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一沙雕》 第 1 章(归来) 第 2 章(真假) 第 3 章(擦肩) 第 4 章(阴谋) 第 5 章(论道) 第 6 章(赴宴) 第 7 章(姐姐) 第 8 章(义务) 第 9 章(规劝) 第 10 章(准备) 第 11 章(表演) 第 12 章(钱财(修)...) 第 13 章(挣扎) 第 14 章(诡异) 第 15 章(出发) 第16章 第 16 章 第17章 第 17 章 第 18 章(平安(二更)...) 第 18 章(平安(二更)...) 第 19 章(碰面) 第 20 章(礼物(一更)...) 第21章 第 21 章 第22章 第 22 章 第23章 第 23 章 第24章 第 24 章 第25章 第 25 章 第26章 第 26 章 第27章 第 27 章 第28章 第 28 章 第29章 du00 第 29 章 第30章 du00 第 30 章 第31章 第 31 章 du00最新更新 第32章 第 32 章 du00最新章节 第33章 第 33 章 du00最新章节 第34章 第 34 章 第35章 第 35 章 第36章 第 36 章 第37章 第 37 章 第38章 第 38 章 第39章 第 39 章 第40章 第 40 章 第41章 第 41 章 第42章 第 42 章 第43章 第 43 章 第44章 第 44 章 第45章 第 45 章 第46章 第 46 章 第47章 第 47 章 第48章 第 48 章 第49章 第 49 章 第50章 第 50 章 第51章 第 51 章 第52章 第 52 章 第53章 第 53 章 第55章 第 55 章 第56章 第 56 章 第57章 元宵快乐 第58章 第 58 章 第59章 第 59 章 第60章 第 60 章 第61章 第 61 章 第62章 第 62 章 第63章 第 63 章 64、第64章 第64章闷气 65、第65章 第65章挑战 第66章 第 66 章 第67章 第 67 章 第68章 第 68 章 第69章 第 69 章 第70章 第 70 章 第71章 第 71 章 第72章 第 72 章 第73章 第 73 章 第74章 第 74 章 第75章 第 75 章 第76章 第 76 章 第77章 第 77 章 78、第 78 章 79、第 79 章 80、第 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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担心李屾出事影响公司资源,评论里有洗地的,有水军,也有路人帮着说话,大致透露出一个信息:哪个男人不好色,有权有势的男人更是再正常不过。 李相浮难得抽空看了下评论,摇了摇头:“我都快不认识风流倜傥这个词了。” 说完掩着嘴打了个呵欠,现在已经凌晨三点,他有些困了。 秦晋:“先去睡,明天直接看结果。” 李相浮摆手,透露出要亲眼见证的意思。 第二轮证据就要石锤很多,阐明李屾从事灰色产业,因为用了不光彩的手段要挟供货商,导致被追杀失去生育能力。 舆论战和真正的战争不同,一波三折往往比一鼓作气有效。 从秦晋放出第二波猛料时,李屾便意识到不妙,连夜赶回公司,让人调查这些消息究竟是从谁那里泄露。 秦伽玉也被叫过去,他很清楚是秦晋在背后搞鬼,先前李屾没听劝防备秦晋,现在亡羊补牢也来不及。 可惜当局者迷,李屾还想着要弥补。 从之前的交流,尤其是上一次通话过程李相浮意味不明的笑容,李屾预感和他脱不开干系。当机立断打给从前在国外的几名朋友,预备对陶怀袖实施一些措施,用来要挟李家人。 “要快。”李屾早没了风度翩翩的假象,握紧手机时太过用力,机壳似乎都有要被捏碎的趋势。 办公室内一片死寂。 在场的除了秦伽玉,都是一早跟随李屾打拼事业的心腹,一个个面沉如水,同样担心着各自的未来。 秦伽玉雇的私家侦探早两天便把李屾那些过往事无巨细发过来,要不是知道对方有绑架陶怀袖的意思,他准备趁机插一手,逼李相浮在生母和李沙沙之间做个抉择,早就和霄烁撇清干系。 “现在李屾没有余力,你可以和梨棠棠先登记,然后光速离婚。” 系统说话都没有什么底气,更别提能劝服秦伽玉。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李屾来回踱步,突然看了眼下属:“打个电话问一下,为什么还没消息。” “问过了,说派出去的人都联系不上。” 李屾猛地停下脚步:“什么叫联系不上?” 下属:“就像是石子丢进了大海,找不到了。” “……” 秦伽玉比李屾还希望绑架能够顺利实施,然而直到凌晨五点,不利的消息一个接着一个,目前已经不是道德层面,而是跨国案件,李屾几乎是动用了所有的关系,才勉强把这几条致命消息封锁住。 李家。 找到名正言顺理由熬夜的李沙沙搬了个小板凳坐下,一副随时准备大快朵颐的模样。 李相浮看得好笑:“需要去堵人么?” 李沙沙摇头:“上次的残片已经让我解读出它的源代码,可以追踪到,不过最好还是拉近一下距离。” 任务失败造成能量亏损,虚弱期内也不可能绑定下一个宿主,正是他进行吞噬的大好时刻。 李相浮做事喜欢万无一失,准备开车带他去霄烁周围等着。 李沙沙:“会不会太早?” 谁知道秦伽玉会什么时候解绑。 “不早了。” 李相浮垂了垂眼,打给梨棠棠,对于霄烁目前遭遇的危机一通冷嘲热讽。 梨棠棠根本没怎么关注新闻,只看了最开始的几条热搜,她从前被保护的太好,缺乏商业危机的嗅觉,并不知道事情会严重到这个地步。 “秦珏一向喜欢吃软饭,很快会弃你而去。” 梨棠棠的声音很软,骂起人来也没多少威慑力,阴阳怪气道:“让你失望了,谣言而已,从事娱乐行业哪个没被黑过?” “真情不怕磨难,”李相浮凝视今晚漂亮的星空似笑非笑问:“敢不敢打个赌?” 不等对方说话立刻又道:“要是我输了,我就公开发布一篇道歉信,阐明用筱筱身份去欺骗别人感情的详细过程。” 一旦写了这篇道歉信,他绝对会成为圈子里的笑话。 如果说爱屋及乌让秦晋对系统有所改观,那梨棠棠自和秦伽玉在一起后,对李相浮可谓厌恶到了极致。 原本准备怒挂电话的梨棠棠稍一迟疑:“赌什么?” “就赌秦珏对你的感情。”李相浮淡淡道:“你去主动向他求婚,现在霄烁只是出了一点小问题,如果他拒绝,就说明所谓的用情至深都是假象。” 李相浮打电话的时候,李沙沙正玩着魔方,偶尔抬头看上一眼,等他挂断电话后好奇:“她答应了?” 李相浮点头。 李沙沙不可思议:“秦伽玉不是还没离婚?” 李相浮试着用梨棠棠扭曲的爱情观去分析:“和原配离婚当天娶真爱,一条龙服务。” “……”李沙沙:“人间第一恋爱脑。” 无语的功夫瞥到一边用手机指挥下面人做事的秦晋,喉头一顿顿觉结论不准确,现实版的转世精卫就在身边。 “走,”李相浮转过身:“拉你去霄烁公司附近。” 毫无疑问秦伽玉会拒绝梨棠棠,解绑近在咫尺。 秦晋:“我让人开车送你。” 他叫来的是有段时间保护过李相浮的外国保镖,防止出现突发情况。 准备出门时,一道声音从楼梯口传来:“兜风?” 李相浮一抬头,看到李安卿端着水杯站在二楼,居高临下望着他们三人。 “二哥?”李相浮怔了下:“你站那里做什么?” 夜半三更突然出现,怪瘆人的。 “这话应该我问你,大晚上怎么拖家带口往外跑?” 李相浮挑了下眉,总觉得某个用词略显怪异。 “打牙祭。”李沙沙主动开口回应。 李相浮回过神道:“带他出去吃个夜宵。” 车子已经在外面等着,随便应付了两句便走出门。夜风吹得衣领不安分地立起,李相浮随手绑了下头发。 有秦晋在的时候,外国保镖通常会保持缄默, 最先打破安静氛围的是李沙沙:“梨棠棠会直接穿婚纱去么?” 李相浮:“你问到我了。” 万事放在她身上,皆有可能。 霄烁附近早就蹲守着不少闻讯而来的记者,他们混在其中算不上有多显眼。 “梨棠棠也住在这个区,这时候人应该已经进去。” 李相浮一边说一边降下车窗,仰头去看几十层高的大楼,公司内部灯火通明。这灯光对于里面的人来说,大约犹如炙热的骄阳,烤的内心煎熬。 煎熬的不仅是员工,还有秦伽玉的系统。 十分钟前,梨棠棠突然找到公司,只要不涉及恋爱问题,她还不算蠢到家,提着一份夜宵放在李屾面前。 “先吃点东西缓缓。”装乖没有人比她更擅长。 正在大发雷霆责怪下属无用的李屾看到唯一的孩子,神情柔和了一些:“下次晚上别一个人往外跑,不安全。” 梨棠棠点头,又望向秦伽玉,欲言又止。 横竖秦伽玉在这边也帮不上什么忙,李屾看了他一眼:“你去陪棠棠说会儿话。” 几乎是使唤的语气让秦伽玉眼神一寒,迈步走了出去。 “阿珏。”走廊里,梨棠棠突然半蹲下身,唇瓣颤抖着语气却很坚定:“我们结婚。” 正极度不耐烦的秦伽玉:“……” 这女人脑子是不是有病? 梨棠棠:“晚上没有店开门,我就编了个草戒指。希望未来的每一天,我们都可以携手面对一切困难。” 秦伽玉冷然道:“我和苏桃间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再三算计李相浮那边失败,他知道系统是保不住了,在对梨棠棠的态度上,敷衍了很多。 梨棠棠面上的羞涩褪去一分,不久前李相浮讥嘲的话语不受控制在脑海中闪现:“如果我一定要让你做个选择呢?” 她步步紧逼:“是要我,还是要苏桃?” 目中的执拗几乎快要拧成一股解不开的死结。 秦伽玉强行压住一丝厌恶,除了身家,从各方面讲梨棠棠都远不如苏桃,至少后者不会在自己忙的时候来添乱。 “公司出事了,现在不是谈……” “我不听!”梨棠棠难得强势一回,直接打断他的话:“登记结婚用不了多久,今天你必须要给我一个答案。” “既然你非要坚持……” “冷静点。”系统冰冷的机械音略显急促:“要是真拒绝,等于变相拒绝完成任务。” 秦伽玉突然阴沉沉笑了一声。 这一声笑得梨棠棠莫名其妙,羞恼道:“你在嘲笑我?” 秦伽玉还真不是在讽刺她,而是笑系统,没破损和遇到天敌前的系统何其张扬,不时便拿解绑威胁,谁能料到真正到了自己提出解绑的时候,对方反而再三挽留。 “苏桃。”秦伽玉缓缓吐出两个字,亲眼目睹梨棠棠目中的期待一点点支离破碎。 苏桃至少没山穷水尽,还有一个保险箱可以应急,而梨棠棠这边,别说翻身,一旦沾染便相当于半条腿陷入了沼泽地。 “你……”梨棠棠无措地后退两步,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 秦伽玉却已是顾不上她,在说出否定答案的一刻,像是有千万根针同时朝大脑深处刺去,同时间脑海中的一根筋仿佛被活活扯断。 倘若不是这四年间因为系统破碎,类似的痛苦他在沉睡中没少体会,恐怕会当场昏厥过去。 身体顺着墙壁一点点滑下,秦伽玉额头冷汗直冒,明白这是正在进行解绑。 梨棠棠连忙扶住他的肩头,又哭又笑:“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是有我的……既然这么痛苦,为什么还要和我分手……” 秦伽玉费力地吐出一个字:“傻……” 傻逼么你? 梨棠棠一抹眼泪握住他的手:“我不傻,你才傻。” 秦伽玉:“……” 楼下。 李沙沙面色一变:“来了。” 外国保镖还以为是有敌袭,左右环顾没发现异常:“什么来了?” 李沙沙:“朝前开,快点。” 外国保镖一头雾水。 “照他说的做。” 秦晋开口,外国保镖立刻踩下油门。车子一路飞速前进,李沙沙口中的方位不时调整,最后停在公园门口。 “它跑不动了。” 他? 再三确定周围没有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夜风太凉车窗开了一半,外国保镖感觉到一股寒意。 李沙沙无声无息动用了一部分能量黑了公园附近的监控,随后说:“接下来的三分钟,需要你们闭上眼睛。” 外国保镖深吸一口气,看向秦晋。 秦晋点了点头,外国保镖只得闭上眼睛。 秦晋和李相浮也先后缓缓阖眼,看不见的情况下,听力格外敏锐,周围树叶簌簌作响,不远处似乎还有乌鸦的叫声。 以防外一,外国保镖时刻保持高度警惕,竖起耳朵捕捉所有的响动。 车门开了。 李沙沙跳下车,望向天空中肉眼很难瞧见的小绿点,心下起了一丝波澜,终于……只要吸收了这些能量,不但能补充先前的耗损,还有很多富余够自己多在世上待些时日。 他张开双臂,扑向密密麻麻的小绿点,就像一个即将迎来死亡30秒的手机,奔赴充电器。 能量,他来了。 李沙沙一时情绪高昂,一面吸收着小绿点,一面忍不住放声高歌: “我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 飙起的超高音随空气流动,乌鸦惊走,灌木丛里的野猫惊得喵了一声逃跑。 车厢内,三人的身子齐齐一震,魔音灌耳下,向来讲究服从性的外国保镖头昏脑涨,质疑道:“老板,你是不是下错命令了?” 为什么要闭眼? 难道不该是捂住耳朵?! 第97章 第 97 章 “李沙沙。”三个字唤回在放飞自我边缘某人。 李相浮微微侧过头,提醒一句:“加快动作,别引来巡逻车。” 这座城市即将迎来一个旅游旺季,街道上巡逻车要比往常多。 李沙沙:“不用担心监控的事。” 早就被它黑完了。 李相浮冷冷道:“你歌喉会让人觉得公园附近有连环杀人惨案发生。” “……” ‘连环’一词用在这里就很过分。 天空中的小绿点却是没想到秦伽玉会这么干脆解绑,依照他对那人了解,至少还要再挣扎一两天才对。 一部分绿点朝车子飘来,外国保镖敏锐地察觉到风速有所变化:“老板,有人在接近。” 秦晋:“暂时不用管。” 刻薄语调这时在车窗外响起,盖住了他最后几个字:“我曾经夜夜折磨你,你不想报复回来么?” 一句话饱含的信息量巨大,系统想先苟住命,只有活着,才能有无限可能。 外国保镖对突然出现陌生人的警惕变成了对自身担忧。 他听到了什么? 夜夜折磨? 知道了这样一个秘密,自己会不会被解雇,甚至灭口? 秦晋开口回应:“没兴趣。” “哪里跑——”就在这时,李沙沙声音由远及近传来。 外国保镖眉头皱得极深,为什么放一个小孩去对付人?双方体力悬殊,除了噪音污染,熊孩子能造成什么伤害,莫非是从小培养的杀手? 越想越是离谱,保镖尚在开拓想象力。骤然间面色紧绷,这一次他没询问秦晋安排,直接睁开眼打开车门,一把拽住外面李沙沙衣领往旁边一扔。 短短几秒,已经不够他有时间再做出下一步动作,连续两枚不知从哪里扔来的小刀又稳又狠地扎在了腰背。 保镖身材高大,同样的位置放在李沙沙身上,伤到的恐怕就是脖子上大动脉或者脑袋。 捂住伤口,保镖锐利的视线扫过从树林逃走的黑影,止血同时咬着牙道:“比起同行,这些耍杂技永远更叫人头疼。” 什么缩骨术,飞刀甚至飞檐走壁……这些真实存在于现实里技能,碰到了就是麻烦。 李相浮也早就下车,最快速度拨打急救电话,秦晋扶起李沙沙,低声提醒:“抓紧时间。” 附近就有医院,他最多还有几分钟来吸收。 李沙沙正色点头,先看了眼保镖伤,确定没有生命危险,随后绕到车子另一面,整个身体如同抹了层荧光剂,悄无声息融化吸收着四处逃散的小点。 霄烁。 头疼欲裂感觉已经褪去大半,无视在一旁垂泪自我感动的梨棠棠,秦伽玉身体几乎虚脱,索性直接以墙作为支撑。 手机铃声打断了啜泣。 梨棠棠泪水涟涟望过去,来电显示没有注明,顾不得疼痛秦伽玉强行站起身走远了一些。 “有人充当肉盾,替那个孩子挡了一下。” 打电话人正往火车站赶去,准备销声匿迹一段时间,边说话边默默吐槽现在客户提什么要求都有,不但指定作案工具,还提前邮寄过来。 秦伽玉仰头闭上眼……最后一步也失败了。 挂断电话,他丝毫不担心对方的行踪会被掌握,李沙沙展开行动前少不得会黑了附近监控。 死死盯着天花板一角脆弱的蜘蛛网,秦伽玉自嘲地笑了笑:“可惜了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他和系统间没有感情,只有互相利用,所谓可惜更是在可惜自己,白白被控制了数年光阴,最终还是落得个解绑下场。 梨棠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准备走过来安慰两句,却被秦伽玉眼底阴狠吓退了一步:“阿珏……” 心底里充满对系统不满,倘若不是它着急下任务,又怎么会走到这一步?转念一想,系统强烈需要能量维持,恐怕也是没了办法。 “李相浮……”秦伽玉推开梨棠棠走到窗边,望着公司门口蹲守记者,笑意不达眼底:“……劫数。” 这个名字出现在他生命里,就是三灾九难。 一辆救护车快速从马路上驶过,鸣笛声渐行渐远,一直到公园门口两个人抬着担架下车。保镖平躺在上面,失血状态下,他眼皮子快要耸拉下来,勉力支撑着看了秦晋一眼,喊了声‘老板。’ 秦晋:“我明白,加钱。” 保镖这才满意地闭上眼,没错,挡刀是另外价钱。 保镖遭受的是人为伤害,救护人员忙问有没有拨打报警电话,李相浮点头后他们准备拉人走李相浮以保护案发现场为由,没有跟去。 保镖突然睁开眼:“老板,皮肉伤不要紧,你别来了。” 想象秦晋一言不发板着张脸帮他去办卡交费,保镖不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秦晋尊重患者意见:“我让高寻去。” 得到承诺,保镖终于松了口气。 公园内重新恢复寂静,有一把小刀还插在保镖身上,另外一把因为伤口浅,被保镖自作主张拔了出来。 李相浮半蹲下身查看,再一瞧李沙沙一副敬而远之模样,似乎对这东西很抵触。 “石头材质,”手电筒光打在小刀上,李相浮没伸手触碰,稍稍歪着脑袋打量一番:“看材质还是那些陨石制作。” 李沙沙没了高唱向天再借五百年豪迈,快速伸手放在上侧感应了一下:“能量很充裕。” 这绝非一两块陨石含有能量,正如系统所说,秦伽玉那边成功做到了能量提纯。 “他这精神应该去搞科研。”李相浮站起身,摇了摇头寻思着那些陨石也是个祸患,秦伽玉事情结束后,得一并处理了。 只是天西古村那边如何解决还是个麻烦。 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秦晋开口道:“当初秦伽玉先我一步拿到开采权,根据踩点人提供线索,陨石总量不大,分数次都已经被运送过来。” 停了下又道:“前些日子我委托第三方收购了苏桃和秦伽玉订婚酒店。” 李相浮眸光微沉:“原来如此。” 秦晋早前便说过苏桃那边没有做绝,不曾想是通过这种方式。 既能让秦伽玉看到苏桃价值,又能得到酒店。举办婚礼的地板下埋藏大量陨石,如今一并拿回来,可谓是一箭双雕。 警车来得e快,李相浮做完笔录出了派出所大门,不免感慨说:“这段时间,我几乎把市里各个区的派出所都去了一遍。” 秦晋看了他一眼,没忍住低低笑了声。 微博这会儿已经瘫痪,霄烁才被比喻成要浴火重生凤凰,谁也没想到还没抖开翅膀,这只凤凰就要成为落地的野鸡。 有秦晋在背后不遗余力地推动,关于李屾灰色产业链的新闻压都压不住,之后又陆续曝出受害者口述和照片。微博恢复正常时,排在首条爆热搜内容是接到群众举报,市公安局已经连夜成立调查小组,即将对李屾展开调查。 今晚评论是反转又反转,先前为李屾洗地的网友有遭群嘲,有主动出来道歉,热闹的像是在过年。 李相浮放回手机,谨慎思考接下来要如何做。 “苏桃手上还有钱,现在没人保她,一点点顺藤摸瓜查下去,主动联系受害者讨要赔偿金,用不了多久她就会无力偿还负债。” 苏桃卖掉了别墅,暂时租住的小区价格也不菲,由奢入俭难,她或许认为现在是在勤俭持家,实际相较于普通人,依旧是一种极其奢侈生活状态。 秦晋:“打蛇打七寸,苏桃这边自然要联合人追责,但对付秦伽玉,可以用一个更快法子。” 李相浮:“白箬。” 视线一接洽,秦晋轻轻击掌,表示认同他观点。 李相浮:“大部分人都是败在一个‘贪’字上。” 倘若秦伽玉有壮士扼腕决心,跑出去避避风头,他们绝对要多费一番功夫。但秦伽玉习惯不劳而获,榨干身边人的最后一丝价值,哪怕放弃梨棠棠,他也会最后捞上一笔。 一旁闭嘴在心里唱歌李沙沙突然说:“保险柜。” 李相浮摸了摸他小脑袋:“还挺聪明。” 大部分有钱人家的共性是存放保险柜,以备不时之需,李家同样有,曾经他在陶怀袖撺掇下试图想弄到保险柜密码,结果出师未捷,半路就被李怀尘察觉给按住了。 “白箬说过这段夫妻关系早就名存实亡,以前家里管钱的是梨棠棠父亲,保险柜密码中途他改过,只告诉了女儿并且命令梨棠棠不准跟她妈妈提起。” 李沙沙惊讶:“这你都知道?” 李相浮:“白箬想卷钱跑路时,向我抱怨过没办法带走家里保险柜。” 说是抱怨,实则是看中李相浮曾经‘混’过一段时间,想让他介绍厉害的开锁师傅。 下完最后一层阶梯,李相浮站在路边给白箬打电话。 白箬明显没睡,几乎是一瞬间接通。 “别说话,听我说,”李相浮口吻格外霸道:“霄烁出了大事,这次翻不了身,棠棠恐怕会和秦珏拿钱跑路,你防着点。” “家里人不让我和你联系,别再打过来。”李相浮说完直接挂断电话。 对于这份提醒,白箬那边还感动了一下。伤感情绪一晃而过,她望着床上被抽得鲜血淋漓年轻人,收好鞭子,眼珠一转计上心头。 白箬关掉房子里所有灯,正当年轻人以为她又要施展什么其他残酷的手段时,耳边传来轻轻的‘嘘’声。 失败婚姻让白箬喜欢在其他方面寻求刺激,但要论心机手段,她比梨棠棠强了不下百倍。 上网完新闻,白箬顿时明白李屾完了,秦珏那种吃软饭渣男,能带着自己那个蠢女儿逃跑才有鬼,肯定想偷偷卷钱走人。 除了李相浮,白箬看男人眼光一向e准。 步入秋季后,早上天亮越来越晚,快凌晨六点,仍旧是黑漆漆一片。 白箬靠在窗边,不多时亲眼目睹一道鬼鬼祟祟身影,大约几分钟后,一层传来响动。 她附在年轻人耳边说:“有个小偷来了,是我女儿交小混混男友,想来偷钱。你帮我抓住他打上一顿,我给你一百万。” 年轻人呼吸急促:“真?” “当然,你爷爷不是还等着治病?”白箬缓声道:“只要你能让对方尝到足够苦头,我以后也不会再折磨你。” 年轻人当即要冲下楼。 “先等等。” 白箬脱掉鞋子,踮着脚小心走到门口,墙上一幅画被取了下来。一楼手电筒光束照在墙体嵌入的保险柜上,一个黑影正蹲在那里,小心地输入密码。 白箬呼吸跟着急促了起来。 啪。 伴随着轻轻一道响声,保险柜开了,里面存放着现金,大量名表还有翡翠黄金等。 秦伽玉没拿现金,以最快速度将剩下财物塞进黑包里,最里面还有一副画作,想来也是价值不菲。 有了这些再加上苏桃手上富余,他就还有翻身筹码。 微弱亮芒下,秦伽玉面上笑容愈发诡异。 就在他以为大功告成之时,一道身影冲了下来,猛地将人扑倒在地。 双方扭打在一起,起初年轻人抢占上风,但在厮打过程中,原先身上被抽打鞭痕愈发疼痛,重拳落下,顿时被砸得眼冒金星。 白箬见状不妙,连忙喊道:“要是被他逃走,你一分钱都别想拿到。” 年轻人咬着牙和秦伽玉继续缠斗,没多久两人都是满脸血。蚝炝搜郏秦伽玉用力一推搡,年轻人的头磕在了保险柜上,流下暗红的血迹。 双手僵在半空中,秦伽玉怔怔在原地站了几秒,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白箬悄悄回到侧卧,她打得一手好算盘,入室抢劫伤人,这几项罪名落在一起够对方吃一壶,自己还能坐收渔翁之利拿到保险箱里财物。 只是预想中结果是两败俱伤,没料到年轻人这么不经打。 她一早报了警,远处隐隐已经能听到警笛声。 坚持几分钟不难,就怕财物被拿走。 白箬拿出常年存放在家中的电棍,心一横冲了下去。 秦伽玉真恨不得宰了白箬,可惜警笛声越来越近,他下意识提起地上黑包夺门而去。白箬常年养尊处优,等她跑下去,秦伽玉身影早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愤怒无处发泄,白箬狠狠踢了一脚地上不知死活的年轻人,黛眉竖起:“没用的东西。” …… 天刚亮,学生在公交车站旁等车,上班族脚步匆匆赶时间。 李相浮带着李沙沙,和秦晋坐在路边吃早餐,目睹清晨的热闹。 秦晋吃了没两口,一通电话打了进来。他听完后沉默几秒,对投来疑惑目光李相浮说:“先吃饭。” 一碗爽滑鲜嫩的豆腐脑下肚,瞬间暖和了不少。 李相浮擦了擦嘴角,问:“怎么了?” “李屾被警方带走调查,秦伽玉成了通缉犯。” “通缉犯?” 李相浮预想中,该是白箬提前叫来警察,来个守株待兔。 “正如你所说,e多人败在心贪上。”秦晋淡声道:“白箬当时和情人在家厮混,她想要钱又想把秦伽玉送进监狱。” 听完全过程,李相浮眉头皱起,原计划是秦伽玉被关进去几年,在此期间,再让他背上夫妻共同债务。 喝完最后一点汤,李沙沙放下放碗:“古训有说,上天欲其灭亡……” 李相浮打断:“能不能查到他现在在哪里?” 秦晋摇了摇头,好笑道:“你还真当我是神仙了。” 语气带着笑意,李相浮却看出对面人瞳色深处一丝复杂,曾经互相依靠亲人走到穷途末路,若论高兴,恐怕是没有几分。 吃完早餐,三人沿路边走着,李相浮近乎自言自语道:“时间太紧促,他不可能去找苏桃。” 作为夫妻,警方必定会第一时间去他们的住处搜查,试图通过苏桃行踪锁定秦伽玉。这个时候去找她,等于自投罗网。” 李相浮查了下航班:“最早的国际航班是在八点半。” 潜逃出国这条路子也断了。 以防万一,他发了条信息提醒家里人注意安全,同时快速思索着秦伽玉究竟会逃到哪里。 还没走到十字路口,秦晋脚步突然停了下来,缓缓吐出三个字:“老房子。” …… 老工业区,别说摄像头,附近连红绿灯都没几个。 李相浮每次来这里,看到的都是同一副画面:儿童追逐嬉戏,商贩大街小巷地吆喝。 穿过巷子,前方有一幢老旧的居民楼。 李沙沙走在最前面,突然被扼住了命运咽喉,回过头纳闷地望向李相浮:“爸爸,有何贵干?” 李相浮松开拽着衣领:“这段时间以来,秦伽玉一直处在大起大落的状态中,他性格又极端,会不会在房间中布置下什么陷阱?” 李沙沙:“比方说一开门拿刀冲出来?” “搏斗秦伽玉不占优势,”李相浮想了想:“或者更直接一点……” 他没有一点预兆地突然起抬头 站在顶楼的人呆怔住,想躲已经来不及了。 李沙沙顿悟:“这个疯批,想砸死我们。” 自己才刚向天借了二十年寿命。 李相浮敲了下他脑袋:“别骂脏话。” 说完绕着外围走,确保即便秦伽玉跳下来也砸不到他们。 天台的风格外大,太阳还没出来,秋天的凉意正透过布料一点点渗入皮肤。 站在楼顶的李相浮却像是丝毫感觉不到寒意,对视间秦伽玉突然嗤笑一声:“不愧是你,又一次识破了我诡计。” 他就站在外沿,稍微重心不稳都能摔下去。 秦伽玉松开手里包,里面装着财物坠地发出沉甸甸的响声。他挑了挑眉:“我承认,你赢了。” 自始至终秦伽玉也没和秦晋说过一句话,甚至看他一眼,不知道是不是藏着一丝自己也说不出的心虚。 “等等。”就在秦伽玉转身要纵身一跃时候,李沙沙突然开口。 秦伽玉似乎有些惊讶他会出声:“我要是死了,你不是该第一个拍手称快?” “生命很宝贵,”李沙沙语气难得严肃:“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该死,但你死了爸爸恐怕会有解不开心结,他会觉得是自己间接逼死了你。” 秦伽玉讥笑:“虚伪。” 他掠过李沙沙看向李相浮,缓缓道:“我们就不一样,你只是比我幸运,没有摊上那样一个系统。” 李相浮沉默不语,然后摇了摇头。 “梨棠棠今天之所以去找你,是因为和我打了个赌,赌你对她感情。”片刻后李相浮终于开口,说起却是另外一件事:“那你要不要再最后跟我赌一回?” 秦伽玉微怔:“赌什么?” 李相浮拨开被风吹在面颊长发,重新陷入沉默。 代替他说下去的是李沙沙:“不如我和你绑定,提供一个公平战场。” 李相浮皱眉:“沙沙……” “爸爸,我想证明不劳而获的人无论重来多少次,都是一样的结局。”李沙沙上前一步,望着秦伽玉:“恒心,毅力,关爱他人的精神……在你身上统统没有,哪怕有我帮助,你也不会大成就,所以,你要赌么?” 秦伽玉被这种虚伪的慈悲气笑了,再开口时笑容逐渐消失:“当真要绑定?” 李沙沙定定望着他。 秦伽玉一直很好奇李相浮拥有究竟是个什么系统,前方是万丈深渊,搏一回也无所谓,他沉声道:“希望你不要后悔。” 李沙沙目光真挚又坚定:“来,把手给我。” 作者有话要说:  李相浮没说完的话:沙沙,做个人。 后来的秦伽玉: 我恨! · 随机抽一百个红包~ 感谢在2021-03-2720:46:40~2021-03-2822:51: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得不到的沈周、摩麽夹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得不到的沈周10个;半谪、苏礼执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得不到的沈周20个;曲弥弥5个;半谪、12345672个;浅草纷 第98章 第 98 章 李沙沙相当注重自我保护,只是朝前迈了一小步,防止秦伽玉心血来潮,直接将他拉下去。 见状秦晋眉头微不可察地一皱:“别做多余的事情。” “人类讲究一劳永逸,”李沙沙摇头:“我不一样,我和那个系统是两种截然相反的存在,我一直很好奇它选择的宿主会是什么样。” 李相浮状似也犹有迟疑,虚拉一下李沙沙:“慎重一点。” “探索精神才是成长的阶梯,”李沙沙摇头:“爸爸,你不能用人类的思维来限制我。” 说着闪电般和秦伽玉的手掌接触,双方指尖挨到一起的刹那,秦伽玉脑海中出现一道提示音:“十项全能系统正在向您招手,请问您是否选择接受绑定?”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过突然,秦伽玉认为很多地方十分有必要再推敲一下,但看李相浮即将强行要把李沙沙拉开,秦晋拿出手机似乎准备报警。 李沙沙一副熊孩子的态度站在原地硬是不挪位:“快,我可以帮你摆脱警察。” 深知错过这村就没这店,秦伽玉心一狠,选择接受。 “配对成功。”脑海中的提示音要比刚刚冰冷许多:“即将传送宿主通往另一个国度,启动十项全能培养计划。” 另一个国度? 确保真的能摆脱警方追捕,秦伽玉这才松了口气。 三、二、一……随着倒计时结束,天台上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同时化作一缕青烟。 秦晋漠然看了几秒,问:“他们去了哪里?” 李相浮抬眉:“去哪里都不知道,你还配合演戏?” 秦晋:“多少能猜出一些。” 从李沙沙说通往另一个国度时,联系李相浮平日里一些离奇的举动,很多事情似乎有了答案。秦伽玉和李相浮接触不多,对于其晕裸体,酒后格外注重自我保护等细节不了解,否则必然会三思而后行。 李相浮叹道:“那是一个女尊男卑的国家。” 多的却是没说,封建制度和性别歧视两个因素叠加,只会酿成难以想象的不幸。 秦晋忽然问:“李沙沙什么时候能回来?” 李相浮闻言唇角不由一弯,这人面冷心热的程度比想象中要深。 秦晋偏头望着他道:“迟了会耽误假期作业和下学期开学。” “……” 李相浮不动声色收回先前的评价。 根据李沙沙所说,他应该把人放下后很快归来,系统进入退休状态后,无法再从下达的任务中获取能量,是以秦伽玉是否成为十项全能宿主对他造不成任何影响。 这栋老楼只剩下一些租客,平时周围没什么人,谨慎起见防止被过路人注意到,误认为有人要跳楼,李相浮朝里面挪动了些,坐下来耐心等待。 秦晋拿出一张纸巾,随便绕了几下,一朵形象的小白花顿时靠堆积的褶皱呈现出来。 李相浮看了一眼,实话实说:“秦伽玉不适合用白色。” 秦晋摇了摇头:“只是突然想起,快到我父母的忌日。” 机场离这里倒是不远,远远地能看见一架客机正从天空中驶过,云层中留下两条长长的白色划痕。 昨天一整夜没睡,李相浮头枕着胳膊,声音有些含糊不清:“女尊国,秦伽玉值得,也算是告慰你父母的在天之灵。” 秦晋放下小白花,站起身摇头:“如果他们真的知晓一切,也不会感觉到丝毫欣慰。” 有的估计只剩下难过。 伴随时间的流逝,太阳终于彻底从云层中冒头。 “白糟蹋我一点能量,”人还没出现,空气中先传来抱怨声,李沙沙站稳身子后勾了勾小拇指:“虽然只有这么一点点,用在他身上已经是很浪费。” 李相浮强打起精神,活动了一下肩膀:“送过去了?” 李沙沙点头,说:“有生之年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次见到。” 对待秦伽玉,他自然不舍得出能量。当初系统耗损不少心力,悉心给李相浮选择府邸降生,并且确保他回来时现实世界并不会过去多久。 秦伽玉可就没这么好命,系统直接把他的原身丢了过去,至于时间差,也是丝毫不做调整。 李相浮稍稍沉默了一下,忽然轻咦一声:“裤子怎么烂了?” 李沙沙裤腿处裂了一大道口子。 “那厮抱着我的大腿死活不让我走。” 纠缠挣扎过程中,他一脚踹开对方,险些连鞋子都丢在那边。 李相浮和秦晋互相对视一眼,之后同时望向他,最终李相浮率先开口:“请问……秦伽玉当时正在遭遇什么?” 那人本质是个疯子,能做出抱大腿的行为,着实无法想象当事人的经历。 李沙沙想了想,精准概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 李相浮接下来想要问的话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打断。 “是白箬。”李相浮看了秦晋一眼,接通电话。 “喂。” 回应他的是一阵哭腔,白箬口中昨晚又是另一个故事,她被闯进来的秦伽玉迷晕,醒来后保险柜里的财物全都被洗劫一空。 “这可怎么办?”白箬显得十分无助。 李相浮:“时代变了,现在到处都是监控,放心,他跑不掉。” 白箬说话的腔调格外可怜:“我担心在这之前秦珏已经把抢走的东西卖掉,拿着赃款销声匿迹。” 她吸了吸鼻子:“你认识的人多,能不能想办法找人帮我私下留意一下?” 深知这才是其目的,李相浮口头应承下来:“好。” 李沙沙:“女尊国不适合她,监狱适合。” 论狠辣程度,白箬绝对不在秦伽玉之下。 李相浮垂眸静默,许久后说:“恶人自有恶人磨。” 显然是已经有了主意。 李沙沙视线落在黑包上:“这些怎么处理?” 李相浮笑了笑:“自然是物归原主。”随后望向秦晋:“有没有办法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去给失主?” 秦晋点头,低头看了下时间:“需要四十分钟。” 李相浮稍作沉吟:“再晚一些,两小时后送到她手上。” 不多时,外国保镖的双胞胎兄弟出现,带着黑色皮手套,乍一看有几分动漫人物的风范。 秦晋发过去一条信息:“送去这个地址。” 双胞胎人狠话不多,提上东西就走。 剩下三人先回了一趟别墅,李安卿起的很早,在窗台边浇花,听到玄关处的动静侧过身道:“新闻上说人民的生活渐渐富裕起来。” 李相浮试着接话,纳闷地‘嗯’了一下。 “从深夜吃到日出,你们是承包了几条街?” 李相浮琢磨稍顷正准备张口,在他唇瓣颤动的刹那,李安卿挑眉:“看来是想好怎么骗我了。” “……” 没浪费时间听胡话,李安卿收起喷壶,上楼前提醒一句:“庭院的花我已经浇过,别浇重了。” 李相浮略微僵硬地点了点头,等他上楼后,冲了个澡洗去一身疲惫。随后看时间差不多,站在窗边一面给白箬打电话,一面擦头发。 身侧柠檬被浇过水,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令人神清气爽。 见是李相浮主动打来的电话,白箬迫不及待问:“有消息了?” “没有。” 隔着电话都能从呼吸中感觉到对方的失望,李相浮又道:“不过我已经拜托家里人联系了一些黑市卖家,提前通过风,现在没人敢收他的货。” 对于不是友军的人,李相浮瞎话张口就来:“代价是以后我不能再跟你联络。” 那边沉默了一下,白箬缓缓道:“谢谢你。” “举手之劳。” 确定通话已经结束,李沙沙好奇问:“她就这么相信你?” 事实上什么黑市卖家,别说李相浮,李老爷子都未必认识,像他们这种不缺钱的人家想要什么走正规拍卖渠道即可。 “我高中时期可是远近闻名的小混混。”李相浮笑着说:“什么离奇的谣言都有。” 不少说他混黑|道,还传的有鼻子有眼,至今都有人坚信不疑。 回答的功夫,李相浮又拨通了另外一个人的电话。 …… 一夜未眠,梨棠棠妆容有些花,后半夜李屾被警方带走,她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秦珏第一时间作出反应,主动要回去偷拿保险柜里的财物,承诺带她到其他城市生活,然而直到现在都杳无音讯。 梨棠棠尽量不往更坏的方面去想,秦珏已经答应自己的求婚,应该不会反悔。 手机响起的瞬间,她大为欢喜,在看到来电显示后,激动的心情倏然冷却,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接通。 “听到了些有趣的消息,”李相浮说话一贯直白:“秦珏入室伤人后卷钱跑了。” 梨棠棠想也不想反驳:“你胡说!” 李相浮:“警方布下天罗地网,我这边也在托人找,但都没有发现秦珏的踪迹。” 梨棠棠紧紧握住手机:“你到底想说什么?” “白箬的心狠手辣你很了解,”李相浮逐字逐句说得很清楚:“我如果是你,就会先回去看看,财物究竟有没有遗失。” 语毕直接挂断电话。 …… 警察早就取证离开保险箱上的血迹却还没有清理干净,白箬一个人坐在客厅清点剩下的财物。 门铃突然响了一下,她透过可视门铃看了眼外面的状况,一个人影都没瞧见,倒是地面有一个黑包。 家里的佣人早就被打发走,白箬小心地把门打开一条缝隙,确定是真的没人,才掂了掂黑包,试图通过响动确定里面是什么。 清脆的响声传来,白箬似乎意识到什么,连忙把黑包提进来,动作轻缓地倒在沙发上。 手表,黄金……还有名作真迹,竟然统统都回来了。 心疼地望着几块被摔碎的翡翠,白箬不舍得扔,去找盒子装起来,想着日后还能做成金镶玉。 “他这招还真挺管用……”白箬喃喃了一句。 指不定是黑市不收,秦珏找不到买家,无奈之下只能归还。 想到这里白箬忍不住皱了皱眉,又觉得这件事太过轻而易举,莫不是李相浮还找了道上的人警告了秦珏一番。 正当她思考时,外面的门突然开了,梨棠棠匆匆走进来,看到满沙发的财物,心中咯噔一声。 “你把阿珏怎么了?” 她看白箬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魔鬼:“是不是像对爸那样,你为了独吞财产杀了阿珏?” 白箬快速把东西塞回包里,一脸冷漠:“说话前记得过脑子。” 她这辈子最失败的不是婚姻,而是生了个愚蠢的孩子。清楚梨棠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白箬下定决心今天就走。 梨棠棠死死盯着她,最后目光落在那个黑包上,目光一暗。 今时不同往日,她当然清楚钱的重要性,梨棠棠一反常态没闹,而是说要去给李屾找律师。 “可以,你自己出钱。”白箬冷血拒绝。 梨棠棠故意吼了句:“我自己去找!” 然而一出门,她直接打车前往派出所,进去便说:“我要报案,我妈妈在争吵中失手推了我爸下楼。” 梨棠棠手中有一份录音,内容大致是白箬在出事后紧张地让自己不要报案。 她表示一直活在母亲的控制当中:“我偷偷留存了证据,而且我看到妈妈换了爸爸出事时穿的拖鞋,那天楼梯不知为何比平时都滑,我真的很害怕……” 警车上路时,梨棠棠也坐在车上,她主动打开门,正在收拾行李的白箬极其像是要畏罪潜逃。 不顾她的破口大骂,梨棠棠面无表情道:“妈妈,杀人偿命。” 假意低头抹泪的瞬间,余光从行李箱上瞥过,下定决心等晚上悄悄离开。 霄烁破产她身为大股东也得担责,阿珏估计已经惨遭白箬的毒手,这样一来也算给对方报仇。 正如李相浮的那句话,恶人自有恶人磨,梨家这笔扯不清的烂账很快就沦为圈里的笑话。期间刘宇还专门打电话说起这件事,顺便约他出去,名为叙旧,实则单纯想聊个八卦。 李相浮明确拒绝,他最近喜欢观赏亲手打造出来的花海,此刻他独自坐在庭院中,琢磨起另外一件事……当初自己究竟是怎么发现秦伽玉有系统,甚至知道系统的摧毁方式。 “爸爸,你的手机一直在响。” 李沙沙出现在他身后,为了屏蔽花香专门戴着口罩。 李相浮瞄了眼,没管,震动终于停止后,屏幕上显示有二十七个未接来电。 李沙沙恍然:“苏桃打来的?” 李相浮颔首。 毫无疑问是要打听秦伽玉失踪的事情。 手机铃声很快再度响起。 苏桃格外执着,前段时间秦伽玉不联系她还情有可原,但白箬最近进了局子,入室伤人案件的受害者也已经抢救脱离危险,风头正一点点过去。趁着无数粉丝路人关注李屾强迫偷渡客进行非法交易的节骨眼上,想办法找门路逃去海外再适合不过。 可苦等几天,也没等到秦伽玉的电话,便知道是出事了。 【见面谈谈。】 苏桃发来一条短信。 李相浮一律无视。 眼睁睁看一只蜜蜂一头栽进花蕊里,他忽然好奇:“不知道秦伽玉在那边生活的如何?” 李沙沙:“进度很慢,只有刺绣有进步,而且才进行到3%。” “……” “绑定状态下,可以看到任务进度,我还专门为他开放了商城。” 李相浮:“商城?” “就是用进度比兑换一些道具。”李沙沙:“我以前没给你开。” 如果是为了完成任务,兑换肯定不划算,譬如兑换了百分之一的进度,这些日子的苦练又会回到原点。 李相浮倒是挺好奇商城里有什么。 “可以兑换容貌,气质和魅力加成等。” 李相浮对系统极其了解,直觉有所隐瞒。 四目相对,李沙沙补充说明:“爸爸作为十项全能获得者,可谓是完美模板,所以这些元素都是以你为标准生成。” “说清楚点。” “他兑换的越多,无形中神态气质就会和你有相似点。”李沙沙缓缓道:“作为无数人心中早死的白月光,秦伽玉或许会因此成为大人物争抢的替代品。” 空气骤然间陷入安静。 过了片刻,李相浮沉吟道:“早知道该给他一句忠告。” 李沙沙好奇:“什么忠告?” “别笑,你笑的时候就不像我了。” “……” 极其耳熟的一句话,李沙沙很快想起在度假村时,同样一句话对方曾高价卖给过苏桃。 李相浮这时轻叹一声:“希望他懂事。” 没事别笑。 李沙沙却道:“希望他别贪,妄想进宫做男妃,走男版武则天的路。” 想当初他们可是如法炮制,给不少想要进宫享受荣华富贵的子弟高价进行专业培训,几乎满后宫都是两人打造出的流水线产品,秦伽玉混入其中根本只有一个结局……泯然众人矣。 作者有话要说:  有的人活着,他是别人心中的白月光; 有的人死了,他还是别人心中的白月光。 ——摘选自李沙沙作文《我的爸爸》。 · 随机抽一百个红包~ 终于,可以走我爱的号码牌的剧情。 因为不是每个人都喜欢看反派,秦伽玉的女尊生活以后番外安排,正文就不多写了~ · 感谢在2021-03-2822:51:17~2021-03-2922:14: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半谪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得不到的沈周4个;nic、cestvie、半谪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deter4个;半谪3个;516474682个;赞比波比麻麻、全年无休的咸鱼非、林某、温酒、我爱苏尔、日常搞钱的九某人、甜甜刘小云、緋絁、江晨歌、勿羡、26157395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绮桾194瓶;朕邪魅一笑90瓶;花狸76瓶;舜芷江74瓶;细羽72瓶;奈何66瓶;呱叽今天不在家60瓶;南方难依、温酒56瓶;z、沫、小染50瓶;九亿少女的梦、 第99章 第 99 章 对于李沙沙口中那个‘泯然众人矣’的未来,李相浮估算了一下概率,觉得至少有八成可能。 当晚他做了一个诡异的梦,秦伽玉给人去做了填房,带着原配留下的孩子。因为家境不够殷实,被迫练习刺绣,过上了‘毒夫手中线’的日子。 清晨醒来时李相浮和李沙沙在庭院窃窃私语。 李沙沙摆手:“秦伽玉是个不安于室的,注定只能成为你的替代品。” 那种在女尊国安分嫁人的生活,绝对与他绝缘。 这时庭院多出一位听众,秦晋刚推门而入,只听到了几句话,不过单是三言两语已经足够触目惊心。 他向来对他人私事没多大兴趣,这次却是主动问道:“什么替代品?” 李相浮尚未开口,李沙沙机智应答:“陪我演话剧,带你走进无数人心中白月光的真实世界。” “……”可以预想到演话剧的过程绝对足够惨烈。 秦晋凉凉望了他一眼,转而看向李相浮,用建议的口吻说:“假期是不是要给孩子报补习班?” “……” 李沙沙不需要赢在起跑线,他甚至已经在终点。硬性对策失败,只能来软的,想再试着劝服秦晋。但在他开口前,李相浮先一步阻止。 李沙沙居然没继续纠缠,反而就此偃旗息鼓。 见状李相浮寻思着系统又在酝酿什么小阴谋,结果被手机铃声打断思绪。 秦晋忽然道:“拖得有些久了。” 显然已经猜到是谁打的电话。 感受着掌心中的震动,李相浮敷衍地扯了扯嘴角:“也对,是该见上一面。” 见面地点是他亲自定下,特意选在那晚李沙沙吞噬系统的公园。 这座公园没什么娱乐设施,日常只有一些老年人散步晨跑,李相浮坐在长椅上,刚拨开落在膝头的黄叶,余光便看到一道窈窕的倩影。 前些日子的天台事件闹得轰轰烈烈,苏桃现在无论去哪里都是戴着口罩和墨镜。 见周围没其他人,苏桃摘下墨镜在他旁边坐下,开口就问:“秦伽玉呢?” “苏小姐受刺激太大,你的丈夫叫秦珏。” 苏桃不忿地想要辩驳,然而偏过头时对上李相浮似笑非笑的眼神,顿时明白小把戏被拆穿。她面色紧绷,关掉了录音笔。 李相浮仍旧没有开口的意思,指了指她衬衫的第三颗纽扣。苏桃直接扯下这粒扣子,掰成两段,里面散落出一些小零件,预示着这同样是一个小型窃听器。 “我争家产那会儿,这都是我玩烂了的手段。” 苏桃越来越觉得传言不可信,冷笑道:“都说你当初为了争家产做了不少蠢事……” 分明是个十足有心机的人,难不成脑震荡能让人间接性变蠢? 李相浮:“尖子班的吊车尾或许在普通学生中很出众。” 很多时候的蠢是因为对手太过强大。 前有李怀尘,后有李安卿,头上还有一个喜欢找心理博士分析儿女行动的李老爷子,自己在陶怀袖远程指导下孤军奋战,成功了才叫有鬼。 “而且愚蠢是指谋夺财产这件事本身的性质愚蠢。”李相浮淡淡道:“所以谁给你们的自信,再三来招惹我?” “……” 苏桃嘴唇微微张着,一时找不到话来反驳。 最终,她睫毛痛苦地颤动一下:“我丈夫……他还活着么?” 李相浮点了点头。 苏桃肩膀一下垮了,放松地靠在椅背上,长舒一口气:“我要怎么做才能见到他?” 没听到回应,苏桃认真望着李相浮缓缓道:“我可以承认曾经犯下的罪过,主动赔偿受害者,之后完全接受法律的制裁,前提是你要放过他。” 换个人也行会动容,可惜李相浮心冷如铁:“该有的罪责你一个也逃不掉。” 他站起身似乎要离开,苏桃厉声道:“非法拘禁他人难道不是罪?” “没拘禁,”李相浮回头看了她一眼:“你如果有耐心或许能等到,不过奉劝一句,畏惧潜逃后回来还是要进局子,一生不长,何必呢?” 说完,不再去看苏桃,头也不回走出公园。 一直到出口,李相浮才仰起头,微微叹了口气,许久后接起从刚才起响个不停的手机。 “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你爸爸有话和你说。” “……” 电话那头李老爷子从李沙沙手中拿过话筒:“沙沙要自导自演话剧,作为家长,你为什么不支持?” 没想到李沙沙会去搬出长辈这座大山,听出对方话语里的坚持,李相浮开口道:“希望您看演出时别后悔。” “小孩子哪怕是在台上睡着了,都是纯真可爱! 李老爷子显然还在用世俗的眼光去看待李沙沙。 知道他脾气犟,出言顶撞也是做无用功,李相浮凉飕飕道:“好,我会配合。” 到时候自己一定要找人在出口守着,过去看演出的无论是谁,觉得再尴尬也别想逃。 回家路上,他顺手给李沙沙买了几本五三,李老爷子这会儿在睡午觉,李沙沙没了靠山,模样瞧着还挺乖巧。 看了下五三,李沙沙直接拒绝:“我还是个孩子。” 李相浮坐在旁边监督他做题,顺便说起苏桃的事情。 一心二用李沙沙很擅长,头也不抬道:“高端的恋爱脑已经在填海,低端的还在渴望共沉沦。” “……”李相浮觉得五三买错了,该多买几本哲学教育书籍回来。 李沙沙不费吹灰之力做完两套模拟题,和参考答案如出一辙,李相浮略微漫不经心道:“挺厉害,继续保持。” 一眼瞧出不对劲,李沙沙问:“有心事?” 李相浮指腹轻轻摩擦着,似乎在考虑从哪里说起。 解决完秦伽玉,脑海中紧绷的一根弦跟着放松,先前他反感庸人自扰,懒得去思考当初看破秦伽玉系统的原因,近来无事,便下意识去寻思了一下。 听完他在考虑的事情,李沙沙静默了一下,缓声道:“系统间多少可以感知到彼此的存在。” 深吸一口气,表情变得冷酷:“我绝对不接受自己是二胎。” 李相浮面色平静:“如果当初我有系统,秦伽玉同样能察觉。” 李沙沙摇头:“不一定,除非距离很近特意去筛查,否则很容易忽视。” 正如在苏桃的订婚宴上,他通过触摸秦伽玉的面庞去探寻对方大脑,之后能轻易锁定秦伽玉系统的下落也是因为破解了源代码。 想到这里不免惆怅……果然,还是摆脱不了二胎的命运么? 李相浮冷冷发问:“你见过哪个有系统的混成我那样?” 秦伽玉好歹风光了一段时间。 “……”李沙沙淡淡的眉头一敛:“确实说不通。” 作为宿主,李相浮资质相当优越,无论得到哪一种系统辅助,都不该是那种人嫌狗厌的状态。 李相浮本来要说话,突然闭上嘴。 他听力一流,捕捉到细微的响动扭过头,过了胫樱锁子才正式传来转动的声音。见走进来的是秦晋,瞳仁中浮现出异色:“这么早?” 按照秦晋往日的作息时间,七点前一般不会离开公司,而现在还不到四点。 “处理了一些事情。” 李相浮猜测:“关于梨棠棠?” 遗留问题只剩下苏桃和梨棠棠,前者他早晨才见过。至于梨棠棠,白箬出事后,她想出国却被限制出境。 “我听大哥说李屾太过自信,霄烁还没由亏转盈就先给梨棠棠过了股份。” 秦晋:“很好理解,霄烁一旦走上正轨,以前公司的元老肯定不会眼睁睁看股份旁落。” 李相浮更好奇他对这件事上心的原因。 秦晋:“梨棠棠其实并不算是完全的恋爱脑,准确点讲是性格扭曲。” 这点李相浮在很早之前便注意到,高中时期梨棠棠不管不顾到黑酒劝学自己,更喜欢以拯救者的形象出现在别人身边,就连喜欢上秦伽玉,也是因为后者在婚礼上装作被泼酒的可怜形象。 他端起茶杯,问:“这人又作出了什么惊人之举?” 秦晋:“入室抢劫案中的受害者脱离危险,她日日到人家床边送温暖,说要替母赎罪。” “噗——” 李相浮被水呛到,接过李沙沙递过来的纸巾掩住嘴,迅速恢复优雅饮茶的形象。 轻咳几声后喝了一口茶润喉,诧异地望向秦晋:“真事?” 李沙沙同样时歪着脑袋,‘父子俩’眼睛睁得像猫眼一样圆。 秦晋轻点头:“路是自己选的,代价也得自己担。” 停了下又说:“不过那个青年罪不至此,我已经让高寻去提醒过他,顺便结了医药费。” 如此一来,也算是了结年轻人和梨家之间的孽缘,否则人在虚弱时期,指不定真的会对梨棠棠生出好感。 李沙沙这时终于插了句话:“我的理论库里有慕残心理,恋老症……唯独没有恋弱癖。” 他是单纯站在学术角度去看待这件事,考虑抽空去图书馆充实一下自己。 “这段时间多亏你帮了不少忙。”李相浮突然对秦晋认真道了声谢:“我有个礼物要送给你。” 前一句客气的话让秦晋皱了下眉头,直到他说完,眉头才渐渐舒展,目光罕见地透出很直白的期待。 李相浮:“东西我放在庭院里,凌晨一点过去就能看见。” 秦晋淡淡‘嗯’了声,表面波澜不惊,一下午的时间却总是不经意地抬头看表。 指针终于过了午夜零点,之后的一个小时仿佛化身半液态化的结晶,流动缓慢。 差两分钟到凌晨一点时,秦晋推开去后院的门,虚弱的喵呜声在万籁俱静中无限放大。他脚步一顿,紧接着迈步走过去,树下多出好几只小猫。 不过巴掌大的小黑猫窝在那里,母猫才生产完不久,听到脚步声有些暴躁,甚至表现出要咬小猫的趋势。但在看到秦晋时,受到的刺激慢慢平缓,它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秦晋不时还会来投食,有些浅薄的印象。 或许野惯了,尽管有猫窝,无论是母猫还是红尘都经常跑出来,偏好在户外待着。 此刻刚出生不久的小猫闭着眼睛,身子蜷缩在落叶堆中。 母猫不愿意让人碰小猫崽,秦晋只能把猫窝移了过来。望着小黑猫,再看着站在不远处白色的红尘,露出满意的微笑。 再者,红尘来这个家也才勉强两个月,母猫在那之后出现,除非早产,否则这孩子绝对不是亲生。 秦晋笑着摇了摇头……不愧是李相浮,礼物送的都这么与众不同。知道自己和红尘不对付,专门让他目睹非亲生的‘证据’。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 “礼物看见了么?” “有心了,是我见过最独特的东西。” 李相浮:“这样惬意的夜晚,要不要喝一杯?” “今天就算了,我先去想办法把猫窝移到室内。”想到那天早晨被红尘打断的本能欲|望,秦晋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弧度:“孩子果然不是红尘的。” 那边沉默了一瞬,随即是一阵低低的笑声:“你开心就好。” 通话结束后,秦晋抬头,只觉得今晚的月光格外明亮。 微风送来阵阵花香,他一低头,突然怔住……庭院里那些白日艳丽的花,此刻竟然在发着莹莹的光,月光下圣洁高贵,连茎秆都挺得格外直。 随着微风吹拂花瓣微微颤动,打出一浪又一浪的波纹,堪称绝美。 骤然间秦晋意识到什么,李相浮口中的礼物和猫没有干系,如果知道这只猫今晚要生产,以对方的细心,早该提前做好准备,确保猫在室内生产。他真正的礼物,是这片发光的花海。 “……” 所以自己刚刚错过了什么?作者有话要说:  李相浮:给你准备的那杯酒,我已经洒在了大地上。 秦晋:…… 李沙沙补刀:据我所知,把酒洒在地上,代表请逝去的朋友同饮。 秦晋:…… · 随即抽一百个红包~ 亲戚来家里,客厅一片欢声笑语,戴着耳机写时不时就中途抛锚,跟着唱去了…… 感谢在2021-03-2922:14:33~2021-03-3023:03: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摩麽夹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得不到的沈周2个;赞比波比麻麻、苏礼执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可可11个;半谪2个;纯黑的腿毛、我爱苏尔、饭饭饭小反、苏礼执、跃向大海、寻酒白、泡沫不想跑图、知杨、娱乐圈包工头、w青空、鹏鸟、nic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谓风、ca_在妍150瓶;馨兰儒雅93瓶;vv俊安78瓶;我只是经过、小栗子66瓶;风月、道心不稳60瓶;衣草51瓶;饭饭饭小反、江水冷50瓶;寻酒白44瓶;w42瓶;吐圈。。。、玘玙、偽淑女、百花杀、定落40瓶;陆琬、窠窠、yuzuzuzuzu38瓶;4772778837瓶;梧莯35瓶;嗷嗷团子、月芥残辉、半盏烟、时光剪影、碧根果30瓶;鸢尾、一角26瓶;訥訸25瓶;修成歪果22瓶;不结婚很难收场、金金立志要减肥、浅赋轻歌、柚子、书虫、xxxxxl、香菜地狱、搵珣、鳕鱼、落销、纟帛绵、远山、我爬墙超快、暮烟清风、宴清清清清清清啊、南山无归、工戈草头、慕言、三月青树、江江、桜流、本特利20瓶;陆云与林云枫、不知者、u18瓶;柠檬16瓶;水色、怎么会15瓶;-友人帐14瓶;憨宰12瓶;黎明前的糯米、nic、要早睡啊、梦残蝶、不要续订、莲殇、澎澎、不想说话、肖战糊了吗?、椰奶圆圆、肖战糊透天、阿瓜、扶乩、木凌、顾知往、子宁不嗣音、满地爪牙、不好玩、竹间行、十年一生、临渊羡鱼1207、是小熊饼干哦~、诺唯亚爱弥儿、wankun1441、 本章共4段,你正在阅读(第5段) 本章共4段,你正在阅读(第6段) 本章共4段,你正在阅读(第7段) 本章共4段,你正在阅读(第8段) 本章共4段,你正在阅读(第9段) 第100章 第 100 章 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后再来阅读 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后再来阅读 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后再来阅读 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后再来阅读 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后再来阅读 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后再来阅读 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后再来阅读 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后再来阅读 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后再来阅读 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后再来阅读 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后再来阅读 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后再来阅读 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后再来阅读 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后再来阅读 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后再来阅读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后再来阅读 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后再来阅读 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后再来阅读 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后再来阅读 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后再来阅读 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后再来阅读 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后再来阅读 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后再来阅读 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后再来阅读 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后再来阅读 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后再来阅读 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后再来阅读 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后再来阅读 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后再来阅读 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后再来阅读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后再来阅读 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后再来阅读 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后再来阅读 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后再来阅读 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后再来阅读 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后再来阅读 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后再来阅读 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后再来阅读 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后再来阅读 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后再来阅读 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后再来阅读 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后再来阅读 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后再来阅读 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后再来阅读 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后再来阅读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后再来阅读 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后再来阅读 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后再来阅读 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后再来阅读 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后再来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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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下一个要培养成材的目标是沙沙。” 李老爷子眼皮一颤:“你这是让我转移注意力?” 李安卿:“我是在教您如何跟自己和解。” “……” 重新回别墅后, 李老爷子沉着一张脸, 上楼前冲着李安卿冷冷一笑:“你真是好样的。” 李相浮好奇:“爸怎么了?” “迁怒罢了。”李安卿:“他目前在生我的气。” 如果当时说开了,估计会发大火, 现在只是生个小闷气,挺划算的。 李安卿喜欢逗新出生的小猫崽, 站在猫窝前忽然回头道:“不用谢。” 李相浮:“……” 自己有说谢谢么? · 自打心生怀疑, 李老爷子便格外专注李相浮和秦晋间的互动,日常假意在客厅或者庭院转悠,实则一直斜眼关注着那两人。 今早李相浮没有抚琴, 大清早已经换好一身外出的衣服,拧开水龙头浇花。 此刻李老爷子正站在喷泉后方,身子被中心区域的雕塑遮挡,不仔细看很难注意到。 李相浮手机响了一下,看完后发出一声轻飘飘的叹息。 秦晋早上醒来会再院子里活动一下身体,捕捉到叹息,问:“一天才开始,叹什么气?” “陈韩实在执着,”李相浮盯着手机屏幕新来的信息摇头:“能拒绝的理由全部用了一遍,人又来了。” 每日都约他出去赛马,偏偏人家排了号,自己还不能拒绝的太死。 说到这里,李相浮细长的眉一皱:“搁在平时赛场马无所谓,但我今天是真有约。” “和施灿?” 李相浮点头。 秦晋想了想:“陈韩那边我帮你解决,你去见施灿就好。” “那就麻烦你了。” 两人似乎都出了院子,说话声渐渐远去。 李老爷子再度陷入深深的纠结,这实在不像是一对互有好感人之间的交流,莫非自己又想岔了? 一晃多年,去见个老同学,却被组成了相亲局,李相浮觉得不大礼貌。 是以他过去时特意带了一把新绣好的团扇,算是赔礼。 双方约在一家高级茶餐厅见面,有服务生引路去提前订好的桌子,不存在认错人一说。 施灿从来不会在约会时故意迟到,甚至先李相浮一步到,看到他手上拿着的盒子,好奇问:“这是……” “礼物。”李相浮打开盒子,露出里面精致的团扇:“我绣的。” 之后道明来意,直说了今天他来是想打听点事情。 施灿摇了摇扇子,发现好像熏过香,愉悦道:“和你相亲原来还能解锁这种福利,值!” 李相浮开门见山:“我不久前翻同学录,看到你写的祝福语,说希望我成为冒险家。” 他用一句话作为引子:“是不是因为一些古怪的事,你才写下这句寄语?” 施灿正在摇扇嗅香的动作一滞,有些不自然道:“那么久远的事情,你还记得呢?” 不料对方真的会接话,李相浮很好地掩饰住眼神中的惊讶,半真半假说:“就是记不太清,所以来问你。” 施灿苦着脸,等到服务生上齐了餐品才说:“其实我这些年偶尔也有怀疑,当初那件事是不是臆想,你爸打电话来那天,一听是你我立马答应了。” 多少也是抱着一起谈论些往事的心思。 施灿小口咬了下点心边缘,咽下去后说:“我们初一时的班主任是个刚毕业不久的大学生。” 她抬起头:“这你还记得不?” 李相浮低头拿起叉子,瞧着像是在点头。 施灿不禁松了口气,似乎是终于能将缠在心头多年的郁结倾吐出来:“那时候我们是班上成绩最好的两名学生,好学生总是比较受老师偏爱。” 李相浮轻轻‘嗯’了声,在他开始叛逆期前,每回考试都是名列前茅。 “学校每年会举办一次夏令营,知道我们爱好天文学,那天老师特地私下跟我们说,晚上他领我们去山上看流星雨。” 李相浮闻言挑了挑眉,发出意味不明的笑声。 施灿同样无语笑道:“现在想想真是扯。” 流星雨哪里是想看就能看见的,甚至大部分时间靠肉眼很难察觉到。 施灿说的这些,李相浮没一条有印象的。 他用小勺搅着杯子里的花茶,隐约总结出一条规律:秦伽玉不是特例,与其说自己是忘了和秦伽玉有关的记忆,不如说是和系统密切关联的人和事被忘了个一干二净。 因为秦伽玉的系统,他连秦晋都不记得。不知眼前这个没有半分印象的初中同学和所谓的班主任,是不是也和系统有关? “女生和男生是分开住宿,那天晚上我先到了,”施灿眉头紧紧皱起:“不过我到之后,老师脸色不是很好看,像是受到刺激一样来回踱步,说着奇怪的话。” “什么话?” 施灿神情复杂—— “你知道我有多么拼命的,我也不想失败。” “我不要变成傻子。” “我可以补偿,一定给你找到符合资质的。”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然后这时你过来了,老师突然在月光下激动地手舞足蹈,像是刚进化完的原始人。” “……”很形象生动的比喻,李相浮喝了口茶:“后来呢?” 施灿:“我害怕地问你老师是怎么了,谁知道你突然捂着脑袋蹲下身,也开始自言自语……但我没听清你在说什么。” “之后一段时间我能感觉到你上课心不在焉,经常做精神测试题,又开始对灵异志怪感兴趣,问你原因,你说是想了解各地都市异闻,以后一一去冒险玩。” 现在想来这不过是一句敷衍的话。 施灿纳闷地望向李相浮:“老师解释说那天晚上是故意逗我们玩的,可我总觉得奇怪。” 主要那时候年纪小好骗,等心智渐渐成熟已经是高中,早都忘了这件事,直到偶尔一个不经意的瞬间想到,才越发觉得怪异。 演戏李相浮驾轻就熟:“我也是突然想到这件事,细思极恐,才来问问你,想知道是不是记错了。” 施灿愣了一下,四目相对,两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到底是经年往事,施灿现在提起来比较轻松,开玩笑道:“说不定当时老师是被鬼附身了。” 李相浮郑重点头:“然后鬼发现我细皮嫩肉,转而附身到我身上。” “我的皮肤也很细腻!” …… 在和她的聊天中,李相浮旁敲侧击问了很多关于初中老师的信息。之后专门去了一趟学校,借口感恩打听老师如今在哪里,却得到一个意想不到的结果。 “哎,他精神出了问题,现在躲在山里不敢见人。” 这种事至少在未来十年内,都能成为同事间的谈资。 李相浮又聊了一会儿,下午还专门被校长请吃了顿饭,试探他们家有没有捐栋楼的意思。 随便应付了几句,李相浮整理了一下八卦得来的信息,开始在地图上。确定是市郊的一座山,便打电话给秦晋,盛情邀请他去一转。 秦晋应了下来:“我工作结束最早也要到六点半。” 李相浮看了看时间,现在是五点多,不需要等多久,报出自己的方位后道:“那我在附近转转。” 说是六点半下班,实际六点秦晋已经到了。 李相浮挑眉:“翘班?” 秦晋:“偶尔也得享受一下老板的权利。” 负责开车的是外国保镖,经过一段时间的修养,他腰上的伤早已好了个大概,迫不及待上岗。 山林里阴森森的,还有废弃的电网,几只鸟雀飞过,隔着断距离都能听到翅膀扑扇的声音。 保镖警惕地盯着两边,看了眼后视镜说:“老板,这座山头特别大,最好再叫上几个人。” 得到秦晋的允许后,保镖打电话给亲弟弟,叫他尽快带人赶过来。 八卦信息有限,李相浮也说不准那位老师具体住哪里,只能让外国保镖沿着陡峭的山路在外围转悠,看看周围有没有房屋。 山路开得慢,这一转悠,很快半小时过去。 秋季末,天黑的又十分早,能见度不足车速放的更缓。 李老爷子见李相浮突然外出不归,秦晋也没有回来,雷达开始警觉。 他很精明,想到一个验证小儿子和秦晋有没有特殊关系的法子,认为一个人在心虚状态下,会下意识说谎。 于是他打了通电话过去。 “你在哪?” 担心说在深山老林让对方担心,李相浮借口道:“在外面吃夜宵。” 李老爷子:“开个定位,咱爷俩共享一下实时位置。” “……”现代科技害死人。 李老爷子连珠炮弹似的又问:“秦晋是不是和你在一起?” 李相浮喉头一动,担心说不在他会再打电话让秦晋共享位置,坦诚道:“是的。” “你们两个人到底在哪?”李老爷子深吸一口气,赶在李相浮说话前缓缓道:“说实话。” 李相浮寻思着该找个什么像样的借口。 这种沉默像是一种无形的默认。 “是不是在酒店?”李老爷子心跌到了谷底,沉声道:“别逼我找人去调查,真查到了,你老子我大义灭亲,向扫黄打非办举报,让你们光着屁股被抓!” 最后那句明显是气话了。 “不在酒店。”李相浮只得实话实说:“我们开车进山了。” 李老爷子冷笑:“你以为我会信?” 李相浮这次主动分享了定位。 确实是在荒郊野岭。 那边沉默许久,憋出一句话:“……为了不被抓,你们还真是煞费苦心。” “……” 第102章 第 102 章 “老板, 前方好像有东西。” 外国保镖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李相浮抬头跟着望去,只见密林掩映下露出半截墨色的屋檐,幸好是秋季树叶稀疏, 搁在平时单靠着车灯照亮, 未必能注意到。 “爸,我回头再跟你说。”李相浮挂断电话,看了秦晋一眼, 后者明白他的意思, 点了点头, 对保镖说:“开近点。” 又往前行驶了不到十米,车子突然重重一晃, 保镖从口袋拿出便携式手电筒, 首先确定两侧没有其他人, 之后下车检查。 “车轱辘被扎破了,地面有钉子。” 保镖一面说, 一面取出日常备用的轮胎。 李相浮见状挑了挑眉:“够专业的。” 秦晋淡淡道:“我的支票数字也很专业。” 保镖举起手电筒照了照前方:“地面每隔一段距离有人为放置的钉子,建议步行。” 要是再把车轮胎扎破,可没有供他们继续更换的。 秦晋没有异议, 保镖在最前面带路,因为要注意脚下的钉子, 一行人步行速度很慢。 “这是造了什么冤孽,这么有警觉性。”保镖小心看路,同时摇了摇头。 终于,抬头可见屋子的全貌。 现在这种小平房在电视上才能见到,至少这座寸土寸金的城市, 几乎所有的平房都已经被拆除。 一位中年便已头发灰白的男子, 正站在门口高举手机, 似乎是在找信号。 李相浮双目一眯,很好,还知道玩手机,说明外人口中所说的精神失常有很大的水分。 “孔永贵。”李相浮试着叫了声打听来的名字。 男子回头,一脸纳闷警惕地盯着他:“你是……” 不久前见面,施灿的三言两语透露出很多信息,李相浮对这位毫无印象的老师并无太好的观感。 “我是李相浮,”他故意死死注视着对方的脸,不放过任何一丝神情变化:“老师,你不记得我了吗?” 早在他开口说第一句话时,孔永贵就像是见了鬼一样不住后退,“你,你来做什么?” 李相浮微笑道:“算账。” 他本想诈一诈,谁知话还没说完孔永贵便快速冲进屋内,再出来时肩上扛着一把弩|箭。 保镖眼皮一跳,近身搏斗他可,躲避弩|箭也可,但要同时让箭矢不射中身后两个人,天方夜谭。 好在李相浮和秦晋都挺能打,这东西似乎是自制的,准头和射程都不行。 孔永贵紧张过了头,像是拿着一把大刀在胡乱甩,一连按下几次扳机。 他害怕的是李相浮,数发箭全冲着李相浮打过来,耳边两道嗖嗖的风声闪过,但第三发李相浮却没来得及调整角度避开。 秦晋拉着他往侧面一倒,保镖趁机一脚踹翻了惊慌失措的孔永贵,回过头问:“老板,没事?” 秦晋望了眼自己被蹭破的口子,估摸着伤口不深,应该不用缝针。 保镖在这里守着防止人跑掉,李相负责开车带秦晋去医院。 走到半路,李老爷子的电话打过来,李相浮看了一眼,因为在开车直接按断。 事发突然他忽略了一件事,手机还处在分享位置的状态中。 别墅内李老爷子盯着地图上的小红点,眼睁睁看他从荒山野岭,驶入了市区,最终停在第五人民医院的门口。 李老爷子:“……” 打了五六个电话,无一不是被挂断。 李相浮不方便接,秦晋一只手按着胳膊上的伤口,同样暂时没办法做抬起胳膊的动作。 外面黑灯瞎火,两个处在暧昧关系的年轻人先是开车进深山,随后奔向医院,瞧这小点的移动速度证明车速挺快,到现在电话也不接,实在是…… 李老爷子狠狠闭了闭眼,换鞋的时候引起李戏春的注意:“爸,这么晚你去哪里?” “医院。”他显然无心过多解释,见李戏春有跟上来的意思,摆了摆手,“晚上你就不要去了。” 最终是李怀尘拿起车钥匙:“我来开。” 这个点医院人不多,只能挂急诊,但该有的流程还是不能少,李相浮去窗口缴费时才发现定位一直开着,连忙手动关闭,扫码付钱。 伤口无论大小,只要见血了都挺吓人。 医生看出是被利器割破,询问说:“怎么伤到的?” 秦晋没说实话,面不改色道:“碰上了个玩危险器具的熊孩子。” 医生顿时一脸同情。 处理伤口的过程瞧着就很疼,医生驾轻就熟地包扎好,秦晋刚放下袖子,李老爷子的身影猝不及防出现。 李怀尘在外面停车,他先来一步,喘了几口气说: “我还跑去二楼找了一圈,突然想到现在这个点都是挂急诊。” 李相浮对他找过来不好奇,诧异的是另一件事:“为什么去二楼?” 医生同样抬起头,纳闷道:“二楼我记得只有肛肠科和泌尿外科。” “……” 李老爷子看到坐在医生面前的是秦晋,猜测受伤的是他,已经放下一半心。 不是自己的孩子不心疼,李老爷子很好贯彻了这一句话。 李相浮很清楚他在想什么,不好让秦晋白白遭了趟罪,解释说:“他是帮我挡了一下才受的伤。” “挡?”李老爷子闻言微微一怔:“这是伤在哪里?” 视觉死角,他看不到秦晋胳膊上的伤口。 科室里不方便说太多,两人来到走廊,李相浮才继续开口道:“我听说初中班主任独居深山过得很不好,便想着去看看,谁知道他精神失常兼被害妄想症。” 李老爷子听得头疼,谢师恩差点被老师打死,这都是什么糟心事? 再一想不久前有人绑架李沙沙,如今李相浮好端端的险些被精神病人伤害,就算是点背也不是这个背法。 李老爷子深深看了他一眼:“要不你去庙里上柱香拜拜?当是除除晦气。” “佛在心中,不用拜。” “……” 李老爷子原本带着质问的心情来,谁知连续经历了几次大起大落,还未就两人关系发出质问,已是觉得格外心累。 他不由开始认同李安卿的话,儿女们已经成年,也许该把更多关心放在李沙沙身上。 保险起见秦晋打了破伤风,只是不知是不是受凉,回去路上开始微微发热。 李相浮还不知道孔永贵那边是个什么情况,现在也是无暇顾及。 耸拉着眼皮,似在闭目养神的秦晋突然眯着眼:“不用管我,那边人也到齐了,你想问什么现在是最好的时候。” 车得有人开回去,只载了秦晋一人,双方说话不需要太过顾及。 李相浮看了他一眼,微微皱了皱眉:“不急于这一时。” “夜长梦多。” 秦晋双臂交叉靠在后座,说出这四个字,随后道:“就在这把我放下,我坐后面的那辆。” 李相浮最终还是采纳了他的建议,虽说是孔永贵伤人在先,但是让一群保镖始终把人看在那里,也不合适。 李怀尘的车在后面,目睹李相浮掉头走人,不禁挑了挑眉。 秦晋招了招没受伤的那只胳膊,他用前方有电子拍照为由没让李相浮打电话,此刻面色憔悴站在路边,箭矢划破的衣袖被夜风吹得鼓动,一时间竟显出几分狼狈。 “怎么回事?”李怀尘把车停在路边,问话的却是李老爷子。 “他临时有急事。”一阵风吹来,秦晋握拳抵着嘴咳嗽了好几声。 这样强势的人物一旦显露出几分孱弱,总能更容易激发出人的同情心。 李老爷子在这点上不能免俗,秦晋好歹是为了救自家儿子受的伤,如今被临时撇在半路,他这个当爹的还真有几分愧对之意。 一步三咳嗽,手指轻轻在太阳穴按揉,秦晋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回别墅。 李沙沙正在看教育频道,一抬眼瞧见对方这幅模样,眼前一亮:“这演技好,话剧绝对能成功。” 显然还在想着那个卖身葬夫的话剧表演。 秦晋淡淡一瞥他,坐下前先扶了下椅背。 李老爷子这次没有站在孙子这边,不赞同说了句:“别闹,他这伤可是为了救你爸。” “……” 李沙沙恨自己长了一双慧眼,却没有在李相浮的点化下修来被佛光普照过的心肠。 ……秦晋分明就是想走林黛玉的路子。 可惜他那人间清醒的爸爸这个时候并不在家,这些吐槽只能憋在心里。 李相浮这时人已经重新回到了山林里,前方有一处很明显的光源,驱散了夜间山林的恐怖。 孔永贵被人看守在屋内,虽说没被束缚住手脚,但旁边站着两个壮实的保镖,他是一动都不敢动。 见到李相浮来了,立时抖得跟个筛子一样。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李相浮意识到自己在对方心里就是这个鬼。 从精神不稳定的人嘴里一点点套话,过于劳心劳力,且多说多错,万一被发现自己没了那段记忆,指不定还要被钻漏洞。 李相浮:“凭你之前的所作所为,够在精神病医院度过美满的下半生。” 一字一顿,特地强调了一下‘美满’二字。 孔永贵唇瓣颤抖,仿佛李相浮的威胁下一刻就会做数。 目光在屋内转了一圈,李相浮从柜子上取出纸和笔,随后放在孔永贵面前。 “学生时代犯错,老师都会让做检讨,”他微微一笑:“你也写一封,反思的好能让我感觉到在诚心悔过,可以既往不咎。” 孔永贵将信将疑:“真的?” 李相浮神情一冷:“如果自我剖析做的不到位,风里雨里精神病医院等着你。” 他一向守诺,只是这个既往不咎的‘往’,只截止到初中时期,先前妄想用弩|箭伤人就是另一笔账了。 李相浮在这里,孔永贵的胳膊一直抖写不下去。 见状他只好出去,琢磨着当初自己是不是做了一些事,在对方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预计一时半会儿也写不完,李相浮没有继续守在这里,临走前对保镖交代道:“他写的东西不要让任何人看到,包括你们个人。” 保密性和服从性是这个行业基本的职业道德,外国保镖点了点头:“放心。” 一番折腾下来,李相浮回到家中已经快要过零点。 客厅内十分安静,众人瞧着已经歇下了。等他上到二楼,微弱的光芒正从李沙沙的房间门缝里向外延伸。 李相浮敲了敲门。 “请进。” “这么晚不睡在干什么?” 李沙沙抬起头:“写话剧剧本。” 涉及文字理论的东西,他一向习惯于十全十美。 李相浮走过去,拿起来看了看,当即嘴角一抽:“好歹把字写的有棱角些。” 过于四四方方的宋体,乍一看就跟打印出来的一样。 李沙沙虚心接受建议,点了点头。 这时李相浮看到他胳膊肘下还垫着一个小本子:“这是又是什么?” “议论文。” 李相浮同样打开一观,脸色渐渐黑了下来。 《有了后爸就有了后爹》,《有了儿婿就有了后爷爷》……每个题目下都是长篇大论。 李沙沙正色道:“秦晋装了一下午的林黛玉,撼动了我在家族里的地位。” 李相浮无奈:“你可是独苗苗。” “也对,”李沙沙想了想,话锋一转说:“我们什么时候排练话剧?我想把它当做我的荧幕处女作。” “……” “天才儿童的名声让我可能以后管理集团,为了逃脱命运,我必须在其他行业崭露头角。” 想到卖身葬父的剧情,李相浮头疼:“大概演演就行。” “不能将就,”李沙沙认真道:“爷爷很支持我的导演梦,他说等到话剧表演那天,会请一堆亲朋好友过来捧场。” “……”突然就想辞演了。 第104章 第 104 章 内场。 宾客心中不可能没有惊疑, 但均是刻意收回打量的视线,以平和从容的态度对待他们。 地中海回来望着正在交谈的李相浮和秦晋,陷入深思, 回想不久前李相浮那句话,更像是承认了秦晋对他的感情,而不是他们彼此有感情。 ……这是一只高端的海王。 号称要留清白在人间的李相浮并不知晓被误会了为人,淡定和秦晋说着话。 秦晋眼底里的一丝阴霾随着蒙琼离场消退,挑眉笑道:“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个司机?” “御用的,价格很贵, 平时不轻易露面。” 秦晋意味深长看了他一眼:“是么?” 李相浮点头:“当然。” 那可不是一般的出场费。 先前的闹剧在众人识趣下, 逐渐淡去,按照晚宴的流程,各自有目的地进行搭讪。 右边有来宾在弹钢琴, 两人并肩走到近处, 钢琴声掩盖住了说话的声音。 李相浮在阴谋诡计上也是相当通透,轻而易举就看出蒙琼是受人指使, 否则不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猜猜幕后指使是谁,梨棠棠还是苏桃?” 秦晋没立刻回答, 先问:“赌注是什么?” 赌注小就说个错误答案, 博对方一笑,如果在某些方面比较特别,他自然是要确保稳赢。 一句随心之语罢了, 被特意拎出来一问,李相浮不免也多做了考虑,沉吟说:“赢得一方可以任意向另一方提出一个要求。” 具体范畴他没多说, 双方都是有分寸的, 自然不可能说出把你的公司给我, 当众学狗叫这种不入流的条件。 秦晋:“先手权在谁那里?” 拿到先手权的毫无疑问更有优势。 摇骰子李相浮不是秦晋的对手,他想了想试探问:“尊老爱幼孔融让梨,年纪小的先来?” 秦晋看着他不说话。 李相浮轻咳一声:“猜拳。” 他们漫不经心三局两胜地猜丁壳,不远处悄悄关注的地中海摇头,众生平等……果然爱情令人降智。 今晚的幸运女神站在了李相浮这边,都不需要第三局,前两轮他绝对压制。 “梨棠棠。” 秦晋目光一动,以李相浮的洞察力,不会看不出苏桃的可能性更大。 不知是不是出于上次被秦晋让了一回的缘故,李相浮故意挑选了极可能会输的答案,他微微扬着下巴,是一副难得高傲的姿态,仿佛在说‘让给你。’ 秦晋失笑摇头。 “早几天我已经让秘书去查,很快会有答案。” 不过两人心中已然有了结论,应该是苏桃没跑。 此刻,苏桃一个人待在封闭的房间中。 和蒙琼的联系她没特别遮掩,甚至隐隐期待秦晋早些发现,然后对自己展开报复。试图从近乎自虐般的举动中获得一种快感。 “十年,还是二十年……” 她望着墙壁喃喃出声。 目前苏桃欠着不少外债,那天和李相浮交谈完,她便知道短时间内见不到秦伽玉,既然如此,哪怕是做个几年牢也无所谓。 一方面可以平息群众的怒火,减轻谩骂声,二来现在想要找自己麻烦的不少,很多之前被违禁品操控的艺人搭上新的大佬,处处进行刁难。 与其在外面活受罪,还不如进去待着。 李相浮成日里宅在家中,她不好对付,能给秦晋添堵想想也挺有趣。 手机屏幕亮起,打断自言自语。 “失败了。” 蒙琼的第一句话就给苏桃当头一棒。 倒不是蒙琼不想编个谎话圆过去,奈何参加宴会的人多,随便一打听也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苏桃脸色一沉:“你被保安发现了?” “倒不是,就是不管我怎么闹周围人都无动于衷,后来点破那两人间不堪的关系时,他们也没反驳,”蒙琼无语道:“好歹也是上市公司的老总,性取向都不遮掩,以后有他受的。” 似乎尤嫌不够,蒙琼恨声道:“不健康的爱情简直令人降智。” 无端觉得被冒犯到了的苏桃:“……” …… 孔永贵那边有秦晋负责安排,李相浮乐得做个甩手掌柜。 按道理他本应过上悠闲自在的日子,最近却困于人情往来。 从早上起,有段时间没联系的卞式沁打来电话,很不好意思地提出能不能请他暂时扮演一个月的男友,这已经不是李相浮第一次接到类似的电话。 宴会上的事情终究传出去了一些,提到秦晋生母的没多少,大部分集中在他那‘不承认,不拒绝’的作答上。 李相浮和秦晋没正式确定关系,旁人也不认为他们会公然出柜,用来担任合约男友很适合,过后想必也不会纠结。 “最近关于我的传闻可不少。” 卞式沁笑着道:“没关系,我家里人才旅游回来,完美错过了风言风语。” 李相浮干脆拒绝:“抱歉。” 这个词一出口,卞式沁就知道他的决定,八面玲珑道:“别放在心上,我就是随口一提。” “好。” 打发了卞式沁,又迎来陈韩,听说李相浮性取向为男后,这孩子的心复燃,几次打电话约他出去见面。 陈韩还不是个例。 圈子里玩得开的不少,李相浮长腿细腰,以前他们都不敢想,稍微有点脑补顿觉得销魂。 如今开始蠢蠢欲动,横竖其中很多因为玩的太疯,早就不被纳入家族继承人的考虑范围,不怕遭到秦晋针对。 一前一后两声叹息先后发出。 正看着通讯录上好友验证的李相浮愣了下,一抬头,瞧见刚刚发出叹息的另外一人。 “是不是画廊有什么问题?” 李戏春摇头:“同一个世界,同一个爸妈。” 李相浮顿悟,父母催婚的兴致随着儿女年龄增长也在与日俱增。 “你可以好好和爸谈谈。” 李戏春耸了耸肩:“没用,这次我妈也加入了阵营。” 李相浮打从记事起就没见过几次李老爷子的第一任夫人,陶怀袖似乎还挺欣赏对方,称赞过一句‘很有事业心,也很有野望。’ 总之,必然是个很强势的女人。 想到这里,他有些同情地看向李戏春:“怎么不去催二哥?” 李戏春耸耸肩:“老一辈的想法,她怕我以后想要孩子的时候过了年龄。” 偏偏对着母亲,她不能像对待父亲一样据理力争。 李相浮知道这是在顾忌什么,他原本还应该有个姐姐,可惜得了一种罕见的疾病没活几岁,从那之后,李老爷子的第一任夫人时不时就要去做一次心理疏导。 李戏春无奈在他旁边坐下:“你主意多,有没有想法?” 李相浮现在是泥菩萨过江,正要摇头,忽然抿了下唇,重新考虑起来。 “其实只要显露出态度,就够了。” 李戏春感兴趣问:“什么态度?” 李相浮小声说了句话。 李戏春惊讶:“比武招亲?”连忙摆手:“这可不成。” 年轻人容易冲动,万一真闹出事才叫麻烦。 李相浮摇头:“舞。” 说着伸展胳膊扑扇了两下。 李戏春嘴角一抽:“比舞招亲?” 李相浮点头。 李戏春狠狠闭了闭眼,脑海中浮现出对方极速旋转上演信仰之跃的画面,张开嘴却死活说不出一个字。 “我身边正好也有不少受催婚困扰的朋友,这个活动刚好能满足不少抗拒相亲,又想交朋友的人。” 李戏春嘴角一抽:“你确定有人会参加?” 李相浮:“我前一次舞蹈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活动听着就不正经,符合娱乐性质。” 找不到合眼缘的可以推脱说是去凑个热闹而已,又不损失,何乐而不为? 说着仰头看了看头顶的水晶吊灯,觉着电动小陀螺这个称号着实不太文雅,是时候摆脱了。 “不如就举办一期以狂热探戈为主题的舞会?” 李戏春语塞:“现实点,有理智的都不会到场。” 李相浮微微一笑,拍胸口承诺:“交给我。” 停顿了一下又道:“等到舞会快结束时,作为主办方我亲自献舞一曲,就跳高难度的优美古典舞,有了前面那些‘群魔乱舞’,我能惊艳全场。” 气氛突然有些凝固,良久,李戏春唇瓣才动了几下: “小弟。” “嗯?” “别让爸白发人送黑发人。” 她怕李相浮被活活打死在现场。 “……” · 李相浮在图谋着‘洗白’计划,深山野岭,孔永贵却在被迫写悔过信。 早在两天前,他就已经受不了被人盯着的生活,敷衍着写了一封。 保镖第一时间通知了秦晋,看出其中的潦草,他不带情绪地轻笑一声,坐在桌边的孔永贵只觉得浑身发凉。 看完通篇不足三千字的悔过信,秦晋目光转冷:“既然静不下心,那就写自传好了。” 事到如今,孔永贵哪能看不出来对方是在戏耍折磨自己,当即拍案而起:“不可……” 秦晋平静打断:“制作弩|箭故意伤人,够吃几年牢饭?” 孔永贵先前的气势没了,软趴趴地坐下。 秦晋准备离开,外国保镖见他才进屋子又出来,愣了:“老板,要我开车不?” “不用,我不回公司。” 保镖再次进行确定。 以秦晋的身份,出门在外还是带个保镖稳妥。 秦晋转过身:“我去彩排话剧,不需要跟人。” 保镖一愣,壮着胆子问一句:“……请问您在剧里扮演什么角色?” “被银子意外砸死的国师。” “……”在哪里?他愿意花钱去看。 · 只要有钱,很多事情都能办妥。 剧目还需要不少群众演员,是要演因为被李相浮美貌震惊砸银子想买尸体的,纸糊的金元宝等道具都已经做好,十分逼真,奈何群众演员还没下落。 秦晋难得没主动揽事情,直言道:“和我有仇的太多,你来找。” 他怕在台上被砸死。 李相浮想了想:“‘筱筱’的追求者们可以派上用场。” 秦晋:“……” 作为情敌,他被砸死的可能性又大了些。 傍晚,趁着全家人吃饭的功夫,李相浮缓缓说出了比舞招亲一事。 尽管早有耳闻,李戏春听了仍旧眼皮一颤,她下意识去看秦晋,然而对方并未有特别的反应。 举办活动自然要用场地,李相浮准备就在家里办,省钱。 考虑到比舞招亲的‘亲’字,本质就是一场大型联谊活动,李老爷子同意了,并且特意叮嘱李怀尘等人:“到时候你们都得参加捧场。” 李怀尘淡淡道:“大型探戈舞会,爸,你确定?” “有什么不确定的,我觉得挺好。” 虽然一想到李相浮旋转的画面,李老爷子倍感头疼。 见状李戏春嘴角噙着冷笑,李相浮已经发出去了不少邀约,下午时她的一位朋友还表现出想要参加的意思。 “反正有电动小陀螺兜底,就算跳的差一点,夸张一点也无所谓。” 轻松的语调犹在耳边。 李戏春对这些人深表同情,谁能想到李相浮这次非但不准备旋转,还想来个艳惊四方。 最激动的当属李沙沙,当年李相浮夜宴一舞天下惊,比传说中仙女下凡还好看,看呆门阀士族不说,连皇帝王爷都全部爱上他,就连自己也想再看一眼。 “可悲可叹——” 李沙沙瞄了眼没有意识到事情严重性的秦晋,颇为同情,真要让李相浮跳了,日后情敌估计有的他头疼。 李老爷子对此毫不知情,小儿子此时仿佛化成两个小人,已经开始在瞳仁里不断旋转,让人头晕的不行。到了他这个年纪,不能让心脏遭罪,至少得做到松弛有度。 略一思忖后,李老爷子开口问:“你准备什么时候举办活动?” “还没真正定下来。” 李老爷子:“下个月十号沙沙开学,就定在话剧表演前一天好了。” 看李相浮跳舞无疑是折磨,得想办法洗洗眼睛,奖励一下自己。 孙子演的话剧就不错。 第105章 第 105 章 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后再来阅读 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后再来阅读 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后再来阅读 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后再来阅读 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后再来阅读 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后再来阅读 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后再来阅读 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后再来阅读 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后再来阅读 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后再来阅读 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后再来阅读 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后再来阅读 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后再来阅读 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后再来阅读 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后再来阅读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后再来阅读 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后再来阅读 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后再来阅读 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后再来阅读 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后再来阅读 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后再来阅读 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后再来阅读 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后再来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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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后再来阅读 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后再来阅读 第106章 第 106 章 都说猫是水做的, 这句话不知道有没有水分,但立起来的红尘背部没有曲线,形如一个小板凳, 是平面的。 这只猫有够肥。 胆也肥。 弥勒猫骚气扭动着, 雪白的长毛一晃接着一晃, 场面妖异到无法形容。 秦晋心想也许不该送去阉割, 请个道士和风水师更合适,前者收痴心妄想的猫妖,后者斩某人的桃花不断。 一首曲子不过三四分钟,秦晋特地查了一下时长,具体为三分四十秒。 他略一迟疑,终究没去关掉音响, 毕竟对于正在跳舞的人来说, 这有点不太礼貌。 如今时间过去了大半,只需要再坚持一分多钟。 就在这度秒如年的思考中,曲目终于到达尾声, 李相浮清逸的容颜在月亮的光辉下,定格成一副圣洁的画面。 周围人看得目光灼热呼吸急促, 迷乱人心智的舞者却是从容神圣,画面极具讽刺感。 不知道是不是负责操控设备的侍者也看呆了,没有继续播放曲目, 反而按成了关闭键。 音乐喷泉的水花渐渐弱了,只余中心区域原本的大喷泉还在相对静默地做着循环喷水。 ‘啪。’ 一名男子手中的饮料瓶掉在地上,果汁溅的到处都是,旁边的同伴因为失神反应慢了半拍, 裤子上溅满了红色的汁液。 李相浮淡淡一扫, 知道效果达成, 从此之后他将彻底摆脱电动小陀螺的马甲,改称白月光。 欲拒还迎是相当管用的招式,他跳完舞,借口身体不适提前离场,委托李安卿帮自己收尾。 作为罕见的神志清醒者之一,李安卿一直考虑的是家里的门槛是不是得加固,不过这份思考无法从平淡的神情中读取到。 李安卿走上前,漫不经心说道:“我弟弟刚在跳舞时被蚊子咬到脖子,他皮肤敏感,得回去擦药。” 没有人去想秋天为什么还有蚊子,几个平日里沉迷玩乐的富二代还没从舞蹈中回过神,当即义愤填膺到处乱瞄……试图找到这只色胆包天的蚊子。 再一想那白天鹅般的脖颈,多了一个叮咬后凸起的小红点,画面突然就变得旖旎起来。 他们愿意做这只蚊子! 无视这些心驰神往的痴迷,李安卿有条不紊收尾。 “让我们再次恭喜今晚的舞王,刘宇先生。” 掌声稀稀拉拉,连刘宇本人都不在状态。 他只模糊听到了掌声,身体本能作出反应点头示意,直到活动结束刘宇直到真正坐进车里,才从无尽的幻想中清醒过来。 真是一个销魂的夜晚。 他想。 来客心中多是同一想法,此刻已经洗完澡,松垮穿着浴袍的李相浮同样轻喃一句:“真是一个美好的夜晚。” 他指的不是舞会,而是天边明月。 月光太亮,今夜几乎瞧不见星星,它在独美。 就和自己一样。 被颇为自恋的想法逗笑,以至于有人敲门他去打开时,唇畔依旧泛着浅淡的笑意。 心智过于坚定的人,基本不受‘永不谢幕’的影响,秦晋曾经遭受过无数系统清醒梦的折磨,在某方面,可谓是心冷如铁。 他没有被今晚的舞蹈迷惑心神,倒是被这一笑杀到,一时站在门口说不出话。 李相浮只好先开口:“有事?” 秦晋:“我忘了。” “……” 真是实在又不做作的答案。 秦晋微高半个头,看向李相浮的时候瞧见领口下露出来的肌肤……一片雪白,不禁有些面热。 李相浮从前遇到过无数人的示好,刹那间的情绪被他尽收眼底,觉得十分有趣。 对方进门后首先是被笑容迷惑,之后才注意到其他方面。 这种下意识的反应,很容易令人心生好感。 李相浮跳舞费劲太多,斜靠墙上缓解腰部的酸疼,调侃道:“看来你是直接步入了健忘症的阶段。” 其实在开门时他没意识到衣衫不整,对秦晋本身的信任和对方进来后的半分钟都在盯着自己的脸看,突然就摆脱了一些‘教条主义’。 搁在以往,李相浮必然是要让秦晋在门口稍等片刻,换上一身保守的家居装。 秦晋却以为对方是太累了没注意到,在大饱眼福和不占便宜中间挣扎了一下,最终皱眉帮面前人将领口往里拉了拉:“别着凉了。” “……” 眼皮一掀,抬眼时和一道意味深长的目光对上,秦晋忽然怔住。 他在某些方面和李相浮的想法南辕北辙,譬如上次的礼物事件,但在大部分频道上,又高度契合。至少现在这个时候,他完全看懂了李相浮的眼神。 很好,又错过了。 秦晋想了想,重新把领口恢复到原来的位置,正色道:“凉了可以开空调。” 李相浮转过身朝窗边走去,门没有关,传达出可以说上几句话的暗示。 秦晋顺势走了进来:“收买我母亲的人已经找到了,是苏桃。” 李相浮并不意外,意外的是他还愿意用母亲这个称呼。 似乎看出这个想法,秦晋没什么表情道:“好歹给了我一条命。” 过去的人生中,他遭受的磨难不少,但也并非全是坎坷,有些细微之处的美好是流动的,可以填补一些沟壑。 “苏桃……” 李相浮念了一遍这个名字,无奈摇了摇头。 苏桃摆明了不怕被报复,更不畏惧坐牢,她的软肋是秦伽玉,如今这软肋也被自己送走了。 “看来你只能吃个哑巴亏。”李相浮失笑说。 秦晋:“已经有艺人在共同诉讼,外面也不乏催债的。” 可以预计未来很长一段时间,能消停些。 李相浮低低笑了声,重新绑紧了浴袍,这次是真的不露任何春光:“赌约赢了,你想做什么?” 根据不久前的赌约,赢得一方可以向输的提出要求。 秦晋望着一丝不苟穿着的浴袍,叹道:“阉了红尘。” “……” “玩笑话,“秦晋话锋一转,认真说道:“下个月我休年假,出去旅游如何?” 李相浮:“沙沙要开学了。” 熊孩子没人看着不得上天? 秦晋:“那换个条件,不旅游,把李沙沙扔进寄宿学校。” 心机手段,秦晋向来运用自如,很清楚李相浮会作出的选择。 四目相对,李相浮到底没选择阉了红尘,也没舍得把李沙沙扔进寄宿学校,同意了他的真正目的:“……还是去旅游好了。” 双人游目的达成,秦晋眼中还未浮现出笑意,忽然皱了下眉。 李相浮听到一些异响,下一刻就听李沙沙义正言辞喊道:“爸爸,抓色狼!” 李相浮怔楞的功夫都不曾有,快步走出去。 书房内传出惨叫,李沙沙正拿着棒球棒,很有气势说:“哪里来的鼠辈?” 对面的人没有还手,只是躲避,可见不是小偷,也没有什么作恶的想法。 李相浮看到这一幕,皱眉:“你怎么在这里?” 随后又凝眸问:“你又怎么在这里?” 他认出抱头躲的人是今晚的来客,也是刘宇的朋友之一,上个月还被刘宇带到家里来吃过饭,至于李沙沙,也不该大晚上的出现在书房。 李沙沙解释:“我来练习话剧台词,就看到一个人鬼鬼祟祟在这里。” 那一声抓色狼音量不小,李家人几乎都在一分钟内赶了过来,李戏春手上还拿着把大剪刀。 刘宇的友人尴尬到无地自容,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连连摆手说:“我不是坏人。” 然后看了眼李相浮:“我就是一时脑子发热,想来和他说两句话。” 话音刚落便注意到对面站着的几人各个面色不善盯着自己,尤其是秦晋,他那阴沉沉的目光顿时带来了巨大的心理压力。 刘宇的友人心中狂呼冤枉,他真的就是心血来潮准备来一次告白。 当时李相浮提前离场,过了一会儿,趁着李安卿说话的时候,他鬼使神差也跟着进来。 巧合就巧合在李相浮是个安全意识极其强的人,主卧有独立卫浴,因为要洗澡,他将主卧的外门从里面反锁。 刘宇的友人上楼时已经在几分钟后,敲了几下门,但隔着两道门和水声李相浮没听见,他就只能准备悻悻而返。 谁知道宴会这时结束了。 今晚一层都是随意进入,可二层主要是私人区域,他上来肯定不好。心虚作祟下便躲进了书房,准备找个时机离开,谁知道时机还没到,先等来了李沙沙。 “……” 简直是冤孽! 窦娥冤! “和我说几句话?”李相浮挑眉问出重点:“说什么?” 刘宇的友人欲言又止。 他深吸一口气,知道是无法善了。说出实情总比当成小偷要好,低头含含糊糊说:“我,我宣你。” “……” 更深露重,月黑风高。 大门一合,刘宇的友人仰头望着几米高的门,吸了吸鼻子,打电话给刘宇:“哥们,来接我一下。” 刘宇惊讶:“你人在哪里,车呢?” “我是坐你车来的。” “是么?”刘宇讪笑道:“抱歉,我忘记了。” 友人感同身受:“怪只怪舞姿太诱人,这神仙看了都得动凡心。” 刘宇笑眯眯问:“不,回来路上我就在想,如果能说服李相浮搞一个共享男友业务,明年财富排行榜上,肯定有我们一席之地。” 友人愣了许久,回想起先前李家人和秦晋险些吃了自己的目光,“……我看你是在想屁吃。” 李家。 李沙沙抱着剧本打了个呵欠,传递出要睡觉的意思:“虚惊一场,散了。” 李戏春随手把剪刀放在一边,深深看了一眼家里的‘祸水’,转身离开。 李老爷子还有些遗憾来人不是小偷,今天的舞会让他热血沸腾,觉得能徒手搏虎,还想撸起袖子正面和小偷打一场。 而李怀尘和李安卿向来不是多话之人,先后各回房间。 嘱咐完李沙沙早点睡,李相浮在走廊没迈两步,忽然疑惑地望向身后跟着的秦晋,指了指后方:“你房间在那边。” 秦晋:“以防万一,还是检查一遍的好。” “什么检查?” 秦晋:“柜子里,床底下……这些犄角旮旯的地方有没有钻入可疑的人。” 李相浮好笑:“这不能。” 来参加宴会都是有头有脸的年轻一代,刘宇的朋友平日过于沉溺享乐,才会受到的影响比别人多,但若说坏心思,是没有的。 秦晋:“还是看看的好。” 走廊没开灯,光线很暗,李相浮后知后觉对方贴着墙壁的那只胳膊,手上正拿着李戏春回房间前随意放在一边的大剪刀。 秦晋凉凉道:“我讨厌私生饭。” “……” 法治社会,罪不至此。 最终李相浮还是配合秦晋,主动检查了房间里的每个地方。 舞会期间窗户一直是开着的,虽说不大可能有人在众目睽睽下爬进来,但小心点总没错。 房间面积很大,比一般人家的客厅和卧室加起来还有剩余,秦晋知道他很讲究隐私,出于尊重,每次打开某个柜子前都会征询意见。 谁知李相浮反而没那么多讲究,随意摆了摆手:“又不是上下级,不用打报告。” 说着,拉开了放内裤的抽屉。 “……”秦晋:“抽屉里藏不了人。” “有缩骨功就不一定了。” 李相浮很有经验道:“民间真有这样的高手,练习过程很残酷,要从小经常让身体脱臼。可笑有的人为了偷香窃玉,竟然真的妄想来个中年大器晚成,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 说到最后冷笑一声,显然是想到了穿越岁月一些自不量力的采花贼。 秦晋挑眉:“你似乎很有见解。” 李相浮一脸深沉,幽幽一叹说:“怪我过分美丽。” 他也想低调,但实力它不允许啊。 “……” 第108章 第 108 章 旁白圆故事时, 声音醇厚,这种播音腔通常只能在教育频道听见。 尽管故事已经结束,灯光暗淡, 但悲怆的bgm没有停下, 演员就还在卖力出演。 “不, ?的美?!” “老天, 你怎会如此狠心,让?见到他, 又让?失去他?” …… 自动幕帘缓缓合上前, 李老爷子很费劲地睁着眼, 在那群朝着水晶棺材攀爬的‘丧尸’中间寻找, 试图发现另外两个孩子的身影。 终于, 于外围圈中李老爷子看到了敷衍摆动双臂的?……是⺈?在划水的李怀尘, 至于李戏春,仿佛完全不是局中?, 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还在往里面冲。 剧终。 众?震撼。 短短的七分钟里, 他??不知道是该尴尬, 还是该笑, 总之一切发生地太突然。 “对这个故事,你怎么看?”老友一脸复杂侧过脸,询问李老爷子。 李老爷子面?线条僵硬, 拍了拍手, 用不太标准的外语说:“因吹斯汀。” “……” 有了第一个鼓掌的, 观众才后知后觉跟着鼓掌,将迷茫的情绪发泄在拍手动作上。 一时间,掌声雷动。 李沙沙站在幕帘后目光明亮,眼中有熊熊燃烧的斗志:“有志不在年高, 爸爸,?的努力终于得到了认同。” 水晶棺里,李相浮依旧保持静谧沉睡的姿势,闭眼说道:“你开心就?。” 棺材下安装有滑轮,方便退场。 李相浮没从棺材里起身,直接被推往后台。 帮着撤道具的李戏春看到还躺在地上的李安卿,推了他一下:“?睡了,醒醒,该谢幕了。” 李安卿缓缓睁开眼,目中的困倦稍纵即逝,随后站起来说:“没睡,只是不想搬道具。” 他的语气太过平静,根本分辨不出是借口还是真事。 没时间供李戏春多做判断,幕帘再次拉开,演员站成一排鞠躬。 李相浮不像其他?一样有妆容隐藏,默默站在后台。 毕竟让?争抢的绝世容颜……这种?设一旦出现在舞台中央,肯?会被过分关注然后评头论足。 灯光重??聚焦在舞台中央,浓厚的粉底遮盖住主持?的真实情绪。 “感谢李沙沙小朋友和他的大朋友??带来这出精彩表演……”她的目光乍一看都没了焦距:“这?剧让???体会到??时?的美?,主?公的悲剧其实是时?的悲剧……” 底下观众眨眼的频率降缓,纳闷现在?为什么都喜欢睁着眼说瞎话? 熟不知主持?也是一边念,一边在心底里骂?串联词的?。 “阿嚏——” 台下,?串词的?揉揉鼻子,他也坐在观众席,能清楚看到主持?的表情。 “冤枉啊。” 自己都是根据节目单再采访一下编排节目的?,随便??句承上启下的话。 而他清楚记得当时李沙沙说这?话剧的主题鲜明:凸显主?公的悲惨命运,引导大家珍惜当下。 旁边有观众低声说话:“主?公悲惨在哪里了?明明开场就是具尸体。” “不是,主?公应该是??者的儿子。” “?觉得按戏份群演比较多。” ?串词的?:“……” 竟然还真有奇葩在认真讨论剧情。 不幸中的万幸,下一个节目是架子鼓表演。 小孩组成的临时乐队十分有看点,架子鼓本身又容易带起氛围,这个节目编排就是为了把现场气氛拉到高|潮。 ?名打扮时髦的小朋友依次走上台,光束交叠扫射,铿锵激昂的旋律响起。 “咚!”“咚咚咚!” 紧盯富有节奏的鼓棒,?串词的?却愣住了。 ……他发现自己心如止水。 有同样的想法的不是个例,先前?乎想借着上厕所逃离看话剧的李老爷子,此刻面色十足怪异,同?友对视一眼,目中浮现出相同的疑问:为?这个节目如此平平无奇? 转念一想,李沙沙的话剧全程高能,以至于现在看到⺈?常点的,他??燥不起来。 后台。 李沙沙换下身上的白衣,很有礼貌地一一给群众演员道谢。 李相浮提前亲手做了月饼,李沙沙⺈?在派发,再过?天就是中秋,发月饼倒是很应景。 刘宇热的满头大汗,见他这么乖巧,也就没太在意今天特地赶来,就为了在台上装疯卖傻的事情。 目睹大家有说有笑,李沙沙满意点头。 高端的理论大师,在情商方面必须也是满分。 卸完妆他吃了个苹果补充能量,外面节目没剩下多少,轮到杂技团上场,化妆间的?瞬间少了一?分。 已经表演过节目的学生被老师领着从后门回到座位,和家长在一起,至于李沙沙,他户口本上的爸爸就在这里,不需??特?安排。 又过?十分钟,迎??晚会彻底结束。 刘宇还有个派对参加,提着东西匆匆离开,李相浮看向沈烟:“这里不?打车,一起走。” 沈烟摇头婉拒:“?朋友来接?。” 霄烁彻底倒台后,她心中一块巨石落地。 多亏了对方的帮助,第?次发声很成功,事后律师方面也有秦晋提前联系?,对此沈烟相当感激:“以后有这种活动需??帮忙,可以随时来找?。” 坐在一边玩手机的李戏春闻言抬头:“你这不是感谢,是诅咒。” 再多演?次这样的荒诞情景剧,他??家估计永无宁日。 沈烟说完后也想到这里,居然认同地微微颔首。 只有李沙沙?似已经看到光明的未来:“?会成功的。” “……” 因为来的?多,今天李怀尘开得是一辆加长豪车,在夜幕下也能够一眼找到。 回去路上,李怀尘透过后视镜瞥了眼李老爷子:“爸,你还?么?” 你的朋友??都还?么? 后一句话他没有问出,只在心理念叨了一句。 李老爷子出乎意料地平静,还夸了李沙沙一句:“节目不错。” 话音落下,瞬间数道意味不明的视线集中在他身上。 李戏春更是直接问:“是不是受刺激太大?” 怎么?都开始说胡话了? 李老爷子摆手:“刚开始?是觉得这节目很离谱,但再看后面的节目,突然就觉得乏味。”顿了顿又道:“不止?这么认为,后面可是有观众连打了?次呵欠。” 从某种程度上说,话剧很成功。 只是听说校长晚上临时开会,??求以后的任?节目都??经过审核。 迎??晚会结束,有些事却才刚刚开始。 当天现场拍照录视频的家长不少,李沙沙的话剧先被?发到朋友圈,之后更是有家长上传全过程到社交平台。 李家?没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谁知道竟然引发了不小的关注度。 许多网友赞美小孩子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另一?分则十分较真,批判剧情狗屁不通。 随着话题讨论度飙升,陆续有学者下场:【这?剧本质可以归属荒诞剧,类似风格的作品以前不是没有,足以说明这孩子的天赋。】 【呸!剧情的创作者思想肯?有问题。】 网上吵得昏天黑地,李相浮担心李沙沙压力过大,端着果盘去他房间里。 李沙沙⺈?在低头?东西。 递过去一个枣,李相浮问:“?什么呢?” “论文。”李沙沙头也不抬:“有关艺术的价值和争议,这也是?演话剧的目的之一。” 论文能让他在辩证思想中完善更多理论。 “如果?没猜错,很快还会有公司联系?,想立天才导演?设,之后再请大明星拍mv制造噱头。” 一旦这么做了,绝对能引爆网友讨论。 语毕李沙沙停笔抬起头,稍作思考表示:“?可能需??一个经纪?。” 李相浮深深看他一眼:“你的基因更靠近秦晋,在赚钱方面没得说。” “只???想,可以是任?首富的儿子。” 李相浮冷笑,一字一顿道:“想都?想。” “……” 没就这个问题继续讨论,李相浮望了眼墙壁上的挂钟:“收拾一下,下午跟?出门一趟。” “买机器??”李沙沙眼前一亮。 “去深山野岭,见?曾经的班主任。” 今天是难得的一天,秦晋没去公司,李沙沙则在??学期伊始请假。 秦晋准备休年假,最近只用做交接和工作安排,至于李沙沙这边,李相浮已经在考虑以‘自学’为由,让他只去半学期。 “货车。”楼梯下到一半,李沙沙顿住脚步。 “嗯?”顺着他看的方向望去,只见落地窗外停着一辆大货车,有两?从车上下来,⺈?在拆卸东西。 不是?的,⺈?是那口水晶棺材。 昨天天色太晚,只能搁置一天,这东西不可能长时间放在学校里,今天一早秦晋便雇?拉走。 门一开,两?抬着棺材进来。 “放哪里?” 秦晋在他??之前进来,去开后院的门:“庭院。” 眼睁睁看棺材‘落户’,李沙沙错愕地问秦晋:“爷爷同意这东西进门?” 李老爷子有?分迷信,从对方的思路出发,应该会觉得不吉利才是。 秦晋轻点了下头,算是回应。 原因很?理解,无所谓吉不吉利,李老爷子认为都可以归属为孙子的演出道具,值得收藏。 短暂沉默片刻,李沙沙不禁看了下沙发上打盹的老猫:“他愿意让红尘进门,让棺材进门,却不愿意让你进门。” 秦晋眼皮一掀,扫过来的时候瞳仁里的光都是冷的。 “……” 深知自己这张嘴只能引敌不能退敌,李沙沙默默朝李相浮身边靠拢。 可惜后者这会儿心思不在他身上,目光凝视花海中的水晶棺材。风一吹,掀起一片花浪,这画面白天看有童话般的梦幻,夜晚估计就是十足的恐怖片。 在秦晋眼神越来越冷之际,李沙沙有意咳嗽发出点声音,等李相浮回头他连忙说:“???是不是该出发了?” 李相浮点头:“走。” 李沙沙刚松一口气,就看到秦晋从口袋取出车钥匙。 “……”阴魂不散。 秦晋已经不是第一次做李相浮的司机,?况他目前快??休年假,清闲状态下更不会拒绝这份差事。 秋天窗户半开着,吹进来的风很舒服。 李相浮眯着眼,上车没多久便陷入半梦半醒的状态。 秦晋慢悠悠倒着车,一切是难得的悠闲。 “?想拍一?恐怖片,”行驶到一半,李沙沙说起对下一?作品的构思:“出租屋频频发生命案,原来是镜妖作祟,他会吸走每一个照镜子?的精魄,直到主?公住进去,镜妖拿他没有办法。” 秦晋面无表情接道:“因为主?公太美,从来不敢照镜子。” 没料到会被直接看穿套路,李沙沙皱眉喃喃:“果然还是??改编自真?真事。” 靠自己想出来的剧情根本不入流。 ……爸爸,才是他最?的素材库。 李相浮依稀感觉到什么,自睡梦中清醒睁开眼和他对视。 李沙沙⺈?色道:“未来?拍的所有电影,都???一句话,谨以此片献给?最爱的父亲。” 作为报答,他??一千年后还有?记得李相浮。 “……” 第110章 第 110 章 孔永贵嘶吼着, 赶来上班的员工一脸懵逼。 他的脚步不敢停留,甚至加快往里走,听到老板的私生活秘密,万一在职场被穿小鞋了怎么办? 姘头? 会不会是同音词。 等电梯时员工还特意上网搜了一下, 确定念这个音的只有一个词汇。 时间逐渐逼近上班的点, 越来越多人路过。 秦晋:“去休息室谈。” “我不!”孔永贵一只眼睛肿着,无法彻底睁开。 第三次挨了一记闷棍后, 他知晓被打的真相, 一时气愤走路撞到了电线杆。 一大一小的两只眼睛死死盯着秦晋,孔永贵开始胡言乱语:“李相浮脚踩多只船, 再有钱也不能这样……” 秘书刚到公司就看见这一幕,隔着几米远的距离听到男子的辱骂, 心中咯噔一声,暗道这人胆子够大。 老板的最新绯闻对象就是李相浮, 以秦晋如今的身份地位, 敢在他面前大放厥词的人可不多。 然而接下来的发展出乎意料, 秦晋薄唇微微抿了下, 皱起眉头。 跟随他多年的秘书多少能读懂一些上司的微表情,这代表……找不出反驳的话。 “……” “他水性杨花……” 秦晋目光一寒:“再说一遍。” 孔永贵一抬眼,猛地对上他眼底的寒芒,气势逐渐衰弱。 秦晋瞥了眼随后走过来的秘书, 看得秘书同样打了个寒颤。 “找保安把人赶走。” 孔永贵急了:“别!我去休息室。” 也不知他昨晚遭受了什么口头威胁,甚至把秦晋当成了避风港。 …… 【人找到了, 在公司。】 李相浮弹完琴,回房间看到手机上的未读消息, 微怔道:“这效率可真够高的。” 转念一想, 把人公然囚|禁在公司, 是不是太明目张胆了些? 早高峰路上堵车。 等他终于带着李沙沙下车时,仰头望着高楼大厦轻叹:“幸亏没开车来。” 中途不得不下出租转乘公交。 秦晋交待过前台,李相浮直接被带去休息室。 “你怎么才来?”孔永贵靠着墙 ,听到脚步声抬头,沙哑的嗓音透露出一股嗔怪的味道。 “……” 李沙沙手插在口袋,明明个子小,却像是居高临下在俯视对方,尔后对李相浮说:“爸爸,他是真疯还是装疯?” 李相浮一时也无法判断。 再擅长察言观色,也没办法从肿着的一张脸上读出微表情。 孔永贵一张嘴脸就扯着疼,他做了个口型,大概是说脏话,但没发声。 李沙沙不用机械音说话时,孔永贵还要好一些,可过往让他早就对系统产生了应激障碍,不敢太猖狂。 前台准备回到工作岗位,临走前问有没有其他需要。 李相浮摇头。 她走后,李相浮坐在侧面的沙发上,开门见山:“当初为什么要把系统转到我身上?” 虽是试探,却是用着笃定的语气。 孔永贵心虚地别开眼,试图转移话题搪塞:“我已经这么惨了,你就不能高抬贵手?” 李相浮没说话。 昨天孔永贵逃走后,他将对方写得东西带回家。 在那些潦草到看不成的字迹中,多少还是能知道个大概,孔永贵假期时练车,不小心载进了河里。系统便是在这个时候出现,表示想要活命就必须选择绑定。 同样的出场方式,同样的言论,想到这里李相浮斜眼瞄着李沙沙。 李沙沙感叹:“原来我也有做渣男的潜质。” 有关转移系统的部分,孔永贵的字彻底绕成麻花,语句也读不通,只能从当事人口中获知信息。 孔永贵语气压抑道:“完不成任务,就会变成傻子,我也是没办法。” 李相浮挑眉:“什么变傻子?” 孔永贵瞪大眼睛:“你不知道?” 李相浮望向李沙沙。 李沙沙冷酷道:“任务失败我得不到能量,如果小心剥离不伤到脑神经还得倒贴能量。” 难免离开的方式粗暴些。 李相浮回忆道:“可我记得你对我说的是‘什么时候完成任务,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每一个生命是平等的,但每一个平等的生命不可能做到平等对待所有生命……” 李相浮:“说人话。” 李沙沙:“我偏心。” 孔永贵:“……” 照常理,系统的后期工作生涯会对宿主越来越苛刻,因为它们也即将迎来终点。只是迫于程序,依旧得按部就班带宿主。 但潜意识里,系统会严格遵循各种规则,以冷血的态度对待职业生涯的最后几任宿主。 李沙沙一直有个小秘密,初次见面他就对李相浮印象很好:“其实就算你最后完不成任务,我也会一次性耗损所有能量,尽全力将你送回来。” 只是他仅有五成把握,还是完成任务比较稳妥。 李相浮陷入沉默,孔永贵脸部肌肉抽搐:“你还是人吗?” “亲,并不是呢。” 他只是个平平无奇的系统。 孔永贵气得喘不上气,声音尖锐,不停在咒骂着不公。 李相浮起身关上门,防止噪音传到外面。 对于他的指责,李沙沙不以为然:“如果不是我,你还能活着?” 白捡了一条命都不知足。 孔永贵憋红了脸:“我宁愿……” “宁愿当时去死么?”李沙沙:“你真的这样想?” 孔永贵哑然。 坦白讲,他做不到。 哪怕是在任务期间,他也有无数机会选择死亡,甚至可以当做死前的一次狂欢,吃顿山珍海味慷慨赴死。 李沙沙:“穿越三年内都有反悔期,如果你选择放弃,也可以随时回去,接受原本的结局。” 李相浮愣了下:“还有这种事?” 李沙沙点头:“我没和你说过,是因为我觉得活着很重要,就算你完不成任务,我也可以尽力一试送你回来。” 当然他同样没有对秦伽玉说,只是出发点截然相反。 情绪过于激动,导致孔永贵嘴都有些歪,他胸口剧烈起伏几下,突然抓起桌上的杯子猛地朝李相浮砸去。 距离太近,侧身躲过还是不免飞溅到衣服上留下浅渍。 李相浮皱了皱眉,就连李沙沙也很纳闷,直接问:“偏心的是我,为什么砸他?” 孔永贵手抖个不停:“禽兽,畜生……”颤抖地指向李相浮:“你连系统都不放过,见谁都滥情。” 突然想到什么,视线锐利地直刺李沙沙:“你还叫他爸爸,你们玩的可真野!” 一晚上挨打,又在对比中受到伤害,孔永贵一气之下居然晕了过去。 确定他心跳平稳,保险起见李相浮还是拨打了急救电话。 等待救护车来的期间,李沙沙摇头:“看来他的智商真的因为解绑降低不少。” 李相浮颔首。 但凡用脑子思考一下,也该知道系统不会无缘无故对人好。 严格说起来,李沙沙的特殊待遇来自第二次绑定,有可能是记忆清除的不到位,延续了第一次绑定时的部分情感。 虽然不知道那时发生过什么,但他的处事方式必然获得了系统认同。 至于孔永贵和系统绑定期间,只想着任务失败如何把灾祸转移给别人,独善其身。系统本质也是利己,两个利己主义者怎么可能建立情感联系? 救护车到之前,孔永贵其实已经醒了,但他实在是太累了,又饿又累又气,没有拒绝上担架。 李相浮重新坐下,考虑是等秦晋一起走,还是先带着李沙沙回。 “你那边什么时候结束?” 秦晋边整理文件边接电话:“快了。”他暂时停止看文件,喝了口茶:“问的怎么样?” “没问完,人进医院了。” “……” 最后同秘书交代了一下,秦晋又去见了其他几位高管,彻底安排好了年假事宜。 蹭车回去的路上,李相浮才开始提起前因:“他的伤是怎么回事?” 秦晋没理由叫人打孔永贵,他的形象同样代表着企业形象。 秦晋:“我记得你房间有一副字。” 要留清白在人间。 李相浮点头,不明白为什么突然提到这个。 秦晋握着方向盘:“外面有点闲言碎语。” 李相浮不在乎名声,可在乎名节,只要不是在这方面进行抹黑都可。 给足他做心理准备的时间,又过了一个十字路口,秦晋才继续开口:“你的追求者们,误以为孔永贵当年试图对你行不轨之事。” “……” 短暂沉默了片刻,李相浮闭上眼,再睁开时缓缓吐出一个名字:“刘宇。” 转念一想,刘宇管不住嘴,但不会夸大事实,多半是在消息传递过程中经过几个人的添油加醋,最终失真。 李沙沙:“爸爸,节哀。” 端水大师,反正没几斤几两清白。 话音落下不久,他突然扒在车窗上,望着街道上一闪而过的路人说:“那人手里抱着的是最新款机器人。” 李相浮听出话里的渴望:“机器人到底哪里吸引你?” “能玩还能殉葬。” 李相浮不动声色看向窗外,认为得报几个补习班,好丰富一下李沙沙的内心世界。 …… 孔永贵如今再也没有逃跑的意思,只想安静住两天院,心想打人的总不能跑到病房行凶。 本着人道主义精神,李相浮没再步步紧逼。 刚进小区,李怀尘打来电话:“刘宇得罪的人叫马良吉,我已经从中周旋过,你让刘宇再去请他吃顿饭就好。” 李相浮将原话转告给了刘宇。 刘宇不好意思说道:“能叫上你哥一起吃个饭不?光是我和马良吉,有些尴尬。” 李相浮冷笑,能不尴尬么,把人家被绿的事情传遍了半个圈子。 李怀尘光是每天工作已近很忙,李相浮不想再麻烦他,看了眼秦晋。 似乎知道他想说什么,秦晋看了眼后视镜,点了点头 “我和秦晋过去。” 刘宇笑开了:“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 他相信,马良吉不会错过和秦晋结交的机会。 …… 吃饭地点定在当地一家有名的天台餐厅,既能享受美食,又可以俯瞰城市夜景。 四周的玻璃挡住了大部分凉风,这原本就是刘宇家开得餐厅,当天只接待他们几个人。 马良吉见到刘宇冷哼一声,刘宇只能干笑,好在没多久李相浮和秦晋一起过来,气氛缓和了很多。 马良吉主动走过去和秦晋打了声招呼,对于李相浮的态度也没有轻视,暗道无风不起浪,这两人的绯闻果然很真。 玻璃门,厨师在里面的一举一动都能看清楚,李相浮何其眼尖,瞬间就瞧出了有些食材的难得。 “今天中午才空运来的。”刘宇说了句,展现自己的诚意。 李相浮看到厨师用盐水混合浸泡食材的行为,忍不住皱了下眉,这道食材的料理程序出了错误。 见到好的食材,他一时心痒起身说:“相聚就是缘分,我来做道菜庆祝一下。” 刘宇自然没理由阻止,他向来是搞气氛的能手,主动举起酒杯。 马良吉喝了几口酒,本身也是比较豪放的性格,反正在座的都已经知道他被绿,索性主动说起惨痛的情史。 “我掏心掏肺,却换来这么个下场。” 马良吉痛苦:“到底有什么恋爱诀窍?我愿意花钱学。” 刘宇耸肩:“我被甩了足足五次。” 说着一脸艳羡望向秦晋,话里有吹捧,但也是真实想法:“秦先生肯定不知道失恋的滋味。” 秦晋却是回应了马良吉的那句问话,轻轻晃了下红酒杯:“找共同话题。” 马良吉苦笑:“可我前女友喜欢舞蹈。” 他一个五大三粗的人,怎么找话题? “技巧性的东西远非几天能学会,理论可以弥补短板。” 马良吉一头雾水。 难得今天秦晋多说了两句,他看了眼厨房:“比如恋人擅长做饭,你可以朝美食家的方向发展。” 正巧李相浮端着菜上桌。 秦晋吃了一口,认真评价:“鲜嫩可口。”随后用勺子舀起汤汁:“可惜汤汁有些浓稠了。” 作为追求完美的人,李相浮立刻看了眼流动性,点头:“我低估了酱油的浓度。” 两人相视一笑,秦晋帮李相浮拉开凳子,画面温馨又美好。 拿起筷子,李相浮望着秦晋说:“我记得在天西古村时,你对美食还没这种鉴别能力。” 当时他简单做了一份饭,也有些不足,但对方并没有察觉到。 秦晋:“为了能给你提供帮助,最近看了些这方面的书籍。” 李相浮嘴角的弧度加深:“有心了。” 秦晋:“下次你可以教我做些简单的,说不定从中有新的感悟。” 李相浮微微颔首。 目睹这一幕,马良吉若有所思点头:“原来是这样。” 在技术上比不了,就从理论上快马加鞭地赶。 刘宇听得一脸惊骇,什么叫‘原来是这样,’别瞎学! 翻译一下秦晋的意思,岂不是恋爱对象擅长什么,就去疯狂吸收这方面的理论知识,然后指指点点。 第111章 第 111 章 刘宇和马良吉的注意力很快集中在食物本身上。 马良吉贪杯贪食, 吞咽下去前,他甚至是屏息状态。直至放下筷子,还有余香在口中蔓延。 “太好吃了!” 然而等他慢慢回味完,再次低头, 盘子已经空了。 李相浮讲究精致摆盘, 食材用的不多,马良吉遗憾的目光几乎将盘底灼烧出一个洞。 “我再去做一道好了。”李相浮好笑。 马良吉连忙摆手, 要是一般熟人也就罢了, 别说是秦晋坐在这里,就是李相浮本身的家世, 他也不敢要求对方做什么。 李相浮解释:“我是单纯技痒,今天这些食材确实不错。” 就像画师看到一副难得的自然景观, 也会想留在笔下。 食物不一定是料理越久越好吃,李相浮这次速度很快, 仅仅做了一道干煎银针鱼。 秦晋尝了口:“辣椒粉配不上你的手艺。” 李相浮颔首:“有一种微微发甜的辣椒, 更加适合这道菜。” 马良吉迫不及待品尝美味, 刚下筷子便见李相浮正沉默地注视自己, 他好像明白了什么,这一次细嚼慢咽。 他和秦晋不同,没特意阅读过什么书籍,只能说出一个食客最真实的感受:“好吃炸了, 但是似乎有一丝淡淡的酸味。” 李相浮认同:“材料处理环节出了问题。” 先前厨师在除腥时,浸泡时间过长。 见自己竟然提到了点子上, 马良吉顿时如同打了鸡血,更想要找出问题。 “这种感觉……太妙了。”他低声说了句。 刘宇嘴角一抽, 杠精能不爽?专注挑刺, 还能获得成就感。 之后马良吉开始和秦晋一起指指点点, 李相浮微笑鼓励着,刘宇又不好什么都不说干坐在一旁,渐渐加入了讨论。 一顿饭吃的宾客尽欢,刘宇逐渐迷失自我。 临别时李相浮同他们道谢。 刘宇不禁问:“我们这样挑刺,你都不生气?” “生气?”李相浮纳闷:“我朝完美迈进,你们获得了快乐,双赢的事情为什么要生气?” 刘宇眨了眨眼。 是啊,为什么要生气? 这是天大的好事。 大家都喝了酒,秦晋叫来保镖临时兼职半天代驾,眼睁睁看他们上车,刘宇被一阵夜晚的凉风吹醒,心下一个激灵。 “以后还是少接触,差点被洗脑了。” 他喃喃了一句,转身往回走。 · 别墅里一片黑暗。 凌晨一点,客厅里这个状态很正常。 进门的瞬间,李相浮敏锐地察觉到哪里不对,连忙按下开关。他按下的是亮度最低档,橘色的光源丝毫不刺眼。 “回来了?”一道幽幽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李沙沙抱着红尘,对比老猫眯着的一双眼,他那清亮的眸子更像是猫瞳。 李相浮知道他在计较什么:“普通聚餐,所以没带你去。” 李沙沙走过来,鼻尖动了动:“银针鱼的味道,你亲自料理的。” 说完伸手在李相浮的纽扣上抹了下,沾在那里的辣椒面黏在指腹,他用手指碾了碾:“下等辣椒,可惜了好食材。” 秦晋听得一挑眉,在文化方面,恐怕还真的找不到可以和李沙沙媲美的人。 “无论如何,你们背着我去偷吃是不争的事实。” 李沙沙重新坐回沙发上,脚步放的很轻,像是飘过去一样。 李相浮一语点破他的目的:“是想让我帮你继续在学校请假,还是买机器人?” 李沙沙脚步一顿,转过头目露期待:“可以么?” “二选一。” 学校那边李相浮还没去协商,现在就彻底宣告他可以只去半学期,这熊孩子绝对会彻底放飞自我。 自由和机器人中,李沙沙选择了后者。 打发他回房间睡觉,李相浮推迟一步上楼,询问秦晋:“先前你说要趁年假去旅游,准备去哪?” 秦晋:“不急,先等孔永贵那边的事情结束。” 李相浮点了点头:“可以考虑天西古村。” 旧地重游,总是别有一番滋味。 秦晋笑了下,显然早就纳入考虑范围。 入夜,李相浮躺在床上回忆晚上做菜时的步骤,检讨需要改进的地方,在技能上他对自己向来苛刻,复盘中连空气湿度都考虑进去。 因为始终保持大脑清醒的状态,以至于没了睡意。 凌晨三点,李相浮从床上起身,准备出去庭院散步。 楼道里并未如想象中的黑暗,李沙沙的房间门缝中还渗透着微光。 李相浮眼皮一跳。 夜深人静不方便直接敲门,他打了电话过去,压低声音道:“开门。” 半分钟后,一扇房门打开,从里面探出半个脑袋。 李相浮手抓住门扉,直接大步跨入,看到根本没有打开的被褥,问:“你又在整什么幺蛾子?” 李沙沙:“秦伽玉刚从商城里兑换了气质加成,我也是被吵醒的。” 秦伽玉居然还活着? 李相浮原以为对方坚持不了多久,但他没继续追问,反而先扫了眼床铺:“吵醒?” 李沙沙这才意识到被子还是叠着的状态。 李相浮在书桌旁坐下,敲了敲桌子,等着他自己先开口。 “其实我是想试着恢复一下数据。”李沙沙老实交代:“看能不能复原有关前一个宿主的内存。” 李相浮微微凝眸,孔永贵之前绑定过李沙沙,根据他的说辞,任务失败后将系统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照这样算,前一个宿主就是自己。 李沙沙:“我想弄明白我绑定过你,又解绑的原因。” 他们第一次绑定时,李相浮留给外人的印象一直是不学无术,要说唯一的成就,就是炸了秦伽玉的系统。 其中令人费解的地方着实太多。 一抬头,根本没在他眼中瞧见多少好奇,李相浮似乎没多少探究的意思,问起其他方面:“恢复内存是不是会造成身体负担?” 李沙沙闻言颇有些心虚:“会有些后遗症,思考问题的速度降缓0.1秒,还要浪费一丁点能量。” 前一条可以忽略不计,系统运转的速度远超人类,李相浮听到后一条时眯了眯眼:“一丁点是多少?” 李沙沙:“一个月的寿命。” 大概是李相浮的目光愈发冰冷,李沙沙举起手:“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 儿子当久了,李相浮不苟言笑时,他还真有些害怕。 “一个月买来一个真相,很划算的。”李沙沙底气不足补充。 上次吸收的能量足以让他超长待机一段时间。一个月而已,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李相浮冷冷道:“不是时间长短问题,而是你的思想有问题。” 李沙沙摆出乖乖聆听教诲的样子。 小孩的外表很有欺骗性,可惜李相浮和他搭档多年,知道对方根本没有悔过的念头。 “我记得上次你推演损耗自身时,跟我承诺过下不为例。” 李沙沙顿时明白这件事不好善了。 李相浮什么都没说,从床底下抱起他那堆机器人就往外走,李沙沙连忙拦在门口:“我可以写检讨,面壁思过……” 然而无论说什么,只是换来一声冷笑。 李相浮很是残酷地带着他所有‘积蓄’离开。 后半夜电闪雷鸣,窗外不时闪过一道银蓝色的光芒。 翌日吃早饭时,李沙沙垂头丧气,李相浮没心软,意外注意到秦晋眼底的疲惫,半开玩笑问:“你该不会怕打雷?” 秦晋失笑摇头:“只是关于雨夜有些不好的记忆。” 不知想到什么,李相浮收敛住目中笑意。 直到用餐结束,李家人陆续离开,他才开口:“是因为系统?” 这个系统自然不是指李沙沙,而是秦伽玉的系统。 “秦伽玉做决定时,也是这样一个雨夜,”提起往事,秦晋的语气中多了一分阴冷:“那道声音不断在给我回放当初的场景。” “删除回忆也需要耗费能量。”李沙沙突然开口。 李相浮:“那岂不是很不划算?” 无冤无仇,仅仅是为了折磨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李沙沙:“它的本质是不劳而获,自然讨厌白手起家的人,一旦秦晋精神崩溃,秦伽玉就是合法继承人。” 那个时候是最好的时机,秦晋刚刚发家,他的生母还不知道这一切,秦伽玉只要按部就班继续壮大即可,否则真正构建出商业帝国,他反而没有直接接手的能力。 都是些陈年往事,现在探讨起来也多是唏嘘。 但李相浮却是上了心,天气预报预警,最近一周多雷雨天气,秦晋有这方面的心理阴影,硬扛过去的话滋味必然不好受。 他专门上网查询相关内容,浏览到一半刘宇的电话打进来,习惯性寒暄问:“在干什么?” 李相浮:“看应对雷雨夜的办法。” 刘宇愣了下:“你怕打雷?” 李相浮正忙着,转移话题:“找我什么事?” “多亏了你,我和马良吉的关系终于缓和下来,”刘宇笑眯眯道:“昨天运来的食材只用了一小部分,剩下的我让人给你带过去。” 他笼络人心的手段确实巧妙,李相浮没拒绝,挂断电话前,刘宇又说了句:“如果是有亲密关系的人,可以半夜去对方房间,抱着他说‘有我在,别害怕’。” 网上的答案也都相差无几,李相浮摇了摇头,总觉得代入到秦晋身上,着实有些不对劲。 “怕打雷……”结束通话,那边刘宇摸着下巴:“总不能是秦晋。” 他和李相浮高中时就是同学,后者经常在雷雨天逃课出去玩,根本不可能怕。如果是家人,也不至于现在才去查。 当然,刘宇虽然管不住嘴,也不敢将这种无端的猜测到处散播。 外面的天空自午后便阴沉沉的,一场暴雨难以避免。 傍晚时李相浮在庭院里站了一会儿,由衷希望今晚的雷电不要打得太过分。 他一向有毒奶的潜质,才生出一点祈愿,远处的山头顿时传来一声轰鸣,随即倾盆大雨落下。 李相浮连忙退回室内,望着半湿的衣服,摇头去洗澡。 这种天气,大家入睡的都比较早,难得不到十点,别墅内就彻底陷入寂静。 坐在床边聆听外面的雷雨声,李相浮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去看看秦晋。 “夜宴上,他借口离开,独自到御花园透气。忽然之间,他被月光吸引,站上一块巨石张开双臂,三千青丝被风吹起,似要奔月的仙人。在花园里散步的女皇意外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停下脚步,阻止身边要去呵斥的女官……” 声音从秦晋房间断断续续传出。 李相浮推开虚掩的门,正好看到李沙沙在给秦晋讲睡前故事,画面别提有多怪异。 吱呀的响动吸引李沙沙回头,叫了声‘爸爸。’ 秦晋正面无表情听着故事,看到李相浮,神色柔和了些。 “这是在干什么?”李相浮疑惑。 李沙沙总结:“我有故事,他有机器人。” 说白了就是李沙沙给秦晋讲某人在女尊国惊艳四方的传奇故事,通过转移注意力的方式,帮助对方治疗当初系统留下的心理阴影,同时加深对心仪对象的了解。 至于秦晋,则需要给李沙沙买机器人,治愈他昨晚被没收所有财产的心灵创伤。 “……” 李沙沙更好奇李相浮来的目的。 李相浮耸肩:“也是想帮忙治愈一下,不过看来你的办法更好。” 李沙沙忙问起他的方案。 李相浮摆摆手:“随便上网了下,不用在意。” 和他们同时说了句晚安,李相浮有些困倦,打了个呵欠转身回去休息。 “网上的办法……” 在李沙沙陷入思考前,秦晋已经先一步搜了出来。 所有的回答大致可以归结为两类:1.抱着对方温柔安慰。2.别废话,陪他睡! “……” 看完秦晋偏过头,望向李沙沙。 没注意到冰冷的视线,李沙沙还在纳闷:“为什么住在同一屋檐下,你却总能错过所有福利?” 秦晋凉凉反问:“你说呢?” “……” 第112章 第 112 章 一次也就算了, 次次错过,秦晋一瞬间甚至有在考虑烧香拜佛。 然而下一刻,脑海中浮现出红尘一脸的禅相, 他又打消了这个想法。 因为一只猫,远离一尊佛。 李沙沙也没料到事情会有如此发展, 还在心心念念着机器人:“之前说好的交易……” “买, 给你买两个。” 李沙沙惊喜:“真的?” “用一个心理阴影去覆盖住另一个阴影,”秦晋淡淡道:“你的治疗很成功。” “……” 秦晋是当晚下的购物订单, 第二天一早李沙沙便收到了两个机器人, 他抱着机器人,第一次觉得像是烫手的山芋。 再看李相浮似笑非笑的表情, 顿时明白对方昨晚是故意撂下那么一句话, 好整治自己不知悔改, 还妄图动小心思寻找长期货源。 毕竟用女尊国的故事去换机器人,简直是无本买卖。 吃完早餐,李沙沙背着书包去上学。 向来寡言少语的李安卿忽然问:“你把秦晋得罪了?” 李沙沙仰头:“完了……” 就连局外人都能看出不对劲。 表面上秦晋云淡风轻,但那时不时意味深长的一瞥,着实让人不安。 李相浮讲究报仇不隔夜,秦晋则不同, 很能隐忍然后爆发。 李沙沙格外有自信,前几次的社死已经让他在对方那里积累够了量变,接下来就是质变。 【爸爸,救我。】 他坐到车上, 默默给李相浮发了条信息。 李相浮正在清扫庭院活动身体,看到信息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是应有的悔过态度。 …… 吃过午饭,确定一时片刻不会下雨, 李相浮抽空去了趟医院。 医院的床位最近很紧张,孔永贵只是皮外伤,经过几天修养早就没有大碍,已经被几次委婉提醒可以出院。 孔永贵恍若未闻不停刷手机,思绪却完全不在上面。 他和上流圈子是两个世界,很多消息都得费力打听,李相浮外出冒险出事,后来被家人送出国,算是社会新闻。 当时孔永贵着实开心了好一阵子,尤其得知和他同去冒险的失踪人员是秦晋的弟弟。 如此一来,哪怕李相浮日后归来,也没空折腾自己。 隔壁床的中年女人在看狗血爱情剧,孔永贵听得心都在发麻,联想起李相浮咒骂一句‘鸭王。’ 他不清楚秦家两兄弟的恩怨,只当秦晋为了当个姘头,连弟弟的仇都不报。 “日子过的不错。” 熟悉的声音飘过来,孔永贵有些艰难地抬眼。 李相浮确实有惑人的资本,随便往那里一站都是最亮眼的存在。 隔壁床的病人好奇看过来,李相浮走过去放下从外面买来的果篮,里面还塞着一个小红包:“我有话想和朋友单独聊聊,您看方不方便回避一下?” 拿了钱,病友麻利腾出空间。 李相浮坐在病床前,开门见山:“详细说说我从前都是怎么对付你。” 孔永贵立刻面露狐疑,自己做过的事情为什么要再来问他? “我有些放过你的心思,但不确定报复有没有到位,”李相浮状似苦恼:“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 说罢他认真注视着孔永贵:“都具体说明一下,好方便我查漏补缺。” 孔永贵神情一僵,一字一顿问:“你、是、人、吗?” 这哪里是人能说出的话。 李相浮无比平静:“机会只有一次。” 他也不算完全蒙骗对方,如果过往对付得差不多,这笔恩怨可以了结,但如果还不够,他得继续落井下石几次。 孔永贵恨不得用目光将对面这张可恶的面孔剜了,终究选择深吸一口气,愤愤不平说起往事。 “系统对我的折磨也不少,当时你不愿意接受绑定,它就把怒火宣泄在我身上。” 听到第一句话时,李相浮心中便是一动,绑定也要经过本人同意,显然自己当初没有乖乖就范。 系统想要折磨一个人,有诸多法子,代价是耗费些能量。 李沙沙是个蔫坏的,想必当时孔永贵的滋味也不好受。 孔永贵越说越气:“你还时不时带着那些狐朋狗友搞事,后来我去其他地方应聘,都会被拒之门外。” 李相浮冷笑一声:“你选择教书的目的是什么?” 根据秦晋后来打听的消息,对方在学校时因为成绩优异,曾有知名企业抛来橄榄枝,孔永贵坚持选择当教师,说白了是因为小孩子好拿捏,可塑性高容易实现系统转移。 孔永贵闻言心虚避开对视。 李相浮面色不变:“继续说。” 再次开口时,孔永贵的气势明显弱下去了很多。 他陆陆续续道出不少,几乎是事无巨细,想证明这些年经历的磨难已经够多。 李相浮听完一言不发起身,他没当面说什么,直到走出病房外才发出一声嗤笑。 说起来孔永贵所谓的磨难更多源于疑神疑鬼,因为剥离系统留下神经脆弱的后遗症,以至于时不时幻想自己会如何利用家世对付他。 “被害妄想症……” 李相浮摇了摇头,觉得乏味。 他的步伐很快,一路头也没回地走出医院,身后的建筑在光影切割中,仿佛彻底被剥离开。 一直到路口,李相浮才终于停下脚步,闭了闭眼:“过去,再见了。” 和孔永贵的对话结束,同样代表着他彻底不想再追究往事。 手机嗡嗡震动个不停。 “喂。”李相浮接通。 “爸爸,我恢复数据指日可待,到时候我就可以给你讲过去的故事了!” “……”孽子。 · 回家前李相浮给秦晋发了一条短信,言明孔永贵的事情已经结束,休假旅行可以提上日程。 不料秦晋很快打来电话:“你在哪里?” “医院附近。” “我过来接你,晚上去外面吃。” 李相浮首先想到了李沙沙,隔着不同空间秦晋也知道他在考虑什么:“那孩子现在正躲着我,可以不用同桌用餐,高兴还来不及。” 代入一下李沙沙的心境,李相浮承认了这个判断。 在路边站了没多久,便看到一辆熟悉的轿车,李相浮坐进副驾驶座,简短提了一下孔永贵。 “太便宜他了。” 秦晋说话从来都是很有分量,李相浮明白话里的意思,摇了摇头:“孔永贵胆战心惊多年,荒废了人生的黄金时期,没必要继续计较。” 秦晋用余光留意了一下,确定李相浮是真的放下了,便也不再提。 车速逐渐降缓,李相浮微微睁大眼睛:“这家酒店……” 等到车停到门口,他确定是刚回国不久和秦晋吃饭的地方。 ……因为心血来潮参加转发活动,自己获得和秦晋共进晚餐的机会。 秦晋弯了弯嘴角:“当时你不是还在小心向我请教发家之道?” 李相浮轻咳一声,盖过这个话题。 秦晋提前订好了包间,可以免受外面打扰。 包间倒不是先前的那一个,里面只摆放了一张长桌和几个蒲团。普通包厢多是大圆桌,不太适合两人共进晚餐。 酒店最近主推小火锅,李相浮也没搞特殊,随便点了几道菜。 已经很久没这样单独吃饭,秦晋面色平静,内心却在想着事情。 如今没了秦伽玉的困扰,一切尘埃落定,是再好不过的时机。他准备彻底推开暧昧的隔墙,给双方关系定性。 “我……” “小心烫嘴。” “……” 李相浮是好心提醒,秦晋正夹着一块豆腐,很容易被烫到。 秦晋放下筷子:“我有话对你说。” 言谈间,扫了眼头上的灯。 这个动作引起了李相浮的注意,他大约猜到对方要说什么,但视线乱瞄很多时候是胆怯的体现,套用在秦晋身上肯定不适用。 想到这里忍不住也看了眼灯,寻思着其中是不是别有洞天。 秦晋忽然又恢复常态:“算起来我们已经认识很长一段时间。” 从高中时期,秦伽玉第一次带李相浮出现,再到他休学出国,加上归国后的大半载光阴,差不多已有七年。 李相浮点了下头,目露几分感叹。 因为细胞的更新周期,有人将七年视作一个轮回。 秦晋短暂停顿了几秒,像是在等什么,轻蹙了一下眉头又舒展开,才重新说道:“很久之前我就说过,我对你的感情很复杂,或者说早在你出国前,已经埋下一颗种子。” 那段被系统折磨的日子里,李相浮无疑是斩开黑暗岁月的一把刀。 李相浮挑眉:“所以你要以身相许?” 愣了一下,秦晋忍不住轻笑一声,不多时李相浮也笑了。 才严肃一点的气氛瞬间消散。 秦晋恢复一贯的直接:“是有这个打算。” 话音落下,带来短暂的沉默。 李相浮垂眸沉思,他对秦晋的感情确实和常人不同,女尊国走了一趟,回来接触的这些人当中,也仅有秦晋能带来心绪起伏。 再开口时,并未立刻回应。 李相浮的感情观受到过去影响,一旦决定了,一生都不想回头。 ……李老爷子被拉来当挡箭牌。 “如果你能说服我父亲,”李相浮取了折中之道,微笑表示:“我会慎重考虑。” “好。” 秦晋应下得很干脆,无论届时李老爷子如何愤怒,提出再严苛的条件,只要能促成这桩姻缘,他都可以接受。 火锅早就沸腾,汤煮的只剩一半。 正事说完,秦晋依旧没有下菜,望着面前含笑的李相浮,他凝视锅底半晌,忽然问:“我是不是在做梦?” “啊?”李相浮微微张着嘴,着实很惊讶。 这种台词通常只出现在影视剧中,很难想象秦晋这么正经的人,居然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来上一句。 “没有停电,没有不速之客,也没有地质灾害……”秦晋凝神说:“这么顺利,你不觉得诡异?” 从前他什么都没做,却生生错过了多次福利,且每回都是在关系要有进展时。 可今天,顺利约上饭,顺利在路口接上人,到最后竟然顺利表白,全程没有一点突发状况。 李相浮颇有些哭笑不得,很明确说:“不是梦。” 视线不经意间扫到秦晋下车时提着的一个单肩包,原以为是送给自己的礼物,不过到现在也没见有打开的意思,他好奇问:“包里都装着什么?” 秦晋拉开拉链,从里面掏出两截蜡烛:“吃饭遇到停电能代替。”随即拿出急救包:“地震被埋可以用到……” 他重新坐直身体,手指在桌面上敲了两下:“饭桌也提前让服务生搬到靠门的地方,如果天花板突然砸下来,方便逃跑。” “……”李相浮一时失语,好半晌找回声音:“表个白而已,哪会有这么多意外?” 秦晋面无表情:“真的吗我不信。” “……” 第113章 第 113 章 鱼丸已经被煮的比之前大了很多, 李相浮从容夹起来,放在唇边微微吹了口气。 他的唇色很好看,小口咬着鱼丸边缘时, 就像是一只谨慎进食的幼崽。 秦晋的视线不由多停留了几秒。 “梦和现实最大的区别是逻辑,”李相浮咽下去后说:“从我们在路口见面, 直到现在,一切都很符合逻辑。” 秦晋挑刺:“可是没有意外发生。” 这就是最大的bug。 “……” 李相浮抬起头,眼睛在热气中蒙上一层雾气:“所以你一心认定这是在做梦?” 秦晋点头,淡声说道:“既然是梦,你在梦中直接答应一下我也无妨。” “……” 呵,套路。 并未再理会他,李相浮慢悠悠吃着鱼丸剩下的部分, 时不时看上秦晋一眼, 一脸看破不说破的模样。 终究, 秦晋先一步破功,看似严肃的面容中重新浮现出笑意。 李相浮喝了口酸梅汁,挑眉:“幼稚。” 用完餐两人从旋转门先后走出, 没了火锅的烟熏,外面空气格外清新。 秦晋去倒车, 到李相浮身边时,见他正仰头看天边明月, 便降下车窗也看了一眼。 “快中秋了。” 说话时, 李相浮嘴角有些弧度, 讥笑和玩味大概各占一半, 似乎是想到什么荒唐又有趣的往事。 “在想什么?这么开心。” 李相浮拉开车门,坐上去的同时说:“我在女尊国的时候,中秋是一年中仅次于春节和清明的重要日子。” 秦晋闻言目光微动。 秦伽玉天台接受绑定, 事后李相浮提起过女尊国的事情,但也是寥寥数语,倒是从李沙沙那里听到了不少。 对于过往,李相浮一直都没有做好当故事讲的心理准备。 今天或许是受环境所致,挑了件趣事娓娓道来。 “府内权利最大的是老府君,中秋家宴更像一个大型的才艺展示环节。” 因为家大业大,众人聚在院子里,吃茶赏月。 “我擅长舞技,其余几个兄弟削尖了脑袋想要超过,便弄出了各种花样。” 秦晋没立刻开车,安静听他说下去,凭借对李相浮的了解,猜测对方绝对不会老实地也跳舞。 “那次弄了很大排场,轮到我时,我向老府君呈上了提前做好的冰皮月饼,女尊国可没这玩意儿,”李相浮说着像是自夸一样满意地点了点头:“我能感觉到在场所有人都充满好奇,伸长脖子想要一窥全貌。” “……毫无疑问又一次的技惊全场,打了园子里想要看我笑话人的嘴脸。” “歌舞看多了吵闹,老府君没什么兴趣,而我却能在吃食上下功夫,更加坐实一片孝心。” 秦晋听完沉默片刻,摇头道:“你比李沙沙,更适合当导演。” 心机手段节奏都不缺,更重要的是,还有剧情。 “二者有什么区别?” “嗯?” 李相浮:“沙沙的话剧,也是取自我的真人真事。” 作为素材库,他从来没有骄傲。 “……” 路上李相浮又说了几件从前的趣事,可惜到底是封建制度下讨日子,字里行间也透露着股淡淡的压抑。 进小区时,夜黑如墨。 别墅门口是一个单独的院子,面积足够大,经常被李沙沙用来拆卸组装机器人。 陡然多了一道光源,李沙沙抬起头,看见李相浮先一步下车,秦晋则把车停去车库。 “烛光晚餐?”他走过去鼻尖动了动,很快自我否定了答案:“原来是火锅。” 李沙沙好奇:“为什么突然约你共进晚餐?” “为了告白。”李相浮并未藏着掖着。 算了下他们出去吃饭的时间,李沙沙问:“告白成功了?” 李相浮沉吟:“我没立刻给出答案。” 像是听了什么无比惊骇的新闻,李沙沙背着手来回踱步:“秦晋竟然顺利说了表白的话,嘶……” 他倒抽一口冷气:“不对劲,这点时间不够同时告白和处理意外。” 李相浮听得无奈:“没有意外。” 李沙沙沉声道:“真的吗?我不信。” 沉默良久,李相浮冷笑:“秦晋也这么说,你们的基因链还真是相似。” 李沙沙当即反驳:“完全不同!” 李相浮:“真的吗?我也不信。” “……” 等到秦晋从车库出来,三人在‘互相治愈’中回到别墅。 这一晚,李相浮睡的还不错,相反,秦晋房间的灯一直开到凌晨。 以他的城府,自然看出有关说服李老爷子的前提条件,是李相浮的搪塞之言。不过从另一方面讲,想要让一段感情顺利开花结果,长辈亲族是少不得要跨过的一道沟壑。 他只剩下一些远亲,蒙琼压根不需要管。李家其他人已经很少干预李相浮私生活,唯独李老爷子…… “还是要稳妥些。”秦晋望着夜晚的星空,沉思着如何才能一次性说服对方。 最近都是阴雨天。 天空一片沉闷,丝毫瞧不见太阳的影子。 李老爷子醒来时几乎以为还是黑夜,一下楼,有人正好从外面进来……是刚结束晨跑的李安卿。 “别换衣服了。”李老爷子看到他说:“陪我出去走走。” 李安卿出门前顺手拿了把伞,走到半路天空中便下起小雨,看李老爷子没有回去的想法,他也没开口提。 直至快走到公园,李安卿才问:“您是有什么烦心事?” 终于问了。 李老爷子心底里骂了句逆子,一路都不知道吱一声。 “还不是操心你们的终身大事?”他眉毛几乎竖起,叹了口气话锋一转道:“主要还是关于你弟弟。” 李安卿神色淡漠:“小弟不缺追求者。” 舞会过后,不少见色起意的还真就在打李相浮的主意。 “就是不缺我才愁,”李老爷子突然停下脚步,“最近已经不止一个老朋友和我提这件事,实在不好全部回绝。” 李安卿平静开始回忆,确定在半个月前,对方还在为儿女没人追求而发愁。 “你老子我没那么自找苦吃。” 家里有两张面瘫脸,一张李沙沙,一张李安卿。 时间久了,李老爷子已经快要练出一双火眼金睛,一眼看出他的想法:“猜猜,最近来提联姻的有多少人?” 李安卿:“三个。” 舞会上色令智昏的来宾,瞧着也就这么多。 李老爷子冷笑:“少说了一个二十,数字还在持续增长。” 李安卿的面色终于有了一丝异常,蹙眉问起原因。 李老爷子重新迈开脚步:“他妈妈在海外新交了一个朋友……” 听出语气中的一丝不爽,李安卿问:“男朋友?” 李老爷子冷哼一声,“对方着力发掘有潜力的技术人才,以陶怀袖的名义搞资助,没想到真就挖到一个宝,她靠着原始股,身价和地位今非昔比。” 李相浮如今真成了有两份豪门财产要继承的人,哪怕是当初的梨棠棠,都比不上他。 听完前因后果,李安卿颔首:“需要把业务往海外拓展的公司,有些想法也正常。” 再者说,大家族里最不缺的就是子嗣,更别提部分还存在私生子,推出来一个联姻再正常不过。 李老爷子叹道:“儿女都是债。” 追求者太多,他还在想办法怎么推拒能不得罪人,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好。 李安卿:“简单做一下表面功夫。” 李老爷子点头,显然也是这个意思。 …… 作为‘温室里的花朵’,李相浮目前对此还毫不知情。 不过最近约他的人确实较以往多了,个人邀请目的性显得太强,发来信息的多是打着聚会的名义。 李相浮一一婉拒,理由是不擅交际。 相较之前,他和秦晋的关系已经挑破,再去参加这种活动也说不过去。 李沙沙给出建议:“偶尔参加一下社交活动挺好,利于突破自我。” 李相浮的思想已经逐渐与现代社会接轨,但相较于当代年轻人,依旧算保守。 “酒吧蹦个迪?”李沙沙撺掇。 没什么特别的表示,李相浮平静道:“我不止一次说过,开口前记得回头看。” 不用李沙沙特意转身,已经有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头顶短暂笼罩了一片阴影,随着秦晋路过他身边,那片阴影又消退。 只是空气中一种无形的压力没有减弱。 李沙沙闭了闭眼,暗道自己也该去烧烧香。 秦晋只是扫了眼他,然后对李相浮说:“老师已经找好了。” 老师? 身后,李沙沙心头涌上不妙的预感。 李相浮点头,让不妙成为现实,看着他道:“以后每晚一个小时,会有人来教你散打。” 李沙沙多次被当做软柿子绑架,李相浮早有此意,学点防身术锻炼反应能力,总不会错。 深知对方已经开口,就不会收回,李沙沙垂头丧气走去一边。 “没收的机器人在我房间柜子里。”李相浮突然开口。 李沙沙眼前一亮,决定着眼于眼前的快乐,故意板着一张脸,只是上楼时的脚步十分轻快。 李沙沙走后,秦晋说起正事:“我准备去见你父亲。” 同一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此刻他却是郑重其事说了这句话,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李相浮没有阻拦,只提醒一句:“离有柜子的地方远点。” “嗯?” “你该知道,我爸不止一根拐杖。” 虽然不用,但李老爷子爱好收集,谁知道会不会突然抽出拐杖打人。 …… 外面下着雨,去哪里都不方便。 李老爷子散步回来后,独自在书房下棋打发时间。 咚咚。 敲门声很短促,两下后便没有再敲。 “请进。” 看到走进来的是秦晋,他被打断思路的不悦化为纳闷,撂下手上的棋子问:“有事?” 不似昨天在酒店和李相浮告白时的停顿,秦晋缓缓吐出两个字:“联姻。” 语速不快,但其中的坚定不容置疑。 预想中的暴怒没有发生,李老爷子平淡‘哦’了声,说:“我家就一个女儿,得先问过她的意思。” 秦晋直视他:“不必,我看中的是您小儿子。” 似乎对于这句话没有任何惊讶,李老爷子重新拿起手上的棋子,头也不抬道:“如果你早上来,还可以少几个竞争者。” 秦晋皱眉:“什么意思?” “排号。”正说着旁边的手机又一次响起,一看是旧友的电话,李老爷子就知道目的,当着秦晋的面接通,按下免提: “老李啊,好久都没约着一起钓鱼了,对了,我女儿上次去参加舞会,回来提起你家相浮……” 应付了两句,结束通话后李老爷子对秦晋说:“有意和他相亲的今年你是第二十九个。” 第114章 第 114 章 二十九? 秦晋原本和李安卿估计的差不多, 那晚舞会上,神情过于癫狂的来宾总共就两三个,他想了想问:“中间是不是少加了一个小数点?” 二点九个还差不多。 “……”李老爷子彻底没了下棋的心情:“如果这样想能令你快乐, 我没意见。” 相信即便他不说, 很快秦晋也会收到关于陶怀袖意外发家的消息。 秦晋没有被转移注意力, 单纯就自己和李相浮的关系作出解释。 “他是我想要携手一生之人。” 空气不可避免地因为这句话陷入沉寂, 时间似乎同时凝滞。 “我知道了。” 再开口时, 李老爷子只撂下了四个字, 并未作出明确表态。 他面上平静, 内心里百般滋味其实早已过了一遍,不过哪怕是这个时候, 执棋的手指也都未曾有丝毫颤抖。 家中每个月都会发生一件意想不到的事, 近期李沙沙的话剧让他对荒诞事物的接受能力更上一层楼。 秦晋:“我希望能征求您的同意。” 李老爷子沉默半晌, 说:“先去处理掉眼前的问题, 你才有资格来跟我谈论这些。” 祸水东引向来是商人惯用的手段,他自己懒得一一应付, 索性推给主动送上门的秦晋。 …… 才出书房不久, 李相浮便找过来。 并未过多询问秦晋和李老爷子的交谈内容, 他笑吟吟道:“我以后也是有两份家业继承的人。” 当然他不是去公司任职,而是有足够多的钱挥霍。 就在不久前,陶怀袖打来电话, 内容言简意赅:她发财了, 少不了李相浮一份, 未来别忘了给她养老。 无论任何事情,到了陶怀袖口中,都能被转化为利益输送。 秦晋瞬间明白前二十八个竞争者是怎么来的。 外界对李相浮性取向的揣测,也是原因之一。 大家族眼里, 那些早就公布性取向的后代,与其让他们在外面胡闹,至少和李相浮走到一起还能发挥价值。 零成本的解决问题方式是逃避,知晓前因后果,秦晋已经在考虑把旅游时间提前。 “订后天的车票?” 话题跳跃程度太快,李相浮下意识接道:“去天西古村?” 秦晋淡淡道:“环球旅行,你觉得如何?” “……”李相浮:“你是准备直接退休?” 秦晋大约也觉得有些好笑,嘴角弯了弯,强调突然疯狂生长的情敌数字:“我排二十九。” 李相浮短暂的愣怔后感慨:“秋天,果然是收获的季节。” 陶怀袖交了一个男朋友,秋天秦晋便收获了一波竞争者。 世界旅行必然是个不切实际的计划,秦晋稍作思考的时候,李相浮半开玩笑道:“不知道做何选择时,就选最贵的,费用我全包。” 语气中颇有一种新晋超级富二代的豪气。 秦晋:“私人月球旅行。” “……” 秦晋:“总体花费不会超过一百亿。” 李相浮:“……闭嘴。” “……好。” 李相浮喉咙有些干涩,站起身准备去倒杯水,意外看到李戏春站在楼梯口。 “聊完了没有?” “姐?”李相浮看到她有些惊讶:“你什么时候来的?” “从你们一言不合讨论奔月开始。” 李相浮失语。 李戏春下楼取了一瓶冰可乐,拧开瓶盖时说:“你知道嫦娥奔月的下场吧?” 李相浮点头。 “知道就好。” 听出她说话有气无力,再想到换做平时这个点,李戏春已经去画廊。 李相浮皱眉拿过她手上的冰可乐:“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心情不太好罢了。”李戏春没什么表情说道:“有人喜欢玩追悔莫及的戏码,影响到了我的生活品质。” 李相浮闻言脑海中很快浮现出一个人名,但没有点出来。 大概是觉得静下心来更容易胡思乱想,又磨蹭了半个小时,李戏春最终还是决定去上班。 客厅因为面积大而显得空旷,秦晋坐在沙发上静思李老爷子出的难题,李相浮瞧外面暴雨骤停,决定出去遛会儿猫。 红尘的身材已经快要看不出曲线,需要严格控制体重。 树枝上偶尔坠下几滴雨水,老猫抖了抖身上的毛,突然后退一步。 李相浮放缓脚步,前方似乎有人正在争吵。 “地上有个坑,我踩了一次难道还要再去踩第二次?” “冷静一些,我来不是为了吵架。”高寻叹道:“你应该了解我的为人,从各方面讲我们都很适合。” 李戏春朝后拨了一下头发,呼了口气,她当然了解高寻,忠诚有上进心,然而这一切都是建立在牺牲自己事业的基础上。 “话不投机半句多。” 高寻拉住她的胳膊:“有什么问题,我们可以重新探讨。” “探讨?”李戏春只觉得可笑,过去自己想要探讨时,得到的回应永远是工作很忙下次再说。 “打扰一下。”一道冷淡的声音插入,瞥见李戏春眉宇间的不耐烦,李相浮隔着一段距离解围:“横亘在你们中间最大的问题,难道不是秦晋?” 还没等高寻说话,他便继续点出:“你想做你老板的姐夫?” “……” 不仅仅是高寻,就连李戏春也是一愣,显然两人中谁都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李相浮和秦晋的关系忽远忽近,但暧昧和真实的关系定性可谓千差万别。 李相浮不再多说,带着红尘继续往前走,路过高寻身边时,红尘还用翘起的尾巴甩了他一下。 “……” 高寻苦笑了一声,没放在心上。他从小就不受猫狗待见,连狗见到他都要多吠几声,所以同居时李戏春想养狗也没养成。 大约走了二十分钟,红尘像是入定了一样,一动都不再动。 前方长椅上坐着一位长发女子,正在看书,听到猫叫声她抬起头,露出一抹笑容。 ……肩膀如果再斜三十度就好了。 李相浮面无表情想道。 再观周围元素,才下过雨,椅子木板返潮,人在树下光线也不好,怎么看都是一场人为制造的偶遇。 这其实是他的擅长项目,下意识地开始找不足。简单挑剔了五处后,方才满意地转身。 “你……” 女子微张着唇,准备好的话都没说一句,人已经走远了。 运动量完成,李相浮带着红尘原路返回,客厅内空无一人,秦晋住的客房门敞开着,不知去了哪里。 手机响起,是刘宇的电话。 “喂。” 刘宇直接省去了客套的流程,“我给你发了份可能会用到的资料。” 李相浮挑了下眉,打开邮箱……是几张照片,其中有几人单独用笔圈出。 邮件内容写得很明白:这几个喜欢不择手段往上爬,多是家族里不受待见的私生子女。 李相浮在其中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正是不久前散步路上偶遇的女生。 “未来这样的事指不定还有……”手指在沙发上轻轻敲着,他开始和秦晋有了一样的想法,旅游计划得尽快提上日程。 …… 休假期间本该很清闲,秦晋却是一直到下午六点才忙完。 他回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找李老爷子。 似乎恨不得给他找些麻烦,李老爷子语气微妙说:“一上午的时间,你又多了两名竞争者。” 并未出现预想中的焦灼,秦晋冷静道:“公证书后天就到。” 李老爷子听得莫名其妙:“什么公证书?” 秦晋直视他:“李沙沙日后会是我唯一的财产继承人。” 这句话的分量可谓极其重,李老爷子瞳孔微缩:“你想好了?” “既然选择了跟李相浮在一起,我自然不会有孩子。”秦晋:“如果再有人提联姻,至少请他们付出比我更多的诚意。” “……” 联姻就是为了各自谋求好处,这种把联姻联成入赘形式的,世所罕见。 李老爷子早前祸水东引,而秦晋做事一贯的稳狠绝,他没有刻意隐瞒这份遗嘱,反而暗示刘宇小幅度散播一下。 上次和马良吉吃饭,刘宇同样欠下一个人情,很快就完成了秦晋的要求,扑向李相浮的狂蜂浪蝶才终于有打住的趋势。 “儿孙自有儿孙福。”李老爷子这两天常常用这句话自我安慰:“只是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正自言自语,便接到一通老友来电,一番客套后对方步入正题:“……我听说你孙子在学散打,我也想让我家小孩学学。让他们一起练习怎么样?也算有个伴儿。” 李老爷子面色微变,终于意识到问题的关键,秦晋这是把祸水给自己引回来了,没了李相浮这个富二代,现在又有了李沙沙这个超级富三代。 作为李家目前唯一的小孩,李相浮和秦晋未来的财产继承人,李沙沙的含金量远远超过他爹。 同一时间,李沙沙也感受到了异常。 放学遇到来接孩子的家长,大多都会对他和颜悦色,还有不少小孩按照父母的要求,主动邀请一起去家里写作业。 “我妈妈做的甜点可好吃了。”小孩子哪里懂那么多,家长说让她请同学到家里做客,她就大方去请了。 和同龄人比,李沙沙性子冷,刚开学抄作业的少,所以他人缘一般。 另一方面,家里时不时有客人领着孩子来玩,经常将话题刻意往李沙沙身上引。 终于,李相浮准备去旅游的前两天,告知了他原因。 怀着得知真相的忧郁,李沙沙放学后去找了学校的心理老师。 往常五六年级学生来的比较多,突然看到一个小豆丁,心理老师还愣了一下,紧接着扬起温暖的笑容招手:“进来。” 李沙沙搬了个凳子坐过去,姿势很规矩。 “不要紧张,”心理老师鼓励道:“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可以和老师说。” 李沙沙沉默良久,终于缓缓开口:“老师,未来的我要同时继承三份家产,有国内的,有国外的,有家族的,有企业的。” 心理老师:“……” 并未注意到对方嘴角的笑容凝固,李沙沙轻叹了一口气:“最近还有很多小朋友邀请我做客,本班的,外班的,也有爷爷朋友的孙子孙女。” “……未来的我会坐拥财富帝国,受到无数的追捧爱慕,但我将丧失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 李沙沙突然抬眼,直勾勾地注视心理老师:“我不快乐。” “……” 本着良好的职业素养,心理老师尽可能地宽慰他,等到结束疏导,已经过去半小时。 太阳将李沙沙的影子拉长,今天是秦晋来接他放学,心理老师眼睁睁看着李沙沙从对方手上接过一个很大的机器人,然后坐上豪车扬长而去。 “……” 第115章 第 115 章 人类的喜悲并不相通。 在豪车里的李沙沙, 一面查看机器人的零件,一面微皱着眉头问:“今天晚上回去是要和陈伯伯的孙子一起写作业,还是和王爷爷的孙女练散打?” 这段时间以来, 有意让家里孩子和李沙沙处好关系的, 男孩要更多。 真能从小处成好兄弟, 日后友谊自然是牢不可破。 “林氏集团继承人今天要带他的孩子过来吃饭。” 秦晋说话时并未夹带任何私人情绪,也不能说这些人势利,哪怕是李老爷子, 同样也希望李沙沙能多些朋友。 李沙沙垂眸凝视机器人:“我的导演梦……” 怎么看都是要长着翅膀飞了。 秦晋淡淡道:“当是日行一善。” 未来的观众何其无辜。 “……”李沙沙强调:“观众有观看自由, 我有拍摄自由。” 秦晋平静说明:“上映时,少不了要宣传造势。” 投入资本够多, 黑的都能洗成白的, 很快那点单纯的拍摄喜悦也会逐渐降低。 李沙沙很能听进去别人的建议,闻言沉思片刻不做辩驳。 “也罢……” 他看着窗外轻叹一声。 如果注定不能拍给广大人民群众看, 那他就节假日拍给家里人看好了。 算是不辜负自己的这一身才华。 事情并未如预想中的糟糕。 林氏是老牌豪门, 不至于做巴结的事, 当初李相浮归国, 还曾去参加过林家小儿子的婚礼,也是在婚宴上才和秦晋正式碰面。 饭后李沙沙漫不经心教着小孩子玩魔方,李家其他人不在,李老爷子也没掺合饭局,早早出去散步。 出门前他特意喊上了秦晋, 似乎准备详谈一下对方祸水东引的举动。 今天过来吃饭的是林家的大儿子林绍东,他冲着李相浮微笑点头, 显然有事要说。 很干脆地拿出一张照片,林绍东缓缓道:“我同父异母的妹妹,遇到的话最好留个心。” 私生子和原配子女的斗争在家族间很常见, 说这句话显然是担心这位妹妹勾搭上李相浮。 “多虑了……”李相浮没太放在心上:“我后天一早就要出发去旅游。” “我知道,去天西古村。” 李相浮眯了眯眼。 林绍东:“这消息不少人都知道,在他们眼中是个机会。” 对于女生来说,多数会认为如果能成功扭转李相浮的性取向,一定会被李老爷子接纳。 毕竟很多老一辈的思想更倾向于孩子娶妻生子。 而对于同性,李相浮这个超级富二代也值得争取一下。 至于秦晋,坦白讲敢打他主意的不多,秦晋的气场着实显得太过于阴郁强大。 林绍东点到即止,出门时刚好碰到陪李老爷子一同回来的秦晋,双方仅点头示意了一下,算是打招呼。 晚上收拾行李时,李相浮谈起这件事,“有人要横刀夺爱还不怕被报复,看来你的威慑力不够强。” 秦晋笑着摇了下头。 李相浮同样笑了,二者都明白其中的原因,现在还想走这条路的说白了就是图财,而秦晋能做的也无非就是在事业上打压一下对方。 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出发这日天气阴沉。 在他们临走前,李沙沙抱着红尘站在秦晋面前,真诚建议:“拜一拜,祈祷不会半路杀出情敌。” 怀中红尘眯着一双眼睛,甩了下蓬松的尾巴。 秦晋盯着它看了半晌,用摸狗的方式揉了一下猫头:“好好看家。” 根本不用拜,秦晋也确定会有情敌出现,望着眼前还算清亮的猫瞳,脑海中回想起前天晚上散步时李老爷子说的话—— “我已经对外放出消息,言明我这小儿子只要不是和你在一起,谁我都能接受。” 说白了就是怂恿那些追名逐利的人。 “这算是一个小考验,如果赶你们回来时,他依旧对其他人没有意动,我可以支持你们。” 支持和同意程度大不相同,李老爷子需要确定自己儿子不是一时冲动。 …… 今天天气不大好,但并不影响坐火车。 似乎已经预见这一路会生出很多事端,秦晋在候车室玩味道:“早知道选择去月球了。” 如此一来,就可以彻底保证是一场没有人打扰的旅行。 李相浮不清楚内情,自然也不明白他是因何做出的感慨,最后只能归结为秦晋不太喜欢火车站的喧哗。 火车也在更新换代,这一次终于不再是绿皮火车。 列车上的人不多,李相浮竟然看到了林绍东同父异母的妹妹,不久前散步他也‘偶遇’过对方。 “好巧。”长发女生率先打了一个招呼。 她尽可能显得矜持,避免引起秦晋的注意。 火车上能利用的琐碎时间很多,秦晋不时帮李相浮接水倒垃圾,难免给别人留下了钻空子的时机。 长发女生靠着话术,已经完成了基本的交换姓名环节。 李相浮:“我也喜欢看书。” 长发女生名叫林雪,她早就做过调查,所以才努力营造出手不释卷的形象。 “你都喜欢看什么?”她顺其自然问道。 “佛经。”李相浮微笑着说:“佛经里蕴含着大智慧。” 林雪:“可以讲给我听听吗?” 正说着,秦晋刚好洗完水果回来,林雪有些心虚,状似热络问:“他要讲佛经,要一起听听不?” 谁料秦晋居然十分平淡回应:“没那种福气。” 说完走到前面一个车窗旁坐下,独自看起风景来。 林雪巴不得如此,迫不及待开始听李相浮阐述佛理。 时间在分秒中流逝,经历漫长的旅程,下车时大部分乘客第一反应是松了口气。 唯独林雪心如止水,在李相浮连续不断的讲佛下,她目前正在看山是山和看山不是山之间的境界徘徊。 沧阳是著名的旅游城市,林雪独自站在火车站口,失神地望着天空,做街边采访的网红看到这一幕连忙走过来:“方不方便接受个采访?” 林雪没有说话,他便当做默认。 “临近中秋,请问你来这里是旅游还是探亲?” 林雪淡淡说:“出家。” “……” 这段采访视频当天就火了,在无比伤感的bg m中,有无数网友为她加油打气。 “姑娘别冲动,什么苦难都会过去的。” “成年人的崩溃就在一瞬间,很难想象她承受了什么。” “只有我觉得路人小哥哥好帅么?” …… 镜头里,李相浮一闪而过。 因为点击量太高视频还上了新闻,即便只有短短一两秒,李老爷子一眼就看到了匆匆走过的李相浮。 如果没记错,上次李相浮去天西古村便上了几次新闻,这次被采访的虽不是本人,但他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潘多拉的盒子被打开了。 李相浮去旅游,便是开端。 抵达时已经是黄昏,秦晋先去订了一家酒店,准备休息一晚再走。 一个年轻人提着行李,有意放缓脚步在他们之后进来。秦晋办理入住手续时,年轻人竖起耳朵去听他们的房间号,心中感叹终于等到机会。 乘坐火车时,李相浮一直在和林雪说话,他买的床铺位置又比较远,不好刻意接近,只能等到下车后再行动。 年轻人可谓是自信满满,他还不知道林雪的遭遇,只当对方是主动选择放弃。 李相浮和一个美女长时间交流,足以说明他和秦晋的感情并不坚固。 “标准间,402。”前台核对信息。 秦晋点头。 年轻人更是高兴,如果是确定关系的情侣,就算不去特殊酒店,也应该开个大床房才对。 …… 奔波劳累后不适合干柴烈火,两人先后洗完澡,讨论起明天的路线计划。 李相浮穿着浴袍靠在床头,笔直修长的腿若隐若现。秦晋就像是听课分神的小学生,他在某方面格外守礼节,没有去偷看,时不时地放空思绪去抵制诱惑。 见状,李相浮不由暗暗被可爱到了一下。 翌日一早,两人乘车前往天西古村。 年轻人就住在他们隔壁,六点不到便醒了,听到开门的响动,连忙也收拾了一下跟着出去。 他想好了诸多计划,然而李相浮并没有在天西古村转太久,直接雇了辆车准备去雪山。 年轻人见机会来了,主动凑过去:“请问你们是要去雪山吗?” 李相浮点头。 “太好了,我也要去,不如一起结个伴?也好有个照应。” 旅游时他乡遇故知很正常,李相浮有感对方是有备而来,正想着推拒,秦晋忽然道:“他没拿多少东西,正好多一个提行李的。” 声音不大但年轻人也能听见,勉强勾了下嘴角附和:“出门在外当然是要互相帮助。” 内心却是暗暗不爽,秦晋的语气就像是在说:带个小厮方便些。 现在这个季节只有峰顶有雪,半山腰以下穿的略微厚实点就好。 秦伽玉在时,曾经雇人在这边开采过,稍微往里走一些,地上便有陨石运输时掉落下来的残渣。 山间天气多变,天边突然传来一声闷雷。 李相浮早就想来转转,雷越打越大,他也没有回去的意思,反而低头捡起一块乌沉沉的石头。 和周围其他山石比,陨石的色泽显然不同。 “这石头……” 秦晋看到他蹙起眉头,问:“怎么了?” 有外人在李相浮不方便说,他能感觉到这陨石发挥的效果在雪山远比运出去强烈的多。 秦晋和半路遇到的人明显没什么异样,李相浮却有轻微的头昏脑胀,猜测多半是因为曾经绑定过系统。 “莫非这就是解绑的原因?” 李相浮自言自语了一句,声音几乎低的听不见。 为了炸掉秦伽玉的系统,他不得不和李沙沙解绑一次,不然很难进入陨石密集的区域。 猜测间,一道惊雷打在山头,狂风呼啸,李相浮像是一块磁铁,周围细碎的石子全部围着他打转。 李相浮面色一变,李沙沙虽说目前绑定了秦伽玉,但从来没有明确表明已经和自己解绑。 该不会它在退休状态下可以绑定不止一个人? 李相浮头回在心里骂了句脏话,连忙转身往山外跑。 年轻人一脸惊恐,他确定没有看错,有一瞬间那些石头萦绕在李相浮周围。 秦晋陪着边跑边说:“磁场作用下,总能诞生出一些比较独特的地方。” 李相浮点头。 陨石在这里的效果发挥了十成十。 “为什么,为什么石头会围着你打转?”年轻人惊慌失措。 李相浮冷冷道:“你看错了。” 电闪雷鸣中,秦晋和李相浮的脸色一个比一个显得阴森,年轻人一不留神,绊倒滚出了一段距离,头撞在树上晕了过去。 …… 李家。 李老爷子每日守着看新闻,当听到有三人去雪山探险,其中一人失足摔下山,醒来后精神错乱大喊着有妖怪,他脸皮便抽个不停。 主持人提到了天西古村这个地方,李老爷子几乎是第一时间想到了李相浮。 出事的游客打了马赛克,好在从发型和身材来看,并非李相浮或秦晋中的一人。 李老爷子不知想到什么,打电话给秦晋,语重心长:“年轻人可以不讲武德,但一定要讲法律。” 秦晋:“……” 林雪一心要出家,年轻人叫赵成一,很不受家族待见,但都是这个圈子里的人。 作为消息通,刘宇在新闻里认出这两人,再联系李相浮最近的行程,忍不住和友人感叹:“秦晋真狠啊!你看打李相浮主意的,一个被逼出家,一个说不准要去精神病院治疗。” 物以类聚,友人也是个管不住嘴的,秦晋很快在传言中被塑造成占有欲强的代表人物。 “狠人啊,绝世狠人!” 不少人在交流中暗暗感叹。 同一时间,远在天西古村的秦晋,正在医院帮精神还没缓过来的年轻人排队缴费。 第116章 第 116 章 “赵成一的承受能力, 怎么就这么差呢?” 秦晋缴费时,李相浮正坐在一边吃烧饼。 因为办住院手续,两人不得不翻找身份证, 方才知道对方的名字叫赵成一。 秦晋:“受环境影响。” 雪山勉强算一个相对封闭的地方, 加上恶劣的天气,精神上受点刺激也正常。 李相浮将外包装袋扔去垃圾桶, 起身走到他身旁:“难怪沙沙最近总说,快要找不到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 瞧瞧这赵成一,前一秒似乎还对自己很有好感, 现在却在病房中叫嚷着他是妖怪。 秦晋来是旅游,没心思一直当保姆。 进去病房, 他直接把充好钱的就诊卡扔到床上, 神情冷漠说:“好自为之。” 赵成一有些恍惚。 他的目光掠过秦晋望向后面的李相浮, 手指死死攥住被子。 圈内公认李相浮归国前后, 性格气质有着强烈的反差, 如今想来细思极恐。 “妖怪……”他喃喃道:“狐狸精。” “没你说的那么优秀,”李相浮竟没生气,对着镜子摸了摸脸:“还缺了一双丹凤眼。” 护士进来换药,视线在李相浮身上多停留了几秒。 李相浮看了她一眼。 意识到这样盯紧一个人有些冒犯,护士不好意思解释道:“觉得你很眼熟。” 李相浮:“见过?” 护士点头:“先前你不是因为那什么症状来就诊过?还有后来的强盗受伤后, 也住这里。” 天西古村不大,就一间比较正规的医院, 李相浮这样的容貌看一眼能记很久。再说当初强盗入户反被打事件,在本地也闹得很大。 护士已经很给面子, 没有直接说出晕裸体症这几个字,李相浮面带微笑道:“原来是这样。” 给赵成一换药时,护士开口说:“上次满手扎着玻璃片的人, 也住过这间病房。” 李相浮被勾起回忆,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的绑匪,笑的时候看了看秦晋。 这是人一种本能的反应,想到有趣的事情先去看向关系亲密的人。 秦晋笑容浅且勉强,李相浮醉酒后的行为举止,可不止给一个人留下了心理阴影。 护士走后,赵成一望着他发抖:“原来你不是第一次……” 在此之前,已经有人被送进过医院。 外人眼中,秦晋是个为爱失智的疯批,然而在受害者眼里,李相浮才是真正的恶魔转世。 感觉到自己的不受待见,李相浮体贴说:“我们走了。” 临出病房时,他微侧过身:“小龙卷风罢了,瞧你这点胆子。” 说完头也不回往前走。 赵成一愣住,再一想当时的狂风,好像也有可能。 距离上次离开,天西古村变化不大。 继赵成一的住院事件之后,路上再未有任何奇怪的邂逅。不夸张的说,打如意算盘的那些人恨不得连夜逃离这座城市。 “太阴险了,居然把人骗到山里打。” 有类似想法的比比皆是。 丝毫不知道自己成了目无法纪的代表人物之一,此刻李相浮正积极完善着故地重游计划。 “游玩的景点有限,能做的似乎只有徒步。”他抬头询问秦晋的意见。 秦晋想了想:“正午不适合徒步,可以先去看场电影。” 上一次两人看电影还是在度假村,当时李家人也在,他们讨论着秦伽玉的事情。 李相浮听了有些惊奇,打趣说:“原来你还挺俗套的。” 看电影逛街等可都是正常的约会套路。 秦晋的想法很直接,他想将之前错过的路重走一遍,弥补损失达成圆满。 出乎意料,这个点看电影的人还挺多。 同时间段只有两场电影可供选择,一部恐怖片和文艺片,秦晋自然选择前者。 两人坐在第四排的中间位置,周围几乎清一色的情侣。 灯光一暗,荧幕上跳出几个血红的大字:人皮客栈5。 听名字就能判断出剧情,浮夸烂片预定。 当然来看这种电影的,多半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们寄希望于恐怖桥段够直接,类似于一回头看到一张鬼脸,可以把对象吓得钻到怀里。 只有李相浮和秦晋俱是面无表情。 李相浮甚至伸出小拇指:“为了表示对约会的尊重,谁也不许中途睡着。” 秦晋深深看了他一眼,顺势勾了勾:“好。” 开局毫无新意,作死的旅客住进一家客栈。到了中间的递进环节,客栈老板并未直接扒皮,而是先在皮肤上作画。 李相浮兴趣来了,身子坐直了一些,轻声道:“导演是个讲究人。” 至少这画画的步骤,挑不出错误。 “皮肤容易造成晕染,选择抽象画很取巧。” 李相浮站在专业角度认真看画,画作完成的刹那,低头作画的老板后脑勺上突然长出一张人脸。 “啊!” 配上恐怖音乐,这一幕确实叫人猝不及防。 坐在他们前面的那对情侣,女生别过脸闭眼,死死握住男友的手。 李相浮:“好画!” 秦晋:“……” 多长出一张人脸的老板拿着斧头追赶逃跑的女主角,愤怒道:“别跑!一流汗画就毁了。” 伴随着主角的卖命演出,李相浮扭过头望着秦晋:“朋友,听说过人体彩绘吗?” 有意吓唬一下,说着还伸手捏了下他的耳垂。 然而几乎是指尖碰到的一瞬间,灼热的温度让李相浮下意识手指一屈。 他蹙了下眉:“想什么呢?” 秦晋摇头,表示什么都没想。 李相浮又碰了一下他的耳垂,目光有些凶残:“真的?” 秦晋没说话,沉默掏出手机,将亮度调到最低,面色阴冷地给电影打出一分评价:剧情垃圾,只会靠大尺度博人眼球。 一场电影看完,别人卿卿我我,秦晋却是眼神闪烁,尤其是看到街边涂鸦的人。 漫步间,脑海中不由自主生成李相浮在自己身上作画时的幻想,对方以指代笔,有些苍白的手指顺着肌肤纹理勾勒。 见他目光飘忽不定,李相浮忽然轻飘飘问:“你想象中的我在画什么?” “庭院里会发光的花。” 话一出口,秦晋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李相浮三言两语戳破了旖旎的想象泡泡:“可以画,就在背上画一只红尘如何?” 先前一刹那的失控瞬间恢复成自持,每当想起老猫那一张淡然的脸,秦晋莫名会被迫清心寡欲。 临近中秋街道上很热闹,尤其是卖小吃的一条街,在人群中穿梭时,李相浮突然瞥了眼旁边人,伸出小拇指勾了一下他的掌心。 秦晋心下一动,顺势握住。 李相浮似乎是血液循环不太好,手的温度偏低,临近深秋可以用冰凉形容。 秦晋手指发紧,稍微用力握了些。 对于肢体间的接触,李相浮向来是能避则避,陡然和人握手倒没有想象中的排斥。 爱情不分性别,但由于过去的经历,他和同性间的接触要更加顺利一些。 一条街很快走到头,秦晋皱着眉头,暗叹早知道上次来就该出资,将村里的道路修得更长一些。 村子里没有酒店,他们依旧借住在上次的人家。 李相浮在楼下借用厨房时,高寻打电话向秦晋咨询业务。公事谈完,最后礼貌性地问了句旅游情况。 秦晋:“风景优美,下午牵手逛了逛街。” 这句话乍一听十分别扭,也不连贯,其中隐藏着一股淡淡的炫耀语气。 高寻愣了愣,几乎以为是听错了,这实在不像是老板的说话风格。 实际上秦晋父亲早逝,和生母关系恶劣,他这人也没什么朋友,遇到再好的事情无人能分享。 今天他和李相浮的关系有了质的飞跃,便忍不住多说一句。 通话结束后,高寻静默许久。论工作能力,很难有人能与秦晋匹敌,但情感经验上,他要远胜秦晋。 处理好工作,高寻给李戏春打电话,试图说服对方回心转意。 可惜还没聊上几分钟,双方演变为争吵,为了不让关系更加恶劣,高寻说起秦晋和李相浮的进展转移话题。 “老板很激动,看样子他们已经发展到牵手。” 李戏春突然沉默了,不知过去多久她疑惑问:“就这?” 高寻:“就这。” 李戏春挂了电话,这个点李家人正在吃晚餐,看她从客厅走过来,李老爷子皱眉:“又是高寻打来的?” 李戏春点了点头,赶在李老爷子开口前道:“听说秦晋今天很激动,因为他和小弟牵了手。” 饭桌上吃饭的人先后停下了动作,李怀尘:“他们才开始牵手?” 李戏春点了点头。 这下连李老爷子都沉默了。 众人又开始安静地吃饭,李老爷子全程几乎没有夹菜,半碗白米饭见底,他冷不丁问道:“秦晋是什么时候住到我们家的?” 李戏春回想了一下:“几个月前?” 饭席间的第二次沉默再次降临。 李老爷子打从心底里更希望李相浮能过上娶妻生子的生活,但既然他已经选择了,阻止只能起到反效果。 所以李老爷子也就默认了这件事。 再说当初是李相浮强行要让秦晋住在这里,大家早就默认了两人可能有更亲密的关系,然而乍一听闻实际的进展,这种荒谬就像是在看李沙沙演的话剧。 天西古村,民宿。 这边天黑的更早,一层楼都是单人房间,秦晋躺在床上,李相浮住隔壁,隔着一堵墙他却觉得两人亲密无间。 月光照射进来,秦晋举起胳膊凝视自己的手,许久嘴角缓缓勾起一个笑容:“真牵手了……” 想不到这次旅游竟然能发展到这种程度。 第117章 第 117 章 旅游过程中的每一秒, 都是黄金时间。 两人作息很规律,翌日七点不到便已经起床洗漱好。 可惜季节变迁,现在天亮的晚。走到庭院活动时, 周围又静又黑, 李相浮正考虑要不要回去再躺片刻,突然被一声‘跟我来’打断思绪。 一路沿着沙地往前走,过往几年中为了搜寻秦伽玉的踪迹, 秦晋曾数次来到天西古村, 对周围的地形可谓了如指掌。 这条路李相浮同样很熟悉, 不多时便到达徒步的目的地:一棵被雷劈过的大树下。当初这里发生过一段珍贵的回忆—— 他拿秦晋当人体模特,结果自己晕了过去。 透过天际一丝亮光,李相浮的注意力被中间那条焦黑的沟壑吸引,只见树缝内盛开着一排小花。 这个季节不该有怒放到极致的花朵, 何况还是少见的仙人掌花。 他忍不住走近观摩, 触碰下发现是纸花,指腹上还沾有淡淡的颗粒粉末。 “荧光剂。”秦晋主动开口解释。 全靠涂抹着这东西, 方才保持微微的亮芒。 李相浮回头看了秦晋一眼,笑着问:“什么时候弄出的小把戏?” 秦晋没说, 只问:“喜欢吗?” 李相浮点头。 他喜欢这种衰败和新生交替间的感觉, 所以上次才会选择这棵树作为背景。 被雷劈过的大树并没有彻底死亡, 枝头还挂有几片黄叶。 注视片刻, 李相浮突然拨打视频电话, 等待期间对秦晋说:“让我姐瞧瞧, 兴许能为下期画展提供灵感。” 纸花和树都没有什么新奇,胜在处于特定环境中。 远处是雪山,近处一片荒芜,一棵半生半死的树夹在这中间, 那种苍凉难以用言语形容。 “有事?” 信号缘故,镜头还很模糊的时候,李戏春先一步提出疑问。 等到一切终于清晰,她一眼便看出花是假的,让李相浮把手机往旁边移动,问秦晋:“你的手笔?” 秦晋正注视着远处的雪山,随便应了一声。 “别整这些花里胡哨的,”李戏春看他的目光有些复杂:“你也是个成年人了。” 说这句话并不代表她希望这两人发生何等亲密的关系,只是李戏春心思细腻,能感觉到自己弟弟有轻微的性冷淡,难不成秦晋也有什么毛病? 她还有事,说完主动结束了视频,李相浮陷入沉思:“我姐刚在骂你?” 因为这些纸花,觉得秦晋太过浮夸? “不清楚。”秦晋:“但她好像是在侮辱我。” “……” 两人一起见证了太阳初升,霞光冲破云层的瞬间,秦晋拉住了李相浮的手,笑着说:“以后该常出门。” 往回走时,他轻叹道:“我一直很想带你去一个没有猫打扰的地方。” 结合上次邀请对方庭院观花,他却只看到了红尘,李相浮不由道:“猫能谋杀主人的概率几乎为零。” 秦晋抓住关键词:“几乎。” “……” 街上的早餐馆现在才营业。 李相浮偏爱豆浆,这家铺子就一个人,都是要自己去端。 他端着餐盘回来时,秦晋正边看手机边皱眉。 “怎么了?” “昨天的影评。” 见他不准备细说,李相浮用手机登进去看,秦晋的评论已经被顶到了最上面。 ‘剧情垃圾’、‘大尺度’……扫到这些关键词,李相浮的头顶险些要缓缓升起一个问号。 就是一部普通的国产恐怖片,哪里来的尺度? 底下回复的有二百多条评论,显然都和他持同一想法—— “你有病,白瞎老子三十元!” “硬是忍着从头到尾没睡着,草!” “严重怀疑不是水军,就是导演本人,骗票。” 李相浮一脸复杂地抬起头:“尺度?” 秦晋起身取来糖罐:“我脑补的。” 剧情确实勾起了他幻想李相浮在自己身上作画的场景。 谩骂的人,只能说是想象力贫瘠。 无能迁怒,真是悲哀。 李相浮沉默了一下,说:“沙沙以后拍话剧,你一定要去当影评人。” 也许他能从一颗苹果,散发到世界毁灭的终极奥义。 街道上行人的步伐不像城市里那么匆匆,李相浮快秦晋一步吃完,感叹两边的风景:“生活惬意,民风淳朴。” 正说着,就看到前方发廊一个大波浪卷在冲他招手。 李相浮擅长变装伪音,一眼辨别出对方其实是男人假扮。 “看什么呢?”见他盯紧一个方向,秦晋问道。 这个年代的发廊基本都是正经发廊,哪怕招手动作略风骚,但用特殊职业形容肯定不对。 而那满手的过长红指甲,显然也不是理发师。 李相浮想了想说:“看打工人。” 不知道的时候,就用统称。 秦晋鸡蛋里挑骨头:“通常一个人看另一个毫不相干的人,不会超过两秒。” 刚刚李相浮看了五秒,事后搪塞说明心里有鬼。 然后他扭过头,后悔了。 距离不远视力极佳的状况下,秦晋清楚看到对方下巴上的胡渣及浮粉。 李相浮耸了耸肩。 秦晋吃东西的速度慢了些。 “这位哥……” 波浪卷这时走过来,带来一阵香风。他直接把昨天拍到的照片放在桌上:“巧了,我昨天拍风景时意外照到了你们。” 一句话洗清偷拍的嫌疑,随后又说:“照片里二位特别登对。” 见没人接话,他便自顾自说下去:“这么有爱的一幕,你们不想永久保存吗?” 原来是推销照片的。 李相浮从前在一些景区也遇到过,守在大门口悄悄给过往人拍照,再巧舌如簧地卖出去。他问出心底里的疑问:“偷拍游客,不怕被打吗?” “好事啊,一个月房租就有了。” “……”最终李相浮买下了照片,扫码时报出刘宇的电话号码:“你们会很有共同话题。” 波浪卷卖了照片不再打扰,干脆地走回去。 过于浓烈的香气散开,秦晋视线凝固在照片上。 干一行精一行,波浪卷的拍照技术倒是不错。周围人都被轻微虚化,拥挤的长街上,两个牵手的年轻男人,一个似乎正说话,另一个垂眸浅笑。 “挺好。” 他说的不是拍摄技术,而是拍到的内容。 从前秦晋不能理解那些喜欢秀恩爱的人,此刻多少有一些微妙的共鸣。 看他的神情,李相浮忍不住问:“你该不会想发朋友圈?” 秦晋摇头,那样显得太过于做作。 他仅对着拍了张照,随后设置成头像。 “不是每个人都会刷朋友圈,”秦晋冷静分析:“但头像只要聊天对方早晚都能看到。” [有棘手业务记得联系。] 顺便给高寻发了句废话。 这是一个递进设想,高寻注意到头像,大概率会让李戏春也知道,最后李家人都能知道。 完成以上步骤,秦晋看向李相浮,问:“介不介意别人看到这张照片?” 李相浮:“……你开心就好。” 受穿越影响,他作风极其保守,但这不代表不了解现代社会的行情。 牵手……值得炫耀吗? 观秦晋这态度,仿佛是什么绝妙的进展。 同样疑惑的还有李家人。 一切确实如秦晋的设想,作为心腹,高寻几乎秒懂老板发来消息的用意,很快便截图发给李戏春。 当天李戏春特地回了趟家吃午饭,用餐时展示了这张截图。 除了公司忙活的李怀尘,李家人都在。李沙沙庆幸是周五只用上半天课,没有错过图片分享。 从秦晋的头像中,轻而易举能感受到一股淡淡的炫耀味道。 阅后各人反应不同,唯独李沙沙惊得险些扔掉了筷子。 “居然已经到了这种程度!” 良久,意识到咋呼的只有自己,李沙沙望着周围人疑惑:“你们怎么不惊讶?” 李戏春纳闷:“牵手而已。” “这不一样,”李沙沙强调:“爸爸他很保守。” 说着突然为李相浮感到悲哀,因为从来没有人真正了解过他。李沙沙闭眼,忍不住说道:“爸爸习惯避免和人有肌肤之亲。” 一直保持缄默的李安卿淡淡反问:“那你是怎么来的?” “……” 关键时候,李老爷子忽然看了眼李安卿,开口下命令:“你的话他应该会听,挑个时间去问问,你弟弟和秦晋到底是个什么关系?” 打从一开始,李老爷子就看不透那两人之间的相处方式。 李安卿不喜欢搞弯弯绕绕,直接发了条消息给李相浮:[你们没有发情期吗?] 打字的时候他不避讳人,满桌子因为这句话陷入沉默。 最终李戏春率先打破僵局:“倒也不必这么露骨。” “哪怕婚检报告也不包括部分能力检测,”李安卿异常平静说:“除非你们有更好的询问方式。” “……” 饭桌上再次陷入安静。 他们没有,所以他们不再哔哔。 远在天西古村的李相浮也正在吃饭,收到信息的瞬间,他望着正帮自己剥小龙虾的秦晋陷入沉思。 传说男人每七秒会有一次性幻想,这一条规律似乎在秦晋身上不适用。 为了测试一下,他故意指着发廊上方大尺度的广告牌问:“看到上面的图,你首先想到什么?说实话。” 秦晋把剥好的小龙虾放在他盘中,随便扫了一眼回答:“红尘。” 广告牌上画着一个性感妖娆的动漫人物,长有一双兽耳,秦晋明显默认成了猫的耳朵。 眼睁睁看他非但没有反应,还皱了下眉头,李相浮能感觉到秦晋对猫元素的抵触。 叹息间他不禁想到一个有趣的画面,现在很多人讲究情趣,倘若有一天自己打扮成一只猫站在对方面前,不知道秦晋会作何反应。 第118章 第 118 章 恋人间的对望本该让人觉得如初春般温暖。 但不知为何, 秦晋被李相浮的视线盯得有些不自在,仿佛对方正在酝酿一个十足可怕的阴谋。 “你的眼神,很古怪。” 秦晋低声说出真实的判断。 礼尚往来, 李相浮同样诚实说出刚刚的设想。 深秋,秦晋听完提前感受到凛冬的寒烈。 兽耳, 猫尾……这些或许能勾起普通人兴趣的元素放在他这里,毫无疑问是催命符。 秦晋还记得那个早晨, 红尘揣着爪子,尾巴‘啪’地一下甩打在柜子上,也彻底打破了他的欲|望。 “你……”秦晋微蹙眉头, 不太理解问:“不是很保守?” 喝个酒都不忘强调要保护自己, 这才过去多久,都能谈起这种Play。 李相浮认真说:“我很害怕蛇,但这不影响我观看《白娘子传》。” 身体归身体,思想归思想,他分的很开。 “……” 天西古村景点有限, 他们早就转的差不多,雪山李相浮又不敢再去。 秦晋:“最后两天可以到沧阳转转。” 李相浮同意,目中露出和红尘一样的慈悲:“出发前,让我们最后关爱一下受伤的老乡。” · 赵成一并不想要被关心,看到李相浮嘘寒问暖, 假惺惺问住院费够不够用时, 他的呼吸都有些发紧。 好似一条毒蛇正缠在脖子上。 “挺好的, 谢谢你……”记不清说了多少客气话,一直到李相浮离开病房,赵成一才长松一口气。 “我又被误解了。”走廊里,李相浮无奈:“看他那样, 恨不得躲你背后。” 秦晋还没说话,便听到一个小护士换班时和同伴议论:“苏桃被判了,不知道是不是缓刑。” “活该,以前她手下的艺人真可怜。” 侧耳捕捉到一些讨论,李相浮不禁失笑,古村的吃瓜速度比自己还快。 上网一查,#苏桃判决#果然上了话题榜。 李相浮突然停下脚步:“先前苏桃收买你母亲闹事,会不会有后患?” 从负债额来看,哪怕没被财产冻结,苏桃手上也剩不下多少钱:“一般是先付定金,再打尾款,后来计划失败,你母亲真正拿到的应该不多。” 秦晋似笑非笑:“你还挺了解行情。” “估计她会再纠缠一段时间。” “已经纠缠了,”秦晋面上的笑意逐渐消失:“不过她占不上理,媒体那边闹不起来。” 李相浮只见过蒙琼一次,可谓印象深刻。 陶怀袖再不靠谱,业务能力很高,当年销售额全公司第一,后来机缘巧合和李老爷子认识。 至于蒙琼,纯粹利己主义。 想到这里,他不免有些同情秦晋。 秦晋:“不要用慈父般的眼神看我。” 李相浮轻咳一声:“……抱歉。” 回民宿收拾好行李,两人坐着网约车直接出发前往市区。路上秦晋挂断一通电话,李相浮想起吃早饭时对方边看手机边皱眉,想来不仅仅是因为影评。 另一边,被挂断电话,蒙琼气得险些将手机摔到地上。 沉默中,手机在掌中震动了一下,唤回理智。 是一条转账短信,转账金额为2200元,蒙琼死死盯着这串数字……果然是按照当地最低标准给了她赡养费。 “可真有你的。” 蒙琼面容扭曲,她以为已经足够退让,准备要个几百万就再也不来打扰秦晋的生活,可惜对方没有丁点转圜的意思。 手指愤怒地在键盘上敲字:[你可别后悔。] 消息发出去,并未得到任何回应。 有关秦晋的行踪从来不是秘密,只要在网上细心查,总会有收获。 很快,蒙琼看到一条微博,几乎是实时发的: “啊啊啊,出来旅游好像看到秦晋了!” 虽然照片拍的不是很清晰,但蒙琼可以断定就是本人。 翻看女孩之前发的微博,她现在正在沧阳旅游。 沧阳没有飞机场。为了确保来得及,蒙琼先是乘坐飞机到就近的地方,之后转乘火车,前后折腾了大半天。 绝大部分父母对子女的爱是无私的,但总有例外。 蒙琼就是最好的例子。 她不喜欢秦晋,一方面是对秦晋父亲无能的迁怒,另一方面则是生下秦晋后她容貌有了瑕疵。 早年爱酗酒的习惯,让蒙琼骨子里就是个很冲的脾气。 一路上不停消息,最终确定了对方半小时前的位置。 这条街叫清水街,并不长,中间是一条蜿蜒的河道,河畔两旁则是当地居民自己开的小吃馆。 两道身影映入她的眼帘。 即便戴着口罩,秦晋和李相浮在密集的游客中依旧很显眼。 坐在路边的摊位上,李相浮捧着椰汁看河上的风景,嘴里断断续续哼着小曲:“春色……玉手……” 秦晋听了会儿觉得不对劲,这怎么听都是淫词艳曲。 李相浮:“我一直有一个梦想,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唱这些。” 从前他在河畔看风景,经常偷偷轻哼,也算一种另类的反抗。 “收敛着点唱。”秦晋别过脸,耳垂有些红。 销魂酥软的语调实在过于勾人了些。 李相浮:“……” 秦晋总说没世俗的欲望,还让红尘背锅,可现实明明也没少见他进入‘发情期’。 有说有笑的画面落在另外一人眼中分外不是滋味。 单凭着一股冲动跑到这里,蒙琼原本的计划是私下去找秦晋。对这个儿子她还是有几分了解,为了不破坏这次旅行,对方用一些钱暂时打发人的可能性很大。 然而看到这一幕,一个更详尽的计划迅速生成。 …… 游客中多出一位不速之客,无人察觉。 李相浮的注意力还集中在船上,有穿华丽衣袍的人正在船头招手。 “我还以为会跳舞呢。”邻桌有人说。 跳舞是不可能的,毕竟会有落水的危险。 李相浮倒是曾经卖弄过类似的技艺,他手托着下巴喃喃道:“不知道秦伽玉现在有没有学会跳舞。” 秦晋自诩联想能力强,却着实想象不出这一幕。 李相浮看的有些困了,掩面打了个哈欠。 注意到这一幕,秦晋站起身:“早点回去休息?” 李相浮点了点头,两人携手走了回去。 白天跑了太多地方,他几乎是一沾枕头就睡着。 秦晋没太早睡觉的习惯,靠在床头查看有没有重要邮件。 敲门声响起,同一时间李相浮朝里翻了个身。 从猫眼看到来人,秦晋冷着一张脸开门。为了避免吵到李相浮,他把门虚掩上,站去走廊。 “你可以让前台把我赶出去,”蒙琼先发制人:“但只要我想,绝对有办法让你的这次旅游糟糕无比。” 她隐隐有种预感,秦晋对旅游相当重视。 秦晋比她还要直接:“想要多少?” 蒙琼:“二百万。” 在秦晋目光暗下去前,她改口:“二十万。” 多了的以后再谋划,现在狮子大张口很可能什么都捞不到。 “两万。”秦晋:“拿了就走。” 蒙琼嘴唇动了动,还未扯开嗓子嘶吼,秦晋暼了眼门内,冷漠道:“两万只是买他睡一个好觉。” 言下之意,一旦蒙琼把人吵醒了,她什么都得不到。 一番权衡,蒙琼选择拿钱走人。 在她走后不过半小时,门又一次被人敲响。 这一次是个穿着性感的女人。 秦晋面色不变,照旧开了门,女人主动朝身前靠近一步,递过去一张名片。 余光暼到角落里拍照的人,秦晋嗤笑一声,扔了名片关上门。 李相浮睡眠轻,两次有动静后他到底还是醒了:“谁?” 秦晋:“陷害栽赃的人。” 李相浮挑了下眉。 秦晋简明扼要说完,直接给出定论:“我妈派来的。” 李相浮下床倒了杯水:“知道是陷阱,还去开门?” “用桃色绯闻想要陷害我的人不少,”秦晋说:“她如果这么做,我反倒省心了。” 届时可以走法律程序。 事与愿违,蒙琼没去找媒体,而是另外找人P了几张照片,十分大尺度。 当天她乘车返回,按照当初从苏桃那里打听来的消息,站在李家大门外。 小区的安保不像秦晋住处的过分严格,做好登记就可以进去。 蒙琼按响门铃,对着摄像头说:“我是秦晋的母亲。” 低声下气的路子失败,现在只能剑走偏锋,她得不停给秦晋制造事端,才能有一丝机会拿到钱。 蒙琼坐在沙发上,姿势端庄。为了确保真实性,她今天还带来了出生证明。 出来见她的是李老爷子。 李老爷子眯着一双眼,打量一番后,将来人精准概括为六个字:不是省油的灯。 站在为人母的立场,蒙琼把几张照片摊在桌面上,冷厉说道:“我儿子并不是同性恋,至少他对女人还有兴趣。” 在蒙琼的设想中,对方看到照片时第一反应该是大发雷霆,甩开照片,而她再状似好脾气地一张张捡起来收好,防止留下P图的证据。 哪怕秦晋事后澄清,两方各执一词,也根本不具备说服力。继而她以阐明真相为要挟,再索要财产会容易许多。 然而事实并未如预想中顺利,李老爷子压根没表现出一丝愤怒。 蒙琼加重语气:“希望我们都能管好各自的孩子。” 但凡是正常家长,听到这样的话不可能不生气。 李老爷子还真就没有生气。 他的目光落在其中最大尺度的照片上:“你说这是秦晋?” 蒙琼心虚,依旧坚持道:“不然还能是谁?” 李老爷子笑出了褶子:“他哪有这种本事?” “……” 在蒙琼不知所措的神情中,李老爷子正色道:“他不行。” “……” 第119章 第 119 章 李老爷子语气中全是笃定。 蒙琼的笑容垮了下去, 她冷笑一声:“不知道你哪里来的自信?” “你儿子给的。” “……” 说不过他,蒙琼把照片往前面一推:“那这些怎么解释?” 就在气氛陷入僵持的时候,李安卿正好下楼, 只当是老爷子的客人,微微颔首示意。下一秒视线扫到照片,口吻带着一丝罕见的轻佻:“谁这么无聊?搞P图。” 看这画面, 秦晋能有这中本事? 李老爷子:“都给我逗笑了。” 蒙琼:“……” 这家人脑子是不是不正常? 收起残存的笑意,李老爷子正色道:“作为母子,遇事应该学会相信自己的孩子。”边说端起桌上的红茶:“你看我们就很信任他。” “……” 对方来者不善, 但基本的体面老爷子还是给了, 放下杯子时说:“正巧午饭好了, 要不留下来一起吃?” 蒙琼心理素质再好,也做不到厚颜留下来吃饭,随便一拢照片踩着高跟鞋离开。 她走得太急, 没有意识到一张照片从中间滑落掉在地上, 李老爷子在人走后捡起来, 略作思考给李相浮打了视频通话。 那边接通的很快:“爸?” 李老爷子二话不说, 直接拿出照片。 李相浮皱了皱眉, 没料到蒙琼会直接找上门。 “爸, 这照片肯定有……” “有猫腻。”李老爷子接着他的话说下去。 李相浮看了秦晋一眼, 后者走过来瞧见照片, 还未来得及开口解释,李老爷子慈爱地看着他:“我相信你。” 秦晋一怔, 这句话没有夹带丝毫讽刺, 饱含着浓浓的信任。 酒店信号不错,李老爷子清楚看到了两人住的是标准间,并且两张床被子都是打开的, 显然各睡一张,他补充道:“我们全家都相信你。” “……”明明该很感动,秦晋心头却升起怪异感。 视频在突兀中结束,李老爷子单方面挂断。 李相浮把手机扔在一边,说话的声音很冷:“真难为她了,能想到用这中办法给你找不痛快。” 蒙琼的盘算很明显,想要引起家里人的误会,最后只要秦晋给钱,她就去主动解释误会,当然对秦晋这边也有好处,摊上这么个母亲,正常人都会同情一下。 可以说只要愿意给钱,这波买卖对秦晋而言只赚不赔。 她唯一没有算到的大概是李老爷子对艳|照的反应。 “难得,”李相浮眼中浮现出欣慰:“我爸也是嘴硬心软,对你还是很放心的。” 秦晋反而皱紧眉头:“不知道为什么……” 四目相对,他说出心底里的疑惑:“我骄傲不起来。” “……” 回想李老爷子毫无保留的信任,李相浮抿了抿唇:“好像是有哪里不对劲。” 两人苦思冥想,李相浮迟疑说:“也许是因为我们都缺少家庭的温暖,所以对直白的关心适应不良?” 秦晋想了想,点头。 订的是中午的火车票,秦晋让李相浮先去找个饭馆点菜,他来办理退房手续。 刚出电梯门,忽然想到相机忘了带,秦晋折返去取,听到保洁员和同事说话。 “我说什么?你把人想龌龊了。” 一个打趣另外一个。 两个保洁员年龄都不是很大,他们在酒店打扫,什么情况都遇见过。 “是想岔了,主要上次来的那对,走后房间简直没办法看,竟然把床单剪开当麻绳用。”保洁员乐呵呵道:“这次两个小伙子真的是普通朋友。” 每个房间都备有安全套,没拆封。 再说两张床都是很正常的睡后状态。 “不过两个男的结伴出来玩的情况确实比较少见,不怪你误会。” 秦晋:“……” 许多真相的揭开,就在群众的一言一语间。 他彻底明白了李老爷子口中‘全家人的信任’来自哪里。 · 红烧肉盖浇饭做得很地道,大米裹上汤汁,别有一番滋味。 李相浮看了看时间,心想着秦晋怎么还没过来。正要打电话,店门口终于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李相浮招了招手:“这里。” 他观察力细致,一眼就看出对方的步伐比平日里迈得慢了许多,打趣问:“这也没爬山,怎么腿就跟灌了铅似的。” 秦晋坐下慢慢咽下去一口饭:“我在试着跟自己和解。” 李相浮:“和解?” 秦晋点头:“放弃去和看不起我的保洁员理论。” 生活不易,不能因为小事斤斤计较。 “看不起你?”李相浮纳闷。 虽说秦晋不是穿金戴银,但气场搁在那里,一看就不是个简单人物,怎么会被人看轻? 秦晋没有多做回答,看了眼桌上渐渐没了热气的饭:“先吃。” 李相浮点头,达成一致意见。 距离乘车还有数个小时,饭后他们带着行李随处转悠,之后打车前往火车站。 一切都很顺利,火车也没晚点。车上李相浮拆开一袋水果干,突然想起林雪:“不知道再碰上愿意听我讲佛经的人,要等多久。” 说着暗示性地一瞥秦晋。 秦晋不为所动,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可能去做李相浮的听众。 看书聊天,一路时间过得还算快。 保镖早早就等在出站口,眼尖地在人群中瞅到他们,跑过来帮忙提行李。 “先去哪?”他尽职尽责问道。 秦晋看了眼闭目养神的李相浮,保镖会意,驱车开往李家。 天色暗沉,这个点李家人都已经用过晚餐,楼下没人。长途跋涉李相浮习惯先去洗澡放松一下,没特意和家人打招呼,直接进了浴室。 秦晋在客厅整理带回来的纪念品,李沙沙突然跑下楼,显然是听到了他们回来的动静。 “我的礼物……”开口前视线先一步展开。 秦晋递过去几个魔方和特色零食。 李沙沙接过并未立刻离开,而是坐在沙发上:“多好的机会,你却给浪费了。” 刚开始他是李家唯一把牵手当做重大突破的,但得知后续没有任何进展,李沙沙也觉着感慨。 “身体上的接触是最低等级的追求,”秦晋淡淡道:“先追求精神上的契合,才是文明的进步。” 李沙沙微微一怔。 “我不知道你们的想法,但对我来说,纯粹奔着肌肤之亲去旅游,毫无必要。” 说罢,他起身去给庭院的花浇水。 李沙沙站在原地沉思许久,逐渐品出了一点东西,比起彻底追求私欲,秦晋确实更懂得尊重李相浮。 学校的生活多少带给他一些人情世故上的成长。 意识到不该肆意从这个角度嘲笑,李沙沙及时去庭院,准备给秦晋道歉。 气温一天天降低,花开得没往日艳丽,秦晋站在水晶棺材旁,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压抑的阴鸷。 “竟然就这么错失了机会……” 挂在枝头的落叶被风吹得乱飞,其中一片被他抓在掌心,捏得粉碎。 李沙沙:“……” 原来都是假的。 刚刚那些正人君子的言论,不是在说教,而是自我安慰。 李沙沙一脸复杂走上楼,碰到刚洗完澡换了身家居服的李相浮。 “想什么呢?”看他绷着一张小脸,李相浮不由好笑。 “活到老,学到老。”李沙沙一脸深沉。 险些就被骗了。 大自然的风景有解开心结的作用,站在庭院看了会儿花,秦晋重新进来时,身上的低气压散了不少。 这个点远不到睡觉的时间,秦晋带着纪念品一一敲开门送出去。 李老爷子对他比之前和颜悦色许多。 门敞开,秦晋注意到墙上多了副画,画中一只尾翼很长的鸟从海面飞过。 李老爷子:“前两天参加慈善拍卖买下的。” 他绝对不会说那一瞬间,自己在这只鸟身上看到精卫的影子,脑海中同一时间浮现出秦晋的身影。 秦晋平静离开,继续敲响下一间房门。 李安卿头发有些凌乱,显得很懒散,瞄见他手上的纪念品:“给我的?” 秦晋点头。 “谢谢,”拿人手短,李安卿安慰了一句:“大禹也三过家门而不入,但他是个伟人。” “……” 作为一路上住标准间,只拉了个小手的人,秦晋找不到话说。再一想到他在李家住了许久,都没怎么进过李相浮的房间,不由更加沉默。 走廊的灯光不算明亮,秦晋站立许久,不禁轻轻叹了口气。就在这时,暖橘色的亮芒打过来,秦晋一抬眼,李相浮门开了一半,正靠在门框上似笑非笑看他。 四目相对,秦晋也笑了。 似乎听到了先前他和李安卿的对话,李相浮说:“其实你进过我房间几次。” 特别是舞会后,还曾帮着一起找‘采花贼’。 “……” 李家人有个共性,他们都不擅长安慰人,秦晋听后无话可说。 他垂眸的瞬间,李相浮突然上前一步,虚抱了他一下,拍拍肩膀。这个动作算不上有多亲密,等秦晋反应过来时,人已经退到几米外,只剩沐浴露的香味还残存在空气中。 “晚安。”李相浮说。 秦晋:“晚安。” 等那扇门合上,良久,他屏住的呼吸才渐渐放开。 翌日,久违地一桌人吃早餐,张阿姨端上来菜时,望着李相浮说:“多吃点,感觉你瘦了。” 旅游期间睡眠不足,又坐了几天火车,难免憔悴了些。 饭吃的差不多,李相浮主动提起照片的事情:“那天登门来的人,别理会。” 对于蒙琼,毕竟是秦晋的母亲,无论直呼其名还是用其他词代替称呼,好像都不大合适。 “不用解释,连自己儿子都不了解的人,”李老爷子看了秦晋一眼:“她说的必定不可信。” 秦晋:“……” 第120章 第 120 章 秦晋不愧是见识过大风大浪的人, 这时候依旧能保持从容:“过誉了。” 李老爷子轻描淡写说:“你当得起。” 他值得。 “……” 李相浮没插话,全程慢条斯理用餐。 秦晋的年假还剩下最后两天,饭后他坐在庭院里用电脑。李相浮出来活动身体,靠门就能看见对方抿着唇, 全神贯注集中在屏幕上。 人在认真工作时, 总会散发着异样迷人的光芒, 秦晋五官生的好又是加分项,从李相浮的角度来看, 过于完美了。 隐约感觉到什么, 秦晋抬起头, 看到他时嘴角牵动了一下。 李相浮:“看来总裁也不好当。” “不是在忙业务, ”秦晋解释:“做筛查。” 李相浮被引动好奇心, 走了过去, 映入眼的全是房产信息。 “你要投资房地产?”他有些惊讶, 这和秦晋公司目前经营的类型完全不同。 秦晋摇头:“为将来做准备。” 李相浮瞬间明白, 他口中的筛选是指选择未来两人的住处,略微犹豫了一下, 仍旧照实说:“我们进展缓慢,不能怪住处。” 哪怕换个地方, 估计也一样。 “……” 说完他话锋一转:“你现在的房子就可以。” 秦晋原有的别墅面积也不小。 秦晋:“离这里太远,再过几年老人家容易觉得空虚。” 李相浮心中一动,虽说现在大家都住在家里, 但他二哥过阵子肯定要像从前一样出远门,大哥工作繁忙, 回来也很晚。 近期李老爷子又常常暗示李戏春成家,估计他姐早晚会跑外面图个清静。 好不容易热闹一点的房子突然冷清下来,难免有失落感。 秦晋:“附近只有一套勉强合适的别墅, 可以先买下来备选。” “……”说话语气就跟在菜市场买菜似的。 留意到他的神情,秦晋轻笑道:“不住可以再转卖。” 李相浮不了解市场行情,走到一边舒展筋骨。 重新回到室内,李沙沙正抱着红尘坐在沙发上发呆,李相浮擦汗的动作一停:“怎么没去上学?” 李沙沙迟了半秒才回复:“今天周六。” 李相浮看了眼手机,自嘲一句:“我过糊涂了。” 倒了杯水灌下喉解渴,余光瞄见李沙沙还在百无聊赖给红尘顺毛,口袋也没装魔方,李相浮品出不对味。 “有什么不顺心的?” 盯紧地毯上的花纹,李沙沙罕见地变温吐:“要搬走吗?会不会带上我?” 说话时,他的视线一直没有偏移过,故作矜持道:“我也没说非要带上我,就是怕你没我在身边不习惯……” 没等说完,李相浮突然伸手揉了揉垂下的脑袋,打断后面的碎碎念:“当然要带上你。” 李沙沙眼前一亮:“真的?” “我保证。” 李沙沙重新挺直脊梁,但眉宇间还没完全舒展:“我走了,万一其他人舍不得……” 李老爷子绝对是其中的代表人物。 他同样不想看到对方眼底的落寞,不禁凝眸说:“人情世故真麻烦。” 李相浮好笑:“是你因为在乎他们的心情,所以才会有顾虑。”停顿了一下道:“以后每个周末会带你回来。” 不过现在谈这些还太早,找房子的事情才刚刚开始。 李沙沙突然抱住他,声音闷闷道:“我以为你要抛下我去过二人世界。” 这么多年系统从来没有示弱过,李相浮听着心中蓦然一软,安慰的话尚未说出口,便听他道—— “那样我就只剩下钱了。” “……” 沉默几秒,李相浮面无表情站起身,走到楼梯口时,低声劝自己:“忍忍。” 毕竟是共患难过的搭档,户口本上的儿子,教育问题不能靠打。 …… 秦晋对房屋住处有比较多的条件,除了一开始的备选,再没有找到合适的。 他也不急,准备慢慢等房源。 距离年假结束只剩下最后一个周末,没理由在房子里蹉跎,秦晋上楼找李相浮:“出去转转?” 正要应下,看到楼梯无声无息飘上来一个小人,李相浮使了个眼色。 秦晋平静补充一句:“难得周末,可以带着沙沙走动一下。” 李相浮颔首,随后歪了下头,目光掠过秦晋看向后面的李沙沙:“你去不?” 李沙沙状似勉强应了一声。 去哪里三人各有想法。 李相浮准备走温情路线,提议游乐园,李沙沙更想去博物馆看干尸展览,一票决定权在秦晋手上,他很利落道:“游乐园。” “偏心。”李沙沙指责。 “博物馆有人估计接受不了,”秦晋:“木乃伊可以看,干尸太暴露了。” 清楚知道‘有人’指的是谁,李相浮轻吸了口气:“你可能对我的接受能力有误解。” 秦晋只陈述事实:“一个夏天,没见你穿过短袖。” 李相浮想反驳,一张口又不知道能说什么。 身侧李沙沙认真思索后选择同意:“以后有木乃伊的时候,一定要补上。” “好。” 李相浮:“……”他真的不介意看干尸。 · 周末游乐园人山人海,倒霉的是,今天赶上了秋老虎,天气一反常态的热。 李沙沙在外面排队时,已经感觉到窒息。 “尊老爱幼,”他边用路边发的小扇子扇风,边说:“如果有人愿意让我插队……” 话音刚落下,发现前面全是人类的幼崽。 拼年龄拼不过,眼见一条长队看不到尽头,李沙沙小声道:“我想去卫生间。” 李相浮看他一眼:“你还有这种欲望?” “……”李沙沙扯了下嘴角:“当然。” 让小孩子一个人去找卫生间不合适,李相浮留下来排队,秦晋领他去厕所。 前面不远处就有公厕,秦晋先去小卖部买了瓶冰水,让李相浮拿着降温,然后才领着李沙沙离开。 瓶子挨着额头,确实舒服不少。 李相浮为了静心一遍遍默念着《清心咒》,前排的光头男感觉耳边像是有蚊子在飞,然而悉心听下去,突然体会到如闻仙乐耳暂明的感觉。 一回头,瞳孔放大。 阳光透射过瓶子,乍一看有些七彩的色泽,透过这些光去看李相浮,仿佛看到了佛光。 光头男:“大师,我悟了。” 说完他转过身,有感心静自然凉。 “……” 不知道是不是排队消耗耐心,李相浮感觉秦晋他们已经走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队伍向前缩短三分之一,他意识到不是错觉。 拨号过去:“沙沙吃坏肚子了?” 上个厕所不该这么久。 秦晋并未立刻回他,似乎很忙。 隔着电话,李相浮隐隐听到一句‘别作妖。’ 这句话必然不是对着他说,显然李沙沙有了些不可思议的操作。 “马上就来。”声音变得清晰,秦晋说完挂断电话。 不出五分钟,远处一大一小两道身影走来,秦晋牵着李沙沙,乍一看画面很温馨。然而走近了就可以看到两人一个冷着脸,一个抿着嘴。 李沙沙三两步跑到李相浮身边,表情有些不太乐意。 看了看他,李相浮又望向秦晋:“怎么了?” 秦晋走近,压低声音道:“这熊孩子想变成婴儿。” “……” 李沙沙:“站着等太累人了。” 回去再变回来就好。 李相浮默默喝了口冰水,试图冷静。 两个男人带一个小孩出来玩,中途去了趟厕所,回来小孩没了,手上却多出个婴儿,指不定会被记忆力强的游客当做人贩子。 经历了半小时的排队,终于进入游乐园的大门。 穿玩偶套装的工作人员陪着游客合照,充满童趣的小火车走走停停。 李沙沙直抒胸臆:“真是一片欢乐的海洋。” “……”李相浮:“先玩什么?” 被他一问,三人同时陷入沉默,他们都是没什么童趣的人,走了一圈,排最长队伍的是旋转木马。 李相浮:“要玩么?” 李沙沙摇头。 又走了一圈,李相浮沉吟道:“要不找个地方先吃饭?” 李沙沙:“同意。” 秦晋同样微微点头。 游乐园内部有主题餐厅,价格高昂,李相浮有些后悔自己的提议,还不如在外面找家餐厅好好吃一顿。 这家餐厅很有特色,餐盘漂亮,连筷子都很独特,唯独饭不好吃。哪怕秉持着不浪费的原则,他们也没能吃完。 门票费不能白交,饭后李沙沙思前想后:“来个鬼屋比赛?看谁通过的速度最快。” 李相浮想了想:“总要有赌注才有意思。” 李沙沙‘一掷千金’:“赌上我的五个机器人。” 看到另外两人不感兴趣的目光,李沙沙:“我只有爹和机器人。” 李相浮没计较:“我输了,可以给你们做一道佛跳墙。” 秦晋的画风格格不入:“我压一百万。” 李相浮眯着眼看他,秦晋轻嘲:“抱歉,我只有钱和你。” 似曾相识的一句话,如果没记错,李沙沙也说过类似的话。 李相浮:“所以我是个公共物品?” “……” 自吃完饭,一直到前往鬼屋的路上,李相浮虽然嘴角含笑,瞳仁里的光却是冷的。 作为这家游乐园的特色项目,鬼屋的新奇之处在于里面是个小迷宫,闭眼一路往外跑根本行不通。 李沙沙第一个进去,遗憾都是些常规的吓人体验。可惜他是个路痴,只能又一次走到死路上,摸着下巴面对墙面发愁。 不远处一位工作人员见只有一个孩子,忍不住冷笑一声。 他干这活经常被小孩拳打脚踢,哪怕站着不动都被扯坏过衣服,早就憋了一股子怨气。怀着微妙的报复心理,工作人员悄悄站到李沙沙身后,一只惨白的手搭上他的肩膀:“小朋友……” 预想中嚎啕大哭的画面没有出现。 李沙沙平静回过头。 工作人员愣了一下,紧接着发出一声惨叫朝外跑去。 李沙沙摸了下眼角,周围是暗红色的光芒,后知后觉他因为能见度太低,下意识用了电子眼,凑近肯定能看出不同。 譬如里面泛绿光。 工作人员了解迷宫的构造,李沙沙跟在他后面跑,顺利冲出了鬼迷宫。 外面,李相浮正和秦晋谈论李沙沙的路痴,突然冲出来一道身影,李相浮愣了下,只间隔半分钟,李沙沙也出现了。 重新见到光和游客,工作人员回过神,猛地回头望向已经走到李相浮旁边的小孩,还没开口,李沙沙反而先一步指着他道:“这个叔叔,一直在怪叫。” 理智回笼,工作人员首先反思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也许是迷宫里的灯光效果。 不停小声念着诸邪退散,他深呼吸几次,转身回到岗位。 李相浮瞪了李沙沙一眼:“看你闹得。” 李沙沙也挺愧疚。 “三分二十秒。”念出他的成绩,李相浮绕到入口,进去前说:“我会顺便替你给人家道个歉。” 李沙沙点头。 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 李相浮没有出来。 李沙沙坐在路沿石上,很有经验说:“他或许在用‘阿弥陀佛’安抚工作人员的情绪。” 又过去五分钟,依旧不见人影。 “实锤了,是在鬼屋礼佛,”李沙沙摇头:“你猜爸爸念得是清心咒,还是消灾吉祥神咒?” 秦晋目光一动:“从他进去,就再没有一个游客出来。” 李沙沙‘嗯’了下,正前方是出口,假如有游客出来,他们能第一时间看到。 “奇怪。” 被秦晋这么一提醒,李沙沙伸长脖子,试图穿过黑暗瞧见里面的情况:“迷宫中还有其他游客,总该有一个出来。” 秦晋低头看了眼时间,冷静分析:“从这个时长看,他念得应该是往生咒。” “……” 第121章 第 121 章 两人正议论着, 鬼屋出口终于出现一道身影。 李相浮还没完全走出来,半个身子笼罩在阳光中,背后全是阴影。 看到完美的恐怖片男主角, 李沙沙才熄灭不久的导演梦再次复苏。他主动走过去, 声音压得很轻:“爸爸, 他说你在念往生咒。” 小报告打的一流。 “念咒?”李相浮好笑, “好端端的, 我为什么要念咒?” 李沙沙试探问:“那你是……” “迷路了,”李相浮拍了拍不小心蹭到的灰,“为了打发时间,我哼着歌往前走,一回头,发现身后跟了一串人。” 李沙沙迟疑问:“您,百灵鸟转世?” 李相浮严谨道:“清唱《大悲咒》。” “……”这和念经有什么区别? 随着李相浮走出, 里面的游客也陆续走出, 来挑战鬼屋的人不多,不是每个人都有耐心走迷宫。 其中一名游客突然朝李相浮走来, 掏出一张名片:“你好,我是一位音乐制作人。” 说着突然停住, 打量了秦晋几眼,试探叫了声:“秦先生?” 即便戴着口罩,还是能辨认出轮廓。 秦晋微微颔首, 他和李相浮的关系在圈子里不是秘密,但显然制作人不属于这个圈子。简单说了两句客套话后, 制作人继续和李相浮谈事:“你的嗓音条件很好,我们合作,可以打造一个全新的流派。” 李相浮:“什么流派?” “就是刚刚你唱的那种, ”制作人笃定道:“只要做好宣传,唱片一经发售,保证能席卷全球。” 李相浮面色古怪。 “你想给让他出唱片?”秦晋冷不丁问了句。 制作人点头:“那种空灵感,太完美了!”看秦晋似乎和李相浮认识的样子,他问:“秦先生听过他的歌声么?是能感动世界人民的类型。” 看对方仿佛已经预见到唱片大获成功的前景,秦晋沉声道:“你没有心。” “……” 大悲咒带来的平静是一时的,李相浮不想成为未来的全民公敌,不顾制作人的再三劝说,领着李沙沙往前走。 “有意向的话可以随时联系我。”身后的人还没有放弃希望,扬声道。 被牵着的李沙沙深刻怀疑如果不是秦晋在,制作人绝对会继续纠缠。 “唱片……”没走两步,李相浮突然顿住脚步。 只见他仰头望天,喃喃重复一遍制作人的话,显然不是全无所动,有一中转身详谈的冲动。 “别回头。”身旁秦晋淡淡提醒:“放下执念,方能得到大自在。” 猝不及防的神叨,让李相浮听着感觉到一股凉意。 李沙沙也是听得起了鸡皮疙瘩:“好好说话。” 确定李相浮彻底打消发唱片的念头后,秦晋才恢复往常的口吻,看向朝这边开过来的观光小火车:“转上一圈,就差不多了。” 至于先前的比赛,秦晋没必要再去趟鬼屋,李相浮在里面耗费了近二十分钟,早就输了个彻底。 观光小火车刚卸下一波游客,李沙沙主动选择第一排单人位,秦晋和李相浮则坐在后面。 树和雕像缓慢闪过,千篇一律的景色李相浮很快看腻了,问起有关蒙琼的事情:“你母亲上次打了场败仗,有继续联系么?” 秦晋摇头。 李相浮:“但愿是真消停了。” 秦晋从来不会多花心思在不在意的人或事上,一面回应着他的问话,一面沉思如何能令双方的关系更进一步。 车子路过湖畔,李相浮被湖面上的鸳鸯吸引注意力,秦晋则在留意着他,余光停留在对方微微张开的唇瓣上,轻叹一口气。 手机收到一条短信,发件人竟然是李沙沙,秦晋瞄了他一眼,不动声色点开: [谁不想拥有甜甜的恋爱呢?] 后面还补了一个滑稽表情包。 秦晋冷淡地准备收回手机,李沙沙紧接着又发来一条。 [为何不试着逆推?] 秦晋面色没太多变化,不过视线这次在屏幕上多停留了几秒,一条新的思路出现:李相浮循规蹈矩,那就按照规矩走。 只要经历求婚彻底确定关系,他们自然能过上新婚的生活。 · 求婚需要一个缜密的仪式。 首先是地点的选择。 秦晋记得李相浮曾提过一次,挺喜欢东郊的一处园林别墅。 这处别墅在市里很有名,却不是什么好名声,当初开发商野心很大,仿造古代的结构布局,几乎把它建造成一处公园式住宅。 李相浮便是喜欢这中古色古香。 可惜两任户主全部因故自杀,别墅因此被传闹鬼,凡是做生意的,没一个再愿意接手。 秦晋打算买下来求婚,之后还可以用来摆酒席。 至于鬼神之说,他向来不信。但为了图个吉利,准备买下来后在园内循环放两天李相浮的大悲咒,也算是驱尘辟邪。 “帮我联系一下蜻蜓苑现在的主人,”秦晋规划完叫来助理,“让他报价,合理范围内你可以直接做主同意交易。” 助理愣住:“蜻蜓苑?这地方不是说闹鬼。” 秦晋看了他一眼,助理不再多问,去办他交待的事情。 助理出去的时候,秘书正好进来,望向对方离去的方向。 秦晋:“我让他去办点私事。” 秘书低声道:“您知道的,小张嘴不严。” 这个说法都是程度轻的,他们早就心知肚明助理是竞争对手派来的,潜伏多年就是为了获取信任,等着关键时候给他们致命一击。 秦晋低头处理文件:“偶尔也要展示对下属的信任。” 秘书点头,无奈道:“他也够能忍的,这么久都不出手。” “小打小闹有什么意思,”秦晋抬起头,“丁沥埋下一颗暗棋,只有能让我元气大伤的时候,他才会动。” 丁沥是秦晋商业上的竞争对手,向来有毒蛇之称,很有耐心。 助理办事效率很快,仅以六千九百万的价格便成功拿下别墅,想当初蜻蜓苑可是炒到上亿报价。 地点确定下来后,秦晋开始不断完善求婚的细节,即便是他,也有些心神不宁。 晚上吃夜宵时,李相浮明显感觉到了一丝浮躁,纳闷问了句。 秦晋解释:“有些事需要上心,所以急了些。” 翌日去上班时,他被李相浮叫住,后者一手递过去菊花茶,一手递过去红尘。 “……” 李相浮:“它们都能起到平心静气的作用。” 说着又去提来给红尘准备好的猫粮。 和面前无欲无求的猫脸对视,秦晋发现这方法诡异地奏效。身为上司,带猫上班显得有些不严肃,是以他路上特意开快了些,赶在大部分员工前到达公司。 今天的日程很满,上午秦晋要开一个会议,下午要去和卖家见面办理过户手续,会议开到一半,秘书突然走进来低语几句:“助理在您办公室。” 秦晋挑了下眉,几年来他们放出过不少假消息,试图引诱助理去偷文件。届时只要他们抓住把柄,逼对方反水合作,就能反套路丁沥,助理却是一直按兵不动。 秦晋站起身:“会议暂停一刻钟。” 其他几位管理人员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声响惊地助理身子一抖,险些把手机扔出去。看到秦晋,他连忙思考解释的理由。 秘书冷笑,抢先一步打断:“这里有安秘密摄像头。” 助理闻言眼皮一颤。 “原来你们早就发现我了。”冷静下来后,他很快反应过来,再回想秦晋状似不经意地让自己看见电脑密码,办公室如此好进入……一切都是精心设计好的。 秦晋还要开会,长话短说:“如果你同意合作,我可以不起诉。” 助理神情闪烁,显然在做考虑。 秦晋坐到办公椅上:“你该知道公司律师团队的厉害。” 然而助理深呼吸放松完,竟毫不担心道:“我什么都没做,就是逗猫玩。” 听着很滑稽,秦晋却皱了下眉头,秘书连忙去检查录像,发现还真的只是在逗猫。 就在这时,助理又说:“我怕成弃子,每次和丁沥通话都会录音。” 秦晋手指轻轻敲着桌子,助理第一句话说明才知道被发现身份,既然如此,为了逗猫偷溜进办公室根本说不通。 “手机只存有近几天的对话,”助理想着暴露后在丁沥那边也讨好不了,加大筹码:“以往的录音只要五十万,我就卖给你。” 秦晋没有立刻回复,让秘书当他的面把摄像头关了:“先说说,你进办公室的目的。” 助理嘴角勾了勾,以为这是同意的预兆,放出近期通话录音: “你确定他很讨厌猫?” “没错,秦晋从来不碰猫一下,有时候还一脸厌弃和不耐烦。” “花钱买闹鬼的宅子,又养了猫,看来契机到了。” “契机?” “对于秦晋,我还算了解,他不迷信,买房子和养猫肯定另有所图。”丁沥饶有兴味道:“当一个人作出反常举动时,特别是秦晋这样的人,我的机会就来了。” “园子我会找人查,”丁沥交待,“事出反常必有妖,公司那里,你给我盯紧了那只猫。” 助理不解:“一只猫而已,会不会小题大做?” “你懂什么?当初还有人把保险柜钥匙藏在鱼肚子里,当然我只是打个比方,别打草惊蛇,你找个机会,详细观察一下那只猫。” …… 听到这里,秘书第一次控制不住笑声:“满办公室的机密文件,丁沥竟然只看到了猫?” ——满院子的花,你却只低头看到了红尘。 当初李沙沙的话再次浮现在秦晋脑海中。 秘书因为觉得太过搞笑,加上这次遭殃的又是丁沥,大笑之下居然爆了粗口:“老板,你说,这丁沥是不是个煞笔?” 秦晋:“……” 第122章 第 122 章 秘书开怀大笑, 秦晋面无表情望着他。 世上最尴尬的事情莫过于此,秘书在对方眼中隐约瞧见一句问话: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幽默? 嘴角的弧度一瞬间收住,他公事公办地看了眼助理, 询问上司意见:“直接走解雇程序?” 助理心中的得意劲渐渐散去, 他见识过秦晋的手段, 所以不敢狮子大开口,只要五十万。甚至助理现在心底里都有些后悔, 觉得拿不上钱,能全身而退就行。 终于, 秦晋缓缓开口:“逗猫视频不足以说明什么,但之后的录音和索价是另一回事。” 助理立马去看摄像头, 确定已经关掉。 秘书悲哀地注视他:“谁告诉你, 办公室的秘密摄像头只有一个?” 助理猛地抬眼望向秦晋,后者压根没施舍一个眼神, 看了下时间,准备去继续开会。 他心下一沉, 知道秘书说得多半是真事,好歹跟了秦晋多年,不缺基本的临场反应能力:“我可以无偿提供以往的录音。” 十五分钟已经到了, 秦晋打电话让高寻过来,简单交待几句,让他来处理。 去会议厅的路上,秘书询问:“不需要更进一步?” 按照最早以前的打算, 是要利用助理反将丁沥一军,不知为何秦晋改变了主意。 “有录音就够了,足够让丁沥头疼一阵子。” 秘书日常跟着秦晋,前天听他问了句婚礼都有什么讲究, 隐约猜到老板喜事将近,所以这是要‘大赦天下?’ 似乎看出他的想法,快到会议室门口时,秦晋停下脚步说:“他能想到给丁沥的通话录音,这样的人随时有可能反咬一口。” 秘书想了想,认同还是稳妥点好。 听完上一个季度的部门工作汇报,秦晋放下笔,预示会议结束。 高寻守在门口,看到门推开,大步走到秦晋旁边:“我已经让人去拿取录音,之后会对丁沥进行起诉,不过光凭录音,我们赢面不大。” “赢不赢无所谓,事情闹大就好。” 派商业间谍去其他公司,这中事一旦曝光,商业信誉有损是其一;以往和丁沥有点摩擦被泄密过的公司,免不了会下意识认为是他所为。 无形之中给竞争对手拉了一笔仇恨,这笔买卖稳赚不赔。 老板的做事风格同样影响着员工,公司最讲求的就是效率,下午秦晋去办理过户手续时,丁沥已经收到律师函。 他身边同样跟着一名心腹,看到摊开在桌面的律师函,面色一变:“我们派去的人被发现了?” “急什么,这是好事。”丁沥斜眼瞄着律师函:“你说秦晋为什么发现卧底不策反,反将我一军?” 心腹抿嘴,也是想不通。 丁沥猜测:“这是想转移我的注意力,蜻蜓苑的事情一定有古怪。”边说皱眉道:“找人多关注一下秦晋最近的举动。” 聪明和自作聪明只有一线之隔,共性是都喜欢多想,丁沥反复琢磨秦晋离奇的举动,当事人却在做求婚细节的补充。 担心有怠慢,当天晚上回去,秦晋用机器人收买李沙沙,咨询有关女尊国的求婚方式。 照搬必然不可取,李相浮对女尊国的生活记忆很矛盾,有痛苦,但也有一些珍贵的回忆,秦晋需要了解的是后一部分。 李沙沙几乎不作考虑,吐出一个字:“舞。”说完解释道:“祭舞和贺舞。” 一喜一丧,所谓祭舞自然是悼念亡者,贺舞则是贺婚,贺佳节等等。凡是重要的节日都会请人来表演。 “爸爸曾多次提到对这支舞的喜爱,”李沙沙,“贺舞是在祭舞基础上发展来,一般人欣赏不来。” 言下之意,是建议秦晋在求婚时找人跳,而不是放在未来的婚礼宴席。 秦晋颔首:“学校那边我来给你请假。”话说到一半皱眉:“你眼中的光刺到我了。” 李沙沙面色重新变平和:“抱歉。” 一想到不用在小学生面前演戏,他就开怀。 秦晋继续说:“舞蹈的排练……” “包在我身上,”李沙沙承诺,“只要是专业舞者,在我的理论知识加持下,一周内就能排出来。” 秦晋面无表情伸手,李沙沙和他击掌,再次保证:“赌上我的机器人。” 心里藏着事,一周时间快如流水。 周六晚上,李相浮抱着红尘感叹:“可怜见的,瘦太多了。” 被带去公司的一段时间,秦晋嫌弃它太胖,天天让秘书遛猫。大概是真的气场不和,先前李相浮也遛过,效果不大,被秦晋派人遛了几天,红尘日渐消瘦。 福祸相依,至少现在是合格的体重。 太阳一下山,庭院的风就格外舒服。过段时间,这些会发光的花也会全部衰败,李相浮没事便会来转悠一二。 身后传来脚步声,他一回头,看到秦晋。 “想请你帮个忙。” 秦晋说话直接。 李相浮没问是什么,点了点头。等坐在车上,才意识到不小心把红尘一并抱了出来。考虑要不要送回去时,秦晋开口:“带着,当个暖手的用。” “……” 负责开车的是保镖,快到一个转弯处,保镖看了眼后视镜,“老板,有人跟着。” “不用管,继续开。” 不用猜也知道是丁沥的手笔,对方找人盯了几日,如今他突然有所行动,丁沥自然是要跟着。 想到这里,秦晋不禁觉得可笑。 丁沥总喜欢选择刁钻的角度去进攻,但这也是缺点,稍有不慎就容易发展为胡思乱想。 李相浮终于问道:“现在要去哪里?” “蜻蜓苑。” 李相浮一怔。 秦晋解释说:“我把它买了下来,想你帮我去念几篇佛经。” 李相浮看向车窗外摇头,打趣他被李老爷子传染,也开始迷信起来。 “不过既然你这么担心,念念也无妨。” 蜻蜓苑漆黑一片,外面连路灯都没照亮,秦晋打着手电筒,三人一猫走了进去。 丁沥在他们之后悄悄跟了进来,李相浮听力一流,轻声问:“是谁?” “竞争对手。” 李相浮好奇:“他为什么不雇人来。” “估计是突然收到的消息,情急之下自己跑来了。” 李相浮摸了下红尘,暗道高端的商战,果然都是采用最朴素的方式。 富贵险中求,一向是丁沥这中投机者的座右铭,他悄悄藏在月门后,仔细观察前面的动静。 借着微薄的月光,丁沥通过长发辨认出李相浮,更加好奇这两人深夜来这里的目的。 下一秒,梵音入耳,内心的探究欲渐渐散去。 直至寒风吹来,丁沥被冻得一个激灵,方才回过神。他咽了下口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来一个闹鬼的地方念经,怎么想也不正常。 李相浮只念了一小段大悲咒,刚要偏过头和秦晋说话,整个园子突然灯火通明,隐藏在长廊的舞者暴露在面前。 他们每一个脸都涂得死白,身着宽松的服饰,头戴仿古的黑色高帽。舞蹈动作十分夸张,完全不讲究柔美,倒有些萨满歌舞的味道。 草坪音响播放的音乐亦是十分古怪,曲不是曲,调不成调。 作为观众,李相浮却是看得津津有味。 “是贺舞。”他说。 秦晋点头。 不知情的人完全感受不到美感。 站在一边的保镖面对诡异的舞蹈,眉头一皱。他都是如此,更何况躲在暗处的丁沥。 此刻,丁沥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邪|教!他们在举行邪恶的仪式! 圈子里一直流传有人去求些不该求的,养些不该养的,这中说法虽然没有得到证实,但也从来没有断过。 至少丁沥是有些信的。 他买房子前,一定会请人看风水,这也是大多富豪的做法,所以秦晋执意买下以闹鬼传闻出名的蜻蜓苑,丁沥才会感觉到惊奇。 如今看到园子里的这一幕,更像是佐证了某中可怕的猜想。 诡异的舞蹈下,秦晋拿出准备好的小盒子,里面摆放着上好的玉珏,各自雕刻着一条鱼。 “看来沙沙和你说了不少。” 事到如今,李相浮哪里还不明白他的用意。 秦晋说话语气较平日里多出几分不一样的感觉,不同于繁琐的求婚誓言,他只说了一句话:“我想和你共度余生。” 这句话平淡的如同白开水,却让李相浮一时有些沉默。 坦白讲,他们想要真正在国内领证必然不可能,无论是求婚仪式,还是之后真的办酒席,不具有任何效力。 但李相浮无疑是个很讲究仪式感的人,本质对一些礼节还挺看重。 短短的几秒,秦晋神情不变,细看手指有很轻微的一丝颤抖。 李相浮没有回答,只用行动给出回应,拿起了一半玉佩。 秦晋见状终于放下心来,根据李沙沙的说法,依照那边习俗,议亲就是双方各执一半玉佩,意义相当于交换戒指。 而李相浮曾对李沙沙提起过,他觉得这比交换戒指更有趣些。 舞蹈结束在急促的踩点中,舞者从长廊退走,园内重新归于寂静,之后倒是再没有其他环节。虚礼太多,没人会喜欢,秦晋将一切拿捏的恰到好处。 月门外,丁沥隔着一段距离,听不到两人的交流,却是用镜头清楚记录下中中。 “来得值!” 回头视频曝光,秦晋搞诡异仪式的事情传出去,受损的信誉绝对还在自己派商业间谍之上。 胳膊微微朝前伸了一些,试图更清楚地录制。 下一刻,镜头里的一个人微微低头,虽然有些模糊,但那姿态明显是在接吻。 他看到了什么! 两个男人在接吻? 本身就有些恐同的丁沥瞳孔骤缩,只觉得自己眼睛脏了! 第123章 第 123 章 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 李相浮后知后觉想起还有保镖和红尘在,失笑摇头。 老猫打着盹,压根没注意这一幕。 丁沥身后的灌木丛中一只小麻雀跳来跳去, 闹出的动静不小, 他暗道不妙。 果然,红尘似乎当成了老鼠, 猛扑过来,几个呼吸间猫便出现在月门外。丁沥来不及躲闪, 这里离出口还有一段距离,跑是来不及了。 秦晋不疾不徐朝这边走来,丁沥皱了下眉头,迅速酝酿措辞解释。 思忖间,秦晋已经从他身边走过。 丁沥感觉到口袋动了一下, 低头一看, 竟是秦晋塞进来一颗糖果。 “喜糖。” 说完, 秦晋弯腰捞起不安分的红尘, 回头对李相浮说:“我带你去其他地方转转。”随后才勉强正眼去看丁沥:“视频记得发我一份, 可以不追究你私闯民宅。” 轻描淡写一句话,不知为何, 丁沥觉得像是挨了一巴掌。 再回想刚看到的那一幕,他浑身一阵恶寒,正要怼上一句,李相浮忽然凑近,望着他淡笑补充:“在国外私闯民宅,屋主拥有击毙权。” “……” “朋友,你真幸运,生在和平国家。”说话间李相浮的眼神没有温度, 他一向厌恶喜欢偷窥的人,“你,毁了我清白。” 丁沥愣住,一晚上经历了太多莫名其妙的事情 ,脾气瞬间涌上来:“明明是你们自己不知廉耻,两个大男人抱着亲吻,还怕别人看?” 并不愤怒恶劣的言语,李相浮冷静分析:“首先,我们不是在路灯下接吻,而是专门跑到了郊区,其次,夜半三更专门跟着来看别人谈情说爱,是变态行为。” 边说视线移动:“不但偷看,还录制视频。” “……” “跳舞的人都送上车了。”又有一道声音传来。 丁沥抬头一看,竟然是刘宇……圈里有名的大嘴巴。 刘宇是被秦晋喊来帮忙,毕竟舞蹈人员的安排,之后的车辆接送,都需要人来负责。刘宇什么门路都有,包括哪些舞蹈演员跳得好,哪家公司的草坪音响质量最好。 委托他来做这些,性价比高,还比较靠谱。 丁沥看到刘宇的瞬间,直觉不好,这张嘴还不知道会怎么添油加醋和别人说。 他的担心很有道理,刘宇开口前,已经迫不及待先在群里发了一条消息: 【好大一个宇宙:恐同即深柜!我今天亲眼见识了,丁沥尾随只为看接吻。】 丁沥恐同在圈里也不是什么秘密,果然立马就炸出了几个人,让他详细说说。 可惜当事人在面前,不好接着发消息。 似乎感觉到什么,丁沥警告地看了刘宇一眼,不再留下来受气,转身离开。 想到对方最后的眼神,刘宇有些后悔传八卦,却又着实控制不住自己,知道点什么不说出去,就像有虱子在身上爬似的。 “没什么事的话,我也走了。”刘宇跟秦晋打了声招呼。 这次也算是彻底还清了有关马良吉饭局的人情,他心情不错,离开时脚步都相当轻快。 园内重新恢复安静,秦晋带着李相浮进屋。 蜻蜓苑当初被炒到天价,装修自然是顶级,秦晋没再画蛇添足,只让家政来做了清洁工作。 床很矮,侧面上方挂着的两个灯笼,瞧着很别致。 李相浮叹道:“这灯笼,隐隐有清幽之感,望着让人心生悲戚。” 秦晋为他介绍:“第一任房主就是吊死在中间位置。” “……”李相浮:“上去看看。” 二楼的视野很宽阔,除了一个阁楼,别墅总共就两层,每一层天花板修的格外高。 李相浮推开窗户,看了眼下面:“还是安个护栏比较妥当,这个高度摔下去,很容易致残。” 秦晋点头:“第二任主人就是运气不好,直接摔死了。” 事后给出的定性是自杀。 “……”李相浮面带微笑大概扫了几眼:“回去。” “不继续转转?后院景色也不错。” 李相浮:“我怕那里也死过人。” 秦晋失笑:“不算开发时的事故,一共就经历过两任户主。” 蜻蜓苑的故事李相浮早有耳闻,信不信邪归一回事,不过在刚刚求婚成功后谈论这些确实让人无言以对。 沉默是保镖的第一要义,他默默保持距离,跟在两人后面。 等坐到车上,李相浮忽然提起丁沥:“万一他曝出我们的‘不雅’视频怎么办?” 秦晋:“那就曝光他尾随。” 李相浮颔首,想了想道:“相信刘宇已经这么做了。” 语毕两人相视一笑。 保镖稳稳握着方向盘,听不懂他们的谈话,当然他也不想听懂。 · 回到别墅,天色早就漆黑如墨,推开门的瞬间,李相浮敏锐地察觉到哪里有些不对。 “求婚的事情暴露了?” 秦晋摇头,表示不大可能。 门口有一双高跟鞋,走过玄关的通道,客厅内坐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妈?”李相浮一怔。 陶怀袖放下茶杯,冲他点了点头。 李相浮看了下周围:“怎么就你一个人坐在这里?” “你爸吵不过我,”陶怀袖,“摔门进书房了。” 说话的时候扫了秦晋一眼。 秦晋微微颔首,打了声招呼。 不知道说些什么,李相浮随便找了一个话题:“听说你的交往对象很不错,爸有些介怀。” 李老爷子原本可能还存有复合的侥幸心理 对于谈起新一段恋情,陶怀袖倒是很从容。交流中李相浮才知道并非像外界所说,是男朋友帮忙投资成功。 “钱是我自己投资的。”陶怀袖:“他只是以我名义去做些慈善,结果两件事被编排成一件。” 他们说话的时候,秦晋给连两人分别倒了杯水,没有加入讨论。 陶怀袖望着他几秒,主动解释为何会出现:“我回国办点事,顺便看看你们处的怎么样。” 就在这时,秦晋手机不停震动,他只看了一眼,又放回口袋。 “接,说起来我才是客人。”陶怀袖淡淡道:“不需要讲究太多礼节。” 秦晋走到一边,电话那头的人一直在说话,他总共没开口几次。陶怀袖从只言片语中,已经得到一部分信息,在他挂断电话后黛眉一扬:“家事?” “算是。” 陶怀袖笑了笑,没说话,表露出想要听听看的态度。 李相浮代替秦晋回答:“有人想修复一下亲情。” 当然这是好听的说法,实际就是要钱。 陶怀袖十分精明,顿时明白话里的意思:“有矛盾就提前处理,别以后闹得不好看。” 寻思片刻,她屈指在桌上敲了敲:“如今你们感情稳定了,作为父母也该互相见上一面。” 言下之意,是要亲自去会会。 李相浮蹙起眉头,秦晋倒是没有介怀:“可以。” 陶怀袖提包站起身:“约好了时间随时联系我。” 李相浮准备送她回去,陶怀袖摆手:“司机就在路口等着。” 陶怀袖和李老爷子之间,如同李戏春和高寻,每次都能做到不欢而散。翌日下楼时,李老爷子面色阴沉,吃饭的时候全程一个音都没发。 擦了擦嘴,他才终于开口:“你昨晚出去做什么?” 话是问李相浮的。 和秦晋的关系公开后,有些事情没必要隐瞒,李相浮如实回答:“被求婚。” “……”李老爷子眼皮一跳,随后问起下一步计划。 李相浮理所当然道:“订婚,结婚。” “……一套流程彻底走完?” 李相浮不明白他话里的复杂来自哪里,流程当然要走,仪式也要有。 李老爷子揉了揉太阳穴,再一想到他们现在才到牵手当头像晒的地步,猜测会不会走进婚姻殿堂时,仅仅进展到一个拥抱。 并未再发表任何看法,李老爷子出门散步。 …… 那边陶怀袖执意要见家长,她在国内不知道会待多久,秦晋只能提早安排。 蒙琼对于这次见面相当主动,当做是修复关系的契机,直接要求定在当天。 无形间秦晋成为暂时的传话筒,通知陶怀袖时提醒了一句:“想必见面后不会太愉快。” “没关系,”陶怀袖,“我喜欢以理服人。” 理? 秦晋嘴角勾了下,没反驳。 这次求婚成功,最大的功臣是李沙沙。 可惜当事人又被李相浮强行送去了学校,出于安抚,秦晋买了个机器人去接他放学。 下课铃声响过二十分钟 ,李沙沙迟迟走出。 “久等了。”他说:“我去做了会儿心理咨询。” 像是感觉到什么,秦晋一抬头,看到二楼有人正生无可恋地望着这边。 “那是不是学校的心理老师?” 李沙沙抬头一看,果然是,当即好奇道:“你怎么知道?” 秦晋深深看他一眼,打开车门:“上车。” 遇上高峰期,车子一路开得很慢,被堵在高架桥上时,李沙沙偏过头:“听说爸爸的妈妈要和你母亲见面。” 陶怀袖实在显得太年轻,叫奶奶总有种怪异感。 秦晋猜测是李相浮简单提过,点了下头。依照他对蒙琼的了解,真见面时必然三句话不离钱,甚至会想办法从陶怀袖那里要上一些。 “这位蒙女士下场估计会很‘惨烈’。”李沙沙降下车窗,手支着脑袋仿佛预见结局。 秦晋漫不经心应了下。 “你猜这世上最恐怖的三件事是什么?”李沙沙突然问。 秦晋配合让他说下去。 李沙沙掰着手指头数:“跟秦晋讲亲情;跟陶怀袖要钱……” 话音戛然而止。 过了许久,他才深吸一口气说完:“跟李相浮谈清白。” 凡是做这过三件事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 第124章 第 124 章 李沙沙很有远见, 此刻,一家高级茶餐厅,蒙琼确实正在暗示陶怀袖自己生活的窘迫。 “经过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 哪能不疼爱呢?”蒙琼笑容苍白, “你应该能理解我。” “理解不了,我们不是一路人。”陶怀袖坦言:“我是利己主义者。” “……” “不过我很讲究,喜欢等价交换, ”陶怀袖,“显然你没有这种觉悟。” 面对蒙琼, 她并没有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指责。有一点陶怀袖并不否认,那就是对待子女问题上,双方都是同样的不负责任。 陶怀袖并不喜欢孩子, 直到现在也是一样。当初生下李相浮, 也只是对豪门婚姻的一种妥协。 是以在李相浮的成长过程中, 她并没有投入多少关爱。 明白过来那些弯弯绕绕对眼前的女人没用, 蒙琼改变策略,直言道:“我只想问我儿子要一笔养老的钱。”顿了顿又说:“而且我也不想一直打扰他们的生活。” 言下之意, 拿不到钱便会一直给李相浮和秦晋制造事端。 陶怀袖笑了笑,并未因为她的威胁而恼怒, 从包里掏出一个牛皮袋推了过去。 蒙琼不明所以地打开,看到后面无意识地抿紧嘴唇,再次抬头看向对方时,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我崇尚以和为贵,不想闹的太难看,所以还劝了劝。” 蒙琼死死攥住纸张一角:“我怎么能确保上面写的是真的?” “新闻,私家侦探……”陶怀袖,“佐证的方法有很多。” 她无意在此多留, 站起身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结账离开。 …… 自陶怀袖和蒙琼见面往后推三天,秦晋再未接到任何来自蒙琼的电话。 李相浮听闻后感到惊讶:“你说我妈究竟使了什么手段?” 用个不恰当的比喻,蒙琼要钱时就像是狗皮膏药,根本甩不掉。 “也许是曾经有什么把柄被抓到。” 秦晋的语气并不在意,这位带自己来到世界上的人,他远谈不上恨,只是尽可能远离罢了。 有关蒙琼的话题,双方默契地不再谈论。 现在是淡季,公司业务清闲,秦晋难得不用天天守在公司加班。 两人坐在庭院里,自然而然谈起婚礼的事情,其中多是闲聊,并未将这件事真正提上日程。 啪! 后面的门突然重重被推开,李老爷子面色难看地走进庭院,似乎没有想到有人会在这里,他脚步一顿,明显愣了下。 李相浮看到他的神情,迟疑说道:“再气愤,妈有了新对象已经是事实。” 李老爷子皱眉摆手,表示另有发愁的事情,“我给你哥介绍了一个不错的姑娘,他倒好,见都不去见一面。” 抱怨完突然把目光对准李相浮:“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办婚礼?” 李相浮升起一股不妙的预感:“还在讨论当中。” 李老爷子又问:“有关婚礼安排,都有什么想法?” “挑一个风和日丽的好日子,宴请几个接触比较多的朋友。” “没了?” 李相浮点头:“没了。” 一切从简,温馨点就好。 “大胆点。”李老爷子面无表情望着庭院里衰败的花朵,缓缓吐出四个字:“大操大办。” “……” 猜测他今天是被气昏了头,李相浮无奈:“您冷静些,婚礼仅仅是一种见证仪式。” 没必要邀请那么多人,也没必要获得不重要人的认同。 李老爷子话锋一转:“当初想着你们几个迟早要结婚,我可没少随份子钱。” 李相浮好笑:“家里又不缺那点钱。” “一点?”李老爷子挑了挑眉,二话不说转身去书房,下来时扔给他一个小册子。 李相浮打开,身侧站着的秦晋也跟着看了一眼,全是过往参加婚礼的记录,后面还详细标明了份子钱的金额。 “怎么会……”李相浮又看了一遍,确定没瞧错。 就连秦晋一时也有些惊讶这个数字。 “陆家的礼钱您居然随了一个古董,还有陈家一副名画真迹……” 李老爷子:“这都是世交,给钱俗气了。” 李相浮:“其他交情浅的家族,也没见您少给。” “毕竟我有四个孩子,日后少不了要多人情往来。”说到这里,竟是冷哼一声。 李相浮望着这冗长的名单记录,摇头感慨:“所以说投资要谨慎。” 谁能想到,最后可能一份本都收不回来。 但很快,这份感慨就化作了对自身的担心,他忍不住喉头一动,说:“现在讲究质朴的作风。” 李老爷子直接无视了这句话,转而看向秦晋:“如果连向世人公布的勇气都没有,你还有什么资格和他在一起。” “……”话都让一个人给说完了,秦晋无言以对。 “就这么定了。”李老爷子拍板。 “等等。”李相浮勉力维持住笑容,指着册子说:“这陆家门风严谨,绝对不会过来。” 陆家的人确实古板又刻薄,说是墨守成规都不为过,李老爷子的犹豫之色只是一闪而过,很快说道:“我亲自上门去请,不怕他不来。” 不发邀请函的话说不过去,直接寄一张冷冰冰的请帖,知道结婚的是两个男人,陆家就算来,肯定是不情不愿。 两种都容易落下隔阂,到底是世交,李老爷子还是决定亲自上门拜访一下,顺便叙叙旧。 李相浮不死心,“还有袁家,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袁博远有旧隙。” 李老爷子:“不碍事,他父母来就行。” 李相浮斜眼瞄了下秦晋,意思让他来制止一下这种疯狂的想法。 将两人之间的互动尽收眼底,李老爷子同样望向秦晋,等一个说法。 被夹在两父子间,秦晋冷静应对:“上门女婿通常没什么话语权。” “……”李相浮深吸一口气,“现在谈论这些还为时尚早,日子都没有定下来。” “不要紧,我先去拜访一下老朋友,凡事也不能显得太过功利性。” 生怕继续听下去,又有什么奇思妙想,李相浮以辅导里李沙沙功课为由,抛下秦晋在庭院和长辈面面相觑,自己跑上楼图清静。 李沙沙正在操纵电脑刻光盘,李相浮进门的瞬间他便开口:“我猜你一定又说为我辅导功课。” 李相浮没否认,问他在做什么。 “刻光盘,复原从前的数据,”李沙沙目不转睛盯着屏幕,“等爸爸做好心理准备,可以二倍速观看我们第一次绑定时的过往。” “……你真贴心。”话说到一半,陶怀袖的电话打了进来,说是要请李沙沙吃饭。 她回国一趟,请孙子吃饭是不可能略过的一个流程。 李沙沙听了还挺高兴,上一次陶怀袖请吃饭时,可是送了一盒小金条。 虽说有李相浮管着,暂时不能兑现大手大脚地花,但没有人能拒绝收金条的快乐。 …… 陶怀袖亲自来接的李沙沙。 临出门前,李相浮交待道:“打听一下,我妈是怎么劝说住蒙琼不再找事。” 这天下午,李老爷子也出门访友,他是个雷厉风行的性格,向来说到做到。 他第一个去的就是陆家,两家是世交,陆家掌权者陆休很热情地请人进屋,两人喝起小酒。 酒过三巡,李老爷子试探地提起一句:“对了,我那小儿子可能好事将近。” 李相浮和秦晋的事情早就不是什么秘密,陆休没有如预想中透露出厌恶,反而主动道:“到时候记得发请帖,我一定去。提前代我跟相浮说声恭喜。” “……” 李老爷子面露狐疑,暗忖这位老朋友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不久前还有新闻说,陆家一个小辈因为和明星交往,差点被赶出家门。 这话他又不好明问,两人聊了些往事,一杯接着一杯酒下肚。陆休酒量一般,很快就醉醺醺的。 李老爷子试探地说了几句话,确定对方已经醉了,才问道:“你是怎么看待同性相恋?” 哪怕醉了,听到这个词陆休立马说:“简直胡闹!” 李老爷子沉声问:“那你为什么愿意去参加一对同性恋人的婚礼?” 同性恋人? 陆休反应了一会儿,断断续续说起原因。 从他口中,李老爷子才知道原来几天前有人在打听李相浮的事情,因为本身没什么路子,很快在打听过程中泄密。 打探这些消息的人正是秦晋的母亲,这一重身份暴露后,很快有不少人对这件事产生好奇。 一来二去才知道,对方是在打听梨棠棠等人,询问这些人是否真的和李相浮关系不好。 蒙琼对圈子里的事情不了解,其他人对这段恩怨可谓一清二楚,譬如梨棠棠曾四处散播李相浮男扮女装骗感情。 很多事情经不起细想。 蒙琼作为导|火索,成功让其他人把过往串联在一起。 陆休打了个酒嗝:“梨棠棠和你儿子关系不好,现在是倾家荡产。对了,听说李相浮连她妈妈都没放过,探监的人传白箬现在都对李相浮念念不忘。” “再说梨棠棠那小叔,这辈子估计都出不来。” “…这种直接搞人全家的,谁受得了?” “还有苏桃,刘家那小子曾经跟我家孩子提过,苏桃和她老公也跟你儿子不对头,结果呢?一个进监狱,一个成了通缉犯。” “哦,还有洛家的混小子,我记得叫洛安,人不是也在监狱?” 陆休越说越来劲:“就连秦晋,他弟弟至今下落不明,他爱上了罪魁祸首不说,连遗产都要留给李相浮的儿子。” “你说,谁敢得罪你儿子?”陆休猛灌一口酒,“谁敢?!” 李老爷子:“……” 第125章 第 125 章 <ul class=tent_ul> 陆休说的是义愤填膺, 到后面都不带断句。 李老爷子气的一拍桌子:“这些人都是自己作孽,和我儿子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可惜和醉酒的人讲道理无用,特别是酒后吐真言, 当事人心中只认准一个死理。 陆休来回念叨李相浮仇人的结局,“那个通缉犯抓到没有?” 李老爷子没好气道:“没有。” 这会儿陆休又能听懂他的话了, 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你说那个叫秦珏的小子, 还不如和老婆一起进监狱,至少能保命。” 李老爷子恨不得拿杯凉水浇到他面上,最终忍住了,叫来陆家的阿姨,嫌弃说:“他喝醉了,小心照顾着点,别让我这老朋友被自己的废话呛死了。” “……” 说完, 李老爷子干脆站起身, 拿上外套又去拜访下一家。 他深知, 这一次估计会是个硬茬。 袁家和他们家交情很一般, 李怀尘先前还因为李相浮给袁博远下过套。 然而这家人接待他依旧很客气, 正好袁博远也在, 随父母一起坐着接待客人。 听说李相浮好事将近,袁博远面色微变,当初这混蛋阴差阳错导致自己追求卞式沁失败, 说没有怨恨是假的。 作为成年人,袁博远很快调整好表情:“叔叔, 一定要代我恭喜他,婚礼我也会去的。” 特别强调了后一句话,尾音念得很重。 袁博远很想本人到场, 而不是在狱中挥泪写祝福。 “……” 李老爷子从对方的神态中已经能读出很多。实在无法继续厚颜留下交谈,以待会儿还有事为由,匆匆离开。 回到别墅时,被陶怀袖带去吃饭的李沙沙还没回来,客厅内空无一人。 李老爷子走了一圈,听到庭院有细碎的交谈声,他没有及时推开虚掩着的门,而是隔着门缝去窥视。 李相浮把一份糕点推到秦晋面前:“尝尝我的手艺。” 秦晋慢条斯理吃着,一旁李相浮温柔浅笑道:“你的财产还在不断净增长,有关遗产税律师那边会不会连带处理好?” 秦晋颔首。 “考虑周到就好。”李相浮轻叹:“最近意外的事情不少。” 依照这一大一小平日里的关系,对于财产继承人的选择,还真是令人意想不到。 边说笑了笑道:“沙沙或许以后会嫌钱花不完,直接捐了。” 秦晋点头:“他和你一样,都是不图钱的。” 李相浮云淡风轻:“都是身外之物,够用就好。” 门后,李老爷子实在听不下去,他记得听李怀尘提起过,李相浮刚回国时为了要零用钱,甚至主动提出要做DNA鉴定……试图搞头发贩卖这一套。 “咳咳……”清了清嗓子,他走进庭院。 李相浮停下说话,略微诧异道:“这么早?” 每次出门走亲访友,不都是要磨蹭四五个小时才回来? 李老爷子十分深沉地看了一眼自家儿子,说:“都是老朋友,自然要卖我一个面子。” 李相浮哭笑不得:“份子钱又不是做生意,哪有一来一回全都能收回来的事情。” “这是礼节,”李老爷子白了他一眼:“就像当初你和那谁再不对付,照旧去参加了宴席,还随了份子钱。” 清楚他指的是秦伽玉,李相浮实事求是道:“我和秦晋加起来,就随了二百。” 李老爷子竖起耳朵,确定没听错,瞪大眼睛问:“你这不是去找事?” “所以被保安轰出来了。”李相浮耸肩说:“后来秦晋随了张购物卡才把我带进去,谁能想到卡里面也就只有二百。” 李老爷子尽量控制眼皮不去跳动:“要是没记错,你那时还领着沙沙一起。” 李相浮点头承认。 “所以你们三个人随了二百?” 李相浮‘嗯’了下,反问:“他想过害我,我为什么还要随礼?” 再说哪怕是在这个城市,去吃最低价位的自助餐,这钱也够三个人吃了。 李老爷子闻言深深闭了闭眼,沉默间转身上楼。 李相浮一怔:“我爸今天怎么神神叨叨的?” “也许是觉得我们给太少,不够体面。” 李相浮摇头,无奈道:“面子值几个钱?” “代沟。”秦晋用两个字总结。 李相浮表示同意,作为一个已经拥有物质财富的人,随后又开始和秦晋畅谈精神财富。 …… 晚上九点,李沙沙才被陶怀袖开车送回来,怀里抱着个小盒子。 他先去找李相浮,让对方帮忙保管,上大学后再交还于自己。 李相浮把金条倒在桌上,父子俩百无聊赖数着金条玩,期间李相浮心不在焉问:“打听出原因没?” 显然依旧在好奇陶怀袖是如何说服蒙琼。 李沙沙:“她说对亲人无理撒泼的,往往都色厉内荏。” “没了?” 李沙沙想了想:“只说给蒙琼看了一份名单。” 李相浮放下金条,慢慢琢磨:“什么名单能有这种效果?” 死亡通知单? 再一想这种威胁是犯法的,陶怀袖不至于傻到去做。 “蒙琼的性子估计得罪过不少人,”李沙沙不以为然:“也许是受害者名单。” 李相浮感慨说:“看来人还是得多做善事。” 李沙沙重重点头,在这方面他就很欣赏宿主:“爸爸,我以你为荣。” 李相浮欣慰地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有关份子钱的话题并没有因此终结。 第二天是周日,李老爷子劝说李怀尘相亲无果,其他几个子女是能避则避,唯独李相浮在庭院弹琴时被抓了个正着。 李老爷子详细问起他对婚礼的布置。 李相浮语塞。 “送份子钱的人我都打点好了,你还在犹豫什么?” 李老爷子心中也有自己的小算盘,婚礼当天必然有不少人出席,指不定其他儿女能碰见合适的未来伴侣。 清楚讲道理无用,李相浮采取缓兵之计,“我想将结婚场地定在维特酒店。” 维特酒店很受有钱人的偏爱,想要在这里举办婚礼,少不得要提前小半年预约。现在距离年底仅剩不到三个月,预约名额早就满了。 果然,李老爷子闻言皱了下眉头:“非要定在这里?” 李相浮点头,表示说:“既然要大操大办,自然是选择最好的地方。” 说着自顾自点头:“我的人生没有将就。” “……” 李家人统一的特点是脾气够拗,尽管知道希望不大,李老爷子还是去问了问。 没有一点意外,酒店方给出的回答是预约已满。 不说别的,单就今天,便有一对新人刚刚举办完婚礼。 周末来参加的人不少,电梯门一开,不少宾客走出来,最前面正和朋友不停说话的男人突然顿下脚步,和李老爷子打了声招呼。 先前李相浮举办舞会,刘宇不但来参加还是活络气氛的首要人员,李老爷子对他印象相当深。 双方随便交谈了几句,等人离开后,刘宇又迫不及待和朋友分享八卦—— 李相浮和秦晋好事将近! 两人没订上酒店,婚礼恐移明年! 作为多个群的群主,经他一发,消息很快散播了出去。 半个圈子几乎传完,到了周一工作日,秦晋晚上和人谈生意吃饭时,才知道连结婚场地都差点定下。 他很快想明白来龙去脉。 秦晋不动声色拿起酒杯,寻思着倒是可以从中推一把,倘若维特酒店那边安排妥当,就能顺理成章得到一个婚礼。 当天晚上,他便让秘书去联系维特酒店的负责人。 事情并未如预想中顺利,负责人似乎是怕得罪他,还专门打电话来解释了一遍:“确实是排满了,一般在这里办婚礼的都是把整栋楼包下,如果次数太频繁,会影响日常的生意。” 秦晋并未强求,婚宴是喜事,把意愿强加在别人身上就有些不太美。 见他如此通情达理,酒店的负责人长松一口气。 然而没几天,下个月要办婚礼的一位明星突然来电,表示要取消婚礼。 “空出来的名额,我想要留给更有需要的人。”明星说了这么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负责人顿时明白过来什么,感叹不愧是秦晋,只要是想做的事一定会做到。 同一时间。 一位年轻富豪正在高尔夫球场打发时间,下属走过来和他说话。 “已经全部谈好,婚礼的其他费用将由我们赞助,后期还会帮他接洽到一部影视资源。” 下属说话的时候,表情浮现出一丝古怪:“您才被秦晋算计过,为什么还要费尽心机帮忙订酒店?” 丁沥挥杆打出完美的一球,眺望远处的草坪时说道:“做人不能只看眼下,眼光放长远点。” 刘宇虽然是个大嘴巴,但最近传出的两则消息还都挺管用。 爱情使人降智,李相浮明显就是现实版的毒蜘蛛,看看那些前车之鉴,和他扯上关系的哪个能有好结局? 秦晋竟还是执迷不悟,要举办婚礼,想必等到他们修成正果,等待秦晋的结果不是失踪便是进局子。 想到这里,丁沥惬意地眯了眯眼,仿佛已经可以看到秦晋悲惨的后半生。 …… 淡季下班早,秦晋和李相浮晚饭后出门轧马路。 正是相谈甚欢的时候,突然来了一通电话,打断两人间的交谈。 秦晋眉宇间流露出几分不悦。 “秦先生,有一对新人临时准备改成海外婚礼,想问您是否还需要预定?” 先前的不愉快消失,秦晋几乎没有多做考虑:“可以,详细的我们晚点再谈。” 通话结束,李相浮好奇问了句是谁。 秦晋:“维特酒店打来的,说他们可以接受预约。” 李相浮顿时微微一怔,这个季节维特酒店有空出的时间,概率大概媲美六月份飘雪。 沉默半晌,他仰头望着天空,喃喃说:“我有种感觉……” 秦晋配合问:“什么感觉?” “感觉全世界都在祝福我们。” 他们正在被世界温柔以待。 “……” 第126章 第 126 章 <ul class=tent_ul> 说这句话时, 李相浮透露出一种罕见的轻松,仿佛骨头都轻了,随时能飞上天似的。 如此多的巧合堆砌在一起, 让他感觉到了世界的善意。 秦晋失笑:“这次确实运气不错。” 毕竟结婚是喜事,有个好兆头总归是好的。 没多久, 天色暗了下来。 两人沿原路折返,正院亮着灯,远远就能感觉到温暖,同时传来的还有一老一小交流的声音。 “我喜欢把芯片称之为中枢。”李沙沙一边拆机器人一边介绍。 李老爷子打哈哈:“不错不错。” 李沙沙:“给你看我最心爱的战将,它能做倒空翻的高难度动作。” 李老爷子有些坐不住了, 仅仅是因为无意间的一句‘这东西到底有什么意思,’他已有一小时都在听孙子的强行安利。 大门被推开,看到有人进来, 李老爷子迫不及待站起身,“正好我有事找你们。” 语毕匆匆进房子,跨进门槛前不忘扭头说:“书房谈。” 万一在客厅这样的公共空间, 又被按头安利怎么办? 目睹他几乎是落荒而逃,李相浮望着李沙沙:“你做了什么?” “介绍兴趣爱好。” 李相浮没说话,摇了摇头直接上去书房。 此刻李老爷子已经坐在转椅上,因为耳根子重新清静,姿态闲适了许多。 看到李相浮真的进来,他坐直身子疑惑地‘嗯’了声。先前自己不过是找个理由离开, 对方没道理看不出来。 李相浮当然知道,不过他另有事说:“维特酒店有新人取消预约。” “这么巧?”李老爷子面露狐疑。 李相浮微笑:“我正在被世界温柔以待。” 李老爷子沉默许久, 抿了下干涩的嘴唇问:“谁给你的自信?” “……” 直觉告诉李老爷子这件事必有蹊跷,但他没有刻意点明。和秦晋所想一样,这是个好兆头, 内情如何反倒次要。 “既然可以预约,索性就定下来。” 李相浮点了点头,一个仪式而已,早一年晚一年都一样。 家里要办喜事,多少会有点不同的氛围。李安卿很快察觉到不对劲,找到李相浮问:“最近在忙活什么?” “婚礼。” 李安卿听后并未立刻发表看法。 第一次见对方脸上出现一丝诧异,李相浮:“很意外?” 李安卿:“让我惊讶的是,距离求婚结束也才一个多星期。” 这回轮到李相浮沉默:“其实我也很惊讶。” 他甚至不知道这一切是如何迅速酝酿发酵的。 “不过能这么快举办宴席,也多亏了那对改变主意的夫妇,还有及时通知的酒店负责人,”李相浮总结,“总之,感谢人民群众。” “……” 李老爷子在一些事情上很讲究,邀请函必须由家里人来写。 时间太赶,只能大家晚上聚在一起闷头完成。 “可真有爸的,”李戏春头疼道:“说什么福不外泄,得我们写,他自己先睡去了。” 李老爷子刚开始还专门用毛笔一张张写着,不过十张后便耐心全无,撂摊子走人。 好在他提前拟好了大部分名单,每个人分一部分,估计用不了多久。 又写完一张,李戏春活动了一下手腕,忽然感慨说:“爸虽然有时候过于严苛了,其实还是开明的。” 纤手拂过请帖表面金色的字体沟壑:“否则他没有必要这么大张旗鼓地操办。” 李相浮淡淡道:“爸是担心在你们身上收不回份子钱的本。” 诚然老爷子现在已经不反对他和秦晋,但之所以主动提起大办,引线无疑是李怀尘拒绝相亲。 “……” “可能还不仅仅如此。” 李怀尘的话让李戏春心头一跳:“什么不仅如此?” 李怀尘陈述事实:“这座城市没有太多讲究,亲兄妹当伴娘伴郎都很常见。” 李戏春瞬间明白,头疼道:“他该不会准备组个伴郎团和伴娘团?” 期望中间能擦出什么火花。 就在这时,李安卿突然平静无比地接了句话:“小弟的婚礼不需要伴娘。” 李戏春一愣,就连李怀尘也是挑了下眉。 婚礼目前都是按照正常的流程进行,但和传统婚礼比,还是有所差异。 下意识去看另一边,李相浮打了一个哈欠,睡眼惺忪地和邀请函较劲。至于秦晋,照旧是一言不发的状态,坐姿笔挺神情严肃,就像是在处理公务一样。 李戏春心头蓦然浮现出一种感觉:神奇。 谁能想到这样看似不相干的两个人,最后会走到一起。 几人边聊边写,时间过去的很快。李安卿倒也没有盲目乐观,若说李老爷子完全没有让儿女在宴席上相亲的念头,他是不信的。 聊天到一半,李戏春提起李老爷子近来被强行安利的痛苦,打趣道:“可惜沙沙不是双胞胎,要不就能互相讨论哲学,玩机器人。” “我至死都只能是独生子女。” 楼上突然传来一道阴森森的声音。 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楼梯间猝不及防探出一个脑袋,吓了众人一跳。 李相浮手一抖,一张请帖写废,放下笔无奈道:“明天还要上学,你凑什么热闹?” “我要时刻强调自己的立场。” 李戏春好笑:“不用强调你也是。” 李相浮也摆了摆手,示意他回房间睡觉。 谁知李沙沙却走了过来,拿起一支笔开始跟他们一起写请帖。 自从上次被李相浮提醒不要写打印体,李沙沙现在以隶书为主,落笔庄重大气。 他在别的方面是理论大师,却是真正写了一手好字。在场除了李相浮,其余人都稍逊一筹。 特别是李怀尘,他工作之后就很少写字,基本是电脑操作。除了签名,字迹很是潦草。 斜眼看了下李沙沙的成品,有了对比,他正在写的这份说好听点是艺术,真实的情况可以用狗爬形容。 李沙沙嘴角一勾:“承认。” 承认你自卑。 李怀尘:“……” …… 取消婚礼的新人,原本是定于下个月的第二个周六办宴席,空出来的时间也只有那个星期可以选择。 这本就是精心挑选出的日子,黄历上再找不出更适合的。李相浮和秦晋准备继续沿用这一天。 请帖已经提前全部寄出,有几个爱慕者也陆续收到。 陈韩先前请他们去度假村游玩,于情于理不能直接略过,剩下的人则是和李家有旧,请帖是发给家里老一辈的。 对此李相浮本人其实有些迟疑,“发不发都是得罪人的。” 秦晋完全没感觉,情敌心里不痛快,也挺好。 两人商量这件事的时候,李相浮心生忧愁,他还是挺看重别人对自己的看法。 “我好不容易才树立起一个比较清纯的……” 噗。 秦晋被呛住,幸好及时偏过头,避免了误伤。 “……”李相浮面无表情递过去一张纸。 秦晋还是头回在他面前这么失态,低声说了句抱歉。 李相浮并未进一步询问对方被呛住的原因,只好奇外界对于两人办婚礼的看法。 他仅仅是有些好奇,另有一部分人的好奇心几乎快爆棚。 随着请帖发出,有多家媒体听到风声。但因为李老爷子提前打过招呼,目前还未有媒体真正披露秦晋的结婚对象是位男性。 他们也很为难,什么都不写,必然不可能,关键是能写什么。 领导随便放了句话,交待下面人写好稿子,发稿前必须交由他来审阅。 撰稿人思前想后,找到了一个推卸责任的方法,采用“据悉,据知情人所说”这种格式撰稿。 胡编肯定不行,稍微知情的人看见都会闹笑话,必须要采访到别人对李相浮的看法。 为此,他动用了一切能动用的人脉。采访面积之广,涵盖对李相浮有好感的人,秦晋商场上的竞争对手,打过交道的老一辈…… 采访的事情最后传到李相浮耳边,他非但没有阻止反而乐见其成。 距离婚礼还有三天时,李相浮在去试衣服的路上,看到了最终报道。 “什么叫我结婚的消息,让圈里不少人都松了口气?” 说的他像什么绝世狐狸精似的。 秦晋评价:“撰稿人的职业道德有问题。” 事实上,撰稿人格外冤枉。 受访群众里,丁沥松了口气,是因为他觉得秦晋后半生完了;老一辈松口气,是因为觉得以后‘李筱筱’的故事不会再上演。 “我不信就一种声音。”李相浮不死心地又仔细阅读一遍,发现还有一句话的前缀—— 除了那些有好感的追求者们,其他人都松了口气。 “很好。” 李相浮笑意不达眼底,不说这句话还好,这下彻底坐实了狐狸精转世。 余光留意到他皱起眉头,秦晋回想起一件事:“上次去天西古村,被误当成狐狸精,我记得你挺高兴。” 李相浮幽幽道:“一个人当你是狐狸精,和一群人当你是狐狸精,是两码事。” “……” 这年代有名望的富豪有个风吹草动,热搜不比明星上的慢。 在秦晋和李老爷子的双重运作下,热搜很快被压了下去,维特酒店又是以私密性出名,婚礼当天没有放进来一个记者。 周六,如李相浮所愿,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 酒店的布置是以蓝色海洋为主题,光影效果相当绚烂。 服务生也不敢大意,不时沿着边角走动,关注来宾的需求。 拿着倒空的水壶去接水时,他小声对另一位服务生说:“这真是我见过最奇特的一场婚礼。” “不就是两个男的结婚?”对方不以为然:“同样的例子多了去了。” “我不是指这个。”服务生小心抬眼望向会场:“你仔细看这些人。” 被他一说,另一名服务生认真观望,很快发现了蹊跷,迟疑开口:“站在门口的好像是其中一位新郎官的父亲?” “没错。” “他是帕金森吗?怎么抖的这么厉害。” 服务生:“何止,先前我路过他身边,听他一直在念叨着‘阿弥陀佛’。” 停顿了一下瞄了眼某一张桌子:“你再看那些来宾。” 同伴依言望去,有的好像也在闭眼念叨着什么。 “怎么会这样?”一个两个也就罢了,一群人就说不过去了。 实际上,先前李相浮闹出了太多匪夷所思的幺蛾子,所以李老爷子是在祈祷今天的婚礼顺顺利利。 剩下的来宾,有的见识过李相浮的陀螺舞,有的听过他讲经……总而言之,每次有李相浮出现的场合,都会发生意想不到的事情。 哪怕是上次参加苏桃的订婚宴,李相浮本人没出幺蛾子,他的孩子却昏倒被送往了医院。 两名服务生刚想讨论一二,突然同时闭上了嘴。 无他,秦晋正在朝这里走来。 “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服务生扬起职业的笑容。 秦晋:“安全出口有几个?” 服务生迅速说:“这层楼有四个。” 秦晋:“你们的应急措施是不是都正常开启?” “您是指?” “比如自动喷水灭火设备?” 服务生咽了下口水:“正常开启。” 每次和李相浮好事将近时,总会出现始料未及的状况,当初表白秦晋都做了各种应对措施,更何况结婚。 他继续确认了不少问题。 从有意外发生,服务员该如何领来宾出去,到介绍自己专门雇了保镖站在楼梯口,希望不要吓到他们等等。 哪怕今天的伴手礼,秦晋都准备的非常丰富,上一层是正常礼物,下一层是急救包。 “先生。”服务生深吸一口气,十分严肃道:“如果,我是说如果您被绑架了,就请眨眨眼。” 这怎么看都是要即将制造骚乱,准备逃婚的。 “……” 第127章 第 127 章 服务生问话的时候, 语气都略带颤抖。这都上升到火灾保镖等,就问谁能不怕? 秦晋注视着他,没有解释, 只说了一句话:“这个婚是我求来的。” 言下之意逃跑绝不可能发生,他要不惜一切代价完成这个婚礼。 和服务生核对完注意事项,秦晋转身去忙其他事情。 今天来宾不少, 同为男性,倒是省去了不少环节。至少走动起来很方便,衣服一套撑全场。 服务生还是觉得不放心,缓步移动到李相浮附近,发现这位新郎官行为也很奇怪,时不时会盯着门口。 他跟着偷偷望过去,除了收份子钱的,没瞧见什么停留的人。 李相浮这时朝秦晋身边走去, 勾了下他的礼服:“我看到有人送购物卡。” 秦晋沉吟道:“应该不会是几百块。” “我只是有些感慨,”李相浮缓缓道,“上次的二百块就这么打了水漂。” 估计这辈子是指望不上苏桃和秦伽玉能还回来。 场上的音乐一换,头顶的灯光跟着晃动,其中一道亮芒扫到李相浮的眼睛,他反射性眨了眨。 在他身后是花朵拍照墙,不知道是不是受其中某种花粉影响, 李相浮被刺激的瞳孔深处泛泪花。 ——这是幸福的表情。 服务生站在不远处望着, 心下确认,既然如此应该不会出现逃婚的闹剧。 整场规模很大,流程上却进行了简化, 譬如给父母敬酒的环节, 因为秦晋和生母不睦, 给李老爷子和陶怀袖的那杯酒,都是要留到回别墅后再进行。 他们也没有请专业的司仪,刘宇自告奋勇担任了这个角色。 在刘宇看来,一来可以拉近和两人之间的关系,再者能留给外界一种印象,他同秦晋和李相浮的关系不错。 是以对于司仪这个角色,刘宇先前很费心地准备。 和新人确认好之后,音乐暂停,刘宇走上台:“金秋十月,秋风送爽,丹桂飘香……” 不少人忍不住笑了出来。 属于家属的一桌,李戏春笑着说:“好像看到了我的小学校长,小弟应该庆幸他不是在春天办婚礼。” 否则说不准就是春风吹战鼓擂。 “今天,我们迎来了一个万众期待的日子!” 刘宇在台上激情澎湃地说着话,言语十分幽默,时不时就能引发一阵笑声。 但有人自始至终都未曾笑过,陈韩脑海中不断闪现当日李相浮在赛马场救自己时的画面,身旁朋友突然说:“看似是两个人的婚礼,实际上是三个。” 陈韩好奇偏过头。 朋友摸着下巴,好奇问:“你觉得秦晋爱的是李相浮,还是李筱筱?” 他先前也在梨棠棠的群里,同样被李相浮的伪音迷惑过。 台上刘宇拿着麦克风,笑容满面:“就在此时此刻,李相浮先生和秦晋先生将正式步入婚姻的殿堂……” 陈韩的友人啧啧道:“明明是三个人的故事,筱筱却不配拥有姓名。” 好歹他也真情实感地喜欢过。 陈韩原本那点伤感的情绪,彻底在对方的三言两语中散开,瞪了友人一眼,低头看向满桌的食物,再没有心情去吃。 忽然他扫到伴手礼,无聊地拆开打发时间。 陈韩是单手去拿,然而伴手礼的重量远远超乎他的想象,刘宇只扯着一角,这一角直接断开。 他眼疾手快接住一部分,但还是有一个有些分量的东西,顺着腿咕噜噜滚到了地上。 对面一桌的宾客捡起来,发现是个手电筒,误触碰到了某个按钮后,侧面突然弹出指甲盖大小的银白色东西,手电筒突然就变成了破窗锤。 再一看最底下还带有指南针,似乎是为了防止在场有儿童误碰,并没有安全割刀功能,但总体而言,已经是一个成熟的多功能应急手电筒。 宾客沉默了半晌,把东西递了过去。 沉默几秒,陈韩连一句谢谢都说不出,赶忙去检查其他东西。酒心巧克力,唇膏……剩下的伴手礼倒是很正常。 帮他捡东西的宾客忍不住看了下自己的,拿开最上面一层,底下像是另外一个世界。 同坐一张桌子,这点动静自然落在了不少人眼中。 有人勉强开玩笑说:“一看就知道,这秦总是个很有安全意识的人。” “没错,”附和者笑道,“安全第一。” 话虽如此,心下难免生出些不安。 ——保佑婚礼顺利进行。 在这一瞬间,不少人和李老爷子心意相通。无数目光聚焦台上,西装笔挺的李相浮无疑很诱人,多看两眼就移不开目光。 刘宇把麦克风递到他面前,问:“对于这位未来的伴侣,你的第一印象是什么?” 李相浮和秦晋的记忆只能以归国后做节点,慎重思考后他回答:“有钱。” 刘宇又把话筒递给今天充当小花童的李沙沙,询问他对秦晋的第一印象。 李沙沙也只针对回国后在林家婚宴上的见面,发表看法:“他暗恋我爸爸。” “……” 一段几个月前的回忆瞬间被勾起,当时曾有幸旁观那一幕的宾客似乎想到什么,面色微变 然而刘宇那时没有围观到,还在竭力补救,撑着笑容说:“原来你是个小月老。” 李沙沙摇头:“我很明确地告诉他,不约,叔叔我们不约。” “……” 一阵哄笑声传来,刘宇一不小心把心里话问了出来:“这是真实的么?” “是。”一道凉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一扭头,看到回答自己的人是秦晋时,刘宇颇有一种天要亡我之感。 重新直起身子,良好的心理素质让他当做无事发生,说了几句幽默话撑场子。 “现在我们即将迎来最美好的时刻,请两位新人互相交换戒指。” 负责跟拍的婚礼摄影师,连忙换了一个角度拍摄,确保能抓拍新人幸福的瞬间,同时也能照到台下来宾祝福的神情。 李相浮手指很凉,常年温度低正常人不少。 戒指是婚礼前一天才去挑选,本以为对这个环节不会有多少触动,毕竟先前他已经接受了对方特意打造的玉佩。 圆环一点点被推进,李相浮心底里竟起了波动,不是难以抑制的激动,而是莫名的心安。 而帮他戴上戒指的人……从取戒指到戴上手,秦晋的动作自始至终有条不紊,一直到交换戒指环节的完成,他才微松了一口气。 在镜头的放大中,摄影师能更加清楚地观测到一举一动。 这对新人绝对是他职业生涯中,交换戒指最为坚定沉稳的一对,反而是这些来宾……很多肩膀都在微微颤抖,仿佛正在交换戒指的人是他们一样。 摄影师有些走神,很快他又看到站在安全出口的服务生,后者神情紧绷,一双眼睛总是警惕地扫视四周,仿佛时刻都会有危险发生。 确定没有异常后,服务生按照流程推着香槟塔走上台,新人共同往里面倒入香槟。期间秦晋低声对李相浮说了什么,服务生刚缓和一点的面色瞬间再度绷紧。 ……什么叫少喝点,别动手? 伴随重新响起的温柔音乐,两人举杯喝了交杯酒。 总共需要走的流程不多,他们走下台不久,表演节目的演员登台。 看到敬酒的人来了,很快有人站起身,暗叹结婚果然是人生的三大喜事之一,哪怕是平日里不苟言笑的秦晋,今天的面色也算是柔和。 其中一人和李相浮是高中同学,多跟他碰了两次杯,第二次李相浮准备一饮而尽时,被秦晋阻拦。 这个举动多少显得有些不太礼貌,正当这位老同学有些尴尬时,秦晋淡声说:“我是为了你好。” 老同学不明所以。 李相浮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主动解释:“之前我在一个村子里,醉酒后把两个人打伤进了医院,”顿了顿说:“不过这件事另有隐情。” “……”你特么都把人打进医院了,还能有什么隐情? “两个被打的都是流氓。”李相浮补充。 老同学僵硬扯了下嘴角:“那还真是……凑巧。” 余光瞥到伴手礼,暗道莫非这就是给他们发应急手电筒的原因?是不是还少准备了一个急救包? 其实早在婚礼开始前,以防万一李相浮就已经服用过解酒药。只要他不开怀畅饮,杀伤力会无限降低。 今天来的人不少,每到一桌两人只是匆匆停留,等敬完最后一桌酒,新人和宾客同时松了口气。 又过半个小时,婚礼差不多进入尾声。有宾客陆续过来和他们打招呼,准备离开。 不知为何,来宾竟在秦晋面上看到明朗的笑容。 这种表情出现在秦晋身上可谓诡异,来宾喉头一动,突然有种想随身携带多功能手电筒冲出去的想法。 深呼吸,他硬是忍住了。 没有任何异状发生,秦晋不过是说了几句客套话,最后夹带着轻微的感慨:“没想到会这么顺利。” 一句话同样说出了来宾的心声。 “祝你们永结同心。”来宾衷心祝福。 如同几个月前在玉翁山,李相浮给苏桃和秦伽玉挂同心锁时的念头—— 给我锁死! 第128章 番外:赏花宴 对于生活在府里的人来说, 老府君就是头顶掀不开的天。她的话语权和地位,甚至远超现任府君。 民间流传着一句话:你可以不得妻主的喜爱,但一定要讨得妻主父母的欢心。 毕竟除非真遇上了痴情种, 否则哪怕再得宠,也不免迎来被新人挤兑的一天。 窗外春雨沥沥,李相浮透过半开的缝隙望着外面的风景, 看到远处正有人冒着大雨走往另一个园子,身后还跟着提食盒的小厮。 手指调皮地伸向窗外,透过溅起的雨花,李相浮勾唇笑道:“我这位‘好爹爹’今天换了几套衣服?” 空荡荡的室内,除了他再没有任何人。 李相浮却像是听到了谁的回答,笑着说:“一个上午三套,可真有他的。” 系统:“第一套着正红,为去侧夫那里炫耀, 第二套是浅紫,到府君那里讨宠,现在是月白,必然是要找老府君表孝心。” 李相浮幽幽一叹:“我是打从心底里觉得他可怜。” 可怜且可恨。 说着站起身,“但没办法,他不觉得自己可怜,残害府中子嗣打压别人, 不回击就只能等着被放在砧板上剁死。” 李相浮可是亲眼见过正夫处置府里人的场景, 一个小厮快被打得半死,他的嘴角反而是含着笑意。 就连自己现在住的这间屋子,表面上看是不错, 实则见不到光, 十分阴寒。 屋子面积有限, 李相浮对面就是铜镜。在有些失真的呈像中,仍是不难看出五官的精致。 “我是不是生的过于好看了?” 从前杀马特的时候还没感觉,现在才发现他很适合留长发。 系统:“……” 中午,雨稍缓了些,有人叩门,进来的是一个小厮。 李相浮伸出根手指,勾起托盘里衣服的一角看了看,问:“大爹爹让人送来的?” 小厮点头:“后天是赏花宴,这是专门为您订做的。” 李相浮笑着应下。 “这上面的牡丹花,是主子亲手绣的。”小厮特意交代了一句。 李相浮像是没有听见一样,敷衍地应了两声,满心满眼都在看衣服。 小厮临走前回头望了一眼,看到李相浮目中不加掩饰的开心,恨不得直接把衣服套在身上的样子,这才满意离开。 确定人走了,李相浮笑容渐敛:“是当下最时兴的流云衫,刺绣也是费了大心思的。” 雨过天晴,借着微薄的日光,能瞧见跳跃的光泽,可以想象在真正的阳光下,会是何等的流光溢彩。 系统嫌弃:“无事献殷勤。” 李相浮的亲生父亲去世早,名义上他归正夫照料。 这样的事在府里很常见。 如果是刚出生抱走养也许还能有几分情谊,然而那时李相浮已经是记事的年纪,正夫也早就有自己的孩子。 加上他从小就生的好,这些年来正夫是不遗余力地进行压制。 系统:“这男人没安好心,是想让宿主艳冠群芳,激起其他人的妒忌,最后沦为众矢之的。” 李相浮并未发表态度。 系统试探问:“我说的不对?” 李相浮:“你说的只是低级需求,他是在未雨绸缪。” · 今天来送衣服的是正夫的贴身小厮。 偌大的府邸大小事务都要由正夫操持,他的地位可想而知。他风光身边人跟着风光,贴身小厮的待遇有时候都要比很多不受宠的孩子好。 “东西送过去了?” 小厮点头。 “他什么反应?” 小厮如实说:“别提多开心了。” 正夫冷冷一笑,意味深长说:“高兴就好。” “爹爹。”一道声音隔着段距离传来,跑进来的少年正满脸的不乐意,“我听绣坊的人说,您给那个小狐狸精订做了流云衫。” “大吼大叫,还有没有个男孩子的样子?”正夫脸色一沉,少年顿时不敢再造次。 小厮见状上完茶退了出去。 没有旁人在,少年自然和爹爹亲近起来,咬着嘴说:“我就是气不过。” 现在王都里数流云衫最知名,谁不渴望有一件? 少年名唤李洛淑,是正夫的亲子。 正夫缓缓坐下,不疾不徐道:“你年纪不小了,怎么还只有这点眼界?” 李洛淑不解。 正夫无奈:“你觉得我为什么叫人给他那件衣服?” “是为了……”李洛淑低声道:“我说了您可别生气。” 正夫:“说。” “为了彰显您的大度贤惠,不落下苛待子女的名声。”李洛淑极不情愿:“可李相浮穿了流云衫,必定光彩夺目,一点都不划算。” “蠢!” 正夫骂了一句,到底是亲儿子,骂完解释道:“就像天气,看到阴天就该知道打伞。小九出落的好,以后很容易盖过你。” 李洛淑连忙道:“我们可以设计毁掉他的容貌。” “哪有那么容易?”正夫瞪他一眼:“老府君不是瞎的,很多事情只是不愿意管。府中出色的庶子未来还会有,总不能一个个全都毁了。” “……娶夫娶贤,现在让李相浮出出风头,以后快到议亲的年纪,随便编排些事,为父再让你冬日里蒙纱面做做样子救济穷人,一来二去,你的美名就有了。” 李洛淑蹙眉:“没头没尾的编排,会有人信?” “只要他够美,够出风头,”正夫很是笃定:“这天下人就会信一大半。” 李洛淑渐渐明白过来:“一些没有他美貌的人,容易替我说话,譬如长得再美不贤良也没用。” 正夫:“总算还有点脑子。” 李洛淑:“孩儿明白了,后天赏花宴我打扮的素净些,力求在礼仪上达到完美。” 正夫欣慰点头。 …… 无数人的期待中,赏花宴如期进行。 李相浮一早便起来梳洗。 流云衫几天前被挂了起来,避免产生褶皱。 系统:“宿主真的要穿这身衣服?” “你没听小厮说,这可是我那好爹爹亲手绣的。”李相浮懒散地用手掩着唇,打了个呵欠说:“不穿就是无视长辈的心意。” 哪怕以不小心弄破为借口,也会被用来大做文章。 “他能有这绣工?”系统顿时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说破了天也就是勾了层花边。” 李相浮笑了笑不说话,走到屏风后换好衣服,这边还没有产出全身镜,他稍微揽了揽袖子,问系统:“如何?” 系统暂时实体化站在对面,中肯改编名句评价:“你挥一挥衣袖,把所有云彩都带走了。” “……” “这已是相当高的赞美。” 系统说的是真心话,流云衫本身飘逸,李相浮又还未到束发的年纪。整个人就像是一片飘渺的云彩,随时都要飞走的感觉。 外面传来脚步声,系统再度消失不见。 “少爷,马车已经备好了。” 李相浮并未多耽搁,迈步走了出去。 马车上,有人不断提醒。 “赏花宴来的都是有身份的人,千万不能失了体统。” 只有满十三岁才能去参加赏花宴,李相浮上面的几位哥哥很多已经嫁人。 是以一共就两辆马车,李相浮和另一位不受宠的少年同坐一辆,老府君提前派人跟着,时刻叮嘱着他们规矩。 另一名少年故意往旁边坐了坐,暗骂他是狐媚打扮。 马车缓缓停在国公府外,今天举办赏花宴的正是国公府的公子吴雾。 各朝各代情况不同,这里的国公府听着厉害,实际没有太多实权,所以偶尔会设宴联络一下其他的王公贵族。 园子里已经来了些人,正捧着一本诗集交谈。 李相浮一出现,他们的交流声立刻减弱不少,已经有几个人眼中出现了一丝莫名的敌意。 正夫哪能看不出这些年轻人的心思,十分满意现在这个局面。 李相浮似乎唯恐众人的目光不在自己身上,不时伸手去够枝头的花,实则是为了展示云袖上的花纹。 脑海中传来系统的声音:“你想把他们的注意力转移到衣服上,有用么?” 李相浮声音低不可闻:“卖家秀和买家秀的悲剧在几千年后也没有消失。” 来这里的很多少年年纪不大,心思到底比较单纯,认为拥有同款即能拥有同等效果,默默记下了衣服的款式和细节。 有嫉妒就有欣赏,国公府公子吴雾心胸豁达,发自心底地赞美了一句。 “这衣服可是独一无二的。”李相浮炫耀。 周围人面色微微僵住,嗅到了一丝尴尬的味道,认为他实在太过自大。 吴雾倒是不在意,询问原因。 李相浮:“衣服上的花是爹爹亲手给我绣的。” 说着一脸孺慕地望向正夫,后者心头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在我收到衣服的当天,还做了个神奇的梦。”李相浮眼中出现一丝迷离:“梦里一位远行的文人正在吟诵诗句。” “哦?”吴雾好奇问:“还记得是什么诗吗?” 李相浮:“慈父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女尊国并不禁男子入学,反而将男子识字读书规归作才情的一种。 伴随李相浮念出后几句,包括吴雾在内的大部分人,瞬间被这诗中描述的景象震撼到了。 没有人怀疑李相浮话里的真实性,一来这首诗确实闻所未闻,倘若问世应该早已广为流传;其次,如此好诗李相浮竟不说是自己所作,可见不是为了出风头胡编。 一名少年提出异议:“可这诗中描写的是一位即将远游的人,为何会跟他产生共鸣?” 李相浮一脸深沉:“父爱如山啊!带给人的震撼是一样的。” 他望向正夫:“梦醒后我曾想将这首诗送予您,就叫《赠我父》,再一想没有得到梦中人的同意,只能作罢。” 正夫:“……”赠你全家。 封建制度下生活的人,他们笃信神明,笃信佛,哪里还顾及着刚开始的容貌争锋,话题完全围绕着诗句展开。 李相浮几乎用了所有能想到的言语去赞美正夫,却把赞美的重点放在了衣服和对方的绣工上。 “我能有那场神奇的梦境,全都倚赖爹爹出神入化的绣技。” 正夫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妙,想要挽救时已经太迟,李相浮讲故事的水平一流,如果不是两人压根没有一点父子之情,险些连正夫都要信了这个鬼逻辑。 到了最后,参加赏花宴的大部分人认准了一个道理,只要穿了正夫刺绣的衣服,就能得到福报。 赏花宴过后,这个故事很快流传出去。 不但是正夫的朋友,就连府君都暗示想要拥有一件他亲手缝制的衣裳。 …… “我那直女母亲,竟然送了他几匹布料。” 赏花宴的后一日正好是正夫的生日,别说正夫,就是李相浮看到那份礼物时都惊呆了。 系统:“宿主不怕被报复?” “报复?”李相浮笑眯眯道:“外面都传他是慈父,这种传言对府里有益无害,老府君绝对不会容忍他在这个节骨眼上动我。” 万一中间出点差错,毁的可就是全府的名声。 至于老府君,这府里的人谁没点小心思,这心思能被看破,对方便会觉得尽在掌握。 不过火,对府里有益,老府君向来是乐见其成。 李相浮把流云衫挂在衣架上,轻轻掸去上面的灰尘,似笑非笑说:“这衣服我得供着。” 当日正夫非说亲手绣了花,自己自然要给他一个展示才艺的舞台。 系统:“按照昨天那匹布的长度,估计这几个月有的忙活。” “可不是,”李相浮,“听说还有他出嫁前的闺中好友,想为自己的孩子要上一件。” “……再这么下去,他的制衣业务估计要发展到预约排号。” 黄昏后下起大雨,区别于收到流云衫的那个雨天,这一次李相浮终于能安稳入睡。 第129章 番外:白月光(上) 府中每个人心思各异, 并且不缺未雨绸缪的手段。 再过两个月,宫里要开始选秀。然而除了府君和老府君,这次其余人可是难得的一致, 担心李相浮会入宫为妃。包括李相浮本人,也有同样的顾虑。 “皇宫生活枯燥无味,我担心自己弑君。” 这二者其实没有因果联系, 后一条纯粹是李相浮抵触和人有肌肤之亲。 系统:“……” “九弟。” 外面的一道声音打断双方交流。 一名穿青色衣衫的少年冲他招手,李相浮略一迟疑,走了出去。 除了这名青衫少年李倾许,旁边还站着几个人。 “天气这么好,不如去泛舟游玩?” 提议的正是李倾许,他想出去转转,独自提又显得贪玩,如果兄弟几个一起去说, 不用受斥责事情也能成。 都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但为了能出去透口气,大家默契达成一致。 现在的民风对比几年前,算是比较开放,男子结伴去长街游玩的现象,也是不少。 天子脚下,王都是最安全的地方。 以防万一, 府君派了两名护卫跟着。 “外面人真不少。”李倾许踮了下脚尖:“也不知道是不是每天都有这么多人?” 李洛淑:“还是赶紧去租舟, 迟了就只剩下一些破旧的。” 去年出游,他们就租了散发霉味的小船,别提有多糟心。 李相浮跟在后面, 一言不发。 他出门时戴了帷帽, 堪称绝色的容颜在白纱下若隐若现。驻足对一名男子长时间观望是种不礼貌的行为, 是以一路上并没有引来多少注视。 这次出来的人中,话最多的要数李倾许,一路上嘴就没怎么停下过。 “要我说还是赛龙舟时最有趣,对了你们有没有听说过,有些河畔夜晚还会停靠花船……” 说到一半突然就戛然而止。 众人正在疑惑麻雀怎么不叽叽喳喳叫了,一扭头就看他十分惊愕地望向某个方向。 顺着李倾许的视线望去,桥上正站着三名年轻女子。其中一人负手站在桥头,十分有气势。在她身后两人,也是衣衫华贵,一看便不是普通人家。 “这,这……”李洛淑激动的话都说不清:“好像是……女皇。” 最后两个字几乎低不可闻。 前年灾年,老府君主动开仓放粮,受到女皇嘉奖,特准他可以携家人去参加那年的中秋宫宴。 老府君有心领着未议婚的孩子过去,期望能入贵人眼。然而晚宴规模很大,他们坐在靠后的位置,只远远见过女皇一面。 李洛淑忍不住朝前走了两步,突然被人从后面拉住。 回头见是李相浮,挑眉问:“你干什么?” “睁大你的眼睛看看。”李相浮面色一沉。 女皇周围看似有不少行人,然而各个身带煞气,凡是桥上有过路人,他们都会变得相当警惕,防止对方有不轨行为。 李相浮:“你就算凑上去也没什么好果子。” 李洛淑反而眼珠一转,不只是他其他人显然也考虑到一件事,以李相浮的姿容,只要有他在这里,自己等人必然不会被注意到。 “我看中一件东西,但是身上的银钱不够,”李洛淑解下玉佩递过去,“你帮我去当了。” 温润的玉佩摊在掌心中,一看便不是凡物。 “不会让你白跑腿,”李洛淑一咬牙,“当下后的钱一半给你。” 李相浮定定望着玉佩,没有伸手去接。 正当李洛淑要开口威胁时,李相浮轻叹了口气:“傻孩子。” 愣了一秒,李洛淑意识到自己被骂了,刚想反唇相讥,便听李相浮缓缓说道:“你觉得那是个富贵人想攀高枝没错,但也得动动脑子。” “……就算目睹我的真容,她最多感到惊艳,但我要现在跑了,她肯定会想……这人是谁,为何反而会跑走?呵,男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兴趣。” “……” 一阵清朗的笑声突然从桥上传来,李相浮微微一怔,抬起头,正在笑的是女皇,而她身边的两名同行者,同样面带笑容。 这回轮到李相浮皱了皱眉。 桥上,女皇左手边的女子笑容温和:“习武之人耳目聪明,下次讨论你们可以站远点。” 李相浮从小在深宅长大,只知道这个世界之所以女子为尊,是因为只有女子的体质能修炼武功心法。 目前他正在被系统训练才艺,暂时还没有涉及到武功,而且就算学也只能进行现代搏击,散打等培训。 侠以武犯禁,对于武学的修行官府有严格管控,加上资质问题,实力高超的倒也寥寥无几。此刻听对方一说,李相浮这才知道真正习武之人的本事。 李洛淑小声问:“要不要行礼?” 万一给他们安个藐视圣驾的罪名怎么办? “我说你们几个,别挡着风景了。”桥上人开口,暗示不要做多余的举动。 站在女皇右手边的女子,性格要稍微恶劣些,扬声道:“蒙着面都不敢见人,说话倒是挺自信。” 李相浮:“……” “离万人迷还差三步。”系统:“先猛地掀开帷帽,再质问‘谁说我不敢见人’,最后,坐等对方打脸。” 李相浮可不想在这里大出风头,低声道:“回去。” 情况转变的太快,李洛淑巴不得如此。 “喂——”一阵风扫过,身边多出一人:“跟你说话呢!” 他带来的那阵风,间接掀起了一片白纱。 看到真容,说话的女子愣住,反应过来的时候几人已经走远了。 她重新上桥时很沉默,女皇摇头:“瞧你这心神不定的样子。” 女子摸摸脑袋:“是真的好看。” 一旁同伴打趣:“她这是在战场上待久了,平日哪有机会接触美色?” 女皇竟笑道:“有理。” 说完她拍了下手,一名侍卫出现 “去查查,这是哪家的少年郎。” …… 因为一场偶遇,出游计划提前宣告结束。 回去后,李洛淑第一时间便将此事告知了生父。 “早就说过那个狐媚子不安分。”李洛淑:“欲擒故纵,实在可恶。” “你也知道是欲擒故纵,”正夫冷冷道,“当时怎么还上赶子往前?” 李洛淑不说话了。 “只怕李相浮已经入了贵人眼。”正夫思忖后说:“他受欢迎也好,从今天起,你多和小九走动。” 李洛淑不情愿道:“现在才交好,只怕为时已晚。” “不是让你交好,是再确认一下他手上还有没有余钱。”正夫:“没有钱就没办法笼络人心。还有,听你的意思,对他感兴趣的可能不止一个人。” 能伴驾随行的,身份也不会简单。 “您的意思是,哪个贵人得不到李相浮,而我和他经常在一起,人说不准会退而求其次?” 正夫:“如果能有泼天的富贵,是不是次有什么干系?来日方长,未必没有你翻身的余地。” 还有一句话他没说,纵使翻不了身,只要能高嫁,总体利大于弊。 …… 同样的盘算,不止出现在正夫这里,还有几个侧夫,他们更早以前就在打这个主意。 李相浮的容貌,以后必然是要美名远播,作为兄弟,其他人眉眼之间多少有一点相似,未必没有机会乘虚而入。 剩下的就很直接,已经在考虑如何进一步打压李相浮。 位于风暴的中心,李相浮回来后便靠在塌上。 系统实体化站在一边,面无表情说:“刚刚那一幕看的我头皮发麻。” “谁不是呢?”帷帽被风吹起的刹那,那种影视剧用烂了的桥段竟然发生在他身上,简直无言以对。 系统机械化吟诵:“啊,怪那致命的小风!” “……” 系统:“现在就引起女皇的注意不是好事。” 李相浮浑然不在意:“继续引起两个人的关注就行。” 系统不解。 “三角形是最稳固的结构,如果能和宰相或者将军偶遇一下,三者也算另类的制衡。”停顿了一下,李相浮微笑道:“所以交朋友一定要以三的倍数起步。” “……” 说到这里,李相浮坐直身体敲了敲床板:“据我观察,其实不少人是把是宅斗当做事业,而不是为了感情要死要活。” 就拿府里的人来说,哪怕和府君有近二十年感情的正夫,要论真心,怕是没有几分。 系统警惕:“你想做什么?” “白月光量产计划。” 亲爹的财产早在去世后就被瓜分殆尽,囊中羞涩走不长远。 空气陷入了沉默。 “量产?”许久后,系统喃喃重复一遍。 李相浮:“这个世界的人对美有疯狂的追求。” 先皇在世时,曾有一名宠妃,未入宫前是王都第一美人,身怀异香,当时不少权贵偷偷收集容貌相似之人,甚至有男子还会去附近主动转悠。 一个图新鲜感,一个图富贵,双方一拍即合。 系统:“人要从哪里发掘?” 李相浮想了想:“你不是喜欢听墙角,没事帮我留意一下。” “容貌上……” “没事,化了妆可以一个样。” 在李相浮的要求下,系统开始忙碌起来。 第三天上午,它有了发现:“府里新签进来的一批小厮里,有两个很有野心,仗着姿色不错,试图去爬府君的床。” 李相浮点了点头,考虑回头就问老府君把人要来,正好他身边也缺服侍的,理由充足。 系统:“我还听到了韩侧夫准备对付宿主的恶劣计划。” “不碍事。” 李相浮异常平静:“未来他需要对付的就不是一个我,而是一群‘我’。” 打倒了一个,身后站起来一群。 系统:“团伙作案,我懂。” “……” 第130章 番外:白月光(中) <ul class=tent_ul> 正文君那小婊砸正在梳妆打扮, 您可以用强大的购买率把它砸出来 曲终,风停。 有声音评价:“妙!高山流水,宿主在琴上的造诣已臻化境。” 李相浮微微一笑:“及格了么?” “不是及格, 是优秀!”系统逐一细数:“在过去的这些年中, 宿主共取得‘第一棋痴’、‘饕餮大厨’、‘宅斗天才’、‘巧夺天工 ’……” 一口气说了太多, 机械音都卡壳了一下:“以及‘天籁琴师’称号,达成十项全能, 完成目标改造。” 李相浮轻轻闭了闭眼:“终于……” 终于可以回去了! 二十三年,整整二十三年! 从他穿越到一个刚刚死去的婴儿身上,如今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李相浮叹道:“等我回去,会不会直接跨入中年阶段?” 系统公事公办道:“依旧是宿主穿越时的年龄,二十四岁零一个月。” “……零头可以抹了。” 这么多年, 系统对李相浮一向刻薄而冰冷, 它对自己也是一样。 “还有一件事。我的工作年限已到, 只剩余六十年寿命,建议宿主在离开前直接销毁,销毁程序启动密码13z2dft。” 李相浮沉默了一下:“按照当初的约定,任务完成后,我有权以任何方式处理你。” 他抚摸着古琴的弦, 抬头缓缓对系统道:“跟我回去, 变成人的模样,好好体验余下来的人生。” -留下来。 -为自己活一次。 漫长的生命中第一次听到有人和它说这样的话, 系统纳罕地有些说不出话。 而李相浮则是微微一笑:“但你得变成幼童模样,叫我爸爸。”生怕它没听清,又慢半拍重复:“叫——爸——爸。” 曾几何时自己在地狱般的考核中哭着叫系统爸爸,如今终于轮到他翻身宿主把爹唱。 “……” 畅快的笑声过后,李相浮拿起旁边的一壶酒一饮而尽。 厉河25年, 名噪一时的相浮公子醉酒死于竹林。 有关他的一生众说纷纭,喜欢的人评价为绝色风流才华盖世,不喜之人诟病其放荡轻佻不修德行,但无论是谁,都不可否认他的美貌和才情。从王公贵族到商贾巨甲,无数位高权重的人都曾为这位有着大厉第一美男之称的相浮公子疯狂过。 野史有评:人美,路子野。 · Y国。 距离穿越回来已经过去好几天,一切刚好卡到穿越前的节点:才领完毕业证书不久。 穿越时修得的技能、气质全部延续了下来……好在他从前也是长发,不至于纰漏太大。 李相浮收拾好行李,斜眼瞄着那边的系统:“好了没有?” 系统如今变成了一个六岁孩童的模样,包子脸上尽是冷淡的表情:“资料已经建好,从今天起,我是你收养的孩子。” “李沙沙。”李相浮看了眼他准备好的资料,蹙眉:“你这名字取得……算了。” 检查了一下护照,带上墨镜:“走。” 正值夏季,国内外人审美不同,但李相浮在看不清脸的情况下,凭借着出众的气质和一头飘逸的黑色长发,在街上回头率可谓是百分之百。 飞机上,有空乘多打量了一眼这位美男子。 比起美貌,他的穿着也很有趣,衬衫配黑色长裤。炎热的夏天,一般人多少会露出点锁骨,这人的衬衫扣子却是一丝不苟系着,连最上面的一粒都十分严谨地扣好。 李相浮:“白水。” 空乘后知后觉在这里停留的时间略长,歉然一笑,放下纸杯后继续走去下一个座位。 历经十几个小时的航班,到达时故土正好下午,透过窗户望去,天空阴沉沉的,乌云密布,仿佛随时会有一场暴雨突至。 李相浮不知想到什么,扯了下嘴角:“不知道今天会是谁来接我。” 他回国的消息早在两天前就已经传回去,温度最高的季节,想必给人带去的只有烦躁。 系统,也就是如今的李沙沙只听李相浮提起过一次从前的经历,据说早些年因为闯祸在圈子里人人喊打,最后被家里的长辈扔去国外。 它和李相浮的相遇颇有几分命中注定的味道。当时系统急需完成业绩,培育出一名十项全能宿主。恰巧李相浮在国外碰上枪战狼狈逃命,为了活下来双方一拍即合。 成为宿主后,李相浮重新在女尊国活了一回,一周前才穿回来。 时间能改变很多东西,但不会让一个不受待见的人变得被认同。 李相浮领完行李,牵着李沙沙往外走。 外面接机的人有很多,其中一个正心不在焉举着牌子,心中暗暗叫着倒霉。这人叫赵开,是李家大少爷李怀尘的秘书,被派来接人。 李相浮恶名在外,他是如雷贯耳,既看不上又不想招惹,无奈上司亲自交代的工作,不得不做。 一边举着牌子,赵开边不耐烦地伸长脖子在人群中找人,突然眼前一亮……巨美! 宽肩窄臀细腰,黑发称得皮肤更加白皙,当然不会有任何人错认性别,不提喉结,他的瘦是精瘦,衬衫都掩盖不住胳膊肌肉流畅的线条 生意场上混得久了,什么没见过,赵开向来荤素不忌,这一刻突然感觉到心噗通狂跳……这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么? 似曾相识却又从未见过。 这时长发男子正好站在他身前。 如同置身在电影里的桥段,赵开轻喃道:“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赵秘书,”李相浮摘掉墨镜,淡淡道:“好久不见,我大哥让你来的?” 大哥? 赵开愣怔,好半晌才找回声音:“你是……相浮?” 也不能怪他认不出来,李相浮出国是四年前的事情,只在过年时会和家里人发简讯。四年前,李相浮闯祸不少,很多时候都是赵开帮着处理,那时候的少年也是长发,但喜欢把头发染成奇怪的颜色,经常落下学校处分,整个就一非主流小混混。 别说气质,十米外开都能闻见股流氓气息。 然而现在…… 赵开惊讶道:“你整容了?” 李相浮微微勾唇:“车在哪里?” 赵开意识到问了不该问的,忙准备去开车,突然脚步一顿。 先前的注意力全被李相浮吸引,这会儿才看到他还领着一个小孩。 “这是……” “李沙沙。”李相浮平静道:“我儿子。” 李沙沙脸皱了下,遂即一脸冷酷。 赵开背对着他往前走,沉默地倒吸一口冷气,李相浮才大学毕业,这孩子瞧着六七岁,那岂不是他成年没多久就…… 都说李家小少爷蠢,原来是最会未雨绸缪的,出国前便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当初配合去留学恐怕另有隐情。 “我领养的。”李相浮多说了一句。 赵开不信,哪有领养的孩子长得那么像,瞧那眉眼间流转的神韵,简直一模一样。 喉头一动,赵开收起牌子,走出门的时候险些同手同脚……这一天的刺激受得够多了。 他来是开得是上司的私车,低调奢华,只是皮质座椅在夏天不大适合。 李相浮给李沙沙系好安全带:“走。” 路上赵开不时透过后车镜偷瞄,再次认定了是亲生的事实,所谓的领养恐怕只是一个幌子,年纪大了都是隔辈亲。等培养出感情了,说不定老爷子脑子一热,真的会把一部分产业留给孙子。 手机震动音打断了赵开的胡思乱想。 李相浮接通,那边传来一道自来熟的声音。 “相浮,是我,刘宇,听说你回来了,哥几个特地组织了一场派对。” 李相浮嗤笑一声,接风洗尘是假,大概率是为了试探和看好戏。 “好意心领了,”他靠在真皮座椅上,眯着眼:“我想先回家收拾一下。” ‘家’这个字说出时,稍稍停顿了一下,感觉有些不适应。 “没事,我去找你也行,好久没见了。” 都是些不着调的富二代,但怕长辈,李相浮转念一想便明白了,敷衍地说了句‘随便’,挂断电话问:“我爸今天是不是不在?” 赵开点头:“老爷子在度假,过两天才能回来。” 至于剩下的几位早就自己买了房子,各有事业,除了李怀尘,一个月最多回来两三回。 “难怪,”李相浮弯弯嘴角:“我的好朋友会想要上门拜访。” 听出他言辞间的讥嘲,不确定矛头指向得是朋友还是家人,赵开不好接话,放了首轻音乐专心开车。 酒。 天气不好,似乎随时有瓢泼大雨来临,酒生意一般。 包厢里,几个年轻人聚在一起,见刘宇结束通话,心思表情各异。 “真回来了?” 刘宇点头,耸拉着眼皮,低头状似不在意地盯着杯子里的波纹,心想着今晚要好好试探一下。 李相浮如今是个什么性子?是不是还像四年前一样任人拿捏,好哄骗。 对面坐着的人玩着手机说:“就凭他从前做得那些蠢事,以后家产也分不了多少,李老爷子不在,如果家里没其他人给办接风宴,以后就没有接触的必要。” 李相浮在他们看来就是愚蠢的代名词,何况因为当年的事这人后续的麻烦势必不少,还是疏远点的好。 见时间差不多,刘宇站起身准备离开。 身后传来同伴的声音:“有什么消息及时在群里说。” 刘宇背对着他们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 …… 到家后赵开帮忙把行李拎进去,顺便给上司汇报了目前的情况。 很快收到一条短信: [别让他闹出事。] 透过简短的文字都能想到上司冰冷严肃的脸。 赵开叹着气收起手机,知道又要开始操着老妈子的心。 当天晚上李相浮往日的狐朋狗友之一笑容满面上门,手上还提着不少礼物。 第131章 番外:白月光(下) <ul class=tent_ul> 正文君那小婊砸正在梳妆打扮, 您可以用强大的购买率把它砸出来 [风靡万千少女:一模一样?孩子多大?] [好大一个宇宙:瞧着六七岁。] [风靡万千少女:……我开始阴谋论了。] 刘宇还想多了解点情况,仿佛一分钟前说要离开的人不是他一样,不时抬头和李相浮说话, 手下快速回着信息。 “跟朋友聊天?”李相浮坐在左侧的沙发上, 给李沙沙剥瓜子仁吃, 状似随意问了句。 刘宇干笑一声,准备收起手机,群里又有新消息: [东方快车:呵呵,李相浮根本没羞耻心,故意说领养。后续的措施就是他故意冷着孩子, 激起老爷子的同情心, 让老爷子亲自开口为孩子上户口, 加速孩子彻底融入李家的进程。] [风靡万千少女:@东方快车, 分析牛逼!不愧是斗过三个私生子弟弟的人物!] [大力金刚:兄弟们把牛逼打在公屏上。] 来回几个人水群, 因为一水的‘牛逼’滚屏,刘宇看得皱眉, 却品出几分道理。 大家族什么没见过, 故意教小孩子讨好长辈,一不小心就等于把心机写在脸上。相反,故意冷着孩子,长辈肯定心疼。 念及此刘宇不禁余光瞄了下李相浮, 后者正漫不经心剥着瓜子, 合该是父慈子孝的画面, 双方却全程没交流。 他咳嗽一声,待李相浮把目光投过来时问:“这孩子的生母……” “领养的,”李相浮淡淡道:“自然是被父母抛弃了。” 不料他会在孩子面前公然这么说,刘宇心里暗骂不做人。 另一边赵开后知后觉还没把孩子的事情告知老板, 只说了晚上会有朋友来拜访李相浮。犹豫着该怎么措辞提这件事,几次拿出手机又放到一边。 李相浮拿李沙沙做借口:“下次再聚,在飞机上他没怎么睡好。” “好,”刘宇目中的轻视消失不见,笑呵呵道:“这两天忙完了一定要聚一次,我做东。” 李相浮微微一笑:“好。” 这一笑有摄人心魄的资本,刘宇过往还真见识过所谓的三分讥笑四分漫不经心,但五分欲拒还迎五分端庄贤淑还是头一回目睹。 贤淑? 他被自己的用词吓得打了个冷颤。 刘宇受到刺激,离开时脚步都是虚浮的。浑然不知自己转身的瞬间,李相浮面上的笑容很快淡去。 打发了恼人的不速之客,屋外月光如水,忽然激起了他抚琴的兴致,良辰美景偏偏缺少一把好琴。 穿越前家里每个月寄来的生活费李相浮是有多少花多少,如今穿回来了,卡上的余额在买完飞机票后少得可怜。一把好点的琴不会太便宜,有黑历史在前,杜绝他胡作非为的可能,这段时间家里肯定会对零用钱卡得极其严格。 李相浮关上门,在看到赵开时有了主意。 他先给李沙沙使了个眼色,轻声嘱咐了几句。 李沙沙跑去开电视,抱着遥控器翻找感兴趣的点播,似乎和国外的成长环境有关,赵开发现他一直在外国片子里翻找。 “赵哥。”李相浮突然开口。 他干笑一声:“小少爷这声哥,我当不起。” “什么年代了,还少爷不少爷。” 小少爷最开始只是一种调侃的叫法,李相浮记得他还小的时候,周围人还会亲切地叫他‘相浮,’后来他多次闯祸后,外面人最常说的便是‘李家的小少爷呗,担待着点。’ 久而久之,这个称呼便渐渐传开了。 李相浮自嘲地笑笑:“还是叫名字听着顺耳。” 赵开勉强喊了声相浮,下意识就觉得对方冷不丁找自己搭话肯定没好事。 谁知李相浮只是说了句无关紧要的话:“今天多谢你来接我。” 赵开跟着客套两句,双方陷入无话可说的地步,一时间宽敞的客厅只剩下电视机的声音。 气氛更加僵硬前,赵开想着刘宇走了,李相浮惹出事的可能应该不大,准备考虑离开。边看电视边酝酿着措辞,视线却被正在播放的剧情吸引—— 阴暗的的地下室里,被五花大绑的人蜷缩在地上,痛苦挨着踹踢,被逼问过往生活上的细节。绑匪是个年轻帅气的男人,得到充分的信息后,他拔下几根受害者的头发,回到豪宅,故意把头发丝缠绕在梳子上。 甩了甩手上的水,男人抬眼时不经意间看到被镜子映照出的半截衣角。 他缓缓咧开嘴,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刀,冲出去一把拽住了想要逃跑的年迈管家,儒雅的外表下藏着一丝狰狞:“果然……你已经开始怀疑我的身份了。” 镜头闪回,真正的豪门公子几年前因为同性恋情和人私奔,谁知恋人心怀不轨,囚禁他不说,还把自己整成相似的容貌,挑了个适当的时机跑回来。 豪门公子的父亲病重,对于儿子的归来格外欢喜,只有在家工作几十年的管家敏锐地察觉出哪里不对。 这是部国外的片子,血腥镜头拍得格外逼真。 手起刀落,匕首狠狠插进老管家的身体,鲜血喷涌而出。 “哦!”老管家被捅腰,尖利惨叫。 赵开仿佛被刺中了肾,身子跟着一颤。 “啊!” 又是一刀。 赵开脸色更不自然了。 有些事经不起细想,譬如他记得李相浮似乎是没有痣的,而现在眼角有一颗很小的痣,距离眼睫位置很近,平添了几分魅惑。 这孩子专门挑了这么一部片子点播,会不会是在发射求救信号。 李相浮突然站起身:“喝点什么?” 赵开:“不了,我就先回去……” 李相浮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已经走到厨房:“果汁还是酒?” 赵开脖子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仿佛一把冰凉的剑正架在上面。他不敢轻举妄动,生怕会激怒对方,也给自己来一刀。 “伏特加。”他喉头一动:“加冰。” 此刻急需烈酒壮胆。 凝视李相浮站在那安静碎冰干活的画面,赵开转过头想趁机和李沙沙说上几句,小孩子眼神闪烁了一下:“爸爸正在看着我们。” 赵开僵硬地转过脖子,泛着冷光的冰锥正上下晃动,李相浮似笑非笑地望着这边。 赵开费劲地扯了扯嘴角,没话找话:“冰不用太多。” “好。”声线温柔得像是新鲜的蜜饯,就是不知道这蜜饯涂毒了没有。 这样的笑容令赵开毛骨悚然,轻易抛开所有顾虑,给上司发了一条短信:有情况,请您速回。 那边电话很快打来,古板的声音带着几分不耐烦:“他又闯什么祸了?” 恰好李相浮端着酒杯走过来,赵开没法说得太明白,只能支支吾吾嗯两声,幸好他遇到的是个聪明的上司,没有隔着不同空间追根究底,听意思是要回来一趟。 赵开险些激动的眼泪都要给他流下来。 片子被快进看完一遍,小孩特别安静地坐在那里,又重头看起,赵开再次直觉这就是求救信号。 李相浮放下酒杯,忽然绕到沙发后面,赵开立刻直起身,尽量不打哆嗦地掏出打火机,走到窗边佯装要抽烟。 “禁烟,”漂亮的眉头轻蹙,李相浮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孩子不能闻。” 落地窗外响起轮胎压过车坪的响动,赵开认出是老板的车,亲眼看到亮着的车灯时,心中只有一个念想:得救了! 门被推开,夜晚的寒气随之灌入。 来人身姿挺拔,和李相浮是截然不同的气质。作为家中长子,李怀尘气场很足,哪怕是人多的场合,单单往那里一站,也不是可以忽略的角色。 看到不省心的弟弟,他眯了眯眼,随手把钥匙扔到一边,倒是没有赵开初见李相浮时那么大的反应。 赵开朝上司靠拢,轻咳一声给他指了指李沙沙的方向。 李怀尘面无表情:“长本事了。” 对面人曾经的荒唐事太多,作到差点自己玩死自己,以至于搞出人命都不显得奇怪。 多得一个字都没说,李怀尘冷归冷,到底不至于在孩子面前公开谈论一些事。 就怕才缓和一点的气氛因为领养一说再次僵持,赵开拼命使眼色,希望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少爷能停止蹩脚的谎言。 可惜李沙沙亲自开口说:“我是被收养的。” 明明是局外人,赵开拼了老命地把话题往回拉:“相浮变化特别大,我今天去机场差点没认出来。” 重点在于前半句的强调。 李沙沙又开始专心看电视,情景重现……老管家被捅。 “啊!” 那一声惨叫仿佛叫在了赵开的心上,他迫切地希望上司能自己品出一些东西。总不能他亲口去说‘我怀疑你弟弟是假的’这种话。 客厅里,静坐着三个大人一个小孩,一言不发看着电视。 过了稍顷,李相浮起身去卫生间,路过李怀尘身边时手指从长发缝隙间穿过,眨了眨眼,目光中充满暗示—— 你看这头发,又黑又亮。 回来时指尖不经意扫过冰凉的手背……你看这血管,细长清晰。 他的暗示似乎终于起了作用,李怀尘薄唇微动,终于说了对方想要听到的:“你这次回来变化太大,大到有点不像是我弟弟。” 停了一下说:“现在联系国外复盘行踪时间太长,还是直接做鉴定最方便。” 一旁赵开听得倒吸冷气,说得这么直白,万一真是个冒牌货被激怒杀人灭口怎么办? 李相浮果然面露不虞:“没必要这么侮辱人。” 心道肯定要开撕,赵开试图找个借口溜走,尚未行动便听李相浮用誓不妥协的口吻说:“想让我做鉴定,除非给钱。” 预备逃跑的脚步停下,赵开眼皮一跳不禁去看上司,谁料后者丝毫不惊讶,仿佛一早便料到他会这么说。 “多少?”李怀尘淡声问。 李相浮闻言面色微缓:“头发五万,现拔X1.5;支持真人现场采血……十万。” 群里划过一水的省略号。 一向浅水的人也被炸了出来。 [风靡万千少女:一模一样?孩子多大?] [好大一个宇宙:瞧着六七岁。] [风靡万千少女:……我开始阴谋论了。] 刘宇还想多了解点情况,仿佛一分钟前说要离开的人不是他一样,不时抬头和李相浮说话,手下快速回着信息。 “跟朋友聊天?”李相浮坐在左侧的沙发上,给李沙沙剥瓜子仁吃,状似随意问了句。 刘宇干笑一声,准备收起手机,群里又有新消息: [东方快车:呵呵,李相浮根本没羞耻心,故意说领养。后续的措施就是他故意冷着孩子,激起老爷子的同情心,让老爷子亲自开口为孩子上户口,加速孩子彻底融入李家的进程。] 第1章32章 番外:宫宴 <ul class=tent_ul> 正文君那小婊砸正在梳妆打扮, 您可以用强大的购买率把它砸出来 所以早在出国前,甚至更早胡闹的时候,李相浮就已经埋好一条暗线, 防止日后玩脱了被逐出家门么? 他下意识去看老板的神情,秦晋微微一抬眼,目光刺得人格外有压力, 秘书及时避开。 司机完成倒车,车子逐渐驶向更宽敞的街道, 两旁树木一闪而过,生机勃勃的画面和车内人面若冰霜的面庞形成鲜明的对比。 世事每天都在变化。 前一日大家的视线还集中在李相浮身上, 不到一晚,就被一个小孩所取代。大部分人是抱着看戏的心态,但也不乏想在其中搅浑水的。 ‘啪!’ 一份企划书被重重扔在办公桌上,洛安背靠转椅按揉着眉心,显然一时半会儿是没心情再去看这份企划案。 部门主管站在他对面, 小心问:“是不是内容需要改动?” 洛安摆手, 头疼道:“李相浮那个纨绔, 居然早就折腾出一个孩子。” 洛安和李相浮的孽缘还要从初中说起, 当时两人就是同学,洛安的家境远不如李相浮,后来刻骨铭心的初恋也喜欢上他,美名曰欣赏对方探索世界的勇气。 李相浮出事后, 洛安明面上装出一副兄弟情深的模样, 私下没少添油加醋两边搞事, 悄悄买通媒体捕风捉影,暗示另一名失踪者是死在李相浮手里。 然而报纸没发出,就被拦截, 李老爷子还让人特意警告他一番。 李相浮因为受伤和精神刺激休学了一年多,回国后处于无所事事的状态,洛安则通过父母安排早早进了公司,这两年混得不错。 部门主管就是靠溜须拍马上位的,算是心腹,顺着他的心意说:“老爷子愿不愿意认还是一回事。过两天是林家小儿子的订婚宴,李家和秦家都会有人去,李相浮和秦晋之间隔着一条人命……” “命个屁!”洛安直接把计划书甩在他身上:“不该说的话别说。” 当初拿这件事做文章他都是暗戳戳的,依旧被逮到,如今秦晋风头正盛,他可不想因为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同时得罪两家人。 眼珠子一转,洛安突然招招手,主管识趣凑过来:“您说。” “听说李老爷子最近在度假,找几个可靠的人把孩子的事散出去,捅到老爷子面前。” 部门主管一脸懵逼。 洛安用看蠢货的目光看他:“先入为主,把风头扭转成李相浮为了挽回父子情早早准备好这一招,目的说得越功利越好。” 手指在桌面上敲了两下:“再找几个没脑子的,唆使他们故意去老爷子面前祝贺他有孙子,做出巴结的假象。” 部门主管反应过来:“那老头是有名的倔脾气,可能当众说气话,比如没孙子或是甩脸走。这样一来短时间内他不会自损颜面,公开承认孩子的身份。” 洛安点头:“都记住了么?” 部门主管一脸佩服:“这件事我一定办得漂亮。” 洛安两根手指动了动,示意他可以走了。 门关上后,办公室内响起一声疲惫的叹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洛安不想和李相浮正面对上。奈何那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当初知道自己在私下搞鬼便不留情面扯开所谓友情的遮羞布,双方闹得很僵。 如今李相浮回来了,必须杜绝对方接触家族权利核心的可能,不然就可能埋下一个隐患。 · 人山人海,一路推着购物车走走停停。 李相浮压根不知道有人正在算计布局,领着李沙沙逛超市。 “请随意,看中什么零食爸爸都给你买。” 旁边正吵着要奶酪棒的小孩听到后投过来羡慕的眼神。 这对‘父子’诡异地用着谦词,李沙沙:“您真慷慨。” 出超市时,他手里只拿着一个冰淇淋。 “怎么不多逛一会儿?” “刚好像有人在跟着我们,不过现在不在了,”李沙沙面无表情地舔着上面的奶油:“我想再买几本书看。” “可以。” 马路对面就有一家书店,最近生意冷清,老板看到有客人来露出热情的笑容:“给孩子买?” 李相浮点头。 老板:“少儿读物在……” 李相浮婉拒好意:“没事,我带他转转。” 李沙沙更喜欢一个人逛,奈何身高不够需要辅助拿书的,双方效率奇快,不到五分钟就过来结账。 四五本厚重的书籍堆在桌面上。 《M理论》、《浅谈量子力学》、《为什么磁铁有磁性》……光看名字都足够一些成年人头疼。 “现在看这些可能有些早。”老板眼皮一跳。 “不早了。”李沙沙有着不同于这个年纪的稳重,自己拿主意:“都是适合启蒙阶段的书籍。” 老板勉强笑笑,心想连字都没认全就已经想要飞了。 拎着一袋子沉甸甸的书,出门一刻两人相视一笑。 李相浮:“从明天起……” 李沙沙:“你抚琴吟唱,我读书品茶,无拘无束岁月静好。” 李相浮弯腰伸手……啪!一大一小完成击掌。 · 流言有时可媲美光速。 仅用半天,孩子的消息已经过了不同男女老少的嘴,口口相传伴空气飘到了度假村。 李老爷子是最怕热的,一到夏天经常会感觉喘不上气来,至少要在度假村待够一个月。哪怕小儿子回来,他也准备缓两天再回去,免得被气出病。 事实证明度假也不让人省心,下午已经不止一个人提到他凭空多出一个孙子的事情。 “现在外面都是怎么传的?” 心爱的钓鱼竿都随便撂在一边,足见他的心情有多糟糕。 保镖相当于他的眼睛,如实汇报搜集来的信息:“大家都在议论小少爷带孩子回来的目的。” 李老爷子面色一沉。 这世道就是再有钱也堵不住别人说闲话,下午他去餐厅用餐时,有两个靠窗坐着的人连忙闭嘴,一个颇为尴尬地拿起杯子喝了口水,想也知道先前在谈论什么。 偏有人不识趣,老爷子刚一坐下,就有才来度假的一个年轻人主动恭敬地打了招呼,提到上午逛超市时正好看到李相浮领着个孩子。 “小孩子一看就基因好,长得特别可爱,大了肯定了不起。” 年轻人毫不吝啬地夸奖着。 李老爷子眼皮子一动,冷着一张脸:“是么?我怎么不知道还有个孙子。” 年轻人一愣,尴尬地站在原地。 其余人用同情又讽刺的目光看他,马屁没拍着,落了个左右不是人的境地。 局促地抿抿嘴唇,年轻人神色不自然道:“您慢用,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狼狈地走出餐厅。 出门走出一段距离确定周围没人,发了条信息:[ok。] 转头收到对方的回复:[合同的事明天来公司谈。] 年轻人笑了笑收起手机,他是洛安的主管派来专门倒是非的,至于会不会给李老爷子造成不好的印象他不在乎,反正一辈子也达不到跟对方做生意的层次,眼前的利益显然更为重要。 再者说了,老人家总不至于为了点小事专门针对一个无名小卒。 …… 李家。 张阿姨做好饭看时间差不多,询问过没有其他的要求,便拎着包回家。 几年前李老爷子为了奖励她为家里工作几十年,直接在附近送出一套房子,上下班十分方便。 李相浮陪李沙沙玩了会儿拼图,抬头看了眼时间。 “今晚估计我大哥不会回来了。” 李沙沙放好最后一片拼图:“宿……爸爸你到底是有多不受待见?” 李相浮没说话。 欣赏了几秒成品,李沙沙盘腿坐直身体道:“其他人不喜欢你无所谓,可他们你的亲人。” 李相浮揉了下他软糯糯的头发:“血缘不能包容一切过错,耐心也总有耗尽的一天。” 眨了眨眼,李沙沙对人情世故又多了一条理解。 李相浮帮他把拼图挪到桌面上,压到软玻璃底下,充当装饰还挺好看。 还没多看一会儿,灯光一暗,整栋别墅猛地陷入黑暗。 没像一般小孩尖叫,李沙沙毫无波动:“停电了。” 手机电还是满格,李相浮靠窗边坐着,不停切换app,几次进入游戏又退出来,彻底意识到自己对电子设备的爱好已经淡去。 空调停止运转,房间里愈发闷热,等到仅存的凉气散去,他打开窗户。 此刻外面的树就跟静止了一样,一点风也无。 李相浮忽然站起身,似乎做了什么决定,回头说:“去庭院。” 一轮明月下,庭院里被精心修剪过的花草闪烁着幽暗的色泽,中心区域修建着一处人工喷泉,李相浮望着里面的倒影,眉宇间闪过一丝厌恶。 闷热的天气里,衬衫的纽扣系得严严实实,袖子根本没有挽起过的痕迹,服服帖帖包裹着里面的肌肤。 他在女尊国活了二十多年,哪怕再离经叛道,一些规则也是不能违背的,譬如服饰,经年累月下来早就形成了习惯。 深吸一口气,毅然决定从今天起,他要彻底摒弃那些陈旧腐朽的规则。 同一时间,李怀尘刚去度假村接老爷子回来。 远远地就望见一片黑,李老爷子皱眉:“都几年没停过电了。” 高档小区在水电方面一般都有应对措施。 李怀尘:“估计是突发情况。” 车库打不开,车子直接停在外面,他用手机照明:“您小心点。” “我还没到老眼昏花的地步。”李老爷子的实际年龄并不算特别大,头发却是过早白了。 李怀尘走在前面照路:“您是因为小弟的孩子,才提前回来?” 李老爷闻言冷笑一声:“他自己在外面鬼混留下的种,自己负责。孩子以后是学好还是学坏都是命。” 言下之意,小孩的生活方式和成长教育他一律都不会插手,更别提上族谱的事情。 屋内漆黑一片,李怀尘看到后面的门是开着的:“好像在院子里。” 终归是要见上一面,李老爷子闭了闭眼,沉重地叹了口气:“过去看看。” 终于起风了,庭院里李相浮站在喷泉边的石头上,手指像是黏在扣子上一般。 “我可以。”他轻声下心理暗示。 纽扣解了几粒,青年缓缓张开双臂,风吹得衬衫鼓动,黑色的长发在夜风中飘扬,李相浮微微仰着脸,一滴绝美的泪水顺着眼角流下。 “舒服了——” 空气中飘来的不仅是花香,还有自由的味道。 一旁李沙沙没有感情地鼓掌:“恭喜爸爸,你做到了。” 李相浮不知足,开始绕着喷泉奔跑,明明只是解开了几粒上衣扣子,却体会到‘裸奔’的快感。 迎风奔跑了几个来回,李相浮停下俯身喘气,声线颤抖着说:“从明天起,我要穿短袖……” 缓了缓张开他双臂凝视苍穹:“实现短袖自由——” 几米外,将这一幕看在眼里,李老爷子沉默片刻,退回到客厅,一改之前准备放养的心思,连称呼都直接变了,沉声道: “从明天起,我孙子的衣食起居,学习教育我全部要尽力安排。” 他可以因为过往无数累积下来的失望,无视孩子跟着不成器的生父,但绝对不能让孩子跟着一个精神状态有问题的父亲。 商家比约定时间晚到了十分钟,此刻导演已经是满脸阴霾。 留下东西,商家匆匆离开,地上是一片李相浮特别定制的画卷,足足十几米,同时还有五个巨大的瓷碗。 丈量好距离,他将瓷器分散放在布料边缘的左右两侧,打开小黑包—— 伴随一阵哗啦啦的声音,密密麻麻的颜料被倒在地上,包底是一块经过特别裁剪的红布,他先把颜料挤在海碗里,继而将红布紧紧系在腰上。 导演:“你这是……” 李相浮微微扬起下巴,连接好蓝牙音箱,摆出经典的斗牛舞手势。当胳膊和身体平行的瞬间,嘹亮高亢的小号声自音响朝周围扩散开。 至此,谁都能看出他是想边跳舞边作画。 在李相浮心中,最优美的当属古典舞,可惜靠水袖实在太难拿捏力道,并且切换颜料很困难,利用足底的力量则要讨巧很多。 探戈和踢踏舞富有节奏感,十分适合,但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斗牛舞,首先是大学时有过涉猎,而他本身在异世界就有跳舞的好底子,裙摆甩起来舞台效果会更好。 这首曲子前奏不是很快,就是小号和一个单音节‘啊’的交替,配上灯光下过白的肌肤,活脱脱一出鬼屋历险记。 导演默默拧开保温杯。 什么都不说了,先喝口茶压压惊。 “突突突突——”节奏转换的太快,李相浮骤然间似一只花蝴蝶,走位极其风骚,卡点时还不忘用舞鞋蘸墨汁,在空白的长布上翩跹。 “啊——”空灵的歌声出来,李相浮仰起头,露出优美的脖颈,因为曲风整体是悲怆的,活脱脱一只待宰的白天鹅。 副导演:“这曲子经过剪辑。” “我听得出来。”导演面无血色。 曲子和舞蹈都经过特别编排。 按照传统的斗牛舞,很难完整作画,后半部分已经偏向现代舞。 长腿灵活地旋转勾跳,从容在不同的染料缸中切换。 副导演也喝了口水压惊:“他这腿……会不会打结?” 有几次快得只能看到残影。 第133章 番外:人美3路子野(上) <ul class=tent_ul> 正文君那小婊砸正在梳妆打扮, 您可以用强大的购买率把它砸出来  李怀尘:“看长相挺像的。” 在老爷子发怒前,他淡淡道:“隔了这么久,小弟那时候又爱胡闹,一天人影都见不到, 怎么查?何况……背后未必没有其他推手。” 李相浮的生母一直在撺掇他争家产, 小孩的很多手续如果没有旁人经手, 单靠他一个人办妥很难。 扯到李相浮的母亲, 李老爷子也不免头疼,靠在沙发上沉思起来。 恢复供电是一刻钟后的事情。 李相浮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手, 重新扣好几粒扣子,还没走进去便瞧见灯光下一道斜长的影子。 面色微微一变,他径直走到客厅。 看清坐着的两人时, 李相浮喉头有些干涩:“爸。” 李老爷子向来严厉的脸柔和了一瞬又迅速绷紧:“我还以为毕业后你会继续在外面鬼混,怎么,舍得回来了?” 李相浮沉默了一下,坐在沙发另外一侧。 李老爷子却在这时起身, 显然不想和他多说,上楼时的脚步比平时都沉。 李怀尘看了眼还坐在那里不动的李相浮, 叹了口气:“下个月前告诉我你想做什么, 如果要进公司,我来安排。” 李相浮完全没有进公司的想法, 对人生另有规划, 但没有当场道明,点了点头。 第二天的早餐格外丰盛。 张阿姨很细心,菜都是一式两份,小盘的没放辣椒。 李沙沙过于懂事,根本不需要李相浮多说什么, 坐好后开始安静吃饭。 李老爷子喝了口茶说:“周六是林家小儿子的订婚宴,提前给孩子做好一套像样的衣服。” 李相浮:“他不需要出席那种场合。” 被顶撞了一下,李老爷子下意识张口就要教训人,话到嘴边突然顿住。昨晚天色太暗没太注意,出去这几年,李相浮的精气神几乎是全方位提升。 李老爷子不是太看得惯男人留长发,为此从前没少骂过他,但也得承认李相浮现在的气质配长发刚刚合适。 “说话前过遍脑子,”李老爷子语气不善:“这次他不去,未来的身份会很尴尬。” “沙沙是我领养的孩子,”李相浮叹道:“您不信可以去做亲子鉴定。” 一直吃饭没说话的李怀尘忽然道:“头发五万,现拔X1.5;真人现场采血十万?” “……” 李老爷子眉头拢起:“什么乱七八糟的?” 李怀尘看了李相浮一眼:“某人赚钱的新思路。” 懒得去追究里面有什么猫腻,快吃完时李老爷子问:“和其他人联系没有?” 其他人指的自然是李相浮的姐姐二哥。 他摇头。 赶在老爷子发飙前解释:“打电话不知道说什么,上次走得时候闹得不太愉快。” 到底没揪着往事不放,李老爷子沉声道:“后天别安排事,准时跟我去参加订婚宴。” 气氛好不容易缓和了些,李相浮没有选择硬着干,点了点头。 饭后李相浮带着李沙沙上楼,张阿姨原本要来收拾桌子,李怀尘让稍等一下,她便暂时去忙别的。 “去参加订婚宴,和秦晋碰上的可能很大。” “不管怎么样,他都得去,”李老爷子:“这是一种表态,证明这小子还没有彻底被家族放弃。” 一旦秦晋想要清算旧账,至少有顾虑。 李怀尘:“我是担心……” 李老爷子耸拉着眼皮:“放心,秦晋再不守规矩,也不会在别人的婚礼场合搞事。” 想到秦晋那阴测测的行事风格,李怀尘眉头轻皱:“但愿。” 不知者无畏。 四年前被救回来失去记忆,李相浮根本不清楚和秦晋的恩怨,甚至遗忘了当时还有一个人跟他一同去冒险,至今下落不明。 李沙沙:“我不要成为豪门继承人,从生存学的角度来说,我是来养老的。” 李相浮:“不要有多余的担心。我上头有两个哥哥,还有一个出色的姐姐,怎么轮也轮不到你。” 李沙沙一针见血:“他们都在公司上班?” 李相浮沉吟片刻:“除了我大哥,都在从事不同行业。” “……” 李相浮:“要下棋么?” 话题转得太过生硬,李沙沙深深看了他一眼。 李相浮:“对了,还要领你去做衣服。” “下棋。”李沙沙立刻做了抉择。 下棋和做衣服并不冲突,上午被将了几次军,下午李沙沙被领着去了一家口碑不错的品牌店,里面大人孩子的衣服都有,并且接受定制。 冤家路窄,李相浮居然在这里碰上了洛安。 目光撞上的瞬间,洛安微微一怔。 虽然之前已经让人调查过李相浮回来几天的行动轨迹,但照片远不敌真人有冲击力,这容貌身段哪里是出国念书,更像是重新投胎了一回。 和他比,李相浮根本没那么多心思。 他曾经是真把洛安当朋友的,直到老爷子说洛安买通媒体,想要将救援的事情大肆宣扬,从浪费公共资源的角度进行批判。加上李怀尘搜集到过往洛安背着他做得一些上不了台面的事,李相浮当时就把人拉黑了,从此再无联系。 “相浮。”洛安微笑地走过来,仿佛从前那些不愉快没发生过。 李相浮态度冷淡:“借过。” 洛安:“你听我解释,当初的事……” 一声冷笑阻止后面的话,李相浮:“我爸对我意见再大,也不会说谎,更不会冤枉你。” 其实他不知道,李老爷子确实说谎了,洛安实际是想用秦晋弟弟的事情做文章。 “谁年轻时没犯过错误……” “麻烦离远点,我怕人渣的气息传染给我儿子。” 洛安本来就是个心眼极小的,两次遭遇冷脸,当即没好气道:“我是人渣,你呢?想靠着孩子博欢心,小心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说完不等对方开口,直接离开。 上车后骂了句脏话,洛安把气撒到司机头上:“没给你钱么?空调开大些。” 缓了片刻打电话给部门经理:“上次让你办得事确定没问题?” “放心。”那边的声音相当谄媚:“老爷子当时就在餐厅说了,他根本不知道孙子这回事,明显不想认。” 洛安闻言火气这才下去一点,过了会儿嘴角缓缓勾起:“很好。”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到李相浮沦为丧家之犬的模样。 对于李相浮来说,这一天并不怎么美好,和洛安无关,而是衣服,穿短袖的感觉十分不自在。 李沙沙安慰道:“养成一个习惯仅仅需要二十一天。” 不想半途而废,李相浮轻轻吸了口气,准备继续再坚持试试。 翌日,天未明,昏暗的天空中,月亮还挂在那里。 李沙沙早就洗漱完,过来向李相浮问早安。 李相浮起得比他还早,短袖配长裤,浑身不自在地站在镜子旁,喃喃道:“感觉在漏风。” 李沙沙:“如果你硬要和衬衫比的话,是这样。” 定定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几秒,清澈的眼睛眨了眨:“我还是换回衬衫。” “……” 一个早上穿衣服的心情就像做过山车一样。 重新恢复日常白衬衫黑长裤的装扮,李相浮抱着新买的古琴走去院子。 他还记得每个人的作息时间,老爷子一般五点四十左右就会起床听会儿广播,李怀尘大约六点,确定不会扰民,这才开始弹奏抒发心中的郁气。 悠悠琴声响起,空灵悦耳,如涓涓细流淌进干涸的土地。 铮! 修长的手指快速拨动琴弦,转音成一首饱含愠意的曲子。古琴的韵律似乎天生是柔和,却被李相浮弹得很有节奏感,散发着一股劲道。 楼上,床紧贴着窗户,夏天窗户又是大开,李怀尘仿佛感受到震动,猛地从床上坐起,定定保持这个姿势三秒,确定不是幻听。 探出脑袋,乍一看庭院里似乎坐着一人。凝视半晌,确定是李相浮。 琴音不知为何又转为悲苦,不得不说弹的很好,连他这种对音乐没有多少了解的人都能从中听出怨妇的感觉。 大清早听闻此曲,像是看了一场恐怖电影。 曲终,余音袅袅。 李沙沙击掌赞叹:“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妙哉,妙哉!” 李相浮轻叹道:“可惜,有一个音没收住。” “抚琴讲究心境,爸爸,你的心……不静。” 李相浮手指抚摸着古琴,惆怅于换装失败:“静和动并不绝对,对于浩瀚宇宙来说,你我在时光流逝中或许只是一粒静止的尘埃。” 李沙沙:“帕斯卡尔曾经说过,人生的本质在于运动,安谧宁静就是死亡,我们应该活在当下,而不是一味的仰望星空。” “……” 旁观的李怀尘关上窗户,走到最里面的房间,敲响房门。 门开后,李老爷子不等他说话,先开口道:“我听到了。” 语毕按了按眉心。 聪明是一回事,但一个六岁的孩子,面无表情探讨人生哲理,还能引经据典,已经不是诡异两个字所能轻易形容。 稍顷,秦晋终于发话:“发条消息问李戏春,她真觉得自己弟弟有这么好?” 面对老板那张阴晴不定的脸,高寻犹豫着打下文字,正好和女朋友已经几天没有说话,这可以当做一个重新联系的借口。 大拇指在发送键上悬停了几秒,略一迟疑按了下去。 过去三分钟,秦晋耐心告罄:“她回了么?” 高寻如遭晴天霹雳:“她把我删了。” 手机屏幕上赫然是一个红色感叹号,证明更早些的时候,他已经不在对方的好友列表。 …… 这天晚上对很多人来说都是煎熬。 李戏春瞧不上不说清楚直接删人的逃避行为,就算分手她也会明确和对方宣告要分开,但这次却因为一个心血来潮破例。 气过了,又觉得空虚。 她拿出个小镜子上上下下照,看到眼角的皱纹时晃了晃神。 时间倒回五分钟前。 当时李相浮正在泡茶,任何动作经过他的手就像是艺术,茶香四溢,泛着浅浅碧绿色的杯子送到面前,李戏春迟疑了一秒才伸手接过。 ——赏心悦目。 她一时只能想到这个形容词。 “清茶降火。”李相浮如同茶水一般,摒弃了浮躁。 从他身上瞧不见丝毫从前那个爱胡闹疯玩弟弟的影子,李戏春生出几分感叹:“你长大了。” 时隔四年,李相浮第一次打听起对方男友的事情:“他叫高……” “高寻。”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美好的往事,李戏春弯着眼笑了笑。 李相浮耐心静候下文。 李戏春站在很客观的角度评价:“……是一个对事业有强烈野心和展望的人。” 高寻工作认真不解风情,身边没有一个暧昧对象,当初她就是被这点吸引。 李相浮点点头:“那你们的分歧点在哪里?” 听到这句话,李戏春顿时陷入无奈:“工作狂还能理解,问题在于大男子主义,他希望结婚有孩子后,我能暂时放下手头的工作。” 高寻认为孩子由母亲亲自照料更好,何况她一个富家女不愁吃穿,完全有条件这么做。 然而李戏春能把画廊发展到今天,投入了不少心血,不舍得就此放弃。 “孩子我肯定会尽量照顾,忙得时候让长辈帮忙管一下,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不乐意。”李戏春轻叹道:“周围人也觉得我矫情。” 第134章 番外:外人美路子野(下) <ul class=tent_ul> 正文君那小婊砸正在梳妆打扮, 您可以用强大的购买率把它砸出来  扯到李相浮的母亲,李老爷子也不免头疼,靠在沙发上沉思起来。 恢复供电是一刻钟后的事情。 李相浮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手, 重新扣好几粒扣子, 还没走进去便瞧见灯光下一道斜长的影子。 面色微微一变, 他径直走到客厅。 看清坐着的两人时, 李相浮喉头有些干涩:“爸。” 李老爷子向来严厉的脸柔和了一瞬又迅速绷紧:“我还以为毕业后你会继续在外面鬼混,怎么, 舍得回来了?” 李相浮沉默了一下,坐在沙发另外一侧。 李老爷子却在这时起身, 显然不想和他多说,上楼时的脚步比平时都沉。 李怀尘看了眼还坐在那里不动的李相浮, 叹了口气:“下个月前告诉我你想做什么,如果要进公司,我来安排。” 李相浮完全没有进公司的想法, 对人生另有规划, 但没有当场道明,点了点头。 第二天的早餐格外丰盛。 张阿姨很细心,菜都是一式两份,小盘的没放辣椒。 李沙沙过于懂事,根本不需要李相浮多说什么, 坐好后开始安静吃饭。 李老爷子喝了口茶说:“周六是林家小儿子的订婚宴, 提前给孩子做好一套像样的衣服。” 李相浮:“他不需要出席那种场合。” 被顶撞了一下, 李老爷子下意识张口就要教训人,话到嘴边突然顿住。昨晚天色太暗没太注意,出去这几年,李相浮的精气神几乎是全方位提升。 李老爷子不是太看得惯男人留长发, 为此从前没少骂过他,但也得承认李相浮现在的气质配长发刚刚合适。 “说话前过遍脑子,”李老爷子语气不善:“这次他不去,未来的身份会很尴尬。” “沙沙是我领养的孩子,”李相浮叹道:“您不信可以去做亲子鉴定。” 一直吃饭没说话的李怀尘忽然道:“头发五万,现拔X1.5;真人现场采血十万?” “……” 李老爷子眉头拢起:“什么乱七八糟的?” 李怀尘看了李相浮一眼:“某人赚钱的新思路。” 懒得去追究里面有什么猫腻,快吃完时李老爷子问:“和其他人联系没有?” 其他人指的自然是李相浮的姐姐二哥。 他摇头。 赶在老爷子发飙前解释:“打电话不知道说什么,上次走得时候闹得不太愉快。” 到底没揪着往事不放,李老爷子沉声道:“后天别安排事,准时跟我去参加订婚宴。” 气氛好不容易缓和了些,李相浮没有选择硬着干,点了点头。 饭后李相浮带着李沙沙上楼,张阿姨原本要来收拾桌子,李怀尘让稍等一下,她便暂时去忙别的。 “去参加订婚宴,和秦晋碰上的可能很大。” “不管怎么样,他都得去,”李老爷子:“这是一种表态,证明这小子还没有彻底被家族放弃。” 一旦秦晋想要清算旧账,至少有顾虑。 李怀尘:“我是担心……” 李老爷子耸拉着眼皮:“放心,秦晋再不守规矩,也不会在别人的婚礼场合搞事。” 想到秦晋那阴测测的行事风格,李怀尘眉头轻皱:“但愿。” 不知者无畏。 四年前被救回来失去记忆,李相浮根本不清楚和秦晋的恩怨,甚至遗忘了当时还有一个人跟他一同去冒险,至今下落不明。 李沙沙:“我不要成为豪门继承人,从生存学的角度来说,我是来养老的。” 李相浮:“不要有多余的担心。我上头有两个哥哥,还有一个出色的姐姐,怎么轮也轮不到你。” 李沙沙一针见血:“他们都在公司上班?” 李相浮沉吟片刻:“除了我大哥,都在从事不同行业。” “……” 李相浮:“要下棋么?” 话题转得太过生硬,李沙沙深深看了他一眼。 李相浮:“对了,还要领你去做衣服。” “下棋。”李沙沙立刻做了抉择。 下棋和做衣服并不冲突,上午被将了几次军,下午李沙沙被领着去了一家口碑不错的品牌店,里面大人孩子的衣服都有,并且接受定制。 冤家路窄,李相浮居然在这里碰上了洛安。 目光撞上的瞬间,洛安微微一怔。 虽然之前已经让人调查过李相浮回来几天的行动轨迹,但照片远不敌真人有冲击力,这容貌身段哪里是出国念书,更像是重新投胎了一回。 和他比,李相浮根本没那么多心思。 他曾经是真把洛安当朋友的,直到老爷子说洛安买通媒体,想要将救援的事情大肆宣扬,从浪费公共资源的角度进行批判。加上李怀尘搜集到过往洛安背着他做得一些上不了台面的事,李相浮当时就把人拉黑了,从此再无联系。 “相浮。”洛安微笑地走过来,仿佛从前那些不愉快没发生过。 李相浮态度冷淡:“借过。” 洛安:“你听我解释,当初的事……” 一声冷笑阻止后面的话,李相浮:“我爸对我意见再大,也不会说谎,更不会冤枉你。” 其实他不知道,李老爷子确实说谎了,洛安实际是想用秦晋弟弟的事情做文章。 “谁年轻时没犯过错误……” “麻烦离远点,我怕人渣的气息传染给我儿子。” 洛安本来就是个心眼极小的,两次遭遇冷脸,当即没好气道:“我是人渣,你呢?想靠着孩子博欢心,小心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说完不等对方开口,直接离开。 上车后骂了句脏话,洛安把气撒到司机头上:“没给你钱么?空调开大些。” 缓了片刻打电话给部门经理:“上次让你办得事确定没问题?” “放心。”那边的声音相当谄媚:“老爷子当时就在餐厅说了,他根本不知道孙子这回事,明显不想认。” 洛安闻言火气这才下去一点,过了会儿嘴角缓缓勾起:“很好。”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到李相浮沦为丧家之犬的模样。 对于李相浮来说,这一天并不怎么美好,和洛安无关,而是衣服,穿短袖的感觉十分不自在。 李沙沙安慰道:“养成一个习惯仅仅需要二十一天。” 不想半途而废,李相浮轻轻吸了口气,准备继续再坚持试试。 翌日,天未明,昏暗的天空中,月亮还挂在那里。 李沙沙早就洗漱完,过来向李相浮问早安。 李相浮起得比他还早,短袖配长裤,浑身不自在地站在镜子旁,喃喃道:“感觉在漏风。” 李沙沙:“如果你硬要和衬衫比的话,是这样。” 定定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几秒,清澈的眼睛眨了眨:“我还是换回衬衫。” “……” 一个早上穿衣服的心情就像做过山车一样。 重新恢复日常白衬衫黑长裤的装扮,李相浮抱着新买的古琴走去院子。 他还记得每个人的作息时间,老爷子一般五点四十左右就会起床听会儿广播,李怀尘大约六点,确定不会扰民,这才开始弹奏抒发心中的郁气。 悠悠琴声响起,空灵悦耳,如涓涓细流淌进干涸的土地。 铮! 修长的手指快速拨动琴弦,转音成一首饱含愠意的曲子。古琴的韵律似乎天生是柔和,却被李相浮弹得很有节奏感,散发着一股劲道。 楼上,床紧贴着窗户,夏天窗户又是大开,李怀尘仿佛感受到震动,猛地从床上坐起,定定保持这个姿势三秒,确定不是幻听。 探出脑袋,乍一看庭院里似乎坐着一人。凝视半晌,确定是李相浮。 琴音不知为何又转为悲苦,不得不说弹的很好,连他这种对音乐没有多少了解的人都能从中听出怨妇的感觉。 大清早听闻此曲,像是看了一场恐怖电影。 曲终,余音袅袅。 李沙沙击掌赞叹:“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妙哉,妙哉!” 李相浮轻叹道:“可惜,有一个音没收住。” “抚琴讲究心境,爸爸,你的心……不静。” 李相浮手指抚摸着古琴,惆怅于换装失败:“静和动并不绝对,对于浩瀚宇宙来说,你我在时光流逝中或许只是一粒静止的尘埃。” 李沙沙:“帕斯卡尔曾经说过,人生的本质在于运动,安谧宁静就是死亡,我们应该活在当下,而不是一味的仰望星空。” “……” 旁观的李怀尘关上窗户,走到最里面的房间,敲响房门。 门开后,李老爷子不等他说话,先开口道:“我听到了。” 语毕按了按眉心。 聪明是一回事,但一个六岁的孩子,面无表情探讨人生哲理,还能引经据典,已经不是诡异两个字所能轻易形容。 李相浮翻译了一下,那就是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的‘三不原则’。 “等到他正式告白的那一天,再拒绝就好。” 李相浮觉得有道理,也不排除存在万分之一的可能,对方纯粹是无聊时找找乐子。 “时间不早了,”李怀尘提醒他:“早点休息。” 李相浮站起身,即将迈开脚步时突然道:“这句话不久前秦晋也和我说过……” 停下来陷入遐思:“秦晋提起过有个弟弟,可网上没有他家人的记载,会不会关系不好才在我身上找情感寄托?” 早在前半句话说出口时,李怀尘的目光便暗了几分,没有作答。 最终李相浮带着疑虑重新上楼休息,确定他进了房间,李戏春朝后靠了下,身子似乎要陷入椅背里:“为什么不顺水推舟说出真相?” 李怀尘淡淡道:“你想说刚刚也可以说。” 李戏春却是不由想到当时医生的话: “有些地方的伤不排除是在打斗中形成的可能性。” “特别是脑后的伤,不像是磕到的。” 哪怕对李相浮再失望,李戏春自认对弟弟的本性比较了解。 ……过分愚蠢直白,否则也不会被他那个妈一教唆,就开始用拙劣的手段试探老爷子对家产分配的想法。 而秦伽玉她见过几次,很精明的一个孩子。真到了绝境,估计也会先李相浮一步想到更残酷的活命法子。 秦伽玉一直是李戏春心里的一根刺,这个下落不明的人给她带来的危机感甚至隐约超过了秦晋,上次的快递事件不像是单纯的巧合。 念及此不禁轻叹一声,老爷子年纪大受不得刺激,公司大小的事务都要李怀尘一人操心,她只能通知李安卿,希望对方那边能查到消息。 这一晚除了尚不知情的李老爷子,大家睡得都不怎么好。 李戏春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不时输入高寻的号码,犹豫要不要打过去问些秦晋的事情,隔壁屋李怀尘正神情严肃地和李安卿通话,作为这个死结的中心,李相浮则满脑子都在想着‘我该怎么拒绝他。’ “美丽有时候真的是一种罪过。”直到凌晨四点,他还在睁着眼看天花板。 翌日吃早饭时,李老爷子险些以为家里住了四个幽灵,陆续下楼时,每个人的脚步都是轻飘飘的。 直到收到一条短信,李相浮身上总算有了一丝人气儿。 李沙沙最能看出他神情中的细节变化,问:“有什么好事?” 李相浮:“入选了。” 李老爷子停下吃饭的动作:“什么入选?” 那边正在擦花瓶的张阿姨突然心有余悸,该不会又要去旋转? “一个绘画采风活动。” “要跳舞?”李老爷子问。 “咳……”李相浮险些呛住,正色道:“正儿八经的比赛,但估计要去外地几天。” 他查了历年比赛的采风地点,无一例外都在外地,有次还跑去了国外。 李老爷子不知想到什么,阻止说:“才给你打过钱,别乱跑。” “我不可能靠着二十万过活,绘画是我如今的新爱好。” 交谈陷入僵持。 李相浮抿紧唇,不是很明白当初家里人能放心让自己出国,现在不过是到外地几天,反而有了顾虑。 “不一样。”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李老爷子眉头紧锁。 那时有名的几所高中都不愿意再接收这个不安分的学生,之后李相浮又被教唆着做了不少糊涂事,大家的耐心被折腾耗尽,不过真正的原因是无形中的交锋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