拎包里,然后扎进塑料袋。 他起身,一手拎着塑料袋用力向河流中间抛去。哗啦啦一声,塑料袋落入水中,片刻就沉了下去。 吴军看着水面,直到荡漾的水波都平静了之后,才背转身,向着外面走去。 三个小时后,吴军身心疲惫地回到家里时,天已经黑了。他煮了点面吃了,然后又倒在沙发里抽烟,忽然他的视野里闪过一道白光,他惊愕地侧头看过去,只见一把匕首反射着灯光在他卧室的床上摆着。 吴军惊慌地起身走进卧室,到床前仔细看,果然,还是那把匕首! 吴军愣了片刻之后,朝四周看看,屋里并没有其他人,但他却感觉到有一双眼睛正以嘲笑的姿态看着他。 吴军心里恐惧到了极点,忽然一股愤怒的情绪涌上了他的心头,他猛然大吼一声,抓起床上的匕首,走到窗边,打开窗户就不管不顾地把匕首扔了出去。 身后忽然出来;嘿嘿两声冷笑,吴军转过身来,一眼看到床上又出现了一把匕首。 吴军看着匕首,全身都感到一阵冰冷,他愣了片刻之后,绕过床走向客厅,倒在沙发里,蜷缩起身子,默默地哭泣起来。 此刻,我和黄美正在吴军家门外的走道里,我用天眼看着哭泣的吴军。黄美在我身边看到我的神色,冷笑一声道:;你是不是在同情他? 我点点头道:;有点吧。 黄美道:;你这样可不对,你是以后要做大事的人,这种妇人心肠可要不得。 我道:;什么大事? 黄美道:;成为黄泉阴阳师,掌管世间一切众生的轮回之路。 我一笑道:;我可没有那么大的志向,我就想和冯凤一起太太平平过普通人的小日子。 黄美道:;你现在是没有这样的野心,但以后会有的,人的欲望和想法都是会随着因缘改变的。 我叹了口气道:;你别给我洗脑了,还是先想想下一步该怎么给吴军设计吧,他现在还是没有想到黄泉令钱吗? 黄美摇摇头道:;应该快了吧,已经把他逼到绝路上去了,之后我可以操控他,让他以为被章海天附身,去杀了武霞,看看他会不会用黄泉令钱救武霞。 我点点头,赞同她的这个想法。 此刻,吴军蜷缩在沙发里哭了半个小时之后,好像冷静了下来。他起身去卫生间擦了把脸,照了照镜子,然后盯着镜子里自己的那张脸端详着,嘴里自言自语道:;再见了,吴军。 说完他走出卫生间回到卧室里,从床上拿起了那把匕首,在手背上试了试刀锋。 我和黄美在外面看到他这番举动都不解其意,我问黄美道:;什么情况?他刚才想了些什么? 黄美道:;不知道啊,我刚才在想事情,走了一会神没注意他在想什么。 我也没有责怪黄美,继续用天眼紧盯着屋里吴军的动作。 只见吴军用另一只手从怀里掏出了手机,拔了一窜号码。 我虽然看到了他拨打的号码,但是在我之前熟悉的吴军资料里,并没有这个号码,所以现在也不知道他这是打给谁,无法给他制造上相应的人物回电。我一时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 第其实二章 神秘人 我略微思考片刻,决定先让吴军接通电话再说,看他会说什么。 吴军听到手机里嘟嘟响了一阵之后,电话通了,但是并没有人说话。吴军也沉默着,没有说话,过了片刻之后,吴军就挂断了电话。 我和黄美都很纳闷,完全不知道吴军打这个电话是什么意思。 忽然,就见吴军放下电话后,另一只手举起匕首,对着自己的脖子狠狠地扎了进去。 随即一道鲜血飙出,吴军捂着脖子跌跌撞撞地走了几步,一下倒在地上,口鼻中都流出血来不满了整张脸,他身子抽动了几下之后,不动了。 我和黄美这才反应过来,我立即摇动铃铛和黄美一起出了幻境,回到公寓里,查看躺在床上的吴军。 我探探吴军的鼻息,没有感觉到他在呼吸了,再摸摸他的脉搏,脉搏也没有了,我不禁叫了一声:;不好,这下出事了! 我之前就对这个事情不是很确定,我不知道如果一个被带入幻境里的人在幻境中死了,那他在现实中的身体情况会怎样,想不到原来如果在幻境里死了,在现实中也会死,这太可怕了。 我立即招呼老何道:;快把他送去医院看看还能不能救活! 老何立即过来拔下吴军手臂上的针头后,和另外一个手下一起抬着吴军急匆匆地出去了。 黄美的反应倒还是很镇定,对吴军的死似乎无动于衷,露出一副沉思的神色对我道:;吴军一定是想自杀来逃避眼前的困境,然后用黄泉令钱再次复活去附身别人的身体,但是他始终没有想过黄泉令钱的隐藏地点,事先也没有使用黄泉令钱,我看,问题是在他最后打的那个电话上,你赶快把电话号码报给我,我来查查这是谁的电话。 我把电话号码报给她,她立即打开电脑,联系人去调查这个电话。我在一边坐着,想着刚才吴军的情形,心里想到我当初在武清观的那个幻境里的情形,如果当初我不是用铃铛离开了那个幻境,而被困在幻境里被另外的自己杀了,那我不也是真的会死了吗? 现在想想真是后怕,同时,我又对那个带走冯凤的萧瑟起了一种仇恨的心,这个家伙把我带进那个幻境,原来是要置我于死地啊! 我又担心起冯凤来,她被这么恶毒的一个坏人带走,会不会有危险? 黄美忽然道:;你其实没有必要担心冯凤。 我微微一愣,随即明白她是用神通知道了我刚才的想法,而这么说的。 黄美继续道:;你不要以为是萧瑟掠走了冯凤,说不定,冯凤是主动跟他走的,其实冯凤是利用完你就把你抛弃了。 我诧异地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黄美道:;冯凤也是想成为黄泉阴阳师,她在寻找一个能成为她搭档的男人,你只是她的候选之一,当她看到萧瑟比你更厉害后,就抛弃你和萧瑟合作去了,就这么简单。你只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被她耍的头头转而已。 我哼了一声道:;你以后不要和我说这样的话,事情到底怎样,我会有自己的判断。你说的话,可信度很低,你撒起谎来脸不变色心不跳,我可以领教过的。 黄美娇嗔一声道:;好了好了,别生气了郑哥,我以后不说了就是,我真的是为你好。 我瞪了她一眼道:;你对吴军的死完全无动于衷吗? 黄美道:;这个我就要和你争辩一下了,是你脑子糊涂了,吴军是谁?吴军早在十五年前就病死在医院里了,现在的这个吴军只是张春,而张春也应该在十五年前就在监狱里自杀死了,所以他现在即使死了,也没什么值得我们愧疚的。 我愣了一下,想想也确实是这么个道理,可毕竟眼看着一条生命就此终结在眼前,难免会有触动。 黄美继续道:;你一定要转过这个弯来,你现在就是太心软了,一定还要更冷一点,更硬一点才行。 我被她说得有点哑口无言,白了她一眼道:;你别老教育我。 她嗤笑一声,转过身去继续在电脑上操作,过了片刻惊呼一声道:;找到了,原来是他! 我好奇地凑过头去看着电脑道:;是谁? 黄美指着电脑上一张男人的照片道:;是肖龙,十五年前张春的室友,但我们没有查到过两人之间这几年有联系,所以忽略了他。这个电话是属于肖龙的,但他平时都用的是另外一部手机,这部手机几乎没有任何通话记录。 我想了一下道:;你想会不会是吴军把黄泉令钱交给了肖龙保管,而当他知道自己要死的时候,才会和肖龙联系,让肖龙在他死后用黄泉令钱帮他复活?所以吴军打通电话后并没有说任何话,因为他们之间事先已经约定,只要用这个电话联系了,就是在告诉肖龙他就要死了? 黄美点头道:;对,应该就是这样。可现在吴军是在幻境里打的电话,现实中他并没有打这个电话,所以肖龙也不知道他现在死了,也就不会用黄泉令来复活他。现在肖龙并不在这座城市生活,而是在旁边一个城市,龙潭市。 我想了一下道:;这样,你现在立即带人去龙潭市找到这个肖龙,找到后和我联系,我用吴军的手机给他打这个电话,反正他们通电时也没有说话,我就冒充是吴军打过去的。你看他的反应和心理活动,探知他隐藏黄泉令钱的地方。 黄美道:;你不怕我到时拿到了黄泉令钱自己一走了之不分给你了? 我一笑道:;这是我和你不同的地方,我还是对人性有一定信任的。 她白了我一眼道:;那你是说我已经丧失人性了? 我道:;我也是在提醒和教育你,别把人都想得太坏了。 她不再和我争辩,立即着手安排起去龙潭的事情来。过了一会老何回来了,说吴军被送去医院后,医生检查后查明已经死了,没救了,死因是不明原因的心肌梗塞。 老何通知了吴军的爱人武霞和吴军的父母后,就找机会离开了医院。黄美叫老何不要再管这事,立即安排人手和她一起去龙潭。 第七十三章 得手 黄美离开后,我开始清理给吴军制造的这个幻境。这个幻境的范围也很多,从地域上说,包括吴军所在的小区和附近几公里范围的城市建筑,还有他公司附近的景观,从人物上说,除了主要的十几个人物,其它群众人物也有好几百。 制造这样一个幻境,加上事先的收集信息资料的准备过程,需要几个月,但要清楚它,却只需要半个小时,这和我们人间一切事物的规则一样,构建起来很难,毁灭起来却是一瞬间。 有时候想想,人的一生不也是这样吗,忙忙碌碌去追求很多东西,倒头来却是必归于空,一无所有的离开,什么也带不走,再辉煌的成就,再美满的人生,在死亡面前都化为灰烬。 我摇动铃铛进入幻境里,在繁华的闹市街头盘腿而坐,闭上眼睛,集中意念,开始清理这个幻境。城市在我面前慢慢消失,褪去光鲜的色彩变为灰白,然后再像浓雾一样一片片散开,留下一块块空白的不规则几何图形。 喧哗的声音也慢慢隐去,人声、车辆声、风声、鸟虫声,都化为一片轻微的嗡鸣声,不断地降低着音量,最后归于一片无声的静默。 最后,阳光、空气、天空、大地也都迅速地依依化为乌有。 我慢慢睁开眼睛,看到四周已是一片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了。 我站起身来,在幻境里慢慢散着步,总结着这次制造幻境的经验。从构建景物和人物上来说,我已经及格了,但在制定幻境里各种时空规律方面,比起之前我经历的萧瑟制造的那个幻境来说,我的设置还是比较平庸的,没有他那么大胆的奇思妙想,复杂,离奇。这方面我还得仔细再琢磨琢磨怎么提高。 想到萧瑟我就想到了冯凤。我伸手在空中轻轻一挥,周围变成了一片一望无际的花海,天空中彩霞满天,落日的余晖照耀着整片花海,映射出一片既绚烂又深沉的景象。 冯凤的背影出现在我身前不远处的花丛中,晚风吹拂着她的秀发和衣裙,花香在她四周飘逸,一片红色的蜻蜓在她上方飞来飞去。 她慢慢地转身看向我,对我甜美地一笑。 我感到自己的眼眶有些湿润。 我注视了她片刻,轻轻再一挥手,一切幻相都瞬间消失。 几天之后,黄美和老何就从龙潭回来了,他们进门的时候脸上都带着兴奋的神情,我一看就知道他们是得手了,拿到那两枚金钱令了。 黄美对老何道:;你召集一下手下弟兄们,晚上大家去好好吃喝享受一番,我在这里的事情已经办完了,我和郑先生会在明天离开,善后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以后有需要联系的时候我会在联络你。 老何恭敬地道:;好,我们随时候命。 黄美走到我面前,从包里拿出一个金色的小布袋,掏出里面两枚金黄色的钱币伸到我面前带着得意的笑容道:;看,金钱令! 我一边取过其中一枚看一边道:;你们没有伤害肖龙吧? 黄美一噘嘴道:;你在这个时候想到的是这个?你这个人可真是太心慈了,我要不是知道你不是装的,还真会非常讨厌你。放心吧,我们没有伤害他,没这个必要。 我点点头,仔细看着手里的令钱。这枚令钱和之前我得到的铜钱令和银钱令外形上一样,只是金色的,钱的一面刻着黄泉令三个字,另一面刻着一个;活字。 我把令钱收起来,放进我装银钱令的那个袋子里,然后把袋子放进衣服内侧口袋里。 黄美倒了两杯红酒来,我们在沙发上坐下,我问她道:;这个张春怎么会有金钱令的,你调查出来没有? 黄美道:;这个我可没本事调查,我只是知道有这样一种说法,黄泉令是地府发给前世累积的功德达到一定数量的人,所以说不定张春是前世做了什么大好事,这一世才得到金钱令的。你的情况应该也一样。 我狐疑地道:;什么样的大好事? 黄美道:;你没听说过这么一句话吗,叫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也许你们前世都是救过很多人的命的。 这时老何已经收拾好东西要离开了,过来和我们打个招呼后走出了房间。 我好奇地问黄美道:;这些人怎么都听你的命令?你到底是有什么背景?那个帮你下诅咒的人,还有那个村子里的胡婆,现在的老何,他们为什么都能听你的? 黄美道:;我再告诉你一句古话,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些人帮助我,听命于我,都是因为他们指望我能当上黄泉阴阳师,到时候他们能得到的好处,那就不是一般的人间富贵能比的了。 我道:;都有什么好处? 她眨眨眼睛道:;这个我现在不能告诉你,以后再说吧,免得你瞎想耽误练功夫。 我白了她一眼道:;我才不稀罕当什么黄泉阴阳师,我就是为了救出冯凤而已。 黄美一撇嘴道:;我知道,你现在很单纯,这很好,但人的贪欲都是随着外界的诱惑而会变大的,到你真的当上了黄泉阴阳师的时候,你就知道那个诱惑有多大了,没有人能抵挡得住。 我摆摆手,示意不再和她就这个问题说下去了。 我们又一起就这次制造幻境的经验进行了一些探讨,双方互相给对方提出建议,这样一聊就聊到了半夜。 第二天,我和黄美一起坐飞机离开岚湘,回到了济州。此刻离开那个黄泉阴阳师选拔大会还有半年的时间,我们在城里租了一套公寓,两人各自一间,一边等待一边继续深造我们各自的神通。 对于这次黄泉阴阳师的选拔具体情况,黄美其实知道的也不是很多,她只知道选拔会进行的项目是和制造幻境有关的,但具体有哪些人会参赛,是怎么样的一个赛制,她也都不清楚。 但她那方面的关系里,会有个人,到时候领我们到吴清波去参赛。 第七十四章 资格赛 转眼五月就到了,大地回春,城市喧哗而充满生机,所有人都兴致勃勃地行走在自己的人生道路上,对其实无常莫测的前路充满了自以为是的自信。 我和黄美在一名男子的带领下,一起走在去武清坡的路上。这个男子叫老赵,也是黄美那边的人之一,相貌普通,看起来和一般人一样,我也不清楚他是否有什么异常的神通。他一路上也不多说话,只是默默地在前面领路。 我们这次走的路线,和上次我去武清坡的路线大方向一致,只是具体走法稍有不同。沿路的风景还是如上次一样,春光明媚,山高水清,一幅大自然生机勃发的面貌。 走了一个上午之后,我们到达了武清坡脚下,只见山脚下矗立着几顶黑色的大帐篷,像大型的蒙古包,可以容纳几十个人的那种,成品字形排列着,一共有六顶。 老赵带着我们走过去,来到左面一顶帐篷前。帐篷门口站着两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身材干瘦,面色阴沉,一副很干练的模样。 老赵跟其中一个打了个招呼,显然他们是互相认识的,那个男的朝我和黄美看了几眼之后道:;女的进这间,男的跟我去另一间。 我和黄美互相看看后,她跟着另一个男子走进帐篷里去了,我则跟着这个男子朝旁边走去,来到了最右边的帐篷前,那里门口也站着两个男子。 那个男的对他们说了几句,他们掀开帐篷,示意我进去。 我走进里面一看,只见里面空落落的,在顶上几盏大灯的照射下,除了中间有一排桌子之外,就没有别的东西了。一个戴眼镜的中年女人坐在桌子后面中间处,她面前站着三四个男子,他们看到我走进来,都转头看向我。 我一边走过去一边微微打量了一下他们,他们年龄有老有少,老的六七十了,小的大概只有二十出头,从外貌气质上看,似乎和普通人有所不同,都有一番沉稳的气度。我心里琢磨,难道这些人就是我的对手?那个萧瑟呢,怎么不在其中? 桌子后边的女人等我走到近前的时候打量了我几眼道:;你叫什么? 我道:;郑格。 她听了后在桌上的一对纸里翻捡了一番,拿出一张看了看后,放下对我道:;好,你先和他们几个一起听我说。你们都是黄泉阴阳师的候选人,但在参加候选会之前,你们先要经过一次帅选,只有合格的人才能参选。 我们其中一个男子问道:;怎么筛选? 那个女人道:;你们会分别带入黄泉城里的一个部门,参加这个部门的工作一段时间,这个部门的官员会给你们的表现评级,合格的就可以进行后面的选拔赛,不合格的就直接走人。 我们其中另一个问道:;怎么算合格? 那个女人道:;这个你们到时候进去后就知道了,因为黄泉阴阳师男女方所需的神通能力不同,所以这次筛选也把你们分开了进行不同的项目。只有男女双方都通过考核才行,如果有一方没有通过,一样全部退出。 又有一个男人举手问道:;我们是去真的黄泉城里吗? 那个女人道:;不是真的,只是我们给你们制造的模拟幻境。 我举手问道:;只有我们这些人参选吗? 那个女人推了下眼镜道:;不,你们只是其中一批,另外还有好几批人在别的帐篷里参加资格选拔。 她说完冲我们大家道:;好了,该说的我都说清楚了,其它问题在你们没有获得参选资格前也不能回答你们。现在请你们都原地坐下。 我们纷纷蹲下身子盘腿坐在地上,那个女人拿起桌上的一个手机从桌子后面走出来,来到最前面的一个人面前,把手机放到他耳边,播放了一段音乐声,那个男子慢慢闭上了眼睛,像是已经被催眠了的样子。 那个女人再依次来到其它人面前,同样举起手机在他们耳边播放了一段音乐,那些人也都闭上眼睛进入了被催眠状态。 轮到我了,我在听了一段音乐后,也不由自主闭上了眼睛,意识微微有点混混沉沉。 等我再睁开眼睛,看到自己置身在一个图书馆大小的木头房子里,房子的顶有十来米高,面积有两三千平米,中间有几十根粗大的木头柱子,四周是一些高大褐色木头柜子,柜子上是一格格抽屉和一排排很厚很大的书。 整个大厅的光线很暗,没有窗户,顶上一路悬挂着一盏盏发着黄色灯光的大灯泡。 灯光下面,是一些类似办公大厅里一格格的工作间,有一些看起来脸色都很晦暗的男男女女在其中忙碌地翻着一本本很大很厚的书。 一个男人走到我面前对我道:;你好,我是这次负责审核你的考官蒋伟。 这个男人四十多岁,身材中等,说起话来一副斯斯文文的样子,但脸色也和其他那些人一样,好像熬了几个通宵之后的那种,头发乱糟糟,皮肤泛着点点灰斑,睁得很大的双眼里都是血丝,脖子上的青筋都暴起着。 我冲他微微躬身道:;您好,蒋先生,请问我在这里要做什么? 他冲我招招手道:;你跟我来。 我跟着他在走道里一路向前,来到了一间空着的格子间里,里面有一张桌子和椅子,桌面上放着一本大书。 蒋伟示意我到桌前坐下,然后指着书对我道:;这是一位女士的生死薄,记录了她这一生所要经历的所有事情。这个女人本来是要到八十岁才死的,但却在昨天,才三十岁的时候就遭遇意外死了。你第一步的工作是先查明这个差错是出在了什么地方。查清楚了后,到后面我的办公间找我汇报。 我点点头道:;好,我清楚了。 他冲我微微笑道:;这本生死薄的使用,需要用到你的天眼功能,你翻看的时候就知道了,这也是考验你能力的地方。 说完他拍拍我的肩,转身离去了。我定定心神,好奇地打量着桌上那本书。 第七十五章 意外 书的封面是黑色的,上面写着;生死簿三个白色的大字,然后下面有三个白色的小字:;孟芳华。 我坐到椅子上,伸手翻开了书,里面并不是文字,而是一幅幅飞速闪动的画面,我微微吃了一惊。那些闪动的画面闪现和消失的速度非常快,用一般人的眼睛看,只能看到一片连续跳跃闪动的光,根本看不到画面。 我意念一动,打开了我的天眼功能,开始抓取画面看。天眼的功能,不仅是在空间上能透视,在时间上也能随自己的意念捕捉到仅仅出现几十分之一秒的画面,而且形成连续不断这样捕捉的能力。 用了天眼之后,我看清楚这些画面竟然是一个女人从小到死亡那一刻的所有生活画面。 我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把这些画面都飞速地看完了,流下了一个大概的印象。 儿时的她头发卷卷的,圆圆胖胖的脸,微微翘起的唇,当有人专注看她时,她竟会露出羞涩的笑容。 再长大一些,留着整齐的刘海,穿红黑色格子相间的连衣裙,因为怕第一次穿的新皮鞋沾上灰尘,宁愿静静地站在旁边看其他小朋友跳格子,很文静很乖的样子,偶尔拍手欢呼几下。 有一次生病了,趴在爸爸厚实的背上去医院,歪斜着脑袋看路边微微摇晃的房屋和行人,象在梦里见到的一样。 到了十四五,少女时期的她脾气变得很急躁,和姐姐吵架,和妈妈斗气,把自己关在小房间内整整一个下午,脸贴着滚烫的玻璃窗,看炎炎日光下疯狂飞舞的绿蝇。 学校的排球赛,她穿着亮白色的运动短裤和短袖T恤衫,修长柔软的四肢,露在衣外的肌肤有着如同蜂蜜般的色泽。打中球了,她高高的跳起来欢呼着,骄傲地笑容仿佛赛场上所有的人都在注视者自己,突然流泪了,开始感觉到了爸爸妈妈和姐姐为自己的成长付出了许多许多。 大学毕业后,她当上了一名演员,虽然很努力,演出了很多角色,但一直到三十岁也并没有大红大紫,她心里很不甘,一直等待着一个一夜成名的机会。 画面到了这里几页,出现了一片红色的背景光圈,我理解是说这里出现了问题,也就是她忽然遭遇了本不该有的命运,死了。 本来按照后面的画面,她应该是出演了一部电影后,火了一阵,但之后又回归默默无名,只能担任一些配角,演艺生涯之后结束,她去经商了,然后结婚生子,过着和一般人一样没什么大起大落的生活,到八十岁的时候生病而亡。 可是,在她出演这部电影前的某一天早上,她预定了一辆出租车去姑妈家做客,刚出门,衣服的一角被门框上一颗突起的钉子刮破了。她回屋重新换了件衣服,关了门从6楼走到2楼,想起手机放在旧衣服口袋里没带出来,只好返身又上去拿了手机。 等她再次到楼下还没走几步,又被一个推销健身卡的阻拦,等她摆脱推销健身卡的走到小区门口时,看到一对老夫妇上了她预定的出租车开走了。 在路边等了会她上了第二辆车。当车子驶到清华路的时候,一个男子突然急匆匆地横穿马路,司机一个急刹车才没有撞到他。 到了张桥路的干洗店门口,孟芳华进去拿衣服。女店员却忘记熨烫衣服了,她只好等着衣服熨烫好才拿了重新上出租车。 但车子没开几步又停下了,因为前面有两个抬着一块大玻璃的男子正小心翼翼地从路中间走过。 就这样车子在一连串的小意外之后开到了江华路丁字路口左转,突然,右面一辆快速直行的黑色奥迪快速驶来。 轰隆一声,出租车被撞得侧翻起来向前滑行了数十米,孟芳华从车窗里被甩飞出来在路上翻滚着,停下时已经满头鲜血,气绝身亡。 在这几页红色的画面之前,是一页原始画面,上面显示,孟芳华本来这天的经历是没有这么多小意外,顺利地坐出租车到了姑妈家的。 但因为一连窜的小意外,改变了她行程的本来的时间,早上9点出门时衣服被钉子刮破回去换衣,晚了4分钟,忘带手机回去拿晚了5分钟,被卖健身卡的阻隔晚了3分钟,9点22分到小区门口,预定的出租车被一对看病的老夫妇乘走,再等车用了5分钟,坐上第二辆出租车后被横穿马路的男子阻挡了3分钟,洗衣店女店员熨烫衣服又晚了9分钟,避让抬玻璃的人又晚了4分钟。 等她坐的车到达江华路丁字路口,正好是10点18分,和一名叫贾亮的男子开的车相撞了。 我看完后,拿着书站起身来走到后面,只见后面是一片有玻璃门的隔间,像是公司里的主管的房间一样。我找到一间贴着蒋伟姓名的,敲门进去后,看到蒋伟坐在老板椅上正翻看着几本生死簿。 我向他打过招呼后,把我调查的情况对他汇报了,他听完后道:;这样,你再去查一下造成孟芳华这次死亡的那些意外事件的当事人,他们是怎么会和孟芳华相遇的。他们的生死薄就在大厅两侧的书架上,你也需要用天眼的功能一一找出这些书。等你查明后再向我汇报。 我点头答应,走出玻璃间,在走道里用天眼向两侧的书架上搜寻。这些书架上的书,侧面都有一个姓名,像我手里孟芳华的生死薄一样。这些姓名是按百家姓的次序排列的,同姓的人占据一个或几个书架,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 天眼的搜寻功能,可以非常清楚迅速地依依看清这些小字。 我先是再打开了孟芳华的生死薄,找到其中和她车祸死亡前的小意外相关的人的姓名,然后再在书架上依依找这些人的生死薄。找到后,我就走过去,利用书架前的一把移动扶梯,爬到上面取下这些书。 第七十六章 天命 等我把这些人的生死薄都看完后,觉得人生真是不可思议,本来按生死薄的安排,一切都会顺顺利利,但这些人每个人都出现了一些小意外,导致他们去干扰了孟芳华这一天的行程时间,最后导致了孟芳华恰恰在那个时间坐出租出了车祸。 按原本生死薄上的安排,孟芳华早上按时出门,衣服并没有被钉子划破,也没有回去换衣服而导致手机忘记拿还要重回家。 那个卖健身卡的年轻人,这天早上是因为来孟芳华的小区找一个朋友,然后和朋友迟到了,他就趁这个时间顺便向路人推销起了健身卡,从而耽搁了孟芳华几分钟。 那对抢了孟芳华约定的出租车的老夫妇,是去医院看病的,本来约好是儿子开车来接他们去,但儿子的早上被楼上落下的一个花盆砸碎了玻璃,不能开了,所以只好叫老夫妇自己打车去医院。 横穿马路那名男子,昨晚打电脑游戏来劲了,没有按时睡觉,导致今天早上起得晚了,急匆匆赶去上班,没有按平时的路线在十字路口过马路而是直接在就近的地方横穿马路,而阻挡了孟芳华所坐的车,耽误了几分钟。 洗衣店女店员的丈夫昨晚忽然对女店员提出要离婚,导致女店员一晚上失眠,脑子里一直想着这事,第二天早上到了店里后忘了给孟芳华的衣服按时熨烫。 送玻璃的工人昨天晚上老乡来了,一起喝酒吃饭,导致没有按原来的安排及时去给人家送玻璃,而改在了今天上午才去送,正好挡住了孟芳华的出租车,又耽误了几分钟。 只有那个开车和孟芳华车相撞的贾亮是没出什么意外情况的,按他本来生死薄上的时间开车到的那个路口。 我把这些人的情况整理了一下,回到玻璃房那里,进了蒋伟的房间,把这一切对他详细说了。 蒋伟听了后用手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叹气道:;哎,天命系统最怕的就是出现这些小意外! 我好奇地问道:;什么是天命系统? 蒋伟看了看我,迟疑了一下后道:;本来在你没有通过考核之前,这些事情按规定是不能告诉的,但我看你能力不错,通过考核基本没有问题,再加上看起顺眼,和你有点投缘,就跟你说说吧。 我恭敬地道:;那谢谢您了,这里很多事我都一无所知,要跟您好好学习。 蒋伟摆摆手道:;不用这么客气,万一你将来真当上黄泉阴阳师,还管着我呢,我这也是给自己多铺条路。 我心想,怎么这个黄泉城里面和官僚机构里的情况一样,也讲人情世故这一套啊。 蒋伟摆出一副耐心的姿势对我道:;所谓的天命系统,就是给所有六道众生安排从生到死一生命运的系统,这个系统非常庞大,它是根据一些规则,比如善恶报应,自行生成的。 在黄泉城里,储存着每个六道众生的生死薄,就是由这个系统给出的,这个数量非常庞大,没人有神通可以全部看遍这些书,只能是遇到需要的时候去其中搜索出几本来看。 本来所有六道众生一生的命运,都会按生死薄上所写的进行,无论生死大事还是芝麻点的琐碎小事,但是,这个系统有一个缺陷,就是在真实生活中,时常会出现一些不按系统原先设置的小意外。 这些小意外虽然非常微小,很多都是对一个人的命运毫无影响的,但有一些小意外加在一起,却会非常巧合地改变一个人的原先的命运。就像这个孟芳华,就是被这些小意外连接在一起而错乱了生死薄原本安排的生死命运。 我们这个部门的工作,就是当这些违背生死薄原先安排的生死命运的情况出现时,进行调查和纠正,让它回复到原本的安排中。当然,现在我们这里只是一个模拟的地方,并不是真正黄泉城里那个机构。 我问道:;那您是从那个机构里来的人吗? 他点点头道:;对,我就是在那个机构部门工作,算个小级别的黄泉阴阳师。黄泉城里还有其它很多部门,负责不同的工作,这个之后有机会再和你细说吧。 我又问道:;怎么进行纠正?已经发生了的事情还可以改变吗? 蒋伟道:;对,可以改变。这是个时间概念的理解问题,在我们一般人的常识里,时间是一个不断消失的点,我们活在当下的这个时间点上,未来还没有出现,过去的立即消失。但真实的情况,时间不是一个点,而是一条过去现在未来同时存在的线,过去的那个你并没有随着时间消失,而是还在原来的地方,未来的那个你不是还不存在,而是在未来进行着生命活动。 我有点没搞懂这个概念,想了一下后问道:;您的意思是说,我同时存在于过去现在未来? 蒋伟道:;对!但你的意识只能感知到当下的你的存在,无法同时感知过去现在未来这三段,所以你就以为你只活在当下,执着当下这一刻的感知为真实、唯一,其实当下这一刻也随时在过去,过去现在未来都是虚幻的,都是幻境。 我皱眉道:;您这个说得有点高深了,我一下理解不了。我按您之前的话来理解吧,您的意思是说过去并没有消失,所以只要我们去改变过去,就能改变孟芳华死亡的这个事情? 蒋伟赞许地点点头对我道:;是这样的,只要我们回到过去,把那些小意外都消除后,一切就都会回复正常,孟芳华就不会遭遇车祸而死,而是按照本来生死薄上的安排走完今后的人生。 我诧异地道:;我们有回到过去的能力? 蒋伟拿起桌上的一本生死薄道:;我们可以通过生死薄回到过去。你之前也看到了,生死薄里是一个人一生所有经历的画面,我们可以通过进入生死薄而进入到这个人的过去的生活中去,对他和他周围的事物进行一些改变。 第七十七章 修命 蒋伟说着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黑色的卡片递给我道:;这是钥匙卡,只要用这张卡在生死薄上你想进入的那一页划一下,就能进入那一刻的时间里去。 我接过卡片看看,感觉是金属做的,很薄但却有一定分量,卡的正反两面是金色勾画的一些看不懂的图案和纂字,有点像道家画的符。 我问道:;那我之后处理完事情想要回来怎么办? 蒋伟道:;你进入的时候,会带着这本生死薄和这张卡,想要回来的时候在同样的页面再划一下就可以了。 我问道:;我有个疑惑,既然您说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地方不是真的黄泉城,只是一个模拟的幻境,那这些生死薄是真的吗?我要进入的孟芳华的过去是真的吗? 蒋伟道:;这些都是真的,你是真的回到现实生活中的过去,去修正一个真实的大活人,孟芳华的命运。 我点点头道:;好,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办。 蒋伟用叮嘱的语气最后对我道:;你要小心点,不要出差错,你进去后的一举一动,我都在通过你的生死薄盯着你呢。 我诧异地道:;我的生死薄?那您知道我以后所会遭遇的事情? 蒋伟道:;我只能看你生死薄上这一段时间的画面,你之前和之后的命运我都没有权限查看。在黄泉城的机构中,能查看别人生死薄和用钥匙卡进入其中,有好几个等级的权限,不是什么都能看都能进入的,这个解释起来比较繁琐,等你以后真的进了黄泉城当时黄泉阴阳师的时候,就会知道了。 我疑惑地问道:;黄泉城里有很多级别不同的黄泉阴阳师吗?那我们这次参选后如果被选中了,能当什么级别的黄泉阴阳师? 蒋伟道:;按以往的情况,会根据你们的能力大小来给你们定级别和安排工作,大多都是要从最地级别的做起。这些当选以后你都会慢慢知道的,现在就别多问了。 我点点头,不再多问,打过招呼后转身离开,回到了自己的格子间里,把孟芳华的生死薄翻开,找到她出事前一天的晚上这一页,用钥匙卡划了一下。 划过之后,瞬间我的眼前一黑,脑袋微微一下有晕眩的感觉,但随即恢复正常,眼前出现了另一副景象,是一条夜色中的繁华街道,城市的喧嚣声嗡地一下响起后又回复到正常的音量,马路上车来人往,五光十色的街景,一切都再真实不过。 我正站立在十字路口的一个拐角上,身上背着一个挎包,包里是那本孟芳华的生死薄和钥匙卡。 我抬腕看看表,是晚上六点,正是人们下班的时间。我再环顾四周确定了一下现在所处的位置,然后转身向左面的人行道走去。 步行了十来分钟之后,我到了孟芳华所在的公寓小区。这是几栋十来层的公寓楼房,孟芳华的住所在其中一栋二楼的一间。 我走到小区里,在孟芳华的公寓对面绿化带边,坐在路边一张椅子上,装作等人的样子,打开了我的天眼功能,向公寓里透视进去。 明天早上,孟芳华遭遇的第一个意外,是出门时大衣被门上一颗凸起的钉子勾破了,她不得不回去换衣服,从而耽误了几分钟的时候,一切意外的开始,就是这颗钉子。 我很快看到了孟芳华住所的门,再透视进去,看到此刻孟芳华正在里面的一间厨房里炒菜。她长得挺美,鹅蛋脸柳叶眉,成熟而婀娜的身姿,一边忙碌地吵着菜一边还哼着歌,看起来心情很不错,也许是因为事业马上就要有发展了而感到对未来充满希望吧。 我再把目光回收,聚焦到门框上仔细搜索起来,很快,我看到了那颗钉子,可能是当初装锁的工人比较马虎,把这颗钉子钉歪了一点,长期经过门的撞击之后,这颗钉子从门框里凸出来了两厘米长的尖尖头。 按正常的办法,要想取下这颗钉子,那就非得装作公寓里的物业工人,上门去亲自动手,但我并不需要这么做。 在这几个月里,我对幻术的修行已经达到了更高的一个层次,就是可以像变魔术一样,把真实世界里的东西,用意念搬进我的幻境里去,然后在幻境里把它空掉,彻底消失。 我并不知道这种神通能力叫什么,我自己当时学会这项能力时很兴奋,给它取名为;小搬运,之所以叫小搬运,因为我还只能把一些小的东西从现实中搬走,大一点的东西,包括任何活的东西,我就没有这个搬运能力了。 我用天眼盯着那颗钉子,集中意念,那颗钉子微微抖动了几下后,呼地一下就凭空消失了,门框上只留下一个小的空隙。 这颗钉子已经被我搬运到我的幻境里去了,我暂时不管它,让它留在那里,等空下来再一起去清理。 这个问题解决后,我起身在小区里转了转,找到了小区物业所在的一栋二层楼房,用天眼透视进去,看到值班室内一个戴眼镜的老头正在整理一份文件。 我拿出我的铃铛在耳边轻轻摇了摇,进入了我的幻境里,运用意念立即制造出一张打印着几行字的字的纸来,然后摇铃退出了幻境。 我再用天眼透视进值班室,然后意念一动,老头的办公桌上立即出现了那张我幻境里的纸。这也是小搬运的神通,可以把在幻境里制造的东西搬到现实中来成为真的实物! 戴眼镜的老头发现旁边忽然多了张纸,拿起来看,只见上面写着:;明天早上上级部分来你小区视察,届时请做好小区保安工作,禁止一切外来推销宣传人员入内。 老头看完后纳闷地自言自语道:;这通知是什么时候来的? 他拿起桌上的手机,拨打了个电话道:;刘魁,明天有领导要来我们小区检查,你明天多安排几个保安,不要让闲杂人员进入我们小区,特别是那些发广告的推销东西的。 第七十八章 搬运 我在外面看到老头打完电话后,转身离开小区,在街上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上车后告诉司机一个地址,他启动车子开向前方。 我坐在车上,欣赏着窗外灯火阑珊的城市夜景,看着人来人往行色匆匆的路人,心里不禁非常感慨。 我真的回到了过去,在我的时间里,这大概是一个月前的时间,一切都是已经发生过了的事情。这种感觉非常奇妙,仿佛进入了另一个时间的次元,从单一变为了多重。 我又联想到,这种回到过去的能力确实很吸引人,如果我们每个人都可以回到过去改变一些事情,那我们的人生不是就可以自己决定了吗?所以犯下的过错都可以纠正,所以失去的机会都可以重新去抓住,所以的遗憾、悔恨,都可以回来弥补。 如果让我能回到我自己的过去,我会想要修正些什么呢?有很多事会想做吧。我又联想到我之前用黄泉令钱的;命字钱,修改了一次命的事情。这个黄泉令钱改命,和生死薄的这种回到过去的功能是不是相同的呢?黄泉令钱和黄泉城有什么关系? 我又想到冯凤的事情,如果可以找到冯凤的生死薄就好了,回到她的过去帮她接除那个诅咒,也许可以回到李念小的时候,阻止那个男人给李念下的巫术,这样就在源头阻止了对冯凤所下的诅咒。 我这么一路胡思乱想着,很快车子就到了目的地。我给了司机三百块钱后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办完事情会再回来打车去几个别的地方,等会一起结算。 司机答应了,找了地方停好车等着我。 我一路沿者街道走进了又一个小区里,这是一片老式小区,住户很多,道路上七七八八停着很多私家车,楼栋很多窗户都亮着灯,各种喧杂的噪声传出来,显出一副俗世的生活气息。 很快,我找到了目标楼房,这是那对明早要去医院看病的老夫妇儿子家,他的车已经在楼下靠着楼门边的车位停着了。我仰头向上看去,只见四楼的一户人家的窗户外面延伸出来一个花架,上面摆放着几盆花。 我盯着那些花盆,意念微微一动,立即,所有的花盆都被我搬运进了我的幻境里,架子上一盆花也没有了。 我想,等这户人家的主人看到所有的花盆忽然一下都不见了,一定会大惊失色,完全搞不懂这些花盆是怎么会消失的,然后,也永远都不会搞明白这件事,成为彻底的无头案。 这让我联想到,其实在我们每个人的生活中,都有遇到一两件莫名其妙完全想不通的事情,现在想想,难道都是因为被不可知的一种力量干预了? 我再看看下面那辆车,心想这下明天早上总不会有花盆落下来砸碎车玻璃,导致那个儿子无法按预定时间去接那对老夫妇了吧。 我转身离开,一路出了小区回到那个出租车司机处,告诉了他下一个地址,让他一路开去。 很快,我们就到了目的地,司机在路边停好车,我下车后一路走进了一片民居。这是明早横穿马路的那个年轻人所住的地方,一些高高矮矮的各色房屋挤在一起,很杂乱,我费了一些功夫才找到那个年轻人居住的楼房。 这里的光线很暗,但我的天眼功能是可以调节光线的,犹如打开一盏聚光灯照射到我想要看的地方。 房屋一侧的空间上,七缠八绕有很多线,我仔细搜寻了一番后,找到了连通那个年轻人住所的网线,我集中意念盯着那条线的中间一段,咯噔一下,那条线从中间断开一截,垂落了下来。 这个时候网线断了,要修也得等明天才会有工人来修。这样,那个年轻人就不会因为晚上玩电脑游戏而熬夜,耽误了明早起来的时间。 我返身往回走回到了出租车里,又对司机说了一个地址后,车很快开到了一条都是商铺的街道上。司机在路边停了车,我下车步行一段,来到了一家干洗店的门外。 我朝里面望去,只见那个女店员正在收拾东西要下班。我意念一动,她的手机立即响了,她接了手机听到里面传来孟芳华的声音道:;你们能不能把我的衣服今天晚上就熨烫好,明早你们一开门我就要过来取了用。 女店员犹豫了一下后道:;好吧,我现在就帮您去熨烫好衣服。 说完她挂了电话,去里面找出孟芳华的衣服熨烫起来。 这个电话当然不是孟芳华本人打来的,其实也是从我的幻境里搬运出来的。我可以现在幻境里制造出这段声音来,然后搬运到现实生活中成为一种真实再现的声音。这也是小搬运的功能之一,不但是物体,就是声音也可以搬运,可以把现实里的声音搬走,也可以把幻境里的声音搬出来。 我在外面等到那个女店员熨烫完了衣服后,才放心的离开,回到出租车上,叫司机赶往最后一个目的地。 最后一个地方,是一家配玻璃的店铺,车到了以后,我下车步行一段路到了那里,用天眼透视进去,只见一个乡下人打扮的年轻人,正和三个店里的工人在一起吃吃喝喝。 那个乡下人一边喝着酒一边兴奋地对那三个工人道:;你们有空还是回咱们老家看看吧,现在咱们那发展的可好了,家家户户都是别墅的房子,来我们那旅游的人成批成批的,光住宿和各种饮食买卖,就够我们赚一大笔钱…… 我用天眼盯着他,意念一动,只见他正说着话,忽然没有声音了,嘴巴在动,但是完全听不到一句说话声。他自己也立即发觉了,惊愕地放下酒杯,清了清嗓子,再试着说了几句话,却还是完全发不出声音来。 旁边几个人都困惑不解,问他怎么啦?他焦急地指指自己的嘴巴,摸摸自己的喉咙,又努力张嘴喊了几声,却还是没有声音出来,这下他急了。 旁边人明白了他是忽然发不出声音来了,又是给他喝水又是帮他撸喉咙,忙活了一阵还是不管用,就让其中一人陪着他立即去医院看。 第七十九章 初试 剩下的两名工人也没心思喝酒了,匆匆吃完了饭,抬着玻璃给用户送去了。我在门外看着这一切,心里很欣慰,觉得这样明天早上就不会发生这些工人阻挡孟芳华出租车的事情了。 我回到出租车上,让他开回孟芳华所在的小区附近。到了那里我结账下车后,找了一家附近的宾馆住下。 第二天早上,我早早起来,吃完早饭后来到孟芳华的住处楼下,还是坐在绿化带的椅子上,用天眼功能透视着孟芳华的住所。 只见此刻她已经在家吃完早点,梳妆打扮之后,穿着那件风衣就出门了,这次,她的衣服没有被钉子勾破,因为门上已经没有那颗钉子了。 她一路下到楼下走向小区门口,那个卖健身卡的男子正掏出宣传单要迎上去,被旁边一个保安拦住,大声喝问他怎么进来的?卖健身卡的男子连忙解释自己只是在等朋友顺便想做做推销的。 这时孟芳华已经走过他们身边,略微好奇地看了两眼,并没有停留,一路走出小区来到了外面的街道上。 我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除了小区,看到那对老夫妇正坐上儿子的车一路开走了。孟芳华如约上了事先叫来的出租车,也向前走了。 我略微等了片刻后拦到了另一辆出租车,上车后对司机道:;你先往前开就是了,怎么走我会告诉你。 司机开动了车。这时候孟芳华的车俩开我已经有段距离了,但我因为有天眼的功能,还是能追踪到她。我叫司机略微加快速度,不久后就跟到了孟芳华车后十来米的距离。 到了一个路口,我看到那个横穿马路的年轻人正老老实实等在人行道上,并没有横穿马路。过了这个路口不久,孟芳华的车到了干洗店门口停下,她下车去取衣服了。 我叫司机继续往前开,一直到了最后出事的那个丁字路口,我下了车后,在路边的围墙上靠着,点了根烟,耐心地等待着。 过了十几分钟之后,我看到孟芳华乘坐的那辆出租车开过来了。我再看看另一边的路上,并没有看到有车来。 很快,孟芳华的车就开到了我的面前,我看到她正舒适地坐在车里看着窗外的街景,匆匆一瞥中,目光和我对视了一下,然后车子很快地开过去转了个弯消失了。 车祸没有发生,一切意外都被我修正了,孟芳华按照她正常的人生轨迹继续生活下去了。我感到有一种成就感。 我从包里掏出那本生死薄翻开,看到原本生死薄里,红色的这一页上面,红色的一片消失了,变回了正常的颜色。我拿出钥匙卡,在页面上划了一下,瞬间我眼前一黑又一亮,我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那个大厅里。 我拿着生死薄一路走到玻璃房那里,找到了蒋伟,把生死薄和钥匙卡给他,对他叙述了我这次办事的经过。 蒋伟翻开生死薄看了看后道:;不错,你算通过资格赛了。我会和上面的人沟通的,你现在回去参加下一轮面试吧,希望咱们以后有缘再见。 我恭敬地道:;谢谢您的观照。 蒋伟点点头,按了一下桌上一样电视盒子模样的按钮,就听里面发出;叮一声响,我眼前又是一黑一亮,随即发现我回到了那个大帐篷里。 此刻帐篷里只有三四个人,桌前那个戴眼镜的女人冲我叫道:;郑格,你到后面的帐篷里去吧。 我看看其它人,看他们的神色,育的很兴奋,有的很沮丧,估计结果都不一样吧。 我走出帐篷,看到黄美正等在外面,旁边还有一个之前带我来的男子。黄美见我出来面露喜色道:;你过关了?我也过了! 那个男子示意我们跟他走,一路上,我问黄美道:;你们考的是什么? 黄美道:;让我们用他心通去驾驭一些鬼魂,让它们按我们的想法去完成一件事情。 我点点头又问道:;你看到冯凤了吗? 她道:;看到了,但她并不认识我,我没和她说话。她也通过考核了,在我前面就走了。 我立即展开天眼功能向旁边的帐篷里看去,希望能找到冯凤,但很奇怪,我的天眼功能竟然无法穿透那些帐篷。 我心里有些疑惑,但另一个更大的疑惑是,如果黄美没有撒谎骗我,那冯凤就真的是也有神通的,难道她之前真的一直是在骗我? 我脑子有点乱,然后告诫自己镇定下来,暂时不要想这些事,先过了考核再说,如果冯凤真的来了,之后我总能见到她的。 很快,那名男子带着我们来到了第二排帐篷的其中一间,示意我们进去。 进去之后,我看到里面有一些用白布割开的小空间,里面是白色的床,床上躺着病人模样的人。 一名穿着西服的男子在门口处的一张桌子后面对我们招招手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我和黄美报了名字后,他拿起桌上的一叠资料看看,然后对我们道:;这是初试,要考核你们合作制造幻境的能力。你们看到后面那些病床了吗?那些都是出于植物人状态的患者,你们会被分配到一个,你们要做的就是把他带入你们制造的幻境里,用编织的场景和事件,刺激他苏醒过来。 这些病人都是因为受到身心两方面的创伤后陷入植物人状态的,现在身体上的疾病都已经治愈,只要能进入他的大脑给予他足够的刺激,他就能清醒过来。你们有六个小时的时间,如果时间到了病人还没有苏醒,你们就被淘汰! 他说完后站起身来,递给我们一叠资料,然后带着我们走到了那排病床的其中一间里,示意我们进去后,就拉上了白色的帷幔。 我看到病床上躺着的是个二十几岁年纪的女子,双眼紧闭着,身上和手臂上都插着一些管子。 我不禁有点蒙圈,没想到考核的是这个,这我和黄美可从来没练过。还有,难道真的可以仅仅通过幻境的刺激就能让植物人苏醒?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黄美看起来倒没有我这么犹豫,把那叠病人资料分给我一些道:;快抓紧时间看了后咱们立即商量怎么弄吧! 第八十章 刺激 我和黄美开始迅速翻阅资料,这个病人叫肖楠,二十五岁,本来在一处外企工厂打工,是一名车间工人,因在一次意外事件中受伤而导致成为了植物人状态。 她的这种状态,并不是完全没有精神活动的,只是她的精神活动都是封闭的,和外界无法形成联系。 我和黄美看完资料后立即商议了一番,定出一个基本故事,然后我就开始制造幻境的场景和人物,她则给环境人物配上相应的性格和语言,这样忙了整整五个小时后,我们才把一切搞定,只剩下最后一个小时的时间了。 我拿出我的铃铛,伸到肖楠耳边轻轻摇晃了几下,然后,我又在我和黄美耳边轻轻晃动了几下,立即,我们两人进入了幻境中。 这是一片大型工厂黄昏时的场景,有一些高大的厂房,各种流水线机器,食堂、宿舍,道路,绿化等等。 我和黄美走到女职工宿舍楼下,我用天眼向上面看去,只见肖楠已经在其中一间宿舍里了,我知道,她已经被我带入了幻境,下面就是要开始跟着我们设计的故事一步步走了。 此刻,肖楠正斜靠在自己的床上,意识有点模糊,好像刚睡醒的模样,她微微打量着四周宿舍里的场景,感觉这一切既陌生又熟悉,然后她才想起来了,这是她刚进这个工厂的第一天。 很快,一些其他的记忆也浮现了出来,她想起自己是如何从老家来到了这座城市,找到这家工厂,通过面试进入了厂里,被分配到了这件宿舍,和其它新来的女工住在一起。 她刚刚想起来这些,听到有人敲宿舍的门,她去开了门,一看是;胖妞。胖妞是肖楠给这个女工起的外号,肖楠很喜欢给人家起外号,因为她不是很记得住别人的名字,起了外号之后她就能记住她们了。 ;胖妞对肖楠点头说了声谢谢后,进屋走向自己床铺去了,肖楠回到自己床铺,刚躺下,又听到有人敲门。 肖楠环视宿舍里的其它人,她们都没什么反应,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 肖楠叹了口气,谁叫自己的床铺离门最近呢,这样好像给人开门成了自己的义务一样。说起这张床铺她就一肚子气,今天是她和同屋这些女工住进厂区宿舍楼301的第一天,她其实比所有人都早到,本来她挑了一个靠窗的床铺,可最后来了一个衣着时髦的女孩,对她晃晃装着厚厚一叠人民币的皮夹子说:;我想要睡这张床,你开个价让给我吧。 肖楠心道,来了个白富美啊! 肖楠不是一个喜欢和别人争执的人,也没要;白富美钱,把床铺让了出来,自己搬到了最后剩下的这张单铺上。 这间宿舍里有三对上下铺,还有这张单铺,单铺上面空着,高处墙壁上还贴了几张一个女孩的大头贴,但上面的床却没有了,不知道为什么。 肖楠无奈地起身,再去开门,门一开,;胖妞笑嘻嘻地从外面进了屋子。肖楠顿时傻眼了,怎么回事?双胞胎?时光倒流?幻觉? 肖楠关了门看向屋内,;胖妞走进去坐在自己的床边吃着零食,只有一个;胖妞,没有两个。 肖楠再环视屋内其它人,最里面的是满脸痘痘的;小可爱,她正对着镜子挤着脸上的痘痘,还用一个小瓶接着痘痘里流出的脓水。她对面的;运动服好奇地问:;你接脓水干嘛? ;小可爱说:;喝啊,这里面可是高蛋白哦。你要不要尝尝? ;运动服真的接过瓶子伸出舌头舔了舔,还啧了啧嘴,好像味道很好的样子。肖楠看了差点没吐出来。 另一边,;白富美在床上掏出钱包数着里面的钱,她好像有这个爱好,一空下来就数钱,不知道是不是在存心炫耀。她的上铺躺着一个光头,一个女孩子剃个光头,真是有些奇怪。 还有一个梳着根大辫子的;农村妹,她正拿出一盘蚊香在屋子中间点燃。 ;光头起身不满地叫道:;难闻死了,不要点蚊香。 ;农村妹反驳道:;蚊子这么多,不点蚊香怎么行?你问问大家的意见,如果还有人赞同你,我就不点。 旁边几个女孩纷纷开口表示支持;农村妹,;光头恨恨地看了;农村妹两眼转过身又躺下了。 宿舍里就这么几个人,就这么点地方,不可能有两个;胖妞而自己却看不到啊,肖楠真是纳闷了。 对了,;胖妞床上还有一尊;棺材。那是一个白色的铝制大箱子,;胖妞说是她用来减肥的聚光箱,她晚上睡觉就躺在里面。肖楠心想,会不会另一个;胖妞已经躺在箱子里了呢? 她走到正在吃零食的;胖妞身边,假装好奇地问:;你的箱子好特别哦,我能不能看看里面是什么样的? ;行啊。;胖妞豪爽地说,她向肖楠依依介绍着箱子的构造,;这是把手,这是透气孔。 ;胖妞掀起了箱盖,里面空空的,什么也没有。肖楠假装赞叹两声,回到了自己的床铺。 难道是自己脑子出了什么问题?肖楠有点想不通了。她再次环视整个房间,忽然,她感觉有点不对,房间里好像确实多了一个人! 她在心里默默点着人头:;小可爱、;胖妞、;白富美、;运动服、;光头、;农村妹、自己,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明明只有七张床七个人她却点出了八个数! 肖楠感到浑身一阵颤栗,心脏开始猛烈地跳动起来。这时宿舍的日关灯像是故意配合她恐惧的心理一样,兹兹响了几声灭了,顿时四周一片死寂漆黑。 灯马上又亮了,室友们又开始聊天的聊天,看书的看书,吃零食的吃零食。 肖楠克制住心头的恐惧,再次数人头。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还是八个,自己没有数错。 第八十一章 八个 多了一个谁呢?肖楠目光来回地扫视,没有,没有相同的两个人。可是,反复数几遍,还是八个人。 肖楠感到头昏脑胀,她蜷缩起身子,躲进了被窝。 多出的一个肯定是鬼!她心里暗暗担忧着,这个鬼混在她们之中想要干什么呢?这间宿舍里好像除了她自己其它人都有些怪异,她们是不是都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迷迷糊糊中肖楠睡着了,她感到周围慢慢安静了,灯也熄灭了。恍惚中,她听到一阵铛铛声,很有节奏地一下一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撞击墙壁。 肖楠张开眼看到;运动服正对着墙壁挥舞球拍打着乒乓球。 这么晚了她在搞什么啊,这不是影响人家睡觉嘛!肖楠刚想出声责怪她,忽然感觉不对,那个乒乓球中间有个黑点,竟然是一个眼珠! 这时;运动服回头对着肖楠,肖楠看到她的脸上只有一只眼睛,另一边是个黑洞洞的大窟窿。 肖楠一下被吓醒了,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做了个梦。 月光照进宿舍,地面上一片皎洁。不对,怎么有个影子?肖楠起身向窗户处望去,窗台上坐着个人,看背影是梳着根大辫子的;农村妹。这么晚了她爬在窗台上干嘛? 只见;农村妹仰着头,似乎在欣赏月亮,一副很陶醉的样子。她甚至唱起了歌:;一个月亮呀喂爬上来呦,八个人儿呀喂抬头看呦。 这幅景象让肖楠觉得十分诡异,她皱起眉头,思索着歌词的含义。 突然,一个黑影冲到窗边,一下把;农村妹推下了楼,;农村妹发出一声惨叫。 肖楠立即从床上起来去打开了宿舍的灯,回身看到;光头正在窗边往下看。舍友们也被惊醒了,纷纷起身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肖楠结结巴巴地道:;农村妹被推下楼了! ;小可爱问:;谁被推下楼了?被谁推的? 肖楠指指;农村妹空荡荡的床,又指指;光头。 ;光头冷冷地说:;不是我,我只是听到叫声第一个来到窗边查看情况。 ;胖妞叫道:;你怎么能为了刚才蚊香那么点小事就杀人呢? ;白富美也说:;就是,你这个人心胸太狭隘了,太可怕了。 有人提议立即报警。 ;光头大叫道:;不是我,我说了不是我。 胖妞忽然指着;光头的头叫道:;你们看,她的头发! 大家这才注意到,;光头本来光亮无毛的头竟然变成了一头短发。 ;光头撩了撩头发说道:;这有什么奇怪的,我头发长得快,白天剃光,晚上就会长出来。你们不要都针对我,等到早上我长发及腰。你们都得—— ;光头没有把话说完,再也不理睬众人,返身上了自己床铺躺下。肖楠感到一阵不寒而栗,难道;光头的意思是,到了早上你们都得死? 肖楠往窗外楼下路面上看去,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 ;小可爱要报警,;运动服阻止她,提议先去楼下看看。肖楠跟着她们一起走出宿舍。外面很黑,已经半夜了,整栋宿舍楼只有几盏楼道灯还亮着。 到了楼下,;运动服拿出一个手电照着路面上,什么也没有,她们来回反复找了几遍也没看到;农村妹的尸体,甚至连一点血迹也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肖楠纳闷了,难道;农村妹不翼而飞了?自己明明看到她惨叫着被推出窗外的啊。 三人只好返身回楼上。一打开宿舍门,肖楠看到;农村妹正站在宿舍中间被众人围着。肖楠惊呼道:;你怎么没事? ;农村妹冷冷地说:;我刚才只是出去上了趟厕所,你为什么说我死了? ;光头也狠狠地道:;你还造谣说是我把她推下楼的,你到底是什么居心! 肖楠目瞪口呆,完全被眼前的情况搞懵了。她慌慌张张地辩解道:;我确实看到了,真的。我没有骗你们。 众人都用怀疑和敌视的目光看着肖楠。 肖楠感到有些崩溃,她大叫道:;这个宿舍里一定有鬼,你们相信我,你们数数看,现在宿舍里一共有几个人就知道了。 白富美道:;什么意思?什么几个人? 肖楠道:;宿舍里应该只有七个人,可我数来数去却多了一个,你们不信自己数数。 大家都露出诧异的神情。;胖妞用手指点着人头开始数:;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胖妞惊呼一声:;妈呀,真的是八个! 其它人狐疑地也开始默默数了起来,肖楠看到她们数完后一个个面色都变得凝重起来,她知道自己对了,宿舍里真的多了一个人,而不是她自己出现幻觉或者头脑混乱。她对着大家说道:;怎么样,现在你们相信我了吧。 ;小可爱说:;真是见鬼了,明明七个人,为什么数来数去是八个!我就不信这个邪,这样,我数一二三大家一起回到自己的床上,宿舍里只有七张床,留在中间没有床的那个就是鬼。 大家表示赞同。随着;小可爱数完数,大家都慌忙朝自己的床奔去。 肖楠跑回自己的单床坐下,扭头看宿舍中间,谁也没有留下,空无一人。 突然,肖楠感到身后传来沉重的呼吸声,一只冰凉的手搭上了她的肩头。 肖楠顿时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她哆哆嗦嗦地回头,看到;胖妞坐在她身后的床里。 ;胖妞满脸通红地说:;对不起,我一着急跑到你床上了。 ;胖妞从肖楠床上下来回到了自己的床,肖楠再环视整个宿舍,七张床,七个人,现在对了,没有第八个。 这是怎么回事?那个鬼躲到哪里去了呢? 肖楠觉得今晚发生的事情都让人感到太不可思议了。先是胖妞两次进屋,接着是数出了八个人,然后;农村妹又死而复生,这一切到底都是怎么回事啊? 七个人里是谁有问题,;胖妞?;农村妹?;光头?还是其它隐藏更深的人?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第八十二章 巨变 宿舍里大家呆在床上面面相觑,一时也都没了主意。 ;白富美长叹一口气道:;我看啊,根本就没什么鬼,是有人想搞鬼,制造混乱。她的目的说不定就是想偷走我的钱,我可得好好数数看。 ;胖妞嘟囔着困死了,打开她的聚光箱躺进去关上盖子睡觉了。 ;白富美从包里拿出钱包,开始一张张地数着那叠厚厚的钱。 肖楠忽然发现,;白富美手里的钱竟然是冥币。这时只见;白富美数着数着,一下神情变得非常痛苦,她自言自语道:;这钱怎么这么烫啊。 突然一团火光从;白富美的手指燃烧起来,她惨叫着挥舞手臂想甩掉,可火势却越来越大,一下窜上了她的整个手臂。大家见状连忙慌乱地想帮她灭火,;运动服拿来了笤帚往她身上扑打,;农村妹和;小可爱急着去找水盆端水来浇。 可是一切已经来不及了,才一会时间火已经迅速地燃遍了;白富美的全身,她惨叫着在宿舍里来回晃动,大家纷纷躲避。她跌跌撞撞地到了窗前,伏在窗台上一个翻身,跌下楼去。 大家浇灭了宿舍里零星的火苗,一起到窗前向下看,下面一堆黑乎乎的东西冒出一阵黑烟,已经没有挣扎的动静了。 大家彼此对视,都面色惨白。忽然;运动服捂着肚子说:;哎呀,我肚子好痛。 她痛苦地捂着肚子躺倒在自己床上。;小可爱过去关切地扶着她焦急地问:;你怎么啦? ;运动服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开始抽搐着身子在床上扭来扭去,嘴里吐出一团团白沫。大家都吓坏了,不知该怎么办。一会功夫,;运动服停止了抽搐,头一歪不动了。 ;光头上去一探她的鼻息,对大家摇了摇头。 顿时宿舍里变得死一样寂静,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 突然,不知哪里响起了一阵咚咚声,几个人回头一看,是;胖妞的聚光箱里发出的,像是里面的人在用力捶打着箱盖。 肖楠连忙跑过去,;小可爱她们也一起过来。大家一看,箱子的把手上竟然锁上了一把铁锁,箱盖上的透气孔也不知被什么黑乎乎的东西堵住了。;胖妞在里面发出闷闷的叫声:;放我出去,我透不过气来了。 肖楠用手指用力去挖透气孔上那团东西,硬硬的根本挖不动。 ;光头不知从哪里找来一块砖头,开始用力砸锁,砰砰地砸了几下,砖头碎了,锁却依然完好无损。 ;胖妞的呼叫声越来越微弱,渐渐的,箱子里面什么动静也没有了。 肖楠正手足无措之际,身旁的;小可爱忽然叫道:;哎呀,我的头好晕。接着,她扶着床沿摇摇晃晃地瘫倒在了地上。 还没等肖楠反应过来,;光头和;农村妹也摇晃着身子往下倒。 肖楠拉住离自己最近的;光头焦急地问:;你们这是怎么啦? ;光头用沙哑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说:;蚊香,蚊香有毒,快给我水,水能解毒。 肖楠扶着她坐到床上,连忙找水杯倒了一大杯水喂她。;光头咕咕咕地喝下水后,面色好了些。肖楠又要去端水喂其它人,;光头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厉声叫道:;为什么只有你没事?这一切是不是都是你干的? 肖楠焦急地辩解道:;不是我,不是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肖楠感到自己的手腕被;光头抓的生疼,;光头面目狰狞,两眼冒火,似乎要吃了她一样。肖楠一用力推开;光头。;光头撞上了床的铁架,一道血污顺着她的额头流下,她四肢摊开倒在床上,不再动弹了。 肖楠慌张地一步步退出房间,跑出宿舍楼,向厂区大门疾奔。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反正一定要先离开这个恐怖的地方再说。 肖楠来到厂区大门口,看到大门紧闭,门房间里也黑乎乎的没有值班的人。幸好旁边的一扇小门半开着,她侧身走出门外,才跑了几步,忽然感到不对,自己的双脚怎么站在了水里。这是怎么回事? 她后退两步,抬眼望去,白日里厂门口那条柏油路不见了,眼前是一条波涛汹涌的大河,水面泛起的白色泡沫把整个天空都炫得惨白。 河水似乎被她惊醒了一样,动荡起伏着,河面上白腾腾的水汽好像幻化出无数的骷髅怒视着她。肖楠连忙返身往门里跑,身后传来鬼哭狼嚎般的阵阵惨叫,腥臭潮湿的气味不断扑进她的口鼻之中。她几乎可以感到河水正在黑暗中追着她的脚步疯涨,潮尖如同千百万条细蛇吐着分叉的舌尖嘶嘶作响。 肖楠拼命地跑了一阵,感到好像听不到潮水声了,她放慢脚步回头看看,身后确实什么也没有了。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想要给家人或者警察打电话,可怎么也打不通,一看手机屏幕。竟然一格信号也没有,这可怎么办啊? 她在厂区里四处奔走,希望找到还在加班的工人或者值班的保安之类的人,可整个厂区除了几盏昏暗的街灯和几只窜来窜去的野猫,根本没有活人的踪迹,四处都一片死寂。 不知不觉中,肖楠又回到了女工宿舍楼下,她抬头一看,整栋楼只有301宿舍的灯亮着,里面还传来阵阵说笑声。这是怎么回事? 肖楠小心翼翼地上楼,来到301门口侧耳倾听。确实,门里面有几个女生在聊天说笑,听声音就是;小可爱、;白富美和;运动服她们。 肖楠小心翼翼地敲敲门,门开了,她看到那个开门的人,正是她自己——肖楠! 这是怎么回事? 那个;肖楠看到她却一点没什么诧异,等她进屋后随手关了门回到自己床上。 这个时候,肖楠看到了那第八张床,它就在那个;肖楠床铺的上面。肖楠走过去,偷偷爬上了第八张床。床边墙壁上贴着几张陌生女孩的大头贴,床上枕头边还有一块手表和一面镜子。肖楠拿起手表看,时间是八点。 第八十三章 我是谁 又有人敲门。那个;肖楠起身去开了门,;胖妞笑嘻嘻地走了进来。 肖楠似乎明白了什么,她拿起枕头边的镜子对着自己一照,镜子里出现了一张胖乎乎的脸,她变成了;胖妞,事情又回到了开始的那一刻。 肖楠看向下面,只见;小可爱在给;运动服喝痘痘水,那个;肖楠也凑过去看。肖楠注意到她忽然用手指甲往痘痘水的瓶子里弹了些粉末。 ;农村妹在为蚊香的事情和;光头争执,那个;肖楠又趁人不注意往蚊香上弹了些粉末。 肖楠躲在第八张床上看着这一切,浑身瑟瑟发抖,大脑一片空白。 时间到了半夜,所有人都睡了。;农村妹起身爬上窗台开始唱歌,那个;肖楠偷偷走过去,一把推她跌下了楼。 当大家慌乱地查看窗下和责怪;光头时,;肖楠悄悄拿出;白富美的钱包往钱上撒了些粉末,又到;胖妞床前往聚光箱的透气孔上涂抹了什么东西。 ;运动服提出到楼下看看,;小可爱和那个;肖楠一起跟了出去。 肖楠拿出镜子照照,发现镜子里的自己变成了;农村妹。她从第八张床上下来,捡起地上的蚊香扔出了窗外。;白富美和;胖妞、;光头看到她都愣住了。 胖妞说:;你没被推下楼啊? 肖楠焦急地说:;我只是去上了一趟厕所,现在不说这个了,你们要相信我,那个肖楠是坏人。她在钱和痘痘水、蚊香里都下了毒,她还堵住了聚光箱的出气孔。 ;胖妞连忙去查看聚光箱,看完之后大叫起来。 这时;小可爱和;运动服、;肖楠从门外进来了,她们看到肖楠(农村妹)也是一愣。肖楠(农村妹)指着;肖楠叫道:;你为什么要害大家? ;小可爱和;运动服有些不解,;胖妞上前对她们说了情况。 ;肖楠冷冷地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这时忽然宿舍外面传来阵阵巨响,大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白富美跑出去一看回来大叫道:;不好了,外面发大水了,已经涨到2楼了,咱们赶快往楼顶跑吧。 所有人顿时一片慌乱,拿了些随身物品出了宿舍向楼顶跑。等她们到了楼顶放眼望去,四面已经是一片汪洋,河水波涛起伏,不断拍打着宿舍楼的墙壁发出隆隆的巨响,水势越来越大,眼看就要淹上来了。 正当她们绝望之际,;运动服忽然叫道:;你们看,这有一只小船。 大家围过去一看,果然,楼顶一角有一只小橡皮船,可是,船上却只有两个座位,只能容下两个人坐上去。 大家面面相觑,忽然不约而同地一起冲向小船,互相扭打推搡着想要坐上船去。 ;肖楠大叫道:;都停下,不要打了,这样下去我们谁都上不了船,都会被淹死的。 大家听她这么一说都停了下来,;肖楠又道:;我有一个办法,这个船只能坐两个人,我们每个人用手机编辑两个名字,然后拿出来一起看,出现名字最多的两个人上船。 ;光头道:;那怎么能保证剩下的人不去抢呢? ;肖楠道:;我们大家先起个誓,谁不遵守约定就被浪卷走。 大家围在一起发了誓,然后开始各自拿出手机编辑名字。肖楠(农村妹)先写上了自己(农村妹)的名字,另一个名字,她犹豫了一下,写上了;肖楠。 虽然这个;肖楠想害大家,可这毕竟是她自我认同最深的一个身份,她现在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也不明白发生的一切,但如果她能走出这个噩梦,她要带走的,就是这个最熟悉的曾经的自己。 大家写好了名字,围在一起拿出来一看,肖楠(农村妹)一声惊呼,除了她写了;农村妹和;肖楠的名字外,其它所有人都写了自己加上;农村妹。这样,;农村妹的名字有七个,;肖楠的名字有两个,其它人都只有一个。 肖楠(农村妹)一下明白了,因为刚才自己揭发;肖楠,所以其它人都认为她最没有威胁。但那个;肖楠为什么选择的第二个人也是她(农村妹)呢? 她看向;肖楠,;肖楠对她微微一笑道:;我们可以走了。 她们坐上船,;光头、;运动服、;小可爱、;胖妞、;白富美无奈地看着她们,忽然发出一阵不甘心的嘶叫,一起扑了上来。这时楼下一个巨浪打来,把她们都卷走了。 两人划着船慢慢前行,天渐渐亮了,太阳出来了,水面变得和天空一样碧蓝。远处出现了一片堤岸,她们划到近前。 ;肖楠说:;你上去吧,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要问我,但你首先要知道你是谁。你既不是农村妹,也不是胖妞,也不是肖楠,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李华。那第八张床上大头贴里的人就是你。 ;肖楠眼眶湿润了,她接着说道:;我才是真正的肖楠,那一次我们一起去郊游,在玩漂流的时候,我们不幸落入水中,我溺亡了,你被送去救治。你受不了这个打击,神志不清一直处在昏迷状态,我们都是住在你心里的鬼。现在我把它们都赶走了,我也要走了,你一定要醒过来,要好好生活,我会在天堂祝福你。 李华看着肖楠的船慢慢消失在天边,放声痛哭,把压抑在心里的悲伤都释放了出来。她慢慢睁开眼睛,看到了病床边的我和黄美。 我和黄美看到她苏醒过来,都兴奋地大叫了起来,互相击掌庆祝。 这个病人其实叫李华,我们先前看的第一份资料上显示的是她死去好友肖楠的,黄美通过他心通探知了李华在昏迷中产生了自我身份认定错误,把自己当成了肖楠,于是将计就计和我一起编出了这个幻境和故事。 这时那个面试我们的男子掀开帷幔走了进来,看看已经苏醒的李华后,对我们点点头道:;干得不错,你们通过初试了,跟我走吧。 第八十四章 欺骗 我们跟着他走出帐篷,走向后面的帐篷,这时外面的天已经有点暗了,是黄昏时分。那人道:;我们先过去吃点东西,然后再进行复试。 我这才感到肚子确实有点饿了,自从上午来到这里之后,还没有吃过任何东西,但我的心思不在这个上面,我带着焦虑的神色问那个男子道:;冯凤和萧瑟通过初试了吗? 那个男人看看我后道:;通过了,在吃饭的地方你就可以见到他们了。怎么,你们之前认识吗? 我一听心里有点激动,点了点头后没有再说话。 片刻我们就走到了后面的帐篷里,我进去一看,只见里面是一排长桌,桌上放着各色的食物和饮料,卓两边已经坐了十几个人,除了一些好像是工作人员外,还有几对男女,看起来都是已经通过初试的选手,其中,就有冯凤和一个大胡子的中年男人在一起。 我立即急匆匆地走过去,边激动地叫道:;冯凤! 他们两人听到叫声都转头看向我,那个大胡子男人立即站起来挡在我的身前,张开一只手臂拦住我。我这才第一次看清他,只见他大概四十几岁的样子,身材高而瘦削,满脸络腮胡子,皮肤粗糙,面貌凶恶,一副彪悍粗矿的西北男人模样,身后斜背着一把二胡。 我见到他不由就起了怒火,就要和他动手,冯凤也站起来道:;老萧,我和他去聊聊,你先吃吧。 那个男人这才放下手臂,用关切的眼神看看冯凤,然后转身坐下继续吃饭了。 冯凤走到我身边道:;我们到外面去说吧。 周围的人都注视着我们,黄美却若无其事,已经坐到桌边吃了起来。 我跟着冯凤走到帐篷外面后,正激动地要抱一抱她,她却伸手挡开我后退一步道:;你先冷静一下,有些事我之前隐瞒了你。 我诧异地问道:;什么事? 冯凤道:;就是我死而复生的事情。其实我并没有失忆,当初我被你杀了之后,被我师父楚玉石道长带走救活,在武清观呆了一年,学习了他心通的法术,并答应我师父日后一定要当上黄泉阴阳师,为他做一些事,以报答他的救命之恩。 之后,我师父算出你得到了黄泉令钱,有成为黄泉阴阳师的可能,就叫我回到你那里帮你出狱,再看看你的功力如何,是否可以和我搭档成为黄泉阴阳师。 但我和你相处下来,觉得你的还不行,就想带你来武清观找我师父再教教你,可到了济州城后,那天晚上在小吃街,我遇到了萧瑟师兄,他把你带入幻境后告诉我,我师父楚玉石觉得你功力太低,决定还是让我师兄萧瑟来和我搭档去竞选黄泉阴阳师。 我不能违抗师父的命令,所以那晚就丢下你,跟着萧瑟师兄一起走了,是我对不起你。 我一边听着一边在脑海里思索着,等她说完后,我道:;我也不怪你对我隐瞒了这些事,毕竟你也有你的难处。你找你的萧瑟做搭档也没什么,毕竟只是搭档,他本领比我大,你找他也是应该的。 但这些其实和我们的感情都无关,我们毕竟还是夫妻,我不也是和黄美做了搭档嘛,搭档归搭档,只要我们互相信任对方就可以了,我们还和以前一样在一起就行了,你要当黄泉阴阳师,我也可以去当,咱们两人到了里面还是在一起。 她听完我的话,显出一副很纠结的样子,过了片刻才咬咬牙道:;不,我们没法再在一起了。 我着急地道:;为什么?你是因为我和黄美做搭档而生我的气吗?我和她在一起完全是为了能进来这里找到你,我和她之间除了搭档关系没有任何别的事,你要相信我,我可以发誓!如果是因为这个,我可以立即离开她。 冯凤听完后不知为何眼里竟然泛起了泪珠,她长长舒了口气后道:;我相信你,但是,问题出在我这里,我已经和萧瑟师兄住在一起有半年了,是我对不起你。你就当我们已经离婚了吧。 我惊愕地叫道:;什么? 我一时脑袋里一片空白,完全反应不过来,无法相信冯凤竟然会这样做。 冯凤倒似乎冷静了下来,用平淡的语气对我道:;我和萧瑟师兄朝夕相处产生了感情,我已经是他的人了。我和你之前的事情都过去了,现在我们不再是夫妻,你和谁在一起和我并没有关系,你当不当黄泉阴阳师也和我无关。 我只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来纠缠我,毕竟我们夫妻一场,如果萧瑟师兄因为这个而伤害了你,我也于心不忍。萧瑟师兄的法力你也领教过了,你绝不是他的对手,所以我也希望你不要惹事。 你和那个黄美在一起也挺好的,我希望你能找到自己所爱的归宿,你我以后就路人相见吧。 说完,她冷冷地转身向里面走了进去。 我独自一人留在外面,感觉还是没有完全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我来回走了几圈,试图让自己的头脑恢复清醒,我怎么也无法相信,冯凤竟然会去爱上萧瑟那个半老头子。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隐情!我不相信冯凤会离开我,我们之间那么深厚的感情,怎么可能说没有就没有了? 我正焦虑地来回走着,就见黄美掀开帐篷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两个包子笑嘻嘻地递给我道:;先吃点东西吧,不然等下没有力气参加复试了。 我不耐烦地打开她的手道:;我没兴趣参加了! 她像是一下受了委屈,愣在那里片刻后,眼珠一转又恢复笑容道:;我知道你一下知道了真相有点无法接受,不过你也不能自暴自弃啊,你不是用黄泉令钱改过命吗?最后的结果还是你和冯凤在一起啊,你忘了这个吗? 我听她这么一说才回想起这个事来,对啊,我用黄泉令钱该过命后出现的图像,是我和冯凤在一起当上了黄泉阴阳师,想到这个,我不由又恢复了一点信心,伸手从她手里拿过包子道:;好,先参加过选拔看看结果再说。 第八十五章 异能者 我跟着黄美走进帐篷,在长桌边坐下,一边吃喝着一边用愤恨的眼神瞟着那个萧瑟,越看这家伙越觉得恶心。他倒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一边吃喝着一边还亲昵地和冯凤耳语几句。 等大家都吃完之后,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子站起身来道:;大家跟我来吧。 我们一行人跟着他走出帐篷,我大约看了一下,一共还有五对男女,除了我和黄美,萧瑟和冯凤以外,另外三对男女有年纪和我们差不多的,也有年纪大一点的,都显得有些气度,像身怀绝技的不凡之辈。 很快我们走进了另一个帐篷之中,只见里面灯火通明,有五间用木板隔开的小空间,门都关着,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那个西装男对我们道:;你们之前都通过了资格赛和初选,你们的能力都得到了肯定,这最后的复试所考验的,还是你们制造幻境的能力,只是这次你们要去给他们制造幻境的人,非常特殊。 他们是一些天生的异常能力者,这样的人几百万中才有一个。这些人给我们黄泉城制造了很多麻烦,首先他们能自动抵御黄泉阴阳师的他心通和幻境。 其次当他们遭受特别重大的刺激后,他们在生死薄上这一页的画面就会变成一片混乱的波纹,完全没有可见的清晰图像,而且还会导致其他相关人的生死薄,也在相同时间的这一页同样出现异常而不可见。 你们所要做的,就是通过调查和推理,得出他这一页生死薄上所发生的事件,然后制造成幻境把他带入其中,只要你们制造的幻境和真实发生的事件一致,就能消除他们的异能对生死薄的干扰,而让这一页的生死薄恢复正常。 你们五对选手通过抽签分别进入这五个房间,每个房间里都有一个这样的异能者。房间里面还有一台电脑,里面有事件的资料可以供你们分析。你们还可以通过电脑里和黄泉城的一名负责人联系,随时向他查询事件相关人的生死薄。 你们都听明白了没有?你们有四个小时的时间,只有在规定时间内让他们的生死薄恢复正常,才算通过,可以成为正式的黄泉阴阳师进入黄泉城任职,否则就走人。 众人表示听明白了,西装男立即让我们过去抽了签,抽完签后,我和黄美走向我们的那个房间,到了里面,看到里面有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桌子上放着一台电脑,桌子后面的椅子上坐着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短发女孩。 我先没有仔细看那个女孩,而是带着怨气对黄美道:;这事情怎么和你之前说的不一样?你之前不是说当选了黄泉阴阳师可以主宰世人的生死之类的,我还以为是可以当什么大BOSS,原来只是进去当一个小职员! 还有这比赛也是,我还以为是我们要来一场你死我活的大比武,最后我打败萧瑟夺回冯凤成为黄泉城的最高主宰者,搞了半天原来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而且,这些和我用黄泉令钱改命所看到的未来景象也不一样啊,你能给我一个解释吗? 黄美做苦口婆心状道:;很多事情我事先也不清楚的,我只是那么猜想的。看现在的情况,要想当上黄泉城最高的阴阳师,还得进去以后一步步往上爬。 我觉得,你用黄泉令钱改命看到的未来景象,不一定说的就是咱们这次参加选拔的事,说不定是几年以后,黄泉城举办最高主宰者的比试的情景,到时候才有你击败萧瑟夺回冯凤,成为最高黄泉阴阳师的事情发生。 我愣了愣后道:;你的话可真是一套又一套的,一直在给我画饼!我问你,你这么积极的目的是什么?我击败萧瑟夺回冯凤当时最高主宰者,你能有什么好处? 黄美嘻嘻一笑道:;好处自然是很多的,即使只是进去当一个小职员,也可以利用职权为自己谋利,比如偷偷改改生死薄,就可以瞒天过海改变自己和很多人的命运,富贵荣华长生不死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到时候会有很多人来求我们,可是发大财的好机会。 而且,如果我帮你成为了黄泉城的最高主宰者,那你自然不会亏待我,到时候我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也有权有势? 我白了她一眼道:;你想得美!你对冯凤下了诅咒,她要和我一起当上最高的黄泉阴阳师,还能放过你? 黄美道:;这些都是以后的事,以后的事情谁知道,说不定最后我和她还能成为好姐妹呢。 我被黄美说得有点晕头转向,这小丫头脑子太厉害了,一套套的说辞,你完全搞不清她说的哪句是真哪句是假,被她的话牵着转来转去,失去了自己的判断能力。 再加上冯凤和萧瑟在一起的这个事情对我的刺激,我现在真的已经脑子非常不清醒了。我告诫自己冷静下来,暂时不去想这些了,走一步看一步再说。 我对黄美道:;好,暂时不管这些了,我们把眼前的事情解决,先进了黄泉城再说。 黄美开心地笑道:;哎,对了,就该这样嘛! 我们在桌边坐下,黄美打开电脑开始翻看资料,我在旁边一边看一边打量了那个女孩几眼。她长得很普通,脸很大,五官也有些粗鄙相,不怎么招人喜欢,身材矮小而略胖。从我们进门之后她除了偶尔看了我们几眼后,就显出一副对什么都毫无兴趣的冷漠样。 很难想到,她会是什么几百万人里才有一个的异能着。 资料上显示,她叫郑艳,和我同姓,今年二十一岁,是个大二学生。在今年三月份的时候,她所在的学校里发生了一起凶杀案,她当时就在凶案现场。 案发现场在学校的一间图书阅览室里,被害者是郑艳的同班同学高峰,头部被重击导致颅内大出血而当场死亡,郑艳也遭到头部重击昏迷,后经过抢救后苏醒康复,但失去对案发经过的记忆。 报案人是几个之后进入现场的学生,之前案发现场除了他们两人外没有别人,凶器是遗留在现场的一根棒球棍,上面没有发现指纹。 第八十六章 无头 在警方进行调查的一个星期后,凶手丁胜利畏罪跳楼自杀,死前在手机上留下疑书,说明了杀人动机和杀人经过。 本来这起案件已经结案了,但黄泉城的工作人员发现和这起案件相关的人员,包括被害者高峰,郑艳,凶手丁胜利和其它几个当初被警方列为嫌疑人的,他们的生死薄上的记录画面在这起事前前后相关的部分都出现了异常,变为一片不可见的雪花状波纹。 黄泉城的工作人员经过调查,发现这些人其中的郑艳是异能者,是她受到强烈刺激后导致生死薄记录出现异常。现在我们的工作就是要通过制造幻境还原事件的真实经过,然后把郑艳带入幻境中,只要我们制造的幻境和真相相符,就能抵消郑艳的异能干扰,而让所有相关人员的生死薄都恢复正常。 资料里附有所有相关人员的影像和事发地点的影像,可以供我们制造幻境时参考。 我和黄美迅速查看了所有资料后,立即商议出第一套方案,就是根据警方调查结果和郑艳的一些叙述,还原凶手丁胜利的杀高峰经过。随即,我立即开始制造幻境,用了大概二十分钟的时间,就完成了第一个幻境。 我现在制造幻境的速度比以前提高了几倍,当初给吴军制造幻境用了几个月的时间,而现在如果我再制造同样的幻境,可能只要一天,而更简单的幻境所需时间就更短。 制造完成之后,我对坐在那里呈现一副痴呆相的郑艳柔声道:;你不用害怕,我们只是来帮你恢复记忆的。等下我摇动铃铛,会催眠你进入过去的场景中,你只要把你当时所做的事情重新做一遍就行了。你听懂了没有? 那个女孩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一会,然后点了点头。 我拿出铃铛,伸到她耳边轻轻摇晃了几下,她慢慢闭起了眼睛,身子向后靠在椅子上,像睡着了一样。 我收回铃铛,再在我和黄美的耳边轻轻摇晃几下,和黄美一起也进入了幻境。 这是一间窗明几亮的教室,阳光从一整排大窗户里照射进来,把整个教室笼罩在一片光明的氛围中。 课桌前坐了很多二十出头大学生,脸上都洋溢着青春的朝气,郑艳也在其中,他们正目视着前方的讲台。 讲台上,一个戴眼镜的中年女老师指着身边道:;同学们,这是新转来我们学校的同学高峰,以后他就和我们一起学习生活了,请大家多多照顾他。 下面的同学一起鼓掌欢迎起来,但我和黄美在教室外面的走廊里却愣住了,因为,老师的身边此刻并没有任何人。 本来我制造的幻境里,此刻老师身边应该站着高峰的,可现在高峰却不见了,这还是我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我自己制造的幻境人物竟然会显现不出来。 我把情况对身边的黄美说了,她此刻正在用他心通探查着郑艳的心理活动。她小声对我道:;是看不见人,郑艳此刻心理非常疑惑,她在想,为什么别的同学都能看到这个新来的同学,而她却看不到呢? 我沉吟一下道:;这可能就是所谓的异能者对幻境的抵御能力所造成的。 黄美点点头。 教室里,老师指着郑艳身边的座位道:;高峰同学,你就坐到那个空位去吧。 透明的空气里有个洪亮的男声答应了一声,随后脚步声响起,朝着郑艳这里过来,同学们的目光在慢慢转动,仿佛正随着;他慢慢走向郑艳。 他好像在她身边坐下了,但依然是一团透明的空气。郑艳搞不懂为什么大家都能看到这个新来的同学,自己却看不到呢?难道是自己的眼睛出了毛病?或者,是所有的人都在骗自己? 她努力地眨眼,用力向身边凝视,忽然,她看到了一双放在桌子上的手了,手指修长,皮肤雪白。紧接着,手臂也出现了,衣服,裤子,鞋子,包,都慢慢像照片显影一样清晰起来。 可是,头还是看不见,脖子在半空中中断,上面什么也没有。 我在走廊里看着这奇异的一幕,一个无头的高峰坐在郑艳身边,郑艳一副惊恐和困惑的模样,但又不敢作声。 过了一会,下课铃声响起,老师宣布下课后离开,同学们也都纷纷走出教室。郑艳一个人走向阅览室,她是这间阅览室的管理员。没有头的高峰一路跟在郑艳的身后。 两人到了阅览室门前,郑艳打开门走进去,没有头的高峰也跟着走了进去。 郑艳回头看看无头的高峰,心里又惊又惧,强忍着恐惧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开始整理阅览室的图书。无头的高峰站在后面,转动着身子,像是在左顾右盼的样子。 郑艳整理了一会图书之后,终于还是忍不住恐惧,想要离开这里了。她急匆匆地朝门口走去,却被无头的高峰一把拉住了手臂,躯干上方响起声音道:;别走啊,难得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正好有话对你说。 郑艳惊愕地回身道:;有话对我说?什么话? 无头的高峰道:;其实我很喜欢你,想向你表白。 郑艳被吓了一跳,抽出手道:;对不起,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你不是很受同学的欢迎吗?我长得很丑,你怎么会看上我呢?而且,我对你一点感觉也没有。 高峰说:;我不在乎女孩的外表,我看重的是你内心的善良和温柔。从一开始坐到你身边,我就被你身上的这种品质吸引。 外表算什么!你不知道,很多外表光鲜的女孩,内心其实都可能有着不可告人肮脏。 我在高中时就遇到过一个这样的女生,她不但品学兼优,家境富裕,而且人也长得漂亮极了,像电影明星一样。可是,就是这样一样外表光鲜的美女,却有着偷窃的怪癖。无论什么东西她都要偷,小到橡皮钢笔,大到手机电脑,只要她看上就会下手。 第八十七章 错乱 我和黄美站在走廊外面,各自用神通关注着阅览室里面发生的情况,只见高峰继续道:;一开始没有任何人怀疑她,但有一晚,她连偷了十几间宿舍,终于被抓住。后来她家里人出了好多钱,才摆平了这件事,但她再也没脸呆在学校,转校走了。 郑艳说:;就算你真的喜欢我,我也不能接受你。因为,因为我其实根本看不到你的头! 高峰问道:;什么?你看不到我的头? 就在这个时候,阅览室的门被哐当一声撞开,一个穿着小丑服装和帽子,戴着小丑面具的人,手里拿着一根粗大的棒球棍,一边狂笑着一边蹦跳着冲了进来。 他跑到无头的高峰身边,挥舞起棒球棍对着高峰那颗看不见的头狠狠砸去,就听沉闷地一声撞击声之后,高峰身子倾斜地倒向地上。 那个小丑蹦跳着转了个身,发出一声怪叫,反手挥舞棒球棍对着还在发呆的郑艳击打去。 幻境到这里猛然中止,我们和郑艳都回到了现实中。 我和黄美对视一眼,我又看看还是一副面无表情模样的郑艳,意识到我制造的幻境出问题了。 本来在我们的设计中,是凶手丁胜利拿着棒球棍冲进阅览室击打的高峰和郑艳,现在却莫名其妙变成了一个小丑,这是怎么回事? 黄美开始用电脑去联系黄泉城里的那个负责人,叫他查看一下郑艳的生死薄恢复正常了没有,得到的回答是没有恢复正常。 黄美略一沉思后对我道:;这可能说明,凶手并不是丁胜利,如果凶手是他的话,我们制造的幻境就应该符合郑艳的记忆而让生死薄恢复正常。正因为凶手不是丁胜利,不符合郑艳的记忆,所以才出现了小丑这样的异常情况。 我点点头道:;对,那我们怎么办? 黄美迅速在电脑上翻阅了一些资料后道:;当时被警方定为嫌疑人的一共有四个人,除了丁胜利之外还有三个,要不我们一个试过来,只要是真的凶手,就不会出现异常的幻境情景。 我道:;好,你把这些人的资料给我看,我立即来弄。 过了半个小时后,我弄好了,拿出铃铛再伸到郑艳耳边对她道:;对不起,我们可能要再做几次催眠,请你耐心配合一下。 郑艳眨了眨眼睛后,什么话也没说,像是默许了。 我摇动铃铛,我们三人一起再次进入了幻境里。 这次是从阅览室里直接开始的,无头的高峰和郑艳两人站在一起,高峰道:;什么?你看不到我的头? 阅览室的门忽然哐当一下被撞开,竟然冲进来一匹高头大马,马上坐着一个男人,正是嫌疑人之一的马天明。 马天明驾着吗来到高峰和郑艳面前,挥舞着手中的棒球棍,猛然打向了高峰那颗看不到的头。 高峰惨叫一声倒下了。马天明的棍子又挥向郑艳,郑艳被打倒在地,幻境结束。 我和黄美对视一眼,摇了摇头后,再次摇动铃铛进入进入第二个幻境。阅览室里,高峰正在对郑艳说话,门又被咣铛一声踢开,进来的是两人的同学刘伟,刘伟手里竟然挥舞着一颗大葱。 他来到他们面前,用大葱打向高峰那颗看不到的头,高峰倒下。刘伟又挥舞大葱向郑艳打去,郑艳眼前一黑失去知觉。幻境结束。 我第三次摇动铃铛,再进入下一个幻境。 阅览室里,高峰对郑艳说:;什么,你看不到我的头? 就在这个时候,阅览室的门咣铛一声被踢开,进来的是两个一模一样的人,他们分别挥舞着棒球棍击打高峰和郑艳,高峰和郑艳都被击中后倒下。幻境结束。 我们都回到现实中,我和黄美面面相觑,一时都说不出话来。这最后一个嫌疑人叫赵飞,但赵飞在幻境里变成了两个同样的人,出错了,说明凶手不是他。同样,前面两个嫌疑人作案的场景,和我本来的设计也不一样,一个骑着马,一个拿着大葱当凶器,也都出错了。 难道,凶手完全就不在这四个人里面? 我抬腕看看表,时间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我们却陷入了僵局。我看看那个女孩,她还是一副麻木的神情,完全不能知道她此刻心理是怎么想的。 我沉思片刻,把黄美面前的电脑拿到我自己面前,迅速地再完整看了一遍所有的资料。 按照资料里记载的,凶手丁胜利在遗言里说,高峰转校来这里以后,发现他高中时的同学葛青也在这所学校,而葛青就是当初因偷窃而转走的那个女生。高峰就此事勒索葛青,不但要钱还要葛青的人。丁胜利是葛青现在的男友,知道此事后就在阅览室用棒球棍击打了高峰,没想到把高峰打死了。他因此畏罪自杀。 看我资料后我迅速整理了一下思路后,意识到这件事里面有蹊跷。我立即打开对话框和黄泉城的负责人联系,叫他看一下死者高峰在死前一年内的所有行动,查查他和郑艳之前是否有过联系。 因为以我的判断,高峰死前和郑艳的那段对话是有问题的,高峰不可能这么轻易地就向一个陌生的长得又不好看的女生表白,他们两人之间,肯定还有别的事情,我大胆猜想,他们两人在以前就认识! 本来这段对话,是我和黄美根据资料里,郑艳对警方的询问所做出的陈述而设计的,郑艳失忆前的记忆就在这段对话这里中止,而这段对话的内容乍一看没什么问题,但仔细推究起来是不合情理的。我怀疑是郑艳撒谎编出来的,她为什么要编造这样一段谎言? 从这段话所达到的效果看,是把警方调查的视线成功地转移到了葛青和丁胜利的身上,最后丁胜利变成凶手畏罪自杀也合情合理了,警方就以此结案不再调查。 所以,郑艳这么撒谎的目的,很可能就是为了掩盖真正的凶手,那真正的凶手是谁?是出于什么动机而杀了高峰,甚至也杀了丁胜利呢? 第八十八章 突然的杀意 我和黄美焦急地等待着电脑那边的回复,没想到一等就等了一个多小时,几次催促对方,都说因为工作量太大而不得不花费很长时间。 这期间,郑艳倒是一副慵懒安然的样子,甚至闭起眼睛在那里像是打瞌睡起来。 终于,对方的回复来了,但却让我们大失所望——郑艳和高峰是在高峰入校后才第一次接触的,之前从未有过任何方式的接触,两个人完全没有关系。 这下我有点傻眼,本来在我的推测中,我是怀疑郑艳是杀害高峰的凶手的,但既然两人之间从前毫无联系,那郑艳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去杀第一次见面的一个陌生人? 我一时愁眉不展,黄美也想不出好办法来,眼看着离结束的时间越来越近,我心道难不成就折在这里了?想不到最后这一关看起来简单,却会遇到这么大的麻烦。 当还剩下最后半个小时的时候,黄美看看我问道:;你还没想出办法来吗?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黄美忽然狡黠地一笑道:;不要急,我还有最后一招。 我诧异地问:;你有什么办法? 黄美没有回答,而是端坐在椅子上,双腿盘起,腰身挺直,双手在胸前合十,双目微微闭起,竟然摆出了一副打坐的姿势。 持续了几分钟后,她才睁开眼睛,放下腿,拿过桌上的电脑,打了几行字后推给我看。 我看到上面写着: ;她长得真像一只马桶!哈哈哈。 ;是啊,而且是大便完没有冲水的马桶,哈哈哈! 我看完后莫名其妙,问黄美道:;什么意思? 黄美把头凑到我耳边小声道:;这是黄泉城里一个我的内应给我们的提示。我刚才用他心通和他沟通后,他告诉我的,但他不能直说,具体的含义就要我们自己想出来了。 我一愣,想不到黄美在黄泉城里还有内应,这小丫头到底隐瞒了我多少事?看来这是她留的后手,直到最后一刻才用,等于是作弊。 但现在管不了这么多了,我立即反复看着这两句话,然后在头脑里把之前给郑艳制造的几个幻境联系起来去想。 想了一阵后,我点开电脑对话框,向对方发问道:;请问郑艳的异能是什么? 对方立即回复来一句话道:;凭空移物,就是可以只靠意念操控物体做一切形式的运动。 我看完后,再翻看电脑里的那份资料,资料上显示,那根作为凶器的棒球棍,来自当时在操场上训练的棒球队,但棒球队的人都说没有看到任何外人来取走这根棒球棍,事后他们才发现少了一根。 我再翻看案发现场的照片,案发现场的阅览室就在操场旁边,而阅览室的窗户是开着的。 我心里渐渐敞亮起来,在头脑中把所有的事情联系了起来。我在电脑上迅速打下几行字给黄美看:;凶手是郑艳,那两句话就是刺激她杀害高峰和丁胜利的动机。之前我们模拟的四个幻境中,第一次丁胜利带着小丑面具进来,其实是在说明郑艳的杀人动机是因为别人嘲笑她长得丑。 第二个嫌疑人骑着马进来,马就是指嘲笑她的话里有说到马桶,第三个嫌疑人的凶器是大葱,也就是冲水的冲,第四个嫌疑人是两个人,就是说当时嘲笑她的是两个人。 郑艳在被带入我们制造的幻境后,潜意识里对当时凶手场面的记忆,以隐喻的方法表现成了这四个异常之处。 我知道真实的案发经过了,我们立即开始制造幻境吧,时间不多,一定要一次成功。 黄美点点头,我们立即开始着手制造幻境,迅速弄完之后,我拍醒郑艳,摇动铃铛,再把她带入了幻境中。 这一次,郑艳是独自一人在阅览室里,坐在门口的一张桌子边安静地整理着书籍。房间里干净而整洁,半开的落地窗户里吹来整整微风,摇摆着长长的窗帘,外面操场上出来棒球队员们的呼喝声,一切都显得那样的怡悦。 门外响起一阵说笑声,紧接着门被推开,高峰和丁胜利一起走了进来,在郑艳这里办借书证。 郑艳面对高峰的时候,看到他高大英俊的模样,不禁微微动了动心,显出一副少女微微羞涩矜持的神态。 丁胜利和高峰看到郑艳的神态,不禁互相对视一眼做了个鬼脸。两人办好借书证走到里面书架处开始翻阅书籍。 高峰忽然高声道:;她长得真像一只马桶! 丁胜利随即附和道:;是啊,而且是大便完没有冲水的马桶! 两人说完又高声哈哈一阵猥琐的大笑,故意让郑艳听到他们的对话。 郑艳心里顿时像吃了一只苍蝇一样恶心,一股压抑不住的怒火和恨意从心底里涌起,她侧头对向窗外,拧眉怒视。忽然,一根棒球棍呼地一下从窗口飞了进来,直击向高峰的脑袋上,发出嘭地一声响。 高峰摇晃了几下身子,瘫软地倒在地上,旁边的丁胜利看得目瞪口呆。那根棒球棍却并没有落到地上,而是继续在空中飘浮着,微微调整着方向,对准了丁胜利。 丁胜利吓得大叫一声,飞奔着跑出了阅览室。 郑艳起身走到倒下的高峰面前,冷冷地看了两眼后,抬头对着空中那根棒球棍微微一拧眉,棒球棍以缓慢的速度飞向了郑艳,在她脑袋上砸了一下后落地。郑艳也瘫倒在了地上。 幻境结束。 黄美立即在电脑上联系对方,要求核实那边的生死薄有没有回复正常。对方去查了,叫我们略等。 此刻我看看郑艳的神情,好像已经从之前那种痴呆的状态里摆脱了出来,脸上的表情变化非常复杂,说不清是激动还是愤怒,是后悔还是得意,她双手紧紧地抓着椅子的把手,身子紧绷起来向前微微倾着,用非常冷漠的眼神盯着我和黄美。 我不由叹息一声对黄美道:;想不到就因为一句话而杀人。 黄美却冷冷地道:;这很正常,如果杀人是非常容易而且可以不受惩罚的话,很多人都会只为一点琐事而杀人。 第八十九章 品级 我看看她道:;你的想法有时真让我觉得你很可怕。 她不屑地道:;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很快对方的回应来了,说生死薄上这一页已经恢复正常,我们模拟的幻境和真实情况相似度在百分之八十以上,只要相似度超过百分之七十五,生死薄就能恢复正常。 而且,丁胜利被杀的那一页场景也回复正常了。原来,丁胜利在高峰被杀后非常恐惧,不敢揭发郑艳,但郑艳依然没有放过他,趁两人在教室里独处的时候用异能,控制两把椅子架住丁胜利把他推出窗外,然后在伪造了他手机上的畏罪自杀的遗书。 我和黄美正在互相击掌庆祝我们顺利过关,忽然就看到一边的郑艳滕地一下站起来,双手握紧拳头,怒视着我们,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把整个房间都似乎震动了起来。 我暗叫一声不好,立即拉着黄美就往门口跑,只见房间里桌子和椅子猛然腾空而起,对着我们就砸了过来,幸好我们已经跑到了门外,只听到后面哐当当一片巨响,好多东西都被砸碎了。 帐篷里的几个工作人员立即冲进去抓住了郑艳,架着她带往外面去了。之后会怎么处置她我就不知道了,目前我也无心去关心这个。 这时就听到旁边的一个隔间里传出了欢呼声,我立即听出是冯凤的,另外那个男声自然就是萧瑟的。这家伙的声音粗矿而洪亮,非常有男人的气概,但在我听来却觉得非常恶心。 外面的那个西装男抬腕看看手表,对身边的其它工作人员道:;时间到了,把他们都请出来吧。 工作人员分别进入隔间,片刻之后选手们都出来了,有的看起来很兴奋,有的则垂头丧气一副精疲力尽的样子。 西装男让我们站成一排,然后高声宣布道:;郑格、黄美,白马、刘秀环,萧瑟、冯凤三对选手通过复试,正式当选黄泉阴阳师,其余两对选手未通过最后测试,请你们跟工作人员离开。 那两对选手无奈地看看我们,跟着工作人员走出了帐篷。 那个西装男拿出一叠资料分发给我们后继续道:;这是黄泉城的简单介绍,你们先大略看看。随后请你们跟我走,正式进入黄泉城,到了里面,会有人来接待你们分别到相应的部门报到。 我举起资料看看,只见上面写着: ;黄泉城是连接人间和地府的通道,世间的人死后,必须经由黄泉城去往地府。黄泉城最高统治者为城主,是一品阴阳师。 城主下设四个府主,分别掌管工、兵、刑、钱四个部门,为二品阴阳师。 每个部分下设左中右三个门主,为三品阴阳师。 每对门主手下设数名都尉,为四到七品阴阳师。 我正看着,就听旁边有人发问道:;那我们现在算几品阴阳师? 我侧头一看,是那个叫白马的男人,他三十出头的样子,大高个,眉目清爽,穿着一身道袍,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他身边的搭档那个叫刘秀环的,则是普通人打扮,是个老太,虽然看起来很精神,但已经满头白发,估计六十岁总是有的。 那名西装男回答道:;你们刚进黄泉城的,都是最低级别的七品阴阳师,负责都尉的工作,其实也就是负责最具体最基本的工作。 不过你们不要气馁,黄泉城每七年举行一次阴阳师升级赛,所有级别的阴阳师都可以挑战任何级别的阴阳师,包括城主,挑战成功者即可替代其职务。 他说完后我听到身边的黄美轻轻欢呼了一声。 我白了她一眼,心道这个小野心家听了这个可真是兴奋了! 我再观察萧瑟和冯凤的神情,他们二人却显得非常沉着,没啥看得出的反应。 那个西装男抬腕看看表后,对我们道:;现在请你们跟我走,一起进入黄泉城。 我一听有些纳闷,难道黄泉城就在这里? 我们跟着那个西装男走出帐篷,这时外面的天是黑的,已经是半夜了。西装男叫人分发给了我们每人一个手电筒,然后在前面带路,打着手电来到那条上山的台阶前,就往上攀登起来。 我们在后面鱼贯而随,冯凤和萧瑟在前面,我和黄美在最后面,中间隔着白马他们。 我一边往上走一边心里疑惑着,难道黄泉城就在上面的武清观里?既然称之为城,应该是很大的地方,上面这么小怎么就是黄泉城了?我有种上当的感觉,好像被骗加入了什么传销组织一样。 此刻四周又黑暗又非常的寂静,而且山风一吹,很冷,我们一行人这么默不作声地在黑暗中往上走着,那种感觉非常诡异。我不清楚他们此刻心里是什么感受,就我自己而言,我的心情是复杂的,说不清是兴奋还是担忧。 真有什么黄泉城吗?黄泉城里可都是鬼,我虽然也见过几次鬼,但想想要到都是鬼的地方去,还是觉得有些畏惧。 冯凤的事情也搞得我心很乱,我还是不相信她真的是丢下我和那个老男人好了,我们之间这么深厚的感情怎么可能说没就没?可事实就摆在面前,她此刻就是和萧瑟在一起,那个萧瑟有时还很照顾地拉她一下往上走,显得很关心的样子。这些小的举动在我看来都极其不爽。 我不清楚其它人要去黄泉城到底都出于什么目的,冯凤和萧瑟,黄美,他们要进入黄泉城好像都怀着不可告人的动机,而我却只是为了冯凤,里面的情况到底是怎样,进去之后又会怎样,我能不能让冯凤再回到我身边,这一切好像都非常模糊,前路未卜。 走了一个多小时后,我们一行人到达了山顶,只见此刻山顶上那座造型奇特的道观到处都点燃着火把,在黑暗中勾画出一副奇异的景观。 道观的大门敞开着,两个举着火把的小道士守在门边,等我们到了近前,带着我们就往里面走去,一路走进了那座塔楼中,到了里面一个很大的大厅里。 第九十章 黄泉城 我之前只是在那个萧瑟制造的幻境里进入过这里,但现在里面的情形和幻境里的并不一样,底层是一个全部贯通的大厅,四面墙壁上都点燃着灯火,一圈都是各种造型的一尊尊高大的神像。 中间是空旷的大厅。在正面的两尊大神像前,站着一个看起来有点年纪的道士,双手背在后面面对着我们,目光如鹰。 西装男示意我们在原地停下等着,他自己走到前面和那个老道士说了几句话,好像还给了他一样什么东西。那个老道士接过看了看后,收了起来,然后挥手示意我们都过去。 我们走到前面,立即有旁边的小道士给我们每人发了一把香。老道士示意我们在那两尊大神像前一排跪下,跟着他一起对着神像磕了三个头,又站起身来把香都查到前面的供台上。 随后,老道士示意我们后退开,他自己一人独自站在神像前,面对神像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地像是在唱一首听不懂具体歌词的小调。 等他唱了片刻之后,忽然前面那两尊神像发出吱吱格格的响声,竟然移动起来,中间分开向两侧缓缓打开,露出里面一个长方形的黑乎乎的空间。 等神像完全打开停止移动后,那个道士停止了歌唱,走到旁边去侧手站立,对我们挥了挥手,示意我们走进那个黑乎乎的方形门里去。 西装男对我们道:;这里就是进入黄泉城的通道,你们自己进去吧,里面会有人来接你们。 我们一行人略显犹豫,随后萧瑟带头往里面走了,其余人也都跟上。 等我和黄美走进去,发现里面是一个半明半暗的甬道一样的建筑,大概有几十米长,到了尽头又是一扇很高大的铁门,门开了半扇,一个骑着马的男人和两个站着的男人在门口等着。 到了近前,我看清这几个男人都穿着黑色的斗篷,里面是盔甲模样的衣服,腰间配剑,像是古代士兵的装扮,粗矿的脸阴沉着,看起来颇有威严,也不知道是活人还是鬼。 那个骑着马的男人从马上下来,走到我们面前,对着我们逐个打量了一番后,也没说话,冲我们招了招手示意我们跟着他走进了门内。 到了里面,就觉得眼前一下豁然开朗起来,高高的天空布满晦暗的云层,但却是白天的模样,前方是两条宽敞的大道,两侧有很多低矮的古代建筑模样的房屋,有一些行人和骑着马的人在来来往往。 再远一点还有很多道路和房屋,看起来是一片非常大的地方,而我们身后,是十来米高的很厚的城墙,我们刚才就是从城墙的门这里进来的。 又有几个穿着黑袍牵着马的男人在一侧等待着,那个男人把我们带到他们面前,其中一个我认出来竟然就是之前面试我的那个中年男人蒋伟。 他看到我后微微笑笑,牵着三匹马走到我和黄美面前道:;你们跟我走吧,我是工部的,你们两个被分配到我们部门了。 黄美立即兴奋地上了马,我迟疑地看看身后其它人后问蒋伟道:;他们呢? 蒋伟道:;他们会跟其它部门的人走,和我们不是一路。 黄美催促我道:;快上马吧,以后还能遇上他们的,别舍不得了! 我这才上了马。蒋伟也上了马,走在前面带着我们一起往一条大路上前行。我一边走一边好奇地打量着两边的房屋和行人。 这里有点像电视剧里古代的都城,房屋都是红砖青瓦的低矮建筑,最高的也不过是两层的楼阁模样,有些房子像有钱人的大宅子,漆黑的大门前还有一对石狮子。有的房屋像是平民的房子,只是简单的连排瓦房。 还有一些商铺和小吃铺酒楼之类的地方,一路上还能看到树木和小河,还有鸡狗,还有一种黑色的乌鸦一样的鸟在天空飞。 路上的行人基本都穿着现代人的衣服,也有少数是古代人模样的打扮,从外貌看和普通人差不多,只是脸色都非常晦暗,走起路来姿势也有点僵,一时我也分不清他们是人是鬼。 这么一路看过去,整个的感觉有些压抑,像笼罩在一片阴郁的氛围中,不是充满人间烟火的那种生机勃勃的模样,有点死气沉沉的。 蒋伟向我们介绍道:;这里和人间的情形差不多,吃喝玩乐各种设施都有,不同的是我们这里没有夜晚,天总是这样阴着,也不会出太阳。 每天会有数千的鬼魂,都南北两个门来到黄泉城,然后经过四十九天后从西门送往地府,西门外是黄泉路通往地府。这些工作由兵部府负责,刑部府负责给这些亡魂清算善恶定罪,然后把记录和亡魂一起送往地府,再由地府判决。 我们工部主要工作就是负责世间所有人的生死薄,当亡魂来到地府后,我们会把他的生死薄查验无误后交给刑部。钱部府负责黄泉城的食物供给,以及钱财流通。 四个部府都有几十名品级不等的阴阳师,我们进出黄泉城都由东门,就是刚才你们进来的那个门。 黄美好奇问:;那黄泉城外面有是什么? 蒋伟道:;外面是一片没有尽头的荒野,无法生存,也不会有人去那里。 不久,蒋伟带着我们在街边下了马,来到一栋看起来还不错的房子面前,门口有两男一女三个人在等候着。 蒋伟对我们道:;这里就是你们两个以后住的地方,这三个是你们的鬼奴,负责照顾你们的衣食住行。 那三个人对着我们恭敬地鞠了个躬,我有点被吓住,还有鬼奴来照顾我们,这可让人不知道是开心还是恐惧啊! 蒋伟带我们走进门里,只见里面是个大院子,种着一些花草盆景,后面是一栋三开门的二层楼阁式房屋,看起来很气派很干净。 蒋伟道:;等下从府衙里回来,你们再进屋仔细看吧,现在我们先去府衙报到。 第九十一章 府衙 我们跟着他又走出门外,上了马继续往前行,走了一阵之后,到了一片看起来像古代衙门的大房子这里,门楣上挂着一块大牌匾,写着;工部府三个黑色大字。我们下了马后走进里面。 里面是几排或高或低的青砖绿瓦大房子,有一些人来来往往,有的穿着黑色斗篷,有的穿着普通人的衣服,像是在忙碌做事的样子。 最墙面是一堵屏风墙,墙壁上刻着写字。蒋伟带我们走到墙前道:;这是我们阴阳师的守则,也是规矩,你们先仔细看几遍,要牢记住了,违反了这些规矩,轻则受到惩罚,重则免去阴阳师职务逐出黄泉城,再严重的就要定罪处死押往地府了。 我和黄美仔细看了看,主要有十几条,诸如不能利用职务之便为自己谋私利,不能擅自更改生死薄,不能和人间的术士沟通作奸犯科,不许擅自出入黄泉城等等。 看完后,蒋伟带我们离开屏风墙,走到其中一栋房子里,穿过一片长廊,走过几个大厅,来到一间门口挂着;左门主牌匾的房间前,敲了敲门后叫道:;启禀门主大人,我接新人回来了。 里面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道:;带进来吧。 蒋伟推开门,带着我们一起走进去,只见里面是个宽敞的大房间,摆着一些黑色的桌椅案台,中间后面一张大桌子前,站着一个也穿着黑色斗篷的男人,身材矮小,脸微胖,五六十岁的年纪,双手倒背在身后,板着脸一副威严的模样注视这我们。 蒋伟带我们对他鞠了个躬,他打量了我和黄美几眼后道:;你们以后就在我这里办差事了,要记得一定要勤勤恳恳,谨言慎行,少说话多办事。只要你们能把工作做好,我是不会亏待你们的。你们先跟着蒋都尉干一阵吧,有什么事情多向他请教。 我们跟着蒋伟一起恭敬地答应了一声后,退出了房间。 蒋伟小声对我们道:;古门主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挺严厉,其实非常和善,对我们下属都很宽容,你们只要不犯大错就行,不用担心什么。 蒋伟又带着我们在这片房屋里穿来走去,来到了另一处门口挂着;供应处牌子的房间里,从里面一个穿黑袍的男人那里领了一些东西分发给我和黄美,是一件黑色的斗篷,一张黑色的卡,一叠冥币模样的钱。 蒋伟道:;这件斗篷是我们阴阳师特制的服装,斗篷的肩膀这里有标记的金色星星图案,有几颗星就代表是什么级别的阴阳师。 我翻着斗篷看了看,肩膀处是七颗星。我再看看蒋伟的斗篷,肩膀上是五颗星。 蒋伟又指着黑色的卡道:;这个你之前见过,就是能进入生死薄的钥匙卡,是你们工作必需的。当然,你们现在的卡级别是最低的,只能用在最低级数的生死薄上。 然后他又指着那叠钱道:;这是你们的安家费,这些是在黄泉城里流通使用的功德钱,以后每个月你们还可以领一笔薪水。 我翻看着那一叠钱,只见一面是数目,另一面是功德二字,两面底纹是一些花卉图案,看起来制作精良。 之后,蒋伟带我们离开这片屋子,走到外面,又来到一片很高很大的长条形房屋里。进去之后,我看到里面的情形和之前我面试时见过的那个地方有点类似,一长排的宽阔大厅,中间是一根根粗大的柱子,两侧是很多高大的橱柜,上面密密麻麻摆放着一本本生死薄。 大厅中间是一片片隔开的工作区域,此刻里面分别有十来对穿着斗篷的男女,像是在工作着的样子。 蒋伟带着我们一路向前走到一个标记着W3的区间里,指指里面的一张桌子道:;这里以后就是你们工作的地方,你们负责掌管这个区号的生死薄,如果出现异常就到后面我的办公室向我汇报,我再安排你们去进行修复工作。 另外,你们日常的工作,是把你们负责的这一区域的生死薄的相关人,有在三天后要死亡的,把他们的名单列出来交给我,我会去交给兵部,他们会在三天后去拘魂。另外,你们要把这些人在生死薄上记录的重大善恶作为列出来整理成一份文件,和生死薄一起交给刑部,由刑部再进行复查核验定罪后和亡魂一起送往地府。 我微微苦笑道:;听起来我们的工作量还挺大的。 蒋伟道:;每个区域每天也就死亡十几个人,而且书架上生死薄的排列顺序就是按死亡时间顺序排列的,找起来很容易,所以工作量其实不大,你们会有很多空闲的时间,而且每周可以轮休两天。 黄美道:;那倒是不错! 蒋伟笑笑道:;今天你们就先熟悉一下这里,不用工作,明天早上九点再来开始正式上班。 我们点点头,蒋伟转身离去,我和黄美在周围转了转,和其它阴阳师打了招呼,再到书架前大略查看了一下我们掌管的这片区域的生死薄,然后就离开了府衙。 到了外面,黄美道:;我们先不回家,我带你去朋友家做做客。 我诧异地道:;什么朋友? 她道:;见到你就知道了,也是阴阳师,我们要向他们好好请教一下呢。 我道:;你认识路? 她道:;我们女的阴阳师之间,可以用他心通进行对话,比手机还好用。我已经和她沟通过了,知道怎么走。 我们一起上了马,由她带路向前走,走过十来街后,来到一栋宅子前下了马,看到一对中年男女在门口迎接着我们。 黄美热情地上前对着那个女的道:;师姐,我们来了。 那个女的笑着和她拥抱了一下道:;我就知道你一定能进来的,你可是个小人精! 两人又说了几句后,带我们一起进了宅子里,在客厅坐下,佣人端上来了点心和茶水。 第九十二章 安家 那个女人向我们介绍,她叫欧阳兰,她的搭档叫许斌,两人是刑部府的五品阴阳师,来黄泉城已经四年了。 然后,她又向我们介绍了一些黄泉城里的情形。城里大概有几十万人,主要是那些死后的亡魂在此逗留四十九天期间在此居住,其次是阴阳师和他们的鬼奴,还有几万鬼兵和负责城市各项工作的常住此地的鬼。 城里的交通工具都是马和马车,没有现代化工具,但兵部符的阴阳师有神足通,可以来去迅速,而且有很高的武功。 除了这些,这里的商铺、小吃、酒楼、娱乐场所,都和古代的都城里所有的差不多,有几处会所,是阴阳师聚会休闲的地方。 城主的住所在城市中心,是一座古堡模样的建筑群,和皇宫差不多,里面有数百鬼奴,服侍城主和城主夫人,还有城主的嫔妃和儿女。 我一边听着一边打量这两人,他们都三十多岁年纪,长相普通但颇有气质,像是比较有正气的一类好人。 我不清楚黄美和他们具体是什么关系,黄美叫欧阳兰师姐,想来她们可能是由一个师父带出来的,但黄美的师父到底是谁我也没问过,估计就是那个帮她给李念做法,给冯凤下咒的那个人。 聊了一会后,我问欧阳兰道:;您知道这次和我们一起进来的冯凤和萧瑟分到那个部府了? 欧阳兰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我回道:;他们两人就在我们刑部府,不过不在我们的门下,是在中门那里,我还没有见过他们。 黄美看看我后问欧阳兰道:;师姐,你们进来之后有没有举办过阴阳师挑战赛?听说是七年一次,你们遇上没有? 欧阳兰道:;没有,但我知道下一次阴阳师升级赛在明年,距现在也就是一年多的时间吧,你不要心急。 黄美道:;那我们起码还要辛辛苦苦工作一年多啊,我们那个工部府要干的活可多了,我觉得其它部府肯定都比我们要轻松! 欧阳兰道:;不,工部府其实是最吃香的,因为你们掌管着生死薄,可以利用工作之便随时离开这里回人间去快活一下,我们都必须要有差事才能回人间,没有你们这种便利。 黄美道:;这倒也是,可这样做不会被上级责罚吗?我记得规定里有这么一条,不许我们阴阳师随便离开黄泉城的。 欧阳兰道:;规矩都是摆摆样子的,这里违反规矩的事多了去了,你们以后慢慢就会知道的,只要和上级搞好关系,他们才不会来管你们,而且他们自己也都有很多以权谋利的事情,还要差遣你们去做呢,这里面黑着呢! 一旁的徐斌也道:;我们当了黄泉阴阳师,辛辛苦苦地在这里熬,为了什么?总不会真的只是为了什么正义、道义、责任之类的东西吧?只要不去干太伤天害理的事就可以了。 黄美在旁连声附和说对,我总觉得他们这番话都是冲着我说的,像是在给我洗脑,不过我也不太关心这些,无所谓,我来这里的目的和他们不一样,我是为了冯凤。 大家又闲话了一阵之后,欧阳兰就提出帮我们一起去选购安家的东西。大家一起出了门,欧阳兰叫家里的鬼奴驾着马车跟在后面,去了一些商铺选购了各色的东西。 这些商铺里的东西,古代的现代的都有,但太现代化高科技之类的东西是没有的,这里没有电,所有用电的东西都没有,也没有现代化的通讯设备,一般的沟通靠鬼奴穿信,阴阳师之间可以像黄美和欧阳兰那样通过他心通联系。 一路上不管商铺里的;人还是路上的;人,遇到我们都非常恭敬,要鞠躬或避让,那种感觉就像我们是非常高贵的人。欧阳兰告诉我们,在黄泉城里,阴阳师的地位是最高的,相当于这里的贵族一样。 两个女人买起东西来和普通的女人一样,非常兴奋,我只是跟在后面,随便她们去买。很快,一马车都装满了。 之后,我们一行人回到了我和黄美的宅子,佣人出来帮忙,把东西都搬进宅子里安置,欧阳兰再帮着我们布置,忙活了半天后才离开,约好晚上再来带我们去阴阳师的会所玩。 我们的宅子有上下两层,七八个房间,我和黄美分别住在楼上相邻的两间正卧,三个鬼奴住在楼下房间里。它们分别负责做饭、养马、打扫、购物等工作。 宅子前后都有院子,后面的院子还要大一些,几乎相当于一个小花园,种植者一些花草树木,还有个小亭子和一条经过的小河。这要在人间,在闹市区有这样一套房子,那可得是特别有钱的人家了。 忙完后,鬼奴做好了晚饭,我们一起吃了。这三个鬼奴都是五十岁左右的年纪,除了脸色晦暗一点,和平常人的模样也差不多,对我和黄美都很恭敬,我一时也没有去打听它们怎么会在这里当鬼奴的,想来总有一番原因,之后有空再问问吧。 吃完晚饭欧阳兰和徐斌骑着马来了,我和黄美驾马跟着他们一起,在城里走了一段路后,来到一栋酒楼模样的大房子前,房门的牌匾上写着;雅香阁三个字。 我们下马后,有会所的工作人员来给我们牵了马去拴好。进了房子之后,看到里面有点像一个现代的酒吧模样场所,有一些穿着斗篷的阴阳师在其中喝着酒聊着天,旁边还有一个小乐队,一个打扮得很时髦的女人在唱歌。 欧阳兰和徐斌带着我们端了酒,和那些阴阳师去认识和攀谈,他们也都是和我们一样都尉级别的阴阳师,斗篷上的星有四到七品的不同,分别在不同的部府工作。 他们对我们都很客气,向我们传授这里工作和生活的一些经验,还有一些相关的有趣的事情,谈笑风生中,让我们有融入了一个大家庭的感觉。 聊了一阵之后,忽然房门一开,我看到一个男人带着冯凤和萧瑟走了进来。 第九十三章 苦酒 我不由皱起了眉头,心里很不爽。 那个男人带着冯凤和萧瑟去点了酒后,带着他们两人和其它阴阳师打招呼,互相介绍。冯凤面带微笑,甚至挽着萧瑟的胳膊,一副很亲密的样子。我再也看不下去了,也没和黄美他们打招呼,就起身气呼呼地走出去,骑上马往住处前行。 等到了住处,我回到自己房间,叫一个鬼奴拿来几瓶酒,就一个人边喝边痛苦地胡思乱想起来。 我实在无法相信,冯凤真的会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了,她到底为了什么?我回忆着我们过去的点点滴滴,追寻着这一路走来的所有事情,想知道她是从什么时候起对我的感情产生变化的,又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么绝情的一步的。 这么边喝边想着,渐渐我的头脑开始昏沉起来,思路变得紊乱不堪,心里的那股痛苦也越来越重,于是我就更加狂灌自己,希望用酒精来麻痹自己的痛苦感受。 终于,我一头栽倒在了床上,失去了意识。 一片昏沉中,我听到外面响起几声汽车喇叭的鸣叫声,我有点迷迷糊糊地想到,黄泉城不是没有现代化交通工具的吗?怎么会有汽车的喇叭声? 忽然我就觉得眼前一亮,四周出现了一片现代化都市的街道夜景,一片灯火阑珊中,我正在走向一个小区的大门之内。我脑子一激灵,立即意识到自己是被什么人又带入幻境之中了。 可是,这个清醒的觉知只出现了瞬间就消失了,我不由自主地走进了小区里,向着自己的家走去。 我的脑袋虽然还有点迷糊,却已经完全被载入了另一套记忆,只知道自己是个在城市打工的上班族,此刻正下班后往家里回去。 片刻之后,我走到了自己家那栋楼的门口,进楼之后沿者楼梯往楼上一步步走去。 走到三楼的时候,我看到这个楼层一户人家大门敞开着,里面灯火通明,客厅里一张桌子上摆放着一张女人的遗像,桌子上供着烛台香火,像是设着灵堂。一具被白布覆盖的遗体停在正中,周围摆着花圈。 我困惑地回忆了一下,想起来自己以前平时和邻居也不太往来,只知道这户人家住着一对老夫妻和一个女儿,看来是女儿没了。年纪轻轻是怎么死的呢?我心里就有些犯嘀咕。 到了六楼的家之后,我很自然地拿出钥匙打开门进去,开了灯,对立面的一切也好像完全熟悉,就像我在这里住了很久一样。 家里没有别人,我自己弄了点吃的之后,九点钟我就躺到了床上睡下了。迷迷糊糊刚有点睡意,听到楼下摇铃的声音。 我心里微微有点生气,回想起来,本来这并没有什么奇怪,每晚差不多这个点,居委会的那个老头都会来摇一遍太平铃,可今晚他在我家楼下来来去去摇着铃不走,足足有差不多半个小时之久。 我一下肝火上升,起床推开窗冲着楼下叫道:;你有病啊,老在这晃荡干吗?人家不用睡觉光听你摇铃了! 摇铃的老头抬头看看我,没说什么,转身走了。 我回到床上继续睡,却再也睡不踏实了,感觉外面很吵,总有些乱七八糟的声音,马路上的汽车驶过的轰隆声,江边小船突突突的马达声,楼下路人的说话声咳嗽声,狗叫声,楼道里的敲门声和上下楼梯的脚步声,抽水马桶冲水的哗啦声。平时家里墙壁的隔音效果没有这么差,只是偶尔能听到些轻微的声音,今晚不知怎么了,简直像开演奏会了。 这样迷迷糊糊估摸着过了两三个小时,我起身去卫生间小个便,披了外套下床打开卧室门,看到客厅里的灯大亮着。我明明记得自己临睡前是关了所有电器开关的啊。再一看,电视竟然也开着,画面却是一片雪花,发着滋滋的怪声;阳台的门窗也都敞开着,窗帘被吹得高高悬起。 我忙去关了门窗,在关电视的时候发现电视前面的茶几上,绿色玻璃的香烟缸里竟然燃着半只烟,我迟疑了片刻伸手把烟摁灭了。上厕所洒尿时心里一阵阵发毛,生怕背后会有什么东西过来摸我一下。 回到卧室躺下定了定神,我寻思着,阳台门窗可能是自己开的,我有这个习惯,吸烟多了睡前会打开门窗透气,电视也是自己忘了关了,唯一解释不通的是那半根燃着的烟,如果说前面的事情可以解释为做过忘记了,烟不可能燃着几个小时不灭啊? 想着想着我就又沉睡过去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后,我准备出门去公司。一开门,看到走道里有一对小女孩在互相追逐玩耍,还是双胞胎呢,长得很漂亮很可爱。 我回忆起我家对门住着的是一对中年夫妻,女的姓周,我以前都叫她周阿姨,但以前我没见过604周阿姨家有孩子,我心想也许是周阿姨亲戚或客人家的孩子来玩的吧。 走到4楼,遇到了401的王阿姨,我回忆起她是我们这个楼门的小组长,平时倒也互相说过话。打过招呼之后我向她打听三楼家的女儿的事。 王阿姨压低声音说:;这么大的事情你还不知道?就在小区里回家的路上,前天晚上遇上劫道的用刀给捅死了,尸首昨天刚从警察局给拉回来。啧啧啧,可怜啊,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她又神秘兮兮地拉着我的胳膊说,;这算横死,你晚上要小心,早点回家,没事别出门。 我心里有些发毛,问她:;昨半夜您有没有听到咱楼门里有人敲门,也不知道是谁家,敲了半天。 王阿姨脸色一变说:;听到!在我家门口也敲了半天呢,那是她找不到自己家门了,千万可不能开门。我还听到她趴在我家窗台上哭呢。 我一听这话心里不由一阵发毛,也不敢再和她多说话了,打过招呼后就往楼下走。幸好,路过三楼那户人家的时候,他家的门已经关上了,没看到什么吓人的场景,我急匆匆地走过了。 第九十四章 错乱 等我到了楼下,看到一辆货车停在门口,一对小夫妻正指挥几个大汉搬家具。 我想看来是楼里来新住户了,也不知道是要搬到几楼去住的。我回忆起我们这个门户确实有几间屋子空着的,原来的房东一般都是经济条件比较好另外买好房去住了,这里的房就出租。 我离开门口向外走,走了几步,正遇到提着菜篮买菜回来的对门周阿姨迎面向我打招呼道:;小郑,上班去啦。 我顺口回了句:;你们家来的那对双胞胎女孩挺可爱的啊。 只见周阿姨脸色一变,一把拉着我问:;你看见了,在哪? 我疑惑地回道:;就在楼梯走道里啊。 周阿姨忽然一下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不解地道:;阿姨我赶着上班去,有话等我晚上回来咱们再说。 周阿姨这才松开了我,我一路出了小区,来到路口准备过马路到对面坐公交车。 这时路边有个小花店,门口正吆喝着买花的大妈忽然走到我面前说:;小伙子,买花吗? 我摇摇头,但这位大妈却丝毫没有退开的意思,反而上前对着我开始唠叨:;小伙子,每天上班不累吗?还是自己做生意好,你看我自由自在,全不受拘束。小伙子,你想和我一样开个花店啊?你看多好啊,你要真有这个想法我可以把我的花店转让给你,我可以现在就把钥匙给你。 她说着她扬起一把钥匙对着我晃动着。 我心道遇上神经病了,怎么今天老遇到怪事。 我不耐烦地朝她摇摇手,她才很不甘心地退回自己花店里去了。 这时路口还是红灯,冬天的早晨天气很冷,我看到一起站着等待着绿灯过马路的路人,都缩着脖子在寒风中抖着。 忽然我目光不自觉地向身边一个男子打量了两眼。这个人其实和其它路人一样,并没有特别之处,穿着西服,拿着个公文包,一副上班族的年轻人模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看他,而且心里还涌起些异样感觉。 路口的信号灯终于变绿了,行人们匆匆过马路,那个男子走在最前面,步伐很快。等我们走到马路一半的时候,我忽然注意到左边车道上一辆小货车疾驶而来,丝毫没有减速。其他行人也都注意到了,都放慢了脚步,唯独走在第一个的那个男子还是大步向前。 我心里一紧张,向他大喝道:;喂!喂!喂! 那个男子像一下被我叫醒了一样猛地收住脚步,货车贴着他刷的一下疾驰而过。 他愣了数几秒之后,才开始对着货车的远去的方向破口大骂,周围的行人也纷纷指责货车司机。 大家都一起过了马路,我到了站台等车,可等了十几分钟车还没来,我看看时间有点紧,就伸手叫了辆出租车。 出租车停在路边,我一拉开车门正要上去,一个念头忽然闪现,这车要出事!但忽然又一个念头,不是什么大事。 我心里暗暗奇怪怎么会有这两个奇怪的念头,也许是受刚才过马路时发生的险情刺激,在自己吓自己吧。 我也没再多想,上了车,看到出租车驾驶员是个中年胖子,他发动车子,一边开车一边和我聊起天来。 我脑子里还在想着刚才过马路时的事情,也没心思仔细听司机说,只是大概听了一下。 司机说的是今早上拉了个女顾客,到了地方那女顾客的拉门下车就走,车钱也没付。 司机连忙下车去追。那女顾客的在一个路口等绿灯过马路,司机上去问她要钱,她说已经给了,就放在车前仪表盘上。 司机说那你回去跟我一起看看,那女顾客的说急着赶路不肯跟司机回去。司机当时脑子里确定这女的肯定没放过钱,就说你跟我回去看,要是车钱在那我就倒给你一百块钱。 后来女顾客就跟他回到车里一看,钱果然没在。那女顾客连忙打招呼说自己是忘了,以为把钱放上面了,是她自己一时匆忙搞错了。她连声向他道歉,把钱给了他。 我听司机这么说着,忽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觉得好像在哪听过这个事。 车快到我的公司的时候,前面有些堵,这时旁边车道一辆吉普突然一个拐头要超到我们车前面。司机咬牙骂了句,没刹车反而一踩油门,咣的一下撞了前车的车尾。 我心里又激灵了一下,感到有点不可思议的神奇,之前预感的事情竟然应验了! 幸好,因为车速都不快,人没什么事,只是两辆车的头尾保险杠撞坏掉了下来了。 出租车司机下车去讹前面司机了,也没问我要车钱。我自己下车,走了一段路到了公司。 这一天在公司还好,忙起来就什么都忘了,但我听到旁边两位同事的对话,有点奇怪。 一个女同事对旁边另一位正在看电脑的男同事说:;你昨天没来,告诉你昨天我遇到一件特别气人的事。 男同事饶有兴趣地问:;什么? 女同事道:;昨天我车坏了,发动不起来,只好叫辆出租车。谁知到了公司门口马路对面的时候,我下了车到路口正在等红绿灯,那个司机赶上来拉住我,说我没付车钱。 我告诉他我把钱放在车子前面仪表架子上了。他不信,说要我和他一起回车里看。我赶着上班怕迟到啊,哪有功夫跟他回去,他自己眼睛不长没看到还找我麻烦。 男同事问:;后来呢? 女同事道:;他急了,一定叫我一起回去,还说如果钱真在仪表架子上他就陪我一百块钱。我就陪他过去了,到车里一看,钱就在架子上。 这下他服软了,嬉皮笑脸地和我打招呼,但却不提一百块块钱的事情了,想上车就走。 男同事道:;这哪行啊! 女同事气愤地道:;就是啊,我拉住他,一定要他拿出一百块钱来。当然我不是为了这点钱,我是一定要出这口气! 他不肯给,我们就吵起来。旁边路人都来围观,交警也来了,大家都支持我。最后,这司机只能灰溜溜给了我一百块钱。 第九十五章 迷魂 我在一边听呆了,这不是我早上听那位出租车司机说过的事吗?可他说的和女同事说的不一样啊,在司机的说法里那个女乘客确实忘记了放钱。这怎么回事啊? 我一下有点恍惚,这个女同事坐的那辆出租车是不是就是我坐的那辆?还是说,难道是同时发生了两件过程一模一样的事情? 我一时有点迷糊,也没去追问她,继续忙着手头的工作。时间过得很快,好像只过了一会就到了下班的时间。 我和大家一起离开公司,坐公交回到自己那片住宅区。在过路口那个红绿灯的时候,我看到马路中间有一大片脏兮兮的东西,旁边还用石灰粉画了圈围起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到了马路对面,我听到几个路人在议论,说早上有个人在这里被车撞死了。我心里一惊,心想早上我不是叫住那个男人了吗?怎么还是有人被车撞死了?撞死的那个人是不是我叫住的那个男人呢? 我觉得脑子乱乱的,好像一切事情都错乱在了一起。等我到小区门口,心里就开始有些发毛的感觉。 这时候是六点多,天黑的早。我沿着熟悉的小区道路来到楼门口,上了楼,还好过三楼家时看到他家的门关着。 到了六楼自己家门口,我拿出钥匙准备开门,可忽然发现有些不对,转了几圈钥匙都没打开门,门里却传来脚步声。 然后有人打开了门,我一看,是一个围着围裙的大妈站在门口,她奇怪地看着我问:;你找谁? 我结巴地问:;这是五十二号楼吗? 大妈回答道:;这是十七号楼。 我连声打招呼后,急匆匆下楼,下楼后心里一阵惊慌,每天走熟的路今天怎么会走错了楼门呢? 我开始回忆之前进小区之后所走的路,一想觉得应该没错啊,现在回顾四周却一下没了方向,整个小区几十栋楼模样和道路都一样,没什么明显的标记,而路牌在黑暗中也一下不能轻易看清。 我迅速回忆了一下,小区里有一所幼儿园和一家老人院,一个小花园和一个自行车棚,我企图依靠这些不同的建筑来定位,找到自己的那栋楼。 我在小区里走着找着,忽然感觉这个情形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我以前也经历过相同的事情,但到底是怎样的,我又想不起来了。 忽然我听到一阵熟悉的铃声:;叮当,叮当…… 我立即意识到这是小区摇铃老头在摇平安铃,我顺着铃声的方向走过去,片刻之后就看到一个人摇着铃在前面走来,可却不是原来那个老头,而是一位老大妈。 等她走到近前,我客气地上前打了招呼后问道:;大妈,您知道五十二号在哪吗? 这时我看清,这位大妈竟然就是早上拖着我要买她的花,还要把花店卖给我的那个人,我一时错愕,但她却好像完全不记得我了。 大妈热情地道:;你跟我走吧,我带你去。 我连忙道谢,跟着她一起往前走。大妈边走边道:;你是来找人的? 我含糊地答道:;是,是。 大妈道:;我对这里最熟悉了,每天晚上要摇平安铃,都十几年了。 我迟疑地道:;昨天我也来过这里,遇到的是另一个男的老人在摇铃。 大妈道:;不可能!每天晚上都是我在摇,从没拉下过一天,昨晚上也是我,你肯定记错了。哎,我说,你昨晚也来过这里吗?怎么昨晚来过今晚还忘记路了? 我道:;天黑,这里的路和楼又差不多,我记混了。 大妈道:;那倒也是,是容易弄错。 我心里一阵迷糊,心想这又是怎么回事,昨晚摇铃的那个老头是谁?真是我的记忆出错了吗? 不久之后我们就到了五十二号楼下,大妈指着门洞对我道:;就是这里了! 我道谢之后匆匆进了楼,一路上楼到了六楼,用钥匙打开门,开了灯看清确实是自己家,这才松了口气。 可是,当我刚刚在屋里坐下,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我开门一看,是对门的周阿姨。 周阿姨笑嘻嘻地对我道:;小郑啊,你还没吃晚饭吧,来我家一起吃吧。 我推托道:;这怎么好意思,我晚上准备叫个外卖随便吃点。 周阿姨道:;老吃外卖怎么行啊,你一定要来,你一定给阿姨个面子,再说我正好有事情要问你呢。 我推托不过,只得关了房门跟她走。 到了对门进了屋,她的丈夫围着围裙从厨房端菜出来,热情地招呼我,给我递烟。 我见桌上是丰盛的菜和一瓶酒,心想,他们不是有事求我吧? 周阿姨拉着我在饭桌前坐下,我见桌子这面摆了五副碗筷,好奇地问:;您还有别的客人啊? 周阿姨说:;没有,没有。就您一个。 我道:;那这碗筷是给谁预备的? 她含糊地说:;哎呀,没事,您先吃,先吃。 我们一起吃起来,周阿姨和她丈夫不断给我倒酒夹菜,我吃了几口,感到旁边有人,狐疑地侧头一看,身边突然冒出了两个女孩,那模样是早上楼道里见到的那对双胞胎。 我吓了一跳大叫道:;哎呦,这两个孩子也在啊! 周阿姨一下哭叫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她们没有走,她们一直都在。 我愣在那里,脑子里一激灵,再看身边那对小女孩不见了。 周阿姨丈夫用颤抖的声音问我道:;小郑,她们还在吗? 我摇摇头。 周阿姨丈夫说:;你别怪我们没和你说,其实我们的两个女儿在多年前就因为坐校车出车祸走了。但我妻子一直不肯面对这个现实,都说孩子们就在身边,还和我们在一起。 每天吃饭都为她们摆上两副碗筷,还专门烧她们爱吃的东西。 周阿姨含着泪水说:;小郑啊,你以后一定要常来我家,看到孩子们就替我和她们说说话。 周阿姨说完又哭起来,她丈夫抱住她轻声安慰道:;这都是命啊,没办法。 第九十六章 盗贼 我一看这情形,这饭也是没法吃下去了,连忙匆匆吃了几口后就起身告辞。 回到家里,我连忙点了根烟,倒在沙发里抽着,试图调整一下自己的情绪,就觉得这一天所发生的事情都这么离奇,让我对自己的头脑都产生了怀疑。 我正郁闷着,忽然又听到有人敲门,我纳闷地起身去开了门,看到门口站了一个二十几岁的女人,脸上带着微笑,手里端着一碗菜,冲我道:;郑哥,还没吃饭吧?我妈让我端碗菜给你。 我疑惑地道:;你妈是谁? 女人笑笑道:;就是对门的,你平时叫周阿姨的,怎么你连我也不认识了? 我愣了愣问道:;你是谁? 女人道:;郑哥你是喝酒了吧?连我也不认识了,我是周阿姨的女儿小双啊!奥,你可能搞不清我们双胞胎姐妹俩谁是谁吧,哈哈。 我一时脑子转不过来了,就在刚才我不是去了周阿姨家,她说她两个双胞胎女儿小时候就死了吗?这怎么还长大了? 女人见我愣着,把碗朝我手里一塞,转身腾腾腾地走到对面门口,推门进去了。 我看着对面的门愣了一阵后,关门回到屋里,把菜放在茶几上看着,心想这菜还能吃吗?是死人吃的还是活人吃的东西? 我觉得自己都有点要崩溃了的感觉,这到底都是怎么回事啊! 忽然,我听到一阵哭声,像是从门外传来的,哭哭啼啼的,像是很惨的样子。我心里有点发毛,走到门边,从猫眼里向外看去,就见一个年轻女人笔笔挺地站在我家门外,正对着门,脸上挂着泪水,肩膀一耸一耸地抽泣着。 等我看清她的长相,立即吓了一跳,这正是昨晚我在三楼看到的那个遗像里的女人。我正要再仔细看清一点,她忽然向前一步,头凑到门上,一只眼睛也正对上了猫眼向里面看来。 我吓得立即倒退几步,转身走进卧室里,把卧室的门关上,然后回到沙发里一屁股坐下,心脏砰砰乱跳起来。 门外那个哭声还在继续着,直往我耳朵里钻,似乎怎么躲也躲不过。我浑身起了一阵阵的寒颤,冷得要命,我不由自主地伸手在身上乱摸起来,忽然感到胸口有个硬的东西。 我伸手往怀里一摸,是内衣口袋里有个东西,摸出来后我一看,是个小铃铛。我盯着这个铃铛看了一会,忽然一下,我自己的所有记忆都回来了,我马上想起了之前所有的事情。 我根本不是在现在这个所谓的;家里,我是刚当上黄泉阴阳师,从聚会中独立离开回到住处,喝了酒后在床上昏睡。 那眼前的这一切,刚才所经历的这一切,就都是个幻境!这个幻境到底是谁给我制造的,目的是什么? 我来不及细想,立即在耳边轻轻摇动铃铛,瞬间,回到了我自己的幻境里,周围洁净明亮的一片虚空,什么声音都没有,我的心情顿时松缓了下来,擦了擦头上的冷汗。 我回忆了一下之前的那个幻境,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错乱里纠缠在一起,形成对我的心理上的压迫,这到底是谁在这么对我呢? 我觉得心里充满了疑惑,好多事情需要弄明白,特别是还有冯凤的事情,我想知道她到底是不是真的抛弃我和萧瑟好上了。 而要知道这一切,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用我的黄泉令钱来问一问了。 我集中意念,轻轻地在空中挥一挥手,眼前立即出现了另一副景象。这是一个小房间,是我和冯凤当初租住的那个房间,虽然简陋,但有很多我们相处的回忆。我之前因为出于对冯凤的思念,而在我的幻境里制造了这样一个场景保存着。 我走到房间里的一个柜子前,打开了其中一个抽屉。之前,为了好好保存我的黄泉令钱,以免遗失,我把装着黄泉令钱的袋子,用搬运的神通搬运进了我的这个幻境里,保存在这个抽屉里,这样,外人就无法从我身上窃取到黄泉令钱,而我自己想用的时候,可以进入这个幻境把它取出来再搬运回现实中来用。 我轻轻拉动抽屉打开后,顿时大吃一惊,抽屉里是空的,什么也没有! 我急切地把整个抽屉都抽出来,在地上倒了倒,依然什么也没有,这下我彻底震惊了!这是怎么回事?我的黄泉令钱怎么会不见了? 我立即再展开天眼,在整个房间里仔细透视搜索一遍,还是没有发现丝毫踪迹。我又把这一个幻境整个清空来查找,还是没有任何东西存在,整个幻境里都是空荡荡的一片虚空。 我心里的失落感一下绝大无比,同时又生起的强烈的疑惑,到底是谁,在什么时候偷走了我的黄泉令钱?我记得上一次我检查黄泉令钱就是在进黄泉城后不久,大概也就六七个小时之前。 这样看来,黄泉令钱应该就是我刚刚被别人带进幻境里时丢失的!刚才那个幻境的目的就是要把我引开,带入到幻境里失去清醒的意识,从而避开我的觉知,进入我的幻境里偷走了我的黄泉令钱! 是谁?是谁干的? 我一下方寸大乱,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之后,决定还是先回到现实里再说。我在耳边轻轻晃动了几下铃铛,瞬间眼前一黑一亮,我发现自己已经离开幻境,回到了我和黄美的住处,正躺在我自己卧室里的床上。 黄美正在我的身边,用一块热毛巾给我擦着身子,她看到我醒来,带着抱怨的语气道:;你怎么一个人喝这么多酒,都喝吐了,我回来才看到,正帮你擦洗换衣服呢! 我冷冷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她疑惑地看了看我,脱口而出道:;你的黄泉令钱丢了? 我没有回答,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我知道她在用他心通的神通探知我的心理活动。 她微微一愣,又脱口而出道:;你怀疑是我偷的? 她一副急得要哭出来的样子大声冲我道:;真的不是我!我发誓,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冷冷地道:;除了你还会有谁? 她欲言又止,一下眼泪夺眶而出,站起身来把毛巾往地下一甩转身跑了出去,然后我听到她在隔壁卧室里哭了起来。 第九十七章 归乡 我从床上起身,立即展开我的天眼功能,把天眼范围内的所有一切都仔细查了一遍,其中自然也包括隔壁房间的黄美那里,但是,丝毫也没有找到任何可疑的痕迹。 我叹了口气,把衣服穿好,在房间慢慢踱步,仔细想着这发生的一切事情。 隔壁房间里黄美还在哭,都哭了半个多小时还没有停止的意思,我也很难分辨清楚她到底是真哭还是假哭。 反复想了几遍之后,我想通了,黄泉令钱本来就是身外之物,既然不知道是怎么得来的,失去了也没啥可痛苦的,至于是谁偷走的,既然不能确定一定是黄美,就排除这个疑心,还是信任她。 对于冯凤也一样,我坚信冯凤一定是出于什么隐情而暂时离开我的,我相信我们之间的感觉不会那么轻易说断就断,我现在要做的,就是隐忍和静观其变,这个事情一定会有个结果的,到时再做判断。 这么想通了之后,我走到黄美的房间门口,轻轻敲了敲门后推开门进去,只见黄美合身趴在床头上抽泣着,转过身来看着我。 我拉了她一把道:;好了别哭了,我相信不是你拿走的,是我错怪你了,对不起! 她看看我,似乎是在用他心通探测我的心理活动,然后破涕而笑道:;你真的相信我了? 我点点头道:;真的,我不该怀疑你,我们是搭档,如果彼此间没有信任怎么合作?刚才是我不好。 她点点头道:;可是,是谁偷走了你的黄泉令钱呢? 我道:;这个暂时也没法查,但我想,纸是包不住火的,这个人总有一天会露出马脚被我们发现的!现在暂时我们就不要想这个事情了,反正也没有什么迫在眉睫的事情需要用到黄泉令。 她道:;会不会又是萧瑟偷走的?他上次不是带你进入了幻境吗,这次故技重施再把你弄进幻境里,然后趁机偷走你的黄泉令钱。说不定是冯凤和萧瑟一起搞的鬼! 我皱皱眉头道:;没有证据也不要瞎疑心别人,你和冯凤之间有仇,但也不能什么事情都往她身上推啊,我还是相信她的。 黄美一听又做出一副委屈的样子叫道:;在你眼里她就是好人,我就是坏人,出了事你就怀疑我不怀疑她! 我安慰道:;好了别闹了,我也不怀疑你也不怀疑她。我问你,你对她下的那个诅咒,真的没有办法可以消除吗? 黄美道:;我真的不知道消除诅咒的办法,听我师父说是只要中了那个诅咒就没有任何办法消除。 我问道:;你师父就是当初给李念下诅咒的那个人? 黄美点点头道:;对,他叫莫龙丹。你看我多相信你,把什么都告诉你了!本来我师父说过不让告诉你这些的。不过,对于那个诅咒,我想你现在也不必担心了,因为诅咒的内容是她一定会杀死她最爱的男人,现在你已经不是她最爱的男人了,所以你也没危险了,这不是很好吗? 我愣了愣道:;好,就算是这样吧,这个事以后再说吧,你快去洗把脸,脸都哭花了。 黄美下意识地一摸脸,哎呀叫了一声后跑了出去。 第三天,我和黄美早上起来,用过早餐后,骑马来到工部府衙,开始了我们第一天的工作。 我们负责的生死薄这片区域,有几十万本生死薄,按照死亡顺序排列,我先用天眼的功能,搜索最下方一排,确定了三天后要死亡的人员,然后和黄美一起把他们的名单整理出来,交给蒋伟。 随后,我们就开始逐一检查这片区域的生死薄,看看有没有出现那种因意外而导致生死薄出错的情况。这个工作量很大,不是短时间就能完成的,全部检查一遍,大概需要一个月的时间,检查完后还要再从头开始继续检查,这样周而复始的工作。 我们周围其它几十名阴阳师们,也都在这样进行着自己的工作,不过幸好并没有人来监督,大家互相走来走去,说说笑笑,有时候聚在一起聊聊天,有时后翘着腿在办公间里打盹,也没人来管。 黄美非常活跃,不久之后就和其它阴阳师都熟络了,师哥师姐地叫着,即使不工作回家时,也经常去别的阴阳师那里窜门联络,我是不大爱和别人交往,自己管好自己的事情,空下来就研究我的幻境法术,期待着有朝一日能超过萧瑟,打败萧瑟。 这样的情形大概持续了两周之后,有一天我正在书架前检查生死薄,黄美去和别的阴阳师聊天了,过了片刻她忽然神秘兮兮地走回来,从胳膊下面拿出一本生死薄偷偷塞给我道:;你快看看这个。 我诧异地问道:;什么? 她说:;你看了就知道了!到里面去看,别在这里。 我纳闷地和她回到我们的办公间,坐到桌子前打开那本生死薄一看,竟然是我哥的生死薄。按规定,我们阴阳师既不能看自己的生死薄,也不能看家属的生死薄。我们自己的生死薄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而家属的生死薄都是在别的阴阳师负责的区域那里,规定是不能去查看的。 我迟疑地道:;这个按规定我不能看啊。 黄美撇了一下嘴道:;规矩都是摆摆样子的,这里的阴阳师们经常互相交换这些生死薄给对方,不会有事的,即使被蒋伟他们发现最多也就是呵责一下,而且他们也知道这个事,都是睁一眼闭一眼不会来管的,你就放心吧! 我想了一下,觉得自己这次离开家也有一年多了,一直没和家里联系过,也不知道我哥和我父母他们是否安好,起码,我也确实应该去给他们报个平安吧,免得他们担心。 我打开我哥的生死薄,翻到当今的一页看了看后,黄美对我小声道:;你可以用钥匙卡从生死薄里回到人间去,去看看你父母,我在这里帮你看着,有情况我就立即来通知你回来。 第九十八章 贿赂 我想了一下道:;嗯,好。 我拿出钥匙卡,在我哥的生死薄那页上一划,瞬间,我眼前一黑又是一亮之后,我已经置身在一片乡间的田野景色之中,前方就是我们老家村子的那片房屋。 我看着这番熟悉的景色,不由得生起一阵感慨,犹如隔世为人。 我沿者道路一路进了村子,现在老家的村子都是那种小洋楼别墅式样的了,就是人很少,年轻人都去城里打工了,这里只留下一下老人和孩子,显得有些冷清。 一路上我也遇到了几个熟悉的老人,热情地打招呼问候之后,我也没多和他们多聊,只说是从城里回来看看的。 到了我家门口,我一下有点不认识了,以为走错地方了,只见院子里面是一栋三层的豪华别墅楼房,可以说算是村子最好的房子了,宽敞的院子里还停着两辆高级轿车,都得上百万一辆。 我正疑惑着,我哥从屋里正走出来,一眼看到我不由笑着大叫道:;格子,你回来了! 我这才走进院门,然后疑惑地问我哥道:;哥,这房子和车是怎么回事?咱家什么时候这么有钱了? 我哥纳闷地道:;这不都是你派人弄的吗? 我诧异地道:;我? 我哥道:;是啊,就在半年前,来了两个人,说你在外面做生意发大财了,忙得没空回家来看我们,特地派人来给咱家新盖了房子,还买了两辆车,再给了我和咱爸妈一大笔钱。可把咱们都高兴坏了,在村里可有面子了。 我愣了愣,一琢磨,立即反应过来了,这肯定是黄美安排人弄的。可眼下我也不能揭穿这事啊,我哥和我爸妈都已经享受上了,我总不能再把这些退回去让他们伤心吧,哎,这事可真没法弄了! 我只得含糊地点点头,说确实有这事,只是我忙得忘记了。 我跟着我哥一起进了屋,见到了我的父母和嫂子,还有我哥的两个孩子,他们身体都很好,一切事情也都非常顺利。我们一起吃了顿饭,我顺口胡编了一些事情应付他们,说我在别的城市做生意,很忙,这次是有事路过才能抽空回家来看看,叫他们都放心,我在外面过得挺好的。 这样边吃边聊了一阵后,我怕呆的时间太久黄泉城那里会有事,就借口还有急事,匆匆和他们告别。 我哥送我到外面,问我怎么没开车来,我说车在村口那里等着我呢。然后我关照他照顾好父母,之后,就一个人离开,匆匆走到村口,用生死薄再回到了黄泉城里。 黄美看到我道:;怎么不多呆一会,这么快回来了? 我看看她道:;我家那些事都是你安排人弄的吧? 她嘻嘻一笑道:;一点小意思,不住挂齿,嘻嘻。 我道:;你是打算干什么坏事,先来堵住我的嘴吗? 她叫道:;我哪会干什么坏事?你说说,我跟你在一起后,有没有干过坏事?除了冯凤,那是我和她的私人恩怨。 我道:;那你想干什么? 她嬉皮笑脸地道:;就是利用职务之便给自己和家人朋友谋点利益而已,绝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坏事,你放心吧。 我心想,恐怕没这么简单,这个黄美费劲苦心进入黄泉城,一定有什么很大的目的,而且她不只是一个人,背后还有一伙人,他们到底想干什么,这个可不好说。但目前我也不会去揭穿她,静观其变,先装糊涂吧。 我点点头道:;只要不干伤害别人的事,我也不是什么正义感很强的人,不会来管你们的。 黄美笑道:;就是就是,大家互相照顾,我也会经常利用生死薄去人间办点私事,还要你帮我在这里照看着呢。 我道:;你好自为之,可不要乱来。 这之后的几天,黄美就经常在工作期间去别人那里借来生死薄,偷偷溜回人间去,我也不去打听她要去做什么,装作不关心的样子。 有时候,蒋伟会来巡查,但也就是走个形式,并不会真正管我们。 我自己自从上次回去过后,就没有再用生死薄回人间,安心做我的工作,就是检查所有的生死薄是否有出现意外而导致错乱的情况,现在黄美偷懒,这个工作基本都是我一个人在做,速度自然很慢,花了大半夜月的时间,还没完全查完一遍。 这天,黄美又在工作期间跑去和别的阴阳师联络感情了,我独自一人在书架前检查着生死薄,当打开其中一本叫秦艳超的生死薄时,我发现其中几页出现了一片红色和白色相杂的混乱画面,说明这个人的生死薄出现了意外情况,但这还不是让我最吃惊的,让我最吃惊的是,这个叫秦艳超的女人,竟然长得和冯凤一模一样! 当初冯凤死而复生回来,她父亲冯权拒绝再认她,还说她只是领养来的,我本来以为这只是一个借口,没想到竟然是真的,看来冯凤真的不是冯权的亲生女儿,而是和这个秦艳超是一对由另外的夫妻所生的双胞胎女孩。 我立即拿了书回到工作间仔细翻看起来,从秦艳超的出生时刻看起。 根据生死薄上的显示,秦艳超和冯凤只有几个月大时候,父母在一次地震中双双遇难,两个双胞胎女儿幸免于难,之后由慈善机构联络富贵人家分别收养,这两户人家一个就是冯权,另一个叫秦松,是个澳门的娱乐业大亨。 冯凤的情况到被收养这段就结束了,没有后续的影像。秦艳超在秦松的家族里从小养尊处优被当成亲生女儿养大,学业完成后进入家族企业工作,今年和冯凤一样年纪,也是二十七岁。 本来按照生死薄上之后的记录,应该是在两年后,秦松病逝,秦艳超继承所有家族企业继续经营,一直活到八十五岁才过世,但就在离开现在这个时间的三个月后,她的生死薄上这几页出现异常情况。那意味着,她很可能在三个月后就遭遇意外死亡! 第九十九章 穿越 我立即拿着这本生死薄回到工作间里仔细看起来,一面留神着黄美是否回来。黄美和冯凤是前世有仇的,这一世她要报复冯凤,但现在冯凤既然是双胞胎,那这个秦艳超算不算也是黄美前世的仇人就未可知了。 如果也算的话,那她的存在让黄美知道了,可能就会有些意想不到的麻烦,所以我肯定是不能让黄美知道的。 翻看了一遍秦艳超的生死薄后,我发现生死薄出现异常的这段,是在两个月后,持续的时间有二十天左右,这期间对她的记录,有些事情是清晰的画面,只是变成了红色,而有些地方完全是一片白茫茫的雪花,没有清晰的画面,也就不知道这期间所发生的事情。 特别是最后一处,画面在秦艳超坐着自己的私家车去和某人见面的途中忽然变成一片雪花,然后有几天的时间都没有清晰画面显示,很可能她就是在这里出意外了。 按照规定,如果我们发现某本生死薄出现了异常,就要去报给蒋伟,然后由蒋伟指派人对其进行修复。如果无法修复,就会把这本生死薄交给兵部,让他们派人到人间去,在这个人出现意外死亡后把魂魄带到黄泉城里来,再由刑部进行调查。 我想了想,决定先不把这个事情报给蒋伟,我自己去把这个事情搞清楚再说,只是要进入生死薄去人间调查,势必要让黄美知道。我斟酌了一下,决定偷偷把这本生死薄带出府衙,拿回我自己的住处,这样我就有时间,趁黄美出去或者我晚上我一个人在房间里的时候,进入生死薄去探查。 这么决定以后,我把这本生死薄先放进了自己的包里。 到了下班之前,我趁黄美不在的时候,把这本生死薄塞进腰间,裹在腰带里,然后收拾一下外衣和斗篷,觉得可以遮掩了,这才和黄美一起离开大厅,向府衙门口走去。 按规定,我们是绝对不可以私自把生死薄带出府衙的,被发现的话要受到责罚甚至开除,但我决定冒一冒这个险。 到了府衙门口的时候,几个警卫上来对我们进行检查,有一个走到了我的面前,我打开自己的包让他看了看后,他用狐疑地眼光上下打量了我一下,目光停留在我的腰间,开口道:;今天你里面好像穿了很多衣服啊。 我伸手到斗篷里,从腋下拿出一本小册子交给他道:;您上次不是向我借这本书看吗?我这次给您带来了。 他疑惑地接过小册子翻了翻,面露喜色地道:;是啊是啊,让您费心了。 说完他就挥挥手示意我过去,然后把小册子放进兜里,退开去了。我微微一笑,和黄美一起走出了府衙。那本小册子里,夹了一叠黄泉钱,我料定这些守卫一定是能被钱收买的,这种情况我之前就听黄美说过。由此也可见,黄泉城的管理真是非常腐败和混乱的。 我和黄美一起驾马回到宅子,我先回自己房间把生死薄藏好,再出来和黄美一起吃过了晚饭。之后,黄美要叫我一起去欧阳兰那里聊聊,我借口今天有点累不去了,想早点睡觉,叫她回来后也不必再来我这。 黄美丝毫没有疑心,因为以前很多次她叫我出去我都是这样拒绝的。她走了以后,我关照鬼奴也不要再来打扰我,然后回到自己房间,把房门锁上,拿出那本生死薄,坐到床上,开始研究起来。 我的打算,是从秦艳超生死薄出现异常的第一页那里进入,然后分几次分别进入那些不可见的页数,把所有这期间发生的事情都了解了,再想办法如何去做。 秦艳超生死薄出现异常的最开始的地方,是两个月后的一天,这天她去一家福利院做慈善,这一天的生死薄画面显示就是红色异常的。 想定之后,我拿出我的钥匙卡,在这一页上划了一下,瞬间我眼前一黑又是一亮之后,我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一条大街的路边,周围城市的喧哗声响起。 我抬头看看路边一栋大楼上的一块电子显示屏,上面有日期和时间,确实是两个多月以后。我心里不由感慨,我这是来到未来了! 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我想起以前蒋伟对我说的那番话,时间是一条过去现在未来都存在的线,我们只是站在这条线的一个点上。我自己的理解,虽然确实是这样的,未来已经存在,但这个未来不是固定的,是随着现在的变化而在变化的,改变了过去,就可以改变现在,改变了现在,就可以改变未来。 当然,我只是这么感慨地想一下,生命和时间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并没有那么大的企图心要去探究。 想到蒋伟,这个人给我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之前他对我很亲热,话很多,但自从进了黄泉府当了他的下属之后,他反而好像对我很冷淡了,除了正常的工作交流接触之外,我们就没有别的联系了。几次黄美想和我一起去拜访他,和他拉拉关系,都被他推托拒绝了。这个人有点让人捉摸不透的感觉,也可能只是老于世故,城府很深。 我打断联想,环顾四周,只见路边一侧有一个大门,门边挂着;安康福利院的招牌,里面是几栋五六层的高楼。 从周围其它景物的标志可以得知,这里是澳门。我在路边一处拐角里靠墙等候着,片刻之后,看到一辆黑色箱车停在了路边的车位上,几个人从车上下来,搬着几箱子东西走进福利院里面去。 其中,有一个穿着蓝色条纹西服的女人,一头卷发,眉目俊俏,神采飞扬,长得和冯凤完全一模一样。我看到她,不由得就心里激动起来,仿佛看到了冯凤一样! 但我知道,她不是冯凤,而是另一个我完全陌生的女人,秦艳超。 她下了车以后,一边指挥着其它人搬东西,一边向周围环视了几眼,有那么一个瞬间,她的目光和我的对上了,但却是视若无睹地就转移开了。 第一百章 赌场 这种感觉竟然让我起了一阵莫名的失落感。 等他们都走进福利院后,我稍微等了一下,也走动大门口,被门卫拦住,我说:;我是和秦女士他们一起的。 那个门卫也没有疑心,就放我进去了。 进去之后,我展开天眼功能搜索到前面秦艳超他们已经进了一栋大楼,正在往楼上搬着东西。我就也走进楼里,在他们后面几十米的地方跟着,观察着秦艳超的一举一动。 只见她带着手下把那些吃穿用的东西分别一一发放到每个房间的老人手里,然后再依依帮老人们分别剪指甲,理发,收拾床铺,聊聊天,一副非常尽心尽力的样子。 按生死薄上的显示,这个秦艳超现在是整个金龙集团的代理董事长,她父亲秦松半年前得了重病,一直在医院里治疗,把董事长的职务交给秦艳超代理。 金龙集团拥有大大小小十来家娱乐业公司,最大最主要的是一家赌场和一家跑马场,在澳门算得上是营业额前几位的大买卖。以秦艳超现在的身份地位,我本来以为她只是像一些有钱人一样表面上来做做慈善沽名钓誉而已,没想到她真的会亲力亲为,服务老人时所表现出来的那种虔诚关爱的神态,让人非常感动。 就下来的大半天里,秦艳超都一直在为老人服务,中午还特地安排人去外面买了很多吃的回来分发给老人们,她还亲自给其中的几位行动不方便的老人喂饭。 我有点疑惑,这一天应该也没有什么重大的意外变故可发生,为什么她生死簿上从这一页就开始变成红色了呢?那就说明肯定会有不符合本来生死薄上的事情发生,到底会是什么就不知道了,因为从下午三点那一刻起,她生死薄上的记录画面就变为不可见的一片白色雪花了。 我看看时间离三点还有两个小时,就走到无人处,从包里拿出生死薄,用钥匙卡划了一下,瞬间又回到了我黄泉城自己的房间里。 我看看手表,离开我去的那时候,是过了大概半个小时。用生死薄穿越回人间,人间的时间和黄泉城的时间,有一个比例,大概是一天等于一个小时。 我起身在房间里拿出点饮料和点心吃了,再休息了一下后,再次用生死薄回到了福利院里,这时候我看看表,马上就要三点了。 我用天眼搜索到,此刻秦艳超正陪老人们在楼下的花园里晒太阳聊天,忽然她的手机响了,她听了之后神色猛然大变,立即向老人告辞,带着手下人匆匆往外面走。 我用天耳听到她电话里是一个焦急的男人的声音在说:;秦总,不好了,赌场出事了,就刚才几个小时损失了几千万,现在还在赔钱,您快回来吧! 我跟着他们一行人一起出了福利院,他们上了车开走了,我叫了一辆出租车跟在后面,半个小时之后,来到了秦家开的那个最大的赌场楼下。 这家赌场的名字叫金丝雀娱乐总汇,是一栋二十几层的非常气派的现代化建筑,金碧辉煌的楼面正方,是赌场的标识,一个巨大的金边鸟笼,里面一只金雀。 其实这个标识也是有讲究的,寓意赌客们进了他们这里,就如鸟雀被关进了笼子里。 我下车步入赌场最下层的大厅里,只见里面人声鼎沸,五光十色,到处都是各种赌博设施和聚拢在周围的各种表情的男女赌客,他们或兴奋激动,或垂头丧气,或高声尖叫,或全神贯注,一张张脸都露出被贪欲抓紧了的扭曲变形的模样。 我展开天眼和天耳的功能,上上下下搜索了一下,很快找到了秦艳超,此刻她正在二楼的一间监控室里,和一个男人在对话。 秦艳超道:;怎么回事?损失了多少? 那个男人一边擦着脸上的汗一边沮丧地道:;就在中午的时候,有七八个赌客分别在不同的赌台忽然都连续下了上百万的重注,结果还连续地赢了,仅仅一个多小时里,他们就分别赢了一两千万,加起来我们总共损失了将近一亿。 秦艳超皱眉道:;都兑付给他们了吗? 那个男人道:;因为他们是一边赌一边派人去分别兑取的,我也没有即使察觉,等我发现不对的时候,都已经兑付出去了。 秦艳超不由发火道:;你也是当了十几年的赌场经理了,怎么会这么糊涂?现在他们人呢?马上叫保安都扣下他们,不许他们走! 那个男人带着哭腔声音颤抖地道:;都,都已经走了。 秦艳超不由失声叫道:;什么? 那个男人畏惧地小声重复道:;在您回来之前的十五分钟,他们兑取完筹码后就立即都走了。 秦艳超听完脸上的神情变了几变,但随即镇定下来,对另一个男人道:;你马上把这些人的监控图像截取出来,然后发给我们在市里各个部门的人,叫他们帮忙追踪这些人的行踪,一定要在他们离开澳门之前找到他们! 那个男人答应了一声,立即走到监控前,带着另外几个人开始搜索监控录像。 之前那个向秦艳超汇报的男人哆嗦着对秦艳超道:;对不起,秦总,是我失职,我愿意承担一切责任,哪怕您立即开除我,我也毫无怨言。 秦艳超冷冷地一笑道:;开除你?你想得太美了。以你的经验,不可能对所发生的事情这么大意,更不可能这么轻易就让人领了钱走掉。你先到自己的办公室里去待着吧,等我调查清楚这件事再找你算账! 说完秦艳超一挥手对另外两个手下道:;把他带到办公室去,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他离开一步,另外,先把他的手机和办公室里的电话电脑都收了。 两个手下答应一声,一边一个夹着赌场经理离开了房间。秦艳超走到监控前,注视着手下对监控录像的调取。 过了片刻,忽然一个男人急匆匆跑进来对秦艳超道:;秦总,秦松董事正在上面召开董事会,让您马上上去参加。 秦艳超不由皱眉道:;这么快他们就知道了? 第一零一章 马上玫瑰 她跟着那个秘书一起出了监控室,到走廊里坐电梯往上去了。我穿过赌场大厅,来到电梯旁,坐电梯也上去了。 到了十五层我出了电梯,这是一层客房的楼面,我走到拐角处,在走道那里的隐蔽处靠墙站好,点了一根烟吸着,然后用天眼和天耳的功能,向上搜索到琴艳超此刻所在的上面一层的一间会议室里。 此刻,会议室里的长桌旁坐了十来个衣冠楚楚满脸富态的男男女女,秦艳超坐在为首的一端,一个秘书模样的人正在选读一份财务报告。 那个秘书读完后,一个高瘦的老人站了起来,准备发言,这个老人叫秦剑,是秦松的弟弟,是集团的第二大股东,所持股份仅次于秦艳超的养父秦松。 他环视了一圈众人后道:;大家刚才也都听清楚了,自从老董事长得病住院,把职务交给秦艳超代理,集团的收益就急剧下降,这个月甚至出现了亏损,我想,秦艳超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个人以为,她的才能和经验都不足以领导我们秦氏集团。 秦艳超立即站起来道:;集团收益下降,是因为大环境的原因,最近全球都处于停滞发展的经济危机期间,我们经营的项目收入下降是由这个而导致的,不是我个人的能力问题。 而且,相对于我们的同行都早已出现连续亏损的经营状况而言,我们虽然收益下降了,但还是比他们要经营得好得多,这里面我的能力和作用,大家应该是有目共睹的。 众人交投结尾地小声议论起来。另一个董事站起来道:;那今天发生的事情你总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吧?赌场一下损失近一个亿,是你的失职。 秦艳超道:;事发时我并不在场,再说我已经派人去追查这些赌客,希望能把他们截留下来进行调查后,收回损失。 又一个懂事在一边冷笑一声道:;截留?人家恐怕此刻早已到了美国了。 秦剑道:;财物报告是最好的能力证明,我们总不能一直让你这么领导着集团月月亏损下去,我提议立即重新选举代理董事长,有同意的董事请举手。 其它董事们小声地相互议论了几句后,有六七个人举起了手,占了董事会的一大半人。 秦剑得意地道:;既然大家都同意,那我们立即商议候选董事长的提名。 秦艳超看看众人,高声道:;我不同意!没有我父亲的意见,我绝不会让出代理董事长的职务。 秦剑冷哼了一声道:;我大哥病重,此刻已经不能算是有清醒意识了,他的意见不能算数,你不用把他抬出来压我们。 这时旁边又一个董事站起来道:;这样吧,我们再给艳超一个月的时间,如果这个月底财物报表出来,集团的收益还是亏损的话,我们就支持重新选举代理董事长,大家看怎么样? 其它董事们又商议了一番后,全部都表示赞同,会议到此结束,众人纷纷离开。 秦艳超独自一人留在会议室里,手托着下巴皱眉沉思着,一副很焦虑的样子。她的秘书匆匆走进来,对她道:;报告秦总,那些赌客都已经离开澳门了。 秦艳超长长叹了口气道:;好,我知道了。 我在下面一层的楼角处,拿出生死薄翻开,在页面上用钥匙卡划了一下,瞬间回到了黄泉城自己的住处。 我再翻开秦艳超的生死薄看了看,后面两天都没有什么异常情况,虽然页面是红色的,但并没有不可见的白色部分,这些天她就是在一边处理日常事务,一边经常在一个人沉思,似乎是在想着增加集团收入的办法。 到了两天之后,才又出现的画面的断层,我用钥匙卡在这里划了一下,又进入了这个时刻。 等我眼前一亮时,发现自己站在城市中心一座赌马场的外面,秦艳超穿着一身骑马的服装,头上戴着帽子,手里拿着马鞭,正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缓缓走出了马场,沿者人行道一路向前。 我好奇地在后面跟着,不知道她这是要到那里去。 很快,她来到了闹市的街道上,还是沿者道路不紧不慢地向前行进着,很快就吸引了很多路人的注目,有很多好奇的人也跟我一样跟在了后面,其中还有几个背着相机的记者。 按理说,闹市的街道上肯定是不能驾马走的,但估计秦家的势力范围很大,已经把相关的执法人员买通了,所以并没有看到有人来管。 马上的秦艳超此刻也完全不顾周围人的尾随和议论,神情自若,一副英姿飒爽的气质,配上那匹骏马,真是让人赏心悦目。 我听到那些尾随的人在议论着,说这匹马叫麒麟,两天后就会在赌马场参赛,但并不是最热门的马,赔率是一赔七,不知道秦家大小姐骑了这批马要干什么。 这样大概走了一个多小时后,秦艳超驾着马来到了城市偏僻地方的一片棚户区这里,身后隔开十几米还是跟了我们一大帮人和一些记者。 这片棚户区的住房非常破烂,住户也都一看是些做下等工作的人,街道也非常肮脏,到处都堆着垃圾。 秦艳超在道路中间停下了马,似乎在等待着什么。过了片刻,从旁边棚户区的一条陋巷里,两个衣衫破烂的女人搀扶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婆蹒跚着走了出来,来到了秦艳超的马前。 后面的人都纷纷议论起来,其中竟然有人认得这个老太婆,说她是一个巫婆。 秦艳超此刻并没有下马,而是从怀中掏出一叠厚厚的钱,扔给了那三个女人,其中一个女人伸手接住钱检查了一下,收起来之后对老太婆耳语了几句。 那个老太婆就走到马头前,伸手在马头上抚摸着,闭上了眼睛,嘴里念念有词,发出一阵完全不成语言的奇怪的声音。 后面跟随的记者们立即纷纷拍照,有人在议论说,这是秦艳超出钱在请巫婆给这匹马做法,让它在两天后的赛马中跑第一。 第一零二章 吸金 我心里疑惑着,难道这就是秦艳超想出来的挽回收入降低的办法?不过黄美在,我无法知道秦艳超到底是怎么想的。 只见前面那个巫婆念了一阵之后,那匹马忽然抬起前蹄,马头仰起,发出一阵刺耳的长鸣。马头前的老太婆和那两个女人连忙闪开,秦艳超双腿一夹马的身子,后背微微躬起,驾着马就一路向前狂奔了出去。后面的众人发出一片惊呼声。 我慢慢退出人群,到旁边巷子里找了个无人的地方,打开生死薄看了看。之后几天发生的事情,生死薄上虽然是红色,但全都有画面显示。秦艳超这次为马做法的事情,经过众人的渲染传播,再加上记者们在报纸电台上的宣传,立即传遍了整个澳门。 两天后,当跑马场开赛的那天,在这匹马上下注的人就比正常情况下多出了很多。这匹马的赔率也从一陪七涨到了一赔四。 赛马那天,秦艳超在看台一处包厢里观看着,结果,那匹被做法的赛马竟然真的跑了第一。 这一下全场轰动,之前秦艳超给赛马做法的事情就更加广为流传起来,到了几乎无人不知的程度,那些赌民们的激情也被点燃了起来。 但是,这次赛马的收入并没有让集团的收入扭亏为盈,甚至因为赌中那匹马的人太多,赔出了很多钱。集团的董事们都纷纷议论和商议,讥笑秦艳超已经没有什么办法了,只等着到月底,财务统计数据一出来,就逼迫秦艳超让出代理董事长的职务。 我看到这里也很困惑,秦艳超这次的举动虽然为马赛带来了很多人气,但并未增加实质的收入,这有什么用呢?难道她真的是已经走到了穷如末路? 我继续往下翻看,只见在一周后,同样是第二场赛马之前的两天,秦艳超竟然故技重施,再次骑着那匹叫麒麟的马,离开赛马场前往了那片棚户区。这一次,同样有很多围观者和记者们跟着一起去了。 秦艳超到了那里,那个巫婆还是出来,再次给马做了法,然后秦艳超驾马离开了。 我一时搞不懂她此举的用意,急切地翻到后面看,到了第二次赛马的这一天,画面又出现了无图像的雪花状。我心里一急,立即拿出钥匙卡,用生死薄一出再一进,来到了这一天。 当眼前一亮后,周围的喧哗声轰然响起,我发现自己正站在赛马场的下注的大厅里,周围拥满了人,都一副急切而兴奋的样子,有的手里拿着下注单,有的拿着大把的钱,下注点的十几个窗口都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我展开天眼和天耳的功能上下左右搜寻了一番,找到了秦艳超。此刻,她正在下注大厅上面一层的一间办公室里,里面还有很多工作人员,在忙碌地看着电脑上的数据和跑来跑去向秦艳超汇报。 其中一个胸口别着经理铭牌的中年男人走到秦艳超面前紧张地道:;秦总,又有一千万下注在麒麟身上,我们收不收? 秦艳超一副冷静而沉着的模样,语气坚决地说了一句:;收! 马场经理露出一副苦脸道:;可是,秦总,现在押在麒麟身上的赌注已经有三个多亿了,万一麒麟真跑了第一,我们要赔几亿啊,这怎么办? 秦艳超瞪了他一眼道:;出了事我一个人负责,和你没有关系,你听我指挥就是! 那个经理点头哈腰地走开了。 房间里的人继续忙碌着,秦艳超在一边走来走去注视着动向。 我心里一琢磨,明白了,原来是这么回事,秦艳超第一次请巫婆做法后,大肆宣传,然后这匹马真的跑了第一,这事就变成了一个传奇,更加被大肆宣传,然后当她第二次再请巫婆给这匹马做法后,绝大部分的人就会认定这匹马一定还会跑第一,于是全民都动员起来了,一起对这匹马疯狂下注。 那么,如果这次这匹马没有跑第一,这次赛马的结果就会导致所有人都赔钱,而只有秦艳超会赚到一大笔钱,这个数目有几个亿的话,秦艳超的经营就会让集团这个月的收益扭亏为盈,一下封住那些要逼她下台的董事们的嘴。 想明白这个,我不由暗暗佩服起这个秦艳超来,她很懂得利用人性的贪婪和经验主义以及迷信的思想。 但是,我又想到一个问题,这么一套连环计,成败的因素在那匹马上,能跑第一还是不能跑第一,这个除非操控比赛,否则是没有定数的。而如果操控比赛的话,被监督机构一旦查出来,一是肯定要没收全部收入并罚款,二是要吊销营业执照,这个代价就非常大了。这里面秦艳超到底是怎么弄的滴水不漏的?还是说她只是在铤而走险? 这个我就有点搞不懂了,只能暂时静观其变。 这时离开马赛开始还有三个小时,押那匹麒麟马跑第一的赌注原来越多,就看到那个经理不断地气喘吁吁跑来向秦艳超汇报,已经完全是一副焦虑到极点的模样。 这时忽然又跑进来一个穿着马会制服的男子,急匆匆到了秦艳超面前道:;秦总,监委会的人到马棚去检查了,请您一起过去看看。 秦艳超冷静地答应了一句:;好。 随后就跟着那个人一起从后面下了楼,往马棚的方向走去,已经超出了我天眼的范围。 我离开下注大厅,走到看台里面,来到了离开马棚最近的一个看台,展开天眼天耳的功能往马棚里看过去,只见里面几个喜西装革履的男人正和秦艳超一起,围着一匹马和赛手,指指点点地说着什么,听不清。 过了片刻,那些人又去检查其他的赛马和赛手了,秦艳超则离开了马棚,走回了原先的那间办公室里,继续询问着下注的情况。 我心里在想,既然在监委会的眼皮底下,要做手脚不被发现恐怕很难,再说对于赛马的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了解,秦艳超到底是怎样操控比赛结果的呢? 第一零三章 最后一搏 我正这么瞎琢磨着,忽然看到那个经理又气喘吁吁地跑到秦艳超的面前,用几乎变调的声音道:;秦总,有大数额外围对赌下注! 秦艳超道:;有多少? 经理道:;有四亿!不过,他们是赌麒麟跑不了第一。我们收不收? 秦艳超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周围人都诧异地看着她,不知道她为什么笑。 秦艳超笑完后冷冷地自言自语道:;终于露面了! 随后她问经理道:;下注的是谁? 经理道:;是万鑫的集团的叶总。 秦艳超道:;好,你告诉他,如果他把赌注提到十亿,我们才收。 经理脸色尴尬地欲言又止,匆匆跑开了。 秦艳超对另外一个工作人员道:;你马上去把押赢和押输的赌注金额做一个对比的数据统计,统计完立即报给我。 那名工作人员答应一声匆匆跑开了。秦艳超继续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看着其它人的工作情况。 我一琢磨,大概明白了这事其中的原委。董事会里的那个秦剑联合其它董事,要把秦艳超赶下台,自然会想办法阻止秦艳超此次在赛马中获得巨大利润。 所谓外围对赌,就是在黑社会开的地下赌场中,赌客双方进行一对一的对赌。 现在押那匹马获胜的赌注有三四亿,如果那匹马没有获胜,秦艳超就能收入三四亿。现在外围对赌的资金有四亿,却赌那匹马不能获胜,这样不管比赛的结果如何,等于是互相抵消了,这次赛马的收入就不会有大的亏盈。 当然秦剑他们不会自己亲自出面,一定是勾结其它人,就是那个叶总来出面进行对赌。更有可能,就是这个叶总是这场风波的幕后主使人,所以秦艳超才会说他终于露面了。 这时那个经理又匆匆跑回来道:;秦总,对方同意加码到十亿了,我们收不收? 秦艳超坚决地道:;收! 那个经理匆匆跑开了。 我一面暗暗佩服秦艳超的魄力,一面又有些担心。我个人以为,如果真要操控比赛的话,那让马不跑第一还是相对容易的,比如对马或塞手这里做点手脚,只要稍微松懈一点,落后一点就能做到。 相比之下,要让马跑第一就非常困难了,因为不但自己这里,还在和其它赛手赛马身上,这匹马的能力和赛手的能力要绝对领先其他马和赛手才能做到。 但赛马这种事,一般来说参赛的马和赛手,实力都在伯仲之间,并没有谁会有这样绝对领先的实力,所以赛马结果才难以预料而能下注来赌。得第一的概率比不得第一的概率要小多了,我想这也是对方敢于对赌压不跑第一的原因。 秦艳超这么笃定这匹马一定能跑第一,其中肯定是要做手脚的,就是完全不知道她是如何能在这么严密的监督之下,众目睽睽之下,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做到。当然,请巫婆做法这事肯定是假的,我不信那个巫婆真有什么法力能让马跑第一。 时间渐渐过去,到了离开赛还有一个小时的时候,所有的压住活动都停止了,工作人员来向秦艳超汇报,压那匹马获胜的金额有四亿,赔率是一赔一点五,对赌的金额是十亿,一赔一。 这样,如果那匹马没跑第一,秦艳超损失的金额是八亿,如果跑了第一,秦艳超赢得的金额也是八亿。 秦艳超确定情况后,一副笃定的样子,带着几个手下一起离开,到了下面的赛马场看台上,在最靠近赛道终点的那个看台上坐下。 此刻整个赛马场里已经是人山人海,看台上挤满了各色的赌民,一个个都兴奋着激动着,喧哗声吵闹声响成一片。 我也来到了看台,在俩开秦艳超不远处的找了个位置,密切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 过了一会之后,比赛时间到了,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向赛场一侧的出马口,整个赛场一下安静,好像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一样。 随着一声哨响,一群赛马如离弦之箭从出口跑出来,立即赛场里呼喊声猛然震天般响起,随着赛马在跑道上一圈圈的疾驰,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只见那匹叫麒麟的马,和其它三四匹马几乎是并排跑在最前面,领先其它马大概一个马身的距离。这让看台上的观众们更加激动了,一起大叫着麒麟的名字,为麒麟加油。 我注意着秦艳超此刻的神情,发现她还是一副非常镇定无喜无忧的模样。 当离开终点还有两圈的时候,麒麟从领先的位置上拉了下来,落后领先的那两匹马有一个马身的距离了。这时候看台上的人紧张极了,更加奋力地大声呼叫,仿佛他们的呼叫能推那匹马一把一样。 秦艳超身边的几个人都紧张地站了起来,秦艳超却还是很冷静地坐在那里,没有一丝焦虑紧张的神情。 赛场上,那匹马似乎真的受到了众人鼓舞后发力了,渐渐追上了前面的两匹马,但还是有两个马头的差距。眼看着离终点越来越近,那匹马却还是没有超过前面两匹马,我心里不由也紧张起来,心想不会真的输了吧? 我再看向秦艳超,视线却被那些起身高呼的人挡住,我不得不展开天眼的功能透视过去看,只见她此刻也已经站了起来,但依旧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眼看着最后的时刻已经到来,麒麟和另外两匹马都冲到了终点线前几米远的地方,忽然我就觉得周围的声音一下完全消失了,然后眼前的所有活动的人和东西都像被定格了一样全完不动了。 我一下有点懵,没搞懂这是什么情况。随即发现自己全身上下也保持着一个姿势完全不能动了。幸好我的天眼功能还是一直开着的,我从天眼的视线范围里看过去,只见周围所有人都保持着在运动中忽然定格的模样,有的手举了一半,有的脸上神情凝固,有的身体前倾。 再看前面赛场上,所有的赛马也都以行进的姿势停顿在那里不动了,马上的赛手扬起的马鞭在空中弯曲着定格在那里。 所有的这一切,都像是一张照片里的画面一样,完全没有任何活动。 忽然,我看到视线范围里一个人在活动,我注意过去一看,是秦艳超! 第一零四章 意外 只见秦艳超身手敏捷地翻过了看台的围栏,疾步跑到终点处,在那三匹并驾齐驱的赛马前站停。 这时三匹赛马的马头离开终点线只有半米左右距离,那匹叫麒麟的马还稍微落后了另外两匹马一点。 秦艳超来到马屁股后面,双手推着马的身子。此刻赛马和马上的赛手都保持着半腾空的姿势定格在那里,在秦艳超的推动下,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那匹马竟然被秦艳超活生生往前推了半米多,一下超过了其它两匹马,马头已经触到了终点线的上方。 我看得目瞪口呆,但依然全身上下一点都动不了,我目光的视线范围里,看到其它人似乎都像动画片里的人物一样定格在那里,对秦艳超的举动完全无知无觉。 秦艳超做完这一切,立即又飞奔着跑回看台上,在原来的位置站好。忽然一下,周围的喧哗声又猛然响起,所有的人和景物都似乎又活了过来,一下都动起来了。 我也瞬间觉得自己能活动了,在前面观众高举的手臂缝隙中,我看到那几匹赛马已经都冲过了终点线。 赛场上的大屏幕里,立即播放出赛马撞线的那一刻画面,定格在那里,只见麒麟领先其它马,第一个接触到的终点线。 大喇叭里立即播报着比赛结果,宣布麒麟第一,整个赛场顿时都沸腾了起来,所有人都在欢呼,声嘶力竭地呐喊,跳跃。 我再看向秦艳超,只见她面露微笑,但依然很从容镇定。我回忆了一下刚才的情景,立即明白了,秦艳超是个异能者!怪不得她的生死薄会出现白色雪花不可见的部分。 她的这种异能我还是第一次知道,等于是可以把时间静止,并在静止后可以去移动某个物体的位置。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大屏幕里在反复播放几匹赛马最后冲刺的一刻,我注意去看,结果在画面里完全看不出任何异常,就感觉是麒麟在最后一步发力超过了其它赛马跑了第一。 我想,在整个赛场上,除了我一个人看到了刚才那一幕,没有其它任何人知道刚才曾经静止后那么数分钟,他们完全没感觉到自己有这么一次的停顿。 我看着秦艳超那副潇洒俊俏的姿态,心里不禁也为她高兴,她这次是赌赢了。但我转念又一想,既然她这次赢了,怎么会在几天后又出事了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按捺住强烈的好奇心,等赛马结束之后,和众人一起离开了赛马场,走了很远才找到一个无人处,拿出生死薄和钥匙卡,刷了一下回到了我黄泉城里的小屋中。 这时候已经是半夜了,我听到隔壁房间里黄美已经回来,收拾着东西大概打算睡下了。我也有点疲倦和困顿,去到了杯热茶喝了几口后,立即又回到床上翻开了秦艳超的生死薄。 我看到,在那场赛马之后,秦艳超对赌赢了,集团里的各位董事都对她刮目相看,重现选举代理董事长职业的事情也就作罢。但是,和秦艳超对赌的那个叶总,却并没有立即支付出十亿,因为他根本一时筹集不到这么巨大的资金。 当然,他没有办法赖账,外围赌场的黑社会都是有规矩的,赖账的后果很可拍,于是他只能向秦艳超提出,把自己公司的股份按十亿的比例转让给秦艳超。出事这一天,正是秦艳超赶往和叶总约定见面转让股份的时候,秦艳超坐自己的专车前往约见地点,在中途出现了生死薄上一片不可见的雪花状。 我拿出钥匙卡,在这一页上划了一下,立即又来到了澳门的一处街头。 我转目四望,在看看时间,然后叫了一辆出租车,等在那里。过了一会,只见秦艳超的车行驶来了,我立即叫出租车司机跟着它开。 车子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匀速行驶着,出租车离开秦艳超的车大概有十几米的距离。等到了一个路口的时候,前面是绿灯,秦艳超的车开过去,忽然旁边左侧的车道上响起一阵刺耳的刹车声,然后我就用天眼看到一辆重型货车闯红灯急速地驶来一下撞击向秦艳超的车。 猛烈的撞击之下,秦艳超的车被撞得在空中翻滚着飞了出去,然后重重地砸在地上,又翻滚了几下之后才滑停。 周围所有的车都立即停了下来。我把钱塞给出租车司机后立即下了车走到靠近的地方用天眼观看,结果看到秦艳超和她的司机都已经在车里被挤压撞击得身体变形削弱模糊了,显然是当成气绝身亡了。 那辆大货车在撞到路边的护栏后刹车停住了,车上下来一个头发乱糟糟的中年男子,呆呆地看着前面出事的车,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我抬腕看看表,确定了一下时间,转身步行走了一段路,找到一个无人处,用钥匙卡进入生死薄回到了黄泉城里。 我把生死薄放好后,继续端起那杯茶一边喝着一边思考着。看来秦艳超的这次事故就是导致生死薄出现异常的最根本原因。 按照她本来的生命轨迹,是没有这次意外死亡的,但这次事故到底只是真的意外还是有人在加害秦艳超,还需要去好好调查一番才能知道。 我回忆起之前面试黄泉阴阳师时,曾经也对发生意外的一个女孩的经历进行修复的工作,只要把那些本来不该发生的事情都消除了,一切也就会回到正轨,生死薄也能恢复正常,秦艳超就能按本该的命运继续活下去。这看来并不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所以我对秦艳超的死,此刻并没有特别强烈的感觉,那是两个月后才会发生的事情,只要我去进行修复,就能阻止。 这么想定以后,我收拾了一下,就也睡觉了。 之后几天,我先是做了一些准备工作,找机会和借口去查阅了一下这整个事件中相关人员的生死薄,查清楚他们的背景资料和行动轨迹,有些查到了,有些没找到,我也不方便告诉别人自己的调查的目的,还要瞒着黄美,所以也蛮困难的,收集到的信息并不多。 不过,我自己感觉,只靠手头查倒的这些,就可以供我去修正秦艳超的活动轨迹了,所以也没太在意。 大概过了一个星期后,我和黄美轮休在家,她又出去玩了,我就告诉鬼奴不要来打扰我,然后我一个人关在房间里,准备用一整天的功夫,好好去做完这件事。 第一零五章 高人 我还是选择在秦艳超生死薄出现异常的第一页那里进入,因为所有的事情都是有前后联系的,只有从最开始出错的地方去纠正。 我打开生死薄,用钥匙卡划了一下,瞬间,我来到了澳门的街头。 周围一片繁华热闹的大都市景象,在我眼前耸立的就是金丝雀娱乐总汇的大厦,许多衣冠楚楚的人正在进进出出。 我抬腕看看表,此刻正是早上八点,这个时候,秦艳超还在这栋楼里办公,一个小时后才会动身去福利院。 我走进赌场,坐电梯一路到了秦艳超办公的那层楼面,刚出电梯就被守卫的保安拦住了,问我是干什么的? 我从怀中掏出一张事先准备好的名片递给他道:;我是来求见秦总的。 那个保安接过名片看看,只见上面写着:;风水相术大师郑载赐。 他疑惑地道:;请问您有预约过吗? 我道:;你进去把名片给她,再告诉她,当她看到这张名片的时候,她表姐会打电话给她。 那名保安愣了愣,上下打量了我两眼,看我的装扮和气势都还蛮像回事的,也不敢再多问,拿着名片直奔秦艳超的办公室去了。 我用天眼的功能看着他敲门进了办公室,毕恭毕敬地对正在老板桌前坐着看文件的秦艳超道:;秦总,外面有个人求见,这是他的名片。 秦艳超接过名片看看,露出疑惑的眼神,那个保安连忙道:;那个人说,当您看到这张名片的时候,您表姐会打电话给您。 秦艳超诧异地道:;我表姐? 忽然她放在桌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秦艳超拿过手机一看,正是她表姐打来的。秦艳超接过电话,就听表姐在电话那头道:;艳超啊,我从内地回来了,你上次托我买的东西我帮你带回来了,你要不晚上来我家一趟? 秦艳超道:;好的,谢谢表姐,我晚上就过来。 表姐道:;那好,就这么说定了,我等你,那我挂了。 秦艳超道:‘表姐,您认识一个叫郑载赐的人吗?是您介绍他到我这里来的吗? 表姐道:;什么郑载赐?我不认识,我没有介绍人来找你啊。 秦艳超愣了愣后道:;你现在是在家里吗? 表姐道:;是啊,我昨晚回来的,一觉睡到刚才才起来,想起来给你打个电话的。怎么了,有什么事吗?要是有人冒充我的名义来找你,你可千万别信,我没做过这事。 秦艳超迟疑了一下后道:;好的,谢谢表姐,那我挂了。 秦艳超挂了电话,再看看那张名片,神情中露出一点好奇。我在外面用天眼看到她这副模样,猜想她此刻一定在想,这个郑载赐是怎么知道我表姐会在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的呢? 其实这对我来说是轻而易举的,因为我看过她的生死薄,知道她将会遇上的大大小小所有事情,我就靠这个来冒充一下能未卜先知的高人,去接近她。 秦艳超放下名片对保安道:;好,你去带他进来吧。 保安走了出来,带着我一起走到办公室门口,示意我进去。我进去之后,看到此刻里面有三个人,除了秦艳超以外,还有那个我之前在生死薄上看到过的赌场经理,他叫朱强东,另外还有一个秦艳超的秘书,叫付青,是个戴眼镜的年轻女子。 我走到秦艳超的办公桌前,对她微微欠了欠身后道:;您好秦总。 秦艳超上下打量我几眼,露出怀疑的神色道:;你是怎么知道我表姐会打电话给我的? 我一本正经地道:;我自幼跟名师学过奇门遁甲的法术,能预知未来所发生的一切事情,所以我稍微一算,就知道你表姐这个时候会打电话给你。 听完我的话,秦艳超还没开口,她身边的那个秘书就带着嘲笑的口吻道:;原来是个跑江湖的骗子,我可告诉你,向你这种人我们可见多了,我们开赌场的什么人没见过?你要是想来我们这里糊弄我们骗吃骗喝可没门! 我并不生气,微微一笑道:;如果事情只发生一次,你们还可以说我是瞎猜瞎撞上的,但如果我告诉你们,秦总的前男友马上也会打电话来,你们会怎么想? 秦艳超诧异地道:;我前男友?不可能,我早就把他的电话列入黑名单了! 我装模作样地抬腕看看表,再动动手指头掐算一下后自信地道:;还有十秒! 他们这下都被我镇住了,一起静默地看着桌上的手机,片刻之后,手机铃声猛然响起了,他们都吓了一跳。秦艳超拿起手机一看号码,是一个董事会成员周董事的。 她一边疑惑地拿起电话接听一边对我道:;您好像算错了,不是我前男友打来的。 我微微一笑,并未作答,等着她接电话。 秦艳超接通电话,就听里面传来她前男友的哀求声:;艳艳,求求你原谅我吧,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保证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再也不会做任何错事了! 秦艳超脸色变了变道:;你怎么用周董的电话打给我? 对方道:;我是没有办法啊,求周董帮忙让我借他的电话给你打一个的,你可千万别怪他啊。 秦艳超冷冷哼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这下,屋里的三个人都对我刮目相看了,连那个质疑我的秘书也不敢再发声了。 秦艳超对我道:;郑先生,刚才我的秘书不懂事,有冒犯的地方请您原谅。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 秦艳超说话的声音也和冯凤一样,这让我不禁都产生了一种错觉,好像我是站在冯凤面前,看着冯凤一样,我心里不由对她生起一股莫名的柔情。 我镇定了一下后道:;秦总,您从今天开始会遇到一场连续的劫难,我是来帮你渡过这次劫难的。 三人闻言都愣了愣,那个秘书又忍不住插口道:;你们这种江湖术士的惯用伎俩我们可是领教多了,县胡说人家会遇到什么灾什么难,然后就说要花钱消灾,其实那些灾说不定都是你们自己搞的鬼! 第一零六章 紧急 我看看这个秘书付青,从我得到的资料上我已经了解,这个付青是秦艳超的好友,所以她不只是单纯的秘书身份,会经常主动参与秦艳超的一些事务,秦艳超也不会生气。 我微微一笑道:;如果我说我完全不要任何钱,可能更加会引起你们的怀疑,不过我也确实不在乎钱,我是为了积累功德,再说也是和秦总有这个缘分。这样吧,我会把今天将要发生的事情说出来,等下你们可以验证,到时候就知道我说的对不对了。 付青冷笑一声又要讥讽我,秦艳超制止她后对我道:;好,那您说说会发生什么事吧。 我再装模作样地掐指一算后道:;到今天十点的时候,会来七个内地的赌客,他们是一伙的,但会装作互相不认识。这七个人会在不同的赌台进行赌博,最初两个小时里,他们会有输有赢,和一般的赌客一样,不会引起你们的怀疑。 但到了十二点的时候,他们会同时加大赌注,而且连续赢,持续一个小时左右,每人都会赢一两千万,然后在一点同时兑换筹码后离开赌场,并立即离开澳门。你们赌场会损失两亿。 旁边的赌场经理朱强东听完我这番话立即站起来道:;这不可能,我们赌场都有严格的防范老千的措施,我在这行也干了十几年,没有人能从我眼皮底下把赌场的钱骗走,你当我是吃干饭的吗? 他又转向秦艳超道:;秦总,这个人肯定是骗子,快叫人把他轰走得了! 秦艳超略一沉吟,伸手按了桌上的一个铃,片刻之后,两个保安立即进来,在秦艳超的示意下要拉我走。我没想到会是这个局面,有点生气,一甩手转身自己走出了办公室,坐电梯到楼下,出了赌场。 我在赌场对面的一家咖啡馆里找了个靠窗的座位坐下,点了杯咖啡后,一面喝着一面注视着对面赌场的大门口。 过了一会之后,我看到秦艳超和几个手下出来,拿着很多东西上了一辆黑色面包车,开走了。 我心里那个气啊,心想这帮人就是愚昧无知自以为是,我好心去提醒他们,还被他们当成骗子赶出来,等下等你们亏了两亿,就后悔去哭去吧! 我正琢磨着下一步该怎么办,是等着赌场损失两个亿后我再去见秦艳超,让她对我以后的话都言听计从呢,还是想办法再去劝说秦艳超阻止这次两亿的损失,忽然就看到窗外急速驶来一辆黑色面包车,在咖啡馆门口急刹车停下。 我正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见车门哗啦一下打开,从车里下来三四个穿着黑色西服带着墨镜的壮汉,急匆匆就走进了咖啡馆里。 他们进来之后,目光四处搜寻了一下,立即就看向我,然后疾步朝我走来。我这才意识到,原来是冲我来的。 虽然此刻我想逃已经没有了出路,但我并没有一点惊慌和畏惧,镇定自若不慌不忙地从背包里拿出生死薄和钥匙卡,翻开生死薄。 这时候冲在最前面的两个黑衣人已经到了我的面前,二话不说就朝我扑过来,就在他即将扑到我身上的瞬间,我用卡在生死薄上一划,立即消失了。 我回到了黄泉城里自己的房间,想象着那帮黑衣壮汉此刻目瞪口呆的模样,心里微微一笑道,没有三两三,怎敢上梁山!你们还不知道我的厉害呢! 我立即想到,看来这个赌场经理朱强东果然有问题,一定是他叫人盯梢的我,然后通知他们的人来抓我,免得我妨碍他们之后的事。 我又想了想现在该怎么办,决定还是要去劝说秦艳超,阻止这次两亿的损失,因为这样才能让生死薄的这一页恢复正常。 于是我打开生死薄,翻到秦艳超在福利院的那一页划了一下,瞬间来到了福利院里的一个房间里。 此刻房间里有三位老人,都躺在床上,靠门口处还有一张空床。三个老人看到我的出现,也没有露出特别惊讶的表情,估计他们都太老已经失去正常反应能力了。 我也不管他们,走到门口那张空床前,顺势往往上面躺下,双头抱着头斜靠着,看着门口。 片刻之后,秦艳超和付青就拿着一些东西走了进来,她们看到我躺在床上,都惊讶得一下合不拢嘴。 秦艳超脱口而出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微微一笑道:;我来无影去无踪,想到哪里就能到哪里。 秦艳超愣了愣后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抬腕看看手表后道:;现在是中午十二点三十分,那帮来你赌场的老千们已经开始大把赢钱,再过半个小时他们就会赢满两亿,然后兑换现款离开,你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赶回去阻止他们。 秦艳超听了冷一冷,她身边的付青立即朝着门外大叫道:;来人啊,把这个疯子快弄出去! 我冲秦艳超道:;这么重大的事情,你还是谨慎一点的好,何不妨打个电话回去问问,确认一下也好。 秦艳超听完我的话,伸手止住了付青的大喊大叫,拿出手机,拨打了电话,然后开了免提。 电话通了以后,她问道:;赌场里有没没有什么异常情况?有人大比赢钱了吗? 对方答道:;没有,没有任何异常情况,都在正常范围之内。 旁边的付青一听这话,立即从门外叫来两个手下人,把我床上架起来就要往外拖。 我带着狼狈相冲秦艳超大叫道:;你问朱强东没用,他就是老千们的内应,你相信我,再打给别人确定一下! 秦艳超听了我的叫喊,犹豫了一下,伸手止住了拖我的手下人,又拨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通了,她道:;阿威,我是秦艳超,赌场里现在有什么异常情况吗? 对方带着急切的口气道:;不好了,秦总,赌场出事了,有七八个赌客在不同的赌台赢了好多钱,都有好几百万,我们这里的人都慌了,换了好几个荷官上去都还是输。 秦艳超脸色一变后道:;朱经理呢?他采取什么应对措施没有? 对方道:;朱经理只是叫我们不要慌,说输赢很正常,过一会他们就会把赢的钱再输回来。 秦艳超道:;你赶快到筹码兑换处那里,说是我的命令,立即停止兑换筹码,在我回来之前不许兑换出去一分钱!你就在那里守着监视他们,就是用武力也要阻止他们兑换筹码,听明白了没有?我再过二十分钟就回来。 对方连声答应后,秦艳超挂了电话,立即急匆匆地就往外走去。 第一零七章 应变 其它人也一窝蜂地跟了出去,把我撂在原地不管了。我无奈地耸耸肩,慢吞吞地走出房间,一路出了福利院,叫了辆出租车,很快也感到了金丝雀赌场那里。 等我进了赌场,看到秦艳超刚从兑换处走出来,她安排了几个手下人在那里,监视和管理着筹码的兑换工作,自己走到了不远处的赌桌前,观看着。 我不慌不忙地走过去,到了她身边,这次付青没有阻拦我。秦艳超看到我后给了一个感激的眼神,然后道:;对不起,郑先生,我先处理好眼前的事情,再来向您求教。 我点点头道:;不急,不急。 只见这桌赌台上,赌的是二十一点,一个赌客正在和荷官对赌,而他压得注码,没把都有几十万,还一直在赢,荷官已经满头大汗了。 秦艳超走过去替换下荷官,自己亲自发牌。 那个赌客看了看秦艳超,带着一副猖狂的语气道:;换了个女的来啊,大爷我今天走财运,谁来都挡不了! 秦艳超微微一笑道:;那索性您再玩大点,把你手里的筹码都压上吧,咱们一把定输赢! 对方愣了愣,随即狂笑道:;好大的口气,好,小爷今天就陪你! 说完他一边摇晃着身子大笑一边趁机向旁边看了一眼。我立即注意到,在他旁边围观的赌客里,有一个戴墨镜的矮胖男人,手托着下巴,伸出一个手指在嘴角动了动。 我立即明白了,问题就出在这个男人身上,这个人才是真正的老千,就是还不知道他是怎么作弊的。 那个赌客把桌上的筹码聚拢了一下,刷地一下都推了上来。 秦艳超开始发牌,一人两张后,我用天眼的透视功能看到秦艳超是的牌是十九点,对方的牌是十八点,如果现在就开牌的话,是对方输。 秦艳超冷冷地问道:;还要吗? 对方看了看牌,伸了个懒腰,又趁机看向那个矮胖子,矮胖子的手指又动了1动。这个赌客回转身来,吐了一口烟圈道:;要! 这时我透视发牌机里的第一张牌,看到是个三,如果那个赌客拿到这张三,就变成了二十一点,会赢了秦艳超。 却见秦艳超不慌不忙地取出了那张牌发给了对方,对方双手按住牌,小心翼翼地翻看了看,立即面露喜色地道:;我不要了,你还要吗? 秦艳超冷笑一声道:;我也不要了。 对方又是一阵哈哈狂笑后道:;好,那就开牌! 然后一手抓起面前的三张牌翻开,就要这个瞬间,忽然一下我感到周围的一切都静止了,连声音都没有了,所有的人和东西都保持在静止的状态里,犹如一张照片。我立即明白,这是秦艳超又在使用她的异能了! 果然,所有人都静止在那里,只有秦艳超在活动,她伸手过去,从那个赌客即将翻开的三张牌中,抽掉了那张三,然后从发牌机里取出第二张牌,一张老K,放回了赌客的那三张牌中,然后缩回了手,神情微微一动,立即,周围所有一切又都活动了起来。 只见那个赌客一下翻开那三张牌在桌上大叫道:;二十一点,我赢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那三张牌上,只见一张10一张8一张老K,空气凝固了片刻之后,所有人都轰然大笑起来。 那个赌客盯着那三张牌,瞬间傻眼了,愣了片刻之后立即大叫道:;你们作弊,我刚刚明明拿的是一张三,怎么变成老K了? 秦艳超冷冷一笑道:;牌一直在你手上,没有别人动过,你告诉我,我们怎么作弊的? 那个赌客愣在那里说不出话来,慌张地看向那个矮胖子的方向,那个矮胖子默不作声地转身走开了。 秦艳超把自己的牌亮开后,用工具把桌上的筹码都扫到了自己面前。那个赌客惶然地站起身来后退几步,离开了。 我凑到秦艳超面前小声道:;注意那个戴墨镜的矮胖子,他是这帮人的头。 秦艳超立即用目光搜寻到那个矮胖子,然后对身边几个手下交代几句,手下们立即跟上去了。 这时一个工作人员跑到秦艳超跟前道:;秦总,朱经理没找到,不知道他在哪里,有人说看到他刚才离开赌场了。 秦艳超点点头,又要走向其它赌桌,却见其它赌台上的那几个赌客,都停手不赌了,拿着筹码到了兑换处,嚷嚷着要立即兑换,里面的人找了个借口让他们先等着。 秦艳超对我道:;郑先生,我要到监控室去看一下录像回放,请您跟我一起来吧。 我跟着她,一行人一起到了楼上的监控室里,秦艳超指挥着工作人员把那几个人赌博的录像都调出来,然后她仔细看着。 果然,只见那些赌客每次赢钱的时候,那个戴墨镜的矮胖子都在围观的人群里,而当他离开后,那些赌客就立即只押一点点钱,输赢都很小。 秦艳超叫工作人员把那个矮胖子的头像调出来,放到资料库里去搜寻对比,片刻之后结果出来了,这个人果然是个老千,已经上了多加赌场的黑名单。 秦艳超立即对手下人道:;把这些录像整理一下后,交给警方并且报案。其它人立即去把这些人都控制起来,等待警方来带走他们! 手下人都纷纷忙碌起来,秦艳超带着我们一行人走到楼下赌场监视着,那帮人还在兑换处那里大吵大闹着,只有那个戴墨镜的矮胖子悄悄离开,走向赌场大门口准备开溜,但立即被跟上去的两个鬼保安架住了,把他带进保安室里去了。 过了半个小时左右,几辆警车来到了赌场门口停下,一帮警察进来,到了兑换处这里,在工作人员的指认下,把那些赌客带走了。 秦艳超这才对手下人示意,赌场继续正常营业,然后,她对我道:;郑先生,请您跟我到办公室去。 我跟着她和付青一起坐电梯来到了楼上她的办公室里,相对坐下后,付青给我上了茶,秦艳超正要开口问我话,我一挥手制止道:;您先把这位秘书小姐请出去,我只能和您单独谈。 第一零八章 交心 付青听了我的话脸色非常难看,想发作又忍住了,看看秦艳超,秦艳超道:;那你就先出去吧。 付青苦着脸出去了。 我这才对秦艳超道:;你是想问我怎么知道今天会发生的事情?这个我没法告诉你,我自有我的办法,就像你能让时间静止一样,是一种特别的能力。 这下秦艳超更加吃惊了,脱口而出道:;你知道我的能力? 我点点头。 她愣了片刻后道:‘那请教郑先生,我之后还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我道:;本来,你会因为这次损失而被董事会质疑,然后逼你把这个月的收益搞上去,不然就让出代理董事长的职务,然后你会在两次的赛马中运用你的异能赚到一大笔钱,这虽然是好事,可是你却也会因此而在之后遭到一次重大的意外,是性命之忧的意外。不过,你要你听我的安排,一切就都可以避免,就像今天这样。 秦艳超闻言沉吟了片刻后道:;您要多少钱? 我微微一笑道:;我说过了我不要钱,也不要其他任何的东西,什么都不要,纯粹是为了帮你积累功德。 秦艳超道:;我没法相信这个。如果你不说出您帮我的真实目的,我就无法信任你,也绝不会按你的安排行事。 我想了想道:;那我这么和你说吧,我曾经深爱一个女人,为了她我可以做事情,而现在我失去了她。 秦艳超不解地问:;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深情地看着她道:;你和她长得一模一样! 秦艳超微微一愣道:;这怎么可能?你这样说我更加无法相信你了。 我叹了口气道:;你知道自己的身世吗?你不是秦松的亲生女儿,而是他领养的,你还有一个双胞胎的亲生姐妹,在内地,她叫冯凤,她是我的妻子。 秦艳超道:;你说的这些都有证据吗?我没法只听你的一面之词就相信这些。 我无奈地摊摊手道:;我现在手里没什么证据,不过你可以派人去内地调查,但这需要一定的时间,恐怕等不到你调查的结果出来,你的大灾就到了,所以你还是一定要听我的安排,先避过这次灾祸再说。 秦艳超沉吟了片刻后道:;我的这次灾祸是天灾还是人祸?是有人要害我吗? 我道:;根据我的调查,是有人要害你,但他们只是制造了一些事情想逼你下台,并没有要害你性命,不过他们的这些行为构成了你最后出事情的助力,最后你出意外并不是有人刻意安排的,属于意外,要避免这次意外,就要把之前的这些事情都解决,像今天这样。 秦艳超问道:;最后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故?你能明说吗? 我正犹豫着是不是要告诉她最后的车祸事件,忽然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然后付青推门进来道:;秦总,董事们要召开董事会,叫您立即上去参加。 秦艳超点点头后对我道:;您知道这次董事会上将要发生什么事情吗?您算一算。 我微微一愣,这我不知道啊,按原来生死薄上的安排,秦艳超是在赌场损失两亿后,秦松以此为借口召开董事会要逼她下台,现在这个两亿损失的事情改变了,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我还不知道。生死薄上或许会有,但我不能当着她的面拿出生死薄看。 我微微迟疑一下后道:;暂时我还不能知道,我得查一下之后才能知道。 秦艳超露出怀疑的神色,对我道:;那您在这里等一下,我去开完会后再来和您谈。 说完她起身跟着付青出去了。 我立即从挎包里拿出秦艳超的生死薄翻看,只见她的生死薄上出现异常的那段还是没有任何变动,页面是红色或者白色条纹的,可见的片段画面的事情经过也还是和原来的一样,看来,只有等把所有的事情都解决了之后,生死薄才能恢复正常。 但这给我带来的麻烦,因为我无法知道,改变了前面的事情,之后的事情会是什么样的。我一时有点头大,想着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我走出房间,来到举行董事会的那一层楼,在远处用天眼和天耳的功能向里面查探。 里面很吵,一帮董事都在说话,秦艳超和他们在争执。我听了一会大概明白了原委,原来,就在刚才,集团下属一家娱乐城的财务总管,卷了公司两个亿潜逃了。董事们把责任归罪于秦艳超的佣人不当,因为这个这个财务总管是秦艳超招聘来的。 秦剑带头又要投票罢免秦艳超的代理董事长职务,而秦艳超无奈只得再提出本月一定增加盈利的计划,让董事们给她一个月的时间。 我听完后皱起了眉头,觉得这事有点蹊跷,怎么赌场的事平息了,又有另外的事发生?这样,所有的事情不是还会按原来的样子重演? 我悄悄下楼,回到办公室里等待着,过了一阵之后,秦艳超回来了。 她的脸色有些难看,我道:;刚才发生的事我都知道了。我也知道,你已经想好了之后两次赛马的计划,看来这些事情没法阻止。我之前的想法是从头开始纠正所有的事情,现在看来,只能不管前面的事情,只把最后那天发生的事情阻止了再说。 秦艳超问道:;怎么阻止? 我道:;到了那天我会再来见你的,现在我暂时离开两个星期。 秦艳超叹了口气,忽然对我道:;那你今天有空吗? 我不解地问:;干嘛? 她道:;如果你有空的话,我想你陪我一起去散散心,我现在压力很大,想放松一下。另外,我也很想听你说一说我那个孪生姐妹的事情。 我道:;好,可以。 半个小时后,我和秦艳超出现在澳门闹市的一条繁华商业街上,一边看着街边琳琅满目的商铺一边闲逛着,她亲昵地挽着我的胳膊,让我一时有点不知所措。 第一零九章 迷情 我没想到她会这样,因为在我的感觉里,她是属于非常冷艳的一类女人,和冯凤那种温柔的是不同类型,没想到刚一起在街上走了走,她就非常自然地一把挽住了我的手臂,整个身子时而贴紧了我依靠着,一副非常热辣的样子。 我心里百感交集,这样亲密的感觉,让我回忆起和冯凤在一起时的情形,有种把她当成冯凤的错觉,但又有些不自然和抗拒,觉得这里面有点不对劲的味道,似乎我不该这样做。 她倒是非常自然和放得开,和我有说有笑的,一边闲逛买东西一边不断问我很多问题,问我冯凤的情况,问我们之间的事情。 我有选择地告诉了她一些,比如我们在大学时的交往,之后的重逢,结婚,但关于冯凤被诅咒的事情和之后黄泉城的事情我都没说,只说是因为感情出现了问题,暂时我们分开了,相当于已经离婚的状态。 我们像情侣一样逛了一整天,晚上,她还拉着我一起去了澳门的海边看海。 这是一个月朗星疏的美好夜晚,大海在皎洁的月光下像绸缎一样泛着柔和的波纹,这一片银色的沙滩上只有我们两个人,海潮带着浪花不断冲击上来,发出一阵阵悦耳的节拍。 她挽着我漫步在沙滩上,月光映照着她的面庞,海风吹拂着她的长发,让她美得让人不由自主的心动和恍惚。 她忽然长叹一口气对我道:;有时候我倒是真的希望有这样一位亲姐妹,因为我从小就总是感到非常孤独,虽然什么都不缺,可心里却总感到很冷,总是和别人保持这一定的距离。 我诧异地道:;你到现在还不相信我的话?你以为我是骗你的?你真的有这样一个双胞胎姐妹,我没有骗你。 她爽朗地笑道:;算了吧,你才不会相信你的鬼话呢!你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你,我知道你不要钱,什么都不要,你就是想追我! 我连忙推开她的手臂解释道:;不不不,你误会了,我没有这个意思。 她看到我慌张的神色,笑得更加厉害了,笑完之后她走到我的面前道:;你知道吗,你看我的眼神,让我觉得自己在被深深地爱着,从来没有男人的眼神让我有这样的感觉。 我一下头大了,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连忙退后几步道:;不不不,你真的误会了,我绝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把你当成了她,所以才会用那样的眼神看你,是我不好,让你误会了,对不起。我先走了,过一阵再来找你。 我狼狈地转身就走,看也不敢再看她一眼,一直走到很远之后,我从挎包里拿出生死薄,翻开用钥匙卡刷了一下,回到了黄泉城里我的住处。 我稍微休息了一会后,立即再翻开生死薄,检查了最后出事的那一页。本来我也以为,这次车祸是有人故意制造谋杀秦艳超的,因为事情很明显,秦艳超在赛马中赢了万鑫集团的那个叶总十亿,而这个叶总就是和秦剑勾结要搞垮秦艳超吞并整个集团的主谋,他自然不甘心就这样束手就擒,于是不惜铤而走险雇凶杀人。 但是在我调查过那个大货车司机之后,发现他没有和任何人有过这样买凶的交易,他就是一个普通的火车司机,昨晚喝了酒一直没清醒,而导致这天开车注意力分散,才闯红灯撞上了秦艳超的车,完全是一场意外。 以我的能力来说,要阻止这次意外是很容易的。 我用钥匙卡在这一页上划了一下,瞬间就回到了澳门的街头上。我抬腕看看表,现在是早上八点,离出事的时间还有三个小时。 我扬招了一辆出租车,片刻之后到了一家大货仓那里,下车走了进去,来到一排火车聚集的地方。 这时这里除了值班室里的保安之外,司机们都还没来。按照原本的安排,这些货车会在九点的时候开始装货,然后十点一起出发,那个出事的司机就开着其中一辆货车。 我走到一个无人处,用天眼的功能逐一扫视着那排货车,然后施展我的小搬运异能,把这些货车的一些小零件都进行拆除,刹车、操纵杆,油门、油箱等等。这样,所有的这批货车今天就都不能开了,即使他们发现问题后进行维修,起码也要耽搁几个小时。 然后,我又走到后面那些货车司机们的宿舍那里,用天眼搜寻了一番后,找到了那个货车司机,此刻他刚刚起来,穿着拖鞋端着脸盆走向宿舍楼边的水笼头那里。 我意念微微一动,在幻境里制造出了几枚一寸长的钉子,然后从幻境里搬运出来,正好放在他行进的路线上的地面上。 果然,他没走几步就踩了上去,就听他哎呦呦大叫一声,摔了脸盆抱着脚就坐在了地上。旁边有人闻声过来,帮着他抬脚看,把钉子从他脚底板上拔下来,只见这只脚已经在流出很多血来了。 众人扶着他回了宿舍。看这情形,今天他肯定是开不了车了。 我转身离开这里,到了外面上了出租车,一路又来到了金丝雀娱乐总汇的楼下,上去找到了秦艳超。 她此刻正在办公室里,看到我敲门后进来,不禁微微一愣,嘴角泛起一丝笑意但随即板起一张冷冰冰的脸掩饰着,冲我道:;你倒还真的来了,这两个星期发生的事情,和你之前说的差不多,我通过两次赛马,赢了十个亿,今天就要去和对方谈股权转让抵债的事情。 我问道:;你们约在几点? 她道:;十一点半,我这里十一点出发过去,会有什么问题吗? 我道:;我已经做了一些避免事情发生的措施,但为了保险起见,我建议你早点出发,最好提早半个小时。 她沉吟了一下后道:;好,我听你的,现在就准备一下资料就走。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能知道这些事的? 我道:;还是等今天平安无事后,我再告诉你吧。 第一一零章 渡劫 秦艳超道:;我听了你的话,是不是就肯定能避过这次灾? 我道:;你放心,我等下和你一起坐车去,不离开你半步,你要出事了我也躲不了。 她微微一愣,看我的眼神里又流露出一股柔情,我心里不禁叹息一声,想不到这下又让她误会了,这可怎么办,只有之后和她再好好解释清楚了。 她吩咐付青去整理好了文件,然后就一起下了楼,安排我和她一起坐在车后排,安排付青坐另一辆车跟在后面。付青满脸的不高兴,却也不敢再说什么。 司机启动车子,一路向目标行驶去。我展开天眼的功能,时刻注意着前后左右的情况。 秦艳超看我不断地转来转去,疑惑地问:;你这是在干嘛? 我道:;我在观察,我和你一样也有一种异能,我能透视周围的一切人和景物。 她微微一笑道:;你本事可真大,我从来都没有崇拜过谁,你可以算第一个让我崇拜的人了。 我一听这话里的味道又有点浓了,不禁皱皱眉头,也不敢去和她搭话。 车子顺利地开着,一路上也没什么险情的预兆出现,当过那个十字路口的时候,我特别加了小心去看,结果看到两侧几十米的范围内都没有大型货车出现,车子顺利地过了那个路口,我才稍微松了口气。 之后,车子到达了目的地,一栋高级商务大楼。我和秦艳超一起在门口等到付青后,进入大厦坐电梯上了楼,来到一家律师事务所里,在一间办公室里等待着对方的到来。 过了半个小时之后,那个万鑫集团的叶总来了,双方也没有多说什么,按照事先的约定,在律师的见证下,办理了部分股份的转让合同。 当办完合同后,我们一起走出了大厦,我借口上次洗手间,自己回到大厦底楼的洗手间里,拿出生死薄看了看。 生死薄上,红色和白色的部分都消失了,一切恢复正常,显示着秦艳超之后会顺利回到公司,得到董事们的信任,一直执掌着代理董事长的职务,直到后来秦松去世,把股份遗传给她,她直接成为正式的董事长。 我合上生死薄走出大厦,对等在那里的秦艳超道:;好了,你的这才灾避过去了,之后都不会再有什么事了,你可以放心。我的任务完成了,我也不跟你回去了,我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办,咱们再见吧。 秦艳超看着我道:;再见?那我们以后还会再见面吗? 我道:;应该不会了,只要你没事,我就不会再来见你了。 她道:;你不是说等事情完了把一切都告诉我吗? 我叹口气道:;有些事情,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她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我,有失望,有不舍,有期待,有疑惑,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转身和付青一起上了车,离去了。 我等她们的车走远了,才又走到一个无人处,拿出生死薄划回了黄泉城自己的住处。 我此刻的心情很愉悦,感觉自己做了一件好事,拯救的又是和自己相关的人,有私人感情在里面。 这天之后,我偷偷又把生死薄带回了府衙,塞回书架上。我并不担心被黄美发现这本生死簿,我和她有分工,每人分管一片书架的区域,秦艳超的这本生死薄在我负责的区域,黄美自己那片区域的生死薄她都经常偷懒不管,还是我去帮她时常查看,我这里的她就更不会来查看了。 我时常会趁黄美不在的时候偷偷翻看秦艳超的生死薄,一方面是确定她不会再出事,一方面也是想看看她,但我没有再用生死薄去世间看她,还是在心理上和她保持着一段安全的距离。 这样大概过了两个多月后,一切工作都很顺利,也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况发生,但忽然有一天上午,我再次翻看秦艳超生死薄的时候,竟然发现,她的生死薄又出现异常的红色了! 我这下震惊了,连忙仔细查看,只见红色的部分就出现在三天后,秦艳超在和那个赌场老板叶总签订合同转让手续后,回金丝雀赌场的途中,又被一辆大卡车撞了,而且就是在原来的那个十字路口! 秦艳超当场死亡,司机和付青被抢救后活了过来。 我看着车祸的场面,秦艳超整个人都被夹在撞翻的车里,头部和身上都是大片的血污,惨不忍睹。 我立即意识到,这事情里面一定有问题,绝不是意外那么简单,发生两次意外怎么可能? 我正在感到镇定和焦头烂额的状态里,没留神后面忽然传来一个声音道:;郑都尉,你手上的生死薄出问题了吗?让我看看。 我诧异地回头一看,不知道蒋伟什么时候走到了我的身后,正盯着我手里的生死薄。 我没有办法,只能把生死薄递给了他。 他略一翻看,诧异地道:;这不是刑部和你们一起招来的那个阴阳师冯凤吗? 我回道:;我也是刚刚知道,她是冯凤的孪生姐妹,之前我一直没有发现这本生死薄有问题,今天检查才刚刚发现。蒋都尉,你看我们是不是要立即去进行修复?按照原本生死薄上的安排,她不应该死。 蒋伟点点头道:;当然,当然要派人去进行修复,这是我们的工作嘛。我去查一下工作表,看轮到谁去进行修复工作,我来安排。 我堆着笑脸道:;蒋都尉,您看能不能就安排我和黄美去?我们手头上也没什么紧急的工作,该送往兵部的生死薄我们都准备好了一周的了。给我们一个锻炼的机会,您看可以吗? 蒋伟犹豫了一下后道:;本来这是不合规矩的,不过既然你这么要求,我就调整一下,安排你和黄美去吧。 我连忙道:;那真是太谢谢您了! 蒋伟道:;没事没事,你去叫黄美来,把手头上的工作交代一下,然后你们就一起去进行修复工作吧,有什么情况随时向我汇报。 我连声答应着,立即去找来黄美,把情况和她交代了后,回到蒋伟这里拿了秦艳超的生死薄回到我们的工作区间,然后和蒋伟安排的工作人员交代了一下手头的工作,立即就准备要进入秦艳超的生死薄。 第一一一章 祸端 黄美被我叫来之后,一开始还有点晕,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直到我把秦艳超的生死薄给她看了之后,她才露出万分惊讶的神情,随即脸上神色变换不定,像是起了种种心理变化。 我从她的神情判断,她之前肯定是不知道秦艳超的存在的。 我对她道:;你和冯凤前世有仇,那这个秦艳超和冯凤是双胞胎姐妹,你和她是不是也前世有仇呢? 黄美道:;这个倒不一定,按理说,和我前世结仇的那个女人只有一个,她的魂魄这一世转生在冯凤身上,我师父是根据生辰八字和出生地点、相貌来确定的,但既然这个女人和冯凤是同时同地出生,又长得一样,那很有可能我前世的那个仇人是转生在她身上,反正,她和冯凤必有其一,但也只有一个,不是两个人都是。 我道:;那你的意思是说,你之前把冯凤定为前世仇人转生也有可能是错的,可能不是冯凤而是这个秦艳超? 黄美点点头道:;对。但我没有方法来确认,不知道我师父有没有方法,我得告诉他让他来确定一下。 我劝她道:;这个以后再说吧,我现在希望你能抛开你个人的私怨,和我一起先把眼前的事情解决好,不能让这个秦艳超无辜死亡,算你帮我一个忙,我欠你这个人情以后一定会还的。 黄美沉吟了一下后道:;好。 我和她立即开始查阅秦艳超以及和她有关系的人的生死薄,包括那个肇事司机,她叔叔秦剑,和她对赌的那个叶总,以及和这些人有联系的其它人。 这个工作量很大,干了一天之后,我们得出的结果,竟然还是找不到任何证据说明这次事故是有人故意制造的,完全是意外。 那个肇事司机叫邹俊,是个有多年驾驶经验的老司机,出事那天他也没有喝酒,也是按正常的时间出车经过那里。 但是,在他到达那个路口的时候,前面的信号灯还没变红色之前,忽然有一只野鸽子不知怎么飞过来一下撞在了车的前方玻璃上,他一慌,就没有注意前方的信号灯已经变成红色,一脚踩下油门闯红灯冲了过去,结果撞上了秦艳超的车。 我们调查了这个邹俊近三个月的生死薄记录,都没有发现他和任何异常的人接触过,和秦剑、叶总,无任何联系和瓜葛。 我无法相信这个调查结果,因为秦艳超的意外如果只出现一次可以用巧合来解释,但出现两次那就不可能是巧合,一定是认为的! 但不相信也没用,现在完全找不到人为制造的痕迹和线索,这事可真是奇怪了。 我又反复观看事发那段的影像,找到那只撞上车的野鸽子之前的飞行途径,发现这只鸽子本来是在百米外的高空中,和其它鸽子一起飞的,然后不知怎么忽然单飞出来,到了低空,在穿行马路的途中,撞到了货车司机的玻璃。 鸽子为什么会这样,这个现象虽然反常,但我们没办法对其进行调查,它不是人,黄泉城里只有人的生死薄,没有其它道众生的生死薄。 我对黄美道:;我看眼下的办法,只有从那个肇事司机下手,想办法阻止他在这个时间经过那个路口,应该就不会有意外发生,我们先这么办试试。 黄美同意了,我们立即都拿出钥匙卡,在那个肇事司机的生死薄上划了一下,进入了他那天中午发车前的时间。 瞬间我们就到了一个停车场里,那个货车司机的车就停在这里,我像上次一样如法炮制,把这一排车的小零件就搬运到我的幻境里,让这些车肯定无法运行了。 然后,我和黄美又到了那个司机的宿舍前,让黄美用他心通的法术,追踪了一下这个司机的心理活动,结果没有发现他有和这次事故相关的,和别人勾结故意撞死秦艳超的思维活动。 我又对这个司机的午饭做了点手脚,让他吃了点不干净的东西,立即上吐下泻无法正常上班,要去医院了。 做完这一切,我和黄美再用生死薄一出一进,来到了秦艳超出事的那个路口,离秦艳超到达这里的时间相距一个小时左右。 我展开天眼的功能,四处搜寻着看有没有可疑之处,黄美则展开他心通,四处走动着来查看附近有没有要搞鬼的人。 很快,我看到了那群鸽子,此刻正在十字路口一侧的一片居民楼上空盘旋着,我追踪了一会,发现这些鸽子盘旋了一阵后,有时会飞到一栋楼顶上去休息一会。 我和黄美立即赶过去,走进那个小区找到那栋楼,然后一路上到楼顶,看到了一个鸽棚和一个正在打扫鸽棚的男人。 我用眼光示意黄美用他心通监察着这个人的心理活动,我自己上前和他搭话道:;大叔,外面飞的这些鸽子是您的吗? 那个男人转身看到我们,愣了愣后皱起眉头道:;是我的,怎么了? 我道:;我们是居委会的,有人反映您的格子经常会在飞行的过程中拉屎,落在路人的身上。 那个男人立即板起脸气愤地道:;不可能!我的鸽子是不会在飞行途中拉屎的,这些人完全不懂这个常识,那些都是野鸟拉的,怎么能怪到我的鸽子身上。 我道:;您别生气,我们只是来调查一下,既然您这么说,我们会和他们解释的。不过,您能不能把这些鸽子叫回来,今天上面有人来检查,万一再发生类似的事情,虽然知道不是您的鸽子干的,但也会给我们彼此都添麻烦,请您配合一下行吗?就今天下午这一会。 那个男人嘟嚷着嘴不满地抱怨了几句,然后拿出一个鸽哨对着空中吹着,片刻之后,那些鸽子都一群群飞了回来。 那个男人把鸽子关进鸽笼里,又给它们添加了一些食物和水。 我对黄美看看,黄美摇摇头,示意这个男人没有问题。于是我向他道了谢之后,和黄美一起下楼,回到十字路口等待着。 第一一二章 抓包 片刻之后,到了那个时间,我看到秦艳超的车从前方驶来了,我立即左右看,这时候左右两面的车辆也很多,没有那种大货车,但还是有几辆大型的双层客运车,正按正常的速度行驶过来。 我再注意四周的天空,没有发现成群的鸽子,但还是有一些零星的野鸟在飞来飞去。我微微皱起了眉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很快,秦艳超的车就开到了十字路口,以正常的速度行驶通过,忽然就见左侧天空中一只野鸟箭一样地飞射下来,猛然撞上右侧马路上一辆正在驶来的大客车,发出清脆的一声响,把车窗玻璃撞穿了一个洞。 大客车立即左右摇晃着急速飞驰向前,正撞向秦艳超的车。我心道不妙,但已经来不及阻止了,我立即四处张望,忽然发现左侧一栋高楼的楼顶上,有个人站在那里对着下方做着一个奇怪的手势,像是射击的样子。 我立即展开天眼的功能仔细看过去,但那个人立即转身走了,一路跑向楼里。 这时就听一下猛烈的撞击声,我心道完了,回眼一看,大客车已经撞上了秦艳超的车,把小轿车撞得在空中连续翻滚着飞了出去,然后重重地撞在路边一侧的一栋大楼上,哐当一声巨响跌落下来。看着情形,车里的人肯定是保不住了。 我来不及再去查看,立即飞奔着跑向那个黑影所在的大楼,一面展开天眼搜寻着,但等我跑到了那栋楼下,却完全没有找到目标,四处左右搜寻了一番也没有找到。 我只能回到路口,看到有人已经把轿车里的三个人抬出来放在了地上,其中的秦艳超已经被撞得肢体扭曲,头部残缺,显然肯定是死了。 黄美走到我身边道:;你刚才发现什么了吗? 我道:;那边大楼顶上刚才有个人,我怀疑是他在做邪法,但没找到他,不过不要紧,我们用生死薄回去后再来一趟查一下,就能查到这个人。 说完我拿出生死薄,和黄美一起划回了黄泉城里,这个时候已经是下班的时间了,其它阴阳师们正纷纷准备下班,我去向蒋伟请示了一下,要求留下来继续工作一阵。 我们正这么说着,忽然从外面走来三个人,其中一个穿着四品阴阳师斗篷的男人过来对蒋伟道:;我们是刑部监督委员会的,你们这里有一个叫郑格的吗? 蒋伟诧异地指指我道:;就是他,怎么回事? 那个男人转向我道:;对不起,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我不解地问:;什么事? 对方道:;你私自把生死薄带回住处,擅自进行修改,严重违反了阴阳师的条例,请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我心里一沉,心想这事是怎么被发现的? 我向对方恳求道:;能不能再给我半个小时的时间,我处理完手上的这项工作就跟你们走。我不会逃的,就在这里办公。 对方冷笑一声道:;你还想办公?你可能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 说完,他挥手对后面的两个人示意道:;去把他办公地方的所有东西都带走,包括那本生死薄。 那两个男人立即走向我的办公间去了。 这时其它阴阳师们都好奇地在外面围观着,议论纷纷。那个男人又拿出一份文书递给蒋伟看,然后叫我和蒋伟都在上面签了字。 蒋伟安慰我道:;郑都尉,你去配合他们进行一下调查,也不要有太大的负担,没做就说清楚,做了就老实承认接受处罚,也不要有太大的心理负担。 我听蒋伟这话里的意思,似乎即使真的犯了这个罪,也不是什么特别大的事,不会有很重的处罚,心里稍稍安定了一些。 很快,那两个人抱着两个纸箱子过来了,黄美也跟过来了,一副很为我着急的模样。 我再看那些纸箱子里,有秦艳超的生死薄。我立即对那个人和蒋伟道:;我愿意配合你们调查,但这个秦艳超的生死薄出现了异常,再有两天就会意外死亡,需要立即派人进行修复,你们能不能安排别人立即进行这项工作?黄美会把我们之前的调查结果告诉你们。; 蒋伟犹豫地看了一下那个男人,那个男人板着脸冷冰冰地道:;我们先要把人和证据都带回刑部,至于是否要进行修复,这要上面决定。 说完,他一招手,那两个人立即上来左右看住我,带着我跟他们一起走出了这里,到了府衙外面坐上了一辆马车,一路赶往刑部府衙。 我在车上一直在想,这事是怎么会被发现的?如果是在府衙门口被警卫发现的,那当时就应该抓我个现行,不至于拖了两个多月后才举报我。如果是在今天被发现的,今天我也没犯错,也没把这事告诉任何人,包括黄美,怎么会有人发现的呢?怎么发现的呢? 想来想去我都无法猜到这内中的原委,而且,我着急的还是秦艳超的事情,如果她的生死薄不立即进行修复,等两天后她死了就不好办了,不知道怎么处理了。 马车很快到了刑部府衙,我下了车,被带进去,一路进了一栋大宅子里的一个小房间里,被指示坐在一个凳子上,我对面是一张桌子,像是审讯室里的模样。 不久,进来两个穿着四品斗篷的一男一女阴阳师,在桌子对面坐下后,从桌上的纸箱子里拿出秦艳超的生死薄,看了看后,其中一个男的冲我道:;郑都尉,你在两个多月前,曾私自把这本生死薄带回住处,并进入生死薄对秦艳艳所遭遇的事情进行了修复,你承不承认这件事? 我略一思索后答道:;我承认。 对方道:;你承认就好,我们会根据你的态度对你定处罚的,你这么表现就好了,不要给彼此都添麻烦。那我再问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道:;我发现这本生死薄出现了异常,而生死薄的主人是我以前妻子的双胞胎妹妹,我为了帮她,所以才私自把生死薄带回去进行了修复。 第一一三章 冤情 我如实地再把详细的经过对他们说了一遍,我的想法是尽快解决这件事,我受到什么处罚不要紧,只要能让他们尽快结案后去修复秦艳超的生死薄。 对方对我的态度很满意,那个女阴阳师在一边记录下我所有的陈述后,拿过来叫我按手印和签字。 我弄完之后问道:;我可以问一下你们是怎么发现这事的吗? 那个男的冷冷地道:;这个我们不会告诉你的,我们自然有我们的办法。黄泉城对阴阳师的管理是外松内紧,看起来好像不管,其实你们做什么我们都会知道。 随后,他站起来,拿着一张纸高声道:;现在宣布对你的处罚。工部七品阴阳师郑格,违反阴阳师条例,私自把生死薄带出府衙并进行改动,事实清楚,供认不讳。按刑部规定,处以一个月的监禁,并根据监禁期间的表现,决定之后是否恢复阴阳师的工作。 他念完之后,又叫那个女阴阳师拿过来叫我签了字。 我签完字后问他道:;秦艳超的生死薄出现了异常,你们是否会立即交还工部让他们进行修复? 那个男的道:;这个当然,我们会妥善处理的,你不用担心。 说完,他示意门口的警卫进来带我出去。 两个警卫夹着我一路穿过一些曲折的长廊和几栋大宅子,来到了后面一排房屋处,这里四面都有铁栏杆围着,中间有几件平顶的水泥房屋。他们把我带到其中一间,打开铁门,推我进到了里面,然后锁上了铁门。 我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这里和人间的牢房差不多,只有一张床和一个方便处,对面的墙上有一个戴着铁丝网的小窗户。 我在床上坐下,开始寻思着之前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这些事情都非常让人费解。 秦艳超肯定是被人害的,但这个害她的人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如果是因为生意上的事情,为什么我没有查到秦剑或叶总跟这件事的蛛丝马迹?如果不是出于生意上的事情,又会是因为什么一定要害死她? 还有,对方为什么能够改变未来的事情?按理说,我进行了第一次修复后,未来秦艳超已经不会出车祸,但有人却能再改变我修改后的秦艳超的命运,这个事情,只有我们阴阳师能做到,或者,是人间的有大法术的人才能做到。那到底是哪一种人? 还有我今天被抓的事情,非常突然和奇怪,就像我之前的还权钱被盗的事情一样,完全找不到任何可追踪的线索,我完全无法猜测这两件事到底是怎么发生的,是谁做的。 可以去怀疑的对象,有黄美、家里的鬼奴、府衙的警卫、其它阴阳师同事,或者如审讯我的人所说的,我所不知道的一种监察方式,但这些都没有任何确实的线索可查,只能是无意义的瞎猜疑。 想不明白我就也不多想了,这之后的日子里,我在牢房里除了正常的吃喝拉撒,就是利用我的幻境来解闷和修行,倒也没有觉得有什么特别的苦,一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到了我出牢房的这一天,之前审讯我的阴阳师来宣布,鉴于我认罪和悔过的态度良好,决定仍旧恢复我阴阳师的身份,回工部继续当差,但倘若下次再犯差错,就没有这么简单了,一定会彻底革除阴阳师的职务。 我表示感谢后,离开刑部府,在门口遇到了等着我的黄美,我们两人一起骑马往住处赶。 我第一件想起来要问她的事,就是秦艳超的事情,我问道:;秦艳超怎么样了? 她迟疑了一下后道:;当时你被带走后,她的生死薄也被刑部府拿走了,后来就一直没有还回来。之后的事情,我也只是听说的,好像是刑部府把秦艳超的生死薄直接给了兵部府,并没有进行修复,兵部府在秦艳超遭遇意外死后,把她的魂魄带到了黄泉城里,经过刑部府的审查和定罪后,暂时看押在黄泉城,只等四十九天后送往地府。 我大吃一惊,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我还以为刑部的人真会去安排修复秦艳超生死薄的事情呢! 这下我如受重击,一时竟发不出话来,只是和黄美一起骑着马在往前走着。 黄美看我的脸色不对,安慰道:;算了,你和她又没什么关系,这事就别管了。你自己刚刚出来,再有什么差池就不好收拾了,这次你能恢复阴阳师的资格,也是我托了关系,叫师姐欧阳兰和姐夫徐斌他们,帮你在刑部上下打点后才办到的。 我几乎完全没有听她在说什么,隔了一会问道:;秦艳超被带到黄泉城多少天了? 黄美愣了愣答道:;差不多也有一个月了吧,最多还有十几天就要被压往地府了。 我着急地问道:;你知道她现在被关在什么地方吗? 黄美不高兴地嘟着嘴道:;这个我不知道,是兵部府负责这个事情的,你要想知道,可以去问问和我们同期进来的,被分到兵部府的阴阳师白马和刘秀环。 我立即记起这两个人来,他们是和我们还有冯凤、萧瑟一起被招进黄泉城里,被分在了兵部。进了黄泉城之后,我和黄美也曾经到过他们的住处拜访,算有那么一点点交情。 我随即对黄美道:;你先回去吧,我要去找他们一趟。 说完我调转马头,快马加鞭就赶到了白马和刘秀环的住处。在门口经过他们家的鬼奴禀报之后,我进去见到了白马和刘秀环。 我摆出一副诚恳焦急的态度道:;大哥,大姐,我想见一见被压在你们那里的一个亡魂,叫秦艳超的,能不能帮我这个忙?我以后有机会一定报答二位。 我本来以为这事会有点难办,没想到白马看了一眼刘秀环,刘秀环爽快地道:;这么点小事,谈什么报答不报答的,真是,叫白马立即带你去就是了! 我连忙道谢,然后跟着白马一起出了宅子,上了马。 第一一四章 秘密 不久之后,我们到达了城西的一片地方,这里是几公里范围的一片低矮瓦房,像城市里那种贫民窟的模样,又脏又破旧,四面围着铁丝网,入口处有警卫拿着棍子在警戒。 我们走到门口,白马向那几个警卫交代了几句,然后翻看了一下亡魂居住所的名单,就带我一起走了进去。 我们在那片破旧的房屋间的巷子里穿行着,到处都是一片破败的景象,寒风一吹,很多垃圾都飘起来,房屋也似乎在摇晃着马上要倒下。有时见到一些面目污秽的人在巷子里慢慢走着,都瑟缩着身子,行动迟缓,露出一副鬼的模样。 大概走了十几分后,我们在其中一间房屋前停下,白马示意我这就是秦艳超的住处。我看看破烂的都是洞的木门,伸手敲了几下,没有人应答。我推开门,向里面看去,只见里面光线很暗,四处有一些黑乎乎的桌椅柜子之类的东西,但都残缺不全,对面的一张破床上,面朝里侧躺着一个女人。 我走进去来到床前,看清确实就是秦艳超,我俯身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叫道:;秦艳超。 她似乎这时才知道屋里来了人,慢慢转过身来坐起来看着我,有点反应迟钝的呆滞神情,而且身子和脸都瘦了好多,头发乱糟糟的,脸色晦暗全无生气,一双眼睛周围是两个大大和黑眼圈。 我冲她道:;我是郑格,就是在你出事前来见过你的那个江湖术士,你还认得我吗? 她看了我几眼后,似乎反应了过来,点点头道:;记得,你怎么会也在这里?你也死了吗? 我道:;不,我没有死,我是这里的管理人员之一的黄泉阴阳师,但不负责你们这里的事情。我刚知道你到这来了,就来看看你。你还记得你出事时的事情吗? 她道:;当时车子一下就被撞上了,随后我就失去了意识,等我再恢复意识的时候,看到两个穿着和你一样衣服的男人,拿链条套住了我的脖子,一路就把我拖到这个城堡里。然后他们带我进了一个古代衙门一样的地方,有个人拿着一个本子翻看着询问我以前做过的事情,很多事情我自己都完全忘记了,他却全知道。 我道:;你知道是什么人害你的吗? 她摇摇头。 我道:;最后他们给你定的什么罪? 她道:;我也记不清了,好像有很多,什么杀业口业妄语业之类的,然后说要下什么拔舌地狱火烧地狱去依依遭受惩罚后才能转世。 说到这里,她似乎有点激动起来,伸手拉住我的衣服道:;郑先生,你救救我吧,我害怕下地狱。 我道:;我一定会想办法的,你先别害怕,等我消息。还有,你来这里之后,看到过你姐姐吗? 她愣了愣道:;我姐姐?我没有姐姐啊? 我点点头道:;好,我知道了。你现在这里等着吧,我会叫那些警卫对你照顾一些的,过几天我再来看你。 说完,我狠了狠心,转身离开走出了屋外。 我边和白马一起往出口走,边交代他安排警卫对秦艳超照顾一点,需要打点的钱我之后会送来。 出了门口以后,我和白马分开,一路骑马赶向冯凤和萧瑟的住处。他们的住处我没有去过,但知道在哪里。 到了他们的宅子后,我叫鬼奴进去禀告,说我想单独和冯凤聊聊。鬼奴进去之后片刻,冯凤走了出来,牵出一匹马骑上对我道:;换个地方去说吧。 我们一起骑着马穿过一些街道,到了一处空旷偏僻的地方,下了马。她看看四周无人,才开口问我道:;你要和我说什么? 我开门见山地道:;你有个双胞胎妹妹你知道吗? 冯凤道:;我也是她来了这里后才知道的,但府里规定涉及亲属的一律要回避,不能参与她的事情,并且不能见面,所以我也没有去见她。 我大声道:;她是被人害死的你知道吗?本来按生死薄她是不应该死的!而且,她现在被定了很重的罪,还要下地狱受罪,你是她的亲姐姐,你就一点也不为她担心吗? 冯凤脸上神色变了变后道:;我担心有什么用呢?我也没有能力管这件事。 我生气地道:;那你就这样看着她下地府?我觉得你真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你怎么会这么绝情?我真的不认识你了。 冯凤神色微微激动了点,但随即又板起一张冷脸道:;是的,我确实变了。我确实已经不是你从前认识的我了。对我来说,无论爱情还是亲情,都是个人的小事,为了更大的目标,这一切都可以舍弃! 我愣了愣道:;什么更大的目标? 她迟疑了一下后道:;黄泉城里有一个大秘密,我和萧瑟师兄就是为这个而来的,黄美她们一伙人,也是为这个而来。但到底是什么,我不能告诉你。我只想让你知道,我就是为这个而离开你的,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妨碍我。 我有点傻眼,一时不知道她说的到底是什么,什么样的事情,可以让她背弃我,甚至不管自己的亲生妹妹? 她又道:;我劝你也不要去管这件事了,我们之间已经没有关系了,如果你是因为她是我的妹妹而要救她,我觉得没有这个必要。如果是因为你们之间有什么感情,那就是你们的事了,和我无关。黄泉城里冤死的鬼魂多的是,你为什么要单单去救她? 我气愤地道:;你都和人家住一起了,我帮帮秦艳超你就觉得我有企图?我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和你分开后,我可没和任何一个女人睡过! 冯凤看看我激动的样子,欲言又止,过了片刻后道:;你不必这样,我们已经分开了,都有各自的自由,你干什么都可以,就像我干什么都可以一样。我们之间已经没有那种互相承诺的关系,你不要太自作多情了。 说完,她扭转头就上了马,一路飞驰而去了。 第一一五章 翻案 我在原地来回走了好几圈,才把心里的不满消化掉,然后又开始发愁,该用什么办法去救秦艳超,好像是无一计可想,我非常郁闷,先上了马一路回到了自己的宅子。 进门之后,我看到门口停着两匹马,像是有人来了,等我走进宅子后,看到黄美和欧阳兰,徐斌,都正坐在屋子里。 我先向欧阳兰和徐斌道了谢,感谢他们帮我做的事情。 欧阳兰道:;不用谢,都是自己人,应该的。你刚才到那里去了?是不是去看秦艳超了。 我点点头道:;是,她的事情很麻烦,明显是被人害的,却也没法办替她伸冤。 欧阳兰和徐斌对视了一眼后,对我道:;这个事情确实可疑,本来按惯例,当初对你定了罪以后,我们刑部就应该派人送还生死薄到你们工部,让你们进行修复,但主管这件事的刑部中门主魏庆,却直接把生死薄交给了兵部,让兵部去派人拘了秦艳超的魂魄来刑部,然后也是他主持,给秦艳超定了罪。 我问道:;是吗?那这件事肯定有蹊跷,但我要帮秦艳超的话,该从何下手呢? 欧阳兰道:;首先你要拿到秦艳超的生死薄,然后进入生死薄去追查到那个对秦艳超事故做邪法的人,抓住他以后,有了什么证据,才可以通过你们工部,来要求刑部对这件事进行复查。 黄美插话道:;工部蒋门主这里应该没有问题,在你被抓后,蒋门主和我私下谈过,认为这是刑部对我们工部在故意找茬,而且秦艳超生死薄的事情他们办的也不合规矩地就私自处理了,这是可以去追问他们责任的把柄,但一定要有确实重大的证据,才能推到他们。 我想了想后问欧阳兰道:;这件事和你们有什么关系?你们不会是纯粹为了帮我吧? 欧阳兰道:;当然是为了帮你和黄美,你虽然出来了,但这次记录对你是个污点,按规定你以后因此都不能和黄美一次参加以后的阴阳师品级比赛了,所以一定要翻案洗刷掉这个污点,如果能证明是刑部门主魏庆在这件事上有舞弊,那你的事情就自然变成正当的,你可以说自己是因为发现有阴阳师参与其中有舞弊才私自去调查生死薄的。 我一想,觉得这倒是也对,黄美他们这一伙人,似乎非常在意阴阳师的升级,如果黄美因为我也不能升级了,对他们来说就是个大问题。 但我的目的不在这个,只要能救秦艳超,怎么都行。于是我问道:;那我怎么能拿到秦艳超的生死薄呢?她的生死薄现在应该还在你们刑部那里,我又没办法进去。 欧阳兰道:;这个事情我们可以做,明天我们就会找机会把生死薄偷出来给你,但你要记住,万一以后这事暴露,你一定要说是你自己一个人做的。 我点点头道:;这没问题,你们放心,我不在乎这个,哪怕因此不当阴阳师了也无所谓。 欧阳兰道:;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我明天晚上再过来,把生死薄给你。 说完,他们两人起身告辞,我和黄美送他们出了门。 他们走后,我问黄美道:;这个秦艳超可能也是你前世的仇人,你怎么看这个事情? 黄美道:;你不要把我想成那么恶毒的女人,一来这个事还不能确定,二来眼前帮你洗白是最重要的,所以我可以暂时不管这个事,但我不会和你一起去查生死薄,这个事你得自己一个人做,万一她真是我前世的仇人,我去帮了她那不是自己打脸嘛! 我点点头道:;好,那也谢谢你了。 黄美盯着我看看后道:;你到底是因为她是冯凤的妹妹才去帮她,还是因为喜欢她? 我不耐烦地道:;你们女人关心的怎么都是这个?我现在可没心思去考虑这些,不管为了什么,把她救出来不要去地府是我必须要做的事情! 黄美看我生气了,没有再说什么,叫来鬼奴给我安排洗澡换衣服,然后好好吃了一顿,晚上我又去白马和刘秀环那里,送了一些钱,让他们帮忙给那些看押秦艳超的警卫们。 第二天,我和黄美一起去工部府上班,到了工作的地方,其它阴阳师都纷纷上来和我打招呼,安慰我,埋怨刑部的那些人,我和他们客气了一番后,去了蒋伟那里。 蒋伟也安慰了一番,我感谢之后,对他道:;这个秦艳超的事情有很多疑点,我打算自己私人再去进行一番调查,如果调查出什么结果,我是应该自己去刑部要求复审呢,还是通过您这里去递交? 蒋伟道:;你调查的事情我不管,这是你自己的私人行为,我只当没听你和我说过这话。如果你真调查出什么结果来,可以把情况汇报给我,我会去向门主大人禀告,门主大人会再去向府主大人禀告。这种事情按规定你是不能自己去向刑部提出复审的,只有府主才有这个权利。 我试探地道:;那您觉得府主会支持我吗?我进来到现在都没见过府主呢。 蒋伟压低了声音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但我知道府主私下里对刑部府的很多做法都不是很看得惯,我只能这么和你说了。 我点点头道:;好,我知道了,谢谢蒋都尉。 说完我退了出去,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区间,琢磨了一下这个事情。我们这个部门的门主是古海清大人,然后我来这里后见过几次他,但并没有什么具体的接触了解。至于府主,我是完全没有见过,只知道他叫严鹤,是二品的阴阳师,平时很少亲自来府衙,有什么工事都是由门主们去他的府邸汇报。 我听蒋伟话里的意思,似乎门主和府主都会支持我办的这件事,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我也不管了,只要能救出秦艳超就行,他们和刑部府的勾心斗角,也正好给了我这个机会。 第一一六章 楼阵 等这天到晚上下了班,我和黄美回到宅子里,吃过晚饭之后,欧阳兰和徐斌就如约来了,把秦艳超的生死薄给了我。 然后,欧阳兰对我说了一番话,就是给我设计以后万一被拆穿这事后,教我如何编制谎言,说是自己如何伪装成刑部府的阴阳师混进刑部,然后又是在什么地方,躲过了什么人,用什么方法找到秦艳超的生死薄,偷出来的这个过程。 交代完了之后他们离开了,我和黄美上楼,来到我的房间,叫她帮我看着外面的情况。 黄美有点担心地道:;你又不会武功,万一遇到什么危险的情况怎么办?再说找到那个人后,他要是反抗或者攻击你,你怎么办? 我道:;不用担心,我有武器,在我的幻境里,随时都可以拿出来用。 说完我就打开秦艳超的生死薄,翻到她出事的这一页,用钥匙卡划了一下,进入到了澳门,秦艳超出事的那个地点的十字路口,时间是离开她出事前的三个小时。 此刻高过上班的高峰,是上午十点过一点,四面来往的车辆不是很多,路人也不多,我装作闲散的路人在随意地走着,展开天眼的功能,观察着四面的动静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或者有什么人在高处监视这里。 查看了一圈后并没有什么发现,我就朝西北角的那处路口走去,一面透视着那里的情况。 上一次,我就是发现这个地方的一栋楼顶上有人在做法的。此刻用天眼看过去,看到那里是三栋十层的楼房,但应该是烂尾楼,四面用围墙围着,中间的空地上还堆放着很多建筑材料。 三栋楼都完工了,但还没有粉刷和装门装玻璃完成收尾工作,一个个黑洞洞的门和窗口都露出着,外观很脏,还有很多垃圾,显然这种状况已经有一年半载的了。 外墙对着街道的一面有一扇铁门,半开这,门里面有个小房间,此刻有两个老头正在里面对坐着下围棋。 我装作路人的样子,慢慢地沿者街道一侧向门口走去,到了门口,我正打算进去,忽然听到里面门卫处那两个下棋的老头其中一个,用恶狠狠的口气道:;你敢进来我就杀了你! 我微微一愣,感觉这话怎么像是冲我说的,还是我自己瞎疑心了,他只是在说下棋的事情? 我用天眼看进去,观察这两个老头,只见他们都六十多岁的样子,衣着和相貌都很普通,抽着烟喝着茶下着棋,专注地看着棋盘,似乎对外面的事情都不管不顾。 我微微犹豫了一下,还是侧身走进了门里,也不管他们,向着里面就走去。忽然,我听到另一个老头长叹一声道:;你只有一口气了,还往里面走?我看你是找死啊! 我心里一凛,再回头用天眼穿过墙壁看看里面,那两个老头依然在一片烟雾中盯着棋盘津津有味地研究着,完全没有觉察到我的样子。 我再仔细打量一下他们,心想难不成这两个就是之后要对秦艳超做法的人?只见其中瘦小一点,脸色黄兮兮的,下巴上留着一撮山羊胡,虽然看起来人挺精神的,但也看不出来有什么高人的模样。刚才那声长叹就是他发出来的。 另一个老头胖一点,是个秃子,戴着顶鸭舌帽,弯腰躬身盯着棋盘,手里拿着一颗棋子,像是在纠结该下哪里好,也看不出有什么异常。前面第一句话就是他发出的。 我略一沉吟,决定先不管这两个人,不管他们到底有没有鬼,我先进去查看一下再说,之后总要有人在楼顶对秦艳超的事情出手,到那个时候再和他们斗一斗。 我转头继续往里面慢慢走去,只见三栋烂尾楼成品字形排列着,最靠近街口的是东面的一栋楼,当初我看到那个做法的人就是在这栋楼的顶上。 我朝着这栋楼走去,一路上四处都是散落的石子、黄沙,还堆积着一些钢筋和粗大的水泥管,还有一些很高的野草。 没有看到有人,也没有什么可疑之处,但自从进来之后,我有种非常奇怪的感觉,好像这里面和外面繁华喧闹的世界是完全不同的一个世界,虽然太阳很大,但却让人觉得有点寒意和危险的感觉,穷荒之地的那种孤寂和一股险恶。 我心里不由警觉起来,一边走一边拿出我的铃铛,决定试一试,看看我会不会是进入了别人设计的一个幻境。 我在耳边轻轻摇动铃铛,从自己的幻境里一进一出之后,发现还在原地,那就证明这不是一个幻境。 我定定心神,走到了那栋楼下。从下面往上看去,只见一些露在外面的粗大的水泥柱子形成的走道,里面是黑乎乎的一个个门洞和窗户洞,一些走廊里晾晒着一些破旧的衣服,还有一些堆积的垃圾,但没看到有人。 我这么仰头往上看着,忽然觉得有点晕眩的感觉,好像这栋黑乎乎又脏又巨大的楼像个要朝我扑下来的怪物一样,有种压迫感和恐惧感。 我微微摇晃了一下脑袋,摆脱了晕眩感,心道,这里果然是有点邪门啊,我得小心点了。 我迈步走进楼门里,迎面看到一部电梯,电梯门的指示灯还亮着。我再看看旁边的台阶走道,心想还是偷个懒,先坐电梯到楼顶去看看再说。 我走到电梯门口,按了下钮,电梯门开了,我就走了进去。里面电梯的四壁都用三合板当着,板子上脏兮兮地又有污垢又有很多乱涂乱画的痕迹,还贴着一些小广告。 我按下了十楼的按钮,电梯门关上,然后微微震动了一下,开始上升,发出轻微的机械声。 我忽然又感到一种压迫感,好像周围的空气是有很强的密度一样,然后是一种莫名的感到有危险的感觉,但又不清楚危险来自何方,心里就莫名地有点慌。 忽然,我就觉得额头一凉,一股臭烘烘黏糊糊的东西滴落在我的额头上,顺着鼻梁就往我嘴这流下来。 第一一七章 巫术 我连忙一边伸手擦一边往旁边躲闪了两步,然后仰头往上一看,只见上面天花板上中心处,竟然倒盘着一条五彩斑斓的蛇,它冲下面张开着嘴,露出两颗尖利的毒牙,流出一窜粘液。 我立即意念一动,从我的幻境里搬运出一把砍刀握在手里。那条毒蛇一下就往我扑了下来,我手起刀落砍去,刷地一下就砍掉了蛇头,蛇头和蛇身分成两截掉落在了地上。 我连忙伸手按停了电梯,等电梯门一开就窜了出去。出去后,我拿出纸巾擦了擦脸和手,闻到一股很恶心的味道。 电梯门徐徐关上了。我向两面看看,刚才我按停的是七楼,现在放眼看去,两侧都是空荡荡的走廊,很多灰尘和一些塑料袋之类的垃圾在地面上和水泥栏杆上,向里面的一侧是一排黑洞洞敞开的门洞和窗户。 我向着一侧的楼道走去,一边侧头往旁边的门洞里一一看去。有的门洞里什么也没有,有的门洞里却有一些杂物,锅碗瓢盆,席子,破旧的毯子和衣服之类的东西,应该是流浪汉的住所。 到了楼道那里,光线很暗,只能模糊地看清往上的台阶,顶头处则黑乎乎的完全看不见,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我打开天眼,看清了之后,开始往上走。边走边感到一股阴嗖嗖的凉风从上面吹下来,而且,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一下一下的闪过,连我的天眼也无法捕捉到具体的外形,就是红红的一团一闪而逝。 我定定心神,意念一动,瞬间从我的幻境里搬运出了一把手枪拿在手里。我双手握着枪,小心谨慎地一步步往上走。 忽然眼前一闪,一对红点在上方蓦然出现对着我就冲了过来,我立即举起枪就砰地对着它开了一枪,就听扑哧一声,一个东西掉落在了我前面的台阶上。我仔细一看,应该是一只蝙蝠,但两个眼睛是红色的,像灯泡一样有光。 枪声似乎把周围的寂静打破了,猛然间走道里响起一股像狂风一样的呼啸声,渐渐从上面传下来,我仰头看去,是一大团眼睛冒着红光的蝙蝠正风驰电掣地从走廊里飞向走道这里俯冲下来。 我立即对着那团东西连续开了几枪,然后蹲下身子用手护住头,片刻之后我就感觉一阵呼啦啦啦的翅膀扇动声夹杂着刺耳的唧唧叫身冲我身边掠过,在我手臂和身上不断撞击着擦过。 大概几分钟后,总算这些蝙蝠都飞过去,我这才站起来,检查了一下身上脸上,没发现有受伤,定定心神,握紧枪继续往上走。 这次没再遇到意外的情况,很快走到了八楼,我先出了走道,往走廊里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异常,我再用天眼透视了一下这层的所有房间,有些房间里也堆着一些生活用品和杂物,但没看到人。 我回到走道里,继续往上面九楼走,走到一半的时候,我忽然感到头微微有点晕眩,然后闻到一股非常强烈的血腥味从上面传来。我仰头盯着上面,听到拐角那里传来一阵呼呼的水流声,然后,就看到一股半人高的血红色的水冲了出来,飞速地冲下来。 我想退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立即扶住一侧的墙壁,把整个身子都贴上去站稳。片刻之后那股血水已经冲到了我身上,带着一股强劲的冲力,一下把我冲倒了,连滚带爬地就滚落下去,一直滚到了下面一层转弯处。 然后,我倒在那里,立即血水就把我的头淹了,一股腥臭的血水涌进我的鼻孔和嘴巴里,差点让我呛死过去。 我的枪也掉了,我连忙扶着旁边墙壁站起身来,大口地吐出血水并扶着墙壁站稳,大口喘息着。过了片刻,忽然那股血水一下不见了。我愣了愣,再摸摸身上,干干的一点水也没有。 我脑子转了转,忽然意识到,我可能是刚才中了轻微的蛇毒出现幻觉了。刚才蛇的那团粘液滴在我脸上,我又用手去擦,虽然没有进入我的体内,但体表的这些毒素还是让我轻微中毒了。 想明白这个,我也就不怕了,这点毒应该没事,我立即到幻境里,制造了一瓶白酒和一瓶水、一条毛巾,搬运出来,用酒洗了洗脸和手,再用清水和毛巾洗过后擦干。 我稳稳身子,再从幻境里拿出一把手枪握在手里,继续往上走。这次没有再出现异常,我到了九楼,没有发现异常后,又上到了十楼。 在十楼的走道里我用天眼检查了一下之后,发现十楼其中一个房间里有很多东西,家具、厨房用品,床和一些杂乱的生活用品等,像是经常有人住,但现在我没看到人。 我思忖了一下,决定先不管它,到天台看看再说。于是我继续往上,一路来到了楼顶的天台。 只见天台上,除了一座高大的水箱之外,中间空地上摆放着一堆东西,外面用纸钱灰烬画了一个圆圈,向东的地方露出一个缺口,并没有看到人。 我小心地一面留神着周围的动静,一面握紧枪走到那对东西面前仔细看,只见是一些塑料的小房子,排成一排,房子前面是一个香炉,里面竖着三根香,但并没有点燃。 香炉再墙面,是一个脸盆,脸盆里堆放着一些黄色和银色的纸钱,还有一块黑色的小木牌和一个小木头人。我蹲下身子,拿起木牌看看,只见上面是一行白色的字,写着秦艳超的名字和生辰八字。 我再拿起木头人看看,制作的很粗陋,没有面目,胸口插着几根细小的针。 我正专注地看着,忽然听到身后响起一阵咕噜噜的声音,我回头一看,是从水箱那里发声来的。 我心里一动,用天眼透视进水箱里去看,看到水箱里好像有东西,但看不清。 我放下木头人,走到水箱边转了一圈看了看。水箱边有一个金属梯子,我把枪放进口袋里,双手扒着梯子爬了上去。 第一一八章 赃证 等我爬到顶端的时候,看清顶上有一个金属的圆盖子,略微打开了一些,从里面可以看到水面上的一些反光,但看不清具体的情况。 我伸手把盖子再往外面挪了一尺,露出了小半个口子,俯身往里面看去。只见里面离开口子一米多的地方是水面,水的颜色黝黑,一个穿着一身黑衣服的中年男人漂浮在水面上,肚子大大的鼓起,脸上的肉也鼓起着,不知道是因为本来就胖还是被水泡肿的。 他的四肢叉开着,眼睛闭着,一动不动地浮在水面上,应该是具死尸。 我正疑惑着,忽然,就见他的眼睛忽然张开了,直愣愣地看向我,让我心里不由一寒,不自觉地身子往后缩了缩。 忽然我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我回头一看,只见原来门房下棋的那两个老头正朝我这里气势汹汹地冲过来,一人手里拿着把斧子,一人手里高举着一把砍刀。 我暗叫一声不好,立即伸手从口袋里拿出手枪,先对着他们头顶开了一枪算警告。但那两个老头却丝毫没有畏惧退缩,依旧以一副狰狞的面目朝我这里奔跑过来,眼看就到了我的面前。 我立即对准其中一个开了一枪,他中枪后向前冲了几步扑倒在梯子上,立即把梯子撞到了,我跟着梯子一起倒下,重重地摔倒在地上,我立即侧身仰面朝上,举起枪继续对着前方。 这时另一个老头已经冲到了我的脚边,高举着斧子一个虎扑向前一跃整个人就像我扑过来,我对着他连开了两枪,他的身子重重地砸在我的身上,把我的枪也撞掉了。 幸好,他的斧子并没有砍在我身上,而且倒下之后就不动了。我伸手把他冲我身上推开,然后爬起来,去捡回了枪,再来回查看了一下这两个老头,确定他们都已经完全丧失攻击力。 我再把地上的斧子和砍刀捡起来,扔到远处,然后把梯子浮起来重新驾到水塔上,又爬了上去。等我到了顶上,举着枪小心翼翼地朝里面看时,竟然发现里面已经没有了刚才那个胖男人的身子。 我一愣,再用天眼仔细搜搜,里面空荡荡的,除了水就没有其它东西了。我立即再用天眼往四面看,依然什么也没看到,这个家伙就像完全人间蒸发了一样,无影无踪了。 我从扶梯上下来,看看那两个老头的尸体,从包里拿出一个照相机,分别给他们拍了照。我心里琢磨,看来刚才在水塔里的那个家伙,就是对秦艳超做巫术的人,这两个老头是他的手下。 现在虽然他逃走了,没有之后的对秦艳超做法的事情,但因为秦艳超的魂魄已经被拘到黄泉城去了,所以我的这次行动并不会改变什么,秦艳超的生死薄也不会改动。 拍完照之后,我从入口那里下去,来到了十楼,走向之前看到的那个有很多东西的房间,以我的猜测,这个房间很可能就是这三个家伙的暂住地。 很快,我就走到了门口,我用天眼向里面看看,确定没有人和任何生物之后,才走了进去。 这是一套两室一厅的房间,两个房间是空的,只堆积了一些垃圾和杂物,只有向北的那个房间里,摆放着很多东西,两张床,椅子凳子柜子,衣服,吃的东西,中间的桌子上还有一台笔记本电脑。 我四处翻看和检查了一下,并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我走到桌子边,打开那台电脑,迅速地搜索检查了一遍,在一个文件夹里,发现了一段视频。 我打开视频看,从拍摄角度和画面质量看,显然是由固定的摄像头自己拍摄的一段视频,里面有两个人在对话,地点应该就是这个房间,其中一个人面对镜头,从外貌上辨认,应该就是那个在水塔里的胖胖的中年男人。 另一个人背对着镜头,看不到脸,从身形判断应该是个青年男人。 只听那个人道:;王半仙,这件事你只管放心大胆去做,出了什么事都由我担着。 那个胖子眯着眼睛道:;能不能先把钱打过来?你也不必担心我拿了钱不做事就跑路,你们黄泉城的势力这么大,我跑到哪里都会被你们找到,这点我是有数的。 那个男人道:;好,等下我就把钱打给你,但这件事你一定要做的干净利落,一定要她死,别搞得半死不活的还能救回来。 胖子微微一笑道:;这您就放心吧,我不但会用控制飞禽走兽的异能来制造车祸,还能用法术控制她一定会在车祸中死亡,保证干得漂亮。 之后,两人又聊了一些具体的细节,视频就结束了。 我看完后心里一惊,想不到这件事真的和黄泉城有关,那个背对镜头的男人到底是谁?是和黄泉城有勾结的人,还是就是黄泉城里的人?他为什么要买凶杀秦艳超? 我关了视频和电脑后,把电脑装进了我的包里,然后再检查了屋里,确实没有什么遗漏之后,我拿出生死薄,翻开后划了一下,回到了黄泉城我的住处。 黄美在等着我,我把刚才遇到的事情对她大概说了一下,她叫我再去处理一下被毒蛇液体滴到的地方,我就跟着她下楼去了卫生间,让她帮我做了仔细的清洁。 之后,黄美拿着秦艳超的生死薄去送还给欧阳兰那里,让他们明天再趁机偷偷放回刑部。 第三天,我们到了府衙里,我立即拿着那台电脑去找了蒋伟,对他叙述了这次的经过,并给他看了那段视频。 蒋伟听完后沉思了一下道:;这样,你去把这整件事的经过写下来,从你发现秦艳超的生死薄出现异常,你私自去调查开始写,写到刚才你所说的事,但至于怎么写,你自己要斟酌,你懂我的意思吗? 我脑子一转,立即明白了,点了点头道:;我懂。 蒋伟道:;好,那你这就去写,写完给我看看,如果没问题的话,我就拿你写的这份东西和这台电脑,一起交给门主古大人,再由他决定怎么处理。 第一一九章 寻贼 我点头答应,回到自己的工作区间,把情况和黄美说了后,就动笔开始写。我自然懂得蒋伟的意思,不能完全如实说。 我就把事情发生的顺序整合了一下,说一开始是我发现的秦艳超的生死薄出现异常,然后私自决定去进行修复,在修复的过程中,发现了王半仙在对秦艳超做法,我去阻止他,结果被他逃走,但我从他的住处找到了这台电脑,发现这事可能和黄泉城的内部人员有关,正打算向上级汇报,被刑部的人带去审问。 我因为担心刑部的人可能和这起事件有关,就没有向他们交代这个事情,等禁闭过了之后,才把证据和事情经过向上级禀告。 我要求重新调查这件事,并在调查清楚后撤销对我的处罚。 写完后,我给黄美看了一下,在她建议下再修改了一些小细节,然后就去交给了蒋伟。蒋伟看过后表示可以,就拿着这份笔录和电脑一起去找门主古大人了,叫我回去继续工作,一边等消息,不要着急。 我回到黄美那里,随意地做了一些工作,其实内心还是很焦急的,不知道这事能不能成。 一直等到了第二天上班,蒋伟才过来兴奋地对我道:;府主大人同意了,已经向刑部提出了复查,按规矩,刑部今天就应该把秦艳超的生死薄送还给我们,进行复查的工作,不过我们其实已经可以根据那台电脑的视频信息,对王半仙进行调查了。 我高兴地道:;那太好了,谢谢降大人!我们从哪里查起呢? 蒋伟道:;听我安排。 随后,他把所有的阴阳师都召集了起来,让大家看了那台电脑上的视频后道:;现在你们的工作,就是根据视频上这个王半仙和那两个老头的外貌,去查找你们负责的生死薄里有没有这三个人,先找到这三个人再说。找到后立即向我汇报,手上其它的工作都先停一停。中门主和右门主那里,府主大人也已经通知了,他们也会在他们部门负责的生死薄那里去找。 大家听了后都立即回去开始寻找这个王半仙和那两个老头,这个工作量其实是蛮大的,因为不知道他具体真实的姓名,只有依靠人相貌去找,虽然阴阳师们都有天眼的功能,但面对数量巨大的生死薄,还是要花费一番时间的。 到了下午的时候,刑部果然派人送来了秦艳超的生死薄。但我们这里,寻找王半仙的事情却一直没有进展,我和其他人只能蚂蚁啃大象一般,把所有的生死薄都检查一遍,结果这一找就找了三天,还是没有发现王半仙和那两个老头的生死薄,中门主和右门主那里,也没有找到。 这事就有点奇怪了,蒋伟让大家再复查一遍,又花了两天,大家都确定,肯定没有王半仙和那两个老头的生死薄。 我和蒋伟不禁都有些着急,我问他道:;是不是所有世间人的生死薄都在我们工部? 蒋伟道:;只要是活人就都在,除了我们阴阳师的生死薄在城主的城堡里,还有就是已经死了的人,生死薄会在刑部和兵部那里。 我道:;那要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了,这个王半仙不是个活人,已经死了,所以他的生死薄不在我们这里,而在刑部或兵部那里。 蒋伟想了一想道:;要是这样就有点麻烦了,要府主大人去向城主那里提出申请,获得批准后才能派我们去刑部和兵部查,但如果他么真的有猫腻,只要藏起来这三本生死薄,我们就根本查不到了。 我道:;还有一个办法,秦艳超的生死薄里有这三个人,我们只要进入秦艳超生死薄的过去时间里,到那个地点把这三个家伙抓回黄泉城里来审问一下,也就能查出真相。只是,王半仙会邪术,不好抓。 蒋伟沉吟了一下后道:;这样,我去向门主禀告情况,然后看门主能不能去申请派两个兵部的人来协助我们抓捕王半仙。 我点点头道:;这个办法可行,但最好是派比较可靠的兵部的阴阳师来,和我同期进来的兵部的白马、刘秀环肯定没有问题,能不能申请派他们两人过来? 蒋伟道:;好,我去和门主说。 蒋伟说完立即去向古门主禀告这事,第二天一早我们上班的时候,白马和刘秀环果然来了。 我向他们说明情况后,在蒋伟的指示下,立即用钥匙卡三人都进入了秦艳超的生死薄,来到了澳门的那个街头。 此刻是凌晨三点,天还完全黑着,街道上虽然灯火通明,但来往的车辆很少,也几乎没有路人。 我带着他们一起潜行到那三栋大楼的围墙外面,走到门口,看到铁门是从里面锁上的,我正想办法要弄开铁门,白马和刘秀环示意我不用这样,两人后退几步,向前一个助跑就同时登上了围墙,然后再把我拉了上去。 我们跳下围墙后,看到东面那栋大楼此刻一点灯火也没有,十楼王半仙他们那个门户也动静全无。 我们三人走到楼门口,一路上去到了十楼,小心翼翼地来到王半仙他们居住的那个门洞口。我用天眼往里面看了看,竟然没有发现里面有人。 我们再一起进去找了找,王半仙他们都不在这,床上的被子也都是叠着的。 我又带着他们一起上到楼顶天台,在水箱里找了找,也没找到王半仙。这个情况就不可思议了,我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只得和白马、刘秀环一起先回到了黄泉城里。 我把情况向蒋伟禀告,蒋伟皱起眉头想了想后道:;只有两种可能,一个是他们得到了我们要抓他们的消息,逃走了。一个是,他们此刻已经不在人间了。 我不解地问:;不在人间了? 蒋伟道:;对,其实事情应该是这样,如果他们三个都是鬼,鬼要是在人间被杀死了,就会魂飞魄散,不会再在生死薄里的过去时间里出现。如果没有死而找不到,就说明它此刻已经不在人间了。 我道:;不在人间会在哪? 蒋伟道:;在黄泉城里,有人帮助王半仙躲到黄泉城里来了! 第一二零章 大搜查 我一听大吃一惊,不由脱口而出问道:;那怎么办? 蒋伟皱起眉头道:;这个事不大好办,只有等我把这些情况都禀报古大人,由古大人再去请示府主,由府主向城主提出请求,进行全城大搜查。 我微微一愣道:;这动静可就大了,为了一个鬼魂的事情而进行全城大搜查,府主和城主能同意吗? 蒋伟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咱们先送上去再说,看上面怎么决定。 蒋伟说完,把我们这几天的调查情况写了一篇文案,就去递交给古门主了,然后,我们就等消息,一直等了好几天。我心里不禁有点着急,眼看秦艳超被送进地府的时间一点点迫近,如果不能在这之前把事情解决,到了四十九天的期限不管什么情况都一定得把她送往地府的。 幸好,两天之后消息出来了,我们工部的府主严鹤严大人,把我和蒋伟分别写的那两份材料已经秦艳超的生死薄,呈交给了城主顾佛海和章万琴,提出了要进行全城搜查王半仙的请求。 城主夫妇竟然答应了请求,安排兵部、刑部、工部三个部门联合行动,每个部门分别派几对阴阳师,和其它部门阴阳师分别组成单个的搜查小组,互相监督,对全城除城堡以外的所有地方进行搜查,包括所有府主的住宅也不能放过。 听到这个消息,我们这里的阴阳师都议论纷纷,都觉得为了这么点小事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好像有点不合常理。 我私自揣测,也觉得这里面肯定有问题,我去征询了欧阳兰他们的看法,欧阳兰暗示我说,这里面牵扯到几位府主之间的勾心斗角,还和即将举办的阴阳师竞选赛有关,有人是在利用这件事,来铲除异己和竞争对手。 详细的情况她没有说,我也不是很感兴趣,反正我的目的就是要解救出秦艳超,上层那些勾心斗角的事情,我不会去参与的,我只怕我们的猜想错误了,要是在全黄泉城都搜不到王半仙,那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很快,大搜查的这天就来到了。全城的四个出口都被封,禁止任何人出入。三个部门的阴阳师都集结起来,按抽签随意搭配成了十几个搜查小组,划定区域进行搜查。 我和黄美,和另外两对刑部和兵部的阴阳师分在了一个小组,负责搜查城北的一个区域。虽然全城的区域非常大,人口也众多,但因为我们阴阳师都有天眼的功能,搜查起来也不会很困难,只要王半仙在黄泉城内,就一定能找到他。 我们六人骑着马出发来到了指定的区域,开始进行挨家挨户的搜查。我们这片区域主要是住宅区,由一些商铺、阴阳师的住宅、鬼民的住宅组成。 黄泉城里的鬼民,一种是在逗留黄泉城的四十九天之内,通过贿赂或关系,以各种借口可以不居住在秦艳超所在的那种看押点里,而在黄泉城内拥有自己的住宅和可以随意活动,一种是黄泉城里各个级别的阴阳师的鬼奴和为城市服务的鬼民,他们的住所。 我们进行搜查的时候,并不用挨家挨户进入去搜查,只要在外面和门口,从各个角度用天眼进行全方位的扫描,就能完成对整栋房屋和所居住人员的搜查。而且,我们之前都已经看过视频里王半仙的样貌,即使他化妆或乔装了,也无法躲过天眼的透视。 大概花了大半天的功夫后,我们就搜查完了这整片区域,并没有发现这里面有王半仙。我们回到集结地点,等待着其它阴阳师搜查的结果。 这个时候已经有其它几队阴阳师也回到了集结点,向主持这次搜查的三个部府的三位门主禀告,都没有搜到王半仙。 眼看着回来的队伍越来越多,却依旧没有人找到王半仙,我心里不由着急起来,希望在一点点的破灭,想着如果真找不到,之后该怎么办。 过了一个多小时候,搜查的队伍基本都回来了,都没有消息。我正失落着,忽然身边的阴阳师们一起发出一阵欢呼声,我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只见前面三对阴阳师正缓缓驾马走来,而在六匹马的中间,用锁链套着一个身材臃肿面目污秽的中年男人,正是王半仙! 我一看差点都雀跃起来了。 那队阴阳师把王半仙押到三位门主的面前,三位门主再让我上前去确认。我走上前去仔细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家伙,确定他就是我之前在水塔里见过的那个男人。此刻他完全一副惊慌和恐惧的神情,一双小眼睛四处转动着,像是在寻找什么能解救他的人。 我向门主们禀告确实是这个人,门主们立即吩咐阴阳师带他去往刑部府衙,叫我也跟着去,其余阴阳师解散,回各处。 我跟着他们一起骑马来到了刑部的府衙里,在府衙的一座大殿上等候。这个大殿很像电视剧里古代审讯时的大堂,正面高处是一张八仙桌,后面有三张太师椅。 下面两旁是一些棍棒刑具的架子,还侧立着两排刑部的衙役,一个个都满脸横肉凶恶异常。中间留出一片空地,是嫌犯站立听审的地方。 阴阳师们把王半仙押在那里面对八仙桌跪倒在地,然后他们退下,只留下三位门主和我在两边侧立等候。 片刻之后,三位府主大人都来了,分别是工部府二品阴阳师府主严鹤,他是个身材瘦小的老头,留着一撮山羊胡,双目如鹰,看起来一副精神很足气势很强大的样子。 刑部府二品阴阳师府主刘进,是个气质雍容的中年男人,面色白净,目光和善,一副充满自信的气度。 兵部府二品阴阳师府主李坚,是个身材高大威猛的老者,满脸虬髯,不怒而威,给人一种非常有压迫感的气势。 三人分别坐下,刘进坐在中间,和左右两位府主打过招呼后,拿起八仙桌上的惊堂木轻轻拍了一下后,用不急不缓的平静语气冲下面问道:;下面的刑犯,你叫什么名字? 第一二一章 内奸 王半仙跪在下面,眼珠滴溜溜四处转转,一副想要耍滑的样子,迟迟没有开口。 刘进微微一笑道:;既然你知道黄泉城里的事,应该也知道我们这里的阴阳师是有他心通的,你脑子里这么想的我们都会知道,你要是撒谎我们马上就能揭穿你。所以我劝你不要动歪脑筋了,不然用起刑罚来,我们这的刑罚可也不比地狱里的轻,你是想试试吗? 王半仙闻言浑身一颤,似乎也明白了这个道理,立即摆出一副恭敬的样子对上面磕了个头道:;是是,小人知道,小人一定如实禀告,只求大人能从轻发落。 刘进道:;我想你也不是这件事的主谋,只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这个罪过也不会很大,只要你认罪表现好,我在定罪的时候会把这个考虑进去的,你放心。 王半仙再次磕头如捣蒜,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别的出路了,用颤巍巍的语气道:;小人真名叫王易,今年四十九岁,出生在山东。 刘进点了点头后道:;你是什么时候死的?你的生死薄现在哪里? 王半仙道:;小人是前年死的,生死薄的事情小人不知道。小人当初死了之后,有黄泉城里的阴阳师来和小人说,看中了小人有一些异能可以为他们办事,就不抓小人来黄泉城里定罪送往地府,留在人间为他们办理一些事情,小人可以从中得到一些钱财,小人就照办了。这一切都是他们的安排,小人只是听命与人。 刘进皱皱眉头问道:;是哪个阴阳师当初找的你,有名字吗? 王半仙道:;他没说自己名字,但我们见过很多次面,我认得他。 刘进略一沉吟后,对身边的两位府主道:;两位大人,我看是不是我们互相配合一下,把各自府衙里所有阴阳师的名录照片都拿来给这个王半仙辨认一下,我再派人去通知钱府也照办。 严鹤和李坚表示同意,立即吩咐各自的门主回去拿花名册。 刘进再冲王半仙道:;你都为他们办过哪些事,先从眼下这一桩说起吧,你是怎么害死的秦艳超? 王半仙道:;小人只是听他的吩咐,其实小人和秦艳超无丝毫个人恩怨,是收到一笔钱后,按他的指示,在秦艳超当天坐车经过那个路口的时候,我用控制飞禽走兽的异能,加上用她的生辰八字做法,让她出车祸丧命的。至于他们为什么要我害死秦艳超,他们没有告诉我,我也不关心这个。 刘进道:;你再说说,是谁把你带进黄泉城里来的?怎么带进来的? 王半仙道:;也是这个人,当我发现有人来抓我,杀了我的两个手下后,他立即就出现把我从人间直接带进了黄泉城里,也是利用一本生死薄进来的。然后他就安排我躲在黄泉城的一处民居里,本来以为没有人会发现的。 刘进道:;好,你老实交代就好。现在你再把为他们所办的其它事情都依依详细说出来吧,我们做个详细的记录。 王半仙就开始依依诉说,我在一旁听着,他说的这些事有大有小,无非都是害人的坏事,有谋人钱财或者损人健康或者害人性命的,有十几件之多。 桌后的三位府主听了,好像也没有什么义愤填膺的表现,仿佛这些事他们也是知道一点的。 我是略微有些震惊的,本来我以为阴阳师会利用职权为自己谋点私利是普遍的现象,但像这样去谋财害命来谋利,简直就是丧尽天良完全的作恶了,这种行为连普通的有点良心的世间俗人都不会做,而执掌世人生死的黄泉城阴阳师却在做,简直太黑了。 等王半仙交代完的时候,刘进叫衙役把他压到一边,然后对身边两位府主道:;这件事也涉及到我们刑部,阴阳师郑格在私自调查秦艳超生死薄的时候,被我们刑部的监管部门发现,将他拘压了一个月,然后因为时间的关系,秦艳超的生死薄就被我的下属直接送到了兵部,没有再进行修复。 这件事我已经调查过了,我们刑部的主办人员只是按程序办事,虽然其中有点小失误,但绝没有和这个王半仙勾结,陷害秦艳超的事,我可以用我的职位担保,请两位大人作证。 如果事后查出来这事确实和我们刑部的人有关,我立即辞去府主的职务并想城主请罪。 严鹤和李坚互相看了一眼后,严鹤道:;好,我们绝对相信刘大人,这件事就不用查了。 这时那三个门主回来了,把阴阳师的花名册交给了刘进,另一名衙役也把钱府阴阳师的花名册交来了。 刘进就安排衙役把花名册拿给王半仙去辨认,王半仙跪在那里,逐一翻看着,一副很认真的样子。这时其余的众人都略显紧张起来,不知道王半仙所说的这个阴阳师到底是哪个府衙的人。包括三名府主也神色略显专注,因为如果是自己部门里的阴阳师做了这样的事,他们起码也要担个管教无方的责任。 过了片刻,王半仙翻到兵部府花名册其中一页的时候,忽然双眼放光,指着其中一个男人的照片对着上面大声叫道:;大人,就是这个人,我百分百确定。 所有人都一起看过去,只见照片上是个浓眉大目的国字脸的男人,底下写的姓名叫巫山,职位是兵部府的四品都尉,相当于我们工部蒋伟的级别。 所有人都愣了片刻之后,上面的刘进大声道:;请三位门主立即前去带巫山都尉来这里查问。 三位门主答应了,转身要走,我上前对刘进禀报道:;大人,我是否可以也跟着去一趟? 刘进点点头道:;好,你也去吧。 于是我跟着三位门主,一起出了刑部符,上马往阴阳师巫山的住宅行去。 大约走了二十分钟后,我们来到了一栋住宅前,还没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一片慌乱的喧哗声,像是发生了什么事。 第一二二章 元凶 我们连忙下马,一边走进去一边向正乱哄哄围成一起的鬼奴询问怎么回事? 其中一个鬼奴答道:;主人夫妇倆在他们的房间里死了! 我们听了不由都心里一惊,连忙一起来到楼上,走到了其中一间卧室的门口,往里面一看,只见穿着黑袍的一男一女并排悬吊在房屋中间,脸上面目狰狞,眼珠向上翻着,口鼻歪斜,舌头吐出来老长。 更恐怖的是,两人的胸口都敞开着,露出里面的肌肤,在胸口上有用黑乎乎的东西画着一个骷髅的图案。 三个门主走过去,围着尸体仔细看着转了一圈后,其中一个道:;他们把自己的魂魄也打散了,这下彻底完了,怎么办? 另一位门主道:;先把房间里都搜查一遍,看看有什么线索和证据留下没有。 另外两位点点头,于是分别开始在宅子里四处搜寻和对鬼奴们进行查问。 查完之后,并没有发现什么证据和线索,于是我们离开宅子,回到了刑部府衙,向三位门主禀报了情况。 三位府主听完也愣了,沉默了片刻之后,刘进向旁边两位府主问道:;两位大人看这事该怎么处理? 兵部府府主李坚道:;既然元凶已经自尽伏法,我认为这个案子就可以此结案了,之后就是对一些事实和账款的追缴工作。我作为案犯的上级主管,对他们负有监管不善的责任,我会向城主提出请求责罚。你们两位大人,看这样可以吗? 刘进道:;这样倒也是一种处理方法。 工部府的府主严鹤却板着脸道:;我觉得没这么简单,巫山虽然自尽,但他不一定就是这些案件的主谋,而且其中还可能牵扯到其它犯案的阴阳师,我们既然查了,就一定要全查清楚,全抓出来! 刘进点头道:;严大人说的在理,可现在他们两人不但死了,连魂魄也散了,怎么再往下查呢? 严鹤道:;从他们的生死薄去查,生死薄上会记录他们所做过的一切,只要调出他们的生死薄查一查,就什么都知道了! 刘进迟疑地道:;这个,阴阳师的生死薄都在城堡里,是城主亲自派人管理的,我们要去查,就一定要向城主去申请,这样做是不是把事情闹得太大了? 严鹤冷冷地道:;怎么,你有什么可害怕的地方吗?你们要是不同意这样,我个人去向城主提出申请。 刘进立即堆起笑脸道:;我行得正坐得端,我没有什么顾忌的,严大人一定要查那就查吧,我立即写了申请向城主递交。李大人,你看可以吗? 旁边的李坚脸色很难看地道:;两位既然这么决定,我也不反对。 刘进立即提笔写了一封文书,派了手下的一个门主和两个衙役去城堡递交,然后大家就都在大殿里等候着。 我向前两步走到中间,对上面作揖道:;启禀三位大人,既然秦艳超是被人做法害死的事情已经调查清楚,是不是可以对其重新处理?能不能把她放回人间,修复生死薄后,重新开始正常的生活? 三位府主都愣了愣,刘进微微一笑对我道:;郑都尉,你是新来的,可能还不知道,一旦亡魂由兵部府带到黄泉城,即使是冤死的被人害死的,也无法再用修复生死薄的办法让它复活了,只有把情况如实记录后一起送往地府,由地府来对其进行轮回转世的判定,或许可以免去一些本该有的惩罚作为补偿,仅此而已。 我听完不由一惊,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从没有人告诉我啊,连黄美、冯凤也没和我说过这种情况。 我正僵立在原地发呆,刘进对我道:;你先退到一边去吧,这件事你揭发有功,我们之后会撤销你的拘押记录,并给你升一个品级,成为六品的阴阳师,这个我有权这样处理,你可以满意。 我不由叹了口气,也没有办法了,只能先退到一边。 我心里懊恼,早知道事情会是这样,我也没必要费那么大的功夫,现在这件事完全是在被人家利用当枪使了,只达到了他们的目的,对秦艳超没什么帮助。哎,看来还得另外想想办法。 过了一阵,之前离开的那位门主带着几个穿黑袍人进来了,其中一个从斗篷上的标志看,是二品阴阳师,和府主的级别竟然一样,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 三位府主看到他的到来,立即都站起身来拱手相迎道:;方总管驾到,有失远迎。 那位方总管抱拳回礼后,走到桌子前,把一本生死薄递交给刘进后道:;这是阴阳师巫山的生死薄,我之前已经翻阅过了,现在交给三位大人核查,并按城主的吩咐,监督审查的过程和最后判定的结果后,向城主大人去回禀。 刘进接过生死薄连声答应着,并叫人搬来椅子让方总管在一边落座。 我看这情形,估摸这位方总管,应该就是城主的城堡里的总管了,我们阴阳师的生死薄,也全都由他在主管。这位方总管身材矮胖,面露富态,说话声音很细,有点古装片里太监的味道。 刘进在上面把生死薄摊开在面前,和另外两位府主一起一页页翻看着,我们下面的人都屏息注意着他们的神色,只见三人的表情都不相同,李坚是皱起了眉头满脸涨得通红,刘进是一副深藏不露毫无表情的样子,严鹤则板着脸却露出微微得意和幸灾乐祸的神情。 三人翻看完生死薄,李坚立即就大声叫道:;这是诬陷,我对巫山贿赂我家人的事情一无所知,是他在脏脏陷害我!我可以用我的性命保证我绝没有做过这些事! 刘进和下面的方总管互相对了一个颜色后,猛然拿起桌上的惊堂木一拍后道:;来人啊,把李坚带下去,除去阴阳师的斗篷,压在下面听候判决! 几个衙役立即上前,把李坚双手架起来带到了下面,除去了他身上的斗篷,踢了他膝盖两脚让他跪倒在地。 第一二三章 设计 李坚还在大嚷大叫自己是被陷害的,刘进对下面的衙役使个眼色,一个衙役立即上前用一个压舌的东西塞进李坚的嘴巴里堵住了他的嘴。 随后,刘进和严鹤耳语几句后,站起来大声道:;现查明原兵部府府主李坚,指使手下阴阳师巫山、朱碧,勾结王易,制造多起谋财害命的案件,人证物证俱全。本府宣判,革除李坚兵部府府主和二品阴阳师的职务,押入黄泉城监狱,直到命终之后送往地府。 李坚还在下面拼命挣扎着,那个方总管忽然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李坚身边,伸出手掌对着他的头顶猛然拍了几下,李坚顿时浑身瘫软下来,再也挣扎不动了,任由衙役们拖着出了大厅。 刘进又高声道:;罪犯王易,作恶多端,立即送往刑场,打散魂魄。 王半仙一听这个判决,吓得全身发抖地大叫道:;大人,大人,您不是说过对我宽大处理吗? 刘进里也不理他,挥了挥手,立即几个衙役上前拖着王半仙就出去了。 刘进又示意我站出来后道:;工部府七品都尉郑格,举报有功,升一级为六品都尉,并清除拘押记录。 我还想问问秦艳超的事情,刘进已经拍了一下惊堂木后大声叫道:;本案审理结束,闲杂人员一律请出。 几个衙役上来,把我和三个门主一起请出了大殿。我无奈之下,只得离开了刑部,和等在外面的黄美见了面,把审讯的情况和结果对她大概的说了一下。 她高兴地道:;这不挺好,咱们明年就可以参加阴阳师升级赛了,到时候你也可以大显身手,咱们也弄了门主府主的当当。 我叹口气道:;这事都没好好查清楚,巫山到底是收了谁的钱而要指使王半仙害死秦艳超?巫山是真的自杀还是被人杀人灭口的?都不查了!还有对秦艳超的处理,说是会帮她把冤情记录在生死薄上一起送往地府,我看也不一定会真的这么做。这帮当官的,只是那我当枪使,要达到除掉李坚的目的而已,我是看出来了。这个李坚到底怎么了?到底是不是真的幕后主使? 黄美一边和我一起驾马往前走一边道:;我是听说,这个李坚可能因为觉得自己有实力,要在明年挑战城主的位置,这么蠢的家伙自然会被人找借口收拾掉。黄泉城里城主就是老大,虽然名义上说是任何人都可以挑战他,但真正有实力有野心想挑战的人,都会在事先就被除掉,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我点点头道:;这倒也是,人就是死在一个贪字上。 走到一半的时候,我想着秦艳超的事情,也没心思回去了,对黄美道:;你先回去吧,我再去看看秦艳超,把审讯的结果告诉她一下。 黄美有点不高兴,但也没说什么,任由我走了。 我快马加鞭赶到上次去过的拘押秦艳超的地方,和那几个守卫打了个招呼,塞了点钱,因为上次白马带我来过,这些守卫认得我了,收了钱就放我进去了。 我到了里面,找到秦艳超的住处进去,见到了她。这次她的气色比上次见到时好了很多,可能是因为得到了一定的照顾。 她看到我有些激动,急切地问道:;郑先生,我的事情怎么样了? 我示意她先坐下,我也在床上坐下后,对她道:;你的事情我去向刑部提出了复审,经过他们复审后,认定是有人故意害你的,那个害你的人叫王半仙,是个有异能的鬼。它可能是收了你叔叔秦剑或者那个叶总的贿赂,这个还没查清,但无关紧要了。刑部说会在你的生死薄上记录下这件事,能帮你在地府受罚和转世的时候,得到一些照顾。 秦艳超听完愣了愣后道:;我不能再会人间继续活了吗? 我道:;是啊,刑部说按规定你被带入黄泉城后,生死薄就不能修改了,所以你即使回去也没有原来的那个身体了,那个身体应该已经被火化了。这个结果我也没有想到,也没其他办法了。 秦艳超听完非常失落的样子在那里发了会呆后,拉住我的衣角道:;郑先生,我害怕去地府,只要不去地府,怎么样都行,你能不能帮我再想想办法。 我沉吟了一下后道:;办法我倒是也想过,但如果你不去地府,就只能成为鬼一直活着,而且一旦再被杀就彻底魂飞魄散,连转世的机会也没有了,这样代价太大了,还不如去地府,或者可能受点小刑罚后再转世有个好的结果。 秦艳超急切地道:;可是这些都是未知的,我不想自己的命运掌握在别人手里!我宁愿一直当鬼活在人间! 我愣了愣道:;你真的愿意?当鬼可不好受。 她道:;没关系,我的异能还在,我可以利用我的异能活得很好,而且也可以保护自己。 我诧异地道:;你的异能在这里也能有效吗? 她点点头道:;可以用,我试过了,只是我一次只能静止时间两三分钟,所以也没法从这里逃出去,而且我也不知道出去的路,所以没有冒险去试。 我道:;只要你的异能还在,我倒是可以想办法帮你逃回人间去。但是,你真的要考虑清楚了,一旦你逃回人间,为了不被黄泉城发现,你只能是一个人生活,如果你和别人一起生活,万一他们从别人的生死薄里发现你,就会抓你回黄泉城的。 秦艳超略微犹豫了一下后道:;好,我知道了,我还是宁愿这样也不要去地府! 我点点头道:;那我就帮你,你也不用太担心,你逃回人间后,一切事情我们再慢慢想其它的办法来解决,也不会永远是孤魂野鬼的,我一定会一直帮你。 秦艳超感激地看了看我道:;有你这句话,我就有了一份希望,更坚定了我逃回去的决心。郑先生,具体该怎么做?您想的是什么办法? 第一二四章 逃之夭夭 我对她耳语一番后,她若有所悟地点点头道:;好,我一定照办。 之后,我们又聊了一些其他的事情,她问起冯凤,我叹了口气道:;她现在的想法我也不清楚,说是要干什么大事,我和你都已经不在她关心的范围之内了,随她去吧,我也是心冷了。 秦艳超微微有点迷惑和失落的样子,但也没有再说什么。 我叮嘱她几句后,起身离开,返回了我的住所。这之后的十几天里,我以在拘留期间造成身体不适需要休养为名,向蒋伟请了半个月的假,蒋伟很爽快地答应了他现在已经晋升为了左门主,原来的左门主古海清,去接管了兵部,晋升为兵部府主了。这一场斗争,我们工部获利最大。 然后,这半个月里,我足不出户,就是在家里闭门修炼我的幻境术。 到了秦艳超要被送往地府的前两天,我才去工部上班了。到了工部,和大家打过招呼,接受了他们的安慰和恭喜之后,我一边和黄美一起工作,一边偷偷从架子上找了一本生死薄,然后拿回工作间,翻看起来。 我确定了这本生死薄的主人此刻就是生活在澳门之后,在下班前把这本生死薄,像上次一样偷偷藏在了腰间,再用斗篷遮住。 虽然上次偷拿生死薄不知道怎么被刑部发现了,这次也很有可能再被发现,但为了秦艳超的事,我不得不冒一下这个险。 我带着生死薄到了门口,这次却没有遇到仔细的检查,守卫只是象征性地上来看看后,就挥手示意我和黄美可以出去了。 第二天,正是秦艳超要被带去地府的日子,我又让黄美帮我去请假,没有上班。等黄美走后,我估摸一下时间,就换了身便装,带着生死薄出门,驾马一路来到了黄泉城西门的出口处,在一个地方拴好马,步行走到街边一处小吃摊位上,叫了一点吃的,在街边一边吃一边等待着。 这个西门,是兵府的阴阳师押送亡魂去地府的出口,和我当初进入的那个东门样子差不多,也是在厚厚的城墙上开一条甬道和铁门,两侧由一些兵部府的卫兵把守,城门外两侧是一些商铺和民居,人来人往也十分热闹。 城门外是一条宽大的黄色泥土路,一直往前到了视线的尽头,据说要走好几天,最后的尽头就是连接地府的那个地方。 等了大概半个小时之后,我看到一队人远远地向城门这里走来了,前后是两对穿着黑袍的兵部阴阳师,骑着马,中间是几个卫兵模样的人,夹着十来个面色污秽的亡魂,秦艳超也正在其中。 我像其它围观的路边人一样都好奇地看向他们,我的目光注视在秦艳超脸上,她一边走一边也在四处观望寻找着,终于和我的目光对上了,露出会心的一笑。 我伸手往自己怀里偷偷指了一下,她看到了,微微点点头。 渐渐,队伍走到了我所在的小摊面前,我集中意念,凝神屏息,运用起搬运术,瞬间,一个和秦艳超一抹一眼的人出现在了我的身边。 也就在这个时候,周围的一切忽然都静止不动了,只有队伍里的秦艳超忽然跑了出来,到了我的身边,把我身边那个秦艳超推着向前回到了队伍里。 然后,她又跑回我的身边,从我怀里拿出生死薄和钥匙卡,打开生死薄迅速地一划,瞬间人就消失不见了,只留下生死薄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然后,一切又都恢复了正常,所有人都动了起来,按原来的行动轨迹继续活动,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我偷偷俯下身子,把生死薄捡起来放回怀中,再此处看看,没发现有人注意到我。 我再看向面前走过的队伍,只见那个秦艳超自如地走在队伍中间,虽然有点呆滞的样子,但因为本来这些亡魂都有点失魂落魄,所以也丝毫看不出和别人有异常。 这是我在幻境里制造的一个人物,而我已经修到可以把在幻境里制造的人物搬运到现实中来的功夫,虽然这个幻境里制造的人,还不能完全和真人一样思维说话,但普通的行动能力在我意念的控制下完全可以做到以假乱真了。 我就这样,在一边用意念控制着这个假的秦艳超,混在队伍里到了城门口,然后,带队的阴阳师把一份名单交给看城门的阴阳师,他们再对着名单依依检查过队伍中的亡魂,依然没有发现秦艳超是假的。 检查完毕,他们打开城门,一行人走了出去。我展开天眼的功能,一边注视着一边就像用意念控制着秦艳超继续跟他们一起往前走。 但是,当他们走出城门大约一百多米的时候,超出了我的控制范围,忽然一下,那个假秦艳超四分五裂,变成了淡淡的影子,然后一下消失不见了。 看守的兵士和后面的阴阳师都看到了这一幕,立即叫停队伍,来到刚才秦艳超的地方四处查看,既惊讶又不知所措。 一阵慌乱之后,四个阴阳师聚在一起偷偷商量了一阵,我用天耳听到他们说话的大体内容,他们觉得如果取回禀报或追查这件事,他们自己就一定要担责任甚至受到处罚,不如干脆把这件事瞒下来,把秦艳超的生死薄毁了,就当是把她已经送到地府去了。反正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亡魂而已,只要他们自己不说,谁也不会来注意到和查这件事。 这么商议定了之后,他们就去和那些卫兵说,让他们也瞒住这件事,答应给他们一些贿赂。至于那些亡魂,在被吓唬威胁一顿后,本来已经神志不是很清楚,就更加迷糊和不敢乱说了。 一阵骚动之后,队伍安然无事地继续向前行进了。我收回了天眼和天耳,本来我还担心他们会追查,想不到这么轻易就过去了,这也是黄泉城管理混乱带给我的好处。 我起身离开小吃摊,走到一个僻静无人处,拿出生死薄和钥匙卡,要去人间和秦艳超会和一下。 第一二五章 战前 我用钥匙卡刷了一下之后,瞬间来到了澳门街头一处小花园里,看到秦艳超正在一张石凳上坐着。 她看到我来,露出兴奋的笑容。我道:;感觉怎么样? 她回道:;感觉很好啊,一点也没有后悔,人最重要的是自由,即使要付出别的作为代价,我也愿意! 我点点头道:;好,只要是愿意这样就好,今后的事情我们可以慢慢再想办法。 我说完,从随身的挎包里,拿出一些东西交给她,一边道:;这是你的身份证,银行卡,还有一些其他的证件,这些都是我帮你弄的,和真的一样完全有用,一般情况下是不会被查出来的。银行卡里有一笔钱,足够你用,用完我再给你。 但是,还是之前我对你说过的,你千万注意,不能和别人建立那种亲密的关系,朋友、恋人之类的,这样有可能会被黄泉城发现,只能是一般的短暂接触。这样你可能会有点寂寞,你要有心理准备。 秦艳超道:;没问题,一个人才好呢!我可以一个人呆着想干嘛就干嘛,不受任何约束,而且闷的时候我就一个人去各地旅游,走走看看,只当是在渡过一个漫长的一个人的假期。 我点点头道:;这样挺好,我们再约定一个见面的时间和地点,我每隔一段时间就来和你见一次面,陪你说说话,了解一下各方面的情况。 她感激地道:;郑先生,太感谢你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才能报答你。 我摆摆手道:;不必说这个,你我也是有缘,我做这些都是心甘情愿的。 我们又聊了一阵后,我和她约定了一个固定的见面时间和地点,然后我就和她告别,用生死薄回到了黄泉城里。 这件事暂时就这么过去了,接下来的几个月里,没有再出现别的异常情况,我每天都只是和黄美正常上班和研究我们的法术。 很快,这一年就过去了,临近了阴阳师挑战赛举行的时候。 所有的阴阳师们都变得非常兴奋起来,经常互相走动,以此为话题展开种种议论。经历过之前举办的比赛的人,会向我们这些没有经历过的,描述种种过去比赛的精彩场景和离奇事情。 这其中,也有很多是在互相试探的刺探别人的实力和想要挑战的对手。 阴阳师品级大赛,虽然原则是任何级别的人都可以互相挑战,包括城主,但真正有实力和敢挑战城主的人极其少,现在的城主,顾佛海,章万琴,已经连续三届都没有人挑战了。 一般来说,挑战赛基本在两种人之间进行,一个是从七品到四品都尉级别的阴阳师们互相之间的挑战,这个其实意义不大,只要是品级的递升,在职位和权利上没有大的改变。另一种就是三品以下都尉向三品门主的挑战,已经三品门主向二品府主的挑战,这才是重头戏。 不过,挑战也是有风险的,因为在互相的比试斗争中,也非常有可能出现一方被杀死的情况,而杀人者可以不负任何责任。所以,有些互相之间有仇隙的阴阳师们,也会借这个机会进行公开的互相残杀。 基于以上这样的情况,挑战者一般都是非常谨慎的,如果没有对对方实力的准确估计,不会贸然出手去挑战对方。所以这样的大赛也不一定都是非常精彩有戏可看的,有的也很冷清,只是象征性的一些低级别都尉之间的比赛,不一定会发生什么重大的事情。 我现在是六品阴阳师,黄美因为我的关系,也一起升到了六品,但在所有阴阳师中,比我们等级更低的只有七品阴阳师,这个级别的人非常少,所以我们并不担心有人会向我们发起挑战。 而我们要挑战的目标,在黄美和欧阳兰他们商量后,定为我们工部府的中门主,贺降,邬妙有。按欧阳兰给我们提供的信息,这一对阴阳师在所有的三品门主级别的阴阳师里是实力最弱的,以我和黄美的本事,完全有能力去挑战一下他们。 我对升级当官这种事情并不怎么在意,但也有种技痒难熬,想要找别人比拼一番验证一下自己实力的想法,于是就同意了她们的这个决定,和黄美一起精心准备起来。 其实我有一个好奇,就是冯凤和萧瑟会不会在这次评级挑战赛里出手?他们自从来到黄泉城后一直很低调,规规矩矩地办差,也不大和别人交往,欧阳兰她们也没有打探到他们这次是否有参赛的打算,只是听人说,他们自己说完全没有打算参赛。 之前冯凤和我说,黄泉城里有一个大秘密,她和萧瑟就是为了这个而来的,而黄美和欧阳兰她们也是为这个而来的。这件事我没有对黄美说,我也猜不到是什么样的秘密,反正我就等着看吧,到时候有事再说。 有一次,我问黄美道:;你说冯凤前世杀了你最爱的男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能说说吗? 黄美道:;我以前不是说了吗。我即使说了你会信我吗?在你心目里她就是个纯洁高尚的好人,我就是个卑鄙恶毒的报复小人,你完全站在她那一边,我说了你也还是会认为她是对的我是错的。 我想了想道:;那好吧,以后再说吧。 我心里却是还是不大相信黄美会对我说真话,我觉得这事没这么简单,冯凤和黄美之间的仇怨,不仅仅是两个女人之间的私人的仇恨那么简单,她们两人的背后,都还有一伙人,冯凤这里,有萧瑟,还有让她死而复生的那个师父楚玉石,黄美这边,有欧阳兰夫妇,还有帮她给冯凤下咒的那个师父,我听她说过叫孟非人。 等于是两派人之间的互相争斗,现在出现的都是冲在前面的角色,真正的幕后主使都还未露面呢。黄美和冯凤之间的仇怨,是这两派人之间的仇怨,又都和这个什么黄泉城里的大秘密有关。 从表面上看,好像冯凤他们是正义的一方,而黄美他们是邪恶的一方,但谁知道这里面真正是怎么回事呢,我和黄美这么长时间接触下来,虽然对她的一些做法不是完全认同,但也没有觉得她就是什么邪恶的人,反而有非常可爱的一面。 第一二六章 连环杀 终于,比赛的这天到来了,地点在城主的城堡外,东门一侧的广场上,搭建了一座高台,四周用护栏围起来,阴阳师在护栏内,我和黄美就在其中,护栏外面是聚集着一些看热闹的鬼民和鬼奴。 高台上,后面正中央坐着城主顾佛海和章万琴夫妇,两侧侍立着一些护卫和仆从。我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城主阴阳师夫妇,只见顾佛海大约六十多岁的年纪,满头白发,面色淡金,剑眉鹰目,器宇不凡,身穿淡黄色描金斗篷,里面青色夹袄,下身穿一件黑色袍裤,脚下一双厚底黑色官靴。 和他并排坐着的章万琴,大概四十岁出头的年纪,云髻高耸,肌肤雪白,气质雍容,显出一副非常高贵的美态,身穿一件粉色描凤斗篷,里面一套红色绣花夹袄,脚上一双青色绣鞋。 在两人的两侧,分坐着四位府主和他们的搭档女阴阳师,每对府主后面又分别坐着三对门主三品阴阳师搭档。 上次我在刑部见到过的那个城堡总管,二品阴阳师方进阶,在情面主持着大赛的进程。他先是对下面众位阴阳师大声宣布了比赛的规程,又说了一番冠冕堂皇的勉励的话,然后就高声宣布比赛开始,请想要挑战的阴阳师上台。 很快,就有一些阴阳师上台了,但都是低级别的阴阳师,六七品的挑战四五品的,比赛的过程也不是很精彩,兵部主要比试的是武功,打来打去的,虽然赢得了外围很多的掌声和欢呼,但我也不懂武功,看不出什么门道来。 刑部的比试的是驾驭鬼的能力,双方各自操控各种级别的鬼进行搏斗,有点残忍血腥,我也不爱看。 工部和钱部的,比的是幻境的制造能力,这个连看都没法看,因为都是在意识里进行的,外面的人只看到双方呆立在高台两侧,怎么比的完全看不到。 第一天的比赛很快就过去了,我和黄美这天就只是先观望了一下,并没有出手。第二天,我们再去时,就准备出手了。 这天的比赛比第一天就更加冷落了,只有少数几对阴阳师进行了挑战,很长时间台上都是空着的。比赛一共只进行三天,看着情形,今年的比赛也只是走个形式了,不会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发生,那些门主、府主都没有人去挑战,更别说城主了。 我也偷偷注意了和我们一起站在下面的冯凤和萧瑟,他们两人一直都只是在冷静地观望着,丝毫没有露出要上去挑战的意思,让我有点琢磨不透。 当高台上再一次冷落下来时,我和黄美从高台一侧的台阶走到台上,我对方总管抱了一下拳道:;我们想要挑战。 高总管咪咪笑着道:;很好很好,年轻人就是要有冲劲!你们打算挑战谁啊? 我高声道:;工部府中门主,三品阴阳师,贺降、邬妙有。 我的话音一落,本来已经有点困乏的场上场下众人都微微振奋了一点,目光都聚焦到我们身上。 坐在高台一侧的贺降和邬妙有也身躯微微一怔,露出惊讶的表情,然后一起站起来,走到了高台中央。 两人都是四十出头的年纪,贺降中等身材,貌不惊人但自有一番器宇,邬妙有虽已徐娘半老。但精气神却非常的足,给人一种压迫感,这两个人虽然在所有门主里实力最弱,却也不是轻易就能对付的。 方总管呵呵一笑道:;好,我还是按例再宣布一些比赛规则,挑战者一方为攻击方,可以把对方带入自己的幻境里,为时一个小时,如果一个小时后接受挑战的一方未能从幻境里出来,或者在幻境里被杀死,就算挑战者成功,反之则挑战失败。挑战胜利者可取代被挑战者的品级和职务,失败者降为最低评级。你们都听明白了吗? 我们四人都微微点头回答道:;听明白了。 方总管又道:;你们双方还有什么话要和对方说的吗? 我向贺降他们抱拳道:;对不起门主大人,在下不知天高地厚,得罪了。 贺降看看邬妙有后自信地道:;不知天高地厚的道理,等下你会有更深刻的体会的。别废话了,来吧。 方总管高声叫道:;好,比赛开始! 说完他后退开去,在旁边一张桌子上把一个沙漏倒放过来计时,然后在桌边的一张椅子上坐下来。 我们四人在高台中央,面对面盘腿坐在地上,我拿出我的铃铛,就要开始把他们两人带入我的幻境。 我和黄美一起准备的这个幻境,叫连环梦杀局,首先是把对方两人分别带入不同的幻境里,让他们迷失自己的身份认知,以为自己是幻境故事的主角,在这些幻境里遭受到各种一连窜的攻击,如果他们在攻击中以为自己真的被杀死了,就无法走出这个局了。当然,他们一定会想方设法进行反抗,但只要我们坚持到一个小时,我们也就赢了。 我首先把铃铛对准了贺降,冲他微微摇晃了几下,他闭起了眼睛,慢慢进入了我的幻境里。 他发现自己在一个有很多人在忙碌着的办公大厅里,周围人不断地拿着文件走来走去,还有的在不断地打着电话,或者不断地敲击着电脑键盘,而他自己也正在其中一个办公区间里坐着,面前的桌子上摆满了各种文件,还有一台电脑和一部电话,电话在不断地响着。 贺降此刻意识还很清醒,知道这是别人给他制造的幻境,但他还猜不到这个幻境有什么作用,他眯起眼睛思考着。 忽然,一个青面獠牙身材高大的恶鬼出现在了他的面前,用手里的一根铁链一下套住了他的脖子,然后生拉硬拽地就往外走。 贺降一面挣扎一面大叫道:;你要带我去哪里? 那个鬼狰狞地吼道:;你因工作太忙猝死了,我来带你去地府报道! 贺降此刻虽然有点慌张,但却还保持着清醒,他运用意念猛然使自己摆脱了这个幻相,鬼和办公室都一下消失了,但他随即发现自己站在了一条车辆川流的马路中间,周围喇叭声喧闹声想成一片,各种车子在他身边飞速地驶过,他抬头看到一辆巨型卡车迎面正对他开过来,然后刷地一下就从他身上压了过去。 第一二七章 迷幻 贺降刚倒下,远远看见之前那个恶鬼又拖着锁链来了,锁链在地面上发出沉重的响声,到了他的面前,一下又套住了他的脖子。 那个恶鬼高声叫道:;你乱穿马路,被车压死了。跟我走吧! 说完它拖着贺降就走,贺降一面挣扎着,一面集中意念让自己瞬间清醒了过来,眼前的幻相消失了,马路、车辆、恶鬼,都不见了,周围一片漆黑。 等他慢慢适应了周围的黑暗后,发现自己是在一个黑暗狭小的甬道中,连头都抬不起来。他摸索着向前爬行了一阵,看到前面出现了一丁点的光亮,他连忙朝着那个光亮处迅速地爬去。 等到了那里,发现是一个洞口,外面好像是一个房间。他从洞口爬出去之后,落到地上,看清了,像是一个墓室,四周都是冰冷的墙壁,中间摆放着一具黑色的棺材,地面上有一盏小油灯。 贺降这时还非常清醒,知道这是对手为他设置的幻境,他凝神运功,想要摆脱这个幻境,却忽然发现毫无效果了,这不禁让他有点心慌,但他随即明白,这是因为之前已经连续两次发功去摆脱幻境,现在一时间真气来不及重新聚集起来的缘故,要等一会之后,才能重新发功。 于是他冷静下来,仔细打量着幕室,猜测着对方会在这里搞什么鬼。 忽然,那具棺材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活动。贺降定睛看过去,只见棺材盖子是打开了一条缝的,并没有完全闭合。 他心里不由冷笑一声道,老子在黄泉城里天天和鬼打交道,难道还会怕鬼?这样的幻境真是太小儿科了! 棺材的缝隙里忽然伸出了一只白骨嶙峋的手,抓住棺盖慢慢推开,然后,从里面爬出来一个半是骷髅半是血肉的鬼,坐在棺材上,用那双黑洞洞的眼睛看向贺降,仰头发出一阵恐怖的笑声。 笑完之后,那个鬼用白乎乎的牙齿上下抖动着发出声音道:;小子,你敢来我这里,我看你是别想活着离开了!不过,我今天心情好,给你一个机会。 贺降冷冷地道:;什么机会? 那个鬼伸出都是白骨的手指比划一个三的手势道:;我来问你三个问题,只要你能回答出任何一个,我就放你出去,不然你就在这里陪我一辈子吧,哈哈哈。 贺降不屑地冷笑了一声后道:;好啊,你说说看吧。 那个鬼咳嗽了两声后道:;第一个问题,我刚才出来的时候,先把手伸在外面是什么意思? 贺降冷冷地道:;你要出来,自然是先要伸手推开棺材盖子,这算什么问题! 那个鬼大喊一声道:;回答错误,我这个动作的意思,叫棺材里伸手,死要钱! 贺降差点笑出来,点点头道:;还有歇后语啊,好好好,算我没想到,你说第二个问题吧。 那个鬼得意地摆动了一下骷髅头后道:;第二个问题,听好了,你和我差了几辈? 贺降道:;什么几辈? 那个鬼道:;蠢材,就是多少辈分,我是你爷爷那一辈还是你哪位先祖那一辈?和你隔了几代! 贺降打量了一下那个鬼的衣服,又环顾了一下墓室内的情况后道:;从你穿的衣服和墓室的建构看,你应该是死于清末民初,离现在一百年左右吧,按二十年一辈算,大概就是五辈。 那个鬼听完哈哈大笑道:;不对不对,你今天遇上我,是倒了八辈子霉,所以我们相差的是八辈! 说完它又得意地大笑起来,光秃秃的下巴抖动得都要掉下来的样子。 贺降暗中试了试真气,发现差不多又可以运功了,就放心大胆起来,心想就和这个傻鬼继续玩玩拖拖时间吧,于是他冲那个鬼道:;你可真是聪明啊,你大概就是因为太聪明了才死的吧?我算服了,那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是什么,我一定想办法回答上来。 那个鬼在棺材上挪动身子,换了一个坐姿,把一条都是白骨的腿架到另一只还有点肉的腿上,边抖边得意地道:;那你听好了,活人和死人有什么区别? 贺降故作为难地托腮沉思道:;哎呀,这可难住我了,活人和死人的区别有很多,你到底指的是哪一个呢?是有很多答案还是只有唯一的答案呢? 那个鬼尖叫道:;当然只有唯一正确的一个答案! 贺降道:;好好好,让我仔细想想。 他边说边暗暗运用起真气来,准备随时发功离开这个幻境。 那个鬼等了一阵见贺降还是不回答,高声道:;我再给你三秒,你要还是回答不上来,我就公布答案了。 贺降作愁眉苦脸道:;我回答不上来,你告诉我答案吧。 那个鬼从棺材上一下跳了下来,一边向贺降逼近一边道:;答案就是,活人比死人多一口气!你一个问题都回答不出,这么蠢还活在人世丢人现眼干嘛,让我杀了你变成鬼和我作伴吧。 说完它呼地一下扑向贺降,贺降连忙提起真气一运功,瞬间清醒了过来,摆脱了这个幻境,但又来到了下一个幻境里。 这一次,他身边的场景变成了一个宴会的模样,四周都是举着酒杯谈笑风声的男男女女,其中很多人,贺降竟然都认识。他不禁微微有些迷惑,猜测着这个幻境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时候,我和黄美在贺降和邬妙有对面坐着,看到贺降已经被带入了幻境,我就又摇动铃铛对着邬妙有,把她也带入了另外的幻境里。 邬妙有随着铃铛的声音,眼睛微微闭了起来,凝神运气,摆出一副准备抵挡的架势,瞬间,她的眼前出现了热闹的景象,她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舞台的中央,穿着一身华美的礼服,头上戴着一顶金色的王冠,手里捧着一座奖杯。 在她左右,站着数位打扮得很漂亮的妙龄女子,都用羡慕的眼光看着她。舞台下方,挤满了很多大学生,都在看着她热情地鼓掌欢呼。 第一二八章 伤神 邬妙有此刻还是完全清醒的,知道这是对方给自己制造的幻境,但她一时还没有明白这个幻境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时就听旁边的喇叭里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道:;恭喜邬妙有同学获得本次校花评选冠军! 台下的欢呼声和掌声立即又响起,所有人都用爱慕的眼光看向邬妙有。邬妙有虽然知道这是幻觉,但虚荣心还使得她有点飘飘然起来,她对自己的美貌确实是非常自我欣赏的,现在得到了这样的肯定,能不高兴嘛! 恍惚中,众人围上来对着邬妙有就是一顿夸赞,有送花的,有要求合影签名的,有邀请她去参演电影的,搞得邬妙有飘飘然,十分陶醉。 之后,她在同学的簇拥下,回到了自己的宿舍,卸了装,谈笑一阵之后,同学们离开了,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对着镜子正搔首弄姿自我欣赏,忽然感到背后有一只冰凉的手搭上了她的肩头。 她惊愕地回头一看,一个满脸血污披头散发的女鬼正脸对脸注视着她。邬妙有吓得大叫一声疾步后退,一直退到了后面的墙壁。那个鬼一下飘过来伸出白骨手抬起她的下巴,对着她凝视了一会问:;你就是这届选出的校花? 邬妙有这时已经反应了过来,她当阴阳师这么多年,见过的鬼可多了去,没啥稀奇可怕的,刚才只是突然这么一下,不由自主的反应,现在就镇定多了。她冷冷地道:;是啊,怎么了? 那个鬼一把拉起她把她拖到镜子前,然后把自己的脸凑到她的脸旁边气势汹汹地说:;你难道长得比我美吗? 邬妙有看看镜子里女鬼那张丑陋的脸,脑筋一转,立即说道:;没有没有,我没你美,我只是在臭美而已。 女鬼生气地道:;瞎说,难道你比我臭吗? 邬妙有鼻子里立即闻到女鬼身上散发出来的尸臭味,她忍住恶心道:;没有没有,我也没有你臭。 女鬼伸出白骨手一撩头发得意地道:;算你有自知之明! 女鬼说完忽然就消失不见了。邬妙有哭笑不得,起身走出宿舍,想把这件事当笑料讲给同学们听,她刚跑到扶梯口,就听到室友们一边走上来一边在说话。 一个道:;那个女鬼不知道来了没有?听说前几届的校花都已经被它吃了。 另一个道:;那是因为女鬼比美比不过她们生气了。这次咱们选邬妙有做校花应该不会错,如果女鬼连她都比不过,那全校就再也挑不出别人了。 邬妙有听到她们的对话,一下瘫软坐在台阶上,默默地流下了眼泪,真相从来都意想不到地让人难以接受。 她难过了一阵之后,才反应过来这只是对方给她制造的一个幻境,不由心里来气,这个攻击者太可恶了,竟然在她的容貌上做文章,编出这样一个幻境情节来侮辱她。好吧,等老娘出了幻境,不好好收拾你才怪! 邬妙有凝神运功,一下恢复清醒的意识,离开了这个幻境,但随即,又陷入另一个幻境中。 再说回贺降,贺降来到了那个宴会上,看到周围的那些人,竟然都是他大学时的老同学,原来这是一个同学聚会。贺降心里琢磨着,对方不知道搞这个是在弄什么鬼,先看看再说。 很多人上来和贺降打招呼,都是贺降在没有当阴阳师之前,读书时候的同学,容貌、声音、谈话的内容,都和贺降的记忆完全吻合。贺降不由佩服起郑格和黄美来,看来这两个人是下了一番功夫来研究他的,而且无论场景还是人物,都制造的非常逼真,可不能小瞧了这两个人,现在情况是他在明,敌人在暗处,得加一分小心了。 贺降开始装模作样地和这些同学们互相问候,互相聊起当年的往事,谈笑风生。 忽然一个人端着酒杯过来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叫道:;好兄弟,总算见着你了。 贺降一看那人,不认识。他努力搜素记忆,还是想不起来这个人是谁。那个人见贺降楞着,不满地说:;怎么,你都忘了兄弟了?当年我可就睡在你下铺啊! 贺降还是没认出这人,不过他假装想起来了说:;奥,是你啊!你好你好! 那个人感慨地说:;想当年我们咱们俩同住同睡,你经常分烟给我抽,我心情不好时你还唱歌给我听。 贺降拼命回想,可这些事他一件都记不起来了。那人又说:;这些年你回学校看过没?哎,物是人非,不知道我当年刻在墙上的字还在不在。来,我敬你一杯!好怀念当年睡在你下铺的日子,真想再体验一回。 贺降和他互相敬酒,又寒暄了几句,那个人找别人聊天去了。聚会结束的时候,大家拍了张集体照,那人搂着贺降的肩膀站在一起。 随着照相机发出咔嚓一声之后,这个幻境忽然消失了,贺降发现自己出现在一个卧室里,这个地方和他当阴阳师之前的住所很像。 他坐在一张书桌前,眼前的桌面上摆放着一叠照片。他拿起来一看,是宴会上他和一些同学的合影,包括最后那张集体照,但是,那张照片上自己身边根本没有那个当初站在他身边的人! 贺降狐疑起来,不知道对方在幻境里给他设置这么一个不存在的老同学是什么用意。他回忆往事,忽然想起来了当年的一些怪事。 他当年睡的就是下铺,并没有这么一个睡在下铺的兄弟,但有时,他躺在床上偷着吸烟,可吐出来的烟雾不是往上飘,却往床底下飘;有时他心情不错,躺在床上唱歌,唱完听到鼓掌声,可宿舍里只有自己一个人。还有就是床边墙上的字,明明不是他刻的,可同学们还说他破坏宿舍整洁。 贺降这么回忆着,感觉有点感慨和精神疲惫,就起身走到床边躺了下来,在床上继续翻来覆去想着这件事,怎么也搞不明白。 忽然,他听到了一阵打鼾的声音。 第一二九章 入戏 屋里就自己一个人,怎么会有人打鼾呢?他仔细听,酣声就是从自己床下传出来的! 他轻轻从床上爬起来,弯下腰,撩起床单,探头往床底下看。床下空空的,并没有人啊。他愣了愣,再略微一仰头,只见就在他床板下面,面朝地挂着一个人,正是那个睡在他下铺的;兄弟! 贺降一见之下不由自主地惊吓得身子往后一倒,一屁股坐在地上,心脏砰砰乱跳。过了片刻,他才清醒过来,意识到这都是幻觉,连忙提起丹田的真气冲到脑海中,让大脑摆脱了眼前的幻觉。 再说回邬妙有,她刚刚摆脱了第一个幻境,我和黄美立即把她带入第二个幻境,这次,她成了一个女演员,正在拍戏。 邬妙有曾经一直有过明星梦,想当演员,看到眼前这个场景,她虽然知道是幻境,却有点舍不得立即离开,打算先试一试再说,看看对方会搞什么鬼。 助理过来递给她一份台词,导演过来给她说戏,一切准备都完成后,拍摄正式开始,邬妙有面对镜头,和男主角一起演起戏来。 只见路边一张长椅上,男主角手拿女主角照片暗暗流泪。 邬妙有围着长椅边走边说道:;人鬼殊途,咫尺天涯,我就在他面前,可是他却看不到我。 邬妙有停下脚步用手捧起男主角的脸,男主角却浑然不觉,仰天长叹道:;虽然你是女神,但我更爱钱,你死了,我就可以得到那笔巨额保险费了。 邬妙有惊愕地瞪大了眼睛道:;什么?你竟然为钱害死了我!我的命好苦啊!谁能为我复仇?谁能为我复仇? ;卡。导演挥手叫道,;过! 邬妙有停止表演,冲着男猪脚和导演得意地道:;怎么样,我演得好不好? 没想到男主角哭着脸对导演说道:;导演啊,你不能让她再演鬼了。她入戏太深,现在不演戏的时候也以为自己是个鬼,我怎么劝她都不听。她还为了证明她是鬼要自杀,说死了的人是不会再死的。 ;自杀?这么严重。导演皱眉沉吟道,;这样,我晚上到地府去和阎王说一声,叫地府不要收她就是了,这样她想死也死不了。 男主角愣住问:;您说啥? 助理过来拉开男主角道:;导演也入戏太深了,他以为自己能通阴,经常和我们说些阴间的事情。你这事要找制片说去。 男演员走到制片那里道:;这戏真闹鬼了,女演员和导演全不对了,快别拍了。 制片指着桌子上一箱纸钱扬脸说道:;不拍怎么行,你看投资人刚刚又把钱打过来了。 邬妙有看着这些人的表演,心里冷笑一声,在老娘面前搞这套,真是白痴,老娘连真正的鬼都不怕,还怕你们这些装神弄鬼的神经病? 她忽然觉得索然无味了,这个幻境的设置太蹩脚了,她都没有兴趣继续玩下去了,于是她冲着所有人大声叫道:;你们还拍不拍?不拍我就走了! 所有人都立即慌张地围上来安慰她,导演道:;当然拍!我们现在就去第二个场景拍摄你被杀的戏。 邬妙有这才打消了立即离开这个幻境的打算,想继续再过一下戏瘾,就跟着他们一起来到了旁边一栋高楼的顶上。 助手们布置好场景,导演把台词给她后再跟她讲了戏,拍摄就开始了。 邬妙有和男猪脚正在楼顶上约会看风景,忽然看到楼顶外侧台阶上站着一个人。 男主角忙上前冲他叫道:;兄弟你站那干嘛?多危险啊,快下来。 那人回头看看两人道:;我想飞。 邬妙有呵呵一乐道:;想飞好啊,我长这么大还没看到过飞人呢!你快飞一个我看看。 男主角不满地瞪了邬妙有一眼,扭头对那人道:;兄弟快下来吧,有啥想不开的和咱们聊聊,有困难大家都可以帮你。 那人面无表情地道:;我只是想飞。 男主角对邬妙有小声道:;这人看来是真想死。你看住他,我去叫警察。 说完男主角就急匆匆走了。 邬妙有对着那人嬉皮笑脸地道:;你想死啊?想死就快跳吧!我最烦你们这种人,动不动就说要自杀,其实只是为了引人关注,弄一大帮围观的人来看你,磨磨蹭蹭几个小时也没跳,最后还自己下来了,真是叫我无比失望啊!你这次能不能真跳一回?让姐也过过眼瘾。 那人看看邬妙有,一回头,张开双臂,身子倾斜向下面跳了下去。 邬妙有赶忙跑到台阶边往下看,就见那人刷地一下落到地上发出一声闷响,血肉四溅。 邬妙有大叫了一声:;真刺激啊! 忽然背后有人拍了邬妙有一下,她回头一看,正是刚刚跳下去的那个人。邬妙有愣住了。 那个人朝她笑笑道:;好看吗?再让你看一回。说完他又站上台阶,张开双臂跳了下去。 邬妙有对着镜头作自言自语状到:;据说跳楼自杀的人变成鬼后会不断重复自己跳楼的过程,妈呀,我这是遇到鬼了啊,好刺激,好兴奋啊! 楼下又传来一声闷响,邬妙有这回没去再看,而是等在原地,那个人又从旁边忽然入镜挡在邬妙有的面前。 邬妙有装作吓得哆嗦的样子道:;兄弟你干吗?我只是想看看热闹,也不是我害死你的啊。 那人道:;你想不想飞? 邬妙有作哭泣状道:;我不会飞啊! 那人道:;我可以带你飞。说完他一把抱住邬妙有就往楼边上冲了过去。 本来按照剧本,这场戏到这里接结束了,这个人会在冲到楼边的时候停止,后面跳下去的镜头由后期做,但是让邬妙有没想到的是,这个人抱着她冲到楼边,竟然完全没有停下来,而是一下就冲出了楼外,往下面直坠。 这时邬妙有才意识到不妙,如果她在幻境里被杀死,那在现实里也会真的死。于是她立即提了一口真气上脑,瞬间恢复了清醒的意识,在落到地面的瞬间,摆脱了这个幻境,周围出现一片空空荡荡的空白区域。 邬妙有定定心神,暗道一声好险,想不到对手还真有两下子,自己可得小心应付了。 第一三零章 对抗 忽然,周围一下黑了,伸手不见五指,然后刮起了一阵阵阴冷的风,让人心里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恐惧。 邬妙有振作精神,警惕地注视着四周的动静,时刻做好了战斗的准备。慢慢地,周围稍微亮了一点,邬妙有发现自己是在一间卧室一样的房间里,正躺在一张床上。 四周很安静,但却像是在预示着危险的即将到来。邬妙有盯着房间前方的黑暗处,果然,一声巨响,一个面目狰狞体型硕大的恶鬼打破屋顶跳了下来,落地后朝邬妙有看看,立即张牙舞爪地向她扑来。 邬妙有刷地一下从自己幻境里拿出一把机枪对着恶鬼就是一阵扫射,子弹却像是橡皮做的一样,打到恶鬼身上都弹掉了,恶鬼毫发无伤,机枪的枪管却像得了软骨病似地弯曲成了一条蚯蚓。 恶鬼一下跳到了邬妙有的面前,邬妙有刷地一下又从自己幻境里搬运出一把刀劈向恶鬼的脑袋。这下砍中了,恶鬼的脖子鲜血四溅,头飞了出去,身子轰然倒地。 邬妙有微微一笑,可是,还没等她笑完,恶鬼一下又站了起来,扭动着恶心的身子,从脖子上又长出了一个头,随后再向邬妙有扑来。 邬妙有这下来不及搬运武器出来,只能立即闪避,她从床上翻身下来,转身到楼梯处,爬着扶梯逃上阁楼。 她一面逃一面想,自己怎么忘了,对付鬼普通的枪械是不行的,得用法器!她立即又从幻境里搬运出一些东西,有黑狗血、黑驴蹄子、道符,甚至还有大蒜。 恶鬼在下面,冲破楼板一下跃到了楼上,邬妙有把手里的东西一股脑扔向了恶鬼,恶鬼惨叫一声,慌乱地挥舞手臂抵挡。 邬妙有又拿出一把桃木剑刺中它的心脏,恶鬼终于倒下了。 邬妙有擦擦头上的汗,忽然,恶鬼又呼地一下站了起来,直朝她扑来,邬妙有在狭小的阁楼里来回躲闪,她惊恐地大叫道:;为什么你总是杀不死? 恶鬼一边追着她一边哈哈大笑道:;我是永远都杀不死的! 邬妙有躲无可躲,一下跳上了天窗,爬到了屋外。外面阳光刺眼,邬妙有心里一喜,鬼都是怕阳光的,这下总算躲过去了,谁知身后又是轰然一声,恶鬼跳出了窗外,继续向她扑来,丝毫不惧阳光。 邬妙有一面逃一面心里念道:;这不可能!为什么? 恶鬼在后面叫道:;想杀死我,你是白日做梦! 邬妙有闻言猛然收住脚步面对恶鬼道:;你提醒我了,我知道有一样东西能杀死你。 恶鬼愣住问:;什么东西? 邬妙有刷地一下从幻境里搬运出了一个闹钟。 恶鬼一见顿时掩面哭泣道:;被你想到了,这下我完蛋啦! ;叮铃铃铃……闹钟响起来。邬妙有一下从噩梦中醒来,发现自己还是站在原来那个空空荡荡的幻境里。 她不由长吸了一口气,赞叹自己机智的同时,又有点后怕,原来对方竟然是在幻境里把她带入了梦境中,这种幻中幻的法术,属于制造幻境的高级层次了,想不到对方已经这么厉害了,一个小小的六品阴阳师,法术竟然达到了三品阴阳师的高度,自己原来还是太小觑他们了。 接下来,又会怎样呢?能不能撑过一个小时?邬妙有不由开始担心起来。 再说贺降这里,他刚摆脱了那个;下铺的兄弟,又被带入了另一个幻境里。这次,他发现自己坐在一个店铺的门口,周围有些来来往往的路人。 贺降仔细地打量着四周,警惕着,但心里还是比较有把握的,前几次的幻境虽然略微让他失魂落魄了一下,但只要运功让头脑清醒,还是比较容易摆脱的。 他对自己的实力还是很有信心的,感觉对方是不是已经黔驴技穷就这两下子了。 这时,一个背着桶的人忽然走上前对他说:;老板,买点油吧,我这可是上好的油。 贺降冷冷地当量了他两眼,然后装模作样地闻了闻他递上来的勺子里的油皱眉道:;地沟油吧? 那个人忽然涨红了脸,好像贺降的话对他是极度的侮辱。 ;这可是我自己炼出来的油,我可以带你去我炼油的地方看! 贺降冷冷一笑道:;好,就跟你去看看吧。 两人于是一起前行,很快到了一间狭小的出租屋,贺降跟着那人进去,返现里面竟然还有地下室。 那人示意贺降跟着他下去,贺降是艺高人胆大,毫无畏惧地就跟着他走下去。 到了下面,那人打开了灯,昏黄的灯光下,贺降看清了屋子里的陈设。脏兮兮的屋子里,中间是一张像铁床一样的东西,有四个角,上面一块铁板,铁板上是密密麻麻的小洞。铁板的两边有两个长长的铁匣子,里面放着些黑乎乎的东西。铁板下面的空地上放着一个油桶,铁板的上方悬着许多铁钩。 贺降问道:;这就是你炼油的工具? ;是啊。那人像展示自己心爱的宝贝一样兴奋地说,;我演示给你看。 他走到墙角里,拖出了一个东西,竟然是一个人,看起来已经死了。 贺降心道,终于来了,这是要用死人来吓唬他吗?这也太小儿科了吧。 只见那人熟练地剥掉了死尸的衣服,把赤裸的尸体悬空挂在了铁钩上。他拿出一个打火机,嘭地一下点燃了铁床两边的铁匣子,原来里面装的都是火炭。 那人激动地对贺降说:;你看,火离开尸体的距离非常有讲究,太远了只能烧焦皮肤,太近了会烧毁尸体,只有保持一个特定的距离,就像现在这样,火焰才能慢慢把尸体里的油烤出来。尸油出来后滴在铁板上,那些小洞也是精心设计的,可以把渣滓留在上面,只有纯油才能漏下去,滴在下面的油桶里。 贺降听到火焰在赤裸的尸体上烧烤着发出滋滋的声音,然后是滴答,滴答,一颗颗黄灿灿的油从尸体里被烤出来,落在铁板上。 贺降眼珠一转道:;好吧,你的油我要了,你跟我回去吧。 那人乐滋滋地背着油跟贺降回到了店里,走进屋之后,贺降猛然从自己幻境里搬运出一根铁棒一下把他打晕了。 然后,贺降看看屋内简单的陈设,运用意念,一下又从幻境里搬运出一台巨大的机器来。 他把那人拖到机器前,从端口处塞了进去,然后按动开关,机器轰隆隆地运转起来,把那个人磨碎了,变成一团团肉泥从出口涌出来。 贺降抬头,冲着那个看不见的对手得意地微微笑着,大叫道:;小子,和我比狠,你还嫩了点! 第一三一章 软刀子 我和黄美一看贺降和邬妙有已经在进行对抗了,立即执行第二套方案,从两人的关系下手把他们同时带入一种幻境里。 先说贺降,在他咆哮完之后,周围的幻相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美好的景象,贺降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学生时代,初次见到邬妙有的那个场景中。 教室里,邬妙有在和一群女生聊着八卦,贺降看到她风采动人的样子,不由怦然心动,立即就起了追求的心。 此刻贺降有点迷糊了,他把眼前的景象和自己的记忆结合在一起,又重温起当初一些美好的事情来。 当初他喜欢邬妙有,可是却苦于拙嘴笨舌,不知道怎么讨对方的欢心。他向一个情场经验丰富的师哥求教,师哥告诉他:;追女孩子最重要的就是不能要脸,你如果脸都不要了,没有追不到手的女孩。 贺降听了师哥的话,如醍醐灌顶。自此,他就对邬妙有展开了种种;不要脸的行动。只要一有时间,他就缠在邬妙有身边,即使邬妙有不理不睬他也照跟;每天都发很多爱慕的短信,他还不断地买很多小礼物送给她。 再说邬妙有,此刻也同时被带入了这个幻境里,回到了学生时代被贺降追求的时候,可是她一开始并不喜欢贺降,虽然他的追求让自己的虚荣心得到了一点满足,但看看他的长相,实在是难以下咽啊! 这天,晚自习课上,邬妙有又收到了贺降发来的求爱短信。她有点不知所措,就向同桌的好友求助道:;我对这个人没兴趣,可又怕直接拒绝会伤了他的自尊心,怎么办啊? 好友道:;你可以委婉的拒绝他说,你可以找到比我更好的。 邬妙有觉得这个方法很好,就按好友说的回复了。忽然,教室里的灯闪烁了几下,紧接着,有同学起身指着窗户大声尖叫起来。 邬妙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只见几个面目狰狞的恶鬼正趴在窗户上,张大的嘴里流淌着黏乎乎的口水。同学们刚刚反应过来要逃,就听哐啷啷几声巨响,那几个恶鬼撞破玻璃窗跳进了教室里。同学们尖叫着四散奔逃,恶鬼们如猛虎下山,四面出击,抓到人就咬断脖子后大口吃起来。有的同学拼命挣扎,有的同学跪地求饶,可是都没有用,恶鬼们已经杀红了眼。 邬妙有和好友慌乱中躲在了课桌下,地板上四面都有鲜血流过来,她们趴在血水里瑟瑟发抖。猛然一双长着长毛的鬼足出现在了她们面前,一个恶鬼俯下身子一把揪出了邬妙有的好友。 好友吓得哭道:;求求你不要吃我。 恶鬼哈哈大笑,一口咬掉了她的脑袋放进嘴里大口咀嚼起来。邬妙有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忽然另一个恶鬼从背后一把将她拖了出来高举过头顶,张口也要向她咬来。 邬妙有急中生智,大声叫道:;你可以找到比我更好的。 恶鬼愣了愣问:;你说什么? 邬妙有道:;你如果现在吃了我,等下找到更好吃的人,你就吃不下了。 恶鬼摸摸脑袋想了想说:;有道理。我先不吃你,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好吃的。 说完恶鬼把邬妙有一甩,正好甩到了教室门边上,邬妙有连滚带爬逃出了教室。 忽然,眼前的幻相消失了,邬妙有发现自己还是在教室里,周围同学都在安静地学习,原来刚才的一切只是做了个梦。 她再看看手机,看到了贺降发来的求爱短信,她皱皱眉头对旁边的好友道:;这个人又发这样的话来了,我都拒绝过他好几次了,真是不要脸! 好友却笑着道:;能这么不要脸说明他对你很痴情。我也好想找这样的一个男人啊。 邬妙有在好友的怂恿下似乎有点对贺降有点动心了,她就回复了贺降,约他晚自习后在校园里见。 贺降收到回复高兴坏了,等到下课,立即就去校园等着,果然不久邬妙有就来了。 两人一起在校园里边散步边闲聊,当他们走到学校小花园的一处土坡时,邬妙有说想休息一会,两人就在土坡的一片草地上席地而坐,抬头欣赏着夜空中朦胧的星月。 贺降说:;这片草地上的草好柔然啊,坐在上面真舒服。可惜是晚上,这些草看上去都是黑漆漆的,要是白天,应该就是绿油油的一片,很赏心悦目吧。 邬妙有用手摸了摸说:;我前几天路过的时候还没看到这里有草,就是光溜溜的一片土,这片草不知道什么时候长出来的呢。 贺降趁机拉住邬妙有的手说:;这就像我们的爱情,也许就在一夜之间,一切就那么自然的发生了。 两人正情意绵绵,忽然一个拿着大剪刀的老头走过来大声叫道:;你们真是大胆,怎么能坐在这上面!快起来,让开让开。 贺降和邬妙有不悦地起身走开了几步。 邬妙有问:;老大爷,你是要把这片草剪掉吗?为什么啊?这些草长在这里不挺好的嘛。 贺降也道:;是啊,才刚刚长出来的草怎么就要剪掉了?你是我们学校修建草木的校工吗? 那个老头道:;小娃子懂什么!叫你们快走就快走,要不等会吓死你们! 贺降生气地回道:;你凭什么叫我们走?别吓唬人!我们就不走。 老头看看他们道:;好,你们就等着瞧吧。告诉你们,我不是校工,我是理发师。 说完老头走进那片草地,挥舞剪刀咔哧咔哧地剪起来。当他剪完一块地方之后,地下面忽然伸出了一只白骨手,白骨手里捏着一叠钱。老头接过钱放进了自己口袋里,白骨手缩回泥土里消失了。 老头回头看看已经被吓傻的贺降和邬妙有说:;现在你们知道了吧,这根本不是草,是死人的头发。死人们定期会钻出泥土让我帮忙修剪它们死后还在生长的头发,你们刚才就是坐在这一片死人头上了! 第一三二章 陷阱 贺降和邬妙有连忙跑开了,跑了一阵两人才缓过气来,又走到一处树荫下相对坐下,绵绵的情义让他们忘记了刚才的恐怖。 贺降痴迷地看着邬妙有,感觉月光下她美得像个从童话里跑出来的公主。 邬妙有娇嗔地对贺降说:;你怎么能这么不要脸? 贺降听出她语气里的欢喜,故作蛮横地说:;我就这么不要脸了,你拿我怎么样? 邬妙有笑了笑,话音一转说:;那你敢再不要脸点吗? 贺降听了一愣,再不要脸点,那该干什么啊?他忽然灵机一动,以为明白了邬妙有的意思,就一个虎扑上去准备来个强吻。 邬妙有推开他道:;不是这样,你看着我做。 贺降不解地看着邬妙有,只见邬妙有说完把手伸到自己脸上,抓住了自己的头皮,慢慢地把整张脸撕了下来,只剩下鲜血淋漓一片模糊的血肉。 贺降吓得转身边逃边说:;你这个太重口味了,我做不到。 贺降跑了一阵,猛然意识到刚才只是个幻境,在他和邬妙有最初相爱的时候,根本没有这些事。他稳稳心神,正要运功摆脱幻境,但立即又被我和黄美发功再次带入迷幻中。 贺降再次回到了当初追求邬妙有的时候,他;回想起来,当初,邬妙有是有一个男友的,这让他非常嫉妒,非常仇恨那个人。 于是,他去找到了一位高人,求教可以诅咒人的法术。 高人拿出一瓶黑乎乎的符水,放了些泥土进去,对他说:;你把这个人的名字写在一张小纸条上,然后就着这瓶符水一起喝下去。 贺降问:;这样有什么用? 高人说:;泥土和水是造坟的,纸条就是墓碑,这样你就是在心里给这个人造一座坟。有了这座心坟,这个人就在死神那里挂了号,十天之内死神必定会来取他性命。 贺降咬牙道:;这个法子真够毒的,不过我喜欢。 他毫不犹豫地喝下了符水。 第二天贺降在学校里再看到那个男生,心里不禁十分得意,他暗暗道:;看你还能猖狂几天,等着去死吧! 晚上贺降回到家,心情愉悦地倒头睡了。睡到半夜他忽然被一阵疼痛惊醒,睁眼一看,自己赤条条被绑在床上,身边站着两个青面獠牙的恶鬼,一个使劲按住他,一个正用一把锥子在往他胸口里扎。 贺降大叫道:;你们是谁?要干什么? 一鬼呵呵笑道:;我们是盗墓的,听说你心里有座坟,我们就来挖开找找里面有啥宝贝。 贺降哭叫道:;里面啥也没有,就是座空坟,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一鬼一边使劲扎着贺降的胸口,扎得胸口处一片血肉模糊,一边狡黠地笑道:;你难道不知道我们盗墓的规矩是不能空手而归的吗?就算是座空坟,我们也得挖开拿走点什么。 另一鬼道:;害人终害己。你造坟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有人造坟,就一定会有人盗墓呢? 贺降已经听不到它的话了,他呻吟两声,感觉自己就要断气了,这时求生的意志让他清醒了过来,一下挣脱了这段幻境,但随即又被我们黄美带入另一段幻境,贺降再次陷入;回忆,觉得刚才自己是记错了,邬妙有当时只是有个前男友,而不是现任的男友。 那个时候,大家都管邬妙有叫;雷人,贺降不知道大家为什么叫她,她长得很漂亮,言谈举止也很得当,没有丝毫让人感觉被雷到的地方,可大家都这么叫她,她自己也毫不在意。贺降以为这也许只是个幽默的外号。 他开始追求她,送花,写情诗,上下课接送,吃饭的时候排队给她买饭,下雨的时候给她撑伞。女孩子嘛,只要你对她无微不至地关心爱护,她就一定会被感动。 可是她却一直犹豫着不肯接受贺降。 贺降问:;难道我对你不好吗? 邬妙有说:;你对我好是好,但我总觉得还是前男友对我更贴心。 前男友?贺降立即去四面打听。原来她以前有个男友,两人感情很好,但在一次意外中男友一命呜呼。 贺降没想到自己的情敌竟然是个死人。你怎么可能战胜一个死人呢?死亡使他戴上了光环,缺点都被遗忘,而优点却被无限放大。 可是贺降不甘心,他太爱她了。就加倍了对她的关爱,他相信只要坚持,日久年深,她一定会接受自己。 终于,经过几年的努力,毕业后,邬妙有答应和贺降结婚了。婚礼上,贺降把戒指戴上了她的手指。正当贺降为自己多年的付出终有回报而感动时,邬妙有却说:;我感到好幸福哦,生活中有你陪伴,心里面有他一直陪伴。 贺降楞住了,随即感到一阵愤怒,他一定要看看她心里的那个男人到底是什么样! 他立即元神出窍,钻进了她的身体里。他真的看到了,那个前男友真的在她的心那里,虽然只是一个魂魄,他紧紧地抱着她的心,真是太;贴心了! 贺降冲他叫道:;你都死了还缠着她干什么! 他冲上去一把抓住那个男人,狠狠地把他抛开,自己抱住了那颗心。忽然他觉得不对,这不是一颗心,而是一枚地雷!就是那种埋在地下踩上去再一抬脚就会爆炸的地雷! 那个前男友看着贺降说:;现在你知道她为什么叫雷人了吧,因为她有一颗地雷心。你现在已经顶替我踩雷了,只要你一松手元神就会被她的心炸碎。 他飘了出去。贺降听到外面他自己的声音在温柔地说:;那就让他在心里一直陪你好了,我情愿在生活中和你白头到老。 贺降气得晕眩了过去。 再说邬妙有,她也已经进入了和贺降结婚以后的日子里, 两人过着相亲相爱的夫妻生活,甜的像蜜一样。有一次,贺降出差去外地办事了,邬妙有非常想他,晚上总是睡不着。 这一晚,她正睡着,忽然听到了外面响起敲门声。 第一三三章 昏沉 贺降的声音在门外叫道:;妙有,开门,是我。 邬妙有连忙起床,走到门口正要开门,忽然想起贺降临走时对她说的话:;你一个人要小心。传闻最近常发生鬼冒充熟人骗门的事情,我这次回出差三天之内肯定不会回来,如果你听到我叫门,那就一定是鬼冒充的,千万不要开门! 邬妙有想到这个,不由缩回了手,抹了抹头上的冷汗。 贺降的声音再次急促起响起:;妙有,你磨蹭啥啊?我有重要东西忘带了,急匆匆赶回来又把钥匙和手机都丢了,可狼狈了,你快开门啊。 邬妙有警惕着,沉默不语。 屋外的声音又换了一种语气道:;我在路上给你买了个戒指,老贵了,你快开门让我进去给你看啊。 邬妙有依然警惕着,沉默不语。 屋外的声音抱怨道:;你怎么还不开门啊?你想想我对你多好,从不让你受一点委屈,现在你倒好,连门都不给我开。外面马上要下大雨了,你怎么忍心让我一个人在门外淋雨呢? 门外真的响起了轰隆隆的雷声,大雨倾盆而下。 邬妙有仍旧警惕着,沉默不语。 门外忽然传来一个女孩嗲哩嗲气的声音:;帅哥,这么大雨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淋着啊?我这有伞,咱俩一起撑吧。 ;不用不用,伞小,回头把你也淋湿了多不好。 ;没事,咱俩靠紧点,你搂着我不就行了。 ;那,好吧。谢谢你啊。 邬妙有听着这里再也忍不住了,以闪电般的速度一下打开了门。一个男人带着雨水冲进了屋,邬妙有一见愣住了,它不是贺降,是个青面獠牙的鬼! 邬妙有在昏倒前最后一眼看到的是它得意的诡笑。 过了一会,她才清醒过来,发现原来是做了个噩梦。 之后的时间变得模糊起来,贺降和邬妙有都感觉在一起度过了十几年,一下就人到中年了,这时好多不如意的事情就发生了,一个是穷,一个是两人没孩子,一个是贺降的头发都掉了。两人为此日子也过得愁眉苦脸的。 贺降一天到晚动歪脑筋想发财,常常心怀鬼胎算计别人,可是算计来算计去,还是穷得叮当响。邬妙有道:;看看你,头上一根头发都没有,怎么能发财呢?你得先把头发生出来才能发啊! 贺降听了觉得有道理,立即去买了很多生发的补品,一股脑全喝下去了。过了几天,他拉住邬妙有悄悄道:;我长头发了,我要发了。 邬妙有看了看他光秃秃的头顶纳闷地问:;在哪呢?我怎么没瞧见? 贺降拉起衣服露出肚子给他老婆看:;在这呢! 邬妙有看了吓了一跳,只见贺降的肚脐眼里长出了一缕黑色的毛发。 贺降道:;头发从不该长的地方长出来,这说明我发的财不是正财,是偏财。 邬妙有看看他道:;你怎么没想过,这头发后面是什么? 贺降不解地问:;是什么? 邬妙有道:;头发后面自然是人头,说不定你肚子里有个人头。 贺降一听吓坏了,连忙问邬妙有怎么办?邬妙有把他绑在床上,然后拉住他肚子上的头发就拼命往后拽。 头发从贺降的肚脐眼里被一点点拔起,慢慢露出了一个额头,又露出了一张狰狞的小鬼脸。肚脐眼被越撑越大,最后,一个湿漉漉的小鬼从赵闵贵肚脐眼被拉了出来,吧唧一下落到地上,发出哇哇的鬼哭。 贺降和邬妙有吓得躲在床脚直哆嗦,不知该如何处理这个小鬼。这时候房间里忽然出现了一男一女两个鬼,它们抱起小鬼对着贺降鞠了一躬道:;谢谢你帮我们生下了这个孩子。 贺降惶恐地问:;你们为什么找上我? 男鬼道:;因为你常常心怀鬼胎,我们就找上你了啊。 贺降颤抖地说:;谢就不必了,你们快抱着你们的小鬼走吧。 女鬼道:;急什么!我们还打算生二胎呢。 贺降和邬妙有一听,顿时双双昏厥了过去。 我和黄美一看这次两人都已经完全昏沉,失去了抵抗的能力,就顺水推舟,继续把他们分别带入下后面的幻境。 先说邬妙有,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和一帮好友在逛街,走到半路的时候,路边树林里忽然跳出来了两个鬼。大家一看都吓坏了,转身就逃。邬妙有跑得最快,把众人远远地拉在了后面。 正当她以为自己已经逃脱了的时候,一道锁链套住了她的脖子。两个鬼飞到她面前道:;就是你了,跟我们下地府吧。 邬妙有委屈地叫道:;你们怎么不抓后面跑得慢的却来抓我? 鬼道:;我们抓人实行的是跑步比赛规则,谁跑第一我们抓谁。 两个鬼把邬妙有抓到了地府,阎王拿出生死薄一看气愤地说:;这个人阳寿还未尽,你们怎么把她抓来了? 邬妙有一听喜道:;阎王大人,那是不是可以放我回去啊? 阎王板脸道:;不行!我们实行的足球比赛规则,即使有误判也绝不更改。 邬妙有叫道:;你们这些都是什么烂规则啊!那我岂不是太冤了! 阎王道:;我们可以补偿你,让你去投胎到一个富贵人家。 邬妙有心想这还不错,就答应了。两个鬼差带着她来到一个大转盘前,告诉她这就是投胎轮,等下看到转盘转到富贵格的时候,就往下跳。 眼看大转盘慢慢转着,不一会富贵格来到了邬妙有眼前。邬妙有正要往下跳,旁边一个鬼忽然抢到她身前,一下跳了进去。 邬妙有叫着问鬼差道:;这是怎么回事? 鬼差摊开手道:;没办法,我们投胎用的是抢先规则,谁抢到就是谁的。 邬妙有哭道:;你们还有啥规则,能一块告诉我吗? 鬼差道:;还有最后一条,我们用的是QQ管理规则,遇到不懂规则的直接踢。 说完鬼差把邬妙有一脚踢进了十八层地狱里去了。 接下来,邬妙有就沉浸在一个个连续的幻境噩梦中,再也无法清醒过来了。 解决了邬妙有,我们再对付贺降,把贺降再带入了新的幻境中。 第一三四章 终结 贺降迷迷糊糊之中,觉得自己在和一帮狐朋狗友喝完酒,之后,带着几分醉意走在回家的路上,忽然看到路边蹲着一帮人,他们围拢成一圈,发出砸吧砸吧吃东西的声音,看起来吃得很香。 贺降一时好奇,就走过去看他们在吃什么,这一看顿时把他吓得浑身一激灵。只见地上躺着一个赤裸裸的男人,而这帮人就是在吃这个男人身上的肉。 他们对着那个男人手撕嘴咬,大口吞肉,吃得嘴角流油。忽然他们齐齐转头看向贺降,一张张脸都是面目狰狞的鬼脸。 贺降大叫一声转身就逃,一直飞奔到了自己的豪宅里。到家之后,他越想越怕,然后就觉得自己全身的肉都在一下一下跳个不停,而且很疼,疼得他忍不住了。他马上去找好友刘半仙,说了自己遇鬼的经历,让刘半仙给他驱邪。 刘半仙给他喝了一晚符水之后问他:;现在感觉怎么样? 贺降说:;害怕倒是不害怕了,可全身的肉还是在跳。 刘半仙说:;你这是遇鬼之后的心惊肉跳症,现在心惊已经被我压住了,这肉跳嘛,看来还得想其它办法。要不你去澡堂泡个热水澡,肌肉一放松,说不定就不跳了。 贺降依言去了澡堂,在热水里泡了几个小时出来之后又找到刘半仙。 刘半仙问:;你的肉不跳了? 贺降说:;跳还是在跳,就是不怎么疼了。 刘半仙说:;那你赶快准备后事吧,有啥遗言赶紧写下来。 贺降怒道:;你这是啥话? 刘半仙道:;看到鬼吃人之后,下一个就是要吃你了。你先前肉一直跳,那是它们在给你拔毛呢!拔完毛弄干净就要吃你了。 贺降问:;那你叫我去澡堂泡澡是什么意思? 刘半仙道:;你知道杀猪的拔猪毛前一定会用热水泡猪吗?我叫你去澡堂泡热水澡也是这个道理,这样它们拔起你的毛来就会利落一点,可以让你减轻痛苦。 这可把贺降吓坏了。他立即请了八个保镖,把车换成防弹车,把家里的门换成防弹门,窗换成防弹窗。做完这一切他依然不能安心,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只要哪个地方出了点小纰漏,鬼就能抓住机会要他的命,这可怎么办? 他再去求刘半仙,刘半仙想了想说:;这样吧,你把所有的穿戴都换成红色,没人不知道,如果被杀的人死的时候穿着红色的衣服,死后就会变厉鬼,那些恶鬼也怕厉鬼,说不定就不吃你了。 贺降立即出动,买了一大堆红色的衣物回家。 该来的还是来了!这天晚上,贺降正在家看电视,就听到门外走廊里响起了一阵枪声。他凑到猫眼上向外看,只见一个恶鬼正吹着手中枪管里冒出的烟,而他的八个保镖都倒在了地上。 幸好,贺降的门是防弹的,恶鬼进不来,贺降刚想到这,就见门外的杀手拿出了一包炸药,绑在了他的门上。 贺降转身匆匆跑回卧室,找出买的那一大堆东西。急忙忙穿上了红内裤、红衬衫、红毛衣、红外套,再戴上一条红围脖,还有一顶红帽子。 轰的一声巨响,门倒下了。恶鬼从一阵烟雾中慢慢走进屋内,举起枪对着贺降。 贺降朝它叫道:;有种你就开枪!我穿了红衣服,死后变成厉鬼找你报仇! 那个鬼愣了愣,上下仔细地打量了贺降一阵,然后慢慢收起了枪。贺降心里一阵狂喜,以为终于逃过这一劫了。 忽然,恶鬼一扬手甩出了一把飞刀,直接刺中了贺降的咽喉。贺降捂住脖子慢慢倒下,呻吟着问:;为什么? 贺降听到恶鬼最后说了一句:;大色盲!花里胡哨穿了一大堆,没一件是红的。 贺降死了,他的魂魄来到了鬼城,阎王见他没做什么恶事,判他去转世投胎。 他来到投胎的地方,看到前面有两辆火车,大家都在其中一辆写着;投胎字样的火车前排队,而另一辆写着;直通的火车前却空无一人。 贺降犟劲上来了,他心想,你们都坐这辆车,我偏要坐那辆车! 他大摇大摆地从排队的人们面前走过上了那辆车。所有亡魂都用仰视的目光看着他,张大嘴发出阵阵无声的惊叹,贺降心里不禁得意极了。 火车汽笛鸣起,开始缓缓开动。喇叭里传来广播声:;本次列车直通十八层地狱,欢迎您的乘坐。 贺降这才醒悟过来,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不过这也倒好,他可以去十八层地狱和邬妙有会和了。 我和黄美微微一笑,看到方总管拿起那个已经漏完的沙漏向周围人展示了一下,然后拿出一个铜锣敲了一下,把贺降和邬妙有从幻境里叫醒了过来,然后大声宣布道:;时间到!郑格和黄美挑战贺降和邬妙有成功! 我和黄美互相击了一下掌,贺降和邬妙有则满脸羞愧和沮丧,台下的阴阳师和围观的鬼民们发出一阵阵欢呼和掌声。 方总管回到高台后面,向城主夫妇禀告过后又回来大声宣布道:;郑格、黄美,挑战成功,从六品阴阳师升级为三品阴阳师,并取代贺降、邬妙有的工部右门主职务。贺降和邬妙有降为六品阴阳师,听候安排。 台下再次发出掌声和欢呼声,所有阴阳师们都对我和黄美刮目相看,我们心里不由都有些得意和骄傲。 我搜寻着台下的众人,找到冯凤和萧瑟那里,藐视了他们几眼。他们两人都还是一副冷冰冰毫无反应的表情。 这天的挑战赛高潮就在我们这一趟了,之后,又没有什么更刺激的挑战了,很快这一天就过去了。到了升级赛的最后一天,上午还是没什么人上去挑战,大家都以为这次赛情大概就是这样收场了,不会再有什么波澜了,没想到,到了下午,忽然发生了一件惊人的事情,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也让所有人都觉得刺激无比,这就是,冯凤和萧瑟,向城主夫妇提出了挑战! 第一三五章 驭鬼 下午二点左右的时候,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人上去提出挑战了,所有人都意兴阑珊,台上的城主夫妇和二三品的阴阳师们,坐在那里已经有点打瞌睡了,台下围观的阴阳师和鬼民们,也在东拉西扯地说着闲话,都不再期待会再有什么高潮了。 就在这个时候,冯凤和萧瑟静悄悄地走上了高台,一开始都没人注意到。 方总管看到两人上台,迎上前去问道:;你们是来挑战的吗? 两人点点头。 方总管道:;好,还是年轻人有冲劲!你们准备挑战谁? 冯凤道:;我们要挑战城主夫妇。 方总管愣了愣,随即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样,提高声音大声又问了一遍道:;挑战谁? 这个时候,台上台下的人才注意到这一幕,目光都聚焦到了冯凤和萧瑟身上,我也惊愕地看向他们,不知道他们要干嘛。 冯凤镇定了一下,也提高了声音大声重复道:;我们要挑战城主顾佛海,章万琴夫妇! 台上台下所有人闻言都不由发出一声轻呼,四周一下安静了,仿佛空气凝固了一样。 方总管眨巴了两下眼睛,侧头看向高台后排的城主顾佛海和章万琴。两人从座位上微微动了动身子,顾佛海微微一笑,对身边的章万琴道:;既然有人挑战,那我们就下去活动活动身子吧,坐的也累了。 章万琴微微点点头,两人从座位上起身,缓步走到高台中间。顾佛海对方总管道:;问问他们要比什么? 方总管点头哈腰地答应,转向冯凤和萧瑟问道:;你们要比什么? 冯凤朱唇轻启道:;驭鬼术。 方总管回禀了顾佛海,顾佛海点点头道:;好,怒就叫人准备道具吧。 方总管连忙去吩咐旁边的工作人员,很快端来了两张茶几在高台两侧安放好,再在桌上摆好了笔墨朱砂和一些画符的黄纸,然后和工作人员一起退到后面。 这时台下已经炸窝了,所有人都在交头接耳的议论,好多人还不认识冯凤和萧瑟,在打听这两人是谁,当得知是今年才来的七品阴阳师后,都不由摇头叹息,年轻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有些人则抱着想要看一看城主夫妇功力的心思。城主夫妇是等级最高的阴阳师,但到底法术高到什么程度,也很少有人知道,都好奇地想看他们露一手。 我一边盯着台上,一边心里替冯凤着急,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做出如此冲动的行为,万一在斗法中有什么受伤甚至危及性命的事情,那该怎么办? 我身边的黄美,则一副既好奇又有些幸灾乐祸的神情。我小声问她道:;驭鬼术是怎么个比法? 黄美道:;一般来说,鬼分为游魂、恶鬼、厉鬼、怨灵四种,比试的双方会通过画符请来不同级别的鬼,让这些鬼互相进行打斗,谁的鬼打赢了,就算胜了。 我听了这话稍稍安了点心,心道只是鬼之间的打斗,不会伤害人就好,即使输了也没啥危险。 这时台上只见四人已经分别在长桌后盘腿坐下,开始挥动笔墨画符,冯凤这里是冯凤在画,顾佛海这里是章万琴在画。 章万琴首先画完了,把符交给顾佛海,顾佛海盘腿闭目念起口诀,片刻,就见一个身材高大面目狰狞的东西,一下出现在了高台上。。 这个鬼大概有两米多高,全身一块块肌肉鼓起着,像涂了一层油一样发着亮光,胸口,手脚上,都长得黑黑的长毛,头却光光的,脸上横肉抖动,还长着无数的瘤子,怒目圆睁,一副穷凶恶极的模样。 顾佛海伸手拿起请鬼符,轻轻往空中一扬,纸符飘向恶鬼,一下贴到了它的胸口上。 然后,章万琴二指并拢向前做了个手势,那个恶鬼随即转身,面朝冯凤和萧瑟大步走去,摆出了一副攻击的架势。 再看冯凤那里,她画完符后交给萧瑟,萧瑟闭目凝神静坐运着功,但身前一直还空荡荡的,并没有鬼跳出来。 我在台下都暗暗为冯凤担心起来。忽然间,一个灰色的影子出现在了他们面前,慢慢清晰起来,我凝神看去,只见是个浑身污秽,面目肮脏,身形瘦小的男人,它面容呆滞,双目浑浊,一看就是个刚死不久的游魂。 台下众人看清之后,都不由自主发出一片嘲笑声。大家都知道,冯凤他们请出的只是游魂,城主夫妇请出的是恶鬼,这两个不是一个级别的,游魂根本无法和恶鬼抗衡,冯凤他们必输无疑了。 台上冯凤此刻倒显得毫无惧色,拿起桌上的请鬼符,轻轻往空中一扬,飘到了那个游魂的额头上贴住了。然后一边的萧瑟二指并拢向前一伸,驱动游魂转身面对恶鬼,步履蹒跚地走了上去。 眼看两个鬼就要迎面遇上,顾佛海双手在空中翻飞着做了几个手势,那个恶鬼顿时像被激发了斗志一样高举拳头,大跨步向前疾步而去,片刻就冲到了冯凤他们的游魂面前,呼地一拳自下而上对着游魂的脑袋就猛砸下去。 那个御魂顿时像断线风筝一样被砸得倒在地上,恶鬼又飞起一脚把它踹飞出去,斜刺里一路滑落到了高台的边缘,差点就要掉下了,伸出一只手拉着台沿荡来荡去,摇摇欲坠,样子非常滑稽。 台下的众人都爆发出一阵笑声,有的已经开始在讥笑冯凤和萧瑟了,这点本事也敢去挑战城主,真是得了痴心疯了。 那个游魂荡了一会,挣扎着又爬上了高台,再次踉踉跄跄地朝恶鬼走去。 恶鬼又是几步冲到它面前,又是从上往下挥起巨大的拳头连砸了几下,把那个游魂砸得头趴在地上,恶鬼又单膝跪下压在游魂的胸口上,然后双臂不断挥舞,对着游魂的脑袋左右开弓呼呼地直击了十来拳。 这场面简直惨不忍睹,眼看着那个游魂就被打得要四分五裂了。 后面的顾佛海和章万琴看着这个场面,脸上都露出一副不屑的神情看向冯凤和萧瑟。 第一三六章 喋血 方总管迫不及地地高声宣布道:;冯凤萧瑟挑战失败! 顾佛海微微一笑,收回了双臂,那个恶鬼停止了击打,扬起双臂在空中挥舞着,像个得胜的黑猩猩一样。 众人都看向冯凤和萧瑟,等着看他们的笑话,看他们如何羞愧地下台,却不料冯凤猛然站起身来高声道:;还没有结束呢! 随即她双臂在空中一摆,就见躺在地上的那个已经一动不动的游魂忽然像被什么力量拽着一样,在地面上平滑着就来到了冯凤的面前。 冯凤弯腰附身下去,伸出一手抬起游魂的头,另一手竖起中指,放入口中,猛然咬破了指尖,然后她对着那个游魂的脸;噗地一口喷过去一团血雾。 台下的人发出一片惊呼,目光都聚焦到了冯凤身上,就见那个游魂脸上布满了麻点一样的鲜血,然胡血水慢慢渗透进它的皮肤里,片刻功夫,它从脸到身子都变成了血红色一片。 然后,它猛然睁开双眼,双眼也是血红色的,它呼地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露出一副刚吃饱了的模样。 冯凤二指并拢向前一挥,那个游魂猛然转身,张开双手,发出一阵阵凄厉的嚎叫,像个疯子一样冲着那个恶鬼扑了过去。 台下有人高声尖叫道:;变血尸了! 我不解地问黄美道:;血尸是什么级别的鬼? 黄美道:;是厉鬼的一种,由吸了人血而成变的。 那个恶鬼此刻还没反应过来,血尸已经冲到了它的面前,纵身一跳就骑到了恶鬼的肩膀上,双手抱着恶鬼的光头,猛然低头张口就咬。 恶鬼发出一声惨叫,一边挣扎一边后仰着倒下,在地上来回翻滚着,双手在空中拼命抓着,想甩掉那个血尸。 血尸却死死抱住恶鬼的头随着它一起在地上翻滚,不停地一口口撕咬着恶鬼的头,很快就把恶鬼的头啃开了一个大大的缺口。 等两个鬼渐渐滚停,恶鬼的惨叫声停止了,血尸从恶鬼身上爬起,一手插进了恶鬼的头颅中,一脚踩住恶鬼的胸口,身子后倾双手猛然往后一拽,撕拉一声生生把恶鬼的头从身子上撕了下来。 台下众人又一起发出一声惊呼。血尸拎着恶鬼的头走回到冯凤面前,单膝跪地,双手把恶鬼的头捧到了冯凤的面前,冯凤拎着恶鬼的头,在空中摆动手臂向台下的众人展示。 台下的人都有些惊住了,开始小声议论,看不出这么较弱的女子这么狠,还真有点过人之处,怪不得敢向城主挑战,可真不能小瞧人家了。 我看着冯凤那副凛然的样子,心里五味杂陈,既为她的本事感到高兴,又觉得,她真的不是我以前熟悉的那个要我保护的娇妻了,她完全变了,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让她变成了现在这样?我完全不认识她了! 台下人的反应让在一边的顾佛海和章万琴脸上有点挂不住了,章万琴冷笑两声,抓起桌上的笔,又迅速画了一张道符,然后交给顾佛海。 顾佛海接过符,双手合掌把符放在胸前,然后闭目运功,蓦然,身前地上出现了三个男人,只见中间一个全身都在不断地滴着水,脸上惨白浮肿,双目被肉挤成了两条缝,肚子挺起像个孕妇一样。 左边一个却全身从头到脚都黑漆漆的,像被烧焦了一样,浑身还冒着丝丝青烟,只有一双翻起的眼睛是白的。 右边一个,穿着一身白衣,头发散乱,舌头从嘴巴里吐出来垂挂在胸口,足有一尺多长。 台下众人都不由惊叹一身,冯凤的那个厉鬼从地上站起来,转身冲向那三个鬼,三个鬼也张牙舞爪地冲向它。 四个厉鬼面对面撞在一起,立即扭打起来,连撕带咬,动作凶悍迅猛。 片刻之后已经分出胜负,顾佛海那边的三个厉鬼,各扯住了血尸身体的一端,把它架到空中,猛然一扯,血尸立即四分五裂,肚子里一滩脏水哗啦啦撒在地上,腥臭无比。 台下众人发出一片唏嘘声,都赞叹城主夫妇到底是姜是老的辣,同时驾驭三个厉鬼,这可不是一般阴阳师能做到的。我不由也替冯凤惋惜起来,以为她还是不敌城主夫妇了。 那边的顾佛海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忽然眉头微微皱起,露出狰狞的神色,猛然手臂向前方一挥,就见那三个厉鬼一起转身,齐刷刷地朝着冯凤和萧瑟冲了过去。 我看到这个场景心都揪了起来,知道城主是动了杀意,我立即就想要冲上台去帮冯凤,却被黄美死死拉住叫道:;你又不会武功,上去有什么用! 我正挣脱着,却见冯凤和萧瑟忽然各伸出一只手握住朱砂笔,在面前的黄纸上刷刷地画了一番,然后猛然一拍桌子,黄纸腾空而起,飞起来四五米高,就在即将落下的时候,忽然下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身影,是个三米高的巨人,黄纸正飘落在它的额头上。 台下众人都发出一声惊呼,只见这个巨人浑身上下穿着古代士兵的盔甲,脸上一圈毛渣渣的胡子,双眼如铜铃一般大,手中分别握着一把巨大的铁锤,有车轮那么大,威风凛凛的样子让人望而生畏。 下面有人叫道:;是李元霸! 我停止了和黄美的纠缠,目瞪口呆地看着台上这个巨人,听到有人说李元霸,这我知道,李元霸是隋唐演义里的人物,武功天下第一,难道他也变成鬼来这了? 我困惑地看向黄美,黄美此刻也盯着高台上的巨人,露出一副既惊愕又嫉妒的神色。 我问道:;这是什么情况? 黄美带着一股酸酸的语气道:;这是驭鬼术的高级功夫,可以把古代的战神死去的魂魄请出来进行打斗,这需要很多很高级的道术才能做到,想不到他们竟然已经修到了这一步! 我有点没听懂,追问道:;古代的战神死了不是也去了地府吗?不也要转世投胎去了吗,怎么会还在? 黄美道:;这个解释起来很麻烦,简单说吧,类似于时空穿梭,从过去的时空里把他请到现在的时空里来。 第137章 巨变 此刻只见台上,冯凤和萧瑟两人都站了起来,各自伸出一只手臂向前握在一起,做了一些奇怪的手势,他们眼前的那个李元霸就像活了过来,猛然怒睁双目,晃动身子,挥舞起那对巨锤,迈开大步就朝那三个厉鬼冲了过去。 双方很快遭遇,李元霸扬起巨锤一下就把其中一个厉鬼砸到了半空中,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另外两个厉鬼虽然被锤风扫到摇摇欲坠,却依旧像发了疯一样毫无畏惧,一个高高跳起来张牙舞爪地扑向李元霸的上身,一个往前一纵扑向李元霸的双腿。 李元霸虽然身形巨大,行动却非常灵活,几步错步闪开两个厉鬼的攻击,回身挥舞巨锤上下翻飞又朝两个厉鬼扫去。两个厉鬼跳跃着闪避开,一起绕到了李元霸的后面,一起纵跳起来,攻向李元霸的后背。 李元霸侧身躲避,挥起巨锤一下打中了其中一个,那个厉鬼惨叫着飞了出去,但另一个厉鬼却跳跃上了李元霸的肩头,双手抱着他的脖子,张口就咬了下去。 李元霸把巨锤往身前一放,回转双臂往后背抓住了那个厉鬼,一下把它从身上拽了下来,然后像扔铅球一样在空中甩了一下,往外面猛然一抛,厉鬼惨叫着一下飞出了高台,一直落到了外面围观的鬼民群中,嘭地一下落地。 鬼民们四散躲开,那个厉鬼在地上身子断成了几节后,化作一滩污秽的血水。 台上台下的众人又一起发出连声的惊呼。台上的顾佛海和章万琴也面露惊愕,仿佛完全没有想到对手竟然这么厉害。 冯凤和萧瑟此刻对视一眼,却没有就此停手的意思,忽然再次一起挥舞手臂在空中做了几个手势,场上那个李元霸重新拾起了双锤,在空中翻花挥舞了几下后,怒吼一声,冲着顾佛海和章万琴就大步走了过去。 台上的人都一下大惊失色,方总管立即扬手招呼几个士兵,带着他们一起冲到了前面,挡在顾佛海和章万琴身前,瞬间和李元霸搏斗了起来。 顾佛海和章万琴,趁这个机会,立即也双手同时抓住桌上的朱砂笔,在黄纸上飞速地画起来,片刻功夫画成之后往空中高高抛去,然后又同时挥舞手臂做起连窜的手势。 高台的上空忽然响起一声沉闷的雷声,所有人都不明所以地抬头看向天空,只见天空中忽然出现一团突兀的黑云,而且在飞速地向下扑来,瞬间已经到了高台上空七八米处。 此刻,高台上的李元霸已经把阻挡在前的方总管和其手下人都打得死的死散的散了,正要扑向顾佛海和章万琴,却见那团乌云在空中一下展开身形,变成了一条乌黑的巨龙,巨大的头颅冲下,蜿蜒的身子在后,披鳞带角,云雾环绕,冲着李元霸呼地一下就扑了下去。 李元霸挥舞双锤向上击打巨龙,巨龙翻滚身子扭头躲过,呼地一下飞到李元霸身后,扬起巨大的尾巴扫过来。李元霸扬起双锤挡在胸前,却依然被一下扫得后飞了出去,跌倒在地。 巨龙一个扭头,张开大嘴猛然咬住了李元霸的头颅,然后在地面上盘旋了一圈,呼地一下向上窜起来,又飞到半空中,带着呼啸的风声,腾云而去,须臾就飞到了高空中,变成一片乌云,渐渐淡去消失不见了。 所有人都震惊无比地看完了这一幕,一时间竟然还都没有反应过来。高台上的顾佛海和章万琴收了手势,冷冷地看向冯凤和萧瑟。 冯凤和萧瑟显然也还在震惊中,呆立在那里一时僵住了。 顾佛海猛然大喝一声道:;大胆狂徒,竟然敢行刺本城主,来人啊,把他们拿下! 一边的方总管立即带着几个士兵冲到了冯凤和萧瑟面前,群拥而上,把两人架了起来,带到了顾佛海和章万琴的面前。 顾佛海冷冷地道:;即刻革除两人阴阳师职务,押入黄泉城监狱看押,直到命终不得离开! 方总管大声答应了一声,立即叫人压着冯凤和萧瑟下了高台,一路离去了。 随后,方总管高声宣布道:;本届挑战赛就此圆满结束,城主大人夫妇威震四方,武功盖世无人能敌,是我等臣民的无上之福。我等愿永生永世追随城主! 台上台下的人们这时才反应过来,纷纷附和着高声赞扬吹捧,热烈地鼓起掌来。 我此刻也才反应过来,一边装模作样地鼓掌,一边寻思着眼下这事该怎么办。 片刻之后,高台上的人纷纷离去,高台下的人育的离开了,更多的是还聚在一起兴奋地聊着刚才精彩的一幕。 黄美也和欧阳兰、徐斌聚在一起,兴奋地讨论着刚才城主夫妇的功夫,都说连听也没有听过有这样的功夫,简直是高不可攀,这绝不是修行一世就能达到的成就等等。 我在一旁陪着默不作声,确实,看到城主夫妇显示的功夫我也很震惊,觉得不可思议,又想到自己和他们的差距,不知道修到什么时候才能赶上,有些气馁。但更多的,我是想着冯凤,她这一下贸然出手失利,身陷囹圄,之后会如何呢? 我当然不能坐视不管,可要救她出来,好像是完全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一想到这个,我既感到无比沮丧又脑袋有点炸开了的疼。 又有些人围过来恭喜我和黄美的升迁,闹着要我们请客。黄美爽快地答应了,我也不好反对,就跟着大家一起离开,去了城里一家高档的饭店,大吃大喝喧闹了一番,很晚才结束。 第二天,我和黄美去府衙,在蒋伟的住持下,接任了工部府右门主的职务,然后,我们去换了新的标致品级斗篷,领了更高级别的生死薄钥匙卡,又被安排了新的住宅,搬家,忙活了一整天。 黄美喜气洋洋,得意无比,而我却心情沉重,一点喜悦的感觉都没有,总想着冯凤的事情。 第一三八章 行贿 这样的情形持续了大约一周左右,我和黄美每天去府衙上班,其实当官之后反而是很清闲很自由的,并没有很多具体的工作要做,大多数时候只是监督一下手下阴阳师们的工作。 也没人管我们,我们的府主严鹤大人经常不在府里,而是在他的官邸里,所以我们其实是府衙里级别最高的官了,所有的事物都是我们和另外两个门主说了算。 很多手下人来给我们送钱送礼拉关系,黄美也带着我去给其它同级别或更高级别的官员去送礼拉关系,上下都要有人,才能吃得开。 我借着这个机会打听了一下冯凤和萧瑟的事情,听说他们已经被审讯完毕,两人交代只是出于想当上城主的野心才行刺城主的,并没有另外的企图和同党。城主知道结果后,就安排把他们两人关押在黄泉城监狱里了。 我很想去看看他们,但被告知,一个是现在这事还没完全过去,我这么去看他们会给我自己和帮我的人都带来麻烦,另一个是,黄泉城监狱是一个单独的机构,不在四部府的管辖范围之内,而是由城堡总管方进阶直接管辖,要打通他的关系才能进去。 我把这事和黄美商量,打算去给方进阶送点礼,我手头并没有什么钱,但黄美应该捞了很多钱,只是我要说是为了去看冯凤,不知道她愿不愿意。我琢磨了几天之后,还是和她直说了这个事情。 我道:;就算我欠你一个人情吧,以后有机会我一定还给你。你看,冯凤虽然是你的死敌,但她现在已经被关押进黄泉城监狱,这辈子都没有出来的可能了,对你没什么威胁,你对她的仇恨应该也差不多可以消气了。我念在和她夫妻一场的情分上,想去看看她,就求你帮我一下吧。 黄美沉吟了一下道:;好吧,看在我最近春风得意心情大好之际,我就不计前嫌帮你们一把,再说方总管是黄泉城里的除了城主之外,实际上最有权势的人,我们自然应该去巴结一下。不过,我听说他并不在乎钱,给他送钱的人多了去了,这些年他早就捞够了。所以我们也只能是去试试,不一定能搭上他这条船。 我谢过之后,又道:;我还有个疑惑,当初我用黄泉令钱改命,不是改成最后结局我抱着冯凤登上什么宝座了吗?怎么现在发生的事情完全不一样? 黄美道:;很简单啊,人家偷了你的黄泉令钱,就用黄泉令钱把将要发生的事情又改掉了啊。 我一想倒也对,但这说明,偷我黄泉令钱的肯定不是冯凤和萧瑟,因为要是他们偷了,就完全可以利用黄泉令钱改命,不会落到如此的下场。 那到底是谁偷了我的黄泉令钱呢?我一下子还是完全没有头绪。 在一个休息日,我们带着一些贵重的礼物和一笔钱,来到了方进阶的宅子前,叫看门的鬼奴去通告,工部府右门主郑格、黄美求见。 鬼奴去里面禀告了,我打量了一下这栋宅子,规模和府主级别的宅子相当,是一栋很大的别墅,住上一百多人都可以。从外面,可以看见里面有很多鬼奴在忙碌,还有一些可能是方进阶的家眷。方进阶虽然看起来像是太监,但实质上并不是,黄泉城里并没有太监。 很快,鬼奴回来,带着我们进去,一路穿廊绕柱,到了正屋的大客厅里。方进阶在里面等候着,我们行礼之后,分宾主落座,先是说了一番场面上的客套话,他夸赞我们年轻有为,我们吹捧他德高望重,都是虚虚的表面话。 随即,我们把礼物和钱放到桌子上,表示对他的一点孝敬,并表达了愿意以后成为他的心腹,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一定效力。 方进阶扫了一眼我们送的礼,微微一笑道:;我给你们一个面子收下吧,其实我们在黄泉城里当了官,这些东西对我们来说真是不在乎也没啥用的,你们要是真想孝敬我,我这倒也真有需要的东西,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弄得到? 我不解地道:;什么东西?只要属下能做到一定给您去办。 方进阶眼珠一转道:;你进来之后,我按惯例检查了你的生死薄,发现你得到过几次黄泉令钱,这是个稀罕物,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割爱? 我心里一怔,随即道:;不瞒方大人,我本来是有这个东西,可来这之后,忽然一天晚上不知被什么人偷走了。我说的是实话,您可以查一下我的生死薄就知道了。 方进阶道:;被偷走了?是什么人干的?你说说具体情形。 我道:;那天晚上我喝醉了,回家后睡下,迷迷糊糊中被人带入了一个幻境,等我醒来,我本来藏在自己幻境里的黄泉令钱就不见了。 方进阶皱起眉头道:;我只是保管你们的生死薄,查生死薄要有城主的旨意才行,再说,如果对方是在幻境里把你的黄泉令钱偷走的,那生死薄上也不会显示幻境的情况,就没法查了。 他说完又看看黄美,黄美苦着脸有些尴尬,方进阶微微一笑道:;放心,我知道你只有一枚黄泉令钱,对你来说非常珍贵,我是不会夺人所爱的。 黄美连忙道谢。 方进阶叹了口气道:;哎,我就是只喜欢这个东西。老实跟你们说吧,要巴结我的人很多,要是没有点特别的诚意,我也照应不过来,你们懂我的意思吗?你们在工部府掌管生死薄,可以查看一下,人间还有哪些人有这种黄泉令钱的,想办法从他们那里搞来。 我和黄美对视一眼后,黄美道:;请总管大人放心,我们一定想方设法去弄来孝敬您老人家。 方进阶笑眯眯地点头道:;好好好,我就喜欢和明白人打交道。 我问道:;方总管,我虽然有过黄泉令钱,但对这个东西的来源还不大理解,这东西真的是从地府发出来的吗? 第一三九章 黑格 方进阶点点头道:;确实是从地府发出来的,如果一个人在他无数的前世中,做了很多大善事,累积的功德达到一定数量,就能在这一世获得地府发放的这种黄泉令钱,作为奖励。 根据所积累功德量的不同,发放的黄泉令钱也有不同,分为金银铜三种,有不同的神奇能力。当然,无论你们给我弄来哪一种,我都会非常感谢你们的。 黄美连忙恭敬地道:;属下一定努力去找来孝敬您。 方进阶又和我们说了一些些黄泉城官场上的事情,需要巴结谁,需要注意的禁忌事项等等,随后结束了谈话,送走了我们。 回来之后,我和黄美就展开了这项工作,要求下属的阴阳师们,对所掌管的生死薄进行一次全面的清查,寻找那些可能藏有黄泉令钱的人。当然,这项工作很繁复,不是短时间能完成的,起码数月,我们只能耐心等待,一面自己也加入进去工作。 在这个期间,我去看望了秦艳超一次,在我们约定的时间和地点,我见到了她。她的样子看起来有些消极,但为了不让我担心,她还是表现出一副很自在的样子,告诉我她这一段时间过得挺好,充分享受了一个人的自由快乐,游山玩水,或者在闹市闲逛,那种无人知道自己存在的悠闲感,让她觉得很舒服。 她还告诉我她看到和遇到的其它一些鬼,有些很可怜,她就用自己的能力帮助一下它们,当然,是在它们不知情的情况下。 我告诫她还是尽量少做这种事,以免被黄泉城的人发现。随后,我告诉了她冯凤的事情,她听了之后也没太大的反应,反而劝我道:;既然你们已经分开了,我觉得你就没有必要再为了她的事情给你自己惹麻烦。我和她虽然是亲生姐妹,但从来没有见过,也就谈不上有什么感情,我也不会去想这些事,我劝你也别想了。 我点点头道:;嗯,谢谢你的关心,我自己会好好处理的。你的事情我也会慢慢想办法,我有一个想法,就是用黄泉令钱的作用,看看能不能恢复你的生命。 接着我告诉了关于黄泉令钱的事情,并表示如果能得到;活字令钱或;命字令钱的话,应该对她能有帮助。 她表示感谢后道:;郑先生,我想问问你,如果你以前是因为我和冯凤长得一样,是她的亲妹妹,你才来帮我,那现在你还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来帮我的吗? 我看到她目光中闪耀跳跃的一种期待,知道她想要我说的是什么,但我还是冷静地道:;应该还是处于这个原因吧,再加上一些人之常情的同情心,而且我们也算相处过一场,算好朋友了吧,我这么丛是应该的。 她微微有点失望,但掩饰着笑道:;那我以后改个称呼叫你吧,郑先生这个称呼显得太生分了。以后我就叫你黑格,好不好? 我愣了愣道:;黑格是什么意思? 她眼睛弯弯地笑道:;就是打招呼时说,嘿,格。 我道:;好,随你喜欢吧,怎么叫都行。 我知道她一个人独处很寂寞,就趁这个机会多陪了她一会,和她多说说话。我问她的异能是怎么来的。她告诉我,是二十岁的时候,有一次骑马,意外地从马上摔下来后,忽然发现周围的一切都凝固不动了。 过了一阵才恢复正常,从那次以后,她就开始逐渐尝试怎么控制和发挥这种异能,渐渐就能得心应手了。 我们又聊了很多别的话题,整整聊了几个小时后,我才告辞,和她约定了下次见面的时间和地点。分开的时候,我看到她那种依依不舍的神情,心里也很纠结,又想多照顾她,又怕自己陷进去,哎,这事也麻烦。 回来后,我继续和黄美一起查看生死薄,寻找可能有黄泉令钱的人,但一直没有什么进展。我想到冯凤此刻在监狱里,不知道会受什么苦,心里就很是郁闷。 这一天,忽然蒋伟来找我,约我晚上去一家酒店吃饭,说是为了回请我和黄美上次对他的招待。我们上次离开左门时,曾经请蒋伟吃过一次饭,感谢他对我们的照顾以及在秦艳超事情上的帮忙。 本来他回请我们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我们现在和他是同级别的官员了,都是三品门主,互相之间联络一下感情也很正常,但他是单独找的我,而且交代说不要叫黄美,就我们兄弟两人单独吃个饭。 我就有点纳闷,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对于蒋伟这个人,我的印象是觉得他有点深藏不露的意思,表面上嘻嘻哈哈,对什么事都好像并没有明确的个人主观看法,完全是顺大流,很难说这个人是好人还是坏人,感觉只是一个随波浊流的庸俗官员而已,他会有什么特别是事情要对我单独说呢? 晚上,我独自一人来到了约见的酒馆,蒋伟已经在一个包间里等着了,他招呼我坐下,关了门,先是边吃边喝地说了一些场面上的客套话,我也猜不出他有什么意图来。 吃喝到了一半,他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铃铛对我道:;兄弟的幻境制造术非常高超,竟然打败了贺降和邬妙有,哥哥我也十分佩服,但还是有一点点想和你比划一下的心,我想让你也进入我制造的幻境里,和你切磋一下,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我愣了愣,没想到他会这么要求,他继续道:;放心放心,只是小小的切磋,让你见识一下我制造幻境的能力,绝对不会有任何危险。 我沉吟了一下后,点点头答应了。于是他把铃铛递到我的耳边轻轻摇了几下,瞬间,我就进入到了他的幻境里,也是一片空空荡荡的所在,并没有什么奇异之处。 我正纳闷着,忽然他也出现在了幻境里,站在我的面前,对我道:;郑格,有些事情我要和你说,但为了避免被外人发觉,所以只能把你带到我的幻境里来说这些话。你放心,只要在幻境里,即使有人察看我们的生死薄,也发现不了这次谈话。 第一四零章 口哨 我愣了愣道:;谁会查看我们的生死薄? 蒋伟道:;一般情况下,只有城主夫妇可以查看我们阴阳师的生死薄,但他们多久查看一次,什么时候会查看,会查看谁的,除了掌管生死薄的方总管以外,其它人无法知道。 我点点头道:;你要和我说什么? 蒋伟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金属小口哨递给我道:;有人要我把这个东西给你。 我接过后愣了片刻,这个口哨我认得,这是还在我和冯凤读大学的时候,她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那个时候,我们还只是普通的同学关系,只是会经常和一帮要好的同学一起玩,我虽然喜欢她,但却从未表露。在一次我过生日的时候,很多同学都送给了礼物,而她也送给了我这个口哨。 我当时也不清楚她送给我这个口哨的用意,以为只是件敷衍我的小摆设而已,但因为是她送的,我自然非常喜欢,常常带在身边。 后来有一次,我非常想见她,但又磨不开面子给她打电话或发信息,就走到她们宿舍楼下来回晃荡,忽然想起了这个口哨,我就拿出来吹了两下,然后,我就看到她从楼上窗口露出了头在往下看。 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了她送我这个口哨的用意,不禁心里暖暖的。 这个口哨之后我就一直珍藏到了和冯凤结婚以后,和另外一些东西放在一起,之后因为遭遇一系列变故,我也忘记这个口哨了,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见到。 我疑惑地对蒋伟道:;是冯凤要你把这个东西给我的? 蒋伟点点头道:;对。实话告诉你,我和冯凤、萧瑟一样,都是楚玉石道长的徒弟,是奉师命打入黄泉城内部来的,只是我比他们早进来很多年。冯凤在这次出事前,把这个东西给我,要我在她万一出事后,把它给你看,以证实我的身份。 我愣了愣,万万没想到这个表面圆滑而略显平庸的中年男人,竟然是和冯凤一伙的,这家伙倒是隐藏得滴水不露啊! 我为了确定一下,问他道:;她告诉过你这个口哨有什么用处吗? 蒋伟冷静地道:;她说了,是为了让你在想见她的时候用。 听他这么一说,我信了,因为这是只有我和冯凤两人知道的事情,而且是心意上的互相明白,从来没有实际挑明说出口过,即使查看我们的生死薄,也不会知道这个。 我冲蒋伟点点头道:;好,我相信你了。你打算对我说什么?你们这伙人费尽心机打入黄泉城,还要争夺城主的位置,到底为了什么? 蒋伟面露难色地道:;这个我还不能告诉你,总之是为了一件非常重大的事情,没有师父的同意,我不能私自告诉你。但冯凤要我找你,是为了把你拉入我们一起,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要想办法把冯凤和萧瑟救出来。 我冷笑一声道:;冯凤我自然要救,萧瑟嘛,我可没有那个义务要救他,让他一辈子待在监狱里吧。 蒋伟道:;你可能对萧瑟有点误解,其实,萧瑟和冯凤完全没有任何方面的越轨行为,他们只是师兄妹,是假扮的夫妻。萧瑟早就在多年前练武功的时候,就已经断欲了,根本没有这方面的能力。我想,你也应该相信冯凤对你的感情,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我又愣了愣,随即相信了他的话,因为这也符合我自己对我和冯凤之间感情的判断,她绝不会这么轻易就和我分开而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不过,我还是想不明白,他们要做的事情到底是什么,有重要到让冯凤宁愿和萧瑟做假夫妻而伤害我们之间的情感吗?以现在的判断来看,估计可能是为了什么理想啊正义啊之类高大上的事情,她被他们这伙人洗脑了。 我对蒋伟道:;好,我相信这个了。我也正在打算去救她,我和黄美去巴结了总管监狱的方进阶,但这个老家伙很刁,提出要我们帮他弄黄泉令钱,我们正在努力找,但暂时没什么眉目。 蒋伟道:;你来黄泉城前不是有一些黄泉令钱吗? 我把进黄泉城后黄泉令钱被盗的事情对他大概说了,他听完思考了一阵后道:;以我的推测,你的黄泉令钱应该是城主顾佛海、章万琴他们偷的! 我大吃一惊道:;不会吧?他们那么大的堂堂城主,会卑鄙无耻到来偷我这个小小七品阴阳师的东西? 蒋伟道:;应该就是他们,因为只有他们能查看你的生死薄,知道你有黄泉令钱和藏在什么地方,以他们制造幻境的能力,能从你的幻境里把黄泉令钱神不知鬼不觉的偷走。 这个黄泉令钱,是非常珍贵的东西,不是凭什么能力就能获得的,要靠前世累积的福德,所以即使城主他们也不一定有这个东西,也会垂涎这个东西。 而且,冯凤和萧瑟这次出手,本来是志在必得的,是我师父楚玉石精心安排并且算过的,之所以会出现意外失手,很可能就是因为顾佛海、章万琴偷走你的黄泉令钱后,用黄泉令钱改变了本来的命运安排。 还有,上次你私自拿了秦艳超的生死薄回去进行修改,这个事情被发现,我估计也是顾佛海、章万琴通过查看你的生死薄而发现的,然后他们就利用你的这次事件,安排一些人从中推波助澜,扳倒了他潜在的对手,兵部府的李坚。 我把蒋伟的话仔细一琢磨,发现确实有道理,所有的疑团都可以解释了。一想到城主顾佛海和章万琴一直在监视我,我不禁心里有点发毛,那我私自把秦艳超掉包放走的事情,他们知不知道呢?还有,如果我以后打算营救冯凤、萧瑟,如果我的举动他们都可以通过生死薄得知,那还怎么进行呢? 我把我的这些顾虑对蒋伟说了,蒋伟道:;倒不必担心这个,秦艳超的事情估计对他们来说没啥威胁,他们也不会管,而营救冯凤和萧瑟的事情,关键还在你是否能重新获得黄泉令钱,用黄泉令钱的银钱令,可以修成一种隐身的道术,就能躲避生死薄的监察。 第一四一章 少年 我点点头道:;这倒是不错!可是,现在就是要找到这个有黄泉令钱的人不太容易,都不知道能不能找到,而一切营救冯凤和萧瑟的计划,都要等这个事情有结果了才能制定和进行。 蒋伟道:;是啊,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我这里也会立即安排手下人去找,我再联系一下右门主,叫他也帮忙安排人找。天无绝人之路,相信一定能找到的。 我们这么说定了,又聊了一些其他的事情,然后一起退出幻境,在包房里装模作样地吃喝闲聊了一阵后,离开了。 这之后又过了两周,我自己这里,还是没有找到有黄泉令钱的人,但蒋伟那里却找到了一点线索,并把这个人的生死薄交给了我。 我和黄美先大致看了看,发现这个人确实有点可疑,虽然从他的生死薄上记录的整个人生历程中,并没有得到黄泉令钱和使用黄泉令钱的记录,但他本来从小到高中的那段时期,无论家境、个人资质、长相、才能,都非常的平庸,经历也平淡无奇。 但是,就在他高考的哪一年,忽然出人意料地以非常优异的成绩考入了名牌大学,而且之后的人生道路一路辉煌,在大学就开始创业,大学毕业后短短几年就财富一路攀升成为全国首富,而且获得各种荣誉,换了好几个老婆都是貌美如花,养了好多子女孙子孙女,一个个也都非常出众,事业有成,对他孝顺无比,真可谓是享受尽了人生富贵荣华。 而且,按一般人的生活历程,无论多好,总会遭遇一些意外或者生一些大大小小的病,但他却从未有过任何挫折意外也没得过任何病,健健康康地活到了一百岁,无疾而终。这一切都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然后,再仔细查看他高中这个时期的生死薄记录,竟然发现其中有很多缺失的部分,有一些时间段毫无记录的就跳跃过去了。生死薄的这种奇怪现象,引起了蒋伟的怀疑。根据他的推测,这个人很有可能是在高中期间,获得并使用了黄泉令钱,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我听了蒋伟的推测很兴奋,因为如果这个人真的有黄泉令钱,很可能就是银钱令,据我以往的经历,银钱令分为三种九枚,分别是三枚道字令、三枚问字令、三枚命字令,对我来说正需要这种黄泉令钱。 我和黄美商议了一番,决定立即开始进入这个人的生死薄去查看,就从他高中时期,生死薄出现跳跃无记录那段开始,全程监视他在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看看他是否得到了黄泉令钱。如果他真的在此期间得到了,我们就动手抢过来。 我和黄美用钥匙卡,瞬间进入了这个人的生死薄,来到了一座高中的校园里。此刻正是夏末的一个傍晚,天还是有些闷热,周围的环境很破旧,这是一所非常老旧的普通高中,校园里各处的建筑物都散发着一股陈旧的气味。 我们对面的一栋四层的男生宿舍楼里,一些窗户中亮着白晃晃的灯,其中一间里,正住着我们要找的主人公,十七岁的一个普通少年,郝志。 因为他的生死薄出现异常,就是在这个晚上开始的,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他的活动在生死薄上没有任何记录地跳过了。 我和黄美分别用异能查找到他,对他的一举一动和心理反应开始了全程监控。 郝志住在底层左手最边上的一间宿舍,紧挨着厕所,右面较远的两个门里,亮着灯,好像也住着学生,但郝志并没有看到有人进出。其它房间都紧闭着门,门洞上面的小窗积满灰尘,把照上去的灯光反射回长长的走廊顶部。 狭小的寝室内现在只住进来三个人,一个胖子在郝志的上铺已经睡熟,他用一张小膏药贴住了鼻孔,可能是为了防止打鼾,但他还是在呼哧呼哧地鼾声不止。 长得又黑又结实像个农民的马明正坐在靠窗的床上,看着一本小说书。他们都是今天才刚入学的新生,除了见面时互相介绍的简单几句,没多聊什么,彼此间奇怪的冷漠和敌意。 现在已经是九月,晚上的天气却闷热的要命,屋里连个电扇都没有,郝志感觉晕晕的,胸口像压着块石头。 马明脚下点着一盘他自己从行李内取出的蚊香,味道很熏人。 郝志不满地说:;这蚊香味道真呛人,能不能掐了。 马明抬头道:;不行,这样不被蚊子咬死了吗! 郝志看了看他的有些凶悍的黑脸和光膀子上面的肌肉,只好无奈地在床上翻了个身面向了墙壁。 空气凝滞,四周有种死一样的安静,郝志感觉自己就像被封在一个大棺材里。他愤怒地从床上下来,低着头冲出寝室,狠狠地把门摔上。 夜色中的校园灰蒙蒙的,稍稍掩饰了白日里的破旧。宿舍外面是一个篮球场,对面是食堂,再过去是几幢新的宿舍楼,只有为数不多的几扇窗户亮着灯。 郝志沿着一条围墙边的石子路慢慢前行,围墙外是教学楼和操场,白天接待老师领他们参观过那里,其实看完整个学校才只用了二十分钟,毫无新奇之处。不过这也在郝志的预料之中,以他的学习成绩,也只能上这样一所破高中。 周围的蚊虫的确很多,在路灯照射处可以看到灰蒙蒙一片,而在黑暗中即使是走动着也会不时地感觉到它们在皮肤上的碰撞。 郝志感到依然头晕,胸闷,心绪烦躁,他从嘴里大口哈出热气,希望变成一团火烧死那些可恶的蚊子。 不知不觉间他发现自己已走到学校门口,大铁门关着,可旁边的小门却虚掩着开了一条缝。 门房间里亮着灯,一个值班的老头坐在一把躺椅上像是睡熟了,胸口还放着一把蒲扇。郝志决定到校园外面走走,也许可以找个小店买点饮料喝喝啥的。 我和黄美在他身后几十米的地方,悄悄一路跟着他,也来到了校园门口。 第一四二章 幽灵 我用天眼看到,郝志走出校门之后,忽然愣在那里不动了,眼睛直直地盯着前方,像是前方有什么东西震惊了他。 郝志确实被前方的景象惊呆了,只见在校门口横跨过去的柏油马路上,此刻飘着一团团蓝色的磷火,火光把周围的黑暗都映照得显出一副诡异的模样,连路灯的光也变成了一片幽蓝。 此刻马路上并没有行人车辆,那些火焰零零散散地浮在大约十来米的路面上,不断变化着形状,好像一个个有生命的幽灵。 郝志忽然感到无比的恐惧,转身就跑回校门内,却被不知何时已经从门房里出来的看门老头一把抓住,老头厉声呵斥道:;你是哪个班级的?晚上不准出校门不知道吗? 郝志一边挣脱一边大声道:;外面有火,有鬼火! 老头皱眉道:;什么鬼,我看你才像鬼!我要把你的名字记下来,明天交到教导处去!你叫什么名字? 郝志忽然一下发力,猛然挣脱了老头的手,一路狂奔着向校园里跑去了。 我和黄美在暗处看着郝志从我们面前跑过去,互相对视了一眼。黄美问我道:;他怎么了? 我道:;刚才校门外出现了一片蓝色的火团,不知道是什么,他被吓坏了。 黄美惊讶地道:;什么火?现在还有吗? 我道:;现在没有了,就是在他出了校门口的瞬间出现的,不像是真实的火,他跑回校门后那团火就消失了,很奇怪,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黄美沉吟一下道:;那我们继续跟着他看看吧,看来确实有奇异的事情在他这段经历里发生。 我点点头,从包里拿出郝志的生死薄打开,翻到了两周后的这一页,因为这之后郝志的行动生死薄上都有记录,没必要再跟着他,所以我们就直接跳过这段时间,从他这天的那段跳失部分进入,再去监视。 根据生死薄上的记录,郝志在这两周里,并没有发生什么异常的事情,他似乎很快忘了那晚校园外的景象,认为只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开始了充满活力的新生活。 他和宿舍里的胖子、马明,还有另一个学生成为了好伙伴,三人经常在一起同进同出,他还喜欢上了一个同班的女生肖敏,和她眉来目去,产生了一些情愫。 这一天是周末,学生可以出去自由活动,他们四个男生,叫上了肖敏和另一个女生,一伙人一起去外面逛街、吃东西、看电影,好好快活了一阵,然后在快半夜的时候,才往学校返回。 这个时候,公交车已经没有了,他们六人就一路走着回学校。而就在他们走回到学校门口那条马路时开始,一直到第二天早上,这整整一晚在生死薄上没有显示郝志的活动,我们不知道这期间发生了什么。 于是,我和黄美就在这个时间点,等在了那条马路边,在一个隐蔽的地方呆着,运用各自的异能,监视着周围的动向。 此刻周围很寂静,马路上都没有什么车辆和行人了,路边的居民楼也大多关了灯,只有几栋商务楼上挂着的霓虹灯还在闪烁。 马路上,路灯昏暗,只能模糊地照清一些显著的东西,有很多飞虫聚集在路灯下飞舞。 片刻之后,我听到了一片说笑声远远传来,放眼望去,只见郝志和他的小伙伴们,正沿着马路右边一侧,说说笑笑地走来。 他们兴奋地讨论着刚才看过的电影,一会又说着学校里老师和同学们的趣闻,一会又互相打趣开着玩笑,充满了少年人活泼和欢乐的朝气。 等他们这么晃悠悠地一路走进,快到我们附近的时候,我看到郝志忽然一个人停止了说笑,转头向后面看去,神色非常震惊的样子。 我立即也向着他看的方向看去,只见空荡荡的马路上,忽然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多了一辆马车,正在慢慢行进着,马匹的脚蹄声在寂静的黑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我仔细看了看,确实是一辆马车,前面拉车的是并排行进的两匹红褐色的马,后面拖着的是一辆木头的平板车。 一个戴着草帽,穿着白色汗衫蓝色裤子的老头,手里握着一根马鞭,嘴里叼着一个冒烟的烟斗,一副悠然的神色坐在车头上。 本来在这样的大城市街道上,半夜出现一辆马车已经很奇怪了,更奇特的是,在两匹马和马车的下面,和地面接触的部分,燃烧着一团团蓝色的火焰,正和上次郝志在校门口看到的那种火焰一样。 我正凝神看着,身边的黄美推了推我小声问道:;你在看什么? 我道:;有一辆带火的马车,在他们身后正慢慢过来,你看不到吗? 黄美朝我看的方向来回找了找后道:;我看不到,什么也没有。 我这时候也注意到了郝志那边,其它小伙伴看郝志停下脚步往后看,也都往后回视,但显然他们也没看到什么,都好奇地问郝志在看什么,有的还开玩笑说郝志胆小,在担心后面有鬼。 郝志显出十分惊愕的样子,勉强地和大家说笑了几句来掩饰自己,随后跟着大家一起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慢慢走,但还是忍不住不断回头往后看。 这个时候,那辆马车正慢慢地赶上了他们一行人,就在他们身边的马路中间,同步慢慢前行着。马车上的那个老头目光看向前方,似乎对旁边的他们一行人毫无兴趣,只是在优哉游哉地慢慢吸着烟,抖着腿。 而这个时候,我又看到了马车后面的路面上,留下了一团团的蓝色火苗继续在燃烧着,大概拖了十来米的距离。 我忽然明白了,上次郝志看到的,就是马车拖在后面的这些火,只是上次可能马车已经过去了,他没看到马车,只看到了火。 我看着这副景象,心里也很震惊,无法理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以我的揣测,这马车和那个老头,应该不是鬼,如果是鬼的话,我可以凭天眼看出来,毕竟我在黄泉城看过的鬼也多了去了,能分辨出来。 第一四四章 灵界 不是鬼的话,那就只有两种可能了,一种是会法术的有道之人,另一种,就是阴阳师用幻境术制造出来的幻境人物,就像我当初制造的假的秦艳超一样。 但问题是,这个地方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人?而且,为什么只有郝志能看到?根据我们之前的了解,郝志并没有什么异能,所以他不可能像我一样用天眼看到这一幕,那到底是什么情况让他不同于其它人而看到了呢? 我问身边的黄美道:;他在想什么? 黄美摇摇头道:;只是震惊和迷惑,并没有特别的想法。 我集中注意力,始终观察着那辆马车和郝志,忽然,就见那个马车夫像是睡醒了一样,侧头看向旁边的郝志一行人,然后就和郝志的目光对上了。 他悠然地吐了一口烟圈,抬起一只手,冲郝志微微招了招。郝志竟然像被什么力量驱使了一样,从小伙伴们身边走了出来,向着那辆马车走去。 那些小伙伴们看到他奇怪的举动,都不明所以地愣在那里,有的还高声问道:;郝志,你干嘛去? 郝志似乎完全听不到同伴的喊声,径直走到马车边上,向上抬起腿一跨,就侧坐在了马车的车板上,跟着马车一起向前了。 这时那个赶车的老头把手里的烟斗放下来,在车架上磕了磕后收入怀中,然后扬起手里的马鞭在空中一甩,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前面的两匹马立即加快速度跑起来。 我一看着情形,来不及和黄美交代,立即也跑出了隐蔽处来到马路上,追着马车前去的方向跑起来。 刚跑了几分钟,忽然我看到在前方的道路上,横着出现了一扇蓝色的冒着火焰的敞开的大门,马车正向这扇门行驶去,很快就到了门口,一下穿过门进去消失了。 而马车后面拖着的十来米长的蓝色火苗,也飞速地向着门里涌进去。我一看这个情形,立即加速飞奔了起来,踏着那些蓝色的火苗,跟着一起泡入了大门内。 一进去之后,身后的大门立即就消失,而在我眼前,是一片秀丽的湖光山色,烟雨蒙蒙,杨柳青青,一副江南的优美景色。 我发现自己此刻正在湖岸边,在前面二十几米的地方,停着那辆马车,郝志正从马车上下来,登上了停靠在湖边的一艘木船。马车随后向前一路行驶去,消失在蒙蒙烟雨中了。 我一下有点懵,没搞清楚眼前的景象到底是什么状况。我展开天眼和天耳的功能四处搜寻了一番,看到周围有一些村落,都是白墙青瓦的结构,有一些打着伞行走的路人,都穿着古代人的衣服,还有一些零散的建筑,小石桥,牌坊,酒楼等等,都古色古香,像是来到了一个巨大的仿真的古装片场一样。 我沉吟了片刻之后,忽然意识到,这是一个幻境,是有人制造的幻境,就像我自己制造的幻境一样,但不同的是,我们阴阳师制造的幻境,只是在头脑中虚幻的存在,只是可以把人催眠后,把他的精神带入幻境,而这个幻境确是可以离开头脑,在现实中存在,而且可以把真实的人带入其中,而不只只是精神。 想明白这个我有点震惊了,幻境还可以这样?这要多高的功夫?我简直不敢想象。 为了避免被这个幻境的制造者发现,我立即在自己的幻境里造了一身古代的服装,搬运出来给自己换上,这样,我就和那些路人的模样差不多了。我还不清楚那些路人是虚假的幻境人物,还是和我和郝志一样的真实人物,从外表上并不能看出来。 我又造了一把伞出来,举在手里抵挡蒙蒙的细雨,然后向前走到湖岸边,用天眼和天耳的功能,看向此刻已经离开岸边的那艘船。 只见船上此刻有四个人,一个是船夫打扮的男人,正在摇着船橹,他穿着一身蓑衣,带着一顶大草帽,一副老实忠厚的模样。 另外两个,是穿着一身古装的年轻女子,都长得非常漂亮,一个穿着一身白衣,一个穿着一身青衣,也就十八九岁的模样,娇柔的气质和典雅的装扮形神合一,让人不由生起爱怜之心。 再有就是郝志了,他此刻坐在两位小美女对面的座位上,面对着她们,显出一副茫然的神色。 对面其中那个白衣女子忽然把手里的伞递给郝志道:;公子,你不打伞会淋湿的,我这把伞借给你用吧,我和妹妹用一把伞。 郝志看着这位白衣美女似乎有点犯花痴了,茫然地接过伞,连谢谢都忘了说,只是痴痴地盯着人家看。 白衣女子见他这么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脸上不由泛起了两朵桃花,愈发显得楚楚动人。 白衣女子又开口对郝志道:;俗话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公子和我们也是有缘,不知公子叫什么名字? 郝志呆呆地道:;我叫郝志。 白衣女子道:;奥,郝公子。我叫白素贞,这是我的妹妹小青。 郝志痴痴地重复道:;白素贞,小青。 我在远处听了这几句对话,不由一惊,白素贞,小青?这不是白蛇传里的人物吗?这是什么情况? 这时白衣女子又对郝志道:;公子记得你小时候的事情吗?小时候你母亲抱着你在街上闲逛,遇到了一位老道士,老道士说你骨骼清奇,是修道的好材料,就给你为了一颗仙丹,说好等你长大再来找你。 但是你自从吃了仙丹后,就不肯再吃人间的任何东西了,你父母急死了,就抱着你到处再去找那个老道士。然后,终于有一天在一座桥上遇到了那个老道士,他们就求老道士想办法让孩子吃东西。 老道士从你母亲手中抱过你,把你头朝下脚朝上倒过来,然后拍了拍你的后背,那颗仙丹就从你口中吐了出来,落到桥下去了。 而此刻桥下正有一个灵物,一张口接住了那颗仙丹吞了下去,由此而得以功力大增,终于修行有成。就这样,你与她有恩,有缘,她就来找你了。 郝志迷迷糊糊地听着,点点头道:;奥,原来是这样。 第一四四章 白蛇 木船渐渐越行越远,到了湖的对岸,郝志跟着那两个女子一起下了船,一起往前走了,已经离开了我天眼和天耳的范围。 我看了看这个湖的范围,大概有两公里宽,是个椭圆形的结构,如果顺着湖的一侧绕过去,估摸大概要两三个小时的步行时间,但我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湖边也没看到再有船,而且我也要尽量少和这里的人接触,以免被这个幻境的主人发现。 于是,我就开始沿者湖边前行,走了一阵,我感到天色出现了一些变化,有时很黑,完全像晚上的样子,有时又恢复了明亮,好像变白天了,但都笼罩在蒙蒙细雨之中。 以我的猜想,这个幻境里的时间,也是由幻境制造者自己定义的,并不像现实世界的时间那样,我这样走了几个小时,可能在幻境里已经是好几天了。 终于,我绕了半圈来到了湖的对岸,看清这里有一片民宅区,像是个小镇的模样,不远处的湖边,是一座小山,山上有一座八角形的古塔,好像还有一座寺庙。 我的第一反应是,雷峰塔,金山寺,这全是白蛇传里的景物。 这个时候雨忽然停了,变成了一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小镇显出一副既安静又生机勃勃的景象,街道上穿着古装的男男女女在随处地走动,交谈,做买卖等等。 我一边混在人流中慢慢行进,一边用天眼的功能四处搜寻郝志和那两个女子。 走了大约半个小时的光景,我真的看到郝志了,这时他已经全然是一副古代公子哥的装束,满脸春风,手里拿着一把扇子倒背在后面,迈着悠闲的步子,在街上独自一人慢慢闲逛着。 我不清楚他遭遇了什么,心道莫非他已经像白蛇传的故事中一样,已经和那个自称白素贞的女子成为夫妻了?那个女子是否就是这个幻境的主人?她为什么要制造这样一个幻境,又为什么要把郝志带进来成为夫妻?这一切都无从琢磨,只能静观其变再说。 我立即加快脚步迎了上去,在距离他十几米的地方放慢脚步,装作和其它人一起闲逛的样子,在道路的另一边慢慢迎着他走去。 我留神观察了一下身边的这些人,发现并没有人在注意我,而且,这些人虽然外貌和言谈举止都和常人无异,但隐约间还是能感觉到一种虚幻感,就像梦中的人物,不是真实的人。我猜想,这些应该都是幻境制造着制造的幻境人物,但也无法完全确定,所以还是小心一点好。 忽然,在道路那一边,一个和我同方向走的人引起了我的注意,他穿着一身黄色的僧袍,光头,五六十岁的样子,身材高大,面庞圆润,双目炯炯有神,斜背着一个灰色的布袋,一只手里拿着一窜念珠,不紧不慢地向着郝志迎面走去。 我心里立即反应过来,这是法海!他是白蛇传里的主要人物。我有点纳闷,这算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要按白蛇传的故事演绎一番吗? 果然,那个法海走到郝志面前的时候,忽然停住脚步向郝志合十念了一声佛号后道:;这位公子,我看你面色晦暗,不知公子最近都遇到了什么人什么事,可否告知在下。出家人慈悲为怀,一定替你解忧化难。 郝志停下脚步呆呆地看着法海片刻后,茫然地道:;我没遇到什么坏事啊,都是好事!我刚和一位姑娘成亲,和她的妹妹三人住在一起,做做小生意,闲暇时读读古诗,作些水墨山水画,过得很开心自在啊! 法海听了郝志的话,又对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后,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瓶子递给郝志道:;公子,这瓶水是开过光的净水,你只要把它分别撒入饭菜中,和你的那两位姑娘一起食用,就能知晓她们的真正面目。 郝志接过瓶子看了看,不解地问:;什么真面目? 法海道:;实话告诉你说吧,这瓶里的水,是用雄黄酒做成的,只是去除了酒的味道,无色无味,不会被人发现。你要偷偷地把它倒进饭菜中,不要被她们两人发觉,以免打草惊蛇。我怀疑你是被蛇精缠上了。 郝志一听猛然变色,大声道:;你这个和尚真不是好人,胡说八道! 法海道:;你这么想吧,如果你那两位姑娘不是蛇精,喝了这些水就不会露出真面目,你也可以放心地和她们永远在一起了,这何尝不是件好事呢?如果不是这样,你也可以避免被害,你只要立即到那边山上的金山寺找我就可以了,我叫法海,我会保护你的。 郝志似乎被说动了,犹豫了片刻之后,把小瓶子收入了怀中,转身往回走去。 法海念了一声佛号,也转身往山那边的方向走远了。 我偷偷在后面跟着郝志,一路穿街走巷,片刻功夫之后,看到他进了一栋古色古香的民宅之中。 我慢慢靠近过去,在离开二三十米的地方,找了个角落隐蔽起来,然后展开天眼和天耳的功能往宅子里面窥探。 只见里面是个古代厅堂模样的房间,一色古代的家具桌椅,窗明几净,干净而又雅致,旁边的一个房间里传来炒菜的声音,冒出一些热气,又充满生活气息,让人有一种温暖小家庭的感觉。 此刻郝志独自一人坐在一张八仙桌边,桌上摆放着几盘饭菜。郝志从怀中偷偷拿出那个小瓶子,分别在几个饭菜里撒了一些,然后又露出心虚的神色,匆匆把瓶子收入怀中。 片刻之后,那两个女子端着两盘菜说说笑笑地从旁边房间走出来,在方桌边坐下,和郝志一起边吃边说着闲话。 我察言观色,还是无法确定这两个女人到底是真人还是幻境制造出来的人物。我也无法确定,她们到底是不是这个幻境的制造者,或者,那个制造者我还没有看到,他只是躲在后面,像我一样在观看着剧情的发展。 很有可能,他只是出于自己的兴趣,而把郝志引入幻境中,再用幻境人物来安排郝志上演一出白蛇传的剧情,就当是在看一场大戏一样,纯粹是为了自娱。 第一四五章 水漫金山 此刻厅房内,三人不久就用餐完毕,收拾了一番后,又坐着闲聊了片刻,然后那个白素贞和小青,忽然都说觉得有点头晕、犯困,就一起进到里面的卧室里躺下小睡了。 郝志一人坐在外面喝着茶,一副心神不定的模样,时而起身在房间里来回焦躁不安地走动。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左右,他轻手轻脚地走到卧室门口,掀起门帘,偷偷往里面的床上看去。 这一看把他吓得魂飞魄散,只见卧床之上,盘着一白一青两条三尺长蛇,蛇头蜷缩在围成一圈的身子上,闭着眼睛,正在酣睡的样子。 郝志放下帘子转身就跑,几步跑出了屋外,不辨方向地朝着小巷的一头跑去。我在暗中注意到着一切,立即也跟在他后面疾步走着。 郝志跑出了小巷,来到外面大街上,弯下腰捂着肚子大口喘着气,片刻之后才抬起头来四处看看,找到了那座山的方向,然后疾步就朝那里走,我也在他身后十几米的地方紧紧跟着。 走了大概一个小时后,我们来到了山脚下,又沿者山路登上了山顶的那座寺庙所在处。郝志对看门的和尚说要找法海师父,看门的就带着他进去了。我躲在寺庙外的竹林里,用天眼和天耳的功能往里面窥探着。 只见那个和尚带着郝志一路穿过几座大殿和禅房,来到一座供着佛像的殿宇里,找到了正在佛像前念经打坐的法海。 法海睁开眼睛看看郝志道:;施主,怎么样,我没有说错吧,那两个女人是妖物,你亲眼看见了吧。 郝志一下跪倒在法海面前道:;大师所言不差,求大师救救我吧。 法海微微一笑道:;那两个妖物一定会到这里来找你,不过你放心,有我在,定能收服它们,保你平安无事。你只消坐在我身边,默念佛号就可以了,别的什么也不用管了。 郝志连声磕头道谢后,站起来走到法海身边,在旁边的蒲团上盘腿坐下,双手合十,闭起双眼,口中默念着佛号,真的心无旁骛了。 这时我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阵的呼啸声,我惊讶地回头向山下的方向用天眼看去,只见山脚下本来平静的湖水忽然波涛汹涌起来,卷起一阵阵高大的水墙向山体冲击着。 而在这些汹涌的波涛的浪尖上,站着两个年轻的女子,一个一身白衣一个一身青衣,手里都握着长剑,正比划着各种剑式,正是白素贞和小青。 我再回头看向寺庙内,只见几个和尚匆匆聚拢到法海身边,在法海的指挥下围坐成一团,不断地敲着木鱼念着佛号。法海则从一边取出一把禅杖,立在和尚们的前面,冲着庙外的方向,摆出一个架势,似乎在运功抵挡的样子。 这时山下的水声越来越响,犹如千军万马奔腾而来,我再回看下面,只见最前面的浪头已经有几十米高,带着后面的大片湖水一起往山上涌,已经淹没了大半的山体。 而站在最前面浪尖上的那两个女子,忽然纵身一跳,从浪尖上跃到了山坡上,一路就朝着寺庙这里飞奔而来,片刻功夫已经到了庙门前,倏忽一下就冲进了庙里。 两人在庙里的大殿前的一片空地上,立即遭遇到了赶出来的法海,三人顿时挥舞起手里的兵器就打做一团。 我在外面凝神关注着,不知道这事情会如何收场,按照原来故事里的情节,是法海最后用一个什么法宝把白素贞收了进去,然后压在雷峰塔下。 只见三人你来我往打了约莫二十分钟的功夫,法海忽然纵身往后一跳,落在了大殿的门前,然后把禅杖放在门边,伸手从背后的挎包里掏出一个酒瓶大小的坛子,对着下面的两个女子伸手一罩,然后单手合十口中默默有词念起了类似咒语的经。 下面的两个女子顿时像是中了什么魔咒一样,东摇西晃的,手里的剑也拿不住了,挣扎了片刻之后,那个白衣女子忽然化作一道白光,呼地一下被坛子吸了过去,而那个青衣女子趁机往旁边几个跳跃,翻上寺庙的墙头逃了出去。 法海等那道白光被完全吸入坛子里后,立即用一个盖子把坛子盖住,然后用一些画了经文的黄纸把整个坛子包裹得严严实实,然后举着坛子得意地笑道:;妖孽,我要把你放到雷峰塔下,叫你永生永世都待在里面出不来!你可再没有办法害人了,也算我做了一件大功德的好事,哈哈哈。 正当他得意大笑的时候,我却看到郝志不知何时不声不响地走到了他的背后,拿起旁边靠在门上的那把禅杖,高高举起,对着法海的后脑勺就狠狠砸了下去。 禅杖砸在法海的脑袋上发出沉闷的一记响声,法海闷哼了一声,摇晃着身子瘫倒在地,不动了,手里的坛子也跟着滚落在一边的地上。 郝志随即丢下禅杖,走过去捡起那个坛子,撕开了黄色的封印纸,掀开盖子,然后高举起坛子往地下狠狠地一扔。坛子落在地面上发出清脆地响声,四分五裂地散开一地,中心处闪现一道白光,须臾间变成了那个白衣女子站在在郝志面前。 郝志此刻显得非常机灵的模样,完全没有了之前那种痴痴呆呆的样子。他冲着那个女子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把我带到这里来? 那个女子看着郝志笑道:;你原来一直是在装糊涂啊!怎么样,这一场春梦你还满意吗? 郝志道:;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 那个女子忽然伸手抹了一下脸,等她手放下来,整个人变成了一个八九十岁弯腰驼背的苍老的老太婆模样。 她用颤巍巍的声音道:;实话告诉你吧,你我前世曾有一段情缘,这一世我因因缘巧合,练得神功,能自造幻境在此享福,但是人终有一死,再美好的也会变成一场空。我享了几十年的福,现在也将要命终寿寝了,这个灵界也将会随着我一起分崩瓦解,临死之前我想到了你,要把一些珍贵的东西留给你。 第一四六章 手段 我在外面听到这一句心里不由一动,心道什么珍贵的东西?难道就是黄泉令钱吗?我不由更加紧了对里面两人一举一动的注意。 郝志疑惑地道:;什么东西? 那个老太婆一边从怀中掏出一个银色的钱袋一边道:;这么宝贵的东西我也舍不得给人,但我死了也没法带走,所以这次把你弄进来,也演了这么一场戏来来考验你一下。幸好你心中却是还存着一线我们前世结缘所留下来的情分,最后关头杀了法海救我,你通过了考验,这个东西我也就安心的给你了。 说着她把钱袋递给郝志,郝志接过后在里面摸了摸,拿出了一枚银色的钱币看了看,好奇地问道:;这有什么用?: 老太婆道:;这里面的钱币,只要你往空中轻轻一抛,就能想要什么就是什么,有什么想问的问题,想学的道术,想要改变的命运,都可以通过这些钱币实现,所以你说,这是不是宝贝? 郝志露出笑容道:;那真是不错,谢谢您了。 老太婆笑道:;光谢是不够的,我这也是和你再结一个善缘,如果来生能再遇到,你别忘了报答我。 郝志点点头道:;好,我一定不会忘了的。 老太婆满意地笑了笑,伸手一挥,忽然整个人都开始像玻璃碎片一样散落,周围所有的景物也都跟着四分五裂地散开,化作一片淡淡的白雾,渐渐都消失了。 我身边的景物也在消失中,片刻之后就化为乌有,我的眼前出现了原来的那条马路,已经是早上的时光了,阳光明亮,周围有一些零散的路人和车辆,我看到郝志站在我前面十几米远的路边一棵大树下,手里拿着那个钱袋正在发愣。 忽然旁边树林里窜出来一个人,正是黄美,她手里拿着一个烧饼走到郝志面前,把烧饼递给郝志道:;小兄弟,肚子饿不饿,买个烧饼吧? 郝志像被催眠了一样,看着烧饼咽了一下口水后,把钱袋递给黄美,接过了那个烧饼吃了起来。 黄美拿着钱袋一路朝我走过来,到了我面前把钱袋递给我,得意地一笑道:;得手了。 我伸手到钱袋中摸出钱币看了看,只见有两枚问字令钱,两枚道字令钱,一枚命字零钱。我拿出那枚命字令钱,把其余的放回钱袋里,走到郝志面前,把那枚令钱递给他道:;这是找你的钱。 郝志还是一副痴呆的模样吃着大饼,伸手接过钱放进了口袋里。我转身走回黄美那里,从包里拿出生死薄,划回了黄泉城我们的工作区间里。 黄美生气地冲我道:;好啊,坏人我来做,好人你来当,你不要这么虚伪好不好? 我苦笑一下道:;要给人家留点嘛,咱也求个良心上的过得去,对不对? 黄美道:;你做事这么拖泥带水,怎么能做大事?做大事就要不择手段,懂不懂? 我拍拍她的肩膀道:;对,你说的对,我不是这块材料,还是你厉害,这次你功劳大了!我得谢谢你,还要谢谢你的大度,能放下和冯凤的仇怨帮我,你处处都比我更高一筹,我对你非常佩服,要向你学习。 黄美被我逗乐了,莞尔一笑道:;那是,你真的好好跟我学学。 我叉开话题问道:;你一晚上都等在那里吗? 黄美道:;是啊,你和郝志都一下消失了,我只能在路边等了一晚上,到早上的时候就买了两个烧饼吃,看到郝志拿着那个袋子出现,我就知道里面肯定是黄泉令钱,于是就施展我的他心通迷惑了一下他的神智。你们这一晚上都去哪了? 我把在幻境里发生的事情对她大致说了一遍。 随后,我立即从钱袋里取出一枚问字令,在空中轻轻一抛后,眼前出现了我已经见过好几次的那个鬼老头,我急切地开口问它道:;要怎样才能不让别人在生死薄上看到我的行动? 那个老头道:;你先在心里发一个求隐身术的愿望,再用道字令钱,就可以得到这种法术,但完整的隐身术需要三枚令钱都使用,只使用一枚,只能躲避生死薄的监控,使用两枚,可以躲避天眼的监控,使用三枚,才能躲避肉眼的所见。 说完它就倏忽一下消失了。 我和黄美商议道:;我就只用一枚道字令钱吧,把剩下的两枚令钱进贡给方总管,不然只送一枚的话怕这老家伙不满足。 黄美表示同意,我立即再拿出一枚道字令钱往空中一抛,瞬间,我的眼前出现了画着符咒的黄纸,飘飘荡荡落在我的额头上,然后像是印了进去一样消失不见了,随即我脑袋里立即浮现了一条咒语样的文字,并且闪现出这样一个念头:每次念完此咒语,可以维持一个小时的遮蔽功能,再要使用就还需要念一遍。此咒语只有本人使用有效,其它人使用无效。 我迅速记住了那条咒语,其实很简单,就六个字:;无量太清天尊。 黄美看我弄完了,一扬手道:;我可就帮你到这了,后面的事我不管了,你自己去弄吧。你也不能因为要办这事而影响了我们的工作,毕竟这官虽小也是我们费尽辛苦才得来的。而且,这里上班的事你不能耽误,我还要留出时间去好好修修我的法术,不可能天天来这里上班,都要靠你一个来管。 我点头道:;知道知道,这都交给我,不会让你费心的。 黄美转身离去了。我心里苦笑,看来是不能随便欠女人的情啊,欠了她们的情,在她们面前就摆不出大男人的架势了,尊严就没了。 而且,当初怀疑她偷我黄泉令钱的事情,现在也澄清了,确实不是她干的,应该是城主夫妇干的,这就让我更加觉得欠了她。这么一弄,后面要是有什么事情,我其实就更难办了,万一再遇到她和冯凤翻脸要打起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都不能帮着冯凤一起对付她了。想到这一点,我确实佩服起黄美来,觉得这都是她的心机和手段,我是被套住了。 第一四七章 计划 黄美走后,我收好黄泉令钱,立即去找蒋伟,装作讨论工作的样子,在他的办公室里和他见了面。随后,我们再次进入了他的观想境里,开始交流。 我把之前发生的事情对蒋伟大致说了一遍,并告诉他我用一枚黄泉令钱,得到了可以躲避生死薄追踪的能力,并打算把剩下的两枚黄泉令钱进贡给方总管,以求得到可以去监狱接近冯凤。萧瑟,并想办法营救他们出来。 蒋伟问道:;你的具体营救计划是怎么样的? 我道:;我还是打算利用生死薄,我可以带着一本生死薄到监狱去,见到冯凤和萧瑟后,利用生死薄帮助他们,立即就可以让他们从生死薄逃回人间。 蒋伟道:;这是个办法,但监狱的情况你可能还不了解,那个监狱是专门关押阴阳师的,有被城主用法术封印过,在那里被关押的阴阳师都无法施展自己的法术,不然的话,你想想,以他们的本事还不造反了。而且,即使生死薄在监狱里面,也无法发挥可以自由进出的功能,也就是说,只有你把他们带到了监狱外面,离开了被封印的区域,才能让他们进入生死薄逃回到人间。 我微微一愣道:;这个我确实不知道,没想到会这样,那怎么办? 蒋伟道:;你只有想办法把他们先带出监狱,可以通过买通和欺骗狱警的方法,实在不行的话,再硬闯出来,萧瑟是有很高的武功的,另外一些囚犯也有武功高的,打斗的能力在监狱里并无法封印,只是通过给他们带刑具的方式控制。 我点点头道:;这倒是一个办法,我可以想办法去掉一些囚犯的刑具,让他们跟着一起制造混乱,然后合力冲出监狱。 蒋伟道:;对,你到时根据具体情况自己看着办。我这里,其实没法实际帮你什么忙,因为我的身份现在很隐蔽,将要还要对我们这方面的事情做很多工作,师父叫我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暴露。 我点点头道:;好,这事我一个人来弄。 蒋伟又道:;你如果这么做,你其实肯定是会暴露的,即使生死薄上查不到你的行动,但在冲出监狱的时候,肯定会被很多狱警看到,所以其实你也无法再留在这里了,你只能跟冯凤和萧瑟一起逃离黄泉城,到我师父那里去。 我道:;嗯,我想过这个了,其实我对这里和对阴阳师这个身份地位根本没有什么在乎的,说走就能走。只是,我有点担心,既然城主可以通过生死薄找到任何人,那就是冯凤和萧瑟逃出去了,不也是会被发现行踪而被城主派人追杀吗? 蒋伟道:;这个倒不用担心,你之前看到郝志进入了那个灵界了,那个灵界可以在现实中存在,可以让真实的人进去,而其实一旦进入那样的灵界里,生死薄就发现不了行踪所在了,这等于我们现在,在幻境里就可以躲避生死薄的监控一样道理。而我师父楚玉石,就制造了这样的一个幻境,你们只要到了那个幻境里,就完全安全了。至于怎么去那个幻境,冯凤和萧瑟都知道,他们会带你一起去的。 我拍拍大腿道:;那太好了!现在的问题就只是逃出监狱这一头了。 蒋伟点点头道:;我虽然帮不上什么实际的忙,但我可以给你提供一些信息,这个监狱里有个小头目叫吴大同,这个人非常的贪,只要给他足够的贿赂,他就会做些帮人把东西带进监狱给犯人的事情,也会对里面的犯人有些照顾和方便,你可以利用这个人,我等下给你他的住址。另外,我也给你一份监狱的详细地图,你可以知道里面的通路。 我道:;那太好了,谢谢你。 蒋伟道:;不,是我应该谢谢你,你在帮我们做了件非常重要的事。你想过没有,如果你们成功逃出这里,到了我师父那,你有没有打算加入我们一起? 我苦着脸道:;这个以后再说吧,到了那里再说,我现在还没想这个事。 蒋伟道:;好,再说。其实我们很希望你能加入进来,我们其实也对你进行过长期的观察,你其实是个非常有正义感的人,相信你有成为我们一员的这个资格的。 我连忙道:;再说再说,现在不谈这个。 我们又聊了一些其他细节后,就出了幻境,他偷偷把监狱地图和那个狱警的地址给了我,我拿了之后藏好起身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当晚,我下班后,就和黄美分开,自己去了方进阶的府邸求见。 鬼奴领着我一路进去,在客厅里见到了方进阶。我向他行礼后坐下,掏出那个黄泉令钱的袋子递给他道:;属下托大人的福,真的找到了两枚黄泉令钱,属下立即就给您老呈送过来了。 方进阶看到钱袋的神色笑眯眯的立即流露出一股贪婪相,迫不及待地接过钱袋立即伸手从里面取出了那两枚黄泉令钱,在手中反复观看着,不断发出啧啧的赞叹声。 反复看过之后,显然他确定了这是真的黄泉令钱,不由开心地对我道:;郑兄弟真是能力超凡,这东西可不好弄,我本来对你们也没报什么希望,只是随便一说,想不到你真弄到了,而且能割爱给我,真是太感谢了。 我恭维他道:;方大人客气了,只要方大人嘱咐的事情,下官哪有不尽力去办的,我只是幸运了一些,能真的为方大人办了一点实事,也是我的荣幸。 方总管哈哈大笑了几声道:;好,好,你可真是个难得的懂事的人,一定会前途无量的,你以后跟着我,我这个人也不算是个正人君子,但有一点好,我绝对是讲义气的,绝对不会亏待自己人的。 我点头哈腰地道:;是,是,您的好名声在我们阴阳师里那是绝对一流的,众所周知的。 方进阶被我捧得更加开心了,爽快地道:;好,兄弟你有什么事,尽管开口吧! 第一四八章 营救 我见时机成熟,就直言道:;禀告方大人,我有个朋友被关押在阴阳师的监狱里,我念在过去和他的情分上,想去看望一下他,给你带点吃的喝的用的,让他在里面好过一点。我知道按规定是不允许这样的,所以只能求方大人法外开恩,行个方便让我去看他一次。 方进阶听了后道:;就这个事啊?这事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你去求别的人,都难,求我,就容易!这都是我一句话说了算的事情。 我连忙道:;那真是太感谢方大人了。 方进阶嘿嘿一笑道:;不过,据我所知,那个监狱里,和你有关系的,也就是冯凤了,她是你的前妻,你老实说吧,是不是要去看她? 我装作惶恐的样子道:;方大人法眼如炬,小人确实是想去看她,只是怕她的罪太重,大人这里不方便让我去看她。 方进阶道:;她确实特殊了一点,这事要是被城主知道了,我也得担责任。不过话说回来,你这么重情义,也让人佩服,既然我把你当自己人了,再难再有风险,我也会为你做的,我是说到做到的人,不会只给人开空头支票的。 我连忙再次道谢。方进阶叫我等等,然后他自己起身走进了里面的屋子,过了片刻回来,手里拿了一块红色的金属令牌,递给我道:;这是我去监狱用的令牌,给你用一次,我再和监狱那边的人大声招呼,你就凭这个可以进监狱去看她了。但这个东西你三天后必须还给我,以后再要用再来说。 我接过令牌后再三道谢,又恭维了他一番,然后起身告辞。 第二天晚上,我带了一些钱,按蒋伟给的地址,找到了吴大同的家,经鬼奴禀告后进去见了他。这是一个中年男人,长得一副废头猪脑的样子,一双小眼睛里时刻流露出贪婪的目光。 我开门见山,把钱给了他后,又说了得到方总管的令牌,想去监狱看看冯凤。他收了钱后豪爽地道:;您真是太看得起在下了,有方总管的令牌就好办,我们这里也接到方总管的通知了,您尽管来就是。监狱里面,本来按规定即使可以探望犯人,也得在狱警的监视下,在指定的地方会面。但我在里面还有点小小的权利,我可以带您直接到她的监房去看她,并且让你们在里面单独会谈一会,你们想干什么都可以,也算我没白拿您的钱,您看这样可以吗? 我道:;那真是太谢谢你了,这正和我的心意,事后我一定再来感谢您。 他道:;好说,好说。那您什么时候来? 我道:;我打算明天一早就去。 他道:;好,我会在那里等着您,亲自带您进去的。 这么说定之后,我返回住所,先是研究了一下蒋伟给我的那份监狱地图,熟悉了监狱的环境,然后就把地图销毁了,当然这一切我都是在用了遮蔽生死薄监视的咒语后进行的。 之后,我在脑海里寻思了一下明天行动的具体过程后,觉得差不多计划好了,就想到隔壁房间去看看黄美。 黄美这两天对我做的事情不闻不问,连上班也没去,一天到晚关在自己屋子里苦练她的功夫。冯凤和萧瑟在比武时显出的驱鬼术刺激了她,她的好胜心让她觉得自己绝不能输给冯凤,所以她也就要加把劲努力修行以求达到那种功夫境界了。 而且,我想,她是完全想不到我会有要营救冯凤并且一起离开这里的打算的,和方进阶一样,他们完全都意识不到我会这样做,因为按照他们的思想,名利是重于一切的,一个人完全不可能在刚得到那么大名利之后,会为了一个已经背叛他的前妻而放弃这一切,这么做在他们看来完全是不可能的,只有疯了的人才会这样做,所以,他们都没有防备我有这一手。 我如果真这么做了,会给他们俩人都带来严重的后果,方总管那我是不会在乎的,但黄美这里,如果我带着冯凤跑了,她首先肯定会被调查,会被追究和这件事有没有关系,即使不受到责罚,起码想再往上爬就非常困难了。 而且,她连搭档也没有了,黄泉阴阳师都是两个人,我走了剩下她一个,她也无法再当黄泉阴阳师了。 所以我这么做,对她的伤害是非常大的。以前我可以完全不在乎,但这么长久相处下来,毕竟还是有一点感情的,而且她其实也没有我以前认为的那么坏,只是个有点心机和野心的小女生,甚至是个可爱的小女生。 这么一想,我就对她不由产生了很大的愧疚感。我走到她的门口,犹豫了一阵之后,还是没有敲门,转身回自己屋子里去了。什么事情都是难以两全的,这是没办法的事,到如今,也只能不顾她了。 第二天一早,我独自出门到了府衙,先装模作样地安排一下手下人的工作,然后找机会拿了一本事先选定的生死薄,用搬运术藏在我的幻境里。 随后,我就借口出去办点事,让手下人自己工作,出了府衙,一路驾马来到了监狱的所在处。 这所监狱是专门关押阴阳师的,地方并不大,也只关押了二十几个阴阳师,这些人的罪有轻有重,有的只被判关押几年后就会放出来,成为鬼民在黄泉城继续居住了却余生,有的则会被关押一辈子。 我到了以后,向门口的守卫出示了令牌,被引进去后,吴大同出来接待了我。然后,他就带着我一路进去,经过了一些关卡,被要求出示令牌,检查携带物。 我一路上观察,再结合所研究的地图,大致分清了这里的环境。监狱占地大约八公里范围,四周都是高大的石头城墙,每隔一段距离有警卫在上面站岗。 监狱就我进去的这个地方一扇大门,从里面用门栓关着,门内外有数十个手持长矛的警卫。 第一四八章 突围 监狱里面成品字形排列着三栋大房子,前面一栋是审讯室和狱警的工作区生活区,后面两栋是监牢。 吴大同引领着我来到了后面的一栋房屋前,经过门口两个警卫检查后,到了里面,一路上穿过一些走廊和门,来到了一排长方向排列的监房区域。 这个地方门口有道铁门,里面是一条长走廊,走廊两侧有十几间牢房。门口的警卫在检查完我的令牌和搜过身后,打开铁门,放我和吴大同进去,并给了吴大同一串钥匙。 吴大同带着我进了长廊,来到里面的一间牢房前,用钥匙打开了铁门,示意我可以进去了,他则在门外等候着。 我走进里面,发现这是个非常阴暗潮湿的只有几平米大的房间,四面都是墙,没有窗户,只有屋顶上有个很小的通气孔,进来一些光线。 冯凤带着手铐和脚镣坐在里面的一张木床上,看到我进来,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我上前装模作样地说了一些问候的话,然后走回到门口,猛然一下拉开门,一把拖住吴大同的手臂把他拉进了牢房里,然后关上了门。吴大同还在踉跄着没反应过来是在怎么回事,我冲着他的屁股狠狠踢了一脚,直接把他踢得一个前扑冲向墙壁趴在了地上。 我在迅速过去,一下骑在他的背上,双手抱着他的头往墙壁上狠狠撞击了几下,他被撞晕了过去,趴在那里不动了。 我随即取下了他身上的钥匙,问冯凤道:;萧瑟关在哪一间牢房? 冯凤道:;我这边最里面哪一间。 我点点头道:;好,你先等着,我去他那边一下。 我返身轻手轻脚走出牢门,走向最里面那间牢房,但这个时候,门口的两个警卫看到了我,冲我大叫道:;你要干什么? 我不理会他们,继续往前走,他们立即打开铁门朝我这里追了过来。我迅速来到萧瑟的牢房前,用钥匙打开了锁,走进去对正蹲坐在墙角的萧瑟道:;我来救你和冯凤出去,快跟我走。 这时那两个警卫已经冲到了牢门口,大叫着进来了,萧瑟立即起身,和我一起跟他们搏斗起来,片刻功夫把他们打倒了。我取下其中一个狱警身上的钥匙,给萧瑟解开了手铐和镣铐,然后把钥匙给他,叫他去前面冯凤的牢房等我。 我自己则拿着牢门的钥匙和另一把镣铐的钥匙,在走廊里依次打开了一些牢房的门,给里面的囚犯解开了镣铐,并告诉他们跟着我们一起往外跑。 很快,牢房里就陆续被放出来的数十个人,萧瑟也已经解开了冯凤的镣铐把她带出了牢房,于是我们一群人略微分了一下前后,会武功的几个在萧瑟的带领下拿着狱警的短剑,冲在最前面,我和冯凤还有几个不会武功的,跟在后面。 一路上我们打倒了几道关卡的警卫,很快冲出了这栋房子,来到了外面,这时监狱已经发现了这里的情况,很快来了一队十几人的手持兵刃的狱警,在外面的空旷处对我们进行阻击,两侧的围墙上,那些站岗的士兵也从上面用弓箭对我们进行射击,很快我们这里一半的囚犯就被干掉了。 我和冯凤在萧瑟的掩护下,和剩下的三个囚犯一起冲破了狱警的围攻,继续一路向前跑到了监狱的大门口,这里的警卫也立即上来围攻我们。 我们都用从狱警那里夺过来的兵刃和他们进行着殊死搏斗,在萧瑟的带领下渐渐靠近了大门,我上前打开了大门,护着冯凤先出去了,但我自己立即又被几个卫兵缠上,无法再出去。 这个时候萧瑟干掉了围攻他的两个卫兵,冲过来一边给我解围一边高声道:;你快出去带着冯凤用生死薄离开,我在这里帮你们顶着。 我道:;你不走了吗? 他大叫道:;别管我了,没法一起走了,你们自己先走吧! 我感激地看他一眼,立即在他的掩护下摆脱了缠着我的两个卫兵,冲到门外,这时外面冯凤也在和另一个冲出去的囚犯一起,和外面的两个警卫搏斗着。 我立即加入战团,迅速解决掉了那两个卫兵,但和我们一伙的那个囚犯也被卫兵杀死了,而门里面的几个卫兵正在往外面冲,被萧瑟一个人奋力抵挡着,他一边朝我们大喊道:;快走! 我立即从幻境里拿出生死薄和钥匙卡,让冯凤用钥匙卡在打开的生死薄一划,瞬间消失了。我拿过钥匙卡,看看萧瑟,还想着要去帮萧瑟,却发现萧瑟已经被那些士兵砍了好几刀,浑身都是血,倒在地下了。而那些卫兵已经跨过他的身子向我冲来,我没有办法,只能立即也用钥匙卡划了一下生死薄,瞬间离开了这里。 我和冯凤在一个火车站的外面会和了,这个地方是蒋伟告诉我的,这是能到达楚玉石的灵界最近的地方。 冯凤见只有我一个人,惊讶地问:;萧瑟呢? 我道:;他被困住出不来了,只能我们先走了,快,黄泉城的人很快就可以通过生死薄到这里来抓我们了。 冯凤无奈地点点头,立即和我一起进了火车站。我取出在幻境里制造的两张车票和她一起进去,在她的指引下登上了一辆即将出发的火车。 我和她在座位上坐下,火车就启动了,随着轰隆隆的声音,开始加速飞驰起来。我疑惑地问道:;我们这是要去那? 冯凤道:;十分钟过以后跳车就到了。 我惊讶地道:;跳车? 冯凤还没来得及回答,只见前面车厢门一开,几个穿着黑色阴阳师袍子的男人从门外走了进来,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把短枪,向我们这里一路搜寻过来了。 我立即拉着冯凤起身,往后面的车厢跑去,那几个男人发现了我们,推开走道上的旅客,朝着我们就追过来。 我们就拼命地往后面车厢一节节跑过去,每次跑过一节车厢,我都立即把车厢门锁起来意图阻止他们片刻。这样跑了一阵之后,还是被他们渐渐追上了,走在最前面的一个甚至对我们开了两枪,幸好没有打中,而且引起了旅客的骚动,反而障碍了他们前进的道理。 第一五零章 逃离 我们趁这个时间,加速一直往后面跑,很快跑到了车尾处,冯凤拉开车尾的门,叫我一起来到了车尾后的一处只有铁栏杆踏板的地方。 我疑惑地问冯凤道:;就从这里跳车吗? 冯凤探出身子向前后左右看看后道:;等一等。 我疑惑不解,心道,难道还要选一个什么地方再跳下去吗?是那个楚玉石的灵界的地方吗? 但我也没再问,而是返身把车厢门关了,再注意着车厢里情况。这时就见前面一节车厢门被撞开了,两个举着手枪的阴阳师又闯了进来,一路上巡视着两边的旅客向车尾搜过来。我连忙侧过身子,躲到车门窗户的旁边,以免被他们发现。但我知道这没用,他们应该很快就会搜到这个地方来。 我着急地追问冯凤道:;还没到吗?他们快追到这里来了。 冯凤继续探出身子向外观望着,忽然兴奋地道:;来了! 我顺着她的目光向后面看去,只见一辆黄色的火车正在后面我们的左侧飞速行驶来,还鸣叫了两下洪亮的汽笛声。这辆火车外观上和普通火车一样,只是黄橙橙的鲜亮颜色让它看起来有点奇异。 我正不解其意,那辆火车已经追上了我们这辆火车,并排同速行驶着,车的一侧有一扇打开的门,正对着我们这里的车尾处。 冯凤对我说了声:;跟着我后面跳上去。 说完她就迈步跨上了栏杆,站在栏杆上面,往前纵身一跳就跳进了旁边这辆火车开着的车门里。 这时忽然几颗子弹射穿了我身边的窗户玻璃,我连忙缩着身子迈步跨上栏杆,也朝着对面的车门纵身跳了上去。 刚跳进去,我抓着旁边的车厢墙壁回身一看,只见两个阴阳师已经撞破原来那辆火车的车门出来了,举着枪四处查看着。我正要躲避,忽然发现他们其实完全看不到我这边的这辆火车的,他们的目光茫然地看着我们这里,却像是穿越过去了一样,完全看不到我。 我这才一下意识到,原来这个火车就是幻境,人可以真实进入这个幻境里,而外面的人完全对其的存在无知无觉。这可真是有点神奇了,我之前万万没有想到,看来我真是见识太少了。郝志进入的那个幻境,和现在火车的这个幻境,都让我打开眼界,知道原来幻境还可以这样,非常羡慕这种能力,要是我也能达到这种功力就好了。 这时我们这边的火车又开始加速,很快就超过了旁边的火车,一路向前行驶去。 我跟着冯凤走进车厢里,看到这里面的布置也和普通的火车差不多,一侧是成排的座位,一侧是走道,只是看起来更高级更干净一些,座位都是软皮沙发的,还是各种颜色的条纹状,主要是以黄、绿、蓝、白这样比较清新的颜色搭配,使得整节车厢看起来都非常洁净明快。 我跟着冯凤一路往前走,看到一侧的座位上坐着一些旅客模样的男女老少,都在愉悦地进行着各自的活动,就像是沉浸在旅行的快乐中的人们,我也分辨不清楚这些人是真实人物还是幻境人物。 冯凤带着我一路向前,穿过几节车厢后,来到了看起来像是软卧的车厢,都是一个个包间。我们走到其中一间门前,冯凤敲了敲门后就推门走了进去,我随后跟上。 到了里面,我看清这是个大包厢,大概有一半软卧包房的三四个那么大,里面除了床之外,还有一些桌椅和杂七杂八的东西,但都摆放的非常整齐,给人一种雅致的感觉。 一个穿着一身道袍的中年女人正盘腿坐在床上,看到我们微笑着道:;你们出来了,太好了。 冯凤走到她面前行礼后道:;郑格救我出来的,但萧瑟师兄没能闯出来,师父,您快算一算萧瑟师兄现在生死如何? 我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女人,她长得非常端庄,一副世外高人高雅脱俗的样子,说话虽然很柔和,但慈祥中却带着一股凛然正气,让人不由自主地有些敬畏。 从外貌看,她应该是四十多岁五十不到,但也很难说这是她的真实年纪,因为我感觉上她有一种苍老感,似乎起码七八十岁了。 她对冯凤微微笑着安慰道:;我刚才就算过了,你不用担心,萧瑟师兄只是被他们又关押起来了,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我听了这话有点怀疑,因为我走的时候看萧瑟的那副惨状,应该是活不成了,也许这个道姑只是在安慰冯凤吧。 冯凤听完舒了口气点点头,又把我拉到前面道:;师父,这就是我的丈夫郑格,这是我的师父楚玉石道姑,你也跟着我叫师父就可以。 我行了个鞠躬礼道:;师父好,见过师父。 楚玉石摆摆手道:;不必多礼,你们都坐下吧,咱们好好说说事情的经过。 冯凤从旁边拖过来两把椅子,和我分别在楚玉石面前坐下后,开始叙述在黄泉城的经历。 她道:;我们奉师父之命打入黄泉城后,一开始保持低调,也没有让人发现我们有什么异常,然后等到品级赛那天,就显露身手去挑战顾佛海和章万琴,本来我们请出李元霸后,他们已经招架不住了,但没有想到他们竟然请出了上古神兽,一下打败了我们。 楚玉石道:;嗯,这也出乎了我的预料,没想到他们为何在短时间内功夫一下提升到了这个境界。 我插话道:;根据我和蒋伟的分析,他们应该是偷了我的黄泉令钱后,用令钱的道术增加了功夫和改变了命运。 楚玉石和冯凤都有点惊讶,然后听完了我对失去黄泉令钱这事的叙述后,都表示事情可能真的就是这样的。 冯凤有点焦虑地问楚玉石道:;师父,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要不要先去黄泉城救萧瑟师兄? 楚玉石皱眉道:;这个恐怕不行,我已经年迈而不能出动,单靠你们两人现在的功夫,也没有可能做到这件事,反而只是会把自己也陷进去。 冯凤看看我疑惑的眼神,对我道:;师父已经是百岁高龄的人了,只是有驻颜术看起来才年轻,所以师父无法亲自出手。 我奥了一声,这才明白。 第一五一章 理想 楚玉石看看我道:;唯一的办法,还是要以阴阳师的身份打入黄泉城内,在品级赛中打败顾佛海和章万琴,当上城主。这样既能解救萧瑟,又能用修改生死薄的办法,解除冯凤身上的诅咒,并且,最重要的,是能完成我们的最终目标。这一切,都要靠当上黄泉城的城主才能实现。 我微微愣了愣道:;您的意思是说,冯凤所中的黄美的诅咒,就是会杀死她最爱的男人的那个,真的还没有解除? 楚玉石点点头道:;对,连我也没有办法,这个诅咒的力量确实还在,只是不知道会在什么机缘条件下会爆发,所以,还是要去解除它才行。 我疑惑地道:;用生死薄怎么解除? 她道:;城主的生死薄钥匙卡,有这个能力,可以通过对生死薄的修正,而解除一些诅咒之类的法术。 冯凤道:;对啊,格子,我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当初美誉选你而选了萧瑟师兄作为搭档,因为这个诅咒就像定时炸弹,而我们完全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爆炸,只知道它肯定有爆炸的一天。 我沉吟了一下道:;好吧,这确实是个现实的理由,但你们说的最终目标是什么?和当初说的黄泉城里隐藏的大秘密有没有关系? 楚玉石道:;这个我暂时还不能告诉你,但以后时机到了一定会告诉你的,总之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们的目的绝对是正大光明,为了利益众生的,是为了实现一个崇高的理想,同时,也是积累大功德的善事。 我听得有点头大,感觉这又是在给我洗脑了,我是有点反感这种听起来无比高大上的腔调的。我看看冯凤,她用一种激动和鼓励的目光看着我,我寻思,她是完全被这套东西洗脑,已经救不回来了。 我摆摆手道:;让我想一想。 我脑子迅速转了转后,感觉确实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先按他们说的这套去做了,至于后面到底如何,到时候再说吧。 我点头道:;好,我同意您的计划,请问怎么具体实施?我和冯凤都已经在黄泉城露过脸了,不可能再回去当什么阴阳师了啊? 楚玉石道:;当然是有办法的,这和你的幻境术有关,你首先要提高你的幻境术,现在你的功夫只能算是初级水平,但修到了中级,就可以用幻境术制造出一个完全不同面貌的外壳来,罩住你现在的身躯和容貌,这样你们就可以用新的相貌和身份,在明年黄泉城招阴阳师的时候,再混进黄泉城去。 我诧异地道:;还可以这样?这我倒是真的没想到。 楚玉石继续道:;我会指点你如何修行的,而且你们要打败顾佛海和章万琴,光靠冯凤现有的驭鬼术已经没有可能了,只有从幻境术下手,你必须修到最高级的环境术,才能打败他们。而最高级的幻境术,就是起码可以建立一个像我这里一样的幻境,把真实的人带进来,按你所设定的这个幻境的一切规律被控制。这个我到时候会具体教你的。 冯凤推了我一把道:;师父肯收你为徒,把最高的幻境术传授给你,真是你的幸运,你赶快给师父磕几个头吧。 楚玉石一摆手道:;不必这样,我虽然教他功夫,但并不是师徒关系,不用这么别扭,以后等他真心实意想拜我为师了再说。 我抱了抱拳道:;好,谢谢师父的体谅。老实说现在叫我立即拜师,确实心里有点别扭。 楚玉石道:;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我给你们安排卧铺房间,你们先休息几天,之后我就开始教你们,大概要用一年的时间。 我道:;我这还有个请求,不知师父能不能答应?冯凤的双胞胎妹妹秦艳超,现在变成孤魂野鬼独自在外面很可怜,而且也有会受到黄泉城抓捕的危险,我能不能把她带到这个幻境里来安置一下? 楚玉石愣了愣,看看冯凤,冯凤问我道:;你去接她来的过程中,会不会有危险被黄泉城的人通过生死薄发现行踪? 我道:;不会,我有可以躲避生死薄追踪的小道术,保证安全。 冯凤道:;那就好,我觉得这么做挺好,虽然我实际上和她也并没有什么感情,但你既然觉得应该这么做,就带她来吧。 楚玉石也点点头道:;好,你找个时间就带她来吧。 这么说定之后,楚玉石叫来一个手下人,安排我和冯凤住进了一间和楚玉石那间差不多大的卧房,又给我们布置了一些东西,看起来也像模像样的,算个临时的活动的小家了。 然后冯凤带着我参观了整列火车,又给我介绍了几个她的师兄师妹。我大致了解到了,这个火车上真实的人大概只有十来个,其余都是假的幻境人物,也不是很多,大概一百个左右,完全是为了烘托这个幻境的气氛而设定的,虽然他们也会进行互相交谈,走动、吃饭之类的活动,但并没有自己主观的意志。 整列火车有一百多米长,五六节车厢,火车是时刻在不停地开着的,路线也不固定,这样做的好处是,黄泉城的人就非常难以发现,也很难有机会进入。 冯凤告诉我,她的那些师兄妹们,虽然也跟着楚玉石练过各种功夫,但天资都有限,功力完全不能和她和萧瑟相比,所以楚玉石也无法依靠他们来实现计划。 当晚,我和冯凤同床共枕,缠绵一番后,伴着火车的隆隆声和车厢的晃动,说了一番交心的话。 我当然先是象她道歉,说我误会她了,是我的不对。 她柔声道:;这不能怪你,是我让你伤心了,虽然我也是迫不得已,但其实我心里的难受绝不比你轻,你要知道这一点。 我搂着她道:;我知道我知道,不怪你,你也是为了解除身上的诅咒,为了我的安全着想嘛。只是,我不太能理解,你好像真的对楚玉石的那个什么大计划非常投入,好像和以前完全不是同一个人了,你不会幼稚到真的相信这些吧?我们都是凡夫俗子,这么高大上的事情,不是我们应该做的。 第一五二章 劝说 冯凤道:;我本来的想法,也和你差不多,但当我死过一次后,很多想法确实和以前完全不同,你不能和我们想的一样,我也不怪你。我这么和你说吧,我们要做的事情,不只是为了众生,也是为了我们自己。虽然师父不让告诉你,但我透露一点给你吧,我问你,你怕不怕死和死后下地狱? 我道:;谈不上怕不怕,因为每个人不都得这样吗,怕也没有用啊,只能忍受。 冯凤道:;我们要做的事情,就是和这个有关,我不能再多说了,你想想吧,这个事情是不是很重要,很值得去为之付出? 我有点没听明白,但既然她不想说,我也不追问了。我又道:;你和黄美的事,你知道是什么了吗?前世你们到底怎么会结下那样的仇怨? 冯凤道:;这个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前世的事,其实这也不是关键,都已经过去了,我并不会去想那些事,我为什么会杀了她最心爱的男人,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关键是要解除她对我的诅咒。至于她诅咒我,这个原由就不在我一个人身上,一个人恨另一个人,可能只是出于她自己的心理,她要恨我我也没有办法。 我一想,这话也对,就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又和她说了一些分开后的别的事情,比如交流一下各自所学的功夫,经验之类,然后就休息了。 几天之后,到了我和秦艳超约定见面的时间,火车开到了那里附近,我独自下车,运用了一下遮蔽生死薄的咒语,来到了和她约定的地方。 这是一个闹市区的街心小花园,此刻天气很好,是个午后阳光明媚气候宜人的好天气,而这个地方也很安静,只有一两个闲坐的老人。 我到了之后却没有看到秦艳超,我正有点疑惑和担心,她忽然从一棵树后面跳出来拍了我一下肩膀,我莞尔一笑。 她道:;吓着你了吧,你怎么现在才来,我都等半天了。 我微笑道:;我给你带来一个好消息。 于是我把从黄泉城带着冯凤逃离到幻境火车上的事情跟她大致说了一遍,并表示可以带她到火车上常住,不用像现在这样既一个人孤孤单单,又要担心被黄泉城发现了。 我本来以为她听了会非常开心,没想到她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叹了口气到旁边的长椅上坐下,没有立即说话。 我疑惑地走到她身边问道:;怎么了? 她迟疑了一下后道:;我怕火车上太无聊了,你和冯凤可以在一起练功,我去了还是一个人孤孤单单的,也没什么事做,恐怕比现在还不如呢。 我安慰她道:;不会啊,火车是四处各地开的,可以看到很多地方美丽的风景,而且上面有一些楚玉石的徒弟们可以陪你一起,甚至你还可以拜他们或者拜楚玉石为师,学习一些有趣的法术来消磨时间,肯定不会孤单无聊的。 她沉默了片刻,像是在做心理斗争,过了一会抬起头来问我道:;冯凤对这个事情怎么说,她愿意我去吗? 我道:;她当然愿意啦,你们毕竟是有血肉之亲的,只是没在一起过有些生疏,熟悉了之后肯定会相处很好的。 秦艳超叹了口气道:;但愿如此吧,那我就跟你去了看看再说吧,不过你要答应我,如果我呆不惯想走,我可以随时都离开。 我道:;那当然随你的意愿,不过你肯定喜欢那里的。 这么说定了,我就带着她一路走了个把小时,来到了一处田野边,片刻之后那辆火车就在田野中间,穿过一片片金色的稻田向我们这里行驶来,到了面前的时候放慢了速度,我和秦艳超跳上了火车。 上车之后,我带着她去见了楚玉石和冯凤,冯凤对她非常和蔼,虽然没有十分亲热,但还是有一份亲情的感觉在,两人很快熟络起来。楚玉石也很喜欢秦艳超,得知她的异能后,就叫她跟着几个徒弟去学一些简单的道术试试,看看她有没有这方面的天赋。 这一切都打消了秦艳超来之前的顾虑,很开心地呆了下来。 半个月之后,我和冯凤在楚玉石的指导下刚刚开始一定的训练,忽然有一天她把我们叫去道:;我有个新的打算,想征求一下你们的意见。 冯凤不解地道:;什么打算?我们就按您说的办就是了。 楚玉石道:;这个事情有点麻烦,一定要你们同意才行。我是这么考虑的,因为你身上的诅咒还没有消失,对郑格来说始终存在危险,虽然在这里没事,但之后要是离开这里去黄泉城,我就没法保障你们了,我们不能靠侥幸心理来对付这个问题。 冯凤疑惑地道:;那还有什么好办法吗? 楚玉石道:;办法倒是有一个,我最近观察秦艳超的天赋和学习能力,觉得她和你的能力差不多,也就是说,只要像当初我教你那样培养她一年,她也应该能达到你现在的功力,所以我的打算就是让她代替你和郑格搭档,去黄泉城执行我们的计划。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冯凤愣了愣,显然是没想到这个,但她沉吟了片刻后果断地道:;我没有什么不愿意的,只要能完成我们的目标,谁去都一样。当初我不是也和萧瑟师兄搭档而离开郑格了吗,现在缓过来,我也没有什么可抱怨的,我完全支持师父这样的安排。 楚玉石点点头道:;好,你支持就好。这个事情,由你去和秦艳超说吧,免得她心里有什么负担。 楚玉石又问我道:;郑格,你有什么不同想法吗? 我犹豫了一下,觉得这确实也是无奈之举,只能这么办,于是我点点头道:;我没有意见,按您说的办吧,我和冯凤之间是完全互相信任的,不会有什么疙瘩。 楚玉石道:;那就好,就这么办吧。 于是她叫冯凤立即去和秦艳超说。 第一五三章 顶替 过了片刻,冯凤带着秦艳超来了。秦艳超给楚玉石行礼后道:;禀告师父,我非常愿意做这件事,只是怕自己的能力达不到,我一定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学习,要是真能有所作为,也可以不辜负大家对我的希望。 楚玉石微笑着点点头道:;很好,你既然答应了,就一门心思跟我学吧,冯凤也会一起跟着教你的,你们姐妹两人正好也可以通过这个机会增加一下感情。等你学得差不多了,再去和郑格进行磨合训练,只要大家心里都心无芥蒂,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我和冯凤一起向楚玉石行礼道:;师父说得对,我们谨遵师命。 从这天开始,秦艳超就跟着我们一起分别和楚玉石学习法术了。 时间过得很快,一年后的一天,我出现在了一座古城的一间民宅里,坐在院子中间,悠然地吸着烟。 这是地处云南的一座小城,人口只有几十万,人们的生活节奏相比大城市也非常的缓慢,经常处在一种悠闲的状态中。 此刻是下午三点左右的光景,我所在的住宅是栋两层楼的砖房,外面有个院子,院子里种着一些花草盆景,还有一只狗。 我此刻的外貌,已经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就是这栋房屋的原来主人,一个叫左树生的四十岁的中年男人,外号叫刀子,刚从监狱刑满释放回来两个月。 这个主人,已经被楚玉石的手下关押在了幻境火车上,而我是用了幻境1术,制造了一个和他外貌体型完全一样的外壳,遮掩在我真实的形体上面,变成了他。 这种法术我学了大半年才熟练掌握,虽然非常不容易,但非常值得,这是个非常有实用价值的法术,我可以凭借这种法术,伪装成任何人。 我们为什么要替换这个人呢,因为这个人和另一个人有关系,那个人叫邱明全,是个五十岁的中年男子。楚玉石通过她的消息渠道,加上法术推演,探知这个男人,会在明年,和另一个女人一起作为搭档,去参加黄泉城阴阳师的选拔,而我和秦艳超,要冒充的就是他们俩人。 只是,现在我们还不知道那个女人是谁,而且对于他们两人所学的法术也不是很了解,所以就由我假扮这个叫左树生的男人,等待和他认识的邱明全联系,先对邱明全进行一番了解和观察。 很快,院子里的狗汪汪地叫了起来,我侧目向门口一看,一个看起来很精干的老男人在院子外面朝篱笆门走来,正是邱明全。 我喝住狗,站起身来迎着他叫道:;老邱,你怎么来了?好久不见啊! 老邱走进门内,和我打过招呼后在小圆桌前相对坐下,我给他泡了茶点了烟,闲聊了几句之后,他朝屋内看看后压低声音问我道:;屋里还有别人吗? 我道:;有个鸟,我这穷得叮当响的,谁愿意来我这狗窝啊! 老邱嘿嘿一笑道:;兄弟也别太丧气,眼下就有一个发大财的机会,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干一票? 我愣了愣道:;你不是指搞些道术法术之类的活计蒙蒙人吗?怎么也要干起我们黑道的买卖来了不成? 老邱道:;不是什么黑道买卖,就是去盗个幕。我最近研究古籍,发现一个很大的秘密,在一个地方有个墓穴,里面不但有大量的古董和金银器皿,而且有一件对我修炼法术非常重要的法器,这个东西可比古董对我价值大多了,到时候别的值钱东西都归你们,我就只拿这个。 我道:;还有别的人? 老邱道:;都是你认识的,周海和刘魁,我也不放心找别人,咱们自己兄弟,彼此都能放心,谁也不会坑谁。 我说:;可我们都没干过这个啊。 老邱道:;我懂这个,虽然没有实际操作过,但基本知识我都懂,你们只要听我的就行。 我装作迟疑的样子道:;你能肯定你不是被书上瞎说的蒙了?真有这么个好地方不早被那些专业的盗了,还会等着我们去? 老邱拍拍胸脯道:;我向你保证,这个地方别人肯定没去过,绝不会让兄弟们白跑一趟空手而归的!你相信我。 我装作被说服的样子道:;好,那我就跟你去干一票,你安排吧,什么时候走? 老邱露出笑容道:;三天后咱们火车站碰头,手机联系。 这么说定之后,他走了,走之前还反复告诫我不要对任何人走漏消息。 三天后,我和老邱、周海坐在一辆开往另一个偏远城市的火车上,刘魁一个星期前已经先去那里了,是按老邱的吩咐,置办一些盗墓所需的工具。 我和老邱,周海三人同在一个硬卧车厢里,两张上下铺,除了我们三人外,还有另一个身材瘦小的大学生模样的人。 我们三人坐在下面,吃着瓜子说着些无关紧要的闲话,那个大学生坐在我的上铺看着书,也没和我们搭话。 在火车行驶的隆隆声中,老邱和周海都显出一副跃跃欲试的兴奋模样,十分健谈。 周海是个二十几岁的小伙子,是个什么都干的小混子,性格很活跃,有点小机灵。 到了傍晚的时候,大家一起吃盒饭,旁边走道里人来人往的,时常有人在经过我们这里时有意无意地看了我么几眼,让我不禁觉得有点起疑,但暂时也没和老邱他们说。 刚吃完饭,忽然一个女人走到我的床边一屁股坐了下来道:;大哥让我在这坐会行不?我买的是站票,站了半天已经快站累死了。 我上下打量一个这个女人,只见她大概三十出头的年纪,中等身材,长得还挺标致,穿着一身黑色的运动服,背着个双肩包,也看不出来是干什么的,但有一股很干练的感觉。 我点点头道:;行,你坐吧。 那个女人扫了我们三人几眼后问道:;你们都到哪下车啊? 我说了站名,她又东拉西扯地和我聊了几句,给我的感觉,像是在有意地观察和试探我们。 老邱站起身来道:;你们聊,我四处走走去,坐的也累了。 第一五四章 老虎 我看老邱的神色有点不对,但也没有问他,由他去了。周海似乎对眼前的这个女人完全没有兴趣,独自爬上卧铺上面,开始兴致勃勃地玩起手机来,不再理会我们。 于是,只有我和那个女人同坐在床铺上,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我有点好奇,也想探探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来路,是要干什么。 她问我道:;大哥贵姓? 我道:;我姓左,左右的左,你不用客气,我是个粗人,说话随便。你叫什么啊? 她莞尔一笑道:;我叫老虎,这是我的外号,你叫我这个就可以了。怎么样,酷不酷? 我砸吧一下嘴道:;酷,女的叫老虎,那肯定有不同常人之处,你有什么啊? 她道:;我经历的事情很多,都是一般人不可能经历的。这样吧,我给你讲个故事,你猜一猜我是故事里的哪个人。 我嘿嘿一笑道:;好啊,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打发一下时间呗。 她侧身靠向床头,用一副很自在的神情,开始讲了起来。 她道:;这个事发生在八十年前,地点是旧上海,当时还没有手机啊快递啊这些东西,人们相互间联系都靠通信,我的这个故事的主角,就是一个专门送信的邮差,他只有二十几岁,是个干净腼腆的小伙子。 有一天,他独自一人在上海滩的街头徘徊了好久,一副心事重重愁眉苦脸的样子,时而一直低着头,时而又仰头看向天空,发出一声长叹。 当他走到一处街心花园的时候,看到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正独自坐在一把长椅上看书,他犹豫了好久,终于鼓足勇气走了上去和她搭讪。 ;小姐,我可以和你聊聊吗?他涨红脸走到一个独自坐在公园长椅上的女孩面前说。 女孩抬头看看他,默许了。 ;谢谢你!我这还是第一次和陌生女孩搭讪。他有点激动地坐在女孩身边说,;我平时的生活很枯燥的,我是个邮差,每天就是上班送信。不过,几年前我遇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在要送出的信件里我发现竟然有一封黑色信封的信。我把这封信送给了收件人,是个老先生。几天之后,这个老先生就死了。后来,我陆陆续续又送出过几封这种颜色的信,而收件人毫无例外地不久都死了。 ;这么恐怖啊,是真的吗?女孩被吸引了。 ;我绝没有撒谎。有一次,我仔细观察了那种信封,在封口处发现了一个淡淡的图案,是个骷髅头。我于是开始怀疑,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鬼信?收到这种信的人,都被预告了死亡? ;后来呢?女孩好奇地问。 ;后来再有这样的信,我都偷偷把它们藏了起来。我记住收件人的姓名,在送信时偷偷打听他们的情况,他们都活了下来,没有人再死了。 ;你这样做可能不好。女孩说。 ;是啊,可是我不忍心看到有人死去。他说,;不久前,又有了这样一封黑色的信,这次收件人竟然是我自己。 ; 啊——女孩惊呼了一声。 ;我打开信封,看到信纸上写道:由于你私藏鬼信,那些应死之人多活的日子将从你的阳寿里扣除,一个星期之后就是你的死期。 ;一个星期? ;是啊,今天就是最后一天。他的眼睛湿润了,;想不到我就这样死了,可是我连女朋友都没有过。今天看到你,我忽然冲动起来,于是就鼓起勇气和你搭讪,想在临死前体验一下恋爱的感觉。 女孩愣了半天跳起来道:;哎呀,我差点上当了。什么鬼信啊,我看只有鬼才会信! ;真的,我没有骗你。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黑色的信封给女孩。 女孩接过信反复看了看,沉思了一下说:;好吧,我信你了。不过我不能和你谈恋爱,我只能送你一个吻。说完女孩对着信封象征性的一吻,然后把信封还给他转身走了。 这天晚上,邮差在床上辗转难眠。十二点到了,他听着挂钟一下下地敲着,心里开始平静下来,准备好迎接死亡。 最后一下钟声响过之后,他等了片刻,却什么也没发生,他还活着。他不禁有些奇怪,想不通是怎么回事。 一直到早上,太阳照进房间里,他疑惑地起床,走到桌边拿起了那个黑色的信封,反复看了看。忽然,他看到信封上有一个金色的图案,是个展翼的天使。他想起来,这是昨天那个女孩吻过的地方。 原来,那个女孩是天使,天使救了他。 那个女人说到这里停住了,胸口微微起伏着,似乎自己被自己的这个故事感动了。 我好奇地问:;后来呢?这个邮差怎么样了? 她道:;没有后来了,这个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 我不清楚她对我讲这么一个故事的用意何在,好像没什么可以搭边的地方让我去可以去猜想,难道真的只是闲聊的侃大山? 我就顺着她,故意疑惑地问道:;那你是叫我猜这个故事里人,哪个是你?这个故事里只有两个人,邮差和那个天使,那你一定就是那个天使咯? 她狡黠地眯起眼睛摇头道:;不对。 我道:;奥,原来你是那个邮差。这我倒是没想到,你怎么从男人变成女人了呢? 她忽然专注地盯着我的道:;也不对,你才是那个邮差! 我愣了愣道:;什么意思?你把我搞糊涂了。 她沉声道:;告诉你吧,我有一种异能,和陌生人第一次接触的时候,我的脑海里能浮现出他前生所做的事情来。刚来我和你这么接触了一阵,我脑海里就出现了这个故事,这就是你的前世。 我道:;我不信,你瞎说。 她看着我,神情有点迷茫而又带着些感慨地道:;可这是真的,其实当我把我看到的这些画面连成故事讲出来的时候,我也有点不信,你前世竟然会做过这么好的事情,而现在的你,和前世的你完全不同了,这真让我吃惊。 第一五五章 溶洞 我狐疑地问道:;你是怎么看出我的前世的?凭我的外貌吗? 她道:;不是凭外貌,我不是看相算命的,我完全就是在和你聊了这么一会,这样的相处中,脑海里自然浮现出的你前世的景象。 我有点吃不准她说的是真的假的,感觉不到她是在故意撒谎耍我,但要我真的相信她说的就是我的前世,也让我难以接受。 我又问道:;那我倒真要请教你一下,人有多少前世?你看到的只有我上一个前世吗?再前面的还有吗? 她摇摇头道:;前世自然不止一世,会有很多甚至说是无数的,但我的能力只能看到一个前世,至于是不是你现在之前的那个前世就不一定了,有时我能看到别人很久以前的前世,比如古代的。 我看她说话的样子也不像在撒谎,心里倒是微微动了个念头,或许以后可以让她去帮忙看看冯凤和黄美的前世,到底两人是如何结仇的。 但我也就只是这么一闪念,没当真,这个叫老虎的女人,还不知道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呢。 我们又闲扯了几句后,她忽然起身道:;太晚了,你睡吧,我不影响你了。 说完她就离开了,搞得我还有点意犹未尽。 她走后不久,老邱就回来了,他压低声音对我道:;一共六个人! 我不解地问:;什么六个人? 老邱道:;我们被人盯上了,对方一共六个人,刚才那个女的是其中一个,我刚才走了一圈,从他们看我的眼神里就知道有鬼,还有五个全是男的。从相貌和打扮上看,不是警察,应该和我们一样,也是黑道上的。 我吃惊地道:;黑道上的?盯着我们干嘛? 老邱道:;还能干嘛,黑吃黑呗!我估计是我之前因为要确定那个幕的信息,和一些专业盗墓的打探过一些消息,可能就是从这里走露了消息,被他们得知了我们的行踪,想跟着我们捞一票。 我道:;那我们怎么办?我们没他们人多啊! 老邱嘿嘿一笑道:;没事,有我呢,我也防备到会有这种情况了,做了准备了,你不用担心。再说所谓富贵险中求,要发大财,总得冒点险的。 我点点头道:;好,我听你的。 十几个小时之后,火车到了一个站台,这个地方离我们本来预定下车的地方还有一站,但老邱为了甩掉那帮人,故意带我们早下了一站,然后,我们也没有看到这帮人跟下来,不知道为什么,老邱叫我们先别管了。 下了火车之后,我们做了一趟长途汽车,又赶了半天,到了目的地的一个县城里,找到了接应我们的刘魁。 我们在一个小旅馆里碰了头,刘魁购置的各种装备也都在这里,老邱依依检查过后,分别叫我们带上,然后就又去做了一辆长途汽车,经过两天穿山越岭的旅途之后,来到了一片群山环绕的地方。 下车后,在老邱的带领下,开始翻山越岭,又走了三天,终于来到了老邱想要找的那座山上。 这座山上有很多大大小小的溶洞,也不知道是什么岩石地层结构造成的,老邱一边在前面走一边拿着罗盘和他事先绘制的地图,不断确定着方向。 这一路上,我们也没有再看到火车上的那帮人,估计要么是老邱搞错了,要么是他们没有跟踪到我们。 走到半山腰的时候,我们遇到了一个大溶洞,入口处有十来米高,七八米宽。老邱站在溶洞口仔细观察了一阵,又看着地图,比对了一下所在地的方位,以及周围山体的外貌特征,然后兴奋地冲我们道:;找到了,就在这个洞里! 大家都很兴奋,我有点怀疑,这周围都是荒山,渺无人烟,谁会把自己的墓穴建造在这么一个地方?老邱又是凭什么找到这里的?不过这些对我来说也无关紧要,我的目的不在于这个。 老邱带着我们一起走进了溶洞里,进去走了几十米后,发现前面有好几个分开的小溶洞,而且里面已经非常黑暗了,我们都打开了手电。 老邱继续一面看看罗盘和地图,一面带着我们钻进了其中一个小溶洞里继续往前走。到了里面,洞就时大时小了,大的地方可以三个人并排走,小的地方只能过一个人。 里面的环境很潮湿和阴冷,除了一块块形状各异的钟乳岩外,没有任何植物或动物的痕迹,也没看到有什么昆虫,完全就像是一个没有生命的地方,给人的感觉有点死气沉沉的,很压抑。 走了大概一个多小时后,走在最前面的老邱忽然停下了脚步,灭了手电,回头低声对我们道:;快把手电关了! 我们都立即把手电关了,周海紧张地问老邱道:;怎么啦? 老邱道:;前面有人! 我们一起看向前面,果然,在前面的一片黑暗中,时而有一些微弱的电筒的光闪来闪去。 老邱低声叫我们互相拉着衣角,跟着他继续往前,这么一路摸黑走了几十米后,前面豁然开阔起来,是到了这条溶洞的出口处,外面是个高大宽阔的洞穴,有电筒的光也有一些声音。 我们都停下脚步,向声音和光亮处看去,只见有几个人围成一堆,正在用工具击打着岩壁,其中赫然就有那个叫老虎的女人,她站在一边,指挥着另外那些男人,一共是有六个人。 看到这个场景,老邱他们都显得有些焦虑,迟疑了一阵之后,老邱一挥手冲我们道:;过去! 我们跟着他一起走向那群人,立即被他们发现了,转过身来,用手电照着我们,我们也用手电照着他们。 那个女人发声道:;都别乱照了! 大家这才把手电都打向旁边去。那个女人看看我们道:;原来是火车上的朋友们啊,怎么你们也来这里了?是跟着我们来的吗? 老邱道:;谁跟着谁,谁心里清楚!你说这事怎么弄吧! 第一五六章 八卦 那群人中一个长相凶恶身材彪悍的男子道:;什么怎么办!谁先到就谁干这一票,后来的滚蛋! 他边说边举起手里的铁钎晃了晃。 老邱嘿嘿冷笑一声道:;想来横的?那就干一架再说! 那个叫老虎的女人道:;你们四个我们六个,干起来谁输谁赢不是一目了然的事情,我们会怕你们吗? 老邱猛然伸手从怀中一下把出了一把黑乎乎的东西,我们定眼一看,竟然是一把手枪! 老邱举着枪得意地道:;有了这个结果恐怕会不一样吧。 对方都愣了片刻,那个叫老虎的女人忽然换了一副口气道:;那好吧,大家一起合伙干,得手之后东西平分,反正着里面的东西,应该也够我们分的。 老邱笑道:;哎,这就对了,有财大家发。 然后他带着我们过去,和那帮人打了招呼后,就分了几人一起继续打洞。 我把老邱拉到一边小声道:;老邱,你怎么还带着枪,万一出了人命,这事可就不好收拾了。我有点害怕,不想趟这趟浑水了,等下你们去吧,我宁愿不要那些东西了,我自个回去吧。 老邱连忙搂着我的肩膀小声道:;我就是那这个镇一下他们,哪会真开枪啊!这样,你要是不放心,我把枪放你这,由你看情形用,怎么样? 他说着把枪塞到我手里,我看了看,确实是把真枪,里面也有子弹。我对他道:;好,那就先放我这吧,回去后我再还给你。 我把枪揣进了衣服的内侧袋里。其实我就是怕这个老邱万一存什么害人的心,到时猝不及防,危险太大,现在枪在我这里,我也可以掌握主动权。 我们回到前面,继续轮流凿洞,用了一番功夫后,岩壁被凿开了一个井口大小的洞,里面竟然是一个非常大的空间,用手电照进去看看,是个洞中洞,又高又宽,而且两面都延伸出去看不到尽头。 我们是在这个洞的上方,离开下面有十几米的距离。有人迅速做了一副可以下去的绳索,在上面固定住了,然后就拽着绳子一个个分别下去。 到了下面之后,我们都在原地打着手电四处照,大致看清这是个长条形的洞,成一个弧形向两侧展开,一头原来越宽阔,一头越来越狭窄,洞壁四面都是倒悬的各种形状的钟乳石,有的还在滴着水,整个洞里比外面要潮湿很多,地面崎岖不平,很滑。 忽然其中一个高声叫道:;有东西! 我们都用手电打向他手电照射的地方,是在我们的对面,靠着对面岩壁的地方,一些耸立的钟乳石中间,有一面一人多高的铜镜,镜面很模糊,黄橙橙的,四边雕刻着一些花纹。 大家立即都一窝蜂地跑了过去,到了近前,看到这面镜子后面还有相同的两面铜镜立着,这些铜镜的下方有两根铜柱,分别插进了地面中,而上面的铜镜是在一个铜制的架子中,看起来可以转动。 有人又发出惊呼声,我们顺着他的手电再看去,只见三面铜镜后面还有东西,是几具黑色的棺材,也不知道是木头的还是石头的,黑乎乎的,有些古旧的感觉,应该是放置在这里有些年头的。 大家看了都很激动,有人就要过去,老邱喝了一声道:;别过去!那些都是陷阱,不是空棺就是里面有脏东西,不是我们要找的。 那个叫老虎的女人也喝住了手下人道:;对,这只是这个主墓的陪葬墓,没什么值钱东西,不要去管。 众人都有些不甘心地停下了脚步。 老邱拿出罗盘,那个女人也拿出罗盘,两人在左右四周走了几步之后,对视一眼,老邱道:;你知道该往那边走吗? 老虎道:;着三面镜子是乾卦,我们要求财自然是往左边走,坎卦的方向,休门聚财。 老邱点点头道:;不错!大伙跟着走吧,千万别乱碰这里的东西。 我们跟着他们两人,就开始往左面一路摸索过去。一路上,时而看到地面上有一些零散破了的碗、瓷器碎片、木头、衣服和白乎乎的小骨头,有些渗人。 走了大约二十分钟后,前面的人停下了脚步,我到了近前一看,他们的手电都照着一侧的一堆东西上,也是几面铜镜和几具棺材,和刚才的差不多,只是有五面镜子,周围耸起的钟乳岩似乎被修正过的,很干净地露出这么一块空地,后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几具棺材。 老邱和那个叫老虎的女人用手电仔细照了一圈之后,互相点点头,老邱道:;可能就是这里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对方的人中有一个矮胖的男人迫不及待地就大步走了过去,我们这边的周海和刘魁也忙着要过去,被老邱分别拉住了。那边的人也被老虎叫住了。 就见胖子一个人急匆匆地穿过那些镜子,来到一具棺材前,举起手里的铁钎对着棺材盖子撬了几下之后,再放下铁钎,伸手推开了棺盖,举起手电往里面照着。 我们都在后面用手电照着他那里,就见他满脸兴奋和贪婪的神色,伸手到棺材里摸索了片刻,拿出一件金灿灿的器皿,端详了一番后,就塞进了身后的背包里。 忽然,我发觉有些不对,只见他胖乎乎的身子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游动,仔细看了几眼后,才看清原来是几条细小的蛇,在缠着他圆鼓鼓的身子绕着圈,而他却似乎完全美誉察觉。 其它人也都看到了,惊惧地一时鸦雀无声。那个胖子还在继续摸索着棺材里的东西,一件件地拿出来塞进背包里,但那些小蛇越来越多了,渐渐地把他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有几条缠上了胖子的脖子,爬到了脸上。 胖子似乎这时才看到出现在他眼前的几个蛇头,吓得大叫一声丢了手里的东西就往外跑来,但刚跑两步就噗通一声趴到在了地上,挣扎翻滚惨叫着,背包里的金器都滚落出来了散了一地。 第一五七章 取宝 我们吓得都不由后退了好几步,用手电一起照着他。就见他在地上翻滚挣扎了一会后,不动了,而他的整个身躯四肢和头,都别无数的小蛇包裹住了,变成了一个蛇堆,那些蛇飞速地钻来钻去着,似乎在抢食胖子的躯体。 片刻功夫之后,蛇堆渐渐降落,最后轰然倒塌,无数的蛇都落在地上,然后飞速地游走到后面的棺材里,纷纷钻到里面去了,而地面上的胖子已经完全不见了,只剩下一些零散的衣服、鞋子,和一具干干净净的白骨架子。 我们都有点被吓住了,沉默了一阵之后,那个叫老虎的女人才开口对老邱道:;镜子不是卦象,后面的棺材才是卦象!这里不是坎卦的休门。 我们都把手电照向后面的棺材,只见这些棺材是以品字形排列的,看起来很有规则,但我也不懂这个,只知道他们的意思是这里不是个好地方。 老邱点点头,拿出罗盘又左右走动了几圈后道:;对,这是个反八卦,我们走错了方向了,应该往南面走。 说完后,他和老虎又确定了一下,然后就带着我们返身朝来的方向走回去。 刚走了十几步,老虎忽然停下脚步,用电筒照着后面我们一行人,我们都不解其意地停下脚步。 老虎照了几下后道:;你们刚才谁拿了胖子掉下来的金器? 我们都纷纷说没有。 老虎用怀疑的目光又举着手电把我们一个个照了一遍,然后把电光停在一个戴着副墨镜的男人身上,上下反复地照着。 那个男人用无辜的语气道:;我没拿过啊,我身上又没有蛇,不信你们可以检查。 说着他把身子缓缓地转了一圈,又举起手臂挥了挥,我们确实没有看到他身上有那种小蛇,正以为老虎可能瞎疑心搞错了,老虎又厉声道:;把你的眼镜摘了! 那个男人嘟噜着道:;摘眼镜干嘛?摘就摘呗,我没做亏心事,不怕。 他边说边伸手摘下了墨镜,老虎用手电照着他的脸,这下我们都看清了,只见他的双眼中竟然是两条转动的蛇身,大家都吓得立即从他身边散开。他还不知道,疑惑地道:;怎么啦? 猛然他双眼中的蛇身转了一圈后,露出了两个小小的蛇头,从他的眼眶里钻了出来,对着外面张开了嘴,露出牙齿和蛇信,做出要咬人的姿态。 大家更吓得一起往后退,猛然就听空中响起一声剧烈的枪声,随即墨镜男的脑门上出现了一个子弹洞,他头往后一仰就倒了下去,腰中哐啷滚出一个金色的小佛像。那两条蛇从他的眼睛里钻了出来,向着后面棺材处游去了。 老虎高声喝道:;谁开的枪? 大家把手电都照向了老邱,老邱无辜地道:;不是我,我的枪给小左了。 众人又把电筒照向我,我疑惑地伸手从内衣口袋里拿出枪道:;不是我,我没拿出来过。 老虎在我一边道:;不是他,他刚才一直在我边上,我没看到他开枪。 众人都纷纷说不是他们,他们根本没有枪。老邱道:我听枪声是从给我们前面的方向发出来的,是比较远的地方,不是我们自己这里。 大家也都说是这么觉得的,于是都举着手电向前面照射去,但什么异常也没发现。 我心里无比纳闷,难道说还有其它人或者一拨人也进来这里了?我立即展开我的天眼功能仔细搜索,但也没看到人。 大家都困惑不解,议论纷纷,那个叫老虎的女人制止众人道:;算了,别管了,我们只管去找我们的东西,别的事情等遇到了再说! 于是我们又在她和老邱的带领下,继续往前走。 这样一路走了很久,路过了我们先前下来的那个地方之后,洞穴变得原来越开阔,最后到了尽头,是个半圆形的岩壁,周围很开阔,没有再向前的出路了。 我们稍微在附近找了一下之后,很快就发现了另一个墓群,在岩壁的顶端,也放置着一些铜镜和棺材,旁边还有一个十来米范围的小水潭。 大家都走到近前用手电四处照着。老邱和老虎拿出罗盘反复看了看后,确定这里就是我们要找的地方了,大家一听都很兴奋,但是由于有前面的事情,谁也不敢轻易前去掀开那些棺材。 老邱道:;这样,我和老虎两个人先去看看吧,没事的话大家再一起上。 老虎表示同意,叫我在后面用枪监视着,她和老邱都拿了匕首,走到最前面的一具棺材前,用匕首撬开了棺材盖子,然后一人用手电照着,一人伸手进去拿东西。 很快,他们拿出了一些小的金银器皿和玉器,放进了背包里,然后又仔细地检查自己身上和周围是否有异常,结果发现什么都没有发生,就朝我们挥挥手,示意我们过去。他们继续去撬开后面的棺材盖子。 余下的人一看他们没事,都一哄而上前去棺材里找宝了,我则还是举着枪在外面监视着,没有过去。 他们在里面闹哄哄的,不是传来一些惊呼声,笑声,都手忙脚乱地把棺材里的东西往背包里塞,兴奋的不得了。忙活了一阵之后,看来是把棺材里的东西都掏空了,这才一个个出来,围坐在一起,互相看别人都拿了什么宝贝,再炫耀自己拿了什么,值多少钱等等。 老邱和那个叫老虎的女人,在查看了一遍众人所拿的东西后,似乎都微微有些失望,两人对视一眼后,老邱嘿嘿一笑道:;原来你也知道那个东西。 老虎道:;对,不在这些东西里面,还得再找找。 于是两人又在周围搜寻起来,找来找去,最后他们在那个水潭边停住了脚步,一起用手电往水潭里照去。 大家围过去一起好奇地看,只见清澈的水面下,大概五六米深的水底,中间竟然也摆放着一具黑色的棺材! 老邱和老虎商量了几句后,确定这才是这整个墓群的主人的墓,但要下水去的话,必须要会水,然后他们就问我们谁会游泳? 老虎他们那帮人中有一个举起了手,我们这边都没举手,但老邱看着我道:;小左,你不是水性很好吗?走一趟吧。 我见这情形也无法推托,只能答应和对方那个男的一起下水去。 第一五八章 阴阳鱼 我们先试了试水的温度,感觉还可以,虽然有点冷,但还在承受范围内。随即,我就脱了衣服,只剩下一条短裤,把东西都放在地上,把枪也夹在衣服里,由他们看着。 我和那个男的各拿了一个手电和一把匕首,一起下了水,其它人都外在边上用手电帮我们照着。 下水之后,寒冷的水温立即刺激得我浑身起了一阵鸡皮疙瘩,但人却有点兴奋起来,振作精神迅速游到了底部,扶着棺材站稳了,就一起用匕首撬棺材的盖子。搞了没几下之后,棺材盖子松开了,我们合力往后面一推,把棺盖推落到了一边的地上。 盖子打开后,外面的水立即涌进棺材里,冒出一窜窜水泡,还夹着一些头发和碎步漂浮了出来。 我用手电往里面照着,只见里面躺着个穿着古代官服,带着官帽的男人,脸已经像僵尸那样肌肉完全紧绷缩成了条状,双手合抱在胸前,握着一面半尺宽的镜子,身上还有一些金玉佩物。 那个男人立即探手进去要掰开僵尸的双手拿那面铜镜,然显然僵尸的双手抱得非常紧,他掰了好几下竟然都没法掰开。忽然,我看到僵尸的鼻孔里冒出两串细小的水泡,我不由一惊,心想暗道僵尸还会呼吸?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猛然僵尸的嘴巴一下张开了,吐出一大窜水泡。然后整个上半身呼地一下坐了起来,并且伸出双臂分别抓住了我和对面那个男人的脖子,一下把我们都提了起来。 我连忙奋力挣扎,下面用脚踹着棺材,上回挥起匕首对着僵尸的那条手臂一阵乱砍,混乱中我就看那面铜镜不知为何飘到了我的眼前,我腾出一只手就抓住了。猛然我听到两下嗖嗖的声音,紧接着看到两颗子弹从上面射下来打在了僵尸的头上。僵尸不由手一松,我立即趁机摆脱,奋力向上面游去,片刻功夫就出水到了岸边,他们立即把我拉了上去。 我坐在地上喘息着,一面把铜镜交给了老邱,老邱和那个叫老虎的女人用手电照着在反复看,而此刻前面水潭中的水已经变成漆黑一片像墨水一样了,水面上漂浮着那个男子的尸体,背朝上,随着动荡的水慢慢起伏着。 我喘息着问周围的人道:;刚才谁开的枪? 周海和刘魁都纷纷道:;不知道啊,我们也只是听到两声枪响,但没看到有人开枪,和刚才一样,真是见鬼了! 我向旁边我的衣服里摸索出了那把枪,打开弹匣看看,还是五发子弹。这是一把老式的左轮手枪,只有五发子弹,老邱给我的时候我就检查过。 这下我也有点纳闷了,难道有人一直躲在暗地里帮我们?这个人是哪一方的? 我展开天眼迅速在周围查看了一番,但什么踪迹也没发现,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以我天眼的范围,只要有人在附近,肯定能发现。 只能暂时不管了,我用他们递给我的毛巾,擦干了身子,穿好了衣服和鞋子。这时老邱和老虎已经看清楚了那面铜镜,都露出非常失望的神色,老邱道:;这不是真的,是个假货,我们搞错了。 我一听心里这个丧气,我冒了生命危险结果弄来的还是假货?我狐疑地问道:;怎么会是假的?你们根据什么判断的? 老虎把那面镜子扬起来呼地一下扔回了水潭里后道:;跟你说了你也不懂,反正肯定是假的。 她又对老邱道:;这个墓是个八卦图的阵型,你看现在这个水潭都是黑色的,就说明这里是阳鱼的鱼眼,这就不对了,主墓应该在阴鱼的鱼眼里,水潭的颜色应该是白的。 老邱点点头道:;对,看来还得往回走! 说完,他们就一起又返身往回走,我跟上去道:;我有点体力不支了,我就不去了,到了出口那里我等着你们吧,也照看一下出口的绳索,免得到时无法出去。 老邱道:;嗯,有道理,你就守在那里吧,只是得小心些,那个开枪的人不知道是什么来路,一直躲在暗处,咱们都得提防着些,别到时候被他黑吃黑一锅端了。 我道:;我知道,枪也在我这里,没事。 于是,等我们再次路过下来的那个地方,我就过去守在绳子边了,他们继续往前走。我确实是不想跟他们再冒险了,我的目的又不是要得什么东西,没必要跟着他们,只要等他们弄到东西回来后,我按我的计划行事就是了。 很快,他们的身影消失在了前面弧形弯道的后面,但我依然可以通过我的天眼功能看到他们的手电光,只是具体的看不清。我一边坐在一块比较平整的岩石上,熄灭了手电,拿出了枪,一边用天眼和天耳的功能,仔细觉察着四周的动静。 如果那个躲在暗处开枪的人,是跟在我们后面,那他一定会跟上老邱他们,但老邱他们走了很远之后,我却完全没看到有人在他们后面跟着,这可真是不可思议,见鬼了。 渐渐的,老邱他们在我的天眼监视里也消失了,估计是走得很远了,我正稍微有点松懈,忽然又听到一声清晰的枪响从前面传来,我立即用天眼看过去,但在我天眼范围内,什么也没看到。 我估计是又出什么事,但也和我无关,我搜寻无果,索性就放弃了,靠着岩壁真的休息了起来。大概又过了半个小时左右,更远的地方又传来一声枪响,但我依然什么也看不到。 我独自一人在原地等了差不多两个小时以后,才看到远处灯光再次出现,老邱他们按原路返回了,但我数了数,只有四个人了,除了老邱和那个叫老虎的女人,还有刘魁和老虎一方的一个男的,其余的人都没在。 我不由寻思起来,难道其余的人都挂了?我们一共进来十个人,现在只剩五个,我忽然联想到,老邱和这个叫老虎的女人,会不会本来就认识?本来就是一伙的? 因为根据我们之前的调查,以后和老邱一起搭档去竞选黄泉城阴阳师的那个女人,我们并不知道是谁,所以要我跟着老邱先找到这个女人再动手,这个叫老虎的女人,会不会就是老邱的搭档? 第一五九章 重叠 我这么猜疑着,那帮人已经慢慢走到了我这里,我打开手电照了一下,看到他们全身都湿漉漉的,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显然也是经过了一番激烈的打斗。 我问道:;东西拿到了没有?其它人呢? 老邱道:;东西是拿到了,但赔上了三条命,现在不说这个了,赶快走吧! 于是,我们就一个个地开始拽着绳索往上爬,有些比较重的东西,工具之类都扔掉了,还有一些他们取到的重的器皿,用绳索吊上去。 全部上去之后,再一路出了溶洞来到外面,大家这才舒了口气,感觉离开了危险的地方,再检查一下收获,不由都感到一阵喜悦。 老邱忽然对我道:;现在你可以把枪还给我了吧,这玩意也不能一直带在身上,我这就把它扔在洞里去吧。 我一边把枪掏出来递给他,一边问道:;那刚才在里面开枪的人你们见到了吗? 老邱接过枪道:;没见着,不过现在不用管他了,咱们拿了东西走路就是,墓穴里总会有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没法搞懂的。 他举起枪打开弹匣检查了一下,看清还是五颗子弹后,合上了弹匣,举起枪对着溶洞里面,忽然砰砰连开了五枪,把子弹都打完了。 我们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他,他把枪用力往溶洞里一抛后冲我们笑笑道:;得把子弹打完,免得被后来的人捡了后再伤人。 我一想也对,但总觉得这事有点不对劲的地方,但不对劲在哪我一时也搞不明白。 我们一行人开始出发,经过了漫长的旅途,一路平安无事地回到了城里,根据老邱和老虎两人路上商量的结果,把大件的东西平分了,然后用托运的方式寄回各自的所在地,我们五人则带着几件贵重的小物件,坐火车离开这里。我不清楚那面重要的铜镜是在老邱和老虎谁手里,他们没说,我也没问。 我们商定的是坐同一列火车先离开这里,老虎和她那个剩下的手下,一个叫武子的男的,会在中途的时候再下车转乘另一列火车去。 到了火车上,我们还是买的硬卧,但分开坐了,我和老邱、老虎在一个地方,刘魁和武子在离开我们不远处的另一个卧铺区间。 我们这里四张床,和我们一起的,是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一头卷发,身材肥胖,看起来像个技术工作者,抱着一个白色的金属箱子,坐在我们一起,很活跃地不时和我们搭话,我们也有有一茬没一茬地和他瞎胡扯。 他自称自己是搞物理的,这次是去参加一次物理科研会议。我们都表示不懂这方面的事情,他就夸夸奇谈地给我们介绍起来。 他道:;你们知道相对论吗?按照相对论来说,只要我们的速度超过了光速,我们就能走到时间的前面去,而这个速度是相对的。比如说,一个宇航员在航天飞机上渡过了一年之后回来,地球上的人可能已经渡过了几十年,而他就等于来到了未来。 我们都表示听不懂,他又兴奋地道:;我再给你们说说反物质吧,这个世界上的物质都是可见的正物质粒子,但其实还存在大量的反物质粒子,而如果一个正物质和它的反物质粒子结合,就能产生巨大的爆炸力,比核弹的威力还大。 我们都顺着他瞎问了几句,因为这是老邱的意思,这样可以避免别人对我们的怀疑,尤其是火车上的乘警和来检查的武警。 这时我们旁边还来了一个穿皮夹克的男人,做出一副好奇的样子,靠在走道里听我们说着。 火车开了一阵之后,车上亮起了灯,因为我们乘坐的是晚上的火车,这时天已经黑了。有乘警过来给我们检票,又有武警过来巡视了一番,但都没有对我们产生怀疑。 吃过晚饭之后,卷毛去洗手间,要我们帮着他照看一下东西,我们让他放心去把。他走后片刻,老邱道:;这人我看脑子有点问题,估计是搞科研把脑子搞坏了。 老虎笑笑表示同意。我看他们两人之间的神色,越来越怀疑他们两人是一伙的了。这时,忽然周围的环境像是电影画面一样闪了一闪后,完全变成了另一副景象,我们周围原来的景物和乘客都消失了,我们三人是坐在了楚玉石的那辆幻境火车上,周围几个持枪的人用枪指着老邱和老虎的头,楚玉石和我坐在他们对面。 老邱和老虎顿时惊呆了,惶恐地看着周围,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状况。其实,这是我事先和楚玉石商量好的,楚玉石的幻境火车,可以和这趟真的火车重叠在一起同时行进,而她可以用法术把我们三人从真火车上分离出来,带入她的幻境火车上。 楚玉石的手下先对老邱和老虎搜了身,从老邱身上取获了一面铜镜,交给了楚玉石。楚玉石看了看,又交给我看。 我仔细看看,也看不出啥名堂,就是和一般的古镜差不多,圆形的铜制的镜面,四周雕刻着一圈看不懂的文字和图案。 楚玉石对老邱和老虎道:;现在你们已经完全在我们手中,我要向你们提几个问题,你们老实回答,我可以知道你们的内心活动,所以撒谎是没有必要的。你们也先不要提问,只要回答就是了,我不会伤害你们。 老邱和老虎都还处在慌乱之中,完全没有了正常的应变能力。 楚玉石问道:;你们两人是搭档吗?是想以后一起去参加黄泉城阴阳师的选拔吗? 老邱愣了愣后,摇摇头道:;不是。 楚玉石凝神听完后,点了点头,我看她的意思,老邱说的是真话,这我就有点纳闷了,我之前猜疑错了,我们要找的老邱的搭档,竟然不是这个叫老虎的女人。 楚玉石又问道:;这面铜镜有什么用? 老邱道:;可以获得一种法术,但具体是什么法术,我也还没搞清楚。 楚玉石点点头,看来老邱这次也没有撒谎。 我疑惑地问楚玉石道:;现在怎么办? 一六零章 生死时速 楚玉石沉思片刻后道:;我这里再进一步深入问问他们,你回到那辆火车上,去套套刘魁和那个武子的话,看看他们是否知道些什么。 我答应后拿着那面铜镜道:;这个怎么处理? 楚玉石道:;先放在你这里吧。 于是我把铜镜放进腰间的挎包里,然后由楚玉石把我送回到了原来的火车上。 我依旧出现在了原来我们所在的那个卧铺区间,只见那个卷毛正躺在床上看书,我的忽然出现让他吓了一跳,坐起来看着我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耸了耸肩故作若无其事地道:;就刚刚走过来的啊。 他有点疑惑地道:;怎么我上完厕所回来你们都不在了?不是说好还帮我看行李的吗? 我道:;我们正好有点事,去和另外的两个同伴商议,就离开了,你这行李不也没丢嘛,放心吧,都在火车上,小偷真下手了也跑不掉,不会有事的。 我说着坐了下来,因为刚来就走,有点反常,我只能和这个卷毛瞎聊一会之后再找机会走。于是,我们又闲聊了起来,他还是兴奋地谈着他的那些奇思怪想,我则心不在焉地敷衍着。 火车在轰隆隆的声音中有节奏地微微晃动,窗外的景物成为一片黑洞洞的模糊形状在飞速地后退,火车里的环境让人有一种非现实的错觉,我仔细品味着这种感受,琢磨着老邱和那个叫老虎的女人的事情,以及我们盗墓时一些奇怪的事。 忽然,周围的灯一下灭了,火车里一片漆黑,我感觉仿佛时空抖动了一下,意识有一种迷糊了片刻的感觉,好像陷入了一片黑暗的无边无际的深渊中,连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忽然周围一下又亮了起来,所有的声音也回来,但我发现我已经不是在原来的地方了。周围是个狭小的房间,应该是火车上的某个对方物品的地方,有一些杂物在周围,拖把、水桶、包裹之类。 我坐在正中间的一把椅子上,双手竟然带着一副手铐,而我的面前,站着两个持枪的武警,正用凶狠的目光盯着我。 其中一个猛然用枪头戳了我一下怒吼道:;炸弹在什么地方? 我错愕地道:;什么炸弹? 另一个武警用枪顶着我叫道:;再不说我立即开枪崩了你信不信? 我有点傻了,完全不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我叫道:;我真的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其中一个武警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像是录音机的小盒子,啪地一下按下了按钮,就听录音机里传出我的声音道:;我在K27列车上安置了一枚定时炸弹,这枚炸弹将在晚上九点爆炸,它的威力可以毁灭整列火车,如果你们不答应我的要求,或者试图停下火车,这枚炸弹都会被引爆。至于我的要求是什么,我过会再告诉你们,哈哈哈。 我听完这段话,更加迷糊了,因为我根本没有说过这段话,而这段录音的声音确实是我的。我高声辩解道:;这不是我说的话,我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再说,我哪有什么本事制造炸弹啊! 一个武警用枪托当胸给了我一下道:;你是在开玩笑吗?即使你是搞恶作剧,这样也已经违反了国家安全法,是要坐牢的,你知不知道? 另一个武警抬腕看了看道:;是不是恶作剧,马上就知道了。 说完,他们也不再管我,而是守在我边上,靠着车厢的墙壁,安静地等待着,似乎他们也相信,这只是一个恶作剧而已。 我有点郁闷,这是啥情况,我刚才还在和卷毛瞎扯,怎么忽然就到了这里了,这中间的过程怎么没有了?而且时间也好像不对,刚才应该才七八点,现在就马上要九点了?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凭空小时了。 我完全被弄晕了,又想搞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又想着怎么摆脱现在的困境,这样大概过了十分钟左右的时间,那个武警又抬腕看着表,对另一个说道:;还有十秒。 我们都沉下心来等待着,片刻之后,那个武警放下手表一脸如释重负的神情正要开口说话,忽然就听我们左侧发出一声巨响,然后我们这里猛然地震荡了起来,再随即一片炙热的火光飞速地冲破了车厢墙壁冲向我们,我瞬间失去了意识,好像整个人都一下消失了,完全没有了任何感知。 但好像忽然一下,我的意识又恢复了,周围的光线和声音都慢慢显现出来,等完全清晰后,我发现我还是好好地坐在我原来的卧铺区间,面对这卷毛的滔滔不绝的话语,一些又都回到了原来。 卷毛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我神色的异常,依然比手画脚地对我道:;反物质的能量是非常大的,有无限开发的潜能,以后我们所有的动力,火车,飞机,照明都可以用这种新能源…… 这时我注意到我们旁边,那个之前来过的穿皮夹克的男人又来了,做出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看着卷毛听他说着。 我发了一会呆之后,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看看时间,现在是七点多快到八点。我彻底晕了,刚才发生的一幕是怎么回事?是真有其事还是我出现了幻觉,还是我被人带入了一个幻境?但那种感觉都和幻境的不太相似,我自己制造过幻境,也被人带入过幻境,我很清楚幻境的感觉,但刚才的那一幕和幻境有种不一样。 我正琢磨着,旁边走道里来了一个年轻人,拿着一张二维码冲我们道:;几位大叔帮帮忙加一下我的公众号吧,谢谢啦。 那个穿皮夹克的男人显然没兴趣,转身走开了,我也没搭理他,只有卷毛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扫了一下他的二维码,那个年轻人连声道谢后离开了。我听到他的声音在后面又去向别人请求扫码了。 胖子说回手机继续前面的话题对我道:;其实我已经捕捉到一个反物质了,要知道这可以非常重大的成就,国外的研究机构花费数亿美金都没有做到的事情,我做到了!我可以给你看我的成果。 说着他起身向上面他的床上摸索着,忽然他大惊失色地叫道:;我的箱子呢?我的箱子不见了! 第一六一章 未来 我疑惑地问他道:;什么箱子? 他慌张地用手边比划边道:;一个小的白色金属箱子,我刚上火车的时候一直拿在手里,你应该看到过的。后来我就把它放在了床上,之前应该一直都在,就是刚才一会功夫丢的。 我道:;里面有什么贵重物品吗? 他道:;说贵重是非常贵重的,但对一般人来说毫无价值。 我不解地道:;什么意思? 他支支吾吾地说不清了。这时周围的乘客听到他的嚷嚷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议论着。片刻之后,乘警来了,询问了他一番。 卷毛回忆,大概就在二十分钟前,他还看到过箱子在床上,乘警问他这之后他是否离开过这里,或者有什么人来过这里? 卷毛回忆了一下之后道:;有个穿皮夹克的男人来过,靠在我的床边听我们聊天,后来又有个年轻人来过要求我们加他的公众号,别的没有人来过了。我怀疑,就是他们其中的一个,或者是两人联手,偷走我的箱子的。你看帮我找找找这两个家伙! 乘务员不耐烦地道:;火车上这么多人,再说过一会到站了还要上下旅客,你叫我怎么帮你找啊! 卷毛着急地浑身上下摸了摸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像是钥匙圈一样的东西道:;我这有个开箱子的遥控器,只要一按,箱子就会发出滴滴声。你跟着我一起去找,找到了你可以抓他们,不然我一个人找到了他们也打不过他们。 乘务员无奈地道:;好吧,我跟着你,一起查一趟,万一有情况可以叫车上的武警来处理。 于是眼睛男起身,和乘务员一起先向后面的车厢搜寻过去了。 这时我周围的景物变了一变,我瞬间又转换到了楚玉石的火车上,她问我发生了什么状况,我把之前的遭遇都对她说了一遍后,狐疑地问:;是有人在给我制造幻境吗? 楚玉石闭起眼睛,手指掐了一个诀后沉思了片刻后道:;不是幻境,是未来会发生的事情。这列火车将在九点的时候真的发生爆炸,火车上所有的人都会死。 我震惊地道:;怎么会这样? 楚玉石皱眉道:;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需要你去调查和想办法阻止。至于你为何能预见未来,我猜和你身上带着的这个铜镜有关,这个铜镜的法力可能就是能预见未来有死亡发生的事情。 我诧异地伸手到挎包里摸出那面铜镜给楚玉石看看,她看完后又交给我道:;你还是把这个带在身上。至于炸弹到底是谁安放的,安放在哪里,我也不清楚,但我觉得可能和那个卷毛丢失的箱子有关,你等下回去查一查。我这里对老邱和老虎的询问,没有什么新的线索,我会根据你提供的情况继续审问他们。你去火车上查,不过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会在九点前把你从那辆火车上转移到我这里来的。那辆火车的爆炸,完全不会影响我们这辆火车的安全。 我点点头道:;好,我当然应该去阻止这次爆炸,毕竟火车上那么多人都有生命危险呢。 楚玉石点点头,运用法术立即把我又送回了原来的火车上。 我回到了原来的卧铺区,看看手表,已经快八点半了。这时只见卷毛抱着他那个箱子高兴地回来了,一屁股在我对面坐下。 我问道:;箱子找到了?在什么地方? 卷毛道:;就在后面两节车厢的连接处,放在地上。可能小偷看到我们在查,就把箱子扔在那里了,再说他们没有我特制的专用钥匙,是没法打开箱子的。 我点点头道:;你箱子里到底有什么东西,能不能打开让我看看? 卷毛把箱子放在桌子上,一边拿出一把金属钥匙打开,一边道:;可以给你看,其实对一般人来说,这个东西根本没用。 他说着打开了箱子推到我面前,我看到箱子里只有一个金属底座固定的玻璃罐子,罐子里空空的。 我疑惑地问:;这是什么? 卷毛得意地道:;这里面就是我捕捉到的反物质粒子,不过肉眼是看不到的。我会在这次参加的研讨会上向那些科学家们展示。你不要小看这个东西,看起来什么也没有,但如果我把它和对应的正物质粒子结合,产生的爆炸力,足以炸毁这整列火车! 我一听到这个,心里不由一惊,难道爆炸会和这个东西有关? 但卷毛没有注意到我的反应,依旧得意洋洋地吹嘘着,并且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东西放在桌上道:;我可是个发明家,发明了很多东西,比如这个,看起来是个普通的小录音机,但它的作用可和一般的录音机完全不同,我演示给你看。 我看到这个录音机心里的震惊更加巨大了,充满疑惑地盯着卷毛。卷毛还以为我是对他的这个发明感兴趣,依旧兴致勃勃地拿起录音机放到嘴边,按了一个按钮后开始说话道:;我在K27列车上安置了一枚定时炸弹,这枚炸弹将在晚上九点爆炸,它的威力可以毁灭整列火车…… 我一听,这话可真耳熟,不就是之前那两个抓我的武警给我播放的录音吗,只现在是卷毛的声音,不是我的声音。 卷毛说完整段话后,冲我狡黠地眨眨眼,按了一个回放键,录音机里播放起了刚才那段录音,但声音已经完全变成我的声音了。 我惊讶地道:;这是怎么回事? 卷毛得意洋洋地道:这就是我的发明,我只要采取了你声音的样本,就可以把任何人说话的声音完全变成你说话的声音,一模一样,连检测都检测不出不同!怎么样,我厉害吧? 卷毛收起录音机和箱子,继续得意洋洋地对着我吹嘘起他自己的那些发明来,我心里充满疑惑,一边装模作样地听他说着,一边思考着这其中到底是怎么回事。 忽然,我灵光一闪,决定用天眼的功能,透视检查一下这个卷毛,我总觉得他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第一六二章 终结 我仔细一看之后,不禁大吃了一惊,因为我发现,这个卷发的中年胖男人,竟然是个女人!这太不可思议了,我再仔细打量他的外貌,发现一点端倪了,他因为邋遢的外表和肥胖的脸和身子,再加上男人一样粗矿的嗓音,以及男性化的姿态动作,所以冒充起男人来非常容易,但从外表完全看不出来。 他为什么要冒充男人呢?我沉吟了片刻后,问他道:;你在哪下车? 他看看手表道:;还有十分钟我就到站了。 我点点头,再看看他抱着的那个箱子,起身道:;我上个厕所去。 说完我起身离开,到了走廊里,用楚玉石教我的方法,念了一个口诀,瞬间转换到了楚玉石的火车上。 她还在审问老邱和那个叫老虎的女人,但显然没什么进展。我对她道:;让我来问问他吧,您在一般监视他的回答有没有撒谎。 楚玉石点点头。我问老邱道:;火车上和我们同行的那个卷毛中年男人,是不是你的搭档? 老邱一听面色大变,一张脸僵硬得像块烙饼,半晌才无奈地点点头道:;是的。 我继续追问道:;他是不是要炸毁火车?为什么? 老邱支吾了一下后无奈地道:;是,因为我们想独吞这次所有的收获,所以想杀了你们所有人。按计划,我和他会在中途下车,然后他安装的炸弹会在我们离开后爆炸。 我气愤地道:;你们为了解决我们这几个人,就要把整列火车炸掉,让那么多人死?简直是丧心病狂了!快说,炸弹在什么地方,怎么解除? 老邱道:;这个我不清楚,都是他一个人弄的。 这时楚玉石小声对我道:;火车应该到站了,那个卷毛可能正在下车,你快去抓住他问清楚。 她说完,立即用法术再把我送回了火车上。我看到此刻火车已经缓缓停在了一个小站台上,那个卷毛已经排在车厢下车的地方和一些人一起等着下车。 我连忙从人群中挤过去,一把抓住他高声喝道:;炸弹在哪里? 卷毛装腔作势地叫道:;什么炸弹?我不知道! 我一看他随身带着的那个金属箱子,知道这个箱子里肯定不是炸弹了,我一下把他拽回到一边的车厢墙壁处,狠狠给了他肚子两拳后道:;你的箱子呢?快说,不说你也别想下车,你也要一起死在车上,我是不会让你下车的! 旁边的人都纷纷散开,惊恐地看着我们,我也顾不上这些了。 卷毛捂着肚子神色痛苦地蹲下身子,我又狠狠踹了她一脚,她这才用哀嚎的语气叫道:;别打了别打了,我带你去。 我抓住她的脖领把她拉起来,跟着她走回车厢里,穿过几节车厢来到了火车尾端的一节车厢里,她拿出一把钥匙打开了那节车厢门,只见这里是个堆放货物的地方,有很多大大小小的包裹。 卷毛走过去,翻开一些包裹,从里面拿出了一个黑色的铁盒子,给我道:;就是这个了。 我冲她吼道:;快把炸弹拆了。 她无奈地蹲下身子,打开铁盒,在那里摆弄了一阵之后,气喘吁吁地抬头对我道:;拆掉了。不会爆炸了。 我叫她提着箱子跟我走,一路回到了我们所在的卧铺区间,叫他和我并排坐着,不许下车。 火车很快再次启动了,这时过来两个武警一路沿者车厢过来,一边仔细检查着旅客的行李,一边再打听刚才有没有看到行为可疑的人,是什么人刚才在车门口说炸弹的事情。 我抬腕看看手表,离开九点就差十分钟了。我低声呵斥卷毛老实点,然后就在原处安静地等待着。我看卷毛的神情,确定炸弹肯定是拆除了,不然她不可能不着急,她应该没有和大家一起死的打算。 我叫她打开窗户,把铁盒子扔到外面去,卷毛照做了。 过了一会,我看看表,离九点就差一分钟了,这时那两个武警也已经查到了我们这个区间,正警惕地盯着我们要盘问。我念了口诀,瞬间和他一起转换到了楚玉石的火车上。 卷毛看到周围的场景吓了一跳,再看到老邱被押在那里,更加沮丧了。我叫她过去和老邱一起老老实实坐着,然后我和楚玉石等待了几分钟后,楚玉石道:;那边没事发生,火车很安全。 我这才松了一口气。楚玉石开始详细审问卷毛,我则一边听着,一边立即在我的幻境里,开始制造一个和卷毛一样的外壳。大概用了半个小时的功夫,楚玉石那边基本审问清楚了,我这边也把卷毛的外壳造好了。 我立即把这个外壳去安装到秦艳超身上,我自己则换上事先准备好的老邱的外壳,然后和她一起下车,来到原来老邱和卷毛预定下车的地方,坐上了一辆长途汽车,经过一番旅途,回到了我们出发的那个城市,住进了老邱的家里。 老邱本来也是一个人租房子住的,根据他的交代,他本来打算这次得手之后,捞了一笔钱,就和卷毛一起买栋别墅,然后两个人同住,一起修炼法术,直到半年后有人会来联系他们,去参加黄泉阴阳师的选拔。 我和秦艳超也就按照他们预定的这些步骤,开始假冒起他们两人,一起生活起来,等待半年后有人来联系我们。 卷毛的真名叫王笑,老邱叫邱明全,他们俩人就此被长期关押在楚玉石的幻境火车上了,那个叫老虎的女人被查清楚和这些事都无关后,放走了。 至于那次溶洞之行中,奇怪的枪声,根绝老邱的交代,是老邱用一种异能再加修行所得的法术制造的,这种法术,可以在事后对过去发起攻击,也就是说,在我们出了溶洞之后,老邱连开五枪,这些子弹可以穿越时空,射向我们盗墓时所遭遇危险时的目标。 这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也是老邱的独门绝活,别人无法学会这个。 第一六三章 重见 楚玉石让我们带着那面铜镜,因为这个东西可能以后还会发挥作用,我把它给了秦艳超,让她带着,这样多少可以让她放心大胆一些,这个东西也不大,可以放在腰包里随身带着。 其它的东西卖了之后,我以老邱的身份把钱分给了刘魁、老虎和武子,并且和他们至此不再往来。我只是和秦艳超一起隐居在别墅里,表面上过着和普通百姓一样的生活,暗中则加紧修炼我们的功夫。 我和她分别住在别墅的上下层,平时的卖菜烧饭基本由她做,我们也经常在一起互相交流一些生活或功夫上的事情,虽然因此彼此很熟络了,但也没有更过界限的感情,再说,我们彼此的模样都是四五十岁丑陋的中年人,这样的外貌也减少了对彼此的好感之心。她虽然不再是女扮男装,换了女装,但那副模样和身材依然是让人无兴趣多看的。 这样大概过了半年多,有一天我接到了一个电话,是个陌生人打来的,叫我和秦艳超去武清坡那里,然后就没有说别的了,我自然也明白这个意思,就是选拔黄泉阴阳师的时候到了,老邱和王笑,按照原本的事情进程,接到通知可以去参加选拔了。 我立即和秦艳超一起,整理了一下行装后,坐火车一路赶到了武清那里,又跋涉一番,按规定的时间,到了武清观的山脚下。 这个地方我自然是熟悉的,上次我和黄美参加选拔就在这里。这次到了之后,发现选拔场所的布置和上次也没有太大区别,还是在几顶搭帐篷里,但等工作人员把我们带进其中一顶帐篷后,我却意外地看到了黄美,原来她就是这次选拔的主考官,这让我非常意外。 和黄美一起的还有另外一个中年男阴阳师,这个人我有点眼熟,应该在黄泉城是见过的,只是可能只见过一两次,没什么深刻的印象。 看到黄美我心情非常复杂,因为一来看到她还在担任黄泉阴阳师,而且看她斗篷上的标志还是三品,说明我的事情并没有连累到她,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解决这个事情的,但让我的愧疚感少许得到了一些减轻。 二来,黄美是有他心通的功夫的,虽然我和秦艳超在楚玉石的教授下,学会了一些控制自己思维的方法,不会轻易暴露自己的真实想法,但如果遇到一些紧急的情况,还是会不由自主地产生一些思维活动,就很有可能被别的阴阳师发现异常,所以我们还是要时刻小心提防的。 我们在帐篷里等了一会,其它参选的人都来了,大概有十几个人,都是一男一女搭档。工作人员把我们召集到一起后,黄美站在我们面前,开口对我们道:;这次我们黄泉城的阴阳师资格选拔,和以往的略有不同,这次我们只比赛一场,所有的人都参加,我们制造了八个同样的幻境,让你们分别进入,谁最先能打破这个幻境走出来,谁就是当选,也就是说,这次我们只选一组人,其它的都会被淘汰。大家听明白了没有? 众人一边窃窃私语地议论,一边都答应着听明白了。随后,有工作人员过来,分别把我们两组一队,安排进了四个帐篷里,黄美和那个男阴阳师搭档,就开始依依进来把我们带入幻境。 我们和另外一组搭档,在其中一个帐篷里等待了片刻之后,黄美和她的搭档进来了,他们走到我们面前,让我们盘腿坐下,然后黄美翻看了一下我和王笑的资料后,打量了我们一番。我镇定地摄护住自己的心念,摆出一副油腻的中年男人的姿态,而且尽量不和她的目光对视。 她显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合起资料对我们道:;你们将要进入的这个幻境非常复杂,里面有很多幻境人物,其中一个是核心人物,只要你们杀死了这个核心人物,就能打破这个幻境。这个核心人物的特征是,他可以死而复生。 但你们只有一次杀人的机会,如果杀错了目标,就立即被淘汰。而且你们如果在幻境里被杀,也可能真的有生命危险,所以我要你们确定一下,真的愿意参加这次选拔吗? 我和秦艳超对视一眼后,坚定地点点头道:;确定。 黄美道:;好,那就开始吧。 说完,她和那个男搭档,分别拿出一个铃铛,在我和秦艳超耳边晃动了几下,立即,我们都进入了幻境中。 只见周围是一片蓝色的大海,波涛起伏一望无际,此刻是黄昏时分,我和秦艳超置身在一艘小艇上,周围都是海浪。我疑惑地看向四周,立即发现在我们不远处有一艘很大的游轮。我沉吟一下之后,立即对秦艳超道:;你站起来高声呼救,我把船划过去。 秦艳超依言站起来,冲着游轮挥着手大声叫喊着,我则划动双桨把小艇向游艇那里划去。 游艇上的人显然注意到了我们,慢慢停止了向前,在原地等待着。我划了一阵之后,把小艇划到了游艇边,游艇上的人放下一架悬梯,让我们攀着悬梯上去了。 到了上面,我看到一个穿着白色船长制服的中年男人,还有一个瘦高个看起来很斯文的三十岁左右的男人,在迎接我们,旁边还站了三四个看起来像是游客的人。 我道谢后,那个年轻人问我道:;你们发生什么事了? 我道:;我们所乘坐的大船被海盗攻击了,我们两人找机会划着这条小船逃了出来,在海上漂流了一阵,好不容易才遇到你们,真是太感谢了! 那个年轻人安慰道:;奥,这样啊,那你们先跟着我们的船,到了岸上,你们再自己回去吧。我们的船还有三天的航程就会到达目的地。我叫霍青,这艘游轮是我包下的,带着全家和一些朋友一起旅行一趟,这位是船长。你们放心,在我们这里你们一定会得到很好的照顾的。你们一定饿了吧,正好现在是晚饭时间,你们就跟我们全家一起用餐吧。 第一六四章 恐怖游轮 于是,我们就跟着他一起走到了三层船舱上,进了一间小餐厅,在餐桌边坐下。过了片刻,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和另一个年老的妇人,推着一位坐着轮椅的老人进来,还有一个七八岁大的男孩,一起在餐桌边坐下。 霍青向他们介绍了我们的情况,然后也向我们分别介绍,这些是他的父母和妻子孩子,妻子叫黄玲。我们也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然后有船员端上饭菜和酒、饮料,大家就一边用餐一边闲聊。 我一边胡乱说着我们遇难的事情,一边观察着这些幻境人物。从外观上看,他们都制造得很精致,完全和真人一样,说话行事也很逼真,完全看不出有异常。看来,和黄美新搭档的这个阴阳师,功夫也不低。 这次选拔赛的要求是,要找到幻境中的核心人物并且杀死他,他和别人不同之处在于能死而复生。但当初听到这个的时候,我心里就有疑惑,因为这是个悖论,不杀死这个人,怎么能知道这个人有死而复生的本事? 但我们只有一次杀死幻境人物的机会,所以也没法通过杀人的方法来找到这个死而复生的人,那么,怎么才能从船上这几十个人里面,确定这个人是谁呢?这的确是件伤脑筋的事情。 不过我也并不着急,我不担心会有别的选手能在我们之前完成这个任务,毕竟,我比他们经验和功力都高多了,我没有找到,他们也不可能找到。 吃完饭后,霍青又带我们去了一间舱房,安排我们在这里住宿,不过现在时间还早,他建议我们可以在游轮上随便玩玩,他就不陪我们了。我们表示感谢后,他离开了。 我们两人先是在船上走了一圈,看到船上有酒吧、电影院、娱乐室、舞厅等等场所,有男女老沙五十多个人,都是休闲的装扮,在各个场所活动着,一时也完全无法看出有谁比较特别或异常。 之后,我和秦艳超走到后面的甲板上,一起扶着栏杆眺望四周的海景。此刻,夕阳正要没入海中,黄色的光芒把大海和天空渲染成一幅壮丽的景观,再点缀着一群群白色的海鸟,美不胜收。 秦艳超问我道:;你看出谁是那个核心人物了吗? 我摇摇头道:;没有看出来,不过很快我就能知道了,我有一个办法。 她好奇地问:;什么办法? 我微微笑道:;等下你就知道了。 她没有再问,忽然皱起眉头道:;刚才我们上船的时候,我曾有片刻的恍惚,在脑海中看到一副景象。 我不解地问道:;什么景象? 她迟疑了一下之后道:;我看到你拿着一把枪对着我,然后开枪杀了我,地点就在这条船上,时间是晚上的时候,船上亮着灯。 我诧异地道:;我怎么会杀你? 她苦笑一下道:;不知道啊,也许只是一种毫无道理的幻觉罢了,没什么真实的原因和意义。 我沉吟了片刻后问道:;那面铜镜你还待在身上吗? 她点点头道:;带着。你问这个干嘛?你是怀疑我的幻觉是因为那面铜镜而产生的? 我点点头道:;有这个可能,因为铜镜是可以预见到未来自己发生死亡的事情的,但无论怎样我也不可能开枪杀死你啊,这就有点让人想不通了。 她想了想道:;是啊,所以也真的有可能只是我自己出现的一个幻觉而已。 我觉得这个事情不能忽视,但确是一下也完全想不通这个事情是怎么回事,只能暂且搁下了。 这时,旁边船舷上忽然发出一阵惊呼声,有几个游客指着船下面的海面大声惊呼着。 我们向他们那里走近了一点后向下看去,只见船体旁边的海面上,漂浮着几具面目污秽身材浮肿的尸体,男男女女都有,随着海浪起伏着,而且还似乎随着船在一起向前。 秦艳超看到后吓了一跳,惊呼了一声看向我,我却若无其事地微微一笑道:;别怕,这就是我想出来的办法。 这些浮尸就是我用我的幻境术制造的,然后搬运到了这个幻境里,我的目的,就是要让这些浮尸登船,来攻击和杀死船上的幻境人物,这样,如果我看到有哪一个幻境人物被杀后还能复活回来,那么他就是那个能死而复生的核心人物了,我可以由此确定并且亲自动手去杀死他,完成这个任务。 我很为自己这个巧妙的办法得意,这样就不用我自己动手杀人而犯规,只要利用这些浮尸去进行攻击就可以了。 船舷边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了,船长也来了,焦虑地看着下面。忽然,人群中挤出来一个穿着道袍的中年男人,手里拿着一堆黄色的符纸,叫周围的人散开,然后他一边念咒一边把黄纸撒向了下面,飘落到那些浮尸身上,那些浮尸就渐渐沉入海水下面,消失不见了。 我没有料到船上还有这么一个人,竟然可以把我制造的幻境人物消灭。不过我也不担心,他只有一个人,而且也不可能随时守在哪里,到了晚上天黑后,我再多制造一些浮尸,一拥而上跳到船上来,他就无法抵挡了。 那些游客们看到浮尸都沉入海水中来,才停止了惊呼,纷纷赞扬起那个道士来。船长安慰大家道:;这可能只是附近遇到海难的船只上飘来的尸体,大家不要害怕,我们的船很快就会离开这片海域,不会再遇到这些尸体了。大家该怎么玩还是怎么玩吧。 众人纷纷散开。我和秦艳超也慢慢散步到酒吧那里,进去拿了两瓶啤酒,一边喝着一边观看酒吧里一个歌手的演唱。 这时外面的天已经黑了下来,酒吧里亮起了灯,周围的人都在说笑嬉闹闲聊着,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那个歌手站在吧台旁边,用优美的嗓音演唱着一首首歌曲,他的外貌很潇洒,很有一副明星的架势。 我们正悠闲地边喝酒边听着他的演唱,忽然歌声一下中断,歌手捂着自己的脖子发出一阵恐怖的嘶吼声,慢慢倒在了地上。 第一六五章 报复 酒吧里所有人都发出一阵惊呼,有的远远躲开,有的则好奇地围上去看,我和秦艳超也跟着别人一起到了近前,就看到那个歌手倒在地上,继续痛苦地捂着自己的喉咙,不断干咳着,好像喘不过气来的样子,双脚则拼命蹬着地面。 有人连忙去叫船上的医生,有人试图上去帮他,但只片刻功夫他就倒在地上不动了,整个人的样子也变形了,肚子凸起来,像是喝饱了水一样,面色浮肿,鼻孔和嘴巴都湿漉漉的,带着些水珠。 我一边看着一边观察着周围人的反应,我不是很清楚这一幕到底是怎么回事,当然这些都是幻境人物,他们的死只是虚幻的,并没有让我有太大的反应,我只是在琢磨,觉得这是一个故事的开始,每个幻境里都会设计一个离奇曲折的故事,目的就是为了把人带进去故事里去而迷失。 很快,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性就赶来了,开始对那个倒在地上的歌唱者进行抢救和检查。我倒是真有些好奇了,这艘船上可真是人员都配备齐了,不但有医生,还有道士。 霍青和船长也赶来了,看着那个医生忙活了一会后,霍青问医生什么情况?医生抬起头来无奈地道:;已经死了,救不回来了。 霍青诧异地问道:;怎么会死的? 医生迟疑了片刻后道:;有点奇怪,从外表上看,像是溺水死的。 霍青惊呼道:;这里又没有水,他怎么会是淹死的呢? 医生道:;是啊,所以我才说奇怪! 霍青看看周围人,叫船长和医生把歌唱者的尸体抬起来一路出去了,我用天眼的功能跟踪了一会,看到他们把尸体抬进楼下一个空置的舱房里后,就不管了,关上舱门出来了。 霍青招呼众人道:;大家不必惊慌和担心,只是一个意外,出门在外总会遇到一点不同寻常的事情的,好在我们还有两三天就到岸了,大家还是快快乐乐地过完这趟旅程吧。 众人闻言纷纷表示同意,但这个酒吧是肯定没有心思再待下去了,只能离开这里去别的地方,于是所有人都一哄而散,到了外面向四处走去。 我和秦艳超也跟着人群出去,沿者船舷楼上楼下转了转,然后来到了那个小电影院那里,看到里面正在放电影,我就和秦艳超一起进去,准备看看电影打发一下时间。 电影院很小,只有二十几个座位,此刻零零散散坐了七八个人。我和秦艳超找了个空座坐下,开始心不在焉地看起大屏幕上的电影来。 只见屏幕上,一对男女正在床上缠绵,忽然卧室的门开了,一个年轻时髦的女人走了进来,怔怔地看着床上的这一幕情景。 床上的人立即分开,惊慌地边穿衣服边看向门口的女人。这时我忽然发现这个男的有点眼熟,然后立即认出来他就是刚才在酒吧里唱歌时忽然溺毙的那个男人。 我不禁心里一怔,心想这是什么名堂? 屏幕上,那个男的慌不择言地问门口的女人道:;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门口那个女人愤怒地道:;我要是不回来,还被你一直这样蒙在鼓里,不知道你会干这么恶心的事呢!你为什么要这样?我们才刚结婚一个月! 男的似乎冷静了下来,不屑地撇撇嘴道:;男人都这样,你习惯了就好。 门口的女人气得一下说不出话来,再原地浑身发抖着。 我忽然觉得这个女人也有点眼熟,想了一下之后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个女人长得很像霍青的妻子,那个叫黄玲的女人,只是要年轻上七八岁,所以我一时没有认出来。 此刻床上的那个女人已经穿好了衣服,对那个男的道:;你可真行,老婆这么漂亮还要在外面偷腥,可真够贱的,不过我喜欢,我们下次再约吧! 说完,她扭着屁股大摇大摆地从女人面前走过,出了房间。 门口的女人怒吼道:;我要立即和你离婚! 男的点了一根烟不屑地道:;离就离吧,不过今天的事情你不能说出去,我可以全名偶像,不能毁了我的名誉。你只要签个保证书,我就同意和你离婚。 女的举起手中的手机晃了晃道:;你想得美!你们刚才的一幕我已经拍下来了,我要在所有的公众平台上发布,让你彻底身败名裂! 女的说完气呼呼地转身就朝门外走去,男的几个健步冲到门口,一下抓住她的头发把她拖回房间里,抢过了她手里的手机。女人和他撕扯了起来,两人倒在地上,男的抓住女人的头狠狠地在地面上砸了几下,女人不动了。 男的拖着女人走进了浴室,在浴盆里放满了水,把女人放进去,把她整个头都按进水中,然后露出邪恶和得意的目光,看着这一幕。 画面到这里渐渐淡去,片刻之后,又重新回到了开始的画面,男人和女人在床上缠绵,然后重复地开始放映了。 我有点纳闷,看看四周的其它人,发现他们依然在津津有味地盯着屏幕看着,好像第一次看一样。 我是没有兴趣再看了,拉起秦艳超一起离开,来到了外面的甲板上,吹吹海风,看看月光下的大海,此刻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我用天眼扫视一圈四周,没有看到那个道士,我就准备着再制造一些浮尸,让它们登船来进行攻击了。 秦艳超在一边对我道:;刚才那个电影好奇怪,里面那个男的不就是酒吧里唱歌的那个人吗?这是怎么回事? 我道:;嗯,我也看到了,应该是这个幻境的故事情节,我们只要不去管它就是了,等会我就让浮尸上船,这些浮尸不会分别人,所以也会向我们两人攻击,所以你也要提防一点,我们等会到最上面去躲一躲。 秦艳超点头答应着道:;没事,危险的时候我也可以用我的驱鬼术防身。 我们这么边就边往最上面一层船舷走,当路过第二层的时候,忽然霍青从船舱里出来叫住我们道:;还没睡呢?过来一起喝杯酒吧。 第一六六章 离奇的死亡 我和秦艳超不得不过去,进了他的舱房,只见房间里他妻子黄玲也在,这里并不是他们的卧室,只是卧室边的一个小会客厅,布置的很简单,有一个留声机里放着音乐,一张桌子上放着一排红酒。 霍青拿出其中一瓶,又拿出了四个玻璃杯,边分别倒酒边说道:;睡前小酌一杯,可以治疗失眠,这是我的学来的一个小妙招。 我们分别接过酒杯,一边喝着一边又闲聊起来。霍青道:;我的父母一生过得都很辛苦,小时候我家在山区,很穷也很苦,老人家们供我念书上了大学,我毕业后没有辜负他们的期望,总算做出了一番成就,可以想要报答他们的时候,他们都已经年纪大了,吃喝玩乐这些都享受不了什么了。然后,我就想到,我父亲曾经说过,一辈子都没有看过大海,很想在生前看一次,于是我就包下了这艘游轮,再叫上一些亲戚朋友们,一起进行了这趟出海航行。 我道:;您也是很孝顺了,您父亲的身体怎么啦?我看他坐在轮椅上,好像身体不是很好的样子。 霍青叹了口气道:;我父亲得的是一种慢性的不治之症,就是全身关节都僵硬了,无法自己行动,我带他看了很多医院,都没有办法彻底治好。 我安慰了他几句,然后大家又闲聊了一阵,我仔细观察那个叫黄玲的女人,觉得她确实很像刚才电影上的那个女人,虽然老了一些,但依然风韵神采非常相像,即使不是同一个人,也可能是亲姐妹的关系。不过她也就是个幻境人物,我也没有必要多研究她。 大家都喝完了酒后,我们正要告辞离开,忽然就见霍青一下脸色苍白,在原地摇晃着站立不稳,一手扶着桌子,一手捂着肚子,发出一阵痛苦的呻吟声,慢慢瘫倒在了地上。 我们三人都大惊失色,我叫秦艳超立即去叫医生,我则和黄玲一起搀扶起霍青,把他放在椅子里,一边给他按摩着身子,一边问他怎么啦? 霍青的脸色此刻已经变得又青又紫,咬着嘴唇说不出话来,好像奄奄一息的样子。片刻之后,那个穿白大褂的医生就赶来了,他急匆匆地对霍青进行了一番救治,但是没有任何效果,霍青最后伸手指着桌上的酒杯,艰难地说出几个字道:;酒里有毒。 说完,他就浑身哆嗦了一下,头一歪,彻底闭气死掉了。黄玲抱住他的身子痛苦地叫着他的名字,一副悲伤的模样。 我们都震惊地看向他最后指的那个酒杯。秦艳超困惑地道:;我们的酒里应该都没有毒,我们都喝了没事,有毒的话一定是他的那个酒杯里有毒。 那个医生道:;从他的症状看,确实是中毒,我这里倒是有可以检查的东西。 他说着从携带的箱子里取出一根针筒,在一个药剂瓶子里抽取了一点药水后,打进了那个霍青喝过酒的酒杯里。 我和秦艳超都仔细地看着,但是药剂进入酒杯后,好像并没有什么变化产生。医生困惑地道:;酒杯里没有毒,如果有毒的话,药水会变颜色,毒肯定不在酒杯里。 黄玲还在一边悲伤地哭泣着,而医生则一副束手无策的样子,我冷静地看着这一幕,试图弄清楚他们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忽然,外面发出一阵连续强烈的嘶吼声,黄玲脸色一边道:;是我婆婆! 说着她急忙跑了出去,我们也都跟着出去,循着声音的方向来到了旁边不远处的另一间舱房,就听到惨叫声是从里面发出来的,但这个时候已经渐渐微弱了。 黄玲连忙地推开舱门,大家一起进去,看到霍青的母亲一个人在舱房里,倒在地上,全身都是一副焦黑的模样,翻滚呻吟了几声后就不再动弹了,浑身冒起一股青烟,还夹杂着一些滋滋的声音,好像肉烧熟了发出的声音。 我们都围在旁边不敢上去,医生过去,俯下身子,稍微翻看了一下尸体后,抬起头惊愕地冲我们道:;看起来是被火烧死的,但这里周围没有任何燃烧的痕迹,这可真奇怪。 这时外面又进来几个人,分别是船长和那个道士,还有两三个旅客。医生把发生的这两件事对他们大致描述了一遍,他们都感到非常震惊,一时也不是该如何是好。 我拉着秦艳超退出门外,站在船舷边上,向下面看看,此刻我制造的几个浮尸已经完成,我意念一动,它们立即纷纷从水下冒了出来,爬上了游轮,开始看到人就上去撕咬,顿时,下面的船舱里和船舷上,到处都传来恐怖的叫喊声。 船长和那个道士闻声从里面出来,向下看清了状况后,道士对船长道:;立即把所有的船员组织起来,拿上任何可以攻击的东西,跟我下去。这些浮尸鬼并不可怕,我们人多可以打得过它们。 船长立即答应着跑去叫船员了,我则拉着秦艳超一起往三楼跑去,到了三楼,我们就一面防备着,我一面用天眼的功能扫视着下面的情况。 下面很快就有一些游客被浮尸鬼咬死了,但道士和船长带着七八个船员拿着武器,开始对那些浮尸鬼展开了攻击。 因为我不想暴露自己的实力,所以制造的这批浮尸鬼,并没有特别强的攻击力,它们在和道士带领的那批人搏斗中,渐渐就被逐个干掉了,但它们也已经咬死了十几个人。 道士和船长带着人开始清理现场和救治安排受伤的人,把死去的人都抬到了那个酒吧里一起放置,这些尸体加上已经死去的歌星和霍青,还有霍青的母亲,大概有二十个。 然后,道士一面叫船长继续加速前行,一面安排船员在船舷上巡逻和戒备。我看这个情形,暂时也不再制造新的浮尸来攻击游轮了,决定先看看这些已经死了的人里,有没有人会复活,我总觉得,这些人里,非常可能就有复活的人,比如霍青和他母亲,还有那个歌星,他们的奇怪死亡,很可能有什么名堂。 第一六七章 死了又死 此刻已经接近子夜,四周的天空乌云笼罩,海风呼啸,海浪发出一阵阵阴沉的击打声,游轮在这样一片无尽的漆黑中孤零零地漂泊着,再加上船上那种因之前的袭击而散发出来的死亡气息,一切都让人感到一种恐怖至极的氛围。 我用天眼仔细巡视着整艘游轮,看到那些还活着的人,都疲惫不堪,胆战心惊,却又不敢入睡,只是靠在一起沉默着发呆。 在那个装满尸体的酒吧里,昏暗中一具具死尸横七竖八地摆放在桌子上或地面上,一片死寂,看起来都已经完全失去了生机,没有复活的火苗能重新燃起。 我有点失望,如果只是这样等下去看来不行,是不是我再制造一些浮尸,来进行第二次攻击呢? 我正这么琢磨着,忽然目光中一闪,我连忙注意过去,发觉是那堆尸体中竟然有一具似乎动了动。 我凝神看了片刻之后,果然,它又动了,微微举起了一只手,接着整个身子从桌子上坐了起来。我心里不禁有些微微的激动,心想终于发现你了! 我仔细辨认一番,看清这个人竟然是那个歌星,也就是船上第一个死的人,在唱歌的时候,离奇溺死。 看到他我有些意外和疑惑,因为他不是出于我的行为而死的,而是按幻境的故事情节安排而死的,如果他就是那个能死而复生的核心人物,那么其他参选的人也只要能发现他就行了,这多少降低了一些难度,而我不得不赶在他们前面,第一个去杀死这个歌星,不然就很可能被别的选手在他们的幻境里捷足先登了。 想到这个,我立即对身边的秦艳超道:;你等在这里,我下去一下,那些死人里有个人复活了,是那个歌星,我去确定一下,如果真是他,我得立即解决他。 秦艳超点点头。 于是我立即从上面往下一路到了第二次的船舷这里,然后看到那个歌星已经走出了酒吧,正在船舷边迈着略微僵硬的步伐,跌跌撞撞地向前走来。他的脸色是一副死人的毫无生气僵硬的模样,双眼无神,四肢僵硬,看起来和僵尸一样。 我立即从我的幻境里搬运出一把事先制造好的手枪,躲在前面转弯处,密切注视着他,随时准备开枪。 只见他摇摇晃晃地走到了一间舱门前,一推门走了进去,打开了灯。我用天眼看到,这个房间就是之前我和霍青、黄玲喝酒的那个房间,桌子上还放着我们喝完酒的瓶子和杯子。我有点纳闷,这个死而复生的歌星到这里来要干嘛? 只见他迈着僵硬的步伐走到桌子边,拿起了一个酒杯,我确定这个酒杯就是霍青喝的那个。歌星拿起酒杯在眼前端详了一阵,随后,伸手到口袋里摸出了一个小瓶子,瓶子里似乎装着一些液体。 歌星把小瓶子举到酒杯上方,往酒杯里滴了几滴液体之后,再把酒杯微微摇晃了几下,然后带着满意的神情看了看,再把酒杯放回到了桌子上。 我一时没搞懂他这个行为的用意,看起来像是在给酒杯里下毒的样子,可是霍青中毒而死,是已经发生了的事情,现在下毒有什么用意? 我继续看下去,只见歌星把酒杯放回到桌子上,又从桌上拿起一瓶装满酒的酒瓶,把瓶盖拔了,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条手帕,塞进了瓶口里,露出外面一小截。 接着,他就拿着这个酒瓶走出了舱房,继续向前,来到了另一间舱房门口停下,推开了舱门,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打火机,点燃了手帕后,把冒着火的酒瓶一下扔进了舱房里,发出轰地一声,舱房里立即燃起了火光。 我这才意识到,这间舱房,就是之前霍青母亲出事的地方,她在舱房里发出惨叫,等我们进去后看到她浑身焦黑像是被火烧死了一样,但房间里却没有发现火烧的任何迹象。 我似乎有点明白了,这会不会就像我之前和老邱在盗墓时的情况一样,老邱是在事后才开枪,子弹却在之前射击目标?现在的情况不也是这样吗?霍青和他母亲死亡在前,而歌星的下毒和纵火却是在死亡之后,这可真有点意思了。 此刻,歌星在哪里伸手拉上了舱门,对着前面仰头发出一阵得意的笑声,然后就又朝我这里走来。 我略微思索了一下,正犹豫着是否要立即开枪打死他,忽然就见他走到一半时,整个人一下歪斜地靠在了栏杆上,然后捂着自己的喉咙发出一阵阵痛苦的嚎叫声,和他上一次死亡时的场景一模一样。 我立即握着枪疾步走到他面前,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用枪对着他。他一边挣扎着一边用一双痛苦无助的眼神看着我,慢慢瘫倒在地上,蹬了几下腿后,头一歪闭上了眼睛,像是又死过去了。 这下我束手无策了,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蹲下身子,用枪拨了拨他的脑袋,忽然他的眼睛一下又睁开了,我吓了一跳,立即用枪对着他的头时刻准备开枪。 他伸手摸了一下喉咙,咳嗽了几声之后,看着我问道:;你是谁? 我镇定了一下后冲他道:;你别管我是谁,你告诉我你是怎么回事吧,怎么一会死了一会又活了,这么折腾两回?还有你下毒和纵火的事情,是怎么回事?你要不老实说,我立即就开枪再杀死你一次! 歌星微微愣了愣后,开口道:;好吧,我先告诉你。你看过剧场里放的那部电影了吗? 我点点头道:;看过了,你杀了你老婆。 他神色痛苦地道:;对,我杀了她,但是后来她复活了,就报复我,不但杀了我,而且用邪法诅咒我,让我每天都要以她被杀的方式死两次,一次是在晚上六点,一次就是现在晚上十二点。我每天都要经历这样两次死亡的痛苦。于是,我就也要再报复她,我要先杀死她所有的家人,然后再去杀死她,而我的方法,就是可以在事后行凶,也就是说,他们会先被杀,然后我再行凶。 这下我听明白了,可这个歌星到底算不算是那个能死而复生的核心人物呢?我该不该杀他呢?我一下纠结起来,无法确定。 第一六八章 艰难的抉择 我犹豫了片刻,决定暂时不杀他,因为他的死而复生太明显了,很可能是个套。我移开枪口,站起身来,再展开天眼向四处搜寻,看看还没有其它死而复生的人。 忽然,我看到在三楼的一间舱房内,好像发生了什么状况,秦艳超不知道什么时候进到那间舱房里去了,里面还有黄玲和那个坐在轮椅上的,霍青的父亲。 我立即离开歌星,不管他了,急匆匆往上面走。一面走我一面继续查看着那个房间里的情形,只见房间中铺了一条地毯一样的东西,秦艳超和那个瘫痪老头分别坐在老头,而黄玲则盘腿坐在中间,对着地毯上的几根蜡烛不断地做着一些奇怪的手势,不知道在干什么。 等我赶到了舱房门口,用力推了推门,却发现门被反锁上了,我再看里面,秦艳超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一副很虚弱的样子,而黄玲在中间挥动双手,在秦艳超和那个瘫痪老人只见来回强烈的摆动着,嘴里还念念有词,像是在做法的样子。 我当机立断,立即用手枪对着舱门的锁就连开了两枪,把锁打坏了,然后我伸脚猛力蹬了几下,把门给踹开,闯了进去。 我用枪指着黄玲严厉地喝道:;你在干什么? 黄玲这时停止了动作,脸上都是汗水,用一副虚脱疲惫的神态看看我,道:;你妻子中毒了,我在帮她解毒,不信你可以自己问她。 我狐疑地走到秦艳超身边,微微摇晃了一下她的身子,只见她慢慢睁开了眼睛,环视了一下周围,看了看我后道:;我没事,我中毒了,是黄小姐在帮我解毒。 说着她就自己站了起来,走到桌边拿起一杯水喝了几口后,像是恢复了体力,在原地伸展着四肢活动了一下后,冲我微微一笑道:;你看,我这不是没事了嘛。 我虽然还是有点疑惑,但还是先收起了枪,正要仔细询问她怎么会中毒的,忽然就见那个瘫坐在椅子上的老头抬起一只手臂冲我颤抖着道:;老邱,她不是我,我被他们用邪法换到这个老头身上。 我一下没听明白,转向老头诧异地道:;你说什么? 这时黄玲站起身走到老头身边一边推着他往外走一边对我道:;我公公说胡话呢,我推他回去休息,你们也早点去休息吧。 她边说就边往门外走,我一把拉住老头的轮椅,举起枪对着黄玲道:;你退开! 黄玲无奈地退回房间中间,我低头问老人道:;你刚才说什么,再重复说清楚一点。 老人一副很吃力的样子,蠕动嘴唇道:;我才是王笑,她把我换到老头身上了,那个王笑不是我,是这个老头。 这回我听明白了,但难以置信,回头看看秦艳超,秦艳超道:;一个快死的老头胡说八道,你听他的干嘛?我不就是王笑吗,你看,我怎么可能不是王笑呢? 我看了看她,确实没有发现异常,但真的只是这个老人在胡说吗?我正迟疑着,黄玲一下又冲过来,强行推着老人要往门外走,我挥起双手用力把她往后一推,她跌跌撞撞地倒下后面,一下撞在舱壁上,发出一声惨叫后,靠着舱壁瘫倒下来,头上竟然有一道血痕。 我一下愣住了,我这一推虽然力气用得大了一点,但也不至于把她撞得头破血流啊。我立即过去俯身查看,只见她微微喘息着,像是受了重伤后奄奄一息的样子,我捧着她的头仔细一看,血是从她脑后的一个窟窿里流出来的。 我诧异地看向上面的舱壁,也没有看到有尖利的能刺穿她脑袋的东西,但舱壁上的血痕,在中间那里,有非常明显的一处空白,好像这里曾经有过一根尖利的东西一样。 我正纳闷着,忽然门外走进来一个人,却正是那个歌星,他像僵尸一样迈着僵硬的步伐走进来,对周围的人似乎都视而不见。他的手里拿着一把榔头和一根钢筋一样的铁钎。 他走到我的面前,但完全没有理会我,而是用榔头把那根铁钎对准了我刚才看到的,血痕中的空白处,用力敲击了一阵,把钢钎敲打进了舱壁里,露出外面半尺长的距离。做完这一切,他忽然冲我微微一笑道:;你帮我杀了她,不过她等下死了后还会复活。不过,如果她不是你要找的那个能死而复生的核心人物,你就等于用错了这一次杀人的机会,你就完蛋了。 说完,他咧开嘴得意地哈哈大笑着,又迈着僵硬的步伐走出了房间,消失不见了。 我愣了片刻才明白过来,原来这还是用的事后行凶的手法,也就是说,黄玲被铁钎插到脑袋在前,而歌星把铁钎安置在舱壁上在后。不过,他说得是对的,如果黄玲等下死了,我就等于用了唯一的一次杀人机会。 我看看黄玲,她虽然还没有完全断气,但显然也支持不了多久了。那她到底是不是那个能死而复生的核心人物呢?我的脑袋感觉一下要炸开了,想不到这次考试这么难,我不会在小阴沟里翻船吧,连这次选拔都选不上? 这时那个坐在轮椅上的老头又颤颤巍巍地用尽力气对我大声道:;不是她,不是她。 我走到他面前道:;你说什么? 老头艰难地断断续续地道:;黄玲不是核心人物,和我换身的那个老头才是,他用这种方法在临死前和我对换身体,就可以做到死而复生。 我断断续续地听完,总算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禁心里一凛,看向秦艳超。我心想对啊,如果真是老头和秦艳超对换了身体,那确实也算是一种死而复生的方法。 秦艳超冲我大叫道:;你不是傻了吧,真会相信他的话?不过也没关系,反正黄玲马上就要死了,她一死你就知道真相到底是什么了,你也无法挽回了。 我盯着她道:;不对,还可以挽回,只要我在黄玲死之前,先杀了那个真正的死而复生的核心人物就行! 说完我举起枪对准了秦艳超。 第一六九章 昵称 秦艳超愣了片刻后,挥舞手臂激动地冲我大叫道:;你疯了,真的要杀死我?想不到真的应验了我之前看到的事情,你会开枪杀了我!你可要想清楚,如果我在幻境里被你杀了,我在现实中也会真的死去的! 我被她这么一说,又犹豫了,转头看看那个老头,再看看即将断气的黄玲,脑子飞速转了转,意识到我现在必须要立即做出抉择,而首先要确定的是,哪一个才是真正的秦艳超。 我退后两步,把枪在那个老头和秦艳超之间晃了晃了后大声道:;你们谁能说出我的外号,谁就是真正的王笑,快说! 秦艳超愣了愣后道:;你的外号不是老邱吗?平时我都这么叫你的。 我点点头,把枪对准那个老头道:;你也说! 老头愣了片刻,迟疑了一下之后开口道:;你的外号叫黑格。 我心中一动,立即调转枪口,对着秦艳超就扣动了扳机,子弹打在秦艳超的脑门上,她睁大了眼睛,像是不敢相信这一幕一样,向后倒了下去。 忽然,我眼前的一切景象都消失了,我又回到了帐篷里,看到秦艳超在我身边盘腿坐着,对我露出会心的一笑。 黑格这个外号,是当初秦艳超给我起的,只有我们两人知道,而且在她伪装成王笑后,就再也没有对我使用过这个称呼,所以即使能用生死薄看到我们的一切,也绝不会知道这个外号。 片刻之后,黄美和她的阴阳师搭档走了进来,那个男的先对我们道:;恭喜二位,你们首先打破幻境出来了,成为了这次当选的阴阳师,别的选手都自然被淘汰了。 我心里刚一喜,却见黄美用一种非常怀疑的眼神盯着我道:;你的外号叫黑格?为什么会起这个外号? 我道:;这是过去王笑给我起的一个外号,当时就是随便起的,并没有什么含义,以后也很少用过,所以别人是不知道的。 黄美依旧怀疑地盯着我,像是在窥探我的心理活动,追问道:;你认识一个叫郑格的人吗? 我心里一慌,但连忙运用楚玉石叫我的方法,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思维活动,摆出坦然的样子回答懂:;不知道,没有听说过这个人。 黄美凝神定了我片刻之后,似乎才打消了怀疑,收回目光道:;好吧,你们先休息一下,等会就跟我们一起进黄泉城。 说完他们转身离开了,我这才大大松了一口气。 我们等了片刻之后,被工作人员领到了外面,然后跟着黄美和她的搭档,他介绍说自己叫莫千山,我们四个人一起登上了那座山坡的台阶,一路爬到坡顶的武清观里,再由里面的道士打开了黄泉城的通道,和上次的情形差不多,一路进入了黄泉城里,骑上马,向工部府衙前行。 黄美一路上都没有说话,一副冷冰冰的模样,感觉和以前的她相比,似乎多了一种冷漠的沧桑感,也不知道为什么。 倒是那个莫千山,热情地向我们介绍黄泉城里的种种情况,还告诉我们这次我们两人被招进黄泉城后,就在他们管辖的工部府中门工作,他们两人是中门的门主。我心想这有点麻烦,就在黄美的手下工作,自然免不了和她有接触,万一再有什么不慎的地方被她起疑,非常麻烦,但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小心谨慎了。 到了府衙之后,黄美离去了,莫千山带着我们去领了斗篷、安家费、生死簿的钥匙卡后,就让中门的一个都尉带我们去工作的地方熟悉情况,他自己也回门主办公室去了。 我对莫千山的印象不强烈,他看起来是个中规中矩四平八稳的人,没有什么特点,一副平庸官员的模样,对我们虽然热情,但却可以感觉到只是表面上的客套而已。这看起来就是个非常平庸的人,但也说不定,里面藏着的就不是一下能看出来的了。 那个都尉把我们领到中门这里,向我们介绍了工作情况,安排了工作区间,再带我们和其它阴阳师互相认识。其实很多人都是我以前认识的,当然我自然要做出一副第一次见面的模样,恭敬地和他们打招呼。 之后,我们被允许离开工部府,先去安家。这和上次的情形也差不多,我们被人带到一栋宅子,里面有几个鬼奴向我们请安,然后我们用安家费去购置了一些家具和生活用品回去,布置完之后,这一天就暂时休息了。 到了晚上,鬼奴们都休息了之后,我到了秦艳超的房间里,先假意地和她闲聊了一番,然后把她带到我的幻境里,开始了真正的谈话。这是我们约定的方式,因为只要在我的幻境里进行交流,就不用怕被别人或者被生死薄的监察发现。 我们两人到了我的幻境里,秦艳超用撒娇的语气道:;还是我聪明吧,一下就想到了你问外号的那个意思,我们这也算心有灵犀一点通了。 我对她鼓励地微微一笑道:;嗯,你确实够机智聪明的。你是怎么会被那个黄玲弄到舱房里去的? 秦艳超道:;她说她公公,就是那个老头发病了,自己照顾不过来,找我去帮忙,我就跟去了,结果没想到进去之后应该是中了她设置在房间里的一种迷香,立即就晕过去了。 我道:;你没有什么斗争经验,一切都要小心谨慎一些,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不然我们也没有在之后完成师父嘱咐的事情。 她俏皮地一笑道:;知道了,我以后不会再这么傻了,我只是以为她是幻境人物,就没有防备她。 我点点头后道:;你感觉怎么样,再回到这个可怕的黄泉城里来,有没有害怕? 她道:;有一点点,不过我现在也是有很强功夫的人了,和以前不一样了,再说一直和你在一起,我也感到非常安全,没什么可怕的。 她说完忽然又道:;我是第一次看到黄美,她长得可真好看,而且本事又大,又很能干,真是一个非常厉害的小姑娘。 我道:;嗯,她非常精明,我们要小心一些,千万不能被她发现。 第一七零章 代价 之后的一周,我们按正常情况开始了工作和生活,尽量保持低调,不引人注目,我甚至都没有去联系蒋伟,打算等过一段时间稳定安全了再去联系他。 这一周里,我没有再见到黄美,他们门主不会常来我们工作的地方,有什么业务上的事情,中间还隔着一道主管我们的都尉的程序,我本来以为已经避开了她的怀疑,但没想到,一周后的一天,她忽然出人意外地叫都尉通知我单独到她办公室去,说是有业务上的安排。 我隐隐感觉到有些不妙,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去了,希望不会发生什么事。 我独自一人赶到了门主办公室里,敲门进去后,看到里面只有黄美一个人在,莫千山并不在,黄美坐在办公桌后面,脸色冷冰冰的,看不出喜怒。 我对她躬身行礼后,她先是没有说话,只是用一种质疑的眼神反复打量着我,让我心里有点发虚。 过了一会,她才开口道:;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单独说,是工作上的事情,为了避免事先被泄露,我想你把我带到你的幻境里去,在幻境里和你说。 我暗暗感到不妙,但也没有办法推托,只能拿出铃铛,把她和我自己分别带入了幻境里。 到了幻境里,我们两人在一片空空荡荡的白色场景中对面而立,我躬身向她道:;请问门主大人有什么吩咐? 她忽然提高了声音大声叫道:;郑格,你不要再装了! 我吓了一跳,但仍然抑制住自己的心理活动装出一副困惑的神情道:;在下不明白门主大人的意思。 黄美凶狠地盯着我道:;这一个星期来我都在暗中观察你,你虽然改变了容貌和声音,也没有反常的心理活动,但你说话的方式,动作的姿态,所有一切细节,都让我看到了那个熟悉的你。我和你相处那么长时间,你以为可以瞒得过我吗? 我继续装傻道:;门主可能误会了,我真的不是什么郑格,我连郑格是谁都不知道。我就是邱明全,外号老邱,你不知道你怎么会把我和那个郑格搞混,也许是您一厢情愿的心理,才让您产生了这样的误会。 黄美没有理睬我的辩解,继续恶狠狠地盯着我道:;你当初为了那个女人,闯下大祸一走了之,完全不顾我会遭遇的处境,你知道你走后我都经历了什么吗? 我努力地克制自己的心理活动,继续摆出一副完全莫名其妙的样子。 她继续道:;也许你看到我现在还是门主,还好好的,就以为我什么罪也没受,但你知道我为了保住这一切,付出了什么吗? 我愣了愣,确实没有想到这个。 她此刻眼中泛起了一些泪水,带着一种痛苦的神情说道:;我牺牲了自己的身体,同时成为了方进阶和顾佛海两个人的情妇,这才保住了我阴阳师的身份。你要是还有一点点良心,就承认你是郑格吧! 我听了这番话,没法再装下去了,抱着脑袋慢慢蹲下,心里五味杂陈。 她盯着我,也很激动的样子,但擦了擦眼泪后,还是恢复了冷冰冰的神情。 我抬头看看她道:;对不起,我也没想到会这样,我本来以为你只是会被开除。 她扭过身去背对着我,沉默了良久后,才转过身来,冷冰冰地道:;你这次回来想干什么? 我无奈地道:;还是和上次冯凤和萧瑟他们所要做的事情一样,我现在加入他们一伙了。 她又问道:;和你搭档的那个女人就是冯凤吗? 我回道:;不是,是另外一个女人,他们一伙的。 她道:;那你现在被我识破了,打算怎么办? 我站起身来道:;那就听凭你的处置吧,把我交给顾佛海也好,把我赶走也好,我都没有怨言,只要你能心里舒坦一些就行。 她怒目道:;惩罚你有用吗?惩罚你就能让我遭的那些罪抵消了吗? 我无奈地道:;那随你安排吧,你想怎么样都行,甚至让我为你或者你们那一方做点事也行。 她哼了一声后,沉默片刻,才道:;好呐,那你就为我们做件事吧,只要您把这件事做好了,咱们之间的恩怨情仇就一笔勾销,以后各走各的,我也不来管你们。 我纳闷地问:;什么事? 她白了我一眼道:;你还准备讨价还价吗? 我脸红了红后道:;好,你说吧,无论什么事我都去做。 她这才面色缓和了一些道:;我师父孟非人,在他自己制造的一个幻境里走火入魔了,既出不来也有生命危险,我们的人数番进去解救他都没有成功,反而搭进去好几个。你能到那个幻境里把我师父救出来就行。 我愣了愣道:;你师父?就是帮你对冯风下诅咒的那个老头吗?以前我好像听你说的不是这个名字。 黄美道:;这个你别管了,你就说你去不去吧,反正危险肯定有,说不定你也会死在里面,你自己想清楚,我也不是逼你,只是我感觉以你制造幻境和摆脱幻境的能力,可能是唯一能帮助我们的人了。 我道:;好,我去,你安排吧。 她点点头道:;我会马上安排的,就以安排你去修复一本出现异常的生死薄为理由,拍你到世间去一趟。你去了之后自己小心一点,只要你尽力了,实在无法救出我师父我也不会怪你。详细情况我之后再具体告诉你。 我点点头,本来想和她再聊聊我们分开以后各自的事情,但又觉得也难以开口,她也没有要聊的心情,所以我们就结束谈话,出了我的幻境,在办公室里装模作样说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后,我离开了。 回去之后,我把这事和秦艳超说了,她没什么意见,全让我自己决定。我觉得这事也蛮重大的,还是得跟上面说一声,于是就找个工作上借口,去找蒋伟,打算和他说说。 第一七一章 魔境 我到了蒋伟的办公室,敲门进去后,看到蒋伟正在办公桌后面里看着一本生死薄,他抬头看看我,显然还不知道我是谁。 我对他道:;蒋都尉您好,我是新来工部府的阴阳师邱明全,在黄美和莫千山门主手下工作,他们因为要查一个人,叫我来您这里借一下这个人的生死薄。 蒋伟疑惑地道:;什么人?怎么会在我们这里? 我道:;这个人叫石玉。 蒋伟愣了愣,随即又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后道:;好,我去安排人帮你查一下,你先等在这里吧。 我答应了一声后,在办公桌旁边的一张椅子里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做出一副等待的样子。这是楚玉石交代我的和蒋伟联系的暗号,只要把楚玉石的名字倒过来说给蒋伟听,他就知道我是楚玉石的人了。 蒋伟随即出去了片刻后再回来对我道:;我已经安排人查了,你在这里耐心等一会。 然后,他回到办公桌前,装作继续看生死薄的样子,却偷偷拿出他的幻境铃铛轻轻摇了几下,随即,我就进入了他的幻境里,和他见面了。 我对他道:;我是郑格,这次换了一副别人的外壳,和另一位伙伴一起通过选拔混进黄泉城里来了。 蒋伟和我握了握手后笑着道:;没想到你还会回来,欢迎,我们又可以一起并肩作战了。你们的计划还是和原来的一样吗? 我点头道:;是的,我们打算在下一次品级挑战赛时挑战顾佛海和章万琴,打败他们登上城主的位置,之后怎么办师父还没有交代,这是要你大力协助我们先办成这件事情。 蒋伟道:;好,我一定会尽力的,除了能给你们提供一些帮助外,我还可以想办法刺探一下顾佛海和章万琴现在的实力,让你们在临战前有相应的准备。 我道:;嗯,这个很重要,我现在也没有把握到时能肯定战胜他们,所以你提供的信息对我做出预判和制定攻击计划,非常有用。 蒋伟点点头后问道:;你的伙伴是谁? 我道:;就是我以前从黄泉城里就出去的秦艳超,她是冯凤的双胞胎妹妹,现在换了一个叫王笑的女人的外壳,和我在一起工作。 蒋伟有点疑惑地道:;她的功夫很高吗? 我道:;她虽然才学了一年,但一方面天赋很高,已经掌握了很多法术,另一方面,她有能让时间静止的异能,这是个很厉害的杀手锏,会在我们攻击顾佛海和章万琴的时候起到关键的作用。 蒋伟道:;那太好了,不过,顾佛海手里,应该还有一枚之前从你那里偷走的,可以改命的黄泉令钱,我怕他到时候还是会像上次一样,利用这枚黄泉令钱改变比赛结果,让我们功亏一篑。 我道:;对,这是个麻烦,一定要在比赛前先解决这个问题,反正现在离比赛的时间还有半年多,我们可以慢慢想办法。萧瑟的情况怎么样,我带冯凤越狱走的时候,他为了帮我们而留下了,我当时看他伤的很重,后来情况怎么样? 蒋伟的面色沉重了起来,叹了口气道:;他没熬得过去,不但当时死了,而且死后的魂魄还被彻底打散了,为了我们的事业牺牲了。 我叹息一声,也无可奈何,转移话题道:;之后几天,黄美会安排我出去半点事情,可能无法和你联系了,等我回来我们再商量其它具体事情。 蒋伟诧异地道:;黄美发现你的真实身份没有? 我道:;嗯,我们太熟了,没有能瞒过她,不过她答应,只要我这次去帮她办成这件事情,她就不会揭穿我,以后各管各。 蒋伟问道:;什么事情? 我道:;现在我还不知道具体情况,只知道是去救他师父,一切等我回来再详细和你说吧。 蒋伟点点头道:;好,你自己多加小心。 我们谈到这里就结束了对话,分别从幻境里出来,我又装模作样等了一会,然后有人来办公室回禀蒋伟,没有找到叫石玉的人的生死薄,我就离开了。 几天之后,在黄美的安排下,我用生死薄离开了黄泉城,来到了地处西北的一座中型城市里,找到了一个叫刘顺的男人,他是黄美他们一伙的人,我们在路边一处停车场见了面。 他是个其貌不扬的中年男子,衣着、长相都很普通,看起来就像个老出租车司机的模样。 他打量了我一番后,叫我上了旁边的一辆吉普车里,然后他就开着车一路跑起来。 我问道:;我们这是要去哪? 他用冷漠的语气道:;去我师父幻境的入口那里,你会从那里进去。 我又问道:;黄美说你会给我介绍你师父的具体情况。 他嗯了一声后,从口袋掏出手机点开,给我看。我看到上面是一个穿着民国时期警察制服的三十岁左右的男人。 我不解地问:;你给我看这个干嘛? 他冷冷地道:;你进去幻境后,先要变成这个人,你行不行?如果这都不行那也别进去了。我不清楚你到底是什么人,黄美为什么会认为你有本事把我师父救出来?我们同门的几个非常厉害的师兄都毫无办法。 我微微一笑,心想这是要考我啊,我对他道:;给我五分钟,你先继续往那里开吧。 他狐疑地看看我,没有再说话,沉默地开起车来。 我比对着那张照片,迅速在我的幻境里制造出了一副相同容貌的外壳,然后搬运出来套在我的脸上,瞬间就变成了照片上的人。 他先从反光镜里看到了我变了样的模样,显然吓了一跳,随即侧头仔细看了我几眼后,换了一副非常客气的语气道:;邱先生是真有本事的人,我之前冒犯了,请您原谅,希望您能帮助我们救出师父,我们全门派都会对您感激不尽的。 我淡淡地道:;我尽力吧,也不一定是肯定能行,感谢就先不必了。 他点点头,这才开始对我详细介绍起他师父的情况来。 第一七二章 反客为主 一个多小时之后,车子停在了城郊的一栋民宅前,我跟着刘顺一起下了车,进入了这栋宅子里。 从外表看,这就是移动普通的民宅,有一栋两层楼的自建洋房,两侧是两间平房,中间是个大院子,此刻,院子里闲坐着两个年轻人正在抽着烟喝着茶。 我们进去后,他们站起来身来,跟刘顺打了招呼,叫他顺哥,然后对我上下打量了几眼,但并没有询问。 刘顺对他们点点头后问道:;没什么异常情况吧? 两人说没有。刘顺也就没再问别的,带着我进了主楼里面,来到了往下的一处台阶前。我没想到屋子里还有地下室,跟着他下了台阶,到了下面的一个房间里,看清这是个三十平米左右的空房间,里面除了墙上挂着一些画,中间放着两个蒲团之外,什么也没有,房间里开着灯,一个中年男子守在入口处,警惕地看着我。 刘顺对他道:;黄美安排他去幻境救师父,你让他进去试一试吧,我们听黄美的。 那个男人点点头,带着我走到了前面墙壁处的一副画作前。我看清这是一副巨大的立轴花鸟画,从屋顶一直垂落到地面上,我也不是很懂画,不知道画的好不好,但看起来这副画有点怪,偌大的画面上,只画了一株枯树,枯树上停着一只黑色的乌鸦,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景色了。 我心里纳闷,难道孟非人的幻境就在这副画里? 那个中年男人回头对站在门口的刘顺道:;把灯关了。 刘顺抬手按下了旁边墙壁上的电灯开关,屋子里顿时一片黑暗,但我们眼前的那副画却闪现着一片微微的白光,也不知道是怎么会发光的。 中年男子冲我道:;往画里走进去就可以了。 我闻言一愣,迟疑了一下后,走上前几步,迈腿试探着伸进那片光区里,竟然踩进去了,我随即倾身迈步走了进去。 进去之后眼前蓦然一片开阔和光亮,竟然是一片沙漠的景象,而画上的那棵枯树就在我的身边,上面的那只乌鸦可能被我的出现惊吓到了,哇地叫了一声拍打着翅膀飞走了。 我抬头看看炙热的太阳,再看看周围起伏的沙丘,然后用天眼的功能四处瞭望了一下,看到前方远处有一片建筑物,离我这里大概两公里的距离。 我确定了方向后,立即用了十几分钟的功夫,在幻境里制造出了一匹马搬运了出来,然后骑着马,就像那片建筑区前行。 一路上,除了沙丘之外我没有再看到别的人和东西,我自己此刻的外貌和装扮,也已经是之前刘顺给我看的照片上的那个男人的模样,一个三十几岁穿着一身民国时期警察服装的男子,我的名字叫周尧。 周尧本来是这个幻境里的一个幻境人物,但在之前孟非人的手下进去救孟非人时,偷偷干掉了这个人物,所以我就可以冒充他进入幻境而不惊动其它幻境人物。 根据黄美和刘顺的介绍,孟非人制造的这个幻境,以大片的沙漠景观作为背景,然后在其中建设了一个沙漠中的小镇,离小镇一公里外还建造了一座监狱。 小镇上和监狱里的各色幻境人物加起来大概有两百个,按照孟非人设定的行为在进行日常的生活,孟非人自己也在其中扮演一个角色。 他的这个幻境,同样可以把真实世界的人物带进去,他自己就曾经带进去过几个人。这些人是孟非人的仇家,本来孟非人想把他们带入幻境关押起来进行拷问和折磨,但这些人进去之后,不知为何忽然占领了这个幻境,并且把孟非人扣押了起来。 孟非人的徒弟们几次进去试图解救他,都不但没有成功,反而不是被杀就是被抓,只有一个侥幸逃回来了,其它徒弟比进去了那几个本事都还要差,就不敢再进去了。 我走了十几分钟后,到了小镇上,看到这里的建筑都是高大的土墙结构,两面是几十栋这样的房屋,中间一条宽阔的大路,路上有少数几个男女老少在活动。路边的一间房屋前,竖着一面旗帜,上面写着;酒楼两个大字。 我在客栈前下了马,在旁边的旗杆上拴好马后,就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客栈里。到了里面,我看到有几个长相彪悍的男人分别坐在几张桌子前喝酒。 我打量他们几眼,也无法确定他们到底是幻境人物还是其中有真实的人。我走到柜台上,向一个穿着一身掌柜衣服的男人要了一杯啤酒。 掌柜面无表情地给我倒了酒后,把酒杯放在我的面前,我端起酒杯喝了两口后,再看看店堂里那些男人,然后挑了其中一个正在单独喝酒的男人,端着酒杯走到那张桌子前,一屁股坐下后,就用挑衅的语气对他道:;滚开! 那个男人立即用愤怒的眼神看着我道:;这里有好多空的桌子。 我嗤笑了一声道:;我看到了,可我偏偏喜欢坐这张桌子。 他更加愤怒了,盯着我道:;我可不是好欺负的。 我从身侧取下我的警棍,往桌上一扔道:;那你想怎么样? 那个男人涨红了脸,憋了一会后,忽然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滕地一下站起身来冲我道:;外面去,别弄脏了这里! 店堂里的其它人都停止了动作,看向我们这里。 我愣了愣,仰头看看他彪悍的身材,不屑地哼了一声后,慢悠悠地站起身来,拿起警棍朝门外走去,那个男人跟着也走了出来。 我们在酒楼门口,隔开几步分别站好了,他紧紧地握着匕首摆开了架势,恶狠狠地盯着我。 我举起手里的警棍,手一松让警棍掉在了地上,然后立即从我的幻境里搬运出了一把手枪握在手里。 这下他顿时神色大变,露出了畏惧和退缩的神情,这要开口说话,我却已经对着他握匕首的手臂就砰地开了一枪。 他松开了匕首,踉跄地向后退了几步,用另一只手捂着受伤的手臂,但我注意到,他的伤口处并没有流血。从这点可以判断出,他只是个幻境人物。 幻境人物和真实人物还是有区别的,因为无论幻境人物制造得多逼真,也只是外形上和真人一样,身体里面是没有血液和神经的。 第一三七章 入狱 周围的人看到我开枪,都立即一哄而散,跑走的跑走,躲起来的躲起来,只剩下那个男人捂着手臂跪倒在原地呻吟着。 我把手枪插到腰间,捡起地上的警棍,大摇大摆只走回酒楼里,在原来的桌子边坐下,翘起二郎腿抖着,端起酒杯,慢慢喝着,一副得意而悠哉的模样。 此刻店堂里只剩下了我一个人,掌柜躲在柜台后面,缩着身子偷偷窥视着我。 大概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外面响起了汽车行驶的声音,我从窗口看到一辆老式的轿车停在门口,从车上下来几个装着和我同样警服的人。 其中两个走到那个跪在地上的男人身边,询问了他几句后,搀扶着他走了,可能是去治疗了。另外两个走进店堂内,径直走到我的身边,打量着我。 我不清楚他们到底是幻境人物还是真实人物,我的天眼透视功能,在幻境里不知道为什么会被限制,无法透视人体内部的情形,这点在所有幻境里都一样,包括黄泉城里。 我也用一副傲慢的眼神打量着他们。他们长得都既邪恶又凶悍,一副坏人的模样。 其中一个指指我腰间的手枪道:;把这个叫出来! 我不屑地哼了一声,从腰间拔出那把手枪扔在桌子上,那个警察拿起了枪放到自己的腰间插好。另一个警察拿出一副手铐对我道:;跟我们走吧! 我装作毫不在乎的样子,慢悠悠地站起来,伸出双手让他把我铐起来,然后跟着他们出了酒楼,上了车,一路就向小镇外的监狱开去。 这正是我的目的,我要混入监狱里再说,因为孟非人就被关押在那里。 车子开了十几分钟后,就到了监狱门口。我看清这是一座现代化建筑的监狱,四面都是高大的水泥围墙和铁丝网,中间还有几座塔楼,有持枪的士兵在上面警戒。 门口大铁门处,站着几个持枪守卫的穿着狱警制服的人,我被带到门口后,那两个警察向守卫的狱警交代了几句,说了我的罪行,要求把我关进这里。 两个狱警接管了我,打开铁门把我带进去,一路向着一栋三层楼房走去。我看清了监狱里面的情形,有几栋楼房,有围着铁丝网的操场,应该是犯人放风的地方,这些建筑加起来占地面积大概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 每栋楼房的门口和监狱的道路上,都有持枪的狱警在守卫或巡逻,我粗粗算了一下,大概有十几个,如果再加上大门口和塔楼上以及楼房内部的,加起来可能有四五十个狱警,也算守卫森严了。 在这个幻境里,和黄泉城不同的地方在于有现代化的设备和武器,这些其实都是根据幻境制造者自己的设定来的,就是说,你可以设定自己这个幻境里不能有这些,也可以设定有这些,设定一旦建立,幻境里的事物法则就必须遵循这些设定。 我被两个狱警带进了一栋二层楼房内,先有人给我进行了登记,换了囚服,检查了身体,然后再带着我到了那栋监狱中间的三层楼房内,这里应该是所有囚犯的关押所。 我又被这里的狱警带着到了二楼,进了一间囚室里,安排了一张空着的床铺,然后狱警就离开了。 这是个只有十平米左右大小的房间,有两张床,一个坐便器,一个盥洗台,此刻房间里有另一个囚犯在,是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长得虎头虎脑的,坐在床上用好奇的眼神打量着我。 我在自己的床上坐下,面对着他看了看,然后就用天眼的功能透视到他口袋里有个打火机。我灵机一动,立即在我的幻境里制造了一包烟,搬运到口袋里拿了出来,我看到他立即两眼放光了。 我抽出了一根递给他,他立即笑眯眯地走上前来接住,并坐到我床上,在我身边掏出了打火机,分别给自己和我点上了。 抽了几口之后,他冲我道:;兄弟本事可真大,能把烟带进监狱里,一定是有关系咯。 我不解地问:;什么关系? 他道:;兄弟可别装了,要是没给警卫们好处,怎么可能让你带着烟进来呢。 我装糊涂地笑了笑后问道:;我叫周尧,开枪伤人进来的,兄弟叫什么,怎么会进来的? 他道:;我叫小苏州,偷东西进来的,在这呆了好长时间了,你大概是第一次进来吧,以前没看到过你。 我点点头道:;嗯,我以前是个警察,第一次进来。你给我说说这里面的情形吧,我也好有个了解。 他嘿嘿一笑道:;监狱里都一样,狱警是最大的恶霸,囚犯里分为两帮,各有一个老大,一个叫曹青,一个叫秃头,我是跟着曹青的,等下放风的时候我带你去拜一拜他的码头,你孝敬他两包烟,叫他一声老大,以后在这里他就会罩着你了,有人欺负你他就会帮你出头。 我点点头道:;好,谢谢兄弟了,烟不成问题,我可以每天都搞到很多。其它还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他愣了愣后道:;特别的事情?那我就不知道了,在这里不就是混一天算一天吗,有什么特别的事情? 我道:;你还记得进来前外面的事情吗?进来前你是做什么的? 他道:;我以前就是在城市里到处盗窃的,偷商店、偷地铁、偷建筑工地,反正什么值钱偷什么,具体的事情我记不大清了,到了这里之后,脑子好像有点不好使了,过去的事情记忆得有些乱。 我点点头,基本可以确定,他是个幻境人物,因为幻境人物虽然被幻境制造者输入了一些过去的记忆,但都是虚假的和不完全的,他们回忆起来就非常模糊或者错乱。 我又和他瞎聊了一阵后,就各自在床铺上休息,我用天眼的功能透视着其它牢房的情况,看到这一层的其它牢房都和我们这间的样子一样,每间关着两个犯人。再上面一层,却都是单人牢房,每间只关着一个囚犯。 按刚才小苏州告诉我的,上面一层的犯人都是杀人犯。我估计孟非人应该就在其中,但我的透视功能没有那么清晰可以隔着这么远进行辨认。 第一三八章 白头翁 在这之后的两天里,我暂时没有作出特别反常的举动,而只是在小心谨慎地观察,当确定没有人在监视我之后,我才开始了我的行动。 首先是在放风的时候,我在小苏州的带领下,在操场的一角去拜见了曹青,这是一个身材高大魁梧满脸横肉的家伙,长得像个土匪一样天生的一副坏人样,带着几个小弟在那里做运动。 小苏州把我带到他的面前,做了介绍之后,我从衣服里抽出一条烟塞给他。他笑灼颜开地拍拍我的肩膀道:;哥们真懂事,以后我就罩着你了,有人敢欺负你我就揍他,我们可是这里最大帮派,你加入了就什么也不用怕了。 我假装感激地点头哈腰说了一番恭维话后离开了。 然后我和小苏州分开,独自一个假装散步的模样,走到了蹲在一个角落里的一个男人面前,他大概五十几岁的样子,身材瘦小,满头白发,看起来很虚弱的样子。 我是根据刘顺之前给我看的照片和介绍,认出这个人的,他的外号叫白头翁,是孟非人的一个手下,当初和孟非人一起在幻境里的。 我假装套近乎的样子在他身边蹲下,看着操场上走来走去的犯人们。他困惑地看了看我,可能以为我也是个幻境人物,并没有搭理我。 我等了片刻,看看周围没有人注意到我们,才小声道:;白头翁,我是刘顺派来的。 他这才略微吃惊地打量了我两眼,然后也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小声道:;来了也没用,你看这里守卫那么严,我想逃出去都没办法。 我道:;你知道孟非人关在哪里吗? 他道:;关在前面最右边的蓝色二层楼房里。 我朝那里看看,用天眼透视进里面,看清此刻里面是一些牢房和警卫工作的地方,有一些囚犯被单独关押在牢房里,但我现在的距离看不清他们的容貌。 我又道:;如果我可以把孟非人和你带出监狱,我们怎么离开这个幻境? 他愣了愣后道:;幻境的出口只有师父和我两人人知道,但师父已经脑子有点坏掉了,不一定还能记得出口在哪里。 我道:;你的意思是现在这里只有你一个人知道幻境出口在哪里? 他点点头道:;是的,不过我不会事先告诉你的,只有你把我带出监狱,到了出口那里,我先出去,你才能跟着我出去。我现在不相信任何人,要知道,在这个幻境里的很多人,都希望能知道出去的路。他们现在还没有杀我师父,就是为了逼他说出这个来。 我稍微一想,明白了,在这个幻境里反客为主劫持了孟非人的那些人,自然是想离开这个幻境的,但进入幻境的地方和离开幻境的出口并不是同一个,只有孟非人知道,所以他们才暂时没有杀孟非人。 白头翁又道:;要救我师父出去的希望不大,还是我们两人出去容易些。那些人现在还不知道我的身份,以为我只是个幻境人物,我们可以一起逃走。 我道:;我先试试再说吧,劫持你师父和控制这个幻境的是哪几个人? 他道:;这个我也不清楚,事发突然,他们被带进来后就立即攻击了我师父,我当时并不在事发现场,所以我也才没有被他们发现,能混在囚犯里躲过去。他们现在可能也伪装成狱警甚至囚犯了。 我心想这就麻烦了,要分辨出这些人很困难,那就得提防每一个人了。 我道:;好,我先摸摸情况,有行动我再来联系你。 说完我就起身离开了他,在操场上又和其它犯人一起散步和闲聊了一阵。放风结束后,我刚和小苏州回到自己的监房里,忽然来了两个狱警,叫我跟他们走一趟。 我心里微微有点吃惊,心想难道是自己被发现了? 他们带着我走出了这栋主楼,来到旁边一栋小楼房里,我看到门口挂着一个红十字的标志,才搞清楚他们是带我到了医疗室里。 我被带进楼里一间房屋中,看到里面像是医院里的那种布置,有一些医疗器械和病床,还有一位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女医生。 狱警叫我坐在女医生桌子对面后,解开了我的手铐,就出去了。我心里有点纳闷,因为幻境人物是不会生病的,而如果是受伤的话,也是由幻境制造者对其进行修复,或者干脆放弃而另造一个,完全没有需要医治的必要,除非是为了让场景逼真而设置的一种虚拟景象。 我眼前的这个女医生,大概四十岁左右的年纪,长相普通,态度和蔼可亲,我一时也分辨不出她是真实人物还是幻境人物。 女医生看了看我后,问道:;你为什么要开枪打那个男人? 我道:;我也不清楚是为什么,可能是喝多了吧,反正一时冲动就开枪了。 她目光闪烁地盯着我,又问道:;你记得自己当警察多久了吗? 我装作回忆的样子想了想后道:;有七八年了吧,我先是在大城市工作,后来因为犯了一些错误,而被调到了这里,所以我可能有点心理不平衡,火气就大。 我这么回答是不会露马脚的,因为无论她是幻境人物还是真实人物,都不可能知道我的过去是怎样的。 她听完回答后,并没有显出什么特别的神色,继续问道:;你以前有过受伤的经历吗? 我心里一愣,不知道她问这个的用意,但表面上还是装作思索了一下后回答道:;好像没有过,我不记得有过。 她继续用审视的目光盯了我一会后,才道:;好,我是这里的医生,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或者生病了,可以向狱警提出来我这里治疗,明白了吗? 我点点头道:;明白了。 她叫来门外等候的狱警,给我重新戴上手铐,领着我走出了房间,一路回到了我自己的囚室里。 回来后我想了一下,如果我是被发现或者怀疑了,那对方只要在我身上弄个伤口看看我是不是会流血,就能知道我是伪装的了,但他们并没有这样做,说明并没有怀疑我,但女医生的这番问题,又有点可疑,似乎是在试探我。 第一三九章 夜惊 我想了一阵后,决定按照剃刀原理来处理这个问题,就是虽然有奇怪的地方,但只根据最明显的逻辑,来确定事实,暂时排除我被发现了的可能。 最明显的逻辑,就是他们要确定我是不是幻境人物可以有很简单的方法,但他们并没有这么做,就说明没有怀疑我。女医生应该只是个幻境人物,她的那些问题,可能只是幻境里的一个程序,没有什么实质的意义。 我在囚房里仔细想了一会之后,就把这件事暂时搁置了,而是开始在我自己的幻境里工作起来,我要制造一个新的幻境人物和一个新的外壳。 小苏州也没来打扰我,大部分时间他都坐在床上发呆,或者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只要我不主动和他说话,他也不会来和我说话,毕竟他是幻境人物,没有自己真正的思维能力。 这样一天无事的过去了,到了晚上查完房熄了灯后,我等到半夜时分,用天眼和天耳的功能查看周围都没啥动静了之后,就从我的幻境里搬运出另一个我自己来,让他躺在床上假睡。然后,我又搬运出一副新造的外壳来,套在我的身上,这是我白天看到的一个狱警的模样。 做完这一切,我看看小苏州还在打呼,丝毫没有觉察我的举动,就轻手轻脚走到门边。 这扇牢门是从外面锁住的,要想通过开锁的方法出去是不可能的,另外要是通过挖洞那样费时费力的老套越狱办法,也很傻,我自己有我的巧妙办法,毫无费力,我只要把整扇铁门扣下来搬运到我的幻境里就行了。 我运用意念试了试,感觉门动了动,证明这个办法可行,于是我加强意念,猛然一发力,整扇门果然立即在我眼前消失了,而且没有发生任何声音,因为我把声音和门一起都搬运到我的幻境里去了。 我大摇大摆地从没了门的空洞里走出去,用天眼观察一下两边的情况,看到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间里,有两个警卫在值班,房间面对走廊的地方是个大窗户,他们两人端端正正地坐在窗户和面,像木偶一样毫无表情,应该也是幻境人物。 我运用意念,再把牢门从幻境里搬运出来,重新安装在门洞内,然后就轻手轻脚地走到了走廊尽头。这里也有一扇铁门封锁着出口,我故技重施,也把铁门搬运走,出去后在搬运回来。 出了铁门后,就到了那两个警卫所在的房间外面,我猫着身子,从大玻璃窗户下面蹑手蹑脚地过去,没有被他们发觉。 然后,我就从楼梯下了楼,一路上故技重施过了一处处关卡,到了外面,一路向白头翁所说的,关押着孟非人的那栋大楼走去。 此刻外面没有任何人,监狱围墙上的大探照灯在来回地扫视,我避过探照灯一路到了那栋两层楼房外面,展开天眼的功能,一路沿者楼房的底层走一路向里面透视着察看一间间牢房。 一路过去,我发现这里的牢房都是空的,只有中间的一间里面,床上躺着一个人,但因为光线太暗,我无法看清他的容貌。 我站在这个房间的墙壁外面,往上看了看,看到一扇小铁窗,离开地面有两米多高,大小和长度应该够一个人钻进去。 我沉吟片刻,决定进去仔细看看。我立即在幻境里造了一架梯子搬运出来,架在墙壁上,爬到窗口处,再用搬运术把铁窗全部搬走,然后侧着身子,钻了进去。 我双手扒着窗台放下身子,轻轻跳到地面上,转身查看了一下里面的情形,发现房间的布置和我呆的那个牢房差不多,只是更小一些,也只有一张床。 此刻床上的人脸朝墙壁背朝外侧躺着,没有任何动静。我再在幻境里制造了一个手电筒出来,轻轻走到床边,打开手电对着他照了照,看清这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身材干瘦,面色发黑,头发稀疏,从容貌看,正和刘顺给我看的孟非人的照片上的模样一致。 他似乎被电筒的光惊醒了,猛然睁开眼睛看向我,但被强光刺激得什么也看不到,显出一副很困惑的样子,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 我后退几步,关了手电,小声问他道:;你是孟非人吗? 他露出一副困惑的样子,伸手挠了挠稀疏的头发,盯着我看了看,但在黑暗中他也看不清我的长相,愣了片刻之后,他才开口含含糊糊地道:;我是孟非人,你是谁? 我道:;我是黄美和刘顺派来这里救你出去的人。 他听了后,又挠挠头,做出一副努力思索的样子喃喃自语道:;黄美,刘顺,我,我想起来了,他们是我的徒弟。可为什么要救我出去,要到那里去? 我看他这情形,似乎确实有点神智不清的样子,继续问道:;你不记得之前的事情了吗?你是怎么会被关注这里的? 他又努力思考了一阵之后才道:;我被他们打残了,好多人一起打我,我受不了,就躲到这里来了,这里没人打我。 我再问道:;你知道离开这个幻境的出口在哪里吗? 他痴呆地看着我愣了愣后道:;出口?什么出口? 我看他这模样,确定他是已经失去正常思维能力了,我沉吟了片刻后道:;要是过几天我来带你出去玩,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他呆呆地道:;外面有什么好玩的吗? 我道:;当然有,有很多好吃的,还有很多美女,比这里开心多了。 他露出贪婪的笑容道:;听起来很吸引人,那我就跟你出去看看吧,你可不能骗我,要是到了外面没有这些,我找你算账。 我道:;嗯,我保证不骗你,你到时跟着我走就是了,现在你继续睡觉吧。 他摆出一副很听话的样子点点头,躺下身子,脸朝墙壁弓着身子继续睡了起来。 我走到牢房门口,用天眼向外面查看,看到外面走廊里有四五个持枪的警卫在站岗,开起来守卫森严。 我返身走到窗户边,如法炮制地爬了出去,一路返回了我自己的牢房,收起那个幻境人物的我,躺到床上,思考着解救孟非人的计划。 第一七六章 变故 第二天发生了一件事,典狱长来查房了。 这是在十点的时候,我和小苏州正在监房里各自躺在床上休息,忽然我听到外面发出一片骚动声,我立即展开天眼的功能向声音处看过去,只见几个狱警拥着一个穿着典狱长制服的中年胖男人,在一间牢房内。 狱警们对牢房进行彻底的搜查,而那个典狱长则在一边监视。我心里好奇,这个典狱长到底是真实人物还是幻境人物呢?还是那帮劫持孟非人的冒充的呢? 他们一间间牢房查了过来,一会功夫之后,就到了我们这一间。狱警打开牢门,他们一起进来,其中一个狱警叫我和小苏州靠墙壁站好,然后那个典狱长拿着花名册走到我们面前,用威严的声音问我们叫什么。 我们如实回答了自己的姓名和编号,那个典狱长冲着我打量了两眼后道:;你以前也是警察,怎么会知法犯法呢?要在这里好好改造,争取早日出去。 我大声回道:;是。 他满意地点点头,指挥狱警搜查了一番我们的牢房,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之后,就离开了。 到了下午放风的时候,我在操场上和几个犯人混在一起散步,然后看到一辆黑色的轿车从旁边一栋楼里行驶出来。我立即用天眼功能仔细看,看清开车的正是这个典狱长。 我追随这车子,看到车一路开到了监狱门口,狱警立即打开了门,也没有做任何检查,就把车辆放行出去了。 我心里一动,一个越狱的计划就此想好了。 我偷偷观察了一下周围没有在监视我,就又慢悠悠走到了蹲在角落里的白头翁身边,小声对他道:;我昨晚见到你师父了,我打算明天凌晨就行动,带你和他一起出去,到时我会来找你,你一切听我安排。 白头翁疑惑地看看我,沉默了一会后才点了点头,我估计他是还不太相信我。 这天放风结束回到监房后,我立即就展开了紧张的准备工作,一面躺在床上假装休息,一面在我的幻境里飞速地忙碌着。 一直到了半夜,我的工作才完成,小睡了片刻之后,在凌晨四点,天微微亮的时候,我开始行动了。 我像上次一样,先把牢门搬运一番,走出了监房,然后,我就立即换上了事先准备好的,典狱长的外壳,一路溜出了这层楼,来到下面一层监房,走到看守室外,看到守在里面的两个狱警。 我在门口敲了敲门,他们立即起身给我开了门。我用伪装的典狱长的声音道:;我要亲自提审一个犯人,你们跟我去把他带出来。 他们立即打开这层的牢门,跟着我一路来到白头翁的监房前,打开了监房,进去叫醒了两个还在睡觉的犯人。 我指指白头翁道:;你,跟我走! 白头翁看看我微微有点疑惑,显然他还不知道这个典狱长是我冒充的。我带着他一路出了这栋楼,到了外面,等探照灯过去之后,我把他带到一个角落里,从我的幻境里搬运出一把事先准备好的钥匙,给他打开了手铐,并给他全身从头到脚,换上了一副狱警的外壳,然后才用我自己的声音对他道:;是我,你跟着我走,我们现在去找你师父。 他看看自己浑身上下的新装扮,再摸摸自己的脸,不由对我刮目相看,露出佩服的神色,跟着我一路大摇大摆地走到关押孟非人的那栋楼。 门口的守卫看到我立即敬礼,我大大哈哈地道:;我要单独提审里面那个犯人,你们去把他给我带出来。 守卫答应一声,立即匆匆进去,过了片刻之后,压着孟非人出来了。我示意守卫给他解开脚镣,然后就让白头翁押着他,一路往典狱长所在的办公楼走去。 到了那里,我走到车库旁边,拉起卷帘门,带着白头翁和孟非人一起进去,来到了典狱长的轿车旁边。 我从幻境里搬运出事先准备好的一大窜钥匙,先把孟非人的手铐解开了,然后我上车,用钥匙分别试了试,然后再弄了一番后,发动了车子。 我叫白头翁和孟非人上车坐在后面后,开动车子,一路行驶到了监狱大门口。门口的守卫用探照灯扫视了一下车子前窗后,什么也没问,立即打开了大门。 我开着车行驶出监狱,向前开了一会后停下车,叫白头翁换到前面驾驶座上,让他继续开车带我们走。 这一路上,孟非人还是一副非常痴呆的表情,自顾自地东看看西看看,自言自语着,好像在梦游一样。 白头翁开着车,一路向前大概行驶了半个小时后,停下了车,回头对我道:;到了,就是这里。 此刻外面的天色已经微微发亮,我看看四周,在我们左侧的戈壁上,有几堆大石头零零散散的排列着,除此之外也别无他物。 我拉着孟非人一起下了车,困惑地看着白头翁。白头翁什么也没说,径直向那片石头堆走去,我拉着孟非人在后面紧随。 等我们到了石堆里,又左拐右拐地走了一阵,然后白头翁在其中两个石堆面前站住了,回头对我们道:;就是这里了,这两处石碓的中间穿过去,就可以到幻境外面。我先进去,你们看到我消失了,就跟着进来。 我纳闷地看看,这是两个比较大的石头堆,中间有一条两三米宽的通道,但从我们这里看过去没有任何异常,可以一眼望穿看到前面的戈壁。 白头翁说完,转身就朝石碓中间走去,才走进去几步,忽然他的身影就一下消失了。 我看到这个情形,立即拉着身边的孟非人道:;跟我一起走吧,前面有很多好吃的,过去了就能看到了。 这时,本来一直一副痴呆相的孟非人忽然一把甩开我,退后几步,从腰间猛然拔出一把枪对着我。 我微微一愣,困惑地看着他。他又从腰间拿出了一个对讲机一样的东西,冲着对讲机叫道:;出口找到了,你们快跟过来吧,在一片乱石堆这里,听到枪声的地方就是。 说完,他用得意和凶恶的目光看了看我,手指扣动了扳机。 第一七七章 雀占鸠巢 随着一声枪响,我倒下了,四肢叉开地躺在地上,子弹正打中我的胸口。 孟非人又上来踢了我一脚,看我不动弹了,才收起了枪。片刻之后,三个人匆匆赶来,正是小苏州、狱霸曹青、监狱里的那个女医生,女医生问孟非人道:;出口找到了? 孟非人指指前面的两堆石块道:;就在这里,过去就是,我看着白头翁从这里出去的,我先进去,你们跟上我。 说完,他就大步向那里走去,走了没几步,他就觉得眼前一恍惚,出现了一个房间,他心里一喜,但随即看到,白头翁正站在房间中背对着他,一动不动地僵立着。房间里四处都是封闭的,没有窗户也没有门,房间里除了一盏亮着的灯,也没有其它东西。 孟非人疑惑地拔出枪对着白头翁,这时后面三个人也已经依次走了进来,看到眼前的场景也都非常困惑。 孟非人小心翼翼地走到白头翁前面,用枪指着他,但随即发现不大对劲,白头翁两眼发直地看着前方,眼神空洞,表情僵滞,完全不像个有生命的人。 其余三人也走到了前面,看到白头翁这个模样,那个曹青上去对着白头翁的胸口推了一把,白头翁直直地就倒下了后面,在地上还是保持着僵硬的姿势。 女医生道:;上当了,这是个幻境人物,不是真人,快看看这里能不能出去。 四人于是沿者墙壁四周搜索了一圈,没有找到任何门窗的痕迹。孟非人咬咬牙道:;把墙壁打破了! 于是他拿出枪对着一处墙壁就连开了两枪,没想到,子弹竟然像是射击在纸上面一样,穿过了墙壁,露出两个小孔,投射进来两道阳光。 四人愣了愣,曹青飞起一脚往墙壁上踹去,轰地一声踹出了一个大窟窿。曹青扒开窟窿走到外面,其余三人也跟着走出去,结果看到,他们只是到了那两堆石块的另一边,还是在沙漠戈壁上,我的尸体就在他们身后原来的位置。 孟非人知道不妙,气急败坏地走回我的尸体旁边,蹲下身子扒拉了一下,仰头沮丧地对其余三人道:;上当了,这也是个幻境人物,不是真人! 小苏州沮丧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女医生皱皱眉头,向监狱的方向看了看后道:;赶快回去,我们可能被调虎离山了。 四人立即急匆匆向外面跑去,来到两辆轿车边,上了车就急速向监狱行驶回去。 时间回到一个小时前,在假冒的典狱长带着孟非人和白头翁开车离开监狱后片刻,小苏州在牢房里起身,看了看还面朝山躺着睡觉的我,嘿嘿一笑道:;你这个家伙可真有一手啊,做出来的幻境人物和真的简直一模一样,不过这回你可骗不了我了。 说完,他走回老房门口等了片刻,女医生就带着那个狱霸曹青一起过来了,用钥匙打开了牢门,三人一起离开,到了楼下上了一辆轿车,行驶出了监狱。 等他们离开了监狱之后,真正的我和真正的白头翁,才从暗处走了出来,此刻我们两人也都已经换上了新的外壳,分别是典狱长和一个狱警。之前和孟非人一起离开监狱的,其实是我制造的两个幻境人物, 因为前天晚上,我离开牢房去查孟非人之前,我特地杀了个回马枪,用天眼察看自己牢房的情况,结果发现小苏州、女医生和曹青三人,正在牢房里,对着躺在床上的那个幻境人物的我仔细端详,并且商量着,如何将计就计,让我和白头翁把幻境出口的位置暴露出来。 看到了这一幕,我立即也就明白了,那个关在牢房里的孟非人,一定也不是真的,而是绑架孟非人的一伙人中的一个假冒的。 我灵机一动,于是再将计就计,用幻境制造出一个我和一个白头翁来,引诱这伙人全部离开监狱,等他们离开后,我和白头翁就可以控制这座监狱,去寻找真正的孟非人了。 此刻,我带着白头翁一起走向典狱长的办公楼,跟在我们后面的,还有八个持枪的幻境人物,也都是我昨晚制造的,这些幻境人物当然完全听从我的指挥。 我们到了典狱长所在的楼下,我对看门的两个守卫道:;你立即去通知所有狱警,都到这里来集合。 其中一个守卫疑惑地问道:;所有的? 我点点头道:;对,所有狱警,包括在门口看门的和塔楼上巡逻的。 那个狱警答应一声,立即跑去召集了,过了二十分钟后,所有的三十几个狱警和守卫全都在大楼门口集合了。 我叫我的八个幻境人物上去卸下了他们的武器,然后把他们集中关在了两个车库里,锁上了门。 然后,我再命令他们到监狱门口去,把大门关上,在塔楼上架起武器,看到任何人靠近大门口就立即射击,绝不允许任何人进来。 八个幻境人物听从我的命令,立即赶到了大门口,把大门锁上,然后分别在大门的上方排列开,用冲锋枪对着了门口。 此刻天色已经大亮,过了八个小时之后,假冒的孟非人他们开着两辆轿车飞速地向监狱大门口行驶来,等他们到了射击范围的时候,塔楼上的幻境人物立即对着汽车就猛烈地射击起来。 孟非人他们一看情形不对,立即调转车头后退,退到了很远处才停下来,一起下车,远远地看着监狱,束手无策。 而此刻,我和白头翁两人则开始对监狱进行了全面彻底的搜查,我展开了我的天眼功能,在监狱里的每一栋楼内都仔细查看,这时所有在牢房里的犯人已经起床,但没有狱警来给他们打开牢门,他们只能在牢房里发着呆,一时不知所措。 两个小时之后,我和白头翁已经搜索遍了监狱里所有的地方,但是,让我们意想不到的是,竟然没有找到孟非人。 白头翁面带焦急的神色对我道:;会不会他们已经把我师父给杀了? 我皱起眉头,仔细想着,是不是真有这种可能。 第一七八章 脱险 我想了一番后,认为孟非人一定还在这里,但很有可能,他已经被伪装成了其它人,因为既然绑架他的人能伪装成他,那也一定有能力把他伪装成别人,我不清楚对方是否和我一样,用的是幻境术的套娃手法,但他应该是有这个能力的。 我对白头翁道:;我们再从头搜一次,这次我们对所有囚犯,都用刀片划一下,如果是幻境人物就不会流血,是真人就会流血。我估计你师父是被人伪装成幻境人物了,再加上他已经走火入魔,所以并不能自己站出来和我们相认。 白头翁点头答应,于是我和他立即分头行动,我从幻境里制造了两把小剃须刀片,我们各拿一把,没人负责一层楼面,对立面所有的囚犯进行试探。 这样进行了一大半的试探工作后,我正在一间牢房里给一个犯人刮破一点小手指皮肤,白头翁带着一个肥胖的中年男人来到了门口,拉着他对我道:;周尧,这个人是真人,流血了,但他说自己不是孟非人,只知道自己是个囚犯。 我放下手头那个犯人,走到外面,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男人,只见他四十几岁年纪,光头,身材肥胖,脸相痴呆,看起来傻乎乎的模样。 我对白头翁道:;没关系,我有办法,带着他跟我走。 我们三人一起离开大楼到了外面,我叫那个胖子靠着墙壁在大太阳底下站好。根据我自己制造幻境外壳的经验,我可以利用从搬运术演化出来的剥离术,把幻境外壳从真实人物身上剥离出来,如果对方用的是和我一样的方法,我们这样做就能奏效。 我站在那个胖子身前几米处,开始发功运用我的剥离术,果然,那个胖子真的渐渐变成了另一个人,一个身材瘦削面无四两肉的干瘪老头。我和白头翁立即关掉了水龙,白头翁激动地上前扶住孟非人叫道:;师父,你怎么样? 孟非人却依旧一副痴呆的模样,好像对外界失去了正常反应的能力。我对白头翁道:;他可能神智还没有清醒,这个我没有办法,需要等出去后,让黄美用他心通的法术帮他恢复正常思维能力,或许才行。我们先把他带出幻境再说。 白头翁点头答应,和我一起扶着孟非人,来到车库,上了一辆卡车,他开着车就朝监狱门口行驶去。 到了大门口,我让我的幻境人物打开了监狱大门,白头翁开着车就行驶出了监狱。我看到前面远处,小苏州他们正监视着这里,看到我们的车出来,他们立即也发动车子向我们追来,但相隔的距离还是比较远的,起码有十分钟的车程。 白头翁从另一个方向朝着戈壁中飞速行驶去,开了二十多分钟后,他在一片空旷的沙漠中停下了车,拉着孟非人就朝前跑,我跟着下车,看到前面十来米处,有一口孤零零的水井。 我们跑到了水井前,这时小苏州他们的车离我们已经不远了,我看看水井下面泛着幽幽的水波,有点困惑,心想这就是出口吗? 白头翁叫我帮着他架起孟非人,就往水井里塞,孟非人张牙舞爪地反抗着,但还是被我们架着举到了水井上方,让他头朝下,冲着水井里就掉落了下去。 他落下去之后,我立即朝下面看,只见他一头扎进了水中,却没有发出任何响声也没有激起水花,倏忽一下钻进水里就不见了,我这才相信这是真正的幻境出口。 白头翁看看我,示意他先下,我点点头。白头翁立即趴在井沿上,头朝下一下钻进了井中,他的情况和孟非人一样,也是在入水之后就倏忽一下消失了。 我随后也不再犹豫,双手扒着井沿,脑袋钻进井里,双手一松脚下一蹬,就往下面坠落下去,当我钻进水中之后,就觉得眼前一黑,随即又一亮,出现了一片开阔的地面,我连忙双手撑地稳住身子,踉跄了一下之后站立起来,看看周围。 然后我发现周围的情形就是我进入幻境时的那个地下室,此刻地下室里刘顺和另外几个男子正扶着孟非人和白头翁,手忙脚乱地叫着。 我再回身看看我出来的地方,发现也是一副巨大的立轴水墨画,画中是一个村夫正在一口井边打水,我刚才就是从画中的这口井里出来的。 我对白头翁和刘顺道:;快把出口给毁了,别让那些人也跟出来。 刘顺闻言醒悟过来,立即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打火机,把那幅画取下来放在房屋中间的地上,大火点燃了,片刻功夫之后那幅画就燃烧成了灰烬,只剩下上下两根木轴。 这之后的事情,我就不管了,我恢复了邱明全的外壳,回到黄泉城里,把事情的经过对黄美说了。 黄美道:;这次谢谢你了。以后我们各自行事,我既不会揭穿你们也不会来管你们,但看在我们曾经相处一场的情分上,我还是要劝你一句,最好离开他们,别被他们忽悠了去挑战城主。以我的看法,你们的结果也不会比冯凤和萧瑟的好,无异于飞蛾扑火,到时你也会有生命危险。 我道:;我也是没有办法,既然决定要这么做了,总得试试再说。 她道:;我知道你现在是不会听我的了,你自己找多保重吧,我也不多说什么了。 随后,我也去蒋伟那里,把事情的大致经过对他说了,蒋伟道:;这个结果很好,但你觉得可以信任黄美吗?她真的不会向城主那里揭穿你的身份吗? 我道:;我觉得我是完全相信她的,她这个人虽然为了达到目的会用一些极端的手段,但本性不坏,我和她之间,还是有根本的信任存在的。 蒋伟叹了口气道:;但愿你是对的吧,她和我们其实是竞争的关系,都是要推翻城主顾佛海当上黄泉城的主人,到了利益冲突关键的时候,我是担心她会咬你一口的。不过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暂时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你留个心眼就是了,别完全信任她。 第一七九章 异象 我点点头道:;我心里有数。 蒋伟又道:;最近我一直在想,怎么解决顾佛海拥有黄泉令钱的问题。顾佛海从你这里偷走的黄泉令钱,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命字令钱和活字令钱,上次他打败冯凤和萧瑟,应该是用了一枚命字令钱,这样他还剩下一枚命字令钱,这对我们是否能成功打败他非常关键。我有个想法,你是否可以去说服黄美,让她以顾佛海情妇的便利之机,在决战前偷走顾佛海的黄泉令钱? 我微微一愣道:;你刚才不还说我们和他们是竞争关系吗?她怎么可能帮我们,再说她做顾佛海的情妇也是被迫的,是我害的,我没有这个脸去跟她说这个。 蒋伟道:;我们和他们即是竞争关系,也可以是合作关系,我们可以联合起来一起推到顾佛海章万琴,之后我们之间谁当城主再说,所以她也不是完全不会同意。我们是做大事的,你不能顾及自己私人的脸面。 我皱眉道:;你还是想想别的办法吧,反正我是肯定不会去跟她提这个事的,你们用这种利用别人的卑鄙手段,和她们也没什么区别了,还谈什么高大上的理想,完全没有正邪之分了。 蒋伟看我反应这么激烈,就没有再说下去,让我先和秦艳超在黄泉城里站稳脚跟,之后的事情到时再说。 之后的几个月里,我就和秦艳超一起,过着正常的黄泉阴阳师的生活,和其它阴阳师一样工作,交际,娱乐,表面上不露出任何破绽。暗地里,我们则加强着功夫的训练,不断提高各自的技能。 黄美也遵守承诺,没有向任何人透露我们的身份,和我们也很少见面,除了工作上必须的几次联系之外,就再也没有任何往来了。 这样风平浪静的日子持续了一段时间之后,忽然,有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那天晚上,我练完功后入睡,正睡得很沉的时候,忽然被一阵怪叫声惊醒,我睁开眼睛仔细一听,声音是从外面的街道上传来的,像是鸟叫声,但非常的难听和刺耳,嘎嘎嘎的,又像是金属撕裂的声音。 而且这声音超乎平常的异常响亮,几乎是正常音量的几十倍,就像我是个巨人国的里小人,听到的声音是巨人们所听的声音。 我狐疑地从床上起来,走到窗户边,拉开窗帘向外面的街道望去。刚一打开窗,就闻到一股奇异的味道,非常浓烈的一种怪香,几乎让人觉得恶心。 随即,我看到外面灰蒙蒙的天空下,冷清的街道上出现了一片花的海洋,这些花非常巨大,形状怪异,颜色是红和紫和黑的间杂,花蕊如白色的条虫在中间蠕动,花朵的上方升起一缕缕蓝盈盈的烟气。 整片花海沿者街道一路展开,延伸向两头,在两侧的房屋中静静地展开,似乎此刻只有我一人在观看这副异象。 一只比老鹰还要大一倍的黑色怪鸟,在花海的上空几米处来回扇动翅膀飞着,发出一阵阵嘎嘎的怪叫,这所有的景象给人的感觉都非常得不舒服,我浑身都不由自主起了鸡皮疙瘩。 忽然,我看到这片花海正在迅速地凋零中,所有的花瓣都在残败、枯萎,几十秒的时间内,全都萎缩掉落在地面上了,发出又一股非常恶心的腐臭气味。 那只在花海上空盘旋怪叫的巨鸟,浑身上下的羽毛和肌肉也在一片片地往下面掉落,最后变成了一具白骨,缓缓地落到地面上,然后白骨再四分五裂地散开了一地。 我正惊愕着,忽然看到一个相貌奇特的矮人,从街道的一边,踩着这些腐烂的花朵,像僵尸一样地一跳一跳地经过我的面前。我不由吃惊地仔细观看,他只有一米左右高,满头白发,鹰钩鼻,双眼鼓起,眼珠血红,穿着一身黑色的袍子,上面绣着些金色的花纹,脚上穿着一双黑色的靴子。 他双手垂直地放在身侧,跳跃的时候膝盖也毫不弯曲,而且浑身上下还漂浮着若有若无的火苗,这一切都使得他看起来让人觉得非常诡异和恐怖。 当他来经过我面前的时候,忽然侧身一跳面对向了我,然后那双红色的眼睛就直勾勾地盯着我,和我对视上了。我不由自主地有些畏缩,身子向后躲了躲。 他却像是打定了主意一样,径直冲着我就一跳一跳地过来。 我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仿佛被这个恐怖的景象摄住了心神,完全失去了反应的能力,就像在噩梦中无法移动身子一样,只有心脏在随着那个老头的跳跃而同步剧烈地一跳一跳着。 就在他跳到我面前三四米之处时,忽然一切异象都消失了,彻底的消失了,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花,鸟,侏儒老头,气味,都消失得干干净净,我面前恢复了街道本有的寂寥空荡的景象。 我愣了片刻,再来回看看街道上的那些树木和房屋的景象,等了片刻,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生,我这才觉得自己缓过神来了,心脏恢复了平稳。 我简直无法理解这个情况,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然后忽然就觉得人又很困倦了,就关上窗户,拉上窗帘,回到床上很快睡着了。 第二天起来后,我觉得脑袋有点发涨,昏昏沉沉的感觉,回忆起昨晚的事情,我都无法确定那是真实发生的还是我的梦境,这种情形以前我从没遇到过。 然后,我和黄美一起用完了早餐,就去工部府上班,这种昏昏沉沉的感觉还没有完全消失。 到了下午的时候,我们部门的阴阳师们在传一条消息,说昨晚有个鬼民昨晚被谋杀了。一个鬼民本来无足轻重,据说负责调查此案的刑部符阴阳师们,在凶案现场看到了凶手留下的血字,说自己之后还要再杀三个鬼民,还嘲笑黄泉城的阴阳师们都是废物,永远不可能抓到他。这个事情就有些严重了。 大家都很好奇,谁这么大胆,竟然敢挑战法术强大的阴阳师?竟然敢在黄泉城里当连环杀手? 我和秦艳超本来也只是好奇地在听他们说说,没有认为这件事会和我们有关,但当他们提到了那个死者的名字时,我忽然心里一动,觉得这个名字我似乎有印象。 第一八零章 迷离记忆 死者叫胡欣,是个女的,据说只有十八岁,但来黄泉城已经十几年了,可能是通过一些关系或者行贿,没有立即被送往地府,而是成了黄泉城里的长久住户。 这种情况在黄泉城里很普遍,如果有亡魂不愿意去地府受刑罚,可以贿赂刑部的或兵部的主管阴阳师,找一些借口,比如死者生前的扇形或恶行还未查清之类,而拖延着,就在黄泉城里堂而皇之的成为了鬼民长久居住。 当听到胡欣这个名字的时候,我脑海里忽然闪现出一副画面,一个长发的清纯少女,坐在教室的课桌前,以优雅而又迷茫的姿态,纤长的手指托着下巴,看向窗外。 我记起,这是我高中时的一个女同学的名字,她确实是在十几年前就意外死了,但关于她的事情,我一下又不能完全想起来,觉得往事有点模糊。 这时,秦艳超在我身边忽然小声对我道:;你说,这个胡欣会不会是我们高中时死去的那个同学? 我愣了愣,一时有点没有反应过来,呆在那里。秦艳超又小声道:;你忘记了?当时你不是还喜欢过她吗? 我有点懵了,结结巴巴地道:;等等,什么叫我们高中时?我和你一起上过高中吗? 秦艳超诧异地看着我道:;我们不是一起上的高中和大学吗?你怎么了,脑子糊涂了,连这也不记得了? 我听着她那副肯定无疑的语气,呆呆里看着她,脑子迅速转了转,确定了一下记忆,我认识秦艳超,是在到了黄泉城发现她的生死薄之后,去澳门帮她避险时才认识的,怎么谈得上什么一起上过高中和大学? 忽然我想到,和我一起上过高中和大学的,是冯凤,秦艳超的双胞胎姐姐。难道,我烟枪这个穿了王笑外壳的女人,不是秦艳超而是冯凤? 我脑子有点炸,立即运用遮蔽术先遮蔽了生死薄对我的监视功能,然后拉着秦艳超回到了我们自己的工作隔间里,避开了其它阴阳师,再问她道:;你刚才说的话我有点听不懂,我是和你姐姐冯凤一起上的高中和大学,但没有和你在一起过。 秦艳超听完我的话也愣了片刻,用一副难以置信地眼神看着我道:;我就是冯凤啊! 我有点着急地道:;你别闹了,别开玩笑,我昨天半夜遇到点奇怪的事情,脑子已经有点转不过来了,你可别再给我添乱。你是秦艳超,你姐姐冯凤还在楚玉石的火车上,楚玉石因为担心冯凤中的诅咒,会危害到我,而让你,秦艳超,代替冯凤和我搭档来到黄泉城,这个我可不会记错,你要说我记错了,我可真没办法相信。 秦艳超又有质疑的眼神看着我道:;我没有和你开玩笑,难道我自己是谁我都不知道了吗?我就是冯凤啊,我妹妹秦艳超才在楚师父的火车上,她哪有能力来和你成为搭档完成我们的计划?我和你一起冒充老邱和王笑已经有大半年了,你之前不也一直知道我是冯凤的吗?怎么忽然以为我是秦艳超了?你昨晚经历了什么奇怪的事情?是不是影响你的记忆和思维了? 我瞠目结舌地看着她,一时竟然语塞了。我怎么可能记错?因为这期间不是发生了一两件事经过了一两天的时间,而是有很多事很长时间都可以让我明确一直在我身边和我搭档的是秦艳超。 我脑子飞速转了转,然后问了她一些这大半年来的我们经历过的事情,包括以老邱和王笑的身份一起过的大半年的日子,选拔阴阳师时经历的考验,进了黄泉城后发生的那些琐事。结果,她都说得出来,事情都是一样的,只是经历者她冯凤而不是秦艳超。 然后,她为了证明自己是冯凤,又说了很多我们之前经历的事情,读书、恋爱、结婚等等一些细节上的事情,让我彻底相信了,眼前这个人是冯凤而不是秦艳超。 可是,昨天,刚才,她还都是秦艳超,怎么忽然就变成冯凤了呢?我感到自己被击溃了,难道我这大半年都搞错了?还是我的记忆都出错了? 我沉默了片刻后,忽然想到,蒋伟是可以作证的,我来黄泉城后,是把我和秦艳超的身份和事情对他说过的。 我对冯凤道:;你等一等,我去问问蒋伟,他知道我到底是和你还是和秦艳超来黄泉城的。 冯凤用疑惑的眼神看看我,好像觉得我是个病人一样,点点头道:;好,你马上去问问他吧。 我立即起身,一路来到了蒋伟的办公室,敲门进去见到了蒋伟,我先对他示意我已经开启了遮蔽生死薄监视的功能,然后就直接地问他道:;这次和我一起来黄泉城的,是冯凤还是秦艳超?我当初是怎么和你说的? 蒋伟愣了愣后道:;是冯凤啊,你当初和我说的就是冯凤,而且我和楚玉石师父也联系过了,知道是冯凤和你一起来的黄泉城,秦艳超还在师父的幻境火车上,跟着师父学功夫。你怎么会问这个? 我不由失控大叫道:;不,我不信!我要亲自回火车上,问问秦艳超! 蒋伟道:;这不行,你已经在这里当黄泉阴阳师了,虽然你有遮蔽生死薄监视的功能,但还是要防止黄泉城里有人员对你的实际跟踪和监视,万一他们跟着你找到了师父的幻境,对师父他们来说就有危险了。而且,我也搞不懂,这么明显的事情,你怎么会记错?你就算去见到了秦艳超,你以为她会说什么?她只会说她这大半年来一直在火车上,你不可能听到别的,因为别的事情她都没有经历过。 我颓然地坐倒在办公桌前的沙发上,认为蒋伟说的是对的,既然蒋伟都能否认我的记忆,就算见到秦艳超,她也非常可能否定我的记忆,我要通过这个办法,确认我的记忆,是行不通的。可难道,真的是我的记忆发生紊乱了吗? 我一下子感到非常沮丧,不知该如何是好。 第一八一章 操控 蒋伟用同情的眼光看看我后道:;你是不是最近练功太精进了,身心出现了一些异常的现象? 我明白他的意思,是指我和孟非人一样,可能因为练功的原因,而有点走火入魔了,被他这么一说,我也开始怀疑起来,自己是不是真的走火入魔了? 我站起身来,没有搭理他,走出办公室回到了冯凤那里,再一屁股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埋头沉思起来,我相信冯凤起码是不会骗我的,而我烟枪这个人确实就是冯凤,那么唯一可能出错的,就是我的记忆,我大概真的可能走火入魔了。 冯凤过来抚着我的肩膀道:;蒋伟说的和我一样吧?你昨晚遇到了什么怪事?是不是遇到什么邪灵或者想害你的人施展的邪术,把你搞迷糊了? 我无奈地苦笑一下,然后把我昨晚看到的异象对她详细描述了一番,她听完后沉思了片刻,忽然道:;你看到的这个白头发侏儒,让我想起我们高中时的一件事,那个时候,我们不是也一起看到过一个白头发的侏儒吗? 我听她这么一说,脑海里猛然闪现出一段记忆,那是在高二的时候,有一个晚上,在学校一栋楼的三楼小剧场里,当时有四个人,我、冯凤、胡欣、还有另外一个男同学,我们为了中秋节学校举办的一场演出而在排演我们自己编的一出话剧。 当时我喜欢的是胡欣,并不是冯凤,和冯凤之间是上了大学后才发生的事情,当时我并不怎么在意她,只觉得她是个娇生惯养的有钱人家的千金小姐,咱高攀不起,所以对她根本没有这方面的意思。 而胡欣则和冯凤完全不同类型,清纯中带着一些忧郁,显得很深沉的样子,那种气质让我十分着迷,和她相比,冯凤甚至只是个有些傻乎乎疯头疯脑的小女生。 那天晚上,我们正在亮着灯的排练厅里说说笑笑,胡欣忽然走到窗口停在那里玩下面操场上看了看,然后转身对我们,把手指放在嘴唇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又招手叫我们过去。 我们三人都不解其意,停下说笑走到窗户边往外面看。外面此刻已经是半夜时分,所有的灯都熄灭了,只在冷清寂寥的星空和月光下,可以看到外面空旷的操场。 只见此刻操场上,有一个很矮小的白头发老头,正绕着操场的跑道在慢跑。我困惑地小声问胡欣道:;这是谁啊? 胡欣冷冷地道:;是鬼。 她这么一说我们三人都吓了一跳,再仔细看那个老头,但那个老头跑着跑着忽然就消失不见了,可能是从操场跑开到了别的地方去了,因为当时很暗,我们又有点被吓着了,所以也没看清他到底是怎么消失的。 他消失之后,我们都还在发着呆,胡欣却猛然仰头冲着夜空大叫了一声,差点把我们吓死,随后她得意地笑着对我们道:;骗到你们了吧?其实那个老头只是看门大爷的哥哥,我之前在门房就见过他。 我们埋怨她一阵,这事也就过去了,之后我们都没有再看到过这个老头。 我听冯凤这么一说,才想起这十几年前的事情,再仔细一回忆,昨晚看到的那个老头,从外形上确实和十几年前看到的有相似,但十几年前我只是非常远的距离看了他那么一小会,完全看不清他的具体相貌,无法判断这两者是不是同一个人,或者同一个鬼。 我困惑地问冯凤道:;你认为这两个老头是同一个? 冯凤道:;有可能,但我们首先要去确定一下,昨晚遇害的胡欣,是不是就是我们当初的那个高中同学,如果是的话,那这两者就肯定是有关系的,你觉得呢? 我觉得脑子有点发涨,我看看冯凤,还是在纠结她怎么就从秦艳超变成了冯凤的?而十几年前的人和事,怎么又会在黄泉城这里遇上,哪有这么巧? 我拿出我的铃铛,在耳边摇了摇,进入我自己的幻境后,再出来,发现周围的情况还是一样。我对着面前的王笑道:;你是秦艳超还是冯凤? 她用同情的眼光看着我道:;我是冯凤,你没有在幻境里,现在的一切都是真实的,你可能只是记忆发生了紊乱。要不我们请个假回去吧,我守着你,你好好睡一觉,休息一下,应该就会好的。 我苦恼地点点头,于是她去向主管的都尉请了假,我们两人就一起回到了自己的宅子。她叫佣人煮了一些东西,我们吃过之后,我就在床上睡觉了,她则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守着我。 我昏昏沉沉地睡了两三个小时之后,醒来看到冯凤还在边上,我起床对她道:;我好了,你不用陪着我,晚上你还是回自己房间休息吧。 冯凤点点头道:;这样,吃过晚饭,我去四处打听一下这起凶杀案的情况,确定一下受害者是不是胡欣,你吃过晚饭就再好好休息一下,有什么消息我明天再和你商量。 我点头答应,随后,我们一起用完晚餐,她就出去了,我独自一人坐在房间里,仔细思考着所发生的一切。 我还是不能接受自己记忆出错的这个事实,我甚至想到了最坏的一种可能,就是有别的法术高强的阴阳师,在用他心通操控我,给我灌输记忆,就像我们给幻境人物输入记忆一样,女的阴阳师都有这种能力,法术高的,是可以直接给真人洗脑的。 关于高中的那段记忆,我就有点困惑,因为在我之前的记忆里,我是和冯凤在大学才认识的,怎么现在却回忆起了在高中我们就在一起? 还有那段四个人晚上看到白头发老头跑步的事情,我也好像是第一次有这样的回忆,甚至胡欣这个人,我十几年都没有想到过了,现在却忽然一下都回想起来了,这也太奇怪了。 要是有人在操控我的头脑,会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 还是我真的走火入魔,自己脑子混乱了? 我在房间里焦虑地来回踱着步,一筹莫展,脑海里忽然又浮现出了高中时的一些画面,看到胡欣正朝我走来…… 第一八二章 往昔岁月 一片蜂类的嗡鸣在我耳边飞旋,我走进一间教室里,一帮十七八岁的同学们在四处欢笑和吵闹着。一位胖胖慈祥的老太太,透过老花眼镜的上方瞪圆了眼珠看着眼前的这一片混乱,像个生气的孩子一样无可奈何。 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在记忆中的教室里依依浮现。 老太太马老师朝我看了看叫道:;郑格,快回到你的座位上去,马上要上课了。 我走到座位坐下。刚上课不久,马老师正在黑板上写课题,这时,安静的教室里突然起了一片骚动,开始好像是前排一个同学发现了什么怪事,然后他讲给周围的几个人听,他们看了之后又传向周围,片刻,整个教室就充满了低低的惊呼声。 马老师生气地转身用黑板擦敲着讲台大声道:;安静!安静!你们怎么啦? ;猴子高举起手指着天花板叫道:;老师,你看上面。 马老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疑惑地仰头看,一下子她也被惊住了。只见教室原本白色的天花板上,布满了一双双黑色的足迹,这些足迹有大有小,有平底鞋的,有球鞋的,有皮鞋的;足迹的方向是混乱无规则的,有的散开些,有的交错重叠在一起。这一片黑压压的足迹仿佛使明亮的教室瞬间阴暗了很多。 马老师惊讶片刻之后低下头来冲着我们大叫道:;这是谁干的?你们!你们也太不像话了! 她转身离开讲台,气呼呼地走出了教室。 同学们开始纷纷议论起来,议论的内容主要有三点:这些足迹是什么时候有的?这些足迹是谁的?这些足迹是怎么上去的? 第一个发现足迹的是刘军,他说是自己刚才仰头擦鼻子时偶然发现的,然后告诉了周围人。我们再互相问,结果在这之前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天花板有异状。教室里有40个学生,空间很大,天花板离开地面大约2人高,即使不抬头,只要坐下,视角里应该也能看到天花板。而那片足迹是那样赫然显眼,如果之前就有,是不可能不被发现的。这个结论是不可思议的,难道这些足迹就是在刚才一瞬间突然出现的? 第二个问题,这些足迹好像就是我们自己的。好多同学翻起自己的鞋底开始和头顶的足迹比较起来,严玉明甚至把椅子搬上课桌,然后爬上去把脱下的鞋子和天花板上的足迹比对,结果是完全吻合。严玉明摸着头喃喃自语道:;奇怪了奇怪了,真是见鬼了。他一说见鬼,大家心里不由得一紧。 至于这些足迹是怎么上去的,谁也想不出来。难不成有人脱下了所有人的鞋子,然后像严玉明那样爬上课桌把脚印盖上天花板? 在一片喧闹声中,马老师带着班主任王文伟老师进来了。同学们叽叽喳喳地把刚才讨论的结果讲给他们听,他们听了之后也一脸困惑。最后班主任叫大家安静,她说:;同学们,我想这可能就是个恶作剧,大家不要胡乱猜测,还是正常上课。我会向校方汇报,大家要相信学校一定会好好处理和解决的。 班主任走后马老师继续开始讲课,但我们哪还有心思好好听课啊。下课后,这件怪事就在学校传开了,别班的学生纷纷来我们班参观,甚至连高年级的也来了好几拨。 到了下午的时候,班主任带着训导主任和其它几个老师来到教室里,他们询问一番后,拿出了事先准备的纸板,对班里每个同学的鞋子都取了鞋样,然后又找几个平时比较调皮或是总闯祸的同学到办公室分别问话。 班主任通知我们下午的课可以不用上了,早放学。我想他们是准备在教室里架起课桌到天花板上比对鞋印。但这有什么用呢,虽然鞋印可能是我们的,但并不代表就是我们印上天花板。有时候老师们的智商真是不敢恭维。 我们乱哄哄一起出了校门,有人提议去学校后面的郊区玩玩,就当是来一次小春游。 说是郊区,其实也就是城郊结合部。有一些棚户区和农房,还有几片农田。乡间泥路旁电线杆上的大喇叭里播放着王洁石谢丽斯的二重唱。 走了一会,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我和胡欣单独拉在了大部队后面。 她说:;乡下也没什么意思。我知道一个地方,很好玩,我带你去怎样? 我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那个下午的天空在我微微发热的头脑中是紫罗兰色的,路边的楼群如雨水浇灌过一般显出深一道浅一道的条纹,像儿童随意的涂乌。马路上有红白相间的公告汽车呜鸣着驶过,几个骑着自行车的中年人用奇怪的眼神看我们几眼。然而这一切都已经无关紧要,我的心里只有她。 脑海中忽然浮现一朵六月盛开的鲜花的形象,它在几公里之外的地方散发出奇特迷人的香气,这股花香犹如一缕缕青烟远远飘来,沁入我的心肺。 ;殷墟,这个名字是胡欣取的。 我问为什么? 她说,不为什么,就是叫起来好听。其实这就是个废弃的小泳池。此刻,我和胡欣走在这个废弃的泳池里,走在池底的中央,阳光照着一个个方格,散射出白晃晃的光。有几片有积水的地方,倒映出头顶的蓝天,我们的脚步变得虚浮起来。如果从天上看下来,会看到一大团绿色中间包裹着一个小白方块,两个蚂蚁一样的小人在里面缓缓移动着。 我们在泳池边坐下,晃荡着腿感受着四周的景色。我给她讲了一个笑话,她咯咯笑了,银铃般的声音在泳池上空回荡。 她说自己经常一个人来这里玩,一个人乱走乱看毫无拘束,自由自在。 她忽然沉默起来,神情又变得很忧郁,头发垂下来遮住了消瘦的肩膀。 她说,有时候晚上关了灯,房间里漆黑一片,就会觉得自己无依无靠,没有一个人可以去亲近。那个家,并不是自己的家,它不属于她,不包括她。并不是受到了什么虐待,只是总觉没有得到应该得到的,而又失去了不能失去的。有时,真想做一个患失忆症的人,撞一下或摔一跤,然后醒来就忘记了一切,忘记过去,没有过去。 第一八三章 愤怒 我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安慰她,我只有陪着她一起陷入沉默。 她指着泳池中间说,我想到那里躺下。 我说地上很脏啊? 她说,拔些草打扫一下就可以了。 我们在泳池中间躺下。 她说,我们正躺在一个白色的棺材里,棺顶是透明的,我们可以看到天空的一切变化,看到云,看到月亮,看到星辰。但是我们不能动,也不能开口说话,几千年几万年就这样慢慢过去了。 当她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头顶的天空正有大朵大朵的彩云匆匆飘过,它们矜持着自己的美丽,对下面的尘世不屑一顾。在离视野更近一点的地方,是那些高高荒乱的野草,从四面向我们倾斜过来,散发出绿色的清新味道。 第二天上课,天花板上的足迹依然还在。老师们的调查并没有什么结果,那些脚印确实是我们的,不是全部,大概是其中二十几个人的足迹。但是这些足迹是怎么上去的,他们也找不出答案。教导主任的处理意见是等这周末多放我们班一天假,叫工人重新粉刷天花板。 这件怪事使一些同学很兴奋好奇,又使另一些同学担忧恐惧。好奇的同学开始把这件事当做非自然现象研究探讨,并想找出原因和意义。担忧的同学开始谣传一些恐怖的话题,认为这是将要闹鬼的征兆。 下午一节数学课的时候,数学老师是一个女老师,她体型瘦小,戴着副眼镜,很斯文的样子,上课说话也轻声轻气的。她的个头几乎要比我们大多数男生都要矮。当时下课后,有几个同学还在问她一些问题,她就留在了讲桌前。 教室后门口来了几个别班的男生,应该也是来看天花板的,他们在后门口议论了一会,看到了我们这位数学老师后开始指指点点地猥琐地笑。这些人有的我也认识,是1班的几个混混,有;黑皮、杨国杰、王志和另外两个人。过了一会,他们像是商量好了,突然一起大声叫道:;平胸——然后哄然大笑。 我看到那位女老师顿时脸变得刷白,可是却没有发作,也许在这些高大的男生面前,她从气势上自感处于了弱势,而被叫出身体缺陷的羞愧使她更加不知所措。 ;平胸——那帮家伙又哄笑着大叫了一声。 我一下怒火中烧,冲到后门口对着他们骂道:;滚你们的,别在我们班门口狗叫。 那几个家伙立即黑了脸,恶狠狠地看着我,杨国杰不阴不阳地说:;你是谁啊,跳出来找死啊。 这个时候我的死党王军、丁峰民、和严玉明也连忙冲了过来,冲着他们叫道:;怎么样,你们想干嘛? 班上的其它男生也跟了出来。杨国杰冷笑了一声道:;好,你们放学后给我在校门后等着。 甩下这句话后他们姗姗离开。 上课铃响了,我们分开回到自己座位去。 政治老师蒋老师走进了教室,他抬头看了看天花板上的足迹,哈哈笑了笑。 他走上讲台,说:;同学们,今天讲课之前,我想和你们讨论一下书本之外的话题。你们知道有这么句话,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你们说这句话说明了什么? 我们知道这位蒋老师喜欢自问自答,所以也没人起立回答。 蒋老师继续道:;这句话说明了这世界上的一切都是有因果的,因果关系是事物之间的主要关系之一。现在,你们的天花板上出现了这些足迹,这就是一个果。而出现这个果,一定是有一个因。如果因为我们现在解释不了这个果,就把因归于非自然力量或者鬼神,那就是迷信,宗教的鬼神崇拜就是由此而来的。还有一种现象,就是倒果为因。比如前不久播放的电视剧上海滩,周润发是个成功的演员。他成功的这个结果,是因为他的努力和机遇。但迷信的人会说,你们看他的名字多好,因为名字好,所以他很成功。这就是典型的倒果为因,因为他成功,就对他的名字赋予成功、荣耀的含义。 这时胡欣突然站起来说:;老师,我对倒果为因这个词有不同的理解,我认为它的意思是,如果出现了一个果,我们就必须给它一个因。就像您说的,世界上没有一个果是没有因的,如果出现了找不到因的果,世界会怎样呢?我认为世界会崩溃,或者说,这一段时空会混乱,会崩溃,会变成另一种模样。而有些生物却是活在这另种时空中的,也许这些无法找到因的果,就是它们制造的。 大家对胡欣的发言都听得一愣一愣的。蒋老师哈哈一笑说:;你的想法有些怪异,我想你可能是小说看多了。现实毕竟和小说不一样,你的意思是不是说,如果不能给这些天花板上的足迹找到一个因,我们现在的这段时空就会崩溃?你的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吧。 胡欣没有再说话,一脸严肃地坐下,把头转向了窗外。 一直到下午快要语文考试前,我发现我的头脑还是一片混乱。我被这些离奇的事情弄的都要失去正常思维能力了。 班主任王文伟老师来教室里通知,之后三天放假,校方会安排工人来粉刷天花板。放学后,我和丁峰民、严玉明、王军一起走出校门,走到路口的时候,路边拐角哗一下围上了一帮人,正是杨国杰他们。 他们大约有七八个人,什么话也没说,直冲过来就开打。我和丁峰民在最前面,直接对上了黑皮。黑皮一脚踹向我,我一闪身没完全躲开,大腿上挨了一脚。丁峰民立即一个勾拳回击了过去。 王志和杨国杰上来扭住了我的胳膊,严玉明摆脱掉缠打他的人,过来对着杨国杰后背跳起来狠狠的砸了一拳,杨国杰哎呦一声松开了我,我乘机一个翻手把杨志摔翻在地。王军一边绕圈跑一边和对方几个人互相对踢。 第一八四章 黑雾 对方毕竟比我们人多,打了一会我们几个都挨了不少拳脚。这时严玉明突然大叫一声,伸手从腰上解下了皮带。他那条皮带是他爸的,黄牛皮,又宽又长,最主要的有一个沉重的铁头。 严玉明挥舞着皮带朝着对方就是一顿猛抽,一下子扭转了局势。他们看严玉明那副拼命的架势,都退散开来。黑皮和杨国杰还不甘心,想冲过来扭严玉明的手,结果杨国杰手背山挨了铁头一下,痛的直叫,黑皮脸上被皮带梢抽到,泛起一道淡淡的红印。 严玉明吼叫着还要追打他们,丁峰民连忙上前拉住了他。黑皮带着他们一帮人退走了。 我们几个整理一下衣服,带着得胜的喜悦到街边小饭馆吃了一顿。大家胡吹海喝,把打过的敌人又打了一遍。 休息了两天后,周一我们到了学校后,进教室一看,天花板已经被刷的雪白了,那些脚印没有了。大家心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其它同学陆陆续续进了教室,第一节课是语文,马老师进教室站在讲台前刚准备讲课,周青突然大声尖叫起来:;啊—— 教室里顿时骚动起来,有些同学还在莫名其妙不知发生了什么,但马上被周围同学告知,于是也惶恐地抬头看向天花板。是的,那些脚印又出现了,黑压压一片,在新刷过的白色粉底下显得更加突兀。 马老师大声叫着:;同学们安静,安静。一边叫门口同学去通知班主任王文伟老师来。 片刻之后,班主任和教导主任都来了。班主任王文伟抬头看了天花板也倒吸了一口气。教导主任强作镇定,开始调查是谁先发现的脚印,什么时候发现的。我们告诉他早上刚进教室的时候我们都看过天花板,那时还没有脚印,但上课不久后,是周青第一个发现了尖叫起来。 教导主任板起脸来高声叫道:;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一定是有人搞破坏。同学们,请你们安静下来继续好好上课,不要胡思乱想,也不要乱传谣言。要相信校方,我们一定会把事情调查清楚的。马老师,你先继续上课。 马老师看来也被吓住了,因为她进教室的时候也看过天花板,那是确实还没有脚印。她用颤抖的手翻开讲课本,转身在黑板上抄起课文来。 我们哪还有心思好好上课,全都交头接耳地小声议论着这不可思议的事情,有的为之兴奋,有的为之恐惧。有的同学在互相抛着字条,我也写了个字条抛给胡欣,上面写着:;你怎么看这件事? 胡欣看了字条后,没什么反应,随手把字条一扔,和身边同学说起话来。 我心里有些纳闷,她怎么不理我了呢? 下课后,我又凑到她身边,想和她搭几句话。但她看到我凑近,就皱起眉头,一副很讨厌我的样子。 我低声下气地笑着说:;胡欣,你怎么看这件事啊? 她冷冷看我两眼说:;我怎么看关你什么事。请你不要来烦我。 周围几个同学也听到了她的话,都好奇地转头看着我们。 我涨红着脸退回自己座位,心里五味杂呈。 我有些不甘心,偷偷写了封情书,在放学前趁没人注意塞进了她的课桌里。 周二上学,班上少了好几个人。据说是生病了,但我估计他们是被天花板的事情弄怕了。这几个请假的都是平时在谣传闹鬼的或者平时就很胆小的。 天花板上的那些脚印确实让人心里挺发毛的,而且,这天我从进教室起,就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好像周围的一切都在晃动或者抖动一样,停下来仔细观察是觉察不出的,就是当你低头做某件事或者眼角无意的一瞥时,就会有那种瞬间晃动了一下的感觉。 我想胡欣应该看到我的情书了,我察言观色想知道她的态度,却只见她一直严肃地板着脸,无视我的目光。我的心情郁闷极了。 课间时,我看到她拿出一张信纸在写着什么,脸上还露出甜甜的笑意。 她这是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个前几天还和你非常亲密的人突然对你不理不睬甚至说出伤害你的话,一定是有原因的。只是,很多时候,像我们这样的傻瓜都不知道这个原因是什么,也不能理解这个原因。 我忽然灵机一动,心想,要是能看到她写什么就好了。下课后我趁没人注意,走到她座位边从她课桌里取出了信。 只见她写道:;坐在你自行车的前杠上,就像你环抱着我一样,风迎面吹来,我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加速。我想,这就是爱吧…… 我看不下去了,我感到自己的心在流血。这个他是谁?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难道就是在我们休息的这三天里,她爱上了别人?那我们之间算什么,那让我难忘的场景难道她已经完全忘记?那对我来说刻骨铭心的事情,对她而言只是一场微不足道的游戏? 我伤心地转回座位,忽然觉得周围有些异样。我不断前后上下转换视角仔细观察,这下看清了,顿时把我吓得心里一懔。 阳光从南面几扇间隔着的玻璃窗照进来,教室里出现几道阴暗交叉的光束,在这些光束里,隐隐显现着一些淡淡的黑影。再仔细看看,这些黑影都是人的样貌,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衣着有的是现代的,有的像戏里古代的。他们的面容都阴沉沉的,有的哭丧着脸,有的却目露凶光。 他们分别站在几个埋头读书的同学身后,有的同学后面跟了一两个,有的同学后面跟了四五个。那些人都变成了一团黑色的雾气,而且还在不停旋转,突然,那团雾气气透出一双血红的眼睛,刷地一下注视着我,把我吓得浑身一激灵。我忙回到自己座位,再看周围,就看不到什么异样了。 我不知道那些黑影是什么,看那副阴森的样貌我猜想它们可能就是人们常说的;鬼。 第一八五章 爆发 在我的常识里,鬼不是都应该怕阳光,晚上才出来吗?为什么我在大白天却看到了呢?还有,它们为什么跟在那些同学身后呢?是想害他们吗?所有这些疑问都困惑着我,使我感到不寒而栗。 这时教室里忽然涌进来几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他们冲过来揪住我拎到课桌间的空地上把我摁倒在地,严玉明和丁峰民也被他们抓起来,几个人对着我们就是一顿乱打,打完后迅速离开了。 我们几个人狼狈地起身,回到教室里,认为肯定是杨国杰他们叫来外面的流氓来打我们的,但奇怪的是,为什么他们没有打王军呢?王军不是和我们一起的吗? 我一仰头,忽然看到胡欣和王军坐在一起,两个人亲热地挤在一张椅子上,说说笑笑的,全然不管周围的混乱。 我的心一阵刺痛,是王军!抢走我的恋人的是他。这就是我的好兄弟! 上课了,我在座位上烦躁不安,身体的疼痛和心里的疼痛交织着。 我感到周围景象的那种抖动感好像越来越频繁越来越强烈了,在抖动时,同学们的面貌和身体是扭曲变形的,像橡皮泥或者蛇一样。王文伟老师讲课的声音也忽高忽低,一会尖利的刺耳,一会低沉的像从地底发出的。 而我自己,感觉全身像突然被无数针尖刺了一下一样,又像被一股力量拉扯着忽而无比高大忽而无比矮小。 我看到教室的天花板和墙壁上出现了无数裂缝,周围空间每抖动一次裂缝就变得更多更大,但一晃眼又不见了。 这时我听到教室外面走廊里有人在大声朗读,还伴随着一阵哄笑声。 同学们也注意到了,都安静下来听,因为教室的前后门都是关着的,也不知道是谁。但我听声音知道,正是黑皮和杨国杰那帮人。而他们朗读的,正是我写给胡欣的情书。 ;我也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和不可理喻,我总是希望在爱情中得到一种力量,可以帮助我,给我动力改变自己。我是抬着头向上仰望着寻找心中恋人的。你知道一个孤单久了的人一旦陷入情关,一些轻微的变化也会使他变得心智昏沉,患得患失。 ;我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冲动,会把心里的许多想法向你倾诉。你给我一种亲人般的亲切,让我想要对你说出平时从不会对人说的话。 ;现在折磨我的是希望,是那一片迷雾之中透出的微光。既然你我有许多相同的地方,为什么我们不能在一起呢? 他们一边哄笑着一边怪声怪气地朗读着,语调里充满了嘲讽和下作。 教室里的同学们有的在莫名其妙,有的却已经偷偷窃笑。 我的脸涨得通红,恨不得立即找个地缝钻进去。全身的血液在我身体里沸腾,各种情感在我心里翻滚,悔恨、羞愧、愤怒、绝望! 我明白了,一定是胡欣为了讨好王军把我的情书给了他,而王军为了讨好杨国杰他们而不被打,又把我的情书给了黑皮、杨国杰他们。 这是什么世界啊!你最好的兄弟背叛你!你最爱的人出卖你!让你遭受小人们的羞辱、耻笑,把你最真挚的情感踩在脚下狠狠践踏! 我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怒火,全身毛孔好像都燃烧了起来,我腾地一下从椅子里站起来,双手狠狠地拍向桌子。 ;砰——一声巨响,几乎震破了我的耳膜。但随着这声巨响,我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这一声巨响好像一圈强烈的气波,我身边所有的同学都被震得飞腾了起来,他们有的在半空中惊慌地手足无措,有的已经飞上了天花板。那些足迹,是的,就是那些足迹,飞上天花板的同学们倒立着在行走,在天花板上留下了一行行足迹。 这时我忽然感到身后发出一声惨叫。我一看,胡欣正抓着自己的头发尖叫着,她头上出现了一团黑雾,不断旋转着收缩着,越来越小,最后;咻的一声消失了,她随之瘫倒在了地上。 同学们像慢动作一样开始慢慢坠落,缓缓落回了座位里。周围的时空好像又颤抖一下,然后恢复了回来。同学们彼此惊讶的对望着,好像刚从梦中醒来一样。 这时有人忽然高声喊了一句:;看,天花板上的足迹全都不见了。 大家于是都抬头看。真的,此刻的天花板洁白无比,干净得没有一点痕迹。大家开始欢呼起来,就好像他们重获了新生。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我的大脑飞速地旋转着,我猛然想到了胡欣和蒋老师的之前关于倒因为果的对话,难道是这样,因为我的爆发给了天花板上的足迹一个因,那些不可思议的足迹就消失了?时空的异常就消失了?是我拯救了世界? 这时有人注意到了胡欣,她倒在地上抽搐着,嘴角流出一些白色的泡沫。 王文伟老师急忙走过来说:;快去叫校医,他可能是羊癫疯发作了。 天花板事件就这样结束了,那些足迹再也没有出现,关于它的话题也渐渐从大家的议论中消失,被新的事情取代。胡欣被送去医院后再也没来学校,据说她被检查出了患了癌症,要长期住院治疗。 一开始有很多同学和老师都去医院看她,还给她捐钱之类的,但我一次也没去过,因为我一直在后怕,怀疑是不是因为我的行为而导致了她的意外。 后来时间长了,大家也就不去了,再过了一年,听说她没有能熬过来,去世了。 这就是浮现在我头脑中的关于胡欣的记忆,整件事情非常诡异,这是发生在那晚我们看到白头发老头之后的事情,我不清楚这两件事是否有关联。 这段过去我以前从没有回忆过,现在忽然出现,我不清楚是因为我受了刺激而自我封闭了这段记忆,还是这件事其实根本就没有发生过,只是我的臆想。 第一八六章 还有一个死者 到了十点左右的时候,我听到冯凤回来了,她没有来找我,直接进了自己的房间睡下了。 我心中一动,展开了天眼的功能透视过去看着她,然后,运用剥离术,把她那层王笑的外壳暂时剥离掉,露出了里面的面容。 我看清,里面确实是冯凤。这个办法无济于事,因为冯凤和秦艳超是双胞胎,只看面容,两人都长得完全一样。我叹了口气,把外壳安回去,然后倒头在床上也睡下了。 第二天起来后,我们先也没有交谈,直到吃完早餐出门后,一起骑马去府衙的路上,看看周围没有人注意,她才拿出一张照片给我看道:;我昨晚打听清楚了,死者确实就是我们认识的那个胡欣。 我接过照片一看,只见上面是个面容干净一头长发的少女,和我记忆中十几年前的胡欣长得一样,但有种怪怪的感觉,就是好像非常熟悉又好像完全陌生。 冯凤继续道:;她是十几年前死后就来到黄泉城的,但是因为家里花了钱,她没有去地府,留在黄泉城成为鬼民常住了。这十几年来,也没有什么异常的事情,就是和一般的鬼民一样生活。 我好奇地问道:;那个凶手的情况呢?凶手为什么要杀她? 冯凤道:;这个目前没人知道,胡欣是被匕首刺中胸口而死的,死后片刻魂飞魄散就消失了,凶手拍了张她被刺杀后躺在血泊里的照片,留在现场,并在照片后题字说,他还要在黄泉城再杀三个人,希望黄泉城的阴阳师们,能证明他们不是酒囊饭袋,在他杀死最后一个人前抓到他。 我把照片递回给冯凤后,迟疑地问道:;你还记得十几年胡欣是怎么死的吗? 冯凤道:;记得啊,那一阵教室的天花板上,出现了一些奇怪的脚印,经过粉刷后又出现了,然后又突然消失了,胡欣就是在那个时候羊癫疯发作,送进医院里呆了大半年后病死了。她死的时候正是我们高考的时候,大家都没空去参加葬礼,我还为这事内疚过好一阵呢。 我点点头道:;这倒是和我记忆的差不多。 她看看我道:;你能回忆起来,说明你的记忆已经在恢复了,这是个好现象。其实当时还有另外一个人也死了,你还记得吗? 我诧异地道:;谁?我不记得了。 冯凤叹了口气后道:;就是吕闯啊,那晚我们四人看到操场上的白头发老头,还有一个就是他,然后几天后,他就出车祸死了,当时我们两个都在事发现场,你怎么会不记得了? 我心里一震,忽然一个画面闪现在我脑海中,我和冯凤、吕闯三人一起走在马路上,忽然一脸卡车失控朝我们这斜着开过来,我和冯凤人行道的外侧,发觉不对立即都跑开了,吕闯在最里面,大概是没有注意到发生的状况,反而因为没有及时跑开而被车撞到了,当场就死了。 我被这个记忆震惊了,为什么这个事情我之前从未回忆过?吕闯,确实是那天晚上和我们一起排练话剧的一个同学,他长相一般,为人也一直很低调,是个不太引起别人注意的人。 难道,这事也和胡欣的事情一样,被我自己压抑阻断了记忆,而从没有想起过? 我有些心慌身乱地问冯凤道:;我想起来了,确实有这么个事情,但我的记忆有些混乱,当时这一系列事情到底是怎样一个顺序发生的? 冯凤道:;先是那天晚上我们四个人在排练时,胡欣叫我们一起看那个在操场上跑步的白头发老头,然后,大概两三天后吧,我和你,还有吕闯,到校外小卖部去买东西时,在路上遭遇车祸,吕闯死了。再大概一周后,教室天花板就出现了奇怪的脚印,有那么几天,接着脚印消失的时候,胡欣就发病了被送进医院去了。 我当时非常害怕,觉得我们一定是撞鬼了,以为我们四人都会遭遇意外,之后就会轮到我们两个。我想和你商量,你却不搭理我,当时你可能受到他们两人的死的刺激,变得也有些怪了。那可真是特备难熬的一段时间,我就一直是在担忧和恐惧中度过最后一年高中的。幸好,之后就没有什么异常的事情发生了。 我沉吟了片刻后问道:;我们之前一直都没有提过这事吗?大学时,还有后来我们再相遇和结婚时,我不记得你曾经提过这事。 她又叹口气道:;是没有提过,我以为你和我一样,不愿意再回忆这段可怕的过去,所以就从来没有和你提过,你也没有说到过。 我问道:;那这个吕闯死后是不是也来到了黄泉城?来了之后他是去了地府还是也留在了黄泉城当鬼民?他和胡欣有没有联系? 冯凤微微一愣道:;我倒没想到这个,等我想办法去调查一下。你是认为,你前天晚上看到的那个白头发老头,和我们当初遇到的事情有关?和现在发生的凶杀案有关? 我挠挠头道:;我也不是很清楚,我脑袋现在很乱,觉得什么事都好像是互相关联在一起的。调查的事情只有拜托你去进行了,我现在只想冷静冷静。 冯凤安慰我道:;你不要想太多了,也许只是一个噩梦,和什么事情都没有关系。 我点点头,但依旧感觉胸口仿佛有一颗大石头压着,非常郁闷。 到了府衙之后,工作了一会,忽然有人来通知我去蒋伟那里,说有公事要询问我。 我当然知道这只是个借口,到了蒋伟的办公室见到蒋伟后,他先叫我用了遮蔽术,然后关心地问我道:;你情况怎么样,好点了吗? 我垂头丧气地道:;脑子还是很乱。 然后,我把前天晚上看到魔鬼花和怪鸟、白头发老头的事情跟他说了,他听完后神情严肃地道:;这个事情我觉得非常重要,这样吧,我会把这个事情想办法告诉师父楚玉石,听听她的意见,不过得到回复可能会慢一点,要一两周的时间,毕竟这种联系要非常隐秘,需要费一番周折,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我和师父才会联系。 第一八七章 缺失 我诧异地问道:;你为什么会觉得这个事情特别重要呢?我都怀疑它的真实性,也许只是我自己的一个怪梦而已。 蒋伟道:;不,没这么简单。楚玉石师父应该跟你说过,黄泉城里藏着一个大秘密,我们来黄泉城,争当城主的目的,也是为了这个,而你的这个梦,很可能就跟这个大秘密有关。具体的内容我不方便对你说了,我也只是猜测,一切要看楚玉石师父怎么判断了。 我愣了愣后道:;好吧,总之能搞明白就好,尽快让我摆脱这种混乱。 离开蒋伟处后,我回到自己的工作区间,浑浑噩噩地做了一些工作,晚上回家后,冯凤继续出去打探胡欣和吕闯的消息,我则在自己的房间里倒头就睡,指望着睡一觉醒来后能恢复点清醒的神智。 迷迷糊糊大概睡到半夜的时候,我突然被一阵嘈杂的声音吵醒,好像宅子外面来了很多人和马匹。我刚睁开眼睛,就听到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然后门嘭地一下被撞开,几个手持长剑的阴阳师闯了进来,围在我的床边,用剑齐刷刷地指向我。 我错愕地叫道:;你们要干什么? 其中一个穿着三品门主标致黑袍的阴阳师冲我吼道:;起来,跟我们走! 我无奈地从床上起来穿好了衣服,这时又有一个阴阳师领着一个头上缠着纱布的阴阳师进来,他们把他带到我面前道:;你仔细看一看,是这个人吗? 那个阴阳师用畏畏缩缩的眼神盯着我打量了片刻后道:;就是他!我不会认错的! 我皱眉白了他一眼,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其它阴阳师听完那个阴阳师的话,立即过来架住我的双臂,用手铐把我铐起来,然后拖着我走出去。出了门口我就看到冯凤正被一个阴阳师拦在自己的卧室门口,她焦急地高声大叫道:;你们为什么要抓他? 其中一个阴阳师冷冷地答道:;你的搭档就是这次连环杀人案的凶手,你也跟我们去刑部一趟配合调查吧。 冯凤大叫道:;不可能,他一直和我在一起,我可以证明他绝不是凶手! 那个阴阳师冷冷地道:;别激动,跟我们回去调查清楚了就知道了。 于是,他们架着我们两人走出了宅子,我立即看到宅子外面围了几十个阴阳师,都骑着马举着剑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 我彻底懵了,怎么刑部查连环杀手查到我头上来了?我们被他们带上了马,一路押着来到了刑部府衙,然后我就和冯凤被分开了,我被单独押进了一间审问室里,一个三品的阴阳师带着两个四品的阴阳师,开始审问我。 坐在中间的三品阴阳师首先开口问道:;你昨天晚上十二点的时候,在什么地方? 我疑惑地道:;就在家里睡觉啊,什么地方也没去啊! 他冷冷哼了一声后道:;你见过之前那个头上缠纱布的阴阳师了吧,他说昨晚在凶案现场,是你把他打晕的,你是想否认这件事吗? 我愣了愣道:;胡说八道!你们是想破案立功而抓我抵罪吧?我可什么都没干,最简单的证明,就是我的生死薄,你们完全可以从我的生死薄上查到我昨晚到底有没有干你们所说的事情。 那个阴阳师用一种嘲讽的语气道:;你这么理直气壮,是已经知道我们无法查到你的生死薄情况了吗?我们查了,你的生死薄上,这段时间内的活动是空白的,没有记录。我们正要问你呢,你是怎么让自己从生死薄的监控中消失的?你是用了什么邪法吗? 我又是一愣,我确实是有遮蔽生死薄监控的法术,但我昨晚并没有使用啊,生死薄上应该正常显示我昨晚在睡觉,怎么会变成缺失了呢?我一时目瞪口呆无法回答。 那个阴阳师继续道:;根据我们的调查,你昨晚参加了阴阳师们的联合巡逻队,是为了防止凶手作案的,但就在巡逻的途中,你忽然独自离去,然后就发生了第三起凶杀案,再然后你在逃离凶案现场的途中,和刚才那个阴阳师相遇,你打伤他后逃走了,这就是我们的调查结果,即使没有生死薄的显示,我们也可以根据这些调查确定你昨晚的行踪。 我有点迷糊了,诧异地问道:;什么第三起凶杀案,已经发生了三起吗? 旁边一个阴阳师道:;第一起死者是胡欣,案发十天前,第二起死者叫穆清子,案发在五天前,第三起发生在昨晚,死者叫丁芳华。你不要装什么都不知道。 我一回忆,想起来胡欣是前天晚上被害的,现在怎么变成了十天前?我脑子一激灵,不由问道:;请问今天是几号? 那个阴阳师道:;十一月20号,你问这个干嘛? 我马上意识到问题出在那里了,在我的记忆里,胡欣是十一月10号晚上遇害的,到现在过了两天,现在应该是13号,但他说现在是20号,难道我跳跃了一周来到了20号,还是我缺失了一周的记忆? 我脑子嗡嗡作响,一切怎么变得越来越混乱了,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我沮丧地抱着自己的脑袋,不再作声。 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随即一个阴阳师提着一个公文袋子进来,交给了中间那个阴阳师,并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随后出去了。 中间那个阴阳师打开袋子,从里面倒出一把一尺长的匕首在桌子上,冲我道:;这是刚从你住处搜查出来的凶器,上面还有血迹,你解释一下吧。 我看了看后吼道:;我解释什么?我根本就没有过这把匕首,见都没见过,是你们故意栽赃给我的吧?想叫我承认,没门! 那个阴阳师瞟了我一眼道:;看来你需要先冷静冷静再说,装疯卖傻在我们这里可行不通,你好好想一想去吧,现在人证物证俱全,你想不承认也没用。 说完,他挥挥手,旁边的两个阴阳师立即起身,过来架着我一路出去,来到了看押处,把我关了进去。 我在里面的墙角蹲下了身子,背靠着墙壁,扫视了一圈周围冰冷的墙壁。这个地方我上次因为偷拿生死薄的事情进来后,但至于是不是同一个房间,我就不就得了。 我心里郁闷着,正苦苦思考着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忽然,我发现对面的墙角里,有个阴影,像是个人的形状,但又有些模糊。 第一八八章 心理罪 我看不到他的五官,但从姿势上看,他似乎也正在看向我。我此刻的脑子本来就有些懵,也不不知道他是真实存在的,还是我自己的幻觉。我冲着他叫道:;你是谁? 没想到他竟然回答了,有一种很奇怪的低沉的声调道:;我和你一样,是个囚犯 我不自觉地冷笑一声道:;你犯了什么罪? 他微微动了动身子,手举到嘴边咳嗽了一声后道:;我没有犯罪,我是被冤枉的。 我呵呵一笑道:;都说自己是被冤枉的,我还说我是被冤枉的呢! 他继续道:;十一年前,有人爱上了一个女孩,和她好上了,但后来那个女孩背叛了他,他一气之下就杀了那个女孩,却把罪名嫁祸到我的头上。 我道:;那你可真可怜。 他道:;然后我就来到了黄泉城,在这里一待就是十一年,吃尽了苦头。一天,我忽然发现害我的那个人也来到了黄泉城,而且成了地位显赫的黄泉阴阳师。我心里的愤怒就再也难以压制了,我要报复他,让他也尝尝被冤枉的滋味。于是我就冒充他,去杀了几个和他有关的人,再嫁祸给他。 我心里一惊,站起身来脱口而出道:;是你?是你在陷害我?你到底是谁,站出来让我看看清楚,别躲在角落里装神弄鬼! 他仰头一阵哈哈大笑,笑声让人毛骨悚然,莫名其妙,我本来想上前去揪住他好好看看,却不由被这阵恐怖的笑声震慑住了,稍微动了动身子又停在了原地。 他笑完之后道:;我刚才说的,其实都是假的,根本没有这个事情,只是我想象和编造出来的。真实的情况是,十一年前,我爱上了那个女孩,后来她背叛我和别人好上了,是我一气之下杀了她。 杀了她后,我从此开始对所有女性都产生了仇恨,在之后的两段恋情中,我又分别杀死了和我恋爱的两个女人。 十一年后,我来到黄泉城,又看到了变成鬼的这三个女人,这又激起了我对她们的仇恨,于是,我就再一次杀了她们,让她们彻底魂飞魄散! 他的声调越来越高,边说边从角落里走了出来,脸上带着邪恶和得意的笑容逼近了我,声嘶力竭地道:;你看清我了吗?看看我是谁?我就是你!我是你隐藏在心里的那个变态杀人恶魔!你好好看清楚这个邪恶的你自己吧! 我惊惧地发现,他竟然长得和我一模一样,而且那个说话的声音,也和我的声音一样,完全就像是一个复制黏贴出来的我。我不由后退几步,靠在墙上,冲他大声吼道:;不,你不是我!你这个恶魔,滚开! 忽然我眼前一亮,看到了冯凤正神色焦急地俯视着我叫道:;你怎么了? 随即我发现自己正躺在卧室的床上,房间里亮着灯,冯凤坐在我的床边关切地看着我。 我微微愣了愣,冯凤道:;你是又做噩梦了吗?我听到你在大喊大叫,就过来看看你,你刚才神情很痛苦,你梦到了什么? 我坐起身来,示意她去给我倒杯水,然后我镇定了一下,回忆了刚才发生的事情,意识到那是我所做的一个梦,但是,这个梦境的感觉太真实了,就像真的发生的一样。 冯凤给我端来水,我喝了几口之后问她道:;今天是几号? 她愣了愣后道:;十三号啊,但现在是半夜,明天早上就是十四号了。 我一寻思,这和我记忆的时间是一致的,这天我是和冯凤一起下班回来,吃过晚饭后她去打探消息,我就睡下了,然后做了那个恐怖的梦,现在醒来了。 我有点心烦意乱地对冯凤道:;我梦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可能只是出于我的一些猜疑和担忧才会做那样的梦吧,也没什么好说的,算了不说了。你去打探的情况怎么样? 冯凤道:;胡欣的案件没有什么新的情况,好像刑部那里还没有发现任何线索。吕闯倒是打听到了,他十一年前死后到了黄泉城,没有直接被送往地府,被安排在一位钱部府的阴阳师家里当鬼奴,后来因为做生意帮主人赚了很多钱,主人就把一个商铺交给他搭理,也不用做佣人的活了,长期住在那家商铺里。 我问道:;你见过他了没有? 冯凤道:;没有,都过去好多年的事了,见面能说什么呢。再说,我对他一直有点愧疚,当初出车祸的时候,我们两个在外侧发现情况不对,要是在躲避的时候叫他一声,也许他也能及时反应过来也躲开,但我们当时太慌张了,自顾着自己躲开,都没有来得及叫他一声。我担心,他会因为这个事情,一直记恨我们,把他的死,怪在我们两人身上。 我沉默了片刻后道:;我还是有点记忆模糊,我们再把事情理一理吧,高中的时候,我、你、胡欣、吕闯是同学,在一次晚上排练话剧的时候见到了那个白头发老头,几天后吕闯出车祸死了,再后来胡欣生病也死了,就剩下我们两人。那之后的事情是怎样的? 冯凤叹了口气道:;之后在大学里我们两人有过一些情感上的纠葛,但你因为觉得我家境太好而放弃了。大学毕业后我们分开,几年后你变成一个送快递的再和我相遇,然后是帮我解除黄美对我的诅咒,我们结婚。 新婚之夜我的诅咒爆发要杀你,被你反杀,你入狱。我死后被师父楚玉石救活,再回来找你一起到了武清坡参加阴阳师选拔,然后我和萧瑟,你和黄美,都进了黄泉城,在参加黄泉城阴阳师品级挑战赛的时候,我和萧瑟被打败入狱,你来劫狱救我出去,回到了楚玉石师父身边,你还带了我的上胞胎妹妹秦艳超来火车上。再之后,我们两人假扮邱明全和王笑,回到黄泉城,一直到现在。 我听完她的叙述后道:;我的记忆真的出了问题,我不记得我是和你一起再回黄泉城的,我记得我是和秦艳超一起来黄泉城的。还有关于高中时的那些记忆,我也是在这两天才突然回忆起来的。 我真的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相信你是不会骗我的,而你又活生生站在我的面前,那就说明,确实是我的记忆出问题了。哎,现在也没别的办法了,只能等蒋伟联系到楚玉石师父再说,看看她的意见,我是不是需要回去让她帮我恢复一下。 冯凤温柔地摸着我的头道:;别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过一段时间你应该就能恢复了。 第一八九章 过去情 第二天我还是和冯凤一起去府衙上班了,但到了那里也没啥心思好好工作,脑子里还是一直想着昨晚的那个怪梦,想着里面出现的两个名字,穆清子、丁芳华,按梦境里的说法,这两个女人是我在胡欣之后的两段恋情中的恋人,而且当年都死了来到了黄泉城,在之后几天里还会被连环杀少杀害。 我苦苦回忆着这两个名字,感觉好像有点熟悉,但又先不起来,而且,我现在回忆过去,从我大学毕业到再遇到冯凤的这三四年时间,我的记忆非常模糊,我都完全想不起来自己具体经历了那些事,好像就是换了几份工作,但具体发生了些什么事,则一点也先不起来了。 在这样一片昏昏沉沉地苦苦追忆中,忽然,我好像找到了记忆的一个开关,一下想起来和穆清子之间发生的事情了。 那就是在我毕业后刚工作,进了一家公司,然后遇到了穆清子,我还记得最初见到她的那个场景,我正在办公区间工作,两个高个子女孩说说笑笑地从我眼前走过,像一对姐妹花。 黄色短发的那个目光留意地看了看我,活泼俏皮的眼神。但另一个女孩子的样貌却让我想起以前曾经喜欢过的某个人。她走起路来略微昂着头,脸上浮着些许得意洋洋的笑意,腰背挺得笔直,步伐沉稳得近乎自负;小手指上勾了串挂着小饰物的银色链子,一面走一面来回甩着,目光随意地掠过四周,但却像什么也没看到眼里去一样。 过了一会儿,那个女孩跑来我们这里问一些工作上上的细节,问这问那的,我觉得她是在借机注意我。也许我的形象对她挺有吸引力的吧,我不确定。但以前确实常会有那种轻快活泼型的女孩子主动来接近我,因为我的外表常给人一种平和温顺的感觉,就是貌似忠厚的那种。我听老同事叫她的名字,穆清子。 几周之后,我在公司里混得熟悉了一些,也和穆清子有过一些表面上的接触,眼神和话语的交流之间,就产生了一些情愫,让我不禁跃跃欲试。 有一天我在公司加班到了晚上,然后她也在加班,公司里只有几个人,她独自一人在一个区间工作,我就找机会过去搭讪了。 打过招呼之后,我问她:;怎么没见你用手机啊? ;前一阵掉了,我有时候会丢三落四的,这已经是掉第二个了。她笑了一下道。 我道:;没手机多不方便啊。 她说:;是要买,不过有朋友说老家那便宜,准备回去时再买。 我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了,单独面对她时总觉得特别心虚。沉默中她若有所思地拿着手里的笔在纸上随意划着。片刻,她有些迟疑的问:;你知道我家的事吗? 我诧异地问:;什么事? 她道:;我还以为你听说过了呢。其实也不是什么怕人知道的事,公司里许多人都知道。 她目光锐利的看着我,像是在心里做着一个决定。随后,她开始对我说起关于她以及她家里以前发生的事情。 ;在我读高中的时候,我妈妈才四十多岁就因为工厂转制而下岗了,本来她还是厂里一个车间的副主任。 当然,退下来经济上并不差,钱甚至比那些干活的人还要多,只是她是个闲不住的人,一下子停下来没事做,就闷得发慌,然后身体上也开始觉得这不舒服那不舒服,关节炎高血压心脏病好像都有那么一点。去医院查也没什么结果,药品补品吃了好多总也不见效。 这个时候妈妈认识了张老师,他五十多岁年纪,是个修为很高的高人,擅长帮人家驱邪看病看风水之类的事情。他稍微一出手,就把我妈的病治好了,我妈自此非常信任他,就跟着他学这些,还经常带他来我们家一起吃饭聊天,后来也帮着他去拉些生意,找一些有治不好的病的人,或者有什么灾的人,让他们到张老师那里去看。 张老师也给我驱过病魔,我从那一年开始到现在,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以前那种头晕目眩现象,都已经好几年了。 最神奇的是我姥姥,本来已经患了癌症,医院认为年纪太大不能进行治疗了,每天都躺在床上。张老师说他画道符给我姥姥试一试,结果奇迹出现了,在我们的细心照料和不断鼓励下,她竟然一天天的好转,最后已经能独自下床走动了。张老师彻底改变了我们家庭的生活面貌,每天家里面都充满了欢声笑语。我们全家都成为了他忠实的支持者 ,外面出现了许多传言,说张老师是个骗子,说有人被他做了法后不但毫无效果,而且耽误了治疗,病痛加重甚至死了。还有人说他是个养鬼的,养了鬼去害人再来装高人驱鬼收钱。 几天之后我妈妈突然被警察抓了进去,他们还到学校找到我,把我也带到了警察局查了半天。随后我们家里遭到了查抄。而张老师这时也已经被逮捕了,最后,张老师被判了刑,我妈妈也因为帮他被关了一年。就在我妈妈被关进去的一年里,我姥姥因为受不了这种打击,一下子病情发作去世了。 穆清子说到这里停下有些哽咽了。听完了她的叙述,我都不知道该作何感想了,只是感觉这是一件特别令人震惊、令人难以理解的事情,甚至有些荒诞。以我的判断来看,这应该是一起诈骗案件,穆清子一家既是受害者也是被人利用的参与者。我不知道自己该对她说些什么,我问她:;那这事过去多久了?你妈妈已经出来了吧? 她道:;我妈妈已经出来两年了,不过,这件事并没有过去。 我不解地问:;怎么叫这件事还没有过去呢? 她道:;我不能和你说,你知道会害怕。 我笑笑道:;我没那么胆小,你说吧。 她迟疑了一下后小声道:;我妈出来后,说有一个大仙在帮她,现在她也能给人家驱邪看病了,而且这个大仙派了一个小仙,一直在我身边保护我。 我道:;奥,就这个啊,那不是挺好的事嘛,我不怕。 在我的想法里,觉得她可能就是个有点迷信的小女生而已,甚至因此而更加可爱了。 这时有别的同事过来,我们就没有聊下去了。 第叙一九零章 叙旧 这之后,我和穆清子好上了,上下班同进同出,休息天一起看电影、吃饭、打游戏,亲热。但很快我就发觉有些不对,我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我总感觉有人在跟踪我们,就像背后时刻有一双充满嫉妒和仇恨的眼睛盯着。 甚至有时候我们两人单独在房间里,我会听到奇怪的男人的呼吸声和喘气声。 这一切异常,让我猛然警醒,她说的那个保护她的小仙,可能真的存在,但不是什么仙,就是个鬼! 于是我果断甩了她,离开了那个公司,清除了她的手机,到了另一座城市找了一份新的工作,开始了新的生活。 后来我从其它人那里听说,我走后不久,她家里又出事了,母亲再次被抓进去判了重刑,她因为受了这双重的打击,而自杀了。 这段突如其来的记忆,有些细节非常清晰,有些地方却非常模糊,我无法确定这是不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这让我更加心烦意乱了,难道真有穆清子这个人?而且亡魂现在就在黄泉城里,在明天15号被连环杀手杀死? 在府衙浑浑噩噩混了一天之后,回到住所,我第一件是就是用天眼的功能,把住所里所有的地方都仔细搜寻了一遍,我要确定的是,有没有那把带血的匕首在我所住的地方。 搜索的结果是什么也没发现,但这并不说明什么问题,也许那个想嫁祸我的凶手只是目前还没有把匕首放到我家来。 这一晚我辗转反侧没有睡好,到了15号早上,我叫冯凤把吕闯的住址给我,我要去见一见他,今天就不上班了。 冯凤担忧地道:;我陪你一起去吧。 我道:;不用,两个人去目标太大,会引起别人的怀疑,我一个人去就可以。 冯凤把地址给了我,我独自驾马,来到了城东的一条街道上。这条街道两侧都是一些做小买卖的商铺,吕闯经营的商铺就在其中一间。 我很快就找到了,这是一家卖衣服的商铺,有一百多平米大,一男一女两个营业员,那个男的身形很瘦小,十七八岁的年纪,脸黑沉着有些木讷的感觉,正和我记忆中的吕闯长得一样。 我驾马过去,到了一个无人处栓好了马,然后把邱明全的外壳收回我的幻境里,露出我原来的模样,再用帽子和服装做了一番伪装后,走回到那家商铺里,到了吕闯的面前,装作看衣服的样子。 他冲我面带假笑地鞠躬道:;客官想要买什么样的衣服? 我抬起头和他打了个照面,我立即看到他眼神里露出了微微惊讶的神色,像是认出了我。 我盯着他也装作相认的模样打量了几眼后道:;吕闯? 他迟疑了片刻后道:;你是郑格? 我点点头道:;对,只是我长大了,你还是老样子,所以我一眼认出你了。老同学,好久没见,想不到在这里遇到了你。咱们找个地方好好聊聊吧。 他微微一迟疑后道:;好啊,就到我屋里聊吧,我叫人准备点酒菜,咱们边喝边聊。 说完,他带着我进入店铺后面,来到一个小房间里。这里像是他的住处,有床和其它一些家具,有个后门和后窗。 我们在一张桌子前相对坐下,片刻之后有个老人端上来了一些酒菜。我笑呵呵地道:;兄弟混的不错啊,我刚来这里,可没你这么舒服,一个人孤零零的。 他给我倒了一杯酒后道:;我来了十多年了,也就混成这样温饱而已,你是怎么过世的? 我道:;生病死的,也就是半年前的事情,来了这里之后拖了点关系,没去地府,在西城的鬼民宅区那边一个人住,今天瞎逛逛来到这,没想到会遇到你,也算他乡遇故知了啊! 他微微笑笑道:;是啊,以后你可以常来找我,虽然过去很多年了,但我也很还念生前和同学们在一起的那段时光。 我喝了口酒后道:;说起那时候,我对你有些愧疚,当时我和冯凤要是在跑的时候叫你一声,说不定你也能躲过那场车祸。 他劝我道:;这怎么能怪你们呢,事发突然,你们自己能躲过就很幸运了,来不及叫我的。这点我从来没有怪过你们,是你想多了。再说,我来这里十来年,生死也看穿了,活着和死了也没啥区别,不是一样生活嘛!你看我这不是过得挺好嘛! 我给他添了酒后道:;谢谢你的宽宏大量,不然我可真过去心里不这道坎。你还记得当初有一晚我们一起在学校排练的事吗? 他微微思索一下后道:;记得啊,当时有胡欣、冯凤,你和我,我们还一起看到操场上有个跑步的白胡子老头呢,胡欣还吓唬我们说那是鬼。后来胡欣和冯凤怎么样了,你和她们还有联系吗? 我听他说话的语气非常自然,完全不像是装出来的,我道:;胡欣在你死后不知道为啥也生病死了,冯凤大学毕业后我就和她没联系了,不知道咋样。 吕闯哦了一声后道:;胡欣也出意外了啊,我来这里之后倒是没有听说过她,不过黄泉城里那么多鬼,我也没法去知道她来了。她应该来了之后是去地府转生了吧。 我道:;这我就不知道了。 他拍拍我的肩膀道:;你也别沮丧了,我看你的样子和我刚来时一样,有点丧,其实死了和活着真没多大的区别。你看我,在这里都娶了个很漂亮的老婆了,在我另外的住处那里,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的,要是活着,说不定我还没过得这么好呢。你也别担心,以后我有机会给你也介绍一个女朋友,哈哈。 我连忙点头道:;算了算了,我暂时不想这个,谢谢你的一片心意了。咱们还是说说过去的事情吧,都好多年了,好些事我都忘记了,你帮我回忆回忆。 他欣然答应,开始边回忆边诉说高中时的那些人和事,一件件一桩桩,说的有滋有味,沉浸在对过去的美好回忆中。我一边听着一边仔细观察着他,觉得他的反应都非常自然,完全找不到符合那个梦境中的,要报复我而成为连环杀手的任何可疑之处。 第一九一章 第 二起凶案 我开始觉得,也许那个梦真的没有任何意义,只是我的妄想编织出来的而已,按照那个梦境,今天就应该有一个叫穆清子的鬼民在黄泉城里,成为连环杀手的第二个受害者,这真的会发生吗? 我举得心里有些郁闷,我被最近这一连窜的古怪而诡异的事情搞得非常沮丧,对自己的头脑失去了控制一样。我不由得多喝了几杯酒,然后就有点晕晕乎乎的,忽然支持不住,趴在桌上就睡过去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的时间,发现自己躺在了屋里的那张床上,吕闯则独自坐在桌前喝着茶,桌上的酒菜还摆在那里。 我起身不好意思地对吕闯打招呼道:;对不住啊兄弟,喝得有点失态了,我这是睡了多久啊? 吕闯客气地说道:;没事,也没睡多久,你要不再睡一会,索性等早上再走吧。 我疑惑地道:;早上?我记得我们开始喝酒的时候,是中午左右,难道我已经从中午睡到了第二天的早上? 吕闯道:;也没有一直睡着,中午你喝醉在桌上躺了会就醒了,然后说要去办点事就走了,到了下午六点多你又来了,还带了很多酒菜来说要回请我,然后我们就又吃喝了一顿,聊到了半夜你才再睡下的。 我有点懵,我完全记不得他说的这些经过,我愣愣地看着他,不知道他是在骗我还是我的记忆又出问题了。 我抬腕看看表,果然是凌晨四点多了。我心道糟糕,冯凤见我一晚上没回去,说不定正很着急以为我出事了呢。 我连忙从床上起来,对吕闯打招呼道:;真是给兄弟添麻烦了,我得走了,咱们下次再聚吧。 告辞之后我出了门,到旁边街道拐角找到我的马,换上邱明全的外壳和装束,上马一路往自己的住处赶去。 一路上,我发现城里多了很多巡逻的卫兵和阴阳师,到了我的住处之后,看到楼下客厅里,冯凤正等在那里,从脸色看像是一夜未睡。 她看到我庆幸地常舒了一口气后道:;你怎么才回来?出什么事了吗? 我道:;没事,我就是在吕闯那里多喝了几杯酒,在他那休息了一晚上。 冯凤神情严峻地道:;昨天下午凶案又发生了,我打听了,死者是个叫穆清子的鬼民。这下刑部的那些阴阳师们都炸开锅了,在城里四处搜寻线索,我还以为你被他们带走了呢! 我心里一惊道:;昨天下午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 冯凤道:;下午两点左右,在西南城区的一片鬼民住宅区那里,事后那里都被封锁了,刑部的阴阳师们在挨家挨户地调查。 我有点目瞪口呆了,心里疑惑重重,按吕闯的说法,昨天下午这个时候,我正是从他家出去办事了,到六点才回去,但我自己完全没有这段记忆。吕闯骗我的可能不大,毕竟以我的功力,很少有人能当着我面撒谎而不被我看穿的。 但这事我也不能跟冯凤说,免得她担心,我道:;嗯,我知道了,这也跟我们没关系,我还没睡好,咱们回房睡会吧,明天还要上班。 她点点头,和我一起到了楼上,各自回各自卧室。 我到了屋里,想了一下今天发生的事,还是对我中午喝醉后到醒来的这段时间完全没有任何记忆。我镇定了一下之后,决定再展开天眼的功能,在住宅里所有的地方扫视了一遍。但不用那么麻烦了,因为我立即就发现在我床下多了一件东西! 我俯身到床下摸索出来,是一把一尺长的匕首,上面还有淡淡的血迹。我的惊愕无法形容,这把匕首是从哪里来的?是什么时候被放到我的床下的? 我略一沉吟,立即把匕首收进了我的幻境里暂时储存。 这之后的几天里,我的内心一直惶惶不安,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将要发生的事情,按梦境的顺序,到了20号,就会有另一个叫丁芳华的女子被连环杀手杀害,而我会被当成凶手抓捕审问。 现在这个案子在黄泉城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所有的鬼民和阴阳师们,都在议论这件事,都在猜测凶手的身份和凶手的下一个目标。 刑部向城主提出了申请,要求调看所有阴阳师的生死薄,因为他们没有找到任何凶手的线索,从而就开始怀疑凶手是我们阴阳师的其中之一。 这样,我的行踪虽然在生死薄上不会有作案的画面,但几段缺失之处却会引起他们的怀疑,从而把目光注意到我身上。 再有,我回忆起丁芳华这个女人了,也是像穆清子的记忆一样,忽然闪现出来的。丁芳华,是我在离开穆清子之后,遇到冯凤之前,这中间的时期认识了一个女人,而且确实也和她有过一段交往。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我在外面办一趟差事,路过一条大街,我看到几家发廊的门前围了很多人,原来是警察和城管在巡查。他们从发廊里拉出许多按摩床和按摩椅扔到检查车上,在店内一个个地检查那些外地女孩的身份证。发廊里正在洗头的几个顾客一头泡沫地傻坐着无人理睬,样子十分滑稽。 有个高高瘦瘦的女孩子在和城管大声争执着,她叫道:;床不能放椅子为什么也要拿走,干脆把整个店都一起搬掉算了。 围观看热闹的人一起哄笑起来,有人过来拉开了她。 我注意到这个女孩相貌很清秀,年龄大概也只有十七八岁,衣着也不是像其他按摩女那样艳俗。在她转身回店内的那个瞬间,脖颈和脊背的优美曲线让我眼前一亮,心里感到一种似曾相似的触动。 几天之后,我特地来到了这家发廊。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热情地招呼我坐下,她看来是这家店的老板娘。一个女孩过来给我洗头,我一边洗一边打量着店内的陈设。这家店的装修挺精致雅观的,不像一般破旧的小发廊。 第九一九二章 忧郁的女孩 老板娘出面制止了争吵,安慰女孩几句,然后让那个男的走了。店内的女孩们用外地口音气愤地议论起来。 等我洗完头,老板娘问我要不要做按摩,我问她那个高个子女孩在不在,她问我叫什么名字,我又给她形容一下是短头发的,高高瘦瘦的,名字我不知道。 ;奥,是英英。她笑着说,;你先进去,我帮你去叫。 我有点脸红心虚地进了按摩室。里面的房间不大,放着两张按摩床和几把按摩椅。一面墙上贴着张女明星的海报,墙角有一个放着化妆品的梳妆台,头顶一盏像舞厅里的那种小灯放着紫色和绿色的清冷幽暗的光。 我躺在按摩床上等了有一段时间,也不知道老板娘是到哪里去叫那个女孩,要这么久。 哗啦一声,门被推开,一个高挑的身影走了进来,是那个女孩。 她几乎看都没看我一眼,搬了把凳子坐到床前,开始给我做头部按摩,动作凌乱而无力。过了一会她转过来,给我按摩手臂,仍旧低垂着头,像是那种困极睡死了却被叫醒的人,一脸慵懒。 她的动作越来越迟缓,我苦笑一下,对她说不用按摩了,让我躺着休息一下就可以了。她抬头疑惑地看着我,像是在看认不认识我,然后发觉不认识,也没有说话,转过头去双手在脸上交叉起来,耸着肩把头埋进肩窝里,闭上了眼睛。 我点了根烟,房间里顿时有了些烟雾慢慢散开。外面女孩子说话的声音小了,那些洗头的顾客好像走掉了,很安静。 面前的女孩似乎从梦中闻到了烟味,皱着眉头把凳子拖到靠墙的地方,整个身子仰靠在玻璃门上,伸直了长腿继续斜着头睡起来。门口映进来的光照着她的脸很苍白,染过的短发有些凌乱和枯黄,只有小巧的唇泛着些湿润的红,显出一丝稚嫩的生机。 我透过青蓝色的烟雾在暗影中沉默地看着她,也有了些昏昏沉沉的睡意。 老板娘进来叫醒了她,和我打招呼说对不起了。我说没什么。 女孩到外面洗了把脸,再回来时显得精神了一些,嘴里嚼着一块口香糖,继续给我做按摩。她的视线却不对着我,斜盯着墙上的那张明星海报,长时间地看着。 我搭话道:;你是不是特别喜欢这个明星? 她懒懒的说:;随便看看。 ;我看到你和警察在吵架,样子很凶啊。 ;是吗?她转过头看看我,然后又斜头盯着海报。 我侧身,她一惊,缩回了手臂。我对着海报端详了一下,自言自语道:;也没什么特别好看的嘛。 她无动于衷地等我转回身,继续伸手给我做按摩。过了一会,她说:;警察还要砸这里的玻璃门,我们又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店。 手臂按摩完了,她要给我按摩腿,我说不用了,坐着说说话就可以了。我以一种开玩笑的口吻说:;你好像不太会按摩啊。 她说:;是啊,不会洗头,不会按摩,不会和顾客说话,什么都不会,人笨嘛。 她侧转身低头剥着长长的手指甲,长时间地沉默起来。空气沉闷得让我觉得有些压抑,我坐起身打了个哈欠,伸手在她眼前晃动几下,看她是否睡着了,她皱着眉头向后倾斜身体躲开。 我说:;你生气的样子特别好看。 ;生气还有好看的?她反驳道。 ;你是哪里的? ;你爸爸妈妈怎么放心让你跑这么远啊? 她不耐烦地扭头不说话了。 我一时无语。过了一会,她放缓语气说道:;我家里管不住我的,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爸爸在火车站送我时都哭了,但我一点也没哭。 ;你是个心肠很硬的人咯? ;我小时候不是这样的,很乖的,大人叫做什么就做什么—— 她突然停住不说了。 ;后来怎么变了?为什么不说下去了? ;你这个人怎么老是喜欢问为什么,不想说就不说了。她白了我一眼说,;给你做按摩又不要做,就知道问东问西的。 她转头继续看向海报,嘴里咀嚼着口香糖。 我仰视着头顶那盏彩色的小灯,它在天花板上映出大大小小的一个紫色和绿色的光圈,有种光怪陆离的感觉。身边女孩那张清秀而略带稚气的脸庞,那种神情,仿佛有种磁力吸引着我久久凝视。 她对我过分的注视没有显出不安,神色平静坦然,有时谨慎地瞟我两眼,然后继续嚼着口香糖。也许是不在乎,也许是对自己的容貌很自信吧。那种目光里有着我很久以前就熟悉的,藏在骨子里的与生俱来的高傲。 ;看什么看!她突然推我一下。 我笑,对她说:;你长得很正气。 ;正气?什么意思? ;嗯,怎么说呢,就是很端庄很有气质的意思。 ;奥。她好像明白了。 我说:;按面相书上讲,人五官里有一官长得好,就会走十年旺运,有一官长得不好,就会走十年背运。 ;我眉毛不好。 ;不是挺好看的吗? ;以前不好,有点斜的,后来拔掉重新纹过的。她说完这句像是想到了什么心事,又开始沉默不语了。 一个小时的按摩时间到了,我付了钱,离开了发廊。 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我像着了魔一样几乎每隔一两天就要去那家发廊一次。店里几乎所有人都认识我了,每次一进门,马上就有人去叫英英,问都不问我。 后来我知道英英的真名叫丁芳华,英英只是小名。 老板娘看到我也总是笑嘻嘻的,有时她也给我剪发,她的剪发手艺似乎不错,专门有些老顾客来找她剪发。 店里也有年轻女孩和中年妇女来烫发或者染发,做按摩的人不多,也许因为是正规按摩,招揽不到什么客人,我每次去时按摩房都是空的,只有我一个顾客。 店里的女孩子有七八个,都是和英英差不多年龄,十八九岁的样子。有个叫珠珠的女孩和英英挺要好的,长得也很漂亮,遇到一些男顾客过分的调笑,她会露出极端厌恶的表情。 客人少时,这些女孩们会聚在一起用外地口音唧唧喳喳聊天,有时也在镜子前互相做做头发和化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