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毒女配你人设崩了》 第1章 穿书了 第2章 大嫂打人了! 第3章 查一查她。 第4章 这就是你的恨意? 第5章 再来惹事的话,定当奉陪! 第6章 我被你媳妇打了! 第7章 打哭了楚鸿煊 第8章 夺了她的命 第9章 有人做假账 第10章 偷偷摸摸听墙角 第11章 楚家要来人? 第12章 惩戒老太医 第13章 给楚胤止擦个身 第14章 毁了她的清白 第15章 故意设局 第16章 好毒的心肠! 第17章 是谁暗中出手? 第18章 两全的法子 第19章 天生的‘生意人’ 第20章 你到底是谁! 第21章 来历不明的黑衣人 第22章 她伤得不轻 第23章 话不能乱说 第24章 作威作福 第25章 翩翩美少年 第26章 说明来意 第27章 分一杯羹! 第28章 刮目相看 第29章 暴揍冯彦 第30章 有所顾忌 第31章 拿钱去赎人 第32章 暗处保护她 第33章 十成的把握 第34章 什么天大买卖? 第35章 大嫂是清白的。 第36章 怪异的感觉。 第37章 让她还房契? 第38章 大嫂真的是太厉害了! 第39章 开胭脂铺子 第40章 还是路过? 第41章 希望他能醒过来? 第42章 又搞幺蛾子了 第43章 去冯府送礼。 第44章 休了冯彦 第45章 丞相府的大公子 第46章 来人的身份 第47章 给你脸,你不要! 第48章 秘密处决 第49章 宁愿赴死? 第50章 赌一把。 第51章 故意搞破坏。 第52章 警告。 第53章 极为棘手 第54章 不战而降 第55章 如此巧合。 第56章 炫耀富贵。 第57章 就是银子多。 第58章 简直是罪过 第59章 你真厉害! 第60章 永葆年轻的胭脂 第61章 一举两得。 第62章 怪异非常。 第63章 我会护着你。 第64章 送贺礼。 第65章 徐徐图之。 第66章 实在心狠手辣! 第67章 只能怪你 第68章 掀开面纱 第69章 活生生的招牌。 第70章 心神不宁 第71章 大嫂保护他 第72章 你认识沈懿? 第73章 觉得心疼 第74章 伴读的先生 第75章 楚四少爷送礼物 第76章 严加管教。 第77章 样样不精通。 第78章 救星到了 第79章 楚四少爷最后的骄傲 第80章 饥饿让人有动力。 第81章 掏空家底。 第82章 ‘人傻钱多’ 第83章 让人心慑。 第84章 心系于他。 第85章 睚眦必报哪家强 第86章 真是错觉? 第87章 不近人情 第88章 闲事少管 第89章 亏欠了她。 第90章 小心为上 第91章 你真好看。 第92章 劳逸结合。 第93章 有所忌惮 第94章 三少爷打架了。 第95章 可要认错? 第96章 戳心戳肺! 第97章 事出反常。 第98章 美人坊关门 第99章 算个清清楚楚! 第100章 太神奇了! 第101章 名正言顺的夫君 第102章 神秘老板 第103章 让她身败名裂! 第104章 怎么可能! 第105章 杖打陈金枝 第106章 要破产的节奏呀! 第107章 没有底线了? 第108章 恩将仇报的女子 第109章 小气吧啦 第110章 什么破规矩。 第111章 滚出狮城! 第112章 百倍奉还! 第113章 被打了脸。 第114章 害人终害己 第115章 全府的希望。 第116章 活生生的招牌。 第117章 当众出丑! 第118章 要捉弄人么? 第119章 不与你们计较 第120章 你能把我怎么样? 第121章 去瞧瞧世面 第122章 万年单身 第123章 唯一信物 第124章 扶不上墙的烂泥 第125章 你作弊! 第126章 宋的用心良苦 第127章 无以为报。 第128章 要毁了她 第129章 被贼人玷污 第130章 心肠,蛇蝎不如! 第131章 没有解药。 第132章 让她清醒。 第133章 是梦么? 第134章 有人替她出气 第135章 下跪干什么! 第136章 将施落扫地出门。 第137章 踏青 第138章 暗杀 第139章 喜欢宋? 第140章 束手待毙? 第141章 终于醒过来了? 第142章 不可能是大哥的 第143章 只要他安然无恙 第144章 女子的馨香。 第145章 非见你不可。 第146章 想保护她。 第147章 过于失态。 第148章 真香! 第149章 颜值当道的时代 第150章 不祥的预感。 第151章 何必自找苦吃? 第152章 你高攀不上! 第153章 沈懿受伤。 第154章 不大合适吧? 第155章 大反派还挺可怜的 第156章 你再骂我试试看! 第157章 真倒霉! 第158章 哄女子,伤钱。 第159章 果然有怪癖。 第160章 她的一时冲动。 第161章 处处为她说话? 第162章 容易害羞。 第163章 有钱没地方花呀! 第164章 又小气又记仇的男人 第165章 加了黄连! 第166章 对她另有所图? 第167章 知道了真相。 第168章 遇上同类人了! 第169章 他的不舍。 第170章 太危险了。 第171章 没有人能抢走。 第172章 嘘,别闹! 第173章 不可告人的目的。 第174章 必赢无疑。 第175章 被强亲了。 第176章 女儿是小棉袄。 第177章 不再做她的生意? 第178章 打烂她的脸。 第179章 让她一无所有! 第180章 变成了小富婆。 第181章 只是小钱。 第182章 还真是穷酸。 第183章 尽量远离。 第184章 打秋风。 第185章 肯定是亏本了。 第186章 该如何解释? 第187章 楚家的家宴 第188章 为时已晚。 第189章 昭和郡主。 第190章 隐藏的筹码。 第191章 冯狗不得入内! 第192章 裙下之臣。 第193章 有心撮合。 第194章 多危险呀。 第195章 出尽风头。 第196章 京兆尹夫人 第197章 书中女主宋清清。 第198章 中秋之夜。 第199章 太子殿下。 第200章 又蠢又笨。 第201章 有君子风度。 第202章 这可是秘密。 第203章 如此会吹牛。 第204章 大写的尴尬。 第205章 特别的心思。 第206章 心思歹毒的宋清清! 第207章 争风吃醋。 第208章 暗中与她作对。 第209章 那么轻易的么? 第210章 她多疑了吧? 第211章 像是一个小丑。 第212章 不愧是大反派呀 第213章 暴发户的欢乐。 第214章 她要输了?! 第215章 容易让人误会 第216章 高冷人设都是装的 第217章 查出端倪。 第218章 为我担心么? 第219章 京兆尹府,喜宴。 第220章 当家主母风范 第221章 简直可恨! 第222章 为了作妖。 第223章 四皇子身边的人。 第224章 白花绿茶 第225章 为难你又怎样? 第226章 就是宋! 第227章 准备礼品。 第228章 丞相宋子甫。 第229章 成为万人迷! 第230章 冯彦的挑衅。 第231章 惹不起。 第232章 打脸冯彦。 第233章 戴上兔子耳。 第234章 兑现诺言。 第235章 无用的棋子。 第236章 她的错觉。 第237章 无比讽刺。 第238章 给一个甜枣儿。 第239章 一段恩怨。 第240章 一条线上的蚂蚱。 第241章 杀人于无形。 第242章 联络感情。 第243章 心不在焉。 第244章 看宋清清的戏。 第245章 花见花开的女主。 第246章 是假货? 第247章 当面对质 第248章 得了重病。 第249章 一见钟情。 第250章 虚假的面具! 第251章 邀请宋书乔。 第252章 她是故意的。 第253章 一只小馋猫。 第254章 好感全无。 第255章 不喜吃甜。 第256章 活活气死的本事。 第257章 优越感。 第258章 如此不识抬举! 第259章 打发叫花子么? 第260章 百害而无一利。 第261章 又遇施落。 第262章 笨死了! 第263章 女主光环。 第264章 皇后相帮。 第265章 找的人是宋? 第266章 还不够凉快么? 第267章 证明一下。 第268章 自作自受。 第269章 什么名堂? 第270章 郎才女貌。 第271章 土包子。 第272章 颜面尽失! 第273章 不想留,也得留。 第274章 一个都逃不掉! 第275章 无比的心动。 第276章 不喜宋清清。 第277章 心动了。 第278章 又打不过他。 第279章 喜欢睁眼说瞎话? 第280章 是她指使的! 第281章 想办法除去。 第282章 笑话一场。 第283章 在装穷。 第284章 让它倒闭! 第285章 隐形资产。 第286章 让给她吧。 第287章 不让人省心。 第288章 八块腹肌! 第289章 如狼似虎。 第290章 会哭,就哭着去吧。 第291章 气得半死不活。 第292章 临时起意。 第293章 使劲儿添油加醋。 第294章 宠了个白眼狼儿 第295章 皇帝的赏赐。 第296章 她蛇蝎心肠! 第297章 咎由自取。 第298章 没有拒绝的理由。 第299章 不如搞钱。 第300章 嘴比身体更诚实。 第301章 该死的沈懿! 第302章 日久生情。 第303章 一生一世一双人。 第304章 暖被窝。 第305章 狼子野心。 第306章 心怀鬼胎。 第307章 都是傻子。 楚鸿煊还想上前搞事情的,可宋锦瑟抬手,便是将他的动作拦住。 最后,楚鸿煊只是愤愤地瞪了那太监公公一眼,然后顿住了脚步,退到宋锦瑟身后。 宋锦瑟面色如常,上前接旨。 一双眸眼里面,似是没有波澜。 只是在从那公公手中接过圣旨时,故意失手,圣旨应声掉落在地,沾了满地的灰土。 她的动作做得隐晦,在旁人看来,只以为是那公公故意将圣旨扔落地上。 趁着那公公还没有反应过来,宋锦瑟便先声夺人道,“这位公公,你不是刚进门便说我们府上地上多灰土的么,现在怎么了,就连陛下的圣旨都扔到地上去,我知道你是看不起我们副将府,但也不至于将圣旨扔在地上,这般旁人只会认为你对陛下存在什么意见?” 一番话,端的是大惊小怪。 场中的众人皆是下意识看向那宣旨的公公。 圣旨,便是陛下的旨意,亵渎圣旨,那便是对陛下大大的不敬,若是传到陛下的耳中,那可是砍头的大罪! 那公公先是愣了片刻,然后很快便反应过来。 他在深宫大院里面呆的时间不短,后宫哪种阴狠险恶的招数他没见识过,但是却是没有一人,如同眼前这个女子一样。 沉稳,温和无害,似是毫无杀伤力。 算计起人来,却是在笑谈之间。 让人根本是防不胜防。 “这圣旨分明是你故意不接,这才掉落地上的,你这是血口喷人!!” 那公公手中兰花指指着宋锦瑟,气得脸红脖子粗,双唇都在颤抖。 怒气冲冲,还想着据理力争。 可他不懂,他已经失去了先机。 刚才发生的事情,众人本来就是瞧不清楚的。这种状况之下,判断孰是孰非,都是先入为主。 况且,宋锦瑟说得并没错。 那公公口中眼中,都是瞧不起副将府。 如此一来,故意扔圣旨来为难副将府众人此事也就顺理成章。 而宋锦瑟则是慢条斯理地瞧了他一眼,环顾了在场众人一眼,然后道:“圣旨是我向陛下处要来的赏赐,我有何不接的道理?” 一番话下,众人皆是点头,觉得宋锦瑟句句在理。 “你!” 那公公气得差点双眼翻白,“你强词夺理!欺人太甚!” 宋锦瑟好笑地睨了他一眼。 毕竟刚才还不知道是谁欺人太甚呢。 “这事呢,要是扯皮的话,一时半会也扯不清楚的,不如就让等候在外面的侍卫上报陛下,由陛下亲自过来定夺。” 宋锦瑟风轻云淡地道,“我相信陛下也会给我们副将府一个公道的。” 既是圣旨,肯定是有皇帝随身的侍卫护送着过来的。 但是那几个侍卫都候在府外,没有进来而已。 话落,那公公脸色便是白了白。 若是这事情闹到皇帝那里,自是他自己吃不了兜着走的。 要是闹大了,自己的这条小命也不保。 眼下,也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 心中只恨是自己怎么小看了宋锦瑟,以为这是一个好拿捏的软柿子,没想到,却是一个刺头儿。 还是一个沾上了,便甩不掉的刺头儿。 “不过,这事情若是闹到陛下那里也是不好,刚巧我今天心情不错,本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原则,若是你诚心诚意地跟我致歉,兴许我会当做你是失手将圣旨掉落地上,今天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说完,便敛眉,抬手拂去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举手投足,皆是风清月白。 事情都发展到这地步上,只要是个聪明人,都知道应该如何取舍。 更况且,那公公也是在宫中混迹了几年,自是圆滑。 本不是什么男子汉大丈夫,所以,膝盖也是能弯就弯的。 至于致歉,那不过是信手拈来。 一时低眉顺眼,毕恭毕敬道,“还请楚夫人大人不计小人过,不与奴才计较才好。” 嘴上虽是致歉,但是不经意抬眼时,眼中的仇恨与不甘一闪而过。 这致歉,倒是让人听起来就感受不到半分的诚意。 宋锦瑟扯了扯嘴角,直截了当地道:“不好。” “你这致歉,毫无诚意。” 她一向也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虽是今日给了他台阶下,也不是那么轻易便让人敷衍过去的。 那公公脸色便瞬间僵硬了下来。 似是一口气就憋在喉咙,将脸憋得如同猴屁股一样通红不已。 但最终,还是硬生生地憋住了那一股气,道,“不知道楚夫人认为怎么样才有诚意呢?” 宋锦瑟抬眸,倒是似笑非笑地瞥了那公公一眼,道:“诚意这东西,不是我认为的,而是你去做的。若是公公实在是不愿意的话,那我呢,也不让公公你为难了。就让来人去让门外的带刀侍卫去将这事情禀报陛下,由陛下定夺。” 这话,明晃晃的是威胁,但是却是谈笑一般说出。 那公公脸上的通红瞬间便褪去。 本来想要敷衍了事,但明显,宋锦瑟不给他机会。 这事情,也不能敷衍。 最后,也只能忍着心头的怨气怒气,拾起地上的圣旨,将上面沾染的灰用袖子擦去,这才恭恭顺顺地递过给宋锦瑟,顺带是鞠了一个躬,无比谦卑地道:“奴才言语冒犯楚夫人,是奴才多舌,奴才恳请楚夫人饶过奴才一次。” 宋锦瑟点了点头,这才收下圣旨。 随后,便深深看了那公公一眼,意味深长地道:“这位公公,回去禀报你的主子时,记得给你的主子带一句话。” 声音是刻意压低的,只有他们二人能听到。 旁边的人,虽是能听到说话,但是听不清楚内容,只以为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话。 那公公咬了咬唇,深呼吸了一口气。 怎么也没有想到,宋锦瑟竟是能猜到,他并不是皇帝身边的人。 他背后的主子,另有其人。 宋锦瑟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便又道:“若是要退居幕后,想当最后的胜者,便要忍得住气,别老想着暗中出来蹦跶,别以为自己聪明,别人都是傻子。有时候太聪明也不是什么好事。聪明反被聪明误便是这个道理。” 她的话里,留有余地。 即便是旁人听到,也不知道话中是个什么意思。 可是那公公闻言,却是身体猛然一震,随后抬起眸来,不可思议地看向宋锦瑟。 第308章 钻狗洞。 此时,宋锦瑟脸上的表情沉静如水,从她脸上,看不出悲喜,也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几乎是所有人都以为他们在说着无关紧要的话。 可只有当事人心里清楚,这期间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秦公公,时辰不早了,还得回去跟陛下回禀。” 此时有人低低说了声,秦公公这才回过神来。 又看了宋锦瑟一眼。 听主子说起,这女子不过是出身乡野的粗鄙女子,那种女子大多是目光短浅,并无太多见识。 可眼前的人,却似是运筹帷幄,所有的事情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那种气魄,便是当今的皇子公主都少有。 虽是心中还有许多疑虑,但是,深知此地不可久留。 而且,眼下的状况,应当是也没有人欢迎他久留。 只听得宋锦瑟又不咸不淡地道:“秦公公是。府中简陋,怕是不如宫中,也入不了秦公公的眼的了。还请秦公公早些离开,别磨磨蹭蹭的,免得碍眼。” 旁人听了,皆是不得不服气。 上门都是客,既是客,下逐客令时大多都是顾及面子,说得再委婉隐晦不过,鲜少有宋锦瑟这般,逐客逐得光明正大,一点都不掩饰。 秦公公听了,面上一时红一时白,好不尴尬。 倒是随行有人看不过眼,为那秦公公说了一句,“秦公公既然已经致歉,但毕竟是来宣旨的,楚夫人这般有些得理不饶人了?” 明摆着问这话的人,也并未存了什么好心眼。 宋锦瑟只不咸不淡地看了那人一眼,道:“若是我遣人打你一顿之后,再与你致歉,你是否会与我冰释前嫌,就当我从来没有遣人打过你一样?” 这话一出,那人便是哑口无言。 宋锦瑟轻嗤了一声,又道:“看,你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为何要要求别人做到。明明不欢迎他,难道我还非得将他留在这里,好一起再吃个饭?” 说完,便若无其事地道:“来人,送客。” 其余的人都是恨不得马上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免得沾上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宋锦瑟说起送客之后,便客客气气地告辞离去。 唯有秦公公是最后一个离开的。他看了宋锦瑟许久,才冷不定地哼了一声,扭腰甩着帕子,准备离开。 “庭院地面脏了,现在遣人去用水彻底冲洗一番。” 身后,传来女子声音。 不轻不慢地,传入秦公公的耳里。 秦公公转身看了一眼,瞧见宋锦瑟嘴角带着莞尔的笑意,可那笑意,却是半点不及眼底。 眼皮子一跳,直觉这话中定是有话,脊背忽而一凉,不觉走快了好几步。 可随行的几人早就离开了,目之所及,背影都已经瞧不见了。 紧追慢赶,却是远远瞧见大门已经被关上了。 下人挑来一桶桶的水,泼洒在庭院处,庭院四处都是水漫为患,脚都没地儿下的。 秦公公不敢上前,怕被泼了个落汤鸡,只能跺着脚,远远地朝着那些下人,气焰嚣张地叫嚷着:“你们这让我怎么出门!” 话落,便是有人应道:“这位宫里的公公,真是不好意思了,公公说了庭院灰大,所以我们大少奶奶说了,要好生冲洗一番。还请公公移步别的门。正巧府中也没有后门,公公不如瞧瞧身边的那个门方不方便进出?” 秦公公听到身边便是有一个门,冷哼了一声,扬起头不再理会那人。 可举目四看了看,只有高高耸立的围墙,哪里有什么门。 也是这时,忽而听到吭哧吭哧的声音传来,秦公公下意识地往声音传来处瞧了一眼。 身边不远处,有一个狗洞。 有一条小黑狗正优哉游哉地从那里走进来,懒洋洋地趴在墙角处摇着尾巴,晒着太阳。 秦公公好生瞧了瞧那狗洞。 大小正好容许一个成人身体通过,瞧着,方方正正的,倒是有几分门的形状。 忽而,便明白了刚才那人说的门就是眼前这个狗洞。 一时,面上铁青,手里捏着的帕子都差点没扔地上了! 这不是明摆着让他钻狗洞出去?! 可眼下,下人提着水桶眼看着要将水泼到他所站立的地方来了。 那宋锦瑟本就是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不赶紧离开此地,说不定还会想出什么对付他的招数来。 狠了狠心,便毫不犹豫地提着身上的衣衫从那狗洞钻了出去。 钻狗洞的时候,尚且小心翼翼,半曲着身体,只怕弄脏了衣衫。 此时,也不知是何人扔了一根骨头,正巧扔到他脚边。 本来还懒洋洋晒着太阳的小黑狗立马便精神抖擞起来,飞奔着地朝着骨头的方向而去。 瞧见有人跟它抢骨头,更是狂吠了好几声。 忽而听到狗的狂吠声自身后而来,秦公公吓得屁滚尿流,一双腿忍不住地抖啊抖的。 此时哪里还顾得上弄脏衣衫,当然是逃命要紧的,连滚带爬地爬了出去。 只听到身后的院落,似是传来一阵又一阵哄然的笑声。 爬出外面,许久,秦公公才从惊魂未定的状态中回过神来。 看了看,那罪魁祸首的小黑狗啃着骨头,连眼神儿都不给他一个。 他方才不过是自己吓自己。 幸好这周围无人来往,也无人看到他这般狼狈的模样。 尚且不算丢人。 愤愤地望一眼跟前的高墙大院,冷哼一声。 正想拍拍身上的尘土起身,面前却是倏地有阴影笼罩下来。 首先是看到女子的绣花鞋,鞋上绣花精致,不沾染一分一点的尘土。 再往上,则是看见一张熟悉的脸。 嘴角噙着三分轻笑,居高临下地俯视着。 她的身后,则是跟着那几个御前带刀侍卫以及与秦公公随行的几位宫人。 几人瞧见秦公公从狗洞里面出来,一脸的目瞪口呆。 方才大门紧闭,自是看不见里面的状况的。 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便是那板着一张木板脸不苟言笑的带刀侍卫,面上表情也有所松动。 宋锦瑟倒是不嫌事大,噗呲地一声笑出声来。 “秦公公,你嫌弃庭院灰大,我便让下人冲洗干净庭院,以便公公你行走。可如今冲洗完了,怎地秦公公还是嫌弃,大门不走,非要钻狗洞?这可让我这个主人家如何是好?” 言笑晏晏之间,便是将自己的锅都甩得干干净净。 便是这事情传到皇帝的耳边,也不落半点把柄。 第309章 不会太寂寞。 秦公公看着面前的宋锦瑟,一双眼,眼珠子都似是快要瞪出来了一样,要是知道那庭院那么快便冲洗干净,他定然不会从这狗洞钻出来。 如今爬出来,还被随行的几人当场看见。 回去也不知道怎么嘲笑他。 虽是难堪,但瞪了半天却是一句话都指责不出。 毕竟,宋锦瑟所作所为,皆是合规蹈矩,任是谁也指不出一点儿错来。 最后,只能硬着头皮爬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气急败坏地离开。 宋锦瑟依旧面不改色,目光淡淡地看着几人的背影,眸中神色莫名。 忽而转过身来,看向身后。 身后长街辽阔,空无一人。 可是刚才,她明明是感觉有人站立在那里,视线一直是落在她身上的。 摇了摇头,宋锦瑟没有多想,抬步进了门。 如今楚修文的任职公文下了,皇帝的追封也下来了,今天楚鸿煊几人都在家中,自是要商量着回程的日子。 等宋锦瑟消失在门里时,楚胤止才缓步从暗处走出来。 他没有想到,宋锦瑟向皇帝要的赏赐,居然是给楚幽之讨一个追封的封号。 明明那么爱钱的一个人,不去讨要金银财宝,反而是讨要一个于她并没有什么作用的封号。 此时此刻他的心中惊起波澜万千。 虽然宋锦瑟之所以讨要这个封号,也不是楚胤止想象中的那么无私奉献,她有自己的打算。 但这些,楚胤止自是不知道的。 这边,几人商量过后,便决定了明日申时等楚修文自宫中回来便立刻启程。 眼看着这几日就要下大雪了,若不早去早回的话,到时候大雪封了路,那动弹一下都难了。 更何况,这几日楚素素都惦记着远在狮城的那些店铺。 入了冬,车马来往都不方便,更何况信件交流。 所以,也是许久都没有那边的消息了。 大家皆是归心似箭。只恨不得时间快快地过去。 而宋锦瑟则是悠悠然地,时不时逗弄季容渊送过来的鹦鹉。 这鹦鹉极为聪明,每当她伸出手的时候,那鹦鹉便会极其乖巧地停在她的手上,用那顶着一小撮绿油油毛发的小脑袋去蹭她的手。 那亲热的劲儿就如同跟她认识了许久一样。 宋锦瑟眯着眼,看着那鹦鹉,笑着道:“你倒是挺自来熟的。” 本来,宋锦瑟倒也并不是挺喜欢鸟的,只是这鹦鹉瞧着确实是极有灵气,长得也是小小的一只,可可爱爱让人怜爱,所以一时间,她倒是对这鸟上心了起来。 当天下午,她便遣人去定国候府问了一些关于它起居饮食的注意事项。 本来想着随意养着,将这鹦鹉放在厨房或是屋檐下随意一处地方,能遮挡风雪便行了。 可如今,倒是想着这天寒地冻的,屋外太冷了,会冻着这个小家伙。遂又专门是遣来木匠给鹦鹉在房中窗前做了一个供其停靠歇息的处所。 一时,房中除了她与楚胤止之外,又多了一只鸟。 安置好这个小家伙之后,宋锦瑟觉得一时间就连房间都显得不太冷清了呢。 她十分得意,走到楚胤止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以后就算是我不在,也有这个小东西可以陪你,这般你便不会太寂寞了。” 宋锦瑟说完,便紧接着去给这个小家伙捣鼓暖炉了。 屋子里的炉火似是不太暖和,想着这小家伙初来乍到的,不适应环境,若是不将屋里弄得暖和一些,兴许是要着凉的。 她背后,楚胤止睁开了眼,看了看捣鼓着暖炉里面炭火的宋锦瑟,又冷冷地眯眼瞧了一眼在窗前那新住处扑腾着翅膀的鹦鹉。 虽然这鸟颜色鲜亮,长得小巧玲珑,极为娇憨可爱,可楚胤止对它的第一印象就很差。 先不说这只鸟是季容渊送的,他不喜欢季容渊,自是对他送过来的鸟不喜欢。 就说如今,这只鸟的待遇,都比他的待遇要强上许多。 就且说,宋锦瑟居然是对待一只鸟比起对待他要好得多这一点,楚胤止就十分地不满意。 这年头,一只鸟居然都要比他这个人要重要得多,这就不能忍。 更况且,房间里面多了一只鸟,这感觉就怪怪的。 楚胤止内心其实是十分抗拒这个鸟的, 不过,作为一个终日躺在床上的‘植物人’来说,对于宋锦瑟在房间里面安置鸟这件事情,他根本是没有任何的发言权。 所以,这鹦鹉遂也就这样,顺理成章地在他们的房间住了下来。 在宋锦瑟熟睡的时候,楚胤止起了身,这才慢步走到那只鹦鹉跟前。 鹦鹉这时候眯着眼睛,惬意地站立在木杆上,昏昏欲睡,楚胤止走到跟前,也懒得睁开眼睛瞧他一眼。 于是,楚胤止对它印象更差了。 什么娇憨可爱,都是看起来的,实际上,见风使舵。 在对宋锦瑟时,娇憨可爱,温顺乖巧,而对他,却是高冷无比,连眼神都不给他一个。 真的是一个势利得不行的臭鸟。 甚至于楚胤止伸出手去逗弄它的时候,它还凶巴巴地啄了他一下。 扑腾着翅膀想要飞去宋锦瑟跟前,可它很努力,却没有办法飞出楚胤止的手掌心,楚胤止轻而易举地就能将它那细细小小的脚提着,将它吊在空中。 “坏人!救命!” 此时鹦鹉扯着嗓子在喊着这两个词,也不知道是谁教过它的。 叫得非常的起劲。 若不是楚胤止起身的时候,点了宋锦瑟的昏睡穴,此时的宋锦瑟雷打不醒,许是这臭鸟又尖又细的声音会将人直接吵醒过来。 楚胤止觉得这个鸟不能留。 这个房间里面,他跟这只鸟,只能留一个。 毕竟,他不喜欢这只鸟,这只鸟也不见得喜欢他。两方,水火不容。 莫忘过来的时候,也是同样的看法:“主子,这鸟不能留,留着也是个祸患。” 这鸟会学舌,若是将他们的交谈听在耳里,学了过去,然后再在宋锦瑟面前一学舌,那他们不暴露也要暴露了。 楚胤止默了默。 就在这时候。 鹦鹉叫了无数句救命却没有人来救命,知道鸟生艰难,必须要靠自己了,所以扑腾着想要飞走,可还没飞高就被莫忘一把按住,揪住了几根毛提在手里一把塞进了笼子。 “主子,属下现在就将它带走了。” 除了这房间里面,它哪里都能呆。 第310章 过于反常。 莫忘说的没有错。 人可以迷晕放倒,可是这鸟,怎么迷昏放倒,让它听不到话? 留下来始终是个祸患。 而且,将它带走,也是遂了他的意。 毕竟他不喜欢这只势利得不行的臭鸟,更见不得它向宋锦瑟卖萌讨巧的模样。 可想了想下午时分,宋锦瑟看着这鸟时候那温柔的模样,他又有些犹豫了。 瞧着宋锦瑟对它挺上心的,若是早上醒过来这鸟突然没了,怕是会难过。 楚胤止看了一眼那被关在笼子里面跟个小可怜一样耷拉着脑袋的鹦鹉,默了默,道:“留下。” 莫忘正欲提着笼子离开,听到这话之后,脚步停下。 一脸懵懵然,“主子?” “不过是个不懂人性的畜生而已,不足为惧。你也不必过分紧张了。” 即便这鹦鹉学舌,说出什么话来,那也不过是寥寥几个字。 从寥寥几个字里,能暴露出什么来? 莫忘沉默了。 楚胤止这些举动,太过于反常。 之前想着,已经是有一个宋锦瑟是祸患了,如今,又增加了一只鸟作为祸患。 而且,主子对这一人一鸟,还挺包容的。 人也就算了,至少名义上,是主子娶进门的妻室,包容那也是情有可原。 如今,这鸟又是什么意思。 就因为是宋锦瑟养的么? 莫忘眼神里面的情绪一时非常复杂,若真的是那样的话,那件事情定是不能给主子说起了。 一遇上与宋锦瑟有关的事情,主子总是会乱了分寸。 莫忘最后还是将装着那鹦鹉的鸟笼放了下。 想着,迟早有一天主子会后悔的。 这种聒噪的鸟,谁会养在房中的。 后来莫忘将事情说完,那鹦鹉还是耷拉着脑袋,在笼子里瑟瑟发抖,一句话都不敢学,更是不敢叫一嗓子。 莫忘本来还想着抓它的把柄,好劝说一番的,可横竖抓不到把柄,临走前便幽幽地道:“这鸟倒是也挺识相的。” 其实,要不是识相的话,那能在这里吃好住暖地供着。 莫忘临走的时候,楚胤止倒是问起:“我看你像是还有其他事情?” 捻着手指,视线微凉落在莫忘脸上, 莫忘好几次欲言又止的神情,他自然是收入眼中的。 事实上,莫忘确实是有事情瞒着楚胤止,狮城那边已经是出了大事了,想来很快那些人就会回到京城来。 皇帝既然是铁了心思要搞楚家,那自然是不罢休的。 一个刺杀昭和郡主的罪名扣不到楚家头上,自会有别的,让他们百口莫辩的罪名。 可是,既然一开始打算为了计划而瞒着,这时候肯定是闭口不言的。 这事情,若是主子知晓,定会插手,加速了暴露,这不是莫忘想要见到的。 只低下头来道,“没有。” 莫忘已经跟在身边多年,又是他的左臂右膀,自是可以完全信任的。 遂楚胤止也没有多问,摆了摆手,便让莫忘退下。 等莫忘从房间出来,一直在外面候着的莫离急急迎上来,问:“怎么,主子怎么说,我们要不要提前告知宋锦瑟,让她准备好对策?” 事关重大,莫离根本就坐不住,是跟着莫忘过来的。 “主子说,不要轻举妄动,必要时刻,可以放弃副将府。” 莫忘面无表情地道。 这,确实是符合主子一贯的冷血铁腕做法。 可莫离下意识地觉得,主子是不会对宋锦瑟置之不理的。 “不如你再去问一问?” 这事与副将府上下性命攸关,并不是什么小事。 “莫离,你应该知道主子之前就说过的话,副将府,必要时刻可以完全舍弃。” 话落,莫离便沉默了。 主子确实是说过这样的话。 可是当时的主子冷血,无情,即便是副将府被虎视眈眈,也可以坐视不管,任由其自生自灭。 他一直认为的是,这段时日以来,主子身上多了不少人情味,应该是会插手这事情的。 “我们走,如今事情已成定局,怎么也没有办法有逆转,很快楚家便成为风口浪尖的,我们只需要静观其变。” 莫忘没有多说,便先行离开。 莫离在门前驻足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还是离开了。 一夜便那样安安稳稳地过去了。 等到宋锦瑟醒过来的时候,那鹦鹉才重新雀跃起来,停在她的手上,叽叽咕咕地学着舌。 似是昨天夜里的事情从来就没有发生过一样。 今天便是要回狮城的日子。横竖也没有什么事情,所以宋锦瑟就留在房中照顾楚胤止。 宋锦瑟出门打热水时,鹦鹉就停在她的肩头,随着她出门,又回房。 待到宋锦瑟将水放下,坐在楚胤止跟前时, 肩头本来温温顺顺站着的的鹦鹉却似是见了鬼一样,扑腾着翅膀想要飞起来,一边飞一边用尖细的声音叫嚷着,“坏人!救命!” 鹦鹉好一阵子乱叫。 还是宋锦瑟摸着安抚了好一会儿,那鹦鹉才重新平静下来,只是那双锐利的小眼睛还一直警惕地盯着榻上的楚胤止。 如临大敌。 宋锦瑟眼神有疑惑。 这鹦鹉极为聪明,倒也不会无缘无故受惊。 她细细地想了想,又看了看周围,除了她便是楚胤止,让鹦鹉受惊的断然不是她,那唯一有可能的就只剩楚胤止。 真是怪异。 从一只鸟身上是发现不了什么的,所以宋锦瑟最后视线停留在楚胤止的脸上。 眼神中有探询。 还来不及多想,外边就来了人,是青栀,慌慌张张地跑过来,禀报道:“大少奶奶,奴婢一大早出门,便听到百姓在议论狮城那边出了通敌叛国的乱臣贼子,一打听,居然听说是知府从副将府里搜出通敌叛国的书信以及往来的信鸽。如今,外面来了许多官兵,快要到大门了,听说是奉了旨捉拿通敌叛国的逆贼!” 闻言,宋锦瑟的眼皮重重一跳。 通敌叛国? 从古至今,通敌叛国都是一件大罪,那些谋逆叛国的逆贼,罪名一旦坐实,不仅仅罪大恶极,还会遭受万千百姓的唾骂。 不得不说,皇帝这一招,确实是狠毒呀。 先是用定远大将军这个封号暂且安抚,也向众人彰显他的仁心仁德。 可是在背后,却是不惜自导自演策划一出通敌叛国的罪名。 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之所以对付副将府,那是楚家自找的,他这个作为皇帝的已经是仁至义尽。 第311章 乱臣贼子。 发生这种事情,皇帝是不可能亲自前来的,来的是京城的巡抚,率着精兵三百,将整个宅院从外围团团围住。 倒真的像是宋锦瑟她们是乱臣贼子一样。 因为声势实在是浩大,所以这会儿宅院外不仅仅有官兵,还有许多瞧热闹的百姓。 一时之间,熙熙攘攘,如同集市。 只是少了些叫卖的声音。 多了指指点点的议论声。 “听说这里面的人是通敌叛国的逆贼,本来是狮城人氏,通敌的罪名败露之后便打算迁往京城,不想躲躲藏藏的,终究还是被巡抚大人底下的亲兵发现,这才过来围剿。” “啊这不会,这不是这一次及第状元的住处么?上次我还瞧见报喜的喜官登门了。” “听说,还是副将府的家眷。楚副将不是驰骋沙场的大英雄么?这般忠心爱国的将军,府中家眷应是不会做出什么通敌叛国的事情?” “谁知道呢?听说是从狮城的府中将通敌的书信都搜出来了,证据确凿,也由不得人不信的 宋锦瑟一踏出门,耳边便是这种不绝于耳的议论声。 目光望过去,一个穿着官服的中年男子就立在宅门之前,面色冷峻,神态威严。 定是那从他们副将府搜出通敌叛国书信的那个巡抚无疑了。 趁着他们都来了京城,后方副将府里无人看顾,弄出这一出来,倒是宋锦瑟没有想到的。 没想到老皇帝除去副将府的心思这样坚决。 甚至于,不择手段。 想来,书中副将府最后被瓜分了蛋糕,最后落了个家破人亡的下场,想来老皇帝在其中也没少助力。 可既然是她来了这里,进了副将府。 那就不会让副将府倒下。 敛下眉,眸中闪过一抹沉郁来。 再掀起时,宋锦瑟不紧不慢地开口,道:“巡抚大人紧赶慢赶的来回狮城与京城之间,也是难得一片苦心。” 巡抚不动声色地看了宋锦瑟一眼,听不出来宋锦瑟究竟是什么意思。 思索了片刻,便义正言辞地道:“铲除异己,护一方百姓,是下官的分内之事。” 口口声声都是心系百姓,可纵观龙元国几百里山河,贪官污吏,恶霸地痞,无人去管,无人敢管。 作为巡抚,不去管这些。 反而是昧着良心,为了官途前程,做些栽赃嫁祸之事。 说的这些光明正大的官话,不过是为了掩盖自己的一己之私而已。 宋锦瑟勾起唇角,忽地笑了起来。 语气风轻云淡地道:“那些通敌的书信一定很难找?” 围观的众人皆是面面相觑,听这话的意思,是当众承认了通敌这一回事? 那巡抚怔了怔。 本来还以为宋锦瑟会据理力争,极力否认,倒是没有想到,对方就那么轻易就承认了。 这便有些怪异了。 一时之间,诧异地看向宋锦瑟,对方依旧是面容平静,就连语气,也似是不曾起过波澜。 心中莫名有些虚,可还是佯装了一副清高廉洁的模样,理直气壮地道:“这是肯定的。通敌的书信被你藏匿在隐秘之处,本官还是费了好大的功夫,才从府中寻到的。” 宋锦瑟唇角微笑淡淡,明明一切罪状都已经摆在眼前,她依然是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模样。 若不是有所依仗,肯定不会如此冷静。 可明明,眼下,她任何依仗都没有。 书信都已经密封保存好,由信使九百里加急亲自进了宫送至陛下手上。这事情,文武百官都在看着。 一旦罪名落实,便是株连九族之罪。 “此事,陛下应该仍未定夺,就连问都不成盘问过。不曾调查清楚的事情,巡抚大人就兴师动众带那么多人过来。是怕我们会畏惧潜逃了不成?” 话一落,便是提醒了众人。 这巡抚无端地进了人家府中搜查,恰恰好搜出通敌的书信,而这边仍未调查清楚,便火急火燎地赶来抓人。 这事,细想之下,蹊跷大了去了。 宋锦瑟却是温和地笑了笑,道:“其实巡抚大人大可不必如此兴师动众,风声鹤唳,若是这通敌的书信真是我们副将府中混入了奸细所为,只要巡抚大人一开口,我们副将府上下自当助着巡抚大人将那奸细揪出来,定然不会纵容包庇。” “或是巡抚大人觉得,我们副将府历来忠勇,会纵容包庇谋逆的奸细?所以才如此兴师动众?” 人群中,一个身穿华贵锦衣的男子站在不起眼的角落,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这寥寥几句,便是四两拨千斤,将这本是与副将府关联的事情,尽数推到一个人的头上。 即便是最后,这一桩罪名无法可推,但就凭今日她在众人面前说出的这一句话,皇帝就不敢动副将府。 若是动了,难免百姓不会议论皇帝心胸狭隘,因为一个混入副将府的奸细,迁怒整个副将府。 坊间都称,副将府的大少爷为了冲喜娶了一个贫贱无知,大字不识一个的女子,可眼下看来,这女子明明是聪慧灵敏,牙尖嘴利。 这一份处事镇定的气质,便是京城里面悉心培养的世家贵女也没有。 那是见惯了大风大浪之后才有的沉淀与淡然,却是出现于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子身上。 确实是让人不得不觉得好奇。 这个女子身上,究竟是经历了些什么。 四处的议论声,声声入耳。 巡抚脸色的表情变幻莫测,眼下若是强行抓拿副将府这一众人的话,怕是不仅是他,就连是老皇帝的脊梁骨都会被戳破。 皇帝倒是可以轻易脱身,只是最后会将一切罪责都推到他的头上。 想到这里,那巡抚眉色之间,便是严肃异常。 届时别说什么升官发财,这百姓你一句我一句吐出来的唾沫星子,都要将他淹死。 “巡抚大人,我副将府世代忠心耿耿,家中公爹战死沙场,陛下昨日才授封定远大将军之封号.这通敌叛国也不是什么小事,若是未调查清楚便如此大动干戈,惊动百姓,毁我副将府名声,巡抚大人用何作赔?” 说完,也不待巡抚开口,便道:“巡抚大人不会连这种三岁小孩都懂的道理都不懂,还是故意装聋扮哑?” 第312章 夜长梦多。 话已至此,四周议论声更甚。 宋锦瑟眸子里笑意淡淡,这便是她想要的结果。 记得书中曾经提起,楚副将军楚幽之驰骋沙场,骁勇善战的名声传遍整个龙元国,两军交接之际,率领几十轻骑突破敌人重围的传奇事迹,更为京城众人口口相传。 一时被龙元国百姓敬为‘战神’,备受拥戴。 每次出征回京,百姓都自发聚众到城门迎接,其得民心程度,甚于帝王。 楚幽之在世时,副将府中还不时有朝中官员不辞千里走动往来,可自从楚幽之战死沙场之后,再无人愿意来往。 人心凉薄便是如此。 所以如今,副将府毫无依仗,老皇帝对付起来,也毫无顾忌。 既是无所顾忌,那她便创造些顾忌出来。 若是老皇帝还爱惜些自己的脸面,自当知晓应该怎么去做。 那巡抚眼神微闪,随后视线下意识地往身后一个穿着宫服的人瞟了过去。 那人便朝着宋锦瑟所立之处微不可察地抬了眼皮。 只一个眼神,巡抚便会了意。 冷声喝道:“你也休要胡言乱语,混淆视听!通敌的书信便是自你们夫妇的房中搜查出来的。通敌谋逆者,按照大龙元国律例,当就地处决。也是圣上开明,顾及与楚副将之间的旧情。” “既然如此,那便按照巡抚大人所说,通敌的书信是自我与我夫君房中找出,我夫君身体不便,自是不可能通敌的。那剩下的唯一有嫌疑的,不过只有我而已。” 说完,侧过头看了巡抚一眼,忽而笑了一声,又道,“既然有嫌疑,我便配合巡抚大人调查便是了,不过,巡抚大人带我一个弱女子去问话,却带了那么多人,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浩浩荡荡的阵仗是要剿匪去呢。” 字字句句,逻辑清晰,句句在理,让人有无法辩驳。 巡抚死死地瞪着眼。 明明,他就是过来将楚家众人都作为犯人押解回去的,如今宋锦瑟这三言两语的,便不动声色地将所有的罪过都揽自己身上。 保全了其余众人。 与那穿着宫服的人交换了眼色之后,巡抚才心有不甘地吩咐道:“来人,将镣铐给她戴上,将其押上囚车,送至宗人府。” 留在这里,多呆一刻都只会夜长梦多。 当务之急,将宋锦瑟带走才是正道。 看着手拿镣铐朝自己走过来的两人,宋锦瑟面上的笑意淡淡,可是那笑意却是半点都不达眼底。 戴上镣铐,押上囚车,这便是明晃晃地将自己当做犯人对待了。 其中一人走到跟前,凶巴巴道,“伸手!” “大嫂!” 一直在旁的楚鸿煊看到这一幕,哪里还能忍得住,正想冲上去将大嫂救下来,可却被身边的楚修文拉了住。 “三哥,你这般贸贸然冲撞上去,只会辜负了大嫂的一片苦心,让别人瞧了我们副将府的笑话去。” 楚修文眼底一片沉稳之色。 “可大嫂——” 戴上镣铐,一路送到宗人府,那等同于变相坐实了通敌叛国的罪名。 这也就罢了。重要的是这通敌叛国的罪名,可是大罪,怎能由大嫂一人承担了去。 楚修文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别紧张,大嫂自然这样做,肯定是有对策的。” 闻言,楚鸿煊便停下了动作。 是的。大嫂既是这样做,肯定是有应对之法。 大嫂可是半点都不会吃亏的! 宋锦瑟倒也不说话,只扯了扯嘴角,不做抵抗地伸出手来。 就在那人想要将镣铐锁在宋锦瑟手上时,宋锦瑟忽而抬手夺过镣铐,“咔嚓”一下反手将那人锁上,然后抬脚,踹在那人屁股上,一脚将人踹飞了出去。 那人嗷的一声惊恐的叫声,随后身子便似是断线的风筝一样,飞出了老远。 只听到惨叫声连连,那人却是再也站不起来了。 这般的变故,就连巡抚也没有反应过来,等到反应过来时,猛不丁看到宋锦瑟到了跟前,扬起了手,嘴角的笑容诡异莫测。 巡抚只以为宋锦瑟是要对自己下手,吓得魂都飞了,下意识地赶紧用手护住了头。瞧刚才踹人的那劲儿,要是一巴掌打在自己脸上,肯定是肿成猪头。 可许久都不见有动静,巡抚手指敞开,眼睛透过缝隙一瞧,面前的宋锦瑟哪有打人的意思。 她不过是用手轻轻地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 巡抚的一张脸涨红成了猪肝色,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模样要多怂有多怂后,便甩了手。 一双眼睛带着怒意瞪着宋锦瑟,袖子一挥,手指便直直指着宋锦瑟,气焰嚣张地道:“放肆,简直胆大包天,你竟敢公然殴打官差。” 宋锦瑟笑容温和,一双沉静的眸子直直迎上那巡抚,丝毫不露怯意道:“不好意思了,巡抚大人,是你底下的官差不会做人,非要给我戴上镣铐,我才迫不得已动了手。” 话落,宋锦瑟又上前一步,逼近巡抚跟前。 似是无意间松了松手上筋骨,又缓缓抬眸道,“试问巡抚大人,我的罪名可成立了?我既不是罪犯,为何要戴镣铐,坐囚车?” 可以听到从宋锦瑟处传来骨头磨擦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巡抚被那声音吓得心惊胆寒,浑身冷汗地瞪着宋锦瑟。 若不是周围围了许多百姓看着热闹,定是要叫来官差来将自己与宋锦瑟隔开,好护住自己不被打的。 巡抚望了一眼身后穿宫服的人,终于是狠下心来,咽了咽口水,梗着脖子道:“这是宗人府的规矩,我们带来的,也只有囚车!” 意思是,这囚车,就算是不坐,也要坐! 宋锦瑟冷冷淡淡地瞥了那巡抚一眼,还没待她开口,便是瞧见人群熙熙攘攘让开了一条道来。 紧接着,目光望过去,可以瞧见身后长街一顶奢华贵气的轿辇缓缓而来。 轿辇旁边,还浩浩荡荡地跟了好些人,皆是衣着华贵。 这种阵仗,瞧着那轿辇里面就不是什么普通人。 轿辇缓缓而来,最后停在宋锦瑟跟前。 轿辇的帘帐被一双纤长白皙的手掀开,与此同时,里面的人淡淡开口。 道,“若是不嫌弃的话,夫人便随我一同去宗人府。” 第313章 一等诰命夫人 声音清润,似是甘泉之水,沁入心脾。 巡抚下意识看向那轿辇,轿辇上丝绣金线印出来的家徽印入眼帘,一个大大的罗字。 这样家徽谁能不认识,是吏部尚书府的家徽。 紧接着,帘帐之后,那人的脸也能看清楚了。 那是一个极其威严端庄的妇人。一袭绛紫色金丝绣成的锦袍,雍容华贵,大气凛然。 场中众人,皆是不由得肃然起敬。 眼前这位是吏部尚书府的尚书夫人,也是皇帝亲自御封为一品诰命夫人的赵夫人。 赵夫人于礼仪之上,颇有造诣,宫中多数规矩,都是请她协助立下,宫中负责记载各位主子言行的录事,也以赵夫人唯马首是瞻。 即便是老皇帝也对她礼敬有加,便是当今皇后,也经常到她府上听她训导。 京城中多少贵女想要与赵夫人结交,听她几句训导,却是结交无门。 便是身份尊贵的公主,也不见得得她几分青睐。 更别说寻常人,就连见一面都难的。 如今,这赵夫人竟然主动邀请宋锦瑟同去宗人府。 巡抚惊得目瞪口呆,宋锦瑟何德何能,能得赵夫人这种层次的人垂青。 就连人群中那衣着华贵锦服的男子眼中也不掩惊诧之色,一般的京城贵女,都不入赵夫人的眼,如宋锦瑟这种出身粗野的女子,是如何入了赵夫人的眼的? 看向宋锦瑟的眼神,更是带了几分兴味。 这个女子身上,似是有一种无形的力量,让人不自觉地想要去探索。 宋锦瑟的视线看过去,便是与那妇人的视线相交。 大大方方地迎上,道:“如此,便劳烦夫人了。” 眼前的夫人瞧着面目和善,而眼前的轿辇,看起来宽大舒适,比那囚车可是好上不知多少倍。 两者之间择其一,自然选赵夫人的轿辇的。 赵夫人认认真真地看了宋锦瑟几眼,瞧着果真是眉眼间如那人有几分相似。 若是真如皇后所说的那般,定是与那人关系匪浅。 又见其言行举止得体恰当,不由得目露满意地颔了颔首。 此时,立于巡抚身后的那穿着宫服的女子见那巡抚恭顺不做声,便急了,上前一步,开了口,“夫人,此人通敌叛国,罪大恶极,夫人身为一等诰命夫人,若是与其为伍,恐会有损夫人清誉,污了夫人的盛名,还请夫人三思!” 垂头,一副恭顺的模样,看不清楚脸面。 若是这宫服女子不上前来,兴许众人都不会察觉有她的存在。 毕竟她一直站在并不起眼的位置上,并无多少存在感。 可此时,她上了前来。 自是站在众人的聚焦点上。 赵夫人的视线瞥过那女子身上穿着的宫服,便一眼瞧出,那是明妃宫中的宫人所着服装,顿时脸色说沉就沉,喝道,“放肆!区区一个宫婢,也敢妄加言论前朝政事,是何人教你如此越矩的?是你的主子明妃娘娘么?” 字字句句,直截了当,丝毫不留任何面子。 明妃再怎么也是后宫得宠的宠妃,即便是做错了事情,普通人也不得言语,许是遍数这龙元国,也只有赵夫人一人能如此直截了当地说出这话来。 那女子顿时脸色讪讪,正欲为主子辩驳,可赵夫人眼神一扫过去,气势威严,那女子立马闭上了嘴巴,不敢再言语半句。 倒是赵夫人面无表情继续道:“明妃跟前的人,皆是如你这般没有规矩,不知礼数,以下犯上的么?” “先不说这通敌叛国的事情,仍是捕风捉影,没有实证,是非清白,皆由宗人府查证定夺。就说楚夫人为定远大将军府中家眷,定远大将军忠肝义胆,虽战死沙场,但乃是国之光荣。定远大将军的家眷,轮不上你一个下人来指手画脚。” 未待女子接话,赵夫人便冷嗤一声,板着脸肃穆道:“既是明妃教导不严,便为失德,回头本夫人让录事记载下来,好让陛下让明妃娘娘好生提醒宫中的人规矩是何物了。” 录事所记录的事情,无论功过,皆是要记载在长生殿外的宫碑上,可自从开国以来,这长生殿外的宫碑上就未曾记录过有宫人犯错。 若是此事被记载下来,明妃怕是要成了宫中唯一一个因为失德而被铭刻在宫碑上的妃子,为宫中所有人耻笑的。 闻言,那女子直接瘫软在地,别说办事不力不能拿到赏赐了,回去她定是要被明妃娘娘打死的! 而赵夫人,凌厉的视线从那女子脸上扫过,见其不再言语,这才侧目看向巡抚。 沉声不紧不慢地道,“巡抚大人,刚巧本夫人也要往宗人府一趟,现下,人我就带走了。” 赵夫人方才的雷霆手段,皆是看在眼中的。 明眼人都能看清楚,赵夫人便是光明正大地为宋锦瑟撑腰。 巡抚哪里还敢做声,只唯唯诺诺地应了是,哪里还敢有半句微词。 赵夫人不过只是交待一句,巡抚同意与否她根本不关心,说完便颔了颔首。 紧接着,便有两个举止规矩的嬷嬷从轿辇旁边上了前来,一人撩开一边的帘子。 望向宋锦瑟时,赵夫人一改刚才的严词厉色,笑容和煦,柔声道:“楚夫人,进。我也刚巧有事要与你商议。” 眼前的妇人,宋锦瑟不曾见过。 即便是书中宋锦瑟的记忆中,也不曾有过印象。 略微思索了下,书中似是也并没有提及这赵夫人。 暂且不知道赵夫人为何要帮助她,可宋锦瑟还是依言上了轿辇。 轿辇宽敞,里面茶具,果盘摆设一应俱全,便是轿辇里面也弥漫着一股淡淡沁人心脾的茗茶馨香,让人神清气爽,饶是以前对茶道颇有心得的宋锦瑟,都不由得微微一震。 这茶香,若非是深谙茶道之人,否则沏不出如此极品的茶香来。 赵夫人给宋锦瑟满上一杯清茶,才温声道,“好孩子,你在我这里,你尽可以放松,不必拘谨。” 说着,又抬手温柔地抚上宋锦瑟的脸,柔声道:“好孩子,让我好好瞧瞧你。” 宋锦瑟一脸懵然,赵夫人看她的模样,似是看一位故交。 可还是依言垂眼,乖巧地让赵夫人瞧。 赵夫人抬目,细细看向宋锦瑟,许久才叹了一口气,哽道:“这眉,这眼儿,真的是像极了她。” 第314章 你可以走了。 这边。 楚胤止一直黑着脸。 面前,莫忘跪在地上,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早就料到事情的发展会是这样,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 横竖只不过是挨一顿骂,想着他呆在主子身边多年,主子定是不会为了一个区区的宋锦瑟对他怎么样的。 能换来计划的顺利,莫忘觉得,挨多少顿骂也是值得的。 “副将府被搜查的事情,你早就知道了?”楚胤止捻着手指问,眼神里面的冷意如同冰封三日,若是细看就可以发现。 他眼神里面的冰凉,是以往从来未曾有过的。 副将府,之前是留有人看守的。 即便是风吹草动,也能第一时间知晓。 更别说是巡抚带人将副将府搜查了一遍,还从喜房找出了通敌叛国书信这种大事。 唯一的解释,就是莫忘瞒而不报。 故意置宋锦瑟于险境。 不过莫忘已经习惯了,这汉子一向是大大咧咧,一条直脑筋,也发现不了什么异样,只当做是寻常地点头,非常实诚地应答:“是的,主子,昨天便收到自狮城而来的飞鸽传书。” “那为何不说?” 这时候,语气是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冷冽。 还带着几分怒气冲冲。 就算莫忘脑筋直,也是听出来了。 他迟疑了片刻,脑子里面想过用没有想起来搪塞过去,可最后想了想还是选择诚实,毕竟,他一向是不擅长说谎,一说起慌来,他就觉得脸僵头皮麻的。 而且,男子汉大丈夫,一向是敢做敢当,有什么不敢说的。 “属下只是觉得,宋锦瑟这人留着是个祸患,何不趁着这个机会,将祸患除去。” 莫忘理直气壮地道,“主子,你是要做大事的人,当年你也说过,即便是牺牲整个副将府,也在所不惜,更何况区区的一个宋锦瑟。” 莫忘非常不喜欢宋锦瑟。 觉得女人都是祸水,尤其是宋锦瑟这种长得好看的女人,那是祸水之中的祸水。 历朝历国,因为这种长得好看的女人覆灭的国家不计其数,而且,莫忘看出来了,主子是真的变了,而且,主子对宋锦瑟的态度,也在一天天地在改变。 以前说不喜欢宋锦瑟,那是真的不喜欢。 现在说不喜欢,那是口是心非。 要是不喜欢,怎么就会在京城这种危险的地方频繁露脸,还与京兆尹主动联系,就为了能助 宋锦瑟一臂之力。 要是不喜欢,怎么就会冒着暴露的危险,在狗皇帝的眼皮子底下,也要动手脚保宋锦瑟周全。 他可不是傻子。 主子现在为了一个宋锦瑟,为了情情爱爱可以什么都不顾。 可他不能。 当年若不是楚副将将他从死人堆里面抱回家,兴许现在他坟头上的草都老高了,这仇是不能不报的。 更况且,他也没有办法对宋锦瑟产生一丝一毫的好感来,因为当年的事情,丝丝缕缕,与宋锦瑟她那个当丞相的爹脱不了关系。 若不是有宋子甫之类的那几个奸臣在老皇帝底下出谋划策,主子的爹也不至于战死沙场,副将府更不至于没落到如此地步。 虽说错是宋锦瑟她爹宋子甫犯的,但是宋子甫是她爹,她这个作为女儿的,也应该承担连带责任。 如今主子家破人亡,天人永隔,那宋锦瑟跟她那个丞相爹也别想好,一辈子都别想着骨肉团聚,阖家欢乐。 他们是罪魁祸首,所有的苦,他们也应该一并受着! 这是莫忘一直以来的心结,也是他一直不喜欢宋锦瑟的原因所在。 虽然莫离说得没错,宋锦瑟是给了主子不少助力。 但是他们都忘了,主子如今所受的苦痛,都有宋锦瑟她爹的一份。 楚胤止是不知道莫忘的心思的,他脸色越发的冰凉,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紧紧盯着莫忘,里面的冷意更甚。 “所以这就是玩忽职守,瞒而不报的借口?莫忘,你记得我当年跟你说过什么的。” 楚胤止这话一落,莫忘心里就咯噔了一声。 他是记得的,当年楚胤止跟他说的,与宋锦瑟相关的事情,都不让他插手,也不必他管。 可现在不是紧急状况? 莫忘梗着脖子,依旧是理直气壮,“主子,属下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主子,还有为了全盘大计。” 其实莫忘知道自己做错了。 错不在算计宋锦瑟,错在瞒而不报。作为下属,这委实是大忌。 说这一番话,是硬着头皮说的。 他在赌,赌自己在主子心目中的地位与宋锦瑟在主子心目中的地位,孰轻孰重。他始终觉得,自己与莫离可是陪着主子一起出生入死过的。 而宋锦瑟,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 话落,莫忘便下意识地看向楚胤止。 此时此刻,楚胤止捻着手指,他的神情很平静,就连眼眸里面刚才能看到的怒色也消失殆尽,那双眸子,平静无波。 这样,却是让莫忘莫名有些心里发毛。 即便是在楚胤止身边多年,自诩是对楚胤止了若指掌,可如今他却一点都看不出来楚胤止的情绪来。 只下意识地觉得,刚才选择实诚的这个决定,或许是错的。 沉默了许久,到底是开了口。 “你走。我身边不需要一个瞒而不报的属下,更不需要一个擅自为我做决定的属下。” 语气平静,却决然。 有那么一瞬间,莫忘懵了,觉得自己是听错了,或者是这几天劳累奔波的,产生了幻听。 毕竟他跟在主子身边多少年了?主子怎么说让他走,就让他走,不留一点情面? 可事实上,他并没有听错。 楚胤止也确实是让他走。 只擅自越矩做决定这一条,便是定了他的罪名。 “主子,你是因为宋锦瑟那个女人而赶我走么?” 莫忘有些不敢置信。 自己竟是会输给一个女人。 果然漂亮女人都是祸国殃民的。 “不是因为她。” 楚胤止很是干脆利落地道。他的眼眸深深,看着莫忘。“瞒而不报,也是小事。任何一个主子,都不能容忍自己的下属算计自己。即便是用为了大计的借口,也不能。” 在女人与下属之间,楚胤止还是分得清的。 这一次对莫忘失望,真的不是因为宋锦瑟。 而是 “我已经管不了你了。” 楚胤止敛下眉,淡道。“你可以走了。” 第315章 活该他反省。 莫忘只认自己瞒而不报这个错。 他还是觉得,他没有算计任何人,他只是单纯地想要主子好,想让主子远离宋锦瑟。 莫忘忿忿然离开房间的时候,莫离就在外面。 看到他出来,莫离眼皮子都没抬,明显也是知道了他昨晚瞒而不报这件事情了。 一时间,莫忘觉得愤慨。 ;莫离,就连你也觉得我这样做是错了? 莫离本来是看都没看他一眼,就打算进门去了的,可是听到这一句之后,还是停了下来。 然后,认真的纠正他,;不是觉得你这样做是错了,是你这样做本来都是错的。 ;那你说我错在哪里了? 莫忘还是不甘心。 一再追问着。 ;哪哪都错了。 莫离冷冷地道。 虽然于情于理,他与莫忘那么多年的情谊,他是应该帮着莫忘。 可在这件事情上,莫离觉得,对就是对的,错就是错。刚才宋锦瑟宁愿牺牲自己一个也要保全副将府莫离是看在眼里的。 对比起莫忘,为了自己对宋锦瑟的一己偏见,就对狮城发生的事情瞒而不报,试图趁机除去宋锦瑟。 这做法,无论是冠上多冠冕堂皇的借口来掩饰,都是错的。 就从这一点来看,就连莫离,也觉得莫忘这样是咎由自取。 就算是主子对他生气,也是应该的。 这件事情,若是换做是他,也是会生气的。 而且,刚才宋锦瑟的所作所为,也坚定了莫离站在宋锦瑟这边的想法。 因为她值得。 就算主子是为了她而惩戒莫忘,莫离也不会说一句。 莫忘冷静地想了想,刚才情绪激动,只觉得主子这是为了宋锦瑟所以惩戒自己,可冷静了之后,也就想明白了。 在这件事情上,确实是他偏激了,错得离谱。 莫忘深呼吸了一口气,又道:;楚副将军之所有有去无回,战死沙场,不就是因为狗皇帝联合奸臣刻意陷害,而狗皇帝手底下最得力的除了宋子甫这个丞相,也别无他人,不必查,那奸臣之中定是少不了宋子甫! 莫忘说完,便是莫离也不由得蹙了蹙眉。 ;宋清清那边还没有查探出消息,无凭无据,你便不要胡乱猜测。 说虽是这般说。 莫离还是叹了一口气,眼下,并不排除莫忘说的这个可能。 若是这害死楚副将军的奸臣里,真有宋子甫,也不知道主子该是如何抉择。 毕竟,即便替换了身份,宋子甫还是宋锦瑟如假包换的亲爹。 莫忘也接受了莫离的说法,没有再辩驳。 毕竟也确实是如莫离所说,宋清清那边还暂且查探不出任何消息,那事情涉及到的,是狗皇帝的秘密,也不可能那么容易便查探出来。 如今,也只能等。 沉默了许久,莫忘还是艰难开口,声音有些干涩道,;莫离,你进去在主子面前替我求求情吧。 虽然这句话对莫忘来说,有些难以说出口,但他还是说了出口。 刚才楚胤止是赶他走的。可他真的不想走。 而且,要是走的话,他也不知道应该走去哪里。他与莫离两人皆是自小便是被捡回来的,除了主子与楚副将军之外,他没有别的亲人。 要是被赶走,他便无家可归。 ;你自己去吧。我不帮你求情。 莫离很冷淡。 没有一丁点儿同情他的意思。 莫离的态度是很明确的,既然莫忘在这件事情上做错了,就应该得到惩罚。 而且,既然他是选择站宋锦瑟那边,就不会替莫忘求情。 若是他还给莫忘求情,或是莫忘轻易得到原谅,这对于宋锦瑟来说,算什么。 她与副将府这一次所遭遇的凶险,本来可以避免。 可就是因为莫忘的自负,事情的发展如今不可预料。 ;莫离 莫忘还想说什么,可还没有说出口就被莫离毫不留情地打断了。 ;你也别说了,这一次我不会帮你,毕竟如今宋锦瑟被带到宗人府去了,也不知道接下来的事情会是多凶险,你想想,你是在副将府长大的,而宋锦瑟为副将府做的事情,比你这个在副将府长大的人都多得多了。 ;别说是求情,就连是替你说话,我都觉得脸上害臊得慌。一人做事一人当,主子说的话是气话,你自己也冷静冷静,反省一下吧。 这些话,是莫离气不过,为了宋锦瑟说的。 毕竟害宋锦瑟进宗人府的人,就是莫忘,这一点是没跑了的。 莫忘闻言,愣了愣。 也是听了莫离的这一段话之后,他才意识到这个事情的严重性。 一瞬间,似是被抽干了力气一样,-有些无力。 他似是,真的做错了? 他现在万分后悔,甚至还有些恐慌。 当时一念之差,现在不仅仅惹了主子生气,就连兄弟莫离,也对他不理不睬的。 莫忘有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莫离也没有多管,他只头也不回地进了房。 这个时候,也没有时间顾及到莫忘的情绪了,当务之急,是救宋锦瑟脱离险境。 宗人府,那可是一个吃人的地方,各种残酷刑罚,严刑逼供。 而宋锦瑟只是一个女子,那种地方根本就不应该是她应该去的。 想到这里,莫离就又对莫忘有几分怨言了。 替他说个毛线的话,求个毛线的情,就应该让他多冷静反省几天,不然他都不知道自己错哪里了。 ;主子,现在应该如何是好? 莫离进房后的第一句话,就是这样问的。 宗人府的手段,一向是不太光明,若是被关进去了,根本是没有出路。 楚胤止还在写着书信。 手边已经放着好几封信封了,也不知道是给谁的。 莫离说话时,楚胤止提笔将最后几个字写完,然后放下笔来,将手上的书信折好,放进手边的一个信封里。 才道:;你将这几封信尽快送去,务必尽快。 莫离接过信,眼神不经意地从信封面上那几行字上瞟过。 视线微顿,神色愣了愣。 这几封信上那几个名字,皆是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 主子这是要动用一直都不曾动用过的关系了? 眼神复杂地抬眼,望了一眼面前的楚胤止。 又想了想,为了宋锦瑟,主子就连平时一直不曾动用的关系,都能动用了。 莫忘这没脑子的,还头铁着想要对付宋锦瑟。 这不是搬起石头来砸自己的脚么? 活该他反省。 多反省几天好了。 第316章 定当场奉还! 轿辇慢慢悠悠了一路,终于在一处戒备森严的府邸前停了下来。 宋锦瑟下了轿辇,抬目望过去,便能望见头顶‘宗人府’这端正肃穆的三个字。 宗人府,本是掌管惩戒皇亲国戚的地儿,于情于理,她的身份也不该到这个地儿来。 可老皇帝明显不愿意将她交到刑部去。 许是这事情事关重大,又许是这事儿本来就有些见不得光。 毕竟事情的真相如何,老皇帝心里比谁都清楚。 宋锦瑟略带嘲讽地扯了扯嘴角,低头时,面色已经恢复如常。 回头,赵夫人在嬷嬷的搀扶下,正在从轿辇下来。 应是要与她一同进宗人府的。 宋锦瑟连忙阻止道,“赵夫人留步,我自己进去便行了。” 赵夫人与书中宋锦瑟的生母,也就是当朝的丞相夫人颇有交情,今日是特意过来出面替她解围。 自是不会让宋锦瑟独自一人进去的。 “好孩子,本夫人自是要随你一同进去的。” 若是送往刑部,那还好说。 刑部审案,皆是公开堂审,定论是非曲直,也并非一句两句话。 可宗人府便不一样了。 宗人府里审案,唯一的标准便是皇帝之命。 毕竟宗人府古往今来,不是什么讲理的地方,那里说到底就是皇帝光明正大铲除异己的地儿。 而且宗人府里,重兵把守,戒备森严,若是进了去,便是一只苍蝇也飞不出来。 让宋锦瑟独自进去,赵夫人如何放心得下。 “可宗人府并不适合夫人。” 许是因为赵夫人是她来到这里之后,第一个如此照顾疼爱她的长辈。 所以,心中感激,遂下意识觉得,这宗人府中污秽,会沾染了赵夫人一直德行高洁的盛名。 赵夫人道:“自然是特意过来替你撑腰,便不会到这里就离开了。” 说着,又抬眼看了眼面前围墙高耸的宗人府,又道:“你们不在狮城多日,即便是在房中找出那些书信来,也说明不了什么,你也不必担心,若是有人想要栽赃陷害你的话,本夫人第一个不答应,既然我知道了此事,怎能眼睁睁看着你吃亏。” 闻言,宋锦瑟心中感激。 对赵夫人福了福身子,道:“多谢夫人关心。” 赵夫人抚了抚她的头,柔声道:“傻丫头,谢什么,你娘虽是不在了,可她曾经委托过我要好生照看你的,本夫人照看你,也是分内之事。” “进去。” 赵夫人率先走了进去。 宋锦瑟也尾随着进了去。 宗人府守门的侍卫,都是一张凶神恶煞的脸,可在看见赵夫人之后,无一不是毕恭毕敬。 侍卫进门禀报之后,再出来,也没有为难,只恭恭敬敬地给二人放行。 只是,刚进门,没走一段路,便是有人恭恭敬敬地迎上来,不偏不倚地走向赵夫人。 低眉顺眼道:“赵夫人,贤妃娘娘方才也随着陛下到了宗人府,听闻赵夫人也到了,便让小人过来邀请赵夫人到内室去喝一杯热茶,顺带是在礼仪上指点一二。” 这事情要是寻常时,兴许赵夫人还会考虑。 但如今,根本不是什么喝茶的时候。 赵夫人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直接拒绝,“本夫人还有要事,这喝茶,改天再说。” 那人似是也早就料到赵夫人会如此回答,便继续低着头道:“赵夫人,陛下的意思是宗人府中事情皆事关皇室宗亲,赵夫人是一个懂规矩的,自应当避讳一二。” 老皇帝的意思,已经话里话外明明白白。 今日,宋锦瑟的事情,便是怎么也不能容许赵夫人插手。 赵夫人凌厉的眼神扫过去,“若是说规矩的话,这事情应当交由刑部审理?” 霎时间,那人的脸上通红,倒是一时之间无话可说。 毕竟,谁都明白宗人府是个什么地。 许久,才低着头继续道:“这些都是陛下的意思,奴才也只不过是传话而已,还请赵夫人不要为难奴才。” 在这一点上,老皇帝确实精明。 毕竟是做皇帝的,脑子自然是精明过人。 知晓硬刚是刚不过赵夫人的,赵夫人身边的录事,既可以记录皇子公主的言行,也可以记录皇帝嫡亲的言行。 若是有失才失德的言行,还可以记录在侧,留供后人评论。 老皇帝那么爱面子的一个人,自是不可能留了把柄给赵夫人,让她记录在册给后人嚼他舌根的。 所以,便采取了这种中间传话的方式。 为难的,是中间传话的那个。 他这个皇帝,依然是言行举止不留一点指摘的把柄。 “你也不必说我为不为难你,反正本夫人今日不喝茶。” 赵夫人的性子一向是率性,如今已经是铁了心思要为宋锦瑟撑腰到底。 哪会管为不为难了眼下这个奴才。 宋锦瑟拉了拉赵夫人,道:“夫人,既然贤妃娘娘盛情邀请了,夫人就去。夫人放心,我不会被人欺负了的。” 宋锦瑟明白。 此时,若是赵夫人不听硬闯的话,那便是赵夫人刻意为难人了。 这会有损赵夫人的德行与清誉。 赵夫人对她如此照顾关爱,她又怎能让赵夫人的清誉受损。 赵夫人是知晓宋锦瑟的心思的。 看了她一眼,见她面上表情坚决,赵夫人又叹了一口气,这倒是一个懂事的孩子。 也不枉她特意跑这一趟。 “你确定你能不被人欺负了去?” 瞧她柔柔弱弱的模样,赵夫人还有些放心不下。 宋锦瑟垂下头,淡淡道:“夫人,锦瑟虽然身份低微,但也不至于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若是有人欺我辱我,我定当场奉还。” 赵夫人点了点头。 这个性子,她倒是非常喜欢,不像是京城里面那些弱不禁风的贵女小姐。 “那我便走了。” 赵夫人往后,正准备随着那人离开,可迈了几步之后,又回过头来。 对宋锦瑟道:“若是有人欺你辱你,你当场奉还之后,告诉本夫人。本夫人也替你秋后算账。定不能白白便宜了他去!” 这话一落,宋锦瑟不知为何,红了眼眶。 自从母亲去世之后,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感受过这种被人疼爱,有人依仗的感觉了。 知道赵夫人是放心不下她,便低低应道。 “夫人放心。锦瑟定会依夫人所言。” 第317章 跟她玩心机? 赵夫人随着那人离开了。 宋锦瑟停在原地,又看了看旁边高耸的围墙,忽而觉得,这宗人府跟皇宫一个模样,都是一个巨大的牢笼。 宋锦瑟随着侍卫到的时候,目光望过去,便看到好些熟悉的面孔,不仅老皇帝在,明妃,昭和郡主,这两人都在,而让她有些诧异的是,宋清清与三皇子曲越也在场。 除去这些个,还有一个年轻的男子。 大抵能猜出来,这人应该是管理宗人府的宗人令。 毕竟,这是宗人府的地,目之所及,都是宫中的人,也只有他一个面生的。 宋锦瑟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在她身上打量了量,她看过去的时候,那男子却是收回了视线回避开了。 两人没有一点眼神交流。 不过宋锦瑟能感觉到,这个男子对她没有恶意。 反倒是瞧着对她有那么几分好奇。 宋清清看着独自一人前来的宋锦瑟,不由得幸灾乐祸。 刚才侍卫通报宋锦瑟与吏部尚书的尚书夫人一同过来时,她心里还有几分不平衡。 如今看着,倒是平衡多了。 宋锦瑟这一次呀,就算来了大罗神仙也救不了。 通敌叛国,那可是株连九族的死罪。 只要皇帝一声令下,这就是脑袋掉地的事情。 这一次,宋锦瑟要倒霉了! 不仅仅是她倒霉,连带着她身边的那些人也要倒大霉。 真的是活该呀! 坐在高位上的老皇帝这才轻抬了眼皮,看向宋锦瑟的目光与平常无异,他沉声道:;这通敌的书信,你应该给朕一个解释,是你一人所为,还是背后有人唆使了你? 话落,目光在宋锦瑟脸上细细打量,又道,;朕觉得你应当是个乖巧的,若是有人故意唆使你,或是胁迫你,只管告诉朕,朕从来不责罚乖巧听话的孩子。 不得不说,老皇帝极会说话,这些话,可谓是一句话一个坑。 话里话外,句句引着宋锦瑟将祸水牵及楚家。 若是宋锦瑟听从老皇帝的意思,顺着这一个台阶下来,将这锅尽数甩给楚家,可保全自身安然无虞。 宋锦瑟垂下头去,似是陷入了沉思。 望着宋锦瑟,老皇帝眼中并无意外。 只要是一个聪明人,在这里,就应该有所抉择。 ;姐姐,你我姐妹多年,清清不忍见你如此一错再错。宋清清上了前来,一副与宋锦瑟姐妹情深的模样,将自己的善良表现得淋漓尽致。 如今摆在宋锦瑟面前有两条路。 一条路是牺牲她自己,保全楚家。 一条路是牺牲楚家,保全她自己。无论宋锦瑟选择哪一条路,都不会有好结果。 选择前者,命不久矣。 选择后者,即便是保全了自己,背后的楚家垮台了,她宋锦瑟便是一个如同蝼蚁一般的存在,是个人都能踩死她。 ;听陛下的话,将背后指使你这样做的人供认出来吧,那样兴许还可以留得一条性命。 说是这样说。 其实宋清清一点都不想宋锦瑟能脱身。 觉得最好是皇帝将她凌迟处死才好,毕竟,上一世宋锦瑟也是一个横死的。 可如今皇帝都将话说出口了,她如今人微言轻,自认为不能干预皇帝的决定。 而且,即便上一世贵为皇后的她,也不曾能干预过什么。毕竟帝王的话从来都是讲究一个一言九鼎,君无戏言的。 故而宋清清唯有顺水推舟。 虽然不能将宋锦瑟置于死地,但动动嘴皮子,能在皇帝面前落个好印象,横竖她也不亏。 宋锦瑟抬目,淡淡地看了一眼面前的宋清清。 假惺惺说出这些话,一点也不脸红,反而是声情并茂。 不得不说,这女主的演技可以打十分,真想给她颁发一个奥斯卡小金人奖来奖励她表演得如此卖力,只可惜了这古代没有什么小金人奖。 宋锦瑟眯着眼,看向她,许久才道,;你说你与我姐妹多年? 宋清清点了点头,有些迷茫地看向宋锦瑟,不知她为何莫名其妙地问这一句话。 可如此众目睽睽之下,她不得不按捺下自己心头疯狂冒出的疑惑,点头一副再柔弱不过的模样道:;是的。若不是义母收留,清清恐是在外流离失所,此生也不能与父亲相认。 宋锦瑟摇了摇头,道:;既然你如此重情重义,也承认与我沾亲带故,那—— 既是要与她攀关系,那便攀好了。 只是,不要后悔便是了。 转头看向坐在高处的老皇帝,躬身道:;陛下,臣妇听闻,只要是沾了亲带了故,也会一并包括在被株连的九族之内是吧? ;你!闻言,宋清清蓦地抬头,一双眸子里瞳孔猛然紧缩,没想到宋锦瑟竟会将事情引到自己的身上来。 一张妆容精致的脸上,脸色涨红,她抬手,直指宋锦瑟:;你为何如此歹毒!我好心劝你,你不领情就罢了,为何还要拖我下水? ;呵。 宋锦瑟不轻不重地冷笑一声,然后挑了挑眉淡淡道:;刚才还一口一个姐姐妹妹,感激涕零,一谈及涉及株连九族的事情,便说我害你?恨不得撇清关系,这便是你的重情重义?未免也太过于可笑了吧? 这一句话,便是赤果果地撕开了宋清清的伪装,让她刚才卖力演那一场戏的努力付诸东流。刚才说得有多声情并茂,如今,就有多打脸。 场中众人看向宋清清的目光里面下意识地带了几分鄙夷。 这女人还真可怕,无事的时候,自称有多重情重义,可一旦发生了什么事情,恨不得离得远远的。 能够感觉到周围投过来的异目光,宋清清的脸上似是被狠狠打了一巴掌般,火辣辣的,脸色如同调色盘一般,白了又红,红了又白。 咬着银牙,感觉羞耻,又愤恨。 抬眼,看见眼前依旧是立在跟前,一副风轻云淡模样的宋锦瑟,心中的怒火快要窜上头顶! 若不是宋锦瑟刻意让她踩坑,她何至于受这样的耻辱。 而宋锦瑟,只微微挑了挑眼角瞥了宋清清一眼。 跟她玩心机?实在是太嫩了一点。 第318章 赐死! 宋清清还想再说什么,却是被一直站在身边默不作声的曲越给拉了回去。 低低喝了一声,“够了,成何体统!” 本以为宋清清是个聪慧的,没想到,竟是被人牵着鼻子走。 这一次过来,宋清清是三皇子曲越带过来的,自是代表着曲越的脸面。 宋清清回过头,看到三皇子曲越的眼中满是嫌弃与不满。 这才意识到自己被宋锦瑟反摆了一道,险些在众人面前丢了脸。 哪里还敢造次,只讪讪然退到边上去,低垂下头,不再说话。 虽是规规矩矩站边上了,可眼角的余光却是仍旧瞪着宋锦瑟,明明从前是被她们母女两算计得团团转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就变聪明起来了。 说是变了一个人,她都相信的。 以前的宋锦瑟,挖个坑,她自己都会跳下去,哪有如今这般聪慧,伶牙俐齿就那么几句话,就反摆了她一道。 此刻,老皇帝沉沉的声音传来。 “那通敌的书信,你还没有给朕一个解释。” 老皇帝也是明白宋清清出丑,最后还是曲越面上不好看。 遂,便岔开了话题。 宋锦瑟微微敛下眼,将眼中的嘲讽遮住。 “回陛下的话,没有人胁迫我,也不曾有人故意唆使我。” 即使是牺牲楚家能换自己安然无虞,可宋锦瑟从来不屑于这样做。 因为她相信,楚家没一个人会做出这种事情。 她做不出来冤枉别人来换自己清白这种事情来。 老皇帝蓦地从高位上起身,眼神紧紧盯着宋锦瑟。 竟是一时看不清楚宋锦瑟心中的想法。 明明自己都给了她一个台阶,本以为她会感恩戴德顺着下来,没有想到,对方竟然舍弃了他的恩赐。 便是场中众人,也一时看着宋锦瑟,心思各异。 只有宋清清神色缓和了一些,冷哼了一声,这贱人还真的是天堂有路她不走,地狱无门偏要闯。 可想起了什么,脸上的神色马上就变了变。 宋锦瑟之所以这般说,会不会是别有图谋? 而当事者宋锦瑟,却浑然不觉自己的处境危险。 只神色淡淡地继续道,“因为臣妇根本不知情,若不是陛下请了人过来,臣妇根本不曾知晓有通敌书信这一回事。” 皇帝冷哼了一声,视线冷厉地从宋锦瑟的面上一扫而过,“那你的意思是有人栽赃陷害不成?” 宋锦瑟脸上神情不辩,那一双眸子里,看不出任何情绪来。 只微微抬睫,淡然迎着皇帝审视的视线,神色自若道:“臣妇无法自证清白,况且陛下心中不是有定夺了么?” 与其苟且偷生,还不如直接来个痛快。 反正已经死过一次了,宋锦瑟对于死倒是不畏惧。 算起来,她比书中宋锦瑟多活了好几集,也是不亏的。 皇帝拂袖起身,盯着宋锦瑟凉凉地道:“既是通敌叛国,那就应该满门抄斩!” 一直旁观着的曲越倒是冷笑了一声。 其实宋锦瑟这是何必呢。 既是满门抄斩,那楚家也逃不掉被牵连。 如若当初宋锦瑟趁着皇帝说的那些话,顺着下了台,随意指证楚家的一个,楚家没了,她还能苟活一两天。 不至于如今,不仅自己倒霉,就连楚家也全部遭殃。 不过,这与他并没有什么关系。 他过来,不过是看热闹的。 “既然你无法自证清白,那便说明这事情与你脱不了关系,通敌叛国,按照龙元国的律例,理应处以极刑,株连九族,可朕念在定远大将军劳苦功高,赐毒酒一杯,白绫三尺,匕首一把供你选择。” 老皇帝一副给了极大恩赐的模样,说话时候,看着宋锦瑟的眼神也是悲天悯人。 似是无比仁慈。 可这通敌叛国的罪名,便是他一手捏造出来的,如今揣着明白定下这样的罪名,这种手段,委实是不光明,甚至是有些让人不齿。 宋锦瑟的背影挺得笔直,场中的人或是讥笑,或是嘲讽,她皆是一一看过去,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唯独那个宗人令,在看她的时候,神色与场中众人有些异样,似是有些焦急? 他不时地看向殿外,那模样似是在等着人。 皇帝身边的太监很快便托着托盘上了来,托盘上是已经准备好的毒酒一杯,白绫三尺,以及匕首一把。 宗人府并不缺这几样东西,毕竟,这些东西三天两头都要用上,可谓是宗人府里的必需品。 众人退了下去。 连同老皇帝,也从高位上下了来。 一时间,偌大的一个地方,空荡荡,只剩下宋锦瑟一人。 宋锦瑟的视线定格在面前托盘的三样东西上。 白绫三尺她是不会选的,虽然已经死过了一次,但还是觉得死也得注意一下形象,吊死太难看了。 匕首一把那就更不会选的,血刺啦胡的流了一地,太可怕了。而且,她虽然不怕死,但是怕疼。要是一匕首下去,没中要害,还得补一刀,那就难受了。 看了好一会儿,最后,宋锦瑟的视线落在毒酒上。 她突然就有点惋惜,自己赚了那么多钱都没有花出去,还存了不少的金子首饰的,就这样死了多可惜呀。 就在宋锦瑟迟疑不定时,外面,瞧着里面依然无所声息,昭和郡主眯了眯凤眸。 微抬了抬下巴,她身边一个面容凶恶的嬷嬷便会了意,瞧见四下无人,便大步流星进了去。 进去时,宋锦瑟完好无损地站在那里。 面前托盘上的东西,都并未被动过。 以前的好些宫妃被赐死时,也如宋锦瑟这般。 可既然皇帝命令已下,也由不得她们选择。 嬷嬷冷笑了一声,便踏了上前。 “楚夫人,时间不等人。若是夫人没法做抉择,那便由老奴替你做抉择好了。” 那嬷嬷拿起托盘中的毒酒,便道:“夫人,以前被陛下赐死的妃子,大多会选毒酒,毕竟比起其他来说,这种死法会体面一些。” 说完,便面目狰狞地笑着,拿着毒酒上了前。 这嬷嬷以前没少做过这种事情,那些宫妃大多柔柔弱弱,她是做粗活出身的,力气自然要比那些宫妃要大得多。 这灌起毒酒来,易如反掌。 “夫人,老奴也知晓,这决定甚是艰难,不如就由老奴来送你一程!” 第319章 喝下毒酒。 这嬷嬷是奉了昭和郡主的命令,过来送宋锦瑟上路的,免得像上一次那样,中途生什么变故,夜长梦多。 故而,是要强行灌宋锦瑟喝下毒酒的。 眼看着面前就是弱不禁风的宋锦瑟,可手还没有接触到她的身体,便是感觉到面前人影一晃,一双手精准无比地捏住了她的手腕,下一刻,手中拿着的酒杯已经被夺了去。 紧接着,就在电光火石间,宋锦瑟身手利落地伸出手来,一手轻而易举地捏住了那嬷嬷的手腕,将她桎梏住,另外一手,则是捏住了她的下颌,飞快将那毒酒灌入她的口中。 一连串动作,如同行云流水,那嬷嬷还未反应过来,一整杯毒酒,已经尽数下了她的肚,无一滴遗漏。 霎时间,那嬷嬷的一张老脸脸色发白,脸上表情惊恐不可言状,面前的宋锦瑟,如同是地狱来的修罗,她死死地瞪着一双眼睛看着,想说话,可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即便她做习惯了灌人毒酒这事,可每回灌了毒酒之后,看到人栽倒,她便有些心慌。 可面前的宋锦瑟,做完一切,依然是眼不眨心不跳,甚至是面色也不曾变化上一分。 她一向是自诩心狠手辣,灌起那些可怜的宫妃喝毒酒时候,不曾眨眼,哪里会想到,有一天报应会上身,自己也被灌了毒酒。 这或许就是报应。 宋锦瑟低着眼帘,瞥了一眼手中空空如也的毒酒杯,挑了挑唇便笑了。 可是那笑意却是半点不达眼底。 “既是你做的决定,那这毒酒便送你好了。” 宋锦瑟淡道。 话落,将手中酒杯扔掉在地,杯子摔碎在地上时,放手,将那嬷嬷的手腕松开,那嬷嬷便直接瘫软在地上。 这种赐死的毒酒,往往是一杯封喉,这嬷嬷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可活。 故而,宋锦瑟并不愿意多加废话。 也不必多加废话。 至于,这嬷嬷是谁派来的,她不必问便能知晓。 这宗人府里面的几个,个个都是恨不得她死的。 可恨不得她死,又能请得动这宗人府里面的嬷嬷的,想来也只有昭和郡主一人。 她还真的是死不悔改。 明明已经吃过了苦头,还没有得到教训。 宋锦瑟风轻云淡地瞥了一眼地上已经奄奄一息的嬷嬷,倒是没有什么情绪。她不是什么仁心仁德的圣母,不至于对一个想要灌自己毒药的人起怜悯之心。 有这样的下场,不过是咎由自取。 也是这时候,宋锦瑟注意到酒杯的底下压了一张很小的纸条。 若是不细看,不会察觉到有这张纸条的存在。 宋锦瑟眼眸深了深,打开了纸条 酒杯掉在地上的动静不小,很快宗人府中负责收拾善后的侍卫便进门察看。 紧随着侍卫进门的,还有昭和郡主一等人。 一众人都是想着,事情应是到此已经告一段落,至于宋锦瑟,应是已经服毒自尽。 可不曾想到,几人进门来,宋锦瑟好好地站在那里,反倒是地上多了一个不会动弹的嬷嬷,还有碎了一地的酒杯碎片。 众人皆是怔了怔,不知发生了何事。 不过眼看着,那嬷嬷倒在地上,口吐黑血便可以大抵猜到,那嬷嬷喝了本该给宋锦瑟准备的毒酒。 至于这嬷嬷为何出现在这里,为何又喝去了宋锦瑟酒杯中的毒酒,无人敢问。 昭和郡主则是满脸的震惊。 那嬷嬷是宗人府里面的老嬷嬷了,被送入宗人府里的宫妃,大多是她一手送上路的,可以说是做起这种事情来是熟门熟路。 可为何,栽在宋锦瑟手上。 而当事人宋锦瑟则是不紧不慢地转过身来,她一眼便看到人群中的昭和郡主,上前一步,扼住了昭和郡主的手。 宋锦瑟的手劲不小,力道也自是不会小,手腕都快要被捏断了,昭和郡主只伸出手去想要扒开宋锦瑟的手。 可两人的力量悬殊。 昭和郡主是娇生惯养,温室里面的娇花,风一吹就会倒的。 而宋锦瑟不是。 她以前学过擒拿术跟防身术,虽然这一具身体瘦瘦小小的,可常年也做不少粗重活,所以力气也不小。 所以,她与昭和郡主不一样,她的力量足够毫不费力将昭和郡主的手扼断。 昭和郡主被迫与宋锦瑟对视。 清晰无误地看到昭和郡主眼中的恐惧,宋锦瑟轻抬眼角。 轻声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与她道:“你看,若是我真的要刺杀你的话,怎可能需要杀手。” 昭和郡主深吸了一口气,瞪大了双眼,因为恐惧,嘴角也不由得颤了颤。 从来都是张扬跋扈,可此时此刻却是第一次慌张起来。 这时候,清清楚楚看到宋锦瑟眼底的冰冷。 那种没有温度的冰凉,让她忍不住身体一抖,如同坠入冰窟,寒凉无比。 这一刻,恐惧也慢慢爬上她的心头,她很有理由相信,若是宋锦瑟要将她弄死,不过是如同动一动手指一样轻而易举的事情。 就如同弄死她派过来的嬷嬷一样。 本以为事情轻而易举便可以解决的,可不曾想,最后落了一个死都不知道怎么就死了的下场。 看着她那一张白得跟纸一样,似是下一秒就要断气的脸,宋锦瑟倒是加大了声调,格外心平气和地道:“有劳昭和郡主去告诉陛下,有一个嬷嬷不知为何发了狂,进来便将我的毒酒给抢了去喝了,你让陛下遣人给我重新端一杯上来。” 明明是要毒酒,却跟要赏赐一样,要得理所当然,云淡风轻。 明明屋子里面有暖炉,手边也提了汤婆子,一切都是暖洋洋的,可昭和郡主还是觉得,似是有一股寒气顺着脚后跟爬上了脊背。 后背上似是趴了一条正在虎视眈眈的蛇。 昭和郡主觉得浑身都似乎毛骨悚然,她从未想过,宋锦瑟会这样可怕。 比起宫中那些手段高明的宫妃都要可怕多了。 看似柔柔弱弱,却似是浑身上下都具有杀伤力。 像是一个眼神,也能将人凌迟一般。 “发生什么事了?” 就在这个时候,老皇帝姗姗来迟。 第320章 凌迟处死。 “陛下,我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们进来时,孔嬷嬷就服了毒酒……” 还没等众人开口,宋清清便跪下诚惶诚恐道,“陛下,孔嬷嬷服下毒酒肯定是孔嬷嬷自愿的,与姐姐无关,还请陛下明察,饶恕姐姐无罪。” 这话,明着是为宋锦瑟辩解,可却是变相坐实了她的罪状。 毕竟只要是一个脑子没问题的,都不会自己服下毒酒。 唯一的可能,就是宋锦瑟强行将毒酒给孔嬷嬷灌下。 果然,老皇帝面上脸色阴沉。 昭和郡主本来心虚并没想到将这罪名推到宋锦瑟身上的。 这会儿察觉到宋清清的话锋直指宋锦瑟,昭和郡主也似是被点醒了一般回过神来,冷斥道。 “放肆!皇兄仁慈,看在楚幽之的份上,对你格外恩赐,而你不领情也就算了,还视皇兄恩赐如无物,当着皇兄的面下如此毒手,毒害宗人府教司嬷嬷,你是不将皇兄放在眼中!” 老皇帝一听这话,面色更是阴沉,怒斥道:“大胆刁民,还不从实招来!” 这话一出,便知道皇帝已经是在心中定下了宋锦瑟的罪。 旁边的宋清清勾唇冷笑。 罪上加罪。 这一次宋锦瑟必死无疑。 而且,还会死得特别凄惨。兴许还是比上一世还要凄惨!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宋锦瑟身上。 有幸灾乐祸如宋清清,有冷眼旁观如曲越。 而当事人宋锦瑟却是面色淡然道:“陛下,此事与臣妇无关,臣妇也不知晓为何孔嬷嬷突然从臣妇手中将毒酒抢夺过去并喝下。” “哼,你还想狡辩,孔嬷嬷是宗人府的教司嬷嬷,自然清楚那杯中的是毒酒,怎么会从你手中抢夺毒酒喝下!” 昭和郡主冷冷道,又转头看向老皇帝,道:“皇兄,孔嬷嬷无辜横死,你一定要为孔嬷嬷做主,将宋氏凌迟处死也不足惜!” 凌迟处死,那是十恶不赦之徒才会处以的刑罚。 不得不说,#160;昭和郡主心思实在恶毒。 “朕以为,昭和说得对。朕已经给过你选择了,也算是对得起楚副将泉下之灵。” 老皇帝肃穆着脸,缓缓道。 宋锦瑟冷呵一声。 这便是对得起楚幽之泉下之灵,老皇帝这话说得实在可笑。 若是楚幽之真的泉下有灵,知道老皇帝如此对待楚家,怕会爬起来到老皇帝床前哭啼。让他夜夜都不得安宁。 老皇帝沉沉道:“来人,将人拿下。” 在旁边虎视眈眈的侍卫此刻上前,正欲将宋锦瑟捉拿,可就在此时,外面急急忙忙进来了人。 那人跑到老皇帝跟前,俯身在老皇帝耳边说了几句。 老皇帝脸色一变,眼神复杂地看了宋锦瑟一眼,才摆了摆手让那人退下去。 “住手,将人放了。” 老皇帝沉声开口。 侍卫已经将人铐上枷锁,听到这话,愣了愣,复又将枷锁重新打开。 场中众人皆是愣了愣。 老皇帝看着宋锦瑟,面色复又转为慈祥,他扬了扬手,“来人,赐座。” 场中众人此时都是站着的,虽然没说赐座给场中哪位,但众人都清楚,这座是赐给宋锦瑟的。 众人:“???” 因为刚才假意为宋锦瑟求情,宋清清还在地上跪着,老皇帝没让她起身,所以她一直没有起来。 跪在地上太久,她身体都快要僵硬了,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听到老皇帝给宋锦瑟赐座。 一时间如同五雷轰顶,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望向老皇帝。 老皇帝这是脑子糊涂了么? 前一秒还说要凌迟处死宋锦瑟,后一秒,居然对宋锦瑟礼待有加,还赐座。 曲越看着宋锦瑟,又看了看坐在高位上高高在上的皇帝,直觉这种变故是与刚才突然闯入那人有关。 也不知道是何人改变了局势。 正在众人都心思各异时,门外在侍卫的带领下,一位鹤发童颜的素衫老者缓缓地入了门。 众人在看到那老者时,顿时大吃一惊。 唯有宋锦瑟,一脸懵懵然,那老者虽是看着慈眉善目,但她却无半点印象。 直到众人都齐刷刷跪下,尊称那人为帝师大人时,宋锦瑟才反应过来。 这人便是书中威望极高,曾以一己之力破一城,为天下众将士供奉敬拜,扶着老皇帝登上帝位的帝师季如松。 看到季如松,宋锦瑟就知道,刚才那一张纸条上让她拖延时间等的人就是帝师大人。 也不难知道,这是沈懿请过来的人。 书中曾提起,季如松最后扶持沈懿登上了皇位,最后沈懿暴毙之后,还因为力拒曲越登基,帝师府满门被牵连下狱,只遗留一个季清婉。 虽然知晓,沈懿与季如松交情不浅,但是,季如松作为帝师,这一张牌应是不能随意暴露,是沈懿的底牌才是。 一时间她也不明白,为何沈懿会因为救自己将帝师这一张底牌打出来了。 季如松先看了一眼宋锦瑟,确定她安然无虞之后,便摸了摸胡子,云淡风轻地开口:“陛下,方才的话想必侍卫已经传到,人,我便带走了。” 众人中,最为吃惊的莫过于曲越。 他的视线久久地停在宋锦瑟脸上,心底无比震撼,想不明白宋锦瑟为何会与一直高高在上的帝师季如松扯上关系。 若是血缘关系,那是不可能的。 明明季如松血脉单薄,膝下只有季清婉一个孙女才对,宋锦瑟,定是不可能与季如松有什么血缘关系。 老皇帝合了合眼,面色淡然道:“帝师,那通敌叛国的事情” “陛下放心。”季如松淡道:“老臣已经派人到狮城去将相关人等带过来,此事老臣自会给陛下一个满意的交待。” 季如松话都这般说了,老皇帝也没有再说什么。 在众目睽睽之下,便让季如松带着人走了。 人走了,众人也散了去,一时间,只剩下曲越以及老皇帝。 “父皇,就算是帝师大人过来,也不该轻易地将宋锦瑟放走,毕竟这是通敌卖。国的罪名。” 曲越不动声色地道。 老皇帝眸中一时深沉万分,许久,他才敛去眼中的情绪,不问反答:“你可知道宋氏的身份?” 帝师之所以力保宋锦瑟,不是没有缘由的。 第321章 朕,自有打算。 曲越不屑地哼了一声。 “还能有什么身份,不过是出身农户之家的粗鄙女子” 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身份。 横竖还有个楚家大少奶奶的身份,不过,没有了楚家,她什么都不是。 曲越是这样认为的。 可没等他说完,老皇帝便是抬手一巴掌拍在他的脑门上,赏了她一个糖炒栗子。 瞥了他一眼,恨铁不成钢地道,“蠢货,若是出身农户之家的粗鄙女子,能让老帝师如此器重?” 作为他的子嗣,怎么会有如此的猪脑子。 脑门上的疼让曲越捂着头,吃痛地叫出声来。 “父皇,儿臣说错了什么?” 又是愤愤,又是不满。 他根本没有说错好么! 事实就是如此,宋锦瑟,什么也不是! 可下一刻,老皇帝的话却是让他闭上了嘴。 “帝师刚才遣人过来道,宋锦瑟极有可能是他遗落在外的女儿留下的遗孤。” 老皇帝说这话的时候,神情淡淡,并没有什么意外的神色。 早前已经发现宋锦瑟与老帝师眉眼之间有几分神似。 故老帝师说起这件事情来,他并未觉得奇怪。 况且,老帝师之前遗失了女儿的事情老皇帝是知晓的。不过这事情知道的人甚少,老帝师早年遗失了女儿之后,虽是没有停止过寻找,但也是暗下寻找。 而且,老帝师之所以遗失了女儿,与他脱不了干系,故而,老帝师说出真相时,即便是宋锦瑟犯了大错,他也得第一时间放人。 反倒是曲越一时间震惊地无可复加。 “父皇,这是真的么?” 一个是高高在上,便是自己的父皇也要敬重几分的老帝师,一个是出身农户的粗鄙女子,这两者云泥之别。 根本是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的两个人。 宋锦瑟那种粗鄙女子怎么可能是老帝师的外孙女。 “会不会是帝师为了保全宋锦瑟故而编造出来的谎言。” 曲越眯着狭长的双眼,眸中都是猜疑。 “他不敢。” 一贯是疑心病极重的老皇帝此时倒是一句否决,“帝师是何人,他万不会如此越矩做这等蠢事。” 早年时间,帝师跟着老皇帝南征北战,老皇帝自是了解他的性子。 此人谨慎稳妥,万不会做没有根据之事。 所以说宋锦瑟是帝师的外孙女这事情,应该是不会有假。 毕竟帝师府之所以能屹立不倒,便是因为帝师此人懂权衡,做人做事有计量,而且,不问朝政,不随意站队。 换而言之,即便是老皇帝,也无法抓住他的把柄。 曲越还想说什么,又听得老皇帝道:“而且,朕瞧着那宋锦瑟的眉眼,与帝师年轻时候倒是有七八分相似,由此应是不会有假。” 此话一出,曲越便不说话了。 若是宋锦瑟真的是老帝师的外孙女,那老帝师极力保全宋锦瑟这件事情,也变得情有可原。 毕竟,血缘关系浓于水。 用脚趾头都能想的来,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愿意看着自己的嫡亲外孙女于水火之中,亦然无动于衷。 “那宋锦瑟是老帝师的外孙女,楚家不就” 曲越不动声色地道。 楚家,一直是老皇帝的心头刺。 哪想老皇帝摆了摆手,面色淡然地道:“此事不必你提,朕,自有打算。” 若是宋锦瑟真的是老帝师的外孙女,这事情便简单了。 既是老帝师的外孙女,身份自当尊贵,怎么屈尊嫁入楚家冲喜 老皇帝有所打算,但并不打算多说。 曲越也没有多问,只是垂下头来,眸中算计一闪而过。 帝师府的势力,无论是哪个皇子都想攀上。 毕竟若是得了帝师的助力,那皇位便唾手可得。 可帝师高高在上,寻常里便是见一面都难的,从来不曾与哪位皇子相交过密。 唯一的突破点,就在帝师的孙女季清婉身上。 可季清婉又是一个油盐不进的,便是皇后极力撮合她与太子殿下,她也不曾表示过欢喜。 更在私下让帝师亲自去推却皇后的好意,表明她不愿意嫁给任何一个皇子的立场。 不仅不愿意嫁给皇子,还到皇帝处自发请愿到边疆战场去。 虽是请愿未遂,倒是听说帝师给她请来了武师,让她在帝师府中研练习武,即便是再重要的宫宴,都不曾见过人。 皇后倒是问过,可老帝师将季清婉护犊子一样护着极紧,即便是皇后,也无可奈何。 见不着人,还能怎么联络感情? 如今,帝师多了一个外孙女宋锦瑟。 曲越眯了眯狭长的双眼,许是可以从此女身上下手,利用她来攀上帝师这一关系。 这边,出了宗人府,宋锦瑟便道:“谢帝师大人相救。” 若不是帝师及时出现,恐怕她现在已经被凌迟处死了。 而季如松则是目光慈爱地看着宋锦瑟,摸着她的脑袋,道:“傻丫头,谢什么,哪有外孙女跟外公那么客气的。” 宋锦瑟:“?” 抬眼看着季如松,眼睛里尽是疑问。 好好的,她怎么多了一个外公,而且她的外公还是帝师,书中没有提起过还有这件事情呀。 书中只提及宋锦瑟是丞相宋子甫之女,不曾提过她的外公还是赫赫有名的帝师。 本来还以为季如松说这些话是为了混淆耳目。 可瞧见季如松脸上失而复得的喜悦之情,不像是有假,“若不是那小子告诉我这件事情,只怕是这一辈子,老夫都找不回你了。” 宋锦瑟依然是一脸的疑惑。 片刻之后,才迟疑问帝师道, “帝师大人,你说的那小子,是不是沈懿。” 季如松愣了愣,倒是点了点头,“没错,除了那小子还有谁。” 既是沈懿说的,那她是帝师季如松的外孙女这件事情应是不会有假,这事儿,瞧着还是沈懿告诉季如松的。 可宋锦瑟想不明白了,这事情就连季如松本人都不知道,这些年一直东奔西找还找不到,沈懿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大反派还有金手指? 等见到沈懿,定要问问才是。 季如松看她还是一脸懵懵然的模样,眉头一皱,又是下意识问道:“瞧着那小子如此紧张你,应是心系于你,怎么老夫瞧着,他还事事瞒着你?” 便是沈懿只是他的化名这一件事,都瞒着。 后面什么事事瞒着,宋锦瑟根本是没听进去。 只是听到季如松说,沈懿心系于她时,便皱了皱眉。 大反派心系于她,怎么可能,这个她觉得必须要解释一下,否则这个误会就大了去了。 “您误会了,其实我与沈懿没什么关系的。” 季如松叹了一口气,既是楚胤止不告诉她,那便由他这个外公来告知。 总不能让自己的乖外孙女一直被瞒着鼓里的。 清了清喉咙,便道:“其实你说的沈懿,便是” 第322章 真帅气呀。 你的夫君楚胤止。 可还没有将话说完整,便传来了声音打断了季如松的话,“帝师大人。” 说曹操曹操便到,旁边一个轿辇停下,从轿辇里面传来了声音。 宋锦瑟不用听声音,就看那轿辇就知道是沈懿。 他那顶豪华奢侈的轿辇,想让人认不出来都难。 楚胤止掀开轿辇的帘子,“帝师大人,打扰了,知晓帝师大人如今刚刚认亲心情喜悦,但抱歉的有是,在下有些事情想跟锦瑟说,所以,不得不从你这借走锦瑟。” 说是这样说,但眸中没有半点愧疚,反而是理所当然。 虽说,带走自己的媳妇确实是理所当然。 但季如松看着他端端正正还戴在脸上的面具,冷哼了哼,“你这小子哪里会觉得不好意思的,就只会嘴上说来骗骗小姑娘家家,可骗不了我这个老头子。” 季如松想想,都为自己的外孙女觉得忿忿然。 想他的外孙女对这个臭小子如此掏心掏肺,就连通敌的罪名都扛在身上了,这小兔崽子还事事瞒着他的外孙女。 就连真正的身份,也不曾对他的外孙女言说过。 真的是太过分了! 言外之意,非常明显。 楚胤止低眸,季如松的意思,他并不是没听出来。 脸不红心不跳,只淡淡道:“帝师大人,这事情我有苦衷,不过我保证后续一定会给您老一个交代的,不会让她受到委屈的。” 虽说宋锦瑟早晚都要知道此事,但,还是要找一个恰当的时机。 如今,不合适。 季如松其实已经在心里补了一句,‘哪里不受委屈,现下不就受着委屈么?’ 可想了想,到底是没有说出口。 这事情是他们年轻人的事情,小两口的家事,他这个老东西还是不要掺和为妙。 毕竟不是同一代人,所处的世道不一样,自是各有各的想法打算。 最后季如松只淡淡道:“虽说你是有苦衷的,但既然是真心相爱,那便是要坦诚相待,不能如此遮遮掩掩。” “是的,帝师大人。” 宋锦瑟:“?” 一席话听得宋锦瑟如坠云里雾里,一脸懵逼。 这两个人是在说什么外星语言,什么苦衷,什么交代,什么坦诚相待,她怎么一句都听不明白。 这些话,就算她强行理解,也理解不了。 季如松千叮万嘱了楚胤止好几句,最后还是不依不舍地离开了。 离开之前,还看着楚胤止道:“你要好生处理这件事情,另外,以后也不要叫我帝师大人了,叫我外公。” “叫帝师大人,成何体统!” 宋锦瑟看着季如松,一脸懵懵然。 为什么他让沈懿称呼自己为外公?沈懿又不是她的谁! 季如松肯定是误会了。 而且,还误会得非常彻底,直接是以为自己跟沈懿那个那个了。 可实际上,没有呀。 宋锦瑟还想再解释,可季如松已经走远了。 她转过头来怒气冲冲地看向沈懿。 “帝师大人误会我们之间的关系,你为什么不解释?” 沈懿这个狗东西,毁了她的清白。 明明她是有相公的,跟沈懿一点关系都没有。如今沈懿搞得就连她的外公都觉得他们两个有一腿! 沈懿伸出手来,揉了揉她的头发,轻声抚慰道:“乖,下次我肯定解释,解释说是你虽然爱我至深,但是容易害羞,让外公不要再用这件事情来笑话你了。” 宋锦瑟:“!!!” “当个人好么!!!” 什么爱他至深呀,一点都没有。 明知道她不是这个意思,还故意说这些来笑话她。 啊!这杀千刀的大反派,她能提前让他吃便当么?!! “我现在就是个人呀。” 沈懿笑,“我还是一个大好人呢。要不是我,你这条小命估计就得搭在宗人府里面了。你说该用什么来感谢我?” 宋锦瑟挥了挥手,“因为你,我已经搭上了我的名誉,我的清白,你还让我感谢你,没门。” 说完,还伸出手来,格外理直气壮地道:“反倒是你,这一次让我在我外公面前名誉扫地,这事情不能就这样算了,你必须赔我精神损失费。” 让她刚认亲的外公都误会他们两个有一腿,宋锦瑟觉得这一次自己的名誉是真的被沈懿破坏殆尽了。 理应得到精神损失赔偿。 虽然不知道精神损失费又是什么新怪的名词,但是沈懿却是微笑道:“可以。” 宋锦瑟算了算,然后面不改色地伸出一只手指道:“一万两白银,一分也不能少。” 她的名誉,比一万两白银还要值钱多了,宋锦瑟并没有觉得自己这是狮子大开口,反而是觉得,自己给出的是最为良心的价格。 沈懿捻了捻手指,一双眸子如星河闪烁,,“一万两白银?” 宋锦瑟摸了摸鼻子,故作严肃地轻咳了一声;“拒绝议价。” 沈懿眉梢轻抬,身形猛然逼近宋锦瑟,“夫人,我以前怎么都没有发觉你那么会做生意,不过是个精神损失费而已,都能张口要一万两白银。” 声音放低,仿若耳语。 气氛有些暧昧。 沈懿的身高高上她一截,宋锦瑟莫名觉得有压迫感。 似是气势上弱了一截一样。 而且,如此近的距离,可以清晰地闻到他身上的兰草气息,微醺。 宋锦瑟怔愣了片刻,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觉得沈懿真的是个妖孽,自己又莫名其妙被他蛊惑了。 用美男计就想拒付精神损失费? 没门!窗都没有! 美男计对她没有作用!!! 她白了一眼沈懿,道:“你给还是不给?不就是一万两白银么,磨磨蹭蹭的,我告诉你沈懿,美男计什么的对我没有作用。” 最终沈懿无可奈何,还是将银票拿了出来。 宋锦瑟笑眯眯地数着银票,高兴的样子,似是捡到了十个亿。 数完银票之后,将银票装进口袋,宋锦瑟心情极看着沈懿,干笑道:“沈懿,你今天真好看。” 沈懿视线落在宋锦瑟脸上,眸中眼波流转,“我今天怎么好看?” 以前也有人夸过他好看,但宋锦瑟说出这句话的感觉,却与那些人说出的不一样。 具体是哪里不一样,却又说不上来。 宋锦瑟瞅着他,笑了一声,“你掏银票的样子真好看。” 一万两白银的银票轻轻巧巧地就掏出来了,那样子真帅气呀。 第323章 不会善罢甘休。 银票已经给了。 便要说起正事了。 ‘那通敌的书信,是副将府中出了内鬼,里应外合,如今我已经让人将那内鬼揪出来,即刻从狮城启程,明日便可以交接到帝师府。 事情,已经处理妥当。 从帝师出面那一刻开始,这一个通敌的罪名,便不可能轻易安插在宋锦瑟头上。 ;不过,你还是要小心。以老皇帝的性子,不会善罢甘休。 一次又一次想要铲除楚家,却是铲除不掉。 想来,老皇帝是要更忌惮楚家的了。 宋锦瑟笑了笑,;无论有没有出这种事情,老皇帝不都是那样么? 在老皇帝眼里,已经是容不下楚家了。 所以,这件事情并不影响什么。 非说是有影响的话,那便是让老皇帝下定了决心要铲除楚家。 眼看着天色不早了,宋锦瑟便打算回家了。 楚鸿煊几人还在等着,她在外面耽搁得越久,那几人怕是越担心。 跟沈懿告辞之后,宋锦瑟便如之前一般头也不回地离开。 身后,沈懿站了许久。 将宋锦瑟与帝师这一段关系全盘托出,势必是要掀起风波的。 只是不知会有什么样的风波在等着。 也暂且不知这是错还是对,只是当时情况紧急,也不由得他去多想。 那一刻,他只想着保全她,仅此而已。 楚家被诬陷通敌的事情很快便在京城中传了开来,随之传开来的,还有宋锦瑟与帝师滴血认定,确为帝师外孙女的事情。 这个消息一出,首先坐不住的便是宋清清了。 本来慢悠悠地喝着茶淡然的脸,瞬间变得惨白一片,像是刷了一层白漆。 袖子一拂,手中的茶盏狠狠地扔在地上,摔成碎片。 ;怎么会这样!那个贱人怎么可能会与帝师大人扯上关系! 上一世,也不曾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只知晓帝师大人确是有一女流落在外,可怎么也找不到音信,别说外孙女了。 怎么这一世,宋锦瑟这个早就应该死去的人没有死掉,还居然成了帝师大人的外孙女! 卫琴垂下头,继续如实禀报道:;听说皇上本下令将宋锦瑟凌迟处死,还是帝师大人亲临宗人府,跟皇上说了此事,又因当初帝师大人的女儿是因皇上才遗失在外,所以皇上才堪堪收回成命,让她捡回来一条小命。 宋清清脸色阴沉。 而卫琴则是淡然道,;小姐不要动气,这对小姐而言,未必不是喜事。 ;不是喜事,还能是好事?宋清清没好气地道。 差一点就弄死宋锦瑟了。 错过这次机会之后,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好机会。 卫琴继续道,;小姐,帝师大人是她最后一个依仗,此次的事情,也恰巧是因为皇上欠了帝师一个情分,这情分,还了便是没了,若是再出什么事,便是帝师大人,也救不了她,小姐现下要先稳住阵脚,切勿自己失了分寸,等待机会,终会将宋氏铲除掉的。 宋清清是聪明人,自是一点就通,;对,你说得对。 在对付宋锦瑟上,她确实是操之过急了。 卫琴不愧是她最为得力的左膀右臂,不仅聪慧过人,还事事考虑周全,真的是她的福星。 正当二人谈话时,门外小厮来报。 ;施落施小姐求见。 施落,日后也是为她所用的。 宋清清虽是此刻心情不佳,但还是道:;让她进来。 施落过来,不必说,便是为了燕脂坊的事情的。 这几日燕脂坊的客人日渐稀少,即便是找来不少的托充盈门面,但并没有取得明显的效果。 顾客还是一点一点地被轻颜坊分去。 如此下去,日复一日,燕脂坊定是要关门的。 ;不慌。 宋清清胸有成竹,眼中幽暗一闪而过。 她还得凭借施落做生意赚来的银两给曲越打点关系,断然不会让别人分了自己的一杯羹去。 这事情,她早前时间就有安排,如今看来,布置了那么长的时间,也是到了应该收网的时候了。 ;你就静等几天好了。轻颜坊很快就会倒闭,不会是燕脂坊的威胁。 看宋清清那胸有成竹的样子,施落到底放下心来。 这时宋清清便不经意间问起:;你的姐姐可好? 诬陷楚家通敌的事情,与施若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施落垂首,;这几日不许进宫探望,所以,暂且不知道情况如何,不过听宫里的人传出消息说,是吏部尚书夫人赵夫人一纸状告姐姐身边人不懂规矩,所以才被陛下责罚禁了足。 而后,又忿忿不平地道,;我还听说,都是因为宋锦瑟,那女人,也不知道是积了什么福,不仅能跟帝师大人扯上关系,就连身为一品诰命夫人的赵夫人,也对她照拂有加! 施落是一直非常厌恶宋锦瑟的,恨不得她早点消失才好。 此时宋锦瑟得了势,她只觉得心里格外不舒服。 宋清清冷哼了一声,眸色冷冽。 这吏部尚书的赵夫人,她自是知道的。之前她刚被宋子甫接到京城来时,总被嘲笑是乡下来的,便想起来上一世时,京城贵女对这位赵夫人趋之若鹜。 上一世宋清清与这个赵夫人没见几次面,只听人说起这赵夫人软硬不吃。 这一世她为了能在京城贵女中有些脸面,早些融入这些贵女的圈子,好早日爬回上一世皇后的位置,便费尽心思想要去结交,可那赵夫人却是看都不曾看过她一眼。 便是她送去的礼,也尽数退了回来,故宋清清这才歇了结交赵夫人的心思。 可没有想到,她一直结交无门的赵夫人,居然对宋锦瑟如此之好。 她是丞相府的嫡女,比那宋锦瑟的低贱身份不知道高上多少倍,赵夫人居然对她爱搭不理。 想想都觉得堵得慌。 此时宋清清明显是忘了,就连她这个丞相府嫡女的身份,本来就是宋锦瑟的身份,而她,不过是鸠占鹊巢而已。 ;你先暂且不必慌张,如今楚家与宋锦瑟根本不足以为惧,楚家的产业,迟早都是你的。 记得上一世,楚家破产,大部分的产业都是落入施落的囊中。 这一世,想必亦然。 宋清清俯身到施落耳边,如此这般地说了几句话。 便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当下正是时候,你就按照我的法子去做,如今宋锦瑟根本无暇顾及,你尽可以放心大胆地去做。 第324章 真的可信么? 将施落送走,宋清清便对身边的卫琴说道:;你去将苏烟叫过来。 卫琴退下去,不到半个时辰,便将苏烟带了过来。 刚进门,宋清清便亲亲热热地迎上去,手一挥,吩咐道:;给苏烟妹妹看茶赐座。 似是苏烟是她多好的姐妹一样。 苏烟倒也不客气,大大方方地在宋清清旁边坐下。 这段时日以来,两个人交往密切,已经非常熟稔,所以宋清清也不掩饰,只开门见山道,;苏烟妹妹,上次拜托你的事情,可曾办妥了。 苏烟依言道:;办妥了。不过是小小意思而已,正巧我们店里要招收新人,帮宋大小姐安排个人进店,轻而易举。 宋清清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个人叫做小昭,说来是昭和郡主让她安排进去的,实际上,却是她提前打点过的人,面上是听从昭和郡主的命令。 可实际上,却是听命于她。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若是不恰巧要做的事情被撞破,最多也只能查到昭和郡主头上去,不会与她牵扯上关系。 而她,无论事情成败,皆是高枕无忧。 而宋清清,则是打算利用这个小昭,一举弄垮轻颜坊。 本来宋清清是不想与苏烟多透露什么的,可苏烟却是不经意地问起:;宋大小姐,前些日子你安插的这个小昭,在店里拿了胭脂,说是送到宫中的一位贵人那里去。 宋清清抬眼望过去,苏烟的神情淡淡。 似是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一样。 店里每个人的行踪都在苏烟的掌控之中。 可她却是不闻不问,即便知道了也不去阻止,足以表明,苏烟对她是没有防备的。 ;这件事情还是我促成的。因为宫中那位贵人刚巧皮肤不是很好,所以我便遣了小昭将轻颜坊的胭脂送过去给那位贵人使用。 宋清清笑吟吟地道,;我还听那位贵人说起她对这胭脂十分满意,还说用这胭脂之后,皮肤愈发的白皙通透。 说这话时,宋清清眼中闪过一抹得意。 那位贵人,便是当今的皇贵妃。 如今皇贵妃对这胭脂有多赞不绝口,最后烂脸的时候,就会有多愤怒。 那胭脂里面,她是让小昭加了东西的,这东西若是用在脸上,一开始会让皮肤变得特别白皙好看。 可持续使用下去,不出一周,皮肤便会越来越差,越来越差,直到烂脸。 也不知道当皇贵妃烂脸的时候,知道这胭脂便是轻颜坊中出产的胭脂,会怎么对待轻颜坊呢? 只要一想想,宋清清心里就非常得意。 这事情,都在她的掌控之中。为保稳妥,那胭脂中间经手的人不止小昭,还有一个是宫里的人,所以就连小昭也不知道这胭脂是给皇贵妃用的,更别说苏烟。 万事俱备,如今只需要慢慢等,等皇贵妃烂了脸,问责下来。 到了那个时候,问责到轻颜坊头上,害得皇贵妃烂了脸,轻颜坊想不倒闭都难。 卫琴一直在观察着苏烟的反应,只看她脸上表情还是淡淡。 看不出喜怒哀乐的变化,似是对这事情一点都不上心。 苏烟没有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随口道,;小昭拿过去的是普普通通的胭脂,本来我想着,既是送给宫中贵人的胭脂,肯定是要谨慎些,送些最好的。毕竟这事关轻颜坊的名声,若是这胭脂惹了宫中贵人不喜欢,那便大祸临头了。 作为轻颜坊的掌柜,担心这些无可厚非。 毕竟宫中的贵人是最难伺候的,若是胭脂让她们脸上出了什么问题,这罪责轻颜坊可担当不起。 ;不会的。宋清清细细地眯眼,笑了笑,而后又温和地道,;即便是真的出了问题,苏烟妹妹也不必担心,即便是天大的事情,姐姐都会给你兜着。 得了宋清清这话,苏烟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了。 她只面露感激之色,客气道:;那便谢谢姐姐了。 卫琴看着,苏烟面上的感激不似是在装。 她似是挺真诚的。 事情已经问完了,宋清清又跟苏烟寒暄了几句,便让卫琴将人送走。 等苏烟离开了之后,宋清清靠在椅子上安安稳稳地歇着,午后的阳光照在她那越发白皙的脸上。 这些日子以来,她靠着苏烟送过来的胭脂,肤质渐渐变好了不少。 本来暗黄暗黄的皮肤,也变得如同前一世一样的白皙。相信很快,她便可以恢复前一世的年轻美丽。 苏烟在帮她这件事情上,可谓是不遗余力。可见,苏烟已经是倒戈到她的阵营来了。 这时,卫琴将人送走之后,回到了房中,轻问道:;主子,这苏烟真的可信么? 一直以来,卫琴对苏烟都存了几分防备。 这件事情如此安排,便是有几分防着苏烟知道的意思。 不知为何,卫琴总觉得苏烟这人不太靠谱。 连带着刚才问出来的话,也有些奇怪,看似是随意,实则,有些像是在探听口风。 若是苏烟真的假意倒戈主子,实则身在曹营心在汉的话,那这苏烟心机也委实太深沉了一些。 ;你放心,苏烟她的母亲还在我的手中,她就算想要翻起风浪,也要掂量掂量她母亲的性命,她肯定是不会的。 对于这一点,宋清清是胸有成竹。 苏烟是不可能会背叛自己的。她了解苏烟。 上一世便将这人了解得透彻,所以吃得死死的。 何况她手中还抓着苏烟的把柄,只要是苏烟胆敢背叛她,定是不会有好下场。 所以,即便宋锦瑟对苏烟真的有恩,苏烟也不至于为了那点点的恩情弃自己的母亲于险境。 这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而且,说来,若是这事情败露,归根到底,这人还是苏烟安插进去的,她脱不了干系。 苏烟跟她如今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只要是一个遭殃,另外一个,肯定是逃不掉。 ;可 卫琴还是觉得有几分心神不宁。 也不知道是她想多了还是怎么样,她总觉得,苏烟倒戈到小姐的阵营来,太过于轻易了。只是,如今苏烟的一言一行,又让人抓不住任何的把柄。 也只能暂且相信,苏烟是真的有所忌惮,并没有别的目的吧。 第325章 闭门谢客。 为保妥当,宋清清之前是派了人去监察苏烟的一举一动的,卫琴将那人叫了过来,确认了,苏烟这段时日空闲时间都用以陪她那被接到京城来的母亲,鲜少到宋锦瑟那里去,便是有时候去了,也是禀报了事情很快便离开,绝对不多留。 那人对苏烟的动向了若指掌,苏烟的种种举动也能细数过来,听完这些之后,卫琴也算是吃了一颗一定心丸,彻底放下心来。 显而易见,苏烟的选择便是倾向宋清清。 所以,不再多问,只遣了那个监察着苏烟的人重新回了去。 而这边,宋锦瑟已经回到了宅院里。 因为这横生的枝节,回狮城的事情是暂且搁置下来了。 此时事情已经尘埃落定,老皇帝那边该处理的处理了,可以听到宫里传来消息说,明妃被禁了足,还被责骂了一番。 不仅是这样,老皇帝的赏赐也送上了门来,这些赏赐,自然是为了堵住她的嘴的,毕竟这通敌的书信若是追根寻底,谁的脸上也不好看。 也是这样,消停了好几日。 难得了几日清净,宋锦瑟便趁着闲暇,逗弄鹦鹉,教那鹦鹉学说话。 鹦鹉被取名为八哥,取这名字,因为好听又好记,还不容易忘。 因为在她的世界,鹦鹉就应该叫八哥。 这一日,宋锦瑟在房中逗弄八哥的时候,青栀过了来。 不紧不慢地抚了抚八哥的羽毛,宋锦瑟道:“那边,可有消息了?” 不必言明,青栀也明白宋锦瑟说的那边是哪里。 只恭敬道:“有,刚才传来了书信。” 青栀便是过来送书信的。 从青栀手中接过书信,细细地看了一遍,宋锦瑟嘴角勾着笑,面上,是了然于胸的神色。 看完后,便将书信折好,放入手边的暖炉。 书信接触了暖炉里面的炭火,很快便燃烧起来,不一会儿,便燃烧殆尽,只剩下一堆灰烬。 信中的内容,宋锦瑟没有说。 青栀也很识相地没有去问。 除了这一封机密的书信之外,青栀还带来一个消息。 “大少奶奶,施落遣了她的贴身丫鬟扶桑回狮城,听闻是亥时初,在城门关闭之前启程。” 宋锦瑟本来是看着那一小堆灰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听到青栀的话之后,才回神。 也不知道青栀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不过,既然青栀是沈懿手下的人,自是不用怀疑这消息的真实性。 不过,施落在这时候急急忙忙遣了自己的贴身丫鬟回狮城去,还特意挑了亥时这个夜黑风高的时辰启程。 实在无法让人不猜测,这其中有什么猫腻。 宋锦瑟眯着眼,看着八哥在面前的木杆上上窜下跳,清晨温暖和煦的阳光越过窗棂洒进来,落在她的眼眸中。 那一刻,她眼中的戏谑格外清晰。 青栀看到这样的宋锦瑟,便知道她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而后,宋锦瑟便淡道:“我知道了。” 扶桑启程,是今晚的亥时初。而如今,才是辰时末。 有的是时间。 不必着急。 自是有时间去安排妥当。 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宋锦瑟侧过头来,问身边的青栀,道:“我让你准备的礼物,可是准备好了?” 既是已经滴血认亲,多了一个外公,这几日,自然是免不了到帝师府去走一趟的。 帝师府本就人丁单薄,如今只剩下帝师与季清婉在京城,至于季清婉的父亲,她的小舅舅,则是早就厌倦了京中争斗,携着爱妻一同归隐山林,不问朝政了。 如今,自是要往帝师府走一趟,免不了会见到季清婉。 宋锦瑟是知道季清婉的,书中,季清婉被誉为京城第一美人,不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且,武艺也是出类拔萃。 才貌双绝。处处压了女主宋清清一头,那可是让宋清清恨得牙痒痒的存在。 这季清婉敢爱敢恨的性子,倒是也挺合她的意。 怎么也算是初次见面,她这个身为长姐的,肯定是要给自己这位妹妹准备礼物的。 青栀恭恭敬敬地道:“大少奶奶,已经准备好了。” 青栀办事,宋锦瑟还是放心的。 便满意道:“那走。” 这一趟帝师府,宋锦瑟带着青栀一起去的,青栀聪慧能干,她身边又正好缺少一个得力的左膀右臂,所以有心将青栀培养起来。 帝师府,坐落在京城北边。 “大少奶奶,你说季小姐会喜欢你送的礼物么?” 越是近了帝师府,青栀想到准备的那一份礼物,便越是紧张,不由得低声询问。 要是季小姐不喜欢那份礼物,岂不是坏了季小姐对大少奶奶的第一印象? 闻言,宋锦瑟含笑瞥了青栀一眼,淡道:“喜欢不喜欢,并不是一份礼物能决定的。” 即便是多喜欢的东西,若是由不喜欢的人送出手的,那也是不喜欢。 这关键在于人呢,而不是礼物。 “也对。” 青栀点了点头。 又道,“青栀觉得季小姐肯定会喜欢大少奶奶的。” 宋锦瑟笑了笑,倒也没有说话。 虽然不确定季清婉对她印象如何,但是可以确定的是,她送的这一份礼物肯定是季清婉喜欢的。 两人说话时,马车忽然停了下来,外面传来说话的声音。 宋锦瑟掀开马车的帘帐,目光望过去,不远处那漆黑的鎏金大字牌匾,上面苍劲有力的帝师府三个字,让人肃然起敬。 此时,帝师府面前,停着一顶极其奢侈华贵的轿辇,上面印着曲字的家徽。 要是宋锦瑟没记错的话,这是曲越的轿辇。 此时,曲越就站在帝师府门前,对那守门的侍卫道:“有劳几位进去通报帝师,曲越求见帝师大人。” 那恭敬谦和的模样,就似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偏偏,他如此恭敬谦和,帝师府那朱红色的大门还是紧紧关闭着,没有要为他打开的意向。 就连守门的侍卫板着脸,面容肃穆。 说出来的话,也是冰凉没有感情,“四皇子殿下请回,今日帝师大人说有贵客上门,除了接见贵客之外,不见任何人。” 即便是对曲越,也不留半点情面。 曲越眉头一跳。 帝师大人的贵客? 究竟是谁,能让帝师大人如此看重? 闭门谢客,只为迎一人。 第1章:穿书了。 “砰砰砰……” 门外突然响起一阵急促地敲门声。 “谁?”宋锦瑟猛地一睁眼,视线茫然的落在身旁跟她同样一身喜服的长发古风美男脸上。 如玉般的肌肤,浓黑的剑眉,乌黑浓密的睫毛,紧抿微微发白的薄唇,冷硬的脸轮廓…… 如此吵闹,却不见半分醒来的模样。 宋锦瑟微皱着眉,坐起身来。 “大少奶奶,出事了!” 敲门声停住,外面响起一道粗犷的男声:“三少爷在‘醉乡居’与陆家少爷赌博,已经输掉两间旺角店铺,还有一间染坊,可否请您出面阻止阻止三少爷……” 大少奶奶? 三少爷? 脑海里猛然涌入一些原本不属于她的记忆。 她穿越了。 生前忙着收购公司,没日没夜的工作。 熬夜猝死,穿到了一本叫《替换人生后我当上了皇后》的书里,还成了同名同姓被替换掉富贵人生的女配。 此时,身边躺着的植物人美男就是她的新婚丈夫,今晚正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 宋锦瑟也大致清楚了,她原本是丞相遗失在外的千金,被养母陈金枝哄骗嫁到了楚府冲喜,那陈金枝的女儿宋清清,则早已到了京城顶替她当上了丞相千金。 书中,原主知道真相后赶去揭发女主的恶行,却惨死乱葬岗。 左右已成定局,她也并不想成为第二个死在乱葬岗的炮灰。 不过,眼下的楚家更是糟糕。 家中顶梁柱,当朝副将,公爹楚幽之战死沙场,相公楚胤止是个植物人,他另外三个兄妹更是一个比一个靠不住。 楚家的生意也如那一块大蛋糕,整个狮城无人不想趁机分一口,个个虎视眈眈。 记得书中楚家的生意最后还是败了,家破人亡,好不凄凉。 说到做生意,这对于经商老手宋锦瑟来说却是老本行,没啥大压力。 既然走不了,便好好经营生活罢。 “大少奶奶……”门外的管家忐忑催促道。 宋锦瑟回过神来,一把掀被下榻,急得连鞋都没穿好。 ‘咚咚咚’的大步往外走,黑着脸拉开门沉声道:“现在就带我过去!” 宋锦瑟还穿着那身红火的喜服,乌黑的发随意披散着,眉眼间尽是凌厉之气,完全没有之前入洞房前的局促不安,举手投足之间透着一股当家主母的气势。 这前后变化令焦急不已的管家王川为之一怔。 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动作的宋锦瑟,不悦地眯了眯眼。 宋锦瑟的眼神透着种寒意,王川顿觉背脊发凉,结巴的回道:“是、奴才这就去备马车。” 得到准确回复后,宋锦瑟转身又折回房间,没多时又很快走出来,手里多了一把长剑。 “大少奶奶,您拿剑做什么?”王川有些不安的问。 宋锦瑟将剑拔出鞘,冷哼了声:“砍了他那双滥赌成性的手。” 好赌成性,一夜败光家产,弄得妻离子散这样的故事她不知道听过多少,每一回听着都觉得赌博的人真是可恶极了。 在她这里更是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直接斩断根源,避免后患无穷! “什、什么?”王川以为是听错了。 楚府当家之主楚幽之刚刚去世,楚府如同一盘散沙,楚家下人们不再听从王川管教,偏偏楚鸿煊还因赌博生事,王川管不了,更不敢揽事上身,便把主意打到刚进家门连被窝都没有暖热乎的宋锦瑟身上。 如此一来,万一要是真出了事那都是宋锦瑟这个大少奶奶阻拦不力,做长嫂的无能。 王川更是提前打听过宋锦瑟,家境贫穷,没有背景,只是单纯的被选为冲喜对象而已。 这样的人只怕连被算计了都不得而知,又怎么会,怎么敢说出要砍了三少爷的双手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来呢? 肯定是听错了。 宋锦瑟看了手中剑两秒,又道:“换一把大一点的刀,一刀砍下去不会卡住的那种。” 剑太轻了,估计只会伤到一点皮毛而已。 这样的教训肯定是不够深刻的。 这回王川听清了,听得清清楚楚,脑袋里像是被雷劈了似的,轰隆隆的直响,整个人都傻了。 她是认真的! 真的要砍三少爷的手! 她刚刚是撞到了头吗,否则怎么可能会说出这种骇人听闻的话! 第2章:大嫂打人了! 宋锦瑟的右手无意识的握着胸前挂着月牙吊坠,微昂着脖子望着‘醉乡居’的牌匾。 还没进去她就闻到好几股胭脂夹杂在一起的味道,有点冲鼻,她不适应的揉了揉鼻。 宋锦瑟素白雪净的脸上尽是冰霜,手里大刀在烛光的照耀下泛出寒芒。 王川怕事情闹大不好收场,不由地出声劝道:“其实三少爷平常不怎么爱赌的。” “不爱赌还输掉那么多家产?”宋锦瑟不动声色地打量王川。 分辨着他究竟是在说真话,还是为了替三少爷开脱编出来的谎话。 “三少爷性子冲动,平常最看不惯陆家少爷,许是被陆家少爷激的才会赌了起来……具体情况奴才也不太清楚。” 宋锦瑟抿了抿唇,不置可否。 要真是滥赌成性,这双手是必砍不可,滥赌成性的人嘴里的话没有一句是真的,前一秒说不会再赌,下一秒直接输光家产。 他输光也就罢了,连带着整个楚家都要连累,而她如今也是楚家人自然也要跟着受罪,这种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情,她是绝对不可能让它发生的。 可要是有人故意算计,那性质便不一样了…… 宋锦瑟大步迈进‘醉乡居’,王川诚惶诚恐地赶紧跟在后面。 “三少……楚、鸿煊在哪边?”宋锦瑟遇见拦住的龟婆直接开门见山问道。 龟婆不认识宋锦瑟但认识王川,面带微笑地扬了扬手中扇子:“您是大少奶奶?”目光触到她胸前的月牙吊坠,顿时微亮:“您的这个吊坠真是不凡,看着是世间少有宝贝呀。” 宋锦瑟微微垂眸,看向月牙吊坠。 这吊坠是书中宋锦瑟最喜爱的物品,时不时就要摸摸,看一看,生怕掉了,或者是被偷了。 这具身体已经有了记忆,连着她都会时不时会摸摸吊坠,吊坠是上好的羊脂玉制成的,手感极好,她也会下意识就会瞧上一眼。 不过,眼下并不是讨论吊坠的时候,她抬眸又问道:“楚鸿煊人呢?” “三少爷啊现在情况不太好,正是需要有人安慰的时候,您来的正是时候,快且进去,来人啊,替大少奶奶带路。” “不用带路,告诉我在哪边就可以。” 宋锦瑟看着指的路,对身后的王川道:“你随便找个地方坐下,一会听我吩咐行事。” “可是……”王川是想要跟的。 事情闹大的话,王川这个管事脱不掉干系,况且他还使小心机算计宋锦瑟,只怕会吃不了兜着走。 “留下。”宋锦瑟满脸冷色,压根不给王川说话的机会。 斜斜地目光扫过王川的脸,那双眼眸仿佛早已洞察一切。 “是。”王川不敢再说话。 在一旁围观的龟婆摇着蒲扇,啧啧的勾唇,后冲着王川笑:“您要不要喝上一杯?” 王川沉脸摆手,一脸正色,随时待命的模样。 龟婆收敛了笑容,刚刚攀谈间就觉得宋锦瑟不是一般的人,眼睛特别的清明,仿佛洞察了一切般的犀利,有条有理的处事。 只怕里面要变天了。 宋锦瑟已经找到地方,也看见了楚鸿煊。 约莫十六七岁的年纪,许是输得着急上火,脸颊通红,紧蹙着眉心,嘴角死死的抿着,看着手里的牌,一幅死不认输的模样。 旁边有名美貌歌姬轻伏在他的臂弯,轻声抚着他的胸膛,眼晴却在偷偷瞄牌,然后手在桌下暗暗比起手势。 将一切尽收眼底的宋锦瑟,大步走过去直接拔刀将桌子劈成两半。 被吓了一跳的楚鸿煊抬头看了过来。 “你是……?”楚鸿煊皱着眉不太确定身份。 宋锦瑟冷淡地扫了他一眼:“你的大嫂。” 闻言,微怔。 楚鸿煊虽然已隐隐猜测到一身红色又张扬的嫁衣是楚家刚进门的媳妇——他的大嫂。 可听说中那名叫宋锦瑟的女子家境不好,便想着十之八九,应该谨小慎微又畏首畏尾的,可万没想到宋锦瑟居然冷厉又张扬,丝毫不怯场,又胆大包天的人物! 好一会儿楚鸿煊才反应过来,皱了皱眉:“烟花之地不是你一个女子来的地方,快快回去。” 宋锦瑟懒得和他废话,学过一些防身术直接干脆俐落地手起刀落在他的脑袋重重下了一记手刀。 楚鸿煊痛到双手抱头,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脸都绿了。 他被打了! 被刚刚进家门的大嫂三两下轻易解决不说,她还不拿正眼瞧他! 宋锦瑟已经下手已经算轻的了,怕打晕了他还要叫人来抬,以前她树敌不少,特别是在年少经历过一次绑架后,她就开始学各种防身术,专攻要害,力气也大,一人打两三个壮汉是不在话下的。 楚鸿煊憋着一肚子气正欲发作,此时一道声音传过了过来。 “哟嗬,堂堂楚三少爷还被女人打啊,先是输掉楚家的家产,这会儿又被女人教训,看来这楚家也不过如此,楚家的人嘛更是可笑啊哈哈哈!” 说话的人双脚搭在椅上,翘着腿一抖一抖的,衣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露出大半的胸膛。 胸膛上还有好几个吻印,不言而喻的风流。 宋锦瑟看出这大概就是陆家的少爷陆怀恒了。 设计陷害楚鸿煊失去的两间旺铺,一间染坊。 如今她也是楚家的一份子,四舍五入就是动了她的财产,这仇,结大了! “啪!”又是一声巨响,大刀挥了过去将陆怀恒搭脚的椅子劈得稀碎,尖端擦贴最重要的部位。 陆怀恒吓得往后退,从椅子上摔了出去,惊魂未定的从地上爬起:“你居然对动我使刀子!?你死定了!” “来人啊,来人!把这个疯女人抓起来!” 陆怀恒一脸灰白,哆哆嗦嗦躲椅后叫人没叫来,却将王川叫出来了,还有一帮楚家家丁将‘醉乡居’围得水泄不通。 宋锦瑟也不多说废话,直奔主题:“王川,自古对作弊之人都是怎么处理的?” 王川怔了几秒后,挺直着腰背故意直勾勾地陆怀恒声音特别洪亮地喊道:“自古对作弊者之前的赌局皆不做数,而且不用告知官府,直接乱棍打死!” 说完王川弯了弯腰恭敬问向宋锦瑟:“大少奶奶,是不是现在就去拿棍子?” 陆怀恒脸色顿时大变。 作弊一事,陆怀恒自认做得完美无缺,绝不会有人发现的,可不知为何就暴露了,眼下只有死不承认了! “谁说我作弊了,你们有证据吗!?没有证据我要告你们血口喷人,告到你们倾家荡产,跪在地上喊我爷爷!”陆怀恒仰着脖子,说得极其洪亮大声。 宋锦瑟将先前作弊的歌姬一把拽出:“这个人就是你的伙伴,她帮你一起作弊!通通带回府审问!” 歌姬被指认出来,陆怀恒崩紧的脸庞渐渐龟裂,还没有来得急思考对策就被绑了:“你们这是做什么!事情还没有查清楚就对我动手,你们这是要与整个陆家为敌!陆家不会放过你们的!” 陆怀恒被带走后,楚鸿煊看着跪在地不断痛哭求饶说错了的歌姬,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他被陆怀恒和歌姬坑害惨了!若是今天大嫂不来他怎么都不知道内情的,只怕是会越输越多,无止尽的输下去。 陆怀恒好毒辣的心啊! 第3章:查一查她。 陆怀恒被五花大绑带到楚府,一路上就没停过嘴,叽叽喳喳的。 “我警告你们,你们楚家就如一般散沙,要是敢对我怎么样,我们陆家誓必与你们为敌!识相的现在就放了我,说不定还能和我们陆家交个好。” “要是你们敢今天对我怎么样,他日必百倍奉还!” 陆怀恒虽然嘴贱,跋扈,可说得也不无道理。 如今楚家当家楚幽之刚刚去世没有多久,家中最有才干的楚胤止又躺在床上醒不来,除了楚胤止之外,其他三人没有一个靠得住的,现在动手对付陆怀恒,说不定是招来怨恨,招来祸端。 王川似乎考量到了这点,走到宋锦瑟的身边,低声寻问:“大少奶奶,现在该怎么办?” 宋锦瑟目光越过吵闹不休的陆怀恒,看向站在旁边一直恨得牙痒痒的楚鸿煊。 “你不是很想报仇雪恨么,去,往死里打。”楚鸿煊怔了住。 楚鸿煊自认虽然豪横但也不是真没脑子,非常清楚如果真的打了陆怀恒会是什么下场,本以为宋锦瑟只是碍于面子,或者实在气不过,所以才把陆怀恒抓回来,最多关个几天就放回去了。 可是没有想到居然真的要暴打陆怀恒! “真的可以?”楚鸿煊不确定的问。 宋锦瑟瞥了他一眼:“刚还恨得不行,现在就怂了?” 宋锦瑟的眼神刺激到了楚鸿煊,那是打从心底里瞧不起的目光。 楚鸿煊心中有怨,又气,可想想在‘醉乡居’里的事情,差点就被当成肥羊无止尽的被吸血了。 宋锦瑟不仅仅看穿一切,还从容不迫的开始收拾烂摊子,现在被鄙视也是理所当然的。 楚鸿煊心里的火无处发泄,此时正好陆怀恒在眼前,索性就撒撒火,出出气! “谁说我怕了,求之不得!” 楚鸿煊抄起棍子就招呼到楚鸿煊的身上。 痛嚎声接连四起。 * 宋锦瑟慢吞吞地回到房间,从衣柜里挑着衣服。 喜服厚重又紧,穿着着实是不太舒服。 最终挑了件浅粉色的衣服,看着轻飘飘的,摸着还是丝绸的穿着应该会很舒服。 她将浅粉色的衣衫丢到床上,率先先将脖子上的月牙吊坠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这才低头解着衣服扣子, 床上的躺在的楚胤止自然而然的被她当成空气。 那本书里,楚胤止从头到尾都是植物人,她逐定他是不可能醒来的,所以便怎么轻松自在,怎么来。 喜服实在是难脱,有很多的暗扣,低头一直捣弄着,却是没有看见躺在床上的楚胤止修长的手指动了动。 解了半天她都没有解开,有点泄气,看了眼楚胤止这才想起来将今天发生的事情总要知会他一声,虽然他什么都听不到。 “你的弟弟被人设局骗了,输掉两间铺子,一间染坊,我过去的时候他已经输红了眼一晚上过去的话估计整个楚家就要输光了,差点连我也要跟着变成穷光蛋了。” “设局的人被我抓回来了,现在你弟弟正在出气,那人是陆家的少爷,来头还挺大,他那老不死的爹肯定会上门要人的。” 出去一趟,宋锦瑟已经闷了一身汗,解扣子又解不开,气闷闷的嘟喃:“这是什么该死的扣子,扯又扯不掉,气死我了。” ‘噗’—— 谁在笑? 突然听见极低极微弱的笑音响起,宋锦瑟怔愣愣抬头望向床榻上一动不动的楚胤止。 醒了? 宋锦瑟直直盯着楚胤止半响,也没有见他有什么反应,仿佛刚刚只是她的幻觉而已。 想到书中他是一直睡到大结局的,她甩了甩头继续和暗扣大战,这回终于解开了,顿时脱掉,她嫌太热,就连白色的里衣也一并脱了去。 只着的粉白色的肚兜,露出一小截盈白的细腰,弯腰将里裤也褪去。 随后就走向衣柜,找找有没有短一点薄一点的裤子。 在她转身的时候,床榻上的楚胤止睫毛轻颤了颤,呼吸略微有点不平稳。 找到合适的衣服后,宋锦瑟重新来到床榻前,将浅粉色的衣服穿上。 然后将床上的月牙吊坠重新戴回脖子上,这才开口说话:“今天的事情虽然你的弟弟是受害者,但他太冲动,有点蠢笨,轻易就上了人家的套,还无所顾忌,等处理完陆家少爷的事情,我会教训他的。” “我如今也在这个家里,可过不了穷日子的,谁要把家产败光了,就是与我为敌,见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 “你是要怪我打了你的弟弟,那就怪着,反正你也醒不来,打也打不着。” 目光扫到床榻上的楚胤止,原本病白色的脸颊微微有点潮红。 “怎么,你也热?” 正值热夏,窗户都是关上的,他还是一身喜服,该不会闷臭了。 想到一会儿她睡觉的时候或许会闻到臭味,当下她就爬上床伸手去解楚胤止的衣扣。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他的身体似乎比刚刚僵硬了不少。 刚解开两颗扣子,门外便响起了敲门声。 “大少奶奶,松柏少爷过来了。” 松柏? 宋锦瑟想了想,这才忆起是楚家大伯家的公子楚松柏。 这么晚居然还跑了过来。 宋锦瑟起了身走出门,问道:“楚松柏和楚鸿煊平常关系如何?” “关系说好也不好,说坏也不坏,就平常的堂兄弟。” 宋锦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平常关系也就那样,却在这个关节点跑了过来,这里面细想想是不是有猫腻呢。 人都走了,床榻上的楚胤止蓦然睁开眼睛。 一双漆黑的眼眸仿若星辰,又如大海般深幽。 他刚坐起身,房间内便出现一名黑衣人跑在面前,刚要开口,就见他摆了手:“我都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黑衣人惊诧的抬起脸。 楚胤止捻着手指浅声道:“陆司怀这个老不死的不是个吃素的,定是要上来闹事抢儿子的,你去叫他过来帮忙。” 黑衣人不敢有误,应下声,随后又道:“主子,京城那边已经安排好了,将宋清清与宋锦瑟的身份替换,助着宋清清去丞相府成为假千金,计划到目前为止都十分成功,宋清清也很听我们的人话,之后肯定会成为主子手中最有价值的一颗棋子。” 楚胤止冷凝着脸的庞,不浅不淡的嗯了声。 脑海里却不由自主浮现宋锦瑟自说自话的样子。 张牙舞爪、又有小点点得意,但头脑却无比的清晰,有条理,实在和传闻中的模样不太一样。 楚胤止凝着眉,沉声吩咐道:“她和之前查到的不太一样,再去查一查,看看是不是出了什么差错。” 第325章 闭门谢客。xin 为保妥当,宋清清之前是派了人去监察苏烟的一举一动的,卫琴将那人叫了过来,确认了,苏烟这段时日空闲时间都用以陪她那被接到京城来的母亲,鲜少到宋锦瑟那里去,便是有时候去了,也是禀报了事情很快便离开,绝对不多留。 那人对苏烟的动向了若指掌,苏烟的种种举动也能细数过来,听完这些之后,卫琴也算是吃了一颗一定心丸,彻底放下心来。 显而易见,苏烟的选择便是倾向宋清清。 所以,不再多问,只遣了那个监察着苏烟的人重新回了去。 而这边,宋锦瑟已经回到了宅院里。 因为这横生的枝节,回狮城的事情是暂且搁置下来了。 此时事情已经尘埃落定,老皇帝那边该处理的处理了,可以听到宫里传来消息说,明妃被禁了足,还被责骂了一番。 不仅是这样,老皇帝的赏赐也送上了门来,这些赏赐,自然是为了堵住她的嘴的,毕竟这通敌的书信若是追根寻底,谁的脸上也不好看。 也是这样,消停了好几日。 难得了几日清净,宋锦瑟便趁着闲暇,逗弄鹦鹉,教那鹦鹉学说话。 鹦鹉被取名为八哥,取这名字,因为好听又好记,还不容易忘。 因为在她的世界,鹦鹉就应该叫八哥。 这一日,宋锦瑟在房中逗弄八哥的时候,青栀过了来。 不紧不慢地抚了抚八哥的羽毛,宋锦瑟道:“那边,可有消息了?” 不必言明,青栀也明白宋锦瑟说的那边是哪里。 只恭敬道:“有,刚才传来了书信。” 青栀便是过来送书信的。 从青栀手中接过书信,细细地看了一遍,宋锦瑟嘴角勾着笑,面上,是了然于胸的神色。 看完后,便将书信折好,放入手边的暖炉。 书信接触了暖炉里面的炭火,很快便燃烧起来,不一会儿,便燃烧殆尽,只剩下一堆灰烬。 信中的内容,宋锦瑟没有说。 青栀也很识相地没有去问。 除了这一封机密的书信之外,青栀还带来一个消息。 “大少奶奶,施落遣了她的贴身丫鬟扶桑回狮城,听闻是亥时初,在城门关闭之前启程。” 宋锦瑟本来是看着那一小堆灰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听到青栀的话之后,才回神。 也不知道青栀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不过,既然青栀是沈懿手下的人,自是不用怀疑这消息的真实性。 不过,施落在这时候急急忙忙遣了自己的贴身丫鬟回狮城去,还特意挑了亥时这个夜黑风高的时辰启程。 实在无法让人不猜测,这其中有什么猫腻。 宋锦瑟眯着眼,看着八哥在面前的木杆上上窜下跳,清晨温暖和煦的阳光越过窗棂洒进来,落在她的眼眸中。 那一刻,她眼中的戏谑格外清晰。 青栀看到这样的宋锦瑟,便知道她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而后,宋锦瑟便淡道:“我知道了。” 扶桑启程,是今晚的亥时初。而如今,才是辰时末。 有的是时间。 不必着急。 自是有时间去安排妥当。 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宋锦瑟侧过头来,问身边的青栀,道:“我让你准备的礼物,可是准备好了?” 既是已经滴血认亲,多了一个外公,这几日,自然是免不了到帝师府去走一趟的。 帝师府本就人丁单薄,如今只剩下帝师与季清婉在京城,至于季清婉的父亲,她的小舅舅,则是早就厌倦了京中争斗,携着爱妻一同归隐山林,不问朝政了。 如今,自是要往帝师府走一趟,免不了会见到季清婉。 宋锦瑟是知道季清婉的,书中,季清婉被誉为京城第一美人,不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且,武艺也是出类拔萃。 才貌双绝。处处压了女主宋清清一头,那可是让宋清清恨得牙痒痒的存在。 这季清婉敢爱敢恨的性子,倒是也挺合她的意。 怎么也算是初次见面,她这个身为长姐的,肯定是要给自己这位妹妹准备礼物的。 青栀恭恭敬敬地道:“大少奶奶,已经准备好了。” 青栀办事,宋锦瑟还是放心的。 便满意道:“那走。” 这一趟帝师府,宋锦瑟带着青栀一起去的,青栀聪慧能干,她身边又正好缺少一个得力的左膀右臂,所以有心将青栀培养起来。 帝师府,坐落在京城北边。 “大少奶奶,你说季小姐会喜欢你送的礼物么?” 越是近了帝师府,青栀想到准备的那一份礼物,便越是紧张,不由得低声询问。 要是季小姐不喜欢那份礼物,岂不是坏了季小姐对大少奶奶的第一印象? 闻言,宋锦瑟含笑瞥了青栀一眼,淡道:“喜欢不喜欢,并不是一份礼物能决定的。” 即便是多喜欢的东西,若是由不喜欢的人送出手的,那也是不喜欢。 这关键在于人呢,而不是礼物。 “也对。” 青栀点了点头。 又道,“青栀觉得季小姐肯定会喜欢大少奶奶的。” 宋锦瑟笑了笑,倒也没有说话。 虽然不确定季清婉对她印象如何,但是可以确定的是,她送的这一份礼物肯定是季清婉喜欢的。 两人说话时,马车忽然停了下来,外面传来说话的声音。 宋锦瑟掀开马车的帘帐,目光望过去,不远处那漆黑的鎏金大字牌匾,上面苍劲有力的帝师府三个字,让人肃然起敬。 此时,帝师府面前,停着一顶极其奢侈华贵的轿辇,上面印着曲字的家徽。 要是宋锦瑟没记错的话,这是曲越的轿辇。 此时,曲越就站在帝师府门前,对那守门的侍卫道:“有劳几位进去通报帝师,曲越求见帝师大人。” 那恭敬谦和的模样,就似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偏偏,他如此恭敬谦和,帝师府那朱红色的大门还是紧紧关闭着,没有要为他打开的意向。 就连守门的侍卫板着脸,面容肃穆。 说出来的话,也是冰凉没有感情,“四皇子殿下请回,今日帝师大人说有贵客上门,除了接见贵客之外,不见任何人。” 即便是对曲越,也不留半点情面。 曲越眉头一跳。 帝师大人的贵客? 究竟是谁,能让帝师大人如此看重? 闭门谢客,只为迎一人。 第326章 管教不严。XIN 曲越回头上了轿辇。 轿辇的帘帐落下时,却看到身后马车不紧不慢地下来了一人。 还没看见脸面,视线便被轿辇的帘帐遮了住。 等曲越再一次撩开帘帐时,那人恰巧从他的轿辇前经过。 曲越只瞧见她的背影。 那是一个女子。 素白色锦衫,烟青色襦裙,不如京城那些贵女穿着的衣衫那边艳丽,却是让人耳目一新。 也不知是京城哪一家的贵女,如此端庄沉稳的气质,倒也让曲越心生好奇。 似是感觉到曲越打量的视线,那人回过头来淡淡一眼。 一时四目相对。 正是这几日在京城名声沸沸扬扬的主角宋锦瑟。 曲越眯着眼,正想着宋锦瑟肯定会上前来,问候一句。 毕竟,他是堂堂的四皇子殿下。谁不上赶着来巴结讨好? 没想到,宋锦瑟只瞥了他一眼,便回过头,似是从未见着过他这个人一样,继续前行。 作为四皇子,样貌又长得英俊帅气,自然是京城众多贵女仰慕追逐的对象,而宋锦瑟,居然是对他视而不见。 曲越的面色不好看。 本来在帝师府前,吃了一个闭门羹心情已是不佳。 如今,更是不悦到了极点。 不得不说,帝师府没有一个,是可以轻轻松松便为他所用的。 老帝师,顽固难缠。 季清婉,高冷逼人。 饶是这两人见着他,也会因着规矩问候称呼他一句四皇子殿下。 而这个宋锦瑟,视他如同空气,即便是与他擦肩而过,都视他如无物,真的是乡野出身的女子,一点规矩教养都没有! 这边,跟随着宋锦瑟身后亦步亦趋的青栀眼角的余光也看见了曲越,下意识地出言提醒道:“大少奶奶,那边的好像是四皇子殿下。” “我知道。”宋锦瑟已经看到了。 刚才回头,便已经看清楚是他。但是懒得去理会。 男主又怎么样,贵为四皇子殿下又怎么样,与她何关? 宋锦瑟是非常不喜欢曲越的,即便曲越确实是如书中所描写的那样,是一个美男子,长得人模狗样的, 可这个男人刚愎自用,自私又心胸狭隘,即便是长得人模狗样那又怎样,不过是道貌岸然的小人而已。 她的时间宝贵,一分一秒都不愿意浪费在那种渣男身上,便是多看一眼,都觉得污染了眼睛。 “大少奶奶,应是过去问候一下才合乎规矩。” 青栀又道。 可宋锦瑟是接受了现代教育的,自是不会拘从于古代的繁文缛节。 只眉眼一挑,“不喜欢问候这人,装没看见赶紧走就对了,没看见便不问候,这就合乎规矩了。” “哦”青栀愣了愣。 虽然下意识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想想,也是这个理。 既然是没有看见,那问候来作甚。 遂也心安理得起来,没有回头,亦步亦趋地跟着宋锦瑟往前走。 还没走几步,便传来一声低喝。 “大胆!见到四皇子殿下,竟是如此无礼!” 出声的人是曲越身边的一个太监,叫做于公公,此人惯会观言察色,见曲越面露不悦,便出言将宋锦瑟与青栀两人叫住。 闻言,宋锦瑟停住了步子。 皱了皱眉。 她本想赶紧走了省事,但没有想到,对方却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回头,淡淡睨了一眼曲越。 “哦,原来是四皇子殿下,在下眼拙,没有看清。” 说是这般说,可面上,却没有半分因为对曲越无礼的愧疚。 话音刚落,那于公公面上便露出一丝不悦,白了宋锦瑟一眼,捏着嗓子尖声道,“你是哪家的女子,如此没有规矩?” 宋锦瑟刚想说话,便听到女子不屑的声音传来。 “什么没有规矩?又不是长了一张多么惊世骇俗的脸,一眼便能看见,还不能让人没看清?即便是看清了,又不是脸上写了我是四皇子这几个字,谁能一眼认出来?” 这一番话,虽是口直心快。 但当着那么多人面上说出来,曲越只觉得一时脸面无关。 目光望过去,便是看到帝师府那对常人岿然不动的大门不知何时敞了开,里面,老帝师偕同一个模样娇俏灵动的女子走了出来。 这话,便是从那女子口中说出的。 很明显,那女子说出这番话便是为宋锦瑟解围。 老帝师则是脸色温和,似是也认同这一番话。 一时,那于公公脸上便是一阵红一阵白,还想说什么,却被旁边的曲越一记眼刀子瞪了过去,便噤若寒蝉,哪里还敢言语。 曲越本来听到此话,也是心中不悦的,可又碍于老帝师在场,而且,帝师府门前,又因为老帝师的出现,聚集了不少围观帝师威严的路人。 遂,哪里敢有分毫表现出自己心中的不悦来。 只道:“季小姐所言极是,是本殿下对下人管教不严,回去本殿下定会说教一番。” 这话,任谁都知道,只是客套之话。 曲越虽是丢了脸面,但也无法追究,只得给自己找了台阶下去。 寻常人,若是听到这番话,定是不会再为难。 可季清婉,并不是什么寻常人。 她只睨了曲越一眼,便继续道,“只是说教不行?这奴才怎么也是四皇子身边的人,代表着四皇子的脸面。知道的,只当是四皇子管教不严,若是不知道的人,便会以为四皇子殿下也是同样的张扬跋扈,蛮不讲理,所以上梁不正下梁歪呢。” 瞬时,曲越的脸色难堪至极,似是被人在脸上打了一巴掌似的。 可偏偏,却是不能表露出来,毕竟老帝师并未说话,一时间也不知道老帝师是什么心思。 看向老帝师,明显是在等待老帝师的只言片语。 老帝师此时也清了清嗓子,出了声,“清婉说得极是。” 这话,话里话外,皆是纵容季清婉。 这话都已经出口了,最后,曲越只能堪堪迎着季清婉的意思,赔着笑脸讪讪道:“季小姐所言极是。这等奴才,就应该拉下去杖责。” 说着,曲越虽是不甘,但只能吩咐道:“来人,将这奴才拉下去,杖责三十。” 话落,便不再多留,也没有脸面多留。 与几人告了辞过后,便甩袖离开。 等曲越离开,季清婉便不屑地哼了一声,她一向不喜欢曲越的做派,觉得这人表里不一的,整个人阴沉得很。 不喜的模样,不做掩饰,跃然于脸上。 老帝师微微叹息。 清婉的性子直,即便是对待皇上皇后,也不一定卖面子。老帝师从小看她长大,自是知晓的。 看向宋锦瑟,心中倒是有几分忐忑。 也不知道这两人,能不能相处融洽。 第327章 心悦之人。 老帝师轻咳一声,正欲开口。 宋锦瑟先一步开了口,对季清婉道,“方才的事情,谢谢妹妹了。” 刚才季清婉明摆着便是为她出头。 宋锦瑟是看出来的。 便是冲着这一点,对季清婉的印象越发的好。 所以说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十分微妙,有些人,虽是第一次见面,但感觉却是一见如故。 说到曲越,季清婉神色便闪过一丝不喜,可看到宋锦瑟时,很快便转为笑脸,“大姐姐太客气了,都是一家人,欺负了你,也等于欺负我们帝师府!” 季清婉说着,撇了撇嘴,又直率地道,“更况且,那奴才狗仗人势的嘴脸看着就让人不爽,真的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书中的季清婉是个直肠子,爱恨分明,喜欢的人,便视作自己人,做什么都喜欢。不喜欢的人,便是做什么都是错的,便是呼吸都是错的。 口中说一套,面上做一套这种事情是不会发生在她身上的。 所以,既然说了都是一家人这种话,那便是心里也将宋锦瑟当做一家人。 这,不必说,定是帝师的功劳。 想来,应是帝师在季清婉面前说了不少好话,所以季清婉才会将她归为自己人。 帝师的礼物,早前已经让人送过来了。 而给季清婉的,则是还没有送出手。 “初次见面,也没有准备什么好东西,为表心意,给妹妹带了些小礼物,还望笑纳。” 宋锦瑟说着,便摆了摆手,让身边的青栀将早已准备好的礼物呈上。 那是一个上好的木匣子,砖红色,长方形,乍一看,就是大,看不出什么特别来。 有人特意为自己准备礼物,哪能不欢喜。 季清婉一双眼里满是期待,似是要冒出星星来。可看清楚是个木匣子之后,满眼的期待皆是转为好奇。 “这里面是什么?” 宋锦瑟微微一笑,宠溺道:“打开看看,瞧瞧你喜欢不喜欢。” 季清婉便上了前去,接过红匣子。 匣子沉甸甸的,可以感觉到重量不轻,似是装了一匣子的铅块一般。 也不知道里面究竟是装了些什么东西。 季清婉打开了匣子。 在看清楚里面的东西时,下意识愣了愣,“这是” 匣子里面,是一把精工细琢的短剑。 短剑剑鞘通体黝黑,面上光彩流动,一瞧便是看出来以上好的黑铁打造而成。 而短剑的握手处,则是雕刻着两个小小的字体“清婉”。 所用心思,可见一斑。 “听闻妹妹爱好习武,所以我便让人找来京城最好的铁匠为妹妹特意打造了这短剑。这短剑,不似长剑沉重,就算平日也可随身携带,你瞧瞧,用着顺手不?” 季清婉自小便是被帝师宠着爱着,平日里也收过不少礼物,可——还是第一次,收到那么用心的礼物。 更况且,这体现的不仅仅是用心,还有理解。 京城女子,皆以贤良淑德为傲,舞刀弄枪的,反倒是让人看不上的。 虽身为帝师府嫡女,季清婉出身本就高贵,做事从不曾理会过别人的看法,即便是别人在背后指责她习武是离经叛道,她也从来不当回事。 但不在意别人的看法是一回事,遇上一个理解自己,并支持自己的,又是另外一回事。 本来,只是听从帝师的意思,对宋锦瑟以家人看待。 可现在,却是真心实意地将宋锦瑟当成自家大姐姐。 从匣子中将短剑拿出,短剑出鞘,寒芒顿现,手握短剑,季清婉面上的神色一时间欣喜若狂。 市面上待售的短剑,皆是黑铁铸就,沉重,单凭女子的力量,一只手难以掌控。 而这短剑明显是经过了改良的,轻巧易握,一点也不沉重,即便身为女子,也能轻而易举地掌控。 瞧着大方优雅,不占地方,即便是别在腰间携带,也不费任何气力。 足以瞧出来,宋锦瑟送这短剑,并不是简单地应付她这个妹妹,而是实实在在地用了不少心思去琢磨。 谁都喜欢被看重。 季清婉格外小心爱护地将短剑收好,规规矩矩地朝着宋锦瑟行了一个礼,一本正经地道:“大姐姐,你送的礼物我非常喜欢,谢谢大姐姐。” 那拘谨有礼的模样,哪有刚才对曲越的怼天怼地怼空气的刁钻任性。 看见宋锦瑟简简单单地就将刁钻任性的季清婉给收买了,众人皆是目瞪口呆,不得不叹服宋锦瑟确实是个人精。 这为人处世的通透与圆滑,便是一般人再活个几十年都没有的。 看两人姐妹和睦,一派和谐的模样,老帝师一张脸上尽是欣慰之色。 本瞧着这两个小丫头性子南辕北辙,一个沉稳一个不羁,还担心两人水火不容。 如今看来,是他多虑了。 这两人亲亲热热的,瞧着感情比起那一同生活一同长大的姐妹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边想着,看向宋锦瑟的眼神更是满意。 果然不愧是自己的外孙女。 “大姐姐,祖父,我们也别在门外傻站着了,里面已经摆好了酒宴,我们进去。” 说着,便亲亲热热地上前要牵宋锦瑟的手。 宋锦瑟不曾有过姐妹,也不曾感受过姐妹之情,往常与人交往,大多无非是上司与下属之间的关系,或是普通朋友之间的关系,除了平淡如水,便是敬而远之,倒是鲜少会有人对她如此亲热。 看着季清婉牵着自己的手,有些怔愣。 下意识的,没有排斥这一种感觉。 而是觉得,莫名的亲切。 季清婉便是典型的对外人高冷,在面对自己人,却是个不折不扣的话痨。 进帝师府的一路上,一张嘴便是喋喋不停地说着话:“大姐姐,我听祖父说你以前在狮城,狮城好玩么?我听说好些军队都驻扎在狮城。” 说起狮城以及军队时,这小姑娘的一双眼睛都是亮晶晶的。 似是对这些无限向往。 宋锦瑟也曾听帝师偶然说起这小姑娘曾经请愿到狮城去,只是请愿未遂。 一个清白姑娘家,到边境去名声便不太好。 虽是帝师并不在乎名声之类虚浮的东西。 毕竟帝师府人丁单薄,帝师膝下,只有季清婉一个孙女,怎么舍得让她到边境去受苦。 想了想,宋锦瑟瞧了瞧四周无人,便刻意压低了声音问道,“妹妹,你是有心悦之人在狮城?” 第328章 一个契机。 记得书中说起,季清婉既不喜欢太子殿下,即便是皇后多次撮合,也不愿做太子妃。 后来太子被处决之后,四皇子曲越得势,趁机让皇帝下了一道旨意到帝师府,强行让季清婉做了四皇子妃。 最后季清婉虽做了四皇子妃,却是对曲越无意,即便是最后曲越登了基,做了大龙元国至高无上的皇帝,也是对曲越爱答不理的。 由此可见,季清婉的心底,早有他人。 怎么也算是活了两世,虽是眼下她的年龄比季清婉大不了多少,但至少是比她多吃了十几年的饭。 况且,这小姑娘脸上的心事,什么都藏不住。 所以,宋锦瑟这一点还是能看出来的。 果然,闻言,季清婉脸上一红。 小手下意识地攥了攥衣角,刚才还大大咧咧的,眼下瞧着极为羞涩,扭扭捏捏道:“大姐姐,你可别笑话我。” 这样,便是八九不离十了。 怎么说,季清婉也是京城第一美人,也不知道这位小美人看上哪位了。 “哪有笑话你的道理。如今你已经及笄,不是小孩子,有心悦之人也是正常。” 古代及笄之后,已是可以谈婚论嫁的年纪。 宋锦瑟笑了笑,又拍拍她的肩膀道:“说说,是哪位大将军得了季大美人的垂青。” 虽然帝师是行军打仗出身,可帝师膝下只有季清婉一个孙女,宠爱到了骨子里,自然是是将季清婉作为一个闺阁大小姐培养的,根本不舍得让其上战场。 早些时间季清婉接触到的只是寻常闺阁小姐都会接触的琴棋书画,也是最近才爱上了舞刀弄枪。 想必,也与她心悦那人相关。 毕竟所有的喜欢都是有缘由的,不是突然而至,也不是心血来潮,只不过是爱屋及乌而已。 而且那人又在边境,便可以自然而然地猜到,那人定是一位行军打仗的将军。 季清婉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出来,大姐姐可不要笑话我。” 这小女儿的姿态,倒是让宋锦瑟笑了笑。 虽她不曾经历过爱一个人,但没有经历过,但也时常看到过,所以再熟悉不过。 少女的一颗芳心,大抵一直都在那人身上不曾离开。 所以,书中即便是季清婉后来嫁给四皇子曲越,也一直对其念念不忘,所以才会无意于与宋清清争夺帝宠。 归根到底,便只是不爱而已。 若是爱上一个人,眼里只有那人的存在,处处都能显现出来爱意,可不爱一个人,也是如此。 “自然是不会笑话你的。” “是萧珩大将军。” 萧珩。 此人宋锦瑟是知晓的。 是帝师的得意门生,又是大龙元国赫赫有名的铁骑大将军,最后被沈懿笼络到身边,成为沈懿麾下的一名得力战将。 曲越登基后,第一个便是以叛变之名将萧珩处斩。 本来宋锦瑟还有几分好奇,助了沈懿的大将军不止萧珩一人,曲越如此忌惮萧珩,倒是让人费解。如今想想,还有季清婉这一层因素在里面,曲越这般也是顺理成章。 毕竟,最后季清婉是曲越的宠妃,曲越对其极其爱慕,自然是不会容许她心悦之人存在于世上的。 此时,季清婉拉了拉她的袖子,又小声道:“大姐姐一定要为我保守秘密,这件事情大姐姐知道就好,可千万不要跟别人说,就连祖父,也不要说起。” 这件事情,宋锦瑟定是会保守秘密的。 毕竟她也不是什么八卦多舌之人。 可是,如同季清婉这般对自己心悦之人秘而不宣的做法,宋锦瑟并不认可。 记得书中也曾提过,萧珩对季清婉也是心悦的。 萧珩每回到京城,便到帝师府,一是拜见帝师,一则是为了见季清婉一面。 若是季清婉跟帝师说起她的心悦之人是萧珩,以老帝师对她的宠爱,怕是违抗圣旨也不会让她嫁到四皇子府去。 而且,如今季清婉既然成了她的妹妹,她肯定是不会让事情按照书中那般发展的。 若是两情相悦,何必苦苦单恋? 想到这里,宋锦瑟便拉着季清婉的手,低语道:“秘密自是是会替你保守的,只是,你将这些藏在心底,是想要眼睁睁瞧着萧珩娶了别的女子?” “我” 季清婉蹙紧了眉头,一时语塞。 她自然是不愿意看着萧珩娶别的女子的,可即便不愿意,又能怎么样? 她作为一个女子,总不能直接去告诉萧珩,她心悦于他。 “你只需要跟我说,想,或者不想。” 宋锦瑟勾唇浅浅一笑。 不曾犹豫,季清婉只道:“不想。” 谁会想要眼睁睁看着自己心悦之人娶了别的女子的。 心悦一个人,眼里心里都是那人,自然也是希望,那人眼里心里都是自己。 就连一颗沙子都容不下,哪里还容得了别的女子的存在。 “好。有你这句话,便好。” 宋锦瑟勾唇浅笑。 眼下,二人两情相悦,只需要一方捅破这一层窗户纸。 当然,这主动的一方,肯定不能是季清婉。 也不应该是季清婉。 这种事情,若是男方不主动表态的话,那要他何用? 可萧珩是一个“闷罐子”,让他主动表态,肯定是不能等的。 “那你知道萧珩什么时候回京么?” “萧珩家便在京城,如今边境无战乱,他每逢月底便会回京一趟,探望家中父母,顺带着到帝师府探望祖父。” 对于萧珩,宋锦瑟只似是随意问了一嘴,也没再问太多。 季清婉觉得宋锦瑟既然是问了,那在这件事情上肯定是有什么想法的,可宋锦瑟却是半点没透露。 实在是忍不住开口问。 “大姐姐” 季清婉张了张口,想要问话,可话还未曾出口,旁边便传来帝师的声音。 “前边便到了。” 老帝师一直慢悠悠地跟在两人后边不远,给这两姐妹私底下谈心的余地,可眼瞧着快要到摆宴席的亭子了,这才跟了上来,提醒道。 老帝师在旁,若是提及萧珩肯定是会被窥破了心事,季清婉只能将自己要说的话尽数吞了下肚。 两人异口同声地应了好。 老帝师先往前去。 两个人跟在后面慢慢走着。 刚才季清婉的欲言又止,宋锦瑟是看在眼里的,但并未解释什么,只问道:“你及笄已经几个月了?” 季清婉:“三个月了。” 这问题有些没头没脑,也不知道宋锦瑟是随口一问还是怎么样。 宋锦瑟喃喃道:“及笄三个月了,那件事,也应该快要发生了。” 那件事情,若是利用得好,刚好,也是一个能让萧珩主动表态的契机。 第329章 真的是流年不利。 这一场是家宴,宴桌上,只有三人,她,老帝师,季清婉,但宋锦瑟一点也不觉得冷情,反倒是觉得,这宴席比宫里面那些贵女妃嫔成群的宫宴要热闹得多了。 吃饱喝足之后,宋锦瑟刚准备离开,就听到老帝师道:“府中早已准备了你的房间,之前一直空置着,前几日我便让下人收拾布置出来了,你且去瞧瞧你是否喜欢。” 闻言,宋锦瑟整个人都僵住了。 心情无比地复杂。 从来都不曾有人这般有心地为她收拾布置房间,就连她的亲生父母都没有这样做过。 可见,老帝师是真的将她当做最亲的亲人对待的。 点了点头,便随着老帝师后面走。 帝师府很大,院落错落有致,各处亭台楼阁都布置得极为有格调。 给她准备的房间,便是在一处叫做沁心苑的院落。 刚走进房间时,宋锦瑟前脚刚迈进门,瞧了一眼,然后后脚下意识地抬脚退了出去。 帝师给她布置的房间,也太粉扑扑了。 不仅是墙刷成了粉色,里面的衣柜摆设,皆是一律梦幻幻的粉色。 便是榻上的帘帐以及床单被褥,皆是粉色。 这水粉色虽然是好看,但是太少女了一些。而她,按照心理年龄来算,已经过了这种喜欢粉色的年纪。 这适合季清婉。 初初及笄,正是花一样的年纪。 宋锦瑟倒是忘了,她如今的年纪比季清婉大不了多少,顶多大了个一岁左右,不能更多。 老帝师望着宋锦瑟的神色,有些紧张地问:“怎么了?锦瑟不喜欢这房间么?” 如她这种年纪,应该跟季清婉一样都喜欢一些粉粉嫩嫩的东西。 可瞧着,他的这个外孙女似是不一样。 想来也是,从小便流落在外受了苦,自是与寻常的小姑娘不一样。 看着与清婉年纪相差不少,但处事为人都要沉稳很多。 不似是她这个年纪应该有的沉稳,如同她这个年纪,正是天真烂漫,无忧无虑的时候。 也不知道是吃了多少苦头才成就的这样的性子。 老帝师忽而心口闷闷的,心疼地瞧着宋锦瑟,叹了一口气,早知道就应该事前询问一下怪外孙女的意见。 带着怜惜道:“要是不喜欢的话,不必委屈自己。这里是你的家,你的房间,自然是要合乎你的心意来布置的。我这就命人拆除重新布置。” “你喜欢什么样的,只要你说,外祖父都可以给你布置好。” 老帝师言语间都是宠溺。 对她如此的好,倒是让宋锦瑟有些难以适应。 许是很久没感觉过这种温暖的亲情了。 “不必了。” 宋锦瑟阻止道。 她觉得,有人为自己特意布置了房间,这份心意就已经足够。 而且,粉色,倒也挺好看的。 以前她也挺喜欢这种颜色。 “我没觉得委屈,这房间挺好的,我也挺喜欢的,只不过是觉得有些新奇,觉得一切都有些不真实而已。” 老帝师听到这句话,心中更疼惜了。 许是吃了不少苦头,才觉得如今的一切不真实。 垂头,老帝师望着宋锦瑟,喉咙微梗,一时之间说不出的酸楚。 “你真是像极了你娘小时候的模样,懂事得让人心疼。”老帝师叹了一口气,“你娘也是太懂事了,懂事得让我忘了她还是个孩子,所以便疏忽了她,才会让她一直流落在外。” 老帝师的语气里面,满满的都是愧疚。 连带着看着宋锦瑟时,眸中都是愧疚。 若不是他这个父亲做得不尽责,他的女儿以及外孙女怎么会成这个模样。 都是他的过错呀。 “外祖父,虽然我不知道以前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您真的不必太愧疚。我与娘这些年都过得挺好的。” 虽然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宋锦瑟不得而知。 但逝者已矣,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了,就应该放下,不必重提。 老帝师叹了一口气,倒是没有再说别的。 只道:“以后帝师府便是你的家。若是你觉得乏了倦了,便回家来。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帝师府永远是你最坚强有力的支撑。” 宋锦瑟眨了眨眼睛,不知为何眼睛莫名有些酸胀。 以前,从来没人对她说过这种话。 她习惯了披荆斩棘,一往无前。坚强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因为她有护着的人。她便不能软弱。 兴许是坚强太久了。 如今,听得老帝师这一席话,心里有一种难言的感觉。 这种有人护着,有地方可以依仗的感觉,真好。 “我也会护着你,护着帝师府的。” 宋锦瑟在心中补了一句。 她绝对不会让帝师府成为废墟。 绝对不会让老帝师与季清婉两人的结局,如书中的结局那般。 * 入夜,亥时。 整个京城雅雀无声,只有呼呼的风声在肆虐。 等守城门的士兵准备关闭城门时,一辆马车从冷清无人的长街驶来,悄无声息地离开京城。 马车里,一个女子在出了城门之后,才敢轻手轻脚撩起马车的帘帐,看向身后高耸的城墙,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这个女子,便是施落身边的贴身丫鬟,扶桑。 这个时辰,没有人会察觉到她悄然出了城。 扶桑将马车帘帐放下,重新端坐于马车中,准备闭目养神。 按照她家小姐的吩咐,是要连夜从京城赶回狮城的,是要去做重要的事情的,一刻也不能耽搁。 若是耽搁了,或者走漏了风声,那是会坏了小姐的大计的。 马车行驶在大道上,一路平稳无阻,扶桑刚合上眼,便感觉马车车身一阵颠簸。 随之,整个车身便停了下来。 神经一绷,扶桑下意识问,“车夫,发生了什么事了么?” 外面没有人回答。 静悄悄的,什么声音都听不到,只有飒飒作响的风声。 相当安静。 这三更半夜,扶桑就算再怎么大胆,也只是一个女子。 遇上这种状况,足以让人心惊胆寒。 扶桑心情忐忑,可忍不住好奇,上前撩开马车的帘帐。 外面月色如水铺就下来,将一切照得如同白昼般光明透亮,也照在扶桑略微发白的脸上。 可以看见,车夫已经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而一个穿着素青色衣衫的女子,便站在车道旁边,那悠然自得的模样,像是在赏月。 可这半夜三更,天寒地冻的,而且,又是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谁能有心情赏月。 扶桑心里清楚明白,这女子是冲着她来的。 而且,趁着月色,她也认出了那一张熟悉的脸。 如同见了鬼一样,面色变得惨白。 扶桑觉得自己真的是流年不利,最怕见到谁,谁就出现在面前。 第330章 好好考虑吧。 眼前的人,便是宋锦瑟。 宋锦瑟是带着青栀过来的。 这一条路是京城去往狮城的必经之路,吃过晚膳之后,她早就带着青栀慢慢悠悠地来到这里。 守株待兔。 这不,一只蠢不拉几的兔子就撞上了门来。 扶桑第一时间的反应是想跑。 可还没有迈出步子,就被宋锦瑟提小鸡崽子一样轻轻巧巧地擒住了脖子。 喉咙一紧,只能发出呜呜啊啊的声音,一时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扶桑因为呼吸困难整张脸憋得通红。 她想要挣扎,可怎么也挣扎不脱。 想不明白,宋锦瑟瞧着瘦瘦小小的,为何力气如同男子一样大。 宋锦瑟看着扶桑,风轻云淡道:“你跑不掉的。” 这荒山野岭,能跑到哪里去? 就连呼救,也没有人能听到。 现下可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在扶桑快要背过气去的时候,宋锦瑟终于是将她松开。 扶桑整个人软软地瘫在地上,一连深呼吸了几口空气,这才顺过气来。 至此,到地狱门口走了一趟的扶桑这才感觉到自己捡回了一条小命。 宋锦瑟居高临下地看着脸色惨白如纸的扶桑,似是有意无意地松了松手上的筋骨。 听着那关节轧轧作响的声音,扶桑的脸上更白。 而这时,宋锦瑟目光淡淡地瞥着扶桑,语气似是再淡然不过道:“别慌,你虽然跑不掉,但我暂且还不想杀你,就想跟你说几句话。” 末了,看见扶桑那控制不了瑟瑟发抖的身体,又轻声道:“你不要怕,我这个人比较善良,也比较好说话,一般是不会为难人的。” 打一巴掌之后,肯定是要给一颗甜枣的。 毕竟,她还要从扶桑嘴里问些话出来的,要是扶桑被吓得结结巴巴,话都说不利索,那她在旁边听着也难受。 不过,貌似她这个甜枣给的并不奏效。 扶桑听了之后,身体哆哆嗦嗦的,抖得更厉害了。 毕竟刚才可是险些一脚踏入了鬼门关里面的,她可不觉得宋锦瑟善良好说话,这两个词语,跟她不搭一点儿边。 宋锦瑟拉了拉裙角,缓缓地蹲下来,目光凉幽幽地与扶桑对视。 那目光又冷又厉,扶桑一时忘了哆嗦,就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宋锦瑟便又看着扶桑,不缓不急地道:“现在摆在你面前有两条路,一条,则是你乖乖地告诉我,施落吩咐你回狮城做什么,只要是你乖乖地说,我会放你一条生路。至于另外一条” 宋锦瑟睨着扶桑,月色下,她的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再冰冷不过的笑意。 扶桑不敢看,下意识地垂下头来。 整颗心就似是要从胸膛里面蹦出来一般,慌乱。 可即便是这样,扶桑这个时候,潜意识里还是不愿意将实情说出来的。 若是她背叛了自家小姐,以自家小姐那手段,她的下场肯定会特别凄惨,恐怕还会被发卖到窑子去,生不如死。 眼下,宋锦瑟似是并没有要对她怎么样的打算,想来,刚才的一切,不过是吓唬她而已。 思及此,扶桑的胆子便壮了不少。 不慌不乱地回道:“夫人,奴婢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夫人对奴婢,兴许是有误会” 话说到这里,便戛然而止。 那一瞬间,她抬眼过去,明显是看到宋锦瑟眼中一闪而逝的杀意。 后面的话,便生生地止住。 宋锦瑟挑了挑眉,随后便是明显看到扶桑那不慌不忙的面上,添了几许慌乱。 她也没有戳穿,只淡淡接上自己的上一句话。 道,“你别急,我的话还没说完呢。若是你不如实回答我的话,便是另外一条路。这条路呢,就有些残忍了。” 扶桑只觉得浑身寒毛一竖,就连眼皮也不自觉地跳了跳。 不知为何,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宋锦瑟面不改色地看着扶桑:“这荒山野岭的,就算是将你悄无声息地解决了也没有人知道,兴许,最后就连尸首也会被这山里的野狼野狗叼了去,就算有人将你找到了,也是面目全非,你说,是不是很残忍。” 此时,不知是何处很配合地响起了一声狼嚎。 在这寂静幽深的夜里,格外的骇人。 这时,宋锦瑟便收回落在扶桑脸上的视线,眯了眯眼。 游刃有余地道:“现在,是不是有误会,你自己好好考虑。” 宋锦瑟的目光淡淡,虽然说出来的话,极其骇人,但她的面上神情依然平静,似是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一样。 饶是多蠢笨,都能听得明白,宋锦瑟给她的第二条路便是弃尸荒野。 扶桑被吓破了胆子。 一个将这些狠话说得如此平静淡然的人,想必做起来,也是毫无压力。 就如同刚才。 想起刚才那种濒临死亡的冰冷,扶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一哆嗦。 “扶桑,我知道你是一个聪明的人,应该也不愿意在这里活生生地丢掉性命。你应该比谁都清楚,什么叫做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扶桑抬起头时,宋锦瑟是转身背对着她的,背后便是灯光,而她的身形一半在光明中,一半隐在黑暗中,犹如冷血无情的鬼刹。 虽是寒冬腊月,但扶桑此时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透,夜里山风再一吹,不免觉得后背一片寒凉。 她此刻,心里清清楚楚,宋锦瑟这番话说出来,不是说说来恐吓她的而已。 此刻。扶桑陷入了两难。 若是她背叛施落,下场定然凄惨。 施落是她的主子,手里掐着她的卖、身契,若是被施落知晓自己背叛了她,后果不堪设想。 可是,她若是不招供的话,此时此刻,性命便是不保。 最后,扶桑还是诚惶诚恐地跪了下来,瑟缩着身体道:“夫人,我说,我全都说。小姐让我回狮城,是吩咐我趁着此时秘密回狮城去办一件事” 如今,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命悬一线的时刻,肯定是保命要紧的。 虽然扶桑对施落是忠心耿耿,但再忠心耿耿也有个前提。 如今小命都快要丢了,忠心耿耿给谁看。 < br> 而且,宋锦瑟说得没错,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若是将一切都招了出来,说不定还能有一条活路。 第331章 不帮无用之人。 于是扶桑便一五一十地将事情说出:“如今夫人与楚家其余人皆是身困京城,短时间内回不到狮城去。楚家产业无人打理,人心也散乱。遂小姐便吩咐奴婢秘密回到狮城去,趁此人心散乱之时将人收买笼络过来,唆使怂恿他们离开楚家。”</p> 本来宋锦瑟还以为,施落是想要在那些店铺安插些棋子,好方便以后作怪。</p> 但听着,却不是这么一个意思。</p> 便盘根问底道:“让他们离开楚家之后呢?”</p> “小姐想要收买的人,都是在店铺中举重若轻的人,将他们收买了过来,自是安排在别的店铺,与楚家抗衡的。”</p> 说到这里,扶桑便又道:“夫人离开狮城已久,应当是不知道,我家小姐在狮城秘密盘下了不少店铺。这些店铺,都是位于楚家那些旺铺的隔壁。”</p> 那些人,既然是在店铺中举重若轻,自然是知晓原本店铺的运转,将那套店铺运转的东西搬过去。</p> 两家铺子就轻而易举地处于同一个起点。</p> 届时,再稍稍加点手段,趁乱打压一下楚家那些旺铺。</p> 之后,鹿死谁手,那便不言而喻。</p> 听着,宋锦瑟倒是勾唇一笑,“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p> 不得不说,施落是真的有两把刷子的,也怪不得书中,能以一个外人的身份,吞并了楚家的大半家产。</p> 只是,宋锦瑟很好奇,“你们家小姐京城中那家燕脂坊不是亏损得厉害么?哪来的那么多的银钱在狮城盘下那么多铺子?”</p> 即便是跟施若借钱,也借不来那么多的银钱吧。</p> 定是攀上了什么别的金主。</p> 扶桑迟疑了片刻,便摇头道:“奴婢不知。”</p> 宋锦瑟不经心地往她的方向瞥了一眼,扶桑便慌慌张张道:“夫人,奴婢是真的不知,只知晓小姐与人合作,那人给小姐提供了不少的银钱,狮城中盘下铺子的钱,都是那人出的。”</p> 扶桑的话,不似是说谎。</p> 宋锦瑟眯着眼睛。</p> 想来施落的这个金主,也是恨不得除掉楚家而后快。</p> 暂且不知道这背后的金主是谁,可既然是能拿出那么多的银钱来,也不是什么寻常之辈。</p> 如今,从扶桑口中已经问不出什么来了。</p> 宋锦瑟便道:“你走吧。今夜之事,就当做是没有发生过。你家小姐吩咐你去做的事情,你便好好地去做。”</p> 这话落,不但是扶桑有些懵,就连跟在宋锦瑟旁边的青栀,也有些懵懵然。</p> 施落千方百计地想要弄垮楚家,大少奶奶知晓了施落的诡计,不是应该将她的计谋扼杀在摇篮之中么?</p> 为何,还将扶桑放走。</p> 还说今晚的事情,没有发生过?</p> 青栀觉得十分费解,可眼下,却不是问出这些疑惑的时候。</p> 扶桑回过神来,倒是如获大赦的模样。</p> 忙不迭地起身,想要回到马车里。</p> 也是这时候,她才发现,就算宋锦瑟将她放走,她一个人也走不成。</p> 车夫已经死了,她并不会驾驶马车。</p> 从这里,无论是到京城,还是到狮城,都是路途遥远。</p> 马车到这里,尚且用了半个时辰有余。</p> 若是只用两条腿走路,走到天亮也回不到京城。</p> 何况,能不能走到京城,还是另当别论——这里荒山野岭,虽是入了冬,但还是有不少野兽出没。</p> 若是运气差一些,遇上了野兽,便是刚才宋锦瑟说的那个结局,弃尸荒野,被野兽啃得面目全非。</p> 扶桑回转头,刚巧一辆马车于道路前面停下,而准备离去的宋锦瑟与青栀二人则是往那马车走去。</p> 她急急忙忙跑上前,拦住了两人,哑着声音求助道,“夫人,车夫死了,奴婢一个人到不了狮城呀。”</p> 扶桑本以为自己知而不言,让宋锦瑟放了她一马,如今,宋锦瑟肯定是会送佛送到西,再帮她一把。</p> 可她终归还是想错了。</p> 宋锦瑟无动于衷,没有回头,就连步子都没停,只风轻云淡地道:“这我可管不着,我只说了能放你一马,可没说过要处处帮你。”</p> 她也不是什么大善人。</p> 扶桑是施落的人,换而言之,是她的敌人。</p> 能放扶桑一马,她已经是足够仁慈。</p> 根本是不可能再帮她一把的。</p> 求助无门。</p> 扶桑一时如坠冰窟。</p> 是的,她倒是忘了,于情于理,宋锦瑟并没有理由帮她。</p> 宋锦瑟继续往前走,根本不往身后看上一眼。</p> 扶桑是死是活,根本不影响她的计划。</p> 身后扶桑瘫软在地上,痛哭流涕,格外凄惨。</p> 不难想到扶桑的结局。</p> 如今,车夫死了,血腥的味道,那是极易将野兽招惹而来的。</p> 刚才的那声狼嚎声,便很明显是在近处。</p> 就算是她放过扶桑,扶桑也逃不掉被野兽撕咬的结局。</p> 相信扶桑也是知道这个结局,所以才哭得如此之惨。</p> 即便是知道这样,她也没有打算帮扶桑一把。</p> 她不是什么救世主,也不是什么圣母玛利亚,还没有心地善良到要帮助一个要对付自己的人。</p> 所以,宋锦瑟走得毫无留恋。</p> 倒是跟在宋锦瑟身后的青栀,听到扶桑那悲恸的哭声,不由得叹了口气。</p> 开口道:“大少奶奶。奴婢看着她也挺可怜的,说来,她不过是跟错了主子罢了,不如就给她一条生路吧。”</p> 也是听到了青栀这一句话,宋锦瑟才停下脚步。</p> 虽然扶桑为虎作伥并不值得同情。</p> 但看在青栀为她求情的份上,她可以给扶桑指一条明路。</p> 她回过头来,眼神幽幽地看向地上痛哭流涕,六神无主的扶桑。</p> 冷静道:“想让我帮你一把,也不是不可以。”</p> 停顿了片刻,又道:“但你得知道,我从来不帮对我无用之人,要让我帮你一把,你就必须对我有些价值。”</p> 宋锦瑟是冷静的,她对扶桑没有过多的怜悯。</p> 毕竟对于她来说,扶桑虽是身不由己,但无法掩饰她是一个助纣为虐的帮凶。</p> 帮她一把,也等于是置自己于险境。</p> 虽是看在青栀的份上帮扶桑一把。并不意味着,毫无条件。</p> 扶桑听到这话之后,有些惊诧地抬头,泪眼朦胧地看着面前的宋锦瑟。</p> “夫人的意思,是想要奴婢做些什么?”</p> </p> 第332章 各为其主。 “日后,若是施落有什么动静,你便及时过来向我禀报。” 话落。扶桑浑身一肃。 宋锦瑟的意思,她是清楚的。 让她成为宋锦瑟在施落身边的耳目。 可那样,即便是活着,也日日提心吊胆,害怕被发现,时时刻刻的不得安宁。 没有被发现还好,尚且能苟且偷生。 若是被发现,定会不得好死,甚至还会连累亲人。 扶桑还有一个妹妹扶岚在施若身边做事。 若是她应承下来,虽然能活下去,但也置自己,以及扶岚于险境。 扶桑想活下去,但是,不愿意置扶岚于险境。 权衡利弊之下,扶桑沉默了。 半晌,才道:“夫人,还是请回,奴婢还有亲人在宫中做事,恐不能应承夫人的要求。” 此话一出,宋锦瑟蹙了蹙眉,倒是没想到扶桑会做出如此抉择。 此时也不免高看扶桑几分。 蝼蚁尚且苟且偷生,更何况是人。 从之前的事情瞧来,扶桑也是一个极为怕死的。 可如今,却是因为亲人性命,自己丢了那一条可以救命的浮木。 撇去扶桑是施落身边的人这件事情来说,扶桑尚且是个重情重义的。 既然扶桑不愿意当她的耳目,宋锦瑟倒也不强求。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她也充分尊重扶桑的意愿。 抬步,宋锦瑟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 青栀回头,借着黯淡的月光看到树影婆娑之下,扶桑踉踉跄跄走回马车的身影。 天寒地冻。 不远处,时不时地传来狼嚎的声音。 青栀终归是心有不忍,扶桑与她的年纪差之不多,家中应当是与她一样,有父母兄弟。 而且,也不算是多坏的一个人,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各为其主而已。 “大少奶奶……” 青栀还想着为扶桑求情的。 宋锦瑟却似是了然青栀心中的想法一般,不等她将话说完,便摆了摆手道:“去。” 如此。便是默许了。 最后,青栀在上马车之前,往暗处打了个手势,看到暗处人影闪动时,才上了马车。 等马车驶出很远,夜色掩盖一切什么都看不到了,青栀才开口:“大少奶奶,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需不需要提前回到狮城将一切都布置好,免得让坏人有可乘之机。” “没必要。” 宋锦瑟淡道。 她的视线一直落在窗外茫茫的夜色中,眸色深不见底。 即便是青栀,也猜不透她此刻的想法。 “若是有所准备,不就让施落知道扶桑那个小丫头走漏了风声了,回头那个小丫头就要被弄死。” “既是仁慈地救了她,也不能白救不是。”宋锦瑟面色淡淡继续道:“既然施落她还觉得自己有胜算,那我便好心好意地让她一步好了。只是到时候,别亏得哭都没地方哭。” 说到最后,宋锦瑟勾着唇角笑了笑。 这边,扶桑探了探车夫的气息,已经没救了。 身体都凉了,可见死得透透的。 这里地处荒山野岭,方圆几里都没有人烟,要去找人求救是不可能的。 为今之计,只有在马车里将这一晚度过去,等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再作打算。 夜深露重。 扶桑重新回到马车里,正欲闭目养神时,却听到一声狼嚎在边上响起。 掺夹其中的,还有马受惊嘶叫的声音。 就连车厢也在不断地抖动。 身体不由得绷紧了几分,望出去,好几匹狼正在马车外面转悠。 外面天寒地冻,找不到食物,这几匹野狼已经饿了好一段时间。 好不容易找到食物,一双眼睛绿幽幽地发着光。 马撒着蹄子乱跑,将背后的车厢掀翻在地,抛出好远。 若不是那马早就被缰绳栓在树上,兴许都跑远了。 这几匹狼对发狂的马有些忌惮,所以尽数围在那车夫的尸体前。 短短时间里,车夫的尸体已经被咬得面目全非,地上只剩下满满的一大摊鲜血,还有几根撕碎的带着血的布条。 触目惊心。 扶桑瞪大了眼睛,惊恐地捂住嘴,大气都不敢透一声。 若是被这几匹狼发现,相信她的下场跟这死去的车夫相差不多。 被这些饥肠辘辘的狼撕碎入腹。 浓重的血腥味一直往鼻子窜,扶桑虽是强行忍住想要呕吐的冲动,可还是不可抑制得干呕出声。 那几匹狼听到了声响,不约而同地看向马车车厢,绿幽幽的眸子里是看到食物那嗜血的光芒。 与那绿光对视上,扶桑整个身体都僵住了,只感觉头脑轰隆一声,似是血液都凝滞了下来。 眼睁睁看着那几匹狼抛下嘴边的食物,朝着马车车厢走了过来。 那马 扶桑闭上眼。 她知道自己逃不掉,索性也就不再挣扎。 可过了许久,外面都没有动静。 只隐隐听到似是有箭矢破空的声音。 扶桑瑟瑟发抖地睁开眼看的时候,那几匹狼,已经倒在地上。它们身上插着箭矢,断了气。 有人救了她。 扶桑一时又惊又喜。 这时一个黑衣人如同黑夜幽魂一样,毫无预兆出现在眼前。 他手起箭落,破空的箭矢断了栓马的缰绳。 随后,他缰绳一拉,飞身身手利落地上了马。 “走,这里不能久留。” 黑衣人勒住缰绳,停在扶桑边上,声音冷沉地道。 黑衣人说话时语气里似是没有一丝一点感情波动。 扶桑不曾骑过马,一看到这比人还高的马时,控制不了身体的瑟瑟发抖,腿也有点儿发软。 那黑衣人瞥她一眼,声音寒凉,“死狼的血腥味很快会将狼群引过来,你速度不快一点,到时候想走都走不掉了。” 扶桑咬了咬唇,时间紧急,也由不得她多想。 借着力上了马,一路上,风驰电掣,黑衣 人很快将她带到了山下。 借着夜色,依稀可以看到有城镇,有灯光。 黑衣人勒住缰绳,停下马来。 两人下了地。 黑衣人指着前方的灯火,“夜深了,前面就有客栈,你去住上一晚。” “青栀姑娘还让我告诉你,市集上就有可以雇佣的车夫,你暂且休息一晚,明日雇上车夫,便可以继续往狮城赶路。” 说完,黑衣人头也没回地离开。 扶桑是知道这黑衣人口中所说的青栀姑娘是谁的。 就是刚才宋锦瑟身边的那个女子。 是她帮了自己一把。 可扶桑心里自是明白,若不是得了宋锦瑟的首肯,青栀许是也不会帮她。 所以归根到底,帮她的还是宋锦瑟。 一时,扶桑的心里极为复杂。 第333章 这事情便好玩了。 日子无波无澜地又过了几天。 这几天,宋锦瑟过得非常安逸。而且,真的如同她之前与青栀所说的那般,并未往狮城传达任何书信。 那晚的一切都如同并未发生过一样。 这一天,皇后遣人过来,道是景仁宫的红梅开了,邀她入宫一同前去赏梅。 既然是皇后派人来请,自是没有不去的道理。 刚好这天天清气爽,倒是一个适合四处走走的好天气。 听说她要进宫,青栀还特地将一套新衣给拿了出来。 新衣的料子,是老皇帝上一次赏赐的西域丝锦,极为华贵。 待宋锦瑟更衣出来,一袭胭脂红裙,身材高挑,更衬得肤白赛雪,即便是发间未曾装饰一物,都光彩照人。一时就连青栀也惊愣住了。 以前宋锦瑟穿衣的色彩,无非都是素蓝或者靛青色,低调内敛,尽显当家主母沉稳威严。 并不曾穿过如此明媚张扬的色彩。 如今一穿,倒是让人眼前一亮。 尤其是那如同凝脂一般的肌肤,瞧着如剥壳的鸡蛋般吹弹可破。 即便是京城中那些养在闺阁之中的贵女,也要逊色几分。 青栀不由得赞叹,“大少奶奶,你这身打扮,便是说是从画中走出的仙女也不为过,若是入了宫,那些宫中的妃嫔见到你都要自愧弗如。” 听到青栀的赞扬,宋锦瑟笑了下。 瞧着铜镜中映照出来的样貌,倒是不得不承认,这样貌确实是用得天独厚来形容也不以为过。 书中宋清清因为生长在乡下,肤色粗糙暗黄,可这一位的样貌,却是肤白胜雪,细腻如最为光洁无暇的璞玉。 收拾妥当之后,宋锦瑟便带着青栀一道进宫。 进了紫禁城的宫门后,便有宫人规规矩矩地领着宋锦瑟往皇后所住的坤宁宫去。 可倒是没有想到,才走到御花园,便瞧见一个熟悉的面孔。 宋清清。 她身边还跟着一个一袭深紫色华贵宫装的女子,那女子与皇后差不多的年纪,怀中抱了一个毛发通身雪白的猫儿,脸上妆容精致,瞧着非常的雍容华贵。 宫装女子周围,还簇拥着好大的一群宫人,即便是她身边那些宫人,都衣着华贵,一看就知道那宫装女子身份不俗,并不是宫里那些寻寻常常的妃嫔可比的。 宋清清本来还温温弱弱地跟那宫装女子说着话,在看见宋锦瑟时,脸上那一抹温温弱弱的笑容便收了住,眉头微微一蹙。 宋清清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宋锦瑟。下意识便是觉得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可下一刻,却是不动声色地将脸上的所有表情给收敛了下去,换上春风和煦的笑脸。 这表情变化,极为迅速,可却是尽数落在宋锦瑟的眼里。 宋锦瑟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可又假装什么都不曾看到一般,从容不迫地领着青栀继续往前走。 宋锦瑟虽是继续往前走,可眼角的余光却是不动声色地注意着宋清清。 若是她没有感觉错误,宋清清断然是不会放过这作妖的好机会的。 果然,宋清清本来还是装作若无其事地跟那宫装女子说着话,可下一秒却是不动声色地将一侧一个宫人推了一把。 那宫人踉跄了一下,便撞在那宫装女子的手上。 怀中的猫受了惊,“喵”的惨叫了一声,从那宫装女子的怀中一跃而出,撒着腿一溜烟地往宋锦瑟的方向逃窜。 如若是宋锦瑟没有注意,极有可能便一脚踏在那猫的身上,届时那猫就算不死也会没了半条命。 宋清清冷眼瞧着,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意。 先不说这猫可是皇上赏赐给皇贵妃的,是皇贵妃含在嘴里怕化了,放在手里怕摔了的心肝宝贝。 就算只是一只再普通不过的畜生,那也是皇贵妃养的畜生,比起人来说,矜贵多了。 若是宋锦瑟将这猫弄伤了或者弄死了,那这件事情便好玩了。 宋清清的心思,宋锦瑟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只淡淡勾了勾唇。 似是背后长了眼睛一般,在那猫靠近时,忽地停下了步子。 本想着让那猫安然无恙过去,可没想到,那猫儿却是“嗖”的一下直勾勾地跃进了她的怀里。 看着这一幕,宋清清面色有些铁青。 本是等着宋锦瑟不经意地将那猫踩死或者踩伤,没有想到,宋锦瑟居然那么好的运气,竟是让那猫儿毫发无损。 不过,眼角的余光瞧见皇贵妃脸上的不悦时,宋清清缓了缓情绪。 来了这么一出,即便是宋锦瑟并未伤及猫儿,但已经足以让皇贵妃对其不喜。 面上难看的神色敛下,宋清清眸眼沉沉。 “小宝,我的小宝儿!”皇贵妃瞧见宋锦瑟险些踩到那猫儿,急得冷汗都快要出了一身。 也是看到那猫儿跳入宋锦瑟怀中,脸色才缓和下来,长长松了一口气。 指着身边的宫人便呵斥道,“你们还傻站着做什么!还不去将本宫的小宝儿抱回来,还等着本宫叫么?” “是!” 宫人们到宋锦瑟跟前来,将那猫儿抱了走。 皇贵妃将那猫儿重新抱在怀中,这才像是心神定了般,视线缓缓落在宋锦瑟身上,打量了量。 在接触到宋锦瑟那张脸时,眉头不知为何微微一蹙。 这时,宋锦瑟旁边领路的宫人便是恭恭敬敬道:“皇贵妃娘娘吉祥。” 宋锦瑟跟着那宫人从容不迫地行了个礼。 早前一直在猜测这位的身份,听到宫人的话一切便明了。 原来,这位就是皇贵妃。 皇贵妃本想怪责于宋锦瑟,又见宋锦瑟身边的宫人穿着坤宁宫的服装,瞧着是皇后身边的人。 这事情若是牵扯到皇后,便是有些棘手了。 毕竟,宋锦瑟不曾伤到猫儿半分,即便是怪责,也找不到理由。 遂皇贵妃便将嘴角的话都咽了回肚子去,摆了摆手放人。 宋清清垂下头来,如今皇贵妃明显是对宋锦瑟不喜,她也没有必要在皇贵妃面前与宋锦瑟装作姐妹情深的模样,令皇贵妃不喜。 索性就当做不认识宋锦瑟一般。 等宋清清重新抬起头来时,正好对上宋锦瑟一扫而过的视线,宋锦瑟只瞥了她一眼,便转身与那宫人离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 宋清清的错觉,刚才那一眼,她仿佛看到宋锦瑟嘴角似是勾起一抹极为浅淡的笑意。 似是嘲讽。 第334章 心怀不轨。 宋锦瑟从容不迫地离开。 而宋清清,看着宋锦瑟离开的方向,深吸了一口气,一时神色极其复杂。 之后,猫儿受了惊吓,一时半会都好不了,一路上便是一直喵喵喵地叫个不停。 那叫声极其凄厉。 皇贵妃面色不悦,本来还想着趁着天气晴好领着她的宝儿到御花园来赏赏花,奈何遇上这种事情。 皇贵妃一直安抚那猫儿,可那猫儿就是一直竖着毛,一副张牙舞爪的模样。 寻常那猫儿不曾有过这种情况,怕是病了。 皇贵妃视那猫儿如命,如今瞧猫儿这般的凄厉,哪里还有半点赏花的心情,严加惩戒了那冲撞了她的宫人之后,算是替那猫儿将气给出了之后,便悻悻地抱着猫儿往回走。 宋清清跟在她的身边,亦步亦趋。 一路上,宋清清皆是察言观色,闭目缄默,不多说一句,怕是殃及池鱼。 也是待到皇贵妃的面色缓和了一些之后,宋清清才开口,温温弱弱地道:“皇贵妃娘娘,臣女自幼便是养了一只小猫儿,所以对猫也算是特别了解。依臣女看来,小宝这是受到了惊吓。” 听她这么一说,皇贵妃立马便急急问道:“那这般可有安抚解决之法?” 猫儿一直叫声凄厉,听起来似是悲鸣一般。 这猫儿养在身边多年,皇贵妃听到那叫声,便心急如焚,生怕那猫儿会出什么事。 宋清清心中冷笑。 可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地道:“容臣女看一眼。” 宋清清瞥了一眼那猫儿,神色间闪过一抹不屑。 不过是个畜生而已,有什么好看的。 其实这畜生就是胆小,被惊吓到,一时半会没有回过神来,并没有什么问题。 可皇贵妃明显是关心则乱。 皇贵妃的膝下,并无儿女,这一只猫儿,对于皇贵妃的意思,并不只单纯是一只猫,便是相当于她的儿女一般。 眼下,便是要趁着这一点,没有问题也要说出问题来,不然怎么将锅甩到宋锦瑟身上? 宋清清嘴角噙着笑意,可那笑意,却是阴冷。 她低下头去,故作认真地打量了量那一直躲在皇贵妃怀中的猫儿,假意温和抚摸着那猫儿,可是却是趁着皇贵妃不注意,稍稍用力,不动声色地狠狠掐了一把那猫儿。 她下手不轻,指甲都快要嵌入那猫儿的肉里,可以感觉到猫儿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于是,那猫儿的惨叫便更厉害了。 刚才只是因为害怕,所以叫唤。 现在,便是因为疼痛不堪。 那猫儿平日里面在皇贵妃身边娇生惯养着,细皮嫩肉的,刚才宋清清一掐,便掐去了一层皮。 因为伤口不深,流的血不多,所以不细看,根本是看不到。 猫儿虽然疼,但它终归是一个畜生,说不出话来。 只是一声比一声凄厉地叫着。 皇贵妃哪里注意到猫儿的惨叫是被宋清清掐了一把,只以为是猫儿病了,心疼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看着皇贵妃在乎那猫儿的模样,宋清清心中不屑一顾,也只有皇贵妃这种没有子嗣的女人,才会对一个畜生如此上心。 在她眼里,畜生不过就是畜生,即便眼下这猫儿却是长得娇憨可爱,但也只是一个畜生。 病了就病了,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心中是这般想的,可面上却是一点都没有表露出来,反而是一副极为悲戚的模样,道:“以臣女之见,这猫儿应是受了伤。” 宋清清一边说着,一边抚平了猫咪竖起来的毛,刚才掐破了皮的部位便显露在皇贵妃的面前。 猫儿粉嫩的皮肉上,一道深深的指甲嵌入的痕迹,清晰可见。 血迹还是新鲜的,并未干涸,可以看出来这个伤口是新添的。 目光触及这个伤口,皇贵妃的面色顿时难看了起来,神色之间,是掩饰不住的愤怒。 她的小宝儿从来都是她宝贝着护着的,身上何曾有过这样的伤口。 怪不得她的小宝儿一直叫得这般惨厉,原来是有人心怀不轨,故意将它伤了。 眼下,是谁将她的小宝儿伤了,也是明摆着的。 伤口是新添的。 而小宝儿一直都在她的怀中,就算不在她的怀中,也是在她的视线之内的。 唯一能接触到小宝儿的,便是刚才那个身穿红衣的女子。 皇贵妃的目光变得冷冽了好几分。 也不知道那个女子究竟是何人,心思居然如此歹毒,竟然趁着她不注意,对她的小宝儿下这样的毒手。 “当真是最毒妇人心。”皇贵妃冷冷地看着宋锦瑟背影消失的地方道。 宋清清稍稍抬头,就可以看到皇贵妃眼中的阴冷。 可以猜到,皇贵妃此刻肯定是想到,这畜生身上的伤口是宋锦瑟所为,想必是对宋锦瑟极端不喜了。 宋清清在皇贵妃看不见的地方,微勾了勾唇。 可在皇贵妃眼神看过来时,又换做了一副悲天悯人的表情,道,“可怜的小宝儿,也不知道是哪个可恨的做出这种丧尽良心的事情来。小宝儿那么可爱,那么弱小,这人是怎么下得去毒手的呀,真的是心狠手辣。” “臣女以为,这人做出这种事情,肯定是针对小宝儿的。针对皇贵妃娘娘您的,皇贵妃娘娘日后可要当心。” 宋清清之所以这样说,便是拿捏准了皇贵妃的心思。 话一落,皇贵妃的面色便是变得越发的难看。 可眼下人已经走远,再追究起这事情,根本是无所对证。 即便是到了皇后面前,也拿不出证据来证明,这猫儿便是宋锦瑟所伤。 皇贵妃一时,满腔怒气无从发泄。 只眯着眼,眸眼里面尽是冷冽。 今天是让宋锦瑟逃过了,即便是她想为猫儿出气,也没有法子。 若是下一次再遇上宋锦瑟,定不会轻饶她。 指甲上还残留着那猫儿的血,黏糊糊的,与指甲上那红色的蔻丹混在一起。 若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宋清清若无其事地拿出帕子,将那粘稠的血迹擦去,而后,低垂下眼去,视线稳稳落在皇贵妃那满是恼怒的脸上,嘴角不自觉地浮出一抹笑意。 看着,这畜生倒是有几分用处的。 眼下,皇贵妃 已经是因为那畜生记恨上了宋锦瑟。 下一次,若是宋锦瑟撞到了皇贵妃的手上,事情可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第335章 规矩学得挺好的。 而这边,走出好远的一段路。 青栀才面带疑惑道,“大少奶奶,你说那皇贵妃的猫儿好好的,怎么会突然跑到路中间来。” 宋锦瑟摇头,睁着眼睛说着瞎话道:“不知道,许是蹲坐着累了,想要下地上遛一遛。” 青栀便点了点头,道,“这遛得真不是时候。” 早不遛,晚不遛,偏偏在她们经过的时候遛。 宋锦瑟不紧不慢地跟着前面的宫人,忽地开口低声问道:“青栀,你觉得皇贵妃娘娘脸上的肤色怎么样。” 这话问得有些漫不经心的,似是只不过是随口一问而已。 女子都是爱美,讨论比较皮肤这些也无可厚非。 青栀并不疑有她,思想了片刻,便道:“瞧着面上的肤色似是有些发红。” 因对方是皇贵妃,所以青栀只是匆匆一瞥,并不敢多看。 毕竟听说宫里这些贵人的脾气大多不好,若是多看一眼,许是要被拖出去砍头的。 宋锦瑟想了想,便道,“那就快了。” 刚才她也明显瞧见,皇贵妃面上厚厚脂粉都遮盖不住面色的微微发红。 青栀明显是听不明白她的话,下意识便问道:“大少奶奶,什么快了?” 宋锦瑟也不答青栀的话,只眼睑微垂,笑容神秘地道:“过几天你便知道了。” 青栀虽不理解,但倒是没有多问。 毕竟若是大少奶奶想说的话,肯定不会对她有隐瞒。 而且如今身处宫中,来来往往什么人都有,还是少些说话为妙。 接下来的一路,两人倒是寡言少语不再谈论什么。 不过,很快,也到了坤宁宫。 皇后早就在坤宁宫的大门处等候着了。 这几日,皇后的皮肤越发的好,虽然并不像是小姑娘那般白里透红的,但脸上的细纹皆是消失不见。 皮肤好了,气色好了,虽是只上了淡妆,也同样风韵十足。 可见苏烟的方子确实是不错。 “本宫想着你应该是要到了,所以便来这里迎你。”皇后笑容亲切道。 贵为一国之后,亲自相迎,若是换做其他人,不可能有这般的待遇,可见皇后对她的看重。 只不过,宋锦瑟心里清明,这是那个方子的功劳。 于是,只谦谨地道:“有劳娘娘了。” 皇后瞧着宋锦瑟这识大体懂进退的姿态,越发的满意。 上前亲昵地拉着宋锦瑟的手,便往自己的寝宫里走去。 此前皇后遣人过来说的是到景仁宫看红梅,如今没有往外走,倒是亲自领着她进寝宫。 兴许是临时起了什么变化,不过宋锦瑟很识趣地并未多问。 进了宫门,穿过回廊小道,瞧着正殿在眼前。 皇后才开口道,“今日太后带着辰妃,令妃,贤妃也一同过了来,道是一同前往赏梅。” 闻言,宋锦瑟不动声色地敛了下眼底的幽暗。 本来她还想不明白,皇后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将她叫进宫中赏梅。 如今瞧着,赏梅倒是其次的。 贤妃,当今四皇子曲越的母妃。 辰妃,当今三皇子曲旻音的母妃。 令妃,当今八皇子曲凡的母妃。 早段时日便传出了这几位想为自己的儿子选妃的消息,引得无数贵女趋之若鹜,眼下,这选妃居然选到自己头上来了? 不待宋锦瑟说话,皇后又笑着道。 “你也不必拘谨,不过是一同赏梅罢了。人多,权当做是凑个热闹。” 说话间,两人便走入了正殿。 还没入正殿,便能听见里面谈笑风生,可两人踏入时,谈笑声便夏然而止。 宋锦瑟目光望过去,便能看到在座的众人纷纷朝着她的方向看过来。 莫名觉得那视线,如同看猴一般,带着审视。 皇后一一为她低声介绍将在座众人介绍过去。 身穿黄绿色宫服的,便是令妃,令妃是这几个之中最为年轻的。 而辰妃与贤妃,一个穿着月白色宫装,一个穿着明兰色宫装,瞧着皆是与皇后年纪相当。 皇后在介绍时,宋锦瑟能感觉到这几人的视线一直在打量着自己,上上下下地打量,似是在打量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一般。 宋锦瑟心中极为不喜,可面上却是不漏半分。 不过,除了这几位妃嫔之外,还有一个熟悉的面孔,昭和郡主。 不过瞧着上回被皇后罚了之后,这昭和郡主的规矩学得挺好的,此时此刻,即便是看见她进门,也是目不斜视地坐着。 一一介绍完毕,皇后便落了座。 太后坐在高位,而皇后则是坐在左手位首席,几位妃嫔与昭和郡主皆坐在太后右手边的位置。 而宋锦瑟自然是赐座于皇后旁边的位置。 宫人将座位搬了过来,宋锦瑟抬步稳稳向前。 也是此时,一直都规规矩矩,面上没有多余神情的昭和郡主突然抬眼,朝着站在宋锦瑟身边不远的宫人悄然使了个眼色。 那宫人会意,不动声色地往宋锦瑟旁边挪动了几步。 昭和郡主嘴角勾着一抹冷笑。 今天这几位妃嫔聚在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她心知肚明。皆是听说了皇帝有心要为宋锦瑟重新赐婚,所以争着来给自己儿子过过目的。 毕竟宋锦瑟可是老帝师的外孙女,若是能娶她进门,那便是等同于得到了帝师府这一脉的助力。 而昭和郡主的目的,则是要让宋锦瑟在这些妃嫔面前当众出丑。 让她们知晓,宋锦瑟即便是老帝师的外孙女,但只不过是一个难登大雅之堂的粗鄙女子,是没有资格当皇子妃的。 即便是当上了皇子妃,也是贻笑大方。 眼看着宋锦瑟已经走到那宫人面前,那宫人趁着宋锦瑟不注意,悄然无声地伸出脚来,然,就在昭和郡主冷眼看着,等着宋锦瑟被那宫人绊倒时。 却是冷不丁地看到宋锦瑟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昭和郡主下意识的反应便是不妙的。 下一刻,便瞧见宋锦瑟伸腿往那宫人脚下一扫。 那宫人哪里会料到有这样的变故,顿时下盘不稳,整个人便如同狗吃屎一样结结实实扑倒在地上。 这变故,让正殿里面众人都是吃了一惊。 大殿里面气氛祥和,谁都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出。 “大胆刁妇,一点规矩都没有,当真以为这宫中是你家了?居然当着太后娘娘的面也敢如此放肆!” 昭和郡主是第一个回过神来的,她厉声喝道。 第336章 实在是粗鄙! 话落,场中众人瞧着宋锦瑟的眼神便有些不对劲了。 这些个妃嫔之前虽是听说过宋锦瑟的出身,但倒是不甚在意,毕竟那老帝师外孙女的身份足以掩盖一切不好出身。 结果,这事一出,倒是有些打了退堂鼓了。 这女子既粗野又没有规矩,言语举止一点也不得体,若是日后将她迎进了门,岂不是将家中扰得鸡飞狗跳,让他人所耻笑? 而宋锦瑟,则是不言不语。 昭和郡主自以为自己先下手为强,宋锦瑟一点解释的余地都没有,心中难免得意,继续不依不饶道:“太后,臣女以为,这等粗野女子应当将她逐出宫门,最好便是让一个教养嬷嬷去教她学学规矩。” 上一回,宋锦瑟让她受罚,这次,定是要报仇的。 闻言,太后的面色也不好。 老太太活了一把岁数,什么人没见过,就是没见过如同面前女子这般没规矩的。 寻常的村野女子,进到宫中来,也会有意识地收敛收敛。 可眼前这个,毫不收敛。 一点教养都没有。 老帝师,有这样的外孙女,还真的是丢人现眼。 太后顺带着瞥了一眼皇后。 想着,也不知道此女如此粗鄙是怎么能入了皇后的眼,还说她举止得体,进退有度的。 最后太后深呼吸了一口气,一双锐利的眼睛看向宋锦瑟,语气沉沉地开口:“昭和说得没错,哀家也觉得你确实是需要一个教养嬷嬷来教导教导你规矩为何物。” 皇后看向宋锦瑟,现在她虽是有心想要帮宋锦瑟,但无法开口。 这话若是其他妃嫔说出的倒也还好,可这话是太后说出的,她根本不便插嘴。 若是寻常人,恐怕是唯唯诺诺地领了罚。 可宋锦瑟并不是寻常人,即便面前是身份尊贵的太后,她也没有丝毫的怯懦,此时更是振振有词道:“太后娘娘,臣妇也实在是不愿意在太后娘娘面前放肆,只不过有人存心陷害臣妇,臣妇此举不过是迫于无奈,臣妇以为,太后娘娘应当是明察秋毫,不会被这些歹人蒙蔽了眼睛才是。” 瞧着眼前的女子,太后的眼角抖了抖。 帝师府的,都是一脉相承的胆大包天? 话里话外的威胁她。 若是她不听,就是是非不辩,视听不明的老糊涂了? 太后最后还是不愿意被视为老糊涂,所以耐着性子问:“你且说说,是谁存心陷害你了?” 宋锦瑟眼神淡淡地看向昭和郡主,随后手指也稳稳地指向昭和郡主。 道:“陷害的人,肯定是会第一时间出面指责的,由此可见,应当是昭和郡主了。” 既然昭和郡主是要玩,那现在就陪她玩玩好了。 不是想看她出丑么,看最后,是谁出丑好了。 此话一出,昭和郡主便是变了脸色。 “你胡言乱语,你哪只眼睛看见本郡主哪里陷害你了,本郡主自是跟你这种没有规矩的人不一样,本郡主一直听太后娘娘的话,恪守宫中规矩,不曾逾越半分,倒是你,血口喷人,实在是粗鄙!” 宋锦瑟面色淡然地望着昭和郡主那张越说越是情绪激动的脸,轻声道:“昭和郡主真的是恪守宫中规矩么?” “那是当然的。” 昭和郡主梗着脖子,道。 她看着宋锦瑟,挑了挑眉,她就不相信宋锦瑟能找到任何证据。 相反,如今所有人都是眼睁睁看着宋锦瑟对那宫人动手的,证据确凿。 看她宋锦瑟能怎么翻身。 宋锦瑟神色自若地笑了笑,倒是没有说话,只是恭恭敬敬地朝着太后行了个礼。 指着在地上爬不下来的宫人道:“太后娘娘,我想与这宫人说几句话。” 太后点了点头,算是首肯了。 宋锦瑟便转了身,弯下腰来。 倒是没有真的要跟那宫人说话的意思,只伸出手将刚才那摔倒在地的宫人擒住了脖子,提了起来。 那宫人摔得骨头都散了,正叫苦不迭,又被提了起来。 瞪着眼,好不容易才吸上一口气来,她脸上因为缺氧而憋得通红,下意识地伸手去扒宋锦瑟的手。 可不仅没有扒动,对方反而是将手越收越紧。 那一瞬间她清晰无误地看到,宋锦瑟眼中的冰冷无情。 对死亡的恐惧爬上心头。 宫人下意识地望向昭和郡主所在的方向,极其艰难地从牙齿缝隙中挤出:“救命。” 宋锦瑟的一切动作,都极其隐秘。 计算好了角度,太后等人坐的位置,根本是看不清楚她在做什么,更是看不见那个宫人已经呼吸不上气来,奄奄一息了,只能看见宋锦瑟似是跟那宫人说话。 可昭和郡主坐的位置,却是能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昭和郡主本来还想着宋锦瑟已经抓到了她的什么把柄,倒是没有想到,宋锦瑟会如此作死,竟然敢当着太后的面做出这样的事情。 既然是作死,那就由她好了。 昭和郡主不曾往那宫人面上看一眼,甚至还等着宋锦瑟将那宫人给扼死。一 那宫人的性命,昭和郡主并未放在眼里。 在这皇宫里面,那些宫人不过是如同蝼蚁一样,他们的性命,也不值一提。 那宫人本来还眼睁睁地看着昭和郡主,希望昭和郡主能救她一命。 可很快她便发现,昭和郡主根本无动于衷,她相信就算宋锦瑟将她扼死,昭和郡主也不见得会阻止,甚至,她恨不得自己死。 这时,宋锦瑟松了手,轻声道:“你看,你即便是对昭和郡主尽忠尽责,但结果怎么样,不过是被弃掉,就算死了,她也不会对你有一丝一点的同情怜悯。你想,你横竖不过是害了我,你死了,昭和郡主不过是没了一颗棋子,而你的家人呢,兴许你死了之后,帝师府的人还会因为我迁怒你的家人。” 闻言,那宫人便瞪大了眼睛,死死抿着嘴。 宋锦瑟笑了笑。 继续攻心道:“想想你的家人,你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连累了他们,你觉得他们会原谅你么?兴许就算是你死了,也不会原谅你。” 第337章 冤枉好人。 那宫人听着,便是胸口发窒,身体一阵瘫软。 可她尚且保留了一丝冷静,抬头低声对宋锦瑟道,;可要是奴婢出面指认了昭和郡主,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不。宋锦瑟淡淡一笑,伸出手将她忍不住颤抖的身体扶了住,还不紧不慢地给她理了理鬓角散落的头发,道:;这你就不用担心,既然你帮了我,我定不会让你少一根头发,如此,你懂得如何抉择了么? 那宫人便垂首不语。 虽然她不知道宋锦瑟这话是真是假。 可若是决意陷害宋锦瑟,分分钟会落了个横死的下场,不仅昭和郡主不会保她,就连她的家人也跟着遭殃。 而若是指认昭和郡主的话,兴许宋锦瑟还会兑现承诺保她一把。 反正都是如履薄冰,一边肯定是死路,另外一边兴许还有一线生机。 权衡利弊之下,应该如何抉择,再简单明了不过。 瞧着那宫人还算是通透,已经有了决定,宋锦瑟便又低声嘱咐了她几句。 那宫人闻言便点了点头。;奴婢明白了。 此刻宫人抬起头来,望着面前面容极为平静的宋锦瑟,从她面上,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 与昭和郡主相比,面前的宋锦瑟聪慧且处事不慌不乱。 高低立现。 宋锦瑟已经给她足够大的诚意,也不再多说,都是在宫中混久了的老油条,自然是识时务,知道怎么样才能有活路。 拍了拍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便径直转过身来,面对太后,不卑不亢道:;太后娘娘,臣妇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接下来,便请太后娘娘定夺吧。 昭和郡主闻言,勾了勾唇。 倒是觉得宋锦瑟可怜又可笑。 还想着她会有什么高明的法子翻身,没有想到,高估了她。 虽然昭和郡主并未想明白宋锦瑟为何最后没有掐死那个宫人。 但有一点是肯定的,经过了那事之后,那宫人必定是对宋锦瑟怀恨在心。 等太后定夺时,问起那宫人发生了何事,即便是为了自保,那宫人也定是会详细尽致将这口锅都甩到宋锦瑟身上去。 暂且不说,那宫人还是在她手中拿捏的,即便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背叛她。 此时,太后悠悠地看着那宫人道:;哀家问你,刚才是谁让你摔了的。 这问题,其实也不必问,众目睽睽之下,那么多双眼睛都看见,是宋锦瑟将那宫人撂倒的。 太后之所以问这问题,是想彰显自己并未老糊涂,而且,也让宋锦瑟认罪认得心服口服,所以事无巨细,一一问清楚。 彼时,宫人俯首跪地,颤抖地抬眸望了宋锦瑟一眼,身体稍稍瑟缩了一下,似是强忍着害怕,不敢言语。 还是昭和郡主隐晦地给了她一个眼神,那宫人才颤颤地指着宋锦瑟对太后道:;是她。 太后看了看宋锦瑟。 问道,;怎么样,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太后就问这一句,就轻轻易易地定了我的罪,未免是有些仓促了事吧,若是传了出去,太后不怕这紫禁城里的宫人背后议论,整个天下的老百姓在身后指指点点,说是太后草率了事,不曾问明情况便冤枉好人呢? 这话一落,辰妃与令妃皆是摇了摇头。 胆大包天敢在太后面前说这些话的,兴许也只有宋锦瑟一个了。 任凭是京城随便一个闺阁贵女,便是怎么也说不出这种肆无忌惮的话来,到底是不曾接受过教养的女子。 只有贤妃,眼神幽深地瞧着宋锦瑟。 这女子,倒是牙尖嘴利。 刚才还觉得只是一个粗鄙女子,可如今,倒是有几分觉得,这女子是真的聪慧异常。 即便是面对太后,也并无畏惧,游刃有余。 这种胆识,倒不像是一个出身农家的女子。 难道是帝师府一脉相承下来的? 被宋锦瑟句句戳着脊背骂着,太后的一张老脸明显是有恼怒之色。 可此时碍于面子,她也不能将宋锦瑟怎么样,若是真将宋锦瑟怎么样了,她岂不是真成了宋锦瑟口中冤枉好人的老糊涂了? 遂,太后看不惯宋锦瑟,却只能幽幽看着她,一字一句地道:;那你说,哀家应该怎么样问,才算是明辨是非,这紫禁城里宫人才不会在背后议论哀家,这天下的老百姓才不会在哀家身后指指点点? 太后与老皇帝一般,一脉相承地爱面子。 什么都可以丢,便是这老脸绝对是不可以丢。 ;太后应该问问这宫婢做了什么,才让臣妇不得不出手的。 太后蹙着眉看了看她,到底是按着宋锦瑟的话问了出口。 那宫人闻言,便是浑身一肃,接着便是一张小脸惨白,惊恐地摇头道:;太后娘娘,奴婢不敢 这宫人的回答,也并不出昭和郡主的意料之中。 她勾唇冷笑,眸子不掩得意地看着宋锦瑟。 太后也是非常满意这宫人的回答,微不可察地抬了抬眼皮,手不缓不急地搭在座椅的扶手上,这才对宋锦瑟道:;如今这宫婢矢口否认,你,还有什么话可以说?! 宋锦瑟淡淡笑了笑。 一张清丽动人的脸在红衣的映衬下,笑容倾国倾城。 眼下,她似是百口莫辩。 可依旧是不慌不乱,冷静淡然得让人觉得害怕。 昭和郡主瞧着她这一副姿态,反倒是心中有一种无来由的慌乱,便站起身来。 对太后道:;太后娘娘,也不必跟她多费唇舌,直接将她逐出宫去。 还是让太后尽早定了她的罪,免得夜长梦多! 此时,贤妃慢悠悠地出口,似是漫不经心地道:;这天色也不早了。 她的意思很明显,这事吵吵嚷嚷的,至今也该是有个了结了,毕竟这红梅都还没有去赏呢。 贤妃都已经开口了,太后手指在扶手上轻敲了几下,刚想着顺势开口。 然而,还没等她开口,宋锦瑟便笑眯眯地接上话道:;对,天色不早了,别吞吞吐吐的,若是有话,便将话一次性说完吧。 话落,昭和郡主便神色一变,有种不祥的预感。 第338章 你能把我怎么样? 直觉宋锦瑟还有后招。 可当昭和郡主目光落在宋锦瑟脸上时,却又看不透她打的是什么主意。 一时心中担忧。 这时宋锦瑟稳稳当当地站着,挺直了脊梁,不卑不吭道;“太后娘娘,既然时间有限,那臣妇也就直言了,众所周知,既是存心陷害,自是不肯轻易招供的。” “就凭这宫婢的只言片语,就定了臣妇的罪,不仅仅是臣妇不服,就连天下人都不会信服。若是太后真想做得人人无可指摘——臣妇常常听说严刑之下,才会坦露真迹,不知太后娘娘认为如何?” 闻言,昭和郡主心里咯噔的一声。 若是那贱婢被严刑拷打之后将她这个幕后主子招供出来了怎么办? 顿时出言厉喝道:“放肆!太后何等尊贵,岂是你一个下贱之人可以指摘左右的,来人,将她押下去!” “慢着。” 老太后厉喝一声,将围上来的侍卫喝退。 冷声道:“既然你仍然不死心,那哀家便满足你的要求,继续往下审问。” 老太后根本是不想落人口舌,更不愿意别人在背后戳着她的脊梁骨骂她老糊涂,所以,自是要将这事情弄个水落石出,让宋锦瑟心服口服。 堂堂的一个一国太后,活了几十年的光景,如今居然被一个黄毛小丫头牵着鼻子走。 还真的是罕见。 贤妃心中冷笑了几声,可是面上,却是依然不动声色。 不得不说,如今贤妃倒是有几分欣赏宋锦瑟了。 就以此女的谋略,倒也是配得上她的越儿。 “来人,上刑!” 太后朝着底下的侍卫招手,沉声吩咐道。 很快,侍卫便抬着刑具上了殿。 瞧着刑具,宫人瞳孔紧缩,一时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 可她还是咬着牙,不发一语,一副铁骨铮铮的模样。 临上刑前,宋锦瑟来到那宫人面前,居高临下道:“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若是你将一切招供,太后娘娘仁慈,兴许会看在你是为人唆使的份上,给你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说罢,便侧目看向太后,道:“太后娘娘,是这样的?” 这些话,倒像是在献殷勤拍马屁。 太后挑了挑眉,虽是宋锦瑟所作所为让她不喜,但不得不说,宋锦瑟说的话倒是让她听了心里熨帖。 点头,端着一副极为仁慈大度的模样,道:“自然是的。” 那宫人左等右等,终于是等到了这句话,当即扑通的一声磕了重重的一个响头。 “太后娘娘,奴婢该死,奴婢招,奴婢全都招!” 那模样,似是真的是被那侍卫抬上来的刑具吓破了胆一般。 可只有她与宋锦瑟二人心里清楚,这场戏演到这里便到此为止。 既然目的已经达到,也不必再继续往下演了。 那宫人继续道:“太后娘娘,是昭和郡主吩咐我要陷害这位夫人的,之前因这位夫人,昭和郡主被皇后责罚,跟着元嬷嬷学了好几天的规矩,昭和郡主自觉丢了面子,便吩咐奴婢在殿上趁这夫人不备,让其出丑。奴婢皆按照吩咐做了,不想被这位夫人发现了。” 之后的事情,不必说,众人都知道。 “胡说八道!” 昭和郡主眉头猛然一跳,她猛地起身上前,想要将那宫人拽住,撕烂她的嘴,让她说不出话来。 可还没等昭和郡主到那宫人跟前,宋锦瑟上前几步,趁她不注意时,不动声色地伸出腿。 昭和郡主满脑子只想着阻止那宫人说下去,怎么料到面前无声无息地多了一条腿。 啊呀的一声惊呼,昭和郡主便毫无预兆地朝着地面上,结结实实地扑了一个狗吃屎。 因为动作太大,殿上,霎时间轰隆了一声。 随后便是昭和郡主的惨叫连连。 那宫人见状,倒是心里也平衡了。 刚才自己摔得胳膊腿都要断了,如今,也该由昭和郡主自己来尝尝什么叫做自讨苦吃。 等到皇后身边的侍女将昭和郡主扶起来时,昭和郡主灰头土脸,发髻散乱,头上戴着簪子也是东倒西歪,遮挡在额前,不得不说,这模样如同在市井与人争吵撒泼的疯妇,哪里还有半点属于郡主应该有的优雅端庄。 等昭和郡主回过神来,视线顺着刚才自己摔倒的地方看过去,看到了站在那里,一身风清月白的宋锦瑟。 她的狼狈不堪,倒是映衬得宋锦瑟的衣衫整洁,如同天人。 昭和郡主顿时面色难看至极,攥紧了手,咬牙切齿道:“大胆刁妇,你居然使阴招戏弄本郡主!” 在正殿之上,众目睽睽之下,尽失仪态。 都是这个贱人搞的鬼!昭和郡主此刻眼中都是怒火,恨不得将宋锦瑟挫骨扬灰。 宋锦瑟瞧着昭和郡主那恼羞成怒的模样,眉尾上扬,忽而一笑,淡道:“戏弄的就是你,你能把我怎么样?” 无非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仅此而已。 昭和郡主本还保留着几分理智,可被宋锦瑟这话一激,脑子里面最后那根叫做理智的弦也彻底崩了。 “你这个贱人,本郡主要弄死你!”说话间,昭和郡主便张牙舞爪地朝着宋锦瑟扑过去,恨不得用指甲去划花宋锦瑟那张可恨至极的脸。 宋锦瑟倒也不还手,只步步后退避让。 一时,正殿之上,一个如同疯狗一般的追打攀咬,一个步步退避,如同遛狗一般闲庭信步。 “够了!” 太后瞧见面前这一幕,面色黑沉如锅底。 昭和郡主若是能碰到宋锦瑟分毫,打在宋锦瑟身上,太后尚且还能容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如今,堂堂一个郡主,在正殿之上攀咬撕打,还追不上,打不着,如此失了风范,太后便不能忍了。 尤其是一边,如同疯妇,一边高贵端庄,对比太过于明显。 更是让太后气得快要晕厥过去。 既是郡主身份,便代表着皇家的脸面,而如今,昭和郡主这般,便是弃皇家的脸面不顾。 闻言,昭和郡主动作一顿。 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下意识抬起头望向太后,委屈无比地道:“太后娘娘,是这贱人戏弄臣女在先,臣女实在是气不过。” 太后虽然对昭和郡主恨铁不成钢,但毕竟,她是昭和郡主,与自己也有几分血缘关系,虽是气愤,但也不忘护着几分。 毕竟护着昭和郡主,便是护着皇室的脸面。 遂,息事宁人道:“今天之事,你好生反省,以后不可再造次。” 一句带过,倒是将此事草草了了。 似是刚才发生过的不过就是一件小事,不足挂齿而已。 太后的话才刚落,殿门那边,便响起一个不咸不淡的声音。 “太后这般,似是我们家锦瑟受的无妄之灾,便只是寻常之事而已?” 第339章 还不认错? 众人下意识往门口处一望,看见老帝师一身素衫,两袖清风从殿外走了进来。 看到老帝师,昭和郡主眼皮一跳。 这老东西怎么就过来了? 毕竟,如今天下众人皆知,老帝师是宋锦瑟的外祖父,换句话来说,这位就是宋锦瑟实打实的靠山。 就连太后也脸色一僵。 随后皮笑肉不笑地道:;是什么风将帝师吹过来了。 言外之意,这是皇后的坤宁宫,帝师大人出现在此处,于情理不合。 这时一直没有什么存在感的皇后站了起来,面不改色地对太后道:;帝师大人是臣妾让宫人请过来的。 皇后顿了顿,侧目过去,朝着宋锦瑟淡淡一笑,随后又摆出一副公正的模样,清了清嗓子道:臣妾听说宋氏犯了过错,又刚巧听说太后娘娘想让教养嬷嬷代为管教,臣妾便想起帝师大人也在宫中,遂便请了帝师大人过来。毕竟,宋氏是帝师大人的外孙女,自是由帝师大人亲自管教。 皇后这一番话,虽是说得再公正不过,但很明显,公正是装出来的,明摆着叫来帝师,是给宋锦瑟搬救兵。 在太后面前,她说不上话,总得有一个说得上话的不是? 太后眉头蹙起,不悦地训了皇后一句:;这等小事,还兴师动众劳烦帝师大人? 皇后只是笑而不语。 可那眼神,却是摆明了不屑。 若是小事的话,刚才吵着嚷着要将人遣出宫去的人? 此时,倒是老帝师不慌不忙接上一句,道:;不劳烦,老臣觉得皇后说得没错,我家锦瑟一直流落在外,吃了不少苦,性子顽劣些也难免,如今既然是认祖归宗了,自然是由我这个外祖父代为管教。 老帝师这话,说得四平八稳。 可话里话外的意思便是,我们帝师府的人,哪里轮得上区区一个外人来插手管教? 太后一张老脸顿时沉了下来,如同生生咽下一个臭鸡蛋,吞不下去吐不出来,一时面色难看至极。 殿上的气氛如同凝滞了一般。 此时倒是皇后打破了这诡异的情绪,不咸不淡地开了口,道:;如今管教倒是说不上了,毕竟宋氏并没有犯错。 太后轻咳了一声,又狠狠地瞪了一眼皇后。 觉得皇后说这句话还不如直接闭嘴,这明显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本来这话题已经岔开了去,而皇后却又将话题绕了回来。 皇后看到太后的眼神,耸了耸肩,便很识相地闭上了嘴不再言语。 而之前说出来的话,已经是覆水难收,这也怪不得她了。 太后忿忿然地收回视线,若不是老帝师在场,太后得要端着自己太后的架子,不然早就大发雷霆了。 可如今老帝师在场,也只能端庄沉稳地将话题绕回道:;也是哀家的疏忽,让帝师大人白跑一趟了。 可老帝师虽是老了,尚且还耳聪目明,太后的这一点小心思,自然是忽悠不住他的。 ;太后言重了,老臣觉得这一趟并没有白跑,若不是老臣过来,许是还不知晓老臣的外孙女进宫来竟是受到如此的无妄之灾。连被欺负了也无人给她一个公道。 说完,便抚摸着宋锦瑟毛茸茸的脑袋,柔声道:;不要委屈,我们帝师府的人,哪能给人这样轻轻易易地欺负了去。这个公道,别人不给你,外祖父明日上朝时亲自给你讨要公道,就算是将这事情禀报到皇上那里去,也定是让你不受任何委屈。 宋锦瑟心中一动。 这种有人出头的感觉,真好。 闻言,太后的神色便是有几分慌张。 老帝师一向是受百官拥戴,若是他上朝时讨要公道,无异是将这事情公之于众。 而文武百官定是会站在他那边。 届时不仅仅是皇上怪罪下来,那些个文武百官断然也在背后嚼舌根。 这样一传十,十传百的,她这个太后的脊背,岂不是要被戳穿。 一想到那些文武百官日日背着她戳脊背,太后便整个人都不好了,急急开口解释道:;帝师大人,你怕是对此有所误会,这事情并不是如你所想象的那样的。 谁知道,老帝师根本不受她这一套,只淡淡地道。 ;太后也不必解释了,老臣也并不是老眼昏花,事情始末发展,方才已经听得清清楚楚。 一句话将太后堵得老脸通红。 她就知道,这件事情并不是她这般简单就能忽悠过去的。 可没想到,老帝师居然有这般不给她面子。 老帝师自是不去理会太后是何种想法的,他只风轻云淡瞥了昭和郡主一眼,继续温声对宋锦瑟道:;事情始末是怎么样的,你尽管跟外祖父说,何人欺负了你,外祖父定不轻饶。 这两人说话,昭和郡主作为小辈,自是没有插嘴的份。 她一直垂头在旁边不做声,倒是听到这一句时,莫名觉得脊背一凉。 若是帝师亲自出面向皇上讨要说法,届时她即便是贵为昭和郡主,也免不了受到严厉的惩罚。 昭和郡主下意识地瞧向老太后,正好对上老太后没好气的一瞪。 要不是因为昭和郡主这个孽障在这里无事生非,闹出这出戏来,她何至于被老帝师当众怼得一张老脸都要丢尽了? ;孽障,还不向帝师大人认错? 在自己的一张老脸与护着昭和郡主之间,太后自然选择护着自己的一张老脸。 昭和郡主的一张脸似是被人狠狠打了一巴掌般,难看至极,可此时却是不得不诺诺如同蚊呐道了一句:;昭和知错了,还请帝师大人原谅。 态度,毕恭毕敬。 本想着认错便将这事了了,可谁知老帝师根本不稀罕。 根本不看昭和郡主一眼,继续开口道:;若是所有的事情都能认一句错便能轻轻巧巧解决的话,那岂不是人人都不将犯错当做回事了? ;那帝师的意思是应该怎么做? 太后即便面色不好,但仍是舔着一张老脸巴巴地道。 如今只想将尽快了结这事情,将老帝师的嘴封住,以免夜长梦多。 谁会愿意日日被人戳脊梁骨,老太后可不愿意。 至于老帝师要怎么处置昭和郡主,则是释听尊便。 而昭和郡主,则是冷汗涔涔。 早就听说老帝师为人严谨刻板,年轻时候带领军队时,若是违犯军规者,皆是处罚甚严,铁面无私,不留情面。 第340章 贤妃此人。 老帝师挺着脊背,双手背在身后,目光严厉,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威严不可侵犯的气势。 可下一瞬,在看向宋锦瑟时,目光柔和,毫不遮掩的宠溺。 摸摸宋锦瑟的头,道:;乖,等着,外祖父这就给你出气。 想想自己的乖外孙女受的那些委屈,老帝师就心里不是滋味。 他的乖外孙女,岂能被别人欺负了去! 只是区区的一句认错,就想将自己的外孙女打发了,那怎么可以。 他第一个不同意! 而宋锦瑟乖巧无比地点了点头。 ;好的,祖父。 老帝师点了点头。 随后目光落在昭和郡主面上,声音沉沉道:;老臣听闻昭和郡主早前时间被遣去元嬷嬷处学了规矩,如今看着,这规矩学得不怎么样便罢了,还养得一身戾气,随意践踏皇室尊严。此等作为,根本配不上‘昭和’这封号,太后应是看得清清楚楚,理应让皇上收回赐封的;昭和封号。 老帝师也很给太后面子。 这事他亦可以提。 但若是由太后提出,她也不必被戳着脊梁骨,反倒是能在文武百官心中赢得几分好名声。 太后虽私认为昭和郡主的过错根本没有需要收回封号这般严重,但老帝师话已经至此,她也只能顺水推舟道:;帝师大人所言极是,昭和郡主今日之举,确是有失皇室颜面,与早前所赐‘昭和’封号不相匹配。再加之无规无矩,留着这封号,日后也是贻笑大方,哀家稍会便到皇上处与皇上说起此事,让皇上颁下旨意,追回昭和郡主‘昭和’封号。 这话一落,昭和郡主就连站都站不稳,直接瘫软在地。 她的家世不甚显赫,若是‘昭和’这个封号被追回,自己与寻常的京城贵女有何两样? 这种处罚,对于昭和郡主来说,可谓是最为严厉的处罚了。 宋锦瑟对这一处罚也没有异议。 她之前已经是一再退让,若不是昭和郡主一再地找她麻烦,兴许也不会得到这样的下场。 此事说来,也怪不得宋锦瑟。 都是昭和郡主咎由自取。 是她自己将自己的路堵死,将本该光明的前程葬送,一点也怨不得别人。 事情已经至此,说起赏梅,几位妃嫔也都兴致缺缺。 去赏梅的话,怕是也没有赏梅的心思,只能看太后那黑如锅底的脸色吧。 唯恐是殃及池鱼,遂一个两个便推说身体抱恙告辞离开。 原本还热热闹闹的坤宁宫,很快便变得萧条冷清,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老帝师自然也是不久留的。 事情既然已经解决,故也告辞离开。 宋锦瑟便随着老帝师一同离开。 她刚出殿门,便听到背后传来太后那恨铁不成钢的骂声,以及昭和郡主痛彻心扉的哭声。 宋锦瑟回头看了一眼。 看到昭和郡主跪伏在地上,痛哭流涕,那样子,哪里还有之前的高高在上。 可能她想都不曾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个下场。 收回封号,对她的打击无疑是毁灭性的。可,也是她活该。 宋锦瑟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没有欣喜,只是霎时间觉得眼前的昭和郡主虽然可恨,但也确实有些可悲。 但对她也提不起同情。 她将视线从昭和郡主面上收回。 然后从容不迫地随着老帝师离开了坤宁宫。 路上,老帝师问:;可是觉得外祖父惩戒得有些重了? 下意识的。觉得自己的言辞令色应该是将自己的乖外孙女给吓坏了,才会如此沉默寡言。 宋锦瑟摇头,道:;没有。 看到宋锦瑟不似是说谎的样子,老帝师才松下一口气来,道:;若是不好生惩戒鞭打一番,就道个歉就完事。别人都会以为你好欺负,岂不是个个都欺负你了?反正欺负了也就只是道个歉而已,动动嘴皮子就能做到的事情。谁会害怕? ;外祖父这样做,就是让人以后都不敢轻易欺负你,若是他们想要欺负你,还得好生掂量一下能不能承担起这个后果。 老帝师的话,让宋锦瑟有些红了眼。 以前从来都不曾有人这般,事事为她打算,处处为她考虑周全。 便是因为不愿让她再受到一丝一点的欺负。 许是上天看她上一世自己坚强了太久,所以才给她安排了这种世人求之不得的温暖亲情。 两人离宫的时候,抄了另外一条路,经过一处亭台时,宋锦瑟瞧见刚才推说心堵不适先他们一步离开的贤妃此时正怡然自得地坐在花间的石凳上。 背后宫女正给她捶着背,瞧着半眯着眼,舒舒坦坦,好不快活。 可见,贤妃也是刻意避开了御花园那条路,到了这边。 倒是没有想到,会遇上。 在宋锦瑟看见贤妃时,贤妃也感觉到有人在看她,顺着视线,看见了宋锦瑟二人。在瞧仔细之后,那舒坦的模样便消失不见。 四目相对,面色皆是有些尴尬。 方才贤妃倒是没少给宋锦瑟使心眼,贤妃自是记得清清楚楚。 本以为宋锦瑟会对她有恼怒怨恨,但此刻宋锦瑟没有什么表情,更没有要上前打招呼的意思。 早就从书中知道贤妃此人是四皇子曲越的母妃,曲越那一张脸,大多是继承贤妃的影子。 不过她与贤妃也没有什么瓜葛,也不想有什么瓜葛。 贤妃这个女人,倒也不是什么能轻易招惹的角色。曲越之所以能登基称帝,背后许多肮脏事,都是贤妃在出手。 曲越做事,尚且光明磊落,但是贤妃这女人,就如同一条躲在暗处虎视眈眈的毒蛇,还是少去招惹为妙。 至少,目前宋锦瑟不愿意去招惹。 等到宋锦瑟走远了。 贤妃才收回目光,一双美丽的凤眸里面,情绪不明,她摆了摆手,对跟前正捶背的宫女道:;住手吧。 如今,已经没有了捶背的心思。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宋锦瑟离去的方向,起了身,午后明媚的阳光落在她那细长细长的眸子里,却是不沾半分。 似是那明亮入了眸,都消隐了去。 那一双美丽的眸子里晦暗异常。 她懒懒道:;我已经许久不曾见过四皇子了,随我去一趟四皇子那里。 宫女闻言,便停下来,垂头恭恭敬敬道:;是的,贤妃娘娘。 第341章 过上两招。 这边。 宅院里来了人。 这些宫里的人是皇帝派过来瞧一瞧楚大少爷身体的现状的。 这时宋锦瑟不在,但是楚鸿煊在,所以便由楚鸿煊带着那几个宫人去房中看了看。 那几个宫人在房中看了看,看楚胤止倒是一如既往地躺在榻上,并没有什么起色。 只是脸色看起来确实是苍白了一些。 按照那药方吃了那么久,数着时间,这楚家大少爷应该也就是命不久矣了。 那些宫人还想着做些什么,可这时候楚鸿煊已经下逐客令赶人了,倒是没有机会做出点什么来。 后那些宫人又依照惯例到了厨房,厨房里的下人正在熬药。 现下楚鸿煊已经不管他们了,只要是他们不动他的大哥,他们爱干嘛干嘛去,跟他无关。 遂那些宫人肆无忌惮地让那熬药的下人滚到一边去,然后打开了熬药的坛子,闻了闻药味。 药味中依稀能闻到那几味特别的药的味道。 可见这些时日来,这楚家大少爷吃的药还是按照那个药方抓的。 如此,便不会有差错了。 再过上一周有余,这楚家大少爷的病情便会按照预期的那般急剧恶化,最后一命呜呼。 最后,那些宫人等着药熬好,又看着熬药的下人将药送到房里去,出来时端着一个空碗,可见每天的药都是按时服下的,这才满意地回宫去禀报。 等那些宫人走了之后,莫离才趁着无人看见,进了房。 而一直躺在榻上没有动静的楚胤止也坐了起来,阳光透过窗台照在他的脸上,他面上的苍白之色似是病入膏肓。 可事实上,这种模样只不过是服用了药物,不用半个时辰,脸色便会恢复如初。 楚胤止看着一袭黑衣的莫离,问道:“按照计划,还有几天?” 莫离道:“还有六天。” 楚胤止看了看摆放在桌上的瓷碗,那里面的药汁乌黑如墨,还冒着腾腾的热气。 按照皇帝的计划,他服用这些药汁一个月,便会一病不起,届时药石无医,如此皇帝便可以轻松无虞地除去一个心腹大患。 而他,原本的计划是将计就计。 再过六天,他便按照皇帝的计划病死,金蝉脱壳。 即便是皇帝真有心怀疑,这里不同副将府,四处都是皇帝的眼线,这个宅院里里外外都是他安排下的人,皇帝一个眼线都安插不进来。 瞒天过海,轻而易举。 到那时,抛去楚胤止这一层身份,他行事也便会更加自由无束缚。 这时莫离道:“属下听宫里眼线传来消息,道是狗皇帝有了想要夫人改嫁的想法。” 宋锦瑟是因冲喜进门,与他虽有夫妻之名,而无夫妻之实。 而且,此时他这个宋锦瑟的‘夫君’又是植物人,长睡不醒,自是做不了半点主。如此,皇帝替宋锦瑟做主,也无可厚非。 若是等他这个宋锦瑟的‘夫君’病死,那宋锦瑟改嫁他人便是更理所当然。 楚胤止捻了捻手指,一向是冷情的面上,难得有几分踌躇。 如今摆在他面前的是两条路。 一条,是金蝉脱壳,从此狗皇帝便拿捏不住任何他的把柄,反倒是他能彻底回归暗处,运筹帷幄,皆是随心所欲。 一条,则是他不死,依旧是这植物人的模样。即便能暂且拖住,可到了那时狗皇帝定是心急如焚,也肯定是会用别的办法别的招数来试探陷害,届时便是防不胜防,后患无穷无尽。 于情于理,他都应该以大局为重。 否则,功亏一篑。 所有的心血都要付诸东流。 沉吟片刻,楚胤止便道:“一切都按照原计划行事。” 莫离不同莫忘,眼下虽是以大局为重,但,若是真的按照原计划行事,主子与夫人 但莫离并未多嘴。 这件事情上主子早就做了抉择。当初主子将自己的身份隐瞒到底的原因便是在此。 若是他向宋锦瑟坦露了身份,宋锦瑟许是会在皇帝面前露出些什么破绽来。 但若是宋锦瑟并不知晓他的身份,到药石无医之时,一切便是真情流露,那时,一切都天衣无缝。 宋锦瑟自然是不知道这些的,这会儿她随着老帝师回了帝师府。 一进门,便看到季清婉一身劲装,正在习武场中苦练习武,手中长剑利落干净。 宋锦瑟瞧她出招虽是好看,但倒是花拳绣腿的招式。 别说是上沙场杀敌,便是与人交锋,也讨不了半点好处。 目光落在一边教习的女武师时,哪有半点不明白的。 季清婉虽是要习武,但毕竟是闺阁小姐,万不能让一个男子来教导习武的。 只能找女武师。 可纵观整个龙元国,习武的虽是男女皆有,但上沙场的皆是男子,女子习武的,多是些花拳绣腿的招式,只好看而已。 对付一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纨绔子弟,倒也还行。 若是上沙场,便罢了。 想来,皇帝婉拒其上沙场杀敌的要求,也是不无原因的。 老帝师在旁,倒是也看出来那女武师的招式并无半点实际作用,但本来老帝师便是不赞同女子习武。 更不乐意季清婉上沙场。毕竟没与宋锦瑟认亲之前,也就这么一个独苗苗。 之所以找来武师,不过是满足季清婉的心愿,让她随意折腾几下而已。 老帝师的心思,宋锦瑟也明白,只是笑笑,倒也不戳破。 只是,老帝师不明白季清婉的心思,她是明白的。 既是心系于萧珩,那说上沙场杀敌,也并不是说说而已。 谁不愿意与自己心悦之人并肩站在同一个高度,旗鼓相当。 这时,正在专心练武的季清婉看到她,便提着剑兴冲冲地跑上前来,往她手里一塞,道:“姐姐,来,我们来过上两招。” 宋锦瑟面露为难。 她防身术学得精进,不是怕打不过季清婉,倒是怕自己下手没个轻重的,让季清婉输得太难看了哭鼻子。 此时老帝师便解围道:“清婉,不要调皮,你姐姐不曾练习过武艺,就不跟你比试了。” 老帝师知道宋锦瑟自幼便在贫苦民家长大,贫苦民家,温饱且是问题,那些农家长大的孩子,小小年纪便要随着父母下地做农活。 哪来的闲心以及银钱请武师习武。 而那女武师笑着看了宋锦瑟两眼,也劝说道:“季小姐,你的姐姐弱不禁风的,刀剑无眼,恐会伤了你的姐姐。” 第342章 头都大了。 宋锦瑟忽地笑了笑。 “也行。那妹妹可要让着点姐姐。” 反正她今天也闲来无事,不如就指导一下季清婉。 不然季清婉老是这三脚猫的功夫,别说是跟萧珩实力旗鼓相当,要是遇到稍微会些武艺的,不到三招,便被打得手忙脚乱了。 季清婉昂首挺胸,她这几天觉得自己已经小有所成了,打败宋锦瑟,不在话下。 “放心,我可是很温柔的。” 说完,便是大大咧咧地提起剑,倒没有半点温柔的样子。 两人要比试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帝师府,引来帝师府不少下人放下手中的活也要凑热闹前来观看。 毕竟这可是千载难逢。 很快习武场前便是人满为患。 拥拥挤挤的,全是看热闹的。 从季清婉手中接过剑,宋锦瑟便缓步上了前。 活动筋骨过后,便随随便便地提着剑立着。 相比于她,季清婉便显得靠谱多了,手中的剑横在胸前,这便是剑招的起剑式。 与季清婉相比。 宋锦瑟这随随便便的提着剑的模样,倒不像是要打架,反像是逛街般寻常。 场中帝师府的下人都在评头论足。 “这若是习过武艺,肯定如同清婉小姐那样,循规蹈矩,有模有样,锦瑟小姐,倒像是,不曾习过半点武艺一样。” “锦瑟小姐瞧着弱不禁风的,提起剑来都吃力,哪像是习过武艺,想来就是陪清婉小姐练练手而已,我们看看热闹就行了。胜负这种事情,不必说都是清婉小姐胜出的。” “是呀。锦瑟小姐不曾习过武艺,怕是在清婉小姐手中,过不了三招便会落败。” 帝师府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比试还未曾开始,便讨论得兴致勃勃。 虽然不管是谁胜谁负并无区别,但抵不过众人的八卦之心呀。 习武场中。 “姐姐,你不曾习武,过招时我让你三招。”季清婉眉目之间自信满满。 “好呀。” 宋锦瑟也不客气,一口应承。 既然是先让三招,季清婉便将手中的剑丢在一边,打算赤手空拳接招。 周围又是好一阵嘘声。 宋锦瑟似笑非笑地看着一脸自信的小丫头。 道:“现在那么自信满满,待会可别哭鼻子呀。” 话音未落,宋锦瑟提剑,起招的时候又快又准,还不待季清婉反应过来,亮晃晃的剑尖冷不丁便到了眼前。 季清婉瞳孔紧缩,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剑尖在自己面前不到五寸处停下。 一招落败? 出手之快,居然让她毫无招架之力? 围观众人也是大惊失色,看着习武场上的一幕,险些连下巴都惊掉在地上了。 刚才宋锦瑟出手太快,他们根本没有看清楚发生了什么,反应过来时,便是眼前这一幕了。 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 但事情根本没按他们预想中的那样发展呀。 不是应该是清婉小姐稳操胜券的么? 不是应该是锦瑟小姐在清婉小姐手中过不了三招的么。 怎么就变成了清婉小姐在锦瑟小姐手中一招都没有熬过去呢。 就连老帝师,也眯着眸子,眸眼里面,满是吃惊。 刚才宋锦瑟的动作虽快,但他还是看清楚了。宋锦瑟出手的招式,并不是什么花拳绣腿的招式,反倒像是沙场上的那些招招致命的杀招。 简单利落,一剑封喉。 而宋锦瑟明显是留有余地,不至于真的伤到人。 “妹妹,承让了。” 宋锦瑟放下手中的剑,风卷起她的衣袍,她抬手撩开散落的发丝,风轻云淡道,“要不是妹妹轻敌,兴许姐姐就输了。” 这话,明显是给季清婉留些脸面的。 毕竟眼前很明显,就凭季清婉那三脚猫功夫,就算不让,在宋锦瑟手上也过不了三招。 季清婉反应过来,便下意识地抱住了宋锦瑟的胳膊,眼睛亮亮晶晶地看着宋锦瑟,似是看到了宝藏,“姐姐,原来你还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呀。” 虽然众人都觉得,这一次肯定是季清婉轻敌,所以才一招落败。 可作为当事人,季清婉哪能不清楚,即便是她不轻敌,也不见得能在宋锦瑟手上过上一招。 她跟宋锦瑟实力的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毕竟她学的是花拳绣腿,只是招式好看,而宋锦瑟学的防身术,所谓防身,不制敌何以防身,自然都是招招往要害上招呼,不留情面。 拉着宋锦瑟的衣袖,季清婉又道:“姐姐,你的武功是从哪里学来的,能不能教教我呀,我也想跟姐姐一样的厉害!” 宋锦瑟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肩膀,不置可否道:“你要先问问你的师傅。” 老帝师之前已经请了武师教导季清婉了,若是她来教的话,那不是抢了那个武师的饭碗,让那武师喝西北风去么? 而且,更重要的是,这习武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而是持之以恒。宋锦瑟根本没有时间,没有耐心去教。 季清婉这时便下意识地看向那武师。 那武师面上讪讪,不发一言。 虽说她教的招式在宋锦瑟面前不堪一击,但毕竟这也是她混饭吃的饭碗,肯定不可能亲自出口让给宋锦瑟的。 这时,老帝师也适时地插了话,道:“清婉,你尚且是个小孩儿,可你姐姐已经嫁人成家,成家可不比你如今单身一人,你姐姐自是有她自己的事情要做,要照顾料理家事,家中的事情尚且忙乱,哪有那么多时间日日在帝师府教导你习武。” 帝师此话,倒是让季清婉无法反驳。 可虽是无从反驳,也不影响她不高兴。 毕竟还只是一个刚刚及笄的小姑娘,也没有成过家,哪里会知道成家之后的事情,只觉得老帝师是在敷衍她。 不让宋锦瑟教导她习武。 季清婉哼了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哪里还有什么大家闺秀的形象。 “我不要,我才不管,我就要学姐姐的武功。我就要跟姐姐一样厉害。” 说完,又巴巴抱着宋锦瑟的大腿,水汪汪的眼睛眼巴巴地看着宋锦瑟道:“好姐姐,你就教教我嘛!” 季清婉平时的时候,也优雅端庄,处处都像是一个大家闺秀的样子,规矩什么的都学得极好,处处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可是在帝师府中,在最亲近的人面前耍无赖的时候,即便老帝师也无从下手,就如同此时。 老帝师看着这小丫头往地上一坐,真的是头都大了。 第343章 沈懿,我哄你呀。 老帝师无计可施,只得看向宋锦瑟。 季清婉这会抱着大腿死不撒手,哪里还有身为京城第一美人应当注意形象的自觉。 毕竟这是在帝师府中,即便是耍无赖,也传不到外面去。 这时头顶传来一道极为好听的声音,“上一次我给你送的短剑,我打造了两把。月底很快便到了,另外一把,你想不想要?” “啊?”季清婉迷茫了一下,很快便醒悟过来。 月底萧珩便回来了。 上次宋锦瑟送的短剑,她极为喜欢,用着也趁手。 萧珩肯定也会喜欢。 “肯定是想要的!” 宋锦瑟微微笑着,意味深长道:“两者只能选其一。” 其实,这答案不必想便知道,季清婉肯定会选短剑。 毕竟,她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闺阁小姐跑去习武都是为了萧珩。 萧珩在她心目中,自是排在第一位的。 “那我选短剑。” 季清婉犹豫了许久,果然是做出了选择。 随后又无比委屈地吸了吸鼻子,道:“好姐姐,其实我都想要,姐姐你长得那么好看善良,那么善解人意,能不能” 想要习武便是为了能与萧珩匹配,总有一天能与他势均力敌。 想要短剑,便是想看到自己心悦之人佩戴上与她同样的短剑,如此别人一看,便知道他们两人是一双。 “不能。” 一句话,便断了季清婉的念想。 宋锦瑟眯着眸子浅笑,道:“不过,虽然我不能日日教导你,但一旦有闲暇,我会时常过来指导一二。” 虽然她的身手比起那些高手来不够看,但指导一下季清婉还是足够了的。 如此,季清婉才肯作罢。 * 是夜。 宋锦瑟用过晚膳后,便往房间走去。 这几天天气越发的寒凉,听管家说,今夜可能是会有雪,想着脚步也加快了几分,赶紧回房,哪里都没有温暖的被窝强。 走没几步,前面的拐弯处却是冷不丁地冒出来了一个黑影,宋锦瑟走得急,一脑袋便撞那人身上去了。 是个男子,撞上的地方像钢板一样硬邦邦的,结实有力。 宋锦瑟抬眼,借着月色看清了那人的样子。 是好几天都没见过人的沈懿。 宋锦瑟被撞得头疼。 尤其是这天寒地冻的,疼的感觉更为清晰了。 都是因为沈懿。 下意识便指责道:“沈懿,你下次出现的时候能不能提前打个招呼,别这样冷不丁地冒出来跟鬼一样?” 骂人的时候还是很有底气的,脖子一梗,昂首叉腰无比的有气势,但接触到沈懿面具下那幽深的目光之后,气势瞬间就弱了下去。 沈懿今天心情貌似不太好。 兴许是因为最近沈懿太和善了的缘故,她对沈懿的态度也有点飘,在沈懿这个大反派面前,也由一开始的明哲保身变成了肆无忌惮。 宋锦瑟是非常能知错就改的,意识到这点之后,瘪了瘪嘴,声音越来越小。 要知道沈懿可是一手就可以将她捏死的大反派,要是他一个不爽在这里杀了她,毁尸灭迹了都没有人知道。 想到书中沈懿的凶残手段,宋锦瑟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今天大佬不高兴,还是要注意一点。 而沈懿根本没有要将她怎么样的打算,只道:“嗯。我下次提前打个招呼。” 沈懿心情低落,不苟言笑,就连跟她说话的语气也不似平时那般。 戴着面具看不清楚脸色,不过可以想象到此刻脸色肯定是黑得跟门神一样。 看来不是一个月就有那么几天的大姨夫来了,就是失恋被女人甩了。 心情不好的人况且不能惹,更何况是心情不好的大反派。 得好好哄着。 只是宋锦瑟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哄。 书中沈懿这人喜怒无常,油盐不进,她根本不知道沈懿喜欢什么。 想了想,便大大咧咧道:“沈懿,我哄你呀,你别不高兴呀。” 还没等沈懿反应过来,宋锦瑟便凑上前来,仔仔细细,上上下下打量着他的脸。 “你看你的脸上有点什么东西。” 沈懿拧了下眉,下意识地抚上自己的脸,脸上除了戴着的面具,还有什么东西。 好半晌,才问:“有什么?” 宋锦瑟做出一个比心的动作,挤眉弄眼道:“有点帅。” 沈懿:“” 无动于衷? 宋锦瑟眼皮一跳,大佬,你好歹捧个场,扬一下眉也行呀。 她都那么卖力哄他了,还这样无动于衷,她很没面子的。 看来这一招不行,得另外想办法。 宋锦瑟非常严肃地考虑了一下,又有了主意,主动开口,“沈懿,沈懿,你知道这世界上最冷的地方是什么地方么?” 沈懿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似是来了几分兴致,“是什么地方。” “没有你的地方。” 沈懿依然一脸漠然,一双眸眼里情绪淡淡,看不出任何的动容。 宋锦瑟紧紧蹙着眉。 大反派真的是难哄呀,刀枪不入大概说的就是大反派本人了。 在她以为这一句话又是不奏效时,耳边却是听见。 “嗯。” 很细,很短促。 要不是细听,差点还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 不过有一点能确定的,沈懿浑身上下不似是之前那样,冷冰冰凉飕飕的了。 她成功取悦了大反派。 原来土味情话真的是古代现代通用的呀! 就在宋锦瑟好奇地瞅着沈懿,猜测着他面具下的脸会是一种什么的表情时,却听到沈懿的声音传了过来。 “跟我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宋锦瑟往后退了几步。“这夜黑风高,天寒地冻的,你带我去哪里?” 想起沈懿那怪异的性格与癖好,不会是这大冷天带她去赏月。 宋锦瑟浑身上下冷得打了个寒噤。 这个时候赏毛线的月哦,在外面是肯定是冻成小冰人的。 沈懿不回答,只道:“你去了就知道了,不会让你白走一趟的。” 宋锦瑟:“” 说的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坑她的。 寒冬腊月,外面都滴水成冰了。傻子才大晚上的在外面溜达。 宋锦瑟是一百个不愿意跟沈懿去的,但最后还是忍不住好奇心,当了傻子。 沈懿带着她飞檐走壁,很快便停在一处灯火通明的屋檐。 底下,亭台楼阁,水榭兰亭错落有致。 这不是皇宫么? 沈懿这么大冷天的带她到皇宫里干嘛?是皇宫的西北风比较好喝么? 第344章 强人所难。 很快,宋锦瑟就知道沈懿为什么将她带到皇宫来了。 因为屋檐底下传来了声音。 “皇贵妃娘娘,您这脸上不太对劲,可要请上太医过来看看?” 屋里,烛火摇曳。 宋清清就立在皇贵妃身旁,贴心地给她锤着肩。 她还少不了依仗皇贵妃,自然是要讨好着些的。 闻言,皇贵妃将铜镜端起,瞧了瞧里边映照出来的脸。 因为养了小宝儿,她的脸上以前也长过这样的红疹,宫中的太医说那是些小问题,不碍事,几天便会消退。 可这一次,瞧着不太一样。这都几日了,红疹不仅不曾消退,还瞧着愈来愈密集了些。 皇贵妃活了一辈子,最紧张的便是自己这一张脸。 自然是摆了摆手,吩咐下去道:“来人,传太医。”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太医便背着药箱匆匆而入。 望闻问切了好一阵子,才缓缓道:“皇贵妃娘娘,你这脸上的红疹,应是用错了胭脂所导致,娘娘不可再用下去了!” 皇贵妃勃然大怒。 “那本宫的脸怎么办?” 太医叹了一口气道:“还好是发现得及时,若是再晚上几日,娘娘这一张脸怕是要毁了,可如今,就算是好了,也会留下疤痕。” 旁边的宋清清,低垂下头,眸中幽暗一闪而逝。 脸上留下疤痕,对于皇贵妃这般爱美的来说,也就等同于脸毁了。 轻颜坊这一次要大祸临头了。 果不其然,皇贵妃一挥手便将摆在面前的首饰盒给推倒在地上。 太医瑟瑟发抖,这种事情在宫中并不罕见,太医院的太医一年都要接诊好几回。 后宫中这些腌臜事情多得如同牛毛,数都数不清。 可如今也只得硬着头皮,战战兢兢地开了给皇贵妃擦洗收敛的药物。 又宽慰道:“皇贵妃娘娘,这疤痕便是用些祛疤痕的药物便能痊愈,无非就是多花些时日而已。” 总比脸毁了强。 这样下来,皇贵妃的面色才缓和一些。 待太医走后。 皇贵妃便质问宋清清,“你当初信誓旦旦跟本宫说这胭脂能使皮肤细腻白皙,怎地太医跟本宫说那是毁脸的,你是不是要谋害本宫?” 宋清清马上跪倒在地,惶恐道:“皇贵妃娘娘,臣女也是听京城那些贵女夫人说起轻颜坊的胭脂,这才跟娘娘提起一嘴,怎知道这轻颜坊的胭脂居然这般。” 这下,便是将自己给摘得干干净净。 既是要将这锅栽给轻颜坊的,宋清清自是不会趟上这一趟浑水。 看到底下宋清清这面上诚惶诚恐的模样,宋锦瑟佩服不已,宋清清这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不是一般的大。 迁怒宋清清不成,皇贵妃也无心再与宋清清多说,只面色阴沉地遣了宋清清离开,便后脚往太后的宫里去了。 不必说,便是去找太后为她去讨一个公道。 屋檐上,宋锦瑟瞧着皇贵妃紧赶慢赶远去的背影,脸上没有一丝焦急之色。 事关轻颜坊,沈懿沉声道:“要不要尾随着皇贵妃去瞧瞧?” 知晓是个什么回事,也好有应对之法。 可宋锦瑟却是摇了摇头,漫不经心道,“夜深露重,还是早点回去睡觉。” 今天晚上宫里想必是非常热闹。 但宋锦瑟没有心思再看。 这种一把鼻涕一把泪哭诉的戏码,戏班子天天演。 说完,打了个哈欠。 在这里听了多久,便是吹了多久的风,虽是沈懿的身体给她挡了不少风,但顶不住屋檐风大,吹得她头疼。 听宋锦瑟这般风轻云淡的语气,楚胤止倒是放下心来。 低声问:“你早有打算了?” “你明天可以搬着小凳子,带着几把瓜子到宫中来。” 宋锦瑟忽而灿烂一笑,明眸皓齿,“毕竟眼下只是小打小闹,明天才是重头戏。” 若是轻颜坊是寻常的店铺,兴许皇贵妃倒也不用寻太后做主。 可那轻颜坊的屋契,本是属于皇后,可见轻颜坊自是背靠着皇后的,所以皇贵妃定然心生忌惮。 皇贵妃即便是怎么闹腾,太后也不会随着她闹腾,断然是暂时将这事情压下来的,留待明天再议的。 这天寒地冻的,又不是什么与自身利益息息相关的事情,谁愿意大晚上地折腾。 皇贵妃能折腾,毕竟年纪跟皇后相当,年轻着,可太后却是老了,还想多活上几年呢。 既是不看戏了,接下来两人也就各回各家。 出宫的路上雪便下了起来,沈懿将她一路送到离宅院不远的长街,便将她放了下来,日间繁华的长街,此刻静寂无人,只有地面浅浅铺上的一层薄薄的雪。 脚踩上,便融化了开来。 宋锦瑟背过身,潇潇洒洒地扬起手来跟沈懿告了别,便径直地往宅院走。 只是没走几步,背后的沈懿忽而将她叫了住。 宋锦瑟回头时,沈懿的目光深邃幽长。 他沉声道:“过几日我可能要离开京城一段时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 宋锦瑟感觉,这一幕莫名就像是即将远征的丈夫在与自己的妻子告别。 这个念头刚浮上来,便被她摇了摇头,按捺了下去。 想的什么天方夜谭的东西。 沈懿又不是她的丈夫,她又不是沈懿的妻子。兴许人家只是闲着无事所以跟她说一嘴。 最后宋锦瑟只说,“好呀,一路顺风!” 她比谁都清楚,沈懿这次是要回狮城去的,眼下朝野动荡,他留在京城也是无用,此时他更需要与他的将士在一起,稳定军心,等待机会。 按照书中剧情,过完这个年,等冬去春来,他便能举兵南下,一举攻占京城,称王称帝。 说完,宋锦瑟没有丝毫留恋地又准备转身。 这一次,还没等她转身,便听到沈懿的声音道:“你上次欠我的那个要求,也应该兑现了。” 宋锦瑟侧过头来,刚好对上沈懿那面具下的眼。 他的眼中,似是有星辰万千,耀眼夺目。 横竖都是欠的,沈懿要求兑现也无可厚非。 便坦然问,“什么要求。”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只觉得今晚的沈懿古古怪怪的。 沈懿又看了她一眼,许久才道,“明天,我遣人告诉你。” 见她面带犹豫,又补充了一句,“你放心,我一向不会强人所难。” 宋锦瑟表示怀疑,书里可不是这样说的。 他不是一贯喜欢强人所难的么? 第345章 来晚一步。 此时宫中灯火通明,太后的慈宁宫不时传来皇贵妃哭诉的声音,最终太后以身体乏累,明日再议将人遣送了回去,这才得以安宁。 而此时,宋清清并未出宫。 而是随着一个宫人抄着小路,左顾右盼,瞧四处无人之后,才趁着黑暗,步入一个其中的一个宫殿。 宫殿里红梅开得正盛,便是空气中都浮动着几分清淡的梅香。 那一刻,满月色恰正好映照在宫殿的牌匾上,上面书着规矩端正的三个字,未央宫。 翌日一早。 宋锦瑟早早便起了身,简单洗漱过后,戴上面纱便立即去了轻颜坊。 毕竟今天可是有大事的,她这个作为轻颜坊背后老板的又怎么能缺席。 到轻颜坊时,轻颜坊的店门已经是被层层把守着。 若是明眼人,自是能认出来,那是宫中的侍卫。 围着看热闹的人,都聚集在店外,里三层,外三层的。可即便是伸长了脖颈,都无从瞧见店里的情景。 还是有人听到了风声,在小声议论着。 “我一个亲戚就在宫里当差,我听她说起,是宫里的一个贵人用了轻颜坊的胭脂,险些烂了脸,这才追责起来。” “可我用着轻颜坊的胭脂,不也没问题,瞧着皮肤也好了许多,连我相公都说我看起来像是年轻了十岁。” “你可行了。我听说这胭脂那贵人刚用的时候也是好好的,后来便开始长小小的红疹,起初不在意,后来越长越多这才请了太医。” “还有这种事,我还在轻颜坊买了不少的胭脂呢,回去之后我要全部扔掉。” 宋锦瑟目光一凛。 饶是千算万算都算不到那人行事如此迅速,她来晚了一步。 正当她转身想要往宫中走时。 人群中忽而有人吆喝了一声,“看,那不是轻颜坊的老板么?快,别让她跑了!” 一时群情汹涌,人声鼎沸。 众人愤而朝着宋锦瑟的方向涌了过来,张牙舞爪。 此时,还有人伸出手,趁她不备,一把扯去她的面纱。 人群中有人认出她来,凉抽了口气,道:“轻颜坊的背后老板居然是刚与老帝师认亲的老帝师外孙女。” “是又怎么样,背靠着老帝师,就能赚黑心钱了么?” “黑心商人,还我们辛苦血汗钱。” 远远瞧着这一切的宋清清扯唇冷笑。 果然,真的如那人所说,轻颜坊的背后老板就是宋锦瑟! 就算宋锦瑟真的在背后设了计谋,能力挽狂澜救回轻颜坊,也得有时间赶到宫中。 便是这群情汹涌的老百姓她都无法招架。 就算招架住了,要在这么短的时间赶到宫中救回轻颜坊众人,也难于登天! 宋清清的笑并没有维持多久,便凝固在脸上。 远处,长街,一匹怒马朝着汹涌的人群疾驰而来,马上白衣少年,意气风发。 那本来围着宋锦瑟的人群,瞧见那疾驰而来的怒马,皆是往两边跑散开来,谁都不想被那怒马踩上一脚。 看清楚马上那人时,宋清清一张脸变得狰狞,满是嫉妒怨恨之色。 是他! * 此时,苏烟以及轻颜坊众人已经被押送入宫了。 慈宁宫正殿。 太后在高位上坐着,左边坐着皇后。 右边则是坐着皇贵妃,此时皇贵妃饶是以面纱遮挡住了脸,也能瞧见她面上愈发严重,满如同丘壑的红疹。 那张脸如同丑怪一样,极为骇人。 旁边还坐了好些个妃嫔,都在瞧着热闹。贤妃令妃辰妃三人自然也在其中。 而正殿底下,则是黑压压地跪了好些人,从轻颜坊的掌柜苏烟到轻颜坊的伙计,甚至是在轻颜坊负责洒扫的婆子,也不能幸免。 慈宁宫的一个嬷嬷得了太后的旨意,怒喝道:“大胆刁民,谋害皇贵妃,让皇贵妃毁了容貌,你们该当何罪!” 即便是跪着,苏烟也将脊背挺得笔直,从容不迫地行礼道:“太后娘娘,皇贵妃娘娘未曾到过店里,我们也不曾将胭脂售卖给皇贵妃娘娘,还望太后娘娘明察。” 那副无愧于心的模样,不似是假装。 话落,她凛然的眼神落在不远处跪着的一个女子身上,目光中有警告之意。 这事不仅事关轻颜坊前程,搞不好还要丢了性命。 要是识相的,就应该知道将嘴给封住,不要胡说八道。 可下一刻。 那女子便是哆哆嗦嗦地磕着头,道:“太后娘娘,小人愿意道出真相,还请太后娘娘饶小人一命!” 闻言,苏烟怒眼狠瞪着那女子,喝了一声,“小昭,你这是什么意思!” 那唤做小昭的女子只是瑟瑟看了苏烟一眼,似是下定了决心一样,又诚惶诚恐地道:“皇贵妃娘娘所用的胭脂,确是轻颜坊的,这事情还是经由小人的手亲自交接。若是太后娘娘不相信,可以叫宫里一个叫做玲珑的宫女来作证。” 太后摆了摆手。 很快那叫做玲珑的宫女便被带了上来,一见到小昭,那叫做玲珑的宫女便立马垂下头,道:“回太后娘娘,这个确是轻颜坊的伙计,因是皇贵妃娘娘宫中的大宫女让奴婢趁着出宫带一些轻颜坊的胭脂,所以奴婢便与这小昭交接,将轻颜坊的胭脂带进宫。” 事情到了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皇贵妃所用胭脂,确为轻颜坊的胭脂,不会有错。 于是乎,不等苏烟辩解,太后便肃着脸面,下令道:“轻颜坊送入宫中胭脂使皇贵妃容貌受损,冒犯皇贵妃,是为大不敬,不能姑息。传哀家懿旨,将轻颜坊掌柜押至殿外,杖毙!其余众人,收押天牢,转交刑部处决。” 苏烟到底是宋锦瑟的好友,皇后有心要帮苏烟,便道:“太后,这事情许是另有隐情,不如还是审问清楚,再作处理” 话未落,贤妃便优哉游哉地在旁边道了一句:“听闻轻颜坊的屋契便是姐姐给的,姐姐这话莫不是存心想要包庇这些犯了祸事的刁民?” 一句话,让皇后面上黑了黑。 太后也瞪了一眼皇后,眼神警告意味甚浓。 此事,也不是她三言两语便能替苏烟脱罪的。 皇后叹了口气,便不再言语。 此时太后摆了摆手,一众侍卫便恶狠狠上了前来,正欲将苏烟抓拿。 忽而,殿外一阵马声嘶鸣。 正殿之内,众人皆是大惊失色。 皇宫森严,从来都是不容许纵马的,更何况是太后的慈宁宫,这里历来都是清净安宁之处。 太后的脸黑了一层:“去看看殿外是何人!” 第346章 未免太嫩了点。 还不等侍卫出去看,外面守门的宫人便慌慌张张地入了门,道:“太后,不好了,是季,季小侯爷纵马进了慈宁宫,小的根本拦不住啊!” 此时,殿外,宫里不少侍卫都追着一匹骏马。 马在前面跑,而马蹄扬起的一片尘土中,皇宫的侍卫跟在马屁股后面追。 场景甚是壮观。 到了正殿门前,季容渊缰绳一拉,便让马儿停了下来。 高头大马上,宋锦瑟身形利落,一跃而下,朝季容渊拱手道谢:“谢小侯爷出手相助。” 刚才在轻颜坊门前,若不是季容渊纵马冲散人群,兴许她便被那些怒气冲冲的老百姓给围堵在那里了。 如今,季容渊又为了她,纵马进宫。 此时,情况紧急,也来不及多说,道了谢之后,不待季容渊回话,宋锦瑟便头也不回地往正殿走去。 她的身后,季容渊眼神复杂。 他要的,从来都不是她的一句感谢而已。 这点,她何尝不知道,只不过是不愿意接受他而已。 此时,宋锦瑟已经踏入了殿内。 正巧对上太后那犀利如刀刃的视线,她不躲不闪,迎了上去。 正殿一时无声。 苏烟在看见宋锦瑟时,心情又是惊喜,又是复杂。 惊喜的是,救兵来了。 早在宫里的侍卫冲入私宅中将他们带走时,苏烟就知道计划生变。 对方似是已经敏锐察觉到不妥。 一切并不如意料之中发展,难免会心生慌乱。 刚才她虽然是面上镇静,可心里,早已经乱了阵脚。 而心情复杂是因为,宋锦瑟进殿,面上并未戴上面纱。 这是要将她是轻颜坊老板的身份昭告天下么? 这样无异于破釜沉舟,百害而无一利。 看见进门的是宋锦瑟,太后便蹙了眉,一脸不悦地道:“大胆,你擅自闯入哀家的慈宁宫,可曾让人通报哀家一声?” 宋锦瑟心中冷笑。 太后既然是看不顺眼她,那她便是做什么都是错的。 尚若是通报,她如今还被挡在门外,未必能进这慈宁宫的宫门? 可面上,却是不卑不亢地道,“事情紧急,所以不曾让人通报,还请太后娘娘宽恕。” 说是请太后宽恕,可面上,却无半点知错之意。 贤妃扯起嘴角,淡淡一笑,道:“太后娘娘,这帝师家的丫头本就是在农家出身,加之帝师溺爱包庇,如今不懂宫中礼数规矩,那是正常的。” 贤妃这番话,看似是在为宋锦瑟说话,可实则,杀人于无形。 不说这番话,倒也还好,一说起,太后便想起上回在坤宁宫那事情来,眉头蹙得更深。 上回,老帝师在场,太后尚且看在老帝师的面上放宋锦瑟一马。 可如今,老帝师不在,而宋锦瑟便又撞上来。 也不怪她狠心敲打一番了。 沉着脸,便道,“帝师府仍名门世家,居然连该有的规矩礼数都不教,既然老帝师溺爱包庇,那就由哀家去教。” 说罢,便摆了摆手,“宋氏,不懂礼数,私闯哀家寝宫,是为大不敬,先杖责三十。” 宋锦瑟微微一笑。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什么都不曾问,就先杖责三十。 可见太后有多不喜她。 眼看着,有侍卫执着刑棍,便凶神恶煞地冲着她走了过来。 若是常人,断然是惊慌至极,不知所措了。 胆小的,也跪地求饶了。 可宋锦瑟却是静静立着,面上并不露半点胆怯。 等那执着杖棍的侍卫到了跟前,她才慢慢悠悠地掏出一个腰牌来,手执腰牌在那些侍卫面前晃了晃。 宋锦瑟淡道:“你们可认得这个东西?” 那几个本来凶神恶煞的侍卫一瞧见宋锦瑟手中的腰牌,便诚惶诚恐地跪了下来。 别说将宋锦瑟拉下去杖责,此时此刻,他们连碰宋锦瑟,都不敢。 太后老眼昏花,根本看不清宋锦瑟手里拿着的腰牌是何物。 她只知晓,她既已下了命令,这位侍卫竟然胆敢不从,还跪下对宋锦瑟毕恭毕敬。 这不是明摆着狠狠在她的老脸打了一巴掌? 当即气得从那高位软椅上站了起来,手抖抖索索地指着那几个侍卫。 怒斥道:“你们这些蠢货,跪什么,还不将宋氏拉下去!” 旁边的皇后以及几个妃嫔皆是看清楚了宋锦瑟手中执着的腰牌,一时脸色各异,可皆是不约而同地闭口缄默。 而贤妃看清楚宋锦瑟手中腰牌时,一双情绪淡淡的凤眸忽而变得犀利异常。 那东西,她跟皇帝那老东西求了好几次,让赐给她家越儿,可老皇帝就是装聋扮哑,权当是没有听见。 最后还送了几盆花来搪塞她。 还是太后跟前一个得宠的老嬷嬷凑过来,压低了声音对太后道:“太后娘娘,宋氏手中执着的,那不是寻常之物,而是圣上御赐的免死金牌。” 太后面色一沉,狠狠地瞪了宋锦瑟一眼。不必说,宋锦瑟手中这执着的免死金牌,又是老帝师给的。 毕竟整个大龙元国只有两块免死金牌,其中之一,便是赐给了老帝师。 不得不说,老帝师当真是贤妃口中说的那般,溺爱包庇宋锦瑟到了极点。 太后不得不重新端坐了回位置上,深呼吸了一口气,这才不情不愿地摆了摆手,遣退了侍卫。 既然宋锦瑟手中执着免死金牌,太后自是不得不正视起宋锦瑟来,道:“宋氏,哀家一向大度,你私闯哀家寝宫之事,哀家不与你计较。” 宋锦瑟挑了挑眉。 这老太后不仅爱面子如命,还尤为擅于给自己的脸上贴金。 若不是自己认亲时,帝师给了自己这一块免死金牌当做见面礼,兴许今天过来什么话都没说,就先被拉出去打个三十大板了。 心里是这样想的,面上却是淡淡,不露分毫。 太后此时又道:“宋氏,你擅自闯入哀家寝宫,所为何事?“ 宋锦瑟淡道:“太后娘娘,臣女是为轻颜坊而来。皇贵妃所用胭脂,根本不是轻颜坊的胭脂,皇贵妃的脸,是为有心人陷害而致。” 此话一落,太后脸色一沉。“人证物证皆在,还想狡辩?” “自然是要狡辩的,臣妾听说,轻颜坊背后的老板,可是宋氏呢,太后若是为皇贵妃出头,惩治了轻颜坊众人,那岂不是断了宋氏的财路。” 此时,贤妃在旁一边把玩着手中胭脂红色的蔻丹,蓦地开口幽幽地道。 她倒是不担心宋锦瑟能拿出什么证据来。 因为该有的证据,她都毁灭得干干净净。 想要与她的越儿做对,宋锦瑟未免太嫩了点。 第347章 反被算计。 一听这话,宋锦瑟一向淡定的面上就有了几分慌乱之色。 似是被抓住了把柄一般。 贤妃将她的慌乱心虚尽收眼底,嘴角的笑意更深。 她对宋锦瑟原本的安排了若指掌,处处断了她的去路。 如此,还能翻出什么风浪来。 今天,轻颜坊一个人都跑不了。 苏烟似是瞧见宋锦瑟也乱了心神,一直淡定的面色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 忍不住反驳道:“胡说八道!你一个外人,知道什么?” “你是个什么出身,有何财力在京城盘下旺铺。”贤妃用帕子掩了掩唇边讽刺的笑意,又瞟了一眼面色凝重的皇后,这才侧脸过去,看着太后道:“若是臣妾没有记错的话,这轻颜坊的旺铺屋契,便属皇后娘娘所有,若是太后娘娘不相信的话,可以问问皇后娘娘,这旺铺的屋契究竟是赠予谁手中了。” 皇后娘娘面色凝重,她深深地瞥了一眼宋锦瑟。 此时,宋锦瑟也似是有感应一般,抬起头看向皇后,目光之中带着些许躲闪,面色也非常难看。 确实,当初轻颜坊的屋契,是皇后给的,作为交易的筹码,赠予宋锦瑟。 不管是宋锦瑟,还是皇后,这一点她们心知肚明。 皇后虽身为后宫之主,但此时此刻,太后在场,即便皇后确实是想要替宋锦瑟隐瞒,也得掂量一下后果。 皇后沉了沉声,目光越过宋锦瑟,落在贤妃脸上。 贤妃平静地回看她,脸上的神情,似笑非笑。 皇后了解贤妃这个人,聪明倒是挺聪明的,平时笑面虎一样,面上却是和和气气,只在背地里给别人穿小鞋。 要不是极有把握的事情,她不会站出来。 她这是已经彻查清楚,这旺铺便是她赠予宋锦瑟的。 目光淡淡,皇后收回了视线。 眼角的余光却是看到宋锦瑟不动声色地活动了下筋骨,然后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皇后便沉声道:“贤妃说的确有其事,房契,本宫确实是赠予宋氏了。” 横竖这并不是什么大事,皇后也说得风轻云淡。 这话,便坐实了宋锦瑟是轻颜坊背后的老板这事。 轻颜坊的利益与她息息相关,如此,宋锦瑟便是说什么,在座也觉得她是狡辩,无人会相信她一句。 “事实确凿,轻颜坊的胭脂害皇贵妃娘娘毁了容貌,若不惩戒轻颜坊众人,岂不是让皇贵妃娘娘平生受了委屈?” 贤妃一边慢慢悠悠地品着茶,一边漫不经心地道。 “执着圣上的免死金牌,逃过一劫已经是侥幸。想要一手遮天,未免是有些太过于贪心了。” 皇贵妃面色极其难看。 早前宋锦瑟暗中伤了她的猫儿,她便对宋锦瑟极有意见,如今听贤妃说起宋锦瑟是轻颜坊的背后老板,更是咬牙切齿。 一双被恨意染红的眼如厉鬼般狠狠瞪着宋锦瑟,恨不得将宋锦瑟千刀万剐。 眼看着太后还在沉默,似是在忌惮着宋锦瑟手中执着的免死金牌。 贤妃低敛下眉,微不可察地使了个眼色,此时皇贵妃身边一个贴身伺候的宫女便低低地凑到皇贵妃耳边说道:“娘娘,这宋氏是帝师好不容易失而复得的外孙女,视为心头至宝,就连太后都不敢轻易得罪,娘娘还是莫要得罪了。” 这话一落,皇贵妃的脸便是一黑,火气蹭蹭地往头顶冒。 自己的脸都成了这样,太后还瞻前顾后不愿意为她出面。 咬了咬牙,皇贵妃忽而掀去自己的面纱,将自己那张脸亮在众人面前。 一字一句朝太后道:“太后娘娘,太医清早过来,道臣妾这一张脸是烂了,不能再恢复了。臣妾求太后为臣妾出一口气,不严惩这一群毁了臣妾容貌的刁民,难解臣妾心头之恨。” 宋锦瑟心中咯噔地一沉,下意识地往皇贵妃脸上瞧过去。 也是怪异,明明昨晚太医已经吩咐停了胭脂。 可只过了一夜,皇贵妃脸上的红疹却像是越来越多一般,爬满了整张脸。 而且,红疹又红又肿,像个小山包一般。乍一眼瞧过去,如同一个鬼怪一样丑陋可怖,根本瞧不出本来的面目。 太后也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因为皇贵妃的脸实在是难以入目。 而后,便深深地看了宋锦瑟一眼。 如今京城贵女,无一手中没有一套轻颜坊的胭脂。 若是宋锦瑟真是那轻颜坊的背后老板,那么轻颜坊给楚家带来的进账可想而知。 虽是如今楚家嫡长子楚胤止长睡不醒,导致楚家副将之位后继无人,但也始终是皇帝忌惮着的。 若是皇帝知道轻颜坊便是楚家的产业,怕也是会使计铲除。 如今,大好的机会摆在眼前。 皇帝是太后的亲儿子,怎会不帮上一把。 太后便道:“宋氏,轻颜坊此事,你若是想要保全自身,便莫要再掺和,哀家念在老帝师的份上可以保住你。但轻颜坊其余众人,需立即处决,否则哀家也无以面对先帝,无以面对皇贵妃。” 宋锦瑟低垂下头,语气有些无奈,“太后娘娘,就因为皇后当初将轻颜坊的屋契赠予臣妇,太后娘娘就认定了这轻颜坊背后的老板是我,所以,笃定臣妇是在狡辩,所以不视不听么?” 上一次被宋锦瑟伶牙俐齿牵着鼻子走,这一回,太后倒是精明了不少,沉默不语。 似是聋了一般。 只径直摆手吩咐下去,“来人” 还没待太后将话说完,宋锦瑟便抬起头来,笑了笑,幽幽道:“太后年事已高,旁人几句便可以混淆视听,臣妇可以理解,既然臣妇一再解释,太后还是不听。那臣妇只能请来皇上,让皇上来做一个公道了。” 贤妃顿时掩着嘴笑得花枝乱颤,似是忽而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提醒宋锦瑟道:“可能你有所不知,圣上还有帝师今日一大清早便在四皇子的陪同下出宫到军营去了。” 不但连皇帝,就连帝师,也不在。 宋锦瑟还能依靠谁? 闻言,皇贵妃眼神淬了毒一样看着宋锦瑟,不无讽刺地道,“你以为,陛下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随随便便叫来的么?” 宋锦瑟忽而意味深长地朝着贤妃笑了笑,“也罢。戏也演完了。该散了。” 演戏? 贤妃瞳孔猛然一缩。 此时,外面忽而传来传唱声,“皇上驾到。” 一瞬间,贤妃似是脸上被狠狠扇了一巴掌一般,惨白无血色。 她这是被反算计了? 第348章 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乍然一抬头,便对上宋锦瑟那戏谑的双眼。 本还想着宋锦瑟的一举一动皆在她掌握之中,不曾想到,反被当做猴一般戏弄了一番。 想着她刚才得意忘形时,宋锦瑟可能就在暗地里发笑。 贤妃就觉得气血上涌,险些眼前一黑,气晕了过去。 此时,正殿之外,有两人缓缓步入。 不仅仅有皇上,还有帝师, 后面还跟着季容渊以及曲越二人。 步入正殿,曲越的视线就未曾离开过宋锦瑟。 从刚才出宫时,帝师推说要前往藏书阁一趟,曲越就敏感察觉到什么。 毕竟藏书阁距离慈宁宫,不过百米之遥。 若是慈宁宫有什么动静,藏书阁这边听得清清楚楚。 他倒是想找个人去通知贤妃一声,可藏书阁里空无一人,便是那些平日里晾晒书籍的宫人也不见踪影。 不必说,本已经设计好的局,被识破了。 还被人当做猴儿一样,将计就计耍着玩。 曲越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透这个叫做宋锦瑟的女子了。 明明就是农家生长的女子,怎会有如此缜密的心思。 不过,此时众人目光只聚焦在皇帝身上。 “朕听帝师大人说,有人趁着他不在,在此欺负他的乖孙,可有此事?” 皇帝入了正殿,便朝着殿内环视了一圈,最后视线威严无比地落在贤妃面上。 皇帝也不傻,四皇子无端地将他与帝师引去军营,不必想都与贤妃有关。 毕竟,贤妃可是四皇子的母妃。 贤妃哪敢迎上皇帝那审视般的视线,咬着唇,低垂下头去。 太后倒是清了清声,道:“皇帝,如今是皇贵妃毁了容貌,怎地就成了我们趁帝师不在,欺负他的乖孙?” 帝师微微一笑,意味深长地看着太后,道:“有没有欺负,你们自己心里清楚。” 这话一落。 太后的一张老脸不太好看。 她心里自然清楚,刚才她确实是先声制人,想要好好敲打宋锦瑟一番。 皇贵妃不甘心地道,“皇上,那本宫脸上容貌被毁,又该怎么追究?” 这事情,本来她是苦主,是她容貌被毁。 怎地到了这时,宋锦瑟倒成了苦主? 此时,宋锦瑟道:“皇贵妃娘娘,冤有头,债有主,害得你脸上容貌被毁的,并不是因为用了轻颜坊的胭脂,而是有人私下在皇贵妃娘娘您的胭脂里加了东西,若是皇贵妃娘娘不相信的话,可以问问你身边贴身侍候的宫女。” 皇贵妃身边,此时只有一个唤做雪芙的宫女,这叫做雪芙的宫女,跟了皇贵妃十几年,是以皇贵妃将她当做心腹,不设防备,不管去哪,都会带上。 那雪芙此时一听,便扑通一声仓皇跪地道:“皇贵妃娘娘,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呀。” 兴许是心中有鬼,她眼神有些虚浮。 这件事情不是去找小昭或者玲珑么? 想都不曾想过,这事情还会将她牵扯出来。 贤妃咬着唇,颇为复杂地看了一眼宋锦瑟。 眼神飘忽不定。 “胡说八道,雪芙既是说了不知道,那肯定是你无中生有!雪芙在本宫身边侍奉了十几年,一直忠心耿耿,本宫为何要相信你的鬼话?” 皇贵妃面无表情地道。 话是这样说的,可她还是下意识地看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宫女雪芙。 十几年的相处,她自是对雪芙的性子十分清楚。 雪芙并不是一个安稳的性子,她满脸都写着想往上爬,不是什么老实巴交的人。 可这些年来雪芙安安稳稳,也并未铸成什么大错,而她也已经习惯了雪芙在身边侍奉,懒得再去适从别人。 故而,便将雪芙一直留在身边。 “若是皇贵妃娘娘不相信的话,不妨细看一下你的宫女的手。” 宋锦瑟话落,雪芙便有些惊慌地想要将腕间又厚又粗的大金镯子往衣袖里藏。 可这动作,根本避不过皇贵妃的眼睛。 雪芙手中的大金镯子,明显便不是她的宫里该有的物件,宫中,这种金镯子一般都是不入流的。 而这大金镯子虽是不入流,但雪芙,一个小小宫女,断然也买不起这般贵重的物件。 可想而知,这大金镯子的来历定然不简单。 皇贵妃的眼里有失望。 虽是这大金镯子表明,雪芙肯定有鬼。 可一个大金镯子也实在是说明不了什么,在没有拿出确凿的证据之前,她是不会相信是雪芙背叛了她。 “皇贵妃若是还想要证据的话,不妨让太医去验一下皇贵妃常用的胭脂里面是不是被加了东西。” 这便是最直接的。 若是那人不是在皇贵妃后来换的胭脂里也加上了东西的话,皇贵妃的脸不会如此严重。 太后张了张嘴,想要开口说话。 可皇帝却是挥了挥手,道:“既然宋氏说得有根有据,那便让太医院的太医去查验一下。” 否则,老帝师估计又得说他这个皇帝欺负了宋锦瑟了。 皇帝一出声,便是好些人都不敢再吭气了。 这时,令妃扯了扯辰妃的衣角,低声问:“姐姐,你说,皇贵妃的胭脂里是不是真加了东西?” 令妃与辰妃私交甚好,遂辰妃瞥了一眼那皇贵妃的脸,倒也不隐瞒,“我觉得十有**这事情是真的。” “是谁会下如此狠手?” 令妃瞪大了眼。 刚才皇贵妃的尊容还深深地印在她的脑海里,挥散不去。 辰妃的目光淡淡从旁边不远处的贤妃面上瞟过,斟酌了片刻,只道:“且看着,我也不清楚。” 太医很快便上了正殿,细细地嗅过胭脂之后,便笃定道:“皇贵妃娘娘用的所有胭脂里面都加了过量的附子粉,而昨晚皇贵妃娘娘换的太医院研制的胭脂里,附子粉更是超过了一般的用量了。之前,因为皇贵妃娘娘面上有斑,太医院为皇贵妃娘娘特别研制的去斑点的胭脂里本来就有附子粉,这后面又过量加入,这剂量便” 太医这样一说,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而那个叫做雪芙的宫女,则是不停地朝皇贵妃磕着头,“皇贵妃娘娘,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求娘娘看在奴婢侍奉多年的份上,饶奴婢一命呀。” 被自己最为亲近的人背叛,皇贵妃顿时眼前一黑,一口气喘不上来,险些晕了过去。 踉跄了几下,才缓和过来,抬脚一脚踹在那叫做雪芙的宫女身上。 骂道:“你这个白眼狼,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第349章 是一个狠人! 皇贵妃这一脚下去,雪芙倒地闷哼了一声,竟是没了声息。 此时雪芙是死是活,众人根本不关心。 只不约而同地看向宋锦瑟,眼神有些忌惮。 宫中众人都知晓,贤妃此人,不声不响,如同一条在暗处窥伺的毒蛇,轻易不会有动作,肯定是稳操胜券,是以才从暗处跳出来,准备一招致命。 谁能知晓,对方不仅对一切了若指掌,还早早地备好了打蛇棍。 显得贤妃越发的像是一个跳梁小丑,所作所为,令人发笑。 这是一个狠人! 宋锦瑟此人是什么样,太后根本不关心。她自是觉得宋锦瑟这个女人再怎么厉害,也没有办法越过皇帝,越过天家去。 她关心的只是轻颜坊,若是轻颜坊背后的老板真是宋锦瑟。 那便说明轻颜坊是楚家的产业,留着,后患无穷。 楚家,只能衰落,不能强大! 贤妃低眸,太后眼底的幽暗她看得清清楚楚。 即便今天,不能彻底将轻颜坊铲除,但至少也能让太后忌惮轻颜坊。 轻颜坊倒闭,那是早晚的事。 贤妃还没得意上一刻钟,便听到宋锦瑟开了口:“如今皇贵妃容貌被毁的事情解决了,那臣妇与轻颜坊众人被故意诬陷的事情,又该有何定论?” 话落,贤妃的心猛然一沉。 诬陷。 猛然抬头,不可置信地往宋锦瑟的方向看过去。 难道说,轻颜坊的背后老板,并不是宋锦瑟? 可明明那人口口声声说 此时,曲越站出来,望着宋锦瑟道:“这事情已经水落石出,是皇贵妃跟前的宫女在作怪,即便是皇贵妃因此冤枉了你,可如今皇贵妃的脸也已经成了这般模样,你可以适可而止了。”口口声声,便是警告宋锦瑟不要将事情闹大。 若是事情闹大了,于谁都没有好处。 可宋锦瑟的视线,不曾往曲越脸上落下,便是一眼,都懒得看。 只淡道:“四皇子如此心急站出来,是做贼心虚?” 曲越的面色便是一变,刚想出声,可抬眼却是看见贤妃朝他的方向不动声色地使了一个眼色,轻轻摇头。 深吸了一口气,曲越这才镇定下来,只是看向宋锦瑟时,宽大的衣袖里,一双手情不自禁地攥紧。 而贤妃,视线从那倒地不起的雪芙身上掠过,眼神微黯。 曲越不敢再说话,其余的人自是在旁边,也敢言语,生怕这城门失的火,会波及到自己。 “方才,贤妃娘娘口口声声说,我便是轻颜坊的背后老板,这事情,我浑身是嘴都解释不清。”宋锦瑟清了清声,道:“苏掌柜,这样,你将轻颜坊的屋契拿出,看看屋契是究竟是不是我的名字。” “若是这样也不可以证明的话,还请苏掌柜能将轻颜坊的账本呈上来,看看账本上,可有分毫银两流入我手中。” 宋锦瑟淡淡地道。 不到一盏茶功夫,账本跟屋契都被取了上来。 贤妃下意识地看向那屋契,想从中找出些许假冒伪造的痕迹来,可没找到。 那屋契上面,官府的公章清清楚楚地盖着。 而落款处,则是苏烟的名字。 而账本,更是不必说。 进账出账,皆有登记。 进账每日不计其数,足以让人眼红。 大笔的出账只有一笔,而落款处那个名字,让众人皆是神色一愣。 此时此刻,这个名字出现在这里,这就不得不让人深思了。 轻颜坊,难道是那人的产业? 若说轻颜坊是那人的产业的话,这一切都能解释得通了。 那人坐拥大龙元国一半的财富,多一个轻颜坊不多,少一个不少。 本来太后对宋锦瑟的说法还有些将信将疑,觉得她是在狡辩。 欲盖弥彰。 可瞧见那落款上的字迹时,本来狐疑不定的神情也换做成了然。 原来轻颜坊竟是京城第一富商沈懿的产业。 传闻这沈懿不好与人交往,更不会与人有所合作,故而,这轻颜坊若是沈懿的产业,断然是与宋锦瑟无关系。 贤妃神情晦涩难辨。 虽她并不知晓,宋锦瑟究竟是不是这轻颜坊的背后老板,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宋锦瑟与京城第一富商沈懿有几分渊源。 她又看了宋锦瑟一眼,只倍感头疼。 本来她只不过想为曲越除去轻颜坊,扶持燕脂坊,好让燕脂坊一家独大,多赚些银钱。 毕竟曲越打点关系的这些,少不了银钱。 可谁知晓,不仅仅得罪了宋锦瑟,还牵扯出来那么多。 谁能想到,一个贫苦出身的宋锦瑟,刚与帝师府的帝师攀上关系,后脚,又是与京城第一富商有极深的渊源。 太后既是断了疑心,倒是也不执着了,眼下这些人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去。 毕竟若不是楚家的产业,即便是轻颜坊日进斗金,也与她没有什么关系。 如今,计划尽数落空。 贤妃虽是不甘心,却只能将所有情绪隐入眼底。 道:“本妃也不是口口声声,只是听信了别人的话,在太后面前那么随口一提而已,若是宋大小姐不爱听的话,本妃以后便不多嘴了。” 一句话,轻轻松松将自己身上的锅甩去。 老皇帝也顺势道:“丫头,贤妃便就是这性子,口直心快,你也莫要与其较真。” 贤妃是老皇帝身边的爱妃,老皇帝平日对其极其宠爱,自是下意识维护的。 而宋锦瑟,则是轻挑眉梢,眼底,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贤妃。 道:“臣妇自是不会与贤妃娘娘计较的,不过贤妃娘娘日后说话,可要有些根据,毕竟祸从嘴出。” 贤妃一噎,脸色异常难看。 可宋锦瑟却是半点看不到一般,又淡淡道:“说起来,臣妇倒是不相信一个宫女能有如此能耐,能设下这种局,肯定是背后有人指使,轻颜坊上上下下那么多人,险些被害了性命,陛下难道不为她们主持公道么?” 老皇帝细想,也是如此。 眼神微不可察地从贤妃面上掠过,随后,便收回了视线。 此时,宋锦瑟已经来到雪芙面前。 人已经奄奄一息,瞧着没有了声息。 不等众人反应,竟是一脚踩在那雪芙的手上,脚尖一点,使劲的碾下去。 顿时,一声惨叫迭起。 第350章 许配给你? 众人随后便是瞧见,那本来不省人事的雪芙竟是生生地被宋锦瑟这一脚给踩得痛醒了过来。 再看向宋锦瑟时,心里皆是有些发毛。 这等手段,怕是后宫里面那些位也比不上。 唯有老帝师,目光柔和地看着宋锦瑟。 他本来还有几分担心自己的乖孙会被人欺负了去,如今看来,自己的乖孙并不是柔弱可欺的。 这番气性,果然不愧是他的乖孙。 瞧见已经幽幽醒转过来的雪芙,贤妃目光凛冽。 宋锦瑟恭敬地跟老皇帝行了个礼,便道:“臣妇与苏掌柜是故交,故而,斗胆请陛下让臣妇亲自审问,望皇上恩准。” 若不是宋锦瑟及时赶到,兴许便是彻底冤枉了轻颜坊众人。 老皇帝没有拒绝的理由,只微微颔了颔首。 得到了老皇帝的首肯,宋锦瑟便转身看向已然清醒过来的雪芙,冷冷道:“你老实交代,为何要出卖自己的主子,到底是谁在背后唆使你的。” 雪芙咬着牙,额上青筋毕露,可纵然是这样,也硬着头皮艰难地道:“没有人指使。” 这样的话,怎么会有人相信。 想必,是有把柄被背后那人抓住,所以不得不将自己的嘴封上。 对于这种嘴硬的,宋锦瑟倒是有千百种法子,让她开口。 便是眼皮都不曾抬一下,只居高临下冷冷地瞧着面前的雪芙。 脚尖稍稍一用力,便又是一阵鬼哭狼嚎。 雪芙手上的指节都快要被碾碎,手上已经渗出鲜红色的血丝,格外瘆人。 宋锦瑟端着手,只冷冷地瞧着,目光里没有半点怜悯。 就在雪芙终于忍受不了疼痛,嘶哑着声音道:“奴婢招,奴婢全都招” 宋锦瑟始将脚抬起。 “我现在问你,是谁指使你在皇贵妃的胭脂里面放附子粉,让皇贵妃毁了容貌?” “是” 才说出口一个字。 忽而,那雪芙却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平白无故地倒了下去。 待宋锦瑟躬身去察看时,却是见到那雪芙嘴角渗出一丝黑血来。 明显是中毒。 宋锦瑟勾了勾唇角。 那人确实是好手段,只要雪芙一死,所有的证据以及线索全都断了。 人都死了,雪芙也并未有机会供出什么来,这件事情也不得不到此为止。 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事儿显而易见跟贤妃脱不了关系,但空口无凭。 最后,老皇帝只深深地看了贤妃一眼,随后便收回视线来。 将人抬了下去,这事情也就这样草草收场。 轻颜坊众人是在侍卫的带领下先行离开的。 老皇帝将季容渊留了下来。 一同留下来的,还有曲越。 其余妃嫔见是似乎还有热闹,便也留了下来。 老帝师本来想走的,但刚转身便被老皇帝拦截了下来。 道是留下他还有要事相商。 这种热闹宋锦瑟是不凑的,散了便走了。 在经过曲越时,目不斜视,视线根本没往曲越脸上瞟哪怕一眼。 只当他是空气一般,不存在。 曲越看着宋锦瑟的模样,只觉得她与季清婉两人都是如出一辙。 如出一辙的目中无人。 宋锦瑟离开正殿的时候,贤妃也恰巧出了正殿,身边宫人围簇,显得身份雍容富贵。她并不如一开始般得意,脸上却也带着微微笑意,那副淡定的姿态,似是先前发生的一切,都不过是与她无关。 其实,也无关。 她不过是单纯出面说了话提醒几句而已。 横竖左右没有旁人,贤妃便停了下来,目光淡淡地落在宋锦瑟身上,哂笑一声道:“看来今天的事情,你早就知道是我在背后谋划了?” 贤妃此话,甚是直接。 倒是有几分过来炫耀的意思。 即便是她光明正大地在宋锦瑟面前承认这事情都在她所为,那又能怎样。 她如今不还是丝毫无损站在这里。 宋锦瑟挑了挑眉,侧过头,视线不偏不倚地看向贤妃,倒也不如她的愿,只道:“并不。若是你不出面的话,兴许我还真不知道是你。” 闻言,贤妃僵在原地。 随后便是听到宋锦瑟道,“下次若想再算计人的话,即便是觉得稳操胜券,也记得不要出面。否则,会显得很蠢,我刚才就忍不住想要笑出来。” 贤妃哪里被人这般骂过,顿时气得脸色发青。 而宋锦瑟,倒是不想与她继续纠缠,转身离开。 而此刻,正殿里。 老皇帝看着殿外,沉吟了片刻,才突然问身边的曲越。 道:“越儿,你觉得帝师的这个外孙女怎么样?” 曲越抿紧了薄唇。 想起宋锦瑟刚才怼他的模样,以及那目中无人的模样,便是下意识地觉得不喜。 片刻,只淡道,“不怎么样。” 不得不说的是,宋锦瑟的容貌倒是生的好的。 若是宋锦瑟能讨好他,往他身上贴,他或者会因为她那好容貌勉强多看她一眼。 此时,被老皇帝留下的季容渊倒是一边将价值连城的夜明珠当做小玩物玩着,一边漫不经心地道:“臣倒是觉得,帝师的外孙女有才有貌,天资聪慧,纵观整个龙元国,也找不到第二人,四皇子,倒是配不上她。” 话落,曲越的脸色蓦地僵硬了好几分,怒目看向季容渊。 他是堂堂的龙元国四皇子,哪里配不上宋锦瑟那个女人。 是宋锦瑟配不上他才对! 话还没有出口,便听得皇帝附和道:“朕亦是这样觉得的。老帝师的这个外孙女天资聪慧,识大体,懂进退,为人处事有帝师当年风范,曲越与她相比,还是逊色了些。” 曲越的脸色顿时变成了锅底灰。 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的父皇非但是没有替他辩驳,还附和了季容渊的话。 这简直是当着众人的面,赤果果地打他的脸。 一时间。对老皇帝也有些憎恨起来。 怪不得母妃常说,在父皇眼里,他永远都比不上其他的皇子。 别说是太子曲笙,怕是最无用的八皇子曲凡,都比不上。 曲越敛下了眉,将自己眸眼里的憎恨掩去。 便是此时,老皇帝似是漫不经心地开口,问:“容渊,你与那丫头的私交不错,若是朕将那丫头许配给你,如何?” 一番话,似真似假,没有人摸得准皇帝的意思。 第351章 求娶宋。 令妃与辰妃两人对视了一眼,眸中皆是异彩纷呈。 她们都听小道消息说起圣上有想让宋锦瑟改嫁的想法。 但,想都没有想到,圣上居然想将宋锦瑟许给季容渊。 季容渊将手中夜明珠当做弹珠一般弹射出去,然后往座椅上一靠,“如此美人,若是陛下真许给微臣,微臣肯定是要的。只不过——怕是人家瞧不上我。” 一时殿上众人皆是唏嘘,虽是季容渊纨绔之名,在京城里声名远扬,但还是有无数闺阁贵女前赴后继。 毕竟白衣少年容貌出众,尤其是那副年轻气盛,翩然惊风的模样,更是符合那些闺阁贵女对心中人的所有要求。 毫不夸大的说,应是众闺阁贵女心心念念的如意郎君的合适人选。 可如今这少年,竟是说出宋锦瑟瞧不上她这种话。 足以可见,宋锦瑟在季容渊心中的地位。 曲越也沉下脸去。 他不喜宋锦瑟,自然也见不得别人夸赞宋锦瑟。 此时,皇后便是柔柔地提醒道:“陛下,笙儿也未曾娶妻,不如问问笙儿?” 皇后一直都极为欣赏宋锦瑟,早些时间她劝说宋锦瑟,便是有意向让宋锦瑟离开副将府,当太子妃。 毕竟,如今明眼人都能瞧出来,帝师极其疼爱宋锦瑟。 况且,宋锦瑟还是那人的女儿。 若是她的笙儿真能娶得宋锦瑟,定是能得到这两方的助力。 那日后的路,也就好走许多。 虽然太子性情温和,向来不喜这种争斗,但皇后作为太子的母亲,自是要为他谋划的。 曲越的心情一时极其复杂。 如同宋锦瑟那种女人,到底是何种魅力,能让季容渊以及皇后都如此赞赏有加。 难道就是因为她天生比人聪慧? 想了想,曲越虽是不喜宋锦瑟,倒是无可否认,宋锦瑟这个女人确实是比起他所见过的都要聪慧上几分。 皇后都开了口,令妃也是迫不及待地凑热闹道:“陛下,凡儿与旻音二人也到了适婚年龄了。” 曲越面色不好。 如今这一个两个的,都对宋锦瑟有想法。 反倒是显得他是眼瞎,这才看不上宋锦瑟一般。 老皇帝这时便似笑非笑地看向老帝师,道:“帝师大人,你瞧那么多人想要求娶你家锦瑟,不如帝师大人便从中挑一个。” 场中除去一个季容渊之外,其余供挑选的皆是皇子。 众人皆是翘首等着老帝师做出选择。 毕竟,这候选人个个皆是才俊。 实在是很难去猜老帝师究竟是选择哪一个。 老帝师轻咳了一声,手背在身后,慢条斯理地道:“老臣就不挑了,毕竟这感情都是你情我愿的,只要是我家乖孙喜欢便好。” 说是这样说的,心里倒是嘀咕,明明自己的乖孙都有心上人了,这一个两个都还如狼似虎地惦记着自己的乖孙。 宫里的事情,宋锦瑟自是不知道的,她这会并没有直接出宫,而是站在拐角处,等贤妃离开之后,才从拐角处出了来。 她在等一个人。 也没等多久,宋锦瑟便看见皇贵妃从里面出了来。 虽是以面纱遮着面,但仍然可以看见面纱下触目惊心的脸。 看见宋锦瑟挡在身前,皇贵妃先是愣了愣,接着便面无表情地道:“你挡着本宫的路了,本宫今日心情不好,若是你赶紧离开的话,兴许本宫还不会与你计较。” 虽是她容貌被毁与宋锦瑟并无直接关系,但容貌被毁,皇贵妃心情烦躁,并不愿意与宋锦瑟多周旋。 只三两句遣她离开。 可宋锦瑟并没有离开的打算。 她只不卑不亢地平视着皇贵妃,道:“皇贵妃娘娘,臣妇是专门在这里等你的,不知道皇贵妃娘娘有没有兴趣与我做一个交易。” 容貌被毁,她注定下半辈子都只能活在众人的嘲笑声中。 便是觉得活着都没有什么意思了,那还会与宋锦瑟做什么交易。 “本宫不稀罕。”皇贵妃只冷淡地瞥了宋锦瑟一眼,不耐地道,“本宫对什么交易根本提不起兴趣,你最好赶紧离开。” “皇贵妃娘娘,俗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若是皇贵妃娘娘与我做了这项交易,我可以让娘娘的脸恢复如初。” 按照书中所说,苏烟手中这个方子,不仅仅可以美容养颜,还可以敛肤生肌。 书中宋清清也曾用过这个方子,替户部尚书府的俞夫人治过被烧伤的脸。 为此,还得了不少助力。毕竟俞夫人的母家是个大家族,不少人在朝中为官。 皇贵妃一双黯然无神的眼眸忽而发出亮光来,似是濒死之人抓了一根浮木,不必说,对宋锦瑟的话是心动了。 可很快那亮光便黯淡了去,她看了宋锦瑟许久,眼底有挣扎之色。 此时,她不知道应不应该相信宋锦瑟的话。 毕竟,就连太医都说了,她这脸已经烂了,无药可救。 而宋锦瑟,尚且不去考虑她懂不懂医术,即便是她懂医术,医术也不可能越过宫中的太医去。 “或者说,皇贵妃娘娘想要一辈子顶着这一张烂脸,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嘲笑讽刺?” 宋锦瑟忽而提高了声调。 皇贵妃迟疑了片刻,手下意识地抚上自己的脸。 虽是她不喜宋锦瑟,对宋锦瑟说的话,也半信半疑。 但现下摆在面前的确实是一个机会。 她还年轻,实在是不甘心一辈子都顶着这张如同鬼怪一样可怖的脸,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斟酌良久才道:“如此,也行。若是你能让本宫的脸恢复如初,别说是交易,就算你要本宫所有的金银财宝,本宫都可以给你。” 宋锦瑟看了眼皇贵妃,神色悠然地道:“皇贵妃娘娘的金银财宝,还是留着。臣妇要的并不是金银财宝。” 闻言,皇贵妃下意识侧目看向宋锦瑟,眯了眯眸子,问:“那你要什么?” 宋锦瑟眉眼微垂,“臣妇要的是,皇贵妃的脸恢复之后,能出面为轻颜坊说上几句话。” 虽说这事情有惊无险,但总归是对轻颜坊的名声产生了影响。毕竟这一传十,十传百的,传到最后,也会变了味。 若是皇贵妃这个当事人主动出面为轻颜坊澄清,这效果,便事半功倍了。 宋锦瑟的要求,并不算过分,甚至可以说,轻而易举。 皇贵妃并不迟疑,便一口应承了下来。 “治疗需要的药物,还请娘娘亲自派人到轻颜坊去取。” 撂下这话,宋锦瑟便转身离开。 她本来也并没有要去讨好皇贵妃的意思,更没有闲情去一帮皇贵妃,之所以这样做,只不过是考虑到轻颜坊的声誉而已。 第352章 送一份大礼。 轻颜坊。 此刻店门紧闭,店外看热闹的人都散了去。 反倒是店里林林总总立了好些人,都是轻颜坊的伙计。只有一人被五花大绑绑着,被强行按着跪在地上。 这人,便是那个唤做小昭的女子,此时发髻散落,犹如疯妇。 小昭哭哭啼啼,可在座众人皆是无动于衷。 哪里还提得起半点同情,毕竟,刚才还因为这小昭的诬陷,众人险些九死一生。 相对于众人的愤怒,苏烟便显得平静多了。 “你故意与外人勾结,来我们轻颜坊不是为了安安稳稳做事,而是为了毁我们轻颜坊的声誉,害我们轻颜坊的伙计,这事情,我绝对不会辜息。”苏烟双手负在后背,看着小昭,冰凉而又平静地开口,“来人,打烂她的嘴。” 用嘴来陷害轻颜坊众人,那这张嘴,不用再留着了。 反正都是祸害。 此时苏烟眼神示意,便站出来了两人,施使她的命令。 抽打小昭的嘴,极为用力。 被一巴掌接着一巴掌掌着嘴,小昭先是鬼哭狼嚎,后来发现毫无作用之后,便开始叫嚣。 “我是昭和郡主的人,你们要是惹了我,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 声音起劲,似是要传到外面去。 闻言,苏烟蹙眉,扬起了手,做了一个停的动作。 那唤做小昭的女子以为自己的威胁有了用处,更是抬起头来,口不择言地骂着,“我告诉你们,你们最好放了我。不然我让昭和郡主砸了你们这个破店!” 一句一个昭和郡主,态度耀武扬威的。 那些伙计皆是对她怒目而视,本来看着她凄惨的模样,还不免生出几分可怜她的心思,如今只觉得她活该。 “掌柜,不要信了她的鬼话,打,这一次一定要狠狠将她惩治一顿,不然她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做出这样的恶行还敢这样嚣张,简直是猪狗不如!这种人,就应该打一顿,然后轰出去,不能手下留情!” 苏烟面色依然平静,她摆了摆手,对众人道:“放心,我根本就没想着手下留情。要是我手下留情了,谁来替你们出气?” 闻言,小昭心里咯噔了一声,不知为何脊背有些发凉。 有不祥的预感。 随后,她便见到苏烟弯下腰来,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双如玉般莹润光洁的手猛然扣着她的下巴。 力道不轻,似是要将她的下巴活生生地捏碎一般。 随后,她便听到苏烟冷冷淡淡地分析道:“你还真以为昭和郡主会记得你么?她如今被剥夺封号,暂且自顾不暇,怎么会记得你这个身份卑微的人。于她来说,你不过是一个弃子罢了。” 小昭的面色以肉眼可见变得苍白。 苏烟说得没错。 “不过,我倒是很想知道。若是昭和郡主知道你吃里扒外的事情,会怎么样?” 此时此刻,小昭的身体瘫软,被吓得站也站不稳了。 要是昭和郡主知道她实则是听从宋清清的话,结局可想而知! 而苏烟丝毫没理会她,松开了桎梏她的手之后,便拿来帕子,漫不经心地擦拭着手,似是一副没事人儿的模样吩咐道:“嚎得跟杀猪一样,简直是刺耳得不得了。来人,拿一块破布来,将她的嘴堵住,我实在是不想听她鬼哭狼嚎。” 很快,便有人将破布拿来,堵住了小昭的嘴。 小昭说不出话来,只能呜咽着。 直至最后,被打烂了嘴,呜咽也呜咽不出来了,晕倒在地。 众人看着地上嘴烂出血肉的小昭,不敢看地偏过头。 太血腥了,怕是胆小的人看见了,晚上都要做噩梦的。 处理完一切后,苏烟进了内室。 内室里宋锦瑟在品着茗,那悠然自得的模样,似是外面的惨叫,皆不入耳。 “大少奶奶,已经是按照你的吩咐做了,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茶有些烫。 宋锦瑟啜饮了一口便将茶盏放下。 站了起来,她的面色无比的平淡,可那双眼眸却是无比的冷戾。 “接下来,交给青栀处理。你就不用管了。” 面无表情地吩咐身边跟着的青栀,低声道:“将她拖下去,用一个麻布袋子装着,趁夜半无人直接送到” 既然是在背后动手动脚,那让她高枕无虞,岂不是便宜了她? 不给她好好地送一份大礼,都对不起她这么费心费力地设下计谋。 青栀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青栀离开之后,内室只有宋锦瑟与苏烟二人。 也不遮掩,宋锦瑟平静地道,“苏烟,以后轻颜坊万事我都不再过问。” 今天借沈懿才能侥幸遮掩过去,接下来自是要谨慎一些。 她心里清明,若是被皇帝发现她真是轻颜坊的背后老板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树大招风。 无论是前世,还是如今,宋锦瑟都懂得这个道理。 “至于你的母亲,我已经让人接过来安置好了,宫里太医院的秦太医会定时为你母亲看病。” 本来苏烟也是假意逢迎宋清清,目的是为了查探清楚宋清清又想玩什么把戏。 这事一过,苏烟暴露了,而她的母亲,自是不能留在宋清清那边,被当做可以要挟苏烟的把柄。 苏烟先是一愣,随后便低头,允诺道:“大少奶奶放心,苏烟一定会好好打理轻颜坊。不会让大少奶奶失望的。” 苏烟的能力,打理轻颜坊尚且足够,遂宋锦瑟也并未说太多,她信得过苏烟。 一切都妥当之后,天色已经不早,宋锦瑟便缓步往回走。 行至私宅大门的那一条长街,目光望过去,便是看到莫离站在宅院的门口,似是早已经在等着她了。 宋锦瑟这才记起,昨晚沈懿说是会遣人跟她提要求来的。 果真,莫离就来了。 人都来了,拐弯抹角也没意思,宋锦瑟直接问,“你们主子的要求是什么?” 昨晚沈懿卖了个关子,她心中倒是提起了几分好奇。 莫离客气地开口道:“主子已经为夫人物色好了指导夫人习武的高人,要求便是让夫人跟随着那位高人一同习武。” 习武? 宋锦瑟一头雾水,好好的,沈懿怎么就请来武师要求自己习武? 莫离欲言又止,宋锦瑟不知道他可是心里明白着,自家主子是在给宋锦瑟铺后路。 金蝉脱壳之后,他便没有了日日在宋锦瑟跟前的理由,届时他需回狮城一趟。 狮城与京城,山高水远。 有了危险不能在她跟前。便要让她有足够自保的能力。 莫离不是一个多嘴的人,也知道如今,也不是他应该多嘴的时候。 第353章 替代人选。 此时。未央宫 宫中灯火通明。 贤妃在贵妃椅上舒舒服服地躺着,底下宫人给她揉着肩。 虽是如此,她的面上却无半点表情。 而宋清清则是被晾在一边,张了张嘴,想要开口,却是冷不丁听到贤妃道了一句:“清清。” 宋清清的身体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 虽是重生了一世。 但她对贤妃的惧怕,即便是重生了一世都不曾削减半分。 上一世,她为皇后,贤妃则是身份再尊贵无比的太后。 曲越的皇位,都是贤妃扶持上去的,这女人看似笑面盈盈,实则手段高明着,拿捏她,不过是如同蝼蚁般,轻而易举。 更何况,她要攀附的人是四皇子,而贤妃,是四皇子的母妃。 她若是想要成为皇后,更是少不了讨好贤妃。 所以,这一世,她根本没有考虑,便投入了四皇子的阵营。 “贤妃娘娘,有何吩咐?” 宋清清态度尤为谦恭地道。 小心翼翼地用眼角的余光瞥了贤妃一眼。 贤妃面上还是没有多余的表情,她那颗心便更加慌乱起来。 今天慈宁宫中的事情,她在来未央宫的时候就已经早有耳闻,自是明白,贤妃让她过来,是兴师问罪的。 “清清,今天的事情,你可听说了?” 贤妃不紧不慢地道,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来。 可那双凤眸,却是漫不经心地瞥了宋清清一眼。 “清清听说了。今天的事情都是清清考虑不周,不曾想到那苏烟竟是假意逢迎,这才误了大事。” 宋清清说着,眼中划过一许愤恨。 想都没想到,被自己拿捏住软肋的苏烟竟是会背叛自己。 等到发现时,事情已经到了无法回转的地步。 想补救,已经难了。 贤妃见她唯唯诺诺,心中倒是熨帖。 一个身居高位的人,对底下唯命是从听话的下属,往往都不会太讨厌。 更何况,贤妃先前为了拉拢宋清清,以得到丞相府的助力,私下,便是直接将宋清清视作自己的儿媳一般对待。 所以,便颔首道:“本妃一向是对你寄予厚望,此事,你自己反省一下,下一次,本妃不想再看到这种事情。” 说罢,贤妃也不想说太多,只挥了挥手道:“天色不早了,你暂且退下。本妃困乏了,要歇息了。” 宋清清低头俯首,恭恭敬敬地行了礼,转身往外走。 此时,后面便是又传来贤妃漫不经心的声音,“好好反省,若是还有下一次,本妃兴许会觉得,这四皇子妃的位置,可是要换人了。” 话落,又道:“本妃觉得你的姐姐宋锦瑟,倒是一个很好的替代人选。” 宋清清身形一顿,烛火摇曳照在她的脸上,她半张脸隐没在黑暗中,如同鬼魅。 这话,贤妃既是能说出来,那便说明并不是简单地说说而已。 算起来已经总共活了两世,她比谁都了解贤妃。 说出来,肯定是动了心思的。 在没人注意的地方,宋清清手指甲深深地嵌入肉里。 上一世,贤妃也曾经对她说过这种话。可是,上一世,贤妃看中的人不是宋锦瑟,而是季清婉。 那时候,贤妃是看中了帝师府的势力,对于季清婉此人,倒是没什么感觉。 所以季清婉,尚且不算是威胁。 而此时此刻,与上一世不同,宋清清敏锐感觉到了威胁。 瞧着,贤妃对宋锦瑟,是极其欣赏的。 宋清清咬了咬唇,眼眸中闪过一抹幽暗。 宋锦瑟不过是一个早死的贱人,她的结局就是死无葬身之地,被弃于乱葬岗,又有什么资格来跟她抢? 她才是天命所归的皇后! 宋清清离开未央宫,回到丞相府。 从出了那道宫门开始,面上的表情就一直难看着,只是夜深露重,将她难看的表情遮盖了去。 回到房中时,烛火将她那面上不甘愤恨的神情映照出来,手上攥的帕子都几乎要被她扯碎。 卫琴也不知应该说什么好。 毕竟这一次,谁也没有想到事态竟是会如此发展。 天色渐晚,宋清清摔了一番东西之后,便悻悻然地让卫琴熄了灯,上了榻。 心中堵塞,纵然有高床软枕,都辗转难眠。 好不容易乏意上了来,就在半梦半醒之间,忽而,宋清清听到窗台那边似是有窸窸窣窣的声响。 一开始极其轻微,像是风将窗门吹动的声音。 宋清清并没有在意。 睡意朦胧间,只听到那声响似是有规律一般,在耳边嗡嗡作响,扰得人不能入睡。 这会宋清清倒是从混沌中猛然醒了过来。 房中熄了灯,乌黑的一片,只隐隐约约看到窗台那边一大片黑影,似是树影。 宋清清蹙了蹙眉,窗台外面并没有树木。 思及此,莫名心中有些发毛。 “卫琴。” 宋清清扬声喊了一遍。 卫琴就在旁边的房间小憩,听到声音很快地进了门来,将灯掌上。 也是这时,两人才发现,窗台上晃晃悠悠的,吊着一个人。 宋清清对上那张脸时,一眼便认出来,这是她安插在轻颜坊的小昭。 已经死得透透的了。 死白着一张脸,舌头伸得长长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似乎死不瞑目一样直勾勾地看着她。 后知后觉,刚才一直响起来那声响,正是风将尸体吹动拍打在窗台上的声音。 “啊!” 宋清清脊背一阵寒凉,下意识地踉跄着退后了几步,尖声惨叫了一声。 虽说她上一世手段狠辣,为了排除异己,手中沾的血无数,这种场面见得多了。 但此刻,还是被吓得险些丢了魂。 这小昭的尸体,怎么会到了她的房间的? 而不远处的香樟苑,听到清时苑传来的惨叫时,宋书乔勾了勾唇,露出一抹诡异的笑意来。 活该! 天天自以为是的贱人,总该是得到教训了。 虽是卫琴手脚利落地将尸体给处理干净了,但宋清清还是被吓了个不轻。 接下来的几天来,整个人精神都显得有些萎靡不振,夜里更是严重,时常不敢熄灯,更不必说入睡了。 很快就病倒了。 这病,应是病得不轻。 便是好些重要的宫宴都不曾出现。 而与此同时,这尸体无缘无故地出现在宋清清房里的事情也被丞相府一些嘴上无遮拦的下人给说了出去,一时满城风风雨雨,只道是丞相府那个找回的大小姐是中了邪,杀了人。 所以冤魂上门来了。 而此事,自是传到了宋锦瑟的耳里。 青栀兴高采烈地说出这些传言的时候,宋锦瑟但笑不语。 这或者就是报应。 第354章 要怎么抢? 这两天来,宋清清睡得不好,可宋锦瑟却是睡得极好,心无烦忧之事,一睡睡到自然醒。 才安生过了一天,青栀便过来禀报道:“京兆尹夫人传了话来,丞相府的二小姐宋书乔请夫人到府上一聚。” 这几天来,宋锦瑟想着按照书中剧情发展,那件事情也应是近了。 正等着宋书乔那边主动来找她。眼下,不出所料,果然来了。 临出门时,正巧下人正给楚胤止送来汤药。 宋锦瑟并未多想,毕竟这宅院里面里里外外固若金汤,混不进来奸细,只是下意识觉得,这几日似是送来汤药的频率似是越发的勤了。 说来奇怪,前日,她给宋清清送了那么大的礼,她入了丞相府,一路到宋书乔的香樟苑,皆是通行无阻。 没有遇到宋清清。 旁边的青栀笑道,“想来那宋清清是被吓破了胆,所以不敢来惹是生非了。” 宋锦瑟只笑了笑,不语。 倒是觉得以宋清清的性子,又是重活一世的,这点儿惊吓肯定是受得起的。 入了香樟苑之后,青栀也便闭上了嘴不再多言。 到底这里是别人的地盘上,还是得提防隔墙有耳的。 香樟苑里,宋书乔早就在等着了。 她面红耳赤,那心急上火的模样,就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本是踱着步在正厅里走来走去,一看见宋锦瑟进入,便如同溺水的人瞧见了一根浮木一般,眼前一亮。 “你终于来了,你再慢些我都快要急死了。”宋书乔道:“那贱人得了四皇子的青睐,听说她病了,四皇子殿下还给那个贱人送了不少礼品过来,明明这一次能重创她,可她竟然利用这一次的机会,攀上了四皇子殿下,听人说,四皇子殿下有意将那个贱人纳为四皇子妃。” 起初宋书乔是看宋清清笑话的,倒是没料到,宋清清没多久,又扳回了一局。 如今府中所有人都知道,宋清清是日后的四皇子妃,都说宋清清是个有大造化的,而她,这些时日来,太子殿下自从上回之后,别说对她有过关心,她就连太子殿下的面都见不到。 而且,也是那小贱人装病博同情,这几天爹爹时不时地往清时苑去,反倒是她的香樟苑,爹爹好些时日没有踏足过了。 所以,宋书乔心中越发的急躁难耐。 眼瞧着宋清清那小贱人的身份在爹爹面前水涨船高,而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真的好气呀! 听到宋书乔的话,宋锦瑟倒是没有多大反应。 下人倒了热气腾腾的茶,她端起,不缓不急地品着。 早就知道会是如此。 “你说的我都知道,而且,若没有意外的话,过几天,陛下给宋清清曲越二人赐婚的圣旨也应该下来了。” 按照书中剧情发展,宋清清很快便会一跃成为四皇子妃,走上富贵荣华的道路。 宋书乔听了,整张脸都掉了下来,宋清清本就是尊贵的嫡女身份,要是再成为尊贵的四皇子妃的话,那她这个小小的庶女以后在丞相府还有没有地位了? 说不定,这贱人以后连她的婚事也横插一脚,让她没有办法嫁个好人家。 思及此,越发的着急,“也正是因为这样,才会让你过来帮我一起想想办法,我不甘心眼睁睁看着那个贱人攀上四皇子殿下,从此富贵荣华!” 宋锦瑟笑了笑。 将茶盏放下,清了清嗓子才缓缓而道:“眼下不是没有办法。你若是不想眼睁睁地看着她攀上四皇子殿下,那便先她一步,将四皇子殿下从她身边抢走。” 说完,又打量了量宋书乔,道:“你本是在丞相府爱上书屋,她处处不如你,你有什么比不上她的。” 宋书乔觉得眼前一亮,思来想去,觉得这也是个办法。 毕竟,先前还觉得太子殿下对她有几分感觉的,如今太子殿下对她越来越冷淡的。 而且,以她庶女身份,即便嫁给太子殿下,也当不成太子妃。 若是嫁给四皇子殿下,兴许还有当上四皇子妃的希望。 “可,那要怎么抢?” 宋书乔有些无从下手,“我就连四皇子殿下的面都见不到,又怎么能从宋清清身边将四皇子殿下抢走呢?” 以前宋清清还未回来,她还能参加一些重要的宫宴。 但即便是那样,她也鲜少有机会能看见四皇子殿下,更别说如今宋清清回来了。 宋锦瑟附耳在宋书乔耳边如此这般地说了几句话。 “” 闻言,宋书乔有些心虚,“这真的可以么,若是被发现了那怎么办?” 想想,宋书乔缩了缩脖子,有些害怕。 “那你便眼睁睁地看着宋清清攀上四皇子,从此富贵荣华,我能说的都说了,办法也给你想了,至于做不做,那便是你的事情了。” 宋书乔咬了咬牙,最后下定了决心道,“行,我按照你说的去做。” 虽是有风险,但对比起眼睁睁看着宋清清从此得势,从而影响她的前途要好上许多! 从香樟苑出来,青栀瞧了瞧四周无人,便压低了声音道:“大少奶奶,奴婢脑子笨,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让这丞相府的二小姐去跟那宋清清抢四皇子呢。” 青栀瞧着,那四皇子也不算是什么热饽饽,不过是样貌长得好看一点点而已。 可人却不咋地。反正她是不喜欢。 宋锦瑟笑了下,只简短地道了四个字,“坐山观虎斗。” 青栀想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宋锦瑟的意思,吐了吐舌头,“大少奶奶你这一招真的是妙呀。” 横竖这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好人,若是有同一个目标,就让她们争个头破血流去。 两人又走了一会儿,感觉有一抹炙热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宋锦瑟回头望了一眼。 可身后,却是空无一人。 宋锦瑟走后一会儿,宋清清才跟卫琴从那拐角处走出来。 人已经走了,看不到影儿了。 卫琴才收回视线,冷哼了一声道:“小姐,这宋锦瑟与宋书乔勾搭在一起,许是商量计谋要对付小姐你的。” 宋清清倒是不觉得这两人能商量出什么能对她不利的计谋来。 反倒是她已经挖好了坑,等着宋锦瑟去跳了。 宋清清微抬了抬眉梢,眼神忽而一厉。 想取代她的位置,下辈子! 第355章 显得好欺负。 距离丞相府大门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必经之处。 莲池。 夏天的时候,莲池里莲叶葱葱,倒是一片好景色,可如今是寒冬腊月,莲池里面只剩下枯枝败叶,略显萧条。 宋锦瑟与青栀从那莲池上的拱桥走过时,从拱桥的另外一边,恰恰好来了一个穿着下人衣服的粗壮妇人。 这丞相府之中,下人来来往往,倒也是很正常。故而宋锦瑟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 拱桥不宽,只容两人通过,待那粗壮妇人走过来的时候,青栀先行了一步,到了前头去。 为了让道路宽敞无阻,宋锦瑟便候在一旁,打算等那粗壮妇人过了,自己再走。 却不想,那粗壮妇人走过时,却是突然在她身边停住了脚步。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手一推,就想将宋锦瑟推下莲池。 若是今天在这桥上的是一个芊芊弱女子,兴许这个粗壮妇人也就得手了。 可那粗壮妇人到底是流年不利,遇上了宋锦瑟。 宋锦瑟并不是什么芊芊弱女子,虽是再没有防备,但毕竟是之前习过防身术。 察觉到危险之后,身体下意识的反应便是退后了一步,躲闪开来。 还没待那粗壮妇人反应过来,宋锦瑟已经迅速到了她身边,伸脚一绊。 那粗壮妇人便身不由己地摔下莲池。 那粗壮的妇人临落水之前,还狠命地用手拉住宋锦瑟不放,显然是想将她一起拉入水中去。 宋锦瑟以前的身手便不差,更何况这几日随着沈懿请来的高人习武,身手比起以前,更为利落一些。 一个手刀,将那妇人的手劈开。 那妇人下意识便伸出手来抓住了桥边的栏杆。 可还没等抓稳,便觉得头顶阴影覆盖下来,。 入目便看见在她手上悬了一双精美华贵的绣花鞋,再往上,便是一张戴着面纱的脸。 一双眸子冷冰冰的,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来。 那妇人的心里咯噔了一下,还不待求饶。 便是感觉手上有重物碾压下来,手上钝疼,她下意识便松开了手。 “扑通”的落水声音,伴随着一声尖叫声。 莲池上,霎时水花四溅。 这种天气,水肯定冰寒刺骨,落入水中,那滋味可想而知。 “救命,救命!” 粗壮妇人瞧着根本不会游泳,只在水中拼命地扑腾。 可这莲池附近,鲜少有人经过,便是求救,也没有人听到的。 “大少奶奶,这人怎么处理,要将她捞上来,送到丞相大人那里去么?” 青栀觉得,就这样平白无故地险些被这人推下水,要是不追查个水落石出。 这不是显得人特别好欺负么。 宋锦瑟摇头。 “不了。” 毕竟她今天过来是做客的,并不是来找事情的。 况且,不必问都知道,这人是谁派过来的。 丞相府中,与她结下梁子的,除了宋清清一个,便再没有旁人了。 宋锦瑟立在拱桥上,看了一会儿。 那粗壮妇人在水中浮浮沉沉,似是没有了力气。 “走,回去,这里风大,有点冷。” 话落,宋锦瑟率先往前走。 至于那粗壮妇人,宋锦瑟也不想理会,是死是活便听天由命,她也不是什么善人。 两人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丞相府。 之后,倒也没听说起丞相府传来什么消息,说来一个粗使下人掉进莲池,也不至于掀起什么风浪来。 倒是下午时分,老帝师亲自登了门,说是老皇帝明天一早便要到护国寺去上香,老帝师也随同一起前往。 老帝师的心愿也很简单,也让宋锦瑟陪同着一起去,趁着这个机会,可以在神佛面前给她的母亲上一柱香。 宋锦瑟应允了。 虽那并不是她的母亲,也没有多少情分在里面。 但既然是接掌这个身体,便是要承担相应的义务。 将老帝师送出去之后,青栀便有些幸灾乐祸地道:“前些时日奴婢听说宫里的小道消息说是老皇帝夜夜地做噩梦,如今看来,这事情应该不是空穴来风。要不好好的,怎么想起要去求神拜佛求保护。” 宋锦瑟也未置可否。 像是老皇帝这样,双手沾满血腥,踩着无数人的尸体才登上这皇帝之位的,做噩梦也是正常的。 要说不做噩梦,天天高枕无忧的,那倒是不正常了。 其实去护国寺的原因,两人倒也没有猜错。 老皇帝这几天夜晚都睡得心神不宁,每每午夜梦回时总能梦见楚幽之满身是血朝他走过来。 一连几日,整个人都憔悴了下来。 无论是太医给他开了多少宁神定惊的药物,都不管用,每每到了夜晚,便是那一个梦。 辗转不宁。 一度让老皇帝觉得,这是楚幽之的鬼魂回了来,在纠缠他呢。 所以,老皇帝心急如焚,当即便决定次日清晨罢朝,一大早地出发护国寺去参拜高僧,也让高僧为他驱驱邪。 毕竟,若是再这样被折腾下去,夜不能寐的,他这个皇帝的位置都要少坐上好几年。 这时,乾清宫中。 在听说了老皇帝要去礼佛的消息之后,宋子甫便想起了宋清清。 这几日他的乖女清清被人恶作剧之后,便也是如同老皇帝这样心神不宁,遂,宋子甫便道:“陛下,微臣的女儿清清这几日也与陛下症状一般,微臣想要将微臣的女儿也带到护国寺去。” “准了。” 老皇帝大手一挥,便道。 下意识地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头疼。 这段时日里面,他就没有睡过一个晚上的好觉。要么就是刚睡下,便被噩梦惊醒。 要么就是辗转反侧,以他这种状态,自然没有多关心宋子甫的女儿是什么情况。 如今,他连自己都顾不上,哪里管得着别人呀。 将宋子甫遣退了出去,乾清宫里面便只剩下老皇帝,还有桂公公。 这时候,桂公公便道:“陛下,听老帝师说此次护国寺之行会将他的外孙女宋氏带着前往,奴才认为,陛下完全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带上众位皇子” 桂公公话只说了一半,并未说完,可那意思,显而易见。 老皇帝想了想,宋氏的确是不适合再留在副将府了。 择日不如撞日,便如桂公公说的,让她在众位皇子之中挑一个。 好赶紧让她改嫁。 免得夜长梦多。 第356章 不长眼的贱民。 从丞相府中出来。 路人熙熙攘攘,其中不乏一些衣着褴褛的难民,端着碗在街上乞讨,就想讨一口吃的。 宋锦瑟顿住了步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这几天来,京城里的难民似是多了。 这数九寒天的,即便是真讨来一口吃的,怕是也活不长久。 京城这几日气候寒凉,再过些时日,便会更甚。 是要冻死人的。 见宋锦瑟眼睛一直看着那些难民,青栀便也站住了步子,微有些同情地道:;听说江南那边一直闹着水灾,粮食都被淹了,所以难民比起往年要多上许多。 京城富足,又离江南不远,那些难民便北下一路逃荒到京城来。 历年来,京城或多或少都有难民,青栀已经习以为常了。 只不过,这几年天灾人祸的,难民尤其多。 闻言,宋锦瑟沉默。 如今皇帝垂暮,不复当年年轻气盛了,对这些也习以为常,哪里有大刀阔斧去改善民生的心思。 底下如四皇子曲越之流皆是各自拉拢人心,稳固自己的势力,以坐上那个位置上去。 早前听说六皇子倒是领了人到江南去治理水灾,但人在天灾面前的力量何其微小。 若不然,就不会有那么多的难民流入京城了。 便是这时,一个裹着头巾佝偻着身体的黑瘦妇女端着碗从两人面前经过,她背上竹子编的背篓里面,还有一个同样黑瘦的婴孩。 小小的,像是刚能坐稳。 宋锦瑟以前见到的婴孩,都是肉肉嘟嘟,圆圆乎乎像是一个小粉团子一样。 倒是第一次见到这般面黄肌瘦,瘦骨嶙峋的婴孩,胳膊腿儿都细细的,似是骨头外面,只包了一层皮。 那婴孩黝黑黝黑的眸子新奇地望着四处,忽而瞧见了她,咧开嘴笑,露出细白细白的牙齿。 这时青栀叫道,;大少奶奶,走吧。 宋锦瑟应声,只是从那黑瘦妇女身边经过的时候,弯下身来,从荷包里面拿出几两碎银来给了她。 ;天气寒凉,暂且去找个容身之处,夜里寒凉,大人能受得住,婴孩不行。 这里不比她生活的世界,便是小小的风寒,都是难治之症。 能做的也只有这些,宋锦瑟离开时,旁边青栀倒是叹了一句,;如今这世道,这些难民多了去了,就连奴婢看着都习以为常了,大少奶奶倒是心善。 ;也不是什么心善。只不过是尽绵薄之力而已。 她知道,这般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说来,这样的世道,眼下这两人不过是微小的缩影。 眼下瞧见的是这两人,可还有千千万万的老百姓忍饥挨饿,饱受疾苦。 唯一的解决之法,便是有心怀苍生,眼有百姓疾苦的新皇登基。 两人继续往前走。 一路上,目之所及之处,都能瞧见道路两旁那些衣衫褴褛的难民成群结队在走着。 也是这时,前头忽而有马蹄声传来。 宋锦瑟眉头蹙了蹙,眯着眼看向前方,道路的另外一头,一匹枣红色的骏马疾驰而来。 马上少年身着暗红色的衣衫,瞧着嘴脸倒是还长得人模狗样的,但是眉眼之间却透漏着几分阴骜之色。 眼看着那马已经踩翻了不少摊贩的东西,也惊吓了不少路人,沿途皆是怨声载道的。而那少年,却是熟视无睹一般,继续策马奔驰,旁若无人。 青栀是京城人氏,瞧见宋锦瑟的视线落在那马上的少年上,便道:;大少奶奶,那马上的人就是京城的纨绔子弟,武伯侯府的小侯爷高阳。 高阳。 书中也有提及此人。整天只会吃喝玩乐,将武伯侯府那些家底子败光了不说,还风流成性,给自己娶了十房侍妾,便是身边的好些丫鬟,都没有放过。 武伯候还在世的时候,身为皇后的宋清清还瞧着他是伯侯府上的小侯爷,为了夺去伯侯府的兵权送了不少舞姬笼络讨好着这高阳。 在那些舞姬吹了无数次枕边风之后,这高阳逼着自己的正妻投了河,活生生将他的老爷子气死了。 到后面武伯候死了,交去了兵权之后,武伯候府失了势,这高阳的下场也可想而知。 毕竟宋清清此人,也不会留着没有利用价值的东西。 宋锦瑟看了马上的红衣少年一眼,随即飞快地移开了目光。 虽是这高阳与季容渊同是被人称为小侯爷,但这两人的区别怎么就那么大呢? 上回季小侯爷虽是在闹市纵马,但起码他的马长了眼睛,不去踩踏破坏沿路的菜摊。 归根到底,也不是马有没有长眼睛的区别,而是人心好与不好的区别。 这般思想的时候,高明骑着高头大马也眼瞧着到了跟前。 道路两边的路人见到怒马纷纷避让,一时间,推推囔囔。 人群推攘间,似是有人被推倒,摔落在地上。 随后便听到;哇的一声婴孩的哭声,响彻街巷。、 青栀望过去,便下意识地抓住了宋锦瑟的衣袖,紧张道:;大少奶奶! 宋锦瑟回头看去,却看见人群中被推倒的那人恰恰好是刚才自己见着的那个黑瘦妇人。 而她摔倒在地之后,背上的背篓也掉落下来,滚了好远。 那背篓里面的婴孩被甩到大路的另外一边,此时正哇哇大哭地爬到道路中间,显然是想往那黑瘦妇女处爬去。 而此时,怒马已经冲到那婴孩跟前,眼睁睁看着这一幕,黑瘦妇女发出一声惊恐绝望的惨叫声。 宋锦瑟心神一动,身体快步已经上了前。 眼瞧着那婴孩便要丧生马蹄之下时,一道人影飞快从那婴孩身前掠过,身手极为利落将那婴孩抱住,身体就势一滚到路边去。 将婴孩护在怀中,那怒马的马蹄擦着衣角而过,虽是险险避过,但身体与地面接触。 还是擦伤了。 不过望着怀中的婴孩,安然无恙,宋锦瑟还是松了一口气。 马上少年非但不拉缰绳,反倒是一鞭子打在马屁股上,马儿跑得更快了,而他不屑地看了一眼,轻嗤了一声,;不长眼的贱民 声音还没落,一道凌厉的破空声袭过来,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不偏不倚地打在马蹄上。 顿时,那马便应声倒地。 马上的人,也如同狗吃屎一样,整个人趴在地上。 那东西落地,宋锦瑟才看清楚,那不是暗器,只是一颗小小的再普通不过的石头,地上随处都有。 ;是谁,是谁伤了本侯爷的马!高阳从地上爬起来,气急败坏。 第357章 菩萨心肠。 ;伤了你又怎样? 人未到声先至。 顺着声音看过去,戴着面具的男子缓步而来,青白色的衣衫,在寒冬的一片萧瑟中就似是存在于天地间的一抹亮色。 ;闹市纵马伤人,还吵吵嚷嚷的,小心我割了你的舌头喂狗。 高阳本来嚣张无比的气焰,在看见男子腰间的挂牌之后,尽数消去。 本来张狂着要说出口的话也尽数咽了下肚。 来人可是京城第一富商,掌握着龙元国大半的财富,拿银子砸都能砸死他。 又是老帝师底下的得意门生,与京城各大势力都有深交,便是老皇帝,也得礼敬三分。 高阳平时是京城里面天不怕地不怕的小恶霸,但是他也是真的怕沈懿,之前与高阳交好的一个纨绔,就是不知天高地厚,冲撞了沈懿,骂他是个低贱的商贾,于是乎,第二日,那人被发现死在了自家庭院的小池塘。 割喉放血。 血染红了整个小池塘。捞出来的时候,血已经流干了,惨不忍睹。 那纨绔死得蹊跷,任是谁都知道,是沈懿下的手。 可是没有人追究。 虽是那纨绔的爹是在朝中为官,也不敢吭声,谁都知道这沈懿做事狠辣,又不留痕迹,怕是公道还没有讨回来,人便先没了。 ;你爹未曾教过你人命关天么?若是你爹没教,我不介意帮你爹教教你。 沈懿说得风轻云淡。 但高阳听到这话时,脸都白了。 怕眼前这人一个心情不好,背后要了他的小命,连明天的太阳都看不到。 刚才还桀骜不驯的小恶霸,瞬间就变成了委屈受气的小媳妇,头低下,;沈公子,是我错了,我不应该在闹市纵马的 眼前的一幕,简直是让人叹为观止。 而沈懿则是对高阳的伏低做小视若无睹,只侧目看向身边的宋锦瑟。 温声道:;有没有伤了? 这时,围观看热闹的众人嗅到了一股八卦的气息,敏锐地感觉到,这京城第一富商似是对这个路见不平,救了婴孩的姑娘有感觉呀。 跟高阳说话的时候,整个人森冷地如同从地狱来的活阎王。 而对那姑娘说话的时候,柔情地快要拧出水来了。 有人为自己出头,宋锦瑟便良心一捂,大言不惭地道:;伤了,浑身都是伤,外伤有,内伤也有,隐隐作疼的。 说完,还看了一眼怀抱中的婴孩。 此时,那婴孩在她怀中倒也不认生,咿咿呀呀的笑着。 刚才宋锦瑟将他护在怀中,根本没伤分毫。 可宋锦瑟却道,;不仅是我伤了,还有他。 ;你胡说! 高阳脸色一黑,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瞪着宋锦瑟。 这不是碰瓷儿么,碰瓷儿碰到他这个小恶霸身上,还真的是嫌命长了。 虽然他惧怕沈懿,但不代表他会惧怕一个黄毛小丫头。 ;你再在沈公子面前胡说八道,本侯爷就将你卖到明月楼去。 明月楼,是京城最大的女支院。 这话一落,气氛便是骤不及防地冷凝了些,便是周围围观的众人都下意识地一抽气。 眼神带着同情看着那高阳。 这人,怕不是脑子有问题吧? 口口声声威胁人家姑娘,这都看不出来,人家就是为了这姑娘出头的。 最后,人群中有人忍不住出言提醒道:;若是真知道自己错了的话,还不向人家姑娘认错? 高阳已经感觉到脊背一凉,缩了缩脖子,下意识嘀咕为什么突然间那么冷时,听到那人的话。 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抬眼就看到沈懿面具下那沁着凉意的双眸,打了个激灵。 立马便开口道,;我错了。 高阳何曾在人前认过错,还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对着一个小姑娘家家认错,心里本就不情不愿的,声音也是极低。 宋锦瑟分明是听到了,可还是故作奇怪的道:;你说什么,我没有听清,说大声一点呀,你比姑娘家还要细声细气的。 高阳勃然大怒,一张俊脸差点没绷住。 他一个大老爷们,偏偏被嘲讽跟姑娘家一样,简直是耻辱。 可是感觉到沈懿那阴骜的眼神瞥过来时,绷住了,还浑身一哆嗦,险些没膝盖一软当众跪了下去。 经过了这,高阳脑子也清楚了,声音也大了,虽然还有几分不甘心,但还是道:;我错了,伤到了姑娘,是我的姑娘。还请姑娘能原谅。 这回声音是可以的,起码围观的众人都能听到,宋锦瑟也挑不出毛病来了。 遂道:;原谅是当然要原谅的,可是我们两人身上的伤,是要找大夫去瞧的。京城的大夫诊金都还挺高的。 言下之意,便是让高阳赔诊金。 伤了她,一句道歉了事,那是不可能的。宋锦瑟从来就没有那么大量。 要不是看在他爹武伯候的份上,即便是赔诊金,这事也没完。 高阳深呼吸了一口气,眸子里透出怨恨的光来。 要不是沈懿在,他肯定是要弄死这个狂妄的黄毛小丫头。 可在那道凌厉的视线之下,高阳不得不依言照做。 赔偿收了,宋锦瑟也不继续为难人,便没有再说话了。 高阳悻悻不平地离开了。 他离开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宋锦瑟刚好对上他的视线,那眸子里面歹毒的光芒根本忽略不掉。 宋锦瑟知道,自己又树敌了。 书中的高阳就是个小人。 俗话说宁惹君子不惹小人。 现在高阳顾着点沈懿的面子,伏低做小道歉赔偿走人,要是沈懿不在,怕是不知道怎么疯狂报复呢。 高阳走后,宋锦瑟将怀中的婴孩还给了那黑瘦妇人,顺便是将从高阳处讹来的赔偿金也全部给了她。 道:;京城这里虽然是天子脚下,但也很乱的。你们两母子还是出城去找个小地方安定下来吧。 宋锦瑟不怕高阳报复自己,倒是害怕这母子两人遭了报复。 那黑瘦妇人千恩万谢之后,便离开了。 沈懿面具下的眸子上上下下打量了量她,;平时对付起人来不眨眼,倒是从来没想到,你也有菩萨心肠。 宋锦瑟:; 听起来像是夸赞,为什么语气是嘲讽的? 还没待她回答,又听得沈懿不悦道,;手伸出来。 第358章 不能有下次。 宋锦瑟依言,伸出手。 手心有一道伤口,不深,就是破了些皮,沁出一丝血丝来。 沈懿的眼神带着一抹寒意。 宋锦瑟冷不防抬头,撞入他的眼里,愣了愣。 此时她分明感觉到沈懿的眼里有杀气。 可沈懿这时候分明很淡定,他道:;让他道个歉赔点诊金就走了,倒是便宜他了。 宋锦瑟挑了挑眉,道:;小伤而已。赔点诊金也就可以了。 之前受过重伤都不曾喊过疼,更别说这一点点伤口,简直是可以忽略不计。 沈懿眼里的杀气才淡了下去。 而高阳,根本不知道自己刚才已经从鬼门关溜了一圈回来。 马没了,他也只能走着回府。 没走几步,便是看见前面的巷子里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人。大白天里,一身黑色的夜行衣,如同鬼魅一般。 高阳腿都要软了。 刚才自己歉也道了,银两也给了,不是说破财挡灾的么,怎么一转眼,杀手也就找上门来了。 忙不迭转身想往外跑。 可还没等转身,那黑衣人便到了跟前。 高阳双膝跪下,瞬间便一把鼻涕一把泪,;壮士饶命呀。我家中还有年迈老父,就我一个独子。 ;我不是来取你命的。 黑衣人的声音沙哑森冷,似是从地狱传来。 闻言,高阳才松了一口气。 不是来取他的命,那是干嘛来的。 黑衣人眸子里面飞快地闪过一抹幽冷。 ;刚才在众目睽睽之下,对一个女子低声下气,丢了脸面,这仇,你想不想报? 刚才的事情,高阳本来肚子里面就一肚子火,觉得自己身为男子的尊严被踩在地上践踏。 如今黑衣人这样一提,面红耳赤,火气更是冒到头顶,;当然要报。要是等本侯爷再见到她,定是要让她知道错的。睡到这小娼妇求饶,然后将她发卖到明月楼去! 让她那么得意。 分明看见了高阳眼中的邪意,黑衣人眼皮一抬,冷冷道,;那可是老帝师的外孙女,你想发卖到明月楼去,下辈子吧。 高阳懵了。 想都没想到那人就是老帝师的外孙女,传说中老帝师将他的外孙女可是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别说将宋锦瑟发卖到明月楼去,便是老帝师随便到他府上说几句不好的话,他爹怕是要跟他断绝父子关系的。 高阳刚刚燃起的邪火顿时被一桶水浇灭。 此时,黑衣人不紧不慢道,;不过我可以帮你,让她主动委身于你。 这话,让高阳的眼睛亮了亮。 随后又听得那黑衣人压低了声音,道:;你回去,跟你爹说明日随同他一起到护国寺去,到了护国寺,届时我自是有办法让你如愿。 黑衣人又俯身到了高阳跟前,与他说了几句话,才让他离去。 高阳离开的时候,回过头来特地瞧了一眼那黑衣人。 不知道是什么人,瞧着应该与那宋锦瑟有过节。 而且,高阳逛惯了京城青楼花街,自是能闻出来,那黑衣人靠近时,鼻尖窜进一抹淡淡的脂粉香气。 虽是故意扮作男子,声音也是男子的声音。但高阳能断定,那黑衣人是个女子。 不过,那黑衣人是什么人,与宋锦瑟有没有过节,高阳倒是不在乎。 他只知道他马上就有温香软玉在抱了。 * 这边。 沈懿寻了一处医馆,将医馆里面的朗中撵了走,此时正手脚利落地给宋锦瑟的伤口清洗上药。 那娴熟的手法,似是做了千遍万遍一样。 ;其实你不必亲力亲为的。这不过是寻常的跌打损伤而已。 沈懿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就跟她这手上是镶了金一样,大惊小怪的程度,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受了多重的伤。 其实就是破了点皮。 沈懿挑眉,不置可否。 ;你是可惜给了的诊金吧。 一言中的。 宋锦瑟轻咳了几声,掩饰自己被说中心思的尴尬。 这点小伤不用包扎也能随便了事。 偏偏花了诊金来看郎中,郎中还啥事不干就行了。 这沈懿大约之前就是某家大户人家的少爷,十指不沾那阳春水,没有过过穷苦日子,所以不知道银两是来之不易的。 ;你要知道,这样样都要花银子,你这样大手大脚,只顾着眼前潇洒是不行的。要留着日后娶媳妇。 ;我已经有媳妇了。 沈懿一脸淡定地道,顺带着微不可察地看了她一眼。 可宋锦瑟没有发现,只道:;不用娶媳妇,总得养娃吧。娃的奶娘衣服玩具零嘴,样样都要花钱,要是娃再大一些,送去学堂什么的,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以前宋锦瑟虽然没养过娃,但身边不少养娃的都在给她传授着过来人的经验,听得多了就知道了。可惜她早早就死了,还没有来得及恋爱结婚,更别提养娃了。 ; 沈懿眼神微妙,若不是有面具遮盖,兴许宋锦瑟还能发现他脸红了。 可宋锦瑟似是一点也察觉不到气氛的微妙,继续传授经验道:;啊,还有呀,要是是个男娃,等娃大了娶老婆也要花钱,要是是个女娃,也一样,胭脂水粉的,要花钱,出嫁的嫁妆添添补补的,下来也要不少的银两。 她以前便是与生人一句话都不说,与相熟的人在一起便是话痨的性子。 许是自觉跟沈懿熟稔了,有些话便无所顾忌。 沈懿嘴角微扬,;你倒是想得挺长远挺周到的。 眼下,他们还没有生娃呢,倒是想起养娃的事情了。 ;那可不。 宋锦瑟眼看着面前男子将纱布一圈圈在她的手上围上,包扎好。 这样熟稔的包扎技术,也不知道是受了多少伤才练习出来的。 想到这里不免是有些奇怪沈懿的身份。 书中丝毫没有提起他的身世,更不知道他的家庭。 只知道他背负着血海深仇。 还没等宋锦瑟想出一个所以然来,耳边便是听得沈懿那淡淡的嗓音说着,;不能有下次了。 ;啊? 宋锦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有些不明所以。 什么不能有下次? ;为别人受伤这种事情,不能有下次了。 沈懿抬眼看着她,眼眸漆黑如墨,眸色暗淡窥不清楚情绪。 可宋锦瑟分明还是从他眼中看出了几许心疼。 第359章 带你去见识一下。 倒是没想到沈懿竟是关心自己。 宋锦瑟愣了好一会,然后才哦了一声。 然后沈懿又道:;我此次离开京城,兴许很久,京城中的店铺,你帮我替为打理吧。 他在京城中的产业,岂止于万贯家财,可便是轻轻巧巧一句话就托付于她。 宋锦瑟觉得,这似是有些过于随意了。 于是,宋锦瑟便苦口婆心地道,;沈懿,你这样是不行的,商场如战场,即便你我是合作伙伴,也不能那么随意的。 幸好沈懿也是遇到她这个那么老实的。 要是遇上一些居心可测的,兴许都携款潜逃了。 沈懿忽而笑了笑,视线流转落于她的脸上,;不必,我对夫人,深信不疑。 深信不疑。 宋锦瑟虽然一再提醒自己,面前的沈懿是大反派,冷血无情,满手鲜血,不算什么好人。 当当合作伙伴,各谋各的利益,也就行了。 可便是这简单的四个字,让宋锦瑟懵了神。 虽然书中沈懿满手鲜血,并不算什么好人。 但历朝历代打下江山来的皇帝,哪一个不是满手鲜血,哪一个算是好人? 只有成王败寇,没有好坏定论。 于她而言,沈懿在她面前,是个好人,那就够了。 沈懿已经将她的伤口料理妥当,抬眸,忽问,;你怎么不问问我离开京城去哪里,做什么? ;不必问的。 宋锦瑟淡笑了笑,然后极其认真地道:;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去做的事情,我如此,你也是如此。 而且,不必问,宋锦瑟都知道他要去做什么。 沈懿眸色幽幽看着她,张了张口,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有说话。 一时气氛沉默得有些微妙。 反倒是宋锦瑟开了口打破了沉默,她道:;沈懿,这世道,黎民苍生是真的苦,天灾人祸接踵而至,老百姓妻离子散,流离失所。你看街上的那些难民,他们的心里哪里装得下什么冠冕堂皇,虚有其表的国家大计,他们只单纯想要温饱暖足。 这是宋锦瑟第一次与沈懿谈论起这些。 之前她都是下意识避之不及。 她以前一直想着的是只要是没有战乱,百姓定能安居乐业。 可如今,她见了那么多的难民,她才发现,她错了。 上位者昏庸无为,于天下万民而言,也是劫难。百姓流离失所,无所依仗,位居高位的人无所作为,那百姓将那人拥戴起来,又有何作用? 沈懿不曾想过,宋锦瑟在局势上看得这般清明,下意识便是一愣。 可还没待他开口,宋锦瑟便又转了话题。 道:;沈懿,我还有要事要做,先不耽搁了,至于京城中的店铺,你放心,你走之后,我会打理妥当。 随后又补了一句,;不过不是白白为你打理的,我是要收费的。 沈懿到底也没有多说,送了她出医馆。 青栀在医馆外面等着,看到宋锦瑟出了门来,头也不回地走。 后面,戴着面具的男子风清月白地立着,无言目送。 ;大少奶奶,你不回头看一眼么? 青栀走了几步,回头看自己的主子还站在原地,便小声问道。 ;看什么看,又不是再也见不到了。快走,再不走的话,便是赶不上大事了。 宋锦瑟一向不是什么拖泥带水的性子,什么一步三回头什么的,不存在的。 她走得急,只差没小跑着前进了。 青栀没办法,也只能跟着。 两人穿街过巷,很快便到了一处成衣铺子跟前,成衣铺子的老板见到了宋锦瑟,便马上毕恭毕敬地迎上前来。 青栀这才发现,大少奶奶竟是在她不知晓的情况下,不知道何时又盘下了一家成衣铺子。 本来青栀以为,来这成衣铺子是有要事的。 可宋锦瑟只是拖着她进了铺子,为她挑了一身男装,然后自己又挑了一身京城的公子哥儿之间都挺流行的衣衫。 换了才拉着她慢慢悠悠地出门去。 宋锦瑟虽是身材偏瘦,但架不住她高,此时穿上男装,立于街上,一身风骨傲然。 青栀觉得便是街上好些少年郎都不如大少奶奶长得俊美,路过的不少姑娘皆是频频回顾。 青栀又看看自己身上的男装,倒是越看越是别扭。 有些不解地道,;大少奶奶,我们穿这么一身是要去干嘛? 宋锦瑟神秘地笑了笑,不说其他只道:;带你去见识一下大世面。 两个人又穿过了几条巷子,最后停在京城最为繁华的一条街上。 宋锦瑟似是对这一带很熟稔,轻车熟路地领着青栀到了一处极为宽敞的店面,店里面,人声鼎沸。 想来里面人满为患,生意兴隆。 宋锦瑟拉着青栀就往里走,道:;到了,我们进去吧。 青栀本来还大踏步地往里走,可不经意间抬眼一看时,面色瞬间就凝固了。 青栀:;??? 顿了顿,不仅不往里边走了,还硬扯着宋锦瑟的衣角就往外走,一边还紧张兮兮地道:;大少奶奶,你是不是看岔眼了,这是赌坊呀。别进去了,这不是我们该来的地方,走,赶紧走。 在青栀从小受到的教育里面,赌坊这种地方,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万恶之地。 要是让主子知道自己让大少奶奶进了赌坊,怕是自己是要被责罚的。 可宋锦瑟不走,她偏是拉着青栀的手就往赌坊里走,一边道:;没有看岔眼,我们要来的就是赌坊。走,赶紧,带你去见识一下。 青栀不想进去,但还是被宋锦瑟拖了进去。 最后进去之后,还是扭扭捏捏的,生怕见了相熟的面孔。 而宋锦瑟倒是大大方方,她拉着青栀轻车熟路地走到赌坊门口守门的两个粗壮汉子跟前。 非常熟稔地问道:;请问两位大哥,我的大哥庄申今天有没有在。 宋锦瑟是第一次来,那守门的两个粗壮汉子看她这面孔一看就是生面孔,可是她问的庄申,那两个粗壮汉子是知道的。 其中的一个粗壮汉子道:;庄申今天早来了,你看就在那里。 随后,他用手指指了指赌坊里面最靠近门的一个赌桌边上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年轻人,宋锦瑟看过去的时候,那年轻人正双手按在赌桌上,伸长了脖子,双眼紧紧地盯着赌桌上的筛盅。 那模样,活像是一只被提着脖子的鸭子。 宋锦瑟谢过了那粗壮汉子就往里走,在走了好几步之后,青栀小声问道:;大少奶奶,奴婢怎么没听你说过有一个大哥? 简直听所未听,闻所未闻。 第360章 赌徒。 ;哦。瞎编的。 宋锦瑟随口道。 青栀更觉得懵懵然。 很明显,宋锦瑟过来的目的,就是找那个叫做庄申的人的。 不然也不会一进门就轻车熟路地先去打听。 可是,既然那个叫做庄申的赌徒并不是大少奶奶的大哥,那大少奶奶特意来到这里蹲他干什么? 瞧着那叫做庄申的人,跟普通的赌徒也没有什么区别。 青栀想不明白。 也不等她想明白,宋锦瑟便拉着她往庄申所在的那个赌桌走去。 刚才站在外面的时候都觉得人声鼎沸,此时置身赌坊的大堂,更是觉得声音振聋发聩。 赌徒们疯狂的喊叫声此起彼伏,比京城最热闹的集市,都要热闹几分。 赌桌上,堆满了银子。 空气中都似是充满了让人沉迷的荼蘼气息。 在这里,有人一夜成为穷光蛋,输得只剩一条裤衩。 也有些人一夜暴富的,可他们暴富了之后,通常不会收手,又过了一夜,便成了穷光蛋。 钱在他们手中,似是过个流水一样,最后还是流入赌坊。 宋锦瑟对这些赌徒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赌徒们大多是好赌成性,结局避免不了败光家产,最后妻离子散。 更有甚的,将老婆孩子卖掉都还要来赌的。 这些人大多是无可救药。 她只对庄申有兴趣。 也不上前打招呼,只饶有兴致地在一旁看着。 这个年轻小伙子,应该还是个新手,瞧着刚被人教会赌没有多久,神色姿态,对金钱的渴望,都没有那些老赌徒那么走火入魔。 每次下注,都下得小,明明带着一个鼓胀胀的荷包,却只是非常矜持地从里面掏出一颗两颗碎银来,放在赌桌上。 他的身边,还有那么一个瞧着分明不是什么好人的汉子在耳边怂恿着他。 ;押大!多下点本钱,大哥跟你担保这一次肯定能翻本,将这几天输里面去的都赢回来。你相信大哥的眼光没错。 话落,那汉子将庄申手中的荷包一把夺过,全放在押大的那一格里。 此时庄家大声吆喝着:;买定离手,买定离手! 宋锦瑟似笑非笑地瞧着,倒也不说什么。 而青栀有些不理解了,既然她们过来是找庄申的,为什么人都在面前了,还不上去打个招呼。 而是在旁边看。 青栀看着这些赌徒赌起来六亲不认的疯狂样子,都觉得心惊胆战。 恨不得赶紧离开这灰烟瘴气的地方。 她扯了扯宋锦瑟的衣角,;大少奶奶,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去? ;再等一会。 宋锦瑟拍了拍她的肩,又道:;待会还有一出好戏要看。 此时,赌桌上的庄家一声宣布:;押小的赢。 那庄申便眼睁睁瞧着庄家将他那一荷包银两给收了走。 青栀想着,那庄申如今都身无分文了,应该是要离开这赌坊的了。 可事与愿违,青栀眼睁睁看着庄申又随着他身边那个汉子走向赌坊大堂一个写着借钱的地方。 宋锦瑟听得分明,那汉子忽悠庄申去借钱翻本,好将刚才投下去的银子都赢回来。 庄申这几天都到这赌坊里来,输了不少钱。 最后到底是没有经得住那汉子口中信誓旦旦说能回本的承诺。 所以,庄申回来时,怀中又多了一小袋碎银。 说来,也不知道庄申今天是倒霉还是庄家出了老千,不到一盏茶功夫,那一小袋碎银也随之尽数输光。 青栀以前只是听说赌徒有多可怕,而如今,亲眼所见,更是不胜唏嘘。 刚才庄申拿着的那一小袋碎银,若是不赌的话,可以足够顶上一个普通人家一家五口甚至是六口一年到头的开销,兴许是还有剩余。 可一个赌徒将那些银两输光,则是不到半日。 甚至是不到半个时辰,简直可怕。 将从赌坊借来的钱也输光了之后,此时,庄申的脸上才有几分慌乱。 在赌坊借来的钱,那是在规定时间内就要连本带息还回去的。 而如今,别说是连本带息,便是连本钱,都还不上。 此时他身边那个汉子也见势不妙,便对他道:;兄弟,大哥家中还有些事,就先走一步了。 说完,不待庄申反应过来,便一溜烟地溜走了。 一切,都不出宋锦瑟意外。 她似是早就已经知道这个结果了一般,等那汉子溜走的时候,宋锦瑟便在青栀耳边吩咐了几句。 青栀便出了门。 不到片刻,青栀便回了来,对宋锦瑟打了一个事情已经办妥的手势。 而庄申该还赌坊钱的时候到了,拿不出钱来,被赌坊好几个三大五粗的打手围了起来。 赌坊里面,还要开门做生意的。 庄申便被那些打手拎小鸡一样拎了出门,拎到一个偏僻的地方。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赌坊既然是将那些钱借了出去,自然是不会让那账烂了的。 还不起钱的那些赌徒,都会打个半死,然后让家里的亲人带着银钱过来赎。 庄申在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时候,一边求饶一边道:;大哥别打了呀,我姐姐就在丞相府里面做事,我姐姐肯定是有钱赎我的。 那些打手便停了下来,其中一个赌坊管事模样的便走了出来,例行公事一般拿出纸笔。 道:;你借去本金二十两,连本带利应该还我们赌坊八十两,写信让你姐姐拿出八十两过来赎你吧。 宋锦瑟尾随在后面,自然是听到了这句话。 本金二十两,就那么短的时间,便要连本带利还八十两,这赌坊幕后的老板赚这种黑心钱不会觉得心慌么? 而庄申更是整个人都呆了。 他方才借钱的时候一心只拿钱,根本就没有听清。 想都没有想到,本金二十两,那么短的时间里便翻了四倍,成了八十两。 将他卖了,也买不到八十两呀。 庄申险些没晕了过去。 八十两,就算是他的姐姐也未必能拿出来。 要是让他爹娘知道,他借了赌坊那么多钱,肯定是会打死他的。 此时,那管事见他没动作,便不耐烦地推了他一把,恶狠狠地道:;赶紧给你姐姐写信,让她带着八十两过来赎你,否则 那管家冷哼一声。 威胁的意思十足。 此时,青栀总算是看明白了。 眼前的这一切,都是在下套呢。 刚才那人一环套一环的,便是想让这庄申欠上高额的赌资。 扯了扯宋锦瑟的手,低声道:;大少奶奶,那庄申的姐姐,就是那个宋清清身边伺候的丫鬟庄琴吧。 第361章 威胁恐吓。 宋锦瑟对青栀竖起了大拇指。 青栀说得没错,这庄申确实是庄琴的弟弟。 书中提起,宋清清为了让庄琴死心塌地跟着自己,将他弟弟拉了下水,让人教会赌博酗酒,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废物。 而庄琴,为了一次又一次偿还她弟弟的赌债,也只能死心塌地为宋清清卖命,以求宋清清为她弟弟偿还赌债。 而庄琴至死都对宋清清感恩戴德,根本不知道,她的弟弟之所以成为一个不折不扣,穷凶恶极的赌徒,完全都是因为宋清清派了人在一旁引导诱惑,才逐渐地走向不归路。 更不知道,庄申赌博的这个赌坊,背后的老板便是宋清清的裙下之臣。 而借给庄申那些钱,也是宋清清授意这个老板借出去的。 反正借出去多少,终归会进了赌坊老板的腰包。 而宋清清让这赌坊的老板免去赌债,也是寥寥几句话的事情。 青栀至此,联想前后,也大抵是想明白了她家大少奶奶这是要做什么了。 想来,是要跟宋清清算账的。 宋清清要倒大霉了。 不过,也是活该,上次那么大的一份礼送她房间,还不能让她稍微安分守己。 不吃些大点的苦头,她怕是要更加变本加厉吧。 庄申在那边哭得尤其的凄惨可怜。 手里执着笔,抖抖索索地写完了给庄琴的信件,又被那些打手用匕首在指尖戳了一刀,带血的手指画了押在信件上,以证真实。 弄得那信件上鲜血淋淋的,好不恐怖。 宋锦瑟瞧着事情进展得差不多了,那庄申也应该是惊魂未定时,抬步走了出去,出现在庄申以及那一众打手的面前。 那一众打手见出来了一个清秀瘦弱,似是风一吹就倒的公子哥儿,便下意识地吆喝道:;走走走,赶紧走,这里不是你凑热闹的地方。 宋锦瑟瞟了一眼脸色苍白的庄申,淡淡道:;我不是过来凑热闹的,你们打的人是我大哥。我大哥做了什么让你们这般对待。 闻言,那些打手们皆是面面相觑,上头可没说这庄申还有一个跟书生一样文弱的弟弟呀。 别说是这些打手,就连庄申本人,也是懵的。 他爹娘就生了他一个儿子,哪来的弟弟? 那管事的上下打量了量宋锦瑟,便实话实说道,;你大哥在我们赌坊赌钱,借了我们赌坊银两,现在还不起,小子,你出面来是不是帮你大哥还钱的? 瞧着宋锦瑟只是一个小毛头,也不像是还得起八十两银子的样子,所以那管事根本便是没有将她放在眼里。 而庄申则是紧张地看着宋锦瑟,眼神里面带着几分希冀和期盼。 虽然他不认识宋锦瑟,也没记起来自己有过这样的一个弟弟。 但还是心存了几分侥幸。希望眼前这人能救自己出苦海。 也没让庄申失望,宋锦瑟道:;要还多少银两。 ;八十两。 管事的挺着胸脯,极为不屑地看了一眼宋锦瑟,;你能还得起么?还不起的话,那就赶紧滚开被充英雄好汉 话还没落,宋锦瑟便摆了摆手,身后的青栀从荷包里拿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眼也不眨地扔到那管事的脸上。 青栀特别不屑地道,;不就是八十两,说得跟八百两一样,我们家公子别说八十两,就连八十万两,都能还得起。 她就是看不惯管事那狗眼看人低看不起人的样子。 那管事绷着脸,面色奇异非常,他看了青栀一眼,不知道她说的话是真还是假。 要是真的的话,那面前这个瘦弱的书生身份定然不凡。 毕竟八十万两,不是一般人能拿得出来的。 管事忍着一股气,将地上银票捡起,银票上盖着钱庄的印章,是真的。 就算后边的话都是吹牛,但随随便便将一百两面不改色地掏出来,也不是普通的老百姓能做到的。 那管事的面上那还有不屑,只带着几分忌惮看着宋锦瑟。 便是用脚指头想都能想来,宋锦瑟断然不是庄申的弟弟。 京城里权贵甚多,那管事的也认识不完,一时也无法判断宋锦瑟是哪一个。 只下意识觉得,宋锦瑟不能惹。 遂将庄申放了,还客客气气地让人拿来了二十两,然后将庄申立下的借据当众撕碎,这笔账也就算是两清。 打手们散去之后,庄申这才诚惶诚恐地跪在宋锦瑟面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抱住宋锦瑟的大腿,;谢谢公子出手相救。 要不是宋锦瑟的话,他可是因为一时糊涂而闯了弥天大祸了。 不仅是害了自己,更是害了家人。 宋锦瑟看着庄申的样子,拧着眉面色肃穆道,;我救你不是白救的。这八十两银子你还是要还给我的。 ;你先看看,你身上还有没有能抵押给我的值钱东西。 宋锦瑟的视线落在庄申腰间挂着的一块玉珏上,指着道:;将那个抵押给我。 庄申懵了懵:;??? 怎么感觉,自己才从狼窝出来,又入了虎穴? 玉珏是祖上传下来的,虽然不值钱,但终归是传家宝。 可八十两,他又还不上。 庄申无法,将玉珏给了宋锦瑟。 宋锦瑟看着,这玉珏并不是什么值钱东西,但应是庄申身上如今最为值钱的东西了。 便道:;你欠了我足足八十两,横竖你现在也还不上钱,便替我干活吧,我有个铺子,就在京城北郊。你写封信,让人捎带回家,就随我走吧。 ;要是不走的话,我便回家问你爹娘要钱了。 看他那犹豫不决的样子,宋锦瑟少不了威胁恐吓道。 庄申肯定是不能再留着在这里的。 不然,自己今天将他从赌坊里面捞出来,明天他又傻乎乎地被人忽悠进去了。 说来,也不是因为宋锦瑟心善,只是庄申留着,确实是还有些用处。 而且,这么一个年轻小伙子,眼看着因为年少无知被拉进了赌博这种深渊,也确实是有些让人看不过眼。 宋清清这女人的招数实在是损。 损人利己。 庄申沉默了片刻,便点了点头。 ;好。 第362章 见步走步。 入夜。 丞相府,香樟苑。 宋书乔与李雪梅在一处坐着,用着晚膳。 此时,扶歌从外面进了门。 见扶歌进门,宋书乔便问。 “扶歌,清时苑那边有什么消息?” 她方才见到爹爹又派人往清时苑去了,所以便让扶歌去打探消息。 “小姐,听清时苑那边的人说明天老爷要带大小姐到护国寺去祈福。” 宋书乔拧了拧眉,爹爹这也偏心地太厉害了。 根本就没有跟她说起过要去护国寺这件事情,只带宋清清一个人。 “奴婢还打听到,此次去护国寺,皇上也会去,不仅仅是皇上,还有在京城的皇子,都会随同皇上一起到护国寺祈福。” 本来宋书乔就觉得十分不满了。 闻言,更是一张脸都黑了,手紧紧攥着帕子。 她在爹爹身前尽孝道尽了那么些年,在爹爹心里始终是抵不过宋清清。便是这种能在皇上与众皇子面前露脸的场合,都只带宋清清一人。 就如同宋锦瑟说的那样,若是自己不争取,兴许以后就真的再没有她的出头之日了。 一想到这里,宋书乔就觉得怒火中烧。 “书乔,你打听这些干什么?” 李雪梅蹙了蹙眉。 以前书乔从来不会打听这些东西,如今什么时候学会的。 宋书乔便道,“不打听好,怎么能知道那小贱人的动态。怎么能对付她。” 这招,也是宋锦瑟教她的。 知己知彼,才能对付宋清清。 李氏叹了一口气。 当时还想着书乔能入了太子殿下的眼,现在想来应该是没戏了。 反倒是如今宋清清,得了四皇子殿下的青睐,在府中越发地让人重视。 “书乔,如今你还是不要与宋清清正面交锋,她得了四皇子殿下的青睐,如今风头正盛,此时,若是与她针锋相对,你会吃亏的。” 李氏苦口婆心地道。 她膝下只有宋书乔一个,自然是不愿意宋书乔吃亏的。 “娘,你不要说了。我自有打算。” 宋书乔一向是心高气傲,怎听得进这些话。 李氏越是苦口婆心,她越是觉得自己不会输给宋清清。 她的容貌才华,比起那在农家长大的宋清清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若是她有机会在四皇子殿下面前露面的话,四皇子肯定也会对她印象深刻。 “娘,你先回房歇息,我要往爹爹那里去一趟。” 说完,宋书乔连晚膳都没有胃口再去,起了身,抬脚就往外面走去。 护国寺,她是一定要让爹爹将她带去的。 同一时间,清时苑。 才不过是刚刚入夜,此时已经四处都掌了灯,一片灯火通明,将清时苑照得如同白昼。 宋清清自从上回被吓到之后,便怕黑,还没入夜便让下人点上灯,更不敢一个人呆在房中,出入都让卫琴陪着。 此时卫琴去前院探听消息去了,宋清清便遣了另外一个丫鬟作陪。 待卫琴从外面端了安神的羹汤进来之后,宋清清将房中作陪的丫鬟便给遣了出去。 房门关上时,宋清清一边从卫琴手中接过羹汤来,一边漫不经心地道:“那嬷嬷怎么样了? “受了风寒,府医道是没个十天半个月好不了。” 卫琴道。 不得不说,宋锦瑟下手实在是太狠了。 若不是恰巧有个丫鬟听到莲池中有人呼救的声音,前去瞧了一眼,怕是今天那嬷嬷的命都要交代在莲池了。 听说,捞上来的时候,脸色发白,整个身体都冻僵了。 宋清清自然是不会关心一个下人的命的,她只慢慢地服着羹汤。 这几天,安神定惊的羹汤服了不少,宋清清倒是喝得有些腻味了。 只是,那羹汤里面都是些四皇子从宫中送过来的人参等名贵药材,即便是喝腻味了,宋清清倒也舍不得倒掉。 将羹汤喝完后,宋清清放下碗,才慢慢悠悠地道:“让她嘴巴闭严实些,若是走漏了半点风声” 余下的话,没有说出口,卫琴便已经心领神会。 道:“奴婢待会去敲打一番,定是不会让她在其他人跟前胡说的。” 如此,宋清清才满意。 又道:“下午让你准备的药准备好没有?” 卫琴恭敬道:“已经准备妥当了,托了好几个相熟的人才找来,道是这药无色无味,便是加入寻常的膳食里面也轻易不会被发觉。” 宋清清眼中闪过一抹恶毒来。 此次前往护国寺,倒是一个契机。届时,那么多人,众目睽睽之下,她定是要宋锦瑟丢了颜面,再也抬不起头来,最好是身败名裂,才能解她的心头之恨! 这些夜里,本来都是卫琴在宋清清房中守夜的,这一晚,也是一样。 可到了亥时初,门房处却是有人过了来,说是卫琴的父母连夜来了丞相府,火急火燎地要求见卫琴。 这般火急火燎,肯定是家中出了事。 卫琴找了另外一个丫鬟进房与宋清清作陪,便匆匆地去了门房。 等卫琴折返,已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 她神色凝重,眉宇间都带着几丝愁容。 此时,宋清清已然睡得迷迷糊糊了。 发生了那件事情之后,她一连好几晚上都是心惊胆战地睡不着觉,好不容易这一晚上,谋划的一切都准备妥当。 心情也缓和了些,方才睡了过去。 卫琴见房门紧闭,倒也不去打扰,而是回了自己的小房间。 后半夜里。 宋书乔才领着扶歌回到自己的房间。 心情甚好。 刚才死缠烂打的终于缠得爹爹松了口,允诺让自己随着他与宋清清一道去护国寺。 此时,瞧了瞧房间外面四下无人,扶歌才关上房门。 低声道:“书乔小姐,奴婢跟踪大小姐身边的丫鬟卫琴,发现她在京城一处非常隐蔽的药铺买了药。” 刚才李雪梅在的时候,扶歌便是将这事情压在嘴边,没有说。 宋书乔蹙眉,“什么药?” 扶歌俯在宋书乔耳边,将自己打听到的一一道来。 宋书乔眼中闪过一抹了然。 那小贱人将那种药买来,接下来想干什么,不必想,便能猜到。 沉吟片刻,宋书乔道:“我们届时盯着她们,见步走步就是了。” 第363章 哭得越惨。 宋清清遣卫琴买了药的事情,就连宋书乔身边的扶歌都打听到了,宋锦瑟这边,自然也是得到了消息。 青栀禀报的时候,宋锦瑟才刚刚练习完今日份高人给她教的动作,回到房中。 青栀给她端去一杯水润喉,才如实将今天收到的消息一一禀报道:“大少奶奶,卫琴今天避开耳目,到一处偏远的药店买了合幻散。” 合幻散,顾名思义,便是那种不入流的药。 一般都是青楼女子在用,传说其药无色无味,又是性烈,用在女子的身上,饶是多坚贞的女子,都会变成d妇。 若是用在男子身上,亦然。 而宋清清让卫琴买合幻散,其中心思,昭然若揭。 定是用来算计宋锦瑟的。 灯光下,宋锦瑟眯了眯眼,室内的烛火忽明忽暗,映照在她那白玉无暇的面上。 青栀又道:“听带来消息的人说,丞相府宋二小姐身边的丫鬟扶歌,在私下也去打听了消息,想来丞相府那宋二小姐也知道了此事。” 闻言,宋锦瑟挑了挑眉。 对此,她一点都不意外。 从宋书乔死缠着要去本该属于嫡女的香樟苑这件事情上便能看出来,像是宋书乔这种人,从小便心高气傲,觉得最好的都应该是留给自己的。 再经过她那么一提点,做出这事情来,那是理所当然。 如此,明天的护国寺便热闹了。 既是宋书乔也知道了这事情,想必也缺不了她。 “大少奶奶,现下应该怎么办?需要提前安排什么么?”青栀道,“比如说,多带些人手,奴婢听说,这一次前往护国寺,众位皇子也会随着皇上一同前往。” 青栀还是觉得,这种事情应该防范于未然。 毕竟只知道对方买了药,具体对方怎么行动,还是无从得知,还是得小心为上。 免得到时候着了对方的道时,后悔便也来不及了。 “没有必要。” 宋锦瑟道,“这去护国寺上香,又不是去打架闹事,带那么多人手也说不过去。” “况且,若是真带了那么多人手,对方不就起疑心了,若是打草惊蛇了,那就有些不值得了。” 难得宋清清起了意,想在护国寺对她下手。 说来,若是她在护国寺着了道,又是众目睽睽之下,那不必想,也是身败名裂,被人唾弃了。 可宋清清也不想想,若是着了道的,并不是她。 那宋清清就有一壶喝的了。 毕竟在护国寺那种地方玩手段,那就是在玩儿心跳。 想来宋清清也是豁出去了,想要跟她拼个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青栀凝眉,“那怎么办?” 宋锦瑟忽而一笑,悠悠道:“看她怎么玩,玩得越是刺激的,最后肯定哭得越惨。” 青栀听不懂自家大少奶奶这是何意,但是唯一能听出来的便是,对于宋清清这些招数,大少奶奶是不屑的。 倒是有几分猫看着手中的老鼠怎么折腾一般,丝毫不觉得有什么能威胁到自己的。 一夜,无波无澜地过去。 翌日一早,宋锦瑟早早地起了身,收拾妥当之后便前往长乐门。 约定好,便是在长乐门等齐了众人才一同前往护国寺。 她到的时候,远远便瞧见老帝师府中的马车已经停在长乐门前。 宋锦瑟才上马车,凳子还没有坐热,便听到外面又传来了车轮轱辘停下的声音。 她掀开帘帐一看,停在身边的是丞相府的马车。 马车上,正对着她的方向,宋书乔也掀开了马车的帘帐往外看。 今日的宋书乔,穿了一身月白色的襦裙,衣摆滚了胭脂红的边,瞧着大气,倒也不至于太素净。 可见,宋书乔为这一身穿着打扮,可是花了不少的心思。 宋书乔倒是没认出宋锦瑟来,此时,她的心思全然在找寻四皇子的身影上。 往外边瞧了一圈,没瞧见要找的人之后,便面露黯然,将帘帐放下。 宋锦瑟也正要将马车帘帐放下,此时,却是看到一辆再熟悉不过的马车行驶过来,马车上,扬着大大的‘高’字家徽。 这是武伯候府的马车呀。 宋锦瑟好整以暇地往那马车瞧了一眼,唇角微微一勾。 这护国寺之行,那么热闹的么,便是连一向是不怎么出面的武伯侯府的人都来了。 也不知道马车上来的是武伯候府的哪一位,反正,宋锦瑟就没见着里面的那位掀开帘帐。 过了半盏茶的时间有余,前往护国寺的马车也就聚齐了,以老皇帝的龙辇在前排,帝师府的马车紧跟其后,长长的车马便浩浩荡荡地出发。 驶过京城最繁华的那条长街时,宋锦瑟掀开帘帐,本想瞧瞧街上的热闹的。 可眼角的余光却是瞧见,在帝师府的车马身后紧紧跟着的,便是武伯候府的车马。 “外祖父,武伯候府中,是谁在马车上?” 随口问了老帝师一句。 “听闻是那个平日里整天游手好闲,不学无术,能将武伯候气得半死的逆子主动提出要求要到护国寺去,遂武伯候便顺了他的意将他领去护国寺。” 老帝师说完,便似是随口提一嘴又道:“那逆子倒像是改了性子一样。平日就连祭天这种大事也不曾到过护国寺的人,竟然主动要求随皇上前往护国寺。” 宋锦瑟顿了顿。 老帝师话中的那个能将武伯候气死的逆子,除了高阳还能有谁。 武伯候也只有他一个独子。 本来宋锦瑟还以为高阳之所以到护国寺去,是他老子武伯候硬逼着去的。 倒是没想到,这事情,竟然是高阳主动提的。 这样一来,这事情便有趣了。 宋锦瑟眼角的余光往身后的马车淡淡地瞥了一眼,而后,若无其事地道:“想来是武伯候的那个逆子幡然醒悟过来。想要青灯古佛,好生清修一番以修磨自己的心性。” 老帝师抬了抬眼皮。 “那小子要是能有这样的觉悟,也不至于气得武伯候跳脚了。那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老帝师自小便看着高阳长大,对高阳的秉性那是一清二楚。 那就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 宋锦瑟笑了笑,意味深长地道:“也不一定。” 第364章 这不是找死么? 马车一路平稳,到了护国寺。 远远便瞧见朱红色的寺门大开着,门前两尊石狮子气势磅礴。 而此时寺门口,一个带头的和尚率领着一众僧侣立于门前迎接。 皇帝的龙辇在前,自是在太监的搀扶下先下了轿辇。 这时那带头的和尚便迎上了来,恭谨道,;主持昨夜夜观天象,看有紫气东来,龙凤呈祥之祥瑞,便知有贵客来访,特让小僧率领众人在此相迎。 闻言,众人皆是眉头一跳。 龙凤呈祥。 龙,自然指的是老皇帝以及场中众位皇子。 可这凤——今日,皇后娘娘推说身体不适,未曾随同皇上一同到护国寺来。 那便是证明,场中的女眷,其中之一,天生凤命。 这天生凤命之人,将来必定凤翔九天,贵不可言。 霎时间,老皇帝眉头一挑,目光幽幽地朝着身后看过去。 到护国寺来的女眷,说来不多,只有那么寥寥几人,屈指可数。 宋清清自然也听到了此话,她微垂下眸眼,唇角微微上扬。 她是重生回来的,往后的命数她自己清清楚楚,他日四皇子一旦得势,她就是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 这天生凤命,除了她还能有谁? 皇帝也不多说,只笑着颔首。 龙凤呈祥,仍是祥瑞之兆,预示未来将会国泰民安,老皇帝听了心里哪能不妥帖。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瞧着少不更事的小和尚侧过头来低低问旁边一个瞧着年纪要长些的僧人道:;大师兄,昨夜主持不是说,帝星黯淡,有不祥之气萦绕,还说是此次有逆天改命的不祥之人也会伴同皇上左右么? 这话一落,老皇帝面上的神色就不对了。 再加之这些夜晚以来,他天天夜里做噩梦梦见的那些光景,老皇帝此刻心里能笃定,自己夜不能寐的原因。 便是主持所说的,不祥之人导致的。 那稍微年长一些的僧人便拍了拍那小和尚的头,斥了一句,;一悟,莫要胡乱言语! 说完,又对紧随其后的老皇帝道:;陛下,童言无忌,还请陛下莫要放在心上。 闻言,老皇帝倒也不多说。 只是面上的神色依然不算很好。 一时在背后尾随着老皇帝的众人,皆是忐忑不安。 这小和尚说的话,不可能是空穴来风。 想来若是皇上真将那个不祥之人找出来的话,那人的下场,定是不妙。 众人此时心思各异,倒是那年纪不大的小和尚摸了摸头,别过了脸去,小声地哼了声,;我才没有胡言乱语呢。 话落,小和尚的视线又恰好落在老皇帝身后不远的宋锦瑟脸上。 似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东西一般,拉着那年长一些的僧人便吃惊道:;大师兄,你看你看,那人的模样像不像昨晚主持画出来的那画像里面的女人! 这话一落。 那年纪稍长的和尚闻言,便下意识往宋锦瑟所在处望了一眼。 ;你看,就连身上所着的衣衫都与那画像中的一模一样。 后面的话没说出口,那年纪稍长的僧人便俯下身来麻利将小和尚的嘴捂住,以免他再说出一些耸人听闻的话语来。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昨夜主持说帝星黯淡,有不祥之人,而后,又将画像画出,恰好是宋锦瑟的模样。 这两者一结合,便让人不得不联想到,那在皇帝身边那不祥之人,便是宋锦瑟。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皆是齐刷刷地看向宋锦瑟。 便是老皇帝,也不例外。 目光带着审视,望着宋锦瑟。 众人皆是大气不敢吭一声。 哪知道这时候,宋清清突然站了出来,道:;陛下,臣女,有一事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她这一开口,老皇帝的视线便从宋锦瑟的身上移至宋清清的身上。 ;有话便说。 此时,宋清清便扑通的一声跪伏在地,佯装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宋锦瑟所在的位置,道:;臣女小时候便听养母陈氏说起,臣女的姐姐,也便是陈氏的亲生女儿出生的时候,屋顶乌鸦环绕,三天始散,养母跟臣女说起的时候,面带忧虑,道是臣女的姐姐,许是会带来不祥。 宋清清这话落下,众人看向宋锦瑟的眼神便更耐人寻味一些了。 众所周知,宋清清自小便是在宋锦瑟家中长大,知道这种比较私密的事情委实不奇怪。 此时,宋清清又诚惶诚恐地道,;臣女本来不想提及,但听得陛下身边不祥之人恐会折损陛下的气运,事关重大,这才——这才禀报陛下。 陛下身体安康,才是万民之福。 宋锦瑟闻言,冷冷地勾了勾嘴角。 不得不说,宋清清说出这番话来,心思是真的巧妙。 若是这不祥之人真的坐实了是她,宋清清便是作为第一个提醒老皇帝的,何况,又是大义灭亲说出这一番话来,老皇帝论功行赏的时候,更是怎么也少不了她。 即便是退一步,不能坐实这不祥之人便是她,宋清清说出这番话来,也不过是随口一提,人家已经口口声声说了,她之所以将宋锦瑟的那些陈年旧事招出来,那是为老皇帝着想,老皇帝怎么也不会迁怒到宋清清的头上去。 况且,这些话,是真是假,已经无从求证。 老皇帝既是听了这些话,那自然心里就会有想法。 宋清清要的是,即便是不能毁了宋锦瑟,也要让老皇帝对宋锦瑟有所猜忌。 眼下,宋清清的目的也达到了,老皇帝看向宋锦瑟的视线中,分明有几分猜疑跟忌惮。 可他面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淡定从容,似是寻常一般随口问道,;锦瑟丫头,你的妹妹说你出生便带了不祥之兆,可当真有这件事情? 宋锦瑟笑了笑,瞥了宋清清一眼,便淡定道:;回皇上的话,臣妇的妹妹清清,说得不假,臣妇的确是听从母亲提起过这件事情。 话落,宋清清便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来,看向宋锦瑟。 这件事情,是她捏造出来的,陈金枝根本是没有说过。 况且,宋锦瑟是被抱回来的,陈金枝又怎么可能知晓她出生时候的事情。 宋清清有想过宋锦瑟会矢口否认,想过她会据理力争,但唯一没有想到的是,宋锦瑟会顺着她的话,将这事情包揽了下来。 这不是在找死么?! 第365章 福泽深厚之人。 此时,宋锦瑟便娓娓道来:;不过最后事实倒是有些出入。那日臣妇与母亲在街上偶遇一位云游四处的高僧,那高僧说臣妇的命格大富大贵,是福佑之人。臣妇的母亲不信此话,便与那高僧说起臣妇出生时候的异象,那高僧便道,那在屋顶盘旋不肯离去的,并非乌鸦,而是灵鹊。 话落,宋锦瑟便似笑非笑地瞧了宋清清一眼。 又道,;那高僧跟我说,那叫什么灵鹊兆喜。 不是胡说八道么? 她也会。 老皇帝点了点头。 早前他也曾听说过灵鹊兆喜这事,而且,听宋锦瑟说灵鹊兆细的话是高僧所说,自然不疑有假。 道:;说来乌鸦与灵鹊,确实是样貌有所相似,叫人错认了也不稀奇。 这话一落,宋清清轻咬着唇,一时,无言以对。 纵然她知晓,宋锦瑟所说的那些话不过是信口开河,可她也拿不出证据去证明。 她从来都不曾想到,宋锦瑟竟如此聪敏,用了这般迂回的法子,打消了皇帝的猜忌,重新赢回皇帝的信任。 宋锦瑟说出这些,让她刚才大义凛然所说的那些话,皆成为笑话。 不仅仅是笑话。 众人看她的眼神,更是带了几分不屑。 宋锦瑟字字句句,皆是有理有据,而她则是将久远之事搬抬出来。 反倒是映衬得她像是不知知恩图报,反而是居心叵测诬陷他人的那一个。 咬着唇,指甲死死地抠着肉,宋清清也没有一丝痛感。 她没想到,宋锦瑟竟是能将一件子虚乌有的事情说得煞有其事,而且,字字句句,挑不出一丝一点的纰漏。 ;曾有高僧为臣妇批命,说臣妇伴祥瑞而生,他日必是福泽深厚之人。 这时,宋锦瑟半垂下眼,一副深藏功与名的模样,又道:;臣妇本不愿意提及这些事,无奈臣妇的妹妹有所质疑,遂臣妇不得不坦言所有,以一证清白。若是陛下不信的话,可派遣人到臣妇的家乡去打听打听,臣妇的乡亲故里皆可以作证。 这些话,有根有据,掷地有声,让人不疑有假。 况且,众人瞧去的时候,宋锦瑟挺直了背脊,那副模样,也实在是坦诚。 场中众人,皆不是什么高僧,会批命断运,故而,也不知道这些话是真是假。 便是在这时候,忽而一道平稳的声音响起。 ;姑娘的命格,确实是清奇,寻常人中难以得一见。 这声音落下时,众人不约而同地侧目看了过去,只见不远处的台阶上,一个颇有些仙风道骨的老和尚从台阶上下来。 一时,引路的僧人皆是恭恭敬敬朝那老和尚道了一句:;主持。 宋锦瑟本来还有几分把握能将皇帝以及众人忽悠住,毕竟她这番说辞,缜密无比,饶是谁也找不出漏洞来。 可眼下,她忘了,这里是护国寺,自是有得道高僧的。 常言道,隔行如隔山。 她那些说辞,在真正的得道高僧面前,无疑是班门弄斧,破绽百出。 又听那老和尚说她命格清奇,宋锦瑟心便不由自主地一沉。 抬目与那老和尚四目相对时,宋锦瑟的脑子忽而一片混沌。 恍惚间只觉得老和尚那一眼,似是能将她的灵魂都看透一般。 回过神来,宋锦瑟双手不由得紧张地攥成拳头。 这是她第一回,感觉到危险。 书中宋锦瑟已经离开。如今,是她这个异世本已经死去,占据了这一副身体。 已死之人,夺舍重生,本就不祥。 若是老和尚口中的不祥之人便是她 思想间,老和尚已经来到宋锦瑟跟前,没有说话,只是朝着宋锦瑟微微一笑。 道:;见到姑娘,贫僧才了然,为何昨夜天降异象。 宋锦瑟心中一沉。 本来还心存着几分侥幸,没有被看穿。 没想到,还是被看穿了。 此时,宋清清眼中便是划过一抹喜色来。 老和尚说的天降异象,除了龙凤呈祥,便是不祥之气。 龙凤呈祥。那凤命,自然是代表自己。 这个除去,便只剩 没想到,宋锦瑟真的是那不祥之人。 由此可见,天也是助她的。 思及此,宋清清弱弱出声,似是一片赤诚地问道,;圣僧,我的姐姐真的是那不祥之人么? 她这话一落。 众人的视线,皆是齐刷刷地落在宋锦瑟身上。 是的。 他们也在怀疑,宋锦瑟是不是就是老和尚所说的那个,不祥之人。 众目睽睽之下,宋锦瑟一时面色有些苍白。 老和尚不咸不淡地往宋清清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很快,便收回了视线。 手中佛珠清点宋锦瑟的眉心。 随后轻声道,;这位姑娘,并非不祥之人,如这位姑娘口中那个高僧所说,这位姑娘命格清奇,福泽深厚,日后,必定大富大贵。 话到此,便止住,不言其他。 宋清清的脸上一如白纸。 苍白,无半点血色。 宋锦瑟紧攥的手松了开,有些懵懵然。 她在商场混了半辈子,自认为已经足够通透圆滑,什么人都能看得清楚明白,可眼下,她却是看不明白眼前这个老和尚。 他为何要帮她说话? 明明他已经知晓,她不过是异世的一抹幽魂。 便是在宋锦瑟思想万千时,老和尚忽而道:;既然姑娘以一己之力,改变了命运。不妨继续往下走,皇天终归不会负了有心人。 一语道破天机。 宋锦瑟一片混沌的脑海似是照进一束光来,霎时间,她的头脑清明了许多。 似是柳暗花明之后,豁然开朗。 她微微一顿,便躬身,恭恭敬敬地朝着老和尚行了个礼,道:;谢圣僧指点迷津。 众人皆是如坠云里雾里。 倒是宋清清,闻言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额角,也渗出了冷汗。 她听明白了这话。 若是说,宋锦瑟改变了命运,是不是便代表,宋锦瑟终有一天身份是要越过她去的。 而且,很有可能,会夺了自己的身份。 思及此,宋清清攥紧了拳头。 垂下眸,遮去眼中丛生的恨意。 什么改变命运,什么福泽深厚之人,都是狗屁! 宋锦瑟不过是上一世葬身乱葬岗,尸首也被野狗啃食干净的短命鬼而已! 只有她,才是真正福泽深厚之人。 想要取代她,也要先经由她同意! 第366章 自作孽。 这事情并未到此为止。 众人中,有好奇的,还有想借题发挥的。 比如宋书乔,此时便瓮声瓮气开口追问道:“主持,那不祥之人到底是谁呀?” 话一出。 便是老皇帝也不由得绷着脸,等着老和尚口中的结果。 可老和尚只是笑了笑,视线不偏不倚,只看着手中佛珠。 道:“天机不可泄露。” 话落,老和尚手中的佛珠不知为何忽而断裂开来,珠子散落一地。 场中的一众僧侣皆是吃了一惊,下意识想要去捡。 “不必捡了。” 老和尚脸上的笑意已经不复存在,他摇了摇头。 眼角的余光忽而落在身后宋清清的脸上,缓缓叹了一口气。 道了一句,“天作孽,尤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说完,便转身离开。 得不到想要的答案,那些好奇之人便也作罢,至于谁天生凤命,更是无法去问了。 只是,暗自猜测是免不了的。 毕竟场中女眷,除去侍奉的丫鬟之外,数来数去倒也只有五人。 除去年纪稍大的李雪梅与另外一个夫人之外,便剩下三人。 一则是宋书乔,一则是宋清清,另外一人,则是宋锦瑟。 这三人之中,有一人,便是传说中的天生凤命。 只不过,众人皆是清明,这根本是二选一。 宋书乔只不过是区区庶女,有宋清清这个嫡女在前,庶女那是上不了台面的。 而宋清清与宋锦瑟二人。 究竟谁是真正的天生凤命,大家都不知晓。 一个是丞相府嫡女,一个是帝师的外孙女,身份同等尊贵。 两个,皆有可能。 老皇帝蹙了蹙眉,视线忽而停在宋锦瑟的脸上,眸眼眯起。 最后,老皇帝并未说什么。 闹了这么一出,老皇帝也没有心情再领着众人四处闲逛了,让那一众僧侣先将众人带至休憩的禅房便先行离去。 老皇帝离开之后。 众人便随着那一众僧侣继续前进,唯有宋清清,似是还没有回过魂来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也是宋锦瑟从宋清清面前走过,宋清清此时突然开了口,轻轻道:“姐姐果然与往日不同。” 若是换做以前的宋锦瑟,性子冲动莽撞,除了冲上来骂人以外,什么都不会。 哪有跟现在这样,伶牙俐齿,三两句就能让自己脱身。 语气里面,有浓浓的不甘。 看来,刚才没有成功,对宋清清打击不小。 宋锦瑟极为谦虚地应道:“还好还好。” 话落,又望着宋清清道:“不过妹妹还是与往日一样,没有丝毫长进,还是那样蠢得让人心疼。” 宋清清:“” 宋锦瑟说完,视线落在宋清清那一副似是与她苦大仇深的脸上,忽而一笑,语重心长地道:“妹妹,别终日愁眉苦脸跟个深宫怨妇一样,日后当深宫怨妇的时间还有那么长,你瞧你的眼角现在都有皱纹了。” 说到这里,扯了扯嘴角,又道,“若是比不上其他的年轻小姑娘了,想必四皇子又要另寻新欢了。” 四皇子一向是喜新厌旧,书中宋清清便是做了皇后之后,也没有完全将四皇子的心收住。 最后还因为听说四皇子另迎了一个新欢进宫,急急忙忙赶去阻止时落水死了。 宋锦瑟知道宋清清的痛处。 这些话,自是处处踩在宋清清的三寸上。 “你!” 宋清清涨红了脸,咬着牙。 而宋锦瑟却似是根本没瞧见一般,根本不做停留,径自离开了。 彼时宋清清,一张妆容精致无比的面容,狰狞得几乎扭曲。 “小姐。” 见宋清清一脸怨气的模样,卫琴便下意识地唤了声。 此时,虽是四皇子与几位皇子都没在。 但,四周还那么多双眼睛在看着。 尤其是宋书乔与李氏这二人,瞧戏一样幸灾乐祸的眼神。 宋清清垂眸,再抬眼时,面上已经恢复了一贯的平静。 望着宋锦瑟的背影,眼中狠毒一闪而逝。 得意。 看你还能得意到几时! 到了后院,众人便各自跟随着带路的僧侣到了禅房休息下来。 之后,一个早上便再无波澜。 晌午,僧侣送来斋饭。 寺院里都是些粗茶淡饭,宋清清已经习惯了丞相府的锦衣玉食,一时觉得这些饭都难以下口。 兼之经过了早上那些事情,气都气饱了,那还有什么胃口,索性让卫琴将饭菜一并撤走。 宋清清此回过来,身边只带了卫琴一个,没有其余的下人。 这撤去饭菜的事情,自然是由卫琴来做。 卫琴将饭盒提回了斋堂,回禅房的路上,却是恰巧与宋锦瑟身边的青栀遇上。 许是不能说恰巧。 因为可以瞧出来,青栀是特地在这里拦她的。 青栀很客气,开门见山道,“卫姑娘,我们大少奶奶想请你走一趟,与你说几句话。” 卫琴冷言拒绝道:“不了。” 宋清清与宋锦瑟是死对头,她是宋清清身边的丫鬟,自是怎么也不能到宋锦瑟那里去的。 青栀也似是早就知道对方会是这样一个回复,面上不慌不忙。 只将宋锦瑟给她的一个物件拿出来,道:“这物件,是我们大少奶奶让我给你的见面礼。还道卫姑娘应是能认得这物件。” 卫琴看到那物件,霎时间红了眼。 这物件,肯定是认得的。 青栀径自将那物件塞到卫琴手里,又道:“我们大少奶奶还说,她见你是很有诚意的,不过若是卫姑娘确实是不想去的话,那我们大少奶奶也不强求。” 话落,青栀头也不回地准备走。 “我去。” 背后,卫琴咬了咬牙道。 那个物件,她自然是能认出来的,那是她的弟弟卫申随身携带的玉珏。 不知道为何落入宋锦瑟手中。 昨天夜里,她的爹娘连夜赶到丞相府,便是因为卫申失踪了。 不知道去了哪里,只让人捎带书信回来,道是他出门了,让两老不要挂念。 可问题是卫申从小到大不曾出过远门,那两老只以为卫申出了什么事,所以便手忙脚乱地找上了卫琴。 卫琴没有想到,卫申的失踪竟是与宋锦瑟有关。 此时她心底又是愤懑,又是无奈,没想到宋锦瑟竟是用卫申来作为拿捏自己的把柄。 可眼下,也因此,她不得不与宋锦瑟见这一面。 第367章 身败名裂。 不多时,人到了宋锦瑟的禅房。</p> 此时晌午阳光热烈,光线照入禅房,而宋锦瑟则是在禅房靠窗的一隅摆上了几个蒲团,盘腿坐在地上,喝着僧侣方才送斋饭时一同送上的清茶。</p> 卫琴进门时,抬眼望过去,彼时宋锦瑟低着头,一张脸正处于光线昏暗之处。</p> 显得整个人阴骜冷漠。</p> 卫琴也不扭扭捏捏,直接开口道:“不知夫人用卫申的玉珏将奴婢引过来,是想说什么?”</p> 宋锦瑟这才抬眼看了卫琴一眼。</p> 这人就是宋清清身边的左臂右膀。</p> 书中提及卫琴以前是在宫里当差,是个有能力的,不然每年想要离开皇宫的宫女那么多,而出宫的名额只有那么寥寥几个的情况下,她偏偏就能得了出宫的名额,离了皇宫。</p> 说来,若不是卫琴在旁边替宋清清打点一二,凭宋清清一人,倒也难以在丞相府立足。</p> 宋锦瑟也不想拐弯抹角,只淡道,“也如卫姑娘所见,卫姑娘的弟弟如今在我手上,此次让卫姑娘过来,便是让卫姑娘帮个忙。”</p> 卫琴脸色白了白,她直觉,宋锦瑟让她帮的这个忙她不能帮。</p> “我能说不么?”</p> 宋锦瑟睨了眼卫琴。</p> 卫琴对宋清清忠心耿耿。</p> 可很明显,对一个时时刻刻算计自己的主子忠心耿耿,无疑是认贼做父。</p> 书中的卫琴至死也不知道,自己的忠心耿耿,就是连累着毁了卫申的一辈子的致命毒药。</p> “不能,要是你不帮的话,或者你也永远见不到卫申了。”</p> 眼下,宋锦瑟也没有办法立刻给卫琴证明真相。</p> 而她也需要卫琴帮这个忙。</p> 作为一个物尽其用的生意人,她现下只有利用卫申这个筹码。</p> 卫申是卫家的独子。</p> 用封建社会的话来说,卫申就是卫家延续香火的独一人。</p> 而卫琴又是一个极为着重亲情的人,否则不可能让宋清清拿捏在手上,忽悠了一辈子。</p> 迟疑了好大的一会儿,卫琴才似是终于下定了决心,虽然宋清清确是她的主子,但她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卫申死去。</p> 应了句,“好,我答应你,不过,我要你保证卫申生命无虞,否则,即便我身份低微,也要拼着这条命跟你拼个鱼死网破。”</p> “行。”</p> 宋锦瑟一口答应。</p> 说来,她也并不想对卫申怎么样。</p> 用卫申来威胁卫琴,也是无奈之举。但凡卫琴是一个能用银两就能贿赂住的,她也不至于出此下策。</p> 可想想,若是卫琴是一个用银两就能贿赂住的,她那天也不会费那些心力蹲着卫申,将卫申从深渊拉回来。</p> 双方将交易条件都讲清楚了之后,宋锦瑟便爽快问,“宋清清不是让你买了合幻散么,她想什么时候用,用来干什么?”</p> 卫琴闻言,如同后背上趴了一条蛇一般,生生惊出了一身冷汗。</p> 当时她做这事的时候,本想着已经足够隐蔽,没想到还是被宋锦瑟知道了。</p> 这等手段,便是宫中的妃嫔都要逊色几分。</p> 怪不得,宋清清每一回都会栽在宋锦瑟的手中。</p> 卫琴又迟疑了一刻钟有余,这才将宋清清想要做的事情一一道来。</p> 她根本不敢说谎。</p> 先不说这事事关卫申的性命,就说,她没有把握能骗得过宋锦瑟。</p> 宋锦瑟的眼神锐利得似是能穿透她的内心深处去。</p> 那根本不像是一个女人应该有的眼神。</p> 宋锦瑟神色淡然地听完卫琴的话,又与卫琴说了几句。</p> 卫琴闻言,神色微变,张了张口,似是有几分犹豫。</p> 可宋锦瑟此时并不想与她多费唇舌了。</p> 卫琴若是离开太久,宋清清肯定是会发现些端倪。</p> 只道:“要不要这样做,你自己做主。若是你愿意的话,便遵循我的话去做。若是不愿的话,也完全可以将此事告诉宋清清。”</p> 这才让青栀将卫琴送出门去。</p> 青栀将人走,折回来时倒是有些忧心忡忡。</p> “大少奶奶,卫琴真的会按照你说的话去做么?”</p> 宋锦瑟几乎是不假思索地道:“会的。”</p> 是人都会有偏心。</p> 卫琴也不例外。</p> 如今宋清清还不至于让卫琴舍弃掉卫申的性命。</p> 这些事情,她心里清明。</p> 卫琴是个聪明人,心里自是比她更要清明。</p> 这边,卫琴回了宋清清的房间。</p> 一进门,宋清清便自然而然问道:“你怎地去了那么久?”</p> 房间离斋堂,并不远,一盏茶功夫便可以来回。</p> 而卫琴却去了差不多半个时辰。</p> 卫琴垂目,坦然自若道,“小姐,奴婢去看了看禅房的位置。寺院的最南边,有一间空置的禅房”</p> 话落,宋清清便心领神会。</p> 道:“我知道了。人都安排好了么?”</p> 她前几日来,找了一个会些武功的人,还吩咐了让他到护国寺来。</p> “安排好了。”</p> 卫琴道,“那人已经到了。”</p> “能保证今晚的事情万无一失?”</p> 卫琴迟疑了片刻,这才低眉顺眼道:“若是没有意外的话,应是可以的。”</p> 宋清清冷嗤了一声。</p> 一切都计划得妥妥当当,哪能有什么意外!</p> 这一次宋锦瑟就等着身败名裂吧。</p> 看着宋清清志在必得的模样,本是做了决定的卫琴却是突然有些犹豫了。</p> 此次若是失手,宋清清必定栽得很惨。</p> 她是宋清清身边的人,若是眼睁睁看着宋清清栽里面去了,她也没有什么好结果。</p> 最后,卫琴抬起眼,张了张口,狠了狠心便道:“小姐”</p> *</p> 按照惯例,夜里众人都要到大殿上与老皇帝一同听主持诵经,抄写经文。</p> 一直到亥时才结束,众人才各自散去。</p> 先是几个皇子陪着老皇帝离去。</p> 然后宋清清与宋子甫紧随其后。</p> 离开的时候,宋清清回过头来,深深地望了一眼大殿里面。</p> 宋锦瑟还在大殿里,她慢慢悠悠的似是不急于离开。</p> 此时老帝师不在。</p> 她身边只有青栀一个。</p> 两个弱女子。</p> 就算是遇到危险,也无可奈何。</p> 宋清清唇边扯出了一抹似有若无的冷笑。</p> 如今,她只需要回到房中,等着宋锦瑟踩入她早已经安排好的陷阱。</p> 从今夜以后,宋锦瑟将会身败名裂!</p> </p> 第368章 凤星陨落。 宋清清回了房。 此时,不知状况,她倒是有些坐立不安。 可即便是这样,她也不敢轻易往那边去。彼时。卫琴捧来一杯热茶。 烛火下,茶汤浑浊。 这寺院中,也只有这种粗茶,实在找不到别的。 宋清清本来就着急上火,也不知是不是心火一时上涌入喉,只觉得此时口干舌燥。 也不嫌弃这茶难以入口,只囫囵将杯中茶一饮而尽。 此时,卫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道:;小姐,你暂且睡下吧。奴婢是时候要走了。 眼看着就快要到与那人约定好的时辰了。 虽然宋清清不愿意一个人留在房中,可如今她身边可以使唤的也只有卫琴,若是她与卫琴都在房中,那谁去接应那个人。 那个人从未见过宋锦瑟,若是认错了人,那自己辛辛苦苦谋划的这一切,不是都化为泡影。 宋清清便吩咐道:;你快去吧。吩咐那人擒宋锦瑟的时候且注意些,不要被人瞧见。你接应了之后更不要在那边耽搁太久,免得落人把柄,给高阳传了口信就尽快回来。 卫琴迅速应道:;小姐,奴婢知道了。 禅房的门开了又关上,宋清清看着卫琴的身影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这才转身上了榻。 也不知是因为这些时日睡得不好,今天难得换了地方,所以头刚沾上枕头,便觉得一阵睡意袭了过来。 不久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宋清清睡得沉,似乎没发觉有人光明正大地入了房,轻车熟路地将她装入了一个麻布口袋,夜色中,那人扛着一个圆滚滚的麻布口袋就往寺院最南边走去。 待那人走后,卫琴从禅房外面的树后面走了出来,看着那人远去的背影,眼神极为复杂。 不过,卫琴并没有停留。 她只跟随着那人往寺院南边走去。 待看清楚前面那人将麻布口袋扛入了那空无一人,黑灯瞎火的禅房时,然后出来时。 卫琴才在高阳的禅房门口停下,将一方丝绸帕子缠紧挂在门上。 击了三下门。 里面的人应了门。 可不等开门,卫琴已经匆匆遁入黑暗之中。 卫琴很忙,宋清清身边只有她一个。 为避讳,宋清清断然不会出面的。 事无巨细,都需要她来安排。 接下来,她还要去安置那个本来宋清清安排了对付宋锦瑟的人。 * 李氏信佛,抄写经书无比虔诚。 待经书抄写完毕之后,李氏朝着殿上神佛恭恭敬敬地行了跪拜之礼后,才在宋书乔与扶歌二人的搀扶下起了身来。 此时大殿冷冷清清,除去她们之外,便只有老主持一人。 大殿里面回荡着敲打木鱼的声音以及低吟清浅的诵经声。 宋书乔也是此时随着李氏一同离开大殿,前脚刚踏出大殿,忽而听到身后老主持似是深深叹了一口气。 大殿中幽幽回荡了一句,;凤星陨落。 李氏年纪大了,耳力自是不如宋书乔那般灵敏,她什么都没有听到,稳步踏出大殿的门槛。 宋书乔回头看了一眼,大殿中烛火摇曳。 老主持依旧是闭着眼诵着经文,似是刚才那些声音,只是她的幻听而已。 两人离开了大殿,宋书乔到底是忍不住心中翻滚的好奇,问李氏:;娘,什么叫做凤星陨落? 李氏本还是自若的脸色顿时大变,顿时上手将宋书乔的嘴捂住。 瞧了瞧四周,暗色弥漫,并无旁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个傻子,你不要命了?说这种话!这话,若是被旁人听了去,传入陛下的耳里,那可是杀头的大罪! 李氏心有余悸。 宋书乔不知李氏为何反应这般大,只一脸无辜地道:;这话不是我说的,这是刚才我们出门时,那老主持自言自语说出口的话。 李氏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面色有些古怪。 只拉起宋书乔的手道:;别说了,走,赶紧走,先是什么不祥之气,又是凤星陨落,这些都是不祥之兆。不必想,这两日护国寺中肯定没有好事。让你不要到这里来趟这一场浑水,你非不听,如今倒好,横生枝节。 走了几步,李氏又警告宋书乔,道:;这两日你就乖乖留在禅房,不要外出生事,免得平白无故地丢了小命都不知道什么回事。 李氏的话,宋书乔并未放在心上,只觉得李氏神经过分紧张。 什么不祥之兆。 不都是信口骗人的鬼话而已。 待送了李氏回房,宋书乔才转身准备回房。 可她转身时,才发现身后不知道何时无声无息多了一人。 月色下,那人以一袭细纱遮面,只见眉眼清秀绝伦。 ;楚夫人,你也来了呀? 护国寺香客众多,对于宋锦瑟的到来,宋书乔丝毫不起疑。 而是又惊又喜。 这整整一天了,虽是她与四皇子同在护国寺中,可四皇子却是不曾看她哪怕一眼。 她正愁着不知道怎么才能引起四皇子的注意,心急上火无计可施。 救星就出现了。 ;楚夫人,如今四皇子也在这寺院之中,可我到现在都是只远远看了四皇子殿下,根本没有机会接近四皇子殿下。 宋书乔又道:;明天就要回到京城去了,如今这护国寺那么小我无法接近四皇子殿下的话,京城那么大,想要接近四皇子殿下就更加地难上加难了。 越说,宋书乔就越不甘心。 好不容易央求着爹爹来了这护国寺,本以为计划实现了一半,可怎想一天都快过去了,就刚才在大殿之上远远地瞧了四皇子一眼。 四皇子周围都是侍卫,她根本连靠近四皇子机会都没有。 宋书乔也是现在才体会到身份的悬殊。 月色下,宋锦瑟眉眼深沉,她不缓不急地道:;别着急呀。我既然来了,那肯定就是为了帮你来的。 缓步上了前,宋书乔才见着,宋锦瑟手上拿了一件雪白色的狐裘披风。 那狐裘披风,她似是在哪里见过。 可一时间,宋书乔又想不起来。 将狐裘披风披在宋书乔的肩上,宋锦瑟淡道,;只要你听我安排,今天晚上你就可以如愿以偿。 ;好,你告诉我,我应该怎样做。 宋书乔这下彻底兴奋,迫不及待地道。 她如今满心满脑子都是如何靠近四皇子殿下,从宋清清处夺得四皇子的青睐,怎会察觉到此刻宋锦瑟眼中一闪而逝的邪魅。 第369章 自食恶果。 寺院南边的禅房。 高阳出了门,外面已经没了人,他一眼就看到挂在门上的那属于姑娘家的丝绸帕子。 上面用潦草的字迹写了四个字。 南边禅房。 高阳是知道最南边的那间禅房是空置着的,没有住人。 此时那人约了自己到那里去,肯定是先前跟他约定的事情已经妥了。 高阳所住的禅房离那房间不远,他站在外面眯眼看了看那一间禅房,可以看到那边还是乌灯瞎火的。 不像是有人在里面的模样。 只是,横竖也不远,去探个究竟对他而言,也没有什么损失。 所以高阳便装作若无其事一般将身边伺候的人都遣退了下去,然后自己一个人偷偷摸摸地就往那间禅房去了。 很快高阳便站在那间禅房的门口。 禅房的门是虚掩着的,高阳屏住呼吸,还能依稀听到里面有轻微的呼吸声传出来。 推开门,借着黯淡无光的月色看过去。 隐约可见此时躺在禅房床上的是一个身形窈窕的女子,似是中了药,虽是失去了知觉,但身体还是不安地在床上扭动。 虽是看不到脸,但高阳下意识便断定那女子是那日在市集上羞辱自己的宋锦瑟。 高阳搓了搓手,朝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这个婆娘当初仗着沈懿的威风,骑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让他觉得失了男子的脸面。 如今,他要在她身上一振雄风,让她在他身下哭着求饶。 高阳没有要点灯的意思,这禅房本就不住人,若是点了灯,怕是会有人发现不对过来搅合了自己的好事。 他摸着黑上了床。 床上的女子馨香铺面而来,高阳将两人身上衣衫尽数褪去,便欺身压了上去。 女子也不反抗,只下意识地迎了上去 * 此时卫琴已经跟宋清清雇来的那个人汇合。 那是一个穿了一身的黑衣夜行衣,面上也用黑巾遮了脸的高大魁梧的汉子。 卫琴到的时候,那个人已经在大殿旁边的暗处蹲了许久,虽是宋清清事先已经将宋锦瑟的画像给了她。 可画像中的人与真人本是有些区别,而且,这一晚夜黑风高,大殿的灯火又是隐隐约约,人影都看不大清楚,别说是脸。 遂一直在暗处,不敢轻举妄动。 卫琴看也不看那人一眼,只道,;跟我来吧,我来给你指认你今晚的目标,免得抓错了人打草惊蛇。 这护国寺里面,不仅有皇帝,还有皇子。 处处都是戒备森严。 若是抓错了人打草惊蛇的话,那今晚的计划便失败了。 那人是见过卫琴的,遂不疑有他,便道:;那请领路。 卫琴将那人领到了离大殿不远的一处路口。 估摸在那候了半盏茶功夫,便瞧见路的另外一头,一个披着雪白色狐裘披风的女子独自走了过来。 这夜月色黯淡,根本看不清楚脸。 故而卫琴指着那女子就对身后那人道:;就是她了。 那黑衣人瞧见那一件雪白色的狐裘披风似是宋锦瑟白天里穿的那一件,也不作怀疑。 卫琴将人指出来,便不再多留。 留在这里对她并没有好处。要是被人撞见她与这黑衣人在一起,她有一百张嘴都说不清楚。 黑衣人也不阻拦,只耐心地在暗处等着那人从路的那一头慢慢悠悠地走近了之后,便纵身一跃从草丛里跳了出来。 本来想要从背后将那女子脖颈擒住,捂住她的口鼻,不让她大叫。 可他刚跳出来,将那女子的口鼻捂住时,却是感觉自己身后不知道何时来了人,那人手中的剑刃就架在自己的脖颈处。 阴森发凉。 紧接着,那黑衣人只觉得眼前剑把一晃,眼前一花,身体便倒了下去。 宋锦瑟将人收拾了,又手脚麻利地将人拖进草丛深处最隐蔽的地方藏着,做完这一切之后,便对站在原地惊慌得白了一张脸的宋书乔使了个眼色。 道:;接下来,便是看你的了。 刚才应该跟宋书乔说的,都已经说过。 接下来便是看宋书乔的临场演技了。 待宋锦瑟离开之后,一声惊恐的惨叫声,便撕破了黑夜。 这一天晚上,是四皇子曲越率着侍卫当值巡逻。 正巡逻至大殿,忽而听闻女子的一声惨叫,几人匆匆跑到声音传来处,只见宋书乔跌倒在地,白着一张脸,瑟瑟发抖。 见得曲越与一众侍卫举着火把过来,宋书乔似是突然回过魂来,瑟缩地往曲越身前凑过去,一边失魂落魄地道:;救命! 火把的火光照耀下,曲越可以清清楚楚瞧见宋书乔雪白的脖颈处那一道红色的指印。 那是被人扼过脖颈之后留下的痕迹。 而且,地上还落了一把剑,似是有匪徒逃窜仓皇,作案的凶器也无暇顾及。 女子面色苍白,吓得瑟瑟发抖,虽是一直往他的身边凑,曲越倒也没有推开。 眼下的女子瞧着小鸟依人的模样,确实是让人生出几分怜悯来。 他只冷着脸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四皇子殿下,有刺客。方才那刺客扼住奴家的脖颈,让奴家说出陛下的住处,奴家不说,那刺客便要杀了奴家,若不是四皇子殿下及时来到,恐怕奴家已经 说到最后,宋书乔已经泣不成声。 宋书乔哭哭啼啼的好不可怜,曲越却是蹙了眉。 若是寻常的刺客,那还只是小事。可听宋书乔说那刺客是冲着老皇帝来的,这事情 就大了去了。 若是放任那刺客逃走,就是他这个四皇子懈怠失职。 遂曲越又问:;那刺客往哪里去了? 宋书乔下意识便指向寺院南边。 老皇帝所住的禅房,便是在寺院南边,曲越脸色一肃,哪里还顾得上宋书乔,只吩咐侍卫道:;走。赶紧追。 话落,转身便走。 可宋书乔怎会放过如此好的机会,拉住了曲越的衣角,便可怜兮兮道:;请四皇子将奴家带上,奴家愿助四皇子一臂之力。奴家方才见过那黑衣人,若是见了他,定是能认出来。 曲越顿了顿。 倒是没有抵触宋书乔的动作。 毕竟火光月色下,能依稀瞧出来,宋书乔也是个美人。 一位楚楚可怜,失了魂魄的美人依附上来,将自己当做英雄,那可以满足任何一个男子的虚荣心。 等到几人离开之后,宋锦瑟才从夜色弥漫的暗处走了出来。 似笑非笑地瞧着火光越来越远。 火光中,宋书乔的身影快要依偎上曲越。 果然是在后院中长大的女人,真的是不简单。 也不知道宋清清自食恶果之后,又瞧见这一幕,会是什么样的感想呢。 第370章 不堪入目。 有刺客,自是处处能够藏人的地方都要搜查一遍。 寺院并不大。南边又都是供香客留宿的禅房,搜查起来,也是简单。 只不过这兴师动众的搜查,很快便惊动了不少人。 除去不知去向的高阳,几乎众人都成群结队地跟在搜查的侍卫身后。 毕竟出了这种事情,谁都不愿意与刺客沾上关系。 宋锦瑟自然也混迹其中。 毕竟今晚的这一场好戏,她怎么能不看。 这一出戏,本是宋清清自导自演,最后,也自是由她自己自食苦果。 搜查到寺院最南边的禅房时,禅房里面黑灯瞎火的,看似没有人,可是从里面却是传出来一些让人脸红心跳的异动。 似是一男一女的声音。 女子的声音酥媚入骨,而男子的声音带着几分气喘吁吁。 明眼人一听,便能知晓里面是在做什么。 此时,高阳身边的下人匆匆忙忙站了出来,对还在队伍中的武伯候结结巴巴道:;老爷,那里面似是,少爷的声音。 说出这话时,那下人面色惨白。 想都不曾想到,少爷将他遣开独自出了门,是寻了女子在旁边的厢房行污秽之事。 武伯候一听这话,脸便僵了。 方才没有注意听,如今一听,哪能听不出来。 这可是护国寺,是佛门圣地。 而那个逆子,平时在外面花天酒地也就算了,居然还胆敢在这种佛门清修之地公然行污秽之事。 武伯候觉得自己的一张老脸都没处放了。 稍稍将心头的怒气压下,武伯候便定下神来,面朝领头的曲越道:;这等逆子,还望四皇子殿下留给老臣来处理。 虽是怒气冲天,但作为父亲,武伯候还是想给高阳留几分脸面。 免得他在众人面前当众出了丑。 届时,丢的也是武伯候府的脸。 里面的交战还在继续。 横竖那刺客不可能藏身在里面的,故而曲越便没有理由不点头。 这毕竟是武伯候府的家事。 曲越想要转身离开时,身边的宋书乔却是白着一张脸,忽而惶恐地拉了拉他的衣角,颤声道:;四皇子殿下,里面女子的声音,似是,似是,奴家姐姐的声音。 一时间,众人大气不敢透一声。 便是武伯候,身体也下意识地颤了颤。 宋书乔的姐姐,不就是 宋书乔,曲越是认出来了的,她是丞相府的二小姐,以前倒也见过几次。 而宋书乔的姐姐。 曲越的心下猛然一咯噔,一张脸上脸色阴沉如水。 宋书乔这么一提醒,他便沉声听了听房间里面那千娇百媚的声音,目光瞬间变得冷冽了起来。 果然,是宋清清的声音。 曲越从来便在众人面前毫不掩饰自己对宋清清的偏爱,一直以来,自是将宋清清作为自己的所有物来看待的。 而整个京城,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宋清清是他曲越的女人。 而如今,他的所有物居然在护国寺背着他与别的男子行污秽之事,这是明着在他的头顶种下青青大草原? 曲越只觉得脑子里轰隆的一声,一瞬间血气都涌上了头脑。 他脸色铁青,一步一步地往前,猛地踢开房门。 门外,众人皆是屏着呼吸,大气都不敢透。 谁都知道,眼下的光景意味着什么。 武伯候便是一跺脚,转身离开。 这等逆子,将他的老脸都丢光了,留着也没有用。 而宋书乔,则是嘴角扯出一抹淡得让人无法察觉的笑意来,唤了一声‘四皇子殿下’便紧随在曲越身后。 房门敞开,借着月色可以瞧见床上一男一女身上一丝不挂,画面不堪入目。 高阳本来还在享受着,可猛地有人推门而入,吓得雄风不再。 身下女子还在睡梦中,哪里肯放过他,扭动着身体娇声往他身上缠。 高阳见着是曲越,本能地想要出声问他为何突然闯入。 而不待他出声,曲越便三两步如同一阵风一般到了床前,将两人分开之后,一把将他的脖颈擒住,那瞠目欲裂的模样,似是要将他拆骨入腹。 高阳骤不及防地便被大力甩在地上,撞在桌角上,撞了个昏头转向。 对方一言不合就开打,高阳的怒气也蹭的一下往头顶涨。 怎么自己也是堂堂的小侯爷,不仅办着事的时候被人中途打断,还被人提着脖子开打。 自己不要面子的么? 更况且,睡的又不是他的女人,他在这里急眼什么? 这念头刚落。 抬眼,便看见一群人进了房来。 门里动静那么大,门外那些人哪按捺得住好奇心,自然是进来看个究竟。 如此,高阳便猛然看见人群后面,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出现眼前。 来人的面上,带着七分嘲讽,三分置身事外,静看好戏的平静淡然。 这是,宋锦瑟。 高阳整个人都愣住了。 那刚才在自己身下交缠婉转的女子是谁? 他转过头来,借着火光总算是看清楚了床上女子的脸。 一时脸色骤变。 这女子,不就是丞相府的大小姐宋清清。 一时人声鼎沸,众人看着眼前这一幕,皆是窃窃私语。 曲越脸色一直铁青着。 可尽管这样,还是念及两人的情分上,强忍着怒意取过被子,覆盖在宋清清那赤果果的身体上。 上面青红紫绿的痕迹,让他不由得咬牙切齿。 只觉得自己的脸似是被人生生扇了一巴掌。 没有痛感,只觉得丢脸至极! 宋清清这般,至他的颜面于何地! 宋书乔此时便可怜兮兮地凑在曲越身前,不嫌事大地道,;四皇子殿下,姐姐定然是被陷害的,姐姐她一直是欢喜四皇子殿下你的,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的。 话是这样说,可眼下,宋清清所作所为,有目共睹。 人群中的闲言碎语,句句入耳。 再加之宋书乔的话,曲越心里的火,便是又浇上了油。 只觉得他作为男人的脸面,在宋清清与高阳勾搭在一起之后,丢失殆尽! 此时,当事人宋清清才似是从睡梦中幽幽醒转。 她刚睡醒,脑子还是懵着的,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睡的不是自己休憩的禅房。 第371章 你这个贱人! 宋清清茫茫然地抬头,首先看见的是房里乌压压的站了好些人。</p> 而且,曲越也在。</p> 可宋清清万万没有想到,曲越身边还有另外一个女人!</p> 两人站在一起,男才女貌,犹如一双璧人。</p> 宋清清瞬间表情僵住。</p> 前世她落水的时候,临死看见的最后一幕,也是这一幕。</p> 而曲越那时正接了新欢进宫。</p> 寒冬腊月,她落了水,湖里的水冷得刺骨,而她拼命呼救,却是无人应答。</p> 她奄奄一息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众人拥簇下的曲越与他的新欢。</p> 宋清清恨呀。</p> 可她当时意识已经抽离,饶是死死地瞪大了眼睛,也没有看清那个新欢是长了一张什么样的狐狸脸。</p> 而如今,所有场景与前世重合,而宋清清也看得清清楚楚,那女子就看着她,笑容阴柔,眼神里还带着几分不屑跟嘲讽。</p> 突然间,宋清清脑子里面那根弦崩了,也不顾自己身上寸缕未着,发狂一样不管不顾冲上去就一把将宋书乔的脖子掐住。</p> “都是你,你这个贱人,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p> 宋书乔脸色苍白,刚受了惊吓此时又被宋清清掐住了脖颈,气息微弱得像是随时都要断了气去。</p> “姐姐,不是我,我根本不知道你今晚与高公子会在这里呀。”</p> 说完,她凄凄惨惨地将旁边的曲越一望。</p> 一副受害者极其可怜的模样。</p> 宋书乔的演技极好。</p> 这凄凄惨惨的作态,一言两语的便坐实了宋清清与高阳私通这事情,而且,还不是一次两次。</p> 曲越的脸色如同泼了墨一样。</p> 此情此景,他如同一个被人观赏的绿毛公鸡,众人皆是指着他议论哂笑。</p> 下意识便怒声喝道。“宋清清,你这是想做什么,你快松开手!”</p> 下一刻,宋清清的脸色一瞬间变得狰狞无比,掐着宋书乔的脖子就是不放,直掐得宋书乔的脸憋红不已。</p> 可宋清清却是恍然未觉,只恨不得将眼前的人掐死当场,“本宫告诉你,只要本宫活着一天,你就别想从本宫这里将曲越抢走,皇后的位置永远都是本宫的。”</p> 这些话,险些没将曲越气死!</p> 说来,他已经有篡位的心思,私底下,也是与宋清清说的是等他日后谋得皇位,定是会扶宋清清为后。</p> 可如今,八字都还没有一撇,宋清清便做起了当皇后的美梦,还在众人面前说这种话。</p> 这不是在众人面前将他这个四皇子想要篡位的心思公之于众么!?</p> 若是让老皇帝知道他还没死,自己这个儿子就觊觎着他的皇位,肯定会将自己弄死。</p> 曲越一双阴骜的眸子里面怒气翻涌,“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p> 还没待众人反应过来,曲越便愤怒至极地上了前,将宋清清与宋书乔两人分开。</p> “啪”的一声清脆的响声。</p> 曲越愤怒地一巴掌狠狠打在宋清清的脸上,力道之大,宋清清整个人都跌坐在地上,脸上高高肿起一片,就连嘴角也溢出了鲜血。</p> 此时宋清清被打得终于有些清醒了。</p> 眼前的一切与前世的魇梦区分开来,然后便意识到自己身上不太对劲,继而低头一看发现自己不着寸缕时,面色煞白,慌慌张张拿起薄被便将自己身体遮住。</p> 可身上的青红痕迹与身下如同被撕裂的痛她很熟悉。</p> 前一世便经历过。</p> 这些都说明,她已经不是清白之身。</p> 一时间有些茫然不知发生了何事,脑海中也无半点记忆,只下意识抬眼看向曲越,“四皇子殿下,这,这是怎么一回事?”</p> 宋清清还心存侥幸地以为,她这般,是与曲越一起的。</p> 毕竟,上一世也是曲越,这一世定是不会有错。</p> 曲越一张脸成了猪肝色,宋清清背着他与别的男人私通,末了还有脸问他!</p> 这边,不待曲越回答,一边好不容易才换过气来的宋书乔便适时轻轻弱弱,无比委屈地道。“姐姐,你跟高公子私通被发现,为何要拿我来出气?”</p> 跟高公子私通。</p> 这句话似是一道惊雷打在宋清清头上,瞬间脑子里轰隆的一声巨响。</p> 将她炸了个里焦外嫩。</p> 宋清清满眼的不可置信。</p> 她失身的人不是曲越,怎么可能!</p> 不可能!</p> 肯定是宋书乔这个贱人,在嫉妒她,在胡说八道!</p> 可下一刻,宋清清眼角的余光便是看见同样衣衫不整的高阳。</p> 顿时瞠目欲裂。</p> 宋清清是看不上高阳的。</p> 高阳长相普通,一点都不入她的眼。</p> 虽说高阳是武伯候府的小侯爷,但他哪里比得上未来会成为帝皇的四皇子曲越。</p> 而且,高阳是个花花公子,上一世可是娶了十房侍妾,还逼了正妻投河的。</p> 宋清清面色煞白一片。</p> 肯定是宋书乔这个贱人陷害她!</p> 想到这里,宋清清突然魔怔了一样冲到宋书乔跟前,恶狠狠的眸子死死地瞪着宋书乔,面色狰狞无比。</p> 声嘶力竭道,“你这个贱人,你竟然敢下药陷害我,毁我清白,我要掐死你这个贱人!”</p> 方才被宋清清掐了一回,这一回宋书乔倒是有所防备,眼看着宋清清要扑上来时,她下意识地藏到曲越身边,身体往曲越身前凑。</p> 楚楚可怜道:“四皇子殿下,救命呀。”</p> “宋清清!”</p> 曲越面色难看,猛地一把将宋清清推开,将宋书乔护在身后。</p> 如今,宋清清的清白被毁。</p> 那他与宋清清之前的承诺,都尽数作废。</p> 故而曲越并未掩饰自己面上的冷漠,一字一顿道,“够了,你这个不知廉耻的疯妇!”</p> 宋清清被喝止了之后,痛苦地将曲越望着,哭诉道,“四皇子殿下,清清是被贱人陷害这才毁了清白!殿下,清清一心只在你心上,怎会与高阳那个废物私通。”</p> 随后,宋清清指着宋书乔,眼神如同淬了毒似的,声音也陡然尖厉了起来,“都是这个贱人,是她,肯定是她,她嫉妒殿下对我青睐有加,嫉妒我是嫡女身份而她是庶出,所以想要夺走我的一切,设下这个局来陷害于我,殿下,你要替我做主呀!”</p> 曲越深吸了一口气,视线看向旁边的宋书乔。</p> 宋书乔的眼神与不远处宋锦瑟的眼神交流了一下。</p> 然后宋书乔似是发现了什么一般,故意拉长了声音惊呼了一声,指着地上一样东西道:“哎呀,那是什么?”</p> 霎时间,众人的视线纷纷顺着宋书乔的手指看了过去。</p> </p> 第372章 不怕天打雷劈么? 地上是一方姑娘家的丝绸帕子。</p> 宋书乔说着,已经弯身飞快地将丝绸帕子捡起,道:“这不是姐姐的帕子么?上面还写了字,咦,这不是姐姐的字迹么?”</p> 宋书乔这些话,是故意扬着声说的。</p> 闻言,高阳便朝着宋清清骂骂喋喋地道:“妈的。明明这帕子就是你扔在我房间门口的,自己贴上来勾引老子,现在还装什么清纯玉女。”</p> 刚被宋清清骂做废物,高阳自是嘴里没有好话。</p> 刹那间,众人的视线纷纷落在帕子上。</p> 上面潦草地写着‘南边禅房’四个字。</p> 这般,究竟是被人陷害,还是自行私通,那便昭然若揭。</p> 更何况,就连高阳都亲口说了,那帕子就是宋清清扔在他房门口的。</p> 现在想来,不是私通,而是一方主动勾引呀。</p> 众人看向宋清清的眼神就有些耐人寻味了起来。</p> “还哭哭啼啼说是被人陷害,我看就是脚踏两条船,横竖四皇子殿下——就是个备胎呀。”</p> “啧。还想着陷害自家的妹妹,这一招可真是绝了。”</p> “你瞧刚才还险些将宋二小姐给掐断气了,感情是她嫉妒陷害宋二小姐吧。”</p> 众人议论纷纷。</p> 而曲越一看这帕子,面色就变了变。</p> 他平日里面也时而跟宋清清通些书信,故而,帕子上的字迹虽是潦草,但他也一眼便能认出来,那就是宋清清的字迹。</p> “四皇子殿下,那不是”</p> 此时此刻,宋清清面色慌乱了起来,她下意识地便扯住曲越的衣角,想要张口解释。</p> 可解释的话还没有说完,曲越便一把将她的手甩开。</p> 这时候曲越根本就不愿意多看她一眼,一想到刚才进门时候看见的那一幕,他就觉得怒不可遏。</p> 如今宋清清浑身上下,他就感觉到一个字,脏。</p> 方才她与高阳缠绵的时候,曲越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她脸上那种快活的表情总不会是假的。</p> 如今,转过脸来,又说是她被人陷害,才被毁了清白。</p> 这是将他当做傻子一样好蒙骗?</p> 别人用过的东西,曲越尚且不会再碰,更别说别人上过的女人,此时,曲越就连碰她一下,都觉得恶心异常。</p> 曲越不再听她废话,冷哼了一声,便甩袖离去。</p> 人走了,宋清清只觉整个世界都崩塌了。</p> 呆滞地看着曲越离开的背影。</p> 只觉得她成为皇后的事情,成了泡影,散了,碎了。</p> 而宋书乔,用手遮去嘴角的讽刺,这才居高临下地看了一眼宋清清。</p> 弯下身来不缓不急地道:“姐姐,你不要担心,我会替你好好安慰四皇子殿下的,兴许还会帮你求四皇子殿下,让他给你说说情,让皇上给你赐个婚,好让你顺利嫁给高公子的。”</p> 说完,也不待宋清清回答,追着曲越出去了。</p> “不要,我才不要嫁给高阳这个废物!”</p> 宋清清跌坐在地上,疯狂摇着头。</p> 她是要嫁给四皇子,要当四皇子妃,日后可是要成为皇后的。</p> 而高阳,要是嫁给这个一点前途都没有的废物的话,她下半辈子就毁了!</p> “你不愿意嫁,老子还不愿意娶呢。你这种不知廉耻,自己送上门的表子,外面要多少就有多少,老子为什么要娶你?”</p> 高阳一边穿着衣服,一边提高着声音叫嚣着。</p> 帕子是宋清清的,让他过来这个房间,也是宋清清,如今她倒好,爽完了提起裤子就翻脸不认人,一句一个废物叫得他火气都上来了。</p> 真当他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倌么?</p> 等到衣服穿好了,裤带也系好了,高阳也没有要负责任的意思,只当着众人的面不屑地看了宋清清一眼,还朝着地上淬了一口唾沫,这才扬长而去。</p> 主要人物都走得差不多了,现场众人瞧着没有什么热闹可以看了,于是通知宋子甫的去通知宋子甫,剩下的也便作鸟兽散。</p> 一时房中安静下来。</p> 只有宋清清,发髻散乱,犹如疯妇。犹自低垂着头,坐在地上,不动也不说话,如同傻了一般。</p> 而宋锦瑟,便是抱着肩倚在门边,唇角微微一勾。</p> 慢斯条理道:“这般鱼死网破是何必呢,如今你的清白已经被毁,而且,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捉奸在床的,想要嫁给四皇子是不可能了,若是就连高阳也不娶你的话,你就只能出家当姑子了。”</p> 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p> 宋清清这才缓缓抬起头来,在看清楚面前风清月白站着的人时,眼睛猛地瞪大。</p> 虽是面前的人戴着面纱遮住了半边脸面,但眼下这人就算是化成了灰宋清清都能认出来。</p> 是宋锦瑟!</p> 此时,宋清清的意识也清明了不少。</p> 明明,应该躺在这里的应该是宋锦瑟才对,怎地就成了自己。</p> 她站起身来,面容再次变得狰狞扭曲,恶狠狠地看向宋锦瑟,眼神跟淬了毒一样,“是你对不对!一切都是你设计的对不对?”</p> 她早该知道的,宋书乔那个小贱人,头脑简单,哪有如此深重的心思。</p> 宋锦瑟站着不动,面纱将她唇角讽刺的笑容遮去。</p> 此时四处无人,宋子甫还在赶来的路上,估计一时半会也没有那么快赶到。</p> 所以宋锦瑟便微笑着,大大方方地回答:“是呀。是我又怎么样?”</p> 宋清清的面目更加狰狞,她往宋锦瑟扑过去,想要掐住宋锦瑟的脖子,可宋锦瑟只身形一闪,便轻轻巧巧地躲过她。</p> 随后一巴掌清脆地甩在宋清清的脸上。</p> 这一巴掌扇的力道不小,宋清清整个人都摔在地上,扑了一个狗吃屎。</p> 宋清清挣扎着从地上爬起,一双眸子死死瞪着宋锦瑟,如同地狱上爬上来的厉鬼一般。</p> 狠声道,“你这个贱人,你不得好死,我一定会跟我爹爹说是你陷害我,你会被抓进天牢,被活活弄死,等你死了,我还要将你的尸体扔到乱葬岗去喂狗!”</p> “说倒是挺能说的,可抓我到天牢,未免想得太美了吧你,你以为你是谁呀?”</p> 宋锦瑟温吞着声音,慢慢道:“如今我可是帝师的外孙女,比你这抢来的丞相府的嫡女身份只尊贵,没半点不及,想弄我,下一世吧。不过你有这时间瞎嚷嚷,还不如想想等一会宋子甫过来了你应该跟他如何解释。”</p> 随后宋锦瑟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弯下身来,手指猛地使力,捏住了宋清清的下巴。</p> 温声道:“不过,我挺喜欢看你这眼神,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p> 说完,宋锦瑟便起了身,拿起帕子来细细地将刚才接触过宋清清的手擦了一遍。</p> 转身,迈出房门。</p> 背后传来宋清清幽幽的声音。</p> “你做这种缺德事,就不会怕天打雷劈么?”</p> </p> 第373章 她不甘心! 宋锦瑟脚步顿住。 回头。 看着地上发髻凌乱,衣不蔽体的宋清清,眉眼中非但没有一丝同情与可怜。 反倒是带着几分嘲讽戏谑。 如今她心情甚好,所以也愿意与宋清清多说几句。 “我不曾招惹你,而你夺去本来属于我的一切,还想算计毁了我清白,天打雷劈的不应该是我,而是你。” 如果她不曾早早察觉这一切,今天躺在这里,身败名裂的人可能就是她。 而宋清清,则是在她面前耀武扬威的那一个。 宋锦瑟微扯起嘴角,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宋清清。 语气淡淡道,“何况,不是你要玩的么?才这样就气急败坏了。” “你”宋清清本欲开口,可接触到宋锦瑟那阴骜如同利剑般的眼神,便猛地倒吸了一口气。 那眼神,让人不寒而栗。 随后,她听到宋锦瑟一字一顿地道:“别急,这还只是开始呢。很快你便能彻身处地地体会到眼睁睁看着自己最喜爱的东西一件一件被人抢走的感觉,你觉得我仅仅是想要让你身败名裂么?不对呢,这样太便宜你了,你这种人,就应该好好地活着,过一过那种生不如死的日子,好让我能高兴高兴。” 每一个字都说得风轻云淡,但字字句句冰寒刺骨,让人如坠深渊。 宋清清忽而身子瘫软,跌坐在地上,看着面前的人自言自语地呢喃道:“不,你根本不是宋锦瑟对不对?!” 她所认识的宋锦瑟,根本不可能有这种气势。 此时,宋锦瑟已经恢复了常色,望着远处渐行渐近的火光,并不再看宋清清一眼,转身悠悠然离开。 地上冰寒入骨,而宋清清却似是毫不在意一般,她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噩梦。 若不然的话,她怎么会**给高阳。 她这一世,应也是如同上一世一样,是高贵无比的皇后! 她死命掐了掐自己的手,下一刻,疼痛的感觉传了过来。 不是在做梦。 这一刻,宋清清的希望彻底破灭了。 她面如死灰。 难道她重活一世,并不是上天怜悯她,而是上天要惩罚她? 这会儿,宋子甫与李氏二人紧赶慢赶地总算是到了。 他本来已经睡下,怎想竟是出了这一趟子事,人去通知他的时候,他尚且还有几分不相信。 不相信一向是乖巧懂事的宋清清竟是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可眼前,也不由得他不相信。 事实便摆在眼前。 宋子甫二人踏入房间的时候,宋清清的衣衫都已经穿着整齐,可脖子上那些痕迹,过来人都能瞧得清明。 宋子甫深吸了一口气,虽是来时已经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但还是不由得颤抖着出声骂道,“你怎生做出这种蠢事来!” 说完,便是身子颤抖着道:“四皇子殿下前不久才说会让皇上颁下圣旨赐婚,娶你进府中,扶作正妃,你本可以富贵荣华,如今你,唉”、 宋子甫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宋清清心里也是一窒。 本可以。 是的,她本可以成为四皇子妃,不久,还会成为皇后。 拥有一辈子享不尽的富贵荣华,可如今,却是如同泡影。 消失无踪。 她不甘心! 旁边李氏眉头轻轻一颤,掩去眼底的悸色。 没想到四皇子竟是有了将宋清清纳为正妃的打算。 也幸好今晚出了这么一趟子事情,不然她的书乔一辈子都要被宋清清这个嫡女给压得死死的。 想是这般想的,可李氏面上却是不露分毫,只轻抚着宋子甫的脊背,替他顺着气道:“老爷,事已至此,说这些也无用了。还不如与武伯候商量商量婚事,说来武伯候府,也是大门大户,清清若是能嫁到武伯候府,也不算是低嫁。” 李氏说的倒也是在理。 宋子甫叹了口气,倒是不再言语。 偏偏此时宋清清哭着喊着,“不要,我不要嫁给高阳那个废物,要是让我嫁给他的话,我不如死了算了。” 高阳的风流事,上一世宋清清还当做茶余饭后的笑话在听着。 想都没想到,这一世她竟是以这种方式与高阳牵扯上。 想想她一辈子都要面对高阳那个一点用都没有的废物,宋清清都觉得恶心。 宋子甫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不发一言。 倒是李氏一脸为难,好一会才语重心长地道:“大小姐,这要是你不嫁给高小侯爷的话,这丑事传出去,坏了名声是小事,这日后再难嫁出去才是大事呀,大小姐总不能一辈子不嫁人” 李氏话没说完,便被宋清清一巴掌狠狠扇在脸上,扇得她脸颊马上就肿了起来。 被踩到痛处,宋清清眼眶通红,口不择言地叫嚣道:“滚,你这个贱人,用不着你假惺惺为我打算,要不是你指使你的女儿勾引四皇子,我不至于落到这般下场,你们母女两人都是表子,下贱的表子!” “闭嘴!” 宋子甫又恨又怒得呵斥道。 这样子的宋清清,倒是让宋子甫觉得有几分陌生。 怎么也没有想到,平素乖巧懂事的女儿发狂起来会是这番模样,还如同泼妇一样说出这种难听至极的话。 还是说是,她平时的乖巧懂事,都是装出来的。 李氏捂着脸颊,倒也不指责宋清清,而是躲在宋子甫身后嘤嘤地哭,“姨娘承认,之所以这番为你打算是有私心,但大小姐你可以任性不要名声,可我们书乔尚且还没有出嫁呀,若是被连累着害了名声,该怎么嫁出去呀。” “老爷,我知道你偏爱清清,但是你也不能太偏袒呀,书乔她也在你身边侍奉了你十几年,她也是你的亲生女儿呀。” 李氏字字句句,都说得情真意切。 宋子甫本还有几分犹疑,但听到李氏这番话之后,便也想起,他膝下不只宋清清一个。 深吸了一口气,这才道:“事实上,你李姨娘说得也没错。你不嫁也得嫁,这并不是你能任性的事情,你不要脸,我们丞相府尚且要脸。书乔已经到了能出嫁的年级,她不能因为你受连累害了名声。” 话落,不等宋清清说话,宋子甫又冷冷地说道:“若是你不愿意嫁的话,那我便与你断绝关系。反正你也不是我养大的,哪里来就回到哪里去。” 语气冷沉得可怕,没有往日里的一点慈爱。 宋清清难以置信地睁大眼,万万没有想到向来疼爱自己的宋子甫竟是说出这般绝情的话。 第374章 被偏爱的那一个。 这一晚,注定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而这不安宁只属于别人的,宋锦瑟安安稳稳地回了房间,一觉睡到天亮。 翌日清晨起来漱洗时,青栀便绘声绘声地在她耳边说起昨晚后来发生的事情。 昨晚宋书乔陪着四皇子曲越,竟是意外地将那黑衣人找到,而那黑衣人明显是属于嘴风不严的,一来二去就将宋清清给招出来了。 说是宋清清雇佣了他来,是让她将画像中的人打晕了扛到南边厢房去的。 而且,最劲爆的是,还从黑衣人身上搜出来宋书乔的画像来。 这样一来,便很明显是宋清清想要陷害宋书乔不成,反倒是自己栽里面去了。 后面怎么发展,谁也不知道。反正昨天晚上闹闹哄哄的一直闹到了亥时末事情都没罢休。 宋子甫是连夜领着一大家子先离开了。 紧接着,武伯候府的车辇也随着离开了, 对于这一些,宋锦瑟倒也不意外。 毕竟那黑衣人身上的画像还是她塞进去的。 至于宋子甫跟武伯候这二人,许是意见没达成一致,遂谁也不愿意多留。 发生了这种事情,老皇帝自然也是无心再在护国寺多留了,很快众人便打道回府。 马车上,老帝师在打着盹儿,这事情横竖与帝师府没有关系,遂也没去留心。 也是宋锦瑟开口问道:“外公,昨晚那件事情你知道么,最后发展怎么样了?” 宋子甫与武伯候这两人交涉得怎么样,一般人许是不知道。 但老帝师耳聪目明的,肯定是多少得到风声的。 “多事!”老帝师点着她的鼻子,语气中有责怪的意味,道,“这种肮脏事情还是不要污了丫头的耳,管他们怎么样,爱怎么样怎么样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老帝师对宋子甫似是没有好感。 “外公,你就说嘛,我好好奇呀。” 宋锦瑟缠着老帝师非要他说。 若是有旁人在,肯定是大跌眼镜。 毕竟帝师一向在人前是严肃威严,可在帝师面前,宋锦瑟倒是有恃无恐。 许是知晓自己是被偏爱的那个。 最后老帝师禁不住宋锦瑟的胡搅蛮缠,长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又有些宠溺地道:“好了好了,我说。” “那两人,一个囔囔着上吊不愿意嫁到武伯侯府中去,一个嚷嚷着出家当和尚也不愿意娶那种故意算计之人。” 老帝师道:“不过,武伯候那个逆子总算是做对了一件事,若是真娶了那宋清清,怕是从今往后都鸡犬不宁了。” 老帝师一向是不随意评价人。倒是难得听他如此不喜一个人。 宋锦瑟正想问问缘由,那边老帝师便道:“宋清清这个女子一瞧就不是一个什么好人,自小便欺负你,又联合她的母亲用肮脏手段将你身份抢去,若我是武伯候,宁愿是让那逆子孤独终老,也不会让他将宋清清娶回府中。” 宋锦瑟:“” 心中不免有些感动。 老帝师竟是因为她,所以才一心不喜宋清清。 而且,最重要是—— “外公你连我的身份被宋清清替换这件事情都知道了?” 怪不得老帝师从来不曾在她面前提及她母亲的事。 便是这一次来护国寺, 闻言,老帝师顿时脸色铁青,“哪能不知道,哪个欺负过你,外公心里都有数,你从小到大所有事情,外公全部都追查了个清清楚楚。若不是看你并没有与宋子甫认亲的念头,外公非得将那胆敢冒充我外孙女的贼子给当众揪出来,让她人人喊打不可。” 说来,老帝师对宋子甫是真的没有好感,觉得他眼瞎,连自己的亲生女儿也会认错,害得他的宝贝外孙女儿受委屈。 “外公。这些你不要操心。都说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属于我的东西,我会自己夺回来的,你说,你外孙女能轻易被谁欺负了去。” 宋锦瑟笑道。 老帝师倒也不说话了,好半晌才叹了一口气,摇摇头道:“你们这些年轻人,个个都是有自己主张的,哪轮得着我来打算,外公如今老了,说谁都说不动了。” 宋锦瑟挠了挠头。 这话她倒是没有深入去想,只以为老帝师是在说她与季清婉两人呢。 殊不知,老帝师说的,另有其人。 * 这边。 宋清清回了府就将自己关在清时苑中,除了摔东西就是摔东西。 整个清时苑的下人都不敢靠近宋清清的房间一步。 晌午,卫琴端着饭菜进门时,才将门推开,一个茶杯就砸了过来,不偏不倚正砸在她的脑门上。 卫琴的额头上顿时见了血,血顺着额头流下,触目惊心。 而这时,宋清清则是满眼怨毒地道:“卫琴,你竟然敢联合宋锦瑟那个贱人来算计我,你真是好大的胆子。你忘了,是我将你从歹徒手中救下来的,你这一条命也是我给的,你就不怕我将你发卖到最下贱的地方去。” 宋清清恢复了理智之后,便是捋了一下自己的思路。 若不是卫琴从中帮忙,自己怎么会昏昏沉沉地躺在房中,再醒来,**于高阳。 卫琴也顾不上用手去擦自己额头上的血,将饭菜放下之后,便诚惶诚恐地跪在宋清清面前。 惶然道:“昨天夜里,奴婢是按照小姐的安排才离开去与那黑衣人接应,怎知晓离开之后小姐会被人暗算。若是奴婢提前知道的话,肯定不会离开小姐半步的。” “况且,小姐对奴婢的救命之恩,奴婢无以为报,怎么会联合宋锦瑟来算计小姐,这样做对奴婢也无半点好处。小姐是奴婢的主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奴婢就算再蠢,也不至于联合外人来设计小姐呀。” 卫琴的话,合情合理。 宋清清想了想,上一世卫琴对自己也是忠心耿耿,从来就不曾有过异心的。 更何况,如今这情况,她已经无计可施。 宋子甫禁了她的足,若是她不嫁到武伯候府去,便不能再出清时苑一步。 此时,若是想要再翻身的话,她只能指望卫琴。 遂宋清清将心底对卫琴的怀疑压了下去。 想来,一切,都是宋锦瑟算计。 她到底是没有想到,自己这一世竟是会栽在宋锦瑟的手中。 想起昨晚宋锦瑟说的那些话,宋清清眼神一厉。 如今,能摆脱这一切,只有那个法子了。 第375章 不能不防。 这边,宋锦瑟一回到宅院,大老远就能闻到那愈发浓重的中药味道。 这几日来,小厨房似是天天在熬着中药。白天熬,中午熬,晚上熬。 冬天冷,房中的窗门都是紧紧关着的,中药的味道在这密闭的空间里面自是很难能散得开去。 便只是隔了一天没回来,房中的中药味道就重了不少。 宋锦瑟到小厨房询问为何这药熬得如此勤快的时候,那负责熬药的下人便低头恭恭顺顺地道:“这奴婢也不知道,奴婢只负责熬药。大少爷这段时日都是四少爷在照看着,大少奶奶可以去问四少爷。药方是四少爷拿来的,说是专门给大少爷补身子的。” 遂宋锦瑟又去找了楚修文,得到的答复是这中药方子是府医之前开的调养身体的药物。 这些时日天气严寒,外面已经滴水成冰,这种天气若是不喝些强身健体的中药,怕是容易病在榻上。 这些说辞,倒是也找不出来破绽,而且,楚胤止的面色也并无异常,瞧着,也比之前红润了不少,遂宋锦瑟也并未怀疑楚修文这些话的真实性。 而且,更重要的一点是,楚胤止是楚修文的大哥。楚修文便是再怎么,也不会害了他的大哥的。 所以,这件事情宋锦瑟也并未放在心里。 下午时分,宋锦瑟刚打算出门去找找许久没见人的沈懿时,宅中的管家便过来通报说了宫里来了人。 这时候宫里来人,宋锦瑟倒是摸不清楚这人的来意。 直到见到来人时,宋锦瑟也算是明白了过来,是冲着楚胤止来的。 来的人有两个。一个便是上一回登门为楚胤止看病的秦太医,另外一个,则是一位童颜鹤发的老太医。 这老太医双目犀利,眉宇之间,尽是高傲之气。 秦太医见到宋锦瑟,也算是熟稔地点了个头,便对她介绍那个老太医,道,“这是太医院的郭太医,郭太医在太医院中资格最好,资历最深,可是治好了不少疑难绝症的,陛下听闻楚大少爷的病情并无好转之后,便让我将郭太医带来瞧瞧,看是我开的药方哪里出了纰漏。” 秦太医将一切都完完整整地告知宋锦瑟,并无半分隐瞒。 面上的话倒是好听,可这内里的弯弯绕绕,宋锦瑟自是看得清明。 倒也不言语半句,只客气地道:“那相公的病也就有劳两位太医了。” 出去的事情自是要搁置下来的,虽是秦太医也在,但宋锦瑟依然不能放心。 只怕她一转身,那郭太医便会对楚胤止不利。 毕竟老皇帝可是一直惦记着楚胤止那条命的,她不能不防。 此时,一直在旁不做声的楚修文看了她一眼,便上了前来,道,“大嫂,你刚才不是要出门去。大嫂若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便去做。刚好我今天有空闲,大哥那边,我会照料好的。” 这几天来,倒是楚修文一直在楚胤止旁边守着。 只是宋锦瑟到底还是不太放心,总觉得老皇帝派这个郭太医来不怀好意,所以想了想,便道:“我出府去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今天我就留着在府中。” “大哥那边一切都好,留一人照顾也就绰绰有余,大嫂留下,是不放心我,觉得我照料不好大哥么?” 楚修文低垂下头去,神情貌似有些受伤。 “也不是。”宋锦瑟摆了摆手,然后想了想,楚修文说得没错。 自己留着,横竖也只是多了一个人而已,做不了什么。 而且,楚修文如今做事也稳妥了许多,自是可以信任的。 另外一个方面就是,楚胤止是楚修文的大哥,血脉关系自是比她这个外人来得强一些。 所以宋锦瑟也不多留。只是在临走的时候嘱咐道:“那郭太医你要盯紧一些,若是那郭太医开了药,切勿给你大哥服用。” 郭太医是老皇帝的人,宋锦瑟自是清清楚楚。 楚修文了然道:“大嫂,我明白的。” 遂宋锦瑟也没有多说,只按照原计划出了宅院。 也是走了好一段路,宋锦瑟才有些后知后觉,回头看了一眼已经关上的厚重大门。 总觉得楚修文似是刻意将她遣离开一样,像是有什么要瞒着她。 末了宋锦瑟又想,这许是她多虑了。 毕竟楚修文没有理由刻意将她遣离。 所以她也并没有深入去想,只去了之前那个买小册子的铺子去寻沈懿。 首先去的沈懿的私宅,不过看私宅门前地上那一层厚重的灰她就转了身。 很明显,沈懿没有回去过私宅的。 而且沈懿这段时间以来,就像是神出鬼没一样,她记得自己已经好些天没有见过沈懿了。 只是,确切地数了数时间,她两天之前才见了沈懿,那会儿沈懿跟她说要走的时候她还毫无留恋。 可如今,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隔了那么几天没见到沈懿他人,就总是觉得像是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一样。 那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 宋锦瑟最后将这归结为她已经习惯了沈懿这个大反派时不时出现,而如今,人一下子没影了,怎么也有些不太习惯。 宋锦瑟去到买册子的铺子时,铺子里除了原来那个人之外,还添了不少新面孔。 就连铺子也从原来的一个店面扩张到了三个店面,而且,店里店外,都不少人。 可见,这小册子在京城卖得如火如荼。 若是以前,宋锦瑟看到这些定会想到自己的分红也应该多了不少,可如今,她却是没有什么感觉。 只准确在人群中找了那人询问起沈懿的下落。 那人许是没想到宋锦瑟会来,瞧见宋锦瑟的时候愣了愣,便下意识地道:“姑娘,沈公子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了。你要是问起他的下落,我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呀。” 那人说着,又似是想起了什么道:“不过倒是听说沈公子这几天准备离开京城准备去江南。也不知道人如今是否还在京城。要不这样,姑娘你在楼上先候着,我遣人去帮你问问。” 人既然都这样说了,宋锦瑟也没多说,只道:“你去。” 遂在伙计的带领下上了楼上去。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的功夫,楼下便传来了脚步声。 宋锦瑟只以为是沈懿到了,下意识地看过去。 来人并不是沈懿。 但是个熟人。 第376章 大胆的猜想。 慕容宸。 只是与她第一次见他有些不一样,第一回见到慕容宸的时候,慕容宸的双眼浑浊无光。 而如今,他的双眼清亮,如同深山中的幽泉。 甚是好看。 “是你啊。” 宋锦瑟有些疑惑地绕过他看向身后的楼梯。 空空荡荡,无一人。 沈懿没有来。 “今天沈懿有事,来不了。所以让我替为过来一趟,京城的生意,如今我也代为管理了一些。”慕容宸温文尔雅道。 “哦。” 宋锦瑟答。 她也不知道自己心里为什么有一种失落的感觉。 可那种感觉她很快便忽略掉,“既然这样,我也就长话短说了,此次我来是想打听一下京城的水路生意与粮草买卖,我这边没有门路。” 慕容宸怔了怔。 没想到宋锦瑟会将主意打到这两样买卖上。 寻常商人,都不敢碰这两样买卖。毕竟这一不小心就是丢脑袋的事情。 更何况宋锦瑟如今身份极其敏感。 若是一不小心,不仅连副将府牵连了进去,还许是连帝师府也牵连进去。 似是感觉到慕容宸的想法,宋锦瑟道:“只是打听打听京城里面都有哪一家在做这两样生意,虽然这两样生意极其赚钱,但我还不至于贪财到碰这两样生意。” 宋锦瑟心中倒是清明。 京城里的事情,没有人比慕容宸更清楚了。 稍微迟疑了片刻,慕容宸便道:“水路生意都是与官府渊源颇深的世家在做,如今京城里的水路生意有两家独大,一家是慕容家,一家是齐家。至于粮草生意,如今京城只有一家独大,那也是齐家。” 齐家。 宋锦瑟倒是想起一个极为关键的人来。 没待她多想,慕容宸又道:“姑娘还有什么疑问么?” 宋锦瑟稍思索了片刻,“可否问个极为私人的事情,这慕容家” 若是她没记错的话,这慕容家与尚书府有着极其密切的关系。 慕容宸一贯温文尔雅的脸上闪过一抹寒凉,不待宋锦瑟说完便极快地打断了宋锦瑟的话,“姑娘不必有所顾忌,我与那慕容家无半点关系。以前没有关系,以后也不会有任何关系。” 得了慕容宸这话,宋锦瑟也就点了点头。 道:“那我明白了。” 眼下自己要问的话也问到了,宋锦瑟便没有打算多留,起身准备离开时。 一直都不多话的慕容宸开了口,“上回在府中帮我的那人是你。” 宋锦瑟顿了顿,笑了笑,“对呀。” 记得上回在沈懿的私宅中遇到慕容宸的时候,她还险些认为慕容宸跟她是一类人。 只是到底是白高兴一场。 慕容宸沉默了片刻,倒是忽而说了一句。 “你那小册子虽然卖得不错,但顾客大多是京城的贵女夫人。这京城中日日闲来无事,遛狗逗鸟的公子哥儿也不少。” 慕容宸说完,又道:“这只是在下的见解而已,还望姑娘不要见笑。” 宋锦瑟愣了愣。 狐疑地看了慕容宸一眼。 一时不知道究竟是慕容宸的生意头脑好,还是他根本就是跟她是一类人,都是穿过来的。 只不过抛去这些暂且不说,慕容宸这个提议甚好。 京城中不乏有一些走南闯北极为有见识的说书先生,若是让他们写些鬼怪奇闻入小册子,那些闲来无事的公子哥儿肯定是爱看。 慕容宸没等她有问话的机会,起身告辞之后离开。 宋锦瑟下楼时,青栀已经在楼下候着了。 见她下楼,便上前低声禀报道,“大少奶奶,卫申的事情已经安排好了,奴婢也按照吩咐,让那些人盯紧了卫申,多给他些活儿做,没活儿做的时候就让他跟胭脂师傅学些手艺,不让他闲下来。” 宋锦瑟点了点头。 那几日来,卫申已经染上了赌瘾。 若是不及时将那些苗头扼杀,怕是日后真成了卖父卖母的大赌徒。 要办的事情都已经办完,遂两人慢慢悠悠地打道回府。 在路上的时候,宋锦瑟到底是没忍住心中的好奇问了身边的青栀一嘴。 “你可知道尚书府的公子慕容宸?” 想的是,青栀是沈懿的人,应是对慕容宸这个人的名号有所听闻。 “知道。” “那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青栀遂应道:“对慕容公子奴婢倒是没多少了解。只知道当时主子将慕容公子救回来的时候,慕容公子已经奄奄一息。便是大夫也断言慕容公子中了毒,活不过七日,没想到慕容公子不仅活过了七日,毒还莫名其妙解了,就连大夫也无法解释这是什么回事。” 宋锦瑟沉吟了片刻没有说话。 不知为何,她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此慕容宸非彼慕容宸。 不过也只是一个猜想。 宋锦瑟对这个慕容宸是越来越好奇了,正想再多问青栀一些关于慕容宸的事情,面前却是不知何时行至一个交叉路上。 四辆马车一辆自东来,一辆自南来,一辆自西来,一辆自北来,不约而同地在她们面前停下,恰恰巧挡住她们的去路。 马车旁的家丁,刷的一下拔出刀来,将她们团团围了住。 人多势众,乌压压的一片。 一看就是来者不善。 此时宋锦瑟周围也有路人,但那些路人皆是胆小怕事,一见到这阵仗,还以为是京城世家寻仇的,都是第一时间躲开了,哪里还有停留的。 顿时,路上空无一人。 宋锦瑟淡淡地看了看面前虎视眈眈的家丁。 这些个家丁,一看都是练过的。 拔刀的姿势,都是标准统一,跟一般只会蛮力的地痞无赖不一样。 说来,要是打起来的话,她根本没有胜算。 何况她身边还带了青栀。 不过,对方能在京城这繁华的地方,豢养训练那么多家丁,可见对方身份不简单,非富即贵。 不过,宋锦瑟大抵能猜到那人是谁了。 她也知道,这人一定会来。 毕竟这人是宋清清的裙下之臣,宋清清如今受了那么大的屈辱,肯定是会在他面前去煽风点火的。 也是宋锦瑟打量着那些家丁的时候,那自南边而来的马车帘帐缓缓撩开。 马车上的人下了来。 第377章 你卑鄙无耻。 看清楚那人的容貌之后,身边的青栀有些不安。 “大少奶奶,这是京城齐家的公子齐有志。这位凭仗着齐家的势力,在京城可是横着走的。之前这位还当街打死了人,即便是家属闹大告到官府去,也是不了了之。” 就在青栀觉得不安时,身边的宋锦瑟却是不动声色地握住了她的手。 “没事,别怕。” 宋锦瑟是早就知道,宋清清定是会将齐有志使唤过来为她报仇,只是没想到这齐有志来得那么快。 而且,来得那么光明正大。 直接在街上就将她给堵了下来。 “可” 青栀还是有些慌。 对方人多势众,她们肯定不是对手。 “打不过我们还可以跑呀。”宋锦瑟倒是不慌不忙地道。 说是这样说。 可眼下,宋锦瑟并不打算跑。 这时,齐有志已经下了马车。 见到宋锦瑟时双目通红,不等家丁有所动作。他先是怒气冲冲地从家丁手上夺过一把刀来,朝着宋锦瑟便是一刀砍下来。 “你这个阴狠恶毒的女人,清清那么单纯善良,你居然设计毁了她的清白!今天我就给清清报仇,将你大卸八块!” 刀锋寒凉,不偏不倚朝着宋锦瑟刺过来,虎虎生风,大有一刀就要杀了宋锦瑟的意思。 不过就凭齐有志这三脚猫的功夫,比起那些地痞流氓都要差上几分,这砍人的动作,就跟切菜一样,宋锦瑟尚且不放在眼里。 只冷笑一声,身子一侧就轻轻松松避开刀刃。 杀招被避开,齐有志又继续抬起刀,还想朝宋锦瑟砍下。 可却不想手腕忽而被人重重敲了一下,齐有志手中的刀一时没有拿稳,脱手而出。 而宋锦瑟轻而易举地夺了刀去。 还没等齐有志反应过来,宋锦瑟反身便一脚踹在他的膝盖上。 “嗷”的一声鬼哭狼嚎,齐有志膝盖一弯,重重地跪在地上。 而宋锦瑟手中的刀,不偏不倚地就横在他的脖颈处。 刀刃距离他的皮肤,只有一寸之遥。 此时那些家丁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蜂拥而上。 可很快他们便停了住。 因为他们皆是发现,当他们靠近一步,宋锦瑟的刀就往齐有志的脖颈处靠近一寸。 极为淡定地道,“你们要是不想你们的主子活命的话,尽管过来。看是你们快,还是我的刀快。” 见状,齐有志大声叫着。 “你们还愣着干嘛,不要管我,赶紧把她杀了,给清清报仇!” 颇有几分舍身为宋清清报仇的志气。 一时间,宋锦瑟不知道是应该赞赏他这种志气,还是应该嘲讽笑话他。 他尚且可以舍生为宋清清报仇,可这周围众人,都是有家有室的,若是他们轻举妄动害了齐有志的话,谁能担得起罪责。 毕竟齐家上上下下,就齐有志这么一个宝贝疙瘩。 遂即便齐有志叫嚣得厉害,在宋锦瑟周围虎视眈眈的那些个家丁都是不敢动一下。 更是紧张地看着宋锦瑟手中的刀,生怕那刀伤及齐有志。 气氛凝重。 宋锦瑟倒是没了耐性,手中的刀忽而从齐有志脖颈轻轻划过。 察觉到刀锋的凉意。 本来言之灼灼让众人不要管他的齐有志身体一颤,紧接着惊恐地大叫了一声,叫声惨烈如同杀猪现场。 旁边的青栀忍不住噗呲的一声笑了出来。 本来以为这齐有志有多勇气可嘉呢,没想到,是打肿了脸充胖子,装的。 宋锦瑟嘴角上扬,也勾出一抹笑意,淡定道,“齐公子,我这还没有动手呢,你叫那么大声,若是一个不小心吓到我,那时候我刀都拿不稳,一个万一误伤了齐公子就不好了。” 齐有志到底还是噤了声。 生怕宋锦瑟真的一不小心,刀锋一偏要了他的命。 可嘴上还是倔强道:“你卑鄙无耻!” 这一顶帽子扣下来,宋锦瑟倒是很无语。 到底是谁先卑鄙无耻,那么多人欺负她们两个弱小女子的。 现如今,倒成了自己卑鄙无耻了。 遂宋锦瑟叹了一口气,对上齐有志那满带怨恨的眼。 笑道:“承蒙齐公子如此夸奖,还真是不敢当。不过——齐公子这当街当巷率众欺负弱小,还真的是有勇有谋呀。” “你!” 齐有志被噎了一下,恶狠狠地瞪着宋锦瑟,眼中神色,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去。 而宋锦瑟则是淡淡扫了齐有志一眼。 语气平静地道,“这样,废话少说,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就让这些人让出一条出路来,让我们安然无恙地离开。要么,本小姐手中的刀可是不长眼的。” 说着,又似是漫不经心地对旁边的青栀道:“青栀,说来那么锋利的刀,砍下脑袋应该不会疼。” 话落的同时,宋锦瑟稍一用力,刀便在齐有志的脖颈处划了一道血痕。 青栀想了想,然后认真道:“应该是不会疼的。奴婢看那些斩首的人首级落地时眼睛还是睁着的来不及闭上呢。” 两个人一问一答。 倒是将齐有志吓得险些魂飞魄散。 就连周围的家丁看到齐有志脖颈上的血痕,也吓得不由得上前了几步,想要伺机从宋锦瑟手中将齐有志救下。 可他们才上前了一步。 宋锦瑟的刀又压下去半分。 于是,齐有志脖颈上的血流得更欢快了。 那些家丁皆是哗啦哗啦地站了定,跟木头人一样不敢再动了。 此时,齐有志差点没晕过去。 他本来还以为宋锦瑟不过是吓唬吓唬人而已,毕竟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哪能真的杀人。 可宋锦瑟这一下,让他毛骨悚然。 那一刻,他比谁都清楚,宋锦瑟是真的会杀人的。 “齐公子,你可得想好,想要为你的宋清清报仇,前提还是得保住自己的小命,小命都没了,怎么报仇呢?” 宋锦瑟继续轻描淡写地说,一边抬着刀尖,刀刃在齐有志的脖颈的皮肤处来来回回。 似是切菜一般,挑着在哪里切比较轻便不费力气。 一开始齐有志还嘴硬,抿着唇不肯说话。 到最后终是忍受不住那刀刃一次次从皮肤划过的恐惧,崩溃叫喊道:“放她们走!” 话落,面前的家丁皆是纷纷让开一条路来。 而就在此时,一支箭矢破空而来,宋锦瑟察觉到时,已经来不及躲避。 箭矢准确无误击中了她的手腕。 手腕吃疼一松,架在齐有志脖颈上的刀便砰然落地。 第378章 揍成猪头。 齐有志的危险解除,那些家丁几乎是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团团将宋锦瑟与青栀二人围住。 刀尖齐齐对着她们。 而此刻,齐有志也被忽而出现的一个侍卫模样的人小心地搀扶了起来。 宋锦瑟脸色沉了下去。 还是她太过于轻敌了。 京城的大户人家府上一般都会特意豢养暗卫,以保护府中重要人等的安全。 她早该想到,齐家也就齐有志一个男丁,周围肯定是有暗卫保护的。 齐有志起了身,如今他占据上风,哪里还有刚才畏畏缩缩的模样。 揉揉鼻子,一脚将刚才宋锦瑟拿着的刀踢到远处去,叉着腰满脸小人得志的笑容得意猖狂笑着,;今天你落在我手上,还想安然无恙离开,做梦! ;来人,给本少爷砍了她。 距离宋锦瑟最近的一个家丁听到命令后当即将刀抬起就要往宋锦瑟身上招呼。 谁料,刀还没碰到宋锦瑟。 忽而,一块石子;嗖的一声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狠狠地砸在那家丁的手背上。 家丁手中刀应声落地。 还没来得及反应,又是几块石子破空袭了过来。 瞬间。 先前还围着宋锦瑟周围虎视眈眈的家丁已经横七竖八倒了一圈,一时间哀嚎声遍地。 齐有志吓得一张脸煞白,哪还有刚才的威风,此时此刻紧张兮兮地躲在那暗卫身后,身体还不时瑟瑟发抖。 就怕那石子一个不长眼打他身上了。 若是一个姑娘家做出那副姿态,还可以说是柔弱楚楚可怜。 可齐有志堂堂一个三尺男儿,身材伟岸,做出这种姿态,不免让人发笑。 可他尤不自知,只从那暗卫后面将脑袋伸出,颤抖着声音叫嚷道:;什么人暗算本公子!有种,有种给本公子滚出来,躲在暗处算什么好汉! 话音刚落,不远处,一个黑色身影如同鬼魅一样出现。 一身黑衣,面上黑布遮挡看不清面容。 可宋锦瑟还是一眼认出,那是沈懿身边的莫离。 见到莫离时,宋锦瑟倒是有些奇怪。 倒是也想起,最近经常见到的都是莫离,已经是许久没见过那个叫做莫忘的黑衣人了。 莫离出现时,齐有志身前的暗卫已经拿出弩箭来,面无表情地瞄准了莫离。 齐府的暗卫,都是重金雇佣来的,自是反应力超乎常人。 可他弩箭还未击出,便觉得眼前剑影一晃。 只听得惨叫一声,那暗卫的手臂竟是生生被削了去。 随后人也无声无息地倒了下去,背后,被溅了一脸血的齐有志,顿时懵逼当场。 回过神后,如见了地狱罗刹般惊恐地瞪大了眸子,不可置信地望着面前的莫离。 他爹给他安排的暗卫,竟是一招就被打败了? 面前没人挡着,到底是有些虚。 齐有志又将身旁的一个家丁拖了过来当做挡箭牌,这才有了几分勇气,缩在那家丁身后扬声叫嚷道:;你,你是什么人,竟然敢杀我的暗卫,我是齐家的大少爷,齐家你知不知道,本少爷的姐姐是当今的贤妃娘娘,太后娘娘你知道么,太后娘娘也是我们齐家的。在这京城里想要弄死一个人那是易如反掌。信不信本少爷让你日后在京城里面无法立足! 齐有志一番言论,本以为能震慑住莫离。 可孰知莫离听了之后,看也不看他一眼,只面无表情地将他面前的家丁一脚蹬开。 手中长剑准确无误地朝着齐有志刺去 齐有志胆小,见到这架势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藏着,可眼下地洞是来不及挖的了,只下意识地闭上眼睛不敢去看。 闭了许久没感觉到疼痛后又忍不住将眼睛睁开一条缝隙来。 长剑的剑尖就在距离齐有志眉间不到一寸的地方。 齐有志颤颤悠悠地伸出手来,想将那对准他眉心地剑尖稍微拨开一点,可任凭他什么推,那剑尖还是不动分毫。 瘪了瘪嘴,险些没哭出来,怎么他养的这些人,都是饭桶。 十个打一个都打不过,真是丢他们齐府的人! 眼瞧着威胁不成,齐有志脑子灵光一闪。 威胁不成,能利诱呀。 ;这位壮士,只要你放了我,我能给你黄金万两。要是你愿意的话,我将这些没用的饭桶都赶走,让我爹雇佣你当本少爷的暗卫。 齐有志接着道:;本少爷保证,只要你跟着本少爷,本少爷定将壮士你奉为上上宾,让你从此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宋锦瑟嗤笑一声,;按照齐公子说的,莫不是要将人迎进府中,当做祖先一样供着? ;那是自然。齐有志望了望莫离,瞧他没有拒绝的意思,这才停了停胸膛,自豪地道:;众所周知,我们齐家一向惜才。京城世家,无一能比。 说完,又一脸谄媚地看了看面前的莫离。 道:;壮士意下如何? 齐家可是京城大家,而自己又承诺给黄金万两,他就不相信,还有人会对这不动心。 想到这里,齐有志心中不免有些沾沾自喜。 可下一刻。 便听到莫离面无表情道,;不愿意,不跟,免开尊口。 然后又特地补了一句,;我没有你那么窝囊的后人。 齐有志气得顿时脸色铁青,可又无可奈何。 如今人家的剑还在眉心放着,他稍微一动,小命难保。 莫离此时侧过头来看向宋锦瑟,问道:;夫人,这人应该怎么处理?卸了手还是卸了脑袋? 说着,手中长剑已经从齐有志眉心处下移。 宋锦瑟看了齐有志一眼,沉吟了片刻才道,;我瞧着这一张脸不太顺眼,揍成猪头吧。 ;好的,夫人。 天气寒凉,手中还有箭伤,鲜血淋漓。 宋锦瑟并未久留,将齐有志留给莫离处置。 自己头也不回带着青栀离开。 背后很快便传来齐有志那鬼哭狼嚎的声音。 青栀回头,刚好看到莫离手中剑把却似是长了眼一样落在齐有志的脸上,而齐有志一边捂着脸一边发出杀猪一样的叫声。 即使这样,青栀还是觉得有些忿忿不平。 ;大少奶奶,那齐有志害你受伤,你为什么不将他的手给卸了。 青栀不解。 大少奶奶平时对人从来便不会手下留情。 她以为今天齐有志的下场最轻也是将手卸了。没想到,宋锦瑟现下只让将人揍一顿。 虽然说揍一顿也解气,但她就是觉得便宜了齐有志。 宋锦瑟淡道:;留着他还有些用处。今天的账,留等以后再算。走吧。 第379章 另有目的。 回宅院前,宋锦瑟带着青栀去了医馆。 手上伤得重,要是回去那几个肯定免不了大呼小叫了。 门里,医馆的大夫正手忙脚乱给宋锦瑟拔箭头,止血,处理伤口。 门外,莫离在候着。 里面没有喊疼声。但是可以看见大夫身边的药童端了水盘子出来。 水盆子端进去的时候是一盆子清水,清可见底。 可端出来时,已经被血水染红。 可见伤口极深。 要是寻常的姑娘家早就疼得叫出声来,可里面的宋锦瑟饶是一声不吭。 叹了一口气,心道幸好今天主子有事没在,若是主子在的话,看到眼前这一幕,怕是那齐有志不止是揍成猪头那么简单了。 等到宋锦瑟出来,已经是包扎好了。 冬天穿的衣服本来就厚一些,宽大的衣袖一遮,若是不仔细观察,根本不会发现手上缠了纱布。 何况,面色自若,根本不像是一个受伤的人该有的模样。 见到人,莫离恭敬上前,道:“已经按照夫人吩咐,将人揍成猪头了。” 说来,莫离打人,不遗余力,最后齐有志鼻青脸肿那样子,就算是他爹娘第一时间也难以辨认出来。 闻言,宋锦瑟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才想起重要的事情来,上上下下地打量了量莫离,“是你主子让你一直跟着我的?” 若非如此,莫离不可能那么及时出现。 莫离也不掩饰,直言道:“是的,这几天夫人身边一直有人在尾随监视,主子怕那些人对夫人不利,遂吩咐属下随身保护夫人。属下若是明面上跟着夫人,夫人肯定有诸多不便,遂属下只能暗中保护。” 有人尾随监视,这事情宋锦瑟自护国寺回来就已经知道了,只是那人并没有要加害于她的意思。 而她也大抵能猜出那人是谁指使来的,遂一直没有打草惊蛇。 索性她也没有做什么不可见人的事情,也就由着那人跟着。 只沉默了半晌,才问:“你主子呢?” 她突然猜不透沈懿这个大反派的心思了。 又是派来高手教她习武,又是派人暗中保护她。 这种关心程度明显已经超过合作伙伴之间的关系了,让人不能不多想。 莫离便俯首恭敬道,“这一阵子主子在忙,明天过后,应该就闲下来了,届时肯定就会找夫人了。” 既然人都这样说了,宋锦瑟也没有多问。 毕竟今天摆明了去找他他都没来,想来是真的忙得脱不开身。 毕竟是闲聊,于是宋锦瑟漫不经心又问:“你那个兄弟莫忘呢,我好像是许久没见到他了。” 听到莫忘这两个字,莫离迟疑了片刻。 能见到才怪了。 人都被打发到远处去了,只要一天还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应是一天不能回来。 “莫忘犯了错,被主子遣离了京城,夫人应是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不会见到他了。” “啊?” 宋锦瑟到底是忍不住好奇,问道:“他是犯了多大的错?是杀了人,还是放了火。” 到底是想不明白,沈懿为何这样狠心处罚莫忘。 怎么说,莫忘都是他的左臂右膀。 “不是杀人,也不是放火。”莫离心情复杂,一时间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毕竟,一切缘由都因面前人。 而面前人却明显不自知。 最后才斟酌着道,“只是险些害了一个人性命,所以主子生了气。” 宋锦瑟眯了眼,“那人肯定是沈懿的心上人,啧啧,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冲冠一怒为红颜。” 说着宋锦瑟倒是有几分想见那人的好奇。 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能让沈懿这个冷情的人生了怒气。 说着,医馆外传来了脚步声,似是来了人。 莫离此刻一身的夜行衣,倒也不方便见人,所以便朝着宋锦瑟点了点头,闪身三两下便消失不见。 来人进了大门,到了面前。 宋锦瑟目光望过去,便看见一个再熟悉不过的人。 皇后身边的安嬷嬷。 安嬷嬷毕恭毕敬地道:“皇后娘娘听闻夫人受伤,遂委派老奴过来请夫人随老奴进宫治疗,皇后娘娘已经为夫人请了太医。” 她受伤之后处理伤口,包扎伤口,顶多不过是一顿饭的功夫。 而皇后却是反应迅速来了人请她进宫。 可见她猜测没有错,那人是皇后的人。 说来皇后请她进宫就是为了给她看看手上的伤口,那宋锦瑟是不相信的。 若是皇后真有那样的意思,人也不会等到她到医馆寻了大夫处理了伤口之后才姗姗来迟。 肯定是另有目的。 不过,她也得了皇后好几次的助力。 横竖人都来请了,自然是不能推却的,宋锦瑟倒也大大方方地随着安嬷嬷进了宫。 坤宁宫,正殿,皇后已经在候着了,在旁边恭恭敬敬候着的,还有一个太医。 伤口已经包扎得干净利索,太医左右只开了些止血生肌的药便退了下去。 而皇后,此时也进了正题。 “丫头,你觉得我家笙儿怎么样?” 能让皇后唤做笙儿的,除了当今的太子殿下还能有谁。 可皇后这问题问得倒是轻巧,可却是一个让人难以回答的难题。 若是她回了说好,皇后的下一句,她多少都能猜得出来,是撮合她与曲笙的。 说了曲笙好,又回绝皇后的撮合,难免前后冲突,有敷衍的嫌疑。 可若是她回一句不好。 曲笙又是皇后的儿子。 她当着皇后的面上说曲笙的不好,又不是那么一个事。 遂宋锦瑟便陷入了两难。 瞧见她那为难的模样,皇后端庄一笑,“丫头,有话不妨直言,在本宫面前,不必如此吞吞吐吐的。” 皇后既然都说这话了,遂宋锦瑟便道:“子殿下身份尊贵,非臣妇能妄言评论的,可皇后娘娘如此要求,臣妇便斗胆直言。” 顿了顿,宋锦瑟轻声道:“皇后娘娘问起臣妇对太子殿下的态度,无非是想要撮合臣妇与太子殿下,好让臣妇对太子殿下日后有所助力。” “可一则,皇后娘娘可曾想过,即便是皇后娘娘再喜欢臣妇,可兴许太子殿下已有心悦之人,按理说,太子殿下是皇后娘娘所出,皇后娘娘是能做太子殿下的主,但皇后娘娘可曾想过太子殿下是否情愿?” 话落,皇后是陷入了沉思,可此时门外却传来曲笙那再温和的声音,“本太子自然情愿。” 第380章 拒绝了他? 宋锦瑟:; 这不是明晃晃拆她的台么?本来她是想要劝说皇后断了撮合她与曲笙的心思,如今倒好。 劝说不成,反倒是栽坑里了。 此时,曲笙也从殿外进了来,一身锦衣华贵。 曲笙的周身气质随皇后,说不出的尊贵出尘,倒是与某些皇子确实是不一样。 ;本太子确是有心悦之人 曲笙说这话时,看向她的眸子里,有细细的光芒。 本来曲笙是想要过来抗议皇后擅自为他做主的,可来了才发现,皇后想要让他娶的竟是他心悦的女子。 虽是宋锦瑟未曾戴着面纱,但是他一眼便能认出来,宋锦瑟便是她,那双眉眼,他不会认错。 曲笙是听皇后说起过宋锦瑟的,知晓她是冲喜才进的楚家。 而她冲喜嫁的相公,至今未醒。 想来,那日在酒楼带走她的并不是她的夫婿,许是只不过是她的某个朋友吧。 宋锦瑟微蹙眉,察觉到不妥。 可很快便敛下脸上的情绪,淡淡笑着,不待曲笙的话说完,便接过曲笙的话:;况且,太子殿下情不情愿,也不过是其一。 曲笙接下来的话,宋锦瑟并不感兴趣。 她只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将自己想要说的话说完,;二则,臣妇之前已经跟皇后娘娘说过,臣妇心悦我家相公。不愿改嫁他人。 闻言,曲笙神色一僵,一时如同雷击。 这是,拒绝了他? 要知道,他可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日后的新皇。 无数女子都对他趋之若鹜。 换做旁人,既得了皇后的撮合,又得了他的青睐,想必是天天烧上三注高香谢神佛保佑了。 然而到了宋锦瑟这里,便是随意的一句便将他婉拒了。 若是寻常人听了这一番话,肯定会觉得宋锦瑟嫌弃曲笙,遂说出这一番话来。 可皇后知晓,她说的是真心话,毕竟,第一回她与宋锦瑟提及这事时,宋锦瑟也是这般的回复。 倒也没有生气的理由,只是叹了一口气,道:;本宫知道,你对楚家大少爷情深义重。可如今,陛下已是下定了主意,要让你离开副将府,本宫劝你一句,与其守着一个将要油尽灯枯的人,不如为自己谋一条后路。 闻言,宋锦瑟面色忽而一变,试探道,;皇后娘娘,你从何处听来,我相公快要油尽灯枯了? 皇后瞧了宋锦瑟一眼,也没有隐瞒,道:;本宫听方才那太医说的,说是楚家大少爷身体已经一日不如一日了,皇上听说了消息之后,还派了郭太医前去诊治。 宋锦瑟心里咯噔一声,忽而沉了沉。 这几天,楚胤止虽是并没有要苏醒的症状,但也不像是将死之人。 可为何,传到宫中的消息是他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了? 将这些疑惑都压到心底,宋锦瑟微微一笑,回道:;臣妇谢皇后娘娘错爱,即便是相公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臣妇也要守在榻前。 这话,便是表明态度了。 不管如何,她都不会改嫁他人。 皇后没想到宋锦瑟会是如此坚决,怎么游说都说不动。 她倒是想让宋锦瑟给自己当儿媳妇,看着曲笙也确实是对宋锦瑟有那个意思。 可如今看来,宋锦瑟对曲笙没意思。 她以前不曾见过笙儿如此心悦一个姑娘。 皇后是过来人,自然是知道,感情这种事情是不能强求的。 遂也没有多加劝说。 但到底是对宋锦瑟三番四次的推脱拒绝产生了几分不悦,以前觉得她聪慧,如今看着,倒是有几分不知好歹。 宋锦瑟看了皇后一眼,忽而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道,;不过皇后娘娘放心。无论臣妇作何决定,都会为太子殿下尽微薄之力。 闻言,旁边的曲笙面色微变,想说什么,到最后,张了张口还是没有说出口。 暂且抛去曲笙不说,这话,明显是将皇后的心结解开了。 她想让宋锦瑟做儿媳妇,目的是招徕宋锦瑟以及她背后的帝师府,为曲笙铺路。 皇后的神色缓和了一些。 心中的不悦散去之后,便觉得有几分可惜。 这般知进退,知大体的丫头,到底是与自己的笙儿有缘无份。 皇后又沉吟了片刻,便沉声意味深长道:;本宫今日让你过来,是问问你的想法。毕竟皇上已经跟本宫提及了此事,皇上肯定也是有这种想法的。若是皇上那边决意如此,便不会问过你的想法了。 ;甚至,若是旨意已下,也没有收回的道理,丫头你还是早做打算吧。 这话,便是提醒她的。 宋锦瑟了然,抬头感激地望向皇后,道:;皇后娘娘的意思,臣妇明白。臣妇明天一早便过去与皇上说清楚,让皇上收回成命。 如今天色已晚,再到乾清殿去已是不方便。 也只能等到明天清晨赶早进宫了。 两人又说了一些话之后,眼看着天色渐晚,宋锦瑟便告辞离开。 然而在离开坤宁宫时,背后曲笙紧随着出了宫门来,将她叫住。 ;姑娘,母后的话你不必介怀,你也不必为本殿下使什么力气。 宋锦瑟怔了怔。 回头,少年眼神中带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虽然母后与父皇都想让我当皇帝,可我根本就不想当什么皇帝。 * 齐有志出师不利反被揍成猪头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清时苑。 卫琴将事情一一道来时,宋清清好半晌没有说话,只是脸色铁青。 等在梳妆台前坐了下来,才道:;真是个其蠢如猪的蠢货,还说为我出头,呵,堂堂的一个齐家大少爷,就连一个女人也对付不了! 话是平静说出口的。 可卫琴这时清楚看到,铜镜里面映照出来的宋清清的眸子,那眼神似是淬了毒一样,凶狠无比。 ;小姐。你别生气,齐少爷不过是一时不慎,这才着了宋锦瑟的道 宋清清冷哼一声,;这样没用的废物留在世上有什么用,要是我是他,还不如一头撞死! 不屑地说了这话之后,宋清清又道:;此次你去宫中,可有打听到什么消息? 卫琴便道:;听说,皇上有意拟旨将宋锦瑟立为太子妃。 卫琴说这话时提心吊胆的,生怕宋清清会突然发狂。 可不料,话落,眼角的余光却是看到宋清清扯起嘴角笑了。 阴测测地道,;太子妃呀,这身份可真适合她呢。 第381章 不能接旨。 此话一出。 卫琴便抬起头来不可置信地看着宋清清。 且不说宋清清与宋锦瑟两人敌对,即便是两人不曾敌对,如今宋锦瑟要当的是太子妃,太子妃那个位置,饶是个女子,都想要。 而宋清清非但是不羡慕嫉妒,反而是觉得这个身份适合宋锦瑟。 不应该呀。 一般人不会这么大度。 她张了张口,有些忿忿不平问:“小姐,你怎么甘心看着宋锦瑟那个女人成为太子妃?要知道太子妃就是日后的皇后呀,难道小姐真的想看着她扶摇直上么,若是她扶摇直上之后,对小姐更不利那怎么办?” “她想当皇后?下辈子!”宋清清眸子里尽是恶毒的光,她道,“等着。就算她当上太子妃,也活不长久。” 卫琴有些不甚明白地道:“一旦宋锦瑟当上太子妃,那便是人上人了,怎么会活不长久呢?小姐你这话的意思是?” 宋清清语气异常平缓地道:“你觉得以如今太子的能力,真的能成为日后的新皇?” 那个位置多的是人虎视眈眈,若是太子的能力成不了新皇,那就是别人眼中一块必须除去的绊脚石。 闻言,卫琴的脸色有些白。 可宋清清没有注意,尤自顾自地看着铜镜里面映照出来的人影。 沉声道,“我倒是希望她早些嫁到太子府,那她日后的下场,绝对会比现在更惨。” 上一世这个时间,太子曲笙被指证篡位,被陛下一杯毒酒赐死,与太子有婚约的季清婉原本是要殉葬的,就是曲越与帝师一同力保季清婉,将婚约解除又将她送进四皇子府,这才勉勉强强留下了她的一条命。 若是宋锦瑟当上这太子妃,就等着给曲笙殉葬。 同一时间。宋锦瑟已回到宅院。 凳子都还没坐热,外面有人敲响了门。 是楚修文。 本来宋锦瑟还想着去找他问问今日的情况的,倒是没想到,楚修文主动上了门。 楚修文是端着药碗过来的。 进门便道:“大嫂。今天那郭太医过来的时候,道是大哥的身体不好,需要换个方子,遂将之前的太医开下的方子替换了别的方子。” 宋锦瑟点了点头,道:“换了也就换了。还是如同以前一样,将药熬出来,然后倒了去。” 只道是狗皇帝察觉到方子用在楚胤止身上不奏效,遂才费心费力地请了郭太医过来,将方子替换成别的方子。 至于皇后说的楚胤止时日无多的那些话,她也归结为秦太医在背后煽的风点的火。 毕竟,那些方子是用了,若是真没点用处的话,老皇帝肯定会怀疑不是? 楚修文踌躇了一下,才似是鼓起勇气又道,“大嫂,那秦太医将我留下,跟我说了些话。” 看着楚修文那吞吞吐吐似是难以出口的模样,宋锦瑟下意识觉得有些不妥。 可又不知道那不妥从何而来。 “说了什么?” 楚修文犹豫了片刻,才道:“说是大哥的身体有些虚弱,道是让我好生照顾着。” 宋锦瑟微蹙了蹙眉,望向楚修文。 直觉他本来想说的话不是这一句,但到底宋锦瑟并没有多问。 楚修文倒是没说再多,很快便离开。 将楚修文送走之后,宋锦瑟熄灯上了榻。 一上榻,宋锦瑟就觉得有些不妥。 之前上榻时,被窝里面都是热乎乎的,可今天,被窝里一片寒凉,没什么温度。 话说,楚胤止一直都躺在被窝里,这被窝里应该是温暖如同火炉的一般。 她下意识地碰了碰身边楚胤止的手臂。 手臂上裸露的肌肤微凉。 似是在外头吹风吹了许久的那种凉意。 许是久卧在榻上的人身体都要虚弱一些,就如楚修文方才说的那般。 喃喃道,“相公,明天我进宫让老皇帝撤回旨意的时候,回来的时候顺带着去买些东西回来给你做药膳补补身子。” “你这身体太虚了,被窝睡了那么久还是凉的。” 絮絮叨叨说了几句话之后,被窝到底是热乎了一些,宋锦瑟说着说着,意识也渐渐模糊了起来。 到底是困乏,很快便睡了过去。 只是在半梦半醒之间,隐隐约约似是觉得有人将她圈入怀中。 那人身上有熟悉而清冽的兰草味道。 宋锦瑟想睁眼,可眼皮子却似是有千斤重一样,睁不开。 那人没有说话,只似是轻手轻脚给她手上的伤口上药。 好久好久。 宋锦瑟迷迷糊糊间,只下意识觉得那人是沈懿。 可那种温柔,又不应该是沈懿这个冷情冷心的大反派应该有的。 难道是她的相公楚胤止? * 翌日一早。 宋锦瑟醒过来时,身边楚胤止依然是安安稳稳躺在榻上,不似是醒过来的模样。 她摇了摇头,兴许昨天晚上的一切只是一场梦。 可奇怪的是,过了一夜,手上的伤口似是没那么疼了。 将这些念头都抛诸脑后,宋锦瑟简单漱洗之后便准备进宫。 如今,首先要做的事情是尽早将老皇帝的心思给掐断,免得夜长梦多。 可不待她出门,管家便火急火燎地过了来,道:“大少奶奶,宫里来了人,拿着圣旨过来的。倒是让大少奶奶前去接旨。” 此时,老皇帝传来圣旨,不必想,宋锦瑟也知道是什么。 “你去跟他们说我不在。” 话落,宋锦瑟看了看那高高的墙头,寻思着翻墙离开。 这人肯定是不能见,圣旨也肯定是不能接的。 可这念头刚落,便听到院门吱呀的一声被人推开。 以桂公公为首的一行太监鱼贯而入。 桂公公手拿着圣旨,微微笑着道:“老奴奉命来传陛下圣旨,可宋姑娘迟迟未出现接旨。如今老奴还需在巳时前回禀陛下,不能多加耽搁,故而老奴也只能贸然闯入了。” 话落,桂公公便展开圣旨,朗声道:“奉天承运,皇帝昭曰,宋氏温厚敦良,品貌出众,今皇太子适婚娶之时,特将汝许配皇太子为妃,择良辰完婚。” 圣旨上,只言片语不提楚胤止。 桂公公宣读完,便抬目望向仍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宋锦瑟,笑眯眯地道:“宋姑娘,陛下厚爱,才将你许配给皇太子,快接旨。” 见宋锦瑟迟迟未动,桂公公的笑容便凝固在脸上。 大抵是知道宋锦瑟意欲何为。 他冷哼了一声,眯着眼道,“宋氏,你可知道无故拒旨可是杀头的大罪,老奴奉劝你一句,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许配给皇太子为妃,这是万千女子都没有的殊荣,还不赶紧过来接旨,谢主隆恩!” 宋锦瑟抬头,刚想张口。 忽而一道声音幽幽传来。 “恕微臣与夫人不能接旨。” 第382章 免费劳动力。 那一瞬间。 宋锦瑟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念头。 她的相公楚胤止醒了?而且,还站了出来为她拒旨。 她怔怔地看向那一扇紧闭的房门,懵了好久。 有点怀疑自己是出现了幻听。 毕竟,书中楚胤止可是睡到大结局的人物。 听到房中传来的声音,桂公公顿时大惊失色。 房中自称微臣又将宋锦瑟唤作夫人的,除了楚家的大少爷楚胤止之外,还能有谁。 传闻不是说楚家的大少爷病入膏肓,即将不久于人世的么。 怎地这个时候突然醒过来了。 要是楚胤止真的醒来的话,那陛下的这一道赐婚圣旨,是不收也得收回了。 楚胤止再怎么说也是宋锦瑟的夫君,他卧病在榻不醒时,尚且还可以将他忽略不计。 可如今人醒了,宋锦瑟要改嫁,还需经由他同意。 而此时房门被推开。 男子缓缓步出,身穿白色中衣,一头墨发简单束起,一张常年不见阳光的脸微带着病态的白,可依然不能掩盖男子五官的精致,尤其是那一双眸,如同星辰般耀眼夺目。 真的是楚胤止。 宋锦瑟怔怔地望着那熟悉的脸,瞪大了眼。 不是幻听呀。 可有那么一瞬间,她看着楚胤止的眸,觉得莫名有些熟悉。 这眉眼,跟沈懿一模一样好么!? 不对,很快宋锦瑟就后知后觉,不仅仅是眉眼一样,就连声音也是一样。 将之前的一切串联起来,她可以百分之百能确定,楚胤止就是沈懿那个杀千刀的大反派! 一边躺在床上装‘植物人’,一边戴着面具改了个名字糊弄自己。 宋锦瑟一瞬间感觉,自己是被当猴一样耍了。 而始作俑者楚胤止却是一脸淡定。 他面色淡然看向在一旁尤在震惊中没回过神来的桂公公,“微臣虽卧病在榻多时,但据微臣所知,微臣的夫人未曾与微臣退婚,不知,陛下为何颁下这道赐婚的圣旨?” 久病在榻中的人多是精气神有些萎靡,可面前的楚胤止虽是一股病恹恹的模样,却是丝毫掩盖不住他身上那一股子不怒而威的气势。 再加之那一张与楚幽之差之不多的脸,饶是在宫中应对老皇帝也如鱼得水的桂公公也不由得抹了一把额角的冷汗,心虚道:“这其中有误会,不如待老奴将这圣旨带回宫中,好让陛下再斟酌斟酌。” 话说了,老皇帝颁下圣旨的时候,哪里会想到楚胤止会在这紧要关头醒过来。 如今,也不能怪宋锦瑟拒旨了。 人家楚胤止都醒过来了,宋锦瑟的事情,哪里轮得到老皇帝来做主? “那便劳烦桂公公了。”楚胤止带着客气有礼的笑意,道,“说来微臣一直卧病在榻,若不是陛下厚爱,请来医术高明的郭太医为微臣诊治,微臣何以有今日。” 既然都说到这里了,桂公公也便抬眼暗中观察了楚胤止几眼。 瞧着楚胤止脸上虚弱苍白,久病在榻之人多数是这样。 而且,他细细观察了,楚胤止每说一句话,便要停顿下来,似是提不上气的模样。 这明显便是因为久病在床身体虚空而造成的。 所以,桂公公便暗自道,许是真的因为郭太医的那一副药,将快要油尽灯枯的楚胤止给救活了过来。 虽说郭太医行医数十年,确实是医术高明,但是很明显,郭太医这一回要倒霉了。 陛下明明吩咐的便是让他解决了楚胤止的。 先前秦太医开了方子,楚胤止吃了上个把月,已经奄奄一息,眼瞧着就要悄无声息地归西了。 如今倒好,这郭太医一副药将人救活了过来。 楚胤止见桂公公沉吟不语,不咸不淡道:“还望公公替为回禀陛下,微臣昨夜夜半才醒过来,身体仍然抱恙,等微臣稍加休养,便进宫面见陛下。” 桂公公回过神来,便假意奉承道:“楚大少爷文稻武略,是有为之人,此次能醒过来,那是我们龙元国之幸。若是陛下听到这个消息,肯定会特别开心。老奴先回去禀报陛下这个好消息了,还望楚大少爷能好生休养身体,好早日痊愈为陛下驱使,为我们大龙元国效力。” 这些话,饶是谁都能听得出来这是客套话。 老皇帝听到这个消息,那会高兴呀,肯定是气晕头了都。 楚胤止捻着手,眼中,依然波澜不惊。 缓缓道:“好的。如今时辰也不早了,公公还是早些回去向陛下回禀。回禀的时候,还望公公替我给郭太医传达谢意,这一切得亏了郭太医。” “如今楚某身体欠佳,待他日楚某必定携重礼登门亲自道谢。” 桂公公应了是之后,便将圣旨收起,领着一众太监匆匆离开回宫复命去了。 发生了这种大事,自是要赶紧上报的。 早些上报,也好让自己从这件事情上脱身出来。 等到桂公公走后。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异样的低气压,众人惶惶也不知那股子异样的感觉从何而来。 宋锦瑟冷眼旁观着,倒是一直没有说话。 楚胤止对管家跟伺候的众人道:“都退下。我与你们大少奶奶有些私房话要聊。” 闻言,众人也识相地离了开。 一时间,房间只剩下宋锦瑟与楚胤止两人,便再无第三人。 宋锦瑟依然是半垂着眼,淡定从容地打量着楚胤止那一张冷硬英俊的脸,即便是楚胤止遣退众人,她也不说半句。 宋锦瑟有些气不过,根本是一句话都不想跟楚胤止说。 觉得楚胤止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狗男人,欺骗她,欺骗她的感情,装成植物人,将这一大堆烂摊子撂给她,自己则是在一边潇洒又快活。 这是将她当成小工来使唤! 还是劳动力的那种。 宋锦瑟有将他揍成猪头的冲动。 刚好这段时间里学的那几招也就派上了用场,宋锦瑟袖中不曾受伤的一只手蓄了力,毫无预兆地朝着楚胤止就虎虎生风地袭了过去。 可不等拳头落在楚胤止的脸上,楚胤止就反应迅速一把将她的手握住,随后另外一只手顺手将她的腰拦住,整个抱在怀中。 宋锦瑟回过神来时,便看见楚胤止那一张放大的脸怼在面前。 第383章 该当何罪? 薄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落了下来,堵住了她的唇。 宋锦瑟的眼睛一下子瞪大,瞪圆了。 她居然被强亲了? 宋锦瑟义愤填膺,用拳头锤着楚胤止的胸膛,“啊!流氓!” 只是被楚胤止亲了一下,她手上有些使不上力,锤在楚胤止的身上倒像是撒娇。 楚胤止一把抓住她的手,似笑非笑在她耳边道:“别闹,现在青天白日的。生娃这事情不能急,还是要留到晚上才有气氛。” 宋锦瑟:“??” 男人的气息在耳边缭绕,莫名让她耳朵根子有些发热。 那愤怒窜起来的怒火噗的一声熄灭成烟,成为她脑门上方的一连串小黑点。 这大反派脑子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谁要跟他生娃了。 她是为她被他欺骗了,在泄愤! 宋锦瑟正想解释,外面却传来了推门声。 “大哥!” 这是楚鸿煊几人的声音,他们刚起床就听到楚胤止醒来这个惊天大消息,所以姐弟几人连早膳都没吃就急匆匆赶过来了。 推开门一看,门里两人正在亲亲热热,而且动作不可描述。 可知他们来的不是时候。 可是这个时候关门出去也晚了。 遂姐弟几人只能硬着头皮留在房间当一盏十万伏特的电灯泡,齐刷刷站了一排,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就是不敢往两人的方向看,“大哥我们听说你醒了,过来看看你。” 宋锦瑟脸上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臊的,腾的一下红了整张脸。 继续装‘植物人’装下去不好么?为什么要醒过来,而且刚醒过来,就让她丢了脸。 想着,她飞快地从楚胤止怀里脱身出来。 紧接着楚鸿煊跟楚素素两人在楚胤止跟前家长里短说这说那,他们根本是没有想到自己卧病在榻的大哥居然就醒了过来。 两人自然而然也就想到了昨天过来给大哥诊治的郭太医,叽叽喳喳地道:“肯定是昨天来的那个郭太医给大哥开的药方起了效果,所以大哥才醒过来了。” “是呀,我们改天一定要带着礼品到那个郭太医家里登门拜访,谢谢他的救命之恩。要不是他的话,大哥恐怕都醒不过来了。”楚素素一边说一边拉着宋锦瑟的手。 “大嫂,你说是。” 知道内情的宋锦瑟,很违心地点了点头。 “是的。等你们的大哥身体休养好了,我们就跟你们的大哥一同带着礼品上门道谢去。” 虽然,那郭太医显然不想要这种道谢。 楚鸿煊跟楚素素两人皆是兴高采烈,不过宋锦瑟注意到,楚修文倒是意外的话少。 而且她还注意到一个细节,楚修文好几次看向楚胤止的时候,都想问什么,但最后还是欲言又止。 联想起之前楚修文的异常,宋锦瑟觉得楚修文肯定是对楚胤止装‘植物人’这事情是知情的,而且看来,楚修文知道的隐情还不少。 找个机会她一定要打探一下。 跟楚鸿煊几人说话说了半个时辰有余,楚胤止便以身体不适为由将几人打发走。 而宋锦瑟也借口要去轻颜坊一趟转身就跟着楚鸿煊三人出了门。 三人出了门之后,就分道扬镳。 毕竟早膳都还没有吃,肚子里面空空荡荡的,肯定是各回各的院子,吃早膳去的。 楚修文往南边自己的院子走了,结果没走几步,就被宋锦瑟给拦住了。 看到宋锦瑟,楚修文下意识一愣,“大嫂,你刚才不是说要去轻颜坊么?” “我找你有点事,轻颜坊待会再去。” 宋锦瑟说完,就开门见山直接问楚修文道:“你的大哥‘植物人’是装的这件事情,你是不是很早就知道了?” 楚修文眼神躲躲闪闪。 是的,他早在科举之前就知道大哥的‘植物人’是装的,更知道大哥的计划,所以知道这件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才费心费力地帮着大哥瞒着。 可他想了想,还是说,“不知道。” 楚修文虽然说不知道,但他无意识攥着衣角这个动作出卖了他。 宋锦瑟是了解楚修文的,毕竟是年纪还小,说起谎来还是会紧张。 遂跟楚修文说,“就算你不承认,但所有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也不必骗我,你是知情的。” 宋锦瑟的语气很确定。“我看你刚才有话想要跟你的大哥说,吞吞吐吐的,所以替你的大哥过来问问你。” 楚修文的心里有些动摇了。 大哥因为大嫂,根本就不按照原来的计划走,说不定所有的一切都告诉大嫂了呢。 所以,楚修文索性也就坦白了。 “我就是觉得很奇怪,大哥他前几天告诉我,按照他的计划,今天会借着假死脱身,好摆脱狗皇帝的监视,怎么现在不按计划走,人直接醒了?” 闻言,宋锦瑟一时有些愣。 她想都没想到,事情原本是这样。 本来楚胤止是打算假死脱身的? 要是他假死脱身了之后,一切都按照书中的走,这世界也没有了楚胤止。 只有一个沈懿。 而他最后没有按照计划走,而是醒来了,难道是因为她? 可他是大反派呀,冷漠无情的大反派呀,怎么会因为她而改变自己的计划。 他不是应该是将所有人都当做是自己的棋子,玩弄于鼓掌之上的么? 宋锦瑟一时心情复杂。 想不明白大反派为什么要这样做。 一直想着这事情,接下来到底是没有跟楚修文多说什么,而是摆摆手让楚修文离开了。 * 此时此刻。 皇宫,乾清殿。 听完桂公公的禀报之后,老皇帝的一张脸黑透了。 被宣上来的郭太医,跪在大殿上,一张老脸吓得发白,身体也瑟瑟发抖。 谁能想到,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他昨天明明给楚胤止换了一张毒效比之前更高的方子,以保证楚胤止过不了晚上,直接一命呜呼。 怎么这过了一晚上,人没有一命呜呼,反倒是醒了过来了。 郭太医真的是欲哭无泪,觉得自己倒霉透顶了。 昨天他就不应该为了邀功主动去瞧楚胤止的,没想到功没有邀到,发而是栽里面去了。 好一会儿,老皇帝才阴沉沉地开口。 “郭太医,你知道自己该当何罪了么?” 第384章 酸得起泡。 郭太医磕着头,扯着嗓子大呼小叫。 “老臣知罪,是老臣老眼昏花,还望陛下宽恕!” 老皇帝望着郭太医,眸子深得没边。 虽然楚胤止醒来,不一定与郭太医有关系。 但谁能保证郭太医是对他忠心耿耿。 老皇帝觉得郭太医已经不能留了。 “郭太医,你在太医院已经数十年有余,如今太医院人才辈出,你也确实是上了年纪了。朕念你劳苦功高,此次事情也不再追究,你呢,就提前还乡养老去。” 郭太医一张老脸惨白惨白的。 行医者最讲求一个名声。 如今他还没到可以告老还乡的时间,皇帝却让他提前告老还乡,别人会怎么想怎么说。 想起那些流言碎语,郭太医觉得这比将他凌迟处死还要残忍。 虽然说伴君如伴虎。 可他并未想到,皇上竟然会这样绝情。 他在太医院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皇上却是半点不念及那些。 果然,最无情是帝王家。 * 宋锦瑟的气因为楚修文的话消了大半。 其实回想起之前,楚胤止用‘沈懿’的身份明里暗里也帮了她不少。 至于他装‘植物人’这件事情,也是明哲保身,毕竟老皇帝这样对付他,要是他不装作‘植物人’的话,可能早就被老皇帝找人害死了。 可宋锦瑟还是觉得气,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 生气的时候,总得做点什么来消消气的。 整整一天,宋锦瑟都带着青栀在京城的大街上逛。 先去了首饰铺子,青栀一开始不愿意挑,可后来实在是没办法,还是挑了中规中矩的三样首饰。 三样首饰都是银的,总价值三两银子不到。 花三两银子,怎么解气? 可再让青栀挑,青栀死活都不愿意再挑了。 宋锦瑟对首饰没什么兴趣。 身上几乎不带什么首饰。可现在青栀靠不住了,宋锦瑟只能自己上手。 选了两个足金的跟她的大拇指一样粗细的大金镯子,还有两条跟大金镯子一样粗的金项链。 还看中了一个用纯金打造的金牌。 然后又挑了一些镶金带银的首饰。 反正她这段时日里赚了不少钱,买得起。 首饰店里不少贵女夫人,看着她这样挑选首饰,也是目瞪口呆。 这人是什么首饰贵重挑什么么? 而且,这快要将大半个首饰店都搬空了好?饶是一些生长在高门世家的贵女也不敢这样花钱如流水,就像钱是大风吹来的一样。 从首饰铺子出来,两人几乎是马不停蹄地又去了京城做鞋的铺子,选了几双如今京城最时兴的鞋。 还去古董店花重金买了一个花样繁复的花瓶。 从古董店出来,顺道去了京城最好的布庄,买了店里最贵的布匹。 店里,还挂着一件男子穿的白色狐裘,宋锦瑟在那件狐裘面前停下了脚步。 想起楚胤止出门的时候身上穿的那一件白色的中衣,过冬的衣服还没有。 问跟在身后的掌柜,“这一件狐裘多少钱?” 宋锦瑟出手阔绰,一连买了店里好几匹价格最为昂贵的布匹,可谓是大客户。 所以店里的掌柜听到她问话之后,连忙带着笑脸迎上前,笑眯眯地道:“价格不贵,就一百两银子而已。”掌柜继续说:“姑娘,这狐裘是用雪狐的皮毛做成,穿出门又好看,又暖和,现在的天气穿着再合适不过了,比披着棉被出门都要暖和。” 这掌柜也是一个极会做生意的人,说完之后便顺理成章问道:“姑娘,要不要帮你将这狐裘也包起来?” 宋锦瑟想了想,也没有拒绝:“那就包起来。” 之前楚胤止整天就在榻上躺着,现在不同了,既然他醒过来了,肯定是要四处走动一下的,御寒的衣服肯定是少不了的。 等到掌柜欢欢喜喜地去将她要的东西包起来的时候,宋锦瑟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她现在还在生楚胤止的气呢! 为什么要用自己辛辛苦苦赚来的银两给他买东西。 真的是简直了。 然而,虽是这样想,宋锦瑟也没有要退货的意思,只让身边的青栀将东西提了就走。 来来回回买了不少东西,大包小包的,她跟青栀两个女流之辈提回去,那是不可能的。 最后宋锦瑟请了一辆马车过来,塞了一马车,才堪堪将今天买的那些东西给运回宅院去。 这一次前前后后她败了不少银两,都说花钱能让人心情变好,这是真理。 现在宋锦瑟的气已经消了大半,开开心心地往回走。 两人走得匆忙,丝毫没注意到布庄旁边的巷子里,有两个人走了出来。 这两个人是施落跟一个身形瘦小的丫鬟,唤画春。画春之前并不是施落身前的,可如今扶桑回了狮城,她也只能另外找个称心的丫鬟。 伺候的丫鬟里面,也只有画春较为聪明机灵一些,遂施落也就日日带在身边。 施落跟画春是出门来散心的。 如今燕脂坊里面的生意越来越差,经常性人都没几个。 起初还能花钱请一些托过来在店里逛逛买买,但一连请了好几天,并不起什么效果。 店里来来回回,也就那些托,根本就没有新的客人。 客源都被轻颜坊给抢去了。 眼看着就要亏本了,可施落根本想不出什么办法来。 “小姐,那不是楚家的大少奶奶么?” 画春之前在狮城是见过宋锦瑟的,而且,印象也极为深刻,所以一眼就认出来了。 施落开始并没有看见宋锦瑟,也是画春说了之后,顺着画春的视线看过去。 自然就看见宋锦瑟跟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孩从布庄里面走出来。 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 这一个布庄施落是认识的,京城什么都分三六九等,这布庄自然也是分三六九等。 就如同眼前这个布庄,那里面的绫罗绸缎都是上好的。能进这布庄消费的人大多都是非富即贵。 施落也只有在生意非常好的时候,才进去那个布庄买一两匹布料。 而如今,宋锦瑟却提着大包小包从布庄里面出来了。 施落看着宋锦瑟,觉得无比的憋居,之前她觉得,宋锦瑟就算在狮城生意做得红红火火又能怎样,还不是嫁给一个‘植物人’。 可如今,听说楚胤止醒来了。 不仅楚胤止醒过来了,宋锦瑟的日子还过得比自己还要滋润,那么多昂贵的布匹,眼睛都没眨就买了。 施落觉得心里酸得起泡。 为什么所有的好运都落在宋锦瑟身上? 第385章 这娃他不生了。 此时,宅院。 楚胤止在房间,躺在榻上,跟平时装‘植物人’的时候那样盖着被子。 为了让自己的虚弱更逼真一点,他是服了药的。 服了药物之后。跟久病在床的病人一样看起来虚弱无比,脸色不好。 也是真的虚弱。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他没有冬衣穿。 至于之前‘沈懿’穿的衣服,他是不能穿的。 他如今作为‘楚胤止’的身份醒了过来,就不能跟‘沈懿’有一点点沾边。 老皇帝的疑心病那么重,若是让他发现了端倪。 他就没有‘沈懿’这个身份带来的便利了。 寒冬腊月里只穿着一件中衣,身体又虚弱无力,楚胤止哪里都不想去,也去不了。 期间莫离来了。 问道,“主子,需不需要属下替主子购置一些冬衣棉袄让人捎带过来。” 楚胤止摇了摇头,将被褥拉了拉。 “不用,夫人自然会帮我买。” 想都不必想,宋锦瑟借口出门,肯定是给他买冬衣棉袄去的。 莫离:“” 看起来,夫人并没有想要给主子买冬衣棉袄的打算。 他过来的路上好像见到夫人进了卖首饰的铺子,还买了很多黄金首饰,那买东西的阵仗,不像是单纯买东西。 像是银两跟她有仇一样,在泄愤。 而且,他也好想提醒一下主子。 夫人好像在生气。 说来夫人生气也是应该的,换做他被这样隐瞒着,也生气。 最后想了想,莫离还是没说。 楚胤止根本没想到宋锦瑟在生气,宋锦瑟往他胸口打了一锤那样子,就像是一个撒娇的小媳妇。 更何况,他理所当然地想,宋锦瑟心悦于他,他醒过来,宋锦瑟高兴都还来不及,怎么会介意其他的那些小事情。 莫离将应该禀报的事情禀报了之后,就转身离开了。 楚胤止在床上躺了很久,听着‘八哥’那无聊的叫声,甚至还心情极好地教八哥学了几句话。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个时辰,门外才传来了喧喧闹闹的声音。 紧接着,下人将一桩桩一件件的东西从外面搬了进来,在房间里堆成一座小山一样。 不必想,那就是宋锦瑟给自己准备的冬衣棉袄。 只不过,好像是多了点。 要是这些都是冬衣棉袄的话,他穿到来年都穿不完。 不过楚胤止也没有嫌弃,谁都不会嫌弃衣服多的。 他就躺在床上一声不吭,耐着性子等宋锦瑟来告诉他买了新的冬衣棉袄的事情,顺带还捻着手指考虑着应该怎么回复宋锦瑟会让她知道他很高兴。 可宋锦瑟就当做是看不见他一样,高高兴兴地清点着自己败家买回来的战利品。 从小山中挑出一匹上好的丝绸,道:“这个送去素素那里。” 从小山中挑出一个首饰盒,道:“青栀,这是你的。” 楚胤止拧了拧眉。 怎么都是女人的东西,他的冬衣棉袄呢? 等到宋锦瑟从那堆得跟小山一样的东西里挑出两双时兴的男靴来时,楚胤止的眉头才舒展开。 这男靴应该是给他买的了。 许是宋锦瑟忘了给他买冬衣棉袄的事情了。 其实,没有冬衣棉袄,冬靴也行的。 他这人比较大气,不会计较那么多的细节。 这念头刚落,就听到宋锦瑟头也不抬地将其中一双男靴递过给青栀,“这双冬靴是给楚四少爷的。” 楚胤止的脸色顿时不好了。 但视线落在另外一双男靴上的时候,他想,其实一双冬靴也是够穿的。 可下一秒,他眼睁睁看着宋锦瑟将另外一双男靴也递过给青栀。 道:“这一双是给楚三少爷的。” 楚胤止的脸色更加不好了。 这娃他不生了。 青栀看见了。 也感觉到房间里面的气氛异常怪异。 觉得此地不宜久留,所以就拿着宋锦瑟递给她的东西极为快速地遁走。 可宋锦瑟没有看见,楚胤止没跟她说话,她也将楚胤止当做是空气人一样自顾自地做着自己的事。 将战利品收拾得差不多了,她打开首饰盒子,将里面放着的黄金首饰一件件地拿出来,用布将首饰表面擦拭了个干干净净。 然后又将新买的黄金首饰也擦了个干干净净,这才小心翼翼地将所有黄金首饰都放回首饰盒里。 看着这一盒子的黄金首饰。 宋锦瑟觉得安全感满满。 这些都是真金,实打实的硬通货,比什么银票银两什么的都能让人有安全感。 更比男人这种东西要靠谱多了。 宋锦瑟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还在榻上躺着的楚胤止,隔了远看不清楚。 但可以感觉到他的视线是落在她身上的。 好像是有几分不高兴。 至于为什么不高兴,宋锦瑟能想得出来,但还是一句话都没说。 不高兴就不高兴去,最好气死他,也好泄愤。 遂宋锦瑟优哉游哉地将将首饰盒子放在书柜的暗格里。 然后又慢慢悠悠地将花了重金买的花瓶从匣子里拿出来。 那花瓶的时候,顺带是看了一眼最后剩下的那个包裹。 楚胤止在旁边,阴着脸,很不高兴,一张脸板着,就差在脸上写大大的不高兴三个字了。 现在房间里面原本堆成小山的东西基本上都被宋锦瑟处理干净了,只剩下一个包裹。 包裹看起来鼓鼓胀胀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但肯定不会是他的冬衣棉袄就是了。 楚胤止甚至觉得面前的这个女人就是一个白眼狼。 自己为了她改了计划,就因为舍不得让她抗旨受狗皇帝责罚。 这么冷的天气里,他冷得瑟瑟发抖。 还拒绝了莫离,就等着她买冬衣棉袄。 而她倒好。 给楚素素,楚鸿煊,楚修文,就连身边伺候的青栀都买了东西,唯独没有他的。 而宋锦瑟,自然是不知道他的想法的。 花瓶她摆放在最显眼的地方,可时值寒冬腊月,没有什么花。 恰恰好院子里的红梅开得鲜艳。 宋锦瑟出了房去折了一枝红梅回房,插在花瓶里。 楚胤止还是躺在床上,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更没有一句要跟她道歉的意思。 做完了这一切,宋锦瑟到底是按捺不住了。 她将包裹里面的狐裘取出来,走到榻前,看也不看躺在床上的楚胤止一眼,就将狐裘递过给他。 “这狐裘是要给谁的?” 躺在榻上的楚胤止闷声闷气。 他知道,不会是给他的就是了。 第386章 该死的大反派! 看到楚胤止不伸手接,宋锦瑟好不容易消下去的气又腾的一下起了来。 将狐裘往楚胤止身上一扔。 “给你的。” 说完,头也没回。 转身拎着八哥就出了门。 宋锦瑟越想越气。 一是气自己花重金买来的好心情又被搞崩了。 二是气自己为什么要管楚胤止的闲事。 之前经营公司的时候什么风浪没有经历过,在商场上爬摸滚打什么人没有见过。 就没见过楚胤止这种能让她一秒破功的。 该死的大反派,再也不要理他了! 而房间里。 楚胤止怔了怔,起了身来将狐裘披上,暖暖的,毛茸茸的。 跟裹了棉被一样。 刚才还琢磨着让莫离派人替自己购置一些冬衣棉袄,现在想来不用了。 他捻着手指。 果然宋锦瑟是心悦于他的。 这狐裘一看就价值不菲。 比送给楚素素,楚鸿煊,楚修文的那些东西都值钱多了。 可见他在宋锦瑟的心中分量最重。 接近黄昏的时候,宫里的人还是来了。 道是老皇帝听说楚胤止醒来,甚是欣慰,所以送来了很多滋补养身体的补品。 一同来的还有秦太医。 郭太医出了那趟子事情,遂太医院的许多老太医都不愿意接关于楚胤止的活儿了,故而新进太医院不久的秦太医便被推了出来。 奉老皇帝的旨意好替楚胤止继续治疗,好让楚胤止的身体早日康复。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老皇帝是多器重关心楚家。 但宋锦瑟心里清明,这不过是面上的功夫而已,老皇帝比谁都不希望楚胤止醒过来。 秦太医是沈懿的人,不,现在应该说他是楚胤止的人。 可秦太医身边,带了一个药童。秦太医做什么都跟着在身边。 那个药童看起来对秦太医也不甚尊敬,想来是老皇帝安插在秦太医身边的眼线。 虽然楚胤止不是植物人,也不可以任由这些人摆布了,可宋锦瑟还是有些放心不下,跟了两人进房去。 秦太医全程都谨言慎行,也不多话,宋锦瑟与秦太医也不多话,见了人便是点了点头,根本连简单的客套话都不愿意说。 让那个药童瞧着便是宋锦瑟不太待见秦太医。 说来不待见倒也情有可原。 毕竟秦太医上回给楚胤止诊治,那方子吃了大半个月,都没有好起来。 反倒是郭太医,刚改了方子,人就醒过来了。 三人进房的时候,那药童仔细地打量了量,彼时楚胤止躺在榻上,一脸虚弱苍白。 那种模样,看起来也不似是在假装,是真的虚弱。 秦太医替楚胤止好一阵诊脉之后,只道楚胤止这是久病在床,身体虚弱,气血亏损。需在屋里闭门不出,好生调养。 然后又写下一个方子,宋锦瑟将方子拿着先出了门准备吩咐下人照着方子去煎药。 可才走出房门,一直跟着秦太医身边亦步亦趋的药童就跟了出来。 凑到宋锦瑟跟前格外殷勤地问道:“楚夫人,能否将师父刚才写下的方子给我抄一抄,刚才我都来不及抄写。” “行。” 宋锦瑟递了过去。 瞧了瞧那药童,便吐槽道,“宫里是没有其他太医了么?怎么来来回回都是这一个秦太医,我瞧着这秦太医的医术一点都不好,一看就是一个新手。” 那药童便赔着笑脸道:“夫人,师傅的医术高明着呢。” 宋锦瑟挑了挑眉,“我看高明不到哪里去。方子足足吃了大半个月,吃得人都不好了。这秦太医肯定是个庸医。要不是郭太医过来将方子换了。估计这会我家相公还在床上继续躺着呢。话说,你们太医院的郭太医呢?” 听到郭太医三个字,药童的眼中闪过一抹异样的情绪,这才恭恭敬敬道,“郭太医昨天便告病留在家中休养。” 想都不必想,这郭太医肯定是倒了霉。 宋锦瑟一点都不意外,可面上却是一脸遗憾,跟那药童道:“你回去要是能跟皇上说话的话,跟皇上私下说说,下一次能不能换一个资历老一点的太医过来,这秦太医太年轻了。” 药童此时低头道:“夫人这是说笑了,我人卑言轻,哪有机会能与陛下私下说话。” 宋锦瑟眼中便是闪过一抹狡黠来,她语重心长又拉着那药童嘱咐道,“我瞧你小小年纪,还是别跟着秦太医那个庸医了。这太医院有资历有能力的太医那么多,随便跟着哪个都比这个秦太医有前途。” 宋锦瑟的嫌弃溢于言表,那药童看在眼中,却也不再说话。 要说的都说完了,那药童也将方子抄写完了,宋锦瑟也不再多说,只挥手招来院里伺候的人将方子拿了下去煎药。 很快煎好的药便端了上来,此时秦太医跟那药童还在,按照惯例,他们是要等着楚胤止将药喝完才离开的。 宋锦瑟便将药端着,往榻前一坐。 此时楚胤止掀开被子准备起身喝药,他身体太虚弱了,以至于起身的时候脸上的那一点点血色也消失干净,越发的苍白。 此时宋锦瑟贴心地将他扶起,然后将药一点点给喂他喝了进去。 那药童将一切都看在眼中然后又敛下眉去,装作没有在看。 看着药碗中的药已经下了大半,秦太医便告辞往外走,那药童也紧跟在身后走了。 等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房门处,脚步声也渐渐远了之后,宋锦瑟就将药碗从楚胤止嘴边端了走。 “秦太医有没有告诉你这药能不能喝?” 宋锦瑟总觉得老皇帝将秦太医派过来是不怀好意。 楚胤止道,“说了。这是调养身体的方子,能喝。” 说完,也没有要自己端碗的意思,反而是长腿一伸,那样子似是还在等着她将药喂进嘴里。 宋锦瑟:“” 她刚才不过是在那药童面前演一下琴瑟和谐才给他喂药的。 这人脸还真大,倒是真的想让她事事伺候。 宋锦瑟哦了一声,直接将药碗放在桌子上,绷着脸冷冷淡淡地道,“那你自己喝。” 她的气还没消呢。 话落,床上楚胤止突然捂着胸口,面色苍白得可怕。 第387章 真的死掉? 看到这样,饶是一向冷静淡定的宋锦瑟面色也慌张起来,跑到榻前将人扶住。 “你怎么样了?” 楚胤止身体无力。 脑子也昏沉得可怕,眼皮也像是有千斤重一样。他心里很清楚,他这是中毒了。 他想告诉宋锦瑟,可张了张嘴,却是沙哑的一声,喉咙里面火辣辣的,像是有火在灼烧着。 他连话都说不出来。 不必想就知道,他中的是毒性极强的剧毒。 老皇帝还真的是阴险! 宋锦瑟这时候也看出来,楚胤止是中毒了。 可她不懂药理,根本手脚无措,帮不了楚胤止。 宋锦瑟第一次知道什么叫急火攻心。 她脑子里面一片混乱。 这老皇帝是想让楚胤止死的,既然是下了毒,那肯定是冲着要了楚胤止的命来的。 宋锦瑟根本不敢想,要是楚胤止中毒死了,应该怎么办。 而且,刚才那一碗药,还是她喂他服下去的。 楚胤止中毒,她也有责任。 是她粗心大意了,没有及时发现那药里有毒。 这时候楚胤止已经晕了过去,没有回答她说的话。 宋锦瑟好不容易才让自己冷静了下来,让青栀去找最近的医馆,将大夫叫了过来。 在等大夫过来的时候,每一分每一秒宋锦瑟都觉得是煎熬。 此时楚胤止已经不省人事了,任凭她怎么叫,楚胤止那一双紧闭的眼睛都没有睁开。 很快,她听不到楚胤止的呼吸声了。 房间静寂得可怕,她下意识地看向躺在榻上没有动静的楚胤止,只觉得一阵虚软无力,差点站不稳。 要是楚胤止没有因为她而改变计划,此时此刻,他已经脱离了老皇帝的掌控,就不会中毒,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都是因为她,楚胤止才选择留下的 她颤抖着伸手到楚胤止的鼻尖。 楚胤止有呼吸,但就是十分微弱。 还活着,就有希望。 这个时候,在青栀的带领下,大夫背着药箱急急过了来。 “这是中毒了。” 大夫摇了摇头,“病人本就身体虚弱,而这毒又是鹤顶红之毒,毒性强烈” 宋锦瑟脸色变了,她差点没有站稳。 “那还有没有救?” 虽然知道鹤顶红是剧毒,可还是带了一丝侥幸。 万一有救呢? 大夫沉吟了片刻,“确实是有救,不过就是要冒一点险,我不能保证将人救活,你们先出去,我要给他施针,这些毒素我看看施针能不能逼出来。” 门关上。 一门之隔,宋锦瑟看着那一扇紧闭着的房门,脑子一片空白。 里面悄无声息,安静得可怕。 这时,听到了消息的楚鸿煊几人,也赶了过来。 药材是楚素素盯着人抓的,药也是楚素素盯着人煎的,此时她哭得稀里哗啦的,非常自责,“都是我不好,没有及时发现那药里面有毒。” 要是早点发现,大哥就不会有生命危险。 宋锦瑟拍着她的背,无声地安抚着。 虽然她也安慰自己,按照剧情,大反派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死掉。 可就是担心。 剧情已经出现了变动,要是楚胤止真的死掉 此时,房门推开。 大夫出了来,一时几人蜂拥而上。 “大夫,我大哥怎么样了?” 大夫摇了摇头,“针已经施过了,可人还是没有醒过来。只能等着了。要是今天晚上没有醒过来,那就是熬不过去了。” 说完,大夫提着药箱就想走。 已经尽力施救了,剩下的他也爱莫能助。 楚鸿煊眼珠子里面都是血红一片,拉着大夫的衣角不让他走,“我们楚家有的是钱,你一定要将大哥救回来。” 宋锦瑟将他拉了住,虽然脸色奇差,但她知道大夫是真的已经尽力了。 要是将人挡着不让人走,就有些蛮不讲理了。 楚修文也道,“是的,不要为难大夫了。” 楚鸿煊这才一点一点将手松开。 宋锦瑟将诊治的费用结清,又将人送了出门。 在那大夫临走之前,宋锦瑟还是忍不住出言,“大夫,我相公” “我也不知道你相公能不能醒过来。不过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毕竟毒性太烈。”大夫直率道。 许是看见她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忍,又安慰道:“不过还是有希望的。我已经施针将大部分毒都清了出来,你们好生照看。” 说完,大夫背着药箱头也不回地离开。 宋锦瑟回了房间,继续等。 一个时辰过去了。 楚鸿煊等不住了,将手边的东西砸在地上,着急上火,“不等了,这一次我肯定是要进宫找那个秦太医找个说法。早上还好好的,就按照他的方子抓药服下,人就中毒了!” 说着大步往外走,风风火火的就要去闹事。 这时宋锦瑟拉住楚鸿煊的手,“毒不是秦太医下的,方子没有问题。” 秦太医是楚胤止的人,要是方子有问题的话,楚胤止肯定会提前知道。 这时楚修文从外面进来,道:“大嫂说得没错,毒的确不是秦太医下的,方子我已经让医馆的大夫看过了,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药渣。药渣有问题的是人参,那些人参是被鹤顶红泡过的,大姐。煎药的人参是哪里来的?” 楚素素想了想,“人参是用的宫里刚刚送过来的人参。” 楚修文一拍手,断定道,“那就肯定是狗皇帝做的,人参补气,病后初愈的方子里大多都用人参入药。” 要是不去查,几乎所有人都觉得是方子的问题,都会将问题归于太医身上。 狗皇帝的这一招借刀杀人,确实是厉害。 楚鸿煊眼都红了,“那我去找狗皇帝要个说法。” 说着跟个蛮牛一样往外冲。 宋锦瑟叫住了他,理智道,“没用的。就算你去找老皇帝要说法,老皇帝也肯定不会承认,你去也是白去。” 话落,又道。“何况,就算老皇帝承认了,你又能怎么样。” 也不是宋锦瑟要泼他冷水,只是这个问题,很现实。 如今,在龙元国,老皇帝就是天。 他想要谁的命,那不是说句话,下个旨的事情。 本来就难以对抗。 楚鸿煊一屁股坐在地上,“那我们怎么办,难道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什么都干不了。” 眼泪落下来,他第一次觉得没用。 要是自己能强大一点,就能给他的大哥讨回公道了。 “这个仇一定是要报的。” 宋锦瑟冷冷道。 她心里已经做了一个决定。 第388章 不如我们生娃吧。 楚鸿煊三人一直守到亥时。 此时虽是楚胤止没醒,但面色已经恢复正常,可见那大夫的治疗确实有用。 宋锦瑟又让青栀跑了医馆将大夫请了一回,这回大夫道是毒素清得差不多了,尚且还有一些余毒,要清去还需要些时日。 几人才放心过来。 天色不早,楚鸿煊三人到底是各自回去。 宋锦瑟守在榻前,用手撑着头,眼皮子一直掉。 大夫走的时候叮嘱过楚胤止醒过来要喝药的,所以她硬撑着,其实她很困了。 楚胤止睁开眼时,一眼就看到宋锦瑟。 撑着头,脑袋一点一点的,眼睛已经合上,烛火照耀下,她的眼睫毛极长。 很好看,比起他见到的所以女子都要好看。 他忍不住伸出指尖去触碰她的脸颊。 半梦半醒之间察觉到脸上好像是有什么,痒痒地,宋锦瑟只下意识拍了拍脸,等意识到接触的是人的手时。 眼睛睁开一条缝隙,果然看到楚胤止醒了过来。 揉了揉眼睛,宋锦瑟睡眼迷蒙,“你先等一下。” 转身出了房。 回来的时候宋锦瑟将药端上了。 药是下人已经熬好的,虽然现在这个时辰已经不知道是何时,可药一直架在炭火上放着,还是温热。 “喝。” 虽然刚才出门的时候冷风一吹,宋锦瑟有几分清醒,但还是困。 楚胤止不接,只躺在榻上,一动也不动,闷声闷气,“我病了。” 宋锦瑟顿了顿,目光从他脸上扫过。 一时不知道这反派大佬是想要玩什么把戏。 “手动不了。” 一脸可怜巴巴。 中了毒手就动不了,怕是不能够。 宋锦瑟怎么想,都想不通中毒跟手动不了有什么关系。 不过目光看过去,倒是看到人伸着大长腿,一副等着她喂的样子。 宋锦瑟的脸上一言难尽:“” 哪里是手动不了,明明就是想要她喂。 这位反派大佬怕不是中了毒一命呜呼,身体里面的芯子换了个人。 反正喂一次也是喂,喂二次也是喂,宋锦瑟也没多说,只轻车熟路将药碗送到男人嘴边。 喝完药,宋锦瑟将药碗拿回厨房。 外面冷,滴水成冰。 房里暖,炭盆里的火炭还是红通通,滚烫烫的。 宋锦瑟越发眼睛都有点睁不开了,她觉得自己困得一沾枕头就能睡着。 进了里间,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宋锦瑟顺着声音看过去,彼时男人正在解腰带,上身已经赤裸着了。正在准备脱下半身的衣服。 这画面冲击力简直不要太强。 宋锦瑟只觉得瞬间清醒。 下意识地警惕起来,“你要干什么?” 楚胤止头也不回,继续脱着衣服,“生娃。” 想着宋锦瑟忍着瞌睡等他醒过来,也是等着心急这个的。 毕竟之前都心心念念着养娃了。 宋锦瑟顿时跟被雷劈了一样震惊当场,懵懵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这时候楚胤止已经将身上的衣服脱完了,身上一丝不挂,男人身材魁梧,属于那种看起来瘦,然后脱了衣服又显得雄壮有肉的那种。 楚胤止脱了衣服进了被窝,现在夜黑风高正是生娃的好时候,他已经准备好了。 既然宋锦瑟心心念念说着养娃,那他们就赶紧的生个娃。 最好在他离开京城之前。 宋锦瑟懵了。 生娃? 想到一些不可言喻的事情,有那么一瞬间只觉得一张脸火烧火燎。 以前只当楚胤止是不会醒来的植物人,她做什么都不会顾忌,随心所欲。 可眼下,宋锦瑟后知后觉,若是楚胤止的‘植物人’是装的。 那之前她对他的那些大胆又过分的举动,他作为当事人肯定是知道得清清楚楚的。 宋锦瑟的脸上滚烫一片。 活了两辈子,从来没觉得这样丢脸。 她别扭地转过脸,不看楚胤止,“我才不要跟你生娃。” “你之前不是口口声声想养娃,不生娃怎么养娃?” 宋锦瑟的记性很好,楚胤止这样一说她倒是想起之前确实是跟他说过养娃的事情。 可当时他是‘沈懿’,当时她压根就是随口一说。 不过这些一句两句说不清楚,所以宋锦瑟想了想,便搬出了一个最为直接的理由来劝退楚胤止。 “大夫说你身上余毒未清,你现在还是要好好休养,生娃的事情还是留等以后再说。” 楚胤止的眸色深了深。 这才将脱下的衣服一件又一件地穿起。 里衣,外衣,一一套上,又是衣冠楚楚。 “那就改天。” 宋锦瑟松了一口气。 可马上又意识到自己面前又摆着一个大难题。 这房间里面只有一张床。 她跟楚胤止两个人,应该怎么睡? 之前跟楚胤止同榻而眠,是因为楚胤止是个植物人,横竖她只当身边多了一个大型的摆设。 而如今,这个摆设活了。她怎么可能心安理得地继续跟楚胤止同床共枕。 要说夏天,还可以打地铺。 可现在寒冬腊月。 宋锦瑟迟疑再三,本来还想着打地铺的,但很快便打消了自己这个念头,熄了灯爬上榻。 反正都睡了那么多次了,矫情什么。就继续当楚胤止是个摆设算了。 被窝里面热乎乎的,宋锦瑟睡下时,喟叹了一声。 倒是想着有个相公其实也不错,天气冷了也有人给你热被窝。 被窝里面热乎乎的,宋锦瑟本来以为自己很快就会睡着,可鼻尖一直窜进来男人身上那不可忽视的兰草味道。 她突然觉得睡不着了,因为身边睡了一个活生生的男人,所有的感觉都鲜活了起来。 黑暗中,她也不知道身边的楚胤止有没有睡着,只觉得看过去的时候,迎上一抹深幽的视线。 下一刻,男人一翻身,将她抱了个满怀。 男人的下巴就抵在她的额头,呼吸间,兰草的味道更浓郁了一些。 “你抱我干什么?” “我突然觉得有点冷。” 对方理直气壮。 话是这样说,可身上传来的热度却是烫人的,就像一个小太阳。 寒冬腊月里面,这样的热度格外让人安然。 她一直怕冷,身体更是下意识往热源的地方缩了缩。 对方抱紧了她。 怀中温香软玉,让人心悸。 楚胤止觉得莫名有些口干舌燥。 “抱也抱了,不如我们生娃。” 第389章 觉得可爱。 宋锦瑟不知道怎么回答,所以索性闭上眼睛装睡着了。 楚胤止知道她是装睡,那微微颤动的睫毛还有微微发红的耳尖已经出卖了她。 可他没有揭穿。 觉得可爱。 看来生娃的事情还是不能操之过急。 想了很久能抱着的人终于能安安稳稳地抱住了,这一晚,楚胤止睡得非常安心。 他从来没睡得那么安心了。 这天晚上,楚胤止做了一个梦。 梦中还是那个奇怪的世界。 宋锦瑟坐着那有四个轮子能在路上跑的奇怪东西到了一个奇怪的建筑物里面。 这个奇怪的建筑物有很多小房间,每一个房间都是白色的,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床白色的床单,一个瘦弱得只剩皮包骨头的妇人就睡在床上,她戴着一个类似于面具的古怪东西,只不过是透明的。 宋锦瑟走在病房外面时,有一群穿着白色衣服的人在她之前进了房间,将那妇人脸上戴着的那个古怪的东西拿开。 看到这一幕的宋锦瑟眼睛血红,似是一头牛一样横冲直撞冲进房间,拼命挡在妇人的面前,“妈!妈!你们这是干什么,为什么要停掉我妈的氧气,没有氧气我妈会死掉的!” “宋小姐,我们医院的工作人员已经一再告知你,ICU里面所有的设备都是用钱买的,给蒋女士做的每一项治疗都花费高昂。你们当初住院时缴纳的钱已经扣完了,需要补交。可你们一直没有补交,我们只能中止治疗。毕竟我们医院不是做慈善的地方。没有钱,我们没有办法让蒋女士继续接受治疗。” “我想办法弄钱,你们不要停掉我妈的呼吸机。” 宋锦瑟想将那古怪的东西抢了过来,可却被一个长相凶悍的男人推开,踉跄了一下差点倒在地上。 她没有倒下,但是她跪下了。 “我求求你们,停掉呼吸机我妈会死的,你们不要停。” 看到宋锦瑟跪下的时候,楚胤止心里是震撼的,甚至心里有些疼,想要将她扶起来。 以宋锦瑟那骄傲的性子,让她跪下比杀了她还难受。 可那些人却是毫无怜悯,冷漠无情地张口。 “宋小姐,弄钱这话你已经说了很多遍了。我们无法相信你。要是你能马上将钱拿来,我们就给蒋女士重新插上呼吸机” 可没等说完,床边的一个东西就滴滴滴地响起来。 那东西上面弯曲起伏的线条变成了一条直线。 最后画面定格在宋锦瑟哭得伤心欲绝的脸,她抱着头哭。 楚胤止想要过去给她擦去眼泪,可他碰不到她。 手伸出去的时候直接从宋锦瑟的身体穿过去了。 那一刻楚胤止终于明白为何宋锦瑟爱钱如命了。 * 宋锦瑟睁眼时,外面天还蒙蒙亮。 让青栀打来热水洗漱过,她就进了宫。 去坤宁宫的路上,经过乾清宫,她蹙着眉看着不远处乾清宫的屋檐,嘴角划过一丝冷笑。 坤宁宫,宋锦瑟一进门,便看见皇后煮水泡了茶,在等着了。 瞧见她进门,皇后笑着道,“前些时日番邦进贡了些新茶,本宫听说你要过来,便泡了些。” 宋锦瑟喝了口茶,不等皇后问话,便道:“皇后娘娘,臣妇有些话想与娘娘一人说。” 闻言,皇后倒是将身边的人尽数遣退。 殿上只留她与宋锦瑟两人。 宋锦瑟直接说明来意,“皇后娘娘,若是我跟你说太子殿下有生命危险,你会相信么?” 皇后一愣,随后便蹙眉道:“此话怎讲?” 太子曲笙是皇后唯一的子嗣,皇后自然是将所有的关心爱护都给曲笙一人。 如今忽而听宋锦瑟说起曲笙有危险,自是神情肃穆。 “皇后可知凌州闹饥荒一事?” “略知一二。” 凌州地接江南,连通京城。 恰逢江南闹洪水,凌州自是也不可避免。 虽是后宫不干涉前朝政事,但作为一国之母,皇后自是对这事有所耳闻。 宋锦瑟表情严肃继续道:“凌州那边闹洪水饥荒,又是交通要塞,而且,如今在凌州驻扎的将军,若是臣妇没有记岔的话,应与太子殿下交往密切。若是此时凌州反了,那位将军又死咬是太子殿下指使的,皇后觉得陛下会如何处置太子殿下” 皇后一愣,沉吟不语。 昨夜她到乾清宫的时候,确实是听皇帝提起过凌州动乱这一事。 宋锦瑟又面不改色地补了一句,“凌州那位将军是四皇子的人,负责粮草与水运的是齐家,齐家又与贤妃有莫大的渊源,若是这三者一口咬定太子殿下有篡位之心的话,娘娘觉得陛下会怀疑么?” 皇后的面色终归是变了。 宋锦瑟依然风轻云淡:“陛下如今年纪四十有余,这皇位尚且还可以坐上好几年,若是听说太子殿下心怀不轨,娘娘你觉得,陛下会如何处置太子殿下。” 暂且不知宋锦瑟是如何得知这些消息的。 但是她说的这些话,却让皇后不得不慎重考虑。 她年纪大了,膝下只有曲笙一人。 她看了一眼宋锦瑟,“丫头,你觉得本宫应该如何做,或者应该说,你希望本宫怎么做?只要你能保住本宫的笙儿,本宫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皇后是个聪明人,说起话来倒也不累。 宋锦瑟最喜欢跟这样的聪明人打交道。 两个人的关系并不是多好,但彼此都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各取所需,所以做什么都不讲求一个互不相欠。 宋锦瑟俯身低声与皇后说了几句话,后又将袖中一个盒子拿出来,递过给皇后。 皇后一直静静听着,听完之后将盒子接过,忽而开口问,“可是皇上招惹了你的夫君,遂你为他报仇来了?” “可不是。”宋锦瑟笑了笑,倒也没有隐瞒,“昨天宫中送来给我夫君的人参,泡了鹤顶红,恰巧宫中的太医又开了带人参的方子,那人参便被吃进去了。” 皇后眯了眯眼睛,倒也不奇怪,只道,“这就怪不得了,你的夫君如今可好?” “险些丢了命,好在活过来了。” 皇后将盒子收好,温声道:“放心。本宫会按照你的要求去做的。” 第390章 忽然的温柔。 而后,皇后又道,“不过,丫头你得想明白了,当初楚幽之战死后,也是楚胤止病卧在榻,皇上才得以名正言顺收回楚幽之手中的军权,若是皇上想继续名正言顺继续捏着那一份军权,是不可能会让楚胤止活在世上的。” 宋锦瑟也是这时候才知道,为何老皇帝非要将楚胤止置于死地。 即便是楚胤止成了‘植物人’,还一心忌惮着,原来是为了捏紧本该属于副将府的那一点军权。 “副将府与帝师府尚且是井水不犯河水时,皇上都容不下副将府。更况且如今你与帝师相认。” 言下之意,如今的楚胤止,就是老皇帝心中一根不得不拔去的刺。 宋锦瑟垂下眸:“臣妇知道,臣妇一直都想得很明白,既是进了副将府的门,臣妇便不打算从这门出去。” 楚家三兄妹都对她跟亲人一样,她是怎么也不会丢下他们的。 既然老皇帝看不得楚家。 那她就偏不让老皇帝如愿,不但让老皇帝寝食难安,还要帮助楚胤止篡了这老皇帝的位。 皇后叹了一口气,倒也不多劝说,“你与你娘倒是一个性子。” 宋锦瑟没有在坤宁宫多留,说了一句话就告辞离开。 宋锦瑟离开后,皇后打开了盒子。里面是一封书信,还有一小包油布包着的东西。 将油布包着的东西收回袖中。 又将信笺展开,里面写着两个人名。 皇后蹙了蹙眉,对这两个人名倒也有些印象,这两人刚巧这几日与曲笙来往密切,前几日自己到曲笙的太子府时,还与这两人碰上过。 她不由得捏了一把冷汗。 若是宋锦瑟不提醒,或者她的笙儿 皇后不敢多想,她只将信笺投入手边的暖炉,等那信笺彻底燃烧殆尽,她才叫来身边伺候的宫人。 道:“去给本宫准备羹汤,晚些时候本宫要送到陛下那里去。” 却说这边。 宋锦瑟已经回到宅院,进房门时,楚胤止已经醒了,在榻上躺着。 她还没走到榻前,楚胤止已经起了身,身上穿着中衣,却将手上的狐裘往她身上披。 宋锦瑟有点没回过神,狐裘果然跟那个掌柜说的一样,披上跟披个棉被一样,暖洋洋的。 而且,还沾了些男人身上的兰草味道。 这时候,男人问,“冷不冷?” “当然冷了。”宋锦瑟想都没想就回答。 近了年关,天气本来就冷,而且一直刮风,更冷了。 要不是为了进宫一趟,她都想一直躲被窝里,躺一天。 话音刚落,面前男人就抱住了她。 温热热的脸,也紧紧贴在她微凉的脸上。 而他低垂着眼眸,“这样好些了么?” 宋锦瑟懵了懵。 好久才反应过来,“好多了。” 就是有点不太习惯大反派忽然的温柔,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身体暖和了,宋锦瑟说:“能不能从你手中借莫离来用用,我想让他帮我办点事。” 皇后那边已经安排妥当了,剩下的,就要让莫离潜入乾清宫干活了。 楚胤止的脸色冷下来。 “莫离不在。” 莫离不在。 宋锦瑟应该会想到他了。 楚胤止挺着胸。 心里自得地想,他办事那么稳妥,肯定选他办事是没错的。 可宋锦瑟下一句便是道,“哦,不在也没关系的,也不一定要是莫离,其他人你随便给我借一个也是可以的,武功好一点就行了。” 楚胤止深呼吸了一口气,这才轻咳了一声,捻着手指故意提醒,“我的武功挺好的。” 宋锦瑟突然靠近,眸对着他的眸。 楚胤止还以为宋锦瑟终于想起他了。 可这女人下一步就是手摸上他的额。 “没发烧呀,怎么人都怪怪的,净说胡话。” 楚胤止:“” 这个女人是要气死他的。 黑着一张脸,都不想再看宋锦瑟一眼了。 刚想生气,就听到宋锦瑟说道:“虽然你武功好,但是这事还是随便让人做就行了。你这身体,多在床上躺几天,别到处乱跑了。” 宋锦瑟不过是随口一说。 可楚胤止却是眉开眼笑。 这突如其来的关心,楚胤止心里非常受用。 所以,宋锦瑟不是没有想到他,而是担心他的身体呀。 也对,他还要将身体养好,不然怎么生娃。 生娃是个体力活,他要养精蓄锐。 * 很快入了夜,宫里一片静寂。 此时,一道黑影闪过,趁着夜黑风高无人看到时,落在乾清宫的屋檐上。 乾清宫里,皇后送来羹汤,看着老皇帝服下之后,便遣退了老皇帝身边伺候的宫人,亲自在旁侍奉着。 老皇帝批阅了会奏折之后,便觉得有些昏昏欲睡。 坐在椅子上便睡着了。 瞧见老皇帝睡下,皇后便轻手轻脚离开了。 老皇帝做了一个噩梦。 梦中他便是坐在大殿上批阅着奏折,可突然殿门打开,一人头发散乱,血肉模糊地从殿外慢悠悠地爬了进来。 等那人爬近了,抬起头来,老皇帝便看见楚幽之那一张脸,眸子恶狠狠地瞪着自己。 他伸出手来,掐住了老皇帝的脖子,“狗皇帝,你害了我的命,还想下毒害死我的儿子。我要带你下地狱。” 老皇帝被吓醒过来的,醒过来的时候,空荡荡的大殿上一人没有。 他感觉自己的脖颈上发疼,似是真的被人掐过一样。 手边便有铜镜,他清楚看见,铜镜里面他的脖颈上确确实实有一圈红痕。 像是被人掐过。 而大殿之上一个人都没有,空荡荡地可怕。 突然,他听到殿外似是有声音传来,似是有什么东西拖着地上的声音,缓慢地接近殿门。 刚才做了那么一个噩梦,如今又听到这种声音,老皇帝吓得双腿发软。 “小桂子。” 老皇帝颤声叫喊着,可没有人回应。 就在此时,殿外的声音终于是近了殿门,老皇帝定睛一看,果真是看到了一个黑影就立在门口。 风声掺杂着阴森的笑声传过来,老皇帝年纪毕竟是大了,听到这种声音,只吓得失魂落魄,差点没跌坐在地上。 那黑影转过身来,黑发遮盖住脸。 “你今天必须要死,跟我下地狱去。” 老皇帝魂飞魄散,这是楚幽之的声音。 随后,老皇帝看到那黑发散开来,那是怎么狰狞恐怖的一张脸。脸上血泪横流。 老皇帝“啊”的一声,双眼翻白,便被吓晕了过去。 第391章 目标是四皇子。 翌日,宫里就传来老皇帝被魇着了,病倒在床的消息。 对于这个消息,宋锦瑟一点也不意外。 病倒了也好,这样老皇帝这几天也没有心思再各种对付楚胤止,她也好着手去做些别的事情。 宋锦瑟准备出门。 榻上的人声音低低叫了一声,“娘子,你要去哪里?”。” 余毒未清,这几天楚胤止的身体是真的虚,大部分时间只能躺在榻上。 宋锦瑟没转身,只继续往外走。 “我现在去外面忙点事,有哪里不舒服的你就叫人。” 话没落,就听到楚胤止闷声闷气道,“我现在就不舒服。” 宋锦瑟这才顿住步子,连忙折返榻前。 榻上男人脸色有些苍白。 宋锦瑟急急问,“哪里不舒服?” “胸口这里好像有一根针扎着,你给我看看。”楚胤止倒是对答如流,说完,还皱着脸,捂着胸口的地方。 宋锦瑟眉头一跳,连忙弯身解开男子的中衣,想着看一下是出了什么问题。 可入目,并没有什么异样。 皮肤白皙,一点伤口都没有。 反倒是男子的那八块腹肌都显露出来,春光无限。 在接触到男子脸上似有若无的笑意时,宋锦瑟才后知后觉自己被狗男人调戏了。 可恶的狗男人! 宋锦瑟想揍他一顿。 手已经虎虎生风地锤下去了,结果,被人抓住了。 她这攻势对于楚胤止来说,软绵绵的,根本不费力就能控制住。 楚胤止嘴角带着笑意,脸上哪里还有刚才的苍白,反而是笑得跟老狐狸一样,非常欠揍! 他笑眯眯地道,“娘子,谋杀亲夫是不行的。” 宋锦瑟马上就意识到,她的身手对于楚胤止来说,就是三脚猫功夫。 哼了一声,宋锦瑟冷脸道:“无耻。” 她一定要好好习武,总有一天,要将楚胤止这个可恶的狗男人揍成猪头。 就在宋锦瑟内心腹诽时,楚胤止忽而凑了近。 鼻尖碰到她的,眼中眸光如同星辰闪耀。 “昨天晚上你让莫离做的事情,是为我出头?” “嗯。”宋锦瑟也没否认,大大咧咧地道,“谁让他动了我的人。” 说完,又瞥了楚胤止一眼。 “不过我现在后悔了。” 宋锦瑟绷着脸,面无表情。她是真的后悔了。 觉得这样无耻的狗男人,不值得她给他出头。 楚胤止听到这话,不乐意了。 低垂着头,眸里的星辰暗了,“娘子” 拉着她的手,摇啊摇的。 那委屈的模样,又可怜又可恨。 宋锦瑟本来绷着的脸绷不住了,一时也不知道是生气好还是笑好。 * 与此同时。 丞相府。 李氏到了香樟苑。 宋书乔在院门前踱步,见到李氏过来便急急迎上去道, “娘,那个小贱人怎么样了,爹爹是什么态度呀,有没有勒令让她嫁到武伯候府去?” 这几天宋书乔一直等着宋清清嫁出门的消息。 可一直等不到消息。 宋子甫绝口不提此事,而宋清清也一直在清时苑里面不曾出过门。 李氏摇了摇头。 “这几天那宋清清病了,听说病得不轻,所以你爹将这事情先压下暂且不提。” 宋书乔一听到这话,脸色马上就不好了。 通红着眼睛恨恨道,“又是病了。一发生了什么对她不利的事情就病了,哪有那么巧的事情,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她是装的,爹爹就是偏心那个小贱人,所以才惯着她而已!” “不行。”宋书乔根本压不下自己的怒气,“她在护国寺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那若是传出去,那不仅仅影响到她的名声,还可能会影响我的名声的,凭什么爹爹就要护着她,就不在意我了么,若是我被她连累得坏了名声,是不是爹爹就不曾放在心上呀?” 李氏叹一口气,“书乔,人家怎么说也是府中的嫡女。你爹爹偏爱着些是正常的,而至于宋清清,既然都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是肯定要嫁到武伯候府去的,这是不争的事实,你也不必太过于急躁。” 宋书乔咬着唇,不说话,可神态之间还是不甘心。 李氏决定转移话题。 说起宋清清,她家乔儿就沉不住气了。 可如今,李氏觉得是最应该沉住气的时候,反正那宋清清与那高阳已经有了肌肤之亲。还是那么多人见到的。 总不可能宋清清还是第二条路可以走。 遂问道,“你与四皇子殿下那边怎么样了?” 那夜,宋书乔与四皇子的关系似是亲近了些的。 李氏不提这一壶还好,一提,宋书乔脸色就黑沉沉的,“不知道,那夜之后,我就不曾见过四皇子殿下。” 李氏便安抚道,“过几日便是太后的寿辰。宫中肯定设宫宴,届时你说几句好话,让你爹爹带着你同去。四皇子殿下肯定是会在宫宴上的,即便是四皇子对你不上心,在那宫宴上还能结交别的贵人。” 李氏膝下也只有宋书乔一个,所有的指望都在宋书乔身上。 如今,宋清清出了这等事,她幸灾乐祸的同时,最大的心愿就是宋书乔能嫁入高门,最好是能攀上四皇子那一个高枝,日后身份比宋清清更富贵。 这样,她这个作为母亲的,也能跟着沾上一点光。 “不。我的目标就是四皇子殿下。” 宋书乔无比坚定地道。 宋锦瑟那一番话已经深深刻入她的脑海中。她就是要与宋清清争四皇子,让宋清清不爽。 宋清清原本是想要嫁给四皇子的,要报复宋清清,就要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嫁给她最喜欢的四皇子。 到时候,她也好去宋清清面前耀武扬威,想想都觉得美,这时候宋书乔的心情已经缓和下来了。 娘说得对,宋清清迟早都是要嫁给高阳的,她如今的心思更应该在四皇子身上。 可宫宴还有好几天的时间,她已经等不及了。 如今没有见到四皇子已经好些天了,若是她不在四皇子面前经常出现的话,四皇子很快就会忘了她。 想着,宋书乔的脑海里就浮现一个人的脸来。 对了,她一定能想出办法来帮助自己! 又与李氏说了几句话之后,宋书乔便送走李氏,随后便对身边的扶歌道:“你去京兆尹府一趟,请楚夫人过来,说是我有要事与她相商。” 第392章 彻底除去? 宋锦瑟慢悠悠地到了丞相府。 还没到香樟苑时,倒是看见宋清清与卫琴从小路那一端走了过来。 宋清清这几日更为瘦削了些,想来这几天也不是很好过,面容憔悴,那身体似是扶柳一样,弱不禁风,摇摇欲坠的。 冤家路窄,遇见自然格外红眼。 看清楚面前走来的人是宋锦瑟时,宋清清微微咬紧了唇,一双眸子如同淬了毒一样看了过来。 而宋锦瑟则是坦坦荡荡,眼神儿端的是毫不在意。 毕竟被宋清清那么看几眼,她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损失不是。 既然宋清清爱看,那就让她看。 宋锦瑟就如同没见着宋清清一样,从她身边轻轻巧巧地走过。 此时,宋清清却是毫无预兆地挡住了她的去路,面色清冷地看着她,冷笑了声,“你以为就这样就能扳倒我,将宋书乔扶起来了么?你做梦!宋锦瑟,你别忘了,我才是丞相府的嫡女。” 宋清清又道:“只要我还是丞相府的嫡女一天,你就扳不倒我!” 毕竟是重活一世的,宋清清自然是看得清明。 只要她对曲越还有利用价值,曲越与贤妃二人就不会放弃她。 宋锦瑟站了定,斜斜地睨了旁边面色狰狞的宋清清一眼,“妹妹就那么喜欢放狠话的么?一次两次地放狠话,可最后打脸打得最狠的那个还是你呀。” “你!” 宋清清脸上铁青一片,气得捂着胸口剧烈咳嗽起来。 旁边的卫琴慌忙递过帕子,给宋清清顺着气。 而宋锦瑟却像是看不见一样。 继续风轻云淡地道:“我一直以为重活一世的人会聪明一些,可到底,野鸡,重活一世还是野鸡,当不了凤凰。” 宋清清刚顺过气来,又听到宋锦瑟嘲讽自己是野鸡,那一口气便生生噎在喉咙,脸都憋得通红。 而此时,宋锦瑟继续往前,在经过宋清清时,也不绕道,就似是看不到人一样,身体不偏不倚就往宋清清身上一撞,将宋清清撞到一边去。 宋清清踉跄了一下,身形不稳,险些摔倒在地,还好是卫琴搀扶了一下,才不至于吃土。 而宋锦瑟则是带着青栀大摇大摆地离开。 离开时,倒是扔下一句话,“你与其在我面前甩狠话,还不如早些嫁到武伯候府去。若是野鸡的身份被拆穿,届时就连武伯候府都不会想要你。” 闻言,宋清清的脸色如同白纸。 旁边的卫琴也听懂了宋锦瑟的话,心中咯噔了一声。 还没等她去细想这话是什么意思,就听到身边宋清清冷沉沉说了一句,“今天的事情,不能告诉任何人,否则本小姐定然不饶你!” 宋清清有些心慌。 若是宋锦瑟真将自己的真正身份抖出来的话,那她到时候真的连最后的一点依仗都没有了。 她若不是丞相府的嫡女身份,那她对于曲越也就毫无利用价值了。 不行,她一定不能眼睁睁看着本该属于自己的富贵荣华从她面前溜走。 上一世她是皇后。 这一世,她也一定要登上皇后的位置,无论用何种手段。 “小姐。” 卫琴看着宋清清面色一阵红一阵白,下意识地叫了一声。 宋清清的面色又恢复了风平浪静,只是眼底的晦暗还是掩饰不住,“卫琴,你去我爹爹那里去走一趟,说将爹爹叫到清时苑,就跟爹爹说,我想通了,同意嫁给高阳了。” 卫琴惊了惊,一时不明白宋清清这是什么意思。 这几日宋清清千方百计的,又装病又这又那的,就想着如何拖着这件事情,好让自己不嫁给高阳。 可现在,为何又突然同意了。 难道是真的想通了。 可眼下,看着宋清清并不似是想通了的样子。 想了想,卫琴还是开口,“小姐,你真的甘愿嫁给高阳么?” 之前宋清清说过,要是嫁给高阳的话,不如让她死了算了。 宋清清对高阳的厌恶,卫琴比谁都看得清明。 若要她甘心嫁给高阳,比杀了她还难受。 宋清清眼中凌厉一闪,她冷嗤了一声,道,“我才不会嫁给高阳那种一辈子窝囊无用的废物,嫁给这种男人,一辈子也就完了。” 她可是要当皇后的人,怎么可能嫁给一个废物呢? 卫琴下意识问,“那小姐这是” 此时,宋清清明显不愿意多说,她只道:“让你去做的事情赶紧去做。” 遂卫琴也没有再多问,依言离开了。 此时,香樟苑。 宋锦瑟在软椅上坐着,宋书乔亲自奉上清茶。 讨好道,“此次请姐姐到来,是想要谢谢姐姐在护国寺时帮忙。还有就是,想请姐姐继续帮我见四皇子殿下一面,毕竟从护国寺回来,妹妹就没有门路见四皇子殿下了,姐姐一向是聪慧,妹妹想着姐姐定是会有法子的。” 宋锦瑟不缓不急地从宋书乔手中接过清茶,缓缓地啜饮了一口,方才不缓不急地道:“方法是有的,明天我恰好要进宫,我届时可以带你一同进宫,只不过” 后面的话,欲言又止,吊足了宋书乔胃口。 宋书乔急急问道:“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我方才遇到你的亲姐姐宋清清。她跟我说,只要她还是丞相府中的嫡女一天,她就不会让你攀上四皇子这高枝。而只要有她在一天,四皇子也不会看上你。” 说这话,肯定是为了激宋书乔的。 如今宋书乔是对付宋清清最为重要的一颗棋子。 宋书乔脸色僵住,而后,目光中满是愤恨,冷哼一声,“那个贱人!我就知道,她肯定不甘心我攀上四皇子,可我偏偏就要攀上四皇子,给那个贱人看看。” 闻言,宋锦瑟勾了勾唇,微微一笑,“妹妹,若是这丞相府中,没有了宋清清这个嫡女,妹妹应该就成为了最受宠爱的那一个了?” 宋书乔闻言,便没好气道:“自然是的。那小贱人没有回府之前,爹爹最疼爱的就是我了。要不是她回了府,哪有那么多的事!” 宋锦瑟此时缓缓将茶盏放下,漫不经心地瞥了宋书乔一眼,淡道,“那妹妹,想不想彻底将她从府中除去?” 第393章 惊叫声。 清时苑。 宋子甫过来时,宋清清有模有样地抓住宋子甫的手臂哭诉了好一阵子,然后果然答应了一周后嫁到武伯候府去。 宋清清之前还宁死不嫁,如今却是突然改了口,宋子甫只以为是她幡然醒悟过来了,倒也没有多说,只应承道是她若是嫁到武伯候府去,定会是高阳的正妻,另外,还会让李氏好好给她打点好陪嫁的嫁妆,不会让她受到一丝一点的委屈。 等到将宋子甫送走了之后,宋清清脸上的乖巧全都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恶毒。 当高阳的正妻,要知道上一世高阳的正妻可是被逼得跳水死了的。 卫琴知道宋清清心不甘情不愿,但没敢多问。 而且,之前问了,宋清清也没打算说。 既然宋清清已经应承了嫁给高阳,自然禁足也解除了。 宋清清自然是领着卫琴出了门。 出门之后,宋清清也没有去哪里,而是领了礼品去了施家。 礼品是四皇子之前送宋清清的夜明珠。宋清清压着箱底,从来不曾拿出来过,甚是宝贝。乐便是卫琴,也极少见到这夜明珠。 如今宋清清却是眼也不眨地拿去送礼。 这一日,恰好是施若回施家的日子。 宋清清来的时间也恰恰好。 施若前脚进了门,她后脚也跟着进了门。 宋清清跟施若谈话的时候,卫琴在外面候着没有机会进门,倒是没有听到两人在商议什么,只是,宋清清出门的时候,面上带着目的达成的笑意。 看着宋清清心情甚好的样子,卫琴装作不解地问,;小姐,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如此开心? 卫申还在宋锦瑟手中。 她自是要听从宋锦瑟的命令,好好盯着宋清清的。 宋清清看着心情甚好,却也不隐瞒,;明妃应承了将我带到太后的寿辰去。 卫琴还想再问下去,可宋清清那怀疑的视线却是落在卫琴的脸上。 ;你问那么清楚做什么? 以前卫琴都不曾主动问起这些的,这段时日以来,确实是太过于反常。 卫琴迅速低下头来。 ;奴婢只是一时多嘴。 卫琴在宋清清身边的时间不长,但宋清清知道,卫琴是个忠心耿耿的,上一世卫琴至死都不曾背叛过她。 遂宋清清也没有多问。 只是接下来的时候,卫琴都不敢再多嘴问什么了。 宋清清也不做其他,又安安稳稳回到丞相府。 横竖卫琴能知道的事情也只有一个宋清清想要到太后的寿宴上去,其余的都不知情。 * 翌日。宋锦瑟进宫。 进宫的时候,将宋书乔给带上了。 进了宫门之后,两人各走各路。宋锦瑟只是负责将人带进宫中来,其他的事情,则是让宋书乔自由发挥。 自然是不可能事事打点的。 只是在离开的时候,两人约定了出宫前碰面的地方。 兵分两路之后,宋锦瑟便往坤宁宫去了。 皇后唤她进宫来,是为了曲笙的事情的。 ;上次你给我留下的名单上那两个人,本宫已经让人将他们控制住了,他们也招供了。确实是你说的那般。 这两人出资,买了不少粮草助齐家屯养私兵。 齐家那边也与这两个人通了气,若是他日屯私兵这事被戳出来,就将锅全部甩到曲笙身上。 宋锦瑟倒是不意外,这一切都如同书中一般发展,她稍微思索了片刻,便道:;皇后娘娘可以暂且吩咐这两人如同平时一样行事,切勿提前露了马脚。 皇后沉吟了片刻,;这是为何? 她还想着待事情打听清楚,便将这事情禀告皇上,好让皇上做主惩治齐家。 ;皇后娘娘不妨想想,齐家不过是商贾之家,哪来的胆量做出屯私兵这种事情。这背后断然是有人在指使的,若是皇后娘娘这时候将齐家揪出来了,不就是打草惊蛇了么? 闻言,皇后点了点头。 确实也如同宋锦瑟所说的那般。 细想想,齐家背后站着谁,那是秃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 可即便是明摆着,若是没有证据,那人也断然不会承认。毕竟这屯养私兵不是什么小事,谁愿意趟这一趟浑水。 遂皇后便道,;那本宫明白应该怎么做了。 两人又说了一些话,皇后又道,;眼看着就要到午膳时间了。你若是不嫌弃的话,便留在宫中用个午膳吧。 其实这午膳,宋锦瑟是想着回去再吃的。 可如今皇后这般说,也不好拂了皇后的脸面,便应承了下来。 眼下离午膳时间还有一段时间,所以两人便一同到御花园去转转。 这一天天气晴好,御花园中还有不少宫妃也在闲逛散心,见到皇后时,都过来问好。 很快,本来只有宋锦瑟与皇后的两人队伍便成了四人,六人 最后,一堆女人叽叽喳喳地一同走着。 宋锦瑟是最为头疼呆在女人堆里面的,毕竟女人堆里是非多这句话,不是假的。 想着,耳边便传来声音。 ;姐姐,妹妹刚才从未央宫经过,瞧见未央宫那边的红梅开得煞是好看呢。 其中穿着鹅黄色衣裙的令妃忽而道。 ;听说贤妃娘娘的未央宫里那红梅,可是陛下幼年时亲自栽下的。所以陛下时不时地就去未央宫瞧瞧那红梅。唉,为何我宫中的红梅就不是陛下幼年时候栽下的呢。那陛下也可以日日到我宫中来了。 令妃便是口直心快地道。 其余宫妃皆是面面相觑,各自揣着心思不敢附和。 可众人虽然不说话,但大家心里都门儿清,这几天皇上夜夜都留宿未央宫,可见未央宫那位恩宠极甚。 说不眼馋,那是假的。 要知道这后宫之中,皇上的恩宠便是天。 得了恩宠,那便是鸡犬升天。 可若是失了恩宠 皇后但笑不语。 身为后宫之首,自是对这种话也习以为常了,便只是听听便过了。 只转了话题道,;本宫瞧着湖心亭那边的红梅也开得甚是繁茂,不如我们到湖心亭去赏梅吧。 众人往那红梅盛开的湖心岛走去时,却是忽而听到惊叫声从湖的另外一边传了过来。 一时众人齐刷刷看过去。 第394章 两败俱伤。 只见湖面上溅起水花。 湖中央,有两人在水中拼命扑腾着。 ;救命,救命! ;救命啊! 呼救声此起彼伏。 宋锦瑟本来对这些是不上心的,但听到声音时也饶有兴致地看过去。 果然,其中一人是宋书乔,而另外一人,居然是宋清清。 顺着湖边,宋锦瑟还看到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四皇子曲越。 这三人出现在一块,肯定是有好戏看了。 曲越是第一时间发现宋书乔与宋清清两人落了水的,见到这样的状况,马上是跟自己贴身的侍卫一同冲了上去救人。 宋清清与宋书乔落水的地点相距不远,可宋清清离岸边更远一些。 曲越第一眼是先看到宋清清,下意识想要越过宋书乔往宋清清身边靠拢。 虽说宋清清发生了那种事情,但平心而论,在那事之前,曲越确实是真心将宋清清作为自己的皇妃对待的。 相处了那么久,感情自然是有的。 就在曲越快要触碰到宋清清时,旁边宋书乔却是在水底下,谁也看不到的地方猛然将宋清清拉了一把。 两人双双往水底沉了下去。 这是数九寒冬的天气,天气凉,水更是冰得刺骨。 宋清清猛不丁地喝了一大口冰冷的湖水,双手无措地拍打着,想要将宋书乔的手挣脱开来。 可是宋书乔却是拽得很紧,恨不得将她也拽着往水底沉下去一样。 就是这么一阵子的时间里。 侍卫已经朝着宋清清游了过去。 最后,曲越只能将在自己手边的宋书乔救起,而曲越的贴身侍卫,则是将宋清清救起。 宋清清跟宋书乔两人被救得及时,两人上岸时都是清醒的。 只不过,两人皆是冷得瑟瑟发抖。 入了冬身上穿着的衣服本来就厚,而衣服又全部湿透了,贴在身上,刺骨的寒凉。 还没等宋清清回过神来。 ;姐姐。你为什么要将我推下水?可是我做了什么让姐姐不喜欢,所以想让我在宫中丢了颜面? 宋书乔率先开口,责备的语气。 她的脸色如同纸般苍白,发丝上还滴着水,看着无比的狼狈。 这也是宋清清想说的话,可还没有说出口,就被宋书乔抢了先。 险些没被活活气死。 她从来就没想到,宋书乔竟然如此恶心,她一贯用惯的手段,竟然被宋书乔这个贱人抢先用了。 ;我没有推你。明明就是你将我推下水的。 ;分明就是你推的。我上一刻还在跟姐姐问着好呢,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姐姐你推下水了。 宋书乔是故意这样说的,她就是要在四皇子殿下面前,揭穿宋清清这伪善的真面目。 让四皇子殿下对宋清清厌恶。 ;不是,妹妹我根本没有招惹你半分,你为何要如此编排我呢。宋清清也不是吃素的,一边说,一边眼泪如同泉涌般说来就来。 哭得无比的伤心难过,说着,还可怜巴巴地看着曲越,无比悲戚地道:;四皇子殿下,我是个受害者。这一切都不是我愿意的。 宋清清本来是借着这个机会,与曲越说清楚上次在护国寺的事情的。 可没有想到,她在这里守着,却是在见到曲越的前一秒,与宋书乔狭路相逢,她心里急着跟曲越解释清楚当天的事情,却是一不小心着了宋书乔的道,被宋书乔绊倒掉进水里。 宋书乔这个贱人还真的是阴魂不散。 宋书乔冷呵了一声,揭穿了宋清清的用心,;姐姐你这是一语双关么,在护国寺的时候,姐姐可是主动将帕子送给高小侯爷的。我不过是问起姐姐何时与高小侯爷成婚的事情,姐姐为何就如此激动要将我推进水中呢? 似是逼不得已,才提起宋清清与高阳的事情。 可宋书乔眼角的余光却是在注意着曲越,在看到曲越脸上的神情变了之后,宋书乔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她故意提及护国寺的事情,就是为了将四皇子殿下对宋清清仅存的那一点点感情也斩断。 因为,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忍受自己的女人给自己戴绿帽子的。 尤其是如同曲越这样,心高气傲的男子。 身为四皇子殿下的他,无论是身份还是样貌,都要比高阳优越得多,可如今,宋清清却是跟高阳一起,给他戴了绿帽子。 ;够了。 曲越到底是不愿意再听了,;水凉,两位还是赶紧出宫,回到府上更换衣服吧,免得着凉。 说完,曲越也没有再留,转身带着自己的贴身侍卫离开。 曲越离开了,两人对视了片刻,各自冷哼了一声转过脸去。 宋清清是很想给宋书乔一巴掌的,但此时,是在宫中,她还要顾忌着些自己嫡女的姿态,自然是不能跟宋书乔吵起来的。 最后,像是一只落水的鸡一样,抖了抖身上的水,冷冷瞥了宋书乔一眼,就带着卫琴转身大步离开。 等到宋清清离开之后,宋书乔也甩了甩身上的水,转身就看到宋锦瑟站在跟前。 她的身边,还跟着皇后的随身宫女。 宋清清与宋书乔两人落水的事情,那宫中的妃嫔众人自然是看个热闹,瞧着两人也不是宫中的人,所以也不甚关心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如今跟随着皇后到湖心岛去了。 而宋锦瑟,则是不可能装作瞧不见的。 她摆了摆手,皇后的随身宫女便上了前,手中拿着的干毛巾递过给宋清清,就退了下去。 ;擦擦吧。如今天气寒冷,别着凉了。 宋锦瑟淡道。 宋书乔接过了干毛巾,一边给自己擦着身上的水一边道:;楚夫人,还是你对我好,那个心机女实在是太阴险了。自己落水了还要将我拖下水。 宋书乔越说越气,本来她是看到四皇子殿下过来了,趁宋清清不备将她绊倒掉进水中。 好让宋清清在四皇子殿下面前丢尽脸面的。 可不曾想到,宋清清死也要将她拉上,连着她也在四皇子面前狼狈万分。 ;要不然的话,今天落水的就是她一个。狼狈的也只是她一个! 宋锦瑟笑而不语。 不过,这两人两败俱伤的结果,是她喜闻乐见的。 可宋书乔哪里注意到。 她只咬牙切齿看着宋清清离开的方向。 攥着拳头道,;害我在四皇子殿下面前出了丑,下一次,我定然不会让那个心机女好过。 第395章 狼子野心。 ;没事,以后还有的是机会。 宋锦瑟安慰,似是漫不经心又提道,;那件事情你办得怎么样了? 宋书乔这时在擦头发丝上的水,;已经让人去办了,很快就有结果了啊哧。话未说完,一阵冷风吹来,宋书乔又结结实实地打了一个喷嚏。 跺脚牙痒痒道,;该死的心机女,冷死我了。 宋书乔这般,若是不及时更换衣服的话,肯定会染上风寒。 若是染上风寒的话,那之后的太后寿宴,便去不成了。 那么重要的日子,若是宋书乔染了病气的话,那就不热闹了。 遂宋锦瑟便道,;不如你随我到皇后娘娘的坤宁宫去吧,这里离丞相府路途遥远,等回去府中将衣服换下,都不知道是何时了。 虽是关心,但是也没有多少真心实意。 而宋书乔听说能到皇后的坤宁宫去,眼睛一亮。 即便是宋清清没有回来之前,作为丞相府的千金大小姐,她也从未到过皇后娘娘的坤宁宫。 而如今眼前这位不仅是轻轻巧巧将自己带进宫来,还能将自己带到皇后娘娘面前。 看来,她结交这位是结交对了,带给她那么多的便利。 假以时日,这位肯定能助她将宋清清踩在脚底下的。 宋书乔重重地点头。 ;好。说的是。我现在都冷死了。这衣服又湿又冷又沉,风一吹,那滋味真的难熬。 宋锦瑟笑了笑,;没错。而且这宫里人来人往的,你这般回府也狼狈。 虽然这举动并没有多真诚,但话还是要到位的。 这便是笼络人心。 话落,只让立在不远处的宫人去跟皇后禀报。 皇后在湖心岛里面陪同众妃嫔赏梅,宫人去了很快折返,道:;楚夫人,皇后娘娘应允了,道是让你先回宫里去,她随后便来。 ;好。 宋锦瑟没有多留,领着宋书乔便施施然往坤宁宫去了。 皇后已经吩咐了宫人,给宋书乔准备了更换的衣服。 宋书乔也不笨,皇后兴许连她是谁都不知道,怎么会那般体贴入微地给她准备更换的衣服。 想必是看在身边这位的面子上,这才让人准备。 可见,身边这位在皇后面前,可是能说上话的。 遂宋书乔对宋锦瑟那是更信任了。 觉得宋锦瑟的利用价值极高,一定要跟她打好关系,以便能凭借她的关系攀上高枝。 宋书乔将衣服换了之后,还想在坤宁宫中多留一会的。 眼看着就是午膳时间,若是能与皇后娘娘一道用午膳,事后她可以在那些贵女夫人面前吹嘘好几个月。 毕竟不是随随便便一个人就能与当今最尊贵的皇后娘娘一起用午膳的。 可宋书乔还是想多了,还没等她走几步,就有宫女上了前来。 恭敬道:;皇后娘娘吩咐,由奴婢来带你出宫。 宋书乔本来打着的好算盘,瞬间落空。 出坤宁宫的宫门时,宋书乔本以为宋锦瑟也会一道出宫,她还要跟宋锦瑟说会话呢。 可她在宫门前面左顾右盼,没有见到宋锦瑟的身影。 便试探性问道,;楚夫人呢,楚夫人是先行出宫了么? 那宫女摇了摇头,笑着道:;皇后娘娘与楚夫人甚是投缘,今日留着楚夫人在宫里用午膳呢。 闻言,宋书乔眼中划过一抹异常复杂的情绪,说听了不嫉妒,那是不可能的。 眼看着就是午膳时间了,她想舔着脸留在坤宁宫,都没有门路,换了身衣服之后,皇后娘娘就让人领她出宫。 便是明摆着没有让她留下用膳的意思。 而那位,却是皇后娘娘的座上宾。 这一对比,高下立现。 其实以皇后对那位的上心程度,若是那位在皇后面前多言语几句,皇后肯定将她就留下了。 可那位什么都没做,说不定皇后娘娘将她送走也是那位的主意。 想到自己本可以与皇后娘娘一同用午膳,宋书乔深吸了一口气,眸中闪过一抹恶意。 不过转瞬,她不动声色地敛去眼中的情绪。 如今宋锦瑟还有利用价值,等她哪天没有了利用价值,自己再一脚将她蹬开便是。 * 宋锦瑟倒是也没有问起宋书乔,只跟皇后一道用了午膳便出了宫。 索性她也认识出宫的路,所以出宫时,她倒是没有让宫女带路,而是一个人悠悠然走着。 从坤宁宫出宫,必经之路就是御花园。 御花园宋锦瑟是见识过的,妃嫔宫人,络绎不绝,兴许一个不小心就会碰见熟人,无法脱身。 所以宋锦瑟便抄了一条瞧着偏僻无人的小路。 小路两边都是密林,虽是寒冬,树叶仍然苍翠。 夏日,这里倒是纳凉的好地儿,可如今是数九寒冬,这里遮天蔽日的,透着一股阴森森的气息。 倒也没人。 只是没走几步,就听到路的里边有声音传来。 ;我听宫人说,那宋清清又进了宫来寻你。刚才还落了水,你将她救了? 这声音也太熟悉了。 宋锦瑟眯着眼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往里看,也亏得她眼力不错,这一眼就瞧瞧见贤妃在不远处一个亭子里闲坐着,曲越就在旁边。 两人正说着话。 许也是没有想到这里也会有人来,故而两人也没有刻意压低声音,所以即便是宋锦瑟站了有些远,也能将两人的对话内容听了个一清二楚。 此时,曲越默了默,回答道:;回母妃的话,是的,不过宋清清是与丞相府的二小姐宋书乔一同落了水,是易谦将宋清清救起的,儿臣只将那宋书乔救了上岸。 曲越老老实实将实情全盘托出,并无半分隐瞒。 ;哦。 听到曲越的回答。贤妃脸上肃穆的表情才缓和了一些。 她低垂下眼帘,沉吟了一下,继而又开了口。 ;之前母妃是打算将宋清清纳入你的宫中的,可如今宋清清与高阳发生了这种丑事,自是不能将人再纳入你的宫中了,可宋清清这人毕竟是丞相府的嫡女,用处还是有的,还是要好生对待着,还没到能舍弃的时候。 贤妃看中的,便是宋清清丞相府嫡女的身份。 若是曲越得了宋子甫的助力,这日后在朝堂上,也好有个照应的。 曲越便乖顺应道:;是的,母妃。 宋锦瑟淡勾了勾唇,两人的狼子野心她并不是不知道。 本是无意碰见,此时更是没打算继续停留,便准备走。 可一抬脚,却是踩断了干枯的树枝。 ;吱呀的一声,在一片静寂中显得格外刺耳。 而凉亭那边,正说着话的贤妃跟曲越二人皆是警觉,不约而同地看向宋锦瑟的方向。 曲越冷声斥道:;谁在那里! 第396章 暴露了。 曲越循着声音追了过去,道路空无一人,他回头,只看到小路转角处扬起一方裙角。 再追,已经看不见人了。 身后,贤妃也跟了上来。 ;人没捉到? 曲越目光阴骜地盯着某处,刚才的那一方裙角,料子是上好的云锦料子,颜色是极为素雅的蓝色。 若是他没记错的话,那人今天就穿着这一身衣裙。 只是,没有证据,他也无法断定。 ;没捉到,可看到那人的样貌? 贤妃蹙着的眉头未松。 她有些心神不宁,也不知道那人是什么时候开始偷听的,更不知晓那人究竟听到了什么。乐 曲越摇头,道,;母妃,儿臣追过来时人已经走了,走得极快,应是有些武功的,儿臣根本看不见那人的影子,更别说看见样貌了。 话落,瞧见贤妃愁眉不展的模样,曲越又道:;母妃不必过于忧虑了。今天儿臣与母妃商讨之事只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即便是传出去了,也并无什么大碍。而且,就算真的出了什么大问题,又有什么证据吧? 屯养私兵,准备谋反篡位这事,曲越很有信心,这事情天衣无缝,除去特意漏出来准备行事的一部分,大部分都是私密操练,无人知晓的。 他不想被人知晓的部分,根本无人能盘查到他的头上来。 闻言,贤妃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此时,四下已经无人。 可经历了刚才那事儿,贤妃已经是有了警惕,刻意压低了声线问道:;那事情,准备得怎么样了? 虽然贤妃说得极为隐晦,但曲越还是听明白了,;准备得差不多了,如今就等一个时机。 贤妃心领神会。;你是说三日后吧。 曲越点头。 眸底迅速闪过一抹幽暗的光芒。 只要三日后那事情得手,他便能够肃清自己路上的一个最大的阻碍,离他的目标又近了一步。 横竖事情已经说完,曲越没有多留,让贤妃身边的宫人送了贤妃回未央宫。 自己便转身抄了小路往宫门赶。 那人应是还没有出宫,他要证实一下自己刚才的猜测,确定那人的身份。 却说这边,宋锦瑟起初走得匆忙,但确认那两人追不上之后,她便慢慢悠悠在走着。 走到一处假山时,飞快地藏身于假山隐秘处。 此时,身后跟上来一个穿着常服的女子,左顾右盼发现自己将人跟丢了之后,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假山前面,就是一个分叉口。 就在那女子犹豫不定应该往哪边去时,后枕却是被人猛然一击。 那女子还来不及回头瞧是谁,便已经双眼发黑晕死了过去。 她的身后,宋锦瑟拎着一块不大不小的砖块走了出来。 刚才她早就发现背后有人尾随了,只不过一时找不到趁手的武器,还是刚才看到路口那一堆散落的砖块时,才决意动手。 将人拖进假山,又将那女子身上的衣裙换下,宋锦瑟这才取下一直遮蔽脸上的面纱,旁若无人地往出宫的方向走了去。 在宫门处,还是见到了一张不愿意见到的脸。 曲越。 宋锦瑟能笃定,曲越是追着她到宫门来的,因为自从她出现在曲越视线范围之内,曲越的视线就不曾从她身上下去过。 想来是暴露了。 即便是如此,在面对曲越时,她面前的神色依然是浅浅淡淡,宠辱不惊。 装作没有瞧见有那人一样,招呼也不打一个,便直直接接从曲越身边绕了过去。 被宋锦瑟三番四次地当作空气忽略掉,曲越心头一阵火起。 好歹他也是堂堂的四皇子殿下,在她宋锦瑟眼中,就是一根草,一块石头那样能随意忽略的东西? 要是宋锦瑟知晓他心中的想法,肯定会无比认真地告诉他,在她眼中,他真的是连个东西都算不上。 就连一根草,一块石头,都要比他强多了。 曲越按捺住心头的愤怒与不悦,轻咳了一声,提醒宋锦瑟他的存在,可宋锦瑟却是罔若未闻。 视线落在宋锦瑟身上的衣裙上,曲越越发地肯定宋锦瑟就是刚才那人。 因为,此时宋锦瑟身上穿的衣裙,便是素蓝色的。 这下,曲越面色便有些古怪了。他不得不出言,;宋锦瑟。 宋锦瑟心头一阵冷笑。果然这曲越是冲着她来的。 这时,她才侧过头来,似是才看见曲越一般,一边朝曲越规规矩矩地行了一个礼,一边似是无比懊恼道:;原来是四皇子殿下,臣妇眼拙,都没能从这一众守门的侍卫中将殿下认出来,险些在殿下面前失了礼,臣妇真的是有罪呀。 嘴上是说得非常懊恼,可却是没有几分真心,还借着话嘲讽他与这守门的侍卫并无两样。 甚至都能从表现中看出来,若是时光倒流的话,她还能再无视一次。 曲越也看出来宋锦瑟并未几分想要道歉的意思, 可尽管如此,他面上的神色依然不变。 也是凑近了细看,曲越才发现,虽同是素蓝色的衣裙,但此刻宋锦瑟身上衣服的料子与方才那人身上的料子差得极远。 刚才逃走那人身上衣服的料子,是上好的云锦。 而眼前宋锦瑟身上穿的衣服的料子,是一般的粗布料子,只有最下等的人才会穿的。 曲越蹙眉。 难道是他的感觉错误了,宋锦瑟并不是那人? 既然宋锦瑟不是那人,曲越就没必要为难她了。 只格外大度道,;宋大小姐可千万不要这样说,本殿下并没有怪责你,许是本殿下长得不够扎眼,所以宋大小姐才没有注意到。 曲越本是想找个台阶好让自己顺着下去,可不料宋锦瑟却是微微挑眉,接了一句,;确实,若是四皇子殿下长得有我相公半分好看的话,也不至于如此不显眼。 别的人。几乎每一个都想讨好曲越。 可偏偏,宋锦瑟就是见不得他,更别说能说出半句讨好的话来了。 如同曲越这种渣男,她是连鄙视都懒得鄙视的。 曲越:; 这时候的曲越莫名有一种热脸贴到冷屁股上的感觉。 他的脸色微沉,险些没当场拉下脸来。 可不过即刻便恢复了神色如常的模样。 ;都说楚大公子长得貌若潘安,本殿下自然是比不上的。听说楚大公子醒来了,本殿下与楚大公子也有些交情,正好本殿下今天也有空闲,便随宋大小姐去看他一看。 宋锦瑟内心是拒绝的。 她对曲越极其讨厌,更别说与他一同回府了。 这眼下曲越的话又让她找不出拒绝的理由来。 便是这时,男子淡淡冷沉的声音传来,;恕微臣多嘴一句。微臣不曾记得与四皇子殿下有什么交情。 第397章 宣示主权。 宋锦瑟顺着声音看过去,便看见楚胤止。 他身上披着她前些日子给他买的狐裘,整个人立在那里,风清月白,气质凛然。 四皇子曲越,若是单独立在眼前的话,尚且还能看。 可此刻站在楚胤止跟前,两人一对比,高下立现,不说样貌,就连气质上曲越这个四皇子也平生地短上一截。 曲越本想借着去看楚胤止这个借口,还与宋锦瑟套下近乎。 可不想,戏还没唱,台子就先给人拆了个一干二净。 曲越一时面色难堪。 可楚胤止却是没有半点顾忌的模样,只斜眼扫了他一眼,便将眼神收回,视线落在宋锦瑟身上。 “听说娘子进了宫,我来接娘子回家。” 温和的语气,似是能将冰封三尺的寒冰给融化干净。 宋锦瑟愣了神。 也是趁着她这愣神的功夫,楚胤止将她拉入怀中,如同护犊子一般,完完全全将她挡在身后。 “至于四皇子殿下,人你也瞧见了,请回。” 曲越的神色虽是仍然保持着镇定,可脸色不太好。 眼前的楚胤止,分明是在自己面前宣示主权。 曲越深深地看了楚胤止一眼,只觉心中仿佛结了一口郁气。 眼前这明明就是病秧子一个,说话时候连中气也不足,可浑身上下传过来的那股子气势却是不怒而威。 曲越最后还是拂袖离开了。 他堂堂一个四皇子,若是这一番话后还不识趣赖着宋锦瑟不走的话,若是传出去倒是贻笑大方了。 他曲越丢不起那个人。 曲越离开后。 宋锦瑟这才看向楚胤止,“你怎么来了?” 要不是他来了,说不定她还得疲于应付曲越那个渣男。 “说是晚些时间会有大雪,我便过来接你来了。” 也是这时,宋锦瑟才注意到他手中拿着的折伞。 一时间抬头眯着眼睛审视着眼前的人。 人还是那个人。 但是跟之前装作‘沈懿’身份时却是有些不一样。 随后,楚胤止又补了一句,“横竖在榻上躺着也是躺着,那大夫说多些走动有利于清去体内余毒。” 闻言,宋锦瑟松了口气。 原来只是走走,顺带着将伞带过来了。 楚胤止过来时,是走过来的,没有乘坐马车。 故而两人是步行回去的。 行至一半时,便如言下起雪。飘飘摇摇的小雪,柳絮一般大小,根本用不着撑伞。 宋锦瑟觉得这样的小雪好玩。 伸出手来接那柳絮一样的雪花,手心温热,那雪花不消片刻便化作了水,她也不嫌冷,依然乐此不疲。 那一刻楚胤止觉得身边这个女子宛若孩童一般天真无邪。 后来雪下得大了一些,雪在身上融化,也有了凉飕飕的感觉。 宋锦瑟回首时,十里长街,转眼便铺了薄薄的一层雪,有不怕冷的孩童,在街头巷尾嬉戏打闹,那声音回荡着,让人有一种盛世安然的感觉。 若是忽略那些站在街边受寒受冻,衣衫褴褛的流民的话。 宋锦瑟蹙着眉。 短短几日时间,街上的流民似是越来越多了一些。 下着大雪,天气又恶劣。 这些流民没有居处,颠沛流离,迟早是要生出事端来的。 宋锦瑟有些见不得这些,许是她所生活的那个年代人人温饱,鲜少见到这种颠沛流离的人间疾苦。 也不知道楚胤止什么时候将伞撑起。顺着宋锦瑟的视线,-他也是看到了那些流民。 在一片笑语喧声之中,那些衣衫褴褛的流民显得格外突兀。 可楚胤止是看惯了这种世态的,遂只看了一眼,便移开。 只是看宋锦瑟的眼神久久在那些流民身上时,才往那些人上细看。 身后的长街,有不少流民在成群结队走着,宋锦瑟的视线就停在其中一个长得黑黑瘦瘦的女子身上背着一层又一层的被褥,那被褥似是要将她的背压弯了一般。 她的身前还绑着一个约莫是三四岁的孩童。 那孩童被绑着她身上,动弹不得,只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羡慕得瞧着那街上嬉戏玩耍的孩童。 宋锦瑟忽而看了他一眼,道,“你觉得这些人可怜么?” 楚胤止已经见惯了血流成河的场面,眼下这一幕,还不至于能勾起他的悲悯之心。 乱世之下,人命如同草芥。 他摇了摇头。 宋锦瑟沉吟了片刻,道,“书中的结局果然没错。” 楚胤止虽有谋略之才,但他不适合当皇帝。 一个眼中没有众生疾苦的人,即便当了皇帝,也是个暴君。一如当今的老皇帝。 声音太小,刚出口便被淹没在风雪中,楚胤止根本听不清。 回府后。宋锦瑟并未回房,而是叫来楚鸿煊拿来账本。 这些时日京中的各项进账,都由楚鸿煊在打理。 明明细细,都记录在账。 在京中不过短短时日,轻颜坊,天香楼,以及那小册子赚来的银钱,已是不少。 若是世道乱了,这些银钱留着也是无用。 乱世中,银钱不过就是数字,买不了温饱和安稳。 宋锦瑟觉得,应该是用来做些实事了。 “从账上拨十万两银子,买粮买面,搭建救灾的棚帐,用以救济城中流民。” 楚鸿煊点了点头。富则兼济天下这些言论他还是明白的。 而后,宋锦瑟又道:“不过不是以我们副将府的名义,而是以太子殿下的名义。” 宋锦瑟如是吩咐。 楚鸿煊愣了愣。 “为什么要以太子殿下的名义,我们是要站在太子殿下的阵势中么?” 记得大嫂与太子殿下也没有几分交情。 虽是楚鸿煊没有当朝臣,但是也从楚修文口中知道些如今朝中的局势。 老皇帝传出被魇住病倒的消息过后,朝中各方势力都在蠢蠢欲动。 “很快你就知道了。” 宋锦瑟不置可否,她说话的时候,望着头顶的天色。 京城很快就要变天了。 若是快的话,也就那么两三天的时间。 若是慢的话,许是还得过完这个年。 * 此时。 未央宫。 曲越急急步入,却看到殿前五花大绑绑着一个穿着浅蓝色衣服的女子,女子仍然昏迷着。 定神一看,那女子身上的衣服竟是有些眼熟。 云锦织成的衣服。 第398章 活不久了。 此时贤妃便道,“刚才我自御花园回来,侍卫在路边发现这女子在路边,被人点了晕睡穴。” 这女子出现的地点与方才他们商谈事情的地点相近,遂贤妃怀疑,这个女子便是刚才偷听之人,便令人带了回宫。 曲越走近,细看了看。 确与他刚才见到的那一方衣角的料子一模一样。 “禀母妃,就是这人!” 一时之间,两人神色都有些讳莫如深。 这女子穿着常服。 在这后宫之中,穿着常服肆意走动的,也只有那个宫殿里面的人。 可那个宫殿的主子,明明就早早就搬离了紫禁城。 道是要青灯古佛,替老皇帝祈福去了。 如今,人不在宫中,底下的人却是在宫中活动开来了。 贤妃神色一凛。 侧目看过去的时候,刚好对上曲越的视线。 两人相视一眼,心中皆是有了数。 想来,那人也快要回到京城来了。 曲越做了一个用手划过脖子的动作,沉声吩咐,“将这人拉下去处理干净了。” 既是那人手下的,那这人是肯定不能留的。 谁知道她偷听了多少。 那人到死也不知道,自己不过是奉命盯着宋锦瑟,可无缘无故的,小命就这样莫名其妙地送了。 贤妃的手指弯起,一下一下的敲在椅背上,她的眉间都是凝重之色,就连眸光也深沉了好几分。 到底还是坐不住,她站了起来,“我到乾清宫去一趟。” 去乾清宫倒不是担心老皇帝的身体,毕竟老皇帝这几天病倒在床,贤妃也安坐未央宫中,只意思意思去看了一回。 她去乾清宫,只不过是去探探口风。 若是那人真要回京了,也好提前有个准备,不至于被那人在背后算计着。 * 此时的乾清宫,寝宫上下都弥漫着一股浓烈而刺鼻的中药味儿。 皇后端着碗,正喂着老皇帝喝药。 颇有一股子伉俪情深的味道。 这几日老皇帝身体病恹恹的,整整好几天都是睡着。 也是这一天头脑才清明一些。 皇后给他喂药时,他一双冷沉的眼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穿着明黄色衣衫的人影。 后,似是漫不经心地问道,“景宁。那夜你摒退了众人伺候在朕身旁,可是夜半朕醒来时,为何你不在身旁。” 景宁是皇后的闺名。 皇后低垂着眼帘,她已经很久远没有听过皇帝直呼她的闺名了,如今皇帝忽而这般称呼她,竟是因为对她生了疑虑,想从她口中探听些蛛丝马迹出来。 果然最无情是帝王家。 在帝王的眼中,从来就没有什么一夜夫妻白日恩这种念头。 于他们来说,所有人不过就是一颗棋子。 而她,也不过是一颗棋子。 替他执掌后宫的棋子。 沉默半晌,皇后终归还是将手中药碗放下,淡道:“皇上被魇住的那一夜,臣妾瞧见炉中火炭不足,殿中已经有了寒气。臣妾便出了正殿去吩咐桂公公让人添些炭火。不料回来就瞧见皇上被魇住了,是臣妾的错,未能及时觉察,陪在皇上身边。” 虽是多年在后宫中深居简出,但皇后也是一个有脾气的。 字字句句,尤是谨慎客气,并不是皇后平时对待他时的温柔缱绻。 老皇帝多敏感的一个人,怎能没发觉皇后的态度变化,只当她是因为自己的猜疑冷了心,便下意识想要挽回:“景宁,抱歉,朕不应该怀疑你的,朕只是” 一番话,情真意切。似是刚才说出口的话,是无心之失。 可话未说完,皇后便打断了他的话。 “皇上不必说了。臣妾知道的。”话落,笑了笑,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可放在一旁的药碗始终是没有拿起来。 老皇帝也察觉到了,他试图安抚,“景宁,你也不必生气,只要朕一日还坐在这高位之上,你便是朕的皇后,笙儿也是朕的太子。” 皇后此时便是明白了,对于眼前人来说,最重要的不过是他的命以及他的皇位。 便是她这个结发之妻,抑或是曲笙这个儿子,在他眼中,兴许也不过是如此。 一时气氛有些古怪,两人皆是没有说话。 此时刚好贤妃进来了。 皇后便起了身来,跟老皇帝告辞,面无表情地道,“臣妾身体有些不适,恰巧贤妃过来了,就让贤妃伺候皇上。臣妾先行告退了。” 说完,也没待老皇帝有所回应,便起了身来,也不待进来的贤妃请安,便拂袖而去。 “景宁。”老皇帝起身,想要将人叫住,可只能堪堪瞧见那人的背影,伴着门外大雪纷飞。 刚才皇后话中的漠然,是老皇帝未曾听到过的。 往日里皇后对他,都是真心实意。 贤妃刚进门,便瞧见这一光景。 “陛下。皇后娘娘这是怎么了?” 贤妃下意识地想要将药碗拿起,伺候老皇帝喝药,可不想在她拿起药碗之前,老皇帝便一拂袖,将药碗打翻在地。 药汁尽数洒落在地,还溅了贤妃一身。 吓得贤妃惊叫了一声,一张小脸顿时煞白一片。 贤妃过来,本是想展现自己的温柔善解人意的。可眼下,老皇帝分明是心情不好。 当即是温软开口,“陛下,消消气,皇后娘娘许是” 老皇帝平素最喜欢听贤妃那温温软软的声音,话语一出,便似是勾魂销魄一般。 可今日,心中不悦,再好听的声音也无济于事,他只蹙了眉。 挥手,“你先退下。让小桂子进来。” 贤妃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瞧着有些委屈。 可面上还是不动声色,还是那一副温温弱弱的样子。“是的,陛下。” 能在后宫之中混得风生水起的,大多都是能看些脸色的,尤其是贤妃这种,混到了贵妃的位置上,自是比常人更识趣一些。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寝宫。 等到将寝宫的门关上,贤妃的笑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冷却下来,一双美眸中尽是寒凉之色。 她的视线落在裙角溅上的那几滴药汁上,蹙了蹙眉。 眼中闪过一抹嫌弃来。 不过,在闻到一股熟悉的药味儿时,她蹙着的眉才松开一些。 冷笑了一下,老皇帝,终归是活不久了。 第399章 祸害谁不好? 楚胤止这一天心情不太好。 之前他总是以为宋锦瑟一颗心都系在他身上,可他醒来的这些天来,宋锦瑟几乎不沾家。 就算晚上回来。两个人也没什么交流就睡下。 对生娃这件事情,宋锦瑟也兴致缺缺。 楚胤止实在是没想出来是哪里不对。 能确定宋锦瑟是想要一个娃的,因为她对养娃的事情准备得面面俱到了。 就差一个能养的娃了。 可这个娃总不能是大风刮来的,得他们两个人努力生吧。 他以前就没有为一个女人心烦意乱过。 可这几天,却是实实在在因为一个女人心烦意乱了。 直到莫离来了。 听莫离禀报了那边传来的消息之后,楚胤止有些心不在焉。 好一会儿,只道:;莫离,你说一个女人之前还口口声声说心悦于你,还想与你生养娃娃,然后又突然又对生养娃娃这事情冷淡下来了,这是为什么。 要是问起打架的事情,莫离还擅长一些,可问起这种跟女人相关的问题,莫离就哑口无言了。 他长那么大也没接触过什么女人,更是没有跟女人谈过感情,怎么知道那么深奥的问题。 莫离挠头想了想,突然想起那些有媳妇有家室的兄弟在跟前讨论过的,;可能是因为没有做好养娃的准备。比如在考虑养娃的银两呀,娃生活的条件,娃的教育之类的事情,反正女人的心思敏感,考虑的问题也要多一点的。 楚胤止点了点头。 觉得莫离这话说得有道理。 宋锦瑟可能就是在担心娃的日后。 毕竟如今的副将府,给不了娃庇护,连同他,也时时刻刻接受着老皇帝的迫害。 所以让宋锦瑟觉得受到了威胁,故而怕了,不敢生娃了。 她没有安全感,觉得若是生娃的话,也保证不了娃的安全。 楚胤止思索再三。 想了想宋锦瑟这几天小心翼翼的模样。 他觉得还是应该跟宋锦瑟坦白自己的打算,好让宋锦瑟彻彻底底放下那些后顾之忧,心安理得地跟自己生娃。 入夜。 宋锦瑟终于回了房。让人打来热水,简单地擦手擦脸之后就熄灯上了榻。 大冷天的,在外面奔波劳碌了一整天,什么都比不上回到温温暖暖的被窝里重要。 楚胤止在榻上等着。 一则天气实在是太冷了,在榻上躺着舒服。 二则,他如今身体余毒未清,确实也不应该多走动。 他本来是想等宋锦瑟先开口跟他说话的,可等了很久,没等到。 楚胤止觉得他作为男人,应该主动开口。反正谁先开口,都是一样。 楚胤止试探地开了口,;娘子? 有人暖床,被窝里热热乎乎的,宋锦瑟一躺下,就觉得暖意从四面八方袭了过来。 脑子都快迷糊起来了,楚胤止这一声;娘子声音落下,她的脑子就生生清醒了过来。 警惕道:;什么事? 楚胤止本来是平躺着的,此时翻了个身侧了过来,黑亮黑亮的眸子借着黑暗看着宋锦瑟的方向。 很认真地道:;老皇帝不足以成为我们的威胁,我他日必定是会谋反的,朝堂以及边境都有我的亲信,而且,在狮城以及江南靖州地带都训练了新兵,连同昔日我父亲麾下的一些旧部以及帝师麾下的一些旧部,等到明年开春,我便能率着大军南下,攻入京城。 宋锦瑟:;??? 这些她都知道,也是知道他是一定会谋反的,但他莫名其妙跟她如数家珍地说起这些来做什么。 她对这些是一点都不感兴趣呀。 通常这些东西,都是知道得越多,死得就越早。 她手上还有那么多的银两,好不容易成为富婆,还想要多活几年。 ;所以。楚胤止顿了顿,继续认真道:;生养娃娃这事情上你不用担心。你跟娃都是我的人,我自会庇护你们。而且,等我率着大军南下攻入京城之后,我们的娃娃日后就是太子,以后娃生活的条件,肯定是最好的,教育他读书认字的,也是整个龙元国里面最好的夫子。 ;呵呵,大白天的做什么白日梦,我还是皇后呢。 宋锦瑟翻了个白眼,对此是不屑一顾。 知道,他虽是会成功攻入京城,但是,攻入京城没几天,就早早地暴毙了,最后这皇位,还是被曲越给坐上了。 所以,说什么娃娃日后是太子这种话还是为时过早。 ;这是晚上,也不是做白日梦。楚胤止只以为宋锦瑟是被他的话给吓到了,所以才这样说的。;等明年开了春,你就是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富贵荣华,享之不尽。 宋锦瑟虽然很不想打击楚胤止的自信,但想想书上的结局,她觉得还是得让楚胤止长点心,顺带是,让他打消生娃的这个念头。 他这命运还指不定是什么,祸害谁不好,不能祸害到一个无辜的娃呀。 ;要是真生了娃,万一你失败了呢,我跟娃怎么办?娃才到世上几天,还没有来得及享受这世上的美好,然后你谋反失败,我跟娃都得被你连累丢了性命。我倒是无所谓,反正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了,可娃呢,带他来到这世界上,又让他早早死了,有些不太负责任吧? 宋锦瑟格外语重心长地道。 ;不会的。楚胤止摇头,;在那之前,我会让人将你们护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去。那时候娃还在你肚子里,你如今的武功保护好自己还是绰绰有余的。如果我成功了,便将你接到京城。如果我失败了,我也会留下命令,让莫离他们护着你们一辈子。 ;如果我去了,你与娃下半辈子在生活上也不会有困难。因为银钱上,你们根本不用担忧。 楚胤止对生娃的执念很深。 一番理论像是打了鸡血一样,说得一套一套。 宋锦瑟到现在才明白,为何之前楚胤止派来高手教自己武功。原来早就有安排。 可即便他在生娃养娃上安排得妥妥当当,但也是毫无用处。 宋锦瑟根本就不想与他生娃。 对于宋锦瑟来说,楚胤止不过只是一个合作伙伴,她对楚胤止,根本没有那种感情。 而且,跟大反派生娃这种事情对她来说,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不可能的事情。 可如今大反派极力要求跟她生娃,她迫于身份,又不能直接拒绝。 不过这也难不倒宋锦瑟。 很快,她就想到了应对楚胤止的话语。 第400章 养娃的愿望。 ;对,按照你的话来说。若是你谋反失败了,即便你挂了,也能保证我跟娃两人衣食无忧,但娃一出生就没了爹,一辈子就只能当一个没有爹的孩子,坐看右看,别人都是爹娘都在身边的,你觉得娃会怎么想? ;楚胤止。宋锦瑟顿了顿,继续开口,;你若是只想留个后的话,你去找别人吧,虽然我嫁给你,但是我并没有权利生下这个娃。反正我要为我的娃负责,我希望他日后父爱母爱一样都不缺,别的小孩子有的东西,他也要全都有。 她可是受过义务教育的新世纪女子。 怎么可能会因为单纯想留个后所以便苦了孩子。 别说她对楚胤止没有那种感情,她如今只将楚胤止视为;生意合伙人。 她来到这个世界,孤立无依,需要依靠楚家,依靠楚胤止的夫人这个身份继续活下去。 而作为等价交换,她支撑起楚家,将楚家带离破产,家破人亡的命运。 她对楚胤止,并没有几分男女之情。 她对他的担心,以及对楚家所做的一切,并不是因为夫妻那亲密无间的感情。 那种感情反倒像是一条线上的蚂蚱,是一种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合作关系。 其实,若是他们两人真有夫妻之间的那种感情,宋锦瑟也不会答应他生下这个娃。 毕竟楚胤止日后的命运也不知道是死是活,她也不会因为想要给他留个后给他生孩子。 感情是感情。孩子是孩子。 孩子应该是感情自然而然的产物,而不是为了达到某种目的的产物。 她说完这一连串的话之后,又继续道:;孩子是无辜的。他来到世上应该是承载着所有的美好,不应该小小年纪就被迫接受没有父亲的现实,还得承受别的小孩子的指指点点,说不定最后还得将父亲被杀害的深仇大恨给承受下来,他应该是一个独立而完整的人,健康快乐,无忧无虑地长大,不因为作为延续你的使命的一个傀儡。 她那个世界,倡导的是优生优育。 所以她一直信奉的就是,若是没有条件给孩子健全稳妥的爱,稳妥的生活的话,那就不要生。 说完,宋锦瑟便下意识看向楚胤止。 楚胤止没有做声。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这一番话楚胤止有没有听得进去,毕竟对于楚胤止这个生活在古代,思想刻板古董的人来说,她的这一番言论未免太过于难以理解。 就算听得进去,也不一定能想明白。 黑暗中,看不清楚楚胤止面上的表情。 只感觉时间随着外边呼呼的风声一分一秒地流失。 宋锦瑟的心不免有些忐忑不安。 ;好。我知道了。 楚胤止觉得她说得没错。 他并不是因为想要留后而想要这个娃的,而且,他的思想也没有那么迂腐。 他也是失去父亲的,自然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撕心裂肺的感觉。 ;你也不必多想,若是你不愿意的话,我们便先不要这个娃。我之所以时时跟你提及想要娃,不过是为了满足你养娃的愿望,仅此而已。 宋锦瑟一脸懵逼,她什么时候有养娃的愿望了??? 又想起之前楚胤止说过的那些话语。 随后宋锦瑟便了然了。 问道:;你说的是之前你还是‘沈懿’的时候,我在你面前天花乱坠说着养娃的事情,所以你就以为我想要养娃是吧? 此时月光照入房间,宋锦瑟到底是看见楚胤止的眼眸动了动。 随后他承认道:;就是的。 ;那是你误会了。宋锦瑟觉得自己上一次就应该解释清楚的,不过现在解释还不晚,于是她便道,;我之所以跟你说那些,完全就是随口一说,我自己都没往心里去。 随后她又小声嘀咕道:;要是知道你就是沈懿的话,我肯定不会在你面前说那些话。 那不是因为他一直在她面前隐藏身份,所以才有那么多的误会么。 嘀咕着嘀咕着,宋锦瑟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追究他一直蒙骗自己这件事情。 她盯着他的眸,;那你之前为什么不直接跟我说你‘植物人’是装的,非要跟我说你是沈懿。 楚胤止本来以为这事情他能忽悠过去的,倒是没想到宋锦瑟在这个时候又提了起来。 其实也不用楚胤止说,宋锦瑟也知道是为什么。 ;是因为之前不相信我吧,担心我会将这事情泄露出去,然后破坏了你的计划吧。 楚胤止放在身侧的手不易察觉地动了下,随后他矢口否认:;没有。 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些慌张。 害怕宋锦瑟会生气。 可宋锦瑟已经气过了,现在想想已经无所谓了,毕竟她跟楚胤止只是合作关系,非亲非故的,楚胤止不相信她,对她有所防备也是正常的。 宋锦瑟借着月光看到楚胤止那些小动作,知道自己的猜测八九不离十。 可有一件事情她还是觉得费解,;既然你不相信我,为什么现在又暴露自己身份,甚至是 为了她改变计划。 后面的话宋锦瑟没有说出口,因为说到一半的时候,她突然想到了答案。 将所有的事情串连起来,那答案几乎是呼之欲出。 惊疑不定地看着面前的楚胤止,她犹豫再三,还是将自己的怀疑说了出口。 ;话说。你不会是,真的爱上我了吧? 话落。 宋锦瑟觉得自己是想多了。书中楚胤止是一个冷情冷心,莫得感情的反派,就连是忠心耿耿跟在身边的属下,他也能眼也不眨地取去性命。 这样的一个大反派要是爱上她的话,母猪都会上树了。 就在她都觉得自己说出这句话是自作多情,脸上又臊又热,等着男人高傲冷漠地开口讽刺她的自作多情时。 却听到面前男人认真开口。 那双如星辰一样闪烁的眸眼,漾着无边的深情。 ;是的。 宋锦瑟觉得自己要疯了。 按说楚胤止是书中的大反派,他不应该是这个回答呀。 这剧情,有点不对。 虽然是大反派,也不至于那么任性,一点也不用维持自己高冷无情的人设? ;我知道你有所担心,所以不想生娃。你放心,我也不强迫你。等我率兵南下,登基为帝的时候,你也就成皇后了,到时候你就会放心生娃了。 楚胤止觉得,如今最迫切的事情,就是让宋锦瑟知道,他是真的有能力给她,给娃一个好的将来。 那样,宋锦瑟才会安安心心地给他生娃。 第401章 被暗算。 随后的两日,无波无澜,直至太后寿辰的前一夜。 青栀带着卫琴过来了。 卫琴一五一十地禀报了宋清清这几日的动态,除了宋清清终于应承了嫁给高阳之外,都是一些零零碎碎的小事。 此外,还提及,宋清清拜访了施若之后,准备在施若的协助下参加太后的寿辰,似是有所打算。 可具体什么打算,宋清清并未提及,故而她也不是很清楚。 卫琴说完,并没有多留。 这几日宋清清对她也有所防范,所以她不能在宋锦瑟这边停留过久。 只是临行的时候,提及了卫申。 她之所以背叛宋清清,都是为了保住卫申的命。 不等宋锦瑟开口,旁边的青栀便道,;你不必担心,卫申过几日他便回来了。 如此,卫琴才离开。 青栀送了卫琴离开,折返回来时,便问。 ;大少奶奶,你觉得这宋清清是想要做什么? 按理说,订了婚期待嫁闺中的女子在出嫁以前都不能在宫宴中抛头露面的,如今的宋清清与高阳的事情已经敲定,宋清清自然是无法到宫宴去的了。 可如今,宋清清千方百计地想要到太后寿辰去,肯定是有蹊跷的。 宋锦瑟摇头,;不知道。 青栀一脸的担心,;宋清清那个女人那么阴险,要去太后寿宴说不定就是想要对付大少奶奶你的,不如那什么太后寿宴,大少奶奶还是不去了吧。 宋锦瑟笑着道:;青栀,兵来将挡,水来土淹。 太后寿辰她是一定要去的。 书中,太子就是在太后寿辰上出事的。 对于宋清清,她尚且还不畏惧。 毕竟,宋清清只不过投胎得好,有女主光环加成,对于她来说,段位确实不高。 青栀还想再劝,可看宋锦瑟胸有成竹的样子,也没有再说。 很快就到了太后寿辰这日。 寿辰办得极为隆重,这一日,不仅仅是各级官员带着妻儿都赴了宴,就连宫中的皇子妃嫔都没有缺席。 宋锦瑟到现场时,人已经差不多到齐。 她目光望去,第一眼就瞧见明妃,今日明妃一身艳丽无比的玫红色,格外夺人眼球,让人不去注意都难。 不过奇怪的便是,明妃已经在座位上坐得稳稳当当,可宋清清却是没有见人。 宋锦瑟蹙了蹙眉。 难道宋清清的目的,并不是过来宫宴? 到底宋锦瑟也没有闲暇多想。 既然宋清清不在,那她也就省心许多。 正当宫人带着宋锦瑟入席时,忽而,一个宫女走了过来,对那宫人道:;楚夫人,皇后娘娘已在身边为你预留了位置。 宋锦瑟抬眼望去,果然瞧见皇后左边坐着太子曲笙,右边的位置空着,显然是为了她而留的。 若是旁人,皇后如此看重,早就欣喜若狂了。 可宋锦瑟面上还是不咸不淡,她看了一眼不远处向她招着手的季清婉,婉言拒绝道:;麻烦告知皇后娘娘,谢皇后娘娘好意,今日宫宴,外祖父以及家中妹妹都过来了,臣妇想趁此机会与他们叙叙话。 坐在皇后身边,虽是能在贵女夫人面前出尽风头,但这也无异于将自己推到风口浪尖。 宋锦瑟一向是不喜欢出这种风头。 何况,这种情况下,老皇帝肯定会来的。 她实在是不想去凑这种热闹。 宫女闻言,眼底流露出一抹诧异之色,最后还是点了点头,转身回去传信了。 这边,宋锦瑟落了座。 她的位置,刚巧能清清楚楚瞧见贤妃的一举一动。 宋锦瑟一边漫不经心地跟季清婉一同嗑着瓜子说着话,眼角的余光一边注意着贤妃的动作。 就在此时,贤妃跟前的一个宫人突然退后几步,趁着众人都不曾留意到的时候离开了宴席现场。 宋锦瑟勾了勾唇,格外清明的眸中划过一抹嘲讽。 好戏开始了。 将衣袖间的一块碎银拿出,在手中掂量把玩着,一副看戏的模样。 与此同时,宫宴即将开始,太后这位老寿星也在老皇帝的陪同下,终于在最后一刻姗姗来迟。 来时,周围宫人簇拥着,跟众星捧月一般。 在上高位时,就只剩下老皇帝搀扶。 就在此时,一支箭矢不偏不倚地冲着老皇帝的胸口,破空袭来。 现场一片祥和,侍卫都在宫外镇守着,哪里想到里边会发生这样的变故。 老皇帝注意到时,箭矢已经到了面前,他避无可避。 身边只有太后,也不能将老掉牙的太后用作挡箭牌不是? ;父皇小心。 旁边的曲越早有准备,上前一步想护在老皇帝跟前,却不想有暗器破空袭来,正中他的膝盖处。 曲越闷哼了一声,膝盖一软,半跪在地上。 而此时,曲笙已经上了前去,挡在老皇帝跟前。 箭矢穿透了他的身体,一时鲜血淋漓,触目惊心。 皇后是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的,尖叫了一声跑到曲笙面前,;笙儿。本宫的笙儿呀。快,快传太医。 老皇帝这番才定下神来,怒斥底下众人:;还愣着干什么,赶紧传太医。 曲越:; 这根本与他设计好的并不一样。 他咬咬牙,本来他是想要在老皇帝跟前表明自己的忠心耿耿,却现在,却是被曲笙抢了。 都怪有人暗算了他! 曲越低头去寻暗器的时候,却看见不远处是一块亮锃锃的碎银。 曲越捡起那块碎银的时候瞠目欲裂,就凭这么的一块碎银,他去哪里判断是谁暗算了他! 现场一时混乱。 众人人人自危,只怕暗处又射出一支冷箭来,伤了自己。 唯有贤妃,冷眼看着皇后与曲笙二人,眼中情绪莫名。 宋锦瑟微微挑眉。 倒是旁边的青栀急了。 ;大少奶奶,你说太子会不会有性命危险。 宋锦瑟往曲笙那边看了一眼,摇了摇头。 ;不会。 侍卫这时候才从外面鱼贯而入,一群侍卫将众人团团围住,拔刀警惕地提防着暗处的冷箭,免得再伤人。 另外一群侍卫则是四处搜寻刺客的踪影。 很快,那去搜寻刺客的侍卫回了来,为首的侍卫统领手中还提着一个黑衣人,扔到老皇帝跟前。 老皇帝看着那黑衣人,冷凝着脸色,;说。你是谁派来行刺朕的。 那黑衣人咬牙,往太子曲笙的方向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第402章 要送命呀! 此时,坐在宋锦瑟旁边嗑着瓜子的季清婉见状,直言不讳对旁边的宋锦瑟道:;姐姐,你看那黑衣人是不是想要指证太子殿下? 宋锦瑟不咸不淡地看了那边一眼,还没等她开口回应,那边却是猛不丁;啪的一声,长鞭落在皮肉上的声音。 那黑衣人紧咬着牙,身上已经被打得皮开肉绽。 侍卫统领手执长鞭,冷脸立在一旁,审讯着黑衣人,;你可知道,刺杀陛下可是株连九族的死罪? ;若是你能将背后指使的人招出来,陛下兴许还会对你网开一面。 一听这话,那黑衣人便又面带犹豫地看了曲笙一眼,这才似是下定了决心,;噗通的一声跪在地上。 ;陛下,是太子殿下。一切是太子殿下指使的。 一时场中哗然,众人议论纷纷。 ;明明是太子殿下替陛下挡下箭矢,怎么可能是太子殿下要行刺陛下呢,这不可能吧。 ;怎么不可能,可能就是太子殿下故意安排好的。不然那么那么及时得出面为陛下挡下箭矢,还不是故意设的局,为了得到陛下对他的信任,要我说,太子殿下在挡箭矢的时候,肯定都计算好了,那箭矢根本不会伤及要害之处。 ;太子殿下不是性子寡淡,对皇位不争不抢么?怎么竟然是这种心机深沉的人? 这些言论,自是传入老皇帝的耳中。 老皇帝面色非常不好,看向曲笙的眼神中,虽然没有恼怒,但是明显有失望。 他之前一直也以为曲笙的性子寡淡,虽是身为太子,但是对皇位也从来没有窥伺之心。 所以他也甚为偏爱曲笙。 却没有想到,曲笙那寡淡的性子之下,隐藏着这样的狼子野心。 他想,他必须要重新审度一下曲笙了。 旁边的贤妃,往曲笙与皇后的方向瞥了一眼,眸眼中闪过一抹深沉。 可她很快敛下,又是那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她在旁边,却不曾说话,存在感极低。 兴许场中只有宋锦瑟一人注意到她面上的神色变化。 也是这时候,太医提着药箱带着药童紧赶慢赶地过了来。 太子曲笙的伤口,无比的狰狞,血也一直流,格外恐怖,太医在见到人是,脸色一变,几欲是以为太子命悬一线了。 可将衣服撕开,将伤口的位置看清楚了之后,脸色才缓和一些。 一边唤身边的药童替太子殿下清洗伤口,一边禀报老皇帝:;陛下,太子殿下的伤口不碍事,箭矢刚巧是避过了要害,是皮外伤而已, 这话一出口。 场中众人更是议论纷纷。 太医的话,无疑是坐实了曲笙做的这一切,都是提前谋划的。 就是为了谋取他这个父皇的信任。 一时,就连老皇帝的脸色也黑沉如墨。 他看向曲笙:;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这话虽是还听曲笙解释,但实际意义上,也表明他已经相信了那个黑衣人的话。 觉得曲笙就是谋划这一切的幕后主导者。 受了箭伤,曲笙的面色苍白,他虚弱地呵了一声,倒是没有为自己辩解的意思。 只不咸不淡地道,;事已至此,既然父皇都相信了那个黑衣人所说的话,那儿臣也无话可说,是死是罚,任由父皇处置。 曲笙这样说时,旁边的皇后眉头跳了跳,面色惨白一片,想要张口,但最后还是没有开口。 作为皇后,虽然曲笙是她所出,但此时此刻,在众人面前,她应该顾及自己的身份,不能为曲笙多说话。 若是说了,难免会被别人指手画脚,她这个皇后处事不公,心有偏颇。 贤妃的眼神不经意地从皇后那苍白的脸上扫过,随后眼中闪过一抹计谋得逞的戏谑来。 她给这母子两人的惊喜,还远远不止这些呢。 今天,她势必是要趁着这个机会,众官员齐齐聚集之际,让老皇帝当着众人将太子曲笙给废了。 只有太子废了,那样,她的越儿才能有机会。 老皇帝眯着眼睛,冷凝着脸,不发一语。 说实话,就凭这黑衣人的一面之词,他还不至于处置曲笙。 毕竟曲笙是太子。 就在此时。 一位体型壮硕的汉子忽而大刀阔斧上了前,掀开袍子,朝着老皇帝跪下,一字一句道:;陛下,微臣有事启奏陛下。 众人纷纷看了过去,上了前的这位众人都认识,正是驻扎凌州的将军,严将军。 这位将军,与曲笙平时交情甚好。 此时上前,众人皆是以为,这位将军是为曲笙说好话的。 却不料,下一刻。 ;微臣惶恐了许久,瞧见陛下险些受难,便觉得此事不能再瞒着陛下了。太子麾下有一个叫做白归远的商人,白归远此人在多处有产业,每年收入数十万两银子,疯狂敛财。太子殿下借着此人的钱财,从水路运输粮食,在凌州屯养私兵多年。恐是恐是意欲谋反篡位。 话落,皇后顿时面色大变。 一直隐忍着的情绪再也绷不住,当即一声厉喝,;你胡说八道,本宫的笙儿一向是对这些极为淡薄,怎么会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 众人见状,皆是议论纷纷,感慨道:;没想到太子殿下私底下居然是这等人。感情表面上那温文尔雅的模样,都是装出来的,实则狼子野心,一心想要篡位。 座位上的宋书乔见状,也拍了拍胸膛,庆幸自己早就没有将太子殿下作为目标。 没想到,这太子曲笙竟会被指认谋反篡位,这是要送命呀! 还有朝臣纷纷站了出来。 ;陛下。臣可以证明,那白归远确实是太子殿下麾下的,这人生意头脑极好,囤积了不少钱财。 然后,便是负责水路营运的齐家也站了出来,;陛下。臣可以证明,这白归远确实是通过水路输运了不少粮食到凌州,历年来皆是不少,臣都记载在案。 ;陛下,证据确凿,还请陛下决断,太子殿下谋反篡位之心昭然可揭。 一时,不少朝臣纷纷附议,纷纷请愿让老皇帝严惩太子曲笙。 季清婉瓜子也不嗑了,她深吸了一口气,扯了扯旁边宋锦瑟的衣角。 小声地问,;姐姐,你说这太子会被赐死么? 宋锦瑟看了贤妃一眼,见她嘴角笑意明显,心中冷笑了一声。 面上却是不动声色,道:;这得看陛下相不相信这些人的话了。 第403章 不要脸到极点。 老皇帝目光冷沉,从曲笙那沾了血的衣衫上有掠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尽管朝臣纷纷开口,可他仍是不发一言。 好一会儿,他才开口。 ;白归远何在? 对曲笙所有的指认,都指向一个白归远。 若是白归远真的承认其中的一项,两人谋反的罪名也就落实。 闻言,很快就有人将白归远带了上来。 曲笙的脸色一直很平静,可是看到白归远被带上来,神色到底是变了。 见状,老皇帝皱起了眉头。 贤妃倒是勾起了嘴角,嘴角是一抹得意的笑意。 ;白归远,有人告诉朕,你四处搜刮钱财,秘密为太子在凌州屯兵屯粮,可当真? 白归远不慌不忙,开口道:;草民确实是为太子效劳,可草民如今只是一介商贾,不敢做举兵谋逆的事情。而太子殿下,身处太子之位,那是决然不会做这种事情了。 老皇帝深深地看他一眼。 ;你跟太子本是坐着同一条船上,你帮他说话也是口说无凭,要证明你与太子无罪,你可有证据? 白归远声音平稳道,;没有。 闻言,贤妃扯了扯嘴角。 底下众人皆是交头接耳,看着白归远指指点点,没有证据,那便足以证明太子屯兵之事,确是事实。 老皇帝眯起眸子,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白归远面上的表情。 白归远说这话时,面上坦荡,可见真是没有证据。 可没有证据,还这般的不慌不忙,这便不得不让人深思了。 就在此时,白归远朗声道:;不过,陛下,虽然草民并没有证据证明草民与太子殿下无罪,但草民认识的人众多,刚巧也认识陛下所说的秘密在凌州屯兵屯粮的商贾,只不过他们效忠的人不是太子殿下便是了。 话落,贤妃嘴角那得意的笑意也顿了顿,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看向白归远。 此时白归远拍了拍手,便有人带着两人过了来。 那两人似是早就候着在外面,就等着传召了。 看清楚那两人的脸时,曲越惊住了,目光死死地盯着那两人。 一张脸宛若见了鬼一样,白得可怕。 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两人白归远是怎么找出来的。 明明,这两人是直接与他联系,即便是他手下最亲信的,也不知道这两人的存在。 不仅是曲越,就连贤妃面上的淡定差点没绷住。 怎么可能是这两人! 贤妃马上就察觉到,本想算计曲笙的,如今反被人算计了。 无论是白归远,还是眼下这两人,都是提前就安排好了的。 不过幸好的是,她并没有出面。 即便眼前这一切都失去控制,她仍没暴露。 思及此,她便又恢复了一贯平静的表情,侧目,眼神幽深地看向曲笙。 曲笙不可能有这样的脑子设下这种局来。 即便是皇后。 也不可能。 此时,那被带进来的两个商贾皆是扑通一声跪伏在地上。 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道,;陛下,在凌州屯兵屯粮之事,草民是被胁迫的呀,是一个自称是齐家的公子找上门来,以家中父母老小胁迫出资自水路运粮到凌州,草民不知道这运的粮到了凌州是私自屯兵呀! 齐家的公子,也只有齐有志一人。 可这人,明显不是齐有志。 一开始出面指摘曲笙的齐荣瞬间僵住,眉心猛地一跳,下意识看向曲越。 想都没想到,曲越跟这两人联络的时候,居然顶用齐有志之名。 他这般,可谓是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即便怎么查都不会查到他的头上去。 可齐有志,是他齐家唯一的种呀! 可不待齐荣开口,得知真相的老皇帝便一脚蹬在他身上,将他蹬得摔了个四脚朝天。 老皇帝指着齐荣的鼻子便骂道,;朕这般相信你,将京城水路营运以及粮食买卖的权力交付你手中,你就是这样对待朕的,用朕给你的职权私自屯粮屯兵,还意欲嫁祸给朕的太子,你真的是朕的得意干将呀。 老皇帝越说越是愤怒不已,一张老脸都气得变了色,又是泄愤一样蹬了齐荣好几脚。 齐荣被蹬得一身老骨头都快要散架了。 也是此时,曲越才在贤妃使眼色提醒下,适时出面将老皇帝拉住,道:;父皇,齐家以及齐大人一向是对父皇忠心耿耿,说来,那齐家的齐有志就是一个纨绔之辈,许是有难言之隐呢? 曲越便是替齐荣说话。 话落,又朝着齐荣使了个眼色。 如今,指认曲越是顶用齐有志的名头是没用的,就算这屯粮屯兵不是齐有志干的,但这些粮草确实是经由他手中去的。 罪名已经是逃不掉的了。 若是将曲越招供出来,说不定,还将这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给拉水里去了。 齐荣是个聪明人,便绝口不提此事,只痛哭流涕道:;陛下,犬子整日只会声色犬马,屯粮屯兵这事只是他与别的公子哥儿们喝多了脑子一热应承下来的事,当初微臣一心只以为犬子是闹着玩的,才会做出下意识维护犬子,那些屯的粮屯的兵,犬子不过是当游乐而已。 曲越也适时道:;齐有志的纨绔名声,整个京城皆知。想来齐大人也是对其太过于骄纵溺爱罢了,父皇莫要因此气坏了身体呀。 老皇帝的神情也有所松动。 确实,他也见过齐有志此人,此人只会吃喝玩乐,让他造反估计也没有那个胆子,做出屯兵屯粮这种事,肯定也是脑子一热与人打赌赌输了。 曲越便将这老好人做到底了,;父皇,齐家毕竟劳苦功高,现下又是太后的寿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如就让齐大人替那齐有志给大哥低头道个歉,然后将那些屯的粮上缴国库,那些屯的兵都原地遣散? 说完,又看向曲笙道:;大哥,你觉得意下如何? 老皇帝皱起了眉头,也看向曲笙。 此事,只要曲笙点一点头,便能过去。 若是曲笙不点头,便有悉心在太后寿宴上闹事的嫌疑。 然而,下一刻,人群中传来一声讥笑:;一句闹着玩便可以推卸了所有的罪名,而太子殿下,中了箭还被诬陷,而对方只是低头道个歉,再牵扯上太后娘娘,太子殿下这不想原谅也得原谅了,说来,这种不要脸到了极点的人,我还是第一回见到。 话里话外,自然是替曲笙鸣不平的。 第404章 代为受罚。 这事情,是谋逆的大事,旁人只会高高挂起,寻求自保,以免沾在身上祸及池鱼,哪会敢说一字半句。就算有真的与太子交好的,也不敢说出这种话来,以免被曲越与齐家针对,导致大难临头。 哪会有替鸣不平的。 故而自始至终,与太子曲笙或是与皇后交好的朝臣不少,但无一站出来。 除了宋锦瑟。 宋锦瑟说完,便漫不经心地又道:;陛下,太子殿下一心只为陛下,还为陛下受了伤。虽说不是重伤吧,但起码,除了太子殿下之外,没人站出来为陛下挡箭,这是事实吧。 老皇帝一时无言。 他刚才已经细致观察到,在不远处的曲越,其实是离他最近的,可曲越方才第一反应便是蹲下藏匿自己的身形,免得被冷箭伤及。 宋锦瑟嘴角笑意淡淡,若有若无地瞥了一眼曲越所在的位置,暗喻意味甚浓道,;陛下,臣妇听说过这么一句话,那些言词恳切关心你身体的人,并不是一定关心你,而那些做出行动来关心你身体的人,才是真正的关心你。 曲越面色不好。 他想不到宋锦瑟这般的伶牙俐齿。 而老皇帝沉吟不语,似是陷入了思索。 说完,宋锦瑟又风轻云淡道:;这黑衣人,既是被安排来刺杀陛下,那肯定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了的,又怎么会在一两句威胁之下轻易将幕后之人招供出来呢? ;臣妇以为,这其中肯定是有诈的。陛下还是严刑逼供,逼问出真相还太子殿下一个清白才好。毕竟陛下若是相信他人的谗言,怀疑太子殿下的用心,这未免有些太过于伤太子殿下的心了吧。 宋锦瑟的话,其实是在理的。 那黑衣人既然敢进宫来刺杀当今圣上,那说明这人是个亡命之徒。而这人却是在三言两语的威胁之下,将背后指使的人招认出来。 但凡心思清明的人都能细想出来,这其中肯定是有蹊跷。 于是乎老皇帝也听了宋锦瑟的话,下令侍卫统领下去对那黑衣人严刑拷打。 一定要将背后诬陷太子之人逼问出来。 至于齐荣。 老皇帝眼中有厉色,;齐荣,齐有志犯下私自屯兵之罪,你这个作为父亲的也难逃其咎,再加上诬陷太子之罪,这两样罪名无论哪一样都是大罪,拖出去斩首也不为过。可朕念在你劳苦功高的份上,赏三十棍子。 ;至于你儿齐有志,胆敢私自屯兵,按照律例,应收押天牢。 齐荣刚想谢主隆恩,后一秒脸色发白。 将齐有志收押天牢,那还不如将他拖出去斩首。 他跪伏在地,求情道,;陛下,犬子所犯之错,皆是因为微臣过于纵容,微臣愿意代为受罚。 齐有志是齐家唯一的男丁。 也是齐家的希望。 齐荣是真的将他溺爱到了骨子里的,恨不得所有的罪都由他来承担。 宋锦瑟看着齐荣,摇了摇头。 也不知道觉得这人可恨,还是可怜。 虽然她心中清明,齐有志只是一个替死鬼,并不是屯兵那人。 可眼下齐荣溺爱齐有志,那是有目共睹的。 这样的溺爱,并不伟大。 也不是爱,更多时候反而是害。 齐有志之所以如此不成器,齐荣脱不了干系。 老皇帝看着齐荣,叹了一口气,最后只道:;既然你执意为你儿担下罪责,那齐有志的罪责,也一并由你承当,这私自屯兵之罪,本该秋后问斩,可今日是太后寿辰,朕便从轻发落,只撤去你的官职,再杖责三十,从今往后,望你好自为之。 话落,便摆了摆手,让人将齐荣带了下去。 这件事情,也就这样告一段落。 宫宴继续。 宋锦瑟回到位置上,吃喝如常,神情自若,一直到宫宴结束。 宋清清并未出现。 一直到众人都离开得七七八八,宋锦瑟才起身。 贤妃也是此时到了面前。 她旁边只带着一个宫婢,曲越并不在身边。 ;这局,是你给本妃下的吧。 说这话的时候,贤妃的目光紧紧盯着宋锦瑟,似是想要从她的眼中看出些什么。 可宋锦瑟的面色,始终平静无波,让人窥不出一点破绽来。 宋锦瑟就是顶着这么一张平静的脸,风轻云淡地道:;贤妃娘娘这是哪里的话,这局,不是贤妃娘娘自己给自己挖下的坑么? ;自己挖了坑,掉坑里,就忍气吞声别多说了,像是贤妃娘娘这样还要大声嚷嚷是谁挖了坑,这不是自己给自己脸上难堪么? ;贤妃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可很快,敛了下来,恢复如常。 看着宋锦瑟,贤妃一张脸上皮笑肉不笑,别有深意道,;是本妃太小看你了,想不到你这无所依仗的,也敢在本妃面前玩弄花招。 贤妃的目光幽深。 而宋锦瑟却像是听不懂她话外之意般,格外谦虚道:;贤妃娘娘过奖了。臣妇倒是没什么本事。 话落,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又用赞赏的语气道:;贤妃娘娘这一次果然是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训。这件事情都过了,贤妃娘娘这个当事人都跟局外人一样,既不蹦跶,也不多生事端呢,贤妃娘娘倒是挺有进步的。 这话,听起来是夸奖,其实与在贤妃心口处捅刀子无异。 贤妃面上的笑容顿了顿,眼中的厉色一闪而过,可很快,她又恢复了那温和的模样。 只是嘴角紧抿,笑容也不如一开始。 而宋锦瑟就似是什么都看不见一样,脸上的表情依然无害。 自顾自说道,;不过齐家怎么说都是贤妃娘娘您的母家,如今齐荣丢了官职,想必贤妃娘娘日后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臣妇也不知道应该说贤妃娘娘这一次是幸运还是不幸,不过,还希望贤妃娘娘不要灰心,再接再厉。 贤妃脸上的笑容到底是没绷住。 脸色以肉眼可见狰狞了起来。 宋锦瑟扬起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提醒道,;贤妃娘娘。有人来了,在众人眼中,你可是温柔贤惠的贤妃娘娘,表情管理可一定要到位。要是被人看见你表情那么狰狞,可要吓到了。 贤妃脸上的表情僵了僵,眼角的余光也是看到了有宫人走过来,又恢复了那温和的模样。 她看了宋锦瑟一眼,忽而笑了。 第405章 狗男人没有睡! ;宋锦瑟,本妃记住你了,总有一天,本妃会让你后悔的。 贤妃眼中一抹厉色一闪而过。 ;不敢当。宋锦瑟摆了摆手,倒是对贤妃甩下的狠话不以为然。 话已至此,贤妃到底也没有多说,只悻悻地离开了。 看着贤妃离开的背影,青栀撇了撇嘴,她不喜欢这种两面三刀的女人,;大少奶奶,为什么不直接让太子殿下的人将这个贤妃拉下马。 宋锦瑟道:;没有证据。 刚才贤妃全程没有出面,就连她都不由得对贤妃另眼相看。 之前与贤妃的第一次交锋,她还以为贤妃是个蠢的,冒冒失失。 现在看来,倒是她小看这个女人了。 而且,她更没想到的是,曲越做事那般谨慎,竟是冒用齐有志的身份跟那两个商贾联络的。 可惜了。 本来还想着至少能将曲越拉下马的。 不过,她倒是没有吃亏。 反正,太子就救回来了。 而且,贤妃还失去了齐家作为依靠,也可以说,齐荣被撤去官职之后,齐家也倒了,她失去了最为坚实有力的支柱。 虽然这一次交锋还是她占了上风,但是她还是觉得贤妃这个女人不可小瞧。 想要将她跟曲越拉下马,也并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事情。 ;那个黑衣人不是还在严刑逼供么,说不定他会将贤妃供出来。青栀还抱着幻想。 宋锦瑟闻言,笑了笑,;你还是不了解贤妃的手段,那个黑衣人,想来也活不过今天晚上。 青栀咂了咂舌,;那怎么办,我们什么都不能做了么? ;不。宋锦瑟神秘地笑了笑,道:;我们可以做的事情很多,比如,我们很快就可以送她一份大礼。 ;什么大礼? 青栀挠了挠头,一脸的费解。;而且,为什么要给贤妃送礼呀,那么讨厌的一个人。 宋锦瑟没有解释,只是一脸的神秘莫测。 宫宴上的人都走了。 宋锦瑟起身,环顾了一圈。 只有收拾残局的宫人在席间忙忙碌碌。 青栀也收回了视线。 本来两人都还猜测着宋清清会在宫宴中弄出什么幺蛾子来,可这宫宴从开始到结束,都不曾见到宋清清露过脸。 ;走吧。 宋锦瑟到底是没有心思再继续等下去了。 青栀还有点懵。 ;卫琴不是说宋清清难道是卫琴不老实? 宋锦瑟摇了摇头。 卫申还在自己手中,卫琴不可能会欺骗她。 ;不会,兴许,宋清清进宫,另有目标。 青栀拍了拍手,;既然宋清清的目标不是大少奶奶你,那肯定就是四皇子曲越。卫琴不是说,宋清清答应了嫁给高阳这事情很奇怪么,奴婢觉得这宋清清肯定不会那么轻易就答应的,这其中肯定有猫腻! 宋锦瑟点了点头,觉得青栀说的很有道理。 然后她问,;刚才曲越往哪里走了? 青栀指了指东边。 东边是曲越寝宫的方向。 宋锦瑟顿了顿,忽而就想明白了宋清清想要做什么了。 之前她就在奇怪,为什么宋清清会答应嫁给高阳。 毕竟宋清清是重生的,她自然知道高阳日后会是一个什么的模样。 现在宋锦瑟是想明白了,宋清清之所以应承嫁给高阳,无非是缓兵之计。 在嫁给高阳之前,她肯定会千方百计地让自己从嫁给高阳这件事情上脱身。 而脱身的关键,很明显就在于曲越。 她倒是挺好奇的,宋清清准备怎么打这个翻身仗。 同一时间。 曲越心情愤懑,故而在宫宴上喝了不少酒,宴席散了时,走在路上脚步都是虚浮的。 眼瞧着面前就是他的寝宫,忽而身后传来一道细细的声音:;四皇子殿下。 曲越身形一顿,回头,却见昏暗的树影底下,站着一道身形纤细的身影。 随风扑入鼻尖的,还有一抹异香。 曲越瞧不清楚那人的脸,瞧着身形是个女子,还有,她身上穿着的衣衫单薄。 女子上前,往他的怀中钻,若软无骨的手似是在撩火一样在他胸前打着转,那女子身上传来的异香让人有些心猿意马。 曲越几乎是按捺不住,将那女子扑倒在地。 * 宋锦瑟回了宅院。 经过这几晚,她倒是习惯了与楚胤止相处。 两人总算是能和和气气地躺在同一张榻上盖着被子纯聊天。 ;我听莫离说,你在宫宴上挺身而出为太子说话了。 楚胤止闷声闷气道,声音有不悦。 他对太子这个人极有成见。毕竟要是他不醒来的话,宋锦瑟怕是现在已经成了太子妃。 之前他一直以为宋锦瑟对太子是无感的,可如今宋锦瑟居然在那么多人面前为太子说话。 他心里不舒服。 ;是的。 宋锦瑟有些乏累,头沾了枕头就有些迷迷糊糊的了,自然是无暇去听楚胤止话中的情绪,只以为楚胤止自是随口一问,所以她也随口应了声。 楚胤止听到宋锦瑟这么爽快利落地应了话,心里更不舒服了。 好半晌都不说话了。 楚胤止在生气。 可是他不知道在气什么,也不知道是气自己,还是气宋锦瑟。 宋锦瑟闭上眼睛,感觉周公子在向她招手时,旁边楚胤止突然道:;你是不是不想我醒来,想去当太子妃。 宋锦瑟其实没有听明白楚胤止在说什么,迷迷糊糊;嗯了一声。 楚胤止听到这句;嗯声,更生气了。 宋锦瑟睡得迷迷糊糊的,感觉身上盖着的厚重的被子突然飞了,她被冷醒了。 她揉着朦胧的睡眼,看见被子被楚胤止全部抢去了,他侧着身,被子全部在他身上卷着,也不知道是醒着还是睡着了。 看到这一幕的宋锦瑟觉得一言难尽。 甚至有将楚胤止这个狗男人一脚蹬下床的冲动。 可是她生生忍住了。 只一把将他身上的被子全部抢过来,心里咬牙切齿道,一定要将这狗男人也冷醒过来。 这时候楚胤止感觉到她的动作,侧过身来。 借着月色,宋锦瑟看到他那双眸,异常清明。 她反应过来,立即就火冒三丈! 这狗男人没有睡! 他是故意抢走她的被子将她冷醒的! 第406章 柔软得一塌糊涂。 一股血冲到了头顶,宋锦瑟彻底清醒了,怒道:;楚胤止,你到底想做什么? ;没想做什么。 楚胤止低敛下眸。 ;你说你想当太子妃,所以我觉得我做错了事情,睡不着。 月色下,男人的耳朵根微微有些发红。 宋锦瑟:;??? 到底是后知后觉想起刚才楚胤止在她迷迷糊糊说的那句话来了,她一时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你刚才问话的时候,我睡得迷迷糊糊的,虽然将话听了进去,但脑子却没有反应过来,只是应付式地附和了一声而已。 楚胤止又问,;那你挺身而出为太子说话,不是因为对太子有好感? ;不是,我挺身而出为太子说话,不过是与皇后达成了协议而已。 宋锦瑟随后又道,;不管你相不相信也好,我从来都没有想过当太子妃,之前不管你醒不醒来,我都不会当那个太子妃的。 楚胤止有点哑口无言。 原来是他误会了宋锦瑟。 正当他想着,如何跟宋锦瑟示好时,却看到宋锦瑟的脸骤不及防地凑了过来,她的眸紧紧盯着他。 眯着眼,眼中有探究好奇之色。 ;所以,你是因为我给太子说了几句话,所以吃醋了? ;才没有。 话虽是这样说的,但楚胤止还是别过脸去,不敢对上宋锦瑟那熠熠生辉的眼神, 宋锦瑟也没有再说话。 只在心里忍不住道,这男人,口是心非。 明明吃醋了,却又不承认。 重新盖上被子之后,宋锦瑟也是一时半会睡不着了。 而旁边的楚胤止,也明显没睡。 于是宋锦瑟便道,;今天宫宴上,老皇帝的精神不错。 老皇帝的精神恢复了,也就意味着楚胤止无可避免要进宫一趟面见老皇帝了。 楚胤止当然也知道了。 他在宫中也有耳目,消息自然比宋锦瑟要灵通得多。 ;我知道了,不过这一段时日他还暂且顾不上我。 老皇帝虽然精神好,但已经落下了头疼的毛病,况且,以目前来说,老皇帝听说是做了噩梦,应该是暂且还不想见到他的。 ;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难道就一直留在京城? ;不会。我很快会离开。现在天气严寒,正好休养生息,在明年开春之前,将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妥当,就能率兵一举攻入京城来。 宋锦瑟:;什么时候? ;暂时还不清楚,不过我离开之前会提前通知你。 楚胤止并没有说,其实他这几天就要离开的了,可他还是想要在京城留上几天。 之前留上几天的原因,是想满足宋锦瑟养娃的愿望。 可现在,他只单纯地想要多在这里留上几天。 半夜的时候,宋锦瑟又醒了过来。 这次不是冷醒过来的,是疼醒过来的。 三更半夜的,她的大姨妈突然造访。 上一世,宋锦瑟因为经常熬夜加班,落下一个痛经的毛病。 本来以为换了一个身体之后,这个毛病也跟她拜拜了,可没有想到,这个身体居然也有痛经的毛病。 旁边的楚胤止没有动静,许是已经睡着了。 宋锦瑟小腹那一块疼得发凉,不由得揪紧了眉头,她蜷缩着身体,根本疼得爬不起来。 她不得已,扯了扯旁边的楚胤止。 楚胤止浅眠,宋锦瑟一有动作他就醒过来了。 沉声问:;怎么了? 宋锦瑟捂着小腹拧着眉头道:;掌个灯。 楚胤止睡得迷迷糊糊的,可是见宋锦瑟一脸痛苦的样子,马上是清醒了过来。 没有丝毫耽搁地下了榻,将灯掌上。 宋锦瑟本想等楚胤止掌了灯之后,自己起身去找要用的东西,但等楚胤止掌了灯之后,她小腹传来的疼痛没有丝毫减轻的征兆,反倒是更严重了一些。 宋锦瑟疼得死去活来,额角都出了汗。 这时候楚胤止借着灯光,看清楚宋锦瑟脸上的表情,有些小心翼翼地道:;你怎么了? 宋锦瑟现在已经疼得话都说不出来了,她咬着牙,手捂着小腹的位置,身体弓着在床上,脸疼得通红,像是一只煮熟了的虾。 楚胤止在一旁干着急,问了宋锦瑟好几遍,可人就是捂着肚子一声不吭,反应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你是不是来了葵水? 古代,就称大姨妈为葵水。 宋锦瑟这才勉强地点了点头。 疼痛缓和了些,她对楚胤止道:;你帮我去衣柜那边拿些布条过来。 这个时代,还没有卫生棉这一类的东西,所幸,她之前早就准备了布条。 楚胤止的脸上有些红,还是依言去给宋锦瑟将布条拿了来,不等她说什么,他转身出了门。 等到宋锦瑟将一切都处理妥当后,人也进来了。 还从厨房里捧来一碗热气腾腾的水,捧到宋锦瑟面前。 ;喝些热水吧。 宋锦瑟震惊得无以复加。 原来从古至今,直男照顾人的方式都是一模一样的。 楚胤止道:;你这身体寒气重,所以来葵水时才会疼。不过现在太晚了,先喝些热水,能缓解一下疼痛。明日早上我让人替你熬些药,将你身体里面的寒气祛除干净,日后来葵水的时候便不会疼了。 宋锦瑟小口小口地喝着热水,果然小腹的疼痛缓和了些。 感谢的话还没有出口,便听到楚胤止道:;早些调理好,身体里寒气重,会影响生娃。 宋锦瑟默默地将嘴里感谢的话咽了下肚。 还谢个什么,横竖,这狗男人只想着让她生娃。 一碗热水下肚,小腹热热的,宋锦瑟感觉好多了。 刚才疼得太厉害了,现在她眯着眼睛,头枕着枕头上,昏昏欲睡。 就在此时,男人火热热的大手伸进了她的衣衫。 宋锦瑟睁开眼睛,一巴掌将男人的大手拍开。 警惕性极强道:;你想干什么? 一想到她都这样子,狗男人却是满脑子只想着跟她生娃,一点都不怜香惜玉,宋锦瑟就气得厉害。 楚胤止道:;给你焐热肚子,焐热肚子,就不会疼,入睡也会容易一点。 原来是怕她疼得睡不着,想要帮她减轻一下疼痛,宋锦瑟顿时觉得自己错怪他了。 男人的大手温度滚烫,比火炉子的温度还要舒服。 小腹热腾腾的,也不疼了,宋锦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可楚胤止却没有睡,听着耳边均匀的呼吸声。 他侧过头来,看着女子那安安静静的睡颜,心里柔软得一塌糊涂。 第407章 一万点的惊吓。 宋锦瑟难得睡了一个好觉。 翌日早上,醒来的时候,楚胤止那火热热的大手还在她肚子上,不曾移开分毫。 楚胤止就这样给她暖了一整晚的肚子?手没动过? 他是没睡觉吧。 可眼前人分明是闭着眼睛的。 宋锦瑟有些奇怪,盯着闭着眼的楚胤止,突然怔了怔。 刚刚有那么一瞬间,看见了他睫毛动了动。 这是在装睡? 宋锦瑟将脸凑近了看,想要确认。可脸才凑到楚胤止跟前,面前的楚胤止就睁开眼。 眸眼看着她,里面带着几分不理解。 两人大眼瞪小眼,看了好一会儿。 宋锦瑟看着他微微发青的眼圈,几乎可以断定,;你昨晚没有睡!? 认知一出,宋锦瑟有点小感动。 没想到狗男人还挺贴心的。 楚胤止本来是想要装睡,来掩饰自己为了给她捂热肚子一整晚没有睡这个事实,就当他已经睡过了。 可没有想到,装睡没有成功,还被宋锦瑟一眼就看穿了。 他脸上难得的一片可疑的红晕。 ;才没有。 丢了这么一句话,楚胤止就收回放在她肚子上的手,掀开被子起了榻。 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这会儿宋锦瑟抿着嘴角,笑得乐不可支。 已经看到楚胤止耳朵尖上的发红,可以看出来,他是因为被自己揭穿了谎言所以害羞了。 第一次看到大反派害羞,她莫名的心情大好。 大姨妈造访带来的结果就是,宋锦瑟这会儿身体跟散架了一样,哪哪都疼。 而且外面天又冷,故而宋锦瑟躺在榻上,根本就不想下榻。 横竖今天也没有什么事情,她已经做好了在榻上躺上一天的准备。 就在宋锦瑟在被窝里面躺尸时,门开了,楚胤止去而复返。 身后跟着的青栀手中端着一盆热气腾腾的水,水盆里面还搭着面巾。 ;起来洗漱。收拾干净用些早膳。 宋锦瑟耷拉着脑袋,;不饿。 她现在动都不想动。 根本不想起榻漱洗。 青栀将水盆放在木架子上,楚胤止便将面巾放进手中拧干,递到宋锦瑟跟前。 宋锦瑟才不情不愿擦了一把脸。 这时候楚胤止道,;已经让人替你熬药了,今天你就别四处去跑,乖乖躺在榻上吧。 说着,宋锦瑟慢吞吞地起了身。 才发现,水温刚刚好,不冷也不热,触感舒服。 在身边伺候的青栀便偷偷道,;大少奶奶,大少爷待您真的是体贴入微,刚才水有些凉了,大少爷说是您来了葵水不能碰凉水,便让奴婢将水烧热了。 青栀说这话时,宋锦瑟下意识看向楚胤止。 此时楚胤止在窗边站着,应该是也听到青栀的话,装作没听到一样将头别到一边去,可是那微微发红的耳朵尖却是出卖了他。 宋锦瑟突然觉得这个大反派有点可爱。 倒是没想到,这看似是一根筋的男人那样体贴入微。 让她甚至有一瞬间觉得,其实这狗男人也挺不错的,想了想,其实他也没有那么坏。 虽然睚眦必报了点,冷情了点,但人还是不错的。 起码,昨天夜里,他是真的为了她能睡得舒坦一点,一整晚都没有睡,就为了给她捂热肚子。 宋锦瑟对他的印象有些改观了。 最后,宋锦瑟在榻上躺了一个早上,真正体验了一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 到了下午时分,曲笙来了。 彼时楚胤止刚好出了门,宋锦瑟听到青栀禀报时,起了榻。 曲笙来的时候,不是空手来的,而是带了大大小小的礼物过来的,目的自然是为了感谢宋锦瑟的。 要不是宋锦瑟,他如今怕是被坐实了谋逆的大罪,也不知道下场如何了。 曲笙的礼物,都是些贵重的金银财宝,可宋锦瑟没有推却,并不是她对曲笙有意,而是她觉得那是她应该得的。 楚胤止从外面回来的时候,恰恰好正碰见宋锦瑟在正厅与曲笙正谈笑风生,而正厅里,摆了不少东西。 一看就是宫中的东西,无比的贵重,一看就知道,那是曲笙为了投宋锦瑟所好送过来的。 宋锦瑟笑眯眯地开口道,;既然这些都是太子殿下的心意,那我便收下了。 随后宋锦瑟便让青栀将礼物一一清点,存入库房。 宋锦瑟瞧着十分宝贝曲笙送的那些礼物,在下人搬运那些礼物进库房时,还不断地叮嘱下人一定要轻拿轻放。 脸上的笑意一直不散,笑得合不拢嘴。 宋锦瑟看起来很高兴。 可楚胤止却是不太高兴了,他不过是出了个门办个事的功夫,这太子曲笙就趁虚而入,还给宋锦瑟送了那么多礼物。 这不是明摆着跟自己抢人么? 想起宋锦瑟差点就成为太子妃这事情,楚胤止就更加不高兴了。 板着脸进了门,还顺带是轻咳了两声,以显示自己的存在感。 曲笙自然是看出来楚胤止不欢迎他的,人家都只差没将不欢迎这三个字写在脸上了,所以也没有多留,客套了几句之后,就转身回宫了。 宋锦瑟没留意楚胤止脸上的不高兴,看到那一些礼物,她就连大姨妈造访带来的不适都抛之脑后。 曲笙送过来的多是金银财宝,她看到金银财宝之后,眼睛都亮了。 一下摸摸这个,一下又蹭蹭那个,顺带是将一个装在锦盒里面的夜明珠拿出来,用帕子细细地擦了擦。 所有的礼物之中,宋锦瑟最喜欢这个夜明珠。 这夜明珠跟鸡蛋般大小,一看就是价值连城的好东西。 楚胤止在旁边站着,看着她跟个宝贝一样擦着夜明珠,心里不是滋味。 这是情敌送的东西,宋锦瑟却看得跟宝贝一样。 不过就是那么小的一颗夜明珠,也没有什么稀罕的。 忽而开口:;你喜欢夜明珠? 宋锦瑟头也不抬地嗯了一声。这夜明珠可得能卖不少钱,比那些金银首饰都要值钱得多。 楚胤止出了门。 出门的时候,门摔得很响,正在擦着夜明珠的宋锦瑟被吓了一跳。 也不知道这个狗男人在发什么神经。 可眼下宋锦瑟根本顾不上他,只又低下头来擦拭着夜明珠。 一边寻思着应该将这夜明珠摆放在什么位置上。 楚胤止去而复返,回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一个偌大的锦盒。 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 楚胤止有些不自然地将锦盒递过给宋锦瑟,别过脸去一副傲娇的样子。 ;喏,给你的。 宋锦瑟打开盒子一看,受到了一万点的惊吓。 第408章 那么可爱呢? 盒子里面是一颗偌大的珠子。 比她手里拿着的夜明珠大多了,跟个巨大的光球一样,通体透亮,光芒流动。 宋锦瑟只看了一眼就喜欢上了。 ;这个好,我喜欢。 楚胤止脸上露出笑意。 楚胤止早就觉得,曲笙那人都开始给宋锦瑟送金银珠宝这些东西了,这简直就是明晃晃跟他抢人。 所以,他又怎么会甘心落后。 他送的礼物就是要比太子曲笙的宝贵,就是要比曲笙的值钱。 而且,那么大的夜明珠,珍稀无比。 相比之下,太子曲笙送的那个蛋一样大小的夜明珠,简直是小家子气到了极点。 楚胤止挺着胸膛,正准备接受宋锦瑟的夸赞, 没想到,下一刻宋锦瑟就将那夜明珠放在桌子上,本来摆放油灯的位置:;好了,这下晚上连掌灯都省了。晚上起来掌灯麻烦死了,我早就想买一个那么大能发亮的珠子了。原来你也觉得晚上掌灯麻烦呀? 楚胤止:;?? 太子曲笙送的蛋大的夜明珠,她擦了又擦,当宝贝一样都快要供着了。 而他送的夜明珠,她就用来当做灯盏,随意摆放在桌子上。 楚胤止心里不高兴了,可是没说出口,只是一张脸沉沉的。 同样是夜明珠,这女人区别对待得也太过分了! 宋锦瑟没察觉楚胤止面色的奇怪,她只看了看这偌大的珠子,只感觉这珠子看起来有那么一点儿眼熟。 ;哎,对了,这是个什么珠呀。 看着跟曲笙送的夜明珠有那么一丁点儿相似。 楚胤止哼了一声,;就是一个普通的珠子,跟你手里的夜明珠没法比,只是会发光发亮而已。 ;哦。宋锦瑟对楚胤止的话没有怀疑,更没觉察到他语气的不对。 只下意识道:;我还以为是夜明珠呢,没想到不是的。 想了想,宋锦瑟也觉得没有那么大的夜明珠。 不过,这样会发光发亮的石头,要是搁在她那个时代,肯定会比夜明珠更值钱吧。 听着宋锦瑟的自言自语,楚胤止憋到内伤。 想告诉她这珠子就是夜明珠,还是他珍藏多年的宝贝,可又碍于脸面,到底是没说。 不过,看着宋锦瑟将太子曲笙的夜明珠装进锦盒里面,又小心翼翼地放进库房。 他倒想,他的夜明珠当个灯盏发光发热,总比那一颗只能看,不能用的被束之高阁好吧。 怎么说实用价值更高一点。 这样想的时候,他的心理倒是平衡多了。 晌午的时候,楚素素过来了。 看到房间桌面上摆放着的那一颗偌大的夜明珠时,险些没惊掉下巴。 就这么一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就摆在桌上? 楚素素忍不住指着那夜明珠对宋锦瑟道:;大嫂,这珠子你就那么明晃晃摆在桌子上,就不怕遭了贼? 俗话说钱财不可露人眼。 宋锦瑟没将这话放心上去,只一边逗着八哥一边道,;这珠子那么重那么沉,还不值钱,贼惦记这东西干嘛。 八哥最近学会的话又多了一句。 ;不值钱。 ;不值钱。 楚素素听到这话之后,神色一言难尽。 这么大的夜明珠,价值连城,在大嫂眼中却是不值钱? 怕是大嫂对值钱这两个字有什么误解。 正巧楚胤止推门进来,听到八哥重复着那三个字,眉心一蹙,脸色一沉。 转身又出了门去。 他快要被宋锦瑟这个女人气得憋出内伤了。 这女人,怎么就那么没心没肺的,他说这是一颗普通的珠子,她就相信了? 宋锦瑟目光看过去,恰巧看见楚胤止进门又出了去,还一副气冲冲被惹急了的样子,觉得十分疑惑。 可这疑惑并没有持续多久,就被震惊取代了。 ;这可是夜明珠呀。楚素素瞪大了眼,伸出食指跟拇指比划出一个极小的圆形,道;夜明珠就那么一丁点,就价值万两,更别说那么大的一颗,这一颗夜明珠,可以买下一座城! 宋锦瑟十分吃惊。 仔细端详着那一颗被自己当做灯盏的夜明珠,之前她就怀疑这珠子是夜明珠了。 没想到,真是的。 她从来都没有见过那么大的夜明珠。 想起楚胤止当时说的那些话,联想起刚才自己看到楚胤止出来进去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竖起毛来的那种气急样子。 宋锦瑟后知后觉地笑出声。 她快要被楚胤止给逗乐了,明明送了一个夜明珠,却非得死鸭子嘴硬说这是一颗普通的珠子。 这人怎么那么可爱呢? 之前她还觉得楚胤止这个人冷情冷心的,现在才发现,这人一点也不冷情,只不过是闷骚型的直男。 又闷骚又直。 搁她们那个年代,是娶不到媳妇的。 又跟楚素素说了几句,宋锦瑟便送了人离开。 等楚胤止脸色自若回房时,就看到宋锦瑟拿着帕子在擦着那一颗被当作灯盏的夜明珠。 本来随意放置在灯盏上面的夜明珠,底下也放了锦盒。 那锦盒装裱得还挺好看。 楚胤止若无其事地问:;怎么还擦起来了,不过是一块普通的珠子,没有太子送的那颗夜明珠那么珍贵,落了尘也没事的。 宋锦瑟乐了。 这话里面的酸味,都快熏死人了。 她记得当时楚胤止也是这样语气酸酸的,可当时她没注意。 现在才后知后觉。 她一边继续擦着夜明珠,一边继续说:;就算是一块普通的石头,只用来发光发亮,也是要擦的。不然落了尘,晚上就不亮了。 楚胤止看了一眼被宋锦瑟擦得熠熠生辉的夜明珠,心里很复杂。 作为一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以后都要被当成不值钱的珠子,还要被当作灯盏余生都只能在这里发光发亮。 想想都让人糟心。 楚胤止深呼吸了一口气,转身想再次出去冷静一下。 不然他迟早会被宋锦瑟这个女人给气死。 可他才刚转身,步子还没有往外面迈,就听到宋锦瑟道:;刚才素素跟我说,这颗珠子并不是什么普通的珠子,而是一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 宋锦瑟看了他一眼,觉得不能再这样将人逗着了。 免得人真的憋出内伤来。 ;楚胤止,谢谢你。 忽略这狗男人之前那欠揍的行为,宋锦瑟觉得,这人还算可以。 作为一个合作伙伴来说,无疑是合格的。 可以长久合作下去。 第409章 有了个孩子? 在宅院里过了两天安生日子,宋锦瑟便听闻顾氏身边的侍婢急急来传消息,道是顾氏出事了,让她去一趟。 身体处于特殊时期,宋锦瑟肯定是哪里都不愿意去的,可出事的人是顾氏,便不一样了。 顾氏之前给了她那么多助力,宋锦瑟是个知恩图报的,顾氏出事,她不可能袖手旁观。 宋锦瑟到了京兆尹府中时,还没进门便看见京兆尹,他面前,院门紧闭。 京兆尹瞧着面色不好,可瞧见她来的时候明显是松了一口气。 宋锦瑟正想说话,可还没开口,顾氏身边的侍婢便直接敲了门。 门打开,一时间气氛有些剑拔弩张的。 很快,宋锦瑟便知晓为何气氛那么怪异了。 顾氏简单说明了事情的来源起因。 事情是关于新妾柳雪晴的。 昨日,那柳雪晴出现了害喜的症状,后来请来太医查脉,这一查居然查出了那柳雪晴已经怀了身孕。 这柳雪晴腹中的孩子,便成了顾氏的心病。 本来夫妻琴瑟和谐的,先是无缘无故多了一个小妾,后小妾腹中又多了一个孩子。 换谁心中能好受。 顾氏的脸色不好,宋锦瑟看着也拧眉。 书中京兆尹府的女主子是柳氏这一点,她记得清清楚楚。 眼下情况确实不好。 ;姐姐你莫要着急。宋锦瑟安慰着道,;京兆尹大人是怎么跟姐姐说的? 想着京兆尹与顾氏两人伉俪情深,按照情理来说,新妾入门时候闹出那么一出,京兆尹不可能还会对那新妾有好脸色。 那新妾就连装柔弱趁虚而入的机会都没有的。 况且,方才进门时,她见京兆尹面上那担忧的神色也不似是装的。 什么都可以装出来,但对一个人的关心,是装不出来的。 宋锦瑟私下觉得,这事情肯定是有蹊跷。 京兆尹的名字叫赵平。 顾氏犹豫了片刻,便叹了一口气道,;赵平说他自柳雪晴入门以来,便从来不曾碰过柳雪晴,那柳雪晴腹中的孩子跟他没有关系。 ;可 顾氏闭上了眼睛,神情挣扎而又痛苦。 她虽然很想相信这话,但事实却是很残忍。 若是不曾碰过的话,那新妾腹中又怎么会平白无故有了个孩子? 宋锦瑟沉思了片刻,知道如今多说无用,便道,;姐姐,带我去瞧瞧那柳雪晴吧,对了,将你们府中府医叫上一起。 顾氏犹豫了片刻,便点了点头。 两人便一起到了柳雪晴的清芙院。 已经是第二次到这院子,宋锦瑟也轻车熟路的。 清芙院热热闹闹的,人人脸上都喜气洋洋。 毕竟主子有喜,那便代表着他们清芙院的主子可以母凭子贵,说不定,最后还能将不曾有一儿半女的顾氏挤下去,一跃成为当家主母。 顾氏看向一院子的人,主母风范拿捏得当,威严道:;你们都出去吧。 话未落,便有一个声音响起,;他们不能走,要是他们退下了,谁来伺候我? 柳雪晴打扮艳丽,虽是怀了身孕,但月份不大,身段依然妖娆有致。 她就站在房门口,饶是进了京兆尹府好一段时日,身上那一股风尘味儿还是浓烈。 肚子里面有了一个种,柳雪晴说话的气势都足了不少,就连腰杆也挺得笔直。 看向顾氏,微抬了抬下巴道:;姐姐有什么话直接跟妾身说便是,用不着将下人都摒退干净,莫不是姐姐看妾身腹中孩子不顺眼,想要摒退所有人来害妾身腹中孩子性命吧? 柳雪晴越说气势越足。 知道她怀了身孕之后,老夫人已经过来看过她好几趟,还话里话外跟她说了些话。 比如若是她腹中的孩子是个男孩的话,日后便会将掌家的钥匙交由她手中。 他日掌家主母便是她柳雪晴,哪有顾氏什么事。 顾氏嫁入京兆尹府那么多年,膝下都没有一个一儿半女。 说不定就是一个不会下蛋的母鸡而已。 顾氏将下人摒退,是宋锦瑟的意思。 所以便下意识看向宋锦瑟。 宋锦瑟笑得客气,但眸中中却闪过一抹冷漠,;让姐姐将人摒退,是我的意思。本来是有几句话想跟你私下说的,可你口口声声说我们是来害你性命的,便算了,人留着吧。你别后悔就是了。 柳雪晴打量着宋锦瑟,听到这话之后她心里毛毛的,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妙。 上回她装烂了脸来陷害顾氏的心思,就是被宋锦瑟给戳穿的。 下意识中,她对宋锦瑟有些恐惧。 害怕这一次,宋锦瑟又会再次戳穿她。 可转念又想。孩子还在腹中,宋锦瑟能怎么证明她腹中的孩子并不是赵平的。 只要她一口咬死腹中的孩子就是赵平的,谁会怀疑真相。 就算赵平自知孩子并不是他的,但他百口莫辩。 毕竟常人看来,哪会有人放着一个如花似玉的侍妾在家中,而不碰丝毫的。 即便,赵平真的从来没碰过她。 但谁知道呢? 柳雪晴本来的打算是想让孩子的亲生父亲将她们领回去的,可计划落空了。 已经通知了,可孩子的亲生父亲根本不想负责,更表明了态度,不会将她跟孩子迎回去。 那一条路已经是走不通了,柳雪晴做了决定,一定要将孩子咬死是赵平的,只有这样,她才能有出路。 遂柳雪晴挺着胸脯,意味深长地道,;妾身不后悔,老夫人口口声声叮嘱过,让妾身顾好自己与腹中孩儿。若是人都走了,没人护着妾身跟腹中孩子,要是妾身腹中孩儿出了什么事情,那样妾身才后悔呢。 口口声声都在炫耀老夫人对她的宠,无非就是想要戳顾氏的心。 毕竟顾氏多年无出,与老夫人关系不好,老夫人根本就不待见顾氏,更别提别的了。 宋锦瑟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随后她便与顾氏交换了个眼神。 顾氏便道:;既是这样,那大家便留下吧。 跟其他些府中的主母不一样,其他府中的主母,对府中侍妾都是一副再宽容大度不过的态度。 可顾氏是直性子,不喜欢一个人便是不喜欢,就连装都懒得装。 说完,顾氏瞧都没瞧柳雪晴一眼,只对府医道:;有劳府医替柳姨娘诊脉。 ;不必了,妾身的身体已经是由宫中太医诊断过了。 柳雪晴语气讥讽,;府医的医术,哪有宫中太医好。 第410章 姜还是老的辣。 随后,柳雪晴便笑眯眯地朝着顾氏道,;姐姐,老夫人说了,妾身腹中的孩子甚是重要,怕是府医医术不精湛,往后妾身的身体,都会重金聘请宫中太医来察看。 柳雪晴说这话时极为自豪,当时她的喜脉,便是特意从宫中请来一位太医来诊断的。 府医这种,哪有宫中的太医来得光鲜。 彰显她如今在府中的地位,是最受看重的一个。 柳雪晴话落,顾氏便眼神示意旁边的一位嬷嬷。 虽那位嬷嬷便黑着脸道:;柳姨娘,你不过是姨娘罢了,当家主母说什么,还轮不上你来多嘴。 那位嬷嬷是府中的教养嬷嬷,虽柳雪晴也不敢多说。 只悻悻道:;嬷嬷不必多言,妾身不过是担心腹中孩子的安危而已,毕竟老夫人千叮万嘱,妾身腹中孩子非常宝贵,不能有一丝一点的损失,是要由宫中太医诊治的。 ;柳姨娘是要将老夫人搬出来来压老奴了是么。那嬷嬷到底是在府中多年,什么风浪没见过,哪会被柳雪晴那么寥寥几句给吓到了。 她望着柳雪晴,不卑不亢道,;柳姨娘,府中府医,是京城中数一数二的名医,比起宫中的太医来说,也丝毫不逊色。 ;况且,夫人不过是关心姨娘你的身体,让府医给你诊诊脉而已,又是众目睽睽之下,那么多双眼睛都瞧着呢,柳姨娘在害怕什么,柳姨娘不让府医诊脉,莫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吧。 一番话,说得柳雪晴哑口无言。 姜还是老的辣。 这嬷嬷不过是三两句,就将她推到风口浪尖上。 若是她继续拒绝让府医诊脉,便是众所矢之的。 柳雪晴瞥了顾氏一眼,倒也没有继续拒绝,只吩咐道:;来人,给我搬张椅子出来。 说完,对顾氏道:;姐姐,妹妹这怀着身孕呢,站得久了有些乏累。让人搬张椅子来坐下跟姐姐说话,姐姐应该不会介意吧。 顾氏没有说话。 看起来并不想跟柳雪晴多说,她乐意怎么做,便怎么做。 很快,雪芙院的下人便殷勤地将椅子搬了过来,柳雪晴也就在房门前坐下了。 坐下后,便伸出手来,懒懒道:;既然姐姐执意要让府医给妹妹诊断,那便诊断吧。 柳雪晴知道顾氏在打什么主意。 想着顾氏肯定是在怀疑她联合太医在撒谎,并没有怀孕,所以想将府医叫来,当众戳穿她。 可很明显顾氏的算盘打错了,她是真怀了身孕,并不是哄骗人的。 刚好那么多人瞧着,也好让顾氏死了这条心。 府医诊脉时,柳雪晴的嘴也没停,她就舒舒服服地坐在椅子上,一副她才是当家主母的模样,道:;姐姐这般关心妹妹的身体,还不如多花些心力好生调养一下自己的身体,毕竟姐姐进府也好些年了,也该为夫君生个一儿半女了。 柳雪晴说这话的时候,得意洋洋地用手抚了抚还没有隆起的小腹,一张妆容精致的脸上笑意嚣张肆意。 柳雪晴是瞧不起顾氏的。 一个生养不了孩子的女人,能当几天的当家主母。 就连子嗣也没有,就算赵平能忍,那也只能忍一时。 若是常年以往,顾氏这个主母的位置迟早是自己的。 这便是明晃晃的挑衅了。 顾氏面上没有丝毫变化。 就跟耳边风一样,根本不在意。 宋锦瑟勾了勾嘴角,也没说什么。只是望着柳雪晴那笑得格外灿烂的脸。 心中默道,笑吧,笑吧。 毕竟很快就要笑不出来了。 府医诊脉时,全程蹙着眉。 好一会儿,才收起了诊脉用的帕子,于顾氏面前规规矩矩地跪下。 语气毕恭毕敬地道:;夫人,柳姨娘确是有身孕了。 这话一落,柳雪晴面上的笑容也就愈发地灿烂起来。 视线不无得意地看向顾氏,那张狂无比的模样,似是在说,你要奈我何? 太医还想说什么的时候,雪芙院外面便传来声音,;老夫人吉祥。 听到靠山来了,柳雪晴嘴角越发得意了起来,;哎呀,姐姐真是不巧,老夫人许是又来给妾身送燕窝来了。昨日老夫人说妾身身体虚,须得好好进补,还说听说孕妇吃血燕孩子会长得好看,所以今日会给妾身炖些极品的血燕过来。 说着,赵老夫人便在下人的搀扶下进了院门。 果不其然,是给柳雪晴送炖品来的。 身后的下人手中,还提着炖盅。 一时,顾氏身边跟着的嬷嬷以及下人们都是目目相觑。 私下觉得老夫人此举确实是有些过分了。 毕竟老夫人从来不曾给顾氏提过一丝半点东西,而如今听闻柳雪晴怀了身孕的消息,却是亲自从乡下到了府中,还日日到雪芙院来嘘寒问暖。 可顾氏还是面色如常,似是赵老夫人的到来并没有任何神色变化。 柳雪晴看着顾氏,冷哼了一声,心道就装吧,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去。 面上却是带着笑意,盈盈上前迎接赵老夫人,;老夫人,你将血燕炖好了唤人送过来便是,或是雪晴亲自去取一趟,哪有劳烦你老人家亲自送过来的道理。 柳雪晴说话好听。虽然赵老夫人并不喜欢她的出身。 但如今柳雪晴腹中怀着他们赵家的后,爱屋及乌的,自然也对柳雪晴喜爱了几分。 反倒是站在一旁自她来之后都不曾问候半句的顾氏。 赵老夫人是真心不喜。 她只斜眼看了一眼顾氏,她对顾氏这个儿媳妇倒是没有多大好感,也不见得顾氏对她有多大好感,两人平日里只维持着客气。 可眼下,柳雪晴腹中的孩子一出来,赵老夫人便是连这最基本的客气都不想维持了。 顾氏这么多年,都不曾给她的平儿添个一儿半女。 一个连孩子都不生的女人,还得将她当做菩萨一样供着养着不成? 赵老夫人自是不会做这种事情。 只道:;我来,自是来看我的孙子来的。再说,你怀着身孕,哪能让你亲自取的。 说完,又瞥了一眼顾氏以及一众人等。 道:;这是怎么了,怎么那么多人在这里,某些人就不知道孕妇需要好生歇着,还要上门来找事? 老夫人横眉竖眼,一副要替柳氏出面的模样。 柳雪晴也适时道:;老夫人,你也不要怪罪姐姐,姐姐是担心妾身的身体,所以便找了府医过来,说要给妾身看一看。妾身说了,老夫人已经请宫中太医看过了,姐姐还是觉得不放心。 不得不说,柳雪晴这话很有技巧。 这一来二去的,便将赵老夫人与顾氏的矛盾激发了出来。 第411章 下了毒手。 宋锦瑟眯着眼。 若是将柳雪晴留着,长久以往,顾氏这个女主子的位置被取代那是迟早的事情。 柳雪晴也有这个能力。 当然,有能力有个前提,是她还能顺利留在京兆尹府中。 赵老夫人的一张老脸上写满了不悦,本来对顾氏就很是不喜了,听到柳雪晴说起这些时,更是瞥了一眼顾氏。 面上的不喜只差是没用大字写出来贴在那张皱纹丛生的老脸上。 说来,顾氏出身优越,吃穿用度都习惯了用好的。 而赵家原来家境贫寒,赵老爷子也在年轻时候早早过了世,赵平是赵老夫人含辛茹苦独自带大的。 赵老夫人过惯了辛苦日子,自然是对花钱大手大脚的顾氏瞧不上眼。 觉得顾氏并不贤惠。 而且顾氏一直没生养,那矛盾便更大了。 她道,;日后雪晴这里,你便不必费着心过来了。雪晴的身体以及她腹中的孩子,我自会请宫中的太医来照看,你少些过来雪芙院便好。 ;老夫人,可否让我说上几句公道话? 赶在顾氏开口之前,宋锦瑟笑吟吟地道。 ;你是?也是宋锦瑟开了口,赵老夫人这才看向顾氏身边的宋锦瑟。 本来觉得是顾氏身边的丫鬟,并不在意,可细看了看,却发现这姑娘气质出众,看着身份不同寻常。 说不定是京城里哪一户大户人家出身的。 ;老夫人,我叫宋锦瑟,是帝师的外孙女。宋锦瑟极有礼貌地道。 ;哦。原来是你。 之前老帝师将遗失多年的外孙女找到这件事情,京城上上下下都传了个遍,就连赵老夫人也是知情的。 知道宋锦瑟的身份之后,倒是觉得顾氏总算是结交了一个能入她这个老婆子眼的朋友了。 之前顾氏结交的那些,都是一些狐朋狗友,顾氏跟那些人整天不是讨论怎么变白变好看,便是讨论去哪个地方游玩。 没有一个做正经事的,都是一些只会花钱找乐子的夫人小姐。 宋锦瑟点了点头,客气有礼地替顾氏解释道:;老夫人,我可以为顾姐姐保证,顾姐姐刚才不曾说过不放心老夫人这种之类的话。顾姐姐她只是关心这位侍妾的身体,所以请来府医给这位侍妾看看。 说完,宋锦瑟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老夫人,顾姐姐请来府医也是一片好心,来的时候顾姐姐便跟我说,作为主母的,便是要保赵家的子嗣安然无恙。既是这侍妾腹中怀有身孕,还是府医也来诊断一下比较稳妥。毕竟宫中的太医事务繁忙,若是哪天宫中的太医来照看不及,还有府医可以接上。 宋锦瑟这么一说,倒是让赵老夫人多看了顾氏一眼。 若是顾氏真那么想的话,倒也算得上在这件事情上懂事。 而且,也确是那个理。 宫中的太医,都只紧着宫里面的主子,若是一时半会照看不及,府医也是可以顶上的。 ;哟,如今做客人的都想管主人家的事情,难道是帝师大人不曾教过你礼节?柳雪晴是看宋锦瑟哪哪都不顺眼,如今有老夫人撑腰,就连说话的语气也带着几分轻蔑。 毕竟,她如今怀着身孕,在老夫人眼中是赵家的功臣。 然而,柳雪晴这话音刚落,赵老夫人顿时一记眼刀子过去,厉声喝道:;闭嘴,果然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帝师大人与宋姑娘岂是你可以指摘的? ;老夫人 柳雪晴本是靠着老夫人撑腰,才有底气大声说话,怎么也没有想到会被骂一通,面露委屈之色。 可迎上老夫人那一记眼刀子,只灰溜溜地闭上了嘴,哪里还敢再多说。 ;家中这侍妾是小门小户出身,说话多有冒犯帝师大人,还请宋姑娘见谅。赵老夫人和颜悦色地对宋锦瑟道。;帝师大人身体可曾安好? 赵老夫人的态度,倒是不出宋锦瑟所料。 京城中,谁不想与帝师府结交。 可不是帝师府,并不是随便哪个门户都能结交上的。 若是能与帝师府扯上交情,到帝师府去做个客,对于一般的家族来说,那都是莫大的荣耀。 而赵老夫人明显是想要通过她结交帝师府。 若是结交上帝师府,那她茶余饭后用作炫耀的谈资便有了。 宋锦瑟却也不说破,只淡淡一笑,道,;外祖父身体康健,谢老夫人关心。 赵老夫人本想借这话让宋锦瑟邀约她到帝师府去,可宋锦瑟便是淡淡一句谢她关心便将她打发了。 一时面色不太好看。 可赵老夫人又不想将自己趋炎附势的模样表现得太过于明显,遂不再提及这事。 只想着,宋锦瑟与顾氏有交情,那总有一天他们赵家也能与帝师府结交上。 赵老夫人肃正了表情,面朝府医便道:;府医,刚才你已经给柳姨娘把了脉,柳姨娘腹中孩子一切可好? 赵老夫人倒并不是关心柳雪晴,若不是她腹中怀了他们赵家的血脉,定然是不会多看她一眼的。 府医跪伏在地,低垂下头,诚惶诚恐地道:;回老夫人的话,柳姨娘脉象平稳,身体以及腹中的孩子都是好的,只不过 接下来的话语,府医欲言又止,似是难以启齿。 赵老夫人听到孩子是好的这个结果便面露满意之色,可听到后半句,面上便多了紧张之色。 ;只不过什么?可是孩子有问题? 赵老夫人自是慌了神,毕竟这可是他们赵家好不容易才有的血脉呀。 而柳雪晴的一颗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上了。 莫不是这府医把了把脉,便知道她腹中这孩子不是赵平的? 不可能,即便是神医都没有这么神。 ;孩子一切尚好。只不过这孩子的月份府医下意识地看了看柳雪晴。 闻言。柳雪晴心一沉。 怕什么,便来什么。 听了上半句的,她便明白,不能继续让府医将下半句说出来了。 若是让他说出来,她在这京兆尹府中,便再无地位可言。 手捂上小腹,柳雪晴尖着嗓子嚎了一声,脸上扭曲似是痛苦异常。 她脸色苍白,扯了扯老夫人的衣角,痛哭流涕道:;老夫人,救救妾身,救救妾身与相公的孩子。定是顾姐姐让这府医对妾身下了毒手,妾身的小腹好疼,孩子肯定是要出事了! 第412章 莫名的心慌。 赵老夫人等孙子等得心都急了,如今眼看着孙子马上就要抱到手了,可如今出了这么一趟子事。 气得脸都红了,双眼凌厉看了一眼顾氏,冷声道:;你这个毒妇,老婆子本来还想着你终于开窍了,没想到你竟然心思歹毒,联合府医来害我赵家子孙! 顾氏眉头一蹙。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柳雪晴的疼不过是装出来的,可老夫人却是不依不饶。 饶是再好脾气的人,也会生出火气来。 正想开口说话,旁边却是有人捏了捏她的手。 顾氏侧过头来,看到宋锦瑟对她浅浅一笑。 顾氏也是这时候才发现,宋锦瑟身边那个随身带着的丫鬟已经没在身边了。 想来是被宋锦瑟安排去做什么事了。 认知一出,顾氏倒是一颗心安定了下来。 ;老夫人,鄙人在府中多年,对京兆尹大人忠心耿耿,并不曾害过柳姨娘,还望老夫人明察。 府医义正辞严地道。 ;老夫人,锦瑟曾经听闻有一句话叫医者父母心,想来府医定然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话落,宋锦瑟的视线不经意间从柳雪晴面上扫过,;现下当务之急,不如是将太医请过来,替柳姨娘诊治一下,也好决断究竟是柳姨娘身体出了什么毛病还是其他问题。 赵老夫人一想,倒也是这么一个理,便急急吩咐清芙院的下人赶紧请太医。 清芙院的下人很快便将太医请了过来,而且,那下人刚好是柳雪晴的心腹,早就按照柳雪晴的叮嘱,请的是那十分爱钱的钱太医。 在路上,还按照柳雪晴吩咐的话如此这般地嘱咐了那钱太医一番,随后。还给了钱太医一个胀鼓鼓的钱袋子。 钱太医点了点头,将钱袋子顺溜地收进了衣袖中,这种事情他已经做得多了。 不过是没什么毛病都要诊断出严重的大毛病来,而且,还要将锅甩给顾氏。 这事,简单。 给钱就行。 只是,两人还没有到京兆尹府门前,便有人从后面将那领着钱太医的下人一棍子打晕了。 人毫无征兆地在自己面前倒下,钱太医吓得一张老脸发白,身体也哆哆嗦嗦地往旁边退了好几步。 他何尝见过这种场面。 只以为对方肯定是一个穷凶恶极的大汉,却是没想到,是一个看起来乖巧可爱的女孩子。 青栀将人打晕了之后,神情轻松,只拍了拍手。 这种事情虽然是第一次做,但也做得得心应手。毕竟自家大少奶奶曾经说过,对坏人根本不必手软,一棍子敲下去就行了。 要是不行的话,那就再补上一棍。 ;你就是请来到京兆尹府为柳姨娘诊治的太医吧。青栀笑眯眯地向钱太医走过去。 ;是的。不知姑娘这是做什么? 钱太医一边走,一边后退了几步。 这个看起来乖巧可爱的女孩子笑得也好看,可他看了就是觉得莫名的心慌。 总觉得这可爱的女孩子也会一棍子将他敲晕。 ;哦。青栀瞧了一眼晕倒在地的那个下人,;这人冒充京兆尹府中下人,不过是给她一个教训而已。 青栀轻轻巧巧道,随后又道:;老夫人吩咐,由我来带太医你到府上诊治。 话虽说得轻巧,但钱太医明白,这其中肯定不简单。 但皇宫里的弯弯绕绕见多了,钱太医倒也不多问,毕竟这种事情知道得越多,没命得越快。 接下来,便由青栀领着钱太医往京兆尹府走去。 两人边走,边说着话。 青栀问道:;不知道太医如何称呼? ;鄙人姓钱。 ;钱太医。青栀一边笑,一边走一边道,;虽然我不知道刚才那位冒充京兆尹府下人的那位跟您说了什么。可您待会儿给柳姨娘诊治的时候可得认真仔细了。若是一个不小心,怕是会惹恼了不必要惹到的人。毕竟为了那么一点钱财,葬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那可就不值当了。 一番话,说得漫不经心,可钱太医却是听得心惊肉跳。 一颗心似是被攥住了一般。 正想着张嘴说什么,便是感觉自己手中一重,手中多了一大袋银子。 这一袋银子,比起刚才给的那一袋,足足多出一倍有余,触手的份量也极重。 到底是在深宫大院中待了许久的人,钱太医很快就明白应该如何做。 将银子收下,稍稍稳下心神,钱太医便道:;姑娘放心,鄙人知道应该如何取舍的。 青栀点了点头。 又嘱咐道:;我们主子还吩咐了,让太医稍加诊断一下那柳姨娘腹中孩子的月份大小。若是太医瞧得精准,我们主子自是还会有赏赐。 眼前便是京兆尹府,青栀倒也不多说,只示意钱太医先进门,而她在门外目送着钱太医被迎了进门。 好一会儿,才跟在后面进了门。 这边,清芙院。 下人听从老夫人的安排,麻利地将柳雪晴扶了躺在榻上。 柳雪晴依然在叫苦不迭,那半死不活的模样,似是真叫人投了毒只剩下半条命一般。 而榻前,宋锦瑟伴着顾氏立着。 老夫人依旧是脸色难看,可如今,太医还未过来,她便是心里有气,也不好当着宋锦瑟的面对顾氏宣泄。 便是这个时候,钱太医在清芙院的一个下人带领下进了门来。 太医进门来时,正在哭爹喊娘的柳雪晴稍稍抬起头来,瞧见进门的太医是钱太医时,这才定下神来。 低垂下的眸眼闪过一抹极淡极淡的晦暗。 钱太医进门,倒也不耽搁,搭了一方帕子之后便为柳雪晴把脉。 ;太医,孩子可曾有问题? 还未等钱太医把完脉,赵老夫人便急匆匆地问。 这时候,青栀从房门外进了来。 先是看了仍然在把脉的钱太医一眼,然后便站回了宋锦瑟身边,似是从未离开过一样。 钱太医把完脉之后,头一抬。 便是看见了青栀,然后视线稍稍一移,便瞧旁边站着的宋锦瑟,心中一下子清明过来。 此时,宋锦瑟在旁边道,;太医,你直接说吧。不要让老夫人苦等,毕竟这位可说是被下了毒,如今腹中孩子危在旦夕呢,若是你再卖关子的话,老夫人可是得急疯了。 柳雪晴也装作一副焦急的样子,问道。 ;是的,钱太医,我的孩子怎么样了,你倒是赶紧说呀。 第413章 我可以帮你。 钱太医看到柳雪晴疯狂示意,自是明白眼前这妾室是想让自己说什么的。 可在旁边那一道灼灼的目光下,钱太医便只能装作没瞧见一样。 蹙着眉,好一会儿才对老夫人道,;老夫人,府中的这位姨娘确实是中了毒。 赵老夫人一听,险些没晕过去。 急急问道,;这毒可有药物可解,那腹中的孩子有没有受到影响? 老夫人说完,便狠狠地瞪了顾氏一眼。 要是柳雪晴腹中的孩子真出了问题,她定然不会绕过顾氏这个狠毒的女人。 女子都要遵从三从四德,而顾氏做出谋害妾室子嗣这事,便是失德,就算赵平不肯将她休弃, 这府中掌家女主人的位置也不能让她坐了。 若是让顾氏继续掌家,他们赵家从此就无后了。 钱太医摇了摇头,;这位姨娘身子娇弱,而且,这位身染此毒并非一朝一夕,已有月余时间,毒素已经侵入五脏六腑,怕是治疗起来有些困难。 话落,老夫人楞在原地。 ;染毒已有月余时间? 就连柳雪晴也有些懵,看向那钱太医,一时间连哭惨都忘了。 她吩咐让钱太医说的,可不是这些话呀。 钱太医继续道:;对,就连这位姨娘腹中的孩子,染毒也有月余。不过如今还好,若是再过几天,满了两个月,这孩子便没救了。 赵老夫人彻底呆了。 柳雪晴腹中的孩子,居然还差几天就满两个月了。 要知道,这柳雪晴进府还不足一个月。 可想而知,这柳雪晴这腹中的孩子,是还未进府地时候便有了的。 赵老夫人虽然一直在乡下,但也知晓这柳雪晴是个什么来历。 在进府之中,这位柳姨娘可是四皇子身边最受宠的舞姬。 所以,在进府之前,肯定是不可能与自己的儿子有过任何交集。 思及此,赵老夫人脸上的神色一时红一时白。 其他的她不知道,但唯一可以断定的便是,这柳雪晴腹中的孩子,并不是他们赵家的血脉。 感情,她还帮别人养了好几天的孙子。 赵老夫人的脸色难看得要命,看向柳雪晴的眼神,也如同刀子一样,恨不得将这欺骗她感情的小贱人给千刀万剐了去。 在旁边的宋锦瑟已经看到赵老夫人脸上如同调色盘一样,红白绿蓝的十分精彩。 可她偏生像是看不到一样,故作惊慌道,;太医。这柳姨娘的毒如此重,那该怎么治呀?这孩子可是赵家如今唯一的血脉呀。 钱太医便道:;也不是没得治,只不过这奇毒要治疗。于府中,应该是一笔巨大的开销,毕竟治疗要用的,都是些名贵的药材,比如千年人参,天山雪莲 话还未说完,便被赵老夫人给打断。 ;不必说了,不治了。府中并没有多余的银钱,也买不起千年人参,天山雪莲,太医请回吧。 既然可以断定这柳雪晴腹中的孩子并不是他们赵家的血脉,赵老夫人自然是不会花如此大的价钱给柳雪晴治疗的。 甚至她还有些心疼之前送过来的那些补品。 想起那些名贵的补品,赵老夫人一时有些悻悻然。 那些名贵的补品,都是她都舍不得吃的珍贵东西,如今进了柳雪晴的肚子,这真的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 赵老夫人说完,气愤地瞪了柳雪晴一眼,恨不得从这小贱人嘴里将她之前吃的那些补品给抠出来。 柳雪晴整个人都懵了,这下脸色是真的惨白一片,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差错。 更不知道自己是真的身染奇毒,还是钱太医胡说八道。 可钱太医是收了她的银钱的,按理说来,应该不可能胡说八道呀。 还将自己腹中的孩子差不多两月的秘密给抖了出来。 就在柳雪晴百思不得其解时,钱太医已经被老夫人三言两语地遣走了。 而老夫人也没有多呆,甚至不去问她身上染的奇毒怎么去解,头也不回地带着人走了。 临走前,还特意是遣人将装了血燕的炖盅给拿走。 俗话说肥水不留别人田,何况这可是上好的血燕,可怎么能便宜了别人家的人跟孩子。 更甚至,赵老夫人离开的时候,还请清芙院的下人给全部遣退了。 本来柳雪晴作为一个舞姬,两手空空过来,并没有陪嫁丫鬟。清芙院原本也只有一个下人。其余这些下人本来就是赵老夫人瞧着柳雪晴怀了身孕,所以便请了来照顾柳雪晴。 如今,这柳雪晴腹中的孩子并不是赵家的,那赵老夫人自然也不会赔着银钱请人照看。 柳雪晴可以看出来,这个时候老夫人完完全全是将她当做外人了,一时脸色煞白一片。 要知道,这几日来有了老夫人给她撑腰,她才稍稍能挺起腰杆来做人。 若是没了老夫人给她撑腰,她在府中什么都不是。 此时的柳雪晴,垂头丧气,就像是一条落水的狗。 ;我们走吧。 顾氏虽然讨厌柳雪晴,但她讨厌一个人时,便是跟她多说一句话,都会觉得恶心。 遂,不想跟柳雪晴多说,只作势要牵宋锦瑟的手要走。 宋锦瑟还没有打算走,她只对顾氏道:;姐姐你先出房门吧。我有些话要跟柳姨娘说,我将话说完,便出来。 ;好。 顾氏应道,干脆利落地带着身边的丫鬟走人。 房间里一时冷冷清清,只剩下宋锦瑟与柳雪晴二人。 ;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的,难道是特地留着帮着顾氏嘲讽我的么? 柳雪晴此时脸上哪里还有半点虚弱的样子,她从榻上坐起身来,眼神冷冷看着宋锦瑟。 她如今是想明白了,钱太医这事情上,肯定是少不了宋锦瑟的手脚。 顾氏那个女人,并没有这种手段。 宋锦瑟抱着肩,似笑非笑地瞥了柳雪晴一眼,;对,我是想要嘲讽你。但也不全是为了嘲讽你。 柳雪晴冷笑。 ;那你还为了什么? 宋锦瑟简单粗暴道:;帮你。 柳雪晴一愣。 ;你腹中的孩子。是四皇子的吧。你这样的头脑,留在这小小的京兆尹府中,不会觉得憋居么? ;我可以帮你,成为四皇子府中的人。你也完全可以凭借腹中的孩子,母凭子贵,一路扶摇直上,那时候,可比在这个小小的京兆尹府要强得多 第414章 为臣女做主。 楚胤止的身体好得七七八八了,并不时常在榻上躺着,他大部分时间,都不知所踪,有小部分时间,偶尔留在宅院里指点一下宋锦瑟的武功。 宋锦瑟有好几次想要问他何时离开京城,可到最后,还是没问出口。 一晃,便近了腊八。 平时院里都是各自有小厨房,能各自按照自己的喜好吃饭,可这腊八毕竟是一个节,宋锦瑟便寻思着大家一道吃个饭。 也当做是给楚胤止送行。 毕竟年关将近,楚胤止也定是很快要离开京城。 那么多人一起吃饭,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要考虑到每个人的口味了,所以这一日,宋锦瑟一边逗弄着八哥,一边提前在纸上写着菜式。 也是这个时候,管家进了门。 ;大少奶奶,未央宫的宫人送过来请帖,道是邀请大少奶奶进宫参加宫宴。 未央宫的主子是贤妃。 贤妃举办的宫宴,那肯定是鸿门宴。 今日她可没有闲工夫去理会贤妃。 只漫不经心道:;你回复说我身体不适,去了怕是会将病气过给那些个贵人,所以不去了。 ;可那未央宫的宫人道是奉陛下之命特意来迎接大少奶奶您的,接不到人,她无法回宫复旨。 闻言,宋锦瑟垂下头,勾唇微微一笑。 便是这是老皇帝的命令,她推却不去还不行了。 贤妃这人倒是有点意思。 ;行,那便让她先等等吧,我先更换个衣服。 管家退下了。 宋锦瑟进了内室,楚胤止正在背对着她更衣。黑色的夜行衣,看来他今日又要出门的。 这几日楚胤止越发的忙。 ;宫里来人了? 听到她进来的声音,楚胤止回头。 衣服的扣子还未扣好,能瞧见那裸露出来健壮有力的肌肉,身材很好。 ;嗯,参加贤妃举办的宫宴。 宋锦瑟觉得这种宫宴什么的真的很无趣。 可宫里那些人似是热衷于举办各种各样的宫宴。 楚胤止扣扣子的手顿了顿,便道,;我听说贤妃举办这次宫宴的目的应给曲越选妃。 楚胤止的消息倒是很灵通。 宋锦瑟蹙了蹙眉。 贤妃给曲越选妃就选妃,叫她过去凑什么热闹? 她倒是摸不清楚贤妃的心思,只不过,下意识觉得这女人没安好心便是了。 不过,既然是选妃,倒是一个好时机。 楚胤止没多说,只道,;我今日要去一趟傅明礼那边。 顿了顿,又开口,似是嘱咐,;贤妃此人手段不太光明,你要小心为上。 说完,楚胤止已经将夜行衣穿好,干净利落地出了门。 皇宫里那位虽然一直不曾召见他,但最近宅院旁边多了不少来往的人,想来那些都是皇宫里那位派过来的眼线,所以他行事不得不越发谨慎。 楚胤止是从后院的高墙翻出去的,外面莫离已经在接应着了。 宋锦瑟在身后看着他的背影很快消失,只在原地顿了顿,然后转身向外走去。 在跟随那人进宫之前,宋锦瑟安排青栀去一趟京兆尹府。 而她自己却是慢慢悠悠地随着那人往宫中走去。 贤妃的宫宴,就摆在御花园。 听说邀请的都是一些高门贵女,特意让曲越从中挑选一位正妃。 宋锦瑟到场时,场中已经聚集了不少高门贵女,各个穿着艳丽夺目的衣衫,跟春天的花儿一样争妍斗艳。 宋锦瑟倒是不想出什么风头,找了一个没人注意的角落,自顾自地坐着。 宫宴倒是没什么好参加的,可这宫宴上,有从西北之地进贡上来的苹果,许是因为是在古代原生态无污染长大的,虽是小小的一个,但却是香甜无比。 宋锦瑟一边吃着小苹果,一边看着面前人来人往,倒是十分惬意。 这时,便是有一个宫人小跑着过了来,毕恭毕敬道:;宋姑娘,四皇子殿下请姑娘移步到那边的位置上就座。 话落,坐在宋锦瑟旁边的几个高门贵女都下意识用充满敌意的眼神看着她,似是跟她有深仇大恨一般。 毕竟宫人遥遥指着的位置,正是宴席的中心地带。 宋锦瑟目光望过去,曲越正坐在那里,一身锦衣,轻啜着茶。 见她目光望过来时,微微抬了抬下巴,似是请她过去就座便是对她莫大的恩赐一般。 心里冷哼了一声。 ;不必了。宋锦瑟语气淡淡地拒绝。;毕竟我与四皇子殿下并不熟稔,我在这里坐着就挺好。 说话间,也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高冷。 那宫人神色一僵,用手抵唇干咳了两声才缓和过来,道:;宋姑娘,四皇子殿下想与你说些话,姑娘真不过去么? ;不过去。 宋锦瑟不咸不淡道。 寻常的高门贵女,一听四皇子邀请移座,哪会有拒绝的理。 可眼前这个女子,却是油盐不进。 那宫人便心想,拒绝便拒绝吧,肯定回头就后悔了。 正准备将这事情回禀时,却听到宋锦瑟道了一句:;等等。 看着吧,果然是后悔了。 那宫人回头,;本夫人是副将府的楚夫人,并不是什么宋姑娘。既然是四皇子殿下身边的人,便要知道规矩,别给四皇子殿下丢人现眼了。 宋锦瑟继续吃着手中的小苹果,语气极为浅淡。 虽然是轻轻浅浅的语气,但却是气势凛然,那宫人脸色一变,抬眼看了宋锦瑟一眼,似是有些怯懦,忙不迭地道:;奴才知错。 宋锦瑟垂眼,并不打算多说,只专心吃着手中的苹果。 宫宴快开始时,远远便有人高声吟唱道:;皇上驾到。 场中一阵喧闹。 随后,老皇帝在一群宫人的簇拥之下,姗姗来迟。 便是在这时候,一个面戴轻纱的女子从人群中冲了出来,堪堪冲到老皇帝面前便扑通的一声跪了下去。 ;皇上,请皇上为臣女做主呀。 老皇帝先是一怔,然后看清楚面前跪着的人是一位身姿曼妙的女子时,便示意挡在面前的众侍卫退了下去。 居高临下地看着那面貌窥不清的女子,道:;你是何人,想让朕为你做什么主? 第415章 不会娶宋清清。 女子将面上的轻纱揭下,俨然是宋清清。 众目睽睽之下,宋清清磕头道:;臣女宋清清,求陛下为臣女的孩子做主。 众人皆是一阵惊奇。 虽说大龙元国的民风开放,但未婚先孕这种事情,还是要遭人口舌的。 一时间,众人纷纷的议论声便起了来。 也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 可人既然是求到这里来让皇上做主了,定是那孩子的父亲不愿意负责的。 宋锦瑟看了宋清清一眼。 这宫宴可是贤妃策划的,宋清清能出现在此,肯定是少不了贤妃的手笔。 ;你且将话说清楚,想让朕怎么替你做主? 老皇帝神色严肃。 就连曲越,也一改之前对宋清清的冷漠与嫌弃,神色紧张道,;清清,你说,你有孩子了?是发生什么事情了,谁欺负了你? 宋清清与高阳的事情,皆被双方压下没传出来。 遂众人并不知晓。 众人只知晓曲越对宋清清有好感。 听到这番话之后皆是一惊,纷纷赞叹四皇子殿下是个重情又重义的男子。 眼下宋清清都有了别的男人的孩子,他非但是没有嫌弃,还一心想要替宋清清出头。 场中的高门贵女,更是对曲越芳心暗许。 闻言,跪伏在地的宋清清,眼泪说来就来,先是好一阵抽泣。 然后悲痛欲绝道,;清清自知未婚先孕这事情难以启齿,但清清也是没有法子。出了这种事情,清清本是无脸苟活,但腹中的孩子,总得有个爹。清清求陛下做主,为我们赐婚。 老皇帝蹙了蹙眉,便问道:;孩子的父亲是谁? 宋清清忽而抬眼飞快地看了宋锦瑟一眼,眸底的仇恨一闪而过。 若不是宋锦瑟这个贱人,她又何必沦落到这般田地。 可她很快便垂下头去,迟疑了许久才吞吞吐吐道:;孩子的父亲是 宋锦瑟自然是注意到宋清清这个眼神,蹙了蹙眉,感觉到不妙。 似是下定了决心,宋清清咬咬牙,;是太子殿下。 宋锦瑟的眸眼一深,倏地看向宋清清。 本来以为宋清清是借腹中孩子攀上曲越,没想到,宋清清打的居然是曲笙的主意。 想借腹中孩子,在人前败坏曲笙的名声。 宋锦瑟的视线往贤妃的方向扫了去,却瞧见贤妃朝着她扬了扬唇,露出一抹挑衅的笑意。 想必是宋清清与这贤妃母子达成了某种共识。 老皇帝的脸色奇差无比,眼神更是凌厉逼人,许是想都没有想到宋清清腹中的孩子是曲笙的。 曲笙这是让他的这一张老脸往哪里搁。 不止老皇帝,场中所有高门贵女都震惊了。 宋清清腹中的孩子,居然是太子殿下的? ;皇上。宋清清此时已经哭得梨花带雨,;臣女前些时日已经在闺阁中安心待嫁,可那夜,太子殿下强迫臣女,若不是有了孩子,臣女也定然不会在这个时候让陛下做主的。 老皇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怒气似是风雨欲来。 众人听了,不由得幽幽地抽了一口冷气。 太子殿下在人前,那谦谦君子都是装的。 实则,背地里不仅是一个抢兄弟女人的伪君子? 还是一个强迫女子,始乱终弃的衣冠禽兽。 一时,众人皆是目光诡异。 而宋锦瑟则是静静地听着,并无半点表情。 好好的一个宫宴,竟然是闹出这种丑闻。 老皇帝的脸色黑沉如墨,他沉声道:;传曲笙。 曲笙很快被带了过来。 曲笙被带到时,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一脸的懵然。 在听了事情的始末时,他脸色一变,下意识为自己辩解道:;父皇,儿臣从来不曾做过这种事情,儿臣与宋清清从来不曾有交集,宋清清腹中的孩子也与儿臣没有关系 ;太子殿下!宋清清幽怨地开口,;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难道我会放着自己的名声不要,用这种事情来诬陷殿下你么? 这话一出,众人皆是觉得在理。 众人并不清楚事情。 只知晓,女子皆是视自己的名声重于泰山,任是随便一个女子,都不会用这种事情来败坏自己的名声不是? 所以,这件事情,肯定是如宋清清所说的那般。 一时,众人看向曲笙的视线中,多了几分鄙夷,而议论声也四起。 ;唉,我一直觉得太子殿下是谦谦君子,没想到竟是始乱终弃 ;对呀,没想到太子殿下还是这种不负责任的男子。如今让女子怀了孕便不负责任,这种人日后成了新皇,那该是怎么的一种状况。 ;由此看来,四皇子殿下可比太子殿下重情重义多了。 曲笙蹙着眉,眼下他浑身是嘴都说不清楚。 ;曲笙,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老皇帝此话一出,虽是没说其他,但很明显已经是相信了宋清清的话。 一直在旁不曾做声的贤妃也开了口,;想来太子殿下也是一时年轻气盛,闯下了这种祸又难以启齿,但终归孩子是无辜的,眼下太子殿下已经是到了适婚的年纪,而太子妃也迟迟未定,殿下何不为这两人赐婚。 曲笙面色大变,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道,;孩子并非儿臣的,本殿下是不会娶宋清清的。 ;混账! 老皇帝气得脸成了猪肝色,;到了这种时候,你还想推卸责任! ;清清不过是一个弱女子,若是孩子的父亲也不愿意承认,给我们母子一个名份,好。 宋清清顿了顿,面上带着几分苦涩,;那我,我死了算了。 说罢,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宋清清便一头猛然朝柱子上撞了去。 可宋清清却没有撞到柱子,还没到柱子跟前,已经被宋锦瑟眼疾手快地一把提住了领子。 想撞柱子,却撞不上。 双手双脚拼命挣扎。 若是宋清清今天真撞了柱子,那这件事情就无法收尾了。 宋锦瑟自然是不会让她得逞的。 提着宋清清的领子,像是提着一个小鸡崽子。 ;妹妹,差不多就得了,为了一个男人,撞死在这里不值得。 宋锦瑟自始至终,眸子里都带着一种似笑非笑的笑意。 好像这一切在她眼里,只是一个笑话而已。 第416章 苦肉计。 宋清清气得脸色发青。 她撞柱子,不过是用的苦肉计,为了让众人完完全全信服她腹中的孩子是曲笙的,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可如今,计划却是被宋锦瑟给打乱了。 宋清清眸中晦暗一闪而过。 恨声道,;你少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要不是因为你在背后胡言乱语,太子殿下也不会咬定不愿意给我们母子一个名份,你这个恶毒的女 既然宋锦瑟破坏了她的计划,那便一起死,她的名声彻底坏了,宋锦瑟这个贱人,也要跟她一起声名狼藉。 既是要逼她,那便一起死! 宋清清骂得正起劲时,宋锦瑟本来提着她衣领的手,骤然一松。 宋清清惨叫一声,跌倒在地。 而宋锦瑟则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望着宋清清,浑身戾气道,;既然你执迷不悟,还要胡言乱语如同疯狗一样攀咬于我,那我也不加阻拦你。如今我也不劝你惜命了,既然不识好人心的话,你想要去寻死,便去撞吧,反正你这种不惜命的人,动不动就寻死觅活的,活在世上也没有什么用处,还不如干净利落死了算了。 似是被宋清清惹怒了,宋锦瑟一向温和的语气也变得凌厉了好几分,面上都是沉的,看着宋清清的眼中,无比的失望。 众人反应过来之后,面面相觑。 倒也没有一人觉得宋清清可怜,倒是觉得宋清清这是活该。 ;人好端端,做错了什么,不就是想要阻止她寻短见,最后好处没落着,还被对方如同疯狗一样攀咬,若是我的话,我也不会再同情。 ;对呀,人家只不过出面为她不值,就要被疯狂攀咬。人在盛怒之中还能分辨孰好孰坏,倒是疯狗急眼了谁挡着跟前就咬谁,也不管是好是坏。 ;死吧。人迟早都是双眼一闭,双腿一伸的事情,人家也说得对,既然不惜命,自作自受的,那活在世上也没有什么用处,还不如死了算了。 此时,宋锦瑟居高临下立于宋清清跟前,道:;对了,既然真心想要寻死就不要撞柱子,毕竟要是撞不死变成傻子的话,不仅害了自己也害了家人,要是真的撞死了,生前脸面尽失,死了也是一头鲜血淋漓,最后的一点体面也没给自己。 宋锦瑟不紧不慢地将身边一个侍卫的佩刀拿了过来,一把扔在宋清清面前,漫不经心道:;瞧着我们姐妹一场的份上,我给你指一条明路,横竖都是以死明志,不如一刀了断。你且安心,等你死了,姐姐也定会禀明皇上,让皇上派仵作过来替你验尸,届时定会将孩子他爹揪出来,给你们母子两人一个名份,并且风光大葬,以告慰你以死明志一场。 宋清清本是打着攀咬宋锦瑟的主意,将她与太子殿下一起,推到风口浪尖,被人唾骂的。 若是寻常人,兴许已经无计可施了。 可宋清清不曾想到宋锦瑟比她还会演,不仅是倒打一耙,还处处道是为她着想为她好,保持自己时时刻刻站在道德的制高点,立于不败之地。 宋清清气红了眼。 而宋锦瑟,迎着她那满脸怨恨的眼神,依旧是风轻云淡。 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在地上的配剑,宋锦瑟挑了挑眉,继续道:;刚才不是寻死觅活说要以死明志的么?怎么,如今又不敢死了,不会是害怕孩子他真正的爹被揪出来,所以心虚不敢死吧? 一针见血。 闻言,宋清清脸上一阵青一阵红。 现下,她便是被宋锦瑟逼至了绝境。 若是她真的表现出来怕死的话,也就应了宋锦瑟那一句话——是怕孩子他真正的爹被揪出来。 而孩子真正的爹 眼角的余光从贤妃面上掠过,宋清清咬了咬牙。 ;谁说我不敢的。 话落,已经一把拿起地上的佩刀,狠狠地朝着自己的胸口处刺了进去。 一时间,鲜血如注。 宋清清惨叫一声,跌倒在地,一时竟是没了声息。 真出人命了? 众人一阵惊呼,更有胆小的更是吓得瑟瑟发抖,谁都不曾想到事情竟然会如此发展。 宋锦瑟望过去时,正好见到那一剑恰恰好穿过胸膛,血流了一地。 尽管如此,她的眸底也没有多少情绪,目光在那伤口处停留了半瞬,很快便移开。 此时,贤妃吓得捂住眼睛,不胜娇弱地惨叫了一声。 看到这一地鲜血模糊,曲越是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的,他好一会儿才定下神来,灼灼看了宋锦瑟许久,才似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猛然咬了咬牙,厉声道,;宋氏,你怎么可以如此冷血歹毒!清清虽不是与你血脉相连,但起码与你一同长大,你怎么可以逼迫她去寻死呢?要知道,孩子可是无辜的呀,更何况,那孩子,怎么也是皇室的血脉! 宋清清没出事时,众人尚且可以理解宋锦瑟的做法。 可如今,这一尸两命的事情一出来,再加之曲越如此一提醒,众人看向宋锦瑟的视线一时有些诡异。 曲越说的没错,这孩子说不定是皇室的子嗣血脉。 而宋清清若是出了什么事,宋锦瑟便是得了一个残害皇室子嗣的名头。 这是要掉脑袋的事情。 老皇帝面上也变了色。 贤妃此时更是添油加醋,叹气道,;越儿说得对,若不是这一再言语相逼,许是清清也不会如此毅然决然地寻了短见,可怜了腹中的孩子,说不定真是我们皇家的子嗣! 两母子一应一和,皆是将锅甩给宋锦瑟,意思便是咬定了人是宋锦瑟逼死的。 此时场中一片静悄悄,众人面色各异。 心中都道这回宋锦瑟是惹上大事了。 即便是有老帝师在背后撑腰,但这逼死人的事情也不可能轻易揭过去。 倒是宋锦瑟表情依然如故,她扯起嘴角,声音淡淡嘲讽道,;四皇子殿下你估计眼神有些不好,不如让太医过来顺带替您治治眼睛罢。毕竟如今人还没死呢,四皇子殿下怎么可以说人寻了短见呢?这不是诅咒人短命么? 闻言,曲越一时脸色狰狞。 场中的人也纷纷看向宋锦瑟,满脸的震惊。 眼下这人剑已经穿胸膛而过,死得透透的了,怎么宋锦瑟竟是说人还没有死? 只有老皇帝,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依然不动声色,抿着薄唇静观其变——为君者,自是比一般人更要老练沉稳一些。 宋锦瑟缓步上前,目标,自然是没有声息的宋清清。 贤妃凤眸上挑,眼中晦暗不明。 曲越挡在宋清清身前,一副情深义重的模样,悲愤道,;人都已经没了,你还想怎么样? 便是这时,宋锦瑟身形飞快地越过他,一脚不偏不倚地踩在宋清清的手指处。 躺在地上没了声息的宋清清,此时竟是冷不丁惨叫了一声,猛地从地上坐了起来。 第417章 彻夜不归。 贤妃的脸色变了变。 冷嗤了一声。 宋清清,没用的废物,一试就被宋锦瑟试出来了,不是废物是什么? 所有的指控,随着宋清清的醒转,前功尽弃。 一时曲越偃旗息鼓,哪里还敢多说。 倒是宋锦瑟,脸上笑意如常。 只轻抬了抬手,似是什么也没有做过一样,淡定无比地拍去衣衫上的尘土。 而后,不紧不慢地瞥了一眼宋清清身上的伤口,似是不经意地称赞道:;妹妹连寻死觅活都如此的有技巧,这伤口瞧着可怕,可却是恰恰巧不伤及要害,想必是已经提前研究过吧? 若不是记得书中宋清清曾经用过这样的一招陷害季清婉,她多看了几眼,兴许真的会跟众人一样被她这一招诈死给蒙骗了。 听着是称赞,实则却是不折不扣的讽刺。 也不知道是急的还是被气的,一时间,宋清清的脸色如同猪肝色,十分难看。 老皇帝脸上的神色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毕竟宋锦瑟这番话之后,但凡心思清明一些,都多少心中对事情的来龙去脉也猜到几分。 倒是贤妃,脸上的神色已经恢复如常,只是那凤眸看着宋锦瑟,讳莫如深。 曲越道,;清清没事,那是大难不死,你难道真想将人跟腹中无辜的孩子害死才罢休么?更何况,孩子是皇家血脉,若是死了,你能承担得起么? ;皇家血脉?宋锦瑟嘴角笑意淡淡,;护国寺的事情,四皇子殿下是忘了么?难不成四皇子殿下早就已经知道腹中孩子的爹是谁,所以才那么笃定,这腹中孩子就是皇家血脉? 提起护国寺之事,曲越面色一抽,护国寺那件事情,一直都是他最不愿意提及的,是他的痛脚。 可宋锦瑟偏偏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曲越只觉得脸都丢光了,猛然怒喝道:;够了,休要胡言乱语。清清已经伤成这样了,你这个身为姐姐的,为何还要损毁她的名誉? ;是不是损毁名誉,不如还是将太医请过来诊断一下便能清清楚楚。 护国寺的事情,老皇帝虽是没有亲眼看见,可他当时也是在护国寺中,自是有所耳闻。 视线从曲笙面前扫过,蹙了蹙眉。 ;姐姐,你为何如此心狠,非得将我们母子二人逼死才罢休呢? 宋清清哭得梨花带雨,看起来让人忍不住生怜,想要保护。 宋锦瑟深深地看她一眼,忽而叹了一口气,道,;妹妹,姐姐只不过是不想孩子认错了爹,毕竟这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与自己的亲生骨肉分离。 不是要演姐妹情深的戏码么? 那便一起演。 宋清清面上的神情顿时僵了僵。 便是这个时候,太医过了来。 请过来的是专门给宫中妃嫔娘娘诊治的陈太医,在摸喜脉上,十分熟练。 只需要诊脉,便能判断腹中孩子的月份大小。 陈太医先是给宋清清看了伤口,稍加包扎了下,便又替宋清清把了脉象。 便跪伏在地,恭恭敬敬对老皇帝禀报道:;陛下,丞相府宋大小姐的伤口虽深,但恰巧并未伤及要害。 这一切,跟宋锦瑟所说无差。 老皇帝眯着眼,目光凌厉无比往宋清清的脸上看了一眼。 ;而且,丞相府宋大小姐的脉象,确实是喜脉,只是时间尚短,腹中孩子只有十五日。 十五日。 宋锦瑟眯了眯眼,这日子,倒并不是护国寺中宋清清与高阳苟且的日子。 她目光忽而幽幽地从曲越面上扫过。 要是她没有算错的话,十五日之前,恰巧是太后寿辰在宫中设宴。 彼时卫琴道是宋清清在明妃的帮助下私下进了宫。 老皇帝明显也算到了那时间。 他没有看向太医,而是忽而抬眸,看向宋清清,冷静地道:;宋家丫头,十五日之前,太后寿宴那一夜,你与太子在一起? 宋清清倒是没想到那陈太医竟是将时间算得如此精准,脸色微僵,可极快便低垂下头去,恭顺回答:;回禀陛下,那夜,臣女确实是跟太子殿下在一起。许是太子殿下在宫宴上喝多了酒,遂 后面的话,宋清清故作吞吞吐吐并未说出口。 老皇帝便面转向曲笙,语气凌厉道:;笙儿,是否有这样的事情? 不等曲笙回答,曲越便道:;记得当时皇兄早早便离了席。 话落,众人的目光便齐刷刷地看向曲笙,提前离席。 说不定便是醉了酒,然后便 曲笙面色一变,下意识看向老皇帝便道,;当晚儿臣确实是提前离了席,可儿臣是有事情要办,才不得已而为之。 ;大哥你就不要辩驳了,当晚我听说,大哥彻夜未归宫。 曲笙的面色有些微红,那夜他彻底未归的原因,确实是有些难以启齿。 一时间,他倒是没有开口辩驳。 瞧见曲笙的神色,众人心里自是清明。 提前离席,彻夜未归。 可见,这孩子十有八九就是曲笙的。 宋清清面带喜色,这就是连老天也在帮她。 谁能知道,那一夜曲笙竟是提前离席,还彻夜未归。 曲笙深吸了一口气,最后还是咬了咬牙道,;儿臣承认,儿臣那一夜的确是彻夜未归! ;可那一夜儿臣并未喝醉,更不曾见过宋清清。至于彻夜未归的原因,儿臣是在三皇弟的宫中,与三皇弟,八皇弟在一起私下说了些心里话,还顺带是小酌了几杯,若是父皇不相信,可以请三皇弟与八皇弟上来作证,不但三皇弟跟八皇弟可以作证,就连三皇弟宫中的所有下人,都能作证。 宋清清面色微微难看,刚才的喜色已经褪了个干净,一时面色发白。 怎么会那么凑巧,那夜曲笙彻夜未归是因为在三皇子的宫中? 还有那么多的人证。 三皇子曲旻音跟八皇子曲凡很快被叫了上来。 两人异口同声道:;那夜大哥确实是与我们在一起,我们都记得清清楚楚,那段时日大哥对一个女子求而不得,那一夜心情苦闷,宫宴结束之后便回了宫跟我们兄弟俩人喝了许久的酒,还挑灯夜谈直至天明,根本不曾回他的寝宫,也不曾往别的地方去。 是以,事情便可以简单明了,宋清清腹中的孩子并不是曲笙的。 那么多的人证,即便她怎么说,这孩子也推不到曲笙身上去。 这时,八皇子曲凡那双妖艳的丹凤眼眨了眨,似是想起了什么,道。;不过,我们小酌的时候,似是四哥宫里的宫人来找过,道是四哥那夜不知所踪,据儿臣所知,四哥那一夜也彻夜不归吧? 第418章 滴血认亲。 宋清清脸色猛然一变,下意识看向曲越。 偏偏,此时宋锦瑟笑道,;妹妹,如今那么多人可以证明你腹中孩子的爹肯定不是太子殿下,不会是你错将四皇子殿下认成太子殿下了吧? ;胡说八道!曲越脸色倏然大变,;本殿下根本没有做过这种事情,你简直胡扯! ;八皇子那么一说,我只不过是下意识有此猜测而已,四皇子殿下你着急什么。宋锦瑟目光淡淡望向曲越,忽而眯起眼睛,冷静道,;何况,孩子的爹一日没有找到,谁也脱不去这个嫌疑,难道是四皇子殿下做贼心虚了?故而说也不让别人说? 曲越脸色僵了僵,手指也下意识攥紧。 随后便肃整了脸色,冷冷道,;本殿下身正不怕影斜。 宋锦瑟便面朝陈太医,道:;陈太医医术高明,可有查出孩子生父之法? 陈太医沉吟片刻,便道:;鄙人曾听闻母体与腹中孩子的血脉之源本是一体,用滴血认亲之法便可查出孩子生父。 ;既然四皇子殿下那夜彻夜未归,又无人证,不如就让四皇子殿下滴血与那腹中孩子认个亲证明自己并非孩子生父吧。 宋锦瑟淡淡笑着,可眸子里却是冷冷冰冰的没有半点温度,;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闻言,宋清清脸色一瞬间惨白如纸,看向曲越的眼里尽是紧张,就连额角也冒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来。 曲越脸色沉沉,额上的青筋暴起。 抬眸瞪着宋锦瑟,那眸子猩红一片,他咬牙切齿看着宋锦瑟,那眼神儿就像是一头凶猛的野兽一样,想将人撕碎。 可宋锦瑟却是似笑非笑地迎上他的眼神,毫无怯意。 于她而言,曲越不过是一只纸糊的老虎,做出这种姿态来,无非便是吓唬吓唬小毛孩而已,还能将她吃了不成? 老皇帝眼角余光瞥了一眼曲越,见他脸色不对,心中猛然一沉。 已经明白了几分。 可眼下,他也骑虎难下,不得不道,;言之有理,那便滴血认亲吧。 贤妃眼皮子猛然一跳。 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曲越。 随后,她低垂下眼眸,在隐秘处朝着某处做了一个手势。 随着老皇帝的一声令下,一碗清水被端了上来,众目睽睽之下,宋清清虽是万般不情愿,还是被侍卫强制用匕首刺破了手指,将血滴入了碗中。 就在侍卫往曲越处走去时,一个留着络腮胡子的中年男子猛不丁地上了前来,;噗通一声跪伏在地。 ;陛下,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场中众人皆是下意识看向那跪伏在地的中年男子,在看清楚那人的样貌之后,便窃窃私语。 ;这不是四皇子殿下身边的贴身侍卫李义么? ;这李义这时候出来干什么? 话音未落,那李义般是诚惶诚恐道:;宋大小姐腹中的孩子,其实是奴才的。是奴才那一夜冒充太子殿下侵犯了宋大小姐,陛下恕罪呀,奴才只是,只是仰慕宋大小姐,才会鬼迷心窍。 一句话,掀起轩然大波。 宋清清的一张脸,倏然通红一片,她猛然看向曲越,满眼都是不可置信。 ;你 众人皆是面面相觑,本以为宋清清腹中的孩子是四皇子,没想到,居然是四皇子的贴身侍卫的。 有心思清明的,倒是能想明白,这李义说不定只是四皇子的替死鬼。 老皇帝深深地看了那跪伏在地的李义一眼,眸色深不见底。 他心里自然是清明,这宋清清腹中的孩子断然是跟曲越脱不了干系,可终归,心里清明是一回事,怎么去权衡利弊,又是另外一回事。 望着李义,老皇帝捻着胡子便开口道:;朕念你多年伺候四皇子身边,辛劳有功,而且,你年纪尚轻,也仍未成家,朕便给你一次机会,为你与宋清清赐婚 宋清清抿着唇,脸色惨白,本来脸上有挣扎之色,但低垂下头片刻之后,似是想明白了什么,恭恭敬敬地跪下,朝着老皇帝行了一个礼,便平静道:;臣妇,谢主隆恩。 原本以为宋清清会不甘心被赐婚给一个侍卫,但宋清清居然隐忍下来了。 这能屈能伸的姿态,倒是宋锦瑟高看了几分。 只不过,能屈隐忍到什么时候,倒是不好说了。 宋锦瑟嘴角上扬,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毕竟,还没有到最后呢。 既然孩子的爹已经出来了,那这滴血认亲,自然是不必做了的,曲越才稍稍松过一口气来。 却是在这时候,又是一个女子扯起嗓子哀嚎着从众人中间出了来。 ;陛下,请陛下也替臣妇腹中的孩子做主呀。 众人闻言,皆是下意识想,今天这戏一出接一出的,可真多呀。 而且,都是腹中怀了孩子,让帮做主的。 听到声音,曲越的声音便是微微一颤。随即,顺着声音看了过来,果然是看到了一张再熟悉不过的面孔。 瞳孔微微一缩。 不知道为何,心中竟是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眼前这女子,曲越认识,这是半个月之前,他送到京兆尹的舞姬柳雪晴。 老皇帝看了柳雪晴一眼,觉得这女子实在面生,便道:;你是何人? 此时柳雪晴跪伏在地,;陛下,臣妇柳雪晴,是京兆尹府京兆尹大人的侍妾。 老皇帝蹙了蹙眉,面有不悦,不过是一个京兆尹府的侍妾而已,在这宴席上捣什么乱? 他瞥了柳雪晴一眼,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沉声道:;你有何冤屈? 柳雪晴便看了曲越一眼,道:;陛下,臣妇原是四皇子殿下府中的舞姬,前些时日被四皇子送给京兆尹为妾,可臣妇嫁入京兆尹府后,昨日发现腹中怀了四皇子殿下的子嗣 曲越本就心中担忧,此时一听这话,更是脑子轰鸣一声,不可置信地看向柳雪晴。 贤妃目光掠过曲越,见他额头上满是汗珠,自是清楚眼下这是什么事。 当即便语气狠厉道,;胡说八道!这随随便便出来一个孕妇都能冒充怀了皇室的子嗣,来人,将这胡言乱语,疯疯癫癫的贱妾押下去! 第419章 孩子生父。 ;慢着。 老皇帝起了身,垂下头,深深地看了曲越一眼,眼中有失望之色。 之前宋清清的事情,他已经窥出,与曲越脱不了干系。 可没想到,宋清清这一出刚解决,便又有另外一个冒了头。 第一个可以瞒天过海,第二个,第三个呢? 若是他还纵容着曲越,总有一天,曲越会将皇室的脸面丢尽。 老皇帝冷声道:;这柳雪晴所说的,可当真? 曲越这时候已经是冷静下来了,下意识便否认道:;父皇,儿臣不曾,孩子不是儿臣的,是这疯妇胡言乱语,想要坏儿臣名声。 曲越撇关系撇得利索。 柳雪晴眼眶通红,哽咽道。;四皇子陛下,你怎么能如此绝情,奴婢腹中的孩子,真是殿下你的,难道殿下不想与孩子相认么? 曲越根本不想负这个责任,无情道:;你既然是嫁给京兆尹了,那孩子肯定是京兆尹的,与本殿下又有何关系? 柳雪晴咬了咬牙。 她能不能母凭子贵,重新回到四皇子府,便就看今天了。 眼神一凛,柳雪晴便道,;陛下明察,臣妇虽是嫁给京兆尹为妾,可京兆尹大人与夫人感情甚笃,不曾与臣妇同房,孩子肯定不是京兆尹的,此事,陛下可以到京兆尹府中探听。再者,若是陛下不相信的话,便用那滴血认亲之法,一试便可以知道,四皇子殿下究竟是不是孩子生父。 似是没想到柳雪晴如此不依不饶,曲越心虚得眼神闪烁。 毕竟事情做没做过,他心中比谁都清楚。 老皇帝见此,哪还有不明白的,大手一挥。 很快便有人将一碗清水端了上来。 曲越虽是万般不情愿,可还是被侍卫生生将手桎梏住,滴了血进碗中。 便是这时候,两滴不同的血液竟是交融在一起。 众人看呆了眼。 这事情一桩一件的,简直不要太精彩。 谁都没有想到,先前哭着喊着腹中的孩子是皇室血脉的宋清清,腹中孩子只是四皇子身边一个贴身侍卫的。 而后来出现了一个貌不惊人的柳雪晴,腹中的孩子,却是四皇子殿下的。 老皇帝看着,脸色变了又变。 许久,才终于面朝曲越道:;男子汉大丈夫,敢做便敢当。朕也不容易朕的皇孙流落在外,为他人抚养。既然这女子腹中的孩子是你的,那你便将人迎娶进门,刚好你宫中妃位空缺,你年纪也不小了,自是要有人管管你了。 老皇帝的意思,便是让柳雪晴以四皇子妃的名份入四皇子的宫。 曲越嘴唇颤了颤,到底是没说话。 旁边的贤妃,也沉吟不语。 她倒是有心为曲越说话,可老皇帝正在气头上,若是此时说了话,无疑是撞了枪口上。 贤妃终究是没敢开口,只能恨恨地看着宋锦瑟。 她能看出来,这柳雪晴的出现,定是与宋锦瑟脱不了干系。 今天,她本想给宋锦瑟一个下马威,不曾想,反被宋锦瑟将了一军。 败坏了曲越在老皇帝眼中的印象。 贤妃眯着一双凤眸。她到底是低估了宋锦瑟这个女人。 原本就跪伏在地的宋清清此时更是双腿一软,猛地看向曲越,她做梦都没有想到,竟是会有这样的事情! 这正妃的位置,曲越是应承过给她的。 只要将太子曲笙拉下来,等他当了太子,便立她为正妃,日后成了皇,她便是皇后。 可如今—— 而宋锦瑟,却是一点也不奇怪。 目光往宋清清身边的庄琴看了过去。 如今事情都到这里了,是时候加一把火了。 庄琴接收到眼色,迟疑了片刻,便低声对宋清清道。 ;小姐,别人腹中的孩子已经认祖归宗了,日后便是堂堂正正的四皇子府中的人,而他日若是四皇子殿下死不承认,小姐与腹中的孩子,以后都只能是四皇子府中的下人。 说完,便叹了一口气,道:;小姐,男人便是怎么也靠不住的呀,俗话说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他今日应承你之事,他日一翻脸便不认人了,那你与你腹中的孩子,便一辈子只能当下人,低人一等。 ;奴婢一直觉得小姐是个聪慧的人,应当能想明白,若是一辈子当下人的话,奴婢觉得,小姐还不如嫁到武伯候府去,也是人上人,怎么也比当四皇子府中的下人之妻强。 庄琴这些话句句都戳在心上,宋清清瞬间惊醒了过来。 没错,虽然是曲越应承过她要将正妃之位留给她,可若是他日,一翻脸便反悔了,她便永永远远不能翻身了。 于是,心中挣扎了片刻之后,宋清清便抬起头来,高声呼道,;陛下,臣妇腹中孩子的爹并不是李义,而是四皇子 话未说完,便是清脆的一声响。 曲越一巴掌扇在她的脸上,阴森冷喝道:;宋清清,你腹中孩子就是李义的,李义都已经承认了,你为何还要污蔑本殿下。 曲越的脸色阴沉如墨。 柳雪晴腹中的孩子是他的已经是无从推脱,他在父皇心中的乖巧形象荡然无存,此时宋清清又是出来捣乱,这不是雪上加霜? 他眸中杀意一闪而过。 宋清清腹中的孩子,不能留了。 思及此,曲越侧目,用眼神示意身边的李义。 李义手指颤了颤,最后还是毅然决然将腰间佩剑抽出,上前一步,剑尖直指宋清清。 众人意识到之后,一阵惊呼。 有些胆小的,更是捂住了双眼。 宋清清面色苍白,只看到那剑刃的银光从眼前闪过。 躲避已经是躲避不及的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银光直直刺向自己的小腹。 便是这时,;哐当的一声响。 一把剑生生将李义刺向宋清清的剑震落在地。 ;四皇子殿下,你的心真狠呀,便是再恨清清,也不至于让自己身边的侍卫对人动手吧。毕竟孩子可是无辜的,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呢,说不定,清清腹中的孩子,还真的是四皇子殿下你的孩子也指不定呢。 话落,宋锦瑟手中执剑,已经挡在宋清清跟前。 倒也不是她真心想要救宋清清,只是,如今宋清清留着还尚且有用。 毕竟,戏都还没唱完呢。 第420章 借刀杀人。 根本没有想到曲越居然能狠下心来想要将自己与腹中的孩子一同抹杀,宋清清愣了愣。 等到侍卫围上来将李义扣押起来时,宋清清才清醒了过来。 经过了这一出,她已经想明白了。 这一世,已经不同前世。 前一世的她,尚且还有几分利用价值。 而这一世,她的用处到头了。 李义见刺杀不成,便急急道:;陛下,孩子是在下的,根本与四皇子殿下无关。指着宋清清道:;是这个女人疯了,她想要攀上四皇子殿下的高枝,所以才胡言乱语 ;呸!宋清清唾了他一口唾沫,;你不过是一个低贱的下人而已,我能瞧上你?说得好听一点,你是四皇子身边的贴身侍卫,说得不好听一点,你不过只是四皇子身边的一条狗!我本可以嫁入武伯候府,怎么可能看中你这个低贱的贱民? 说完,宋清清便狠狠瞪着曲越,嘲讽道:;四皇子殿下,你敢对天发誓我腹中的孩子与你无关么,要用到我跟腹中孩子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如今用不着我们了,你便舍弃我们!? 闻言,曲越的脸色乌黑一片。 ;宋清清,本殿下何尝跟你有过肌肤之亲?更别提有孩子,便是你之前也承认了孩子是你与李义的,父皇也替你与李义赐婚了,而你不知感恩,还胡言乱语!若是你就此停手,本殿下兴许还能念着以往的情分上,既往不咎,若是你再这般诋毁本殿下,就不要怪本殿下 曲越此话便是警告。 免得宋清清口无遮拦什么都说出口。 话未落,宋清清便疯了一般拿起手边的杯盏一把砸向曲越,杯盏中的酒水,倒了他一身。 狠狠瞪着曲越,宋清清的眼神冷静得瘆人。 她一直以为,自己重活一世就能让曲越知道她的重要性,让曲越离不开她。 可如今,她发现她错了。 无论她怎么努力,一旦她没有了利用价值,这个男人还是会毫不犹豫地一脚将她踢开。 ;不就是舍弃我么?宋清清眼中有几分癫狂,她目光怨恨地看了曲越一眼,忽而一转身跪在老皇帝面前。 ;陛下,那日臣女告知四皇子有了身孕,四皇子便已经承认臣妇腹中孩子是他的,只不过,他想利用臣女以及腹中孩子诬陷太 话未说完便戛然而止。 宋清清只觉得头上一阵剧痛,紧接着,昏眩感袭了过来。 她下意识回头,在看到身后拿着杯盏眼神阴骜的李义时,陡然睁大了眼睛。 双眼一翻,昏厥了过去。 一时,场中尖叫声一片。 宋锦瑟看着昏厥过去的宋清清,又扫了一眼一旁脸色乌青的曲越,唇角勾起一抹嘲讽。 方才李义猛然挣脱桎梏他的侍卫时,她便已经觉察到。 只不过,只是冷眼看着。 宋清清该说的,都说了。剩下没说出口的,但凡有些脑子的人都能想到。 如此,用处也到头了。 剩下的,也不过是自作自受。 侍卫皆是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将李义用镣铐拷住,不让他再有挣脱的机会。 老皇帝看向曲越,沉沉开口,眼神中有寒意。 ;越儿,枉朕一直尽心尽力地栽培你,你如今之举太让人失望了。 曲越脸色一变,下意识想要辩驳。 ;父皇,不是那样的,儿臣从未对大哥 话未落,便被老皇帝不动声色地打断。 ;李义这种大奸大恶之徒,你居然分辨不清,还留在身边! 曲越一怔,旋即很快反应过来,垂下头不再言语。 而曲笙,一张温和的脸上有几许失望之色。 即便曲越故意诬陷他的事实已经摆在眼前,父皇还是要保下曲越? 此时,贤妃便在一旁温和道:;陛下,越儿不过是一时鬼迷心窍,所以才分不清忠奸。而且,这李义在他身边伺候的时间也长了,俗话也道是人心隔肚皮,越儿年纪尚轻,又怎么能知晓这人是个肆意行凶的大恶之徒。 老皇帝看向李义,目光灼灼。 道,;李义,你还有什么话说? 此时李义戴着重重的镣铐,身体动弹一下也费力,他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一字一句地道:;一人做事一人当。如今之罪,都是奴才一人所为,与四皇子殿下没有半点关系,四皇子殿下对此事并不知情,奴才愿一力承担后果。 闻言,老皇帝抓起桌上装了热茶的杯盏就向李义扔了过去。 杯盏打在李义的头上,将他磕了个头破血流,杯盏里的热茶从李义头上浇头淋下,可李义却是咬着牙一声不吭。 ;死不悔改的东西,不但趁乱侮辱良家妇女,还在宫宴上肆意行凶,理应关入大牢,明日午后问斩! 午后问斩。 李义面色一片死白,额角也冒出冷汗来。 可他眼角的余光瞥向贤妃的方向,终归还是没有力争什么,只是咬了咬牙,垂下头去,似是接受了这个事实。 最后李义被拖了出去。 至于宋清清。 被李义用杯盏砸得头破血流,如今还昏迷着,要问也问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即便是人能醒过来,也离疯癫不远了。 老皇帝自是也不希望宋清清醒过来继续疯言疯语。 遂摆了摆手,;将人送回丞相府,再请太医前往治疗。 如此,一场闹剧便就草草收场。 对此结果,宋锦瑟倒是毫不意外。 事先便已经预料到老皇帝在人前定会顾及皇家的脸面和与贤妃的情分,为曲越打掩护。 即便心中已经清明宋清清腹中孩子是曲越的,他还是会将这件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虽然没有将曲越与贤妃两人拉下马,可不管怎么样,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将柳雪晴扶了上位。 而且,如今,宋清清想要翻身,是难了。 从今天起,她腹中的孩子,便会打上生父是罪犯的烙印。 至于曲越,也不会好过。 就算老皇帝不追究此事,但老皇帝对曲越的印象也大打折扣。 宫宴上多了这么一出闹剧,便是很快不欢而散,草草收场。 宋锦瑟转身离开,刚抄了小路离开人堆,却听到身后有掌声突兀地传了过来。 随后,话语声也传了入耳。 ;宋姑娘这一招借刀杀人可用得真是精彩,让人叹服。 第421章 野心大着呢。 这声音很是陌生。 宋锦瑟回头,恰恰好瞧见一个穿着白色锦衣的女子手执佛珠立于红梅树下,满树的红梅,愈发映衬得女子面色白皙。 只是这种白,是一种极为病态的苍白。 宋锦瑟之前见过的贵女夫人虽然不多,但也并不少。她可以确认,自己从未见过这个女子。 可这人却明显是知道她是谁。 心中百转千回,可面上却依然淡定,笑道:;贵人倒是看得清明。 那女子抬眸扫了宋锦瑟一眼,倒是笑了笑,慈眉善目道:;楚夫人倒会说笑,首先一点,在这深宫大院里面,能留下的自是心思清明的。 一句话,意味深长。 女子的面容瞧着慈眉善目的,但不经意间扫过的眼神却是清冷无比。 跟那慈眉善目的模样极为不搭。 也不知道这女子的身份,只不过,宋锦瑟下意识便是极为不喜眼前这女子。 只抬眼看了那女子一眼,笑着道:;贵人慢慢赏梅吧,我便告辞了。 女子倒是没说其他,只敛了敛眉,礼貌一笑,道:;去吧。 宋锦瑟倒也不多留,领着青栀一同转身离开。 走出了好远,青栀才疑惑着低声道:;大少奶奶,方才那个是谁呀?说话的语气阴阳怪气的。 青栀极为不喜那女子。 宋锦瑟淡道:;不知。 这女子是谁,何种身份,她不知道,也并不想知晓。 毕竟这后宫妃嫔三千,她也不用个个都认识一遍,只要不要过来招惹她就好。 青栀犹豫了片刻,又嘀咕道:;奴婢总觉得那人有那么一点儿来者不善,要不奴婢去打探打探? ;不必。对于青栀的杞人忧天,宋锦瑟哭笑不得,不过,她也知道,那是青栀将她当做自己人,所以才会如此关心。 最后,只道:;无非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已。 傍晚时分,未央宫。 贤妃沐浴过,换上了一身艳红色的衣裙,又用脂粉细细地妆扮过,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这才带上曲越一同出了宫门。 发生了那么一趟子事情,贤妃自然是积极了不少,准备带着曲越去老皇帝面前主动认错,好能尽力挽回些损失。 两人走到乾清宫时,乾清宫的宫门紧闭,正巧伺候皇帝身边的桂公公从里边走了出来。 ;桂公公,皇上在宫里么? 桂公公抬眼瞥了贤妃一眼,倒是直接道,;贤妃娘娘跟四皇子殿下来得可是不巧了,皇上如今呀,并不在宫中。 贤妃的面色有些僵滞,后又恢复如常道:;那皇上去了哪里? ;贤妃娘娘可能有所不知,静妃娘娘下午时分便回了宫,皇上呀,知道静妃娘娘回了宫,便过了昭微宫那边去,如今肯定是在昭微宫中陪着静妃娘娘呢。 贤妃心中咯噔了一下。 静妃。 那女人竟然真的回了宫!还是在她一点都不知情的情况下,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想到那女人一回宫,便抢了她的恩宠,贤妃的脸色一时难看。 真是个扫把星,偏生挑了那么的一个时间回来,这不是故意让她难做么? 还是深呼吸了好几口气之后,这才将自己脸上的情绪压下。 与桂公公说了几句话之后,贤妃便不再多留,领着曲越起身往回路走。 ;母妃,这静妃回来,曲焱肯定也跟着回到京城来了,这可如何是好? 曲越脸上满是焦急之色。 父皇对曲笙最是喜爱,接下来,便是曲焱。 现在曲笙扳不倒,又回来了一个曲焱,这以后还能有他的位置? 贤妃低垂着眼帘,宫灯的灯火照在她阴冷的面容上,加上那一袭红衫,显得几分可怖。 她缓缓开口,道:;你如今才知道着急了?早就让你做事谨慎些,谨慎些,你却从来不听母妃的话。若非是你这般胡闹,你在你父皇心中的位置便是高别人一等,哪来如今这般慌慌张张的? ;母妃。 曲越深吸了一口气,脸色难看,;这不是因为宋锦瑟那个贱人在背后搞鬼么? 如若不是宋锦瑟,许是他如今也不至于是这个下场。 提起宋锦瑟,贤妃眼中一抹暗光闪过。 ;母妃早就警告过你,宋锦瑟此女心机深沉,不是你说拉拢就能拉拢的,你根本拿捏不了她,此女必须早日铲除,不然迟早是要坏了我们大计的。 ;儿臣现在就去找杀手将宋锦瑟那女人彻底铲除。曲越说着,就想要转身。 却被贤妃喝止了。 ;越儿! 贤妃揉着眉心,颇为头疼地看了曲越一眼,;母妃刚才跟你说的话,你到底记住了没有? ;母妃一再让你做事谨慎些,敢情说了都是白费口舌了?如今出了这趟子事情,你便要隐忍安分些,莫要再一次被人抓了把柄。若不然,届时想要翻身都翻不了身了。 ;好的,母妃。 贤妃深呼了一口气,只觉得满心疲惫。 若是曲越有宋锦瑟一半的擅于谋划,她也不至于是如今这般疲惫。 ;你也不要想着再去对付宋锦瑟那个女人了,如今不是时候。你且好生安置凌州的那些人,莫要让他们随意滋事,暴露了行迹。 贤妃又道,;如今我们已经失去了齐家这个靠山,地位已经不同以往,朝中的人脉已经是不能用了。那些人,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你切勿让他们也暴露了。 说到这,贤妃眼神里闪过一抹厉色。;至于宋锦瑟,既然她选择站在太子那边,自然会有人对付她。 毕竟,这宫里,想要将太子踩下去的,并不止他们。 ;母妃,你的意思是,让静妃对付她? 贤妃轻嗤了声。 ;本妃原来还以为静妃就真的那么无欲无求,倒是她这一回来,本妃便明白了,所谓的皈依佛门不过只是一个幌子,这个女人,野心大着呢。 此时。 ;大少奶奶,已经探听到了,我们在宫中遇上的那个女子,是前些时日到宁安寺清修的静妃。 ;静妃? 宋锦瑟在脑海中搜寻了一遍,书中似是不曾提起过这么一个人物。 ;对,这静妃之前极为受宠,二皇子曲焱便是静妃所生,就连皇后诞下的长公主,皇上也送到静妃宫中教育抚养。 ;奴婢还听说,长公主如今因为静妃跟皇后断绝了母女关系,虽是皇后的亲生女儿,但却根本不认皇后为母,更不曾去过坤宁宫,只唯独亲静妃一人。 闻言,宋锦瑟眯了眯眼。 将别人的女儿养成了自己的女儿。 按照这样看来,这静妃还真不是面上那般无害,这女人的手段,厉害着呢。 第422章 并非善类。 ;听说也是因此,皇后对外也不曾言说过长公主是她所出,长公主是皇后所出这事情,宫中只有少数人知晓。长公主对皇后不怎么样,但对静妃是真的孝顺。而且静妃离京在宁安寺清修的这一段时日,长公主一直陪伴左右侍奉着,当真是如同亲生女儿一般了。 也是青栀这般说了之后,宋锦瑟才有些顿悟为何皇后从来不曾提起长公主。 想来也是被长公主伤了心了,才不愿意去提及。 ;大少奶奶,长公主怎么都是皇后娘娘所生,为何却偏偏是认静妃做母亲呢,你说这血浓于水,我听说的都是流落在外的人最后与亲生父母辨认了之后都会与自己的亲生父母亲生,反倒是与养父母生分的。 青栀想不明白。 甚至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事情简直是闻所未闻。 ;不知道。宋锦瑟摇了摇头。;但是很明显,这静妃肯定是有问题的,毕竟长公主是在她的宫中教养的,长公主的一言一行,都与静妃有莫大的渊源,这个静妃,并非善类。 ;那这静妃于大少奶奶来说是敌还是友呀。 青栀挠了挠头,她还是很苦恼。 人是谁,倒是打听到了,可最重要的,却是没有探听到。 ;她于我是敌还是友并不重要。 宋锦瑟面上神情平静,;反正于我来说,她是敌。 青栀一脸的懵懵然:;大少奶奶你之前跟静妃有过节么? 在青栀想来,应该不会有才对呀。 毕竟大少奶奶上京城的时候,静妃已经离京在宁安寺清修了好一段时日了。 ;没有。宋锦瑟摇头,很是干脆利落地道:;只不过单纯是恨屋及乌而已。 青栀还是听不懂。 宋锦瑟倒是没有打算解释,只问道,;长公主也跟着静妃回到京城了么? ;是的,静妃都回京城了,长公主肯定是陪伴左右的。大少奶奶你是跟长公主认识么? 青栀下意识地问,问了之后,倒是有几分后知后觉,;所以,大少奶奶你那般说,是因为跟长公主有过节? ;对。宋锦瑟道,;看来今天之后,日子也不会太平静了。 有些过节,还是要清算的。 之后宋锦瑟也大抵了解到,长公主,名叫曲宁。在所有皇子公主里排行老大,从小就极为受宠爱,所以性子乖张肆意,做事也任意妄为。 用她那个世界的话来说,这曲宁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问题少女。 就在两人说着长公主曲宁的那些事儿时,楚胤止从外面进了门来。 两人之间的话题便戛然而止。 宋锦瑟不动声色地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很晚了,如今这个时辰应该是近了亥时。 青栀没有再多说,退了下去。 随着楚胤止一同进来的,还有一股寒气。 夜深露重,屋里烧着炭火,都还有些凉意,更别说外面。 宋锦瑟从衣柜里抱了披风出来时,楚胤止正手脚利落脱下身上的夜行衣,里面只穿着一件贴身的中衣。 宋锦瑟蹙了蹙眉,将披风递过给他。 ;怎么不多穿一点? 虽说习武之人身子骨都要硬朗一些,可外面终归是天寒地冻的。 楚胤止头也没抬,道,;这样穿轻便,多穿了翻墙什么的都不太方便。 宋锦瑟也没有多说,近来的天气倒是还好,白天倒是晴朗,虽是寒凉,但不曾下雪。 毕竟还没有到最冷的时候。 到了那会,怕是身上都要结冰了,便是想想,宋锦瑟都打了一个寒颤。 许是看到了宋锦瑟脸上的关心,楚胤止耐着性子道:;其实也不是很冷,那些上早朝的官员,为了保持得体不也穿着单薄。还有你们女子去参加宫宴时,为了让体态瞧着更好看,不也穿着单薄。 宋锦瑟摇了摇头,很自然地接道:;没有呀。你瞧我身上。 此时她还穿着去参加宫宴时的衣裙,里三层外三层穿得暖暖和和的。 话落,宋锦瑟后知后觉地想了想,宫宴上似是除了她穿得厚些之外,其他的贵女小姐,确实是穿着单薄清凉。 甚至有些为了追求风度舍弃温度,还穿着飘逸的轻纱。 楚胤止瞧了一眼,她体态本就娇小,所以穿得厚些,倒也不显得突兀。 尤其是腰身,还是盈盈一握的程度。 这般一想,血气倒是沸腾了起来,喉头也似是有些干火燥热。 最后,楚胤止有些别扭,他默默侧开了头,脸上微微烫。 宋锦瑟这会儿在琢磨着应该怎么弄一件轻便又保暖的衣服,就跟她那世界的保暖内衣一样,穿着一点都不显得臃肿,却又非常暖和。 要是能做出来这样的成衣,届时在京城肯定很有市场。 毕竟楚胤止都说了,那些朝臣在上早朝时,为了保证得体,都只能穿着单薄的官服。起码这成衣一出来,那些朝臣肯定会愿意购买。 再者便是一些追求好看的女子。 尤其是这样的冬天,其实很多女子都需有有一件这样的衣服。 她思考这个问题思考得入了神,倒也没有注意到旁边楚胤止的异样,更没注意到楚胤止是什么时候出去了的。 琢磨了好一会儿,宋锦瑟脑海里面已经有了这衣服的初步构思。 宋锦瑟的想法便是里外两层棉布,保证穿着的舒适性,中间的夹层再将一层薄薄的保暖的动物毛缝制在里面。 毕竟这里不同于她来的那个世界,这里很多保暖的材料都是找不到的,更没有办法生产,只能就地取材。 衣服的初步轮廓已经出来,宋锦瑟想了想,又画了手袜以及帽子的式样。 等到她将想法都画在了草稿上,才想起来,这些东西就算是能做出来,还需要好一段时间。 也不知道在楚胤止离开京城之前,能不能将这些保暖的装备给做出来。 也是这时候,出门的楚胤止再一次进了门来。 他进门的时候,带着一股寒风吹进门来,本来站在横杆上一动不动的八哥忽地扇动起翅膀扑腾着。 宋锦瑟回过神来时,门已经关上了。 不必问他出去做了什么,鼻尖已经嗅到兰草的清新味道,宋锦瑟知道他去洗澡了。 楚胤止这人比起一般的姑娘家来都爱洁净,无论多晚回到房中,都会洗澡,故而每次他一进房门,都带着一股兰草的清新味道。 楚胤止走近了前,看到宋锦瑟手中的稿纸上画了一件类似于中衣的衣服。 还用字体标明了衣服的用料,不过楚胤止看不懂。 缝制衣服是女人家做的事情,他一个大男人,不会。 想必是成衣铺子届时要售卖的成衣。 楚胤止没有多想。 第423章 利用宋子甫。 然后两人熄灯上了榻。 这一天,楚胤止没有跟往常一样凑近,反而是离得远远的,跟躲细菌一样躲着宋锦瑟。 毕竟好不容易冲冷水澡才压下去那种燥热。 要是再凑近,那就功亏一篑了。 宋锦瑟倒是没注意,她看着窗外照进来的淡淡的月光,在想着事情。 许久。 宋锦瑟才感觉到倦意。 只是脚上像是贴了冰块一样,凉意一直从脚底窜上来。 她怕冷,这么冷的天气里,总觉得脚上怎么捂严实都没有一点温度。 脚上的冰凉让她有点睡不着。 她想了想,往常似是并没有脚上冰冰凉凉的时候,之前一进被窝,脚很快便暖热了。 可今天跟往常并没有什么不一样。 最起码,宋锦瑟并没有发现有不一样的地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宋锦瑟还是没睡着,翻身准备换个舒服点的姿势。 ;没睡? 是楚胤止的声音,沙哑低沉,极有磁性。 听起来,他也没有睡着。 感觉找到了组织一样,宋锦瑟顶着熊猫眼一边打着哈欠一边道:;嗯。你有没有觉得今晚特别的冷,冷得人睡不着觉。 楚胤止:; 并没有,他只觉得口干舌燥睡不着觉。 本以为远离宋锦瑟些,那种燥热就会淡下来,可不曾想到,躺下之后,整个被褥都是女子那淡淡的馨香,像是一根羽毛一直撩拨着。 宋锦瑟侧过头来,也是这时候她才发现楚胤止背对着她,离得远远的。 远远的,都能感觉到那边的热度。 她好像是有点明白了今天晚上有什么不一样了,今天晚上她少了一个天然的暖炉。 以往凑近了楚胤止睡,他就是一个天然的暖炉,一会儿就将被窝里面烘得热热烫烫的。 今晚他离得远了,又是侧身背对着她的,所以感觉不到热度,整个被窝都冰冰冷冷的。 宋锦瑟默默地往楚胤止身边凑,直到能感觉到男人身上传过来那腾腾的热气时才停下来。 感觉到香香软软的身体凑了近,楚胤止越发觉得自己要控制不住那种心猿意马。 毕竟正年轻,还是血气方刚的时候,要是旁边睡了一个小媳妇他却一点儿感觉都没有那就不正常了。 直到,不经意碰到宋锦瑟那冰冰凉凉的脚。 宋锦瑟觉得冷,所以下意识将脚往有热气的地方移,没移几下,被一双滚烫烫的大手包住了。 男人的热气不断传过来,不一会儿就将寒意给驱退。 宋锦瑟舒服得眯着眼。 本来还想着跟楚胤止说两句话来着,可脚上温温热热的,倦意不一会儿就袭了过来,很快她便睡着了。 听到身边人均匀的呼吸声传来,楚胤止在黑暗中暗暗叹了一口气,可还是将手收紧,将人整个揽入怀中。 夜很漫长。 这边,丞相府。 ;听说大小姐跟四皇子殿下身边的侍卫私通,还怀了那个侍卫的孽种,还听说那个侍卫就要被处死了。 ;啊?这下大小姐岂不是进不成武伯候府那边的门了? ;别说是进武伯候府的门,我看大小姐很有可能是再也嫁不出去了。毕竟未婚先孕,还怀了罪犯的孽种,哪里还会有人娶呀。 宋清清是被议论声给吵醒的。 醒来之后,差点没双眼一翻,被这些言论给彻底气晕了过去。 如今她的名声是彻底坏了,臭了。 宋清清坐了起来,才发现宋子甫就坐在旁边,一双眼眸极其复杂地看着她。 那些闲话传到丞相府的时候,宋子甫还不相信,他觉得宋清清一向是乖巧,肯定是有心人想要抹黑宋清清的名声。 遂他气冲冲地进宫去问了。 可问了才知道,那些并不是闲话,而是事实。宋清清确实是跟四皇子身边的侍卫搞在了一起,而且,这事情,还闹到皇帝面前了。 宋子甫出宫的时候,面色都是讪讪的。 他想都没想到,自己一向是疼爱的女儿竟然会做出这种辱没家风的事情来。 见到宋清清醒过来,宋子甫一时无声。 脸色也是不太好看的。 从皇宫回来,他仍然有点无法接受事实,没有办法接受自己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女儿竟是那样的不堪。 没有安慰,只是看着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眼中有失望之色。 ;若是爹爹也觉得清清不好的话,觉得清清给爹爹丢人了的话,那便让清清回乡下去吧。 宋清清低敛下眉头,语气低沉地道:;反正清清都是在乡下长大的,也都习惯了被人嫌弃了的。 宋清清这话一落,本来宋子甫还对宋清清有几分失望,如今只剩下愧疚了。 ;清清,爹爹并没有嫌弃你的意思。 宋子甫话落,又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他在想,是不是因为失而复得,所以自己太过于溺爱宋清清了,将人接回来,没有严加教导,所以才会导致今天的下场。 毕竟,宋清清幼年便走丢,自是不懂什么是规矩教养的。 念及此,宋子甫便又是愧疚,又是悔恨。 宋清清幼年走丢,也是他的责任。 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也脱不了责任,又怎么能将全部罪过都归给他的清清。 宋子甫便看着她道,;清清,爹爹从来都没有嫌弃你。不管别人怎么说,爹爹都会护着你的。哪怕是清清不乐意嫁出去,爹爹也养着你一辈子。咱们丞相府,养得起你。 宋清清眼中有落寞,她侧过头去,不再看宋子甫。 只道:;爹爹,夜深了,你去歇下吧。女儿想要一个人静静。 宋子甫看着宋清清,眉头皱得紧紧的,眼神也是挣扎。 可最后还是走了。 等宋子甫一出门,房门关上,宋清清脸上的神色几乎是瞬间就冷了下来。 如今她已经攀不上四皇子,也做不成皇后了,那她就要利用宋子甫对她的亏欠愧疚,来保证自己留在丞相府中。 退一万步来说,只要还留在丞相府,她就还有机会。 就算她做不成皇后,也是身份尊贵的大小姐,依然是有数不尽的富贵荣华。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回到狮城,回到乡下,过那种苦日子。 丞相府大小姐这个身份,她一定不能丢! 第424章 不可告人的目的。 翌日。 ;娘亲,爹爹昨天不是说了要将宋清清那个小贱人送回乡下去么,怎地现在都没有消息? 宋书乔左等右等都等不到清时苑那边有动静,到底是坐不住了跑去问李雪梅。 李雪梅叹了一口气,便道:;这事情娘刚才已经问了一下你爹,可你爹却让娘从此之后不要再提此事,便是府中,也不许让人再提及此事。 这很明显就是在护着宋清清。 宋书乔的脸色刷白一片,不可置信道,;宋清清那个小贱人犯下如此大错,爹爹还是要护着她么? 李雪梅没说话,只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好一会儿才道:;乔儿,那宋清清怎么都是你爹爹好不容易才寻回来的,你爹爹对她心存愧疚,自然是要偏爱一些的。娘知道你不喜爱宋清清,但让你爹爹重新将她送回乡下去,那不太可能。 宋书乔冷哼了一声,道,;宋清清那个小贱人根本不是爹爹的亲生女儿,她不过是一个假的。 话落,李雪梅便捂住了她的嘴。 ;乔儿,这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宋清清进府的时候,身上可是有你爹爹当年留给她的月牙吊坠作为信物的,假不了。以后这话你可不要说了,要是这种话被你爹爹听了去,肯定是要责罚你了。 ;娘,你相信我。人是假的,不过是冒名顶替想要借着此野鸡变凤凰而已,那信物也说不定是个假货!迟早有一天,女儿会将那个小贱人的面目给揭穿! 宋书乔胸有成竹。 她甚至可以想象到,自己带上京城来的证人将宋清清这假千金的身份给揭穿时,宋清清灰头土脸回乡下的样子! 届时,爹爹就会知道,他被宋清清那个小贱人给蒙骗了多久。 李雪梅也没有多说什么,更没有将她这话放心里去。 她只觉得宋书乔只不过是一时愤恨说说而已,在李氏心里,其实一点都不怀疑宋清清的身份。 从宋清清回府的那日开始,也没有人质疑过宋清清可能是假冒顶替的。 毕竟宋清清跟宋子甫长得像极了。 两人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说不是父女都没有人相信的。 若不是因为有血缘关系,怎么就会如此的相似。 宋书乔要离开时,李氏将她喊了住。 肃整了面色道,;乔儿,娘听说你最近跟一个戴着面纱的女人走得很近,还经常将人请到府中来,可有这样的事情? ;嗯。 ;娘告诉你,那女人将自己的真面目都不敢在你面前露出来,肯定是不安好心。你不要被她蒙骗了,娘觉得那女人也不是什么好人,你以后就不要跟她来往了。 宋书乔反驳道:;娘,她不是什么坏人,可是给了我不少助力的。 李雪梅怎么也是比宋书乔多活了几年,吃过的盐比宋书乔吃过的米都要多得多,对这些看得再清明不过了。 ;你为何不想想,她与你非亲非故的,为何要与你结交,为何要帮你?她帮你,怎么就不帮其他人。乔儿,你也知道那个女人是一个商人,这天下无商不奸,那个女人接近你,肯定是有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你以后莫要再跟她往来了。 李氏这些话,宋书乔一点都没有听进去,觉得李氏这是杞人忧天。 只敷衍道,;好。我知道了。 等宋书乔从李氏那边出来,狮城却传来信件道是那准备上京指证宋清清的证人不知道为何又改口不来了。 宋书乔心急得跺脚,直接让扶歌去京兆尹府将人找过来。 扶歌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小姐,你刚才不是答应夫人说是不与她往来么? 宋书乔不屑一顾道:;说是那样说,不过是不想听她唠叨而已。要是我不那样说的话,也不知道会唠叨到什么时候去。 后又对扶歌道:;你去吧,将人给邀请到府中来,就说是邀她过来有要事相商。 宋书乔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她恨不得马上在爹爹面前将宋清清那假面目给拆穿,好让爹爹将她送回乡下去。 只要宋清清留在府中一天,便是会将本该属于她的东西给抢夺过去。 宋锦瑟是这日下午到丞相府的。 到香樟苑时,宋书乔已经迫不及待地迎了上来。 ;楚夫人。上次你吩咐我去查探的事情,我已经找好了证人,是一个住在宋清清隔壁,自称从小便看着宋清清长大的妇人,可以证明宋清清便是在狮城出生的,可那妇人临上京城之前却又变了卦,说是从来都没有说过那些话。 宋书乔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宋锦瑟挑了挑眉,倒是一点都不意外。 ;楚夫人,这该怎么办呀,我派去狮城的人说,走了十里八乡,都没有人要出面作证,还要不我现在直接去跟爹爹说,宋清清就是一个冒牌的假千金,她的身份是假冒的,根本不是爹爹丢失在外的那个女儿。 宋书乔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将宋清清赶走了,说话时候,眼睛都亮着光。 宋锦瑟摇了摇头,;宋二小姐,你先别冲动,要是你现在直接去跟丞相大人说宋清清是假冒的,空口白牙,又无凭无据的,你觉得丞相大人会不会相信你? 宋锦瑟又淡定道:;因为这样,影响你与丞相大人父女之间的感情便得不偿失了。 宋书乔眼睛里的光芒黯淡了下去。 对的,爹爹肯定是不会相信她的。 爹爹将宋清清是疼到了骨子里的,便是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生了那么大的气,最后还是站在宋清清那边,将宋清清护着。 可想而知,她要是跟爹爹说了那些话,肯定是让爹爹生气的。 ;既然十里八乡都找不到人作证,你可以让人打听一下,当年给宋清清接生的稳婆,只要将人找到,那证据便都有了。 话落,宋书乔便拍了拍头,;对呀,我怎么没有想到。 宋书乔本来还一筹莫展,听到宋锦瑟这话,马上豁然开朗。 ;我马上就传信过去,让那人去找稳婆。 宋书乔已经等不及要将宋清清拉下马了。 只要宋清清这个假冒的离开了府中,爹爹对她便会恢复到之前的宠爱。 至于那个被宋清清顶替了身份倒霉的丞相府嫡女,宋书乔恨不得她早死了,死外面才好。 第425章 你的月牙吊坠呢? 从香樟苑出来,宋锦瑟慢悠悠地走着。 一路上,都可以听到丞相府的下人在对宋清清的事情议论纷纷。 ;老爷那么清廉正直的一个人,怎么大小姐却做出那种与人苟合的事情。 ;我这几天出府去,都听到有人朝着我指指点点的。唉,大小姐就不该回来,一回来便败坏了丞相府那么多年的清誉,我还听说老爷昨天夜里还因为清清小姐的事情睡不着觉,一早上起来去上朝之前还请了府医,道是头疼的老、毛病又犯了。 ;毕竟都是在乡下长大的,大字也不认识几个,能上得了什么台面?我倒是觉得老爷还不如将人送到乡下去,免得我们都被连累,出门都被指指点点的。 是几个穿着下人服的丫鬟在叽叽喳喳地议论着。 不过这几个丫鬟很快就噤声了,宋锦瑟目光看过去,看到官服穿得整齐端正的宋子甫走了过来。 这几个丫鬟的讨论,宋子甫也听到了,板着一张肃穆的脸眼神冷厉地看着那几个丫鬟道,;清清就算是从乡下回来的,但也是丞相府的嫡女,是你们的主子,你们以后就不要再谈论这件事情了。 说闲话恰巧被宋子甫碰到,几个丫鬟皆是吓得脸色发白,闻言忙不迭地点头:;奴婢知道了。 宋子甫到底只是说教了几句那几个丫鬟,毕竟说到底,那几个丫鬟说得没错。 确实是清清在这事情上做得不对,否则哪里会惹来那么多的流言蜚语。 就连他今日上早朝的时候,都感觉那些同僚看他的目光也不同往日,怪怪的,跟看猴一样。 宋子甫将那几个丫鬟遣走之后,走没几步,跟宋锦瑟打了一个照面。 ;府中下人没有管教好,让你见笑了。 虽然宋锦瑟还戴着面纱,宋子甫还是一眼就将宋锦瑟认出来了。 毕竟他从第一次见到宋锦瑟时,就觉得这个姑娘莫名亲近,所以印象极其深刻。 ;丞相大人言重了。丞相府中下人那么多,怎么可能一一管束住。 闻言,宋子甫便是叹了一口气。 ;丞相大人,毕竟嘴是张别人身上的,别人说什么便让他们说去吧。说几句又不能影响什么,丞相大人还是不要因为那些人的只字片语影响了心情。 宋锦瑟这话,让宋子甫觉得熨帖。 觉得这丫头不但是有生意头脑,明事理,说话还特别的贴心。 这一点,比起他的那两个女儿都好多了。 要是这丫头是他的女儿那该多好,他便不用天天地操心这操心那了。 想及此,宋子甫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本以为清清是个省心的,没有想到,比起书乔来,还不省心。 宋锦瑟跟宋子甫又说了几句,便没有再多说,客气地告辞。 在离开时,她故意将一样东西扔在地上。 宋子甫抬脚正想离开,却是听到一声清脆的声音,紧接着有什么东西滚到了脚边。 那东西,明显是宋锦瑟遗落的。 弯腰,将那东西拾起,在看仔细那东西是什么时,宋子甫微微愣了神。 这是一块月牙吊坠。 摩挲着手中的月牙吊坠。 无论是质地,还是形状纹路,都很熟悉。 上好的和田玉,简单雅致的花纹。 跟他当年给那孩子留下的月牙吊坠一模一样。 这丫头怎么会有跟清清一模一样的月牙吊坠? 难道是清清赠予她的。 可很快宋子甫便否决了这个念头,因为他不曾听说宋锦瑟与宋清清有什么交情。 更况且,那么重要的东西,清清也不会送人。 宋子甫忍住了心中的疑惑。 叫住了宋锦瑟,;丫头,这是不是你丢的? 说着便将月牙吊坠递给宋锦瑟。 ;是的。险些还将这掉了,谢谢丞相大人。 宋锦瑟若无其事地接过月牙吊坠,将它重新收回贴身的口袋中。 动作也慢悠悠的,她在等宋子甫询问起她这个月牙吊坠的来历。 果不其然,宋子甫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道:;丫头,你这个吊坠,是哪里来的? 宋锦瑟便笑了笑,回答道:;丞相大人,我从小便流落在外,这是我养母给我的,我养母还说,这吊坠是她当年捡到我的时候,一起捡到的,许是我的亲生爹娘给我的信物。 闻言,宋子甫神色微变。 他蹙了蹙眉,朝着宋锦瑟望了过去,可隔了一层面纱,却是看不到宋锦瑟长什么模样。 ;丞相大人可是认得这个吊坠? 宋锦瑟面纱下的眸子静静地望着宋子甫。 宋子甫沉吟了片刻,便摇了摇头,道:;只是觉得有些熟悉而已。 宋锦瑟只不动声色地道,;若是丞相大人哪日将吊坠认出来,还请跟我说一下,我这么多年都在寻找我的亲生爹娘,想与他们团聚,可是却没有法子。毕竟这整个龙元国那么大,我与亲生爹娘又失散了多年,寻找起来,并不容易。 ;好的。宋子甫应道。 这件事情似是对宋锦瑟来说,只是一件不足挂齿的小事。 确认已经将吊坠妥善收起,宋锦瑟便闲庭信步离开。 宋锦瑟像是没事人儿一样离开,可宋子甫却是在原地久久没有移动步子。 脑海中都是那个月牙吊坠。 可以确定,那月牙吊坠与自己当初给那孩子的月牙吊坠一模一样。 许是恰巧吧。 工匠做那个月牙吊坠时,做了一模一样的两个。 可,哪有那么凑巧的事情。 宋子甫想要说服自己,却又抵不住满心的疑惑。 同样的月牙吊坠也就算了,又是同样的流落在外? 宋子甫望着宋锦瑟的背影,若有所思。 听得出来,这个丫头也并不像是在蒙骗她。 想想,宋子甫便越来越疑惑。 看着宋锦瑟的背影越来越远,消失不见,宋子甫才抽回了视线。 往自己的住处走了几步之后,他又停了住,转身往清时苑走了去。 宋清清见到宋子甫来了,没有了昨天夜里的冷漠,反而眼里都是惊喜。 ;爹爹,女儿还以为爹爹再也不会来看我了。 说着,便又是一副泫然若泣的样子。 宋清清心里清楚,什么时候应该怎么样做,才能让宋子甫对自己的愧疚之心更甚。 可这一次宋子甫却是对她的眼泪视而不见,目光一直落在她脖颈上。 宋清清的脖颈上空空如也,没有戴那月牙吊坠。 道,;清清,你的月牙吊坠呢? 第426章 讨债的恶鬼。 宋清清愣了愣。 然后低下头来似是做错了事情一般,小声道:;之前天天戴着,可前些日子不知道在哪里弄丢了。 宋清清说这话时,有几分心虚,生怕宋子甫会觉察到异常。 毕竟那月牙吊坠,并不在她这里。 将那月牙吊坠送过来的人没一段时间,便将月牙吊坠要了回去,倒是给了她一个与那月牙吊坠差之不多,几乎可以以假乱真的仿制品。 可那月牙吊坠宋清清前些时日便收在库房中,不戴了。 毕竟宋锦瑟上了京城之后,她日日便提心吊胆的,怕是自己露出一些端倪来,被宋锦瑟抓住了把柄。 那月牙吊坠本是伪造的,宋清清戴着也觉得心里不太舒坦。 总觉得那是一个定时炸弹。 要是宋子甫对她的身份起了疑心,让她将月牙吊坠拿出来鉴定真伪,那她的身份就被拆穿了,之前做的一切努力都会付之东流。 弄丢了? 宋子甫顿了顿,看向宋清清的表情便是若有所思。 明明知晓不应该怀疑宋清清的,可脑海里宋锦瑟那一番话却是挥之不去。 难道自己真的认错了女儿? 可宋子甫转念又想起,宋清清回府时那月牙吊坠是经由他亲自验证过的,不会有假。 毕竟那吊坠的质感与花纹他再熟悉不过,一望就知道真伪。 若是造假,他定然能第一时间发现。 随即宋子甫又望向宋清清,宋清清的面容与他有几分相似,也似是有几分她娘亲季氏眉眼间的影子。 若非是他与季氏所出,又怎么会长得如此相似。 宋子甫很快就将这个想法抛之脑后,若无其事地点了点头,道:;回头再仔细找找吧,毕竟那是你娘给你留下的东西。 知道宋子甫并没有非要她找到月牙吊坠的意思,宋清清便松了一口气,轻声细语道:;自从那吊坠丢了以后,清清每日都在寻找,可底下的人将清时苑翻了个遍,都找不着,许是丢在了外面。 随后宋清清又道:;爹爹莫要担心,清清定会继续寻找,清清也知道那是娘亲留下的东西,遗失了也很是着急。 听说宋清清这样说,宋子甫没有再多说。 说再多,丢了的东西也不能找回来不是? 然后宋子甫也并没有多留,只关心了宋清清几句,就转身离了开。 宋清清立在门前看着宋子甫的背影远去,回眸的时候,眼神幽暗异常。 记得宋子甫已经许久没跟她要过月牙吊坠了,可今天却是突然提及月牙吊坠。 而且,可以看出来,宋子甫过来,是特地来看月牙吊坠来的。 这事情肯定是跟宋锦瑟脱不了什么关系。 这一世的宋锦瑟一定是一个讨债的恶鬼,上一世她死在自己的手里。 所以这一世她来讨债来了。 先是坏了自己嫁给四皇子的美梦,再然后,还想要将她的身份拆穿,赶回乡下去! 宋清清咬了咬牙。 便是这时候,卫琴进了来。 道,;小姐,你养母陈氏来了。 宋清清本就心烦,听到陈金枝来了之后直接冷了脸,;不是让她人别来,写信来告知我乡下的事情就行了么? 宋清清一点都不想见到陈金枝,虽然陈金枝是她的亲生母亲。 可她讨厌陈金枝。 因为只要看到陈金枝,宋清清就不由得想起自己本来的身份是农家女这件事情。 她非常讨厌农家女这个身份! 要是她本来就是丞相府失散的那个千金就不会有这么多的事情。 卫琴犹豫了片刻,道,;可人已经在院门候着了,说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见小姐。 人都来了,要是将人赶出去的话,肯定会被人说闲话的。 何况,陈金枝信也没写,直接上京城,大概是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事。 所以宋清清深吸了一口气,将那烦躁的感觉压了下去。 ;让他们进来吧。 卫琴出了门,进来的时候带着陈金枝,除了陈金枝,还有另外一个身材矮小,獐头鼠目的中年男人。 那中年男人一直在左顾右盼,瞧着富丽堂皇的丞相府,惊叹不已。 见到宋清清之后,更是盯着宋清清身上的衣服首饰一直看,一双老鼠眼闪着细细的亮光。 ;清清,舅舅听说你在京城当千金大小姐这消息的时候,还不怎么相信,没想到这事情是真的呀,你跟你娘的口风可真紧,就连舅舅我也被瞒在了鼓里。 宋清清的舅舅,叫个陈金生。跟陈金枝同在一个村里,是村里的村长。乐 陈家是地主,生活过得不错,可陈家重男轻女的思想非常严重,陈金枝早早就嫁出去了,没享受到陈家一丝一点福利。 况且陈金生虽然是村长,但眼皮子极浅,觉得陈金枝男人早早死了,生怕陈金枝会到家里蹭吃蹭喝,所以二话不说就跟陈金枝断了联系。 虽然同是在一个村里,但两家之间,鲜少有往来。 见到陈金生,宋清清蹙了眉,不满地对陈金枝道:;娘,你怎么就将人带上京城来了,我在京城这件事情不是让你对谁也不说么? 宋清清上京城的事情,除了陈金枝之外,村子里根本没有人知道。 陈金枝对外只扬言说宋清清走丢了。 这年头,走丢个人是极为正常的。 而且,村里的人,平时就连城里都难得去一次,消息极为闭塞。 所以村里的人,除了陈金枝,根本就不知道宋清清上了京城,还在丞相府里面,当了丞相府的千金大小姐。 宋清清根本没有想到,陈金枝居然将她在京城的消息告诉了陈金生。 还将人带到丞相府里面来了。 这不是让她难做么? 要是陈金生回到乡下,在乡下吆喝她到了京城,那她是假冒的丞相府千金这件事情,岂不是人人皆知了? 听到宋清清这话,就不满地道,;侄女,做人可不能忘本,你如今有了出息了,就不认舅舅了?要知道你当年可是舅舅瞧着长大的,你娘带着我来找你又怎么了? 宋清清被说得哑口无言,只愤愤地看了陈金枝一眼。 被错怪,陈金枝也很委屈呀,;清清,你在京城的事情不是娘说出去的,是你舅舅主动上门问我的,说是有人到村里打听了。 闻言,宋清清脸色一僵。 这时陈金生便接话道,;对呀,前几天有一个穿着光鲜亮丽的男人到了我们村子里来,打听你的身世。还说你在京城里面,做了丞相府的大小姐,身份尊贵无比。那男人还打算将顾大婶骗到京城来,道是让顾大婶作证,证明你是在村子里出生的,不是丞相府的大小姐。 第427章 真的是耻辱。 宋清清的脸色一下子变了,纸一样白。 顾大婶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听陈金枝说过,当年生她的时候,顾大婶也在旁边帮忙。 要是顾大婶上京来,出面指证自己是在村子里出生的 宋清清眼中闪过一抹杀气。 ;顾大婶在哪里? 在顾大婶出面指证自己之前,她要雇杀手将顾大婶给处理掉。 无论如何,她绝对不能让自己的身份被拆穿! 陈金生瞥了她一眼,得意洋洋道:;村里的事情,哪里瞒得过你舅舅我,你顾大婶没有上京,就被我拦住了,我说那男人是个人贩子,将人骗到京城来,就卖掉。你顾大婶一听,回头就拒绝了那个人,那个人还想找别的人上京,都一一被我拦住了。 话落,陈金生便一副邀功的样子,盯着宋锦瑟发髻上那金灿灿的步摇道:;好侄女,舅舅给你做了那么多事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怎么也要感谢一下舅舅吧。 陈金生之所以拦住那些人,也并不是真心想要帮助宋清清,而是因为生怕那些人上京揭发宋清清之后,得了赏银之后过上比他还富贵的生活。 而他做了这一切,自然是经过思虑的。 要是将宋清清揭发,得到的好处是一次性的。 可要是替宋清清保守这个秘密,那日后得到的好处那是无穷无尽。 ;我知道了。宋清清道。 宋清清掂量得很清楚。 陈金生是村里的村长,要想她在京城当丞相府的千金小姐这个消息传不到村里的话,少不了要依仗陈金生帮忙。 而且,这一次,要不是陈金生将人拦住,说不定那顾大婶在她并不察觉的时候已经到京城了。 所以,宋清清将卫琴叫了进来,让她到库房里面拿了些金银细软,给陈金生作为报酬。 毕竟,在保住自己丞相府千金这个身份面前,金银财宝都不算是什么。 只要自己一天还是丞相府的千金,金银财宝什么的,肯定也少不了。 卫琴很快回来,从库房里拿了一匣子金银细软出来。 ;舅舅,以后村里的事情,就劳烦舅舅操心了。 宋清清将匣子递过给陈金生,低声道,;要是舅舅以后见到村里来了生面人,问起关于我的事情,舅舅就帮我打点一下。 ;好。一辈子没见过那么多的金银细软,陈金生的双眼发亮,这是村里人挣几辈子都挣不来的呀。 果然进了京城,就是不一样,出手都大方了很多。 一边将匣子装进自己随身带的布口袋里面,嘴上还大包大揽道:;舅舅办事你放心,肯定会帮你打理得妥妥当当。要知道,村里面来了生面人,你舅舅我可是第一个知道的。 见到陈金生拿了那么多金银细软,陈金枝也搓了搓手,看着宋清清道:;清清,你如今出息了,也要让娘沾点光呀,你瞧娘这一身衣服,都是去年冬天的衣服了 ;好了好了。 宋清清不想再听,打断了话,摘下头上那一支金步摇,扔给陈金枝。 陈金枝乐得笑开了花。 女儿当上大小姐可真好,每天不用做农活,在家只躺着,就有大把大把的银子进口袋。 陈金枝掂量着这金步摇,估计能换不少的银子。 还能给自己换几套崭新的衣服跟首饰。 看到两人那见钱眼开的样子,宋清清的眸眼里闪过一抹不屑。 真的是乡下人,土包子一个,眼皮子浅,还没见过世面。 她既然进了京城,做了丞相府的大小姐,就一定不会再回到乡下那种恶心巴拉的地方去了。 金银细软都给了,宋清清也懒得再费心思去招待这两人,只让卫琴将人送了走。 临走前,她将陈金枝叫了住。 警告道。;娘,你日后不要再到府里来了,要是被丞相大人知道了,觉察出来什么,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 陈金枝也是有脑子的,哪能听不懂这话,当即小鸡啄米一样点了点头,;清清,你放心,娘以后绝对不会再到府里来。 说着,又提醒宋清清道:;清清,娘不上京城来,你可不要忘了娘呀,你过上好日子,可不能不管娘呀,娘膝下只有你那么一个女儿,以后养老就靠你的了。 陈金枝以前没到过丞相府,也是到了丞相府之后,才知道自己的女儿如今生活得如此富贵。 住的富丽堂皇,身边还有一院子的下人伺候着。 这样一对比,陈金枝心里就有些不平衡了。 毕竟宋清清生活那么富贵,可每个月给她的银子却是极少。 少得让人不满了。 ;行了。 宋清清紧绷着一张脸,听到陈金枝自称是她娘的时候,她就特别的反感。 她是真的不想认陈金枝这个娘。 不耐烦地道,;赶紧走吧。别被人看见了。 宋清清真的是希望这两人,哦,不,不仅仅是这两人,还有村里的那些人,一辈子都不要出现在她的面前了。 陈金枝本来还想在这富丽堂皇的丞相府再多呆呆,可被宋清清这么一赶,也不敢多留,跟陈金生两人匆匆走了。 宋清清揉着突突跳着的太阳穴,觉得烦躁得头都要裂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想想,要不是有人去村里调查她的身世,这两人也不至于到京城来。 说到底,就是那背地里调查她身世的人害的。 宋清清气得牙痒痒的,也不知道是谁派了人到村里去调查她的身世! 可肯定跟宋锦瑟脱不了干系。 ;小姐,刚才的那女人怎么还口口声声自称是小姐的娘亲,她不是只是小姐的养母而已么? 庄琴小心翼翼地问,眼里有探究。 ;就是。要不是不可以选择,我连她这个养母都不想认,你看她身上穿的衣服跟土包子有什么两样,还有身上都是臭烘烘的。 宋清清说话的时候,眼里都是嫌弃。 她怎么会有陈金枝这么一个没用的娘。什么忙都帮不上,就连稳住陈金生也做不到,还将陈金生带上京城来,给她添堵。 而且,一身乡下人的毛病,尤其是那爱占小便宜的样子,简直丢人丢到家了。 她有那么一个娘,真的是耻辱。 第428章 威胁太大了。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恶毒女配你人设崩了 1说网()”查找最新章节!</p> 卫琴没有再说话,只隐隐觉得其实宋清清并不是自己一开始所认为的那么良善。</p> 宋清清却是在考虑一件事情。</p> 陈金生这事情,无疑是给她敲响了警钟。</p> 现在陈金生被金银细软收买,可以暂时帮她压住村里那些人。</p> 可这不是长久之计,万一有一天,陈金生被宋锦瑟用更多的金银细软收买,将她的真正身份供出来</p> 以前宋清清觉得宋锦瑟没有威胁,是觉得宋锦瑟毕竟是个短命鬼,所以没有考虑这方面。</p> 这一世宋锦瑟不短命了,还三番四次地设计她,对她威胁太大了。</p> 宋锦瑟的最终目的,就是将这丞相府大小姐的身份夺回。</p> 所以,陈金生以及村里的那些人,迟早是会被宋锦瑟那个手段厉害的女人收买,转而成为对付她的利器。</p> 宋清清一想就觉得,陈金生跟村里的那些人,一个都不能留了。</p> 既然这些都是宋锦瑟对付她的利器,那她就要提前将这些利器给折断。</p> 要想赢过宋锦瑟,就必须将这个主动权掌握在手里。</p> 毕竟这些人留在世上多一天,她就多一分威胁。</p> 这种感觉就像是站在悬崖边上,时时刻刻担心着会被人推下去粉身碎骨一样。</p> 宋清清的眼里闪过一抹寒冷的光芒。</p> 如今,对付宋锦瑟最为行之有效的办法就是将能证明自己身份的这些人证都赶尽杀绝。</p> 只要是这些人都死光了,就没有人能威胁到她了。</p> 那样宋锦瑟也没有了人证,就算她找上门来告诉宋子甫她就是真的千金,空口白牙的,宋子甫也不会相信她。</p> “庄琴,你去库房里给我找些值钱的物件出来。”宋清清道。</p> 这边,陈金枝没有听从宋清清的话马上离开,而是留在京城。</p> 毕竟一辈子都没有到京城来过,好不容易来了一趟,肯定是要到京城四处去看看的。</p> 在当铺将宋清清给的金步摇当了五十两银子,陈金枝美滋滋地去首饰铺子里给自己买了一对大金耳环。</p> 然后,又到了京城里面一家极为知名裁缝铺子。</p> 兜里有钱,陈金枝腰也挺得笔直,颐指气使地道,“马上给我裁一套当下京城最时兴的衣裳。”</p> “不好意思,这位夫人,今天铺子里要招待贵客,贵客很快就要来了,现在店里都在给那位贵客赶着工,实在是没有办法为你量体裁衣。”</p> 铺子里面的掌柜亲自出面跟陈金枝道歉,“夫人,要不你改天再过来或者是挑选店里的成衣。”</p> “不行。”陈金枝马上拒绝。</p> 她明天就要离开京城了,哪能改天过来。</p> 而且,这衣裳她还要穿回村里去显摆的。</p> 要是挑一件毫无特点的成衣,她去哪里跟村里的那些妇女显摆去?</p> 陈金枝当即就不乐意了,叉着腰,指着那掌柜的鼻子就大声嚷嚷道:“你们开那么大的一家店,就是这样做生意的么?”</p> “而且,我告诉你,我可是丞相府大小姐的亲娘,亲娘你知道不知道,你们店里的贵客哪有我身份高,你们要是得罪了我,我就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p> 店外,宋子甫正往里走,裁缝店要接待的贵客就是他,他是提前跟裁缝铺的掌柜打了招呼,带着管家过来给府中的下人定做一批过年新衣的。</p> 陈金枝的声音又尖又大,宋子甫在门外隔了好远,都听到了这一席话。</p> 丞相府大小姐的娘。</p> 他疑惑地朝着陈金枝看了过去,只远远一眼,看了个轮廓,只觉得那面孔陌生的很。</p> 而且,清清的娘早就去了。</p> 这个妇人是信口雌黄吧。</p> 裁缝铺子的掌柜好说歹说,都没能说通陈金枝,最后被陈金枝那一副泼妇的样子吓怕了,为不影响自己铺子的生意说通了店里一个最手巧的裁缝给陈金枝赶工赶点缝制衣裳。</p> 陈金枝才罢休。</p> 宋子甫进门时,陈金枝刚巧从裁缝铺子里出来,宋子甫侧过头去看了陈金枝一眼。</p> 近距离,宋子甫一眼就确定自己跟这个妇人素不相识。</p> 也不知道这个妇人怎么就扬言自己是清清的娘。</p> 只是,这时候拉着那妇人问清楚,又是不可能的事。</p> 宋子甫看了样衣之后,点了头。</p> 管家跟裁缝铺子的掌柜商谈新衣的具体事项时,宋子甫有些心不在焉。</p> 等商谈完了,宋子甫随口一问问起陈金枝。</p> 那裁缝铺的掌柜便大倒苦水道:“丞相大人,方才那个妇人一开口便道她是府中大小姐的亲生娘亲,非得让我们铺子给她裁衣。唉,就算她真是大小姐的亲生娘亲也不成呀,毕竟铺子里的裁缝都在赶工赶点地缝制府中的新衣,哪有精力给她另外缝制衣裳。这不是难为人么?”</p> 宋子甫蹙了蹙眉,听了掌柜的这一席话后也实在是觉得陈金枝这个妇人难缠,京城里也少有这样的人。</p> 沉吟了片刻又问,“那妇人你可认识?之前有没有来过店里?”</p> 掌柜摇了摇头道:“不认识,以前在店里就从未见过这个妇人。不过我听着这妇人似是狮城那边的口音,因为我有个亲戚就是从狮城那边过来的。”</p> 狮城?</p> 难不成那妇人就是清清之前说过的养母?</p> 宋子甫想起,清清之前跟他说过,她以前生活的地方就在狮城,可宋子甫并未到狮城那偏远地方去过。</p> 只是,下意识便觉得即便那妇人是清清的养母,也不应该扬言说自己是清清的亲娘。</p> 这明显就是非常不妥当。</p> 不过这毕竟是一件小事,宋子甫作为丞相,事情多得很,并没有将这事情往心里去。</p> *</p> 青栀告诉宋锦瑟陈金枝带着陈金生来了京城这件事情时,宋锦瑟挑了挑眉,一点都不意外。</p> 宋书乔的人没能将那证人带到京城来,肯定少不了这两人在背后推波助澜。</p> “大少奶奶,这两人今天晚上还是会留在京城,听说是明天才动身回狮城,我们要对他们下手么?”</p> 青栀问。</p> 宋锦瑟摇了摇头,勾起嘴角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p> “不用,只需要派人今天晚上盯着他们就行了,今天晚上肯定有好戏看。”</p> 恶毒女配你人设崩了最新章节地址:</p> 恶毒女配你人设崩了全文地址:</p> 恶毒女配你人设崩了txt下载地址:</p> 恶毒女配你人设崩了手机:</p> 为了方便下次,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428章 威胁太大了。)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p> 喜欢《恶毒女配你人设崩了》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p> 第429章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恶毒女配你人设崩了 1说网()”查找最新章节!</p> 晚上时,陈金枝提着大包小包,跟陈金生汇合了之后,找了个客栈歇下。</p> 一边躺在榻上歇着自己的老胳膊老腿一边瞧着四周自言自语道:“这客栈就是又脏又破,哪能睡人,下回应该让清清在京城里给我买个小院子,也好养老。”</p> 到了京城,陈金枝是怎么也看不上狮城那个小村子了。</p> 就在她心里打着小算盘时,房门外忽而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紧接着,有人敲响了门。</p> 陈金枝满心不满地起了榻,嚷了声,“谁啊!”</p> 门外,有人应和道:“小的是店里的店小二,过来给客官送些茶水来了。”</p> 这客栈的店小二陈金枝是见过的,声音也不是这个声音。</p> 但陈金枝没有多想,只以为是店里还有其他的店小二,慢慢悠悠地起了身去开门。</p> 刚打开门的插栓,房门便被人从外面推开了。</p> 不待陈金枝反应过来,一个蒙着面巾只露出一双眼睛的黑衣人闪身进了门来。</p> 这人手里哪有提着水壶热茶。他的手里,只有一把刀刃明晃晃的大刀。</p> 黑衣人进了门,便身手利落地将门给反锁。</p> 等陈金枝反应过来时,大刀已经是朝她不偏不倚地砍过来。</p> 虎虎生风的,陈金枝吓得腿软了,瘫在地上,恰恰好躲过了这一刀。</p> 陈金枝被吓得魂飞魄散,一开始她只以为这人是看上她的金银财宝而过来的小贼。</p> 可不料,对方是要她的命来的。</p> 可她在京城里,一个人都不认识,哪来的仇家?</p> 陈金枝死命地跑,可房间门锁着,她只能跑到房间的窗前就再也没地方跑了。</p> 这房间是二楼,要是跳下去,不死也能断一条腿。</p> 黑衣人提着刀一步步地走了过来,手上大刀直截了当地朝她身上砍时,陈金枝脸色惨白,吓得闭上了眼睛。</p> 就在陈金枝以为自己的小命要交代在这里时,面前却没有声音了。</p> 等她睁开眼,刚才提着刀追着她砍的黑衣人已经倒在地上,胸口插着长剑,伤口处还在流着血。</p> 而自己面前,则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p> 一身锦衣,布料看起来就无比的精致。</p> 面上戴着面纱,看不清楚是长什么模样。</p> 只不过这腰细腿长的,一看就知道是个女人。</p> 锦衣人看着她,嘴上没好气;“你是被杀手盯上了,赶紧走吧。”</p> 陈金枝的魂魄这才回了来,她看了一眼锦衣人,这才想起自己那些金银细软来,慌慌张张地先去将自己藏在榻下的包裹翻出来,背起就往外走。</p> 陈金枝反应过来之后,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要去找陈金生,让他一起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p> 陈金生就住在她房间的隔壁。</p> 房门是虚掩着的,陈金枝还没有进房门,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就扑面而来。</p> 推开门一看,只见到满地的血,而地上陈金生仰面躺在血泊里,身上被砍了好几刀,双眼睁得大大的,已经没有出的气了。</p> 陈金枝吓得顿时惨叫了一声,可还没有叫出口,就被人一把捂住了口鼻。</p> 锦衣人语气不悦道,“嚎什么嚎,鬼叫一样,要不是我来得及时,你现在跟他没什么两样了。”</p> 锦衣人正是宋锦瑟派过来的青栀。</p> 要不是留着陈金枝尚且有用,她也不愿意出手帮陈金枝。</p> 鬼哭狼嚎的。</p> 虽然这客栈里上上下下都中了迷香,一时半会醒不过来,但万一呢?</p> 陈金枝眼睛缓缓瞪大,翻了几翻,可怎么也叫不出来,青栀手劲大,几乎要将她捂得昏死过去。</p> 可青栀终归是给她留了点气,将她放开。</p> 陈金枝到底是冷静下来了,她紧紧抱住青栀的大腿,跟抱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身体颤抖道,“这些人为什么要杀我,我在京城里与人无冤无仇,怎么可能会有杀手找上门来?”</p> 青栀冷嗤了一声,对她冷嘲热讽道,“你仔细想想,你要是与人无冤无仇,为什么那人要用重金买你死。”</p> “而且,不只是死你一个。”</p> 青栀的眼神扫过一旁被一连砍了好几刀,死状极为惨烈的陈金生。</p> 道,“看着那人跟你们两个的恩怨都很深。你看,刀刀致命。”</p> 不得不说,宋清清的手段真的是够狠。</p> 对自己的娘亲跟亲生舅舅这种骨肉至亲都能下那么狠的手,对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p> 闻言,陈金枝愣了愣。</p> 她跟陈金生两人在京城里面都认识的人,也就宋清清一个。</p> 可她的清清怎么可能会派杀手杀他们?</p> 不可能的。</p> 虽然很怀疑,但陈金枝仍然不相信这是事实。</p> 摇头道,“不会的。肯定是认错了人,是误杀!”</p> 陈金枝无比确定,宋清清那是她的亲生女儿,俗话说得好,虎毒不食子,就算宋清清再怎么狠毒,也不会对自己这个娘产生杀心。</p> “肯定是你搞的鬼!”</p> 陈金枝朝着青栀就冲了上去,想要揭开她蒙在面上的面纱,“你的主子是谁,是不是宋锦瑟那个小贱人派你过来的?”</p> 陈金枝突然想起,宋锦瑟也在京城。</p> 肯定是那个女人在背后搞鬼,要挑拨离间她跟宋清清两母女之间的感情。</p> 她并没有那么好哄骗!</p> 青栀往后退了几步,轻而易举地躲过了陈金枝的攻势。</p> 一脚毫不留情地踢在陈金枝的膝盖处,将她一脚蹬倒在地。</p> 这一脚力道不轻,人“噗通”一声摔倒在地上,发出“嗷嗷”杀猪一样的惨叫声,差点爬不起来了。</p> “不知好歹!”</p> 青栀根本对这惨叫声充耳不闻。</p> 救了她一条狗命,还得寸进尺想要欺负到自己头上来,谁惯的她这毛病。</p> 冷声道。“你以为你谁呀,我面上的面纱是你随随便便能碰的?”</p> 面上的面纱,自然是戴着的。青栀这段时间跟着宋锦瑟一起习武,虽然半路出家,学到的只是一些皮毛,但对付陈金枝以及一些小贼,完全是绰绰有余。</p> 陈金枝坐在地上叫苦不迭,疼得眼泪都出来了,可却是不敢吭声。</p> 敢怒不敢言。</p> 本来以为是个好脾气的小姑娘家家,心地善良好欺负,没想到是个刺头儿。</p> 比她还不讲理。</p> 青栀也没有打算扶她,只居高临下地睨了她一眼。</p> “你要是不相信的话,尽管现在到你亲女儿那里去。我救得了你一次,救不了你第二次。”</p> 留下这话,青栀转身就走。</p> 根本不想跟陈金枝多说什么。</p> 青栀走了之后,陈金枝在原地站了好久才回过神来,小心翼翼地跨过陈金生的尸体,从榻上将陈金生的随身包裹拿了。</p> 这才匆匆忙忙地离开了客栈。</p> 恶毒女配你人设崩了最新章节地址:</p> 恶毒女配你人设崩了全文地址:</p> 恶毒女配你人设崩了txt下载地址:</p> 恶毒女配你人设崩了手机:</p> 为了方便下次,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429章)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p> 喜欢《恶毒女配你人设崩了》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p> 第430章 乱咬人的疯狗。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恶毒女配你人设崩了 1说网()”查找最新章节!</p> 等陈金枝夹着尾巴离开客栈之后,从客栈旁边的胡同里走出来两人。</p> “大少奶奶,你说这陈氏会不会跑到宋清清那里去?”</p> 青栀往陈金枝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觉得这陈金枝说不定还脑子抽了跑到丞相府去找宋清清,那样的话今晚上所做的一切就功亏一篑了。</p> “不会。”宋锦瑟摇头,然后拍了拍青栀的肩膀,道:“放心吧。陈氏虽然是乡野村妇,但还不至于蠢如猪。”</p> 青栀扯了扯嘴角,一脸的嫌弃,“说实话,奴婢就是觉得她蠢。这很明显就是宋清清买凶想要将她解决掉,她还能将这事情归结到大少奶奶你身上来,这不是蠢是什么?”</p> 宋锦瑟但笑不语。</p> 青栀道,“大少奶奶,这陈金枝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为什么要将她留着?而不是留下那个陈金生?”</p> 青栀看着那个陈金生比起陈金枝来说精明多了。</p> 而且,陈金生肯定会想得明白,这事情是宋清清干的。</p> 宋锦瑟勾了勾唇角,“陈氏是宋清清的生母。”</p> 青栀很快就明白过来,“大少奶奶的意思是,将陈金枝留着指证宋清清?”</p> 宋锦瑟点了点头。</p> 青栀不明白了,“可宋清清怎么都是陈金枝的亲生女儿,陈金枝真的会指证宋清清呢?指证宋清清对她一点好处都没有。”</p> 在青栀想来,陈金枝跟宋清清现在是一根线上的蚂蚱。</p> 宋清清富贵,陈金枝也能跟着沾光。陈金枝怎么可能会将自己的摇钱树给亲手毁了。</p> “会的。”</p> 宋锦瑟看着茫茫的暗色,意味深长地道。</p> 眼瞧着天色已经不早了,两人便很快消失在夜色中。</p> 此时,客栈里发出一声惊叫声,随即里面一片慌乱,“走水了,走水了,大家赶紧撤呀。”</p> 翌日。</p> 京城城郊一个客栈发生命案的消息很快便在京城里如火如荼地传开了,人被杀了,就连尸体也被烧焦了,面貌辨认不清。</p> 不过,起火的两间房间里住的客人是谁,倒是清楚的。</p> 在得知遇害的是那日到府中来的陈金枝以及陈金生时,庄琴看宋清清的眼神也越发的微妙起来。</p> 要是她没有记错的话,宋清清那日去库房取了不少金银细软出了门。</p> 可宋清清却依然像是没事人一样,该吃吃,该喝喝,心情也似是非常好。</p> 对于宋清清而言,陈金枝与陈金生两人解决了,就等同于铲除了心腹大患,等到去狮城的人回来,那时再也没有人能威胁到她的身份。</p> 届时,她就可以高枕无虞。</p> 而此时,宋锦瑟往那客栈去了一趟,让小厮将两人的尸骨送回狮城乡下去。</p> 宋锦瑟走出客栈时,眼角的余光分明看到陈金枝出现在人群里。</p> 此时的陈金枝,头上蒙着一块头巾,分明是乔装打扮过。</p> 可以瞧出来,陈金枝暂且没有去找宋清清的。</p> 宋锦瑟只匆匆一瞥,并没有在客栈多留,很快便离开。</p> 回到宅院,还没进门,宋锦瑟便听到里边传来嚣张跋扈的声音。</p> “本公主过来,你们一个迎接的人都没有,楚副将死的早,都没有教你们规矩两个字怎么写么?”</p> 这声音倒是挺陌生的。</p> 不过,宋锦瑟知道这声音的主人肯定是长公主。</p> 她本来还想着什么时候可以见识一下这传闻中的认贼做母的长公主是什么样,没想到,这长公主,倒是找上门来了。</p> 宋锦瑟踏入门时,就看到里边一个大约二十出头的女子,一身明黄色的衣裳,抬着下巴对着宅院里的一众下人颐指气使。</p> 那趾高气扬的模样,怎么看怎么让人不舒服。</p> 此时接待长公主的,是恰巧留在宅院里面的楚鸿煊跟楚素素姐弟俩人。</p> 闻言,便冷哼一声,“我们这小小的宅院,哪有长公主宫里的人懂规矩,你不喜欢,就不要进这个门好了,反正,我们这里也不欢迎你这种人。”</p> “鸿煊,话不可以乱说。”</p> 楚素素闻言,连忙将人拉住。</p> 虽然她也并不喜眼前这个女子,但毕竟人家身份是长公主,自然要顾忌着些。</p> “不欢迎本公主,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敢说出这种话?”长公主此时冷笑着,脸上有怒意。</p> 从来就不曾被人冲撞过,今天被楚鸿煊冲撞了一句,心里不悦到了极点。</p> “来人,将这个对本公主出言不逊,冲撞本公主的贱民拉出去,打二十大板。”</p> 说着,跟在长公主背后的一众侍卫便提着杖棍凶神恶煞地朝着楚鸿煊走了过去。</p> 楚素素想护在楚鸿煊身前,却被其中的一个侍卫一把推倒,摔在地上。</p> “大姐。”</p> 楚鸿煊急急过去想要扶人,可却被那几个凶神恶煞的侍卫按住动弹不得。</p> “你这个丑女人,仗着自己是长公主的身份来我们家作威作福算什么,本少爷就是不欢迎你这种丑女人,有种你就打死我。”</p> 被当众骂丑女人,长公主大怒,冷冷道,“打死这个贱民!”</p> 谁不知道当今圣上最是宠爱长公主,今天,就算将楚鸿煊打死在这里,怕是圣上也不会多说一句话。</p> 就在侍卫高高举起的杖棍凛凛生风往楚鸿煊身上落下时,突然,一道银光凌空袭来,正中那侍卫执杖的手。</p> 紧接着,那侍卫手中杖棍砰然一声落在地上。</p> 地上的东西,赫然是一只女子的簪子。</p> 长公主往四周环顾一周,一张脸上布满寒霜,她冷冷喝道,“是谁伤本公主的随身侍卫,给本公主滚出来!”</p> 宋锦瑟此时不缓不急地进了门,视线轻轻掠过众人,然后落在了长公主那张嚣张不可一世的脸上。</p> 扯着嘴角,淡道,“我道是哪来的无主疯狗没有规矩胡乱咬人,原来是长公主身边的。”</p> “你说什么,给本公主再说一遍?”</p> 顿时,长公主脸上的神色僵住,眼神冷冷地看向宋锦瑟。</p> 宋锦瑟上前一步,脸上漾着几分讥讽的笑意,丝毫不惧地对上长公主的眼,大大方方重复了一遍道,“我说,长公主身边的,都是乱咬人的疯狗,怎么了?”</p> 长公主眉眼一竖,怒不可遏地将巴掌高高扬起,狠狠地朝宋锦瑟脸上扇下。</p> 只是,巴掌还在半空,手腕却是被宋锦瑟轻而易举地扼住。</p> 不过是轻轻一推,好好的一个女子就被推倒在地上,摔了个狗啃泥。</p> 众位侍卫这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将长公主扶起。</p> 此时,长公主一边擦去脸上的黄泥,一边怒不可遏指着宋锦瑟道:“大胆刁妇,你竟敢”</p> “啪。”</p> 话还没落,又是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p> 恶毒女配你人设崩了最新章节地址:</p> 恶毒女配你人设崩了全文地址:</p> 恶毒女配你人设崩了txt下载地址:</p> 恶毒女配你人设崩了手机:</p> 为了方便下次,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430章 乱咬人的疯狗。)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p> 喜欢《恶毒女配你人设崩了》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p> 第431章 没吃够苦头。 这一巴掌,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那些个侍卫就站在长公主身前,却没有一人反应过来,甚至都没人看清楚,长公主是怎么挨打的。 毕竟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长公主捂着的那一半脸颊通红,还有一个明晃晃的巴掌印。 长公主气疯了。 她不仅是被人推倒在地,吃了一嘴的土,仪态尽失,还被人打了! 眸眼通红地盯着宋锦瑟,恨不得将她撕碎。 “你这个刁妇,竟然敢如此对待本公主,来人,给本公主将这个刁妇拿下!只要能拿下,死伤勿论!” 她自幼便身份尊贵,从来都只有她打人的份,哪里想到自己也有被打的一天。 此时,她恨不得让侍卫弄死宋锦瑟,好解她的心头之恨。 可现实总是事与愿违,那些看起来人高马大,身体健壮得能一个打十个的侍卫轻而易举地被宋锦瑟撂倒,还一个个被打得鼻青脸肿。 最后一个个躺倒在地上,叫苦不迭。 将长公主最后一个侍卫撂倒在地上时,长公主的一张脸已经涨成猪肝色。 宋锦瑟这是用行动证明,她不仅是敢,而且,丝毫没将她这个长公主的身份放在眼里。 宋锦瑟,怎么能有如此大的胆子! 她怎么敢! 长公主一双眼狠狠地盯着宋锦瑟,道,“宋氏,你就不怕本公主去跟父皇禀报么?” 闻言,宋锦瑟便是一声冷笑。 她并没有看长公主一眼,而是扭头对身后的楚鸿煊道:“去地窖里面拿些冰块出来。” 楚鸿煊虽然不知道宋锦瑟要冰块有什么用,但还是听话地去地窖里将冰块拿了过来。 宋锦瑟接过冰块,看着长公主脸上的巴掌印,面上笑意温柔和煦:“长公主的脸上皮肤那么娇嫩。被打了一巴掌,挺疼的。” 一边温和地说着话,一边缓缓上前,步步逼近长公主。 长公主眼皮一跳,“你想做什么?” 宋锦瑟面带笑意,挑眉风轻云淡道,“当然是给长公主的脸上冷敷一下,免得长公主顶着这张脸,去陛下面前告状呀,毕竟长公主脸上的巴掌痕,可是证据呢。” 这样的证据,肯定是要毁掉的。 毕竟没有了证据,就算长公主去老皇帝面前哭诉被打了巴掌,也没有人相信。 说着宋锦瑟招了招手,身边的下人便上前,一左一右地将人给桎梏住,将那冰块贴上那泛红的脸。 大冷的天气,脸上贴了一个冰块,那感觉,可想而知。 长公主想要将人推开,可她生长在宫里,处处为人伺候着,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哪里是这两个经常干重活的下人的对手。 没有侍卫保护的长公主跟一个在案板上待宰的羊羔一样好拿捏。 两个下人一左一右轻而易举地就将人按着,人动弹不得,只能硬生生地受着。 只不过片刻,长公主脸上的红色掌印已经消去大半。 一点也瞧不出来,被打了一巴掌。 长公主胡乱挣扎挣扎不开,柳眉竖起,怒目圆瞪狠狠望着宋锦瑟。 那狠毒的视线似是要将人盯住一个洞来。 “宋氏,你卑鄙无耻!” 宋锦瑟低垂着眼帘,视若无睹。 面上温和浅笑,声音却冷若冰霜,“看来,长公主还是没吃够苦头呀。” 如同长公主这种被惯坏了的熊孩子,宋锦瑟从来是不惯的。 毕竟又不是她爹她娘,为什么要惯她的任意妄为? 对付这种熊孩子,很简单。 她的视线从长公主的手臂上扫过,忽而意味深长道,“我听说,脱臼之后,将骨头接回,也是让人看不出来的,只不过骨头脱臼的那种痛苦,啧。” 宋锦瑟忽而冷嗤了一声。 场中谁都清楚,只要长公主身上毫发无损,只伤了那么几个侍卫,老皇帝想必也没脸怪罪到副将府头上来。 这话一落,长公主愣了愣,随后想到了这一点,冷吸了口气。 脸色惨白,便噤了声。 可手指可是深深嵌入肉里,这个贱人!用那么卑鄙无耻的手段。 最气人的是,她虽气,却没有一丝一点办法。 毕竟,站着的是人家的地盘。 最后,长公主悻悻地带着一众伤手残腿的侍卫离开。 等长公主离开,楚鸿煊与楚素素两人正想转身离开,却是突然听到宋锦瑟道:“你们两人留下来。” 楚鸿煊与楚素素两姐弟生生地停下了脚步,相视一眼,心里皆是明白——要挨骂了。 故而两人都是低垂着头,做好了被臭骂一通的心理准备。 等众下人都退了下去,宋锦瑟才开口:“这里不是狮城,而是京城,日后你们要是再遇上与长公主一样仗势欺人的” 话没落,楚鸿煊便捏着自己的耳朵一副再乖巧不过的认错样子道:“大嫂,我知错了,日后遇上长公主这种人,我一定会能忍则忍,绝对不会再闹事了。” 楚素素也点了点头。 “大嫂,我们不会再惹麻烦了的。” “不对。”宋锦瑟望着长公主离开的方向,冷冷道:“长公主那种人,就算是你们隐忍退让,她也只会得寸进尺,越发地欺负到你头上去。” 闻言,楚鸿煊与楚素素二人皆是点头。 刚才他们确实是想要隐忍退让了,可长公主还是纠缠不休。 “大嫂你的意思是?” 能忍则忍也不行,不主动惹麻烦麻烦也会上身,横竖他们怎么样,结果都是一样,那他们应该怎么做? 宋锦瑟勾了勾唇,道:“下次如若遇上这种人,就应该以恶制恶。对上恶人,你只要比她更凶更恶,将她吓怕,那样下一回她在招惹你的时候,才会提前掂量一下。” 楚鸿煊与楚素素二人自幼都是接受规规矩矩的教养,哪里听说过这样的行事准则,双双都是面露震惊。 可他们二人又不得不承认,这是正确的。 就如同长公主,两人在之前皆是对她以礼相待,行为准则皆是规矩有礼,守好君臣之礼是他们心中不敢逾越的一条底线。 若不是长公主一再侮辱,兴许两人还会将这个准则贯彻到底。 “狮城地处偏远,人与人之间的交往也要浅淡单纯一些,更没有如同长公主这种人。可如今,我们是在京城,京城里如同长公主这般的人多了是了,在这种人面前,若是你善良,就是被欺负的。” 想到长公主,宋锦瑟忽而冷嗤一声,道:“日后记得,无论是谁,哪怕是皇亲贵族也罢,别人若是不跟你讲理,你也不必与她讲理,因为这种人根本不配。” 第432章 遭了报应! 这边,陈金枝在京城里躲躲藏藏地过了一天。 根本不敢露出真容来,毕竟按道理她应该是一个死人了,怕被人认出她来将她抓到官府去。 本来陈金枝还以为她出了事,宋清清就算不悲痛欲绝,也肯定会到她出事的地方看一看。 可陈金枝在客栈周边徘徊了一天,没见到宋清清。 倒是见到了宋锦瑟。 怕被宋锦瑟认出来,陈金枝转身就走了。 等到宋锦瑟离开,她才敢继续在那周边徘徊。 可等官府的人盘查完,现场都处理干净了,宋清清都没有出现。 陈金枝这时想的是宋清清肯定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 毕竟在陈金枝想来,宋清清是她含辛茹苦抚养长大的,就算再狼心狗肺也不会不管她这个亲娘的死活。 这一天下午,陈金枝总归是等不住了,决定去丞相府附近瞧瞧,万一,她能碰见清清呢? 这样想着,陈金枝也就去做了。 她去了丞相府,说来也恰巧,陈金枝刚到丞相府门口的小巷子,就看见宋清清带着几个家丁从里面出来。 陈金枝目光看了过去,本以为宋清清脸上有悲伤之色,可没有。 宋清清脸上精神很好,而且,看起来像是心情也非常好的样子。 陈金枝甚至能看见她的脸上洋溢着掩饰不住的笑意,就像是有什么大喜事一样。 这时的陈金枝为了让人认不出她来,发髻散乱着,脸上特意用泥土抹得肮脏不堪,衣衫也是褴褛的,就像是那些逃难到京城来的难民一样。 宋清清走到了陈金枝的跟前时,根本就没有认出眼前这个人就是陈金枝,她的亲娘。 所以当宋清清看到一个肮脏不堪的乞丐就在自己面前时,一脸的嫌弃厌恶。 ;滚开滚开。别挡了本小姐的道。 话落,陈金枝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那些身材高大的家丁给一把推倒,其中一个家丁气势汹汹地道:;臭乞丐!我们大小姐让你滚,你耳朵聋了?还不赶紧滚。 陈金枝被推倒在地上,本来就像个疯婆子,现在更是一身尘土脏兮兮的。 她一边爬起来,一边骂道,;你们这些狗奴才,待会我就要你们好看! 陈金枝想,只要宋清清认出来她,这些奴才都得被狠狠惩罚! 想着,陈金枝又连滚带爬地爬到宋清清面前,一边拉着宋清清的裤腿,一边道,;清清,我是你娘呀。 话还没说完,就被宋清清一脚蹬开。 ;不知死活的臭叫花子,让你滚远点你还凑上来了,这是本小姐去赏花特地穿的新衣!宋清清哪里顾得上听陈金枝说了什么,她脸上气得成了猪肝色。 今天穿的这一身衣衫,可是新做的,布料也极其贵重,是她最喜欢的一身。 被这臭叫花子给弄脏了! 宋清清一张脸冷若冰霜,看了一眼陈金枝。 冷冷道:;这个叫花子影响我们丞相府的门面,还带来晦气,来人,将这个叫花子打一顿,扔出去,扔得越远越好。本小姐再也不想见到这种恶心的东西了。 也不等陈金枝有时间反应过来,那些家丁便拎着她进了旁边的巷子一阵毒打,然后一阵鬼哭狼嚎的。 ;我告诉你,我可是你们大小姐的娘,亲娘! 为首的一个家丁听到之后呵呵地笑了,又是一脚蹬在陈金枝脊背上,;你在这里忽悠谁呢?我们大小姐的亲娘早早就死了,我们大小姐还说,就连天天跟着她吸血的那个养母,也遭了报应被人杀了,得了一个尸骨无存的下场,你能是哪一个? 陈金枝整个人都僵住了。 遭了报应? 清清在人后居然是这样说她的? 而宋清清自是没听到的,她头也不回地走远了。 陈金枝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听到这家丁的话她现在才隐隐有些明白,她这个女儿是真的心狠。 她这个娘亲的死活,人家一点儿也不关心。 还有心情穿上新衣服去赏花,跟今天是什么喜庆日子一样。 说不定,那天晚上那个杀手真的是宋清清叫来的。 本来陈金枝还有几分想要去投奔宋清清,让宋清清庇护的心思,此时断得一干二净。 思前想后了很久,陈金枝还是决定回狮城去。 她手头还有些金银细软,足够她生活得滋滋润润的。 等那些家丁扬长而去时,陈金枝扶着墙踉跄地站了起来,却是在此时,头顶上覆盖了一道阴影下来。 陈金枝下意识抬头。 后脑勺却是被重物狠狠一击,她还来不及看来的是什么人,就已经晕倒了过去。 * 宋清清并没有去赏花,她这一次出门,是为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给了她月牙吊坠,让她上京城来冒充丞相府大小姐的那个人曾经跟她说过,当今丞相宋子甫,是他主子的仇人。 他主子的爹,就是被宋子甫给害死的。 之所以费尽心机将她的身份替换,目的就是为了让她进丞相府探听当年的事情,找到宋子甫当年陷害忠良的证据。 可宋清清进府之后,一心只想着爬回当年皇后的位置,对那人,都是敷衍了事。 毕竟这一世宋清清只将那人当做自己的跳板。 利用他成为丞相府大小姐。 毕竟要不是有那个人帮助,她也没有办法那么顺利来到京城,还顺理成章地顶替了宋锦瑟的身份,就连宋子甫这个丞相也欺瞒了过去。 如今陈金枝跟陈金生这两个知晓自己身份的人解决了,村里人的人也解决了,剩下的,就只有那人跟那人的主子。 宋清清已经想到了一个极好的主意。 既然那人跟那人的主子,以及宋锦瑟都是自己想要铲除的,何不让他们互相残杀? 宋锦瑟是帝师的外孙女,要是那人将宋锦瑟解决了,帝师想来不会善罢甘休,肯定会将那人一窝端了。 届时自己就可以坐稳了丞相府大小姐的位置,高枕无忧。 再也不会有人知道,她这个丞相府大小姐其实是假冒的。 宋清清跟那人平时联络的地点,是翠香斋。 跟人接头了之后,宋清清被领到了翠香斋的内室。 内室里,早就坐着一个穿着锦衣华服的美男子。 男子的身材高大挺拔,身形如松,面如美玉,宋清清一时看呆了眼。 第433章 仇人之女。 宋清清很快就强迫自己回过神来。 前一世再好看的美男子都见过了,她比谁都明白,好看是没有用的,只有紧攥在手里的权力和富贵,才有用。 ;证据已经拿到手了? 男子的声音温和,但是却没有多少感情。 宋清清闻言点了点头,;是的,已经拿到手了。就凭我手中的这些密信,完全可以证明当年助皇上陷害那一批忠良的幕后人就是丞相宋子甫。 话落,宋清清便将一封密信递给身边的莫离,莫离很快将密信呈给男子。 男子认真地看着密信,面上神色沉沉。 周身的气势,不怒而威。 宋清清斜着眼睨着这男子,忍不住猜测这男子的身份,也不知道是哪一家的世家子弟。 毕竟之前皇帝为了巩固皇权,陷害的忠良实在太多了,尤其是一些本来替皇帝打天下掌着兵权的世家。 那些忠良,被设计身死之后,大多被收回了兵权。 至于这些忠良的后代,大多被皇帝以各种理由遣离了京城,被削弱了力量,怕是世世代代也不会有翻身的机会。 宋清清前世只一头扎进后宫中,倒是没怎么理会前朝的事情。 所以,对这男子一点印象都没有。 内室里,没人说话,寂静得只能听到呼吸声。 长久的静默之后,宋清清终于等来一句,;将人带下去吧。 ;除了密信以外,清清还有一件事情要禀报。 男子凉凉地看了宋清清一眼,道:;什么事? 宋清清低垂着头,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道:;丞相府原来的大小姐到了京城,还威胁我说是要将她的身份夺回去,扬言说会将我踢出局,他们一家团聚 宋清清之所以这样说,是藏着心思的。 按理说,宋子甫既是眼前这人的杀父仇人,那宋锦瑟就是仇人之女。 宋子甫既然是害得他们父子阴阳相隔,不能享受天伦,那相等的,这人也一定不会让宋子甫父女团聚。 届时他定会对宋锦瑟出手。 闻言,站在旁边的莫离蹙了蹙眉头,看了宋清清一眼。 男子只淡扫了她一眼,然后嗯了一声,表示已经听到了。 宋清清本来还想煽动一下,让眼前这人将宋锦瑟尽快处理掉的。可还没有多说什么,就被莫离送了出去。 宋清清站在翠香斋外,才回过神来。 她有点不明白那个男子是什么意思。就嗯了一声,也没有要说处理掉宋锦瑟,更没有表现出来什么。 态度很漠然。 宋清清想了想,还是觉得只能等了。 她如今虽然看不惯宋锦瑟,对她恨得牙痒痒的,但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 现在,比起眼睁睁看着来说,起码是还有那么一丝希望。 翠香斋的内室。 等宋清清走了,就连一向是不多话的莫离也实在是忍不住跟慕容宸吐槽,;慕容,你说宋清清哪一点能比得上宋锦瑟。真想不明白当初莫忘为什么看上了宋清清,让她替换了宋锦瑟的身份,我看这宋清清就是个蠢的,连宋锦瑟的一条头发都比不上。 莫离是听出来了,刚才宋清清话里话外,就是在撺掇着他们,想要借他们的力对付宋锦瑟。 这个女人,想多了吧。 要不是莫离一向都不懂怎么骂人,刚才就对着宋清清开骂了。 还真以为他们都是冤大头,想利用就利用的那种了。 莫离一边吐槽,一边怀疑着莫忘的眼神是不是有问题。 等莫忘从江南回来,他得建议莫忘去找主子看看眼睛。 慕容宸只是将手中的密信翻来翻去,没有说话。 其实在他心里,也非常认可莫离的这一句话。 宋清清确实是比不上宋锦瑟。 甚至可以说是两个人的智商都不在同一个水平线上。 宋清清那种,只能在后院里面的女人堆里面玩玩小聪明,使些小阴谋诡计地暗地里面算计别人,根本成不了什么大事。 不过,也幸好是宋清清今天来得巧,要是她今天来是楚胤止见她的,可能就不能像现在这样完完整整从这翠香斋里面出去了。 莫离这时又认真地想了想,道,;今天宋清清过来的这事情,要不,别告诉主子了。 想想都觉得操碎了心。 他觉得宋子甫虽然并不是好人,但宋锦瑟是一直流落在外的,跟宋子甫除了这父女关系之外,就没有别的关系了。 莫离跟莫忘不一样,莫忘是恨乌及屋,但莫离这个人恩怨分得很清楚。 或者当年极有可能真的是宋子甫这个丞相在背后怂恿狗皇帝,还用那么阴狠毒辣的计谋害死楚副将。 虽然宋子甫是宋锦瑟的亲爹,但宋子甫即便做的坏事再多,也根本算不到宋锦瑟的头上去。 毕竟古人都说一人做事一人当。 慕容宸摇了摇头,;这事情还是要告诉胤止的。瞒着并不是个办法。 ;可莫离觉得很纠结,自家主子跟宋锦瑟好不容易才能和平相处,要是这密信的事情一出,说不定又让这两人之间产生间隙。 虽说一人做事一人当,但毕竟宋子甫是宋锦瑟她爹这事情逃不过。 毕竟在莫离想来,当初主子之所以默许莫忘的做法,也是主子不愿意让宋子甫有跟失散的女儿有天伦之乐的机会。 慕容宸眼神又扫了一眼手中的那些密信。 他倒是不觉得,宋清清这些不知道什么来路得来的密信能产生什么作用。 ;莫离,你想多了。就算这些密信是真的,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作用。慕容宸将密信随意地放在桌上,一边说着一边温和地笑着。 ;毕竟宋锦瑟并不是宋子甫的女儿,而是宋锦瑟她自己。 慕容宸说这话的时候,又想起了那本小册子。 还有他曾经去看的宋锦瑟设计的那些衣服,还有宋锦瑟提议做的那些菜式。 无一不是说明,此宋锦瑟非彼宋锦瑟。 这一点,他觉得楚胤止作为当事人,比他更清楚不过。 莫离:;?? 莫离被慕容宸这句话搞得一头雾水的,慕容宸这句话跟绕口令一样,他怎么想都想不明白什么叫宋锦瑟是她自己。 当然,慕容宸并没有跟莫离多解释,只将密信往前一推,;这些密信,你给他送去吧。 第434章 她必须死! 宋锦瑟这一天都在跟楚素素一起忙着成衣铺子的事情,一直到晚上,才回了宅院。 回宅院的时候,青栀才提起陈金枝。 道:;庄琴传来消息,道是那陈氏真的去找宋清清了,她也按照大少奶奶的吩咐将人打晕了带回清时苑去了。 宋锦瑟点了点头。 青栀挠了挠头,又问,;大少奶奶,为什么要让庄琴将人带给宋清清,难道你就不怕宋清清将人杀了,毁灭证据么? 青栀这时候怎么也想不明白,宋清清明明是想要将陈金枝灭口的,为什么反而是要将人送上门去,这不是遂了宋清清的愿么? 宋锦瑟淡淡道:;想让陈金枝指证宋清清,就必须要让陈金枝对宋清清彻底断了希望。不然,她还是会对宋清清抱有幻想,届时不但不会指证宋清清,说不定还会被反咬一口。 在人清场上来往久了,宋锦瑟比谁都明白这一点。 要想让陈金枝彻底地为她所用,就必须得让她知道宋清清是不能再相信的。 青栀似懂非懂。 就在这时候,楚胤止回来了。 青栀没有再问,退了下去,退下去的时候,还顺带是贴心地将房门掩上。 楚胤止是看过那些密信的,只是,如慕容宸所说,楚胤止很清楚,宋子甫是宋子甫,就算那件事情真是宋子甫给狗皇帝出谋划策,但罪不及宋锦瑟。 更何况,此宋锦瑟非彼宋锦瑟 但虽然是这样想的,楚胤止沉默了片刻,开口问:;你身份的事情,打算怎么办? 楚胤止一直都知道宋锦瑟在对付宋清清,但是他之前一直没问过这个问题。 毕竟他一直没有想好,要是宋锦瑟真的夺回了身份,回到丞相府,认回了宋子甫做爹之后,他应该如何自处。 而且,要是那件事情也确定是宋子甫在背后出谋划策,也就说明,宋子甫跟狗皇帝都是害死他爹的凶手。 虽然罪不及宋锦瑟。 但,他要是跟仇人之女在一起,或者他爹在九泉之下也不会安心。 宋锦瑟没有隐瞒楚胤止,;安排得差不多了。再过那么两三天时间吧。 只要计划顺利,很快她就能在宋子甫面前揭开宋清清的真实身份。 楚胤止的心更是沉了下去。 他知道宋锦瑟既然这样说,肯定是有了把握。 很快她就能夺回身份,跟宋子甫相认。 但是楚胤止到底什么也没有说。 目光从宋锦瑟脸上扫过,心情复杂难言。 宋锦瑟觉得今晚上楚胤止的情绪有些奇怪,但她没有多想。 * 丞相府。 宋清清正躺在软椅上,周围几个下人给她捶着腿捏着肩。 ;小姐,我今天在外面看到了一个嗯,小姐不愿意见到的人,那时候小姐并不在府中,所以奴婢自作主张将人带了回来。 庄琴说完,招了招手,很快就有人将一个蓬头垢面的叫花子押了上来。 宋清清一看,这不就是自己今天出门的时候碰见的那个叫花子么?一时,宋清清的脸色极其难看,庄琴还真的是越来越自作主张了。 ;你怎么将这种人带回府中来? 庄琴走到陈金枝跟前,将她那散乱的头发拨弄好,宋清清一开始不知道庄琴是做什么,但很快她就意识过来。 心里咯噔了一声。这个叫花子,不就是她的亲娘陈金枝么? 一时,宋清清的脸色极其难看。 要不是庄琴将人带了回来,兴许她还真的以为陈金枝已经被杀手杀了,就连尸体也在大火中面目全非。 思及此,宋清清觉得一阵后怕。 看向陈金枝那一瞬间,眼神带着探究。 陈金枝是什么样的人她再清楚不过了,就凭陈金枝,肯定是想不起来用这种金蝉脱壳的计谋的,肯定是有人在帮她。 宋清清最顾忌的就是陈金枝,因为陈金枝是生她养她的,要是陈金枝被人唆使,指证她不是丞相府的大小姐,比谁都来得有说服力。 宋清清几乎是在瞬息之间,就已经决定不能让陈金枝活过今晚了。 她必须死! 宋清清的目光一瞬间变得凉飕飕的。 可很快,又恢复了原状。 然后便是一副极为吃惊的样子,从软椅上迅速起身,走到陈金枝跟前,将她的手拉住,激动异常道,;娘,果然是老天爷保佑,你没事。 看到宋清清一副后怕的样子,陈金枝眼里有怀疑。 毕竟,那些将她打得鼻青脸肿的家丁说的话,她还记得清清楚楚。 ;清清,你老实跟你说,昨天晚上来杀我跟你舅舅的杀手,是不是你派过来的? 被陈金枝逼问,宋清清眼中闪过一抹奇异的神色,然后很快便消失不见。 ;娘,你这些话是听谁说的,你是我的亲娘,含辛茹苦地养我长到那么大,我孝顺你还来不及,怎么会做出派杀手去杀你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 宋清清一脸的委屈,;娘,你别听这些闲言碎语,那人肯定是想要离间我们母女之间的感情。 陈金枝还是不太相信,;那你为什么在出事之后没有去看我一眼。 宋清清被问住了。 她是根本就没有想到,陈金枝其实没死。 当时她以为,陈金枝已经死了,还高兴了好一段时间。 可很快,宋清清就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为自己解释道,;娘,你出事之后清清确实是想着去看你的,可是被丞相大人给阻止了。丞相大人道是让我要注意些,那么多人看着呢,让女儿不要总与你们扯上关系,这样对女儿的名声不好。 此时,宋清清适时做出一副无奈的模样,红着眼发誓道,;清清真的想过要去看娘的,要是清清说谎的话,就让清清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话没说完,就被陈金枝捂住了嘴巴。 ;呸呸呸,清清,你怎么能说这种不吉利的话。陈金枝连忙阻止宋清清接下来的话,随后她叹了一口气,;娘相信你。 宋清清这些话,彻底打消了陈金枝对宋清清的怀疑。 陈金枝这时候才松了一口气。 或者真的是她想多了。 她的清清那么乖巧的一个孩子,又怎么可能会做出害她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呢。 陈金枝这样想着,丝毫没有注意到眼前宋清清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气。 第435章 你这个畜生! 两母女又说了些话,随后宋清清便吩咐下人在清时苑里腾出一间客房来,让陈金枝安顿下来。 毕竟这是丞相府,就连是一个客房,也是普通人平日里能住得上的,所以当陈金枝被下人领到房间,进门的时候就惊呆了。 眼前的房间,富丽堂皇的,她一辈子都没有住过那么好的房间。 几步上前,用手摸摸这个花瓶,又碰碰那个摆设,这些都是些值钱的宝贝呀。 要是能一直住在这地方,那就好了。 不愁吃也不愁穿。 这边陈金枝还打着一直赖在丞相府中住下去的算盘,而另外一边,宋清清的房间里面。 将陈金枝送走之后,宋清清脸上的乖巧消失不见,取而代之是一种阴阴沉沉的脸色。 ;小姐,已经将陈氏安置好了。卫琴道。 宋清清点头,脸上阴沉的表情不变。 ;小姐,将陈氏私自留在小姐这里也不是个办法,要不要跟老爷说起陈氏留在府中这件事情?将陈金枝弄到清时苑时,卫琴是将人从后门弄进来的,府中根本没人知道。 宋清清摇头,冷冷道了两个字,;不必。 此时卫琴还不是很清楚宋清清接下来要做什么,想了想,便小心翼翼地问道:;难道小姐要将陈氏一直私自藏着?这样不是办法呀,迟早老爷是要知道的,要是老爷知道,肯定会对小姐有意见的。 毕竟,没谁会愿意将一个外人一直留在府中。 尤其那个外人还是一直失散在外的女儿的养母,要是这种事情传出去,指不定还有人说闲话。 ;没事,陈氏她顶多留一个晚上,明天以后,她就不会再留在这里了。 宋清清这话说得极其平静,但卫琴眼角的余光还是瞥到了她眼中一闪而逝的恶毒。 * 夜半的时候。 陈金枝兴奋地翻来覆去的睡不着,鼻尖闻到一种奇异的香味后,她就眼前一黑不省人事了。 等陈金枝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是被冷醒的。 她睁开眼,发现自己并不在富丽堂皇的房间,而是身处在一个阴暗潮湿的地方。 好像是地下室,因为四面都没有光。 陈金枝想要爬起来时,才发现自己的双手双脚都被粗壮的绳子捆绑着,动弹不了。 就算陈金枝再怎么蠢都知道,自己现在的状况是被人绑架了。 是谁那么大胆,从丞相府中将她绑走了? 就在这时,面前有人吱呀的一声推开了门,紧接着有人提着灯进来。 陈金枝被灯火闪得将眼睛挡住,而那人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娘。 听到熟悉的声音,陈金枝猛然将挡住眼睛的手移开,看着眼前提着灯的人,不可置信地道:;清清? 眼前的人,不是她的乖女儿宋清清还有谁。 宋清清出现在这里,一定是救她的。 陈金枝眼中闪过一丝希望,高兴地道,;清清,你来救我了? 说着,陈金枝伸出手,;娘被绑住了,动不了。 宋清清没有动。 陈金枝皱了皱眉,;快呀,清清你快让人给娘松绑。娘被绑得疼死了。 灯光下,宋清清慢慢地往陈金枝脸上扫了一眼,脸上没有什么神情,只有冷漠。 陈金枝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 她后知后觉,宋清清可能不是过来救她的,因为宋清清脸上那悠然的样子,没有半点紧张之色,而且,借着灯光,陈金枝还看到,门口处还站着一个家丁。 很明显是下午的时候将她打了一顿的那几个家丁其中之一。 ;清清,你陈金枝脑子里面已经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想,虽然不愿意相信,但她还是极为艰难地开了口,;是你将娘绑在这里的? ;对。宋清清笑了起来,语气冷冰而恶毒,;现在才发现,你也是太蠢了,像你这么蠢的人,不配当我娘。 ;那天的杀手也是你派过来的? ;没错。那天晚上我不但请了杀手解决你们,还派了人到村子里唯一的水源投毒。 宋清清说这些话的时候,跟平常一样无异,;现在整个村子,都是死人了。除了你以外,再也没有人会威胁到我。 ;所以你要对我下手? ;对,你必须死。 陈金枝被宋清清这句话气得呼吸也急促起来,她双眼狠狠瞪着宋清清,咬牙切齿道:;你这个白眼狼,要不是我将你生下来,含辛茹苦将你养得那么大,你还能有今天这种出息?你恩将仇报! ;恩?宋清清听到这里的时候,忽然冷笑了一下,打断了她的话,;从小到大你给过我什么,家里一穷二白,我要什么没什么,只有一条贱命,比什么都比不过别人。我是该感谢你将我带到这世界上受苦受穷的么? 陈金枝:; ;但凡你能有点出息,我也不至于出身低贱,从小就被人瞧不起,更不至于只有当别人的替代品才能享受到富贵荣华。 ;至于我如今能在丞相府当千金大小姐,我今天拥有的所有的这一切,都是我自己努力才得来的,你不但是没出什么力,反而是给我添了不少麻烦。 宋清清越说,便越是愤怒。 直到最后一句话说完,她的表情在灯光下狰狞得可怕,就连声音也是一改平日里面的柔和,尖锐得刺耳。 陈金枝眼睛瞪得大大的,眼中都是不可置信。 她没有想到,她一向是自诩乖巧懂事的女儿居然会说出这种丧尽良心的话来。 这时候,宋清清才敛下脸上狰狞的神色,重新归于平静。 她如同看垃圾一样看了一眼陈金枝的脸,冷漠道:;既然你生我养我,理应让我过得更为舒心,而并非在这里给我添堵。 ;横竖你之前都没有帮过我什么,现在你倒是有一件事情可以帮我了。说到这里,宋清清忽而勾起嘴角,看着陈金枝的眼神也柔和起来。 觉察到宋清清的意图,陈金枝情绪激动起来,她发了疯一样尖声骂道:;你这个畜生,生一头畜生都比生你强! ;二十年,我供你吃供你穿,什么好的都给你,这么长时间就算养一条狗也能朝我摇尾巴,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让你死之前知道这些,也算是我全了你生我养我的那些母女情分了。 宋清清说完,转身离开。 与其同时,宋清清朝着门口站着的家丁招了招手。 那家丁手里提着刀,一步一步地朝着陈金枝走了过来。 强烈的危机感让陈金枝觉得毛骨悚然,下意识的,她挣扎起来。 挣扎得狠了,手脚被绳子勒出了一道道血痕,可依然挣扎不开。 陈金枝颓然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一双眼睛通红地瞪着宋清清的背影。 这时候她才明白,自己养了那么久的亲生女儿,不是什么小棉袄,而是一个从她肚子里面爬出来的恶鬼。 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可以不择手段,甚至是连她这个亲生娘亲也可以舍弃掉的恶鬼。 而宋清清,则是对陈金枝的惨状置若罔闻,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余下的事情,自是有人会替她解决。 第436章 有大事发生了。 很快,庄琴回禀宋清清,道:“小姐,人已经处理了。” 说着,招了招手,身后一个家丁也跟进了房来。 宋清清看到那家丁满手都是血,满意地点了点头,“好。” 话落她侧头看向庄琴,“至于尸体,你今天夜里就秘密运出去处理了。” 宋清清对庄琴很放心。 庄琴迟疑了片刻,抬眼看了看面前的宋清清,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到底是没有说出口。 这时候宋清清已经乏累了,她朝着庄琴招了招手,道:“去。” 庄琴没有停留,带着那家丁转身离开。 房门快要关上时,庄琴回头看了一眼,眼神复杂。 宋清清正正好看到庄琴这一眼,将她叫了住,“庄琴。” 庄琴一愣,“小姐,怎么了?” “你进来,我有些话想要跟你谈谈。” 庄琴心里咯噔了一声,她还以为宋清清发现了那家丁手上的血并不是陈金枝的血,而是早就准备了的厨房里面拿过来的鸡血。 可当宋清清关了房门后,庄琴才知道并不是。 宋清清之所以让她留下来,是为了稳住她。 “庄琴,你是不是觉得这陈氏并不至于死,觉得我这样做太残忍了?” 庄琴沉吟了片刻,声音低低地回答,“没有的事。” 这回答,明显是没有什么底气。 宋清清一眼就看出来了。 她分析利弊道,“庄琴,陈氏这个人就是一个贪财吸血的,只要她还活着一天,就会一次一次变本加厉地要求我给她这个给她那个。届时我要是不给的话,她肯定会上丞相府中闹事。你想想,这种人是不是不应该留在这个世界上?” 庄琴思索了片刻,像是被说服了一样重重地点了点头。 宋清清这才笑了,拍了拍庄琴的肩膀,“我知道你是个聪明的丫头,所以我才将这些重要的事情交由你去办,我也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庄琴眼中闪过一抹挣扎。 但是,最终她还是沉默着。 这时候宋清清又似是关怀备至地道:“庄琴,我听说你的弟弟庄申不见了,是有这样的事情么?” 宋清清之所以知道这件事情,是因为她的那些人跟她禀报的。 说是庄申已经很久没去过赌场了。 就连家里也不见人。 庄琴一顿,抬眼看了宋清清一眼,然后摇了摇头,道,“不是,庄申他跟着一个朋友出了门,听说去打小工赚钱了。”庄琴沉吟了片刻,又道:“听说是去赌场赌钱,欠了人不少银两,所以被逼无奈。” 宋清清眼中闪过一抹明显的异色,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上一世庄申不是好吃懒做,只会撒泼无赖伸手找那两个老东西要钱的么?怎么这一世,就变了,变得勤快了。 还知道去打小工赚钱还债了? 宋清清眼里的异色被庄琴捕捉到,庄琴并不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宋锦瑟并没有骗她,庄申去赌场,染上赌瘾,跟宋清清脱不了干系。 而且很有可能,带着庄申去学坏的那几个混混,也是宋清清找来的。 宋清清叹了一口气,然后感叹了一句,推心置腹道,“庄琴,有什么难处的话你便跟我说,从我到府中开始,也就你一直跟在我身边,忠心耿耿地为我做事,我也一直将你当做姐妹一般对待。” 这种掏心窝子的话,要是以前庄琴听了,还会有几分感动。 但知道庄申染上毒瘾很可能是宋清清的杰作,听了这些话的庄琴并没有多大感觉。 她如今只想搞清楚,庄申的事情是不是真的跟宋清清有关。 可这些宋清清明显不知道,她还以为庄琴肯定是被她的那一番掏心掏肺的话感动了,毕竟上一世也是那样。 她继续道,“你弟弟年纪尚幼,打小工什么的太辛苦了,不如你将他叫回来,我让管家在庄丞相府里给你弟弟安排些活,这样你们姐弟俩人也好有个照应。” 宋清清并没有那么好心,她只是觉得,要想将庄琴彻底拿捏住,让庄琴为她卖命,就必须拿捏住庄申。 沉默了片刻,庄琴便点了点头,应承了下来,毕竟庄申也差不多回来了。 庄琴低垂下头来,轻轻地道,“谢谢小姐。” 看不见脸上的情绪,但是声音听起来很真诚。 至少在宋清清听来,庄琴并没有理由不感谢她。 外面多少人挤破了头想要进丞相府中做活,而她将那么好的机会给了庄申,庄琴就应该跟上一世那样对她感激涕零,做牛做马地报答她。 宋清清又跟庄琴说了几句体己话,然后便让庄琴出了门。 此时家丁已经将陈金枝装进了一个大麻布袋子里,等着她了。 庄琴往麻布袋子里看了一眼,确定陈金枝还在昏迷着,短时间不会醒过来,便道:“将人送走。” 庄琴已经跟厨房里运送残羹泔水的粗使下人通了气,将麻布袋子抬上车,装进其中的一个泔水桶里,将人运了出去。 这种手尾惯来都是庄琴处理的,将家丁遣走,庄琴也跟着那个粗使下人出了府。 出了府不远,在一条阴暗的小巷子里,庄琴才叫停了马车,将桶里的人拖了下来。 等那粗使下人驾车离开后,庄琴看了一眼那带着臭味的麻布袋子,随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 宋子甫这几天都睡得不太好,一连好几天里,他都在做同一个梦。 梦里面季氏拿着月牙吊坠,跟他要女儿。 还一直哭哭啼啼,说是他们的女儿仍然流落在外,受苦受累。 宋子甫试图劝服季氏,说女儿已经找了回来,如今好好地留在府中,吃穿用度都是府中最好的。 但季氏却不听,一直哭。 宋子甫从梦里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 不过还好今日是休沐日,不用上早朝。 宋子甫才准备起榻漱洗,外面管家急急匆匆地过了来,道:“老爷,老爷,非墨少爷回来了。” 宋非墨作为宋子甫唯一的儿子,深受皇帝信任。 这些年来,经常被派遣到各个地方去。上次回府,也不过是呆了两天就走了。 这次道是会去上三两个月的,可却是中途回来,宋子甫有不好的预感,觉得肯定是有大事发生了。 第437章 棘手的案子。 宋子甫漱洗完到了正厅时,宋非墨刚从宫里禀报完事情回到府中。 由此,宋子甫也知道了宋非墨为何匆匆回京。 昨日清晨,宋非墨恰巧途经狮城的陈家山,发现这里家家户户房门紧闭,不见有人活动。 他敏锐感知到这陈家山可能是出了事,破了好几家的门才发现,这陈家山的村民皆是以一种十分诡异的样子死在家中。 上至八十多岁的老翁,下至几岁的幼童,除了一个尚在襁褓中四五个月大的婴儿幸免于难,其余皆是横死。 请来仵作验尸的时候才发现这些人皆是死于剧毒,而且,凶手明显是陈家山的人,熟知陈家山所有村民的饮食习惯,因为这凶手投毒的地方,就是陈家山唯一的水井。 陈家山居住着五十多户人,上百条人命,一夜之间死于非命,宋非墨马上就重视了起来。连夜不停歇,从狮城赶回京城,风尘仆仆先进了宫将这事情上报给皇上。 皇上听闻,也非常重视,马上下令让宋非墨领着人彻查此案,并命令他要在一周之内,将凶手捉拿归案。 宋清清跟宋书乔听说了消息之后也急匆匆地到了正厅。 听闻了此事之后,宋清清的脸色猛地变了。 陈家山那么偏僻的地方,基本上不与外界有所来往,就连村民也鲜少进城去。 上一世就是,人死了就死了,也根本是没有人发现陈家山的人都死绝了。过了个一年半载之后,有跑村卖货的货郎途径陈家山才发现,村子的人都没了。 至于凶手,都过了一年半载了,尸体都被虫子啃咬得差不多了,就算想找证据也是无能为力。 所以这陈家山的案子也自然成了一个悬案。 而宋清清,解决了这些人之后,更是高枕无忧。 可宋清清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一世居然宋非墨恰恰好在陈家山的人死了之后没几个小时就到了陈家山,还将这个案子上报到京城。 要是其他人查案,还好说。 可皇上偏偏是将这案子交给宋非墨。 宋清清知道,宋非墨心细如发,查案更是极有手段,尤其擅于从蛛丝马迹中发现端倪,之前在京城时,不少奇案冤案,都是让宋非墨破的。 宋清清感觉一颗心悬在了胸口处,那种感觉一点都不好。 偏偏这时候,宋书乔哪壶不开提哪壶道:“我记得姐姐就是从陈家山出来的,还好是姐姐早早就离开了那个地方。” 宋书乔是故意提起这事情的,因为她总觉得,这陈家山发生的事情肯定是跟宋清清脱不了关系。 不然为什么她前脚刚派人到陈家山查宋清清的身世,后脚她的人刚走,陈家山的人就已经死绝了。 宋清清拍了拍胸口,像是真的心有余悸的样子,后怕道:“书乔妹妹说得对,幸好我已经回到京城,要不然就没有办法跟爹爹相认了。” 这时宋子甫也是松了一口气,道:“就是。还好清清已经回来了。” 一行人之后,只有宋非墨没有说话,他淡淡地看了宋清清一眼。 这时宋子甫又问,“非墨,这案子目前有没有头绪?” 宋非墨摇头。 “没有,这案子非常棘手。如今整个陈家山里幸存的只有一个婴儿,才六个月大,话都不会说,更没有办法查出什么。现在案子我是一筹莫展。不过” 宋非墨又道:“死者中倒是缺了两个人,一个是陈家山的村长陈金生,一个是清清曾经的养母陈氏,叫陈金枝,只要找到他们的下落,兴许能找到些线索——” 话没落,宋清清就开了口,“大哥,这两人我知道他们的下落,陈氏前天晚上来找过我。”说到这里,宋清清的语气带了几分伤感,她低垂下眸子一副黯然神伤的样子道:“不过在离开之后,当天晚上两人的客栈房间意外失火,双双被烧死在客栈,这事情近日已经传遍了京城。” 宋非墨皱了皱眉,“这世界上竟然有如此恰巧的事情?” 要是陈金生跟陈金枝这两人也双双身死,那就意味着线索到了这里彻底断了。 这个案子,也无从再查起。 “我倒是觉得这不是恰巧,书中通常这种悬案,就是有人刻意为之。为了掩盖某些龌龊不能见人的真相,所以将知道真相的人全部都咔嚓咔嚓杀了灭口。” 宋书乔意味深长地说完,又特别有深意地看了宋清清一眼。 她可以很肯定,这事情跟宋清清脱不了关系,明显是宋清清害怕自己身份败露之后杀人灭口,毁灭证据。 可是宋书乔只能暗喻,不能明着说。 因为她现在还没有证据,就算说出来,也没有人会相信她。 不过,等她的人将当年给宋清清接生的稳婆带到了京城,一切就都水落石出了。 听到宋书乔的话,宋子甫倒是拍了拍宋书乔的脑袋,呵斥了句:“尽逞这种口舌之快,这陈家山哪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真相,村里都是些平民老百姓,断案要的是证据,哪有你这样随随便便猜测的。” 说完,便对宋非墨说:“非墨,书乔年纪尚浅,阅历不深,你可千万不要因为书乔的几句话影响判断。” 宋非墨笑了笑,摇头道:“当然不会。” 不过,宋书乔这话倒是给宋非墨提了个醒,他忽然想起上一次去陈家山的时候,问起宋清清,那些人说确实是有宋清清这么一个人,不过走丢了,现在不知去向。 而且,按照他们话中的意思,宋清清好像是陈金枝的亲生女儿,捡来的女儿,是宋锦瑟。 不过当时,宋非墨下意识觉得,宋清清长得跟爹那么像,跟从模子刻出来一样,应该不可能是认错的。 可如今,宋非墨也隐隐有点怀疑起来。侧过头来,看了一眼宋清清,视线似有若无地从宋清清的手臂上飘过, 不过宋非墨什么都没说。 在没有证据之前,这些事情都不可以断言。 等宋清清跟宋书乔两人走了之后,宋非墨看了看四周无人,才刻意压低了声音问宋子甫道:“爹爹,我记得妹妹当年出生的时候,手臂上是有一朵梅花胎记的是?” 宋非墨隐隐约约记得这件事。 可当时年纪尚幼,记不真确。 第438章 盘查宋清清。 ;好像是有一朵梅花胎记,就在手臂上。宋子甫记得非常清楚。 当时清清还是娃娃时候,那小胳膊上就是有一朵很明显的梅花胎记。 ;你突然问起这事情干什么? 宋非墨摇了摇头,;没事。 他只是突然想起之前在宋锦瑟手臂上看到的那一朵梅花胎记。 只不过这件事情,宋非墨还没有怀疑到宋清清头上去。 因为觉得宋清清是个女子,平日里面温温弱弱的,就连踩死一只蚂蚁也不敢,怎么会做出这种穷凶恶极的事情。 不过,就算是这样想的,他还是认为宋清清也有嫌疑。 毕竟在审查案子上,他是六亲不认,刚正不阿的,不会因为宋清清是他妹妹就自己私自给宋清清洗脱嫌疑。 遂带着人到了清时苑例行地盘问了宋清清一些话。 宋清清也很配合,他问什么,宋清清就答什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非常的乖巧。 不过,宋非墨敏锐地感觉到宋清清回答得太过于缜密,滴水不漏了。 像是早就已经想好怎么回答他的问题一样。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 这几天楚胤止更忙了。两人处于同一个屋檐下,也没有多少交集。 宋锦瑟总感觉,楚胤止是在故意避开她,可是她没有证据。 直到这一天,正好莫离替楚胤止回来取些东西,被宋锦瑟给碰见了。 莫离见到宋锦瑟的第一时间,是想要转身悄悄溜走的。 可没等他顺利溜走,宋锦瑟就已经挡在他身前,将他的去路给拦住了。 ;夫人是找主子么?主子还在忙着,有什么话夫人告诉莫离就行了,莫离可以替夫人转达。 宋锦瑟风轻云淡地看了一眼莫离那一脸紧张的样子,;你们主子这几天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这莫离停顿了下,然后摇头:;没有。要是有的话,莫离也不知道,夫人也只能直接问主子了。 宋锦瑟看着莫离,;我知道你是知情的,大家都是明白人,也别多费口舌了。 莫离还想辩解几句,又听到宋锦瑟说:;你看你眼神闪烁,双手交叉握着,还不是说谎是什么? 莫离低头一看,果然如此,脸色讪讪如同犯了错误被当场逮住的小孩子:; 他突然觉得宋锦瑟适合当个青天大老爷,去审案,在这小宅小院还真的是屈才了。 宋锦瑟也不多废话,直接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莫离遂将密信的事情一五一十地道来,只是,还是下意识地隐瞒了当初她的身份与宋清清调换这件事情。 这件事情,莫离再清楚不过了,虽然是莫忘主张的,但就算莫忘再怎么主张也需要经过主子点头不是? 所以,这事情不应该从他这里说出来。 宋锦瑟听到密信的事情以及宋子甫与楚胤止之间的牵扯之后,沉默了,脸色也变得凝重。 书中没有提起过还有这样的一层复杂的关系,而且楚胤止也对她瞒得很紧,即使知道她就是宋子甫的亲生女儿,一直谋划着夺回身份,也没有多说半句。 要是密信是真的,她也跟宋子甫认回,那两人的关系便尴尬了。 沉思了很久,宋锦瑟才问,;那密信是真的么? ;主子没说。 莫离这一次没说谎。 ;不过当年楚副将战败的原因查清楚了,是因为粮草在运往靖州被秘密截下了,前线粮草供应不足,才以战败收场。不然的话,就以楚副将无往不胜的战神之名,怎么会战死在那场小小的战役里。 莫离说到这里时,情绪激动了起来。 这其中肯定是有人在背后谋划,明眼人都能看清楚。 可她与宋子甫虽然见面的次数寥寥无几,但可以确定,宋子甫这人不坏。 京城也传宋子甫为官清廉。 至于书中宋锦瑟向宋子甫揭发了宋清清的丑事之后反被宋子甫命人将她毒打一顿,随后关押大牢这件事情,也很好理解。 并不是宋子甫行事不妥,而是正常人都会那样做,更何况极其护短的宋子甫。 宋清清是书中女主,有女主光环,就连长得也跟宋子甫极为相似,手里还有信物。宋子甫怎么会相信宋锦瑟这个外人的一面之词。 肯定是以为宋锦瑟在抹黑他的女儿。 而且,这背后兴许还有宋清清在添油加醋。 也实在是因为书中宋锦瑟太蠢才会招致这样的祸患。 宋锦瑟思索了片刻,决定要将这事情查清楚,但是一时半会又不知道应该从何下手,只又问,;当年负责粮草的是谁? ;宋子甫。 宋锦瑟:; 宋锦瑟蹙眉。很明显,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宋子甫。 然而,从莫离这里应该是问不出什么来了,宋锦瑟也没有多问,将人放了走。 就在此时,管家过了来,见到她便道:;大少奶奶,外面巡抚宋大人求见。 宋非墨?倒也是很久没见了。 虽然不知道宋非墨找她是干什么来的,不过也来得正好,可以帮她一个忙。 宋锦瑟到了正厅,宋非墨已经在坐着喝茶了。 还是一身墨色的衣袍,映衬得人温和如玉,端坐着喝茶的样子,更是优雅得赏心悦目。 见到宋锦瑟过来,宋非墨温和一笑。 虽然已经知道宋锦瑟的身份,知道不能再以宋姑娘称呼了,但宋锦瑟始终是比他年纪小。 而且,宋非墨一直对宋锦瑟有一种亲近感。 确实一开始是因为宋锦瑟的眉眼之间有几分宋子甫的影子。 后来,是因为幽山的事情,毕竟,这么聪明伶俐的小丫头,哪有人会不喜欢呢。 反正宋非墨对宋锦瑟的喜爱某种程度上更甚于对宋清清。 所以最后开口道,;丫头,我们又见面了。 宋锦瑟点了点头,;不知宋大人过来是有什么事? 宋非墨也就直接说明了来意,将陈家山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宋锦瑟,然后道:;就是你也是从陈家山出来的,所以想跟你了解一下陈家山的事情。 最后还怕宋锦瑟误会,语气格外温和地补了一句,;也不是怀疑你与这件事情有关,就是单纯想要了解一下,你别紧张。 跟对宋清清不一样,宋非墨并没有用盘问的语气跟宋锦瑟说话,一方面怕吓到了宋锦瑟,一方面下意识就很确定宋锦瑟不会有嫌疑。 没有作案动机,而且,宋锦瑟要是想要害陈家山的村民的话,也不至于等到现在。 更重要是,宋锦瑟对那些山贼悍匪都能如此仁义,怎么会做出这种残害村民的事情。 宋非墨就连自己都没有觉察到,自己的双标。 就是对宋锦瑟有一种下意识的信任。 就算宋非墨不说,宋锦瑟也不会紧张,这事情本来就跟她没什么关系。 所以便神神在在地道:;大人,我离开陈家山的时间长了,知道的都过时了,也不能给大人提供什么线索。 第439章 善恶到头终有报。 ;只不过宋锦瑟适时地道,;这件事情很可能就是有人担心陈家山的村民会泄露什么秘密,所以杀人灭口以掩盖什么。 宋非墨蹙眉,这话宋书乔也说过,不过当时他没当回事,笑笑就过了。 ;这也只是我的猜测而已,毕竟据我所知,陈家山的村民地处偏远,附近也没有什么村子,村子里面的人很少跟外界的人有所接触,平时也不过就是卖货的货郎会到村子里面。 宋锦瑟说的,宋非墨其实也已经了解到了。 所以,这才是这个案子的难点。 一个跟外界没有什么接触的村子,还有村民,是谁跟他们那么大的仇恨,在水源里面投毒毒害他们。 宋非墨心念一动,或者就跟宋锦瑟说的一样,就是有人想要掩盖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密,所以才痛下杀手。 不过,一切都只是猜测。 宋非墨又跟宋锦瑟聊了几句,还是没有其他的线索,所以打算告辞离开。 宋锦瑟将人叫住,;慢着。 然后从袖筒里面拿出一个锦盒来,;这段时日我在街头巷尾总是听闻丞相大人近来为诸多事务烦扰头疼,这里面是特制的熏香,对治疗头疼很有效果。 上次跟宋子甫相遇的时候,听那些个多嘴的丫鬟说起宋子甫有头疼的毛病,所以宋锦瑟也就留了心。 毕竟宋子甫都是书中宋锦瑟的亲爹,她既然占了人家的身体,自然是要帮着孝顺人家的爹的。 宋子甫头疼,不过是心烦气躁,夜不能眠造成的,所以她便特地让人调配了些安神的熏香。 ;丫头有心了,回头我一定交给父亲道是丫头你送的。 宋锦瑟挥了挥手,;别了,不过就是个熏香而已,不值什么钱,也不必提。若是能缓解上丞相大人头疼的毛病,我再让人制上一些送过去。 别人送礼,恨不得送到门上去,好让主人家知道送了礼,记得这恩情。 倒是宋锦瑟,送礼送得静悄悄的,还生怕人知道让他代为转交。 宋非墨对宋锦瑟的好感又多上几分。 送走宋非墨的时候,宋锦瑟问了一句:;陈家山可有人生还? ;除了一个婴孩,其余的无一幸免于难,要是我早一点到,许是不会有那么多人死去的。宋非墨叹了一口气,眼中似是有遗憾。 宋锦瑟张了张口,到底还是问:;你怎么突然就到陈家山那里去? ;本来途径狮城,想要在狮城留宿,可那天恰巧天色还亮,我们的脚程也快,便想着抄近路多赶些路,就经过了陈家山。 宋锦瑟默了默。 就连她也不得不赞叹这也太恰巧了,就像是冥冥中有一只手在拨弄着这一切一样。 可能这便是善恶到头终有报吧。 ;那婴孩呢?可曾救回来了? ;那个婴孩没中毒,就是饿坏了,给了些水和食物便跟没事人一样,我将她带了回京,刚巧前段时日有个慈善人家儿女都夭折了,跟我说想要收养一个女儿,我便将那婴孩给那家人收养了。 宋锦瑟点了点头,没有再问。 等到宋非墨离开,宋锦瑟便问身边的青栀,;陈金枝醒了没有? 青栀道,;还没醒,给她安排了院子,那院子很偏僻,左右的邻居都是我们的人。跑不了。 宋锦瑟倒是不担心陈金枝跑了。 只略微思索片刻,道,;陈家山所有人被灭口这件事情等她醒来之后便想法子不经意地给她透露一下。 青栀点头,;好。 又问,;那什么时候将她交给官府? ;不急,等她知道陈家山所有人被灭口了之后,让她慌上几天神,等那人来了之后,再让人捎口信给宋非墨。 即使陈金枝是宋清清的生母也罢,只有陈金枝的一面之词,肯定是无法扳倒宋清清的。 必须等到那个人上了京城,才能保证万无一失。 原本所有事情都在宋锦瑟的掌握之中。 现在有了一个变数,这个变数就是宋非墨。 村子被灭口的事情,宋非墨那么快就知道,还上报到老皇帝那里去,这一点是宋锦瑟没有想到的。 她更没想到的是,这个案子宋非墨也是主动请缨了。 可能这就是天道轮回,宋清清的报应到了吧。 毕竟书中宋清清成为皇后之后,害怕自己的身份被陈家山的人发现戳穿,所以心一狠将陈家山所有的村民都投毒毒死。 那时候村民死了半年有余才被一个卖货的货郎发现。 当时这件事情传得人心惶惶,也传到皇帝那里去了。 皇帝没怎么上心,大大小小的官员也不想管,毕竟这陈年旧案,想要查都没有地方去查。 谁有心思管这种案子。 最后也是宋非墨请缨彻查这个案子,村民的尸体大多是被虫子啃食得干干净净了,还好宋非墨当时身边的仵作非常有经验,从残余的尸首鉴定这些村民都是投毒毒死的。 村里尸横遍地,宋非墨还在一个床榻上,发现一个嗷嗷待哺的小婴孩的干尸。 这婴孩尸体里倒是没有任何的毒药,只是大人死了,他没有人照顾,缺水缺少食物,挣扎了两天,被活活地饿死了。 书中宋非墨因为那个婴孩还难过了许久。 那么小的一个婴孩,还没来得及好好地经历自己的人生,就夭折了。 要是早些有人发现陈家山的惨况,别的人或者救不了了,可这个婴孩还是能活下来的。 所以宋非墨便日夜不停地盘查,想要为陈家山的人,为那个惨死的婴孩讨回公道。 也是一次偶然,宋非墨找到了当年给宋清清接生的稳婆,从这里得知宋清清的真实身份。 宋非墨便起了怀疑宋清清的心思,觉得这陈家山的惨案,就是宋清清为了不让自己真实身份被泄露,所以杀人灭口。 可宋非墨终归没有为那些人伸冤,甚至是自己也丢了性命,他还在搜查证据时被宋清清手下的人察觉到。 为了不让宋非墨将自己真实身份查出来,宋清清设计将他害死。 书中宋非墨是死不瞑目的。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宋非墨将那个婴孩救了下来。 接下来,很快就能亲自揭穿宋清清的真实身份,算是为他自己,为那些惨死的陈家山村民们报仇了。 第440章 比她还凶。 这时。 京城一个农家小别院里。 陈金枝已经醒来,大概也知道了自己被人救了下来,一条小命是保住了。 不过她很快就闻到自己身上有一股难闻的臭味。 那个将她救下来的妇人满脸横肉,望着她眼中一点都不掩饰嫌弃,道:;横竖你也醒了,赶紧去将自己给冲洗一下,热水自己到厨房里烧。 陈金枝的身上大大小小受了不少的伤,被那妇人这么一说,自然是不乐意了,据理力争道,;我身上还受着伤,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你简直不是人? 那妇人冷笑一声,声音提高了八度,脸上的横肉都在抖动,;我不是人?要不是我的话你这会都不知道冻成冰块,死哪里了,还在这里跟我叫嚣,老娘都将你救回来了你还想怎样?还想老娘将你烧上热水,给你洗得干干净净,伺候得舒舒服服? 这妇人也不是什么能随便让人就欺负了去的善茬,声音中气十足。 陈金枝理所当然地道:;那是自然。 妇人被陈金枝的厚颜无耻给气笑了。 要不是有人给了银钱将宋锦瑟暂时安置在这里,她哪来的闲心救陈金枝这个祸害。 将手中那身干净的粗布衣服往地上一扔。 ;老娘将你救回来,不是将你救回来当祖宗一样将你供着养着的,要那么多要求的话,老娘这里养不住你这一樽大佛,赶紧走吧。 妇人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尖锐,嗓门也是极大。 别说如今陈金枝现在受着伤,就算是平时,陈金枝的嗓门也不见得能将这个妇人压下去。 陈金枝争也争不过,又不敢真的走,毕竟这京城举目无亲。 走出这道门,怕是被人暗算,死哪里都不知道。 妇人见她没有走的意思,便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 ;不走呀,赶紧的给自己冲干净,别熏臭了我的家里。 完了,妇人又骂骂咧咧地走了。 嘴里骂的,无非就是陈金枝跟个乞丐一样,将她救回家里来,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于是陈金枝只能悻悻地从榻上爬起来,从地上将那身粗布衣服捡起,灰溜溜地出了门。 这一个早上,陈金枝先是到厨房里自己给自己烧了水,将自己身上的臭味给冲洗了干净。 才出门来,那妇人便指着一摞子脏了的床单被套冷冷道:;冲洗完了是吧,今天太阳正好,你弄脏了我的床单被套,正好捧到河边去洗了吧。 末了,还补了一句,;要是你不想洗的话,也可以,从我家门滚出去吧。 这句话成功将陈金枝刚刚才冒起来的火气给浇灭。 迟疑了一下,陈金枝没说话,接过东西去了河边。 河边没有人洗衣服,这种天气虽然还出着太阳,但是滴水成冰,天寒地冻的,有谁会在河里洗衣服。 这一天,陈金枝累得够呛,一边骂娘一边洗着。 整整一天手都泡在冰水里,泡得都没了知觉。手发红发疼,就连手上那些伤口,也没有了痛感。 最后她将东西都洗好晾上,才回到榻上躺下。 整个人都像是散了架。 陈金枝总觉得,这妇人并不像是有那么好心救她的人,更像是将她弄回家做苦力,变着法让她受苦受罪的。 可虽然这样想着,陈金枝还是没有离开的勇气。 很快到了吃饭时间,陈金枝闻到肉香味,满以为自己干了那么多活,总得给她吃上一顿丰盛的,可最后,她眼睁睁看着那妇人将一小碗肉全都吃进嘴里,然后才像是注意到她没有吃饭。 跟施舍一样给她从厨房里面端了两个馒头出来,重重地放在陈金枝面前的桌上。 陈金枝一脸的嫌弃。 这馒头一看就是粗面馒头。 自从宋清清上了京城之后,不时地有丞相府派来的人给她捎带些银钱,她的生活过得滋润得不得了,顿顿都是肉。 陈金枝很久都没有吃过这种粗面馒头了,自然是看不上眼的。 于是很硬气地拍了拍桌子,道:;我不吃这种东西。 她自以为自己能将这个妇人给镇住,却不料下一秒。 妇人将装着馒头的盘子;砰的一声掀倒在地,两个馒头滚落在地上,沾满了尘土。 ;爱吃不吃。 门给锁上了。 陈金枝目瞪口呆。 居然有人比她还凶,还狠,还无赖。 这时候的陈金枝才真的怂了。 妇人没再出现过。 一整天,陈金枝都饿着肚子,将她饿得心慌慌。 好几次看向地上那两个沾了灰的馒头,舔了舔唇。 就在陈金枝饿得前胸贴后背的时候,外面传来了几个妇人在院子里一边做着活一边闲聊的声音。 ;听说巡抚大人回了京城,还带回来了一个婴孩,给老三家那边养着了。 这是那个将陈金枝救回来的妇人的声音,又尖又粗,特别好辨认。 马上就有另外一个声音问,;这婴孩哪里来的。 那妇人一边手上不停,将稻草杆给堆起来堆成一摞,一边嘴上不停道,;听说是一个巡抚大人从一个偏远的小城镇带回来的,好像是叫什么狮城吧。听说那狮城里一个叫做陈家山的地方,被灭村了。 ;有这样的事情? 那妇人便道。 ;还不是嘛。听说村里所有人都死了,毒死了。死的时候样子可恐怖了,整个村子除了之前说的那个婴孩没有一个活人,凶手的心可狠了,说不定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要是让她知道还有一个婴孩活着,说不定半夜就将那婴孩给解决了。 几个妇人都是大嗓门,说话时,声音如同锣鼓震天。 这些话,肯定是一字不漏地传进陈金枝的耳里。 听到陈家山的事情,陈金枝毛骨悚然,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了来。 灭了整个村子的,不用说,除了宋清清之外,应该也不会有第二个了,除了她能那么心狠手辣,也不会有别的人。 毕竟,宋清清可是连她这个亲生的娘都能不眨眼地除去的,更别说其他人了。 陈金枝越想,越觉得自己养了一条心狠手辣,没有感情的毒蛇,而且,她还差点被那毒蛇给咬死了。 可要是被宋清清发现自己还没死 思及此,陈金枝又打了一个寒噤。 等她的伤好了,能走远路了,一定要离开京城,离得远远的,再也不要来了。 第441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 一直到这些妇人闲聊结束,不曾有人提起过陈金枝,一直到晚上,过了吃饭时间,也不见那个妇人再将食物送过来。 倒是在吃饭的时候,陈金枝又闻到了红烧肉的香味。 那妇人并没有在厨房吃,而是搬了一张小板凳就坐在陈金枝养伤的房间的窗户底下。 红烧肉的香味随着风吹进来,陈金枝更是感觉自己饥肠辘辘的,跟饿了几辈子一样。 陈金枝等那妇人吃饱喝足回了房,才出了门,厨房那边还能隐隐闻见肉香。 起身去将晾晒的床单被套收回来的时候,陈金枝又趁着妇人没注意,溜进了厨房。 谁知厨房里面干干净净的,一点渣渣都没有。 陈金枝恨恨地走出了厨房,这才发现,不远处的墙上有一个狗洞。 肉的味道就是从那狗洞边上传过来的,边上还有一只黑不溜秋的土狗正在津津有味地啃着骨头。 很明显,剩下的肉汤跟食物的残渣,都让那个妇人倒了喂狗了。 她这时候算是看明白了,这妇人就是故意的。 以前她对宋锦瑟也是这样。 宋锦瑟小的时候,非要吃宋清清的白面馍馍,不肯吃陈金枝给她的冷硬馒头。 她当时,就是将馒头扔给狗吃了。 而宋锦瑟,则是被她饿了整整一天,没有了力气躺在床上,险些被饿晕了过去。 现在陈金枝也尝到了饿了整整一天的这种滋味。 这样想着,陈金枝又看了一眼地上已经硬邦邦的两个馒头。 饿着肚子怎么养伤? 最后她还是将馒头捡了起来,吹了吹馒头上面沾着的灰尘,狼吞虎咽地将馒头给吃了下去。 同一时间,陈金枝这一天的遭遇,被青栀如实禀报给宋锦瑟。 说起陈金枝被那农妇欺负得一愣一眼的样子,青栀就觉得解恨。 她听说过,这陈氏在大少奶奶幼时,各种虐待大少奶奶,如今遇上了比她更蛮横更不讲理的,这不,将这陈氏治得妥妥帖帖的。 宋锦瑟听到这些之后,脸上的神情倒是没有多大的变化。 只道:;这应该就是俗话所说的恶人自有恶人磨吧。 陈金枝今天所受的这些苦这些罪,在书中宋锦瑟的记忆中可谓是屡见不鲜了。 像是陈金枝这种恶人有如今的下场,也算是给书中宋锦瑟报了仇,从小就被欺负霸凌的仇。 说完陈金枝,青栀又提起了宋书乔。 道是宋书乔那边也传来了好消息,宋书乔的人已经将当时给宋清清接生的稳婆给找到了。 如今正准备上京城。 许是两日之后就能到京城。 宋锦瑟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宋书乔还是有几分用处的。 就在这时候,青栀忽然幽幽的道:;宋书乔自以为很聪明,对大少奶奶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要是她以后知道大少奶奶你的身份之后,你说宋书乔会是一个什么样的表情。 宋锦瑟笑了笑,倒是没有想到青栀会提起这一出。 想了想,然后道:;应该会觉得当初自以为自己很牛逼的那个自己,跟一个被人玩得团团转的傻子一样,然后悔不当初,痛哭流涕吧。 ;我觉得宋书乔肯定会后悔将宋清清扳倒了,因为宋清清比起大少奶奶来说,可是好对付多了。 宋锦瑟只笑了笑,没有说话。 天色已经不晚了,青栀收拾整理好床铺就退了下去。 宋锦瑟漱洗好上了榻,楚胤止还没回来。 这段时日来,楚胤止回房的时间是越来越晚。 不过,每晚都是回来的。 因为迷迷糊糊睡着的时候,宋锦瑟还是感觉到有人给自己暖着脚。 暖到第二天也是热乎乎的。 宋锦瑟想了想,又想到了宋子甫,楚幽之,楚胤止的那些恩怨纠缠,这些关系越想越觉得头疼。 这书里都没写的事情,竟然就在她的身上实实在在地发生了。 是不是这就是传说中的演电视剧都不敢这样演。 宋锦瑟本来想等到人回来,给他说说给他的新衣做好了,可一直等到睡着的时候,楚胤止也没有回来。 楚胤止是半夜的时候回到房里的,房间烧着炭火,掌着灯,暖意盎然。跟外面的冰天雪地一样恶劣的天气天差地别。 楚胤止进门时,八哥将脑袋缩在翅膀下面正安安稳稳地睡觉,被冷风一吹,扑棱扑棱地惊醒了过来。 ;冷成狗。八哥被吓醒了,扯着嗓子就叫了起来。 楚胤止:; 这种新怪的词语肯定是宋锦瑟教的,除了宋锦瑟,谁会将这三个看似没有什么关系的词语组合起来。 楚胤止将门关上之后,将腰间的剑取下,将剑从剑鞘里面取了出来,放在八哥平日站着的那条横杆的底下。 原本还扑棱翅膀聒噪得不行的八哥似是意识到了什么,安静了下来,继续睡觉。 楚胤止这才进了内室。 他回来的动静还有八哥的聒噪并没有吵醒宋锦瑟,她睡得很香甜。 楚胤止将身上沾了寒气的夜行衣脱了下,这才看见榻上空出来的位置上摆放着一套新衣。 式样不必说,就是那种他从来都不曾见到过的。 楚胤止看这新衣看着有些眼熟,然后记起来,这衣服的式样不是上一回自己看到宋锦瑟画在手稿上的那件衣服。 原来不是给成衣铺子设计的新衣,而是给他的。 想起那天晚上宋锦瑟连夜赶着这手稿,都是为他设计新衣服,楚胤止感觉心里热乎乎的。 他很珍惜这种好。 就是不知道有一天宋锦瑟不再这样对他好了,他会怎么办。 他很纠结。 要是真到了两者之中只能选择一个的境况,他也不知道如何去选。 楚胤止在床边看了一会儿,就出了门冲了个冷水澡。 只有冲冷水澡之后,身体的每一寸才是热乎乎的,给宋锦瑟暖脚才能舒服一些。 冲了澡之后,将新衣给穿上了。 说来也奇怪,看起来薄薄的跟中衣一样只有那么两层布的新衣,穿在身上非常暖和,跟披了一件大棉袄一样。 楚胤止顿时觉得,明天出门的时候就算是穿着夜行衣应该也不冷了。 跟以往一样,楚胤止习以为常地将手覆盖上宋锦瑟那冷冰冰的脚,不过这一天晚上,出了点小意外。 他的手在经过宋锦瑟的身上时不经意碰到一处软绵绵,肉乎乎的地方 楚胤止心里一咯噔,下一秒,还在沉睡中的女人马上就醒了过来! 第442章 看热闹。 像是做坏事被当场抓住了一样,楚胤止脸色顿时红了。 宋锦瑟睁开眼睛脑子还是混沌的,看清楚了面前的人是楚胤止,顿时坐了起来。 揉了揉眼睛之后,已经是清醒了不少。 ;你回来了? ;嗯。 楚胤止脑海中还能回味起那软绵绵的触感,脸色微微发烫。 宋锦瑟终于是注意到他那异样的脸色。 一眼看去看到他身上穿着的新衣还有通红的脸色,宋锦瑟便明白了,给他科普道,;这新衣服是保暖衣,穿上出门的,睡觉穿了热,还不舒服。 宋锦瑟想起以前小时候自己有新衣服的时候也是这样迫不及待地穿上,再看楚胤止,竟然觉得有几分可爱。 宋锦瑟说着,就起身掌了灯给他找睡衣。 楚胤止也觉得自己是太热才会这样的,于是闷闷道,;那我脱了。 说着,三两下,已经将衣服脱得精光光的。 宋锦瑟回过头的时候,将男人健壮的身体从上到下看了个彻底。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之后,该看的不该看的都已经是看得清清楚楚,尤其是站得直直的某个最不该看的部位。 她惊叫了一声,;流氓! 然后迅速地捂住眼睛,转过身去。 虽说他赤条条不穿衣服的样子已经见过很多遍了,但就算猪肉见习惯了的人,见到猪跑依然会觉得稀奇。 宋锦瑟觉得这人脑子里肯定又在想生娃的事情了,怎么就有这样不知羞的人。 楚胤止被这一句;流氓骂得有点懵懵然的,然后低下头来的时候,明白了什么。 这时宋锦瑟虽然背过了身去,但楚胤止却能将她发红的耳根看得清清楚楚。 楚胤止将睡衣穿好之后,却发现宋锦瑟已经上榻躺着了。 将被子全卷了过去,只给他留一个后背。 这是不打算理他了。 楚胤止上了榻,这时他的身上并不是那么热了,而宋锦瑟的脚还是冷冰冰的。 也不做声,只顺手将女人的脚捞了过来。 ;干嘛? 宋锦瑟这时候身份绷得紧紧的,跟一个受了惊吓的猫,差点没跳起来,可男人的铁臂却是轻而易举地将她紧紧桎梏住了。 似是看穿她脑子里的想法,薄唇扯起一抹笑,;别怕,不会将你吃了,也没找你生娃。 宋锦瑟咽了咽唾沫,在确认了楚胤止只单纯给她暖脚再没有别的意思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可想想被楚胤止一语中的她又觉得面上无光。 轻咳了一声掩饰自己脸上的尴尬,;我哪里怕你了,我是怕我自己。 说着,她瞧了一眼楚胤止,眼神轻挑,;你长那么好看,我怕一个不小心将你给吃了。 楚胤止:; 虽然有些无言以对,但宋锦瑟那瞧着害怕却一本正经装作无畏的模样却有些可爱。 说完这话之后,宋锦瑟才感觉自己扳回了一把,心满意足地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男人的大手热烘烘的,就像个暖炉。 感觉脚上暖洋洋的,困意也就袭了过来,很快,宋锦瑟便沉沉睡了过去。 楚胤止觉得很安然,但是没睡着。 他看着窗外,这样安稳的日子,余下没几天了。 * 第二天。 宋锦瑟醒来的时候,楚胤止已经出门了,榻上还有余温。 起床漱洗之后,宋锦瑟想了想,对身边的青栀说:;去一趟丞相府吧。 青栀下意识问:;去干什么? 毕竟以往宋锦瑟都是宋书乔邀请才去一趟丞相府,要说主动上门的,没有一次。 宋锦瑟道,;看热闹。 青栀眨了眨眼,一脸茫然,;看什么热闹。 ;打草之后蛇被惊吓到仓皇无措又不知道有什么危险要降临的样子,最好看了。 青栀:; 她还是不明白。 只觉得大少奶奶的话越来越高深莫测了。 同一时间。 一连两天,陈家山的案子都没有线索。 只不过陈金枝跟陈金生的案子,宋非墨倒是找到了线索。 这一天是宋非墨的休沐日,宋非墨叫来季容渊,两人一同去验尸时,季容渊首先察觉到不对。 两具尸体虽然面目全非,男女一些特异的特征也分不清楚了。 但很明显,这两具尸体的身高差之不多。 而且,两人的骨架也是男人的骨架。 当时客栈里就只有陈金生与陈金枝两人失踪,再无他人,而且,又是在他们各自的房间对应找到的尸首,所以客栈老板一口断定这丧生的就是陈金枝跟陈金生二人。 更没有人怀疑。 后来宋非墨请来仵作验尸,果然,两具尸体都是男性。 那就说明,陈金枝并未丧生在火灾中。 得出这个结果,宋非墨喜出望外,他直觉这两个案子幕后都是同一个人,只要将陈金枝找出来,这个案子就能有突破口。 可茫茫人海,陈金枝要是故意隐匿了身份藏起来,又怎么能找到? 从停尸房回到丞相府,宋非墨愁眉紧锁。 要是找不到陈金枝的话,这个案子跟之前一样,毫无进展。 季容渊斜倚在椅背上,一边逗弄着笼子里从番邦商人手中以千金购置的金丝雀,一边优哉游哉地道:;好不容易有一天休沐日你还办什么案子,反正都没有头绪,今天恰恰好阳光明媚,办案子那么无趣,不如随着本少爷出门去找找乐子。 宋非墨板着脸,头也不抬继续翻阅着卷宗:;门在左边,慢走不送。 陈金生与陈金枝丧生火海这个案子还有种种疑点,宋非墨希望能从这个案子的卷宗里找出些蛛丝马迹来,毕竟距离皇上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你这人还真的是无趣。季容渊嘟囔着,却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这时,外面上来了人禀报:;少爷,大小姐来了。 宋非墨还是头也没抬,;让人进来吧。 说来宋清清看这几日都没有传出动静,有点坐不住了。 虽然她已经自认为自己将所有的证据都毁灭,但想起前一世,是宋非墨也是在她不留手脚的情况将她的身世查出的,所以一颗心还是没有放下来。 听说宋非墨这几天来都在紧锣密鼓地查着案,没有一天停歇的,宋清清感觉自己的心好像是一直在悬空着。 这次过来,是趁着宋非墨休沐在府,想过来打探一下,宋非墨有没有查出一些什么端倪来。 第443章 就是故意的! 宋清清进了门来,一眼就看见还在翻阅着卷宗的宋非墨,眼中的冷沉一闪而逝。 很快就换作了一脸温婉端庄的模样,提着裙摆上了前,温柔道,;大哥。爹爹说你今天休沐,所以我特意炖了驱寒滋补的核桃羹给大哥。 说着,从庄琴手上将核桃羹接过,亲自端给宋非墨。 宋非墨这才抬起头来,看向宋清清的眼里有些许迟疑,不过他没说什么,还是接过宋清清手中的核桃羹。 只不过,没有打算喝,只是放在一边。 宋清清这时才发现季容渊也在,坐着软椅上,翘着腿,提着镶嵌着金边的鸟笼,鸟笼里面是一只毛色极为鲜艳好看的金丝雀。 身上的白色衣袍松松垮垮的,映衬着那张比女子还要俊美的脸,不言而喻的风流潇洒。 宋清清上一世对季容渊是爱答不理,这一次却是主动跟他打招呼道:;季小侯爷也在呀。 其实宋清清觉得,若是真的无望攀上曲越,兴许她可以选择季容渊。 毕竟上一世后来季容渊在沙场上可是战功赫赫,怎么也比高阳那个没用的怂货强上一万倍。 季容渊点了点头。 尽管宋清清很主动,可季容渊却是一脸疏离,一副两耳不听窗外事的样子。 他不咸不淡地挑了挑眉,斜睨了宋清清一眼,然后将视线收回,没有应声,只继续逗弄着手中的金丝雀,似乎是对笼子里的金丝雀的兴趣更甚于宋清清。 这爱答不理的模样跟上一世对她言听计从的样子判若两人。 宋清清又是温柔一笑,道,;季小侯爷这金丝雀瞧着真是好看,跟清清以往见到的金丝雀都不一样。 说着,宋清清便走近,一脸好奇地伸手想要去逗弄笼子里面的鸟儿。 可伸出手,还没有碰到笼子,更别提去碰那金丝雀儿了,季容渊便将笼子移开。 看到笼子里的金丝雀惊惶地拍了拍翅膀,季容渊瞥了宋清清一眼,似是有几分不满道,;我家金丝雀儿怕生。不喜被人触摸。 宋清清的手僵住,脸色也讪讪。 最后还是宋非墨照顾到宋清清的情绪,缓和了一下气氛,道:;季小侯爷就是将那金丝雀儿当做宝,谁也不让碰。 宋清清脸上的神色这才缓和一些。 兴许是上一世季容渊对她的态度与这一世的落差太大,宋清清心里有些不平衡,可很快她就将这种不舒服的感觉压了下来。 因为她还有正事,顾不上这些。 孰重孰轻,宋清清还是能够分得清楚的。 ;大哥,案子你都查了几天了,查到凶手是谁了么? 宋清清故作一副好奇的样子问道。 宋非墨摇了摇头,;案子有点棘手,还是没有头绪。 听到这句话,宋清清暗暗松了一口气。 没有头绪就好,她害怕的就是自己在哪里出了纰漏,让宋非墨将真相查出来了。 心里是这样想的,嘴上却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道,;这凶手也太可恶了,要不是他的话,大哥也不必如此忧思。 宋清清又跟宋非墨说了几句话,眼看着到了吃饭的时间,这时府中下人过来对宋非墨禀报道:;大少爷,门外有一位自称姓宋的姑娘登门拜访。 宋非墨一听就知道是宋锦瑟来了,一直板着的脸上倒是多了几分喜色,他道,;快请宋姑娘进来。 宋清清在听到下人说那姑娘姓宋的时候,就已经有不好的预感。 在看到下人领着宋锦瑟走了进来时,宋清清脸上闪过一抹冷意,果然是宋锦瑟! 也不知道这宋锦瑟过来丞相府找宋非墨,是要做什么! 不过,可以断定宋锦瑟肯定是不怀好意,过来找宋非墨说三道四的。 想到这里,宋清清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宋非墨如今可是将她当成亲生妹妹的,就算宋锦瑟说再多,也徒劳无功。 宋非墨肯定不会相信她一字半句。 正想着,耳边传来了声音。 ;宋姑娘,你来了。 一直坐在软椅上,见到宋清清过来动也没动分毫的季容渊看到宋锦瑟,跟蜜蜂见了蜜一样,从软椅上起了身,凑到宋锦瑟跟前去。 原本疏离冷淡的脸上都是笑意,将手中提着的鸟笼子献宝一样推到宋锦瑟面前。 ;宋姑娘,你看看我养的这个金丝雀儿,有没有很好看? ;嗯。好看。 宋锦瑟也喜欢这个金丝雀儿。 季容渊很大方,柔声道,;要是你喜欢,就尽管开口,这次不知道你也会来,没给你准备些东西,这个金丝雀儿要是你喜欢,就送你了,毕竟不值钱。 刚才摸都不让她摸一下的金丝雀儿,现在却无比大方地说要送给宋锦瑟。 宋清清脸色一僵,掩在袖子的手死死地掐进肉里,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脸色与之前无异,可心中却是嫉妒得要命。 季容渊这种献殷勤的样子她见太多了,上一世季容渊就是这样对她的,什么好的都想默默地给她。 虽然她不曾在意过季容渊以及他送的那些东西,但是不在意也罢,这些原本都是属于她的,却被宋锦瑟抢了! 宋清清看向宋非墨,脸上的委屈明摆着,试图让宋非墨替她说上几句。 可宋非墨没有看到,还附和着开玩笑似的道了一句:;就是,不值钱,一个金丝雀儿,可是豪掷了黄金万两才买下的。 一听这金丝雀儿价值黄金万两,在旁边听着的宋清清脸色再也绷不住了,酸得牙都疼了。 这原本都是属于她的,现在她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连她的份儿都没有。 宋锦瑟倒是有些哭笑不得:;家中已经养了一个,这个金丝雀儿季小侯爷还是自己养着吧。 这你一句我两句的也就到了吃饭时间,很快便有丞相府的下人来叫宋非墨两人,道是宋子甫已经等着两人到前厅用午膳了。 宋清清瞥了宋锦瑟一眼,仿佛炫耀一样亲昵地拉上宋非墨的手,撒娇道:;大哥,今天是家宴,爹爹还在等着我们呢,我们还是快些去吧,免得爹爹等得急了。 宋清清刻意压重了;家宴两个字。 这句话就是为了刻意提醒宋锦瑟,她如今才是丞相府的千金。而宋锦瑟,对于丞相府,只是一个外人。 说完,还洋洋得意地瞥了宋锦瑟一眼,她就是让宋锦瑟看着不舒服! 第444章 冒认别人身份。 宋清清并没有得意多久。 下人便道,;老爷听说今天来了客人,说是将客人也请上。 季容渊一听,难得有机会跟宋锦瑟一起用膳。 当即叫上宋锦瑟,;宋姑娘,走。既然主人家盛情邀请,我们肯定得去。 宋锦瑟迟疑了片刻,才略微有些矜持道:;好。 宋清清咬着牙,脸上的神色也僵了僵。 想都不必想,宋锦瑟能留下,那是沾了季容渊的光。 不过,宋清清想了想倒是觉得,其实宋锦瑟到家宴上去也挺好的。 起码也能让她认清事实。 让她亲眼感受一下至亲就在眼前却对她视而不见,看着原本属于她的东西离她越来越远,这种感觉,肯定膈应。 想来,届时宋锦瑟也能体会到什么叫妒火中烧。 思及此,宋清清不着痕迹地笑了。 前厅,李氏不在,宋子甫跟宋书乔两人早就等着了。 到了前厅,宋清清一见宋子甫,就飞奔着上了前,抱住宋子甫,极为亲热地道,;爹爹。 宋子甫下了早朝,身上没穿官服,本是极具家主威严的一张脸,在看着怀中乖巧的女儿变为一脸的慈祥。 摸着宋清清的头,极为宠溺地道,;好了,赶紧到座位上坐好。 宋清清微微抬起眼角,嘴角上扬,给了宋锦瑟一个挑衅的微笑。 本以为宋锦瑟会恼羞成怒,但是宋锦瑟却只是斜眼看了她一眼,嘴角似笑非笑像是看戏一样,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一点的变化。 宋锦瑟确实是准备看戏。 看一出叫做坐山观虎斗的戏。 宋清清就坐在宋子甫的左边,然后又亲昵扯着宋非墨坐在自己的身边,这样,她就是众星拱月的焦点之处。 饭桌上,宋清清也端出了一副丞相府女主人的架势,让下人为自己布菜。 这些,宋锦瑟就如同看猴戏一样,勾着嘴角看着。 如宋清清所愿,她尽量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没有让宋子甫认出自己来,也没有跟宋非墨多热络。 她也不气,也不着急,只慢悠悠地吃着饭。 她并不是书中原主宋锦瑟,宋清清这样的伎俩,对她来说伤害效果为零。 不过,以宋清清这样的做法,肯定有人先按捺不住了。 宋书乔吃了几口饭,就觉得难以下咽了。 在宋清清没回府之前,宋书乔已经习惯了被所有人疼着宠着。 而如今,换成了宋清清。 她觉得宋清清的这番做派,都是故意给她看的,目的就是向她显摆嫡女的身份。 显摆什么,只不过是一个假货而已,宋书乔翻了翻白眼,心里极为不屑。 瞥了一眼宋清清,宋书乔忽而想到一个好主意。 微微笑着看着宋清清,;姐姐,前段时日在京城的街头巷尾流传一个故事。姐姐有没有听过? 宋书乔这一句话,面子工程做得极好。 宋清清也适时笑着一副温柔端庄的大姐姐模样好奇地问道:;是什么故事? 宋书乔便道:;前段时日,京城里面有一个富贵人家的亲生女儿找了上门,那富贵人家才发现自己养了五六年的女儿竟然是假货。这个假装是富贵人家的女儿那个骗子本来出身贫穷,一心想着野鸡变凤凰攀上高枝,骗了那富贵人家五年,要不是真正的主子找上门来,那一家人还被她蒙在鼓里。 宋书乔说到最后,阴阳怪气地看了宋清清一眼,笑着道:;所以呀,是你的东西,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东西,就算骗来了,也没有好下场。我听说那骗子最后呀,被那富贵人家打了一顿,还扭送了官府。 宋书乔这话,明显就是暗喻宋清清。 被这样一讽刺,宋清清面上的笑容顿时僵了僵,不过到底是很快便收敛下来。 笑着从容道:;妹妹说的极是。这种骗子,理应扭送官府,但那骗子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不是,被打一顿,还是有些可怜。 宋清清装作一副极为良善的模样。 宋书乔冷冷啧了一声,勾了勾唇,;啧,姐姐还真是善良呢,不过妹妹是最恨骗子的了,。那种骗子,冒认别人身份,就应该众叛亲离,不得好死。 说完,宋书乔便朝宋子甫笑了笑,;爹爹,你想想,要是有人冒认了姐姐,让你跟你姐姐不得相认,你会不会愤怒。 答案是肯定的。 宋子甫将自己跟宋清清代了进去,马上就愤怒起来。 ;对,这种占据别人身份来达到自己目的的人就应该众叛亲离。这种人往往城府极深,为了自己目的不择手段,不应该被怜惜! 宋子甫义愤填膺。 宋子甫这番话跟脸上的冷色,让宋清清有片刻的心虚。 可转念她又很快地稳住了,现在没有什么可以威胁到她的。 陈家山的村民都死绝了,就剩下一个不会说话的婴儿。 而且,陈金生跟陈金枝都被自己解决了,还有谁能揭穿自己的身份? 自己身份被揭穿这件事情,根本不会发生! 她永远都是丞相府的嫡女,没有人能动摇自己的位置。 宋锦瑟在旁边,扬了扬眉,然后继续安静地用膳。 这种是主人家的事情,她这个作为客人的,还是少说话为妙。 而她身边的季容渊,则是没有这个觉悟的脸上带着玩世不恭的笑意,不嫌事大地纠正宋书乔道:;同情骗子,觉得骗子可怜的,不是善良,不是愚蠢无知,就是跟骗子是一类的人,为达目的就可以不择手段,去伤害别人。 宋清清被这一番话堵得喉头梗了梗。 想要反驳,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脸上一阵难堪。 下意识将求助的眼神看向宋非墨。 宋非墨是她大哥,肯定会帮她说话的。 殊不知,宋非墨也点了点头,表示极为认同季容渊的话,还谆谆教育宋清清道,;清清,容渊说得对,那骗子投机取巧,顶替了别人的身份生活,若是这种性子恶的骗子都可以原谅,那还要官府来做什么? 宋清清:; 宋非墨说到这里,便铁面无私道:;善良是好事,但是不能用在那些投机取巧之徒身上,那些人破坏别人的家庭,十恶不赦。若是将善良用在那些人身上,你的善良便是他们对付你的利器。 宋锦瑟在旁边听着这些话,差点没笑出声。 这简直就是一场提前的大型批斗大会。 第445章 不算委屈。 宋清清脸色不好。 这些话都像是故意说给她听的一样,她不着痕迹地瞪了宋书乔一眼。 在她看来,宋书乔这是在故意指桑骂槐,这个仇,她一定要报。 可面上却不能表现出来,毕竟席上有客人。 况且,她若是真表现出来,难免会被指摘有心虚的嫌疑。故而宋清清只能唯唯诺诺,就怕被宋书乔再给她挑出什么刺儿来。 一顿饭吃得心堵。 宋书乔则是终于解了气。 看这个小贱人还显摆! 至于宋锦瑟,则是置身事外,慢慢悠悠地用着膳,不时地喝上一口茶。 而她身边的季容渊,则是不时地吩咐身边伺候用膳的下人给宋锦瑟布菜,倒茶,生怕会饿着她,渴着她一样。 此时,宋清清朝庄琴摆了摆手,吩咐道:;给我去厨房里端碗莲子羹过来。 不多时,庄琴便捧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莲子羹从外面进来。 在庄琴经过宋书乔时,宋清清恰恰好抬眼,给了庄琴一个眼色。 庄琴接收到宋清清的眼色,先是迟疑了片刻,然后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近在身前的宋书乔。 下一刻。 庄琴身形忽而踉跄了一下,身形往前栽倒,还是旁边有伺候膳食的下人扶了一把,她才不至于摔倒。 可手上那一碗莲子羹却是端不住脱手而出。 只听得一声尖叫。 庄琴手中端着的那一碗莲子羹尽数洒在宋书乔身上,甚至有些羹汤还溅到了宋书乔的脸上。就连那盛着莲子羹的瓷碗,也在宋书乔的脚上碎裂开来。 此时的宋书乔十分狼狈,脸上身上都是羹汤。 而且,那莲子羹还是新鲜滚烫的,虽是天气寒凉穿了厚厚的衣裳,但还是将她烫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宋书乔回过神来,先是手下意识地抚上脸,指尖触摸感觉到疼痛之后。 三两步到了才刚站稳的庄琴跟前,扬手给了她一巴掌,厉声道:;你这个贱婢,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宋书乔心里比谁都清楚,这贱婢的所作所为肯定是蓄意的,而且,还是宋清清吩咐的。 刚才的事情,宋清清怀恨在心,所以故意报复她! ;妹妹,宋清清看着宋书乔被微微烫红的脸,暗暗嗤了一声,可面上却是惶惶然,站了起身,根本没去理会被宋书乔打了一巴掌的庄琴。 只急急吩咐身边的下人道:;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去给妹妹请府医。 说着,还从怀中掏出帕子来,浸了些凉水,上前给宋书乔擦拭着。 这姐妹情深的姿态做得,似是她与这事情没有一点关系一般。 宋书乔的脸上火烧火燎的,心里也是暴躁得要命,即便是宴上有客人,可她如今哪里还有心情跟宋清清演什么姐妹情深。 只一把就将宋清清推开,一边不耐烦冲着宋清清喊,;我不用你假惺惺。 然后又转头对宋子甫一通控诉,;爹爹,这丫鬟是故意用莲子羹来泼我的,这丫鬟是宋清清身边伺候的丫鬟,肯定是宋清清指使的! 宋清清被推开时,脚下踉跄了好几下,才在旁边人的搀扶下有勉强站了稳。 听到宋书乔这一番话,当即眼泪涟涟,很是委屈地看向旁边的宋子甫,;爹爹,女儿不曾指使过。女儿跟妹妹情同姐妹,又怎么会故意让身边人害妹妹呢。 这话说得有理有据的,好像她真的没有指使过一样,可刚才,宋清清给庄琴使的那个眼色,她是看得清清楚楚。 宋锦瑟冷嗤了一声,继续不动声色地喝茶看戏。 在客人面前,两个女儿争斗互咬,还闹出那么一档子事,哭哭啼啼的,宋子甫面上怎么会有好脸色。 这段时间以来,家宅就没有一天安宁的,好不容易一起用个午膳,都能在客人面前闹出这种闹剧来,他只觉得自己头疼得要命。 好在这个时候,府医带着医女急急匆匆地到了。 首先是医女到隔间里仔仔细细为宋书乔检查了伤情,脸上是轻微的烫伤,身上有厚厚的衣物遮挡,也烫伤得不重。 最后府医开了些药,便离开了。 虽然府医只道是轻微的烫伤,但女子最是在意的便是脸,如今脸上受了伤,宋书乔怎么轻易就将这事情略过,只继续朝着宋子甫道,;爹爹,你要为我做主呀,宋清清她不安好心,想要毁我容貌。 宋清清也喊着冤:;不是这样的。 宋子甫皱起眉,脸上慈祥的笑意不在,换上了肃穆的表情,;够了。 盯着庄琴看了一会儿,庄琴面上的慌乱掩饰不住。 宋子甫大抵也能猜出来,这事情跟宋清清脱不了干系。 毕竟这两姐妹平日里的关系便是紧张。 若是今日没有外人,倒还好说。可如今客人都还在宴上。 此时事情的真相倒是没有那么重要了,重要的便是先将这事情解决了。 然后宋子甫对宋书乔道:;千错万错都是这个丫鬟的过错,你怎能推到你姐姐身上去。让你姐姐严加惩罚这丫鬟便行了。 宋子甫这般,便明显是偏袒着宋清清的。 宋清清也顺势道:;妹妹,姐姐定会严惩这丫鬟,你放心。 宋书乔咬着牙,红着眼眶狠狠地瞪了宋清清一眼,忽而一把拿起边上刚倒不久的热茶就想往庄琴脸上泼了过去。 在宋子甫面前,她不敢对宋清清怎么样,可是拿一个身份卑微的丫鬟出气,还是可以的。 宋锦瑟本是看着热闹的,这时却是第一时间注意到宋书乔的动静,意识到宋书乔发泄的对象并非宋清清之后,她敛下眼底的笑意,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 脚上却是不动声色地伸出脚来将宋书乔身边的座椅勾了勾。 原本离宋书乔有些距离的座椅便到了宋书乔脚边。 宋书乔正大步往前走,哪里注意到脚边多了东西,一个不小心被凳脚绊倒。 一时间,宋书乔手中的茶盏脱手而出。 随后便是宋清清惊恐不已的尖叫声,茶水溅了她一脸。 虽说是刚倒不久的热茶,但是在大冬天里,倒也没有多烫,只不过,还是将宋清清的脸烫红了。 宋锦瑟挑了挑眉梢,似笑非笑地看了宋清清一眼。 一人做事,肯定是要一人当的。 宋书乔的这一盏热茶,宋清清接的不算委屈。 第446章 想将她赶出去? 庄琴此时抬起头来,感激地看了宋锦瑟一眼。 刚才的事情她是当事人,自是清清楚楚的,若不是宋锦瑟暗中帮了忙,或者那热茶就泼她脸上了。 而宋清清却是怔了怔,回过神来感觉到脸上火烧火燎,眼底有厉色一闪而逝。 很快她便低垂下头来。 不同于宋书乔的咄咄逼人。 宋清清此时捂着脸哽咽道:;庄琴这丫鬟原本是我身边伺候的,做了错事,我这个作为主子自然是要跟妹妹赔罪的,若是这样能让妹妹解气,便好。 宋锦瑟好整以暇地看着宋清清,不得不赞叹这位确实是能隐忍。 不仅悄无声息地将这一回的罪责全部推到宋书乔身上,还顺带是给自己博了一波同情以及懂事乖巧的好名声。 由此便可以看出来宋清清比起宋书乔有脑子多了。 怪不得,宋书乔在丞相府十几年,而宋清清进丞相府不过短短时日,宋清清也能从宋书乔身上夺走宋子甫的宠爱和关注。 闹剧一出接一出,快要不可收场,宋子甫脸色铁青,也是听到宋清清的话之后,脸上才缓和一些。 最后还是宋非墨出面收了场,让两人各自回去闭门思过,这事情才算是收了场。 宋清清与宋书乔两人走后,宋子甫也叹了一口气,心中郁结难安,脸上似是一瞬间苍老了好些岁数。 他揉着头,此时头疼欲裂。 虽然宋锦瑟与季容渊这两位客人还在,但宋子甫也无心再作陪了,便吩咐身边的宋非墨道,;两位贵客你先陪着吧。我头有些疼,就先回房了。 说完,便叹着气离开了。 一时前厅只剩下宋非墨,季容渊,宋锦瑟三人。 热闹看完,宋锦瑟也没打算多留,便带着身边的青栀起身告辞。 季容渊跟上,急急道:;非墨还有事情要处理,就由我替代他将你送到府门吧。 宋非墨也跟上,很是鄙视地看了季容渊一眼,;想送人宋姑娘出府就直说,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何必找那么多借口。 然后又道:;我并没有什么事情要处理的,也送宋姑娘一程吧。 宋锦瑟也没有推辞。 遂一行几人便一同往府门走去。 路上。 季容渊一直盯着宋锦瑟的脸,盯得宋锦瑟有些尴尬了,才忽而道:;宋姑娘,宋非墨有没有跟你说起过,你与丞相大人有几分相似? 宋非墨听了这话,也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宋锦瑟。 说来也是。 宋清清跟宋子甫的相似,是形似,粗看之下两人五官脸型相似,可细看之后,便会发现并不完全相似。 而宋锦瑟与宋子甫的相似,则是神似,眉眼中,似是有宋子甫的影子,而且,季容渊还觉得,甚至还有几分季夫人的影子。 宋锦瑟微微一笑,摇了摇头,不动声色地道,;季大人说笑了。我出身卑下,怎么可能会与丞相大人以及丞相夫人扯上关系呢。 季容渊还想说什么,可宋锦瑟已经率先道:;人本同源,这天底下长得相似的人多了是了,也不足为怪。 说着,便很快到了府门。 季容渊还想继续送的,可宋锦瑟推却了,带着青栀转身便离开。 等到离了丞相府好一段距离,身边也无行人,青栀才低声问:;大少奶奶为何不直接暗示一下,你便是丞相府失散的那个大小姐呀。 青栀觉得,这是个好机会。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宋锦瑟笑了笑,要是强行暗示的话,或者会造成宋非墨的反感。 ;反正也快了,不急那么一会儿。 约莫着,宋书乔的人带着那稳婆,也快要到京城了吧。 此时。 香樟苑。 宋书乔正躺在软椅上,衣衫半解,身边扶歌给她身上上着烫伤药。 脸上优哉游哉的,哪有半点面壁思过的意思。 刚才给宋清清泼了那一脸的热茶之后,她顿时觉得身上的烫伤处也没有那么疼了。 总而言之,那一盏热茶,泼得解恨便是。 要是那盏热茶泼的是那丫鬟,怕是没有那么解气吧。 这也算得上是歪打正着。 似是想起了什么,宋书乔抬起下巴道,;人带着给宋清清接生那个稳婆什么时候到京城? 今天只不过是给宋清清一个教训。 只要人将稳婆带到京城,就可以揭穿宋清清的面目,将宋清清彻彻底底赶出丞相府去。 届时,丞相府里就只有她一个千金,没有人会跟她争宠。 扶歌应声道:;快了,那人传信来道是那稳婆年老了,经不起舟车劳顿,所以走走歇歇耽误了些时间,按照脚程,应该是明天下午便能抵达京城。 闻言,宋书乔蹙眉,上药的时候伤口隐隐作疼让她心头越发焦躁,火气也自然上了来,嘴上骂着道:;这死老婆子要求多得很,走快走慢,不也是马在走么,倒是能将她折腾到哪里去。 宋清清回府的这段时间,她已经受够了冷落,她的香樟苑,除了李氏天天来之外,便再无其他人,便是那些下人都见风使舵,转投宋清清那边去了。 宋书乔此时已经恨不得马上将宋清清赶走。 话落,便不耐烦地吩咐扶歌道:;你去催一催,让少管那老婆子。赶紧加快脚程回京,最晚明天早上,本小姐要见到那个给宋清清接生的稳婆。 要不是等着那老太婆上京指认宋清清,宋书乔才不愿意接见一个乡下来的老太婆。 在她印象中,那些乡下来的老太婆都是好几个月不漱洗,身上又脏又臭。 此时药已经上好了,扶歌点了点头,便退了下去。 然而,主仆两人都没有发现,就在屋外的暗处,一个身影将两人的对话听完之后,拳头攥紧又松开,没等扶歌出门,便默默折入拐角。 宋清清本来是想要故作好人上门借着宋书乔送烫伤药膏这个光明正大的理由来暗下敲打宋书乔,让她好好在丞相府呆着别搞事情,否则定不会让她好过。 没想到,竟然听到这一些话。 她留着精力没去对付宋书乔,宋书乔倒是对付起她来了。 还准备将她出生的时候给她接生的稳婆找来跟她对峙。 宋清清冷笑。 就凭宋书乔这智商,还想将她赶出去? 做梦! 第447章 煞透了风景。 此时宋锦瑟已经回到家门,只是还没进门就看见楚胤止衣冠楚楚从门里出来,旁边还跟着桂公公。 这架势,很明显是老皇帝将人叫宫里去了。 老皇帝肯定没有好意。 宋锦瑟心里一咯噔。 下意识紧张看向楚胤止,而同时楚胤止的眼神也落在她身上。 看到她眼神中毫不掩饰的紧张,心情莫名愉悦了几分,脸上也没绷住,嘴角微微上扬。 看到楚胤止还能笑得出来,宋锦瑟更是紧张了。 上前一步,将人拉着对桂公公客气地笑道:;我与我家夫君有些私房话要说,还请公公稍等片刻。 将楚胤止拉到一边后。 宋锦瑟道:;老皇帝让你进宫干什么? 楚胤止老实道:;说是闲来无事让我进宫陪他说说话。 宋锦瑟倒是不觉得老皇帝只是闲着没事干让人进宫,可如今又问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只觉得心里一阵七上八下,怎么也放心不下。 ;那我陪你一同进宫。 潜意识里宋锦瑟还是将他当做那个躺在床榻上动弹不得只能任由人欺负的‘植物人’,任何事情都得她出头。 楚胤止忽而笑了,摸着她的头道:;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毕竟老皇帝也不敢光明正大对我做什么,你就好好在家中等我回家就是。 宋锦瑟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虽然,宋锦瑟对楚胤止这书中的大反派并没有什么感觉,但是怎么都是她名义上的男人。 更何况,如今好不容易这楚家终于过上了一家团圆,幸福美满的日子,宋锦瑟是怎么也不希望楚胤止在这个节骨点上出事的。 所以末了絮絮叨叨地叮嘱楚胤止说:;进宫之后,你自己万事小心一些。不要喝那些宫人上的茶,不管老皇帝跟你说什么,你就一直点头,也不要忤逆他说的话。不管怎么样,就让他知道,你没有跟他对抗的意思就是了。 话还没说完,宋锦瑟就意识到自己多虑了。 ;算了。宋锦瑟摆了摆手,;这些话你听听就好了,我也不啰嗦了。 楚胤止是最后运筹帷幄的大反贼,这些话根本不必说,人家也清楚,用不着她在这里瞎操心。 她这就叫做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本以为楚胤止会打趣嘲笑她啰里啰嗦,废话一大堆,可没有想到的是楚胤止郑重地点了点头,特别认真地看着她应道,;你的话我都会记住的。 楚胤止并不觉得宋锦瑟啰嗦,反而觉得眼前女子絮絮叨叨拉着他叮嘱这叮嘱那这一幕有些温情。 他忽而有将她马上拥入怀中的冲动。 忽而传来了一声轻咳声,旁边不远处一直候着的桂公公微微一笑,无比客气道:;楚大少爷,时辰已经不早了。其余的私房话,还是等进宫回来之后再说吧。 这话,倒是煞透了风景。 但该叮嘱的已经叮嘱过了,两人到底没说再多。 人走的时候,宋锦瑟也转身进了门,似是对这事根本没有上心一样。 下午时分。 楚胤止还没有回来。倒是庄琴借着出府为宋清清办事的空档雇了人捎带来一封信件还有一副画像。 信件上庄琴的意思大概就是宋书乔的计划已经被宋清清知晓,宋清清让庄琴雇凶准备杀人灭口。换句话说,只要宋书乔的人带着稳婆抵达京城,就是那稳婆的死期。 宋锦瑟看完后点燃了火折子将信件烧毁。 ;大少奶奶,我们现在要怎么办?在杀人下手之前将人提前接走?或者,我们提前通知宋书乔,让她的人注意一点 ;不,我们什么也不用做。 宋锦瑟摇头,眼中神采奕奕。 闻言,青栀倒是一愣:;那眼睁睁看着宋清清得逞? 宋锦瑟摇头,;你去一趟京兆尹府。 话落,又俯身贴着青栀的耳朵低声吩咐了几句,青栀听完,眼神一亮,连连点头。 * 京城入了夜,夜黑风急。 一辆马车紧赶慢赶的,才终于在戌时末城门关闭之前进了城。 虽然城中并没有宵禁但此时天寒地冻,路上根本不见行人,道路两旁的店铺也是大多熄灯打了烊。 只有经常有商人货物往来的主干大道上几间客栈门前的灯笼在夜里幽幽地亮着。 马车在其中一间客栈停下之后,车上一个农妇打扮的老妇人被一人搀扶着下了车来,进了客栈去。 此时,没人发觉,马车旁边的一个巷子的暗处,有几双眼睛如鹰般盯着那两人。 其中一人比对了画像之后,点了点头对为首的一人道。 ;京兆尹大人,这两人就是我们要等的人。很快那官差打扮的人又道:;不过大人那农妇看起来普普通通的,真的会有人花大价钱雇杀手暗杀她么? 那官差很怀疑,觉得这消息肯定是不实消息。 ;肯定。 京兆尹对宋锦瑟的人品还是信得过的。 而且,京兆尹府承了不少宋锦瑟的恩情,就算这消息是不实的消息,他也愿意白白走这一趟。 话没落,就有人急急来报,;大人,来了,来了,有人影悄悄潜入了客栈,看着身手利落,应该就是杀手。 京兆尹摆了摆手,面色在一瞬间变得无比严肃,吩咐底下如同猎豹一样守着猎物的侍卫,;开始行动。 此时两个黑衣人在夜色的掩盖下进了客栈,自认为无人知晓,根本不知道他们这是螳螂捕蝉,还有黄雀在后。 等着两个黑衣人熟门熟路地往房里吹了迷香,京兆尹已经领着侍卫悄无声息地进了客栈。 等里面没有动静的时候,两个黑衣人进了门。 此时,里面本应该在床上躺着的老妇人却是不知所踪。 两个黑衣人面面相觑,皆是不知所措,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其中一人道,;这就怪异了,那老婆子难道还能长了翅膀飞了不成? 另外一人也挠了挠头,同样觉得极为费解,;难不成我们进错了房间。 ;不可能。我刚才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下了马车,那老妇人进的就是这一间房没有错。 这时,背后的门忽而被人推开,两人还没有来得及转身,脖颈上已经横上了冰凉沁骨的剑。 ;别动。官差! 第448章 强亲。 这边,青栀来传杀手被京兆尹带领官差擒住的消息时,宋锦瑟连眼皮都没抬。 她此时用手撑着下巴,无聊地逗弄着八哥,明显对这消息没有什么兴趣。 毕竟,早就知道会是那样。 一切都按照原计划,所以一点都不感觉到意外。 ;大少奶奶,你这是在担心大少爷吧? ;才没有的事。宋锦瑟反应很快,;我担心他干嘛。又不是进了宫就不回来了,就是没事做。 宋锦瑟觉得,她肯定才不会是在担心楚胤止呢。 她只是无聊。 这样说的时候,宋锦瑟又道:;你去将三少爷处将账本拿过来。 无聊的时候,只要是有点东西做,就不会无聊了,也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青栀去而复返,捧了一大堆账本过来。 宋锦瑟翻着账本。 数着分红进账,跟数白花花的银两一般,能给人极大的满足感,还可以打发时间。 算着自己的小金库里面有多少银两是宋锦瑟平时最喜欢做的事情,可今天,宋锦瑟看着账本觉得兴致缺缺的。 时不时转过身去看身后的铜漏,心里估算着时辰。 一算,已经约莫到亥时末了,又想了想,这个时辰,宫门早就关了。 楚胤止这个狗男人不会真的出事了吧? 觉察到自己这个念头时,宋锦瑟被惊吓到了。 难道她真的如青栀所说,在担心楚胤止? 随后,她又点了点头。 担心也是正常的。 楚胤止是她在楚家安身立命的根本。要是楚胤止出了事,她也不能独善其身。 遂宋锦瑟又觉得理所当然起来。 楚胤止进宫已经很久了,宋锦瑟觉得自己已经控制不住要去找人了。 将手中账本放下,宋锦瑟刚起身,身后的房门却是被推开了。 楚胤止回来了。 看到人毫发无损的,宋锦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老皇帝叫你进宫做什么去了? 楚胤止捻着手指老老实实地禀报着自己的行程,不过,下意识地隐瞒了一些事,;下棋,谈话。用膳。赏舞。没了。 听到赏舞的时候,宋锦瑟不由得眯着眼睛眼神格外危险地看向楚胤止。 她的鼻子很尖,已经闻到楚胤止身上有脂粉的味道——肯定不是她的,她房间没有脂粉。 所以说,女人有时候跟福尔摩斯一样,一点点蛛丝马迹都瞒不过。 宋锦瑟快要气疯了。 横竖她在这里担心他的安危担心得心里七上八下的,他就在皇宫里面陪着老皇帝一起看美女,歌舞升平。 说不定还是他特意想要留下看美人的。 而且,身上的那胭脂的味道,说不定是哪个美人投怀送抱留下的。 这个时代没有什么一夫一妻,男人都觉得三妻四妾是正常的。 宋锦瑟马上冷嗤了一声,觉得自己刚才白白担心了那么久是真的亏。 她就应该数数银两,逗逗八哥,然后顺带再去客栈那边看看热闹才对。 是她脑子抽了才会觉得楚胤止有危险,浪费时间在担心他身上了。 宋锦瑟眉眼一挑,也不说话了,只又坐在桌前,继续翻着账本。 楚胤止已经敏感地觉察到宋锦瑟那危险的眼神,有点慌。 但他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得不对了。 想不明白,明明最关键的信息,最容易触怒宋锦瑟的信息,他都隐瞒不报了,怎地宋锦瑟还是生气了。 宋锦瑟去翻看账本了,没有打算理会他的意思,楚胤止在人身后站了一会儿。 他不知道该怎么哄人。 他突然想起上一回在小册子里面男主人公对女主人公使的那一招,上一次他使了,貌似还有用。 楚胤止决定就用那一招。 不过,他闻了闻身上的脂粉味道,想起那个人,很是不悦地蹙了蹙眉。 楚胤止转身出了门。 宋锦瑟本来心情就莫名不好,耳边听到楚胤止开门出门的声音,心里更是气结。 呸,狗男人,而且还是一个花心的狗男人,她以后再也不要管他了。 手边的账本也重重地合了上,这声响吓得在她旁边屁股朝着她合着翅膀睡觉的八哥也猛然惊跳了起来。 宋锦瑟一个爆栗敲在八哥的脑袋上,板着脸喝了一句:;嗨什么赶紧睡觉,再不睡觉将你剥皮炖汤! 八哥听了,羽毛都竖了起来,哪里还敢再动作,马上耷拉着脑袋继续睡觉。 宋锦瑟觉得自己不应该为一个花心的渣男生气,做出这种熬夜看账本为难自己的事情。 其实她现在个人资产也足够她一个人在外面潇潇洒洒的,要不是放心不下楚鸿煊那几个小屁娃,她还真的撂担子不干了。 宋锦瑟气呼呼地睡觉去了。 她才上了榻,楚胤止就进了门。 跟平常一样熄了灯,钻进被子来。 宋锦瑟鼻尖已经闻不到那脂粉的味道,而是一股刚洗过澡的兰草的清香味道。 可她还是心理膈应得慌。 正想起榻去另抱一床被子,就算跟狗男人同床共枕也不能跟狗男人盖同一张被子。 可就在此时男人却是伸出一双手将她抱了个满怀,同时,男人的唇也是毫无征兆地覆盖下来,将她的唇堵住。 宋锦瑟:; 又来? 宋锦瑟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当时楚胤止刚醒来的时候,她想要跟他好好算账时,楚胤止就是用的这种招数转移她的注意力。 强亲。 都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的流氓招数! 不同上次,这次宋锦瑟挣扎了几下楚胤止就将她松开,黑暗里,男人的眸眼熠熠生辉:;我错了。 宋锦瑟眉一挑:;错哪里了? ;不应该去赏舞的。只是当时的形势,推却不了。楚胤止闷声闷气的。 宋锦瑟:; 听到这话之后,她的气消了大半,但还是对楚胤止强亲了她两次有点耿耿于怀。 就在她义正辞严想要提出这事情时,楚胤止却道:;这一次进宫,有一件很棘手的事情,我要跟你商量。 那件事情,楚胤止本来想要隐瞒的。 可想了想,若是隐瞒的话,等到宋锦瑟知道的事情,兴许他跟宋锦瑟就真的要闹掰了。 所以他考虑再三,还是觉得应该如实告诉宋锦瑟。 第449章 物证。 ;什么事? 宋锦瑟又被转移了注意力,下意识看向楚胤止。 楚胤止跟做错了事一样,吞吞吐吐道,;老皇帝的意思是,给我送两个舞姬送到府中当侍妾。 他还想解释什么,可宋锦瑟已经开口,;那很好呀。 等有人能替代她这个位置了,她也能功成身退离开副将府。 宋锦瑟甚至在想,这或者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 万一楚幽之真的是她爹宋子甫害死的,她及时离开,届时是敌是友还不至于牵扯不清。 楚胤止明显是对她的这个回答不甚满意,可宋锦瑟又开口:;舞姬什么时候送过来? 楚胤止闷了闷声:;明天。 宋锦瑟并不是心无波澜,副将府如今于她来说是一个家。 但是她更明白,与其跟着一个三妻四妾的男人,在外面跑生意累得死去活来的回来还要跟后院的那些个女人们斗智斗勇,那么这个家已经不能叫家了。 家应该是一个避风港,不是勾心斗角的地方。 所以两者权衡选其一,宋锦瑟还是选择放弃这个家。 ;行。宋锦瑟只说了一个字表达自己的意见,然后就闭上了眼睛,;时辰不早了,睡吧睡吧,我明天还有重要的事情。 明天可是拆穿宋清清的真实身份,认回亲爹的重要日子,宋锦瑟不想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认亲那么大的一件事情,还是需要有仪式感。 楚胤止将所有的话都咽进肚子里,看着宋锦瑟背过身去。 过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旁边就传来了均匀有致的呼吸声。 楚胤止睡不着。 他感觉宋锦瑟似是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喜欢他,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 丞相府。 清时苑的主房还亮着灯。宋清清披着狐裘披风,在房间里面踱来踱去,不时看向窗外。 杀手那边还没有回音。 这都已经近了三更。 宋清清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她觉得心神不宁。 这一晚是庄琴在房中守夜,;小姐,天色不早了先睡下吧。兴许就是太晚了,所以那些杀手没有及时回传消息。 宋清清也觉得是这样。 毕竟对方就是一个老婆子,怎么可能对付得了两个经验丰富的杀手。 庄琴为宋清清脱下披风,又伺候着人上榻躺下。 便是这时,外面有火光亮起,似是有人深夜来访。 宋清清坐起身来,下意识蹙眉看向窗外的火光,这时庄琴已经利落转身道:;小姐你先睡着,奴婢出门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宋清清嗯了一声,重新躺了下榻。 庄琴去了,很快折返。 道:;小姐,是京兆尹府派人过来请大少爷,奴婢出门的时候大少爷已经跟着京兆尹府的人离开了,所以也不知道是什么事。 宋清清一颗心倏然提了起来。 杀手并没有回禀,跟宋非墨深夜被京兆尹府的人来寻,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庄琴说完,又道:;不过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因为我听守门的侍卫说是大少爷走的时候跟那些人说说笑笑的,估计只是去赴约。 庄琴这话,倒是将宋清清的情绪又安抚了下来。 要是真有什么问题的话,怕是闹出来的动静大了。 宋清清这样想着,便是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是想得太多,所以自己吓自己了。 一盏茶功夫之后,宋非墨已经到了府衙。 ;今天晚上我们府衙活捉两个滥杀无辜的杀手,严刑审问之后,这两个杀手招供,背后雇主是你的妹妹宋清清。 人一到,京兆尹便直接说明让他过来的原因。 宋非墨听到时的第一反应就是不可置信,他回京的这两天里,宋清清一直在府里安安分分,也没有跟人结仇,怎么会雇佣杀手杀人。 不过物证摆在眼前。 京兆尹拿出了一堆首饰。 宋非墨很快就认出这些首饰来,因为这些首饰,上面都刻着丞相府的标记,可以证明这些都是丞相府的东西。 宋非墨的眉头蹙起。 ;那些杀手杀的是谁? 京兆尹看了宋非墨一眼,意味深长地道:;这你就要好好审问了,最好是避开人私下审问为好。毕竟这事情有可能关系到你们丞相府的家事。 关系到丞相府的家事? 宋非墨没听明白,可京兆尹已经让官差将人领上来了。 那是一个乡下人打扮的老妇人,宋非墨可以确定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更不知道宋清清为什么要雇佣杀手杀这个老妇人。 等京兆尹跟那几个官差退了下去,宋非墨才开口:;要杀你的人真的是我的妹妹宋清清,你没有故意陷害? 说到这里。宋非墨便刻意厉色道:;你要知道故意陷害是要被判刑的。 那老妇人便跪下磕着头道:;大人,我没有故意陷害,要杀我的人就是宋清清不会有错。 宋非墨皱着眉头。 ;你跟我的妹妹宋清清有结仇? 老妇人摇了摇头,;没有,我是当年给宋清清接生的稳婆,是受人之托来京城指证宋清清的真实身份的。 宋非墨眉头皱得更深。 下意识就觉得这个老妇人在说谎。 当年给清清接生的那个稳婆就在京城,也是给他接生的稳婆,以往他还是去拜访了几次的,不过就在前几年过了世。 ;给清清接生的不是你!你少在这里胡言乱语。清清是我的妹妹,给她接生的稳婆我是知道的。 这时候老妇人举着双手发誓道,;大人,我绝对不是在胡言乱语,给宋清清接生的就是我,当年还是在狮城陈家山接生的。虽然我年纪大了,但是没有老糊涂,都记得清清楚楚!要是有半句假话,我不得好死! 听老妇人提起陈家山,宋非墨心里咯噔了一声。 他又仔仔细细看了一眼老妇人,看她也不像是在撒谎。 想起日间发生的事情,他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猜想,难道宋清清根本不是他的妹妹,身份也是假冒的。 所以才知道她身份的人全部杀了,杀人灭口? 宋非墨的脸色一瞬间变得凝重,他重新审视了眼前的老妇人一遍,问:;你有什么方法证明你就是给宋清清接生的稳婆? 第450章 陈金枝指证宋清清。 老妇人道,;陈家山所有的村民都可以证明。 宋非墨此时便冷静道,;可老人家,陈家山所有的村民都死了,只遗留一个还在襁褓中不会说话的婴孩,无法为你作证。 老妇人愣了神,无法接受事实。 她这几天一路风尘仆仆地往京城赶,显然是不知道——陈家山所有的村民都已经遇难这件事 宋非墨也不知道这老妇人的话是真还是假。 要是真的话,他难以置信宋清清会是那样一个心狠手辣的人。 可若是假的话,所有的事情都不可能是空穴来风。 办案靠的是证据,没有证据,这老妇人就算说再多,也是空口白牙。 宋非墨起身,吩咐人将老妇人安置好,便告辞了京兆尹离开。 案子到了此时,更是扑朔迷离了起来。 除了宋清清雇凶杀人这一点是可以确定的,其余的都无法确定。 若是按照那老妇人所说的,宋清清的身份是冒认的话,那么陈家山的案子以及在京城发生的这两个案子,就能很好地串联起来。 宋清清害怕自己的身份暴露,所以不惜将知道她身份的人都杀了灭口。 但没有足够的证据。 若是陈家山还留有活口能证明那老妇人的话倒是容易多了,可如今陈家山无一活口 宋非墨与京兆尹谈及此事时,京兆尹沉吟了片刻,冷静分析道:;这两个案子明显是有牵连,牵一发而动全身,抓捕的事情也不可以轻举妄动。如今那老妇人也上了年纪,难免不会老糊涂了记错了事情,现在没有证据,也不可以论断话的真假与否。我们就先暂且查着,先当做是这老妇人胡言乱语吧。毕竟宋清清是你们府上的,在没有证据证明她是冒认的之前,她是你的妹妹。若是这些话传出去了,不仅对她的声誉有影响,还会对府上名声有所影响。 宋非墨点了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 * 翌日。 这一天,是龙元国特有的节日小年。过了小年,便是意味着年节也快到了。 这一日,丞相府中一改之前的气氛低沉,四处提前挂上了崭新的红灯笼,府里府外特别的喜庆。 管家给下人们分发完新做的衣裳之后,便又将给两个小姐定做的新衣裳以及金银首饰各种分发到她们各自的院子里。 这日,也是要到宗室祠堂去祭祖的。 而且,也是宋清清回到丞相府之后第一次祭祖,所以宋清清格外地看重。 宋清清穿上新衣服,戴上新的金银首饰,以丞相府嫡长女的身份站在宋子甫与宋非墨之间,跟着丞相府众人浩浩荡荡地往宗室祠堂而去。 宋清清仰着头挺着胸,看着只能跟在身后的庶女宋书乔,只觉得自己压了宋书乔一头,心情自然是好的,脸上也格外意气风发。 她格外享受这种高人一等的感觉。 只要她还是丞相府的嫡长女,就依然会有享受不尽的富贵荣华。 就在这时,有人突然上了前来,凑到宋非墨的耳边低声跟宋非墨说了几句话,然后宋非墨就神色匆匆地走了。 宋清清离得近,但是扯长了耳朵也只能隐隐约约听到那人对宋非墨说‘案子有进展了’这句话。 脸上的神色也顿时变了变。 能让宋非墨在祭祖途中离开的,除了发现案子非常重要的线索,也不会有其他。 可要是让宋非墨找到了线索,她很可能就暴露了! 也是身后的庄琴低声提醒了一句,宋清清才回过神来,看着宋非墨离开的背影。 此时跟着宋非墨去看个究竟是不可能的。 如今,她只能寄托希望于宋非墨发现的进展,对她没有威胁。 可宋清清到底是没想到,这一次宋非墨发现的进展,对她是最为致命的威胁。 府衙。 宋非墨刚到,京兆尹以及众官差已经在府衙门口集合了。 ;接到有不知名的线人匿名举报,在京城的西郊附近看见了本来已经在大火中丧生的陈金枝,说是她还活着,就住在西郊的一个寡妇的家中。 京兆尹说完,又指了指跟着众官差身后的老妇人,;为了避免认错人,我此次还将昨晚的那个老妇人带上了,这老妇人是狮城人,又与陈家山村民交往密切,肯定是不会将陈金枝认错的。 确认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之后,宋非墨也随着众人浩浩荡荡地上了路,往京城西郊而去。 一群人,行动极为迅速地到了西郊,找到了那个寡妇的家,推门而入,刚巧与被寡妇逼着出门挑水的陈金枝打了一个照面。 见到浩浩荡荡的官差之后,陈金枝的第一反应就是将肩上的水桶都扔了,往屋里逃。 可还没走两步,就被官差们迅速包围。 跟在官差后面的老妇人颤颤巍巍地上了前来。 这稳婆经常到陈家山给人接生,来来回回跟陈金枝见过了无数次。况且她虽然年纪大了,但还不至于到老眼昏花的程度。 所以一看清楚陈金枝的脸,就马上就将陈金枝认出来:;大人,没错,她就是陈金枝不会有错的。 知道自己逃也没有地方逃,躲也没有地方躲的陈金枝认了命,扑通的一声朝着宋非墨两人跪了下来,哭得稀里哗啦的。 ;大人饶命呀,放过我吧! 宋非墨板着脸严肃地问:;那天夜里在客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陈金生是怎么死的,还有,你为什么要装死不出现,是不是陈家山众人的死也是你搞的鬼!? 闻言,陈金枝马上喊冤。;陈家山众人的死跟我无关,一定是宋清清搞的鬼,陈金生也是宋清清派杀手杀的,要不是有人救了我,怕是我也早就死在宋清清手上了。 陈金枝指证宋清清的时候毫不犹豫。 虽然宋清清是她的女儿,但她的命她能活着比什么都更重要。 况且已经经历过九死一生,就不会对宋清清抱有希望。 她知道,宋清清是一个没有人性的恶鬼,要是不将宋清清从那丞相府千金的位置上拉下来,她迟早是要被宋清清这个恶鬼给解决掉的。 与其提心吊胆的地活着,还不如让宋清清身份暴露! 第451章 你不配。 陈金枝思及此,索性豁出去了,一咬牙,说出了真相。 ;宋清清并不是丞相府的千金,是有人找上门来,告诉我们丞相府的千金走丢了,又告诉我们清清跟丞相大人长得相似,所以让清清上京冒认丞相大人的千金。 宋非墨很震惊。 要是只有稳婆一人的证词,还不能证明宋清清的身份,那陈金枝的证词,足以证明宋清清的身份了。 宋清清,她就是土生土长的陈家山的人,跟丞相府没有一丝一点的关系。 宋非墨看向陈金枝:;那她手中哪来的我们府中的信物月牙吊坠? ;大人,我不知道什么月牙吊坠,我没见过那东西,可能是那人给清清的。 陈金枝这话是假话。 其实她知道那月牙吊坠是宋锦瑟身上的,因为她记得清清楚楚,宋锦瑟一直戴着就有一个月牙形的吊坠。 但是虽然一心想要将宋清清拉下来保命,她也不愿意宋锦瑟被丞相府认回去。 甚至陈金枝还恶毒地想,宋锦瑟那个小贱人就应该流落在外,一辈子不能跟她的家人团聚才好! 但宋非墨还是敏感地捕捉到了她眼里一闪而逝的恶毒。 他可以断定,陈金枝是知情的,知道他真正的妹妹到底在哪里,就是不愿意说出来而已。 宋非墨的眼神一瞬间变得冷厉,;反正月牙吊坠就在宋清清身上,要是东西在人不知所踪,你们两母女就是最大的嫌疑犯,要是人始终找不着,你们母女两就涉嫌谋杀。谋杀可是要杀头的死罪,你知道吗? 陈金枝一听杀头两个字,马上懵了。 虽然她并不想宋锦瑟被丞相府认回去,但是她更不想死。 迟疑了片刻,陈金枝道:;我们家原本抱养回来一个养女,叫做宋锦瑟,那找上门的那人说过,宋锦瑟是你们丞相府的千金,那月牙吊坠,兴是从她身上拿去的吧。 ;那宋锦瑟是被我公爹抱回来养的,被抱养回来时,身上就戴着月牙吊坠,身上穿着的衣服也是当时顶好的锦缎料子,当时还是一岁左右的样子。 宋非墨的眼睛亮了亮,虽然已经过了十几年将近二十年,但是他还是记得清清楚楚。 当时他的妹妹走丢的时候,就是一岁左右的年纪。 刚学会走路,绑着一个冲天辫,头发软软的,还会牙牙学语叫他哥哥。 不仅仅嘴甜,还特别喜欢吃甜,尤其喜欢他抱着去卖京城里的冰糖葫芦。 只要能吃到冰糖葫芦,她就会笑得哈哈的,那笑声跟银铃一样,好听极了。 陈金枝看宋非墨没说话,还以为是宋非墨不相信她的话,急急道,;大人,我所说的都是千真万确。我所知道的就这些了,我没有杀人。那丞相府的千金还活得好好的,她嫁到了副将府。若是大人不相信的话,可以到狮城问。虽然陈家山现在已经没人了,但当年我公爹将人抱回来的时候,清沟山那边的村子也是知道的。 陈金枝说得信誓旦旦的,就怕宋非墨不相信。 可宋非墨已经相信了。 他想起来,之前在宋锦瑟手臂上看到的那个梅花胎记,他记得,他的妹妹手上就是有这个梅花胎记的。 这时候,旁边的京兆尹开口问:;现在怎么办? 宋非墨冷静道,;现在出发,将人抓拿归案。 ;可京兆尹面上有为难之色,;要是我没记错的话,你们府中如今应该在祭祖,祭祖是件大事,要不要缓上一缓,等祭祖完了才将人抓捕归案? 京兆尹想的便是,祭祖的人毕竟多,但凡跟丞相府牵扯了关系的亲朋戚友都在,这种事情毕竟不是什么好听的事,闹大了,终归是影响不好。 更何况,祭祖也是件大事,将这种事情闹出老祖先面前去,怕是也更不好。 宋非墨摇了摇头,眼神坚定道:;正因为祭祖是大事,所以才尽快将人抓拿归案,宋清清并非是我们宋家的人,我们宋家的老祖先,用不着她来拜祭,拜祭老祖先的,理应该是我真正的妹妹。 说到最后,因为情绪激动,宋非墨声音都颤抖了。 宋非墨此时此刻心里想的是,就是要趁着祭祖这个大日子,让宋锦瑟能当着老祖宗的面认祖归宗,回到他们家。 就是要趁着人多,闹大,才能广而告之,让所有人都认清楚,宋清清并不是他们丞相府的人,而宋锦瑟才是他们丞相府的人。 * 祭祖不能坐马车,只能步行。宋清清走了很久,才终于跟着人群走到宗祠。 这几个月来,宋清清已经习惯了坐马车,所以走这一段路都累得发慌,上气不接下气的,还要庄琴搀扶着。 到了宗祠,下人很快手脚利落地将祭品都摆放好,宋子甫拉着宋清清准备进祠堂祭拜祖先时,外面一阵马蹄声响起。 宋子甫的脚步停了下来,他扭头往外面看。 宋清清也跟着往后看。 来的人是宋非墨,还有一大堆的官差。 要是宋非墨一个人来,那应该是回来参加祭祖的。 但现在宋非墨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来了那么多的官差。 看到来了那么多的人,宋清清已经有不好的预感,她紧紧捏住了手中的帕子,心里一阵紧张。 宋子甫的面色不好。 今天可是祭祖,祭祖是家族里面的一件大事。祠堂里面供奉的都是宋家的列祖列宗,宋非墨这是在折腾什么? 等宋非墨走到跟前,宋子甫便立马拉下脸来,不悦道,;非墨,你带着那么官差来我们宗祠干什么? 宋非墨公事公办地道,;爹,我是来办案的。 宋子甫气得马上声调都变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来这里办什么案? 旁边的宋清清看到宋非墨那正经严肃的面容,心里有些发毛,但是又不相信宋非墨真能查出什么来。 她将所有能证明她身份的人都杀了。她很确信没有谁能威胁到她。 她压住了心里的不安,轻声细语道:;大哥,今天是祭祖的日子,祭祖可是大事,你办案也得等到祭祖之后吧? 看着宋清清,宋非墨面无表情,;不要叫我大哥,你不配! 第452章 真是假的。 这话一出。 宋清清整个人都懵了。 虽然她与宋非墨相处时间并不长,宋非墨也并不如宋子甫对她那样宠溺疼爱,但宋非墨从来就不曾对她说过这样的话。 难道是宋非墨真的找到了证据,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 ;这是祖祠,还是在列祖列宗面前,你怎么能对你的妹妹说这种话! 宋子甫听到这话,气得头顶都快冒烟了。 宋非墨抿唇,冷冷道:;不,宋清清并不是我的妹妹! ;你宋非墨气得指着宋非墨的手指都在发抖,;你这个大逆不道的逆子! 宋非墨沉静道,;爹,我不是大逆不道,而是你认错了人。宋清清她根本不是你的女儿,也不是我的妹妹,她是陈家山陈氏的女儿,跟我们丞相府没有关系。 ;你说什么胡话?! ;爹,我没有说胡话,已经证据确凿了,宋清清是冒认的。 这话一出,场中静悄悄的,所有人脸上都是难以置信。 而宋书乔在一边看着,脸上都是幸灾乐祸,她等这一刻等好久了。 她的人跟稳婆一起被官差带走之后,她还担心了很久。 害怕这是宋清清在背后搞的鬼,害怕自己做的这一切都前功尽弃了。 可她的努力没有白费。 终于是能将宋清清踢出丞相府去了! 宋书乔觉得无比快意。 宋子甫神色间都是难以置信。 清清不是他的女儿? 怎么可能。 清清那么像他,而且,还有当初他留的月牙吊坠作为信物,不可能是认错! 可宋非墨一字一句继续道,;宋清清不是我流落在外的妹妹,而是在陈家山土生土长的,这一点有当时给她接生的稳婆以及她的母亲为人证。至于宋清清认亲时拿的信物月牙吊坠,也不是她自己的,这一点,她的母亲陈金枝也可以作证。 此话一出,宋子甫踉跄着退后了一步,险些没站稳,还是身边的下人搀了搀,才站稳了。 他看了一眼宋清清,根本就没有想到自己疼爱了那么久的女儿居然是顶替假冒的,并不是亲生。 身份被彻底揭穿,宋清清的脸色发白,下意识地看向宋子甫。 想起昨天在家宴上他们说的那些话,宋清清知道,无论如何都不能承认。 否则她会被赶出丞相府去。 而她不能被赶出丞相府去,她要留在丞相府。 在丞相府有好看的衣服穿,还跟个公主一样有那么多下人伺候着,过着的是高高在上的生活。 哪像是在陈家山,天天日晒雨淋的,不仅要下地,还要喂猪,天天累得死去活来的。 她是死也不愿意回到陈家山去受苦受累的。 ;爹爹不,不是这样的,我就是你的女儿,大哥一定是听信了别人的话,被别人的鬼话迷惑了,才会说出这种话来,我哪有什么母亲,我从小就没见过母亲,就连养母,前几天也因为客栈失火被烧死了。 话落,宋清清急急上前几步,拉住了宋子甫的裤腿,梨花带雨地道:;爹,你想想,我长得跟你那么像,怎么可能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呢? 宋清清还想抢救。 她觉得肯定是那个稳婆对宋非墨说了什么。 就凭那个稳婆的一面之词,怎么能证明她的身份! 子甫迟疑地看了一眼宋清清,神色有些动摇不定。 毕竟,宋清清的眉眼是真的跟他非常相像。 就是因为宋清清长得跟他相像,所以当时宋清清上门时宋子甫根本就没有多处查证。 就连宋清清是从哪里回来的,从小到大的生长轨迹是怎么样,宋子甫都没有详细让人调查过。 看了信物月牙吊坠之后,基本上就确定了她就是自己的女儿。 此时,宋非墨一摆手,身边的官差一把扯住宋清清的头发,将人提走。 宋清清疼得哭着喊着,;爹爹,救我。 宋清清的样子,很可怜。毕竟是真心疼爱过宋清清的,宋子甫有短暂的迟疑,想要呵斥那个官差,让他将人放下。 但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他是真的疼爱宋清清,但是所有疼爱的前提是,宋清清是他失散多年的那个女儿。 如今,按照非墨的话来说,宋清清极有可能是冒名顶替的。 最后,宋子甫还是没有呵斥那个官差,而是任由那个官差跟提鸡仔一样将宋清清提着扯离宋子甫身边,然后一把将她扔在宋非墨的脚边。 宋非墨居高临下睨着宋清清,冷冷道,;要是你真的是我们丞相府的人,为什么要对陈家山的村民下毒手,毒杀陈家山的村民。宋清清,你心如蛇蝎,不仅对陈家山的村民下毒手,还雇杀手对自己的亲生母亲跟稳婆下毒手,企图毁灭所有能证明身份的证据。 ;你狡辩是没有用的。你狡辩再多也掩盖不了事实。你可以杀人掩盖证据,但掩盖不了事实,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事情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宋子甫说到这里,声音越发冷厉:;别人的东西,本来就属于别人,你抢不走。你鸠占鹊巢,不但骗了我们,还妄想通过一些恶毒的手段,永远占据丞相府大小姐这个身份。你这种蛇蝎心肠的人,就应该在大牢里受尽折磨,想进我们家祖祠拜祭我们家的祖先,做梦! 说完,宋非墨将一张纸扔在宋清清的面前。 宋清清被狗血淋头地骂了一通,骂得根本说不出话来,只能无言地听着宋非墨的谴责。 直到一张纸晃晃悠悠飘到跟前时,她才有点回过神来。 面前的纸是一张状纸,上面写着,宋清清,陈家山陈氏所生,上面签字画押的证人,不仅有当时为她接生的稳婆,还有——陈金枝。 看到陈金枝画的鲜红手印时,宋清清的眼神又是难以置信,又是愤怒,随即面若死灰。 陈金枝不是她那天就让人秘密处理了么?怎么还活着?还签字画押指证她? 宋子甫本来还对宋清清的身份还多少存了些希望,但看到那一张状纸时,长叹了一声。 ;假的。原来真是假的。 宋子甫的脸色变得无比颓然。 他一直以为,他将女儿找回来了。 没想到,找回来的是一个冒牌货,他真正的女儿,还流落在外,不知如今还在哪个地方受着苦。 ;不是,不是这样的。 宋清清看着状纸,两眼无神。她忽而凄厉地笑了起来,将状纸一把从中间撕裂。 ;这是伪证。大哥你不喜欢我想要将我踢出府去,我也认了。这陈金枝明明已经死了,被火活活烧死了,她怎么能签字画押呢? 第453章 手下败将。 宋非墨低头瞥了一眼地上的宋清清,冷嗤一声,朝着旁边恭敬站着的官差招了招手,;将人带上来。 官差很快将一个蓬头散发,脚下戴着沉重镣铐的妇人带了上来。 宋锦瑟一见那妇人,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猛然抬起头来。 面上神色霎时间变了,她死死地瞪着那个妇人,跟见了鬼一样,瞠目欲裂。 那妇人,不就是她早就处理了的陈金枝么? 她怎么可能还活着! 陈金枝哭嚎着,;清清,你好狠的心呀,为了保住自己的富贵荣华连自己的亲生娘亲都要谋害。先是派杀手害我不成,得知我逃过一劫之后你并不罢休,一边好言好语地欺瞒我,一边派手下来解决我不让我有活命的机会! 听着陈金枝的控诉,宋清清并无半点要悔改的意思,那眼神如恶鬼一样阴狠无比。 她费尽心思做了这么多,全毁在陈金枝这一环。 本来她已经坐稳了这丞相府大小姐的位置,没有人再能威胁到她。 她之所以从云端掉到地上,归根到底,都是拜陈金枝所赐! 此时,她恨不得掐死陈金枝。 她更后悔,当时她为什么不是亲手解决陈金枝,要是时间能倒流,她能重回当时,她一定会选择亲自掐死陈金枝。 她恨陈金枝! 红着眸子厉声喝道,;你就不应该活着,你活着干什么!你就应该死!应该死!死无葬身之地! 如同疯魔了一般,宋清清从地上爬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冷不丁地从头上拔出发簪来,猛冲上前去刺向陈金枝。 陈金枝尖叫一声,看到宋清清如恶鬼一样冲上前来,她险险一躲,簪子从她脸上一划而过,顿时一道深深的血痕。 陈金枝吓尿了。 脚下戴着沉重的镣铐,想跑又跑不了,等宋清清又挥舞着簪子过来时,竟是吓得眼珠子一翻,昏死了过去。 这时,官差才似是反应过来一样。 将如同疯魔了一样的宋清清左右开弓按住,像扔垃圾扔在地上。 ;砰的一声,宋清清摔倒在地,顿时如同死狗一样,在地上动弹不得。 宋子甫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宋清清,他从来没有看见过宋清清那么恶毒的一面——满脸的杀气,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索命的恶鬼一样。 原来平时的乖巧懂事,都是装出来的,其实是一个披着人皮的恶鬼,在人前无比的懂事,乖巧,善良。 可是背地里,却是一个狠毒无情又自私的人,为了自己,甚至能对自己的亲娘痛下杀手。 思及此,宋子甫觉得脊背上不由得一阵又一阵的冷汗。 幸亏宋清清并不是他的女儿。 要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是这样恶毒,他可能余生都会在痛苦中度过了。 也幸亏,宋非墨将她的真面目揭穿,不然丞相府中养着这么一个恶鬼,怕是丞相府的百年清誉都会因她的存在而毁于一旦! 宋清清挣扎着抬起头来,刚好对上宋子甫看她那冷漠又失望的眼神,宋清清知道,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 宋子甫看着宋清清,声音冷静道,;要是你还念一些情分的话,能否告诉我我的亲生女儿在哪里?既然她的月牙吊坠在你手上,你肯定知道她的下落对不对? 宋子甫如今不想跟宋清清计较什么,毕竟曾经是真的当做亲生女儿一眼疼爱过的,还是有感情的。 他只想知道,他的女儿如今在哪里,是否还好好地活着。 宋清清仰着头,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来,她看着宋子甫,眼里都是恨意。;她死了,死在乱葬岗,死的时候可惨了,尸体还被野狗叼走了分吃了,连全尸都没有剩下。 这是宋锦瑟上一世的下场。 上一世的宋锦瑟,至死也没能回到丞相府,只落了一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虽然这一世宋锦瑟并没死。 但宋清清这时候想的是,既然她没有好下场,那就玉石皆焚,谁都别想有好下场! 这些话,如同诛心一般,句句戳在宋子甫的心上。 听到这个消息,宋子甫脸色煞白,身子猛然不稳,踉跄地退后了好几步,还好是身后有下人眼疾手快,将他接住。 而宋清清对眼前的一切无动于衷,她忽而笑了起来,眼中甚至有报复的快意,她继续一字一句地道,;她在外面受尽了折磨,孤苦伶仃,无依无靠 话没说完,就被宋非墨一拳头打在脸上,打得她脸都歪到一边去,嘴里牙齿都掉了几颗,跟着血一起喷出来。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再胡说八道我就撕烂你的嘴! 宋非墨本来性格温文尔雅,从来就不会动手的,也从来都不说重话。 今天是第一回。 他没有想到宋清清如此恶毒,恶毒得令人发指! 虽然说宋清清对不起他们家,但自从宋清清进府以来,他们家却从来不曾亏待宋清清半分。 尤其是他爹宋子甫,更是将宋清清当做掌心里的挚宝在疼爱着的。 知道宋清清喜欢一些金银首饰,每月发俸禄时,第一时间做的事情便是给宋清清买好看的金银首饰。 宋子甫将她当做手心宝一样疼着爱着,换来的却是如今一再的诛心!、 宋非墨都甚至是为他爹觉得不值! 宋清清脸上被打肿了,像是猪头一样,她恶狠狠地看着宋非墨。 今天所受到的羞辱,要是日后有机会,她必定会双倍奉还! 宋非墨上前,将宋子甫搀住:;爹,你不要相信宋清清的鬼话,妹妹她没死。她还好好的活着,今天我将她也带来了,刚好趁着今天祭祖,可以让妹妹认祖归宗。 这话一落,不仅是宋清清怔了,就连宋书乔也怔愣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向宋非墨。 怎么刚赶走了一个,又来了一个? 这时候,众人才发现,官差后面还停了一顶轿辇。 宋非墨的声音落下,轿辇上的人便撩开了帘帐,从轿辇里款步走了出来。 看到宋锦瑟从轿辇里面出来时,宋清清瞠目欲裂,眸子里视线别提有多狠毒。 而宋锦瑟却是毫不在意,坦坦荡荡地对上宋清清的眸子——现在宋清清除了瞪瞪眼睛,也不能做什么了。 不过是手下败将而已。 第454章 女儿回来了。 宋清清的视线最后停留在宋锦瑟脖颈上的月牙吊坠上。 那月牙吊坠,晶莹夺目。 宋清清见了,犹如被雷劈中了一样,一阵头昏目眩。 明明是被那人给拿走了的月牙吊坠,怎么会回到了宋锦瑟身上? 这是为什么?! 她是被那人也放弃了么!? 之前,为了避免横生枝节,宋锦瑟都是将月牙吊坠收好的。 而今天的认亲,宋锦瑟特意将月牙吊坠戴在了明显处。 不是为了炫耀,而是月牙吊坠上是书中宋锦瑟一直带着的,有她的一缕执念。 她戴着这个月牙吊坠,也是希望书中宋锦瑟遗留的最后一丝执念能看到这一切。 她的仇已经报了。 她的爹宋子甫,也认清了宋清清的真面目。 如今,本来属于她的身份以及属于她的东西,都已经全部夺回来了。 至于当初欺她,辱她,将她推入火坑的陈金枝,报应也上身了。 而将她的身份夺走,享受她的一切的宋清清,也将会得到应有的报应。 从宋清清身边经过的时候,宋锦瑟停住了脚步,微微侧身,低头看向地上狼狈不堪如同丧家之犬的宋清清。 只一眼,便抽离了视线,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 ;宋清清,陈家山村人,涉嫌冒名顶替他人身份,卖凶杀人,还与陈家山惨案有莫大的联系。先将其扣押回府衙。 宋非墨面无表情道。 闻言,宋清清面如死灰,跌坐在地。 宋锦瑟回头的时候,宋清清被两个官差锁上镣铐带走了,那落魄的模样,哪里还有当日的光鲜亮丽。 从云端跌落成泥,大概就是如今的宋清清。 宋锦瑟淡淡瞥着,目光中没有同情,只有毫不掩饰的嘲讽。 这就是宋清清本来就应该有的下场 只是,还有几分为书中宋锦瑟觉得不值。 这些东西本应该是属于她的,可她却回不来了。 而自己,也回不去原来的世界了。 宋锦瑟的手摸上胸前的月牙吊坠,眼神坚定。 放心吧。我一定会替你照顾好你的家人,不会让他们重蹈书中的覆辙,家破人亡。 宋子甫看着走过来的宋锦瑟,饶是他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还是有点没有回过神来。 这一连串的变故太多了,先是他找回来的女儿是假冒顶替的,再是他真正的女儿,也回来了。 他看着宋锦瑟,眼眶有点红。 他的女儿终于回来了。 他仔细看了看宋锦瑟,觉得她的眉眼里不仅仅有自己的影子,还有当年季氏的影子。 这就是他跟季氏的女儿 ;爹。天色不早了,我们带着妹妹进去拜祭列祖列宗吧,告诉我们宋家的列祖列宗,妹妹找回来了。 宋非墨已经迫不及待让宋锦瑟认祖归宗了。 他恨不得现在就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宋锦瑟才是他们丞相府的大小姐,才是他的亲生妹妹。 宋子甫点了点头。 其他人也没有异议。 跟宋子甫一样,几乎所有人都接受了被冒名顶替的丞相府大小姐就是宋锦瑟这件事,因为他们相信宋非墨的调查能力。 可宋书乔不喜欢宋锦瑟。 她不屑地看了一眼宋锦瑟,她明显没有认出来宋锦瑟就是平时跟她来往甚为密切的;楚夫人,她只是下意识排斥宋锦瑟。 她是真的希望那个被顶替了身份的倒霉嫡女说不定死哪里了,一点都不希望宋锦瑟的身份是真的。 要是宋锦瑟的身份是真的,那宋锦瑟回到府中来,肯定会占据丞相府嫡女的身份,分了她的一杯羹。 届时她还是丞相府的庶女,低人一等。 ;大哥,这人你能确定真的是我们宋家的人?不会又是一个假冒顶替身份想要高攀上我们丞相府的吧,已经有过教训了,在没有查证之前,还是不要随随便便相信人吧。不然到时候随便哪个阿猫阿狗都凑上来跟我们丞相府认 话还没说完,便被宋非墨呵斥,;闭嘴! ;人家可是帝师的外孙女,哪里用得着高攀我们丞相府? 京城哪一家不想跟帝师府扯上关系。 贵为老帝师的外孙女,哪里需要故意攀上哪一家的关系。 宋书乔一听,哪里还敢多说什么,她想都没想到,宋锦瑟还有帝师府作为靠山。 咬着唇,闭上了嘴,可她的双手还是不自觉攥紧了拳头。 大哥居然为了宋锦瑟骂她了。 大哥从来不曾骂过她,这一次,居然为了宋锦瑟骂她了。 而且,看来,爹跟大哥对宋锦瑟的宠,只比宋清清多,不比宋清清少。 宋书乔是真的讨厌宋锦瑟。 她死外面不好么,非要回来抢她的东西! 宋子甫跟宋非墨一左一右,带着宋锦瑟进了宗祠。 而宋书乔作为庶女,只能跟在身后,咬着牙,看着他们的背影。 祭了祖之后回府的路上,宋子甫拉着宋锦瑟问了问她这些年来的经历, 宋锦瑟简单地说了说自己的经历,故意避开自己受苦的事情,只给宋子甫分享一些高兴的经历,比如宋老怎么怎么疼她,给她做了很多小玩意儿。 总而言之,宋锦瑟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宋子甫知道她的以前过得很幸福,并没有在外面受苦。 宋子甫自然是不相信她没有受苦的,但是也没有多问,他知道这是宋锦瑟在让他宽心。 只是他心中还是感叹道果然亲生女儿跟不是亲生的就是不一样。 以前宋清清在府中的时候,只会跟他强调自己以前过得有多苦有多累,好用这些来换取更多的怜惜还有别的东西。 可是宋锦瑟不一样。 宋锦瑟比起宋清清来,会关心理解他,像是小棉袄一样,特别贴心。 就在这时,宋非墨在旁边给宋锦瑟邀功道:;爹,上次给你拿来的熏香也是妹妹让给的,妹妹听说你有头疼的毛病,所以特意让人制了熏香,就是想给你缓解头疼的毛病呢。 宋子甫点了点头。 看向宋锦瑟的眼神又是喜爱又是心疼的。 心疼之前没有将她认出来,更心疼她明知道自己就是她爹却不能相认,只能在暗地里默默地关心。 就因为这样,宋子甫对宋清清剩下的那一点点同情也没了。 要不是宋清清冒名顶替了他的女儿,他的女儿又何至于有家不能回? 第455章 让人恶心。 宋锦瑟在丞相府待了很久,用过晚膳之后,她就告辞要走。 宋子甫跟宋非墨两父子将她一直送到了门口,宋书乔虽然并不喜欢宋锦瑟,但是碍于脸面,也到了大门送人。 宋非墨与宋子甫两父子看着宋锦瑟,都是恋恋不舍的,只恨不得让她留在府中不要走,但最后还是让她离开了。 毕竟两人心里都知道,宋锦瑟毕竟已经是嫁人了的,有自己的夫家,他们这里,归根到底只是宋锦瑟的娘家而已。 对此,宋书乔则是表现得高兴。 原来宋锦瑟是已经出阁的了,那她也不用担心宋锦瑟老在府中碍眼了。 毕竟谁不知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嫁了出去的女儿,离了娘家之后,娘家的人也不会对她太亲近。 所以,宋锦瑟跟她抢不了什么了。 宋书乔是这样想的。 可她很快就发现,她想的还是太天真了。 等宋锦瑟离开,再也看不到背影之后,宋子甫才抽回了视线,无比地感叹。 他不仅错过了女儿长大的那十几年,就连女儿出嫁那么重要的事情,他这个爹也没有在场。 他这个爹做得真是失职。 宋非墨道,;爹,锦瑟不在家中留宿也是好的。毕竟锦瑟在家里就连自己的住处都没有,留下也是委屈她的。 宋子甫点了点头。 确实是这样。 清时苑是宋清清住过了的,宋清清住过的地方,肯定是不能让宋锦瑟再搬进去住的,那样对宋锦瑟不公平。 已经让乖女受了那么多委屈了,宋子甫自然不愿意再让她再受委屈。 ;将清时苑推倒重建吧,跟隔壁的听雨苑合并,那样地方会更宽敞一些,而且,听雨苑的风景也好,锦瑟若是回府中住几日时住下,心情也会舒服许多。 旁边的宋书乔一听,脸色都变了。 听雨苑是府中后来才新建的院子,比起香樟苑来好多了,当初她缠着宋子甫要了好几次都要不到,后来听说宋清清也要过好几次,宋子甫都没有松口。 宋书乔才歇下这口气来。 没想到,宋锦瑟一回来,不但清时苑推倒重建,还将旁边的听雨苑都合并了过去。 这不是赤裸裸的偏心是什么? 就在此时,宋非墨道:;我觉得有些不妥。 宋书乔一喜。 大哥终于要站出来替她说话了。 她就知道大哥会帮她的。毕竟她跟大哥已经十几年的兄妹感情,怎么会比不上一个宋锦瑟。 下一秒。 ;清时苑推倒就推倒吧,就别重建了。听雨苑旁边不是还有个大花园,就将这个大花园也并入听雨苑就行了。 即便是将清时苑推倒重建,宋非墨都觉得有些委屈了他的妹妹。 他的妹妹就应该拥有最好的。 宋书乔气得差点没将一口银牙咬碎。 为什么不仅仅是爹,就连大哥,也被那个宋锦瑟迷得神魂颠倒的。 现在才只是认回来的第一天,都没有相处多少时日,爹爹跟大哥都对宋锦瑟宠着爱着。 那以后呢,等到她哪日出了阁,嫁了人,是不是这丞相府里面就没有她的地方了。 这个时候,宋书乔甚至在想,还不如留下的是宋清清呢。 至少宋清清在的时候,虽然爹爹是疼爱的,但大哥并没有这样,大哥对宋清清没有对自己那么偏爱。 现在宋锦瑟一来,不但是爹爹,就连是大哥都围着宋锦瑟一个人转了。 * 这一夜。是宋清清最难熬的一夜。 潮湿阴冷的牢房里,不断有蛇虫鼠蚁出没,就连像样的床榻都没有,角落里,只有一堆稻草。 宋清清已经过习惯了富贵生活,在这个又小又脏的牢房里面,根本是没有办法入睡。 她只能颓然坐在地上,看着地上爬过的蝼蚁。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声音。 宋清清顺着声音看过去,看到狱卒拿着一大串钥匙将牢门,随后,将宋锦瑟迎了进来。 刚才还凶神恶煞将她呵斥过一顿的狱卒,在对待宋锦瑟的时候,点头哈腰,一脸的谄媚。 宋清清看了一眼宋锦瑟,她此时穿着一身华贵锦衣,那料子一看就是上好的云锦,就连脚上的靴子,都是金丝线绣成的。她浑身上下都写着高贵,大气。 而此时的宋清清头发凌乱,身上穿着粗布麻衣,脚下戴着比她的手腕还要粗的锁链,脸色惨白如鬼,哪里还有在丞相府时的光鲜亮丽。 如此一对比,高下立现。 宋锦瑟像是在云端高贵不可侵犯,而她,就像是一瘫卑微到了尘埃里面的烂泥。 宋清清突然觉得这一幕很熟悉。 上一世也有同样的场景。 可明明上一世,站在宋锦瑟面前耀武扬威的人,是她。 这一世,怎么就变成了那人是宋锦瑟! 宋清清被气得心中又是一阵气血翻涌,一双眸子因为愤怒与不甘,成了赤红色。 宋锦瑟一身矜贵进了牢房,在宋清清面前停住了脚步,低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宋清清。 ;宋清清,从云端掉下低谷,一无所有的感觉怎么样,是不是生不如死? 宋清清猛地抬起头来,气得浑身发抖,;你这个贱人。都是你在背后搞的鬼是不是?! ;对。宋锦瑟微笑着侧了侧头,语气又轻蔑又嘲讽,;陈金枝是我救的,你派杀手要杀那个稳婆的消息也是我让人传出去的,就连宋书乔去找稳婆上京也是我唆使的。而且,今天将陈金枝的藏身处告诉府衙的也是我。 宋锦瑟看着宋清清,微笑着,语气却是很冰冷。;你不是很想要名正言顺地成为丞相府的大小姐么,可我偏偏不想让你如愿。 ;本来在这牢房里卑微如蝼蚁一样死去的人是你!丞相府大小姐的位置本来就是属于我的东西!是你这个贱人,抢走了本来属于我的东西,抢走了本应该属于我的一生! 宋清清的眸子赤红,看向宋锦瑟的眼神也阴毒至极,;我真后悔没早点对付你,将你扔到乱葬岗去,让你被野狗撕咬分食,死无全尸 宋清清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宋锦瑟伸手扼住了喉咙。 宋锦瑟的力道很大,宋清清一口气呼吸不上来,脸也憋得通红。 ;你这种人,活在世上还真的是,让人恶心。 宋锦瑟淡淡说着,手上没有任何要松手的意思。 她脸上的神色一直风轻云淡的,像是手中扼住的,并不是一个人的喉咙,而是一个畜生的。 呼吸不上气来,宋清清眼里的愤怒慢慢变成了快要窒息的恐惧。 她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眼前的宋锦瑟,没想到宋锦瑟竟然敢下毒手,要她的命。 第456章 一报还一报。 宋锦瑟没有真的弄死宋清清。 在宋清清拼命挣扎也挣扎不开,只剩下一口气的时候,她松开了手,看着宋清清像是一条搁浅在岸上的鱼一样拼命呼吸时,宋锦瑟弯下腰来,温柔地拍了拍她那惨白如纸的脸道:;现在看到没有,我要弄死你,跟弄死一个蚂蚁一样。要是你早点对付我,恐怕你也没有办法活到现在。 被宋锦瑟碰触,宋清清犹如被扼住了喉咙一样瞪大眼,呼吸急促。 宋锦瑟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道,;不用怕,我不会杀你的。不过得让我好好想想,上一世你是怎么对我的,出来混的,怎么也要给还回来不是? 宋锦瑟的一番话,说得云淡风轻,可是传入宋清清耳里,却是森然冰冷。 有那么一瞬间,宋清清忘记了呼吸,她脸色煞白,怔怔地看着宋锦瑟,眼神充满了恐惧。 眼前这人并不是以前那个懦弱无比,任由她欺凌的宋锦瑟。 是上一世那个被她害死了的宋锦瑟,特意找她回来复仇来了! ;我记起来了。宋锦瑟忽而笑了,从腰间拿出来一把锋利的匕首,手指一边轻轻拂过匕首,一边朝着宋清清走过去。 宋清清也像是想起了什么,不断往后退,可身后是墙根,她退了几步才发现已经是无路可退。 她脸色发白如见鬼,用手挡住自己的脸,;你不能那样做! 要是那样,跟死了有什么两样? 可宋锦瑟并没有因为她寥寥几句就停住脚步,她利落上前,一手轻而易举就将宋清清桎梏住,另外一手,手起刀落。 宋清清的惨叫,响彻整个牢房。 * 狱卒听到声音急匆匆地赶过来时,宋锦瑟正好从牢房里面出来,牢房里面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狱卒脸色有些凝重,下意识以为宋锦瑟将人杀了。因为他看见宋锦瑟手中的匕首还带着血,连同手上也沾满了血。 非常为难道,;宋大小姐,这宋清清可是重犯,要是出了什么事,怕是不好跟两位大人交代。 如今宋清清涉及了两个案子。 一个案子是京兆尹辖管,一个案子,则是宋非墨辖管。 要是宋清清出点什么问题,他一个小小的狱卒可是担当不起。 宋锦瑟已经将双手上的血迹用手帕擦干净,匕首也收好,才道:;放心吧。人没死。 只不过书中她让原主变成什么样子,现在她也是什么样子。 一报还一报而已。 那狱卒闻言,也听到里面窸窸窣窣的动静,便是松了一口气,也没有打算进去看。 反正只要人活着就行了。 宋锦瑟出了天牢外面时,青栀在等着。 ;大少奶奶,人处理了没有? 来时,宋锦瑟已经跟青栀说了来意,她对宋清清下手,青栀是一清二楚的。 ;处理了。 宋锦瑟一边说一边找了一个堆放垃圾的地方,将沾了血的匕首扔掉。 ;大少奶奶,为什么不直接将人咔嚓了,还将人留着呢? 青栀很不理解宋锦瑟的做法,她总觉得宋清清这女人留着是个祸害。 宋锦瑟风轻云淡道,;那么多条村民的命,她那一条烂命怎么抵消得了? 青栀皱眉:;那让她活着岂不是更对不起那些无辜枉死的村民们? 青栀一直觉得,宋清清作为罪魁祸首,就应该以命偿命。 要是她好好地活着,这世界上就没有天理了。 宋锦瑟侧眼看她,似笑非笑,;不是让她活着,是让她受点罪,一刀死了简单痛快,双眼一闭,又没有什么痛苦,那太便宜她了。 青栀这一下明白了,没再说话。 宋锦瑟也没有说话,她难得的有了心事。 两人回到宅院之后,楚胤止还没有回来,房间里面黑灯瞎火。 青栀掌上灯之后,宋锦瑟便让她先下去歇了,毕竟时辰不早了。 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之后略显空空落落的,宋锦瑟逗了一会儿八哥,又教了它说几个词语,这时候楚胤止推门进来了。 往常这个时辰,宋锦瑟已经上榻睡下了,而今天却很异常。 楚胤止猜测,她在等他。 果不其然,还没等他将夜行衣脱下,就听到宋锦瑟开口道:;安排宋清清上京进入丞相府的人是不是你? 楚胤止皱了皱眉。 这件事情他很刻意地去隐瞒,但是没想到还是被宋锦瑟发现了。 不过他之前就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这一刻楚胤止的脑海里想法百转千回,可最后他还是诚实地点了点头,;没错。 宋锦瑟沉默了有一刻钟。 她之所以猜到安排宋清清上京的人是楚胤止,完全是因为月牙吊坠。宋子甫问起她的月牙吊坠,有没有丢失过一段时间。 因为宋子甫反复察看过她的月牙吊坠,是跟宋清清之前认亲的月牙吊坠是同一个。 宋锦瑟才想起,月牙吊坠之前确实丢失过那么一段时间。 莫名其妙丢失,莫名其妙找到,如今想想,唯一有嫌疑的,只有楚胤止。 要是月牙吊坠是楚胤止拿走的。 那宋清清上京入丞相府这件事情,八成有楚胤止的手笔在里面。 楚胤止这样坦坦荡荡地承认,倒是让宋锦瑟的怒火瞬间飙升。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了自己的私心不顾别人的死活,生生拆散别人一家团聚的机会,你知不知道,就是你自作主张的安排,害了别人的一生,还害了别人的命? 书中宋锦瑟的结局,一大半都是拜楚胤止所赐。 这是宋锦瑟最不能容忍的地方。 楚胤止沉默了片刻,没有说话。 看到楚胤止这个样子,宋锦瑟只觉得心里一团火熊熊燃烧着,那烟一直冒到头顶。 她指着楚胤止的鼻子就骂,;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懂不懂,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你就没有一点负罪感么? 在知道这件事情之前,宋锦瑟还觉得楚胤止虽然是大反贼,但起码于她来说,是个好人。 可如今,宋锦瑟觉得,她看错人了。 楚胤止哪里是什么好人,他不过是一个披着羊皮的狼而已,是一个以自我为中心,彻头彻尾的渣男! 宋锦瑟指着他的鼻子又怒气冲冲地骂了他一通,楚胤止还是不发一言,他就那么一副任由着她骂任由她撒气的样子。 宋锦瑟到现在才感觉到什么叫一拳头打在空气中。 骂到最后,她忿忿不平地喝了一口水,然后一手抱着被褥,一手提着八哥,准备出门。 就算是被冷死,她也不想再跟这个渣男同处一室。 可是门还没开,就被楚胤止挡住了。 ;干什么? 宋锦瑟的语气跟吃了火药一样,一点就着。 ;我走。你留着。 说完,楚胤止已经推开门,他说到做到,身影很快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中。 第457章 不原谅。 宋锦瑟将门锁上,将八哥跟被褥都摆放回原位。 八哥本来都睡着了,被提着起来,受到了惊吓,一直在横杆上上窜下跳的。 宋锦瑟自己都顾不上了,更顾不上管一只鸟。 她爬上榻,被子一盖,闭眼睡觉。 至于楚胤止,走了就走了,最好永远都不回来了,这样她眼不见心不烦。 许是因为脚上一直没热起来,又许是还有些余怒未消,宋锦瑟睡了很久都没有睡着。 天蒙蒙亮的时候,宋锦瑟看了看天色,最后才合上眼。 等青栀叫她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 宋锦瑟醒来之后,身边的位置是冰冰凉凉的,脚上也是冰冰凉的,楚胤止没有回来过。 她冷哼了一声。 楚胤止想要做什么,她管不着。 起床漱洗的时候,一晚上没回来的楚胤止却是在这时候回来了。 进门的时候,宋锦瑟没看他,径自想要出门去,可是走到门口时被男子高大的身形挡住了。 男子的阴影覆盖下来时宋锦瑟就已经知道是楚胤止了,但她绷着脸,没打算理他,只冰冰冷冷道,;让开。 因为原主的事情,她没有打算原谅楚胤止,更不会原谅楚胤止。 面前的宋锦瑟就像是一个将浑身的刺都立起来的刺猬,让楚胤止感觉有点无从下手。 最后他无奈道:;要不要听我解释? ;不听。 宋锦瑟声音还是硬邦邦的,语气里面也听不出来一丝一点的情绪波动。;你也没有什么好解释的,毕竟为了你的大局,什么都可以牺牲,包括楚家。 楚胤止没说话。 两人针尖对麦芒,就在门口对峙着,声音不大不小的,引来不少下人偷偷围观。 楚胤止率先收回了视线,将人拉了进门里,将门掩上。 这才叹了一口气,开口:;以前的事情,我承认我确实是欠缺考虑,让你因此受了委屈。 宋锦瑟冷哼了一声,还是没有看他。 ;错已经犯下了,你不原谅我也没有关系,我会尽我能力去弥补你。 宋锦瑟默默翻了个白眼。 这世界上所有的错要是都能轻轻松松一句弥补就能对付过去的话,那犯错的成本也太低了。 而且,原不原谅楚胤止,那是原主的事情,她没有资格替代原主去原谅。 要是她是原主的话,她一定不会原谅楚胤止。 这种事情,涉及到原则,不能退让。 楚胤止知道这事情过不去。 宋锦瑟气愤的样子都表现在了脸上。 他深深看了一眼宋锦瑟,然后进了内室。出来的时候,里衣外衣已经穿得妥妥当当,看起来衣冠楚楚,应该是准备出门了。 楚胤止要走了,宋锦瑟还在逗弄着八哥,看都不看他一眼。 楚胤止走到她跟前,道,;这几天家里的事情就先拜托你了。 ;行。 宋锦瑟只简单一个字,不想多说。 楚胤止走了之后,宋锦瑟没看他一眼,很快青栀来了。 禀报道,;大少奶奶,已经按照你的吩咐让卫申回到京城了,而且,卫申还道,他在回京城的路上碰见了当初引诱他赌博的人,也将那人带了回城。 * 这边,府衙。 宋清清跪在公堂之上,头发凌乱,身上的衣衫褴褛,狼狈如同丧家之犬。 因为是公开审案,所以底下围了不少瞧热闹的好事群众。 ;这不是丞相府的大小姐宋清清么,丞相大人不是刚将人认回来,现在又是怎么了? ;听说这宋清清是冒名顶替的,其实是陈家山人,并不是真千金,丞相府的真千金另有其人。 ;还有这种事情? ;可不是么?听说这宋清清不仅仅夺人身份,还心狠手辣,之前陈家山那惨案你听说了没有,就是这宋清清害怕身份被暴露,所以下的毒手。啧啧,就连对自己的亲生母亲也不放过,之前京城客栈发生的那命案你听说了没,据说就是宋清清雇杀手干的。 人群中,议论声此起彼伏。 不少人听闻了事情义愤填膺,对着宋清清就是一阵痛骂。 ;这种人被揭穿身份就是罪有应得,这是报应。 ;为了自己的富贵,害了那么多人的性命,甚至是对自己的亲人也能下手,这种人简直是死有余辜! ;宋清清这种恶人就应该处死! 除了痛骂宋清清的,还有人往宋清清处扔烂菜叶,扔臭鸡蛋。 虽然府衙的官差努力维持秩序,但群众依然群情汹涌。 跪在公堂上的宋清清很快就挂了一身的烂菜叶子以及臭鸡蛋,浑身都臭烘烘的,一股难闻的味道。 宋清清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侮辱。 她恨。 恨不得将这些人都杀掉。 她回过头,眼神凌厉,嘴里想骂却又骂不出声来,她的舌头被宋锦瑟割掉了。 上一世,宋锦瑟口不择言骂她的时候,她就是耀武扬威地吩咐底下人割掉了宋锦瑟的舌头,让她说不出话来,更骂不了人。 这一世,换成她了。 宋清清只能用一双眼睛又恶毒又愤恨地看着底下的群众,恨不得用眼神将那些人全部凌迟。 宋非墨坐在公堂之上,气势凛然质问道:;宋清清,陈家山的惨案,是不是你所为? 宋清清不能说话,她只摇了摇头。 陈家山的惨案,没有证据能证明是她所为。 她遣去陈家山投毒的人,现在肯定带着银两逃命去了,怎么可能会回到京城来指证她? 所以,只要她不认罪,就没有人能将这罪名扣到她的头上来。 宋非墨冷着脸。 宋清清非常狡猾,手尾也处理得非常干净,并没有留下任何的证据。 而且,无论是怎么毒打威胁,宋清清都不招供。 他手中并没有宋清清就是毒害陈家山人的证据,要是宋清清一直不认罪,那他根本就不能将宋清清绳之于法。 那陈家山的惨案,只能变成一个悬案。 宋非墨脸上的神色越来越凝重。 就在这时。公堂外有人道:;大人,陈家山的惨案,就是宋清清这个恶毒的女人所为,小人有证据跟证人可以证明。 闻言,宋清清下意识地往声音来源处看过去。 在看到卫申以及他手边拎着的那个人时,宋清清脸色一白。 第458章 忠心耿耿的狗。 卫申手里拎着的那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的男人,就是她吩咐去陈家山投毒的那个,叫做王顺。 之前卫申失踪之后,这王顺一直空闲着无所事事,所以宋清清便将陈家山投毒的事情交付给他。 还给了他一百两银子封口费,让他带着妻儿远远离开京城。 当时宋清清还警告过,若是王顺回京城来,她定饶不了他。 谁能想到,这王顺不但是跑回京城来了,还是跟卫申一起回来的! 此时卫申义愤填膺道,“小民卫申,是宋清清的贴身丫鬟卫琴的弟弟。就是这个王顺教导小民赌博,让小民险些误入歧途,家破人亡。幸是有好心人拉了小民一把,小民才能保住家业。” “而这个王顺,是宋清清的手下,给宋清清卖命。此次陈家山的事情,就是宋清清指使王顺去投毒的,而教导小民赌博,也是宋清清指使的!” 闻言,宋非墨便疾言厉色看向王顺,“王顺,本官问你,卫申的话可当真?” 王顺下意识地看向宋清清,看到宋清清那恶毒的眼神露出怯意来,可转念想到卫申说的那些话。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 要是不将宋清清指证出来,等哪天他被查出来的时候,这杀人的罪名就得他自己顶上。 他的老婆,会被人指指点点,他的孩子也是,一辈子是杀人凶手的儿子。 于是王顺点头将一切都供出来,“是的,就是宋清清指使的,宋清清还告诉我,陈家山所有村民都靠那唯一的水源生活,让我在水源里投毒,那种毒也是宋清清给我的,她说那种毒无色无味,根本没有人会注意到。” 话落,宋清清脸色惨白一片,整个人也瘫软下来,觉得眼前一阵昏眩。 证据确凿。 她完了。 王顺却并没有停止控诉,“而引诱卫申赌博,也是宋清清吩咐的。宋清清跟我说只要我能教会卫申赌博,就给我三十两,宋清清想让我教卫申彻彻底底成为一个赌徒,让卫申赌得倾家荡产的,届时她再做好人施以援手,那样卫琴就会感激她,心甘情愿为她卖命。” 别的事情暂且不提,围观众人听到赌徒二字,无一不是义愤填膺的,那些赌徒为了赌博抛家弃子,甚至于谋财害命的事迹比比皆是。 教育孩子,最基本的便是教育他不要沾染上赌博的恶习,成为赌徒。 可宋清清居然指使手下教育卫申这个涉世未深的少年赌博,还想让卫申成为十恶不赦的大赌徒。 “这简直太丧尽天良了,这样的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 “她身边的人也应该认清楚她的真面目,这个人,不值得对她忠心耿耿!” “对对对,这种人根本不能称之为人!这种人简直是牲口!不,连牲口都不如!” 人群中站着的卫琴也猛然看向宋清清。 她知道宋清清做事不择手段,但她没有想到,她之前对宋清清忠心耿耿,没换来感激,反而换来宋清清差遣人去教坏她的弟弟。 让她的弟弟染上赌博,成了压垮全家的那一根稻草。这样的话,她最后也不得不完完全全为宋清清卖命! 宋锦瑟当时跟她说的时候,她还半信半疑,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心肠那么恶毒的女人! 可如今,她相信了。 宋清清这个女人为了谋取自己的利益最大化,可以不顾别人的生死。 最后,宋非墨惊堂木拍下,陈家山的案子,以凶手确认是宋清清告终。 至于陈金生跟陈金枝的案子,则是由京兆尹赵平来审理。 赵平一声令下,陈金枝跟卫琴都被官差带上了公堂。 虽然陈金枝上台来就一直哭诉宋清清就是杀害陈金生的凶手,但这个案子,杀手跟陈金生一起葬身火海。 只有陈金枝的片面之词,不能证明宋清清就是杀害陈金生的凶手。 宋清清这时候已经冷静下来了。 现在只有毒害陈家山村民这一条罪状,她完全可以靠着腹中那个她本来不想要的孽种保命。 可弑亲在以孝为先的龙元国,可是大罪。 届时谁都救不了她。 所以,她怎么也不会承认是自己杀了陈金生的,直接摇头拒绝了在认罪状上签名。 在抬起头来的时候,宋清清的眼神还带了几分威胁性地看了一眼在人群里面的卫琴。 对于陈金枝的事情,卫琴是知情的,而且,卫琴还参与进来了。 要是卫琴敢供认出来,她自己也逃不掉作为共犯的罪名。 而且,就算怎么样也好,对于卫琴来说,自己对她也是有救命之恩的。 所以,宋清清一点都不害怕卫琴会指认自己。 可下一秒,卫琴却是站了出来,“大人。奴婢卫琴,可以证明宋清清确实想要杀害陈金枝。陈金枝在火灾中并未死去,还找到丞相府门前,让奴婢瞧见了,所以将人带回了丞相府。” “宋清清知道陈金枝安然无恙后还想要杀人灭口,只不过宋清清是奴婢的主子,奴婢不愿意宋清清一错再错,所以将人救了。不然陈金枝早就遭了宋清清的毒手,奴婢的话,句句属实大人不相信的话可以叫来丞相府的粗使下人田老六以及宋清清身边的贴身侍卫朱大力前来询问。” 这话落下时,宋清清怔住了。 不可置信地看向卫琴。 她以为陈金枝之所以能活到现在,是宋锦瑟搞的鬼,没想到,居然是卫琴背叛了她。 上一世卫琴至死都对她忠心耿耿这一件事迷惑了她,所以她一直不曾怀疑过卫琴。 想起之前种种,宋清清眸色突然通红起来,手指指着卫琴,身体不断在颤抖。 她早就应该料到的,是卫琴早早就背叛了她! 要不是舌头被割了说不出话来,宋清清肯定会用最难听的话来骂卫琴。 卫琴指认完宋清清,就转过头来眸色无比平静看向宋清清。 “小姐,奴婢知道你想说什么,是的。你想的没错。” “当初小姐将奴婢从匪徒手中救下时,奴婢一直以为小姐是个良善的人,所以对小姐你忠心耿耿。只不过,奴婢错了。“前些日子,朱大力跟奴婢说起,当初要侮辱奴婢的匪徒,是小姐你指使的。奴婢一直以为小姐对奴婢好,可到了那一刻奴婢才明白过来,小姐你从来都只是需要一条忠心耿耿的狗而已。” 卫琴说到这里时,看向宋清清,“被自己培养的一条忠心耿耿的狗咬了,小姐你肯定不甘心。” 第459章 说的大实话。 卫琴的话落,公堂上顿时鸦雀无声。 宋清清的脸色,也在短短的时间里面由红转白。 她颓然坐在地上,如同一个将死之人,一脸的死气沉沉,她在怀疑惶恐,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出了差错。 她本以为,自己重活一世,会趋利避害,到达上一世不能到达的高度。 却没有想到,自己重活一世,却满盘皆输,以一无所有收场。 亲人指认她。 就连手下的亲信,也早早背叛了她。 此时,围观群众的情绪也到达了一个新的高度。 他们活了那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那么恶毒的人。 “处死宋清清这个恶毒的女人!” “处死!” “处死!” 一时间群众的呼声高昂。 经宋非墨跟赵平二人商议之后。 达成一致,判处宋清清立即问斩。 行刑的时间,定在第二日午时。 判决宣读之后,群众一片呼声震天,极为支持这个判决。 宋清清等人被押了回牢房,审判也结束了。 看热闹的人三三两两散了去,宋锦瑟带着青栀也往回走。 “小姐,这宋清清终于是恶人有恶报了!”想到宋清清明天就要被处决,青栀就觉得非常解气。 宋锦瑟却是摇了摇头,“没有那么简单。” “宋清清现在一无所有,丞相府大小姐的身份没有了,手下也没有了,她还能靠什么逃过死罪?”青栀觉得这事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宋清清必死无疑。 “不。她还有一个依仗。” 此时,宋锦瑟眼角的余光落在一个人群中一个不起眼的人身上,那人看了看四下无人,往着人群最为稀少的那条大道走了。 那条大道,若是宋锦瑟没有记错的话,通往皇宫。 宋锦瑟回到正厅时,听闻说老皇帝已经将两个舞姬送了过来。 她还没有来得及去瞧瞧那两个舞姬是长什么模样时,管家便出了来,道:“大少奶奶,贤妃娘娘派人来请你与素素小姐到未央宫赴宴。您不在,贤妃娘娘便遣人提前将素素小姐接到未央宫去了。道是让大少奶奶随后到。” 宋锦瑟挑了挑眉。 贤妃这手段倒是厉害。 宋锦瑟还没说话,青栀就已经在旁边忿忿不平,“这贤妃真的是小人,明明知道大少奶奶不愿意与她来往,请了大少奶奶也不会去,所以将素素小姐给叫了过去,以素素小姐来胁迫大少奶奶赴宴。” 宋锦瑟本来往里走的,脚步一收,转身往外。 “青栀,走。” 此时烈日当空,宋锦瑟眯了眯眼,风轻云淡道:“这个鸿门宴,不去也得去了。” 舞姬什么的,还要看很久,不急在这一时。 她现在倒是要看看,贤妃想要搞什么花样。 * 此时,未央宫。 楚素素与贤妃一起喝着茶,等着宋锦瑟。 贤妃之前对付宋锦瑟时,手段用了不少,所以楚素素对贤妃没有什么好感。 此时此刻只是喝茶,虽然贤妃一再讨好跟她说话,可她却是没有什么兴趣,贤妃问了,她便意思意思地答一句,完全没有要与贤妃交好的心思。 楚素素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终于,宋锦瑟到了。 像是见到了救星一样,楚素素起身便去迎接宋锦瑟。 见状,贤妃倒是不咸不淡地道了一句,“你们两人伉俪情深,倒是少见呀。” 贤妃见过不少嫁入夫家的新妇,都会与夫家的小姑子闹别扭。 极少的新妇能与小姑子和谐相处的,如同宋锦瑟跟楚素素这般的感情甚好如同挚友一般的,更是少见。 可见,宋锦瑟在为人处世上,手段极其了得。 宋锦瑟一直不喜贤妃,贤妃这人心机太深,说话也阴阳怪气的。 这种人,她的原则是能远离就远离,能不交往就不交往。 所以也不想跟贤妃拐弯抹角了,直接道,“贤妃娘娘就不要说这些客套话了,有什么话贤妃娘娘不妨直说。” 闻言,贤妃下意识一愣。 面色有瞬间的僵滞,然后很快便恢复如常,她笑着道:“宋姑娘果然是聪慧过人,既然这样,本妃便直言了,本妃想与你结盟。” “原来贤妃娘娘找我,是结盟呀。”宋锦瑟笑了笑。 贤妃也礼貌地笑了笑。“是的。如今皇上越发的年老了,朝中动荡,良禽都会择木而栖,不知道宋姑娘有没有兴趣与本妃结盟?” 贤妃之前没有看中宋锦瑟。 毕竟宋锦瑟虽是与帝师有关系,但只不过是帝师的外孙女,外孙女这个身份,说亲不亲,还入不了贤妃的眼。 可如今宋锦瑟与宋子甫扯上联系了。 还是丞相宋子甫的亲生女儿。 贤妃便认真考虑起宋锦瑟来。 贤妃问出这话的时候,觉得宋锦瑟没有拒绝的理由。她一直认为,自己都给宋锦瑟伸出橄榄枝了,宋锦瑟肯定会感激涕零,然后接过橄榄枝,跟她结盟。 毕竟与她结盟,那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 宋锦瑟是个聪明人,自然明白这一点。 可下一秒,宋锦瑟几乎是不假思索地道:“抱歉,贤妃娘娘,我对跟你结盟不感兴趣。还请贤妃娘娘另请高明。” 话落,宋锦瑟看见贤妃的脸色马上就难看了起来。 她看了看,又道,“贤妃娘娘你说朝中动荡不安,这我明白。就是因为朝中动荡不安,所以才不敢跟贤妃娘娘你结盟呀。毕竟现在齐家都倒了,贤妃娘娘你一无权,二无势的,就靠一个四皇子曲越你难道想翻了天不成,我是傻了才跟你结盟。” 话落,贤妃的脸色马上变成了猪肝色,她指着宋锦瑟你你你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她没有想到宋锦瑟非但不对跟她结盟感恩戴德,还冷嘲热讽嘲讽她势单力薄! 宋锦瑟这时候将贤妃的手指压了下去。 继续气不死人不罢休地道:“贤妃娘娘你也别生气,我这个人喜欢说一些大实话,你听了也别生气。 “你老人家都说了良禽择木而栖,不过我觉得,你这条木不是什么好木,我怕站上去就掉坑里爬不起来了。贤妃娘娘你得有自知之明呀。我就算投靠静妃娘娘,也比跟贤妃娘娘你强一百倍,你瞧静妃娘娘,哪哪比不上你了?” 第460章 戳心戳肺。 贤妃这时候便明白了,宋锦瑟从一开始就无意与她结盟,所以才处处踩着她的痛脚。 之前她背后有齐家在撑腰的时候,尚且还可以与静妃一比。 可如今,她拿什么跟人家比? 这一番话,确实是戳心戳肺,贤妃一贯风轻云淡的形象到底是没有绷住,气得捂着胸口说不出话来。 一时贤妃身边的宫人都慌了,在身边的急急忙忙给贤妃拍背顺气,其他的宫人在原地忤着,不知所措。 要是寻常人,她们早就拿下了。 可眼前这一位,并不是什么寻常人。怕是就连贤妃本人,如今也不敢轻易去动这位。 ;一个两个还愣着干嘛,这种情况还不赶紧给你们贤妃娘娘请太医。 宋锦瑟丝毫不慌乱,吩咐道。 然后她侧头看向贤妃,;既然贤妃娘娘今日身体不适,那我跟素素也便不打扰贤妃娘娘了,贤妃娘娘还是早些歇下去吧。 该说的话也说完了,宋锦瑟也没有准备在未央宫多留。 在未央宫众人的异样眼神下,与楚素素大摇大摆地离开。 路上,虽是身边没有未央宫的宫人跟随着,但是三人还是很有默契没有说话。 也是离开未央宫有些距离之后,楚素素才开了口,有些奇怪道:;大嫂,这贤妃之前不是一直与你不对付,怎地又开始拉拢你了? 宋锦瑟没有回答,倒是旁边的青栀挠了挠头,道了句:;可能是知道大少奶奶要给她送一份大礼了,所以提前想要巴结好大少奶奶,不想接到那一份大礼吧。 ;大礼?闻言,楚素素如坠云里雾里。 瞧着大嫂跟贤妃并不对付,便是刚才也针锋对麦芒一般了,还要给贤妃送什么礼? ;许是因为丞相大人的原因吧。宋锦瑟笑笑,倒也没有去解释。 只另起了话题又道:;成衣铺子如今生意怎么样了? 成衣铺子已经开张了,由楚素素在掌管着。 这些时日以来,宋锦瑟已经慢慢成了撒手掌柜。 之前悉心培养的,也派上了用场。 轻颜坊那边,是苏烟一力掌管,成衣铺子,是楚素素在掌管,根本不用她费半点心思。 另外她还有天香楼跟小册子的合作分红,可以说是每天不必东奔西走,便是躺在家中也有源源不断的银两进账。 说起成衣铺子,楚素素的语气明显低落了下来:;大嫂,如今京城中生意并不好做。尤其是成衣的生意,更是一片惨淡。 楚素素又道:;京城中好些裁缝店都倒闭了,还有一些裁缝店,比如苏绣阁是老牌的裁缝店,与好几个府邸有固定的合作关系,所以才能坚持下来。 这几天,楚素素为成衣铺子的事情可是愁得睡不着。 想要找突破口,可是又一筹莫展,无从下手。 ;你别担心,有我在,帝师府与丞相府,都会是成衣铺子的固定客户。 既然手中有丞相府跟帝师府这两个资源,宋锦瑟根本不会浪费。;而且,京兆尹府那边,我也可以给你打通关系。 有了丞相府,帝师府,京兆尹府这三个大资源,成衣铺子的生意肯定不会太差。 ;大嫂,我想的不是这种平稳的发展。 楚素素目光中闪亮亮的,语气中有昂扬的斗志,;我想要做到最好,比苏绣阁更好。 苏绣阁。 宋锦瑟眼中闪过一抹了然。 前日,京城都在传唱昭和郡主花大价钱将苏绣阁买下来这件事情,她也听路人说过,不过她对昭和郡主并不关心,所以对这事情不以为意。 现在听楚素素一说,倒是将这两件事联系了起来。 昭和郡主花大价钱买苏绣阁这事,其中肯定少不了冯彦的手笔。 宋锦瑟一边在恶心冯彦一边又觉得昭和郡主可悲。 冯彦这渣男鼓足了劲地刷存在感,唯恐楚素素不知道他过得有多滋润。 这也可以看出来冯彦对昭和郡主并没有几分真心,将昭和郡主当做枪来使,反倒是昭和郡主对冯彦一腔孤勇,分辨不清,还真的是可恨的必有可怜之处。 倒也不知道,冯彦在她身上吸干了血之后,她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下场。 不过这倒是跟宋锦瑟没有关系。 她对昭和郡主的下场没什么兴趣。 如今,冯彦这个渣男留着还是有用处的,目前来说他的存在能起到积极作用的,可以激励楚素素将成衣铺子运营得更好。 宋锦瑟又问:;那一批保暖衣做出来了没有。 楚素素点了点头,;已经做出来了。就是没有什么人感兴趣,至今没有人买。毕竟这一批保暖衣貌不惊人。虽然不贵,普通的老百姓也能买得起,但是没人买。其他的贵人小姐,更是没有多看一眼的。 楚素素显然对这一批保暖衣并没有多重视。 宋锦瑟能听出来,她还是想着狮城那成衣铺子的老路子,做些时兴的衣服。 可如今狮城成衣铺子的路子,京城许多铺子已经在效仿了。千军万马走上同一条路,结果不言而喻。 楚素素如今应该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才陷入了两难。 宋锦瑟没点破,只跟楚素素分析了一下当前的形势:;如今这江南闹着水灾,邻国又是战乱,虽然战乱没有波及龙元国,但龙元国的老百姓也是受影响的。 ;毕竟京城到处都是难民,这些难民时刻提醒着京城的老百姓,如今这世道开始走向动荡不安了。所以老百姓中手中有些银两的都去屯了粮食以及一些与生活息息相关的东西,便是一些大户人家,也适当地缩减了开销用度,衣服这种东西,并不是什么必需品,所以也是在削减用度的范畴里面。 楚素素一听,更是愁眉苦脸。 按照如此分析的话,形势之下,成衣铺子不是要倒闭的么。 宋锦瑟没说其他,只继续又道:;这批保暖衣。比如一些爱美的贵女小姐,要保持风度时可以穿着,一些要出门干活又有保暖需求的老百姓,也可以兼顾保暖以及方便。还有朝廷的一些官员,上早朝的时候要是在里面穿上一件,也不必受冻。 楚素素被点醒了。 如今的形势之下,成衣铺子再走以前的老路是行不通的。必须审时度势另外找适合的方式。 这保暖衣的市场是挺大的,只是她之前一直忽略了。 归根到底,只是她对这一批保暖衣不了解而已。 不了解用途,所以才觉得貌不惊人。 ;大嫂我明白应该怎么做了! 楚素素兴奋地道。 第461章 想不想报仇? 出了宫,楚素素往成衣铺子去了,而宋锦瑟则是直接回了府。 府中果然送来了两个舞姬,年轻貌美。 一个叫做云书,一个叫做云画。 云书年纪稍微小一些,脸上的皮肤嫩得似是能掐出水来,如同邻家女孩一样,眸眼里面满满的都是天真单纯。 云画比宋锦瑟要稍微年长一些,该细的地方细,该大的地方大,身材极好,眉眼之间尽是妩媚妖艳,穿着打扮上也极有韵味。 用宋锦瑟的眼光看来,这两人的长相都是一等的。 说不定楚胤止默许老皇帝送这两个舞姬过来,一方面是因为无法抗旨,一方面则是因为这两个舞姬确实是貌美如花。 古往今来,男人都是喜欢美人的。 既然人已经送过来了,宋锦瑟也极为大气地将两人收下。只是宅院已经住得满满当当了,没有空置的院落。 宋锦瑟问明了情况,便如实跟云书云画两人道,;如今你们有两个选择,要不就去楚大小姐那边的院落,那边有个客房,宽敞明亮,周边环境也极好。要不,便在我这里。 宋锦瑟说到这里,扫了两人一眼,;只不过我这里,只剩下一间下人房了。 客人房尚且是招待客人的,条件自是比下人房好上许多。 ;夫人,奴婢还是去楚大小姐那边的客房吧。 云画几乎是不假思索地道。 她虽是舞姬,但怎么也是宫里出来的人,自是有一种优越感。 怎么可能去住下人房呢? 此时,另外一个舞姬云书则是低下头,恭恭敬敬道,;夫人,奴婢是下人,自是住下人房的。 宋锦瑟看向云书,此时看不清楚云书脸上的表情,但是从这话可以听出来,这云书倒是一个识相的。 虽然是年龄比云画小很多,但比起云画来,更能认清自己的身份,倒也不失为一个聪明人。 听到云书的话,云画也意识到了什么,不情不愿地改口道:;云书说得对,奴婢两人就住下人房吧。 这两人愿意住哪里,倒是跟宋锦瑟无关,她只负责将人安置下来。 遂宋锦瑟摆了摆手,管家便带人走了。 等人走了之后,青栀便道:;大少奶奶,这自古有新人入府,作为当家主母的不是应该给一个下马威的么? 而宋锦瑟,不但没下马威,还好言好语的,还让她们跟住自家一样任意挑选住的地方。 青栀觉得心里不舒服,她是下意识抵触这两个舞姬,觉得这两人就是两个狐媚子。 尤其是那个云书,青栀看到她就觉得不舒服。 可比起青栀的忿忿不平,宋锦瑟却是面色平静,青栀看不出来她脸上有什么情绪,不过看起来她对这两个舞姬没有抵触。 这一次她并未回应青栀的话,只不甚在意道,;云书跟云画这两人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你多留心一点就行了。 这话一落,青栀觉得自己操碎了心,这两个舞姬一看便知道是;瘦马,是被人悉心培养的,一举一动都为了迎合取悦男子。 青栀听说男子对这种的抵抗力为零。 要是这两个狐媚子将主子的魂勾走了,那大少奶奶怎么办? 偏偏大少奶奶还不急不躁。 就在青栀抓狂的时候,宋锦瑟朝着她动了动手指,一脸高深莫测地勾了勾嘴角。 ;青栀,想不想看个热闹? * 严寒的冬天,夜降临得也极快。 白天时,牢房里面还有些许温度。到了夜晚,牢房里面寒凉如同冰窟。 狱卒拿了御寒的被褥过来,就扔在稻草堆上。 可宋清清依然在牢房的角落里蹲着,不肯靠近那稻草堆。 那被褥上面传过来让人作呕的霉臭味道,她死死地盯着那一条被褥。 这时,牢房有人打开门进了来。 来人拿着帕子,一进门便皱了皱眉,见到缩在角落里的宋清清,更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看向宋清清,目光毫不掩饰的怜悯。 ;这丫头,本妃瞧着你就觉得心疼,多么好的一个丫头呀,竟是被害到如此的田地。 宋清清本是面无表情地蹲着,来人是谁,她根本不在意。 可闻言之后,似是被针狠狠扎了一下,她脊背僵了僵,随后缓缓抬起头来。 入眼的首先是一双靴子,靴子上的丝绣都是金线描画绣成,无比精美。再往上,便是一张清秀俊丽的脸。 这张脸,不施脂粉,容貌瞧着普普通通,并无什么特色,似是放在人堆里,也很难让人注意得到。 宋清清并不认识这人,上一世,这一世都没见过。但是瞧着身份应该是无比尊贵,身上的衣服料子也是极好。 任是宋清清以前当丞相府大小姐的时候,都没有穿过这种料子的衣服。 这种料子,只有宫里有,而且还是宫中圣宠不衰的娘娘,才能穿上。 来人拍了拍手,外面便进来了一个宫人,宫人手中提着一个精致的食盒。 食盒中传来扑鼻的香味。 那人便对宋清清和蔼道:;丫头,本妃听闻你的遭遇,甚是痛心,眼下也没有什么可以帮你的,这食盒中有刚炖好的血燕,是本妃特意让人给你做的,你肯定饿坏了吧,喝一些,补补身子。 她尚不知来人身份,而来人又是无事献殷勤。 宋清清当即警惕地退后了几步,紧紧抿着唇,看向这人。 血燕这种,自然是宫里头的贵妃娘娘们才能吃得到的好东西,可眼下,谁知道这人的居心是好是坏。 要是跟宋锦瑟是一伙的,在血燕中投了毒,那她岂不是中了宋锦瑟的诡计。 那人也看出来宋清清对她有所防范,倒也没说什么,只是视线漫不经心地从宋清清脸上一掠而过,然后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眸中闪过一抹不屑。 那抹情绪不过稍纵即逝,她敛下眉来,温和道:;傻丫头,本妃若是要害你的话,何必专程来这肮脏的牢房走一趟。说句难听的话,都不必本妃动手,你也活不长久,本妃何必费这种心思? 宋清清迟疑了片刻,然后又垂下头去。 来人亲自从宫人手上接过食盒,动作无比优雅,她打开食盒,里面是一个小小的炖盅。 她递过给宋清清。 宋清清犹豫了片刻,还是接了过去。 送来的都是一些冷饭冷菜,她养尊处优惯了自是无法下咽,所以至今还是饿着肚子。 ;丫头,那宋锦瑟害你至此,还割了你的舌头让你成为哑巴,这种仇,不共戴天,你——来人深深看她一眼,嘴角含笑一字一句道:;想不想报仇? 第462章 笼络。 报仇。 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正在小口小口喝着血燕的宋清清动作顿了顿。 宋清清做梦都想。 若是有可能,她想将宋锦瑟碎尸万段! 可是如今她已经一无所有,还能用什么报仇? 更况且,她是戴罪之身,罪已经定下,除非越狱,否则怎么从这牢房里面出去。 宋清清自嘲地笑了笑。 看到宋清清的反应,来人似是非常满意,嘴角上扬,;本妃一向也不说弯弯绕绕的话,只要你愿意,本妃能帮你逃脱这牢狱之灾,还能助你报仇,你腹中不是有四皇子的孩子么,本妃还可以让你成为四皇子妃。 听到四皇子妃这四个字。 宋清清眼睛亮了亮,她忽而抬头看向那人,;我们非亲非故,你为什么要帮我? 那人俯身凑近宋清清,在宋清清耳边说了一句话。 宋清清面色马上变了。 一盏茶功夫之后。 夜色渐沉。 天牢外面,一个华服女子出门后便将面纱带上,身后的小宫女拎着食盒亦步亦趋地跟着。 两人不作停留,转身回了宫。 那小宫女离开之前,回头望了望身后的天牢,眼神晦暗不明。 这两人走后,借着夜色遮掩,又有两人自天牢里从容走出。 正是宋锦瑟跟青栀。 ;大少奶奶,这静妃看来想要笼络宋清清,让宋清清为她卖命呀! 青栀说完,又非常不解道:;这宋清清如今一无所有,静妃笼络她来干嘛? 要是说之前宋清清假冒丞相府大小姐的时候,静妃笼络宋清清,倒也是情有可原。可如今,宋清清落魄至此,静妃救宋清清,不是等同于救了一个累赘么? 宋锦瑟看了一眼静妃离开的方向,不紧不慢道:;宋清清也并不是一无所有,她的腹中不是还有一个孩子么,说来,那孩子还是四皇子曲越的骨肉。 虽然曲越不认,但那也确确实实是曲越的骨肉不会有错。 ;那她是想要干什么? 宋锦瑟眯了眯眼,缓声道,;将宋清清留作一颗棋子,能彻底扳倒贤妃以及曲越的棋子。 青栀恍然大悟,;所以这静妃,也不是一个可以小瞧的人吧。 宋锦瑟点了点头。 不咸不淡道,;能在后宫中站稳脚跟的,哪有几个是小角色,随便揪两个出来,都能演一出惊心动魄的宫斗。 青栀吐了吐舌头,;女人堆里面还真的是麻烦。 这不是麻烦么? 宋锦瑟也甚是认同。尤其是后宫的那一个女人堆。 幸好她没有跟那些穿越小说一样穿在后宫,不然步步惊心的,多费脑细胞呀。 青栀又问,;那宋清清怎么办?真让静妃将她偷龙转凤,救出来? 想到宋清清,青栀又忿忿不平了起来。 她不想宋清清被静妃救了。 宋清清那个恶人,就应该被处死,苟延残喘活在世界上一天,都是害人。 ;当然不可能。 ;那方才我们为什么不阻止她们? 宋锦瑟轻声道:;你知道将一个人从小河里面捞出来,又扔进大海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都还没有到最后一秒,还不知道是谁笑到最后呢,这种有了一点点希望,然后又彻底绝望类似的戏码,最刺激了。 青栀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虽然不明白,但是听起来好像挺厉害的样子。 两人也没有在天牢多呆。 离开的时候,似是突然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一样,问身边的青栀,道:;给贤妃的大礼准备好了么? 青栀眨了眨眼睛,;已经准备好了,奴婢敢保证会是一份非常贵重的‘大礼’! 想想贤妃见到这份大礼时的脸色,青栀都觉得非常的期待。 * 未央宫。 送走宋锦瑟与楚素素这二人之后,贤妃一整天都是心情暴躁,未央宫上至大宫女,下至洒扫的粗使下人,都惶惶不安。 唯恐怒火殃及到自己身上,殃及池鱼。 入了夜,贤妃的怒火都没有熄灭的意思,又砸了好几套珍贵的瓷器。 便是这个时候,宫人畏畏缩缩地进了来,道:;贤妃娘娘,四皇子殿下过来请安。 听到曲越过来,贤妃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 她深吸了一口气,于软椅上坐下,端起手边的茶盏,喝了一口茶之后,脸色才彻底恢复正常。 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地上的碎瓷片,贤妃吩咐道,;将这里打扫了。 曲越进门时,一切已经恢复如常。 曲越过来,是跟贤妃商量宋清清的事情的,虽然撕破了脸,但宋清清腹中的孩子,无可否认,是他的骨肉。 曲越提及宋清清时,贤妃冷嗤了一声。 ;越儿,你日后莫要再提及宋清清了,这女人既不是丞相府的真正千金,又无半点能力,被人打压得如同丧家之犬般,如今更是给不了你任何的助力。你还不如留点心思寻个聪明些的高门贵女,能给你助力的。 曲越迟疑,;可 他心中有些游移不定。 昨天夜里,他做了一个梦,梦中是关于宋清清的。 很奇怪,梦中宋清清给了他很大的助力,而且,最后,宋清清成了他的皇后。 ;别这样那样了。贤妃如今并没有心情与曲越多说。如今他们两母子的处境,不容乐观。 宋锦瑟的冷嘲热讽一点都没有错。 如今没有了齐家,她跟曲越已经失去了遮阴乘凉的大树。 更况且,如今圣上的恩宠,全在坤宁宫。 坤宁宫那位明明一把年纪了,却是越发的光彩照人。 贤妃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脸色更是黑沉一片。 她看了一眼曲越,如今她的全部依仗,都在曲越身上,所以,她是怎么也不能让她的越儿被宋清清那个没有一点用处的女人给束缚住的。 她眼神凌厉了些许,道,;越儿,这天下能生孩子的女子多了是了。只要他日你掌了大权,后宫三千,多的是争着抢着为你生孩子的女子,至于宋清清腹中的那个孩子,指不定是谁的孽种。 ;退一万步来说,即便这个孩子是你的,又怎样?宋清清如今一无所有,不能给你任何助力,留着她,只不过是累赘,将她纳入府中,还指不定会坏你名声。你又何必耿耿于怀? 曲越点了点头。 ;母妃,儿臣明白了。 两母子正在长谈时,贤妃身边的大宫女安宁忽而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 面上大惊失色道:;贤妃娘娘,不好了,不好了! 第463章 更大的损失。 ;贤妃娘娘,齐家那边捎来消息,道是凌州出大事了,听说是几个新兵跟人打架斗殴,被抓进了府衙,齐家老爷还让人带了一句话。 贤妃心里一咯噔,下意识问道:;什么话? ;此事有人已经上奏皇上,道是让娘娘好自为之,齐家不会再给娘娘背锅了。 闻言,贤妃顿觉地旋天转,身形踉跄了下,险些站立不稳栽倒在地,还是身边的曲越搀扶了下,这才勉强站稳。 这些年来,依仗齐家的财大势大,贤妃让曲越借着齐有志的名在凌州屯了不少兵粮,上次用以诬陷曲笙的,只不过是其中的一小部分。 上回诬陷曲笙不成,确实是折损了一小部分的兵粮,但大部分的兵粮都被安全转移走,对他们而言,损失虽有,但不大。 可贤妃并没有想到,更大的损失在后头。 上一次的兵粮,是齐家背了锅,遭了殃。齐荣为了借着他们的力保住齐有志以及齐家,也选择缄默。 要是这一批兵粮也暴露,危害到齐有志,齐荣难免会鱼死网破,毕竟齐家那么多年,也仅仅只有齐有志那么一个独子 思及此,贤妃捏着手帕的手也不免有些颤抖。 还是旁边的曲越安抚道:;母妃不要慌,这件事情儿臣晨间的时候就知晓了,凌州那边在事情发生的时候,就马上飞鸽传书过来,儿臣也没有耽搁,让易谦快马加鞭赶过凌州去处理此事了。 易谦是曲越手下的得力干将,这些年来,凌州那边大大小小的问题,都是易谦一力负责。 曲越对易谦的能力极其信任,上一次诬陷曲笙的计谋,也是易谦出的主意。 若不是中途出了意外,许是曲笙早就被他扳倒翻不了身了。 思及此,曲越眼神越发幽暗,他跟贤妃保证道:;母妃,这事情不会闹大,是齐家夸大其词了,齐家不过是不想再担责,所以才如此言说。 曲越一副早就有准备的沉静淡定。 这件事情,他早就有对策。 就算这事情传到皇帝耳边,也不过是一件普通的打架斗殴事件,任是再怎么查,也不会查到新兵的据点那里去。 就算是退一万步,真将新兵的据点查出来,一锅端了,也有齐有志作为替死鬼。 毕竟当时屯兵粮借的是齐有志的名义,出了事,齐有志那个倒霉蛋是首当其冲遭殃的。 任是谁都查不到他跟贤妃的头上来。 闻言,贤妃悬着的一颗心这才堪堪落了地。 既然事情早有准备,那便还有余地,不至于发展到她最不愿意见到的境地。 贤妃冷静下来过后,将安宁打发了下去,又问曲越:;凌州的事情起因是什么? ;飞鸽传书上道是那几人中了暗算,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府衙了。因为穿着军队的服装,被府衙的官差带回调查,一查便知晓这几人并不是军队的新兵,名字也不在军队的花名册上,所以才以打架斗殴的罪名暂时将几人收监。 ;凌州的上一任知府跟齐荣一同被撤去职位,如今凌州的知府是新上任的知府,遇上这种事情自然是不敢耽搁,马上八百里加急将奏折上报到父皇那边。 听说了事情的始末,贤妃的心里不知为何有些七上八下的。 这事件看起来并不是偶然发生的,而是有人蓄意安排的。 可是,贤妃想不明白,能是谁蓄意安排的?毕竟凌州的新兵这事情,知道的人甚少。 最后,贤妃问,;能确定将这事情压下去么? 贤妃总觉得这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那人既然蓄意安排了事情,也不会让他们轻轻松松就这样蒙混过关。 曲越胸有成竹笑着道:;儿臣办事,母妃大可以放心。 曲越越是这般胸有成竹,贤妃心里那种不妙的预感也越发的强烈起来。 可眼下,并不知道那人下一步要做什么,贤妃也只能叮嘱曲越:;越儿,这事情肯定是有人早有预谋,想要对付我们母子两个的,你要谨慎对待,不要轻敌,这兵粮的事情一旦暴露,不但是我们手里最后一点依仗都没有了,还会将我们彻底暴露。 若是让老皇帝知道那些兵粮都是他们屯的,为了篡位,他们母子两个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贤妃比谁都明白,这皇宫里面便没有几分有真情实意,虽然朝夕相对,但最莫测不过君心。 这些话,曲越不以为意。 他相信易谦的能力。 同时也觉得,这件事情不会到最坏的地步。 天色已晚,两母子又说了几句话之后,曲越也没有在未央宫多留,很快便回了自己的宫殿。 这边曲越刚进门,那边柳雪晴已经迎了过来。 ;四皇子殿下这么晚了,是去哪里了? 柳雪晴母凭子贵成功回到曲越的宫中,还借着皇帝的提拔顺利成了四皇子的妃子,虽然只是一个侧妃,但她不过是一个舞姬,能坐上侧妃这个位置已经是非常值得骄傲的事情。 而且,如今曲越的宫中,只有她一个侧妃。 所以,柳雪晴更将曲越看得死死的,生怕哪个狐媚子又用了跟她一样的招数上了位,威胁到她。 ;到母妃那边去请安。曲越一边道一边熟门熟路地用手去环住柳雪晴的腰身。 虽然当初柳雪晴为了回来用的手段不太光明,但毕竟人已经在他的宫中了。 曲越气了两天,再加上柳雪晴在侍奉讨好人上也有些本事,所以没过几天,曲越便也将当初那事情抛之脑后,跟柳雪晴耳鬓厮磨起来。 柳雪晴虽是怀了身孕,但如今腹中孩子月龄尚小,并不显怀,腰身还是纤细如柳。 而且,柳雪晴是;瘦马出身,自小便有人教着她怎么去取悦男人,此时更是顺势身子一侧到曲越的怀里,环住了他的脖子。 怀中美人媚态横生,曲越笑了一声,将人打横抱起回房。 这一夜烛火摇曳,屋里一片春意。 曲越压着柳雪晴,正准备一鼓作气将她送上云端时,外面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四皇子殿下,易谦从凌州传来急信。 正是要紧关头,听到这事之后,曲越顿时泄了气,哪里还顾得上身下的柳雪晴,急急忙忙裹上衣服出了门。 曲越心知肚明,易谦传急信过来,那便意味着凌州的事情出了问题。 第464章 放出消息。 信是八百里加急送过来的,也是看了信曲越才知道这件事情并不如他意料的那样简单。 凌州的江知府是新上任的,上一任的知府因为私屯兵粮的事情被治了一个在任职上无所作为的罪名,这江知府自然是不敢跟上一任的知府那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顺着那几人很快顺藤摸瓜到了新兵的据点,带着驻扎在凌州的军队,将兵粮都尽数缴获。 如今军队已经走水路出发,最快次日晚间,军队就会将这些兵粮押至京城,面见圣上。 曲越看了信之后没有站稳,整个人跌坐在地上,那些兵粮都是他处心积虑积攒了多年,可以说是他这么多年的心血以及全部家当都投里面去了。 他的想法便是一直蛰伏着,等待一个好时机,挥兵南下,一举助他夺下皇位。 可如今,兵没了,粮没了,全部都没有了 曲越在地上坐了很久,直到寒意爬升上脊背他才恍然回过神来。 他很快意识到现在并不是可惜那些兵粮被缴获的时候,如今最重要的是将他跟贤妃从这件事情里面完完全全摘出来。 篡位是什么罪名,曲越再清楚不过了。 要是被皇帝知道他跟贤妃在很早之前就蓄谋了谋反,怕不止是贤妃遭殃,他这个四皇子都不必当了,直接被流放出去。 曲越越想,脸色越来越凝重,如今也只能作最坏的打算。 披上披风,曲越头也不回地去了未央宫。 发生了这么重要的事情,肯定是要与贤妃二人提前商讨谋划好一切。 * 而这个时候,宋锦瑟刚用过晚膳在房中逗着八哥无比的悠闲。 外面寒气凛然,屋里温暖如春。 宋锦瑟教会八哥说‘渣男’这个词语之后,便眯了眯眼睛打了个呵欠。 楚胤止不在,对她并没有什么影响。 除了让下人往炭火炉子里面多加点炭火让屋里的温度比往常更高一些之外,她的生活便再没有其余的变化。 宋锦瑟有点困乏了,叫青栀打来温水准备漱洗歇下,此时却是有人敲响了门。 这个时候,这般恭恭敬敬敲门的,除了云书与云画这两人,应该是再没有其他人了。 云书云画这两人一进门便是下意识地往内室看,可是没有看到想要看到的人。 两人等楚胤止回来已经等了整整一天,她们就住在小厨房旁边的下人房里,青栀打温水的时候两人在房中自然是听到了,以为是楚胤止回来了,正要出来迎接,没想到,又是一场空。 这时候已经夜半三更了,别说人了,到了如今,两人就连楚胤止的人影都没有见到。 云画也没有遮遮掩掩,她们二人来这里本来就是侍奉楚胤止来的,便直接问道,;夫人,楚大少爷还没有回来么? 宋锦瑟扫了两人一眼,耸了耸肩,很是无奈地道:;两位今天也不要等了,早些歇下吧。忘了跟你们打个招呼了,楚大少爷人呢,闹脾气离家出走了,应该暂时不会回来了。 云画一听愣了愣,似乎是没有想到还能有这一出。 而后她抬眸,温温弱弱地开口:;奴婢二人是奉命过来侍奉楚大少爷的,还请夫人能告知奴婢两人楚大少爷的下落。 宋锦瑟挑了挑眉。 这云画的话语温温弱弱的,可话中的意思却是针锋相对,说得像是她故意扣着楚胤止,不让人见她们两人一样。 云书此时低着头,没说话。 只不过,虽然没说话,但这人心里想的是什么,宋锦瑟心知肚明。 她的视线飞快地从云书脸上扫过,而后,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道:;本夫人不掌家,这些小事并不清楚,或者你们可以去问一问宅院中的管家。 她不掌家,谁会相信呀。 云书云画二人虽然才来这宅院一天,却也将这里面的形势看得明明白白,这宅院里人人都对宋锦瑟这个当家主母恭恭敬敬的。 怕是楚大少爷也是因为她们两姐妹所以被宋锦瑟赶出家门的。 云书这时候才抬起头来,声音清脆道,;夜也深了,云画,我们两姐妹便不要打扰夫人歇息了。 说着,她与云画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便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两人退出去的时候,闻到房间里面久久不散的脂粉味儿时,青栀面上的不喜都快要溢于言表了。 这脂粉味儿,浓烈得让人反感。 ;大少奶奶,这满室的狐狸骚味太重了,奴婢给你开窗通通风。没待宋锦瑟回答,青栀便打开了窗子。 正要跨出门的云书云画两姐妹下意识步子一顿,脸色一垮,面上表情一时难以描述。 而青栀就像是看不见一样,将房门;砰的一下关上。 听到两人远去的脚步声,青栀才皱了皱眉,朝着两人的方向嗤了一声。 转过脸来一边伺候宋锦瑟漱洗,一边在她耳边絮絮叨叨开口道:;那叫做云画,大冬天晚上的穿着那么清凉,整一个狐狸精的样子,脸上的妆容厚得可以上戏台子唱戏了,要是奴婢是少爷,肯定不会喜欢她那一款。 吐槽完云画,青栀又继续吐槽云书,;至于那个云书,装得一脸无害的,其实心机比那云画还深,整一个小白花。 在旁边听着青栀嘀嘀咕咕的宋锦瑟:; 屋里通了风之后有些凉意,青栀怕人着凉了去衣柜里拿了披风,看着宋锦瑟将披风披上时,青栀撇着嘴,一脸可怜巴巴地望着她道,;大少奶奶,这两人太碍眼了。能不能将她们赶出去呀。 那两个狐媚子明摆着在打主子的主意,她好想将那两个狐媚子赶出府去呀,可偏偏自家大少奶奶却是事不关己的模样。 宋锦瑟扯了扯嘴角,淡然一笑;;这两人是皇上赐下的,若是我将她们赶出去,说不定外人会说我善妒,没有容人之度。 她没有说出口的是,云书云画这两人,虽说是过来侍奉楚胤止的,但是某种意义上,是老皇帝安插进来的眼线,送走了这两人,还会有第三个,第四个。 闻言,青栀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说来也是。 比起让人说自家大少奶奶善妒,青栀觉得,还是将这两个狐媚子留着吧。 宋锦瑟望着窗外茫茫的夜色,她的心思并不在云书云画这两人身上,;消息都发出去了吧? ;放出去了。 青栀想了想,到底是没有忍住,不解地问,;大少奶奶,这做了手脚不是应该藏着掖着吗,为什么非要放出消息让曲越知道这事情是你从中作梗,要是曲越找上门来怎么办为难你怎么办? ;就怕他不找上门来。宋锦瑟似笑非笑道。 第465章 自投罗网。 青栀思考了很久,但是到底是没有想明白。 毕竟在青栀的认知里面。这放出消息去,无异于猎物主动暴露在猎人前,自投罗网。 宋锦瑟这一次并不准备多解释,她似是漫不经心地吩咐道:“你明天让院里的下人带着云书云画这两人在我们院子里走动走动,让她们两人熟悉一下环境。” 知道青栀并不喜欢那两人,故而宋锦瑟没有让她去带那两人。 青栀没有说话,神色有些不情愿,但片刻之后还是点了点头。 虽然不喜欢也好,但目前瞧着还是要在同一个屋檐下相处一些时间的,所以应该做的面子上的事情还是要做。 青栀明白这个道理。 “这几天她们想要去哪里,就让她们去。有什么要求,也尽量满足。比如说她们要想方法跟什么人碰头,帮上一把。” 青栀:“??” 她突然想明白了。 这不是猎物暴露在猎人面前,而是猎人已经准备好了守株待兔,就等着那一只撞晕了头的兔子自投罗网。 * 翌日。 虽然已经跟贤妃商讨好对策,可曲越仍然是心事重重,就感觉像是有一把刀时时刻刻悬在自己头上,提心吊胆。 好在皇帝那边并没有什么动静,曲越也是在这时听到手下回禀从凌州那边传来的消息。 在知道那几个新兵是被宋锦瑟派人撂翻了送到府衙去时,曲越的眉心狠狠一跳,一时间,脸上的神色也极为复杂。 他以前从来没有正眼看过宋锦瑟的,即便她成为帝师的外孙女之后,虽然曲越有想过为了攀上帝师讨好宋锦瑟,但对宋锦瑟,发自心底的还是鄙夷——觉得宋锦瑟即便跟帝师扯上关系,骨子里还不是一个在农家长大的农家女。 既无知又愚蠢,几两银钱就能被骗到副将府去冲喜。 曲越早就知道宋清清的身份是假千金,而真千金就是宋锦瑟。可他觉得,如同宋锦瑟这般无知又愚蠢的农家女,撼动不了宋清清的身份。 可如今,他认为愚蠢无知的农家女不但是夺回了身份,摇身一变成了丞相府的真千金,还让宋清清成为人人喊打的丧家之犬。 而且,因为这个自己昔日看不起的农家女,他吃了好几次的闷亏。 甚至是这一次,若是他能极早笼络了宋锦瑟,事情或许不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曲越越想,越发觉得自己之前看走了眼。 在已经提前知晓宋锦瑟便是真千金的情况下,还执意将赌注压在宋清清身上,真的是一个错误。 可如今,事情已经无法挽回,后悔也没有用处。 所以,曲越想了想,便决定往宋锦瑟的住处走一趟。 虽然宋锦瑟已经不能为他所用,但起码,他需要好好地提点她一下,需要适可而止。 如今宋锦瑟便是光头上的虱子,明摆着。 他再怎么也是四皇子,在这京城里,想要捏死一个人,易如反掌。 曲越到的时候,宫里来的人刚走,宋锦瑟提着剑,正在院中的空地练剑。 之前这具身体提剑提个几分钟就气喘吁吁,如今已经能气定神闲地舞上半个时辰有余也毫不费劲。 小厨房旁边的下人房里,云书跟云画两人在窗前立定看着院子里的光景,皆是看得瞠目结舌的。 心中默默地将宋锦瑟归为不能惹的人之一。 怪不得这府中人人对她都是恭恭敬敬的,原来习了武,若是惹了她不高兴,怕是一拳一个。 此时的宋锦瑟听到青栀道是人来了,放下剑来,眼神似有若无地看了一眼小厨房的方向。 扬着声道:“原来是四皇子殿下到了,让人暂且在正厅候着,我换身衣服便过去。” “好的。大少奶奶。” 青栀的脸上憋着笑。 大少奶奶肯定是故意的,宫里那些人送来的东西还在正厅。 宋锦瑟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也让云书云画那两人听到。 云书与云画二人听到四皇子殿下这几个字时,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来对视了一眼,彼此都是心照不宣的眼神。 两人来这边是充当皇帝的耳目的,她们每一天都会通过短暂外出的时间跟外面的眼线碰头,将这边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地禀报清楚。 宋锦瑟在看到窗上倒映的那一块阴影时,微微一笑,收回了视线,装作无事发生般抬脚便往屋里走去。 猎物自己送上门来,那她便不客气了。 更换了衣衫之后,宋锦瑟去了正厅。 远远便看到正厅门前守着的侍卫。 曲越不是一个人过来的,他过来的时候,带了两个气势汹汹佩戴着武器的贴身侍卫, 宋锦瑟只看了一眼,便对旁边的青栀道:“将正厅附近的下人都遣走,让家丁带着大刀过来,就站那些侍卫面前候着。” 这些安排,曲越自然是不知道的。 那些家丁提着大刀到了的时候,什么也不干,就一声不吭地抱着大刀往那两个贴身侍卫面前一站。 曲越身边的那两个贴身侍卫面面相觑,大气都不敢透一声,连站都站得规矩了不少。 宋锦瑟这才悠悠然地进了门。 曲越也没有遮遮掩掩,直接说明了来意。 “凌州的事情,你应该很清楚。” “清楚呀。”宋锦瑟本来拿着茶盏,慢慢地啜饮着热茶,闻言后不急不缓地放下茶盏,睨了曲越一眼,指着正厅摆放的一个又一个的箱子炫耀似的道:“四皇子殿下,知道那些人是我揪出来的,皇上龙颜大悦,还给了我不少赏赐。” 宋锦瑟顿了顿,看着曲越面上的神色由红转白,又似是没有注意到一样继续气不死人不偿命地道:“听说那些新兵都是久经训练要谋反的,背后的人还屯了不少的粮草,因为收缴的那些粮草,粮库又充裕了,江南那边的灾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了。” 最后宋锦瑟一副深藏功与名的沉稳淡定,道:“陛下那边已经送了赏赐过来,四皇子殿下就不必亲自过来走一趟了。” 曲越知道,宋锦瑟话里话外是在讽刺他。手攥成拳,指骨微微泛白。 不过他今天过来,也没有打算与宋锦瑟客气什么。 他面上冷沉如霜,眸光如同剑般从宋锦瑟面上扫过。 虽然他如今暂且还不敢动宋锦瑟,但是让她吃点苦头,还是可以的。 第466章 痛打落水狗。 曲越阴沉着脸,疾言厉色,;宋锦瑟,你也不必再装作不知情,本殿下在凌州屯了兵粮这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此时正厅外正在角落里偷听的云书云画:; ;原来那些兵粮是殿下屯的。宋锦瑟一脸吃惊的模样道,;四皇子殿下,你屯那么多兵粮,不是想要——谋反吧,四皇子殿下,这些话还是不要说为好,要是这话传到陛下那里去了,四皇子殿下你可是要被陛下打死的。 角落里,云书云画两人短暂的懵然之后,听到‘谋反’两个字时皆是反应了过来,吓得用手捂住嘴。 然后她们格外安静地彼此对视了一眼,脸色非常诡异,她们好像偷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不过,有一件事情是可以确定的,四皇子亲口承认在凌州屯兵粮,那屯的兵粮能干嘛,只能是谋反。 两人没继续听下去。谋反这种大事肯定是要及时禀报上去的。虽然上报有风险,但若是事情是真的,她们便是立了功。 但是,要是隐瞒不报,事发的时候,死得最快还是她们姐妹两人。 权衡利弊之下,两人相对而视,给了彼此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云书云画两姐妹没有多留,小心翼翼地挪动步子离开了现场,她们的离开甚至是没有惊动家丁跟侍卫。 只有宋锦瑟眼角的余光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 看着她们走远之后,宋锦瑟收起自己脸上的吃惊,拍了拍手,若无旁人地道:;好了。现在戏也演完了。 戏演完了? 曲越反应过来,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他左顾右盼,周围并无其他人。 也不知道宋锦瑟这戏,是演给谁看的。 可很明显,宋锦瑟周身的气势确实是转变了。 此时宋锦瑟的态度并不如刚才那般客套,反而多了几分气定神闲的戏谑,似是一只吃饱了还撑着的猫正在逗弄着刚捉到手的老鼠。 而此时宋锦瑟就静静地抱着肩,嘴角噙着三分冷笑瞧着他,意味深长地道:;四皇子殿下,贤妃娘娘有没有跟你说过,遇事一定要保持冷静,尤其是在事情败露之前,更要保持冷静。毕竟狗急跳墙这件事情风险太大了,墙外面很可能就蹲着一个拎着打狗棒准备打狗的。 曲越本来还算温文尔雅的一张脸,面色顿时狰狞了起来,浑身也气得发抖。 宋锦瑟口口声声便是讽刺他是一条卑贱的狗。 ;好样的。曲越很快恢复了常色,最后笑了笑,鼓起掌来,;看来你是准备敬酒不喝喝罚酒了,既然如此的话,那本殿下也不客气了。 他拍了拍手,喊道:;子丰,清越,将这大胆刁妇给本殿下拿下,杖责一百。 外面鸦雀无声。 杖责一百,还真的是张口就来。 宋锦瑟挑了挑眉,嘴角带着讥讽忽而笑了一声,起身,不紧不慢地开口:;四皇子殿下,还是出去瞧瞧状况再跟我说这些话吧。 曲越目光复杂地看着宋锦瑟,沉默了片刻,外面随着他一起过来的两人还是没有声音。 心里已经有不妙的预感,曲越急急起身出了门。 曲越本来过来,便不怀好意,让贴身的侍卫两人都佩戴着武器过来,哪怕是动了手,他也不会吃亏。 可他没有想到,一出门,见到的便是孔武有力一人抡着两把大刀站在门边上如同门神的家丁。 曲越出来的时候,家丁什么都没干,甚至手中的大刀也没有动,只是朝着他凶神恶煞地瞪了瞪眼,就将他吓得下意识后退了两步,险些摔倒在地。 而他的贴身侍卫,子丰跟清越两个,更是脸色讪讪缩着脖子躲在一边上畏手畏脚的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完全没有刚开始来时那种趾高气扬的态度。 虽然他们武功不错,但武功不错有什么用,三拳难敌四手,而且,眼下这种状况,怕是武器都没拿出来,这些个家丁手中的大刀都挥下来了。 曲越眼前一黑,险些没气晕了过去。 缓了好一会儿,他才脸色铁青指着宋锦瑟,气急败坏地道:;你卑鄙,以多欺少! 他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偏生是被宋锦瑟这个弱女子拿捏得死死的,窝了一肚子的火气,却是拿宋锦瑟毫无办法。 如今,要是恃强凌弱,他身边只有两个侍卫,哪里斗得过宋锦瑟。 遂曲越一肚子的火,却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 ;承让,四皇子殿下下次要上门闹事,大可跟我一样多带些人。宋锦瑟挑起眉梢笑了笑,意味深长地道:;不过,怕是没有下次了。 对上宋锦瑟那阴冷的视线,曲越心头一颤,忐忑不安,总觉得宋锦瑟这句话意有所指。 最后,曲越狠狠地瞪了一眼宋锦瑟,带着两个侍卫转身就想离开。就在此时。那抱着大刀的几个家丁忽而上前,将三人的去路挡住。;四皇子殿下就这样走掉,似乎不太妥当吧。宋锦瑟从一个家丁手上接过杖棍,面无表情道,;方才四皇子殿下说要杖责多少来着。一百是吧。 曲越眉心跳了跳,还没待他反应过来,宋锦瑟一棍子就虎虎生风下来,敲在他的腿上。 曲越闷哼了一声,脸上憋得通红,额角都是冷汗,哪有之前那翩翩公子的温文尔雅气息,反倒像是被痛打的落水狗。 宋锦瑟面带笑意,手虽然执着杖棍,却平生有一股无人能及的优雅,;不是道我是刁妇么,今天我便让你看看什么叫做刁妇。 话落,莞尔一笑,一棍,又狠狠地敲在了曲越的腿上。 宋锦瑟虽是女子,但力道比起寻常的男子来,还要重上几分。 上一棍,曲越还能咬着牙这一棍下来,曲越跳着脚嗷嗷直叫。 一个大男人,生生被宋锦瑟打得几乎泪崩。 最后曲越抱着头想要逃窜,却是偏偏被那几个长相威武雄壮的家丁给一胸膛挡了回去,硬生生被宋锦瑟敲了好几棍。 曲越哀嚎连连。 ;现在十棍了,还剩九十棍,四皇子殿下你忍着,帮我试一试这杖责一百到底有多疼。宋锦瑟掂着手中的棍棒若无其事地道,;不要跟我说你一个大男人,连一个弱女子能受的惩罚都扛不过去,是吧? 第467章 废物! 无论曲越跳着脚到哪里,宋锦瑟手中的棍棒像是长了眼睛一眼总能避开要害部位毫不留情地敲在他的腿上,屁股上。 任他鬼哭狼嚎,宋锦瑟面色不变。 曲越最后站也站不稳了,坐在地上起不来,腿上,屁股上火辣辣的疼。 一百棍自然是没有打完,也不是宋锦瑟起了恻隐之心,而是她打得累了。 打人也是要用力气的。 将杖棍扔在地上,宋锦瑟松了松手上的筋骨,居高临下地看着曲越,;本来我也不想与你为难,但无奈你撞上来了。这次就当做是给你一个教训。 说完,她冷冷地勾了勾嘴角,;不是所有人都是可以任由你揉捏的软柿子,以后言行注意点,否则稍不留心就会挨一顿毒打。 说罢。宋锦瑟也没有再看,转身离开。 曲越抬起头来,眸子猩红,眼神歹毒地看着宋锦瑟,;宋锦瑟你这个下贱胚子,你给本殿下等着,今天的仇,本殿他日必定双倍奉还!!! 话还没说完,面前的家丁皱了皱眉,稍微动了动手中的大刀,刀刃的寒光一闪而过,曲越便白了脸。 好汉不吃眼前亏。 曲越比谁都明白这个道理,他冷哼了一声。 家丁散了,子丰清越这两个侍卫这才屁颠屁颠地跑了上来,将曲越扶了起来。 ;四皇子殿下,四皇子殿下你怎么样了? 现在才来嘘寒问暖,刚才干嘛去了。 曲越面色阴沉无比,一甩手将两人推开。 ;废物! 带着他们过来,是想给宋锦瑟一个教训的。 可教训没给成不说,还被宋锦瑟教训了一顿。 子丰清越这两个侍卫倒是被他推开了,可人也站不稳,一屁股坐在地上。 曲越一瞬间脸色爆红。 刚才屁股已经被打开了花,现在猛不丁坐地上,下一秒更是疼得曲越快要断气了,揉着屁股嗷嗷直叫。 子丰跟清越两人更慌了,惊慌失措地又跑过去将人给架起来。 这下曲越倒是不敢再推了,只能悻悻地被两人架着,哼哼唧唧的跟个要被当成供品的烤猪一样出了宅院的门。 等人走了。 宅院里的人忍不住才笑出声。 青栀去而复返,刚好遇见被架着一瘸一拐出门的曲越。 回来就跟宋锦瑟道:;大少奶奶,今天这一顿落水狗打得真痛快! 她很早就看曲越不顺眼了,生得相貌堂堂,一表人才的,却不做人事,这种渣男,就应该被暴揍一顿! 宋锦瑟也觉得痛快。 她一直觉得书中最欠揍的就是这个男主曲越,要不是作者亲妈给了他男主光环,凭这种渣男德性就应该是书里面早早领盒饭的那个。 ;更痛快的还在后面呢。 接下来的事情有够曲越继续喝一壶的。 宋锦瑟轻笑一声,;口信捎过去未央宫了没有? 青栀点了点头,;已经秘密让人捎带通知贤妃了,贤妃这会儿应该正赶着去处理云书云画这两人。 宋锦瑟点了点头,嘴角扬起一抹冷笑。 * 曲越如丧家之犬一样回了寝宫。 被女人打成这样这种丢脸的事情曲越自然不会声张的,别说声张,就连太医也不敢请。 只脱了衣服,趴在榻上让一个平日里面贴身伺候的侍女来给他的屁股以及小腿上药。 宋锦瑟打人的时候根本就不留情面,所以这时候曲越的屁股上,小腿上尽是一道又一道的红痕,触目惊心。 侍女手拙,上药不仅不熟练,而且哪里经过这种事,这时候,更是吓得手上颤颤巍巍的没个轻重的,几下上药疼得曲越嗷嗷直叫。 好不容易上完了药,曲越瘫在榻上,让侍女给自己捏捏肩,这时候,却是有下人敲响了门。 颤颤巍巍地在外面道。 ;四皇子殿下,贤妃娘娘来了,让殿下现在马上到正厅去。 ;好,本殿下知道了。 贤妃这段时间心情不好,极少离开未央宫,便是就连御花园也鲜少去逛了。 而且,她见不得柳雪晴,所以已经有许久没有到过曲越这边来了。 曲越在去正厅的路上就在琢磨着母妃忽然到自己这边来是为了什么。 不过,很快他便知道为什么了。 刚进正厅,曲越嘴里的‘母妃’还没有叫出口,贤妃抬手便朝着他的脸上扇了一耳光。 ;啪的一声,声音无比清脆。 不仅连跟在曲越旁边的侍女懵了。 就连捂着半边左脸的曲越,整个人也都懵了。 想都没想到,刚从宋锦瑟那里挨了一顿痛打回来,又挨了一个耳光。 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呆呆地看着面前板着脸冷若冰霜的贤妃,;母妃 话没落,贤妃又是一巴掌扇在他右脸上。 曲越来不及躲,又是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个耳光。 贤妃正在暴怒的关头,力道自然不会小,这一个耳光打得曲越脸颊高肿,头晕耳鸣的。 也是这时候,贤妃的气还没有消,她指着曲越的鼻子就痛骂道,;别问本妃为什么打你,你干了什么好事你自己心里清清楚楚。凌州的事情都那样了,你还肆无忌惮地去招惹宋锦瑟,你知不知道宋锦瑟身边就有皇帝的眼线,还胡说八道将凌州的事情说出来,你是嫌命长了还是嫌弃你母妃日子过得太舒坦了。 说到最后,贤妃气得浑身都在颤抖,胸口起伏不定,一张妆容精致的脸,此时也成了猪肝色。 看着曲越,她恨铁不成钢。 自己平时觉得极为聪明的儿子,怎么到了重要关头却是做出这种愚蠢至极的举动! ;要不是有人捎了口信过来,我及时赶去将那两个正要将这事情上报的眼线给笼络住,现在你已经不能安安稳稳站在这里了。 曲越:; 现在他才后知后觉,宋锦瑟说的演戏是演给谁看的。 原来,是演给那两个眼线看的。宋锦瑟那个女人故意给自己挖了一个坑,就等着他去跳! 要是那两个眼线将事情上报了,那他如今怕是在乾清宫里,被兴师问罪了。 思及此,曲越脊背上不由得出了一身的冷汗。 回想起之前的事情,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跳梁小丑。 ;从今天起,你不许再离开这个寝宫一步! 贤妃眸眼沉沉。 这一次,她必须慎重对待。凌州的火,无论如何绝对不能烧到他们身上来。 毕竟,这火若是烧到身上来,会让他们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第468章 乐享其成。 曲越懵了。 不能离开寝宫? ;还有,柳雪晴那个狐媚子这几天我就带走了。 贤妃眼神一厉。 这事情跟柳雪晴脱不了干系。 柳雪晴的手段,贤妃当年也做过,自然比谁都了解柳雪晴对曲越会造成多大的影响。 她觉得,要不是柳雪晴那个狐媚子天天在宫中,将她的越儿迷得昏头转向,她的越儿也不至于做出这种蠢事来。 曲越:; 将他禁足在宫里,不能出宫去,无疑是要了他的命! 况且,还在将柳雪晴带走的情况下。 可他不敢说话。 只能缩着脑袋在一边听着。 毕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虽然知道这背后的风险极大,贤妃处理起来还是沉着冷静,游刃有余。 她又将曲越狠狠地训斥了一顿,然后用铁腕手段安置好一切,留下人将曲越看住,这才带着不情不愿的柳雪晴打道回未央宫。 曲越一脸乖巧地目送贤妃离开。 等贤妃离开,曲越的精神一松,浑身上下的疼劲又起来了,尤其是屁股跟脸,火辣辣的。 他一肚子的火气,回头就摔了一地的茶盏。 一时宫里人仰马翻,气氛无比的沉重。 与此同时。 昭微宫。 曲越与贤妃那边的鸡飞狗跳自然是第一时间传到这边来,静妃赵舒予半眯着眼卧在软榻上,两个宫女跪在地上一左一右给她锤着腿。 身后一个宫女一边跟她禀报着一边给她捏着肩。 这种不用接广告不用拍戏躺着就有人伺候的生活,赵舒予很喜欢。 她是穿过来的。 原身赵舒予已经死了,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猝死在那青灯古佛的寺庙了。赵舒予是原身死了之后才接替原身身体的。 穿越来这里之前,赵舒予是一个靠着出卖-身体跻身一线轻轻松松获得荣誉跟金钱的女明星,后来年纪稍微大了一点,在娱乐圈不吃香了,就打算傍个富商。 她看上一个结了婚的富商,设计原配车祸身死顺利小三上位嫁给了一个富商,本来以为自己可以轻轻松松一辈子衣食无忧,可她成功上位了没有几个月,就被调查出真相来的富商原配的弟弟开车撞死了。 赵舒予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没死,反而是穿越了。她穿过来的时候,还带着任务系统。 系统给她的任务就是扳倒曲越,将她的儿子曲焱扶上位,成为最为尊贵的太后。 而且,任务系统已经明明白白告诉过她,要是这个任务完成不了,她就会被系统无情抹杀掉,真真正正地死去。 赵舒予怎么可能甘心去死。 赵舒予很快就发现自己这个任务极其轻松。 虽然原身是个短命鬼,早早就得病猝死了。但是不得不说原身是个有野心的人。 因为赵舒予发现,原身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在谋划将自己的儿子曲焱扶上皇位这件事情了,原身在每一个宫中都安插了眼线,每个宫殿里的主子的一举一动,她都能第一时间知道得清清楚楚。 而且,就连长公主曲宁,原身也教导得服服帖帖的,虽是皇后所出,但是只对她一个人唯命是从。 赵舒予要做的就是乐享其成,然后在原身的基础上再添点砖加点瓦,将曲焱扶上位。 所以,赵舒予了解了京城的事情之后,一刻都不在那个小庙里多呆,马不停蹄地回了京城。 她肯定是要尽一切努力完成任务的。 禀报完曲越那边的事之后,赵舒予身边的贴身宫女怡然迟疑了片刻,又道:;静妃娘娘,宋清清明天就要被斩首了,娘娘真让那个紫馨代替宋清清去死么? ;是的。怎么了? 赵舒予漫不经心地道。 那天夜晚去见宋清清的时候,她就已经偷天换日,让身边跟着提食盒的宫女紫馨跟宋清清交换。 紫馨的五官本来就与宋清清有几分相似,再加上宋清清如今在狱中,披头散发,囚服一穿,谁会闲得无聊撩开她的头发认认真真看她的脸呀。 ;可紫馨的年纪还那么小,她家里人要是知道这个消息 紫馨是江南那边逃难过来的流民,一家子在京城流浪,吃不饱,穿不暖。 赵舒予当时回京路上看到这紫馨的第一眼,就打定了主意要带她回宫。 ;知道又怎么样,给他们一点银两他们还会对我感恩戴德。赵舒予挑了挑眼皮子,不以为然地道:;紫馨这一死死得挺有价值的,至少她这样一死,她家里人可以少养一个赔钱货,而且还都能得到一笔不少的银两。紫馨死了,他们就可以靠着这银两在京城生存下去,多么划算的买卖。 对于赵舒予来说,紫馨不过是她捡来的一条狗,她给紫馨好吃好穿的生活,那作为报答,紫馨肯定是要给她做事的。 天下哪有白吃的午餐。 怡然沉默,没有说话。 ;你不会在怜悯她吧?赵舒予已经敏感发现怡然的异样,半眯着眼睛,眸光寒凉地看向怡然。 ;有点。就是觉得紫馨年纪还小。 ;你这种悲天悯人的思想最要不得了。这世界上没有人值得可怜,你可怜别人,谁来可怜你?赵舒予道,然后她拍了拍怡然的肩膀,;曾经我也跟你一样,去可怜别人,最后还不是害了自己。 当时就是她可怜那个富商原配的弟弟,将他留在世上,没有将他也撞死,才会让他成为刺向自己的一把利刃。 从那以后,赵舒予就得到了教训,斩草一定要除根。 所有不利于她的东西,都要铲除得干干净净。 怡然抬头,接触到赵舒予那阴狠的眼神时,直直打了一个寒颤,她张了张嘴,最后没说话,只小鸡啄米一样乖巧地点了点头。 天色已经不早了,怡然起身的时候,下意识看向佛堂。 ;静妃娘娘,今天你要不要去佛堂抄写经书,诵经礼佛。 以往的静妃,都有在晚间抄写经书,诵经礼佛的习惯。 ;不了。本妃倦了,要歇下了。 赵舒予才不想抄什么经书,礼什么佛。 她不相信神佛。 她只相信金钱跟权力。;对了,明天让人将佛堂拆了吧。老是将神像放在那里,晦气。 原身以为烧香拜佛就可以求得神佛保佑让老皇帝多看她一眼。 可赵舒予明白,男人喜欢的只是漂亮的女人,一个女人不漂亮,就算天天求神拜佛的,也求不来男人的爱慕。 怡然静默了默,她越来越觉得,静妃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赵舒予将人遣退了下去,叫了系统上线。 她很是挑剔地瞧着铜镜里面的那一张脸,问系统道:;系统,有什么办法可以让这张脸变得好看一点。 第469章 靠脸吃饭。 铜镜里面映照出来的脸很白,原主并不算美女,就连能成为静妃,也不是靠那一张脸,而是靠关系的。 原主的母家就是太后的母家。 原主背靠着太后,虽然一张脸平平无奇,但还是被老皇帝破格恩宠,升为静妃。 要是靠脸的话,这后宫基本上也没有她啥事了。 在赵舒予看来,原主这张脸真的是败笔,眼睛无神,跟她穿来之前那张脸比起来,那是天和地的区别。 她以前那张脸多好看,要不是因为她那张脸,那有家室的富商怎么会看得上她? 要是原主有她的一半,在这后宫都能靠脸吃饭了。 这后宫好看的女人比比皆是,对比起贤妃以及坤宁宫那位来,原主这张脸真的是平平无奇,除了脸上病恹恹的白衬得尚且还有几分清秀之外,一点特色都没有。 赵舒予觉得,只要这张脸好看一点,再加上她的一身本事,根本就不愁老皇帝不往自己的昭微宫来。 男人都喜欢美女,尤其是年轻的漂亮的美女,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 老皇帝现在之所以天天宿在坤宁宫,也不是因为坤宁宫那位是皇后,而是因为那位的皮肤又嫩又白,跟年轻小姑娘差不多。 以前贤妃还稍微能看,可现在坤宁宫那位越来越年轻了,根本就没有贤妃什么事了。 系统冰冷的机械声响起。 ;变好看是可以的,现在拯救女主宋清清的任务已经完成,女主宋清清的危险系数已经下降到百分之十,只要女主宋清清的危险彻底解除,危险系数彻底降为零,就可以给宿主解锁任务奖品,届时宿主可以选择美化容貌。 原主只潜心于吃斋念佛,根本不注意保养,脸上皮肤白是白,但是已经有了不少皱纹。 赵舒予看着这张脸上已经很明显的鱼尾纹以及法令纹,觉得需要先将皮肤美化一下,起码要年轻上十岁,这张脸在后宫中才具备竞争力。 不过,赵舒予想不明白的是,宋清清都被她救出来了,为什么危险系数还残留了百分之十。 这百分之十的威胁是来自与哪里? 赵舒予皱了皱眉,问系统:;为什么宋清清的危险系数还有百分之十? 系统很尽职尽责地回答,;不知道,目前只能监测到宋清清的危险系数有百分之十,而且,在未来很可能有上升的趋势。 赵舒予:; 说了等于没说。 但赵舒予也没有将希望寄托于这个没用的系统,毕竟系统都是些机器人,没有什么智商。 只让怡然注意看着紫馨那边的情况。 只要紫馨不暴露,明天的斩首一过,人头落地,基本上她这一招偷天换日就成功了。 赵舒予已经在考虑自己第一步应该美化这张脸的什么地方了。 * 这边。 宅院。 莫离避开云书跟云画,将小册子的账本送了过来时,宋锦瑟正在往衣柜挂衣服。 快过年了,她到成衣铺子去定制了不少衣服,今天刚好送了过来。 要不是莫离送账本过来,宋锦瑟还真的忘记有楚胤止这一号人了。 楚胤止的离开对她而言没有什么大的影响。 她一个人生活习惯了,多了楚胤止的时候,觉得别扭。如今少了楚胤止,觉得过得自在了不少。 起码不用整天提心吊胆地担心被迫履行什么生孩子的义务了。 莫离放下账本的时候,抬眼看了宋锦瑟一眼,看到宋锦瑟脸上红光满面的,就知道宋锦瑟没有主子的时候肯定过得很不错。 想到这里的时候,莫离莫名觉得自己主子有点儿小可怜。 宋锦瑟离开主子过得不错,可主子离开宋锦瑟之后,可是过得并不好。 莫离对此是感受最深的,因为他每天晚上可以看到主子房间的灯很深夜都还在亮着。 有的时候,主子还半夜偷偷起来,往这边来一趟。 直到莫离走的时候,宋锦瑟也没有问莫离一句关于楚胤止的消息。 反倒是青栀看着莫离离开的背影,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大少奶奶,你真的跟大少爷关系闹崩了? 宋锦瑟点了点头,;崩了。 ;好不了了? ;嗯。 听到这个回答,青栀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道:;虽然主子做错了事情,但他一定有原因的。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怎么你们不试着好好说一说,或者这里面有什么误会也说不定。 宋锦瑟不为所动。 对这件事情,她自己有自己的看法和思量。 ;第一,他做事有原因,这我知道,每个人在做一件事情肯定是有原因的,可那是他的事情,跟我没有什么关系,我不可能为了他的原因委屈自己是吧? ;第二,你家主子是成年人了,不是对什么都一无所知的孩子,是个成年人就需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任,他如今的下场,也是他应该得到的,从他做错事情的那一刻开始,这件事情就已经不能回头了。 宋锦瑟根本不打算原谅楚胤止。 不经过别人的同意,就任意决定了别人的命运,害了原主一辈子,这种人,不值得原谅。 ;难道你们就要这样一直吵架吵下去? 青栀无比委屈。;都快过年了。 ;到时候再说吧。 宋锦瑟不想提及楚胤止,只转了话题道,;天牢那边怎么样了。 明天,就是处决宋清清的日子。 青栀刚从天牢回来,自然是对那边的情况极为清楚,;‘宋清清’那天晚上跟着静妃离开之后就没出现过,奴婢觉得,静妃是想让那个宫女替代宋清清去死。 ;大少奶奶,我们要不要揭穿静妃的阴谋? 宋锦瑟仔细考虑后道:;暂时不。现在还不是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静妃这个女人有点古怪。 ;那天牢里面做了宋清清替身的那个女人,要救么? 青栀觉得那毕竟都是一条人命。 宋锦瑟淡淡道:;不救。 ;她能在那牢房里面呆那么久也不揭穿静妃,说明她是心甘情愿的,既然她心甘情愿,那便让她去吧。 她又不是圣母,是个人都救。 大家都是成年人,这给死刑犯做替罪羔羊这件事情,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应该做的事情。 人家义无反顾地选择去死,难道她还得去拦着? 第470章 静妃,有异。 ;走,去天牢,或者还能赶上一场好戏。 要是不出意外的话,宋锦瑟觉得静妃在今晚一定会有动作。 行刑之前,需要确认刑犯身份,而天牢里‘宋清清’的身份,明显禁不起推敲。 静妃要想将人偷天换日,就必须提前行动。 而杀人放火的最佳时间,肯定是在夜黑风高的时候。 此时天牢,灯火通明。 牢房里面的‘宋清清’披着一头凌乱地散发蹲在牢房的角落,两手抱着肩,如同疯子一样双眼无神,连同身体也瞧着越发瘦弱了不少。 此时牢门吱呀的一声打开,一个狱卒手中提着食盒走了进来。 一时间,整个牢房都充斥着一股饭菜的香味。 所有要行刑的犯人,在行刑的前一晚,都能吃上丰盛的饭菜。 狱卒扫了一眼‘宋清清’,没发现什么异样,只将食盒;啪的一声扔在‘宋清清’跟前,粗声粗气道,;呐,这是你的断头饭。吃饱点,吃了好上路。 ‘宋清清’低垂着头,没有做声。 等狱卒出了门去之后,才拿起食盒狼吞虎咽了起来。 只是,没吃几口饭菜,就传来;砰的一声碗摔在地上摔碎的声音,紧接着就是一声惊恐的惨叫声。 狱卒闻声急急忙忙地过来,眼前的一幕却是让他毛骨悚然。 眼前的‘宋清清’坐在地上,地上散落了一地的饭菜。 而‘宋清清’则是如同发了疯一样拼命用手挠着脸,长长的指甲将脸上的皮肤抠破,一道道的血痕触目惊心。 狱卒看过去的时候,‘宋清清’已经将自己挠得面目全非,脸上如同脱了一层皮一样,可怖至极。 怕是她的亲娘过来,也认不出来她来。 听见有人进来,‘宋清清’张了张嘴,可她很快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她用手拼命地去抠自己的喉咙。 可无论她怎么努力,喉咙里只能发出嘶哑的声音。 狱卒只看了一眼,没有多看便离开了。 对于这种事情,他们已经习以为常。 一些要被斩首的犯人通常在行刑之前脾气会非常狂躁,连带着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举动来。 狱卒走了之后,‘宋清清’继续在地上翻滚惨叫,脸上,手上,身上,但凡是她的手能挠上的位置都是一道道血痕,里面还有黄水流出来。 眼看着人在地上如同一条死狗一样奄奄一息,只剩下一口气的时候,有人开了牢房门进了来。 ‘宋清清’看到来人的时候,明显是认出了那人,朝着那人伸出了手。 可那人却是拿出一块浸透了水的布条来,一把蒙住‘宋清清’的口鼻。 ‘宋清清’挣扎了几下,不动了。 顷刻之后,人已经死透了。 来人轻车熟路地尸体放在稻草堆上,将灯盏打翻,再将火点上,伪装出一副人不小心打翻了灯盏造成的走水现场。 这里是天牢最深处的牢房,周围的牢房都是空置的,没有关押犯人,等到狱卒反应过来时,火势已经不可控制了。 来人将现场处理妥当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忽而听闻背后似是有脚步声,等他反应过来时,双手已经被人反剪扣押住。 下一秒冰凉的刀刃就横在他的后颈上。 将行凶的人绑成一个大粽子扔在地上,来人组织纪律性极高,有服毒的倾向,为了阻止他自杀,宋锦瑟还特意让身边的青栀往他嘴里塞了一团稻草。 做完了一切,宋锦瑟才拍了拍手,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正在窜起的火苗。 稻草堆上的人已经没了气息了。 先下毒毁去容貌,然后再一把大火毁尸灭迹,不留下一丝一毫的把柄,这个静妃可谓是心狠手辣。 宋锦瑟眯了眯眼。 这个静妃比起贤妃来说,手段厉害多了。 可记得书中并无提及静妃,静妃要是手段那么厉害的话,怎么会在书中没有姓名? 事出反常必有妖。 宋锦瑟越想越觉得,这个静妃,有异。 宋清清这件事情她没有贸贸然插手进去,从目前来看是正确的选择。 看目前这种情况以后势必是要跟静妃对上的。 对付上静妃这个异数,若是不谨慎一些,反而是打蛇不成反被咬一口。 青栀看着越发明显的火光,皱着眉头道,;大少奶奶,我们要不要将这尸体拖出去,要是尸体烧得面目全非了,宋清清不就能完完全全金蝉脱壳了? 宋锦瑟摇头。 ;不动,就让她得逞吧。 打草会惊了蛇。 她是要看看,静妃到底是一条怎么样的蛇。 青栀眉头越皱越深,;那宋清清这个罪魁祸首不就又可以逍遥快活了? 她就是觉得宋清清多活一天,都让人心里不舒服。 宋锦瑟幽幽道:;她蹦跶不了几天。静妃那种人,若是哪一天宋清清威胁到她,怕是最后跟肮脏龌龊的鼠蚁一样,死都不知道死在哪里 虽是勾着唇,但火光闪烁下,宋锦瑟的眼底深沉。 * 第二日。 军队押着的兵跟粮清晨时分便风尘仆仆到了京城,这一日皇帝罢了早朝。 直至晌午时分乾清宫那边都没有消息传出来。贤妃提心吊胆了许久的心这才慢慢放了下来,心神一松。 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这时候,瞧见贤妃的脸色好了些许,旁边伺候的宫女才说了牢房不慎失火,宋清清被大火烧死的事情。 彼时贤妃正在从容缓慢地喝着用晒干的腊梅泡上的香茗,日子过得无比的悠闲,听到这个消息时,她眉头也不曾皱上一分。 宫中的关系大多都是这般,若是有几分用处的时候尚且还能顾及几分,要是彻底没了用处,谁会去谈起以前的交情来往。 显然她已经忘了前不久的时候,她还看待宋清清亲热如同自己的儿媳妇,而如今,她面上甚至没有一点波澜。 宋清清的死活根本跟她没有什么关系。 就在此时,宫人匆匆忙忙来了,;贤妃娘娘,不好了,四皇子殿下那边出事了。 贤妃拿着茶盏的手僵了僵,已经预感到不妙,;什么事? ;陛下身边的御前带刀侍卫将四皇子殿下带走了。 事情发生得突然,贤妃手中的茶盏没拿稳,砰的一声摔落在地上。 第471章 贤妃,逃脱不掉。 无论是屯兵还是谋反,都打的是齐有志的名号。 怎么能追查到她的越儿身上去? 贤妃一向的沉稳淡定此刻消失不见。 一边回想着是什么地方出了纰漏,一边起身匆匆忙忙赶去乾清宫。 已经到了乾清宫,还在外头,就听见里边老皇帝勃然大怒的声音:;好一个屯兵谋反!做出这种混账事,朕一直疼爱你,你是这样回报朕的?! 贤妃心里咯噔的一下。 还没来得及多想,就听得一声惨叫声传来。 贤妃急急忙忙进门的时候,瞧见一方砚台砸下来。 曲越侧身一躲,险险避过了那一方砚台,而那一方砚台,恰好滚落在一个穿着云青色衣裙的女子脚边。 顺着那一方云青色衣裙,贤妃往上看,恰好与宋锦瑟看过来的视线遇上。 接触到宋锦瑟的视线,贤妃的心猛然一沉。 宋锦瑟的手段她是领教过的,今天的事怕是不能轻易了结了。 ;陛下息怒,四皇子殿下怎么说也是陛下的孩子,年纪尚幼。宋锦瑟四两拨千斤地说着, ;肯定不会有谋反的心思的,怕是四皇子殿下只是好玩,闹着玩而已。 宋锦瑟一边说,一边笑着将那一方砚台拾起给桂公公送过去。 桂公公接过砚台的时候,恰恰好对上宋锦瑟那含着笑意的眼神,头皮莫名有些发麻。 眼前这位心机还真的不是一般的深沉。 她一副为四皇子殿下说话的样子,可这些话——还不如不说,明白人都能听得出来,这是反话。 表面上风轻云淡。 实则是三言两语将四皇子殿下所有的后路都断了个一干二净。 又想了想昨日宫里传唱地四皇子殿下去找事,反而在宋锦瑟那里吃了瘪的闲话,桂公公觉得,四皇子殿下这是踢到了铁板。 一失足成千古恨。 此时此刻,老皇帝气得胡子都吹了起来。 年纪尚幼,曲越的年纪比起宋锦瑟的年纪还要大上好几岁,这么大岁数,并不是什么孩童,怎么可能是闹着玩。 这个孽障只可能是真谋反。 冲着他坐着的这个龙椅来的。 此时桂公公正好将宋锦瑟拾起的砚台呈上来,老皇帝本来还气着的,见到这一方砚台,就更加气愤了。 接过砚台又是往曲越扔过去,这一次曲越就没有那么好运,砚台恰恰好砸中了他的额角。 血顿时就涌出来,曲越痛嚎了一嗓子,脸色都青了。 哪里还有往日里面四皇子殿下的温润如玉,此时此刻,他就像是一个落水狗,谁都可以踹上一脚。 贤妃见状,紧紧拧着的眉心猛然跳了跳。 她狠狠地瞪了一眼宋锦瑟。她知道,宋锦瑟这个贱人绝对是故意的。 这种落井下石的举动,她当时在宋锦瑟落难的时候做过,万万没想到,宋锦瑟转身没有还到她的身上来,而是还给她的越儿。 贤妃回过神来,连忙是上前替曲越求情。 曲越是她唯一的希望,要是没有曲越的话,她谋划再多,又有什么用? ;陛下,越儿肯定是被陷害的。陛下你不能偏听别人胡言乱语呀,越儿一向是乖巧,怎么会做出屯兵谋反这种事情来。 贤妃声泪俱下道,美人垂泪,极为楚楚可怜。 以往老皇帝看到她落泪,无论多气都会安慰上几句,可今天,贤妃这一套似是不起作用了。 见到她垂泪,老皇帝的气没有消,反倒是火气又冒了三丈高。 手指指着贤妃,怒火简直压抑不住,咬牙切齿道,;呵!朕没叫你来,你还敢来见朕? 贤妃懵了懵,有点没反应过来。 这话,是她也暴露了么? 贤妃心中的疑惑还没问出口,旁边的宋锦瑟便似是看出来她的疑惑不安,很是好心地提醒道:;贤妃娘娘,你想的应该是没错的呢,你为四皇子殿下隐瞒屯兵谋反的事情陛下已经知晓了。 闻言,贤妃脑子转动飞快。 为曲越隐瞒屯兵谋反这件事情她处理得极为稳妥,不但言语威胁了云书云画两人,还给她们两人赏赐了不少金银细软封她们的嘴。 按理说,如此软硬兼施之下,这两人不会转身就将事情告诉皇帝才对。 这时,宋锦瑟又笑着指着桂公公旁边的一个貌不惊人的小公公手中捧着的托盘道:;贤妃娘娘大概现在还不知道吧,我们府中的云书和云画已经将娘娘供认出来了。不信你瞧,那托盘上面的东西眼熟不? 贤妃顺着宋锦瑟的手指看了过去,在看清楚那托盘上的东西时,贤妃脸色一白。 刚才她进来的时候匆匆忙忙,只注意到一个小公公在那边捧着托盘,可哪里有时间注意到那托盘上的东西。 现在宋锦瑟提醒了,才将那东西看清楚。 赫然是她之前赏赐给云书云画两人的金银细软。 宫中的金银细软,是最好辨认的,既然是宫中的金银细软,都是些民间寻不到的值钱玩意,为了防止这些值钱玩意被宫中的奴才轻易便偷盗来倒卖到宫外去,这些金银细软上一般都会刻上宫中的印记。 而此时此刻,这金银细软上面刻的印记明晃晃便是未央宫。 桂公公眼尖,也一眼瞧见这些金银细软里头有不少是陛下赏赐的,当即是摇了摇头。 这个罪名,贤妃是逃脱不掉的了。 贤妃腿一软,险些没站稳,她想都没有想到,云书云画那两个小贱人居然对她阴奉阳违,一转身将这事情告诉了皇帝。 稍微一思索,贤妃马上就明白,云书云画这两人的阴奉阳违,跟宋锦瑟脱不了干系。 贤妃聪明了一辈子,没想到在宋锦瑟这一条阴沟里翻了船。 可现在并不是捶足顿胸的时候,她愣了片刻之后,很快就冷静下来,;陛下,这些金银首饰,不是臣妾的,臣妾宫中遭了毛贼,这些金银首饰,都是臣妾丢失的。 说到这里,贤妃手指指着宋锦瑟,;陛下,一定是她,她用臣妾丢失的金银首饰连同云书云画那两个贱人来陷害臣妾跟越儿。 嫔妃的宫里遭了贼倒是正常的,总有那么一个两个大胆的宫人生了豹子胆偷拿宫中的东西出去倒卖。 闻言,老皇帝面上的神情晦涩难辨,也不知道是有没有听信了贤妃的话,他只下意识地看了宋锦瑟一眼。 第472章 疯了? 贤妃见老皇帝看向宋锦瑟的眼神里有怀疑,更是双眼含泪,楚楚可怜道:;陛下,臣妾已经在陛下身边伺候了那么多年,陛下应该是了解臣妾的。若是越儿真的做了这种事情的话,臣妾一定会狠狠教训他,怎么会瞒着陛下呢。 贤妃与老皇帝自幼便是青梅竹马长大的。 老皇帝以往是最为宠爱贤妃的。 这么多年来,这一份宠爱也是独一份的,就连对皇后也不曾有过。 贤妃自认为,自己的话,老皇帝就算是不完全相信,但起码还能有一线希望。 老皇帝抿着唇,沉默了许久,深呼出来一口气,这才开口,;贤妃,比起你的话,朕更宁愿相信云书云画对朕说的那些话。 贤妃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一片,她看着老皇帝,;陛下,臣妾与你那么多年的情谊,你就不相信臣妾了么? ;并不只是云书云画这两人跟朕说起,曲越要屯兵谋反,就连你的哥哥,齐荣也是如此说的。云书云画这两人诬陷曲越,你的亲哥哥,总不会诬陷他吧。 贤妃愣愣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将老皇帝望着。 老皇帝此时也看向她,眼里有失望之色。 他深深地看了贤妃一眼,;知姝,朕一直以为你会站在朕的这一边的,可朕没想到,你早就已经对朕存了异心。 老皇帝并不是傻子,曲越的事情,他心知肚明,贤妃肯定是知情的。 而且,还是同伙。 知姝,是贤妃的闺名。 皇帝已经许多年不曾直呼过贤妃的闺名了。 贤妃的眉眼颤了颤,咬着银牙,不敢与老皇帝的视线直视。 她是个聪明人,话已经说到这里,她知道一切都已经不可挽回了。 就算她继续哭着求着说这件事情与她无关,但这事情已经埋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老皇帝即便这一次看在两人以往的情分上原谅她,但是再如同以前那样宠幸她,那是不可能的了。 在这后宫之中,失去了圣宠,便是失去了一切。 贤妃眼神歹毒地看着旁边抱着双肩看戏的宋锦瑟,如今落到这种地步,皆是拜宋锦瑟所赐! ;四皇子,曲越,屯兵谋逆,大逆不道,其心可诛,当关入宗人府,隔日问斩。 关入宗人府,隔日问斩。 这是书中太子曲笙的结局。 老皇帝既然能坐在这个位置上,凉薄程度自然非同一般,书中便是太子曲笙他也能眼也不眨地处了死,更何况如今失去了齐家依仗的曲越。 即便那是亲儿子,但只要是虎视眈眈盯着他的龙椅,就不能轻饶。 杀鸡儆猴这个道理,老皇帝比谁都懂。 对于老皇帝对曲越的处置,宋锦瑟是一点也不意外。 书中曲越设计了曲笙,让曲笙被无辜处死。 这,大概也是曲越的报应。 听到老皇帝要处死曲越,贤妃一时站不稳,整个人瘫倒在地。 她神情恍惚地看向坐在龙椅之上,不动声色的老皇帝,忽而笑了出声,;陛下,若不是你偏心,罔顾与臣妾往日情谊,所有的心思只用在曲笙身上,臣妾何至于替越儿谋划至此。 帝王之心,从来就是深不可测。 情谊,对于帝王来说,可有可无。 这一点贤妃看得很通透。 ;陛下有很多子嗣,不仅仅是越儿,曲笙,曲焱,曲凡等等之类,都是陛下的亲儿子,而臣妾,只有越儿一个亲儿子,陛下可以对越儿不闻不问,不关心越儿的日后,可臣妾是越儿的母妃,自当是要为越儿谋划一切的。 贤妃坐在地上,看似已经是心神大乱,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陛下你何曾想过,越儿无依无靠,日后若是新皇登基,他又该如何是好? 宋锦瑟平静无比地看向贤妃,此时这个女人已经是半疯癫的状态。 曾经高高在上,在背后谋划一切的女人,此时蓬头散发,如同疯妇。 贤妃有这样的下场,虽然是活该,但是她此时倒是觉得贤妃虽然可恨,但是更加可怜。 老皇帝按了按太阳穴的位置,挥了挥手,;来人,贤妃娘娘精神大乱,送到太和池让其好生疗养。 太和池。 便是宫中为了一些生病的妃嫔盖的行宫,有些生了病的妃嫔被送到太和池之后,便是永远都出不来了。 说是疗养的行宫,倒是比冷宫还要恐怖几分。 贤妃闻言,坐在原地一动不动,继续哭哭笑笑。 处置完二人,老皇帝也没有多留,由桂公公搀扶着离了殿。 宗人府的人很快到了,不多时曲越也被押了下去。 一时间,殿上只剩下宋锦瑟与贤妃二人。 太和池那边的人还没到。 宋锦瑟看着还在正殿中间坐着的贤妃,也没有打算说什么,头也不回地准备离开。 可她才转身,步子还没有跨出大殿,忽而,背后传来了贤妃幽幽的声音。 ;本妃一直不明白,本妃究竟是栽哪里了。 此时坐在地上的贤妃,哪里还有方才那疯疯癫癫又哭又笑的模样,她就坐在地上,伸出刚涂了蔻丹的手指将自己凌乱的头发撩起。 面容平静得可怕。 宋锦瑟停下步子,回头将贤妃望着,贤妃这模样,她倒是一点都不惊讶。 似是早就猜到会是这样一般。 ;贤妃娘娘,你栽就栽在,太过相信你与陛下的往日情谊了。宋锦瑟淡淡道:;云书云画都是陛下培养出来的人。你觉得陛下相信自己一力培养出来的人多一点,还是相信你这个青梅竹马的白月光多一点? 这一番话,就如同一道惊雷打在贤妃头上,她的双手无力地垂了下来,脸色一片煞白。 可这情况不过是持续一刻钟,或者更短的时间,贤妃忽而站起身来,指着宋锦瑟狠狠地道,;可要不是你的话,本妃跟越儿也不会有今天!?早知道会有今天,本妃就应该在知道宋清清替代了你的身份的时候让宋清清将你早早处理掉,不应该等你羽翼丰满了,成为最大的祸患! ;可贤妃娘娘,这个世界没有早知道。贤妃说得愤怒异常,可宋锦瑟面色依然平静,她走了上前,居高临下地将贤妃望着,;贤妃娘娘还是别懊悔以前没做的事情了,多想想日后应当怎么生存吧。毕竟进了太和池,怕是贤妃娘娘不疯,也得疯了。 第473章 见一见大世面。 就在这时,贤妃突然发狠,抽出发间的簪子就要朝宋锦瑟刺过来。 ;你将本妃的越儿毁了,本妃既然是过得不好了,你也别想活! 宋锦瑟一抬手轻而易举就将她手中的簪子打掉,簪子落在地上粉身碎骨,说时迟那时快,宋锦瑟抬手就扇了她一巴掌。 贤妃被这一巴掌打得脸都侧到一边,耳朵边上像是飞了许多苍蝇一样嗡嗡地响。 她捂着被打的半边脸,看着宋锦瑟的眼神如同淬了毒一样,;你别得意,只要本妃还没死,就还有出头的一天。 ;出头?等你能从太和池出来再说吧,不过应该也没有那个机会了。宋锦瑟冷笑着,对于落水狗,她从来不会同情,还会痛打一顿。 她又睨了一眼贤妃因为面色狰狞眼角出现的纹路,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再度开口,;对了,听说这一批进宫的新人都是些年轻小姑娘,怕是很快你就会被皇帝忘得干干净净。 贤妃坐在地上,面如死灰。 这后宫之中,从来都是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的。 没给贤妃再说话的机会,宋锦瑟转身离开。 宋锦瑟带着青栀刚出乾清殿,便恰恰好见到有人立在殿外,白衣素衫,似是在等她。 宋锦瑟已经认出来人是静妃。 也不知道人是什么时候来的。 来了多久。 不过瞧着应该是将她与贤妃之间的对话都听了个七七八八的样子。 静妃看着宋锦瑟从乾清殿那高高的台阶上下来,视线意味深长地落在宋锦瑟的脸上,;宋姑娘当真是聪慧过人。 宋锦瑟看了一眼静妃,忽而笑了笑,倒是很利落地接上,;谢静妃娘娘夸奖。 静妃的眼神一刻都没有离开宋锦瑟。 不知为何,从宋锦瑟身上,她感觉到一股格外熟悉的气息。 按理说宋锦瑟之前将长公主教训了一顿,静妃应该是对她并无好感,但是静妃却是对长公主的事情绝口不提,只一副极为欣赏宋锦瑟的模样。 道,;本妃对姑娘一见如故,不知道宋姑娘有没有空闲,到本妃的昭微宫来赏个花,喝个茶。 闻言,青栀本能地抬起手,想要将宋锦瑟往回拉。她不想去静妃的昭微宫去。 静妃这个人,肯定没有那么好心地请大少奶奶去赏花喝茶,指不定是没安什么好心眼。 可是下一刻,却是听到宋锦瑟落落大方说道:;既然静妃娘娘邀约,那便打扰了。 宋锦瑟语气平静地答应了静妃的邀约。 静妃的视线左移了些许,眼神灼灼落在青栀的脸上,;宋姑娘聪慧,就连同身边的丫鬟也极为聪慧。不过就是瞧着,似是有点怕本妃。说到这里,静妃用手掩唇,吃吃笑道:;本妃瞧着应该是没有那么可怕吧,又不是什么吃人的老虎。 ;静妃娘娘夸奖得极是,我也觉得我身边的聪慧。 话落,又扯了扯嘴角,道:;不过也让静妃娘娘见笑了,我本是乡野出身,没见过什么大世面,身边的丫鬟自然也鲜少见到过静妃娘娘这种嗯,贵人。 静妃下意识地蹙了蹙眉,宋锦瑟这话说得没问题,但是不知为何,她总是觉得宋锦瑟这话中有话,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自己想多了。 只不过,静妃还是将宋锦瑟调查得清清楚楚的,宋锦瑟这句话确实是说的没错,她的确是乡野出身,没见过什么大世面。 静妃面上虽然是微微笑着,但是敛下的眉眼间却是闪过一抹鄙夷以及不屑一顾。 乡巴佬! 宋锦瑟眼角的余光一直在暗中注意着静妃的动静,静妃脸上的表情变化,她一丝一毫都没有错过。 面上虽然在笑着,但在心里却是冷嗤了一声。 贱人就是矫情。 昭微宫,静妃倒是也没有要为难宋锦瑟的事情,反而是非常热情地将宋锦瑟带着参观了一趟昭微宫的里里外外。 前不久,宋锦瑟已经将静妃的底细给摸了个清清楚楚。 静妃此人叫做赵舒予,是赵太尉家中嫡女,赵太尉家中妻妾也不少,可不知为何膝下一直无子女,也是晚上求神拜佛之后才得赵舒予一女,所以赵太尉夫妇二人皆是对赵舒予极为宠爱。 赵家是太后的母家,太后自然是对赵舒予极为照拂,赵舒予自小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进宫便是昭仪,短短半年时间便扶摇直上当上静妃。 赵舒予背靠太后跟赵家这两棵大树,在后宫的日子过得美滋滋的,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按理说赵舒予如此命好,但上天给人打开一扇门时,肯定会关上一扇窗。 这赵舒予的身体不好,自生下二皇子曲焱之后,身体更是日益消瘦,平日总是在昭微宫不出门,传说是得了不治之症,就连宫中的太医也是束手无策。 寻医问药了许久都没有起色,后来这赵舒予便信了佛,今天在宫中摆设佛堂,明天吃斋念佛的,前不久还直接去了宁安寺清修。 宋锦瑟第一回见到赵舒予的时候,那日她刚刚回宫。 宋锦瑟跟在静妃的身后,昭微宫很大,静妃领着宋锦瑟走完时,白皙的面上变得红润了几分,走了那么久的路,静妃腿不抖气不喘的,不见有半点病态虚弱的样子。 看起来,并不像是得了不治之症的样子,反而是身体康健,活蹦乱跳。 静妃领着宋锦瑟在昭微宫炫耀似的逛了一圈之后,在对上宋锦瑟眼底的疑惑时,静妃才愣了愣,似是想起了什么,用帕子掩唇轻咳了几声。 一脸病弱美人一碰就碎的模样,声音一秒变得虚弱了不少,;本妃身体有些不适。 宋锦瑟也没让她失望,看了她一眼,眼中的疑惑消了下去,然后顺着静妃的话道,;静妃娘娘身子一向是不好,不如还是回正殿坐下吧。 静妃点了点头,心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还好自己上辈子在娱乐圈呆的时间长,表演功底扎实,不然今天怕是被宋锦瑟这个乡巴佬给发现了端倪。 一想到宋锦瑟不过是一个乡巴佬,什么也不懂。 而她是穿过来的,静妃就觉得自己一身的优越感。 她不可一世地睥睨了宋锦瑟一眼,觉得接下来是时候给这个乡巴佬展示展示一下,什么叫做见过大世面了。 她甚至都可以想想到宋锦瑟看着自己羡慕嫉妒恨的眼神了。 第474章 暴发户。 到了正殿。 赵舒予理所当然地在主位坐下,使了个眼色之后,便有几个宫女上了前来。 两个宫女一左一右跪着给她捏腿,还有一个宫女在身后给她捏着肩。 倒是可惜,若不是现在还是大冬天不需要扇扇子,扇扇子的宫女她也叫上两,让宋锦瑟这个乡巴佬见识一下什么叫做有牌面。 知道静妃是在故意炫耀,宋锦瑟没有说话,只是很配合地打量了量正殿,在看到昭微宫那些随处可见的小摆设时,宋锦瑟眼中亮晶晶的。 不得不说,静妃确实是命好,在这后宫之中也是过得不错,这昭微宫的正殿,一些珍稀贵重的小玩意便是摆放在最为明显的地方,生怕别人看不见似的。 不过,宋锦瑟注意到,这四处的摆设,摆在明面上的,大多都是一些黄澄澄的金银之物,而一些明显是比这些金银之物要贵重得多的精美玉石瓷器,则是被放在一些让人不怎么注意的地方。 这是庸俗还是,藏拙。 宋锦瑟眯了眯眼。 她看了看花枝招展的静妃,下意识觉得应该是前者。 正殿里面的东西,一般都是按照主子的喜好来摆设。可以看出来,这静妃独爱金银之物。 传说琴棋书画样样都精通的静妃,按理说,饱读诗书,应该是一个视黄白之物如同粪土的。 宋锦瑟若有所思。 她并不是傻子,通过这一系列的蛛丝马迹基本上可以确定,这个静妃跟她听说的那个静妃不一样。 只不过宋锦瑟并不清楚到底是传言与实际有点出入,还是这个静妃,并非原来的静妃。 她将书中的内容又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可以确认静妃此人在书中根本没有出现。 眼中的疑虑不过一闪而逝,紧接着,宋锦瑟看着一个通体都以黄金铸成的雕像,神色尽是吃惊,她犹豫了片刻,下意识地用袖子擦了擦手,然后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那个黄金雕像。 视线就像是黏在那雕像上面一样,怎么也移不开来。 赵舒予根本没有发现宋锦瑟已经对她产生了怀疑。 她只看见宋锦瑟盯着她特意摆放出来的那些黄白之物看,像是极为想要的样子。 而且,宋锦瑟擦手的那个动作她也看到了,心里冷笑连连。 到底是乡巴佬,没见过世面。 想着她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都是人上人,都不是宋锦瑟这个乡巴佬可以比的,赵舒予心里莫名就有些膨胀。 此时她完全忘记了,她在穿越来这里之前,也是出生在农村家庭。 初中都没有毕业就进了娱乐圈,后来火了,也只是靠了一张脸,根本就没有什么演技可言。 此时赵舒予心中得意洋洋,可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摆了摆手,开口淡淡道:;那些都是些不怎么值钱的小玩意。 宋锦瑟只笑笑没说话。 倒是旁边的青栀侧过头来,嘀咕道:;这些大少奶奶买起来不是不带眨眼的么,确实是不值钱。 接下来,赵舒予又像是很不经意地给她展示了不少自己从娘家带过来的宝贝以及一些皇帝赏赐给她的宝贝。 其中最为贵重的便是一颗如同鹅卵石大小的夜明珠。 宋锦瑟拿着那夜明珠左看看,右看看,一脸的震惊,;静妃娘娘,这夜明珠值不少银两吧! 赵舒予越发觉得宋锦瑟是个没有什么见识的乡巴佬,寒酸卑劣,真不知道系统为什么将这种乡巴佬列为危险人物。 还让她要注意。 目前显示,宋锦瑟这人是在皇后的阵营里,是皇后手中的一张王牌,就连曲笙能避开危险,也是因为宋锦瑟。 现在看来,不过尔尔。 要是生在她们那个时代,肯定是月入两三千,连车房都买不起的小职员。 也是生在这个没有什么竞争力的古代,又嫁入了副将府,才能有今时今日的际遇。 于是赵舒予挑了挑眉一副不足挂齿的样子,道:;也不值什么银两。 宋锦瑟心里明知道静妃这是故意炫耀,心里冷笑连连,可是面上却是明知故问道,;怎么可能不值什么银两呢,这种夜明珠价值连城。我做生意跑买卖的时候有幸在一个朋友家里见到过。 她越发觉得静妃有异。 怎么说赵太尉赵家都是京城里面的名门世家,可这静妃身上并没有一点点世家小姐的气质。 反而是浑身上下掩饰不住的一股暴发户的气质。 她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个极为大胆的想法。 静妃似是从她的话语里面听到了感兴趣的东西,不禁多看了一眼宋锦瑟,有些诧异地问道,;你会做生意? 宋锦瑟点了点头,很是谦虚地道:;也不是什么会做生意,只不过是夫家有些小生意,我代为经营。 静妃似是彻底被勾起了兴趣,;你夫家的生意在京城? 宋锦瑟摇了摇头,京城里她确实是有不少生意,但是那些都是不能告诉静妃的。 那些是她的底牌,不能轻易跟人暴露的东西。 她只道:;夫家的生意不在京城,而是在狮城。 狮城,静妃知道,那是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要是用她那个世界的话来说,那是个一个四五线的小城市,远远没有京城一半繁华。 于是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刚才那副很有兴趣的模样也变成了兴致缺缺的样子。 在一个四五线小城市做生意,还真的是目光短浅。 赵舒予看向宋锦瑟的目光,丝毫不遮掩鄙视。 ;做生意就应该在京城这种繁华的地方,人多,才能赚得到钱。 宋锦瑟看了眼静妃,笑了笑,道:;静妃娘娘说得对,看来静妃娘娘也很会做生意,是有准备做生意的打算么? 赵舒予闻言完全不遮掩自己的野心,;确实是。 她确实是有这个打算。 演过不少穿越剧的女主,那些女主做起生意来都是红红火火的。 都是穿越,她这个现代人的智商完完全全可以像那些女主一样碾压这些无知又愚蠢的古代人。 更况且,她还带着系统,想到这里的时候赵舒予有点飘,觉得这普天之下就没有她做不到的事情。 ;不知静妃娘娘想做什么生意呢? 宋锦瑟垂眸,眼神紧紧地盯着她。 宋锦瑟问这句话的时候,赵舒予的脑里系统的警报灯突然响了。 第475章 年轻了十岁! 系统亮起红灯提醒赵舒予:;宿主,危险,注意在人前维持人设! 赵舒予张了张嘴,到嘴边的话还是没有说出来。 虽然赵舒予初中没毕业,也不懂什么历史,但是穿越剧演多了,一般的常识她都知道。 她很快意识到,自己作为一个高门闺秀,风风火火说要做生意,确实是不怎么符合人设。 容易引人怀疑。 所以赵舒予借着低垂下头来干咳一声将自己本来要说出口的雄心壮志全都咽下肚子里面去,等抬起头来的时候,已经无缝连接上静妃的温婉大方。 她摆了摆手,面上不动声色,;只是想想而已。 赵舒予突然想起,她平时随心所欲的,也没有怎么刻意地去维持人设。就如同拆佛堂这种事情,系统都从来没有提醒过她维持人设这一回事。 怎么今天就突然亮起了红灯。 可现下有人在前,赵舒予也不好直接询问系统。 静妃的表情衔接很是隐晦,但是宋锦瑟还是注意到了,另外,她似乎还听到了机械冰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这声音,似有若无。 听到这声音的时候,她下意识地看向在她跟前的青栀。 青栀没有反应。 静妃周围伺候着的三四个宫人,也没有反应。 宋锦瑟眼角的余光环顾了一周,有些迷茫。 她幻听了? 系统亮红灯这事情明显让赵舒予产生了警觉,接下来赵舒予也没有再跟宋锦瑟说话的意思。 很快便以身体不适将宋锦瑟打发了走。 离开昭微宫的时候,宋锦瑟往宫殿的南边望了一眼。 宫女将宋锦瑟带到宫门前,宋锦瑟便抬手让那宫女回去。宋锦瑟故意走得很慢,等那宫女转身将昭微宫的宫门关上的时候。 宋锦瑟才问起:;青栀,刚才你有没有听到除了贤妃还有谁在说话。宋锦瑟补充道:;是一个硬邦邦的男声,还在说什么危险来着。 具体那个声音在说什么宋锦瑟听不清楚,声音特别小。 可宋锦瑟敏锐感觉到这个声音应该不是幻听,而且,与静妃将她们遣走有关。 青栀一脸懵懵然,她认真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 宋锦瑟下意识地蹙了蹙眉,沉思了片刻。 那个声音她听得清清楚楚,似是她那个世界的机器人一样的声音,声线硬邦邦的。 可要是有声音的话,青栀跟静妃周围的人怎么听不到。 实在是古怪。 宋锦瑟没想出一个所以然来,视线落在挨着昭微宫南边的小树林。 她拉着青栀,在观察到四周没人注意之后迅速闪身到那个小树林里面。 小树林的旁边,隔了一道高墙,墙里,就是昭微宫。 只不过,墙里面不时传来拆卸东西的声音。 ;大少奶奶,发生了什么? 青栀被宋锦瑟拉进小树林之后还是懵懵然的。 ;小声点。宋锦瑟竖起手指轻嘘了一声,视线迅速扫过旁边的高墙,在静妃带着她在昭微宫逛那一圈的时候,她就被这边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力。 ;你说贤妃信佛? 青栀一头雾水地点了点头。 宋锦瑟眯了眯眼看着面前的高墙。 刚才静妃领着她的时候,她明明晃晃看见这边有一座佛堂,不少宫人进进出出的,正将这个佛堂拆卸掉。 一个信佛的人将已经盖好的佛堂拆卸掉,这一点不得不让人生疑。 她打量了量面前的高墙,忽而朝着青栀招了招手,;过来,我们去见个熟人 * 将宋锦瑟遣走之后,赵舒予将底下伺候的人全部赶走。 此时系统监测灯光还是打开状态,不过现在红灯已经转为绿灯,赵舒予问:;刚才为什么会有警报? ;监测到宿主有暴露身份的危险。 赵舒予想了想,危险应该来源于宋锦瑟。 毕竟宋锦瑟是被系统列为危险人物,危险系数,满满的五颗星。 这也是赵舒予注意宋锦瑟的原因。 赵舒予回想了想,没想到自己说了什么不应该说的能引起宋锦瑟怀疑的事情。 系统警告:;宿主还是注意远离危险人物。在完成任务的同时,宿主是不被允许暴露身份的。一旦暴露身份,后患无穷。 赵舒予:; 她没有接话。 可是从内心深处,她对系统的警告不屑一顾。 宋锦瑟再怎么危险,不过是一个愚蠢无知的古代人而已,她一个现代人,还带着能监测危险的系统,怕她一个古代人? 笑话。 赵舒予没将这个警告放心里,她也没将宋锦瑟放在眼里。 目前的宋锦瑟,根本对她造成不了任何的威胁。 ;宋清清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我的奖励呢? 注意到这时候宋清清的危险系数已经彻底降为零,要奖励才是赵舒予的目的。 系统的声音响起,;宿主想要什么奖励。 赵舒予勾了勾唇,;我想要年轻的皮肤。 滴的一声过后,系统道:;奖励已发放,请宿主注意查收。 奖励到手,赵舒予心里高兴,她美滋滋地走到铜镜前,果然瞧见铜镜里面的人儿年轻了十岁, 鱼尾纹,法令纹什么都消失不见,心里就越发的美了。 这个系统真是好,别人做梦也想要的东西,她只需要完成一个任务就能得到。 穿越来这里之前,为了攀上那个富商,她花了大价钱做皮肤护理,之前在娱乐圈赚的钱都基本投入到她这张脸上了,才堪堪瞧着年轻了五岁。 而现在,轻轻松松就年轻了十岁! 只不过,即便是年轻了十岁,这张脸对于赵舒予来说还是拿不出手。 她看着铜镜好一会儿,又开始对这张脸嫌弃起来,觉得下一步应该让系统给她美化一下眼睛。 原主赵舒予的眼睛太小了,还是单眼皮,一笑起来,眼睛眯起来,不好看。 而且,原主的嘴巴有点大,不好看。 毕竟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男人都喜欢樱桃小嘴。 其他什么都可以不要,但最起码要漂亮。 在赵舒予的观念来说,女人的脸是拥有一切的本钱。 从小她妈就耳提面命地跟她说,女人不需要读什么书,上什么大学,读了多少书,上了好大学,别人又看不到,女人只要长得好看,以后轻轻松松就能勾搭上金龟婿,妥妥嫁入豪门。 有了这个系统,她一定能成为万人迷。 至于皇帝什么的,还不是轻轻松松被她拿捏住。 第476章 挖了你的狗眼! 宋锦瑟从那高墙翻了过去之后,顺利地进了昭微宫。 刚才在静妃的带领下将这些路都走过一趟,哪一条路人来人往,哪一条路偏僻无人,宋锦瑟皆是在脑海里记得清清楚楚。 所以,她轻车熟路地避开过往宫人,一路往南边走。 青栀倒是一路上心不在焉,只在嘀咕着要见的熟人是谁时,终于,前面的宋锦瑟停在一个屋檐处。 虽然是青天白日,但屋檐处飞起的檐角恰恰好能将两人的身形遮蔽起来。 此时,昭微宫内一个偏殿里,本应该被那一场大火烧死的‘紫馨’正在阳光下晒着太阳。 每每有宫人经过,她都会下意识地低垂下头,将一半脸藏在阴影里。 可就算她藏头露尾的,青栀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人。 偏殿的屋檐上,青栀下意识地瞪大了眼睛,看着屋檐底下的人,几乎要惊叫出声。 只是还没有等她惊叫出声,宋锦瑟已经将她的嘴捂住:;别惊讶,那就是你这几天来念叨的宋清清。 也不怪青栀认不出来。 眼前为了掩人耳目,宋清清身上穿了宫女的衣服,静妃还特地让人按照紫馨的样子给她易了容,乍一眼看去,没有人能认出宋清清来。 进昭微宫时,宋锦瑟就很有意识地在找宋清清,在进宫的时候,她就见到‘紫馨’了。 见到‘紫馨’的第一眼,宋锦瑟并没有认出来。 只不过,‘紫馨’见到她便迅速低头这个细节,被宋锦瑟敏感捕捉到了,所以才宫人带她们离开时,她又看了一眼。 许是笃定宋锦瑟不会发现她会在昭微宫,‘紫馨’无所顾忌,还在晒着太阳。 毕竟没有人会想到,一个本应该葬身火海的人会安然无恙地在宫里。 本来宋锦瑟并没想到静妃会那么大胆将人带回昭微宫,后来想想,倒是也正常。 最危险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看到宋清清在悠悠然然晒着太阳的样子,青栀下意识蹙了蹙眉,忿忿道:;大少奶奶,为什么恶人做了坏事之后总是能逃脱裁决公正,然后换个身份就能好好活着! ;好好活着?宋锦瑟冷笑,;不,青栀,恶人一定会有报应的,不过,一种报应是老天爷给的,还有一种——是自找的。 她留着宋清清,可不是为了让她好好活着的。 书中宋锦瑟所受的欺凌以及屈辱,她全都要一样一样地受过去,不然,白瞎了自己留她这几天活命的时间。 ;自找的报应? 青栀挠了挠头,有些懵懵然。 报应这种东西,还能自找呀? 就在青栀百思不解时,宋清清旁边有一个宫女正匆匆忙忙经过,就在青栀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就看见旁边宋锦瑟手中不知何时已经拿了一块小石头。 青栀目露迷茫,正想问话,却看到宋锦瑟竖着手指朝着她轻嘘了一声。 就在青栀眨了眨眼的功夫,宋锦瑟手中那块小石头已经朝着宋清清旁边那宫女击打了过去。 正中后背。 屋檐下面,那个宫女惊呼了一声。 这宫女恰恰好是静妃身边伺候的大宫女怡然。 她回过头来,环顾了一圈,四处除了正在晒太阳的宋清清就再也没有别人了。 所以,她马上就得出结论,这是宋清清做的好事。 上回宋清清洒扫的时候不认真,被她训斥几句之后,一副高傲得不得了的样子。 怡然蹙了蹙眉,她早就看不惯宋清清了。 明明是顶替了紫馨的身份才得以苟活下来,却不懂得夹着尾巴做人,还一天到晚颐指气使的。 到现在,还借机报复她? 怡然既然能当上静妃的大宫女,也不是什么好欺负的人,她上前几步,到了宋清清面前,推了宋清清一把。 怡然的动作很突然,宋清清没有反应过来,踉跄了几下没有站稳,一屁股摔在地上。 宋清清正想爬起来的时候,怡然却是一脚踩住了她撑地的手,顺带还用脚尖碾了几下。 宋清清哪里受过这种欺凌,手想抽又抽不出来,疼得呜呜直叫。 她想骂人,可嘴里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根本说不出话来。 这种只能任由别人欺凌的感觉,让心高气傲的宋清清悲愤欲绝,她恶狠狠地瞪着怡然,要是视线能杀人的话,她恨不得用眼神将怡然凌迟。 可眼神毕竟不能杀人。 怡然本来就想着趁机敲打宋清清,好让她知晓自己目前的处境,可宋清清却是一副死不悔改的模样。 盯着她的眼神恶毒得如同一条要扑上来撕咬人的毒蛇。 怡然在昭微宫中伺候了那么久,心里自然清明如同宋清清这般的人应当如何敲打。 既然是毒蛇,那就拔掉她的毒牙。 ;瞪什么瞪,真不知好歹? 她弯腰,扬起手,;啪的一声清脆的声响过后,宋清清的脸上出现五条红红的深深的指痕。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你还以为你如今还是丞相府的嫡女?你如今不过是一个没有身份的下人,不,你连下人都不如,不过是一只永远只能躲在暗处的老鼠罢了,跟我在这里硬气什么? 永远躲在暗处的老鼠。 宋清清捂着被打红的半边脸,眼神瞪大,牙齿咬得死死的。 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感暂且不提,怡然这些话语无疑是扯开了她最后一层遮羞布,让她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如同调色盘一样。 两人的争执打闹,很快引来了不少宫人围观。 怡然是宫中的大宫女,更是静妃身边的大红人,而这后宫里面,也惯是踩高捧低。 遂宋清清与怡然身边围了一圈人,可并没有一个为宋清清说话的。 她们指着宋清清,目光里毫不遮掩的厌弃,;哑巴一个,也敢惹怡然姐姐,还真的是嫌命长了! ;整日趾高气扬,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一家的贵女小姐,其实呀,不过是静妃娘娘捡回来的一条狗而已。 ;下贱胚子就是下贱胚子,装什么高贵! 这些议论传到宋清清耳里,她的面色瞬间变成了猪肝色。 她盯着怡然,目光淬了毒般。 这时候,怡然却是走到宋清清面前,不露痕迹地勾起嘴角笑了笑。 ;下贱胚子,瞪什么瞪,再瞪的话,相不相信我让人挖了你这一双狗眼! 话落,朝着宋清清的脸上吐了一口唾沫。 第477章 是个祸患。 宫里少不了拉帮结派。怡然这么一句话之后,旁边的宫人也反应了过来,这‘紫馨’是怡然看不惯的。 有些朝着宋清清吐了几口唾沫,有些趁乱撕扯宋清清的头发,有些甚至还蹬了宋清清几脚, 宋清清最后不但头发散乱,衣衫被撕烂,就连脸上也落了好几道指甲印。 那张以前瞧着还尚且算是有几分姿色的脸,如今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屋檐上的青栀看着,才算是有了几分解气。 要不是她如今不方便露面,就连她都想要下去,踹几脚宋清清。 最后怡然跟那些宫人一起说说笑笑,扬长而去。 而宋清清,在地上狗吃屎一样趴了许久,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才起了身来,一瘸一拐地往屋里走去。 宋锦瑟勾着唇看着宋清清的背影远去,这才从屋檐上悄无声息地摸下来。 此时地上静静地躺着一块宫牌,上面规规整整的字迹刻着‘紫馨’二字。 很明显,这是宋清清落下的。 宫中的宫人众多,为了出入宫方便以及区分宫人等级,故而宫人身上皆是有这种宫牌。 青栀见到这个宫牌,自然是恨屋及乌的,一脚便想将那宫牌蹬出去。 可还没等她有所动作,宋锦瑟已经将那宫牌捡了起来。 ;大少奶奶,你捡起那肮脏的东西做什么。 对于青栀而言,瞧不惯的人,就连身上的东西都是瞧不惯的。连碰一碰,都觉得肮脏。 ;自然是有用处的。宋锦瑟拿着宫牌,很快便又跃上了屋檐。;走,我们去煽个风点个火 青栀:;?? 煽什么风点什么火? 没等她问,宋锦瑟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视线范围内,青栀虽然一头雾水,但也只能亦步亦趋地跟上去。 此时天色不早,已经近了晚膳的时间,昭微宫外的宫道,不时便有宫人来来往往。 昭微宫前不远就是乾清宫。 从御膳房出来将膳食送到乾清宫的宫人,都要经过昭微宫的宫门。 宋锦瑟与青栀在小树林里,终于逮着了一个身穿着乾清宫宫服的落单宫人。 这宫人手中还捧着装着炖盅的托盘,炖盅里面,热气腾腾的,应是给老皇帝准备的补品羹汤。 等到这宫人经过小树林时,宋锦瑟绕到身后去,一个干净利落的手刀落在宫人后颈上。 下一刻,那宫人便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宋锦瑟是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的,她先是伸出手来将人给拉住,然后腾出另外一只手接过那宫人手中的炖盅。 这身手让跟着在身后的青栀目瞪口呆。 看着宋锦瑟熟练地将那宫人拖进草丛里,露出一双脚来,然后又往炖盅里面洒了点粉末,再将刚才在地上捡到的宫牌扔进草丛。 青栀才明白,刚才宋锦瑟说的煽风点火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宋锦瑟将一切都准备好,这才拍了拍手,扭头吩咐青栀,;我们去一趟 青栀眼神一亮,兴奋得如同打了鸡血,忙不迭地应道:;好的,大少奶奶! 她已经迫不及待要瞧见宋清清报应上身的模样了。 * 昭微宫里,山珍海味,美酒佳肴,赵舒予正在宫人的伺候下用着膳。 样貌变得年轻的赵舒予心情也极好,让身边伺候的怡然给倒了一杯小酒,就着菜自酌自饮,生活惬意而美好。 便是这时候,守门的宫人匆匆忙忙地进了门来,急急道:;静妃娘娘,乾清宫的桂公公领着几个宫人上门了,道是要找宫里的宫女紫馨! 赵舒予本来吃饱喝足,心情尚且不错,但听到这话之后,便是蹙了蹙眉。 问道,;好端端的,怎么来找‘紫馨’? 若是说知道她将宋清清偷天换日的事情,又不太可能。 一切她都弄得妥妥帖帖,谁都不会发现人被换了。 那守门的宫人便低头道,;奴才也不知道,不过奴才倒是听桂公公提起,道是紫馨那个宫人生了事端,陛下那边正龙颜大怒,所以遣了人过来捉拿紫馨到乾清宫去问话。 要是旁的宫人生了事端,乾清宫那边来要人,赵舒予尚且二话不说放人。 可如今乾清宫那边要的人是宋清清,赵舒予哪里敢放人。 赵舒予陷入了沉思,她琢磨着这事情应该怎么妥善处理。 毕竟乾清宫那边要人的话,她不放人,这事情怎么都有点说不过去。 可要是放人的话,真让老皇帝将宋清清认出来,即便她是赵家嫡女,也吃不了兜着走。 窝藏罪犯,那是杀头的大罪。 便是这时候,旁边的怡然俯身过来,低声道:;静妃娘娘,那清夏这几日患了急疹,不如娘娘 赵舒予点了点头。 得到了首肯,怡然便直起腰来,对那守门的宫人道:;你去与桂公公说紫馨染了怪疾,这会儿过乾清宫恐会将病气过给陛下. 这无疑是最好的借口。 那守门的宫人点了点头,退了下去。 一刻钟之后,那守门的宫人去而复返,还带着桂公公。 桂公公见了赵舒予,规规矩矩地行了礼后,便直接开门见山道:;娘娘宫中的宫人紫馨生了事端,惹怒了陛下,奴才过来宫中要人,静妃娘娘却道是那紫馨染了怪疾,这事出得实在是太巧了。 ;不知静妃娘娘可否让奴才见一见那紫馨,好让奴才亲自确认一下,不然奴才回去不好跟陛下交待呀。 桂公公这般,也在赵舒予的意料之中。 一切她都做好了准备,此时,她敛了敛眉,不慌不忙地道:;桂公公所言甚是,怡然,将桂公公带到紫馨的房中吧。 桂公公见的‘紫馨’,自然是另外的一个宫人冒名顶替的。 刚巧是有一个与紫馨一同新进宫的宫人唤做清夏的,这几日患了急疹——脸上身上都长了密密麻麻的疹子,甚是骇人。 紫馨跟那宫人,皆是新进宫,倒是昭微宫里的宫人对这两人熟稔一些,桂公公又不在昭微宫,怎么能分辨出来这两人谁是紫馨。 况且,那清夏脸上长满了疹子,原来的面容都窥不清楚,若是咬定了说她是紫馨,谁会怀疑? 遂桂公公见了人之后,便离开了。 桂公公离开之后,怡然看着那几个宫人离开的背影,走到赵舒予跟前,压低声音道:;静妃娘娘,这宋清清迟早是个祸患,不能留在宫中了。 第478章 自身难保。 怡然的话是什么意思,赵舒予心中清明。 宋清清留着宫中,就像是一颗随时都有可能爆炸的定时炸弹,一着不慎,引火烧身。 她心中思量了片刻,还是道:;暂且将人留着。 虽然如今贤妃以及曲越已经被扳倒了,但谨慎起见,将人留着还是没错的。 怡然虽然不喜宋清清,但主子都如此说了,剩下的话也便咽了下肚。 将怡然遣了出去,赵舒予将系统叫了出来,问道:;接下来的任务是什么? 系统亮起了灯,滴滴了几声,然后声音传出来:;接下来宿主的任务是攻略太子曲笙,制造不可调和的矛盾让他厌弃皇位争斗,主动离开京城。 系统将该说的话说完,便不再废话,下了线。 赵舒予蹙了蹙眉,沉思片刻有余。 穿越过来之前,她常年在娱乐圈里面摸爬打滚,这种勾心斗角都习以为常,尤为擅长是这种挑拨离间的手段。 遂她很快便有了主意。 就在此时,宫外忽而传来宫人的传唱:;皇后娘娘驾到。 赵舒予蹙了蹙眉。 都这个时辰了,皇后过来昭微宫做什么? 若是说是叙旧吧,不可能,因为长公主曲宁的事情,皇后与昭微宫从未有过来往。 只能说来者不善。 便是赵舒予思索着皇后的来意时,这时候系统忽而上了线,;宿主,监测到危险,请宿主尽早处理危险源规避风险。 ;危险源是什么? 赵舒予眸眼沉了沉,眼中一闪而过杀意。 * 此时昭微宫的正殿,皇后慈眉善目坐着,宫人皆是不敢怠慢,上了清茶,好生地伺候着。 宋锦瑟则是在皇后身边,只不过她换上宫装,与青栀一道站在一众伺候的宫人之中,乍然一眼看过去,倒是没有什么存在感。 候了一盏茶功夫有余,赵舒予方才姗姗来迟。 ;臣妾刚巧宫中出了点急事,去处理些事情了,让皇后娘娘久等了。 虽然口中说着愧疚的话,可赵舒予的脸上却没有半点愧疚之色。 皇后倒也没有介意,只淡淡地笑了笑,道:;无妨。此次本宫过来,也没有什么急事。只不过听闻静妃宫中的人触犯了陛下,陛下龙颜大怒,让本宫过来代为处理。 皇后作为后宫之主,后宫里面纵然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也是归皇后掌管。 ;静妃宫中的宫女紫馨何在,本宫要见上一见,带她回坤宁宫中说些话。 若是皇后遣了下人过来,赵舒予且可以推诿几句搪塞过去,将人遣走。 可如今皇后亲自过来,这人,势必是要带走的。 ;皇后娘娘,这赵舒予的面上出现了为难之色。 皇后统管后宫事务,当日将紫馨带回宫时,也是禀报了坤宁宫那边。 换一个人这种事情,忽悠桂公公尚且能行,但忽悠皇后,风险极大。 皇后灼灼的目光看向静妃,一双美目危险眯起,;怎么,静妃这是存心庇护,不愿意将人交予本宫? 赵舒予笑了笑,道:;皇后娘娘言重了,倒并不是这样。只是那宫女紫馨 说到这里时,赵舒予迟疑了片刻,才继续道:;畏罪潜逃了,实不相瞒,在皇后娘娘来昭微宫之前,陛下身边的桂公公来时还见着人,等送走桂公公,臣妾想将那紫馨责骂几句时,下人房里面已经没人了。 ;皇后娘娘若是不相信的话,尽可以派人在宫中搜寻,可臣妾刚才已经搜寻过了,昭微宫中上上下下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人影。赵舒予叹了一口气,;不是臣妾不愿意将人给皇后娘娘,只是,真的找不着人。 赵舒予摊了摊手,一副再无奈不过的模样。 皇后的眸眼沉沉,落在赵舒予脸上,;哦,还有这等事情? ;对呀。臣妾哪里敢说谎。 此时皇后思索片刻;静妃应是不介意让本宫底下的人将宫中搜查一番吧? 赵舒予脸上不动声色,;自是不会介意的,皇后娘娘若是要搜的话,便搜吧,不过赵舒予看了皇后一眼,不缓不急地道:;不过皇后娘娘动作怕是要快一些,长公主方才委派了人过来,道是要过来跟臣妾请安的。 赵舒予话落,便似笑非笑地看向皇后——既然皇后要让她不得安生,那皇后也别想能讨到什么好处去。 谁不知道,长公主是当今皇后所出,可却是不认皇后这个额娘,而是只认静妃一人。 便是请安,都只往昭微宫这边来,对坤宁宫那边,从来都是不闻不问。 闻言,皇后的面色果然是变了几变。 她皱了皱眉之后,很快便垂下眼帘,眼底的情绪隐去之后,一切恢复如常。 看了静妃一眼,皇后从容一笑,;说来本宫还真的应当感谢静妃,静妃当真是将曲宁教养得极好。 饶是皇后将情绪隐藏得极深,但这;极好二字,还是隐隐约约有几分风雨欲来的怒意。 但凡心里清明的都知道,长公主曲宁与皇后之间存在的隔阂,便是静妃造成的。 静妃但笑不语。 这能将曲宁教导成这样,这便是原主的能耐,皇后的无能。 若是她,也会像原主这般。 皇后带来的人将昭微宫搜寻了一遍,去而复返禀报道:;皇后娘娘,没有找到紫馨此人,许是真的畏罪潜逃了。 皇后点了点头,倒也没说其他,视线与宋锦瑟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彼此心照不宣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最后,皇后跟静妃交代了几句,便没有再为难,带着人离开了。 离开了昭微宫有一段距离,皇后便对身边的宋锦瑟道:;丫头,那宋清清果真是没有死?要不本宫遣人在宫中细细寻找几番,将人找出来? 皇后此举,很明显是为了宋锦瑟着想的。 宋清清若是活着,对于宋锦瑟来说,便是一个巨大的祸患。尤其是此人不择手段,说不定还会弄出什么样的阴谋诡计来陷害。 ;谢皇后娘娘关心,但宋清清此人,对臣妇而言,尚且不值一提。宋锦瑟淡定自若,敛下眸眼中的情绪,缓缓道:;况且,如今,怕是她自身难保。 第479章 死在暗处。 宋锦瑟跟皇后聊了几句家常后,便告辞离开。 等离开了好一段路程,身边青栀道:;大少奶奶,昭微宫就那么一点地方,静妃究竟将人藏哪里去了? 青栀怎么也想不明白,事出突然,静妃为何能反应如此迅速,将人藏了起来。 宋锦瑟望着昭微宫,眼神深邃。 虽然她已经料到静妃肯定会有对策,可没料到静妃应对皇后不慌不忙,似是早有准备。 她已经可以笃定静妃身上有古怪。 静妃摆明了是提前已经将一切都布置妥当,可若是道静妃在皇后身边有耳目,那耳目传起消息来,也不可能如此迅速。 静妃身上怪异的点太多了。 可当她想要探究时,对方似是装了感应雷达一样,及时察觉到她的疑虑,将本来不经意露出的马脚尽数收回去。 宋锦瑟想了许久,想不明白,遂摇了摇头。 青栀垂头丧气的,;那我们这次的计划不就是打了水漂?青栀道:;那宋清清被藏了起来,根本丝毫无损。 ;并不,我们这一次的目的本来就是煽风点火。宋锦瑟淡淡道:;虽然宋清清丝毫无损,但她现在已经彻彻底底成为了没有身份的过街老鼠。 如今宋清清想以紫馨的身份继续留在昭微宫中,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而这种状况下,静妃也不可能继续将她留在宫中。 而静妃此人,也不是什么善茬。 断然不可能留着一个没有用的废物。 此时的昭微宫。 人走后,赵舒予在殿前站了许久。 要不是系统提前预知了危险,她将人提前带进了原主隐秘挖的地道,兴许她这一次应对皇后便会手忙脚乱。 ;静妃娘娘,这事现在应该如何处理? 怡然压低了声音问,;要不要奴婢去探听一下这紫馨究竟是做了什么,惹恼了陛下? 赵舒予摆了摆手。 现在探究发生了什么事情已经是没有必要的了。 她漫不经心地瞥了窗外一眼,道:;昭微宫不养废物,将人处理了吧。 横竖留着宋清清只是备用。 而如今,这备用的东西已经影响到她。 赵舒予顿了顿,又意味深长地道,;本妃记得宫中有一口废弃的枯井 怡然愣了愣,起初是不明白为何静妃突然提起那口井,可抬眼瞧见静妃眼中的暗光时,她很快便反应过来。 心中咯噔了一下,可她很快便垂下头来恭恭敬敬道:;是的,静妃娘娘。 等怡然退下之后,系统上线。 ;宿主。监测到危险人物与宿主一样都是穿越者,很可能来自与宿主相似的世界,宋清清的事情,很可能与危险人物有关联,请宿主提高警惕,及时解决隐患。 赵舒予愣了愣。 宋锦瑟跟她一样是穿越者? 这个消息对赵舒予来说,确实是太过于震撼,以至于赵舒予好长时间没有回过神来。 等赵舒予终于从震惊里回过神来时,她开始来来回回地踱步。 系统既然提醒她及时解决隐患,那就说明宋锦瑟对她完成任务有极大的阻碍。 如果不及时解决这个隐患,她很可能无法完成任务。 要是无法完成任务,她是要被任务抹杀掉的。 她思考了好一阵子,问系统,;宋锦瑟身上是不是也有系统,也有要完成的任务? 要是宋锦瑟身上具备她身上具备的系统的话,赵舒予觉得这事情便有些棘手了。 系统的灯闪烁了好一阵,才回答道:;宿主,如今目前监控不到同源系统。 赵舒予眼前一亮,;那是不是说明她没有系统? 系统规规矩矩地回应道,;并不,或者有不同源的系统,尤其是比我更高级的系统,我是监测不到的。 话落,赵舒予的脸色变得凝重,她眸眼沉沉,沉默不语。 之前她之所以看不起宋锦瑟,是因为她有一种身为穿越者的优越感,认为宋锦瑟是这个世界的人,而她是穿越过来的,宋锦瑟这个土著,方方面面都比不上她这个穿越者。 可现在,她却得到了消息,宋锦瑟也是穿越者,很有可能是跟她一样的穿越者。 甚至,还有可能拥有比她的系统更高级的系统。 赵舒予有了一种危机感。 这时候系统等不到赵舒予下一步操作,滴滴了几声之后便下了线。 赵舒予蹙了眉头,望着屋里某处眯起了眼。 若是宋锦瑟身上没有系统,她还有几分胜算。 要是宋锦瑟身上有比她拥有的系统还高级的系统,怕是她跟宋锦瑟交手根本没有胜算。 可若是任务没有办法完成,她便会被系统彻底抹杀掉。 想到会被系统彻底抹杀掉,赵舒予的眼神便阴沉了起来。 要是被系统彻底抹杀,她就是彻彻底底死了,再也没有机会回到原来的世界。 可要是完成任务,她就有机会回到原来的世界,重活一遍,夺回属于她自己的东西。 现在,她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挡了自己的去路。 * 此时,宋清清正被怡然领着从地道出来。 从怡然出现,宋清清心中便忐忑不安,总觉得怡然不怀好意。 可她只能亦步亦趋地跟着。 怡然领着她进了一处院落时,停住了脚步。 宋清清一路走着神,也是现在才回过神来察觉到自己到了一个偏僻无人的院落,心里咯噔了一声。 她目之所及,杂草丛生,可见这个院落平时无人来过,院中,有一口井。 她进昭微宫这几天也听说过,昭微宫有一个叫做芜院的地方,一直没人居住。里面的井也是废弃的枯井,平时没有什么用处。 而现在怡然却是将她带到这口井边来。 宋清清已经可以猜到怡然要做什么了,她惊慌地转身,想要跑出这个院落。 可院落大门紧闭。 门不知道何时已经被人无声无息关了上。 宋清清愣神时,脖子已经被一条绳子缠着,她叫不出来,只能惊恐地瞪大眼,紧紧地抓住那个缠绕着她脖颈的绳子。 可对方力气更大,那绳子勒得极紧,很快宋清清就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就在宋清清快要断气的时候,背后传来幽幽的声音。 对方轻叹一声,道,;宋清清,你这一辈子过得真是可怜呢,活着的时候像个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就连死了也跟个老鼠一样死在暗处,无人知晓。 第480章 要报仇! 闻言。 宋清清身体僵了僵,她放弃了挣扎。 眼睛瞪大着看着前方,可瞳孔里面却是空洞无神。 是的,她确实是可怜。 这一世她败了,败在宋锦瑟手下,一败涂地,如今,她一无所有。 成为皇后的富贵风光,这一世不会再有了。 怡然冷嗤一声,手中绳索准备收紧,便是这时候,那道本来被闩上的门;吱呀的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紧接着,一个身材纤弱的女子从门外进了来。 ;等等。 听到熟悉的声音,怡然手中的绳索一松,快要窒息的宋清清肺腑中终于是吸进了一口气,活了过来。 赵舒予朝着怡然摆了摆手,后者便手脚利落地收起手中绳索,恭恭敬敬垂头站在一边。 杂草丛生的院落里,这一刻,没有日光,天色暗沉如同笼罩了一层雾霾,冬日的大风呼啸凛冽,将院中早已经干枯黄透的杂草吹得匐匍在地。 而宋清清,瘫软跌坐在井边,面色颓然灰败如同将死之人。 赵舒予走到宋清清跟前,眯起眸子瞧着面前的宋清清,忽而开口,;你本可以高高在上,可是却被宋锦瑟设计,从云端跌至泥底。重活一世,得了这个下场,真是可怜至极。 ;宋清清,就这样躲在暗处如同鼠蚁般苟活下去的下场,你这几日应该是设身处地地感受到。是个人都可以往你头上踩一脚,最后还会如同老鼠一样死在无人知晓的地方,死不瞑目。 这一番话,宛若剜心。 宋清清突然抬起头来。 目瞠欲裂,她不要如同老鼠一般死在阴暗潮湿无人知晓的地方。 她要活下去,她要报仇,要宋锦瑟不得好死! 赵舒予缓缓弯下腰来,柔柔地笑了笑,;如今四皇子垮台了,你若是要当四皇子妃的话,本妃是无法兑现承诺帮你了。不过,若是你想要复仇的话,本妃还可以帮你一把,就看你想不想要这次能弄死宋锦瑟的机会了。 ;我想报仇。宋清清双手指甲死死地抠着肉,眸眼也一改方才的颓废灰败,变得狠厉歹毒。 赵舒予勾起了一抹嘲弄的笑意,可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她从衣袖中拿出一颗药丸来,递到宋清清跟前,柔声道,;好孩子,这颗药丸是疗伤的药丸,能够减轻些你的疼痛。 宋清清脸上,身上不少新添的伤口,来来回回的事情,根本来不及上药,淤青一片,瞧着触目惊心。 可即便静妃的语气和善,宋清清还是下意识脚下后退了两步。 这药丸的味道她再熟悉不过了。 后宫中多是一些腌臜见不得人的手段,比如是想让一个人闭嘴,并不一定是让那人死,而是逼迫那人服用一种含有奇毒的药丸。 这药丸服下之后,人就会变得神志不清,只要下达指令,她便会言听计从,一直执行指令一直到死。 而且服用药丸的人,大是记不清前尘往事,若是有人问及她前尘之事,还会头痛欲裂,疯疯癫癫,痛苦至死。 赵舒予一见宋清清这模样,便知道她已经认出这药丸,倒也没有再继续装下去的耐心,只朝着边上的怡然使了个眼色。 她瞥了宋清清一眼,然后不紧不慢将药丸递过给怡然,道:;既然她不肯吃,那你便喂她吃吧。 怡然上前一步,一手将宋清清的双手抓住,另外一只手,不顾宋清清死命的挣扎拿着药丸就往宋清清嘴里塞。 药就在嘴边,那股难闻的味道一直往鼻子里窜,宋清清死命地咬着牙,牙齿不肯松动半分。 然而就在这时,怡然一巴掌扇在她脸上。 趁着宋清清惨叫着张口的时候,怡然直接将那药丸塞进了她的嘴里,然后用手捏住她的下巴,逼迫她吞下去 宋清清咬着唇,眼眶中满满都是猩红之色,上一世她为了在后宫中坐稳皇后的位置,硬逼着好些得宠的妃嫔服下这种药丸,让她们疯疯癫癫之后被打入冷宫,再也不能跟她争宠。 而这一世,换做了自己被逼迫服下这种让人疯狂的药丸。 在失去神智之前,宋清清凄厉地惨笑,脸面扭曲如同恶鬼。 可那惨笑仅仅只是维持了半刻钟,宋清清便跌坐在地上,痛不欲生地抱住头,在地上拼命翻滚着。 滚到赵舒予脚边时,赵舒予犹如碰到了什么污秽龌龊的东西一般,蹙了蹙眉,一脚狠狠将人踹开。 将人如同垃圾一般踹开之后,赵舒予漫不经心地吩咐道,;怡然,将人带离昭微宫 说完话,赵舒予这才优雅地拍了拍刚才被宋清清碰到的裙角,低垂下的眼闪过一抹晦暗之色。 既然宋清清始终是要死的,与其死在昭微宫影响心情,还不如物尽其用,话说,她为了带宋清清出天牢,可是折损了一个宫女。 宋清清这般,也算是尽她自己最后的一点点价值。 * 这边,宋锦瑟出了宫,倒也没有往别的地方去,而是直接回了宅院。 只是走到宅院门前时,宋锦瑟忽而停下了步子,转身往身后看了看。 身后十里长街,只有过往行人匆匆忙忙。 宋锦瑟下意识蹙了蹙眉。 从宫中出来的那一刻她便是察觉到身后似是有一束视线,如影随形地盯着她。 可回头,身后却是没有任何人。 宋锦瑟只看了一眼,没停留,继续往里走去。 刚进门,管家便迎了上来,道:;大少奶奶,少爷让人捎带来消息,道是今日申时会隐秘离京一段时日,不知何时会回来。 楚胤止离京,那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宋锦瑟倒也没有奇怪。 此时,距离申时还有些时间。 她风轻云淡地嗯了一声,;我知道了,待会我回房给他收拾些行李,你给他送过去吧。 管家:; 青栀:; 大少爷说明了时辰地点,意思不是很明白,就是让大少奶奶送行么。 青栀犹豫了下,还是开口道:;大少奶奶,大少爷都要离京,你不去送一送大少爷么? 宋锦瑟觉得没必要送什么行的,毕竟她跟楚胤止只是名义上的夫妻,并没有什么实质上的关系。 送行这么煽情的活动,并不适合她与楚胤止。 可想了想,楚胤止这一次走了,下一次再见面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而且,年关将至,楚胤止这出远门,她这个名义上的妻子不作为,倒是说不过去。 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足的。 便道:;去吧。 第481章 垫脚石。 宋锦瑟收拾东西的时候,让青栀去叫了楚鸿煊几人一道去送行,但几人都很有默契地道是已经跟楚胤止告过别。 宋锦瑟虽然不想一个人去送行,但这事情又不能叫上云书以及云画那两人的。 毕竟楚胤止是隐秘离京。 若是将那两人叫上,便也不叫什么隐秘了。 所以考虑再三,申时到城门送行的人只有宋锦瑟跟青栀两人。 管家已经备好了马车,一路上马车晃晃悠悠地到了城门。 宋锦瑟下了马车之后,往后看了看,不知为何她总是感觉身后有一双眼睛在暗处盯着她。 从宫中回宅院的时候她就感觉到了。 到底没有看出来究竟是谁。 宋锦瑟并没多想,只是暗中留了个心眼。 楚胤止已经在城门处等她。 远远望去,可以瞧见他面上戴着面具,身上披的便是当初她给他购置的那白色狐裘,白色的狐裘被风吹起,越发衬得他的身影高大修长,英姿飒爽。 往来的好些小姐姑娘们在经过之后都偷偷地回头瞧他,眸眼中冒着桃心。 宋锦瑟突然想起之前有位姑娘故意撩他,而他却一本正经说他已有妻室的那一幕。 其实那个时候,她便应该猜到他是楚胤止。 只不过被书中的剧情影响了判断。 宋锦瑟走过去立在楚胤止面前时,还能感觉到好些羡慕嫉妒的眼神落在她的身上。 跟楚胤止倒是没有什么好说的,宋锦瑟只例行公事一样将收拾的行囊递过给楚胤止,随口一问道,;马上过年了,不等年过完再走么? 再过一日,便是年三十。 楚胤止挑的这个离开的时间,恰巧得让人挑不出毛病。 楚胤止摇头,道,;不了,已经在京城拖了有些时日了,不能再拖下去了。 ;也行吧。行囊里面我已经给你添了两身保暖衣,还有一套过节的新衣服,其余的也没有了,你保重身体便是了。 宋锦瑟不再多说,便想要转身离开。 还没转身,楚胤止便似是察觉到她的念头,拉住了她的手,郑重其事道:;等我回来。 话落,他认真道:;等我回来以后,我会给你,给我们的孩子一个安稳的保障,那时候我们的孩子就是太子,没有人能欺负他。 这些话说得还是有些为时尚早了。 书中成为最后的帝王的人,也并不是楚胤止。 书中,他只是一个铺路的垫脚石。 所做的一切,都是为后来人铺路。 只是这些话宋锦瑟没有说,毕竟这个时候说这种话,有点煞风景。 她抬眼看了一眼楚胤止,不露痕迹地抽出手,然后风轻云淡地道:;家里的事情你不必担心,我会帮你安置好一切,包括云书云画这两人,我都会替你照看得妥妥当当的。 至于孩子的事情,宋锦瑟没有附和,她只岔开了话题道:;至于别的,等你回来再说吧。 对于宋锦瑟来说,现在说再多也是没用的,不过是浪费时间浪费精力而已。 要是楚胤止真能回来的话,那有的是女人帮他生孩子,除了云书云画那两人,还会有很多。 要是他回不来,命都没了还谈什么孩子。 楚胤止能察觉到她的疏离。 明明宋锦瑟就站在眼前,却离他似是隔了十万八千里一样的远。 他心知肚明是因为什么,可是他最后张了张口,却没说出话来。 楚胤止没有说话,宋锦瑟也没有话要跟他说的,两人沉默相对了一会儿,宋锦瑟没有多留,转身就走。 楚胤止站在原地许久,莫离来到,看着宋锦瑟的背影道,;主子,为什么不将当年的真相告诉宋锦瑟,那事情若是告诉宋锦瑟,兴许她对主子的态度会好些 没等莫离说完,楚胤止摆了摆手,沉声道:;事情她迟早会知道,不必多言。 这边,宋锦瑟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 马车里,青栀在候着,见她进来便急急问道:;大少奶奶,有跟大少爷重修于好么? 宋锦瑟摇了摇头。 她自是知晓青栀这段时日心心念念的便是让她跟楚胤止重修于好。 可有些事情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她跟楚胤止重修于好这种可能性几乎为零。 闻言青栀无精打采了好一段时间。 马车从城门往回走,从城门离住处路程虽不远,但也不近,便是坐上马车,也要好些时间 马车虽然走在大道上,但也晃晃悠悠的,并不平稳,宋锦瑟来这个世界那么久了,还是有些坐不习惯。 她合上眼,选择闭目养神。 马车走了一段路,突然速度缓了下来。车夫隔了一道帘帐跟宋锦瑟禀报道:;夫人,前面不知道什么人倒在路上了。要停车瞧瞧么? 他们所走的这一条路,是抄的近道,多是小巷子,偏僻无人。 宋锦瑟撩起帘帐望了出去,果然看到前面有人倒在了路边,那人衣衫褴褛,头发凌乱,看不清脸面。 只看身形,应该是个女子。 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像是一具尸体。 一个女子倒在这种偏僻无人的地方,终归是有些危险的,更何况天寒地冻,宋锦瑟并不喜欢管闲事,但瞧那女子身上穿得单薄,终归是动了恻隐之心。 让车夫停下车来,宋锦瑟从马车上下来,走到那人面前。 走近了看,才发现那人以一种古怪的姿势蜷缩着。身上的衣衫都带着血,衣衫破烂处,一眼便可以瞧见皮肤上的淤青和血痕。 可以断定这人之前遭受了一场不轻不重的殴打。 宋锦瑟听闻青栀说过京城里不少流民,饿得狠了便是会闯入京城那些富贵人家的家中抢夺食物,往往食物没抢成,反倒会被那些富贵人家的家丁狠狠殴打一顿。 跟这人差不多的流民多的是,宋锦瑟并没有怀疑什么。 走到那人跟前时,她便弯下身来,准备拍醒那人。 可便是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本来在地上蜷缩着的那人突然直起身来,便是这时候宋锦瑟看清了那人的脸。 那是一张满是血污的脸,此时面目狰狞。 手中还执着匕首,狠狠地朝着宋锦瑟的小腹处刺来。 匕首的寒光一闪而过。 第482章 会负责任。 换做前些日子只是单纯会些防身术的宋锦瑟,或者这一击就得逞了。 可宋锦瑟这段时日练习武术,身手比起之前要精进不少。 那女人的匕首快要刺到宋锦瑟小腹时,却是猝不及防的被人握住了手腕,匕首也被抢夺了过去。 女人懵了懵。 似是没有想到自己会失手。 可便只是她一愣神的功夫,宋锦瑟已经将抢来的匕首抵在她的脖颈处。 将人制服之后,宋锦瑟不动声色地打量了量眼前女子陌生的面孔,冷冷质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对付我? 宋锦瑟一向记性极好,但凡见过的人,哪怕是只有一面之缘,她都能记得清清楚楚。 可眼下这个女人,她可以确定她以前从没有见过。 ;我是什么人,我是恨不得让你去死的人! 女人盯着宋锦瑟恶狠狠地道,眼中恨意滔天。 宋锦瑟怔了怔。 印象中,她跟这个女人素不相识才对。 为什么这女人似是跟她有血海深仇一样。 便是她一头雾水的时候,女人忽而桀桀地笑了起来,;等着吧,你的死期很快就到了!你们这些猪狗不如的畜生,最后都得死! 说完,还没等宋锦瑟反应过来,女人的头就一歪,紧接着身体直愣愣地倒在地上,口吐黑血。 青栀上前探了女人的鼻息后,蹙眉道,;大少奶奶,这人死了。 目光望着在地上已经没了气息的女人,宋锦瑟皱了皱眉。 不仅仅是她,就连是在原主的记忆中搜寻了一遍,也从来不曾有这个女人的记忆。 可以确定这人与书中宋锦瑟并无关联。 而这个女人看着自己显露出来的深仇大恨,又不像是装的。 人已经服毒死了,现在要追问的话,已经追问不到结果了。 宋锦瑟沉吟了片刻,便遣了车夫先去报官。 等那车夫驾驶着马车走远了之后,她敛眉对身边的青栀道:;你去找个画师来 不知为何,宋锦瑟隐隐觉得,这个女人的来历并没有那么简单。 * 近了年。好些铺子都在收拾收拾准备洒扫店铺闭门过节。楚素素打理的成衣铺子也一样。 这一日,店里的伙计在洒扫店面时,楚素素正清点账目。 那几个伙计在洒扫店面时,都有些心不在焉的,好几次转悠到楚素素跟前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楚素素一开始没留意,可那几个伙计在她面前转悠了一遍又一遍之后,她才留意到异常。 这几个伙计好像是有话想要问她。 所以楚素素便将手中的账目放下,将那几个伙计都聚集起来,问道:;大家伙们,我瞧着你们好像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是么? 好几个伙计都低下头来,是的,他们有话想要说,可是这毕竟都是近了年节,这种晦气话不好意思问出口。 其中,铺子里面一个伙计鼓起勇气来,应道:;是的。 楚素素看向这个伙计,这个伙计她认得,店里的人都叫她齐婶子,齐婶子是成衣铺子开张的时候就招进来的,为人老实勤快,平时铺子里没有客人的时候她也没闲着,总是帮着楚素素做些她力所能及的活儿。 所以楚素素对齐婶子特别有好感。 ;有话便直接说吧,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齐婶子抬眼看了楚素素一眼,有片刻的犹豫,最后还是开口道:;掌柜的,最近京城动荡,好些铺子都趁着年节将店里做了很久的伙计赶走了,连工钱都不结。我们这几天心里也不踏实,寻思着店里的生意一直不好,所以都想问问,年节之后,我们大家伙还能不能到铺子这里来做工? 京城里面少有田地,京城里面的普通老百姓,除了到大户人家做长工做苦力的,其余大多都会到铺子做工,以赚取微薄的生活费。 可如今,四处都是灾荒动荡的,京城里面的铺子关了不少,四处都是寻找活计的人。 齐婶子担心的,恰恰好便是店里众多伙计所担心的。 他们中间大多都是压着养起一个家的担子,自然是会担心自己养家糊口的活计便是这样骤不及防地丢掉。 楚素素对齐婶子道:;齐婶子,年节过后,自然是能到铺子里做工的。齐婶子你也不用担心,你现在年纪大了,我也知道你家中光景不好,上有老下有小,都靠你一个人做活吃饭,若是铺子倒闭,我要解雇你的话,我会提前说的。 闻言,齐婶子脸上便是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 这时候,楚素素起身,扬声对着店里的众伙计道:;我知道大家找下一个东家都不容易,你们放心,既然我身为你们的掌柜,那肯定会为你们负责任的。若是铺子真的有一天倒闭,或是我要解雇你们的话,我会提前跟你们说,并让你们有充足的时间去找下一个东家,不会突然就开口赶你们走,让你们生活青黄不接。 楚素素这话,让店里众多伙计都安下心来。 这样说来,他们年节后也是有活计做的,不至于赋闲在家。 这时候,便是有一个伙计弱弱道:;可是掌柜的,店里客人寥寥无几,店铺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去? 话落,众人皆是沉默了。 店里的光景他们皆是清楚的。 怕是能熬过年节,也熬不过多长时间。 ;大家伙们不用担心。我们的铺子没有那么容易倒闭。楚素素对于铺子的未来还是很有信心的。 趁着这个年节,她要做一件能让铺子起死回生的事! 便是这个时候,有人进了铺子。 楚素素抬起头望了一眼,来人正是好一段时间都没见过人的冯彦,他身上穿着用上好料子裁成的锦衣,没了之前那种穷酸落魄的样子,倒是多了几分土财主的气息。 苏绣阁那边趁着这年节赚了不少银两,所以冯彦脸上也越发的意气风发,走起路来的时候,也昂首挺胸。 冯彦进了门,先是看了一眼空无一人的店面,然后便是摇了摇头,以一种非常可惜的语气道:;这年头生意难做,尤其是一些不会做生意却非要逞强的大家小姐来说,做起生意来就更难了,基本上就只能赔本的。 楚素素挑了挑眉,她不动声色地看了看冯彦,倒是没说话。 只抱肩站在边上,她倒是能看看冯彦接下来想说什么。 第483章 迟早要关门! 这时候冯彦便道,“你们掌柜的是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小姐,家里产业那么多根本不在乎这个微不足道的成衣铺子,而且人家开这个成衣铺子可能也不过是一时心血来潮而已,就算亏本也不见得心疼。到时候铺子说倒闭就倒闭了。” “铺子倒闭,人家家中有钱,不会在乎这点损失,转身拍拍屁股就走了,根本不会有任何影响。而你们呢,家中老人还要赡养,家中小孩还要花钱。”冯彦继续道:“与其在一家苟延残喘,随时都有可能关闭的店铺中做事,还不如识相一点,趁着年节关门歇业的时间找到下一个好东家,不仅稳妥,还有保障一些。” 店里的众多伙计虽然没有说话,但他们面面相觑,都觉得冯彦这话说得没毛病。 冯彦随后又道了句:“刚巧我们苏绣阁要扩大生产,需要招收一些人手,若是你们想要更换东家的,可以早早跟我说一句。要是说得早了,我兴许还能给你们留些空位,晚了的话,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说完,冯彦便嘲讽地看了楚素素一眼。 现在他的苏绣阁已经小有成就,连带着他说话的时候,也有底气了不少。 以前楚素素给过他的难堪,他如今都要一一地还回去的。 楚素素这时候才算是听出来了,冯彦过来的目的是明目张胆地从她的成衣铺子里挖人的。 她也不恼,只顺着冯彦的话冷静道,“这个冯公子说得没有错。我也知道大家伙出来都是做事都是为了养家糊口,要是店里有志不在此,想要去苏绣阁的人,本掌柜也不会阻止你们,现在你们便可以直接跟冯公子说,年节过后便到苏绣阁去做事,我们这里的工钱也会照常发放。” 楚素素说完之后,便有一个新来不久叫做程泰的伙计站了起来,往冯彦身边走过去,毫不掩饰自己脸上谄媚道:“冯公子,你瞧瞧我怎么样?我这个人勤奋能吃苦,苏绣阁招收我一定没错。” 有这人开了头,接下来又有三两个人走到冯彦面前自荐想要进苏绣阁。 冯彦来者不拒,唇角勾着,笑得无比得意,当着楚素素的面,冯彦言之灼灼地应承那几个人道:“聪明!你们都是识时务的人,都说识时务者为俊杰,本公子最喜欢你们这种识时务的人了,本公子一定会为你们谋好的活计,定不会亏待了你们。” 最后,总共有四个伙计当场是决定要去苏绣阁去的。 那几个伙计要离开,楚素素并没有任何要阻拦的意思,更没有要挽留的意思。 她面上的表情也没有什么波澜,而是微微笑着面朝着剩余留下的伙计说道:“你们之中还有谁想要去苏绣阁的?” 话落,齐婶子便道,“掌柜的,我是不走的,我在铺子里做事的时间长了,既然你不赶我走,我也不会走。” 齐婶子话落。 剩下的伙计没人说话了,剩下的都是在铺子里留的时间长一些的老人,她们皆是用沉默不语来表达自己并不想去苏绣阁。 冯彦带着程泰和另外几个要到苏绣阁去的伙计扬长而去,临走前看着那些留下的伙计冷哼了一声。 内心腹诽着,这些还留下的真的是一群不识时务的蠢货。 如今他都朝着他们伸出橄榄枝了,还不懂顺路下坡。 简直是冥顽不灵。 这种不识时务的蠢货,就等着铺子倒闭之后丢掉饭碗,喝西北风去。 冯彦走后,楚素素若无其事地将店门关上。 也没有对走了的那些伙计感到惋惜,那些走了的,反倒是一些心性不定的人,这些人急功近利,留在铺子并不是一件好事。 宋锦瑟跟她说过,一家店铺能不能做大做强,那不是一个人的事情,而是店里所有人的事情。 她们的铺子,如今还是新起步的铺子,需要的是一些能踏踏实实跟着她一起做事的伙计。 那些,才是她的得力助手。 楚素素对留下来的众位伙计道:“既然大家选择相信我,留下来跟铺子一起同甘共苦,那是铺子的荣幸,我也不会辜负你们。” 楚素素又道,“今天洒扫盘点过后,便是闭店歇业了,一直歇业到初七,大家这一年辛苦了,我给大家准备了一些过节的节礼,大家收拾整理完,到账房那边结了工钱,就带着节礼早点回去。” 话落,就有人将好些粮油米面扛了过来。 看到这些米面,众位伙计皆是眼睛一亮。 他们在别的地方干活做事,从来都不曾有过节礼这种东西。 而且如今世道动荡,粮油米面是有钱也买不到的东西。 店里的待遇是真的好呀。 楚素素看着伙计们心满意足地结了工钱,带着米面离开店,也觉得很满意。 这一招自然也是宋锦瑟教的。 吃水不忘打井人,用人就要记得别人的好。 对于那些能踏踏实实跟着她一起做事的员工,那就要主动给他们谋好的福利,因为铺子以后都是需要他们添砖加瓦地出力的。 铺子里的伙计带着米面离开的时候,正巧刚才跟着冯彦离开的伙计去了苏绣阁报到之后,回来结工钱。 他们看到那些伙计带着米面离开,非常羡慕,但是他们已经离开了铺子,也没好意思去讨要。 楚素素对来结工钱的他们也一视同仁,他们做了多少天的活计,就给他们结了多少天的工钱,没有因为他们转投苏绣阁而克扣一丝半点。 这样的楚素素让他们内心深处都对转投苏绣阁有些羞愧。 除了程泰。 程泰来到铺子没有几天,工钱也是最少的。 他看着那些搬着米面往外面走的伙计,十分眼红。 结了工钱之后,一边数着不多的几个工钱往外走一边对身边那几个伙计道:“这个掌柜就是有心计,故意等着我们走了才发米面,好节省开支。” 程泰觉得,那些米面本来就是他们应得的,就是被楚素素给克扣了。 话落,随行的几个伙计脸上都黑透了。 程泰那么一说,他们也觉得是本应该他们得的米面被克扣去了。 有人便忿忿地诅咒道:“真是黑心,幸好早就走了,不然待在这里有什么用。节省开支,节省开支,就算再怎么节省,铺子都是迟早要关门大吉的。” 他们身后,齐婶子跟了出来,本来是楚素素叫她过来让那几个人拿节礼的。 可听到这些话之后,齐婶子没有将人叫住,反而是黑了脸扭头就回了店里。 给节礼给这些白眼狼有什么用,就在店里放着也不给那些急功近利的白眼狼。 现在说这种话,等到铺子有了起色那天,看他们怎么后悔去! 第484章 身份不简单。 这边,宋锦瑟跟着官差到了府衙,跟京兆尹一一讲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此时仵作也验了尸,人是咬破了本已经藏在舌尖的毒死的,跟宋锦瑟一点关系都没有,遂京兆尹也没有耽搁,将案结了。 宋锦瑟出门时,青栀过了来。 “大少奶奶,尸体至今无人认领,奴婢也拿着画像到附近挨家挨户地去问了人,方圆几里无一人认识那女子。”青栀顿了顿,道:“有没有可能是流民?” 如今京城多是流民。 宋锦瑟神情凝重地摇了摇头,她可以笃定那女人不是流民。 虽然身上穿着的衣衫褴褛,但那手白皙光滑的,像是不曾做过什么重活的闺阁小姐。 这京城里,大家大户并不少。 若是挨家挨户地问,倒是不怎么实际。 宋锦瑟思索了片刻,想到一个人,道,“我们去一趟帝师府。” 说来,她也许久没到帝师府去了,也得去看望一下老帝师了。 * 此时,帝师府。 以往年节,不少从各个地方进京来帝师府拜访老帝师的都会带上搜罗到的各种奇珍异品,可这一年年节,在很早帝师府便放出风声来,这一年的年节不收什么奇珍异品。 若是有心带礼过来拜访的,可以带上一盒糕点。 听闻到这个消息,那些个敬重帝师的人,更是费尽心思地寻找好吃的糕点,给帝师送过来。 所以这几日帝师府中,已经摆满了五花八门,各式各样的糕点。 可以说,各地各处好吃的糕点,都在这今天之内,汇聚于帝师府。 别人都以为老帝师突然喜欢吃甜食,其实不然。 此时帝师府的正厅。 老帝师正满面欣喜地吩咐着下人道,“将这些糕点都包起来,我要带去给我乖孙,这些都是我的乖孙喜欢吃的。” 以往的年节,老帝师都不曾找到自己乖孙,这一年年节,好不容易将人找了回来,自然是想要将所有好的都留给自己的乖孙。 帝师府的下人们一边整理着那一摞摞如同小山一样高的糕点,心里不禁感慨,这糕点,怎么能吃得完呀。 就算吃得完,那肯定得胖十斤,吃成一个大胖子。 后来人都想了想,似乎锦瑟小姐确实是有些瘦弱,就算是胖十斤,也不见得能吃成大胖子。 便是下人收拾整理着桌山的糕点盒子的时候,有下人恭恭敬敬地进来通报:“帝师大人,外面” 老帝师一听,只以为是拜访的人又来了,当即是蹙起眉来,一脸嫌弃的表情,挥了挥手,“今天帝师府不接待客人。” 每年逢年过节的时候,便是不少人过来拜访。 已经接待了好几拨的客人了。 今天可是他出府去看乖孙的日子,哪来的闲心接待客人呀。 下人迟疑了片刻,“帝师大人,来的人就是锦瑟小姐。” 听到来人是他的乖孙之后,老帝师脸上的嫌弃一秒消失不见,立刻乐呵了起来,“原来是乖孙来了,前几天不是说还在忙着么,都说了忙她自己的便好,我这个老头子能吃能喝,身体硬朗着呢,不用老是浪费时间过来看望我这个老头子的。” 话是这样说的,可脸上却笑得像是一朵花一样,见眉不见眼。 还好还好,他的乖孙还记得他这个老头子,过来看他这个老头子来了。 他还以为他的乖孙只记得丈夫和爹,就唯独忘了他这个外祖父呢。 来禀报的下人皆是默默地捂住脸,帝师大人这区别对待也太过于明显了。若是今天换做是任何一个人,也就吃了闭门羹了。 宋锦瑟进了帝师府,还没走几步路,就见到老帝师精神抖擞地迎了过来。 一脸慈祥的笑意,“乖孙来了,那么远的路累了,赶紧进屋歇下。” 说完,还格外兴奋地朝着她眨了眨眼,“外祖父可是给乖孙准备了好东西。” 宋锦瑟有些疑惑不解地看向老帝师,下意识问道:“外祖父,你准备的是什么好东西来着?” 老帝师笑得更慈祥了,他神秘往屋里看了一眼,“进屋,进屋你就知道了。” 宋锦瑟有些懵懵然,她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进屋。 进屋时。 一眼便是可以瞧见,正厅的桌子上一摞摞的糕点盒子,跟小山一样摞了一堆又一堆。 宋锦瑟:“” “你不是最喜吃糕点这些甜品么,恰巧过年节,我那来自五湖四海的学生都要上京来拜访我,我便让他们带了些好吃的糕点过来。”老帝师如同献宝一样说着,末了还自豪地道:“我的乖孙我宠着,就算足不出户,也能吃到整个龙元国里最好吃的糕点。” 宋锦瑟心中一动。 帝师府之前放出不收礼,只收好吃的糕点这个风声她是听说过的。 当时只以为是老帝师喜吃甜。 没有想到,并不是老帝师喜吃甜,而是老帝师记着她喜甜,那些糕点,都是给她留着的。 “谢谢外祖父。” 宋锦瑟道。 她的鼻子发酸,眼前的老帝师,那是真真切切地将她放在心尖疼爱着的。 有外祖父疼爱的感觉,真好。 “你这傻孩子,谢什么谢,你是外祖父的乖孙,外祖父疼你就是天经地义的,你母亲流落在外那么多年,这些年的疼爱,都是要补上的。” 老帝师接着道:“听说你这几天在忙,外祖父本来是想要登门去瞧瞧你的,没想到你就过来了。过来了也好,我让下人将这些糕点先送到你的住处,你就在府中好好歇一歇。外祖父去吩咐厨房给你做好吃的。” 老帝师说完,便遣了下人将糕点全部装箱子搬走了。 两人说了一些家常话,宋锦瑟便让青栀将画像拿了出来,“外祖父,这次登门,是想问问外祖父有没有见过这个女子?” 当时想的便是老帝师在京城时日最久,兴许会认识这画像中的女人。 老帝师接过画像,视线才接触到画像中的人,便是下意识地蹙了蹙眉。 宋锦瑟眼神一亮,看老帝师面上的表情,肯定是认识这画像中的女人的。 老帝师看着画像中的人,沉默了片刻,不答反问,“你怎么问起这个人?是谁给你的画像?” 宋锦瑟几乎是马上反应过来,这女子的身份不简单。 因为此时此刻,老帝师面上一改刚才那慈祥的模样,一脸的凝重之色。 第485章 事情的真相。 宋锦瑟也没隐瞒,将今天遇刺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全盘托出。 话落,老帝师顿时怒了,胡子一吹,手掌将桌子拍得砰砰响,脸色铁青地怒斥道:“岂有此理,这秦家的孽女居然敢对我的乖孙下毒手!” “外祖父,别生气,生气对身体不好。”宋锦瑟连忙安抚道,“我这不是好好的站在这里没事么?” 老帝师冷哼了一声,“不行,就算是没伤着你,存了伤你的心思,也是罪该万死!更何况,没伤着就可以当作事情没发生过么,那是我的乖孙身手好,所以才没让她得逞。” 老帝师衣袖一拂,转身就往外走,“我要到秦家去一趟,欺负我乖孙,这事没完。” 这模样,大有一副上门去为宋锦瑟讨公道的意思。 宋锦瑟适时拉住老帝师的袖子,“外祖父,这人已经服毒死了,就算有再大的罪过也散了,罢了罢了。” 老帝师这才顿了步子。 宋锦瑟这时便问:“外祖父,这女子是谁呀?” 秦家。 倒是没记起来,京城的高门望族中还有一个秦家的存在。 老帝师提起人时,眸眼还是冷沉,“这孽女是前一任太尉秦广盛的嫡女,叫做秦涵,三年前秦广盛急病暴毙后,秦家家道中落,秦家众人离开京城,回到乡下居住,已经有好些年没回到京城来了,也不知那孽女为何就突然回了京城。” 闻言,宋锦瑟陷入了沉思。 想起秦涵临死前口口声声说的那一番话,她总觉得秦家家道中落这事上有些蹊跷。 可这秦家的事情,她不曾听人提及过,想来当年此案也是不了了之了。 老帝师似是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面色变了变,他拧着眉,似是在思考什么。 可沉默了好一会儿,还是开口道:“乖孙,我大概知晓秦家那孽女为何怨恨你了。” 本来这事情老帝师也不想在宋锦瑟面前提起,毕竟已经过去了。 可如今秦涵的出现,让老帝师不得不警惕,有人要对付他的乖孙。 “是为什么?”宋锦瑟下意识瞧了一眼老帝师,这时候老帝师面上的表情越发凝重了起来。 “当年秦广盛急病暴毙之后,秦广盛的嫡子秦梓纣也在一次意外中遇刺身亡,自那之后秦家才会后继无人,可这两个案子,当年皆是草草了事,秦家人敢怒不敢言。” 话说到这里,老帝师点到即止。 宋锦瑟脑子里也有了几分清明——秦家的事情果真没有那么简单。 而且,秦家的遭遇,与副将府的遭遇,相差无几。 想来,其中少不了老皇帝的手笔在里面。 便是此时,她的脑子里莫名其妙浮现一个人的脸——原主的爹宋子甫。 而与此同时,老帝师也似是知晓了她心中的想法一般,开口道:“三年前,皇帝身边最信任的红人,便是你的亲爹,宋子甫。秦家的案子,当年也是你爹宋子甫负责。” 心中的猜想得到了验证,宋锦瑟愣住了,心思一瞬间有些微妙。 当初莫离提及楚幽之战死沙场,负责粮草的人是她爹宋子甫时,她仍然觉得,以宋子甫的为人,不会做出这种陷害忠良的事情。 可眼下,秦家两人非正常死亡,负责案子的也是她爹宋子甫。 她爹宋子甫,难道真的是当年在老皇帝面前献计陷害忠良的那个? 是害了楚幽之,秦广盛的凶手? 这也就能很好地解释秦涵对她莫名的恨意以及临死之前说出的那种话。 秦涵恨的人不是她,而是她爹宋子甫。 稍微迟疑间,宋锦瑟抬眼,有些艰难地问道,“外祖父,那秦家的事情,是不是与我爹爹有关?” 帝师府,自存在以来,便只能是高高在上,不能被常人轻易触及的存在。 老帝师平素与宋子甫也无过深的交往,不然也不会出现季氏当年就在丞相府,与老帝师同在京城之中,老帝师也没能将季氏寻回这种事情来。 老帝师虽是与宋子甫并无深交,但是此人的事迹,还是听闻一二的。 他长叹了一声,摸了摸宋锦瑟的头,柔声安抚道:“事情的真相是什么,除了当年参与其中的人,谁也不知晓。外祖父也不知晓此中真相如何。但是,你要相信你娘,你娘自小便与你一般聪慧,既然你娘将终生托付给你爹,那便是因为你爹有过人之处,值得你娘亲托付。” 提及季氏,老帝师面上皆是柔和。 宋锦瑟点了点头。 老帝师这话并没错。 只要事情的真相没有水落石出之前,那一切都只是毫无意义的猜测。 宋锦瑟跟老帝师又说了几句话,老帝师便亲自到厨房去吩咐下人给他的乖孙做好吃的了,而宋锦瑟则是往练武场去。 从老帝师口中,宋锦瑟知道,自从季清婉上次跟她比试输给她过后,更是日夜勤奋习武,就想着能有一天能赢过她。 果不其然,还没有走近习武场,远远就看到季清婉就在太阳底下扎着马步,练着剑法。 冬日的太阳虽然柔和,但是兴许是在太阳底下晒得久了,季清婉的一张脸也被晒得通红通红的。 可她却一点也不察觉一样,马步依然端正。 瞧着花哨的招式,她却是施展出了虎虎生风的既视感。 宋锦瑟觉得,先不说其他,季清婉确实是一个习武的好苗子。 也委实是老帝师太过于疼爱,不忍她到边疆受苦。 毕竟,那种苦,当年老帝师受过,自然是不愿意自己这些后辈再如同自己一样再经受一次。 “大姐姐,你来啦!” 一见到宋锦瑟,季清婉一秒破功,马步也不扎了,手中剑也扔了,一溜烟似的朝着她的方向飞奔过来。 红彤彤的脸,汗流浃背。 宋锦瑟一边拿出帕子来给季清婉擦着汗,一边看了看四处,道:“你的师傅呢?” 刚才她到习武场的时候就发现,上次教季清婉习武的那个女子不在。 季清婉便乖巧答道,“快过年了,师傅回了乡下家中,临走前说是家中有事,开年后也不会上京了。这几天祖父说是要等年节之后才给我另外找个习武的师傅。” 便是在两人说话时,一个下人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见到季清婉便连忙道:“清婉小姐,萧珩、萧珩大将军登门了!” 第486章 过分的想法。 听到心上人的名字,季清婉的精神马上就雀跃了起来,“萧珩回来了?” 来人道,“对的,听说是刚刚回京,第一时间便先行往副将府这边来了。” 闻言,季清婉便兴奋了起来,一边拉着宋锦瑟急急往她的房间走,一边道:“大姐姐,快点,我们回房,你帮我瞧瞧,我应该换哪件衣服为好。” 小丫头脚步匆匆,一副心急火燎的模样,可即便是如此,也不忘记在见萧珩之前先换衣服。 宋锦瑟笑了笑。 等季清婉利落地换了一身衣服之后,两人到了正厅。 此时,正厅。 老帝师正与萧珩悠悠然喝着茶——虽之前老帝师口口声声说是今日不接待来访的客人,但别人老帝师可以不接待,可萧珩是老帝师的得意门生,自然是要接待的。 宋锦瑟二人进门的时候,刚巧萧珩将手中茶盏放下,视线看了过来。 这时宋锦瑟便见到书中赫赫有名的铁骑大将军萧珩。 萧珩长得倒是与宋锦瑟想象中不大一样,宋锦瑟想象中的铁骑大将军应该是大刀阔斧,面上不怒而威的一个人。 可实际上,萧珩长得秀气,瞧着文文弱弱如同书生一样,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 可是举手投足之间,却是有一股凌厉的气息。 这是驰骋战场久了的人身上才会有的。 宋锦瑟看着人,点了点头。 她倒是觉得萧珩跟季清婉挺般配的。 若是两人真的能够在一起的话,许是驰骋沙场的一对神仙伴侣。 “萧珩哥哥。” 季清婉在面对萧珩的时候,说话的声音细声细气的,一点都没有平时的大大咧咧,反倒是温柔贤淑。 “季大小姐。”萧珩规规矩矩地看了季清婉一眼,然后迅速地将视线移开,正襟危坐的,不敢多看季清婉一眼。 接下来,萧珩便有些心不在焉起来。 季清婉来之前,他尚且还能坐在位置上不动声色地品茶,可季清婉来之后,他眼角的余光便似有若无地时不时落在旁边的季清婉身上。 萧珩对季清婉的关注很隐晦。 若不是早就在书中知晓萧珩也对季清婉有意,或者宋锦瑟还不会注意到这些细微的小动作。 之前宋锦瑟还以为,如今的萧珩是跟楚胤止一样的直男,所以还觉察不到他对季清婉的情愫,所以才没有主动。 现在看来,萧珩不是直男,他是知晓自己喜欢季清婉的。这一举一动之间,都掩饰不住。 这两人根本就是郎有情,妾有意。 就是萧珩似是不敢对季清婉有过分的想法。 只是她想不明白的是,萧珩是帝师的得意门生,季清婉又是帝师的亲孙女,这两人,应当是门当户对的一对才是。 萧珩为何明明对季清婉有意,却不敢直言呢? 宋锦瑟没想明白。 便是此时,老帝师与萧珩的对话传入耳边:“阿珩,你此趟回京是要留得久一些是?” “是的,家父前些日子不慎摔了腿,家母老、毛病又犯了,所以我便告假回京,准备在两老身前侍奉一段时日,待年后再到边疆去。” 听说萧珩要在京城待上一段时日,宋锦瑟眯了眯眼。 接着很快便有下人过来道是晚膳好了,萧珩自然是留下来陪着帝师一道用晚膳的。 他跟帝师在前面走着。 宋锦瑟跟季清婉在后面走。 就在此时,宋锦瑟压低了声音问季清婉:“你想不想马上有个教你习武的师傅?” 季清婉一脸懵懵然,下意识看向宋锦瑟,不解道:“怎么能马上就有一个师傅?” 宋锦瑟笑了笑,俯身到季清婉耳边说了几句话之后,季清婉瞪大眼,一脸傻愣愣的。 “大姐姐,这真的行么?”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可”季清婉一张脸红彤彤的,她挠了挠头,一脸的不好意思。 此时,旁边的青栀插嘴道了一句:“季大小姐,有一句俗话叫做,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 季清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用晚膳时,萧珩就坐在老帝师的左侧,而宋锦瑟则是先行上了前坐在了老帝师的右侧——这般,萧珩旁边的位置,也便理所当然地留给了季清婉。 平时大大咧咧的季清婉,此时坐在萧珩的右侧,虽是扭扭捏捏的小女儿姿态,可面上却是喜笑颜开。 用膳时,季清婉便是有意无意地提及了她习武的师傅回乡下这事情。 然后便很是忧愁地道:“祖父,我想有个师傅,祖父的徒弟那么多,能不能从你的徒弟里面挑一个厉害的给我教武功。” 萧珩闻言,眉梢一动,那双眸眼似是有亮光。 他喜欢季清婉,也想当她的师傅,给她教武功。 但是 想到了什么,很快萧珩眼里的那一抹亮光便又黯淡下去。 萧珩没说话。 老帝师闻言,蹙了蹙眉。 他的徒弟,大多都是在边疆上领兵打仗的,会的只有上沙场那些简单利落的杀招。 那些杀招,对于季清婉一个女孩子家家来说,太过于危险。 老帝师怎么舍得自己长得瘦瘦弱弱的乖孙女舞刀弄枪,去学一些可能伤及自己的杀招呢。 当即不动声色地开口,“乖,祖父等年节过后便给你物色一个好的武师。” “我才不要武师。”季清婉撇着嘴一脸的不情愿,“祖父,我是要上沙场杀敌的,那些武师平时都在京城,沙场都没有上过,怎么教我?” 又听到季清婉说要上沙场,老帝师的眉头皱得都可以夹死苍蝇了,“清婉,这沙场之上,刀剑无眼,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 此时,一直没有做声的宋锦瑟便道,“外祖父,人各有志,都有自己想要走的路,妹妹年纪也不小了,她也有自己的想法和抱负,既然妹妹一心想要上沙场,那便让她去,祖父也没有办法帮着妹妹走以后的路不是?” 闻言,老帝师沉默了。 他年纪大了,宋锦瑟说的话他自是都能听明白。 神色到底是松动了些。 “不如就让萧珩哥哥来教我习武。”季清婉红着脸看向萧珩。 虽然是有些羞人,但是青栀说得对,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 老帝师没有说话。 可萧珩却是摇了摇头,“季大小姐,在下不能当你的师傅。” 第487章 操不完的心。 明明很想,却拒绝。 宋锦瑟蹙了蹙眉,正想说什么。 边上季清婉已经气呼呼地开了口:“有什么不能的,你都能带兵打仗,为什么不能当我师傅?” 平时季清婉都是温柔可人的,可今天却像是吃了鞭炮一样性子火爆,噼里啪啦地话就来了。 萧珩被震慑了,看着季清婉的神情有些懵。 “可是”萧珩下意识地看了老帝师一眼,想让老帝师给他解围。 老帝师不说话。 季清婉是他从小看到大的,性子倔得跟头驴一样,只要是做了决定,十匹马都拉不回来。 萧珩眸眼中有挣扎之色,但最后还是坚持道:“季大小姐,我不能教你。” 季清婉盯着萧珩问,“为什么?” 萧珩低垂下眸眼,掩去眼中的黯淡,他道:“在下并无能力教导,故而不愿耽误季大小姐,还请季大小姐另请高明。” 季清婉没说话,连面前的膳食也不想用了,她冷不丁地将碗筷一摔。 一改平日里的温柔贤淑,霸气十足道。“什么没能力,我说你能就能。” 萧珩还想说什么,季清婉已经打断了他的话,“就这样决定了,要是你不当我师傅的话,那以后帝师府的门你也不必登了。” 萧珩被季清婉震慑到了,没有再说话,也没有答应。 迟疑着。 一时气氛有些尴尬。 此时宋锦瑟便淡淡道:“不过是教导妹妹习武而已,也不需要有什么能力,萧大将军完全不必有心理压力,让妹妹日后在受欺负的时候,能够有本事自保,不用一直受人欺负,便行了。” ‘受人欺负’这四个字似是触碰到萧珩心里的某个点,萧珩的面色顿了顿。 许久才动了动唇,吐出一个字,“行。” 季清婉很满意,在没人注意到的地方,她朝着宋锦瑟眨了眨眼睛。 这一招果然真的管用。 她真的有师傅了,而且师傅还是萧珩。 近水楼台先得月,她要趁机跟萧珩联络感情。 对于这一件事情上,老帝师没有反对,瞧着脸色应该是默认了。 活了一把年纪了,自然是能看出来自己的乖孙对萧珩是特别的。 看到自己牵上的红线终于成了,宋锦瑟也松了一口气,果然牵红线这事情就应该是月老做的。 操不完的心。 不过如今曲越已经没有办法从中作梗了,季清婉跟萧珩两人也不会跟书中的结局一样。一个年纪轻轻便送了命,一个另嫁他人,终其一辈子都是郁郁不欢。 相信,假以时日,这两人定能捅破那层窗户纸,有情人终成眷属。 * 这一天是年三十。 快要过年节,京城里除了茶楼饭馆,几乎所有的铺子都在收拾整顿,除了苏绣阁。 苏绣阁这几天接了几个大单子,阁里的工人日日夜夜地赶工,连休息喝水的时间都没有,更别说过节放假了。 不过因为冯彦将工钱也给足,所以阁里的工人也并没有抗议什么。 这一天中午程泰正做着活就听到门外道是有人找,他出门就看到自家媳妇抱着自家快三岁的儿子就站在苏绣阁的门前。 寒凉的天气里,两人穿的都单薄,而且,穿的衣服洗得发白,应该是好几年没换过的旧衣服。 “媳妇,你跑过来这里做什么?”程泰疑惑着上了前去。 “家里没粮面了,狗娃饿得睡不着觉,吵着嚷着要吃东西。” 这时候,旁边面黄肌瘦的男娃怯生生地看着程泰,“爹,我饿。” “家中没米下锅了,本想着等你晚上回家再提这事,可狗娃实在饿极了等不住。” 程泰的媳妇说完,便望着程泰疑惑道:“你一直在外面做活,工钱到现在都还没有发么?” 程泰的脸色僵了僵。 并不是工钱没有发,成衣铺子那边早就已经给他结过了工钱,只不过他没几下就跟着那些狐朋狗友的挥霍光了,根本没想起来家里还有两张嘴需要吃饭。 毕竟之前这两人都是他爹娘在照顾着的,他一直都没操心。 迟疑了片刻,程泰哪敢将真相说出,只闷闷道:“没发,爹娘那边没有送来米面么?” “没有,那边说是二弟媳不乐意了,不让送米面过来。” 程泰绞了绞手指,“那我明天到二弟家中说说,让爹娘送点米面过来。” 程泰还没说完,便听到他媳妇冷嗤了一声,“二弟媳说了,米面不够了。二弟家的米面粮食都是二弟在外面做小工赚来的银两换地,今年形势不太好,二弟养着一家大小,养着你爹娘,你还指望二弟帮你把媳妇孩子都给养了?” 程泰:“” 青天白日的,苏绣阁过路的路人来来往往,他觉得面子有些挂不住。 “二弟做工有工钱,你的工钱呢?” 程泰的媳妇叉腰望着苏绣阁那偌大的牌匾,道,“你说,工钱哪里去了,苏绣阁那么大一个铺子,不可能还会亏欠你的工钱。” 被媳妇这么一质问,程泰的目光便有些畏畏缩缩的了。 此时他想起来成衣铺子里别人都分了米面,而他却没有。要不是他没有分到米面,哪会有这种事情。 便对楚素素更是忿忿不平了。 程泰的媳妇一见程泰这脸色,哪还能不明白,她戳着程泰的鼻子就骂:“都快过年节了,家里连下锅的米都没有,你倒好,天天地在外面跟你那些狐朋狗友花天酒地的乱花银子!” “老娘今天跟你说明白了,要是你今晚回家没带上工钱,老娘就带着狗娃回娘家去了,这日子也别过了!” 话落,程泰的媳妇便将三岁的男娃拦腰一抱,头也不回转身离开。 被自己媳妇当街当众骂了一通,程泰看着媳妇离开的方向,一言不发。 工钱没有了,让他去哪里找工钱带回家中去? 便是这时候,背后传来了声音,“家中实在困难的话,本公子可以帮你。” 闻言,程泰一愣,回头,发现自己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人。 看清楚那人之后,程泰又惊又喜,“冯公子,此言当真??” 来人是冯彦。 他穿着锦衣华服,就立在苏绣阁的台阶上,正午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 虽是笑着,脸色却莫名有些阴沉。 他漫不经心地瞥了瞥程泰,道,“自然当真,不过,在本公子帮你之前,你要帮本公子办些事。” 程泰虽然心思不在做事上,可他脑子灵活。 若是一般的事情,冯彦要人帮忙的话,这苏绣阁里面那么多人,冯彦找谁不行? 冯彦找上他,自然是关于成衣铺子的事。 遂程泰心照不宣,只赔着笑道:“冯公子,虽是在成衣铺子那边小人做事的时日不长,但是对铺子却是非常了解。有什么事情要小人效劳的,小人一定做到。” 冯彦笑得阴险:“聪明。” 这个年节,楚素素别想好过,他要让成衣铺子彻底亏损,不得不倒闭。 第488章 过节的氛围。 这边,宅院。 因为晚上是除夕,宅院里伺候的下人大多都住京城周边,宋锦瑟赶在晌午之前便安置了她们回家中过节,只有青栀没走。 青栀家中只剩了她一个人,回不回家都是一样,遂留在了宅院。 偌大的宅院,只剩下七个人。 这里并不是狮城,而且楚胤止也不在家中,还多了云书云画两姐妹时时刻刻忤着,宋锦瑟原本的想法便是这个年也不像是一个年,也就凑合过。 可转念又想,这过年便是过年,该有的仪式感还是要有的,不能因为某些人而影响了心情。 更况且,就算不看在楚鸿煊他们姐弟三人的份上,也得看在青栀的份上不是。 下午时分,除了云书云画两姐妹出了门,不知道哪里去了之外,一家人此时此刻都热热闹闹地聚在一起。 没有云书云画两人,几人聚在一起之后,宋锦瑟倒是觉得有了那么几分过节的氛围。 在楚鸿煊的极力要求之下,团圆饭吃的是火锅。 大冬天里,吃火锅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不像是炒菜那样,菜还没有上桌,就在锅里就凉了。 下人都回家过年了,吃火锅所用的食材,自然是没有人替为提前准备好的,所以众人便分工合作。 宅院里面的大红灯笼下人已经提前悬挂好了,庭院也是大清扫过的,年货以及各种吃喝的东西,所有的一切管家都提前安置好了。 就是这春联,是要在吉时的时候张贴上去,不能提前贴上。 这个时代的男人大多都有不下厨房的大男子主义思想,楚鸿煊、楚修文兄弟两人也不例外,宋锦瑟也没有逼迫着他们下厨房,而是安排他们将宅院里面的春联给张贴上。 楚鸿煊,楚修文两兄弟一走,厨房里便余下三人。 宋锦瑟与青栀,楚素素。 宋锦瑟负责处理火锅的食材,对于她来说,这事情已经轻车熟路了。 余下的两人,便是有一人负责烧火,一人负责给宋锦瑟打下手。 青栀本来想去烧火的,毕竟烧火对于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楚素素来说,属于高难度的活。 可这边青栀还没有动,楚素素便已经搬来小凳子坐到火炉跟前。 这让青栀有些诧异,“二小姐,你还会烧火?” 楚素素点了点头,“以前前夫家中尚且不算宽裕,什么活都做过,这烧火也不算是什么。” 提起冯彦以及前尘往事,楚素素倒是没有半点扭捏,态度落落大方的。 青栀不理解,语气义愤填膺的,“二小姐你是千金之躯,从小便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他居然忍心让你到厨房烧火?” 对于青栀来说,烧火是厨房里面最轻贱的活了。 厨房里面负责烧火的,都是一些粗使下人。 青栀平日里面也不做烧火这种活 楚素素笑了笑,“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哪有什么千金之躯的,日子都是柴米油盐,两个人一起搭伙过的。” 青栀一边给宋锦瑟打着下手,一边冷哼一声,“反正那种人就是不值当。” 青栀没嫁过人,自然是不明白什么叫做柴米油盐的。 她只觉得,楚素素为那个人牺牲了那么多,而那个人不仅没有给楚素素好的生活,还让她一个常年没有做过活的千金小姐从什么都不会做变成一个连烧火这种轻贱的活也做的人。 不必想,都能想到楚素素之前在那个家中的难。 楚素素也觉得不值当。 想起之前在冯家的时候,她便觉得那是一场噩梦,入了冯家便是短短那么些日子,她便尝尽了人心炎凉。 所幸的是,现在噩梦结束了,她离开了冯家,而且,以后她的世界会更加广阔,再也不会被束缚在那一方小小的后宅之中。 思及此,她感激地看了一眼宋锦瑟。 正好宋锦瑟的目光也看了过来,两人相视而笑。 如今过着节,谈论起渣男怎么也有些影响心情,更何况,这些都是陈年烂谷子,就应该不见天日才对。 都过年了,还提及那些烂人干什么。 遂宋锦瑟将手中的花椒,八角,小茴香放入沸腾的高汤里之后,便吩咐青栀道,“青栀,辣椒在我们小厨房那边屋外檐角下挂着,你去拿些过来。” 遂青栀没再多说,出了门。 于是厨房里只剩下楚素素与宋锦瑟两人了。 火锅的底料还需要煮一阵子,才能让那些配料的味道融入汤里。 宋锦瑟便趁着这个时间择菜,一边问起成衣铺子的事情道:“素素,成衣铺子那边怎么样了。” 楚素素道:“大致上也上了轨道。不过需要大嫂帮个忙。” “什么忙?”宋锦瑟停止了手中择菜的动作,“是铺子里遇上了什么问题么?” 楚素素摇了摇头,“不是,而是那些保暖衣,我觉得可以卖到军队,军队的士兵多是驻扎在严寒之地,他们是最需要保暖衣的,可如今我并不认识军队里的人,这几日里便是在发愁这事情,所以若是大嫂可以帮忙引荐一下那就更好。” 宋锦瑟明白了,楚素素现在缺的是人脉。 只是军队上的人,她认识的倒是没有几个。 这时候她脑中一闪而过的念头便是,要是楚胤止在这里还好一些。 毕竟军队上的人,楚胤止应该认识的不少。 在脑海中将她认识的人都过了一遍,最后只剩下一个萧珩。 宋锦瑟与萧珩并不熟悉,遂只道:“我改日可以让人帮你问一问。” 虽然帮不了什么。 不过楚素素这个想法,倒是一个好想法。 不得不说,楚素素在做生意上很有天赋,脑子也比常人要转得快些。 要是楚素素真能将那保暖衣买到军队去的话,那日后成衣铺子便不必愁没有客户了。 军队的人数,比起一般府邸的下人人数可是要多得多了。 只要做成,就是一个大单,赚到的钱,那也是大钱。 到时候什么苏绣阁,不过是尔尔。 两人说到这里时,又说了几句闲话,话题便告一段落。 青栀也在这时拿了辣椒回来了。 宋锦瑟用大火将辣椒油爆炒香后放进煮着底料的锅中,便大功告成了。 锅中正在沸腾时,云书跟云画两姐妹进来了。 见到锅中的一锅漂浮着不明物体的红汤,两姐妹皆是一副再嫌弃不过的神情,用手中帕子捂着鼻子道,“夫人,我们晚上的年夜饭不会就是吃这个?” 第489章 真香! 云画一向是口无遮拦。 听到云画这句话,宋锦瑟下意识便是皱了皱眉,想直接将人撵出去。 任何一个厨师,尤其是正在做饭的厨师,都不会喜欢在自己辛辛苦苦做饭做菜的时候,有人在旁边说风凉话。 宋锦瑟还没说话,已经有人开口。 “要吃吃,不吃滚。” 这是楚鸿煊的声音。 话音落下,楚鸿煊跟楚修文便一前一后地进了厨房。 云画面上有窘迫之色,她的脸红了红。 这时旁边的云书替云画解围道:“三少爷,云画她说这话不是故意的。还请三少爷大人有大量。” 声音细细小小的,还带着三分可怜四分委屈。 楚鸿煊的眼神在云书面前徘徊了一下,然后停留在云书的脸上。 云书察觉到楚鸿煊那毫不掩饰兴趣的眼神,红了脸,她眼眸里幽暗一闪而过。 楚胤止现在是踪影全无,那边已经在催促她们姐妹二人尽快将人的下落打探出来,可府中上上下下对她们姐妹二人都是吹胡子瞪眼的,随处可听到的,便是为宋锦瑟抱不平的。 这段时日,她们姐妹二人使出浑身解数也没跟任何一个人处好关系。 便是府中的粗使下人,也不拿正眼瞧她们。 那联合起来一致对外的态度,简直了。 也不知道宋锦瑟给这一群下人吃了什么迷魂药,让这些人忠心耿耿的。 兴许这个楚三少爷,能是突破口。 便是云书脑中正想着这事情,那边楚鸿煊将打量的目光收回,无比嫌弃道:“论样貌,不及大嫂,论能力,也不及大嫂,皇上是觉得我们副将府米面太多了,所以让你们过来帮着吃的。” 云书:“” 云画:“” 两人脸色讪讪,哪里还敢说半句。 云画将自己喜欢叽叽喳喳的嘴闭上了。 云书也将自己刚刚才冒出头的念头给掐断了。 看来这宅院里面,怕是所有人都一致对外,不待见她们姐妹二人了。 云书倒是想不明白,宋锦瑟又不是银子,怎么会能让这府中上上下下都喜欢她。 宋锦瑟本来还有几分怒气的,听到楚鸿煊这话,倒是哭笑不得。 这不是明着骂云书云画这两姐妹是蛀米大虫么? 不过,这般也算是给宋锦瑟出了气。 宋锦瑟的心情愉悦多了。 云书云画两人自是不愿意吃那一大锅漂浮不明物体的东西的,她们虽是舞姬,但一直养在宫中,嘴上自是挑剔。 而且又被楚鸿煊怒怼了那么一句,更是觉得尴尬异常,很快两人便借故出去了。 出去之前,云书面上带着笑意对宋锦瑟道:“夫人,年夜饭就不必备上我们姐妹那一份了。我们姐妹夜里已经习惯了不吃饭。” 云书说的话一如既往的客套好听。 可虽然她没有将话挑明,但脸上那神情便是摆明了嫌弃宋锦瑟弄出来的那一锅东西。 人都走远了,楚鸿煊还不屑地看了背影一眼,翻了个白眼。 对于众人来说,这两人走了更好。 宋锦瑟心情愉悦,飞快在砧板上切了一段大葱,大葱进锅,翻滚了几下,锅底便好了。 锅底做好了,那这团圆饭便好了一半。 接下来众人便是七手八脚地将院里一个背风的地儿收拾出来,将菜摆放好,围着火锅坐了一圈。 火锅麻辣鲜香的味道让人食指大动。 楚鸿煊几人都是吃火锅的老手了,轻车熟路地挑了自己喜欢的菜涮进火锅里,很快就吃得热火朝天,汗流浃背。 宋锦瑟不急着吃火锅,她去了屋檐底下,将早就准备好的,在屋檐底下冻得梆硬的一大块羊肉取了下来,切成羊肉卷,摆了盘。 这才端着盘回到座位上,这时候楚鸿煊正在吃着从火锅里捞上来的鸡腿。 那狼吞虎咽的样子,像是恨不得将舌头都吃进去一样,坐在旁边的青栀哪里见过这种架势,看得眼神发直,目瞪口呆。 她迟疑了片刻,道,“楚三少爷是几天没吃饭,饿成这样了么?” 瞧着应该是饿了好几天,不,饿了好几个月才会这样子。 旁边楚修文以及楚素素两人哄然大笑。 而楚鸿煊脸上红得跟猴子屁股一样,不知道是辣的,还是羞的,他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解释道,“不是几天没吃饭了,而是这火锅要趁着热吃,这才好吃。” 宋锦瑟憋着笑得道,“青栀你别听他胡说,他那是心急,俗话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火锅,就是要慢慢吃。” 众人一边笑着一边吃,火锅的烟雾热气腾腾,一片热闹。 而不远的院落里,云书云画却是在房间里守着一片清冷。 今天是除夕,她们啃着干粮,就着温水咽下去,可以说,她们活了那么多年,从未有过这样的落魄。 以往在宫中,除夕这夜吃的饭,虽然不能跟宫里的其他主子一样,吃山珍海味,但最起码也是大鱼大肉。 “什么时候能离开这个鬼地方呀。”云画一口将手中凉透的大饼咬了一口,觉得难以下咽,可还是咽了下去。 一边吃一边吐槽道:“住的是简陋的下人房,便是年夜饭,也只有那一锅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你说这楚家人好端端地将厨房的人遣了回家干什么?” 云画一点都不相信,宋锦瑟能做出什么好吃的饭菜来。 她还恶意地想,那一锅乱七八糟的东西,跟猪食一样,怕不是吃了楚家人整个年节都躺家中养病。 云书看一眼云画,暗中翻了个白眼,觉得这个女人真的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皇帝让她们过来,是盯着副将府这一家人的,只要这一家人还在京城,她们就得待在这里,及时向那边传达消息。 可虽然是那样想的,但云书并没有表现出来,她只笑了笑没说话,继续啃着手中的大饼。 便是这个时候,云画使劲地吸了吸鼻子,“云书,你有没有闻到肉的香味?” 云书也吸了吸气。 便是闻到一股似有若无的肉香扑鼻而来。 两人相视一看,推门出了院子。 便是出了院子她们才看到,不远处众人皆是在大口大口地喝酒吃肉。 那肉香味,随着风飘过来,让两人不由得咽了咽唾沫。 瞧着很好吃的样子。 云书云画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那边众人吃得兴致勃勃,红光满面。 真香! 她们又看了看手中干巴巴,冷冰冰的大饼,更觉得难以下咽了。 可之前,不吃的话已经撂出去了,两姐妹自是没有脸面再到那边去。 最后将手中大饼摔在地上,两姐妹悻悻地回了房。 第490章 谁指使的你? 宋锦瑟几人吃饱喝足后,已近黄昏。 天边霞光潋滟,楚鸿煊便提议大家伙一同去赏除夕的花灯。 宋锦瑟倒是没有拒绝,饭后走走,也是不错的,更何况,她还是第一回在京城过年节。 遂几人三两结伴地出了门。 他们所住的宅院,刚巧在京城的中心繁华之处。 出门,便可以瞧见十里长街,四处都悬挂着喜庆的红灯笼。 此时天色还没有完全暗下,灯笼便已经亮起,将整条街道照得如同白昼。 人这时已经都吃过晚饭出来赏花灯来了。 虽是天冷,还刮着风,可道路上,不时有穿着厚棉衣戴着帽子的孩童拿着灯笼在街上追逐打闹。 宋锦瑟瞧着身前这十里长街,恍然记起她许久没过这般安稳的年节了。 以前年纪尚幼的时候,还憧憬着每年的年节。 但长大之后,年节的意义便淡了,在她穿到这里之前,每年的年节不是在加班,便是在加班的路上。 几人还没走几步,便看到不远处红光冲天,空气中还隐约有一股浓重的烟火味。 不似是燃放焰火的味道,倒像是什么木头烧焦了的味道。 正奇怪,便见有人匆匆奔来。 见到楚素素,那人便像是抓住了浮木一般急急道:“掌柜的,铺子里失火了!” “失火?”楚素素一惊,顾不上知会旁边的几人,首先是急急往前面跑去。 宋锦瑟几人在身后,彼此交换了个眼色之后也大步往铺子所在的街道走去。 还没走近铺子,远远便可以瞧见整个铺子熊熊大火,火苗窜得极高,烧得木头噼里啪啦作响,一时间浓烟滚滚,街道上落满了灰烬。 周围的民众自发地提来水灭火,楚素素的身影也在其中,现场一片忙乱。 望着不远处的火光,宋锦瑟眸光沉了沉。 虽说这时候,风高物燥,失火倒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可这一起大火,恰恰好在除夕铺子无人时燃起,怎么想怎么蹊跷。 要是说只是意外失火,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只可能是有人故意纵火。 而且,这火势应该是刚烧起不久。 纵火的人,应该是还没走远。 宋锦瑟抬眼望了过去,环顾了一周之后,她很快便注意到铺子北边有一个人混杂在救火的人群里,鬼鬼祟祟的。 那人不似是救火,更似是观察着现场的情况。 就在宋锦瑟注意着那人的动态时,那人也似乎察觉到什么,抬起头来,刚接触到宋锦瑟的视线,便垂下头去,迅速消失在人群中。 警惕性极强。 这时候青栀刚想着上前帮着救火,便是发现身边的宋锦瑟不见了人影。 等她转过身来,宋锦瑟已经往北边去了,只看到纤细修长的背影。 青栀下意识地朝着那背影喊道,“大少奶奶,你要往哪里去呀。” 前面的宋锦瑟头也没回道,“你先去帮忙,我去去就过来。” 这边,程泰拨开人群跑路。 在发现有一抹视线紧紧跟随着自己时,便已经察觉到不妙,在人群的掩护下,他迅速地离开现场。 程泰进了旁边的小巷子,左顾右盼确认无人跟着自己时,他才长吁了一口气。 可他很快便发现,自己这口气松得太早了。 他一抬头便瞧见前方站了一个女子,风清月白地站在面前不远,在对上程泰那惊愕的眼神时,她的眼神淡淡。 来人正是宋锦瑟。 她看着程泰,已经是能笃定这火就是程泰放的。 “说,是谁指使你放火的。” 听到声音时,程泰瞳孔一缩。 很快他便回过神来,眼神狠狠地看着宋锦瑟,既然宋锦瑟知道他是放火的人,那就不能留下来了。 毕竟放火这种事情,被抓住了是要被抓进官府去的。 程泰已经恶狠狠地朝着宋锦瑟扑了过去,丝毫没将宋锦瑟这个弱女子放在眼里。 他的意图很明显,将宋锦瑟解决了,便没有人知道这火是他放的。 放火这种穷凶恶极的事情他都已经做了,自然是不在乎杀人的。 宋锦瑟已经察觉到程泰的意图,她眸眼沉了沉,在程泰的手要扼住她的喉咙时,退后一步,恰恰好躲过了袭击。 下一秒,不等程泰反应过来,脚抬起,一脚狠狠踹在程泰的身上。 这一脚,宋锦瑟丝毫没留情,只听“嗷”的一声惨叫,程泰狠狠地摔在地上,捂着屁股大叫起来。 宋锦瑟走上前,挑眉睨着地上灰头土脸的程泰:“不说是么?” 程泰咬牙,狠狠呸了一声道:“老子就是不说,你能奈我何!” 他就烂命一条,就不相信,宋锦瑟还能将他怎么样了。 宋锦瑟看了程泰两秒,眯了眯眼,眸眼中闪过一抹厉色,随即抓住程泰的手臂,猛然一扯。 咔嚓的一声,程泰的一条胳膊便被硬生生地卸了下来。 宋锦瑟一点也没有手软。 对这种穷凶恶极的人手软,也便是纵容他接下来做无数的坏事。 这种人向来是无恶不作,纵然四肢健全也是用来做坏事的。 要是没有了一只胳膊,尚且还会收敛些,做不成坏事。 “啊!”程泰失声惨叫。 他根本没想到宋锦瑟如此狠厉,眼不眨心不跳地便卸了自己的一条胳膊。 程泰痛极,整张脸都扭曲着朝着宋锦瑟叫嚣道,“你这个下贱胚子,你疯了呀,就不怕我报官告你蓄意伤人么?!” 宋锦瑟勾唇。 “怕呀。” 语气清淡淡的,目光却是无比的冷厉。 话落时,抓住程泰的另一条胳膊。猛地一扯。 “咔嚓”的一声,又是一声鬼哭狼嚎的惨叫声传了过来。 两条胳膊都被卸了,这时候程泰已经痛得脸色发青,就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疼得在地上拼命打着滚。 而宋锦瑟则是风轻云淡地看着地上翻滚,脸色如猪肝色的程泰,道了一句,“不好意思,被你吓到了,手上不听使唤,又卸了你一条胳膊。” 她抿了抿唇,目光危险地从程泰面上掠过,威胁道:“不过,要是你再不好好说出指使你的人是谁的话,便不只是卸了你两条胳膊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此刻,宋锦瑟比谁都清楚,如同程泰这种穷凶恶极的人,怕的不是死,而是比他更恶的恶人。 第491章 祸事降临。 被卸了两条胳膊,已经将程泰疼得死去活来了。 他丝毫不怀疑,若是自己不说实话,眼前的女人会做出什么恶毒的事情来。 程泰看着宋锦瑟,眼神惶恐如同见到恶鬼一般,最后不得不忍着疼痛道:“说,我说,是冯彦。是他想要成衣铺子彻底亏空倒闭,所以给了我十两银子指使我趁着铺子无人,放一把火将铺子烧了。” 冯彦。 听到这两个字时宋锦瑟眯了眯眼。 本来她尚且不想在年节提及这个烂人,觉得晦气,可某些人,却是不甘寂寞,蠢蠢欲动,那也怪不得她了。 她又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程泰,忽而低垂下眼,语气沉沉道:“想不想让自己的胳膊完好如初?若是想的话,我可以帮你接上胳膊,不过,作为交换,你须得帮我做一件事。” 程泰下意识问,“什么事?” 宋锦瑟压低了声音,说了几句话。 程泰闻言,呆了呆,不可置信地望了眼宋锦瑟,几欲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是真的。 事关重大,他迟疑了片刻。 便是这时,宋锦瑟瞥了他一眼,冷冷淡淡道,“你这胳膊再不接上,怕是神医来了也接不上了。” 这话一落,程泰哪里还敢说别的,他急急道:“这事我做!” * 此时,在民众的齐心协力下,火已经被扑灭,铺子里里外外都被烧毁,不过庆幸的是火势并没有蔓延到隔壁的商铺。 好好的年节,遇上这种事情,饶是谁也高兴不起来。 楚素素站在被大火烧得只剩些灰烬的铺子面前,就感觉似是有一盆冷水从头上浇下,方才那高高兴兴出来赏花灯的心情也没有了。 楚修文安慰道,“大姐。你别难过,铺子烧毁了便是烧毁了,重新装修起来便好,不过是花些银子的事情,不要因此影响自己的心情。” 楚鸿煊也在旁边附和道:“对呀,大姐,你别难过,这点小钱没了就没了,没什么大不了。别说我们家有的是银子,不缺装修起铺子的钱。” 说到最后,楚鸿煊昂首挺胸,格外自豪地道,“要是你觉得这银子被烧了可惜,顶多我去替别的铺子看账本将银子赚回来,给你垫上。” 要知道,他现在算账可是一把好手,好些铺子的掌柜都送账本过来掏银子让他替为算账呢! 这些时日在京城,他可是没闲着,就替人算账这事,他就进账不少。 楚修文也道:“三哥说得没错,可惜什么呀,天塌下来了还有我们两兄弟呢,等我的俸禄下来了,也给你垫上。” 两兄弟你一言我一语的,让楚素素本来有些低落的心情顿时好了起来。 对呀。 不过是烧毁了一间铺子而已,损失还不是太惨重,更何况那些保暖衣的存货都在仓库。 她还是可以东山再起的。 楚素素又打起了几分精神。 “啧啧,这是遭了什么孽呀。怎么铺子里里外外都烧了个精光呀,怕是平时做的缺德事儿太多了,所以遭了报应,哎呀,本来铺子都没有多少客人,生意惨淡了,现在又来了一把火,亏损更是无可估量了。” 阴阳怪气的话语传来。 楚素素回头看的时候,就看到冯彦穿着一身白色狐裘,趾高气扬地站在铺子门口,幸灾乐祸地看着她。 见到是冯彦,楚素素下意识地眉头一皱,眸眼中厌恶一闪而过。 还没等楚素素开口,楚鸿煊便站了出来,冷着脸道:“就算亏损了,又与你何关,我们楚家有钱,亏得起,不像是某些人一样,依附女人才能活着。” 听到这话,冯彦的脸色顿时变了。 下意识想辩驳,可楚鸿煊这话,都是实话,句句戳心,他根本无话去辩驳。 楚修文也讥讽地勾了勾唇角,瞥了冯彦一眼,清清淡淡地道,“怕是没有昭和郡主,便是一事无成,真的是无能的东西。” 冯彦瞧着便是来砸场子的,两兄弟自然也没有客气。 之前就已经看冯彦不顺眼了,一直没有找到机会,现在,人送上门来,两兄弟自然不会给好脸色。 冯彦的脸色变了变,然后很快便缓和了下来,他冷哼了一声,看着楚素素道:“看在你店里被烧毁那么可怜的份上,本公子不跟你们一般计较。” 说完,冯彦讽刺地扯了扯嘴角,看着楚素素身后被烧得只剩下残垣断壁的铺子,他只觉得无比的舒心。 说再多,不过是逞些口舌之快而已,于他来说又没有实际损失。 而楚素素,则是损失了一整间铺子,损失的是白花花的银子。 这个年想来也不会好过! 想着冯彦就觉得无论如何,这一局还是自己赢了。 正想扬长而去的时候,冯彦瞧见自己身后不知道何时站了一个人。 女子眉眼如画,面上挂着淡淡的微笑。 正是去而复返的宋锦瑟。 她抱着肩,意味深长地道,“冯公子与其在这里洋洋得意,可怜别人,还不如可怜可怜自己呢。” 话落,她的视线落在冯彦那嚣张不可一世的脸上,微微颔首笑了笑,“我好像听闻苏绣阁那边,也失火了呢。” 话落,冯彦脸上的神色僵住,心里一个咯噔觉得事情有些不妙,他眼神下意识地看向宋锦瑟,“你说什么?” 不等宋锦瑟开口再说一遍,那边,苏绣阁的方向已经有人仓皇而来,火急火燎地到了冯彦跟前,嚷嚷道:“冯掌柜,不好了不好了,仓库里失火了。” 冯彦懵了。想都没想到,本来是过来幸灾乐祸嘲讽楚素素的,可转瞬间,祸事居然降临到他的头上。 等他彻底反应过来的时候,本来得意洋洋的一张脸,脸色白了白。 仓库失火? 苏绣阁现在接了好几个大单子,那些货物都堆压在仓库了,仓库起火,势必是要将那些货物烧得一干二净的。 那些货物,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呀。 况且,都是一些急要的货物。若是被烧毁了,他怎么跟客人交代? 冯彦哪里还顾得上在楚素素几人面前嘚瑟,只像是被火烧了屁股的猴子一样跳了起来,转身火急火燎地往苏绣阁的方向小跑了过去。 第492章 故意纵火。 此时,苏绣阁一片大乱,火是从苏绣阁后面的大有仓库开始着起来的,短短不到片刻时间便蔓延开来,火舌直冲铺面。 苏绣阁的铺面上还有不少加班加点做着活的伙计,此时哪里顾得上灭火,只顾着逃命,尖叫着狼狈从铺子里逃窜出来。 苏绣阁的位置处于迎风位,火舌被风一刮,窜起三尺高。 等苏绣阁的人反应过来要灭火时,火舌已经蔓延到铺面。 冯彦赶到苏绣阁时,耳边便是听到铺子里面的东西被烧得噼里啪啦作响的声音。 明亮的火光照耀下,冯彦张口结舌,面色惨白如纸。 他的货物啊,他的银两啊! 想着,他膝盖一软,整个人坐在地上。 旁边跟着的伙计慌慌张张将他搀扶起来,冯彦才勉强站稳了。 等他回过神来,咬牙切齿地拉住那伙计道:“废物,还不灭火,赶紧灭火呀!” 说完,径直冲进铺子里想要趁着火势不大将自己的货物救出来。 可还没有跑进铺子,一阵火舌猛地向他冲了过来,冯彦狼狈逃窜避开了火舌,可一股火舌却是趁机窜上了他的狐裘。 冯彦一边逃窜一边拍打着身上的火,可那火却是怎么也拍不灭,反而是越来越盛。 便是在眨眼的时间里,火势便趁着风势蔓延开来,冯彦成了一个‘火人’。 苏绣阁顿时大乱,有人尖叫道。 “啊!掌柜的被火烧了,快救火!” 若是将掌柜的烧了,谁来给他们发工钱。 一大群人本来提着水扑火的,闻言都急匆匆地提着水往冯彦身上扑过去。 最后,冯彦身上的火被扑灭了,可他却是成了落汤鸡。 身上的狐裘被烧得一片黑一片白,脸上也是一层黑灰,模样瞧着十分滑稽。 “掌柜的,不好了,火势控制不住了。怕是要将隔壁的铺子都烧了。” 冯彦身上的火才扑灭,便是有店里的伙计惊慌失措地跑来报告情况。 冯彦本来被人搀扶着勉强还能站稳的,听到这句话,双腿一颤,险些跌坐在地上。 这京城的铺子,在寸土寸金的地里,都是价值连城的。 要是他的铺子着火,牵连了别的铺子被烧了,免不得那铺子的人找上门来让他赔偿全部损失。 冯彦回过神来,大声怒吼道,“赶紧的,救火!一个两个都愣着干嘛!”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火终于是扑灭了。 不但是仓库里面的货物都烧得干干净净,整个苏绣阁都成了残垣断壁,还无辜牵连了旁边的一个商铺。 冯彦被伙计扶着,才勉勉强强能颤颤巍巍站在苏绣阁前。 冯彦看着,气得唇都不自觉地在颤抖。 这一次,损失极其惨重。 可谓是这段时日以来的所有心血,都被这场大火毁于一旦。 便是这时,背后传来了声音。 “啧啧,苏绣阁这是遭了什么孽呀。怎么铺子里里外外都烧了个精光呀,怕是平时做的缺德事儿太多了,所以遭了报应。” 冯彦回头一看。 苏绣阁前站了好几个人。 楚素素,宋锦瑟,楚鸿煊,还有楚修文,都在看着热闹。 说话的是楚鸿煊,那眉眼,那说话的语气,跟他刚才在成衣铺子面前简直是一模一样。 楚鸿煊学得有板有眼的,最后还有腔有调地补了一句。 “哎呀,最造孽的并不是苏绣阁,最造孽的是苏绣阁旁边的那个商铺,什么叫做引火烧身,那才叫引火烧身,无辜受到牵连,若是我是哪个商铺的掌柜,以后开店便是要离苏绣阁远远的,免得下次遭报应的时候,连累到自己。” 话落,冯彦的脸色难看如同黑锅。 便是此时,宋锦瑟及时阻止楚鸿煊道,“鸿煊,少说两句,你瞧冯掌柜多可怜呀,跟烧了毛皮的狗一样。” 冯彦身上还穿着方才到成衣铺子嘚瑟的那一件华贵的狐裘,只不过,此时此刻,这狐裘黑一块秃一块。 冯彦整个人抖抖索索躲在里边,活像是一个烧了毛皮的狗。 话落,顿时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哄然的大笑声。 便是连苏绣阁的伙计,闻言都忍不住往冯彦的身上看了眼然后面面相觑,彼此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嗯。 烧了毛皮的狗,这形容过分贴切。 “宋锦瑟,你这个贱人。” 冯彦指着宋锦瑟,气得咬牙切齿,全身都在发颤。 此时此刻,冯彦大抵是能猜出来,苏绣阁的大火跟宋锦瑟根本脱不了干系。 不然为什么,大火刚烧了成衣铺子,就在他的苏绣阁着起了。 宋锦瑟这边还没有说话,那边楚修文就为她抱不平了。 “冯掌柜,你怎么这样不识好人心。我的大嫂好心好意地可怜你,你却是骂我的大嫂,这不是恩将仇报么?” 楚修文那是状元郎,话一出口,围观的众人皆是附和。 “对呀,状元郎说得没错,这就是恩将仇报。” “人家好心好意,他却不分青红皂白谩骂,这种人简直是没品没德。” “掌柜的没有德行,做生意肯定坑人,我们以后都不要在苏绣阁买东西了。” 众人一时对冯彦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闻言,冯彦只觉得喉咙中血腥气翻涌,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的眸子狠狠盯着宋锦瑟,只恨不得将她剥皮抽筋! 便是这时候,有官差拨开层层围观的人群,来到了苏绣阁面前。 官差手中还押着一个头发散乱的人,冯彦一瞧,那不是程泰还能有谁。 程泰一见到冯彦,便如同见鬼一般指着冯彦道:“对,官差大哥,就是他,就是这苏绣阁的掌柜给了十两银子指使的小民烧毁成衣铺子。都是他唆使的小民!” 这话一落,冯彦的冷汗便上来了,眼瞧着官差朝他走过来,他下意识道:“你们不能带走我,我可是昭和郡主的人。你们要是敢动我,昭和郡主定是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可官差们没有半点畏缩,他们冷呵了一声,将手中镣铐往冯彦手上利索一铐。 围观的众人皆是嘘声一片。 “我还想着成衣铺子怎么会莫名其妙着火呢,原来是苏绣阁的掌柜想要同行死。” “故意纵火,简直恶行。” “苏绣阁的大火,原来是报应呀,原来这便是现世报!” 围观的众人有些开始义愤填膺地骂,有些便开始朝着冯彦扔烂掉的菜叶子还有臭鸡蛋,扔了冯彦一身。 冯彦被铐着押走,还不断有烂菜叶子跟臭鸡蛋扔在身上,一口气没有顺上来,白眼一翻,人便栽倒了下去。 第493章 第把二把利刃。 冯彦被官差押走了之后,苏绣阁,一时间群龙无首,一片慌乱。 掌柜的被抓了,这他们连夜加班的工钱怎么办? 他们大除夕的到苏绣阁来做事,总不能没有工钱? 苏绣阁的伙计一个个在铺子前面徘徊,着急上火的样子。 留在苏绣阁加班加点的,都是一些家中实在有重担,没有时间过年节的人。 宋锦瑟讨厌冯彦,但这种讨厌并不牵连苏绣阁的众人。 相反,她是很能理解这些人的。 她以前在公司,便是有一个下属,有家室,有妻儿,但是他逢年过节地还是跟她在一道加班。 问及他为什么要那么拼命的时候,那下属便道,就是因为有家室,有妻儿才那么拼命。 毕竟那个世界不同于古代,古代养家糊口便只是单纯的养家糊口,家中吃饱穿暖便可以了,那个世界,考虑的因素更多。 那个下属,身上便是背负着车贷房贷,还有养娃的巨大开销。 所以他便想着多花些时间努力,自己辛苦些也好,能给家室妻儿好的生活。 虽然那时宋锦瑟是单身尚且不能感同身受,但也能理解。 毕竟大家都是成年人,自然是知道作为一个成年人,除了容易胖之外,什么都不容易。 瞧着这一大片惶惶然不知道何去何从的苏绣阁的伙计,宋锦瑟便是下意识想到了那个下属,到底是还是不忍心就这般转头就走。 她朝着那一群人扬声道:“你们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你们掌柜的从府衙出来都不知道是何时了,你们先行回家等着消息。今晚是除夕夜,早些回去还可以与家人团聚,至于工钱的事情,你们不必担心,你们的工钱,就算是你们掌柜的不给,官府那边也会让他给你们结算的。” 苏绣阁的那些伙计,皆是听到了这话。 迟疑了片刻,觉得这话有理。 遂三三两两地准备收拾东西走人。 便是这时候,有人认出来宋锦瑟身边不远站着的楚素素,便是成衣铺子的掌柜,上前来弱弱地问道,“楚掌柜,要是我离开苏绣阁,能往你的成衣铺子去么?” 他们身上皆是压着家中的重担的,如今瞧着苏绣阁这边不能依靠了,自然是要为自己找一条后路的。 “会的。”楚素素并未拒绝他们,只道,“只要是有心想要来我们成衣铺子发展的,能与铺子一条心,共同进退的,我们成衣铺子都一概接纳。” 这话,楚素素是扬着声说的。 本来从成衣铺子离开的那几个伙计也在人群中,闻言,他们皆是后悔当初从成衣铺子出走了。 现在看来,出走的选择,就是一个极为不明智的选择。 有一个当初从成衣铺子离开的伙计试探性问道,“掌柜的,我还能不能回成衣铺子去。” 楚素素视线落在那伙计身上,摇了摇头,肃着脸色直接拒绝道,“当初你们离开成衣铺子的时候,也从来没有想过成衣铺子需要你们,如今你们需要成衣铺子了,才想要回来,可已经晚了,我们的成衣铺子并不打算接纳你们了。我们成衣铺子不是慈善机构,谁都可以进来,我们成衣铺子需要的是与铺子共同进退的人,并不需要你这种急功近利的人。” 话落,那伙计便是羞红了脸,哪里还敢再说话。 剩下几个从成衣铺子出走的伙计,更是表情怪异,不敢出声了。 毕竟他们心里清楚,他们在楚素素眼中便是那急功近利的人了。 后悔也没有用。 楚素素拒绝了那伙计之后,便缓了缓脸色,扬声继续道,“我们成衣铺子除了不需要急功近利的人之外,对于勤快踏实做事的人,都是非常欢迎的。” 楚素素说完,也没有再多说。 毕竟这种事情,若是说多了,说不定还有人以为她是趁人之危。 不过,该说的她已经说了。 也不是想要从苏绣阁拉人,而是想着届时那些真的有心想要到成衣铺子做事的人,听到她这一番话之后,便是有所掂量,不会惧怕着过来成衣铺子被拒绝。 * 京城的两场大火烧得轰轰烈烈的,很快便是传到了昭微宫。 赵舒予本来在宫里赏着焰火呢,听到了这事情,没有什么兴趣,倒是在听到其中的成衣铺子是宋锦瑟的小姑子的产业,便是来了兴趣。 “那成衣铺子着火是冯彦干的?” 怡然点着头,恭恭敬敬应了声:“是的。听说是官差将纵火的人逮了出来,那人将冯彦供认出来,所以现在那冯彦被押了回府衙。” 听到这里,赵舒予已经心领神会,这成衣铺子着火的事情跟宋锦瑟有没有关系她不知道,但苏绣阁的着火事件肯定跟宋锦瑟脱不了关系。 赵舒予是知道冯彦的,之前穿越到这里的时候系统提及过这人。 知道这人是有大作为的,可这人却是好死不死遇上了宋锦瑟。 宋锦瑟跟她一样是穿越过来的,冯彦跟宋锦瑟这个穿越过来的人斗,根本是没有办法斗的。 输了也是理所当然的。 赵舒予顿了顿,便懒懒道,“那昭和郡主知不知道这事情?” 怡然规规矩矩地道:“回静妃娘娘的话,昭和郡主就算是知道,也没有办法,上回已经被皇上撤去郡主的封号,昭和郡主如今,跟庶民无异,奴婢听说,昭和郡主如今在郡主府中干着急呢。” 赵舒予闻言,只笑了笑,不紧不慢道:“你去遣人告诉昭和郡主,即便是她现在被撤去封号,但她毕竟还是与陛下攀亲带故的。” 怡然心领神会,很快便退了出去,按照赵舒予的吩咐去办事去了。 等怡然退下之后,赵舒予将屋里剩余给她捶腿捏肩的宫人都遣了出去,这才将系统叫了出来。 “帮我查查冯彦这个人。” 系统亮起了灯,上了线,很快便查到了冯彦的所有信息。 赵舒予眯着眼,将那些信息一条一条地扫过,最后视线停在一条信息上面。 她大概已经明白,接下来如何去做了。 若是宋清清的行动失败。 冯彦,将会是继宋清清之后,她对付宋锦瑟的第二把利刃。 赵舒予是个聪明人,她非常清楚,她是不能轻易出手对付宋锦瑟的,更不能暴露自己穿越的身份的。 对付宋锦瑟,她要退居幕后,一步步算计才行。 之前轻视宋锦瑟,是因为以为她是古代人,没什么文化,没什么脑子,于她这个现代人没有任何威胁。 可是在知道宋锦瑟也同是穿越过来的之后,她谨慎了不少。 在不知道宋锦瑟的斤两,她跟宋锦瑟贸贸然对上,只能是败北。 她,要稳操胜券! 第494章 宋9非墨的‘劫’ 从苏绣阁离开,几人高高兴兴去街上赏了花灯。 京城的除夕确实是比起狮城要热闹得多,毕竟是除夕,不用念想着养家糊口的事情,百姓们熙熙攘攘的。 路边还有不少卖鞭炮焰火的小摊贩。 楚鸿煊与楚修文两人毕竟年纪尚幼,且都还是小孩子心性,瞧见时皆是不约而同地上了前。 楚素素对鞭炮焰火是没兴趣的,倒是对路边一些摊贩卖的小东西有兴趣,那些小东西里面,有手工绣的荷包香包,还有一些用些奇形怪状的小石头或者是动物的牙齿手工串成的链子。 这些比起京城商店里面那些规规矩矩的卖品来说,针脚略显粗糙,但胜在式样新奇。 楚素素跟青栀自然是被这些吸引去了视线,这里摸摸,那里看看,在那些摊上流连忘返。 这种东西太过于小资情调,宋锦瑟有些提不起兴致。 不过为了不煞风景,她还是装作挺感兴趣地跟着两人走走停停。 最后到底没跟住,走散了。 人实在是太多,稍微一失神没有跟紧,面前两人的身影便淹没在人潮之中。 后来紫禁城里燃放起焰火,人潮便更加汹涌了。 紫禁城里一到喜庆的节日便会燃放焰火。 这焰火,紫禁城里的人到哪里都能看得仔仔细细,但在紫禁城外,树木遮挡,亭台楼阁遮蔽,也便是那么几个地方,能将这满头的焰火看得清明。 好些人推推搡搡的,就为了挤到前面去。 宋锦瑟正在一个最佳观赏位置的周边,很快便感觉到有一大群人推着搡着挤了过来。 要是一个人,那是断然挤不过宋锦瑟的。 但是一大群人便不一样了,宋锦瑟整个人不得不顺着人流的方向走。 眼瞧着不知道要被推搡到什么地方时,突如其来一双手将她拉了住,从那人潮汹涌里拉了出来。 等宋锦瑟回过神时,便看见面前男子墨衣墨发,温婉如玉,正是宋非墨。 宋锦瑟下意识道,“大哥。” 也是道了这么一句时,她才发现,宋非墨旁边还站了一个明眸皓齿的姑娘。 宋锦瑟还在愣神时,宋非墨便温温对身边那姑娘道:“玉珂,这是我的妹妹锦瑟。” 那姑娘是个乖乖巧巧的性子,当即朝着宋锦瑟温婉笑了笑。 因着宋非墨与那姑娘似是熟识的样子,宋锦瑟回以礼貌的一笑。 紧接着宋非墨又指着那个叫做玉珂的姑娘对宋锦瑟道:“这是与我一同长大的,赵玉珂。” 听到这个名字,宋锦瑟笑容有些凝固,她往那个叫做赵玉珂的姑娘脸上看了几眼,然后不动声色地恢复了原样。 大龙元国的风气本就开放,男女一同出门逛街这种事情并不鲜见。 宋非墨跟赵玉珂很熟稔,几乎是无话不说。 可宋锦瑟却是不说话,绷着脸,嘴抿得紧紧的。 眼下,三人一边走着,宋非墨正侧过头去跟赵玉珂说着宋锦瑟小时候的事情。 正讲到宋锦瑟小时候为了不将冰糖葫芦分给别人藏进枕头底下的趣事时。 宋锦瑟指着不远处一个冰糖葫芦的摊贩,道:“非墨大哥,那边有冰糖葫芦,能不能帮我买一串。” 宋非墨要去买的时候回过头了问赵玉珂道,“你要不要冰糖葫芦?” 赵玉珂温温婉婉地道,“不要。” 宋锦瑟看着这一幕,在无人察觉处眯了眯眼。 她私下观察了赵玉珂很久,可以看出来宋非墨跟赵玉珂两人感情确实是极好。 赵玉珂也对宋非墨极好,甚至是连着对她也是爱屋及乌的那种。 只不过不知道这种好,是真的好还是面上的假意讨好。 书中赵玉珂是赵太尉接养到太尉府中,认作干女儿的人,太尉府与丞相府虽然面上无波无澜,但私下却是针锋相对。 这个赵玉珂,在书中可以说是红颜祸水,是宋非墨的劫。 赵玉珂之所以接近宋非墨,是赵太尉指使的,她归根到底可以说是赵太尉派到宋非墨身边的细作。 赵太尉对付宋子甫,目标第一个便是盯上了宋非墨。 毕竟宋非墨是宋子甫的独子,宋家传宗接代唯一的一颗独苗苗。 宋非墨查陈家山的事情之所以被宋清清知道,有赵玉珂的一份功劳。 某种意义上来说,赵玉珂是间接害死宋非墨的人。 书中的赵玉珂,做的事情虽然可恨,但某种意义上,也验证了那一句,可恨人必有可怜之处。 书中的赵玉珂是一个傀儡。 她的双亲早亡,是赵太尉将她带到京城来,给了她第二次生命。 她做这一切都是因为她感激赵太尉的养育之恩。 在这个养育之恩重于一切的古代,她一颗报恩的心,完全听命于赵太尉。 害死了宋非墨之后,她的结局也并不好,被赵太尉当做货物一样赠送给了二皇子曲焱。 二皇子曲焱是一个无情的人,他不爱赵玉珂。 在沈懿领着士兵攻入皇宫时,曲焱为了逃生将随行的赵玉珂推出来转移注意力,留给那一众冷血暴戾的士兵。 赵玉珂是惨死的,死的时候成了靶子,万箭穿心。 宋锦瑟虽然可怜赵玉珂的下场,但是,她不能允许赵玉珂伤害到宋非墨。 宋非墨是她的大哥,她自是要护着,不能让他的大哥重蹈书中的覆辙,被赵玉珂这个红颜祸水祸害。 等宋非墨走远了,宋锦瑟走到赵玉珂跟前,本想警告赵玉珂一番。 此时,赵玉珂却像是跟她一样找到了机会。 她瞧了瞧周围,在确认没有人注意她的动作时,凑到了宋锦瑟的耳边,刻意压低了声音道了一句,“务必转告你大哥跟你爹,提防赵太尉此人,此人不怀好心,势必是要害你大哥跟你爹的。” 宋锦瑟:“??” 她一脸茫然地看着赵玉珂。 此赵玉珂跟书中的赵玉珂,似是两个人。 记得书中的赵玉珂是一个只听从赵太尉吩咐的傀儡,对于赵太尉,忠心耿耿,赵太尉让她往东,她肯定不会向西。 而眼前的赵玉珂,居然让她去提醒宋非墨跟宋子甫提防赵太尉。 这是典型的人设崩了。 宋锦瑟目光落在赵玉珂脸上,下意识问道:“你不是赵玉珂,你是谁?” 其他的宋锦瑟不知道,但是有一点她是可以确定的。 书中赵玉珂不会做出这种事来。 第495章 9重生的? 宋锦瑟突然发问,赵玉珂愣了愣,似是被这个问题问了一个措手不及。 赵玉珂下意识抬眼看向宋锦瑟,眼中也有疑虑,可她张了张嘴,没等她说出话来,宋非墨拿着两串冰糖葫芦回到了两人跟前。 宋非墨是感觉到两人中间异样的气氛了的,方才宋锦瑟的话,他听了一半,没听明白。 只下意识问道:“你们二人在说些什么?” 宋锦瑟与赵玉珂两人眼神在空中对视了一眼,很有默契的没有提起方才对话的内容。 宋锦瑟目光望了一眼赵玉珂,然后极快地移开了视线,不动声色地道:“只不过说些体己话而已。” 宋非墨目光落在宋锦瑟的脸上,眼神有疑惑。 他一向是细心,方才宋锦瑟与赵玉珂之间的气氛他能明显感觉到。两人若是说体己话,那有些不太可能。 可宋非墨到底还是将这一丝一点疑惑压了下去,不愿多想。 一个是他的青梅竹马,一个是他的亲妹妹。 他还是希望两人能和谐相处。 在内心里面,宋非墨是喜欢赵玉珂,想要迎娶赵玉珂进门的。 在迎娶赵玉珂进门之前,他想得到宋锦瑟的祝福。 希望自己的亲妹妹也喜欢赵玉珂。 宋非墨并没有厚此薄彼,买回来的两串冰糖葫芦,一串给了宋锦瑟,一串给了赵玉珂。 接下来的时间里。 宋锦瑟也不说话,只垂下头认真地吃着冰糖葫芦,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冰糖葫芦甜中带酸,口感极好。 宋非墨跟赵玉珂闲聊了两句之后,似是想起了什么,问身边的赵玉珂道。 “玉珂,上回你怎么会知道陈家山的众人遭了劫难,道是让我从陈家山过?” 赵玉珂眼神闪烁了一下,沉默了片刻之后,她才若无其事地道:“我不知晓,就是恰巧那一段时间做了个噩梦,梦见了一个叫做陈家山的地方。所以才跟你提了提。” 闻言,宋非墨点了点头,没有再问,似是已经相信了赵玉珂的说辞。 而宋锦瑟则是有些意外,她顿了顿,目光从赵玉珂面上一扫而过。 当时还以为宋非墨经过陈家山是恰巧,是上天给宋清清的报应。 如今瞧着并不是。 而是赵玉珂提前通知了宋非墨,让他往陈家山走一趟。 宋锦瑟瞧着赵玉珂的目光眯了起来,她心里有了一个极为大胆的猜测。 赵玉珂会不会是重生过来的。 毕竟宋清清便是重生的人,赵玉珂是重生的倒并不是一件多么奇怪的事情。 不过赵玉珂的做法倒是让宋锦瑟松了一口气,眼下可以确定的是赵玉珂目前而言对宋非墨并没有坏心眼。 接下来,天色也晚了,宋锦瑟没有多留,毕竟留下也是继续当电灯泡,将手中冰糖葫芦吃完,她便告辞离开。 离开的时候,宋锦瑟回头深深看了赵玉珂一眼,恰巧这个时候赵玉珂也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两人的视线在空中汇聚。 两人眼中皆有疑虑,防备诸如此类的情绪。 宋锦瑟对赵玉珂还是有防备的。 人对未知的东西,潜意识中还是有着防备。 如今她根本不清楚赵玉珂的底细,更不清楚赵玉珂于宋非墨来说,还是不是那个‘劫’。 若不是为了宋非墨考虑,怕他一时难以接受,宋锦瑟定会问清楚赵玉珂是什么一回事。 毕竟赵玉珂若真是重生的,于她来说极好理解,可于宋非墨来说,那是等同于怪力乱神一类的事情,定是难以理解。 * 昭微宫。 怡然去而复返,跟赵舒予禀报道:“静妃娘娘,话已经让人捎带给昭和郡主了。奴婢听说昭和郡主已经进了宫,应是很快便能出现在宫宴上” 赵舒予勾了勾唇。 此时除夕,宫殿上上下下一片祥和,皇帝跟坤宁宫那位正在宫宴上夫妻和和美美地赏着焰火。 怕是昭和郡主进了宫之后,这祥和便不能维持下去了。 昭和郡主虽然有些蠢,但是宫宴上那么多人瞧着,皇帝总不可能无视昭和郡主的哭诉。 怡然此时便道:“静妃娘娘,要不要我们回到宫宴上,凑凑热闹去?” 赵舒予是觉得宫宴无聊,而且,古代的焰火哪有她那个世界的焰火好看,落后得不行。 偏偏那一群宫里的妃嫔像是乡巴佬一样,个个对焰火趋之若鹜。 所以赵舒予露了个脸,便回了昭微宫。 “不了。” 此时想到那一群妃嫔,赵舒予就轻嗤一声,内心里面鄙视不已。 那些妃嫔一点见识都没有,她才不屑于与她们为伍。“跟本妃去一趟太和池。” 赵舒予想了想,便道。 趁着除夕,宫中侍卫防备松懈,她还有比去瞧热闹更为重要的事情要做。 她今晚,是有一个任务是要完成的。 闻言,怡然愣了愣,“静妃娘娘去太和池做什么?” 赵舒予惜字如金,“见一个人。” 怡然下意识问,“是贤妃么?” 赵舒予倒也没有隐瞒,点了点头。 此时怡然便是苦口婆心地阻道,“静妃娘娘,太和池都是一些染了病的妃嫔,静妃娘娘的身体矜贵无比,过去容易被那些染病的妃嫔过了病气。” 赵舒予蹙了蹙眉。 古人就是没文化。 什么病气。所谓的病气不过就是古人臆想出来的东西而已,哪有这种东西。 赵舒予是不害怕什么病气的,更懒得跟怡然这个古人解释,只挑了挑眉道,“本妃让你去做,你便去。” 怡然不说话了。 赵舒予带着怡然,很快便出发前往太和池,除夕夜,巡逻本就松懈,两人一路上趁着夜色遮掩,无惊无险地抵达太和池。 太和池,其实是一个巨大而空旷的宫殿。 宫殿里分为很多个小屋子。那些染了怪病的妃嫔,皆是被关在那些屋子里。 平时这些妃嫔都由太和池特定的宫人照料着,可眼下是除夕夜,那些看守着太和池的宫人自然都是过节去了。 相比于灯火通明的其他宫殿,太和池没有亮灯,处处都是暗色弥漫,安静如同鬼蜮。 拘禁贤妃的屋子,怡然之前是探听过的。 她领着赵舒予很快便到了屋外。 在进屋子之前,赵舒予回头,凌厉的目光从怡然面上一扫而过,她冷冷警告道:“无论听到什么声音,你都不要进来,不然本妃不能饶你。” 怡然下意识打了一个寒噤,连连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