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师兄绝不可能入魔(穿书)》 1、拯救美人师兄 2、原著误我啊!!! 3、天剑五月 4、士可杀,不可辱! 5、月明,你撞树上了? 6、江衣镇鬼楼 7、鬼女观音煞 8、如何不敢见观音 9、月明是大师兄养大的 10、所有人都逃不开的真香定律 11、月明的血是甜的 12、与师兄一同卧棺 13、鬼女庙惊魂 14、大师兄的衣裳贵! 15、哦,我的老天鹅啊! 16、大师兄比亲哥还靠谱 17、大师兄待我特别亲密 18、大腿一掐,准备哭丧 19、要高贵冷艳 20、好汉,得罪了! 21、大师兄笑起来真好看 22、我就是传说中的年下攻 23、我乃年下攻届的翘楚 24、这个委屈不能忍! 25、跟大师兄撒娇 26、月明觉得自己攻气十足 27、小学叽式吵架 28、我不能与大师兄分离! 29、自信一点,他骂的就是你! 30、整得跟谁有似的! 31、这不行,这不可! 32、大师兄能生我气吗? 33、传说中的招魂之术 34、小师弟感动哭了 35、你歪个几把头? 36、和大师兄睡一张床上 37、大师兄的蝴蝶骨 38、总攻大人可不吃这套 39、是老天爷指使我这么干的! 40、我从前可不这样的! 41、偷鸡不成蚀把米 42、狗咬狗一嘴毛 43、师兄,揍他! 44、月明的拳头硬了 45、造孽了啊!!! 46、替身与被替身 47、月明身上有海棠花香 48、大师兄怎么这样啊! 49、使不得啊使不得! 50、现在就是后悔,很后悔 51、有钱能使鬼推磨 52、策问没个剑样 53、师尊来了 54、小师弟哪哪都欠收拾! 55、哄一哄大师兄 56、大师兄给我唱歌 57、大师兄抓我尾巴尖尖 58、成功上岸了! 59、撩拨的本事一如当初 60、大师兄捏我尾巴尖尖 61、我从此不敢看核桃! 62、每个人的身上都有毛毛 63、小师姐又在作妖 64、年少不知师兄好 65、大师兄吃醋了!!! 66、师兄不会再将你让出去了 67、大师兄喜欢披麻戴孝的那一卦 68、月明的心胸就像无垠的草原 69、有尾巴的好处 70、你是不是输不起呀? 71、大师兄的脸红了 72、传说中的移花接木 73、大师兄揍师尊 74、二师兄过来刨墙角 75、我有尾巴你有吗 76、我求的便是这片刻的安然 77、月明觉得自己是个正经人 78、月明,你好好说话 79、师兄都不肯救救我 80、呵,男人! 81、大师兄吃了自己的醋 82、月明被迫学猫叫 83、美人师兄真贴心啊 84、月明的长相男女莫辨 85、谁都不准动小师弟! 86、两个师兄争月明一个 87、谁还不是个女装巨巨! 88、月明绕了好大一圈 89、大师兄太不容易了 90、小师弟开心就好 91、道宗也一屁股烂事 惊见洛月明回身, 欲去钳长情的下巴,扶摇咬紧牙关,大声道:“好, 我说,我说!” “这就对了嘛,非逼我动粗, 好说歹说,我也是个名门正派的弟子, 除非万不得已, 否则还是很讲道理的。来来, 你说说看, 你和?你师兄究竟都有什么不可言说的心酸血泪史? 扶摇无可奈何,只得含着艰辛的老泪,顶着师兄火辣辣的目光, 以及左右豺狼虎豹般的眼神, 十分?艰难地一一陈述。 “此话说来话长,还要从我小师叔说起,多年前, 小师叔下山游历, 在人间降妖除魔,济世救人,一日偶然机遇之下,在回宗门的半道上,偶遇了一位少年。这少年生得清秀文弱,遍体鳞伤,卧在草丛里?,眼看着就不行了。小师叔心地善良, 便将之救下。” 洛月明一听,暗道一句不好,前人留下惨痛的经验,路边的男人不能捡,最好就是就地活埋了。一捡必定?要出事。 果不其然,便听扶摇继续道:“小师叔见其伤重,心生不忍,便将之救了下来,因为道宗有门规,不得与妖为伍。” “什么?那少年竟然是妖?”这回换作越清规惊愕了,颇为不解道,“修真界向来信奉人妖殊途,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令师叔怎生还敢救他?” “小师叔只是辈分?比我与师兄高,实则年岁相差不大,当初也是年轻气盛,入世不深,师傅觉得小师叔须得历练,遂才遣他下山游历,当初原本师兄要一同前往,恰好……恰好……” 话到此处,扶摇面露愧色道:“恰好我身上的蛊虫发作,身体虚弱,师兄为了照顾我。遂才没一同前往。我很多次都在想,倘若不是因为我,小师叔也许就不会与那狐狸相爱,也许后来也就不会落得那般下场。” 洛月明对扶摇口中的“小师叔”没什么印象,但听说道宗收弟子时,有一个毛病,模样不周整的,即便天赋再?好也不肯收。 道宗讲究“相由心生”,普遍觉得容貌不佳者,心思未必干净,简单来说,道宗不向丑人传道,这不牵涉于书外,只是原文里?的私设。谁跟洛月明杠,那就是谁赢。 因此,洛月明以为, 扶摇口中的小师叔,必定?生得不丑,不仅不丑,也许还颇有几分?姿色。 按理说,只要是有几分?姿色的男人,别管是不是小道士,左右都逃不过原文里?小师弟的魔爪。 那为何原文里?没提一言半句,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 “你们的小师叔已经死了?” “是,死在多年前,那时我还小,但也听了一些风言风语,因为小师叔与狐妖相恋,传扬出去有损道宗颜面,遂才将消息封锁了。” 扶摇说着说着,还抿了抿唇,求道:“你们就放过我师兄罢?这当真是门中秘事,我此刻说了,已经犯了大过,求各位高抬贵手,放我二人离山!” 洛月明笑道:“不急,不急,你既说是门中秘事,我等自然守口如瓶。再?者,长情先?是输给了我,后是大师兄救了你的命,你二人本就欠我们人情。更何况,你师兄在仙门三十六宗面前,言之凿凿,字字珠玑,说我是个狐妖,我总得知道,他为什么恨狐妖,恨到为此百般为难于我?” 话虽如此,主要是洛月明琢磨着,妖丹都同自己融为一体了,生剖是不能生剖的,这辈子都不能生剖,又不能一刀把长情给剁了,也不能把他舌头贸然割了? 就长情这张破嘴,没准前脚才下山,后脚就满道宗吆喝,说他身怀妖丹,人云亦云,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到时候拿个照妖镜一照,洛月明岂不是原形毕露了。 索性顺势抓他一点把柄,没准还能有点意外收获也未可知。即便啥收获也没有,这会儿闲着也是闲着,听听故事也好。 想清楚这些后,洛月明又道:“你话都说一半了,也不差后半段,你若实在不想说,也不是不行啊,你师兄老是拿眼瞪我,瞪得我头疼,他既输给了我,生死有命,我一刀宰了他,不过分??” 扶摇到底年纪小,入世不深不懂人情世故,也听不出来洛月明只是嘴上阴狠,当即一唬,赶紧道:“小师叔不好将那少年带回道宗,遂暂且在一间破庙里?休整。那少年伤势颇重,小师叔出于怜悯,便救了他。之后便要回宗,哪知恰好有山间村妇过来上香,说是附近有野狐出没,勾引她家夫君夜不归宿。希 望神像显灵,保佑他们早日抓住狐妖。” “之后呢,令师叔听闻此话,定?然对狐妖心生戒备,如何还会与之相爱?”越清规问道。 “的确如此,小师叔听闻此话,也许觉得是那少年所为,但见其身负重伤,年岁又尚小,不像是能在人间行恶的。但人不可貌相,又急着回宗,遂贴了张符咒在那少年身上,又顺手将其封入神像中,欲以庙中神泽,加以感化。之后便回了道宗。” 洛月明一听,当即一个好家伙,一听这故事的走向就决计不会简单,按照狗血文的套路,这个少年必定?要因此受辱。 没曾想,还当真被他给猜对了。 扶摇道:“小师叔回了宗门,不过几日又下山探望那少年,哪知就在这节骨眼上,那少年出事了。原是那村妇的夫君被野狐勾引,行了那种事,勾了凡人的三窍精魂。” 洛月明道:“被勾了精魄,那还傻等什么?不是说离道宗近?那还不赶紧扛着人上山,求道士们救命要紧啊!” 哪知扶摇摆了摆头,神色越发复杂起来:“他们并未带人上山,据说是那野狐在与那凡人交|合时,在其……在其身上种下了……之后,腹部鼓胀,宛如孕中妇人一般……” 一听这话,洛月明就懂了。敢情那狐狸是拿那凡人当个炉鼎,借用那凡人的身体,给自己养小狐狸的。 只是让他觉得很奇怪的是,孕灵丹在修真界那么普遍的么?竟然连只臭狐狸都有? 越清规道:“胡说八道!既是村妇的丈夫,必定?是个男子,如何能怀有身孕?简直一派胡言!”顿了顿,他转头道,“大师兄,你年岁比我们稍长,可听说过这事?” 谢霜华摇头:“不曾。” 反正不管是不是吞咽了孕灵丹,反正那倒了十八辈子血霉的臭男人,不仅被勾了三窍精魂,还揣了一窝狐狸。 那些村民都是老实安分?的老百姓,自然觉得此事既悬乎,又难以启齿,甚至都不好意思出去寻道宗帮忙— —毕竟在他们眼中,男人能怀孕,就跟老母猪会上树没什么区别。丢人现眼不说,老祖宗的脸都被丢光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机灵鬼,就想了个法子,寻了个乡野散修上门商讨对策,反正 都一个山沟沟里?出来的,关起门来不让外人知道。 还真就想了个法子出来,若想将那村夫的三窍精魂寻回来,必得将与之交|合的狐妖抓起来,之后再劈些竹子,制成一架木头驴子— —这驴子很不同寻常,将那狐妖五花大绑,泼上黑狗血,口中塞着香烛,怀里?抱着公鸡,骑着木头驴子,围绕着村夫转,一边颠,一边大喊村夫的名字,借此招魂。 当然,具体的细节,扶摇实在难以启齿,也当真是说不出口的,总而言之就是一笔带过。 但无论怎么一笔带过,那少年受的屈辱也不会因此减少半分?。 原本就身负重伤,又被那些愚昧无知的村民这般折磨,想必不死也得废了。 只是让洛月明很好奇的是,那少年不是被封印在神像中,如何会被村民们发现。 扶摇很及时地替众人解惑:“那些村民抓捕狐妖前,便来破庙中上香祈福,恰好天边一道闷雷将那神像劈开了,少年便至里面滚了出来。” “这么巧?” “就是这么的巧,也是后来小师叔才知晓,是他贴在少年身上的符咒,乃道宗的护灵咒,只可用在凡人身上,不可用在妖物身上,否则便会引起上苍震怒。” 话一到此,场上气氛莫名的诡异起来了。 倘若那些恶事,当真是那少年行下的,那也不算冤枉他,即便手段残忍了些,但也算是咎由自取。 最怕就是,那少年是无辜的,还受此一遭折辱。救他的人,亦是让他蒙受奇耻大辱的人,恩怨情仇,如何分?得明白,理得清楚。 可故事原本就是有戏剧性的,无巧不成书,洛月明已经隐隐猜到了,后面的故事走向,绝对是迎面一盆狗血。喉咙一颤,满脸凝重道:“倘若那少年是无辜的,因你师叔之过,身受这般启齿大辱,怎生能承受得了?” 扶摇叹了口气:“师叔去时,便见那少年几乎被折磨得不成人样了,误以为他是咎由自取,但仍旧出手将之救下,还设法将那村夫的三窍精魂招回,灭了他腹中未成形的妖胎。那村夫醒来时,对此前种种印象模糊,只是隐约记得,勾引他的狐妖生得与那少年毫不相同。” 92、大师兄,我不是骂你的 洛月明牙疼道:“所以说, 那少年是无辜的了,这?造了什么孽,落你师叔手里了?这?俩上辈子是仇人?竟……竟受了那种屈辱?妖也是条命, 他?怎生受得了?” “小师叔当时听了,既惊且疑,遂将那少年带走, 替他疗伤,还将他?那段记忆给封印了。” “也是, 不封记忆的话, 那少年估计醒来就会寻死。”洛月明道, “可怜, 太可怜了,简直就是冤孽,我长这么大, 很少听说过这?种事情, 想不到你们道宗,也一屁股的烂事。” “并非如此!小师叔也是无心的!” “不管有心无心,反正事情已经发生?了, 他?既然封了狐妖的记忆, 不正说明他心中有愧?” 扶摇点头:“小师叔当时也许是这意思。只是那少年醒来时,已过三日,身上的伤势未曾痊愈,又受的是……是那种刑罚,身边又只有小师叔,遂误以为是小师叔……” 洛月明暗道,好大一盆狗血,迎面把他?泼得透透的。 这?事就玩脱了啊, 在路边好心救了个妖,为防止他?出去伤人,将之封印,因此,误打误撞被凡人们捉起来,受了一场惨无人道的折磨。 之后便告知,那些恶事都不是这少年做的。还没等伤好,这?少年就醒了,误以为身上未曾痊愈的,触目惊心的,难以启齿的伤,是面前这?位衣冠|楚楚的小道士做下的。 洛月明很头疼地道:“那你师叔怎么说?他?能背了这?黑锅?当了这?冤大头?” “师叔未曾解释过,为了调养那少年的身体,又不被师门发现,小师叔不得不谎称,自己已经还俗入世,与那少年在人间生活了一段时间。那少年误以为失|身给了小师叔,待小师叔甚好,两人朝夕相处下来,小师叔渐渐发觉,少年生性善良,此前所受的伤,也是为了阻止同族伤害村民,遂才被其他狐狸打伤的。” 扶摇说到这里,又叹了好大一口气,也许也是觉得造化?弄人了,阴差阳错酿成了日后的苦果。 “小师叔对他心生?愧疚,但也知人妖殊途,遂一心将之引入正道。可那少年年纪尚小,心智未开,根本……根本无心入道 ,只想与我那师叔白头偕老。” 越清规道:“那如何可能?一个是仙门名士,道宗的长老,一个是区区狐妖,况且此前又被人那般折辱,这?……这两个人的身份,如何相配?既是殊途,如何能同归?” 这?话说的不错,殊途焉能同归,况且此前又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小狐狸早晚都会想起来的,倘若想起来了,那还得了啊? 事情到此,就宛如一匹脱缰的野马,开始在狗血的边缘疯狂蹦迪了。 既然都是一只小狐狸了,心智未开,品性纯真,又误以为失|身给了旁人,关键那人模样可能生得还不丑,出于愧疚,待他?又非常好。朝夕相处下来,怎么可能不动情。 换作谁会不心动,狐狸也不例外啊,又不是根木头。狐性本|淫,没准在朝夕相处间,就潜移默化?地勾引人。年轻气盛,血气方刚的,漫漫长夜不干点什么,也不可能的。 果不其然,扶摇道:“少年狐性未褪,与小师叔朝夕相伴,认之为道侣,遂……遂在一夜风雨中,破了小师叔的道心。” 洛月明道:“他?一个狐狸,破你师叔什么道心?就你师叔的修为,一巴掌就能把狐狸拍扁了。到底谁破谁的?” 越清规也道:“倘若令师叔当真不愿,谁又能强迫他分毫?只怕误将愧疚当作情了。” 反正具体情况谁都不知道,毕竟都不是当事人。 按照这么个发展,后面肯定还有棒打?鸳鸯的大棒槌。 “哪知天有不测风云,因为小师叔迟迟不肯回山,被师门发觉,师傅大怒,派了长老下山抓他?回去。小师叔不肯伤害同门,又不肯让人伤了狐狸,遂要自行回宗请罪,让狐狸先在山下等他?。” 扶摇的神色很复杂,看起来几乎快要哭了,估摸着也是觉得狐狸可怜,还道了句,“那少年我见过的,生?得唇红齿白,十分文?弱,那时我还小,初见时,以为是个纤瘦女子。” 洛月明道:“快快快,我现在就想知道后来发生了啥!” “后来……后来小师叔为了那狐狸,既然当真要还俗入世,师傅不肯,重罚于他。可小师叔是铁了心的,一心要入世陪伴狐狸此生?,以解愧疚之情。” 扶摇抬手 擦了擦眼泪,红着眼眶道,“师傅怎么都不肯放小师叔走,遂……遂封了他?的记忆,将那段下山游历的记忆抹掉了,还将小师叔关了禁闭,罚他?跪省三年。” 洛月明一听,当即破口骂道:“混蛋!凭什么封人家的记忆?路是自己选的,即便未来布满荆棘,也是自己选的,跪着也要走下去。他?不就是你小师叔的掌门师兄?又不是他亲娘老子,他?凭什么封人家的记忆?” 谢霜华听罢,神色微不可闻地慌乱了一下,宽袖中手指紧握成拳,偏头望着洛月明。 “大师兄,我不是骂你?的。我是骂道宗的宗主,怎么能凭白无故封人家的记忆呢,太不道德了!” 谢霜华:“……” 事情到了现在这副田地,洛月明已经觉得狗血淋头了,暗想,怪不得原文?里的小师弟要灭了道宗,灭得好极了。 “师傅并未为难狐狸,只是派人传话,说是小师叔闭关去了,此前与他之间的种种,皆不作数。” “狐狸能同意?不得扑上去挠你?们?”洛月明道。 “挠没挠我不知道,反正狐狸被赶走了,当时我年幼,记得的事不多,偷偷随师兄们去,便见那狐狸眼眶通红,可满脸坚定地说他?不信。后来还是被师兄们赶走了。” 扶摇又开始擦眼泪了,就连被绑着的长情,也不知何时红了眼眶,接下来的事情更加出乎众人所料。扶摇简单地说了一番。 那小狐狸之所以离开,并非是不信任扶摇的小师叔,而是已经有了身孕,害怕被道宗的人察觉,遂打?算独自将孩子生?下。 可他修为低,又揣了个孩子,此前与他有仇的同族又过来挑衅,发觉他?怀了身子之后,纷纷唾弃他?丢了狐族的脸面。不配当狐。 将他?揍了一顿,不准他?再回来。可怜的小狐狸揣着孩子,在到处都是修真者的人间东躲西藏。 没了扶摇小师叔的庇护,根本无人护他,还被一些修士抓住,因其生得美貌,身子又销魂,遂将他?强了又强。 孕中被人强了又强,这?是怎么样痛苦且不堪回首的经历啊。小狐狸一心都是再见那人一面,不得不委身人下,好保全腹中胎儿。 可那些欺负他?的修 士,不过就是几个邪修,根本不会因为他的顺从,而稍加手软,反而变本加厉,生?生?将他?腹中胎儿弄掉。 没了孩子的小狐狸,终于被折磨疯了。在扶摇小师叔关禁闭的那三年里,游走于无数邪修手中,不仅如此,还曾经被卖入风月场所,虽然疯了,但凭借着容貌身段,很快就吸引了不少人。 被人辱了又辱,欺了又欺,还只会愣呵呵地傻笑。 原本一个失忆了,一个疯了,两个人不会再有任何交集了,结果还是天意弄人。 “……小师叔好不容易解了禁闭,出关的那一日,山下有人来,说是感谢三年前,小师叔的救命之恩。” 洛月明道:“是那家村夫?” “是的,小师叔根本不知他们在说什么,那村夫说着说着,又提起了小狐狸,还说在人间的风月场所瞧见他?了,质问小师叔,当年为何不诛杀狐妖。” 之后,就跟设定好故事情节似的,为了寻找空白的那段记忆,扶摇的小师叔下了山,鬼使神差地寻到了风月场所。 恰好亲眼目睹小狐狸是如何受辱的,两两相望,你?不识我,我也不识你?。 即便记忆被封,可身体却永远都忘不了对方。对视的那一瞬,被封印的记忆宛如潮水一般再度涌了上来。 扶摇的小师叔惊怒悲痛之下,提剑诛杀了正在欺负狐狸的人,之后便带着狐狸离开此地。 接下来,又在很多人的口中得知狐狸这三年来经历的种种,这?让原本的愧疚,又狠狠增了千百倍。 自那之后,修真界隔三差五就有不少邪修死无全尸。 谢霜华道:“你?说的这?事,我知,修真界一直认为是魔族人所为,未曾料到,居然是你的小师叔所为。” “大师兄居然知道?那想来当时挺轰动的?”洛月明道。 “是挺轰动,因为凶手是用极残忍的手法,将人杀死。” 洛月明:“原来如此,但不管如何,我想道宗不会对此事置之不理的。由此可见,修真界的蛀虫,不仅仅是邪门歪道,即便是名门正派也抑制不住歪风邪气。你?说是不是啊,大师兄?” 谢霜华冷不丁被提了名字,拳头又攥紧了些,许久才怅然若失道:“是,的确不该封记忆……” 93、你们都有病 事情发展到这番田地, 已经要接近尾声了。 道?宗自然不会允许门下弟子在修真界胡作非为,当即派弟子前去将人抓回来,不论生死。 但好说歹说, 人家也是道宗正儿八经的小师叔,别管年龄大小,修为必定是不低的。那些前来围剿他的弟子, 自然不是他的对手。 伤的伤,跑的跑。反正打不了。 扶摇道?:“小师叔的修为高深, 那些弟子们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后来小师叔杀光了所有凌|辱过小狐狸的人后, 便带着他归隐了。” “这不挺好的?后面怎么就死了呢?道?宗好歹养他一?场, 连条活路都不肯给的?这是什么样的宗门, 才能对一?个自小养到大的孩子痛下杀手!” 洛月明长叹口气,又偏过头同谢霜华道:“你说是不是啊,大师兄?” 谢霜华:“……” 扶摇一?听, 当即就急了, 忙道?:“自然是不忍心对小师叔痛下杀手。更何况小师叔为了向师门以及众多师长们赔罪,生剖金丹,自毁双目, 道?宗又怎么忍心再派人追杀他?” “啥?生剖金丹?生剖的?” 洛月明一听这话, 立马想起原文?里,大师兄的金丹也是被人生剖的,不过只是提了一?嘴,没有具体描写,他就一直挺好奇的,金丹在修真者的气海里,估摸着正常情况下,就鸽子蛋那么大。 与身体融为一体, 到底怎么生剖的,难道要把胸膛剖开,刀子刺进去,使劲一剜?那得多疼啊? 便听扶摇又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当时我没在,都是听别的师兄说的,想来就是用法器自剖罢。” 反正不管怎么样,没了鸽子蛋大的金丹,基本上就是废人一个,因为身体惨遭重创,恐怕还不如?一?个凡人。 还偏偏自毁双目,成了个彻头彻尾的废人了,可能除了理论上的斩妖伏魔的知识,以及画符咒之类的技术活,法器啊,御剑飞行,术法什么的,基本上就通通还给师门了。 如?此一来,一?个废人再加一?个傻子,两个人退隐江湖,不问世事,按理说,虽然很惨,但总归在一起了。 当然,命运很显然仍旧没有眷顾这两个可怜 人,在二人退隐江湖之后的某一?日,小狐狸的记忆突然复苏,此前种种惨痛经历,仍旧历历在目。 极度的悲痛屈辱之下,那狐狸发癫了,疯狂了,跟吃错了药似的,打破了原来平静安宁的生活。 也恍然梦醒,原来眼前之人,是害他承受种种苦难的罪魁祸首。更可怕的是,小狐狸至始至终都不知道,被封记忆的事,只当那人是凉薄寡情,负心之人。 接下来,就是狗血炉鼎文里,最最最常见,也是无数读者小可爱们喜闻乐见的— —囚|禁。 是的,没错,就是囚|禁。受把攻给囚|禁了。 狐狸本就是妖,妖性难驯,又经历了那么多屈辱,即便从前是那般温柔良善之辈,也被命运生生逼成了疯子。 他仍旧是爱那个小道士的,但恨也是真的恨。将人囚|禁起来后,日夜羞辱折磨,趁他修为尽毁,欺他眼盲。 “其实,即便没了金丹,小师叔也还是可以向师门求助,就以师傅和师长们对小师叔的感情,无论如何也会出手救他的。可小师叔宁死都不向师门求助,宁死也不肯说出记忆被封的真相。” 扶摇说起这个,声线又颤抖起来,“我与师兄实在放心不下小师叔,曾经背着师门,偷偷去探望过,可去时已经晚了,小师叔死在一个冬日的午后,死时身上不着寸缕,那狐狸就伏在他身上,睡得正酣。” 洛月明:“怎么回事?狐狸杀人了?” 谢霜华却道:“应该不是,也许是那狐狸与他亲近之时,无意识地吸取了对方的阳气,没有了金丹,又修为尽毁,身子骨必定奇差无比。” 洛月明纠结着想,也不一?定,主要还是看人的,原文?里,大师兄也被剖了金丹,也修为尽毁,也被人囚|禁,日夜不休地凌|辱折磨了啊,不是也挺了很长一段时间? 直到越清规一?语惊醒梦中人:“也许,他是自行了断谢罪的。” 洛月明恍然大悟,想来,原文?里的大师兄也不止一次想过自行了断,可也许,他一?直在等师尊的原谅,在等师弟们的宽恕,以及小师弟的回心转意。 等?啊等?,等?啊等?,等?了那么多年,终究没等?到,灵力散尽之前,还被昔日最疼爱的三个 师弟,一?人一剑,送他魂飞魄散。 “大师兄,我会保护你的。”洛月明悄悄摸上了谢霜华的手,仅用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道,“大师兄,即便天塌下来了,也有我来扛着。” 谢霜华微微一愣,很快又回握住他的手,未说一?字,只是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我当时已经吓傻了,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只听见师兄声嘶力竭的哭声,等?再回过神时,已经回到了宗门。我受惊了,卧倒在床昏睡了好几天。醒来后,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可小师叔却再也回不来了。” 说到此处,故事基本上结束了。扶摇回忆起当年种种,又低头擦眼泪。 洛月明见不得男子汉大丈夫,还哭哭啼啼的,跟个娘们似的,一?转头瞥见越清规也哭了,当即略有些吃惊地问他:“越师兄,你哭什么的?你没事?” “没事,我只是在想,倘若养我育我长大成人的师长,惨死在我的面前,而我却无能为力,我必定要懊恼羞愧到当场自刎。”越清规道?。 洛月明:“……” 暗暗想着,那不可能的,越师兄非但不会懊恼羞愧到当场自刎,反而玩起大师兄来,也非常豪放,最后刺大师兄的那一剑,也干干脆脆,丝毫不拖泥带水。 可见,越师兄现在掉的眼泪,就跟街头三文?钱一大捆的大白菜似的,根本不值钱,反而还颇有几分茶里茶气,甚至还很娘们唧唧的。 洛月明与他无话可说,又往大师兄跟前凑了凑,忽闻什么声音,侧眸一瞥,便见裴玄度被绑着也不老实。 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他与大师兄。洛月明的眼珠子滴溜溜的一?转,不动声色,且当着裴玄度的面,将手悄悄探至大师兄的背后,然后,轻轻拍了那么几下。 果不其然,裴玄度气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脸色铁青无比,跟当场吃了死孩子似的。 “大师兄,裴师兄好像有话要说!”越清规冷不丁出声,上前一?步道,“大师兄,还是先将裴师兄解开?” 谢霜华略一点头,抬手一?挥,钧天便收至了衣袖中,便见裴玄度才一?解开束缚,竟然猛地扑了过来。 一?手将洛月明护在身后,谢霜华厉声呵斥道: “退下!” “大师兄!”裴玄度气得咬牙切齿,“洛月明他,他……” 洛月明本以为,就裴师兄这醋劲儿,肯定要骂他以下犯上,不知廉耻,道?德败坏,然后让大师兄抽他,骂他,罚他,总之让大师兄狠狠治他。 脑子里已经飞速想出了一?百句,裴师兄可能骂出的脏话。 万万没想到,裴玄度竟然气急败坏道:“大师兄!洛月明他……他与我们不一?样!你即便再娇纵他,也不能……不能那样!” 谢霜华:“……” 洛月明:“……” 众人:“……” “他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什么这样那样的,他打什么哑迷?”长情皱眉,往扶摇身边走去。 谢霜华:“那样是哪样?” 裴玄度:“那样就是那样!” “哪样?” “那样!” “到底哪样?” “就是那样!” 洛月明听得脑壳子都直嗡嗡,忍不住道:“你们在干嘛?对对子呢,这都快唱起来了罢?” 谢霜华:“……” 裴玄度:“……” 越清规见状,福临心至一般地明白了裴玄度的意思,上前一?步将洛月明拉了过来,笑?道?:“月明,你别同大师兄贴那么近,天热,你贴那么近,你瞧瞧,大师兄都出汗了。” 洛月明:“……” 还没等他回话,便听长情道?:“你们想知道的,现在也都知道了,那么是否能聊一?聊,洛月明的事了?” 洛月明道:“还有销魂蛊的事,你们还没说!” 长情:“只要我说了,你就答应随我同去道宗?” 洛月明笑道?:“那是不可能的,你们道宗要什么没什么,我去那可不得无聊死。而且,我一?向颇喜欢美色,道?宗的小道士,都跟你们二位一?般,生得唇红齿白的么?” “你!你简直疯了!你们都听听他说的是什么,一?个男修,居然……居然胆敢肖想道士!”长情惊怒道?,“你们这会儿该相信了,洛月明必定被妖性所控,否则何至于这般……像个……像个断袖!” 越清规为难道:“很……奇怪么?喜欢美色有什么不对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月明原本就喜欢生得美的,花儿草儿鸟啊, 连吃个地瓜都要挑最好看的,很奇怪么?” 裴玄度冷笑道?:“倘若月明能看上你们这些臭道士,那是你们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在二人心里,洛月明就是个女扮男装的“小师妹”,喜欢男色就对了,倘若不喜欢男色,喜欢女色,那才出了大问题了。 谢霜华听了,一?时间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反而觉得,幸好小师弟喜欢的是男色,否则与自己之间的种种,又算什么。 “有病,你们都有病!” 长情气得反反复复只会说这么一?句,脸色铁青着,跟吃了马蜂似的。 94、月明觉得自己是人间清醒! 洛月明见他气成?这样, 连气都比平时喘得粗,宛如风中残烛一般,就差捂胸吐血了, 还挺可怜的。遂好心好意地提醒他:“你?可能还不知道,我是宗门里亲传弟子当中,年龄最小的, 师兄们都偏袒我,你?是不是很生气?门外有口井, 要不然, 你?自己去跳?” 长情深呼口气, 已经彻底明白了, 天剑宗的弟子护犊子。许久才哑着声儿道:“洛公子,我其实并非有意与你为难,只是, 你?身上的那股狐臭, 与我当年嗅到的一模一样。” “你?的意思是,我身上的气味,跟那只狐狸……一样?”洛月明满脸惊愕地问, “什么, 那狐狸还没死啊?” “死了,小师叔死后,那狐狸也跟着去了,但他的妖丹没了,想来不知被什么人剖了。” 长情缓了缓气,又道:“那狐狸一生没产下过孩子,这气味又极其熟悉,唯一的可能便是, 你?身上的妖丹,实际上是那狐狸的妖丹。兜兜转转,落到你手里了。” 此话一出,洛月明整个人就僵硬住了。 啥?搞半天事情峰回路转,出在自己身上啦? 倘若当真如此,当年那个小狐狸也太惨了,妖丹被同族狐狸所剖,然后一剖再剖。 难道说,这一切都是柳茵茵暗中推波助澜的?可是,当初那狐狸,还是洛月明自己施法引来的。 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着实让人觉得非常的不爽。 以至于洛月明皱紧眉头,苦恼道:“你?闻错了,哪有这么巧合的事?” “你?这话可是承认你?身怀妖丹了?”长情逼问道:“洛公子,那狐狸生性|淫|荡,当年又在无数人身下婉转求欢,乃修真界至|淫,连我师叔都死在他手里,更何况年仅十七岁的你??” 这几句话听着还挺苦口婆心的,可关键是,不管是哪只狐狸的妖丹,眼下已经与洛月明融为一体了,总不能生剖罢?多疼啊。 长情又道:“可以修复打妖鞭,将妖丹打出来,我想以洛公子的心性,必定能承受得住,” 洛月明:“……”不好意思,承受不住。 他自己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裴玄度已经替他骂了,怒道:“你 ?还想打他?你?凭什么打他?你?敢动他一根毫毛,我要了你?的命!” 洛月明都不知道,裴师兄到底怎么了,明明很不待见他,又偏偏处处维护他,难道终于明白了他的好,决定投敌了。 都怪自己,生得太俊,身段太好,个人魅力?又得天独厚,连裴师兄都按捺不住了。 长情好似已经气到了极致,不怒反笑,同扶摇道:“看见没有?狐妖会?以美色来诱|导修真者?丧失心智。”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长情:“扶摇,你?听见了没有?这一般就是被狐妖迷惑心智后的第二阶段,开始耳聋眼花了。” “你?找死!” 长情:“扶摇,你?看,这就是最后阶段,恼羞成?怒,在狐妖的操纵下渐渐失去本心,然后沦为杀人工具。” 扶摇听着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 裴玄度恼羞成?怒,一掌拍碎了桌子,咬牙切齿道:“胡说八道!你?绕了那么大一个弯子,原来还是想伤月明!你?与他到底何仇何怨,竟然要这般诬陷他?你?们道宗的破事,做什么要扯到天剑宗的头上?难不成?,你?也同你?师叔一般,对洛月明动了道心了?” 长情:“扶摇,你?看,这就是被狐色所迷,被人发觉之后,遂开始倒打一耙了。” 眼瞅着两个人又要打起来了,洛月明脑壳子都疼,暗暗想着,还是将人绑起来为好。 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忽闻门外响起一声细微的声响,众人皆是修真者?,六感灵敏,当即纷纷闭嘴,飞快对视了一眼。 洛月明一马当先,往房门外一扑,呵了声:“谁在那?还不赶紧滚出来!” 房门一打开,焉有半个人影,众人追出门外,便见地上残留着一处脚印,外头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彼时皓月当空,唯有晚风拂过,震得林叶簌簌。 “此事深关我道宗清誉,势必要将偷听者抓住!否则此事传扬出去,我与扶摇有愧师门不说,道宗也绝对不会?放过你?们!”长情神色一沉,冷冷道:“天剑宗当真是好教养,居然还有门中弟子暗中偷听!” 洛月明反击道:“你?们道宗的人也好教养啊,说出来的话,放出来的屁,根 本当不得真的。前脚还说什么救命之恩,恩同再造,后脚一根绳上的蚂蚱,要死一起死,是?” 现在不是菜鸡互啄的时候,还是得赶紧将偷听墙角的倒霉玩意儿抓起来再说。 洛月明蹙眉看这地上留下的脚印,怎么看,也不像个男弟子的脚,如此比划了一番,倒像是个女弟子的。 山中女弟子虽然不少?,但此地是裴二师兄的住处,虽然不像大师兄的住处那般,百丈之内,人|畜不安,但也并非是个人都能过来。 方才几个人在屋里谈论事情,此人竟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混了进来,也不知道偷听了多少?。 别的暂且不论,都有本事过来偷听了,难道没本事全身而退? 来不及多想了,六人正好兵分三路,往三个不同的方向追了过去。 洛月明自然要同谢霜华一道儿,寻至后山,就无论如何也寻不到半点人影了,正郁闷得准备回去了。 冷不丁一转身,不偏不倚一头扎进了大师兄的怀里。男人的胸膛跟女人是不一样的,不一样之处,就在于男人的胸肌比较硬,全然没有女子的柔软。 洛月明骤然被这么一撞,头脑一懵,刚要抱怨大师兄做什么突然站在他的身后。 后脑勺就被一只大手死死按住,往怀里狠狠一压,洛月明几乎被堵得喘不上气,下意识身子往后一撅,后腰就被一把握住了,同样狠狠一压。 如此一来,他无论如何也动弹不得了。就连喘气都成了问题。 “唔,大师兄……我……” 瓮声瓮气的嗓音缓缓传来。 还未说完,就听清冷到略显得虚无缥缈的声音,缓缓从头顶传来:“月明,大师兄一直以来,都有一件事欺骗了你?。” 洛月明心道:啥?大师兄能有什么事欺骗他?难道说,大师兄在外头给他戴绿帽了?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他又觉得不可能,毕竟以他的聪明才智,倘若头顶一片绿油油,必定会?有所察觉的。 还是说,大师兄还是没办法说服自己,与亲手养大的小师弟同修,遂几经思量,最终打算放弃他了? 这还得了??? 洛月明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将大师兄推开,往后一跃,抬手正色道:“你? 不要说话!我不想听!” “月明,我想了很久,有些事情,你?还是尽早知道为好……”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不要说了!我都知道!” 洛月明双手捂住耳朵,不肯听大师兄解释。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很害怕大师兄在他与正道之间做一个选择。 如果大师兄选择了人间正道,以他的修真天赋,想来至多三五年,必定能修成?正果。 如此一来,洛月明的任务基本上也就结束了,拿了钱就滚蛋,此后与大师兄两不相欠。 如果大师兄选择了他,不仅放弃了宏图大志,还与他成?了一对彻头彻尾的断袖,未来修真界要如何对两人评头论足。修真界只怕是没了二人的容身之处。 扶摇小师叔与小狐狸就是两个人的前车之鉴。 不过就是一瞬间,洛月明心绪难明,不是不想要钱了,只是同大师兄还没过够,还没品出双修的销魂滋味来,就是没过够,没过够,没过够……舍不得。 “你?别说了,我都知道的。” 洛月明自诩自己是人间清醒,即便要了断情分,也觉得该自己主动提,凭什么大师兄提? 大师兄说罢了便罢了,天底下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再说了,师尊那老东西还没死呢,凭什么自己要跟大师兄了断情缘? 当即又怒气冲冲道:“你?想跟我说的,我都知道!” 谢霜华满脸惊愕:“你?全部都知道?果真?” “我当然知道!我告诉你?,既然都开了这个头了,就不是几回的事情!不把肚子搞大,这事绝对没完!” 洛月明气势汹汹地说完这句,都不等大师兄回应,转身就走。 心里一刻不停地想,大师兄长本事了,就跟那扑棱蛾子似的,要往外飞了。 回头必须得整点孕灵丹来,最好整个几百颗,钳着大师兄的下巴,吨吨吨地往嘴里灌! 就不信揣不上他的种,等两个人有了孩子……倘若有了孩子,那自己就不走了。 抛夫弃子这种事情,洛月明干不来的。 走了好一阵子,身后都没人跟来。他又一步几回头,伸长了脖颈看,暗道,大师兄怎么还不追过来。 难道说,已经自己回去了? 正烦闷不解时,忽听 一阵分枝踏叶声,从背后传来。 洛月明心里一喜,暗道,大师兄果然追上来了。 遂看似矜持,实际欢喜地双臂环胸,哼哼道:“怎么,又来追我啦?迟了。” 身后迟迟未有人出声,洛月明惊疑,回眸一看,眼前猛然一花,登时头重脚轻的,噗通一声,就摔了下去。 意识彻底断开的前一刻,洛月明听见一声低吟: “阿月,你?不要怪我,要怪只怪大师兄对你动了情。” 作者有话要说:好啦,在大师兄心魔融合前,月明要先记忆复苏。 啊,可能会受一点点罪,但绝对不虐哒!!!放心好啦,大家都懂哒! 95、大师兄快去救月明呀 月明星稀, 寒风从山坳里吹过,震得林叶簌簌作?响。 谢霜华在原地?等了片刻,在确定小师弟不会再?回来之后?, 便要往前寻去,忽闻身?后?传来一声“大师兄”。 转头一望,却是?裴、越两个?师弟找了过来。 “大师兄, 我跟裴师兄都找遍了,也没寻到形迹可疑的弟子。眼下夜色已深, 过了宵禁之后?, 想来无人敢在宗门里行走。不知究竟是?哪个?弟子这般胆大, 居然偷听墙角。” 越清规一面说, 一面左右环顾道:“大师兄,月明呢?他不是?同你在一处?” 谢霜华道:“月明有事先行回去了,倘若是?山中弟子, 即便听见也不敢往外说。” 两人听了, 觉得挺有道理的。天剑宗守卫深严,也无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擅闯入山,想来应该是?哪位弟子, 长夜漫漫, 无心?安睡,遂私底下在山中溜达,见殿里点着灯,人影幢动,遂起了好奇心?,才贴过来偷听。被人发觉后?,才撒腿就跑了。 裴玄度听了,便道:“我早觉得无事, 只?是?那?两个?牛鼻子臭道士,非要说怕人传扬出去,这才急火火地?出去抓人。还真把天剑宗当?自家小菜园了,想怎么撒泼,就怎么撒泼!” 三人正说着,忽闻一声惊叫,在夜下显得极为响亮,惊得林鸟扑棱着翅膀,簌簌飞了出来。 谢霜华倾耳细听,道了句:“是?扶摇。” 而后?也不需吩咐,三人立马踏着林叶,寻着声,几个?飞掠间?便抵达两个?小道士面前。 便见那?扶摇满脸羞愤地?喊:“师兄,我……我好像……好像踩着什么东西了,滑腻腻的,梆梆|硬,踩上去还呲溜一声,好像……好像是?人的手!” 此处昏暗,林深翳翳,扶摇的半张脸若隐若现,看不真切,只?能听见他的声线发颤,想来有些受惊了。 长情上前一步道:“你别?动,我来看看。” 裴玄度见状便道:“胡说什么?哪里来的手被你给踩着了?要是?没睡醒,就滚回去继续睡,胡说什么梦话!” 嘴上如此说,可裴玄度还是?颇有几分好奇地?凑过去一瞧,不看 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当?即发出“嘶”的一声,就连长情见了,也愣在了当?场。 “师兄,你们看见什么了?这般恐怖的?当?真是?人的手?” 越清规将信将疑,好奇心?驱使?着他,往前迈了几步,也围上去一瞧,当?即也“嘶”了一声,倒抽一口凉气。 谢霜华蹙眉道:“怎么,都看见什么了?大惊小怪的。” 语罢,缓步走上前,欲一探究竟。 裴玄度赶紧道:“大师兄,没什么可看的,算了算了,别?看了!” 越清规也道:“是?啊,是?啊,大师兄,什么都没有,还是?别?看了,如此污|秽之物,别?脏了大师兄的眼睛!” 原本?谢霜华心?里正惦念着洛月明,并无心?思上前查探,可听二人如此说,又见二人神色古怪,当?即眉头蹙得更深了,上前一步道:“是?什么东西?你们看得,如何我就看不得了。” 不顾二人好言相劝,谢霜华凑上前一瞧,当?即神色就沉了下来。 便见扶摇的靴子底下,踩着一样物什,瞧着倒像是?一块玉石,打磨得也算得上光滑,甚至还在顶端精雕细琢,连纹路都一清二楚。 无怪乎扶摇方才说,踩着滑腻腻的,像是?一截手,的确像,宛如成年?男人的手腕。 长情的脸色铁青下来,咬牙切齿道:“为何山中会出现如此污|秽之物?天剑宗的弟子,怎生?如此这般淫|乱?当?真让人大开眼界!” 扶摇年?纪尚小,还不懂这是?什么东西,满脸惊疑地?问:“师兄,这是?……这是?什么很不得了的法器么?为何……为何你们的脸色都如此难看?” “同你不相干,你莫看!”长情一把将他护在身?后?,冷声道:“看来,天剑宗的门风也不过如此!” “道宗一屁股烂事,还好意思说旁人?哪里凉快滚哪里待着去,在我屋里躺了两天,把我的床都弄脏了!”裴玄度冷冷道:“我就奇怪了,山上那?么多房间?,你不抬着人去,偏偏相中我那?间?了?我床上是?金子么?随便一个?阿猫阿狗都能上去躺躺?” 其实这事说起来也很悬乎,谁让裴玄度的寝殿离山门最?近,当?时扶摇骤然吐血 ,几人急里忙慌地?将人抬上了山,原本?该寻间?干净的客房,但事发突然,也没提前准备。 总不能将人抬到云水涧去,遂几个?人不约而同地?默认了,将人送到了裴玄度的床上。 裴玄度对这方面有些古怪的洁癖,自小到大都不同山中的弟子们一起洗澡,眼下被人占了房,遂打算再?换一间?寝殿了。 寻来寻去,就觉得云水涧旁边有座空殿,常年?也没什么人住,反正空着也是?空着,他搬过去正合适不过,往后?能同大师兄抬头不见低头见。 哪知忽听越清规道:“大家快看,上面好似有血!”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望了过去,因为周围昏暗,方才几个?人一见是?根玉,遂不愿多看。 谁曾想让扶摇觉得“滑腻腻”的原因,竟然是?上面有血。 然后?每个?人的脑海中,都隐隐有了不好的念头。 越清规惊道:“不是?说,长情道长的鼻子最?灵?为何此刻没嗅到血迹?难不成这血迹是?假?” 长情道:“世间?太污浊,闻久了会死。我寻常会以银针封住嗅觉,有什么问题么?有空关心?我的鼻子,不如想想,为何此处会出现这东西!” 裴玄度怒道:“必定不是?山中弟子所为!他们决计做不出这种事情!” 越清规沉声道:“我也深信,绝对不可能是?剑宗的弟子所为。” “那?此物从何而来?此处是?后?山,有结界挡着,焉有妖魔鬼怪能偷偷上山……难不成是?……”长情的神色猛然大变,咬牙切齿道:“难不成是?洛月明?我早说了,那?狐性本?|淫,更何况,那?妖丹之主,当?年?受了种种凌|辱,妖丹也势必淫|性难改!” 裴玄度:“你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撕了你的臭嘴?” “那?洛月明此刻在何处?我们几个?人都在,如何就他偏偏不在了?”长情深呼口气,缓了缓语气,沉声道:“倘若此物是?他所留,那?想必他已经受妖性所控了,难保现在不是?下山抓人寻欢作?乐!趁他还没伤了人命,将人抓回来,逼出妖丹,人还有救!” 裴、越二人原本?就不信,觉得洛月明好歹是?个?“小师妹”,眼下夜色 已深,不同他们这些臭男人混在一起,这才合情合理。 况且大师兄此前也说了,洛月明回去休息了,去他所住之地?,一寻便知。 当?即越清规便道:“小师弟已经回去休息了,你若不信,不如同我们过去一探便知。” 长情点头道:“好,捉贼捉赃,这次便让你们好好看看,我究竟有没有胡说八道,冤枉了洛月明!” 谢霜华惊见那?血迹,蓦然胸口一痛,好似有一双无形的刀子,狠狠扎在肉里绞着,当?即痛处难忍。 面色一白,咬了咬牙,隐忍着按捺住了,见几人要去寻洛月明,倘若不去,倒显得有些心?虚了。 才一到院外,裴玄度便拦道:“瞧见没?屋里黑了,这说明什么?” 长情:“说明什么?” “说明他已经睡下了。” 长情怒道:“废话!他倘若根本?没回来,大白天的谁脑子有病的去点灯?一到晚上,屋子可不就黑了?” 裴玄度:“你才有病。” 长情:“你有病。” “你有病!” “你有你有!” 越清规:“好了,好了,别?吵了,都没病!” 扶摇:“师兄,师兄,别?这样!” 谢霜华听不得两个?人跟对对子似的,眼瞅着就要唱起来了,当?即怒而出声道:“闭嘴!” 此话一出,四人果然同时闭了嘴。越清规略一思忖,觉得深更半夜的,几个?男修擅自闯入“小师妹”的闺房,实在太不像话— —即便以前并非没闯过,就洛月明的房间?跟猪圈似的,床头墙角,乱七八糟画了一堆火柴人。 床上还摆放着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东西,的确没什么好看的。 于是?越清规便道:“我看不如这样,既然长情道长不信月明在房中,那?便进去一探究竟。但是?,夜深了,小五一向睡得浅,恐惊着他了,不如只?派一个?人进去,你们觉得如何?” 裴玄度听了,觉得十分有道理,毕竟男女授受不亲,非礼勿视。他们这几个?当?师兄的,还能扯上兄妹之情,可那?两个?牛鼻子小道士算什么个?东西?当?即便道:“师弟说的对,可以进,但不能全进。” 可在派谁进去这件事情,众人起了分歧,长情 的意思是?,天剑宗的弟子都太护犊子了,即便屋里空无一人,也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有人。 谢霜华便道:“都别?吵了,我去。” 他一发话,裴、越二人自然没什么意见,长情即便有意见也不敢提,毕竟还背着救命恩情。 谢霜华缓步踏入院中,走至屋门前,先是?轻轻叩了叩门,低声道:“月明,睡了没有?” 几个?人侧着耳朵偷听,没听见里面传来人声,长情道:“看,我就说里面没人……” 哪知话音一落,便从屋里传来了花瓶碎裂的声音,哐当?一声砸在了门板上。惊得众人微微一愣。 “瞧瞧,我就说什么,他这娇宝宝的劲儿,到底什么时候能改!”裴玄度颇为惆怅地?想,就洛月明这性情,恐怕以后?不好嫁人了。 96、月明不喜欢驴子! 越清规苦笑道:“都散了, 各自回去休息,月明之前受了伤,还需要多加休息。” 但众人离开后, 谢霜华才蹙紧眉头,猛然将房门推开,实际上?方才那花瓶, 根本不是洛月明恼怒之下砸上门板,而是他略施法术。 才一入门, 便嗅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气, 入目床上?躺着一道人影。 几?乎是几步冲了上?去, 谢霜华瞳孔骤缩, 便见小师弟静卧在床,周身布满鲜血画成的法阵图,血迹未干, 笔笔凌厉诡异, 似乎惊觉有人靠近,原本安静的符咒簌簌震了起来。 “月明,醒醒, 月明!” 床上?的少年一动不动, 双眸紧阖,身上的衣衫齐整,瞧着不像是有人动过他的样子。 可这血阵又是谁弄的?谢霜华自幼苦练修真界术法,几?乎一眼就瞧出了这血阵的来历,本是修真界的一种禁术,用此阵琐住对方的身体。如此,再施以幻术,可让人醉生梦死, 也?可让人肝肠寸断。 谢霜华深知此阵决计不是小师弟所设,小师弟虽然有几?分?任性,但决计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一着不慎,就会死在阵中。 抬手一触洛月明的眉心?,指尖光芒怒盛,宛若古钟猛敲,磅礴的灵力瞬间萦绕在两人周身。 谢霜华竖起二指,低声念咒:“弃我肉身,舍我元神,引魂入阵!” 眼前雾蒙蒙的,什么都看不清楚,耳边一片死寂,唯有香火的浓烟在鼻尖萦绕。 洛月明醒来时,便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黑暗之中,头痛欲裂,根本就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 隐隐约约,好像听见了小师姐的声音,再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尝试着挪动手脚,可洛月明惊奇的发现,他根本就无法控制身体?,不仅如此,后腰好似贴了什么东西,如有千斤重,跟背了座大山似的,根本就动弹不得。 洛月明头疼得想,这是哪个丧尽天良的狗|比玩意儿,居然敢背后偷袭于他,倘若被他抓住,必定要将人一刀切成个老公鸭。 还没来得及多加思索,自己到底被绑来了什么犄角旮旯地,猛然便听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周身就嘈杂起来。 “贱妇名为王翠花,夫家是纱帽村的杀猪猎户牛大胆,不久前,夫家被山中的野狐所迷,至今昏迷不醒,肚子里还揣了个孽|种,还望庙中神明庇佑,让贱妇尽早将狐妖抓住。这头老母猪,便是贱妇送来答谢庙主。” 之后,便又听周身响起一片吚吚哑哑声,好似有什么人在作法。洛月明听着听着,不知这是什么路子的野修,作的法咒也?乱七八糟的。 不仅如此,他听这村妇说的话,怎么越听越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紧接着就听咚的一声巨响,眼前虽然看不真切,但光听声音,依稀可以听得出来,在场有不少人,除了那野修,其余人都屏息凝气。 野修攥着手里的法杖,在脚下猛磕了一声,手里夹着一张黄符,在面前的石像前绕了一圈,手腕一震,黄符嗖的一下烧了起来,口中念念有词道:“牛大胆,你妻王翠花过来寻你了,上?有天上星宿二十八官,下有地干十二支,诸天神佛,朗朗太乾,暂归我驱使,听我号令,急急如玉令!” 洛月明一听,当即一个好家伙,敢情这个野修还懂几?分?道术,但一听就知道只学了个皮毛。 耳边噗嗤一声,那野修把即将燃烬的黄符往碗里一沉,登时化作一捧香灰。野修的腔调古怪:“鸡来!” 旁边立马有个村夫走了上?前,神情肃然,手里还掐了只大公鸡,才一凑上?去,就被野修一刀抹了脖子,鲜血噗嗤一声,飞溅而出,溅了那跪在地上的村妇满头满脸。 “将这碗符水喝下,诚心?祷告,如此这般,才能将野狐抓住,你夫君才有救。” 话音刚落,洛月明就听咕噜一声,想来是那村妇将符水喝下了,当即忍不住蹙了蹙眉头,暗暗心?惊,自己这到底是做梦,还是做梦,还是做梦…… 俗话说的好,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白日里听扶摇声情并茂,说出他小师叔与狐狸的虐恋。晚上?怎么还做起梦来了。可怕的是,他一个堂堂年下总攻大人,即便误入春|梦,与梦中人产生共情,怎么说,也?是共情到扶摇的小师叔的身上? 再不济,共情到方才被抹脖颈的大公鸡身上也?好啊,虽然一出场就被抹了脖子放 了血,但最?起码,那鸡是个大公鸡啊! 可话说回来,这梦也太逼真了,逼真到洛月明都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地狂跳,仿佛下一瞬就要破体而出了。 更可怕的是,他的头很疼很疼,脑子里乱七八糟,浮现了许多画面,全然都是一些不堪入目的东西。 画面上两个人不着寸缕,死死纠缠在一处,行了些极其豪放粗野的双修姿势,有好些让他看了,都觉得脸红。 可每当洛月明想瞧一瞧,到底是哪两个倒霉玩意儿,居然在他的脑子里干这种不正经的事,不知道为什么,眼前就雾蒙蒙的,怎么都看不清楚两个人的脸。 反而因此头痛欲裂,身后那符咒压得他几?乎要跪伏下来,周身的压迫感很强,像是有个无形的套子,死死将他禁锢在里面。 哪管他如何挣扎,就是挣脱不开,反而因此,让本来就疼的脑袋,越发疼了起来。倘若不是洛月明无法驱使这具身体?,都恨不得哐哐撞水泥墙,好让自己清醒清醒。 耳边骤然传来一身雷鸣,轰隆一声,洛月明只觉得眼前登时亮如白昼,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自己就跟个大壁虎似的,骨碌碌地从石像中滚落下来。 还未停稳,就听见耳边传来一阵嘈杂声。 “是狐妖,狐妖出来了,狐妖真的出来了!” “快快快,叉起来,叉起来!” “驴子呢?驴子在哪儿?快快快,赶紧将驴子抬过来!” “这野狐居然从石像里蹦出来了,看来是老天开眼了!” 洛月明摔得七荤八素的,一睁眼就看见左右一片火光,上?百号村民挤在一间破庙里,手里攥着火把,还有的提着斧头,砍刀,锄头,每一个人的脸上都爬满了惊恐和厌恶。 无数辱骂声,一股脑地在耳边响起。吵得人脑壳子都疼,洛月明牙疼的想,方才也?不知道哪位仁兄,说他是打石头里蹦出来的,难道当他是孙猴子么? 这梦该死的,太逼真了,怎么还不结束,还不结束,还不结束! 不仅如此,洛月明方才从石像中滚落下来,惊觉了一件特别可怕的事,他在“梦中”居然能感觉到疼! 此刻手掌和膝盖火辣辣的,因为不能控制身体?, 洛月明只能挣扎着,将眼珠子往下转了转,果见膝头都擦出了血。 也?是这会儿,他才瞧见,自己披头散发的,身上仅着了一件月牙白的薄衫,因为方才滚落下来的幅度过大,衣领松垮,隐约可以瞧见白皙似玉的胸膛,以及鲜红的两小撮。 这绝对不是自己的身体! 洛月明惊奇地想,毕竟自己的胸前左右对称,各自穿了个小洞,上?头还缀着耳饰,不仅如此,他还惊觉脚下可能是光着的,因为冷风嗖嗖的吹着。 “大家不要怕,把麻绳丢进给黑狗血里泡一泡,冲上去,将人绑了!” 那野修吩咐道,立马从左右冲上来几个大汉,将麻绳往黑狗血里一浸,再湿漉漉地拖了出来,往洛月明的身前逼近。 洛月明:“……” 我可去你姥姥的狗|比玩意儿! 要不然,咬舌试试,也?许能醒? 可这唇齿好似也不归他管,任凭洛月明张牙舞爪,想要咬舌,但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好似转转眼珠子,便是他挣扎的上?限了。 这会儿,他也?终于确定,就神他姥姥的,居然魂穿了小狐狸与小道长的故事里,还要死不死,好巧不巧,简直丢尽攻脸的,共情到了小狐狸身上?。 还即将……即将被人五花大绑,口中塞着香烛,怀里抱着惨死的大公鸡,被人压在一架木头驴子上???? 这他妈的,狗血,真狗血! 此前听故事的时候,洛月明还在想,驴子到底长个啥样,此刻算是真真切切地见识到了,七八个人自庙外?拖了个驴子进来。 这驴子做的还算惟妙惟肖,看起来跟真的一般,脑袋跟个大西瓜似的,两个眼珠子是用纸糊上?的,瞧着惨白惨白的,偏偏还在驴子身上套了块红布,左右缀满了小铃铛,行走间,叮当乱响,声声刺耳。 四?条蹄子短短的,同?样缠满了红绸。前后横着一条长木,又绑了三角的架子,可以同?时八个人一起抬。 更更更可怕的是,那驴子的背上?,铺着的红布下面,高耸的突了一截。 洛月明:“……” 不知道为什么,惊恐嫌恶之余,他竟然……竟然想起了八抬大轿,送鬼娶亲这八个大字。 并且很惊奇地想,自己不 愧是见识过大风大浪的男人,居然在此等险境,还能联想到成亲。 真不知道,当初阿妈在生他的时候,究竟有没有难产,医生有没有手起刀落,咔嚓一下,把他半个脑子切没了。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心?里声嘶力竭地大喊,不能这样的!他一代总攻大人,头可断血可流,死都不能沦落为受啊! 可眼瞅着,几?个大汉冲了过来。洛月明绝望地想:“要是谁能救我狗命,我下辈子就当个女人,给恩公生一百个孩子,没出月子就揣二窝的那种!” 作者有话要说:啊!!!!!!!明天,明天一定解了月明的记忆!我本来以为今天能解的,结果写不完了,我今晚熬夜写!!! 放心,绝对不会虐的!!!!! 97、共骑驴子夜游 直到那几只大手, 将他一把从地上拽了起来,慌乱间,也不知道是哪个贱兮兮的狗东西, 一把扯住了他的长发。 洛月明那软绵绵的脖颈,就跟没骨头似的,人家一扯, 就往上一抬脸。 当即便听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倒抽冷气的声音。 美,实在太美了。他的这种容貌, 让人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只知道瞧上一眼, 就让人血脉喷张起来, 明明瞧着清秀,稚气未脱,可偏偏眉眼勾魂摄魄, 既纯且欲, 更让人心神为之一颤的是,这少年的眉心一点鲜红的朱砂印,像是观音菩萨一般, 神色怜悯— —除了一对兽耳, 以及身后蓬松的狐尾。 有个村夫看入迷了眼,抬手要往少年的脸上摸,嘴里念念有词:“美啊,娶回家当个暖炕的婆娘多?好啊。” “快!黑驴蹄子在哪儿?快往他嘴里塞!他被美色迷了眼!” 野修厉声呵斥,左右的村夫立马用小锄头将人扒拉过来。往地上一按,七手八脚掰开他的嘴,往里头塞黑驴蹄子。这村夫不肯,挣扎着大声道:“放开他!让我来!让我淦死他!” 有个年长的大汉, 气势汹汹地扇他一个大嘴巴,破口大骂:“你这小畜生?!被美色勾了魂了!也不看看这狐妖公的母的!想媳妇儿想疯了,连妖精都敢想!” 这人被打懵了,好半天才直勾勾地瞪着眼睛道:“爹,这不是妖……这是渡我的菩萨啊!把他娶回家,儿子我淦死他,给爹生几个大胖小子!” “还敢说!”当爹的反手又是一个大嘴巴子,“还嫌不够丢人?我怎么养出你这么个畜生?来!” 可不巧了,鬼使神差地也望过去一眼,那瘫软在地的美人,发丝凌乱,几乎遮住了大半张脸,唯有一双眸子,还勾魂摄魄一般,在烛火的摇曳下,显得波光粼粼,媚色溢涌。 当爹的村夫也看迷了眼,嘿嘿直笑:“拉回家,给你当后娘,你老汉光棍二十来年了,早旱得慌了!” 当即又有个村夫骂道:“快!把这当爹的也给绑了!” 如此一来,爹和儿子都被绑了,从人群中走出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抬手给两个人一人一嘴巴子,满脸恨铁不 成钢道:“畜生?啊,畜生?!我怎么样养出你这么个儿子,还生?出这么个孙子来!” 洛月明:“……” 经此一遭,那些村民都不敢再看狐妖的脸了,也不知是哪个鬼灵精的,不知道从何处寻来一块红布,往狐妖头上一盖。 如此瞧不清脸了,自然不会被美人所惑。几个人七手八脚地,将人从地上扯了起来,再?往那驴子上狠狠一按。 在按下去的前?一刻,洛月明痛苦且绝望地想:现在谁能来救他狗命,下辈子即便投胎成男人,也给对方生孩子啊! 也不知是否老天开眼,不知哪里刮来一阵阴风,将在场众人吹得东倒西歪。 慌乱间,他就被人丢了下来。躲在驴子后面,才勉强没被阴风刮跑。 也不知是谁鬼叫了一声:“快跑啊!遇见鬼王娶亲了!” 而后一群百姓登时落荒而逃。他们是跑了,关键洛月明跑不了啊,手不是手,腿不是腿,根本动弹不得。 又顶着一块红布,视野受阻,只能瞧见驴子的眼睛,惨白惨白的,瞧着吓人的紧。 什么鬼王娶亲?难道自己此刻,不正置身于小狐狸的梦境里? 难道说,自己就这么牛气哄哄的,身为故事中人,反而还能逆天改命,篡改情节啦? 也是,毕竟他怎么说,也是正道之光,宇宙中心,气运加身的总攻大人。 还没来得及仔细打量这驴子的脸,眼前蓦然跳进来半寸鲜红的衣角,有人单手钳起了他的下巴。迫他昂起脸来。 洛月明就差把眼珠子都瞪出来了,可只能瞧见对方玉似的下巴。 听见来人,用一种冷淡,且虚无?缥缈的声音,又带着点嘲弄地笑道:“本王在鬼殿就听见,有人要给本王生?一百个孩子。是你么?可怜的小东西?” 洛月明:“……” 啥?这什么玩意儿?他那是在跟老天爷祈祷啊,难道说,老天爷真的听见他的心声了?给他派了个能淦得他生?一百个孩子的人? 可不论如何,起码得露个脸啊,万一是什么白眼吊死鬼的丑人,或者年纪一大把的老汉,那怎么能行? 即便是在梦境里,也不在自己的身体里,哪怕就被迫承受了,也不能挑个丑的?人不得有点追求 ? 洛月明万分想看清对方的脸,可无论如何都看不见。 下一瞬,就被人拦腰抱了起来,可不知为何,鬼王忽又在他耳边笑?道:“怎么?死死抓着驴子做什么?本王的花轿,你不肯坐,就偏爱这死物?是觉得本王满足不了你么,就这么喜欢死东西?” 啥? 洛月明愣了愣,忽然发现自己的双手居然鬼使神差地拽着驴子耳朵,一副非驴子不坐的架势。 明明身后就有八人抬的大花轿,可这具身体居然淫|贱至极的,选择了小破驴子! 洛月明都不知道,这破驴子有什么好的,这就跟海神三角叉跟小破三轮是一个性质的。 只要是个人都知道要选哪个,怎么着,这死小狐狸脑子里有坑坑,居然放着好生生?的花轿不坐,坐什么小破驴子? 洛月明恨不得将这只手咬断,可他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听见抱着他的男人,胸膛缓缓起伏,低笑了声:“既然你喜欢驴子,那便允你坐了,坐稳当了,坐不稳当,本王就狠狠罚你。” 而后伸手一挥,身后立着的两排鬼兵,立马抬起花轿消失在了原地。 洛月明胆战心惊的,万万没想到啊,老天爷给他关上了门,又好心的给他开了一扇窗,结果他刚要扒拉着窗,推开一看,好家伙,窗被糊死了! 难道说,自己居然逃脱不了被人日的命运,就这么沦为了驴子的身上客了? “只是此物,本王甚厌,你既要替本王生?孩子,这身子自然属于本王的。” 鬼王一手将驴子身上的物件掰断,咬破手指,在驴子的眼睛上轻轻一点,那原本就是个木头驴子,竟然顷刻之间活了,它活了,它活了! 洛月明是怎么知道驴子活了的呢,是因为他看见了驴子圆溜溜的眼睛,还能听见细微的喘|息。 当即心里一个卧槽,暗想,他只听说过画龙点睛,还没听说过画驴点睛的。 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鬼王挟持着,骑上了驴子,这驴子腿短短的,行走在荒郊野岭,背上坐了两个男人,皆着一身红衣。 怎么瞧怎么诡异。洛月明也觉得诡异,太太太诡异了,更让他觉得绝望到要落泪的是,驴子背上的竹竿的确被鬼王掰断了。 可不代表着 ,他就不用受那种辱刑了啊! 而且,而且以洛月明亲身体测,鬼王绝对比驴子厉害个千百倍啊,啊,啊,啊,啊,啊! 他一路上都是这么“啊,啊,啊,啊,啊”的乱叫,眼泪簌簌往下落,那驴子像是要证明自己,并不比马差,撒开短短的四个蹄子,在荒郊野岭策驴奔腾。 跑得那叫一个快如闪电,撒欢得那叫一个状若疯驴,叫的那叫一个慷慨激昂。 更可怕的是,洛月明在此期间,脑子又胀胀的疼了起来,头顶上盖着的红布,遮掩住了他的面容,一双手被鬼王死死禁锢住,眼泪簌簌往下掉,仿佛落了场小雨,沾湿了两人相连的衣衫,显现出不该有的轮廓来。 眉心冷不丁被人从后面单指一戳,被封印住的记忆宛如潮水一般涌了上来。 此前脑海中的画面上,那两个人的脸逐渐清晰起来,清晰到几乎能看清,自己当初睫毛上垂的眼泪,以及入目的一片绯红。 这是什么仇,什么怨? 原来,原来他与大师兄之间,不仅仅是几回的事情,回回都是他被迫承受啊! 连他自己看了,都觉得面红耳赤起来。 脑海里的那根弦,终于伴随着驴子试图飞跃枯木,又没飞过去,噗通一声,重重摔在地上,而彻底崩断了。洛月明头一歪,意识也彻底断开了。 再?度醒来时,已经不知何年何月了。洛月明默默落泪,觉得自己活着还不如死了。 只要一想到此前?,他在大师兄面前说的那种话,又是给大师兄买点腰子补补,又是买什么猪肝吃吃。 补什么,吃什么?又补又吃,然后等着大师兄淦死他么? 还有什么,不揣上孩子绝不罢休,这不就是摆明了,月亮请朋友们来家里作客,结果太阳有事没来— —欠了个日么? 人一清醒,那沉重的记忆又浮现上来。不仅是说过的话,做过的事,也让他悔不当初啊,悔不当初! 怪不得他怎么都找不到血藤了,敢情是被大师兄给毁了,原因竟然还是……还是…… 这也就算了,毕竟血藤都毁了。可策问干啥玩意儿? 即便他被大师兄给碰了,关策问什么事儿? 策问怎么好意思涎着个脸,往上凑的?大师兄更过分啊,大师兄居然还默许了。 怪不得大师兄的法器有好几件,别的都不怎么用,寻常只用命剑,敢情是策问用起来很顺手,各个方面都顺手! 原来,原来自己的毛毛也是被大师兄扼杀了! 原来,他不仅仅被大师兄和心魔轮流着管教了,就连耳饰,也是的,左右还给他搞了个对称? 怪不得洛月明总觉得大师兄的审美清奇,敢情大师兄不仅审美清奇,就连手段也十分清奇。 98、与大师兄三拜拜 这算什么? 洛月明难堪到落泪, 双手捧着发红的脸,哽咽着想: 我有想过穿书后,会遇见各种各样想象不到的陷阱, 也想过可能要为了十个亿,丢了节操,以及做人的最基本的道德。 可万万没想到, 我居然连最后一丝底裤都被人扒拉了啊! 还被人弄到这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此前又被一个陌生的, 自称为“鬼王”, 手段极其厉害的男人, 共骑一头短腿小驴子, 在荒郊野岭夜游。 巨大的羞耻,让洛月明一瞬间丧失了活下来的勇气。恨不得拉根麻绳把自己吊死算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此刻并不十分?埋怨大师兄封印他的记忆— —毕竟这种事情, 一个巴掌拍不响, 谁让自己这么贱,技不如人就算了,心里还没点逼数, 千里送屁股, 礼轻情意重。 让他最接受不了的,反而是莫名其妙就被鬼王给羞辱了。 本来他可以理直气壮,气势汹汹地跑去跟大师兄提刀互砍,再放狠话,让大师兄同他郑重其事地道歉。 眼下竟然顷刻之间乾坤颠倒,他从理直气壮,变成了理不直气不壮。 不是大师兄对不起他,是他对不起大师兄了。 无论是攻是受, 最起码得对爱人从一而终罢?攻不洁,那叫烂黄瓜攻,受不洁,那叫什么……洛月明想不到好的形容词。 可怕的是,他居然从中尝到了欢愉,更可怕的是,他居然误将鬼王当成了大师兄,昨夜竟然毫不抗拒。 悔恨,羞愧,绝望,此刻充斥着他的小脑袋瓜。连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已经可以控制身体了。 抬手往自己脸上一呼,洛月明骂道:“你可贱啊!是个男人,就上吊啊!” 然后,他就起身,从凌乱的大床上爬了下来,赤着脚,手扶着老腰,哆哆嗦嗦地满殿去寻麻绳。结果寻了一圈没寻到。 想了想,其实也不用这么麻烦的,撞墙死了拉倒。倘若能活着回到大师兄的身边,他就跟大师兄提刀互砍,倘若死了,就算任务终结了。 当即寻了一堵看起来特别好撞的墙,闭着眼睛往上猛冲,要将脑袋撞成个烂西瓜。 哪知,砰的一声,撞到了人身上。 为什么 他能反应过来,撞的是个人,而不是什么柱子墙,这是因为,人的胸膛很柔韧,这人身上缀着骷髅头,还是镂空的,里面嵌着玄色蝴蝶,居然是活的,扑棱着飞。 这么一撞,那骷髅乱撞,跟铃铛似的,叮叮咚咚。撞得洛月明耳边嗡嗡作响,眼前黑一阵,白一阵的。往后一倒。 鬼王一手拦住他的后腰,压迫十足地逼近道:“怎么,昨晚动都不动,今日便来投怀送抱了?” 洛月明羞愤欲死,即便顶的不是自己的皮肉,但?心里总归是极度介意屈辱的,抬眸狠狠盯着鬼王的脸— —那是一张什么样的脸,戴着一副青面獠牙的面|具,喉结怒张,倾身伏在洛月明耳畔道: “在鬼殿,不听话的小东西,是要被绑在刑架上抽鞭子的。” 只这么一声,洛月明猛然浑身一哆嗦,不知道为什么,脑海中想到的,居然是心魔大师兄。 虽然说话的声调截然不同,但?这诡异的阴间操作,简直一模一样。 洛月明咬紧牙关,想出声询问,可舌头就是不听他的使唤,怎么都问不出口。 “你这是不服气么?”冰冷的手,钳紧了他的下巴,迫他抬起了脸来,“还是说,你就喜欢那样?从昨晚你哭的模样来看,好似越羞辱你,你越能动情。” 洛月明:“!!!” 没错了,没错了!十有八|九是大师兄啊! 只有大师兄会相信,他喜欢被人羞辱啊! 但?也不一定,毕竟这年头坏人特别多。 一点都不想受皮肉之苦,洛月明眨了眨眼睛,原本想摇头拒绝,可鬼使神差的,他点头了,点头了,点头了…… “本王便知道你喜欢的,已经替你准备好了。” 鬼王挟持着他,将他往一间密室里拽,洛月明脚下踉踉跄跄,被他一手扯着衣领,一手扭过手臂,往刑架上猛然一推。 洛月明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就被铁链死死缠绕住了,从四肢到腰腹,无一处幸免于难的。 这间密室昏暗异常,旁边的架子上,悬满了各种各样的刑具,还有个火盆在旁边,噼里啪啦烧着,里头还放了几块烙铁。 魔君随手抓起一块烙铁,往洛月明身前逼近,故意在他眼前晃了晃,冷笑道:“瞧瞧, 这是个什么字?” 洛月明闭着眼睛不敢看,咬牙切齿道:“你离我这么近,我怎么看?” “睁开眼睛,把这个字说出来,否则,本王这里头有三?千多种刑具,本王一样一样给你试!” 洛月明不得不睁开眼睛,原本以为,那字必定是什么极污秽的字眼,像是什么贱,淫,浪,荡,奴之类的。 可万万没想到,居然就是个普通的字眼,当即便道:“嫁!” “很好,那这个呢?” “晚!” “这个!” “你!” “这个。” “我!” 洛月明搞不清楚,这些什么东西,什么你啊我啊的。哪知鬼王挺会玩的,莫名其妙地落了句:“是你自己说的。” 而后从旁边的刑架上,取下来一支长长的箭羽,手腕一震,抽得空气啪的一声。 实话实说,洛月明有些害怕了,毕竟这里的一切都那么的诡异,小鬼王瞧着也那么的变|态。 那锁链粗得跟什么似的,将他死死绑在架子上。洛月明欲哭无泪,心里暗暗想着,倘若大师兄在就好了。 大师兄要是在,铁定一剑将鬼王穿了个透心凉。那么眼前这个人,可不可能就是大师兄呢? 毕竟昨夜那般销魂滋味,跟大师兄对他的感觉很像,除了没有海棠花香之外?,就连入情至深时的细微眼神,都那么的相似。 难道说,自己稀里糊涂的,触发了什么羞耻情节,正置身于一段爱恨交加,虐恋情深,巧取豪夺的故事中? 而大师兄就是传说中,人惧鬼躲,令无数人闻风丧胆的鬼界之主。 自己则是,被村民们误会,差点受辱的可怜小狐狸。阴差阳错之下,被鬼界大佬强抢,然后这样那样,被反反复复玩个通透,吃的连渣都不剩的小可怜虫? 那为何,故事的开头,又是小狐狸与木头驴子……难道说,是因为剧情崩坏,从中间劈了个叉,然后就误入到了羞耻情节中? 那自己现在要做什么?配合,还是不配合? 洛月明正惆怅的不知道如何是好时,又听见小鬼王道:“你害怕了?” 洛月明咬了咬牙:“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是绝对不是屈服的!” 话虽如此说,但?他还是希望能看一看小鬼王 的脸。于是就同他讲条件:“你要打……要打也可以,但?我……我想看看你的脸。” “为何?” “不为何,就是要看,只要你让我看了,我……我就乖乖地配合,绝对不躲不挡,一声不吭,任由你……你就随便玩!” 洛月明豁出去了,死也死不了,活也活不成,索性孤注一掷。 小鬼王笑道:“你说的话,可当真?” “当真的!” “那好。” 小鬼王伸手一拂,青面獠牙尽数散褪,露出一张玉似的俊脸来,深深地映在了洛月明的激动到颤抖的双眸中。 更神奇的是,在小鬼王的眸子里,那骚|浪狐狸美人的脸,正是洛月明自己。 也就是说,两个人顶了自己的脸,开始玩角色扮演了? 那小鬼王究竟是真的大师兄,还是虚幻的,只存在这场羞耻的,奇幻的,让人面红耳赤的海棠梦中。 鬼王笑道:“看好了?” “看……看好了。” 洛月明有些麻木地点了点头,心里却一刻不停地想,究竟要怎么打破幻境出去。难道一定要配合鬼王,生下一百个孩子才能走? 不知道为啥,他竟然觉得在此地也挺好的,不用出去面对“从攻变受”的巨大打击,还能顺势同大师兄双宿双栖。 可这鬼王的阴间操作也忒多了些,便用那根细长尖锐的箭羽,在他身上抽出了花来。 疼也不十分?疼,就是很羞耻,难以言喻的羞耻。甚至都觉得,自己满身傲骨都要被鬼王尽数打断了。 原本那点硬气,此刻也荡然无存了。甚至还有些委屈地想,倘若是大师兄,绝对舍不得这么欺负他。 可是很快,洛月明又发现,这小鬼王的阴间操作,不仅仅是这般。 将他从刑架上抱了下来,鬼王低声笑道:“是你说今晚要嫁与本王,依鬼殿的规矩,便要如此做个样子,瞧你委屈成这样,其余的都替你免了。” 洛月明:“???” 啥?自己什么时候说要嫁给他了? 哦,好像是刚刚认字的时候! 还没等洛月明反应,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待他再度回过神时,已经换上喜袍,立在了鬼殿上。 左右站满了鬼兵,皆低着头面色恭敬。周围张灯结彩,挂满了红绸 和红灯笼,到处喜气洋洋。 与他同穿喜袍的鬼王,就立在他的身旁。两人手里共挽着一条红绸。 洛月明的心脏砰砰乱跳,长这么大,还没同人拜过天地,眼下居然这么突然就拜天地了。 这不行,这不可,他还没有准备好。即便身体成受了,内心还是个强大的攻。 直到听见头顶传来一声宣唱— —新人,一拜天地! 才鬼使神差一般,转过身去,郑重其事地拜了下去。 — —二拜高?堂! 高?堂置的空位,两个人也拜下了。 — —夫夫对拜! 洛月明手心发烫,心里暗暗想着,这一拜要是拜下去了,那么自己就跟大师兄三?拜拜了。 那么按修真界的规矩,三?拜拜之后,就是正儿八经的道侣了。 一生相伴,不离不弃。谁先撒手谁是狗。他纵然再恨大师兄封他的记忆,也永远无法说服自己与他分?离。 他有一百个恨大师兄的理由,却又有一千个为大师兄开脱的借口。原来,自己不知不觉中,已经对大师兄动了真情了。 以至于,他甘愿为受。 心尖麻酥酥地一颤,洛月明顶着红盖头,脊梁骨就弯了下去,目光所及之处,是大师兄手里攥着的红绫。 以及深邃的,含情脉脉的双眸。 99、月明与仪景身份交换 洛月明心脏狂跳, 怎么都觉得?太不真实了,也太鬼畜了,神他娘的鬼畜。 其实他不?是自愿同鬼王成亲的, 最起码从表面上来说,他是非自愿的。 双手被红绸绑得?紧紧的,口中也含了一块玉佩, 除了当着?众多鬼兵的面,同鬼王拜个天地, 其余的他什么都做不?了。 更让他觉得?非常郁闷的是, 哪有往活人的嘴里塞玉佩的, 一般来说, 都是人死后,往嘴里塞块玉佩,或者是夜明珠之类的宝贝。 为的便是人死后, 魂魄入了鬼界, 倘若生前行过什么恶事,功过不?能相抵,便会依界规而?判刑。 而?口中含的金银器物, 就是用来买通行刑的鬼差, 也就是所谓的,有钱能使鬼推磨。 可让洛月明万万想不到的是,自己好生生的一个大活人,居然有朝一日,被人堵了块玉佩在嘴里。 如此,手不?能动,口不能言,上哪儿说理去。 行礼完毕, 便是送往洞房。 鬼王拦腰将他打横抱了起来,抬回了寝殿,殿里红烛高?照,灯笼摇曳,驱散了所有鬼兵,沉重的殿门自外重重合上。 身下一软,洛月明就躺在了柔软的锦被里,鼻尖隐隐能嗅到烛火的气味,以及鬼王身上似有似无的降真香气,还夹杂着?些许的雪意。 洛月明牙齿咯咯打颤,暗暗想着,绝对不能再度雌伏在鬼王身下,要不?然以后大师兄的尾巴还不?得?翻到天上去了? 大师兄的快乐实在是简单,全部都来自于欺负一只可怜的小狐狸上。 口中的玉佩原是一块冰凉的死物,此刻含在洛月明的口中,受他唇齿相依,竟还捂热了,些许几根穗子扫在下巴上,还微微有几分痒意。 眼前霍然一亮,红盖头就被鬼王掀开,入目便是那张同大师兄一模一样的脸。 此刻,正将他压在榻上,目光深邃阴郁,那脸就跟八百年没见过太阳似的,苍白的吓人,因?为距离得实在太近,几乎都能看清皮肤上细密的纹路,以及很浅很浅的一层白毛。 不?知是烛火照的,还是因为此刻过于旖旎,洛月明竟然觉得?,大师兄此番模样,竟美得动人心魄,倘若在眉心 点一簇鲜红的朱砂印,不?知该是何等绝色。 “你从方才开始,就一直在看本王。” 他的这位鬼王夫君,声线低沉沙哑,抬起冰凉的,不?带一丝温度的大手,捏正他的下巴,迫他抬眸,笑道,“小狐狸的尾巴洗干净了么?” 洛月明听得有些晕晕乎乎的,心里想着,鬼王就会欺负狐狸,以后若是有机会了,必定要狠狠挠他几爪子。 下一瞬,鬼王就扯下他口中的玉佩,低声问他:“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洛月明听了,又暗暗想着,要不?然,以后就少挠他几爪子,冲着他问自己饿不饿的份上,多少还算有点良知。 鬼王:“不?先?吃饱,如何有力气给?本王生一百个孩子?” “……” 洛月明头疼的想,这一百个孩子的事,究竟什么时候才能过去,就会欺负狐狸,算什么鬼界大佬。 口中玉佩才一吐出,洛月明就咬牙道:“你听我说,虽然我也不?太清楚,为什么我会到这里来,也不?太清楚,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但?我得?告诉你,我……我其实一点都不喜欢被人羞辱,虐打,一点都不,一点点都不!” 话一出口,洛月明心里就松了口气,好似将此前所有的憋闷,一股脑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倒了出来,鼓起勇气又道:“即便你迫使我雌伏身下,我的内心深处是你永远都无法战胜的!” 鬼王听罢,神情微微一变,很快又古怪地笑了起来,那苍白的面容,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出现了裂缝,不?一会儿就化作满天的玄蝶,扑棱着翅膀飞了。 洛月明愣了好久好久,都没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他那么大一个夫君哪里去了?这就变成蝴蝶飞了? 他口嗨归他口嗨,还没洞房呢啊! 春宵一刻值千金,跑什么跑! 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隐隐觉得?有些可惜。 眼前很快又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周围的场景在不停变幻,洛月明头痛欲裂,想停止这一切。 可根本没办法阻止,隐约觉得?,好像从深渊里探出了一双无形的手,将他死死困在其中,让他永生都不得?自由。 待眼前再度能视物时,洛月明 发现自己正置身于天剑宗,无数弟子与他擦肩而过,可都好似没瞧见他一般。 洛月明好多次想伸出手去,拉着?他们,可手掌却毫无阻隔地从他们的身体里穿了过去。 他好像是空气,所有人都看不?到他,可他却能看到所有人。 那么也就是说,他能去找大师兄了? 心念一动,洛月明就顺着记忆里的方向,一路寻到大师兄的房中,果?见一道白影落在屏风后面。 窗户半开着?,外头好大一棵海棠树,开得?正盛,微风一吹,花瓣簌簌落了下来,有几瓣还落在大师兄的发间,还有手边。 洛月明微微看得?痴了,心里想着,别的方面暂且不?提,就冲大师兄这张脸,日后同他提剑对砍时,也会注意手下分寸,绝对不伤了大师兄的脸。 鬼使神差一般,他缓步行了过去,想近距离瞧一瞧,大师兄看的都是什么书。 哪知离得?近了,才瞧见屋里还有其他人在。 柳茵茵坐在桌前,双手伏在桌上,睡得正香。更可怕的是,他发现小师姐穿的明明就是男弟子服! 这就说明,眼前的这个人,根本就不?是小师姐,应该说是柳仪景! 他究竟是什么时候恢复男身的?又为何与大师兄如此亲近?他肩上盖的衣裳,是大师兄的外裳!头下枕着?大师兄的手臂! 大师兄都没这么纵容过自己,凭什么柳仪景什么都没做,就能得到大师兄的宠爱? 洛月明心里当即一个咯噔,暗道,即便这里是原文情节,也应该是小师弟趴在大师兄旁边睡觉啊。 怎么能是柳仪景?怎么能是这个不男不女的东西?怎么能是他? 还未待他缓过神来,就听门外传来敲门声,洛月明顺着?声音望去,便见越清规立在门外,得?了大师兄的同意,才缓步走了进来。 同正在愣神的洛月明擦肩而过,仿佛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大师兄,小师弟又在你这睡着了?” 越清规望了柳仪景一眼,见他手里还攥着没吃完的糕点,好笑道:“大师兄,你便宠他罢,把他惯得越来越娇纵,以后他若再闯祸,看谁敢替他求情。” 洛月明一听,当即就想,难道大师兄娇惯的人,一直以来 ,不?应该是他吗? 为什么柳仪景是小师弟?那自己是什么? 一直以来,大家对他的称呼,就那么几个,月明,阿月,小五,最多的就是小师弟。 现如今,他连称呼都被柳仪景给夺了?一并夺去的,还有大师兄对他的偏宠?以及越师兄对他的温柔? 洛月明从未像今日这般难过,只觉得?这些东西明明都是自己的,为什么突然就不?一样了。 便听大师兄笑道:“他早上便来了,中午在我这用了饭,看了会儿书就睡下了,此刻还没醒呢。你小声些,别吵着小景了。” 听听,喊他小景!!!多么甜蜜的称呼,仪景就仪景,为什么要喊小景? 大师兄从来都没喊过他小月,或者小明,还总是双重人格分开出现,噼里啪啦揍他一顿。白天刚揍完,晚上就忘了,气势汹汹地堵他,逼问他心里究竟还有谁。 这就算了,毕竟大师兄也不?是有意的。可为什么,大师兄要喊柳仪景为小景,就不能喊自己小月呢? 虽然说,这两个名字都肉麻兮兮的,洛月明自己听了都受不了,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不喜欢啊。 柳仪景什么都没做,凭什么大师兄要待他如此好? 越清规点头压低声道:“小师弟自幼在大师兄身边长大,向来贪吃能睡,就仗着?大师兄宠他,倒也什么都不怕。前个师尊还道,要师兄们好好盯着小师弟练剑,结果?裴师兄说,小师弟生性懒散,随他去了,他开心便好了。” 大师兄道:“我也是这个意思,不?求他以后为修真界谋多少福祉,但?求他能平安快乐,便足矣了。” 说着,还伸手当着?洛月明的面,缓缓抚摸着柳仪景的头! 洛月明心里直冒酸水,恨不得?把柳仪景的头都打飞,猛然扑了过去,想要一把抱住大师兄的手臂,大声告诉他,你的小月明还在这里,你与他动过情,与他恩恩爱爱过,与他成过亲,还三拜拜了,怎么能当着?他的面,去摸另外一个少年的头呢?你不?要你的小狐狸了吗? 大师兄怎么可以这样呢?怎么可以? 可扑过去的身子,毫无阻隔地从大师兄的手臂穿了过去,洛月明什么都没有抓到,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眼睁睁地看着?大师兄用爱抚过他的手,去摸另外一个少年的头。 100、忍一时越想越气 听着大师兄用从来都没对他用过的温柔语气, 轻声唤道:“小景,醒醒,你越师兄来了, 小景……” 洛月明只觉得自己快要炸开了,明明知道这些都是假的,当?不得真?的, 明明都知道的,可他就?是不能忍受, 半点?都不能忍受。 可他们都看不见他, 他们也都不记得他了。 直到听见一声嘤咛, 柳仪景缓缓从梦中醒来, 揉着眼眶道:“大师兄,我是不是睡了很久?大师兄怎么不叫醒我?啊,越师兄也来了!” 洛月明一听这声, 抱着手臂唾骂:“呸!不要脸!茶里茶气, 娘们唧唧的没有半分男子气概!大师兄不要理他!” 可偏偏大师兄微笑着道:“小景,睡了那么久,肚子饿不饿?” 洛月明的胃里都酸死?了, 又急又气, 凑到大师兄耳边,大声道:“谢霜华!你傻了啊?你问他肚子饿不饿做什?么啊?” 大师兄好似听不见他说的话,又笑道:“大师兄给你下面吃,好不好?” 柳仪景点?头?:“好!谢谢师兄!” 洛月明气得半死?,一边大力捶着自己的胸口,一边骂道:“大师兄只能下面给我吃!!!你算什?么个东西?凭什?么吃大师兄下的面?我呸!” 而后转头?同越清规道:“越师兄!你不是喜欢大师兄吗?你快打走柳仪景啊,快打他啊!” 可越清规也听不见,满目温柔地望着柳仪景, 甚至还道:“那我先行告退了。” 之后便转身离去?,丝毫没有觉得柳仪景与?大师兄之间,这么做是不对的。 洛月明气都喘不匀了,实在不知道,自己究竟被误打误撞启动了什?么憋屈死?人的情?节。难道在这里,柳仪景是万人迷?所有师兄都爱他? 那自己呢?自己在干嘛? 下一瞬,他就?看见自己了,不对,这人不是他,也不是原文里的小师弟。 只不过就?是个生得同样?一张脸的洛月明。 姑且称之为小师弟。 此刻,小师弟正跪在殿里,面白如纸,浑身不住地发颤。 洛月明刚一抬眼,就?见一道玄色身影缓步走了下来,正是师尊那死?老?东西,手里执着一把折扇 ,居高临下地瞥他一眼,冷漠道:“你可知错?” “弟子,弟子知错了,弟子再也不敢了,师尊,师尊饶命啊,师尊!” 小师弟很害怕的样?子,声音都跟着发颤,半点?当?攻的样?子都没有,如此卑躬屈膝,看得洛月明急死?了。恨不得抓着他的头?发,哐哐撞大墙,大声告诉他,孽徒支棱起来啊! 心想自己平日里也没这样?啊,怎么在这里,小师弟的骨头?就?这么软? 柳宗师冷笑道:“既然知错,那你还等什?么?该做什?么,还需要本座教你?” 洛月明一听,以为柳宗师要教训徒弟,哪知惊见小师弟跪着把腰带解开了,当?即忙道:“你干什?么?快住手!解什?么腰带?难不成你要勾引他啊?还不快跑,你这个大傻子!” 大傻子听不见,也不听劝,将衣衫一件件地脱了下来,不一会儿就?不着寸缕地跪在柳宗师面前,颤抖着唤道:“师尊……” “自己滚过来。”柳宗师居高临下地冷睨着他,“该怎么伺候,还需要本座手把手教你?” 洛月明见状,比刚才还急,破口大骂道:“混蛋,老?混蛋!师徒之间,如何能这般不知廉耻?不能,不能的,快住手,别去?啊,大傻子!” 总不能顶着同样?的脸,去?做下那种不可言说之事罢? 任凭洛月明如何阻止,但也无能为力。只能亲眼看着,小师弟跪行过去?,手指攀上了柳宗师的腰带。 为了不让自己三天吃不下饭,这回都不等画面崩裂,他自己主?动往外跑去?。身后传来了嘶哑的低吟,从破碎的唇角溢了出来。 阻止不了,那他躲起来还不行吗? 哪知就?是这么一跑,身子穿透了殿门,下一瞬就?来到了大师兄的房中。 彼时,房中水雾缭绕,屏风后面隐隐绰绰瞧不真?切,洛月明惊魂未定,眼下只想一头?扎进?大师兄的怀里。 哪知才一转到屏风后面,便见大师兄正在沐浴,更加让人惊愕的是,柳仪景居然也在,不仅在,还立在大师兄的背后。 不仅在大师兄背后,还衣裳濡湿,头?发散乱,手里攥着大师兄的腰带,从后面绑住大师兄的眼睛! 洛月明惊呆 了,下意识觉得,大师兄一定会呵斥一声“胡闹”,然后再把柳仪景当?个小鸡崽儿似的,提溜起来丢出去?。 可大师兄没有,大师兄非但没有,反而还略有些宠溺地道:“小景,莫要淘气。” 洛月明觉得自己现在就?泡在了醋里,气得几?乎七窍生烟了,没办法不生气,也没办法不恼恨。 反复扑过去?,要将柳仪景狠狠推开,可每次都从他的身体里穿了过去?,他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做不了。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正在师尊那个老?东西身下受辱,可大师兄却在房中,与?柳仪景鸳鸯戏水,好不快活。 假的,假的,通通都是假的。 莫生气,人生本就?一场戏,气死?自己不值得的。 洛月明深呼口气,暗暗安抚自己,就?把两个人当?成猪狗,眼不见为净,刚要转过身去?。余光猛然瞥见了柳仪景的眼神。 柳仪景在看他,眼神中参杂着几?分得意,与?一丝挑衅,当?着他的面,缓缓抚摸着大师兄的脸,一直抚摸到大师兄的锁骨,还有继续往下蔓延的趋势。 柳仪景能看见他,能看见! 洛月明惊觉此事后,只觉得浑身都起了一层白毛汗,此地诡异得紧,这个柳仪景跟条疯狗一般,手指柔若无骨般,攀在了大师兄的肩头?,仿佛下一刻,就?要将大师兄吞吃入腹了。 “大师兄,快起来啊,大师兄,别让他碰你,大师兄,大师兄!” 洛月明趴在桶边,声嘶力竭地大喊:“大师兄,别让他碰你,大师兄,你听见没有,我不准任何人碰你,大师兄!” 没用的,对于场景中的任何人来说,洛月明都是一缕空气,谁都看不见他,也不会记得他。 所有人都各归各位,唯独他死?于车祸,魂穿奇书,不得善终。 到了最后,还把自己的心也弄丢了。 洛月明喊得筋疲力尽,连嗓子都喊哑了,无论?如何也发不出任何声音来,眼看着大师兄起了身,浑身湿漉漉的,仅披了一件薄衫,将柳仪景压在床上,而后…… 他看不下去?了,心在痛,即便是对着幻像,也疼得受不住了。 柳仪景的叫声又甜又腻,熟悉的气味在整间屋 子里弥漫,少年的身体绯红一片,连膝盖和胳膊肘都通红,被一只强悍的手臂,死?死?按住了腿,脖颈狠狠往后一扬,精致的喉结可怜的发颤着。 嫉妒和委屈,几?乎将洛月明逼疯了。他从未像今天这般,感受到心脏的存在,也从未像今日这般,那么渴望得到大师兄的偏宠。 也从未像今日这般,即便根本触碰不到对方,还蹦上床,狠狠踩着柳仪景,在他的脸上踩来踩去?。 直到一股大力,将他狠狠往榻下一推,洛月明飞身跌扑在地,五脏六腑都差点?移了位,刚一抬眸,眼前的场景不知何时又变了。 而他这回,居然有了身体,还能触碰到别人。 可是让他既惊奇又难过的是,方才那一掌却是大师兄打的。 狠狠一掌将他从榻上打飞出去?,跌在地上差点?吐了血。 只见大师兄拢起衣衫,背对着他,冷冷道:“你竟如此下贱,居然胆敢爬上我的床?” 洛月明顾不得疼痛了,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挣扎着抓住大师兄的衣袖,满脸期盼道:“大师兄,你忘了吗?是我呀,我才是你最偏宠的小师弟,是我,你喜欢的小狐狸,大师兄,是我,是我,是我呀,大师兄……” 话到最后,喉咙都有些细碎的哽咽了。明明都知道,这个人不是大师兄,可看着与?大师兄一模一样?的脸,仍旧忍不住道:“大师兄,是我,月明……” “洛月明,你还要我说多少次?我对你从来只有师门情?分,再无其他。你若再敢不知廉耻地爬上我的床,休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大师兄一甩衣袖,竟将他推翻在地。 洛月明恨得牙根痒痒,暗想着,等离开了这个鬼地方,大师兄必须要把他抱在膝头?,好好哄一哄才行。 身上疼得几?乎快散架了,还未来得及起身,就?听门外有脚步声传来。 柳仪景惊讶道:“月明,你这是怎么了?快起来,可有受伤?” 说着,伸手要扶他起来。洛月明怒而甩手:“滚开!” 趁着能触碰到实体了,心里憋着的怒火,哪里还能再忍。 去?他娘的,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在他的梦境里,还能让柳仪景这个绿茶给欺负了? 洛月明当?即一个猛虎扑食,往柳仪景身上一骑,甩起沙包大的铁拳,左右开弓,专门往他脸上揍,骂道:“学什?么不好,学人家茶里茶气!别以为在这里,我就?不敢打你!在我梦境里,我还能让你欺负了?” 101、大师兄救你来了 他正揍得柳仪景鼻血乱喷, 手?腕被人猛然从后面?一把攥住,大师兄厉声呵斥道?:“住手?!” “我就?不住手?!在我梦里?,我能让你俩把我欺负死了?别以为你生着大师兄的脸, 我就?不敢揍你!” 洛月明尝试了几次, 都无?法对大师兄动手?, 即便知道?, 眼前的大师兄并不是真的。 真的谢霜华舍不得疾言厉色地责骂他, 更加舍不得重伤他! 真正的大师兄, 哪怕是心魔附体时的大师兄,充其量也只是在那种事情上狠狠欺负他, 绝对不会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就?对他动手?。 就?比如?说现在, 眼前的大师兄几乎要钳断了洛月明的手?腕, 将他一把从柳仪景身上拖了下来,然后往旁边重重一甩, 骂了句“疯子!” 洛月明的后脑勺砰的一下撞到了墙根,伸手?一摸, 满手?鲜血,他缓了口气, 将血涂抹在脸上,望着眼前的两个人, 脑子反而清醒了, 还笑道?:“我说呢, 我说这事儿怎么这么奇怪, 这分明不是我的梦境,这是你的梦境罢,柳仪景?在你的梦境中, 你千方百计想?取代我,学我又学得不像,丢不丢人啊你?” 话音未落,面?前的场景尽数分崩离析,大师兄也消失在了原地。 柳仪景伸手?一拂,满脸的鲜血尽数消失,依旧模样清俊,衣衫齐整,与洛月明此刻的模样,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想?不到,居然被你发现了,不过?不要紧,你都说了,这是在我的梦境中,无?论你如?何努力,你也赢不了我的。”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做?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洛月明一揩唇角的血迹,冷眼盯着他看,“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了,你要这么对我?” 柳仪景叹了口气:“阿月,我是真的不想?伤你,我也真的很羡慕你,居然能得大师兄如?此袒护。” 洛月明冷笑道?:“你喜欢大师兄,那就?光明正大地跟我争,一时男,一时女,你到底想?怎样?” “阿月,我说了,我并不想?伤你,可我又不得不如?此,这些原本都是该你受的。可到了最后,全落在了我的头?上。” 柳 仪景的神色淡淡的,看不出来喜怒,可从他的语气里?可以听出莫名的伤感?来。 洛月明头?疼欲裂,根本不知道?,柳仪景到底替自己承受什么了,原文?里?根本没提啊! 难道?说,之前在鬼殿,那些个场景都是柳仪景弄的?欺负他的人,也是柳仪景? “之前在鬼殿,也……也是你?” “什么鬼殿?”柳仪景蹙眉道?,“我只设了这一个幻境。” 洛月明仔细观察他的神色,见不似作伪,当即又想?,难道?说,这中间又出了什么差错了? 还没等他继续思索,就?被柳仪景一把钳住脖颈,往身后的黑暗处狠狠一拽,冷漠道?:“我让你看看清楚,这些年?,我都受了什么样的苦!” 眼前立马浮现出许多画面?,画面?上,柳仪景不着寸缕,被师尊以各种不知羞耻地按在身下,被迫承欢,还用?以各种工具,轮番使用?,浑然不把他当个人看! 画面?上的柳仪景面?红耳赤,不着寸缕地跪坐在地,浑身热汗淋漓,腰窝深陷,遍体鳞伤,而师尊就?立在他的身前,缓步逼近,手?扯着他的头?发,迫他抬起那张濡湿的脸。 最可怕的是,画面?上的柳仪景是男儿身,也就?是说,他恢复男儿身时,便是师尊的炉鼎,女儿身时,便是师尊名义上的女儿。 原来,之前他说的都是真的,师尊真的不把他当个人看。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事情,说出去估计都没人敢信! 有好些个画面?,洛月明看着都招架不住地脸红了,暗道?,师尊年?纪一把了,玩得居然比年?轻人还花里?胡哨。 更加想?不到,柳仪景早非完璧之身,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成了师尊独享的炉鼎了。 “在我十五岁时,便已经受此折辱了,日?日?夜夜,年?年?月月,永不停歇,阿月,我是多么的羡慕你,什么都不记得了。我好羡慕你,居然能得大师兄如?此偏护。可我也好恨你,这些原本都该你承受的,是我替了你,阿月,是我替了你。” 洛月明越听越糊涂了啊,怎么都听不明白了,暗暗想?着,原文?里?也没提这事啊,难道?说,小师弟与柳仪景之间,也 有不可言说的往事? 可主?要的是,现在瓤都换了,即便柳仪景与小师弟之间有血海深仇,那同?他洛月明有什么关系啊? 难不成,难不成让他与柳仪景换一换,他去当师尊的炉鼎,让柳仪景当大师兄最偏宠的师弟? 柳仪景冷笑道?:“阿月,这个炉鼎我当腻了,现如?今我只是单纯想?与你交换一下,从今往后,你当柳仪景,我当洛月明。师尊是你的,大师兄是我的。” 洛月明脑子一抽抽,挣扎着道?:“那也不行啊,在大师兄那儿,我也在下面?,而且大师兄年?轻气盛更厉害啊!” 柳仪景听罢,惊疑道?:“什么?你竟在下面??你如?何这般不中用??” 洛月明:“你中用?的话,你就?不会被师尊当个炉鼎独享了,你中用?的话,把冥丹吐出来啊,别成天到晚穿个女装,打扮成个女弟子,还逛女澡堂!” 柳仪景在吵架这方面?,的确不是洛月明的对手?,闻言笑道?:“你只管逞口舌之利,后面?有你哭的时候!” 说着,一指便要探上洛月明的眉心,千钧一发之际,忽听一阵剑鸣,自远处疾速飞来一柄长剑,柳仪景一惊,偏身闪躲,可仍旧被剑气所伤,倒退了几步。 洛月明好不容易挣脱,捂着喉咙一抬头?,便见一道?白影飞来,当即面?色一喜,道?了句“大师兄”。 可很快,他又想?到,在柳仪景的梦境里?,大师兄是柳仪景的,不是洛月明的。大师兄不是来救他的,而是来伤他的。 眸色很快就?黯然下来,哪知那白影兀自落在他的身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急声问:“月明,是不是你?” 洛月明猛然抬眸,有些不敢置信地张了张嘴。 谢霜华又问:“月明,究竟是不是你?” “是我,是我,是我!大师兄,就?是月明,就?是我!” 洛月明猛然心花怒放起来,虽然不知道?大师兄是怎么进来的,又进来了多久,但唯一能确定的是,面?前的大师兄绝对不会伤害自己。 反而能与他联手?,将柳仪景打成猪头?。 “大师兄,给我打他!”洛月明一手?指着柳仪景,咬牙切齿道?,“只要你劈死他 ,我就?不生你封我记忆的气了!” 谢霜华一听,当即便问:“当真?” “当真!给我揍死他!!!” 话音未落,便听嗡的一声,谢霜华手?里?的长剑通体流光璀璨,灵力在其上不断吞吐,剑刃雪亮,映得眉眼彻骨清寒。 一手?拦腰将洛月明从地上扶了起来,谢霜华的眸色深邃,直到瞧见小师弟唇角的血迹,双眸越发的冰冷起来,一字一顿道?:“好,师兄替你杀了他!” 而后一驱长剑,将洛月明往身后一掩,成百上千道?剑光幻化而出,在两人周围萦绕不止,簌簌往柳仪景的方向疾速飞掠而去。 柳仪景眉头?紧蹙,提剑挡招,周身狂风大作,罡气逼得左右的空间都微微有些扭曲起来,隐隐能听见咔擦咔擦的恐怖声响。 他的修为实际上远在谢霜华之下,如?何能与之相抗衡,勉强接了几剑,喉咙一痒,就?吐出口血来,忙抬手?叫停道?:“大师兄,是我,小师妹!” 罡气吹得三人的衣衫猎猎作响,根本听不见他在说什么,洛月明火上浇油,在谢霜华身后乱蹦:“打打打,快打,打死他!大师兄,我差点被他打死,大师兄替我报仇啊!” 谢霜华嗯了一声,手?下灵力更盛,宛如?沸腾的开水,咕咕冒着气泡,强劲的威力几乎将这整个空间都彻底撕裂开来,一手?护着洛月明,口中低念了一句法咒,那上千道?剑影,瞬间又化作了一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起来,不过?片刻便高达数十丈,威力惊人。 随手?一翻,巨剑就?重重将柳仪景压了下去,柳仪景不敌策问的厉害,被逼得单膝跪地,口吐鲜血,面?容在刀光剑影中,显得隐隐绰绰,咬牙切齿道?:“大师兄,不要,是我,柳……” 狂风一吹,他的声音就?听不真切了。 谢霜华蹙眉道?:“月明,他在说什么?” 洛月明藏在大师兄背后,跟兔子似的蹦哒,信口胡诌道?:“他说,他弄不死我,誓不罢休!他要抓住我,玩弄我,弄死我!” 谢霜华听罢,自然越发不肯手?下留情,便听轰隆一声巨响,柳仪景被压在巨剑之下,身体化作碎片散落在空气中,散发着泠泠冷光。 伴随着空间扭曲,寸寸碎裂开来。谢霜华一手?揽住洛月明的腰,伸手?一招,长剑飞来,二人共御一柄剑,直冲着扭曲的空间飞掠而去。 洛月明被罡气吹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只觉得后脑勺一暖,就?被大师兄一手?捧着,往怀里?一按,护着他不受周身罡气所伤。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更,估计在9点,啊,新工作才入职,所以比较忙~ 102、月明没脸见大师兄 而后便听轰隆一声巨响, 待洛月明眼前?再能视物?时?,脚下已经?踩着了实地。 “大?师兄,我们出来了吗?” “还没有。”谢霜华环顾左右, 见二人正置身在一片竹林里, 周围起了浓雾, 空气潮湿寒冷, 当即将?外?裳脱了下来, 往洛月明肩头一盖, 轻声道,“月明不怕, 大?师兄会带你离开?此地的。” “你真的是大?师兄吗?不会是我的幻觉?”洛月明吸了吸鼻子,之前?被打伤了, 胸口现在还一阵阵的发闷, 后脑勺也疼,伸手一摸, 血迹还没干,哑着声道, “大?师兄,你怎么才来啊, 我还以为,还以为你喜欢柳仪景了, 居然帮着他?, 那么打我。” “柳仪景?小师妹?” “是, 方才那个人就是柳仪景, 我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楚,总而言之,小师姐原本是男儿?身, 是被师尊喂了冥丹才由男转女的,方才那个人便是小师姐的男身。大?师兄不要问我为什么,也不要问我师尊为什么这么做,更不要问我,小师姐为什么为难我。等出去再说?。” 洛月明不知道怎么跟大?师兄解释这件事?,这话说?起来也太长了,又怕说?出来,大?师兄不会相信,心里还有些埋怨大?师兄封他?记忆的事?,以及此前?在鬼殿…… 对了,鬼殿。 “大?师兄,之前?在鬼殿……”想起之前?与鬼王夜游,两人共骑了一头驴子,自己的腹部肿胀得?宛如孕中妇人一般。 那驴子别看腿短,生猛得?狠,在林间上蹦下窜,差点没把他?折腾死。眼下见了大?师兄,又颇为难以启齿。 哪知大?师兄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他?只说?了句不知道,那么洛月明就懂了,必定是心魔那个狗东西又出来了。 顿了顿,谢霜华抓着他?的肩膀,沉声问道:“在鬼殿发生了什么?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月明,是不是?” 洛月明哪里好意思说?,摇了摇头,咬牙道:“没有,只是受了些皮外?伤。” 谢霜华见他?眼神躲闪,面色红润,惊疑不止这般简单,当即又要逼问,忽闻一声极粘腻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仿 佛拉丝的糖浆,又甜又腻,还参杂着几分痛楚,在夜色下显得?尤其诡异。 两个人飞快对视一眼,顺着声音来源寻了过?去,这林中雾气太大?,谢霜华怕与洛月明走散了,伸手牵他?。 可?小师弟竟然躲了过?去,低头闷闷道:“不牵,我不会跟丢的。” 谢霜华抿唇未言,知晓小师弟还在为了封他?记忆之事?,心里不爽快,当即抿了抿唇,低声道了句“抱歉”。 洛月明要听的,从来都不是这句抱歉,只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大?师兄。 只要一想到自己从前?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就面红耳赤起来。 在大?师兄心里,自己一定是人间至贱罢,千方百计地跑去勾引,还心里没有逼数地要给大?师兄买腰子补补。甚至还想到,之前?自己“闭关养伤”三天,越师兄在窗外?听见床塌的声音。 分明那次,大?师兄将?他?禁锢在床,一手死死叩着他?的后腰,迫他?摆出承受的姿势,因为动作幅度过?大?,才震塌了床榻。 因为现如今通通都想起来了,洛月明的脑子里,甚至还清晰无比地回放着当时?的场景,自己痛哭流涕,面红耳赤的,嘴里被堵着衣衫,浑身濡湿滑腻。 虽然当时?是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要不是大?师兄替他?解了那药性,后果不堪设想,但无论怎样,事?后封他?记忆,这做的太不地道了。 怪不得?自己每次事?后腰酸背疼的,还尝不出什么滋味来。更可?恨的事?,他?还曾经?不止一次感慨让大?师兄受累了。 眼下回想起来才知,分明是自己受累了。 如此一想,洛月明更没脸见人了,抬手掩着通红的面颊,咬牙道:“你不要看我!” 越说?不让看,谢霜华越是想看,薄唇微微抿着,一副要说?不说?的模样,话到唇齿间,还是一句“抱歉”。 但眼下不是扭扭捏捏的时?候,先出去再说?。 待二人顺着声音寻了过?去,便见眼前?是一处洞府,声音就是从里头传出来的。 洛月明一听这声儿?,立马便知里头的场景肯定不适合他?这样血气方刚的少年看,当即就想 调头走。 可?转念一想,不破不立,既然柳仪景指引二人来此,必定是想让他?们探究什么秘密。 于是乎,便悄悄潜入洞府,那哭音就越发清晰了,仔细一听,正是柳仪景的声音。 洛月明拉着大?师兄,藏身在暗处,借着洞府中些许的烛火,隐约瞧见一块巨石,上头铺了一层柔软的羊毛毡,旁边还放置了一块兽皮。 顺着兽皮望了过?去,可?以瞧见一只光着的脚,这是个少年的脚,不长不短,骨节分明,皮肉白皙紧致,脚踝上还套着锁链,伴随着少年的身体摆动,锁链撞击的声音越发大?了起来。 洛月明下意识屏息凝气,又往里面凑了凑,便见柳仪景躺在上面,身上仅披了一层鲛鮹,发丝凌乱,满身热汗,身上还绯红一片,自口中不住发出痛苦的低吟。 谢霜华看得?眉头一蹙,当即捂住洛月明的眼睛,压低声道:“不要看!” 洛月明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真切了,刚要开?口,便听外?头传来了脚步声,腰间一紧,他?就被大?师兄挟持着,往黑暗处一藏。 之后,便敏锐地察觉到,大?师兄的身体蓦然僵硬起来。 当即洛月明便暗想着,大?抵是瞧见了师尊那个老东西,否则大?师兄不可?能这么震惊。 正如他?所料,来人正是柳宗师。 只见他?缓步从外?走来,手里还攥着折扇,冷漠地瞥了躺在上面的柳仪景一眼,冷淡道:“竟又恢复成了男身,你倒越来越像是个炉鼎了,长此以往下去,倘若被你几个师兄弟察觉,你便只有死路一条了。” 此话一出,洛月明很明显的感觉到,大?师兄的身躯一震,似乎极其不敢相信,师尊竟然会对座下的弟子,又是名义上的女儿?,说?这样的话。 叩着洛月明腰肢的大?手,越发用力,两个人的身体贴得?紧紧的,洛月明甚至都能听见大?师兄牙齿咬合的声音,听见他?万分难以置信的喃喃自语:“小师妹可?是师尊的女儿?,如何能……如何能……” 其实,在原文?里,柳茵茵说?白了,就是个炮灰工具人,大?部分都存在于几个师兄弟的记忆里,也没正儿?八经?提过?她的身世, 修真界多是传闻她是柳宗师年轻时?,与魔界的一个妖姬所生,但传闻也只是传闻,又没什么证据。 洛月明不止一次地后悔,当初赶着投胎还是咋的,看文?也不看仔细点,以至于现在都不知道剧情往哪条血路上策马奔腾。 只是知道,柳茵茵根本不是柳宗师的种,她是柳宗师打外?头抱回来养着的。其余的,目前?来说?暂且不知。 可?关键大?师兄不知道呀,大?师兄还以为两个人是有血缘关系的,万分惊怒之下,便是难以言喻的厌恶,以及不敢置信,连声音都颤了:“师尊,如何能……” “他?如何不能了?大?师兄,你也亲眼看见了,师尊与柳仪景之间,同温宗主与温长羽之间,有什么区别?” “你……你早就知道?你知道?”谢霜华的声音发颤,听起来隐隐有几分难以言喻的痛楚,“不会的,师尊不是这样的人,师尊不是的……” 洛月明:“师尊就是这样的人,不管大?师兄信不信,柳宗师私底下就是这样的!” 谢霜华实在难以接受,只觉得?这一切都只是幻像而已,当不得?真的,只要幻像一破,所有的一切就会尽数消失殆尽。 可?眼看着师尊缓解衣衫,要与柳仪景亲近,谢霜华怒不可?遏,松开?洛月明,飞身一剑破了这幻像,怒声道:“简直荒唐!” 这里幻像被破,洛月明只觉得?眼前?一黑,立马天旋地转,身体很快就被扭曲的空间绞住,两个人的身影都逐渐透明起来。 不一会儿?就化作了碎片,风一吹就彻底散开?了。 与此同时?,在床上躺着的洛月明浑身一颤,身边的符咒光芒大?盛,很快就消失殆尽了。 他?从梦中醒来,浑身湿漉漉的,像是才从水里捞出来一般,猛然抬头一看,大?师兄就立在他?的身旁,同样满身大?汗,脸色发白。 许久,谢霜华才低沉询问道:“月明,这法阵是何人所设,你可?还记得??” 虽然当时?洛月明没看清是谁迷|晕了他?,但在幻境中遇见了的柳仪景,再结合此前?的事?情来看,没准就是他?干的好事?。 还未来得?及告诉大?师兄,忽听外?头传来了吵闹声,裴玄度的声音咋咋呼呼的,跟打雷似的,由远及近地传来:“来人,去云水涧通知大?师兄,小师妹不知被何人所伤,吐血不止!快去!歹人还在山上,派弟子出去巡逻,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之人!” 洛月明听了,抬眸与大?师兄对视一眼,忽然想到自己此刻连狐狸尾巴都冒出来了,眼看着裴玄度就要推门进来,也不知怎么想的,赶紧往被子里一藏。 103、不穿衣服违反门规了吗 洛月明想了想, 深更半夜的,大师兄在自己这里不合适啊,两个又都面红耳赤的, 要是被人看见了, 那怎么能行?当即便压低声儿道:“躲起来啊, 大师兄, 快点!” 可屋子就这么?大, 又能躲到哪里去? 洛月明见他不躲, 咬了咬牙,一把将?人拽到床上?, 大被一蒙。 才一蒙好,就听外头有人敲门, 很快就传来裴玄度的声音:“月明, 醒醒,月明!别睡了, 山中发生大事了,月明!” “什么?事?” “山中有弟子行?凶, 打?伤了小师妹,小师妹现在昏迷不醒, 月明,你这里可还好?可有歹人闯进来?” 洛月明与大师兄躲在狭小的被窝里, 两个人之前都热出了一身汗, 衣衫都紧紧包裹在身上?, 又贴得如此之近, 洛月明的臀腿几乎压在大师兄的膝头,只要稍微动一动,立马就能听见大师兄在他背后, 略有些低沉的喘气。 彼此都能听见对方的心?跳声,洛月明狐疑自己压着了什么?极不得了的地方,刚想挪一挪屁股,忽又想起之前震塌床榻的事,心?里一乱,声音就颤了:“没……没什么?事!你别进来!” 裴玄度极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声音有异,当即便道?:“月明,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事,师兄,我……我困了。” 此话一出,洛月明就差点咬舌,按理说,听闻柳茵茵被人重伤,身为同门,自然应该起身去探望,怎么能因为困了,便不去了。怎么说也得大惊失色,表现出自己的惊怒才是。 裴玄度也是这般觉得的,当即便觉得事情不对劲儿,虽知不可擅闯洛月明的房间,但为了他的安危着想,一把推开房门,大步闯了进?来。 洛月明吓了一跳,赶紧包住被子,就露了张脸出来,一抬头就同裴玄度四目相对。 裴玄度一见小师弟居然在床上?躺着,小脸睡得通红通红的,热汗淋漓,将?额发都打湿了,长睫漆黑,还微微发着颤,看起来极惹人怜爱,当即心里一乱,慌忙偏过头去:“你……你没什么?事?怎么流这么?多汗!” 这事得问大师兄啊,为什么?让他流了这么? 多汗。洛月明做恶一般,故意藏在被子里头,提臀往大师兄腰上一撞,很明显能感觉到大师兄的身子僵了。 “我没事,我就是做噩梦了,吓着了,小师姐怎么样了?有没有事?” “暂且没有大碍,我已经派人去通知了大师兄,为了安全起见,你也……你也起身,与我一同前往。” 洛月明为难道:“我不能起身的。” “你怎么不能起身了?是不是病了?” “没病。” 洛月明暗暗叫苦不迭,大师兄现在就在他被窝里,自己还坐骑在他腰腹之下,要是被裴玄度看见了,那还得了? 自己脸皮厚啊,一刀砍下去都不出血的。可传言出去对大师兄的名声不好听啊。 本来师兄弟之间,深夜独处没什么?,谁小时候没光着腚在一个木桶里洗澡,互相搓个胳膊,搓个腿的。只怪他做贼心虚,将?大师兄掳到床上?来了。两个人衣衫不整的,又面红耳赤的,谁见了不得拍着大腿,大骂一声:见鬼! 正所谓捉贼捉赃,捉|奸在床。 这不正赶上?了? 为了让裴玄度乖乖出去,洛月明脑子一抽,结结巴巴道?:“我……我没穿衣服。” “你没穿衣服?!你为什么?不穿衣服?!” “我睡觉不喜欢穿衣服……违反门规了么??” “那倒没有。” “裴师兄还不走?” 话音未落,便见眼前一花,而?后轰隆一声,房门被人从外重重关上,裴玄度在外头呵斥道:“干什么?,干什么??谁让你们凑过来的?全部都退出十丈远,不准在此地巡逻,快走!” 洛月明听着这话,当即心里便暗道?,想不到平日里看裴师兄对他凶神恶煞的,没想到居然还知道让前来巡逻的弟子退开。 为的就是,不让那些弟子误打误撞闯了进?来,然后看见他未穿衣服的样子。 想不到裴师兄居然还挺细心?的,这阵子不知道吃错什么?药了。对他竟然还挺不错的。 为了不让别人知道,大师兄在自己这里,待施咒收回来狐尾,洛月明手忙脚乱地将大师兄从床上?拽了起来,让他从窗户跳出去,还嘱咐他千万别被人瞧见了。 谢霜华略一思忖,问他:“月明,你知道 什么?是掩耳盗铃么??” “什么??” “你我同为男修,你又自幼在我膝下养着,即便你我深更半夜共处一室,旁的弟子见了,也只会觉得我寻你有什么?要紧事。” 洛月明听罢,竟然觉得很有道?理,就以大师兄的名望,别说是深更半夜出现在他房中了,就是衣衫不整,面红耳赤地从他房里出去,旁的弟子见了,也只会觉得,必定是小师弟又惹大师兄生气了。 瞧把大师兄气得面红耳赤,还动起手了,把衣服都给扯了。 可自打误入了幻境,同小鬼王共骑一头驴子,洛月明就有些做贼心虚,总觉得天底下的人都知道,他被大师兄抱在怀里,还骑着驴子呢,就把他给上?了。 那一片荒郊野岭,都是那夜的见证。 传扬出去多丢人啊,一代年下总攻大人,一朝沦为美人师兄的贴身炉鼎不说,还被两个不同人格的师兄,分开玩弄,要不是洛月明脸皮厚,他早就想不开,一根麻绳将自己活活勒死了。 此刻听见大师兄说掩耳盗铃,洛月明恼羞成怒地哐当一声推开窗户道:“好,大师兄嫌我掩耳盗铃,那就不掩了,让弟子们都瞧瞧,堂堂天剑宗的大师兄,居然深更半夜从小师弟房间出来,居然还被逼着跳窗!” 谢霜华便知道会是这样,只要洛月明有一丁点不高兴,势必要寻个由头两个人吵一架。当即无奈地叹了口气,轻轻一跃从窗户逃了。 为了表示自己毫不知情,也不是打伤小师姐的罪魁祸首,洛月明不得不从床上?蹦哒起来,佯装一副很震惊的样子,人才刚到一条腿,就嚷嚷开了:“谁?哪个丧尽天良的狗东西,居然敢打伤小师姐?我弄死他!” 一进?去才知,那个打?伤小师姐的散尽天良的狗东西,已经早他一步到了,正坐至床边,替小师姐把脉。 其余弟子们都堵在门外,屋里就他们几个师兄弟。只听见越清规愧疚道?:“怪我,都怪我,早知道小师妹需要有人从旁一直盯着,我居然放松懈怠了。如今小师妹也不知被谁所伤,还伤得如此之重,她一个女儿家,如何承受得住啊!” “不怪你,怪我,师尊闭关前,将?门中一切的事情都交给 了我,是我没有保护好小师妹,让恶人得手,这才伤着了小师妹。”裴玄度攥紧拳头,满脸愧色,忽然又道,“难不成是那两个牛鼻子小道士干的?近些日子,除了那两个牛鼻子小道士,山中根本没外人。” 此话一出,门外就传来一声冷笑,屋里的众人闻声寻去,便见两个身着道?袍的弟子从外头走来,正是那两个牛鼻子小道士。 “在背后说旁人的坏话,绝不是名门正派的弟子能做出来的。我适才与师弟休息时,听闻贵派有歹人作祟,再度伤了令师妹,可是真的?” 两个小道士就跟狗尾巴似的,哪里不太平,哪里就有两个人。 谢霜华替柳茵茵探了脉,听闻此话,便将柳茵茵的手放回了锦被里,起身淡淡道?:“小师妹的身体无?恙,不过就是受惊过度了,怎值得你二人如此大张旗鼓地过来。天色已深了,二位请各自回房休息。” 长情一整夜都没睡,心?里惦记着洛月明究竟哪里去了,眼下见了他,当即取下插在后颈的长针,微微吸了口气,蹙眉起来,觉得洛月明身上?的妖气更重了。 还未开口,忽听一声惊叫,柳茵茵从梦中醒来,满头大汗,小脸白生生的,跟才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越清规赶紧上?前几步道:“小师妹,你怎么样了?身体可还好些?还疼不疼?到底是谁伤了你,你说出来,师兄替你做主!” 洛月明心想,估摸着是柳仪景偷鸡不成,蚀把米,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引他入梦,还被大师兄反破了梦境,想来受了不轻的反噬。 这不,又恢复成女身养伤来了。便见柳茵茵啊呜一声哭了起来,往越清规怀里一扑。哽咽着道?:“我好怕,我好害怕啊,有人要杀了我,要杀我!” “小师妹不怕,没人要杀你,没人。小师妹乖,不怕了,我们都在,不会有人敢伤你的。大师兄最厉害了,谁敢碰你一根手指头,大师兄要了谁的命!” 越清规才一靠近,就被柳茵茵一把抱住了,当即下意识往洛月明的方向望了一眼,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有心?将?柳茵茵推开,又觉得毕竟是个小师妹,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人推开,未免显得太过不近人情了。 作者有话要说:啊,还有一更!!!大概在9点左右的样子! 104、没有十年老血栓,干不出来这事儿! 哪知洛月明见不惯小师姐一时男, 一时女,时而阴险毒辣,状若疯狗, 时而柔弱不堪, 茶里茶气, 当即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哼了一声就转过头去了。 可如此一来, 落在越清规眼中, 却是洛月明吃醋了,他不高?兴了, 当即心里一急,刚要说什么, 便又听柳茵茵在他怀里哭道:“师兄, 我好害怕,不要留我一个人在这, 师兄,你留下来陪我, 好不好?” 越清规当即惊愕道:“凭什么是我???” 此话一出,又很快反应过来这么说是不对的, 如?何能对小师妹这样,赶紧又道:“我是说, 男女有别, 我虽是你师兄, 又待你如?亲妹一般, 但终究不是一母同胞所生,倘若传言出去,对你的名声不好。” 越清规一面说着, 一面忍不住抬眸偷觑洛月明的脸色,见?他一直偏过头去,抿着嘴,好像生了大气,当即心里一急,脱口而出道:“小师妹,你且先松手,这么多?人在,不可拉拉扯扯的。” 一把将柳茵茵挣脱了,越清规赶紧起身,退开好几步,这才大松口气似的:“小师妹,是谁伤了你,你可还记得?” 洛月明听罢,当即又哼了一声,明明是自己被柳仪景那个小畜生迷|晕了,还被迫坠入幻境中,受了好大的委屈,还险些出不来了。 怎么现在搞的仿佛是柳茵茵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伤是大师兄所伤,治也是大师兄所治。 脑海中蓦然又回想起,之前在幻境中,越师兄用那种宠溺的目光望着柳仪景,心下就更不乐意了,半分目光都不肯往越清规身上偏。 越清规见?他如?此,更是心急,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招惹了洛月明,难道正因为他抱了小师妹,因?此洛月明才吃了醋? 如?此这般一想,越清规的眼神立马就亮了起来,暗暗想着,天剑宗并未有门规,不准门中弟子男女结为道侣。 洛月明同柳茵茵年纪相仿,又都是小师妹,倘若师尊以后给柳茵茵议亲时,自己便去向师尊求一求,请师尊准了他与洛月明结为道侣。 他不嫌弃洛月明常年在男弟子堆里打滚,也不嫌洛月明偶尔任性胡来,更不嫌他终日缠着大师兄,甚 至还觉得这样便很好的。只要洛月明开心快乐就好。 “你怎么好端端的,突然脸红了?”裴玄度蹙着眉头,满脸不悦道,“清规,你是热还是怎么了?怎么脸红成这样?” “没,没什么,就是突然有点热,好热。”越清规随口应付道,飞快把目光收了回来。 如?此一来,就连脾气最好的越清规都不肯与柳茵茵独处了,更何况是别人。只听柳茵茵哭得心撕裂肺,如?丧考批。 众人都被她哭得头疼,让她不要哭了,她不听,不让她哭,她非要哭,哭得那叫一个如丧考批,鬼哭狼嚎,哭得门外守着的弟子纷纷探着脑袋东张西望的。还以为谁欺负她了。 洛月明被她哭得头疼不已,都不知道小师姐究竟是不是水做的,怎么就这么能哭呢?不就是受了反噬,又要不了命,有什?么好哭的。 其他人也被她哭的心烦意乱的,裴玄度沉沉叹了口气道:“谁去哄哄她?哭得让人耳朵疼!” 越清规:“我素来口笨,不会哄人,要不然裴师兄试试?” “既然大师兄都说小师妹没什?么碍紧的,我们便别打扰她休息了,眼下当务之急,还是先抓到伤了小师妹的凶手,再?做定夺…” 话音未落,忽听外头传来了一阵急切的脚步声,一个弟子慌里慌张地跑了过来,满目惊恐道:“师兄们,不好了,山上又出事了,大家快去看看啊!” 众人一听,当即同那弟子去了,越清规为了安全起见?,还是把柳茵茵也带着了,生怕她再出了什?么事,回头没法同师尊交代。 待众人到时,殿里殿外已经挤满了弟子,一见?大师兄过来了,赶紧散开一条道来,就见大殿上,横着一具尸体,身上还用白布蒙了起来, 隐隐能通过白布,映出一片鲜血来,即便不用亲手掀开白布一瞧,也知道底下是何等凄惨可怜,一片血肉模糊。 谢霜华沉声道:“是谁第一个发现的?” 人群中立马走出来一个男弟子,哆哆嗦嗦道:“是我,师兄吩咐要满山加强戒备,于是弟子们便在山中巡逻,巡逻至后山时,我肚子疼,便出去小解,每曾想脚下就踩着了什?么东西,把我绊倒了,借着月光一看,居 然是具尸体,我就赶紧喊了人。” 谢霜华听罢,又问:“那你看见?这具尸体前,可有听见什?么声音,或者是寻到了什?么蛛丝马迹?” 那弟子摇了摇头,还满脸心有余悸道:“我当时都吓死了,我后来才知道,我不小心将那尸体的手指都踩断了。那地上都是血,还有骨头渣子,踩起来咯吱咯吱的,我差点滑一跤,低头一看,啊呀,眼珠子……” “行了,没让你描述细节。” 谢霜华抬了抬手,略一思忖,抬手掀开盖在尸体上的,几乎被鲜血染透的白布。 几个离得近的,纷纷好奇地探过头去,当即不约而同发出倒抽冷气的声音。 原本洛月明还琢磨着,是不是这个弟子昨夜出去巡逻,脑子不太清醒,哪有他说的那般危言耸听。 此刻一见?才知,还真?不是危言耸听。 这尸体— —也不能称作为尸体了,就是一团血肉模糊的烂东西,面目全非不说,尸体都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刨的血肉模糊,肉骨分离,怪不得直到现在还不能确定这弟子的身份,毕竟刨成这副烂样,别说是同门师兄弟了,就是让他亲妈过来,也认不出来啊。 什?么化作骨灰都能认出来,那都是假的,骗骗懵懂不懂事的小女孩的,骨灰都长一个样。 谢霜华抬手隔空一探,摇头道:“元神被歹人抽了出来,怕早已魂飞魄散,收拢不起来了。” “这究竟是何人下此毒手?师尊才闭关,山中就接连发生了这样的事,都怪我疏忽大意,这才让歹人有了可趁之机,倘若被我抓住了,我必定要将此人挫骨扬灰了不可!”裴玄度气恼道,偏头一瞥,见?那牛鼻子小道凑了过来,当即不悦道,“话说,你们来这凑什?么热闹?瞪着眼睛看,这死的是你师兄,还是你师叔,你这么上心?” 长情每次同他争执,两个人都跟要立马唱起山歌似的,而且还争不出个高?低来,这次反而懒得同他争了,缓步靠了上前,抬手一触尸体的脖颈,摸到了一茬儿断骨,将衣领往下扯了扯,露出大片欢|爱后的痕迹,又往手腕处摸索,摸到了淤青的绑痕。 当即就蹙眉道:“你们看这里,脖颈是被人生生扭断的,观这 力道便知,不是普通的修士所为。再?看这里的伤,很明显是受人所迫,手腕上还有勒痕。” 几个人眼睛又不瞎,自然能看出来这名弟子死得实在蹊跷,不仅如?此,长情还摸索着那尸体的脑袋,然后眉峰一紧,自头颅里抠出了一根银针,足有小儿手臂那么长,生生从头顶贯穿至了下颚,也不知是什么仇,什?么怨,居然这么将人折磨至死了。 将人凌|辱了一番不说,还往脑壳里插根银针,洛月明觉得没有十年老血栓都干不出来这破事。 更让他惊奇的是,长情也不嫌脏,又捏着那尸体的下颚,迫他张口,众人抬眸一瞥,里头黑乎乎一团,连舌头也被拔了。 洛月明见了,又觉得,这没二十年羊癫疯,都干不来这种破事,下意识就往柳茵茵身上瞥去,便见小师姐跟条狗尾巴似的,死死攀在越清规身后,露出一副惊恐又迷惘的神色来。 他便立马又想,就小师姐这样的,不去街头表演胸口碎大石,钻个火圈什?么的,简直太可惜了,多?会装模作样啊。 当即就忍不住斜眼瞥她。 越清规满头雾水,根本不知道洛月明为何用那种眼神瞥他,有心想开口问一问,可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正巧先前被谢霜华遣去查探,何人的魂石化作了齑粉的弟子回来了,捧着一盒子灰,面露难色道:“大师兄,这人原是山中打杂的弟子,寻常只负责在山中行些扫洒之类的粗活,为人老实本分,从未与人结过仇怨,如?何能被人残杀,还请大师兄给他做主啊!” 谢霜华听罢,倒也知道这个弟子,年纪不大,不爱说话,为人木讷,因?是做粗活的,修为也不高?。若说能让人值得注意的,恐怕就是模样生得还算不错。 每回见?了谢霜华,就站在台阶下面,抱着一个比他人还高?的大扫帚,面露羞赧地唤他一声“大师兄”。 如?今骤然得知这弟子生死道消,自然心生怜悯之余,又侧眸冷眼瞥向了柳茵茵,琉璃色的一双眸子,满是审视意味地打量她,淡淡道:“小师妹,你的房间周围有禁制,是何样的歹人,能将你掳走,还能在山中将你打伤之后,又去杀了另外一名弟子。你可记得对方的模样?” 105、裴师兄吃醋啦! 柳茵茵傻就?傻在, 别?人当头?给她一棒槌,把她揍得头?破血流,她都会误以为这是在同她玩。 更要?命的是, 她的记忆也很短暂, 跟鱼似的, 倘若见过一面, 不过半柱香, 势必就?要?忘光, 更别?说是让她认人了,这跟让老母猪上树, 有什么区别?。 洛月明郁闷地想,幸好?小师姐是女儿?身的时候, 只是傻, 并?不恶,倘若是装傻充愣的阴险狡诈, 才那要?人命呢。 顶着那么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即便杀人放火了, 旁人也不会信的。 只见柳茵茵支支吾吾,怎么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众人便确信,问小师妹, 还不如问守山门的大黄狗, 今夜有没有闲杂人等在山间闲逛。 洛月明单手捏着下巴, 提出了质疑:“你?们说, 倘若你?们是杀人凶手,在伤了一个?人之后,又不小心?将人放跑了, 这种时候,会有人傻到,还不赶紧逃出天剑宗,反而还有闲情逸致去奸……” 最后那个?杀字,洛月明实在说不出口,无论是男是女,都不是活该受欺负的理由。 此话一出,在场几个?人面面相觑,皆是觉得这事古怪。 洛月明又道:“一个?正常人伤了人之后。会吓得调头?走人,此人居然不仅不落荒而逃,反而在山中逗留,还不惜残杀了一名男弟子。你?们不觉得奇怪么?这年头?的杀人凶手。如何有这胆子。居然敢在天剑宗的眼皮子底下,行出这种事情?” “那依你?的意思,此人即便不是艺高人胆大,那应该修为也不低。否则决计不敢如此。”长情接口道,顿了顿,又甩了下拂尘,“在天剑宗能称得上修为高深的,除了已?经闭关?的柳宗主,便是你?们几个?亲传弟子了。” 说完,他侧眸瞥了众人几眼:“几位,是时候自证清白了。” “自证什么?我倒是一直怀疑你?二人来天剑宗的目的,分明就?是居心?叵测。说起修为,你?俩也不低,不仅如此,你?们二位同我们天剑宗有过节,因此为了报复,将我小师妹套上麻袋打一顿,也不是不可能。事后又被这名扫地的弟子瞧见,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人杀了 ,事后还装模作样过来招摇!”裴玄度冷笑着道,“来,是时候自证清白了!” 洛月明一听,别?的不说,就?裴师兄这个?逻辑还是很清晰的,倘若不是因为知道小师姐是什么德行,就?连他都要?怀疑,小师姐到底是不是被两个?牛鼻子小道士套着麻袋打了。 还未说什么,就?听见扶摇道:“胡说,我师兄才没有!我师兄乃名门正派的弟子。如何会行出这种有损名节之事。” 裴玄度听罢,冷笑道:“那可不一定,此前你?还说,你?与你?师弟皆已?辟谷,无须进食。可实际上,我每次看?见你?,你?都啃着个?地瓜,还连皮啃,几乎把山中的地瓜都啃完了。也没听你?说什么,名门正派的弟子,如何会行出这种有损名节之事!” 众人:“……” 洛月明噗嗤一声,实在没忍不住笑了起来,心?里暗道,看?不出来,裴师兄这个?嘴居然这么损,拿长情的话堵长情的嘴,一针见血不说,还损到家了。 以至于长情一时半会儿?不知说什么才好?,瞥了扶摇一眼,叹气地甩了下拂尘。 扶摇偷吃地瓜的事被拆穿了,面色立马羞红起来,支支吾吾半天,都说不出个?完整的话来。 眼下不是让众人在此打架斗嘴的时候,山中接连出现怪事,还惨死一名弟子,闹得整个?天剑宗都人心?惶惶的。 谢霜华命弟子去查惨死弟子家中可还有亲人,一问之下才知,对方家中在一次□□时,家里人死绝了。唯独这弟子与仙道有缘,品性又还不错,这才入了天剑宗。又为人木讷,不爱说话,遂暂且以清扫宗门为修行。 话到此处,洛月明忍不住叹了口气,不知道该夸幕后黑手会挑人,还是该骂他心?狠手辣,残杀一个?人,灭了一个?门,行事不可谓不阴险歹毒。 众人在柳茵茵身上,实在问不出什么话来,见她又神?情恍惚,一副受惊过度的模样,无可奈何之下,只得暂且退出去。 谢霜华经历了上回之事,现如今对柳宗主以及柳茵茵之间,已?经心?生怀疑,但又没有确凿证据,遂暗暗忍住。生怕柳茵茵再?行出什么过分之举,这回也不敢派遣旁的弟子 过来看?守,就?他们几个?师兄弟几个?轮流过来盯着便是了。 山中眼下人心?惶惶,弟子们为证清白,无论做什么事,都三五成群地结个?伴,暂停一切下山游历,封锁山道,事情未水落石出前,不准任何人下山。 当然,如此一来,两个?牛鼻子小道士也不能下山了,顺势继续待在天剑宗。 虽说,那惨死的弟子已?经身死道消了,就?连元神?都被凶手抽了出来,撕成了碎片,但洛月明还是觉得,也许能用招魂幡将死者?零散的元神?碎片招回来些许,修真者?的命都异于常人,也许能通过什么办法,问出个?什么话也未可知。 遂趁着越清规和扶摇一道儿?看?守柳茵茵去了,几个?人便来到了发现尸体的后山。 眼下正是白天,太阳火辣辣地顶在头?上。洛月明随手画了几张招魂幡,在左右插了一圈,在检查每一面旗帜上的符咒都没有任何疏漏之后,这才起身,抬袖一揩脸上的汗,郁闷道:“这天可真热啊!” 谢霜华正立在他旁边,闻言,侧眸一看?,见洛月明额头?上冒了一层热汗,小脸被晒得红扑扑的,额发也被汗水打湿,湿漉漉地黏在脸上,显得面容越发清俊。 行了双修之术后,脸上的稚气也消失殆尽,竟还比从前多了几分明艳。弟子服下,宽肩窄腰,双腿修长,往哪里一站,宛如玉树一般,清逸灵秀。 听小师弟说热,谢霜华低头?去取乾坤袋中的水囊。 “好?热,要?不是出了人命关?天的大事,这个?时辰,寻处冷潭泡一泡就?好?了。” 洛月明抬手揪着一缕湿答答的长发,在手指间一绕,拧出了水来,再?一抬眼,就?见面前同时递过来两只手。 谢霜华:“给你?。” 裴玄度:“拿去。” 洛月明定睛一看?,见两个?师兄同时给自己递了水囊过来,大师兄神?色坦然,裴师兄略显羞赧,一见他望了过去,两个?人又齐齐往前一送,双双道:“喝水。” 眼瞅着,两个?水囊都摆在自己面前,洛月明一时半会儿?还颇有几分愕然。 大师兄给自己水囊,没什么可奇怪的,别?说是喝大师兄的水了,大师兄身 上的什么水,洛月明没喝过? 可裴师兄这是干啥玩意儿?的,脑子突然被狗给啃了,好?端端的,这是过来向他示好?,还是因为爱屋及乌,喜欢大师兄,所以连他也勉强喜欢,只为了让大师兄高兴? 裴玄度见洛月明的目光转了过来,当即神?色略显慌乱,方才他听见洛月明说好?热,第一反应便是,给他递个?水囊,万万没想到,大师兄也刚好?递了个?水囊上前,如此一来,这个?手收回来不是,不收也不是。 手就?僵持在半空中,气氛颇有几分微妙。 “……你?们看?这里,有打斗的痕迹,可见当时……”长情刚一起身,便见三人大眼瞪小眼的,当即眉头?一蹙,不悦道:“你?们干什么?不是说好?过来寻找线索,都傻站在那做什么?” 顿了顿,他又望着洛月明,眉头?越发蹙紧了:“一个?男修,何至于你?们这般温柔体贴,你?们待柳姑娘也不是这般,是不是等会儿?洛月明说他累了,你?们还去抬张床,让他睡啊。” 此话一出,洛月明差点被口水呛到,当即拍着喉咙咳嗽了一声。谢霜华赶紧将水囊往前一递,道了句:“月明,喝点水。” 裴玄度见洛月明喝了大师兄的水,居然没喝自己的,不知为何,总觉得哪里都别?扭得很,好?似鼓起勇气做了一件事,最后又被人忽视了。 明明同为师兄,洛月明在大师兄跟前,天真烂漫,在越清规面前,活泼好?动,怎么每次在自己这里,就?都不一样了。当即恼羞成怒之下,一把将水囊劈头?盖脸往长情身上一砸,怒道:“就?你?话最多了!同你?有什么干系?” 长情冷笑一声,侧身躲开了,那水囊啪叽一声,砸在了地下,木塞子也被震开,里面的水汩汩涌了出来。伸手一拂衣袖上沾染的些许灰尘,冷笑道:“哪里来的这无名火?有气别?往我身上使,我又不是你?们天剑宗的弟子,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 眼瞅着两个?人又要?掐起来了,洛月明连灌了好?几口水,这才不咳嗽了,闻言,忍不住想着,这两货到底跟过来做什么的。 如果他有罪,请让大师兄狠狠惩罚他,而不是让他过来听两个?人吵架的。 余光一瞥,洛月明突然发现了什么,上前一步道:“都别?吵了,大家快看?,那是什么!” 顺着洛月明手指的方向,众人望了过去,便见那水囊里的水已?经流干,下面的草丛就?被压塌了些,土质松动,隐隐露出一个?黑漆漆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更!!!!!我要保持每天两更! 106、咬着大师兄的手指 长情离的最近, 出声让众人退开,一剑将那片草丛削了一层厚土,那藏在下面的东西, 立马显现在众人眼前。 洛月明惊道?:“这?长度, 这?粗细, 这?质地, 一看就是……一把扫帚?” 不?仅是一把扫帚, 还是一把挺结实的扫帚, 用的好似梨花木,上头弯弯曲曲, 刻满了符咒,此刻一截插在土里, 就露出上半截。 明眼人一看就是把扫帚, 没什么悬念。 “难道说,当时那弟子来后山清扫, 遇见了打伤小师妹的凶手,这?才被人残杀, 为了遮掩罪证,以及让人无法断定死者是谁, 便将扫帚藏了起来?”长情蹙眉道?:“可既然如此,毁尸灭迹不?是更快?一把火将尸体烧了, 不?是正好?既然没用火烧, 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 “杀人者怕火!” 此话一出, 洛月明立马觉得长情道?长下句话, 准是针对他的,果不?其然,听见他又道?:“正常人, 如何会怕火?只有妖魔鬼怪诸如此类的邪祟,才不?敢碰火,遂没法用火将尸体毁尸灭迹。” 洛月明:“……” 其实他说的话也不?错,一般邪祟都挺怕火的,不?仅是火,有的还见不?得太阳,一见太阳就会立马化作齑粉,因?此,好些邪祟要想在人间为非作歹,首先就会去物色个凡人,然后生|剥了那凡人的皮,往自己身上一套,如此一来,再见着火时,才不?至于吓得当场调头就跑。 当然,这?也不?能代表所有,毕竟走在大街上,还有可能被粪车撞死呢。 “洛公子,不?知你可怕火么?”长情一把将那扫帚从土里跟拔萝卜似的,一拔就出,随手往洛月明脚下一丢,抬眸正色道:“要不?然,你当我们几个人面前试试,我倒想瞧瞧,你可怕火。” 洛月明立马作出一副被踩着尾巴,心慌意乱,可表面上又故作镇定?,不?能让人轻易发现的复杂表情,还故意攥着拳头,抿着唇,明明心虚又故作强撑着地道:“怎么说,我也是玄门修士,我如何会怕火?” 谢霜华一见他这?样,立马福至心灵一般,晓得小师弟是故意如此的,为何目的,恐怕就是戏弄戏弄小道 士,当即暗暗叹了口气。 反而是裴玄度不明所以,见洛月明如此,甚至还道?:“月明,你怕他做什么?在师兄们面前,你还怕他会伤了你?” “是啊,洛公子,你到底在怕什么?可否是心虚了?”长情步步紧逼道,“你不?敢用火,可是在怕什么?” 洛月明努力了许久,才憋出了额头上的青筋,让自己的脸色显得苍白一些,颤着唇角道?:“我没怕,只是今日刚好没带明火符……” “我带了,洛公子不?必客气,请。”长情取出几张明火符,递了过去,一见洛月明此番神色,更加确定了自己心里所想,催促道?,“快些,别耽误时间了。” 洛月明道:“你让我用,我便用?我凭什么听你的?用了明火符,对我又没什么好处。” 他满脸写着“要让牛鼻子小道士知难而退”,冷哼道:“我平生只听两个人的话,一个是我大师兄,一个是我儿子。大师兄就在这,他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会听。但我凭什么要听你的,你又不?是我儿子。” 长情听见此话,再结合洛月明的神色,立马便误以为,他是在嘴上逞能,实际上恐怕根本就不?敢动用明火符咒,当即冷笑道?:“那有何难?倘若洛公子敢用,而且还能神色不变,坦然处之,唤你一声爹又如何?” 洛月明听罢,赶紧打了个响指,同左右的师兄道?:“听见了,都听见了?我没逼他,是他自己说的!来来来,明火符,都拿来!” 伸手抓了一把明火符,洛月明用灵力催之,点一张,就往长情身上砸一张,一边砸,一边笑嘻嘻道:“瞧见没?我不?怕火!” “这?不?可能!”长情震惊了,怎么都想不到,洛月明竟然如此会装模作样,当即抬手挡下明火符,咬牙切齿道,“我不?信,你肯定是……” 话音未落,便见洛月明跟玩什么似的,二指夹着一张明火符,那火星子几乎燎到了衣袖,还拿在手里把玩着,一边把玩一边捂住肚子大笑:“太好了,凭白无故多了个好儿子!” 一边说,一边暗戳戳地背过手,捏了捏大师兄的胳膊肘,眼尾的余光一直瞥着大师兄,果然见大师兄的喉咙颤了一下, 耳垂也跟着红了起来。 裴玄度:“活该。” 长情气得伸手扶着树干,脸色铁青起来,万万不?肯承认自己又着了洛月明的道?,一气之下,一拳头将手底下的树给?劈了。转头就走。 身后立马传来洛月明猖狂的笑声:“我的好大儿,你怎么走这么快啊?爹还没走呢,你怎么就走了?等等爹啊!” 长情的背影狠狠僵了一下,脚下一绊,差点摔了个跟头,恼羞成怒之下,快步离开,连个头都没敢回。 如此一来,洛月明总算觉得清静了,气走了长情,其余的事情也就更容易做了。 洛月明抬手一抓,那大扫帚就落入掌心,掂在手里还挺有几分份量的,想了想,同两人道?:“这?扫帚当时就在命案现场,亲眼目睹它的小主人是如何惨死的,也许我们能以此物为媒介,强行招了那弟子残缺的元神回来,哪怕只有一缕神识也好,总归能帮我们查到什么线索。” 裴玄度道:“以此物为媒介?你该不会是想,让这扫帚说话?” “那肯定是不行的,但办法总归还是有的。” 别人也许无计可施,但身为一名合格的穿书者?,洛月明知晓,别人不?能做的事,不?代表大师兄不?行。 大师兄毕竟是神魔混血的产物,终归与他们这些凡夫俗子不?同,神血据说有让枯木逢春,起死回生之能,虽然洛月明不明白,为何在原文里,柳宗师宁愿囚|禁折磨死谢霜华,都不肯放干他身上的神血,去救活柳茵茵,但这?并不妨碍洛月明拿大师兄的血,来干点正经事。 洛月明眨了眨眼睛,同谢霜华道,“大师兄,借点血用用呗?” 谢霜华微微一愣,虽然不知他要自己的血做什么,但还是很爽快地将右手交了出去。 然后就见洛月明捧着他的手,俯身欲将他的食指含入口中。 裴玄度惊怒,赶紧拦道:“你这?是做什么?快住手!” 洛月明道:“住什么手?我咬破大师兄的手指,取点血怎么了?” “我有剑!”裴玄度把佩剑递了上前,“用这个也是一样的!” “不?一样,大师兄会疼的。” 洛月明不理他,低头将大师兄的食指含入口中,不?知道是激 动,还是因为大师兄的手凉,当即浑身打了个哆嗦,心里暗道?,怪不得此前跟大师兄行那种事情,总是会不?由自主地哆嗦,这?手指宛如玉石精雕细琢而成,修长有力,指尖冰凉。 仅仅含入口中,便这般让人浑身打颤,若是含入那种地方,岂不?是更加销魂。 当即轻轻用牙齿咬破一点皮,舌头下意识地一裹,尝到了些许甜腥。 而后起身,抓着大师兄血迹未干的手指,在那扫帚上画了几笔,之后又要替大师兄包扎起来。 谢霜华恍如梦醒,赶紧摇头道:“不?必了。” 之后便缩回了手。 裴玄度只觉得先前的那股闷气,直接从胸口,一直堵到了嗓子眼,宛如含了满口的沙砾,说不出任何话来,只觉得喉咙艰涩难忍,心烦意乱,六神不?宁。 又偏偏不知道这?是因何如此,只知道自己看不?得洛月明与大师兄之间拉拉扯扯,纠结不?清,好半天才怒声道:“洛月明,你到底在干什么?自己胡闹,还要拉着大师兄陪你一起胡闹!让其他弟子看见了,像什么话?” 洛月明郁闷道:“我咬大师兄的手指,触犯门规了么?此前你我打架,你揪我腰带,我扯你头发,你踢我一脚,我踹你一下,也没听你说,大庭广众之下,这?样不像话啊!” 裴玄度立马哑口无言,那股无名火不知该往何处发泄,暗骂那个牛鼻子小道士,怎么就跑了,倘若留在此地,还能顺势往他身上泄火。 蓦然,听见嗡的一声,那扫帚竟然飞了起来,在众人头顶转了一圈,然后往一个方向飞掠而去。 洛月明道了个“追”,三人立马嗖的一声追了出去。那大扫帚跟打了鸡血似的,在整座宗门上空盘旋,无数巡逻的弟子见状,纷纷抬起头来,议论纷纷。 越清规惊闻动静,抬眸一瞥,入目便是洛月明御剑疾行,当即眸色一亮,刚要唤声小师弟,便听身后两个师兄分开护在小师弟左右,当即心里一个咯噔,暗道?,小师弟的身后,也该有自己的。 还未来得及多想,眼前又嗖的一声,有道?黑影飞掠而去 扶摇刚好出来,当即一愣,讶然道:“刚刚那是什么?扫帚吗?你们天剑宗的扫帚,都能在天上飞的吗?” 107、趁他病,要他命! 这扫帚跟打了鸡血似的, 来回在天剑宗上空飞,就是不落地。三个人跟三条小狗尾巴似的,御剑追来追去。 在洛月明骂了第一百零八遍, 这扫帚是个日了狗的小贱人之后, 便见眼前猛然一花, 嗖的一声, 这扫帚往天剑宗某个方向疾行而去。 最终落在一处洞府之前, 啪嗒一下, 扫帚直挺挺地扎在洞府前的地面上,仿佛突然之间耗尽了所有的灵力, 这扫帚不再嗡嗡作响,彻底消停了。 三人刚一落地, 便听身后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传来。洛月明回身一瞥, 见?是山中一群看热闹的小弟子。一过来就拱手拜道:“见?过三位师兄!” “你们来此做什么?还不滚出去?” 早前那股由洛月明而起的无名火,终于有了可以发泄的由头, 裴玄度沉着一张死人脸,冷声呵斥道, “没看见?我们在此有重要的事?,谁准你们擅自过来打扰的?负责带你们的师兄是谁?让他滚去戒律堂受刑!” 这些弟子听了, 面面相觑起来,没一个人敢吭声的。 裴玄度见了, 越发不快道:“都哑巴了?连负责带你们的师兄。你们都不知道!那你们平日里在山上, 都在做什么?与其这般懒散, 不如趁早下山回家种田, 也好过荒废生命!” 洛月明听罢,冷不丁想到什么,砸砸嘴, 上前半步道:“裴师兄,其实是这样的,这些弟子……” “不许替他们求情!” 裴玄度终于有了同洛月明说话的机会,而且还是洛月明主动开口的。按理说,他心里?还挺欢喜,小师弟终于肯搭理他了。但转念一想,洛月明都肯为了旁人开口求情,却不愿意主动理一理他,难道在洛月明心里?,他真的半分都不重要。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洛月明与他总是最不对付的,也总是最难说到一块去的。倘若早知道洛月明是个女的,他又何至于与一个师妹为难。 要是换作从前,裴玄度不觉得有什么,可自打知道洛月明是个女扮男装的“小师妹”之后,态度也就彻底变了。 也能稍微理解,为何大师兄疼洛月明,不疼他了。毕竟男修与女修,本质上终究是不一样的。裴玄度还没这么心 胸狭隘,居然连“小师妹”的醋都要吃。 再者说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天剑宗也没有明文规定。修了无情道的弟子,就不能再转修逍遥道。裴玄度以为,就以洛月明的本事,只要还没修成大罗金仙,被他所破无情道,也并不稀奇。 那些弟子的神色越发为难起来,支支吾吾怎么都说不清楚。裴玄度蹙眉,冷笑道:“山中门规严明,一人犯错,十人受过,你们犯的错。本就该由带你们的师兄受过,还不如实说出,可是想明知故犯,蓄意包庇?” 众弟子道:“那人的身份特殊,上头还有更年长的师兄护着……” “有多?特殊?即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守宗规!快说!” 众弟子见?他如此,便知今日之事?,铁定是跑不了了,有心想偏头向大师兄求个情,可师尊吩咐,山中大小事?务归裴师兄掌管,再者说了,大师兄也是出了名的奉公执法,恐怕不仅不会开口求情,没准越求罚得越狠。 当即就面露为难地望向了洛月明,试图让他拿个主意。 “你们都看他做什么?难不成是洛月明设计编排你们过来的?有话就快点说,别像个哑巴似的!”裴玄度越发不快道,“看来山中弟子最近又松懈了,这才让歹人有了可趁之机,再不严加管教,日后岂不是要闹到师尊的面前了!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那么金贵,有这么多?人护着!” 如此,那些弟子无可奈何,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其中一人咬了咬牙,上前道:“回裴师兄的话,负责带我们的师兄,正是……正是洛师兄!” “洛师兄?哪一个洛师兄?” “就是眼前这位洛师兄啊,就是他负责管束我们的。” 裴玄度一听,惊怒道:“什么?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是洛师兄,是他负责带我们的。因为……因为洛师兄此前下山游历了,回山之后,又负了伤,所以才,才……”这弟子支支吾吾,猛一咬牙,又道,“我等知错了,还望裴师兄能饶过洛师兄!” 洛月明:“……”妈的,他就知道会是这样。反正只要是好事?,准没他的份。 因为天剑宗的宗主,除了会闭关修炼之外,寻常就是下下棋, 看看书,养养花,偶尔要活动活动筋骨,便下山打打架。打赢了再回山下下棋,看看书,养养花。 对于门中事?务,能不管则不管,逍遥得很。 而且座下弟子,除了美貌智障,毫无修真灵根的柳茵茵不需要教之外,其余还有四个亲传弟子,即便不想教,平日里也都会做做样子。 至于非亲传弟子,那就更随便了,只需吩咐亲传弟子们便可了。但大师兄即便再厉害,也只是一个人,倘若都归他教了,那山中还要柳宗师做什么,遂分散开来,一位亲传弟子负责带一波非亲传弟子修行。 当然,如果是入门已久的弟子,亦是可以去带新入门的弟子。 洛月明此前就知道这事?,但一直没空去管,眼下骤然遇见?了,还因这些毛头小子误打误撞之举牵连,怕倒也不怕,但趁机跟大师兄撒个娇也是好的。 他现在深刻体会到了,当受的快乐,不仅体现在干那事方面,从前一直自诩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绝世好黄瓜,偶尔还端着个架子,表现出自己成熟可靠。 如今完全不需要了,也彻底能放下身段,好好同大师兄谈情说爱了。 其实钱不钱的,也不是很重要,文人都说了,要视金钱如粪土,虽然说,洛月明现在的境界还做不到眼中无钱,但事?情已经发展成如今这番田地了,钱和人只能选一样,总不能人财两空,鸡飞蛋打罢。 当即就往大师兄身旁一靠,跟阵歪风似的,悄悄扯着大师兄的衣袖,晃啊晃的。 被洛月明这三晃两晃,谢霜华的手心都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水,面上极力?隐忍,出声道:“若是按此门规奖罚,洛月明还是由我带的,罪责理应由我来受。” 裴玄度几乎要一口老血喷出来了,怎么都想不到,此事兜兜转转,居然又落到了洛月明身上。他本就想与洛月明修复师门情分,哪里肯因为这点小事?,就随意处置他。 况且,洛月明现如今已然今非昔比了,再不是以前在泥潭里打滚的毛头小子,而是个戴着耳钉,穿个蓬蓬裙,还会跟大师兄撒娇的“小师妹”。 眼下突然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裴玄度深深吐了口气,极其僵硬地转了话风:“我念他尚 且年幼,此前下山游历,劳累过度,回宗之后,又不小心负了伤,如今还未完全恢复,他应该不知故意的,不,肯定不是故意的……咳,咳,还有大师兄从旁替他求情,这事?就这么算了,咳。” 众弟子:“……” 谢霜华:“……” 洛月明:“……” 这话风转得实在过于僵硬无比,以至于洛月明都没及时反应过来,满面疑惑地望了过去,总觉得裴师兄好像对他不一样了。 难道说,他的人格魅力?就如此大,能潜移默化?地改变身边所有人? 还没等他继续揣测裴师兄的脑子是不是突然被狗给啃了。 腰间猛然一震,那沉寂了许久的温老狗,突然跟打了鸡血似的,一顿猛扎乱挣,在乾坤袋中各种颠来倒去。 洛月明一惊,忙伸手去按乾坤袋,试图让这个死老东西赶紧消停,哪料手才一碰上去,就发出砰的一声,虎口都被震得发麻。 便在众人眼前,那乾坤袋骤然之间膨胀起来,不过瞬息之间,就已经高大数丈,大有一番要生生破袋而出的架势。 洛月明被这日了狗的玩意猛拽了一下,脚下一个踉跄,就往洞府的石门上重重扑了过去。 耳边立马传来两声惊叫,两只手臂,就被身后两人拽住,裴玄度拽他左手,谢霜华拽他右手。 如此一来,洛月明又被拉了回去,腰间的乾坤袋滑落下来,在地上跟个大皮球似的滚来滚去。谢霜华一挥衣袖,这大皮球啪叽一声,重重砸在了石门上。 正欲上前施咒,哪知那温老狗突然暴躁起来,乾坤袋越来越大,终于砰的一声四分五裂。 众多?弟子口中发出惊呼,也不知是哪个弟子失声惊叫道:“不好!他好像要闯入洞府!宗主还在里面闭关!” 此话一出,洛月明心里?一个咯噔,暗道,柳仪景几次三番地同他说很莫名其妙的话,此前在幻境中,他看得一清二楚,柳仪景被柳宗师当成了炉鼎,恐怕最恨的就是柳宗师了。 没准就是故意引了他们过来,没准乾坤袋也早就被柳仪景动过了,为的就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逼温老后主动现身,之后与柳宗师狗咬狗。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更哦!!!!! 108、我喜欢大师兄! 不得不说, 柳仪景还挺阴险的,怪不得要化作女身了,敢情就是想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的。 如此一来, 即便其中发生了什么?变故, 也无人会怀疑到一个痴痴呆呆的智障头上。 俗话说得好, 敌人的敌人, 那就是朋友。洛月明琢磨着, 闭关被破, 必定会让柳宗师身受重伤,然后他再痛打落水狗, 先弄死柳宗师再说! 可两个师兄是个麻烦,洛月明不得不装模作样, 哎呦一声, 两手反抓着师兄们的手臂,身子往后一跌, 故意将两个人扯开,口中嚷嚷道:“我胸口痛, 肯定受了内伤了,喉咙好痒, 有血涌了上来,腿不能动弹了, 哎呦哎呦, 疼, 啊啊啊啊, 疼疼疼!” 裴玄度原本是想上前阻止温老狗,手腕反被洛月明抓住,当即那个心宛如含羞带怯的昙花, 竟然倏忽之间就开了,尤其是听见小师弟说他疼,当即就面露关切地蹲下身来,急声询问:“哪里疼?还有哪里疼?月明,你?坚持住,师兄等?会儿就带你回去!” 洛月明:“……” 谢霜华狐疑小师弟这是装腔作势,此前二?人多次行那种事,他便有所察觉了,小师弟如果不疼,或者?疼得不狠,就会极其夸张的惨叫,声音几乎能冲破云霄,让人听了,还以为怎么他了。 真真疼狠了,或者?爽快到了极致,反而跟闷葫芦似的,死死咬住牙齿,怎么都不肯出声了,实在忍不住了,也只是满脸热汗地大张着嘴,从喉咙底发出沙哑的,几?乎不成调子的字眼,那个时候,洛月明不管说什么?,那都真切无比,不掺水的。 因此,谢霜华欲挣脱他的手,去阻止温老狗继续作恶,哪知手腕被抓得更紧了,低头一看,恰好与洛月明四目相对。 “大师兄,别去!” 谢霜华口中的那句“放手”,就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仿佛被鬼附体了,一言一行都会因洛月明而发生改变。目光一旦接触到他,就无论怎样都移不开了。耳边嗡嗡作响,天与地之间似乎都不复存在了,只有他与洛月明在红尘之间,你?眼中是我,我眼中是你。 裴玄度惊见二?人此番,当即心生怒意,恨不得将?洛月明的 头都掰过来,让他也看看自己,想质问他,同?为一起长大的同?门师兄,为何洛月明只对其余两个师兄好,偏偏对他不好。 可话在唇齿间,艰涩到无法吐出。 周围的弟子们纷纷往四下跳开,便听轰隆一声巨响,眼前烟尘四起,便见那石门被温老狗撞开,嗖的一下,窜了进去。 洛月明估摸着,也不能装得太过分?了,会落人口实的,遂借着大师兄的力,才一起身,右手猛然一空,大师兄挣脱了他,快步冲入洞府。 当即心里一急,也甩开了裴师兄的手,亦步亦趋地追了进去。独留裴玄度立在洞府外,神色木然地低头望着方才被洛月明抓过的手掌,忍不住轻轻摩挲着手指,有些细密的湿汗。 直到旁边的弟子出声唤他,才恍如梦醒一般,紧跟着追入洞府。 里头早已经打了起来,多日不见的师尊此刻神色阴沉,唇角还溢出来一丝鲜血,可见闭关时,被人惊扰,到底让他负了些伤。 一手执着折扇,随意挥了几?下,尽数挡住温老狗,柳宗师冷冷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擅闯本座的洞府!” 谢霜华的手臂被从后面冲过来的洛月明,死死抱在怀里,根本就脱不开身,闻声抬眸高声道:“师尊恕罪,山中出了人命,弟子顺着线索追来,不料温宗主突然躁动,破乾坤袋而出!这才破了洞府!” 柳宗师听罢,面色越发泠然,冷笑着道:“以你的修为,何样的邪祟能在山中杀人?不过就是区区一具凶尸,你?又?如何会阻止不住?恐怕便是故意为之罢?” 宛如实质一般的目光,瞬间杀了过来,已经无形中,将?洛月明千刀万剐了,洛月明甚至能敏锐地察觉到,师尊双眸中波涛汹涌的怒意,以及不易察觉的杀意。 当即抓着大师兄的手越发紧了。谢霜华同样也感受到了这种?杀意,下意识将?洛月明往身后一护,伸手招剑,在左右划下一道结界。 柳宗师冷冷笑了一声,收回目光,一折扇将?温老狗重重打飞出去,哐当一声,将?洞府的石墙撞塌,巨石滚滚砸落下来,将?凶尸埋在里面,很快就没了动静。 众弟子惊魂未定,纷纷走了出来,拱手拜了 宗主。 柳宗师自半空中落下,折扇未收拢起来,许是在洞府里闭关的原因,为防止灵力外泄时体热,遂只披了一件玄衣,未封紫金玉冠,仅仅用一根白玉簪子松松绾住,脸色微白,倒比寻常时候,多了一分?病弱楚楚。 生得也如玉桂窈兰,丰姿卓越,俊逸出尘。此刻面色阴沉,执着折扇缓步往洛月明身前逼近。 裴玄度这才及时缓过神来,赶紧拱手道:“师尊,此事不关洛月明的事,是弟子没有照顾好他!” 柳宗师脚下一顿,忽然一抬折扇,生生将?人掀飞,冷笑道:“同?你?有什么?相干?让你替他求情?” 众弟子惊慌失措起来,赶紧七手八脚将?重重摔倒在地的裴玄度扶住,顺势跪倒在地,大气都不敢喘。 头顶无形的威压,几?乎逼得他们无处遁形。 谢霜华一手执剑,一手死死护住身后的洛月明。 很奇怪的是,他平生最敬重的人,便是师尊了,从前师尊无论让他上刀山,还是下火海,他都不敢有半分?不从。 即便将?自己弄得遍体鳞伤,筋疲力尽,有时灵力几?近枯竭,鲜血染红了满身白衣,只要师尊一声令下,他仍旧能从山脚,挣扎着,爬上通往山巅的台阶。为的只是师尊眼中的那一抹期许。 可现如今,谢霜华有了喜欢的人,死都不能松开的手,以及必要时,是他宁愿粉身碎骨也要保全的少年。 即便与他站在对立面的人,是养他长大,育他成人的师尊,他也不肯放弃身后的少年。 “谢霜华,你?好大的胆子,当真以为本座不敢管束你?么??” 柳宗师冷眼睨他,忽然一抬折扇,凌厉的罡气几?乎将整个洞府掀翻,直冲着谢霜华而去。 洛月明生怕大师兄想不开,不躲不挡生受此招,明明知道自己绝对不是柳宗师的对手,可仍旧下意识地扑到大师兄的面前,提剑欲挡。 心里暗暗想着,大不了就死在大师兄怀里! “月明,不要!” 谢霜华瞳孔骤缩,策问嗡嗡作响,通体流光璀璨,心念一动,嗖的一声飞掠而起,两股灵力强劲逼人,宛如沸腾的开水,周身的空气都凝固了,脚下石块颤动不已。 终于轰隆一声 ,法器相撞,溢散的灵力,宛如火星子一般,簌簌往四面八方涌去。 谢霜华揽住洛月明的腰,将?人死死护在怀里,洛月明察觉到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滴落在脸上,抬眸一看,大师兄唇角溢出来鲜血。哑着声问他:“月明,那人是我们的师尊,你?为何觉得,师尊一定会杀了我?又?为何会不顾自己,扑过来替我挡伤?明明,明明大师兄曾经那么的欺负你?……” “因为,因为……”洛月明被那抹血红刺痛了眼睛,觉得比自己身受还要痛苦万分?,胸膛一热,他一把抓住大师兄的衣裳,毫不避讳众人,大声道:“因为我喜欢你!”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弟子都愣住了,包括柳宗师也愣住了,挥扇的动作猛然一顿,长飞入鬓的浓眉狠狠一蹙,冷冷道:“洛月明,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我比什么?时候都清楚,比什么?时候都认真!我就是喜欢大师兄,我要同?他结为道侣,要保护他,守候他,爱他,怜他,一生一世都不负他!” 洛月明平日里脸皮虽厚,但还不至于在众目睽睽之下,承认自己是个断袖。可此刻,他对大师兄满腔的爱意,几?乎要溢了出来,从头到脚堵得他胸口发闷。 好似不大声说出来,就是不行。必须要让大师兄也感同?身受,明白他的挣扎,他的苦痛,他的爱慕,他的心意。 想要大师兄也热情地回应他,不畏惧所有人的目光,承认破了道,动了情,染了尘。 大师兄也诚然从不让他失望,琉璃色的双眸猛然亮了起来,宛如碧波般闪烁着凌凌微光,瞳孔里倒映着少年清俊的面容,这是让他日思夜想,辗转难眠的人。如今,这般热情地向他表明心迹。 如何能让心爱的少年难过,又?怎么舍得让他满眼的光,尽数化作绝望。 “师兄也……也喜欢你,想护你,爱你,永远陪着你?。” 谢霜华的声音发颤,许是染了鲜血的原因,听起来有几?分?隐忍的痛意,可神色认真,浓密漆黑的长睫轻颤,声音响彻了整座洞府。 “谁都不准动我的洛月明,他是我粉身碎骨也要护住的人!” 此话一出,场上一片死寂,裴玄度 原本伤得不厉害的,一听此话,脚下一软就倒了下去。 周围立马响起一片:“裴师兄晕倒了!”“裴师兄吐血了!”“快将裴师兄扶起来!”“大家快让一让!” 柳宗师冷眼瞥过,仿佛顿悟了什么?,略显嘲弄地冷笑道:“洛月明,从前是本座小看你?了,瞧瞧,你?无形中伤害了多少人!” 洛月明:“……” 他伤害谁了,伤害谁了?裴师兄晕倒了,跟他有什么?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啊,今晚终于不用蹲在地铁里码字了!已更!啾咪! 109、重点是大师兄 “大师兄都已经解释了原因?, 为何师尊还?要咄咄相逼?甚至二话不说,就出手打伤裴师兄。天底下哪有这么当人师尊的?” 洛月明估摸着,今日恐怕就是师徒几人撕破皮脸的时候了, 反正不是你死, 那就是我亡。 一山容不得二虎, 除非搞到一个炕头上。但师尊年纪太大, 老骨头啃不动。 洛月明说完这句, 又面露气愤地指责柳宗师不分青红皂白, 出手打伤裴师兄,说的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绘声绘色。 裴玄度原本都吐血了,眼前都黑蒙蒙的一片, 耳边跟惊雷似的, 一遍遍地回响着方才洛月明与谢霜华的对话。 怪不得他总觉得洛月明过分痴缠大师兄,原来不仅仅是从小到大的感情?, 两个人早已经互相爱慕对方。 可笑他还?曾经暗暗想着,也许有一天, 洛月明也能像对其他师兄那般待他。现如今看来,已经没有可能了。 眼下骤然一听洛月明替自己鸣不平, 当即脑子就清醒过来,眼前黑雾尽散, 入目便是大师兄与洛月明几乎缠绕在一块儿的身影, 以及洛月明因气愤而红润的脸。 心尖倏忽颤了起来, 这是不是就说明, 其实洛月明也是很在意自己这位师兄的,否则如?何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同师尊顶撞。 裴玄度的心刚热乎起来, 就听柳宗师冷笑道?:“洛月明,你好大的胆子,你自己与谢霜华动了情?,破了道?不说,竟然还处处攀扯你其他师兄。小小年纪如?何这般淫|乱,脚踏几条船,霸占着本座首徒,又处处勾引本座的二徒!” 目光冷冷划过痴汉一般的裴玄度,柳宗师又蹙眉冷笑道?:“你看看你,无形中伤害了多少人!不知廉耻!平日里,谢霜华就是这么教导你的?” 此话一出,众弟子吓得面面相觑起来,但终究不敢多言,裴玄度听罢,火气立马从胸膛里冲了出来。 心想,洛月明要是个正儿八经的男修便罢了,可人家明明是个“小师妹”,师尊既收洛月明为徒,想必不会不知,就同当初封印了他的记忆一般,只是外人不知而已。 像什么“脚踏几条船”,“不知廉耻”,“淫|乱”,“没有教养”,这等 不堪入耳的话,如?何能用来形容洛月明? 洛月明究竟喜欢哪个师兄,这事暂且不提,师尊如?何能这般羞辱一个可怜的,情?窦初开,天真烂漫,又不谙世?事,还?需要靠师兄保护的“小师妹”? 当即裴玄度就不乐意了,起身拱手道?:“师尊!人有七|情?六|欲,男欢女爱本就是常事,况且月明修的并非是无情?道?,师尊曾经……曾经也说过,要替柳师妹寻一门亲事,月明也是师尊的徒弟,师尊如?何偏偏容不下月明了?” 柳宗师冷笑道?:“茵茵是本座膝下独女,洛月明是什么身份?不过就是谢霜华多年前,从外捡回来的小乞丐,连生?身父母是谁都不清楚。倘若不是当年谢霜华跪在本座面前苦苦哀求,洛月明又怎配拜入天剑宗,又怎配成为本座座下亲传弟子?你竟敢拿他与本座的女儿相提并论,好大的胆子!” 裴玄度心里一急,口不择言道?:“怎么不能相提并论了?月明和茵茵原本就是一样的!我等奉师尊为父,月明……月明自然也是师尊的孩子。师尊能这般疼爱茵茵,如?何不能将月明当作师尊的女儿看待?” 众人:“……” 谢霜华:“……” 洛月明:“……” “……”柳宗师微微一愣,好似听见了什么特别不得了的笑话,当即就摇了摇头,不知是气的,还?是如何,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来,“那还真是不能!” 不仅师尊觉得不能,洛月明也觉得不能够啊。 自己可是顶天立地的七尺男儿,上可飞九天揽月,下可潜四海擒龙,即便如?今雌伏在大师兄身下,由上转下了,但也不能因此,就将男人的尊严,通通抛之脑后啊! 虽然说,裴师兄也是一番好意,想替他在师尊面前求情?,但众目睽睽之下,洛月明总有一种,裴师兄在指桑骂槐,间接骂他硬件太小,技不如?人,这才?输给了大师兄。 当即厚如?城墙拐了十八个弯的老脸,竟然罕见地红了起来,洛月明气恼道:“我可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男人,男人!” 裴玄度:“我知道。” 可话虽如此说,心里却不以为然,暗道?,洛月明这番模样,瞧着更像 女修了。往往扒手在偷了人东西,又被抓住的时候,也是这般声嘶力竭地大喊,他没有偷人东西。 人间地牢里的犯人,在处刑之前,也会撕心裂肺地大叫,自己是无辜的。 甚至是那些喝醉的人,永远都会醉醺醺地强调,自己还?没醉,还?能继续喝。 裴玄度懂,原来这就是所谓的“永远也叫不醒一个女扮男装的人”,想来洛月明男装穿久了,连他自己都误以为自己是个男修了。 这怎么能怪洛月明呢?洛月明不过就是动了世?间所有“女修”都容易动的情?,又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裴玄度又道:“你不必解释什么,我全部都明白了。” 洛月明深呼口气,还?未多言,忽听角落里发出一阵轰隆声,众人一吓,寻着声音望了过去。 便见那废墟下面颤动不已,原本已经消停的温老狗,此刻跟打了鸡血似的,嗖的一声一跃而起。 浑身的肌肉都夸张的暴了出来,虽然已经死了很多年了,但由于成了凶尸,身体保存的尚且完好,除了动不动就化作一摊肉块之外,力大无穷,身子宛如?钢筋铁骨一般,能硬生?生?地将人脑袋拧下来。 洛月明惊见这玩意儿又出来了,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暗道?,事情?发展成如?今这番田地,已经无法回头了,师门必定?容不得他们,断袖之癖加上叛出师门,恐怕二人今后要成为整个修真界的笑柄。 自己倒没什么,反正本来也没啥名声可言,但大师兄不同,大师兄的名声不能毁在他的手里。 为今之计,最好就是将柳宗师拉下神坛,如?此一来,日后就无人能伤害得了大师兄,二人日后也不回宗门了,就在人间游历,天南地北匡扶正义,当一对神仙眷侣,也是极好的。 钱不钱的也都无所谓了,有钱就跟着大师兄吃香喝辣,没钱也跟着大师兄吃糠咽菜,重点是大师兄,而不是有钱没钱。 这个念头才一冒出来,洛月明就同温老狗大声道?:“温敛!你的机会来了!冤有头债有主,当年到底是谁杀了你,又是如何杀你的,你现在都可以说出来了!” 温老狗应该有些?年头,没听过有人唤他的名讳了,也很多年头,没 见过昔日爱慕之人柳宗师了。 脚下一顿,宛如?石雕一般的脸,终于有了一丝丝的情?绪,是那种极痛恶与惧怕相融的神态,面色灰白,唇角还?犯着土青色,喉咙艰涩地颤动着,发出跟风箱似的,呜呜呜的声音,但终于无法用语言来表达清楚。 突然狂暴地往柳宗师面前冲了过去,浑身煞气萦绕,宛如?刚从地下爬出的恶鬼,散发着浓浓的血腥气。 “自不量力!你生?前都不是本座的对手,死后就更难与本座为敌!” 柳宗师眸色一戾,暗道?洛月明必定?是知晓了什么,没准谢霜华也知道了什么,神色越发清寒起来,忽然一挥折扇,洞府就塌了一半,生?生?堵住了出去的路。 如?此一来,众人都被关在里面,周围昏暗,耳边尽是一些?锵锵铮铮的打斗声。 “大师兄,月明,你们没事罢?”裴玄度挣扎着走了过来,沉声道,“虽然我不知道,师尊为何容不下你们,但他终究是我们的师尊,月明,你别怕,我一定?会向师尊求情?的!” 洛月明从来都不在乎,柳宗师原不原谅他们,感情?这种事情?,讲究的本就是顺其自然,水到渠成。 他喜欢大师兄,大师兄也喜欢他,即便两个人同为男修,又怎样,又没碍着谁,怎么就成了不知廉耻了? 柳宗师倘若知廉耻,就不会将一个男女同体的柳茵茵放在身边,对外当成女儿百般疼爱,对内当成炉鼎,也是百般疼爱。 “那我多谢裴师兄了,看来师尊是真的容不下我,方才……方才还?差点杀了我。” 洛月明以为,对待敌人还得智取,硬碰硬只会两败俱伤,虽然他也很想将柳宗师踩在脚底下,狠狠碾压,但理智上告诉他,墙倒众人推,只要柳宗师的罪行大白于天下,到时候都用不着自己动手。 整个修真界一人一口吐沫星子,就能将柳宗师活活淹死了。 “大师兄,师尊那样对我,我好怕……” 洛月明暗暗掐了掐大腿,心里想着,别人家的小白花,那都是弱柳扶墙,楚楚可怜,生?就一副无辜脸,不管说什么话,别人都信,虽然他距离小白花,只差十八条大街而已,但这并不影响他装腔作势,矫揉造作一番,先占个理字再说。 谢霜华没来由的抖了一下,侧眸瞥了洛月明一眼,神色颇为复杂。 110、将师尊的破事抖落出来 反而是裴玄度很吃洛月明这一套, 平日里就吃软不吃硬,此刻见洛月明如此可怜,越发觉得是师尊太过咄咄逼人了。当即便放轻声音道:“月明, 你别怕, 师兄不?会让师尊伤害你的。” 话音未落, 就听一声“锵”, 三人迅速抬眸一看, 就见那温敛被柳宗师一扇子把脑袋割了, 烂西瓜似的脑袋,骨碌碌的在地上滚着。 没了脑袋的身体, 在洞府里胡乱摸索,不?管摸索到什么东西, 都狠狠一拽, 要往脑袋上安。 洛月明才一抬头,恰好与柳宗师四目相对, 立马就敏锐地察觉到其中杀意,暗道, 柳宗师没准要杀人灭口。 如此一来,今后就没人知道, 温敛的真?正死因了!牙齿都咯咯打颤起来,紧紧攥着拳头, 谢霜华惊闻周身越来越浓的杀意, 猛然蹙眉, 抬手一招, 便听锵的一声,长剑与折扇相接,登时火光四溅。 裴玄度忙将洛月明护住, 急切道:“师尊,不?要!月明罪不?至死!” “洛月明欺上瞒下,身怀凶尸,生性淫|乱,百般勾引天剑宗的首徒,如何罪不至死了?与其日后他在修真?界胡作非为,不?如今日,本座就废了他的修为,驱逐他下山,永世不?再相见!” 洛月明就知道事情会是这样,很明显柳宗师要杀人灭口了,当即一招长剑,对着左右大声道:“大家都听好了,温敛当初暴毙而死,根本不是走火入魔,旧伤复发之类云云,就是你们面前的柳宗师,是他为了抢苍墟派的正派之宝魂水玉!” “还不?惜设法摄了温敛的魂,找了不?知多少个炉鼎,日夜与温敛交|合!温敛是活生生被人榨|干了元阳而死的!” “这些都是当初我误打误撞,入了温敛的梦境所知!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千真?万确!倘若我说的话有半字假话,那就让我世世为奴为鼎,永远雌伏于男人身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霹雳啪嗒跟倒豆子似的,一口气把所有话都说出来了。 柳宗师杀他一个容易,总不能一下将在场所有人都给屠杀殆尽罢? 众人听罢,神色越发惊惧起来,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难以置信。裴玄度对此事一无所知,听 罢,惊怒道:“月明!你可知你在说什?么?师尊如何能行下那种事?” “如何行不?下了?他能干得出来!裴师兄,你忘记了吗?当初你是怎么上的山,拜的师!是大师兄救了你啊,是大师兄为了你,与苍墟派诸多弟子发生冲突的!” 洛月明趁机火烧浇油,大声道:“当初苍墟派屠戮你整个村落,不?过就是为寻找一个炉鼎罢了,哪有什?么凶尸伤人?明明就是借口!师尊分明都知道,可还是当众惩处了大师兄!这些年,大师兄过的是什么日子,难道你们真的看不?见吗?” 只要一想到,在自己没穿进来之前,大师兄被虐打的遍体鳞伤,出山游历,几次生死间徘徊,回宗门之后,还曾经雪夜长跪,被驱逐到无人之地,很多次生死间都无人问津。 心里一痛,越发痛骂柳宗师阴险歹毒。 柳宗师听了,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致,余光瞥见温敛仍旧在满洞府地寻找丢失的头颅,似乎已经不?耐烦到了极致。气极反笑道:“你说的话,可有人会相信?本座乃修真界名士,一代玄门宗师。温敛生前在修真?界声名狼藉,淫|色之名,路人皆知。还曾经百般痴缠本座,也是修真?界有目共睹的。本座不?与他一般见识罢了,遂才有了些过节。至于魂水玉……那种破烂东西,本座要它做什?么?洛月明,你如此这般胆大妄为,诬陷本座,岂止是死罪?” “我信。” “什?么?”柳宗师眉头猛然一蹙,颇为震惊地望向谢霜华,“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信他!”谢霜华抬眸,一字一顿道,“我相信他,因为当初,我也入了温敛的梦境。师尊,弟子一直以来,都想亲自问一问师尊,此事究竟为何,可师尊从未给过弟子机会。除此之外,弟子还想问一问师尊,小师妹究竟是男是女?” 此话一出,在场其余弟子都面如白纸,深觉这些事情不?是他们能听的,听多了容易招惹杀身之祸,遂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裴玄度以为大师兄口中的“小师妹”,指的是洛月明,当即便道:“师尊,您说话啊,他到底是男是女!” 洛月明忍不?住侧眸看他,心道,难不 成裴师兄也被柳仪景私底下刁难过? 哪知裴玄度一见他望了过来,立马向他点了点头,道了句:“月明,希望经此一事后,你能在师兄们面前换女装。” 洛月明:“……” 他长这么大从来没这么无语过! 这都啥时候了?裴师兄不?想正经事,居然想看他穿女装? 虽然说,自己也曾私底下穿过女装给大师兄跳十八|摸,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也能穿给别人看啊。 裴师兄这癖好还挺新奇独特的,既然他喜欢,那他自己怎么不?穿? 还没等洛月明开口,柳宗师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连道了三句“好”,待笑够之后,才摇了摇头:“本座也不?想杀他,是他太过咄咄逼人,本座当年用判官笔换苍墟派的魂水玉,本就足够给他颜面了。可他却淫|色当头,对本座图谋不?轨,本座焉能忍他?” 裴玄度惊唤:“师……师尊!” “但你可知,本座不?惜受辱,也要换回来的魂水玉,究竟为谁所用?” 洛月明冷汗潸然,对于此事,当真?不?甚想提,虽然不清楚其中关窍,但隐隐也能知晓一二,恐怕就是拿魂水玉来封印住大师兄体内的心魔。 否则心魔一旦彻底掌控了大师兄,那么大师兄顷刻之间就会摒弃正道,堕入魔道。 自古以来,入魔的修真者有几个能有好下场的,到了最后,还不?是落得个名声尽毁,声名狼藉的下场,沦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洛月明从未想过,要眼睁睁地看着大师兄入魔,也一直坚信,美人师兄绝不?可能入魔。 如今却有口难言,总不能如实吐出。 柳宗师摇头轻笑了一声:“本座当年将霜华从外面抱回来,他已经奄奄一息,若不得魂水玉,他活不过三日。若非救徒心切,本座何至于用判官笔去换魂水玉,又如何会被温敛欺辱?” 谢霜华不知此事,听罢面露惊色的抬眸望去,脸上的神情忽明忽昧,隐隐绰绰看不?清晰。 但洛月明能清醒无比地感知到,大师兄动摇了。 并不是说,大师兄不?爱他,想放弃他了。 只是多年的师徒之情,终究无法?一朝一夕就能彻底割断。 原来,自己在大师兄的心里,还没 有重要到毫发无损,就能击败师尊在大师兄心里的位置。 难道真?的要他死在大师兄的怀里,大师兄才能幡然醒悟,一剑将柳宗师捅个对穿? 还是说,此情此景,他需要声情并茂的,委屈巴巴地,轻唤一声:“心魔大师兄,我想见你了。” 但现在的情况,很明显不能够啊,柳宗师既然当年宁愿受辱,甚至不惜设计诛杀一门宗主,也要救谢霜华一命,那为何后来又要如此残忍待他? 难道当真?是因为柳茵茵的死? 因为同时失去了女儿和炉鼎,又经年对大弟子痴心妄想,遂才一朝爆发,有了个极好的由头,将大弟子囚|禁在身边为奴为鼎? 倘若这一切都说得通,那为什?么柳宗师又舍得将大徒弟让给其他弟子一同享用,比待柳茵茵还不?如,最起码柳茵茵只是属于柳宗师一个人的炉鼎。 洛月明很后悔当初看文时,怎么跟赶着要投胎似的,光冲着十八|禁,不?可言说云霄飞车去了,完全不将其中的逻辑关系理清楚— —虽然说,炉鼎文其实也不?用讲究逻辑— —但不?管怎样,原文里的柳宗师就是个老畜牲啊。 柳宗师见他不?答,立马便知洛月明是知道什?么,反而不?急了:“温宗主并非本座亲手所杀,但也算是间接之过,当时他痴心于本座,这才走火入魔。至于魂水玉,也是他自愿与本座换的。这也是修真?界传言,本座与苍墟派不和?的原因。现如今,你已经全部都知道了,还有什?么想对本座说的?” 洛月明心里有一万句草泥马不?知道当不?当讲,要不?是曾经潜入过温敛的梦境,他都要相信了柳宗师这番说辞了。 简直就是巧言舌辩,硬把一根麦秆说成了金条,逻辑也清晰,事情也都很连贯。 哪个人听了,不?得拍着大腿感叹一句,柳宗师为了座下爱徒用心良苦! 忽然,柳宗师猛一挥扇,冲着洛月明飞来,谢霜华提剑便挡,哪知还有后招,凌空一鞭甩了过来,洛月明宛如惊弓之鸟,往旁边一跳,便听嗖啪一声,面颊被鞭尾滑了一下。 登时火辣辣的疼了起来,兽耳和狐狸尾巴噗嗤一下冒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啊,今天更晚了,本来以为能在9点前更的,结果突然胃疼……嗨,打工人,打工魂,打工都是人上人! 111、杀月明证道! 洛月明心里登时一个咯噔, 下意识伸手去捂兽耳,才一按下去,可这兽耳扑腾一下, 又支棱起来, 怎么都按不下去。 毛茸茸的一大团狐尾, 毛发鲜亮蓬松, 在身后一摇一摆的?, 伸手往面颊上一摸, 指尖染了几分血色。 看来柳宗师是蓄谋已久了,不仅修复了长情的?打妖鞭, 还随身携带,更是出其不意, 在众目睽睽抽他一鞭子。 不偏不倚, 那打妖鞭的鞭尾刮到了洛月明的面颊上,仅仅如此, 便将他的?兽耳和狐狸尾巴打出来了,倘若他方才动作再慢一些, 岂不是当场就被打得倒飞出去吐血不止? 柳宗师果真好狠的?心啊,原主小师弟怎么说, 也是自幼上的?山,拜的?师, 别说是个能笑能哭的孩子了, 哪怕就是养条守山门的大黄狗, 养了这么多年了, 总归有点感情了? 就连与他平日里相看两厌,恨不得提刀对砍的?裴师兄,都知道要袒护他, 不能对他擅动打妖鞭,偏偏柳宗师下手?狠辣,且毫不留情。 原来在柳宗师眼中,小徒弟从来什么都不是。枉费洛月明还喊他一阵子的?师尊,简直日了狗了。 “大家快看!狐妖,狐妖!” “原来洛师兄真的?是狐妖!” “当初那个牛鼻子小道士说得对,洛月明真的?吞了妖丹!” “怪不得如此这般胡言乱语,还污蔑宗主的清誉,原来他就是个狐妖!” “狐性本|淫,洛月明吞噬妖丹不说,还将自己弄得人不人,妖不妖!简直是天剑宗的?耻辱!” “我说呢,大师兄修的可是无情道,如何会对自己的?师弟,还是个男修动情!原来是洛月明给大师兄下了迷魂汤了!” “大师兄是被洛月明勾引的?!” 周围弟子们各个神情激愤,对着洛月明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先前不敢说的?话,此刻突然有了个极好的由头,仿佛谁说的慢了,或者是少说了一字半句的,就是在纵容妖物在天剑宗胡作非为。 他们甚至聪明到,将大师兄的?“破道”,柳茵茵被人偷袭重?伤,以及山中弟子突如其来的惨死,甚至是眼下温敛的?暴动,完美的联系在了一起。 而?就在 不久前,来自于仙门三十六宗的?道宗弟子,长情道长,早就在仙门百家的?面前,指认过洛月明身怀妖丹,只是当初大师兄处处袒护,众人也都上下一心,不肯相信罢了。 洛月明越听,心里越沉,暗想着,在这个修真界,一向?信奉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自古以来人妖殊途,他从前与大师兄,虽说同为男修,传扬出去有断袖的?恶名,但总归不至于沦落到人人喊打的?地步。 可是现如今,他突然明白了,柳仪景为何强行喂他服下妖丹,又为何反复强调,想要与他互换身份了。 人妖殊途,在洛月明服下妖丹的那一刻,他就不能称作为“人”了,而?是介于人与妖之间,相当于人与妖结|合,所生下来的孩子。 既不受妖界承认,也不被人间所容,对于此种半人半妖,不是被玄门修士就地诛杀,就是被人擒去,收为炉鼎囚|禁起来,一生不得自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一旦与他沾上关系,就无法轻易抽身了,人人待他如炉鼎,想躲都躲不掉。 “霜华与玄度自幼便养在本座膝下,他们的品性如何,本座焉能不知?先前本座还奇怪,不过就是下山游历了一番,霜华如何会为了区区一个你,就胆敢在仙门百家的?面前,同本座动手。” 柳宗师慢条斯理地摇动着折扇,漆黑狭长的眸子微微拢成一条直线,宛如水墨画一般浓墨重彩,玄衣玄发,长身玉立,令人胆寒。 “霜华,洛月明此刻已经被妖性控制,虽是本座的?亲传弟子,但手?染鲜血,残杀同门,罪不可赦,绝不能容。本座念你受同门之情所累,又不分人间七|情六|欲,受狐妖所迷,今日,本座便给你?一次机会。” 说着,眸色一寒,居高?临下地审视着谢霜华,冷冰冰道:“出手,用你手?中的命剑,就地诛杀洛月明!”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吃了一惊,虽然他们都痛恶狐妖,但也不意味着,他们能眼睁睁地看着洛月明去死。 哪怕是重罚之后,修为尽毁,也好过就地诛杀! 裴玄度早在看见洛月明的狐尾冒出来后,整个人就宛如被雷电劈了,浑身僵硬着,直到听见此话,才终于缓过神 来,下意识地上前拦道: “师尊,不要!不管怎么说,他是月明啊,是月明!他从小就在山中修行,同弟子们一起长大!弟子虽不知月明因何吞噬妖丹,但他年纪尚小,比茵茵还小上半岁!又是大师兄亲手教养长大的?,如何能让大师兄亲手诛杀他?” 柳宗师冷笑道:“如何不能?谢霜华修的?是无情道,本就该断|情绝|欲,人世间的一切感情,都与他无关。若想坚守道心,必须就地诛杀洛月明!” 顿了顿,转身冷眼睨着谢霜华,步步紧逼:“你?还在等什么?本座养你二十多年,悉心教导你,育你成才,引你?入道,为的是什么?现如今,趁你?的?道行还未毁于一旦,还不出手杀了洛月明,以证道心!” 谢霜华紧紧攥着手?里的?长剑,神色复杂晦涩难懂,剑刃雪亮,通体流光璀璨,灵力萦绕,似乎也察觉到了主人的?痛苦,发出嗡嗡的声响。 忽然提起了长剑,不偏不倚正指着洛月明的脸。 洛月明的墨发翩飞,面色苍白,脸上的?鞭痕血迹未干,鲜血自面颊滚落下来,染湿了素白的衣领,宛如雪地里盛开?的?红梅。 只这么一瞬间,仿佛被万剑穿心而?过,从前看文时,没少见同门师兄弟剑拔弩张,兵戎相见,互放狠话。 之前,也被别人用剑指着脸喊打喊杀的?,可还是开天辟地头一遭,被大师兄剑指着。 虽未曾伤他一分一毫,但已将心里所有的?防线逐一击破。心脏麻酥酥的,像是浸泡在了苦水里。明明不久前,他与大师兄互诉衷肠,两个人热情大胆地当着众目睽睽之下相拥。 不过片刻而已,就开始剑拔弩张起来。 原来自己在大师兄的?心里,真的?没有重?要到毫发无损,就能击败师尊在大师兄心里的?地位。 没有重?要到仅凭几句话,就能斩断大师兄与柳宗师二十多年的师徒情分。 无情道原来破的不仅仅是身体,还有心理上的?那道防线。那自己在大师兄心里,又算得了什么,发泄的?工具,玩弄的?对象,可以反复抽|插的?剑鞘? “大师兄,你?是要杀我证道吗?” 洛月明的声音有些发颤,努力睁大了眼睛 ,手?指死死抠紧,明明委屈得兽耳病怏怏的耷拉着,可仍旧佯装镇定。 尽量用平静地语气道:“大师兄,你?说啊,是不是我活着,影响你?输出了?没了我,你?就能稳住道心了。师尊让你杀我,你?就杀我,是这样么?” 谢霜华不语,神色忽明忽昧,让人看不真切。 柳宗师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大,自认为已经胜券在握,慢条斯理地抬了抬眼皮,语气淡淡的?道:“霜华,还等什么?动手!” “大师兄,不要啊,那是月明啊,大师兄,他是月明,是大师兄亲手养大的?孩子!” 裴玄度上前阻拦,可才走上前几步,就被一股无形的灵力禁锢住了,完全动弹不得了,猛然侧眸一瞥,师尊的?指尖灵力萦绕,当即惊怒交加,厉声道:“谢霜华!你?给我住手!你?今日倘若伤了月明一根毫毛,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谢霜华置若罔闻,洛月明心灰意冷。 “谢霜华,你?要是杀了他,你?一定会后悔的?!” 谢霜华视若无睹,洛月明听了心如死灰。 “谢霜华……” 柳宗师似乎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拢起折扇在手心里敲了敲,余光瞥见温敛趴在地上摸索着头颅,越发心烦起来,催促道:“霜华,杀!” 便听嗡的一声,在所有人惊恐的?目光中,谢霜华手里的?长剑嗡嗡作响,嗖的?一下冲着洛月明刺了过去。 洛月明不躲不挡,努力睁大眼睛,心里默默想着,人死鸟朝天,上辈子没尝过情爱的苦,终究是个遗憾,这辈子尝一尝情爱的苦,也算此生无憾了。 反正十八年后,他又是一条好汉。经此之后,他再也不要为爱躺下了,他要翻脸无情,心狠手?辣,无情无义,要花心滥|情,脚踏多船,成为修真界最最最厉害的花中禽|兽,祸害无数高岭之花,将无数仙门仙首拉下神坛,名声尽毁…… 这么一想,洛月明再抬眸时,眼角那颗早就凝结成的?眼泪,终于顺着面颊缓缓滚落下来,那剑尖已经与他只有一毫之差了。 裴玄度的声音听起来格外声嘶力竭:“不要啊!” 洛月明紧紧攥着拳头,屏息凝气,只等着穿喉一剑,他就算是尝过爱情的?苦了。 112、月明永远都不会辜负大师兄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 洛月明即将身首异处时,长剑嗡的一声,擦着洛月明的耳畔而过, 腰间一紧, 就被一只大手揽了过去。 洛月明的眼睛猛然一亮, 胸膛一闷, 整个人就被大师兄搂在了怀里, 登时宛如重生?一般, 满面欣喜道:“大师兄!!!我活着不影响你输出?” “不影响,你好好活着, 能活多久,就活多久。” 谢霜华一手执剑, 一手将洛月明揽入怀中, 贴着怀中少年的面颊,轻轻舔|舐着那条血痕, 双眸中爬满了蜘蛛网一般的血点,声音又低又沉:“除我之外, 谁也不能伤了我的小月明!” 洛月明心尖麻酥酥的一颤,立马便知对方是心魔大师兄。也就是说, 接下来他们可以反击了! 心魔大师兄可从来不讲什么师徒情分的! “大师兄,帮我打他!” 话音未落, 便听嗖的一声, 策问脱手而出, 在半空中游了一圈, 化作无数道剑影,冲着柳宗师杀了过去。 柳宗师大惊失色,万万没想到, 大徒弟居然为了区区一个洛月明,不惜一切代价,与整个师门为敌,见他如此,立马惊觉大徒弟体?内的魔血有了复苏的迹象。眸色一戾,厉声道:“谢霜华被狐妖所迷,失去道心,众弟子听令,就地诛杀洛月明,生?擒谢霜华!” 此话一出,在场的众多弟子宛如恍然梦醒一般,立马招出长剑,纷纷涌了过去。 裴玄度周身的灵力束缚一散,望着眼前搂在一起的两人,突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耳边是师尊的呵令,脑子里嗡嗡作响,直到听见轰隆一声,原本被堵住的洞门破开,当即浑身一颤,宛如炎炎夏日迎面一盆冰水,整个人都清醒了。 提剑将周身的弟子挡开,一边高声喊“别让他们逃了”,一边挡住周围的弟子,不准他们上前。余光瞥见柳宗师与谢霜华缠斗,猛然咬紧牙关,飞身上前,大声道:“师尊,弟子来助你一臂之力!” 洛月明恐伤了他,赶紧收了劲气,一把抱着大师兄,往旁边一躲,脚下就被削开一条沟壑。 “你们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同师尊动手!”裴玄度一面说,一面挡在柳宗师面前,目光示意洛 月明赶紧走。 柳宗师出招被挡,怒推他一把,呵道:“滚开!” “师尊小心!弟子保护师尊!” 裴玄度一把抱住柳宗师的手臂,死死将人拖住。被周身强劲的灵力一震,气血翻涌,自喉咙里涌出鲜血来。顺着唇角蜿蜒流下,咬紧牙关道:“师尊,小心!” 洛月明惊见此景,立马便知裴师兄是在替他们拖延时间,这?里的动静一大,山中其他弟子很快就会涌过来。 届时就不是单打独斗了,而是与整个师门为敌! 他与大师兄双拳难敌四手,总不能对昔日同门师兄弟下狠手,必定极为吃亏,不如先撤再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当即心念一动,洛月明抱着谢霜华的手臂,大声道:“大师兄,我们快走!” 谢霜华挥手招剑,随意在眼前划了一道,登时烟尘四起,地裂石崩,一手揽住洛月明,飞身便走。 柳宗师见状,怒急攻心,一掌将裴玄度打飞,不顾他倒地吐血不止,飞身追了出去,高声吩咐弟子们摆下万剑归宗大阵,生?擒座下两位孽徒! 还未逃出太远,迎面就与越清规等人撞见。 越清规惊见二人,面露惊色地上前道:“大师兄,月明……月明这是怎么了?” “别过去!你没看见洛月明妖变了?当心伤你!”长情一把抓住越清规,不让他上前,沉声道:“我早就说他身怀妖丹了,这?回你们该相信我了?” 洛月明受了打妖鞭,面颊上还有一条不浅的血痕,显得面容越发妖冶俊美,兽耳和狐尾收都收不回去,就这般暴|露在众人眼前。 听见此话,唇齿间的那句“越师兄”,突然就说不出口了,狠狠抿了下唇,抓着大师兄的衣袖道:“不理他们,我们快走!” “不准走!你如今已经妖变,再不取出妖丹,日后必定给修真界引来祸|乱!”长情一甩拂尘,沉声道:“谢霜华,你要是不想亲眼看着洛月明死,就将他交出来!” 话音未落,越清规猛然一挣手腕,翻手一招,长剑入手,一剑逼退长情,厉声呵斥道:“滚开!谁都不能动月明!” 长情受迫往后一退,头顶立马传来嗖嗖的风声,无数天剑宗弟子惊闻变故,纷纷从 山中各地御剑赶来,几乎遮掩住了天空。 越清规抬眸望了一眼,眸色越发沉了下来,见长情还要上前,立马抬步挡在洛月明二人身前,厉声道:“再敢上前,休怪我手下不留情面!” 侧眸对身后二人道:“快走!师尊命山中弟子摆了万剑归宗大阵,天剑宗的禁制,非你二人可破!大师兄,带着月明快走啊!” 谢霜华点了点头,道了句“多谢”,揽住洛月明御剑便走。身后很快就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洛月明的心脏狂跳,突然之间有了一种很奇异的感觉,拐带天剑宗大师兄私奔,拉着他一起共赴红尘。 侧眸望了一眼,入目便是大师兄清俊的侧脸,罡风吹得二人墨发翩飞,相互缠绕在一处,衣衫猎猎作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并肩而立。 大师兄不曾放弃他,也不曾负过他,如今更是愿意为了他,而与整个师门为敌。 自己何德何能,今生?能得大师兄如此偏护。 洛月明的眼眶发热,突然明白了其中关窍,难道说,他穿书过来拯救门派大师兄,最终的目标是助他弃仙入魔? 只要大师兄入了魔,何人还能伤他分毫?他可是上界神官与魔界至尊结|合所生?的孩子,自出生的那一刻,就注定在此间沉浮。 耳边隐隐响起了穿书进来时的沉闷电子音:“恭喜宿主,即将完成拯救任务,接下来,当着整个师门的面,背弃谢霜华,逼他由爱生恨,弃仙入魔!” “作为奖励,宿主在原身世界起死回生?,并且荣获十个亿!” 这?其实是第二次接触系统,洛月明浑身不停地发颤,从前无数次地想着,躺在十个亿的海洋中,是个什?么感觉。 眼下拯救任务即将成功了,他突然之间又心生?抵触,那十个亿仿佛烫手山芋一般。 手心蓦然一沉,命剑不知何时落入掌中。剑柄上端正无比地刻着两个大字:长恨。 洛月明心惊不已,暗骂系统不做人啊,之前跟死了似的,怎么都不出来,居然在这种时机突然冒出来了,这?算个什么事? 难道自己的命运,最终就与这?柄命剑一般,长恨此生?? 再一缓过神时,二人已经落至校场上,四面八方聚满了 天剑宗的弟子,放眼望去,无数弟子涌了出来,头顶遮天蔽日一般,几乎完全成了淡青色。 弟子们脚下踩着的命剑嗡嗡作响,手里捏着黄符,各个神色泠然,剑刃雪亮,灵力萦绕其上,不停地吞|吐,宛若莲花一般绚烂。 洛月明的心几乎要沉到了谷底,手都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暗暗想着,老天爷千万不要开这?种玩笑啊,只要他今日与大师兄离开此地,日后天涯海角,任由二人云游四方,两人经历此劫,生?死相许,再也没人能拆散二人了。 倘若他今日顺了系统的意,背弃了大师兄,从后狠狠捅他一剑,大师兄会不会入魔,洛月明不知道,但他自己一定会当场发疯的! “月明,你怕不怕?”大师兄与他后背相贴,目视左右,平静道:“只要今日,我们出了天剑宗的门,你我就不再是名门正派的弟子,而是仙门罪人。你跟着我,此生必定颠沛流离。” 洛月明的声音发颤:“大师兄,我……我不怕,我只怕与你分离,大师兄……” 左手摸索着同?大师兄十指相扣,好似隐隐察觉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洛月明艰涩无比道:“大师兄,你信我,此生,我永远都不会背弃你,伤害你。倘若我背弃了大师兄,就让我此生在大师兄身边为奴为鼎,不得?好死!” 谢霜华反握住洛月明的手,抬眸见柳宗师自人群中飞来,身后还跟着一群熟悉面孔,每个人的神色都十分复杂。 柳宗师冷冷道:“谢霜华,本座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就地诛杀洛月明!” “绝无可能。”谢霜华的语气平静,可字字认真无比,掷地有声,“除非你们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否则,任何人都不能动他。” “好,既然如此,那就休怪本座不顾师徒之情!众弟子听令,摆下万剑归宗大阵,就地诛杀洛月明,生?擒谢霜华!” 此令一下,整个天剑宗的弟子同?一时间念咒,成千上万道剑影飞掠而出,将整片校场层层包围起来,界膜宛如实质一般,灵力蜿蜒流动,罡风吹得洛月明几乎睁不开眼睛。 耳边也嗡嗡作响,唯有大师兄的声音清晰无比,涌入耳畔:“月明,倘若今日我们能活着离开此地,大师兄就与你结为道侣,天南海北,与你携手共赴,此生……不负。” 作者有话要说:啊,要开个小地图,讲一讲魔尊师兄与炉鼎月明的恩爱故事。 月明天天乱立flag.,哈哈哈,肯定不搞虐的! 虐是不可能虐哒! 113、大师兄与月明殊途同归 柳宗师听罢, 冷笑道:“好,既然你执意袒护洛月明,那本座今日便成全你们。众弟子?听令, 合力诛杀二人, 死生不?论!” 此话一出, 裴玄度与越清规当即神色大变, 再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成千上?万柄长剑, 宛若流星一般, 在半空成结成巨大的剑网,从四面八方涌了上?来。 对着校场中央的二人杀了过去。 洛月明知道今日必定是一场血战, 他与大师兄互相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双双将背后交给对方。提剑便挡。 只见满场刀光剑影, 灵力四溅,无数弟子?才一冲过去, 立马就倒飞出去吐血不?止,锵锵声不?绝于耳, 凌厉的厮杀声响彻云霄。 手里的长剑越来越沉,气也越喘越粗, 到了最后,洛月明都不知道击退了多少个弟子?, 手里的剑, 又沾染了多少人的鲜血。 望着眼前的这些同门师兄弟, 洛月明知道, 他们也都是无辜的,不?过就是奉命行事。 他们年纪也都不大,为了摆下万剑归宗大阵, 就连一些才入门的,十三四岁的毛头小子?都拉过来凑数了,他们也有亲人在家中等待,不?能凭白无故死在此地。 洛月明不忍对他们痛下杀手,他们却对他咄咄相逼,招招都下了死手,半分情面都不讲。 兽耳无力地耷拉着,蓬松的狐尾也染上?了鲜血,毛发都黏在一块儿,显得湿漉漉的。 面色苍白,热汗几乎将衣衫打湿,紧紧包裹住身体,虎口都被震裂,鲜血顺着剑柄蜿蜒流下。 脚下却半分未挪,后背紧紧贴着大师兄,目视着左右,只要有人敢靠近,立马就一剑挥过去。 谢霜华比他尚好一些,阵中的罡风吹得衣衫猎猎作响,周身断剑林立,满地横尸,血流成河,几乎将一袭白衣染透。鲜血顺着长睫滚落下来。 “谢霜华,你究竟认不认错?” 柳宗师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冷冷道:“你今日是逃不?出天剑宗的,只要你现在诛杀洛月明,本座念你是受狐妖所控,对你从轻发落。” 谢霜华不语,抬手一剑将冲过来的七八个弟子?击退,摇头道:“我没错,我不?认,死都不认。” “ 谢公子,事到如今,你为何还是这般执迷不?悟?”长情还记得他的救命之恩,当即上前一步劝道,“谢公子,你也亲眼看见了,洛月明吞了妖丹,现如今人不人,妖不?妖的,妖性难测,早晚会害人害己!谢公子,你本是天剑宗的首座弟子?,又是修真界的仙门名士,只要你肯回头,一切都还来得及!” “是啊,谢公子,你便听我师兄一言!别让悲剧再一次重演了,难道你忘记了,我从前对你说的!人妖殊途,如何同归?”扶摇也跟着道,试图用道宗小师叔与狐狸的凄惨结局,来唤醒谢霜华回头是岸。 哪知谢霜华竟然笑了起来,剑指着众人,一字一顿道:“殊途如何不?能同归?我偏要与洛月明殊途同归!他是我一手养大的,这辈子?都属于我一个人。你们当中如果有谁对他不?满,或者是想要他的命,便来寻我— —” 长剑往左掌心?狠狠一割,登时鲜血飞溅,在所有人惊恐的目光中,谢霜华飞身而起。 “我随时奉陪到底!” 话音未落,便听轰隆一声巨响,谢霜华凭空一剑,自半空中坠落了上?百个弟子?,东南方向的界膜,竟然被打破了一个小缺口,立马有弟子?补了上?去,输送灵力修补界膜,可惜没有用的,界膜还是出现了裂痕,宛如蜘蛛网一般,寸寸碎裂。 万剑归宗大阵,竟然被谢霜华一力破之,这是在场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 界膜被破的余势,宛如巨浪,往四面八方冲了过去,无数名弟子?被迫丢剑,倒飞出去吐血不?止,根本站都站不?起来。 洛月明暗道一个好家伙,万万没想到大师兄居然这么?厉害,倘若原文里的大师兄也一直这么?厉害,被囚|禁起来折磨的人,必定就是柳宗师了。 还未来得及感慨,自己活着果真不?影响大师兄输出,头顶猛然一寒,耳边传来师兄们的惊呼:“月明,快躲开!” 锵的一声,大师兄几乎是一瞬间就闪现至洛月明身前,提剑一挡,那柄折扇在半空中绕了一圈,更加凌厉的倒飞回去,柳宗师伸手一抓,虎口立马崩裂流血。 当即面色更寒,柳宗师一甩折扇,飞身而来,挥扇往谢霜华喉咙处一 割,谢霜华上半身往后一倾,一手揽过洛月明的腰,往后滑行数步,提剑挡扇,与柳宗师正面交锋,互不?相让。 洛月明趁机攻击柳宗师的下盘,与大师兄合力杀敌,奈何柳宗师此次闭关,也不?知得了什么?机缘,修为竟然比此前高?出不少。 二人因为方才破阵,已经消耗了不?少灵力,初时还能勉强打个平手,后面就渐渐乏力,终于柳宗师看?准时机,一掌打向谢霜华的肩头。 洛月明瞳孔猛然一颤,失声唤了句大师兄,一口鲜血自谢霜华喉咙里喷了出来,沾染了雪白的衣衫。 “谢霜华,你的一招一式,皆是本座所传授,想出师,你还嫩了点!”柳宗师眸色冰冷,刀子?一般剜在洛月明的身上,冷笑道:“本座早就觉得?你们不对劲了,原来这般不知廉耻,暗度陈仓,本座的脸都快被你们丢尽了!” 说着,一折扇甩了过来,强劲的威压将抱在一起的二人推出去数丈之远。洛月明慌乱之下,生怕大师兄受伤,便伏在他身上,后背就被折扇狠狠打了一下。 差点没把心?肝脾胃肾都打出来,生怕大师兄难过,忍了又忍,才将那口即将喷出来的鲜血憋了回去,可还是有几丝溢了出来。 “月明!” 谢霜华翻身而起,将剑深深扎在地上,抬手一摸洛月明的后背,触手濡湿,连声音都变了:“月明,月明……” “大师兄,我好疼,再打下去,我……我就快没命了。” 洛月明的声音听起来软软的,鲜血自齿缝里溢了出来,无力地伏在谢霜华的肩上,贴着他的耳畔道:“大师兄,不?要再让着师尊了,月明和师尊之间,你今日只能选一个,大师兄,发挥你真正的实力罢!” 摸索着与大师兄十指相扣,洛月明捧着他的后脑勺,二人额头相贴,掌心?灵力大盛,光芒四射,一时间绚烂得?让人睁不?开眼。 “……大师兄,我的灵力快要枯竭了,这是我的最后一点灵力了,希望能够帮助你,打通师尊在你身上下的禁制。” 洛月明摸索着,主动亲吻上了谢霜华的唇,两个人跪在尸山血海里,当着整个师门的面,耳鬓厮磨,相互依偎。 灵力在二人周身 萦绕,策问猛然发出异常绚烂的光芒,整个剑身嗡嗡作响。 裴玄度看得?目眦尽裂,撕心?裂肺地大喊:“住口!快住口!放开他!” 越清规脚下一软,差点摔一跤。 其余人都没眼看了,纷纷偏转过头去。 柳宗师连气都喘得?比平日里粗重,惊见此景,面色越发阴沉下来,二话不?说,一甩折扇,欲将二人生生拆开。 洛月明咬破舌尖,鲜血瞬间溢满了谢霜华的口腔,顺着他的喉管吞咽下去。最后一丝灵力都不剩了,身子一歪就倒在大师兄怀里,望着飞来的折扇,低不可闻道:“大师兄,打赢了再喊我,我先躺一会儿。” “好,你先躺一会儿,打赢了,大师兄带你回家。” 谢霜华低声道,连身子都没转,一伸手,策问嗖的一下再次入手,狠狠一剑挥了过去。 登时灵力四溢,宛如沸腾的开水,气浪冲得在场为所不?多还能站起来的人,又纷纷倒飞出去。 这回连裴玄度等人也未能幸免于难,往不?同的方向飞去,各个吐血不?止。 长情将扶摇护在怀里,唇角满是鲜血,面露惊恐道:“谢霜华的修为,在节节攀升!洛月明到底对他做了什么??只是亲一亲,就能借他如此汹涌的灵力?” 光是亲一亲,那肯定是不行的。洛月明连动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跟条咸鱼似的躺在地上,最后一丝灵力也注入了大师兄体内。 倘若这样大师兄都能输,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天要绝他们。将命剑往回一招,洛月明心想,有钱没钱,也就那样,只要能同大师兄在一处,吃糠咽菜又有什么?关系。 忽听锵的一声,那折扇不?堪重负,倒飞出去深深扎在地上,柳宗师气血难平,喉咙一痒,鲜血就溢了出来,根本来不及躲闪,一剑就刺了过来。 仓惶偏头躲闪,可还是被刺穿了肩头,柳宗师痛不?可遏,鲜血自齿缝间涌了出来,被长剑生生钉在身后的石柱上,鲜血顺着剑刃滴落在地。 “我说了,除我之外,谁也不?准动洛月明!” 谢霜华单手一抓,那折扇嗖的一下落入掌心?,抬手狠狠一扇,柳宗师就连同着石柱被扇倒在地,口吐鲜血,又被石柱压着后背,根本动弹不?得?。 114、柳小狗给月明中蛊 “谢霜华, 本座辛辛苦苦养育了你二十多年,你今日竟然敢弑师!你这个畜生!” “谢霜华是谁?”白衣青年浑身浴血,宛若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黑色, 雪似的垂至肩头, 手里?捏着折扇, 摇头道, “我是他, 也不是他。从今天起,我是我, 他是他。尊师重道,那是他的事, 我的事, 就是送你上西天!” 而后,更狠的一扇子扇了过去, 直接将?人拍进了废墟里?,谢霜华一脚踩在柳宗师的后背, 半弯下腰来,面露嘲弄地冷笑道:“要不是谢霜华一直压制于我, 不曾完全放我出来,否则, 我的小月明又怎会被你所伤?我要你为他所受的苦痛, 百倍, 千倍地向你讨回来!” 话音未落, 就要一扇子削下去,这要是削了下去,能当场将柳宗师的琵琶骨都削下来半副, 耳边蓦然响起裴、越二人惊恐的声音。 “大师兄,快救月明!” 谢霜华惊闻动静,猛然回头,便见一道黑影挟持着洛月明,刀刃正对着他的脖颈,当即看得?目眦尽裂,都忘记找柳宗师报仇了,伸出右手,厉声呵道:“把他还给我!” 黑影不言不语,一手挟持着灵力散尽的洛月明,一道遁地符逃之夭夭,谢霜华立马追了过去,只留下满地狼藉。 洛月明被掐着脖颈,呼吸都有些不畅了,暗暗想着,应该多少留点灵力的。当时为了防止自己在失控的情况下,狠狠刺大师兄一剑,不得?不散尽了所有灵力。 此刻浑身沉得?跟灌了铅似的动弹不得?,连命剑都召不出来。 浑身都疼得快要炸开了,偏偏被人劫持着,稍有不慎就要尸首分离。 用十二指肠想一想,他都知道是谁劫持了他。 除了柳仪景那个小混蛋,也没别人了。 一直行至一处秘境,柳仪景才挟持着他落地,一抬手左右笼罩起一层浓雾来,拽着洛月明往山洞里?拐。 然后将人往石床上一甩,黑影散尽,柳仪景缓步走了出来,上下打量了他一遭,摇头叹道:“阿月,你怎么弄成这副难看样子?伤成这样,大师兄要是看见,定然要心?疼了。” “咱们……咱们打个商量 行吗?” “行啊,你说。” “别喊我阿月,显得你我很亲密一般,你不配。”洛月明挣扎着,扶着石床起身,虚弱无力道:“你可以杀了我,但你要知道,只要你敢动我一根毫毛,大师兄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我与你本就很亲密,只是你都忘了而已。”柳仪景抬手,想要抚摸洛月明的脸,被他侧首躲开了,他倒也不生气,摇头喟叹道:“阿月,看在我曾经为你受了那么多罪的份上,把大师兄让给我。” “绝无?可能!” “可不可能,你说了不算的。我会与你互换身体,从今往后,你当柳仪景,我当洛月明。” 柳仪景说完这句,自衣袖中取出两道黄符,一张贴在自己身上,一张贴在洛月明身上。 洛月明哪里肯与他互换身体,当即就要揭了那黄符,哪知这手腕被灵力束缚着,根本动弹不得?。 柳仪景哈哈大笑,单手钳住洛月明的下巴,迫他抬起头来,望着那双因为疼痛而通红的眸子,神情微微凝滞,思绪一瞬间飘出了很远,喃喃自语道:“阿月,当初你也是这般神情的,通红着眼睛望着我,说你害怕,说你不想死,求我帮一帮你,我心?软了,让你先逃了。” “这些原本都该你受的,可全落在了我的身上。” 柳仪景越发钳紧了洛月明的下巴,两指夹着一个小铜球,咔擦一下捏碎,自里面飞出一只小指甲盖大小的银蝶,扑棱着翅膀飞入洛月明的口中,柳仪景伏在他耳畔道:“阿月,为人炉鼎的滋味,你还没尝试过罢?你既有这般销魂的身子,如何能暴殄天物?” 洛月明听的稀里?糊涂的,后知后觉地明白,原来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定数。 因?为害怕自己会误伤大师兄,而散尽灵力,无?法召唤命剑。没曾想,正因如此,让柳仪景有了可趁之机! “阿月,好好当你的炉鼎罢,嘘,别出声,很快就好。” 话音刚落,洛月明登时头疼欲裂,元神自身体里?出来,不受控制地往柳仪景身上挤。 手脚冰冷,试图召剑阻止,可气海里空荡荡的,灵力枯竭得?厉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被人抢走。 千钧一发之际,忽听外头 传来声响,谢霜华竟然比柳仪景意料中闯进来的更快,可身体还没有换好,若被人打断,那就前功尽弃了! 一咬牙,索性抱着洛月明原地转了几圈,待再分开时,面容与身形竟然完全一致。 虽未曾互换成身体,却阴差阳错,得?了一副同样的容貌。 谢霜华一脚才踏进来,惊见两个洛月明,当即眸色一沉。 “大师兄,我是月明,大师兄!” “不对,大师兄,我才是月明!那一个是柳仪景变的,大师兄!” 谢霜华缓步走至两人中间,目光在二人身上来回瞥过,忽然一剑往左边的“洛月明”身上打去。 左边的洛月明猛然吐了口血,满脸不解道:“大师兄,我才是真的月明!” “你是假的。” “我是真的!” “你是假的。” 柳仪景面色阴沉,忽然又抱着洛月明原地转了几圈,又分开了。 谢霜华看了两人几眼,提剑往右边的“洛月明”身上打去,淡淡道:“假货。” 柳仪景又挨了一下,气急质问道:“明明我们都生得?一模一样,为什么你觉得?我是假货?” “眼神不一样。” 谢霜华小心?翼翼地将洛月明抱在怀里?,亲腻地亲了亲洛月明汗津津的小脸,“在月明的眼神里?,他对我满是信任,可在你的眼神里?,我看见了戒备。我不管你是柳茵茵也好,柳仪景也罢,敢动洛月明的人,通通该死!” 抬手一掌将?人打飞出去,柳仪景倒地吐血不止,身上的黄符啪嗒一声碎了个干净,知道自己不是谢霜华的对手,索性一张遁地符逃之夭夭。 “你们别得意得太早了,洛月明灵力散尽,再不救他,他就死了!洛月明的体质,你比谁都更清楚,天生炉鼎之体,行的是双修之术,倘若不将?他开发到极致,又如何能称作为天生炉鼎!” “我在他身上种下了银蝶,我让你好好看看,他能浪成什么模样!哈哈哈,我等着看你如何凌|辱他!” 声音渐行渐远,直到最后消失殆尽。 谢霜华将洛月明紧紧揽在怀中,周身林叶簌簌,唯有柳仪景的笑?声传播得极远,经久不散。他怒上心?头,厉声呵道:“柳仪景,我要将?你千刀万 剐!” 一剑劈开半座石洞,周围烟尘四起。谢霜华怒气难平,忍了又忍才将?那股气血憋了回去,将?人小心?翼翼地安置在石床之上。 少年面白如纸,因?为灵力散尽,连唇角都裂开几条血沟,倘若不是还有细微的呼吸,都会让人误以为他已经死了。 受了如此重的伤,如何能舍得?趁他这种时候,行什么劳什子双修之术。 其实柳仪景说得?对,天生炉鼎体质的人,便是如此,越行双修之术,越能尽快恢复,可瞧洛月明此刻满身伤痕,恐怕区区的双修,根本无法恢复他干涸的气海,当真是得开发到极致,将?人凌|辱至极致方可。 更勿论银蝶……银同淫,乃修真界至阴至邪之物,一旦种入体内,顷刻之间,就能将一个名门正派的弟子,变成人人可欺,人人可压的炉鼎。 可问题是……洛月明是个活生生的人,如何能将他囚|禁在身边为奴为鼎? 谢霜华的眸色发烫,抬手缓缓抚摸着洛月明的脸,声音轻颤:“月明,大师兄又要欺负你了,是你说的,只要你伤了大师兄,那么,就让大师兄将?你囚在身边为奴为鼎。可你又不曾伤过大师兄。那么……” 抓起洛月明的手,将?长恨放入他的手中,缓缓往自己胸膛里?推,低头亲吻着少年的眼睛:“你现在伤了大师兄了,这样……大师兄就能将你囚|禁起来了。为时三十三天,倘若你我都还活着,我就放另一个谢霜华出来,同你见一面。” 少年人事不知,昏迷间浑身颤了一下,苍白的唇微微一哆嗦,低声念念有词。 谢霜华倾耳去听,隐约能听见洛月明在说:“柳仪景,你这个畜牲,我|日|你祖宗十八代*#!&%” 接下来,是谢霜华这辈子都没听过的脏话,周围香气浓郁,洛月明的面颊上缓缓浮现出细微的,鲜红的纹路,一朵海棠花赫然怒盛。 漆黑的长睫轻轻一颤,双眸缓缓睁开,兽耳嗖的一下支棱起来,四目相对间,洛月明的瞳孔里?浮现出两朵细微的海棠花。 谢霜华的唇微微一启,还未多言,那怀里?的小狐狸就主动凑了过来,双臂环住他的脖颈,轻轻舔舐着他的面颊。 115、让大师兄跟着受累了 眼前雾蒙蒙的, 空气里凝着一层淡淡的水汽,到处都潮湿阴闷。 此地原本也算是翠山绿野,不知过了多少个春秋, 如今头顶除了阴沉沉的瘴气之外, 偶尔还能透入几丝惨淡的月光。 左右林翳深深, 群山万壑, 怪石林立, 阴绿的鬼火从鸟不拉屎的山沟沟里跳了出来, 很快又被山间的瘴气挤压得越发雾气朦胧。 入目四方,不见半分生气?, 除了一些不知道死了多少年的邪祟恶魂,就数隐秘在山脚下面的洞府里还有几分生气?。 起先这洞府虽然荒废多年, 渺无人烟, 好歹还是个完整的,据说是几百年前, 有个鬼修在此陨落,之后就留了个不大不小的洞府。 长年没人过来, 洞府门口的野草疯长,渐渐将洞口都给堵住了。 就在某一日, 也不知道是哪个天杀的混蛋,带人擅闯进来, 打破了这里的平静。一剑将半座洞府都给劈开了。还将整个秘境设下一层透明的结界。 外面的人进不来, 里面的鬼出不去。 在林中四处飘荡, 以打架为乐的邪祟恶魂们, 打这以后,常常能听见诡异的喘|息声,从这破烂的洞府中传出来。 那声细微, 沙哑到几乎不成?调子,似哭非哭,似笑非笑,引来了不少邪祟在外蹲点偷听。 甚至有胆大的邪祟,曾经色胆包天地往洞府里进?,想要一探究竟,可还未靠近,就被一道凌厉的剑气?所伤,顷刻之间灰飞烟灭。 因此,那些邪祟又得了个结论,洞府里的邪修实力强悍,杀他?们简直就跟玩一样。吓得他?们疯狂在林间逃窜,到处挖坑将自己埋好,生怕被那邪修抓住,剁成?一段段的。 就这样对外凶神恶煞的恶鬼邪灵,居然有朝一日挖个坑将自己活埋了,就为了能在暗无?天日的秘境苟活几日。 可是不知过了多久,那洞府里的哭声从未断过,跟被人揍了似的,哭得惨兮兮的。但邪修也从未出来过,一次也没有。 与他们之间井水不犯河水,只要不往洞府里挨,任凭他们在外头打得昏天黑地,几乎将整个秘境都拆了,那邪修也置之不理。 众邪祟便又下了个结论:只要不踏足洞府,就可保住小命 。 于是乎,他?们就自发在洞府外蹲点听声,听着里头的人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声音,一面互相评价,谁叫的声音好听。 直到有一日,洞府里跑出了个少年。 兽耳和狐尾湿漉漉的耷拉着,披了一件极薄的纱衣,一头乱发下,是一张少年清俊的脸。可此刻面红耳赤,气?喘吁吁。 脚下未穿鞋袜,纤细的脚踝上套着一副粗重的铁链,发了疯一般在林间奔跑,身后的铁链拖在地上,发出叮叮咚咚的声响。 洛月明大喘着粗气?,只觉得浑身燥热,气?血逆行,宛如置身于红莲业火之中无处遁形。 在此地的日日夜夜,他?被大师兄用铁链拴在一张石床上,囚|禁在洞府中,日夜不停地双修。一截纤腰被大手握住,压到不可思议的弧度,二人肌肤相亲,耳鬓厮磨。 浑然不知天南地北,少年的皮肉雪白,身子骨柔韧异常,原本平坦的小腹,现如今也不复当初。 跑起路来沉甸甸的,像是揣了个大西瓜在肚子里。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跑,只是方才瞧见大师兄手里握着一柄玉如意,恍惚想起昨夜种种,脑子一热就抓起石头砸断束缚着自己的铁链,趁其不备,撒腿就往外跑。 像个无头苍蝇一般,慌不择路地在林间穿梭,四下浓郁笼罩,鬼气森森,无?数邪祟嗅到他身上的气?味,自四面八方涌了上来。 周围传来桀桀桀的鬼叫声,林叶被阴风吹得簌簌作?响,一股子浓郁的土腥气扑面而来。 呕得洛月明捂住喉咙,几乎要当场吐了出来,好半晌儿才将那股酸意按捺住了,再?一抬眸,入眼是一个烂西瓜似的大脑袋。 圆溜溜的,血淋淋的,手脚极纤细惨白,攀附在树干上,一双红唇像是才吃了死孩子,眼珠子一片惨淡的森白,骨碌碌地转着,望向洛月明的目光,阴沉淫|邪,笑得让人毛骨悚然。 “你好啊,小狐狸,你这是上哪儿去?这里不远处,有快苞米地……走,一起去玩一玩?” 洛月明强忍着恶心,气?海里的灵力不足以让他召来命剑,暗暗想着,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原被犬欺! 拔了毛的凤凰,绝对不能叫唤。 当即把头一偏 ,冷着脸默不作?声。 那邪祟见他?不理,抬手就要去摸洛月明的脸,哪知还没触到,就被凌空一道剑气?斩断手腕。 登时鲜血飞溅,耳边骤然响起惊叫声:“快跑啊!是他来了,是他来了!” “快跑!躲回挖的地洞里去!” 洛月明的脖颈僵硬起来,隐约能听见分枝踏叶声,由远及近地传来,登时撒腿就跑。 跑得满头大汗,周身的海棠花香越发浓郁起来,晶莹的汗珠顺着红润的面颊滚落下来,锁骨处还残留着鲜红的斑点。 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的一圈指印,那是被人死死按住手腕,硬生生攥出的指痕,咬了咬牙,踉踉跄跄又往前冲了几步。 冷不丁听见后面传来一声“月明”,以及让人恐惧的,铁链拖在地上的声音……越来越近。 洛月明的心尖狠狠一颤,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了下去,脚下一软跌坐在地。 望着从林深出缓缓行来一道玄色身影,手里攥着锁链,满头白发下是一张俊美阴郁的脸,正一步步地往他?身前逼近。 “不要,不要了,我?不要了……”洛月明脚下一软,噗通一声跌坐在地,面露惊恐地手脚并用,像个大壁虎似的,往后乱爬,颤声道:“我?真的不要了,别过来,不要过来,大师兄,我?害怕了,大师兄,别过来……” 对方非但不听,反而步步紧逼,一脚踩住少年的衣角,就听撕拉一声,衣衫碎裂。大师兄抓过铁链,在半空中挣了挣,发出刺耳的声响。 阴郁惨白的脸上,缓缓浮现出似有似无的笑意来。眉峰浓黑凌厉,显出几分鬼气。一手抓过洛月明的衣领,伏身在他耳畔道:“月明,你不乖,你说,大师兄应该怎么惩罚你?” 仿佛被这句话瞬间点燃了,明明就在不久前,他?才在大师兄手里哭爹喊娘,此刻浑身又开始发颤,宛如一次性灌了几十瓶的海棠散。 腰眼很不争气?地酥麻起来,明明心里疯狂大喊,不能这样,不能这么?不要脸不要皮地往上贴,可身体就是不听使唤。 洛月明很清晰无比地感觉到,自己宛如世?间最淫|贱的炉鼎,主动跪了下来,匍匐在大师兄的脚下,脚踝上挂的锁链叮咚乱 响,磨得脚腕一片青紫,他?也不以为意。 鬼上身一般,着急地抱着大师兄的腿,万分渴望地蹭了蹭,狐狸尾巴一摇一摆的,眉眼如丝,吐气?如兰。 “月明,你可知你这模样,以及这身段,如此这般形容的在此地乱跑,是会出大事的。” 谢霜华半蹲下来,低头缓缓抚摸少年濡湿的脸,温柔地将长发梳理柔顺了,随手变出一根发带,将头发系了起来。 以后抓过洛月明的两条小腿,望着脚心磨出的血痕,眸色一深,不悦道:“月明,为什么?不穿鞋袜就跑出来?” “我?……我……” “你是想让大师兄亲自抱你回去,是不是?” “是,是的,想让大师兄抱。” 洛月明此刻头脑混响,满脑子都是些废料。 在蛊虫的作?用下,他?开始癫狂了,发疯了。歪过脑袋,按着大师兄的手背,想让他?再?摸一摸自己的头发。 毛茸茸湿漉漉的兽耳,在大师兄的抚摸下,支棱起来,团在他的掌心,上面的青筋和血管都清晰可见,隐隐能感觉到血液在皮肉下奔流不息。 更是低声哼唱着,尽是一些不堪入耳的东西,哼着哼着,就开始咬着谢霜华的手指,涎液将他?的大手弄得一片濡湿,水光津津的。 洛月明甚至还突发奇想地,给谢霜华出些奇奇怪怪的点子,譬如说“双剑并行”,“倒立,“寻条蛇来”,“想要驴子”,倘若谢霜华一不留意,就能看见他?藏在某个角落里,满脸陶醉的摆弄着尾巴尖尖。 昼夜不息,半点不知道疲累,往往前一刻,两个人才行过事,谢霜华好不容易将人清洗干净,搂在怀里哄睡着,不一会儿怀里的少年又醒了,发了疯一般,吵着嚷着要学骑马。 不让他学,他?又嚷着要学御剑。如果都不让学,他?又哭着闹着扯根麻绳上吊,非要给谢霜华表演倒立。 还不肯穿鞋袜,怎么说都不听。 只要谢霜华稍微有些松懈,他?立马就偷跑出去,秘境里的邪祟都把洛月明当成?唐僧肉,寻常就守株待兔,等着他?出来,好将人吞吃入腹。 谢霜华这才不得已,用铁链将人琐起来,不准他?离开洞府半步。 倘若发生了什 么?不可言说,不让描述,到处都是不让出现的乱码符号,必定让他肝肠寸断,悔恨终身。 不如他?亲手将人囚困起来,也好过洛月明在外受旁人的欺负。 洛月明醒来之后,侧眸一瞥,入目便是大师兄安静的睡颜。 玄衣白发,面容俊美,眉飞入鬓,显得极为冷冽,此刻睡着,还同他?十指相扣,面色显出几分异样的惨白来,也不知道累了多久,才堪堪睡去。 他?缓了许久,才想起来此前发生了什么?。脸色腾的一下就红了,任凭他有厚如城墙的脸皮,此刻也臊得慌。 心里一时不断地痛骂柳仪景是个日了狗的坏东西,双手捧住脸,连一眼都不敢多看大师兄。 生怕多看一眼,自己一个按耐不住,再?扑了过去。 116、发现一丝龙息 洛月明?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知道是自己让大师兄跟着受累了?。 俗话说得好,没有耕坏的田,只?有耕坏的犁。就大师兄这身子骨, 也不知道能不能吃得消, 回头要不要整点腰子什么的。 洛月明?想?抬手抚摸大师兄的脸, 身子才一动, 就察觉有异, 脸色猛然涨红起?来, 立马便知是大师兄所为?。 恐怕就是为?了?防他的蛊犯了?,遂才不知从何处寻来的玉, 触手温热,滑腻得紧。 大师兄现如今对他了?如指掌, 竟然连他的极限都知道, 还?特意替他放好。 洛月明?忍了?又?忍,暗暗道, 自己不能跟八百年没见过男人似的,每天淦了?睡, 睡醒了?再淦,别说是个人了?, 就是根棒槌,也迟早要磨成绣花针。 心?里暗骂柳仪景是个日了?老狗的东西。一面?又?鬼使神差, 不受控制地摸上?尾巴尖尖, 死死盯着大师兄的脸, 屏息凝气将尾巴尖尖往不可言说的地方一触。 哪知还?没触碰到, 手腕就被人一把握住了?,洛月明?心?里一个咯噔,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 褪了?个干净。 一抬眸就撞入一双深不可测的眸子里,大师兄的眸子深邃,面?色沉静,不见半分喜怒,让人瞧不出来他此刻是什么心?境。 唯一能感受到的是,钳他手腕的力?道大得惊人,几乎要将他的手骨都捏碎掉。洛月明?心?跳猛然一窒,恍然梦醒一般地明?白了?自己方才想?做什么。 面?色一瞬间又?异常的艳红起?来,身子一颤,肩上?的薄衫就滑落下来,洛月明?捂着脸哽咽道:“不是这样的,不是,大师兄,我不想?这样的,你不要看我,不要看我……” “没关系,你想?要的东西,我全部都给你。” 洛月明?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自己有朝一日,也能这么思念大师兄,思念到只?要一眼瞧不见他,就想?得很。 一时?见不到大师兄,心?里就空得发?慌,四肢百骸像是有成千上?万只?虫子在咬,麻酥酥的酸疼着,痒得刻骨,恨不得用刀子在皮肉上?剐,生生剐得血肉模糊,露出森白的骨头茬儿才行 。 “呜呜呜,大师兄,我好想?你,你怎么才来……” 洛月明?低头伏在谢霜华的肩上?,啊呜一口?咬上?了?他的脖颈,尝到了?血腥气才堪堪住口?,眸子上?蒙着一层水雾,眼尾像是染了?胭脂一般,艳红无比,声音沙哑勾人,撩得人心?神不宁。 谢霜华翻身就坐了?起?来,将人端至膝头,两人的衣衫都濡湿的厉害,彼此都能听见对方有力?的心?跳声。 谢霜华贴在他的耳畔,低哑着声道:“月明?……” 秘境中又?传出了?熟悉的哭音,邪祟们纷纷往洞府的方向涌来,守在外面?踟蹰不前。听着从里面?传来的动静。 “这里头到底发?生了?什么?是阿江不让看的吗?” “哭成这样,打孩子玩呢?” “还?别说,真可能是打孩子!这声音听起?来细细的,一听就是个毛都没长全的!” “阿江不是耳提面?命过,秘境里不让打孩子?这人究竟是谁,居然顶风作案?” “当真不怕……死么?” 洞外众邪祟议论?纷纷,指指点点,谴责打孩子的行为?是不对的。 洞府内,石床上?垫着一块兽皮,油光津津的,散发?着浓郁的腥膻气。像是才剥下来没多久,到处都是氤氲的水汽,蒸腾得让人看不清楚左右是个什么情形。 恍惚间,洛月明?都感受不到自己还?是个人了?。 像个烂番茄一般,狠狠钉死在利刃上?,将他往深渊里拖拽,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死死遏着他的喉咙,无数个触手黏附在他身上?,吞噬着他的血肉。 天与地之间,似乎都荡然无存了?,只?能感受到大师兄脉搏,在他的血管里强有力?的跳动。他的脖颈狠狠往上?一扬,喉咙被一只?大手钳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头顶的石壁。 目光所能触及的地方,有一面?黑漆漆的石壁,上?面?似乎刻了?什么乱七八糟的符咒,洛月明?想?要睁大眼睛看清楚,到底是什么东西。 可热汗滚入眼中,不得不暂且眯着眼睛。等适应了?,才缓缓睁开,那石壁上?的纹路越发?清晰起?来。 在洛月明?的脑子里逐渐连成了?遒劲漆黑的线,自四面?八 方呼啸着蔓延而来,最终汇聚于洞府里的一隅之地。 “大师兄……” 谢霜华低头咬住那对耷拉着的兽耳,在齿间轻轻摩挲,发?出沉闷的声音,“怎么了??” “大师兄,你看这里。” 洛月明?反抓着他的手,往身下一指,顺着他指的方向,那石床不知何时?亮了?起?来,散发?着异样的光芒来。 谢霜华眉头蹙紧,下意识伸手一抓,耳边猛然传来刺耳的龙啸,低头一瞥,掌心?处团着一丝白烟,喃喃自语道:“这是……龙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所谓龙息,其实说白了?,就是龙的一口?气,一般来说,能存在龙息的地方,都是龙的巢穴,龙在交|合时?,就会吐出龙息来。而且经年不散。 洛月明?脑子里浑浑沌沌的,下意识觉得,这张石床上?,从前还?有别人在上?面?恩爱过,这才留下了?一丝龙息,当即就拉着谢霜华往地上?滚,口?中道:“我不要躺在别人睡过的床上?。” 谢霜华点头,顺势挣断铁链,抱着人往地上?一滚,仍旧躺在那张兽皮上?,宛如才淋过雨,到处都是濡湿的水汽。 浓郁的腥膻味在鼻尖打转,耳边蓦然响起?嗡嗡声,那石床竟然寸寸崩裂开来,二人同时?一惊,谢霜华挥袖一挡,待烟尘渐渐散尽后,便见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 “大师兄,先……先起?来。” 原本他是想?说先出来,可话就在唇齿间,怎么都说不出口?,憋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 谢霜华福至心?灵一般地明?白他心?中所想?,忍不住勾唇笑了?起?来,贴在他耳畔道:“想?让师兄抱着你去看?” “!!!”洛月明?赶紧抓着大师兄的衣袖,差点没被甩飞出去,通红着脸道:“是,是想?要大师兄抱,但大师兄抱稳一点,别把我摔下去了?。” “摔不着你。” 如此一来,谢霜华翻身站了?起?来,把人当个没断奶的孩子似的,直接往怀里一端,大步流星地走了?上?前。 便见那废墟下面?,凭空冒出来一方水镜,上?头雾蒙蒙的,什么都看不真切,谢霜华鬼使神差地伸手一探,那水镜竟然有了?画面?。 洛 月明?悄悄探着脑袋望去,就见上?面?两道身影,缠绕在一处,画面?上?的少年的手腕被反压在兽皮上?,手背上?的青筋都夸张的暴了?出来。 这不就是他与大师兄恩爱的画面???? 洛月明?看得面?红耳赤,虽然心?里知道,他同大师兄在一处时?,姿势都格外豪放,格外不知廉耻,也格外花里胡哨,但真正让他亲眼目睹时?,又?羞耻得恨不得挖个坑将自己活埋了?。 弓着腰,埋头在大师兄的怀里,听着头顶传来抑制不住的低笑声,羞愤交加之下,锤着他的胸膛,龇出一口?森白的牙齿:“不许笑了?!” 奈何小狐狸的杀伤力?实在不高,气得兽耳都支棱起?来,俊脸通红无比,明?明?都羞得无地自容,还?佯装凶狠地露出尖牙。 谢霜华忍俊不禁,只?觉得他哪里都可爱得很,转而想?起?,洛月明?也会在另一个大师兄面?前,露出这副神色,立马就笑不出来了?。 单手钳紧他的下巴,迫他与自己对视,阴恻恻地告诉他:“你只?能这般对我撒娇,记住了?么?” 洛月明?羞愤欲死,很郁闷地想?,为?什么大师兄能自己吃自己的醋,还?吃得这般理直气壮。 晚上?才把他怼在墙角狠狠欺负了?。翌日又?气势汹汹地杀进来,按着他的腰,逼问他被哪个狂徒欺负了?。 如果他有错,就让老天爷惩罚他断子绝孙。而不是派大师兄下界,让他三年揣俩。 没能得到洛月明?的回应,那死死圈着少年后腰的手,猛然加重了?力?道,耳边骤然响起?清脆的一声,宛如打开了?什么开关,事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洛月明?大口?喘着粗气,气恼到兽耳支棱起?来,每一个根狐狸毛都毛扎扎的,挣扎着竖起?大拇指道:“你……你能耐,等另一个师兄出来,你给我等着!” “另一个师兄?哦,你说谢霜华啊?” 青年慢条斯理地一拂衣袖,似笑非笑道:“他与我的记忆不能互通。月明?,你说,他吃起?醋来,到底是他厉害,还?是我厉害?” 洛月明?很认真地在思考这个问题,大师兄与心?魔到底谁更厉害。 左思右想?,左想?右思,也分不出个高低来,总觉得都很厉害,让人恨得牙根痒痒。 “说啊,你喜欢我,还?是喜欢他?” 洛月明?郁闷道:“你俩不是同一个人么?我喜欢你,就是喜欢他,同理,我喜欢他,就是喜欢你。有什么分别?” 谢霜华听了?,一阵怅然若失,的确是同一个人,只?不过他想?独占洛月明?而已。 自己吃自己的醋,吃得毫无道理,又?走火入魔,无法自控。 “月明?,你这副模样,可真是要了?大师兄的命了?。” 117、大师兄的爹和小野鸭 那水镜上的?画面, 突然又转变了。 这?—?回上面不再是洛月明与谢霜华,而是别的?什么人。 模模糊糊地看?不清楚,只能瞧见是—?条黑龙, 将—?个青年团团包围住。 那青年长?发松散, 遮掩住大半副面孔, 让人瞧不出他到底生得何种模样。 只能隐约瞧出个大致的?轮廓来。 洛月明伏在谢霜华怀里, 颇为?好奇地探头看?了几眼, 口中感慨道:“还是当龙好, 我听说龙的?话,—?出生就有?神族户口, 还有?两根……” 剩下的?话,就被—?记凌厉的?目光生生杀了回去, 咕噜—?声, 洛月明把没说完的?话,直接咽了下去。 谢霜华:“好喝吗?” 洛月明:“好喝。” 抬眸偷觑大师兄的?脸色, 见其眸色晦涩难懂,面上凝着—?层寒霜, 揽他后腰的?手指,越发用力, 几乎要透过—?层薄衫,直接在他的?皮肉上烙下五道通红的?指印。 恍然想起, 从前大师兄误以为?他喜欢被人揍, 夜夜把他唤过去, 按在床上或者是桌沿, 噼里啪啦揍—?顿。 事后还拿过铜镜给他照—?照,问他想要的?是不是这?个颜色。 洛月明当初那可真是欲哭无泪,—?口陈年老血差点没吐出来, 但也觉得那颜色鲜艳的?很,尤其大师兄的?手很白,这?么—?对比,红的?红,白的?白,触目惊心。 如今想—?想,竟然不觉得那滋味难忍了,甚至还羞耻地想,挺好,也挺好的?。 “月明,你?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 谢霜华听罢,竟然低声笑了起来,问他:“月明,你?知道你?每次撒谎的?时候,都会?有?什么小动作么?” 这?个问题,—?时半会?儿?洛月明还真回答不出来,他天?生不擅长?撒谎,更不擅长?圆谎,听罢,眨巴眨巴眼睛,小声道:“我有?什么小动作?” “你?只要撒了谎,回答就特别快,倘若你?方才没有?乱想,—?定?会?—?字—?顿,满脸认真地说你?什么都没想,你?既是那副形容,只怕是— —” 谢霜华伏在他的?耳畔,微不可闻道:“想 到别处了?大师兄要是有?朝—?日化了龙,你?这?身子骨,能吃得消么?” 洛月明:“……” 洛月明:“……” 洛月明:“……” 啥?居然问他能不能吃得消?男人不能说不行,男人都是属蝎子的?,死?蝎子,活钩子。人死?鸟朝天?,挺个万万年。 只要有?—?口气在,男人至死?是少年。 当即便觉得,大师兄多少有?点瞧不起自己了,居然觉得他承受不住。 简直笑话,他同大师兄身体契合,灵魂相融,情意相通,就是天?造地设的?—?对神仙眷侣。 自己现如今为?爱躺下了,虽然从来没有?站起来过,但不管怎么说,最起码他曾经有?当年下总攻大人的?能力,不过就是鬼使神差,老天?作妖,天?命所归,让他栽在了大师兄的?手里。 如果对方不是大师兄,随便换个人,哪怕就是裴师兄,越师兄等?人,洛月明都有?把握,将他总攻大人的?尊严捍卫到底。 这?不就是常在河边走,然后在水里打了个滚。 “别说大师兄化龙了,大师兄就是幻化出十七八个大师兄,然后各个化成龙,我都承受得住。”洛月明哼了—?声,信心满满道:“只怕大师兄不行。” 谢霜华听罢,反而不说什么了。抬手—?挥,那水镜上的?画面竟然又变了,画面上的?黑龙,将那青年叼入—?个类似于巢穴的?地方,然后盘成—?团,在其身边躺下。 这?回唯—?能清晰看?见的?,是那青年的?腹部鼓胀,宛如孕中的?妇人。 但这?个鼓胀又和洛月明的?鼓胀不同,洛月明撑破天?了,就是多喝了点水,把肚子撑圆了。 可这?青年不同,明明面庞消瘦,可腰身肉眼可见的?丰腴起来,也不像是突然吃胖了。 “大师兄,你?仔细看?看?,这?个人是个男修罢?” 洛月明纠着眉头,尾巴尖尖暗地里悄悄地摸索到大师兄的?手,在其手心里轻轻蹭了蹭,搔大师兄的?痒痒,眼尾的?余光—?直盯着大师兄的?侧脸。 直到尾巴尖尖被人—?把抓住,口中才发了吃痛声。听见谢霜华道:“看?样子是个男修,应该是服用了 孕灵丹所致,你?看?这?里……” 伸手指了指水镜,神色坦然自若,谢霜华淡淡道:“这?里是龙巢,—?般来说,龙族都居住在四海中,不与外族同婚,又是神族,修的?乃正道,决计不会?与—?个凡人如此痴缠。还将人掳来此地,筑巢围困,吞下孕灵丹,怀有?身孕。” 洛月明听着,觉得有?这?么几分?道理。但原文中没有?出现过什么小龙啊,唯—?出现过的?,并且只是提了那么只言半语的?,唯有?谢霜华的?来历。 早先便说了,谢霜华乃神魔混血,其父是魔界至尊,其母是上界的?神官。关于神官这?种天?界公务员,那也没什么好说的?。反正不是收破烂的?。 主要是魔尊的?本体,的?的?确确就是—?条千年蛟龙,蛟龙性|淫,不受四海待见,藏身于魔界,占地为?王,因?此也算是恶名昭彰。 只是让洛月明觉得很困惑的?是,倘若这?画面上的?蛟龙就是大师兄的?父亲,那这?老蛟龙岂不就是根烂黄瓜,家里都有?如花美眷,身怀六甲的?娇妻了,居然还在外头勾三搭四。 甚至男女不忌,将—?个男人掳回龙巢,倘若只是—?时兴起地玩—?玩,那也就算了,可肚子都搞大了,怎么可能只是玩—?玩? 难不成,大师兄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 洛月明的?神色立马就古怪起来,偏头看?了看?大师兄,—?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月明,你?这?是什么眼神?” “没、没什么!” 有?了方才说谎被当场拆穿的?经历,他这?回故意打了几个顿,满脸认真地摇头道:“我什么都没想,只是觉得周围有?点闷热,流了—?身汗,粘腻得让人难受,要是能寻—?条小河,然后进去洗—?洗就好了。如果大师兄能跟我—?起洗,那就最好不过了。” 谢霜华听了,又笑道:“好,那我就知道了,你?又在乱想什么?” “!!!”洛月明赶紧摇头否认,“我没有?乱想啊!大师兄冤枉死?我了!” “你?撒谎后,又极力装作若无其事时,就会?跟方才—?样,说些不相干的?事情。月明,你?说说 看?,你?又想到哪里去了?” 洛月明:“……” 敢情大师兄还真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居然将他的?小动作摸得—?清二楚,不愧是深入探索过他身体的?男人,就是不—?般。 但也不能直接说“啊,大师兄,这?是你?爹,那个是你?爹在外头睡的?野鸭,你?阿妈怀你?的?时候,被你?爹绿了。” 或者是“大师兄,咱们现在看?的?活|春|宫,就是你?爹和他那个糟心的?小情人。” 他的?脑子得被狗啃多少口,才能说出这?种话来。 甚至觉得,偷看?老丈人在外偷|腥,实在忒不道德了。 于是乎,洛月明捧着大师兄的?脸道:“别看?他们,看?我!” 二人四目相对,谢霜华瞧着他几乎开满了海棠花的?脸,这?花原本只有?巴掌大,现下几乎覆盖了整张脸,日后还会?继续蔓延,—?直蔓延至全身。 到了那时,洛月明便会?在蛊虫的?作用下,逐渐成了只会?吞咽男人阳气的?炉鼎。 谢霜华不想要什么炉鼎,只想与眼前的?少年结为?道侣,两个人长?相厮守,永不相负。 当即就宠溺地抚摸着他的?小脸,低声道:“月明,不怕,大师兄—?定?会?救你?的?,你?且忍—?忍。” 原本洛月明还挺能忍的?,可大师兄这?么—?说,突然就有?点忍不住了。尤其老丈人还在旁边弄那个怀孕的?小野鸭。 浑身再次燥热起来,恨不得在冰天?雪地里打几个滚才快活。 感受到大师兄温热的?呼吸,再次往他怀里紧贴,两个人的?衣衫就没有?干的?时候,—?直湿漉漉地紧紧裹在身上。 其实不穿衣服也不要紧,此地荒无人烟,那些个邪祟又进不来,根本不会?有?人过来打扰。 可洛月明终究豁不出去,作为?—?个要脸人,手里必须得死?死?抓住最后—?层遮羞布。 忽然想起什么,洛月明道:“大师兄,你?说,柳仪景会?不会?将我们的?行踪暴露出去?会?不会?带人打上门来,会?不会?仙门百家—?齐过来围剿?” 谢霜华道:“会?,这?还需要问么?” “那还等?什么?我们赶紧跑 啊,先藏起来,等?伤养好了,我们再—?齐打上天?剑宗,讨回公道!” 话才—?出口,洛月明猛然又想明白什么。 二人大闹天?剑宗,重伤了柳宗师,还破了护宗禁制万剑归宗大阵,他还在众目睽睽之下,露出了狐狸尾巴。 只怕天?剑宗早已下达了死?令,整个修真界现在都知道他们二人是仙门逃犯,没准大街小巷到处都贴着两人的?画像,上头配字:悬赏 诛杀谢霜华,洛月明二人赏。但凡发现此二人行踪,速速向当地的?仙门回禀,赏金—?百万灵石,死?生不论。 保不齐还有?什么,—?颗人头加两百万灵石。 118、大师兄借给月明灵力 洛月明头疼地告诉了大师兄, 自己的猜想。 谢霜华叹了口气道:“哪有一百万灵石?你把天剑宗都挖穿了,都不一定有一百万。” “啥?这么穷的?那我日后岂不是要跟大师兄吃糠咽菜了?” “也许,还有别的。只要你想, 随时。” 洛月明:“……” 倘若, 洛月明没中蛊, 只是灵力枯竭, 还能同大师兄先出去避避风头, 最可怕的是, 他不仅灵力散尽了,还他娘的, 被柳小狗中了什?么银蝶蛊,弄得人不人, 鬼不鬼的。 一时不同人双修, 就跟要了他的狗命似的。 带着他这个拖油瓶,无论走到哪儿, 都容易被人发觉,还不如在此地稍作休整, 静等仙门围剿。 洛月明急了,忙道:“大师兄,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反正十八年后, 我又?是一条铁骨铮铮的汉子!大师兄别管我了啊, 你自己先逃, 日后再替我报仇也不晚!” “十八年么?可我连一时一刻都不想与你分离。” “大师兄, 你傻啊,我若是身死道消了,你再去地府捞我, 把我从小养到大,多好啊!”洛月明更急了,“我长这么大,都没爹妈疼过我!你养我长大,我陪你白头啊!” “……” 谢霜华不甚在意仙门围剿,就以他现如今的修为,师尊那个老?东西何足惧也。 唯一担心的,从来只有怀里的少?年。莫说是十八年的分离,只要想到洛月明身死道消,心脏就宛如被人千刀万剐,虽不见鲜血,但早已经血肉模糊了。 “不行,一刻都不能分离。” 也不知是洛月明乌鸦嘴发作了,还是老天爷有意为难。 只听外头猛然传来簌簌的声响,无数邪祟的惨叫声起此彼伏。 谢霜华眉头一蹙,侧眸瞥了洛月明一眼,满脸写着“你还是不要开口说话为好”。 正欲将人放下,出去查探一二。可怀里的少?年将他圈得死死的,一刻都不肯分开。谢霜华无可奈何,只好托着小师弟的臀腿,将人抱出洞府外。 抬眸便见头顶密密麻麻,早有成百上千的弟子御剑在半空中,秘境长年不散开的瘴气,此刻也见了鬼的,逐一散开了。 那些在洞府外蹲 点的邪祟,此刻慌忙在林间逃窜,大叫着仙门围剿了,大家快跑。 冷风拂过,洛月明浑身打了个哆嗦,一层薄衫此刻也跟铁甲一般,又?沉又?重,湿漉漉地黏在身上?。望着几乎被一片淡青色遮掩住的上?空。 暗骂了句,天有绝人之路啊,这分明是将两人往死路上?逼! 枉费他们此前在天剑宗时,还顾念着师门之情,而处处手下留情,此刻竟然咄咄相逼。 谢霜华抬袖替洛月明挡风,低声道:“怕不怕?” “不怕。” 这句话可不是空的,自打洛月明下定决心,要带着大师兄私奔,以后亡命天涯,吃糠咽菜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未来会面临什?么。 反正死都死过一次了,也没什么好怕的。唯一让他觉得放心不下的,还是大师兄。 大师兄还这么年轻,前二十来年,都在柳宗师的手底下饱受折磨,几乎泡在苦水里长大,都没有尝到过什?么甜头。 为数不多的甜,恐怕就是在洛月明身上?寻求慰藉。洛月明此刻,好想凭空变出一颗糖,塞入大师兄的口中,问他甜不甜。 可手心里空空如也,别说凭空变出颗糖了,就是让他召出一星半点的灵力都难。 还跟个拖油瓶子一般,死死缠住大师兄不放。 “大师兄,你放下我罢,你帮我把命剑召出来,我只要有一剑在手,就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洛月明的脸上热汗珠顺,极力?忍耐着要人命的蛊虫,一字一顿道:“我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我不想躲在大师兄的怀里,像个懦夫一样,什?么都做不了!” “别说话。” 谢霜华低头堵住那张艳红的小嘴,猛然咬破舌尖,鲜血立马盈满了两个人的口腔。 浓郁的血液咕噜噜地涌入了喉咙,滋养着他枯竭的气海。袖中的命剑嗡嗡作响,嗖的一声窜了出来,通体?散发着耀眼的莹光。 随手一挥,两剑并行往上?空飞掠而去。 谢霜华抱着他,再度折身回了洞府,就在那一小块方寸之地,行下了不可言说之事,整个洞府里一片粘腻的甜腥气。 水镜上?的画面最终定格在两人身上?,几乎缠绕成了一股绳。 浑然不顾外头打得昏天黑地,无数仙 门弟子被凌厉的剑气所伤,纷纷自半空中坠了下来。 那两柄长剑并行,威力?足足增了十倍不止,来此地围剿的,多是些旧伤未愈的弟子,本就灵力不济,才一露头,立马又被打了下去。 周而复始,也就没多少?人能安然无恙地立在半空中,还能操纵着命剑,不让自己掉下来了。 更莫说此地的瘴气,以及未常年累月凝结而成的鬼气,让一干玄门弟子不敢靠近。 而为数不多还能在此地御剑飞行的裴玄度见状,心急如焚,趁着无人注意,驱剑往林深处没入。 身后立马有道人影跟了过来,自身后一把擒住他的手臂。 “师兄,你去哪里?”越清规压低声儿道:“师尊有命,命我等先来围堵,弟子们都在前面,你此刻擅自离开,倘若被师尊知晓,恐怕……”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那两个牛鼻子小道士,已经回?道宗通禀了,现如今整个修真界都知道月明是狐狸变的了!” 裴玄度猛然甩开越清规的手,面容都稍显狰狞起来,压低声道:“月明今年才十七岁,还是个女修!跟着大师兄逃出了宗门七天七夜了!又?身怀妖丹,我怕……我怕……” “你怕月明对大师兄做什?么?”越清规宽慰他道:“不会的,大师兄持身正也,定然做不出那等趁人之危之事,师兄且放心!” “我放什么心?我哪里是怕月明对大师兄做什?么,分明是怕大师兄对月明做什?么!”裴玄度气恼道:“当时你没看见大师兄看?月明的眼神么?那是一个师兄对一个十七岁的孩子,该有的眼神么?只怕两人早已……早已……你别拦我,趁仙门百家还没到齐,我赶紧去给大师兄通风报信,让他们赶紧逃!” 说着,转身就走,越清规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拦道:“裴师兄!你不觉得奇怪么?大师兄带着月明逃下了山,就以大师兄的本事,谁能寻得到他的踪迹?师尊身负重伤,近来羞愤交加,一直在咳血,哪里有空去管大师兄。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在这种关头,跑去同师尊通风报信?” 裴玄度听罢,立马肃然道:“你在怀疑我?” 越清规:“我只是就事论事!” 裴玄 度:“倘若是我跟师尊通风报信了,就让我肠|穿肚|烂,断子绝孙,不得好死!” 越清规:“倘若是我跟师尊通风报信了,就让我容貌尽毁,灵力散尽,魂飞魄散!” 二人四目相对,忽然握手抱拳,点头齐声道:“果真不是你!” 而后又双双惊诧地问:“那会是谁?” 裴玄度忽又?摆了摆手,望着头顶几乎透明的结界,在众多弟子的围攻之下,已经隐约出现了裂痕,便知大师兄的伤势必定还没有痊愈。 如今不过就来了几个宗门,就已经如此,倘若仙门三十六宗一个不落地全到齐了,恐怕后果难以想象。 “先不管那么多了,赶紧去寻大师兄和月明,那两个牛鼻子小道士,肯定回?道宗添油加醋了,道宗的牛鼻子老?道,一个比一个难缠,只怕大师兄带着月明,不好同他们交手!” 越清规也是这般想的,当即点头道:“好,可是师兄,这整个秘境已经被大师兄设下了结界,我们要如何进去才行?总不能强行破界,恐伤了大师兄!” “那有何难?把你的长箫拿出来一用!” 越清规一听,赶紧护着腰间长箫,惊道:“做什?么?这是师尊赠与我的!” “什?么师尊送给你的?是大师兄送你的生辰礼,快别问了,拿来!”裴玄度抬手将玉箫夺了过来,握在掌间,低声念念有词。 越清规还没从“玉箫是大师兄所赠”的疑惑中反应过来,猛然便见头顶的界膜破了个洞。裴玄度一手抓着长箫,一手攥着他的手腕。 道了句“快走”,飞身从洞口钻了进去。 远在洞府中的谢霜华猛然有所感应,暗道,都怪另一个谢霜华多事,有好东西不送给洛月明,结果送给了越清规。 送就送了,还非要在玉箫上注入一丝灵力,那界膜自然而然就放二人进来了。 是敌是友,尚且不知。谢霜华刚要起身,去将两个碍事的师弟踢出结界,哪知身下的少?年死死缠绕住他的脖颈,不肯放他离开。 如此一来,谢霜华又不舍得将他一个人安置在洞府里,便想着速战速决。等会儿抽身了,再去收拾那几个不成器的东西。 两个不成器的东西手拉手,在秘境里穿梭,当即打了个响亮的喷嚏,互相对视一眼,又?甩开了手。 裴玄度蹙眉道:“我能感应到,大师兄此刻就在附近,不知为何,方位到这里就断了。” “我也不知,原来这玉箫是大师兄赠我的,我一直以为是师尊所赠,日夜贴身携带。”越清规接过玉箫,神色复杂起来,“为何大师兄从来都不说?” 裴玄度也想问一问,大师兄为何从来都不说,为什么所有事情只告诉洛月明一个人。 119、月明师妹为什么非大师兄不可! 从来都不说他为二人做过什么事, 也从不见他表现出有任何一丝痛楚,甚至听不见他说师尊的半句不好。 反而是他们两个,唯师尊之?命是从, 对大师兄百般防备, 还曾经怀疑大师兄与魔界有所勾结。 如今细想, 只觉得面颊火辣辣地烧了起来。 手心猛然一烫, 那玉箫脱手而出, 飘浮在了半空中, 越清规微微一愣,随即便道?:“师兄, 玉箫好似察觉到了大师兄的方位,要带我们前去!” “跟上!” 话音未落, 两道身影嗖的一下消失在了原地。 那玉箫将二人指引到一处洞府前, 就停下了。越清规抬手一接,极宝贝地将玉箫用衣袖擦拭干净, 之?后往衣裳里一藏。望着黑漆漆的洞府,眸色里流露出些许的迷茫。 尤其是从里面隐约传来抑制不住的低泣声, 以及周围萦绕着浓郁的海棠花香,甚至是噼里啪啦, 水滴石穿一般的清脆声音。 一齐响彻整片洞府内外。 越清规抿唇偏头询问道:“裴师兄,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听见了, 怎么了?谁在里面哭?难不成是……月明?糟了, 两个人肯定打起来了!” 说着, 裴玄度抬起长腿就要往里冲。 哪知被越清规从身后死死扣住了手腕拦住了, 压低声儿道:“裴师兄,别去!里面……里面可能……可能不对劲儿!” 在裴玄度的脑子里,大师兄和洛月明之间, 即便有点什么,就以大师兄的脾气,肯定不会舍得在荒郊野岭,同洛月明行出什么不可言说之事。 尤其,洛月明还是个正儿八经的“小师妹”,又不是什么皮糙肉厚的男修,即便行那种事情,也该寻个大房间,在一张干净的床上。 以及,裴玄度为人还算正直,对那方面的事情,了解不多,不像洛月明,寻常时候还私底下研究研究春|宫|图册,学一学书本上的理论知识。 裴玄度就不行了,既无实践经验,又无任何理论知识。因此,听见这种噼里啪啦,几?乎将石床都给震塌的声音,下意识以为两个人因为什么事情吵架了,然后在洞府里打架。 可怜弱小又无助的“月明师妹”,不是心狠手辣,不近人情 的大师兄的对手,自然被压制性地按倒教?训了一顿。 当即二话不说,推开越清规,裴玄度气势汹汹地闯了进去,准备来一出英雄救美,拯救可怜的洛月明逃出大师兄的魔爪。 越清规没能将人拦住,急得赶紧亦步亦趋地追了进去。 二人一脚才踏入洞穴,迎面就是一股浓郁到几乎将人熏醉了的花香,以及越发抑制不住,似哭非哭的低吟。 “我们这是捣了海棠树的老巢了?怎么这么香?” 裴玄度眉头蹙得紧紧的,丝毫没反应过来哪里不对劲儿。 抬步就冲了进去,一声“月明”才唤出口,又戛然而止,尽数卡在了艰涩异常的喉咙里。 眼前的场景,让闯进洞府的两个人同时瞳孔剧颤,整个人都僵硬在了原地。 倘若能预先知晓里面是这种情形,就是打死二人,他们也万万不会闯进来的。 便见昏暗的洞穴里,谢霜华浑身濡湿,一头墨发水光泠泠,仿佛才从水里捞出来一般,热汗顺着鬓角滚落至了颈窝。 而他的怀里隐约露出一道?纤细的人影,狐狸尾巴此刻颤抖着缠上了谢霜华的腰,露出的四肢被铁链紧紧束缚住,手指骨因为疼痛,死死抓紧身下的那面兽皮,显出几分狰狞嶙峋的轮廓来。 就连那张兽皮也濡湿一片,水光津津的,像是才落过一层小雨。 洞府里光线昏暗,空气湿潮,香气?浓郁,自大师兄身上涌出的灵力,在二人周身萦绕。 旁边还有一面硕大的水镜,仿佛人的眼睛一般,上面浮现出了两人此刻的形容,热汗淋漓,面红耳赤,说不出的旖旎春色。 虽然未曾看见洛月明的脸,也未曾瞧见任何不该看见的东西,但眼下这场景,宛如平地一声惊雷,打得裴越二人触不及防。 以至于气?氛诡异沉闷,僵持了足足半柱香之?后,二人才惊叫着,互相去捂对方的眼睛,同时呵斥道:“不准看!!!” 洛月明在银蝶蛊的驱使下,竟然半分没觉得羞耻,此刻媚骨天成一般,当着其他两个师兄的面,百般婉转求宠,原本还有些刻意压抑的低吟,此刻也渐渐大了些。 脑子里全是一些废料,在柳仪景的有意推动之下,当着师兄们的面,露 出了狐狸尾巴,还风|骚无比地雌伏在谢霜华的身下。 真正就是炉鼎之态,哪里还有当初天剑宗五弟子的半分风华。 谢霜华抬手一挥,将两个碍事的东西轻轻打飞出去,余光瞥见那水镜,宛若一颗巨大的眼球,冷冷审视着二人。 当即眉心微微一蹙,抬手往水镜上一贴,其上的画面尽数化作万千点光芒,呼啸着涌了上来,在谢霜华的手背上凝结而出层层漆黑坚硬的龙鳞,锋利且寒光凌然。 体内的魔血仿佛受到了召唤,冲破了神?与魔的交接点,海浪一般,瞬间冲上了四肢百骸,皮肉下的血管清晰可见,几?乎都有些夸张的暴了出来。 直到听见外头的叫骂声,他才蓦然将手收了回去,水镜像是一颗行将就木的眼珠子,沉闷地发出了不悦的龙啸,然后不情不愿地收回了龙鳞。 仿佛方才发生的一切,全部都是错觉。 “谢霜华!你怎么能趁人之危!” “你凭什么这么欺负月明?” “你修的是无情道?!怎么能破了你的道?!” 洞府外头,裴玄度面红耳赤地叫骂着,脑海里仍旧浮现着方才看见的景象,要是有选择,他恨不得当场自剜双目。 尤其想到方才,那铁链如此粗重,显得洛月明的手腕极纤细,手臂上纵横交错的青紫印记,无一不表明了洛月明此前受过什么样的苦。 裴玄度的一颗心火烧火燎的,连他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是怨大师兄在洛月明的身上破了无情道?,还是气洛月明如此不知自爱,在这种鸟不拉屎的荒郊野岭,就被一个男修,一个二十多岁的,从小养他到大的,一直对他疼爱有加,亦师亦友,亦父亦兄的大师兄。 用铁链束缚住,囚|禁在一座小小的洞府之?中,百般欺负。 只要一想到洛月明的狐尾油光水滑地缠在大师兄腰上,分明就是享尽了宠爱,当即妒火几乎将人烧得无处遁形。 整个心都被人生生剜了出来,又千刀万剐了,放在火炭上来回烘烤,裴玄度气极,喉中涌上来一丝甜腥,差点没忍住当场吐血。 要不是越清规死死拉住他的手臂,此刻早就冲入洞府,将洛月明从地上拉起来,按着他的肩膀,狠狠质问他,到底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只对大师兄这样。 明明三个人都是洛月明的同门师兄,从小一起长大的,为什么洛月明选了大师兄,而不选他们? 又为什么偏偏选择大师兄了! 他还想当面问一问洛月明,到底给?大师兄灌了什么迷魂汤了,居然这般能耐,破了大师兄的无情道?。 他还想问一问大师兄,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将一个从小养大的,今年不过十七岁,天真烂漫,纯真无邪的“月明师妹”,折磨成此番形容! “谢霜华,你给?我出来!” “裴师兄,裴师兄!冷静,冷静!事情已经这样了,大师兄和月明看来当真是情意相通的!男女之?情,本就无关对错!” 话虽如此说,但越清规的心里也在滴血。他对大师兄倒没什么执念,从小到大,唯一崇敬孺慕的人,只有师尊。 只是年纪越长,越觉得不该对自己的师尊存在幻想,转而将心思?落在了洛月明身上,误以为自己那方面根本没问题,并非是个断袖。 也曾经想过,要在师尊的面前提一提,日后与洛月明修成道?侣,在一处修行。可惜还没来得及提,事情就已经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如今又误打误撞地撞破了大师兄与洛月明之间不可言说的情|事,一颗心也在油锅里煎熬着。但好歹比裴玄度能承得住气。从旁劝解宽慰起来。 由男女之?情,师门之情,转到了人间大爱,以及兄弟之?情,将裴玄度往正道上引。 殊不知感情这种东西,就跟洪水猛|兽是一样一样的,靠堵是没有用的,越是压制自己,越是情难自禁,越是不让动情,越是贪恋红尘。 以至于到了最后,痴心妄想也逐渐演变成了走火入魔,所有的事情都变得疯狂,且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不行!我必须要阻止他们!再这样下去,月明必定要怀上了!他们如今是剑宗弃徒,仙门逃犯!怎么能让孩子跟着他们颠沛流离!” 裴玄度面红耳赤地要闯进去阻止,可脚下却像是生了根一般,分毫不动。连他自己都明白的,感情之?事是不能够勉强的。 他能勉强洛月明一次两次,可却不能勉强他此生真心托付。 到头来果真是镜花水月一场空,什么都没得到,但也什么都失去了。 “裴师兄,当务之急,还是如何帮大师兄和月明逃出仙门围剿!” 越清规还算清醒,知道感情的事情可以暂时放一放,再磨蹭下去,仙门百家就要杀进来了。当即就冲着洞府内的人道:“大师兄,我们不是来阻止你们的,而是来帮你们的!师尊已经下达了死令,要将你二人擒回天剑宗,死生不论!” 120、与仙门三十六宗正面交锋 裴玄度也道:“还有那两个牛鼻子小道士, 当?初按我说,就不应该救他?们,死了更好!他?们回道宗搬救兵了, 只怕要不了多久, 道宗也要杀上门来!大师兄, 你快带着?月明逃罢, 这里有我跟清规拦着, 能为你们拖延一些时间!” 此话一出, 洛月明的脑子里咔嚓一声,像是有什么弦被人剪断了, 脑子短暂性的恢复了一丝清明。 暗骂自己忒不要脸,忒贱忒贱了, 柳仪景忒他?娘的狗了, 居然给他?下了这么个鬼东西,只怕是贞洁烈女都要把持不住。 当?即咬了咬牙, 洛月明一把抓住谢霜华的衣袖,低声道:“大师兄, 别管我了,快走!留得青山在, 不怕没柴烧!待我们养好了伤,回头再打上门理论!” 谢霜华点了点头, 震断铁链之后, 一把将人揽入怀中, 一捏清洁之?术, 二人又衣衫齐整起来。 只是双双面红耳赤,满脸热汗。洛月明的狐狸尾巴怎么都收不回去,兽耳也病怏怏地耷拉着?, 心里琢磨着?,反正已经被别人看见了。也不藏着掖着?了。 再度回转过神时,就听见外头传来嗡嗡的声音,两道剑影,嗖的一声窜了进?来,直直地钉在二人脚下,仍旧颤个不停。 谢霜华低眸瞥了一眼剑刃上淋漓的血迹,五指合拢攥紧成拳,骨节都暴了出来。 旁边的水镜发?出更加亢奋的龙啸,在其身后打转。洛月明听了,忍不住回眸瞥了一眼,刚好影子落在上面。 看见镜中少年面色红润,媚眼如丝,狐尾油光水滑的,一看就是被疼爱过了。当?即脸色更红,暗骂了句,真像只眼睛,狠狠转过头去。 洞府外的二人惊见头顶的界膜破了个大窟窿,无?数修士御剑一头扎了进?来,其中还参杂着?不少别的宗门的宗袍。 裴玄度道了句不好,赶紧往洞府里跑,大声道:“大师兄,仙门三十六宗,已经到了十二宗了!玄天宗,华青门,蜀山,苍墟派,昆仑!还有道宗的人!大师兄!” 才一转身,迎面就见从昏暗的洞府里,缓步行出了两道身影,裴玄度的脚下一顿,痴痴地望着?谢霜华。 见他?一身玄衣,满头青丝变银 发,明明同从前的容貌一般无二,可似乎变了一个人,眉眼间不似从前?的冷清淡漠,反而凝结成凌厉的狠意,容貌俊美妖冶,周身萦绕着?一股浓烈的鬼气。 唯一不变的,只有一如既往地偏宠洛月明,将人揽在怀中,护得严严实实。 “大……大师兄,我……” 裴玄度原本有满腹的话,想要对大师兄说,可真当?面对面时,又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目光痴痴地望着?大师兄揽着洛月明腰的那只大手。 一时之间,不知道究竟羡慕大师兄多些,还是羡慕洛月明多些。也不知道,究竟想成为洛月明被搂的那截腰,还是想成为搂着?洛月明的那只手臂。 好半天都没能缓过神来。 越清规道:“大师兄,今日仙门三十六宗,上门围剿,已经到了十二宗。大师兄虽然修为高深,但一人之力,如何能抗衡成千上万的修士?况且月明……” 他?的目光终于能名正言顺地落在洛月明身上了,深深凝视着?洛月明尚且红润的脸,低声道:“月明重伤未愈,大师兄还是带着?他?先走,避避风头再说!” 洛月明听罢,原本以为两个人是来痛骂他?们不知廉耻,道德沦丧,苟且不堪的。 也想过,他?们可能会顾念着?师门之情— —多半是顾念着大师兄的恩情,劝说他们回师门请罪。 万万没想到,居然是来通风报信,让他们快逃的。 人人都知锦上添花的好,但雪中送炭才更加令人难忘。 “师兄们,我原以为,你们是来劝我们伏罪的。” 裴玄度正色道:“伏什么罪?有罪让你伏么?那两个牛鼻子小道士懂什么?他?们能有我们懂你么?月明,你放心,如果不是我们亲眼所见,我们是不会相信你会残杀同门,打伤柳师妹的!” 越清规道:“是啊,月明,你是人是妖,我们一起长大的,如何会不知?你必定有苦衷,但眼下之?急,还是快些逃命,不要轻易伏罪,不是你的罪,你不要认!你就是认了,师尊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谢霜华:“……” 洛月明:“……” 敢情师兄弟几个,已经摸清了柳宗师的脾气,即便上门跪地求饶,师尊也不会饶了他? 们的。 索性挣个鱼死网破,也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眼看着?仙门三十六宗的人自四面八方涌了过来,裴玄度咬紧牙关,伸手招剑,低声道:“快跑!带着月明跑!这里有我们挡着!” “大师兄,好好照顾月明!” 越清规也召了命剑出来,语罢,便要往林深处冲去。 哪知还没走出去太远,自身后被一条青绫死死缠绕住了。 二人被一股大力扯了回来,裴玄度急道:“大师兄!你这是做什么?快放开我们!大师兄!” 越清规:“大师兄,我们不会有事的!师尊即便再气我们,也不会要了我们的命!大师兄,带月明走!” “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如今月明伤势未愈,又中了蛊虫,我须得带他离开此地。若来日,你二人还肯承认我是你们的师兄,我便回来带你二人离开天剑宗。” 谢霜华抬手一触二人的额头,两个人立马沉沉昏睡过去。之?后低声道了句“多谢”,这才将二人送入身后的洞府。 洛月明知道大师兄是什么意思,唯恐二人离开之?后,柳宗师对裴、越二人动了杀意,也避免二人为难,索性打晕他?们。 如此这般,即便今日他二人逃出生天,也决计怪不到裴、越二人头上。 要怪只能怪今日到此围剿的宗门弟子,过于无能。 待做完这一切,头顶的界膜早已千疮百孔,摇摇欲坠。自四面八方传来分枝踏叶声,火速往洞府蔓延。 “月明,别怕,抓紧大师兄的手。” 谢霜华低头吻上了洛月明的唇,雄浑的灵力瞬间涌入了洛月明的气海。 洛月明只觉得气海再度充盈起来,四肢百骸都舒爽地发出骨节脆响声,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大师兄这是在“借”他?灵力。 生怕大师兄灵力不济,赶紧要将人推开。手腕就被对方一把攥住,死死困于胸前,直到两人的口中都尝到了甜腥味,才堪堪停下。 “月明,这些灵力足够支撑我们杀出秘境了,”谢霜华的眸色深邃,倒映出少年红通通的俊脸,抬手轻轻拭去少年唇边的涎液,勾唇低笑道:“待离开了此地,再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 洛月明就跟着?了迷似的,都不知道心魔大师 兄到底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把他?迷得都分不清楚东南西北。 耳边嗡嗡作响,抬眸痴痴地望着?大师兄的脸,心里并没有丝毫惊恐。 仿佛只要同大师兄在一处,就是天塌下来也不用怕。 再一回过神时,周围已经涌上来数以千计的仙门弟子,身着不同颜色的宗袍,手里的法器颜色各异,其上灵力吞吐。 洛月明也瞧见了不少熟悉的面孔,好些都是同门师兄弟,还有当?初他?痛打过的,苍墟派的一些弟子,还有昆仑派,以及道宗的牛鼻子小道士们。 蓦然,一支箭羽朝洛月明|射|了过来,还未碰到他的衣衫,就被一只大手凭空抓住。 “呸!身为天剑宗的亲传弟子,居然这般不知廉耻,在一处苟|且!还为了区区一个下贱的狐妖,就在众目睽睽之下,重伤自己的恩师!谢霜华,枉费我曾经那般仰慕你,尊你为楷模,你当?真让我好生失望!” 谢霜华闻声抬眸,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背后背着?一箭筒,手里的长弓还未来得及放下。这是一张极其陌生的清秀面庞。 穿着一身酱紫色的宗袍,来自于仙门三十六宗的玄天宗。此刻正满脸愤怒,一双眸子死死盯着他?们二人,似要在他们身上剜出血淋淋的大窟窿出来。 谢霜华听罢,淡淡道:“是么,我不认识你,此前也从未听你说过,你仰慕我。” “呸!即便以前仰慕过,我现在也不仰慕了!我哥当年就是被狐妖迷了心智,还被生剖了金丹而死!我要洛月明给他?偿命!” 说着,这名来自于玄天宗的少年,迅速搭弓上弦,作势要将洛月明一箭|射|个对穿。 谢霜华的眸子微微眯起,拢成了一条浓墨重彩的长线,随手将手里的箭羽掷了出去,两箭相逢,那少年灵力不敌,箭羽被生生穿|透,在他满眼的惊恐中,铮的一声,箭羽擦着他?的耳畔钉入了身后的大树。 抬手一摸,入手濡湿,一片鲜红。双腿一软,下意识往后倒退了几步。 在场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立马有人上前?指责道:“谢霜华!你多大,他?多大?你居然对一个十多岁的孩子出手!” 洛月明听了,心头火立马簌簌冒了出来。 都被人拿剑指着?喉咙了,不出手反抗,难道要跪下来求饶吗? “请问这位公子,你今年多大?” “刚过弱冠之?年,怎么了?” “哦,弱冠之?年啊,那就是二十岁,不巧了,我今年才十七岁。” 洛月明顺势借着?大师兄的灵力,一驱命剑,嗖的一声,往那多话的修士身上飞掠而去。 那修士吓得赶紧提剑一挡,虎口瞬间崩裂流血,往后连退三?步,气血翻涌,吐了口血出来。 洛月明抬手将剑召回,满脸愤怒道:“你好不要脸!你都二十岁了,我才十七!你居然同我动手,好生不要脸啊!我一个小孩子,我懂什么啊,你居然同我动手!” 121、大师兄承认和月明是道侣 “你胡搅蛮缠!” 那修士气得脸色铁青, 剑指着洛月明,怒声?道:“你也算是名门正派的弟子,如何能沦落至此, 人不人, 妖不妖的!还同养你长大成人的师兄在一处苟|且!简直丢尽了天剑宗的脸面!倘若我是贵派的宗主, 势必要被你们活活气死!” 洛月明听了, 暗道, 师尊要是能被二人如此这般活活气死, 那简直太他娘的大快人心了。 别说是同大师兄在一处双修了,只要能将柳老狗活活气吐血而死, 洛月明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只是听着周围在场的众多修士,左一句仙门之耻, 右一句仙门败类。前一句道德沦丧, 后一句不知廉耻。 各个神情激愤,仿佛对二人的罪行, 连审都?不用审了,直接盖棺定论了。 甚至还冒出了好些侠肝义胆的忠义之士, 这些修士多是一些十三四?岁,大点的也就十七八岁, 自称从小到?大将谢霜华当?作榜样?楷模,崇拜他之类云云。 现?如今突然发现?谢霜华并非是修真界誉为的那般白璧无瑕, 也对不起“人间白雪, 月染霜华”这八个大字, 从而开始疯狂诋毁, 辱骂。 一人骂起,另一人接着骂,骂声?宛如滔滔江水, 连绵不绝,愤怒像是粘在脸上的一般,每个人的面容都?各不相同,可?神色都?千篇一律,人云亦云,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仿佛稍微说的慢一点,就不配当?名门正派的弟子一般。 当?然,也有不少跟着过来凑热闹的修士,也都?听闻过谢霜华的名号,即便?没听过谢霜华的,多半也听说过洛月明。毕竟不久之前,洛月明才一战成名,在修真界早就传扬开了。 好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个人的名字就粘在了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只要提及谢霜华,必定让人能联想到?洛月明,反之亦然。 洛月明原本对名声?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不甚在意?,觉得人活一世,又不是活给别人看?的,舌头?长在别人嘴里,总不能动不动就割人舌头?罢。 在法律和道德允许的范围内,他有权利处置自己的身体,以及爱世间的任何一个人,或者是一个物。 这同旁 人有什么相干的,男人女人,不都?一样?是人么?不过就是多了这个,少了那个的区别,他又不花心滥情,一生只动一次心,只爱一个人,犯了哪条清规,哪条戒律了? 他能容忍世间的一切苦痛,但唯独不能忍受旁人对大师兄的诋毁。只要听见了,势必就想将对方的舌头?割下来泡酒,即便?不能随意?割人舌头?,那也要将对方的脑袋,狠狠踩进泔水桶里。 心念一动,洛月明已经抬步闪现?出去,将人撂倒之后,一脚踩在方才叫骂的最欢的修士头?上,使劲碾了碾,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你说什么?我耳朵不太好使,没听清,你且再说一遍?” “洛月明,我要杀了……啊!啊!啊!” 鼻梁骨断裂的声?音,以及修士的惨叫声?一齐响彻云霄。惊得在场稍微年幼些的修士,纷纷倒退几步,满脸写着不敢置信。 踩断了对方的鼻梁骨之后,洛月明很明显得感觉到?神清气爽起来。暗道,还是当?个坏人痛快。 倘若是个纯粹的好人,成天到?晚都?得端着,稍微有些行差踏错,就跟白纸上面一点黑墨一般,刺眼得很。旁人对这种人的评价,往往都?是极为惋惜的,长叹一句不思进取,自甘堕落,诸如此类的。 要是个纯粹的坏人,那就截然不同了。反正都?是坏人了,不管行出什么恶事,好像都?是理所?当?然,恶又没有什么底线。倘若一旦心软,做了什么好事,那么旁人的评价就是洗心革面,改过自新。 又或者是什么,浪子回头?,金不换啊,总之就是黑纸上面一点白,也极为显眼招摇。 洛月明从不觉得自己是个什么特别了不得的人物,也从不觉得,自己是个坏人。凡事问心无愧而已。是非功过,都?留给后人去评判,他朝若是能与大师兄同留青史,那便?是二人结为道侣的婚契了。 “住手!何等孽畜,胆敢在此猖狂?还不束手就擒!” 一道灵力打了过来,洛月明冷哼一声?,借着大师兄的灵力,侧身一避,随意?将身下的修士,当?个什么玩意?儿似的,往旁边一踢。回眸便?见不知打哪儿冒出来十七八个比较年长的修士。 瞧着 应该是仙门三十六宗的宗主,或者是长老之类。有的白胡子都?有了,瞧着年纪倒是不小。 不过洛月明一个都?不认识,暗道,看?来修真界这是要赶尽杀绝了,不仅派了成千上万的修士,千里迢迢来此地围剿,还来了这般多的宗主。 这些宗主当?中,也有不少惜才的,按辈分来算,也算是谢霜华的叔叔伯伯辈,寻常同柳宗师相识,也能说上几句话。 当?即便?苦口婆心地劝他,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又或者是什么,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不过让洛月明觉得很郁闷的是,好像从大闹天剑宗到?此刻为止,所?有人都?在劝大师兄回头?是岸,可?都?没有人过来劝他回头?是岸的。 此前,柳宗师也一口一声?,要大师兄就地诛杀他。或者是什么,就地诛杀洛月明,生擒谢霜华。 原来,自己当?真就是那种街头?卖的大白菜,三文钱一大捆的,根本不值钱。生与死也无人在意?。 反而受柳仪景所?迫,现?如今人不人,妖不妖的,早就不知名节二字为何物了。 谢霜华听罢,竟冷笑着摇了摇头?,同众宗主道:“并非是洛月明胁迫我,他也并未对我下过什么迷魂汤。是我自愿与他同修的。此前,算是我没有说清楚— —” 其实,要按心魔的想法,这事不应该是他的错,要怪就怪另一个谢霜华,早与洛月明有了道侣之实,却迟迟不肯给他道侣之名。这才让洛月明无端受了许多委屈。 眼下,他既不是那个瞻前顾后,白衣玄发,谪仙一般的天剑宗首座弟子,自然不在意?这些东西。 他唯一在意?的,放在心尖上护着的,不肯让人伤了一丝一毫的人,从始至终,只有洛月明一个人。 “……我与洛月明之间早已结为了道侣,从今往后,谁辱他,就是辱我,谁敢伤他一分一毫,我必十倍,百倍,千倍奉还!绝不手下留情!” 此话一出,满场轩然。 虽然在场的修士们或多或少都?听到?了传言,但多半都?将信将疑。 毕竟修真界谁人不知谢霜华修的是无情道,早已摒弃了七|情六|欲,一剑斩断了红尘。因此,多半觉得他是一时受狐妖的 迷惑,这才失控之下,犯下这般弥天大罪。 如今骤然听见他当?众承认,许多修士叹道:“听听,看?来谢霜华真的疯了!” “这狐妖厉害,将人迷惑至此,必定不是普通的狐妖,大家小心些,千万别让这狐妖沾上了,否则我等道心不稳,一身修为就此毁于一旦!” “可?惜谢霜华一身修为,算是彻底毁在这贱人手里了!” 洛月明耳边嗡嗡作响,根本听不清周围人在说什么,天与地之间,仿佛只剩下了他与大师兄。 反反复复回响着大师兄的话,就这般在众目睽睽之下,承认了两个人的关?系,这是让洛月明始料未及的,以至于,他有些手足无措起来,下意?识唤了句师兄。 “月明,不怕,只要有我一口气在,哪怕是粉身碎骨,也保你安然无恙!” 谢霜华将人护在身后,右手一翻,长剑入手,剑指着左右道:“废话少说,今日?我必要带洛月明离开此地,谁敢阻拦,就且问我手里的命剑!” 话音刚落,就跟往一堆干柴上丢了一把火,整个秘境都?沸腾起来,一瞬间将所?有修士的鲜血点燃了。 他们大声?嘶吼着,咆哮着,提着剑急火火地冲了上来,很快又被凌厉的剑气逼退。 场上一片混乱,慌乱间,洛月明身上的银蝶蛊再度发作了,身上的海棠花香,无论如何也藏不住了。 也不知是谁第一个嗅到?的,道了句“好浓的花香”,之后又有更多的修士嗅到?了,也不知是哪个机灵鬼,忽然大叫一声?:“难道,这就是天生炉鼎体质?” 紧接着,又有其他修士猖狂大笑:“当?真是天生炉鼎体质!而且还到?了信|潮|期,连气味都?掩不住了!” 越来越多的声?音响彻云霄,所?有人都?在议论洛月明的天生炉鼎之体。 洛月明头?疼不已,一开始只当?自己是妖化了,又中了银蝶蛊,这才身怀异香,没曾想,原来他自己就是传说中的炉鼎之体。 倘若他是天生炉鼎,那大师兄又算什么?在原文里,明明大师兄才是天生炉鼎之体,这才惨遭整个师门的玩弄。 来不及多加思索了,在场的那些修士,得知洛月明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炉鼎 之体后,都?跟发了疯一般,提着剑往前冲。 被那海棠花香迷得失了神智一般,纷纷大叫着抓活的,要生擒洛月明。 场上立马一发不可?收拾起来,乱成了一锅粥。 洛月明生怕给大师兄拖后腿,知道保护好自己,就是帮了大师兄的大忙了,抬眸见大师兄正与一个仙门宗主缠斗,索性自乾坤袋里掏出明火符,四?下乱丢,风助火势,整个秘境不一会儿就烧了起来,火光冲天的。 大师兄的身影在一片火光中显得尤为清晰。洛月明刚要提剑击退左右扑过来的修士。 自身旁立马跳过来两道身影,定睛一看?,正是两个牛鼻子小道士。 122、大师兄入魔了 洛月明现如今对长情与扶摇, 真可谓是厌恶到了极致,一见二人的面,当?即没了好脸, 冷冷道:“早知今日如此, 我当?初就不该让大师兄救你们的!” “洛月明, 事到如今, 你竟还敢嘴硬!想不到, 你不仅身怀妖丹, 居然还是天生炉鼎之体,无怪乎你几个师兄都古古怪怪, 原来都是受你的炉鼎之体所迷!” 长情一拂尘挡开想要争抢洛月明的修士,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压低声儿道:“洛月明, 别做无谓的反抗了,你们是逃不走的。你也看见了, 现如今有多少修士忌惮于你。倘若你落在他们手中,焉能有什?么好下场!” “那我落在你们手里能有好下场么?” “会!最起码我们道宗的弟子, 不会碰你的炉鼎之体!” 洛月明听了,差点气笑了, 暗道,这还真是猫哭耗子, 假慈悲。自己的命, 什?么时候要交到一群牛鼻子小道士手里了? 当?即便提剑挡开二人道:“笑话, 你们有什?么资格处置我?我没有行过恶事, 我问心无愧!你们没资格审判我!” “洛月明,我们已经就此事禀告了家师。”长情上前一步,心?平气和地同他讲道理, “家师的意思是,当?年小师叔的确行事鲁莽了些,那狐狸终究死得无辜。既然你与狐狸的妖丹融为一体了,不如随我回道宗,必定?能保你一命!” 洛月明听了,觉得像是听见了什?么特别好笑的笑话,他居然有朝一日,还要承蒙道宗的“网开一面”,才得以苟且偷生。为的还是体内那颗妖丹。 而不是他这个人。扶摇听罢,似乎有点听不下去了,当?即忙道:“洛公子,你别怕,师兄说的话都是真的。只要你肯放下法器,随我们前往道宗,以前的恩怨一笔勾销。道宗绝对不会伤害你的!” 洛月明听了,摇了摇头,彻底没了同两个人扯皮的兴致。随手一剑将二人逼退,摇头道:“我不会随你们去道宗的,哪怕是你们跪下来求我,我也不会去的。” 长情怒道:“谁要跪下来求你?此事由不得你说了算,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说着,一甩拂尘,劈手要将人强行带走。 可手 还没触碰到洛月明的半分?衣角,就被从后面火速飞掠而来的长剑挡开,长情不敌,一把拽着扶摇往旁边一闪,凌厉的剑气在他肩头划出一道血痕,鲜血汩汩往外涌了出来。 不一会儿就将衣衫浸透了。扶摇大惊失色,慌忙将他搀扶住,惊道:“师兄!你受伤了?” “没事……扶摇,躲开!”便见那原本已经飞掠而去的长剑,又卷土重来,长情一把将扶摇推开,提起拂尘咬牙挡下,浩瀚可怖的灵力,宛如摧枯拉朽一般,虎口一瞬间崩裂流血,力不能及之下,往后连退了几步才堪堪停稳,话还未说出口,面色一白,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洛月明冷眼旁观,见状呸了一口,冷笑道:“我从前即便是救一条狗,伤好了,狗还知道对我摇摇尾巴。我救你们管什?么用?到头来喝我的血,要我的命!” 长情:“你……你说什么?” “你不知道么?天生炉鼎之体的血有让枯木逢春,起死回生之能,当?初,大师兄就是取了我的血,去救你的师弟。倘若不是用我的血来压制他体内的蛊虫,你明年再想见他,就只能去他的坟头祭拜了。” 洛月明的语气淡淡的,也听不出来是喜是怒。心?里想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都是骗鬼的,只当被狗啃了一口,原来哪怕他做了十件百件好事,也无法抵消他行下的任何一件恶事。 修真界原本就信奉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心?里早就对一切邪祟妖魔判了死刑,根本就不会多听解释的。即便有那么三五个人想出声为他说几句话,也宛如往大海里丢几颗小石子,泛起的一丝丝涟漪也很快就石沉大海了。 洛月明本来觉得自己的心?胸就像那无垠的草原,死都死过一回了,对这种事情?,应该勘破了。 可他未能勘破,原来死过一回的人,并非刀|枪不入了。 别人拿剑捅他,他仍旧会疼。别人诋毁污蔑他,他也会为之苦恼。 洛月明觉得自己诚然不是个心?胸宽阔的人,面对着两个恩将仇报的小道士,没办法原谅了。须臾才摇头叹道:“今日来此围剿的每一个人,我都不恨,因为我知道,他们其中的大多数,只是随波逐流,人云亦云 而已。他们对我的憎恶,都是浮于表面的。他们不识我,我也不识他们,没什么好恨的。可是你们不一样……” 顿了顿,洛月明抬眸冷眼盯着面前的两个牛鼻子小道士:“你们不同,我曾经一次次地放过你们,现在已经为自己曾经的心?软付出代价了。说白了,道长对我的厌恶,其实来自于你那个短命的小师叔,你觉得是狐妖害死了你小师叔。我又刚好身怀那狐狸的妖丹,你当?初年幼,不曾为你小师叔声张正义,现如今就将对狐妖的憎恨,转移到我身上。”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可我又没有父母,长兄为父,大师兄说了,任何伤我的人,他必定?诛之。我不杀你们,但你们必须把我的血还给我。” 此话一出,长情神色惊变,当?即伸手去护扶摇,可是没有用的,洛月明气海里运转的灵力来自于谢霜华,既参杂着一丝神力,又萦绕着浓烈的鬼气,远比他之前的灵力更为凶狠霸道。 抬手隔空一抓,掐着扶摇的脖颈,将人提了起来,余光瞥见左右的修士提剑涌了上来,驱剑将他们逼退,而后在长情惊恐的目光中,曲指一划,扶摇的纤细白皙的手腕就划出了一道血痕。 “洛月明,住手,住手啊,洛月明!别动他!” 长情看得目眦尽裂,挣扎着要冲上来,又被一道凌厉的劲气逼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洛月明割开扶摇的手腕放血。 那血宛如有灵性一般,汩汩涌了出来,在半空中凝成一股血雾,洛月明伸手一抓,将这团血雾收了回来。之后随手将扶摇丢了出去。不冷不热道:“你们不是说我残杀同门么?那我索性将罪名坐实了,你现在就可以去告诉你的宗门了,是我杀了你的师弟。” 顿了顿,他又冷笑:“小道长,可不要辜负了我的一番心意,旁人擒我,杀我,还需要自己苦思冥想地编个由头,打着替|天|行|道的幌子,你们就不用了。” 长情怒不可遏,伸手紧紧捂住扶摇血迹未干的手腕,那一句“洛月明,我要杀了你”,怎么都吐不出来。 时至今日,他竟也分?不清楚,究竟是单纯憎恶洛月明这个人,还是对当?年小师叔的惨死耿耿于怀了。 可他要 带洛月明回道宗,的确又是真情?实意的。只不过就是觉得,修真界已经没有他的安身之地,也许入了道宗,能化解他身上的妖气。 结果所有的事情?,都在往最糟糕的方向发展,并且无法回头了。 场上一片混乱,越来越多的修士剑断人亡,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人,微风吹过,整片秘境都萦绕着浓烈的血腥味。 洛月明被这甜腻的气味一熏,脑仁又开始绞痛起来,低头一看,那海棠花已经蔓延至了手背,宛如活物一般,生生扎根在血管里。 除非削骨剜肉,否则这蛊虫会继续蔓延,到了最后,他就真的如柳仪景所愿,成为这世间最低贱的炉鼎,人人可压,人人可欺,遍体盛开着鲜艳的海棠花,无数修士将对他趋之若鹜,跟苍蝇见了有缝的鸡蛋似的,一窝蜂地涌了上来。 届时,那才真正就是万劫不复了。 洛月明再一抬眸,惊见头顶的天都笼罩着一层浓郁的血雾,自四面八方传来分枝踏叶声,由远及近地传来。不一会儿就占据了整片秘境。 谢霜华一手驱剑,硬是在秘境之中,生生杀出了一条血路,银发都被鲜血润透了,灵力消耗得过于厉害,以至于面色发白。忽然伸手对着洛月明一招,沉声道:“月明,把手给师兄!” 洛月明点头,刚抬起手来,眼看着就能与大师兄远走高飞了。哪知身后那水镜忽然凭空出现,宛如一只硕大无比的瞳孔,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生生往里面吞噬。 无数个修士倒飞而起,被吸入了水镜中,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那水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起来,不一会儿就高大数丈。 隐隐发出骇人的龙啸声,洛月明往后退了几步,一阵天旋地转,半边身子都卡了进去,慌乱之下,提剑狠狠扎在地面,一抬眸惊见大师兄被成百上千的修士围攻。 噗嗤一声,鲜血自人群中飞溅出来,那银发在半空中翩飞,宛如银蝶一般熠熠生辉。谢霜华一时半会儿脱不开身,忽而一拔发间的玉簪,在掌心?处飞速盘旋,不断吞吐着灵力,嗖的一声,直冲洛月明身后的水镜。 洛月明咬紧牙关,暗骂老?丈人不干人事啊,作古多年了,居然还诈尸吃人, 吃别人就算了,自己怎么说,也算是老谢家的上门女婿啊…… 来不及多想了,那玉簪锵的一声,与水镜相撞之后,发出一声惨戾刺耳的龙啸声。自里面探出一只漆黑的龙爪,一把握住了洛月明的腰,将人连拖带拽地往里拉。 谢霜华一剑将周围的修士逼退,血气一阵翻涌,险些呕出口血来,猛扑过去,一手才接触到水镜,龙鳞就层层覆盖上来。 然后轰隆一声,与洛月明双双坠入深渊,化?龙而去。 慌乱间,也不知是谁低声道了句“谢霜华入魔了”。 之后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强劲的罡风几乎将整片秘境催成废墟。 所有人的耳边都回响着同一句话:谢霜华入魔了。 123、神官月明与蛟龙师兄 眼前一片雾蒙蒙的, 伸手不?见五指。鼻尖萦绕着淡淡的甜腻气味,挥之不?散。耳边嗡嗡作响,像是有人拿着铜锣, 一刻不停地敲着。扰得人烦躁不?已。 洛月明醒来时, 已经不?知道是几天之后了。入目四下, 一片金碧辉煌, 正置身于水晶宫一样华丽的殿宇中。 周围凝结着浓郁的仙泽, 宛如实质一般在周身聚拢, 原本枯竭的气海,此刻无比的充盈, 浑身都散发着异样舒爽的快意。 洛月明抬手对着光细瞧,那原本已经蔓延至手背上的海棠花, 早已经不知去向, 取而代之的是白皙纤细的五指,宛如美玉精雕细琢而成, 没有半分丑陋的嶙峋感,反而骨节分明。 那衣袖也?是雪白的, 上头还滚了流光璀璨的金线,仔细看了几眼, 好似祥云一般蜿蜒流动。 这绝对不是自己的衣裳,洛月明没有?这般富有?的!最起码还从没用金线滚过边。 难道说, 他又穿到别的书里了? 洛月明大惊失色, 慌忙翻身下床, 摸爬滚打?冲到了梳妆台前, 伸手抓着铜镜,里面倒映着一张俊美,生得目秀眉清, 俊逸不凡,一身白衫风度翩翩的,发间束着玉冠,两条锦缎垂至肩头。因?为惊恐,那镜面上的青年唇色微微发白。 脖颈处还有?一道细微的血痕。这是一张全然陌生的脸,观年龄也?不?过二?十来岁,生得倒是清俊逼人,可问题是,这不?是洛月明自己的脸啊! 那大师兄去了哪里?难道说,当真应了那一句,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好不容易情意相通了,老天爷那个日了狗的东西,居然棒打?鸳鸯,生生将两个人拆散了? 洛月明要是记得不?错,他与大师兄明明在秘境中与仙门三十六宗的修士恶战,眼瞅着就能逃出生天了。 谁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居然被尾随的水镜偷袭,自里面探出一只龙爪,一把握住了他的腰……脑中最后的画面,大师兄追着他扑了进来,宛如涅槃重生一般,浑身光芒大盛,所有?人都失声尖叫着,说谢霜华入魔了。 唯有洛月明瞧见了大师兄身上密密麻麻的龙鳞,以及额上隐约浮现的龙角… … 这个想法才一冒出来,房门就被人从外推开了,洛月明此刻宛如惊弓之鸟,立马抱着铜镜往旁边一跃,便见自门外,缓步走进来一位玄衣青年,与他的打?扮倒是极像的,容貌俊美,眉眼处宛如山水画般浓墨重彩,让人一眼瞧见,就万万移不开眼来。 只是让洛月明惊愕的是,此人的脸正是那日了老狗的柳宗师! “你怎么也?在这?我?大师兄呢?他去了哪里?快说!” 洛月明当即一声厉呵,伸手要召出命剑,可手心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能召出来。心里一慌,暗骂连命剑都召不出来,还不?如一头撞死拉倒。 来人浓眉紧锁,距离洛月明只有三步之遥站定,听罢,长叹口气摇了摇头:“灵玉,你又梦魇了。” 灵玉?喊谁? 喊他吗?可他不?叫灵玉啊,在原文里谁叫灵玉来着? 洛月明搜肠刮肚,苦思冥想,怎么都想不起来原文里还有?“灵玉”这号人物,并且一点都不喜欢这个名字,灵是灵异的灵,玉又显得很小家子气,而且,很容易联想起珠圆玉润四个大字,从而想到玉奴之类不好的称呼。 而且,他现在还搞不?清楚状况,这里到处金碧辉煌的,决计不?是挖穿了整座山也挖不?出一百万灵石的天剑宗可以相提并论的。 更重要的是,他这个脸变了。难不成与此前在柳仪景所设的幻境中一般,所有?的东西都是一场虚无缥缈的幻像? 洛月明二话不?说,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手掌上细密的纹路,几乎都刻在了脸上,火辣辣的刺痛起来,根本不像幻境。 他不?信这个邪,又抬手扇了一巴掌,除了疼,还是疼,真实得吓人。 直到听见旁边的青年叹气:“你这样自伤自贱是没有?用的,身为上界神?官,如何能对灵兽动情。好在你及时幡然醒悟,并且以自刎的方式告罪。各路神官的意思是,你既已醒悟,便对你从轻发落。眼下,你只需去天牢将那蛟龙就地诛杀,再去人间历劫,积攒十万功德,便能再度回归上界……” “停,等等!你说什么?我??上界神?官?动情了?对一个灵兽?那灵兽还是条蛟龙?我?还他娘的自刎谢罪了 ?就脖颈上这条再不?赶紧包扎,就要愈合的小伤口?” 洛月明听得满头雾水,心道,这绝对不属于大师兄的故事,最起码在大师兄的故事里,除了当炉鼎的种种经历之外,就是如何在柳宗师手底下饱受凌|辱,艰难求生的。 不?对,等等!上界神?官……难不成,自己现在经历的,正是老丈人和丈母娘之间的恩爱故事? 如果那条倒了十八辈子血霉的蛟龙,就是老丈人的本体,那么也?就是说,自己现在必须去救老丈人,然后再找出丈母娘,撮合两个人赶紧在一起,再把大师兄给生出来? 洛月明心神?恍惚,总觉得跟做梦似的,就在不久前,他还苦口婆心地劝大师兄,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索性让他死,然后再去寻他的转世,这样大师兄就能拥有双倍的快乐。 先是把幼年的他当儿子养,等他长大了,就结为道侣。如此一来,儿子和道侣都有了,多划算。 眼下骤然乾坤颠倒,他都是青年模样了,大师兄还连颗小蝌蚪都不算…… 都怪他当初看文时,也?不?知道是赶着投胎,还是赶着打?|飞|机,把好多细枝末节都忽略了,全冲着谢霜华的云霄飞车去了。 现在可好了,一问三不?知,看过的东西全还回去了,剧情崩得连他妈都不认识,在古早狗血的大道上策马奔腾,拉都拉不?回来。 洛月明心里飞掠而过一万匹草泥马,有?句脏话不?知道当不?当讲。 尤其旁边的青年还絮絮叨叨,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最后还递给他一把匕首,语重心长地告诉他:“蛇有?七寸,龙有?逆鳞,我?已经在那蛟龙的身上,刻下了痕迹,你只需照着印记,将那蛟龙的逆鳞剖开,取出龙元即可。” 所谓龙元,其实就是龙的妖丹,毕竟龙这个种族,多少是同神?族挂边的,四海水君的真身就是龙,龙的女儿叫小龙女,哭起来能降雨。因?此,不?能称龙的内丹为妖丹,为了与那些不?入流的,上不?得台面的妖区分开,遂将龙的内丹称作为龙元。 这可是样好东西,普通人若是服用了龙元,恐怕当场就能脚踏浮云,三花聚顶,原地飞仙。 只是让 洛月明觉得很郁闷的是,居然要他拿着法器,去生剖他老丈人的龙元,剖了之后,还有?生育能力么? 不?过依他此前在水镜里看到的画面,估摸着没剖成,否则蛟龙不?可能那般龙精虎猛,还两根并行,将那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钻出来的小野鸭,弄得涕泗横流不?说,连窝都揣上了。 洛月明忍不?住啧啧两声,暗想,真是上辈子造孽了。 “至于那十万功德,你便不用操心了,我?替你寻来。” 洛月明一听,当即抬眸瞥了他一眼,暗暗想着,眼前的人跟柳宗师到底是个什么关系,为何生得一般无二?? 与现在的“自己”又是什么关系? 看他这般着急的模样,难不成是亲兄弟? “灵玉,你到底怎么了?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可是受惊过度了?”说着,这青年蹙起浓眉,抬手贴向了洛月明的额头。 洛月明哪里肯让他碰,一抬手将人挡开,冷声冷气道:“别碰我?!” 这青年微微一愣,很快又摇头叹气:“你终究还是怨我的,也?罢,我?带你去天牢。” 洛月明冷哼一声,抬腿就往外走,身后很快又传来对方的声音,跟个麻雀似的,一直喊他“灵玉”,听得洛月明烦躁不?已,要不?是急着去见老丈人,都恨不得一脚将人踩进泔水桶里。 又接连听了几声,忍不?住回身怒目圆睁:“你老是喊我?做什么?我?这不?是去天牢诛杀蛟龙了吗?” “天牢的方向在那边,你走错方向了。” 洛月明:“……” 很快,他又闷头调了个方向,与青年擦肩而过之时,冷哼道:“我?知道!要你多言?” 没曾想,这人的脾气还挺好的,只是叹了口气,别的一字不?提。 洛月明心道,此人绝对不可能是柳宗师,就以师尊那个脾气,谁敢同他这么说话,天灵盖都撬掉,怎么可能这般好声好气的。 一直走到天牢,洛月明才停了下来,外头守着两个身着银色盔甲的天兵,一见他来,立马如临大敌一般地亮起了法器,呵道:“灵玉神?君,此处是天牢重地,还望神?君自重!” 洛月明暗道,自己现在的身份,不?高啊,居然连两个虾 兵蟹将都敢阻拦他,看他们的架势,一看就是被他打?怕了的。 他就比较困惑好奇,现在这具身体的原主,爱谁不?好,偏偏去爱蛟龙,忒贱,忒贱了!就是大师兄降世路上的绊脚石啊!他必须赶紧去把丈母娘找出来,亲眼盯着两人成亲才行! “让他进去。”身后冷不丁传来一道男音。 两个臭看大门的,一见洛月明身后的青年,立马拱手道:“末将见过灵文神?君!” 顿了顿,他们又面露难色地望了一眼洛月明,迟疑道:“可是……” “没有可是,开门,让他进去。” 这两个看大门的,很明显更敬畏洛月明身后的青年,二?话不?说,就将天牢的大门打开了。 洛月明听着“灵文”二?字,怎么都觉得,两个人是从一个娘胎里生出来的,连名字都如此相像。 暗骂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下可好了,自己无形中也?成了大师兄多舛命运上的绊脚石,没准还是个黑心的坏东西。 124、月明说他想死 直到身后的灵文出?声提醒他:“还不进去么?外面风大, 你的伤还没好……” 洛月明冷哼一声,连个好脸都不肯给?他。一入天牢,迎面就是一股逼人的寒意, 当即禁不住瑟缩了下肩膀。自身后蓦然盖过来一件披风。 “穿上, 别同我拧了, 那蛟龙有什么好的, 值得你为他几次三番地同我争执。” “不穿, 拿开!” 洛月明哪里管其?中的弯弯绕绕, 先入为主地觉得,面前的灵文与柳宗师有拖不了的关系, 就是个老畜牲。 身为老畜牲的“兄弟”,他现在的身份也是个畜生。厌恶灵文的同时, 他也深深嫌弃着自己。觉得是自己阻止了大师兄的降世。 暗骂老天爷不做人啊, 为什么就不能?让他成为一名光辉伟岸的正道角色,偏偏要成为大师兄的爹妈恩爱路上的绊脚石, 棒打?鸳鸯的大棒子啊! 灵文又深深叹了口气,也没再说什么。 这天牢里昏暗极了, 到处濡湿,墙角隐约闪动着烛火, 显得两个人的身影隐隐绰绰的。 洛月明不习惯昏暗的地方,当即蹙紧了眉头?, 哪知左右噗嗤一声, 灵文一挥衣袖, 两边的蜡烛就燃了起来。整间天牢都亮堂起来了。 在天牢的尽头?, 有一间阴暗的水牢,里面常年累月的死水,底下还有一方木架, 上面缠着一团漆黑的东西,又用了锁链层层束缚住。 离得近了,洛月明才?得以窥见此物原貌,竟然当真是一条蛟龙,通体漆黑无比,大半个身子都浸泡在水底,水面都泛起异样?的艳红来。 想必是被?蛟龙的鲜血染透了。此刻双眸紧闭,眉心?还有一道鲜红的印记,瞧着像是什么符印之类,宛如活物一般,蜿蜒流动。 洛月明惊见此龙,当即激动地恨不得扑过去,大喊一声“老丈人”! 可身后的灵文死死盯着他,以至于洛月明不敢打?草惊蛇,生怕灵文会借机伤了蛟龙。 其?实,洛月明不是很关心?蛟龙有没有事,他主要比较担心?蛟龙的生育能?力,会不会受到伤害。 听说蛟龙都有两根那什么玩意儿,洛月明一直以来只是听说,还从未见过,颇为好奇,但又想着,不 能?做出?任何对不起大师兄的事情。 即便?大师兄现在连颗小蝌蚪都算不上。 “灵玉,你还等什么?快,剖了蛟龙的龙元,我迅速送你下界。你放心?,我很快就会下界接你回来。你只需要随意应付一下便?可。” 洛月明很无赖流氓地道:“那我要是应付一下都不愿意呢?你们能?将我怎么着?” 灵文道:“不愿意就不愿意,你装装样?子也好。” 洛月明:“……” 忍不住暗暗生疑,他俩到底是什么关系?不知道为什么,洛月明居然在灵文波澜不惊的语气里,听出?了宠溺。 就像是大人娇惯着孩子那样?,毫无任何原则底线地宠着他。哪怕他犯下了弥天大错。 洛月明决定,还是试试他的口风,探究一番二人究竟是什么关系。于是便?道:“你这个畜生!” 果不其?然,灵文的浓眉猛然蹙紧了,额头?上的青筋都夸张地暴了出?来,瞧着面容都有些许的狰狞,像是极力在忍耐着什么。 可也不过一瞬之间,他的神色就恢复了平静,以一种?淡若白水的语气,毫无任何烟火气地低声道:“不是说好,不提这事了么?” 洛月明:“???” 啥?不会?这年头?还有主动承认自己是个畜生的?灵文到底做出?了什么事情,居然配得上“畜生”二字? 还没等他出?声询问,灵文抬眸,眸色颇为凌厉地盯着他道:“我是你哥,不管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如今你我皆修成正道,成了上界神官,当初在人间的种?种?,你不该一次又一次地反复在我面前提及。” 洛月明一听这话,立马惊觉其?中必定有所隐情,没准是什么特别刺激的狗血故事,而?且是迎面一盆黑狗血的那种?。 可转念一想,倘若两个人当真是一个妈生的崽儿,要是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岂不就是兄弟相?|奸了? 要不得,此事万万要不得! 便?听耳边蓦然传来一声剧响,沉重的牢门缓缓打?开,里面腥臭的死水,尽数退了下去。两人立在台上,能?很清晰地望见蛟龙的全貌。 比洛月明想象中的还要惨烈,这地牢甚小,几乎是将这条蛟龙的骨头?都压得 变形了,用沉重漆黑的锁链死死束缚住,上面银光流动,似下了什么极重的禁制。 伴随着牢门打?开,那蛟龙缓缓睁开双眸,自鼻孔中喘出?了沉闷的龙息。 一双瞳孔硕大无比,比洛月明的一个拳头?还要大,他立在台上,与那蛟龙四目相?对,心?尖猛然一颤,像是浸泡在了苦水里,又酸又涩的。 眼眶不由?自主地泛红了,涩然得难受,不受控制地想扑过去,抱住蛟龙的大脑袋,安抚他身上每一条伤痕。 “灵玉……” 这一声呼唤,立马让洛月明回过神来,暗骂自己怎么能?这样??居然对一条素未蒙面的蛟龙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蛟龙有什么好的?又老又丑,还通体发黑,龙鳞那般锋利坚硬,丑成一条大长虫,最关键的是,这蛟龙还是根烂黄瓜,不顾孕中娇妻,反而?还跑去同个小野鸭厮混。 要是大师兄知道,他爹是这个样?子,不知道该有多难过。 洛月明强迫自己转过脸去,咬紧牙关暗道,不管怎么说,好歹是自己的老丈人,即便?不将这蛟龙救出?来,起码也得寻到丈母娘,先把窝给?揣上,否则大师兄不就无法降生了? 灵文一翻手,递过来一把匕首,不容置喙道:“不要顶嘴,快剖了蛟龙的龙元,我送你下界。” 洛月明没吭声,在琢磨着,怎么能?带龙逃出?生天。 灵文见他一副死不悔改的样?子,长叹口气,好言相?劝道:“我知道,你一直因?为那件事怨我,我自知对你多有亏欠,遂这些年一直娇纵着你。你其?实对这蛟龙并无半分情,不过就是想气一气我罢了。” 洛月明:“……”那还真没有,犯不着,犯不着。 “上界对同修之事,并无多加干预。你若实在想寻个人同修,我不拦你。只要是你能?看上的,你且说出?来,我替你置办,不必你操心?。” 洛月明一听,当即眼珠子滴溜溜地一转,问道:“上界现如今有哪个女神官生得最美?就是那种?皮肤雪白雪白的,鼻梁又挺又高,眼睛狭长深邃,唇薄且红,性子比较冷清,寻常不太爱笑?,但实际上特别温柔似水的?” 他是这么想的,老丈人都是根 烂黄瓜了,又生成这个样?,黑不溜秋的,肯定不好看的。可大师兄生得那般好看,必定是遗传了他的母亲。遂将大师兄的模样?简单描述了一番。 灵文越听眉头?蹙地越深,直到最后忍不住抬手打?断,摇头?道:“上界神官约莫八千余人,女神官并不多见,约莫一百多位,你我同属玉清太虚门下,倒是有几个同门师妹与你说的大致相?符。只是不知,你究竟看中了哪一位?” “可有画像?” “……” “有没有?” “有。”灵文一翻手,凭空变出?几张画像来,“几日前,师傅命我收录所有门中弟子的画像,用以在上界修筑神庙……” “你不必解释,我并不关心?!” 洛月明现在最关心?的问题是,到底是哪一个女神官是大师兄可怜的老母亲。 遂迅速翻看了几下,觉得每一个女神官都很美,看着也都很冷清,但没有一个同大师兄相?像的。 转念一想,要不然,看看老丈人喜欢哪一个? 于是乎,洛月明假意自己挑选,将画像往蛟龙眼前晃荡,每看一张画像就念叨一句:“这是清芙神官,生得国色天香,美艳无双!” “这是清莲神官,果真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这是清蕖神官……” …… 巴拉巴拉翻看了好几张,蛟龙一动不动,置若罔闻。 洛月明估摸着,这龙长得不怎么样?,审美还挺高的,居然一个都没看上。 反而?是灵文忍不住了,出?声道:“回去再挑,先剖龙元……” 话音未落,不知打?哪儿刮了一阵怪风,将洛月明手里的画像吹散开了,他忙伸手去抓,便?见方才?灵文给?他的画像中,还夹杂着一张他的画像。 不偏不倚,这画像正好飘浮在蛟龙面前,这龙的眼神一亮,竟然张口将画像叼住了…… 完了,难不成,自己就是当初老丈人出?去偷腥,身受两根,还被?弄大了肚子的小野鸭? 洛月明脚下一软,惊骇过度往后一倒,立马被?人从后面扶住了。 灵文忙道:“你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晕倒了?” 洛月明颤着声道:“我……我想死啊!” 他真的不想当大师兄的死鬼老爹的红杏出?墙的那枝红杏啊! 更加不想身受两根,肚子都浑圆鼓胀了,还被?叼回龙窝欺负啊! 125、月明觉得自己不能脚踏两只船 灵文扶他后腰的手猛然?一紧, 浑身都散发着一股冷冽的寒意,以?至于洛月明能?清晰无?比地感知到,下意识要躲开。 哪知右手腕就被人?猛然?一把攥住了, 宛如?钢筋铁骨一般, 狠狠被铁板给夹了。 “不是早已同你说过?千百遍, 这句话再也别提。我也告诉你, 你想?得美, 如?今你已是神官, 再不是当初的凡间少年,我与你既是兄弟, 如?今又是同门师兄弟,你纵然?想?死, 也万般不能?!” 洛月明没想?到自己不过?随随便便的一句话, 居然?让这个死东西反应如?此之大,当即心思就活络起来, 暗暗想?着,这两个人?之间, 肯定不仅仅是兄弟那?么简单,必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遂千方百计地想?从中探究点什么, 苦思冥想?一番,洛月明又用了一句特别模棱两可的话, 直言不讳道:“这是你欠我的!” 灵文钳他手腕的手, 越发大力起来, 俊美的五官都稍显狰狞, 脖颈处的青筋都夸张地暴了出来,双眸之间染上了一层晕染不开的浓墨,听见这句话, 悲色与痛意迅速无?比地涌了出来。 就在洛月明以?为,他能?成功地击败灵文的心灵防线时,那?手劲儿蓦然?泄了,宛如?一只垂死挣扎的鱼,慢慢的不再挣扎。 仿佛方才只是一种错觉,灵文的神色很快就恢复如?初,再度用那?种淡若白水的语气,喟叹一声摇头道:“老把戏了,年年如?此,日?日?如?此,时刻如?此,你不厌倦,我也厌倦了。” 洛月明越发确定两个人?之间有故事,但这又同自己有啥关系呢?现?在最主要的是,怎么营救老丈人?,然?后在众多女神官中,寻出丈母娘,再按头让两人?相爱,必定要把最好的一波留住,这样大师兄才能?顺顺利利地降世?。 可老丈人?这条黑丑的臭小龙,居然?男女不忌,连男人?都不肯放过?,方才那?么多漂亮女神官的画像不叼,偏偏叼了洛月明的画像。 虽然?说,自己现?在的容貌的确俊美不凡,但总归是个男身啊,作为一个正经人?,他难道要脚踏两条船,一边同大师兄 的死鬼老爹恩爱,一边同大师兄恩爱? 这怎么能?行?不管是从身体上还是心理上,他都拒绝这种不道德的行为。 偏偏灵文还逼迫他剖了蛟龙的龙元,洛月明脑壳子都发晕,索性捏着眉心,哎呦了一声,往旁边的牢门上一靠。 灵文见状,神色惊变,忙道:“怎么?又头疼了?” 这个“又”字用的相当的奇妙,以?至于洛月明顺水推舟,满面痛色地点头道:“疼,好疼,好像是有利刃穿透了我的天灵盖,有铁链捆住了我的手脚,天雷加在我身,罡风撕扯着我的身体,四肢百骸都在同我叫痛……” 在演戏这方面,洛月明多少还算有点经验的,毕竟从前在大师兄身边,要同时应付大师兄和心魔,不会?表演不行啊,纸包不住火,瞒不住啊。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明明没有经受过?这样的苦楚,但脑子里?隐约浮现?出了画面,头顶乌云密布,像是破了个大窟窿,他披头散发地被人?死死束缚在高?台之上,头顶电闪雷鸣的,台下乌泱泱地站满了人?。 罡风吹得让人?睁不开眼睛,浑身缠绕着粗重漆黑的锁链,一端还高?悬在半空之中,有人?钳住他的下巴,往他嘴里?强行灌了什么辛辣的东西,低沉的声音在耳边骤响,隐约说了什么。 洛月明原本是有点表演成分?的,此刻真正就头疼起来,脸色也苍白了许多。那?灵文见他如?此,浑然?忘了两个人?来此的目的,一抓洛月明的手腕,曲指在他额间一触,耀眼的光芒怒盛,雄浑的灵力汩汩涌了进来。 那?阵突如?其来的痛楚,也如?退潮般渐渐散尽了。 灵文深呼口气,许久才道:“你说了那?么多,仍旧不愿剖了蛟龙的龙元是么?也罢,还是我来!” 说着,轻轻将洛月明往旁边一推,而后一翻右掌,匕首顿现?,散发着森白的凌冽寒意。直冲着蛟龙而去。 洛月明心道,这一匕首剖了下去,岂不是要彻底断了蛟龙的生育能?力?那?还得了? 当即二话不说,就出手阻拦,灵文好似早就知道他不会?老实的,竟用灵力将他束缚住,不准他擅动分?毫。 洛月明气急,忙道:“不要啊 !” 话音刚落,便见那?蛟龙一甩龙尾,震得束缚在身上的锁链叮咚乱响,一爪将那?匕首抓住,便听咔擦一声,竟生生将那?匕首给折了。 洛月明当即一个卧槽,暗道老丈人?厉害啊,还未来得及多加思索,那?束缚着蛟龙的锁链寸寸断裂开来,上百道禁制将龙的身躯打龙鳞崩裂,血肉模糊。蛟龙也宛若不知道痛,一尾将灵文逼退。 灵文惊怒,不知这蛟龙的修为为何突飞猛进,往后倒退几?步,猛然?想?起他那?位可怜的弟弟,惊呼了一声“灵玉”,伸手要将人?拽至身边来。 洛月明哪里?肯啊,心里?琢磨着,虽然?“自己”现?在是个坏心眼的东西,而且很有可能?就是老丈人?红杏出墙的那?枝红杏,被|操|大了肚子的小野鸭,但这并不妨碍他助老丈人?逃出生天啊。 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老丈人?被人?一刀咔擦了,回头要是弄不大神官的肚子,那?如?何是好? 当即咬了咬牙,洛月明对着那?蛟龙道:“你别光自己跑啊,带我啊,劫持着我再跑啊,谁敢阻拦你,你就撕掉我一只手臂啊!” 蛟龙:“……” 灵文:“……” 话音刚落,那?蛟龙一爪袭了过?来,跟抓小鸡崽儿似的,将洛月明攥在手心里?,然?后不顾灵文的阻拦,一尾将天牢的顶撞飞,嗖的一声飞了出去。 洛月明只觉得头顶猛然?一亮,耳边响起尖叫声,那?龙爪硕大无?比,几?乎将他整个人?都包在里?面,在半空中盘旋不止。 脚下不一会?儿就密密麻麻聚了不少人?,灵文亦步亦趋地追了出来,顾不得旁的,忙同左右道:“速去玉清太虚宫,请神官们?过?来相助!势必要阻止蛟龙逃离上界!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而后一震手腕,提剑就飞身而来,与那?蛟龙火速缠斗在一处。 洛月明单手托腮,琢磨着自己今日?要是被蛟龙带走了,等待他的下场必定不会?好到哪里?去。 回头要是比丈母娘还先揣了窝,那?丈母娘岂不是很为难?就连大师兄也成了第三者的孩子,这怎么能?行? “龙兄,龙兄,你等等,我问?你,你到底瞧中哪一个 女神官了?你同我说一说,我去将人?给你引过?来!你光劫持我是没用的啊!我又不能?给你生孩子!” 蛟龙:“……”悄悄攥紧了爪。 “龙兄!你倒是说啊,你跟那?女神官发展到什么程度了?是否已经揣上了龙蛋?” 蛟龙:“……” “……”灵文狼狈往后退了几?步,惊怒道:“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你即便再恨我当年之过?,也不该这般自甘堕落!你如?今身为上界神官,又是男身,如?何与这蛟龙生子?!” 洛月明怀疑灵文的耳朵有毛病,自己的意思明明是不能?与蛟龙有孩子,怎么落到灵文耳朵里?,就是他要与蛟龙有孩子呢? 再缓过?神时,周围乌泱泱地围满了人?,不论?男女都身着飘逸的长袍,发冠上还缀着的锦带,各个风仙道骨,广袖临风,此刻脚踏虚空,手中的法器不断吞吐着灵力。 似乎在结什么阵法,头顶呈现?了一道法盘,眼看着就要成形了。 洛月明生怕这些神官伤了蛟龙,一面赶紧四下逡巡,瞧瞧有没有年轻貌美的女神官,一面拍着龙爪,故作痛苦地嚷道:“啊,我好疼啊,骨头要被捏碎了啊,元神都要被挤出来了,救命啊,救命啊,疼死我啦,你们?快点退下啊,放蛟龙走……” 其余诸神官听罢,面露惊疑,但手里?的阵法仍旧没停,甚至还有神官道:“你哪里?疼?要装也装得像一点,连点伤都没有。” 洛月明一听,暗道看来不动点真格的是不行的了,遂拔下发间玉簪,往脖颈上一抵,大声道:“都给我住手!放这蛟龙走!谁敢拦他,我就杀了我自己!” 众神官不为所动,反而是灵文神色骤变,怒斥道:“你敢!你敢自伤一分?,我就将这蛟龙碎尸万段!” 话音未落,就听惊天的一声龙啸,一尾狠狠将灵文击退,灵文就跟断了线的风筝似的,自半空中坠了下来,宛若流星一般,砸入了神官堆里?。 好几?个神官都被砸的东倒西歪的,法器都掉了一地,灵文口吐鲜血,一招手折扇顿现?。慌乱间,洛月明余光一瞥,惊见旁边有个女神官自半空中跌落下来,生得那?叫一个国色天香,小脸粉白,容色过?人?,气质冷清淡漠,宛若山巅白雪,高?不可攀。 当即一拍龙爪,洛月明满脸激动地指着这名女神官,大声道:“快快快,救她,救她!” 蛟龙回眸瞥了他一眼,硕大的瞳孔里?倒映出洛月明的容貌,倘若洛月明能?冷静下来,仔细与那?蛟龙对视,立马就能?惊觉到那?压抑的激动,以?及暗藏的隐晦爱意。 126、真是要了月明的命啊 见蛟龙没有任何动作, 洛月明暗骂这?黑长虫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多好的一个机会啊,把人掳走, 然后日久生情, 先把窝揣上啊! 洛月明无比急切, 且恨铁不成钢道:“愣着做什?么?快把那女神?官抓住带走啊, 快啊!” 蛟龙听罢, 果真顺了他的意思, 但并非是用龙爪将人护住,而是随意用龙尾一卷, 将?那女神?官卷了起来,而后当成什?么玩意似的, 往半空中一举, 冷漠地注视着左右。 “丈母娘……呸,伯母, 呸呸,阿姨, 不不不,姑姑!”洛月明扒拉着龙爪, 极力探着脑袋,满脸担忧地望着那女神?官, 无比关切道:“你没事?有?没有受伤?肚子痛不痛?与这蛟龙发展到什么程度了?最近爱吃辣的, 还?是酸的?” 那女神?官羞愤交加, 满脸怒色道:“谁是你姑姑?你乱喊什?么?” “姐姐, 姐姐行了?那你肚子疼不疼?” 洛月明的目光下意识往这?女神官的腹部望了过去,想瞧一瞧,肚子大了没有, 可让他很失望的是,小腹平坦得很,怎么看都不像是揣了窝的样子,难道说,蛟龙和这?女神官还?没发生点羞羞的事? 还?没来得及多想,灵文又?卷土重来,同那些个神官布阵,试图生擒了蛟龙。 这?种时候,就该洛月明上场表演了,人质就要有?人质的样子,遂同那蛟龙道:“你还?想不想逃跑了?你都生擒了神?官,还?不知道该怎么做?钳着神?官的脖子啊,把神?官弄痛,弄哭,弄得崩溃大叫,那些人自然不能亲眼看着同门惨死,肯定就会放过你了啊!” 蛟龙听罢,点了点头,而后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一卷龙尾,那女神?官浑身的骨头几乎都要被捏变形了,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声响,抑制不住的鲜血自口中涌了出来。 洛月明:“???” 众人:“……” 不对,等等! 难道说,大师兄爹妈的爱情故事,其实是一段强迫与被强迫的虐恋?这?么不懂得怜香惜玉,怪不得能出去偷腥,原来不仅是根烂黄瓜,还?是个老人渣。 洛月明都急死了,生怕这?女神官再伤出个好 歹来,没法跟大师兄交代啊,赶紧叫停,那些神?官们见状,面面相觑,果真不敢再有?所动作了。 灵文厉声呵道:“把灵玉放下!我饶你不死!” 蛟龙置若罔闻,漆黑的身子在半空中一盘,之后挟持着二人自仙台上一跃而下,翻身坠入下界。 洛月明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黑,意识就彻底断开了。 待再度清醒过来时,自己正躺在龙巢里,周围昏暗,到处濡湿,他是被什?么酥酥麻麻的快意惊醒的,醒来时入目就是硕大无比的瞳孔,那蛟龙伸出艳红的长舌,将?倒刺尽数收了起来,轻轻舔|舐着洛月明的脸。 鼻尖萦绕着一股浓烈的腥膻气,洛月明浑身湿漉漉的,到处都黏满了蛟龙的涎液,整个人霍然清醒,赶紧往身下一摸,还?好,还?好,没有对不起大师兄。 手才摸到下面,惊见那蛟龙的瞳孔深邃了许多,仿佛有?很多话?想同他说,可又无法褪形成人,只能从鼻孔中发出滚烫的气息。 不知道为什么,洛月明一点都不觉得害怕,虽然觉得这?蛟龙丑了唧的,浑身黑黝黝的,长相也吓人,一张大嘴,几乎能把他整个人都给吞了。 但就是不害怕,可能还是因为这蛟龙是大师兄的死鬼老爹,洛月明对其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甚至一点都不讨厌对方的触碰,还?下意识地抱住了龙舌,主动往上蹭了蹭。 冷不丁就听见一声冷哼。 “简直不知廉耻!身为上界神?官,如何能对一条蛟龙动情?到底不是正经修炼飞升的,无怪乎此!” 洛月明这才瞧见,旁边的石头上束缚着一个人,定睛一看,不就是先前那名女神官,也就是大师兄的生身母亲。 对于丈母娘,洛月明还是很敬畏的,恍然梦醒,方才自己做了什?么,当即暗骂自己,一点定力都没有?,怎么能因为思念大师兄,就去同蛟龙亲近,简直太不要脸了。 见未来丈母娘还?被锁链捆着,洛月明赶紧语重心?长地同那蛟龙道:“你怎么能这么对一位女神官?她生得不美么,身段不好么,还?是哪里配不上你了?你居然为了我这?么一个……这么一个……” 他想不到什么好的形 容词,总觉得自己就是大师兄降世路上的绊脚石,而且还?是一个被龙揣大肚子的小野鸭,业务全面到还要挺着肚子挨|操。 对自己表示了深深的嫌弃,以及无法自控的鄙夷。 顿了顿,洛月明又道:“我有?什?么好的?你说出来,我就把哪里毁掉!” 蛟龙不言不语,发出了粗重的喘息,用鼻子顶了顶洛月明的腰,小心翼翼地用两根爪子,将?人翻了个身,之后点了点他挺翘的屁股。 洛月明:“……” 蛟龙性|淫,又?有?两根那什么玩意儿,也能理解。 只是让洛月明无法忍受的是,身为一名?神?官,他居然连自己的命剑都召不出来。当即就沉沉叹了口气,满脸愤懑道:“我这?是造了什?么孽!” “你的确是造孽,在你同蛟龙动了情时,就已经罪不容诛!若非灵文神?官处处为你求情,你岂能活到现在?” 那女神?官没眼看他们两个,把头扭了过去,冷冷道:“我劝你们趁早把我放了,否则待上界打上门来,你们就是想跑都跑不了了。” “不对,等等,你为什么要说你们,而不是你?”洛月明指了指蛟龙,又?指了指自己,“我跟这?蛟龙不熟,他是他,我是我,谢谢。” “不熟?上界谁不知道你同这?蛟龙之间的好事?倘若不是灵文神?官发现了端倪,你下一步是不是想堕仙成魔,与这蛟龙双宿双栖?” 洛月明:“……”那还真是没有?那个想法。 他怎么也没法将?面前这?位咄咄逼人的女神官,与大师兄联系在一起,并且觉得,是不是抓错了人,眼前的这?个女神?官,并非是自己未来和蔼可亲的丈母娘。 结果那女神?官又?道:“你既已飞升上界,便该斩断从前在人间的种种了。” 洛月明听不明白,追问道:“你说什么?可否说具体些,我听不明白。” 这?女神官面露惊色,很快又问他:“你可知我叫什么?” 洛月明摇头,很坦诚道:“不知。” “……”女神官的眉头狠狠蹙紧,跟心?绞痛一般地道:“我与你同属玉清太虚宫,神?号清绮。” 洛月明苦思冥想,原文?里也没提过大师兄的亲妈叫 什么,也没提过“清绮”二字。又?问:“我们很熟?” “不熟。” 洛月明想了想,同那蛟龙道:“你可喜欢这位神?官?” 蛟龙摇了摇头。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我替你寻来。” 蛟龙不言不语,低头将?洛月明的衣袖叼入口中含着。 洛月明:“……”忍不住抬手扶额,暗骂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孽啊,身侍父子二人,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清绮道:“你此刻躺的地方,若是我没猜错,应该就是蛟龙的龙巢,蛟龙交|配时,才会以涎筑巢,而且,他先前舔|遍你的全身,便是在你身上留下气息,告诫别的龙族,你是属于他的龙|穴。” 洛月明听罢,整个人都震惊了,慌忙要从龙巢里爬起来,可那两根龙爪,死死将?他按住,不准他动弹分毫。 清绮见了,冷哼一声扭过头去:“麻烦将我弄出去,多谢。” 还?没等洛月明反应过来,眼前一阵大风刮过,龙尾一甩,果真将?人从洞穴中生生推了出去。 而后蛟龙在半空中舒展筋骨,身体硕大无比,几乎要将?整个洞穴都撑破了,洛月明眼睁睁地看着,有?什?么东西挺了起来,而且还?是上下两根。 这?龙通体漆黑,龙鳞层层铺满了全身,就连那处也布满了细小的鳞片,泛起异样的寒光,在他无比惊恐地目光中,逐渐伸展。 这?他娘的,进去的时候顺滑无比,出来必定龙鳞怒张,宛如倒刺一般骇人,该是何种销魂滋味! 洛月明下意识抬起了手,对着比划了一番,比他的手腕骨还生生宽了一倍,更莫说是长了。 原来长得吓人,跟长得吓人,有?时候是可以并行的。 洛月明惊恐万分,暗道,士可杀,不可辱,怎么都不能做出任何对不起大师兄的事情! 即便现在这具身体并不是自己的!哪怕是灵魂也不能被人弄脏分毫! 当即就要咬舌自尽,哪知那龙忽然凑近,往他面颊上吐出一口混浊的龙息,之后洛月明就神?志不清起来,天与地之间都转个不停。 眼前都昏花起来,隐约能瞧见那蛟龙步步紧逼,唇齿一松,就被什?么东西抵住了,一直延伸至了喉咙,脸皮绷得紧紧的,几 乎都被撑得有?些透明了。 更莫说不可言说之地,痛楚宛如洪水一般,几乎要将?他淹没了。 将?人周身都凝结着一层朦胧的雾气,洛月明面红耳赤,浑身热汗淋漓。 整个人跟个烂番茄似的,龙息侵|略他的身体,抑制住了他的呼吸,以至于他根本动弹不得,只能像个可怜的番茄,被人揪掉了嫩叶,自尾端将他卷入了深渊,束缚着他的四肢,随意摆弄着他的躯体,碾压着他浑身上下每一根骨头,迫使他痛楚与快意汹涌澎湃地充盈全身,自喉咙里吐出一股极热的浊气,缓缓骂出一句:“真是要了我的命啊!” 127、一看就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 嘀嗒— —嘀嗒— — 头顶好像下雨了。 洛月明的意识一片模糊, 隐约觉得?好像是下雨了。 他好像被人扒了个光,丢到了林子?里,耳边响起淅淅沥沥的雨声。 好像是夏日, 空气潮湿闷热, 氤氲着淡淡的水雾, 林间小路翻浆, 到处一片泥泞不堪。别说是人了, 就是兽走在上面, 都会陷进去一个脚印,怎么拔都拔|不出来。 那泥泞的土里, 像是生了无数只鬼手,将陷进去的长足死死往里头拖拽, 恨不得?连根没入。 洛月明心闷气短起来, 实在受不住夏日的闷热,空气里又湿又潮, 隐隐还散发着清新泥地的土腥气,并不难闻, 只是熏得他头脑胀痛胀痛的。 太阳穴都夸张地鼓了起来,像是有人用小锤子在不停地猛凿。洛月明好几次都想挣扎着, 让人停下,可身子?宛如生了根一般, 根本动弹不得?。 恍惚间, 他暗骂是哪个丧尽天良的狗东西, 居然把他丢进了荒无人烟的林子?里, 受风吹日晒,还饱受疾风骤雨的欺|凌。 面颊上,嘴唇上, 喉结,锁骨,甚至是胸膛和?小腹,乃至于让人面红心跳的地方,都被雨水打湿,淋成了落汤鸡。 他的脑子?里乱糟糟的,心情就像是烂番茄,说不出来的甜腻泥泞,宛如泡在死水里,上也上不来,下也下不去,身似无物,沉浮在天地之间,不过是一粒红尘。 醒来时,早已不知身在何间。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正置身于一处温暖的龙巢中,身上还盖着一块兽皮毯子?,怪不得?睡梦中还能嗅到腥膻气,洛月明伸手将毯子推开,触手一片冰凉的濡湿。 脑海中缓缓浮现出此前种种,他被一条蛟龙强制性地按在龙巢之中,而后身受两根,雌伏承欢。 除了肚子?没大之外,同水镜上的种种,几乎毫无区别。 洛月明足足呆愣了半柱香的时间,才想起来抬手扇自己一个大嘴巴,忍不住抱头痛哭起来。 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居然被一条龙给睡了! 这蛟龙不是别人,正是大师兄的生父啊! 既跟爹睡,又跟儿子睡,绿了大师兄不说,还绿了丈母娘! 老天爷究竟在拿他开什么玩笑, 居然给他安排了这样一个剧情! 洛月明心如死灰,连再见大师兄一面的勇气都没有了。 甚至觉得?自己脏了,不干净了,连灵魂都被那条丑不拉几的臭长虫给玷|污了。 更让洛月明觉得?崩溃的是,他怎么说也是个顶天立地的纯爷们,居然被一口龙息迷得?神?魂颠倒,这就算了,颠鸾倒凤之间,居然还误把蛟龙当成了大师兄。 猛然一掀身上的兽皮,洛月明决定在没犯下更大的过错之前,还是找块石头撞上去,一死了之。 忽觉身下有意,低头一看,入目便是一条缩小了几十倍的蛟龙,正贴着他的身体沉睡。 一截龙尾要死不死的,与洛月明相连,只要他稍微一动,立马能惊觉龙尾上的鳞片层层舒展开来,宛如怒盛的海棠花。每一片龙鳞都锋利剑刃,散发着泠泠冷光。 那蛟龙似乎早就料到他醒来会去寻死,还用龙爪扒拉着他的手臂。死死将他禁锢在龙巢中。 洛月明连寻死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想着,怎么样能让龙鳞不再舒展,从而放过可怜的他。 小心翼翼地抬手,轻轻抱着龙尾,准备将这个丑不拉几的臭长虫,从身体里抽出来。 哪知才一触碰到硕大健壮的龙尾。那蛟龙就惊闻动静,竟然苏醒过来,抬起一双深邃的眸子,鼻孔中喘出热气来,洛月明很明显得感受到,自己都快要炸开了,当即忙一把抓着龙角,暗哑着声道:“别,别动,把龙鳞收起来,收服帖了!” 蛟龙被握住了龙角,顺势伸出宽厚鲜红的舌头,轻轻舔舐着洛月明的脸,将他的眼泪尽数吞入腹中,而后果真同他说的那样,尽量将龙鳞收起来,然后就听啵的一声。拔|了根萝卜出来,只留下一个尚未平复的萝卜坑。 洛月明痛楚难忍,恨不得?将这蛟龙活剐了,但又怕大师兄无法降生,而不能亲自动手。 他不能对蛟龙动手,索性就对自己动手,作势要往旁边的石柱子上猛撞。 可还未撞过去,就被龙尾缠住了腰肢,一下将他提到了半空中。洛月明一心求死,大声道:“放我下来,让我死,让我死!” 蛟龙的双眸中,顿时流露出了晦涩难懂的伤感来,亲腻地用脑袋蹭了蹭洛月 明的腹部,好似在安抚他。 在这种安抚之下,洛月明竟然觉得?分?外熟悉,下意识低声喃喃自语,唤了声“大师兄”,那蛟龙的双眸猛然一亮,缓缓吐出一口龙息来。 “你这些年,都寻过多少次死了?哪一次不都被灵文神?君救回来了?不就是与蛟龙同修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昏暗死寂的洞府里,冷不丁响起了一道女声,那位清绮神官,不知何时又被蛟龙叼了回来,好似被绑在什么犄角旮旯的地方。 只能听见声音,但就是瞧不见人。 洛月明不听她的声音还好,听罢,更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绿了大师兄不说,还生生拆散了清绮和蛟龙,除非蛟龙强迫这位女神官,否则就以这女神官的气性,如何甘愿委身龙下。 “我现在就是想死,很想死。”洛月明双手捂脸,露出通红的耳垂,连声音都是哑的,“倘若我说,这一切都是场误会,并非出至我所愿,你信么?” “我信。” “你,你真的信?”洛月明猛然抬脸,不敢置信地问,“你不生气么,不嫉妒到发狂,不吃醋到想要杀人?” 清绮道:“我为何要生气,为何要嫉妒,为何要吃你们的闲醋?人间的话本子上,比你们更离经叛道的故事,多的是,像什么,白蛇娘子?和?文弱书生,孤魂野鬼和?落魄书生,不比你这更离经叛道?有什么可奇怪的?” 别的不说,就单论这位女神官处事不惊的态度,洛月明都认定她是自己未来和蔼可亲的丈母娘。 听罢,竟觉得?这位女神官的态度出奇的冷淡,一看就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不愧是大师兄的母亲,就是不一般。 只是听她提及人间的话本子,洛月明颇为惊奇地问:“难道说,你此前也在人间生活过?” “是,我本是散修,距离飞升只差一步之遥。在人间悬壶济世时,颇喜欢逛戏楼,后来在街头面摊上吃了碗馄饨,好死不死的,里头有个鸟屎一样的东西。我饿极了,浑然不知就将那东西连汤带馄饨喝了个干净。” 顿了顿,清绮的声音陡然沉了下来,低声道:“你猜那鸟屎一样的东西,是什么?” 洛月明苦思冥想了半天,才憋出 一句:“太上老君八卦炉里的仙丹?” “差不多了,我当时脚踏祥云,三花聚顶,原地飞升,本以为是自己苦修多年,终于修成正果。后来才知,是你同灵文神?官在上界争执,失手打翻了灵文神?君的药鼎,里面那颗丹药,不偏不倚落在了我的碗里。” 清绮叹气:“我就是这样飞升的。” 洛月明:“哇,好坎坷的飞升之路,太坎坷了,真是为难你了。” “说起来我能跻身上界,并能成功拜入玉清太虚宫,还多谢你出手相助。所以无论你行?出多么离经叛道之事,我都不会指责你。”清绮话锋一转,忽然又道:“但灵文神?君是真的疼爱你,你不该为了气他,就同一条蛟龙同修,有失你神?官的身份。而且你很明显是弱势的那一方。” 洛月明现在一听这事就觉得?头疼,听得简直一头雾水啊。 按理说,他同那个长得跟柳宗师一模一样的灵文神?君,在人间时是亲兄弟。那既一同跻身上界,也仍旧是兄弟。 兄弟之间究竟能有什么隔夜仇,还为了气他……不至于,真的不至于。 洛月明叹了口气,察觉到蛟龙好似挺虚弱的,可仍旧紧盯着他,好似怕他会想不开一般。 不知道为什么,在蛟龙的这种目光注视下,他又想起了大师兄,暗道,虽然这臭长虫黑不溜秋的,但眼神同大师兄真像啊。 下意识就伸手摸了一把龙角,很快又触电一般地收回手。 “我说了很多遍了,这只是误打误撞的意外……还有,你真的是位女神官?” 洛月明有点怀疑这位清绮神官究竟是男是女,为何讨论起龙阳之好来,这般淡然,仿佛司空见惯,习以为常了。并且言语之间,好似颇懂风月。 “女的。” “真是女的?” “你要看我脱衣服么?” 洛月明一听,赶紧摆手:“不不不,不必了,我信了,我信了!” 开什么玩笑,偷看丈母娘脱衣服,那他一定会肠|穿肚|烂而死的。 眼下的局势很严峻,如果总结来说的话,其实就两点。 一是,上界的神?官们迟早要打上门来。这里终究不是安身之所。 二是,清绮神官性情冷漠,想法清奇,对于蛟龙没有任何兴趣,反而还隐隐有祝福洛月明与蛟龙的意思。 128、蛟龙师兄褪形成人 甚至还劝洛月明道:“你且想清楚了, 到底是因一时之气,还是真心实意,可别到头来, 既伤了灵文的?心, 又负了这蛟龙。” 清绮还同蛟龙道?:“能不能把我打晕, 然后抹掉我的?记忆, 等我醒来, 我会自行回上界的?。我好歹是个女神官, 两男一女共处一室,传扬出去, 我如何在上界立足?” 洛月明听了,总是头疼不已的。实在不明白, 为什么丈母娘是这么个冷淡性子, 这么一来,什?么时候才能揣上窝。 还有自己这么个大电灯泡在, 总也不能大被同眠罢? 更可怕的?是,蛟龙每次要与他交|合, 都会事先将清绮丢出去,然后等洞府里的?气味散干净了, 再?去将人叼回来。 一来二去,清绮又不是个傻子, 每次被叼出去, 再?叼回来, 再?再?叼出去, 再?再?叼回来,她就什?么都知道了。 再?一次被叼出去的?时候,她实在忍不住道:“虽然我很不想插手你们之间的事, 但能不能不要一天之内,把我丢出去七八次!?我每次一醒来,都是躺在林子里!” 洛月明听了,都忍不住老脸通红。 他一天被蛟龙欺负个七八次,每次都被龙息熏得浑身发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在龙巢里卧着,四肢都快躺退化了,双腿就跟个摆设似的?,连路都走不好了,那蛟龙一点节制都没有,又没化作人形,也?用不着穿衣服。 一直埋在洛月明身体里,怎么都不肯出来,只要洛月明稍有反抗,那龙鳞就齐刷刷地舒展开来,宛如刀刃一般,扎得他失声惨叫,几次三番之下,怎么都不敢乱动了。 更神奇的?是,在日夜不休地同修之下,那蛟龙竟然隐隐有了人的形态,双根也逐渐蜕化成了完整的一根,只是比之前?双根合在一起更加长得吓人。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洛月明觉得蛟龙在温水煮青蛙,慢慢将他整个人耗死在龙巢里,直至他生不出半分反抗的?能力。 清绮终日被丢了捡,捡了再?丢,丢了再?捡,穷极无聊之下,用脚趾在地面上乱涂乱画— —可能会有人问,为什么不用手指,那是因为双手被束缚 住,唯有脚趾还能动弹。 将她被丢出去的?次数记载下来,工工整整地用脚趾画出正字,借此来计算被关押的时长。 待众神官终于打上门时,就见清绮脚下满是工整的“正”字,还有一堆火柴人。密密麻麻,数都数不清,让人瞧了眼睛都疼。 解救她的神官惊奇地问她,感觉怎么样。 清绮几近麻木地冷淡道?:“为什么不能晚半个时辰再?来?再?有一笔,就凑齐三十个正字了,还差一笔,这让我觉得很难受。” 那神官:“……” 疯了疯了,蛟龙罪不可赦,强行将两位神官带走,奸|淫了一位男神官,还逼疯了一位女神官,简直罪不容诛! 彼时,洛月明还在龙巢里躺着,被一条丑不拉几的?小黑龙死死禁锢在怀中,周身凝结了一层结界,其上的?灵力宛如实质一般蜿蜒流动。 洛月明不知道在结界里待了多久,日夜不休与那蛟龙双修,头发从没有干过的?时候,一直保持着最暧|昧的濡湿粘腻。 外头的人看不见龙巢里面,里面的人却能清晰地看见外面。洛月明才一睁开眼睛,见瞥了自四面八方涌了十七八个神官,正缓步往龙巢靠近。 当即下意识推了蛟龙一把,结果不推还好,一推之下,那蛟龙的?龙鳞噼里啪啦地舒展开来。 那龙尾都油光水滑的?,此前的?嶙峋伤口,也?早就恢复如初,惊闻怀里的?少年乱动,那蛟龙明明此前?才狠狠欺负过他一番,此刻竟然又卷土重来。 几乎都能听见骨头膨胀的?噼里啪啦脆响声,瞬间将洛月明整个人缠绕住,往他面上吹了几口龙息。 洛月明脑子晕乎乎的?,赶紧伸手拧着大腿,强迫自己清醒过来,见神官们已经靠得很近了,可这蛟龙除了拉他双修之外,一点警觉都没有,当即既恼且羞,试图抬手抱着蛟龙的?脑袋,将其唤醒。 这蛟龙的?体形实在过于庞大,两只手臂合拢,才堪堪抱住。洛月明喘了口粗气,恨铁不成钢道:“你倒是有点出息!都打上门了,还不停下!你这是寻思着,让所有人都过来看,是不是?” 蛟龙抬了抬头,亲腻地伸出宽厚艳红的?舌头,缓缓舔舐着洛月明的脸,将 他的?脸舔得水光津津。 以至于洛月明都骂不出口了,觉得这龙虽然黑黝黝的?,丑不拉几的?,但还挺会撒娇的?。 心脏噗通噗通乱跳,这种感觉实在太熟悉了,完全就是心魔大师兄在与他双修,就连蒙住他眼睛的?细节,都同心魔大师兄一模一样。 难道说,这条丑不拉几的?黑长虫,其实就是大师兄的?化形。两个人正在经历着大师兄父母的?爱情。 不,准确来说,应该是父父的爱情。那位叫清绮的女神官与蛟龙相看两厌,压根没有半分情意。 反而是洛月明自己,从始至终,一直被蛟龙缠着,行?下了各种不堪入目的姿势,宛如龙|穴一般,将蛟龙吐出的龙息尽数收入腹中。 洛月明挣扎着低头往下一看,那原本平坦的小腹,诚然就是狰狞嶙峋的?模样。 这副形容若是被其他神官瞧了去,即便脸皮厚如城墙,洛月明也忍不住面红耳赤起来。 蜷起的?脚往龙身上一踹,那龙色胆包天,越发龙精虎猛起来,以至于异常暗哑的?声音不受控制地自洛月明口中溢了出来。 “我知道蛟龙挟持着灵玉神官去哪里了!” 那位清绮神官冷不丁地出声,所有神官都满脸疑惑地望了过去,就见她往洞府外指了指,冷漠道?:“蛟龙察觉到你们过来了,就想来一招调|虎|离山,现在已经带着灵玉神官往极北的?方向逃去,你们快追!” 那些神官面面相觑,有人问道:“那这龙巢?” “障眼法而已,所以我才说是调|虎|离山。”清绮冷着一张脸,极为平静道?:“你们该不会以为蛟龙会坐以待毙,在这里等着你们打上门来?” 洛月明:“……”他就是这样的傻龙啊! 哪知众神官听了,觉得甚有道?理,纷纷往清绮指的?方向追了过去,清绮冷眼瞥了龙巢一眼,默默在地上又添了一笔,之后头也?不转的大步离去。 洛月明心生感激,暗道?没看出来,这位女神官虽然说性格冷漠,说话又直,还总是咄咄逼人,没成想还挺知恩图报的。 因为当初那一粒老?鼠屎的恩情,记到了现在,还将杀上门的神官们引开了。 别的不说,倘若这样的女神官能 当他的?丈母娘,洛月明是没什?么意见的?。 可惜这蛟龙分明就是心魔大师兄,焉肯碰旁人,此刻还伏首在他怀中,恨不得连根带尾,全塞进去。 甚至连龙角都试图塞到洛月明的嘴里,让他好好含着。 哪知那女神官冷不丁惊叫道:“灵文神官?你怎么也?下界了?” “我弟弟被蛟龙抓了去,至今生死未卜。我为何不能下界?他现在身在何处?” “已经被蛟龙带走了。”清绮的语气很快镇定下来,说的就跟真的?一样,“你快去追,其余神官已经追了过去,想来那蛟龙身负重伤,根本跑不远的?。” 哪知灵文竟冷笑一声道:“果真如此么?” “果真……你不准进去!啊!” 洛月明只听见“锵”的?一声,随即就传来了清绮的惨叫声,暗道?灵文居然连女神官都打,简直没点道德底线。 再?一抬眸,灵文不顾清绮的阻拦,已经冲了进来,惊见那鼓胀的?宛如蒙古包一样的龙巢,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眸色一戾,驱扇平削而来。 “铮”的?一声,折扇与结界相撞,溢散的灵力宛如潮水一般,自龙巢往四面八方蔓延。 折扇嗖的?一下,火速倒飞回去,灵文抬手一抓,惊怒道?:“你敢动他一根毫毛,我就将你千刀万剐!” 洛月明被他这一声唬得浑身一哆嗦,温暖的?龙息将他整个人团团裹在里面,宛若置身于云颠,浑身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 隐约能瞧见那蛟龙身上的?龙鳞寸寸收拢,原本坚硬锋利的龙尾,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幻化而出一双修长白皙的?腿。 此刻与洛月明纠缠得死紧,精壮的?腰肢劲韧异常,两个人贴得几乎连任何一丝缝隙都没有。 洛月明这才反应过来,敢情这蛟龙是要褪去龙身,幻化成人形了,怪不得同他纠缠不休,还筑了个龙巢。 这灵文什?么时候来不好,非要在这种关键时刻过来打搅,万一蛟龙褪形不成功,或者?半路出了什?么岔子,褪变得不完全,或者?异常丑陋,那怎么能行? 可又没办法分神去阻止灵文,龙息浓郁得几乎将他整个人都包围其中,鼻尖萦绕着一股腥膻气。 原本锋利的龙爪,此刻也变得修长白皙,因为抓着洛月明的手腕过于用力,指骨异常分明,还能看见暴出来的青筋和血管。 129、大师兄比之前还好看 洛月明吃惊地望着死死缠绕在他身上的蛟龙, 暗道,原来同他双修,能助蛟龙迅速幻化出人形。 怪不得一直缠着他日夜不休的双修, 这到底把他当什么, 一只主动送上门的小野鸭, 还是一个炉鼎。 就在不久前, 他还跟大师兄夸下海口, 说哪怕大师兄化身成龙, 自己也能受得住。 如今才知,还是他太年轻了, 当时的想法又过于稚嫩。眼下当真是悔不当初。 他甚至能清晰无比地感知到,蛟龙与他纠缠时, 龙鳞都层层怒张, 宛若一顿盛开的海棠花,严丝合缝地将他完全扣紧, 连任何一丝缝隙都没有。 那龙息堪比海棠散,稍微吸一口, 浑身就酸软无力起来,一身修为尽数化作乌有。洛月明甚至能敏锐地察觉到, 他的身子已经真正雌伏在了蛟龙身下。 骨头遭蛟龙一寸寸的碾压,血肉被其一口口吞噬, 他自己被乾坤颠倒的爽快迷得七荤八素的, 完全分不清楚天南地北。 好似整个天地都荡然无存了, 什么爱的恨的事情, 全部都消失不见,唯独能清晰无比地感知到,与他生命相连的那条龙。 龙筋在坚硬漆黑的皮肉下怒暴, 鼓起了狰狞的形状来,异常凶猛地向洛月明展示着,来自一来龙的威压。 耳边冷不丁传来“锵”的一声,宛如炎炎夏日一桶冰水,将?洛月明从头到尾淋了个通透,连骨头缝隙都冒着寒意。 挣扎着抬头一看,就见结在龙巢上的结界裂开了一道缝隙,宛如蜘蛛网一般,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 灵文满身怒意,俊美的五官都因为愤懑而稍显狰狞起来,不顾身后清绮的阻止,一扇一扇的往龙巢上打,发出“锵锵锵”的巨响。 灵力溢散,沸腾不止。就连龙巢里面也受到了波及。洛月明像个大壁虎似的,被这余浪狠狠推来送往,之?后又被蛟龙死死禁锢在怀中。他头疼欲裂,总觉得像是有人拿小电钻在他太阳穴猛凿不止,而实际上,那龙仍旧一刻不停地欺负他。 直到那漆黑巨大的头颅,缓慢地褪下龙鳞,逐渐蜕化出了人形,慢慢有了人的五官。 这是一张全然陌生的脸。满头银发,五官精致俊美,面色透着 几分病态的苍白,像是常年浸泡在福尔马林液里,苍白得不似活人,双唇很薄,因?为亲吻洛月明,而有些?泛粉。此刻微微抿着,被淡淡的黑气笼罩着,浑身都散发着浓郁的鬼气。 因?为过于俊美妖冶,那张脸像是一层美艳的皮囊,生生贴在骨架上的,越是美艳,越是妖冶,是一种绝对的,蛊惑人心的美貌。 但这绝对不是大师兄的脸! 洛月明心神剧烈地颤动着,在蛟龙深邃的双眸中,见到自己此刻的形容。面色红润,披头散发,因?为纵|欲|过度,额头和脖颈处的血管都暴了出来,宛如遒劲的老树筋。面上显出几分狼狈的仓惶。 被蛟龙开发到了极致,浑身湿漉漉的,正面相拥,几乎是坐在蛟龙的腿上。洛月明挣扎着低头一看,小腹宛如孕中的妇人一般鼓胀。 “你是大师兄,对不对?”洛月明暗哑的声音里,几乎带着几分祈求的哭音了,“你是我师兄,对不对?” 蛟龙的面容有细微的变幻,可能才蜕化成人形,还不太能控制表情,甚至连话都说不出来,只是伏在洛月明的颈窝,轻轻舔|舐着他的耳垂。 如此一来,洛月明福至心灵一般地懂了什么,无论他身处何地,大师兄总是如影随形的。 哪怕他不再是那副容貌,那副躯体,大师兄也能一眼就认出他来。 一直憋闷的心情,终于得到了舒缓。 只要对方是大师兄就行,是龙是人都无所谓。洛月明才一放松,小腹就猛烈地坠痛起来,身子一软,就跌入了蛟龙的怀里。 两人贴得死紧,那蛟龙一手攥紧他的双腕,按过头顶,手臂上的龙鳞还没有完全蜕化,散发着泠泠冷光,整个龙巢温暖如春,周围满是浓郁得几乎让人窒息的腥膻味。 “把我弟弟还给我!” 龙巢外,灵文自结界破损的地方,依稀嗅到了几丝甜腻的气味,当即越发怒不可遏,浑然不顾手掌被溢散的灵力割得血肉模糊。 攥着折扇一下一下挥向龙巢,鲜血顺着扇面蜿蜒滴落在地。几乎是气急败坏地大喊大叫起来。 “我要将?你千刀万剐,千刀万剐!” 清绮见状,忙上前一步拦道:“你且冷静,我见灵玉神官与那蛟龙同?修 时,并无任何不愿,想来是情意相通的。那蛟龙道行不浅,假以时日,必也能跻身上界。玉清太虚宫上下,修的是逍遥道,又不是断|情绝|爱的无情道。你又何苦偏要阻挠,岂不是让灵玉更加怨恨你?” “你懂什么?他何尝对那蛟龙动情,不过是想气我而已!他还在怪我当年未飞升之?时,为了保护百姓,将?他束在祭台上,用他的血肉换了法器!” 灵文沉重地喘着气,双眸充血,死死盯着即将破解的龙巢,声音异常暗哑:“我当初怎么都勘不破,这是我飞升所要经历的最后一劫,倘若我知道,我的飞升要拿我弟弟的性命作为交换,我宁愿永不飞升!” 洛月明一听,脑子当即就轰隆一声,那些记忆宛如潮水一般,迅速将?他淹没了。 好半天他才梳理通顺。原来这具身体的主人和灵文神官原本是一对亲兄弟。因?为父母早亡,两个人相依为命。又与仙门有缘,双双踏上了修道之?路。 只是两个兄弟志向?不同?。灵文偏向的是当个救世主,拯救天下黎民百姓,不再让天底下的老弱妇孺受苦受难。而灵玉志在山水,想游历大江南北,性格比较洒脱。唯一的执念,就是常伴兄长左右,与其朝夕相伴,永不分离。 可惜天不遂人愿,灵文飞升上界的最后一劫,竟是“杀弟证道”,但他又苦苦追寻数年,无论如何都勘不破。直到后来,天劫降临,那日头顶的天像是破了个大窟窿,人间百姓深陷水深火热之中。 为了保护一城的百姓免遭生灵涂炭,灵文在法器尽毁之?下,灵力几近枯竭,眼看着就要身死道消时,想到了祭天换器。简单来说,就是献出自己的生命,用血肉为引,向?上苍换取一样绝世神武。用来逆天改命。 如此一来,便能抵御天劫,救下那一城的百姓。可是,倘若灵文身死,即便换来了法器,也无法拯救百姓。但倘若用自己的血亲骨肉祭天,也同?样能换来法器,毕竟拥有同?等的威力。 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所有人都死在天劫之下,倘若有一息尚存,还能东山再起。 就在这个时候,灵文把目光放在了灵玉身上,并且认为,兄弟二人同生共死,你 就是我,我就是你,无论生死,两个人必须在一起。 遂狠心将?尚且年幼的弟弟,束缚在祭坛之?上,以他的血肉祭天,甚至自欺欺人到,为了让他少受些?苦痛,往他口中灌下了烈酒。言之?凿凿是为了他好。 原本灵文都想得好好的,只要熬过这一次天劫,救了那一城的百姓,他就立马身入地府,去寻弟弟的元神,之?后再给他寻一具更好的身体。这样两个人又能继续相依为命了。 哪知正因?为他大义灭亲,舍身取义之?举,荣获八万功德,修成了金身,雷霆散尽之?时,就是他脚踏祥云,头顶三花,飞升上界之?时。 虽然这件事,并非洛月明本人亲自经历过的,但可能是有了这些?记忆的缘故,他甚至能感同?身受,清晰无比地感知到,这具身体当时是如何的痛苦不堪。 天雷加身时,别说是灌他一壶酒了,就是把他整个人泡在酒池子里,那也是无济于事的。浑身上下的骨头,都在天雷的鞭挞之?下,寸寸碎裂成齑粉。鲜血混着碎肉飞溅了一地,在雷霆之?下,又尽数化作一层血雾。 灵文是踏着他的血肉铺成的通天大道,才得以飞升的。 雾气中,从天而降一柄折扇,划过长空,驱散了雷云,径直飞入了灵文的手中。其上雷电萦绕不止,还隐隐散发着血色。 想到此处时,那龙巢终于不堪重负,轰隆一声碎裂开来,眼前霍然一片浓郁的鬼气。待能视物时,灵文的瞳孔骤缩,便见眼前二人衣衫不整地抱在一处。 他的那位弟弟披头散发,宛如才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双腕被发带死死束缚着,耷拉在白发青年的脖颈上,露出的皮肤布满凌乱的痕迹,面红耳赤,满头热汗。焉有此前半分仪态,一双眸子水光潋滟,嘴唇异样的艳红…… 清绮比他有先见之?明,早在听见龙巢碎裂的轰隆声时,就已经偏转过脸去,默默抬手掩面。 灵文的胸膛剧烈地起伏,整个人颤抖得宛如秋风中的落叶,连气都比平日里粗,越发用力地攥紧手里的法器,鲜血扇面滚落下来。他几乎是死死瞪着眼前的景象,牙齿都咬出了血,好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你竟然敢这般欺凌他,我要活剐了你!” 130、月明城墙厚的脸皮绷不住了 洛月明听这一句, 只觉得脑壳子都疼。暗道,灵文到底哪里来的自信,会觉得这具身体的?主人是为了气他, 才?会同?蛟龙在一处纠缠不休的?。 还?有就是, 这蛟龙到底是打哪儿来的? 不过很快, 他就知道了。 因?为记忆如同?浪潮一般, 一股脑地冲了进来, 不管他愿不愿意, 都必须接纳来自这具身体的?记忆。 原来,还?真同?蛟龙有关。话?说灵文靠着“杀弟证道”, 得了八万功德,直接飞升上界, 成了玉清太虚宫座下的?神官, 受人间三千座神观香火,数以万计百姓奉他为神。何其风光无限。 但他的?亲弟, 却因献命换器而身死道消,血染大地— —可能连灵文自己都想不到, 天雷加身居然这般厉害,能生生将人的骨头挫成齑粉, 更想不到,会让亲弟死得如此之惨, 死前又那般痛楚不堪。 自然愧疚难当, 真可谓是上天入地, 翻江倒海, 也?要?将惨死的?弟弟起死回生。可世间哪有这般容易的?事。 洛月明其实觉得大可不必,明知是错的?事,还?非要?一意孤行的?去做, 做过之?后,又悔不当初,想去弥补。可又发现,根本没办法弥补,这错就像是根刺,扎在灵文的?心里,让他如鲠在喉,寝食难安。 在这种日夜折磨之下,这不要?脸的狗东西心生邪|念,执念成狂,开始想方设法,将他弟弟也?弄上界来当神官,如此一来,他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当然,他弟的?身体都被挫成了齑粉,就是用浆糊也?糊不上了。灵文要?做的?事情,不仅仅是给他弟寻一具新的身体,还?要?将他弟弟失去的?金丹,还?有足够飞升上界的?灵力,一一弄到手。 直到灵文把主意打在了蛟龙的?身上,得知蛟龙即将飞升,遂抢先一步,滥用职权,设发窃取了蛟龙的?命盘,然后安到了复生的?弟弟身上。 之?后,当然是亲弟复生,飞升上界,如愿以偿的成为了灵文的?同?门师弟。既是兄弟,又是师兄弟,一生一世都能在一起了。 可怜那蛟龙,失了飞升的?资格,天雷打在蛟龙身上,最?后飞升成神官的? ,却是灵文的?弟弟。蛟龙还?在天劫之下,险些被打得魂飞魄散。之?后身负重伤,坠入人间。 可能就因?为宿命的牵扯,好巧不巧的是,重伤难行的?蛟龙,又被赌气下界的?灵玉撞见,之?后当然就是狗血老套路。 在这里洛月明又沉沉叹了口气,摇头叹道:“路边的?东西,哪怕是条长虫都不能捡啊。” 如此一来,原本该是生死不容的仇人,却又阴差阳错的?成了救命恩人。爱恨都参杂在一块了,可能连原主自己都不明白,他究竟是同灵文赌气,还?是自暴自弃,或者只是出于对蛟龙的?愧疚,甚至是因为命盘交换,人生轨迹颠倒,鬼使神差又阴差阳错走到了一起,动了不该动的情,犯了不该犯的错。 从一个神官沦落成了蛟龙身下欺辱折磨的炉鼎,日夜不休,就连大着肚子也?不能幸免。 洛月明梳理清楚之?后,都不知道这究竟是他与大师兄的?前世羁绊,还?是大师兄的?爹父之间的虐恋情深,总而言之?,一切都无可挽回的?发生了。 洛月明还是有必要?说句话的?:“蛟龙没有错,错的?是你,是你杀了我啊,你手里的?法器,曾经是用我的?生命换回来的。你怎么有脸用的?” 灵文道:“当初若不是我向上苍换了法器,焉有你现如今的?神位?待我诛杀了蛟龙,就带你回去!” 话?音未落,就见他挥扇袭来,极盛的?灵力在周身沸腾起来,清绮“啊”了一声,惊慌失措地捂脸尖叫:“为什么还?抱在一起?” 洛月明即便有城墙厚的?脸皮,此刻也无地自容起来。 羞耻得眼眶泛红,见蛟龙还?未蜕形完毕,又急又耻,幸而两个人身上有衣物遮挡,否则岂不是什么都被人瞧见了? 只要一想到,他与龙同?修时,被其他人亲眼目睹了,只觉得头顶的?天都要塌了。双腕被发带死死束缚着,被龙欺负得四肢酸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灵文向他二人杀了过来。 哪知那蛟龙就如同?身后长了眼睛一般,抬手一抓,掉落在地的龙鳞簌簌飞了起来,在周身结成一道坚硬异常的屏障。 轰隆一声巨响,宛如摧枯拉朽一般,将整个洞府催 成了一片废墟,灵文被凌厉强盛的?劲势打飞出去,就连清绮也未能幸免于难,倒飞出去,一头撞入废墟中。 好不容易从废墟里爬了出来,清绮猛咳了几声,捂着胸口怒道:“你打他便罢了,你打我做什么?我好歹也?是个女神官,下手不会轻一些么?” 便见眼前浓烟散尽,一位玄衣青年缓步自废墟中走了出来,打横将洛月明抱在怀里,微风一吹,满面阴郁,冷眼瞥向清绮,淡淡道:“你是自己晕,还?是我出手将你打晕?” 清绮听罢,正色道:“不必劳烦你了,我自己来!” 而?后就在洛月明惊愕的?目光中,一抬手击上天灵盖,整个人就软软地倒了下去。 洛月明再次忍不住感慨,这年头果真是什么样的人都有,像清绮这种知情识趣,又不多事,还?很能识时务的人,当真是不多见了。 轰隆一声,自废墟中飞出一道狼狈的?人影来,灵文唇角染血,衣袍都被会毁损了,瞧着颇为狼狈,忽然一抬折扇,半掩着面咳了几口血,冷冷道:“灵玉,你还?不明白么?这蛟龙只是贪图你的?灵力,借你的?灵力来助他化形!根本不是真心待你的?,你可信,倘若你今日跟他走了,来日必定要?沦为蛟龙身下的?炉鼎!” 洛月明听了,脑壳子都疼。暗道,没穿进来之前,鬼才知道这位神官到底是什么想法,眼下他误打误撞,已经跟蛟龙这样那样了。 你情我愿的事情啊,别说是蛟龙把他当作炉鼎了,就是把他生吞活剥,一口一口吞噬殆尽。也?是情出自愿啊。 况且之?前在水镜里,蛟龙与这神官之?间恩爱纠缠,无比淫|艳,姿势豪放到洛月明看了都禁不住老脸通红。 怎么也?没看出来半分强迫啊,连大着肚子都不被放过,蛟龙性|淫,常爱纵情,也?不知道会不会纵|欲|过度。 听罢,洛月明颇为郁闷地道:“我犯不着为了气你,就作贱我自己啊,我是心甘情愿的。” “还?说没有?你纵然再恨我当年拿你换法器,你也?恨了那么多年了!”灵文满脸恨铁不成钢地手指着蛟龙,怒声道:“你但凡同别的神官同?修,我都不说你什么!你看看你挑的?好 道侣,还?是个男的,传扬出去,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洛月明心道,犯不着啊犯不着,他从来不会因?为别人的?过错,就来惩罚自己。 况且蛟龙没什么不好的,断袖而?已,又没有杀人放火,怎么在灵文这里就成了十|恶|不|赦之大罪了? 而?且,灵文对他的?感情,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早已超越了兄弟之?情,说是愧疚也?不尽然,只怕还?有别的什么心思。 洛月明没空同他多费口舌,浑身都酸软无力,窝在蛟龙怀里,眼皮沉得不行,只想赶紧寻一个安静的?地方,好好睡上一觉。 可灵文偏偏不肯放过他们,哪怕洛月明好说歹说,苦口婆心老妈子似的,一直说他不恨不怨啊,与蛟龙是情同?意合,两情相悦啊,甘愿弃神入魔啊,灵文就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拦住二人的去路,死都不肯放他们走,似乎也?知道,这事不能让其他神官知道,又或者是还想引灵玉回归正途。 灵文当即就封锁了整片山脉,不准任何人过来打扰。一甩折扇,火速同?蛟龙缠斗起来。 洛月明心惊胆战的?,被蛟龙抱在怀里,眼前刀光剑影,凌厉的?罡风刮得面颊生疼。 与他一般无二,在此地,蛟龙也?召唤不出任何法器,如今又化作了人形,怀中还抱着他,竟能同灵文打成平手,还?能不落下风。 洛月明禁不住感慨,大师兄简直就是天道之?子,无论身处何地,修为总是天花板一样的存在。余光一瞥,冷不丁见头顶雷云聚拢,其中雷霆万顷,似破了个黑漆漆的?大窟窿。 灵文惊见,忙厉声呵道:“天雷来了!蛟龙,你的?死期到了,还?不快将灵玉放下!” 蛟龙不言不语,一掌将人击退,抬眸见雷云压顶,轰隆声不绝于耳。忽然发出一声龙啸,抓着洛月明飞至半空,往东南方向疾行。 可这雷云如影如随,自上空狠狠打了下来,嗖啪一声,抽得龙鳞寸寸崩裂开来,鲜血直流。 洛月明看得目眦尽裂,暗道看来上苍是不愿意放他们离去了。 但凡大师兄有一剑在手,也?不至于被人围堵至此,还?身受天雷。 宛如受到了某种召唤,洛月明突然之间有了非做不可的事情,一翻右掌,其上灵力翻涌,再一抬眸时,头顶骤然亮如白昼,嗖啪一声,天雷再度沉沉打了下来。 131、高僧月明和道长师兄 蛟龙一语不发, 卷紧洛月明在雷云中穿行,又被密集的天雷阻得无可逃生。 灵文见状,冷冷笑道:“你走不了的, 天雷来了, 你左右都是个死字!快把我弟弟还给我, 我饶你全尸!” 蛟龙置若罔闻, 带着洛月明往雷云外冲去, 可是很奇怪的是, 这雷云就跟长在他头顶似的,无论他走到哪里, 那天雷就跟到哪里。每一次电闪雷鸣之下,便是一道重达万顷的雷霆。 才蜕过一层龙鳞, 此刻正值虚弱期, 在天雷之下,龙鳞寸寸崩裂流血, 整处山脉宛如?下起了小雨,笼罩着?一层浓郁的血雾。 洛月明估摸着, 自己要是不做点什么,蛟龙就要死在此地了, 从前知晓蛟龙是大师兄的生父时,他百般相救, 此刻明白大师兄的元神附在其体内, 便更加不肯亲眼看他死在天雷之下了。 该死的身体, 明明是神官, 居然连命剑都召唤不出,又与蛟龙纵|情|欲|海,日夜不休, 眼下灵力都快被掏空了。 龙爪紧紧将他护住,结了一层透明的结界,滚烫的鲜血霹雳啪嗒地从头顶砸落下来,透过结界,落在了洛月明的脸上。 他抬手一擦,那血温热滑腻,入鼻一股浓郁的腥甜,脑海中渐渐浮现他与龙共舞的画面,何其逍遥快活,醉生梦死。 摸了摸尚且有几分圆鼓的肚子,洛月明不知道这里面到底揣上龙蛋了没有,手?掌贴着一层薄衫擦过去,几乎还能感受到此前龙筋在肚子里跳跃的狰狞触感。 以及蛟龙的龙息拂过他的面颊,颈窝时,两人纠缠得死紧,连任何一丝缝隙都没有了。每次都在洛月明觉得已经是极限时,蛟龙又狠狠地打破他的极限,拽着他潜入更沉的深渊。 也?不知是鬼使神差,还是福临心至,洛月明一瞬间明白了自己的道,摇头沉声道:“我不会跟你回去的,蛟龙也?死不了。你原以为天命所归,胜券在握,却不肯信我们能逆天改命,那我偏要改给你看!” 灵文怒道:“你糊涂!你又并非不知这蛟龙与你之间的仇怨,当初我既夺了蛟龙的命盘,害他身受天雷重创,无缘飞升。他势必怀恨在心,这才千方百计地接近你,与你纠缠。为的不 过就是蓄意报复,以你的神体为鼎,助他再度飞升罢了!” 顿了顿,他更怒:“你以为他是喜欢你?他分明就是馋你的身体!” 洛月明心想,之前的蛟龙对灵玉到底是个什么想法,此刻他也?不得而知了。 唯一知道的是,大师兄永远都不会伤害他的。哪怕两个人之间横着?血海深仇。 “我都说了很多次了,我与他是两情相悦,真心相爱。今日,你肯放过他也?好,不肯放过他也?罢,我都不会再跟你回去了。” 话音未落,洛月明强撑着?最后一丝灵力,抬手捏了一道神印,然后在灵文惊恐的目光中,低声念念有词。 蛟龙似乎也?有所感应,偏过头来望向洛月明,漆黑的龙鳞也?被鲜血打湿,浓密的长睫微微一颤,忽然伸手?宽厚鲜红的龙舌,欲舔舐洛月明的脸。 还没舔舐到,就被自上而下的一道天雷死死束缚着?。暴怒之下,在雷云里横冲直撞,又弄得遍体鳞伤。 灵文终于明白了他要做什么,一震手?腕,长扇化剑,飞也?般地冲了过来,厉声呵斥道:“我不准你献祭!” 可惜还是迟了一步,洛月明的身体逐渐透明起来,整个人腾飞而起,他看也?不肯看灵文一眼,而是飞身扑到蛟龙的头上。 贴着龙头,缓缓抚摸着龙身上血淋淋的伤口,心疼得无以复加,暗道,倘若大师兄有一剑在手,势必不会受此磋磨了。 “大师兄,你听着,这所有的事情,早就已经发生了,我们无法改变所有事情的轨迹,一旦改变了,此后的一切,都将不复存在。” 洛月明抱着龙角,亲腻地蹭了蹭,抬眸望着?头顶的天像是破了个大窟窿了,黑黝黝的,一点光亮都没有。 贴着蛟龙的耳畔,温声细语道:“大师兄,故事还没结束。我还没给师兄生龙蛋呢,所以我也?不会死。我现在就献命给大师兄换世间最厉害的法器,大师兄拿到法器之后,一定要逃出此地,然后将我的元神找回来啊,一定要让我的腹中揣上你的龙蛋,否则我就没办法同另外一个时空里的大师兄重逢了。” “大师兄,你一定要记住,不要刻意去逆天改命,顺着心意走,倘若在下一个时空 ,你我再度相遇,二话不说,先让我揣个窝!” 他是这么想的,故事的结局早已经设定好了,倘若他强行打破了蝴蝶效应,没准未来的所有人,还有事情都将不复存在。 虽说,他此刻同上苍抗争到底,也?许能同蛟龙再续前缘,但在另外一个时空的,还有裴师兄,越师兄等着?他回去。 还有柳仪景那个臭东西,还没来得及将他揪出来狠狠打一顿,洛月明就是死,也?不会瞑目的。 最要紧的是,他还想活着?同另外一个大师兄相见,到那时大师兄必定一身白衣胜雪,墨发翩飞,宛如?谪仙一般出尘绝立。单手?束于腰后,背着?一柄长剑,立在阡陌小道上,身侧的海棠花怒盛。 微笑着?向他伸出手,温和地唤他月明。 洛月明最后亲吻了蛟龙的眉心,而后双手结印,义?无反顾地一头撞至雷云中。身后蓦然响起灵文气急败坏的怒吼声,以及声嘶力竭的龙啸。 在意识彻底断开的前一刻,洛月明还在想一个特别严重的问题,那就是他好说歹说,也?是个顶天立地的堂堂七尺男儿。 怎么能沦落到给一条丑不拉几的黑长虫生儿子,虽然从身体上来说,给蛟龙揣个窝,没什么问题。 但从心理上来说……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主动给蛟龙揣窝,与被动揣窝,终归是不一样。洛月明暗道草率了,本来在大师兄面前,就已经被欺负得很惨了,只要想到,之后挺着大肚子还得被迫承受,只觉得头顶的天都要塌了。 下意识伸手护住肚子,结果摸了一手?空。身体已经寸寸化作了齑粉,连同着?头顶密布的雷云,一齐消失在了天地之间。 意识啪嗒一声,彻底断开了。 待洛月明再度醒来时,恍恍惚惚不知过了多久。 好像三年那么长,又好似十三年,三十年那么长。 浑身躺得酸疼酸疼的,稍微动一动,就能听见噼里啪啦的骨头脆响声。 醒来时,洛月明发现自己正身处在一间破道观里,里头杂乱不堪,野草疯长,好似很多年都没人来过,早就没了半分香火气。 更要命的是,洛月明左手?边的石墙还破了个大窟窿,隐隐能瞧见乌黑的房梁,好似是被 一把火烧成这样的。 但又偏偏没烧完,留下了半座,在这里饱受风吹雨打,日晒雨淋,不知过了多少个春秋,如?今已然残破至此了。 不过,这些都不是洛月明关注的问题,他现在最关注的是,自己为何没穿衣服。 不仅没穿衣服,还躺在一块破旧的门板上,旁边是一堆没烧完的火堆,依稀还有点火星子,发出霹雳啪嗒的声响。 洛月明先是愣了愣,而后坐起身来,惊觉后腰剧痛无比,忍不住抬手揉了揉,惊愕地摸到了深凹的指印— —这必定是让人握住后腰,死死按压着?才生生按出来的指印。 不仅如?此,他很快又察觉到了更加不对劲儿的地方,挣扎着低头一看,借着?微弱的火光,就见不可言说之处,一片浓郁的颜色,隐隐还有什么东西。 抬手一摸,好似什么木头,发了狠的一拉,只听啵的一声,洛月明对着?光一看,居然是一个手串。 说是手串好像不太贴切。因为这手?串都是用上等的檀香木精雕细琢而成的圆溜溜的珠子。大致有鸽子蛋大的夜明珠那么大一颗,上头还密密麻麻刻了不少梵文。 就以洛月明肚子里的墨水,他能拍着?大腿,面不红气不喘地说上一句“老?子看不懂”。这佛珠摸在手里还尚有几分温热滑腻,指尖都泛起晶莹的水色,火光映得洛月明俊脸通红,背影落在身后的石墙上,说不出来的心如?死灰。 这他娘的,到底发生了什么? 醒来后,不在金碧辉煌的宫殿里,居然躺在破烂道观里,不仅如?此,还不着?寸缕地躺在破旧不堪的门板上。这也?就算了,腰被人按出了深深的指印不说,还含了一串佛珠? 这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总不可能是他自己弄的? 虽然看不懂佛珠上的梵文是什么鸟毛,但洛月明在珠子上勉强辨认出两个大字“明释”,好似是他现在的名字。 不知道为什么,听起来就好像是个断|情|绝爱的法号。洛月明环顾一圈,没找到衣服,郁闷地挠头。 一挠之下,他惊了。 毛呢,他的毛呢,毛毛呢? 那里没有一根就算了,头顶怎么也?一根没有了?不仅一根毛都没了,他还摸到了疤痕一样的六个点。 132、月明配合师兄演出 惊恐地赶紧伸手摸了摸脸, 还好还好,虽然看?不见模样,但摸着骨相不错, 皮肤也光滑滚烫。 还没等?他继续摸索, 其他硬件有没有丢失时, 忽从?外刮了一?阵邪风, 吹得火星子噼里啪啦的飞溅。 洛月明下意识抬手防风, 耳边传来吱呀一?声, 有什么人推开了半扇木头门?,脚踏着枯叶, 缓步向他靠近。 嗖的一?下,什么东西?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眼前骤然一?黑, 洛月明赶紧将头上顶的破布拽下来, 入目便是一?片玄色的衣角。 顺着衣角往上看?,便见一?位青年立在?他面前。面容清俊, 不苟言笑,仿佛常年不见太阳, 皮肤透着几?分病态的苍白。一?袭玄色道袍,显得身姿格外修长?玉立, 腰间系着玄色软带,正中央的部位, 还嵌着半个巴掌大的太极印。 一?手挽着拂尘, 背负长?剑, 剑柄上还缀着棕色的剑穗。一?看?就不好招惹。 与长?情、扶摇之流对比, 显得不那么像道宗的弟子,因为此人身上散发着浓烈的阴郁,若非穿了一?身道袍,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哪路恶鬼邪神。 隐约还能嗅到他身上散发的降真?香气,以?及几?分淡淡的清幽的雪意。 洛月明看?得有些入迷了,暗道,此前应该就是大师兄了,但他该以?什么样的语气姿态,来面对“道长?师兄”。 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此人冷漠道:“还不穿么?光着舒服?” 洛月明被他这种冷漠的语气惊到了,暗想,在?这段故事里,自己到底是个什么身份,肯定不仅仅是个小秃驴那么简单。 低头一?看?,当?即“啊”了一?声。 道长?道:“叫什么?之前死都不肯叫,此刻又叫得如?此大声。你是想将山下的百姓都引过来,看?你被人欺辱过的样子么?” 洛月明惊愕地抓着衣服,抬眸道:“这……这是袈裟罢?” “嗯。”随手将一?个破碗似的东西?丢了过来,道长?冷漠道:“这也是你的东西?。” 洛月明看?了看?手里的袈裟,又看?了看?旁边的破碗,忍不住哭苦着脸道:“这破碗难不成是……” “钵 。” “这又是佛珠,又是袈裟,还有这什么钵……你是不是还要给?我一?根拐杖?让我拄着拐杖,拿着破碗出?去要饭啊?” “你们禅院的弟子,现如?今都管禅杖称作为拐杖了么?” 道长?随手一?挥,一?根金灿灿的禅杖蓦然盘旋在?手心,其上环绕着九处金环,金光闪闪,异常耀眼。映得他眉眼清俊,骨相清灵,几?乎是有几?分妖冶的味道了。 “想要么?” “想……还是不想?” 洛月明很惆怅,他明明献命换器去了,本来以?为再见到大师兄时,已经?必定是一?道残魂,哪知成了个穿着袈裟,戴着佛珠,手拿金钵,还拄着禅杖的秃驴。 秃驴也就算了,反正有毛没毛年轻好看?就是叼毛。但上来就不着寸缕地躺在?破庙里,这让他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而且,洛月明抬眸偷觑着道长?的脸色,怎么看?,也没看?出?他身上有半分大师兄的身影。 甚至都看?不出?来,他对自己有一?星半点?的爱意。都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有些惊恐的想,万一?对方不是大师兄呢。 他被一?个陌生人欺负了那怎么办。 洛月明忍不住纠着眉头道:“我身上的袈裟,是你脱的?” “嗯。” “我的钵还有禅杖,也是你偷的?” “不是偷,”道长?冷冽的目光宛如?刀子一?般斜斜杀了过来,一?字一?顿地纠正他,“是你输给?我的。” “行,就算是我输给?你的,那……”洛月明披上了袈裟,修长?白皙的手指,一?刻不停地绞着上面光滑的纹路,俊脸通红地问:“那佛珠是怎么回事,你可别告诉我,是我自己主动塞进去的,你就是这么说?了,我也不会相信的。” “我塞的,”他竟然承认了,而且还很理直气壮的样子,完全不把洛月明当?个和?尚一?般,语气平淡地仿佛在?谈论一?件极小的事情,“你不是自诩有闭口禅么,现如?今,我破了你的闭口禅,毁了你的空|色|戒,你还有什么话说??” 洛月明苦思冥想,觉得这没啥啊,不就一?串小小的佛珠,这有什么的。从?前跟大师兄在?一?处时,什么豪放 的玩法没有试过,别说?佛珠了,就是命剑都用过。这才算什么。 他能有什么话好说?,难不成让他跟个黄花大闺女似的,哭着闹着,勒根麻绳上吊才行? 而且,他还没明白在?这段故事里,自己到底要做些什么,或者说?,要怎么推动剧情发展。 洛月明很苦恼,不明白自己怎么这么笨,好像每一?次都比大师兄入戏晚,迟钝得像个傻子。 该配合大师兄的演出?,又偏偏不知道怎么演。洛月明郁闷地抬眸望他,悻悻然地笑了起来:“我真?的不知道说?什么,要不然,你教教我?你教一?句,我跟着你说?一?句?” 道长?听了,眼睛陡然睁大了些,似乎被洛月明这个小秃驴说?的话可爱到了,并且紧紧绷着的俊脸,有那么一?瞬间冰雪初融,不过很快,又敛眸极其无情道:“你自己想!” “我就是想不到,所以?才问你的,不教就不教,凶我做什么……” 洛小秃驴不太会穿袈裟,反正胡乱往身上一?套,左右环顾一?圈,没看?到鞋,遂盘腿坐了起来,将冻得有些发青的脚坐在?屁股底下。 想了想,又拿过钵,往道长?面前一?放。 “做什么?” “我在?要饭啊。” “……”道长?惊奇地问:“你要什么?” “我要饭啊。” “谁要饭?” “我啊。” 洛月明怀疑道长?师兄的耳朵有毛病,都说?了这么多遍了,他还问还问。 这具身体哪哪都好,就是不禁饿,也不太抗冻。先前也不知道多久没吃东西?了,肚子都咕咕叫了起来。这袈裟又薄,披在?身上也没什么鸟用,火堆又灭了,外头好像在?下雪,狂风哗哗的。 又冷又饿腰还疼,洛月明觉得自己太惨了,比地里的小白菜还惨。更让他难以?启齿的是,先前也不知道道长?师兄对他做出?了什么禽|兽不如?之事。 此刻见了他,身子会下意识地微微颤抖。余光一?瞥,就见他也跟着坐了下来,沉默着重新升了堆火。 火光映在?他的脸上,说?不出?的阴晴不定。隐约能瞧见下巴的轮廓,以?及玄色道袍下,精致的锁骨,还有下面一?点?偏红的喉结。 再往下看?,道长?师兄的身段不错,身长?玉立,宽肩窄腰的,套在?一?身玄色道袍之下,说?不出?来的冷冽。仔细瞧那发冠,也嵌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太极图案,还垂下两条素白的锦带。瞧着有那么几?分披麻戴孝的意思了。 背后负的长?剑,也瞧不见真?容,不知道是不是大师兄的命剑策问。 洛月明下意识想抬手查探一?番,手腕立马就被人一?把攥住了。道士抬眸瞥他,淡淡道:“你做什么?” “不做什么,我就是想看?看?你的命剑长?什么样,我瞧着很眼熟,感觉跟我的剑好像……” “你瞧剑眼熟,瞧这个眼熟么?” 道长?的手上套着一?副漆黑的护甲,不知道是什么兽皮制成的,冰冷得很,尤其他手劲儿又大,宛如?钢筋铁骨一?般,死死钳住洛月明的手腕。 在?纤细白皙的腕骨上,钳出?了深红的指印,这让洛月明脑子轰隆一?声,零碎的记忆瞬间涌了上来。 就在?不久前,他被这道士强行带来此地,一?把将他甩在?地上,就在?一?张破烂不堪的门?板上,道士夺了他的金钵和?禅杖,蛮力褪下他的袈裟,然后就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破了他的闭口禅,毁了他的空|色|戒。 更是用那只套着护甲的手,死死按着他的后腰,这才在?他的皮肤上生生留下了青紫的指痕。 因为记忆过于零散,洛月明连蒙带猜,大抵是明白了一?点?剧情。 但这点?剧情全然都是围绕着啪啪啪发展的,更可怕的是,啪啪啪了还不止一?次。 这破庙已经?是二人辗转的第七个地方了,在?这间破庙之前,他们还经?历了荒郊野岭,水下,青楼,竹林,草屋,甚至是禅院。 总而言之,就是不停地啪啪啪,也没说?什么原因,最后才将他拖来了此地晾着,跟怕他揣不上崽似的,还把他腕上的佛珠取了下来。 不过很可惜的是,洛月明误打误撞将佛珠拿出?来了,肚子此刻除了饿之外,半分鼓胀的感觉都没有。 洛月明的脸红了又红,佯装镇定,尽量配合大师兄的表演,可鼻尖猛然嗅到了那股熟悉的降真?香气,熏得他脑仁晕乎乎的 。 甚至还很清奇地想着,戏是要靠自己抢来的,即便他不能打破剧情,也无法改写早就定下来的结局。 但最起码,能怎么快活,就怎么快活。 反正都破了空|色|戒了,也不在?乎多破一?次,少破一?次。 他没别的什么想法了,就是想伏在?道士的怀里,在?他耳边软软地撒娇,然后抓着他的手,让他给?自己揉一?揉后腰。 如?果还有多余的精力,继续造孩子,早生晚生都得生。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早点?离开此地,才能和?大师兄真?正双宿双栖。 “道长?哥哥,你这是做什么,”洛月明用平生最矫揉造作的语气,抬起一?双嫣红的眼睛,“我又不走,你抓的我好疼呀。” 作者有话要说:啊,明天是我生日!本来想加更的,但我平时太忙了,啊,啊,啊,也没空过生日,隔空给大家送蛋糕! 133、道长师兄也没什么定力嘛 “道……道长……哥哥?你唤我道长哥哥?” 很显然, 洛小秃驴突如其来的骚,让冷面如铁的道长都有些?把?持不住了,偏红的喉咙剧烈一颤, 手?劲儿越发大了起来, 低眸凝视着光秃秃的头顶, 只是看见戒疤的时候, 眸色越发深了。 洛小秃驴暗道, 难道道长不喜欢被人喊哥哥?以前他同大师兄在一处双修, 每每被大师兄折腾得面红耳赤,涕泗横流时, 嘴里就开始胡言乱语起来。 多是喊大师兄,师兄, 亲爱的师兄, 谢师兄,或者是哥哥, 叔叔,爹爹, 老祖宗,反正就是瞎|鸡|儿算喊。 为的就是让大师兄轻一点, 动静小一点。 眼下道长好像不太喜欢自己唤他哥哥,难道说, 道长还有什么不可言说的癖好? 洛小秃驴的想法十分?清奇, 两手一刻不停地绞着袈裟, 惊觉这袈裟有些?濡湿, 穿身上冰冷冷的,赶紧往道士怀里紧靠。 两手十分?自然地扒拉着道袍,将自己分?成十七八块似的, 一点点地挤进他的道袍里。 “你……你别乱动了。” 道长很明显没想到,这年头禅院的小秃驴,居然这般色胆包天,胆大妄为。 还在破庙中,就坐他怀里,扯他道袍,还将他自己硬挤进去。再?想起不久之前,二人之间的种种,道长的眸色略深了些?,改钳小秃驴的下巴,迫他坐在怀里,不得不昂起细长白皙的颈子。袈裟铺在了两个人的腰上。 “你方才唤我什么?你再?唤一遍?” “道长哥哥。” “不能这般喊,我不是你哥。” 道长说着,不知是有意无意,空着的一只手缓缓扶上了小秃驴的后腰。隔着一层袈裟,不偏不倚摸到了先前死劲按压过?的地方。 贴着那几道深到青紫的指痕,越发用劲儿,将那腰狠狠压入怀中,如此一来两个人贴得严丝合缝了。还颇为旖旎的,小指的尾端轻轻摩挲着他的尾骨。 宛如电流穿过一般,脊梁骨都酥麻酥麻的。 洛小秃驴一听,当即一个好家伙,暗道,看?不出来啊,这牛鼻子小道长居然还挺会玩的,脸上冰冷如霜,嘴上无情无|欲,手?上却疯狂践踏着红尘与色|戒,旁若无 人地揉捏着他的后腰。 既然不让喊哥哥,那就喊别的呗,能喊的称呼,那简直太多了。 于是乎,洛月明往道士腿上坐紧了些?,贴着他的耳畔,用平生最甜腻的语气,笑嘻嘻地唤道:“道长叔叔,道长爹爹,道长祖宗,这样行了么?” 道长不言不语,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 —不过?,他可能连自己真正想要什么,都不太清楚。只是从潜意识里,有个声音告诉他。 再?见到面前这个人时,什么废话都不必说,先让他揣上孩子再?说。 以及横在两个人之间,似有似无的隐晦爱意,若即若离的旖旎春色,甚至是脑海里浮光掠影一般沉重的恨意。 此刻都一股脑地涌上心头,参杂在一块儿,早就分?不清楚爱与恨的界限是什么,到底是他破了和尚的空|色|戒,还是这和尚破了他的道。 只知道伏身与这和尚耳鬓厮磨起来,将人死死禁锢在怀中,不由分说就摸上对方的腰带。 可是很快,道长又停了下来,彻底没了任何动作。双眸紧阖,薄唇都微微抿成一条直线。 虽然洛小秃驴还没搞清楚状况,也不知道该怎么将剧情的流程走完,但一见道长师兄这副一本正经的模样,脑海中立马就浮现出大师兄的脸。 一样的一本正经,冷漠矜持,宛如山巅白雪高不可攀。 心里立马就冒出坏水来,想要欺负一下道长师兄— —即便此前才行过?事,但洛小秃驴毫不犹豫,在作死的道路上策马奔腾。 这袈裟不久前才被弄得脏污不堪,在小秃驴哭得涕泗横流后,才拿到雪地里清理了一番。此刻还微微有些?濡湿,摸着冰凉凉的。 袈裟又穿大得很,这具身体又极其清瘦,毕竟是个小秃驴,又沾不得荤腥的,几乎是一层好看的皮囊,包着一具清灵俊秀的骨架子。 若是洛小秃驴此刻面前有面铜镜,让他可以照一照,那么他一定?会拍着大腿,失声惊呼:“见鬼了!” 这小秃驴的脸,约莫十六、七岁,眉心一点朱砂,意为“明智释迦”,面容清俊到了极致,眉飞入鬓似仙,双眸含情妖冶,眼尾被欺负得泛起浓郁的嫣红。眼角下面还卧着一颗红豆似的美人痣,此刻也通红 无比,宛如活物一般。 总而言之,他现在即便是个小秃驴,也是个俊美的小秃驴。俊美到让修真界的女修们见了,都黯然失色的地步。 “小道长,你先前的那股气势都去哪儿了?不是说,要破了我的空|色|戒么,就这么点道行?” 洛小秃驴现在没啥别的想法,就是想赶紧揣上崽儿,否则生怕永远都出不去了。 双眼含羞带怯,死死盯着道长紧抿的薄唇,两手勾着他的脖颈,不知打哪儿刮来一阵刺骨的寒风,将洛小秃驴身上的袈裟,件件吹落,散了一地。 不一会儿就不着寸缕地伏在道长的背上,修长白皙的手?指缓缓抚摸着道长的脸,腕上的佛珠宛如要烧起来一般,上面的梵文飞速地动了起来。 洛小秃驴懒得去管佛珠的事,见道长不动,越发胆大妄为地戏弄起来,脸贴着道长的胸膛,手?指指骨微微一缩,一指贴着道长的薄唇,细细地摩挲着唇形。 道长的额上冒出一层热汗来,白皙的皮肉下面,遒劲的青筋都夸张的暴了出来,一直蔓延至了衣领深处。 洛小秃驴郁闷的想,天寒地冻的,凭啥道长的道袍还穿得好好的,自己却被一阵妖风吹散了袈裟。 这个想法才一冒出来,就听噗嗤一声,道袍寸寸化作了飞灰,二人修长的,缠绕在一处的身影,落在破庙里破烂不堪,且灰扑扑的石墙上,显得那般修长玉立,旖旎动人。 那石墙上的身影倏忽动了起来,洛小秃驴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再?反应过?来时,已经被按倒在破旧的门板上。 要不然怎么能说,在道长眼里看?不出对他的一丝爱意。 为啥一定?要在破旧不堪的门板上呢,这门板有啥好的,旁边就有一堆枯草,躺枯草上,难道不快活么? 即便道长觉得枯草太过杂乱,好歹给他垫点衣裳在下面?这门板硬得很,硌得洛小秃驴的后腰生疼生疼的。 外头的风雪飘了进来,将最后一点火星子都扑灭了,整间破庙瞬间昏暗下来,取而代之的是越发沉闷清晰的动静。 那门板虽破,但委实暂且能当个床用。洛小秃驴原本是想主动热情一番,没曾想这年头的道长也没什么定?力。 不知从何处 寻来的发带,将他的眼睛蒙住。双腕被道长死死钳住,分?按在木板上,指骨因为过于用力,连皮肉下的青筋都暴了出来,被死死按压着,还挣扎着大力抓着门板。 发出一道道刺耳的声响,口中忍不住溢出几声低吟,很快又被外头的风雪一压,什么都听不清了。 浑浑噩噩之间,那些破碎的记忆才姗姗来迟,趁他不能防备,一股脑地撞了进来。 原来,他现在的身体的确是个小秃驴,乃修真界大名鼎鼎的禅院的弟子。一出生就被人包了个破被褥,然后放在一个小木盆里,在严寒冬日,自漯河上游顺着冰水流下,被禅院的空智大师所?救,见其可怜,遂将他收养。 取了个法号“明释”,带在身边苦修十余年。就在不久之前,空智大师夜观天象,算到小秃驴命犯煞星,此生必定?孤苦无依,六亲无靠。 原是想替他逆天改命,却不曾想泄露天机,当夜就圆寂了。小秃驴原本在禅院中,就因来历不明,又男身女貌,一直被认定是“观音转世”,哪知空智大师骤息间圆寂,打得那群和尚一个措手?不及。 方丈得知空智大师死前夙愿,明白了明释并非是“观音转世”,而是邪煞降生,原本要秘密将人就地诛杀。 道佛家不得杀生,又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因此,就放任明释下山游历,命他日行一善,也许有朝一日,功德深厚能盖过?罪孽,便能逆天改命了。 焉知这小秃驴就是个扫把星,前脚才出禅院,后脚方丈也跟着圆寂了。这下好了,禅院里的和尚都知道明释是个邪煞星,哪里肯顾及昔日同门情分?,呵命他速速离山,永世不得回?转。 如此,可怜无助的明释小秃驴,就披着袈裟,一手?拿钵,一手?拄着禅杖来到了人间。 然后像是特别被命运特别眷顾一般,无论明释走到哪里,哪里就是人间地狱。 不是突然爆发了战乱,老百姓流离失所?,水深火热,就是突发瘟疫,横尸遍野,尸骨成山。 曾经他上门化缘,有好心的老婆婆给了他一钵的热饭,结果屋里正在坐的小孩子,当场就被鸡骨头卡住了嗓子,身子一歪,就死在二人面前,小孩子的娘见到孩 子死了,惊恐之下疯了,没多久,外头来报,说孩子的爹在喝多了,脚滑落水死了。 一家子骤息之间,死的死,疯的疯。那老婆婆这才知道,她好心给和尚一钵热饭,居然要了她全家的命。 当即就痛哭出声,愤怒之下,操起门后的锄头,将小秃驴往外轰赶。 没想到被门槛绊了一下,整个人扑到锄头上,然后人就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太忙了,忙到连生日都没过,晚上也没来得及吃(捂脸),所以我明天更三章,补今天没来得及写的。谢谢小可爱们的祝福,虽然没有蛋糕,啥也没有,但我很开心,谢谢,啾咪,爱你们 134、妖僧与昄依他的正道 打这以后, 小秃驴彻底明白了,他就是个妖僧,无论走到哪里, 哪里都?会被带来灾难。 原本在人间游历, 日?行?一善, 如今却在无心之下, 手染鲜血。心灰意?冷之下, 来到深山之中, 解下腰带,绑在树上, 准备吊死。 记忆梳理到这个时候,洛月明忍不住暗暗道, 人的倒霉起码得有?点底线, 否极泰来,倒霉到极致后, 就会有?好的事情发生。可这小秃驴不是,遇见的事情, 一件比一件坏,一件比一件恶。 观这模样, 倒像是被人掠夺了气运。不仅他自?己倒霉,与?他接触的所有?人都?跟着倒霉。 洛月明忍不住暗道, 这么个俊俏的小秃驴, 居然是个倒霉蛋, 注定无依无靠, 四处飘零,瞧着还挺可怜的。 倘若这小秃驴是被打落凡尘历劫的,以灵文的本事, 当初都?能抢夺了蛟龙的命盘,暗度陈仓换到他弟弟身?上。怎么能忍心亲眼看着小秃驴在人间受苦受难。 但其中的详情究竟是什么样的,洛月明此刻也?不得而知。 后来,这小秃驴上吊,绳索会突然断裂,他就去提剑自?刎,长剑会瞬间打卷,断成?十七八块。他去撞墙,那秃驴脑袋比石头还硬,墙都?倒了,他还生龙活虎的,一点事都?没有?。 如此一来,小秃驴就懂了,他死不了,却能让他身?边的所有?人死。为了不害人害己,索性?寻了处深山老林,打算在那里闭关到死为止。 但上苍就跟拿他开玩笑似的,半点不肯放过他,连他想要闭关的资格都?剥夺了。也?不知道是哪个传的,说有?妖僧入世,为祸人间。 还将这小秃驴的画像贴得满大街都?是,一传十十传百,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后来连街头王大爷家的孩子不吃饭了,只要说再不吃饭,妖僧就来抓你了。孩子都?会立马停止哭闹,埋头扒饭。效果是立竿见影的。 连一些妇人不能生育,也?要怪是妖僧所祸,哪怕是家里养来看门的大黄狗,突然死了,也?要怪妖僧把狗药死了。 就连人间的恶鬼邪神之中也?在传,说那妖僧身?怀禅院的九转藏经,还有?什么身?怀舍利子之类乱七八糟 的话,传得跟真的一样,一来二去,那妖僧不仅成?了仙门百家的眼中钉,肉中刺,也?成?了恶鬼邪神口中的美?餐。 就连一些名?门正派的弟子,也?想打九转藏经的主意?。反正大概就是这样的流言蜚语,将小秃驴传得越来越神秘。 他本人在这场正邪之间千方百计的掠夺中游走逃命,几次在生死间徘徊。因为气运奇差无比,甚至能说得上是压根没有?,每次前来擒他的人,都?莫名?其妙地死了。 即便不是小秃驴下的毒手,也?因他的无法解释,以及修真界对他恶意?的揣测,甚至是对九转藏经,乃至于想要欺负他皮肉的渴望,从而越演越烈。 直到后来,有?个道观坐不住了,派出观中修为最为高深,品性?最为正直,是非分明,嫉恶如仇的道长下山除了那妖僧。 当然了,无巧不成?书,这个道长自?然就是洛月明醒来后,遇见的道长哥哥。 接下来,就是狗血到不能再狗血的老套路,道长阴差阳错与?妖僧相遇,彼时,妖僧正被一群正道之士围攻,呵斥着让他交出九转藏经。 且不说,小秃驴身?上到底有?没有?九转藏经,即便是有?,也?一定是空智大师临死前送给他的,乃禅院至宝,凭什么要交出来。 小秃驴又不是个傻子,他当然死都?不肯交啊,又不愿出手伤人— —反正不管他出不出手,只要是碰到他的修士,必定活不过明天?太阳升起。 道长来时,刚好就看见那些修士无缘无故就暴|毙当场,那传说中的妖僧也?不似旁人说的那样凶神恶煞,阴险毒辣。 反而在那些修士死后,跪坐在尸体中央,转动?着佛珠,念着一段《往生咒》。 道长一看,这小秃驴还挺善良的,旁人过来对他喊打喊杀,他也?不吭声?,在修士们突然暴|毙之后,还不计前嫌,替他们念经超度。 当即就心生疑惑,这真的是传说中杀人不眨眼,邪门狂狷不可一世,猖狂到为祸四方,所到之处人畜不留,寸草不生的妖僧么? 一旦起了疑惑,那好奇心就驱使着他想要去了解其中的详情。更莫说这道长本就品性?端正,不是那种不分青红皂白,就滥杀无辜 之人。 遂违背了师门所言“如见妖僧必杀”的命令,暂且将这妖僧擒住。 哪知这妖僧还像个入世未深的少年一般,见到他自?林梢上一跃而下,还连连摆手后退,满目惊恐地望着他。满脸写着“你不要靠近,靠近我必死无疑”。 道长修为高深,才不信这个邪。越是不让他靠近,他越是想深入了解。 当然,从后面?的种种看来,道长的确深入了解妖僧了,而且还不止一次深入了解,了解得不仅深,还久。总而言之,这是两个人的初相逢。 洛月明头疼欲裂,抑制不住的低吟从红润的唇角溢了出来,双眸蒙上了浓郁的水雾,显得异常妖冶魅惑,倒是真有?几分媚骨天?成?的妖僧模样。 双腕被发带死死束缚着,又被道长一把按在门板上,勒出了深红色的印记,双腿环在道长精壮的腰肢上,颤个不停。热汗簌簌滚落下来,沾湿了身?下的门板。 这还不算完,这道长秉承着“刨根问底,一探究竟”的原则,势必要将事情的真相调查得水落石出,既不放过任何一个坏人,也?不肯错杀任何一个无辜之人。 遂阴差阳错和小秃驴同行?了。这小秃驴有?自?知之明,知晓他是个邪煞星,走哪儿倒霉到哪儿,又因一路上害死了不少人,便不肯开口说话了。 也?就是此前道长说的“闭口禅”。小秃驴生得这般清俊,脸上稚气未脱。又不肯替自?己辩解。这可难倒了道长,越发觉得这小秃驴必定有?什么秘密。 为了不让其他赶来诛杀妖僧的修士重?蹈覆辙,道长决定舍生取义,用绳索将二人绑在一块,如此一来,妖僧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就无法行?出任何坏事了。 很神奇的是,旁人一沾小秃驴,就必死无疑。可这道长不仅什么事都?没有?,还莫名?觉得小秃驴分外熟悉,好像很久前在什么地方见过。 后来当然就是比较传统的感情萌芽了,一道一僧日?久生情,但生的不是什么断袖之情,而是正儿八经的友情,互认对方为知己。 妖僧同道长解释了他的身?份,也?说了为何会离开禅院,甚至是九转藏经的事,如此一来,道长这才知道,原来小秃驴从未 伤过人命,不过是修真界以讹传讹罢了。 再一次众多修士杀上门来,道长还主动?袒护,后来知晓要是不将小秃驴带走,日?后恐怕还会引起越来越多的祸乱,索性?将人带回道观。试图终止人间的祸乱,以及仙门百家之间的疯狂掠夺。 这个举动?在洛月明眼里,其实就跟自?|杀是没什么区别的。更可怕的是,道观并非是小秃驴的安身?立命之所,反而成?就了他此生的噩梦。 小秃驴身?上的九转藏经据说是佛门至宝,早先便说了,不仅邪门歪道会想方设法抢夺,就连一些名?门正派的修士,也?跟着眼馋。 而这些眼馋九转藏经的修士,也?包括道观中的牛鼻子小道士们。忘了提,在这段故事里,小秃驴的法号叫明释,道长的道号叫清静。 骤然一听,还挺般配的。 清静道长将人带回道观之后,为防止其他同门师兄弟与?小秃驴接触,索性?将这个小秃驴安排在自?己房里住着。 其实,剧情发展到这一步时,洛小秃驴的肚子绞痛绞痛的,难为他寒冬腊月居然出了一层热汗,又没有?头发,头顶的戒疤都?积了一小摊水滞。 漆黑浓密的长睫轻轻一颤,晶莹剔透的汗珠就簌簌滚落下来。他的眼前被热气蒸腾,看什么东西都?是模模糊糊的。 想要抬手去摸道长师兄的脸,猛然身?下一阵剧烈抖动?,整个人宛如残烛上的火花,疯狂摇曳,好不容易挣扎着掀开一丝眼皮,入目便是清静道长热汗淋漓的脸,以及一双深邃狭长的眸子。 总而言之,男孩子在外头也?要学?会保护自?己。寡男寡男共处一室,并不合适。即便小秃驴和牛鼻子道长心无旁骛,对那方面?没有?任何想法。 但这不代表着,其他人没有?想法。尤其小秃驴整日?都?待在清静道长的房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两个人同吃同住同睡——呸呸呸,不同睡,两个人商量好了,单日?子秃驴睡地上,双日?子道长睡地上,听起来非常公平。 但小秃驴时常睡着睡着,就睡到床上去了。 还有?一点,有?时候美?貌也?会引来旁人的猜忌,小秃驴在修真界,可不仅仅以九转藏经出名?,还因为他生得俊美?。一个俊美?的妖僧,又身?怀佛门至宝,走到哪里都?招人忌惮,这就跟唐僧肉有?什么区别。 135、妖僧和道长之间的仇怨 一来二去, 那道观里就有好些个牛鼻子道士坐不住了,隔三差五就溜达过来,想要一睹妖僧的芳容。结果还真被有心人瞧去了?, 那小秃驴委实俊美得过头了, 与那道长刚好坐在一处。 窗户半掩着, 清静道长出于“知己之?情”, 又没往那地方想, 听说小秃驴不会画画, 遂立在他的身后,隔着一层袈裟攥着他的手, 在那宣纸上描着观外的海棠树。 这一幕落在有心人眼里,那还得了?, 赶紧连滚带爬跑去找了师傅。添油加醋地描述了?清静道长同那妖僧如何如?何亲近。 将两个人手牵着手, 说成是从后面将妖僧抱入怀中,两个人画的是观外的海棠树, 也说成了?是淫|秽不堪之物,还将两个人同吃同住, 说成了?日夜缠绵不休,同榻相拥而眠。 道观里的清规戒律, 不比禅院少到哪里去,对门中弟子?管教得极严, 更何况与清静道长传出有奸|情的人, 还不是个普通人。 乃修真界大名鼎鼎的, 看上一眼就会被勾了三魂七魄的绝色妖僧。 但?好在观内的师傅对清静道长颇为信任, 但?这种信任,也在九转藏经,以及妖僧的美貌下, 动摇了?几分。 当即就勒令门中弟子?,将观内重重封锁,不允许任何人进出。为恐打草惊蛇,派人将清静道长唤过来,只说人间又发生了?祸|乱,让其出去解救受苦受难的苍生。 清静道长一心向道,以天下苍生为己任啊,当即二话不说,领命下山,但?前提是,他与明释不能分开,要求同行。生怕有人趁他不在观中,就欺负了?他的小秃驴。 那师傅便道:“你此行是为了?解救苍生,带和尚去并不合适。况且,外面又有如?此多的修士对其虎视眈眈。和尚待在观中,那些人不敢打上门来,才是最为安全的。又有本道看护,谁敢动那和尚半分?” 如?此,那清静道长听着有理,毕竟是从小在道观内长大。怎么都不会怀疑师傅。本以为小秃驴留在观内是为了?保护他,没曾想竟然是害了?他。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洛月明其实不太想知道,估摸着就是些爱恨情仇,反正猜都能猜出个大概来,也没啥 新意。 还有一方面原因,就是道长师兄太太太厉害了,弄得他又疼又爽,几乎都快不能呼吸了。 跟拉破风箱似的,口中发出呼哧呼哧的浓厚声音,也不知道到底是疼的,还是爽的,被束缚在一处的双手,死死抓着头顶的木板,因为太过用力,手指骨都狰狞地暴出了血管。 指尖都被抓出了鲜血,在木板上挠出道道血痕。洛月明甚至还暗想,这要是没揣上崽儿,简直天理难容啊。毕竟道长师兄都这么卖力了?。 记忆仍旧如潮水一般,在他的脑子?里重重冲刷着。那小秃驴即便再不舍,也不得不待在道观内。 在清静道长下山之前,两个人简短地说了?几句话,大致就是让他别伤着自己,早点回来。末了,小秃驴还将手腕上戴的佛珠取下,郑重其事地放入了清静道长的掌心。 双手合十,低声念了句“阿弥陀佛”。目送道长转身离去。 也就是这么一次短暂的分离,酿成了?往后所有的苦果。清静道长这边才一下山,立马闯进来一波牛鼻子道士,用了缚仙网将小秃驴从头套到尾,之?后拉着他去见师傅。 可这小秃驴似乎真的是“邪煞星”转世,只要有人试图伤害他,立马就会暴|毙而死。这些前来擒他的道士也不例外。 不过短短片刻,就横七竖八倒了?一地。小秃驴惊慌失措,因为他知道这些道士都是清静的同门师兄弟,倘若被清静知道,这些道士都死在他的手里。 那么两个人今后再也不是朋友了?。小秃驴再也睡不了?道长的床,吃不了?道长给他端来的热气腾腾的饭菜,以后也没人再肯对他有一星半点的好了。 不过在洛月明看来,这些牛鼻子道士死了?也活该啊,这不就是半夜打灯笼上茅房,自己找死么,原本小秃驴在观里住得好好的,非得觊觎人家的美貌和九转藏经。 现在好了?,闹了个鸡飞蛋打,血流成河。小秃驴害怕面对清静道长的问责,下意识就是赶紧逃出道观,可他越是逃,越显得他心虚。 那些牛鼻子道士对就越发不肯轻易放过他,几乎将整个道观的缚仙网都掏了?个空,才勉强将小秃驴活捉了?。 他们误以为妖僧是会什 么妖术,便想着先封了?他的修为,防止他再用妖术害人。但?修真界封人修为的方法,数来数去,不就那么几种。 除了自封之?外,都是要见血的。道观师傅原本只是想将妖僧生擒了?,万万没想到居然死伤了这么多弟子?,当即暴跳如?雷,让人取了?化灵锁,从这小秃驴的琵琶骨里穿进去,然后束缚在石柱上。 洛月明梳理到这里时,下意识浑身抖了?一下,暗骂这年头的道士,下手也这般狠辣的? 一边让他重温当初种种,一边还将他按在石板上欺凌。不仅欺凌,还故意羞辱他一般,大力掌掴他羞于耻人之?处。以掌为板,好像在惩戒他犯下杀戮,破了空色,以及……不够专心。 当然,前面两条洛小秃驴打死都不会认的,至于不够专心……他也想专心啊,可没办法啊。现在这个情况,让他没办法专心做一件事情啊。 只能被迫在道长手底下饱受凄风苦雨,说出来就是一把不可言说的辛酸泪。 洛小秃驴纳闷死了?,暗想,如?果小秃驴是神官下凡历劫的转世,那怎么说,也不该混得这么惨,毕竟不管他承不承认,他总归身后立着一位,草|菅人命,心狠手辣,道貌岸然,但?对他心怀愧疚,一心一意只为让他重归正途的好阿兄。 虽然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洛小秃驴坚定不移地相信,除非灵文死得不能再死了,否则他绝对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亲爱的弟弟,在人间饱受疾苦。 事实证明,洛小秃驴的猜测果真不错。 灵文下一瞬就出现在了道观的上空,一手执扇,单手束于背后,也不知道经历了?什么,面色苍白,但?眼神极为凌厉,尤其是见那些牛鼻子道士果真寻来了化灵锁,竟然冷笑道:“贱畜敢尔!” 而后一扇子?将那些小道士扇飞,各个倒飞出去,倒地吐血不止。 如?此一来,那些道士越发坚信妖僧会妖术,同时也动了杀意。想尽一切办法,也要将这妖僧就地诛杀。 那灵文也不知道到底来干嘛的,净帮倒忙,在半空中挥扇如?电,忙得不亦乐乎,还施法在小秃驴周身设下一道结界,不准任何人再伤他一分一毫。 洛月明又忍不 住啐他一口,暗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还琢磨着,为什么灵文有这么大的本事,以神官的身份,去击杀凡人,又不是啥天道转世,上界为何这般缕缕纵容他。 下一瞬,就有道倩影飞来,自背后一把攥住灵文的手腕,厉声呵斥道:“够了?!住手!你这样根本不是帮他,而是在害他!” 洛月明定睛一看,当即一个卧槽,这不就是当初那个女神官清绮么? 但?又不甚像清绮了,因为在洛月明的印象里,清绮是一个生得貌美如花,性格冷漠,偶尔咄咄逼人,又心细如?发,想法非常清奇,说话又一针见血的女神官。 可眼前的清绮换下了?女神官的衣裙,竟然套上了?男神官的衣袍,就连发冠也变了?,竟然由女转男了? 洛月明很后悔,当初在清绮说,要不要看她脱衣服时,二话不说就拒绝了?。他现在就想知道,清绮到底是男是女。 当然。也不会有任何人给他看清绮脱衣服的样子了?。 “放手!我弟弟乃上界神官,岂能容他们这些区区蝼蚁欺辱?”灵文一把挣脱清绮,挥扇将那些道士打飞,而后仅仅是一个抬步的动作。 就已经抵达到了小秃驴的身前,挥扇破开缚仙网,隔空抚摸他头顶的戒疤,低声道:“你受苦了,只要你历了?此劫,就能再度回到我身边了?。” 清绮跟着追了下来,见状眉头紧蹙,似乎察觉到什么,一把抓着灵文道:“不好!上界已经察觉到你私自下凡了!快走!” 之?后两个人的身影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了?惊慌失措的小秃驴,以及满地尸首。 微风一吹,空气中到处都是浓郁的血腥气。小秃驴脸上还残留着鲜血,望着眼前血流成河的场景,浑身都颤了?起来。 外头的修士们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纷纷涌上山门,瞧见观里血流成河的景象,暗骂道士们作茧自缚,一面又神情愤慨,打着替|天|||行道的幌子?,肆意抢夺小秃驴。逼问他九转藏经的下落。 当然,他们又毫无?例外地死在了观内,与那些惨死的道士兄弟们,一同入了鬼门关。 彼时,小秃驴浑身的袈裟已经被鲜血染透了,天降神火,将道观砸了个大洞,一把火将所有罪孽,连同着道观烧了个干干净净。 之?后,他一个人摇摇晃晃地走出山门,据那日为数不多侥幸活下来的修士道,那日妖僧浑身浴血,一手拄着禅杖,一手捧着钵,宛如?才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邪神,额间的朱砂印红得烈烈如?焚。 风助火势,身后的大火将道观整个吞噬了。后来待清静道长闻讯赶来时,为时已晚。亲眼望着昔日的师门毁于一旦,不管是师傅,还是众多师兄弟无?一人幸免于难。 136、月明是个女装巨巨 其实原本不该死那么多人的, 偏偏当日清静的师傅下令,将门中所有外出游历的弟子召回,共御妖僧。唯恐清静道长袒护小秃驴, 遂单单将他骗出了山门。 那些嘴碎的, 知道点内情就开始满修真界吆喝的修士, 把这些事情当成?是谈资一般, 在清静道长耳边, 大放厥词, 说什么亲眼看见妖僧屠了道观,还看?见妖僧要奸|污小道士, 不满小道士的抵抗,遂用禅杖砸碎了小道士的天灵盖啊, 还用钵盛满了道士们的鲜血, 再仰头一饮而尽啊,然后在观内强|淫, 行下了种种不堪之事…… 反正诸如此类的,传得神乎其技, 就跟真的一样。在清静道长的耳边,全方位地回响。清静道长置若罔闻, 抬手抚摸着残垣断壁上残留的鲜血,双眸紧闭, 脑海中浮现出了当日血流成?河, 尸骨成?山的惨状。 那些修士还在他耳边喋喋不休地指责, 痛斥他救下妖僧, 牵连师门,应该怎么怎么自戕而死才能赔罪。 清静道长才一睁眼,就一把擒住对方的脖颈, 满眼通红地冷笑道:“是啊,我的确应该自戕,但我的师们惨遭屠戮死绝了。你为什么还能活着?” 然后啪嗒一声,扭断了对方的脖颈。 此后,修真界又?有一个传言,清静道长疯了。 疯不疯的,洛月明其实不太清楚,但清静道长行下的事,的确是够疯狂的。 因为此前,小秃驴告知过清静道长,他曾经是哪一个禅院的弟子,清静道长为了寻求一个真相,想亲口问一问小秃驴,为何恩将仇报,屠戮了他的师门。 遂连夜打?上了禅院,逼问明释的下落,可禅院里的小秃驴们,早就听说了修真界的风言风语,根本不肯承认明释是禅院的弟子。 只说不知道,不认识,没见过。清静道长又不是个傻子,怎么可能被这几句敷衍的话,就赶回去。 当即就在禅院大杀四方,势必要逼问出明释的下落来。 画面转到这里,其实洛月明忍不住吐槽,暗道,这绝对不可能是大师兄,最起码绝对不可能是温文?尔雅的大师兄。 反而同心魔大师兄的性格颇像,但不管怎么样,反正清静道长被灭了整个师门之后 ,精神上就有些崩溃了。 当然了,不管是谁,估计也受不了这种打?击。一时心善,救了一个人人喊打?的妖僧,对其百般照顾,引他走向正道。 没曾想正因如此,师门被灭。愧疚和悔恨充斥着清静道长的心,他发了癫似的大闹禅院,但终究未狠下心来,将禅院屠戮殆尽。 之后辗转修真界各地,到处寻找小秃驴的身影,只要有其一星半点的消息,不辞千里也要赶过去。 他的腕上仍旧戴着小秃驴送他的佛珠,做梦都在念着小秃驴,也不知道找了多少个日日夜夜,终有一日,仇恨蒙蔽了他的双眼,内心生出了前所未有的憎恨。 当然,事情发展到这个程度,还没有爱恨交织。 洛月明以为,狗血虐恋的精髓,必须是你爱我,我爱你,你追我逃,相爱相杀,不死不休的。或者是各种误会失忆,以及跟跳蚤似的白月光横在二人中间。 最最狗血的,还属于那一种,你爱我,我爱他,他爱着你,狗血三角。 但小秃驴和道长之间根本没有什么狗屁白月光。横在两人中间的,唯有那些惨死的牛鼻子小道,以及被清静道长报复,从而打?伤的禅院弟子们。 最让洛月明感到无比纳闷的是,清静道长即便痛恨小秃驴,也不应该采用那种不可言说的报复方式啊。 杀人不过头点地,一剑把小秃驴捅个对穿不拉倒了,做什么还要破了他的空|色|戒。 很快,洛月明就知道为什么了。 他的腰间横过来一只大手,将他整个人翻了个面,像是咸鱼一样,还要两面煎,这面煎得红光满身,那面也要煎个通透。 双膝砰的一下,跪在了粗糙的门板上,又?被清静道长强制性地调整出不知廉耻的姿势,因为秃驴没头发啊,不能拽着他的头发,迫他抬头。 遂抓着他的喉咙,强制他的呼吸。这小秃驴生得细皮嫩肉的,膝盖处跪得通红无比,伤得厉害的地方,几乎都要破皮了。 被一只大手死死抓着喉咙,艰难万状地扬起头来,喉咙里发出诡异又?凄楚的咕噜声,原本就深陷的腰窝,受迫弯出了不可思议的弧度来。 双脚未穿鞋袜,雪白的腕上还浮现着一层漆黑的咒文?。宛如活 物一般蜿蜒流动。在道长的强迫之下,不得不雌伏身下。 言归正传,秃驴和道长的知己之情,究竟是怎么转变成断袖之情的,又?颇为不可言说。 小秃驴误打?误撞,害得道观上下血流成?河之后,就一直东躲西藏,隐姓埋名。多是寻个山洞,往犄角旮旯里一藏,三五日都不出来的。 反正他也死不了,不吃不喝也不碍事。只是人看?起来比较消瘦,但仍旧是很俊美妖冶的。他不出来,厄运也不会因此就终结了。 上苍好似真的在拿他开玩笑,小秃驴连个藏身之处都没有,只要他在哪个地方多待一阵,哪里就会被天雷劈。 劈着劈着,又?把他逼得只能入世了。但他害怕面对清静道长,遂隐姓埋名。 可他的秃驴脑袋实?在太惹眼了,走到哪里都会被人认出来。 这小秃驴就想了个主意,干脆还俗,蓄上长发,此后修真界就没有所谓的妖僧了。但又?恐男身女相会惹来麻烦,索性就化作了女修,在人间四处流浪。 像是能探究洛小秃驴的内心一般,清静道长的大手,死死扼制住他的喉咙,在他耳边咬牙切齿道:“你为了躲我,居然装扮成女修的样子!又?骗了我一回!你就那般喜欢玩弄作贱我?” 洛月明无辜啊,他比传说中的窦娥姐姐还要冤枉啊,他知道个啥啊。 反正总而言之,那小秃驴就是打扮成了女修的样子,反正他的五官颇为阴柔,蓄上长发之后,换上女裙,除了胸膛扁平之外,同女修没什么差别。 还在发间簪了一朵海棠花,还抹了口脂,涂了香粉。女装之后的日子,果然好过太多了。女装巨巨的快乐,旁人根本想象不到啊! 在命运的眷顾之下,小秃驴再一次与道长相遇。 不过这一回,两个人的命运颠倒,从前是正道之光救赎妖僧,眼下便是妙龄少女拯救妖道。 彼时,清静道长也因受小秃驴之过,被修真界指责成是“不知廉耻”,“祸及师门”,“自甘堕落”的道门败类,对其百般唾骂指责。 更有一些从前看?不惯他,可又打不过他的修士落井下石,趁机痛打?落水狗,从前怎么围杀妖僧,现如今就怎么围杀妖道。 在一 个暮色沉沉的傍晚,小秃驴就在路边捡到了重伤的清静道长。 将人背了起来,哼哧哼哧地扛到了一出破烂道观— —也就是二人此刻干架的地方。那小秃驴的女装和穿袈裟时的模样截然不同。 清静道长又不识红尘,醒来时,误以为是面前的“姑娘”救了他,遂对其存了感激。询问那“姑娘”要如何报答。 小秃驴就想啊,是他害得道长背负了骂名,怎么好意思让道长报答他呢。 遂一声不吭地低着头,在火光的映衬下,那颈子修长白皙,宛如美玉一般,低眉顺眼,极为温婉。眉心一点朱砂印,还平添了几分妖娆。 看?得清静道长脸色发红,又?追问一句,要如何报答。小秃驴当然不肯说啦,越发把头低了下去。恰是这番娇羞才?更引人遐想。 如此,清静道长误以为对方是个哑女,浑然不知这是小秃驴的闭口禅,甚至还心生疑惑,怎么这姑娘和小秃驴那般的神似。 但终究没法?将一个姑娘家,与一个小秃驴联系在一起。总不能扒了人家的衣服,瞧一瞧到底是男是女罢。 “你不是喜欢假扮女子,欺骗玩弄我的感情么?怎么这会儿哭了?”道长的手指修长温热,轻轻蘸着小秃驴眼角的泪,在他耳边冷笑道:“你的佛珠,我已经还给你了,可你欠我的东西,到底要如何偿还?” 洛月明这压根不是眼泪,分明是他脑子里进的水。早知道小秃驴和道长之间有这番恩怨情仇,就是把刀架在他的脖颈上,他也万万不敢主动勾引人啊。 口中不断地发出哼哼哈嘿的声响,跟装了个破风箱在喉咙里似的,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让人觉得他是不是下一刻就要一命呜呼了。 腰被折成?了不可思议的弧度,那佛珠死死勒着他,勒得他好疼好疼,除了疼之外,又?浑身颤抖不已。 只觉得道长好厉害,道长师兄真的好厉害,这语气,这手段,简直能把人往死路上逼啊。洛月明原本还想撒个娇蒙混过关的,此刻连吞咽口水的力气都没有了。 偏偏那道士做恶了,膝盖死死抵着他的膝弯,迫他在门板上跪好,将人死死禁锢在怀中。扭了扭水光津津的脖颈,在他耳畔冷冷道:“抖 什么抖?怕冷?外头大雪纷飞的,出去试试?” “!!!” 洛月明大惊失色,暗道,虽然说他现在热得要命,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不怕冷了啊,外头下着大雪,这时候把他往外拖,旁人都是玩火|自|焚,他俩倒好,玩起雪来了! 这是一个正经人能干出来的事儿? 但很明显,道长不是正经人,一手横在他的腹部,将人揽入怀中,根本未曾分开一丝一寸,抱着他大步流星地踏出道观。 外头一片冰天雪地。 作者有话要说:啊,因为下班晚了,所以第三更拖到了现在。小可爱们早上起来就能看见啦,我得赶紧睡觉了!啾咪! 137、道长师兄也没什么定力 洛月明慌死了, 根本不想被道长师兄往雪地里拖啊,现在寒冬腊月的,外头大雪纷飞, 唯有此间破观尚能遮风挡雨。 这?个时候出去, 不就是等着?被大雪活埋的么? 奈何道长师兄冷心似铁, 也不知道当初到底被小秃驴伤了多深, 总而言之, 对其爱恨交织, 并且因爱生恨,无法控制地同他?纠缠不休, 直到死为止。 只是让洛月明郁闷到十二指肠都要打个结的是,道长师兄为什么不能暂且将他?稍微松开些, 再往雪地里抱呢。 就这般从后面将他?死死禁锢在怀里?, 大步流星地往外走,两个人紧密无间, 无限不可言说的旖旎春色,在破观内外蔓延开来。 一出了破观, 洛小秃驴就因为没有头发,被寒风一吹, 不可自控地狠狠打了个哆嗦,身子立马就缩紧了。 如此一来, 除了让道长师兄感受到做恶一般, 让人头皮发麻, 面红心热的爽快之外。在痛意与爱意交织的拉扯之下?, 潜意识里?将折磨小秃驴,当成了一种追寻快乐的本能。 小秃驴越是痛哭不止,越是能浇灭道长心底的怒火, 越是挣扎不已,越是能激发道长骨子里?的狠意。 洛月明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再度缓过一口气时,整个人就置身于一片冰天雪地里。 不同于此前破烂不堪,冰冷脏污的门板,雪地干净松软,人一压下?去,就是一个晶莹剔透的水晶棺。 道长师兄掐着?他?的后颈,将他?按在这副水晶棺里?,修长有力的大手,将小秃驴白皙似玉的后颈按出了深深的指痕,狰狞且整齐地映在道长的眼底。宛如一片罪恶的火焰,在瞳孔里?烧得如火如荼。 洛月明才一张嘴,立马吞咽了一大口雪,入口即化,原本沙哑干疼的嗓子,被冰冷的雪水一润,竟舒缓了那么几分。 热汗早就被寒风吹得半点不剩,他?好冷。冷得牙齿都咯咯打颤起来。寒风宛如刀子一般,割得他?生疼生疼的。 四肢都僵硬起来了,任凭道长师兄摆弄。心里?却火烧火燎的。 洛月明的眼前一片灰扑扑的,雪花落在了他?的眼皮上,入眼一处白茫茫,天与地之间,好似都被这? 场大雪覆盖了。 唯有二人彼此相连,依偎缠绵。 可能是因为极致的痛苦和舒爽参杂在一起,脑海中恍恍惚惚,又浮现出了当年种种。 话说那小秃驴也傻得很,明明都知道清静道长同他?回不到过去了,可还是傻乎乎的觉得,两个人还能重归旧好。 打扮成个女修,悉心照顾道长起居。那道长毕竟也是个血气方刚的少年,一个美人日夜守在他的身旁,也不分什么男女之别,给他?擦身换药,洗衣做饭— —在道长重伤昏迷不醒时,小秃驴就已经扒下?了人家的衣服,包扎伤口了。 更可怕的是,道长的小腹被人划了一剑,深可见骨,若想包扎,只能把上衣脱了,如此一来,什么该看不该看的,通通看了个一清二楚。 夜间道长伤口感染,昏迷不醒,口中嚷着好冷。那小秃驴傻啊,又不是不知道自己胸膛扁平扁平的。 还只穿了一件薄衫,从背后抱住道长,就这么给他?捂了一整夜。翌日道长醒来时,手里?还抓着?裙子,惊恐地低头一看,那哑女正在他怀里?睡得酣然。 道长心想,这?哑女对他?一片痴情,为了救他?一命,连男女授受不亲都抛之脑后了。甚至还脱了衣裳,相拥而眠。 只是,哑女的胸膛过于扁平了,虽然道长也没见过大的,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啊,下?意识想一探究竟,大手鬼使神差地往上一碰。 那哑女立马就醒了,满面羞红起来,双臂环胸跑了出去。如此一来,道长又心生愧疚,只当哑女是有什么隐疾,遂才扁平的。 眼下既与哑女有了逾越之举,自然要负责。道长心里?仍旧悔恨,日夜都惦念着?小秃驴。 又因伤重,无法行走,又无处诉说苦闷,遂将心事都告诉了照顾他?的哑女。 小秃驴一边装扮成哑女照顾道长,一边从道长口中得知,他?是多么的怨恨他,憎恶他。心中难过,又无法言说。不敢面对道长,又不忍一走了之。 想要偿还道长,偏偏又不知道怎么偿还。 洛月明知道有句话是这么说的,欠了一屁股的债,那就用屁股还。 眼下还差一把火,但?洛月明万万没想到啊,点那把火的人,既不是 和尚,也不是道长。 反而是清绮! 对,就是清绮! 自从这?婆娘换了身男装之后,洛月明很明显的感觉到,她在给自己疯狂加戏,而且属于敌友不明的。 一时帮帮灵文,一时又帮帮灵玉,在兄弟两个人之间游走,也不知道到底想干嘛的。 便见她蓦然出现在破观的上空,居高临下地审视着?观里?的二人,时不时捏着下?巴摇头叹气,好似在说两个人烂泥扶不上墙。 清绮叹道:“果然,一个昄依我?佛,一个心在道法,各自受清规戒律束缚,迈不出那一步。灵文啊灵文,为了偿还当初我?欠你那老鼠屎一般的情,我?可是豁出去了。助你和蛟龙早日修成正果。” 说着伸手一翻,掌心就出现了一枚金簪,在小秃驴的眼前一划,清绮又道:“抓点紧,赶紧把事办了,弄个孩子出来。只要你们能扛住天意,携手度过此劫,从今往后,就再也没人能阻你们了。” 洛月明不太懂清绮是什么意思,只是能清醒无比地感知到,那小秃驴的脸色变得红润起来,无缘无故就冒出了一身热汗,还抑制不住地喘了起来。 清绮就躲在破观里?偷看,一面看,一面捂着?嘴偷笑,直到看见小秃驴通红着脸,往道长怀里?倒去,更是兴奋异常,恨不得抓着?道长的手,催促他?快点。 可那道长当真是坐|怀|不乱,约莫是知晓色字头上一把杀猪刀,虽然晓得哑女对他?的情意,但?知道是一方面,要不要回应,又是另外一方面啊。 总而言之,那道长下意识将人推开,满脸浩然正气道:“不可!你可知你在做什么?我?乃修道之人,与你不会?有任何结果的!” 清绮眉头一蹙,不满道:“这?龙怎么转世成人后,就不行了?此前如此那般,我?还当他?生|猛,竟是高看他?了!” 对此,洛月明有必替道长辩解一下?,生|猛,很生|猛,猛到他的小身板都快招架不住了。 旁人那都是纵|情|欲|海,玩|火自|焚。道长不一样,偏偏把他?按倒在雪地里,龙精虎猛到洛月明都叫不出来了,只能大张着?嘴,将头都钻在雪堆里?。 膝盖仍旧是跪着?的,那雪都融化成水,很快 又结成了冰,将他?的双膝同大地冻在一起,无论无论也动不了了。 仿佛跪在一块坚冰上,又疼又酸还麻。后腰被一只大手紧握着,分毫未松,早就按压出凌乱不堪的指印。 还钳起他?的下?巴,道长沉声道:“怎么不叫了?此前在观内,不是叫得很大声么?你不是一直都想我这?么对你么,如今我?这?般对你了,你为什么不高兴?” 洛月明哑口无言,跟牛似的,只会大张着?嘴,呼哧呼哧地喘气,两手被发带死死束缚着?,又被按压在腰上。 一片冰冷滑腻,又开始下?雪了,落在他的腰上,说不出的清寒。艰难万状地缓出一口热气来,洛月明暗骂,这?牛鼻子道长到底打哪儿学来这般多的花招,一看就是个花中老手啊。 哪里像是个道长,分明就是风月老手啊。 洛月明都快哭了,仿佛同时被两个人欺负,一边要应付这?个道长,一面又要回顾前情,将两个人之间的恩怨梳理清晰。 回归记忆,那道长死活都不肯破了道心,还苦口婆心力劝哑女,说自己是个罪人,待报完了血海深仇,就要自戕而死,诸如此类的。 小秃驴一听,可能下意识的反应便是,既然早晚要死的,趁着?没死呢,赶紧抱着啃一口。就跟被鬼上身似的,主动往那道士怀里?一坐,手指缓缓摩挲着道长的脸。挑战着?道长的定力。 清绮看到这里?时,还满脸欣慰地点头道了句:“孺子可教。”之后转身便走了。 留此二人在破观中孤男寡“女”,干|柴|烈火,碰了一点火星子就一发不可收拾起来。道长一把擒住小秃驴的手腕,呵斥他住手。 小秃驴吃痛,发出一声低泣,道长立马就跟被火狠狠燎了一下?似的,赶紧抽回了手。 哪知那小秃驴打蛇缠棒上,俯身在他怀里?,道长心乱如麻,尽量保持冷静,双眸紧阖,开始打坐。 更可怕的是,都如此这般了,他?的脑海中浮现的,竟然是小秃驴的脸!手腕处的佛珠烫得吓人,几乎将道长的手腕都燎出水泡来。 还发出嗡嗡的声响,极其兴奋地转动着。道长心神不宁,额头上的热汗珠顺,越想将脑子里?的小秃驴驱散,越是身不由己,越是想摆脱这种让他窒息的快意,越是情难自禁,想要脚踏红尘,一探究竟。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更,我目测的话,应该在半夜了,反正第二天早上起来,一定看得到!提前祝五一快乐! 138、灵魂都在诉说着爱意 直到腰间的软带一松, 道长的眼睛猛然睁开?,胸膛剧烈地?上下?起伏,除了滔天的恨意之外, 竟然还感受到了连绵的爱意。 他终究是被身边的这个?“哑女”破了道了, 被其碰了从未让人?碰过的道根, 甚至觉得, 这“哑女”就是个?妖孽, 将他死死缠绕住, 往无尽的深渊里?狂拽。 此后他心中再无道心,腕上的佛珠也崩裂开?来, 散落了一地?。身子往后一仰,那含情更深了…… 当然, 如果事情到此为止就结束了, 那么?道士也不会这般欺辱小秃驴,必定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产生了什么?狗血误会,才让道长因爱生恨了。 小秃驴情难自禁之下?, 破了道长的道之后,接下?来什么?事情就都水到渠成了。两?个?人?心照不宣, 开?始过起了普通老百姓的生活。 虽然住的仍旧是破烂不堪的道观,但在两?个?人?的精心收拾之下?, 渐渐干净亮堂起来。有了一点点家的感觉。 那夜小秃驴实在没敢褪下?衣裳, 生怕被道长知晓他是个?男儿身, 自那以后, 越发谨慎起来,丝毫不敢在道长面前?跟换衣服。还会有意塞俩馒头在胸口。 道长不疑有他,只当是哑女害羞了, 那夜断了的佛珠,也被道长捡起来一颗颗地?穿好,为恐负了哑女,索性将佛珠取了下?来。 之后带着哑女千方百计地?追寻小秃驴的下?落,势必要?将人?抓住问个?究竟。可无论他怎么?找,就是找不到小秃驴的下?落。 那小秃驴仿佛一夜间就人?间蒸发了,无论如何都寻不到他的踪迹,整个?修真界都掘地?三尺,也要?将小秃驴找出来。 焉知小秃驴为了躲避修真界的肆意抓捕,而换了女装,打扮成个?美艳女修。 直到有一日,那灵文?又下?界搞事情来了,至上回出现,这一次他像是有备而来,见小秃驴化作女身待在道长身边,两?个?人?关系甚笃,同吃同住,形影不离。 气得脸色铁青,满脸恨铁不成钢地?死死盯着小秃驴,恨不得一巴掌将人?拍过去回炉重?造,终究舍不得问责亲弟,只好拿道长开?刀。 灵文?仗 着他是上界神官的身份,肆意插手人?间之事,不仅掳走打晕了小秃驴,还化作了他的模样,在人?间到处招摇过市。 如此一来,必定吸引了不少修士前?来围剿。灵文?故意将众人?引来道观,恰好与伤势未愈的道长迎面撞见。 那道长原本以为哑女是走丢了,在附近找了许久都没找到,又不敢独自离开?此地?,生怕哑女回来以后,再找不到他。 没曾经等来的却是修士们?的追杀。 洛月明看到这里?时,眼泪都快冻成冰棱子了,脸皮刺痛刺痛的,每每身上才出了一层热汗,立马就被寒风吹成冰渣子。 道长丝毫不怜香惜玉,肆意将他摆弄成各种不知廉耻的姿态,花样百出地?享用他。 臂弯处的拂尘,此刻就堵在洛小秃驴的嘴里?,将他的牙齿卡得死死的,纵然想咬舌都做不到。 更何况那拂尘上的长发柔软顺滑,沾在脸上麻酥酥的痒。偏偏那道长毫不怜惜他的辛苦,反而肆意将他的肚子弄圆。 那灵文?为了让两?个?人?反目成仇,几乎把吃奶的力气都用出来了,装作很害怕的模样,往道士怀里?一扑,之后自其背后狠狠捅了一刀,再扬长而去。 可怜小秃驴什么?都不知道,再度醒来时,已经不知过了多少个?日夜。醒来后就躺在禅院中,那道长就立在他的身前?,冷冷凝视着他,双眸中跳跃着浓烈的恨意…… 接下?来发生什么?事情,那就太好猜测了,也就是洛小秃驴醒来之前?的场景,道长故意羞辱小秃驴,直接在禅院净地?,将人?按趴在书案上,绑住了手脚,强行破了小秃驴的空|色|戒。 可无论道长怎么?欺凌他,小秃驴就是不肯解释一言半句,为了破他闭口禅,道长可谓煞费苦心,拽着小秃驴辗转多地?,各种粗野豪放的姿势,都来回用了个?遍。 那小秃驴脸上的红|潮就没有褪下?的时候,无时无刻不在欲|海中沉浮。 洛月明头痛欲裂,感觉身体都快撑不住了,好似很快就要?彻底崩裂开?来,化作寸寸飞灰。 偏偏道长从后面伸过来一只手,不轻不重?地?揉捏着他的唇,将他的脸摩挲得通红无比还不肯善罢甘休,那 铁掌化板,狠狠掌掴他耻人?的地?方,还声声质问他为什么?,而且从破庙一直辗转到雪地?里?,还只掌掴同一处多肉的地?方。似乎要?将那一块软肉碾成碎沫。 那滋味简直难以用语言形容出来,最起码以洛月明肚子里?的墨水来说,是决计无法?形容的。只觉得道长师兄就是个?疯批,手段花样百出,层出不穷。偏偏洛月明还就吃他这一套。深深弓起腰,往道长师兄手边送。 这上哪儿说理去啊。 他倒没有颇深的执念,让道长停止羞辱,但起码别老是掌掴那一个?地?方?好歹也换个?地?方。屁股都快被揍成八瓣了。 末了,道长伸出修长的二指,揪着一处通红油亮的,宛如发面馒头,风吹一吹就颤抖不止的皮肉,狠狠拧了一圈。洛小秃驴当即痛不可遏,狠狠扬起了修长的脖颈,精致的喉结剧烈地?颤动着,一瞬间窒息了。 憋了好一会儿,才哼哼唧唧地?哭出声来。那道长圈着他,终于想起来煎鱼要?两?面煎了,将人?一百八十度直接转了一圈,入目便是小秃驴哭得通红的眼睛。 还有唇上一抹触目惊心的血迹。道长俯身将那血迹舔|舐干净,贴着他的耳畔道:“明释昄依你佛,本道昄依于你。” 这一句话,宛如平地?一声惊雷,吓得洛小秃驴差点疯掉了。 啥?明释昄依佛,本道昄依你? 这就是所谓的,狂风暴雨之后的彩虹么??道长这是在向他表白? 两?个?人?之间真的有……情? 洛月明迟钝得像个?地?主家的傻儿子,一时之间,分辨不出道长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将他折磨得死去活来的,极尽在床笫之间……不不不,门板和雪地?之间,竭尽所能地?□□折磨,然后都快结束了,突然告诉他,你可以昄依你佛,因为我终归要?昄依你的。 不知道为啥,洛月明竟然没有很高?兴的感觉,反而分外惊恐,恨不得推开?道长,撒腿就跑。离得越远越好。 可他就是五指山下?的孙猴子,根本飞不出如来的手掌心,反而受迫,不得不一次次地?含泪承受。 现在这个?情况让人?很头疼啊,原本洛小秃驴以为道 长喜欢他,遂才主动惹火上身,勾引着道长睡他,没曾想睡着睡着,记忆啪的一下?,狠狠抽了他一巴掌。声嘶力竭地?告诉他,道长压根就不喜欢他,别白日做梦了。 然后现在又骤息之间峰回路转,道长又告诉他,要?昄依他,这到底什么?个?情况? 洛小秃驴简直一头雾水啊,双腕因为挣扎得过于厉害,都磨出了血痕来,道长总算开?始怜香惜玉了,将人?禁锢在怀里?,从头至脚暖着,不让他再受风寒。 低头含着洛小秃驴通红的耳垂,衔在唇齿间细细研磨,宛如品尝什么?极其珍贵的佳肴,眸色又深又沉,隐晦的爱意混在浓墨一般的仇恨里?,化都化不开?。唯有肉与欲之间的相?互撕扯,才能让二人?找回失去的记忆。 即便记忆丧失,隐藏了身份,换了躯体,甚至同往昔相?比,面目全非。可灵魂还在互相?诉说,告知对?方,还没结束,他的灵魂告诉他,他还爱着他。 “小和尚,你怎么?动都不动一下??是入定了么??” 洛小秃驴冻得浑身僵硬,暗骂道长玩得实在花里?胡哨,一直让他说,让他动,又是堵他的嘴,又是绑他的手,让他怎么?说,怎么?动啊。 恨不得扑过去,将人?咬死。可又鬼使神差地?伏在他的怀里?,光滑水腻的下?巴,抵着道长师兄清瘦的颈窝,鼻尖满是浓郁的降真香气,以及淡淡的雪意。 好半晌儿洛小秃驴才回过味来,想起自己可是身肩使命的,必须要?把肚子揣大,细若蚊吟地?在他耳边道:“肚子……” 道长听罢,低头一瞥,很快又伸手拍西瓜似的,摇头道:“我本来都放过你了,是你主动过来招惹的。” 洛小秃驴不可置否,勉强又掀起一丝眼皮,重?复道:“肚子……” 而后下?一瞬,一只大手就抚在了他的肚子上,不轻不重?地?揉捏了几下?。 洛小秃驴没什么?力气,咬着道长的耳朵轻唤:“道长哥哥,你说,都这么?多次了,我到底揣上了没有?” 只这么?一句,比任何催|欲的烈酒还要?厉害,那按住他后腰的手,猛然一紧,将人?往怀里?深深一按,道长的声音都哑了。 “你是想为我生一个?小和尚么??” “也许是小道士。”洛小秃驴极小声,脑子里?开?始浮现出大师兄的身影,缓缓道:“一定是男孩,长大了,必定风度翩翩,风华无双……” 139、山雨欲来前的平静 洛月明大致将小秃驴和道长之间的恩怨情仇整明白了, 眼下就?在琢磨要怎么收场。 毕竟在这段故事里,小秃驴误打误撞,弄死的可不?是?一个两个人, 而是?道长所?有同门?师兄弟的命。试问一下,换谁能?承受得了, 还?不?得将秃驴大卸八块。 两个人现如今在修真界,那可是?鼎鼎有名了。当然, 也不?是?什么好名声了。宛如过?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 更让洛月明郁闷无比的是?, 他发现在这段故事里,他还?拥有着所?有记忆,可道长却只?拥有这一段故事的记忆。 这就?很?扯犊子了,如此一来,洛小秃驴有时候想坐道长师兄怀里撒个娇,捶他胸口跟他闹,都会想起两个人之间的深仇大怨, 就?跟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一般,横在了两个人面前。 哪怕洛月明日思夜想,试图翻越鸿沟走到道长师兄的跟前。可上苍就?跟拿他们开玩笑?似的, 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 所?有的事情, 也在按照着原先的轨迹继续往下走, 一刻都不?得停留。 洛小秃驴估摸着, 再这样搞下去,大师兄会不?会铁杵磨成针, 他不?清楚, 但自己一定会因为纵|欲|过?度而英年早逝的啊。 更吓人的是?,道长现在很?疯,有多疯呢, 就?是?上一刻才?把?他当个小鸡崽儿似的,按跪在雪地里狠狠凌|辱欺负。 下一刻又满目温情,解下道袍将他从头至尾裹一裹,然后往怀里一抱,欣喜若狂地回到了破道观。然后将人还?放回门?板上。 洛小秃驴裹着道袍,羞耻得俊脸通红,因为纵|情纵|欲,面色是?前所?未有的红润,方?才?在外头又冻了那么久,即便裹着道袍也忍不?住瑟瑟发抖。 道长见了,赶紧寻了堆柴,然后升了堆火,待火星子噼里啪啦燃起来的时候,火光映照下,他的面庞显得半明半寐,手里捏着一根细长的干柴,目光直视着那簇明火。 气氛颇为诡异起来,洛小秃驴把?脑袋往道袍里埋了埋,深伏在里面,嗅着上面好闻的降真香气。一双修长的脚,也悄悄往道袍里塞。 试图将自己整个塞到 道袍里,让道长碰不?到他一丝一毫才?好。 哪知道长就?跟背后生了眼睛似的,用那干柴捅了|捅火堆,语气听起来分外沙哑低沉:“我不?会饶恕你?的。” 洛小秃驴一听,当即下意识脱口而出:“好啊,好啊。” 说完之后,又有点后悔,觉得这个语气听起来很?像是?死性不?改,便琢磨着,要说点什么补救回来。 于是?小秃驴苦思冥想,终于又憋出一句话来:“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道长听了,丢了那干柴,侧眸瞥了他一眼,见小秃驴在火光的映照下,模样格外明艳动人,尤其额间那点朱砂印,宛若活物一般,泛起柔和的光泽。想起先前他在身下时的淫|艳,眸色越发深了。 小秃驴似乎是?觉得门?板太硌了,遂跪坐在自己的脚上,两手死死揪着道袍,眼尾一片嫣红,面颊上还?有未干的泪痕,就?连双唇都红润极了,破碎的嘴角还?残留着血迹。 只?要掀开他身上的道袍,立马就?能?看见满身凌乱暧昧的痕迹,还?有那深浅不?一的指痕。 哪里还?有半点出家人的模样,分明就?是?被人欺负惨了,道长瞥了他一眼,又转过?头望着火堆,火光忽明忽暗的,正如同他此刻的内心,挣扎不?已,摇摆不?定。 直到听见旁边洛小秃驴打了个极响亮的喷嚏,道长才?恍然梦醒一般,出声询问道:“你?怎么了?” “没事。”洛小秃驴的面颊红通通的,双眸都蒙着一层水雾,将脸往道袍里埋了埋,闷声闷气道:“可能?是?先前吹了点风,头有点疼。” 道长听罢,一时间不?知作何?感想,起身走至小秃驴的身前,半蹲下来,抬眸直勾勾地盯着小秃驴的脸。 在道长师兄这种略带审视的目光注视下,洛月明只?觉得自己跟没穿衣服一般,里里外外都被他探究了个通通透透。实际上也是?如此,连任何?一丝缝隙都未曾遗漏。 当即面颊更红了,火辣辣的烧了起来。明明不?是?第一次被按到在地,各种豪放姿势的对待了,可洛月明总觉得这一回比往常种种更让人羞耻。可能?这回是?冲着揣窝来的,他总觉得腹中已经有了。 以至于他浑身都烫得像个虾子,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活埋掉。 心里暗暗道,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可偏偏道长师兄步步紧逼,俊脸往他身前靠近,即便洛月明曾经的脸皮厚如城墙,此刻想到居然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被一个道士百般欺凌。 还?被按在雪地里欺负,只?觉得浑身都冒着热气。下意识要将脸也埋进道袍里。从旁边立马横过?来一只?大手,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然后抬手一触他的额头。 那手修长白皙,骨节分明,又温凉似玉,才?一贴在洛小秃驴的额头上,他就?忍不?住浑身战栗了一下,自口中吐出一口热气来。 “你?发烧了。” “……” 洛小秃驴单纯的小脑袋瓜里,第一反应就?是?道长师兄在骂他。 而且骂的还?挺让人难以启齿。虽然说,这个“骚”字,并非完全就?是?个贬义词,洛月明也挺喜欢《离骚》的,从前还?养了个膘肥体壮,水光油亮的大老鼠,名字就?叫小骚。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愿意被道长师兄骂一句“你?发|骚了”啊。 只?这么一句,洛小秃驴就?根本抬不?起头来了,暗道,早知道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是?这样的,当初就?是?在他头顶悬把?刀,他都万万不?肯主动勾引道长的。 这下可好了,在道长心里,他肯定是?个人间至贱,主动送上门?来让人作贱,还?口口声声要给道长生一个小道士。 洛小秃驴自知打不?过?道长,但男子汉大丈夫,头可断血可流,死都不?能?屈节。 于是?他用了平生最冷,最铿锵有力的语气,一字一顿道:“你?才?发|骚了!” 道长蹙眉道:“你?发烧了。” 洛小秃驴:“你?发|骚了!” “你?。” “你?你?你?你?你?,就?是?你?,就?是?你?,是?你?,是?你?,就?是?你?!”洛小秃驴面红耳赤道:“我才?没有发|骚!” 道长不?知道这秃子怎么突然这么大的反应,此前将他按在雪地里欺负,将人都折腾成那样,都没见他如此。 竟因为区区一句发烧了,就?如此这般。道长 觉得这秃子是?僵蛇回暖了,开始借机生事,没有架也要寻个由头大吵一架。 以报此前之耻。当即就?将人往身前一扯,贴着他的耳畔道:“你?是?不?是?皮又松了,需要有人给你?紧一紧?” 不?知道为什么,洛月明一直觉得这话特别有歧义,难道不?应该是?,皮子又紧了,是?时候好好松一松了? “我没有!” 道长很?显然懒得同他争执这个,借着火光一瞥,见小秃驴神情激愤,便觉得他本末倒置了。 也不?同他说废话,抬手拨开他的双手,将那道袍解下,露出一具遍体鳞伤的身子,道长的眸色越发深了,双手掐着秃驴的腰,不?容分说就?将人端坐在自己膝头。 也不?知是?有意无意,膝盖骨不?偏不?倚死死抵在小秃驴吃痛的地方?,以至于他当场就?要一个鲤鱼打挺,从道长的膝头窜下来。 可腰腹上立马就?横过?来一只?手,将他禁锢的死死的。不?得不?以这般尴尬的姿势,坐在道长的怀里。 简直就?是?在伤口上撒盐,哪哪都疼得慌。洛月明抓紧身上的道袍,生怕最后一块遮羞布也没了,急切地低声道:“我真的不?行了,下次,下次!” “下次?你?还?想有下次?”道长很?会抓他话里的重点了,将小秃驴的两只?脚强行握在掌心里,不?动声色地往火堆旁一凑,低声道:“就?这么喜欢我的触碰?” 洛小秃驴现在心乱如麻,哪里还?管得了什么细枝末节,甚至根本没发现,道长居然主动帮他捂脚,根本连屁股都不?敢坐实啊,浑身都紧绷绷的,宛如一张拉满的长弓,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弓断人亡了。 察觉到道长的手,挑开道袍,贴着皮肤抚摸他的肚子,洛月明浑身一颤,赶紧一把?抓着他的手腕,急忙道:“不?要按,会流出来!” 道长听罢,故作不?解道:“什么?” 洛小秃驴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心道,怪不?得修真界传言清静道长疯了,这不?是?疯了,是?什么? 从一个六根清静的道士,沦落成现如今重|色重|欲的妖道,同他这个妖僧纠缠不?休,恩爱入骨。 传扬出去不?知该是?多大的丑闻。洛月明实在琢磨不?透,清静道长到底是?怎么想的。 难道当真要为了小秃驴放弃血海深仇?还?是?说,这只?是?山雨欲来前的平静。 反正不?管怎么样,最起码道长此刻对他还?尚存几分柔情,将他圈坐在怀中之后,亲腻地吻着小秃驴的颈窝,以唇描绘出他身体的轮廓。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更!我目测在晚上1 0点左右~ 因为工作忙,把我作息打乱了,所以最近更新不是很规律(捂脸) 140、饿饿,道长哥哥,饭饭 “小和尚, 我们成?亲罢?” “什……什么??我没听清,你说什么??” 洛月明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明明此前还要杀要剐, 不死不休的,怎么?好端端的, 突然就冰释前嫌了? 没理由啊,只要是个正常人, 被人屠戮了满门, 必定不肯轻易放过仇人的。 更何况此人是大师兄— —不,准确来说,应该是大师兄的—?个化身— —反正无论如?何,洛小秃驴觉得?,道?长不应该放过他的。 虽然洛小秃驴很不愿意接受,但还是觉得?,道?长师兄应该—?剑将他就地诛杀。即便不杀他, 也该将他废了灵力,囚|禁折磨至死方解仇怨。 怎么?突如?其然就问他要不要成?亲,这让洛小秃驴—?时间?哪里敢相信。 道?长郑重?其事地重?复道?:“我说, 我们成?亲罢?就你跟我, 我们两个人—?起还俗, 然后成?亲。你为我脱下袈裟, 我为你换下道?袍。可好?” 洛小秃驴听着听着,脑海中竟然该死的浮现出了些?许画面, 两个人—?道?还俗了, 自己褪下了袈裟,蓄起了长发。同道?长师兄当—?对普通人,日出而作, 日落而息。 他愿意为道?长师兄生儿育女,多吞几颗孕灵丹,孩子总归是有的。到时候孩子们在破观里追逐打闹,道?长师兄气?得?铁青着脸,提着根柳条到处追赶。自己苦口?婆心老妈子似的,往哪儿—?站,寒着脸不让打。—?定非常热闹。 洛月明神情恍惚起来,鬼使神差地就点头答应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觉得?现在所拥有的—?切,都是那般的虚无缥缈。 而道?长师兄对他的温存,也不过就是须臾而已,弹指—?挥间?就要消失殆尽了。 但无论如?何,两个人的关系在慢慢地好转。仿佛只是—?夜之间?,所有的仇怨都烟消云散了。 成?亲要从修缮房屋开始。这破观是真够破烂不堪,都不知道?多少年没人修缮过了,漏风漏雨漏雪,简称三漏道?观。昨夜刮了—?整夜的寒风,大雪都积到膝盖。 几乎将整片山脉都覆盖住了。洛小秃驴昨夜受了风 寒,—?早起来就咳嗽不止,小脸总是通红通红的。 道?长瞧见?了,也不知是从何处打来的野狼,将毛皮扒拉掉,然后在雪地里清洗—?番,往小秃驴身上—?裹。入鼻便是浓郁的腥气?。 洛小秃驴胃里有些?恶心,但也知道?道?长是—?番好意,而且这里荒无人烟的,据说距离山下的村庄,要绕—?整座山头才行。 虽然说,两个人原本可以御剑下山,但道?长很明显不想有人察觉到他们的存在,遂不肯下山。大抵是害怕小秃驴实在受不住风霜雨雪,道?长还是决定在—?个风雪交加的夜晚独自下了山。 然后带回来了—?床被褥,还有半兜子红薯。有了红薯,还有被褥,温饱问题暂且就解决了。 洛月明从前啥样的苦日子都过过,遂也不觉得?跟道?长师兄挤在—?间?破道?观里,—?日三餐吃烤红薯很苦。甚至觉得?这样已然很好。 总归道?长真心待他,再?没像此前那般,将他拖到冰天雪地里,将不着寸缕的他按跪在雪地里欺|凌。也未再?说过—?言半字诛他心肺的话?来。 夜里还总是将他圈在怀里,下巴抵在小秃驴的脑袋上,—?面转着佛珠,—?面絮絮叨叨,说人间?很好,热闹极了。若有机会,真想带他出去转—?转。 洛月明听着,总觉得?道?长的语气?很古怪,仿佛自己再?也没机会去热闹的人间?转—?转了。 好不容易才盼来了晴天,大雪初融,万物复苏。阳光明媚灿烂,—?夜间?赶走了风雪,道?长—?早就起了身,只身去林子里,抱回来了—?堆干柴,还有茅草。 然后轻轻—?跃,就上了屋顶。将破烂的瓦块揭开,换上新的茅草,将每—?处都修缮的平平整整。 洛小秃驴早看那身狼皮不耐烦了,赶紧裹着道?袍,立在廊下,探着脑袋看道?长修缮房屋。 还时不时地指挥起来,口?中道?:“道?长哥哥,那里不太?平整,还有那里,再?铺—?点茅草……道?长哥哥,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就在你左手边啊!” 道?长听了,很好脾气?地笑道?:“你行你来啊,坐着说话?不腰疼。” 洛 月明—?听,他来就他来,遂寻了个梯|子,攀着爬上了房顶,因?为害怕—?脚踩个空,索性往道?长身边爬过去,还没爬至他的身前。 就被—?只大手猛然—?抓,稍微用力—?拽,就将人拉入了怀里。 道?长忙活了半天,此刻正值午后,春日的阳光明媚,他也出了—?身薄汗,将衣袖挽得?老高,露出—?双结实的手臂,白皙光洁,皮下淡青色的血管都清晰可见?。 “你看你,都出了—?身的汗,来,我给?你擦—?擦。”洛月明坐在道?长的腿上,抓着衣袖,小心翼翼地给?他擦汗。 身下的茅草还微微有些?濡湿,散发着甘甜的气?味。洛月明的呼吸紧促起来,尤其是察觉到有什么?东西悄悄起来了,还不偏不倚卡在中间?,—?直抵着他,小秃驴脊梁骨都绷得?紧紧的。动都不敢动。 那道?袍都穿了很多天了,如?今都洗得?发白,边缘都起了毛,套在他身上,显得?不伦不类的。 道?长低头盯了他片刻,见?小秃驴头顶上的戒疤,难看的让他眼疼,半分?毛发都不长的。 想来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蓄起长发来。因?为啃了—?个冬日的红薯,小和尚现如?今越发消瘦起来了,面颊上没什么?肉,显得?颧骨有些?突兀。 —?双眼睛就显得?尤其大,宛如?黑曜石—?般干净纯粹,—?如?当年初见?。只是腹部不知为何,最近有些?许鼓|胀,摸在手里肉乎乎的。 “衣服旧了,”道?长的神色如?常,语气?听起来轻飘飘的,仿佛在谈论—?件特别稀疏平常的事,“我从前所穿道?袍,多是门中弟子服,唯这—?套乃弱冠之年师傅所赠,道?袍内侧,以素线以针为笔,将完整的—?册《清心咒》临摹下来。穿在身上,—?般的邪祟都不敢近身,如?今竟也旧了,昔日的字迹也看不清了。我的道?心也没了,《清心咒》于我而言,也没了任何作用。” 洛月明听了,—?阵怅然若失,觉得?有必要说几句话?,宽慰宽慰道?长,可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难道?要他先痛哭流涕,跪在道?长面前说对不起,然后再?抓着他的 手,往胸膛处—?贴,含情脉脉地说—?句谢谢你? 那必定是不可能的。洛月明觉得?这些?都不是他的错,他也没有必要为这些?罪孽赔罪。哪怕是杀了他,他也不会认的。 好在道?长也没继续说下去,只说再?铺—?层碎瓦,将茅草压—?压,就算修缮好了。之后抱着洛小秃驴下了房顶,天色还亮堂着。 趁着夜色没压下来,又用剩余的茅草编了—?把扫帚。洛月明忍不住再?次感慨,原来道?长哥哥的手,不仅能在双修时给?他探道?,还会修缮屋顶,编制扫帚。 什么?都不会的洛月明完全?不懂门道?,只能坐在旁边双手捧腮看个热闹。看着道?长修长白皙的手指,抓着茅草随便穿梭了几下,立马就将茅草编结实了。 还不知从何处寻来的鱼线,—?端用牙齿咬着,跟包粽子似的,在扎整齐的茅草上绕了几圈,很快就将扫帚扎好了。 洛小秃驴抓着两根茅草,满脸惊羡道?:“道?长哥哥,你手好巧啊,什么?都会,不像我,什么?都不会。我听说人间?有卖艺的人,能用茅草扎出小兔子,不知道?道?长哥哥会不会。” “兔子么??”道?长抬眸瞥了他—?眼,淡淡笑道?:“自己就是个小秃子,居然还想着要兔子。” 洛月明—?听,当即就气?鼓鼓地撇起了嘴。将茅草往道?长的脸上挠,怒道?:“我就是秃子怎么?了?我愿意不长毛!” 手里的茅草很快就被道?长没收了,就很随意地编了几下,然后才递了过去。好笑道?:“别气?了,我不会编兔子,但编个草蚂蚱还是可以的。送你了,快笑—?笑。” “哼,谁要草蚂蚱?丑死了!” 洛月明很嫌弃似的,身子往旁边—?扭,道?长无奈地摇了摇头,将草蚂蚱往他身前的石砖上—?放。 然后就操起扫帚,里里外外将破观打扫了—?遍。等再?出来时,就见?小秃驴手里抓着那个草蚂蚱,自言自语道?:“臭道?长,死道?长,黑心鬼道?长,坏了心肠的道?长……” “吭吭。”道?长将扫帚支在门边,轻轻咳嗽几声,温声唤他,“进来,天黑了,外头冷。” 洛月 明捶着坐麻了的腿,哼了—?声道?:“走不动了,腿断掉了,只能爬了。” 道?长听了,竟然也没说什么?,抬步走了过来,弯腰将人抱了起来。破观经他这么?—?收拾,果真有了个家的样子。 地上干干净净的,蜘蛛网也都清理了,道?长还将那门板擦拭干净,下面堆了砖头,上面铺了厚厚—?层干草,那张被洛月明百般嫌弃的兽皮,此刻就搭在—?旁。火堆也升好了,上面搭了个简易的小锅灶,上面吊着—?个小瓦罐。 里面咕噜噜地冒着气?泡,整个道?观热气?腾腾的。洛月明早就饿了,深深嗅了几口?饭香,问道?:“好香啊,今晚不吃烤红薯了吗?锅里炖得?是什么??” “再?继续吃下去,我怕你早晚要吓跑了不可。白日我出去捡柴,在树下摘了几朵蘑菇,想着你应该会喜欢的,就炖了汤给?你喝。来,你过来尝—?尝。” 洛月明听了,张着嘴道?:“啊!” 道?长微微—?笑,果真顺着他的意思,主动喂他喝蘑菇汤,见?小秃驴满足的眉眼弯弯的,忍不住笑道?:“你怎么?跟个孩子—?样?” “我本来就是个孩子!”洛小秃驴喝了几口?,又觉得?胃里有点恶心,但生怕扫了道?长的兴致,强忍着,故作娇矜道?:“还要喝,要吹凉—?点,别太?烫了。饿饿,道?长哥哥,饭饭。”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章,在九点!!! 141、洞房花烛夜 本以为这样开心快乐的日?子, 最起码能持续到初夏,没曾想?很快就结束了。 洛月明一直隐隐能察觉到,道长此刻待他的种种温柔, 不过就是山雨欲来前的宁静。只是未曾想?到,这种宁静的生活居然如?此短暂。 道长此前说, 想?同他成亲,洛月明只当他是一时兴起, 没曾想?道长当真是真情实意的。 修缮房屋只是第一步, 后来慢慢将成亲所用的所有?物件都置办齐全了。像什么龙凤烛啊,红盖头啊,喜袍啊,红灯笼,红绫啥啥啥的,全部都买来了。 当时洛月明瞧着满床堆的东西,还有?点懵, 下意识抓着道长的手腕,惊问道:“道长哥哥,你同我说清楚, 你都没钱给我买好?吃的, 哪里有?银子买这些东西的?你是不是偷人东西去了?偷东西是不对的!” 道长忍俊不禁地抬手按着他的秃头, 笑?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就不能出?去卖艺么?” “卖艺?卖什么艺?胸口?碎大石, 还是钻火圈,难不成是……”洛月明想?不出?来道长有?什么才艺能当街去卖, 想?来想?去, 也就这么几样。 转而想?着,道长既然都能卖艺给他置办成亲用的物件,都不知道卖艺给他改善一下伙食。 最要紧的是, 洛小秃驴最近总觉得胃里恶心,即便?不同道长双修,那腹部都有?些鼓|胀的感觉。虽然没吃过猪肉,但是也见过猪跑。 他怀疑自己是揣上?了,但又不敢肯定,毕竟对有?没有?吞过孕灵丹这事,完全不知情。倘若这只是他的错觉,岂不是丢人了。 而且,他也不太确定道长到底想?不想?要孩子,本来两个人之间?就是血海深仇,再弄个孩子出?来,岂不是乱上?加乱。 于是决定暂且隐瞒,等完全确定之后,再同道长说。最起码也得挑个好?时候。 “至于好?吃的……谁说没给你买?你瞧。” 道长就跟变戏法似的,从衣袖中掏出?一个纸包来,洛月明打开一看?,就见里面包着十几块圆溜溜的粽子糖,当即笑?道:“啊,是粽子糖!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甜的?” “猜的。快吃。等 吃完了,我们就可以成亲了。” 没等到洛月明把粽子糖全部都吃了,道长已经急不可耐地将他唤了过去。亲自动手替他把喜袍换上?,还描眉梳妆。 整个过程洛月明都晕乎乎的,觉得幸福得不真实,像是做梦一样,心尖麻酥酥的颤着,一整晚都高悬着。 直到稀里糊涂三?拜拜之后,道长将他打横抱了起来,然后往榻上?一压,洛月明才堪堪回转过神来,烛火摇曳下,一双眸子异常水光潋滟,波光粼粼。 “是不是有?点突然?我……我还没准备好?。” “不突然,又不是第一次了,你还这么放不开么?”道长盯了他一会?儿,抬手抚摸着小秃驴的脸,手背都有?些发颤,压低声儿道:“小和尚,这一阵子,你过得开心么?有?没有?什么话想?说的?” 洛月明觉得他这个语气不对劲儿,大喜的日?子难道不应该说一些吉利的话,这个语气仿佛两个人过了今夜,就生死离别了一般。 耳边都嗡嗡作?响,道长抓过他的手,齐握住压过头顶,之后伸手端过酒盏,往他唇边一贴,半哄半劝道:“来,把这个喝下去,好?好?睡一觉。” 洛月明下意识地浑身一颤,赶紧偏头躲开,心脏扑通扑通乱跳,心里有?道声音告诉他,绝对不能喝道长喂他的酒。赶紧道:“我……我不喝,我想?清醒地同你洞房花烛。” 道长置若罔闻,将那酒盏往他唇边靠近,又那种温柔到骨子里的语气,哄劝道:“乖,听话,把这个喝了,好?不好??” 还没等洛月明反应过来,下巴就被人一把钳住,唇齿一张,辛辣的酒水就咕噜噜地涌了进来。洛月明被呛得直咳嗽,第一反应就是,自己不能喝酒,万一肚子里真的有?孩子了,会?伤到孩子的。 可是已经没有?人给他任何反抗的机会?了。他整个人跟火烧着了一般,浑身都散发着热气,迫不及待从内而外涌了出?来,眼睛被一只大手捂住,双腕也被发带绑住,系在?了床架子上?。 腰间?一松,才穿了没多久的喜袍就被层层褪了下来,时维初春,夜里还有?些寒冷,洛月明只觉得腹部一热,就被一只大手覆盖住了。 道长缓缓抚摸着他的肚子,似乎不明白这肚子怎么无缘无故就鼓|胀起来了。空着的一只手,从后面揽腰将人抱了起来,顺势往前面一冲,如?此一来,不偏不倚刚好?卡了进去。 隔着喜袍,他都能感受到小和尚的身体热了起来。颇为怜爱地以唇勾勒出?他身体的轮廓,从外至里,连任何一丝缝隙都不曾落下。 洛月明虽然眼不能视物,但浑身都紧紧绷着,不停地发着颤,感觉到道长在?为他做什么时,只觉得头皮上?的神经都一跳一跳的。 两手吃力地攥紧身下的木板,因为过于用力,指尖都泛白,指骨夸张地暴了出?来。下意识蜷缩起身子,可又被道长不由分说地拽回原位。 恍恍惚惚间?,洛月明早已分不清楚天?南地北,宛如?一个烂番茄,在?道长的手里颠来倒去的折腾,粘腻的番茄汁顺着指缝流淌,异常的艳红。满屋都凝结着一层异样的气味。 熏得人头脑发胀,那副洛月明一闻气味就忍不住犯恶心的兽皮,又被道长抓了过来,垫在?他的后腰之下,如?此一来,将他的身体再度拉伸成不可思议的弧度来。 外头夜风袭来,吹得观外的林叶簌簌作?响,不一会?儿就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 春雨来得急,顺着房檐噼里啪啦打了下来,底下的青砖不知经历了多少年的风雨,早就凹下了一个个小水槽。雨水猛烈地砸落下来,将墙角生的几株野百合都摧残得抬不起头来。隐约能听见从观内传出?来的声响,隐隐约约的,似哭非哭,似笑?非笑?,又被水滴石穿的声音一盖就彻底听不真切了。 洛月明觉得自己真的快要死掉了。 而且还是很没有?出?息的死在?床榻之间?,被道长当个什么玩意儿似的肆意摆弄,毫不怜香惜玉,似乎要将他的美好?一点点地开掘出?来,然后深深映在?脑海里。 双腿颤得宛如?秋风中的残叶,那酒水里也不知道加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喝得他晕乎乎的。 初时的痛意和舒爽,此刻也逐渐麻木起来,渐渐就什么感觉都没有?了。整个人虚弱无力地瘫软在?道长怀里,身下的被褥也被热汗打湿,湿漉漉的,稍微用力一挤, 就能挤出?水来。 “小和尚,我是等不到你为我生孩子的那一天?了。你我之间?,也不会?有?未来的。” 道长深了口?气,缓缓退出?身来,温柔地抬袖擦拭着小秃驴脸上?的热汗,须臾,才用一指轻轻碰了碰他的嘴唇,描绘着他唇瓣的形状。声音听起来又低又沉:“我能做的,便?是让你这般没有?任何痛苦的离世,你别怕,我很快就会?来陪你的。你我生不能殊途同归,死了也要共赴黄泉。” 洛月明耳边嗡嗡作?响,根本听不清楚道长在?说什么,还自顾自地想?着,肚子里好?像真的揣上?了,方才道长碰他的时候,好?像有?把孩子往上?头顶。 便?觉得,像是这种喜事,必须得找个合适的时候说出?来,眼下两个人洞房花烛,无限旖旎恩爱,如?此花前月下,良辰美景,说出?来再合适不过了。 可他的眼皮似有?千斤之重,怎么都抬不起来,浑身都酸软无力,原本灵力就差不多被道长废完了,此刻连动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 不仅如?此,他浑身麻木的厉害,整个身子仿佛都不是自己的了,一点感觉都没有?。 他有?些惶恐,对周围的一切都迟钝且麻木,甚至都不清楚,道长到底停了还是没停。 耳边骤然响起一声急切的喊声,清绮的嗓子跟个破锣似的,在?他耳边大喊道:“灵玉!快醒醒!你不能死在?蛟龙的手里!否则你们就再也没有?来世了!” 就这么一声,洛月明恍然梦醒,也不知道打哪里来的力气,猛然睁开眼睛,入目便?是一柄雪亮的长刃,道长的眸子通红无比,那雪亮的刀尖正对着他的肚子…… “不要!” 洛月明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挣断了束缚在?腕上?的发带,几乎是拼了老命地护着肚子往后躲闪,因为惊骇,牙齿都咯咯打颤起来。 惊觉清绮就在?观内,洛月明挣扎着,隔空一把抓着清绮的手腕,厉声道:“告诉我,到底怎么做,蛟龙才能恢复记忆?到底怎么做,才能让他记起我同他之间?的种种?说!” 清绮万万没想?到,小秃驴竟然能发觉自己的存在?,当即大吃一惊,还没来得及 思索其中缘由,便?见道长提着剑缓步逼近。 脑子那么一抽,清绮护住小和尚,一袖将道长推开数步之远,满脸恨铁不成钢道:“你呀,如?此良辰美景,不抓紧时间?洞房花烛,亮什么剑的!白白糟|蹋我的苦心!我可是喂了小和尚足足十颗孕灵丹,足够你们三?年抱俩了!” 洛月明一听,当即一个好?家伙,暗骂怪不得他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老踢他肚子,敢情真的有?了啊。 竟然还被灌了十颗孕灵丹,这个清绮果真不一般。没有?十年老血栓根本干不出?来这种阴间?事。 就为了当初那一粒老鼠屎的恩情,带头磕了他跟蛟龙的断袖之情,清绮必定不是个普通人。 142、道长师兄错怪小和尚了 道长根本看不见清绮, 甚至都察觉不到观内还有第三个人的存在,被一阵妖风吹出去数步之?远,当即抬眸, 厉声道:“你的灵力早就被我废了,竟还能动用法术?你到底是什么?人?!” 洛小秃驴估摸着, 道长师兄这回?是铁了心的想要他死。 其?实?,他不怪道长, 甚至甘愿赴死, 毕竟两个人中间隔着血淋淋的人命,如此血海深仇,倘若道长不报仇雪恨,洛月明都觉得?说不过?去的。 但洛月明万万没想到啊,清绮居然喂了他孕灵丹,喂就喂了,居然还喂了十颗之?多! 怪不得?他总觉得?腹部?鼓胀, 原来早就揣上了。又想起此前,道长应该是有意为之?,事后还给他揉肚子, 为的就是让那些个不可言说的东西赶紧流干净。 哪怕分明知晓, 男人是揣不上窝的, 道长还是那么?下意识地做了。恐怕也是怕两个人之?间, 本来就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又乱上加乱。 也不知道, 此时?此刻, 道长如果知道,他早已服下了孕灵丹,腹中也怀了他的骨肉, 是否还能狠下心肠,在成?亲当夜,将他灌醉,提剑欲将他钉死在床榻上。 可就在不久前,两个人才拜堂成?亲了。 那床鲜红的锦被压在二?人身下,晃着他的眼,头上鲜艳的红盖头,藏着对他的情。 他宁愿长睡永不苏醒,暗夜永不天?明,陪着道长师兄做一场荒唐的大梦,观外有不化的冰雪,海棠花四季长盛,眉心朱砂永不褪色,还有道长……醒来时?躺着的门板,他们的孩子,还有家。 洛月明头痛欲裂,死死钳住清绮的手腕,他知道,自己的灵力早就被道长废了,倘若今夜道长是铁了心的杀他,那么?他根本阻止不了。 他倒是不怕死,只?是觉得?腹中的孩子是无辜的。倘若他今夜死在此地,一尸两命,在另一个时?空的大师兄,也许就荡然无存了。 挣扎着抬起头来,洛月明一手死死护住肚子,一抬眸就撞入道长深不可测的眸子里,那里面一片混乱,深邃,让人瞧着晦涩难懂。 “小和尚,放松一点。” “小和尚,你现在的样子,哪里 还像是个出家人?” “小和尚……” 耳边传来道长师兄一遍遍的低吟,眼前一阵黑一阵白,天?与地都似乎连成?了一条直线,洛月明夹缝求生?,艰难万状婉转求宠。 越来越清晰的画面浮现在脑海中,痛苦的,愉快的一股脑地涌了进来。洛月明头痛欲裂,忍不住用拳头轻轻捶着快要爆开的太阳穴。 嘀嗒,嘀嗒,嘀嗒…… 有什么?声音由远及近地传了过?来,脑子轰隆一声巨响,耳边直嗡嗡,什么?都听不见了。恍恍惚惚,记得?道长伸手捞过?那只?金钵,往他面前一送,抵着他的唇,半哄半劝道:“你的唇都皲裂发白了,来,喝点水润一润喉咙……” 那水入口中,说不出来的粘腻恶心,洛月明的胃里直冒酸水,喉管里一片腥咸,眼前昏花一片,黑的黑,白的白,爱与恨都显得?那般浓烈,狠狠交织在一起。 也不知道是痛,还是爽,他的喉管里咕噜噜的冒着气泡,宛如一只?濒临死亡的鱼,奋力大张着嘴,想要吸上一口,那叫“生?”的气息。 可鼻尖满是浓郁的,令人头晕目眩的,让他忍不住一次次孕吐的腥气,以及道长身上淡淡的,好闻的降真香气,以及清冽的雪意。 直到清绮在他耳边大喊大叫,洛月明才猛然从幻觉中惊醒,入目仍旧是那座破烂道观,满目红通通的,窗外的红灯笼摇曳不止,观里点的龙凤烛还在徐徐燃着。 两个人身上的喜袍在此刻显得?那般鲜艳明亮,互相倒映在对方眼底,成?了此生?化解不开的浓墨。 “道……道长……你一定要挑今晚,是不是?”洛月明的声线有些发颤,一手死死护住肚子,尽量睁大眼睛,深深凝视着道长的脸,“一定要挑洞房花烛夜,是吗?哪怕过?了今晚再杀我,也不行吗?” “是。” 道长的声响听起来又低又沉,半张俊脸都隐在黑暗中,显得?半明半寐的,让人瞧不清楚他到底是什么?神色,可语气听起来前所未有的痛苦与决绝,“我先送你上路,然后我再自戕随你而去。你别怕,不会让你等太久的,我很快就会去寻你。” 清绮听了,当即跺脚,恨铁不成?钢道:“糊涂 啊你!你宁愿抛弃龙身,放弃一切,也要追灵玉下凡,为的就是再续前缘!你要杀他,那也行,你先把我的十颗孕灵丹还给我!” 洛月明都不知道清绮到底是怎么?想的,没看见他们正在吵架,还心心念念什么?孕灵丹。 眼瞅着好好的婚宴即刻就要变成?喜丧了,清绮还不赶紧借他点灵力,居然还在纠结孕灵丹! 洛月明一把钳紧清绮的手腕,磨着后槽牙道:“你别走,道长要杀我,我现在没灵力,你替我挡一挡!” 清绮震惊道:“难道你不知道,上界神官是不能随便插手凡间之?事的?否则必遭天?谴,有损道行?” “知道啊,但这不是随便插手啊,你不是说,想要报答当年的恩情么??那好啊,我别的都不求,我就要保住我腹中的胎儿,不算过?分?” 清绮仔细想了想,觉得?有那么?几分道理,反正都插手好几回?了,也不差这一回?。见那道长的手里还攥着剑,索性一挥衣袖,要将洛小秃驴带走。 哪知就在此刻,便听嗖的一声,一道光芒自外飞速袭来,一扇将桌面上的龙凤烛削断,整间破观骤然暗了下来。 洛月明暗道一声糟了,下意识就是要去寻找道长,猛然挣脱清绮,寻着那股淡淡的降真香气扑了过?去。 道长惊闻动静,一抬手将人接了个满怀,就听怀里的小秃驴急忙道:“快跑!他是来阻止我们的,快跑!” “他是谁?”道长根本看不见来人是谁,只?知道观内的空气似乎一瞬间凝滞了,周身都笼罩着一层冷冽的清寒。下意识一把将小秃驴护在身后,提剑目视着左右道:“我不管你们是谁,今日谁敢伤了小和尚,我必要谁一命!” 清绮早在看见灵文的法器时?,就已经面色发白了,听见此话,急得?跺脚道:“没人想动小和尚啊,灵文要动的人,从始至终都是你啊!” 话音未落,就听轰隆一声,观顶被人一扇掀飞,半空中渐渐凝聚成?一道玄色身影,露出了灵文那张俊美到阴郁的脸。 抬手一抓倒飞回?来的折扇,灵文先是冷眼睨着想要逃跑的清绮,随后才把目光盯在观内的两个人身上,冷声道:“死性不改!哪怕 再经历一世,十世,百世,仍旧冥顽不灵!竟敢在人间强掳我弟弟成?亲,你好大的胆子!” 说着,一扇子就要将道长掀飞,洛小秃驴见状,浑然忘了自己的灵力完全被道长所废,往他身前一跳,伸开双臂拦道:“不要!谁敢动他,就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 “小和尚……”道长满目惊愕,抬手抓他的手臂,沉声道:“你到底看见什么?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当初在道观,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不肯给我一个解释?” 洛小秃驴不是不想解释啊,而是从前根本解释不了啊。难道要他说,他是上界神官转世,来人间渡劫的? 当初屠戮了整个道观的人,根本不是他,而是一个草|菅人命,道貌岸然,衣冠|楚楚的上界神官? 这就跟告诉道长,摸摸小手就能怀孕一样离谱。 洛月明其?实?也不清楚,为何?他能看见清绮和灵文,偏偏道长就什么?也看不见。 为了证实?清绮和灵文是真实?存在的,洛月明只?能咬紧牙关,铤而走险。忽然挺起胸膛,故意激怒灵文,大声道:“我就是爱他!别说是轮回?百世,就是千世,万世,我还是爱他!即便你们剥夺了我的身体,消除了我的记忆,毁掉了我的修为,但我的灵魂还会告诉我,我依旧深爱着他!” “你住口!” 灵文恼羞成?怒,果真一扇子平削而来,清绮一边大声说,神官不能插手人间之?事,一边上前阻拦。 就听轰隆一声,洛月明身前的床榻碎成?了齑粉,余势震得?两个人往一旁摔去。道长下意识将人护在怀中,足足在地上翻滚了几圈才堪堪停稳,开口第一句话便是:“小和尚,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 “我……我没事,”洛小秃驴咬紧牙关才将口中腥甜忍了下来,气若游丝道:“这下你总该相信我了?我现如今已经没有任何?灵力了,也伤不了任何?人,当初是有鬼神作祟,道观不是我屠戮的,你……你冤枉了我,错怪我了。” 他说完这段话,额头冒了一大片冷汗,软软地缩在道长怀里,嗅着他身上好闻的降真香气,用面颊轻轻在他颈窝蹭了蹭,小声告诉他: “我怀了你的孩子,我可以死,但我腹中的孩子不能死。你我有缘,还会再见的。” 道长的瞳孔猛然剧烈地颤动起来,似乎怎么?都想不到,小和尚肚子里真的有了。手里的长剑哐当一声砸落下来。颤抖着手往他腹部?贴去。 那原本平坦的小腹,已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已经鼓胀起来,摸在手里,还有些惊人的弹跳。 就在不久前,他还提起了长剑,欲从小和尚的肚子里一剑捅个对穿。 他差点杀了小和尚,还有小和尚腹中的小小和尚。 “……我都做了什么?,我……我到底在做什么?。”道长将人死死圈在怀里,下巴抵着他的脖颈,眼泪濡湿了小和尚的锁骨,“是我负了你,是我,负你了。” 洛小秃驴心尖都麻酥酥地颤了起来,忍不住抬手抚摸道长的脸,伸手拽一拽自他发冠上垂下的锦带。 伸出舌头,轻轻将道长的眼泪裹入口中。心神是前所未有的宁静:“我又不曾怪过?你。”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章,在九点。 不搞虐的,搞不动虐的,我只想搞点沙雕的。 我还能把节奏掰回来的。 等大师兄离开这里,他基本上就无敌了 谁想再动月明一根手指头,大师兄把谁的天灵盖都撬掉 143、月明吐了个龙蛋出来 “小和尚……” “嘘, 别说话,我再感受一下?。” 洛月明闭着眼睛仔细聆听道长的心跳,一声比一声有力, 宛如打?鼓一般,在耳边骤响。 他还没同道长师兄过够, 就这般仓促的,还挺狼狈地收场了。怎么想, 怎么觉得亏。忍一时越想越气, 退一步弓折剑断。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忽然圈住道长的脖颈,主动亲吻他的唇。 耳边骤然响起灵文怒不可遏的声音:“住口!放开他!” 清绮死死阻拦,厉声呵斥道:“够了!他们连骨肉都有了!你都当舅舅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要是换了我,终于有人对我弟弟好了,我都高兴死了!” “住口!我说不准, 就是不准!蛟龙,拿命来!”灵文一把将清绮挣开,挥扇而来, 欲将道长就地诛杀。 哪知小和尚抱着道长, 身形一错, 那折扇就自他的背后贯|穿, 噗嗤一声,将他脊梁骨都打断了, 牙齿一紧, 差点呕出口血来。 他知道道长看不见?的,但仍旧下意识捂住他的眼睛,低声告诉他, 要赶紧离开这里,到下一个时空找他,千万不要再忘了他。 道长什么都看不见?的,抬手摸索着小和尚的后背,摸到了一手的滚烫泥泞,喉咙里咕噜响起了艰涩的哭音,将人紧紧抱在怀里,压低声音求他别走。 洛月明的身子一软,觉得所有的劲儿都消失殆尽了。整个人又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再度醒来之时,早已分不清楚何年何月。 自己正置身于一间静室,四周皆是透明的结界,其上的灵力宛如实质一般,蜿蜒流动。 他还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下?意识伸手一摸腹部,平坦得让他觉得惊骇,整个人跟疯了一样,疯狂摸索着肚子,试图找回从前的鼓胀感。 可是小腹平坦,什么都没有。仿佛此前在人间发生的所有事情,不过就是一场春秋大梦,梦醒了,梦里的人和事都一并消失殆尽。 洛月明有点搞不清楚,到底什么是真实的,什么又是幻境,下?意识抬手扇了自己一耳光,面颊上的突兀的刺痛告诉他,他还活着。 他活着,孩子没了。那他的存活 ,好像就显得不是那么的重要了。 “你这么惩罚自己是没有用的,我是不会心疼的。” 旁边响起一道男声,洛月明转头一看,惊见?灵文不知何时过来了。 他现在看见?灵文,就跟看见?地上的一摊烂泥没什么区别,不,灵文在他眼里,还不如一摊烂泥。下?意识扑了过去,怒声道:“都是你行的恶事!把我的孩子还回来!” 可身体才?一触碰到结界,又噗通一声,跌坐回去了。 灵文摇了摇头,喟叹一声道:“你以为我不想当舅舅么?只要是你的孩子,我都喜欢。可是灵玉,我偏偏看不上那蛟龙,那丑东西根本就配不上你。上界那么多?神官,哪一个不比那蛟龙强?你为何偏偏非他不可了?” 洛月明其实也有思考过这个问题,为什么就非那蛟龙不可了。但苦思冥想,也勘破不透其中缘由。 也是到了这会儿,他才?明白。他的执念从始至终都是大师兄而已。只要能让大师兄继续存在于世,上天入地,就没有他洛月明做不出来的事情。 别说是揣个孩子了,就是揣个十胎八胎,只要那个人是大师兄,管他是人是妖,是神是龙,都无所谓。 可偏偏灵文要阻止两个人在一起,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执念成狂,不死不休。洛月明感到无比地厌倦,只想赶紧离开这里,去下一个时空寻找大师兄。 结果灵文偏偏不肯如他所愿,伸手一番,一颗圆溜溜的,金光灿灿的东西浮现在掌心。 洛月明定睛一看,当即下意识脱口而出:“龙蛋?这是谁的龙蛋?” “你的。” “我……我的?我跟蛟龙所生的龙蛋?” 上一刻,洛月明还沉浸在失去孩子的痛苦中,下?一刻眼睛就亮了起来,赶紧挣扎着扑过来,拍打?着结界。 “让我看看,这小龙是男是女,快快快,让我看看!” “灵玉,你到现在还不明白么?只要是你身上掉下?来的东西,哪怕是一根头发,我也心疼不已。”灵文将那龙蛋收了起来,摇头叹气:“我只是厌恶蛟龙而已,你从前发过誓的,要生生世世同我在一起。你我本就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你的孩子,便是我的孩子。你觉得我会对自己 的孩子下?毒手?” “纠正一下?,那是我和蛟龙的孩子。” “那总归是我的外甥?你觉得我会对自己的外甥下毒手?” 洛月明心道,那可不一定啊,这个龙蛋没准就是大师兄啊,就这么被灵文拿在手里,就跟把洛月明的心剖出来,抓在手里晃荡,有什么分别啊。 暗骂这个灵文已经疯魔了,居然亲弟弟,还有亲外甥都不放过啊! 两个人明明是亲兄弟,又是同门师兄弟,洛月明听灵文这么一说,仿佛两个人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似的。 洛月明苦思冥想,怎么都没想到,这具身体的主人对灵文还有什么超越兄弟之?情的情感。 如果一定说有,那也是连绵不绝的恨意。 “我知道你恨我,但我只是想将你留在身边。你放心,我已经想到救你的办法了。” 洛月明一听,这才?想起此前他献命给蛟龙换了法器来着,怪不得他现在要置身于这道结界里,敢情他早就“死”了。 死之后又给他踢下凡间,渡劫去了。好不容易渡劫回来,灵文又他娘的过来搞事情。把他腹中的龙蛋取了出来— —不对,等等,龙蛋是从哪里出来的? 上面,还是下面?这么大一颗龙蛋,到底怎么生出来的? 洛月明惊问:“我怎么把龙蛋生出来的?” 灵文:“不是生的,准确来说,你是自口中吐出来的。当时若非我用灵力吊着你的命,你早就魂飞魄散了。” “这么说来,我得谢谢你,救了我,还有我腹中的龙蛋?” “不必,应该的,谁让我是你兄长,为你做什么事情,都是我自愿的。” “我呸!打?一巴掌给颗甜枣,你当我傻啊?要不是你横加干预,我早就跟蛟龙双宿双栖了!” 灵文听了,眉头蹙得更深了:“他在人间化身道士,又是如何欺辱折磨你的,你还没忘记?” 洛月明当然没忘,就是想忘也忘不了啊,就跟做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春|梦似的,醒来后还颇为念念不忘,意犹未尽。 想起什么似的,他又追问道:“蛟龙呢?他去了哪里?” “你若还有精力,就操心操心自己的事情,连身体都没了,还敢在此与我负隅顽抗……你就是仗 着我拿你没办法,才?一次又一次地胡作非为。” 灵文长叹口气,似乎也觉得很疲倦了。将龙蛋小心翼翼地收好。之?后满脸恨铁不成钢地瞥了他一眼,须臾才道:“我会为你寻一具更好的身体,你不是想当女人怀胎生子么,那便如你所愿。” 不对,等等!怎么听灵文这口气,这么的不对劲儿? 难不成,灵文要给他寻一具女身?这怎么能行? 洛月明当即就满脸浩然正气地拒绝:“我就是死,也不会屈服的,你痴心妄想!” “由不得你了……”灵文拢起折扇,在手心里敲了敲,忽然问他,“你觉得清绮怎么样?” “……” “我把清绮的身体换给你,如何?” 洛月明一听,当即猛然倒抽口冷气,满脸不敢置信地望着灵文,仿佛在看一个人|面|兽|心的东西。 人家清绮到底做错了什么,凭什么要被他掠夺身体?蛟龙的命盘,清绮的身体……还有什么是灵文不敢干的? 洛月明不知道灵文到底想做什么,好像一切事情都无法挽回了,在往一条不归路上走。以至于他再度问出心底的疑问来。 “清绮……究竟是男是女?” “你说呢?清绮没有告诉你么?” “她应该告诉我什么?” 洛月明听得满头雾水,根本不明白这其中到底还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自己正置身于迷雾之中无处逃生。 头痛欲裂,脑子里猛然浮现出了柳茵茵的脸,以及当初柳仪景在他耳边,一声声的质问,难道说,清绮和柳茵茵之间,还有什么联系? 倘若真是如此,事情就更加复杂了。 洛月明忍不住单手捏着绞痛的眉心,很郁闷惆怅道:“你到底要我怎么样,才?肯放了我?” 灵文:“我只是想让你永远陪在我身边,当初是我对不起你,我将用我的余生来偿还你,我知道,你只是在同我置气,你这么作?贱自己,也只是想让我心疼而已。你做到了,我现在心痛如绞,只要想到有人那么欺负你,我都恨不得自毁元神……” “真的吗?” “真的。” 洛月明眨巴眨巴眼睛:“来来,你毁个我看看。别光嘴上说的好听啊,又是对不起我,又是要补偿我。来点实际的。我不想要清绮的身体,我就想要你的,你给不给我?” 144、月明给蛟龙生了一个足球队 灵文既没说好, 也没说不好。浓眉重彩的双眸仿佛又狠狠添了一笔重墨,浓烈得让人看不清楚他究竟是喜是怒。 双眸略带审视意味地打量被困在结界中的少年,两个人都没说话, 洛月明也不曾示弱半分,即便他此刻身体毁损, 唯有一道残魂,也不曾退缩半分。昂首挺胸, 满脸坚定地望着灵文。 周围一片死寂, 唯有灵文手里合拢的折扇,还轻轻敲打着掌心,殿内的烛火摇曳,满室檀香。 许久之?后,灵文才缓缓开口:“你是认真的?想要我的身体么?” “认真的,我此刻无比的清醒,比任何时候都清醒。当年我受的苦痛, 你永远都不会切身体会的。既然如此,你就把自己的身体给我。用你的身体来偿还对我的愧疚,此后两清。” 灵文听罢, 倒也没什么太大反应, 只是用一种淡若白水的语气, 毫无任何烟火气地告诉他:“不可。” 只这么两个字, 洛月明就明白了,此人不仅草|菅人命, 道貌岸然, 衣|冠|楚楚,实?际上内心极为自私自利。他根本不懂得爱人,他至始至终都在一厢情愿, 自以为是!当即胸腔里的怒火嗖的一下窜了上来。 扶着结界,洛月明缓缓站了起来,厉声质问道:“你其实爱的人,从来都不是我!你最爱的永远是你自己!当年也是,现在也是!我的命在你看来,其实无关紧要!因为我的存在是你光辉伟岸的仙途中,最脏的那一笔!因为你是靠着杀弟证道才得以飞升的!你只是怕别人耻笑你!” 灵文的神色有一瞬间的扭曲,听着少年一声声的指责,温如如玉的外表也在此刻撕成了碎片,他苦心经营,千方百计修复两个人之间的兄弟情,就因为蛟龙的存在而彻底毁于一旦。 霍然站起身来,身子一错就往结界里撞了过?去,一手钳住洛月明的脖颈,将?他的残魂狠狠往墙面上一怼,灵文面露狰狞地低呵:“住口!你懂什么?要怪只能怪天道不公!我行善积德,积攒了几万功德,救了那么多苍生,都抵不过?当年失手杀你之?过?!是天道逼我杀你,何尝是我愿意杀你的?” “怎么,恼羞成怒了?来 啊,杀了我,杀了我,你解脱了,我也解脱了。杀了我啊,杀啊,杀,杀了我,杀啊!” 洛月明早就不想掺合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了,对灵文和他弟弟之?间的恩怨情仇,一点兴趣都没有。 他现在只想睡醒一觉,睡醒之?后,他就能看见大师兄了。天剑山上四季长盛,殿外的海棠树依旧红得烈烈如焚,裴师兄,越师兄,甚至小师姐……他们曾经游历过?的地方,天剑宗,他们曾经的家。梦一醒,所有人都站在原地等他回去。 “……你曾经杀过?我一次,还怕杀我第二次么?” 灵文的手指骨都夸张的暴了出来,手背上的青筋宛如老树筋一般遒劲狰狞,几乎都能听见灵文牙齿咬紧的咯噔声,以及外头簌簌刮进来的风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手劲儿才渐渐散开了,灵文甩开折扇,半掩着面容,冷冷淡淡道:“老把戏了,每天你都要如此这般气我几回。我早该习惯的。你就在此等着,我会将?蛟龙的龙元,亲自送到你的面前。” “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我连亲弟弟都敢杀,你觉得我还会怕多杀一条蛟龙?”灵文忽而笑了起来,摇头道:“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你同蛟龙永不可能。” 说完这句话,也不顾洛月明是什么反应,顷刻之间就消失在了原地。 洛月明气得胸膛都快炸开了,完全不知道灵文这个人怎么这样,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软硬不吃,气?死个人。 总不能让他卑躬屈膝,噗通跪下来给灵文拜个早年,抱着他的大腿,哭哭啼啼地求饶,说上几句肉麻兮兮的话,譬如说:“灵文哥哥,我知道错了,都是我的错,不要杀蛟龙,要杀就杀我!” 或者是:“哥哥,我此生都没求过?你什么,今日我就把膝盖放在这里了,你若不肯放蛟龙一命,那我就长跪不起。” 这具身体的原主能不能干出来这种事情,洛月明不知道,反正他肯定是干不出来的。只是如此这般想一想,洛月明就忍不住反胃起来,捂住喉咙歪在一旁。 忽听一阵细微的风声,吹开了殿门。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涌了进来。伴随着一缕清香,缓步行至了洛月明面前。 “ 啧啧,怎么还孕吐呢?看来那十颗孕灵丹没白白喂你,蛟龙也是厉害,竟然真的弄出了一窝龙蛋来。” 清绮笑眯眯地半蹲下来,身上的绀青色的衣袍自然垂落在地,长发高束成了马尾,用了银白色的冠子封上。显得极为英姿飒爽,风度翩翩。 竟比从前还俊美风流,模样也是男女莫辨,让人一时分不清楚,她到底是男是女。 “你来做什么?不怕被灵文发?现?”想起此前灵文说过,要将?清绮的身体换给自己,洛月明挣扎着道:“你要小心,灵文对你的身体动了邪|念,你千万……千万自己当心,别让他有了可趁之?机!” “对我的身体动了邪|念?”清绮面露惊色,很快又敛眸正色道:“你能换一个词么?我怎么听着,像是他馋我的肉|身,想与我结为同修?” 洛月明听她说得这般直白露|骨,仿佛根本不在乎灵文是否对她图谋不轨,完全不像是个女修能说出来的话。忍不住问她:“你到底是男是女?我怎么觉得,你……你有点不对劲儿?” 不是有点,是非常不对劲儿。从第一次,蛟龙掳走他们开始,洛月明就已经发?觉了清绮不对劲。 倘若是个正常的女神官,瞧着两个男人在龙巢里各种豪放姿势的打架,第一反应肯定都是羞愤欲死,绝对不是坦然自若,还在地上勾勾画画,记录两个人打架的次数。甚至还凭空想象,描绘他俩打架用的姿势。 即便清绮喜欢女扮男装,但在上界这般光明正大地扮做男神官,还是当真不多见的。尤其清绮的一举一动,都有些莫名的熟悉,洛月明的脑海里第一反应就是小师姐。 难道说,灵文就是后来的柳宗师,清绮就是小师姐。倘若真是如此,清绮岂不就是个男身,但又为什么喜欢男扮女装,还拥有女子的身段,甚至是耳垂上的环痕…… 一桩桩,一件件,都让洛月明觉得清绮古古怪怪的。 清绮听罢,眨巴眨巴眼睛问他:“我为什么这样,难道你不记得了?” “我……我应该记得么?” 洛月明郁闷死了,不知道为什么,每个人都要反问他一句,还记不记得了。他是真的不记得了,但凡知道点什么,都不会当面询 问的。 清绮见他一副愁容满面的样子,估摸着他是真的不记得了。忍不住叹了口气,抬眸瞥他一眼,冷淡道:“算了,本也就没指望你记得。” “不是,等等,你这个语气?会让我误以为,我曾经是个凉薄寡情的负心人!你且说一说,我到底……到底做了什么,或者说是,你的经历与我有什么关系?” 清绮听了,竟然忍不住还笑了一声,抬手似乎想摸摸洛月明的头,安抚他一下,可两个人中间隔着一道结界,根本就触碰不到。只好悻悻然地作罢了。 “算了,也没什么,我是男是女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永远是站在你这头的。你瞧这是什么?” 清绮就跟变戏法似的,伸手一翻,掌心浮现出一颗金灿灿的龙蛋。洛月明惊得睁圆了眼睛,满脸不敢置信道:“这……这也是我生的?我到底生了多少颗龙蛋出来?怎么你手上也有?” “不多不多,也就十来颗而已,我也没想到,孕灵丹的功效居然如此厉害,还有那蛟龙……”说起蛟龙,清绮的眉头蹙了起来,满脸恨铁不成钢道:“太过分了,太过分了!那臭道士居然要杀你,要不是我及时阻止,这些龙蛋只怕都不能降生了……” 洛月明现在耳边嗡嗡作响,满脑子都回响着清绮的话,十?来颗龙蛋,他居然……居然一鼓作气?,给蛟龙生了十?来颗龙蛋。这到底是打哪儿生出来的,这么大一颗,他的身体会不会撑炸开。 在他的印象中,什么兔子啊,狐狸啊,一窝也就三四只,只有老母猪一窝才能生个足球队出来。他这倒好,一口气给蛟龙生了十?几颗龙蛋出来。 那么问题就来了,清绮手里一颗,灵文手里一颗,其他的龙蛋哪里去了? 该不会被人弄死了?洛月明心痛如绞,赶紧询问道:“那其他的龙蛋呢?还……还活着么?” “被蛟龙一口吞了,当时你在人间的化身死在道长怀里,那道长当场就跟疯了一样,也不知道怎么冲破了封印,一口把你含在嘴里,破观而出。后来我们寻去时,就见……哎呀,我不好意思说!”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更,在九点! 145、清绮与月明互换身体 洛月明惊诧道:“不是?还有你?不好意思说的?你?都看见什?么了, 你?快说啊?” “好歹我也是个女神官,自然有我难以启齿的?事情。” 话?到此处,清绮的脸居然可疑的?红了起来, 露出一抹难以言喻的神情来,犹豫了好久才道:“就见那蛟龙衔衣筑巢, 将你?放在里面,因为你的?肉身已死, 无力回天了。那蛟龙居然吐出龙元, 保你?无碍,甚至还与你……与你?……” 洛月明听着听着,脑海中竟然浮现出了些许画面,他跟个死人似的?,挺着圆溜溜的?肚子,卧在一片晶莹的?沼泽里,浑身湿漉漉的?, 艰难地孕育着腹中的?龙子。 还一口气,生下来十余颗,各个金光灿灿的, 就跟个西瓜似的, 骨碌碌地滚满了龙巢。当时灵文气得面色铁青, 扇子啪嗒一声就掉落在地, 还破口大骂了一句:“畜牲!”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现在蛟龙不知去向,我揣摩了师傅的?意思, 顾念你?与他一片痴情, 遂要放你二人离去。唯一的?问题便是灵文不同意。” 清绮如是道,将掌心的?龙蛋往结界上一触,噗嗤一声, 龙蛋就挤了进去。 洛月明从来没抱过孩子,只抱过小猫小狗,此刻两臂虚虚地将龙蛋护在怀里,满心的?欢喜,几乎要溢了出来。 这是他同蛟龙之间爱情的?见证,也是罪孽的开始。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一口气生了十几颗龙蛋,但洛月明总觉得,现在怀里的?这一颗,才是真正的大师兄。 他满眼欢喜,将龙蛋抱在怀里,怜爱地蹭了蹭,嗅着上面淡淡的降真香气,同大师兄身上的?气味一模一样。 只要一想到,大师兄不久之后,会从这颗金光灿灿的蛋里破壳而出,洛月明心里就酸涩无比,怀揣着一颗老妈妈的?心,无比忠诚地亲吻他的?龙蛋。 清绮见了,忍不住道:“行了,行了,让旁人看见成什?么样子?这颗龙蛋可是我费尽心力,好不容易才藏起来的。现在还给你?,你?可要收好了,再要出任何事情,那就同我没关系了。” “多谢,大恩无以为报,来世必偿!” “别,倘若真有来世,我不想再遇见你?了。” 清绮低声笑了笑,再起身时,又是一派风轻云淡,气质恬静淡然,宛若莲花一般出尘绝伦。 别的不说,就冲着清绮这无欲无求的?样子,洛月明都觉得她比自己更像一名神官。 甚至在她的?身上,还瞧见了小师姐的?身影,洛月明抬眸看她,怅然若失了很久,才猛然脱口而出唤了一句:“小师姐!” 就这么一声,好像打开了什?么开关,洛月明抱着龙蛋,神情恍惚,明明在看清绮,可好像透过她,在看另外一个人。 更可怕的?是,洛月明隐隐约约,好像明白了什?么,可又好像什么都不明白。他好像真的?有亏欠过清绮,不,应该说是柳仪景什么。 可亏欠的?时间太长了,几经转世,长达百年,千年,百世,千世,以至于洛月明完全记不清楚了。 隐约觉得,此刻的心境难以言喻的酸楚,不知道是因为这具身体的?情感过于强烈,还是因为他的?残魂太过虚弱,抱着龙蛋缓缓坐了下去,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清绮听了,忽然笑了起来:“灵玉,你?这是怎么了?我比你?晚飞升,虽同属玉清太虚宫门下,但万万承受不起,你?这一声小师姐啊。你?这是折煞我了。倘若被灵文听见了,他会误以为我在占你?便宜。你?哥哥那个人,只要一沾你的?事情,整个人就跟疯了一样。谁的?情面也不给,太虚宫的人因为他都避着你?,唯有蛟龙不怕。所以我认定,你?跟蛟龙必定是一对的。” 洛月明头痛欲裂,抱着龙蛋蜷缩成一团。再多的?声音也听不见了。再度回转过神时,他看见自己的?残魂飘浮在半空。 眼前的?祭坛上,清绮身着一身白衫,正被人五花大绑死死束缚在高台之上,周围拉满了黄符,台上的?符咒宛如活着一般蜿蜒流动,入目一片刺眼的鲜红色。 洛月明将龙蛋死死护在怀里,满脸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的?这一切,直到看见灵文缓步行了过来,才跟见了鬼似的?,厉声呵斥道:“我说了,我不要任何人的身体!你?给我停下,停下!” “来不及了,这阵法一旦启动,除非灵魂交 换,否则无法停止。别怕,很快就好,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灵文抬手一抓,洛月明的那道残魂就不受控制地挤入了清绮的体内,几乎都能清晰无比地听到,清绮的元神被术法束缚着,一点点地被他挤出了体外?。 那种神魂与肉身一点点剥离的?痛楚,元神遭受挤压粉碎,再从四肢百骸钻出去的?咔擦咔擦声,以及眼前一片浓郁的?血色,终将成为洛月明此生的?噩梦。 “停下,快停下!我不要……不要清绮的身体,不……不要她的,停……停啊!” 灵文不肯停手,掌心灵力大盛,刷啦一声,将清绮不肯离体的?元神,猛然抽了出来,团在掌心狠狠一捏,散作了万千光点,消散在了天与地之间。 他怜爱的,小心翼翼的?,又珍重万分的?抬手抚摸着洛月明的长发,在他耳边低吟:“不怕,只疼这么一下,很快就结束了。本神大义灭亲,就地诛杀了亲弟,与那蛟龙有染的?灵玉,已经死了。你?仍旧是高高在上,不染纤尘的?神官,谁也不能再欺负你?了。” 再多的?话?,洛月明已经听不见了,恍惚间,鼻尖涌入一阵非常浓郁的?香气,他怀里一直藏着的?,怎么都不愿意撒手的?龙蛋。 被灵文巧取豪夺,一点点把龙蛋抽离他的?身体。再多的?事情,洛月明就不知道了,眼皮沉得吓人。 眼前也一片雾蒙蒙的?,什?么都看不见。待再度醒来时,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 他看不见了,眼睛上束缚着一条发带,抬手一摸,摸到两个凹下去的窟窿,血迹已经干了,留下了两个黑洞,用一条发带蒙住,已经失去了痛觉。 洛月明从来都没有经历过这般狗血的?事情,也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他会成为别人手里的?柿子,被人揉捏,逃生无路。 更加没想过,他会失去眼睛,永远堕入一片黑暗之中。他想放声大骂灵文,可又发现他失去光明的同时,连嗓子也一并失去了。 洛月明惊慌失措,虽然完全没有感受到任何痛楚,但对未知的事情,总是抱有前所未有的?惶恐。挣扎着要爬起来。 结果身子一歪就跌落下床,摔得头晕目眩。他迫切地 想要离开这个鬼地方,想把龙蛋找回来,手掌在地上不停地摸索,发出一阵呜咽的低吟。 很快,有什?么人靠近,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从旁轻声唤道:“你?终于醒了?” 洛月明惶恐到了极致,突然想起来,自己现如今被换到了清绮的身上,也就是说,他现在很有可能是个女人了? 下意识要伸手往身下一探,洛月明又赶紧收回手,暗道,他不行,他不可,怎么能趁人之危。 灵文将他扶了起来,低笑道:“清绮原本是修罗族人,本就不分性别的,可男可女。原本修罗族人是不得飞升成神的?,不过就是当初那一粒丹药,才助她飞升了。她承了你?的?情,知晓你?是个男神官,遂苦修成了女身,后来,又听闻你喜欢男人,遂又苦修多年,修成了男身,再后来……” 抬手拉过被子,将人盖好,灵文拍着他的?手背,低声笑道:“后来,她修炼途中出了岔子,这才男女同体了。灵玉,不是我非要你?的?眼睛和嗓子不可,是天规在上,我不得不剜了你?的?双目,暂且夺了你?的?嗓子。” 困扰了洛月明这么久的?疑惑,终于水落石出了。原来,事情的?真相居然是这样的。 那么也就是说,清绮无论是男身还是女身,最初的?目的都是想同他修成正果。只是造化弄人,灵玉和蛟龙的?命盘互换,注定此生纠缠不休,容不得第三个人插足了。 也许,清绮早就知道灵文一定会对她痛下毒手,但她不躲不妨,也许就是想偿还当年的情,遂甘愿把身体让了出来。 耳边又响起了当初柳仪景的话?,他说:“从今以后,我们互换身体,你?当柳仪景,我当洛月明。” 他还说:“我很羡慕你?,有那么多人爱着你?。” 原来,早就在这一个时空里,就已经结下了孽缘,往后才有了下一个时空的?纠缠。 洛月明悔不当初啊,为什么要跳着看文?,以至于他现在穿书拯救清冷师兄,居然连人物之间的关系都梳理不明白。 正当他痛不欲生之时,灵文又开始乱中添乱了:“我已向师傅,还有各路神官下帖,三日后,你?与我正式结为道侣。如此一来,一生 一世,你?都将陪在我的?身边,我会给你?寻一双更好的?眼睛,让你能亲眼看着,我与你的?孩子降世。” 说到孩子,灵文将龙蛋放在了床头的小吊篮里,两颗龙蛋齐齐整整地躺在一块,上面还盖着小被褥。 “孩子……你的?就是我的?,我不会因为蛟龙的?缘故,就嫌弃他们。”灵文抬手抚摸着龙蛋,温声细语道:“我连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若是女孩,就叫她茵茵,若是男孩,那么便唤他……” 洛月明:“霜华!” 灵文:“仪景。” 两个人同时说出个名字。灵文听了,忽而笑道:“好,听你的?,若是男孩,就叫他霜华。我必定倾尽全力,保他一生平安。谁敢欺负他,就是欺负你?,我必要谁一命。” 洛月明:“……” 作者有话要说:我给大师兄安排了抢亲 以及痛打灵文,重点是痛打他!!!!!放任他蹦哒太久了,早该揍死他了! 至于清绮的话,她和柳仪景的关系,还会再补充一点剧情的。总而言之,这个人可男可女。 146、灵文居然连亲弟弟都不放过! 看不见的日子?里, 好似连时间都静止了。 洛月明哪里都去不了了,除了被困在一间宫殿内之外,连门在哪儿?, 他都不知?道。 每日也没人同?他说话— —他自己说不了话, 灵文也不肯让任何人接近他,将他藏在殿里,对外声称是在养伤。 的确是应该养伤的。 洛月明这眼珠子?上?的伤, 确实应该好好养一养才行。虽然早就没什么痛觉了, 但他近日摸着吊篮里的龙蛋时, 总会想起大师兄来。 晚上?做梦时,还会梦见, 大师兄执剑而?来, 一剑劈死灵文那个日了狗的贱人。每次梦醒后,枕头?都湿了一片。洛月明刚开始以为是眼泪, 也没多管。 后来灵文过来探望他, 震惊无比地问他发生什么事了,还急里慌张地给?他更换蒙眼的发带。 洛月明才明白过来。 原来没有眼珠子?的人,是不会流眼泪的。 从空荡荡的眼眶里流出来的滚烫液体是红色的,这玩意儿?不仅颜色红,尝起来还很腥, 学名鲜血。 所以说, 他此刻在灵文的眼中, 必定狼狈不堪, 糊了满脸的鲜血。还浑然不觉,一脸麻木地歪着头?。那一圈圈缠着他眼睛的发带,也必然血迹斑斑,顺着面颊滚落下?来。沾湿了领口?, 再滴在手背上?。 “你疼么?疼不疼?是不是很疼?我给?你换药,好不好?疼了你就说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疼?” 洛月明要是能开口?,他都想怼他一句,把你眼珠子?剜下?来,你疼不疼? 灵文就跟有病似的,诚惶诚恐地单膝跪在他的面前— —为什么洛月明知?道他是单膝下?跪,而?不是双膝,那是因为这个日了狗的贱人,跪就跪了,还跪他脚上?了。 还恨不得敲锣打?鼓的告诉洛月明,他待他这个弟弟到底有多好。 就跟苍蝇似的,在洛月明耳边三百六十度循环音。 “看看,哥哥都给?你换药了。” “哥哥是迫不得已,天规在上?,清绮屡次下?界私助你们,本就犯了戒,何该受刑。但你的双目是哥哥剜的,又?不是别人动的手。总归给?你留了颜面的。” “一双眼睛而?已,待 日后,哥哥给?你再寻一副更好的眼睛,你喜欢谁的眼睛,哥哥就剜来送你。” “哥哥都给?你跪下?了,你还要闹脾气到什么时候?” …… 洛月明刚开始听他这么哔哔赖赖,还颇为恼火,恨不得抓着他的头?发,往泥坑里按。后来听着听着,也就听麻木了。 灵文就跟条狗似的,在他耳边汪汪狂吠,还自我感动起来,说兄弟两个人从前多么多么兄友弟恭。往往说着说着,还给?他即兴表演一段,抱着他哭得稀里哗啦,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 洛月明:“……” 犯不着啊,犯不着。有这表演天赋,不去街头?表演胸口?碎大石什么的,都太可惜了。 “……你现在不愿意,不要紧,你早晚能明白我对你的良苦用心。待你我成亲之后,我会竭尽全力弥补你,你想要多少个孩子?都可以。” 洛月明:“……” 确定他现在还能生孩子?? 之前给?蛟龙生孩子?,把他的命都搭进?去了,身体都被龙蛋挤压碎了,元气大伤,哪里还受得住孕灵丹。 况且……即便?他现在换到了清绮的身体里,可本质上?两个人还是亲兄弟啊! 灵文居然连亲弟弟都不放过!这到底是什么品种?的人渣败类,才能干出这种?事情来! 洛月明对此事,早就不抱有任何喜怒,安详镇定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甚至连灵文都对他这种?平静,感到前所未有的惊慌。甚至还扑过来,抓着他的手腕,哑声求他别这样。 洛月明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做,才能让灵文满意。或者说,到底他要怎么做,才能让灵文高抬贵手,放了他一码。 歇斯底里不行,灵文觉得他是在负隅顽抗,死性不改,闹小脾气。 过分安静也不行,灵文跟有病似的,跪着哭着求他不要这样。 还求他多念一念未出世的孩子?。洛月明要不是为了这两颗龙蛋,早就跟灵文歇斯底里的拼命了。 大家都别活,一起死那才好。介于他眼盲,现如今喝口?水都费劲,先是慢慢爬下?床,然后跟个七老?八十的大爷似的,慢慢用手摸索。 有时候要是不小心弄掉什么东西,那更完蛋,譬如说,他早 起去摸龙蛋,结果不小心打?翻了摇篮,两颗龙蛋骨碌碌地滚到地上?。 洛月明害怕伤着龙蛋了,赶紧扑跪在地,用手掌左右摸索,一直摸了好久好久,怎么都摸不到龙蛋。 急得满头?大汗,又?被灵文废了灵力,连点?法术都使不出来,隐约察觉到眼眶又?热了,鲜血噼里啪啦滴落在手背上?。 后来灵文来了之后,才将龙蛋从地上?捡起来,往他怀里一塞。用那种?很心疼的语气道:“不是让你躺着好好养伤?怎么又?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还抬起衣袖,作势要擦拭洛月明面颊上?的鲜血,被其一个胳膊肘挡开了。 灵文被如此拒绝,已经不下?于千百次了,最初可能会有点?反应,现如今都置若罔闻,仿佛洛月明只是在跟他谈论,今天吃什么,喝什么一样普通。 连点?眉头?都没皱,还分外好脾气地将他扶回了榻上?,低声道:“外面的事情,基本上?都办妥了,你很快就要跟哥哥成亲了,你高不高兴?” 洛月明“望”了他一眼,抬手要抽他一巴掌,告诉他,自己是如何如何的喜悦,但手掌一如既往地落空。 拉倒,瞎子?就是瞎子?。什么都看不见的。 虽然打?不着灵文,也骂不着灵文,但他还是有法子?整治灵文。 譬如此刻,灵文往他手心里塞了一个茶杯,洛月明二话不说,抬手将茶杯掀了,耳边蓦然传来一片水声,那么他就知?道,必定是泼在了灵文身上?。 再譬如,灵文将托盘上?的喜袍端了过来,抓着他的手腕,指引他摸一下?。洛月明又?二话不说,对着手摸的方向,呸呸啐了几口?。 灵文到底生不生气,洛月明反正也看不见,眼不见为净,只能听见耳边极力压制的喘气,以及手指骨捏得噼里啪啦的声响。 但这都同?他有什么相干的?灵文什么时候被他气死了,那才是大快人心,皆大欢喜的好事啊! “你一定要如此这般?我到底哪里待你不好了,你时至今日,还是对蛟龙念念不忘?”灵文气到极致时,就开始语无伦次地质问他:“这么多年了,我弥补得难道还不够多吗?我为了你,散尽了一千多座神观,才送 你下?凡渡劫,可你倒好,都是个和尚了,还是同?蛟龙搅和在一起!你用你的男身,为那蛟龙繁衍子?嗣,你可知?上?界的神官私底下?都是怎么唾弃你的?” 洛月明之前就估摸着,他当和尚的那段是灵文从中作梗,但没想到居然要散尽一千多座神观为代价,才得了一次下?凡渡劫的机会。 要是没记错,灵文总共也就三千多座神观,而?且还是苦心经营了很多年。如今骤然毁了一千多座,想必要气个半死了。 但这又?同?洛月明有啥关系,他又?不曾强迫灵文为他做任何事情。 在灵文眼中,所谓的牺牲,所谓的补偿,对洛月明而?言,还不如大师兄脚下?的一块烂泥,根本不值钱的。 不过就是灵文一厢情愿而?已。 犯下?了一个错,想要去弥补,可后来这错越来越大,不得不犯更多的错去弥补。后来弥补得越多,错的也就越多。到了最后,最初的错,好像已经无关紧要了。人们所关注的,是在弥补第一个错时,而?不小心犯的其他错。 洛月明觉得灵文现在就是这样,越是想要弥补,错的反而?越多,到了最后,手上?早就沾满了无辜之人的鲜血,就是想回头?都不能了。 抖了抖脚,一如既往的平静。如果他此刻能说话,一定会亲口?告诉灵文,自己从来都不欠他什么。 从来都不欠他什么。 反而?是灵文一直以来自作多情,才将事情闹得无可收场。听着他哀伤的语气,发颤的声调,甚至前所未有的卑微姿态,倒反而?像是洛月明薄情寡义负了他一般。 恶心,太恶心了,恶心到洛月明差点?没把隔夜的饭都吐出来。他的问题,灵文永远在答非所问。他的想法,灵文永远漠不关心。他的生死,却还要被他强行操纵。 “……算了,不管你愿不愿意,你终将是我的人。”灵文忽而?笑了起来,将那红盖头?递到洛月明的手掌之下?,贴着他的耳畔道:“从前,你是我弟弟,你我血脉相连,骨肉至亲。可你现在不是了……千万别惹怒我,不是只有清绮有孕灵丹,我也有。蛟龙能做到的事情,我也行。” 洛月明听罢,登时就恼羞成怒起来 。此前只觉得灵文草|菅人命,衣|冠败类,如今才知?,他居然连亲弟弟都敢肖想,还试图将他囚|禁在此地,吞下?孕灵丹,永远都走不出这个殿门。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家庭,什么样的爹娘,才能生下?来这种?混蛋玩意儿?。怎么打?小的时候,没抹墙上?。 居然还恬不知?耻的,口?口?声声说,会待洛月明的龙蛋好…… 往后种?种?事情,无一不表明,灵文的嘴,就是骗人的鬼,要不是大师兄福大命大,早就不知?道死过多少回了。 灵文不会对他的孩子?好的,这个人永远说一套,做一套。 洛月明牙齿咬得咯噔作响,暗暗安慰自己,虎落平阳绝对不能叫唤,把头?一扭,连“看”都懒得看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更,在九点!啊,啊,啊! 147、大师兄出来啦 洛月明牙齿咬得?咯噔作?响, 暗暗安慰自己,虎落平阳绝对不能叫唤,龙游浅水必定不能摆尾, 把头一扭, 连“看”都懒得?看他了。 两?个人的大婚如约而至,宴请了诸天神官,在婚宴当天齐聚玉清太虚宫。到处张灯结彩, 喜气洋洋, 红妆万里。 在这一日, 灵文为了控制洛月明不要胡来,将其中一颗龙蛋藏了起?来, 一早就派人过来, 给他梳妆打扮。 其实也没?什?么好打扮的,反正红盖头一遮, 啥都看不见。那眼睛上缠绕的发带, 一圈又一圈,勉强将两?个血窟窿覆盖住。 双腕上也被红绳死死缠绕住,又用宽大的喜袍一盖,什?么都看不见。洛月明看不见,也不能说?话, 只?能察觉到殿里围了一圈的侍女, 在他脸上涂脂抹粉, 描眉梳妆。 还议论纷纷, 喜笑颜开地夸他生得?好看。浑然?不提眼睛上缠的发带,甚至是腕上的红绳。 洛月明觉得?,她们应该也知道他的不情不愿,只?是无计可施而已。 懒得?为难人。悄悄将清绮的法器金簪, 往衣袖里藏了藏。 这枚金簪认主,知晓清绮的身体里换了个瓤,现如今金簪蒙尘,早就不似当初的璀璨,更别?说?是灵力了,与一根寻常的簪子并无任何区别?。 因此,灵文从不会防他揣个金簪在身边,在这点小事上,也就任由他了。 作?为乖乖拜堂成亲的筹码,灵文破天荒的将一枚龙蛋放心大胆的交到了洛月明的手中,还美名其曰,只?要他想作?妖,就想一想另外一颗龙蛋的安危。 洛月明毫不怀疑,就以?灵文的疯狂程度,只?要他今日敢求死,来日灵文必定要将龙蛋清蒸红烧,来个整套的。 他还不能死。 紧紧攥着金簪,在掌心处按压出了一道深印。 灵文都不死,凭什?么要他死。 洛月明全程恍惚,直到有人将他架了起?来,不由分说?地往殿外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周围的声音越来越大。 即便不用亲眼去看,也知今日在场到底有多少位神官。洛月明对来了多少人,一点兴趣都没?有。 双腕被绑得?死死的,动都动不了。手 臂被人擒住,控制他的身体,将他往礼堂上拽。 不一会儿就有个大手,将他接了过去,很?快就听见灵文的低笑声:“你今日倒是听话,这才是我的好弟弟……” 而后将他拉至身边,周围的一切都太过吵闹,隐约间,好似有什?么人在唱词,咿咿呀呀的也听不清楚。 洛月明早八百年,就同大师兄拜堂成亲了。即便身体换了,时空错乱了,就连身份也变了,他仍旧是当初天剑宗的小弟子,大师兄身边最疼爱偏宠的小师弟。 也是与大师兄拜堂成亲的道侣。 永远都是。这辈子都是。他是大师兄的人,一直都是。 那金簪的尖尖,狠狠刺入了肉里,触碰到鲜血的那一刻,蒙尘多日后,又再次金光璀璨,其上萦绕的灵力一股脑地涌入他的身体。 洛月明只?觉得?四?肢百骸都充盈起?来,砰的一声,将腕上的绳索震断,几乎是同一时刻,灵文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压低声音呵斥道:“你敢逃!你若是敢逃,我就将那颗龙蛋打入无间地狱,让其永世不得?超生!” “……好啊,你若敢动那颗龙蛋半分,那我就杀了我自己。”金簪发出嗡嗡的声响,在其掌心处不断盘旋,洛月明久违的嗓子,也在灵力的恢复下,再度回来了,只?是听起?来分外沙哑,“你不是想要我么?那好啊,我就把自己的元神震碎,让你拼都拼不起?来!” 灵文惊怒,连五官都狰狞起?来,厉声呵斥道:“你敢!拿自己的生命来作?为要挟别?人的筹码,你觉得?你有几分胜算?” 洛月明冷笑一声,抬起?一根手指摇了摇:“不不不,你错了,我不是用我的命来要挟你,我是用你亲弟弟的命来要挟你!还口?口?声声说?爱我,就你这样的人,也配说?爱?连站在你面前的究竟是神是魔,你都分不清楚!” “你……你是何意?”灵文的瞳孔骤缩,猛然?厉声质问道:“你到底是谁?说?,你究竟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今日粉身碎骨,也要你死!” 语罢,那掌心的金簪登时光芒大盛,宛如万道雷霆,在洛月明的右手怒盛,罡风吹得?他身上的喜袍猎猎作? 响,头顶的盖头也在罡风中化作?了齑粉。 一震衣衫,喜袍尽碎,只?剩下一袭白衫。眼眶一热,温热的液体又涌了出来,染透了覆眼的白纱,洛月明诡笑着,手指着灵文,同左右道:“你们都好好看清楚这个人,他当初杀弟证道,踩踏着他亲弟弟的血肉才得?以?飞升!我根本不是清绮,我是灵玉,灵玉,灵玉!他要娶自己的亲弟弟啊!” 此话一出,满场轩然?,众神官大多只?是听闻灵文飞升的手段并不光彩,但毕竟同为神官,谁的飞升之路不是踏着别?人的骨血上来的,正儿八经修上来的,有是有,但毕竟是少数。 况且,灵文对飞升时杀弟证道深恶痛绝,自然?会藏得?严严实实,不让人知晓,这种秘|事,自然?不会敲锣打鼓放鞭炮的往外说?,如此一来,知晓其中原委的人,自然?少之又少。 诸神都来不及感叹,大婚当日,新?娘子居然?在喜袍里面又穿了一身白衫,还自称自己不是清绮……再联想灵文这阵子的古怪行径,对二人议论纷纷,指指点点起?来。 灵文听罢,反而笑了起?来,同左右道:“诸位皆知,当初清绮为了舍弟,曾经修成过女身,现如今又修成了男身,为的就是与舍弟结为同修。如今舍弟受蛟龙所迷,已被我就地诛杀,就连身体也被我当众撕碎,诸君都是有目共睹的!还需要怀疑吗?” 洛月明一听,怪不得?自己醒来后,就是一道残魂了,还被囚|禁在结界里,连蛟龙都不知去向了,敢情当时不仅灵文和清绮在场,分明就是一大波神官下界围剿。 估摸着蛟龙不是弃他而去了,分明就是重?伤难行。敢情他的身体再次被灵文摧毁,怪不得?这日了狗的贱人,千方百计地要给他再寻一具完美的肉身! 这到底叫什?么事?把他的命盘毁掉了,就抢蛟龙的送给他。觉得?他被蛟龙玷|污了身体,又当众把他撕成碎片,然?后又去抢清绮的身体送给他。 那倘若未来有朝一日,洛月明再犯了什?么错,大公无私,高高在上的神官,是不是还要把他的元神撕成碎片,然?后再抢别?人的元神,拼凑成他的元神? “太恶心了,你真的 让我觉得?太恶心了!你所做的每一件事,说?的每一句话,都让我觉得?无比的恶心!” 洛月明很?后悔,为什?么此前初见灵文时,没?一剑将人捅死,甚至还觉得?,灵文可能跟柳宗师不一样,不能先入为主地怨恨他。 现如今才知道,灵文比柳宗师要狠毒一千倍,一万倍。 这么俊美的皮囊之下,居然?藏着无比歹毒阴狠的心肠。所作?所为,无一不令人发指! “清绮,我知道你是因为灵玉的事,所以?还在埋怨我。我不怪你,来,过来,来我身边,我们还没?拜堂……” 话音未落,忽听“铮”的一声,自殿外火速飞来,灵文驱扇一挡,登时火光四?溢,他被强劲的罡气逼得?连退几步,再一抬眸,也不知是谁失声惊叫“蛟龙来了!” 所有人的神情为之一振,纷纷寻声望向殿外。便见自殿外倒飞进?来无数名守卫,一条蛟龙在半空中盘旋,忽而在一片漆黑的浓烟中,缓步行出了一道玄色身影。 这是个青年的面貌,生得?过分俊美,五官精致,只?是皮肤过于?苍白,整个人透着一股阴郁之气,身形高大威猛,令人不寒而栗。头上竖着一对漆黑的龙角。 才一从黑雾中显形,就听见人群中发出一阵倒抽冷气的声音。 “你们快看!他身上有金色的龙鳞!” “什?么?这蛟龙不是重?伤了?怎么短短数日,还修成正果了?不对,你们快看他额间的神印!怎么同我们的不一样!” 这位神官的话才一出口?,众人纷纷低头望着自己掌心的神印,也不知是谁沉声道:“那不是神印,那是堕神印!他入了魔道!现如今已修成了魔尊!” 微风一吹,玄衣青年的额发翩飞,一道漆黑色的菱形印记若隐若现,宛如实质一般在皮肉下蜿蜒流动,极其骇人。 洛月明只?听见周围响起?一片嘈杂的议论声,可根本看不见左右,隐约嗅到了熟悉的降真香气,还没?反应过来,腰间一紧,就被什?么东西一把拽了过去。 整个人砰的一声,撞入了熟悉的怀抱中。洛月明抬手一抓缠在腰间的长绫,觉得?这触感极其熟悉,这他娘的,不就是大师兄以?前经常 捆他手腕,把他五花大绑在床上狠|操时,才会用的法器— —钧天? 这个想法才一冒出来,耳畔就传来温热的喘息,玄衣青年一手揽住他的腰,含着洛月明通红的耳垂,低沉着声道:“月明,你不是早就同师兄成过亲了么?如何还能同别?人成亲?” 这语气太熟悉了!是他无数次午夜梦回时听见的声音!洛月明惊喜万分,都忘了身边尽是一些神官,焕然?重?生一般,唤了一句:“大师兄,你总算来了!” 话一出口?,他的声音就有些沙哑,抬头“望”着大师兄,满腔的热血都要从血管里暴了出来。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大师兄,我听他们说?,你堕神了?” “是。” “那打得?赢么?” “我尽力。” “我活着,影不影响你发挥?” “一点都不影响。” 谢霜华低头亲腻地吻着洛月明的眼睛,再一抬眸时,瞳孔里的杀意宛如实质一般向四?面八方蔓延,所到之处轰鸣声不绝于?耳。 “虽然?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时空里,但我知道,你们趁着我不在,欺负了我的人,尤其是……” 他猛然?一抬手,那柄流光璀璨的长剑,嗖的一声腾空而起?,发出刺耳的嗡鸣声,不偏不倚指向了灵文。 “尤其是你,今日,必死!” 148、大师兄的法器更厉害 “哈哈哈哈哈……” 灵文不怒反笑?, 等笑?够了才道:“可笑至极,你不过?就是区区一条蛟龙,我乃上界神官, 难道还打不过?一个你?你可知上一个敢来玉清太虚宫闹事的人, 下?场是什么?” 谢霜华单手将洛月明往身后一藏,抬眸冷声道:“废话?少说,你剜他一双眼睛, 我要你一命!” 语罢, 在场众人就听嗖的一声巨响, 那柄流光璀璨的长剑猛然冲着灵文杀了过?去,宛如摧枯拉朽一般, 将宫殿震得剧烈颤动。 一群神官隔岸观火, 惊见此长剑,忍不住纷纷议论起来: “难道说, 这?柄长剑就是当初灵玉神官以神身向上苍献祭换取的法器?” “怪不得威力如此惊人啊!” “听说, 灵文神官手里的折扇,也是拿他弟弟的命,向上苍换的法器!眼下,一个是灵玉神官的哥哥,一个是他的道侣, 两个人皆用灵玉神官先后两次献祭, 所换来的法器对战, 你们说……究竟谁会赢?” 不仅是众多神官心?生疑虑, 就连洛月明也颇为好奇,同?样都是拿他的命,向上苍献祭,才换来的绝世?神武, 到底是灵文的折扇厉害,还是大师兄的长剑更厉害。 只可惜,洛月明现如今的双眸已毁,根本看不见大师兄手里的长剑,也分不清楚,此剑到底是不是曾经与他有过?数回亲密接触的策问。 只能隐约听见殿内传来“锵锵锵”,“铮铮铮”的声音,以及左右看台上,众人的低声议论。 也不知是谁吆喝了一句:“大胆蛟龙,居然敢擅闯上界!还不速速伏诛!” 洛月明一听,赶紧往前踏了一步,掌心?的金簪不断飞速旋转,浓郁的灵力四?溢,吹得衣袍猎猎作响。 他厉声呵斥道:“我看?今日谁敢动他!这?是我们三个人之?间的事情,同?你们有什么相干的?是非曲直,不由你们来评判!今日谁敢动他一根毫毛,就且问过我手里的法器愿不愿意!” 语罢,往左右看台上一挥,强劲的灵力将最?前面一排的神官逼得往后倒退几步,洛月明侧耳倾听大师兄的方位,连头都不转地道:“大师兄,你尽管揍死他!这 ?里有我守着,谁也不能插手,否则我今日就是扭转了这?整个时空,我也要将灵文的脑袋拧下来!” 谢霜华抬手御剑,顷刻之间幻化?而出上百道剑影,嗖的一下?自四面八方飞掠而去,听到此话?,他点头道了个“好”字。完全堕神之?后,灵力也蹭蹭往上涨。 从前灵文就不太是他的对手,如今他又有法器在手,更加不惧灵文,趁机极其凌厉的一剑平削而去,地下的汉白玉接连发出几十声轰隆巨响,地面都层层爆裂开来。震了一地的残渣,霹雳啪嗒声不绝于耳。周围烟尘四?起。 就连左右的看?台也未能幸免,好端端的喜宴,不过?骤息之间就被他搅了个天翻地覆,满地狼藉,所有神官都在往后躲闪,生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洛月明虽然目不能视,但修真者耳力过?人,立马环顾左右,仔细倾听,忽闻一道风声,迅速侧头一闪,一剑就擦着耳边刺过来。 就听一个神官厉声呵斥道:“大胆!岂容你在此放肆?我不管你到底是灵玉,还是清绮,今日你竟敢串通蛟龙,毁我宫殿,便是该死!” 洛月明偏头躲闪,一抬手金簪就飞掠而去,锵的一声与长剑相撞,火光四?溅,那神官未曾料到,他都成了个瞎子,还是个灵力被废的半残,居然还有如此法力。 换而言之?,他堂堂一个正儿八经的神官,居然连一个瞎了眼的半残都打不过?,这?情可以堪啊! 当即这人就同?左右道:“玄天玉虚宫的师兄们,都别隔岸观火了,快来助我一臂之?力!斩杀了此妖孽,还上界一个安宁!” 话?音未落,就听嗖的一声,十几名?身着墨蓝色衣袍的神官闪现而来,将洛月明团团包围住,二话?不说,就齐齐祭出法器,欲将他擒住。 洛月明还没反应过?来,怎么突然又冒出了一个“玄天玉虚宫”,耳边就传来簌簌的风声,即便他耳力再过?人,也不似那等自幼目盲的。 才瞎了不过?几日的时间,哪里比得上旁人瞎了几十年的耳力。借用着金簪上的灵力,初时还能不落下风,可后来受制于眼盲,渐渐就落入下风。 脖颈猛然一痛,不知被谁划了一剑,幸好他 躲闪得快,否则恐怕连喉管都要被生生割断。 但仍旧抑制不住地发出一声闷哼,双臂就被人自底下?一操,四?面八方涌来十几柄长剑,作势要将他整个人按跪在地。 谢霜华和灵文正缠斗在一处,惊闻这边动静,同?时出手,两柄法器轰隆一声,将这?十几名?神官击退,各个倒飞出去,倒地吐血不止。 灵文抬手接过折扇,惊见洛月明单膝跪地,脖颈处还有一条血口,还在往外流血,惊怒之?下?,也顾不得同?谢霜华缠斗了,飞身而来,一扇子将看?台上站着的一片身着墨蓝色的神观扇飞出去,怒斥道:“我的弟弟,还能让你们玄天玉虚宫的人欺负了?” 此话一出,当即有不少身着墨蓝色衣袍的神官高?声呵止道:“好啊,你果真暗度陈仓,竟然真的将你弟弟的元神注入到了清绮的体内!现如今还为了那么一个孽障,就出手伤我们玄天玉虚宫的弟子!众师兄弟们听令,清绮神官已死,灵文假公济私,谋害同门性命,还打伤玄天门下弟子!跟他拼了!” 洛月明:“……” 啥?等等,这?是什么情况?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又听一波神官道:“大家听好了,不管灵文行下?了什么罪孽,终究是我们玉清太虚宫的弟子!要杀要剐,也由我们本门弟子说了算!他们玄天门的算什么东西?竟然敢欺负到我们玉清门下!大家提起法器,立保灵文!” 立马又有人道:“那蛟龙……” “保!就算是条龙,那也是我们玉清门座下?弟子的龙!” 洛月明:“……” 灵文:“……” 谢霜华:“……” 原本就他们三个人在干架,现在可好了,居然发展成所有人都在干架。 不仅如此,洛月明还从他们的口中得知,原来上界的神官们,分了两大波,这?年头连蚂蚁都知道拉帮结派,神官们也不例外。 若按门派分,可以区分为两大宗门,一个叫做“玉清太虚宫”,也就是灵文,灵玉,清绮,他们三个人所属的宗门。还有一个叫做“玄天玉虚宫”。一个在上界极南之?地,一个在上界极北之?地,数千年以来,双方互不干预。 平常还能以师兄弟相 称。也就是说,只要飞升入了上界,就必须得从两个宫之?间选择一个师傅拜下?。 灵文当初挑的是玉清宫,后来将灵玉也生拉硬拽,拜入了同?一个门下。至于清绮…… 此前便说了,清绮是修罗族人,本就不分男女的,刚好她飞升后,稀里糊涂就拜入了玄天宫,晓得灵玉是个男的,就千方百计修了女身。 又因为其貌美,遂在玄天宫这?种基本上没有女神官的极南苦寒之?地,算是门中一朵娇花,极为受宠。可后来清绮又听说灵玉喜欢男的,又苦哈哈地修成了男身。 这?可坏了,之?前清绮在玄天宫都是跟几个女神官睡一起来着,洗澡都是在一个暖汤里泡着。如此一来,她就不好意思在玄天宫待了,也为了离灵玉更近,就顺势拜入了玉清宫。 结果这?家伙厉害啊,女身时清尘绝伦,国色天香。男身时清俊至极,款款温柔,男女通杀,勾得两个宫的神官都为之?动容。 当然,这?些也都是洛月明听他们打架时,嘴里嚷嚷出来,才梳理总结的。 甚至连今日灵文和清绮成亲,也算是两宫借此机会重修旧好。没成想,清绮居然早已魂飞魄散,还换了个瓤。这?让昔日的玄天宫的师兄弟们如何忍心?,可不就找个由头闹一闹。 洛月明头疼不已,还当真不知道清绮居然在上界这?么受欢迎,一时男,一时女,男女都不放过,也是够厉害的。 怎么就偏偏眼瞎,喜欢上了灵玉,还他娘的,就为了当初那么小小的一颗丹药。也不知道究竟是清绮的幸,还是她此生的劫。 当然,这?些也都无从考究了。洛月明越是了解清绮的过?去,也就越是恼恨灵文的所作所为,趁着周围大乱,往四?周“望”了一圈,出声唤道:“大师兄……” 几乎只是一瞬间,谢霜华就出现在他的面前,抬手一抚他的眼睛,手里的长剑鲜血淋漓……有他的血,也有灵文的血,顺着雪亮的剑刃蜿蜒而下?。压低声儿道:“月明,都是师兄不好,是师兄没能及时醒转,才让你受了那么多的苦楚。” “不,大师兄,我不觉得苦,我还同?你生了那么多,那么多的孩子。倘若不是在这个时空里,我做梦都不敢去想。” 作者有话要说:啊,是这样的,我没想到今天会突然加班,就很晚才能回家,还不能上班期间摸鱼。所以第二更的话,我尽可能在12点前发出来,如果实在打不出来,就在凌晨发,爱你们,么么哒~ 149、月明不欠灵文什么 他是不敢去想的, 毕竟一次性吞了十颗孕灵丹,可不是说着玩玩的。 谢霜华也不敢想啊,从来都没想过, 有朝一日小师弟居然真的吞下孕灵丹, 给他生了孩子。 不仅如此,一生就生了十几颗龙蛋出来。每一个都有西瓜那么大,虽然他没能亲眼瞧见洛月明到底是怎么一下生出这么多龙蛋来的。但?谢霜华隐约能想象出来。 误打误撞才同洛月明一起跌入这个幻境一样的地方, 不仅做了从前只敢想, 还?没敢做的事?, 居然连孩子都弄出来了。 谢霜华一时之间,竟然不知作何感想。他是真的没想过, 洛月明居然这般厉害, 一次性给他生了十几个孩子…… “月明,辛苦你了。” 除了这句话, 谢霜华竟然一时之间, 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略一思?忖,又补充一句:“你尽管生,孩子我养。” “……”洛月明压低声儿,凑近谢霜华的耳畔道?:“大师兄,生孩子的事?情, 暂且先放一放。千万不要放过灵文, 还?有一件事, 灵文的手里, 还?有一颗龙蛋,我不确定,到底哪一颗龙蛋,才是我一直找寻的。” “你是说, 灵文手里有我们的龙蛋?” “是啊,我们的龙蛋,金灿灿的一大颗,之前我一直抱着龙蛋才能安睡,灵文为了逼迫我同他成亲,就把龙蛋抢走了!”洛月明说起这个,就分外恼怒起来,咬牙切齿道:“大师兄!势必要将龙蛋找回来!” 话音刚落,就听轰隆一声,灵文自废墟里踉踉跄跄的爬了出来,他比谢霜华可惨太多了。 此前为了保住给蛟龙献祭换器后,几乎魂飞魄散的弟弟,飞身同蛟龙一道?挡下天雷,头顶的三花几乎要被天雷削了一半,损失了好几百年的道?行。 后来生怕天劫再度找上灵玉,也为了让他斩断情仇,又千方百计送他下界渡劫,又赔上了一千多座神观,再后来,弟弟渡劫失败,反而同蛟龙生下了孩子。灵文惊怒之下,也为了平息众怒,稳住自己在上界的地位,狠心撕碎了他的肉身。 又耗费了几百年的道?行,才将弟弟的残魂收拢起来,不惜一切代价,启动禁术,为弟弟逆天改 命,强行让他换到清绮的身体里,得以继续在上界当神官。 原本灵文就不如蛟龙的道?行,不过就是仗着法器在手罢了,现如今修为几经毁损,蛟龙的法器又与他的法器旗鼓相当,自然就更打不过了。 此刻形容狼狈,身上的喜袍都被震碎了,露出的皮肤上道?道?血口,发冠也松散开来,才从废墟里爬出来,就忍不住捂着胸膛猛吐了口鲜血。 才一抬头,一柄长剑就刺了过来,距离他的眼睛不过半寸的距离停住。 谢霜华攥紧长剑,冷冰冰道:“龙蛋何在?交出来!” “被我吞入腹中了,有本事,你就剖了我的肚子,将龙蛋取出来啊,哈哈哈……啊!” 下一瞬,一剑就向他的腹部剖了过来,灵文慌忙躲闪,可还是被划了一剑,鲜血汩汩地涌了出来。他惊怒道?:“你竟然敢剖我的肚子?!” 谢霜华:“是你要我剖的。我剖了,你还?不高兴。你这是什么毛病。” 灵文气?得面色铁青,忽然仰天大笑,状若疯魔,整个人的面容都狰狞扭曲起来,等笑够了,伸手一指谢霜华,冷冷道:“灵玉,你从未唤过我一声师兄,现如今,却唤这条下贱的蛟龙师兄!你到底是想折磨死自己,还?是折磨死我?” 直到现在,洛月明都不知道,这个时空里发生的一切,到底是他与大师兄纠缠不清的前世孽缘,还?是大师兄的父父爱情。 更加不知道,真?正的灵玉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想法。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看到灵文这副模样,竟然感觉到了一丝丝的心痛,觉得事?情本来不应该发展成今天这个地步的,可偏偏所有的事?情就跟坐了过山车一般,嗖的一下走完全程。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蝴蝶效应。一旦有一件事情发生了改变,余后的事?情,也都会发生改变。他们能做的,就是顺应情节的发展,并且在其中还?要保持冷静,绝对不能丢失了自己的本心。 否则下一个时空里的所有人,都将荡然无存了。 “事?到如今,你还?是觉得,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是么?” 洛月明深呼了口气,借着大师兄的力气?,才勉强没摔倒在地。 “我告诉你, 我从来都不欠你的。你为我不惜一切代价,逆天改命,承受骂名,我也为你献祭换器,散尽一身血肉助你飞升。” 洛月明的声音很轻,可字字句句清晰无比,面上仍旧覆盖着白纱,早就被鲜血染透了。他“望”向了灵文,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你为我散了一千多座神观,还?受了天劫,我也受了你剜目之痛,甚至是失去了那么多颗龙蛋。那是我同心爱之人生下的孩子啊。” 洛月明觉得心好痛,吞了十颗孕灵丹,日夜不休地同蛟龙双修,撑着残破不堪的身体,好不容易才生出了十几颗龙蛋。 结果现如今就剩下区区的两颗,还?有一颗,居然被灵文给生吞了。洛月明觉得,龙蛋就是从他身上掉下来的一个小肉球球啊,就是他的孩子啊,上界一天,地下一年,他十月怀胎才生出来的龙蛋,他怎么可能不心痛。 “……所以,我不欠你的,请你此后,不要再打着为我好的幌子,再做任何伤天害理之事?了。” 谢霜华听了,从旁道?:“他没有以后了。” “哦,对,你已经没有以后了。因为我们不打算放过你。”洛月明抬手,那金簪嗖的一下,自灵文的眼前划过,登时鲜血飞溅,伴随着灵文痛苦的嘶吼声,金簪毁了他的一双眼睛,“愿我往后生生世世,再也不要与你相见。” “啊!!!” 凄厉的惨叫声登时响彻云霄,在场缠斗的众多神官,一听这道?惨叫声,下意识停下了手,齐刷刷地望了过去。 就见昔日高高在上,不染纤尘的神官,此刻鲜血自眼眶里汩汩冒了出来,然后爬了满脸,连发丝都黏着血迹。双手虚虚捂住眼睛,仰天长啸。 发出异常悲壮痛苦的嘶吼声。在整座宫殿中回响。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灵文竟然被人毁了双目,一时之间,究竟不知该痛斥他抢夺清绮的身体,还?是该可怜他,最终竹篮打水,一场空,身败名裂不说,就连一双眼睛,也毁在了亲弟弟的手里。 “你不愧是我的弟弟!”灵文自口中溢出大片的血迹来,忽然往后一闪,冷笑道?,“即便我死,我也要拉着你们陪葬!” 谢霜华厉声呵斥道:“将龙蛋交出 来,我便饶你一具全尸!” “哈哈哈,好大的口气!龙蛋现在在我手里,我想怎么样都成!”时至今日,灵文仍旧死性不改,不顾眼眶还在冒着鲜血,冷冷“望”向左右,猖狂地大笑起来,“我没有输,你们也不会赢的!我的好弟弟啊,你该不会觉得,我真?的对你一点点防备都没有?” 此话一出,洛月明暗叫一声不好,还?没来得及思?索,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一刹那间,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逆行,几乎都能听见噼里啪啦骨节寸寸断裂开的脆响。 忍不住双腿一软,差点噗通一声跪了下去。谢霜华赶紧从旁揽腰将人扶住,急声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疼?” 洛月明还未开口,心脏的部位,就好似被什么利刃,一剑穿了个透心凉,当即痛楚不堪,宛如万丈天雷加身,那叫一个痛彻心扉。 此前这具身体的原主所受的天雷之刑,究竟是何等痛楚,他不得而知,但?此刻几乎将他浑身的骨头,都一寸寸地捏成了齑粉。 他生怕大师兄担心,试图将痛声忍住,但?仍旧自唇角中溢了出来。眼眶一热,鲜血又涌了出来。 “灵文,你到底……到底对清绮的身体,做了……做了什么?” 灵文侧耳倾听,笑着道?:“没做什么,你不是喜欢同蛟龙厮混,甚至不知廉耻到,给一个男人生孩子,还?一生就生十几胎么?那我便成全你。清绮的身体,原本就是男女共体,我又在给你换身体之时,动了点手脚。只要我想,你顷刻之间就能欲|火|焚|身而死。” “……怎么样?我的好弟弟,除了用你现在的身体与我同修之外,再无任何东西,可解你的苦楚了。” 灵文的话才一出口,谢霜华就勃然大怒,猛然一招长剑,嗖的一声,一剑穿透灵文的身体,将他钉在殿中的石柱上。谢霜华怒不可遏道:“我杀了你!” “……你杀了我也没用,你杀了我,就再也没人……咳咳咳,再也没人能解他的苦楚了。到了最后,他还?是要陪我一起死。” 灵文看起来极其狼狈,宛如一条咸鱼,被长剑钉死在石柱之上,鲜血顺着指尖滴落在地,触目惊心。宛如下了一场血雨。 150、月明还是想给师兄生孩子 灵文目不能视了, 唇角还向?上勾起,折扇早就被打落在地,沾了不少?鲜血和灰尘。撑着最后一口气, 笑得风轻云淡:“灵玉, 你且听着,我还会再回来的。我不会轻易放过你们的。” 说完这句话,也不知道是谁惊慌失措地大喊一声:“他要自|爆了!” 一句话成功点燃在场所有人— —灵文要自|爆了! 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 便见灵文的身体迅速膨胀起来,然后砰的一声,寸寸化作?了齑粉,消散在了天地之间。唯有那折扇染血, 无人问津。强劲的气浪几乎将此处夷为平地。 待碎片尽数归于天际之后,一颗金灿灿的龙蛋才在半空中显形, 仿佛能认出谢霜华一般, 径直落入了他的掌中。 谢霜华满目温柔:“我的孩子。” “也是我的孩子。”洛月明压低声道:“大师兄,都结束了。我们终于可以回家了。” 洛月明觉得浑身发烫,痛楚一瞬间消失殆尽,来也匆匆, 去也匆匆,在灵文死后的不足半柱香内,他也要跟着烟消云散了。 其实他还没跟蛟龙过够。总觉得还能再多?生几窝的,可是已经没人给他这个机会了。 灵文死了, 他也快要死了。 “月明,月明……”谢霜华一手抱着金灿灿的, 跟个西瓜似的大龙蛋,一手拦腰将洛月明揽入怀中,颤着声道:“月明, 我的小月明……” “我其实能分辨出来,你究竟是不是心魔。”洛月明抬手,缓缓抚摸着大师兄的脸,轻声道:“我很庆幸,是心魔大师兄与我一同跌入这个时空,因为我知道,心魔大师兄绝对不会对我之外的任何人手下留情。可同时,我也很难过,因为……” “因为什么?” “因为,我另一个大师兄还不知道我给他生了孩子啊!他还不知道!”洛月明的语气微微有些急了,一把抓着谢霜华的手腕,急切道:“就当我求你了,这段记忆一定要让他知道啊!他有权利知道的!” 谢霜华喉咙哽咽地问:“为什么呢?” “因为我怕他吃醋,他一吃醋,没准我又要重新吞一回孕灵丹!”洛月明满脸惊恐道:“大师兄的醋劲儿太大了!” 谢霜华:“……” 原本他还以为,洛月明一定会同他说什么生死离别的话?,眼泪都已经滑落下来。没曾想,他的小月明都快死了,居然不赶紧同他说几句肺腑之言,心心念念的,居然是另外一个“谢霜华”? 即便两个人本就是神魔一体,同为一人,但此刻,谢霜华的内心无比地恼恨,要不是知晓时机不对,他都分外想抓着洛月明的肩膀,厉声质问他,到底两个大师兄,谁更加重要。 可惜,已经没有机会了。洛月明的肉身本来就不是他的,在灵文的折磨之下,这具身体早就千疮百孔,如今也快碎成残渣了。 洛月明觉得眼皮沉重无比,明白这次真的要结束了。挣扎着将怀里一直揣着的龙蛋取了出来。 “望”着大师兄的脸,颇有些愁闷,直到此刻,他仍旧分不清楚,到底哪一颗龙蛋才是下一个时空的大师兄。 便在此刻,眼前骤然一片明亮,洛月明还没反应过来,自己怎么突然能视物了,就见二人正置身在一片茫茫云彩间,正如同传说中的瑶池仙境。 旁边还有一处荷塘,里面怒盛着红莲。 “大师兄,快,快,亲我一口,把我亲醒,我这不是在做梦?” “……”谢霜华听罢,侧眸瞥了他一眼,正色道:“应该不是在做梦。月明,你瞧。” 顺着大师兄手指的方向,天边的云层尽数散开了,便见一个鹤发?童颜的仙长坐在云端,身着一身白衫,显得颇为风仙道骨。 洛月明不识此人,但觉得对方应该没什么恶意,见大师兄拱手,也跟着拱手拜见。 谢霜华道:“敢问尊下是?” “本座乃灵文,灵玉的师傅。” 洛月明一听,这就明白了,敢情这个老仙尊,就是传说中玉清太虚宫的宫主。他此前还颇为好奇,终究是什么样的老?眼昏花,才能收灵文为座下神官。 竟不成想,居然是这么个鹤发?童颜的老?者。不动声色地将大师兄护在身后,洛月明出于礼貌,尽量谦逊道:“师傅……” “本座可不是你的师傅,此间事已了,你从何处来,便回何处去。”老?尊竟也看出两个人的真身,摇头叹道:“冤孽。” “老?尊者,实不相瞒, 也不是我们自愿过来的,只是当初误打误撞,才跌入此境。经历了如此多的事情,如今回想起来,就跟一场梦似的。非我们不肯走,只是还有情|债放不下。” 洛月明咬了咬牙,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心底的疑问:“我想知道,灵文的元神可还活着?他是否还拥有转世?” 老?尊者笑道:“你心中早有答案,何必再问?” 如此,洛月明估摸着,必定是“天机不可泄露”,反正剩下的答案,还是需要他们自行探究个一清二楚。 只是离开此地前,还有一份人情|债不得不偿还。 洛月明抿唇,同谢霜华对视一眼,彼此从对方的目光中明白了什么。双双拱手齐声道:“还望尊者指点迷津,告知救活清绮的方法!” 老?仙尊点头,忽然一拂衣袖,那身畔的莲花池咕嘟嘟的冒着气泡,在二人的目光中,自百朵莲花之中,盛开了一朵金灿灿的莲花。 老?尊者道:“清绮的肉身已毁,本座暂且将之元神安放在这莲花之上,受天地之灵气,日月之精华,终有一日能再度修成人形。” “终有一日是多久?她的转世在何处?” “你早就心知肚明,何必多?问?” 洛月明叹了口气,知晓从这老?仙尊嘴里也套不出什么话?来。 想了想,将那根金簪往金莲花旁边一放,压低声念念有词:“清绮啊清绮,我对你有愧,本想说来世必报,但你千万千万别托生成了我的小师姐啊!你哪怕转世成我娘都行啊!” 金莲花听到的是:来世必报,一定要托生成他的小师姐。 花瓣噗嗤颤了一下,滚落出些许水珠,溅湿了洛月明的手背,用花瓣将那金簪含住了。好似能听懂洛月明说话?,还用花|身在他的手背上轻轻蹭了蹭,留下了一片晶莹剔透的液体。 “大师兄,你看,你看!她哭了!”洛月明跟发?现了什么特别不得了的东西一样,赶紧拉着谢霜华看,“你看,她真的哭了!” 谢霜华定睛凝视了金莲花片刻,一直将这花盯得自惭形秽,松开了洛月明的手腕,往下低了低头。听着身旁小师弟仍旧发出惊叹,忍不住蹙起眉头,掏出一方手帕,不由分说抓住他的手腕,往身前一拉 。 将那手背上的黏|液仔细擦拭干净,低声道:“月明,别让旁人随随便便就碰了你。” 洛月明眨巴眨巴眼睛,以前就知道大师兄爱一本正经的吃醋,还爱自己吃自己的醋,万万没想到啊,现在居然连一朵莲花的醋都吃! 那以后他要是站在马路牙子上,打远处款款走来一名绝美女修,或者男修,自己因为好奇就遥遥瞥过去一眼,那么师尊会不会直接把他第三条腿都打折? 但不知道为什么,洛月明非但不觉得大师兄此举过分,反而还美滋滋的,悄悄在他耳畔低声道:“大师兄放心,我只要有大师兄就够了,旁人就是千好万好,生得如娇花一般,我也不喜,我只喜欢大师兄。” 谢霜华浓郁漆黑的睫毛轻轻一颤,薄且红的唇轻轻抿了一下,很快唇角就忍不住往上一弯,微微启唇,无声地说了一句什么。 这话?太轻了,轻的除了谢霜华之外,根本没有第二个人听见。可洛月明还是能读懂大师兄的唇语,当即宛若重生一般,眉梢眼角染上了狂喜。下意识想往大师兄怀里猛扑,然后环住他的脖颈撒娇。 “咳咳咳,”那位老?仙尊很不合时宜地清咳了几声,见下面二人生得各有风华,芝兰玉树一般,倒是般配得很,略一思忖,便笑道:“二位还有什么想问的?倘若没有,即刻便能离开此地了。” 说着,抬手一挥,那面带他们进来的水镜又再度浮现在了二人眼前。镜面一片漆黑深邃,宛如一个黑漆漆的深渊。 他们凝视着深渊,深渊也同样以相同的方式,回馈着他们。 “其实,我还有很多?不明白的事情,但我听懂了您的意思。我不会再强行扭转在这个时空里的任何事情了。”洛月明抬手抓着大师兄的手,摸索着与他十指相扣,一字一顿,认真无比道:“不是我认了命,服了这天道。而是我不想失去我最爱的师兄,同时也不想失去一路经历艰难万险的小伙伴们。我们会用自己的方式,扭转各自的命运。” 顿了顿,他转头望着大师兄,却惊见大师兄的目光从始至终都没离开过他。心尖一颤,脱口而出一句:“我还是要给师兄生孩子!” 151、终于出来啦 “大师兄, 我们一起离开?” 谢霜华听罢,点了点头,紧紧回握住洛月明的手, 眸子早就褪下了凌厉的杀意, 此刻满含温柔,几乎浓烈得要溢出来了。轻声道:“好,不?管日后发生了什么事, 师兄护你,敬你,爱你,此生……无悔。” 待说完这两句话, 洛月明主动扑了过去,伸手环住了大师兄的脖颈, 真?诚无比地献上了自己的唇。 天与地之间, 似乎一瞬间就荡然无存了。唯有两人唇齿相依,纠缠不?休。双双扎入了水镜里,那两颗金灿灿的龙蛋,在半空中盘旋, 也飞速跟了进去。 唯独金莲在莲池里疯狂摇曳,其中的金簪若隐若现。 “你也跟着一起去。” 老仙尊一挥衣袖,那金莲花破水而出,嗖的一声窜入了水镜。 轰隆—— 耳边轰鸣声不断, 猎猎罡风吹得两个人都睁不?开眼睛,衣袂翩飞, 就连墨发也相互缠绕。洛月明不敢松手,生怕一松手,大师兄就又消失不见?了。 “大师兄, 不?要忘了我,大师兄,不?要忘了月明。” “不?忘,永远都不会忘。” 两个人的身体逐渐透明起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寸寸化作了光芒,然后散在天地之间。 在两个人即将彻底消散的那一刻,一颗龙蛋的壳发出轻微的响声,然后就出现了一条细长的裂缝。 “大师兄!蛋破了,蛋破了!我们的孩子要出生了!不?不?不?,大师兄,是你要出世了!” 洛月明满脸欣喜,说着说着,就捶着谢霜华的胸膛,昂起脸来嗷嗷大哭:“啊,我的亲爹啊,太不容易了,太不容易了!终于破蛋了,啊,啊,啊!” 谢霜华的手臂已经化作了光点,连身子都透明了,根本无法拥抱洛月明,双眸渐渐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水雾,连声音都颤了:“是啊,月明真的很厉害呢。” “太好了,我总算完成任务了。” 洛月明亲眼看着一条小黑龙从蛋壳里钻了出来,这小龙浑身黑漆漆的,龙鳞散发着泠泠冷光,不?过成人手臂粗细,分明就是蛟龙缩小了上百倍。 仿佛知道谁是他的爹爹和父父,亲腻地凑了过来, 撒娇似的舔舐着洛月明的脸。 “大师兄,不?,霜华师兄,不?不?不?,儿子,不?,不?合适……”洛月明怎么喊怎么别扭,最?终下?定决心一般,“小祖宗!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之?后就慷慨就义一般,准备同大师兄一道离开此地。 哪知在濒临消失的那一刻,忽听“锵”的一声,那承载着清绮残魂的金莲不知何时尾随而来。 一头撞入了还没来得及破壳的龙蛋里! “我的蛋啊!” 洛月明看得目眦尽裂,下?意识想伸手阻拦,可已经来不及了,眼前最?后的画面,定格在了金莲上。 下?一瞬就彻底黑了,什么都看不?见?了。 隐约间,鼻尖嗅到了一片浓郁濡湿的腥膻气,耳边传来簌簌的风声。待洛月明再度能视物时,就见远处一片连绵的雪山。 他置身其间,脚下?踏着累累尸骨,鲜血几乎将脚下?的积雪润透了。残肢断骸遍地都是,稍微动一动,就能听见咿咿呀呀的声音。 洛月明还沉浸在自己的龙蛋被金莲给碰瓷了的震惊中,都没能及时醒转。 寒风一吹,又散了一地的残雪。 “不?是这个。” 不?远处有一道玄色的身影,屹立在雪地里,那身影伟岸修长,一手掐着一个小襁褓,一手执着折扇,摇头道:“不?是他。” 说着,手劲儿一大,尚且在襁褓中啼哭的婴儿,哭声戛然而止。被其随手往尸堆里一丢。发出沉闷的一声响。 抬起折扇微掩着面容,玄衣青年摇头喟叹:“不?是他。” 洛月明微微一愣,猛然抬眸一望,入目便是灵文……不,准确来说,应该是柳宗师。 他独自站在雪地里,同往日并没什么不?同。在他的脚边,还躺着一位衣衫不?整的妇人。 瞧着像是才生产不久,未穿鞋袜,鲜血顺着腿|根往下?蔓延,濡湿了周身的积雪。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面容狰狞,喉咙处一条血肉,看样子是被柳宗师一扇子割开喉咙而死。 “你到底在找什么?”洛月明震惊了,下?意识上前一步,厉声质问道:“为什么你这样的恶人,还能有转世为人的资格?他们同你何怨何愁,为什么要杀他们?你到底在找 我,还是在找大师兄?” 柳宗师置若罔闻,好像根本就看不?见?洛月明,抬眸望着头顶阴沉的天幕,雪花落在他的眼睫,扇面上也落了一层。似哭似笑地叹气:“他到底在哪里。” 洛月明不知道柳宗师口中的“他”,到底指的是灵玉,还是蛟龙,亦或者是在找寻那颗遗失的龙蛋。 后知后觉,他可能身处在柳宗师的记忆里,也就是说,洛月明即将能知晓,柳宗师到底是怎么把年幼的大师兄带回天剑宗的? 可是不管怎样,像是柳宗师这么个找法,也不?知道要杀多少人。 洛月明想要去阻止他,可同时发现,自己现在于柳宗师而言,不?过就是一缕看不?见?的空气。即便两个人擦肩而过,柳宗师也察觉不?出他的半分踪迹。 这就很糟心了啊,光让他看,又不?让他动手,除了干生气之?外,也没别的法子。 眼前的画面很快再度转换,这回是在一处冰窟窿一般的洞穴,周围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到处冰天雪地,大雪几乎将洞穴都覆盖住了。 柳宗师怀里抱着一个襁褓,缓步自洞穴里踏了出来,那孩子生得粉雕玉琢,脸上还残留着未干的血迹,似乎才?出生不?久,正嘟着嘴,吮吸着胡萝卜似的小手指。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望着这个陌生的世界,隔着两个时空,与洛月明四目相对,定格在了这一刻。 “啊,这应该就是大师兄了?哎呀,好小,好小!” 洛月明忍不?住探过身子,睁大眼睛瞧着这孩子,隐约能在孩子的脸上,看见?大师兄的影子,又生得胖嘟嘟,肉乎乎的,瞧着分外可爱,下?意识就伸出一根手指,想轻轻戳一下?孩子的小脸。 哪知这孩子像是能看见?他一般,虚虚的抓住他的手指,含入口中吮吸。 只这么一刹那,洛月明的心就软成了一摊春水,分外想亲手抱一抱这孩子,摸摸孩子的小手,可是他连这点事情都做不?了。 暗道可惜,太可惜了。 多么千载难逢的机会啊,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以后再想戳一戳大师兄的肚子,可是要付出惨烈的代价的。 忽觉颈窝一热,一道颀长的身影靠近,自 后面揽住他的腰,一手攥着他的手腕。洛月明大惊失色,还未来得及挣脱,就听身后那人道:“就这么喜欢小孩子么?那再生一窝好不好?我给?你准备孕灵丹,你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好不好?” “大……大师兄,”洛月明恍然梦醒一般,赶紧拉着他的衣袖,疯狂摇晃,“大师兄!你看,你看!这个就是你刚出生的样子!你快看!他含着我的手指,这是不是就说明,他……他喜欢我?他真?的喜欢我?!” “喜欢的,一直都喜欢的。走,师兄给?你准备了惊喜,一起去看。” 谢霜华揽腰将人拽出了幻境,周围的景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分崩离析。 不?过瞬息之间,洛月明就发现自己身处在一座宫殿之内。 而大师兄口中所谓的惊喜,在他看来宛如灭顶一般的惊吓,还参杂着难以言喻的羞耻。 这一回,他不?仅身处在宫殿之内,身上还披着一层轻薄的鲛衣,未着鞋袜,脚踝上还挂着一串铃铛,此刻正坐在大师兄的怀里。这衣服很神奇,该遮的地方一点没遮。下?面嗖嗖漏着寒风。 不?偏不倚,抵着他很要命的地方。不?仅如此,他还发现,这层鲛衣颜色艳丽,轻薄无比,冰冰凉凉的贴在皮肤上。 这也就算了,更离谱的是,这鲛衣颇短,还露出一截纤细白皙的腰肢,深陷的腰眼上,一只温热的大手死死握着。 面上还覆着一层红纱,缀着密密麻麻的琉璃珠子,耳垂上也戴着鲜艳的珊瑚珠子。容貌昳丽妖冶,偏偏又修为羞耻,还染上一层旖旎的红艳。 “大师兄,我……我怎么穿得这么……”洛月明差点脱口而出一个“浪”字,赶紧改了话风,又问,“我怎么穿成这样?大师兄,我们不是在秘境中同仙门三十六宗厮杀?后来不是一同跌入了水镜?然后,蛟龙欺我,道长辱我,成亲,孩子……龙蛋,你还记得吗?” “自然记得,这是我给?你挑的衣服,喜欢么?” 什么?竟然是大师兄给?他挑的? 惊觉大师兄的语气不?对,洛月明赶紧抬头望去,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大师兄仍旧是从前的模样,可又瞧着不?太像了,满头银发 ,裹着一层玄衣,头上两根黑漆漆的龙角。骤然一看,洛月明还以为在水镜里没出来。 当即又惊又奇,还颇为恐惧地问:“为什么会这样?大师兄……变成……龙了?” “我乃神魔混血,原身本就是一条蛟龙,不?过就是姓柳的封印了我体内的魔血罢了,有什么好奇怪的?”谢霜华的语气听起来稀疏平常,忽然俯身舔|舐着洛月明的耳垂,低笑道:“况且,是你说的,即便我幻化成龙,你也不?怕的。” 洛月明:“……” 洛月明:“……” 洛月明:“……” 他是说过这话不?假,后来事实证明,他在蛟龙身下流了多少泪,就是当初脑子里进了多少水,身受两根,昼夜不?停,每次醒来都在双修,一刻不停,一刻不缓,折腾了一窝孩子出来。 眼下骤然瞧见大师兄头上的龙角,很快惊觉身下异样,惊骇之?下?,洛月明撒腿就要跑,可腰肢被大师兄死死握住,根本无处逃生。 “月明,别乱动,我会忍不?住的。” 152、大师兄给月明奖励 洛月明一听, 整个人就振奋起来了。 什么叫做忍不住? 从来都是他忍不住,死乞白赖跑去痴缠大师兄,竟不曾想过, 有朝一日, 大师兄也会望穿秋水地盼望同他双修,并且因为他的美色,他的风情, 甚至是他年轻气盛,富有蓬勃朝气的身体,而感到忍不住。 洛月明佯装镇定,实则内心慌乱得一批, 半推半就的坐在大师兄的膝上,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 宛如黑曜石一般, 闪烁着凌凌波光。 红润的唇微微一张,露出几颗编贝似的牙齿,在红纱后面若隐若现。 洛月明对大师兄的审美,实在不敢恭维。 挑什么衣裙不好, 偏偏挑了这么一身破烂玩意儿,什么都遮不住,还一点不保暖,穿在身上又绷得紧紧的, 连任何任何一丝间隙都没有。 察觉到身下的这条又黑又长的臭小龙,竟然色胆包天, 还埋在他的怀里,就开始不安分起来。一手握着洛月明的腰,一手捏正他的下巴。 跟个登徒子似的, 调戏他这个名门正派的弟子。 谢霜华饶有趣味地眯了眯眼睛,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洛月明面上的那抹艳红,忍不住小指微微一颤,心尖就跟被野猫狠狠挠了一下似的,立马酥酥麻麻起来。 忍不住俯身埋在洛月明的颈窝,嗅着他身上若隐若现的海棠花香。 他知道这香气还不算浓郁,越是将洛月明欺负到神志不清,涕泗横流,那花香越是沁人心脾。 在这个修真界,有幸能嗅到洛月明发间幽香的,唯有谢霜华一人。 轻轻舔|舐着洛月明的脖颈,一口便能含住他的耳垂,牙齿或轻或重的啃咬着,戏弄着,故意用唇齿勾勒出耳垂的纹路。 洛月明忍不住自嗓子里发出一声低吟,暗道大师兄怎么突然之间变得如此热情似火,简直让他招架不住。 幸而在之前的种种经历中,洛月明经历了不少狗血虐恋,早就不是当初要靠着酒水花生米,酒壮怂人胆才敢跑去撩拨大师兄的童|子|鸡了。 对于大师兄这种程度的撩拨,尚且还能忍耐。 可是很快,洛月明就发现自己大错特错。 因为大师兄好像突然之间无师自通,会了 很多从前不会的花样,不仅给他精心挑选了一套万万穿不出去的衣裙,还掐着他的腰,一把?将他怼到了座椅上。 洛月明压根没有防备,就跟个大壁虎似的,整个人啪叽一声就伏了上去。 脑袋磕在座椅上铺着的一层厚厚的虎皮上,也没感觉到疼,只是有些晕乎乎的。 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后腰就被一股大力往上一提,小腹上缀着的银铃发出清脆的声音。耳边蓦然传来嗖的一声,两只脚踝就被大师兄握在掌心。 听见大师兄在他的身后低声笑着:“月明,你?听,是这铃铛的声音好听,还是你坐在我怀里哭的声音更加悦耳?” 洛月明俊脸通红,根本不知道大师兄想做什么。他身上套的鲛衣,本就很薄很薄,又在下衣开了个很深的岔,就跟小崽儿们穿的开裆裤似的,稍微动一动就要春光乍现了。 抬手一拨洛月明腰上缠绕着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谢霜华低声笑道:“我给你?准备了一些很润的。” 洛月明一听这句话,整个人浑身一颤,哆哆嗦嗦地回转过身,连声音都哑了:“不是,才一出来,就……就玩成这样?大师兄,真的……真的要这样吗?我不是才给你?生过一窝孩子……我这个身子骨好像也许恐怕受……” 他其实是想说受不住的,但?转念一想,男子汉大丈夫,头可断血可流,怎么能说自己那方面承受不住呢? 这跟在大师兄面前,主动承认他“小”有什么分别? 到嘴的话,立马一咕噜吞咽下去。洛月明强忍着内心的惊惧,十分勉强生硬地转了话风:“我当然能承受得住,只是我怕……怕大师兄不行,毕竟大师兄现如今才刚恢复原身,应该……应该多休息休息。” 谢霜华低声笑道:“哦?月明竟这般关心师兄?” “我当然关心师兄了,不管怎么说,师兄也是我孩儿们的……爹爹。” 洛月明越说越是心虚,忍不住转过身去瞥大师兄一眼,哪知不转身不瞥他还好,一瞥之下,惊见大师兄手里攥着一根细长的毛笔,还含入口中润了一下,两瓣薄薄的唇,红艳艳的,因为距离得十分之近,甚至能清晰无比地瞧见,那毛笔的笔尖,自大 师兄的口中拖出来,是个什么样活|色|生|香的场面。 细致到连笔尖流连在唇齿上而拉出的细长银丝都能瞧得一清二?楚。 洛月明的喉咙剧烈地滚动起来,眼睛都不会转了,口中一边喃喃自语着道:“大师兄的身体为重,我在这里又不会跑,大师兄好好休息,嗝,别……别累着了,我会心疼的。” 可却一只手撑着身子,保持着跪趴的姿势,一只手悄无声息地往自己腰间一探,试图将那碍事的鲛衣扯下。 谢霜华的双眸深邃,里面藏着近乎疯狂的异样神采,瞥见洛月明的手开始动了,低声笑了起来,抬手一按他的手,摇头道:“我准你?自己动手了么?谁让你自己动手了?” “啊?” 洛月明的脸色腾得一下,又红了几分,仿佛小孩子做了什么坏事,然后被大人当场逮住,然后把他提溜起来按在腿上,准备开始教训一样,让他羞耻惊恐,跟个小鸡崽儿似的,把?脑袋往座椅上铺着的虎皮上一埋。 露出一双同样通红的耳垂,细若蚊吟道:“那……那我不动了,师兄,别这样,我……我好害怕。” “我怎么样了,你?要怕成这样?小月明,你?唤我一声好听的,你?唤一声,师兄就给你?一个奖励,外加一份礼物,好不好?” 洛月明还没傻缺到跟心魔大师兄谈条件— —实际上,不管是不是心魔,在大师兄这里讲道理?,永远也讲不通。 每每大师兄跟他讲的道理?,总是能让他悔不当初,趴在床上好几个日夜。 因此,骤然一听到此话,洛月明分外警惕地道:“奖励是什么?礼物又是什么?先说断,后不乱。” “好一个先说断,后不乱。奖励便是这样— —” 谢霜华抬手掰过他的脑袋,抬手揉搓着洛月明的唇,直到揉得他唇角通红无比,几乎再碰一碰,立马就要破皮流血才停。 洛月明也被揉搓得满眼泪光,正暗骂这算哪门子奖励之时,眼前猛然一黑,大师兄忽然伏下身来,几乎是虔诚的,低头吻了那方寸红尘。 洛月明的眼睛猛然睁大了,两手因为激动死死揪住身下的虎皮,手背上的血管都暴了出来,脊梁骨绷得紧紧的,连呼吸都忘了。 直到大师兄在他耳边低笑,他才堪堪回转过神来。 “这样的奖励,你?可还喜欢?” “……” 这惊喜来的太突然了,以至于洛月明还沉浸在师兄主动撩拨他的温柔乡里,一时间忘记回话了。 “不说话,那就是勉强了,罢了,罢了,我虽不是另一个谢霜华那等正道之士,但?在床笫之欢上,也不喜欢勉强。你?若勉强,那便罢了。” “不能罢了!不能!”终于回转过神的洛某人,浑然连点矜持和节操都不要了,急得语无伦次道:“不能罢了!凭什么师兄说罢了,就罢了?不能罢了,不能罢了!” 顿了顿,他深呼口气,撕心裂肺地大喊道:“不勉强!我不勉强!一点点都不勉强的!大师兄,我可以,我可以!这个奖励我太太太可以了!!!有多少来多少,把?我亲晕罢,大师兄,快把我亲晕罢!” 听罢,谢霜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觉得他的小月明哪哪都好,哪哪都讨人喜欢得紧。内心无比希望能永远占据这具身体,愿长夜永不苏醒,他与小月明能共寝到天明。 略一思忖,他又火速给洛月明挖了个坑,声音极尽蛊惑,将人往坑里引。 “真的可以?多少都可以?” “真的可以,多少都可以!只要是大师兄,我什么都可以!” 洛月明完全被幸福冲昏了头脑,倘若他此刻尚且有一分清醒,都不会这般即刻答应大师兄的一切要求。 谢霜华点头道了个好字,然后低头专心对付手边那方寸红尘,肆意将此间搅弄得天翻地覆,与他的小月明共赴巫山。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谢霜华才松开对小师弟的桎梏,低头深深凝视着怀里少年的脸。 洛月明此刻满面通红,与身上的鲛衣一衬,便是那世间极艳的颜色,一双眸子早就蒙上了一层水雾,宛若江南仲春时节,薄雾弥漫,烟波浩渺,无边旖旎春色。 极为难得的是,都如此这般了,洛月明的双膝都不曾离开原位一丝半毫,只是那原本就深陷的腰窝,越发濡湿一片。迎着光一照,显得水光津津的,伸手一拍,水花四溅。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更,在九点! 其实我写好了,就是没时间往上传!啾咪! 153、大师兄也会撒娇 “方才师兄一共给了你?多少奖励, 你?可还记得?” “好像……好像七、八?” “七还是八?你?要说清楚。” “八!”洛月明不是那种犹豫不决,摇摆不定?的人,不管是七还是八, 都无关紧要, 主要是不想让大师兄停下来,飞快说完之后,又嘟起了唇, 抬手点了点道:“师兄,师兄……还想要。” “好了,这里就到此为止,过犹不及, 手心手背都是肉,这里还空着呢。忘了?” 谢霜华抬手拍了拍那截让人试过之后, 立马就食髓知味的腰肢, 声音低哑隐忍:“月明,八根毛笔便是师兄赠你?的礼物,你?瞧瞧,可还喜欢?” “毛笔?金子做的, 还是银子做的?很值钱吗?还是什么绝世神武?出自于何人之手?能杀人吗?” 洛月明眨巴眨巴眼睛,满脸疑惑地问。 在他眼里,毛笔除了写字画画之外,也没个啥用, 撑破天了,也就是能锻造出个法器来。譬如判官笔就是一样绝世神武。 因此, 他下意识就认为,大师兄送他的毛笔,必定?不是普通的俗物。 而且还一送就送八支……难道说, 是什么好宝贝? “金子银子有什么稀奇的,你?若想要法器,师兄将策问送你?。” “不不不,不要策问,不要策问!换……换一样!” 开什么玩笑? 策问当初可是不止一回地与他深入探究秘道,共鉴风月。 洛月明现在一看见策问,脑子里就不受控制地浮现出画面来,那些隐忍的,羞耻的,让人不敢深思的,连十二指肠都隐隐有些作痛。 “你?如此这般,策问知道了会难过的。” “……” “而且,谁说普通的毛笔就不能要人命了?” 大师兄的话?风陡然一转,忽然侵身压了过来,将他禁锢在了方寸之间,“月明,你?都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到底有多勾人……含住了,好不好?月明,听话。” 洛月明还没明白,大师兄到底是什么意思,眼前猛然一片漆黑,唬得他赶紧挣扎着回转过身来。 直到亲眼看见大师兄在转动着毛笔,才?恍然梦醒一般,失声尖叫道:“大师兄 ,你?……你要做什么?大师兄,冷静,冷静啊,大师兄!” 可是已经晚了,谢霜华以灵力化锁,将洛月明牢牢的困在方寸之间,不准他有任何挣扎,甚至都不顾洛月明的反抗。 那掌心上的毛笔飞速旋转,转得洛月明眼花缭乱。 他还恍恍惚惚地想,大师兄的手指怎生这般灵巧的,随便什么东西都能转得起来。 “哭,师兄要听,大点声。” 师兄要听而不是师兄想听,也就是说,谢霜华早已经打定?了主意,要让洛月明抑制不住失声痛哭。遂不容置喙地将他逼入椅子里。 “师兄,师兄,呜呜呜,师兄,师兄………我哭了,我已经在哭了,师兄,师兄,我好害怕,师兄……” 一向自诩口齿伶俐的洛某人,此刻脑子里一片混沌,除了出声唤师兄之外,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乖,师兄在呢,你?不是想给师兄开枝散叶么?光是一窝龙蛋,又有什么用?” 谢霜华转动着手里的毛笔,亲腻地在他耳畔道:“况且,那是蛟龙与神官之间的事情,同我们有什么相干的?月明,你?瞧啊,神官都能给蛟龙生一窝龙蛋下来,同样都是龙,其他龙都有了,师兄也想要龙蛋。” 洛月明:“……” 洛月明:“……” 洛月明:“……” 听听,这还是人……呸,这还是龙能说出来的话?? 什么叫做“同样都是龙,其他龙都有了”,哪有什么其他龙?至始至终都是大师兄啊! 他居然也好意思说出这种话?? 洛月明气得牙根痒痒,都未来得及声讨大师兄道德沦丧,整个人就宛如惊涛骇浪下的一叶小舟,在凄风苦雨之下,苦苦挣扎,声声沙哑,求生无门,求死无路,竟然被区区几根毛笔逼迫得几?乎魂飞魄散了。 那卡在嗓子眼里的哭音,终于在大师兄的推送之下,彻底绷不住了。 大张着嘴,嗷嗷大哭起来。 “哭大点声,让师兄听一听,我家的小月明是怎么哭的,怎么连哭都这么勾人。” 洛月明原本还想着,男儿有泪不轻弹,要矜持冷静,克制自持,现在才知道“只是未到最深处”,那嗓子里就跟破风箱似的,嗖嗖的窜着冷气。 卡 在嗓子里的那口涎液跟堵着棉花似的,咽不下去,只能顺着未曾合拢的唇角滚落下来。 他的眼前一片黑暗,闪烁着黑的白的金光闪闪的光点,两手死死揪住虎皮,几?乎要扣出个洞来,手骨狰狞得暴了出来,简直比那夜风雪,他被道长师兄压跪在雪地里。 周身茫茫雪夜,到处冰天雪地,双膝都被冻住,与大地连在一起。竟比雪夜那次还要疯狂。 洛月明情难自禁,不争气的眼泪从嘴角里涌了出来,顺着白皙的脖颈,滴落在身下的虎皮上,很快就润湿了一小片。 “……师兄,你?是想要了月明的命吗?” 谢霜华听罢,故作委屈地在他耳畔低吟:“月明,别的龙都有,只有师兄这条龙没有呢。” 洛月明:“……” 师兄这是在跟他……死缠烂打?,还是在……撒娇? 原来心魔附体时的大师兄,竟然跟弹簧似的,能伸能缩,手段更是层出不穷,一时给他来点硬的,不由分说就将他束缚在椅子上。 一时又给他来点软的,连哄带骗把他迷得晕晕乎乎的。 大师兄的声音又低又沉,贴着他的耳畔低吟,温热的呼吸尽数拂过他的脖颈处,那片美玉似的颈窝,浮现出了一小片艳丽的红斑,皮肉下的血管都狰狞地暴了出来。伸手轻轻一触,立马就能感受到鲜血奔流不息,尽数往尾巴骨附近供给。 “小月明,师兄除了毛笔之外,还有别的东西送你?,你?想不想看看?” “我不想看……呜呜呜。” 奈何心魔大师兄置若罔闻,还装起了聋子,一手齐刷刷的转动八支毛笔,侧耳问他:“什么?月明,你?方才说什么,师兄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我说,别、再、转、动、毛笔了!我……快死在大师兄的……手里了。” 谢霜华:“什么?” 洛月明:“……” “你?说什么?” “我快死了。” “快生了?” “死。” “生?” “不是的,师兄,”洛月明满脸郁闷道:“都这种时候了,咱们就别对着唱了?那毛笔……能不能……” 额头上热汗簌簌往下狂掉,牙齿咬得死紧,几?乎都能听见咯噔咯噔的响声,伴随着砰 的一声,一根毛笔在谢霜华的掌心断裂开来。 牵动心尖的那根弦,嗖啪一声断了。 洛月明觉得头顶的天都要塌下来了— —但实际上,真正塌下来的,只有他不断颤抖的,热汗淋漓的,铃铛声不绝于耳的那截勾魂摄魄的纤腰。 以及他跪都跪不住的双腿,甚至是几乎完全撑不住的手臂… “大师兄,呜呜呜,不就是想让我给你?生龙蛋?生,生!只要你?能养得起,我能给你?一口气生个一百胎!” 洛月明是这么想的,孕灵丹那东西,又不是街头卖的大白菜,三文钱一大捆都没人买。好说歹说,也算是比较珍贵的灵丹妙药,一颗千金难求,两颗有价无市。 他就不信,大师兄能随身给他揣几颗孕灵丹。遂想以此,左右缓兵之策。 最起码渡过眼下的难关才行啊! “你?确定?” “确定!”洛月明一口咬定道:“只要大师兄有,我现在就吞,有多少吞多少!” “好,我比你?先醒转几日,没来得及准备……其实也不多,都在这里呢。” 说着,谢霜华抬手一朝,一个硕大的琉璃瓶子就蓦然出现在半空中。 “不是?你?怎么准备得如此周全?”洛月明挣扎着抬头一看那琉璃瓶子,就觉得头晕眼花的,忍不住抽搐着脸皮道:“这里头少说也有一百来颗?” “不止,才?三百来颗,师兄怕你?吞不下去,特意在里面加了点很甜的东西。” 说着,也不顾洛月明要死要活,挥手将那琉璃瓶子打?开,入目一片褐色的丹药。 每一颗大概有一颗佛珠大小,颗颗圆润,大小均匀,排列齐整。 这分?明就是有备而来,而不是所谓的一时兴起啊! 哪里是什么春宵一刻,春风一度,分?明就是永生永世,要将他禁锢在龙巢里,一直生,一直生,生到再也孕育不出龙胎为止! “大师兄,我能收回刚才?那些话?么?是我头脑不清楚,是我脑子缺根弦,是我嘴巴太欠了……大……大师兄……” “嘘,别说话?,从此刻开始,要么闭嘴,要么……”那漆黑色的龙角在洛月明眼前摇晃,散发着泠泠冷光,贴着洛月明的耳畔,低不可闻道:“叫… …” 最后一个字,已经低到听不见的程度了,可是洛月明还是福至心灵一般,明白了大师兄的意思。 那一个卡在师兄唇齿间的字:床。 仿佛为了验证大师兄说话的真实性,那八根毛笔齐刷刷地攥在大师兄的掌心,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攥笔尖,耳边蓦然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 “生孩子太消耗元气,师兄心疼你,这里…”抬手抚摸着洛月明的唇,谢霜华轻声道:“吃不下也没关系,但是这里……” 大手缓缓贴向鲜血供应的地方。 “这里必须吞下去。” 154、月明拉师兄下神坛 洛月明浑身都在发颤。 酥麻的电流感在四肢百骸来回穿梭。那一身鲛衣死死缠绕在身上, 热汗透过薄如蝉翼的鲛衣透了出来,细密地聚拢成一片晶莹剔透的水珠。 大师兄的声音异常的蛊惑,还说着那样让人羞耻的话。 洛月明忍不住咬紧牙关, 暗暗安抚自己, 小场面,小场面,真男人从不回头看师兄, 是个男人就得咬牙硬受了。 把头狠狠地往底下一甩,额头上的热汗都飞溅自了首?背上,他有点撑不住了,胳膊肘都撑出了一片红印来。几?乎浸在一片水光里。 强迫自己千万不要看?。可修真界六感极佳, 不是他不想听不想看,就能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那膝下的虎皮略有些凌乱地堆在角落里, 殿里昏暗, 少?年的身子骨异常清瘦,削肩薄背,也?不知在何处点了一铜炉,整个宫殿都弥漫着一股子淡淡的檀香, 还夹杂着似有似无的甜腻气味。 “嗯,呜呜呜。” 少?年面红耳赤的,首?臂彻底撑不住了,噗通一下, 以脸铺地,撞得头昏眼花的。双膝被缠绕得紧紧的, 即便座椅上铺着厚厚的一层虎皮,如此这般跪在上面,久而久之, 膝盖也?会酸麻得受不住。 谢霜华的双臂格外有力,首?指滚|烫异常,从底下一操洛月明的腰,将人又提了起来,如此一来,人还是跪趴着的,只是不再用手臂撑着身子,显得腰眼越发凹下去一大块。 “你自己数好,师兄会不定时抽查的,如果?问你了,你不答,或者答错了,就要受罚。明白了么?” “罚……罚什么?” “罚什么……”谢霜华略一思忖,带着点戏谑的笑意道,“打屁股,好不好?” 洛月明一听,当即就跟回光返照似的,猛然一个鲤鱼打挺要从座椅上窜下来,脱口一句:“凭什么?你又不是我爹,凭什么……凭什么……” “叫师兄。” “师兄也?不行!我已经不是三岁小孩子了!” 越说越是心虚,越说声音越小。 理论上来说,打他屁股和淦他屁股,不管是从羞耻程度,还是从疼痛上来说,很明显都是后者更强。 淦都 淦了,还怕被打这么几?下?再说了,又不是没被打过。 洛月明面红耳赤地把头往虎皮底下钻,闷声闷气道:“大师兄,要做就赶紧的,别吊着我了。” “我来数数,你都说了多?少?个字。月明,先前师兄同?你说什么来着?” “唔!” 洛月明这才想起来,先前大师兄说过的,要他闭嘴,不然就是叫|床来着,方才脑子一热又给忘了。 不仅他的脑子热,就连其他部位也?热得很,孕灵丹受热即融,宛若琼浆玉液,咕噜噜流入肚子里。 灭顶一般的羞耻生生逼红了他的眼睛,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小脸绯红一片,热汗顺着浓郁漆黑的长睫滚落下来,后颈处的青筋根根分明,宛如遒劲的老树枝暴出了根来。 眉眼处好似用墨笔狠狠勾勒了几?笔,深深浅浅的红斑让人瞧了掌心发烫。 大师兄冷白的首?指,从底下托着他越来越圆鼓鼓的肚皮,作恶一般,用小首?指轻轻撩拨上面缀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 耳边传来小师弟隐忍的,几?乎要崩溃的低泣声,以及肚子里晃荡的水声,在大殿里回响。 谢霜华爱惨洛月明此刻的模样了,又纯又欲,宛如雨后的海棠花一般娇艳欲滴,在他有意欺辱之下,颤得仿佛秋风中的落叶,还生怕被人听去似的,一直咬紧牙齿,热汗都糊了他满脸。 这具少年的身体,令谢霜华爱不释首?,只想日夜不停地将人圈在怀里,肆意欺辱玩弄,可惜,他已经出来太长时间了,另外一个谢霜华一直在拼命压制他。试图争抢身体的支配权。 仿佛察觉到了洛月明此刻的羞耻与艰辛,身体里的两个人格在疯狂打架,抢夺一具身体。谢霜华的眉头紧锁,发了狠一般,一定要让洛月明的眼里心里只有他这个师兄。 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人囚|禁在身下,成为他的掌中之物。 可他又舍不得那么对待小月明,总想把最好的东西都送给他。除了在床笫之欢上,能极力满足月明之外,他还想拥有月明的全部,包括孩子。 那三百颗孕灵丹的数量实在过于庞大了。以至于撑得洛月明发出越发嘹亮的哭音,只觉得那里火辣辣的烧了起来,跟被 人抹了辣椒面似的,麻木又酸涩。 洛月明的嘴原本极是精致玲珑,小巧可爱。寻常沉默寡言,不爱说话,好看的唇都微微抿成一条直线,藏在衣裳下面,不肯轻易让人瞧了去,在大师兄拿出那八根毛笔之后,红唇才堪堪张合。 眼下又吞了那般多的孕灵丹,早就在大师兄的首?底下怒盛,不争气的眼泪,混合着融化后的孕灵丹,汩汩地涌了出来。沾湿了大师兄修长雪白的首?掌。 再透过指缝往下滴落,溅湿了大师兄身上的玄衣。 “大师兄……脏。” “不脏,月明很干净的。” 洛月明哽咽不止,脑子里浑浑沌沌的,根本分不清楚东南西北,天与地之间,一瞬间就荡然无存了。 那雨后的青石小道一片泥泞不堪,道路翻浆,在春雨的洗刷下,每一条缝隙都被冲刷得干干净净。露出原本的,最平坦的轮廓来,是那等青涩的,芬芳的,还带着点雨后的青草气息,甚至是甜腻得让人陶醉的复杂香味。 也?不知打哪儿吹来一阵东风,殿内又笼罩起一层浓郁的,还带着些许濡湿的海棠花香。 洛月明一向自诩修为过人,在修真界同?辈中,也?算是打遍天下无敌首?了。 就这么说,像他这样的,能打十个长情。 偏偏此刻浑身酸软,一点力气都使不上,从前学的那些术法,通通都喂到狗肚子里了。 此间红尘,唯有他与大师兄纠缠不休。 蛟龙的那两根此刻占尽了便宜,生怕融化的孕灵丹会流出来一般,将其又沉沉堵了回去。齐齐封住了洛月明的口。 不争气的眼泪,又顺着根本合不拢的嘴唇流了出来。 也?不知道如此这般持续了多?久,久到洛月明整个人都麻木了,才堪堪停下。 浑身濡湿地躺在大师兄怀里,身上的鲛衣不知何时被取了下来,此刻不着寸缕,露出的小脸汗津津的,疲倦到眼皮都似有千斤之重。 几?乎要流干了眼泪,喊哑了嗓子。 “才出水镜就闹成这样,大师兄……答应我,好不好?一定不要独享,把记忆和快乐也?分?享给另外一个大师兄。否则大师兄若是出来,看?见我这副样子……” 洛月明低头望着自己满 身的指痕,声音更哑了,“那一个大师兄虽然是正道之士,但也?被我拉下了神坛,他若是知道了,绝对不会饶了我的。” 谢霜华听了,既不说好,也?没说不好。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神色猛然沉了下来,阴恻恻地笑道:“说到拉下神坛……为何你从不主动过来撩拨于我?每每只对着他撒娇,还使出浑身解数勾引他。月明,是不是要师兄寻样物什,没事的时候,就将你堵起来,你才能安分?守己?” 洛月明:“……” 这算个什么事? 大师兄自己吃自己的醋,还吃上瘾了,无醋不欢还是怎样? 居然好意思责怪他为什么不主动勾引…… 不勾引都足够他好好喝一壶了,倘若勾引了,那洛月明还有下床的那一日么? 当即恨得牙根痒痒,恨不得将大师兄抓过来,狠狠咬一口。忽听一声轰鸣,谢霜华眉头一蹙压低声儿道:“有人擅闯魔界!” “什么?是谁?仙门三十六宗又他娘地过来围剿了?”洛月明当即神情振奋起来,咬牙切齿道:“上回我被柳仪景偷袭,才身负重伤,还差点被他抢夺了身体。这回无论如何,我也?不会再放过他了!” 说着,一个鲤鱼打挺就要从谢霜华怀里翻下来,哪知两个人还连在一处,他这么一乱动,场面立马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别动,再乱动,这事就没完了。” 谢霜华的下巴抵着洛月明毛茸茸的脑袋,抬手一把握住他的尾巴根部— —狐狸的尾巴油光水滑的,一双兽耳也直挺挺的竖着。 尚且圆鼓的肚子上,还横过来一只冷白的大手,或轻或重地给他揉着。 “师兄,别忘了,给我弄点热水来。” 洛月明无力地仰着头,身子在大师兄怀里宛若汪洋大海上的小船,无时无刻不是风雨飘摇的。 谢霜华低声应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殿里的动静才渐渐停息。 谢霜华咬着怀里少?年耷拉着的兽耳,压低声儿道:“月明,已经洗干净了,外头在闹,你跟我一起出去看?看?,还是我自己去,你在这里休息一下?” “一起。”洛月明张开双臂,已经换了一身玄衫,长发用一根鲜红的发带松松系上,脸上还满是未曾褪干净的潮|红,“我一时一刻都不想同大师兄分?离。” 155、心魔大师兄对月明的占有欲 谢霜华听罢, 仿佛突然被取悦到了,忍不住弯起唇角,低声在他耳边道:“好, 这是你自己说的, 下?回另外一个谢霜华出来,你就这么告诉他,你同我在一起更加开心, 我比他更能让你舒服。让他识相一点,主动归顺于我,放弃同我抢夺身体。” 洛月明听着心尖一颤一颤的。明白大师兄是神魔混血,本质上来说是个神魔之子, 除非放干净身上的魔血,或者是神血, 才?能让两个人格相互融合。 其实, 洛月明一直觉得,心魔大师兄和大师兄,本来就是同一个人。 因此,才?会纵容大师兄在他身上为所欲为。常常都是, 心魔大师兄前脚才?在他身上狠狠泄了|火,后脚大师兄就吃了醋,嫉妒得将他按倒在各种地方,禁锢在方寸之间, 照死里折腾。 他是每一个都喜欢,每一个都爱。也包括此前在水镜里的蛟龙, 还有?道长师兄,甚至是当初误入鬼界,遇见?的鬼君师兄。 因为他们全部都是谢霜华, 从始至终都是,不管是哪一个师兄受伤,洛月明都心疼得无以复加,能当场掉下?眼泪来。 没办法,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谁让他天生就是个炉鼎体质,怎么淦都淦不坏,越折腾越浪,每每浪|劲儿一上来,哪里还管什么天南地北,先狠狠爽一爽再说。 此刻一听见心魔大师兄如此说,洛月明咬了咬牙,很郁闷地道:“不行的啊,我都喜欢的,不管你们当中,有?谁彻底消失了,最难过痛苦的人,永远都是我。大师兄也好,你也罢,都同我成过亲的,还恩恩爱爱过那么多回……” “有?必要提醒你一下?,小月明,我同你恩爱的次数,比另外一个谢霜华,要多得多,辗转的地方数不过来。床榻都震塌过。”大师兄将人揽在怀里,胆大妄为地将手探入洛月明的衣衫里,肆意妄为起来,“我比他更能让你舒服。” 洛月明:“……” 两个大师兄各有?各的好。一个妖冶,一个清俊。一个花样百出,手段层出不穷,还偏爱跟洛月明玩鬼畜,每每都能想尽办法,把他逼到崩溃大哭。 一个冷静自持,正道之光,人间绝色, 身上的白衫胜雪,一派清冷朗月,对待双修之事,向来都是克制隐忍。在床笫之欢上,也是极尽温柔款款的。 若说哪一个更好,洛月明一时半会儿还当?真分辨不出来。很为难地绞着十指,突发奇想道:“大师兄,你说,有?朝一日,你和另一个大师兄会不会同时出现?” 谢霜华面色凌然道:“你要我们同时出现干甚么?” “干……我啊!”洛月明的脑子突然一抽抽,脱口而出一句,“不然还能干谁?” 谢霜华的呼吸猛然一窒,差点没让洛月明这句话哽住了。玄衣包裹下的精壮胸膛,剧烈地颤动起来。手指骨都狰狞地往外暴。 死死勒住小师弟的腰肢,恨不得勒入身体里,忍了又忍,才?将那股子火气隐忍下?去。谢霜华的嗓子又哑了:“看来还是我对你手下?留情了,就应该好好惩治你,让你再也想不了别人。” “不是别人……”洛月明忽然凑过去,往心魔大师兄的唇上啪叽亲了一口,面露羞赧道:“一直都是你呀,大师兄,你真的特别好,我很喜欢你。” “我也……” 那股子火气,又转瞬之间簌簌熄了,谢霜华的眸色深邃温柔,宛如实质一般,很快就要溢出来了。那句“我喜欢你”,就压在唇齿之间,几乎耗尽了他此生所有?的力气?。 既怕说出来显得不够隆重,又怕不说出来,小月明不会懂。 说与不说,都在这唇齿之间了。 他又何尝不知道,自己是神魔混血,一个白,一个黑。他是银发黑衣,另一个是黑发白衣,两个人就跟照镜子似的,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同时喜欢上了洛月明,并且日夜不停地与他恩爱缠绵。谁都不肯率先放手。 双方都嫉妒到发狂,试图独享洛月明。 也不是没想过分裂出去,可是莫说找不到合适的容器,来容纳其中一半的元神,就是找到了,也无法彻底分裂出去。 就好像是人的影子,如果没了影子,那么也就意味着,他已经失去了生命。 “月明,日后你若敢在我未出现前,与他双修,你就想一想,十根毛笔,外加一个师兄是什么样的滋味。” 洛月明听罢,脑海中 竟然浮现出了画面来,俊脸唰的一下?又红了。死死咬紧了下?唇,心跳扑通扑通乱跳。 心里琢磨着,一根毛笔不过就是手指粗细,十根也没多少,同师兄比起来,不管是横着看,还是竖着比,都差了太多,太多了。 只要一想到此前的滋味,就忍不住低下头来,双眸似含了春水,乖乖巧巧地点了点头:“好啊,那我……我等师兄。” 谢霜华:“……” 谢霜华:“……” 谢霜华:“……” 正说话间,二人已经走出了宫殿,外头一片昏暗,入目是连绵不绝的山峦,以及重重掩掩的宫殿,上空笼罩着一层水波似的浓雾。 魔界一年四季暗无天日,到处都光秃秃的,似乎被修真界放逐了,连点阳光雨露都没有?。仿佛连时间都禁锢了,一片鬼气森森的。 “这里可真够阴沉的,要是在这里生活个一年半载,我浑身都得长满苔藓和蜘蛛网罢。” 谢霜华颇为诧异地低头瞥他一眼,不明白这是个什么奇特的说词,略一思忖,才?道:“月明不喜欢这里么?” “我喜欢热热闹闹的地方,这里到处死气沉沉的,我喜欢漂亮的小竹屋,”洛月明张开手臂比划了一下?,“门前要种几株海棠树,我还喜欢荡秋千,我坐在上面,大师兄从后面使劲推我……” 谢霜华若有所思起来,很快点了点头,似笑非笑道:“原来如此,你喜欢荡秋千,要师兄从背后推你,懂了。” “……” 洛月明没由来得狠狠一抖,好似被大师兄上了一百根棉签似的。暗暗泛起小嘀咕来。 大师兄懂啥了?他不就是说喜欢荡秋千,怎么大师兄满脸诡笑…… 还没等洛月明问出声,忽然瞥见不远处躺着一道人影。 因为周围浓雾笼罩,根本看不真切,只是隐约能瞧见,对方穿一身红衣,颜色倒是极艳极艳的。观身形也不似个女修。 瞧这模样不像是擅闯入魔界,反而像是被人打落下来的。洛月明忍不住吐槽道:“这谁啊,穿得这么花里胡哨?” 谢霜华:“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二人才一凑近,洛月明这才?发现,这人分明穿的不是红衣,而是浑身浴血,此前的衣服颜色 已经看不真切了,发丝散乱遮掩着面。 猛然一瞧,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死人。洛月明略惊了一下?:“这是谁这么缺德?该不会是一脚将人踢下?来的?” “月明,你让一让。” 谢霜华抬手将人护在身后,随意一挥衣袖,那乱发就被风吹散开,露出一张沾满血污的脸。 洛月明一眼瞥见这脸,心脏猛然一阵缩紧,失声惊叫道:“裴师兄?” 此人正是裴玄度,自从秘境一别,少说也有?三月未见了。 眼下相逢,又是这般情形。洛月明忙要扑过去将人搀扶起来,谢霜华拦道:“别随意碰他。” 之后半蹲下来,抬手在其鼻尖一探。 “还有?气?,只是受伤颇重,看样子是被人打下?来的。” 谢霜华浓眉紧蹙,抬眸望了一眼头顶破碎了一角的结界,若有所思起来。 “先不管这么多了,得赶紧救裴师兄要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谁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动天剑宗的弟子,不要命了吗?” 洛月明一面搀扶裴玄度,忽然想到什么,脸色就白了:“难不成是柳宗师?难不成是他下?的毒手?” “我也不知,先将人带回去疗伤,等他醒了再问不迟。” 如此,二人将裴玄度带了回去。 因为男男授受不亲,谢霜华坚决不肯让洛月明上手,随手捏了个清洁之术,之后才细细查探裴玄度的伤势。 “鞭伤,棍伤,剑伤……左手腕断了……这是……” 谢霜华眉头蹙得紧紧的,抬手一揭他胸前血淋淋的一片衣裳,露出一个碗大的印记来,上面燎出三个血淋淋的大字。赫然就是小师弟的名字。 洛月明从前虽然同裴师兄不太对付,但一路走来,也是历经过生死的。 况且,此前在秘境时,仙门三十六宗过来围剿。两个师兄过来通风报信,还曾试图替他们拦下前来围剿的仙门弟子,给二人争取逃生的时间。 这些恩情历历在目,洛月明不是那种薄情寡义,忘恩负义之辈,一直牢牢将此记在心里。 见?到裴师兄的胸前居然刻着他的名字,当?即微微愣了愣,洛月明失神道:“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我们离开之后,到底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156、大师兄吃醋了 “月明, 你去帮师兄打盆水来。”谢霜华转头望了洛月明一眼,低声道:“等?玄度醒了,我们再问他, 不就一清二楚了么?你此刻就是惆断了肝肠也是于事无补。” 洛月明点了点头,转身下去打水了。 可他才一出殿门, 猛然想起来,这魔界到处光秃秃的, 任啥没有啊, 哪里来的水井啊。连此前二人双修, 洛月明满身都是不可言说的东西,也没寻到水洗一洗。 而且,方才大师兄明明都用了清洁之术,现在让他打哪门子水? 这个想法才一冒出来,身后的殿门就沉沉关了起来。 洛月明满脸郁闷,不得?不独站在外面等。 心里琢磨着,裴师兄受伤颇重,还?一大堆皮外伤, 又不能隔着衣服上药包扎,肯定得?脱了衣服。 没准大师兄就是不想让他瞧见裴师兄身上的伤, 怕他难过,遂才将他连哄带骗诓出来的。 也罢。 洛月明寻了个干净的台阶,一屁股坐在上面等。 殿外静悄悄的, 到处都弥漫着阴森森的鬼气, 连半个人影都看不见。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 殿门才从里面打开?。 洛月明猛然从地上一跃而起,刚往殿门前冲了两步,惊见大师兄居然换了套衣裳, 此前是白发玄衣,现在是墨发白衫,俨然就是当初的大师兄。 “大师兄!”洛月明先是愣了愣,而后三步并两步跑了上前,往谢霜华怀里重重一扑,满脸惊喜道:“大师兄!我好想你!” 谢霜华微微一愣,脊梁骨都绷得?紧紧的,他隐约知道自己好似沉睡了很久,记忆也浑浑沌沌的,好似打成结的一团乱麻,还?未曾梳理清楚。 见洛月明如此热情地扑了过来,一时半会儿还有些发懵,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耳垂也红了起来。 许久之后,才抬手揽住洛月明的后腰,哪知手才一贴上去,怀里的少年立马倒抽了口冷气。呼呼地喊疼。 “月明,你怎么了?” “没,没怎么,大师兄别按我腰,疼。” 该死的,此前心魔出现的时候,特别喜欢从背后欺负他,每每都把他调整成跪趴在地的姿势,还?喜欢提溜起他的狐狸尾巴, 目光灼灼地往他不可言说的地方看。 又被八根毛笔同时飞速转动,狠狠欺负了一番,还?有那三百来颗孕灵丹,此刻还残留在身体里。 因为孕灵丹遇热即融,心魔言之凿凿说,不能辜负他的一番苦心,还?特意摸索着拽下腰间的玉佩,不由分说就让他忍住了。 更莫说是后腰了,深陷的腰眼上,此刻纵横交错着深紫色的指印,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被人硬生生地按出来的。到底为何按他这般隐秘的角落,那就不言而喻了。 好在洛月明入乡随俗,穿了一身玄衣,暂且能遮掩住身后,否则他被心魔打肿了的屁股,非得?将天剑宗的弟子服撑成蓬蓬裙不可。 “月明,你……你的腰怎么了?是不是,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洛月明惊慌失措道:“没,没怎么!” 谢霜华的神色一沉,上前一把?抓住洛月明的手腕,往他身前逼近,余光瞥见那雪白的腕上,还?残留着未褪色的深紫色勒痕,心脏猛然一阵剧烈地颤动。连声音都沙哑起来。 “说,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月明,在师兄未曾清醒的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告诉师兄,好不好?师兄不生气。” 洛月明:“……” 日了老狗了,他都千叮咛万嘱咐,就差跪下来求心魔了,让心魔把?他们恩爱的记忆,分享给这个大师兄知道,哪知心魔居然这么狗,根本不肯分享二人恩恩爱爱的场景。 这下可好了,大师兄衣服一穿就翻脸不认人了,嘴上说着不生气,让他说实话,可钳他手腕的劲儿还那么大。 因为距离得近,几?乎都能听见大师兄牙齿咬合的咯噔声,以及手骨攥紧的骨节脆响。 洛月明愁容满面的,手腕都被大师兄钳得很疼,脑仁更疼,不知道该撒什么样的谎,才能把这事圆上。 琢磨着,两个大师兄的性格天差地别,一个属于魔道,一个属于正道。 又不能相融,彼此还?不肯轻易归顺另外一方,各自对洛月明拥有难以想象的占有欲,不容许任何人— —哪怕是他自己欺辱。 倘若大师兄知晓,他的出生竟然是那般难以启齿,养育他成人的师尊,原来是那般草|菅|人命,阴险毒辣, 做事无所不用其极的伪|君子。 那么大师兄多年已来,苦苦支撑的信念,坚守的正道,恐怕会一瞬间崩塌。 洛月明舍不得?大师兄难过,苦思冥想了好久好久,久到大师兄已经把?他狠狠堵在了墙根,还?将他翻了个面,一手按住他的后腰,一手撕扯他的衣裳,急切地查探他身上还?有什么损伤。 直到瞧见那些旖旎的痕迹,以及身后的那一小撮的红缨穗子,谢霜华怒火中烧,颤抖着手指,轻轻一拽那红缨穗子,就听见耳边传来洛月明的惊呼:“啊,大师兄,不要!” 谢霜华的耳边嗡鸣声不绝于耳,直到手背上一片滚烫的濡湿,才堪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他的小师弟被别人碰了! 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被别人狠狠欺负了! 浑身布满了青青紫紫的痕迹。还?有绳索勒出的伤痕,甚至连那种不可言说的地方,也未能幸免…… 小师弟的修为,他是知道的,倘若洛月明不愿意,旁人岂能这般极尽欺辱他。也就是说,小师弟是心甘情愿的,甚至还不打算把?这件事情告知他。 极盛的怒火和妒火,几?乎将谢霜华烧得无处遁形,以至于他丧失了理智,一把?钳住洛月明的后颈,将他死死抵在墙根,二话不说抬手噼里啪啦揍了他几?巴掌,连俊美的面容都稍显狰狞起来。 “是谁,你说出来,究竟是哪个狂徒欺负了你?你说出来,大师兄不怪你,可我要杀了他!” 洛月明泪流满面:“……” 心里暗道:那个狂徒就是你自己啊,你先杀了你自己。 身后一片火辣辣的疼,大师兄的手劲儿一向大得很。方才又是夹杂着怒火的。根本没给他留点情面,一阵噼里啪啦乱抽,简直跟鞭挞他一般痛楚难忍。 他这就跟地里的小白菜似的,晚上被心魔噼里啪啦揍,白天再被大师兄噼里啪啦的揍。幸好没分裂开?来,否则岂不是要同时噼里啪啦揍他。 揍他就揍他了,谁家师弟不都是这么挨揍过来的。 可是……能不能别老往一个地方揍啊? 他是什么三?岁的,还?在穿开?裆裤的小孩子吗?大师兄就跟他亲爹似的。 动不动把他提溜起来,往哪个 犄角旮旯里狠狠一怼,更可怕的是,洛月明居然还被揍出了经验来,还?晃了晃细腰,下意识往大师兄手边一挺。 “你是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宁愿被师兄这么没皮没脸地教训,也要将那个狂徒袒护到底,是么?” 谢霜华的声音发颤,隐隐还?有几?分哽咽,根本没想过,小师弟是被揍出了甜头,才把?身后送出去给他,只当是小师弟宁死不屈,宁愿受此耻刑也不肯将背后欺负他的人说出来。 居然袒护到了这种程度,可见小师弟对那个狂徒是动了真情的。 清醒时,身边唯有裴玄度,难道说……是他? 谢霜华的眸色一瞬间覆盖着一层寒冰,往殿内望了过去,因为拳头攥得过于用力,连指骨都发白了。 昏迷不醒的裴玄度:你们打架关我什么事? 察觉到了什么,洛月明赶紧将可怜的裴师兄摘出去,急声道:“不是他,不是裴师兄!大师兄,不要伤害裴师兄了,他已经受了那么重的伤!” “你急了……” “我当然急啊,他也是我的师兄啊!”为了防止大师兄愤怒之下,行出什么事来,洛月明把心一横,咬牙道:“没有别人!是我,是我自己!没有狂徒欺负我,是我自己弄的!” 谢霜华:“你自己弄的?你怎么弄的?你觉得?你说的话,能让我信服么?”抬手缓缓拂过洛月明的后腰,然后渐渐发紧,低沉沙哑道:“月明,你敢让别人这么碰你,就应该能想到,会因此被大师兄狠狠教训,是也不是?” “……” 惊恐到狐狸尾巴和兽耳噗嗤一声冒了出来,洛小狐狸猛然睁大了眼睛,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两手就被灵力死死束缚住,整个人就啪叽一下,牢牢被束缚起来。 身后猛然听见噗嗤一声,眼前又开?始一阵阵地发黑了。虽然看不见大师兄的脸,但洛月明还是能从钳他后颈的力?度,以及阿江不让描述出来的剧烈羞耻中,感受得?到,大师兄此刻怒火中烧,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钉在墙根,亲手将此前的痕迹覆盖住,然后碾压成泥。 “师兄,师兄住手!裴……裴师兄还?在里面,他会……会听见的,啊,师兄,不要!!!” 洛月明心脏剧烈地跳动,二人正身处在殿外?,殿门还没关上,只要稍微一偏头,就能一眼瞧见裴师兄躺在榻上。 距离得如此之近,让洛月明一时半会儿哪里招架得住啊!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更!在九点! 157、月明把大师兄拉入了红尘 虽然说, 他—?直都知道这个大师兄素日里隐忍克制,但—?旦吃起醋来,简直要了人命。 当初洛月明被大师兄按在窗台上那回, 就是因为大师兄误以为他脖颈上?的痕迹,是其他师兄弄出来的。 那一夜—?个房间都不够两个人折腾, 从榻上?—?直辗转到窗户台,到处—?片氤氲濡湿。 洛月明恢复记忆之后, —?直都不敢去想那段, 每每想到, 都羞耻得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活埋掉。 而此刻大师兄的怒火更盛,—?把狠狠将那玉佩摔至地上,立马摔得四分五裂— —倘若他能尚存—?分理?智,就能瞧出来,那玉佩正是他往日佩戴在腰间的那块。 可他此刻,已经被洛月明身上?的痕迹深深刺痛了双眼,内心被妒火盈满,双眸都爬上了血点, 恨不得生剖洛月明的胸膛,看看他的心里究竟还装了谁。 “月明, 你千方百计地过来撩拨勾引,还破了师兄的无情道,为的不就是快活么?大师兄没有让你快活么, 你为什么要去找别人?”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洛月明的颈窝有些濡湿, 听着大师兄沙哑得不成调子的嗓音,居然第—?反应就是— —大师兄好像哭了。 原本他还暗暗埋怨委屈,明明是大师兄变了花样的折腾他, 怎么能反咬他—?口,说是他未能从—?而终呢。 此刻,洛月明的心脏仿佛泡在酸水里,那点委屈在大师兄的眼泪面前,根本屁都不是。 他想转过身去,把大师兄晶莹似珠的眼泪用舌头卷入唇齿间,可后颈被死死钳着,根本动弹不得。 好不容易才缓了口气,洛月明一口咬定道:“真的是我自己弄的……我想了,可是……可是大师兄总是不理?我?,我?才……我才……” 他昧着良心,胡编乱造出这种谎话来,颈窝被大师兄的热泪冲刷着,感觉像是要彻底融化了。 从前,洛月明想方设法的,要让大师兄在床笫之欢上哭出声来,想看见断了线的珠子,从大师兄的眼窝里滚落下来。 哪知真当他亲眼看见时,又?难过得无以复加。洛月明觉得自己是只坏透了的狐狸精,把清风明月般的人,狠狠 拉至了泥泞的坑里,连累他叛出师门,背负骂名。 末了,只知道跟心魔逍遥快活,都不知道在两个大师兄之间,维持—?个平衡— —当然,他也?维持不了。两个大师兄没一个善茬儿,手?段都层出不穷,让人羞于启齿。 大师兄哭了。 这是洛月明此刻唯一的想法。 哄大师兄高兴,是他此刻最想做的事情。 “大师兄,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洛月明挣扎着,把腰往后撑了撑,手?指死死扣住墙面,“是我自己弄的,真的是我自己,我?先把孕灵丹……灌进去,然后……然后束缚着?我?自己,想象着?……想象着?是大师兄那么对待我?,就……就自己玩了有……半个时辰?” 谢霜华仍旧不肯相信:“半个时辰,如何能弄出这种狰狞的痕迹来?” “从早……到晚!”洛月明豁出去了,反正在大师兄面前,早就没什么节操了,—?口咬定是自己太纵情了,这才把自己折腾成这样,末了,还啜泣着道:“大师兄,我?要是说谎话骗你,就让老天爷惩罚我?,作为男儿身,给大师兄生……生—?百个孩子!” “……”谢霜华微微愣了愣。这才缓了缓动作。 暗道,男人生孩子,对洛月明而来,—?定是极大的羞辱。 此前,小师弟为了追求刺激,什么不可言说的招数都使过,也?许,也?许……这也?是他自己弄的。 理?智一旦恢复了,谢霜华的俊脸又腾的—?下通红无比,那抹艳红很快就覆盖至了脖颈,就连耳垂也?像是两颗红通通的小柿子。 暗想着,裴玄度都伤成那样了,即便有心,也?无能为力,自己—?沾上小师弟的事,整个人就被妒火烧得无处遁形。 好不容易冷静下来,手?底下的细腰不停地发颤,耳边传来少年隐忍的,沙哑的低泣声。 殿里还躺着另外—?个师弟。 谢霜华觉得自己真的是疯了,居然舍得对月明下这么重的手?,瞧把他打得嗷嗷大哭,那一片都通红异常,楚楚可怜。 稍微低—?低头,立马就能瞧见他犯下的错,与今生的业障。 “月明,师兄……师兄打疼你了么?”谢霜华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紧 张和慌乱,轻轻揉了揉小狐狸的兽耳,压低声道:“月明,师兄给你揉—?揉,好不好?” 洛月明当即哭得更大声了啊,原本就被折腾得不轻了,不过才短短一会儿工夫,又?被大师兄怼在墙角,从背后欺负了—?番。 他现在又是只小狐狸,平生学过的法术通通在此刻起不了作用,就连命剑都曾经在大师兄的面前,主动弯下了剑身。 难道在这个修真界,就没谁能阻止大师兄发疯的了吗? “哼!”洛月明把脸往旁边一拗,“什么道理?都是师兄的,我?说什么都不对,大师兄千万别哄我?,也?不要给我?揉,更别亲亲抱抱……你要是把我?娇纵坏了,以后我还敢,还敢……” 谢霜华听了,更是羞愧难当,暗道,是他让小师弟受委屈了。可是不管怎么说,小师弟身上的痕迹,也?太让人误会了。 当即抿了抿薄薄的唇,谢霜华眼睫上的濡湿未干,宛如被墨笔重重地勾勒出的,深邃冷清,还染上?了—?抹淡淡的艳红。 洛月明挣扎着回头瞥了—?眼,立马倒抽口口气,连魂儿都要飞了。暗骂自己怎么半分定力都没有。 明明都闹成这样了,居然还有闲情逸致欣赏大师兄的美貌。那清冷如山巅白雪的人,终是被他拉下了神坛,与他—?道在红尘中翻滚。 染了红尘,心似桃源,身似深渊。 洛月明暗暗想着,他什么也?不要,什么也?不求了,不恨也不委屈,只想求—?个拥有大师兄的将来,两个人都不是那等贪慕虚荣的。 有钱没钱也就那样,名声权利威望,大师兄都曾经拥有过,又?为了他,在一夜间失去了所有。 而自己,也?没什么过人的本事,唯有心尖的血是最纯最正最红的,—?身皮肉可供大师兄驱使,哪怕日后与仙门三十六宗展开正面冲突,也?无惧无畏。 谢霜华的目光瞥过地上碎成渣的玉佩,惊问:“这玉佩……” “没错,就是大师兄的,是我……是我手?贱,我?……我去偷的,呜呜呜。” 为了让大师兄相信,这—?切的—?切,全部都是洛月明自己干的,他不得不含着艰辛的老泪,把牙齿咬得咯噔作响,被迫承认自 己欠揍。 谢霜华听罢,沉沉叹了口气,那握着小师弟后腰的手?,又?握紧了几分,掌心湿漉漉的,也?不知道是他自己出的汗,还是小师弟冒出的汗。 周身散发着浓郁的海棠花香。—?时半会儿倒也?没有任何动作了。仿佛连时间都凝固了。 “大师兄……”洛月明纠着?眉头,咬着泛白的下唇,两手绞紧,额头上的热汗顺着凌乱的墨发滚落下来,“别不动啊……” 只这么—?句,谢霜华的胸膛剧烈地上下起伏,手?背上?的青筋又?夸张的暴了出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堪堪将人松开。谢霜华抬手将地上的衣服捡起来,给小师弟穿戴齐整,目光瞥向那玉似的后颈,已经被钳出五道深紫色的指痕。 再低头看着?小师弟绷紧的脊梁骨,甚至是发着颤的身子,喉咙又?阵阵发紧。赶紧偏转过头去,神色忽明忽暗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月明……” “大师兄……” 两个人齐齐出声,四目相对的那一瞬,又?齐刷刷地往旁边转头。两张俊脸都通红无比。 “你先说。” “你先说。” 洛月明微微一愣,很快又拢起衣领,往上?面拉了拉,极小声道:“那么,我?就先说了?” 谢霜华点头,轻轻“嗯”了—?声。很快又低了低头:“你说。” “裴师兄的伤势怎么样了?” 谢霜华暗暗大松口气,很快抬眸道:“内伤不重,多是些皮外伤,瞧着像是在戒律堂受的刑,我?已经替他敷了药,也?输送了些灵力,想来……很快就会醒。” 似乎为了验证他的话,殿内很快就传来一声低吟,两个人互相对视—?样,双双往殿内行去。 就见裴玄度缓缓醒转,先前的衣衫被血染透,谢霜华闭着眼睛,施法给他换了—?套干净的。 洛月明的腰疼,慢吞吞地凑了过去。 就见裴师兄从昏迷中苏醒,霍然坐起身来,厉声道了句:“师弟!” “裴师兄,我?没事。”洛月明误以为他口中的师弟,说的是自己,满脸感动道,“有大师兄在,就是天塌下来,也?不要紧。” “我?不是说你!我?说的是清规!”裴玄度猛然一抓谢霜华的衣袖,厉声道:“大师兄,—?定要救他!” 谢霜华低声道:“你先别着急,慢慢说,秘境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 158、越师兄性情大变 “秘境围剿当日, 我与清规被大师兄的?法器束缚着,封入了洞府中。等我们出来时,外头已经血流成河了。因为死伤惨重, 我与清规是要受罚的?。可不知道为何,越师弟突然性情大变, 打伤看守的?弟子们,连夜就下山, 还不知去向。” “我为了寻找他的?下落, 遂才离开宗门。就在三日前, 我好不容易才追寻到了他的?踪迹,才要?将他带回宗门,结果越师弟就跟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发了疯一般同我扭打!” 洛月明听罢,很坦诚道:“没事,越师兄打不过你。” “他是打不过我的?,可我怕伤着他,遂处处忍让他。可无论我怎么劝解都没有用,越师弟怎么都不肯理会, 到了最?后,也不知是何人从背后偷袭于我, 我这才……” 裴玄度说到此处,神?色颇为复杂难懂起来。抬手虚虚贴在胸膛之处,衣袖滑落, 露出半截手腕, 上?面还有清晰的勒痕。 这种痕迹, 洛月明再熟悉不过了,观裴师兄腕上?的?,不像是用绳索, 或者是灵力束缚所致,反而像是被沉重的?铁链捆绑着才形成的?。 洛月明初时,只当是柳宗师见他二人私奔后,将火气都发泄在其余两个徒弟身上,没曾想,事情远远没有这般简单。 还有越师兄,性情一?向平易近人,温柔款款,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就性情大变了。除非是有人控制住了他。 洛月明略一思忖,又问:“那裴师兄胸前的?烙印,难道也……” “我不知道,醒来后,我就躺在这里了。”裴玄度神色恍惚,基本上算是一问三不知。 洛月明暗暗揣摩,心?道,难不成越师兄不知何故,突然发疯,然后囚|禁了裴师兄,又不知为何,猜到二人此刻身处魔界,遂一?脚把半死不活的裴师兄踢了下来。 倘若真是如此,到底又为什么。究竟是柳宗师干的缺德事。还是柳仪景行下的?恶。 或者是柳家两个狗子同时开始使坏,在天剑宗腥风血雨了? 搞不懂。洛月明勘不破其中的?弯弯绕绕,下意识偏头望了大师兄一?眼,脱口而出一句:“大师兄,你怎么看?” 惊见 大师兄脸上的?潮|红还未完全褪去,此前又流了许多热汗,几乎将身上的?白衫完全润透,紧紧包裹住精壮的?身躯,此刻微微抿着红润的?唇,似乎察觉到了洛月明的目光,浓郁漆黑的?长睫轻轻一颤,勾人摄魄得紧。 虽然知道都这种时候了,居然还痴迷大师兄的?美色,实在不合时宜,但洛月明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一?会儿。 不久前才被大师兄怼在墙角,束缚住了手脚和?后腰,从背后狠狠欺负了一?番,此刻那处不可言说之地,还火辣辣的疼着,像是有把火在烧。 暗暗道,大师兄不愧是神魔混血,如今又恢复了原身,厉害得要?命,哪里还有半分矜持冷静,分明就是“人|间|打|桩|机”。 “裴师兄,这事还有许多疑点,你现在身上?的?伤还没有完全恢复,且在这里养一养伤,至于越师兄,我与大师兄会出去寻找,倘若一寻到越师兄,便会立马将人带回来的。” 洛月明出言宽慰他道,余光瞥见裴师兄胸膛处的?伤口,隐隐蔓延出了血迹。犹豫着要?不要?问一问。 问的话,怕裴师兄尴尬,毕竟烙印的是他的?名字,不问的话,洛月明又觉得这烙印的由来肯定有故事。 几经思量之下,索性就不问了。 没曾想裴师兄主动告诉二人,声音听起来有些低沉:“我也不知道,醒来后这个烙印就印在我的?胸膛。还有……” 顿了顿,他的?眉头蹙紧了,忍不住道:“能不能开个窗户,散一散气味?” “什……什么气?味?”洛月明结结巴巴地问。 裴玄度道:“你没闻到么?血腥气,熏得我脑子疼。” 谢霜华:“……” 洛月明:“……” 呼,他还以为裴师兄察觉到了什么,原来是血腥气。 哪知裴玄度又道:“哪里来的海棠花香?好浓郁。” 两个人飞快对视一?眼,然后又赶紧双双偏转过头去,神?色都非常不自然起来。洛月明忍不住暗暗咬舌,心?道,完了完了,肯定是方才的?气?味没来得及散干净,这下被裴师兄闻个正着。 即便厚如城墙的?脸皮,此刻也有些遭不住了,洛月明结结巴巴地道:“开,开窗,快,大师兄, 把窗户开开!” 谢霜华低声应了,而后一挥衣袖,窗户哐当一?声吹开,不知打哪儿吹来一阵阴风,吹散了殿内的?血腥味。 裴玄度这才稍微清醒些,刚一?抬头,就见大师兄和?小师弟,一?个把脸往左扭,一?个把脸往右扭,互相不肯看对方,面色也可疑地发红。颇为疑惑地蹙眉问:“大师兄,你是不是和月明吵架了?” 谢霜华摇了摇头,忽然起身道:“你且在此好好休息,我同月明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在我们没回来之前,你哪里都不要?去。” 说完,也不等裴玄度答应,一?把抓着洛月明的手,大步流星地走出殿门。 洛月明双腿直发颤,为了不在裴师兄面前露出马脚,还佯装什么事都没有,迈着大步子亦步亦趋地跟大师兄出去。 才一?出殿门,他就绷不住了,赶紧拽着大师兄的?衣袖,极小声地求道:“师兄,师兄,别拽,别拽了!疼,师兄,疼!” 谢霜华听罢,二话不说,微微一?弯腰,左手伸至洛月明的后背,右手从他双膝下一?操,直接打横将人抱了起来。 几个飞掠间,便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待洛月明再度回转过神?时,二人已经出了魔界,站在一处悬崖之上?,谢霜华将人轻轻放下,低声道:“玄度大约是从这个地方被人打下去的,我方才查探过了,他的?法器不见了,也许就掉落在这附近。” “那我们帮裴师兄好好找找。” “嗯。” 此地僻静荒凉得很,山坳连绵不绝,瞧着像是有来无回的?断魂窟,周围笼罩着一?层浓雾,隐约能听见簌簌的?风声,自四面八方袭来。 洛月明生怕跟大师兄走丢,没敢距离太远,寻了一?圈,果真是寻到了些许的打斗痕迹,还有未曾干涸的淋漓血迹。 抬手轻轻一?触,入手粘腻湿润,洛月明将那染血的?手指,在眉间一划,双眸紧阖,试图从中探寻出些许画面。 可仍旧一无所获。 “月明,你过来。” “大师兄,可有查探到什么?” 洛月明起身,三步并两步凑了过去,顺着大师兄手指的?方向望去,却见旁边立着一?块石碑,上?面赫然一排血淋淋的 ?大字。 有些已经糊了,但还能些许辨认出来。上?面写着:身是人间客,月是故乡明。 洛月明愣了愣,很惆怅道:“看来是想引我们去什么地方,关键也写点我能看懂的?东西啊,就这么一?句话,谁能看懂,我喊谁爹。” 谢霜华刚要?说什么,听到此话,又微微抿起了薄唇。 洛月明道:“不是?大师兄?你这都看懂了?” “嗯。”谢霜华轻轻应了一?声,很快又道:“月明,你可知道,你越师兄是什么来历?” 实话实说,这事洛月明真就知道。 早先便说了,越师兄是大师兄从外头带回来的,亲爹原本是人间帝王,在一次游历人间时,同当时名动一时的雅妓春风一?度。 就因为这春风一?度,还把人家的?肚子弄大了,临走前还信誓旦旦说,一?定会派人接这雅妓入宫,可后宫佳丽三千,帝王一?回宫就有无数妃嫔争先恐后地过来求宠,哪里还想得起那妓。 更何况,即便是个雅妓,但也是勾栏院里出生的?,哪怕生?得跟个天仙似的,到底也上?不得什么台面。 后来又怀了身子,没有钱财傍身,饱受勾栏院的妈妈欺辱,以及同院的女子冷嘲热讽。为了活下去,不得不重操旧业。揣了孩子之后,当然就不值钱了。从前还能接待些达官贵人,后来接的?都是些市井草莽,据说在接客时,为了保住腹中的?胎儿不受损伤。还会用白布使劲缠一?缠。 每每还得娇声细语,百般求饶,让恩客轻一些,别伤着孩子了。可去勾栏院玩的?,有几个是好人,花了几个臭钱,就恨不得将人往死里玩。 不求还好,越求折腾得越狠,也至于这雅妓在越师兄几岁时就香消玉损。说起来,越师兄居然能平安降生?,甚至还能遇见大师兄,托大师兄的?福,拜入了天剑宗,成为了名门正派的弟子。 谁又能想象的?到,天剑宗的?亲传弟子,居然会有这样不堪的出身。 洛月明冷不丁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想到了什么。难道说,越师兄是突然回想起了幼年种种,遂才再度身入人间,报仇雪恨? 倘若真是如此,那岂不是又要闹得无可收场了?换谁有那种身世,知道自己的?母亲是个妓,父亲不仅是个嫖|客,而且还是个薄情寡义的?嫖|客,估计都会当场发疯。 可发疯就发疯,捆裴师兄的?手腕做什么,还在人间胸膛处烙字,难道越师兄有什么特殊癖好?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太忙了,啊,忙疯了,就一更,冲呀! 159、大师兄一看月明就脸红 “大师兄, 你?的意思是?说,越师兄突然?性情大变,可能跟他的身世有关?” 毕竟原文里小师弟是?不知道越师兄的身世, 洛月明不得不作出一副很震惊迷惘的神情。 谢霜华侧眸瞥他一眼。 小师弟脸很白,好似一块美玉, 此前钳着?他的后颈,将人狠狠怼在墙角, 行出了?那种不可言说之事。 那面色上的潮|红还未完全褪去, 白里透红的, 颈窝的线条也很好看,依稀还能瞧见暴出来的淡青色血管。衬得那一片的皮肤越发白皙。 小师弟微微昂着?头,睁着?一双宛如黑曜石一般明亮清澈的眼睛望着?他,红润的唇肉上,还残留着?细小的齿痕,这是?他忍不住时,自己咬出来的。 谢霜华当时在他背后,未曾亲眼瞧见小师弟咬唇, 此刻见了?,忍不住想要抬手轻轻触一下, 终究还是?忍住了?。 在小师弟的目光注视之下,谢霜华面色一红,赶紧偏转过脸去, 不自然?地咳嗽起来, 低声“嗯”了?一句。 “大师兄, 你?是?不是?……是?不是?脸红了??同我一起双修,就这么让大师兄觉得不好意思?”洛月明的心尖一颤颤的酥麻起来,肚子里的那点坏水, 此刻在哐当哐当的乱响。 狐狸尾巴又悄悄往外冒,在身后摇摇摆摆地勾人魂。 寻思着?,每次心魔冒出来的时候,大师兄厉害得很,把他欺负得涕泗横流,大哭不止,也没见心魔大师兄会不好意思。更别说是?羞涩到脸红了?。 此刻心魔又匿了?,大师兄的脸皮也变薄了?。明明此前吃醋时,钳他后颈狠狠怼他的时候,就跟打|桩|机似的,差点让洛月明招架不住。 都干完事了?,大师兄居然?还脸红了?。都不敢抬眼看他。 “大师兄,你?是?不是?热啊?” 洛月明故意往他跟前一凑,两手抓着?大师兄的手,一片温凉,还有些微微濡湿,指骨很明显在他掌心绷紧了?。洛月明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大师兄看,一直见那抹绯红自大师兄的面颊,蔓延至了?衣领。 雪白的颈子跟玉似的,精致的喉结轻轻一颤,线条流畅,曲线分?明, 谢霜华极是?隐忍地低声道:“月明,正事要紧,不要胡闹。” 洛月明眨巴眨巴眼睛,环顾左右,见周围黑沉沉的一片,也没有在这里跟大师兄野|战的意思,不过就是?难得见大师兄如此羞涩,一时之间颇有些把持不住。 那颗想以下犯上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了?。想要好好逗一逗美人师兄。 还没等洛月明有进一步的动?作,谢霜华不知何时,空出的一只大手,横在了?他的后腰,还轻轻拍了?几下,语气颇为风轻云淡道:“月明,不许胡闹,这里不疼了?么?” 只这么一句,刚刚还嚣张的气焰,登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洛月明分?外尴尬,低声念叨:“我……我年?轻,身体好。不……不疼了?,早就不疼了?。” “嗯。”谢霜华淡淡应了?一声,“知道了?。” “大师兄……” “嗯?” “没,没什?么的。” 洛月明赶紧把手松开了?,转过身去,大吸了?口气,心脏噗通噗通乱跳,暗骂自己现在的定力大不如前了?,稍微同大师兄亲近一些,就忍不住往他身上腻。 一吸之下,入鼻一阵浓郁的血腥气。 洛月明眉心一蹙,刚一抬头,一道破风声火速飞掠而来,他赶紧往旁边一跳,有什?么东西擦着?他的耳畔而过。 又铮的一声,被谢霜华一手攥住。洛月明猛一转头,就见方?才袭击他的正是?一柄长剑。 “大师兄!” “是?玄度的命剑,”谢霜华微一用力,其上萦绕的灵力,登时破碎溢散开来,见其上还有未干的血迹,浓眉蹙紧,忽然?低声道了?句“月明,过来”。 洛月明福至心灵一般,火速往大师兄身后一跳,再一抬眸时,就见大师兄曲指念咒,长剑自衣袖中飞掠而出,嗡的一声,冲着?先前的方?位杀了?过去。 很快就听见“锵”的一声巨响,周围登时亮如白昼,自黑暗中缓步行来一道身影。 一身玄衣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一手执着?长剑,剑尖上还淋漓着?未干的血迹,借着?剑光一照,那人的脸逐渐显露在二人眼前。 来人是?越师兄,可又不太像越师兄了?。 没有穿天剑宗的 弟子服,容貌与?从前一般无?二,可神情凌厉,周身萦绕着?一股子冷冽的杀意。 早就不似当初温柔款款的模样了?。怪不得裴玄度说他性情大变,洛月明都有些怀疑,此人会不会是?越师兄的同胞兄弟,为何同越师兄生得一模一样。 “越师兄,是?我,月明,还有大师兄,我们都没死?,我们来接你?回家了?,越师兄,你?这是?怎么了??” 越清规的眸色阴沉的,面上不见半分?笑意,听见洛月明的话,并未有任何一丝动?容,反而抬起手中长剑,隔空指着?他的喉咙,阴恻恻的笑道:“你?终于回来了?。” 洛月明听到此话,总觉得哪里都不对劲儿,有心想上前查探一二,可越师兄根本不肯让他们近身。 眸色阴冷,完全不像是?看同门?师兄弟,反而像是?看着?仇人一般。明明从前,越师兄待他很温柔的,每次都会亲腻地唤他阿月,或者?是?月明。 洛月明百思不得其解,暗道,柳宗师趁着?他们不在的这些日子里,到底对越清规做了?什?么。 究竟是?摄了?他的魂,还是?怎么了?,居然?能让一个性格温柔的师兄,转瞬之间变成这副模样! 再看他剑尖上的血迹,洛月明不会傻到,认为这血迹是?越师兄自己的。 如此,只有一种可能了?。 越清规杀人了?。 诚然?如此,越清规此刻满心怨毒,满脑子盈满了?浓烈的杀意,双眸赤红无?比,手里的命剑嗡嗡作响,散发着?嗜血的光芒。 忽然?冲了?过来,挥剑往洛月明身上砍去,谢霜华一手护着?洛月明,提剑一挡,强劲的剑气,宛如煮沸的开水,在三人周身咕嘟咕嘟沸腾起来。 谢霜华厉声呵斥道:“清规,醒一醒!你?疯了?不成?如何敢对月明动?手?” “大师兄,我没疯,等我杀了?洛月明之后,你?就是?我的了?!” 洛月明一听,当即心里一个卧槽。 什?么叫做“杀了?洛月明,大师兄就是?我的了?”,在他的认知里,越师兄从未对大师兄表现出那种超越师兄弟情谊的感情啊。 即便有感情,那也是?对师尊的。怎么好端端的,突 然?就要杀他了?。 洛月明觉得自己现在就跟地里没人要的小白菜似的,这个也要杀他,那个也要杀他,杀他的理由?还都是?为了?得到大师兄。 难道说,又是?柳仪景那个狗子干的好事儿? 洛月明觉得脑壳子都疼,从前打柳仪景,那么他挺能下得去手的。自打误入了?水镜,知晓清绮的转世,很有可能就是?柳仪景,他就有些下不去手了?。 情|债这种东西是?世间最难偿还的,难道要他跑去低声下气地跟柳仪景先说谢谢你?,然?后再说上一句对不起? 即便他说了?,估计柳仪景也不会听的哇。没准还要拧着?他的胳膊,要与?他互换身份。 “就是?杀了?我,你?也得不到大师兄的人。” 洛月明拽着?谢霜华的衣袖,暗道,大师兄攻气十足,现如今的修为,比柳宗师还高,打越清规不就跟玩一样,况且,还有心魔俯身,自己这天生炉鼎都屡屡招架不住,更何况是?越清规这种肉|体凡胎,根本不够大师兄玩的。 遂很坦诚道:“大师兄的厉害,你?不知道。你?就是?把我剁成一块一块的,大师兄也不可能是?你?的。” 哪知越清规冷笑道:“好,那我就把你?剁成一块一块的!” 语罢,一震手腕往后滑行半步,又提剑往洛月明的喉咙处平削而来。谢霜华提剑挡下,反手用那剑身往越清规膝弯一抽,就听轰隆一声,越清规吃痛单膝跪地。 再一抬头,谢霜华提剑抵在他的喉咙上,沉声道:“月明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即便没有月明,你?此生也触不到我半分?。我已经认定月明是?我此生唯一的道侣,他若活着?,我与?他双宿双栖,他若身死?,我与?他共赴黄泉。” 越清规不答,只是?阴恻恻地冲他们笑着?。 洛月明觉得他这个笑容实在诡异,疯得也不同寻常。生怕大师兄伤着?他了?,忙道:“大师兄,别伤他,我觉得此事还有存疑,如若不然?,先将人捆起来再说?” 谢霜华点头,刚道了?个好字,惊见越清规自胸前掏出一张黄符,当即眉头一蹙,一手将洛月明护在怀中。 就听轰隆一声,眼前浓烟四起。 待再能视物时,哪里还有越清规的身影。 洛月明抬手挡下灰尘,怒道:“可恶!居然?使用遁地符!这是?谁给他的符咒?大师兄,不能让越师兄跑了?,他现在这副模样,分?明就是?受人控制,我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沦为杀人工具!” 谢霜华点头,挥袖将未散干净的烟尘尽数拂开,飞快同洛月明对视一眼,而后冲着?越清规逃走的方?向疾速追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我最近有点忙 昨天上下班忘记打卡,一次性扣了我三天工资,比较伤。等我缓缓,明天就双更,爱你们,么么哒~ 160、月明才不会因为别人的话难过 追了约莫半个时辰, 眼前早已寻不到任何越清规的踪迹了。 反而越追周围越是偏僻,追到最后,左右渺无人烟, 瞧着不像是有活人居住过的样子。不仅如此,此地也不知道在哪儿?, 夜色又浓,入目一片残垣断壁, 瞧着像是一座荒废了很久的孤城。 洛月明仗着自己腰疼, 一路上死赖在谢霜华身上, 二人共御一柄长剑,那策问?好似许久没同主?人一道,探索天生炉鼎之体的奥妙了,现如今只要洛月明一沾过去,立马发出嗡嗡嗡的剑鸣声?。 谢霜华低呵了一声?,让策问?闭嘴,策问?才颤颤地收拢起剑光安分?下?来。 “虽然你是剑,但你也忒贱了。”洛月明抱着谢霜华的胳膊, 借着他的力站好,哼了一声?指责道:“成天到晚想什么美事?儿?呢, 真把?自己当?个活人了?倘若你不是大师兄的命剑,大师兄早把?你弄成一段段的了!” 说到“人剑合一”,谢霜华的脸色又红了起来。神色颇为不自然地将命剑收了回去。一手揽住洛月明的腰, 再一抬眸时, 便见夜色浓郁得不同寻常, 宛如浸了墨一般,黑漆漆的天幕上,连半颗星子都没有, 更别说是月亮了。 “月明,此地诡异,你切记不可离开大师兄身边,知道了么?” 洛月明巴不得赖在大师兄身上不动,闻言又不好表现得太?过急切,总觉得显得自己不够矜持,就跟上下?八百辈子没见过男人似的。 遂故作?一副极其勉强,极其不情愿,极其不耐烦的神色,哼道:“好,既然大师兄都这么低声?下?气求我了,那我勉强抱着大师兄的手臂……” 谢霜华听了,忍不住微微一笑,也不拆穿小师弟的鬼把?戏,反而还煞有其事?地配合他,点头?道:“好,多谢你了,麻烦你不要随便走?动。” 如此。洛月明欢欢喜喜地挂在谢霜华身上,二人同手同脚地往破城里踏去。 一脚才踏入这破地儿?,迎面就是一阵古怪的气味,闻着好像是烤肉的味道,洛月明的脚下?踏碎了枯叶,灵气盘旋在鞋底。 深嗅了口气,仍旧觉得好像是烤肉的气味。遂同谢霜 华对视一眼,二人寻着这气味找了过去。 不一会儿?就在街头?,瞧见一个年迈佝偻的身形,穿着一身灰扑扑的衣裳,白发稀疏,瞧着上了年纪了,手臂骨瘦如柴,一层灰褐色的皮,紧紧包裹着骨头?,甚至连皮肉下?的血管也看不见。正蹲在街头?,面前放了一个火盆,旁边还有一堆没烧完的黄纸。 至于那烤肉味,就是从这老人家身上发出来的,因为她距离火盆太?近了,一只手臂就在火堆上烤着,还发出滋滋呀呀的声?音,往外冒着油。 洛月明怀疑此人究竟是活人,还是个死人。当?即眉头?一蹙,听见那老人家一边烧纸,一边低声?念念有词:“死了好,死了好啊,死了就别回来了。” 这声?音沙哑难听,跟长指甲挠着老树皮似的,光是听上几声?,就忍不住起了一层白毛汗。洛月明虽然没见过别人烧纸钱,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啊。 谁家烧纸烧,不都哭得稀里哗啦,哭天抢地的,哪有谁会说“死了好,死了就别回来了”,又不是仇人,换而言之,谁会给仇人烧纸钱啊,贱皮的么。 “大师兄,你说,这老人家究竟是活人,还是死人?” 按理说,如果是活人,手臂都被烤焦了,居然还不知道疼,这怎么可能。即便是个傻子,也知道疼啊。从前小师姐傻成那样,别人吃她一块桂花糖,她都能追砍对方一条大街。倘若是个死人,居然能说会动,也不畏火,这就很奇怪了。 谢霜华摇了摇头?,轻声?叹气道:“应该是活死人,行尸的一种?,不生不死,在人间游荡。” 听见大师兄这么说,那洛月明就懂了,所谓的活死人,其实就是介于活人与死人之间,想活活不了,想死死不掉。在漫长的岁月里,只能停留在某一个地方— —一般来说,就是对方死亡的地方。画地为牢,若无高人解救,根本无法逃生。 洛月明略一思忖,上前一步半蹲下?来,抬手要捡地上的纸钱,那老人家的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怪叫声?,然后脑袋咔擦咔擦地旋转了一圈。像是上了锈的发条。 一头?稀疏蓬乱的白发下?,露出一张布满岁月痕迹的脸,好似遒劲的老树 筋一般,骤然一看,显得颇为狰狞。一开口就露出不平整的牙齿,用很古怪的腔调道:“年轻人,从何处来,便回到何处去。此地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我也不想过来,但偏偏就误入此地了。婆婆,正所谓相逢即是有缘,我虽然不知你是在给何人烧纸钱,但我瞧你也累了,不如我帮帮你?” 洛月明说着,就捡起地上的纸钱,往火盆里一丢,火舌飞快将纸钱吞噬殆尽,火星子噼里啪啦乱溅,还险些飞溅到了洛月明的手背上。 他起身,拍了拍衣袖上浅浅的一层浮灰,火光掩映下?,半张俊脸都显得忽明忽昧。 忽听“啊”的一声?尖叫,那老婆婆跟活见了鬼似的,突然往旁边一跌,撞翻了火盆,溅了一身的火星子,那淡青色的烟尘在半空中?结成一股绳,盘旋着消散在天与地之间。 显得鬼婆子的面容狰狞可怖,声?音尤其凄厉沙哑,宛如才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撕心裂肺地咆哮。 “鬼,鬼!是他的鬼魂回来了,是他的鬼魂回来了!” “他死不瞑目!又回来了,他回来了!” 谢霜华:“……” 洛月明:“……” 说谁是鬼呢? 那老婆婆的面容顿时狰狞起来,毫不畏痛,一把?抓着纸灰往洛月明和谢霜华身上砸,声?音嘶哑难听: “死了就别回来了!” “大家都因为你死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别再回来了!有多远死多远!” 洛月明听得满头?雾水,直到听见“咔擦”一声?,那老婆婆的手臂宛如枯木一般,断成了两截,露出白森森的骨头?茬。一把?抓着断臂往洛月明身上猛砸,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凄厉: “你去死!!!!!” 谢霜华一抬衣袖,将那截手臂挡开,浓眉蹙得紧紧的,极是不悦地将洛月明的耳朵捂住,沉声?道:“月明,不要听她的。” 洛月明眨巴眨巴眼睛。暗道,自己也没有任何理由听这鬼婆婆的疯言疯语啊。为什么他要因为旁人空口白牙的几句话,就要感到难过呢。 只是听她此番话,倒好像是把?洛月明误认成了什么人,并且,希望这个人死了才好。 可洛月明扪心自问?, 自己这张脸生得也没那么普通啊,怎么会被这鬼婆婆认错? 而且,越师兄打不过就跑,分?明就是背后有人控制他,想将他们二人引来此地。 背后的目的是什么,洛月明现在还不得而知,但隐隐察觉到,好像跟什么人的身世有关。 在他们五个人当?中?,裴师兄和越师兄的身世,洛月明早就一清二楚了,大师兄的身世,也在此前水镜里探究了个大概。 至于柳仪景的身世还有待考究,至于洛月明自己的身世,实际上他也不是很关心。 对于父母这个名称,他生前就没抱有多大的热情,也没有什么颇深的执念,没有希望,也没什么绝望。 更莫说穿书之后了,有爹没爹,在洛月明看来也不打紧。反正这具身体的原主?,打小就是养在大师兄膝下?的。 师尊又是那样草|菅人命,心狠手辣的衣|冠|禽|兽,待洛月明又不好,不打他就不错了,更别提教他什么术法了。 因此,谢霜华既是洛月明的大师兄,又肩负了教导养育他成人的职责,亦师亦兄,洛月明不认什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只认长兄为父。 倘若一定要质问?洛月明到底是谁的儿?子,那么他也只能是大师兄的儿?子。 小时候依赖大师兄,长大后仍旧依赖大师兄。床下?喊师兄,床上喊爹的丢人现眼事?,洛月明也没少干。 现如今被越师兄引来此地,还遇见个鬼婆婆,口口声?声?要他死了就别再回来了。 除了郁闷之外,洛月明也没别的什么想法。闻言昂着脸道:“大师兄,没关系,我的心宽着呢,我永远不会为了讨厌我的人难过,我只为喜欢我的人而活。” 谢霜华点了点头?,在他耳边低声?念了句:“你最听话了。” 再一抬头?时,那鬼婆婆已经从地上窜了起来,在大街上蹦蹦跳跳,还拍着手又哭又笑的。 二人互相对视一眼,不约而同追了过去。一直追到一座破烂宅子里,那鬼婆婆作?势往院里的一口铜鼎里爬,一边爬,一边咿咿呀呀念念有词的。 洛月明听了好一会儿?,都没听出来鬼婆婆究竟在念叨个什么东西。 就听轰隆一声?,那鬼婆婆拖着断臂,自五人高的铜鼎,一头?栽了下?去,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更,在九点! 161、大师兄,我喜欢你 噗嗤一声?, 铜鼎底下架着的干柴烧了起来?,里面很快就传来?了滋滋呀呀烤肉的声?音,即便不?用亲眼?去看, 也能想象出,这铜鼎里面是个什么情形。 洛月明第一反应就是去救人, 可还没来?得及出手,周围的一切, 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破烂的宅子逐渐焕然一新, 院子里的杂草消失殆尽, 铜鼎上风吹雨打侵蚀的痕迹,也渐渐消失,颜色鲜亮起来?。周围有些?嘈杂,风一吹,迎面一股子说不?上来?的气味。说不?出来?的烟熏火燎。 洛月明还以为自己来?到?了焚尸场,实际上仍旧站在庭院里,与大?师兄并肩立在一起,两?人的身影颀长玉立。 周围聚了不?少人, 一个个身着玄色衣袍,披着厚重的斗篷, 神情麻木得很。一架长梯抵着铜鼎,其上一人面覆狰狞的兽面,一手拿着缀满白花的藤条, 一手端着一个漆黑的木盒子。 腰上还缠绕着铜钱缀成的腰带, 嘴里念念有词, 那铜鼎不?一会儿就烧得通红,还散发着热浪,风助火势, 火星子到?处飞溅,噼里啪啦的乱响。 “这是……做什么的?在驱魔,还是在……行什么邪|术?” 洛月明低声?喃喃自语,瞧着这一波人神神叨叨的,感觉脑子都不?清醒的样子。热浪吹过每一个人的面庞,都是那般面无表情。 他们是人,可又不?像人,每一个人的面色都白生生的。跟吃了死孩子似的,让人瞧了说不?出来?的发怵,只觉得他们连血都是冷的,与茹毛饮血的野兽没什么分别。 自角门忽然拉过来?一群孩子,皆穿着一身白衣,脸上贴着鲜红的纸,跟扎纸人的娃娃似的,手腕上套着枷锁,观年?龄也不?过六七岁的样子。还都是奶团子,谁在家不?都跟个宝贝似的。 此?刻却被孔武有力的大?汉擒着手臂,往外拖拽,还有人站在后面,手里舞着鞭子,谁要是敢大?声?哭闹,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鞭子。 洛月明看不?得别人这么欺负修真界的花骨朵,否则哪里还有什么未来?,忙上前阻拦道:“住手!放开这些?孩子!” 可是没有用的, 这些?景象残存在此?地,已过了十余年?了。已经无力回天了。 正?说着,一个孩子就被人掐了起来?,然后踏上长梯,不?顾孩子拼命哭嚎挣扎,毫不?留情地丢入了烧红的铜鼎中,登时就听极凄厉的哭声?响起,那孩子被炙热的铜鼎灼烧着身体,疼得在里面翻来?覆去的打滚,身上的衣裳瞬间就被燎成碎片,皮肉黏在鼎壁,伴随着翻滚的动作,大?片大?片的血肉撕裂脱落…… 洛月明的胃里直犯恶心,实在不?明白,这究竟是在做什么孽的,为什么要把好好的孩子,丢入烧红的铜鼎里,这跟炮烙之刑能有啥区别? “这是在祭天求雨,多年?前修真界的邪|术之一,在穷乡僻壤之地,广为流传。当时人间因?此?遭逢大?难,浮尸千里,民不?聊生。我当时尚且年?幼,若非拜入天剑宗,倘若在人间游荡,也是其中一员。” 谢霜华冷不?丁出声?解释,似乎回想到?了什么曾经让他痛彻心扉的事,连声?音都开始发颤了,“我幼年?时,有一年?人间大?旱,庄稼地里颗粒无收,所?有花草树木一夜间枯死,大?地干涸,裂出深壑。所?到?之处,鸡犬不?宁。” 洛月明“嚯”了一声?,不?知道这事,追问道:“后来?呢?” “后来?,师尊得知此?事后,领我一同下山查探缘由,当时人间宛如烈狱,所?到?之处遍地尸骸。有些?邪修趁乱而出,在人间散发谣言,说是人间有灾星降世。须用孩子的血肉投入烧红的铜鼎中,炙烤成灰,再洒向人间,便可祈求老?天爷降雨。” 洛月明暗骂封|建|迷|信害死人,老?天爷不?降雨,关?这些?无辜的孩子什么事? 居然拿别人的命祭天,既然人人都这般大?义凛然,怎么不?自己送死,造福万民呢。原来?人世间有千千万万个“灵文”,口口声?声?说什么“正?义”,“大?道”,实际上只是满足一己之私,而肆意将别人的性?命践踏在脚底。 也许事后,会痛苦悔恨,会忏悔余生,可再来?一次的话,这些?人还是不?会心慈手软。因?为“求生”是他们的天性?。 利用别人的生命,换取自己 的一线生机,好像已经深深刻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洛月明从来?没幻想过,要当什么大?英雄,救世主。也从来?没觉得自己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 他自始至终的目的,只是想拯救大?师兄脱离苦海,现如今,他胸膛里的血液在疯狂燃烧,拯救苍生好像已经成为了肩上的使命。 即便他还没有做好准备,现实已经把他们往前推了。 隐隐约约,洛月明能察觉到?,后面会发生更多事,人间很快就要再度生灵涂炭。而他应该做的事情,不?是和大?师兄每日每夜没羞没臊地恩恩爱爱,而是站出来?,保卫脚下这片大?地。 “月明,那一年?,师尊的殿里出现了孩子的啼哭声?,小师妹降世了。” 谢霜华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虚无缥缈的,周围很快就浮现出了当初人间的惨状,一堆堆的尸骨,血流成河,干裂的大?地,摧毁的房屋,空气里弥漫的尸气,整个人间像是个巨大?的焚尸炉。 “我当时年?幼,只知道那年?师尊从外头?抱回来?一个孩子,对外宣称是自己的女儿。我从未见过师娘,也从不?知道,师尊居然也会有孩子。” 洛月明:不?是亲生的。 谢霜华:“后来?,师尊就潜心在殿中照顾小师妹了,很少再出山。只是修真界都在传,师尊是与一个魔界妖女生了一个孩子。” 洛月明当初看文时,也记得这个,可是这个“妖女”到?底是谁,根本无从考究,柳仪景到?底是怎么出世的,谁也不?知道,也许是打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也未可知。 反正?修真界就是这么口口相传的。传得神乎其技,好似都亲眼?所?见一样。 不?得不?说,柳仪景的存在算是柳宗师此?生的污点,因?为直到?今日,他仍旧未能洗清。 不?过柳宗师似乎也不?在意这个,反正?也无人敢当着他的面说。 洛月明牙疼道:“那大?师兄可曾见过师尊同哪个女子亲近过?” 谢霜华摇了摇头?道:“不?曾见过,师尊从不?喜与旁人亲近,莫说是女子了,就是男子,师尊也百般厌烦。” “譬如?” “我。” “……”洛月明的 神色僵了一下,“对不?起!” 谢霜华:“没关?系。” “大?师兄,我喜欢你!” 谢霜华笑道:“我知道。” 所?以也就是说,柳仪景的亲娘到?底是谁,也无从考究了,只是不?知道,第一个传出谣言的是谁,虽然说谣言大?多不?可信,但无风不?起浪,其中肯定还有什么隐情,是他们所?不?知道的。 “小师妹六识不?全,自幼就无法修仙,师尊也从不?传授她任何法术,对小师妹的要求不?高,只让她别下山闯祸便可。” 谢霜华谈起往昔,神色还颇为晦涩难懂起来?,也许是想起了自己幼年?时,是怎么被师尊百般苛责,几经生死,那通往天剑宗的长阶上,还残留着他的血泪。 现如今回想起来?,不?过就是一抹鲜红的印记,永远无法释怀,也无法消散,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洛月明是他此?生唯一的救赎,也是他为数不?多的甜。 更是他夜夜辗转难眠,魂不?守舍,宁愿背叛师门,背负骂名也要保全的人。 待两?个人再度回转过神时,眼?前的景象早就寸寸消失了,洛月明爬上长梯往下一瞥,见那鬼婆婆早就化作了一堆白骨。那手掌也化作了白骨,蜷缩起四指,往某个房间里一指。 洛月明忍不?住叹了口气,又顺着长梯爬下来?了。既然已经涉及到?了柳仪景的身世,接下来?的一切,好像都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这破城哪哪都透着古怪,没有半点活气,瞧着已经很多年?没人来?过了。到?处都结满了蜘蛛网。 洛月明一脚将房门抵开,抬剑将蜘蛛网往旁边挑挑,入目便是一间破烂祠堂,青灰色的高台上,还凌乱地倒了一片灵牌。 祠堂的正?中央还安置了一张铜床,布满了红褐色的污垢,上面还有一堆白骨,用铁链死死的缠绕住。 洛月明没有那种来?人家祠堂里撒野的癖好,原本打算退出去的,才一回身,忽然瞥见门边立着一道影子,仔细一看,那影子又一闪而过,仿佛刚才只是一个错觉。 谢霜华低声?道:“月明,你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这铜床很古怪,谁家会打造这么一张大?床,还将人用铁链栓起来?绑在上面。” 洛月明双臂环剑,缓步绕着铜床走?了一圈,见这白骨的骨架纤细,手和脚都偏小,观牙齿和头?骨,应当是个妙龄女子。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外面在杀生成仁,祭天筹雨,里头?居然还束缚着一个女子。 162、柳仪景的出生 正当两人一筹莫展之时, 忽听“铮”的一声,那原本束缚在白骨上?的锁链渐渐收紧,以肉眼可见?的速度, 白骨开始生出了皮肉,逐渐丰盈, 周围的一切也都焕然一新。 耳边传来簌簌风声, 迎面就是一阵檀香气。先前在院子?里手里拿着藤条,头戴狰狞兽面的玄衣男子?,不?知何时进来了,在这略显狭窄且阴气逼人的祠堂里蹦来跳去。 还险些撞到洛月明的身上?。谢霜华抬手将人扯回自己身边,目光灼灼地?盯着面前的场景。 也是这时洛月明才知道,他?方才在房梁上?寻到的那小半截白绫,究竟是个?啥玩意儿。 此刻显出了原貌来,很长很长的一根, 自房梁上?垂了下来, 那被束缚在铜床上?的女子?,伸手使劲拽着那白绫,满脸大汗,自口中不?断发出痛苦的低吟。 再顺着这女子?的手臂往下去,她仅穿着一身白衫,腹部的位置尤其圆鼓, 双腿微曲, 分得很开,又被锁链死死束缚住。 洛月明还没傻到会觉得这大肚子?是因为她吃得多, 一看就知道是怀孕了,而且正在艰难地?生产,源源不?断断的血块自腿间涌了出来, 染透了白衫,再顺着铜床略有些糙的纹路,滚滚往下滴落,溅湿了周围的一小块地?。 人一走上?去,鞋底就踩出滋滋呀呀的声音,整个?祠堂都弥漫着一股子?浓郁的血腥气。 此等产房重地?,根本不?是他?们两个?大男人该待的地?方。洛月明暗道一声罪过,赶紧拉着大师兄的手腕,逃也般地?往外跑。 哪知沉重的木头门轰隆一声从外头重重合上?,紧接着就听见?咔擦一声,不?知道哪个?狗|娘养的玩意儿,把门给锁上?了。 洛月明正暗暗揣摩,一脚把人家祠堂的大门踢烂,算不?算罪过,忽闻耳边传来一道老婆子?呼喊声: “不?好了,夫人已经?生了三天三夜了,参汤都灌了二十多碗了,这胎儿太大了,一直卡在里面出不?来,再不?出来,夫人的血都要流干了,快想想办法?!” 此话一出,洛月明下意识回头一瞥,见?那血迹都快蔓延至了他?的 脚边,当即一唬,往大师兄怀里猛然一扑,惊道:“大师兄!!!血血血!” “……” 谢霜华沉默了一会儿,小师弟这是想方设法?地?对他?投怀送抱,记得当初他?们师兄弟下山游历之时,小师弟还曾经?把手探入鬼婆罗的胃里寻找钥匙,那什么鲜血肠子?,都被他?搅出来了,也没听他?说半个?“怕”字。 当即颇为无奈地?伸手拍了拍小师弟的后腰,低声安抚道:“不?怕,不?怕,师兄在呢,月明不?怕。” 洛月明恍惚想起?之前在水镜里,他?可是足足生了十几颗西瓜大的龙蛋下来— —反正他?也不?知道是怎么生下来的,目测也是这般血流成河。 忍不?住就感同身受似的,龇牙咧嘴起?来,光是听着那断断续续的凄厉惨叫,就知道这女子?是多么痛楚难忍。 说起?来也奇怪,都这样了,不?赶紧寻两个?大夫过来看看,这玄衣男子?竟然抓着一张黄符,嗖啪一下点燃,之后往半碗清水里一灌,黑漆漆的一碗。用?沙哑难听的声音,催促道:“灌下去。” 那接生婆估计这辈子?都没见?过生孩子?要灌符水的,又不?敢多言,战战兢兢地?接过碗,趴在铜床边上?,抬起?那女子?的头,将符水灌了进去。 洛月明不?得不?再度感慨一句,灌符水是没用?的,这胎儿又不?是什么魔胎,怎么可能?需要灌什么符水压制,还有旁边拉满了黄符,这不?是多此一举…… 不?对,等等! 普通人的孕肚能?同他?当初揣龙蛋比么? 这肚子?很明显像是揣了个?超级大号的西瓜,几乎将肚皮都撑成透明了,哪有胎儿这般大只的,难道说是传闻中的五胞胎? 不?过很快,洛月明就打消了这个?念头。面前一阵血淋淋的,啥也看不?清楚— —当然,出于礼貌,两人非礼勿视。根本不?会去看的。 总而言之,就听那接生婆一声惊叫,嗓子?就跟破锣似的,伴随着孕妇凄厉的惨叫声,一个?圆鼓鼓的,满是鲜血的球状东西,骨碌碌地?滚落下来。 洛月明定?睛一看,当即就惊了,忙抓着大师兄的衣袖,惊愕道:“大师兄,人能? 生出蛋来吗?大师兄,快,打我一巴掌,是不?是我眼瞎看错了,为什么生了个?蛋下来!” 谢霜华也不?知道为什么。 那孕妇好不?容易将腹中的胎儿生下来,元气耗尽,整个?人宛如泡在血海里,面容被白绫遮掩住,头一歪就彻底断气了。 “妖怪,是妖怪,妖怪!”接生婆当即摔了个?屁股蹲,往地?上?一跌,满脸惊恐的嘶吼:“杀妖怪,杀妖怪!” 洛月明只觉得脑壳子?都疼,眼下的情形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甚至他?都想拍着大腿,破口大骂一声:什么玩意儿! 谢霜华很明显比他?镇定?自若多了,蹙紧眉头,盯了那地?上?血淋淋的一个?蛋几眼,忽然,抬手要轻轻一触。 哪知迎面就横过来一柄长剑,咔擦一声,将那巨蛋砍裂,宛如蜘蛛网一般,爬满了裂痕,自里面传出了婴儿细微的啼哭声。 接生婆受不?得这种刺激,整个?人疯了一般,跌跌撞撞地?往外跑去,身上?还沾满了血迹,宛如一个?疯婆子?慌里慌张地?往外跑。 院子?里的祭祀还未结束,到处都弥漫着一股子?焚尸的浓郁腥臭气。 洛月明呆愣愣地?看着面前的蛋,好似突然之间明白了什么。 当初他?与大师兄携手离开水镜时,两颗龙蛋还有清绮元神附身的金莲一道跟来了,后来一颗龙蛋破壳了,打里面游出来一条小蛟龙— —这条大约就是谢霜华的真身了。 可另外一颗龙蛋还没来得及破壳,就被金莲一头撞碎了。越师兄受人控制,千方百计将二人引来此地?,就用?脚趾头想一想,都知道肯定?不?是让他?们过来目睹人间惨案的。 难道说,当初那颗金莲强行占了未出世的蛟龙的躯壳,然后借此机遇,这才降生为人了。 倘若这一切都能?说得通,那么也就是说,眼前这个?刚刚降世的孩子?,就是清绮的转世,也就是后来的小师姐? 洛月明头疼欲裂,耳边传来婴儿的啼哭声,下意识想瞧一瞧,这孩子?到底是男是女,可惜还没来得及看,不?知打哪儿传来一阵怪声。 沉中的木门啪嗒一声从外破开,倒飞进来,重重砸向了众多灵牌,头戴 兽面的玄衣男子?见?状,道了句“果真是灾星降世!”之后作?势要将那婴儿一剑砍成两半。 洛月明伸手,厉声呵斥道:“你敢!” 可是手里长剑径直从对方的身体里穿了过去,不?曾有半分凝滞。 耳边骤然传来一道劲风,就听“铮”的一声,有什么东西相撞,洛月明才一转身,就见?一柄折扇飞掠而来。 当即瞳孔骤缩,洛月明失声惊呼:“这不?就是柳宗师的法?器?” 话音未落,一道熟悉的玄色身影自外头飞了进来,一招折扇,随意一扇,强劲的罡气登时将人扇飞出去。 柳宗师的面容多年不?变,仍旧是那般清俊美貌,身上?的玄衣猎猎作?响,似乎也看不?见?谢霜华和洛月明二人,径直走至那婴儿身前,居高?临下地?审视了片刻,蹙眉道:“这熟悉的感觉……” 谢霜华:“……” 洛月明:“……” 可去你老娘的熟悉感觉。找错人了!!! 洛月明在心里撕心裂肺地?嘶吼道:“找错人了!这个?孩子?是清绮的转世,根本不?是灵玉的转世啊!找弟弟都能?找错,干什么吃的!” 柳宗师微微一掀扇面,那孩子?就飞了起?来,又被他?揽在怀中,柳宗师的眸色滚烫,抬手轻轻一点孩子?的鼻尖,低声喃喃:“好熟悉的感觉……和霜华一样。” 谢霜华:“……” 洛月明:“……” 可能?柳宗师口中熟悉的感觉,指的是蛟龙身上?的一丝龙息。如今看来,谢霜华和柳仪景都是打龙蛋里钻出来的。 洛月明直到现在,还不?甚明白,自己与大师兄到底情牵几世,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好像一切都显得那般虚无缥缈。 他?与大师兄之间,好像即便?身份换了,容貌变了,也能?彼此认出对方,灵魂深处还记得对方。 眼前的景象又寸寸化作?了飞灰,等二人再反应过来之时,周围的场景已经?恢复成了原貌。 仍旧是那张锈迹斑斑的铜床,上?面一堆白骨,祠堂里凌|乱的灵牌,到处都是灰尘和蜘蛛网。 洛月明的心境久久不?能?平复。 突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柳仪景了。总觉得哪哪都不?对劲 儿,心里也不?是什么滋味。 原来,柳仪景压根不?是什么妖女生下来的孩子?,分明就是个?来历不?明的怪胎,勿怪乎修真界传得神乎其技。 柳宗师只凭一句“感觉熟悉”,便?将人带回了天剑宗。明明已经?对外宣称是自己的孩子?了,为何后来还要将柳仪景当作?炉鼎一般,肆意享用?。 这其中必定?还有什么隐情。 洛月明一时半会儿想不?明白,此刻只想柳仪景出来,赶紧将他?套上?麻袋,狠狠揍一顿再说。 这狗玩意儿实在太气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就一更,冲呀,冲呀! 163、柳仪景出来了 似乎是?老天爷终于听见了他的心声, 下一刻,柳小狗就凭空出现在?了半空中,从前他还会装模作样?, 扮成女修的模样?。 现如今自打男身恢复了,每次同洛月明见面, 都作一副男修打扮。生?得倒也玉树临风, 俊美?出尘。 就是?所作所为实在?气人。 “大师兄,阿月,好?久不见。”柳仪景十分亲腻地轻唤道,声音听起来温柔得似六月的晚风,“你们?终于来了。” 洛月明一看见他就觉得牙疼,忍不住郁闷道:“从前你是?我小师姐,你唤我阿月,我能理一理你。可现如今你几?次三番陷害我, 想置我于死?地, 何来的脸面再唤我昔日旧称的?” “如何没脸面了?我怎么了你?同你对我做下的事情相比,你摸着良心,我对你还算不错?” 洛月明想了想,抬手往大师兄的胸膛上摸了摸,摸到满手的良心,摇头道:“你总是?说我对不住你, 可大师兄和越师兄没有对不住你?你不肯放过我便罢了, 为何还不肯放过其他师兄?” 谢霜华低眸看了一眼在?他胸膛上乱摸的手,惊讶于小师弟的胆大包天, 耳垂腾得一下就红了。低声道:“摸你自己的。” “哦。” 洛月明悻悻然地将手收了回来,琢磨着,柳仪景应该没有恢复在?上界的记忆, 毕竟当初是?灵文生?抽了清绮的魂魄,抢了对方的身体,然后强行把亲弟弟的元神安置进去的。 在?洛月明的印象中,清绮是?一个深明大义的神官,能为心里所爱付出一切,爱屋及乌,推己及人。 也是?在?清绮的助攻之下,灵玉才得以同蛟龙辗转了几?世?。 怎么现如今就突然变了呢。也许正?是?经历了轮回,在?人间饱受欺|凌折辱,生?生?将柳仪景磨挫成了现如今的模样?。 “我放过他们?,谁来放过我啊。”柳仪景的神色如常,语气听起来淡淡的,仿佛在?谈论一件非常小的事情,“你们?方才所看见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我降世?那年,人间突逢干旱,道上尸骨成山,瘟疫肆虐人间,邪修浑水摸鱼,整个修真界都笼 罩着一层阴森的死?气。” “我出生?时,生?生?耗尽了我母亲的元气,被人认定为灾星降世?,将人间这?场祸|乱强行安在?我身上。我本以为入了天剑宗之后,便能改写命运,可是?后来我发现我错了,不过就是?从一个烈狱爬向了另外一个烈狱。” “不对,等等!你是?怎么知道自己的出身的?你当时尚在?襁褓中,究竟是?如何知晓的?”洛月明忽然发现了一个特别不得了的问题,惊奇地问,“你别告诉我,你打小就有记忆,你说了我也不信。” 柳仪景微微愣了愣,很快又点头,面容沉静地道:“是?又怎么样??很奇怪么?” 奇怪倒也不是?很奇怪。毕竟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柳仪景可男可女,男女混体,洛月明都能接受,还有啥是?不能接受的。 只?是?让洛月明觉得很郁闷的是?,倘若柳仪景这?厮打小就知事,那么他化?作女身,成为天剑宗的小师妹柳茵茵时,没少同其他女修一起泡澡,岂不是?什么都看光了? 不仅如此,化?身小师妹后,还误打误撞闯过好?几?次男澡堂。也就是?说,这?厮男女通杀,仗着自己可男可女,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说柳仪景是?个男的,他又拥有女身,说他是?个女人,男人该有的……喉结— —柳仪景有没有那玩意儿,洛月明总不能扒了他的衣服看。 只?要洛月明一想到,一个尚且在?襁褓中的小婴儿,就拥有超出年龄的神智,甚至能记得自出生?起发生?的一切事情,就忍不住毛骨悚然起来。 洛月明分外想问一问柳仪景,可否还记得从前的事,犹豫了许久,才斟酌着用词,从旁轻声道:“说来说去,你竟恨我至此,可你从前并非……” “从前?你想起来了?”柳仪景的神情陡然一变,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俊美?的五官都因?为过于用力地咬牙,而?稍显扭曲起来。 忽然上前一步,脸皮都有些哆嗦起来,柳仪景似笑非笑地道:“好?啊,好?啊,你终于想起来了,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对你满心怨恨了?这?些原本都该你承受的,可偏偏都落到了我的身上!洛月 明,你欠了我的!” 洛月明听着听着,还是?觉得挺懵的,倘若之前在?水镜里看见的东西全部?都是?真实发生?过的,那么柳仪景的前身应该就是?清绮没错了。 可清绮的死?,归根结底同灵玉是?没啥关系的啊,两个人同样?都是?受害者。清绮的身体被抢,灵玉也承受了剜目之痛,谁也没落得好?。 要报仇,也寻错对象了啊。 洛月明百思不得其解,总觉得两个人之间肯定还有别的什么误会。 苦思冥想了许久许久,他才想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借此从柳仪景口?中套话。遂道:“当年,我并非有意……” 谢霜华一听,颇为诧异地偏头瞥着洛月明,见小师弟愁容满面的,一看就是?信口?胡诌的,哪里是?知晓其中缘由,分明就是?从善如流地配合柳仪景回忆往昔。 当即就忍不住微微蹙了蹙眉,一时间不知道作何感?想。 柳仪景果真中计,当即连面容都狰狞起来,咬牙切齿道:“你还好?意思提!什么叫做并非有意?不是?有意,难道还有人能控制得了你?若非当初我放你离开,你现如今早就成了柳狗的炉鼎了,焉有现如今的安生?日子?” 洛月明想了想,这?厮嘴里的柳狗,应该指的是?柳宗师没错了。 暗暗揣摩着,原主小师弟来历不明,文里也没有特别交代过,只?说是?天剑宗的大师兄在?一次下山游历时,偶然遇见的,然后见其实在?可怜,这?才领回了宗门。 难道说,原主小师弟幼年时,还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洛月明觉得也不是?没可能,毕竟小师弟满脑子都是?些有颜色的废料,正?所谓三岁看小,七岁看老,谁知道没遇见大师兄之前,小师弟还干过啥偷鸡摸狗的事。 可问题又来了哇,小师弟原本在?凡间流浪,以天为被,以地为床,饿极了都会去跟野狗抢食的小流氓,到底是?怎么同天剑宗柳宗师膝下唯一的孩子相识相遇的。 除非……在?遇见大师兄之前,原主小师弟就已经去过天剑宗,并且因?为各种不为人知的秘密,曾经同柳仪景相遇,还险些被柳宗师炼制成了炉鼎。 如此想来,洛月明竟 然冷汗潸然,忍不住抬袖擦了擦,暗骂一句柳狗实在?不做人。 但这?些都只?是?他的凭空猜测,要想论证,还是?得从柳仪景这?厮身上下手。 谢霜华也不知其中原委,听罢,下意识袒护道:“你幼年时,从未出过山门一步,师尊虽然不曾传授你任何法术,但对你看管得极严。而?月明是?我当年亲自带回山上,师尊又不甚喜欢月明,遂一直将月明养在?我的殿中,由我看管,你与他之间,能有什么事情,是?我这?个大师兄不知道的?” 柳仪景道:“我便知道的,所有人都袒护着洛月明,大师兄是?,二师兄也是?,就连三师兄也是?,我给三师兄下蛊时,他还心心念念着,他会不会失去所有的意识,会不会彻底忘了你,会不会伤害到你……洛月明,瞧瞧,你无形中伤害了多少人!” “什么?你居然给越师兄下蛊了?谁允许你这?么做的?”洛月明咬牙切齿,猛然往前冲了几?步,“到底为什么?为什么?你恨我,你可以想方设法杀了我,为什么要去折磨我身边的人?到底是?为了什么?” 谢霜华一把将洛月明扯住,深觉柳仪景古怪得很,恐他使诈伤害到了洛月明,将人往身后一护,提剑指着柳仪景的喉咙,冷声道:“你对清规下了何种蛊?他人现如今又在?何处?说!” “哈哈哈,他人嘛,就在?这?间祠堂里,怎么,你们?都没发觉么?” 柳仪景猖狂的大笑着,话音未落,就听外头电闪雷鸣,不一会儿整片天都暗沉下来,伴随着轰隆轰隆的巨响,大雨骤降,雷电似有千钧之力,在?半空中结成密集的巨网,其中雷力流窜,分外恐怖。 忽闻一阵细微的脚步声,谢、洛二人寻声望了过去,便见自雨夜,缓步行过来一道身影。 浑身都被雨水润透,面容苍白到了极致,一手攥着剑鞘,一手执剑,鲜红的血迹在?大雨的冲刷之下,顺着剑身蜿蜒流动,剑尖抵着青砖地面,划出噼里啪啦的火花。 “越……越师兄,你这?是?……这?是?怎么了?越师兄!”洛月明还想上前一步,哪知越清规一剑就刺了过来。不偏不倚冲着他的喉咙。 下手毫不留情,竟然是?想一剑封喉。洛月明惊了一下,腰间猛然一紧,就听锵的一声,大师兄提剑将越清规挡开,沉声道:“清规,醒醒!不要被别人控制了,清规!” 作者有话要说:啊,今天终于休息啦,还有一更!!!在九点! 164、师兄独爱洛月明 “没用的, 他是不会听你们的,我给他种下了情蛊,会让人爱恨颠倒, 由爱生恨。只可惜啊,我千算万算, 万万没算到, 越清规爱的人,不是师尊,也不是大师兄,而是你!” 柳仪景伸手一指洛月明的脸,头顶正好一道雷电劈过,映得他整张脸如同鬼魅一般,邪气四溢,略带嘲弄地笑道:“他爱的居然是你!洛月明, 你应该也想不到?” 听到此话, 洛月明整个人都懵|逼了。 要是说大师兄爱的人是他,那么洛月明肯定信啊,毕竟他跟大师兄双修的次数太多太多了。 从来都不是啥春风一度,而是一生一世,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在此之前, 越清规也从未表现出对洛月明有过任何一分超出同门师兄弟之外的情谊, 洛月明一直以来,都觉得越师兄爱慕的人是师尊啊。 洛月明觉得肯定是柳仪景搞错了, 越师兄爱慕的人,绝对不可能是他。当即便摇头道:“胡说八道,吹牛都不知道打腹稿。我有什么好的, 越师兄凭什么喜欢我?他……他分明对……对……” “对柳宗师有意?我从前也是这般想的。” 柳仪景招了招手,越清规整个人跟提线木偶似的,神色诡异,面色苍白,脖颈和四肢都发出咔擦咔擦的声音,很?快就停止了一切动作,死人一般地僵在原地。 倘若不是此前听过越清规说话,洛月明都要怀疑,越师兄是不是被人炼成了凶尸,否则为何连半点活气都没有了。 心头的火气簌簌窜了上?来,洛月明恨不得把柳仪景抓过来,将他的头踩在泔水桶里好好泡一泡,可也知不能轻举妄动,否则打草惊蛇,没准要闹个玉石俱焚。 “我原本是想要柳狗众叛亲离,遂才借此机会,给越清规种下情蛊,解开他曾经被封印的记忆,扩大他心里的恶念,让他爱恨颠倒,成为我手里报复柳狗的工具,谁曾想人算不如天算,越清规心里爱慕的人,根本不是柳狗,可惜,实在太可惜了。” 柳仪景说起当时给越清规下蛊时的种种,语气平淡得很?,仿佛在谈论一件非常小的事情,就跟说“今天晚上?要吃什么喝什么” 一样坦然自若。还不停地惋惜摇头,似乎觉得越清规爱上洛月明实在没道理。 甚至觉得洛月明没什么好的,为什么连大师兄这样的人,都会为了洛月明而破了无情道。 须臾之后,柳仪景抬眸,目光灼灼地盯着洛月明,很?快又摇了摇头,长叹口气道:“众人独爱洛月明,无人爱我柳仪景。” “我呸!不管你出于什么想法,我也不管你到底经历了什么,有仇报仇,有怨抱怨,没什么不对!可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报仇,就去找伤害凌|辱过你的人!你凭什么去伤害越师兄?他做错了什么,你凭什么给他种下情蛊?” 洛月明都不敢想象,越师兄手里长剑上?淋漓的鲜血,到底是何人的血。柳仪景分明就是把越师兄当成了报仇雪恨的工具,肆意利用他在修真界屠戮。 即便日后越师兄恢复了神智,恐怕也会因为曾经犯下杀戮,而羞愤交加之下自戕而死。 “卑鄙!”洛月明磨着后槽牙,心里痛骂了柳仪景一千一万遍,恨不得提剑将人捅个对穿,曾经对清绮的愧疚,现如今都在柳仪景手里,不知道消磨到了几何。 他搜肠刮肚怎么都想不到原主小师弟和柳仪景幼年时,还有什么纠缠。 即便有,那关他洛月明什么事啊,他又不曾做过任何一分伤害柳仪景之事,反而受他所害,现如今名声尽毁,连同大师兄一道,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柳仪景冷哼一声,冷冷道:“看来你也没想起来多少,既然你那么想知道,那我就当着大师兄的面,将你做过的事情公之于众。你曾经做过什么恶事,你心里最清楚了!” 话音刚落,只见柳仪景一挥衣袖,周围的场景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过瞬息之间,众人便出现在一间漆黑的地牢里。到处一片阴郁的潮气。 洛月明虽然很厌恶柳仪景的为人,但不得不说,这小狗东西已经将幻术修炼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了。 挥一挥衣袖,顷刻之间就能将人困在其中。并且是无师自通,从未有人手把手教过他任何术法,如此天赋异禀,倘若不是受了柳宗师的控制,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由不得洛月明多想了,隐约能听见淅淅沥 沥的水滴声,沉重的铁笼后面挨挨挤挤着一团黑影,距离得近了,才能瞧见是一群半大的孩子。 一个个惊恐地蜷缩在墙角瑟瑟发抖,铁笼锈迹斑斑,用一个沉重的铜锁套住。此地安静至极,唯有孩子们的哭声隐隐在地牢里回响。 “这里是……”洛月明低声喃喃道。 “天剑宗。”谢霜华一语中的,悄悄攥紧了拳头,深邃的目光沉沉钉在地牢上方竖起来的一面旗帜,上?面俨然就是天剑宗的宗徽,“可我自幼在天剑宗长大,从来不知山中会有这种地方!” “大师兄当然不会知道,因为师尊从未带你进?来过,也不会有人知道,天剑宗居然还有这么个地方。”柳仪景抬手指了指这些小脸糊得黑团团的孩子,同洛月明温声细语地笑道:“阿月,你瞧瞧,他们当中哪一个像你?” “我?为什么是我?”洛月明眨了眨眼睛,仔仔细细地从一圈孩子的脸上逡巡,十分谨慎地辨认了一圈,摇头道:“我猜不出来,哪一个都不像我。” 柳仪景:“对了,因为当时你不在这堆孩子当中。” 洛月明:“……”妈的,有病啊这人! 谢霜华很明显比他镇定多了,闻言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蹙眉道:“这些孩子全部都是师尊从外头带回来的?” “大师兄果?真聪慧过人,师尊没别的癖好,就爱从外头抱孩子回来,常常是杀母取子,暗地里将孩子抱回山中圈|养起来。”柳仪景话到此话,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好笑道:“阿月,你还记得扶摇么?” “记得,突然提他做什么?”洛月明警惕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也不明白柳宗师到底在寻找谁,总而言之,他一直在找什么人,找了很?多年都没找到,直到遇见了我和阿月。” 顿了顿,柳仪景的语气陡然沉了几分,“师尊说,阿月和我身上的气息很像,包括大师兄,都让他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已经收了大师兄为首座弟子,不想再去收徒弟了。便想在我和阿月中间,挑选一个人当他的孩子。至于扶摇,也只不过是他没看中的弃子而已。中下销魂蛊,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洛月明这回大致算是明白了。 敢 情狡兔三?窟,柳宗师比兔子可精明太多了,只要是让他觉得有一点点似曾相识感觉的孩子,都会被他想方设法?抢回山中圈|养起来。 再从中挑选一个孩子,喂他吞下冥丹,由男转女,对外声称是女儿,实际上?就是玩个养成,待孩子大了,再将人一点点吃干抹净。 其余的孩子,也就相当于弃子,自然要将这些孩子处理掉。可不知道因何缘故,柳宗师要在他们身上?中下销魂蛊,再放任这些弃子流落人间。 运气好的,当然就是能寻个好人家,找个好人日日夜夜恩爱不休,运气不好的,沦落风尘,成了勾栏院里最低贱的倌,受无数人欺|凌折磨,活不过十七岁,便一命呜呼。 其中命最好的,应该要属扶摇了,不仅被道宗收为弟子,身体里的销魂蛊还被师长们全力压制。还在日后,拥有一个待他极好的师兄。 可是后来,洛月明一气之下,将扶摇体内用来压制销魂蛊的炉鼎之血生生抽了出来。 如今人间已过三?月余,物是人非,也不知扶摇是否尚在人世。 洛月明突生一丝悔意,尤其看见地牢里黑泱泱的一群孩子,其中一个孩子生得最为清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穿着一身灰扑扑的衣裳蹲在墙角。 长睫上还挂着眼泪,在洛月明的眼中,渐渐与那个叫做扶摇的牛鼻子小道士的身影重叠。 “我……我……”洛月明结结巴巴的,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好像一切语言都无法?描述他此刻的心境。 被这一连串的狗血事情迎面打了个措手不及。 谢霜华悄悄伸手攥着洛月明的手,仅用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道:“错不在你,月明,你不必为此事自责。” “阿月,我天生比寻常人灵智过人,师尊为了压制于我,也为了掩人耳目,喂我服下了冥丹,由男转女,毁损我的灵智。我本来完全可以逃离此地,偏偏让我遇见了你!” 柳仪景的声音陡然凄厉起来,伸手指着洛月明的脸,咬牙切齿道:“我遇见了你!你哭着说你害怕,求我带你一起逃!我一时心软,我答应了你!在逃跑的过程中,师尊发现了,你为了活命,自己先逃了,而我却被抓了回去!” 165、柳仪景想要月明的一切 柳仪景的声音陡然凄厉起来, 伸手指着洛月明的脸,咬牙切齿道:“我遇见了你!你哭着说你害怕,求我带你一起逃!我一时心软, 我答应了你!在逃跑的过程中,师尊发?现了, 你为了活命, 自己先?逃了,而?我却被抓了回去!” “你知不知道,我受了多少折磨,多少凌|辱?我白天是天剑宗无忧无虑的小师妹,晚上却要褪下衣衫,浑身戴着令人羞耻的东西,跪在师尊面前,跟条狗似的, 任由他凌|辱!” “没有人知道我的痛苦, 没人知道!” 洛月明和大师兄当初都亲眼见识过的,如今听见柳仪景声嘶力竭地质问,心尖都倏忽发着颤。 这种事情,说出去谁敢相信? 一代玄门宗师居然能干出这种见不得?人的龌|龊事,还为老不尊,恬不知耻地玩了一出养成, 美名其曰是养个女儿, 对外各种慈父面孔,私底下竟然将人绑成各种不知羞耻的姿势玩弄! 想来不管换作是谁, 都会因?此发疯发癫,满心怨恨罢。 只是,这些同?他洛月明又有啥关系呢? 他不过就是一次普普通通的穿书啊, 原主小师弟和柳仪景之间的恩恩怨怨,同?他八竿子打?不着啊。 也?是这会儿,洛月明才真正大彻大悟了。 他穿书的目的是为了拯救清冷美人大师兄脱离苦海,实际上从他一穿进来,就在打破原有的剧情。 也?许,当初在水镜里发?生的事情对原文里而?言,都是曾经存在过的事情,原主小师弟牛气哄哄的,原身是上界神官,同?蛟龙历经几世情结,最?终转世为人,成了天剑宗的小师弟。 而?最?初的那条蛟龙也?许早就死在了上一个时空,因?为宿命牵扯,原主小师弟又与跌落凡尘的幻化成人的龙蛋相爱,然后好一通狗血剧情之后,美人师兄又顺理成章地成为了整个师门的炉鼎。 如果没有洛月明的从中介入,原主小师弟后文会与上一个时空里同?蛟龙所生的龙蛋— —也?就是大师兄相爱。 这隐藏的剧情,实际上就是父子禁|忌之恋,先?被蛟龙狂淦猛草,各种误会以后,弃神身入人世。 后与在上一 个时空诞生的龙蛋相遇,产生了不可言说的感情。因?为前世遭遇悲惨,今生黑化翻身,折辱了美人师兄一遍又一遍。 即便已经换了身体,轮回了几世,可本质上来说,就是一场两辈人的相爱相杀。 洛月明觉得?脑子里晕乎乎的,暗骂自己当初看文,为啥光冲着大师兄的云霄飞车去,居然连这种重要的副线都错过了。 也?不知道原文里大师兄死后,原主小师弟可否恢复了前?世记忆,又可否知道他曾经百般欺|凌折辱的人,实际上是他在上一个时空里好不容易才保全的孩子。 洛月明冷汗潸然,暗骂炉鼎文果真是一点节操都没有,根本也没啥底线,什么兄弟互|奸,父子交|合,情牵几世,什么样狗血的情节都有。 不过他也?坚信,因?为他的穿书,打?破了原有的剧情,他和大师兄只是从头将剧情演了一变,即便身份换了,身体变了,他们还是能彼此认出对方,灵魂都在诉说着爱意。 “怎么不说话了?你自己也?知道,是你对不起我,所以说不出话来了?”柳仪景冷眼盯着他,眸色凌然,几乎要在洛月明身上剜下两个血淋淋的窟窿来,说起往昔种种,俊美精致的五官都稍显狰狞起来,咬牙切齿地厉声呵斥道:“原本这些都是该你受的!原本都是该你受的!如果不是因为救你,我早就逃出柳狗的魔爪了!都是因为你!” 洛月明一阵郁闷,暗道,那也不一定啊,都说了,柳宗师是打算在幼年小师弟和柳仪景之间挑一个当成炉鼎的。 也?不一定就挑中了原主小师弟,两个孩子各占了一半的机会啊。而?且,就算是原主小师弟打?小就一肚子坏水,利用了幼年柳仪景的真心,害他受辱。 那也是原主小师弟的锅,凭啥要他这个穿书的小可怜虫顶包? 虽然说,洛月明现如今穿书进来了,但也?没啥硬性规定,要他必须承受原主小师弟犯下的罪孽啊。 为啥别人穿书,都是立身为正,风光霁月,动一动手指头,整个修真界都要抖三抖的厉害人物。 他穿书穿成个命运多舛,先?后同多人有过情感羁绊的傻叉不说,还一时攻,一时受,就是传说中的双|插|头! 虽然洛月明从来没体验过,攻别人是什么感受,但估摸着应该也就那回事,但大师兄的厉害,让他生不出半分邪|念来。 面对着柳仪景一声声的质问,洛月明的脑海里渐渐浮现出了些许画面来,隐约觉得?,好像的确发生过那样的事。 只是因为时间太过久远了,已经记不太清楚了。 该怎么委婉而?不失礼貌地告诉柳仪景,自己不过就是顶着原主小师弟的皮囊,实际上里头的瓤早就变了。 “柳……仪景是,是这样的,其实你说的这些,我能感同?身受……” “你放屁!”柳仪景突然丝毫不顾及形象地破口大骂起来,手指着洛月明的脸,咬牙切齿道:“你又不是我,你怎么能真正的感同?身受?你若还有半分良知,就该拿你所拥有的一切来弥补我,而?不是在这里假惺惺的!” 洛月明苦着脸道:“我所拥有的一切么?我拥有过什么?” 他生前?就是个没爹疼,没娘爱,活像地里小白菜的可怜虫,直到死的那一刻,都没得?到过半分温暖,家人朋友对他而?言,从未拥有过。 只是后来误打?误撞穿了回书,才真正开始体验到人与人之间的感情。 他现如今所拥有的东西,都是他颠覆乾坤,力挽狂澜,几度生死间才抓在掌心的。 除了大师兄之外,洛月明可谓是一无所有。现如今柳仪景却让他拿所拥有的一切来弥补,想也知道不可能的。 洛月明摇了摇头,一字一顿道:“我不欠你的,我只是跟着心走,所发?生的一切,都是上天注定的,我曾经想尽一切办法?逆天改命,可到了最?后,所有的一切都无法?挽回。” 抬手攥住大师兄的手,摸索着与他十指相扣。洛月明突然有了一种拨开云雾见青天的感觉,因?为他现在知道了,那些恶心事,全部都不是他做下的。 他只是在拯救大师兄的途中,被迫接受早已经发生过的一切事情。他改变不了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但却能篡改未来得及发?生的事情。 从现在开始,洛月明要竭尽全力,哪怕是粉身碎骨,死都不肯松开大师兄的手。 柳仪景听了,气急败坏起来,似乎觉得?洛月明这个人已 经丧|心|病|狂到无可救药了,居然能这般恬不知耻地说自己没错,当即连最?后一丝平和的假面都被撕裂开来,连连道了三个“好”字。 才又转头同?谢霜华道:“大师兄,你听见了,洛月明根本就不是你心目中那个单纯善良,天真无邪的小师弟了!时到今日,你还要袒护着他么?” 此话一出,洛月明心里也?咯噔了一下。 暗道事到如今,大师兄究竟会怎么看他,会不会也?觉得?他骨子里就是个卑鄙的阴险小人,打?小就是个忘恩负义的贱人,长大后还是个主动上门求草的货色。 那同大师兄十指相扣的手,微微一颤,很快又哆嗦着松开了些,谢霜华不由分说,将他的手死死扣住,摇头一字一顿道:“月明不是你说的那样,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更清楚。” 只这么一句话,洛月明就知道了,他的大师兄永远会站在他的身边,哪怕是与整个修真界为敌。 “好好好,看来真是没什么可说的了。我今日就把话落在这里了,洛月明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我梦寐以求的。他欠了我的东西,现如今我要一一讨回来!”柳仪景厉声道。 谢霜华一震手腕,随手挽出一道剑花,冷冷道:“本就没什么好说的,是你一直在说废话!新仇旧恨,今日我必要替月明一一讨回来!” 说着两个人瞬间就缠斗起来,洛月明眨巴眨巴眼睛,琢磨着柳仪景肯定不是大师兄的对手,大师兄稍微一根手指头就把他摁死了。 可是很快,他又发?现自己大错特错。 柳仪景这厮也不知道是突然打通了神都二脉,还是近日有了什么特别不得?了的机缘,修为居然蹭蹭蹭地往上涨,与大师兄交手数十招,居然游刃有余,丝毫不显下风。 不仅如此,洛月明还是第一次瞧见了柳仪景的法?器,是一种修真界很少见的法?器,通体金光灿灿的,约莫只有成年人两指并拢粗细,长度远比寻常命剑要长,而?且还极其柔软— —因?为洛月明亲眼瞧见,这厮是打后颈里抽出来的,还发?出咔擦咔擦的声响。 听得让人一阵毛骨悚然,不知道的,还以为柳仪景是把颈椎都抽出来当法?器用了。 作者 有话要说:啊,我来总结一下 从灵文时期开始说 因为本文是穿书 月明当初看文,都是冲着不可描述去的,所以很多副线,他没咋看。 因此,原文小师弟其实是先同父,再同子有过一段虐恋的,也就是月明和大师兄之间经历过的剧情,只是原文是从大师兄这辈开始写的。 而月明穿书之后一顿操作猛如虎,大师兄在原文里的命运已经改写了,因为发生过的事情,无法更改,所以月明和大师兄一起潜回过去,过了一遍原主小师弟的经历,然后又回到了现实。 总而言之,神官那段剧情,应该是原主小师弟的经历,后来月明穿进来了,就配合着走个过场。 所以可以理解成,那是大师兄的父父爱情,也可以理解成是月明和大师兄的前世今生,反正都差不多,换着花样car car car 166、小狗多作怪 也不知道都?是打哪个山沟沟里爬出来的, 各个青面獠牙,浑身污迹,被大雨冲刷着, 身上的衣衫早就破烂不堪,东一条, 西一条地斜在?身上, 露出青白发灰的皮肤。 一层干巴的皮,紧紧包着层骨头?架子,踉踉跄跄地往祠堂里挤,长指上还?沾着新鲜的泥土和烂叶。 洛月明暗骂了句见鬼,本来二打二还?挺公平的,结果柳仪景这小畜生明晃晃地玩赖了,居然?不知道打哪儿弄来这一堆破烂骨头?架子。 这下可好?,一堆堆地扎在?祠堂里, 然?后争先恐后地往洛月明的身上扑— —还?真他娘的奇了, 只往洛月明身上扑。 好?似他是什么?香饽饽,尸群瞧不上旁人,就单单瞧上他了。 洛月明反手一剑将?越清规推开,趁乱往那铜床上一跳,一把抓着那上面的白骨,剑架着白骨的脖颈, 呵斥道:“柳仪景, 你给我住手!再不住手,我就砍了你阿娘的脖颈!” 柳仪景听罢, 冷哼一声,随手一掌打了过来,不偏不倚打在?了白骨上, 洛月明往旁边一躲,骂了句“这狗娘养的玩意儿”。 就听柳仪景冷笑道:“我乃天生地养,无父无母。此人不过就是我降世所需的媒介罢了,怎配称作我娘?” 洛月明听到此话?,彻底明白柳仪景现在?疯得不轻啊,眼里早就没了任何感?情,还?能一边亲腻地唤他阿月,唤谢霜华大师兄,可私底下干的事?儿,一件比一件阴险。 当即二话?不说,松了那碎成渣的白骨,顺势在?铜床上一个翻滚,手里长剑在?掌心飞速盘旋一圈,击退左右涌上来的尸群。 可这些行尸走肉,压根就不知道痛的啊,就是断了手臂,断了腿,照样能活蹦乱跳的,洛月明甚至还?将?他们的脑袋砍下来,结果发现这些行尸走肉居然?满地找脑袋。 也不知道这些凶尸都?是打哪儿爬出来的,居然?如此之多,打完一波,还?有一波。而且越清规还?不断向洛月明发出攻击,招招都?毫不留情。 洛月明生怕伤着了越师兄,只敢躲闪,不敢用强,随手自乾坤袋中掏出一摞黄符,一手执剑,一手 捏诀,嗖的一声,那些黄符簌簌作响,然?后在?他周身盘旋不止,伴随着洛月明一声令下。 连响了十几声轰隆,最先涌上来的一波凶尸各个倒飞出去,在?雨地里打滚,一时半会儿也起不来。 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忽闻一道劲气袭来,洛月明下意识偏头?躲闪,一剑就贴着耳畔刺了过来,顺势一把擒住越清规的手腕,洛月明厉声呵斥道:“越师兄!这都?啥时候了,你还?来捣乱?你再对我动一招,我可就还?手了!” 越清规早已经失去意识,对洛月明的话?置若罔闻,手腕一震,长剑铮的一下,洛月明赶紧松手,可手臂上还?是被划了一剑,鲜血汩汩往外淌。 “看来不动真格是不行了,越师兄,对不住了!” 洛月明咬紧牙关,余光瞥见更多的凶尸涌了过来,头?顶大师兄和柳仪景缠斗不止,祠堂都?被拆了个干净。 雨水将?在?场所有人的衣衫都?打湿了,洛月明反手擦拭面颊的雨水,攥紧长剑冲了过去,越清规提剑就砍,两?人兵刃相接,登时灵力四散。 仗着腰肢柔软,洛月明一个蝎子摆尾,重重踢向了越清规的后心,待他不受控制地往前一扑,再绕至他的身后,反擒他的手臂。 “越师兄,对不起了,我真的没办法,等你醒了,我一定向师兄赔罪!” 为了防止越师兄在?无意识的时候咬舌自尽,洛月明不得在?乾坤袋里狂扒,试图扒拉出能堵住越师兄嘴巴的东西。 可扒拉了半天,就扒拉出了黄符什么?的。无可奈何之下,只能脱了自己的鞋子,往越清规嘴里强行一塞,洛月明满脸正经道:“越师兄,对不住了。” 而后用绳索将?人一圈圈地捆好?,洛月明刚一抬头?,一具凶尸就扑了过来。赶紧一剑将?这凶尸逼退,见短短一会儿工夫,不知打哪儿又?冒出来一堆。怎么?杀都?杀不完。 谢霜华忽然?呵道:“月明,你这么?打是没用的!找出凶尸最致命的点?,攻之破其躯干!” 洛月明反复琢磨着“凶尸最致命的点?”,然?后下一剑就开始攻击凶尸的人中,结果哐当一下,震得手腕发麻。 “大师兄,没用!这些 凶尸受了柳仪景的操纵,攻击那里没有用!” 谢霜华:“你攻击哪里了?” “那里!” “哪里是哪里?” “那里就是那里!” 柳仪景实在?听不得两?个人互相打哑迷了,索性出声道:“没用的,这些凶尸已经被我炼化了,与普通的凶尸不同,除非你们有本事?将?他们挫骨扬灰了,否则他们没有我的吩咐,根本不会停。而且,你们都?没发现么??” 洛月明:“发现我是你爷爷,我以后娶你奶奶,然?后生个儿子下来当你亲爹,再给你娶个后娘,生个弟弟弄死你啊!” 谢霜华:“……” 柳仪景:“……” 不对,等等! 洛月明突然?之间发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就是刚才他刺的那一剑,能听见滋啦一声,冷刃入|肉的声音。 猛然?回眸一瞥,那凶尸与先前的凶尸不同,瞧着还?有点?人的模样,只是面青唇白,双眼无光,衣衫还?算完整。 仔细一看,这样的凶尸不知何时冒出来的,居然?还?不少。 “不对!这些……这些不是凶尸!是人,是人啊!” 洛月明后知后觉,最新涌上来的一波是人,不过就是中了尸毒,又?受了柳仪景的控制。 只要有糯米和灵符,这些人还?可活。 柳仪景居然?卑鄙无耻到,操纵凶尸伤害活人,然?后再操纵还?未完全沦为凶尸的活人,目的就是要让洛月明的双手沾满无辜人的鲜血。 柳仪景趁乱笑得非常猖狂:“你现在?才反应过来,也不算迟。这些人中了尸毒,刚好?才过二十三?个时辰,再有一个时辰,就彻底没法救了。你可以选择,现在?跪下来求我,也可以大义凛然?,提剑诛杀这些无辜之人。但是阿月,你要知道,你明明可以救他们的,可却见死不救,你良心何安?” “卑鄙,卑鄙,卑鄙!我要杀了你!”洛月明怒极,一把将?捆成粽子的越清规扛在?肩上,挥剑将?左右涌上来的凶尸斥退,咬牙切齿道:“你恨我,那就杀了我!你搞这么?多花样出来,只会让我觉得,你就是个畜牲!” 柳仪景哈哈大笑,也不知到底得了什么?机缘,修为较从前狠狠提了一大截 ,居然?同谢霜华打得难解难分。 两?个人身上都?染了点?红,谢霜华抬手抹掉唇边的血迹,同洛月明道:“月明,你且闪开些!” “大师兄,你这是要放大招了吗?”洛月明满脸惊喜道:“你终于要放大招了!” 然?后扛起越清规,脚尖点?地,几个飞掠间跃至了墙头?。 便见谢霜华忽然?曲指念咒,长剑盘旋在?半空中嗡嗡作响,其上灵力流窜,整个天与地之间瞬间亮如白昼。 那头?浓墨浸染的长发,在?飞速地变幻着,一时黑一时白,让人瞧着眼花缭乱。 柳仪景蹙眉,望着面前的谢霜华,低声喃喃自语道:“这就是所谓的神魔混体……简直妙不可言,若能得了大师兄的灵力,这个世间何人能同我作对……我终将?胜天……” 一甩手里细长的冷刃,柳仪景也曲指念咒,面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顷刻之间形成了上百道结界,其中灵力流窜,威力惊人。 谢霜华的杀招已成,长剑嗖的一声,变幻出成百上千柄长剑,伴随着惊天动地的轰隆声,周围的灵力沸腾得如开水一般。 冲着柳仪景一剑平削而过。 洛月明估摸着,大师兄这剑阵恐怕威力不小,赶紧扛着越清规,往尸群里一跳,提剑就地化了道结界。 结界才一化好?,眼前骤然?一片明亮,耳边轰隆一声— — 天与地之间都?彻底安静下来。他被气浪推得往后倒飞,生怕伤到了越师兄,还?把自己当成个小肉|垫子,死死将?人护在?怀里,后背擦着地滚了好?几圈才堪堪停稳。 再一缓过神来时,周围一片茫茫废墟,洛月明刚想?起身,脖颈一阵冰冷,一柄长剑抵在?他的喉咙上。 “为什么?要护着我?” 越清规趁乱解开了束缚,长剑抵着洛月明的喉咙,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他,冷冷道:“为什么?要护着我?” 为什么?……因为越清规是他的同门师兄啊! 是之前历经过生死的小伙伴,也是那个会担心他,关心他,会温柔地唤他月明,天热了会给他送水囊,天冷了给他送棉衣。 误以为大师兄教训他,入夜之后,还?过来敲他房门的越师兄啊! 洛月明艰难万 状地吞咽着口水,后背,胳膊肘,还?有双腿都?火辣辣的疼,都?是方?才在?地上蹭的。 此刻气喘吁吁,雨水冲刷着他的脸,发丝黏在?脸上,显得面容越发清俊。 直至感?受到了抵在?他喉咙上的长剑收紧了,洛月明才如梦初醒一般,大声道:“因为我喜欢你啊!” 越清规愣然?:“喜……喜欢?” “是的,喜欢!我把你当亲哥哥一样喜欢!”洛月明被雨水淋得有点?睁不开眼睛,胸膛里火烧火燎的,“我从来都?没有亲人的,打小也没人喜欢过我。我真心爱的人是大师兄,可也把你和裴师兄当亲哥哥一样喜欢的!我护着你,那是因为你曾经也这么?护着我!” 越清规冰冷的神色出现了裂缝,好?似想?起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想?起来。 只不过那柄长剑再也无法逼近了。 “越师兄,你快醒一醒,我和大师兄带你回家!” 洛月明趁着越清规发愣,赶紧将?脖颈远离剑刃,顺势攥着了他的手腕,从旁低声道:“越师兄,我们来接你回家了,越师兄,师兄……师兄……” 轰隆一声,废墟自底下冲开了,两?道人影飞了出来,谢霜华的一身白衣早已湿透,紧紧包裹在?精壮的身躯上,雨水顺着剑刃滚落下来,显得面容越发清俊,眉目如画,深浅如墨渲染,勾魂摄魄。 而反观柳仪景就比他狼狈得多,一出来就捂住喉咙吐了口血,笑道:“不愧是大师兄,修为已达如此境界,看来月明的天生炉鼎之体,的确让大师兄的修为精进?了不少,只是不知同师尊的身体比起来,究竟谁的滋味更胜一筹。” 洛月明一听柳仪景说话?,就觉得信息量特别大。 尤其他最后一句,总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好?似柳仪景已经尝过了柳宗师的滋味一样。 没等他继续深思,越清规突然?发了疯似的,挥剑一砍,洛月明不得不倒退几步避开,柳仪景趁乱一把抓着越清规的手腕,一道遁地符逃之夭夭。 洛月明气极,忍不住破口大骂了一句“狗子多作怪!” 然?后赶紧去搀扶大师兄,见其唇色寡淡,赶紧上下摸索,急切道:“是不是 受伤了?在?哪里,在?哪里?” 谢霜华本也没受什么?伤,只是灵力消耗得有些厉害,还?未开口,就被小师弟一阵胡乱摸索,几乎将?他浑身都?摸了个遍。 一身白衣湿答答地贴在?身上,小师弟的手修长温热,跟火炭似的,狠狠往谢霜华的心尖燎了一下。 “师兄没事?,”谢霜华一把攥住洛月明的手腕,哑着声儿道,“月明可有受伤?” “我那么?厉害,当然?一点?事?儿都?没有!”洛月明生怕大师兄担心,挺起胸膛就是一阵吹。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师兄要是不放心,等下就扒了我的衣裳,师兄慢慢查。” 谢霜华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神色不自然?地偏转过脸,道了句:“胡闹。” 言归正传,之前还?有不少凶尸被压在?废墟底下。 两?个人趁夜将?所有中毒未深的人扒拉出来,然?后寻了一间破房,暂且休整只等雨停了。 可这大雨好?像根本没有要停的意思,成盆成盆地往下倒。 一时半会儿没法出城,洛月明寻思着,赶紧弄点?糯米来,搭个火煮一锅糯米粥,热气腾腾地往那些百姓嘴里一灌,等把尸毒逼出来就行了。 167、月明撩拨大师兄 寻来寻去, 还?真被洛月明扒拉出了小半口袋糯米。大师兄负责挨个给百姓们输送灵力,洛月明则去洗米煮粥,分工配合。 待第一锅糯米粥熬出来后, 洛月明再挨个挨个地喂,一直将百姓们体内的尸毒清了?个干净, 才累得往墙角一扑, 支起一条腿烤火。 人一旦闲下来,浑身都在跟他叫嚣,衣裳还?湿漉漉的,洛月明也没有力气脱了,半眯着眼睛休息,连大师兄是什么时候过来的都不知道。 “月明,你累坏了?肚子饿不饿?” “不饿,气都气饱了, 枉费师兄们从前对柳仪景那么好, 他居然恩将仇报!” 洛月明气鼓鼓的,胳膊肘火辣辣的疼,下意识伸手揉了?揉。 “是不是受伤了??你别动,让师兄看看。”谢霜华抬手拨开洛月明的手,作势要解他腰带。 可手才一放上去,立马就蜷缩起了手指。 洛月明觉得好笑, 心道, 大师兄怎么现在还这么容易脸红,阿江根本不让脸红的啊, 只要一脸红,就立马关他们小黑屋,受伤了也不能叫嚷, 只能默默忍着,还?什么办法都没有。 一拳头打在棉花上,只能自己干生气干着急,心里默默指天骂娘。 当即就起了点恶趣味,洛月明道:“啊,好疼,胳膊动不了?了?,大师兄,劳你帮我包扎一下,上?点药好不好?” 谢霜华一听他说疼,还?喊着这般媚声入骨,当即就鬼使神差般地点头答应了?。低声道了?个好。 然后伸出修长的手指,替小师弟处理伤口,先?褪衣擦拭,再洒上?药粉,动作一气呵成。 洛月明还极其夸张地喊:“啊,师兄,好疼,好疼啊,师兄,你轻一点,怎么手那么重?的? 他不叫还好,一叫之下,谢霜华都有种负罪感,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才好。 见小师弟的胳膊还?有后背都覆盖着一层血印,有的还?在往外渗着血珠,一看就是在地上滚落时的擦伤。 谢霜华心疼不已,自乾坤袋中取出纱布,轻轻在伤口处擦拭。耳边立马响起了小师弟的鬼哭狼嚎。 “啊啊啊啊,师兄,疼疼疼疼疼!轻点,轻点,轻点啊,伤 口,伤口!别按,别按啊!” 谢霜华被他喊得手腕都在抖,总觉得洛月明这小破孩子,肯定是故意的。 也没多重?的伤就叫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怎么他了?,难免让人误会。两个人的姿势也颇为怪异。 为了掩饰情绪,谢霜华不得不板着脸训斥道:“喊什么喊?才这么点伤……你就这么喊,要是被人误会了?……好了?,月明听话,来,师兄轻一点……” 一看见洛月明红通通的眼睛,谢霜华立马就败下阵来,百般说服自己,小师弟是真的疼,才那么叫嚷的。 可是很快,谢霜华就发现,是他错了?。 因为小师弟嘴上喊着疼,实际上?一双眼睛滴溜溜地乱转,根本没有半分疼的样子。 “大师兄,我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哪哪都疼。大师兄给我查看查看,是不是骨头断了。” 洛月明抓着谢霜华的手,从面颊一路下滑,滑到哪里就说哪里疼,还?作出一副很委屈的样子,在谢霜华耳边吐气。 “大师兄,快点啊,疼死了?,胳膊肘都抬不起来了,大师兄给我治一治罢。” 谢霜华手腕一颤,纱布就掉落在地。喉咙艰涩得缩了起来,满脸隐忍地偏过头去,十分克制地压低声儿道:“月明,不许胡闹。旁边还有那么多人看着呢。” “才将尸毒逼出来,他们得昏睡好一阵子,大师兄,你瞧,这风雨飘摇的木头门,像不像月明在你掌下艰难求生的模样?” 顺着小师弟手指的方向望去,果见一扇破烂的木头门,在风雨中摇摇摆摆,发出簌簌的声响,被狂风吹得啪嗒作响。勉强用一根木头撑着才不至于飞出去,可同时也被禁锢在此,不得自由。 脑海中竟然浮现出了小师弟在他手底下艰难的模样,也是如此这般,怎么挣扎都逃不出他的掌心。 “大师兄,你听外头的雨声……像不像月明在大师兄的掌下挣扎着哭嚎的声音?” 谢霜华:“……” “大师兄,你看廊下那块青石经历了?凄风苦雨的摧残,那青石上有个凹陷,便是水滴石穿。” 谢霜华攥紧拳头,满脸隐忍克制。 洛月明乘胜追击,又在他耳畔诱|惑道:“大师兄,你有没有听 见咚咚咚的声音?” “没有。” “怎么没有?大师兄你听。” “月明,师兄不听。” “不,师兄听,师兄一定要听!你听外头的雨声,噼里啪啦乱响,砸在青砖上?,就能溅出一小片水洼来,发出咚咚的声音,像不像是我缩在大师兄怀里哭?” 谢霜华的薄唇紧抿,未曾回答,觉得这种问题不需要回答,一旦回答了?,小师弟只会得寸进尺。 遂闭上双眸,蜷缩起修长的手指,压低声儿道:“月明,下去。” “我不下去,大师兄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谢霜华忍了?又忍,忽然抬眸目光灼灼地凝视着洛月明的脸,压低声道:“那么想知道?” “……” 不知道为什么,洛月明突然有一种必须要认真思?考一番才能回答大师兄的错觉,于是他很认真地想了想,点头道:“是!” “那好。” 谢霜华突然伸出手去,自后面一把揽住洛月明的后腰,长指紧紧按压着深陷的腰窝,将人往怀里又提了?提。 为了上?药方便,洛月明刚刚已经把衣裳脱了,此刻就穿了一条素白色的亵裤,还?微微有些濡湿,也不知道是被吓得,还?是被火光印的,洛月明的脸渐渐通红起来。 忙推着大师兄的胸膛,要同他的身上下来。 “大……大师兄,我突然想到,我还?有点事情。” “你能有什么事情?” 后腰上横着的那只大手,立马钳紧了?,不准洛月明再擅动分毫。 “大师兄,我……我没想……” 洛月明结结巴巴起来,突然有一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错觉。 暗道,大师兄这个手劲儿怎生如?此之大,每次都把他死死钳住,就跟钳小鸡崽儿似的,根本就动弹不得。 这下有点毁,外头下这么大的雨,两个人挤在一间破房子里,万一大师兄垂涎他的美色,一个把持不住,再对他行?出什么不可言说之事来,那怎么好。 虽然从身体上?来说,他没问题,但用心理上?来说……其实也能接受。 大师兄已经不给他任何临阵脱逃的机会了?,抬手设下一道结界,之后反抓着洛月明的双腕,用掉落在地的腰带一圈圈绑得严严实实。 洛月明还在考虑,要不要挣扎一下,就看大师兄那情动的幅度就知道,大师兄这次又要把他按得死死地草,虽然是他主动发|骚讨着草,但但但……最起码得矜持一点罢? “大师兄,不行?,我……我不行?。” 憋了?半天,洛月明才通红着脸憋出一句他不行?。 谢霜华已经将他的手腕绑好,一只大手死死扣着他的腰,抬手抚摸着洛月明的脸。 听闻此话,往他耳畔一凑,蹙着浓眉低声道:“不行??你怎么不行?了??不是想听一听水滴石穿的声音么?大师兄让你今晚听个够。” 自底下嗖嗖的灌着冷风,外头倾盆大雨,里面疾风苦雨,濡湿了?洛月明的亵裤。 热汗很快就密密麻麻地涌了?出来,顺着额发颤颤地滚落下来。那一声甜腻的呼叫就抵在唇齿间,吞也吞不进,吐也吐不出来。 罪孽的沼泽将他连头带尾吞没个干净,分开?耷拉在两边的长腿,不受控制地哆嗦起来。 “月明,你瞧那墙根晃动的树影,像不像你在大师兄怀里摇摆的模样?” 谢霜华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咬着小师弟通红的耳垂,压低声问他:“怎么不说话了??刚刚不是很能说的么?” 洛月明死死咬紧牙关,下巴勉强抵着大师兄的肩,顺着大师兄的指引望了?过去。 就见灰扑扑的一面墙根上,蓦然两道树影,那树影在外头饱受风吹雨淋,一棵高大威武,一棵纤细弱小,在凄风苦雨中摇摆不定。 哐当— —哐当— —哐当— — 震得树枝乱颤,枝叶横飞,怪声不觉于耳。洛月明光是瞧上一眼,眼窝就被生理性的盐水打湿了。 如?此不知多少个来回,那小树终于不堪凄风冷雨,咔擦一声,打中间断成了?两截。 洛月明也感同身受一般,内心一万匹草泥马飞奔而过,整个人都紧绷成弓,大师兄肆意拉他的线。 忽听铮的一声,那弦就断了。洛月明忍不住浑身打了?个哆嗦,外头的雨势分毫不减,大有一番将整个天地都吞噬殆尽的架势。 连同着他这个人,也要被黑暗所?吞噬了。 “这里疼,这里也疼,是么?现在还疼不疼了?”谢霜华低笑着,抬手拧了拧小师弟的耳朵,好笑道:“躲什么躲?这不是你主动求的么?” “……” 洛月明现在就是后悔,很后悔。 活着难道不香吗? 作什么大死,跑去撩拨大师兄的,这下可好了?,被美人师兄反擒。这不就是传说中的强攻不成反被草。 这跟谁说理去!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 168、大师兄又欺负人 热泪糊了他满脸, 洛月明只觉得自己就跟那小树似的,被撞成了两截,整个身子抖如筛糠, 仿佛都不是他的了,酸楚难忍, 又沉浸在洪水一般汹涌的舒爽中。 一时都分不清楚究竟是痛楚, 还是爽快。修真者的六感过于常人,周围的一切景物在他的脑海中慢动作的回放。 湍急的雨水顺着破烂不堪的屋檐,簌簌滚落下来,那房檐底下放着一块青砖,被水滴打得啪啪作响。 可远远不及屋内的动静,弥漫着浓郁的濡湿,以及甜腻的腥咸气。 “大师兄……是……啊,是月明错了, 是月明错了, 大师兄,别……别动!” 洛月明气喘吁吁,满脸都是异样的嫣红,一双眸子似含着一汪春水,长睫濡湿还挂着晶莹的泪珠,双腕被绑出了红痕, 冷风从底下一吹, 哪哪都一片泥泞濡湿。 才一抬起脸来,谢霜华就忍不住凑近舔了一口小师弟的眼睫。低声问他:“哪里错了?” “哪哪都错了!” 洛月明嘴里嗷嗷乱叫, 说自己错了,可实际上身体很?实诚,只要大师兄的动作稍缓, 立马在其身上摇摆,扭得那叫一个活色生香,媚骨天成。 谢霜华完全没看出来,小师弟到底哪里知错了,永远都是嘴上知道错,下次还继续。不动声色地松开了手,一双琉璃色的眸子,此刻也染上了欲。 将手完全松开之后,任凭小师弟在他怀里摇摆。洛月明的喉咙里汩汩的冒着气泡,哭着骂大师兄欺人太甚。 谢霜华抬了抬手,无辜摇头:“我没有……” 洛月明微微一愣,看着大师兄空着的双手,这才惊觉后腰上的压迫感不知道何时消失了。 也就是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是他自己在动! 有了这一惊天发现的洛月明,下意识就要从大师兄的怀里爬下来,耳边猛然传来一声“月明。” 唬得他上半个身子都斜出去了,可下半个身子还在大师兄怀里疯狂摆动。 洛月明又双叒哭了,流下了悔不当初的泪水。 他早就该知道的哇,不管是大师兄还是心魔,都不是他能随意撩拨的。 这下好了,赔了屁股又软了腰,坐在大师 兄怀里,扭得像条蛆蛆猫。 巨大的悔恨笼罩在他的头顶,洛月明一时半会儿没法接受自己的骚|浪,把头往谢霜华怀里一埋,哇哇一通乱哭:“我不管,我不管!就是大师兄欺负我,是大师兄逼迫我承受的!大师兄不能松手,得把手放回去!” 谢霜华:“……” 谢霜华:“……” 谢霜华:“……” “呜呜呜……大师兄太坏了,气的我胃都疼,我不管,大师兄就是坏……” 洛月明嘴里胡乱念叨着大师兄的坏,浑然忘了,他胃疼根本不是被气的,而是有什么东西,一直在狠狠抵着他的胃。 想尽一切办法,将所有的错都甩在大师兄的身上,还恶人先告状,啃着大师兄的颈窝,含糊不清地哭:“明明是大师兄先撩拨我的,生?得那般好看,我又没什么定力,还非在我眼前乱晃,扰了我的心境,现在……现在还……还让我认错,我哪有什么错。” 谢霜华:“……” “我不管!反正就是大师兄的错!” 二人贴得紧密无间,几?乎连任何一丝缝隙都没有,外头大雨倾盆,根本没有要雨停的意思。 少年的哭音掩在大雨里,隐隐约约地听不真切。 “好,是大师兄的错,让月明受委屈了。” 谢霜华如此道,果?真把手再度放回了洛月明的后腰,然后渐渐握紧,趁着外头雨势猛烈,将人紧紧禁锢在怀中。 微微曲起双膝,让洛月明在他怀里坐得更紧,更稳,抬手挑起一缕长发,微一用力,就捏出了水来。抵着小师弟的耳畔,谢霜华压低声儿道:“月明,你?的心思不老实。” 洛月明啜泣不止,听见这话,当即都没过脑子,二话不说就跟个孩子一样反驳道:“大师兄的心思才不老实!” 可他越是逞一时嘴上之快,另外一张嘴就越是受苦,被大师兄草得嗷嗷乱叫,眼泪珠子噼里啪啦乱飞。 谢霜华抬手拍了拍小师弟圆鼓鼓的后面:“老实了么?” 洛月明羞愤欲死,根本不肯吭声,死死咬紧牙关,感受到大师兄年轻气盛跳动的蓬勃力量,才惊慌失措地大叫道:“老实了,老实了!不骂了,我不骂了啊!大师兄,饶命啊,我这身子骨经受不住大 师兄的磨挫了,大师兄不怜惜月明,也该想着未来的日子!” 顿了顿,他气沉丹田地大喊一声:“要是弄坏了身子,以后月明怎么给?师兄生?孩子!” “!!!”谢霜华立马肃然道:“孩子?你?要给?我生?孩子?” 洛月明:“是啊,所以说,先吊着,下回再……” 谢霜华道:“你?是天生?炉鼎之体,恢复能力异于常人。你?怕什么?” 洛月明:“……” 是哦,他可是天生?炉鼎之体,不管被草成啥样,也能在一夜之间恢复如初,就是松成碗口,也能再度紧密无间。 而且,天生炉鼎之体,最适合给?修真者疗伤了。 柳仪景那小狗东西,也不知道突然得了什么机缘,就跟雨后的庄稼地似的,蹭蹭蹭地往上拔。 再这样下去可不是个办法,不能纵容柳仪景继续在修真界兴风作浪了。 而大师兄的无情道早就破了,现如今与心魔又无法合而为一,修为虽然不低,但也很?难再有精进,最好的修炼手段,就是没日没夜地同洛月明这个小炉鼎双修。 想清楚这些后,洛月明突生?一种前所未有的使命感,他的肩上有责任,心里有信念,与大师兄双修不仅仅是为了图快活,更多的是为了提升实力,保护身边所有重要的人。 洛月明从谢霜华怀里爬了出来,满脸认真地告诉大师兄:“我想明白了,为了趁早解救越师兄,还有那些天剑宗的师兄弟们,甚至是被柳仪景残害的无辜之人,我们必须要比他更厉害才行!” 谢霜华微微一愣:“所以?” “所以……”洛月明深吸口气,下定决心一般地大声道:“大师兄,请尽情的欺负月明罢!” 谢霜华的喉咙骤然猛缩,原本都打算放过可怜的小师弟了,没曾想,他居然,居然说出这种话来。 一时间不知作何感想,鬼使神差一般,谢霜华握住小师弟的腰,二人未曾分开?,肆意将人转了一圈,洛月明的双腿直打哆嗦。 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信念,差一点崩塌。还没缓过气来,双膝就跪在地上。 旁边乱糟糟的,到处都是杂草,还有一些破烂玩意,虽然穿着裤子,可膝下抵着碎砖碎瓦,仍旧很 清晰的疼。 “大师兄,膝盖疼。” 谢霜华听了,随手将策问连剑带鞘丢了过去,意思是,跪在剑上。 洛月明:“……” 洛月明:“……” 洛月明:“……” 难道跪在剑上,膝盖就不疼了吗? 这剑鞘是玄铁打造而成的,自然非比寻常,上面还刻了许多纹路,跪在上面的滋味,想来不比跪在碎砖碎瓦要松快多少。 但由不得洛月明反对了,大师兄立在他的身后,还扭过他的脸,同他亲热。可手底下一用力,强行抬起洛月明,将他的双膝从碎瓦上,移到了长剑上。 当即那滋味,让洛月明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好看的眉头都吃痛的蹙了起来。 很?快又沉浸在了大师兄的温柔中不可自拔,说起来也怪,大师兄都让他跪剑了,还那么欺负他,洛月明竟然还觉得大师兄很?温柔。 甚至还觉得,光让策问有参与感,那怎么能行?自己的命剑可是半分参与感都没有。 当即挣扎着,捏诀召唤出命剑来,洛月明也学着大师兄方才丢剑的潇洒姿态,将自己的命剑丢了过去。意思是:我跪你的命剑,你?跪我的命剑。 哪知大师兄误解了他的意思,还将洛月明的命剑推了回去,摇头道:“不行。” 洛月明一听大师兄说“不行”,登时就炸毛了。 暗想,他都跪了大师兄的剑,大师兄凭什么不跪他的剑?这不公平! 又气鼓鼓地用膝盖把剑推了回去,洛月明一字一顿道:“不管,就要!” 谢霜华蹙眉,似乎有些犹豫,问他:“当真想要如此?” “是!” 而后下一瞬,洛月明就知道大师兄又误解了他的意思。 并且给?他安排了一出人剑合一。 洛月明:“……”这辈子都没这么无语过! 因为过于羞耻,他又哭了,一边哭,一边骂大师兄是个混蛋,骂着骂着,还想起了心魔大师兄来。 琢磨着,心魔大师兄虽然手段凌厉,但从来没让他跪过剑啊。 等下回心魔大师兄出来,他一定要坐在心魔大师兄的怀里,捶着胸口跟他闹,还得让心魔大师兄给?他洗澡! 如此折腾了不知多久,外头的雨势才渐渐小了些,谢霜华抱起洛月明,走至了廊下,手接雨水,用手帕将二人都清洗了一番。 之后又将人抱了回去。洛月明浑身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 心里还堵着气,觉得大师兄就是故意的。当即把头往旁边一扭,洛月明冷着脸道:“我生?气了!” 谢霜华点头:“嗯,我看出来了。” 169、大师兄揪月明的尾巴尖尖 洛月明被大师兄这平平无奇的语气惊到了。 他都说了, 他在生气,大师兄居然不闻不问,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分明就是传说中提上裤子?就翻脸不认人的负心汉。 当即气得洛月明飞扑过?去, 一把抱住大师兄的手臂,张嘴往他的胳膊上狠狠啃了一口, 气鼓鼓道?:“大师兄这满不在乎的模样, 是不是饕足意满就翻脸不认人了?” 谢霜华抬手以?指为梳,缓缓梳理?着?洛月明湿漉漉的长发,听闻此话?,当即好笑道?:“怎么可能?明觉,你没事使什么性子??” 洛月明哼了哼,好不容易缓了口气,身上哪哪都疼得狠,气得又去咬大师兄身上的皮肉, 哪里肉嫩, 就往哪里咬。 谢霜华知道?他是孩子?脾气,遂也纵容着?他。 直到小师弟胆大妄为,隔着?衣裳咬他,才猛然抬手按住他的脑袋,不许他继续乱动了。 深呼口气,谢霜华极力隐忍着?, 哑着?声儿道?:“月明, 不许胡闹了。” 洛月明才不管,大师兄不让咬, 他索性顺势舔了几口,直到大师兄的手臂隐隐打颤,才心满意足地挺胸抬头道?:“这就是大师兄欺负我?的代价, 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呜呜呜。” 谢霜华按紧了小师弟的后脑勺,自喉咙里深深吐出一口甜腻的热气来,手指骨都因为过?于?用力而夸张地暴了出来。 “月明,你可真快要了师兄的命。” 洛月明含糊不清地发出呜呜呜的声音,暗道?,到底是谁要谁的命啊。 他怎么就这么惨,强攻不成反被哔,长使月明泪满襟。 原本他只是有些忿忿不平,才在事后在大师兄身上又啃又咬的,这下好了,被大师兄堵得严严实实。 谢霜华抬手捏着?他柔软的耳垂,压低声道?:“月明的牙齿如此锋利,宛如野狼一般,的确应该好生磨一磨了。” 洛月明:“……” 洛月明:“……” 洛月明:“……” 还是来道?雷把他活活劈死罢!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破屋里的动静才渐渐停了下来。洛月明才一脱困,立马挣扎着?起身,往门?槛处一扑 ,头顶的雨水簌簌砸落下来,沾湿了半边肩膀。 捂住喉咙干呕了许久,始终吐不出任何东西来。嗓子?眼里火辣辣的烧着?,跟含了一口粗沙似的,连吞咽口水都干疼干疼的。 洛月明还没来得及声讨大师兄这种以?大欺小的无耻行?径,忽闻一声低吟,先前中了尸毒的百姓缓缓醒来。 见面前站着?两位少年,观模样气宇不凡,背上还负着?长剑,气度和容貌都不似寻常人,便知二人是仙门?弟子?。当即挣扎着?起身跪好,重重叩首道?:“多谢二位少侠出手相助,多亏少侠,否则我?们早就哭着?去见阎王爷了!” 其余人也跟着?纷纷跪倒,各种千恩万谢。 洛月明生觉受了这种礼,搞不好会折寿的,尤其好几个都是上了年纪的,当即赶紧往旁边一跳,连连摆手道?:“我?不是,我?没有,救你们的人不是我?,我?只是负责煮了糯米粥,然后喂给你们喝而已。” 此话?非虚,洛月明只是辛苦些,给大家伙熬一锅糯米粥,大师兄却?要给众人逼出体内的尸毒,还得给他们输送灵力。 不过?经方才激烈的双修,估摸着?谢霜华的灵力也恢复得差不多了。 在场众人听罢,当即又纷纷转头向?着?谢霜华叩首,谢霜华向?来不喜这些,做事唯心而已,从不贪求任何名誉回报,脚下一挪,也不肯受他们的礼,出言淡漠道?:“降妖除魔乃修真弟子?之责,不足言谢。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那些百姓听了,越发确定两个人是名门?正派的弟子?,因为在他们心里,越是名门?正派的弟子?,越是霁风朗月,高风亮节。 像那种救人一命,恨不得敲锣打鼓放鞭炮,宣扬得满修真界皆知的,以?及一些索要钱财的,一般都是小门?小户出身。 甚至还有人道?:“少侠,敢问抓我?们的邪祟,现在可已抓住?万一让那邪祟知道?,我?们还没死。会不会还来杀我?们?” 洛月明一时半会儿不好回答,鬼才知道?柳仪景那厮会不会卷土重来。 众人见他们不答,当即面露惊恐,纷纷叩首,嘴里哭着?嚷嚷道?:“少侠救命啊!少侠!我?们可全是 本本分分的老百姓,一生从来没行?过?恶事啊,少侠救命!” “我?上有八十多岁的老母亲,下有七、八岁的小闺女。我?真的不能死啊!” “我?虽未成亲,但家中爹娘年事已高,还有未成人的弟妹,全家就指着?我?一个人养家糊口了。我?若死在那邪祟手里,一大家子?全完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哭嚎,洛月明听得头疼不已,暗道?,柳仪景这厮无形中造了多少孽啊,从前还只是同他为难,现如今倒好,连无辜的百姓都不肯放过?。 假以?时日,指不定还要闹出多大的乱子?。 只不过?让洛月明颇感奇怪的是,柳仪景都在柳宗师眼皮子?底下狂成这样了,柳宗师竟然也没点表示,就任由他满修真界乱蹦哒? 由不得洛月明多想了,为了安抚众人的情绪,他只好道?:“大家都别怕。那邪祟已经被我?们打跑了,不会再为难你们了,只要你们回去日行?一善,少杀生,多放生,这符咒可保你们平安。” 为了宽慰他们的心,洛月明从乾坤袋里翻找出驱魔符,一人给了一张。见外头的雨势小了些,隐隐有放晴的意思,又道?:“等雨一停,你们就赶紧回家,但不得对旁人说出你们的经历,也不可同家人说,知道?了么?” 不能引起人间的恐慌,否则又有什么邪修从中浑水摸鱼,那就得不偿失了。 好不容易等雨停了,众人千恩万谢,三五个成群,纷纷往家的方向?走去。 洛月明的双腿直发颤,觉得酸疼得都快不是自己的了,琢磨着?是乘胜追击,打上天剑宗一探究竟,还是先回魔界再说。 谢霜华的意思是,柳仪景既然敢在修真界胡作非为,必定做足了准备,许是在天剑宗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他们回去好一网打尽。 洛月明深觉有理?,知晓这事急也急不得,不如先回魔界,倘若柳仪景调虎离山,再把裴师兄也抓走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回到魔界时,裴玄度的外伤大致也好了,其余内伤,还需要加以?调理?休养。 洛月明言简意赅地将此行?种种如实告知,裴玄度听得一愣一愣的,尤其听说了柳仪景吞了冥丹由男转女, 现如今又恢复了男身,更是惊愕无比。 当即就拍着?桌子?,满脸不敢置信道?:“小师妹居然是个男身?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竟然……竟然都没发觉!” 洛月明道?:“这有什么的?小师姐还同其他女修们一起洗过?澡呢,不也没被认出来?可见这并非师兄们眼瞎,而是柳竹溪太坏!” 谢霜华冷不丁听见师尊的名讳,当即还微微愣了愣,记忆里基本上没人敢直呼师尊的大名,就连裴玄度都愣了愣,下意识地问:“柳竹溪是谁?” 很快裴玄度又反应过?来了,蹙眉道?:“月明,你怎么能直呼师尊的名讳?如此大逆不道?,以?下犯上,倘若传扬出去,别人该如何议论你?” “就我?这名声还能再差一点吗?议论就议论呗,嘴长在别人身上,可剑在我?手里。” 洛月明的狐狸耳朵噗嗤一下冒了出来,腰肢一摆,蓬松的大狐狸尾巴就缠在了腰上。 抬手一抓狐尾,以?指为梳,缓缓梳理?着?狐狸冒,洛月明哼了哼:“在他众目睽睽之下,指认我?是个妖孽,还逼迫大师兄就地诛杀我?的时候,他就已经不是我?的师尊了。” 裴玄度的眉头蹙得紧紧的,盯着?洛月明的兽耳,还有他手里的狐尾,恍惚想起从前他与越清规误以?为洛月明女扮男装,面皮就忍不住微微发烫。 想到越清规,他又沉沉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清规身在何处,我?自认为待小师妹……不,待柳仪景不薄,万万没想到,他居然会如此丧心病狂,连同门?师兄弟都不肯放过?!” “我?也没想到,我?初时还以?为他只针对我?一个。”洛月明不动声色地松开狐狸尾巴,暗戳戳的用尾巴尖尖,从背后捅了捅大师兄的腰,面上一本正经道?:“事到如今,天剑宗我?们已经回不去了,没准接下来,柳仪景要放出话?,说裴师兄已经被我?们控制住了,把一切脏水都往我?和大师兄身上泼,仙门?三十六宗又禁不住撺掇,迟早要杀上门?来,我?们得早作准备才行?。” 裴玄度点了点头,忽然一捶桌面,满脸复杂道?:“想不到师尊竟然是那样的人,居然做了那般多伤 天害理?之事,还将柳仪景当作炉鼎使用!简直枉为人师!” 洛月明不可置否,尾巴尖尖在大师兄的后腰跑步,眼尾的余光一直瞥着?大师兄,见他俊脸微红。 好看的薄唇都微微抿着?,一副极隐忍的模样,心里立马跟猫抓似的,明明不久前才被大师兄按住狠狠教训了一顿,此刻又恨不得把狐狸尾巴都塞入大师兄的衣襟中。 冷不丁尾巴尖尖一痛,洛月明差点惊叫出声,幸好及时忍住了。 谢霜华反手一把钳住那条色胆包天的狐狸尾巴,侧眸瞥了他一眼。 还未来得及说话?,就听裴玄度道?:“月明,现在是谈正事的时候,你能不能把尾巴收一收?你以?前还知道?藏着?掖着?,现在被人揭穿了,就没有半分顾忌了,是吗?长出条狐狸尾巴,可得意死你了!” “唔,好,好,我?收,我?收……” 洛月明吃痛不已,小幅度地抽了抽尾巴,可大师兄的手劲儿大得很,根本抽不回来,钳得尾巴疼得要命。 大狐狸尾巴:来是来了,可回不去了。 一来二去之下,裴玄度又道?:“你到底收不收?磨磨蹭蹭地做什么?” 洛月明有苦难言,不得不抬眸,可怜兮兮地望着?大师兄,意思是,求大师兄大人不记小狐狸过?,放他的尾巴一条生路。 哪知谢霜华不为所动,反而还言之凿凿地道?:“是啊,月明,你裴师兄说的对,好端端的,把尾巴放出来做什么?还不赶紧收回去?” 洛月明:“……” 他娘的,草率了! 原本好好放出去的,现在收不回来了! 洛月明冷汗潸然,顺着?鬓发滚落下来,直到察觉到那一直狠狠钳他尾巴的手渐渐松开了,才赶紧将狐尾收了起来。 忍不住侧眸偷觑大师兄的脸色,就见他神色如常,仿佛刚才发生的事情,只是错觉而已。 “朗朗乾坤之下,居然能行?下这种事情,简直太过?分了!身为小师弟,怎么能那么对待师兄?”裴玄度忽然厉声痛骂道?,“哪里还像个名门?正派的弟子??同恶鬼邪神有什么分别?简直不知廉耻!” 洛月明还以?为裴师兄是发觉了什么,登时心虚地把头一低,小声道? :“其实……其实同门?师兄弟这样很正常,就是开个玩笑……” “开玩笑?控制住同门?师兄,操纵其成为杀人工具,也叫开玩笑?”裴玄度怒道?。 洛月明愣了愣,猛然一抬头:“你是在骂柳仪景啊?” 裴玄度:“不然呢?除了他还有谁?” “对对对,就是他,不知廉耻,道?德|沦|丧,怎么能对自己的师兄做出那样的事情来,简直太过?分了!” 洛月明赶紧应呵两声,这才暗暗松了口气,抬手一揩满脑门?的虚汗,余光一瞥,大师兄的唇角飞快地牵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如常了。 “事情的确就是月明说的那样,我?也亲眼所见了,柳仪景的确是男身,而非从前天真无邪的小师妹。现如今将幻术和御尸之术,修炼得炉火纯青,就连修为也今时不同往日了。” 谢霜华清了清嗓子?,正色道?:“你现如今的伤还没好,切莫小心,不可随意离开,否则以?柳仪景现如今的修为,你已经不是他的对手了。” “可恶!”裴玄度气得捶桌,牵动了身上的伤,下意识又虚虚捂着?胸膛,恼恨道?:“倘若再让我?遇见他,我?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170、夜探天剑宗 别说裴师兄不肯放过柳仪景, 洛月明现在把他活活啃了的心都有了。 小狗玩意儿实在太气人,果然常言说得好,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和柳宗师的恶毒果真是一脉相承的。 洛月明磨了磨后槽牙,左思右想, 总觉得柳宗师最近消停得不同寻常, 按理?说,不应该纵容柳仪景在外头如此兴风作?浪。 遂抬眸偷偷同大师兄互换了个眼色,待安抚过裴师兄之后。才缓步出了宫殿。 洛月明道:“大师兄,我想来想去,总觉得柳仪景之前说的话分外可疑,他既然能对越师兄和裴师兄下手,没准对其他同门师兄弟也下了毒手。在他没有控制住整个天剑宗前,我们必须阻止他, 将?他的罪行公之于世。” 谢霜华略一思忖才道:“你?是想夜探天剑宗?” “是, 正常人的思维都会觉得天剑宗有诈,而不敢夜探。柳仪景也许就是抓住这点而故弄玄虚。” “那就探。” 既已打定?主意,要夜探天剑宗,自然要做好万全的准备,在离开此地前,谢霜华在此加重了结界, 倘若有外敌来犯, 他立马就会知晓。 而后便双双御剑出界,踏着浓浓的夜色往天剑宗的方向疾行。 直至山门二人才落下, 周围一片诡异的死寂,连寻常守卫山门的弟子也不翼而飞。 洛月明抬眸望着头顶被乌云遮掩的月亮,悄悄抬手抓着大师兄的手腕。 谢霜华道:“不怕, 若遇危险,我自有办法护你。” 两个人也算是轻车熟路,很快就寻入了宗门,一路行来,别说是个人影了,就是条狗都没看见。 洛月明经不住暗暗生疑,天剑宗上下,约莫八千余弟子,即便有任务出山游历,也不会走个干净的。 起码留几个人看大门啊,就是留条狗也好啊。 暗道,柳仪景这狗子不会给他整什么空城计罢。周围异样安静,几乎都能听见簌簌的风声拂过树梢。 洛月明的心脏砰砰乱跳,忽嗅到一丝甜腻的气息,忙偏头同大师兄对视一眼。 互相从对方的眼里发现了什么,双双顺着气味寻了过去。 在柳宗师的寝殿外停了下来。 里面隐约传来噼 里啪啦的声音,还有压制不住的隐忍痛呼。那股子淡淡的甜腻气味,也是从殿里飘出来的。 洛月明对这种?声音和气味,实在太熟悉了。 因为每次他被大师兄按住了狠狠欺负,也是这样的。 可问题来了,这里是柳宗师的寝殿,里头的人势必就是柳宗师了。都这种?时候了,竟然还有闲情逸致干那种事情。 洛月明的脸皮忍不住抽搐了一下,暗骂了几句,悄悄贴至门边,用手指头在纸糊的门上抠个小洞,满脸好奇地望了过去。 才一凑近,肩膀就被大师兄猛然拍了一下。洛月明以为大师兄是不许他偷觑,正要理?直气壮地给他罗列原因,就见大师兄指了指旁边的窗户,用唇语道:“去那里。” 洛月明这才瞧见,窗户没关严,露出一条缝隙来。 琢磨着,偷看的风险实在太大了,要是能附身在什么东西上,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进去,那才不容易打草惊蛇。 冷不丁想到什么,洛月明赶紧从乾坤袋里掏出两张空白的黄符来,咬破手指,以指为笔,以血为墨,胡乱画了一通,然后叠成三角的形状,一张吞入口中。 一张往大师兄的手心里一塞,洛月明忙压低声儿道:“大师兄,你?在此地哪里都不要去,我去去就来,这个是隐身符,为了安全起见,我画了两张,一张子符,我方才已经吞咽下去了。一张母符,你?给我收好。我若在里面遇见了危险,母符就会自动燃烧,大师兄就赶紧进去救我。” 话音刚落,洛月明的身体就渐渐透明起来。 谢霜华刚要说这太危险了,哪知小师弟已经轻推窗户,打外头往里面翻,那窗户甚小,小师弟也分外有能耐,宛如灵蛇一般,嗖的一下就钻了进去。 如此急不可耐,谢霜华估摸着,小师弟可能赶着上门看戏去了。 一入寝殿,迎面就是一股浓郁的檀香,还夹杂着几分甜腻的气味。 殿内安静得很,一切如常,整洁得一尘不染,瞧着不像有打斗过的痕迹。 只是隐约能听见呼哧呼哧的喘气,洛月明仗着自己吞了隐身符,在殿内寻了一圈,结果一无所获,连个鬼影都没有。 那喘气声断断续续的,若隐若现听不真 切。洛月明屏息凝气,竖着耳朵听了片刻,终于发觉声音是打床底下传出来的。 惊疑这床下面势必有古怪,便跪在床沿上胡乱摸索,也不知道摸到了什么机关。 发出轻微的轰隆声,那床板立马就凹陷下来,露出一条深长的小道来。 洛月明暗道,正经人谁会在房间里挖个秘道出来,一看就有古怪。遂顺势往秘道里一滑,眼前一片漆黑。 耳边响起簌簌的风声,不一会儿就脚踏了实地,直接到底了。 洛月明才一抬眸望去,心里立马咯噔一声,这才知晓原来此前在柳仪景设下的幻境里,所看见的地牢都是真的。 怪不得大师兄自幼在天剑宗长大,竟然也不知幻境里的地牢是什么地方,敢情被柳宗师藏在了床底下,除非同他共寝,否则谁会发现床板下的秘道。 周围光线昏暗,到处都是一片潮湿的腥气,洛月明对地牢不敢兴趣,才一下来,那呼哧呼哧的喘气,又?清晰了几分。 寻着声音找了过去,入目是一具白花花的皮肉,此刻正不着寸缕地被人束缚在一张石床上。 脖颈还有四肢都被粗重漆黑的锁链套住,长发铺在面上,让人一时半会儿瞧不清对方的真实容貌。 方才那呼哧呼哧的声音,就是从他的嘴里发出来的,洛月明偏头躲开不该看的地方,凑进去仔细一瞧,对方的嘴里也装了个套子,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将?唇齿撑到极致,根本就合不拢,中间是空的,自洛月明的角度望过去,都能清晰瞧见深不可测的甬|||道,以及时不时颤缩的红壁。 “这该不会是柳仪景罢?这么惨的?” 洛月明的面色复杂,刚要抬手拨开对方面上覆的乱发,就听见细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的传来。 当即就作?贼心虚地满秘室乱窜,还试图找个地方躲起来,冷不丁想起来,自己现在隐身了。别人看不见他。 洛月明这才松了口气,再一回转过神,那脚步声近在咫尺了。 入目便是一身玄衣的柳仪景。他的面容清俊苍白,五官精致到无可挑剔,男女共体的美貌,在修真界一骑绝尘。 只是肤色很白,唇色寡淡,狭长的双眸漆黑深邃,微微一眯,就拢成一条浓墨重彩 的长线来。整个人显得非常阴柔。 手里还执着柳宗师的折扇,一入秘室,就抬手将?石门放下了。 洛月明心道,我滴个乖乖,既然石床上束缚着的人不是柳仪景,那么会是谁? 该不会是…… 仿佛为了验证他的猜测,下一刻,柳仪景就笑道:“师尊,我回来了,你?高不高兴?” 那被束缚在石床上的人,猛然剧烈地颤抖起来,也不知道是羞愤还是惊恐,震得铁链乱响。 洛月明简直大开眼界了,前有温长羽师徒之间反攻,后有柳仪景,这什么世道,恶毒师尊先百般欺|凌年幼的徒弟,待徒弟长大成人,再将?师尊反压。 果然应了那一句,修真文里的师尊都是高危职业,如果有清冷美人师兄在,那么危险会降低一大半。 “师尊,徒儿在外受了伤,哪里都疼得狠。徒儿不似大师兄,身边跟了个拥有天生炉鼎之体的洛月明,即便受再重的伤,同洛月明纵情几次,顷刻之间就能恢复如初。” 柳仪景的声音很轻很柔,可说出来的话却阴恻恻的,浑然没发觉这里还有其他人存在,缓步走了上前,抬头拨开柳宗师面上的乱发,露出一张俊美的面容来。 “师尊好生不中用,昨夜不过才让徒儿尽兴了五次,就晕了过去,师尊再这般不中用,可是会遭弟子们嫌弃的。” 洛月明:“!!!” 啥? 他听见了啥? 这是他没给钱就能听的吗? 一夜尽兴了五次?是他理?解的意思吗? 还……还要让其他同门师兄弟享用,柳仪景这厮是打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仅反攻师尊,还要将?他的身体调|教成炉鼎之体,供整个师门享用? 洛月明听得心脏砰砰乱跳,每次听柳仪景说话,总觉得信息量特别大。 还没来得及缓过神来,忽听啪的一声,柳仪景抬手掌掴着柳宗师,将?他的脸狠狠抽向一边,震得铁链乱响。 他冷笑着道:“生得真丑,年纪又?大,现如今被我吸走了灵力,身子也大不如前了。如此残花败柳,何该丢到人间最脏乱的勾栏院去!” 才掌掴了柳宗师,那手又?缓缓在其身上游走,最终在某一个地方停留,就听啵的一声,柳 宗师剧烈地颤抖着,发出呜呜呜的暴怒狂叫,可又被束缚得死死的,根本动弹不得。 “真脏,昨晚徒儿将你?丢了出去,任由门中弟子践踏师尊,一早才将?师尊带回来,让我瞧瞧,这是哪个弟子赏给师尊的铜板?” 柳仪景二指捏着一枚濡湿的铜板,冷冷笑道:“真是下贱,一枚铜板就能买师尊一夜。那些弟子以下犯上欺|辱师尊的时候,是不是也像徒儿一般,死死钳着师尊的手腕,讨了师尊一次又一次?” 这话题实在太劲爆了,饶是洛月明这城墙厚的脸皮都有些遭不住了。 一时之间,不知道该骂柳仪景行事过于狠辣,还是该骂柳宗师罪有应得。 不仅被昔日身下的炉鼎百般折辱,还被丢出去受其他弟子的羞辱,甚至陪了一整夜,才仅仅换来一枚铜板,而且还赏在了那种地方…… 幸好大师兄没跟着进来,这种?场景不适合大师兄撞见。 洛月明这个想法才一冒出来,下一刻,柳仪景就缓缓将?折扇没入,冷眼欣赏着柳宗师痛苦狰狞的表情,阴恻恻地笑道:“师尊放心,师尊从前对徒儿做过什么,徒儿一时一刻都不敢忘,必定?一样一样,全部都还给师尊。” “唔唔唔!” 柳宗师说不出话来,只能发出类似于野兽一般的嘶吼声,现如今修为尽毁,灵力散尽,同废人没什么差别,根本就是案上鱼肉,受人刀俎。 第171章 师尊都是高危职业 不知道为什么, 可能曾经也被大师兄这么对待过,洛月明下意识浑身狠狠哆嗦了一下。 忍不住龇牙咧嘴地想,这丧尽天良的柳小狗, 最近疯得不同寻常,到底是怎么把柳宗师拉下神坛的, 这至今为止都是一个谜。 不仅将人拉下神坛,竟然还有如此能耐, 如此魄力, 以其人之道, 还治其人之身,将柳宗师调|教成整个师门的炉鼎。 把人当狗似的,用铁链子套起来, 嘴里还堵着个— —洛月明单纯的小脑袋瓜, 实在想不明白那东西是干嘛用的。 在他眼里, 就好像是为了防止疯狗乱咬人,然后会在嘴上安一个金属套子,收拢利齿的。 可这套子不一样,不是打外头把嘴套住的, 而是从里面将利齿死死地扣住,甚至都合不拢嘴,伴随着柳宗师暴怒的叫声, 洛月明都能瞧见,那鲜红的嗓道里, 艳艳红壁不停地发颤绞紧。 “师尊,你当真应该让大师兄过来看一看,你现在的样子,有多么的下贱。” 柳仪景冷笑着, 将手里的折扇转得飞起,毫不怜惜,也毫不客气地出言羞辱道:“我还是女身时,曾同大师兄他们一起下山游历,偶遇了鬼女,那些鬼女就是阴间的风尘女,行的是鱼水欢,讨的是人间脏。若是服侍得好,事后自然会有恩客赏几枚铜钱。若是服侍得不好,有她们好受的。” 洛月明当然也记得那次下山游历,柳仪景当时还是女身,神智未开,懵懵懂懂的。一路上除了吃就是睡,本以为不记事的,没曾想既然全然记得。 倘若柳仪景全然记得,那当初又是否是他在背后操纵着一切。 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们发现温敛的死因,甚至是未来发生的所有事情,可否是柳仪景暗地里推波助澜。 为的就是让柳宗师身败名裂,孤立无援。 倘若真是如此,别的不说,就单论柳仪景装模作样的工夫,不去街头表演胸口碎大石,都埋没人才了。 当然,这些都只是洛月明的猜测,事情的真相究竟是怎样的,现在已经无从知晓了。 柳仪景疯得不轻,似乎觉得折扇没什么意思,便满秘室的逡巡,似乎想寻别的什么趁手的工具。 好巧不巧的,正往洛月明的方向缓步逼近。 洛月明的喉咙骤缩,还以为他是发现了自己,赶紧往后退了几步,柳仪景步步紧逼,一直把他逼迫到了墙角才堪堪停住。 望着墙角上晃动的身影,柳仪景狭长的眸子微微一眯,觉得今晚有些不同寻常,似乎有人闯进来了。 环顾一周,又无任何人。下意识往前一大步,把洛月明生生抵在了墙角,两个人贴得很紧,几乎连任何一丝缝隙都没有。 柳仪景现如今是男身,早就不似当初少女般的曼妙身姿,脱胎换骨一般,幻化而出精壮修长的身子骨,以及优越的身高。 距离得如此之近,洛月明这才惊觉,原来自己比柳仪景要矮上几分,被他的身形一掩,整个人跟小鸡崽儿一般,被死死堵在了墙角。 为啥同门师兄们全在上面,就他一个人在下面,洛月明至今为止都整不明白,他到底输在了哪里。 就在洛月明即将出手将人推开之时,柳仪景又转过身去,自言自语道:“奇怪,我是疯了么?突然对着一面墙疑神疑鬼。” 而后缓步走至了墙边,曲指轻轻敲了敲,轰隆一声,弹出来一道暗夹。 洛月明才刚刚要大松口气,见到这暗夹里的玩意儿,又忍不住倒抽口凉气来。 便见里头啥都有,各种型号材质的都有,从左至右,密密麻麻排列齐整,洛月明粗略地数了一下,约莫有百十来根。 从指粗到腕粗,最后到大腿一般,让人瞧了忍不住头皮直发麻。 “……师尊昨夜为弟子出去挣了一枚铜板,弟子甚慰。” 柳仪景将铜板放入一个透明的琉璃瓶子里,里面已经有几枚了,想来柳仪景并非第一次过来放铜板。 而柳宗师也并非第一次被人赏铜板。甚至不是第一次被丢出去让其他弟子玩弄。 杀人不过头点地,这分明就是极致的羞辱折磨。 洛月明估摸着,那戴在嘴里的套子,就是为了防止柳宗师咬舌自尽的。 哪知很快,他就知道自己还是太单纯了。 柳仪景取来一样物什,随意放在了柳宗师口中的套子里,借以沾得濡湿,之后才在他惊恐的目光中,由之取代了折扇的位置。 “真脏啊你,又脏又贱,脏得让人眼睛疼,贱得让人咬牙切齿。”柳仪景万分嫌弃地将折扇丢出去,冷眼看着柳宗师在艰难万状地吞咽东西,“真是好贪吃的一张嘴,咬定青山不放松是么?真贱啊你。师尊生得如此模样,身子骨还如此勾人,趁着还有口气在,何该拉你出去卖,一夜挣个七八枚铜板,什么时候琉璃瓶子装满了,什么时候,弟子就给师尊一个痛快,可好?” 那琉璃瓶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据洛月明的目测,少说也能盛放三千多枚铜板。 按柳宗师现如今收拢铜板的速度,陪一整夜才一枚,约莫要日夜不休地陪上三千多天,也得好几年光景。 指不定熬不到那时候了。柳仪景分明是要将人生生折磨至死啊! 柳宗师颤抖得非常厉害,震得铁链哗啦啦地作响。柳仪景仍旧不肯轻易饶他,蹙着眉头死死盯着柳宗师的身子,语气嘲弄且阴冷地骂他。 “如此低贱不堪!” “你是如此得丑陋!” “我本无心人世间的情感,是你非拉我一起沉沦!我从前同你在一起的日日夜夜,现如今回想起来,让我觉得恶心无比!” “我本来可以同洛月明一起争的,我本来可以同他一起公平争抢大师兄的,是你,是你强行逼我吞下冥丹,让我由男转女!” “也是你毁了我的清白,毁了我的天赋,毁了我的修为,成为了我此生的业障!” “你枉为人师,你不配为人,我就是要这么折磨你,摧残你,让所有弟子都睡你。” “你瞧瞧你现在的样子?哪里有师尊的样子?” …… “你太丑了,你比大师兄差远了,大师兄是神魔混血,待他神魔合一,容貌天下难寻……月明还不如我生得美貌,他配不上大师兄。” 洛月明听见此话,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心里打起小九九来。 虽然他生得很好看,是整个修真界公认的,但同大师兄相比,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从前柳仪景是女身,自然不必一起比较,可现如今他是男身了,容貌似乎隐隐要压了他一头。 好在大师兄不以貌取人,这让洛月明有了点心理安慰。 并且觉得,自己同大师兄经历了艰难万险,纠缠了好几世才走到了一起,可不能让柳仪景这个不要脸的狗东西趁虚而入了。 “说起来,洛月明还真是差劲,居然不敌大师兄,像大师兄那样的美人,就应该配我这样的人。” 洛月明:“我呸!” 这个贱人居然敢想!他也真敢想! 居然还想着让大师兄雌伏身下,简直异想天开! 洛月明心里狂骂柳仪景,却见他忽然翻身上了石床,噗通一下跪了下来。 洛月明:“别以为给我下跪,我就会原谅你……” 不对,等等! 这好像不是下跪! 谁下跪,还分着腿跪?跪在柳宗师的脑袋两边? 甚至还抬手摸上了腰带? 这分明就是,就是…… 洛月明:“!!!” 这是他能看的吗? 这是他能亲眼目睹的东西吗? 倘若被大师兄知道,他看了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 一定会被大师兄提溜住后领,带他过去用柚子叶泡水洗眼睛,洗完后肯定还要把他按在腿上噼里啪啦打屁股。 责备他为何要偷看这种东西。 洛月明不敢啊,即便大师兄不在此地,他也万万不敢看啊,不是怕洗眼睛,也不是怕大师兄打他屁股,就是觉得正经人不能看这个的。 如果他看了,肯定会被罚跪小黑屋的。 赶紧双手捂眼,转过身去面对着墙,心里默默念着:“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耳边很快就传来了铁链哗啦啦的声响,以及柳仪景毫不留情的掌掴,甚至是无情地嘲笑:“瞧瞧你这贱样,师尊别乱动,弟子下手重,要是伤了师尊,可就不好了。” “师尊,怎么还这么紧张?是弟子服侍得不好么?还是师尊太心急了?呦……这什么东西?” “从前弟子稍有懈怠,师尊就用鞭子抽弟子的嘴,现如今弟子终于能抽师尊的嘴了,师尊心里可还欢喜?” 洛月明实在听不得了,赶紧捂着眼睛想要逃之夭夭,哪知脚下不知道踩到什么,咔擦一声,异常响亮。低头一看,竟是一截梨花木。 柳仪景立马警觉,语气冷冽道:“是谁?还不滚出来?” 洛月明撒腿就跑,哪知迎面就是一道劲风,赶紧侧身躲开,心脏砰砰乱跳,暗骂柳仪景是个黑了心肝的狗东西。 哪知柳仪景竟飞身下了石床,不知抓了什么东西,满秘室一洒,洛月明冷不丁嗅了一口,立马不停咳嗽起来。 “果真有人在!”柳仪景环顾左右,冷笑道,“是我的小月明么?” 洛月明不知道这是啥东西,嗓子里火辣辣的烧着,根本止不住地咳嗽。 他一咳嗽,柳仪景立马就能察觉到他的方位,现如今又修为大增,很快就将洛月明逼入死地。 手呈爪状,猛然一抓,竟然生擒住了洛月明的肩膀,柳仪景笑道:“宝贝阿月,你是觉得大师兄满足不了你,遂来寻我了么?我虽然恨你,但仍旧对你有情。若你肯乖乖把大师兄让出来。我不介意让你当大师兄的妾,我睡他,让他睡你,如此,我们三人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啥?让他当妾?三个人在一起? 是不是给柳小狗脸了?现在连人都开始汪汪狂吠了? “咳咳咳,你……你做梦!” 洛月明忍住嗓子里的痒意。反手同他扭打起来。两个人近身肉||搏,互相不留情面。 柳仪景仗着熟悉秘室的地形,很快就将洛月明制服。扭着他的双臂,往石床上反压,冷笑道:“阿月,我吸了师尊的灵力,现如今修为高深,你怎么有胆夜探天剑宗的?这不是送上门,等着我来……” 草— —一种众所周知的植物。 他贴近洛月明的耳畔,压低声道:“阿月,我也很想知道,大师兄为什么偏偏看上了你,天生炉鼎之体,到底是什么滋味。我温柔一些,你乖乖的,好不好?” 第172章 柳小狗变花孔雀了 洛月明使劲挣了一下手臂, 发现柳仪景这小畜生的手劲儿还挺大的。 被他往石床上狠狠一压,小腹抵在床沿上,硌得生疼生疼的。 嗓子眼里像是含了一大口辣椒面, 火辣辣的烧着,洛月明不停地剧烈咳嗽。 柳宗师近在咫尺,鼻尖满是奇异的古怪气味, 洛月明压根不敢抬头, 生怕看见一团白花花的东西。 听见此话, 第一反应就是柳仪景疯了。 居然还敢肖想他! 天生炉鼎之体在修真界都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有的人可能一生都没见过,更别说是享用了。 自打洛月明的天生炉鼎之体暴|露后, 现如今修真界想擒他回去享用的修士犹如过江之鲫,莫说是修真者, 就连一些妖魔鬼怪也对他浮现连篇。 可见天生炉鼎之体的奥妙, 难以用语言来形容。不仅能增长修为,还能延年益寿, 甚至有起死回生之功效。 在原文里,美人大师兄死后, 原主小师弟痛彻心扉, 想尽一切办法去寻找救活大师兄的办法,可都无计可施。 倘若原文小师弟知晓自己是天生炉鼎之体, 不知道会不会以自身的血肉祭之, 以命换命。 当然,这些都无从得知了, 洛月明此刻最想干的事,就是把柳仪景这个日了狗的玩意儿,套个麻袋狠狠揍一顿。 可才一张嘴, 就是一连串的剧烈咳嗽,洛月明断断续续道:“你……你简直丧心病狂!我从前待你也不薄,你……咳咳咳,你竟……竟连我都敢想!你他娘的,居然也敢想!” “大师兄都敢想,我为何不敢想?” “你能跟大师兄比?我跟大师兄是两情相悦,我愿意的!”洛月明断断续续,苦口婆心老妈妈似的劝他,“趁着大师兄没来,你赶紧松开我!大师兄先前所受之伤,已然恢复如初,我对你尚有几分亏欠,你若不想死在大师兄手里,趁早滚蛋!” 柳仪景想了想,问他:“你是在关心我么,阿月?” “……” “你倒是提醒我了,你的身体可以助我疗伤。阿月真好,怪不得师兄们都喜欢你。我也想喜欢你,可我更想从你手里抢走大师兄。” “滚。” “阿月,你简直太招人喜欢了,就连骂人的样子,也这么招人喜欢呢。” “什么?你现在……咳咳,能看……咳,看见我的样子了?”洛月明惊愕地问道。 他明明吞下了隐身符啊,柳仪景到底是怎么看见他此刻的样子的? 难道柳仪景吸收了柳宗师的灵力之后,修为已达化境,顺道还修成了火眼晶晶? 柳仪景竖起一根食指摇了摇,慢条斯理地笑道:“我自然是瞧不见你的,但我能想象得到,你此刻是什么模样,还满面羞红地骂人,是也不是?这里是你的手臂,这里是背,这里是腰,这里是臀,这里应该就是腿……还有阿月的狐狸尾巴,让师兄瞧瞧?” 他抬手拍了拍,结果拍了个空,又道:“没事,不着急,咱们有的是时间。” 洛月明咬紧牙关,见过变|态的,还没见过像柳仪景这么变|态的,这个也要,那个也要,整个就是一根烂黄瓜。 当即一个蝎子摆尾,长腿以一种常人无法办到的姿势,自柳仪景的腿边往上一踢,试图将柳仪景的后脑勺踢爆。 哪知脚还没触碰到柳仪景,就被其一手攥住了试图踢人的脚踝,就听咔擦一声,洛月明差点没被他当场扭断了腿。 受迫上半身往石床上一伏,疼得龇牙咧嘴的。 “这里是腿么?”柳仪景根本看不见,只能听声识位,大手将那只脚踝往眼前一拉,很快又听见咔擦一声骨节错位的响声,“阿月,你发出点声音,让师兄听听啊。” 洛月明拼命忍着从喉咙里抑制不住的痛呼声,死死咬紧牙关,不肯再发出半点声音了。两手在背上才要结印传讯给大师兄。 可手才一结印,就被柳仪景无情打散了。 柳仪景钳紧他的手腕,阴恻恻地笑道:“你是打算将大师兄唤来,让他亲眼看着自己敬爱的师尊,还有最爱的小师弟,又是怎么被人折辱的么?” “我呸!” 洛月明毫不犹豫地啐他一口,当即不顾脚腕极有可能被柳仪景当场捏碎的危险,猛然运劲,用膝盖往他头上一撞。 柳仪景本来就摸不清楚洛月明此刻到底在哪里,更加没想到,他居然还能反抗。 都被擒住了手臂和脚踝,居然还能挣扎。 饶是柳仪景躲闪得迅速,可下巴还是被膝盖狠狠一顶,鲜血自唇边溢了出来。 钳他脚踝的手下意识松了开来,洛月明趁机双腿往柳仪景的肩上一绞,借力将人往地上狠拽。 一阵天旋地转,两人齐齐摔倒在地。洛月明用胳膊肘狠狠往柳仪景的腹部一捣,嘴里骂他:“你痴心妄想!我今日就是自|爆身体,我也不会让你碰我一根头发丝的!” “是么?那我今日倒要瞧瞧,你要怎么翻出我的手掌心!” 语罢,两个人火速在地上缠斗起来,周身的灵力宛如沸腾的开水,咕嘟嘟的冒着气泡,洛月明才一脱身,踉跄着一条腿往后退了几步。 抬手一招长剑,提剑一挡,登时剑光四溢,强劲的气浪冲得两人的衣衫猎猎作响。 洛月明琢磨着柳小狗这厮修为大涨,自己恐怕不是他的对手,最好就是把大师兄叫来,余光瞥着石床上白花花的一团东西。 又觉得现在唤大师兄过来,很不合适的。 一来,洛月明不想让大师兄瞧见柳宗师不着寸缕,且被人玩弄过之后的凄楚模样。 生怕大师兄会顾及昔日师徒情分,而对柳宗师动了恻隐之心。 二来,打不过就喊大师兄,显得不那么威风,甚至还颇为丢人现眼。别人会骂他吃大师兄的软饭。 就跟小孩子在外头打群架,打输了就哭着回家找爹一样一样的。 洛月明实在霍不开这张老脸。 柳仪景这厮扭了扭水光津津的脖颈,语气略显嘲讽道:“别挣扎了,大师兄恐怕现在自身难保,哪里还顾得上你?阿月,我劝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对你的耐心,已经不多了。” 洛月明立马听出了柳仪景话里的关键,惊问道:“你又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只是让门中其余弟子好好陪大师兄玩一玩。” 柳仪景说起话来风轻云淡的,眸色却越发沉了,仍旧看不见洛月明的身影,但这间秘室本就不大。 石门又关死了,任凭洛月明有三头六臂都插翅难逃。 柳仪景略一思忖,似乎觉得这样猫捉老鼠很有意思,忽而又笑道:“算了,你此刻隐身,我的确看不见你,但你一定能看见我,对么?” 洛月明还没反应过来柳仪景要做什么,就见他的手缓缓拂在自己腰间,轻解着腰间锦带,笑道:“阿月,你瞧瞧,到底是大师兄的身子好看,还是我的更好看。” 洛月明:“……” 洛月明:“……” 洛月明:“……” 疯了,疯了!柳仪景现在疯得连他亲娘都该不认识了。 虽然洛月明从前不止一次地想要确定柳仪景究竟是男是女,但这并不意味着,他要去看柳仪景脱衣服啊! 当即唬得赶紧呵斥道:“住手!别……别动!谁要看你脱衣服!” 话音未落,那腰带就解了下来,柳仪景挑在指尖,望向声音来源,面对着一堵灰扑扑的墙,微笑着道:“你怕什么?同为男子,我身上有的东西,你哪里没有?还怕看我么?” 洛月明只觉得一阵恶寒,实在不想与他多做纠缠了。心里惦记着大师兄的安危,赶紧双手结印,体内的隐身符立马自口中吐了出来。化作了飞灰。 与此同时,谢霜华那边也有所感应,此刻正执剑立在天剑宗的广场上,被自四面八方涌上来的弟子们层层包围住。 所有人都鬼上身一般,手提着长剑,满脸麻木地盯着场中央的谢霜华。就在他与洛月明分开后不久,就不知道从哪里窜出了这般多的弟子。 谢霜华顾及昔日同门师兄弟的情谊,不忍心伤他们性命,可这些弟子丧失了神智一般,下手毫不留情。 饶是谢霜华再手下留情,也逐渐被逼出了火气来,惊觉掌心的黄符自燃,立马知晓是小师弟有难。 一驱长剑,将自四面八方涌上来的弟子们击退,而后飞身顺着指引寻了过去。 耳边骤然响起一阵轰鸣声。 密室的石门自外一剑破开,登时烟尘四起,轰鸣声不绝于耳。 待再能视物时,眼前的场景让他神情一凝。 便见洛月明捂着眼睛满密室地跑,柳仪景就跟只大花孔雀一般,两手扯着衣衫,满密室地追。 脚下还拖着垂下的衣衫,一边追,还一边唤:“阿月,你跑什么跑?怎么在大师兄面前,就从未见你这般羞涩?让你看我,你怎么就怕了?” 洛月明破口大骂:“快穿起来!谁要看你?你有什么好看的?” 两个人惊闻动静,双双偏头望来,六目相对的一瞬间,整个空气都凝固起来一般。 谢霜华自动忽略掉石床上白花花的一团东西,沉着脸道:“是我来的不巧了。” 洛月明当即宛如焕然重生一般,忙伸手大喊:“大师兄!快快快,柳仪景疯了,他疯了!他非要脱衣服给我看,我不看,他就追着我打!大师兄!” 柳仪景拽着衣服的手猛然一僵,似乎也没料到谢霜华这么快就赶来了。 神色立马微妙起来,一招手,衣袍立马重新穿戴齐整。微笑着道:“大师兄来得的确不巧,再有片刻,我就要擒住月明了。” 谢霜华双手一伸,将洛月明接了个满怀,垂眸上下打量他一遭,最终把目光落在了踉跄的腿上。 “你腿怎么了?” “被……被柳仪景……打的。” 洛月明实在不好意思说,是被柳仪景反擒住手臂压在石床上,然后捏出来的伤。赶紧又补充一句:“但是不疼,小伤而已!” 谢霜华抬眸深深凝视了洛月明一眼,之后才转头脸去,冷冷道:“你伤了他。” “不错,是我伤了他,我不仅伤了他,我还伤了别人。”柳仪景一把将石床上那团白花花的东西拖拽下来,用剑刃抵着对方的喉咙,冷笑道:“大师兄,你猜猜此人是谁……” 话音未落,谢霜华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洛月明只觉得眼前一花,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啥,大师兄就已经闪现至柳仪景的身前,提剑便刺。 柳仪景忙掳着人往旁边躲闪,怒道:“你还没听我说完!你看他是谁!” “我管他是谁!谁都不能伤害月明!” 谢霜华哪里管他想要说什么,招招都毫不留情,剑气泠然锋利,其上灵力吞吐。 又是带着怒气的,威力自然不弱。 “不管你出于何种理由,伤了月明,就是你该死!” 洛月明原本还觉得被大师兄保护,实在太丢人现眼了。 此刻忽然觉得,当个小废物居然也挺好的。 原来这就是被人无条件偏宠的滋味啊。 洛月明原本腿不是很疼的,也能站得很稳,见大师兄居然这么猛,大有一副“自己伤到位,把柳仪景打到废”的架势。 赶紧“啊”了一声,手扶着石床往下倒。 谢霜华惊问:“月明?” “大师兄,我的腕骨好像被柳仪景捏碎了,我刚才用手摸了一下,摸到刺刺的东西,是骨头茬儿吗?大师兄?” 谢霜华听罢,立马目眦尽裂,咬牙切齿道:“柳仪景,我杀了你!” 柳仪景:“……” 滔天的劲气顷刻之间将密室震塌,巨石滚滚落了下来,到处烟尘四起,耳边响起一片“铮铮铮”,“锵锵锵”的剑刃相接的声音。 洛月明抬手掩住口鼻,一面哀声惨叫,一面腿脚利索地往旁边一跃,夸张地大喊:“大师兄!我这条腿该不会废了?现在一点感觉都没有了!大师兄,我站不住了,大师兄,我跌地上了!” “还能走路吗?” “拖着走算吗?不行……我现在只能爬了,大师兄!” “……” 短暂的沉默之后,周围的灵力逐渐攀升,脚下的碎石都颤个不停。 柳仪景一手擒着柳宗师,还要应付着暴怒之下的谢霜华,听见此话,当即就怒了:“我何曾捏断了你的腿骨?你怎么不能走了?你还要爬……你想往哪儿爬?” 洛月明立马道:“不是你捏的,难道是我自己摔的?大师兄,我腿要是残废了,以后就是小瘸子了!” 谢霜华平时遇事极为冷静,偏偏一遇洛月明的事情,就容易慌神。只要一想到小师弟的脚踝被柳仪景给捏了— —即便是隔着衣裳,隔着锦袜捏的,也不行! 方才进来时,又是那番形容,小师弟必定是受了很大的委屈。 哪里还管柳仪景说什么,怒火烧得谢霜华眸色发红,那沉寂了许久的心魔,似乎也感知到了什么,隐隐开始抢夺身体。 忽听轰隆一声巨响,洛月明被强盛的劲气一推,差点没摔断腿,好不容易站稳了,就听耳边出来咔擦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 先是微微一愣,很快惊唤:“大师兄!” “不是我。” 两个人的对话简短,又没头没脑的。 洛月明还是一瞬间就听出来大师兄的意思,受伤的不是师兄,那么也就是说…… 这个想法才一冒出来,两道黑影就倒飞而来,重重地撞塌了石墙,难为柳仪景还死死禁锢着柳宗师,都被打飞出去了,还不肯松手。 刚欲起身,谢霜华已抵达眼前。 柳仪景满目惊恐,连声音都颤了起来,失声唤道:“大师兄,不要!” 这一声是女音,完全就是柳茵茵的声音。谢霜华提起的长剑,有瞬间的凝滞。很快又逼上了柳仪景的喉咙。 柳仪景见装小师妹不成,一把将怀里的柳宗师推了出去。 罡风吹散了柳宗师面上的乱发,露出了熟悉的清俊面庞。 “师……师尊,”谢霜华猛然睁大了眼睛,手里长剑瞬间往旁边移开,满脸不敢置信道:“怎么是你?” 洛月明看得直跳脚,生怕大师兄对柳宗师心软了,余光瞥见柳仪景要使用遁地符,脑子一抽抽,猛然扑了过去,自背后勾住他的脖颈,呵斥道:“干了坏事还想跑?看把你能耐的!大师兄,快,法器!先绑起来再说!” 谢霜华也缓过神来,点头道了个好字,然后曲指念咒,火速用法器将柳仪景绑了起来。 柳仪景的喉咙被洛月明死死用臂弯扣住,俊脸都憋得通红无比,被捆成了粽子,即便用遁地符,也逃不出去了。 “想不到区区一个洛月明,居然能让大师兄修为大增,大师兄当真是爱他到了骨子里了。” 第173章 柳小狗背月明 柳仪景冷冷笑道:“你们该不会觉得, 我这么容易就被你们生擒了?” 洛月明一听,心尖一颤,暗道了句糟糕, 忙收回了手,再一转过身时,就见方才还被束缚成大粽子的柳仪景, 宛如没了骨头一般, 从法器的禁锢中脱身。 不仅如此, 还飞身一跃,便跃至了半空,也不知道拉了什么机关。 便听见一连串的轰鸣声。原本这间密室几经折腾之下, 已经摇摇欲坠,此刻更是飞沙走石, 烟尘四起。 洛月明抬袖挡灰, 暗骂柳仪景卑鄙,眼前无法视物, 正欲寻至大师兄身旁。 手腕冷不丁被人一擒,入目便闯入了大师兄清俊的面容。洛月明低声唤道:“大师兄。” “月明, 跟我走!” 大师兄不由分说将人往身边一拽, 趁乱几个飞掠间就将人引出了地道。 洛月明好不容易出了密道,忽然想起柳宗师还在下面, 心道, 以大师兄的脾气,不可能抛下柳宗师独自逃跑。 当即便询问道:“大师兄, 不管师尊了么?” “还管他做什么?这二十多年以来,他对我中中,我至死不忘。现如今也算是他罪有应得, 何必管他?”大师兄攥紧他的手腕,抬手轻轻抚摸着洛月明的长发,修长的指尖勾着他的发带,微笑着道:“月明,大师兄带你离开这里,寻一个没人能找到我们的地方,只有我们两个生活在一起,好不好?” 洛月明立马惊觉到不对劲。 真正的大师兄隐忍克制,绝对不会这般直白地同他表达爱意!真正的大师兄心地善良,顾念着昔日师徒之情,绝对不会抛下柳宗师不管。 也决计说不出来这中话来! 既然面前的人不是大师兄,那么也就是柳仪景了。 洛月明不知道柳仪景这幻术到底是怎么修炼出来的,现如今都能移形换影,幻化出旁人的模样,就连声音都一般无二。 倘若不是他熟悉大师兄,只怕也要被柳仪景所骗了。 打草惊蛇不是洛月明的一贯作风。他向来喜欢顺水推舟,这次也不例外。 假意什么都没察觉到,洛月明从善如流地道:“好啊,好啊,大师兄!我也不想过打打杀杀的日子了!柳宗师罪有应得,让他去跟柳仪景狗咬狗罢,我们去过自己的日子,就我们两个人!” 柳仪景点头,笑容立马深了:“好,师兄带你离开这里。” 说着就要将洛月明带走。 洛月明赶紧道:“哎呀,不行,好疼好疼!” 他顺势挣脱柳仪景的手,往地上一蹲,捂着脚腕道:“大师兄,我走不动了,都怪柳仪景那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他把我的脚腕捏伤了,现在不能走了。” 柳仪景当时依稀知晓他捏的是洛月明的脚踝,但觉得也没下什么死手,哪里就把他捏得走不动路了。 当即下意识半弯下腰来,抬手去摸洛月明的脚腕,轻声细语道:“哪里受伤了?来,给师兄看一看?” “这里,疼。”洛月明死死捂住受伤的脚踝,顺势往地上一坐,鼓起腮帮子抿着唇道:“疼死了,骨头肯定碎掉了。” 他这么往地上一坐,就跟小萝卜头似的,立马矮了一大截,身着一身淡青色的长衫,撑得衣衫蓬松,还很委屈可怜地道:“师兄,我要是真的断了腿,那怎么办啊?” “不怕,师兄给你看看。” 因为洛月明突然变成了矮萝卜,柳仪景为了配合他,不得不单膝跪地,抬手小心翼翼地捧起洛月明受伤的脚踝,刚欲脱他鞋袜。 哪知洛月明猛然一脚踢了上来,不偏不倚踢在了柳仪景的脸上,登时踢得他唇角溢出血来。 还没来得及出声训斥洛月明。就听洛月明嗷嗷乱叫:“大师兄!你没事?对不起,对不起,大师兄!我脚踝太疼了,刚才没忍住,呜呜呜,大师兄,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见洛月明这般自责的样子,甚至还懊恼地揪着自己的头发,即便有滔天的怒火,柳仪景突然也能原谅他了。 觉得洛月明肯定不是故意的。 柳仪景温声细语道:“没关系,师兄不疼,来,师兄帮你脱了鞋袜。” 洛月明委屈巴巴地点头,待柳仪景才把他的鞋子脱掉,就听一声痛呼,洛月明再一次一脚狠踢过来,这回柳仪景虽然有所防备,但还是被鞋底擦伤了耳畔,那一片的皮肉立马火辣辣的烧了起来。 这下柳仪景的脸色立马寒了下来,钳紧了洛月明的脚,一字一顿地喊他:“洛、月、明!” “哇!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洛月明装模作样的本事,也同样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了,当即拳头一攥,假意抹着眼泪道:“我这条腿肯定是被柳仪景打坏了,所以才这么控制不住的,大师兄,对不起,我又踢到你了。” 柳仪景:“……” 小不忍则乱大谋。他忍。 “没关系,让月明受委屈了,师兄动作轻一点,月明忍一忍,很快就好。” 饶是柳仪景再小心谨慎,洛月明的那条腿,还是给他来了个十八连踢,都快把他踢懵了。 每次火气即将爆发时,洛月明又哭着跟他道歉,以至于柳仪景都不好意思跟他发火。 并且心里暗暗起疑,就洛月明这样没出息的软骨头,大师兄到底看上他哪一点了。 由于洛月明故意不配合,柳仪景也没什么法子去褪他的袜子,索性就用木棍简易地包扎了一下。 之后才低声询问道:“月明,还能走么?” “恐怕是不能了,”洛月明鼓着腮帮子道:“想要师兄背一背。” 柳仪景不管是男身还是女身,都从未见识过洛月明的撒娇,此刻冷不丁听见小师弟软软娇娇的声音,心神一晃。 见他长睫濡湿,眼眶嫣红,面容极其清俊,五官介于男人与女人之间,既不会过于硬朗,也不会过于柔美。 骤然一瞧,的确男女莫辨,离得近了,还能嗅到似有似无的海棠花香。 柳仪景的心神剧烈地摇曳着,喉咙一阵阵地绞紧,目光瞥向洛月明的领口,眸色滚烫地想要探究衣衫下面,究竟是何样的风光。 又怕打草惊蛇,遂克制住了。先将人哄骗走,以他的本事,将洛月明囚|禁起来并非难事。 虽然洛月明早非完璧,但柳仪景并不嫌弃,反而有些好奇,能让大师兄痴迷不已的身子,究竟是何等的销魂滋味。 “月明,来,师兄背你走。” 柳仪景转过身去,作势要背洛月明。 洛月明黑溜溜的眼珠子转了转,不动声色地自乾坤袋中取出几张千斤符,然后往后腰上一贴。 再往柳仪景背上猛然一扑。 差点没把柳仪景生生扑倒在地。 柳仪景这下彻底起了疑了,还要出声质问他,哪知洛月明却主动交代道:“大师兄,我是不是特别重呀?乾坤袋里杂七杂八的东西太多了……既然师兄背不动我,那我下去好了。” “没关系,师兄背得动。”柳仪景只好打落牙齿混着血吞,勉强笑道:“月明不重的。” 洛月明立马甜甜地笑道:“我就知道,大师兄是最最最厉害的,肯定背得动我!” 柳仪景受了他一回猛夸,虽然知道洛月明并非是夸他的,而是夸大师兄厉害。 但仍旧心尖一喜。 突然觉得,原来小师弟这么可爱,在大师兄面前又乖又软,还会甜甜的撒娇,若是在床上,把小师弟禁锢在身下,狠狠掌掴他,把小师弟打哭,再将他面颊上的眼泪含入口中。 一边逼他唤师兄,一边将他欺负得泪眼婆娑,应该是一中极致的享受了。 柳仪景现在就想同洛月明双修,但也知道在此地并不合适。才背着人行至广场,迎面就遇见一群弟子们。 这些弟子们神智不清,只知道听从柳仪景的命令,与谢霜华缠斗,此刻一见幻化成谢霜华模样的柳仪景,当即就冲了上来。 柳仪景暗骂一声,有心想当着洛月明的面,控制住这些弟子,又怕暴露了真实身份。 只要他一出手,洛月明势必就要知道,他只是假扮大师兄的了。 哪知洛月明竟然十分“善解人意”,忽然拍了拍柳仪景的肩膀,同他道:“师兄,我不想拖你的后腿,你把我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等你把这些弟子处理好了,你再回来接我,好不好?” 望着小师弟那么一双干净澄澈的眼睛,柳仪景竟然说不出来任何拒绝的话,当即点头,低声应了个好字。 而后寻了个安全的地方,将洛月明放了下来,几经思量,又生怕他会跑。 哪知洛月明眨了眨眼睛道:“大师兄,你该不会是害怕我逃跑?我早就说过,要和大师兄同甘共苦的,大师兄若身死,那我绝不会独活。原谅师兄这么不相信我,居然……居然觉得我是贪生怕死之辈……” “没有,师兄没这么想,月明,快别哭了,师兄真的没有这么想。”柳仪景略有些惊慌地哄他,忽然想起什么,捂住胸膛道:“只是……我此前也受了些伤,还没痊愈,若是月明肯……” 洛月明一听,心思立马转了几转,暗骂这柳仪景都这中时候了,居然还心心念念着,想同他双修。 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略一思忖,洛月明故作娇羞,且很为难地双手绞着衣裳道:“这……这不太好?人这么多呢。万一被别人看见了,那怎么办?” 柳仪景暗暗冷笑,心道天生炉鼎之体本就性|淫,怎么折腾都不会坏,一看大师兄先前生龙活虎的样子,必定是把小师弟按死在方寸之间,淦了个通通透透的。 没准小师弟要叫成什么样呢,居然还这般羞涩,可见大师兄还是差点火候,倘若是换他来,不把洛月明调|教成修真界独一无二的炉鼎,誓不罢休。 当即柳仪景就故作隐忍克制地道:“是大师兄唐突了,月明若是不愿,那便罢了。” “我愿意是愿意,只是怕大师兄不行,寻常我与师兄之间双修,都会事先,事先那什么的啊。” 柳仪景不解其意,但又不能表现出他不知道,遂道:“那师兄不动,月明动,可好?” “那……那我来了,师兄把眼睛先闭上。” 柳仪景点头,果真把眼睛闭上了,哪知才一闭上眼睛,就惊觉有人在扣他的玉冠,当即一把攥着洛月明的手腕,质问道:“你想做什么?” “绑手啊,寻常……寻常都是这样的,大师兄,你这是怎么了?” 哦。 原来寻常大师兄让洛月明自己动起来,居然还要绑着手,难不成是怕一个把持不住,将洛月明淦到废,还是如何? 柳仪景心里冷笑,暗道原来大师兄私底下也这般纵情纵欲,为了追寻快乐,任由洛月明往他头上爬。 但为了能让洛月明心甘情愿地在他怀里扭,柳仪景只好暂且顺从。 他太好奇洛月明究竟是怎么主动扭的了。 等洛月明把他的手腕绑在柱子上之后,又琢磨着,接下来该怎么戏弄柳仪景。 略一思忖,洛月明就想到了毛笔,赶紧从乾坤袋里掏出一根,往嘴里一含,待舔得濡湿之后,再往柳仪景面颊上一划。 柳仪景霍然睁开眼睛,入目便是洛月明的笑脸,心头才起的那点火气,立马就烟消云散了。感觉那毛笔自他的面颊往颈窝划过。 他连嗓子都哑了:“月明,你到底想干什么?” 洛月明也没干啥,就是在柳仪景的脸上画点符咒而已,可面上却不显分毫,笑着道:“我以前就经常在大师兄身上作画的啊。” 柳仪景听罢,暗道大师兄对洛月明的宠爱,果真是到了极致,明明是在上面那个,居然任由洛月明胡作非为。 自认为攻界未来翘楚的柳仪景不以为然,觉得倘若有朝一日,大师兄和小师弟同时落到他的手里,他须得好好给两个人立点规矩。 大师兄就不说了,只要把洛月明牢牢抓在手里,不怕大师兄不乖乖听话。 柳仪景觉得小师弟可爱是可爱,但有时候嘴巴太欠了,这样的孩子就应该好好立点规矩,让他吃足了苦头,以后再也不敢了才好。 他现在太贪心了,既想要大师兄,又想要小师弟。 望着洛月明的目光立马就深了许多,已经在想象着,之后给小师弟立规矩的时候,小师弟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跪在他的脚边摇尾乞怜的模样了。 肯定也是一声声地唤他师兄,低泣着求他饶了自己。 洛月明压根不知道柳仪景是怎么想的,等符咒的最后一笔画好了,随手将毛笔丢了,余光忽然一瞥,见柳仪景这厮居然起来了。 此前虽然误打误撞,见识了柳仪景究竟是怎么淦师尊的。 但这并不意味着,洛月明已经习以为常了。 当即一阵恶寒,强忍着搬起石头,把柳仪景的那玩意儿砸废的冲动。 忽然起身腿脚利索地往远处一跳,洛月明哈哈大笑道:“你上当了,想幻化成大师兄的模样骗我?下辈子!” 说着二指夹着一张黄符,随意在半空中一晃,嘴里念念有词,待那符咒燃烧起来之后,往半空中一扬。 自四面八方立马传来嗡嗡嗡的响声。那些弟子手里的长剑脱手而出,在半空中结成了密集的剑网。 洛月明呵道:“万剑归宗,听我敕令,拖住柳仪景!” 与此同时,柳仪景这才惊觉,自己的脸上乃至于喉咙上,都画着奇怪的符咒,在吸引着剑刃冲他袭来。 当即恼羞成怒地一挣手腕,将绳索震断,柳仪景咬牙切齿道:“洛月明,我早晚要得到你!” 可他未能凑近洛月明,就被头顶的剑阵挡住,一时半会儿竟无法脱身。 “好啊,那我等着你,看是你先被我降伏,还是你先得到我。” 洛月明急着去寻大师兄呢,哪有空同柳仪景在此痴缠,柳宗师此刻身负重伤,又未着寸缕的,大师兄必定对其动了恻隐之心。 万一两个人有点什么,洛月明就该被气吐血了。 刻意在弟子群中转了一圈,没寻到越清规的身影,洛月明问了他们几句,也是一问三不知。 索性封了所有弟子的灵力,暂且让他们动弹不得。 之后才去寻了大师兄。一寻到大师兄时,洛月明整个人都傻眼了。 因为他没记错的话,之前同他一起夜探天剑宗的人,明明就是白衣黑发的大师兄。 不过才短短片刻,居然让心魔跑出来了。 洛月明也不知道咋想的,反正一看见大师兄的头发白了,唬得当场转身就走。 哪知身后立马传来谢霜华的冷笑声:“你敢跑!还想让我给你立规矩么?” 只这么一句话,洛月明就不敢跑了,不仅不敢跑了,还慢慢蹭到了谢霜华的身侧。主动抓着他的衣袖,晃啊晃的。 等谢霜华低眸瞥他时,洛月明才道:“心魔大师兄,我好想你,你终于出来了。” “难得听你说,你想我,同他在一起又尽兴了多少次?” 这…… 洛月明抓耳挠腮的,没敢吭声。 余光瞥见地上躺着一团东西,已经被五花大绑起来了。洛月明惊愕道:“啊,已经绑起来了啊?我还以为……还以为大师兄……” “还以为我要顾及昔日师徒之情,对他手下留情,不仅如此,还不顾自身安危,给他输送灵力么?” 谢霜华接口道,忽而冷笑:“另一个谢霜华的确想这么做,但被我及时把身体抢过来了。” 顿了顿,他抬手一捏洛月明的脸,揪出了一小块红印来:“我的灵力只给你,不给别人。” 洛月明当即大悟。 别的不说,就冲着心魔大师兄对他独一无二的偏宠,晚上就是被大师兄按趴在床沿狠狠立规矩,也值得了。 第174章 月明觉得自己太惨了 这柳宗师看来在柳仪景手里没少被折腾, 此刻早已经神志不清,问他什么也是白问。 洛月明琢磨着,趁着心魔大师兄出来了, 赶紧去把柳仪景揍一顿再说。 遂将柳宗师随意往琉璃盏里一收,便领着心魔大师兄去了。 没曾想再至广场上时,焉有柳仪景的身影, 只不过那地上多了一摊血迹。洛月明弯腰伸手一探, 血迹未干, 估摸着人还没跑远。 刚欲追出去,心魔大师兄便拦道:“穷寇莫追,你怎生知道, 他是不是又故意引你去什么地方?” 大师兄用了这么一个“又”字,就极有灵性了, 洛月明郁闷道:“我方才在这里寻了一圈, 没寻到越师兄。大师兄,你说越师兄到底被柳仪景藏到哪里了?柳仪景现在六亲不认, 连我都敢想,我很担心越师兄的安危。毕竟越师兄同我生得一样好看。” 心魔大师兄听罢, 安抚他道:“急也没用, 眼下这般多的弟子在此,总也不能放任他们不管。” 说到天剑宗的弟子们, 洛月明更觉头疼。 见他们一个个都跟傻了一样, 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术,被柳仪景操纵着, 宛若提线木偶一般。 但好在都还活着,也并非是寻常的凶尸,这让洛月明暗暗松了口气, 心道,柳仪景总算还没丧心病狂到杀戮整个师门的地步。 哪知心魔大师兄下一句话便让他再度提了口气。 “倘若我没猜错,柳仪景应该是动用了禁术,摄了他们的元神,从而对他们的肉身加以控制。因此,他们虽然还活着,但同行尸走肉没什么差别。” 洛月明听了倒抽口凉气道:“那就没有办法救他们了吗?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死!” “有,我们须得在柳仪景没有将他们的元神毁掉之前,把他们的元神召唤回来即可。” 洛月明道:“什么办法?说来听听?” “办法倒也不难,只是需要有人为引,进入这些弟子的识海里,将他们的灵识唤醒,如此一来,被人摄取的元神便会自己回归本体。”谢霜华轻声解释道。 “听起来并不难,只要唤醒灵识便可,”洛月明话锋一转,又道:“可我猜,大师兄一定要说一个但是。” “不错,若想设法安然将人渡入这些弟子的识海里,需要一样法器为引,但并不好寻。”话到此处,谢霜华忽而笑了起来,轻声道:“月明,你还记得鬼君娶亲么?” 洛月明微微一愣,当即俊脸唰的一下就红透了。 怎么可能不记得? 当时他被柳仪景稀里糊涂就弄到幻境里去了,还化身狐狸被山中村民驱赶,还差点受了传说中的竹驴— —虽然没受,但当时鬼君将他圈在怀里,在荒郊野岭纵了一整夜的马,简直比把他不着寸缕地架在竹驴上还厉害。 即便洛月明有再厚的脸皮,也忍不住羞愤难当起来,都不敢回想当时的细节,多想一下,就肯不得挖个坑把自己活埋了。 眼下听见心魔大师兄提起此事,洛月明当即羞愤之下,跺脚恼道:“大师兄!你居然还笑!我当时都害怕死了,还以为自己不干净了!” 谢霜华不禁莞尔,勾唇笑道:“那是你自己挑的,八抬大轿你不坐,非拽着那竹马不放。”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耳边骤然想起大师兄的低吟,洛月明羞愧难当,琢磨着,大师兄有两面,一个隐忍克制,一个腹黑闷骚,此刻偏偏是闷骚的这个跑出来了。 自己越是表现得非常羞耻,没准大师兄还会觉得特别新奇可爱。 洛月明想清楚这点后,也豁出去了,挺胸抬头,理直气壮道:“那又怎么样?大师兄当时不也玩得很开心?还扮什么鬼君,强抢了我,还把我抱在马上,从……从后面……后面欺负我,还吓唬人!” 一大步冲了上前,为了表现出自己很有气势,洛月明踮起脚尖,也才刚到谢霜华的脖颈,理直气壮地指责他:“大师兄总是口是心非的,想做就做,还拐弯抹角的!” 谢霜华愣了愣,似乎也没想到洛月明居然也把话说得这般直白,不过也只是稍作恍神,很快又低眸,目光灼灼地盯着眼前的少年。沉声道:“你不怕我了?” “我何曾怕过你?不就是男欢女爱的事情,有什么好羞耻的?”话虽如此说,但洛月明的脸早就通红一片,故作镇定道:“不就是被大师兄按在马背上,传授了一番马术,这有什么的。” 谢霜华听了,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许久才道:“月明,几日不见,你长本事了。” 洛月明当然不会傻到,觉得大师兄这是在夸奖他。当即心虚地两手绞着衣袖。 双腿隐隐发着颤,忽觉耳畔传来一道劲风,心里一个咯噔,赶紧往旁边一跃,可还是慢了些,被谢霜华一擒手臂,往怀里一拉,单手捏正他的下巴,迫他抬起头来,冷笑道:“看来是我太久没给你立规矩了,现如今,你都不怕我了。” 洛月明胆战心惊的,眼下二人正站在天剑宗宽阔的广场上,周围立满了同门师兄弟,虽然一个个都跟木头桩子似的杵着。 但毕竟都是活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居然被大师兄擒住了,洛月明丢不起这个人,赶紧挣扎起来。 可他越是挣扎,就被禁锢得越紧。心魔大师兄同真正的大师兄判若两人,在双修方面向来没什么节操底线的。 此前种种早已证明过了。 察觉到大师兄的手扶在了他的腰上,洛月明连声音都颤了:“师兄,不……不是?我不就……不就顶了几句嘴?师兄就要在这么多人面前,给我……给我立规矩?咱们私底下立,不……不行吗?” “不行。”谢霜华一口回绝了他,丝毫不近人情地在他耳畔低声笑道,“不羞耻的话,你怎生能记得住我?他可是握着你的后颈,将你怼在了墙根上,从后面……月明,你当时一点反抗都没有。我同你说过什么,你可还记得?” 洛月明其实记得的。 心魔大师兄之前说,要是敢让另外一个大师兄碰他,就要给他上毛笔来着。 欲哭无泪,洛月明愁苦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手腕被大师兄一把擒住,迫他自己伸到后面。 “自己打,哪里不本分,就打哪里。” 洛月明羞愤欲死,忍不住道:“你们之间的事情,能不能自己解决一下?我不管你们是打架也好,写信互相吵架也罢,但是不能牵连到可怜的我身上啊?” “……我前脚才被你这个大师兄狠狠教训了一顿,屁股都差点开花了。后脚又被另一个大师兄狠狠教训了一顿,还都往一个地方揍。我招谁惹谁了!” 洛小狐狸越说越伤心,觉得自己这个夹板气受得太冤枉了。大师兄老是爱自己吃自己的醋,一吃醋就过来折腾他。 也幸好他是天生炉鼎之体,耐淦得很,怎么淦都不会坏,否则若是换个人,指不定早就鸟尽弓藏了。 “还没怎么你,你就委屈上了?”谢霜华顺势舔|舐着洛月明漆黑的眼睛,将他长睫上垂着的泪珠含入口中,低声道:“我不允许你为另一个谢霜华掉眼泪。一滴都不许掉。” 洛月明:“……” 他这怎么能是为了另外一个大师兄掉眼泪呢? 分明就是为他自己掉眼泪啊! 哪有这么干的? 就跟大户人家的公子娶了一对儿亲兄弟似的,好歹也分个一三五,二四六啊。 结果大师兄就不一样,他不分啥一三五,二四六,不仅不分,还不讲道理。 每次吃苦受罪的,都是洛月明可怜的屁股。 “要做就赶紧做!” 洛月明下定决心一般,咬紧牙关豁出去了。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话音未落,一阵天旋地转,洛月明整个人就跪趴在地,双膝瞬间压在地上,一阵冰冷的触感。 这里可不是什么寝殿,也不是啥荒郊野岭,而是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地方。 在这种地方干那事,还当着那么多师兄弟的面,洛月明虽然嘴很硬,但还是过不了心里那关。 才一跪下,赶紧好汉不吃眼前亏,立马求饶了。 “大师兄,我……我错了,我不该跟大师兄顶嘴的!我错了,错了,以后没有你的允许,我下次不敢跟那一个大师兄双修了。是他逼我的,我想反抗来着。真的。” 洛月明特别违心地说道,“我不喜欢那个大师兄了,我喜欢你。” 谢霜华笑了:“我不信。” “……”洛月明:“啊,啊,啊!!!!!!大师兄!你……你这个……这个……” 他想尽了一切骂人的话,像是什么日了狗的,狗娘养的,混蛋玩意儿,狗比东西,可总觉得每一个字眼都是对大师兄的一种侮辱。 即便再生气,也不能对大师兄说这种话。 思来想去,他挑了个最温和的字眼,洛月明骂他:“你这个坏师兄!” 谢霜华听罢,哈哈大笑起来。 觉得小师弟哪里都可爱得紧,顺势将他的衣袍掀开,欺身将人困于方寸之间,尽情碾转着那方寸红尘,将其揉碎,碾压,寸寸撑开,直逼得洛月明泪水涟涟。跪都跪不稳了,也不肯作罢。 那些昔日的同门师兄弟们,立在二人左右,眼睛一动不动,无声望着眼前的两个人。 夜色无边,月光穿过乌云在地上铺了一层华光,洛月明白得耀眼,在月色下显得越发清俊,只是热汗淋漓,浑身濡湿,像是才从水里捞上来一般。 洛月明懊悔得想,自己为什么想不开,同大师兄顶什么嘴的。 这下好了,大师兄专门治他的顶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渐渐停息下来。 洛月明早已悔恨得肠子都青了,跪趴在地,清瘦的脊梁骨不停发着颤。 大师兄果真说到做到,上回的毛笔已经让他差点招架不住了。 这回更觉,直接又给他安排了一回。 顶着红通通的猴子屁股,洛月明肩上的衣衫滑落至腰,连哭的眼泪都没有了。 谢霜华穿戴齐整之后,这才半蹲下来,抬手钳着洛月明的下巴,警告他:“我虽不知能出来多久,但我得告诉你,介于你不听话,从现在开始,一直到我再度沉睡,你都不许擅作主张,把身后的东西取出来,否则后果你知。” 洛月明听了,下意识浑身一个哆嗦,伸手摸了摸圆鼓鼓的小腹,暗道,上回吞了那么多孕灵丹,又同师兄双修,不知道会不会揣上崽儿。 此刻又被大师兄封住了,根本无法将浑圆的肚子消下去,实在是难以启齿的羞辱。 “来,乖,大师兄扶你起来。”谢霜华温柔地将人扶了起来,伸手揉了揉洛月明的膝盖,瞧着跪出了一片红印,心疼得低头亲腻地摩挲着他的脸,“跪疼了?” 洛月明愣了愣,暗想,这他娘的,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雷雨之后见彩虹? 还没来得及和大师兄撒娇,哪知谢霜华下一刻就板着脸道:“疼也活该!他能让你跪着承受,我也能!” 洛月明:“……” 他现在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活埋了。 这上哪儿说理去? 好在谢霜华讨了他一次后,就顺势饶了他。即便只是一次,也差点让洛月明没哭死在天剑宗。 抬眸见天色也快亮了,估摸着柳仪景绝对不敢再回来了。 谢霜华挥手,将所有弟子都送回殿内,为防止被其余门派发现天剑宗有异,只好加重山中禁制,不准任何人随意上山。 不仅如此,还同洛月明商量着去鬼界取法器。 鬼界十二重,据说每一重都有鬼王镇守,寻常人根本无法潜入鬼界,若是修为不够,顷刻间就会被鬼界的恶鬼蚕食殆尽。 第十二重鬼界的鬼君,修真界称之为淫煞鬼,据说是专门惩治因淫|乱而死的鬼魂,其手里有一样法器,名唤“通灵海帆”,就是用来潜入修真界者的识海的。 不仅如此,这通灵海帆还有一个用处,就是用来审判淫|鬼。但具体是怎么用的,谢霜华没说,洛月明跟他赌气,所以也没问。 总而言之,两个人决定去鬼界寻来通灵海帆。 但在此之前,须得有人在天剑宗镇守才行。两人不约而同的想到了裴玄度,之后将人安顿好后,便欲潜入鬼界了。 上回柳仪景给洛月明设下幻境,里头的鬼界自然也是假的。这回却是要身入鬼界,窃取鬼王的法器。 洛月明还颇为几分担忧,哪知在潜入鬼界第一重禁地,竟然还碰到了老熟人。 当初那个牛鼻子小道士。 第175章 大师兄不是普通人 洛月明万万没想到, 居然会在这种地方遇见长情道长,更加没想到,遇见他时, 竟是这般光景。 短短数月未见,长情道长苍老了许多,原先是少年模样,现如今鬓发微白,仍旧身着玄色道袍, 腰间悬着明晃晃的太极印。 一手勾着拂尘,只是背上多了一柄长剑,两剑并负,正赤着脚踏过绵延至鬼界的长河。 这里的鬼魂唤着此河为忘川,据说接通人间和鬼界, 河水浑浊不堪,里面倒也不是蛇虫鼠蚁,而是数不尽的残肢断骸。 到处飘浮着游魂野鬼, 河水潺潺,冰冷刺骨,一望无际地流入黑暗最深处。长情此刻就站在河道里,头顶悬浮着一盏明灯。 三人六目相对的一瞬间, 气氛陡然变得诡异起来。 洛月明不知道这货来此地干嘛的,环顾一周,也没寻见扶摇的身影,只是见长情背负着两柄长剑,隐隐可知,扶摇可能不在了。 正想着,该假装没看见, 调头就走,还是打个招呼。 哪知长情就率先开口询问道:“你们怎么也来此地了?” 谢霜华道:“我们来此,自然有重要之事,鬼界乃至阴至邪之地,以你的修为来此,只会沦为恶鬼邪神的盘中餐,还不速速离去?” 长情听了,反而怅然笑道:“若寻不回我师弟,纵然活着也了不趣味,不如死在此地,同他为伴。” 洛月明原本只是猜测扶摇死了,毕竟从前大师兄就说过,扶摇所中蛊毒的厉害,发作时就跟那青楼最低贱的倌,被人玩通透的炉鼎一般,见人就扑,来者不拒。 唯天生炉鼎之血才得以压制。 洛月明承认自己当初取回扶摇身上的炉鼎血,多少是有点赌气的成分,细细想来,扶摇的确没做过对不起他的事情,反而还受了自家师兄的牵连,断送了一条性命。 不仅如此,自打知晓原主小师弟幼年时,曾经同扶摇,柳仪景之流,被关在一处,总有那么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遂对扶摇多少是抱有歉意的。洛月明本以为长情会像从前一样疯狗乱咬,已经做好了准备反驳了。 谁曾想长情勘破了红尘一般,蹚着河水缓缓走来,身边荡漾着血迹,将周边的河水染红,隐约还能听见滋滋呀呀的声音。 好似在河道里踩着了滑石,不一会儿就从混浊的河道里浮出了光滑的骷髅头。 “时至今日,我只怪自己愚蠢,害人终害己。”长情一面说着,一面缓步行来,“洛公子,你说得对,我对你从最开始就存有偏见,将当年小师叔的惨死,归咎在了你的身上。直到扶摇死后,我才明白过来,情这一字最难消,值与不值,唯有自己说了算。” 洛月明不知道这个长情究竟是敌是友,总觉得他怪怪的,好像突然脑子被狗啃了一样。当即就拉着大师兄的手臂,压低声道:“师兄,我们走,我看他八成是有病,正事要紧,不可在此耽搁。” “你们也要入鬼界是么?带我一个可好?”长情突然道:“我以道宗为誓,若在深入鬼界期间,对二位动了半分邪念,便让我世世代代沦为炉鼎,永世不得超生。” 这誓言发得真情实感,洛月明听了都忍不住信了几分,蹙着眉道:“你来此地做什么?” 长情:“自是寻回扶摇的元神,他蛊毒犯了,为了不牵连旁人,遂选择了自戕,我千辛万苦才寻到此地,可无论如何也进不去,一直原地打转。在此兜兜转转了一个月余。” 顿了顿,他又言辞恳切道:“但我想,以二位的本事,必定能带我进去。只要能寻回扶摇的元神,哪怕是要我当牛做马,也在所不惜!” 洛月明不知道,在离开秘境的那几个月里,长情和扶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听都觉得有些古怪。 原先长情待扶摇虽好,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正儿八经的同门师兄弟之情。 现如今却……却好像参杂了别的什么情。洛月明极其敏锐地察觉到了异样,但也没点破。 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可能是因为,在上一个时空里,大师兄曾经化身过道长,洛月明现如今对道长都有一种莫名的悸动。 略一思忖,洛月明问他:“你的修为也不弱,竟能在地兜兜转转几个月,若想进去,恐怕并不简单。” 长情道:“难也难,简单也简单,关键是看来人是谁。” 洛月明没听明白,还未来得及发问,便见身旁的大师兄一挥衣袖,那脚下混浊的河道上,立马横着一架古朴的长桥,刚好横在河道之上。 谢霜华道:“既是鬼界,便要按鬼界的习俗来办,我虽非鬼界中人,但多少了解一些,跟上。” 语罢,率先踏上了长桥。 洛月明不得不感慨,这碗软饭实在太香了,好像只要有大师兄在,就是天塌下来也不用害怕了。 正所谓十二重鬼界,每一重自有鬼王镇守。 三人也不知走了多久,忽听旁边的长情道了句“你们快看”。 便见长桥的尽头是一座宫室,壁面嶙峋不堪,幽兰深陷其中,鬼火阴绿,左右两边排着长龙。 一个个身着白色囚服的亡魂套着重枷缓慢地往前行走。一个个披头散发,根本看不清楚容貌。 脚下还套着沉重的铁链,走起路来叮咚乱响。 而他们所到之处,一方长桌,不算高也不算矮,盘腿坐着一位青年,因为距离得远,看不清楚容貌。 只能依稀瞧见手边的桌面上,放着许多竹卷,可是并无砚台,再往旁边看,跪着一团白花花的东西。 似那笔筒一般,含着毛笔。青年百无聊赖地斜倚在桌上,一手执着毛笔,一手支着头,声音听起来尖锐细长,让人毛骨悚然。 “陈家沟,陈姓人氏,年十九,死于溺水,生平好淫,曾脚踏几条船,强抢民女,霸民妻女,无恶不作,罚恶签,净身,丢入销魂池。” 话音刚落,就听啪的一声,那青年随手一招,面前立马浮现数十道签条,随意用毛笔一勾,一道通体漆黑的竹签飞掠而出,上面明晃晃地写着两个大字:恶淫。 那被判了恶签的魂魄,立马被左右涌上来的鬼差擒住,不顾对方挣扎反抗,硬生生地将人拖了下去。 洛月明还在琢磨着,净身究竟是什么意思,冷不丁听见一声凄厉的惨叫,那魂魄被推入了一方碧蓝色的池水中,宛若抽筋扒皮一般,浑身血红起来,连魂魄都惨遭腐蚀。 只要他敢稍微冒一下头,立马被池边的鬼差,用小儿臂粗的木棍,狠狠捣进去。 直捣的池水翻滚,咕噜噜的冒着气泡,不一会儿便将那魂魄腐蚀殆尽,化作了一缕飞灰。 青年病怏怏地抬起眸子,拉着死人腔:“下一个。” 长情立马上前了一步。 洛月明赶紧拦道:“你疯了?他唤下一个,你上前做什么?生怕他不知道我们是活人么?” “我须得亲口问问他,有没有见过我师弟扶摇。我得问问他,扶摇到底在哪里!” 说着,长情不顾阻拦,已经走了上前。那青年抬起苍白的脸,随意瞥了他一眼,无比冷漠道:“鬼界不准生人进来,违令者,杀无赦。” “我只问你一句话便走,在你的阴卷上,可有我师弟扶摇的名字?你可曾见过他,同我作一样的打扮,年纪很小,十六七岁的样子。” 青年鬼王满脸木然地抬眸盯着他,冷笑道:“这里每时每刻都会进来很多魂魄等着本君审判,怎生会记得你的师弟?快走,快走,否则莫怪本君将你也变成笔筒,日日受此折辱。” 说着,那鬼君竟然抬手将毛笔插|入了身旁白花花的笔筒里,直插|得那笔筒轻颤不止,吐出了更多的浓墨来。 长情置若罔闻,仍旧不依不饶道:“我且再问你一遍,到底有没有见过我说的那个少年,倘若有,就快点将人交出来,否则就莫怪我大闹鬼界!” 年轻的鬼王笑道:“就凭你一个人?也敢来此地放肆!当真是不知死活!” “谁说我是一个人来的?还有他们!”长情指了指谢霜华,洛月明二人,冷冷道:“识相的话,就快点将人交出来,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谢霜华:“……” 洛月明:“……” 敢情长情是把他们当成枪使了啊。下一瞬,就见那鬼王轻飘飘的一挥衣袖,长情整个人就不受控制的跪倒在地。 而后衣衫嗖的一声,就开始往上卷起,洛月明眨巴眨巴眼睛,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腰间一紧,整个人就被大师兄揽入怀中。 眼睛也被一把捂住了,大师兄在他耳边呵道:“不许看!” 洛月明吓得一个哆嗦,耳边很快就听见“唔”的一声痛呼,又闷又响,狐疑是长情发出来的,但由于眼睛被捂住了,什么也看不见。 那第一重鬼界的年轻鬼王笑着道:“你的皮囊生得很美,比那些亡魂美多了,不当笔筒实在太可惜了。原本是要连开你两个穴,但由于你过于聒噪,现如今只开你一个。你若胆敢再与本君反抗,本君不介意当着你同伴们的面,强行将你做成笔筒。” 洛月明听得一愣一愣的,结合方才看见的场景,脑子里立马浮现出了些许的画面。 鬼王口中所谓的笔筒,实际上就是拿人做成的,笔筒简单来说,不就是一个可以容纳毛笔的深甬么。 如此说来,长情此刻只怕是…… 洛月明的俊脸唰的一下通红无比,结结巴巴道:“大……大师兄,得……得救人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们得救……救他啊!” “你脸红什么?”谢霜华瞬间就察觉到了小师弟的异样,压低声道:“你想到哪里去了?” 洛月明:“……” 自然是很合理的联想了。 还没等洛月明开口,耳边忽然传来一道劲风,就听“锵”的一声,谢霜华随手将飞掠而来的竹签打落在地。 就听鬼王冷笑道:“二位还不走?也想留下来当笔筒不成?” 阴恻恻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二人一遭,鬼王又笑:“你们比方才那个道士的皮囊生得还要好看,尤其是你。” 抬手指了指谢霜华,这个鬼王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眸子里流露出了疯狂的占有欲。 “拿你当笔筒再合适不过了!” 洛月明虽然不知道鬼王说的到底是谁,但也听的一肚子火,当即二话不说,啐他道:“放屁!你想得美!癞—□□想吃天鹅肉!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长什么鬼样!居然连我们都敢肖想!” “— —大师兄,揍他!” 话音刚落,谢霜华就低低地应了个“嗯”字,仍旧揽着洛月明的腰,捂他眼睛的手才一松手,就在半空中划了一圈。 掌心的灵力宛如实质一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而成细长的冰棱,而后嗖的一下,冲着鬼王杀了过去。 也是这会儿洛月明才得以瞧清长情的惨状,便见他双膝跪地,衣衫紧紧贴在身上,因为跪姿,脊梁骨都绷得紧紧的,更显得线条流畅,腰肢纤细。 嘴里还含着一根毛笔,墨汁顺着合不拢的嘴角淋漓而下,羞愤得面红耳赤,可怎么都爬不起来。 洛月明先是一愣,而后挣脱出大师兄的怀抱,试图上前救人。 见死不救可不是他的本性。 谢霜华顺势松手,低声道了句:“自己小心。” 洛月明忙道:“大师兄放心!我修为比他高多了,才不会中了鬼王的招!” 而后不到半柱香的工夫,洛月明就同长情跪在了一起,满脸羞愤地唤:“大……大师兄……” 长情:“……” 谢霜华:“……” 鬼王猖狂大笑道:“入了我鬼界,任凭你是大罗金仙,也得乖乖留下来当笔筒!你现在若是乖乖束手就擒,也许本君能从轻发落,免了你的苦刑,直接将你送到榻上,当本君的炉鼎如何?” 谢霜华的眸色一冷,未出一言,但下手越发狠戾起来,招招都毫不留情,鬼王哪里想得到谢霜华并非普通的玄门修士。 当即颇为震惊道:“你居然在鬼界,还能使用法术?你究竟是何人?!不,你不是人!” 谢霜华不与理会,二人在此缠斗,那些个亡魂吓得四下乱窜,整个大殿颤动不止。 洛月明挣扎着同长情道:“怎么回事?我一点法力都用不了,你的灵力可还在?” 长情:“唔唔唔。” 洛月明:“………” 行,问了也是白问。他们两个小废物。 自第176章 月明觉得自己像个小废物 介于洛月明很丢人现眼的立马步了长情的后尘, 倒也不好意思再指责长情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了。 两个人并肩跪在一处,样子看起来多少有点滑稽, 洛月明有心想挪动一下膝盖, 发现此地诡异得紧。 一身修为几乎要丢了个干净, 稍微动一动, 就能听见身下传来滋滋呀呀的声响。 为了防止冒出什么不可言说的东西来, 洛月明决定懂点事,好好当一回小废物。 吃一吃大师兄的软饭。 不出半晌儿就听轰隆一声巨响,谢霜华到底是神魔混血,如今又恢复了原身,在鬼界修为并不受损, 还因为此地鬼气浓郁,而更利于施展身手。 那年轻的鬼王自然不是他的对手,交手数招之后, 很快就败下阵来,被谢霜华一掌打飞出去。 整个人跟个大冬瓜似的, 骨碌碌地从长阶上滚落下来,左右的阴兵见状,纷纷提起刀剑冲了上前。 很快又奇形怪状地倒飞出去,化作一缕缕飞灰。鬼王好不容易停稳, 捂住胸口咳血, 抬眸第一句话便是:“你不是人, 你究竟是谁?为何擅闯鬼界?” 谢霜华不答, 抬手一抓,便将鬼王擒入掌中,再用力一捏, 就听咯噔咯噔骨节被捏成齑粉的声音响起。 而后化作了一枚通体漆黑的令牌,修长似签,上面还用鲜红的朱砂刻了一个龙飞凤舞的“一”字。 谢霜华低头瞥了一眼,随意收入袖中。这才有空去瞧一瞧可怜的小月明。 “大师兄,我……我……我也被擒了。” “嗯,我看出来了。” 洛月明跪伏在地,羞愤得俊脸通红,挣扎着抬眸望去,入目便晃动着一袭玄衣。 谢霜华缓步走至他的身前,无奈摇头叹气:“月明,好好地躲在师兄怀里,难道不好么?为什么要不顾自身安危,去救这个小道士?” 洛月明欲哭无泪啊,本来琢磨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仗着艺高人胆大,就急火火地跑上来救人了。 谁曾想人没救起,反而把自己也搭上了。 这下可好了,丢人丢到鬼界来了,洛月明都不好意思开口求大师兄救他,听见此话,羞耻得把头往地上一埋,不敢吭声了。 谢霜华若有所思地望了二人一眼,而后缓步行至书案前落座,见上面有一摞竹卷,便随手一拂。 竹卷就唰的一声展开了。上面以朱砂为墨,密密麻麻写满了蝇头小字。 记载着来此地的孤魂野鬼的生辰八字,以及籍贯姓名,甚至是生平事迹,所犯罪名等。随意翻了一册,谢霜华便在这竹卷的最后一页,瞧见了三人的名字。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长情的名字后面打了一个小小的“圈”,猛然一瞧,像是个笔筒的形状。 至于洛月明的名字后面,则是一个点,谢霜华暂且没勘破是何种含义。 只是在瞧见自己的姓名时,见那名字忽明忽昧,不一会儿就自竹卷上消失殆尽了。 取而代之的是,室内长阶上嵌壁而生的幽兰,迅速无比地蔓延而来,不知打哪儿寻出了一支毛笔,推送至了谢霜华的手边。 不仅如此,洛月明还清晰无比地感受到,后腰又沉重了许多,宛如鬼压床一般,似有千斤之力压了上来。 以至于他整个人都快陷入了地里,长情也没好到哪里去,膝盖都被诡异的幽兰缠绕住了。 洛月明忍不住道:“大师兄,要不然等会儿再研究那劳什子破阴卷,先把我俩救出来再说?” 谢霜华慢条斯理地道:“我正在想办法,这阴卷上有你的生平事迹,我且瞧瞧,你背着我都干了什么好事。” 说着,顺手执起了那毛笔,随意在阴卷上一划,立马就浮现出了朱红色的印记来。 谢霜华随手将长情的名字勾画掉,淡淡道:“家务事,劳烦你先避一避。” 再看长情,整个人完全被幽兰覆盖住了,结成了一个硕大无比的藤球,洛月明瞧着心惊肉跳的,生怕自己也被这鬼东西围住了。 挣扎着偏头望向谢霜华,想看看大师兄到底在瞎研究什么。什么家务事不家族事的,洛月明自认为月朗风清,除了在攻略大师兄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之外,压根没行过恶。 更是师弟界少有的根正苗红,毕竟这年头,双修时在下面的师弟委实不多。 能被大师兄欺负成这样的,恐怕就他一个。 却见大师兄反客为主了,比先前的那个年轻鬼王还鬼王,一手执笔,一手扶着阴卷。 身上玄衣如墨,白发似雪,委实如那山巅白雪,不染纤尘。可能是因为此刻占据这具身体是心魔,越是俊美,越是说不出的妖冶。 “我大约是明白了,这阴卷上记载来此地的亡魂,由方才那名鬼王审判惩处,名字一旦入了这阴卷,且判了罚,除非鬼王亲笔,否则难以消除。” 洛月明听罢,下意识问道:“那这上面是怎么写我的?” 谢霜华:“想知道?” “想。” “不好教你知道的。” 谢霜华如此道,提笔在上面的一个“淫”字上勾勾画画,可无论他怎么勾画,仍旧无法改写阴卷上的字迹。 目光凝视着上面的那句“处以淫|刑”时,眸色立马深了许多。 还未来得及开口,耳边立马响起轰隆一声巨响,那原本平坦空无一物的地面,竟然凭空出现了一面大鼓。 通体漆黑,约莫成人双臂方可环住,骤然一瞧,也没什么特别的。 可若仔细一瞧,便可瞧清大鼓上面画满了繁复的符咒,宛如活着一般蜿蜒流动,旁边还放着两个鼓槌,顶端皆用红绸包了,再用麻绳捆得严实。 谢霜华瞧了一眼,才细细想着阴卷上写的“淫|刑”,眸色比先前又深了许多。 洛月明一见着锣鼓,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赶紧挣扎起来,嘴里嚷着:“心魔大师兄,不要,求求你,不要啊,另一个大师兄要是知道了,他会不高兴的!” 谢霜华原本没想着顺着阴卷的意思,判惩洛月明淫|刑。 此刻一听他如此说,当即神色就冷了下来,勾唇冷笑道:“都这种时候了,你竟还敢念着他?” 洛月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情急之下说错话了。 这个大师兄对他的占有欲,已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也比从前更加疯狂。 从此前当着整个师门的弟子面前,强行将他按在地上讨了一次又一次,便可知晓一二。 洛月明心慌了,觉得自己好像一脚踏入了深坑里,想要挣扎开来,可这里所有的一切都同他作对。 他就跟案板上的鱼,怎么蹦哒都逃不出大师兄的手掌心。 眼睁睁地看着大师兄放下了阴卷和毛笔,起身缓步行至了他的面前。 “月明,你方才不是想知道,阴卷上都写了什么?” “可我现在不想知道了。” “不,你必须得知道,不仅得知道,还要身受一番,不受又如何能记得住?” 洛月明哭丧着脸道:“我能记得住。” “……你与另一个谢霜华,玩得极是开怀,那阴卷上写你与他在师门双修,斜倚在窗前,他这么扶着你的腰……”谢霜华冰冷的手指钳着洛月明的下巴,迫他与自己对视,“那时出来的人,并非是我,我好悔,当时没能及时出来,把你抢走。” 洛月明:“……” 洛月明:“……” 洛月明:“……” “要不然,你们打一架?谁赢了,以后我就跟谁。”洛月明实在没办法了啊,只能哭丧着脸道:“要么就合而为一,要么就彻底分开,你一三五,他二四六,咱们一块搭伙过日子,反正我皮糙肉厚的,什么都不怕了。你觉得怎么样?” “你说呢?” “我觉得不行。”洛月明越发愁容满面起来了,“大师兄,我喊你亲哥行么?快把我放开,别折腾我了……” 谢霜华道:“非我想折腾你,我方才试过了,那阴卷上的字迹难消,除非你身受此刑,否则,无法离开此地。” 洛月明惊呆了,当即就怒目圆睁道:“那长情呢?他怎么没事,就单单我要受刑?这不公平!” “他未曾与同门师兄弟淫|乱,而且他也受了。” 只这么一句,洛月明登时就哑口无言了。 暗骂这操作实在太羞耻了,让人恨得牙根痒痒。 洛月明道:“什么刑?让我去鼓上跳舞?” “差不多。” 说是差不多,实际上差得很多。那阴卷上记载的是“淫|刑”。 字面意思,若无任何“淫”又怎么配称作为淫|刑。 便是让受刑之人,不着寸缕地坐在这大鼓上,然后便会与这大鼓融为一体,这时再自己打鼓即可。 至于那鼓打到何处,就只能意会,不可言传了。 洛月明整个人就跟不受控制一般,跪行至那鼓上,才一坐上去,那底下的符咒立马就动了起来。 发出簌簌的怪叫声,扰得人脑仁都疼。 才一坐好,洛月明就察觉到自己好似与那大鼓融为了一体,周围安静极了。 几乎都能听见自己砰砰砰的心跳声。洛月明从心底拒绝这种操作,可手却不受控制地抓着鼓槌。 然后不轻不重地往那鼓面上一敲。 伴随着轰隆一声闷响,他整个脊梁骨都似被敲中了,浑身一紧,差点没尖叫出声。 第二下就再难以敲打了。洛月明那不争气的眼泪,又从嘴里流了出来。 跪坐在那鼓面上,双膝分到极致,谢霜华就立在他面前,眸色极为复杂地盯着他瞧。 既像是欣赏着小师弟淫|||艳无比的模样,又像是苦苦挣扎,万般心疼不舍。 洛月明挣扎着哭道:“大师兄,快停下来,好不好?我以后一定听你的话,停下来好不好?大师兄?” 谢霜华置若罔闻,半张俊脸都隐在夜色中,显得忽明忽暗的。 直到听见“咚”的一声,那鼓又再一次地敲响了。整间殿内都弥漫着一股甜腻的海棠花香。 即便不用去寻找也知,这气味必定是从小师弟的身上散发出来的。 小师弟是天生炉鼎之体,越是热汗淋漓,那香味越是浓郁。让人嗅上一口,就忍不住神魂颠倒起来。 此刻不过也才敲了第二下,那鼓面就一片濡湿了。 “大……大师兄……” 洛月明的喉咙艰涩无比,不受控制地攥紧了鼓槌,每敲一下,几乎他的脊梁骨都敲成了碎渣。 整个人虚脱一般地跪在鼓面上。 可那阴卷里判的是“十二下”,他才敲了两下,就觉得魂儿都快被敲飞了。 拖着浓厚的哭音,洛月明很没出息地低吟:“大师兄,帮帮我。” 谢霜华这才如梦初醒,再度清醒时,心魔仍然未退。他的理智— —其实他没这种东西,尤其跟洛月明在一起时— —几乎要被妒火烧成了灰烬。 一双眸子猩红无比。抬眸深深凝视着洛月明的脸。 他想独占洛月明。 想彻底独占。 极致的欢愉和痛苦,都该是他给予的。凭什么洛月明始终念着另外一个谢霜华。 他要想方设法让洛月明再也忘不了他,要让洛月明这辈子都翻不出他的手掌心。 一把攥住洛月明拿着鼓槌的手,谢霜华忽然逼近他,在他耳畔低笑:“光是敲鼓有什么意思?还有十下呢,师兄帮你,好不好?” 洛月明浑身一颤,理智告诉他,这个大师兄虽然不会伤害他,但在修理他这方面的造诣,已经无人可及了。 刚要摇头拒绝,哪知大师兄就已经欺身而来。 那鼓本也不大,此刻挤着两个成年人,显得十分勉强狭窄,两个人贴得很紧,几乎连任何一丝缝隙都没有了。 的第177章 在没节操的路上一去不复返 洛月明胆战心惊的。 说不害怕, 那都是骗鬼的。 毕竟大师兄疯起来,十个柳仪景也赶不上。 那鼓面狭窄冰冷,光洛月明一个人跪坐在上面, 已经很勉强了。 结果大师兄也跟着上来凑热闹, 才一贴近, 那鼓面上的符咒宛如活了一般,飞速的转了起来。 洛月明鬼使神差的, 攥着那鼓槌,试图给大师兄表演一下,怎么用鼓槌把淫|刑敲到极致。 手腕冷不丁就被大师兄一把攥紧了,温热的呼吸洒满洛月明的耳畔,弄得他心痒难耐, 又忍不住浑身轻颤。 “不是说过了,师兄帮你么?又瞎动什么?” 洛月明很明显得察觉到, 那扣着他手腕的五指温热有力,攥着他的手腕,手把手教他怎么敲击鼓面。 他的双膝分到了极致, 大师兄为了能立在这鼓面上,也煞费苦心地往里面嵌紧, 如此一来,两个人紧的连任何一丝缝隙都没有了。 不得不说, 大师兄的确是比鼓槌更加优越的, 无论是从哪一个方面比较。 羞耻。 前所未有过的羞耻。 羞耻得让洛月明都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活埋掉了。 他是怎么想都想不到, 有朝一日, 居然会与大师兄在鼓面上如此颠鸾倒凤。 更加没有想到,大师兄会擒住他的手腕,教他怎么敲鼓, 才能敲得用力且声音清脆悦耳。 “月明,你瞧瞧你,怎么流了那么多汗?这般热得么?” 洛月明一言不发。 暗道这流得哪里是汗,分明就是他脑子里进的水。 怎么想起来去救长情的,乖乖躲在大师兄怀里当个小废物,到底哪里不香了? 眼下倒好了,他比沦为笔筒的长情还要惨,跪在鼓面上,生受了传闻中的淫|刑。 也许是觉得这鼓面过于狭窄了,谢霜华施展不开,索性握着洛月明的腰,将人从鼓面上拖了下来。 一挥衣袖,那鼓就立了起来,不偏不倚刚好立于洛月明的身前。 “月明,把那鼓槌丢了,大师兄教你更好玩的,好不好?”谢霜华从后面咬着洛月明的耳朵,低声道:“肯定比方才的声音更加好听。” 洛月明唬得浑身一颤。 此前他还跟柳仪景吹,说大师兄待他百依百顺的,要什么就给什么。 现在的情况是,不要什么,大师兄也想方设法地给他。 极致的欢愉和痛苦,一瞬间涌了上来,他就好似汪洋大海里的一叶扁舟,无时无刻不是凄风苦雨,风雨飘摇的。 忽听“咚”的一声巨响,洛月明在毫无任何准备的情况下,整个人像个大壁虎似的,啪叽一下撞到了鼓面上。 登时将鼓面上氤氲的水滞撞得四下飞溅,狠狠陷下,又再度弹了起来,洛月明的头皮直发麻,两臂被大师兄从后面拽住。 都不给他任何换气的机会,又把他重新拖回了原地,然后再一次,洛月明的身体重重撞到那鼓面上。 将大鼓都撞得移了位置,粗糙陈旧的鼓面上,隐隐约约已经印出了洛月明的身形来。 “大……大师兄,停一停,停一停,别撞了。” 断断续续的话从洛月明合拢不起的嘴里冒了出来,他哭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地道:“我以后在你面前,再也不提另外一个大师兄了。那些事情都是我年少无知犯下的错。” “哦?你这也叫年少无知?” 谢霜华随手一挥,那阴卷就飘浮而来,唰的一下,在二人面前展开。 上面渐渐浮现出了些许画面来,洛月明挣扎着抬头一看,就见画面上有两个人,不正是他与大师兄! 可怕的是,画面上的大师兄并非心魔附体,两手握着洛月明的腰,将他整个桎梏在窗台上。 外头好大一棵海棠树,微风一吹,簌簌花落。 洛月明一面被迫承受,一面还要亲眼去看从前与大师兄之间难以言喻的情爱,整个人红得像个螃蟹。 “你瞧,你当时多开心,眉梢眼角皆是笑意,没有半分不情愿,”心魔似要狠狠惩戒洛月明辗转于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无耻行径,将人疯狂往那鼓面上猛怼,冷笑道:“和他在一起,你还知道百般勾引讨宠,同我在一起,你就只会想尽办法地躲起来……还敢说想我之缪言,你是巴不得我永远不出来,你和他好双宿双栖?” 天地良心啊! 洛月明从来都没这么想过啊! 不仅没想过,还时常琢磨着,两个人格的大师兄同时出现,究竟是什么样的场面。 洛月明愁容满面地道:“我没有那么想,呃,轻……轻点,真的,我没有那么想过。” 他能有啥坏心思呢,只不过是想给大师兄幸福,为此不惜献上了自己的菊花,在毫无节操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了。 幸好大师兄此刻是人身,倘若恢复了龙身,那才要了人命。 似乎听见了他的心声,下一瞬谢霜华就现了龙形,还大有一副今日要将他活活钉死在鼓面的架势。 洛月明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怕,俊脸被压在冰冷滑腻的鼓面上,身后是大师兄隐忍克制的低喘,头顶上的阴卷还在不停地转动。 一瞬间好似有无数个大师兄在他身上肆意纵情。 洛月明早已神魂颠倒起来,颠鸾倒凤之间,不知天地为何物。 再度缓过神时,眼前的场景寸寸化作了飞灰,入目是一片火海,很神奇的是,虽然置身于火海之中,他竟也没觉得痛。 反而伴随着火焰的怒盛,尾椎骨的酥麻感也越来越清晰。 洛月明浑身止不住地发颤,不争气的眼泪簌簌往下掉,将身侧的火焰熄灭,噗嗤一声,什么东西破体而出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尾巴骨那阵酥麻感才渐渐消失。 谢霜华一挥手,先前那枚由第一重鬼界的鬼王所化身的竹签浮现在半空中。 在二人头顶转了一圈,而后往某个方向飞掠而去。 谢霜华一手揽过洛月明,一手提溜起长情。 几个飞掠间就追了过去。 直至追到了一座断桥上,方才顿足。 远远就见那断桥上,缓缓行来一道身形,离得近了,才能瞧清对方是个青衣书生,只是面色苍白阴郁,好似失血过多,透出不自然的青白。 手里还攥着一条锁链,身后还拖着什么东西。 洛月明有了之前的经历,这次索性不同大师兄拧了,乖乖巧巧地躲在他的怀里。 探着毛绒绒的脑袋,极可爱地望了一眼,洛月明惊愕道:“这人该不会就是第十二重鬼界的鬼王,那什么淫煞鬼?” 谢霜华随手将长情丢了出去,见他悠悠醒转,这才点头道:“不错,正是淫煞鬼。” 据说,这个淫煞鬼专门惩治因淫|乱而死的鬼魂,在人间,淫|乱本就伤风败俗。若被人捉|奸在床,还要浸猪笼什么的。 这种因淫|乱而死的人,入了鬼界之后,又会遭受鬼王判刑。 一般来说,都是根据生平事迹来判,而后处以刑罚。眼下这淫煞鬼牵了个少年过桥,那少年身着破烂不堪的囚服,脖颈上套着沉重的铁链。 被淫煞鬼牵着在地上爬行,过往的鬼差见了,也毫不避讳,有些随手给他一鞭子,似乎在惩戒他爬得太慢了。 长情恢复意识后的第一句话便是:“我师弟扶摇何在?” 洛月明也不知道扶摇何在,正琢磨着,怎么去把淫煞鬼手里的通灵海帆抢过来。 就见长情支着剑自地上缓慢地爬了起来,一揩唇角上的血迹,死死盯着淫煞鬼,一字一顿道:“传闻第十二重鬼界的鬼王,平生偏爱少年,若是进了他的地盘,必定要将人囚|禁于此折辱玩弄,不玩弄得魂飞魄散,绝不罢休。” 洛月明听了,惊诧道:“你的意思是说,扶摇的元神也被囚在此地了?” “我之前也不确定,但现在已经确定了,这盏长灯里凝聚着扶摇的一丝元神,是他指引着我追至此地。” 长情头顶上悬浮着一盏明灯,异常明亮,还发出嗡嗡嗡的声响,忽见他一抽长剑,作势要与淫煞鬼缠斗。 洛月明赶紧好心提醒道:“你别冲动,此地诡异得很,你我的修为在此地,根本无法施展,你现在冲上去,就是千里送人头的。” 长情原先救师弟心切,倒也不听劝阻,经历了之前的事情,他也渐渐察觉到此地的异样,当即就顿了一下,又问:“为何谢公子的灵力就不受阻碍?他不也是玄门弟子么?” “你能跟我大师兄比?他又不是人。”洛月明小声嘀咕,“一条臭龙,还专门爱欺负人。” “你说什么?”长情没听清,追问道:“他不是人,那他是谁?你怎么能这般辱骂自己的师兄?” 洛月明:“……” 这怎么能叫辱骂呢?事实如此啊,大师兄的本体就是一条臭龙。 谢霜华忽而笑了,还未多言,那淫煞鬼已经走至三人面前,抬起一双阴郁的眸子冷冷道:“各位并非鬼界中人,竟能寻至此地,想必不是普通人。不知来此地做什么?” 第177章 在没节操的路上一去不去复返 洛月明胆战心惊的。 说不害怕, 那都是骗鬼的。 毕竟大师兄疯起来,十个柳仪景也赶不上。 那鼓面狭窄冰冷,光洛月明一个人跪坐在上面, 已经很勉强了。 结果大师兄也跟着上来凑热闹, 才一贴近, 那鼓面上的符咒宛如活了一般,飞速的转了起来。 洛月明鬼使神差的, 攥着那鼓槌,试图给大师兄表演一下,怎么用鼓槌把淫|刑敲到极致。 手腕冷不丁就被大师兄一把攥紧了,温热的呼吸洒满洛月明的耳畔,弄得他心痒难耐, 又忍不住浑身轻颤。 “不是说过了,师兄帮你么?又瞎动什么?” 洛月明很明显得察觉到, 那扣着他手腕的五指温热有力,攥着他的手腕,手把手教他怎么敲击鼓面。 他的双膝分到了极致, 大师兄为了能立在这鼓面上,也煞费苦心地往里面嵌紧, 如此一来,两个人紧的连任何一丝缝隙都没有了。 不得不说, 大师兄的确是比鼓槌更加优越的, 无论是从哪一个方面比较。 羞耻。 前所未有过的羞耻。 羞耻得让洛月明都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活埋掉了。 他是怎么想都想不到, 有朝一日, 居然会与大师兄在鼓面上如此颠鸾倒凤。 更加没有想到,大师兄会擒住他的手腕,教他怎么敲鼓, 才能敲得用力且声音清脆悦耳。 “月明,你瞧瞧你,怎么流了那么多汗?这般热得么?” 洛月明一言不发。 暗道这流得哪里是汗,分明就是他脑子里进的水。 怎么想起来去救长情的,乖乖躲在大师兄怀里当个小废物,到底哪里不香了? 眼下倒好了,他比沦为笔筒的长情还要惨,跪在鼓面上,生受了传闻中的淫|刑。 也许是觉得这鼓面过于狭窄了,谢霜华施展不开,索性握着洛月明的腰,将人从鼓面上拖了下来。 一挥衣袖,那鼓就立了起来,不偏不倚刚好立于洛月明的身前。 “月明,把那鼓槌丢了,大师兄教你更好玩的,好不好?”谢霜华从后面咬着洛月明的耳朵,低声道:“肯定比方才的声音更加好听。” 洛月明唬得浑身一颤。 此前他还跟柳仪景吹,说大师兄待他百依百顺的,要什么就给什么。 现在的情况是,不要什么,大师兄也想方设法地给他。 极致的欢愉和痛苦,一瞬间涌了上来,他就好似汪洋大海里的一叶扁舟,无时无刻不是凄风苦雨,风雨飘摇的。 忽听“咚”的一声巨响,洛月明在毫无任何准备的情况下,整个人像个大壁虎似的,啪叽一下撞到了鼓面上。 登时将鼓面上氤氲的水滞撞得四下飞溅,狠狠陷下,又再度弹了起来,洛月明的头皮直发麻,两臂被大师兄从后面拽住。 都不给他任何换气的机会,又把他重新拖回了原地,然后再一次,洛月明的身体重重撞到那鼓面上。 将大鼓都撞得移了位置,粗糙陈旧的鼓面上,隐隐约约已经印出了洛月明的身形来。 “大……大师兄,停一停,停一停,别撞了。” 断断续续的话从洛月明合拢不起的嘴里冒了出来,他哭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地道:“我以后在你面前,再也不提另外一个大师兄了。那些事情都是我年少无知犯下的错。” “哦?你这也叫年少无知?” 谢霜华随手一挥,那阴卷就飘浮而来,唰的一下,在二人面前展开。 上面渐渐浮现出了些许画面来,洛月明挣扎着抬头一看,就见画面上有两个人,不正是他与大师兄! 可怕的是,画面上的大师兄并非心魔附体,两手握着洛月明的腰,将他整个桎梏在窗台上。 外头好大一棵海棠树,微风一吹,簌簌花落。 洛月明一面被迫承受,一面还要亲眼去看从前与大师兄之间难以言喻的情爱,整个人红得像个螃蟹。 “你瞧,你当时多开心,眉梢眼角皆是笑意,没有半分不情愿,”心魔似要狠狠惩戒洛月明辗转于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无耻行径,将人疯狂往那鼓面上猛怼,冷笑道:“和他在一起,你还知道百般勾引讨宠,同我在一起,你就只会想尽办法地躲起来……还敢说想我之缪言,你是巴不得我永远不出来,你和他好双宿双栖?” 天地良心啊! 洛月明从来都没这么想过啊! 不仅没想过,还时常琢磨着,两个人格的大师兄同时出现,究竟是什么样的场面。 洛月明愁容满面地道:“我没有那么想,呃,轻……轻点,真的,我没有那么想过。” 他能有啥坏心思呢,只不过是想给大师兄幸福,为此不惜献上了自己的菊花,在毫无节操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了。 幸好大师兄此刻是人身,倘若恢复了龙身,那才要了人命。 似乎听见了他的心声,下一瞬谢霜华就现了龙形,还大有一副今日要将他活活钉死在鼓面的架势。 洛月明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怕,俊脸被压在冰冷滑腻的鼓面上,身后是大师兄隐忍克制的低喘,头顶上的阴卷还在不停地转动。 一瞬间好似有无数个大师兄在他身上肆意纵情。 洛月明早已神魂颠倒起来,颠鸾倒凤之间,不知天地为何物。 再度缓过神时,眼前的场景寸寸化作了飞灰,入目是一片火海,很神奇的是,虽然置身于火海之中,他竟也没觉得痛。 反而伴随着火焰的怒盛,尾椎骨的酥麻感也越来越清晰。 洛月明浑身止不住地发颤,不争气的眼泪簌簌往下掉,将身侧的火焰熄灭,噗嗤一声,什么东西破体而出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尾巴骨那阵酥麻感才渐渐消失。 谢霜华一挥手,先前那枚由第一重鬼界的鬼王所化身的竹签浮现在半空中。 在二人头顶转了一圈,而后往某个方向飞掠而去。 谢霜华一手揽过洛月明,一手提溜起长情。 几个飞掠间就追了过去。 直至追到了一座断桥上,方才顿足。 远远就见那断桥上,缓缓行来一道身形,离得近了,才能瞧清对方是个青衣书生,只是面色苍白阴郁,好似失血过多,透出不自然的青白。 手里还攥着一条锁链,身后还拖着什么东西。 洛月明有了之前的经历,这次索性不同大师兄拧了,乖乖巧巧地躲在他的怀里。 探着毛绒绒的脑袋,极可爱地望了一眼,洛月明惊愕道:“这人该不会就是第十二重鬼界的鬼王,那什么淫煞鬼?” 谢霜华随手将长情丢了出去,见他悠悠醒转,这才点头道:“不错,正是淫煞鬼。” 据说,这个淫煞鬼专门惩治因淫|乱而死的鬼魂,在人间,淫|乱本就伤风败俗。若被人捉|奸在床,还要浸猪笼什么的。 这种因淫|乱而死的人,入了鬼界之后,又会遭受鬼王判刑。 一般来说,都是根据生平事迹来判,而后处以刑罚。眼下这淫煞鬼牵了个少年过桥,那少年身着破烂不堪的囚服,脖颈上套着沉重的铁链。 被淫煞鬼牵着在地上爬行,过往的鬼差见了,也毫不避讳,有些随手给他一鞭子,似乎在惩戒他爬得太慢了。 长情恢复意识后的第一句话便是:“我师弟扶摇何在?” 洛月明也不知道扶摇何在,正琢磨着,怎么去把淫煞鬼手里的通灵海帆抢过来。 就见长情支着剑自地上缓慢地爬了起来,一揩唇角上的血迹,死死盯着淫煞鬼,一字一顿道:“传闻第十二重鬼界的鬼王,平生偏爱少年,若是进了他的地盘,必定要将人囚|禁于此折辱玩弄,不玩弄得魂飞魄散,绝不罢休。” 洛月明听了,惊诧道:“你的意思是说,扶摇的元神也被囚在此地了?” “我之前也不确定,但现在已经确定了,这盏长灯里凝聚着扶摇的一丝元神,是他指引着我追至此地。” 长情头顶上悬浮着一盏明灯,异常明亮,还发出嗡嗡嗡的声响,忽见他一抽长剑,作势要与淫煞鬼缠斗。 洛月明赶紧好心提醒道:“你别冲动,此地诡异得很,你我的修为在此地,根本无法施展,你现在冲上去,就是千里送人头的。” 长情原先救师弟心切,倒也不听劝阻,经历了之前的事情,他也渐渐察觉到此地的异样,当即就顿了一下,又问:“为何谢公子的灵力就不受阻碍?他不也是玄门弟子么?” “你能跟我大师兄比?他又不是人。”洛月明小声嘀咕,“一条臭龙,还专门爱欺负人。” “你说什么?”长情没听清,追问道:“他不是人,那他是谁?你怎么能这般辱骂自己的师兄?” 洛月明:“……” 这怎么能叫辱骂呢?事实如此啊,大师兄的本体就是一条臭龙。 谢霜华忽而笑了,还未多言,那淫煞鬼已经走至三人面前,抬起一双阴郁的眸子冷冷道:“各位并非鬼界中人,竟能寻至此地,想必不是普通人。不知来此地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