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黑农家女》 第1章 第2章 第3章 第4章 第5章 第6章 第7章 第8章 第9章 第10章 第11章 第12章 第13章 第14章 第15章 第16章 第17章 第18章 第19章 第20章 第21章 第22章 第23章 第24章 第25章 第26章 第27章 第28章 第29章 第30章 第31章 第32章 第33章 第34章 第35章 第36章 第37章 第38章 第39章 第40章 第41章 第42章 第43章 第44章 第45章 第46章 第47章 第48章 第49章 第50章 第51章 第52章 第53章 第54章 第55章 第56章 第57章 第58章 第59章 第60章 第61章 第62章 第63章 第64章 第65章 第66章 第67章 第68章 第69章 第70章 第71章 第72章 第73章 第74章 第75章 第76章 第77章 第78章 第79章 第80章 第81章 第82章 第83章 第84章 第85章 第86章 第87章 第88章 第89章 第90章 第91章 第92章 第93章 第94章 第95章 第96章 第97章 第98章 第99章 第100章 第101章 第102章 第103章 第104章 第105章 第106章 第107章 第108章 第109章 第110章 第111章 第112章 第113章 第114章 第115章 第116章 第117章 第118章 第119章 第120章 第121章 第122章 第123章 第124章 第125章 第126章 第127章 第128章 第129章 第130章 第131章 第132章 第133章 第134章 第135章 第136章 第137章 第138章 第139章 第140章 第141章 第142章 第143章 第144章 第145章 第146章 第147章 第148章 第149章 第150章 第151章 第152章 第153章 第154章 第155章 第156章 第157章 第158章 第159章 第160章 第161章 第162章 第163章 第164章 第165章 第166章 第167章 第168章 第169章 第170章 第171章 第172章 第173章 第174章 第175章 第176章 第177章 第178章 第179章 第180章 第181章 第182章 第183章 第184章 第185章 第186章 第187章 第188章 第189章 第190章 第191章 第192章 第193章 第194章 第195章 第196章 第197章 第198章 第199章 第200章 第201章 第202章 第203章 第204章 第205章 第206章 第207章 第208章 第209章 第210章 第211章 第212章 第213章 第214章 第215章 第216章 第217章 第218章 第219章 第220章 第221章 第222章 第223章 第224章 第225章 第226章 第227章 第228章 第229章 第230章 第231章 第232章 第233章 第234章 第235章 第236章 第237章 第238章 第239章 第240章 第241章 第242章 第243章 第244章 第245章 第246章 第247章 第248章 第249章 第250章 第251章 第252章 第253章 第254章 第255章 第256章 第257章 第258章 第259章 第260章 第261章 第262章 第263章 第264章 第265章 第266章 第267章 第268章 第269章 第270章 第271章 第272章 第273章 第274章 第275章 第276章 第277章 第278章 第279章 第280章 第281章 第282章 第283章 第284章 第285章 第286章 第287章 第288章 第289章 第290章 第291章 第292章 第293章 第294章 第295章 第296章 第297章 第298章 第299章 第300章 第301章 第302章 第303章 第304章 第305章 第306章 第307章 第308章 第309章 第310章 第311章 第312章 第313章 第314章 第315章 第316章 第317章 第318章 第319章 第320章 第321章 第322章 第323章 第324章 那仆人模样的男子笑着说“姑娘可有什么需要吗?” 苏子鸢轻轻摇摇头“没有。” 随即一抹黑色的影子从旁边缓缓走来,殷千楚今日穿的黑色的锦袍,整个人看起来比平日看起来更霸气些了,多了些令人看不透的神秘和威严的王者气质。 那仆人见到殷千楚,恭敬的弯下腰“庄主。” 殷千楚面无表情的开口对那仆人说“你先下去!” 那仆人说了句告退便走开了,苏子鸢好奇的问殷千楚“我昨晚见你们庄里好像都是些黑衣侍卫,还以为这庄里全是武功高强的影卫,没有女的呢!原来还是有仆人的啊!” 殷千楚双手背在身后,缓缓向前走着,开口说道“你没猜错,这庄里全是影卫!在你来之前也确实没有女人!这个仆人也是整个庄里唯一的一名仆人!” 苏子鸢不禁想到,就他一个仆人,这么大的山庄不得累死啊! 殷千楚回过头看了看她怪异的表情,笑着继续说“我们庄里的影卫也是有全能的,洗衣做饭打扫房间,他们完全当仆人使!” 苏子鸢不禁在心中竖起大拇指,好男人! 两人闲聊着到了殷慕炎的房里,苏子鸢又仔细的为殷慕炎把了脉,最终才确定医治方法和药物使用。 苏子鸢对殷千楚说“我需要一个很安静确保安全的地方,还要准备足够的药材和炼药器材!需要三日时间为老爷子医治!不能受任何干扰!” 殷千楚想了想,确实如今庄里的贼还没抓出来,到处都藏着危险,的确应该找一处无人并且安全的地方! 殷慕炎不等殷千楚想好,便淡淡开口说道“百花谷!” 殷千楚一惊,完全不敢相信这话居然是老爷子亲口说出来的,也不敢相信老爷子居然如此信任苏子鸢?淡淡笑着说“好!我立刻去安排!” 苏子鸢跟在殷千楚身后出门,又向殷千楚问“百花谷?” “百花谷是北冥山庄的禁地!并且地势险峻,擅闯百花谷的人无一生还!”殷千楚随意懒散的慢慢踏着步子往前走。 “我需要一个帮手,能否让百里岩风随我一同前去?” 殷千楚一听,眸子微微眯起深邃的目光看着苏子鸢轻轻挑眉道“你那么信任他?” “其实百里岩风心眼并不坏,你看昨天他的表现也知道他还是很单纯的!只是年轻气盛而已!”苏子鸢淡淡说着,随即又看向殷千楚,狡黠的挑挑眉笑着说“况且,你把他带来北冥山庄难道不是为了他那一身医术?想让他为你做事才保他一命的吗?” 殷千楚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狭长的凤眸微微眯起,深邃的眼眸闪过一丝精光。 不多久殷千楚便派人把百里岩风叫来,在殷慕炎的房里,殷千楚让左凛易容成了殷慕炎的模样坐在床上。 随后和殷慕炎带着苏子鸢等人进入了殷慕炎房间里的暗道,苏子鸢完全想不到这暗道竟然直通百花谷! 一行人弯弯绕绕的走了许久,然后便是斜着向上的石阶,殷千楚打着火把让苏子鸢等人往上走,自己则垫后。因为石阶虽是斜着的,但非常的陡,两边又是光滑的石壁没有任何可以抓的东西。为了苏子鸢的安全着想,殷慕炎走在最前面,百里岩风紧随其后,苏子鸢便走在殷千楚的前面。 爬上了石阶,便能看见微弱的亮光,并且不再是暗道,而是凹凸不平的山洞里。 走了不久便走出了山洞口,苏子鸢踏着脚步出来的一瞬间便感觉一阵强风扑面而来,吹的衣裙猎猎的响。此处竟是一处山峰的顶处,往前走不远处便是万丈悬崖,周围飘着的不知是云还是雾,朦胧的遮住视线深不见底。 入眼便可以眺望四周的群峰山峦,朦朦胧胧,煞是好看! 殷千楚一边走着一边说“这里便是我北冥山庄背后的苍澜山的崖顶!对面便是百花谷!”殷千楚手指指着对面能清晰看见的山峰。 苏子鸢随殷千楚手指的方向看去,那座山峰确实比其他的山姹紫嫣红,好看的多! 几人来到悬崖边上,殷慕炎在一处刻着“苍澜崖”三个字的大石旁边,轻轻扳动了几下,随即响起锁链相互摩擦的窸窣声,不多时,崖边便出现了一座木板悬桥,周围的雾气也淡淡散去。 百里岩风心中激动不已,他跟着师父走南闯北那么多年,自然是知道北冥山庄的百花谷的!天下学医之人无一不想前去一探究竟,只是无一人能闯过北冥山庄的把守! 相传,上古天神遗落下宝物掉于百花谷,集天地之灵气,吸日月之精华,孕育出百花谷奇花异草,稀世珍宝。有人甚至说,百花谷的一颗普通的药草便抵得上一株千年人参的功效! 至于传说是真是假倒是没人探究,只是对这百花谷充满了好奇与惊羡。 他师傅一生都无法做到的梦想,他今日居然如此轻易的就达到了,他甚至感觉这只是一场梦!而他这个梦竟源自一名女子!她热血善良揭穿他的假面,她心机深沉欲夺他的医书,她医术精湛连他也自愧不如,她足智多谋将他从堕落的边缘拉出! 百里岩风心中感慨不已,还有殷千楚,他知道即便是师傅还在,殷庄主也丝毫不放在眼中。生死关头竟出手救下他,如今还允许他来这百花谷。即便他或许知道自己对他来说有用处,但那又如何,这些恩情已经足够他为苏子鸢和殷千楚做牛做马! 苏子鸢踏上木桥,手抓着铁链缓缓往前走,殷千楚依旧走在她身后时刻保护着。 快到木桥的尽头,微风吹来夹着些许诱人的香气,苏子鸢加快脚步踏上了百花谷的土地! 映入眼帘的是大片大片的盛开的花朵,姹紫嫣红,毫无规则的一簇又一簇,如置身于人间仙境一般。 几人继续往前走着,便到了一处小木屋旁边,木屋被四周的树木上蔓延着的藤蔓包裹着,前面便是一条清澈的小溪,一座小小竹排搭成的桥。 殷慕炎眸中忽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语气微微有些感慨“这里曾有故人炼过药医过伤,所以你想要的东西,这里都有!” 苏子鸢察觉到殷慕炎的异样,也不言语,只是把殷千楚拉到一边说了几句。 “你回去做你的事!三天后再来接我们,那时你也应该把内奸抓出来了!” 殷千楚自信的笑了笑“那好,三日之后我再来接你!” 对于内奸的事情,殷千楚自有打算,既然已经知道了毒来自何处,那么只需引君入瓮便可!敢在他的地盘兴风作浪,这还是头一次呢!他倒要看看那内奸怎么逃得过他的掌心! 殷千楚也并不多加逗留,只是大概与苏子鸢讲了这附近的景物,让她不至于走的远了迷路。然后便原路返回北冥山庄了! 百里岩风自然也是知道让自己来的目的,所以没有继续沉醉于百花谷的景色当中,与苏子鸢便一起忙了起来。 木屋内有个很大的木桶,苏子鸢本以为是洗澡用的,却没想到走近却闻到了一股药味,心中惊讶,难道以前这木桶也是用来药浴? 百里岩风在屋内打扫,洗净木桶,做好准备。 苏子鸢想起殷千楚告诉她哪里有热水,便沿着小溪一直往下走,两边的树木都非常茂密,并且空气格外的清新,猛地吸一口气顿时便觉得神清气爽! 苏子鸢没想到的是,小溪的尽头尽有一处不大不小的温泉,她将手伸到泉水里,发现这温度有些高,虽谈不上烫手,但水温比较热。温泉旁还长着许多不知名的药草,果真是好地方啊! 一切准备就绪,百里岩风便打着温泉的热水倒入木桶内,苏子鸢便将大药箱里的药草依次整理好,然后根据医书上记载的,适量的依次加入木桶之内,一时间,热气腾腾的木桶里传出阵阵奇异的药香味。 殷慕炎一闻到那药香味心脏便如同被什么猛烈撞击了一下,目光看向真专心致志往里面加药草的苏子鸢,心中疑惑不已。 苏子鸢感受到来自殷慕炎的目光,随后抬起头说道“老爷子,可以开始了!” 殷慕炎脱下外衣,只着一件踏入了木桶之内,那阵有些熟悉却又陌生的药香味猛地灌入鼻腔,觉得非常舒适。 苏子鸢轻声说“老爷子您先适应适应这药浴的药效,待会我来给您扎针。”然后便提着药箱向屋外走去。 殷慕炎疑惑又好奇的目光紧随苏子鸢的背影,为何她明明与她没有一处相似,却会同样的药浴之术?不禁缓缓闭上眼,已经快二十年了…… 苏子鸢对于殷慕炎异样的目光感觉有些奇怪,从她开始往木桶里加药草的时候,殷慕炎的神情就变得有些不对劲了,这到底是为何呢? 想着便来到了屋外空旷处,这里有一处很小的炼丹炉,需要人工烧火,若是没有带百里岩风来,她还真忙不过来! 百里岩风便开始生火,苏子鸢将该用的药材和那冰川雪莲和无妄灵狐之血拿出,按照书中所写开始加工,百里岩风便在一旁时不时提些意见,两人会探讨一番再选出最好的结果开始实施。 苏子鸢拥有完整的医书却缺乏实践经验,而百里岩风却是对于炼药熟练的很,两人仔细探讨总结,虽耽搁时间比较久,也非常累,但两人都感到非常有劲并且充实。还互相学习到很多新的东西! 待到差不多了,苏子鸢便将炼药的事全部交给了百里岩风,自己则回到了木屋里。 见到殷慕炎正闭目养神,于是走到旁边取出银针说道“老爷子,我们开始扎针了!” 殷慕炎闭着眼嗯了一声。 苏子鸢将银针一根一根往殷慕炎的穴道处扎,片刻,她开口问道“老爷子您现在试一下用内力将体内的毒逼出。” 殷慕炎有些惊讶,他之前根本没察觉到自己身体里有毒,后来知道自己中了毒,也试过用内力将毒逼出,只是根本毫无作用!此刻苏子鸢让他用内力将毒逼出,将信将疑的运起内力,缓缓试着将毒逼出。 苏子鸢继续扎针,观察着殷慕炎的神情,过了片刻,殷慕炎的额头已经渗满汗水。 她再次轻轻扎下一针“冲神阙穴。” 殷慕炎惊讶的同时也照做,突然腹部一阵刺痛,刺痛过后却浑身舒畅。殷慕炎缓缓睁开眼睛,看见自己两只手被苏子鸢扎过的中指缓缓淌出黑色而带着异香的血液。 心中对苏子鸢也感到佩服,自己试过那么多次都无法将毒派出,她只是扎了几针又提示了一句便排出了毒。 “老爷子,感觉可好一些?” 殷慕炎些许欣慰的笑了笑“你这丫头果然深藏不露!” 苏子鸢轻笑“哪里的话,是老爷子自己用内力排毒,我只是稍微辅助一下而已!” “哈哈哈哈……”殷慕炎难得的愉悦的大声笑了起来。 这时百里岩风也炼好了药,便服侍殷慕炎服药换衣,苏子鸢便走出木屋。 这一忙便已经是傍晚了,苏子鸢这才摸了摸瘪瘪的肚子,今天还没吃饭呢。 殷慕炎换上衣服也从木屋里出来,觉得精神好了许多,身体也格外有劲,目光一瞥见到不远处草丛中正躲着一只野兔,手指飞快的从地上夹起一块小石头,目光凌厉手指用劲,一阵极速而过的声音响起,那只野兔便软绵绵的趴在了草丛里。 苏子鸢也第一时间听到动静,跑到草丛边上就看到了一只肥不隆冬的大野兔,心情一下变得格外美丽,嘴馋到直吞口水。 下一秒,三人便已围坐在树林中燃起的火堆旁,一人手中一只兔腿吃的不亦乐乎。 “今天多亏了老爷子,我们才有肉吃啊!”此时苏子鸢又成了欢乐逗比一枚。 殷慕炎记得第一次见到她时,沉着冷静并且睿智的检查出他体内的毒的来源,今日见她极其认真而专注的为他解毒,便以为她是那种沉着冷静的女子。而此刻,与这个大口吃肉大声称赞他的竟是同一名女子吗? 他豪爽的笑着,难怪自己那个骄傲的儿子会注意起这个容貌平平的女子啊!殷慕炎缓缓开口问道“丫头,你是谁家的姑娘啊?” 苏子鸢吞下嘴里的肉之后回答说“我是南夏护国公苏文震的三女儿。” 殷慕炎微微皱眉,他怎么没听说过南夏护国公苏文震竟有一个医术高明的女儿啊?于是又问“那你这医术是谁教你的?” 苏子鸢眼神忽然暗下来“我娘,但她已经不在人世了!”每次想起她娘她总会忍不住感到心酸,明明她的灵魂不属于这里,却不知道是不是这具身体的原因,总是让她心生牵挂。 殷慕炎眼神也微微一暗“原来是这样。”想起那位故人也辞世已久了啊! 苏子鸢恢复了下情绪,笑着对殷慕炎说“老爷子精神好多了,这两天再药浴几次扎几次针,加上冰川雪莲和无妄灵狐之血的功效想必便可以完全恢复身体了!” 殷慕炎微微一惊“哦?冰川雪莲和无妄灵狐之血?这两样东西你怎么会有?” 苏子鸢笑道“这是百里岩风的,其实他就是戈清……” 于是将百里岩风的身份一一讲了出来,百里岩风微微有些尴尬的笑着说“殷老庄主见笑了!” 三人聊到很晚,殷慕炎倒是很喜欢苏子鸢这丫头,心中有些熟悉的感觉。 第二天,苏子鸢又同样为殷慕炎药浴,不得不说,那温泉的泉水比普通的热水效果要好得多!再加上冰川雪莲和无妄灵狐之血,殷慕炎的毒已经排的一干二净,并且伤也好的七七八八! 第三天的时候,苏子鸢已经轻松许多了,有很多闲暇时间,便拿着银针练功,看到殷慕炎那轻松弹石子便打死一只野兔的功力,就更加努力练习。 再者便是拿着幻音铃的内功心法,打坐修炼。 殷慕炎也不经意之间看到苏子鸢练功的情形,看她那努力的样子也不禁想起当年的自己,那么拼那么努力。 第四天一大早,殷千楚就来了,见到殷慕炎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精神心情不禁大好,果真是没有看错人,苏子鸢的能力看来并不只是他最初看到的那样。 回庄里的路上,几人心情都很愉快,殷千楚还开玩笑问苏子鸢“治好了我爹,你要什么只管说!” 苏子鸢询问的眼神挑挑眉说“当真?” “自然!” 她不怀好意的笑道“我要你……”她停顿了一下见到殷千楚怪异的表情之后笑道“给我一万两银子!” 殷千楚本来还被她的话吓到了,随后反应过来是她的玩笑话,邪魅的笑着,伸手弹了她的额头“来!给你一万两!”他笑颜如开在三月的樱花般温柔。 她想发怒,在看到他温柔而妖娆的笑容之后却怎么也发不起火来!果然人长丑了就无法抵抗帅的人的笑容! 殷慕炎在一旁暗暗的观察两人,却发现自己那腹黑的儿子竟然变得更腹黑更不要脸了!但那笑容却是让他惊讶的,除了在他面前之外,殷千楚还没对别人发自内心的笑过!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喜欢上了苏子鸢这丫头,看来他的抽空找他聊聊了! 回到庄里苏子鸢才发现,殷千楚果真已经抓出了内奸!那名穿着灰色布衣的男子被绑着押到殷慕炎面前。殷慕炎端坐于大厅正上方,神情肃然而冷冽,气质威严而霸气。 殷千楚和苏子鸢坐在旁边的椅子上,静静的喝茶。 苏子鸢也没想到那名唯一的仆人就是内奸,但也感到好奇于是偏着脑袋小声的问殷千楚“他到底是什么人啊?为什么要老爷子亲自审啊?” 殷千楚面无表情的淡淡说“他是我爹一个朋友临死前托付给我爹帮忙照顾的,嗯,关系比较久远了!所以他在庄里就做一些杂务!这也就是他为什么是唯一的仆人的原因了!” 殷慕炎目光冷冽的看着那名男子,那男子见到殷慕炎居然已经安然无恙,心中悲愤不已,大声骂道“该死!” 殷慕炎目光如利剑一般刺向那名男子“为什么这么做!” 那男子挣扎着往前冲被影卫死死拉住,表情因情绪过激而扭曲,看起来很狰狞“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苟且偷生这么多年就是一直想找机会杀了你!!” 殷慕炎目光愈加寒冷如霜,冷冷开口说“你爹若是我所杀,又为何将你托付于我?哼!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那男子一听便软弱无力的跪倒在地,轻笑了两声,语气无奈而绝望的看着殷慕炎说“果真是殷老庄主,终究瞒不了你啊!” 那男子说完苦笑了几声,然后嘴角猛地流出鲜血,然后砰然倒地。 殷慕炎目光一暗,冷冷的说“拖下去!” 苏子鸢心想,或许那男子果真与东凉国有关系!否则又怎么会在嘴里藏有剧毒,在事情败露后想拿自己父亲做借口逃过一死,却被殷慕炎拆穿之后果断服毒自尽了呢! 殷慕炎对苏子鸢说“丫头,你先出去,我有事和千楚说。” 苏子鸢点点头,转身离去并关上门。 殷慕炎神情有些沉重,轻轻叹息“你既然查出来了又何必把他留到我回来亲自处理呢!” 殷千楚却答非所问,语气凌厉“他早已投靠东凉,这次也是受凉苍炎的指使!瓷樱也是凉苍炎给他的!我只是想让你认清这个事实,不要再念什么故人之情一次次对凉苍炎手软!!” 殷慕炎就知道殷千楚的真是目的就是如此,心中无奈,叹息道“有很多事你不懂……”此时的凉苍炎哪还有身为一代庄主的气势,完全就是个普通的男人,普通的父亲而已! 殷千楚有些怒意,语气因生气而更加冰冷“我不懂?我怎么不懂?你这么多年不就还想着凉莫挽吗!哼!百花谷因为她待过,你就把那儿设为禁地!凉苍炎一次次来犯,你都念及他是凉莫挽的大哥而手软!” 殷千楚闭上眼平复了下心中的怒气与情绪,走到椅子边上坐下,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微笑“我就不明白了,凉莫挽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你等她这么多年!可你知道吗?她嫁给夏弘安之后其实没有死……” 殷慕炎眼眸忽然闪过一道光,有些激动的问“没有死?那她在哪儿?!” 殷千楚每次一见到殷慕炎这副紧张凉莫挽的样子,他就生气。堂堂北冥山庄的庄主,为了一个女人,执着了半生!到如今还念念不忘!想来也真是嘲讽! 他嘴角嘲讽般的笑容慢慢扩大,一字一句的慢慢说“她又嫁给了护国公苏文震!低调的过着苟且偷生的生活!还给他生了一个女儿,叫苏子鸢!” 殷慕炎犹如一拳重击在他心脏,怪不得苏子鸢竟会与她相似的医术,原来……是她的孩子? 殷千楚看着殷慕炎震惊的脸色,心中更是生气,于是又缓缓开口说“你知道凉莫挽是怎么死的吗?是被苏文震那几位夫人虐待欺辱而死的!就连苏子鸢也没有幸免呢!她身上至今还有那些纵横交错的伤痕呢!” “想想还真是可笑,天宗大帝是多么旷世的传奇人物啊!却生了个亲手毁了他一生心血的好女儿啊!就连凉莫挽当年倾世之才天下谁人能比?高傲的如同天上的月亮,本是一根手指便可以捏死护国公府上下!谁会相信她居然被几个不起眼的小人物虐待而死呢?” 殷慕炎脸色渐渐变得阴沉,听着殷千楚那调侃嘲笑的话,一时怒火攻心,手控制不住便扬了起来“住口!” 一声响亮的巴掌声响彻整个房间,空气一瞬间如同凝固了一般,殷慕炎脸色依旧很难看,这天下谁都可以说凉莫挽不是!但唯独他…不可以!! 殷慕炎是真的生气了,怒斥“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训我了!呵!你如今对苏子鸢难道没有别的感情吗?”片刻,语气又缓和下来“等你日后有了自己爱的人,就会知道你今日说的话是多么可笑!” 殷千楚面无表情,语气寒冷无比“永远不会有那一天的!”随即转身迈着冷冽的脚步往门外走去,他停了停脚步,说道“即便有,我也不会跟你一样为了她放弃一切!” 他冷冽决绝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殷慕炎的视线,殷慕炎重重的叹了口气,一下子坐在椅子上,疲惫的闭上眼睛轻轻揉了揉四白穴。 殷千楚沉着脸回到房间里,沉重的躺倒了床上。渐渐让自己冷静下来,他没有想到殷慕炎居然会出手打他,这么多年他从未打过他! 他这些年来也调查了许多当年发生的事情,当年殷慕炎立庄便是因为凉莫挽,他为了不与夏弘安为敌,让凉莫挽为难所以选择了立庄而不立国!以此表明自己无心争夺天下的决心。 后来凉莫挽死后,凉苍炎与夏弘安都暗地里将矛头指向了北冥山庄,殷慕炎依旧不为所动,明明实力已经可以与东凉和南夏对抗却始终不肯出手!他一猜便知道是因为凉莫挽! 他说出那些污蔑凉莫挽的话也不过是为了激怒他!对于凉莫挽他内心其实是敬佩的!他只是看不过他懦弱的样子!为了一个已经不在世上的女人执着大半生值得吗! 想到殷慕炎说“你如今对苏子鸢难道没有别的感情吗?”,他心中忽然涌出很多复杂的情绪。他摇摇头,对他来说,天下江山才是最重要的! 他心中冷笑,他是挺喜欢苏子鸢的,但也不见得是爱!他嘴角勾起一丝淡淡的微笑,至少目前来说不是! 他伸手轻轻摸着被殷慕炎打了一耳光的脸颊,还有些发烫,今天果真让他那么生气吗!是他过激了吗? 苏子鸢一个人待在房里无聊的很,听到隔壁有关门的声音,便猜想应该是殷千楚回来了,便出门往隔壁的房间走去。走到门口想想还是不能像他一样没礼貌于是敲了敲门。 殷千楚一翻从床上下来,感觉到门外站着的是苏子鸢,赶紧拿出药粉擦了擦有些红肿的脸颊。然后才缓缓开口“进来。” 苏子鸢走进房间就感觉到气氛不对,殷千楚身上散发着一股阴沉的气息,正坐在书桌后面批注公文。 苏子鸢缓缓走上前去,轻声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殷千楚并不抬头,淡淡开口说“下午!凌王正四处找你呢!南夏都快被他翻个底朝天了!” 她微微一惊“凌王找我?”随即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他还不死心!想让我救赤流景!” 他一边在公文上批注一边问“对了,幻音铃你炼的如何?” 苏子鸢瘪瘪嘴,然后冷冷的看着殷千楚说“你还说呢!明明说的教我武功!结果每次都把武功秘籍或者内功心法扔给我自己学!!” 殷千楚终于缓缓抬起阴沉的眼眸,看到苏子鸢冷冽的目光突然想笑,明明如此清冷,他为何感觉她像是在赌气呢? “他不教那我教你!”忽然从门外传来殷慕炎浑厚威严的声音。 殷慕炎从门外缓缓走进来,殷千楚面无表情,目光微微泛冷。 “老爷子,你怎么来了!”苏子鸢问道。 “走!我教你武功去!”殷慕炎慈祥的笑着,或许是在得知苏子鸢的身世之后心中怜悯! 苏子鸢很高兴,拉着殷千楚跟着殷慕炎前去。 殷慕炎带着苏子鸢来到了他平常闭关练功的内室,殷慕炎对苏子鸢说“我先用内力给你疏通七筋八脉,练功就没那么吃力了!” “好!” 第325章 殷千楚在一旁静静的看着殷慕炎盘坐在苏子鸢身后往苏子鸢身体里输内力。 殷慕炎运起内力缓缓注入苏子鸢身体,流向身体的每一处筋脉,过程很顺畅,但忽然殷慕炎感觉似乎有一股力量正与他内力相迎合。 殷慕炎注入更强的内力缓缓流动,那力量似乎若有若无,不易察觉,但他可以肯定的是,那股力量是绝对存在的!他心中微微一惊,仔细着那股力量的位置,然后不停往那处位置灌输内力,却突然那股力量如同受了刺激一般猛地大了许多倍!一下便弹开了殷慕炎。 殷慕炎神色不对劲时殷千楚便注意到了,随后殷慕炎被猛地弹开,他一下子冲上前。 苏子鸢也不知为何,一下子感觉身体充满了力量,但看到殷慕炎被弹开,上前紧张的问道“老爷子,怎么了?没事!” 殷千楚凝重的将殷慕炎扶起来坐在椅子上,“怎么回事?” 殷慕炎咳嗽了下,同样很疑惑的开口“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体内似乎还有别的东西……” 苏子鸢皱眉,别的东西? 殷千楚也神色凝重的皱眉“别的东西?” 殷慕炎点点头,继续说“我感觉到她体内有一股力量,我的内力注入越强那股力量反应便越大!好像被什么封印着!本来还想再试试靠近那股力量,却被弹开了!” 殷千楚凤眸微微眯起,对此事也是很疑惑,而苏子鸢却不是很明白,因为这具身体本来就不是她的,自然有什么秘密或是经历过什么,她一点也不知道!就连本尊的记忆中都没有!当然也有一部分是因为本尊太过单纯!别人对她做了什么她也毫无察觉!就像之前她娘用药改变她的容貌一样! 殷慕炎心中其实是有所起疑的,但没查清楚也不方便多说,怕苏子鸢为此事发愁,于是说“我传了你一些内力,日后便靠你自己修炼,再找机会解开自己身体里的秘密了!” 苏子鸢点点头。 殷千楚拉着苏子鸢便要出去“跟我走。” “去哪?” 他挑挑眉“你不是要我教你武功吗?” 苏子鸢一口答应,往外面走。 殷慕炎喊住殷千楚“千楚!既然我已经将北冥山庄交给你,便代表着日后发生任何事,你想做什么,你全权处理便可!” 殷千楚眸光忽闪,轻轻的“嗯。”了一声。 这样说,他的意思就是一切按照他自己的意愿来做?即便他要攻打东凉或者南夏?看来,殷慕炎是想开了? 在屋外等着的苏子鸢问道“我们去哪?” “百花谷!” …… 这是第二次来百花谷,虽然苏子鸢不明白为什么要到这里来教她武功,但想想殷千楚总有他的道理! 跟着殷千楚一直走,路过了那处温泉,穿过一片小树林,殷千楚便停下了脚步。 苏子鸢见到眼睛的景象简直不想眨眼,一处广阔无垠的绿油油的草地,漫天飞舞着红色的蝴蝶,简直美的不像话! 一只蝴蝶落在苏子鸢手心,只见那蝴蝶是只凤尾蝶,翅膀是鲜艳的红色。待那只凤尾蝶飞走,苏子鸢便发现,几乎所有的蝴蝶都是凤尾蝶,而且都长得一模一样是红色的! “这是?” 殷千楚嘴角翘起一抹微笑“这是我北冥山庄的情蝶,也叫信蝶!是当年一位痴情人为讨心上人欢心而特地捉来的红色凤尾蝶,加以饲养,便成了天下这独一无二的红色凤尾蝶!” 苏子鸢轻笑“那他们最后肯定很幸福!” 殷千楚若有所思的摇摇头,淡淡开口说“他们到死都没能见上一面!所以这凤尾蝶也成了信蝶,见蝶如见人!” 苏子鸢惋惜道“那真是可惜了!” 殷千楚心中感慨,这便是他那痴情汉爹的杰作啊!可她娘凉莫挽即便被感动了但依旧执着于夏弘安,不离不弃!他那爹一生未娶,连他这个儿子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捡来的! 殷千楚飞身上前,对苏子鸢说道“看仔细了!”,他手中无剑胜有剑,衣袖随风舞动,一招一式都使得比较慢,但却丝毫不影响他浑然天成如墨如玉的美感,翻身时黑袍翻飞而起,脚边绽放出一朵朵妖艳美丽的红莲。 苏子鸢从未见过殷千楚的武功,就连上次救百里岩风时也仅仅是一招便杀了那几名黑衣人! 她没想到,殷千楚练武时竟比女子跳舞还要好看! 殷千楚停下动作走到苏子鸢面前,“看清了吗?” 苏子鸢瞪大眼睛,她好像只顾着欣赏去了,什么招式根本没记全,语气有些恳求道“再来一次可好?” 殷千楚凤眸微眯,挑挑眉,散发出一种危险的气息“嗯?再来一次?” 苏子鸢点点头“太快了我看不清!” 殷千楚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既然这样,那就一招一招来!” …… 然后苏子鸢便一招一招的学着每一个动作,殷千楚会慢慢指导她任何做的不到位的动作!他要求每一掌每一剑都准确无误的伤到敌人的致命位置,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偏差! 见到殷千楚严肃的表情和凌厉的眼神,苏子鸢更加认真起来,不容丝毫懈怠! 其实殷千楚心中倒是很满意的,至少他教过一遍的招式她不会再忘,相对来说学得还挺快的! 苏子鸢练完殷千楚教的这一套招式,殷千楚便让她练给他看,每有一处做的不到位便打断她重新来过!苏子鸢的注意力也高度集中,每一招每一式都认真的练上很多遍。 殷千楚闲的躺到地上,嘴里叼着根草,悠闲的看着苏子鸢一遍又一遍的练习,虽不说话,但却发现苏子鸢练得似乎还有那么几分感觉了! “行了!过来休息一会!” 苏子鸢满头大汗的走过来放松的躺在地上摆了个大字“真过瘾!” 殷千楚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难道不是应该说好累好累之类的吗?居然还觉得很过瘾?于是故意说道“休息一会再练练幻音铃!” “好啊!”苏子鸢一口答应,然后从袖中掏出那张羊皮纸认真的看起来。 殷千楚简直不知道这丫头到底是什么做的,这么有精神?不过想起第一日见到她眼中不屈的坚忍,倒也不觉得奇怪了!她是在为自己的目标在拼命的努力着! 他从苏子鸢手中拿过那张羊皮纸,开始教她学习上面的内功心法,应该注意哪些他都一一详细的讲解。苏子鸢跟着殷千楚的方法开始练那上面的内功心法,也恰巧可以熟练的运用一下体内殷慕炎传给她的内功! 她一练便根本停不下来,每到关键时刻不明白的地方,殷千楚就会适当指点一二! 直到天快黑,殷千楚才硬拉着苏子鸢回去,就连在回去的路上,苏子鸢都要试试轻功,于是一抹白色的身影便在树林中飘来飘去…… 好不容易到了北冥山庄,已经是傍晚,苏子鸢跟殷慕炎告别说有时间再来山庄玩,殷慕炎叮嘱了几句。 殷千楚便带着苏子鸢下山,骑马上路时,苏子鸢又习惯性的与殷千楚共骑一匹马,明明已经学会骑马了,但似乎连她自己都忘记她会骑马这回事了。 苏子鸢问殷千楚“百里岩风以后就留在北冥山庄了,你打算怎么安排他?” “恢复他的真实身份让他当北冥山庄的大夫,并且我打算把百花谷交给他打理!毕竟养个神医为我做事也得给他点甜头不是!” 听到殷千楚的话,苏子鸢一下笑了出来“你才要是百里岩风听到了会怎么样?” 殷千楚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百里岩风又不傻,他早就看出我是想让他为我做事的了!” 回到夏阳城天已经黑了,殷千楚带着苏子鸢回护国公府,凌王也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早早的就等在了护国公府。 苏子鸢一到门口,陈管家便迎了上来,先是给殷千楚行礼“殷庄主!”随后对苏子鸢说“三小姐,凌王等在前厅说非要见三小姐呢!” 苏子鸢挑眉“凌王?”这消息还真快啊!她还没进家门,凌王就已经在她家等着她了! 殷千楚面无表情往府里迈着步子,苏子鸢跟着殷千楚往前走,不怀好意的笑着说“凌王应该是来找你的!真是日日思君不见君啊!” 对于苏子鸢的调侃他早已习惯,反正抹黑的是凌王又不是他!他嘴角勾起一抹惑人的弧度“那你待会告诉他,我在落雨轩等他!”随后迈着懒散的步子朝落雨轩走去! 苏子鸢感慨,殷千楚和凌王不在一起她都对不起自己这张嘴了!总觉得每次调戏殷千楚和凌王的时候,凌王会黑着脸很无语,但殷千楚却每次都回她一些让她觉得基情四射的话!真是好一对有爱的公子无双! 苏子鸢心中不禁又腐了一把,忍不住笑的走向了前厅。 想不到的是前厅还真热闹,除了凌王和她爹苏文震,旁边二夫人和四夫人都在,最重要的是苏玉馨和苏倩倩两人画的浓妆艳抹她差点认不出来!苏玉馨更是像什么一样不停的勾引凌王,这种上赶着倒贴的凌王肯定见得不少!自然对他没有任何吸引力了! 苏玉馨见到苏子鸢时,脸一下子从满脸堆笑变成了满目怨恨,凌王早已受不了旁边这两个女人,但他今日无论如何也要见到苏子鸢!只得故作淡定的忍耐! 见到苏子鸢来了之后,冷着的眉目终于有所好转,但语气依旧冷冽“本王有私事要与三小姐谈!” 苏文震静静的看了苏子鸢一眼,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很嫌弃的对着二夫人等人说“还不快给我回去!” 二夫人和苏玉馨悻悻的离开,还不忘狠狠的瞪苏子鸢一眼,苏子鸢直接无视,苏文震也离开之后,苏子鸢才问凌王“我还没到家凌王就前来拜访!真是有劳凌王费心了!” 凌王目光冷冽的冷哼一声“戈清已经把医书交给你了!他人呢?” 苏子鸢挑挑眉,潇洒的坐到椅子上翘起二郎腿“我又不是他爹又不是她娘,我怎么知道他人在哪里!” 凌王眼眸一暗,缓缓开口说“既然如此我也不拐弯抹角的了,你既然不交出戈清!那便随我回凌王府救人!” 苏子鸢皮笑肉不笑的看向凌王“凌王高看小女子了!我一个不受宠又长得丑的庶女哪有什么能耐跟凌王回府救人呢!” 凌王瞳孔一缩,深邃的眼眸迸发出凌厉的目光“这么说,你不答应了?” 苏子鸢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凌王未免太高看了自己些?你以为我跟苏玉馨他们一样上赶着倒贴?我倒不知道凌王哪里来的自信,或许你在世人面前的权力地位让他们听命臣服于你!但那一套,在我苏子鸢这里……没用!” 苏子鸢轻笑着如银铃般清脆的声音久久缠绕在凌王耳畔。 凌王心中微怒,南夏有几人敢如此与他讲话?即便是几个国家的君王,都是客客气气的跟他讲话!而面前这个嚣张的女子竟然一次又一次忤逆他!她到底知不知道她有几条命! 凌王强忍住心中的愤怒,语气寒冷无比“你如此嚣张的忤逆本王,难道是因为有殷千楚在背后给你撑腰吗?!”他也是最近才得知她竟然跟着殷千楚悄悄回了北冥山庄!早知道那日殷千楚带着带队人马连夜回北冥山庄他就该把她截下来! 苏子鸢冷笑,目光变得清冷没有任何情绪“那你呢?你这么嚣张的强调本王本王,难道是因为夏弘安在背后给你撑腰吗?王爷是夏弘安给你做的!在我这儿,还不知道本王是个什么东西!” 苏子鸢也是一想到夏弘安就浑身不舒服!那个渣男!渣男!渣男!果然夏凌轩跟夏弘安是一个娘生的!没一个好东西! 凌王顿时暴怒,天下敢当着他的面直呼皇帝姓名的也只有她了!“苏子鸢!!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苏子鸢嘴角勾起一抹惑人的微笑“抱歉!本小姐不喝酒!” 此刻凌王一想到赤流景还昏迷躺在床上,这些天都是用最好的药才吊着他一口气!凌王便告诉自己要忍耐! “你可知道你今天的这些话,我若是禀告给皇上,你猜结果会怎么样?”凌王平复下来心中的怒气,得瑟的笑着说。 苏子鸢取过一个茶杯,缓缓的往里面倒茶,心中冷笑,他是软的不行改威胁了吗?真是可惜!她苏子鸢倔起来可软硬不吃! 她迷惑的眨了眨眼睛,轻声问道“是不是皇上一怒之下会将我抓去砍头?嗯……还是满门抄斩?这多不过瘾啊!株连九族!”装完傻装完纯之后,苏子鸢恢复正常冷冽的笑了笑“他要是真那么做了,也不怕被人骂他昏君,遗臭万年吗?” 凌王又惊讶了一把,冷笑“你当真天不怕地不怕?” 苏子鸢露出害怕的表情“小女子可怕的很呢!最怕的就是凌王您了呢!” 凌王目光凌厉的看了苏子鸢一眼,继续说道“你可曾想过你们护国公府上下这么多条人命?你忍心因你一人而害他们全部死于非命?” 苏子鸢面无表情端着茶杯喝水,凌王继续说“你父亲呢?他如今如此护你,你想让他因你而死吗?” 苏子鸢不耐烦“凌王你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想让我帮你救人而已!至于护国公府…你还真是搞笑!这里与我可有半点感情?你若是替我荡平这护国公府,我还要亲自上门感谢你呢!你要做什么的话,随意!” 苏子鸢说完便潇洒的起身,朝外面走去,凌王目光愈加阴冷,动作迅速的朝苏子鸢抓去。 苏子鸢感觉一阵阴冷的风直击后背,猛地一转身,风声呼啸而过的瞬间苏子鸢身体往后倒下,躲过一击。随即趁着凌王惊讶的瞬间,一个飞身旋转,一手同时从腰间抽出一根银针,电光火石间,苏子鸢已近凌王身体,手腕一抖,一道细小的银光猛地朝凌王面门而去! 凌王一时大意没有防备,银针刺来时已无法躲避,只得拂袖挡下那枚银针,只是没想到的是,那枚银针力度之大直接穿过了他的衣袖,并且手臂擦破了皮! 凌王一惊,原来苏子鸢真的会武功!但为什么他一直都没有察觉呢! 苏子鸢此时已双手背在身后缓缓走出门外,声音很大的说“来人!送客!” 苏子鸢踩着悠闲的步子回到落雨轩,本想再拿凌王调戏调戏殷千楚,却发现一件大事,红袖居然受伤了! 看到红袖脸上的淤青时猛地扯过红袖,捞起她的衣袖,果然!到处都是淤青和红痕!她才走了几天而已,到底发生了什么! 红袖见到苏子鸢紧张的查看她的伤势,心中有些感觉对不起小姐,没能给小姐长脸!挣扎着手臂从苏子鸢手中抽出来“小姐,已经上过药了!” 苏子鸢冷着脸问“是谁做的?” 殷千楚懒散的躺在椅子上,因为本来就天黑加上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袍子,又完全没有声音苏子鸢完全没有注意到这里还有一个人! 他懒懒的开口“还能有谁啊!就你那些个大娘二娘四娘咯!” 苏子鸢把红袖拉到石桌旁边坐着,冷冷的说“把事情从头到尾给我说清楚!” 红袖便一五一十的说了,苏子鸢便从红袖口中得知,似乎二夫人之前带着四夫人来找她麻烦却吃了亏,也看清楚了苏子鸢其实是在扮猪吃老虎,于是也顾不上和大夫人敌对的场面。找大夫人联手了! 大夫人之前也吃了苏子鸢的亏,于是两人暂时放下自身的恩怨,先联手对抗苏子鸢! 所以也来落雨轩闹过,铜伶被红袖锁在房里了,大夫人他们没找到苏子鸢也就正好把气撒在了红袖身上! 苏子鸢突然想起了那位五夫人,于是便问红袖“那位五夫人可曾参与其中!” 红袖摇摇头“没有!二夫人还跟大夫人骂五夫人呢!说她胆小怕事!每次叫她来她都要装病!” 苏子鸢眼眸微眯,胆小怕事?她倒怎么觉得这位五夫人倒真正是位聪明人呢! 苏子鸢眼角余光恍惚瞥到殷千楚脚边正缓缓移动的一条大黑蛇!虽然知道殷千楚不会怕蛇,但还是忍不住想用高分贝声音突然吓吓他。 “蛇啊——”一声突然响起的尖叫声确实把正闭着眼睛的殷千楚吓了一跳。 看到蛇在自己脚边的时候,不耐烦的一脚踩下去……然后脚一踢,那条还没来得及咬殷千楚的蛇就被他一脚踩晕然后踢飞到了院墙的外面! 苏子鸢惊叹,好残忍的男子…… 不过也与此同时,心中萌生出一个想法,苏子鸢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抹惑人的微笑。 眼睛微眯着的殷千楚看到苏子鸢嘴边的那抹笑容,她这是又要整人了吗?便想起刚刚偷偷在房顶偷听她和凌王的谈话,那语气和那些话笑的他差点从房顶摔下去! 他要是凌王的话早被她气的断了气!想不到凌王的忍耐力还真强!忍到最后才动手!还被她一根银针弄的手足无措!一想到凌王那狼狈的样子,心中便忍不住想笑! 第二天一大早,苏子鸢就让红袖出去买些东西,红袖回来时表情有些奇怪,手中提着一个大口袋,离自己身体远远的,声音还有些害怕的说“小姐,你要这些东西干什么呀!” 苏子鸢拿过口袋,一边打开一边说“我自有用处。”苏子鸢一看,里面蠕动着几条手腕粗细的花蛇,她嘴角微微勾起一个狡黠的弧度。 随后踩着轻盈的步子出了落雨轩,先是往大夫人她们的院子走去,因为此时已经有许多忙碌的下人,所以苏子鸢便提起轻功轻盈的踏在房顶之上,微微弯着身子,脚步急速而行。 一个轻盈的人影游走于护国公府的房顶之上,不多久,整个护国公府如同炸开了锅,尖叫声延绵不绝,此起彼伏。一时间乱成一团,原因就是不知道突然从哪里出来了很多五颜六色的毒蛇。一时间,护国公府完全成了一个蛇窝! 苏子鸢翘着二郎腿静静的听着红袖不停来回报的消息,二夫人和苏玉馨被蛇咬了,苏文震不在府里,请了好几名大夫前来。 苏子鸢冷笑,想起她当初被她们欺负的时候,这点小伤算得了什么?如今她身上的伤痕在雪蛤灵膏的药效下已经好了许多,颜色深浅不一。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情,她没时间陪她们玩。接下来,她会将加注在她身上的伤千万倍的还回去! 红袖也因为小姐的做法心里非常痛快!这时也觉得身上的伤也算没白挨! 苏子鸢忽然想起一些事情,便起身对红袖说“走!我们去见见五夫人!” 护国公府此时正乱成一团,派人请大夫的请大夫,派人请苏文震回府的请苏文震!侍卫们便开始地毯式护国公府的每个角落,看还有没有漏网之蛇! 大夫人和四夫人也受了惊吓,但还好没有被蛇咬,强撑着身体让下人疯狂的在屋里的每个角落撒下雄黄。 所以根本没有人在意苏子鸢这个三小姐,苏子鸢便光明正大晃到了五夫人的住处。 是五夫人的婢女来将苏子鸢迎了进去,随后走进房里“夫人,三小姐来了!” 五夫人此时正在绣花,一身素净但又不失尊贵的华服,头上除了戴着一支玉簪外便无其他珠钗。 五夫人眉目淡然,嘴边挂着嫣然的笑容起身,朝着苏子鸢微微颔首“三小姐。” 苏子鸢也同样轻笑着欠了欠身“五娘客气了,本应是我行礼才对。” 五夫人笑着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便也坐到圆桌旁边,问道“不知道三小姐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情?” 苏子鸢目光清冷,嘴边带着一抹笑意“自然!”随后看了看红袖一眼。 红袖便知趣的退下,五夫人也看出苏子鸢想要单独跟她说话,便也屏退屋内的婢女。 苏子鸢关心的问道“今日府中突然出现许多毒蛇,不知五夫人可曾受到惊吓?” 五夫人掩面轻笑,眼底波光流转“我还得多谢三小姐关照呢!我这院子一条蛇都没有出现过。” 苏子鸢眼眸微微一转“五夫人果然是个聪明人啊!” 五夫人声音温婉“三小姐真是过奖了。” “怎么会呢!五娘的确比大娘她们聪明多了!三番四次来找我麻烦,听说五夫人都已身体抱恙为由没有参与!如今换得一片安宁,这难道不是五娘的聪明之处吗?”苏子鸢稍加暗示,虽然她不知道这五夫人到底是什么原因什么来头,她倒是也要见识一番的! 五夫人微微有些一怔,随即笑道“既然三小姐早就看出来了,我自然也不便多加否认。只是从老爷寿宴那次之后,三小姐的变化我都看在眼里,加上府中接二连三的出事,我更加知道不能招惹三小姐了!” 苏子鸢嘴角缓缓扯出一个完美的弧度“子鸢不知,五娘有如此智谋为何在苏府忍气吞声委曲求全,甘愿做个地位低下的五夫人呢?”苏子鸢目光深邃,仿佛要看透五夫人内心的想法。 五夫人眼神一暗,浮现一丝若有若无的苦涩,但仍旧笑语嫣然“三小姐不也是如此吗?隐忍那么多年不也只是为了过个安稳的生活?我向来不喜名利和地位,只要能安静的过这一世便好!” 苏子鸢的目光看着五夫人,心中略有些疑惑,她这么说是想暗示她,她也是有其他目的吗?还是说,当真是想隐忍过这一生?不!她若当真这么想,今日便不该与苏子鸢说这么多!而是直接装傻好了!这样才更加做的彻底好吗? 她不禁对这个温婉如大家闺秀的五夫人更加感兴趣了!于是淡淡了笑了笑“原来如此!子鸢打扰已久,也该回去了!告辞!” 苏子鸢动作潇洒利索的转身离去,五夫人微微皱起眉看着那潇洒随意的身影渐渐远去。这个三小姐果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她如此低调不引人注意却都被这个三小姐察觉,也不知她到底想做什么?到底是敌是友? 苏子鸢回到落雨轩,不知何时殷千楚又躺在竹椅上翘着腿逗着铜伶玩了,殷千楚懒散的说道“你这次可玩的有点大啊!苏文震正在查毒蛇的来源呢!” 苏子鸢若无其事的挑挑眉,也躺下来“那又如何?让他查呗!” 随即又扯出一个大大的微笑看着殷千楚“拜托你件事呗!” 殷千楚看到苏子鸢那不怀好意的笑容心里就知道这个忙必帮不可,淡淡的说“什么事?” “帮我查一个人!” “谁?” “五夫人!” 随后殷千楚使劲想了想那五夫人是谁,片刻之后黑着脸阴沉的目光盯着苏子鸢“你让我堂堂北冥山庄庄主去调查一个青楼女子?嗯?” …… 简单来说,或许五夫人的身世根本不需要殷千楚去查,只是派了个影卫去调查,不出半日,一本厚厚的资料便交到了苏子鸢手中。 亦或许是苏文震查到毒蛇事件与苏子鸢有关,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了!而二夫人和苏玉馨解了毒之后得知苏文震迟迟没有查出毒蛇来自何处,也悄悄派人调查了一番,然而并不是很费力的就知道了一个消息,一大早,苏子鸢的贴身丫鬟出了府,曾提回来一个大口袋! 到了此时便也心知肚明,谁是幕后主使了! 第326章 苏子鸢翻阅着手中的资料,果真是把人家祖宗十八代都查了个一清二楚啊! 她直接省略掉大一部分,看完便知道了五夫人原本的身世。 五夫人的爹原本是地方官员,五夫人原名王温染,也算是名门望族的千金大小姐,在几年前,家中遭遇变故,整个家族被满门抄斩! 表面上家族被满门抄斩的原因是因为贪赃枉法草菅人命!而被满门抄斩! 苏子鸢拿起一张印着刺金阁的印章的纸,是从刺金阁打听到的真实内幕! 王温染的父亲为官正直清廉,受当地百姓爱戴!因意外掌握到礼部士郎陈仲祥——也就是大夫人的父亲,的重大的贪污证据!而准备进宫上书,却被陈仲祥发现了,从而加以陷害!以致被满门抄斩! 而王温染却死里逃生捡回一条性命,之后便沦落到青楼,改名为王盈盈!在今年才嫁给了护国公苏文震! 苏子鸢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看来这五夫人王温染嫁入护国公府的目的真是不简单呐!在普通人看来,她不过只是为了荣华富贵锦衣玉食而千方百计的嫁入了护国公府! 而恰巧与她有着血海深仇的陈仲祥,竟是苏文震的岳父!她表面隐忍只怕也只是在寻找机会报仇! 深夜,苏子鸢便又来到了五夫人的住处,只是这次她并没有正大光明的前去。而是独自一人悄悄进了五夫人的房间! 五夫人此时正独自一人坐在铜镜前慢慢取下发饰,却突然从窗户闪进一个人影,她微微一惊,快速的闪身上前,目光冷冽朝着那人影出掌。 苏子鸢也没想到五夫人竟然会武功,动作快速而凌厉的与她对上了几招。五夫人明显不是苏子鸢的对手,苏子鸢手腕一转,飞快的扣住了五夫人的脖颈。 站在五夫人身后轻声对她说“是我!” 五夫人听出是苏子鸢的声音,微微一惊“三小姐?” 苏子鸢缓缓松开手,点点头坐到桌边,点起桌上已经熄灭的蜡烛。 五夫人借着点亮的烛光看到果真是苏子鸢,心中除了惊讶也有些不安与紧张,缓缓坐于桌边,“三小姐,你为何?” 苏子鸢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说“想不到五娘还会武功呢?难怪这么久大夫人她们都奈何不了你啊!” 五夫人神色沉重,语气严肃“三小姐夜访我房间,难道只是想试试我会不会武功!” “自然不是!我只是想跟五娘打听一个人。”苏子鸢语气淡然而随意。 “谁?” “王—温—染!”苏子鸢深邃的眼眸盯着五夫人,缓慢的吐出几个字。 果然,五夫人脸色猛地一变,一瞬间惊讶与恐惧充斥着整个内心,看着面前这个看起来心思单纯却暗藏玄机,正笑靥如花的女子突然竟感觉如同魔鬼一般可怕。 苏子鸢垂下眼眸,缓缓开口“五娘一定觉得我很可怕对不对?一个在苏府受尽折磨的卑微庶女,却知道你隐藏的天衣无缝的身份。” “你也是失去过亲人的人,不知道你能不能明白被人欺辱被人折磨十几年的痛苦与仇恨?一场政治阴谋摧毁一个家庭可以使温婉的千金小姐变成心机深沉的女子,是因为恨!” 第81章心中的仇恨 她微微停顿了一下又继续淡然的说“同样,又怎知不会使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成为令人恐惧的魔鬼呢?”她明亮的眼眸散发出非常寒冷的气息。 五夫人根本没想到苏子鸢会说这些话,不过她冷静一下,想想也说的没错!她如今变成这样支撑她走下去的只有仇恨!她尚且如此,又何况受尽非人折磨的苏子鸢呢! 苏子鸢淡然冷冽的扯了扯嘴角,“我来找你自然不是跟你讲我那可怜的过去,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不会揭穿你,因为我们……是一样的人。” 五夫人神色已经恢复正常,语气也缓和下来,嘴边挂着一抹笑容“三小姐特地调查了我的身世,想必也不止是这些原因!” 苏子鸢眼眸微眯,泛着些许幽怨的光芒,勾起一抹冷笑“五夫人从死里逃生辗转至青楼,又费尽心思嫁给了我爹,耗时几年,若是等到你报了仇,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五夫人眼神黯淡下来,她如今确实太弱小,光是仇人的女儿——大夫人,她都毫无能力扳倒!何况是朝堂重臣!不过转瞬思及苏子鸢说的话,猜到她的目的也微微一惊。 “难道……” “我可以助你一个月之内大仇得报!” 五夫人一惊,不可置信的看着苏子鸢“你为什么要帮我?” 她淡淡一笑“因为我…也不喜欢这府中的女人啊!” 对于苏子鸢半开玩笑的话她没有任何不屑与怀疑,而且苏子鸢说的一个月内帮她报仇她也并不质疑,从她淡然的对她说出“王温染”这三个字的时候,她就相信这女子绝非凡俗之人! 她很是认真的看着苏子鸢对她说“好!若是你果真帮我报了仇!我王温染甘愿做牛做马为奴为婢!” 苏子鸢明白,身为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大小姐如今说出这种为奴为婢的话需要多大的勇气和决心,也更加明白她心中的仇恨有多大! 她轻声笑着说“为奴为婢我不需要,日后…我还会让你成为这护国公府的女主人!” 王温染看着苏子鸢眼中坚决而毅然的目光终于明白,这个女子远远不止她想的一般,她有更远大的目标更宏伟的抱负!她需要的不过是一个对她忠心耿耿的女子,为她守住这方寸之地而已! 不过怎样都好,对她来说,只要能为全族人报仇,就是要她的性命她也不会眨眨眼睛。 随后,苏子鸢便说“你跟我详细讲讲事情的经过!” 王温染说的经过确实与刺金阁上面的情报不差分毫,只是还多了个极其重要的部分! 王温染父亲手中握着的那份证据,当年并没有被陈仲祥的人拿到手!他父亲最后关头告诉她,那份证据在一名男子手中。 苏子鸢冷着眼眸问“什么男子?” 王温染摇了摇头“当时情况紧急,父亲把我送入暗道一心想让我逃命,我只听清了‘青铜’二字。若是当初找到那名男子拿到那份证据,只需将证据呈到皇上面前便可以治那贼人的罪了!” 苏子鸢微眯起眼眸,青铜?会是什么人呢 王温染的父亲当初既然有所防备将证据藏了起来,定然不会将证据胡乱交给一个男子!那名男子必须绝对可靠!并且不会是熟人! 看来,从那名男子入手,倒更省事啊! 两人聊了许久,苏子鸢才回了落雨轩休息,怎奈一晚上都失眠,睡着没多久天就亮了。红袖来喊她起床时,她犯懒的继续睡,睡到日上三竿。 迷迷糊糊醒来时,就见殷千楚慵懒的坐在椅子上,便起身问“有事吗?” 殷千楚微微挑挑眉,从袖中拿出一叠银票晃了晃“你不是要一万两吗!这是十万两!” 苏子鸢愣了半响才想起,她医治好他爹之后,他曾问她要什么,她那时只是开玩笑的要一万两。他这是…… “你搞什么鬼?还真要给我银票啊?”苏子鸢眯着还没睡醒的眼睛,不禁伸手揉了揉。 殷千楚若有若思的点点头“你不要?那我还是收回!”说着便要把那一叠银票收进袖中。 说时迟那时快,苏子鸢清醒之后的一瞬间就及时发现她现在还真挺缺钱的!不要白不要!而且本来跟殷千楚那个约定就是她吃亏,不补回来怎么行? 她光着脚跳下床,一把把那叠银票抢过来“谁说不要了!你堂堂殷庄主被我拒绝了的话那你多没面子啊!” 殷千楚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明明就是她的原因,还能扯到他的面子问题上? 正在苏子鸢把银票收起来的时候,外面传来敲门声。 苏子鸢问道“什么事?” “小姐,你起床了没有?老爷来看你了!” “哦,我马上起来!” 苏文震这个时候过来,想必也是为了那些毒蛇的事情!不过她没打算躲着不见,该来的迟早会来! 苏子鸢穿好外衣,轻声对殷千楚说“你待在这里别出来啊!” 殷千楚微眯着眼眸,淡笑着看了苏子鸢一眼。 “爹,你找我?”苏子鸢走到院子里的石桌旁,苏文震正坐着喝茶。 “嗯,坐。”苏文震淡然的点点头。 “爹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苏文震放下茶杯,缓缓开口说“上次本来就想跟你说的,再过半个月就是国会了!往年你都没有参加过,今年皇上也特地跟我说了,他想见见你,让我把你也带去!只是……” “在国宴上,大多女子都是要准备节目上去展示的!我担心……” 苏子鸢一听冷冷的轻笑“爹爹是担心,我什么节目都没有会给苏府丢脸?” 苏文震微微叹了口气“我是怕那些名门千金会言语嘲讽,让你难堪!你若是不想去的话我再找机会跟皇上说说!” 苏子鸢勾起一抹自信的微笑“没关系的爹,你既然已经答应皇上了又怎么好出尔反尔!你放心便是!我不会给爹给苏府丢脸的!” 听到她自信满满的话苏文震微微有些吃惊,他原以为她应该不喜参加这种宴会的!不过既然她觉得没什么的话,他又有什么好顾及的呢! 于是便点点头“那好!你需要准备什么的话就到陈管家那里拿银子自己买!”说完之后又想起一件事来,有些犹豫的问苏子鸢“府里的那些毒蛇,可是你所为?” 苏子鸢点了点头“是我做的!” 苏文震欲言又止,想要说什么却又把话咽回去了。苏子鸢眼眸低垂,声音清冷的问“如今朝堂局势如何?礼部士郎陈仲祥为首的势力是不是又开始兴风作浪了?爹爹可曾想过应对之法?” 苏文震缓缓开口“他近来在暗中培养势力,就连皇上也有所察觉,只是这几位为首的朝堂重臣在朝中影响力甚广,势力根深蒂固,不是那么容易能连根拔除的!我在朝中虽势力也并不小,但我向来独善其身,实难与之对抗啊!” 苏子鸢若有所思,苏文震是当年与夏弘安一起奋战、一起开国的功臣!元老级的人物,在夏弘安心中自然是无法撼动的地位!而苏文震也知伴君如伴虎,若想要夏弘安一直信任他,也就只有不与朝中大臣结党,并且无心权利之争! 也正是苏文震没有野心,淡泊名利,才稳固了他二十多年护国公的地位! 她嘴角微微一勾“不知爹爹是否还记得五年前的王宣义灭族一案?” 苏文震皱着眉思考了片刻,忽然大惊,苏子鸢怎么会知道这些事的? 他语气沉重“说起来,王宣义也算是我的门生!当年曾轰动夏阳城的那件案子,我仍记忆犹新!他为人正直不阿,却因意外掌握了礼部士郎陈仲祥的把柄,反而被他陷害,牵连全族,无一活口!” “爹爹以你的势力想必已经查到事情的内幕,不知道王宣义掌握的证据对陈仲祥影响如何?” “那上面记录着陈仲祥为官以来贪污受贿所有大小事件与经过,勾结官员营私分赃,纵容包庇门下官员欺凌百姓。十几年的账!一旦将那账本公诸于世,牵连甚广,将是整个南夏的一次大清洗啊!”苏文震神色凝重,语气中有感慨还有一丝惋惜! 苏子鸢眼眸微眯,她竟没想到那账本居然影响这么严重!也难怪陈仲祥不择手段也要灭了王宣义满族啊! 她浅笑细语“那爹爹可曾想过那账本尚在世间呢?” 苏文震语气果断而冷冽“不可能!陈仲祥将王宣义满门抄斩,烧了整个府邸!并且所有与之相关的人全部以同党之罪入狱!如今这世上连知道这件事的人都少之又少!” 苏子鸢眼眸泛起一丝涟漪,眼珠微微转动,淡然的说“既然如此,爹爹你就专心打理朝堂之事!日后就莫要在操心府里的事了,子鸢做什么都一定是仔细思量好的,子鸢知道分寸。” 苏文震微微一征,随后便又淡然的点了点头,他怎么忘了,如今的子鸢已经不一样了!再想到她今日说的一番话,忽然像明白了什么,她的心,大着呢! 反正他府里的那群女人早不如初识一般,勾心斗角心如蛇蝎,他早已对她们失望透顶!他每日一回府,就要像苍蝇一样围着他嚼舌根告状!这也是他平日都要在同僚那里待很久才回府的原因! 苏文震眼中涌出些许疲惫与沧桑“为父也累了,这苏府你别出什么乱子就好!” 随即站起身来,“好了,我就先走了。”说完便缓缓朝院子外面走去。 看着他略微苍老的身影,苏子鸢竟微微有些失神,她刚刚从苏文震的眼中竟恍惚看见了…像一个父亲宠溺而纵容自己孩子的目光! 她甚至开始怀疑,在穿越之前身体本尊发生的事情都不是真的! 一个对她不闻不问十几年,冷漠如石头的心的父亲,怎么会朝夕之间便露出父爱的眼神呢!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她却可以肯定不会看错! 殷千楚从房里出来,便见到正望着院子门口出神的苏子鸢。他悄然走到她身侧,如鬼魅般妖孽的声音突然在苏子鸢耳边响起“苏文震说什么让你受刺激了。” 苏子鸢突然感觉很疲惫的瘫软的坐到竹椅上,叹息道“我现在心情很复杂!” 殷千楚为慵懒的坐下来,薄唇轻启“我倒是头一次见你这么心烦呢,什么事呢,嗯?分享分享。” 她拔了根草叼在嘴里,皱着眉若有所思的喃喃道“你说,青铜会是什么人…”她挑眉将目光投向殷千楚。 却在见到殷千楚微眯着的眼眸时,脑海忽然用什么东西浮现出来,青铜?青铜… 她不禁瞪大眼睛,青木铜牌!刺金阁!!! 苏子鸢惊讶过后便将事情来龙去脉对殷千楚说了,她开始理清事情的逻辑。 殷千楚淡然开口“倒是真有可能是交给刺金阁的铜牌杀手了!” “没错!刺金阁是收钱替人办事的地方,然而信誉也不言而喻!并且是铜牌杀手,有一定的能力和可靠度!最重要的是,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完全不会引起陈仲祥的怀疑!”苏子鸢认真的时候,眉目清冷,语气坚定。 “那个县令倒是挺聪明的!” 苏子鸢点点头,放松的呼了口气,又说“刚才我爹说,皇帝让我参加国宴。” 殷千楚想了想,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微笑“不说我还忘了,南夏的国会也快到了啊!” 于是苏子鸢就让殷千楚讲了关于国会的事情。这三个国家都有国会,国会便是国家成立的那一日,每年一度,举国同庆! 国会当日,皇帝会举办国宴宴请群臣,可以携带家眷。而一般其他国家的人都不一定来,但还是会派使者在夏阳城等着,若是有其他国家的使者来便迎接入宫! 国宴是在下午开始的,会由皇后安排一些节目依次为国宴献舞。 之后便相当于斗舞大会!一些名媛千金会上去表演节目,然后便会有人上去挑战!若是没有,那么先表演节目的人可以随意点人与她切磋。众多女子争奇斗艳不过都是为了皇上的赞赏和名门公子哥的爱慕而已! 苏子鸢微微感叹,这就是一场撕逼大战啊! 殷千楚问她“你要参加国会?” 苏子鸢明亮的眼眸闪过一道精光,嘴角缓缓翘起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朱唇轻启“那是自然!” 殷千楚心中自然明白她的心思,她不只要参加,她还要一鸣惊人!想着嘴边不自觉的露出一抹邪魅而妖娆的微笑。 苏子鸢觉得反正殷千楚现在有空,便拉着他陪她去刺金阁一趟,还特地把殷千楚给她那十万两带上。 两人散着步朝刺金阁的分坛走去,立即引来路人的目光,不少少女都忍不住总是偷看殷千楚几眼,还有的就一直跟在她们后面窃窃私语,耳根子都红了! 苏子鸢黑着脸说“快点走,我可不想别人像看戏一样看着我!” 殷千楚面无表情,眼中却含着笑意,不知不觉也加快了脚步。 两人来到刺金阁门外,上方挂着一块金色字体“刺金阁”三个字的牌匾,门口两侧站着两名腰间挂剑的黑衣男子。门是关着的,殷千楚缓缓推门而入。 房里并不像苏子鸢想象中的黑暗,反而光线很足,一进门正对面就是很宽的楼梯,旁边柜台处坐着一名男子。那男子见到殷千楚时,立刻迎了上来,抱拳说“殷庄主!请问您是来…?” “我要找一个人,五年前在彭州城刺金阁分坛的青木铜牌杀手!” 那男子神情微微一怔,随后对殷千楚做出一个请的手势“请殷庄主先上楼喝杯茶,关于刺金阁内部人员的事情我需要请示坛主!” 殷千楚眼眸清冷微微点头,便朝楼上走去。 苏子鸢淡然的跟上殷千楚的脚步,轻声说“果然是刺金阁阁主的生死之交啊!待遇这么好!” 上楼后殷千楚熟门熟路的推开一个房间的门进去,这楼上的一排排房间门口都站着黑衣男子,他们居然没有一个拦着殷千楚!!苏子鸢感慨,果然把殷千楚带来是没错的啊!这张脸走到哪都认的啊! 殷千楚随意的在桌边坐下,苏子鸢也跟着坐下“早知道你这么好使我就不带银票了。” 他嘴边带着浅浅的笑意,眉目如画绝美的容颜邪魅至极,目光泛着一丝暖意“银票可不能跟我比。” 苏子鸢一征,她就不应该看他好,每天看着他那张绝美的脸,她不光眼光变得高了,都已经快审美疲劳了!认识殷千楚后,日后怕是很难再有男子入她的眼! 没多久,门外便进来了一名赤黑色衣服的男子,动作利落的抱拳道“殷庄主!”苏子鸢看到那名男子腰间是一块玉牌,便知道这名男子应该就是坛主了! 殷千楚淡淡看了那男子一眼,语气清冷缓缓开口说“我要的东西呢?” 那男子微微有些犹豫“这…刺金阁的所有成员的资料都是保密的,除非有阁主的手喻,在下实在做不了主!” 殷千楚面色泛寒,目光凌厉的看向那坛主,语气随意而淡然,却透着令人害怕的冷冽“出什么事我担着,好话不说第二遍。” 那坛主愣了一下,心中也是知道殷千楚脾气的,只得回道“殷庄主稍等片刻!” 苏子鸢双手撑着下巴,目光好奇的挑眉道“原来殷庄主平日里是这样的啊。” 殷千楚嘴角勾起一个惑人的弧度,声音邪魅的开口“那你以为我是怎样的?” 苏子鸢浅笑不语,脑袋里浮现出初次遇见他时,美好的如同画中走出的谪仙,高贵而遥不可及。拥有绝美而妖孽的容颜,内心腹黑而善权谋!嗯,大概这就是对他的印象! 不久,坛主便拿着一大叠刺金阁的专属纸张而来,身后跟着一群黑衣男子陆续走进来站成一排!坛主将那叠纸张放在殷千楚面前“殷庄主,目前在阁里并且符合您要求的杀手我都叫来了,剩下的人的资料全部在这里!” 殷千楚满意的点头,拿起那叠资料一张张看着,对苏子鸢说“你要问什么便问。” 苏子鸢看向那十几名站成一排的黑衣男子,都是一排的青木铜牌没错!“你们有谁是认识彭州城县令王宣义,并且做过他生意的?” 片刻之后,回答苏子鸢的只有一片整齐的摇头动作。 殷千楚摆了摆手,坛主便带着那十几名男子下去了!苏子鸢眼神黯淡下来,凑到殷千楚旁边看那上面的名单和资料,语气沉重“这里起码还有一百多人,得找到什么时候!” 殷千楚将手中的资料甩给苏子鸢,起身说“回去再慢慢一个个排除!” 苏子鸢无奈的耸耸肩“也只有这样了!” …… 木质大床上躺着气息微弱,满身伤痕的男子,床边正站着好几名紧张不已的大夫正在依次为那男子把脉,小声商讨着伤者的情况。桌边坐着的凌王神色凝重,他缓缓开口响起寒冷而幽幽的声音“怎么样了?” 那几名大夫一怔,转过身来,神情恍惚的答道“从赤太子如今的情况看来,用再好的药为最多能维持他七日的生命了!” 凌王眼神中泛着阴冷的光,那几名大夫无一不心惊胆战,害怕凌王发怒。谁知,凌王神色阴冷的起身出门而去,浑身散发的戾气让人恐惧!凌王一走,凝固了的空气如同突然被释放了一般!窒息感也随之而去。 凌王回到了书房,唤来了流云“派人去查苏子鸢查的怎么样了?”他目光冷冽,他就不相信她苏子鸢竟会毫无弱点! “回主子,苏子鸢之前的事情中并未发现任何异常!只是据我们的人回报,近来苏子鸢在查什么事情,今日与殷千楚去了刺金阁!之前殷千楚的人也曾去过刺金阁,查的事情好像有所关联!” 凌王眸中突然迸发出一道精光“随我去一趟刺金阁!”他一定要弄清楚殷千楚到底又在玩什么花样! 刺金阁内,坛主正神情凝重的执笔写信准备将刚才发生的事禀告给阁主,还没写完,就有人匆忙的前来禀告他凌王也来了,并且要殷千楚同样的资料! 他这才刚送走一个殷千楚,这又来一个夏凌轩!他今天这是撞了什么邪了! 想起殷千楚那么决绝的要这资料,如今凌王又来了!想必凌王拿不到资料也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于是他思量了一番便将资料交给了凌王! 虽这两人齐名天下公子无双,但相比之下,殷千楚足智多谋,虽手段果敢决绝,但行事光明磊落!而凌王手段狠辣不说,做事不择手段而且玩阴的!这两人闻名天下,殷千楚靠的是智谋,而凌王靠的是手段! 想着,坛主便又在未写完的书信上多加上了凌王这事!信并没有寄去的地址,只能一级一级往上传递。会在最快的时间内交到阁主手中! 苏子鸢和殷千楚回到苏府,坐在落雨轩的竹椅上仔细的翻阅那叠一百多张的名单。 因为名单上面明确的记录了五年前彭州城县令王宣义一案发生时,他们接过的所有大小生意的雇主名字!他们首先就找了王宣义的名字,但一无所获!足以看出当年王宣义为了确保那份证据的安全,所以连名字都是登记的假名! 于是两人又开始仔细翻阅一张张的名单,根据上面人物的名单和记录的事件和时间逐一进行排查! 而与此同时也同样仔细翻阅着那份名单的还有凌王,他只是取来了这份名单,并没有问关于殷千楚在查的具体事情!毕竟刺金阁不是他能太过插手的范围! 他发现那份名单都不约而同的有一部分相同之处!就是五年前彭州城县令一案,还有青铜杀手!他明白殷千楚定然不会平白无故的调查起几年前的案件,彭州城县令一案只有少许知情人,他便是其中一个! 思来想去,能与这件案件和苏子鸢目前的情况扯得上关系的就是——陈仲祥! “流云,你最近亲自去苏府盯着,见机行事!”他眼眸中泛着一丝阴冷的光芒。 …… 第327章 苏子鸢和殷千楚看名单看到深夜,因为名单实在是太多!而这件事又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北城也因为其他事情而被殷千楚派到其他地方,所以一时间倒还真找不到帮手帮忙! 苏子鸢放下手中的名单,微微闭上眼捏了捏四白穴,缓缓开口“先不找了,我把这些名单拿到王温染那里去让她帮忙看看,说不定她对她爹爹见过的人当中有些印象呢!这样也缩小我们的范围了!” 殷千楚眼眸微眯,神色也略显疲惫“也好!” 来到五夫人王温染的房间,苏子鸢便直接说明了情况,让王温染帮忙看看她有没有见过、有些印象的男子。对于苏子鸢的那叠名单,王温染震惊不已。她完全没有想到这三小姐动作居然这么快!并且这些纸张都印着刺金阁的专属印记。并且要拿到这么详细的内部杀手的名单,普通人根本做不到! 若她要是早日能拿到这些名单,说必定早就找到那名男子并且为全族人报仇了!只可惜自己没那份本事!现在看到苏子鸢拿来的这些人员资料名单,心中欣喜不已。连忙一张张拿来仔细的找。 王温染见到一张名为铁青空的男子的资料时,脑海里忽然闪过些什么,盯着那三个字久久的出神! 苏子鸢也发现王温染的异样,便问“怎么了?” 王温染回过神来,眼中泛着些欣喜的光芒,神情激动的对苏子鸢说“快!找找还有没有铁姓的男子!” “哦,好!”苏子鸢也连忙一张一张的找。 两人仔细的找了两遍,发现并没有铁姓的男子!王温染终于激动而欣喜的拉着苏子鸢的手臂,把那张名为铁青空的男子的资料递给苏子鸢,激动的说“没错!就是他了!” 苏子鸢拿过那张写着“铁青空”三个字的那张资料看了看,问她“你怎么能确定就是他?” 王温染平复了下激动的情绪,抬起手慢慢从头上取下唯一的那支玉簪,指着上面一处说道“这是我爹最后交给我的!我一直留着,这上面刻着一个‘铁’字!” 苏子鸢拿着玉簪仔细看,确实看到上面刻着一个很小的铁字!不知这是巧合还是? 她心情也微微有些激动,把玉簪还给王温染之后便拿着铁青空的资料仔细的看,从时间来看是符合的,并且上面记录着在王宣义出事的那一段时间,铁青空接过一单重金生意!她心中一动,继续往下面看,大概在三年前,铁青空从彭州城的刺金阁分坛调往夏阳城的刺金阁分坛!并且同时身兼情报人员一职!苏子鸢再往下看时心中却有些震惊,在明身份是西街铁匠铺掌柜…… 她的手不禁摸了摸腰间的那条腰带,难道是他…… 苏子鸢匆匆的对王温染说了句“我先走了!”便趁着夜色脚步轻点飞向了落雨轩。她得赶紧把这好消息告诉殷千楚! “哎……”王温染连忙想说什么却还是住了口。她是有些着急了,既然已经找到这名男子了只要将那账本取回来便好!况且苏子鸢既然能从刺金阁拿来那些名单和资料,拿回账本应该是小事一桩!既然这么多年都等了过来,又何必急在一时呢!只是……不知为何,她心中除了找到那名男子的欣喜之情还有一丝不安呢? 殷千楚正在苏子鸢房间里的书桌上批阅着刚送到的各个地方的密报,神色认真的提着笔在上面回下短短的几个字。苏子鸢进来时便看见殷千楚正坐在昏黄的烛光下,凤眸微微眯起的批阅密报。烛光衬得他轮廓流畅而坚毅的侧脸更加俊美。一袭浓墨般的黑袍像要融入这浓浓的夜色中,认真而安静的仿佛感觉不到他的气息。 直到殷千楚察觉到门口处的人儿的时候,缓缓抬起微眯着的眼眸看向苏子鸢,随后嘴角缓缓勾起若有若无的弧度。苏子鸢顿时察觉到自己的失神,暗骂了自己几句后便关上门缓缓朝殷千楚走去。 她静静走到他身旁,看了看他面前摞的高高的密报,不禁皱着眉问道“怎么这么多?” “因为前段时间偷懒了,所以导致密报翻了好几倍啊。”殷千楚又低头继续处理密报,语气慵懒而随意。 苏子鸢心中明白,定然是他前一段时间一直在帮她忙这忙那所以才没时间处理他自己的事情!想想殷千楚的身份,与三国的君王平起平坐的北冥山庄庄主,皇帝都有那么多事那么多奏章批阅,殷千楚能闲到哪里去呢! 她将手中的那份资料整理好之后,便将所有名单放到蜡烛的烈焰上,一一的烧成灰烬。殷千楚并未抬头,淡淡说道“找到了是吗。” 苏子鸢一边烧着手中的名单,一边答道“找到了,明日我就去找那名青铜杀手,把东西拿回来!” “明日我陪你一起去。” “没关系的,你还有你的事情要处理,我自己去就好了。” 殷千楚凤眸微眯,想起刚才的密报说凌王在他们离开刺金阁之后也匆忙的去了一趟刺金阁!为了保险起见,他绝不会让苏子鸢一个人前去!他的语气坚决而不容人反对“我陪你!” 苏子鸢无奈的答道“好!” 待她手中的名单烧的干干净净,她便搬了张椅子坐到殷千楚对面,专注的看着殷千楚手下的动作,写的内容和写字时的一笔一划。 “你的手下肯定都要认你的字迹!” “嗯。”殷千楚微微点头。 于是苏子鸢便拿起白纸放在面前,执笔缓缓在上面写着他写的字,重复的写。殷千楚不经意之间瞥见她时,发现她正在学他的字迹,并且字迹与他的还有九分相似!于是有些好奇的问她“你学我的字迹是为何?” 苏子鸢勾了勾嘴角,把那张纸递给殷千楚看,答非所问的说“你觉得我现在这字跟你的像不像?” 殷千楚接过那张纸看了看,眼眸微微眯起,薄唇缓缓勾起一个惑人的弧度“以假乱真!” 她挑挑眉“这么说除了你之外,都不会有人看出这是假的?” 他若有所思的微微点头“可以这么说。”随后眼眸中闪过一丝光芒,微微有些惊讶的挑挑眉“难道你想?” 苏子鸢嘴边的笑意慢慢扩大,“没错!不知殷庄主能不能一心二用呢?” 他看着她调侃的笑容,两人对视一笑,他缓缓的将那密报其中的一部分放到苏子鸢面前。苏子鸢拿起其中一份打开后照着上面的内容念了出来,然后看向殷千楚,殷千楚也同样批阅着手中的密报,头也不抬的缓缓吐出几个字,苏子鸢便按照殷千楚说的执笔写在那密报之上。 两人一直像这样配合的批阅密报到深夜,苏子鸢也不觉得累,只是会嘴干而不停的喝水。殷千楚也认真的加快了速度,他怕她再继续念下去明天嗓子就说不出话了! 苏子鸢不知自己是何时睡着的,因为心中始终牵挂着什么一直睡不安稳,于是醒来过一次,发现自己是躺在床上盖好被子睡的有些惊讶。于是下床往书桌那望去,蜡烛已经燃烧的只剩下一小截,烛光也变得微亮。殷千楚手撑在桌上睡的正熟,桌上也已经空空如也,那些密报想必也已经送出去了! 她从衣橱里取出一件披风,走到殷千楚身旁轻轻为他披上,烛光下他绝美的容颜熠熠生辉,眉头轻轻的皱着,睫毛在烛光下拉长了影子在他的脸颊。薄唇微微的抿成一道好看的弧线。她真搞不懂他手撑着脑袋睡着不会累的吗!于是轻手轻脚的把他的手缓缓放下,再扶着他的头放在桌上的手臂上。他微微动了动,但很快便又沉沉的睡去。 苏子鸢这才安心的回到床上去睡觉。 在这夜深人静,所有人和动物都陷入深深的睡眠当中时,凌王府内的书房却仍旧亮着光。 流云从门外进来时发现主子还在看从刺金阁拿回来的那份资料,便关心的开口说道“主子,已经很晚了,您先去休息!” 凌王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摇摇头问“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吗?” 流云点头恭敬的回答“已经安排妥当了!” “那就好……” 第二日天一亮,苏子鸢便习惯性的起床了。因为记着今天还有很重要的事情。她看向书桌旁,桌上整齐的叠着她昨晚给殷千楚披上的披风,而房间里并没有他的影子。 她把红袖喊来,梳洗完毕便出门去。却发现殷千楚已经换了一身干净不染一丝尘埃的白袍,正坐在竹椅上抱着铜伶玩,她发现,似乎殷千楚比她还要在乎铜伶些呢! 苏子鸢缓缓走到院里,北城忽然出现在殷千楚身旁,低声说了些什么。殷千楚微微皱了皱眉,神色凝重了起来。将铜伶放下便催着苏子鸢说“我们是时候去铁匠铺了!” 苏子鸢有些不解,跟上殷千楚的脚步,她记得昨晚并没有跟殷千楚说那名男子是谁,为何他竟然知道是铁匠铺?而且神色还有些紧张,不由得猜想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这么匆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殷千楚眉目间露出冷冽的神色,一边走目光一边盯着西边的方向,缓缓开口“昨天我们离开刺金阁之后凌王也去了刺金阁!刚才北城来报,凌王的影卫似乎都在向铁匠铺集中!但迟迟没有现身没有进去!” 苏子鸢也微微皱起眉,目光泛起幽幽的冷冽的光芒“怎么把凌王给搞忘了!看来他已经查到我们最近再查的事情了!并且也将目光放在了铁匠铺!他想用那份账本来威胁我去治赤流景……” 随即又有些疑惑的说“只是他们为何迟迟不动手呢!” 殷千楚回过头,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伸手弹了她额头一下“他的目的说不定是你呢?” 苏子鸢微微一惊,她?难道凌王是想来个瓮中捉鳖?想抓她回凌王府逼她给赤流景治伤?难怪殷千楚昨晚态度那么坚决的非要跟她一起来不可了!她要是一个人的话,逃不逃得了可就不一定了!她揉着额头抱怨,不过这人变脸变的也太快了!刚才还是一副严肃冰冷、心情很沉重的模样,这一下子就心情好到弹她额头了?? 殷千楚眼角余光瞥到苏子鸢变化多端的表情上,心中忽然想笑,每次看她认真想事情的模样,他就忍不住想逗逗她!所以才会弹她额头,只是这会的表情也太奇怪了!还真是个可爱的丫头! 两人脚步很快的来到西街,铁匠铺已经在眼前,但周围并没有发现任何危险的气息!苏子鸢不禁转过头问他“你的影卫都带来了吗?” 殷千楚神秘的眼神看着苏子鸢,幽幽的开口“说不定他们已经打起来了。”说着便踏着步子往铁匠铺走去。 两人进入铁匠铺之后,还是上次的那个伙计上前来招呼着“苏姑娘,你又来了!”随即朝殷千楚弯了弯腰“殷庄主!”“不知二位前来是想打什么铁器吗?” 苏子鸢说“我们有重要的事情找你们家掌柜!” 那伙计面露为难之色,很抱歉的语气说道“实在不好意思,我们掌柜今日不在铺子里!殷庄主和苏姑娘要有什么事可以给我们掌柜留下书信!我代为转交便可。或者改日再来!” 苏子鸢一惊“不在?那你们掌柜去哪里了?”她是害怕铁青空被凌王的人带走了! 第91章没穿衣服你也看 “这个我也不知道。”那伙计抱歉的笑道。 殷千楚眸光一暗,难道真的被凌王的人带走了?不可能!他屏气凝息,感受着周围除了面前这两人还有没有其他人的气息,忽然他眸中泛出一丝凌厉的光芒直直射向往后院去的门里。 殷千楚踏着凌厉而危险的步子往那后院里去,苏子鸢微微一惊,连忙跟上他的脚步,那伙计脸色一变,连忙想拦着殷千楚“殷庄主……”,却被殷千楚一记充满杀气的目光给瞪了回去。 他冷着脸直奔后院的一个房间而去,还未到门口,殷千楚衣袖一挥,一股强大的内力撞向房门,门被撞开,殷千楚缓缓踏进房间。苏子鸢跟着进入房间,床上坐着一名赤着上身的男子,正嘴里咬着纱布,一手往另一只手的手臂上缠着。看起来应该是受了伤正在包扎!看到殷千楚把门都撞坏了进来后也并没有惊讶,只是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苏子鸢一眼就认出那名男子就是上次给她打造刀具和银针的那名掌柜!看到他手臂受了伤而他一个人却又不好包扎,想上前去帮忙“我帮你!”却被殷千楚一把拉住,在桌子旁边坐下。 殷千楚黑着脸,眼眸泛着冷光“没穿衣服你也要看?” 她这才反应过来殷千楚好像是介意她看那掌柜,有什么办法,她本来就是二十一世纪现代女性,思想本来就没有那么传统!更何况她原来本来就是名外科医生!每天看光身子看得多了去了!再者说,这掌柜只是上身露了一半,也没有全脱了!不过想到殷千楚本来就是这古代的男人,思想肯定还停留在男女授受不清的阶段,她也就多理解下! 那掌柜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们俩一眼,然后继续手上的动作,直到包扎完之后慢慢将衣服穿上。 “不知殷庄主和苏三小姐来我这有何贵干?”那男子粗狂开口。 苏子鸢已经坐在凳子上,淡淡的问道“不知掌柜的姓名可是叫铁青空?” 那掌柜眼中闪过一瞬诧异之色“没错!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铁青空!” 苏子鸢继续开口“刺金阁青铜牌杀手兼情报人员?” 铁青空惊讶之后便豪放的笑了起来“哈哈……能知道我真实身份的人不多,但既然殷庄主在此那我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了!前头来了一个凌王,这又来了殷庄主和苏家三小姐!不知道你们怎么突然对我铁某感兴趣了!” 殷千楚眼眸闪过一道精光,看着铁青空缓缓开口说“前彭州城县令王宣义可曾有东西放在你这里?” 铁青空心中一惊,果然是这个这个而来!凌王来找他的时候也是让他把东西交给他!他即便知道是什么东西他也只能装傻!因为凌王是不可能有那件信物的!因为他知道凌王的为人,王宣义是不可能把东西给凌王的!不然他全族人可就白死了! 不过对于殷千楚他却不知该不该信,想起苏家三小姐和他也有过一面之缘,为人善良想必也不是陈仲祥那一伙的!犹豫片刻便开口说道“王宣义当年确实放了东西在我这里,不过我藏起来了!你们可有王宣义的信物?没有信物即便杀了我我也不会把东西交给你们的!” 苏子鸢一惊,信物?王宣义出事前仅仅给了王温染一支玉簪,那玉簪上还刻有‘铁’字。想必那应该便是信物了!但是现在铁青空已经被凌王盯上了,他们来不及回府拿玉簪!越晚拿到那账本,就更容易发生变故! “我知道信物在哪里,你先将东西交给我们。” “苏三小姐,铁某不是不相信你,只是这刺金阁的规矩就是守信!王宣义让我亲手把东西交到持有信物的人的手上!若是没有见到那信物任凭你们说破了天也不管用!” 苏子鸢皱眉,刺金阁也的确是这规矩,况且刺金阁的杀手都是把脑袋提在裤腰带上的职业,早就是些不怕死的冷血怪物,杀了他也拿不到任何有用的东西! 殷千楚缓缓开口“你跟我回去见那拿着信物的人!” 铁青空本想拒绝,但看到殷千楚目光中的阴冷的时候,也知道这应该也是殷千楚的最大限度了!不过反正他干这一行就没想过活命,跟着去就去,如果拿不出那信物他依然不会交出那本东西的! “好!” 三人刚走出门外,北城便匆匆赶来回报“主子!苏府出事了!五夫人失踪了!” 殷千楚眼眸微眯,眸中泛着一丝冷冽的光芒。 苏子鸢一惊,王温染出事了?怎么会在这种紧要关头!难道是…… 几人急忙赶回苏府,苏文震正派人四处寻找,护国公府忙成一团。据说是五夫人院子里的丫鬟突然发现五夫人不在房里,院子里也没找到!便立刻去告诉了苏文震! 铁青空也从苏子鸢口中得知那失踪的五夫人就是王宣义死里逃生的女儿!并且信物也在她的手上!他这才彻底的相信,因为很多人都不知道王宣义有个女儿,他却是知道的!所以他全族人都满门抄斩之后陈仲祥并没有发现还少了一个重要的人物!以至于即便没找到那本账本也没有追查下去! 几人回到落雨轩,红袖立马拿着一封信交给了苏子鸢“小姐,刚才我在门外捡到了一封信。” 苏子鸢打开那封信,一看便知道这是凌王留下的,凌王抓了王温染作为与苏子鸢救赤流景的条件。 殷千楚眼眸微眯,这次是他失算了!凌王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铁青空,也不是苏子鸢,而是王温染!他假装要对铁青空下手,同时造成引苏子鸢入陷阱的假象,使他将所有影卫调往了铁匠铺和苏子鸢身边。而疏于了对苏府的防范! 王温染是此事的关键人物,信物也在她的身上。他怎么会如此大意呢!他仔细的反思他怎么会头一次这么不谨慎!却猛然发现,是因为苏子鸢!他担心她的安全,所以才会调动所有影卫在她周围!明明以他的能力便可以护她周全!他到底是怎么了! 苏文震还在派人四处找五夫人,其实他印象中已经恍惚不记得五夫人是谁了,只是还记得五夫人好像是出身青楼,当年他与几名官场同僚去青楼喝花酒时,王盈盈正被几名公子哥欺负,他气愤至极想赎下她。却被她以无以为生为由拒绝了,所以他才将王盈盈娶回府中做了五夫人! 苏子鸢先去了苏文震的书房,让他把人全部撤回来,并且告诉了苏文震所有的事情!苏文震完全想不到苏子鸢竟能做到如此地步!心中震惊不已! “爹爹,这件事情需要你帮忙。”苏子鸢说明来意。 苏文震大惊“难道你…” “我会去把五娘换回来,拿到账本之后便只能由爹爹立马进宫呈给皇上了!” “只是你…”苏文震微微有些担忧她的安全。 “放心我不会有事的!”苏子鸢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既然苏文震已经知道此事,对于弹劾陈仲祥想必他是很乐意做的!至于尽早安排好此事她也不必交待太多,想必苏文震会有所行动的! 她回到落雨轩,一抹白影飘然落至她面前,殷千楚抿着唇,淡淡开口“你想好确定这么做了吗?” “这事要尽快解决,我知道你有本事把王温染从凌王府救出来,但我不想拖延时间!况且凌王不治好赤流景不会善罢甘休!我可不想再与他纠缠下去。”苏子鸢虽不想救赤流景,但想到凌王不会善罢甘休,便想早些了断此事! 殷千楚眼神平静波澜不惊,嘴边微微挂着一丝笑意“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他从不想过多的干预她的想法,因为长久的影响下去的话,她就不再是她了! 苏子鸢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声音清澈的说“你放心!即便是救了赤流景,我也不会让她好过的!” “好!”殷千楚温润如玉的嗓音如同三月的清泉,温柔而清澈。微眯的凤眸沾染着一丝邪魅的气息。 好像凌王也知道苏子鸢一定会去凌王府一样,一早就派了人在苏府门口等着,又引来许多百姓围观议论。大多都是说凌王好像是真的后悔退婚了三番四次来苏府请苏三小姐去府上做客! 苏子鸢独自一人从府门里走出来,看到门口停着的软轿旁边站着的男子居然是流云,凌王的贴身侍卫!苏子鸢轻笑,想不到自己居然还有这么大的面子能让凌王派出流云来接她!还是说赤流景对凌王来说那么重要? 她不禁思考,凌王千方百计让她救赤流景的原因,到底是害怕赤流景死在他凌王府引起北楚的报复?还是因为赤流景对凌王有很重要的利用价值? 流云站在轿子旁边看到苏子鸢来了之后,冷冷的说“主子派我来此接三小姐!” 苏子鸢目光清冷的淡淡看了他一眼,缓缓的走进轿子里。 轿子在许多百姓的目光中缓缓向凌王府走去。 苏府的房顶上,一抹白色的影子慵懒而随意的躺着,一双深邃的凤眸视线紧跟着那顶软轿。 旁边站得笔直而坚毅的北城目光也紧紧锁住那顶轿子,视线里看见轿子旁边,眉目俊逸却冷漠而充满杀气,流云,他们已经很久没见了! 轿子旁边肃然而警惕的流云感受到不远处的视线,眼眸里泛出阵阵杀意,视线射向目光的来源,四目相对的一瞬间,两双冷冽而看似波澜无惊的眼眸中却暗藏着深深复杂的情绪。 在苏子鸢被接往凌王府的同时,苏文震和殷千楚都开始行动了起来。苏文震开始暗中派人前往自己流派的一些大臣送去密信,让他们各自准备的万无一失,这次一定要一举拔除陈仲祥的所有党系!而殷千楚则也开始在夏阳城安排人手,确保王温染被放出来之后能安全到达苏府! 一张大网开始在夏阳城神不知鬼不觉的撒了下来。 苏子鸢倒是一身轻松的到了凌王府。跟着流云到了凌王的书房。 “主子!三小姐来了!”流云走在前面恭敬的对凌王说道。 凌王眉目染着阴寒之色,眼睑还有些泛青,看起来微微有些疲惫。这是苏子鸢第一次如此认真的看凌王,如画师一笔一画勾勒出的脸颊轮廓精致的无可挑剔,剑眉带着些霸气的气势;眼眸中总是让人看不透的深邃与黝黑,薄唇总是不苟言笑,看起来更让人感到威严和可怕;浑身总是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王者气息,就像与生俱来的高贵和不可一世!或许是苏子鸢与凌王接触的不多,从第一次见他便觉得他太过于高傲与冷冰甚至还有些黑暗。以至于也从没注意到凌王其实也有一张倾世之容! 他看着苏子鸢淡然的神色和眼眸,心中想到,他就真是不明白了,如此丑陋的容颜却为何藏着一颗与众不同的心?明明他是尊贵的王爷,为何在她眼中竟变得如此不屑?一再挑战他的威严!看着她清冷的眼神,忽然有什么从脑海一晃而过;为何他竟觉得这眼神在哪里见过? 苏子鸢看着凌王深邃的目光一直看着她,仿佛要看透她的所有,她有些反感这样的感觉。便转而轻笑起来,说“凌王大费周章的把我请来,难道就只是想这样一直看着我?” 凌王被她忽然戏谑的眼神而惊到,恍惚刚才那只是他的错觉。 “三小姐可真不好请呢!” “所以就请了我那好请的五娘?”苏子鸢目光中带着一丝鄙夷,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笑着看向凌王。 第328章 **&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他**或**许**早**就**习**惯**她**的**冷**嘲**热**讽**,**心**中**也**不**以**为**意**,**因**为**她**就**是**那**种**千**方**百**计**要**激**怒**你**的**那**种**人**!**只**是**幽**幽**的**开**口**:**“**既**然**三**小**姐**已**经**来**了**,**那**我**自**然**可**以**把**苏**府**五**夫**人**送**回**去**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苏**子**鸢**轻**笑**着**潇**洒**的**坐**到**椅**子**上**,**翘**着**腿**说**“**既**然**如**此**,**明**人**不**说**暗**话**!**你**抓**了**五**娘**来**要**挟**我**无**非**就**是**知**道**我**要**对**付**礼**部**士**郎**陈**仲**祥**;**想**要**我**救**人**的**话**,**立**刻**放**了**我**五**娘**!**并**且**立**字**为**据**答**应**帮**我**父**亲**铲**除**陈**仲**祥**所**有**的**势**力**!**”**&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他**也**没**想**到**苏**子**鸢**的**要**求**竟**然**这**么**多**,**她**难**道**不**知**道**现**在**被**威**胁**的**是**她**吗**?**居**然**还**敢**跟**他**谈**条**件**?**&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三**小**姐**如**何**以**为**我**会**答**应**你**这**么**多**条**件**?**你**五**娘**如**今**可**是**在**我**手**里**!**”**&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苏**子**鸢**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轻**声**开**口**“**既**然**凌**王**不**知**,**那**我**便**告**诉**你**!**凌**王**如**此**大**动**干**戈**不**惜**绑**架**当**朝**护**国**公**的**夫**人**来**威**胁**我**,**也**可**以**想**到**凌**王**让**我**所**救**之**人**身**份**定**然**不**一**般**,**并**且**应**该**对**凌**王**你**很**重**要**!**”**&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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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虽**然**如**今**南**夏**朝**堂********官**员**很**多**,**但**对**他**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只**要**夏**弘**安**退**位**,**南**夏**便**是**他**的**;**他**有**的**是**手**段**整**治**朝**堂**!**而**这**些**贪**污********官**员**也**正**好**给**夏**弘**安**多**弄**点**麻**烦**!**况**且**苏**文**震**在**南**夏**的**地**位**举**足**轻**重**,**夏**弘**安**这**么**多**年**也**全**靠**这**位**表**面**平**静**淡**然**的**护**国**公**在**背**后**出**谋**划**策**!**唯**一**牵**制**得**住**他**的**也**就**是**礼**部**士**郎**陈**仲**祥**那**一**脉********之**流**!**&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他**若**是**答**应**了**苏**子**鸢**帮**苏**文**震**铲**除**陈**仲**祥**等**人**,**那**么**无**疑**是**让**苏**文**震**的**地**位**更**加**的**稳**固**!**只**是**这**利**弊**权**衡**之**下**,**也**只**能**先**解**决**眼**前**的**危**机**了**!**他**抬**头**看**了**苏**子**鸢**一**眼**,**却**猛**然**想**到**,**何**不**让**苏**文**震**归**于**他**麾**下**呢**?**&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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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苏**子**鸢**心**中**偷**笑**,**也**提**起**脚**步**跟**上**去**。**若**是**将**来**凌**王**知**道**了**他**如**此**神**秘**的**不**肯**说**出**身**份**的**病**人**,**其**实**就**是**被**她**这**个**大**夫**打**伤**的**;**心**中**不**知**做**何**感**想**呢**?**&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来**到**偏**院**的**一**个**很**大**的**房**间**,**房**里**的**桌**子**上**乱**成**一**团**,**医**书**和**卷**宗**散**落**一**地**。**房**里**还**蔓**延**着**一**股**乱**七**八**糟**混**乱**的**药**材**的**味**道**!**角**落**还**正**熬**着**药**,**正**冒**着**淡**淡**的**烟**雾**;**窗**户**都**紧**闭**着**,**造**成**房**间**里**空**气**不**流**通**;**有**五**六**名**男**子**正**在**医**书**堆**里**埋**头**苦**干**!**&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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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苏**子**鸢**心**中**倒**是**明**白**的**,**肯**定**是**凌**王**为**了**救**赤**流**景**而**对**那**几**名**大**夫**施**压**!**而**那**些**人**都**对**凌**王**感**到**恐**惧**,**更**担**心**自**己**的**小**命**不**保**!**所**以**拼**命**的**查**医**书**试**药**,**才**把**屋**里**搞**得**那**么**乱**!**但**这**样**的**恐**惧**心**理**是**无**法**让**他**们**安**下**心**来**救**治**病**人**的**!**只**会**适**得**其**反**而**已**!**&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她**虽**一**点**也**不**想**救**赤**流**景**,**但**身**为**一**个**医**者**,**她**依**旧**还**是**有**敬**业**的**态**度**!**看**到**他**们**这**么**对**待**病**人**有**些**恼**怒**!**她**走**上**前**去**挨**着**打**开**了**窗**户**,**然**后**让**凌**王**命**人**来**把**屋**里**所**有**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部**搬**走**了**;**等**到**收**拾**得**干**干**净**净**她**才**开**始**检**查**赤**流**景**的**伤**势**。**&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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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随**后**她**点**了**赤**流**景**的**昏**睡**穴**,**接**着**便**一**手**拿**着**一**把**较**钝**的**小**刀**,**另**一**手**拿**着**刀**锋**偏**锋**利**的**小**刀**在**油**灯**上**烘**烤**了**几**下**。**接**着**毫**不**犹**豫**的**一**把**刀**轻**按**着**伤**口**,**另**一**手**拿**着**刀**动**作**干**净**利**落**的**缓**缓**割**开**已**经**开**始**愈**合**的**伤**口**。**&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凌**王**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看**到**的**一**切**。**他**的**目**光**转**移**到**苏**子**鸢**的**脸**庞**,**只**见**她**神**情**淡**然**,**目**光**平**静**而**波**澜**不**惊**;**丝**毫**没**有**紧**张**的**神**色**,**也**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割**开**的**伤**口**缓**缓**淌**出**黑**色**的**血**液**,**还**带**着**些**许**微**微**令**人**作**呕**的**味**道**。**凌**王**皱**着**眉**,**却**看**见**苏**子**鸢**依**旧**面**不**改**色**,**淡**然**的**继**续**着**手**中**的**动**作**。**&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她**取**过**一**把**刀**刃**比**较**长**的**小**刀**,**动**作**利**索**的**剜**去**伤**口**处**的**腐**肉**。**渗**出**的**黑**色**的**血**液**混**合**着**黑**色**的**腐**肉**,**散**发**着**恶**心**难**闻**的**味**道**,**任**谁**见**到**如**此**场**面**都**不**禁**感**到**头**皮**发**麻**!**连**凌**王**这**种**见**惯**了**生**死**和**血**腥**的**场**面**的**人**都**不**禁**强**忍**住**内**心**的**翻**涌**!**而**苏**子**鸢**呼**吸**均**匀**,**专**注**而**动**作**迅**速**的**继**续**处**理**了**其**余**的**伤**口**!**&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干**净**利**落**的**在**伤**口**上**敷**上**药**,**再**缠**上**纱**布**。**因**为**伤**处**较**多**,**纱**布**缠**起**来**多**有**不**便**,**只**得**把**目**光**投**向**凌**王**“**过**来**帮**下**忙**。**”**&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凌**王**无**语**至**极**,**阴**沉**的**皱**着**眉**头**帮**苏**子**鸢**拿**着**纱**布**缠**绕**在**赤**流**景**伤**口**上**。**&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随**后**苏**子**鸢**取**下**银**针**,**拿**着**毛**巾**将**赤**流**景**身**上**残**留**着**的**斑**斑**血**迹**擦**拭**干**净**,**再**把**自**己**的**刀**具**一**一**清**洗**干**净**收**起**来**。**然**后**给**赤**流**景**把**了**把**脉**,**发**现**并**没**有**什**么**异**样**,**思**考**片**刻**便**走**到**书**桌**前**写**下**一**张**药**方**再**交**给**凌**王**。**&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这**药**每**日**煎**三**碗**给**他**服**下**!**”**&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凌**王**接**过**药**方**看**了**看**,**这**些**药**材**都**只**是**比**普**通**药**材**稍**稍**珍**贵**了**些**,**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疑**惑**的**问**道**“**这**就**可**以**了**吗**?**”**&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苏**子**鸢**挑**挑**眉**“**只**要**撑**过**今**晚**,**他**就**没**有**性**命**危**险**了**!**这**药**从**明**天**再**开**始**喝**,**大**概**三**天**左**右**便**会**醒**来**。**”**&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其**实**她**本**来**对**自**己**的**医**术**很**自**信**的**,**根**本**用**不**着**等**到**明**天**。**只**是**因**为**这**里**条**件**不**够**充**足**,**消****不**够**彻**底**,**清**洁**也**做**不**到**无**尘**,**所**以**多**少**会**有**些**细**菌**和**感**染**!**会**有**发**烧**的**症**状**出**现**,**但**是**只**要**熬**过**了**今**晚**应**该**就**不**会**有**事**了**!**不**过**想**到**赤**流**景**那**顽**强**的**生**命**力**,**想**必**也**不**会**这**么**轻**易**的**死**去**!**&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凌**王**将**药**方**放**入**衣**袖**,**冷**冽**的**目**光**看**着**她**,**缓**缓**开**口**说**道**“**那**你**就**等**到**明**天**确**认**他**没**事**了**再**回**去**吧**!**”**&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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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苏**子**鸢**淡**淡**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流**云**,**看**到**了**流**云**的**腰**间**也**别**着**一**块**刺**金**阁**金**牌**。**她**心**中**对**凌**王**的**做**法**感**到**不**屑**,**这**么**大**这**么**戒**备**森**严**的**凌**王**府**,**他**还**怕**她**跑**了**不**成**?**不**过**倒**是**比**之**前**那**样**派**人**暗**中**跟**着**她**要**强**的**多**了**!**起**码**这**次**是**正**大**光**明**的**跟**着**她**!**&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苏**子**鸢**虽**然**也**不**是**第**一**次**来**凌**王**府**了**,**但**对**于**凌**王**府**她**除**了**书**房**和**上**次**关**她**的**那**间**屋**子**她**有**印**象**之**外**,**其**余**都**是**陌**生**的**,**所**以**也**不**知**道**自**己**走**到**哪**里**了**。**干**脆**就**放**慢**脚**步**在**院**子**里**闲**逛**!**也**不**管**走**到**什**么**地**方**了**。**&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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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而**护**国**公**府**却**还**在**商**讨**着**大**事**!**苏**府**某**个**房**间**里**,**苏**文**震**正**和**许**多**同**僚**在**商**议**明**日**之**事**,**如**何**能**确**保**万**无**一**失**!**而**落**雨**轩**内**,**殷**千**楚**也**正**安**排**着**各**种**相**关**事**宜**,**不**过**大**多**都**有**苏**文**震**操**心**,**他**倒**是**不**急**!**只**是**在**落**雨**轩**等**她**回**来**。**&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只**是**迟**迟**不**见**她**的**身**影**;**想**到**有**可**能**是**赤**流**景**的**伤**势**比**较**麻**烦**,**所**以**便**让**北**城**悄**悄**潜**入**凌**王**府**看**看**她**是**否**安**全**!**&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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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流**云**微**微**感**激**的**一**笑**,**说**“**多**谢**!**”**&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苏**子**鸢**见**到**此**刻**的**流**云**毫**无**刚**才**的**凌**厉**与**杀**气**,**反**而**很**随**意**。**只**是**她**不**明**白**,**为**何**流**云**看**起**来**不**是**真**正**想**要**伤**害**北**城**,**甚**至**不**想**与**他**为**敌**,**但**为**何**两**人**会**各**为**一**主**呢**?**是**什**么**导**致**他**们**俩**不**得**不**刀**剑**相**向**呢**?**&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不**多**时**,**便**有**几**名**男**子**快**步**跑**来**,**气**喘**吁**吁**的**对**苏**子**鸢**说**“**三**小**姐**…**…**王**爷**请**你**过**去**…**…**”**&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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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流**云**一**怔**,**看**着**苏**子**鸢**那**狡**猾**的**笑**容**和**目**露**精**光**的**眼**神**,**心**中**一**阵**不**安**,**这**明**摆**着**就**是**威**胁**他**嘛**!**拿**昨**晚**的**事**情**威**胁**他**!**心**中**忽**然**升**起**一**阵**莫**名**的**恐**惧**感**,**他**是**不**是**以**后**都**要**受**制**于**她**了**?**不**禁**苦**笑**,**果**然**北**城**就**是**他**的**把**柄**啊**!**&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因**为**看**到**苏**子**鸢**并**没**有**使**武**器**,**便**取**下**腰**间**的**佩**剑**扔**到**一**边**。**心**中**打**量**着**只**防**不**攻**!**她**要**是**伤**了**这**三**小**姐**,**只**怕**主**子**和**殷**庄**主**要**废**了**他**!**&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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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如**她**所**料**,**凌**王**此**刻**确**实**在**书**房**。**给**她**的**印**象**凌**王**就**是**那**种**为**了**权**力**地**位**千**方**百**计**不**择**手**段**也**要**上**位**之**人**,**他**有**野**心**并**且**老**谋**深**算**;**她**虽**并**未**太**过**接**触**于**凌**王**的**这**些**方**面**,**但**也**能**看**得**出**凌**王**善**争**权**夺**利**使**阴**谋**!**在**南**夏**的**话**,**估**计**也**只**在**殷**千**楚**手**里**栽**过**吧**!**所**以**这**样**在**南**夏**擅**用**权**谋**的**人**符**合**他**的**风**格**的**也**只**有**书**房**了**吧**!**因**为**每**天**都**要**安**排**这**安**排**那**的**!**&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她**一**进**书**房**就**直**接**跟**凌**王**说**明**来**意**:**“**我**可**以**回**去**了**吗**?**”**&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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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原**本**以**她**上**次**和**殷**千**楚**的**方**法**的**话**很**快**就**可**以**处**理**完**这**些**密**报**!**只**是**这**次**只**有**她**一**个**人**,**速**度**还**比**殷**千**楚**慢**了**好**几**倍**,**处**理**完**已**经**都**凌**晨**了**!**期**间**红**袖**还**来**过**几**次**给**她**研**墨**,**泡**茶**,**拿**水**果**来**,**于**是**她**就**嫌**弃**的**把**红**袖**打**发**去**休**息**了**!**</p> 第330章 **&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处**理**完**之**后**懒**懒**的**伸**了**个**懒**腰**,**捶**捶**腰**捶**捶**肩**,**心**中**对**殷**千**楚**顿**时**佩**服**的**五**体**投**地**!**每**天**都**处**理**这**些**密**报**的**话**那**得**需**要**多**强**大**的**精**神**力**啊**!**最**重**要**的**这**是**个**脑**力**活**!**她**倒**是**好**奇**殷**千**楚**每**天**都**这**么**伤**脑**子**,**怎**么**做**到**保**持**那**细**皮**嫩**肉**的**皮**肤**的**?**还**没**有**黑**眼**圈**?**白**天**还**那**么**有**精**神**?**不**过**她**或**许**也**能**明**白**他**身**上**那**股**慵**懒**的**气**息**是**怎**么**来**的**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想**到**殷**千**楚**,**她**不**禁**满**腹**惆**怅**的**往**门**口**望**了**一**眼**!**于**是**摇**了**摇**脑**袋**,**开**始**打**扫**起**红**袖**留**下**来**的**各**种**点**心**和**食**物**!**等**到**她**补**充**完**体**力**又**要**去**完**成**剩**下**的**大**事**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此**时**屋**外**的**风**早**已**停**止**了**,**但**不**知**为**何**吹**了**一**整**夜**的**狂**风**却**滴**雨**未**落**!**夜**色**微**凉**,**苏**子**鸢**取**了**件**披**风**披**在**身**上**,**又**提**起**照**明**的**灯**笼**往**院**子**外**走**去**。**&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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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苏**子**鸢**。**”**&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此**话**一**出**,**侍**卫**虽**没**反**应**过**来**,**但**暗**处**的**影**卫**却**在**听**到**这**名**字**之**时**一**惊**,**立**刻**前**去**禀**报**流**云**总**卫**!**&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侍**卫**正**回**答**苏**子**鸢**让**她**稍**等**,**待**他**通**报**凌**王**时**,**流**云**冷**峻**的**身**影**从**府**里**走**出**来**,**侍**卫**们**纷**纷**恭**敬**的**行**礼**。**流**云**淡**淡**的**说**“**三**小**姐**,**请**随**我**来**。**”**他**虽**不**知**这**三**小**姐**怎**么**会**这**个**时**候**前**来**,**不**过**料**想**也**应**该**有**很**重**要**的**事**情**!**便**没**有**请**示**王**爷**直**接**来**带**苏**子**鸢**进**去**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偌**大**的**凌**王**府**内**,**走**廊**过**道**都**纷**纷**亮**着**灯**笼**,**照**的**府**内**灯**火**通**明**,**可**以**清**晰**的**看**到**景**物**!**&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凌**王**一**袭**暗**紫**色**锦**袍**正**慵**懒**的**靠**在**椅**子**上**,**神**色**凝**重**的**认**真**看**着**手**中**的**奏**章**,**紧**锁**的**剑**眉**下**一**双**深**邃**的**眼**眸**正**映**着**不**停**跳**动**着**的**烛**光**,**手**指**有**节**奏**的**敲**着**桌**子**,**安**静**的**空**气**中**回**荡**着**的**只**有**敲**桌**子**一**叩**一**叩**的**响**声**。**专**注**如**他**却**完**全**没**注**意**到**流**云**带**着**苏**子**鸢**已**经**进**入**房**间**。**&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主**子**!**三**小**姐**来**了**!**”**&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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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苏**子**鸢**想**了**想**,**这**两**件**事**情**比**起**来**,**根**本**不**用**多**想**也**知**道**自**然**是**先**解**天**下**之**急**!**不**过**南**夏**说**起**来**也**是**她**生**长**的**地**方**,**对**自**己**的**国**家**总**是**有**一**种**莫**名**的**感**情**!**况**且**还**有**苏**府**,**虽**然**那**里**对**她**来**说**是**个**噩**梦**,**但**也**是**噩**梦**结**束**的**地**方**!**&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她**依**旧**不**想**放**弃**这**里**,**依**旧**不**想**将**苏**文**震**和**全**府**上**下**的**性**命**拱**手**让**出**去**!**况**且**属**于**她**的**东**西**,**哪**能**给**别**人**可**乘**之**机**!**东**凉**,**要**去**!**南**夏**,**她**也**不**会**放**弃**!**&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我**有**一**计**!**”**&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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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而**后**江**轩**在**牢**里**待**了**一**天**便**被**释**放**。**苏**子**鸢**看**了**看**日**期**赶**紧**找**到**刑**部**案**件**的**记**录**,**照**理**说**若**是**简**单**的**醉**酒**伤**人**是**不**必**关**入**地**牢**的**!**何**况**江**轩**还**是**刑**部**士**郎**江**铭**越**的**儿**子**,**堂**堂**三**品**官**员**之**子**哪**是**随**便**一**个**打**伤**人**的**理**由**就**能**入**狱**的**!**&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苏**子**鸢**眉**头**紧**锁**,**快**速**的**找**到**了**那**个**时**间**的**刑**部**的**案**件**记**录**,**因**为**所**有**涉**及**下**狱**的**案**件**都**是**必**须**要**上**报**刑**部**的**!**&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她**倒**是**好**奇**了**,**把**刑**部**士**郎**亲**儿**子**的**案**子**上**报**给**刑**部**士**郎**,**倒**还**真**有**意**思**!**&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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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江**铭**越**也**得**到**了**凌**王**到**来**的**消**息**,**于**是**匆**匆**赶**出**来**朝**她**行**礼**“**不**知**凌**王**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还**望**凌**王**恕**罪**!**”**&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苏**子**鸢**微**微**点**头**,**随**即**目**光**清**冷**的**淡**然**朝**里**走**去**,**路**过**江**铭**越**身**边**时**,**小**声**说**了**句**“**我**们**单**独**聊**聊**!**”**&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江**铭**越**微**微**一**愣**,**随**即**引**着**她**往**书**房**走**去**。**最**近**闹**得**满**城**风**雨**的**事**他**不**是**不**知**道**,**皇**上**这**才**把**此**案**交**给**凌**王**彻**查**,**他**如**今**居**然**亲**自**上**府**来**找**他**,**心**中**多**少**有**些**不**安**!**难**道**他**知**道**了**些**什**么**…**…**&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苏**子**鸢**在**看**到**江**铭**越**的**第**一**眼**,**苍**老**的**容**颜**下**却**还**有**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眸**,**便**确**定**这**肯**定**是**个**老**狐**狸**!**</p> 第331章 **&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江**铭**越**屏**退**了**所**有**下**人**,**领**着**凌**王**进**入**了**书**房**,**关**上**了**门**。**&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苏**子**鸢**随**意**的**在**椅**子**上**坐**下**,**江**铭**越**也**坐**了**下**来**。**&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不**知**凌**王**有**何**事**找**下**官**?**”**江**铭**越**讲**话**不**卑**不**亢**,**眼**中**闪**烁**着**狡**猾**的**精**光**。**&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苏**子**鸢**嘴**唇**微**抿**,**凌**厉**的**眉**目**间**散**发**着**浓**浓**的**戾**气**,**冷**冽**的**眼**眸**下**露**出**些**许**狂**傲**的**气**息**。**她**缓**缓**的**开**口**“**皇**上**命**本**王**彻**查**王**宣**义**一**案**,**王**宣**义**一**案**当**年**由**你**主**审**,**本**王**自**然**要**过**来**问**问**情**况**!**”**&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江**铭**越**眸**光**忽**闪**,**怔**了**一**下**便**站**起**身**来**,**恭**敬**说**道**“**王**爷**稍**等**,**我**这**就**去**取**王**宣**义**的**卷**宗**!**”**&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她**眼**眸**微**微**眯**起**,**深**邃**的**眼**眸**恢**复**了**霎**那**间**的**明**亮**。**衣**袍**下**的**手**指**不**自**然**的**触**到**了**袖**中**冰**凉**的**铁**质**物**。**看**江**铭**越**如**此**自**然**而**然**的**去**取**王**宣**义**的**卷**宗**,**想**必**他**早**已**将**此**事**处**理**的**滴**水**不**漏**!**&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眼**眸**忽**闪**,**瞬**间**覆**上**一**层**冰**霜**冷**冽**之**色**。**&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江**铭**越**抱**来**了**一**大**叠**卷**宗**,**放**于**凌**王**身**侧**的**桌**子**上**,**开**口**说**道**“**王**爷**,**关**于**王**宣**义**的**案**子**的**卷**宗**都**在**这**里**了**!**”**&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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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但**这**朝**上**恐**怕**倒**是**没**多**少**人**能**猜**出**凌**王**的**心**思**吧**!**凌**王**行**事**本**就**乖**张**不**按**常**理**出**牌**,**何**况**如**今**坐**在**这**里**的**还**是**苏**子**鸢**!**&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而**苏**子**鸢**即**便**能**模**仿**凌**王**的**神**色**动**作**再**像**,**但**始**终**对**凌**王**知**之**甚**少**,**根**本**也**完**全**猜**不**出**凌**王**会**怎**么**做**!**所**以**自**然**也**是**按**自**己**的**行**事**风**格**来**咯**!**&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她**不**语**,**甚**至**没**有**多**看**江**铭**越**一**眼**,**只**是**静**静**的**拿**起**一**本**卷**宗**打**开**看**,**浑**身**散**发**的**气**息**让**她**看**起**来**如**同**黑**夜**中**的**恶**魔**,**令**人**感**到**寒**气**逼**人**与**莫**名**的**恐**惧**。**&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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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江**铭**越**心**中**惊**讶**,**不**安**的**情**绪**越**来**越**强**烈**,**他**为**官**大**半**生**从**未**有**过**这**种**感**觉**。**这**也**是**第**一**次**与**凌**王**正**面**交**锋**,**没**想**到**自**己**竟**然**心**中**十**分**的**恐**惧**!**&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他**强**忍**异**样**的**情**绪**将**茶**杯**放**到**了**桌**上**,**开**口**说**道**“**没**错**!**下**官**确**有**一**名**不**孝**子**!**”**&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苏**子**鸢**抬**起**头**来**,**深**邃**的**眼**眸**直**视**江**铭**越**,**黝**黑**的**浓**眉**微**微**上**挑**,**开**口**问**“**哦**?**不**孝**从**何**说**来**?**”**&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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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苏**子**鸢**也**不**想**一**直**耽**搁**时**间**,**于**是**便**放**下**了**手**中**的**卷**宗**,**目**光**凌**厉**看**着**江**铭**越**。**嘴**角**微**翘**,**缓**缓**开**口**“**不**过**本**王**怎**么**听**说**好**像**是**贵**公**子**在**夏**阳**城**惹**了**事**,**躲**回**老**家**的**呢**?**”**因**为**声**音**有**些**沙**哑**而**感**觉**更**加**像**来**自**地**狱**的**魔**鬼**。**&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江**铭**越**顿**时**脸**色**一**变**,**心**中**忽**的**一**紧**,**他**此**刻**才**知**道**凌**王**来**的**目**的**并**不**是**王**宣**义**的**案**子**,**而**是**他**儿**子**的**案**子**!**但**此**刻**也**只**能**咬**紧**牙**关**死**不**开**口**!**毕**竟**当**年**过**了**这**么**久**的**案**子**,**又**不**像**王**宣**义**一**样**的**重**案**,**所**以**很**难**再**查**到**线**索**!**&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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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苏**子**鸢**缓**缓**在**椅**子**上**坐**下**。**&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忽**然**一**抹**黑**影**闪**现**在**苏**子**鸢**身**旁**,**朔**风**手**上**拿**着**一**封**信**交**给**苏**子**鸢**“**这**是**苏**大**人**派**人**送**来**的**。**”**&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苏**子**鸢**打**开**信**看**了**看**,**可**以**确**定**是**他**爹**的**亲**笔**信**,**说**他**已**经**查**到**一**些**证**据**,**但**恐**怕**证**据**不**足**!**&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她**嘴**角**微**微**勾**起**,**只**要**江**铭**越**这**里**搞**定**倒**是**什**么**证**据**都**可**以**不**用**找**了**!**不**过**证**据**越**多**,**牵**连**的**官**员**肯**定**也**越**多**吧**!**不**管**怎**样**,**多**多**益**善**!**&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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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大**街**小**巷**的**青**石**板**街**上**缓**缓**淌**着**尚**有**温**度**的**鲜**红**血**液**,**血**腥**的**气**味**夹**杂**在**闷**热**的**空**气**中**更**加**浓**烈**的**蔓**延**开**来**。**偶**尔**路**过**的**行**人**撞**见**地**上**诡**异**的**尸**体**,**惊**恐**的**捂**着**嘴**踉**跄**的**跑**回**家**中**紧**紧**关**上**门**。**&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无**声**的**恐**惧**渐**渐**蔓**延**开**来**,**待**在**家**中**的**百**姓**不**知**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总**是**能**在**一**两**条**巷**子**里**发**</p> 第332章 **&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江**铭**越**屏**退**了**所**有**下**人**,**领**着**凌**王**进**入**了**书**房**,**关**上**了**门**。**&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苏**子**鸢**随**意**的**在**椅**子**上**坐**下**,**江**铭**越**也**坐**了**下**来**。**&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不**知**凌**王**有**何**事**找**下**官**?**”**江**铭**越**讲**话**不**卑**不**亢**,**眼**中**闪**烁**着**狡**猾**的**精**光**。**&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苏**子**鸢**嘴**唇**微**抿**,**凌**厉**的**眉**目**间**散**发**着**浓**浓**的**戾**气**,**冷**冽**的**眼**眸**下**露**出**些**许**狂**傲**的**气**息**。**她**缓**缓**的**开**口**“**皇**上**命**本**王**彻**查**王**宣**义**一**案**,**王**宣**义**一**案**当**年**由**你**主**审**,**本**王**自**然**要**过**来**问**问**情**况**!**”**&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江**铭**越**眸**光**忽**闪**,**怔**了**一**下**便**站**起**身**来**,**恭**敬**说**道**“**王**爷**稍**等**,**我**这**就**去**取**王**宣**义**的**卷**宗**!**”**&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她**眼**眸**微**微**眯**起**,**深**邃**的**眼**眸**恢**复**了**霎**那**间**的**明**亮**。**衣**袍**下**的**手**指**不**自**然**的**触**到**了**袖**中**冰**凉**的**铁**质**物**。**看**江**铭**越**如**此**自**然**而**然**的**去**取**王**宣**义**的**卷**宗**,**想**必**他**早**已**将**此**事**处**理**的**滴**水**不**漏**!**&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眼**眸**忽**闪**,**瞬**间**覆**上**一**层**冰**霜**冷**冽**之**色**。**&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江**铭**越**抱**来**了**一**大**叠**卷**宗**,**放**于**凌**王**身**侧**的**桌**子**上**,**开**口**说**道**“**王**爷**,**关**于**王**宣**义**的**案**子**的**卷**宗**都**在**这**里**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苏**子**鸢**心**中**一**惊**,**冷**眸**看**了**看**那**桌**上**的**卷**宗**,**这**江**铭**越**果**真**狡**猾**,**这**卷**宗**光**看**完**也**得**花**上**好**几**天**时**间**啊**!**更**别**说**此**案**纵**横**交**错**的**复**杂**线**索**,**处**理**的**如**此**密**不**透**风**,**恐**怕**连**下**手**查**的**地**方**都**没**有**!**这**案**子**若**是**能**破**的**话**少**说**也**得**一**年**吧**!**&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怪**不**得**就**连**陈**仲**祥**都**一**点**不**着**急**不**担**心**的**样**子**!**看**来**他**对**江**铭**越**这**个**刑**部**士**郎**处**事**谨**慎**的**态**度**还**是**相**当**信**任**啊**!**&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江**铭**越**目**光**紧**紧**盯**住**凌**王**的**神**色**,**留**意**着**他**的**一**举**一**动**!**他**才**能**猜**测**凌**王**的**心**思**与**目**的**!**&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但**这**朝**上**恐**怕**倒**是**没**多**少**人**能**猜**出**凌**王**的**心**思**吧**!**凌**王**行**事**本**就**乖**张**不**按**常**理**出**牌**,**何**况**如**今**坐**在**这**里**的**还**是**苏**子**鸢**!**&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而**苏**子**鸢**即**便**能**模**仿**凌**王**的**神**色**动**作**再**像**,**但**始**终**对**凌**王**知**之**甚**少**,**根**本**也**完**全**猜**不**出**凌**王**会**怎**么**做**!**所**以**自**然**也**是**按**自**己**的**行**事**风**格**来**咯**!**&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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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江**铭**越**心**中**惊**讶**,**不**安**的**情**绪**越**来**越**强**烈**,**他**为**官**大**半**生**从**未**有**过**这**种**感**觉**。**这**也**是**第**一**次**与**凌**王**正**面**交**锋**,**没**想**到**自**己**竟**然**心**中**十**分**的**恐**惧**!**&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他**强**忍**异**样**的**情**绪**将**茶**杯**放**到**了**桌**上**,**开**口**说**道**“**没**错**!**下**官**确**有**一**名**不**孝**子**!**”**&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苏**子**鸢**抬**起**头**来**,**深**邃**的**眼**眸**直**视**江**铭**越**,**黝**黑**的**浓**眉**微**微**上**挑**,**开**口**问**“**哦**?**不**孝**从**何**说**来**?**”**&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江**铭**越**在**对**视**上**凌**王**淡**然**的**目**光**时**竟**感**觉**像**是**被**看**透**了**一**般**,**本**来**他**只**是**随**口**谦**虚**回**答**,**谁**料**他**竟**反**问**回**来**!**连**忙**回**答**“**不**瞒**王**爷**所**说**,**下**官**那**不**孝**子**品**性**顽**劣**,**下**官**早**已**将**他**送**回**老**家**让**他**静**心**思**过**!**”**&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苏**子**鸢**心**中**冷**笑**,**送**回**老**家**?**静**心**思**过**?**恐**怕**是**怕**他**在**夏**阳**城**惹**麻**烦**吧**!**&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苏**子**鸢**也**不**想**一**直**耽**搁**时**间**,**于**是**便**放**下**了**手**中**的**卷**宗**,**目**光**凌**厉**看**着**江**铭**越**。**嘴**角**微**翘**,**缓**缓**开**口**“**不**过**本**王**怎**么**听**说**好**像**是**贵**公**子**在**夏**阳**城**惹**了**事**,**躲**回**老**家**的**呢**?**”**因**为**声**音**有**些**沙**哑**而**感**觉**更**加**像**来**自**地**狱**的**魔**鬼**。**&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江**铭**越**顿**时**脸**色**一**变**,**心**中**忽**的**一**紧**,**他**此**刻**才**知**道**凌**王**来**的**目**的**并**不**是**王**宣**义**的**案**子**,**而**是**他**儿**子**的**案**子**!**但**此**刻**也**只**能**咬**紧**牙**关**死**不**开**口**!**毕**竟**当**年**过**了**这**么**久**的**案**子**,**又**不**像**王**宣**义**一**样**的**重**案**,**所**以**很**难**再**查**到**线**索**!**&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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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苏**子**鸢**缓**缓**在**椅**子**上**坐**下**。**&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忽**然**一**抹**黑**影**闪**现**在**苏**子**鸢**身**旁**,**朔**风**手**上**拿**着**一**封**信**交**给**苏**子**鸢**“**这**是**苏**大**人**派**人**送**来**的**。**”**&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苏**子**鸢**打**开**信**看**了**看**,**可**以**确**定**是**他**爹**的**亲**笔**信**,**说**他**已**经**查**到**一**些**证**据**,**但**恐**怕**证**据**不**足**!**&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她**嘴**角**微**微**勾**起**,**只**要**江**铭**越**这**里**搞**定**倒**是**什**么**证**据**都**可**以**不**用**找**了**!**不**过**证**据**越**多**,**牵**连**的**官**员**肯**定**也**越**多**吧**!**不**管**怎**样**,**多**多**益**善**!**&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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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一落,罪犯身旁的那名刽子手毫不犹豫的手起刀落,上百人的头颅同时落地。 带孩子的都纷纷第一时间蒙住了孩子的双眼,就连见惯了生死血腥场面的苏文震都不禁闭上了双眼。 一瞬间,浓重的血腥味灌入人们的鼻腔,在场的不少围观百姓甚至有些刽子手都在目睹了大刀分离头颅和身体的一瞬间,纷纷呕吐不止。 更甚者,一些妇孺都晕了过去。 刺目的鲜红血液缓缓从地上淌出,蔓延开来。 如同正在绘制一副赤红色妖艳花朵的画。 人群四散而去,有些甚至捂着嘴鼻,一边作呕一边踉跄的逃离此地。 血流成河大概便是如此。 亲眼目睹过整个过程的人都纷纷感到背脊发凉,并发誓再也不愿记起那个画面。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整个南夏仿佛都闻得到那浓郁的血腥气息,连袭来的微风都夹杂着令人作呕的腐尸的味道。 苏子鸢此刻也想到了那百人斩首的场面,紧紧的关上了房门和窗户。 然后在房中点起一炉檀香。 朦胧的薄烟袅袅升起,驱赶着空气中讨厌的血腥味。 这时,她才舒适的拿起医书坐到椅子上将腿翘到桌上,悠闲的翻看了起来。 与此同时,东凉的天空下正火光一片。 熊熊的烈焰燃烧着一片房屋密集的土地,火光漫天,仿佛要把里面所有的生命全部吞噬。 凉苍炎一身威严霸气的龙袍站于皇宫中城墙之上,满脸得意的笑容望着那一片熊熊烈焰正燃烧着的聚贤庄。 聚贤庄乃是凉安城外的一处山庄,他将假的龙纹指骨的诱饵抛到聚贤山庄,在山庄的地下埋下了他精心准备十年的火药! 这次上当的人不下万人,全部都进了聚贤庄,他们还在寻宝的过程中,他便暗中点起了引线! 他感到欣喜的不止是筹备十年的计谋终于实现,也不是这上万人葬身火海,更令他兴奋的是这上万人当中据说还有北冥山庄庄主殷千楚、刺金阁阁主鬼爷陆北望、和南夏下一任皇帝夏凌轩! 这三人都是天下地位不一般的人,都是足以撼动天下格局的翘楚!况且年轻有为,将来定然是他的一大祸害!今日除去了这三人,那天下便指日可待了啊!! 亦或许正是因为凉苍炎的太过自大和得瑟,对自己的精密计划太过自信,而又沉浸在内心的欣喜当中;所以他并没有发现,一条聚贤庄直通北楚的暗道正人群蜂涌而去。 而只有得知了父亲的阴谋而赶着来救殷千楚的凉嫣然,恰巧在火灾现场。 火光中,她看到被烈火包围着的那朵出尘绝世的墨莲,他身姿毅然,在烈火之中穿梭自如。 却在沉迷于他的身影中片刻之后,反应过来他正在将烈火中的人救出然后送往一处暗道! 她惊讶,她生气,她可以冒着违抗父命的危险来救他,但她不允许任何人破坏他父亲筹谋多年的计划! 她踏步飞身上前,朝着目标那墨莲而去! 不远处的陆北望一见到凉嫣然便暗叫不好,知道她一直喜欢殷千楚,但殷千楚又从不会对女人下狠手!只怕让她缠上殷千楚会很麻烦! 于是飞快的挡在了凉嫣然面前,对身后的殷千楚喊道“救不了那么多了!你带着人先撤!” 殷千楚微眯着眼眸不语,看了被陆北望拦着的凉嫣然一眼,毅然地转身离去! 凉嫣然见到视线中越来越远的殷千楚,眼眸迸发出一道凌厉的光芒,看着陆北望怒道“真是讨厌的家伙!” 陆北望一袭淡蓝色锦衣窄袖,干净利落,腰间上挂着一把折扇,飘逸而爽朗的俊容眉目锋利的直射凉嫣然。 四目相对,杀意突然猛地爆发出来。 凉嫣然飞快的从腰间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身影一晃朝陆北望刺去。 一把折扇轻轻一挡,又掀起一阵波涛翻涌的大战。 赤红的火光中,两道身影打的难舍难分,非要拼个你死我活。 “陆北望,若是再不走我可不等你了!” 一道清冷而略带慵懒的声音忽然在陆北望身后响起。 殷千楚将人撤离到暗道之中便又赶紧赶回来了。 陆北望豪爽一笑“哈哈……好兄弟讲义气!” 凉嫣然也在看到殷千楚时微微一愣,陆北望趁机出掌,凉嫣然急忙闪躲,刚想要继续出手,却发现陆北望跟殷千楚都已经朝暗道处跑去! 想跑?还没人能逃得过她的掌心! 她手腕翻转,眼眸冷冽,手指间一瞬间多了几把极小的飞镖,猛然从手指间飞出朝陆北望的背部而去! 一道利器划破空气的声音微弱却清晰的传入陆北望的耳膜,他急速转身闪躲,手中折扇舞动挡掉几枚飞镖。 却没来得及躲掉紧随而来的几枚飞镖。 一道利器穿过皮肉的声音响起,他皱眉按住胸口。 殷千楚也是一惊,飞快的运气朝着凉嫣然出掌。 掌中蕴含一道细小的墨色莲花,却在出掌后慢慢扩大,空气中形成的掌风就是那墨莲的模样,猛然一股强大的气流迎面扑向凉嫣然。 她瞪大了眼睛,闪躲不及,那一掌便实实打在她的身上。 衣角翻飞,她如同折翼蝴蝶猛地被击落在地上,娇艳的朱唇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血滴洒在她衣襟,如同眉间那一点朱砂,红艳而妖娆,煞是好看。 凉嫣然眼眸中倒映出那白衣墨莲的男子扶着陆北望头也不回的进了暗道。 突然他又是一掌,暗道口的建筑轰然倒塌。 她眼眶微微泛红,眼眸浮上一抹心疼之色,他竟然对她使灭莲掌? 灭莲掌乃是殷千楚所有武功中的巅峰,也是天下独一无二的掌法!灭莲掌一出有死无伤,堪称灭绝,所以称之为灭莲掌! 自她喜欢上他起,便知道他自继承北冥山庄庄主之位后便再也没使过这套掌法! 因为威力太大,天下能有幸见他灭莲掌的能有几人? 她凉嫣然倒是其中之一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该感叹自己的幸运,刚刚殷千楚那一掌只用了不到三成功力,如若不然,她恐怕也未必还能活着! 她嘴角缓缓扯出一抹苦笑,她是不是该高兴他没有对她下杀手呢! 昏暗而乱石飞溅的暗道中,只剩殷千楚和陆北望两人奋力前进着。 陆北望嘴唇渐渐发黑,脸色也变得有些苍白。 殷千楚微微皱眉,突然快速的点了陆北望的穴,封了他的七经八脉防止毒素蔓延至五脏六腑。 陆北望不能动,但还是可以说话,苍白的脸上扯出一抹嘲讽的笑容。 “你殷千楚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矫情了!不就一点小伤,至于封了我所有穴道吗!” 殷千楚眼眸微眯,露出一丝危险的光芒,无声的警告陆北望闭嘴。 随后搀起陆北望继续赶路。 只要先离开东凉便可以安全了! 暗道的尽头,便是早已等候多时的北楚重兵! 虽北楚女皇无法派人前去相助,但收到殷千楚的密信之后,果断答应了他们的计划! 那便是挖密道,在短短十日内,耗费了不知多大的人力财力才挖通了北楚到聚贤山庄的密道。 而又暗中联系,在此派重兵把守,接应逃出来的人。 一切交给北楚女皇,殷千楚便带着受伤的陆北望和影卫马不停蹄的赶往南夏! 因为陆北望这毒和伤,必须得苏子鸢来治! 凉嫣然的一切武功和毒都来自凉苍炎,而凉苍炎的武功又来自天宗大帝!苏子鸢算起来倒与凉苍炎是舅甥关系,这凉嫣然的毒除了他们本脉的后人还有谁能解呢! 然而没那么好运的便是凌王了,虽然他负责将人安全带到北楚! 但因为赤流景的失踪和他手持的北楚太子的令牌,楚云姬却是无论如何也不放他离开了! 非要解释个一清二楚不可! 所以凌王也只能暂时留在北楚帮助楚云姬处理好从东凉救出来的人,然后再解释好赤流景的事,才能回南夏了! 苏子鸢此刻正还将腿翘到桌子上悠闲的看着书,不多时,朔风一脸激动的样子出现在苏子鸢面前。 “三小姐,刚刚得到消息,主子已经到达北楚!现在正往南夏赶回来!” 苏子鸢一惊,桌上的腿立马放了下来,神色微微有些欣喜“这么说东凉的危机解除了?” “应该是的!属下现在得立刻带人前去接应主子!” “好!你去!我这边也没什么事!” “是!” 不知为何,苏子鸢心中依旧还是有些紧张的感觉,不知是不是太过敏感。 但得知殷千楚没有危险,此刻正赶回来的消息,心中不免还是放下了块大石头。 于是缓缓拿起医书继续翻看。 时间缓缓流逝,她却感觉愈发安静的气氛有些异常。 她敛起眼眸,意识集中起来感受周围的气息。 目光一冷,凌厉开口“谁!” 冷冽的空气中忽然被一道急速而来的黑影划破。 一把泛着杀意的白光的利剑朝苏子鸢刺来。 她眼眸微眯,身影翻飞几下躲开那利剑一击。 黑衣蒙面男子气势凌厉而决绝的继续朝苏子鸢发起攻击。 苏子鸢迎上相斗。 蒙面男子气势凌厉丝毫不给苏子鸢喘息的机会,攻势迅猛;苏子鸢身影轻巧利落的避开每一次攻击,手中的银针不停急速飞向那男子。 两道身影纠缠,互不相让,剑光四溢,浓烈的杀气充斥着整个房间。 苏子鸢与那男子对打一段时间后发现,那蒙面男子并没有用尽全力想要置她于死地,所以她也并没有下杀手。 几个回合下来就像是在互相试探对方一般,但苏子鸢却不知为何莫名的感到一丝熟悉的感觉。 思虑片刻之后,便决定速战速决! 不管对方是谁,制服了他就知道了! 她运起十分的内力手捏银针猛地朝那男子刺去。 猛然,心中升起一丝凉意。 她顿觉不妙,那种感觉就像是上次在凌王府晕倒时浑身发凉的时候一模一样。 手脚渐渐冰凉,开始发麻,变得使不上力气。 那蒙面男子躲过银针之后,却猛然发现苏子鸢怪异的神色。 只见她呆站着一动不动,眼眸染上一层朦胧冰凉的雾气。 他愣了愣,也感觉到从她身体逐渐散发出的寒冷气息。 虽不知为何,但眼眸突然一冷,闪过一丝杀意。 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他提剑,身影急速的朝苏子鸢刺去。 苏子鸢皱着眉,目光中那把利剑寸寸逼近,她想躲开,身体却不听使唤的丝毫动不了,就像这具身体不受她使唤一样! 心中的凉意更甚,眸中利剑已逼近咽喉,她能感受到利剑所带来的锋利气息。 一抹死亡的惧意浮上心头。 她不甘,她还有很多事没完成!她娘亲的事情她还没查清!答应殷千楚的助他夺天下还没实现!龙纹指骨隐藏的宝藏还没找到!她不能死! 或许是她倔强而顽强的求生意志感动了上天。 生死关头的最后一刹那,利剑如同被什么划过,猛然从中间断裂。 一声清脆的利器落地的声音响起。 下一秒,如幻影一般的白影出现在面前,苏子鸢还没来得及看清,白影便只是一瞬的晃动而那蒙面男子便已被打飞在地吐血不止。 墨莲绽放在脚边开出一簇又一簇妖艳绝美。 殷千楚绝美的容颜出现在苏子鸢眼前,冷冽的眉目间染上一层风霜之色。 苏子鸢忽然扯了扯嘴角,最后的一丝紧张与防备卸下,身体软弱无力的滑落。 一双有力的臂膀及时一捞,将浑身冰冷的她放于床上。 殷千楚神色冷冽的抓过她的手把了把脉,发觉她身体一切正常,只是不知为何会寒冷彻骨。 苏子鸢虽身体无力,但依旧还是清醒的,看到他的动作,缓缓开口“没事的,休息会就好了!” 殷千楚也想起之前朔风也向他禀告过一次苏子鸢的情况,也确实是休息片刻就恢复了,便也放心的点点头。 走到那倒地受伤的蒙面男子跟前,寒冷的目光射向那名男子,打量了片刻便从腰间因撞击而微微露出的青铜牌的一角看出这是刺金阁的杀手! 眸光一冷,点了那杀手的穴道。 苏子鸢不解的同时,又看到从门外缓缓走进来的两人。 一脸风霜的北城阴沉着脸扶着一名受了伤的蓝衫男子进来,在椅子上坐下。 那蓝衫男子嘴唇发黑,额头、眼周都微微泛着黑气,胸口处还插着一支极小的飞镖。 苏子鸢一惊,这中的毒可不轻啊! 蓝衫男子虽中毒严重,但依旧用微弱的声音漫不经心的开口说“这什么情况?” 那名被点了穴不能动不能说话的蒙面刺客在见到椅子上的陆北望时,眸中溢出激动而又紧张的神色。 殷千楚倒是不慌不忙又懒散的坐了下来,淡然开口“这我得问你啊,你刺金阁的青铜杀手怎么跑来刺杀我的人?” 陆北望略有些惊讶,看了看那蒙面刺客,也看到了那露出一角的青铜令牌,确实是刺金阁的杀手! 随后目光不自觉的转移到床上斜倚着的柔弱女子,转而若有所思的笑了起来。 调侃打趣道“这我可不清楚,你又不是不知道刺金阁的规矩,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你的人’被我刺金阁的杀手刺杀,我也管不了那么宽不是!” 他把‘你的人’三个字说的格外明显,话中带着些许暧昧的意思。 苏子鸢静静的听着他们之间的对话,直接忽略了那刺客是刺金阁青铜杀手的身份,也忽略了那蓝衣男子略带深意的眼神。 重点是,这毒已侵入内脏的男子,满脸被黑气笼罩着的看不清容貌的男子,好像是刺金阁阁主!! 但更惊讶的是他都已经中毒这么深快要洗白的节奏,居然还能在这谈笑风生开殷千楚的玩笑? 而殷千楚也是漫不经心悠闲的端起茶杯微微抿了一口。 “这世上有什么是你鬼爷办不到的事情?何况是你刺金阁的事情!不过就一句话而已!”殷千楚眼眸微眯,语气淡然。 “你还真是没良心啊!我都已经这副鬼样了,你居然还有心思喝茶?” 殷千楚嘴角微微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缓缓放下茶杯。 “不是我袖手旁观,而是这天下大概只有她能救你了,我不也是英雄无用武之地吗。” 他说着将目光投向床上的苏子鸢。 陆北望睁大眼睛转头看向那弱不经风的女子,心中满腹不可置信,这弱女子?好,这是他看到苏子鸢的第一印象! 苏子鸢看着那因为惊讶而瞪大眼睛的陆北望,原本中毒的脸色与黑气因为那惊讶的神情看起来更加的怪异,心中突然非常想笑! 大眼瞪小眼片刻之后,陆北望恢复正常转过头看向殷千楚,虚弱的问“那你想怎样?” 心中对殷千楚的脾气倒是一清二楚,先不管青铜杀手是因为别人的雇佣才来刺杀那女子的! 殷千楚才不是个讲理的人!若是当真只有这女子可以解他的毒,那么他刺金阁的人刚把人家得罪了,殷千楚又是出了名的护短,所以不借此宰他一顿才不会轻易罢休! 殷千楚听到陆北望这句话,嘴角的笑意逐渐扩大,邪气的凤眸微微眯起。 缓缓开口“听说刺金阁内有一道指定不接生意的人物的条令,让鬼爷在上面写下苏子鸢三个字应该不难!” 陆北望震惊之色无以复加,这条令是刺金阁顶级的机密文书,因为刺金阁的规定一旦条令上面写下的人物,就相当于刺金阁的终生贵宾! 刺金阁存世一日,门下的所有分坛都不接任何关于此人的任务! 当然这其中包括雇佣杀手刺杀此人或是打听此人的任何消息! 当世之人或许都认为那条令上没有写下任何人的名字,但殷千楚却知道的,那上面写着哪些人! 自然也该明白那条令是有多珍贵! 他居然让他写下那弱女子苏子鸢的名字? 看到陆北望眼中的不可置信也自然明白他的疑惑和顾虑,于是淡然开口“你放心便好,这条件你绝对不会吃亏!” 陆北望犹豫再三,也明白这么多年的交情,他清楚的知道殷千楚的为人!绝不做无用之事,用无用之人!想必这苏子鸢也应该有些与众不同! 最重要的是,他现在命在旦夕啊! “好!看在这么多年的交情上我便相信你!” 殷千楚勾了勾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床榻上,苏子鸢感觉已经恢复的差不多,微微活动了下手脚,起身下床走了过去。 “命都快没了还话这么多!”苏子鸢手起话落,点了陆北望的穴道。 随后看了看一旁站着不语的北城,说道:“北城,你把他带到旁边的屋子里去。” 北城面无表情,只是微微颔首,将陆北望扶了起来往外走去。 这时,殷千楚也解了那蒙面刺客的穴道,轻声对苏子鸢说“他交给你处理。” 蒙面刺客拉下面巾的一刹那,苏子鸢震惊了。 俊逸而略带粗犷的脸庞,这是铁青空! 铁匠铺的掌柜、帮王宣义守好那账本的刺金阁青铜杀手! 也难怪他最初会对苏子鸢手下留情不用全力了! 苏子鸢其实是理解他的,毕竟身为刺金阁这么严谨的组织的一员,又是地位偏高的青铜等级,首要遵守的便是雇佣人的命令要求! 只是她好奇的是,到底会是谁想杀她?能雇佣到青铜杀手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看来此人非官即富! “这样,铁掌柜你我也算有知遇之情,你身为刺金阁杀手我不怪你来刺杀我,你走!” 铁青空惊讶的看着苏子鸢,他刚才差点了结她的性命,她却能如此豪爽的对他说让他走? 但啰啰嗦嗦也不是他的风格,只是利落的起身报了抱拳,豪爽道“多谢!在下在此提醒三小姐一句,多加提防苏府的人!告辞!” 随后说完便转身出门,两三下便悄然消失在落雨轩。 苏子鸢若有所思的坐下来,思考着铁青空的话,苏府的人?苏府目前还想她死的大概只有二夫人和四夫人了! 她勾了勾嘴角,唤来红袖,吩咐道“你去查查最近府中的金钱流动最大的是哪位夫人,若是有难处便去找五夫人帮忙!” “诺,小姐。” 殷千楚慵懒的翘着腿,慢悠悠的品着茶“少操些心,你的病情很奇怪,不要太过劳累!” 苏子鸢挑挑眉“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有分寸的,放心。” “对了,东凉的情况顺利吗?” “只救出了六成的人,还有四成都葬身火海!”他说的漫不经心,但神色却有些凝重。 苏子鸢不再言语,神色也有些复杂,片刻之后说道“你去休息休息,我去看看陆北望的伤势。” 殷千楚低垂着眼眸微微点了点头。 …… 傍晚时分,苏子鸢正忙着给陆北望解毒,殷千楚忙着睡觉,北楚忙着救治伤员,东凉忙着收拾残局,南夏忙着挑选新任官员。 天下各地,都因这不寻常的气氛和事情而愁容满面。 阴沉的空气中蔓延着浓烈的血腥气久久不散去,黑夜的爪牙逐渐伸出,突然一声巨响在空中响起。 就像压抑已久的气氛突然被炸开。 雷声轰隆响彻天空,紧随而至的便是毫无预兆的倾盆大雨。 迟来半个月的大雨总算是落下了,就像拉开了储蓄已久的水闸,一发而不可收拾。 雨滴如同豆粒一般砸下,落在皮肤上竟生疼。 闷热的空气被冰凉的雨水冲散而去,取而代之的是阵阵的凉意,人们都纷纷开始加衣。 一场暴雨倒是让那些想有所动作的人不得不停了下来。 大雨连下三天三夜,未曾有丝毫的间断,仿佛要将近来的血腥怨气和所有的航脏全部洗刷干净! 这三日的时间,苏子鸢除了给陆北望解毒之外,偷懒的将陆北望甩给了北城照顾,没想到北城一副满面愁容不情愿的模样,陆北望倒是没有任何埋怨。 苏子鸢也曾好奇过他们俩名字中都有一个北字,脑洞大开的幻想他们会不会其实是亲兄弟,北城其实叫陆北城? 当然,这个想法也只是猜测而已。 一日,她熬好药准备给陆北望送去,刚走到房门口便听到里面两人的对话声,虽然并不是什么大事,但苏子鸢的敏感还是让她停下了脚步屏住呼吸偷听。 陆北望语气温和而带着半开玩笑的感觉说“殷千楚虐待你还是怎么?自从你做了他影卫就整日板着个脸。” 门外苏子鸢听到倒是不自觉的点了点头,北城面瘫脸倒是事实,不过影卫好像都是这样! 忍不住将脸贴近了门缝,透过门缝往里面看。 陆北望解了毒后倒是能看清原本的容貌,俊逸的容颜不同殷千楚一般邪魅,也不同凌王一般冷冽,是一种自然的美,眉目如画,脸部线条柔和。温润如玉却都带着坚毅的男子气息。刚柔并济大概便是如此! 不得不说,这样容貌俊俏的男子也是世间难得的美男啊! 更令苏子鸢两眼喷火的是,他淡蓝色衣袍的上衣半解,凌乱的衣衫拉至腰间,露出宽阔而结实的胸膛,白皙的肤色白的恰到好处,不是细皮嫩肉的那种。 微微露出的六块结实的腹肌,简直让人想入非非。 此时他胸口处的伤正由北城在换药包扎,纯白的纱布在北城修长的手指间来回游走,动作非常的熟练。 有时因动作的原因而会与陆北望贴的很近,时而会垂下一缕发丝落于他袒露的胸膛或肩头。 北城面部轮廓略微柔和,嘴角微微勾起一个若有若无的弧度,笑说“自然不能与阁主你相比。” 苏子鸢有些疑惑,看起来这两人关系应该很熟稔。 陆北望因北城难得的笑容而微微一愣,自那件事后,他便再也没看见过他笑,莫非他已经彻底放下了吗! “你这包扎手法可比以前更熟练了啊。” “这不都是影卫必须会的吗,久而久之自然也就熟练了。” “是吗?话说我们兄弟几个倒是很久没在一起聚过了,有机会叫上左凛他们去喝酒如何?” “主子同意的话我没意见。” 苏子鸢偷看的认真,更是感觉这两人关系不简单,不过仔细想想,北城、朔风、左凛、包括流云这几个她认识的影卫都是刺金阁金牌杀手出身,而陆北望又是刺金阁阁主,或许以前到真是好兄弟也说不定。 第334章 不过转念一想,之前北城和流云之间充满杀气的对话,还让她拿这把柄威胁流云好一段时间!她不解的是,流云怎么会到了凌王身边做事!这不正让他们兄弟几人反目成仇吗! “有什么好看的?” 一声邪魅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苏子鸢身后,倒把她吓了一跳。 惊魂未定的拍拍胸口,看着殷千楚嗔道“什么鬼啊你,走路都没声音的!” 殷千楚凤眸微眯,“是你偷看的太认真了。”说着便抬手推开门,缓缓踏了进去。 苏子鸢端着药碗也缓缓走进去。 这时陆北望的伤也已包扎好,见到苏子鸢和殷千楚进来,便缓缓的穿好衣服。 看到陆北望袒露着的上身时,殷千楚微眯着的凤眸泛出一道冷光。 双手背在身后慢悠悠的坐下,这时北城也静静的站到殷千楚身后。 苏子鸢将药碗端给陆北望,问道“你们关系好像很不错啊?” 陆北望经过这几日与苏子鸢的接触,也感觉这女子的不一般,虽表面看似柔弱,但行事果断遇事冷静,单单就轻易解了他的毒来说这苏子鸢还是有点本事! “那是自然。” 随后又转头朝殷千楚说“正要跟你说,我想借你影卫一天,咱们兄弟几个好久没在一起了,趁这个机会去喝点小酒,你应该不介意!” 殷千楚凤眸低垂,把玩着大拇指上不知何时出现的白玉扳指,微微转动,眼眸中闪过一道精光,嘴角微微翘起一个冷冽的弧度“我有什么好介意的,不过恐怕你要不到凌王身边的流云。” 陆北望神情突然有些异样。 而北城也同样僵硬了片刻。 转而陆北望笑道“没关系,只要你答应了就好!”但脸色却依旧有些难看。 苏子鸢细心的注意到他们之间的异常,殷千楚怎么会突然提起流云?而北城和陆北望的神情为什么在听到流云之后变得怪异起来? 他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微微露出的六块结实的腹肌,简直让人想入非非。 此时他胸口处的伤正由北城在换药包扎,纯白的纱布在北城修长的手指间来回游走,动作非常的熟练。 有时因动作的原因而会与陆北望贴的很近,时而会垂下一缕发丝落于他袒露的胸膛或肩头。 北城面部轮廓略微柔和,嘴角微微勾起一个若有若无的弧度,笑说“自然不能与阁主你相比。” 苏子鸢有些疑惑,看起来这两人关系应该很熟稔。 陆北望因北城难得的笑容而微微一愣,自那件事后,他便再也没看见过他笑,莫非他已经彻底放下了吗! “你这包扎手法可比以前更熟练了啊。” “这不都是影卫必须会的吗,久而久之自然也就熟练了。” “是吗?话说我们兄弟几个倒是很久没在一起聚过了,有机会叫上左凛他们去喝酒如何?” “主子同意的话我没意见。” 苏子鸢偷看的认真,更是感觉这两人关系不简单,不过仔细想想,北城、朔风、左凛、包括流云这几个她认识的影卫都是刺金阁金牌杀手出身,而陆北望又是刺金阁阁主,或许以前到真是好兄弟也说不定。 不过转念一想,之前北城和流云之间充满杀气的对话,还让她拿这把柄威胁流云好一段时间!她不解的是,流云怎么会到了凌王身边做事!这不正让他们兄弟几人反目成仇吗! “有什么好看的?” 一声邪魅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苏子鸢身后,倒把她吓了一跳。 惊魂未定的拍拍胸口,看着殷千楚嗔道“什么鬼啊你,走路都没声音的!” 殷千楚凤眸微眯,“是你偷看的太认真了。”说着便抬手推开门,缓缓踏了进去。 苏子鸢端着药碗也缓缓走进去。 这时陆北望的伤也已包扎好,见到苏子鸢和殷千楚进来,便缓缓的穿好衣服。 看到陆北望袒露着的上身时,殷千楚微眯着的凤眸泛出一道冷光。 双手背在身后慢悠悠的坐下,这时北城也静静的站到殷千楚身后。 苏子鸢将药碗端给陆北望,问道“你们关系好像很不错啊?” 陆北望经过这几日与苏子鸢的接触,也感觉这女子的不一般,虽表面看似柔弱,但行事果断遇事冷静,单单就轻易解了他的毒来说这苏子鸢还是有点本事! “那是自然。” 随后又转头朝殷千楚说“正要跟你说,我想借你影卫一天,咱们兄弟几个好久没在一起了,趁这个机会去喝点小酒,你应该不介意!” 殷千楚凤眸低垂,把玩着大拇指上不知何时出现的白玉扳指,微微转动,眼眸中闪过一道精光,嘴角微微翘起一个冷冽的弧度“我有什么好介意的,不过恐怕你要不到凌王身边的流云。” 陆北望神情突然有些异样。 而北城也同样僵硬了片刻。 转而陆北望笑道“没关系,只要你答应了就好!”但脸色却依旧有些难看。 苏子鸢细心的注意到他们之间的异常,殷千楚怎么会突然提起流云?而北城和陆北望的神情为什么在听到流云之后变得怪异起来? 他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夏阳城最大的酒楼、也是人口最密集的地方——曲湘楼。 这里算是夏阳城最大的娱乐消遣的地方,曲湘楼只有两层楼的高度,但却抵得上普通人家三四户的房屋面积! 曲湘楼一楼的最中央是一个非常大的圆形戏台,二楼中空,从圆形戏台便能一眼望到房顶。周围便是整齐的客桌,其中穿插着需两人才能抱到的雕花木柱。 戏台上十来名女子羽衣轻舞,翩翩倩影,煞是耀眼夺目。 台下酒桌上的客人纷纷把酒而言,相谈甚欢,时不时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 这里的气氛不似青楼娇声媚语乌烟瘴气,也不似普通酒楼嘈杂让人生厌,反而让人感到格外惬意。 二楼围栏处,桌边围坐着几名黑衣男子和一名蓝衣男子,几人虽衣着简单普通,但却气宇不凡。 陆北望略带笑意的夹起桌上的小菜放入口中,缓缓开口“话说,咱兄弟几个好久没这样聚了!” 北城面无表情,眼底却也流露出一丝落寞之情。 端起手边的酒杯一饮而尽,心中莫名涌出些许遗憾。 一旁的左凛细心的注意到北城的不对劲,心中也明白他大概是因为什么原因;便端起酒杯大声笑道“可不是嘛!北城你可不能一个人喝啊,来!我们大家干一杯!” “就是就是!” “干!” 几人当中或许只有北城有些心不在焉,其他人都是真心实意对久违的兄弟相聚而感到欣喜! 旁边一桌几名公子哥模样的男子议论声传了过来。 “诶,你们说今年的国宴上会是哪家的千金小姐夺冠啊?” “今年国会我可一点不期待!你们看,往年在国宴上夺冠或是大放光彩的几个美人,不都因为陈仲祥一案而牵连下狱了吗!今年朝中官员家中哪还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貌的小姐了啊!” 另一人连忙大声道“那可不一定!护国公府中不还有几位未出阁的小姐吗?苏家大小姐和四小姐的容貌虽谈不上倾国倾城,但好歹也是美人胚子!况且前段时间轰动夏阳城的不还有苏家三小姐苏子鸢吗?听说她不仅有勇有谋,医术高超还胜戈神医呢!” 那人不屑的嘲笑说“你看你!孤陋寡闻了!那苏家三小姐不过是下人所生,容貌丑陋至极,琴棋书画样样不懂;知道为什么护国公直到今日才公布她的身份吗?因为她根本上不了台面啊!说是堂堂护国公的女儿都没人敢信呐!” “不会!原来还有这样的事情?” “诶!说多了也无趣的很!不过我倒是挺看好新上任不久的刑部士郎楼大人的女儿的,话说那楼若兮我倒是见过一次!凭我这么多年阅人无数的经验,那绝对称得上夏阳城第一美人啊!” “不!我还是看好苏家三小姐,你们知道吗?殷庄主曾不止一次的与苏家三小姐一同出现在街上,你们想,殷庄主是什么人物,眼高于顶,连东凉的昭月公主那样的绝色美人都不放在眼里,怎么会轻易跟一个容貌丑陋的平凡女子走在一起!” 另一人仔细思考了片刻,附和道“没错没错!听说殷庄主和苏家三小姐走得很近呢!若是苏家三小姐有殷庄主这一支持,夺冠怕是轻而易举呢!” “说也奇怪,殷庄主怎么会舍得不要昭月公主那样的绝色美人呢!哪一点不得比苏家三小姐强啊!” 因那一直埋汰苏三小姐的男子这话说的声音有些偏大,另外两人对视了一眼,赶紧捂住他的嘴,又谨慎的左顾右盼了一会。 小声说“你说话注意点!殷庄主和昭月公主岂是你能议论的?且不说这两人的手段狠辣无比,现如今殷庄主就在夏阳城,小心让他听见你在这说他小话,把你舌头割了去!” 那人无语的笑了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也罢也罢!不说他们了!” “言归正传!咱们继续说说这南夏还有几个秀色可餐的美人!” “诶!反正我是没感觉,这夏阳城目前唯一能入得了我眼的也只有那楼若兮了!她不夺冠还能有谁夺冠?” “你小子!人家能入得了你的眼,你还未必能入得了人家美人的眼呢!” “就是!我倒觉得苏家三小姐不错呢!” 那人被这两人一唱一和激的有些怒了,微微有些怒道“三小姐三小姐,你就知道三小姐!不然咱们打个赌!谁输了谁包下曲湘楼一整天的钱!我赌楼若兮赢!” “好!赌就赌!我就赌苏家三小姐!” 那人一拍桌子,豁出去了一般! 与此同时,一旁陆北望这几人倒是喝的差不多了,起身不约而同的走向那桌人。 陆北望笑意淡然,声音不大却极具震慑力。 他说“我赌苏子鸢赢!” 随后又转过头问身旁的几人“你们觉得呢?” 北城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一抹邪气的弧度,冷声道“当然是苏子鸢!” “哈哈哈哈……” 几人豪爽的笑着踏步离开。 桌边这三人不明所以的愣在一旁,呆呆的看着那几人离去的背影。 一人反应过来,喃喃自语“那黑衣男子怎么有些眼熟?” 随后惊呼“那是,殷庄主身边的影卫……” 话一出几人大惊失色。 之前的所有随意谈笑与不屑的任何情绪全部被恐惧代替! 世人谁人不知殷庄主身边的影卫都是刺金阁杀人不眨眼的金牌杀手…… 几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曲湘楼的门前,浓烈的恐惧感才渐渐淡去,细心回想起那蓝衣男子说的话,心中莫名的也升起一个想法,那就是苏子鸢在国宴上真的会夺冠! 与此同时,躺在梨树上的苏子鸢一连打了几个喷嚏,差点稳不住身形从树上掉下去。 另一边同样躺在树上的殷千楚手掌微微发力,一股气流稳稳的托住苏子鸢摇摇欲坠的身躯。 “阿嚏!”苏子鸢揉了揉鼻子说“谁在骂我啊??” “指不定是谁想你呢!” “呵,开什么玩笑!” 苏子鸢好笑的摇了摇头。 殷千楚嘴角微微一勾“还有几日便是国会了,你可有什么应对之法?” “应对什么应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 “我是说,献舞…” “咦?”她狐疑的看了他一眼“献舞?你好像挺期待?” 他微微一愣,反应过来她的调侃之后,眸中露出一丝玩味,嘴角微微翘起“你苏子鸢的舞,我自然期待的很!” “油嘴滑舌!”她微微瞪了他一眼,转而说道“看来你经常对别人这样说啊!” 他唇边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慵懒而邪气的轻声开口“我殷千楚此生倒还真是第一次说这话呢……” 她也不反驳,轻笑着说“少骗人了。” 连续几日,都只见苏子鸢悠闲的在落雨轩晒晒太阳,在竹林练练武功,却丝毫没有操心国会一事的迹象。 就连苏文震都来提醒了苏子鸢好几次,都被她以“自有分寸”给打发了。 然而苏子鸢确实是心中有数,她查阅过近几年关于国会的历史记载,总结出这个国家这个朝代所普遍的舞蹈,若是想要在国会上一鸣惊人而在国中站稳一席之地,那么献舞势必要与众不同,新奇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眼球! 所以她早已想好应对之法! 离国会开始还有不到十天。 夏阳城的城门口整日都会站着大批的官兵,一是加强防卫,二是第一时间迎接到参加国会的来使。 城内日渐热闹起来,第一个先到达夏阳城的贵宾便是北楚太子——赤流景! 毕竟也是堂堂一国太子殿下,容貌俊逸气质不凡,一到夏阳城便掀起了众多少女粉扑扑的心。 苏子鸢从殷千楚那里得知,北楚女皇发现了赤流景已经逃出行宫到了南夏,并且知道了他住到了凌王府中! 凌王在东凉之事结束时被楚云姬关在了北楚质问他,但不久便放行了,而对于赤流景也并未再有所行动! 反而倒是为保赤流景,而向南夏皇帝夏弘安送去了北楚太子作为来使到访南夏国! 赤流景一来便住进了皇宫。 随后另一轰动整个夏阳城的则是东凉昭月公主凉嫣然! 据说她是坐在红色轻纱鸾椅上被足足十六人抬进的夏阳城,一身红色轻纱裙如一团烈火一般光彩夺目;走过的道路都被百姓围得水泄不通,甚至还发生踩踏事件,一死十六人伤! 大街上不论男女都拥挤着嚷着只为多看她两眼! 整个夏阳城顿时就如同被施了咒语一般,基本上所有人都陷入了疯狂状态! 不少人被昭月公主那倾城绝色之容看的呆了过去,然后陷入疯狂的爱慕之中。 有人说,昭月公主一来,夏阳城仿佛满城都飘满了令人沉醉的香气! 还有人说,那香气是昭月公主身上带来的体香! 苏子鸢听到这里的时候,刚喝进去的茶水差点忍不住一口喷了出来! 她笑的合不拢嘴,仿佛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什么?体香? 莫非是香妃娘娘转世? 放屁!那香味确实是整个夏阳城都闻得到,不是那些痴汉的幻觉!苏子鸢一早就从空气中嗅到了那微弱的香气。 之所以她那么敏感,便是那香味中有麝香的味道! 麝香吸引异性,令人兴奋,然而那香中又经过特殊的处理和制作,味道偏淡不易觉察,但功效却是顶级麝香的万倍不止! 嗯……怎么比喻呢?就像……催.情.药!嗯,没错! 苏子鸢本对凉嫣然并不了解,也就对她无感。 但谁料到,她却用这么恶劣的手段! 本想是个美人还有些好感但一瞬间就对她充满了鄙夷! 这也算祸害他们南夏子民,她怎么能袖手旁观坐视不理? 她不是想当香妃吗?那她就让她香个够!香到她这辈子都不想再用香迷惑人! 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女! 但思及娘亲与凉苍炎的关系,她忽然茫然起来,她是不是还跟那昭月公主是表姐妹关系…… 说动就动,一有那想法之后苏子鸢立刻便让红袖准备好上好的香料,然后将自己关在房间里还不准任何人打扰! 殷千楚倒是没空理会苏子鸢做什么,整日忙了起来。 因为即将到来的国会,他没想到凉嫣然居然也来了,这更要闹得他不得安稳! 心中不禁有些烦闷,同时也要忙于对影卫的周密安排,不能让任何人趁着南夏的国会在底下搞什么小动作! 身居高位便是要将所有动势全数掌控在自己手中才能安心! 因为他身份特殊的原因,一直在夏阳城待了那么久也没人管他,但国会就不一样了,他必须要正大光明出现在夏阳城百姓的眼中!光是北冥庄庄主的身份就不能输了气势! 若不是为了苏子鸢的安全着想,他宁愿此刻回北冥山庄百花谷中躺着,没有凉嫣然那麻烦的女人,他倒是乐得清闲! 而在夏阳城百姓中,议论最多的大概便是东凉的昭月公主和天下公子无双二人了! 这是南夏有史以来,来的最贵重的来使了! 其余几国向来都是随便派个大臣参加南夏的国会,而这次却奇迹般的来的都是大腕! 北楚太子、昭月公主、再加上公子无双的北冥庄主和南夏王爷,这天下如雷贯耳的几个人物都齐聚在了这夏阳城!不少人都感慨,这是南夏多少辈子才攒的出这福气啊! 然而有人却认为,这大概是万年造下的孽才对! 这四人的关系如同水火,一旦爆发,不是你死我活,而是牵扯到天下百姓的生死存亡! 公子无双这名字倒取的好笑,无双无双便是无二人,奈何这公子无双又是两人! 或许也正是应了无双二字,两人是宿敌,非要拼的个你死我活,这公子无双倒真只能留下一人! 天下议论纷纭。 苏子鸢仍旧两耳不闻窗外事,将自己关在房中研究香料! 随后吩咐红袖带着府中的下人四处去抓蝴蝶。 时间很紧,她不能耽搁太久,必须在一两天之内炼制出她要的香! 在完全密闭的空间,不吃不喝一整天,晚上,她终于笑逐颜开的打开了房门! 红袖也捉回了几百只蝴蝶,她在它们身上撒下那些药粉,几百只姹紫嫣红的蝴蝶带着浓郁的香气从苏府上空飞向四面八方。 不久,整个夏阳城都弥漫着那香气,不少人好奇的打开门四处张望,想知道香气从何处而来。 因为是夜晚,所以并没有多少人细心的注意到盘旋在夏阳城上空的蝴蝶。 香气盖住了凉嫣然身上的香味,虽浓郁,但却并不让人感觉闷!反而越闻越神清气爽,越闻越想闻! 凉嫣然此刻刚住到南夏皇帝安排的行宫中,因一路舟车劳顿,很快便上床休息了。 而发觉许多蝴蝶在空中这一异常情况的随行侍卫,因十分了解昭月公主的脾气,亦害怕惹怒公主,犹豫再三还是没有将此事秉告给凉嫣然! 是夜,那香气愈加的浓烈,蔓延至夏阳城的任何角落。 普通人都只当这香气好闻,并不会过多思考香气从何而来。 然而有些人,却在香气愈发浓郁的时刻,着人调查! 次日,昭月公主一身华丽高贵的锦服前往御花园拜见太后,空气中浓郁的香气不禁让她很疑惑。 太后正雍容华贵的坐在凉亭中,悠闲的赏着花喂着鱼。 凉嫣然径直走上前去,行了行礼“嫣然拜见太后。” 她浅笑嫣然,语句简短,不卑不亢。 加上那倾城倾国的绝色容颜,更是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哪有人不喜欢美人的,何况还是身份高贵的美人。 太后眼眸略带深意,微微笑了笑,说“无须多礼,快坐,哀家可好久没见着嫣然了,长得可愈发标致了!” 凉嫣然笑意更浓,提起繁重的裙摆正欲踏步上前,却突然心中升起莫名的警觉。 天空中渐渐传来嗡嗡声,并且声音越来越大! 所有人都好奇的盯着天边那浓密的黑影,忽然有人惊呼了一声“呀!那是蜜蜂!” 人群忽然乱了起来。 密密麻麻的蜜蜂如一张厚重的大网铺天盖地落了下来! 太监宫女都纷纷大喊着“保护太后!”一边脱下衣服拍打围在身边的蜜蜂,一边扶着太后往各个地方躲去。 而凉嫣然身边也是一群宫女围绕着要保护她,恰巧今日穿的又是厚重的长裙,加上周围碍手碍脚的奴才,根本就施展不开手脚。 而她的身上同样也是蜜蜂最多,仿佛被她身上什么所吸引一般,疯狂的朝她扑了过去。 她挥舞着双手也手忙脚乱,让蜜蜂蛰了两口也是又急又怒,拼命往凉亭外跑去! 一时间,御花园太监宫女加上一群来历不明的蜜蜂,乱成一团! 御花园突然飞来成群蜜蜂,还蜇了太后和昭月公主一事很快便在宫中传开了,惊动了皇上。 皇帝赶去时,太后和凉嫣然正在接受太医的诊治。 今日,大概心中最是恼怒的便是凉嫣然了! 因为她是受伤最严重的一个,而且还被蜇得满脸红疮,肿的估计连她亲爹都认不出来! 她最引以为傲的除了是天宗皇帝的孙女和一身高强的武功之外,便是这倾国倾城的绝色容貌! 她最忌讳脸上受伤或是有一点不完美!一直小心翼翼的保养着! 可如今这张脸,还能算得上美人吗?光看脸连是男是女都看不出来! 她坐在幕帘里头,仅仅将手腕伸了出来让太医诊治,她如今这模样怎可让人见到! 那太医倒是没多劝说什么,反而眉目间的沉重与忧愁一下便烟消云散了!这结果他还巴不得呢! 谁人不知这昭月公主的脾气,若是他今日看到了她的窘样,想必他还走不出宫门便要命丧于此了! 尽管此刻没有人看见她的模样。 但不出半天,整个皇宫都在传着昭月公主被蜜蜂蜇成了一个大猪头! 每个角落都充满了窃笑声。 凉嫣然蒙着面纱回往自己的行宫的一路上,敏锐的她总是能感到周围路过的奴才们嘲笑的目光! 心中愈是不忿! 满腹怒火的回到行宫中,屏退了所有的下人。 只身坐于铜镜前,抬手缓缓揭下面纱。 无比心痛的仔细看着自己脸上的红疮,赶紧取过一些从东凉随身携带过来的药物。 开始小心翼翼的涂抹起来。 随后一名侍卫敲了敲门,因为夜里怕吵到公主休息而没有禀报昨夜莫名香气和蝴蝶的事情,在今天听说公主拜见太后已经回来的时候,第一时间便赶过来禀报! 凉嫣然不耐烦的开口“什么事?” “回禀公主,昨夜夏阳城出现了味道非常浓郁的香味,空中出现成群的蝴蝶!属下恐有异常!” 听到此处时,原本满不在意的凉嫣然兀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微微思索片刻。 此刻也静下心来仔细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本就对香味敏感的她当真嗅到了一丝丝异香! 聪慧如她,马上便联想到了蜜蜂事件! 不禁微怒,冷声道“为何现在才来禀告!” 那侍卫听到声音的一刹那身子不禁一抖,公主生气时讲话便是如此冰冷! 心中恐惧但还是强装镇静的开口回答“公主息怒!因昨夜公主已经歇息,属下…不敢打扰…” 那侍卫声音越说越有些颤抖,额头已经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果不其然,凉嫣然大怒! 她眉目一冷,眼底溢出森森的寒意,厉声道“蠢人!我留你何用!” 同时手指快速捏起桌上的珠钗,手指微微用力翻动。 一道细微的门窗被穿透的声音响起,再然后便是一声哽噎。 话落,钗飞,血溅,人亡。 不多时便有另外两名侍卫小心翼翼的前来拖走了那死去侍卫的尸体。 即便对昭月公主的暴戾易怒就杀人的性格已经麻木了,但亲眼见到相处那么久的生死兄弟死在自己面前,心中还是非常悲哀! 却丝毫不敢有忤逆昭月公主的想法,也只能在心中为死去的弟兄默哀! 也不禁有些自嘲,或许这样的场面再多见几次,心兴许就真的麻木了! 凉嫣然一边继续涂抹着药膏,一边思索着这件事情,时不时闭上眼睛聚精会神的嗅着空气中残留着的那香味! 想从中找到些蛛丝马迹,这两件事,绝不会那么巧合! 忽然一阵微风袭来,她闭着的眼眸猛地张开。 一双惑人的美眸闪过一道冷冽的光芒。 第335章 这香味果然有蹊跷!这经过特殊炼制的香明显是为了压制她身上的香! 这两种香混在一起,那异香之浓烈会盖过她身上的香味。 然而两种香一经时间融合,再经日光照射,所产生的味道便会引来蜂群! 她纤细的手指抚上耳垂,拨弄着耳边的一丝流苏,冷冽的美眸目不转睛的看着铜镜中的自己。 心中略有所思。 她不管这暗中下手之人是想害她还是想让她出丑,敢招惹她凉嫣然,都只有死路一条! 娇艳欲滴的红唇轻启“来人!” “公主!有何吩咐?” 那之前拖走自己兄弟尸体的侍卫立马出现在了房门外! 或许是受那死去的弟兄的刺激,神经绷得很紧,一听到公主的叫唤,立马反弹一般的出现在门外! “去查查昨夜那异香从何而来!给你一天时间,查出那暗中之人!” “是!” 凉嫣然眼眸一冷,紧接着说道“若是这点小事都办不好,那你们这一队侍卫,都不必留在东凉皇宫了。” 那侍卫身躯一颤,连忙答道“属下一定完成公主吩咐!” “那就好,本公主可不想再杀人了。” 她声音婉转动听,纤细白皙的手指正拿着一块锦绣丝帕缓缓擦着方才拿珠钗杀人的那只手,仿佛溅上了恶心的鲜血 饭桌上,殷千楚难得闲适的坐下来吃饭,想起在皇宫传的沸沸扬扬关于昭月公主的笑话。 一想到那些人议论着凉嫣然是个猪头公主,他又再次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苏子鸢好奇的偏着脑袋,柳眉挑起问道“难得见你回落雨轩吃饭,你一回来就笑的那么情不自禁,在想那位美人啊?” 就连苏子鸢自己也没有发觉,自己讲话语气竟变得有些醋味。 殷千楚一愣,随后邪魅的一笑“真聪明!还真被你猜对了,我就是在想一位美人呐!” 她一听,眼眸泛出些许凉意,挑眉打趣道“你们男人都一个样,见到美人就走不动路了!那东凉昭月公主一来,可真是把咱们南夏的少年郎的魂都勾了去!” 不知为何,殷千楚听这话,不怒反而感到好笑。 随后说道“此话倒有些不对,我笑的倒是那昭月公主被蜜蜂蜇成猪头的样子!” 今日宫中传出来的消息她也有所耳闻,这件事倒也在她意料之中! 那凉嫣然不是想做香妃吗,她就要让她香个够,让蜜蜂蜇个痛快! 听到殷千楚这话,她心情顿时大好,觉得今日想必还能多吃两碗饭! “哈,那是报应!真是大快人心!” 他一手搭在桌上,一手拿着筷子正夹着菜,若无其事的说“话说你那可以引蜜蜂的香粉威力倒还不错!” 正大口扒着饭的她忽然停下了动作,原来他早就知道了! 看来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瞒得过他啊!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她也不因为做了这手脚而否认,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反而得意的笑道“你若是想要,我也可以给你些!” 他挑挑眉,眼眸微微有些冷意,忽然抬手敲了她的额头一下,说“你倒是越来越猖狂了!” “啊!”她痛呼一声,立马捂住额头,咬牙切齿的瞪着他骂道“我次奥!很痛你知不知道!” 光滑白皙的额头变得有些泛红,中间浮上一块颜色更红的印记。 他这时才反应过来,目光看向手指上的白玉扳指。 刚才一时情急,动作一快,完全不记得手指上已经多了一个扳指。 怪不得她这次反应那么大,额头都红了,想必那扳指敲上去会很痛的! 他微微皱眉,伸手想将她按在额头的手拿下来。 苏子鸢条件反应的一惊,挣扎着“干什么啊!” 他的大手握着她的手腕微微用力,厉声道“别动!” 她挣扎不过,放弃了动作。 他一手拿开她的手,另一手抬起来抚上她泛红的额头,轻轻的揉了起来。 冰凉而细腻的触感从额头传入她全身每一寸经脉,莫名的悸动随着血液流向全身。 她愣愣的看着他微微皱着的眉头,和微眯着泛着如墨般深邃的光芒的凤眸。 只一眼,她便又感到之前那心跳加快到令她害怕的感觉。 她赶紧收回了目光,趁着脸还没有红起来,赶紧将他的手拿了下来。 “哎呀,好了,原谅你了,这点小痛算得了什么!我哪有那么娇气!” 他也不再争辩,坐正了身子,手指转动着那枚白玉扳指,慵懒的开口笑道 “这白玉扳指是北冥山庄庄主信物,之前因为一些原因没有带,现在带起来倒还有些不习惯了!” 苏子鸢也并没有太过在意那枚扳指,心中有些惆怅,有些堵得慌! 思绪还沉浸在刚才的那一幕。 刚才那种感觉算起来应该是第三次了,第一次是他为她束发带时手指碰到她的耳朵,第二次是那次梨树上偷看他睡颜被他发现。 想她拿刀解剖别人身体的时候都淡定自若,就连和前男友接吻时都脸不红心不跳!何曾像这样心跳的快要跳出来一样,还会紧张到脸红! 她不是电视剧里傻甜白的女主角,她自然知道那种感觉意味着什么。 可是她不想让自己沉沦下去,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或许也有因为陌生的世界而产生没有安全感的原因,不会轻易让自己迷失! 所以,对于面前这尊佛,她只能尽量克制自己。 若她当真对他有好感,心中的感情在未成形之前就要掐死在腹中! 至少在她看来,目前任何形势都不适合谈恋爱! 所以只能时刻提醒自己,与他只是一场交易的利益关系! 心情平复下来,她一本正经的对他说“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动不动敲我额头?” 他凤眸微微眯起,深邃的目光注视着她的眼眸,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 “好,不敲额头便是!” 这回苏子鸢倒是惊讶了,根本没想到他这么爽快的就答应了。 谁知道,殷千楚接下来这句话完全把她雷了个外焦里嫩。 “也对,敲额头还要红,下次若是你再任性妄为我便敲你的头!会痛却又看不到痕迹!” 她无力的趴在桌子上,耸拉着脑袋。 这殷千楚的腹黑她可再也没见到第二人了! “殷庄主,你能不能放过小人我啊!”她不悦“以前你都不这样管着我的啊!哪次不是我做什么你都一笑而过!” 随后想到这次是因为教训了凉嫣然,他就怪她任性妄为;心中忽然升起一把火,将之前告诫自己的话忘了个干净! 她有些生气,眼眸泛出些许冷意,嘴角若有若无的闪过一丝冷笑“这次不就是教训了那个昭月公主,怎么?你倒是觉得我任性妄为了?” 察觉到她的怒意,也不禁在心中感叹这女人翻脸当真是比翻书还快啊! 于是轻叹了口气。 语气温和的缓缓开口“我之前之所以不管你,那是因为我知道你是个比普通人更加理智更加冷静的女子!你有你自己的想法,有别人没有的智谋和聪慧!” “这也正是我欣赏的一点!这几个月来你所做的每件事我都看在眼里,每一件都周密而谨慎。可这次,你确实是考虑不周全了!” 听到他前面那些夸她的话,她冷冽的眼眸微微泛出点暖意,也没想到自己在他眼中竟有这么多优点。 只是听到后面他仍旧怪她此次行为不理智,想到他仍旧是在帮凉嫣然说话,心中总是有些不忿! “不周全?那你可否解释下如何个不周全?”她淡然的声音中夹杂着些冰冷的怒意。 他微微皱眉,他本无意与她争辩此事,可现在不说倒是不行了! “你可知那昭月公主什么身份?是个什么样的人?” 苏子鸢不悦,冷声开口“东凉昭月公主凉嫣然,年方十九,至今未嫁,东凉第一美人!性格善妒,高傲目中无人,刁蛮任性,暴戾易杀人。” 她像背书一样,流利而平静回答了一大串。 未等殷千楚开口,她就继续说道“她讨厌所有长得比她好看的女子,任何人惹怒了她就要被她杀死!可她却对一人执着不已,全天下都知道,她喜欢北冥山庄殷庄主!嗯,这是她的唯一弱点!” 随后挑眉看向他,笑问“你说我说得对吗?殷庄主!” 他先是惊讶了一下,一直以为她性子偏懒,不爱走动;也以为她所有的动作都在他掌控之中。 没想到他也有惊讶的时候,原来她早就知道这些了! 可若是知道了那就更不该那样做! 听到她淡然的说着全天下都知道她喜欢他,心中忽然像是什么被点燃了一般。 厉声道“既然你知道凉嫣然是个什么样的人,这次为何贸然对她出手!你知道这会带来什么后果吗!” 不知为何,苏子鸢突然感到心里有些酸酸的,他们相处了这么久,做什么事都非常有默契。 这是头一次他如此严厉的责怪她!还说不是因为凉嫣然! 可他知道凉嫣然做了什么吗!就这样毫无理由的责怪她贸然行事! 她冷笑“后果?至少我现在知道,带来的后果就是你不分青红皂白的责怪我!” 他眉头紧锁,强忍着心中快要决堤的洪水般的怒火。 “不分青红皂白?可笑!” “那你告诉我,你知道凉嫣然做过什么吗?那日她进城满城飘香,那香味中有麝香,她就是要南夏的男子都沉迷于她的美貌之中!哦,不!应该她的目的只有殷庄主你一个而已!!” “无理取闹。”他淡然的开口。 小小的香味他一早就发觉有蹊跷了,那种不堪入目的伎俩也只能逗逗平民百姓!他根本就不曾放在眼里! 这点小事也值得她去招惹凉嫣然吗? “无理取闹?殷庄主你莫不是被那香味迷了心智!” 他眼眸微眯,淡然开口“我不想与你争!你如今缺乏历练,做事只逞一时之快;你可知你如今身处险境?凉嫣然可与你那几个姐妹不同,心机之深你却是比不上的!” “此次她必定能查出是你作弄她,定然不会轻易放过你!此刻国会在即,更加不便与她交战!我又不能时刻在你身边!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想提醒你,下次动手前记得冷静考虑后果!” 苏子鸢心中情绪很是复杂,眼眸微垂,长长的睫毛微微颤了颤。 仔细想着他说的话,发现他竟说的有那么几分道理! 至少在目前这个境况下,确实是不适合与凉嫣然交战。 心中渐渐平静下来,她开始怀疑起自己最初这样做的目的,仅仅是因为看不惯凉嫣然恶劣的手段吗? 随后她不自觉的勾起了嘴角,笑道“狂傲的殷庄主这是怕了昭月公主吗?真稀奇!” 接着潇洒的起身。 “殷庄主可是承诺过要护我一世周全的,天塌下来也请殷庄主撑着!” 她轻笑着转身,潇洒的踏着脚步出门而去。 殷千楚盯着她轻盈的背影,愣了愣,随后嘴角不禁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皇宫 凉嫣然已经在房中关了一天未出门,许多宫人猜测大概是因为脸成了那副模样没脸见人,才躲在房里不敢出来。 实际上,她在房中整整折腾了自己的脸一整天。 各种消肿的药膏,各种修复药效的伤药。 她也只是比较喜欢研究香料,所以对药物这些还真是一窍不通! 所以也只能从随行带来的各种药中一一用个遍! 直到晚上,她坐到铜镜前。 镜中的容颜已经恢复得很不错了,已经完全消肿了,红疮也好了许多,只剩下一些红印。 只需多用些胭脂水粉便可以完全盖住。 她总算放下了心中的大石,国会在即,她绝对要完美无暇的出现在国宴上,惊艳全场! 她已经可以想到那日,所有人惊羡的目光。 而且,殷庄主今年也会出席南夏国宴,想到那日说不定可以吸引他的目光,她嘴角不禁微微上扬起一个惑人的弧度。 她倒是越来越期待那一天的到来了! “公主!属下有事禀报!” 门外的侍卫在见到屋内的灯光还亮着,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连忙禀报。 生怕公主要是已经休息了,他说不定还得落得跟今早那人一样的下场! “说!” “回禀公主,属下已经查出昨夜的蝴蝶和香味都是从当朝护国公苏文震府上传出来的!据调查,苏府现在只有苏三小姐苏子鸢一人独大!所以属下断定,那暗中捣鬼的人,肯定是她!” “苏子鸢……”凉嫣然喃喃道,抬手慢慢拂过耳边发丝,随后对门外那侍卫道“行了你下去!” “是!” 她取过桌上的一把木梳,对着铜镜缓缓梳着胸前的长发。 镜中如花似玉的美人眼中闪过一丝杀意,眉间那一点鲜红的美人痣更是添上一丝妖艳的美丽。 绣着五色花的红色长裙随意的拖在身后,一袭漆黑如墨的青丝流泻而下。 黑红相间,恰如一朵正盛开的有毒的罂粟花,危险却又娇艳的让人忍不住伸手去碰。 这两日,殷千楚又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自那次两人像争吵又不是争吵的吵架过后,苏子鸢便再也没见过他。 但她也并不会多想,因为殷千楚让左凛把每日的密报送到苏子鸢那里去。 还给苏子鸢留下一张字条 “我殷千楚说过的话从不食言,只是要顾你一世周全实在麻烦;密报交给你处理,得好好锻炼锻炼。也给我省些麻烦!” 苏子鸢无语,她能一句话将殷千楚的所有劝说或教导给堵了回去。 这腹黑的家伙也是不甘吃亏的主,非得给她找点麻烦才能找到平衡感! 不过这样一来,苏子鸢倒是放下心来,至少那天两人小小的争吵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他们两人都不会再放在心上! 对苏子鸢来说,不论是朋友相处或是恋人之间,最怕的是平时小吵小闹会让两人产生隔阂。 但现在至少明白了,殷千楚确实是有胸襟有气量的人,又怎会与她一个小女子计较太多! 于是每晚,她都多了个工作,并且一到时辰左凛就抱着密报准时送到她房间来。 就连左凛都不得不惊讶的是,他发现苏子鸢的笔迹越来越看不出破绽了! 简直以假乱真了! 离国会还有五天时间,南夏越来越热闹,皇宫中也越来越忙。 苏子鸢这时才想起好像国宴献舞时的衣服还没有准备,让下人去准备又怕挑不出自己喜欢的。 于是这才带上红袖亲自前往布庄选购布料。 谁料,好死不死的凉嫣然也在今日出宫,打着出宫游玩的旗号实则想去护国公府会上一会那苏三小姐! 苏子鸢前脚刚出门,护国公府便迎来了一位贵客。 凉嫣然开门见山说要见苏三小姐,却被苏文震一句不在府中给打发了。 街上熙熙攘攘,街边小贩吆喝着,人声鼎沸,倒是热闹的很。 苏子鸢对街边的小玩意都没什么兴趣,直奔夏阳城最大的布庄而去。 今日似乎连布庄的生意都格外的好,店里的小二忙着招呼客人根本没人注意到她。 她脚步缓慢,目光一一扫过货架上的布料,无一中意。 柜台后正打着算盘的掌柜,晃眼看到了苏子鸢。 见到苏三小姐一副对这些布料毫无兴趣的感觉,心中不禁一喜,像护国公府这样的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哪看得上这些凡俗之物! 这不就代表着大生意吗? 于是放下手中的账本和算盘,热情的走到苏子鸢身边。 “三小姐,贵客啊!不知道三小姐是想选布做衣,还是想买成衣?” “我家小姐想先选布料,你这里可有什么好些的料子?”红袖先开口问道。 “有有有!当然有了!三小姐请跟我来!”那掌柜热情的招呼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来到一处货架,上面摆放着姹紫嫣红的印花绸缎,掌柜热情的介绍“这里是上好的云锦,布料柔软又细腻,最适合像三小姐这样的千金之躯做衣裳!而且这花色都是这个月刚到的货,我敢打包票,夏阳城只此一家!” 那掌柜一开口就根本停不下来,各种介绍各种夸耀,简直要将苏子鸢吹到天上去了! 有这样的掌柜,生意哪能不好啊! 可苏子鸢根本没有听进去一字半句,只是目光淡淡的扫过那些绸缎,虽没有她喜欢的,但感觉有几匹杏黄和嫩红色的花色倒是很适合红袖。 于是伸出手指点了点那两匹云锦“这个和这个。” “好的好的。”掌柜一边点头答应一边从货架上取下那绸缎放到一旁。 “还有没有更好的料子?”苏子鸢淡淡开口。 那掌柜又是一喜,脸上都看得出心中肯定乐开了花,于是热情的招呼苏子鸢进内屋。 屋里挂放着的大多都是成衣,但那成衣的料子也比外面任何一件都要好上很多倍! 柜上只放着五六匹绸缎,但每一匹都泛出别致的光芒,只一眼便吸引的人移不开眼睛。 那掌柜看到苏子鸢一直看着那几匹绸缎,于是很有眼力劲的走到旁边说“三小姐果然好眼光!这几匹绸缎都出自天下第一绣娘玉姑之手!她三年才织出这几匹绸缎!昨日才到了我这店里,这南夏,说实话除了我们东家有这本事弄来这几匹绸缎,恐怕没有第二个人了!” 苏子鸢的目光先看到了那显眼的红色绸缎,二话不说伸手一指“红色的!” 掌柜赶紧的就给取了下来。 苏子鸢却没有要走的意思,那掌柜见状却没有先前的那样欣喜。 赶紧开口“三小姐,那匹九色朝凤锦绣是东凉昭月公主已经定下的;那匹烟蓝金丝绸是刑部侍郎女儿楼若兮小姐已经定下的,那匹青墨烟罗是楼若兮小姐给凌王定下的。” 苏子鸢根本没看上那些绸缎,目光停留在最上方的那匹纯白色绸缎。 纯净的白,不染一点点杂色,白色却又印有细小的纹路,虽是纯白色却也一点不单调。 给人如沐春风般柔和又温暖的感觉。 她勾勾嘴角,说“我要那匹白色!” 这时那掌柜就像乐的要哭出来了,这玉姑的手艺确实好,三年才织的出几匹,可是价格也不低啊! 这次是因为国会所以将玉姑那儿所有的布都买了来! 若是在平时,即便有人看上了也会因为价格太高而放弃。 所以有时玉姑的一匹绸缎能摆上一年都卖不出去。 可今天这是出门哪儿踩的狗屎,给他招来了位财神爷,一连就要了两匹玉姑的绸子! 况且那匹白色的价格是其余那些的两倍不止!! “算一下一共多少钱。” “好,好!”掌柜立马从怀中掏出算盘,熟练的打了起来。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个不大却格外好听的声音“掌柜,听说绸子已经到了,我来取我的九色朝凤锦绣。” 苏子鸢被声音吸引,转过身去,门口出现一个极美的女子,眉间鲜红的朱砂最先映入苏子鸢眸中,她只一眼便知道这位就是东凉第一美人——昭月公主凉嫣然! 她一身淡雅玫色及地长裙,粉色轻纱外衫轻覆,柔软的长发只挽起来一部分,剩余的长发随意披在身后,散落肩头。 整个人看起来无比的高贵,眉目间是高傲的笑意。 她一走过来就看到了看到了掌柜手中的那匹白锦,那淡然出尘的感觉她一眼便喜欢上了。 因为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那俊逸不凡的男子,若是他穿上这白锦做的衣裳,想必非常好看! 朱唇轻启“诶,这匹白锦不错,我要了!” 那掌柜一听,不禁愁容满面,面色为难的对凉嫣然说“昭月公主,实在是对不住,这匹白锦已经有人要了!” 凉嫣然皱着好看的眉,不悦“是谁要的?本公主出双倍的价钱买下了!掌柜,把这白锦和我那朝凤锦绣一起包起来!” 掌柜脸色愈发难看,这昭月公主的身份他得罪不起,也惹不起!可这三小姐又是当朝护国公的女儿! 虽说来头不如昭月公主大,但毕竟他还得在这夏阳城做生意,也不好得罪啊! 于是为难的将目光投向苏子鸢,只盼着三小姐自己能让出这匹白锦“这……” 谁料,苏子鸢根本直接无视那掌柜为难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容。 九色朝凤锦绣?她不禁感到好笑,那五颜六色那么鲜艳的花色也真得这昭月公主才看得上! 那匹锦缎却是她最嫌弃的一匹,跟个乡村非主流一样! 想起之前与殷千楚的争吵,本想这次就当没看见走了就是。 可谁知道那凉嫣然居然要抢那匹白锦,她本不是争强好胜的个性,但是她的东西,谁也别想碰! “我已经定下来了,那匹白锦是我的。” 苏子鸢语气平静淡然,声音不大,却格外坚定。 清晰的传入了凉嫣然的耳朵里。 凉嫣然一心想着那白锦在殷千楚身上穿着的样子,根本没有注意到旁边这不起眼的两主仆。 随着声音来源看去,她倒是笑了起来。 还以为是什么人敢这样对她说话呢,一看却原来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平凡女子。 映入她眼中的是一身简单素裙,容貌丑陋的女子。 至少她是这样认为的!那容貌在她眼中真的是丑的不想多看两眼,也只是清冷的气质和淡然的眼眸有些与众不同而已! 她浅笑着走上前去,打量着苏子鸢。 高傲笑道“这位姑娘,你说你定下来了,那就是还没有付钱;那匹白锦又怎么算得上是你的呢?” 苏子鸢原本平静的眼眸忽然覆上了一层笑意。 嘴角微微翘起一个弧度,从袖中取出一叠银票,轻声对着掌柜说“掌柜,既然公主喜欢那白锦,我就不要了。” “麻烦你帮我把那匹最花哨的锦缎包起来!” 她白皙纤细的手指指着那匹九色朝凤锦绣。 掌柜原本听到苏子鸢说不要白锦了,不由高兴了片刻。 却在听到后面那句话时,愣在原地,心都跳到嗓子眼了,看着苏子鸢放到面前的那叠银票,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心中不禁惆怅起来,这三小姐也真是的!这母老虎的屁股也是摸得的吗? 果然,凉嫣然更加不高兴了,这女子当真是不知好歹! 要抢她锦缎不说,还把那九色朝凤锦绣叫做最花哨的锦缎? 她堂堂东凉公主却被她说的这么庸俗! 眼眸冷了下来,怒斥“大胆!那九色朝凤锦绣也是你等贱民能买的吗!整个南夏,谁不知道那锦缎早已被本公主定下。你竟敢公然顶撞本公主以下犯上!” 她这一声怒斥,声音微微有些大,原本就在门口悄悄偷看的百姓却被吸引的越来越多。 直接人头攒动堵死了门口。 那掌柜被这一声吼给吓得不禁腿软,猛地用手撑住了桌子。 这昭月公主发起怒来可不得了,可这三小姐也是个不服软的性子,若是再这样下去,只怕今日会有大麻烦! 于是机智的慢悠悠的移动着身体,悄悄的又打开一扇门跑了进去。 里面便是内堂,经过长廊跨过一道道门坎,弯弯绕绕的到了内院。 立刻便喊来伙计让他们赶紧去将这事通知护国公和凌王。 第336章 不得不说,这掌柜在这夏阳城混的风生水起,一个人管着那么大个布庄,还是有些小聪明和应变能力! 而此刻凉嫣然与苏子鸢两人正如摩擦出火花。 苏子鸢冷冷开口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你只是别国的公主,在南夏,可不能一手遮天!再者说了,没有付钱那匹锦缎也不算是你的!这不是公主你自己说的吗?” 凉嫣然心中大怒,嘴角却勾起了一抹冷笑“好一个牙尖嘴利的丫头。” “与公主比起来我倒是逊色很多。”苏子鸢笑着很是谦虚的颔首。 “呵,本公主懒得与你废话。”凉嫣然不屑的瞥了苏子鸢一眼,心中暗想有的是时候教训这贱民。 随后吩咐身后随行的奴婢“这白锦和朝凤锦绣带走!” 又高傲的扬着下巴看着苏子鸢说“这两匹锦缎本公主要了,有本事就去你们南夏皇帝那告我的御状!” 那婢女唯唯诺诺的正要拿起那匹白锦时。 一只看似柔弱却格外有力的手放在了那白锦之上,那婢女却是怎么也扯不动。 正欲转身的凉嫣然回头看到这一幕时,眼眸中闪过一道凌厉的光芒。 身形未动,手掌飞快的运气朝苏子鸢打去。 一股强大的气流袭向苏子鸢,她眼眸微微眯起,放在白锦上的左手纹丝未动,脚步快速的移动,速度快的如幻影一般,躲过了那一掌。 那一掌内力掠过苏子鸢的衣角,打在身后的柜台上,木质的柜台一下便被轰得个稀烂,木块翻飞掉落一地。 原本站在那不远处的红袖还好练了武功之后反应能力快了些,才没有被那气流波及到。 见到那昭月公主居然对小姐出手,连忙跑到苏子鸢身边,她知道小姐不需要她的保护,但危急情况她还是能挡一挡! 凉嫣然嘴角的笑意愈发的妖娆,开口道“想不到还会点武功呢。” 随后眸中闪过一丝阴狠,快速的抽过身后侍卫腰间的利剑,衣袖翻飞,她高傲的指着苏子鸢,剑尖离苏子鸢的咽喉只有一寸的距离。 苏子鸢也知道她这一剑不会刺下去,所以依旧淡然的站着,面不改色嘴角还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 凉嫣然大概也没想到这么快的手法,利剑在喉,她却仍旧处变不惊,淡然自若。 扬起下巴轻笑说“知道挑衅本公主的后果是什么吗?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还不等苏子鸢开口,红袖便连忙挡在苏子鸢面前,厉声道“你知道我们小姐是谁吗!” 凉嫣然挑挑眉,饶有兴趣的看着红袖,说道“是谁跟我可都没什么关系。”因为谁她也不放在眼里! “住手——” 屋外传来一道男性呵斥声。 挡在门口看热闹的百姓们自觉的让出了道路。 匆匆踏步进来的是一袭黑金锦袍的凌王和金棕长袍的苏文震! 刚才那一声便是凌王的声音。 凉嫣然循声望去,见到这两人也有些惊讶;若说她尚有些顾忌的人除了三国的皇帝、皇后、太后之外,便是这南夏的夏凌轩王爷了! 她是知道这凌王的心思狠辣绝不在自己之下,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她尽量不与这凌王发生任何冲突。 手中的利剑缓缓放下。 她浅笑着开口“凌王?” 凌王眉目间散发着浓烈的桀骜不驯的张狂气息,如潭水般深邃的眼眸看着苏子鸢。 大步走到这几人面前。 见到苏子鸢的手放在那匹白锦之上,大概便明白了所为何事! 低沉的嗓音缓缓从他口中传出“昭月公主,这女子你当真还杀不得!” 凉嫣然有些惊讶,不禁好奇起这女子的身份,这凌王明显就是为了救这女子而来!这天下能惊动他亲自赶来相救的人倒是没几个! 将利剑递给身后那侍卫,微微挑眉笑问“哦?如何个杀不得?你凌王亲自来跟我说这女子杀不得,这么稀奇的事情;我倒是突然想知道这女子究竟是何身份了!” 苏文震在一旁询问苏子鸢有没有受伤,心中对这个昭月公主也是没什么好感。 他虽管不到东凉那边去,但至少在南夏,也不会让任何人威胁到他女儿的安全!想想他如今已经年过四十,膝下无一子,其他几个女儿也作恶多端;现如今苏府能称得上亲人的也只有苏子鸢这一个女儿了! 若是有人想要伤害苏子鸢,他就是拼上这条老命也要护她周全! 苏文震语气有些怒意“不知小女哪里惹怒了昭月公主!” 这话明显就是告诉凉嫣然,这是他护国公的女儿!谁也别想动! 凉嫣然微微一惊,美眸闪过一道冷冽的光芒,嘴角微微勾起“护国公的女儿?不知是苏大人的哪位女儿?” 她是知道护国公苏文震是有四个女儿的,却不知这个是不是苏子鸢,她有些怀疑。 苏子鸢却在听到这话时,就知道凉嫣然已经查到那日散播香粉让她被蜜蜂蜇的事情,明显就已经知道是苏子鸢所为,只不过不认识人而已。 这下既然已经被发现了,迟早也会与她交手,躲也是躲不掉的。 干脆抬起微冷的眼眸,看着凉嫣然一字一字的说道“苏子鸢。” 果然,凉嫣然脸色微微一变。 原本只是因为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丑女而有些生气,但知道她就是苏子鸢的时候,眼底掠过的却是冷冽的杀意。 嘴角勾起的笑容愈发的冷冽妖媚,说道“哦,苏、子、鸢。” 她深邃的眼眸直直的盯着苏子鸢,仿佛要用目光将苏子鸢千刀万剐一般。 若不是凌王和苏文震都在这里,又是这样的公共场合;大概她早就出手,一招置她于死地了! 她眉眼弯弯,欲转身离去。 “既然如此,我也就不与你计较了;不过,这白锦我是一定要带走的!” 苏子鸢也是实在忍无可忍了,原本凌王和苏文震来了,她就尽量不再与她起冲突;可谁知这凉嫣然竟如此得寸进尺,老虎不发威还真当她是hellokitty吗! “昭月公主未免太无理了些!你身为东凉公主,如今是南夏的贵宾,我一再迁就你,你却如此无理!难道是觉得我南夏无人,好欺负的是吗?”她字字珠玑,丝毫不留情。 凌厉的语气让周围的南夏百姓都觉得她此话倒是很有道理! 不禁都觉得这昭月公主确实有些过分,这从头到尾他们都见到了,也确实是昭月公主一而再再而三的横刀夺爱!一再拿公主的身份对三小姐施压! 一时对这昭月公主都是好感大跌! 长得再美的美人,若是心肠不好,也就不会觉得美到哪里去了! 凉嫣然脸色一变,猛然回过头来瞪着苏子鸢,这苏子鸢还当真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真以为她不敢杀她吗! “哼,你说这么多也无非想要那匹白锦而已!有本事就来皇宫找我拿!”说着便高傲的转过身去。 她这话明显就是鄙视苏子鸢没那个能力从皇宫中拿走那匹白锦,因为有皇上和太后!怎能容她轻易拿走凉嫣然的东西? 其次也是一个陷阱,让苏子鸢去皇宫找她,到了她的行宫,想做什么可都由着她的性子了! 却在凉嫣然转身的一瞬间,苏子鸢坚定的说道“好!那我便在国会之日找你拿那匹锦缎!” 凉嫣然恍若听见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再次转过身来,挑挑眉说“呵,难道你是想在国会上与我一较高下?” 在场的人都静静的期待着苏子鸢的回答。 只见她淡然的笑笑“若是这样也无不可。” 凉嫣然嘲讽一般的大笑出声,美眸都眯成了弯月的形状。 “哈哈哈…苏大人,你这女儿还真是勇气可嘉啊!”她一看到苏子鸢丑陋的容貌,还坚定的说要在国会上与她一较高下。她就忍不住想笑! 苏子鸢不怒反笑,清亮的眼眸闪过一道狡黠的光芒;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她就是喜欢敌人不可一世又自负的性格,这样败的时候才会更加的痛苦! “那便说好了,若是国会上我胜了你,那还请昭月公主将这白锦交还给我!在场这么多百姓,凌王和当朝护国公都看着,到时昭月公主莫要失信于天下人才是!” 凉嫣然嗤之以鼻,十分不屑的瞥了苏子鸢一眼,冷声笑道“本公主自然言而有信!只是担心三小姐莫要说大话闪了自己舌头!非要打肿脸充胖子!” 苏子鸢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有劳昭月公主关心!!” 凉嫣然如同像个胜利者一般,扬起高贵的头颅,高傲而得意转身离去。 人群中她就如同一朵高贵冷艳的花朵,美艳不可方物,是最耀眼夺目的存在。但却浑身带着毒刺;只需一碰便灰飞烟灭。 从头到尾,凌王几乎没有说过什么话;只是在思考着她非要那白锦是为何原因?却不禁暗自嘲讽自己可笑至极,看到那白锦之后想到的第一个人便是殷千楚!何况这昭月公主又如此在乎那白锦,肯定也是想送殷千楚的! 不知为何,他心中忽然有些烦闷。 本来从北楚回来之后就一直忙个不停,也一直没有闲暇时间出门走走,也是有许久没有见到过她!这次刚好借此机会过来,本来愉悦的心情却在见到那白锦之后忽然烦闷了起来! 他实在是想不通,殷千楚到底有什么好!为何所有人都围着他转!为何所有人都那么在乎他! 心中越是烦躁发热,于是什么话都没有留下就大步流星的出门而去。 苏子鸢也没有在意凌王有些莫名其妙的怒意,本来还想说上次东凉的事情跟他说声谢谢的;但看到他微怒的拂袖而去,也就闭上了嘴。 这时,人群已经陆续散去,店里的伙计也继续自己手头的活。 红袖结了账,抱着几匹绸缎跟在苏子鸢和苏文震身后打道回府。 …… 苏子鸢命人去请了夏阳城手艺最好的裁缝到苏府,国宴在即,那献舞需穿的衣裳还得抓紧做好才行! 也懒得整日往外面跑,又怕裁的衣服不合自己心意,所以把那裁缝请到苏府,画了大概衣服的图样交给那裁缝;每日都检查几遍,稍有不对的地方便让她改。 那裁缝是个中年妇人,面容祥和,对苏子鸢的各种大小要求都尽心尽力的完成好;倒是让苏子鸢生了些许好感! 南夏一年一度盛大的国会转眼在即。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震耳欲聋的声音遍布夏阳城每隔角落。 大街上热闹非凡,设有许多施粮之处,每处皆排着长长的队列。 这日许多大小官员皆会响应皇帝开国库、施放国粮的行为;也纷纷设坛施放自家粮食。 皇宫中,一片热闹祥和的景色。 皇上陪各国大小使臣和官员们殿内饮酒议事、客套些许。 皇后便与后宫众多嫔妃、还有官员家中的女眷一起游园赏花、吟诗作对;美艳佳人置身缤纷绚丽的花丛中,争奇斗艳,好一片养眼的景色。 当中最为醒目的便是皇后与太后,一身金色鸾凤锦衣华服,头上华丽凰飞金钗步摇,显示着身份的高贵。 其次在莺莺燕燕中最为耀眼夺目的便是昭月公主凉嫣然了。 牡丹红袍流连裙,及腰青丝白玉钗,绝美娇颜点朱砂,美目流盼生娇姿。 她笑靥如花,踏着细碎脚步跟在皇后身边,一路游园赏花,娇声细语;时而响起一阵清脆如银铃般的笑声。 昭月公主果真如夜里明月,散发着柔美却耀眼的光芒,万千粉黛尽失色。 虽然她是东凉来的使臣,说来理应在殿内与皇上和王公大臣们在一起;但她同样是女子,又身为东凉的公主;身份尊贵,自然是想跟着皇后便跟着皇后游园了。 然而这本应有苏子鸢的女眷们的游园赏花会,却不见苏子鸢的身影。 她在苏府?落雨轩? 不! 殿内,皇帝夏弘安一身龙袍威严的坐于最上方的龙椅之上,下方的两侧坐着王公大臣。 右侧第一个位置便坐着一身墨袍的凌王夏凌轩,身侧坐着其贴身影卫流云;因这也只是普通的宴会,并无太强制性的要求不能带侍卫或随行同伴,而且其余大多官员身旁都是两人同坐;这一人坐起来倒是显得较为引人注目。 然而凌王能带着一同入坐的人除了流云也无第二个人了,所以一向只在暗中行事的流云也是头一次出席如此盛大的宴会。 凌王的对面坐着的便是白衣飘然随意的北冥庄主殷千楚。 因这座并不是平常高度的椅子,高度只有几厘米左右,看起来就像坐在地上的一样,不同的是多了靠椅。 所以殷千楚整个人就是躺在椅子上,懒散的看起来一点没有个正形。 白色的衣袍凌乱的散落在地上,衣角落在地上如同盛开出一簇妖艳邪魅的墨莲。 他眼眸微微眯着,让人看不清他到底有没有在听皇上或大臣们的讲话。 搭在椅子上的修长手指,较为吸人眼球的便是那枚白玉扳指;凌王神情冷冽,狂傲的气息从眉头散发而出,细心的注意到殷千楚手上那枚戒指时,也微微一惊。 看来这北冥庄庄主之位已经是不容改变的事实了! 若说殷千楚和凌王两人是众人瞩目的焦点,那么还有一人却是回头率较高的存在! 那就是殷千楚旁边,从头到尾只顾吃喝的容貌俊俏的黑衣男子。 没错,这便是女扮男装的苏子鸢。 她已经恢复了真正的容貌,并穿上了北城的影卫黑衣,高高束起的柔软青丝;整个人看起来倒是容貌俊美,又气宇不凡! 除了在座的官员们时不时会看一眼这不停的吃的男子,就连凌王和流云两人的目光都紧紧跟随着这男子。 流云在想,为何殷千楚的身边不是北城?而是这个从未见过的陌生男子。 凌王除了与流云有同样的想法之外,却是还觉得这男子的眉眼有些熟悉的感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就连另一桌的北楚太子赤流景都时不时看他两眼,也总觉得这男子有些熟悉;但更多的是好奇。 这些不为人知的想法当然除了当事人没有任何人知道。 若是苏子鸢知道这次女扮男装成功的吸引到所有人的目光,成了众人眼中的焦点。 大概她也许会后悔做这个决定。 原本她是因为讨厌跟皇后她们那群女人去游园赏花,一群女人在一起赏花除了暗中较劲之外还能当真和和气气如同亲姐妹一般? 况且那凉嫣然也在,她要是去了不更得闹起来。 而一个人待在苏府也闷得慌,所以便跟着殷千楚女扮男装来吃东西、听八卦打发时间来了。 却没想到自己一直吃个不停反倒成了与众不同的存在了。 入夜,国宴开始。 王公大臣们携带着女眷开始入座,殿内美酒佳肴摆放有序,偌大的空间飘荡着悠然的香味。 此次的大殿却比之前的大了好几倍,是专为国宴或是款待宾客所设的辰西殿。 殿内设有两处不同高的阶梯,最高处有三座,分别是皇上、太后和皇后的座位。金光闪闪,好生奢华。 下面一层阶梯则是一边两座一边三座,位置很是宽敞,能坐下十来于人。 再下面便是普通的座位。 看到这便可以知道这高低等级之分,那皇位之下的便肯定是地位仅次于皇帝之人! 主角总是在最后才出场。 百官皆入席之后,从大殿外进来的便是殷庄主、护国公、凌王等人。 最后入殿的便是皇上皇后太后和昭月公主! 而殷庄主先和护国公坐到了仅次皇位之下的位置,左侧的两个座位的地方。 昭月公主此时身着艳丽华服,美艳的双眸波光婉转,目光在殷千楚的方向停留片刻。娇艳欲滴的朱唇微微翘起一个完美的弧度,眉间的那一点美人痣更显万千风华。 她葱白玉指轻轻提起身上的艳丽裙摆,缓缓走到赤流景旁边坐下。 恰巧这位置就与殷千楚呈对面的状态。 殿内自从响起“万福金安”等恭敬话语之后,便鸦雀无声,安静的连绣花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 所有人的目光基本都被昭月公主的绝色美貌所吸引。 一颦一笑都牵动着众人的心。 就连北楚太子赤流景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尤其在凉嫣然坐到自己身边之后,心跳忽然加速了起来。 虽说他贵为一国太子,理应与昭月公主有所交集,何至于落得如今这心跳加速的地步? 一切只因未曾登基,终日忙于国事计谋之中,很少到东凉去,自然也就不常见凉嫣然。 然而却每次见到她,他都忍不住心跳加快,被她的美貌所折服。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凉嫣然眼中,不经意扫过殿内,心中更是对这些人的反应很是满意。一阵高贵不可一世的傲气散发而出。 目光触及到殷千楚淡然清冷的神色之后又不免一阵失落,随后只好安慰自己,若是他跟这些凡夫俗子一样痴迷于她的美貌,那也就不是她喜欢的殷千楚了! 在座除了对着昭月公主流口水的爱慕之人之外,当然也有不少不屑甚至厌恶的人存在,当然这一般都是女子! 皇后安排了些节目这时依次献上,碧罗流苏裙的姑娘们手舞桃红拂扇翩翩而起。 宫女们小心翼翼的给在座的百官和宾客倒上美酒。 举杯同饮。 此刻是众人赏舞娱乐的时候,殿内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但各自的心中都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待到所有节目表演完毕,便到了斗才斗艺的时刻,皇上皇后等人正在话家常,底下的千金小姐们小声在议论着,听说今年的国宴因为殷庄主等人的到来加重了夺冠之人的奖励! 虽不知奖励具体是什么,但一想到公子无双和北楚太子,这三人地位之高,又是尚未婚配!若是入了他们中一人的眼,那日后荣华富贵简直不敢想象!不禁纷纷跃跃欲试! 当皇上客气询问可有哪家小姐愿意先开个头上台表演节目时,好几个朝臣千金兴奋的站了出来。 皇上对这次参加国宴的人的积极性倒是喜笑颜开,乐的笑道“莫急,一个个来!” 然而底下还有些千金小姐们不屑的小声议论“谁会蠢到争着去当出头鸟啊!” “就是呢!今年可不同往年,昭月公主在殿上呢,此时上台表演不是明摆着对殷庄主有意思吗?看昭月公主可会放过她!” “诶,少说两句!人家愿意找死你管人家呢!” 果然她们说的不错,第一个表演的女子确实会把自己处于不利的处境。何况那女子献舞之时,转身不经意间波光流转的双眸总会若有若无看向那高台上的男子。 凉嫣然的目光何其敏锐,尤其更是与她心爱男子有关的,美眸一冷,一道凌厉如利剑的目光射向那笑靥如花正舞动身姿的女子。 那女子忽然感到背脊一凉,在触到昭月公主凌厉的眼神时,心中升起丝丝寒意。舞步有些凌乱,尽力强撑着跳完整支舞。 待到台下响起一阵敷衍般的掌声,那女子脸色泛白逃似的下了台。 结果自然不尽人意,没有人会觉得这支舞有何优美之处,就连皇上也没有多说什么连忙让下一名女子上场。 最初争着上台的那几名女子,无一不觉得心惊胆战,方才的情景她们都看在眼里,这时才想起昭月公主最忌讳的就是有其他女人惦记着殷庄主。 这时上台的女子都放聪明了,跳舞时眼眸垂下来,不往高台上看去,可这舞没了灵动的双眸,也变得黯然失色。丢分不少! 连续几场献舞都不尽如人意,甚至好多人都表现出很不耐烦的神色。 北楚太子赤流景向来心直口快,手执一杯清酒悠闲的品着,双眸一点也未曾看下面的舞蹈,幽幽的开口笑道“皇上,这开场舞也看了大半天了,正角什么时候上啊?本太子可不信,堂堂南夏的国宴就这个水平?” 皇帝神色微微一变,怔了怔,反应极快的大笑答道“哈哈,北楚太子可是等不及了!那好,下面就由我南夏第一美人楼大人的千金上台表演才艺!” 赤流景那半开玩笑的话只是表面上给南夏皇帝留了点面子,而皇帝也明显是急了,若是再让那些庸脂俗粉上台,只怕他南夏今日的国宴要丢脸丢到天下去了! 情急之下,也只得赶紧喊出楼大人的千金!那南夏第一美人的名号也只是临时起意加上的,为了扳回一点面子!和众人兴致勃勃的心情! 说完话后,皇帝面部僵硬,笑容有些许不自然,心中也有些紧张,只盼着那楼若兮莫要辜负了他的厚望啊! 众人一听到南夏第一美人都不禁再次提起了兴致,那些先上台的女子们都不禁横眉冷眼暗自瞪着座位比她们靠前的楼若兮!心中愤愤不平甚至有人恼羞成怒离开大殿。 此时。 众人关注的主角正轻笑着落落大方的走上台上来。 一袭淡色烟蓝落纱裙,裙上绣着朵朵桃红色的梅花,头上插着白玉梅花珠钗,两侧耳边轻轻垂下一缕发丝,其余青丝披在身后松络的用粉白色丝带挽起。 精致的瓜子小脸,五官并不算绝美,但凑到一起却有一种特别的味道;细长的柳眉、恰到好处的深棕色眼眸、精致的樱桃小嘴,标准的美人胚子。 最吸引人的却是身上的那种高贵却不俗气的气质,清灵的如同还沾染着露珠的花苞,笑靥如花让人感到如沐春风一般温暖。 在座之人无一不感到惊叹。 原来南夏竟也有如此飘然若仙的女子。 只见那女子乖巧大方的笑着朝高台之上行了行礼,又谦让南夏第一美人这一名号! 几番话更是让人好感倍增,赞叹声络绎不绝。 场面不禁让长足了面子的皇帝和皇后等人喜笑颜开。 她坐于琴前,修长白皙的手指抚上琴弦。 一曲《长相思》宛转悠扬的琴音传出,十指忽快忽慢的在琴弦上舞动,每一个曲音都犹如被注入了灵魂一般,时而轻快时而忧伤,阵阵琴弦颤音都扯动着听曲之人。 殿内安静的只听得见那宛若仙音的曲子和自己胸腔内跳动着的声音。 就连赤流景都情不自禁的闭上了眼睛,格外享受一般静静聆听着这悠扬的琴声。 殷千楚微眯着凤眸,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目光不知在看着何处。 凉嫣然此刻却细细的打量着那女子起来,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嘲讽般的笑容,呵,雕虫小技! 曲终。 众人久久沉浸在那醉人的琴声中不肯出来,缓缓睁开眼后,不禁竖起大拇指大赞好曲! 楼若兮嫣然一笑,起身微微颔首“小女子献丑了!” 这一曲结束,与之前上场的那些女子胜负不言而喻,果然不愧是南夏第一美人! 皇帝见楼若兮如此出彩,保住了南夏的威望,也不禁赞好!随后便让楼若兮先去休息,眼神在 第337章 朝臣之女当中扫射,看还有哪家的女儿能撑的上场面的! 随后想起朝中地位最高的老臣——苏文震!他不是有四个女儿吗?嫁出去了二小姐和四小姐,不还有大小姐和三小姐吗?这夏阳城谁人不知护国公的几个女儿都是貌若天仙,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却为何没有看到苏文震带女眷来呢?他记得他还专门嘱咐过他把他那医术卓绝的三女儿带来呢!怎么却没有看到人? 这时,皇后便又安排上了节目,这次是变戏法!毕竟之前失了脸面怎么也得找回来! 恰巧皇上便得空询问苏文震“苏爱卿,朕不是跟你说朕想见见你家那三小姐,前阵子夏阳城传的沸沸扬扬;今日为何不见她来呢?” 苏文震点头答道“回皇上的话,小女子鸢可能有什么事误了时辰,请皇上放心,她一定会来的!” “哦!那便好!” 两人的对话虽简短并且声音较小,但还是有几人聚精会神的听着这对话。 那便是这高台上的几人,凌王在听到苏子鸢时不自觉的细细听了起来;而凉嫣然本就与苏子鸢有仇,原以为那丫头害怕了不敢来了,却不想居然还是要来自找苦吃! 而殷千楚却只是习惯性的听了听,也并没有什么不一样的表情。 苏文震讲完话便举杯与同高台上的几人干了干杯,心中甚是无语,他总不能告诉皇上,他女儿苏子鸢在这之前女扮男装蹭吃的来了,如今正不知在哪儿梳妆打扮呢! 吃也吃得差不多、喝也喝的差不多、节目也看得差不多了。 又是一波才女上台大展拳脚,琴棋书画算是都有了,这次的内容质量倒是比第一波的高出不少! 不过在众人心中,却始终比那楼若兮差了很大一截! 这时,一声清脆诱人的声音响起“南夏的小姐们果然都精通才艺,今日本公主倒是想领教些许!” 没错!声音来自昭月公主,那绝色美人此刻正高傲的笑着。 “好!本太子已恭候多时!早就想一睹昭月公主的风华。”赤流景心情大好,举一杯清酒一饮而尽,大笑赞道! 殿内开始响起络绎不绝的叫好声,可谓是达到了前所未有的**! 皇帝伸出双手做了一个安静的动作。 殿内安静下来,“好!昭月公主乃贵为东凉公主,又是多才多艺的东凉第一美人!昭月公主愿意与我南夏的女子们比试,自然是我南夏的荣幸!请!” 得到皇上的批准和夸奖,凉嫣然浅笑着起身,微微欠了欠身“嫣然还有一个请求,还请皇上准嫣然去换一身衣裳。” “这有何不可!” 凉嫣然又欠了欠身,踏着高傲的步子缓缓踏出殿外。 绝色的美人总是吸引着周围人的目光,她从不在乎目光之中是什么,只知道她要做这世上最耀眼的太阳、做世上所有人都追随、可望而不可得的存在! 因为从小父皇就拿皇爷爷的事迹教育她,身为天宗皇帝的孙女,必须要做这个世界的中心! 若是男子,就要强大到像天宗帝那样才不畏惧任何人或事。 身为女子,就要充分发挥自身的有利条件,死亡面前可以让天下人挡在她面前! 殿内众人依旧吃吃喝喝,没有任何人抱怨或是不耐烦,因为这是昭月公主! 即便让他们等上一天,他们也是非要见见昭月公主的才艺不可! 一盏茶的功夫,殿外才缓缓走来一个女子。 只见昭月公主身着九色朝凤锦绣制成的锦衣华服,身着好几层锦衣却丝毫不显厚重;九色的柔软锦绣包裹下酥胸半露,腰间金紫相间着绣着若隐若现的凰翅,及脚踝的五彩华丽流苏罗裙。 外面穿着高立着半圆形状的领子,宽大的华袍衣袖,身后拖着长长的裙摆,锦袍的背后绣着一只生动无比凤凰,五彩纷飞的羽毛。 她缓缓走入殿中,男子们完全移不开目光,甚至有些看呆的直流口水。 这一盛装简直无法用任何形容词来比喻她此刻的绝美和惊艳! 高贵的就如同展翅翱翔的凤凰,只是一眼,便惊艳了整个天下! 她无声的脚步轻点,声乐适时的响起,她手臂轻舞露出白皙的肌肤,捏起的美艳的兰花指轻轻转动;腰肢缓缓扭动着,好一幕朝凤舞。 此时不乏清醒之人,连忙取来纸笔,细细的描绘下此刻的美景。 她美眸泛着点点惑人的光芒,眉间朱砂更是妖娆摄人心魄! 奏乐从缓慢悠然变成了轻快的节奏。 她动作优美的脱下了那厚重的外袍,露出里面束腰的锦绣流苏罗裙,和透明轻纱包裹着的香肩和细如藕节的白嫩手臂,同样的布料却给人不一样的感觉。 一瞬间如同挣脱厚重枷锁展翅而飞的凤凰,自由而又轻快无比。 每一个舞步都完美的无可挑剔,长裙翻转带着一阵诱人的清香,柔美却又坚韧的身躯带着一场又一场惊世的梦境! 一曲光彩夺目的朝凤舞结束,众人皆是意犹未尽,脑子里全是刚才昭月公主的舞姿,早已全然忘记之前那印象深刻的南夏第一美人! 若是非要评个胜负的话,自然是昭月公主胜出无疑! 这一比较倒是显得南夏输了一截。 毕竟两人都是各自国家的第一美人,但这比试高低立辩!就显得像是南夏无人一般! 皇帝倒是已经想到了这个问题,可是后悔又能如何,只怪自己嘴快,说了个南夏第一美人的名号!如今这东凉第一美人直接就压了楼若兮的风头,这不明摆着是在打自己脸吗! 正未这事发愁的皇上眉目间染上丝丝忧虑,一旁端坐着的太后雍容华贵的笑着,眼眸细细的打量着凉嫣然;眼中带着些许喜悦,看得出来太后倒是挺喜欢这昭月公主的! 赤流景看得眼睛发直口干舌燥,不停的往自己嘴里灌着酒水。 待到凉嫣然优雅的行了礼提着裙摆回到座位上,赤流景笑道“看来这昭月公主该名副其实的是这国宴斗舞夺冠之人!” 原本一直沉默不语的殷千楚却忽然开口了“那可不一定呢。” 他慵懒的斜倚在椅子上,白皙修长的手指间握着一个酒杯轻轻晃动着。 凉嫣然被这不大不小的话吸引着看了过去,却之间那绝世的容颜轻轻的笑着,慵懒的眼眸微微眯着,邪魅无比! 恰是应了殷千楚这句话一般,殿外出现一个身姿妖娆的红衣女子。 如烈焰般鲜艳的红衣,香肩外露,手臂处别出新裁的系着赤红色广袖,脖子上戴着一串叮铃直响的铃铛,紧身的红裙显出盈盈一握的腰肢,不规则凌乱的裙摆时不时露出若隐若现的**;脚踝处也挂着一个小小的铃铛,随着女子的脚步而晃动发出清脆的铃声。 女子青丝未挽,长发已至腿部,柔顺的发丝随意懒散的披着;以红色薄纱掩面,看不清容颜。 明亮的眼眸发出璀璨般的光芒,时而微眯,露出眼角的红色花纹,格外的妖娆美丽。 并未有人阻止,殿内的众人一边欣赏美色一边猜想这美艳的女子是谁? 皇帝等人倒是听到殷千楚那句话,所以便以为那是殷庄主带来的人!同时也惊叹无比,在南夏甚至天下至今未有如此装扮的女子出现过,不过这别出心裁的装扮倒是很有新意! 那半遮面的面纱下朦胧不清的容颜,更是让人好奇又心痒难耐,想一睹这妖艳女子的真容! 殷千楚在看到这一幕时,刚喝进嘴里的酒差点没喷了出来。 她竟然穿成这样来参加国宴? 那露在外面的香肩是怎么回事?那若隐若现的大腿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布料不够了吗!! 顿时脑袋里涌出一大串问号,他眼眸泛出幽幽的冷光,待到结束他可要好好问问! 凌王也在看到那女子时,心中不自觉紧了一下,那如火如阳的红色锦缎,他倒是有些怀疑。 还有那双明亮的眸子,他忽然发觉了些什么。 心中也是满腹疑惑! 凉嫣然却在一旁狠狠咬着牙,贴近了或许可以听到三个字“苏!子!鸢!” 没错,这就是之前大吃大喝导致跑到茅房蹲大号的苏子鸢! 现在她倒是后悔的要死,吃的多了不光要蹲大号,还弄得肚子看起来圆滚滚的!此刻还胀胀的,只能拼命收腹让肚子看起来没有那么圆! 当她目光看到高台上殷千楚冰冷的眼神时,不禁心中发毛;也大概猜到他是因为什么事情而散发出如此危险的气息! 于是她朱唇轻启,清澈如泉水般的声音响起“不知我可否请殷庄主帮忙吹笛一曲?” 此话一出,惊呆众人! 先不说这女子大胆到都没有向皇上太后等人行礼,还居然直接就请殷庄主为她吹笛一曲?难道这妖媚的女子当真胆子生毛了? 一时间投来无数敬佩的目光。 皇帝等人也并不答话,对于殷千楚的随意和无理,他包括这天下人都早已习惯了!俗话说什么样的主子自然就带什么样的下人!所以也并不恼怒! 凉嫣然先是狠狠瞪了苏子鸢一眼,原本对于苏子鸢这请求不屑至极,她这个丑女人未免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可是却久久没听到殷千楚拒绝的回答,便将目光投向了殷千楚。 只见他微微抿了一口茶,便爽快说道“拿笛子来。” 她大惊,完全不相信这会是一向高傲生性凉薄的殷千楚说出来的话! 在她还未反应过来的惊讶当中,笛子已经取来了。 殷千楚缓缓起身,慵懒的活动了身体。 众人都以为他要到下面去,谁知他却只是拿起笛子又坐回了位置上。 让那些原本想近距离接触殷庄主的那些姑娘们失望至极。 苏子鸢也是微微一惊,随后忍不住笑了起来,他这是还在气她?所以故意做了这动作?若当真是如此,那可就稀奇了,想不到高冷的殷庄主还有如此孩子气的一面! 殷千楚坐下之后也并不等苏子鸢准备好,拿起笛子就放到唇边吹奏了起来。 笛声一起,四下自觉的安静了下来。 苏子鸢一个激灵,随后轻点着脚步,舞动起了身体。 转身,旋转,衣袖舞动,裙角翻飞。 一抹红影如同一团烈火,曼妙的身姿带着光芒四射的烈焰四散而飞。 笛声宛转悠扬,声声牵动人的心弦;在配上热烈如火的舞姿,却是令人心旷神怡,仿佛正欣赏着一幅如梦如幻美景! 凉嫣然目露杀气的直直盯着那舞动的身影,手掌不自觉的捏成一个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手指关节微微泛白。 这一幕或许没有一个人看到,因为都专注的看着台下的舞蹈,听着动人的笛声。 如此美好的场面谁舍得闭眼不看避而不听呢? 曲停,如火的曼妙身姿也停下。 殿内久久沉浸在安静之中,片刻之后,陆续响起一阵阵热烈的掌声。 这烈舞配上清脆的笛声却是当真绝配!堪称天下无双啊! 台下忽然传来一浑厚的男子声音“敢问姑娘是何人?若是来参加国宴,那你才该是斗舞夺冠之人啊!” 届时,台上陆续响起各种附和声。 凉嫣然瞳孔紧缩,泛出幽幽寒冷的光芒。 这时,皇帝开口说道“没错,不知这位姑娘是哪家的小姐;可否摘下面纱让大家一睹芳容?” 一旁的苏文震也是被苏子鸢的表演惊艳了一把,内心翻涌着些许复杂的情绪,不过更多的还是为这个女儿的表现感到欣慰和骄傲! 如烈火般的红衣女子这时才缓缓走上前几步,跪下行礼,“臣女苏子鸢给皇上、太后、皇后娘娘请安!请恕臣女方才无礼之罪!” 声音不卑不亢,落落大方恰到好处。 皇帝等人都是一惊,这就是苏文震的三女儿苏子鸢?他将目光投向苏文震,表示怀疑。 苏文震宽慰的笑着说道“皇上,这的确是小女子鸢!” 皇帝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哈哈!果然不愧是护国公的女儿!平身!无须多礼!” 苏子鸢又微微欠了欠身,抬起头来时便伸出芊芊玉手摘下面纱。 随着明亮又略带妖冶的眼眸,露出吹弹可破的白皙肌肤,精致的五官带着一丝朦胧而邪魅的红色。朱唇娇艳欲滴如烈焰般炙热。 朦胧的红纱缓缓落下,扯动着耳边散着的青丝;一抹发丝飘动着贴在她白皙透红的脸颊,更显妖媚惑人。 这绝色的容颜对大家来说是陌生的,但也是熟悉的。 所有见过或许听过苏子鸢名号的人无一不是震惊无比!苏子鸢明明就是个容貌平平的女子,为何这却是一副堪称绝世的容貌!! 身上那些许清冷却又热情如火的气质更是让人欲罢不能! 如此绝色倾城的女子怎能一直被埋没! 可以说在场之人除了殷千楚淡然自若之外,无一人冷静的下来! 苏文震也是大惊自己这女儿怎么会是这副容貌?他甚至怀疑起来是不是自己眼花还是这不是苏子鸢? 凌王在见到那容貌的一瞬间,心跳快的难以抑制,感觉喉咙被紧紧的扼住,就快要窒息。他脑子里忽然浮现出很多以前的不解与疑惑,他曾经觉得苏子鸢越看越有些熟悉的感觉;也在刚刚猜想这女子的身份。 却在一瞬间,明白了所有! 这副容颜,不就是那次赤流景被重伤之后遇到的那个神秘女子吗? 他找了所有的线索,找了好几个月都没有找到一点关于那女子的蛛丝马迹!却原来她一直就在自己身边! 同时心中也升起阵阵寒意,苏子鸢,到底是什么人?绝不是护国公三女儿这单纯的身份! 想起赤流景在重伤之后,他还三番四次死缠烂打用尽招数才逼得苏子鸢为赤流景医治,却原来,伤他救他之人却是同一个人!! 赤流景在见到真容时,先是为那倾城的容貌惊艳不已,而后也想起之前的那些事情;心中忽然涌出强烈不安的感觉,她那日带着的,可是楚云姬身边的那只狼? 寂静中,忽然传来一声怒斥。 “妖女!你根本就不是苏子鸢!苏子鸢的容貌本公主亲眼见到过,莫要在这里信口雌黄!” 这话的主人自然就是昭月公主,一波一波接连不断的打击实在是太刺激她了,以至于不分场合不顾形象的就指着苏子鸢骂道。 沉醉在那惑世容颜中的人们被这一声怒斥给拉了回来。 皇帝这时也疑惑不已,苏子鸢他虽未曾见过,但也听到过不少传言!自那次揭穿戈清的真面目之后,南夏传的沸沸扬扬,但议论中都说这苏三小姐虽然容貌平平,但医术出神入化,又心地善良、热心肠…… 可是这惊艳的容颜却怎么也不能是容貌平平四个字啊! 于是转过头问苏文震“爱卿,这当真是你的三女儿?” “回皇上,是的!” “可是朕也好奇,传言中苏三小姐似乎长相有些不同……” 如今苏文震还一头雾水,心中也是因震惊而翻涌不停,但形势紧迫,怎么也得把这事给毫无破绽的圆过去! 脑袋飞快的转动,随后缓缓站起身来,走到台下苏子鸢的身边。 朝着皇帝行了个大礼。 皇帝不解,说道“爱卿有话直说,不必如此多礼!” 这时,苏文震才缓缓开口,声音中包含着许多复杂的情绪。 “这一切都是老臣的错!小女子鸢的娘亲三夫人凉氏逝世的早,怪我沉迷悲痛而对子鸢疏于照顾;让她受府里姐妹的欺辱,伤痕累累!只因小女生性隐忍,知道若是显露真容日子便更加难过!为求在府中生存下去,所以便掩盖了真正的容颜!” “如今臣也是内疚万分,下定决心日后好好补偿我这苦命的女儿!所以这才露出真正的容颜!还请皇上责罚老臣欺君之罪!!” 苏文震的一番话声情并茂,连苏子鸢都有些感动。 众人一听,原来如此!在这些名门贵族中,哪家没有点类似护国公府里这样的事情!所以大家都是见怪不怪了,也只是感叹这么优秀的女儿,一直被埋没在深闺大院中;还受了那么多苦,心中不禁对苏子鸢又多了很多同情和怜悯。 皇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眉头神色有些凝重“原来如此!既爱卿你已幡然悔悟,朕便恕你无罪!” 然而心中却是在明白这是凉嫣然的女儿的时候,心情沉重万分! 她当年生下一个儿子被他下令处死,如今跟他最忠心的大臣生下一个女儿;他亏欠她太多,红颜早逝,如今也只能好好补偿她这唯一的女儿了! 太后和皇后皆是神色异常,心中各自有自己的思虑,一切皆因苏文震那句“三夫人凉氏”——凉莫挽! 凉嫣然不肯相信,还要反驳什么,却被太后喝住“嫣然,有什么事等国宴结束再说!苏大人,带着苏三小姐上座!” 苏子鸢眼眸清冷的扫过皇帝、太后、皇后三人,心中冷笑,这三个与自己娘亲有关的人,果然一听到娘亲的名字就神色异常了呢! 她随着苏文震抬步走向高台,目光触及到凉嫣然充满杀气的目光时,嘴角不自觉的翘起一个惑人的弧度,眼眸泛出充满寒意的光芒。 在凉嫣然看来,苏子鸢这突然的笑容却是对她的挑衅!心中微怒,呵,得意什么? 她斜着眼高傲无比的对苏子鸢说“敢和我比试吗?” 此话一出,惊呆众人。 苏子鸢停下脚步,淡淡的看了凉嫣然一眼,嘴角微微勾起“请赐教。” 一场硝烟四起的战争即将爆发…… 凉嫣然此刻便高傲的从座位上起来,朝着皇帝说道“皇上,你觉得如何?” 皇帝对于凉嫣然的脾气也是清楚的很,知道她若不是非要个输赢,否则不会轻易善罢甘休;不过他多少也有些期待,毕竟这两人绝色容貌倒是差不了多少,舞技也不相上下,他倒是期待凉嫣然的女儿会有什么样的才华! “准!” 两人随后相继走到高台之下,两人面对面站着,四目相对的一瞬间杀气四溢。 “你说比什么!省的说本公主欺负你。” “比试无非就是些琴棋书画罢了,至于比什么,还是公主你做主!” 凉嫣然听到苏子鸢如此满不在意胸有成竹的话,脑中突然蹦出一个想法,是她自己太得意忘形,那就别怪她刁难她了! “若是比试普通的琴棋书画倒是枯燥了些,一样样的比试也耽搁时间;今天我们便来点特别的如何?” 苏子鸢心中暗笑,这恐怕又要故意为难了!不过她才不放在心上,今日到也要看看这昭月公主有多大的能耐!于是挑眉问道“如何个特别之法?” “琴棋书画分两场比试,琴棋同时进行,书画同时进行;谁胜谁负想必在座之人自有评断。”说完凉嫣然微微扬着下巴得意的看着苏子鸢,等着她害怕拒绝然后丢脸。 却不想,苏子鸢想也没有多想,轻笑着说道“好主意!” 这两人在这里独自说的风轻云淡,却完全没看到周围的人惊讶的目光,这琴棋书画,那样都讲究专心致志,不能走神!可这两人竟要两样两样的同时进行!这其中的难度可想而知! 需要用到的琴和棋盘都已经准备好。 两人缓缓坐到凳子上,两人并排着坐着,面前摆着琴,两人中间便放着棋盘! 相当于这两人在相互下棋的同时还要弹着琴,而琴声不能乱不能弹错或漏拍;而最终下棋胜者为本场胜利者! 众人都兴致勃勃的看着,期待着接下来的一场盛宴。 苏子鸢执黑子,凉嫣然执白子。 比试开始。 两人默契的都同时选择了先抚琴,两人十指飞快的在琴弦上来回拨动,一串串流畅而悠扬的琴声流泻而出;两道琴声一道带着凌厉的攻势,不停加快速度想甩掉另一道琴声。 而另一道琴声却不急不慢紧紧跟着节奏,一点也没有被那凌厉的琴声所影响。就像棉花一般,柔软却带着四两拨千斤的强力攻势。 两道不同的琴声如同让人置身于战场的腥风血雨中,时而节奏加快,如狂风肆虐,血染沙场;时而缓慢,如战后浮尸遍地,百鸟齐鸣。 阵阵扣人心弦,惊心动魄! 狂暴过后便是许久的安宁,琴声柔和了起来,如同让人置身于普通农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安静祥和。一片盛世之景! 有人注意到,此刻的两人都已经只用一只手抚琴,另一只手已经落在了棋盘之上。 苏子鸢坐在左侧,此时便是用左手抚琴,右手下棋;而凉嫣然坐在右侧,便是右手抚琴,左手下棋。 这位置对苏子鸢来说倒是处于劣势了,因为一般抚琴之人都知道,右手所熟悉的琴弦比左手要多得多,右手也是比左手能更好的控制更多的琴弦。而苏子鸢是用左手抚琴,那么在弹琴时,很有可能就此败下阵来! 不少人都在暗中为苏子鸢感到不公,但此刻又不能贸然打断比试。 棋盘上,两人落子迅速,没有片刻的犹豫和缓慢,拿起棋子便落在棋盘之上。 攻势也是不言而喻,你追我赶,互不相让;一时间,棋盘上已经落下很多黑白相间的棋子! 凉嫣然右手控制琴弦,显得格外的轻松,十指灵活动作迅速,所以整个人的重心便放在棋盘之上;同时也是有些心急的想赶快赢了这比试!她迫不及待的想见到苏子鸢出丑的样子! 而苏子鸢这边,不知是不是左手抚琴不便的原因,她会一心二用,时而要注意着手指下的动作,小心翼翼但还算流畅,右手下棋,她也时而认真思虑,整个人看起来就没有凉嫣然那么怡然自得,显得比较谨慎。 而这谨慎在凉嫣然看来则是她快要支持不住的表现,便愈发的加快了攻势,双手齐下,同时加快动作。 琴风忽而一变,又再次变得凌厉起来;而苏子鸢反应也快,将重心放在左手这边,再次不紧不慢的跟着节奏;就像猫捉老鼠一样,快要追到甚至超过的时候又拉下了距离,感觉倒像是在逗凉嫣然玩! 凉嫣然自然也感觉到了,于是攻势愈发猛烈,她就不相信她还能再跟上她的速度! 此刻,凉嫣然倒是因为急切而显得紧张了,而苏子鸢倒是一副懒散不紧不慢的样子。 凉嫣然眉目冷冽,散发出阵阵寒意。 而她却眼眸微眯,神色慵懒,嘴角还挂着一抹笑意。 凉嫣然急了,右手十指加快的速度完全是要两只手才能跟上的速度,苏子鸢的琴声却明显的跟不上了,变得微微有些慌乱。 在座的人们无不紧张了起来,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甚至不敢呼吸。 甚至能感觉就差一点点苏子鸢的琴音就要破了,但就是差那一点点,却又险而又险的渡过去了! 这时,苏子鸢的嘴角的笑意逐渐扩大,右手稳稳落下一子! 与此同时,左手的速度忽然快了好多倍,一下子便也发出凌厉的攻势朝着凉莫挽的琴声攻去。这画风突变,在座的人都来不及反应过来。 便听到突然一声刺耳的响声,琴弦断的声音! 第338章 凉嫣然因为一直处于强烈的攻势中,又得意自负;所以在苏子鸢琴风一变的时候,她竟然跟不上那节奏,而一惊中,手指用力想要再次加快速度,猛然的,琴弦断了! 而此刻棋盘上,剩下的全是黑子,而最中心的一颗白子显得格外显眼。 这一战,苏子鸢完胜! 可以说这算是把凉嫣然给打了个落花流水! 光是琴和棋两样都赢了凉嫣然,怕是她已经无地自容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片刻之后,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和呐喊声。 在座的宾客大多都是南夏的人,自然也是以自己的国家为荣! 痴迷于凉嫣然无非是因为她那倾国倾城的绝色容貌,若说当真让他们娶这女子的话,想必倒贴给他们也是不肯要的!因为撇开她的绝色容貌不说,如果光是那无理取闹、善妒、好强、暴戾和杀戮的性格来说,只怕人人避而远之了! 喜欢她无非也就是人家长得漂亮,而自己国家又没有人家那么漂亮的美人,所以才像个痴汉苦苦追随! 可现在不一样了,这突然惊艳天下的苏三小姐,不光有绝世之容,还医术高超,行医救人更是不在话下,性格更是比那昭月公主不知道好上多少倍! 所以众人的心在不知不觉中便主动的偏向了这自己国家的大美人,自然也是希望她赢的! 所以也更为苏子鸢赢得了这场比试而感到骄傲和自豪,便也就控制不住的欢呼那喊起来了! 皇上此刻也是觉得突然像脸上贴了金,心中感慨万千,果然是她的女儿啊!容貌和才华都不在她之下! 而此刻内心再如此激动也比不过护国公苏文震,此时正控制不住的感动落泪,拂起衣袖掩了掩面。 皇上虽心中高兴但多少也得给凉嫣然留点面子,于是抬起手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 “好!真是各显神通啊!这一轮比试,昭月公主承让,苏三小姐胜!” 这一句话带着点是昭月公主有意承让的意思,也是给了凉嫣然一个台阶下!不然到时候硬是撕破脸皮的话那就事态一发不可收拾了! 苏子鸢懒散随意的笑笑,挑挑眉轻声道“公主承让了。” 凉嫣然好看的眉头紧锁着,心中虽又气又怒,但也强忍住情绪,毕竟愿赌服输,她若再说什么的话,岂不是落得个心胸狭隘的骂名! 于是冷冷开口说“别废话了,还有下一场呢!” 第二场比试开始。 书画同时进行,这倒是与一手画圆一手画方的道理有些相同了,两只手同时进行,普通人哪有人能做到一手写字、一手画画?还得字写得好!画画得好的! 不过这倒是拼真功夫了! 这一轮,凉嫣然倒是也不敢轻敌了,认真专注的比试。 而这一轮的比试结果也是最不好定胜负的一轮! 两人的画和字都堪称出神入化,各有各的风格,况且这一轮的比试对他们俩来说也确实是得心应手! 所以这一轮最后的结果是,平局! 如果这一局就此结束的话,胜者当之无愧应该是苏子鸢了,但凉嫣然又岂是那么容易认输的! “我们才比试两局,俗话说三局两胜不是吗!自然还是要再加一轮的!” 苏子鸢倒是看得出凉嫣然没有那么容易善罢甘休,便随口答道“奉陪到底!” 凉嫣然将目光投向了高台之上正邪魅笑着的殷千楚,忽然心中又生出一计。 于是说道“既然琴棋书画都比试过了,那我们就再比一次舞如何?方才你我各自献舞,你有殷庄主吹笛伴奏,自然比我胜出不少!不如我们再比一次,就以同样的方式。” 苏子鸢恍然大悟,原来凉嫣然的目的在殷千楚那里呢! 她想要殷千楚为她同样伴奏?呵呵,不可能! 于是恍若不在意的答应下来了! 此刻凉嫣然心中暗自得意,若是让殷庄主为她抚琴,那必然是天下绝配!又何愁赢不了苏子鸢! 于是便抢先一步的朝着殷千楚说“不知嫣然可有荣幸请殷庄主为我弹奏一曲?” 她露出恳切的目光,满怀期待的看着殷千楚。 苏子鸢同样微眯起眼眸看向殷千楚,想知道他到底会不会答应凉嫣然的请求! 殷千楚本就不愿搭理凉嫣然,自然也是不想回答的,只是在感受到另一道目光时,慢慢转过头去。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苏子鸢的心猛地一跳;忽然有些不安,若是他还在生她的气,那便肯定会故意气她而答应凉嫣然的请求! 她不许! 殷千楚似乎也从苏子鸢眼中看到了她的不安,忽然笑了起来。 而凉嫣然与苏子鸢本就距离很近,但苏子鸢在身后一点,所以殷千楚的目光投过来时,她便自觉的认为他在看自己!此时又为他忽然邪佞的一笑而迷了眼睛。心中更是欣喜不已! 而苏子鸢在看到殷千楚那笑容的时候,心中的不安却忽然减少了些,因为她看到他目光中的坚定!她觉得自己好笑的很,这么久的时间她还不了解他吗? 他不是那种为了气任何人而做改变自己原则改变自己初衷的事,他就是那种随性的人,做什么事都不为了别人或是在乎别人的看法,只要自己愿意,刀山火海他也下!若是不喜欢,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绝不会妥协! 果然不出她所料,殷千楚微眯着眼眸,邪魅的笑着轻声说道“抱歉,我累了!” 只是简练的五个字,却如同一头棒喝将凉嫣然打入无底深渊!她怨她恨她不甘!凭什么?为何苏子鸢的请求他就毫不犹豫的答应,为何却要如此冷漠伤她? 苏子鸢不自觉的微微勾了勾嘴角,笑靥如花。 累了?累泥煤啊!明明是殿里最悠闲的一个好吗?现在还半倚在椅子上,慵懒的端着酒杯摇摇晃晃,时不时又换上茶杯微微抿一口!倒是享受的很呢!借口都不知道找个合理一点的! 没错,这拒绝的理由在座的人一听便知道这是殷庄主不愿意而已,哪是什么累了! 凉嫣然在一旁怔住不知该怎么办。 赤流景此时亦看出凉嫣然窘迫的境地,心中对殷千楚更是不满,冷声道“殷庄主,你如此拒绝一个女子恐怕不是大丈夫所为!” 殷千楚也不怒,挑挑眉继续晃着手中的酒杯,慵懒的开口“原谅本庄主才疏学浅,不懂什么才叫做大丈夫所为!本庄主向来只按自己的意愿行事,赤太子若是怜香惜玉想抱得美人归,何不直接你为昭月公主弹奏来得更直接点呢?” 他嘴边挂着浅笑,深邃如墨的凤眸泛着一丝光芒,声音慵懒无比,却显得魅惑至极。 赤流景一听殷千楚居然如此调笑,心中更是有些不满!但人家说的也没有错!可笑!为何不自己去为昭月公主弹奏?可人家想要的是殷千楚!他若是去了反而惹她生气!更何况,他对自己的琴技一点把握也没有…… 凉嫣然在一旁听着这两人的对话,心中更是又羞又怒!她自己的事哪里需要别人来管!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于是将目光投向凌王,这赤流景的琴技她一点都不敢相信,不过凌王倒是可选之人!怎么说也是与殷千楚齐名的公子无双,哪像赤流景那满脑袋豆腐渣的家伙! “既然殷庄主身体不适,那不知凌王可否愿意为本公主弹奏一曲?”与凌王讲话时又与方才跟殷千楚讲话的语气不同,又恢复了身为一个公主的骄傲。 凌王一心在想别的事情,完全没有在意这件事,心不在焉的听到凉嫣然在喊他,便回过神来点了点头答应。 虽然他也是极不情愿的,但碍于自己的身份,不似殷千楚一般逍遥随性,顾及到自己如今还是南夏的王爷,如何能再拒绝昭月公主呢! 凉嫣然暗自呼了一口气,总算是凌王没有再拒绝了,不然她这个公主的脸面今日就要在南夏丢尽了! 这时便轮到苏子鸢邀请人为她弹琴了,但苏子鸢拒绝了,说等到昭月公主表演完之后再说。 琴被抬到了高台之下,凌王一袭青衣威风凌然的走下高台,坐到琴边。整个人看起来俊逸无比,一举一动都散发着浑然天成的王者霸气,冷冽的眉目如同暗藏着一把锋利的利刃,随时可能刺出来要了人命! 凉嫣然此刻又再次脱下了繁缛的厚重外袍,只着里面轻松的朝凤流苏罗裙,但这次却不如最初那样的吸人眼球,第一次见才新奇与惊艳,然而第二次却是完全达不到第一次的效果的! 这次她的风格却有些若有若无的跟苏子鸢之前有些一样,有一股热情似火的感觉,但不得不说的是,她的舞不论是哪种风格都格外引人注目,那身姿曼妙引人遐想联篇。 琴声优美,宛转悠扬,琴音似空中艳阳,带着一丝傲气。 两人虽都是天下风华绝代之人,舞技和琴技也是翘楚,唯一有不足的便是两人的配合不够默契。 仿似两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与对方一点都不契合! 不过众人已经满足了,毕竟想听到或看到这两人同时施展才华,可是百年难得一见啊! 此时可以说与这场景和气氛格格不入的便应该是苏子鸢与殷千楚两人了! 苏子鸢闲下来已经坐到了苏文震和殷千楚两人的中间,让人分不清她到底是坐在殷千楚这一桌还是苏文震这一桌! 不过这一细节并没有人注意到,因为此刻大家都在专心致志的欣赏着凉嫣然的舞和凌王的琴。 苏子鸢端起一杯清酒面相殷千楚,挑眉笑道“殷庄主,小女子敬你一杯。” 看着她有些调皮的神色,略带狡黠的目光,连笑容看起来都那么狡猾,殷千楚不禁扯动了嘴角,微微扬起一抹邪魅的笑容。端起酒杯轻轻与她的酒杯一碰,薄唇轻碰吐出慵懒而充满磁性的嗓音“说,又要干什么。” 两人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这时苏子鸢笑意更深,美眸微微眯起,泛着点点璀璨如星的光芒,嘴边挂着一抹调侃般惑人的笑容“不知殷庄主方才可是在生气?” 他眨了眨好看的凤眸,不明所以的疑惑道“生气?为何要气?” 苏子鸢看着他这一脸天真无邪的模样,不禁好笑,还真是傻的可爱啊!不过这内心腹黑的家伙怎么会当真不明白呢! 她轻笑着,故意调戏一般的伸出手指将红裙微微网上拉,一点点露出白皙的肌肤。故意问道“难道不是因为这个吗?” 殷千楚眼眸一暗,划过一道冷冽的目光,伸手一把抓住她的手,将裙子放下。 冷冷说道“你最好不要惹我!” 苏子鸢笑意更深,果然是因为这个! 不过她倒不觉得有什么,因为这红裙设计的开叉长度只在膝盖处,最多也是整个小腿露在外面。对她这个现代穿超短裤露大腿的人来说,这裙子真的不算什么了! 可是谁想到殷千楚竟然会介意,难道他的思想真的这样封建? “我还不是想在国宴上夺冠,好早日完成我们的约定!” 殷千楚不语。 片刻之后,苏子鸢终于忍不住投降了“好了,我答应你下次绝不这样穿了好!” 殷千楚还是不语。 苏子鸢本想继续开口,却被殷千楚一个眼神给堵了回去,随后他淡淡开口“这事容后再谈!” 她一惊,容后再谈?还要谈?谈什么?忽然她竟有一种喝醉了上了头的感觉! 忽然觉得今天才真正认识了他! 凉嫣然的舞快要结束,两人都自觉的不再讲话。 殷千楚却微微有些心不在焉,若不是她开口问,他或许不会仔细思考,但现在,他却在想自己为何会生气?为何如此在意?他的心竟发生变化了吗? 凉嫣然一曲结束,便轮到苏子鸢上场。 谁也没有料到的是,在苏子鸢起身的时候,在一旁坐了一整天的殷庄主也同时起身,众人不禁好奇了起来。 果然,殷庄主与苏子鸢并肩走下高台,两人一个红艳似火,一个白衣胜雪,明明是两个格格不入的颜色,却搭对的意外合衬! 两人眉目间含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看起来竟如此的醉人,身上围绕着邪魅妖娆的气息竟让人分辨不清是谁身上的! 殷千楚坐在台下琴旁。 苏子鸢嘴角微翘取来一把剑。 在众人惊讶而又期待的目光中,两人相视一笑。 她动作潇洒的提剑而起,他不慌不忙长指抚琴。 气势如虹般的琴声从他灵活的指尖传出,她提剑轻舞,裙角翻飞,如一团烈焰杀气腾腾舞于殿中。 她流泻而下的青丝随着动作舞动飞扬,时而遮住她绝色的脸庞。利剑泛着冷冽的光芒挥舞出一道又一道杀气凛然的气息。 烈焰般的红裙翻飞,时不时露出她白皙的**,增添一抹妖媚惑人的气息。他微眯着凤眸,深邃的瞳孔中倒影着面前那如烈火般舞剑的身影,十指不停歇的随着她的动作弹奏,嘴边挂着一丝深不可测的笑意。 谁也没有想到的不止是殷庄主会为苏子鸢弹奏,而且还在悄无声息当中默默的便随苏子鸢下台阶一起弹奏;完全没有了之前昭月公主请求于他时的那种高傲姿态。 更没有想到的是,都以为苏子鸢会再舞一曲,却没想到她竟然舞剑!在南夏甚至整个天下,从来没有人将舞和剑结合的如此好! 刚柔并济恰到好处,手腕力度更是拿捏到位,该柔的时候柔,该刚的时候刚! 一时间众人都不禁瞪大了眼睛,这苏子鸢可谓是女子当中将舞剑发挥的如此淋漓尽致的第一人啊! 人们都不约而同的忘记了之前昭月公主的表演,心中只是对苏子鸢赞了又赞!果然不愧是他们南夏的女子啊! 皇帝此刻也是再次被惊艳了一把,想不到他南夏竟藏有此等风华绝代的女子,他可以感到,就连当年轰动世间的凉莫挽都不及这苏子鸢! 他毕竟也是一国之主,怎么会看不出来苏子鸢是何等人物? 这女子身为苏文震和凉莫挽的女儿,亲娘早逝,而自己又在府中吃尽苦头;若有此般才艺,何不早些显露世人面前,也早些摆脱那苦日子! 她如今却恰到好处的出现在国宴上,一鸣惊人,单单这一点便可看出这女子的心思不简单! 更何况今日的情况来看,她似乎与北冥庄庄主也有些干系,否则以殷千楚的性子,绝不会做出今日这种事! 他不禁疑惑起来,这女子的身份还真是有待考察啊!他此刻都不禁有些怀疑,这苏子鸢当真是苏文震的女儿?若是说苏文震帮着苏子鸢一起欺瞒他倒是不大可能,至少他比谁都相信苏文震的忠心! 看来,他得做点什么了! 皇帝心不在焉的想了半天,却被皇后给拉回了现实当中。 “陛下,陛下?” 他猛然回过神,转头看向皇后,问“怎么了?” “陛下,想什么呢?三小姐都已经结束了。”皇后华裳浅笑答道,轻声细语,温婉可人;虽语气中带着一丝嗔怪,但却依旧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只是脸色看起来微微有些泛白,即便是上了胭脂,但还是可以看出微微有些泛白的脸色。 皇帝恍然大悟,答道“没什么。” 此刻殷千楚完美的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再次懒散的躺了起来,好像刚才弹奏一曲又让他心力交瘁一般。 苏子鸢还站在台下,凉嫣然眼眸中溢满了愤怒和怨恨的目光,她心中不甘,殷庄主拒绝她的请求,却还主动的给苏子鸢弹奏,这明显就是不把她这个昭月公主放在眼里! 她忽然猛地一惊,他为何要如此帮那苏子鸢?这种种行为都不像是他做出来的,莫非他跟那苏子鸢……? 毕竟她也一直在关注殷千楚的动向,也知道他最近很奇怪的在南夏呆了这么长的时间,难道跟那苏子鸢有关系?? 她恨恨的咬着牙瞪了瞪苏子鸢。 苏子鸢看也没看她,目视前方淡然的笑着。 这下高低立见了! 在众人心中都有个小算盘,对此次国宴上发生的一切都自有衡量!他们眼中看到的则是苏子鸢一再尊敬昭月公主的身份而谦让她,可昭月公主却一次又一次刁难! 从最开始的比试,就是昭月公主提出的题目,一次次针对苏子鸢,一次次占优势;却一次次的输,这也就罢了,输了又不甘心还要再比下去!刚才她明目张胆的请殷庄主为她弹奏,明显就是故意想让苏子鸢输,如此不公! 众人都不讲话,殿内安静无比。 皇帝见状也只得问道“这一局,在座诸位觉得是哪位获胜呢?” 结果当然不言而喻。 杂七杂八的声音响起,说的都是同一个名字,苏子鸢! 顿时脸色大变的只有昭月公主凉嫣然了,那漂亮的绝色脸蛋变得忽红忽白,想来也是,一个从小被东凉皇帝捧在手心的心肝宝贝活了这么多年,恐怕也是第一次受这种气!如今处于如此尴尬的境地,她也是手足无措了! 皇帝不经意的微微看了凉嫣然一眼,随后开口道“众望所归,今年国宴夺冠之人便是护国公之女苏三小姐苏子鸢!” 其实在凉嫣然三番四次的挑战他身为一个南夏皇帝的威严时,此刻如此自豪的说出胜者为苏子鸢时,恨不得将所有的赞美词汇都加在苏子鸢那三个字前面! 皇后眼睛里泛着意味不明的光芒,仔细的打量了苏子鸢片刻,笑着开口道“原本往年都有对夺冠的女子特定的奖赏,可鉴于今年与往年不同,所以特别准赐,今年夺冠的女子可随意提出要求或者是想要的东西!” 皇后此话一出,台下皆是议论纷纷,那些上台表演过的名门千金们都心中遗憾,今年的奖赏居然如此贵重!她们若是胜了的话,何愁日后的荣华富贵呢!然后一双充满遗憾而又痛心的目光看向高台上的男子…… 凉嫣然也是心中一凉,若是这次顺利夺冠,那她是不是可以提出嫁给殷庄主为妻? 事实证明,她想多了! 即便是她当真赢了比试,夺冠提出嫁给殷千楚的要求。但她似乎忘了一件事情,殷千楚并非是南夏的臣或民,谁能管的住他? 这时,皇后又问苏子鸢“苏姑娘,不知你可有什么要求?现在可以尽管提出来了,只要在皇上和本宫的能力范围之内,定当成全!” 谁料,苏子鸢淡淡开口说“子鸢并没有什么要求或是想要的东西。” 皇后眼眸忽闪,怔了一下之后忽然笑了起来,说道“这国宴一向是本宫在操持打理,这次就准许苏姑娘的这个条件等到哪日有需要有要求的时候再用如何?” 苏子鸢微微欠身“谢皇后娘娘!” 她嘴角挂着笑,心中对皇后的所为有些不解,明明就不必如此,这皇后对她的态度似乎有些不同! 但她并没有多想,此时却还有另一件事情要做。 “臣女还有一事要与昭月公主相谈,望皇上准许。” “准!” 她将目光投向凉嫣然,缓缓开口说“不知昭月公主可否还记得你我之间的约定?” 凉嫣然今日被这乱七八糟的事情晃晕了脑袋,一时却没想起那日在布庄与苏子鸢的闹剧和打赌。 她一愣“什么?” 苏子鸢不知她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嘴角微微扯起一抹微笑,说“昭月公主果然是贵人多忘事啊!那日在布庄,我们可是说好了,今日国宴之上,若我胜了你,你便将那白锦还给我。” 她淡然的语气仿佛就像在讲述别人的事情。 凉嫣然恍然大悟,这时才想起在布庄发生的事情,这不是明显自己打自己脸吗,今日在国宴上输给了一个地位普通的女子!她忽然觉得自己以后都没脸再回东凉了! 在她神情恍惚的时刻,苏子鸢又再次开口“昭月公主莫非还想不起来吗?当日我爹爹护国公和凌王都在场做见证,需不需要他们帮昭月公主回忆一下呢?” 她虽声音淡然,但字里行间的意思无非就是在嘲讽凉嫣然想不认账,只是表面上给凉嫣然还是留了些面子,这让众人更是觉得苏三小姐是个识大体的女子! 而对凉嫣然这个昭月公主的好感却是一再的下降!甚至有不少人都会仔细思考自己以前为何那么沉迷凉嫣然? 而关于布庄的事情,不少人都有所耳闻,当然皇帝等人都有听说过,所以也并不言语,就让她们俩自己去说! 凉嫣然此刻却是骑虎难下,已经走到这一步已经不可能再回头了!只是那白锦,她却是很舍不得!但如今这个形势,却容不得她舍不得了。 于是转过头,装作满不在乎的对着苏子鸢笑着说“呵,你不说本公主倒还真是忘记了呢!不过一匹锦缎而已,给就给你罢。” 苏子鸢嘴角微翘,答道“那就好。” 随后凉嫣然命随身伺候的婢女回到行宫中,取来了那匹白锦,交到苏子鸢手中。苏子鸢这才肯罢休! 那白锦到苏子鸢手中的时候,凉嫣然的目光总是若有若无的往她看去,心中总是有些不悦,出生到现在,自己的东西何曾如此被迫拱手让人,她这个公主当真是越活越窝囊了! 距离国宴结束也所剩时间不多,剩下的时间便是各自吃吃喝喝,闲聊家常。 太后今日看起来脸色不是很好,早早的便以身体抱恙为由离开了,同时也带走了凉嫣然,说是要找个人照看她,然后又觉得凉嫣然就不错! 其实谁都知道,太后此举明显是想为凉嫣然解困,那么高傲的女子经历了今日的一系列打击肯定觉得尴尬而难受。所以便找借口将凉嫣然带离这宴会,不过从中也可以看得出,太后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她都是有心偏袒凉嫣然的! 若说是单纯的太后喜欢凉嫣然,那却是更加不可能的事情!且不说凉嫣然的性子会惹人喜欢,光是她那东凉公主的身份,身为南夏的太后就根本不可能与她交心! 然而太后的目的那就可待研究了! 苏子鸢静静的看着这一切,心中对一切都有决断。 太后走时,皇上和皇后的神色都微微有些变化,然而这一切都在苏子鸢的眼里,或许是因为心中有对娘亲的疙瘩,所以格外的注意与她娘亲相关的这些人。 苏子鸢突然发现,坐在旁边的殷千楚不知道什么时候彻底闭上了眼睛像是睡着了! 然而却并没有人管他。 这时皇帝忽然问起了苏子鸢“苏姑娘,朕听说你医术高超,民间百姓都在夸赞你说你什么疑难杂症都能治好。” 苏子鸢轻笑着回答“皇上,这实在是言过其实了,子鸢哪有那么大的本事!” “诶,有什么好谦虚的!不过朕奇怪的是,你爹好像并不会医术,那你这医术是从何处学来的呢?” 她眼眸忽闪,划过一道精光。难道夏凌轩是在怀疑什么,所以想要调查她吗? “回皇上的话,臣女的医术是家母自幼传授,只因那时年少不解其中奥义,家母去世之后又苦心学习多年,才有今日的医术。” 皇帝听苏子鸢提到她娘亲的时候,眼眸也微微闪了闪,怔了一下。“原来是这样,想必苏大人的 第339章 三夫人也定是风华绝代的奇女子!”他微微有些感慨。 苏子鸢听出他这话中包含着深深的异样情感,心中不禁感到好笑,他这是在怀念在感叹什么?未必他还对娘亲有内疚有遗憾?真是可笑!他若是好好对娘亲,娘亲又如何能落得个红颜早逝的命运! 皇后也感觉到皇帝的不对劲,便赶紧扯开了话题。 “苏姑娘,既然你医术那么好,不如为本宫瞧瞧?” 苏子鸢其实也早已看出皇后的脸色并不好,并且讲话之时会呼吸加快,这明显就是体虚,但又并没有表面上的一些病态;所以她猜想,应该是有隐疾未根除,而反复发作,影响身体。 “皇后娘娘看起来并无什么大碍,况且皇宫之中的御医应当比臣女的医术强的多才对!”她有意谦虚拒绝,是想套套皇后的话。 果不其然,皇后垂下头,有些为难的不知怎么开口。 这时皇上开口说道“是这样,皇后在几年前受奸人陷害,患了病,虽然已经痊愈,但还是留下了隐疾,这些年身体一直不怎么好。不如苏姑娘就暂且住在宫中,为皇后调理调理如何?” 苏子鸢听到皇上主动开口让她留在宫中,心中忽然冒出另一个想法,这时她没有再拒绝,一口便答应下来了! 只要能留在宫中,那么她一定可以找到些关于她娘亲那段被掩盖的历史的蛛丝马迹! “既然如此,那臣女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此时,听见此话的殷千楚忽然睁开了双眼,看了看苏子鸢,知道她心中所想,对于她娘亲的事情,她倒是急切了些!而他有些发愁的是,此时住进宫里,凉嫣然还没有离开,恐怕会对苏子鸢不利。 “皇上,我也好久没来南夏了,听说宫中又引进了些新玩意,这次趁着国宴想在宫中小住几日,不知可行?” 皇帝微微吃惊,好久没来南夏?据他所知,他在南夏已经待了好几个月了!不过既然他已提出,他也不好拒绝。 “自然可以,殷庄主肯来我南夏赴宴是我南夏的荣幸!自当好好款待你这贵客。”皇上有意的打趣道。 “哈哈,皇上客气了!” 几番客套,又是一些繁文缛节,南夏的国会现在倒是正式宣布结束了! 因此刻已经深夜,像赤流景、凉嫣然这样住的比较远的就直接在宫中留宿,而那些想在宫中留宿的人也顺利留在宫中,文武百官和其他宾客便全数出宫打道回府! 一大波人群走向宫门,一路上都在谈论今日的国宴,想起苏三小姐和殷庄主两人的完美配合至今意犹未尽。 带着这样的议论出宫,便相当于将今日国宴上的消息如数的带出了宫,夏阳城虽此刻已经深夜,但大街小巷都还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每条街相隔不远便有巡逻的皇城士兵,为了今日国会而加强夏阳城的治安,严密防守。 所以街上的人们都会在皇宫出来的那些大臣们口中听到宫中国宴上的消息。 一时间,苏子鸢的事迹便传遍了大街小巷。 这次,却是当真的惊艳了天下! 皇城不远处的房顶上,蓝衣男子随意的躺在屋顶上,身边黑衣俊俏男子也随意的坐在房檐上。 陆北望手中拿着一串冰糖葫芦吃的正香,与俊逸不凡的身姿完全格格不入。他手枕在头下嚼着嘴里的冰糖葫芦,腿翘了起来格外的悠闲。 “诶,我说的没错!苏子鸢那丫头果然夺了冠!”他转过头看了看身旁坐着的黑衣男子北城。 此刻北城手中居然也拿着两串冰糖葫芦,眉目如雕刻出来一般的凌厉,眼中却带着丝丝笑意;嘴角微微上扬着,笑的格外摄人心魄。 “她向来就是不平凡的女子,夺冠有什么奇怪的。” 陆北望看着北城笑的一脸灿烂,忽然忍不住想一拳揍过去,不禁犯了个白眼,感叹道“你这张脸啊,千万不能笑!否则不知道又要有多少少男少女深深沦陷其中啊!” 随后又喃喃自语一般“果然和你家主子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生来就是祸国殃民的!哪像我鬼爷,风流倜傥却天下逍遥,见过本尊的人都没几个!” 北城听着陆北望那自恋的夸赞,忍不住想翻白眼,猛地将手中的冰糖葫芦塞进了他的嘴里。 “吃你的!废话那么多!” 陆北望捂着嘴赶紧将嘴里的冰糖葫芦消化完,却也没有生气。 只是怪道“你啊!虽然这些年性情大变,可终究还是当年刺金阁里照顾我们的大哥一般!” 北城忽然眼眸一暗,深邃的眼眸如潭水深不见底。 陆北望一边吃着糖葫芦一边继续说“你这些年变了许多,兄弟几个都还担心你来着呢!不过好在殷千楚对你还不错!” 北城无语的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 “担心我什么,管好你们自己再说!” 陆北望咽下最后一个糖葫芦,无聊的咬起了木签。眼神望着皇宫的方向,有些遗憾的说“可惜今晚那么多好戏都给错过了!我还真是好奇东凉那女人和苏子鸢争殷千楚的模样呢!” 这是北城忽然也拿起手中的冰糖葫芦吃了起来,说道“有什么好好奇的,凉嫣然肯定不是苏子鸢的对手!” 他本就非常的厌恶凉嫣然,一提到凉嫣然他就恨不得把她当成冰糖葫芦给咬碎! 陆北望笑道“那是自然!苏子鸢其实深藏不露着呢,跟凉嫣然比起心机算计,指不定谁栽在谁手上呢!说来也是,这凉嫣然活了这么多年也是头一次遇到对手!” 两人谈论着凉嫣然与苏子鸢有劲的很,陆北望更是一副很期待看好戏的模样!而北城也是难得的玩心大发,迫不及待的想看到凉嫣然窘迫的境地! 夜色微凉,月光如水,柔美的月光映着两名男子俊俏的脸庞,月华倾泄在他们干净的衣袍上;陆北望忽然觉得如今这场景好久都未曾有过,上一次两人这样放松交心而谈好像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了。 又是一夜相安无事的过去了。 南夏国宴上发生的事情仅仅一天的时间便传开了去,苏子鸢这三个字此时正深深的印在人们的脑海里。 那个就像凭空出现一般的女子,带给他们的震撼和惊讶简直无以复加。 只知道这一定是南夏的第一美人,是不输于东凉昭月公主的存在! 这日,皇后给苏子鸢安排的住处是夕落殿,与皇后的承欢殿相隔仅仅一墙,说是为了方便苏子鸢时刻为皇后照看身体。 而殷千楚也是死皮赖脸的说皇后寝宫这边的风景不错,非要也住到这边来,便在夕落殿不远处的云烟宫住下了。 当凉嫣然听说殷千楚住到皇宫时,心中欣喜不已,可是又想到苏子鸢,心中却是不悦,也非要到皇后寝宫这边来凑凑热闹,硬要住到这边来。 可皇后却不像皇上那样有些顾忌凉嫣然,更不像太后那样喜欢凉嫣然,况且她虽身体不好,但毕竟也是从后宫翻云覆雨的血腥中踏着别人的尸体一步步坐上皇后的位置,身为一个女人的高傲和自尊,她怎能容忍其他女人在她的地盘上撒野! 更何况她本就不喜凉嫣然,怎么会答应凉嫣然住到她所管辖的地盘上来! 如今后宫算是一分为二!从辰西殿为界,东南方属于皇后的管辖,而西北方则是太后的地盘! 这二人虽表面上和和气气,但实则也是波涛暗涌,只是最近都各自安分了下来,井水不犯河水! 凉嫣然被拒之后仍不死心,来了个三顾茅庐。 但每次都还是被皇后拒绝,理由便是她念佛好静,如今她寝宫周围住下的人已经够多了,若是再来一个昭月公主,那么她定然无法静下心来,这对病情不好!总之,就是被皇后以各种理由各种借口给婉拒了! 而凉嫣然满腹怒火无处发泄,为何所有人都偏向那苏子鸢,她堂堂东凉国昭月公主在南夏就这么不受待见? 气极也只能跑到承宁宫去找太后哭诉,而她哭诉的方法也无非就是撒娇卖萌流眼泪!或许她以为太后是当真对她好,是她在这南夏唯一亲近之人!而事实却肯定不是这样! 最后她还是在太后这边住下了。 这日,苏子鸢开始为皇后查看病症。 她为皇后把了把脉,又看了看皇后的舌苔和眼睛,发现皇后的体内有大量的麝香残留!这下她便可以大约知道,皇后的病症是什么了! 据南夏的历史记载,皇后华裳封后已经有二十余年,然而如今仍旧膝下无子,身为皇后,身处后宫之中,没有孩子就没有依靠。虽然不知道她是如何做到这么多年没有孩子却又能保住自己皇后的位置! 但不管如何,这毕竟不能长久下去,相信再过不久朝中便会有人提出立储;但不光是皇后没有孩子,后宫之中无一嫔妃生有子嗣! 所以便会提出易位给凌王! 因为当朝皇帝的母亲,就是现在的太后,并不是皇帝的生身母亲,而是凌王的亲生母亲!所以太后又怎会不动手脚让自己的亲生儿子上位呢! 所以让皇后怀上龙嗣才是皇后与皇上着急的所在! 苏子鸢若有所思的轻声问皇后“皇后娘娘,之前可是曾服用过大量的麝香?” 皇后先是一惊,奇怪苏子鸢这么快就发现了问题所在,随后想起那些年的后宫之争又微微叹了口气,眼中流露出些许内疚,尤其在看到苏子鸢的时候,那种眼神更是强烈。 “没错,在几年前本宫受人所害,连续服用了一年的麝香,所以造成如今身体无法完全康复,甚至无法再生育……” 苏子鸢在看到皇后眼中的内疚时也不禁疑惑起来。 皇后有些紧张的拉住苏子鸢的手,急切问道“苏姑娘医术高超,已经看出本宫身患重疾,不知道可否还能治好?” 苏子鸢微微思考了片刻,轻轻拍了拍皇后紧紧抓着她的手背,柔声道“皇后娘娘你先别着急,子鸢定当尽力而为!只是这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所以娘娘切莫急火攻心,加重病情!” 听了苏子鸢的话,皇后也明白,这么多年的隐疾,哪是朝夕之间能够根除的!眼眸不禁变得灰暗起来! 苏子鸢见状,微微一笑,说“皇后娘娘也莫要气馁,这病虽然根深蒂固,但也不是无法医治!” “真的吗?真的能治好?”皇后忽然激动的看着苏子鸢。 “嗯。”她点点头。 随后皇后如同放宽了心一般,再次拉起了苏子鸢的手轻轻拍了拍,眼眸中泛出一丝异样的光芒,轻声道“果然跟你娘一样是个可人的姑娘!” 苏子鸢忽然微微一怔,忍不住开口问关于自己的娘亲“我娘?皇后娘娘认识我娘亲?” 皇后目光忽然变得闪烁,想起那些年的往事看着面前这绝色的女子,忽然涌出许多复杂的情绪。 叹了口气说道“你这么聪明的女子怎会不知你娘当年在天下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呢!本宫自然也是知道你娘的,想来当年我们还是有些交情的!只可惜,她太苦命!” 苏子鸢更是不解,为何所有人在提及她娘亲时都是一副感慨万千的模样,就像苏文震,还有皇后!他们唯一的相同点便是在想到她娘时,眼中会流露出些许遗憾、怀念甚至内疚的目光! 他们当年到底发生过什么! “娘娘跟我娘亲交情很深?那您能跟我讲讲你们曾经的事情吗?” 皇后先是有些犹豫和为难,但随即也是控制不住情绪的与苏子鸢讲述了起来。 “看你这孩子也是可怜的紧,在苏府定然吃了不少苦,连你娘亲都知之甚少!” 皇后怜惜的伸手轻抚着苏子鸢的脸颊,动作轻柔的仿佛害怕动作一大就会碎掉一般。 苏子鸢本能的先是一缩,但随后便也不躲,只是心中对这皇后更是好奇。 皇后继续说“你娘亲,乃是天宗帝的女儿,风华绝代的女子,当时世间无一人能与之相比!” “后来天下大乱,我在战乱之中与她相遇,她武功高强救了被敌军抓住的我,军营之中我们便成了相依为命的姐妹;后来凉苍炎战败只得被迫妥协四分天下!我们便到了现在的南夏,后来我做了皇后,而她却嫁到了护国公府;这当中的复杂不说也罢!” 说完,皇后又再次拉起了苏子鸢的手,柔声道“子鸢,我与你娘想来也是旧识,她既然已经逝世多年,日后你若有任何难处,尽管来找本宫便是。” 苏子鸢轻轻一笑,答道“多谢皇后。” 皇后似乎觉得苏子鸢的反应并不怎么相信,于是笑着拉起苏子鸢的手,起身道“你随本宫去一个地方。” …… 这里是一个偏殿,但布置的就是一个佛堂的模样,熏烟袅袅,正前方高处摆放着佛像,下面摆着很大一个香炉,还有蒲团。 苏子鸢随皇后走进来之后,皇后便不言语,而是静静的走到香炉旁边点燃香,虔诚的闭着眼拜了拜,将香插到香炉中之后才对苏子鸢说道“我身子不好,所以是时常会去拜佛,皇上怕我出宫拜佛颠簸劳累对身体不好,所以便在这建了佛堂。” 而苏子鸢却一点没听清皇后在说些什么,她的目光惊讶的看着佛像下,脑袋如同被突然轰炸了一般,什么声音都听不到。 佛像下摆着一个牌位。 上面只有简单的五个字,凉嫣然之位。 这是她娘亲的牌位!! 皇后的佛堂中居然立着她娘亲的牌位?! 皇后见苏子鸢目光呆滞的看着那牌位,便知道苏子鸢是在震惊什么,于是缓缓开口说道“后宫形势复杂,我无法出宫前去祭拜你娘,便在这里立了她的牌位,平日拜佛时还能为你娘祈福。” 苏子鸢回过神来,冷静了内心;心中忽然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她在怀疑皇后。 今日皇后对她说的话有些隐晦但也是事实,她并没有多想,便也有些许相信皇后与她娘亲之间的交情!可是如今这牌位,她倒是不安起来了! 毕竟苏子鸢是知道自己娘亲当年是与皇后一起入了夏弘安的后宫,后来不知因为什么事才到了护国公府,先不说这当中有没有皇后的功劳;就光是她娘当年的身份,皇后如今怎该在此立下她的牌位? 并且就凉嫣然是天宗帝女儿的身份,便是前朝的公主!还是如今敌国东凉皇帝的亲妹妹! 皇后在此立下敌国之人的牌位,若是被有心之人发现并且添油加醋,拿来做一番文章,岂不是通敌卖国的罪名? 皇后在后宫混迹这么多年,怎么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如此不谨慎到在这光明正大的摆上凉嫣然的牌位! 这样一来,苏子鸢就不得不猜测这是皇后做给她看的! 那皇后的目的又何在? 此刻来不及思考太多,她不管知道什么怀疑什么,此时都要尽量配合皇后,不让她起疑。 她不语,思绪万千的走到牌位下,点起了香,拜了拜。 随后很感激的看着皇后,语气沉重的说道“多谢皇后。” “子鸢自幼失去娘亲,如今已经不记得娘亲的模样,在苏府委曲求全这么多年,从未祭拜过娘;今日,多谢皇后了了子鸢的一桩心事!” 皇后微微蹙眉,目光中尽是怜惜和不舍。 感概的扶起苏子鸢,拉着她的手拍了拍,轻声道“真是可怜的孩子,日后若是想你娘了便来本宫这里拜拜你娘。这佛堂皇上已经下过令,除了本宫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可以擅入这佛堂!所以你不必担心有人会撞见!” 苏子鸢浅笑着点头。 心中却是再次一惊,皇上下过令?这么说皇上也是知道这凉嫣然的牌位的存在?因为也是害怕这事暴露会危及皇后的安危,所以便下了一道保护令? 她微微叹了口气,这皇宫真的是太多的秘密了! 随后扶着皇后出了佛堂。 回到正殿,苏子鸢开始为皇后仔细的检查起身体来,制定详细的调理计划。 先开了药方,要求将这些药加入菜肴当中,作为药膳让皇后每日服用。 当然这是一项很危险的事情,因为后宫危险重重,指不定多少人想加害皇后。 苏子鸢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宫斗电视剧里的那些在皇后或嫔妃的膳食里下药的情节,于是想到自己目前的处境,很有可能有人加害皇后然后顺带着将这黑锅甩给她啊! 于是她语重心长的对皇后说“这药膳极为重要,稍有不慎便很有可能对身体造成很大的伤害!所以一定要十分小心,会触及这药膳之人一定都得是相当可靠之人!” 皇后忽然“噗哧”一笑。 微掩着嘴笑道“子鸢你不必如此紧张!本宫在后宫这么多年,局势比你清楚!要是本宫是那么粗心大意的人,都不知道在这皇宫中死了多少次了!” 苏子鸢额头顿时挂上了三条黑线。 不禁有些尴尬的笑了起来,好像她是想的有些多了!还当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除了药膳便是药浴、针灸,所有苏子鸢能用上的方法她都一一的结合到一起给皇后医治。 连续调理了几天,皇后的气色明显便有些好转。 也因为连着在皇后这里待了两天,因为像药膳这些得亲自看着才放心,待到那些宫女们做的万无一失她才没有日日去监督! 也是这两日的时间,她忽然发现这皇宫倒显得那么的安宁! 因为一切都进展的格外顺利,像这种大事在宫中发生,此时不是应该有些什么妃什么嫔的来假装打探消息才对? 后来便知道,原来皇上早已将苏子鸢为皇后医治身体这件事诏告天下,并且下了死命令,若是在皇后治病的这段期间,有人去捣乱以致皇后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的话就格杀勿论! 怪不得皇后一点不紧张不担心! 待到皇后这边也稳定下来了,苏子鸢这才回到了自己的夕落殿,看着空旷的宫殿和殿内站的整齐的宫女,苏子鸢有些厌烦的全部打发了下去;突然就想起了红袖,毕竟一直以来都是红袖在身边照顾,到了这皇宫,换上一大群宫女太监,她突然还挺不习惯的! 将人全部打发走了又觉得空荡荡的宫殿就她一人也感觉渗人的很! 她盘着腿在大殿里坐下,发着呆。 心里思考着。 这皇宫中目前的形势她多少也了解了些,目前基本不存在什么地位比较高的后宫嫔妃,后宫现在就两个人相互对峙着,一个是皇后一个便是太后! 想起她娘亲的牌位,不禁猜测,皇后如果是在做戏给她看,那么她的目的何在?她现在急的应该便是与太后的争斗,太后那边有凌王,而她贵为皇后却没有子嗣,那么就无法将皇位传给自己的子孙,皇位必然要落在凌王手中! 如果说皇后在苏子鸢面前装慈悲,利用她娘亲来当她的弱点,这样拉拢她也并没有什么用啊,因为且不说她的身份,光是她的性别,也不可能帮皇后争皇位啊! 那如果真的是对苏子鸢好的话,单单是因为她娘亲的原因的话,这一切表现的也太过了些! 对于皇后给她的感觉,她觉得非常的复杂。 皇后有时看似体弱多病温婉善良,但实则也是心机深沉。 但有时对苏子鸢的表现又看得出眼神中的确很真诚,时而还夹杂着些许内疚的情绪,顿时让苏子鸢觉得实在是看不透这皇后。 所以对于皇后她虽然有些防备,但同样有时会有亲切感! 她撑着脑袋格外的纠结。 忽然一个魅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想什么呢?” 她猛然转过头,殷千楚那张绝色而邪魅充满诱惑的脸庞笑的正抚媚,脑袋中又是被一击。 苏子鸢将这两日的事情给殷千楚如数报告了,心中纠结不知该怎么面对皇后! 殷千楚忽然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抬手便敲了她光滑的额头,只是这次,换了没有带扳指的那只手。 “如今在南夏已经家喻户晓的苏三小姐居然在这为了这种事情发愁?真是小题大做!” 苏子鸢揉着额头蹙眉,不知为何,面对他的笑容她却一点也生不起气来!也或许是早已习惯他这样的行为,也习惯了他的脾气,才会这样无可奈何;她不禁冷笑,怎么感觉自己越陷越深了呢! “我觉得皇后倒是没有什么危险,你大可不必太过紧张;与皇后比起来,太后倒是要更厉害几分呢!”殷千楚突然一本正经的坐了下来对苏子鸢说道。 “此话怎讲?”苏子鸢疑惑的问道。 “其实我大可以告诉你,皇后如今对你这么好不论是真心还是假意,你对她肯定是有些利用价值的,所以不管如何她都会在皇宫中保你安危!可是太后却不同,现在对太后来说有价值的是凉嫣然,所以她定然会想方设法帮凉嫣然除掉你!” “其实我一直不明白,凉嫣然对太后到底有什么利用价值?” 殷千楚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意味深长的说“你别忘了凉嫣然后面是什么!是整个东凉!而太后如今急的是什么?是南夏的皇位!” 苏子鸢如醍醐灌顶,恍然大悟的看着殷千楚,惊道:“所以说太后是想利用凉嫣然来帮助她得到南夏的皇位?那么若是太后真的得逞,到时凌王上位就极有可能和东凉结盟!!” “聪明如你却怎么总是要人点拨才开窍呢!”殷千楚挑挑眉,戏虐道。 苏子鸢一怒,挥着拳头就向殷千楚打去,想通了很多事情心情都不禁变得舒畅起来了! 殷千楚也不躲,悠然的斜躺在木塌上,大手一挥便将苏子鸢的拳头握在了手心。他微微愣了下,目光露出些许危险的气息,挑眉笑道“现在你倒是胆子见长啊!都敢对我出手了?” 原本只是想跟他开个玩笑,毕竟她也是个强硬倔强的性格,怎么能一再的容忍他总是敲她的头,还各种语言讽刺!这样日子一久的话,岂不是要永远被他压下一头! 那才是真的永无出头之日了啊! 此时又被殷千楚抓住了手,她微微发怒的挣扎了下,发现挣扎不开,另一只手抬起便是一拳打过去。 殷千楚猛然一闪身,另一只手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制住苏子鸢的手臂;苏子鸢一惊,这是闲的发霉想要来找打是吗? 于是她双手齐用力,与殷千楚对峙几个回合。 殷千楚始终未用全力,就像在逗苏子鸢玩,他笑道“才这点三脚猫功夫就想和我比试?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他手腕微微一用力,速度加快,发现这丫头野起来还真是不好控制!随即下了狠手,几招便将苏子鸢制住。 可现在的场面却是不忍直视! 苏子鸢双手背在身后被殷千楚牢牢逮住,身子趴在木塌之上。 挣扎片刻发现无果之后,她双腿灵活的猛然勾住了殷千楚的腰,再大力一蹬,殷千楚为防守却对她双手的禁锢有些松懈,苏子鸢抓住机会,手脚齐上,一下子来了个大反转,将殷千楚压在了身下。 画面简直太美。 第340章 她的腿灵活的绕着他的腿,压住他不让他动弹,双手制住他的双手,而整个人的重量都用来压在他的身上。 殷千楚原本是可以反击的,但却在看到两人现在的处境之后愣住了。 苏子鸢见殷千楚也不再挣扎反抗,得意的笑了起来,但害怕这是他的计策再次被他擒住,所以双手双脚都没有丝毫移动的意思。 “叫你嚣张!北冥庄庄主又如何?让你欺负我嘲讽我!活该!”她心情大好的骂了起来,还挺有劲的! 殷千楚就无语的看着身上这个得意的很的女子,他就想不通,那么绝色的容貌怎么能被她演绎出这样一副穷凶极恶的模样? 他挑了挑眉,就让她嚣张的片刻,随后身子猛然大力一翻。 她猝不及防,一阵天旋地转,清醒过来便发现被压在身下的居然是她! 她还想挣扎反抗,却发现毫无用处。 他抓她的双手,凤眸微微眯起,如画的眉目好看的如同画中的人物,高高的鼻梁,原本微抿的薄唇忽然勾起一个邪魅的弧度。 她愣了愣,从他深邃如墨的眼眸中看到了眼神惊慌的自己。 那样的眼眸、那样的目光,那样的微笑,她快要抓狂了! 她是一个正常人好吗!这个妖孽一样的男子真的就是她的克星啊!再多看两眼感觉就要沉沦下去了! 殷千楚还是头一次见到她如此惊慌的眼神,不禁感到有趣,嘴角微微翘起一个惑人的弧度,饶有兴趣的看着苏子鸢。 四目相对,忽然一种极其暧昧的气息流泻而出围绕着两人,苏子鸢心跳忽然加快,沉迷在他深邃如墨的眼眸中。 他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满带笑意的眼神看着她晶莹剔透的眼眸,忽然也如同着了迷一般,情不自禁的想再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 如此相近的距离他可以看到她白皙的肌肤和精致的五官和脸庞的轮廓,她惊慌失措时的表情就如同一个绝美的瓷娃娃,令人忍不住的保护与怜惜,想要拥她在怀挡住一切危险和不愉快,这样的女子就该享受岁月的静好。 忽然他心中涌出一丝别样的情愫,低下头慢慢靠近她。 时间仿佛被静止一般,她呼吸加快,心跳也快的快要让她窒息,他俊美的容颜慢慢放大在眼前,她手指不自觉的紧紧捏成一个拳头,觉得身体发软一点也动弹不了。 他绝色的脸庞已经快要触及她白皙的肌肤,却在他鼻尖触及她鼻尖的那一刻,他停下了动作,嘴边的笑意逐渐扩大,抬起手猛然敲在了她的额头上,邪魅而惑人的嗓音响起“跟你说了别惹我!” 额头传来的痛意让她的思绪被拉回现实,脑袋也清醒了一大半,看着他调戏的笑容忽然感觉心中沉闷,又有些怒气。 她猛然推开他,翻身而起,愤怒的指着他道:“你说你报复心怎么那么强!我不就穿了个开衩的裙子,你到现在都还记得呢!” 他一点不生气的笑着挑了挑眉,邪魅的开口道:“我还真是头一次见你这样呢!” 她生着闷气一屁股坐到桌边的凳子上,不停的倒茶喝下去,她现在需要消消火! 对于殷千楚现在越来越无赖的性格她也是无可奈何! 殷千楚缓缓起身,轻声道“有人来了,我先走一步,有事就到云烟宫找我!” 随即身影便如同鬼魅一般消失不见。 苏子鸢双手捂着脸,发现脸开始有些发烫。 想起刚才发生的事,简直想给自己两巴掌,一次次告诉自己要跟他保持距离,却总是控制不住自己! 好在刚才殷千楚及时的把她敲醒,否则接下去发生什么事情她还不知道呢! 她甩了甩脑袋,又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冷静下来。 果然不多一会。 外面来人了,一个公公模样的太监领着一大群太监宫女走了进来。 那公公眉色有些狡猾,总是不经意的要瞟她两眼,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太监! 那公公走到苏子鸢面前,微微弯着腰道“苏姑娘,太后有请你去承宁宫去一趟。” 苏子鸢冷声问道“太后?找我何事?” 因为提及太后,苏子鸢便想到殷千楚的话,心中也知道这个时候太后请她过去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便想尽量避开这个危险的人物! “这个奴才不知,还请苏姑娘赶紧随我们去承宁宫,莫要让太后久等!”那公公说话时,眼神偷偷瞄了苏子鸢一眼。 苏子鸢不禁对这太监更是心生厌烦,觊觎她的美色想看就正大光明的看嘛,还总是偷偷摸摸的看! 她冷冷的看了那公公一眼,那公公也感觉到苏子鸢这是在警告他,就像再说再看就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想到太后这里自己也无法明着拒绝,便说道“我还要为皇后针灸,差不多快到时辰了,以防万一我得先给皇后医治完再去承宁宫给皇后请罪!” 她本想拿皇后的病情来搪塞那公公,谁料,那公公忽然笑着说道“苏姑娘不必担心,皇后现在在御书房陪伴皇上,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的,所以苏姑娘还是先去见了太后再赶回来!” 苏子鸢一惊,这太后明显就是非要今天见她,连皇后的行踪都给摸得一清二楚,这次让苏子鸢去承宁宫定然没安好心! 不过事已至此,再推脱也没有什么用,该来的迟早都会来!她还就不信了,太后还想如此明目张胆的杀她! 于是便也不再说话,踏着步子冷冷的朝外面走去;那公公很有眼色的立即带人跟了上去。 这皇宫中果然容易迷路,要不是跟着那带路的太监,她肯定是要走丢的,这弯弯绕绕,而且每个宫门都长的一模一样!她沿路尽量记住路线,以防万一,在紧急情况下起码能找到逃跑的路!这是后宫生存条件的重要一点! 华丽的宫殿,太后一身紫色凤袍雍容华贵的坐在椅子上,那公公领着苏子鸢到太后面前。 “太后娘娘,苏姑娘已带到。” 太后庄严的看苏子鸢一眼,随后开口道“你们全部下去!” 那公公答道:“是!”随后殿内所有的宫女太监全部都退下了。 苏子鸢心中一惊,这是想要单独和她谈话的意思吗? 太后仔细打量了苏子鸢一下,这时苏子鸢已经换上了平时常穿的束身长袍,因为这样动作比较轻便。虽身为女子但眉目间却有着同男子一般的坚韧,加上这一身束身衣,便更添了几分男子气慨。 她淡淡开口“坐!” 苏子鸢不语,照太后的话坐了下 “你可知哀家找你来所为何事?”太后单刀直入,直接切入重点! “臣女不知。”苏子鸢简洁干练的如实回答。 “你还真是与你娘一样,一点都不聪明!”太后忽然笑着说道。 苏子鸢愣了下,她娘?真的是够了!为什么每个人见到她都要提她娘!这太后倒是安的什么心! 苏子鸢声音淡然冷冽的回答:“还请太后赐教。” 太后一惊,看了苏子鸢一眼,她微微笑着,果然不是个简单的角色,这整个南夏,谁敢这样对她说话?除了凉莫挽和楚云姬,就连当朝皇后明里都得对她毕恭毕敬,这苏子鸢倒是有点胆色! “哀家问你,你可知你的生身母亲是谁?” “知道,姓凉名嫣然。” 太后笑道“那你可知你娘的身世?” “前朝公主,敌国皇帝之妹。”苏子鸢简洁明了的回答,在太后这样老谋深算的女人面前,她没有必要做任何的掩饰。 “哈哈,枉你还敢这样明目张胆的回答哀家!你可知你的身份有多危险?分分钟都有可能在这后宫中悄无声息的死去!”太后眼神凌厉的瞪着苏子鸢,语气也是张狂的很。 苏子鸢一点也没有被吓到,她可是从小被那些宫廷剧吓大的呢,论后宫之内的人心险恶,她可能要比太后见得多了去了!嗯,起码这一点还轮不到她来教! “太后不必为了臣女的身份如此紧张,我娘亲的身份天下能几个人知道?即便是说出来又有几人会信?毕竟我娘已经逝世,死无对证!” 她如此淡然的回答,太后又着实被吓了一跳。 “伶牙俐齿这点倒是和你娘相像的很!”太后笑着点点了头。 “太后总是将我娘挂在嘴边,想必应该与我娘亲有些瓜葛!难怪皇后也总是跟我说我娘,莫非宫里的人都对我娘很熟悉?” 苏子鸢反守为攻,有意的试探太后,太后本就与皇后是死对头,她故意拿皇后来刺激她,说不定太后会说一些关于她娘的事情! 果然,太后一听到皇后两个字的时候就变得有些不淡定了,眼眸中泛出冷冽的光芒,问苏子鸢:“皇后跟你说了些什么?” 苏子鸢一见太后上钩,心中暗喜,继续说道:“皇后跟我讲了她当年和我娘从相识到分离的过程。” 太后忽然冷笑起来,幽幽的开口“她是不是说跟你娘是好姐妹?” “没错。” “呵,真是可笑!这话亏她也能昧着良心说出口!她那样心狠手辣的女人,就该众叛亲离。看,现在得到报应了,还拜佛求佛祖保佑。再求也求不出个儿子来!”太后冷笑,语气无比的嘲讽,好像看到皇后现在的处境倒是看好戏一样得意的很! 苏子鸢也是惊讶了,也不知现在谁的话可信,不过看太后这激动的神色却是毫无装出来的痕迹。 “此话怎讲?” 太后听到苏子鸢疑惑的问题,忍不住怜悯一般的看了苏子鸢一眼,嘴边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冷笑,说:“别以为哀家喜欢你,哀家不过是看在你那死去的娘的份上,好心劝告你一句,皇后不是什么好东西。” 苏子鸢心中也不禁冷笑起来,好东西?难道你就是什么好东西了吗? 此时正在御书房为皇帝研墨的皇后忍不住连打了两个喷嚏,忽然觉得心中有些不安。 “臣女愚钝,不明白太后的话所为何意?”苏子鸢又开始装傻。 “你不必明白太多,你只需知道,皇后并不是你看到的那样,小心别被她吃了才是!” 苏子鸢蹙眉不语。 太后缓了缓,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又说道:“好了,不说废话。关于你的身份,咱们都心知肚明!哀家这次召见你,是想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太后请讲。” “我要皇后的病永远都好不了!并且还要更加的严重!” 苏子鸢大惊,蹙眉道:“太后你是要我给皇后下毒??” 太后不禁微微蹙眉,凌厉的眼神不悦的看着苏子鸢,说道:“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这一点你还真是不能跟你娘比!果然还是个小毛丫头!” 苏子鸢嘴边不经意的挂上一抹冷笑,看了太后一眼,冷冽的开口说道:“太后,恕臣女难以从命!我的确比不上我娘亲,但我也有自己的原则,是不可能替你做伤人性命的事的!” 太后略微惊讶的眼神看着苏子鸢,只见她冷冽而淡然的继续开口说道:“皇后是什么样的人我长了眼睛我自己会看,而太后也无需让我为你做事去害皇后!若是太后想拿我身份这事来威胁我,那你就想错了;公布我娘亲就是前朝公主的这个身份,臣女倒是求之不得!” “想害我的人比比皆是,南夏容不下我,别忘了还有东凉,还有北楚,还有北冥山庄!太后莫要觉得自己只手遮天了!” 太后心中的震撼大概只有她自己清楚,虽然惊讶了片刻,随即便笑了起来,提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两杯茶。 然后对苏子鸢说道“罢了!你性子果然烈的很!哀家也不再强求于你,饮了这杯茶,便当作今日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你我之间的对话便永远的埋葬起来,如何!” 苏子鸢看向突然又语气温和起来的太后,看着面前的茶水,心中不禁冷笑,看来今日要不就是答应太后的请求,不然就是喝了这杯茶,否则还真是走不出这承宁宫了! 她笑着潇洒的端起茶杯一饮而尽,随即朝太后行礼“既然如此,臣女就先行告退!” 太后满意的笑着点头,手中的茶杯不经意的晃了晃,在苏子鸢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时,她眼神变得凌厉起来,将茶杯摔在了地上。 茶水溢出来,如同煮沸一般冒起了乳白色的泡泡。 太后看着那剧毒的茶,又看了看方才苏子鸢一饮而尽的空空的茶杯,嘴边忽然挂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她最初就是想杀了苏子鸢,可后面又改变了想法,毕竟现在苏子鸢羽翼未丰,成不了什么大事;所以便想先借苏子鸢的手除掉皇后,然后再收拾掉苏子鸢!谁料苏子鸢居然如此烈性,这样的女子比凉嫣然更难控制! 果然她是凉莫挽的女儿,连性格都如此相像! 绝不会为任何事情妥协! 即便她能将她纳为己用,也难保将来会被她反咬一口!这便是为何她选择凉嫣然的原因,不光是因为她公主的身份,更是因为她显而易见的性格和弱点!只要抓住了这两点,让她为自己做事那都是小意思! 苏子鸢一出承宁宫,便沿着记忆中的方向回去,果然这啊太后没安好心,想要威胁她为她做事,一旦有了第一次她便永远摆脱不了太后!好在她是个机智的少年! 她脚步加快了一些,方才太后那一杯有毒的茶她早已发觉,喝下去也不过是权宜之计,她如今必须尽快回到夕落殿将毒排出! 只是她奇怪的是从承宁宫出来这一路上都安静的异常,连过路的宫女太监什么的一个人影都没有! 皇后此刻因为心神不宁所以提前回了承欢殿,却得知了苏子鸢被太后召去至今未回的消息!她一惊,怪不得今日心神不宁,总觉得不安,像有事要发生! 于是连忙带着人朝承宁宫赶去。 而殷千楚也在这时得到了来自承宁宫那边的消息,说是太后已经放苏子鸢回来。明明是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可殷千楚却直觉的感到不安,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以他对太后这么多年的了解,太后绝不会单独放苏子鸢一个人走! 于是也立刻动身,往承宁宫而去。 果然,苏子鸢觉得不对劲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周围开始弥漫着不安的气氛,危险的气息一步步逼近。 她停下脚步,一个转弯处的走廊,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凉嫣然! 她眼眸泛着冷冽的光芒,嘴角挂着嗜血般的笑容,一步步逼近苏子鸢。 苏子鸢不禁冷冷的笑了起来,果然,她从一开始就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凉嫣然住在太后这边,却从头到尾都没有见到她的身影!这时,果然是按耐不住想要欲杀她而痛快了! 不过她此刻却有些力不从心的是,刚才在太后那里中了毒,现在还没将毒排出,只怕待会会吃亏! 凉嫣然见苏子鸢呆呆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便觉得是苏子鸢害怕了,忍不住便大声的笑了起来。 “苏子鸢,好久不见啊!” 苏子鸢冷冷的看了凉嫣然一眼,嘴角微微上扬起一个惑人的弧度,说道“昭月公主莫不是被气糊涂了,我们明明才两日未见而已!” 凉嫣然此刻却也一点不生气,仿佛想到马上就能痛快的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心情格外的期待格外的美丽! 她一步步缓缓走近一边说:“那是因为本公主实在是太想你了啊!所以一日不见你便觉得如隔三秋呢!我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你跪着求我的可怜样子呢!” 苏子鸢挑眉轻笑“果然才两日不见,昭月公主还是这么自以为是呢!看来国宴上真该好好教训教训你才对!话说国会都结束这么久了,昭月公主还舍不得走!难道是因为已经没脸再回东凉当你那万众瞩目高高在上的公主了吗?” 苏子鸢虽然平时不喜废话,但要是正儿八经的毒舌起来,那可是犹如滔滔江水,气死人不偿命的那种! 果然,凉嫣然那暴脾气就受不了这样的辱骂,方才还语笑嫣然的得意立马变得杀气腾腾起来! 凉嫣然冷笑一声“哼!逞一时口快!本公主待会就让你说不出话来!” 她飞快的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两三步便到了苏子鸢面前,挥舞着手中的匕首狠狠的刺下去。 苏子鸢身影急速晃动,躲避着凉嫣然手中锋利无比的匕首。 两人身影纠缠,不停飞舞,衣裙翻飞,竟如两个仙子一般,身影煞是好看! 两人你来我往,武功竟不相上下。 凉嫣然也没有想到苏子鸢的武功竟然这么好!于是不禁更是生气,拿着匕首的手速度越来越快,招招致命。 苏子鸢衣袖一挥,身子飞快的往后一仰,躲过凉嫣然横扫过来的匕首! 翻了两个跟斗她稳住重心落在地上,眼角余光瞥到地上的藤蔓,飞快的扯下长长的一根。 藤蔓一挥,在空中划破一声凌厉的响声。 凉嫣然手中有匕首,不能与她近距离展开攻击,她会吃亏!可要是远距离的话,凉嫣然手中的匕首就完全没有什么用处! 她挥舞着藤蔓,一次次都犹如一只巨大的利爪抓向凉嫣然,凌厉的声音让人听了都感觉瘆的慌。 果然,凉嫣然的攻势一下子便弱了下来,只得不停防守,躲避着藤蔓的攻击,并想方设法的绕过藤蔓贴近苏子鸢身体。 苏子鸢哪能给她这个机会,手腕微微一抖,细小却坚韧的藤蔓便缠在了凉嫣然那握着匕首的手腕,刺骨的痛意袭来,凉嫣然忍不住松手,匕首掉落的一瞬间,另一只手快速的握住匕首,再大力一挥,便割断了缠在手腕的藤蔓。 苏子鸢正要再次攻击,却忽然心头一痛,嘴里蔓延出一片苦涩而血腥的味道。 她忍不住捂着胸口跌倒在地,口中溢出黑色的血液。 凉嫣然见状,便知道肯定是太后的毒发作了,嘴角不禁微微上扬起来,此时正是杀了苏子鸢的好机会,怎么能不好好把握! 她再次握紧手中的匕首,飞快的朝苏子鸢刺去,越来越近,只要这一刀刺下去,苏子鸢就永远的消失在这世上了! 苏子鸢眼眸涣散,心中的不安越发强烈,死亡越来越近。 却在这时,一道凌厉的火焰扑面而来将凉嫣然狠狠的弹开,身子不受控制的狠狠装上了一旁的宫墙上,再狠狠的跌落在地上。 她痛苦的吐了口血,眼眸无比痛心的望着苏子鸢的方向。 他一袭白衣出尘的如同画中走出的谪仙,眉头紧锁神色沉重的抱起苏子鸢若落叶般的身体,修长的手指无比轻柔的划过她的嘴唇,为她擦去嘴边溢出的鲜血。 苏子鸢在看到来人的那一刻,卸下了所有的防备,同时脑袋也变得清醒了些,手臂习惯性的勾住了他的脖颈。 她眼眸中的他,眉头紧锁,微眯着的凤眸中泛着点点心痛,脸色沉重的就像是别人摔碎了他心爱之物!眼眸中的凌厉和冷冽让人见了不禁心中生寒,背脊发凉! 凉嫣然不甘又痛心的从地上艰难的爬起来,指着殷千楚道“为什么!为什么你对我总是这么狠心这么无情!她到底哪点比我好!“ 殷千楚并不理她,抬起脚步就往外走,现在只想赶紧回到云烟宫为苏子鸢疗伤! 凉嫣然见殷千楚完全就当没有看见她一般,越过她而去,她不死心的再次冲到殷千楚面前,伸出双手拦住他。 “你告诉我,你是被这个狐狸精下了**药了对不对!让我杀了她!让我杀了她!你就能恢复正常了!”凉嫣然此时情绪激动的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愤怒的看着殷千楚怀中的苏子鸢,只想赶快杀了她! 殷千楚大怒,猛然的出掌,又一团如莲花般的火焰直直的击在凉嫣然腹部,身子又再次不受控制的飞了出去。 “凉嫣然,以前我是顾及你昭月公主的身份!别当真以为我怕了你们东凉!现在我告诉你,苏子鸢是我的人!除了我谁也别想打她的主意!你若是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她,别怪我不客气!”他语气凌厉,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凉嫣然惊讶的看着殷千楚,不敢相信这是他亲口说出来的话,她从来不会怀疑殷千楚的话,因为他向来言出必行说到做到! 他说,苏子鸢是他的人?苏子鸢是他的人!任何人都别想打她的主意? 她不甘心,更是发了疯一般想要再次往殷千楚身上扑去。 一个黑色浑身散发着阴冷的身影挡在了凉嫣然面前,北城冷冽的拿着剑指着凉嫣然,凌厉的开口说:“若是再往前一步,格杀勿论!” 她呆呆的望着他决绝的背影,停下了脚步;再次恶狠狠的看了北城一眼,恢复了往日高傲的姿态转身离去。 凉嫣然疲惫的擦了擦嘴角的污血,这些阻挡她和殷千楚在一起的人,她终有一日都要将他们碎尸万段! 急急忙忙赶来的皇后恰巧看到了这一幕,她并没有出现,在殷千楚抱走了苏子鸢之后也就打道回府了。 云烟宫内,殷千楚将苏子鸢放在床上,命北城等人守好云烟宫不准任何人进来! 然后便运功给苏子鸢疗伤。 苏子鸢虽然中了毒,可毕竟她自己就是大夫,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况且平日里治病救人时也会以身试毒,所以并没有危及性命。 殷千楚倒是不由分说的就要给她运功逼毒,看他阴沉的脸色,她也就乖乖的不再拒绝。 她闭着眼眸配合着殷千楚掌心传来的内力,同样运功,加快毒素的排出。 忽然她脑海里出现了方才他救她的那一幕,也想到了他对凉嫣然说的话,不知怎的,心中溢出一种格外温暖的感觉,这样被人保护着的感觉真好! 不知不觉,她好像现在越来越依赖他了,这个像谜一样神秘,像神一样的强大,总是在危急关头保护她,救她的男子。她开始有些分不清这一切仅仅是因为那个交易?还是别的什么? 殷千楚的内力灌输在苏子鸢的体内的时候,忽然感觉到她身体内的异常,深处好像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吸引着他却又抗拒着他的力量。他想更加深入的查看,却发现苏子鸢好像有些心不在焉,便冷声道“想什么呢?认真点!” 苏子鸢一惊,瘪了瘪嘴,答道“哦。” 殷千楚往她身体里灌输更多的内力,想仔细探查那股神秘的力量是什么,却在找到源头的时候想要靠近它的时候,猛然被那力量冲击开,顿时力量控制不住的乱窜;苏子鸢忽然忍不住的皱起眉头,受内力的波动而痛的难受! 见到她神色难受,便不再试探那神秘的力量,只是心中忽然想起之前在北冥山庄时老爷子也曾说过她体内有别的东西!不过连老爷子都无法解开那“东西”的秘密,那么他也是徒劳无功。 况且这稍有不慎就容易导致苏子鸢经脉逆行,所以为了安全起见,他还是放弃了对那力量的探索。 苏子鸢的毒也全部排出。 她缓缓睁开眼,便看到殷千楚难看的脸色,心想这家伙不会是又生气了! 于是她试探性的问道“你没事?” 殷千楚无语至极,挑眉道“你难道不是因为关心自己的身体,问我有没有事做什么?” “好了好了,不说这事了!你知道太后召见我是什么事吗?她想让我帮她除掉皇后,可惜我没答应,所以便在茶里下了毒!” 第341章 原本苏子鸢是想将话题转移到太后的,谁知道殷千楚听到的重点却是下毒,殷千楚阴沉着脸问道“既然你知道茶里有毒你还喝下去?” 苏子鸢愣住,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知不知道,今天要是我没有及时赶过去的话,凉嫣然会杀了你!” 苏子鸢只得认错般的点点头,认真的听着他的教诲! 殷千楚见她这模样也是有怒却无处发,只得无奈的敲了她的头一下“你啊!真拿你没办法!” 这时,苏子鸢忽然眼睛放光的拉住了殷千楚的衣袖,问道“对了,你那招莲花一般的火焰是什么掌法?好厉害!凉嫣然一招都接不住!” 殷千楚看着苏子鸢眼中闪烁的精光便知道这丫头心中打的什么主意,于是便老实回答道:“这是灭莲掌,怎么?你想学?” 苏子鸢调皮的笑了笑,眼眸狡黠的盯着殷千楚,说道:“真聪明!你看我和凉嫣然的武功不相上下,但是你那掌法一招便可以把凉嫣然打趴下,你教会了我以后就不需要时时刻刻保护我了!” 殷千楚微微挑挑眉,这是什么破理由? “灭莲掌法分为十个层次,每层又分为三十二招式,四十八掌法,复杂的很。练到我这个境界一般人少说也得十几年!如若不然,只是一点皮毛一样的打不过凉嫣然!” “这么复杂?那你练了多长时间?” “五年!” “少了整整一半的时间!!你看我,资质这么好,练到你这个境界需要多长的时间?” “你啊?”殷千楚微眯起凤眸仔细打量了苏子鸢片刻,随后摇摇头说“你的话,少说也得练二十年。” 她顿时大惊,普通人都才十几年就能练成,怎么到她这儿就得二十年了!!随后看到殷千楚嘴边戏谑的笑意时,顿时就明白了他是故意的! 她翻了个白眼,说道“我不管!就算是二十年你也要教我!本来最开始就说好了教我武功,现在就教了我那一套剑法,现在连凉嫣然都打不过!你要负责!!” 殷千楚嘴边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温润的嗓音响起“好,我负责。” 待到苏子鸢的毒解了,又服用了一些药物基本就没什么大碍了;便赶紧去了承欢殿,现在过了时辰不知道皇后是不是在找她了。 谁料,她到承欢殿时,皇后见到活蹦乱跳的苏子鸢顿时就惊呆了,张着嘴看着苏子鸢说不出来话。 “皇后,你怎么了?” “你不是受伤了吗,就不用来伺候本宫了,好好回夕落殿里休息着!”说着就把苏子鸢往外面赶。 “皇后,我没事了!你已经知道我在承宁宫发生的事了吗?” 看到苏子鸢却是没有什么事了才答应苏子鸢留下来,又将苏子鸢拉到凳子上坐下来,说道:“本宫在御书房陪着皇上,回到承欢殿时便知道了你被太后召见去了;后来往承宁宫赶去的时候,便看见殷庄主正抱着你往外走,随后本宫便就回来了。想到你在殷庄主那里应该是安全的,所以就没有把这件事闹大!” 苏子鸢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对了,太后召见你去干什么?”皇后有些疑惑的问苏子鸢。 苏子鸢想起太后的话,虽然不知这两人到底谁的话是真的,但都不可不防!于是便告诉皇后“太后可能是想除掉我,在茶里下了毒,后来遇上凉嫣然所以受了伤被殷庄主救下了!” 皇后不禁蹙眉,紧张的拉住苏子鸢的手,嘱咐道:“以后长个心眼,别轻易接近太后,若是再有这样的事发生,你就派人来告诉本宫,本宫定然不会让你再出事!” 随后又有些心有余悸的说道:“那昭月公主的武功了得!好在这次殷庄主及时的救了你!否则事情还不知道多严重呢!” 苏子鸢微微的笑着,说:“现在不是没事吗,以后我小心些就是了!” 皇后忽然像想起来什么一般,又拉住苏子鸢问道“子鸢你和殷庄主是什么关系啊?本宫觉得殷庄主对你有些不一般呢!况且本宫看到他抱着你的时候,还昭月公主说你是他的人,让她别在打你的主意呢!” 苏子鸢忽然怔了一下,这一幕都被皇后看见了? “殷庄主是我在宫外的时候相识的,可能也有我爹爹的原因;不过我们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因为他也是很厌烦凉嫣然的,所以才会对凉嫣然说那样的话!” 苏子鸢有意尽量和殷千楚撇清关系,因为毕竟她和殷千楚这层利益关系不可能对外人讲,若是关系过于亲密的话,只怕更是招惹别人来杀她!像凉嫣然那样爱殷千楚爱到疯狂的女子可多了去了! “原来是这样!不过你能和殷庄主做朋友那也是天大的福气呀,毕竟天下多少女子想要跟殷庄主说上两句话都难如登天啊!”皇后微微有些感慨,满面笑意的拍拍苏子鸢的手,就像是在准儿媳妇面前夸赞自己的儿子一般! 苏子鸢尴尬的笑了笑,不知该如何回答是好。 “不过这样也好,以后有殷庄主时不时照顾着你,这皇宫中怕是少了很多想打你主意的人了!这也是好事一件!” 皇后自顾自的说着,眼神有些欣喜的看着苏子鸢,心中对苏子鸢和殷千楚倒是别有一番看法! 皇后忽然又问道:“子鸢,其实本宫有一事想与你商量,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苏子鸢有些不解,说:“皇后请说便是。” “本宫膝下无子,一直想有个孩子;而你又是本宫故友的孩子,如今在苏府生活也没有娘亲,本宫也甚是喜欢你,所以便想认你为干女儿。这样一来,你便可以封作南夏的公主,日后便不会再有人敢轻易的动你了。不知道你是否愿意?” 苏子鸢一惊,皇后原来真的想认她做女儿,只是她不明白的是,她身为女子又不能帮皇后夺得皇位,又不能继承将来南夏的江山,认她有什么用处呢! 不过有南夏公主这一层身份也相当于多了一层保护膜,说起来倒是有利而无害! 不过这事,她还得仔细考虑一番,怎么着也得与殷千楚商量一下,否则到时候又擅自行事又得找他的骂! 一想到殷千楚那张阴气沉沉的脸,她就决定这事不能轻易的答应下来。 “多谢皇后娘娘厚爱,只是子鸢一个人潇洒惯了,这皇宫中的生活实在是不适合我;况且苏府如今只剩我爹爹一人,子鸢也确实放心不下!” 皇后不禁苦笑,柔声道:“你不必多虑,本宫只是想时而有个人陪着本宫而已,况且皇上也是这么久没有孩子,若是认你为女儿,他也一定会很高兴的!你不喜欢宫中的生活本宫自然也不逼你,你爱住哪里就住哪里,自然也可以继续在苏府住下,只是两头跑要稍微累些!” 苏子鸢点点头,说道:“皇后的话子鸢会仔细考虑的,只是这事情过于重大,所以需要与爹爹商议一下,待子鸢考虑一段时间再答复皇后可好?” “好好,就给你些时间考虑考虑!” 到了晚上,苏子鸢立马狂奔至云烟宫,想要将这事与殷千楚商议。 什么爹爹?根本就是跟殷千楚商量好! 果不其然,殷千楚正翘着腿悠闲的躺在太师椅上吃着葡萄,远处看起来简直就是一副美人图啊! 苏子鸢直接便与殷千楚讲了今日的事情,岂料殷千楚的回答居然是“你自己看着办!” 搞了半天他居然是这种想法,早知道就答应下来了。 “不过你也最好过段时间看看,等一切都稳定下来再答应也不迟!” 殷千楚仿佛看穿苏子鸢内心的想法,一边吃着果盘里的水果一边懒散的说着。 “那好。” 于是苏子鸢也同样坐了下来,悠闲的吃起了水果! …… 承宁宫内。 正殿的房间关的严严实实。 太后一身凤袍雍容华贵的坐于椅子上,手中端着一杯浓郁的龙井茶。 她正前方站着一个宫女模样的女子,正低垂着头。 太后吹着手中的茶,轻声问道:“殷千楚当真为了苏子鸢打伤凉嫣然?” “回太后的话,奴婢亲眼所见!殷庄主所用的还是灭莲掌,对昭月公主出了两次手,虽然手下留情没哟伤及昭月公主性命;但警告了昭月公主,并声称苏子鸢是他的人,任何人都不能动!” 太后兀然停下手中的动作,愣了片刻,随即沉重的缓缓开口道“他这是在警告哀家苏子鸢动不得!!” 那婢女问道:“太后,承欢殿那边最新传来消息,皇后有意收苏子鸢为干女儿,苏子鸢拒绝了!” 太后手中的茶杯猛然从手中滑落摔倒在地,眼眸不禁放大了好几倍,惊呼道:“什么?” 随后冷静下来,果然皇后是想拉拢苏子鸢! 太后思绪突然变得混乱起来,她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朝那宫女挥了挥手,声音略微有些苍老“你先下去!” 为了这南夏的皇位她也是操碎了心! 她原本一心想要将凉嫣然控制在手中,有机会便可以联合东凉一起夺下南夏的皇位!其实只要皇后不从中作梗,皇位顺其自然的就落在了她的亲生儿子夏凌轩身上! 只是这么多年皇后从未停止过夺皇位的想法,如今居然想认苏子鸢为女儿,让苏子鸢来助她一臂之力! 她也是没想到这苏子鸢倒是来头不小,居然还有殷千楚这个大靠山!北冥山庄虽然一向不参与帝位之争,但毕竟也不是好惹的!殷千楚如今已经正式继承北冥山庄庄主之位。 他如今已经正式告诉她,苏子鸢是他的人,怕是日后苏子鸢不能轻易再动了! 而如今皇后若是有了苏子鸢的帮忙,怕是以后就更难对付了! 不行!她必须得另想一个办法! 忽然,一个令她自己也难以置信的念头浮现在脑海中,仔细思量片刻后,发觉这计策倒是可行! 既然这样,她就得尽快抓紧时间召她那亲生儿子凌王来商议一下了! …… 深夜奉太后召见而急忙入宫。 凌王行色匆忙赶往宫中,说是太后头疼病又犯了,非要他入宫伴在身边。 他是知道的,每次太后有事召见他时,总会拿这个当借口,这次发作的这么突然想必应该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于是加快了步伐。 赶到承宁宫时,太后果然并没有任何不适,房间里只有几个宫女伺候着,桌上还有几杯热气腾腾的茶水,想必皇上和御医已经来过了!并且刚走不久! 他缓缓走到太后旁边坐下,问道:“母后,深夜召我前来所谓何事?” 太后先是朝那几名宫女挥了挥手“下去。” 待屋子里只剩两人,太后才沉重的开口:“今日得到消息,皇后想认苏子鸢为干女儿!” 凌王听后并没有任何的惊讶,对于苏子鸢各种不可思议的事情他都见过经历过,所以如今也就不觉得皇后要拉拢苏子鸢有什么不正常的了! “一旦苏子鸢成了皇后的帮手,那我们的处境就危险了!毕竟苏子鸢风头正盛,何况她还是凉莫挽的女儿!殷千楚如今也在保护她,只怕将来又是另一个凉莫挽!”太后眼眸微眯着看着远方,格外的惆怅。 凌王不以为意,这些事情他早就知道了,他与太后不同的是,太后眼光太局限于这南夏的皇位,而他要的皇位仅仅是第一步而已。所以一向权谋之事他不与太后过多讨论,向来都是太后做主他尽量配合,毕竟太后牵制住皇后也帮他省下不少麻烦! “那母后觉得应该怎么做?”凌王淡淡问道。 “哀家现在有一计,就怕你不答应!” “母后说说看。” “娶苏子鸢!你们本来就有婚约,退婚也只是苏家单方面提出,并未撕毁婚书,所以你们的婚约还是有效的!”太后见夏凌轩脸色并无异常,便继续开口说道“以苏子鸢现在的名气和在南夏的威望,若是做了你的王妃,那无疑是如虎添翼!再加上当朝护国公苏文震,朝中还会有异党吗?” 凌王神色凝重,手指不经意间又敲起了桌面,发出很有节奏的响声。 他仔细思考了下,娶了苏子鸢无疑就是得到了半个朝堂上官员的支持,苏文震那一脉的势力如今根深蒂固,甚至对南夏的影响力远胜于当朝的皇帝! 这当中的利益不言而喻! 只是不知为何,想到苏子鸢却不想因为利用她而娶她,忽然他又感到好笑,她那么倔强的女子,杀了她也不一定会听从别人的命令! 这时太后又开口说“昭月公主的脾气实在是太坏!哀家打心眼里觉得苏子鸢倒是个不错的选择,当你的王妃不仅身份合适,人长得也漂亮,若是你觉得可以的话,哀家便可以赶紧去安排此事了!” 凌王忽然动了动嘴角“儿臣没有异议,一切母后自行安排便是!” 他仍旧还是答应了,因为想到凉嫣然,他还是觉得宁愿强娶苏子鸢!他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个画面,是她穿着凤冠霞帔的模样。 太后不禁喜笑颜开,连忙道“好”。 …… 苏子鸢还是照常去给皇后调理身体,忽然一切仿佛都安静下来了,就连凉嫣然也不来找她麻烦,想必是对殷千楚那日说的话有所顾忌。 虽然是过了几天清闲的日子,但好景不长。 宫里忽然传起了凌王和苏子鸢婚约的谣言! 苏子鸢听到这消息时也是惊讶至极,当初她一穿越过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跟凌王解除了婚约!如今又怎会会传出这种谣言,想必定然是有人在背后搞鬼! 这事她还没来得及和殷千楚细说,便被皇后着急的叫去。 “皇后娘娘,不知这么急着叫子鸢来所为何事?” “子鸢,想必你应该听到最近宫里的闲言碎语了!今日太后已经去找了皇上,拿出了当年你娘和太后两人给你们定下的婚书!如今太后想把你嫁给凌王!”皇后语气有些急切有些忧心。 什么?!婚书?她当初怎么没想到还有婚书这回事? 难不成太后见杀不死自己所以改变了心意,不想再除掉自己,反而想将自己绑在凌王身边,成为凌王的一大助力或者垫脚石? 不!她苏子鸢的婚事就连她亲爹亲妈都管不着,用怎么容得别人的一纸婚书,就定了她的终生大事!或许以前的苏子鸢是那种逆来顺受的性格,可她不是! “皇后,那你的意思是想我怎么做?” “太后有婚书在手,毕竟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本宫看得出你的心并不在凌王身上,何况太后本就只是想利用你的身份和你背后的势力而已!如果你不想嫁给凌王的话,现在只有一个办法!” 苏子鸢浅笑着问“什么办法?”但实际上她心中已经猜到了皇后所说的办法! “做本宫的女儿!做南夏的公主!” 果然苏子鸢猜测的不错!皇后自然也是不想她嫁给凌王,否则的话,说不定哪顾得上与她娘亲故友的情谊,只会把她当作敌人迫不及待的除掉! 皇后见苏子鸢思索着不说话,便又开口说道:“你考虑了这么久还没有想好吗?如今太后已经对皇上拿出了那婚书想要尽快让你们完婚,皇上已经召了你爹护国公入宫商议,只怕再不行动的话,等来的就是皇上的一道赐婚圣旨了!!” 苏子鸢挑挑眉,问:“我爹如今已经在宫中?” “没错!” 得到皇后的肯定回答之后,苏子鸢倒是一点也不着急了,苏文震清楚的知道她的心意,是绝不可能嫁给凌王的!也知道她的脾气,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轻易答应下这门婚事!更何况,苏文震在朝中的地位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毕竟是开国元老! 即便是太后,只怕当真与苏文震较起真来,胜负还不一定呢! 有婚书又怎样,苏文震掘起来只怕太后都不会认! 没办法,谁让苏文震势力在那里,就是可以这么任性! “既然如此,不如我们现在就一同去找皇上!” 皇后忽然有些反应不过来,随即明白苏子鸢话中的意思,喜出望外的问道:“这么说,你是答应本宫了?” 苏子鸢轻笑着点点头。 认了干娘又如何,身体本尊的亲爹当初都被她戏耍的一愣一愣的,在她眼中可没有亲情这个词,有的只有谁对她好,谁对她坏! 一个公主的身份,还不够禁锢她! …… 御书房内,苏文震已经在座上喝茶,与皇帝两人交谈随意,哪有一点君臣之间的严肃礼仪。 苏子鸢只是第二次来这里,还记得第一次来这儿的时候是假扮成凌王的模样来告御状的! 皇上见到苏子鸢和皇后一起来的也微微有些吃惊,便命人赐座。 “你们来的可真是时候,朕正跟国公商量三小姐和凌王的婚事呢!” 皇后赶紧上前说道:“皇上,这事不能急!” “此话怎讲?莫非三小姐对于之前退婚一事还有所顾虑?”皇上疑惑的将目光转向苏子鸢。 “回皇上的话,子鸢如今还不想那么早嫁人。”苏子鸢意有所指,便是苏文震。 苏文震也明白苏子鸢的心思,欣慰一笑,转而对着皇上说道:“皇上,老臣年迈,如今就这一个女儿还在身边,怎么能让子鸢那么早出嫁呢!” 皇帝忽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朕还以为什么事呢!三小姐嫁给凌王,那便是我皇家的人,况且又在夏阳城,凌王府离你们苏府也不远,时常回府不就行了吗!” 苏文震也笑了笑,他知道皇上在皇后和苏子鸢面前并不会说出真实的想法,所以刚才他们俩这对话就显得格外客套了! 不过不管如何,他是早已暗示过皇上,他女儿苏子鸢是不会嫁给凌王的! 苏子鸢也多少看得出来,进御书房时便看得出皇上和她爹已经聊过此事,所以多少还是可以猜到,她爹已经说过他的想法! 所以便直接开口说道:“皇上,此事在于子鸢自己,子鸢心中没有凌王,所以不愿嫁凌王为妻!” 皇帝自己亲耳听到苏子鸢这样直白的说法,心中也是有些惊讶,不过随即想到苏子鸢那日国会上淡定自若宠辱不惊的表现,心中忽然对这女子更多了几分欣赏! “哦?想不到三小姐竟有这样的想法!这也实在是奇怪,凌王一表人才,天下多少女子想嫁给他而没有机会,而你却是有婚约而接连两次拒婚。”皇上也是知道之前护国公寿宴那日,苏子鸢当场提出了解除婚约。 “臣女眼拙,皇上勿怪。”苏子鸢简单的说了两句话。 这时皇后站出来说道:“不瞒皇上,臣妾这几日与子鸢的相处,发觉她性子直来直往,深的臣妾的心,所以臣妾想收子鸢为干女儿!不知皇上觉得如何?” 皇上此刻恍然大悟,大笑道“哈哈……原来这才是你们真实目的对!什么拒婚,不过是皇后想收三小姐为女儿!” 皇后忽然眼眸黯然无光,语气甚是痛心与遗憾,“臣妾疾病缠身多年,一直未曾为皇上剩下一儿半女,自姐姐离开南夏,臣妾心中总是闷得慌;好在子鸢难得性子与姐姐有些想像,所以甚是喜欢,想收子鸢为女儿;求皇上答应臣妾这唯一的请求!” 在皇后提及“姐姐”两个字时,皇上的脸色忽然变了,眼中泛出不可抑止的怀念与痛心之情。 苏子鸢不知皇后这一招是真心还是假装,不管怎样,都是极为有效果的! 皇上此时认真的看了看苏子鸢,想从苏子鸢身上找到她的影子。 忽然皇上语气变得苍老起来,他缓缓开口说道“这事就容朕再考虑考虑!” 皇后瞳孔不自觉的一缩,正欲再要开口时,皇上又忽然说道:“子鸢,朕想单独与你聊聊。” 随后皇后不经意的对苏子鸢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苏子鸢好好把握机会,想不嫁给凌王,说服皇上做南夏的公主才是唯一的出路! 苏文震和皇后一起告退之后便离开了。 皇上神色在一瞬间变得苍老起来,感觉一下子白头发也冒出来了,忽然就老了很多岁。 皇上缓缓起身,领着苏子鸢走向另一个内阁。 这里摆放着纸墨笔砚,整个房间墙壁上都挂着数不清的画,屏风上也是画,画上是同一个女子,或姿态妖娆,或端庄高贵,一颦一笑都描画的淋漓尽致。 看到画上女子的那一刻,苏子鸢竟莫名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但她可以肯定的是,她从未见过这名女子! 于是她便开始猜测起这女子的身份,她静静的看着那一幅幅画上的绝色美人。 衣着华丽高贵,身份定然不低,而这一切又与皇后口中的“姐姐”有关,那就肯定是皇上以前的嫔妃。 她仔细的看着画上女子的眉眼,竟觉得好像是与自己有那么几分相像,那女子眉目间有一股倔强的傲气,想必也是个心性坚硬的女子。 据苏子鸢所知,当年后宫之中名声比较大的几名嫔妃,就是现在的皇后,华裳;还有不为世人所知的,她娘亲,凉莫挽;还有一个便是如今北楚的女皇,楚云姬! 莫非……这女子就是北楚女皇?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苏子鸢就不自觉的打了个激灵。 但却是仔细思考一下,皇上当年确实是格外喜欢楚云姬,当时楚云姬在后宫之中可是专宠;但因为性格太烈,不懂得忍气吞声;所以在未满月的孩子不见了的时候,一气之下离开了南夏。 在后宫之中,失去孩子又算得了什么呢!能保得住自己性命都是好的! 不知为何,苏子鸢有一些感慨,北楚女皇和自己娘亲都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绝世女子,身处后宫却都遭遇着同样悲哀的命运。 只是因为楚云姬与凉莫挽的性格不同,楚云姬过于强硬,凉莫挽过于隐忍;所以这便是个教训,也是个警示;凉莫挽最后的命运很悲哀,而楚云姬如今却是北楚的女皇! 这时,皇上看着这满屋子的画,心中忽然又是感慨万千,眼中溢满了怀念的情绪,仿佛沉浸在那些过去的美好中无法自拔。 “皇上?皇上?”苏子鸢见皇上目光有些呆滞,便试探性的喊了两声。 “朕没事!”皇上回过神来苦笑了下。 “子鸢猜测,这位应该是北楚当朝女皇!”苏子鸢看着其中一幅画说道。 “三小姐果然心思玲珑剔透,怪不得皇后喜欢你!” “皇上过奖了,这画上女子的容貌完全符合北楚女皇的容貌,况且能让皇上如此惆怅的女子,也只有曾经的楚妃了!” 皇上忽然一惊,看着苏子鸢说道:“想不到三小姐连这个都知道!没错,这就是楚妃。” 苏子鸢忽然问:“皇上,恕子鸢冒昧,子鸢不明白,皇上为何至今如此牵挂楚妃,看得出皇上对楚妃用情至深,那当初又为何会让楚妃离宫,而不去把她找回来?” “楚妃性子太烈,她不适合后宫的生活,毕竟朕是一国之君,怎能没有个三妻四妾;自古后宫哪有不乱之理,朕明白她受的委屈她受的苦,可朕也有朕的难处啊!她一气离宫,朕之所以没有追,是因为朕想让她能无拘无束的做她真实的自己,过她想过的生活!” 第342章 苏子鸢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道:“没想到皇上居然是如此至情至性之人,子鸢一直认为自古帝王多无情,只可惜楚妃到了北楚做了女皇,或许她再也没有机会明白皇上的心意了!” “不!你错了!朕不是什么至情至性之人,朕与普通的帝王一样,也是个生性凉薄的负心汉!朕负过的女子还少吗!”皇帝忽然苦笑起来,那笑容竟显得那么苍凉。 苏子鸢手指不自觉的握紧,心中也是一颤,因为她想到了自己的娘亲,凉莫挽,她是不是就是他负过的女子当中的一个? “那倒也是!皇上你将一颗心如数的交付给了楚妃,那其他的嫔妃不都伤心欲绝!就如皇后一般,这么多年依然对皇上不离不弃……”她的语气过于强硬,略带一丝嘲讽之意。 皇上也多少听出了其中意思,眼中的内疚与悔恨更多,无奈的道:“或许她跟你一样这样怪朕,可你们哪能知道,这也是身为一个帝王的悲哀啊!一生一世一双人,或许天下任何人都可以轻易做到,而皇帝,却是永远不行!” 苏子鸢忽然那也明白了什么,没错,作为一个皇帝的确很悲哀,无法与自己深爱的女子长相厮守白头偕老,或许这是平常人轻易能做到了事情,换做皇帝,却是永远无法做到!除非你与整个朝堂为敌! 想到这些,她竟然也不生气了。 这日,皇宫举行了盛大的册封之礼,册封苏子鸢为南夏的韶华公主。 整个皇宫喜气洋洋,册封场面盛大壮观。 苏子鸢身着繁华厚重的高贵华服,一一经过复杂的礼仪。 这天,苏子鸢没有看见凉嫣然,想必以凉嫣然的性子,又气又怒但又不敢正大光明的来找她麻烦,此刻定然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发火呢! 苏子鸢只要一想到凉嫣然那张因为怒火而导致扭曲的面孔就心情大好。 繁缛的仪式结束,苏子鸢回到了夕落殿。 皇后重新派人整理了夕落殿,里面的装扮和家具什么的,都比以前的更加华丽富贵! 苏子鸢除掉一身厚重的衣服,换上平时的束身装,慵懒的躺在了柔软的大床上,目光呆滞,心中在想着现在这一切,真是可思议,她现在居然成了南夏的公主了!就这样莫名其妙成为公主了! 册封告一段落,凉嫣然已经出发回东凉;苏子鸢也正式过起了蛀虫的生活,每天除了给皇后看看病之外,就是和殷千楚两人在皇宫中各种玩。 比如换上侍卫、太监的衣服跑到御膳房偷东西吃。 跑到嫔妃的宫里偷东西却不小心撞见娘娘洗澡。 殷千楚也是玩够了便不再陪苏子鸢乱来了,大部分时间便会在云烟宫中教苏子鸢灭莲掌!毕竟苏子鸢如今的武功就停滞在了他之前教的那一套招式,遇上凉嫣然这样的高手的时候,还用不上那套招式,只得任意发挥。 为了苏子鸢的安全着想,便也就耐着性子教苏子鸢灭莲掌了,能学多少都只看苏子鸢自己的悟性了! 在册封成为公主的半个月后,苏子鸢回到了苏府探望苏文震。 她回来有三个目的,一个是探望苏文震,一个是皇宫中宫女她用不惯,这次回来便带上红袖,还有一个便是铜伶,人类的生活磨灭了它的野性,苏子鸢已经决定趁这次机会,就把铜伶送到夏阳城外比较偏远无人烟的地方,身为一只狼就应该过狼的生活。 回府后安排好一切,苏子鸢便准备启程回宫,她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还没开始做呢!调查娘亲当年的事情,前因后果她是一定要弄清楚的! 此时,苏子鸢正在落雨轩内院子里的梨树上悠闲的躺着,红袖正在房间里收拾东西。 苏子鸢躺在树干上,静静的看着满院的梨树已经结出小小的果实,不知不觉穿越来已经这么长的时间了,还记得刚住到落雨轩的时候,这里的梨树还开着雪白晶莹的花朵,而此刻,已经结出了果实,想必再过不久便可以成熟了! 想起来她不禁还有些怀念那些悠闲的日子,在落雨轩静静的看风吹落莹白的梨花,还有梨花飘落在他满肩头的模样。 与殷千楚相识也已经这么久了,他已经不是当初在火海中走向她那飘然若仙的男子,也不是那脚边绽放妖娆墨莲的邪魅男子,这些都只是世人所见的他的那一面;或许这世间当真极少有人能知道真正的殷千楚是什么模样,而她却是知道的,难道这就是世人所说的福气? 三生修来的福气,今生才能得殷千楚此般照顾。 正当她思绪乱飞的时候,落雨轩内不知何时多了两个身影。 一名青衣锦服,一名黑色束衣,在这安静的梨树间显得格格不入,见到两人时,苏子鸢并没有惊讶,也并没有动作,姿势不变继续斜躺着。 凌王在看到苏子鸢看了一眼自己后便继续躺着,不禁心生疑惑;抬起脚步朝苏子鸢所在的那一颗梨树走去。 硕大的梨树上,苏子鸢一袭飘逸的白色长衫,纤细的身子轻飘飘的挂在树干上,与这安静的环境仿佛融入在了一起,安静的就像一个仙子,美的不可方物。那张绝色的脸庞熟悉却又让他感觉陌生,忽然感觉她离他好像越来越远了,却又比以前更近了,那种复杂的感觉让他觉得很是烦躁。 屋外的动静让警觉的红袖感觉到了,连忙跑了出来看了看,发现时凌王和流云,便轻唤了一声“小姐”。 苏子鸢撇过头看了红袖一眼,淡淡开口“没事,收拾你的去。” “嗯。”红袖点点头便也就放心的进房间了。 凌王也给身后的流云使了个眼色,示意流云退下。 流云不禁看了苏子鸢一眼,随后悄无声息的消失在落雨轩内。 苏子鸢明白凌王肯定是要质问她的容貌,所以也并不觉得奇怪,随后身影潇洒的从梨树上跳下,稳稳的落在凌王面前。 “不知凌王来我落雨轩所为何事啊?今天殷千楚可不在这里,想找他得去皇宫呢!”苏子鸢故意调戏道。 凌王不禁皱了皱好看的眉,眼中浮上一抹纠结的神色。 不过随即他便也突然笑了起来,果然即便是容颜便了,这颗古灵精怪的心还是原来的苏子鸢! “怎么?现在封为韶华公主,胆子也见长了是吗?”凌王笑容略带深意的看着苏子鸢说道。 “哪里的话,子鸢如今倒该是尊称凌王一声皇叔呢!只是我倒还有些不习惯,想必皇叔也不习惯!所以我还是称你凌王好了!” 凌王一听到苏子鸢说道皇叔两个字的时候,脸色忽然一变,眉头更是纠结万分的拧在了一起。 “你若是喜欢,本王不介意你叫我皇叔!”凌王深邃的眼眸看着苏子鸢那绝色的脸庞。 苏子鸢狐疑的一笑,说道:“想得到美,别想占我便宜!” 凌王忽然轻轻笑了起来,眼眸中溢满笑意,看着苏子鸢时,不知为何,眼眸却是极尽温柔的目光;苏子鸢看着凌王难得的笑容,这样真实的笑容,这样温柔的笑容,不觉竟一时怔了怔。 恍惚失神,她回过神来,心中惊讶无比,她倒是头一次看到凌王如此的目光和笑容,竟有一些不适应;也有些疑惑,今日凌王怎么有些怪怪的!不禁怀疑起来,这是不是真的凌王?会不会是别人假扮的! 再多看了凌王两眼,心中更是怀疑起这个凌王是假的,于是猛然的朝着空中大喊了一声“流云。” 暗处的流云被这突如其来的喊声给吓了一跳,猛然咳嗽了起来,随后便赶紧的现身而出。 流云踉跄着脚步来到两人身边,微微低着头“三小姐。” 苏子鸢走到流云身边仔细的看了看流云,又听见他喊她三小姐,便确定这时真的流云,于是忍不住纠正他“以后就不要叫我三小姐了,我现在是韶华公主,公主!还有,你这个影卫怎么当的!你的主子是凌王,他都没有喊你,是我喊你,你出来干嘛!” 流云暗暗的看了凌王一眼,那脸色阴沉的吓人。 忽然心中生寒,不知道这三小姐到底是要干嘛! “是!公主!” 这时苏子鸢才认真的问流云:“我问你,这个真实你家主子凌王?确定不是假的?” 流云不禁又暗暗的看了凌王一眼,发现阴沉的脸色已经染上了一层寒霜,心中只想赶快逃离这个地方,忙回答:“是!流云拿性命与公主担保,这的确是我家主子!” “那好,你可以退下了!”得到肯定回答的苏子鸢便打发流云走了。 这时流云变得聪明了,刚刚才被苏子鸢教训了,此刻便不敢擅自行动,而是将目光投向了凌王,等待凌王的命令。 “你先退下!”凌王阴沉的脸说道。 流云呼了口气,赶紧的就溜掉了。 凌王深邃的目光直直的盯着苏子鸢,幽幽的开口“嗯?你怀疑我是假的?” 苏子鸢挑挑眉,同样睁大了眼睛瞪了回去“谁让你今天这么反常啊!好了,现在可以说来找我是什么事了吗?我还要赶着回宫呢!本公主的时间是很紧的!” 不知为何,苏子鸢今天就是觉得凌王有些反常,那些眼神和笑容都不是凌王平时的正常反应啊!所以也感觉心中有一些不安,便想赶快的让凌王走! 凌王见苏子鸢语气变得冷冽,也不禁有些微怒,便冷冽的开口说道:“那好!本王今日倒是要问问你,为何要拒婚??” 苏子鸢一惊,惊讶这个从凌王嘴里冒出来的问题,为何拒婚?这是什么鬼! “拒婚?你是说这次莫名其妙出现的婚书?” 凌王深邃的目光就这样直直的盯着苏子鸢,仿佛要看穿她的所有。 苏子鸢被凌王这目光看得也是心中不悦,冷冷的继续说:“原来凌王是为了这种闲事来找我!难道凌王忘记了吗,早在几个月前,我们便就已经解除婚约,现在又怎么能因为一张纸就出尔反尔?” 凌王忽然勾了勾嘴角,露出一抹冷笑,眼中泛着意味不明的光芒,轻轻开口说:“当真是因为这样?” “当然是这样!否则还能是怎样?!” 凌王嘴边的冷笑更甚,心中不知为何有一股莫名的怒火,拼命的想发泄出来,但又不得不极力控制。 “难道不是因为殷千楚?难道不是因为你想嫁的人是他?所以才接连两次要与本王解除婚约?”凌王字字珠玑,眼神死死的盯住苏子鸢。 苏子鸢被这突如其来的怒气搞得一头雾水,她要嫁给谁关他屁事,她要不要退婚关他屁事,干嘛无端质问她这种问题!干嘛还要把殷千楚扯进来! 她生气了,怒道“凌王,我劝你认清一点事实,我如今是南夏的韶华公主,即便我们曾有婚约,但你我是名义上的叔侄,要是传出这样不伦不类的谣言,丢脸的可是你凌王!!” “丢脸?自从认识你苏子鸢,本王丢的脸还不够多吗?这点又算得了什么,本王不在乎!何况你难道不是因为怕这事传出谣言,怕殷千楚知道怕他误会吗?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凌王头一次如此雷霆大怒而克制不了自己。 苏子鸢也是感觉莫名其妙的很,这些男人为什么比女人还麻烦,这tm都是些什么理由! 忽然她想通了,她不能与他吵,这样只会越弄越糟,她尽量的让自己冷静下来。 “凌王,我奉劝你一句,你最好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我苏子鸢不是生来给你污蔑的!我跟殷千楚只是朋友关系。” “朋友关系?呵,朋友关系!”凌王忽然冷笑起来。 “没错,就是朋友关系!拒婚的是我,不想嫁给你的是我,跟其他人没有关系,希望你不要把无辜之人牵扯进来!”苏子鸢眼眸泛着冷冽的光芒。 这时凌王也尽量的控制了自己的情绪,冷静了一些,但阴沉的脸色看得出他依然是愤怒的! “那好!那你告诉我,本王到底哪里配不上你?让你如此看不上本王!” 她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爆粗,说道:“没有原因,你或许是天下数一数二的人物,是天下无数女子梦寐以求的夫君;可我苏子鸢要的只是一个能相伴到老的夫君,和你的一切都没有关系!只因我不喜欢你!所以便要拒婚,不是你配不上我,是我觉得我们不适合!” “喜欢?喜欢是什么?你又怎知你对本王当真一点喜欢都没有!” 苏子鸢忽然觉得好笑至极,这个时代的人真实奇怪,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拒婚就拒婚了,还非要有一个为什么! 她耐着性子回答:“喜欢就是愿意付出生命护她一世安稳,喜欢就是即便没有锦衣玉食和富贵的生活,依然相依相伴互相扶持,喜欢就是即便他是街头乞丐,只要我喜欢,我就要和他在一起!!你明白了吗?这和你的身世和你的光环都没有关系,就只是单纯的喜欢一个人,想和他在一起而已!” 凌王的目光忽然黯淡了下来,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缓缓开口:“那你……是不是喜欢殷千楚!” 苏子鸢被这个问题问住了,呆呆的愣住不知该如何回答。 凌王见苏子鸢沉默不语,心中便知晓了答案,嘴边的苦涩更甚,眼中的情绪格外的复杂。 他忽然怒道:“为什么?为什么喜欢他?为什么你的眼里从来只有他?你以为他是什么好人吗?那些善良不过是他装出来的而已!他跟我一样,是个不折不扣杀人如麻的伪君子!哈哈,果然你被他伪装的外表欺骗了!” 苏子鸢此刻也是气不打一处来,他到底有完没完! “够了!凌王你到底想做什么!” “呵,口口声声把喜欢解释的那么详细,现在你居然还不知道我想要做什么吗?”凌王忽然冷笑一声,眼中溢出接近疯狂的那种痛苦。 “那好,我这就告诉你。” 凌王话落,猛然双手钳住她的双肩,一股大力将她推到了梨树上,背部猛然撞上树干,剧烈的疼痛袭来,心中忽然又惊又怕。 待苏子鸢反应过来时,凌王俊逸的脸便放大在苏子鸢眼前,猝不及防的吻了下来。 苏子鸢忽然一惊,反应极快的拼命推开凌王,谁料凌王力气之大,她丝毫动弹不得。 她手指忽然灵活一动,从腰间的腰带上抽出一根银针,毫不犹豫的刺向凌王小腹。 一阵剧痛袭来,银针几乎完全没入了他的小腹,他猛然捂住小腹,踉跄的后退了几步。 接近疯狂的思绪也忽然因为剧痛而冷静了下来,他这是怎么了! “凌王,我最后在警告你一次,你若是再这样,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他微微皱起眉,目光泛出一丝隐忍的痛楚,说道:“你还不明白吗?这样你都还不明白吗?苏子鸢,想娶你的是我!” 苏子鸢一惊,错愕的看着凌王,眼神中闪过一道惊慌,虽然她早已感觉到凌王今日反常的原因,但是听他亲口说出来这话,她竟还是有些适应不了! 看着他眼中痛心的情绪,她知道他并非是假装,只是她竟丝毫没有察觉,凌王喜欢自己;还是当真如凌王所说,她的眼中只有殷千楚一人? “对不起,我想嫁的人不是你。” 除了抱歉她还能说什么? “那你想嫁的人是谁?你告诉我,你想嫁的人是谁?”凌王眼中泛着刺眼的红血丝,不可遏制的痛楚如同针扎在心上。 “我……” 她还没来得及说完,远处便飞来一个雪白的身影。 衣角飞扬,脚边的墨莲也随着风而舞动翻飞着。 殷千楚眼眸泛着冷冽的光芒,极速而下的身影稳稳的落在苏子鸢旁边,低眸看见她眼中不安的神色,心中不禁涌出一抹酸涩,他又食言了,明明是自己承诺的要顾她一世周全,却总是三番四次的置她于危险或难过的境地。 不知为何,苏子鸢看到殷千楚的时候,心中刚才压抑的难过一下便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涌出,那种酸涩感一下便在心中爆发而出。她狠狠的咬着嘴唇,不想让他看见自己这么落魄的模样。 “没事?”他温润如玉的嗓音在她头顶响起。 她忽然觉得心安,点了点头轻声道“没事。” 随即殷千楚目光凌厉的看向凌王,目光中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和一丝杀气。 “凌王,别来无恙!” 凌王见到突然出现的殷千楚也是心中一惊,随即看到她看他时那乖巧的模样,心中更是抑制不住的难受和愤怒! 他朝着殷千楚回以同样的目光,四目相对间,翻涌而起的杀气和骤然下降的温度和寒意。 “殷庄主,偷听别人谈话可不是君子所为!” 苏子鸢在一旁不说话,却听到凌王这话的时候有一瞬间的惊讶,难道他刚才全部都已经看见了! 殷千楚目光泛着幽幽的寒冷,缓缓开口说道:“本庄主是来找韶华公主的,却没想到看到了凌王为难韶华公主的一幕!不知这一幕若是让皇上见到,他会怎么想呢?” “哼,少装了!刚才想必你都看见了!偏偏在这个时候才出手,不知殷庄主是在害怕什么?” “既然如此,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苏子鸢是本庄主的人,还请凌王日后莫要再骚扰她!否则本庄主定然不客气!” “你的人?有什么证明苏子鸢就是你的人?她既非你属下,也不是你娘子,凭什么说她是你的人!”凌王阴沉着脸挑挑眉说道。 殷千楚不悦,凤眸微微眯起,泛出幽幽冷冽的光芒,“这当中的事本庄主何必要跟你解释!你只需知道,苏子鸢背后是整个北冥山庄便好!” 说完,殷千楚又冷冷的看着凌王说道“凌王已叨扰多时,请便!” 凌王忽然狂傲的笑了起来,说:“殷千楚你记着,只要苏子鸢一日未嫁,她就永远不是你的人!” 随即身影翻飞,几下便消失在了落雨轩的院子里。 殷千楚扶着苏子鸢回到房间里,给苏子鸢倒上了一杯茶递给她。 苏子鸢并不是因为什么而害怕惊魂未定,只是这一切太过突然,她有些反应不过来! 原本她的性格面对这些还不是小菜一碟,在现代的时候也不免被别人追求什么的,情商也还不算低啊!哪次对付那些表白的人不是轻松搞定,却为什么在这里就变得迟钝了呢! 她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发挥好像失常了,要是平时的她,就应该狠狠的拒绝凌王,再狠狠的打他一顿,以解差点被强吻之气! 可今天却为何惊慌了起来,心中全是不安还有些害怕! “你今天是怎么了,倒是不像平时的你了!”殷千楚风淡云清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啊!可能是太过突然了!谁知道凌王会突然跟我说他想娶我!”苏子鸢此时已经平静下来内心,慢悠悠的喝着茶。 “你啊!就说你这张脸是个麻烦!将来还不知道会有多少今天这样的事呢!”殷千楚有些嫌弃的看着苏子鸢那张绝色的容貌。 “说什么呢你!要照这样说的话,你那张脸才是不知道比我麻烦多少倍!要知道,女人总是比男人更难缠!就比如凉嫣然!我只知道,将来我不知道还要为了你遭凉嫣然多少罪呢!” “那我们倒还是扯平了!” “对了,你是什么时候来的?我跟凌王的对话,你全知道的对不对?”苏子鸢忽然想起来凌王说的话,便忍不住想问个清楚。 “对啊!本来我是不想出现的,本想这种小事将来还会见得多呢,所以想让你自己学着处理,结果看见你脸色不对劲,还被凌王牵着鼻子走,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所以才勉强出来帮你应付下咯!”殷千楚凤眸微微眯起,挑着眉邪魅的笑着。 原本这么严肃的话题竟然被殷千楚说的这么轻松,苏子鸢倒也就放下心中的隔阂了!原本她还担心今天这件事情会让他们俩关系变得有些尴尬,却不想殷千楚倒是这样放得开! “好,既然这样,这件事以后就不准再提了!” “好!” 两人都不说明,默契的约法三章。 …… 话说凌王离开之后,便发现流云不见了,也心生疑惑,刚才那样的情况,为何流云不在,从而导致没有发现殷千楚已经在暗处偷听! 他仔细的唤了好几声还是没有找到流云,心中不禁更是烦闷,但也担心流云会有什么危险,便赶紧回凌王府派人出来寻找! 而此时此刻。 夏阳城外正激烈的打斗着的两人中正有流云! 静幽幽的湖泊旁边,两个黑色的身影激烈的打斗着,你来我往,丝毫不让对方,招招致命却又在关键时刻手下留情! 两人已打斗多时,一直没有分出胜负,但两人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打的依旧有劲的很! 打斗的两人,一个是流云,一个便是北城。 相较起来,北城的攻势较为凌厉,但又不是真心想置对方于死地!两道身影纠缠甚久,打斗一点也停不下来。 原本两人是在落雨轩外相遇,流云自知是打不过北城和殷千楚两人的,也知道殷千楚不会伤害自家主子性命,况且苏子鸢也在,三人的关系他多少看得出来一些,所以便与北城相斗至现在。 从苏府一直打到了夏阳城外! 他终于厌烦了这种纠缠不休的打法,明知都不可能伤害对方,却硬要相斗想分个胜负,但两人都心知肚明,这样打根本分不出胜负。 不远处树上一直悠闲的看着两人打斗的蓝袍身影,也不耐烦了,折下一根树枝就猛然掷了过去。 树枝恰巧有力的打在两人对峙的剑上,猛然弹开了两人。 陆北望不耐烦的开口:“你们两个打够了没!每次都这样烦不烦啊!” 两人都停下了动作,也没有再继续打斗,只是静静的站在原处。 陆北望猛然起身,一道蓝色身影飘落在两人旁边,然后随手就甩给两人一人一个酒壶。 “好了,现在可以比试喝酒了,看谁喝的过谁!”陆北望有一丝嘲讽般的意味,随后拿着自己手中的酒壶一边喝着一边潇洒的走到湖边坐了下来。 那两人不说话,拿着手中的酒壶互相看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的收起剑,拿着酒壶就跟着陆北望一样坐到了湖边的草地上。 痛快的喝了起来。 陆北望看见两人果然坐到了旁边来,忍不住笑了起来,骂道“你们两个还真是奇怪,拼命的想弄死对方,却又下不去手!你说你们两个是不是有毛病啊!” 北城闷头猛灌了一口酒,抬手擦了擦嘴角,随后看了流云一眼,说道“若是下次,我绝不手下留情!” 流云也拿着手中的酒壶猛然大喝了一口,看了看北城,冷冷说道“呵,你每次都这样说!有什么意思,有本事现在就提剑刺穿我的喉咙!” 北城眼眸忽然一冷,猛然就拔出了腰间的剑架到流云脖子上,凌厉的看着流云“你以为我不敢是吗?” 流云颓废的笑了笑,不当一回事。 陆北望也厌烦的夺过北城手中的剑,把酒壶再次砸给他,说道:“今天就别打了行不,今天就当我们还在以前刺金阁一样,没有你们的主子,咱们三人还是兄弟,来!不醉不归!” 第343章 北城忽然也释怀了,在提起以前刺金阁的时候,在说到兄弟这个词的时候! 今日就让他们放下一切恩怨与执念,回到最初单纯的情谊,痛快的喝一场,不醉不休! 苏子鸢回到了宫里,皇后的身体明显有所好转,太后似乎也安宁下来了,苏子鸢日常便会在宫中四处走动,起码现在身为公主了还是得记住宫中的地理位置!时不时闲下来也会躲在墙角偷听宫女太监们的闲言碎语。 这日,她又在御膳房偷了一大盘点心跑到一个景致还不错的小院里,躲在树上一边听八卦一边吃东西,还真是闲情逸致舒适的很! 树下走来两名宫女,看衣着好像还是比较低等的宫女,是做杂物的那种。 其中一名微微有些胖宫女正抱怨道:“咱们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也真是苦命,派到逸辰殿来伺候冯姑姑,那冯姑姑也不知道是什么人,一个人住着那么大个逸辰殿,又不准任何外人靠近!每天还得好吃好喝伺候着,可苦了我们两个,御膳房的那些人也是太过分,每天给冯姑姑的食物都少了一大半,冯姑姑喜欢桂花糕,那群人还说今日的桂花糕被嘴馋的宫女给偷吃了!你说!不想给就不想给,还找什么理由!” 这时,苏子鸢一边听着那宫女的抱怨,一边不经意的低下头看了看手中快要吃完的点心盘子,好像刚才嘴里吃的是桂花糕一样,莫非她就是那嘴馋的宫女? 另一名纤瘦的宫女谨慎的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随后东张西望看了看周围有没有人,接着说“小声点,别被别人听到了!你知道吗?关于这冯姑姑的事,是这宫中的一大禁忌,被人听到会被砍头的!” 这时那名胖宫女不禁被吊起了胃口,眼中溢满了好奇的光芒,将那名纤瘦的宫女拉到了树底下,小声说道“诶,你跟我说说呗!我们就在这里小声的说!这是前往逸辰殿的路,除了我们俩不会有其他人路过的!” 苏子鸢将最后一块桂花糕放在了嘴里,低下头透过繁茂的树叶刚好清楚的看到那两名宫女正坐在石凳上小声的议论着。 然后也不禁竖起耳朵认真的听了起来。 那瘦弱的宫女小声的开口说道:“冯姑姑其实也跟我们是一样的身份!以前是个嫔妃身边的贴身宫女,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才被关在了逸辰殿中!好像是因为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所以被灌下了毒酒,变成了一个哑巴!后来是皇后怜悯,所以吩咐下面要好吃好喝伺候着!” “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一直以为她是个什么大人物呢!原来是个关在这儿的犯人啊!对了,那冯姑姑伺候的那个嫔妃呢?” “那个嫔妃好像是很早以前就死了,每年那个娘娘的忌日,冯姑姑都还会去嫔妃生前居住的宫里烧纸祭拜呢!大白天的烧纸,可吓人了!” “什么?在宫中烧纸可是禁忌啊!她还敢大白天的烧纸呢?”那胖宫女很惊讶的叫出来! “嘘!”那瘦宫女再一次做了噤声的动作,观察了四周之后再次开口“所以说冯姑姑的身份不简单啊!你瞧不起人家是个犯人,但你见过待遇这么好的犯人啊?大白天烧纸人家也有特权,就是没人管她!你还做不到人家那样的呢!” “对了,最近我时常见到冯姑姑在剪纸人,莫不是那就是拿去烧给那死去的嫔妃的?”那胖宫女脸色惨白的惊恐说道。 “没错!那嫔妃的忌辰就在这个月!你最近可最好别惹冯姑姑生气,她脾气可不好!小心她把你一起给送给那嫔妃去!”那瘦宫女故意吓那个胖宫女,说的绘声绘色,吓人的紧。 “啊!紫月姐姐,你别吓我啊!我刚来什么都不懂,以后还劳烦紫月姐姐照顾呢!”那胖宫女倒是个很懂得人情世故的姑娘,不经意的从袖中掏出了一锭银子悄悄塞到那名紫月宫女的手中。 那名紫月的宫女收下了银子,这时便把那胖宫女拉了起来,说“行了灵儿,我们得回去了,这么久不回去冯姑姑该生气了!你以后在冯姑姑面前,说话谨慎些就是了!” 那名为灵儿的胖宫女认真的点了点头,两人加快了脚步朝逸辰殿走去。 那两名宫女走远之后,苏子鸢才从树上跳下来,弹了弹衣服上的灰;一边朝着回去的方向走去,一边消化着那两名宫女的话。 她忽然有些奇怪的感觉,这后宫之中,一个宫女身份的女子一个人住着一个宫殿,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知道的人应该很多才对! 而且听那宫女的话,这件事还跟皇后有关! 那跟皇后有关的事情太后怎么会不知道?或许是知道而不出来捣乱呢? 不然那冯姑姑的事就是连太后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她会是犯了什么事,被毒哑而又关在宫殿之中?为何不直接将她处死?这样一了百了又何至于毒哑她来保全她所知道的秘密呢?只有死人才是不会泄露秘密的不是吗? 隐隐之中,她感觉那冯姑姑的身份定然不简单! 想了下,这几天她要时刻关注这冯姑姑了,抽空便去逸辰殿里看看那冯姑姑! 想着想着就走回了夕落殿。 看了看时辰,这时候该给皇后施针了,但看了看自己这一身衣服上沾了些泥土和树叶,未免皇后起疑,她还是先回到夕落殿沐浴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到承欢殿时,皇后正在佛堂诵经,苏子鸢便也不打扰,静静的跪下拜了拜。 皇后诵完经便回到正殿让苏子鸢把脉,施针。 “母后今日怎么念了这么久的佛?往日这个时候都在正殿休息。” 皇后因为难得的关心和问候,心中感觉温暖无比,很是欣慰,果然认下这个女儿是正确的选择,她现在看苏子鸢真是越看越喜欢! “子鸢,你难道不记得了,再过几日便是五月十七,是你娘亲的忌辰啊!”皇后微微感叹说道。 苏子鸢听到这话的一瞬间,脑袋轰的一声炸开了,心中升起阵阵寒意。 五月十七?五月十七!她娘亲的忌辰! “那嫔妃的忌辰可就在这个月,你最近可最好别惹冯姑姑生气……” 那名为紫月的宫女的话还在耳边。 苏子鸢不禁头皮发麻,那嫔妃难道就是娘亲?那冯姑姑难道就是娘亲生前服侍她的宫女…… 皇后见苏子鸢愣住发呆,便轻声唤了一声“子鸢?你怎么了?” 苏子鸢回过神来,扯了扯嘴角,答道“没事!子鸢只是在想,以前娘亲的忌辰子鸢都从来没有去祭拜过!所以我并不知道五月十七就是娘亲的忌辰!” 这时皇后又怜悯的看了看苏子鸢,轻声道“以前苦了你了!今年开始,你每年都可以祭拜你娘亲了!” “嗯。”苏子鸢心不在焉的点头应着。 第二天一大早,苏子鸢便独自一人悄无声息的跑到了逸辰殿去,她轻盈的身影越过一道道院墙,停留在了偏殿外,她能感到这里面有人,便小心翼翼的走到窗户旁边,透过缝隙往里面看。 一名着灰色素衣的中年女人侧对着苏子鸢的方向,苏子鸢只能看见她的侧脸,容貌比较清瘦,就如同普通中年女人一样,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想必这就是冯姑姑。 她坐在蒲团上,面前摆放着两个篮子,里面全是纸钱,她手中也正拿着一把剪刀剪着不同的形状。 她动作熟练下手如行云流水一点不含糊,苏子鸢也如同着魔一般怔怔的看着那冯姑姑的动作,看了一会之后,猛然发现,她剪的全是小人! 全是巴掌大小的纸人! 平常人家烧纸一般都是买好的圆形纸钱,就算也有自己剪的,但也是乱七八糟的东西,可这冯姑姑剪的却全是纸人!! 不知为何,苏子鸢竟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她继续看着,冯姑姑剪完手中的纸人之后将地上的东西整理好,随后起身从一旁的床底取出一个木盒,忽然她转过头朝着苏子鸢方向的窗户看了一眼,苏子鸢一惊,连忙后退一步躲到了墙壁后面。 没有发觉里面的动静,苏子鸢再次伸着脑袋凑到窗户缝隙看。 冯姑姑这时已经打开了那个木盒,从里面取出一个锦囊,放在胸口处,眼中全是心酸和怀念的情绪。 苏子鸢这才明白刚才冯姑姑并没有发现她,只是因为久居宫中的警惕性很高,而那锦囊想必应该是娘亲之物,所以才如此睹物思人。她心中不禁也有些感慨,这冯姑姑想必是娘亲生前唯一值得信任的人! 娘亲去世这么多年,冯姑姑依旧这么忠心,每年还去祭拜,想来,倒是比自己这个女儿强多了! 见冯姑姑也并没有其他动作,苏子鸢便提着脚步离开了,五月十七还有三日时间,她到时再来找冯姑姑。 回到夕落殿,苏子鸢就准备沐浴更衣了,因为每次去逸辰殿那天路上总会沾染些泥土,虽然不明显,但对于苏子鸢这个谨慎又有强迫症的人来说,那一点泥土就已经很惹眼了。 因为红袖伺候惯了,长期养成的习惯就是在苏子鸢沐浴时会拿出雪蛤灵膏涂抹在苏子鸢身上的疤痕上,在宫中也住了这么一段时间,红袖这个习惯倒是一点没变。 却在看到苏子鸢的背部时,欣喜的说道“小姐背上的疤痕好的都差不多了,只有些严重些的还有些印记,不过已经很不错了!” 苏子鸢倒是很有一段时间没注意身上的疤痕了,想不到那么严重的伤痕现在竟然好的差不多了!她心情大好的扭着头看背后的伤痕,果然已经基本看不出来了! 五月十七,转眼便到了。 一大早她便换上了一身素衣到了皇后的承欢殿,先与皇后一起祭拜了娘亲,随后便又赶紧回到夕落殿换上衣服赶往逸辰殿去找冯姑姑!毕竟她现在还不知道娘亲生前住的寝宫,也不知道冯姑姑具体什么时间去祭拜娘亲,所以她只能跟着冯姑姑去那寝宫! 她急忙的赶往夕落殿却不小心引起皇后注意。 在苏子鸢离开之后,皇后神色凝重的喊来了贴身宫女,先是问道:“这两日公主都在干什么?” “回皇后,这几天公主时常不在夕落殿,想必又应该和殷庄主扮太监去偷玩了!” 皇后狐疑的思考了片刻,有一些不安心,又问:“不对!近来本宫发现公主每天会换两三套衣服,恐怕没有那么简单!今日又是她娘亲的忌辰,她如此匆忙赶回去想必定然有什么事情!你派人注意观察着公主的行踪!” 那宫女有些为难道:“可是,公主武功那么好,定然会发觉我们在跟踪!到时候要是误会皇后的心意怎么办?” 皇后思考片刻,坚定的说道:“派一个身手比较好的远远跟着就行!知道公主去了什么地方就行!不必跟的太近,切记不能被公主发现!” “是!” 苏子鸢向来喜欢独来独往,连红袖都没有带上,因为毕竟两个人的话太惹眼了。 身影飞快的闪现在逸辰殿里,逸辰殿中一共就居住着三个人,冯姑姑和那两名宫女,所以并不容易被人发现。 苏子鸢来到上次的偏殿,这里应该是冯姑姑居住的房间,果然,她在窗外看到了冯姑姑正收拾着这几天剪的一大篮纸人,看样子是正准备出发了! 她小心的将自己的身影藏在树后,脚步轻声的跟上了冯姑姑。 路很长,这个方向倒是越走越偏僻了,苏子鸢跟在冯姑姑身后,发现冯姑姑走的都是些人烟稀少的路,亦或者是她抓住了这个巧合的时间点,利用这个时间宫人比较少活动的时辰! 不过这也是方便了苏子鸢的跟踪,毕竟大白天的,肯定是人越少越不容易被发现! 也不知道绕了多少个弯,不知道走了多少条路,此处地界已经很偏僻了,宫门外的青石长路都落下了厚厚的落叶没人清扫。 冯姑姑走进一个宫殿的大门,苏子鸢小心的跟了上去,透过门缝看到冯姑姑进入了内殿,她便推开门走了进去。 这个宫殿门口并没有挂牌匾,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走进来之后她竟有一瞬间的寒意。 满院荒草丛生,地上覆盖着厚厚的落叶,一边的梧桐树上还残留着未凋落完的花朵,树下撒着大片大片的梧桐花,屋檐上挂着许多蜘蛛网;一片萧条荒凉的景色!想到娘亲曾住在这里,她忽然莫名有一种心酸的感觉。 想来,她离开这宫殿也已经有二十余年了,这里也被荒弃了二十余年,连这宫殿周围都是一片荒凉之景,或许这一片都被圈禁起来了;如今已经没有人记得这没有人会来这儿。 若不是亲眼所见,谁会知道外表金碧辉煌的皇宫中还有如今荒无人烟的地方呢? 她提起脚步慢慢往内殿走去,又是一个偌大的院子,寂静中她听见了扫地的声音,于是小心翼翼的躲在一颗大树后面,刚好可以看到殿内的情景。 冯姑姑正拿着扫帚一下一下重复的扫着地上,眼中满是心酸,眼眶也微微泛红。 只见冯姑姑将地扫干净又打扫了起来,墙上的蜘蛛网一一被她打扫干净,最后才拿出祭拜用的东西一一摆放整齐。 随后冯姑姑苦笑着将那纸人点燃,烧了起来。 不知为何,看到那纸人苏子鸢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总是会忍不住起鸡皮疙瘩! 正当这时,苏子鸢忽然感觉到空气中一丝不寻常的气息,她警惕的屏住呼吸,集中精神感受着周围的异样。 刚才来的一路上都没有看见半个人影,却为何这时,她感受到了第三个人的存在?而且还不是个普通人,是个武功高手!正是因为武功越高,散发出来的气息越是让她敏感! 苏子鸢不禁有些惊讶,难道是有人跟踪她们来的?不过她奇怪的倒是那人跟踪的是她还是冯姑姑? 不过既然来了,便也不急着走了!还不知道那暗中的人想干什么,她现在必须得保证冯姑姑的安全!毕竟这么多年来,只有冯姑姑一人如此对待娘亲。 就在苏子鸢悄无声息的躲在了树上,屏住呼吸也尽量隐藏住自己的气息,不让那人那么快发现自己的存在的时候! 她又发现了另外不同的气息。 那丝毫没有收敛的气息苏子鸢一下便发现了,那是与刚才那人不同的另一个方向传来的! 苏子鸢竟然没想到今日,就她娘亲一个人的忌辰,会来这么多高手! 看来这冯姑姑定然还不止一个人在观察她! 苏子鸢不禁好奇起来,这几人到底是什么人,他们跟来这里的目的何在? 这时苏子鸢将目光放在了还在虔心烧纸的冯姑姑身上,难道这些人跟她一样,都只是来看看冯姑姑在这里祭拜她娘亲? 不可能!她相信他们才没有那种闲心! 这两方的人好像都感到苏子鸢的存在了,都躲在远处不敢靠近,苏子鸢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周围的动静;看来这两人不是一伙的!所以对包括苏子鸢在内的人都有所顾忌! 现在这三方就好像互相僵持着,互相威慑着对方,都不敢贸然的轻举妄动! 三人就这样一直僵持到冯姑姑祭拜完,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去。 随后两道不同的气息又再次的消失在了这荒废的宫殿!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来看了冯姑姑的一场表演秀,好像又从未出现过一般! 苏子鸢也没有过多的停留,见冯姑姑回逸辰殿了,便也就回去了;今日一无所获,原本是想直接去找冯姑姑的,却没想到还有其他人在盯着冯姑姑,她不便现身! 这个事情不禁难办了起来!冯姑姑有人在监视,她怎么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去告诉冯姑姑她就是凉莫挽的女儿!她想要从冯姑姑的口中知道娘亲生前的事情! 承欢殿 皇后身边的那名宫女正恭敬的站在皇后身侧,低声说道:“娘娘,今日派出去跟着公主的人回来禀报,公主跟着冯姑姑去了凉妃生前的寝宫!” 皇后眼眸一暗,惊道:“什么?冯姑姑?她怎么会知道冯姑姑?难道她发觉什么了吗?” “娘娘,我们的人跟踪公主时发现还有人跟着冯姑姑!不知道是不是太后那边有动作了。” 皇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道:“你先下去,密切注意太后那边的动静!” “是!” 晚上,苏子鸢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总觉得心中有什么不对。 忽然,一阵风从窗户灌入屋里,苏子鸢猛然翻身下床,透过月光一个黑色人影从窗户外翻了进来,带着一阵沁人心脾的香气。 这时苏子鸢倒是放下了戒备,因为这香气她已经闻过千万遍,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她只着了单衣,连忙取过外衣穿上。 “你怎么来了!大半夜的跑到我房里来想干嘛!”苏子鸢怒道。 殷千楚邪魅的一笑,眼神不屑的瞥了一眼苏子鸢,笑道:“放心,本庄主对你可没兴趣!” 意识到殷千楚戏谑的目光,苏子鸢怒道:“深夜闯人闺房,这传出去你这殷大庄主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你若是再废话,我就不带你去了!” “去哪?” 殷千楚若有所思的笑着,幽幽开口说“你认识我这么久,我是那种无聊的人吗,闯人闺房!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跟我走!” 说完不待苏子鸢回答便拉上了苏子鸢的手,越过窗户,带上一阵风猛然将窗户关上。 苏子鸢也不挣扎,任由着殷千楚拉着她一路狂奔。 此时正值深夜,大部分的宫人们都休息去了,只有一部分侍卫或巡逻的队伍在路上走着。 躲过他们,殷千楚带着苏子鸢竟又来到了那条白天走过的小路上,那是前往娘亲生前寝宫的路! 苏子鸢来不及问殷千楚这是怎么回事,他们便已经到了那个荒废的宫殿。他们在一颗树下停下来。 漆黑的夜里,殿中却闪烁着一道微弱的光芒,苏子鸢不禁聚精会神的看向那处灯光,那应该是蜡烛发出的微弱光芒! 借着那光芒,苏子鸢看到了那灯光映着的那张冯姑姑瘦弱却格外精神的脸,她微微一惊,冯姑姑这么晚还来这里做什么?白天不是已经祭拜过了!果然有鬼! 冯姑姑拿着蜡烛缓缓走到殿里面去,苏子鸢忍不住看了殷千楚一眼,殷千楚微微点头,两人便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 冯姑姑走了许久来到一处凉亭,停下了脚步,警惕的张望起来。 苏子鸢两人身影一闪,躲到转弯处的墙壁后面,探出两个诡异的脑袋偷看。 只见冯姑姑又再次提起了脚步往另一边走去,这次脚步明显加快了许多;这时苏子鸢赶紧的跟了上去。 两人紧追不舍,却看见冯姑姑拿着蜡烛走进了一个偏僻的小屋,苏子鸢正欲再次跟上去,却被殷千楚一把拉住,苏子鸢疑惑的转过头看着殷千楚。 月光下她依稀能看见殷千楚阴沉着一张脸,听见他如幽灵般的声音说道:“那是茅厕!” 苏子鸢一惊,使劲揉了揉眼睛,仔细的看了片刻,里面还泛着蜡烛的微弱光芒!好像真的是茅厕!! 不禁一脸黑线!心里疯狂吐槽,这大半夜的做点正事还得先来蹲个厕所啊!太煞风景了!还好殷千楚反应快,不然他们两个跑到茅厕外面偷看,那像什么话!! 一个身为南夏的公主,一个身为北冥庄的庄主,这要是被人知道传了出去,说他们俩还真是怪癖,居然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到偏僻的地方偷窥人家如厕! 苏子鸢深呼了一口气,快停止yy,脑洞别开的太大了,这完全不能再想下去了! 于是两人就待在原地等那冯姑姑出来。 可过了一会,还是没见任何动静,只有茅厕里还透出那蜡烛的光亮,苏子鸢便也没多想,想必应该是年龄大了有些便秘! 于是又过了一会,里面还是没有任何动静,苏子鸢猛然发现一个问题,冯姑姑带纸了吗?于是轻声问殷千楚说:“糟了!冯姑姑会不会没有带纸啊!内急的突然!这荒废了那么久的宫殿想必也不会有纸啊!” 殷千楚眼眸微眯,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瞳孔猛然放大,低沉着声音说道:“糟了!调虎离山计!你去看看里面还有没有人!” 听到殷千楚这话之后,苏子鸢也好像突然就脑袋开窍的一般,飞快的跑到茅厕,一脚猛然踹开茅厕的门,伴随着一阵大风吹入。 映入眼帘的只有地上的蜡烛被突然袭来的大风吹的忽闪忽闪…… 苏子鸢一个激灵,飞快的跑到殷千楚旁边,冷声道:“跑了!” “她定然是发觉了有人跟踪!” “那她会到哪里去呢?”苏子鸢双手叉腰问道。 殷千楚凤眸微微眯起,随即轻声开口:“刚才那凉亭定然有古怪!若是她一早发觉我们又何必去一趟凉亭,这完全是两个相反的方向!” “那我们追!” 说完两人使着轻功飞快的朝那凉亭而去。 不过那冯姑姑应该是当真不会武功,此刻殷千楚已经带着苏子鸢追了上来。 两人一看冯姑姑果然在凉亭的,迫不及待的加快了速度,却不想,才刚看到冯姑姑的身影,那地上便突然空了,冯姑姑一下便掉了下去。 两人晚了一步,踏着刚才冯姑姑掉下去地方的石板,殷千楚蹲了下来敲了敲地,不禁一惊,这是实心的! “怎么了?”苏子鸢见到殷千楚的脸色怪怪的,便问他。 殷千楚站起身来,说:“这地下是实心的!只能找到机关,否则想砸开是根本不可能的。” “实心?看来这机关设计的还挺周密,想不到这里竟还有这样的暗道,不知是不是当年我娘亲设计的。”苏子鸢一边敲打着周围的建筑一边喃喃道。 “有这个可能,这冯姑姑的身份肯定不简单,今天一定要找到她否则将来就麻烦了,这个地方迟早都会被太后那些人盯上的!你要是想找出你娘亲的秘密,这暗道可能是关键!”殷千楚神色凝重的说道。 苏子鸢此时正蹲在地上检查着石桌的圆柱,不放过任何一个地方,因为没有蜡烛等照明物,便只能接着月光凭着手感一处处的敲击。 忽然她发现一个地方竟有一处石块有所松动,她朝殷千楚招了招手,随后将那松动的石块取了下来,里面是一个凹槽,上面有三个石块状的按钮,想必这便应该是机关了! 殷千楚凑近了看了看,说道:“这难道其中只有一个是机关?” 苏子鸢看了看,她有选择恐惧症,随后摇了摇头,说了句:“要我说这三个都是机关,得一起按!” 说完不等殷千楚回答便一巴掌拍了下去,三个按钮刚好苏子鸢的手掌大小,同时按动了三个按钮。 第344章 忽然,地上响起轰隆的声音,但不是很大,石板向两边退开,露出了往下而去的长长阶梯。 苏子鸢愣了愣,随后转过头问殷千楚说:“是不是打开方式不对?刚刚冯姑姑都没有阶梯出现。” 殷千楚看着苏子鸢那呆呆的表情竟觉得傻的可爱,于是伸手揉了揉苏子鸢的脑袋,将她拉着往阶梯走下去,一边说“说不定是冯姑姑的打开方式不对!这么长的阶梯,她凭空掉下去肯定摔个半死。” 听着殷千楚一本正经的说着这话,她噗哧的一声笑了出来,狐疑的看了殷千楚一眼,他是猴子派来的逗比吗? 两人朝着阶梯下去,刚开始还能借着月光勉强看清阶梯下面,可不知道什么时候那机关便又自动关上了;苏子鸢一时适应不了突然的黑暗,忍不住自觉的抓住了殷千楚的衣袖。 殷千楚先闭上了眼,随后再慢慢睁开,便适应了这黑暗,提高了警惕;感到衣袖突然一紧的时候,直接抓过了苏子鸢的手握在手里,轻声开口说道:“抓紧我。” 苏子鸢微微一怔,随后便轻声“嗯”了一声,紧紧的抓住了他宽厚的手掌。 她感受到他一向冰凉的手掌慢慢有了热度,温温凉凉的,竟然很是舒服。 阶梯好像很长,也不知道通到底的是什么,但两人只能这样义无反顾的走下去,因为后面的路已经没有了,回不了头了!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两人都不说话,安静的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前方终于能看见亮光了,还有十几步阶梯便能到达阶梯的终点。 从阶梯上下来,苏子鸢轻轻的抽回了在殷千楚掌心的手,看了看面前的长长通道。 这里通道两边都有灯盏,清楚的照亮着整个通道。 苏子鸢不禁也感到惊讶,这个暗道到底是什么,这个从上而下的阶梯都有那么长!前面还有这么长的通道,她的直觉告诉她,这通道过去定然不会是冯姑姑!冯姑姑既然敢跳下来,就说明这里不会是单纯的小机关,让他们能破得了,能抓到她! 不得不说,这冯姑姑倒也是个警惕性很高的人,而且很聪明! 这也倒说得通为何皇后留下她的性命,为何今日白天还有其他人在跟踪她了!想必她清楚的知道这一切,不过只是在装疯卖傻,白天只不过是给那些监视她的人演一场戏,其实真正的好戏,是到了晚上才上演的! 殷千楚在仔细的将这环境看了一遍之后,缓缓开口说:“地上石板有高有底还有缝隙,定然有机关,待会你跟着我的脚步走!那些灯盏下方有细小的孔洞,小心利箭。” 苏子鸢还在想自己的事情,完全没注意到殷千楚说的这些,不禁感叹,不愧是北冥庄庄主,还是有两把刷子的!顿时,她心中忽然涌出许多安全感。 随即殷千楚便踏上了前方的青石地板,苏子鸢也紧随其后。 两人小心翼翼的往前走,但速度也比较快,因为还不知道后面是什么,就不能耽搁太多时间。 苏子鸢从未想过这个通道就这样安全的过去了,居然什么都没有发生,或许是殷千楚的精准计算,起码他们没有踩错石块! 两人并不废话直接往前面走去,前面却到了分岔口,两边的通道是一样的,两人选择了左边继续前行,一路上都安然无恙,没有机关也没有危险。 直到走了好几个一模一样的暗道,两人才停下了脚步。 “这是个迷宫!” “没错,这里暗道太过复杂,我们要是一直走的话是走不出去的,但时间紧迫,就算走出去也得好几个时辰!”殷千楚轻声开口说道。 “几个时辰冯姑姑早跑了!” “现在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苏子鸢微眯起眼眸问他。 殷千楚不说话微微勾了勾嘴角,笑容邪魅至极。 随即拉着苏子鸢往回走。 走到了最初他们俩进来时的那个唯一有机关的地方,苏子鸢忽然明白了殷千楚说的方法,刚才他们走的就是普通的迷宫,不是走不出去而是需要花费很多时间! 而唯一比较快的方法就是从这机关下手,有机关的地方一般都有暗格或夹层。 殷千楚四处看了看,地上没有可以用的石头什么的,又摸了摸身上,也同样没有什么东西能用! 忽然他的目光盯住了苏子鸢,手指微微一挑,苏子鸢头上的一支珠钗便飞了出去,直接掉落在了那布满陷阱的地上。 一瞬间,四周灯盏下的小孔中射出密密麻麻的利箭,黝黑发亮的箭尖深深的刺入墙壁上。 密密麻麻持续了好几分钟,苏子鸢感叹,这要是人进去了,武功再高强都得给射成筛子啊! 待到平静下来之后,殷千楚又仔细打量着苏子鸢头上还有没有能用的东西,随即又是一根珠钗飞了出去,但这珠钗一松,苏子鸢挽起来的青丝忽然如瀑布般流泻而下,发丝散开的一瞬间,殷千楚闻到了一股清淡的香气,煞是好闻! 那支珠钗飞了出去之后,机关却没有任何动静了。 殷千楚微微皱了皱眉,道:“重量不够!” “自己上呗!”苏子鸢挑着眉笑看着殷千楚。 殷千楚想了想也只有这个办法了,随后往前一步走了几步,苏子鸢紧紧跟上,因为是踩的安全位置,所以并没有发生什么。 到了中间位置的时候,殷千楚看了苏子鸢一眼,给了她一个眼神;苏子鸢也明白,回了一个安心的眼神,示意他她已经准备好了! 殷千楚左脚慢慢往前一踏,地上的青石板轰然撤开,在那一瞬间,殷千楚大手一捞,揽过苏子鸢的腰,两人便顺着突然悬空的地而往下坠去。 殷千楚在下降过程中保持好了重心,黑暗里两人紧紧的抓住对方。 随即两人稳稳落地,呼的一声,灯光亮了起来。 这是一个只有一个灯盏的密室,完全封闭的密室。 苏子鸢理了理因下坠而导致的乱飞的头发,埋怨道:“真是,头发弄成这样真麻烦!” 殷千楚无语的勾了勾嘴角,扳着她的双肩让她背对着他,随后温润如玉的嗓音响起“怪我怪我,我来给你挽起来。” 苏子鸢嘴上说着:“你还会挽头发真是奇了怪了。”但心中不知为何却蔓延着一丝丝喜悦。 他邪魅的笑着,眼中流露出满满的笑意,动作轻柔的梳理着微乱的发丝,随后一手拉着衣襟大力的一撕,撕下一块长长的布条,缓缓的挽在她的发丝上。 苏子鸢没想到他竟然扯下了自己的衣服,随即用手摸了摸挽在脑后的头发,忍不住笑了起来:“哈哈,真丑!” 他凤眸微微眯起,深邃的眼眸中散发出一种危险的气息,苏子鸢见了随即捂住了嘴,若无其事的说:“快看看怎么可以出去!” 随即他嘴角不经意间又勾起一个惑人的弧度。 因为这墙上什么都没有,她们俩便只能挨着挨着用手敲打,看哪里有异样。 苏子鸢眼睛尖的很,很快便又找到了一处机关,她伸手缓缓按下那微微突出的石块,用手晃动了一下,待到松络便将那石块抽出。 抽动石块的那一瞬间,身后的墙面轰然动了起来,缓缓的朝前移动着。 殷千楚凤眸微眯,淡淡说道:“不好,这石壁会动。” 石壁距离两人越来越近,苏子鸢回头看了一眼,也给吓了一跳,要是保持这个速度的话,他们俩得被压成肉饼啊! 随即便回过头来看这处机关,定然会有解决之法的! 殷千楚冷着眼眸站到苏子鸢身后,准备抵抗这石壁的移动! 墙壁上刚才被苏子鸢抽出石块的地方,没有一点凹凸不平,反而很光滑! 因为石壁移动的原因,视线也越来越暗,苏子鸢看不清那里面有些什么,便将手伸进去仔细的摸着四周。 突然她发现了一个小拇指大小的孔,她想将小拇指伸进去,却发现只能伸进去三分之一,但勉强能摸到那个小孔里面有些凹凸不平,就像一个钥匙孔一样! 苏子鸢忽然那一惊,钥匙孔?那就是需要钥匙了! 她忽然往身上摸去,发现没有什么可以当钥匙的东西。 毕竟在现代,自己一个女人住,时常要面临着忘带钥匙而请开锁工来开门,所以她便自己去学了这门技艺!开个普通的锁还是可以的!只是她还没有开过这么小拇指粗细的钥匙的锁。 立马她转过头问殷千楚:“你身上有没有什么小拇指粗细的东西啊?” 殷千楚此刻已经运起内力抵御着石壁的移动。 在听到苏子鸢的话的时候,脑袋中立马便想起来了一样东西!忍不住转过头骂道:“你是猪啊!你身上不就有小拇指大小的东西吗?龙纹指骨!” 苏子鸢立马反应过来,这上面的纹路竟然跟龙纹指骨上面的有些像,而且这粗细好像也刚刚好! 连忙扯下脖子上的龙纹指骨,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塞了进去,在龙纹指骨塞进去的一瞬间,苏子鸢面前的墙壁猛然从中间裂开一条缝,抖落下纷纷扬扬的尘土。 墙壁如同裂开的缝缓缓向两边移去,苏子鸢见墙壁之间的缝隙能容身通过之后,便拉着殷千楚,一手将龙纹指骨扯了出来,两道人影闪现,消失在了这密室中! 苏子鸢和殷千楚两人出来之后,连忙拍了拍身上的灰。 完全没注意到这房间里的一个人错愕的看着他们俩。 “你们……你们是怎么出来的!”冯姑姑瞪大了双眼看着面前这两人,思绪完全混乱成了一团。 苏子鸢也注意到,这里是一个房间,布置的很简洁,一面的墙壁处放着她娘亲的牌位,冯姑姑手中还拿着点燃的香,想必是正在祭拜她娘亲。 然而殷千楚注意到的却是冯姑姑讲话了! 他眼眸泛着冷冽的光芒朝冯姑姑走去,邪魅的开口说道:“你不是哑巴吗?怎么能讲话?” 冯姑姑一惊,刚才因为太过惊讶所以竟然脱口而出了!现在被发现了该如何是好! 但在看到两人的身份时也忽然冷静了下来,这两人她是认识的,一个是北冥庄庄主殷千楚,一个是刚册封不久的韶华公主!只是不知这两人是不是皇后或者太后的人!但想到殷千楚的身份也觉得不可能! 随即她冷静下来,冷冷开口问道:“你们两个到这里来是什么目的?” 这时,苏子鸢缓缓走到那牌位面前,点燃香说道:“我来只是想来拜拜我娘亲!” 冯姑姑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不可置信的惊呼:“什么?” “你说这牌位上的人是你娘亲?”冯姑姑不敢相信的走上前来抓住苏子鸢的手。 “冯姑姑你应该是我娘亲生前最亲密的人,那你应该知道,我娘离开皇宫之后是去了护国公府!我是护国公的三女儿苏子鸢!”苏子鸢开门见山,直接挑明身份。 “你!你竟然是主子和护国公的女儿?这怎么可能!”冯姑姑痛苦的掩面,脚步踉跄的后退了几步。 “这有什么不可能?我进宫封为韶华公主都只是为了调查我娘亲的事情!” 冯姑姑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来一般,看了看刚才两人出来的那面墙,心中更是疑惑不解。 于是便问道:“你们刚才从那密室中出来是用什么出来的?” 苏子鸢与殷千楚对视了一眼,这整个暗道和密室的设计都肯定与她娘亲有关,所以也定然少不了龙纹指骨,想必冯姑姑也是知道这当中原因的! 于是苏子鸢利落的将手掌中的龙纹指骨摊开,说道:“龙纹指骨!” 冯姑姑见到之后却没有先前那么惊讶,却是忽然笑了起来,这龙纹指骨她不需要验真假,因为能通过那个密室只能用龙纹指骨打开! 因为那个密室的墙壁并非只有一层,若是说用内力毁掉那道墙,后面还会出现更多的墙壁!那里根本固若金汤,任由你是大罗金仙也逃不出那密室! 唯一的方法只有龙纹指骨!并且只有真的龙纹指骨才可以打开密室! 在苏子鸢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冯姑姑一下便单膝跪地,不禁泪流满面,恭敬的说:“小姐!” 苏子鸢赶紧将冯姑姑扶起来,坐到桌子旁边。 殷千楚也缓缓坐下。 “冯姑姑,你为什么会被关在逸辰殿?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又为何要装作哑巴?” 冯姑姑抬手抹去了脸上的眼泪,缓缓开口说道:“当年主子从内宫盗出天宗皇帝原本传给凉苍炎的龙纹指骨!与如今的南夏皇帝夏弘安自立门户!战乱时,与华裳和楚云姬两位姑娘结为姐妹!可谁知那夏弘安,却将她们三个好姐妹一同娶进了宫中为妃!” “夏弘安那狗皇帝,专宠楚云姬一人也就罢了,迟迟不将后位传给主子!又将主子打发在这冷宫中!主子在宫中好不容易遇上一个喜欢的人,两人暗生情愫,不小心生下了一个儿子!” “皇后华裳毒啊!丝毫不念及与你娘亲的结拜姐妹之情,将这事辗转告诉了太后和皇帝!皇帝一气之下便处死了小主子!刚好那时楚云姬也怀孕了,主子又因为楚云姬的求情而被免于一死,在宫中下了死令。但主子却被皇帝赐给了护国公苏文震,说是赏赐还不就是囚禁!让苏文震监视她!那与死有什么区别!” 听到这里的时候,苏子鸢一惊,原来娘亲还有一个儿子,被处死了!夏弘安真是好狠的心啊! “而后楚云姬的孩子也被皇后从中做手脚抱走了!皇帝懦弱的很,因为太后向来不喜欢楚云姬,便以为那孩子是太后从中作梗!所以便不愿追查下去。可楚云姬是个烈性的女子,又被皇后从中挑拨!怎受得了如此屈辱,便逃出了宫!” “而我是知道太后和皇后两人对主子、对楚云姬两人做过些什么事情的,主子走后,我为保全性命为主子报仇,就声称自己掌握着她们俩干过所有缺德事的证据!所以她们俩能留我的性命到现在!” 苏子鸢给冯姑姑倒了一杯水,让她歇一歇嗓子。 “想不到皇后居然做过这么多恶事!”苏子鸢蹙眉怒道。 冯姑姑喝了水之后继续说道:“你别看她现在整日念佛诵经,看起来是个心慈仁善的人!哼!那时因为她亏心事做的太多!欠了太多人命,念佛为求心安罢了!” “对了,今日白天我跟踪你来到这里的时候,发现还有两个高手也跟着来了,会不会是皇后的人?”苏子鸢问道。 “肯定是!一个是皇后的人,一个是太后的人!她们整日提心吊胆做梦都想我死,可又想拿到我手里的证据!不光是证据,还有龙纹指骨!所以我身边时常都有人监视着!” “平时还真来不了这儿,要不是之前我在这里装神弄鬼,她们怕是连晚上也要跟来的!亏心事做多了的人啊,就是怕这些鬼神的东西!我干脆也就成全她们了,每年忌辰我白天来烧纸,让她们看个够!” 冯姑姑说着便起身走到她娘亲牌位面前,然后拿起牌位,在墙壁上打开了暗格,将暗格中的一个锦盒取了出来。 然后拿过来放到她们面前的桌子上,打开来,从中取出一个锦囊交给苏子鸢。 冯姑姑本想对苏子鸢说什么,但又犹豫的看了殷千楚一眼,又有些不放心。 于是苏子鸢便将与殷千楚的关系讲了出来,表示殷千楚是可以值得信任的! 这时冯姑姑才放心的说:“这锦囊一定得保管好了!这上面是前往死灵宫的地图!这是主子一生的心血,从拿到龙纹指骨开始她就终日研究那龙纹指骨上的纹路,才画出了这唯一的地图!这是天下多少人想要得到的东西!小姐你一定得保管好了!” 苏子鸢和殷千楚两人都不禁大吃一惊,这是死灵宫的地图?现在已经有了龙纹指骨,若是如此轻易就能得到了死灵宫的地图,天下,不是唾手可得吗? 果然这个的诱惑力,不容小觑啊! 苏子鸢紧紧的握着手中的锦囊,竟然一时间心乱了方寸,拿在手中竟然不知该怎么做了! “冯姑姑,你在宫中太危险了,不如我设法将你送出去!” 冯姑姑摆了摆手,连忙说道:“不!我要留在宫中!我要给主子报仇!我要亲眼见到南夏覆灭!” 听到冯姑姑的这话,苏子鸢迷茫的眼神突然坚定了下来!是谁一直说要找出娘亲生前的秘密,又是谁在为娘亲的遭遇忿忿不平,虽然她只是个冒牌货女儿,但却继承了真正苏子鸢的情感! 冯姑姑都能效忠娘亲这么多年,她却找出真相就不做点什么了吗? “冯姑姑,你相信我!我一定会让南夏覆灭!你不会武功在宫中实在是太危险了!皇后和太后都虎视眈眈的盯着你!你就听我的,出宫去。”苏子鸢劝道。 “小姐你担心我,冯姑姑我心中甚是欣慰,只是姑姑我在宫中生活了这么多年,出宫又能去哪儿呢!况且我装聋作哑这么多年了,目前皇后和太后还奈何不了我!” “不如这样,冯姑姑你到我北冥山庄去住一段时间如何?报仇就交给我和子鸢!碰巧我家老爷子一个人在山庄也闲得慌,你们俩还可以做个伴!”殷千楚淡淡开口。 冯姑姑完全没想到苏子鸢竟跟殷千楚两人关系这么密切,殷千楚是什么样的人她可是听了不下万遍,那些宫里的新宫女老宫女,哪个不得谈北冥庄主! 殷千楚的性格她倒是很喜欢,所以一直以来对他也并没有什么不好的感觉! 见他都这么说了,便治好答应道:“好!姑姑我也累了,就去休养一阵子;你们俩可千万得小心行事啊!” “嗯!好!” “这么晚了,你们赶紧回去罢!小心被发现就不好了!” 苏子鸢和殷千楚两人先离开,因为想到苏子鸢可能被皇后时刻监视着,所以两人便到殷千楚的云烟宫去了! 毕竟殷千楚所住的地方一定是极为安全的! 光是几名刺金阁金牌杀手影卫就能让整个云烟宫一只蚊子都飞不进去。 两人回到了云烟宫内,先是都去沐浴换了一身衣服,殷千楚有洁癖这个大家都知道,而苏子鸢也是累了一天,需要好好消化消化今天的东西。 整理完毕之后两人就坐到一起,好好的商量商量今天的一切。 苏子鸢从锦囊里取出了一张牛皮纸,上面果真是详细的地图,两人一起看了看,发现那死灵宫的大概方位竟然是在南夏和北楚的交界! 随后苏子鸢将那牛皮纸装好在锦囊中,交给了殷千楚。 “给你保管!龙纹指骨在我这里,死灵宫地图放在你那里,这样比较保险!这两样东西都至关重要,绝对不能放在一起!” 殷千楚完全不敢相信苏子鸢就这样放心大胆的把那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他了。 他眼眸微微眯起,泛着幽幽的冷光,问道:“你知道这地图有多重要吗?你就这样放心的把他交给我保管?” 苏子鸢忽然莞尔一笑,挑挑眉道:“你难道忘了吗?我们最初的交易就是你帮我查清我娘亲的事情,我帮你夺天下啊。” “现在我娘亲的事情已经查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就是帮你夺天下了!只是刚好你还可以帮我顺便报了仇,让南夏覆灭!” 殷千楚便将那锦囊收了起来,嘴角微微勾起一个邪魅的弧度,笑道:“没问题,再多附加几个条件都可以!毕竟怎么样都是你吃亏,我身为男子汉大丈夫,自然不能占你便宜!” 苏子鸢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随后说道:“谁吃亏还不一定呢!可是你说要护我一世周全的!那你要是夺得了天下,要不要封我个什么官当当?” 殷千楚挑挑眉,问道:“难道你还想做天下第一个女官?干脆把皇位让给你做不是更好?” 苏子鸢摆了摆手,说:“我才不要当什么女帝!每天生活在权谋之中,像天宗帝一样,拥有的太过反而患得患失多疑猜忌!那样实在太累!我宁愿你就给我个小官当当,不会招人妒忌陷害,又有足够的威慑力护自己周全,安安稳稳过一世便足够了!” 殷千楚微眯着眼眸,深邃的目光看着她一脸憧憬的模样,心中又忽然疑惑起来,他以前感觉苏子鸢是那种惊羡世人的人物,她就是高贵的凤凰,可现在才明白,她虽要做凤凰,却也要做一只自由自在展翅翱翔的凤凰! 苏子鸢撑着脑袋想得正美,殷千楚就猛地敲了敲她额头,将她一瞬间从幻想拉回现实。 “想的也太远了!日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呢!” “你说,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这事情就这样完了,我这心里还真有些空荡荡的呢!” “接下来的事啊!接下来就是回去睡觉,然后想办法把冯姑姑送出宫外!这是你首要的任务!” 说完之后,殷千楚便把苏子鸢推出了门外,看了看天色,已经很晚了,便让北城护送苏子鸢回去! 苏子鸢便也只得答应了,他就像个霸道总裁一样,说一不二!根本容不得别人反驳! 她回到夕落殿,躺在床上也是久久睡不着,将冯姑姑说的事情全部理清了一遍!想她如此冷血无情的人对于皇后所做的事都不禁感到心寒! 先是害了她娘亲,又害了楚云姬!这两个可都是她的结拜姐妹啊!她终于懂得了太后那日对她说的话! 第二日,皇后便召见苏子鸢前去承欢殿了,若不是苏子鸢忍耐力够强的话,恐怕都想直接要了皇后的性命! 娘亲的死说来倒是与皇后有很大一部分的关系! 来到承欢殿,皇后犹犹豫豫的问了苏子鸢一个问题。 “子鸢,你最近可时常去逸辰殿?” 苏子鸢一惊,难道已经被皇后察觉了? 她答道:“是的!我是这几日听宫人们说起冯姑姑,见她孤苦伶仃一个人,便时常去看看。” 皇后点点头:“原来如此。”但心中却是对苏子鸢的话有所怀疑,若是简单的去看看冯姑姑的话,又怎么会跟踪冯姑姑到了她娘亲生前的寝宫去!所以更加笃定苏子鸢定然已经知道冯姑姑的身份了! 这些日子皇后的身体逐渐好转,体内的残留下的毒素也已经清除的差不多了,苏子鸢便转移话题说:“母后体内的毒已经清除的差不多了,现在应该可以试着怀宝宝了!” 皇后眼中顿时溢出惊喜的光芒,急切的说道:“真的吗?本宫真的已经可以怀上皇子??” “嗯,只要皇后最近心情保持好!注意饮食方面应该不会有多大的问题!” “嗯嗯,好!本宫要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皇上!”说完皇后便提着步子飞快的往殿外走去。 苏子鸢随即也跟着出宫回到夕落殿。 她要尽快的将冯姑姑送出皇宫了,皇后已经猜测她是否见过冯姑姑,那么肯定害怕那些往事那些秘密泄露出去,所以肯定会很快对冯姑姑出手的! 她回去就跑去找殷千楚,两人商量了一下怎么把冯姑姑送出宫外! “再过不久便是选秀之日,那是皇后和太后肯定忙着选秀的事情,我们可以趁乱将冯姑姑送出宫去,再造出一个失火的现象将逸辰殿烧个干净!死无全尸,想必应该不会有人怀疑!”殷千楚淡淡的开口。 苏子鸢惊到:“原来你都已经想好了!” 第345章 “最近,你多注意冯姑姑的行踪,我总觉得,她昨晚还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嗯?此话怎讲!” 殷千楚斜躺在椅子上随后换了一个姿势,凤眸微眯,看着苏子鸢轻轻的开口说道:“昨晚冯姑姑讲述的过程很简短,只是大概的说了清楚!以冯姑姑对你娘的忠心耿耿来看,她对你娘痛失爱子的事情只是一笔带过;但却跟你反复的说皇后心狠手辣。这总有些不对劲!” 苏子鸢也仔细的回想了一下,发现好像是那么回事! 殷千楚继续说:“而且在她说到为什么她能在宫中牵制住皇后和太后而活命的原因时,她说她有皇后和太后这么多年作恶的证据;但你仔细想想,皇后和太后做下的恶事岂是那么容易被抓到证据的?即便有证据,这么多年以皇后和太后的手段,怎么可能还拿不到那证据!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现在就算杀了冯姑姑又有什么人能将那证据泄露出去呢?” 苏子鸢忽然一惊,说道:“你是怀疑冯姑姑还有同伙?” 殷千楚微眯着眼眸忽的勾起嘴角,邪魅的笑着说:“这个不能确定,但能肯定的是,她对我们肯定还有所保留!你多留个心眼。” “嗯。” 离开云烟宫之后,苏子鸢去了逸辰殿,她现在还得告诉冯姑姑他们的计划,不管冯姑姑是不是对她们有所保留,她现在必须的将冯姑姑尽快的送出皇宫,这里实在是太危险了。 快到逸辰殿时,苏子鸢忽然有一种很强烈的不安的感觉,于是不自觉的加快了步伐。 到了逸辰殿的内殿,一种强烈的杀气从里面扑面而来,她还听到了冯姑姑的痛呼声。 破门而入,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蒙面的黑衣人正掐着冯姑姑的脖子,冯姑姑痛苦的挣扎着。 苏子鸢脚步轻点,飞快的越到那黑衣人面前,运气拍出一掌;这是殷千楚教她的灭莲掌,只不过现在这个掌法还达不到殷千楚的那个境界,没有莲花般的火焰,也不能远距离攻击,她只能近身一掌打在那蒙面人的胸口。 那蒙面人来不及出手阻挡,苏子鸢的速度太快,便直接受了一掌,身体不受控制的飞了出去。 苏子鸢连忙紧追不舍,朝着那蒙面人又是一掌,随后又快速的点了那蒙面人的穴道,令他动弹不得。 但她没料到的是,在那一瞬间,蒙面人便咬碎了嘴里的毒药,点穴的那一瞬间,蒙面人便直直的倒了下去。 见那蒙面人死了,苏子鸢不甘心的扯下了他的面巾,又在身上搜了搜,什么都没有发现。 这时候才起身将冯姑姑扶到桌边坐下,倒了一杯茶递给冯姑姑。 冯姑姑止不住的咳嗽了一会,难受的开口说道:“小姐,多亏你来了,否则我这把老骨头今天就得命丧于此了!” “只是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除了皇后和太后还能有谁!我昨晚在密室里一直没出来,就是感觉会有事发生,今天才回到逸辰殿,每想到这杀手早已经等候在这里了。” 苏子鸢眼眸微微眯起,神色凝重,若是昨晚冯姑姑回了逸辰殿的话,肯定便遭那杀手的毒手了! 只是她好奇的是,太后和皇后这么多年都没有出手,为何现在倒是这么着急想要除掉冯姑姑了? “为何现在她们动作这么快?姑姑你哪里不是有皇后和太后的把柄吗?怎么会突然就要对你出手了?” 冯姑姑眼眸中的光芒突然闪了闪,说道:“想必是因为最近你出现在逸辰殿被她们发觉了!又顾忌你的身份,怕我将那些证据交给你,所以便对我起了杀心!” 苏子鸢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也并不无道理。 随即说道:“姑姑,既然这样,你就更不能待在宫里了,我已经决定,在选秀女之日,将你送出宫去。” “诶,我在皇宫也是给你们添麻烦,出去了也好!一切就听小姐的安排!”冯姑姑眼眸黯淡下来,微微叹了口气说道。 “那好,到时我会通知你该怎么做!最近逸辰殿不安全了,你到密室去躲躲,我会把我贴身婢女派来保护你两天。” “那就劳烦小姐费心了!” 随即苏子鸢眼眸泛出一道冷冽的光芒,将那死去的黑衣人提着就往承欢殿走去! 如今冯姑姑已经不安全了,她必须要做些什么了! 苏子鸢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下拖着一个死掉的黑衣人走往承欢殿,路上的宫人们看到都惊呆了,都知道这韶华公主行事不拘一格,可这场面也真是太那什么了! 这件事很快便传开了,都说公主不知去哪里抓了一个刺客正往回拖呢! 还有不少内宫侍卫得到消息纷纷跑来询问苏子鸢的安全,让公主把刺客交给他们处理,可苏子鸢都拒绝了。 她就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将那刺客拖进了承欢殿的大门。 皇后此刻得到消息便马不停蹄的往承欢殿赶。心中也是对这事疑惑的很,不知道苏子鸢这是要干什么。 苏子鸢就在偏殿门口等着皇后,见皇后赶回来蹙眉说道:“子鸢,这是怎么回事?” “母后都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子鸢又怎么知道呢!” 皇后见苏子鸢讲话有些阴阳怪气,便立刻反应过来肯定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于是立马吩咐人将尸体抬走,随后将苏子鸢拉到房间中“跟我来。” 房间中只有皇后和苏子鸢两个,这时皇后才问:“子鸢,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苏子鸢嘴角忽然轻笑起来,说:“子鸢有事瞒着母后,现在就告诉母后,还望母后将瞒着子鸢的事情告诉子鸢!” 皇后一听,便知道苏子鸢肯定是从冯姑姑那里知道了些什么了!心想已经到这个地步,瞒是瞒不住的了!便点了点头说:“好。” “子鸢瞒着母后已经见过冯姑姑了,我早就知道冯姑姑的真实身份了,当年我娘的事情我已经全部都知道了!母后曾经对我娘做过的所有事情我也全部知道了!” 皇后一惊,原本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真的听到苏子鸢这样说出来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心猛然的跳了一下。 嘴角蔓延出一抹苦涩的笑容,叹了口气说道:“你是不是觉得母后就是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没错,我也这样觉得!” 苏子鸢不说话,眼眸清冷的看着皇后,不带丝毫的情感。 皇后继续说:“当年本宫犯下了无法弥补的过错,这些年手上沾染了太多鲜血,终日噩梦缠身;才虔心念佛,希望能为当年犯下的错弥补些什么。” 苏子鸢眼眸中忽然涌出许多复杂的情绪,冷声道:“弥补?能弥补些什么?因为你而失去孩子的我娘,也因为你郁郁一生孤独终老的我娘,还有因为你而伤心欲绝离宫出走的楚云姬!你如今能弥补得了什么!” 像是被苏子鸢的这些话勾起了往事的皇后,忽然眼角溢出了晶莹的泪水,缓缓的开口:“是啊!能弥补得了什么!所以本宫才认你做女儿,封你为公主,只想代替你娘照顾你,给你最好的生活啊!” 苏子鸢忽然觉得这话竟然那么的可笑,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冷笑,说:“是吗?别以为这样可以感动我,你认我做女儿难道不是因为和太后之间的斗争?想利用我为你夺皇位而已?” 皇后眼眸忽然黯淡下来,复杂而有些痛心的目光看了看苏子鸢,随后缓缓开口:“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 皇后接着说:“但子鸢你要相信我,虽然我对你也确实有些私心,但我对你好终归还是因为对你娘的内疚!你娘已经去世多年,我无法再跪在她面前给她认错,我只能将所有的遗憾和补偿加诸在你身上。” 苏子鸢厉声道:“呵,你不过是想让自己好过一点,不再受良心的谴责而已!” “随你怎么想,你只需知道我不会伤害你便是!” 苏子鸢冷冷的挑眉问道:“所以便想尽快的杀人灭口,除掉冯姑姑?” 皇后忽然明白了刚才那死去的刺客是怎么回事了,想必苏子鸢误会了这杀害冯姑姑的人是她派去的! 忙说:“本宫没有派人刺杀冯姑姑!虽然她知道的事情确实多了些,但本宫说到做到,当年承诺过你娘,绝不伤害她身边的人,本宫这些年也从未对冯姑姑下手!否则她早就不在世上了。” 见皇后眼神死真诚的,苏子鸢便知道这一点皇后确实没有说谎,她原本也只是怀疑皇后,所以才故意试探;将那尸体明目张胆的拖回承欢殿同时也是为了让太后看见! 这事若真不是皇后所为的话,那应该就是太后,这次她如此光明正大的将那尸体拖回了承欢殿,太后必然有所顾忌不会再贸然出手! 随后皇后又忧愁的看着苏子鸢,问她:“当年的事冯姑姑都告诉了你多少?” “该知道的我都知道。” “听母后一句,虽说我当年确实做了太多对不起你娘的事情,但起码我不会欺骗你什么了,冯姑姑的话不可全信!” “此话怎讲?” 皇后见苏子鸢疑惑的神情,忽然便温和的笑了起来,缓缓走到椅子上坐下,轻声开口说道:“冯姑姑肯定没有告诉你,你娘当初为何会与别人私通生下一子,这说起来,倒也是你娘自作孽。” 苏子鸢不说话,她想起冯姑姑说的这件事,是因为皇上对娘亲冷落不闻不问,娘才会喜欢上别人,一不小心有了孩子;说起来,这件事若真是这样的话,根本还在于娘亲自己没把持好!倒是怪不得别人了。 皇后缓缓开口:“当年你娘的事情虽说本宫和皇上都有很大一部分责任,但终归还是在于你娘亲自己。” “那时出事的时候,没有人知道你娘怀的孩子是谁的,她们都以为是皇上的孩子,但只有本宫知道,那段时间皇上根本没碰过你娘;即便是去你娘那儿也都每次醉的不省人事!所以你娘的孩子绝对不是皇上的。” 苏子鸢不语,静静的听着,也明白那时皇后定然从中捣鬼,才使得皇上醉的不省人事没有碰过娘亲,当年的后宫比现在可不知道乱了多少,这种事情也没有必要再去深究。 “可是问题来了,那个孩子到底是谁的?那时你娘身边就只有两个心腹,一个冯姑姑,还有一个就是皇上身边的冥公公;只有跟这两人平日里走的比较近,最后查出此事可能跟负责你娘寝宫安全的领头侍卫有关!皇帝没有追查下去,此事是皇上的耻辱,所以后宫之中没有几个人知道这件事情。那个孩子被处死后,你娘也因病而亡,这是世人看到的表面。而实则你娘被关在了护国公府!” 苏子鸢震惊无比,这个消息虽然自己多少能明白,但听到之后还是忍不住心中难受!这件事说来当真是娘亲自己做的不对了! “之后内宫进行了一次换新,所有与之有些关联的宫人全部被赐死,知道这件事的也无非就皇上,太后和本宫!冯姑姑是你娘最后托付给我的人,她让我毒哑冯姑姑,说这些事她永远无法开口说出去!我看在你娘的面子上,留下冯姑姑一命,将她关在逸辰殿!” “太后却始终想要冯姑姑手上的东西,因为当年龙纹指骨失踪,不少人都怀疑是你娘从内宫中偷了出来,可之后却没有将龙纹指骨交给皇帝,太后一直不死心坚信那东西在你娘那里,所以你娘死后,太后就将目标放在了冯姑姑身上!不过这么多年,本宫也在查,根本毫无线索!”说完皇后叹了一口气。 苏子鸢已经快要被这大量的信息给淹没了,皇后之所以不对冯姑姑动手的原因竟然根本不是冯姑姑说的那样!原来毒哑冯姑姑是娘亲交代的,她能明白当年娘亲到了那种生死地步,只想保住身边人的性命,所以毒哑又算得了什么呢。 随即苏子鸢便想到,皇后所说的娘亲的心腹是两人,除了冯姑姑之外还有冥公公,那么冥公公后来又怎么样了? “那冥公公呢?他也是娘亲身边的心腹,皇上有没有留他一命?” 这时,皇后又微微叹了一口气,缓缓开口说道:“当年皇上还并不知道冥公公就是你娘的心腹,所以在处死那个孩子的时候,将孩子交给了冥公公处决;紧接着你娘就去了护国公府,而后来冥公公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什么?这么说那个孩子有可能还没死,是冥公公抱走了!”苏子鸢惊呼。 “本宫当年也怀疑此事,可冥公公就这样消失的无影无踪,对于此事也是一点线索也没有;后来便在井里捞出一具尸体,穿的便是冥公公当年的衣服,只是尸体已经腐烂根本看不清容貌!这件事便这样结束了,本宫现在也怀疑那孩子和冥公公还在世上,只是无从追查!” “那母后可知那冥公公的来历?他入宫时内务府肯定是有记录的!可以顺着这个追查啊。”苏子鸢问道。 “冥公公在皇帝还未立国的时候便跟随皇上身边,立国之后便直接当了这公公,内务府便是他掌管的,哪里有他的记录。只是从皇上那里得知,冥公公真名为北冥枫,是个浪荡天下的侠义之士,因救过皇帝一命,两人便成了生死之交的好友!” 原来是这样,只是苏子鸢不解的是,那北冥枫既然是皇帝的生死之交,那为何要净身在皇帝身边当太监,当个武将什么的不好吗? 还有那北冥枫的姓氏,北冥?北冥枫,北冥山庄,难道这两者会有什么关联?可据她所知,北冥山庄的老庄住叫殷慕炎,而现任庄主是殷千楚!根本就没有姓北冥的人! 但想来也奇怪,殷慕炎既然姓殷,又为何要以北冥这个不相干的姓氏为山庄命名? 难道这当中真有些关联? 想到这里,她就想回去之后一定要问问殷千楚这是怎么回事! 正当苏子鸢还在想事情的时候,皇后又开口说:“子鸢,所有事情我都全部告诉你了,如今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苏子鸢忽然想起来冯姑姑的事情,干脆就跟皇后说个明白好了。 “母后你既然答应我娘不伤害冯姑姑,那么干脆就把冯姑姑送出宫!” “子鸢,不是母后非要将冯姑姑关在逸辰殿,只是她身上带着太多的秘密,就是太后也不会轻易放过冯姑姑的!若是把冯姑姑送出宫的话,更是将她置于危险之地,太后一定会对她下手的!” “无碍,只需母后配合我们,将冯姑姑送出宫外之后一定能保她的安全!今日母后也看到那刺客了,训练有素,我还没来得及问他便自尽而亡。若是再让太后这样嚣张,只怕将来更麻烦。” 皇后认真的想了片刻,答道:“好。就依你所言,本宫要怎么做?” “我打算在选秀之日将冯姑姑送出宫外,那时只需母后拖住太后就行了。我会以出宫探望我爹爹为由和殷庄主一起,想必太后不敢贸然出手。” 皇后对于苏子鸢说的殷千楚一起这个倒是另外有些想法,看来这些事情殷千楚也是知道的,那么他们的关系远远不止她看到的这般。 “好。” 她答应之后,苏子鸢便告退回了夕落殿,这件事就这样解决就好,没必要再闹大一些。 虽然她明白现在皇后确实是在为以前犯下的过错而悔过,但毕竟曾经做过的事情改不了,错了便是错了。即便现在每日烧香念佛也改变不了她双手曾沾满血腥的事实! 但对于她娘亲的事情,她倒是释怀许多,这件事本来她娘就有错,又怎么能一味的怪罪他人! 她只能告诉自己,将来这些人终会有自己的报应,而她不应该插手进去!南夏将来终会改朝换代终会覆灭,她又何必去操那个心! 现在她有新的目标,一个便是助殷千楚夺天下,一个便是试着找到冥公公和当年娘亲的孩子。 承宁宫内。 太后刚得知了派出去的刺客已死的消息,正大发雷霆。 “那个小丫头片子,竟然敢公然挑衅哀家!” 身后的宫女低着头轻声说着:“太后,别跟她一般见识,况且她不是把那死了的刺客怒气冲冲的拖到承欢殿去了吗?想必她以为是皇后做的。” 太后忽然像是想起来什么一般,神色沉重的坐了下来,缓缓说道:“那更不好了,皇后定然要将这些事情告诉给苏子鸢;两人便当真齐心了!” 那婢女转动着一双眼睛,低声说道:“奴婢以为不然,以苏子鸢的个性,她若是已经知道当年皇后对她娘做过的事情;绝对不会跟皇后一条心的!相反,她还会报仇!” “此话怎讲?”太后有些疑惑的问道。 “太后可还记得之前派奴婢调查苏府内府发生的事情?那苏子鸢将府中一众欺负过她的夫人和小姐们都收拾了个干净!大夫人和大小姐都已经死了,二小姐和四小姐都嫁了人,只是日子比苏子鸢以前的日子还难过!可想而知,苏子鸢定然也是个心狠手辣的主!” 太后这才放宽了心点了点头“如此便好。” 夜里,苏子鸢又跑到了云烟宫。 到了云烟宫却到处找不到殷千楚的身影,苏子鸢看了看天色,虽然说殷千楚白天有时会出宫处理些事情,但一般晚上都会回宫的!因为他们之间有什么事情的话都是到夜里商量,所以这个时候不应该不在寝宫啊。 于是她提着脚步四处乱窜,想找殷千楚。 忽然绕过几个走廊时她闻到了淡淡的香气,是殷千楚身上的那种香气。 这里是一个静僻的小院,有几个房间,苏子鸢寻着香味将目标定在了正对面的那个房间。 于是小跑着过去,推了推门,发现推不开。 心中更是疑惑,这个味道她能肯定是殷千楚的,这大白天的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还非得锁着门。 忽然她眼中闪过一道狡黠的光芒,嘴角微微的勾起,提起全身的力气猛然往那门上撞去,大喊着“殷千楚。” 门却没有她想象的那么难撞开,她重心却一下子控制不住,映入眼帘的是浓郁的雾气,还不待她反应过来,踉跄未稳定重心的脚步便不知踩到什么,一滑。 天旋地转,突然身体接触到温热的水,随即整个人便沉了下去;带着香气的水不受控制的往她鼻子灌,呛了好几口水之后;一只有力的手臂提着她的衣领,将她拉了出来。 接触到久违的氧气,她才咳嗽着张开眼睛,用手抹了抹脸上的水。 可在眼睛能看清东西的一瞬间她惊呆了,视线中是一个光滑而结实的胸膛,白皙的皮肤,漂亮的锁骨,忽然她被惊吓的想往后退,却又一屁股跌进了水中。 那只手扶住她的肩膀,距离此刻拉的远些了,她睁大了眼睛顺着那结实的胸膛,那漂亮的锁骨往上看,那尖翘的下巴,微抿着的薄唇,坚挺的鼻子,精致的轮廓如画家手中勾勒出来的一般,那如画的眉被水浸湿后更显英俊,微眯着的凤眸散发出格外危险的气息,深邃如墨的眼眸如有魔力一般摄人心魄。 光滑的脸上还挂着几滴水珠,顺着鼻尖慢慢滑落在那微抿着的薄唇上,她忽然有一种冲动想扑上去吻掉那枚水滴。 高高束起的青丝散落些许在肩头被水浸湿,结实的胸膛上还挂着细小的水珠,胸口处还有一个月牙形状的红色胎记。 整个人浑身散发的危险气息如同从地狱而来的魔鬼,那绝色的容貌和让人想入非非的结实的胸膛却又带着一股邪魅惑人的感觉。 苏子鸢就这样愣愣的看着,他忽的嘴角微微上扬起来,露出一抹惑人的笑容。 她被这笑容看得差点入迷了,猛然回过神来,“啊——!”尖叫一声猛地捂住了眼睛。 谁料殷千楚唇边的笑意更甚,邪魅的开口“看够了才捂住眼睛这样真的好吗?” 忽然苏子鸢发现自己的耳朵开始发烫,怎么办怎么办?她堂堂一个二十一世纪新时代腐女居然被人调戏了! 她干脆将捂住眼睛的手放了下来,随即游向池边爬了上去,回过头来双手叉腰对着殷千楚说道:“本公主是不想占你便宜才捂住眼睛的!本来是找你有事,算了,你在洗澡就洗完再说!我去前殿等你!” 说完便立马奔向门口跑了出去。 殷千楚看着苏子鸢落荒而逃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跑了出来大口的喘着气,伸手摸了摸自己脸,又开始发烫了!想她以前何曾这么窘迫到脸红啊!朋友们都说她脸比城墙厚。现在是怎么回事,遇上殷千楚之后就总是脸红。 回到前殿,苏子鸢坐下来倒了几杯茶给自己压压惊;却不知是怎么,脑袋里总是浮现出殷千楚刚才那一副诱人的画面,她忽然忍不住摸了摸鼻子下面,嗯,还好,还好没流鼻血,不然那可就丢人丢大了! 过了没多久,殷千楚便一袭白衣走了进来,发尾还微微有些湿润;见到他的那一刻,苏子鸢脑中又浮现出了那露着半身的画面,于是再次忍不住摸了摸鼻子下面。 殷千楚轻笑着走到苏子鸢旁边坐下,也倒了一杯茶,问道:“找我什么事?” “切,没事就不能找你啊!”苏子鸢挑挑眉。 “不是你说你有事找我吗?”殷千楚也挑挑眉。 她愣了一下,问道:“你还真是霸道啊,把皇宫当你家啊,居然把那么大个房间改成了一个温泉池!” 殷千楚微微蹙眉,一本正经的说:“木桶太小,我用不惯。” 苏子鸢正喝了一口茶,差点没给喷出来。这时什么破理由,洗个澡还嫌弃木桶太小,活生生的把一个房间搞成了一个泳池,怕是待遇比皇帝的那个还要好! 不过随即想了想,殷千楚有洁癖,又有这么严重的强迫症,该不会是处女座的! “你生辰在几月啊?”苏子鸢忍不住问道。 “九月。怎么?还早着呢,你就想给本庄主准备大礼了?”殷千楚笑的一脸邪魅。 苏子鸢恍然大悟,原来真是处女座,这么龟毛! 当然,她心中的各种yy都不可能让殷千楚知道。 “美呢你。” “行了,说正事时辰也不早了。”殷千楚不耐烦道。 于是苏子鸢也认真起来,将此事原原本本告诉了殷千楚,但是并没有提那个冥公公的真实姓名。 “我就说,那冯姑姑肯定有事瞒着我们!” “或许她对皇后的所作所为执念太深,一心想为娘报仇,若是因为这个原因,或许我可以理解她。” “也罢,这是你的家事,你要怎么做都随你。”殷千楚忽然温和的笑着。 “对了,我还有一件事想问你呢!”苏子鸢忽然问道。 “你说。”殷千楚漫不经心的回答。 “你们山庄为什么要叫北冥山庄?你和你爹都姓殷,和北冥有毛线关系啊?” “你觉得北冥山庄叫殷山庄好听吗?”殷千楚淡淡问道。 第346章 苏子鸢一脸黑线,差点没喷死他,她瞪了殷千楚一眼“问你正经的呢!” 殷千楚挑挑眉说“好,为什么叫北冥山庄呢我也不是很清楚,我还没出生就是这个名字!不过据我所知,我爹当年有一位师父,好像是姓北冥!” “你爹的师父?叫北冥什么?”苏子鸢饶有兴趣的问道。 “那位师父好像我出生没多久就不在人世了,所以对他印象并不深,叫北冥什么我还真不记得了!下次回山庄问问我爹。” “那好!再过不久就是选秀之日,到时候我们趁乱将冯姑姑送出去,我们便一起回庄!” 殷千楚点了点头,他也想抽空带苏子鸢回一趟山庄,因为苏子鸢体内的异样,她因为这个会莫名其妙的四肢发软,全身冰冷,动弹不得。已经有发作过好几次了,尽快回山庄问问老爷子有没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很快便到了选秀之日,苏子鸢早就做足了准备。 事先,她早就去皇上那里说明自己要出宫去玩几天,顺便回苏府探望父亲,也说明了殷千楚会一同前去,所以便用不着带随行侍卫。 而皇上对于宫中议论纷纷的公主和殷庄主的事也是有所耳闻,所以对他们两人的关系也是心知肚明,虽说苏子鸢如今身为南夏公主,和未婚异性男子走的太近难免会落人口舌,但那人却是北冥山庄庄主;他却是想管也管不了! 也就只能由着他们俩去了,这次公主说是出宫探望父亲,难免也有些跟殷庄主出宫游玩的意思,所以也只是嘱咐了几句注意安全,便答应了。 刚好出宫之日便在选秀之日,殷千楚和苏子鸢站在城墙之上,看着宫外姹紫嫣红的壮观队伍从远处走向宫门。 苏子鸢微眯着眼睛,看着那一顶顶大红色的花轿缓缓抬向皇宫,喃喃道:“三十二顶轿子,又是三十二个姑娘啊……” 殷千楚不经意的看了苏子鸢一眼,挑挑眉笑道:“怎么?动了恻隐之心?” 她目光没有离开那长长的队伍,开口说道:“你说她们为什么那么想入宫为妃?你看那些围观的百姓,无不夸赞这家女儿好命、那家女儿有福气。我就不明白了,何为好命?福从何来?一入宫门深似海,进来可就很难再出去了。” 他微眯着眼眸,对于她的话他没有丝毫惊讶,若是放在以前,他肯定会惊讶会有女子说出这样的话,可只从遇见苏子鸢之后,什么稀有的事情都成了家常便饭。 他邪魅的一笑,魅声开口:“女儿心思我不懂,我只知道她们这三十二人当中有一半是为了荣华富贵,而有一半是为了皇上。” “皇上?”苏子鸢挑挑眉戏谑道“进了这宫门恐怕这一生都见不到皇上一面!” 她笑了笑又继续说道:“就连如今独占后宫的皇后也穷其一生得不到皇上的心啊!想来也真是可笑,这命运太捉弄人,谁会知道南夏当朝皇帝心中几十年来都只有北楚女皇一个人!” 殷千楚不语,看着苏子鸢微微皱起的眉和眼底复杂的情绪,心中也感叹,这世人可能都以为苏子鸢心性坚忍,行事果断决绝,手段狠辣,他却是知道这丫头却还有这样一副多愁善感的样子。 于是他忍不住伸出手指敲了她的额头,邪魅开口:“真是还没完没了了,入宫为秀女的又不是你,她们嫁的也不是你,你在这感叹什么!” 苏子鸢回过神来,发现殷千楚说的倒是很有道理,于是瘪了瘪嘴,缓缓说道:“好,关我屁事!” 殷千楚若有所思的笑了笑,嘴角邪魅的上扬起来,微眯着眼道:“嗯,这倒是个好词!以后得时刻用这句话提醒自己知道吗?” 苏子鸢忽然怔住。 “等这批秀女进宫了,我们便可以动身了。” “逸辰殿那边可准备好了?”苏子鸢问。 “北城已经在那边安排好了,等秀女们进宫拜见太后和皇后之时,逸辰殿那边会起火,我们便趁乱出宫!” “嗯。” 而皇后这边也已经按照苏子鸢所言而尽力缠住太后不让她抽身,一大批秀女进宫首先便要去辰西殿拜见太后和皇后,受训诫之后才开始安排相关事宜,而皇后要做的就是拖住太后。 “臣妾给太后请安。”皇后恭敬的行了礼,便到旁边坐下。 这两人四目相对的一瞬间,笑容中便擦出激烈的火花。 太后微微点了点头从容的走向自己的座位。 坐下之后才缓缓开口:“听皇帝说,韶华公主出宫去了,好像还跟北冥庄庄主一起?皇后应该知道此事!”她目光略带凌厉的看向皇后。 皇后面不改色心不跳,从容不迫的回答:“是的,子鸢是出宫去了。” “皇后就这样允许韶华公主这样随随便便的出宫吗?还是跟异性男子一起,这传出去像什么话!苏子鸢现在已经是我南夏的韶华公主,一言一行都代表着我南夏的脸面,这不是存心给南夏抹黑吗!!”太后句句珠玑,语气凌厉,丝毫不给皇后喘息的机会。 皇后就如同没有听到一般神色依旧,只是良久便回答开口:“子鸢虽然并不是皇族血脉,但她是个懂事的孩子,自然知道分寸;何况皇上都没有说什么,太后又何必在这里杞人忧天呢!” 皇后不温不热的话却刺激到了太后,她顿时一怒,这话不是在说她皇上不急太监急吗! 太后正要再次开口,想要好好教训皇后的时候,管事公公缓缓从殿外走进来,恭敬的行了礼,说:“太后娘娘,皇后娘娘,秀女们已经在殿外等候了,是否现在召见?” 听到这公公的话,太后缓了缓紧绷着的神色,微微点了点头。 随后那公公退下,秀女们排着队依次从殿外进来。 逸辰殿乱了,不知为何突然起了火,逸辰殿的唯一两名宫女恰巧在御膳房做事,而殿内只有冯姑姑一个人;因为地势偏僻又没有人及时发现着火,等到人们赶来的时候,大火已经一发不可收拾。 宫女太监们提着水桶纷纷抢救,却始终见不到逸辰殿冯姑姑的身影。 那胖瘦两名宫女在殿外着急的哭了起来。 混乱中,有人赶去将此事告诉皇上,还有太后和皇后。 这时,几名宫女从夕落殿出来,急急忙忙的提着脚步往宫门走去。 嘴里还说着:“快些走,莫让公主等急了。” 宫门口,一辆大马车在宫门口停着。 两名宫女快步跑了上去。 苏子鸢和殷千楚正坐在马车内,见红袖和冯姑姑已经上来,便催着外面的北城:“好了,我们快走!” 马车快速的出了宫门,宫门口的守卫早就得知了公主和殷庄主要出宫,看到这时韶华公主宫里的马车,便也拦也没拦就放行了。 直到马车进了夏阳城才放慢了速度。 马车里,冯姑姑总是忍不住撩起窗帘往外看,眼神中含着许多异样的光芒,缓缓叹了口气道:“真的出宫了,二十多年了,终于出宫了!!” 苏子鸢笑了笑,拉过冯姑姑的手,轻声道:“姑姑,以后你就再也不用回这皇宫了,在宫外过自己的生活,再也不用为了别人而活。” 苏子鸢是想让冯姑姑放下对皇后,对太后,甚至对南夏的仇恨;现在她知道了所有,她并不怪冯姑姑欺骗她,只是感慨她对娘亲的一片忠心赤胆。 想起来也是个可怜人,伺候了别人大半辈子,一生都要生活在仇恨当中,她如今只想冯姑姑以后可以过自己的生活。 听了苏子鸢的话,冯姑姑眼中更是闪烁着泪光,嘴角蔓延出一丝苦涩的笑容,说:“为别人而活?主子怎么算得上别人呢,我打小就跟在她身边,她就是我的命啊!” 苏子鸢微微一震,便也不再说话,她终于知道冯姑姑对娘亲的感情又多深,是她的命! 马车行驶到护国公府,几人下了车,进府中待了片刻便又启程赶往北冥山庄。 一路上殷千楚都斜倚在车壁上闭着眼小憩,她见一路上也么有发生什么事情便也就放下防备睡起了觉。 却不料,一睡便睡着了。 刚好她又是坐在殷千楚旁边,因马车行驶较快所以会有点颠簸;她靠在车壁上的脑袋时不时会轻轻的碰撞,但不知是不是她有点晕车的原因,竟然睡的很死,一点没醒过来。 殷千楚一直闭着的眼眸在听到旁边传来的“咚咚声”的时候,缓缓睁开了眼,见到她的模样不禁微微皱了皱眉;随即不假思索的伸出大手将她揽到了自己怀中,头靠在他胸膛。 她微微挣扎了一下,眼睛却沉重的一点不想睁开,随即又动了动身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了起来。 马车内的冯姑姑和红袖也当作什么都没看见继续着自己的事情。 本以为一路相安无事到北冥山庄,结果在出城不久,后面便传来了马蹄声。 苏子鸢本就是个敏感的人,一点异样的气息都让她神经紧绷,感受到身后浓郁的杀气的时候她忽然睁开了眼。 来不及反应自己为什么在殷千楚的怀里,两人便一同掀开帘子往后面看。 这时前面驾车的北城开口:“主子,三小姐,后面不是宫里的人,是凌王!” 她一惊,蹙眉看向殷千楚,也不知道凌王是想干什么。 殷千楚眼眸中略带深意的看了她一眼,随后命令北城:“停车。” 他才不想像猫捉耗子一样狼狈的逃,要么就打一场,要么凌王退兵。用脚后跟想也知道,凌王上次已经跟苏子鸢表明心意,也对他宣战;而她又一直在皇宫,他身为王爷没理由出入内宫,这下得到风声她出宫了,自然是马不停蹄的追过来了。 不过他倒是一点也不担心,敢跟他抢人,他是第一个。但绝不会有人成功的在他手中抢走什么! 随即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冷冷的笑意。 苏子鸢看到不禁打了个冷颤,忙不迭的走下马车。 后面追随的队伍也停了下来,凌王一袭青衣冷着眼眸看着苏子鸢旁边的殷千楚。 殷千楚嘴角带着一丝莫名的笑意,眼眸微眯着看了看风尘仆仆的凌王,眼中掠过一丝挑衅之意。 他缓缓开口:“不知凌王跟着本庄主这么远的路所为何事?莫不是想去我北冥山庄做客?如是如此,何必如此大费周章,跟本庄主讲一声便可。” 凌王眼中掠过一道冷冽的光芒,幽幽开口:“殷庄主想多了,本王来只是想确认我南夏公主的安全!” 苏子鸢一听倒是惊讶了,挑眉问道:“我的安全?有劳皇叔费心了,本公主安全的很,皇叔请回!”她故意称他皇叔,就是想明确的告诉他她们现在是叔侄关系! 凌王眼眸一暗,冷声道:“公主这样私自与殷庄主出行,被天下人知道岂不是给南夏抹黑!烦请公主与本王回去!” 她不耐烦了,蹙眉道:“凌王,我尊称你一声皇叔,你别得寸进尺了!你到底想要干嘛!” 忽然,他的声音变得柔和下来,眼眸中带着一丝恳求和痛心,轻声道:“公主,跟我回去。” 她眼眸不可置信的放大,他头一次是用“我”而不是“本王”!还有,他这恳求的目光和语气是怎么回事! 换做别人,见到凌王这副屈尊恳求的模样必然感动的无以复加,可她却是苏子鸢,不是别人! 生就一副凉薄的心,自己不喜欢的便就是不喜欢,不会与其过多的纠缠不清,拒绝便要拒绝得干脆! 于是她冷声开口说:“凌王,我们单独聊聊。” 凌王眼中闪过一丝欣喜,随即翻身下马走上前来。 忽然,殷千楚情不自禁的抓住的苏子鸢的手,凤眸微眯的看着苏子鸢;她回了一个安心的眼神。 随即他便怪自己太过紧张,松开了手,她做事从来不拖泥带水,他又何必担那个心呢! 凌王冷着眼眸看了看殷千楚抓住她的手又松开,心中却如何也不是滋味。 跟随着她走到另一旁的树林中。 她停下脚步,转身回头缓缓开口:“说,你来到底是什么目的?” 他阴沉着脸,眼眸浮上一层冷冷的寒气,幽幽开口:“我什么目的难道你当真不清楚?” 她微微蹙眉,看着他认真的说:“凌王,以前的恩恩怨怨我们就一笔勾销,我们是不可能的,不要再纠缠不清了!” “呵,一笔勾销?说的倒是轻松!若不是当初参加你爹的寿宴,也不会遇见那时的你,更不会与你解除婚约,现在说什么还有什么用呢!”他眼中溢出一抹苦涩的情绪。 苏子鸢苦笑着说:“那你要我说什么才有用呢?一切都已经发生了,又何必追悔莫及!” “苏子鸢,本王从未说过什么情话,也不会!我只想告诉你,殷千楚许你的我都可以承诺给你!他能给你的我也可以,他不能给你的我一样可以给你!” 不待苏子鸢回答,他便再次急切的开口:“现在,本王可以给你王妃的身份,等到继承南夏皇位,你便是皇后!我可以承诺,若是你嫁给本王,将来后宫三千我都可以不要,只要你一人!” 苏子鸢微恼,他如此不了解她还跟她谈什么?她要的不是荣华富贵,她要的不是高高在上的皇后之位,也就没有独宠后宫这一说。 一生一世一双人是她想要的生活,可前提是那人是她想要的人! 她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缓缓开口道:“你还是不懂!我要得没有那么多,若是我爱你,不管你什么身份我都要和你在一起,可若是我不爱你,即便你将天下都赠与我,我也不可能和你在一起!你也不要再问我,爱是什么!爱是一种感觉,与任何人任何事都没有关系!” 说完她便提着脚步准备走,随后又再留下了一句话:“王妃皇后的位置我不稀罕,凌王还是莫要再这样降低自己身份了!” 随即便冷冷的转身往树林外走去,远处殷千楚见到苏子鸢的身影,心中不知为何有一股莫名的喜悦。 凌王站在原地,神色凝重的望着她毅然决然的背影,眉头覆上一层冷冷的寒霜,眼眸中复杂的情绪在翻滚着。 他心里堵得慌,难道他就这样认输了吗?殷千楚做了什么他就这么轻易得到苏子鸢的偏心? 忽然他的眼前仿佛回放着初遇她的那些日子。 被烈火焚烧的破旧屋子里,她被他抱着走出来,浑身破烂不堪容颜被污血遮住,唯有那一双明眸熠熠发光。 她那时还是平淡无奇的容貌却有一颗与众不同的心。 他只怪自己当初为何没有看出她被蒙尘的明珠。 可如今,他依旧不想放弃,他是不可一世的凌王,怎能轻易服输,她一日未嫁,他便有机会让她回心转意! 随即,他眼眸泛出熠熠生辉的光芒。 猛然提着脚步轻点,飞身紧随她的身影出了树林。 殷千楚忽然眼眸一冷,快速的拉过苏子鸢的身子,随即飞身迎了上去。 她还未反应过来就被殷千楚一股大力拉的转了几圈,稳下身子之后便见到殷千楚那白衣胜雪的身影已与带着凌厉气势的凌王对上。 两人一遇,什么都没有说,默契的出掌朝着对方而去! 两人打斗的身影纠缠至树顶,脚下踩着脆弱无比的树枝,身影翩飞似画中仙人。 谁也不留情,手掌转动,带着凌厉的攻势。 苏子鸢瞪大了眼睛看着空中打斗难舍难分的两人,这两人斗了那么多年,她还是头一次看到他们真正的动起手来!那画面简直震撼人心,她呆呆的站着,这种时候就应该趁机多偷看一点! 只见殷千楚使出了灭莲掌法,双手运气之间,出现一团内力凝聚的气流,那气流如同一大团火焰,逐渐形成红莲的形状。 一挥手,那红莲烈焰便直朝凌王而去,烈焰在飞速行驶的过程中,那莲花形状逐渐绽放开来,越来越大,越来越妖媚惑人。 凌王眼眸微微眯起,同样快速的运气,浑身逐渐散发出丝丝的寒意,手中凝聚一团寒冰样的气流,出手之间,那团寒冰猛然碎裂,迸发出无数的圆柱尖刺直直冲向那烈焰。 苏子鸢心猛然震了一下,这招就是凌王的独家绝技,以自身内力运用而出现万寒之气,那寒冰刺若是普通人中招,将浑身血液被凝固冰封,内力无法发作,将经脉逆行而七窍流血而亡!这便是凌王专门为对付殷千楚烈焰红莲而研制的冰封天下! 地上所有人心中都是无比的震撼,这公子无双两位公子,之所以名扬天下,与这二人的成名绝技相关! 殷千楚将内力化作火,名为烈焰红莲,一招制敌,中招之人将受烈焰焚身之苦,生不如死。 凌王将内力化作冰,名为冰封天下,寒冰刺一出便如万剑齐发,中招之人将受寒气侵骨之痛,终身难愈。 这两人的武功天下人皆是仰慕又钦佩,但又几人能亲眼见过。何况还是这二人对阵。 让下面的人都纷纷感慨万千,这哪是打架,根本就像上演了一场倾世绝舞! 话说那寒冰刺对上灭莲掌,谁输谁赢? 她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两道气势如弘的冰火之气,只见寒冰刺刺上那红莲,却在顷刻之间,寒冰刺被烈焰融化,红莲却被寒冰刺的寒气消融殆尽。 苏子鸢暗叫不好,朝着那马车大叫一声“红袖!” 瞬间,“轰——”的一声,两道强大的气流互相消融碰撞爆发出异常强大能量覆盖在这一片天空之中。 那爆发出的能量猛然的撞击着人们的心,只是瞬间,那些骑在马上的黑衣人猛然大吐一口鲜血被掀飞在地。 随着苏子鸢的声音响起,三道人影从马车上飞了出来。北城带着红袖和冯姑姑飞出马车,马车应声而裂,爆裂的马车木板飞出,重重的打在北城背上。 北城猛然吐出一口鲜血,失去重力滚落在地上。 红袖和冯姑姑也重重的跌落在地上,痛苦的呻吟着。 苏子鸢亦被那强大的气流波及,心口如同被大力一击,脆弱的**控制不住的跪倒外地,嘴角溢出一抹鲜艳的血迹。 她皱着眉擦了擦嘴角的血,艰难的起身快步跑到北城三人旁边。 红袖和冯姑姑已经起身,只是受了一点擦伤。苏子鸢让红袖把冯姑姑扶到另一边的树林中去休息。 随后将北城扶起来,从腰间取出一枚药丸给北城服下。 北城咳嗽了两声,感激的说“多谢三小姐!” “自己人谢什么谢。”她将北城扶起来,站起身来。 “三小姐,你也受伤了!”北城皱眉关心的说道。 “我没事!”她淡淡的回答,随后准备将北城扶到另一边安全的地方去。 北城却忽然拉住苏子鸢,目光疑惑的看着地面的一处,“三小姐,那是?” 她顺着北城的目光看去,刚才冯姑姑和红袖坐着的地方有一个红色的锦囊。 她眸光一亮,走上前去捡起来放入怀中,“这是冯姑姑的东西。” 在她的印象中,这锦囊是第一次在逸辰殿外偷看冯姑姑时她手中拿着的锦囊,不知为何,她竟对这里面的东西有些好奇了! …… 天上正看到苏子鸢抵不住那强大能量,口中溢出鲜血时,殷千楚忽然心中一紧,正欲转身奔去。 凌王却猛然袭来,他只得再次与他攻去,凌王手掌攻向殷千楚,他微微侧身,手势凌厉的攻去。 两人身影纠缠在一团,互相牵制住对方,殷千楚目光阴冷的盯着凌王,语气阴寒无比“你是真喜欢她还只是高傲不可一世的心作祟?你若是喜欢她还能在这里跟我打斗看她受伤不理?” 凌王微微一怔,殷千楚忽然冷笑一声,双手猛然出掌打在凌王胸口,凌王未反应及时,实实的接了一掌,目光停留在苏子鸢皱着的眉头和嘴角的血迹。 身体如落叶般朝地面坠去。 殷千楚连忙飞身而下,来到苏子鸢身边,紧张的拉起她的手腕,把了把脉,确认她没事才放心! 树林中突然出现了一个鬼魅一般的黑影,行动如幻影一般让人看不清楚,那黑影直奔凌王而去,在凌王的身体快要坠落地面的时候,稳稳的接住了凌王的身体。 流云扶着凌王往树林外面走去,问道:“主子,没事?” 凌王冷着眼眸摆了摆手,咳嗽了一会便道:“他这一掌只是想推开我,并没有用尽全力,否则以烈焰红莲的威力,十条命也不够我死的!” 这时,红袖扶着冯姑姑也走到大路上来,众人看着破碎不堪的马车和后面受了影响而趴在地上的马匹。 如今倒是没有代步工具了! 突然,从后面又传来马蹄声,北城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他带着五六匹千里驹奔驰而来! 流云扶着凌王恰巧从林中走出,马背上的北城深深的看了流云一眼。四目相对仅仅只有一瞬间,但当中表达的情感却是深刻入心。 殷千楚带着苏子鸢等人立刻翻身上马,飞快的策马而去,扬起一阵尘土飞扬。 凌王深深的看了那毅然决然的背影一眼,随后冷声开口:“回夏阳城!” …… 接下来便是真正的赶路了,一路上丝毫不停歇,赶往北冥山庄。 到了傍晚,一行人便到达了目的的,到了北冥山庄后,几人一起吃了个饭。 百里岩风也是好久不见,整个人看起来比当初要成熟内敛许多,如今全是北冥山庄的小管家,将庄里的大小事物都打理的井井有条。 老爷子看到冯姑姑时惊讶的说不出话,又勾起了当年的回忆,直感慨不已。两人如同许久没见的故友又聊了起来。 百里岩风便给大家安排了房间,让大家自行休息,苏子鸢的房间还是挨着殷千楚的那一间。 一个人在房间的时候,她忽然想起了今日捡到的冯姑姑的锦囊,于是从腰间取出,打开了来,里面是一个护身符一样的东西,没有什么稀奇。 她正把玩着那护身符时,却注意到那上面绣着一个图案,是一个月牙的形状。 看到那个图案的时候,她感到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感,这形状她好像哪里见过! 她使劲回想着那个图案,思绪如看书般一页页的翻过,目光再次触及到那月牙形状时,脑中忽然弹出一个画面,那个曾让她总是感觉自己要流鼻血的画面! 是那日不小心撞到殷千楚洗澡,在他胸口曾看到那个月牙形状!! 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在苏子鸢脑海中慢慢成型,那些一个又一个的线索,总透露着些什么!她将那些线索一个个串联在一块,竟发现一切都那么吻合,这一切难道只是巧合? 亦或是被掩埋的往事的真相? 她忽然震惊的不知道该怎么做,若那么想法是真的,那么她跟殷千楚的关系?若真是那样,她该如何自处? 她平静下自己的内心,这一切还都只是自己的猜测,还不能肯定。她想要不要将这一切告诉殷千楚,犹豫再三还是将那锦囊收好,出了门。 走到殷千楚房间,却没有见到他人,于是便往外找去。 第347章 此时已经入夜,天已经黑了下来。 她在路过湖边时,却在一棵树后看到了殷千楚的背影,她好奇的看着殷千楚一动不动的身影是在干嘛? 于是快步走上前去,正想拍一下他吓他一跳,却在手刚抬起来的时候看到了不远处凉亭中的殷慕炎和冯姑姑。 殷千楚这时也发现了苏子鸢的到来,将她拉到树后,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在这里偷听他爹和冯姑姑的谈话,但也好奇那两人在讲什么。 于是也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只听见冯姑姑问道:“老庄主,这么多年你可知道你那师兄的下落?” 殷慕炎不温不热的答道:“你也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师兄自当年进宫便再杳无音信,至今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冯姑姑神色有些异常,明显是对殷慕炎的回答有所怀疑,于是再次问道:“这么多年也没听说老庄主娶妻的消息,不知殷庄主的娘亲是?” 殷慕炎微微一震,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冷冷答道:“千楚是我早年历练时捡回来的孩子,没有娘亲!” 苏子鸢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明显感觉到了殷千楚身体猛然一震。 殷千楚心中震惊无比,一时间竟不知所措,耳边仿佛响起爹曾经说过的话,说他娘亲在生他时难产便离世了!这么多年他从未听见过他说关于娘的事,现在竟亲耳听到他说他是捡来的孩子!原来他根本就没有娶妻!! 见到他神色有些异常,苏子鸢赶紧的拉上殷千楚飞快的逃开了,她轻声开口说:“我们走。” 才走没多远,殷千楚忽然停下了脚步,微眯着的眼眸泛着冷冽的光芒,狐疑的看着苏子鸢,幽幽开口:“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她被殷千楚这目光吓到了,微抿着唇说:“你跟我来,我全部告诉你!” 听到这话,殷千楚才再次提起了脚步。 两人来到殷千楚的房间,坐到桌旁,她拿出了锦囊中的护身符,指着上面的月牙形状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的胸口也有这月牙形状的胎记!” 他微眯着眼眸看着那月牙形状,不语。 她神色凝重,缓缓开口:“我怀疑,你有可能就是我娘在宫中被处死却被冥公公抱走的那个孩子!你…有可能是我哥哥!” 她深吸一口气做足了心理准备承受接下来任何的狂风暴雨,谁知道殷千楚却久久的未曾开口说话,好像是在想什么事情。 她心中不知为何说出那些话的时候心中很是难受,微微叹了一口气。 突然,殷千楚凤眸微眯看着她愁眉苦脸,嘴角不自觉的微微上扬起,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 她心中不知为何说出那些话的时候心中很是难受,微微叹了一口气。 突然,殷千楚凤眸微眯看着她愁眉苦脸,嘴角不自觉的微微上扬起,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 她怔住,难道是自己眼花了吗? 他在笑?有什么好笑?他不会受了太大的打击,刺激到脑部神经了! 她吞吞吐吐的开口“你…没事?” 谁料,殷千楚笑意更甚,抬手就丝毫不留情的敲在她的额头,邪魅开口“怎么?这就把你吓到了?” 她惊吓般的捂着额头,惊道:“你这反应太不正常了啊!” 他挑挑眉道:“那你要我什么反应?大哭一场?去把老爷子揍一顿?” 见到他这样,苏子鸢才松了口气,这才是真正的殷千楚,果然不愧是北冥庄庄主,这点事情他怎么会纠结太久呢!若真是为了这事动了太大的怒气的话,还真不是她认识的他了! “那对于这件事你有什么看法?”她敛眸问。 “看法?”他眼角笑意更甚,邪魅轻笑“若是你愿意,日后喊我声哥哥我也不介意啊。” 她一脸黑线,冷冷的看了殷千楚一眼,怒道:“想得倒美!” 殷千楚嘴角扯出一抹邪魅的微笑,看了看天色,随即推着苏子鸢往门外而去,笑道:“行了好妹妹,回去睡觉,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苏子鸢被推回了自己房间,心中很是惆怅的躺在了床上,这件事她心中闷得慌;她没有想到殷千楚对这件事竟还能这样开玩笑,难道他当真不在意他的身世? 若他真是她同母异父的哥哥,他还能这样笑着跟她开玩笑吗?如果能的话,那么他对自己又是何意? 从他一早就对凉嫣然和夏凌轩说,她苏子鸢是他的人,除了他任何人不能动的时候,她心中曾一度压抑着的情感便再也控制不住了! 如今却不知道他到底对她是什么想法,当初夏凌轩说可以给她王妃甚至皇后的位置,而殷千楚却给不了!她不是想要什么高高在上的地位,只想有一个正经的名分。 虽说她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她,但毕竟至少她想要知道他真实的想法。 如若当初的感觉都是她的错觉,那么如果他真是她的哥哥,这一切都将覆水难收。 她脑中一直盘旋着这些事情,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心里堵得慌。 与她失眠不同的是殷千楚在房间里睡的正香。 …… 第二日一大早。 苏子鸢才刚睡着没一会,殷千楚便进来叫醒她。 她睁开朦胧的双眼,含糊的开口问他:“干嘛啊?让我再睡一会。”说完又继续翻了一个身继续睡了。 殷千楚见到她睡觉衣服也没换,又是一副睡得沉的模样,便知道她肯定昨晚没睡好! 想起昨晚两人谈论的事情,便也知道她是为什么睡不着了;想着嘴角不经意的上扬起来,于是扯过被子给她盖好,才转身离去。 他关上门,又眯起眼眸看了床上睡得正熟的人一眼,轻笑着关上了门。 难道她是在为他那句玩笑话郁闷发愁? 日暮西下,天边映着火红的晚霞,已是傍晚时分。 苏子鸢才缓缓从睡梦中醒来,回想起早上的时候殷千楚好像来找过她,猜想应该是有事情找她。 于是喊来红袖洗簌整理了一下,便跑出门去找殷千楚了。 却在老庄主房门前碰到了殷千楚,她走上前去问:“你早上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他像是想起什么来一样拉起苏子鸢就往老爷子房间走去。 殷慕炎正坐在椅子上看书,殷千楚直接拉着她走上前去。 “老爷子,你给她再看看,我跟你说过的,她之前总是莫名的手脚冰冷身体发软动弹不得!” 殷慕炎微微皱眉,深沉的看了苏子鸢一眼,语气沉重的说道:“丫头想必吃了不少苦,随我来!” 他领着他们去了练功的内室。 一路上苏子鸢都没有说话,这莫名其妙的病她也想快点弄清楚是怎么回事!这样下去若是更加严重那可就不妙了! 两人在内室的石床上盘腿坐下,殷慕炎双手凝聚内力放于苏子鸢后背,轻声开口:“这次老夫的功力全数恢复,希望能弄清楚你体内的东西!” “嗯。”苏子鸢同样运气做好准备。 “好,我们开始。” 殷千楚静静的坐到一旁,安静的看着两人调理气息,他也做好了准备,防止途中出现什么意外。 苏子鸢明显感到进入身体的那股力量比上次要强的多,心中也甚是感慨,想不到老爷子的伤全部好了之后功力竟然比以前强上五六分! 两人配合有序的缓缓疏导着那股力量流入身体的各个经脉。 同样是在上次的那个位置,殷慕炎感到了异常。 这次他的灌输的内力强劲许多,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体内那股莫名的气息又深深的吸引着他的内力,他稳稳的顺着继续深入。 这次却顺利许多,随着那力量的深入,他发现她身体中央有一团被禁锢着的强大力量,正一点一点的想冲破而出,就像弹簧一般,往外冲的同时又将外面的力量狠狠往里吸。 他试着靠近那里,却感觉她身体中的那团内力竟比自己的要强上许多! 心中震撼无比,却一不小心没控制好,似乎是触碰到那禁锢着的东西,那团力量猛然如同烈焰一般灼热无比。 却忽然反弹出一股寒冷之势,顺着他的那股内力急涌而出,忽然一阵如寒冰一样的气息侵入他的体内,血液仿佛都被凝固一般,浑身使不上力动弹不得。 苏子鸢也在同一时刻感受到了那熟悉的感觉,随即便是无尽的寒冷,顿时又变得丝毫动弹不得! 殷千楚此刻也看出两人似乎有些不对劲,两人身上传出异常寒冷的气息,老爷子脸上也覆上一层冰霜之色。 他忽然一震,苏子鸢体内的东西又发作了,连老爷子也被影响了。 随即动作极快的凝神聚气,使出一掌灭莲掌,如烈焰般火热的温度直直袭向包裹着两人的那层寒霜。 两人的身子一震,忽然瘫软了下来。 殷千楚及时上前扶住苏子鸢的身体,用自己的内力凝聚灭莲掌的温度覆在她手心。 一股热流从手心传来,她体内的寒冷渐渐褪下,身体的温度逐渐恢复正常。 老爷子在手掌离开苏子鸢身体的时候便慢慢恢复了正常,坐在旁边又微微调息了一下。 待到两人身体恢复,殷千楚才心有余悸的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子鸢神色凝重的抿着嘴唇也疑惑的望向殷慕炎,迫切的想听到结果。 殷慕炎沉重的叹了口气,缓缓开口:“她体内是一股强大的内力,是被封印住的,那股力量甚至连我也控制不住,可想而知,那股力量有多强大!” 苏子鸢微微一震,喃喃道:“封印住的内力?” 忽然殷千楚眼眸一亮,他恍惚知道了些什么。 这时,殷慕炎深深的看了苏子鸢一眼,说道:“我怀疑,这内力的应该是你娘的!她生前练得便是冰火九天,将内力灵活运用到极致,武功出神入化,一招致命。” “刚才我试探过,她应该是将冰之力以火之力封印住,两种力量相生相克互相牵制,形成了一个强大的封印!若是以普通人的力量,一触碰到那禁锢,便会被寒冰反噬。” 她震惊无比,冰火九天?被封印的内力?她娘? 殷千楚却比她冷静的多,凤眸微微眯起,缓缓开口:“若是这样那便没错了!当年凉莫挽在苏府委曲求全任人欺辱,以她那么强的武功,怎么会怕了几个没武功的女人?想必那时便将内力如数封印在了你的体内!” 他顿了顿,看了眼苏子鸢复杂的神色,再次说道:“当年你娘莫名传出病重而亡的消息之后,很多人都不相信,一直在追查你娘的下落;因为她身上很有可能便有龙纹指骨的下落,到了苏府又不像皇宫守卫重重,那时若是你娘隐藏的不好,露出丝毫蛛丝马迹便会被人知晓,危及性命!” 苏子鸢听到这里便明白了,轻声说道:“所以便将所有内力封印在我体内,以避世人目光!但也因此没多久便体力衰竭而丧命!” 她从没想过她娘竟然是因为她死的,将内力全部给了她,那么她跟一个废人又有什么区别?为了自己的孩子和生活便只能将所有的苦和痛强忍下去。 虽然她如今并不是真正的苏子鸢,但也不禁为凉莫挽感到心酸,感慨她无私的爱。 可天意弄人,让她这个假的苏子鸢穿了过来,真的苏子鸢已死,再也无法知道这所有的真相! 她不会知道她娘其实是天宗帝的女儿,不会知道关于她娘的一切,不会知道她体力封印着她娘的所有力量! 可能至死都还埋怨天道不公,给了她一副丑陋的容貌和一群恶毒的姐妹。 随即她又问:“老爷子,那有办法解开那封印吗?” 殷慕炎神色沉重的摇了摇头,说:“这封印是你娘设下的,她那出神入化的冰火九天不是所有人都能破的,那冰火之力的形成当今世上只有两个人的武功与之有些异曲同工之妙!” 殷慕炎说的那两人,苏子鸢想也没想便说出:“千楚和夏凌轩!” 在她的认知里,也只有这两人能将内力凝聚成冰火之力,况且就在昨天还亲眼见到两人的比试。 殷慕炎点了点头:“没错!只是这封印所需的是夏凌轩的冰封之力,因为那封印是火,被封印的是冰,若是千楚用他那烈焰之力相撞的话,只会让那封印更加禁锢,解除封印只能是夏凌轩的冰封之力!” 这句话一瞬间又让她燃起来的内心跌入谷底,夏凌轩?她怎么能找夏凌轩解除她的封印? 她之所以从来不愿与凌王结交,便是因为凌王是个无利不图的人,又狂傲自负,将自己的位置放得太高,苏子鸢很是反感! 这封印的事情绝对不能求夏凌轩,因为夏凌轩肯定会拿这个事来威胁她!若是他以这个来逼迫她和他在一起,她还不如一辈子不解开封印! “既然这样,解封印的事情就另外再找机会,目前这件事还不能让别人知道。”殷千楚仿佛是看穿了她内心的想法。 “这些事情就让你们自己做主!只是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们,若是封印不解开的话,将会影响子鸢将来习武进度!就比如达到一个层次之后再怎么修炼也无法精进了。” 两人微微一震,这就是说她若是不解开封印,那便永远达不到殷千楚的那个武功层次! 苏子鸢蹙眉,咬了咬牙说道:“罢了,到了那个时候再说!” 殷千楚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殷慕炎沉重的叹了口气,说道:“行了,我们出去” “爹。”殷千楚忽然叫住他,还是难得的叫他爹而不是老爷子! 他回头看到殷千楚神色凝重,一本正经的看着他,说:“我还想问一件事。” “你说。”殷慕炎有一丝不好的感觉,他这儿子何曾这样认真的跟他讲过话。 “你认识北冥枫吗?” 殷慕炎忽然愣了愣,他怎么会突然问这个人? “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你回答我便是,你认不认识这个人?”殷千楚目光凌厉,深邃如墨的眼眸仿佛要将殷慕炎看个透。 “自然认得,他是我师兄!你也该尊称一声师伯!”殷慕炎自知在这个儿子面前什么也瞒不住,便也就不撒谎了,何况以他这个儿子的本事,还能查不到北冥枫是谁?既然他这样问,那么就是想亲耳听他说出来而已! 他已经有预感,自从冯姑姑昨晚和他的对话,他便已经猜到,殷千楚可能已经知道什么了! 苏子鸢心中一震,没想到北冥枫当真就是冯姑姑口中的老爷子的师兄! 这么说,冥公公就是老爷子的师兄?那么,北冥枫当年离开便是进宫当了公公!这么说,殷千楚极有可能是北冥枫从皇宫中抱出来的凉莫挽的儿子! “那师伯现在人在何处?”殷千楚敛眸问道。 殷慕炎目光看向远方,惆怅的叹了一口气:“我也不知道他人现在何处,我们已经有很多年没见过了!你师伯本是我师父的孩子,这山庄本也是传给他的,只是他生性放荡不羁,不喜被这些繁琐的事情缠身,做一只闲云野鹤才是他毕生的心愿!” 说到这的时候,殷慕炎眼中有一丝心酸的目光闪过。 苏子鸢垂下眼眸,她或许知道殷慕炎是在心酸什么,若是北冥枫的毕生心愿是做一只闲云野鹤,那么后来入宫做了公公,宫中那么人心险恶的地方生活那么多年,至今杳无音信;这一生都没能实现自己的心愿。 由此,苏子鸢不难猜想,当年北冥枫为何会违背自己的心愿甘心进宫当一个太监!世间人都躲不过一个“情”字。越是洒脱之人却往往越是放不下! 殷千楚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殷慕炎微微看了他一眼,便抬起脚步往外走去“行了,我们该出去了。” 随后,苏子鸢和殷千楚两人也缓缓往门外走去。 刚走到门外,左凛正一动不动的站在门口,一见到殷慕炎出来,便赶紧的走上前去,递上一封信,说:“老庄主,东凉来人了!说是给…昭月公主提亲…” 左凛说着还若有若无的看了一旁的殷千楚一眼。 殷慕炎自然明了,一边拆开信一边问道:“东凉的人呢?” 左凛答道:“在前厅候着呢。” “走。” 殷慕炎说着便提步往前厅走去,忽然想起什么一样又忽然转头对殷千楚和苏子鸢两人说道:“你们俩去忙,这事我去处理。” 殷千楚眼中不禁又覆上一层烦闷之色,这凉嫣然到底是有完没完! 苏子鸢不说话,抬起脚步就往回走去;这凉嫣然喜欢殷千楚的事情她知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知为何就是越来越烦凉嫣然。 这下东凉派人来提亲,想也知道是给殷千楚和凉嫣然两人提,东凉毕竟也是相当于北楚和南夏的一个那么大的国家,实力自然不在话下,若是殷千楚公然拒绝这门婚事,只怕会引来不小的麻烦。 殷千楚见她愁眉苦脸的模样,不禁笑了起来,邪魅的开口说道:“怎么?在想什么?” “在想你和凉嫣然的婚事啊!”她故意开玩笑道。 他嘴角笑意更甚,笑道:“你还不知道我吗,这门婚事我不会答应的!” “可是东凉……”她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口。 他猜到她想说什么,便说:“我不想做的事,从来没人能逼我!” 她忽然一震,看着他丝毫不担心的笑容,不禁觉得自己真是想多了些,殷千楚的事情他自己定然能处理好,他的能力和势力也不是一天两天就积累下来的,这种事情当然比她更有办法。 刚走着,北城突然从山庄外走进来,直奔两人而来。 “主子。” “什么事?” 北城递过来一封信交到殷千楚手中,说道:“这是皇宫里派来的急召。” 殷千楚看了手中的那封信,上面写着“韶华公主亲启”几个字,便将那封信递给了苏子鸢。 “你的信。” 苏子鸢疑惑的将信拆开,快速的浏览了一遍。 是皇帝的密信,北楚将在十天后举行百花节盛宴,邀请南夏韶华公主参加,南夏前往北楚行程大概在五六日的时间,所以急传她回宫准备前往北楚。 “百花节?”苏子鸢喃喃道。 “时间还真快啊,马上又是北楚的百花节了,看来你得马上回皇宫才行。”殷千楚敛眸说道。 苏子鸢一时有些接受不了,才刚到北冥山庄没多久,还没好好的休息休息,现在又得马上赶回宫里,估计待不了多久立刻就得启程去北楚。 她犹豫的开口:“那你呢?跟我一起吗?” 他凤眸微微眯起,眸中沉思着什么,目光看着远方,幽幽道:“不了,你先去北楚,我尽快赶来。” “那好。” 随即苏子鸢便去和冯姑姑告别,带上红袖快马加鞭往夏阳城赶。 原本殷千楚被东凉的事情缠身不能跟她一起去北楚,她也应该能理解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有些不安,心中不快! 她竟然想不到,如今对他感情竟然这么重了。 如此的过度依赖他,这样是不好的! 两人马不停蹄的赶回了夏阳城,此时已经到了傍晚,回到宫中她便被皇后叫了去。 承欢殿内。 “母后。” “子鸢,你回来了。” 她在椅子上坐下,与皇后闲聊了片刻,随即便问:“这北楚的百花节,怎么会邀请我去呢?” “这百花节是北楚重要的祭祀之日,聚集天下各方好姑娘前去参加,也有为皇上或者太子选妃之意。” 选妃?北楚的当今皇上是女的,她总不可能纳妃!那定然便是给赤流景选妃了! 一想到赤流景之前被她打伤,还抢走了他老爹传给他的宝贝,也不知道赤流景知道她的身份之后是什么想法。 但在上次南夏国会上他倒是没有什么动作,也不知道他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选妃?莫不是给北楚太子赤流景选妃?”苏子鸢蹙眉。 皇后看出苏子鸢不是很愿意前去,便道:“本宫知道你肯定是不愿意去的,但是北楚那边已经送来了请柬,也不好拒绝,你就当是去北楚游玩,见见北楚的风土人情也好。” 这点她倒不是像皇后想的这样,对于去北楚她倒是很愿意的,选妃又怎么样,跟她没有什么关系,况且她一直就想见见北楚女皇楚云姬,此次借机前去倒也没什么不妥。 并且,殷千楚当时知道此事也没有拒绝,只是让她尽快赶回夏阳城,所以他定然也是想让她去北楚的。 想到殷千楚,便不禁想到了那麻烦的凉嫣然,也不知道这次北楚百花节凉嫣然会不会前去参加。 “好,那我便去看看;这北楚百花节不知母后可知还有哪些人要前去参加?” 皇后以为苏子鸢是问南夏之内有哪些人前去,也以为她是害怕路上一个人枯燥,便笑着答道:“你放心,路上绝不会闷的,此次前往北楚,有刑部士郎的女儿,上次国会上你也见过,便是楼若兮;除了她还有凌王,凌王是路上负责你们安全的!本宫见你们年纪相仿,路上应该会很聊得来。” 苏子鸢一震,凌王?怎么凌王也会去,这一点她还是当真没有考虑到了,她原本是不介意和凌王做朋友的,只是现在这关系越来越尴尬,她有些不愿。 “母后,我性子喜静,人太多我反而不习惯,要不然我单独前去!” “这怎么行,此去北楚路途遥远,路上不知有多少危险,凌王手中的军队足够保护你们安全到达北楚,况且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就等明日一早便出发了!”皇后神情严肃的嗔道。 “那好。”她现在感觉皇后自从上次将所有的事情说明白之后,整个人轻松了不少,对她也是越来越好,越来越紧张她的安危。 自穿越过来便从未体验过母爱的她反倒有些不习惯了。 便回答道:“那好。” 反正凌王她是不可能接受的,若是做朋友,她欣然接受,如若不然把她逼急了,小心她拔刀相向! 既然路上还有楼若兮,想必应该凌王也不敢做什么。 她只要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到达北楚就好了。 想必那时殷千楚的事情也处理的差不多了。 想到殷千楚,她又问起了刚才那个问题。 “母后,北楚百花节,东凉昭月公主会去吗?” 皇后低着头沉思了片刻,缓缓开口说道:“按理说,东凉那边是收到了邀请的,不出意外的话,昭月公主应该会去!” 说完之后脸上浮上一抹凝重的神色,语气沉重的开口:“本宫怎么把昭月公主忘了,她对你有敌意,三番四次想加害于你;若是她也去参加北楚百花节盛宴,那肯定会对你不利啊!” 苏子鸢不说话,皇后这话是事实,只怕经过上次被殷千楚打了两掌之后,现在对她的恨意应该更重了,更加想置她于死地了! 想到这她嘴角不禁微微勾起,那才有趣呢,会挠人的猫才好玩啊! 若不是凉嫣然对殷千楚那么执着,也不会激起她这么大的好胜心! 第348章 既然已经撕破脸了,她又何必怕她呢。 此去北楚小心行事便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未必还怕凉嫣然把她吃了不可。 只要她真的去了北楚的话,那么应该就不会再缠着北冥山庄了! 她正想的认真,皇后却忽然猛地站起身来。 她被一惊,急忙开口:“母后……” 皇后神色凝重的说道:“本宫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你不要去北楚的好,那凉嫣然行事心狠手辣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上次要不是殷庄主及时出现,否则你如今都不能坐在这里了!本宫要去告诉皇上,就说你突染风疾,不能见人。” 她忽然觉得心中涌出一股暖流,轻笑着将皇后拉着坐下。 轻声道:“母后不用紧张,凌王不是也会去吗,他武功不输于殷千楚,能保护我安全的!” 皇后蹙眉摇了摇头:“这不一样,殷庄主是她的心上人,自然不会下狠手,但凌王就不一样了,明着可能凉嫣然不是对手,可就怕她来阴的!” 她微微叹气,来阴的?凌王还不是一样会玩阴的,那倒是好让她们俩比试比试,谁更阴险好了! 苏子鸢眼眸微眯,故作深沉的开口道:“母后,凉嫣然固然可怕,但你也应该知道,你女儿我也不是吃素的。” 皇后被这话和苏子鸢的表情微微一惊,随即便放下了心,是她太紧张了,涨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她怎么忘了,自己这个女儿也不是个好惹的角色啊。 见皇后也不再去找皇上,苏子鸢安心的拍了拍皇后的手背,轻声道:“你放心母后,凉嫣然只是手段可怕,有一些小心机,但我还是能应付的!你想想上次国宴上,她出了多大的丑啊!” 皇后又是微微一惊,目光深邃的望着苏子鸢,实在不敢想象那日国宴上发生的事情,居然和面前这乖巧的女儿有关。 话说起来,她倒是知道苏子鸢以前在苏府做的那些事情,也是感觉不敢相信,那手段说起来倒是比凉嫣然的行事方法高明许多。 想到这便也就不担心苏子鸢了,是她太过杞人忧天,因为难得个优秀的女儿,她把她当作亲生女儿一样紧张着宝贝着,却忘了原本这女儿就是个不好惹的角。 “罢了,你去北楚凡事多加小心。” 皇后嘱咐了几句之后又从将苏子鸢拉到梳妆台面前“你随我来。” 随后从柜子中的夹层里取出一个小木盒,打开拿出一对清澈透明的耳环,上面的白玉温润冰凉,甚是舒服。 皇后一边将耳环戴到她耳朵上,一边说道:“这是当年楚云姬亲手赠我的白玉耳坠,你若是有困难就去找她,她看在这白玉耳坠的面子上定然会帮你的!” 说罢又叹了口气:“这耳坠我从来未曾戴过,一直保留至今,也没想让它再见到楚云姬,可如今却是又把它拿出来了!” 苏子鸢心想,其实不必如此麻烦,北楚那边她有能力自保,只是这耳坠牵扯的关系太过复杂,见皇后一片用心,便也不好拒绝。 只得点了点头,说道:“母后,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何必再耿耿于怀,过好当下的日子才是关键!” “嗯。”皇后欣慰的点头笑了笑。 次日一大早,苏子鸢便起床收拾。 直到宫人前来传话,说凌王和楼小姐已经在宫门外等候,苏子鸢才慢慢的往宫门口走去。 红袖背着一个包袱跟在她身后,催着:“小姐,我们快些,待会让他们等久了。” “走那么快干什么,谁让他们那么早就到了。”她一路散着步一般慢悠悠的走着,一点也不着急。 红袖便也闭上了嘴,主子说什么她就做什么就对了。 宫门口的一支大队伍早已等得不耐烦了,凌王敛眸骑在马背上,身旁是一辆非常大的马车。 楼若兮一袭淡蓝色水烟裙坐在马车内,正挑起帘子焦急的朝着宫门口张望;旁边拿着扇子扇风的丫鬟瘪了瘪嘴,不悦道:“这韶华公主也真是的,都等了她这么久了还不来!” 楼若兮听罢也浮现一抹不悦的神色,伸出手指轻轻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娇声嗔道:“什么韶华公主,还不就是护国公的女儿,哪算得上真正的皇族血脉!摆什么架子!” “就是,想来还不是靠着殷庄主才有了如今公主的地位,如若不然,小姐不知道比她尊贵到哪里去了!”那丫鬟一边扇着扇子一边附和着。 楼若兮听着也舒缓了几口气,她就想不通了,这苏子鸢怎么就从一个容貌平平的废物庶女摇身一变成了一个绝世美人,还医术出神入化的连戈清都不是对手;更神奇的是在国宴上大胜了凉嫣然,给了凉嫣然一个教训,让南夏的人都大快人心。 想着想着她心里就憋屈的很,还有殷庄主,连凉嫣然都看不上的男子,怎么就那么护着这个女人! 果然,女人的嫉妒心燃起来是能烧死人的,此刻马车仿佛已经燃烧起熊熊烈焰。 苏子鸢一从宫门里走出便感受到了来自马车里的人的炙热的目光,她冷眸看了过去,楼若兮的眼眸中忽然闪过一丝惊慌,忙把帘子放下来。 凌王骑在马背上,身后跟着三十来人的小队伍,苏子鸢淡淡的扫了一眼,发现全部都是凌王府的精英影卫。 “你要骑马还是坐车?”前方传来凌王的声音。 苏子鸢看了那马车一眼,不假思索的回答道:“当然坐车。” 没错,此去北楚路途遥远,若是骑马的话肯定身体耗不住,刚开始肯定要养足力气,自然是要坐马车的。 红袖跟着苏子鸢上了马车,这马车内空间很大,四周的座位上都用柔软的貂毛垫子铺上,角落里还放着有小凳,上面摆着几个果盘。 这简直是贵宾待遇,苏子鸢找了一个舒适的位置坐下,红袖坐到旁边。 楼若兮见到苏子鸢坐下,笑意盈盈的跟她打招呼“韶华公主。” 见到她那虚伪的笑容,苏子鸢也回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楼姑娘。” 楼若兮正欲开口想说些什么,苏子鸢便调整好姿势缓缓闭上了眼眸准备小憩。 楼若兮见苏子鸢闭上眼睡觉了,神色尴尬的闭上了嘴。 流云一个翻身上了马车坐在外面驾车,恭敬的问道:“三小姐,准备好了吗?王爷说可以赶路了。” 闭着眼眸的苏子鸢意识还是清醒的,一动不动的轻轻“嗯”了一声。 马车缓缓行动起来,身后马蹄声陆续响起,一大队人马朝着夏阳城城门而去,他们的路线便是先出城,再向东而去,直奔南夏和北楚的边界。 到了北楚地界,还要再往楚漠城去,才算到达目的地。 苏子鸢直觉这一路上不会太安宁,趁着如今刚出发还能好好养养精神,待会路上也有力气应对紧急情况。 红袖便一直守在苏子鸢旁边,对面那两主仆直觉让她感觉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她得提高警惕。 所幸的是一路相安无事,此刻已经出了夏阳城。 苏子鸢原本睡的正熟,却潜意识觉得不踏实,便醒了过来,见到马车中的几人此刻都正睡着。 便挑起帘子,见到车外骑在马上的凌王,便问:“我们现在到哪里了?” 凌王微抿着唇,说道:“才刚出夏阳城不久,前面是土匪活动较密集的树林,小心点。” “嗯。”她微微蹙眉轻轻点了点头。 放下帘子,她没有再睡觉,出了夏阳城便不会再安宁了,这一路上注定坎坷多难。 马车缓缓又往前行了一段时间,车内的人明显感觉速度慢了下来,整个官道上静的可怕,马蹄声细细碎碎,紧张的气氛蔓延出来。 空气中飘着淡淡的烟雾,笼罩着一层朦胧的雾气;众人的神经不自觉的绷紧了起来。 前方的道路上弥漫着更浓郁的烟雾,慢慢蔓延过来。 凌王神色凝重,嘴唇紧紧抿着,做了一个手势,下令道:“停下。” 四周树林中蔓延出来的烟雾愈发的浓郁,凌王凝神聚气却也没嗅到这莫名的烟雾是什么味道。 苏子鸢并不知道车外发生了什么,只听见凌王命令停下,便撩起帘子想看看外面是什么情况。 却在挑起帘子的一瞬间,猛然,一大团白色扑面而来,苏子鸢反应不及,被那浓郁的烟雾给呛到了。 侵入鼻子中的烟雾并没有什么异常,但她依旧不敢大意;连忙捂住了口鼻;但还是忍不住猛然的咳嗽起来。 红袖着急,连忙拍着她的后背给她顺顺气。 “小姐,小姐,没事。” 苏子鸢呛到眼泪都流了出来。 也只是在那一瞬间,车外猛然响起了人群大呼“杀!”的声音。 从树林中蜂拥而出密密麻麻的大批衣着强盗模样的人,手中纷纷拿着一大把白晃晃的砍刀。 黑衣人们纷纷飞身下马,冷静的抽出腰间的利剑,加入战斗。 车外很快便打成一片,车内的人也是惊慌失措。 苏子鸢只觉得喉咙又干又痒,难受的紧,止不住的咳嗽,就像染上了咳疾。 混乱中,一个水壶递到了红袖面前。 车内弥漫这些许雾气,红袖也并未注意是谁递过来的水壶,见小姐咳成那样也着急的不得了,赶紧拿起水壶打开放到苏子鸢嘴边。 “来,小姐,喝点水。” 她接过水壶猛地大灌了几口,才缓解了喉咙的不舒服。 缓过神来,才注意到这水是楼若兮递过来的,她抬眸便看见楼若兮正神色紧张的看着自己。 “公主,你好些了。”楼若兮柳眉微皱。 她嘴角微微一扯,轻声道:“没事。” 随后便起身走出马车,见到外面已经快结束了,地上死尸遍地,散发出一阵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她眼神淡淡的掠过,随后便退回了马车里,恰巧这时楼若兮正要出来,“现在怎么样了?” 一不小心两人便撞上了,苏子鸢身子在外面,一下子便稳不住重心,微微摇晃了一下,不过还好她身体灵活,灵巧的旋转翻身,稳稳的落在了地上。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凌王恰巧看到苏子鸢身体不稳欲往后倒,便飞身而去。 就在苏子鸢旋转翻身的那一刻,楼若兮仿佛也因此而重心不稳,紧随苏子鸢之后尖叫一声“啊——!”身子也往下坠去。 凌王奔至马车的一霎那苏子鸢已经稳稳落地,随后便看见楼若兮也往下倒,眼疾手快便大手一捞,接住了楼若兮的身子。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一切都巧合的太诡异,苏子鸢看着面前相互搂抱的俊男美女,微微一怔之后便忍不住感慨,果然看起来如此般配啊! 随后不禁想,要不要让凌王考虑考虑楼若兮呢,毕竟楼若兮论长相和才艺都不输给她,只是身份的话虽说不如她,但怎么也不会配不上他凌王啊! 楼若兮闪烁着惊魂未定的眼眸,回过神来之后,脸上不禁染上一抹红晕,略带羞涩的开口:“多谢王爷出手相救。” 见到楼若兮这模样,凌王眼中闪过些许厌烦的神色,只是微微“嗯”了一声,然后看了看已经结束的战场,轻盈的翻身上马,下令:“继续赶路。” 这时楼若兮才看到前方杀戮血腥的画面,忽然被吓了一跳,害怕无比,借着丫鬟伸出的手臂“小姐,快上来!”赶紧的上了马车。 苏子鸢随后也上了车。 座位上的楼若兮抱歉的开口说:“公主,刚才实在对不起。” 她清冷回答道:“这不怪你。” 楼若兮眼眸忽闪,正欲开口还要说些什么,苏子鸢又再次闭上了眼。 想说的话又再次咽了回去。 苏子鸢看不到楼若兮的脸色一下又不好了,想来楼若兮应该很苦恼,一路上都想跟这个韶华公主说上两句话,也不知这韶华公主是性情冷漠还是有意疏远自己,总是不经意的打断她想说的话。 她困惑这苏子鸢难道就是这拒人千里的性子吗!可据她所知,苏子鸢跟别人的关系也不像这样啊,难道是如今封为公主变得高傲了吗?未必她这刑部士郎的千金她苏子鸢还不放在眼里吗? 楼若兮是一个人越想越心塞,目光总是有意无意投向正闭着眼的苏子鸢,那精致绝色的眉目怎能叫人不生嫉妒之心,想起殷庄主那样护着她,凌王刚才也那么紧张她的安危!就连凌王身边的影卫也无一不是恭敬相待,还称她为“三小姐”!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在苏府的时候就拉拢这些人了! 为什么所有的幸运都围绕着她一人?为什么所有人都将她捧在手心一般呵护?她到底有什么与众不同! 一旁的丫鬟见到楼若兮脸色不是很好,便小心翼翼的问道:“小姐,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她正心中微怒,狠狠的瞪了那丫鬟一眼,冷声道:“我没事!” 随后便很快的恢复正常了。 这不经意间的一个眼神,苏子鸢却在瞬间微眯着眼是看见了,随后便继续睡着觉,嘴角不经意的勾了勾,她心中冷笑,果然她的直觉没错,这楼若兮也是个扮猪吃老虎的角色! 表面看起来善良温婉,但心里可不是那么回事。 这种人倒是比凉嫣然麻烦的多,凉嫣然属于那种有气就撒,看不惯就非得弄死你不可!有点小心机但兴不起大风浪。 这楼若兮可谓就是用现代话来说的心机婊,跟她比起来,苏子鸢倒更欣赏凉嫣然的行事作风了! 想起她刚才跌倒的行为,她倒是越发的可疑起来了,她到底是想做什么呢? 车上四人各有各的想法,一路上都安静不说话,只是静静的坐着或睡着。 苏子鸢就是属于比较懒的那种,亦或者是不愿跟楼若兮交谈,一直睡个不醒。 因为此时还在郊外,四周都是连绵不绝的山峰,路上也没有看见村庄什么的,而路上树林有多,比较危险,所以并不能停下歇息,一行人只能继续前行。 路上马车颠簸的难受,苏子鸢被饿醒过来,撩起帘子将头伸了出去,见到马背上的凌王,问道:“我们什么时候能停下来歇息吃点东西啊?” 见苏子鸢蹙眉还揉着惺忪的睡眼,又看了看天色,抿着唇道:“再过不久我们能到前面的小镇,停下歇息片刻就继续赶路。” “歇息片刻就继续赶路?”苏子鸢抬头看了看天色,到了那小镇说不定天都黑了,总得睡个觉! 凌王知道她疑惑,便继续说道:“过了小镇就是邻江城,我们加紧赶路天黑之前应该能到,那里的官员已经做好迎接准备,夜里宿夜也比较安全。” “好,那快些赶路。” 其实她倒是没什么不乐意的,就算夜里继续赶路也不会有什么体力不支,毕竟是习武之人,只是习武之人也需要吃饭,能好好休息的话她也是很愿意的! 居然没想到一路上南夏的地方城县都做好了迎接的准备,想来皇帝和皇后已经为了她们的安全做了万全的准备!想到晚上能好好洗个澡再大吃一顿,还有软软的床,她就心情大好! 于是便在车里吃了些东西,填一填肚子。 正当苏子鸢想着一路顺风的快些到达邻江城的时候,却突然出现了一些小意外。 树林总是各种偷袭各种陷阱的危险地带,四周异常的氛围众人已经发觉到,顿时安静的只听见林中鸟儿被惊飞的声音。 苏子鸢咽下最后一口桂花酥,伸手擦了擦嘴巴,真是不想什么偏要来什么,这下又得耽搁不少时间了! 就在这时,从四周树林中传出几声极速而过,利刃划破空气的声音。 零零散散的几支利箭从林间呼啸而出,黑衣影卫们反应都极快,执剑的手飞快的一闪而逝,随即地上便落着被斩断的利箭。 就在一瞬间,林中继续响起了那气势如弘的射箭声音。 万箭齐发,密密麻麻箭尖还泛着黑光的利箭如铺天盖地之势袭来。 几支箭还狠狠的射穿了马车车壁,泛着黑光的箭尖就露在苏子鸢头顶,楼若兮和那丫鬟被突然袭来的箭吓到尖叫了一声。 苏子鸢眼眸泛着冷光看了那刺入一截的箭尖,闪过一抹凌厉之色。 她动作极快的起身走出马车外,从地上捡起一把剑,大手一挥,将扑面袭来的箭斩断掉落在地。 她站的位置就是流云驾车的位置,地方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站三个人还是没问题,只是运动不开。 此刻她与流云正竭力护着这马车,她不是护着里面的人,而是不想这马车被射的千疮百孔像个马蜂窝,好歹她是个公主,马车总不能太丢脸! 车里的红袖见状凑到马车门口,急切的说:“小姐,我来帮你!” 苏子鸢抽空回过头来看了红袖一眼,历声道:“不用,待在里面。” 她刚回过头来继续战斗,身后突然响起楼若兮惊呼的声音“公主小心!” 随后身后猛然袭来一股大力将她猛然一推,她重心不稳,直直往地上落去。 原本她是可以稳住身体的,可这次与上次不同,周围密密麻麻的全是疯狂射过来的箭,她身体竟不知该如何动作。 楼若兮将她推下之后,一支利箭朝着她射去,一旁的流云眼疾手快,挥剑猛然挡下那支箭。 楼若兮被吓到,脚步踉跄,倒在马车上,脚踝却猛然一崴。 随后被丫鬟小心的扶回马车里。 话说苏子鸢身体在被推下马车的一瞬间,红袖本就在马车门口,飞快的便扑了过去。 靠着衣袖卷开刺来的利箭,下坠过程中,红袖死死的抱住了苏子鸢的身体,却不慎被飞驰而过的毒箭擦伤了手臂。 她身体着地以后,紧随而来的便是天旋地转的翻滚。 两人相拥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才停了下来,她奋力的起身发现红袖嘴唇都已经变黑,随即看了看红袖手臂处的伤口,虽然只是擦伤,但毒液蔓延速度极快。 她赶紧封住红袖经脉。流云此刻已飞身而下,“三小姐。”他帮忙扶着红袖一边挡着毒箭,往马车里去。 凌王见到苏子鸢没事,随即眼眸闪过一道凌厉的光芒,下令道:“流云,你照顾公主,其他人,跟我来!” 话毕,凌王策马扬鞭朝林中而去,身后影卫也陆续奔驰而去。 苏子鸢蹙眉,将红袖放在马车内,查看了下伤势,转头问流云:“有伤药吗?” 流云赶紧从腰间取出一瓶金创药递给苏子鸢,说:“我这里只有外伤药,王爷那里应该还有些。” 苏子鸢淡淡答道:“将就着用!” 随后冷眸看了一旁正痛苦呻吟的楼若兮和正焦急揉着楼若兮脚腕的丫鬟,随后冷声对流云说:“流云,麻烦你把那两人先带出去照顾一下,我要为红袖查看伤口!” 听到楼若兮那无病呻吟的声音,她简直要崩溃了,便让流云把那两人带出去! 楼若兮神色闪过一丝尴尬,身旁那丫鬟气不过想开口说些什么,楼若兮便艰难的站起身来,对那丫鬟轻声说道:“灵儿,我们出去。” 那丫鬟极不情愿极不甘心的看了苏子鸢一眼,随后小心翼翼的扶着楼若兮出了马车。 流云在一旁站着看到楼若兮两人走出马车,才缓缓退下,将马车门轻轻带上。 她见这马车里面终于安静下来了,才将红袖平放在坐垫上,从腰间取出那些刀具,这里条件不好没有酒精或火消毒,所以她只能做简单的清理;用刀小心的割开手臂处的衣服,用丝帕沾湿水清理掉伤口处的污血。 随后找来一块布卷起来放到红袖嘴边,轻声道:“来,咬住。” 红袖目光闪烁着泪光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将那布条咬在嘴里,她知道小姐即将要做什么,小姐的医术和方法她是早就见过的,现在她能感觉毒在体内蔓延的速度很快,而条件又简陋,必须要尽快去毒。 不过她是相信小姐的,小姐虽平日性子凉薄,有时对她也特别狠,但她却是知道小姐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小姐如今已经与以前不同,她若是再不长进,怎么配跟在这样的主子身边。 她心中忽然也没有害怕的感觉,她心中坚定着撑下去的信念,她不能给小姐拖后腿! 苏子鸢整理了一下,随后拿起一把锐利尖细的刀刃,神色凝重的问红袖:“准备好了吗?” 红袖目光坚定的点了点头“嗯。” 她垂下眼眸,聚精会神的缓缓抬起手,那极细的刀刃缓缓割在泛黑的皮肤上,一股发黑的血液缓缓淌出。 红袖闭着眼睛,神色痛苦,狠狠的咬着布条,额头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苏子鸢眼睛也不眨一下,手起刀落,动作利索的将伤口处的污血全部清楚干净,一时间,红袖手臂还有她手上全是污黑的血液。 很快苏子鸢便处理完了一切,她尽量将动作放轻速度放快,因为这样的疼痛常人是很难忍受的,为了减轻红袖的痛苦,伤口处理的很简单,现在必须要尽快到达邻江城,红袖中的毒解的差不多了,但伤口却是很怕感染。 随后,凌王便带着人马回来了,说这一批也是土匪,但苏子鸢总觉得没有那么简单,不过若是土匪为了打劫财物倒也不是没可能。 找凌王拿了些伤药和内服的止痛丹药,给红袖服下之后,大汗淋漓的她便睡了过去。 因为让红袖平躺在坐垫上,苏子鸢便只能到车门正对方坐着,这个位置离楼若兮两主仆更近。 之见楼若兮一直在揉着自己的脚腕,时不时发出难受的呻吟,那叫灵儿的丫鬟便一直在旁边焦急埋怨。 那丫鬟埋怨什么她倒是没注意听,这楼若兮她从今日一见就不喜欢,这一路上也是三番四次的惹她厌烦。 想起刚才楼若兮拼命推自己那一掌,也不知道是单纯的救她还是别有心思,若不是她自作聪明来捣乱,红袖也不会为了救她而变成现在这样。 若是楼若兮只是关心她想推开她躲过那一箭也就罢了,如若不是的话,这种有心机还伤害她身边人的人,她必定杀无赦! 那丫鬟看到楼若兮的脚紧张的不得了,见到她一直那么难受,便忍不住对着苏子鸢开口说道:“公主,我家小姐脚受伤了,公主医术高超,能不能帮我们家小姐看看。” 丫鬟一说完,楼若兮连忙拉住那丫鬟,忍住疼痛艰难的开口:“不用麻烦公主了。” 苏子鸢淡淡瞥了楼若兮那眼眸含泪的怜人模样,心中冷笑,这算盘打得还真好,只可惜,打错打到她头上来了!且不说她苏子鸢不愿意,即便是这公主的身份也就不应该给一个不熟的大臣的女儿卑躬屈膝。 若是寻常医治也就罢了,可谁让楼若兮伤的偏偏是脚呢! 楼若兮若是料定她肯定会答应此事的话那可就大错特错了,她苏子鸢岂是那么卑微之人? 于是她眼眸清冷的瞥了瞥楼若兮的脚一眼,冷冷道:“楼姑娘伤的是脚,本公主也无能为力,本公主并不会接骨跌打损伤什么的……” 楼若兮眼眸闪过一道精光,若无其事的看着苏子鸢,温婉的笑着说:“公主客气了,哪能让公主屈尊给我治伤呢!是灵儿妄言了,公主千万莫放在心上!” 第349章 她嘴角勾了勾,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还是楼姑娘善解人意。” 这画风变得实在太快了,那丫鬟竟然一时反应不过来,愣了片刻之后,脸色变了变,随即低下头恭敬的说:“公主,请恕奴婢出口妄言冒犯公主,奴婢实在是因为太着急我们家小姐的伤势!” 苏子鸢微眯着眼眸看了看那丫鬟一眼,轻声道:“坚持一会,到了邻江城就好了。” 没错,到了邻江城就好了,她惆怅的看了看睡着的红袖,只要尽快到达邻江城,那里有医馆有大夫还有药,红袖便可以安全了! 于是她朝着外面大声问道:“流云,还有多久才到邻江城?” 流云答道:“三小姐,离邻江城大概还有两个时辰的路程;前面不远便是一个小镇,王爷问你要不要停下歇息片刻?” 她抿了抿唇,神色凝重道:“加快速度,小镇就不做停留了,尽快到达邻江城!” “好!” 说完随即便加快了速度,可以听见四周的马匹脚步声急促了许多,马车的速度也更加快了起来。 可马车快是快了,但随之而来的就是有些颠簸的晃动,苏子鸢当然能稳得住,红袖也陷入沉睡根本不会感觉到痛,可那两个弱不经风的主仆却是稳不住了。 身子不停的晃过来晃过去,时而马车颠簸一下,楼若兮直接就猛地被摔倒在了地上。 看得苏子鸢一愣一愣的,难道真的是因为自己是习武之人所以感觉不到?不然她就该感慨这也太夸张了! 楼若兮摔倒之后,原本受伤的脚就更加严重了,直接就从地上站不起来了;苏子鸢原本是想搭把手把楼若兮扶起来的,但随即目光看了看一旁躺着一动不动的红袖,心里忽然明白了什么,于是闭上眼眸也不去看那两个入戏太深的主仆。 随后那丫鬟奋力的将楼若兮从地上扶起来。 见到苏子鸢闭上了眼之后,楼若兮忽然便痛呼起来,声音听起来掉了苏子鸢一身的鸡皮疙瘩。 那丫鬟见楼若兮脚越来越严重,马车速度也越来越快,便突然打开了车厢门冲了出去。 “王爷,先停车,先停车啊!”那丫鬟扑倒在地上奋力的喊着,眼睛还溢出了些许晶莹剔透的眼泪。 前方马背上的凌王听到声音回头看了一眼,随后做了一个手势,冷声道:“停。” 随即策马缓缓来到马车旁边,疑惑的问道:“怎么了?” 那丫鬟见凌王过来,眼泪愈发的汹涌,痛哭流涕的说道:“王爷,求你救救我们家小姐!小姐的脚刚才崴伤了,公主说她治不了要到邻江城才行;马车速度加快,小姐的脚在颠簸之中更加的严重了!” 苏子鸢嘴角不禁勾了勾,挑了挑眉,这话怎么听起来她就是个心狠手辣冷血无情的恶毒女人呢? 她不说话,就静静的坐着等着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凌王不禁皱起了眉,神色沉重的看了那丫鬟一眼,又将目光投向了车厢里的楼若兮,她痛苦难忍的神色尽收眼底;随后又看了看苏子鸢,见她神情清冷,对于丫鬟说的话也不加争辩和反驳。 思索了片刻,他缓缓开口道:“楼姑娘伤势如何?还能继续赶路吗?” 丫鬟拼命摇头说道:“不行!小姐的脚急需救治,而且不能动,一动就痛的不行!” 凌王冷冷看了那丫鬟一眼,随后将询问的目光投向了车厢里的楼若兮,楼若兮犹豫又为难的开口说道:“脚是有些严重……” 随即又急忙说道:“不过公主的奴婢伤势比较严重,就依公主的,快点赶路前往邻江城!这点伤我还能坚持的住……” 那整个过程的表情和语气简直生动形象,让人看了不禁都会感慨这女子简直太善解人意了! 这话一出,让人情不自禁的就想到苏子鸢的形象,简直跟楼若兮两个成了鲜明的对比! 凌王听完随即看了面无表情的苏子鸢一眼,开口道:“坚持到前面的小镇!到时候找大夫给你看看!” 丫鬟灵儿欣喜若狂,终于能停下给小姐治伤了。 苏子鸢一听却是不乐意了,夏凌轩刚才的眼神是什么意思,相信了楼若兮的话认为她就是那种人? 她猛然起身,目光凌厉的看着凌王,冷声开口:“不行!必须马上到邻江城!红袖危在旦夕等不得!” 凌王脸色变了变,随即冷着眸道:“公主,你不能这么自私。” 苏子鸢不怒反倒冷笑了起来,眼眸泛出冷冽的光芒,轻声笑道:“自私?本公主一向都这么自私!现在我命令你,即刻出发赶往邻江城!” 她语气坚决不容任何反对! 凌王自然也是个好强的人,同样冷冽的眼眸对上苏子鸢的目光,不甘示弱的幽幽开口:“这里本王说了算!” 苏子鸢微怒,大步走出车厢,站在流云身边,冷傲开口说:“既然如此,备马,本公主带着红袖自己走!” 凌王脸色一黑,眼眸溢出冷冽而异样的光芒,语气缓和下来,轻声开口说:“本王要负责公主的安全!绝不可能让公主单独前行。” “夏凌轩,你到底想怎样!”她厉声问道。 一时间,四周蔓延出阴寒无比的气息,整个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一般;就连流云都被这话这吓得怔住了,这么久以来他可是头一次见三小姐发主子这么大的气,也是头一次听见敢有人直呼主子的姓名! 一旁的楼若兮和灵儿却是在不经意之间,嘴角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所有人都愣住,连大气都不敢喘,静静的看着凌王接下来会怎么做! 只见凌王冷着眼眸,骑着马缓缓走到苏子鸢身边,用只能两人听到的声音,幽幽开口问道:“为了一个奴婢,你居然这样对本王?” 苏子鸢嘴角缓缓上扬起一抹惑人的笑容,目光看向凌王,同样幽幽的开口:“若是躺在这里的是流云,想必王爷也会这样做的!” 凌王微微一怔,深深的看了苏子鸢一眼,随后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在前面小镇停下找个大夫给楼姑娘看看,然后再快马加鞭赶往邻江城,你看如何?” 看到他眼眸中不经意的恳求的目光,苏子鸢便也就答应了;她知道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毕竟他不能不顾及楼若兮的伤,因为他是负责她们安全的凌王! 此刻也就只能一人退一步了,先这样! 于是便转身回到车厢里。 凌王也骑着马带着人继续赶着路,在场除了流云和个别以前在凌王府见过苏子鸢的影卫之外,其余人基本都惊讶无比;惊讶凌王居然没有因为公主直呼他的姓名而动怒!反而语气变得温和,像是在恳求一样! 楼若兮也更是没想到会这样就结束了,原本以为苏子鸢的脾气如此激怒凌王的话,两人定然要大吵一架,说不定苏子鸢会怒极而去,到时候就更加挑拨两人的关系。 却不想凌王居然就这样熄火了,这南夏谁人不知凌王的脾气,就连当今皇上都不敢激怒凌王,当今太后即便是凌王的亲娘,讲话也从来都是客客气气的! 这苏子鸢到底是给他们下了什么**药,居然让凌王变了一个人一样。 说也奇怪,接下来的路和之前的一样,速度也并没有减下来,颠簸的程度也差不了太多,可接下来的这段路,楼若兮和灵儿却是如同被施了定身术一样,怎么也抖不到地上去了。 脚也没什么大碍了,痛苦呻吟声也减少了。 这一细节苏子鸢却是发现了,果然这楼若兮是没安什么好心啊!她倒要看看她到底要玩些什么花样出来! 等她玩够了,她再慢慢收拾她! 马车渐渐行驶到了小镇,这小镇就是一条大道,两旁有些房屋而已,也并不大,整个镇上就六七十来户人家,穿着也比较朴素。 一行人进入镇上的大街,引来了无数诡异又好奇的目光,还有许多议论纷纷,都是在羡慕这行人的穿着多高贵,衣裳布料多好,靴子多贵!还有就是对马车看法,那马车里坐的人肯定是个大人物! 马车放慢了速度,缓缓停在了一家医馆门前。 灵儿扶着楼若兮走下马车,苏子鸢随后便也下车,反正都停在这里了,还不如下车休息休息。 流云等影卫全部留在门口照看马车和车里的红袖,凌王也下马缓缓走进医馆。 医馆里只有一名掌柜正在柜台打着算盘算着帐,见灵儿扶着楼若兮走来,便急忙走上前去,问道:“这位姑娘可是脚受伤了?” 楼若兮紧皱着眉,微微点点头“嗯。” 那掌柜便赶紧将楼若兮帮忙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去坐着,蹲了下来查看楼若兮的脚踝。 随后语气沉重的叹了口气,说道:“这姑娘的脚可伤得不轻啊!” “大夫,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们家小姐啊!”灵儿着急的开口。 “这样,姑娘先去楼上客房歇息片刻,姑娘的脚的骨头有些错位,我们这会跌打损伤的大夫刚好出门了,还得麻烦你们稍等片刻!” “好,小姐,我们走。”灵儿说着便扶着楼若兮往一旁的楼梯上走去。 苏子鸢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况且这也太耽搁时间了,红袖的伤势可等不得! 于是连忙叫住那掌柜:“掌柜,你们那个大夫什么时候才回来?我们朋友这伤可等不得!” 那掌柜有些为难的笑着说道:“实在是抱歉,这个我也说不准,他出门去给卖鱼的王大娘看病去了,估计要不了多长时间!” 苏子鸢还有些犹豫有些不安,凌王在一旁看出她心中的想法,知道她担心红袖,便一把将她拉到一边,轻声说道:“别担心了,到了邻江城,我保证还你一个完好如初的红袖,如何?” 她倒是因为凌王突然这么温和的话有些不习惯,便也不再别扭,点了点头跟着提步上楼去。 那掌柜领着她们进了一见客房,房间摆放的比较简陋,桌上有一些零碎的瓶瓶罐罐,全是医治用的伤药,旁边还有些干净的纱布。 看起来倒是个正常的医馆所用的物品,因为一般医馆中难免会有病情严重的病人,就会需要单独的一个房间来医治,不过苏子鸢倒是有些不明白,这么偏僻的一个小镇,就连居民穿着这些都可以看出来这个小镇应该是比较贫困的,怎么会有这种大的城县的医馆才会有的单独的客房呢? 因为这客房专门给身份尊贵或者伤势较重的病人住,就相当于现代住院一样,那住一天的费用可是很贵的! 而且病人在单独的房间里时刻都需要护士照看,而这生活如此拮据的小镇,怎么能消费的起这样的客房? 若是镇上的人平日里都不用这样的客房,那这家医馆的店主还弄出几个这样的客房不是浪费吗? 她警惕起来,这医馆说不定有什么古怪。 当然凌王也注意到这不对劲的地方了,眼眸微微眯起,泛出些许幽幽冷冽的光芒。 灵儿将楼若兮小心的扶到了床上去坐着,细心的将那条受伤的脚抬到床上平放着。 几人就这样静静的等待着那医馆大夫回来。 不多时,一名白袍素衣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笑容可掬的打着招呼:“让大家久等了真是不好意思,卖鱼的王大娘最近咳疾又犯了,她年龄大腿脚不便,家中又没有一儿半女,我只得上门去给她看病!” 那大夫一边说着一边收拾着自己的医箱,从里面拿出几瓶药,一边说着:“听掌柜说,姑娘是脚崴伤了,我赶紧把药酒拿过来。” 苏子鸢闻到那是跌打酒的味道,味道非常浓郁。 只见那大夫收拾完之后走到床边,见到楼若兮之后,惊讶的说了句:“咦,你们看起来好像不是本地人,刚才我回来的时候看见门口停着一辆大马车,还有那么多人,想必你们应该是一起的!” 从头到尾这大夫就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没人搭理他他也一个人说的有劲的很,苏子鸢倒是不耐烦了,大男人这么啰嗦真是婆妈的很,还是个大夫,再这样啰嗦,病人都得拖得一命呜呼了! “大夫,你快些给她治伤,我们还要赶路呢!”苏子鸢不耐烦的开口。 那大夫回过头来,笑着看了苏子鸢一眼,打趣说道:“小姑娘你急什么啊,这看病可是马虎不得的!况且你们又要赶路,那马车上颠簸的很,这姑娘娇弱的身子怎么受的了,要是不把这伤固定好了,到时候会更加严重的!” 苏子鸢简直就想一巴掌拍死那啰嗦的大夫,本来她就已经这么着急了,他还啰嗦个没完。 便也不再说话,知道若是再开口说话的话,那大夫只怕还有更多的话要说! 那大夫看了看楼若兮的脚腕,一边轻轻抹上跌打酒,一边再次开口说:“话说你们这么着急赶路应该是要去前面邻江城!今儿镇上的二狗子刚从邻江城买米回来,说邻江城这两天兴师动众的,整个城里加了不知道多少的守卫和士兵,时时刻刻都能看见那些士兵在巡逻,出城进城也是查的严的很,整个邻江城密不透风连只苍蝇也飞不进去!” “听说啊,邻江城出了大事,在捉拿什么人呢!但也有人说是在迎接什么大人物一样,你们去邻江城可得注意些,莫让那些守城的官兵把你们当坏人给抓了起来!看看你们那一群黑衣人,就像打家劫舍的一样,一个个凶神恶煞……” 大夫就一个人自顾自的念个不停,苏子鸢不停流下冷汗,她还是头一次遇见这么啰嗦的男人! “快点,别啰嗦了。”苏子鸢冷声催着。 那大夫有些不乐意的瘪了瘪嘴,随后朝着苏子鸢说道:“行行行,那个姑娘,你过来帮下忙。” 苏子鸢冷着眸缓缓走过去。 “你看起来比较有精神,这丫鬟的劲太小,我怕她按不住,我要给这位姑娘的接骨,你按着她不要让她乱动!” “嗯。” 她才懒得管楼若兮,只是这大夫太多废话,已经耽搁了不少的时间,便走去楼若兮的旁边。 这个位置是床头,楼若兮靠在床头,便一把拉住了苏子鸢垂下的手。 苏子鸢微微一惊,下意识想要将手抽出来,却发现楼若兮抓的很紧,只见她神色紧张的死死盯着那大夫的动作,大夫一手托着她的脚腕,另一手缓缓晃动着她的脚,却引发她一阵一阵的抽搐。 楼若兮稍微一痛便将她的手更加大力的抓住,苏子鸢便也不动,为了红袖,她就忍了。 大夫将她脚腕微微活动了一下,随后猛然一动,“砰”的一声,一声清脆的骨头响的声音响起。 同时伴随着楼若兮杀猪般的惨叫,拼了命一般的死死抓紧苏子鸢的手。 苏子鸢忍不住低下头看了看被楼若兮蹂躏的手,突然感觉自己才是被接骨的那一个。 忽然,一阵杀气袭来。 她猛然抬头,见到床边那抹白影一晃便到了自己身前,那明晃晃的刀光闪了她的眼,下意识便忍不住用手挡住眼睛。 危急关头,她想要将楼若兮抓住的手抽出来,却被楼若兮死死的拉住,一切都发生在瞬间。 她一只手动弹不得,另一手却是可以的。 飞快的往后退了一步,右脚急速而起踢向那拿着匕首的那只手。 同时运气,聚气猛然一掌拍向那人。 一团刺目的火焰猛然袭向那人,抵挡不及,生生挨了一掌。 这是殷千楚交给她,她只学了皮毛的灭莲掌,如今虽说火莲还未成形,只能看见一团火,但对一般人杀伤力还是不弱的,更何况如此近的距离。 那人根本没想到苏子鸢居然还有这一招,居然会殷千楚的武功,来不及震惊,便被一掌打飞了出去,身子猛然不受控制的奔向一旁的窗户。 凌王见状连忙跑了过来,紧张的问:“没事,受伤没有?” 苏子鸢摇了摇头,眼眸泛冷的看了看正死死拽着她的手,眼神中闪过惊慌恐惧等许多复杂的情绪。 接触到她冷冽的目光的时候,楼若兮仿佛是被吓了一跳,赶紧松开了抓紧苏子鸢的那只手。 苏子鸢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冷声开口道:“脚也接好了,可以继续赶路了。”说完便冷冷转身离去。 凌王也若有所思的看了楼若兮一眼,那可怜如绵羊的模样他还真是有些厌烦。随即也不说话便转身离去。 她下楼之后看见那白袍大夫已经死在流云的剑下,原本她还担心这杀手有同伙,会对楼下的人下手,不过看到楼下安然无恙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便知道这明显只是针对她一人,只是想让她一人的命而已。 那这样的话,这杀手会是谁派的呢?算起来,她的仇人倒是有些多啊。 流云见到凌王等人已经下来,便命令黑衣影卫们准备启程出发。 灵儿扶着楼若兮上了马车,这次两人倒是安静的很,也不埋怨什么。 几人重新上了马开始赶路,原本这小镇街道上就没几个人,此刻街上更是寂静无声;那白袍男子的尸体就这样摆在路边,之前的那掌柜此刻已经不知道哪里去了;想必应该是一伙的,此刻白袍男子一死,那些同党便不敢轻举妄动了。 一行人继续上路,苏子鸢查看了红袖的伤势,目前还算比较稳定,她挑起帘子看了看天色,照这样的速度下去想必应该很快就能到邻江城了。 在天快黑的时候,终于到达了邻江城,城门口早已有大批守卫和官员等候迎接着。 那邻江城的府衙大人一见到苏子鸢和凌王,连忙热情的招呼着,苏子鸢连忙吩咐人将红袖抬到房间里,准备好热水和药。 给红袖医治完也就差不多了,见红袖身体的毒都已经排除干净,伤口也不会感染,便也就自己回房间洗了个澡再吃了个饭,便躺在床上休息去了。 今天才出发的第一天,就累的她不要不要的,今天这一天就遇上了不下三次的刺杀。 她双手枕在脑后,仔细的想了想今天发生的事情,每一次遇袭每一次楼若兮总是有意无意的捣乱。 第一次遇袭她不小心把她撞下马车,第二次假装救她又把她推下马车,若不是红袖拼死护着她,恐怕受伤的便是她了,第三次便是在医馆,拽住她不让她动弹。 这一切都看似是她无意之间所为,可偏偏又那么凑巧。 就像路上楼若兮和灵儿喊着脚痛非要在小镇上停下歇息,刚好那小镇上就一家医馆,还偏偏就那一名接骨的大夫! 她眼眸微微眯起,莫非这些杀手和她是一伙的? 可仔细想想,这又肯定不会是楼若兮派的人,因为以楼若兮的身份,一旦事情败露的话,牵连的可就是她全族的人!她那么有城府的人,怎么会做这么冒险的事情呢! 何况自己跟她说起来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最多不过也就是有些嫉妒心什么的,楼若兮也不像凉嫣然是因为殷千楚才对她有那么重的杀心。 不过起码能确定的就是楼若兮定然参与其中,肯定与那些杀手有些关系。 想起凉嫣然,说不定这些人还真是她派来的。 想着想着便也就睡着了。 只在邻江城待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上午,一行人便又继续出发赶往北楚。 红袖已经醒了过来,伤势也好了些,基本就只有伤口会时不时有些疼而已,当然红袖还是能扛得住的。 又是一天不停的马车,苏子鸢已经有些烦了,这样慢吞吞的走还真不是她的风格,如果没有楼若兮的话,她和凌王的部队快马加鞭日夜不停的话,最多两天多的时间便能到北楚。 随即她就想爆粗口,这古代娇弱的女子真是麻烦的很,这样不行那样不行,就连坐个马车都能把脚给崴了。 马车坐了不到一个时辰,苏子鸢果断的找凌王要了匹马,出来骑着透透气,主要也是不想和楼若兮待在一个车上,难保她再悄无声息做点什么,她可懒得很不想去应付。 随即红袖也非要跟了出来骑马前进。 马车里就剩下了楼若兮和灵儿两个人。 苏子鸢嫌速度太慢,便跟凌王说:“这速度太慢我受不了,我先走一步,去前面等你们。” 凌王一口否决:“不行!你一个人太危险。” “我能应付得来!”她冷声而坚决的回答。 “那我陪你!”凌王知道苏子鸢的脾气犟,决定的事情没人能改变她的想法,便只好另外想办法。 “不行!你要照看马车里的楼若兮,她又没有武功,到时候出事的话又得拖下我们的行程。”她冷声对凌王说。 说实话她就是不喜楼若兮那副柔弱的样子,感觉一碰就碎了一样。 凌王眼眸凝重的看了马车一眼,但还是放心不下苏子鸢,毕竟昨天一天发生的事情他也看得出,全部都是针对她而来,若是放她一个人走的话,只怕会出事! “你如果非要先走,那我就算扔下这马车也是要跟你一起的!”他眼眸坚定的看着她。 苏子鸢也是无语了,竟然不知道凌王现在变得这副样子了,总让她觉得怪怪的。 她微微叹了口气,说道:“这样,流云和红袖跟我一起保护我行了!流云的武功你最清楚不过了,以昨天那些人的武功来看,流云一个人应付就绰绰有余了!” 凌王思虑了片刻,并不说话,只是微微点了下头。 她随即立马转过头去,叫上红袖和流云:“红袖、流云,我们先走!” 话毕,凌王冷冽的对流云道:“流云,照顾好公主,若是公主出事拿你是问!” “属下知道!”流云恭敬的回答。 随后策马跟着苏子鸢扬长而去。 楼若兮伸长脖子往外面看,却只看见了一闪即逝的身影和漫天的尘土飞扬。 苏子鸢走后不久,凌王便下令道:“加快速度!” 她策马扬鞭,速度越来越快,周围的景物都一闪而逝,风急速的擦过她柔嫩的脸颊,刺得生疼,但心中却觉得格外的舒畅;她果然就是喜欢这种自由奔驰在天空下的感觉。 红袖因伤口扯的有些疼,但又看到小姐那么不要命的策马,强忍着疼痛也要加快速度,跟上小姐的步伐。 流云策马,身影俊逸潇洒,与苏子鸢并肩而行。 见到三小姐的速度没有一点减下来的意思,便微微侧头说道:“三小姐,照你这速度不停的话,马可得被你累死了!” 听到流云这一本正经的玩笑话,红袖在一边听了都忍不住笑了出来,苏子鸢也是突然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扬起来,将速度放慢了下来。 挑了挑眉对流云说道:“我怎么不知道流云你还这么会调侃人?” 流云不温不怒,面不改色静静的答道:“三小姐,流云说的是事实,这马可不是王爷骑的千里夜骑,连续赶路这么久了,照三小姐刚才那个速度的话可能真得没命了!” “怎么?你们王爷这么吝啬,整个凌王府那么大还不给你们配几匹好马?” “三小姐说笑了,王爷说了,这是公差,自然不能自己掏腰包配好马了!” 第350章 “哈哈……”她终于忍不住噗哧的一声笑了出来。 随后又开口说道:“不过你们王爷做的倒是挺对的,要是我也肯定不能自己掏腰包!” 流云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说道:“三小姐,这话你可千万不能告诉王爷!” “好,我肯定不说。” 随即三人策马路过一处很大的湖泊,阳光的照射下泛出波光粼粼的水面,煞是好看,四周的风景也不错。 苏子鸢便停了下来,说道:“行了,我们就在这里歇歇,让马儿也休息一下,省的把它们累死了你们王爷还得找我赔!” 流云微微一怔,随后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将马牵到树旁拴着。 三人缓缓走到那湖水旁边。 微风袭来,一阵夹杂着湖水清香的暖风扑面而来,苏子鸢不禁闭上眼猛地大吸了一口,突然觉得心旷神怡。 红袖毕竟年龄还小,见到湖水便玩性大发,随即兴奋的拉着苏子鸢道:“小姐小姐,你看,水里好大一条鱼啊!” 苏子鸢朝着那边看了看,随即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笑道:“干脆我们就在这里烤两条鱼吃!” 紧接着三人便忙活了起来,苏子鸢和流云两人一同卷起裤脚和衣袖,光着脚拿着削尖了的树干小心翼翼的踏入湖水里。 红袖便跑到一边树林里捡来枯树枝放着。 流云眼疾手快,很快便叉上了一条大鱼,他举着那鱼笑着在苏子鸢眼前晃了晃。 苏子鸢微微蹙眉,忽而又笑道:“流云,看来你倒是忘了自己身份了呀,难得看见你这么随心所欲啊!” 流云微微一怔,随后笑道:“还不是拜三小姐你所赐,流云才有这么悠闲惬意的时刻啊。” 两人一边闲聊着一边抓鱼,抓了三条鱼之后便往岸上走去,几人将鱼架在树枝上放在火上烤。 红袖和流云在一旁看着苏子鸢熟练的动作和树枝上香的诱人的味道,完全惊呆了。 流云眼睛盯着那烤鱼问道:“三小姐何时还有这门手艺?深闺女子难得还会烤鱼呢!” 她自豪的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这是个秘密,本小姐会的可多着呢!” 他眼中闪过一道明亮的光芒,这三小姐总是一次又一次刷新他对她的认知。果然是一代奇女子啊!想着也不禁笑了起来,难怪王爷和殷庄主都争着抢着这三小姐呢! 苏子鸢见流云一个人沉醉的笑着,不禁觉得奇怪,于是故意打趣道:“流云,你一个人傻笑什么呢!在想哪家的姑娘?本小姐给你牵红线!” 流云被这话突然给吓了一跳,回过神急忙道:“不劳烦三小姐了,流云是主子的影卫,影卫是不可以有感情的,更加别说什么心上人了!” 听到他语气中有一丝无奈和酸涩,她也忽然想起了影卫这一职业就是杀手,还是顶级的杀手,杀手是不可以有感情的,更不可能成亲什么的了,在她的记忆里,她还不知道有影卫成亲生子过日子的,基本上影卫都是忠心跟随自己的主子一生,直至病死老死,或者战死…… 忽然心中也是感慨万千,这影卫的一生可谓是悲苦至极。 她微微叹息:“所幸你没有真正的成为一个合格的影卫!” “此话怎讲?”流云惊讶而疑惑的看向苏子鸢。 她轻笑“你若是名合格的影卫,现在就不会还和我在这里烤鱼谈心了!更不会有这些朋友了!” “朋友?”他眼眸忽然垂下,她看不到他严重的任何情绪,只是突然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悲凉的气息。 她抬手猛然拍上了他的肩膀,说道:“没错!这么长时间你都不改口,在得知了我的真实身份和容貌,又被封为公主的时候,依旧喊我三小姐,这不就说明你相信我还是当初在凌王府和你练剑的苏子鸢吗!既然你相信我并不改初衷,难道不是把我当成朋友?” 流云身体微微一震,抬起眼眸深深的看了苏子鸢一眼,随即会心笑了笑,他从没想过能和三小姐做朋友,身为凌王的影卫同样也有一颗高傲的心,不屑也不愿和别人结交做朋友,直到遇见她,也从未想过跟她做朋友;直到在这之前他都认为三小姐那样的女子,让王爷如此倾心的女子,定然都是和殷庄主和凌王那样高高在上的人做朋友。 却怎么也想不到会亲耳听到三小姐说她是她朋友。 见到流云感动的目光,苏子鸢戏虐道:“别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其实跟你主子比起来,我倒更愿意跟你交朋友!” “为什么?其实主子他……” “停!”他话还没说完便被苏子鸢一口打断,说道:“因为你和北城是同样的人,而凌王他不是!或许他对你不像对其他人一般狠毒,但他依旧是个心狠手辣的人!你可不要帮他说话!” 流云丧气的摇了摇头,随后说道:“好,三小姐,或许你说得对,但我还是想告诉你,王爷对你是真心的!流云跟了主子这么多年,从未见过主子为了哪一个女子做到如此地步!” “因为主子的身份,从而很多接近王爷的女子都是冲着王爷的身份去的,王爷向来很讨厌女子,可你却不同,从你第一次去凌王府胡乱折腾一通后,王爷就已经改变了对普通女子厌烦的那种心思!” “虽说王爷之前一直生你的气,想方设法的让三小姐你不痛快,但那却是他的改变之处,若是他对你没有那份心,以王爷的性格肯定一早就派人除掉你了!” 苏子鸢这时将手中烤着的鱼放到鼻子前闻了闻,说道:“嗯,可以吃了!”随即将鱼递到一旁早已不停咽口水的红袖手上“看把你馋的,吃!” 红袖两眼放光的接过烤鱼,笑着说:“谢谢小姐。” 她又穿起了一只鱼架到火上烤,一边跟流云说道:“流云,你应该知道,若是我对他无心,即便他做再多我也不可能跟他在一起的。你倒不如劝劝你们家王爷,倾慕他的女子那么多,何必要在我这一棵树上吊死呢是!” “流云知道了,以后不会在跟三小姐提这件事了。” “诶,对了,我一直很好奇你跟北城是什么关系啊?”她忽然问道。 流云神色微微有些异样,怔了怔,随即说道:“我跟北城是从小就在刺金阁培养的杀手,说起来也是旧识!”他眼眸忽然暗了下来,嘴角露出一抹自嘲般的笑容。 “旧识?听那日你们在屋顶的对话可不止是旧识这么简单!”她眼眸中闪过一抹狡黠的光芒,目光盯着流云仿佛要把他看穿一般。 “什么事都瞒不过三小姐的眼睛啊!北城、朔风、左凛还有鬼爷陆北望,我们从前在刺金阁是生死兄弟!” “以前在刺金阁时会有时常训练,执行各种任务,北城就像是我们中间的大哥一样,一直很照顾我们,执行很危险的任务的时候也总是第一个上,将我们护在身后。” 苏子鸢微微蹙眉问道:“那你们为什么现在变成这样,每次看到你们打架却又不忍下手伤了对方,我都替你们着急。” 流云嘴角自嘲般的笑着,说:“刺金阁培养的精英杀手不多,一般在成年之后就会有雇主来挑选,当年的事情太过复杂,北城三人去了北冥山庄,而我一人跟着凌王,北城一直认为是我背叛我们的情谊,去跟了他们主子的死敌凌王。” 苏子鸢接下话:“所以你们各为其主,迫不得已成为敌人,见面就要打架?” 流云眼中溢出一抹苦涩,笑道:“可以这样说。” 她微微叹息:“若是你们的主子不是死敌,大概你们的关系也不会变成这样。” 见她为此事正发呆,看了火上还烤着的鱼一眼,赶紧说道:“行了三小姐,鱼再铐就只剩渣了!” “哦哦。”她回过神来连忙将烤鱼取下,忙和流云分着吃了。 吃完烤鱼,三人打着饱嗝悠闲的躺在了草地上,哪里像赶路的,到像是来旅游的。 今天算是知道了流云和北城的事,只是这一点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帮他们,凌王和殷千楚两个人的恩怨已经这么多年了,斗了这么多年了,是不可能一笔勾销成为朋友的。 只要凌王和殷千楚一日是敌人,北城和流云便永远回不到从前。 “小姐,你听,有马蹄声。”红袖忽然扯了扯苏子鸢的衣襟。 她眯了眯眼眸,仔细听了听,的确有马蹄声,而且听声音速度还比较快。 “嗯,是有马蹄声。” “凌王他们应该不会这么快追上来,会不会是那些杀手?”红袖站起身来看着马蹄声的那个方向,紧张的问道。 她微微摇了摇头,说:“不是,那些杀手不可能从后面追上来,要杀我们早就围攻我们了!听声音他们人数不多,应该是凌王他们!” 确定了后面的马蹄声应该是凌王之后,喃喃道:“真是,骑这么快也不怕把楼若兮给颠出去了!” 红袖轻声问道:“小姐,既然是凌王他们,那我们是继续走还是等他们?” “等?等他们干嘛?上马,我们走!”她爽快干脆的回答。 三人潇洒的上马,继续在路上奔驰而去。 想起红袖说的那些杀手,她也是有些疑惑,离开邻江城那么久了,那些杀手居然再也没出现过,难道是放弃了? 在接下来的两天,苏子鸢一直就以这样的赶路方式一边游玩一边去北楚,总是将凌王的大部队甩在身后,每次快要遇上的时候,她就带着人跑了。 两方人马就不停的追追赶赶,却始终碰不上面。 而那所谓的杀手们却再也没有出现过,但苏子鸢却总是能感觉到周围有目光在注视着自己,尤其是在城镇人多的地方,那种感觉尤为明显,想必那些人是不敢在人少的地方出现怕被她发现! 不过这样一直暗中监视她想必还是想找机会下手,她想或许是那日使出了灭莲掌,虽说功力比不上殷千楚深厚,但灭莲掌还是不可小觑的,那些人应该是对这烈焰红莲有所顾忌,才不敢再贸然出手。 一路前行了好几日,都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这天,她们便已经到了北楚的境内,等上了凌王的部队一同前去。 刚过了北楚的边境,这里便是一片荒无人烟的荒地,四周都是茂密的树林,穿过树林便是一处稍微开阔的草地,一顶简陋的房屋坐落在中间。 这房屋不大不小,是一间客栈,里面还有些许路人坐着吃饭。 凌王抬头看了看天色,说道:“这方圆百里应该就这一家客栈,今晚我们就在这将就一宿。” 苏子鸢四周打量了一下,心中总有不安的感觉,但总不能露宿野外,便只得点了点头。 一行人入住了客栈,此刻便已经是傍晚了。 这个客栈并不是很大,她们一行人三十多人,就完全承包了整个客栈的空房间。 那掌柜收钱是收的乐得合不拢嘴。 苏子鸢和红袖两人住一间,旁边便是楼若兮和灵儿的房间,再过去便是凌王和那些影卫们的房间。 安顿好之后便吃了晚饭,小二热情的端了很丰盛的晚餐,鸡鸭鱼肉算是一应俱全,她不禁有些疑惑,这样偏僻的地方怎么还有这么好的食物,那小二爽快的答道:“正因为这里偏僻,方圆百里就我们这一家客栈,所以啊,这周围的野鸡野兔什么的可多的是呢!” 听罢想了想也是,这周围没有什么人烟,野鸡野兔倒是不少。 不过她还是很谨慎的用银针试了试,见的确没什么异样,便也才放下心来。 红袖见那么多丰盛的食物早就流口水了,等到小姐确认完无毒才放心大胆的吃了起来。 她却是没有什么胃口,那满桌的鱼肉看得她油的慌,也没几个素菜,还不如烤鱼来的好吃,便没有动筷。 “小姐,你怎么不吃啊!”红袖问。 “我不饿,你吃。” 吃完饭便已经入夜了,四周都是一片寂静,她打开窗户刚好可以看见外面的树林;漆黑一片寂静无声,借着夜晚的月光勉强可以看清树林中的树木。 这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随后小二的声音传来:“姑娘,我来收盘子。” 那小二收完盘子之后又正经的对她们俩说:“姑娘,吃完饭没事就快些熄灯睡觉,这里晚上亮着灯容易吸引那山上的狼群,那可就不妙了!” 小二叮嘱再三才赶紧离去,去下一个房间收盘子。 “小姐,这里不会真的有狼群?”红袖有些害怕的盯着窗外问道。 她好笑的拍了红袖的头一下,笑道:“怎么?害怕不成?那我以前看你和铜伶还玩的挺开心啊!” “铜伶不一样,这可是狼群啊!” “那还不都是狼。”她淡淡说道,看着天上的繁星不禁突然有些想铜伶了,当初将它放回树林里的时候,铜伶眼中还好些不舍呢,走的时候都一步三回头的看她两眼。 也不知道这么久了铜伶怎么样了。大自然的生活应该是更适合它的! 见红袖一副紧张的样子,也只好赶紧熄灯上床睡觉了。 躺在床上,红袖很快便睡着了,她还奇怪红袖今天怎么睡的那么死,打起了很小的呼噜声。 见红袖睡的那么熟便也就没有喊醒她,自己一个人睁着眼睛发呆。 夜里一切安静下来,她的听力就更加的敏锐。 原本寂静无声的树林里忽然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今夜无风,不可能是风吹动树叶的声音。 直到那个声音越来越大,感觉有东西越来越近,她终于忍不住从床上起来走到窗边小心的探出脑袋。 见到那一幕的时候,她心中微微一震。 树林中突然涌出了密密麻麻的黑影在慢慢的移动着,夜太黑她看不清那些黑影是什么,但数量多的感觉渗人。 难道真的是狼群?现在这个时辰也并不晚,刚刚熄灯了没多久,狼群应该不会这么快就出现。 之前也一直没发现这附近有狼群,这出现的速度也太快了一些! 她眼眸微眯,盯着那林中的黑影,忽然一个黑影快速的闪动了一下,她眼神捕捉到那一刻的瞬间,心中猛然一动,那不是人,是狼群! 因为她看到,那黑影举起手做了一个前进的手势! 想必那应该是冲她们而来的,很有可能就是之前追她们的那群杀手! 她快步走到床边,使劲的摇了摇红袖:“红袖,红袖!” 红袖却是一点动静也没有,她又是一惊,听到红袖传来的平稳的呼吸声才放下心来,她蹙眉,想必是那饭菜有问题! 红袖这模样明显就是被下了蒙汗药,她怎么大意了,那银针只能测出有没有毒,却是不能测出有没有被下蒙汗药! 她身影微动,快步轻快的出了门,这整个客栈都灭了灯,显得异常的死寂,每个房间都没有什么动静,难道全部都中了药? 她快步来到凌王的房间,一开门,一阵凌厉的掌风扑面而来,她飞快的抬手阻挡,接了两招下来,她冷声开口:“是我。” 凌王停下动作,语气凝重道:“你也发现了。” 苏子鸢眼眸一冷,借着月光快速走到窗户边上,轻声开口说:“现在怎么办,这应该就是前几天的那一群杀手,不过这一批明显比之前的武功高出很多,这么大一批人隐藏这么久没被我们发现,想必实力不低!” “随行的影卫全部中了蒙汗药,只有我和流云我们三人,看他们的人数起码也有上百人,硬碰硬只怕我们会吃亏!”凌王冷着眸注视这树林中越来越近的黑影。 “硬来不行只有智取,只是我们三人脱困容易,可客栈里还有三十名影卫和楼若兮,总不能把他们扔在这里。”苏子鸢蹙眉道。 “这种情况,我们只能从他们外围突破进来,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到时就算与他们撞上,胜率也要大一些!” “好,只能这样了!” 三人观察了片刻,那些人的速度较为缓慢,应该是想等他们的药效彻底释放才动手,此刻已经出了树林,在一处乱石较多的草地上行进。 “那里可以作为突破口!” 顺着凌王的手指方向看过去,那里是一处很小的湖塘,人数较少,倒是可以从那里悄悄潜到他们身后。 几人看准时机,便准备往那湖塘方向走去。 却不想,刚从凌王的房间里走出来。 “啊——!那是什么!!” 整个客栈便响起了一阵杀猪般的尖叫声。 三人的脚步突然一滞,待到尖叫声停止,才不约而同的往凌王旁边的那个房间看去。 那是楼若兮的房间! 三人急忙走进去,却看见楼若兮站在窗户旁边惊悚的看着下面的黑影,一副害怕到惊慌失措的模样。 与此同时,窗户下的黑衣人们却开始在草地上奔跑起来,大概也是听到了楼若兮的尖叫声,便开始疯狂的进攻。 密密麻麻的黑衣人蜂拥而出,逐渐将整个客栈包围起来。 “这下不好!”流云冷声开口道。 凌王冷眸看了看下面全速前进的黑衣人们,神色凝重的皱着眉,冷冽道:“女人就是麻烦!” 随后一个身影翻动便从窗户跳出,飞身而下。 “王爷——”楼若兮见凌王跳下又是一声惊呼! 苏子鸢眸中闪过一道凌厉的光芒,这楼若兮根本就是故意惊叫,暴露凌王的影踪!引起那些黑衣人的注意! 她手腕翻转从腰间抽出一根银针,两三步上前一把捏住楼若兮的下巴,目光凌厉的看着她惊恐的表情,冷冽的开口:“我不管你到底是什么身份,再敢乱动我定让你到不了北楚!” 楼若兮此刻眼眸中却真的是惊慌失措,控制不住的恐惧流露而出,看着她冷冽的眼眸和凌厉的声音,突然让她感觉到来自死亡的恐惧。 还不等楼若兮说话,苏子鸢便狠狠的一根银针扎入了她胸口的穴道。 她身体忽然发软一下子失去了知觉倒了下去。 她这只是让楼若兮睡个好觉,等渡过这危机她才要慢慢跟她算账!就这样让她死了那不是太便宜她了吗! 搞定楼若兮她朝窗户往下看去,流云和凌王都已加入了战斗,她提气一脚蹬在窗台上,飞身而下。 下来之后才知道这批杀手有多少,这个平视的角度她可以看到树林里都还有大批的黑衣人,这下只怕真的麻烦了! 她从一名黑衣人手中夺过一把剑,现在还不能用灭莲掌,因为那样实在太消耗内力,不到关键时刻她尽量不会用;只得拿起剑抗敌。 她身影急速而又如幻影般穿梭在黑衣人中间,只见刀光闪现,停下来的片刻,周围的黑衣人便尽数倒下。 凌王没有用任何的武器,所有招数都全靠内力凝聚而成,一掌一劈都带着凌厉的杀气,打斗这么久也依旧轻松自然,一副悠闲的状态。 这得需要多强大的内力作为支撑啊,苏子鸢不禁感慨,想必若是殷千楚在的话,与凌王两人完全可以秒杀他们了! 只是可惜自己的功力不到火候,现在还能轻松应付自如,但她知道自己不能长时间坚持下去,她只能速战速决! 忽然她眼眸中精光一闪,随即一边杀着身边不断涌上来的黑衣人,一边向凌王靠近。 打斗着来到凌王身边,对他说道:“冰封天下!” 凌王一听见她说的话,丝毫没有迟疑,立马飞身而起,再朝着地面上的黑衣人猛然出掌,一团冷冽的寒光照亮了夜空。 无数细小却暗藏杀机的寒冰刺急速而下,如下了一场绝美的寒冰雨。 寒冰刺的寒气凝住了空气,急速而下后,陆续响起了尖刺刺入皮肤的声音。 但声音响过之后,却没有在那些尸体上看见寒冰刺的存在,就连伤口都看不出来!但渐渐淹没的呼吸声证明那些中了寒冰刺的人,确实是死了! 冰封天下一出,他们里三成外三成围着的黑衣人纷纷倒地不起,却并不能阻挡更多的黑衣人涌上来。 在他们涌上来的这个时间段里,苏子鸢快速的从袖中取出了幻音铃,口中默念着幻音铃的心法口诀,双手快速舞动,手指如幻影一般,月光照的她更显妖娆,还带着一丝鬼魅般的气息。 流云在一旁看得目不转睛,差一点都被那幻影般的动作迷了心神,在感觉到有一丝不对劲之后,连忙撇开了目光。 凌王在一边也冷吸了一口气,这就是赤流景的幻音铃,他自然是知道幻音铃的厉害的,也看见过赤流景使用它,但远远不及苏子鸢现在这样的威力,就连启动幻音铃时都带着蛊惑人心的气息。 他竟想不到苏子鸢居然能把幻音铃练到如此地步!比赤流景不知道高了多少个境界! 她再一次刷新了他对她的认知,也怪不得殷千楚肯教她烈焰红莲了,想必他也看出了,以苏子鸢的潜力练成烈焰红莲的话,定然要不了两年! 想到这他心中的悔恨更加一发不可收拾,若是当初是他先去找苏子鸢的话,也许也不会落得现在这地步,当初明明是他和殷千楚两人在同一天遇见她的! 他眼眸涌出些许复杂的情绪,注视这身前这个清冷傲然的女子。 她眼眸逐渐染上一层朦胧不清的烟色,让人看不清她的瞳孔,看一眼却又怕深陷下去,迷了心智。 手中的幻音铃轻轻晃动,小小的铃铛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如带着一股魔力一般猛然撞入人们的耳朵,让人心跳不禁加快了起来,脑中也变得有些模糊不清。 她是头一次使用这么大范围的幻音铃催眠,无法靠幻音铃完全迷惑他们的心智让他们动弹不得!还是得需要强大的精神力不停发出催眠的念力,从而借助幻音铃控制他们的心智和行动! 她眼眸紧缩,高度集中精神,一点一点缓慢的释放催眠的指令,随着幻音铃清脆的铃声慢慢发出,黑衣人们的行动慢了下来,瞳孔逐渐扩散开来。 就在他们已经陷入被催眠状态的时候,苏子鸢手腕微动,速度微微放快。 原本缓慢的铃声突然变得急促起来,一阵一阵透过耳膜击入脑海穿过心脏,蔓延至全身。 铃声越来越快,黑衣人们的心脏也愈发的加速起来,原本呆滞而空洞的眼眸忽然变得黑暗又明亮起来。 他们动作迟疑的再次举起手中的剑。 苏子鸢咬咬牙,精神力更加凶猛的灌入幻音铃中,手腕的速度也更加快了起来。 也就是一刹那,黑衣人们原本的迟疑消失不见,眼眸的明亮一时间被阵阵杀气取代,忽然猛然的举剑刺向了身边的同伴! 一时间整个草地上再次被杀戮霸占,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黑衣人们脸上如同着了魔一般,面部狰狞甚至扭曲的疯狂与自己的同伴厮杀。 你一剑我一剑,却丝毫感觉不到痛一般,疯狂的厮杀着,不死不休! 凌王和流云站在苏子鸢的身后,用内力抵抗着幻音铃的声音,屏神静气尽量让自己听不到那铃声;也因为苏子鸢的精神力强大到能控制幻音铃所催眠的范围,所以他们两人并没有太大影响。 仅仅是一会的时间,周围的黑衣人已经死伤一大片,倒是少了很多敌人! 可苏子鸢却感觉体内消耗越来越大,快要坚持不住了。 第351章 她强咬着嘴唇,一丝血腥味在口中蔓延开来,咸咸的味道快要让她窒息。 忽然,远远的树林中停留着的一波黑衣人纷纷点起了火把,一时间整个树林灯火通明。 苏子鸢眼眸余光朝树林中望了一眼,这一眼简直要让她晕过去,那树林中有多少火把就有多少黑衣人,而她看到的是整个树林都明晃晃的! 就是再来一个苏子鸢和一个幻音铃也不够用的啊! 她不禁也怪自己太轻敌,前几次偷袭的杀手都是三脚猫功夫,不值一提,可这次却是这么大批的武功高手,而且从招式来看,他们是训练有素的杀手,就连她幻音铃催眠时也比想象中困难许多! 也不知道自己到哪去招惹了个这么大的财主,这么大的手笔,居然派来了一个军队差不多大小的杀手团队,想来自己也真是值钱,居然这么多人来就只为杀他们几个人! 不过她如今已然坚持不了多久,若是再拖一会,她一定会筋疲力竭而亡! “嗷哦——” 天空忽然划破一声浑厚绵长的狼叫声。 她反应不及,只觉得幻音铃的声音就像雷声一般“轰”的一声炸开了,耳朵嗡嗡的响什么声音也听不到,胸中如同有一只洪水猛兽在汹涌咆哮,她感觉胸口被什么猛地一击,猛然大吐出一口鲜血。 幻音铃被她紧握在手心,身体如同被掏空一般跌倒在地! 意识浑浊不清,眼前视线也有些模糊,脑中也是一片空白。 只感觉有人影在面前晃,有人抱起了她疲惫不堪的身体,紧紧的将她搂在怀中。 随后眼前所能看到的视线内越来越多的人影,抱着自己的这人也在快速移动,只觉得天旋地转,什么都看不清。 凌王一边御敌,一边注意着怀中的人的反应,只见她双瞳溃散无法集中,身体也是绵软无力,心中不禁一紧,刚才她催眠的范围实在太大,所耗用的精神力和内力完全不是她身体能支撑得起的,又被突如其来的狼声打断,如今定然是被幻音铃所反噬了,才会有这种意识浑浊不清的状况出现! 他将苏子鸢抱在怀中,紧紧的护着,不让再次涌上来的黑衣人伤及她一根头发。 周围围上来的黑衣人并不是很多,因为林中点着火把的黑衣人们并没有围上来,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他眼眸忽然一冷,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们知道狼群之王的叫声可以破幻音铃,所以故意点起火把引来狼群,如今想必是想用狼群来压制他们,等耗光他们的体力,再上来收割他们的性命! 他正观察着四周,思考着对策。 狼群却已经袭来,能看见整个山坡上黑压压的影子。 狼群来自与黑衣人们不同的另一个方向,原本还想熄灭火把的黑衣人却忽然得瑟了起来,也不躲,就这样静静的站在树林中。 狼群若是下来之后,首先遇到的便会是凌王等人,所以他们才如此不慌不忙悠闲自在等着看好戏。 不一会狼群便已经逼近了,凌王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客栈墙壁,这里离二楼的窗户却有些距离,若只是狼群的话,可以在上面躲避一阵;反而可以将狼群引向那林中的黑衣人! 他提剑杀掉面前的黑衣人,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他冷声开口:“流云,我们先去客栈二楼避一避。” “嗯。”流云神色凝重的看了主子怀中的苏子鸢一眼,紧跟在凌王身后。 两人一路杀到之前那湖塘旁边,眼看离窗户那里只有几步路,却不知道又从哪里出来一批黑衣人,紧紧的拖住他们。 流云心中暗骂,还真是不怕死的,狼群来了还在这跟他们打!但随即看了其中一名黑衣人一眼,却看到他的眼神空洞却杀气四溢。 这才明白他们是刚才被幻音铃影响的那些人,这下幻音铃失效,他们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只得爬起来不停地追杀他们。 流云眼眸中闪过一道冷冽的光芒,冷声开口:“主子,带着三小姐先走,我垫后!” 凌王眼眸凝重的看了他一眼,随后脚尖轻点,朝着二楼窗户凌空飞身而上。 突然,身后传来一道紧逼而来杀气。 他余光一瞟,一名紧身长袍的男子已飞身而至他身后,手中的剑光映出他如鹰般犀利的眼眸。 此刻他不能转身正面抗敌,因为怀中有一个人,若是迎面而上的话,苏子鸢定然会受伤;当然也不可能就这样任他一剑下来要他的命。 他脚猛地蹬上墙壁,反弹的力量让他身子微微侧了一个身,同时腾出一只手猛然使出一掌冰封天下。 寒冰刺急速而出,他与那黑衣人同时缓缓落地。 不同的是,他是站着的,而那黑衣人,是躺着的! 流云此刻也解决完周围的黑衣人,急忙赶过来,“主子,没事!” “没事,只是……”凌王微微眯起眼眸,眉头凝重的看着周围已经围上来的狼群。 无数双凶狠很贪婪的眼睛紧紧盯着他们。 最前方的那只狼应该就是狼群之王,它个头看起来比其他狼要稍微大一些,目露凶光,尖利的牙齿露了出来。 它在他们前方不远处停了下来,凌王二人步步后退,正打量着怎么擒下这狼王! 只见那狼王凶狠的朝着他们仰天叫了一声“嗷哦——” 那叫声带着充满杀气的危险。 凌王正抓住机会正准备动手,却忽然感觉怀中的人动了动。 她眼神渐渐恢复清醒,正挣扎着要下来。 他见她已经在恢复意识,便将她放了下来,这样也好方便他对付狼王! 流云看到苏子鸢已经逐渐清醒,便知道肯定是这狼叫声的原因,既然狼叫声可以压制幻音铃,那肯定也能将苏子鸢从幻音铃的反噬中清醒过来! 苏子鸢只觉得头疼欲裂,紧紧蹙眉从凌王身上下来,稳住身子,却见到了面前这凶狠的狼群! 她定睛一看,看到了最前面这只狼王,不知为何却莫名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再一看,目光却被那狼王脖子上的一个铃铛紧紧吸引着。 一时间,心中的激动无以平复,她手指紧紧的嵌入手心微微发抖,尚未完全恢复意识的身体竟有些控制不住,差点激动的说不出话。 她艰难的开口,发出一声沙哑而细小的声音:“铜伶。” 凌王有些惊讶的看着苏子鸢的反常,见她神情激动,便也朝着那狼王看去。 只见听见苏子鸢轻唤了一声“铜伶”之后的狼王,凶狠的目光猛然褪去,随后便只见它朝着他们猛然的扑了过来。 他还来不及反应,正欲抬手防卫,却感觉到那狼王扑过来时并没有带任何的杀气。 此刻那狼王朝苏子鸢身上猛然扑去,而她身体还没完全恢复,根本无力接住这猛然扑过来的庞大身躯,便被铜伶一扑给扑到了地上。 铜伶很是兴奋,趴在她身上乖巧的伸着舌头舔着她的脸。 脸上一阵湿濡的感觉,一会就被铜伶的口水覆盖了整张脸。但她却笑的格外开心,心中溢出满满的幸福感! 这一幕让凌王和流云,还有围着的一大群狼都看得目瞪口呆! 待到铜伶玩尽兴过后,苏子鸢才缓缓从地上爬起来。 铜伶很通灵性的像是知道苏子鸢为何这样体弱无力的原因之后,又兴奋的仰天长啸了几声。 苏子鸢被这一阵一阵的狼叫声终于给震回了原形,虽说体力尚未恢复,但已经完全清醒了,五官的各个功能也恢复了正常! 她眼眸微眯着,看着远处树林里还站着不动的黑衣人,嘴角不禁勾起一个狡黠的笑容。 “敢惹我,要你们好看!” 随后她嘴角勾起一抹邪魅惑人的弧度,月光下她的明眸闪着璀璨的光芒,她轻声对铜伶说:“铜伶,报答我的时候到了,看见那些人没有,给我把他们全部撕碎!” 铜伶兴奋又乖巧的注视着苏子鸢,随后又望向树林中,随即画风突变,那凶狠的目光又再次露了出来,然后仰天怒吼了一声。 这声音更是延绵不绝,整个天空下都是它的回声。 这时,那些狼群全部齐齐转身,目标对着树林中的那些黑衣人,凶猛的狂奔而去。 狼群纷纷发出令人恐惧的叫声,整个天空下被浑厚的狼叫声笼罩着,不禁让人毛骨悚然。 那黑衣人因为隔得远,并不知道狼王扑上苏子鸢干了什么,只是好奇,随即却见到狼群全部转身对着他们,恶狠狠的扑了过来! 不少黑衣人顿时被狼叫声吓尿了,站在原地脚发软迈不动步子,还有的撒腿就跑,却腿发抖跑不快,就连轻功都忘了使。 苏子鸢这才注意到,这狼群的数量起码都是那些黑衣人的两三倍! 她微微蹙眉,惆怅的开口说:“你们说,这黑衣人会不会不够他们分的呀?” 凌王无语至极,这种时候她还能有这样的想法也真是神奇!果然是不能用正常人的眼光看她! 不过所幸的是,还好危机解除了。 流云也不禁松了一口气,好在大家都没有受伤,刚想到这他忽然目光就瞥到主子手臂处的衣服被划破,有一大片血迹。 忙道:“主子,你受伤了!” 凌王这才注意到自己手臂受了伤,想必是刚才那黑衣人从背后偷袭,才不下心伤到了手臂!因为一直太过紧张苏子鸢,才完全没有注意到手臂上还有伤口。 他扯了扯手臂处的衣服,却不小心牵动伤口。 “嘶——”,一时竟痛的他倒吸了一口气。 苏子鸢回过头来看了看,伤口处的衣袖已经完全被血液浸染了,想到刚才意识模糊时抱着自己护着自己的那个人想必应该是凌王,说来他也是为了保护自己才受的伤。 于是走上前去,伸手小心的将伤口处的衣袖扯开,可以看到伤口是很深的剑伤,很长一条伤口,刀上没有毒,但是伤口却是有些严重,必须尽快消毒然后缝合才行! “先回客栈,伤口得缝合才行!”说完她看了看头顶的窗户,想到自己的内力还未完全恢复,这点高度恐怕还真得难住她!于是便提步往客栈走去。 “缝合?”流云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愣了愣。 凌王眼眸中却带着一丝欣喜,听到的重点根本就不是缝合两个字,而是她的意思是她亲自给他治疗伤口! 一路上他都感觉她是因为不想见他不想跟他说话,以为她很厌烦自己,才拼命的一路狂奔,不跟他们一起走,单独前行了好几天! 每一次他快要追上的时候便又不见了她的踪影!一路上都能看到湖边的火堆和烤鱼残渣,还有树林边散落一地的野果,他都知道那是她的杰作!但同时也黯然神伤,她就那么不想见到他吗? 现在她主动跟她说话,看他的伤口,缝合就缝合,就是她现在要他干什么他也不会拒绝的!不就是一点小伤小痛,有什么大不了呢! 三人回到客栈,从正门进入的时候,因为没有点灯,她一进门便踢到一个东西差点摔倒,随后接着月光才发现,那是店小二,也是中了迷药晕了过去! 流云将他拖到一边的凳子上,让他趴在桌子上继续睡,想来这个客栈的人都不是那一伙的。 三人来到凌王之前住的那个房间,苏子鸢跑回自己房间也拿了些之前给红袖治伤时,从邻江城带着的上好伤药。 流云点起蜡烛,凌王和苏子鸢坐在桌边。 “把衣服脱了。”苏子鸢淡淡开口道,手中一边摆弄着需要用到的东西。 凌王微微一愣,随即也乖乖的脱下外衣,随后将里面的长衫衣袖一扯,那受伤手臂的一整节衣袖便破碎纷飞。 这时,那伤口就这样暴露在她眼前。 只见那伤口极深,因为他这暴力的扯碎衣袖,将伤口处的血肉都微微翻了出来。 苏子鸢面不改色,见流云已经打来了热水,便拿起浸湿的毛巾轻轻擦拭着伤口四周的血迹。 待擦拭干净之后,便从一大堆伤药里面找出了一瓶小小的麻药,她小心翼翼的沾着药擦拭在那伤口四周,而且尽量多抹一点就多抹一点。 一边神色认真的说道:“这药效不能彻底麻醉,只能让你伤口感觉不到那么痛,但还是会有感觉的。” 他忽然给了她一个安心的微笑,说道:“没事,来。” 她微抿着唇轻轻“嗯”了一声。 她麻利的处理完伤口,才拿起针线,将针在火苗上烤热,随后又轻轻捏了捏他手臂,问道:“麻了没有?” 凌王目光注视着面前这模样认真的女子,随后轻笑着点头:“没有感觉了!” 她这才拿起针线轻轻的刺向伤口的皮肤。 流云站在一旁都不禁看呆了移不动脚,他看着苏子鸢淡定自若的神色也不得不佩服她的胆量,再看了看主子,只见他丝毫没有皱眉,没有一点难受的神色,眉目温和的笑着注视着苏子鸢。 他心中也是感慨,这麻药的药效哪有那么好,说不痛是假的,但主子却丝毫难受的感觉都没有,反而目光柔的像春日的暖风;主子对三小姐用情至深他现在才深刻体会到,就像刚才危急关头他只顾着她的安危,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早已受伤。 愣了片刻他便轻手轻脚的走出门,却被苏子苏子鸢突然叫住。 “流云,你上哪儿去,快过来给我帮忙!” 他脚步一停,便又只好往回走。 苏子鸢的动作极快,这时已经缝合好了,随后又上了些药,便让流云帮忙拿纱布缠在他手臂上。 整个过程仅仅只要了一会儿的功夫,流云也疑惑苏子鸢动作如此熟练,难道是因为平日里给别人医治伤口太多了吗? 他们当然不知道,就在前不久她还是专门干这一行的,做的时间久了,自然也就熟能生巧了,并且动作手法这些都不会轻易的忘记。 给凌王包扎好,她便回房间睡觉去了。 房间里,红袖睡的还正熟,不过好在这一次转危为安,红袖睡着了到也好,没有参与这场战斗,否则以红袖拼死护主的性格定然是要为了她受伤的。 她换了一身衣服,躺回床上准备好好休息一下,她刚才使用幻音铃实在是耗损巨大,现在内力体力都跟不上,必须要尽快恢复才行。 想着她又坐了起来,盘起双腿静静的打坐了起来。 窗户大开着,她还能听见客栈外远方传来的络绎不绝的狼叫声和嘶鸣声。 仿佛这么远她都能问到那漫天遍野的血腥味,直叫人作呕。 她静下心来,缓缓的运起体内气息,调和被幻音铃耗空的内力。 …… 大概整个客栈也只有凌王和流云还没有睡了,此时衣服已经换了一身的凌王正坐在桌边慢悠悠的喝着茶。 流云站在旁边正拿着一个包袱放在桌上打开。 凌王目光不离开那包袱,神情凝重,眉目间染上一层浓郁的阴暗气息,双眸如鹰便锐利,充满着危险的气息。 他一边喝着茶,一只手放在桌上缓慢有节奏的敲打着。 随即,流云从包袱中翻出来一封密信,他眼眸忽然一紧,将那密信递到凌王手上。 “主子,这是密信。” 凌王眼眸一冷,手指敲击着桌子的动作忽然停下,接过那密信,打开来看。 随即他的脸色一变,黑了下来,冷冽的眼眸中泛出阵阵阴寒的杀气。 “这楼若兮果然有问题!”他冷声道。 “主子,这楼若兮的密信是从何人传来的?”流云问。 “凉嫣然!” “难怪,这一路上的杀手都是想置三小姐于死地,今晚这么庞大的杀手组织也只有皇室才出得起这个价了!”流云冷声道。 “恐怕不止是东凉的皇室……”凌王语气有些凝重,深邃的眼眸看了看窗外。 “这?”流云先是疑惑的一惊,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眸泛出冷冽的光芒,喃喃道:“莫非,北楚也……” “楼若兮怎么样了?”凌王忽然想到之前苏子鸢那满含杀气的目光便想到楼若兮会不会已经…… “我之前去看过了,只是被三小姐用银针封住了血脉,只是会睡上一段时间,并不会有生命危险!”流云也意识到这时楼若兮的命有多重要。 “嗯,只怕苏子鸢会对楼若兮下手,你这几日就跟着她,发觉什么异常就及时禀告我。” “是!” “只希望她不要这么着急想要她的命。”凌王微微叹了口气。 然而苏子鸢此刻并没有想到楼若兮,只是认真的在调理身体。 随后她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幻音铃她至今为止没有使用过几次,平常也很少练,只是苦习内功心法,但一到关键时刻却缺乏实际经验,也对幻音铃的控制不是很到位。 于是她又拿出幻音铃,再运气配上内功心法。 她眼眸微闭,手指不停翻转舞动。 一阵微弱的气息围绕在她周围,幻音铃也被她默念的心法口诀而召唤起来,随着她手指涌出的气流,忽然飘到空中摇晃起来。 她试着尝试控制幻音铃,让它随着自己的意念而行动。 刚开始虽说有些困难,但后面幻音铃却像是越来越听话一般,对它的控制能力大大的加强了。 练了一会,她将幻音铃收回手中,平稳下内息。 却突然发现自己体内的力量又满满的回来了,并且她感觉浑身有劲,忽然她意识到了什么。 打铁要趁热,于是再次运气,将自己的内力结合着内功心法融入幻音铃中,竟然发现自己的内力只要运用得当,可以减少很大部分对精神力的损耗,并且威力也强大了好几分! 停下来便发现,体内的内力愈发的浑厚。 再细细一探,便发现幻音铃已经练到五阶了! 五阶是什么概念,五阶就是幻音铃的一个分割点,一个很难突破的阶位,因为五阶便意味着日后即便是铜伶的叫声也无法压制幻音铃的催眠效果! 因为之前一直是殷千楚在指导她练幻音铃,自己便有些偷懒,并没有靠着自己的意志去钻研;也知道赤流景才将幻音铃练到两阶,自然知道练幻音铃有多难,也就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她一直就把幻音铃当作一个辅助的武器,用在该用的地方,一般情况下也不能拿出来使用,因为这毕竟是人家皇室的祖传宝物,还是抢来的,自然不能随意暴露出来,导致她一直就没太在意幻音铃。 这次也是因祸得福,让她直接就突破了五阶,这简直就是一个飞跃啊! 若是五阶的幻音铃的话,今晚上发生的所有危险的事情都不会有了!催眠那么多人顶多就是损耗点内力而已,铜伶的叫声也更加没有什么用,自然也就不会被幻音铃反噬了! 这时她已经精神满满,一点睡意也没有,便就继续打坐练着幻音铃的内功心法。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晨曦的光幕划开了黑夜的天空。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躺在床上睡着了,直到缕缕阳光穿过窗户洒在她脸上。 这样暖暖的感觉舒服的让她不想睁开眼。 但是,为什么有些不对? 脸上那黏黏湿湿的感觉是什么鬼?手背处那毛茸茸的是什么鬼?还有压在身上那很重的东西? 她猛然睁开眼,一双泛着绿幽幽的光芒的大眼睛正对着她,一张巨大的狼脸放大在眼前。 她先是被一惊,随后一巴掌把那只压在她身上的狼拍下了床。 随即她立刻起身,铜伶又再次伸着大舌头跑了过来,用头蹭着她的手臂。 “你个大色狼,才多久没见,你就这么想我啊!”她一边埋怨一边用手梳着铜伶背上的毛。 随即看见铜伶身上有些污血,还很嫌弃的说:“搞得浑身脏兮兮的,亏你还是狼王!你这副撒娇卖萌的样子要是被你那些小弟们看见了,不知道得怎么笑话你!” 铜伶像听懂了她的话一般,先是委屈的嗯了两声,随后将身子更加靠近她的身体,像是要把那些脏东西全部在她的身上擦干净。 苏子鸢大笑着,将铜伶推开,说道:“行了行了,带你去洗个澡。” 刚起身苏子鸢便发现对面床上空无一人,难道红袖的药效已经过了已经醒过来了吗? 于是她走出门去,却刚好见到红袖走过来。 “小姐,你醒了,我刚才给铜伶打水呢,想带它去洗洗干净。” “正巧呢,我也说带它去洗个澡,走!” 接着两人刚走到走廊时,流云正从楼若兮房间愁眉苦展的走出来,看到苏子鸢时,回过神来打了个招呼“三小姐。” 苏子鸢这才想到楼若兮,一想到她就不快,若是她像凉嫣然一样行事作风没有这么做作这么矫情的话,她兴许还能痛快的给她一死;只可惜,她这种在背后做手脚却在人前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这种女人她是最看不惯的! 她朝流云点了点头,随后便提步往楼下走去。 “三小姐!”流云一口叫住她,有些为难道:“你封在楼若兮身体的银针,我取不出来。” 她微微一愣,这流云讲话还真是实事求是,简单粗暴啊,直接就是让她去把针取出来是! 只不过她现在还不想把针取出来,就让她再多睡几个时辰,好好在享受下生活的美好感觉! 她嘴角微微翘起,说:“取不出来就算了,等我给铜伶洗完澡再说,反正多封几个时辰她也不会有生命危险!” 她眼眸微微眯起,流云肯定是受了凌王的命令才要去取出楼若兮体内的银针,他们恐怕是以为她想杀了楼若兮;只可惜他们都猜错了,她不是那种善良的人,只怕她是最想让楼若兮活下去的人! 让她活的生不如死才叫折磨。 起码现在她还不想楼若兮就这样死了! 流云也不多说,便跟在她身后一起下楼去给铜伶洗澡了。 不多时,凌王便阴沉着脸走过来了,嘴唇微抿着,神色看起来有些凝重。 “放过楼若兮。” 他缓缓开口,语气有些许无奈,他刚才去看楼若兮时发现她体内的银针怎么也取不出来,若是再不取出来,只怕会有危险。 苏子鸢挑了挑眉,转过头笑了起来,柔声道:“放了她?你自己放不就完了!” “你……你明知道你的手法别人是摸不透的,本王如何会解?”他眼眸微冷。 苏子鸢嘴角的笑意愈发扩大,是吗?可殷千楚却会解呢。 “我说王爷,看你这么在乎楼姑娘,我便去放了她,只望她能知道王爷你对她的好,可别再做些背后小人的事情!”她轻笑着冷声开口。 凌王眼眸忽然一紧,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说完便提起脚步转身往楼上去,进入楼若兮的房间,见到楼若兮此刻正沉睡般的躺在床上,一边的灵儿抱着她的身体拼命的嚎啕大哭。 凌王黑着脸不说话,静静跟在她身后。 她几步上前去把灵儿拎开,谁料那灵儿更加着急的扑了上来,抓着她的衣袖,怒目看着她:“你想干什么!” 第352章 苏子鸢不禁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这灵儿不过是一个丫鬟,怎么敢公然对她如此无礼?眼神中还带着深深的恐惧和恨意!明显她昨晚根本就没中迷药,所以知道她对楼若兮做的事情,此刻才对她如此防备! 她衣袖一挥,力度不大却足以将灵儿的身体甩飞了出去,她冷声道:“看来你主子可没教过你什么叫做尊卑!” 灵儿身体飞出去之后摔倒在地,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抬眼看到苏子鸢凌厉的目光和冷冽的声音,忽然心中升起一阵恐惧,便再也没力气起身。 见到一旁凌王冷眼旁观的表情,她心中更是绝望,先不说其他,就说自己的身份和苏子鸢的身份,她刚才的行为就足以让她砍一百次头! 苏子鸢冷冷的瞥了床上的楼若兮一眼,随后手腕翻转,在她身上的多处穴位快速的点穴,随即双指轻轻在她胸口一弹,一根细小的银针轻轻从她身体飞出,刚好被她手指轻轻夹住。 她微微有些嫌弃的看了那银针一眼,随后手指朝窗外一弹,银针便对着窗外飞了出去。 就在这时,楼若兮闭着眼痛苦的皱着眉,手抚上胸口,随即猛然起身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苏子鸢转身朝着凌王说道:“好了,我已经放了她了,王爷你赶紧去关心关心!” 说实话她这话是当真是说实话,不是生气,因为她本就有意让凌王转移目标,不过虽说现在看来楼若兮这个人不可留,但目前还能让凌王分心! “你什么意思!”就在她转身即将离去的时候,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冷声问道。 “嗯?我能有什么意思?”她挑挑眉道。 凌王眼眸忽然一暗,抓着她的手臂更加紧了几分,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随后便拉着她大步往门外走去。 她使劲挣扎:“放开我!” 话毕,便已经被凌王拉到了他的房间里,他猛然关上门,眼眸泛着冷冽的光芒看向她。 她嘴角上扬起一个冷峻的笑容,道:“这么做似乎有些不妥,皇叔?” 她这一声皇叔更是激怒了他,他厉声道:“苏子鸢你到底是在想什么?我知道你对楼若兮有恨,可现在楼若兮确实是杀不得,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任性!” 她顿时不禁感到好笑起来,冷笑道:“我任性?你是在说笑吗?你要我放了楼若兮,我就把她体内的银针取了出来,你还想要我怎么样!!你是凌王,自然在乎她的死活,我是南夏公主,你就认为我迫不及待的想对她下手?别太自以为是了。” 他脸上渐渐覆上一层寒霜,她难道就不知道他生气原因到底是为什么吗?楼若兮的死活他有什么好在意的,只是现在在乎楼若兮的死活还不是因为想保护她! “苏子鸢,你难道真的不知道我生气的是什么?你明知道我喜欢的是你,在乎的是你,为何要总要将我远远的推开?明知道楼若兮那样的人我怎么也不会喜欢的,却非要把我跟她扯一起!难道除了殷千楚之外喜欢你的人就要被你如此冷漠相待吗!!”他语气凌厉,眼眸如利剑一般仿佛要刺穿她的一切外表。 她先是微微一愣,她从头到尾最怕的就是凌王跟她扯这件事情,她就是不喜欢,明知道他的心意更加没法和他做朋友!这件事上她只能冷漠拒他千里,别无选择。 她微微叹了口气,缓缓开口说道:“王爷,我苏子鸢真的没有什么值得你如此用心,希望王爷不要再这么执着,给自己增添烦恼了!” 他眼眸浮上一丝痛心,蹙眉开口道:“我哪里不够好你告诉我,我可以改啊,不要讲的这么绝情好吗?世上不止殷千楚一个男人,不能因为他先入为主你就对其他喜欢你的人不公啊!” “他或许不是最好的,但却是我想要的,在他身边我可以觉得很安心,不用费心费神做其他任何事情,这些跟先入为主都没有关系,因为这些感觉别人给不了我!”她说到殷千楚的时候,眼眸中泛着异常明亮的光芒。 “你没试过怎么知道别人给不了你这些?殷千楚能做到的,我也一样能做到啊!”他痛心疾首的注视着她,眼神诚恳道。 她轻笑起来,轻轻开口说:“不!你给不了!” “为什么?”他瞳孔紧缩,急切问道。 “既然你想知道个明白,那我便全部跟你说个清楚!就拿这一路上来说,若是保护我的人换成了殷千楚,我一定不会这么累!” 他不讲话,只是静静的注视着她,静静的听着她讲完。 “楼若兮就是个很好的例子,殷千楚与你不同的是,他不会因为任何理由任何顾忌,就将我放在危险之中!” “楼若兮这一路上所做的事情,我不相信王爷你丝毫没有察觉,不管她是因为什么针对我,即便她武功没我好,又善于在人前装可怜,一副柔弱的样子,看似对我构不成任何危险!所以你一路上都是在若有若无顾及她,顾及你的身份。” “倘若是殷千楚,他不会因为任何原因让我受委屈,若是他的性子,恐怕一早就解决掉楼若兮了,哪会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我?第二次若不是红袖舍身护着我,恐怕中箭的人会是我!也不会在小镇遭遇杀手!更加不会有昨晚的事情出现!” “这样说,你能明白了吗?这就是你与殷千楚的不同,他是个随性的人,任何东西或者人都无法威胁他让他产生顾忌,所以有他在的话,这一路上或许我都不用动一根手指头,而你却总是顾及太多,因为楼若兮的生死跟我吵架。这一路上我都跟流云和红袖先走的原因,就是因为和他们在一起,我心情才会愉悦。” 苏子鸢不紧不慢的将这件事情交待了个清楚,凌王听到这里的时候急切道:“我不让你杀楼若兮也是为了你好,你知道这一路上的杀手都是谁派来的吗?是……” 她一口打断:“是谁派来的并不重要,楼若兮和那幕后之人有所联系我知道,所以说这就是你和他的区别了,他一定会先除掉楼若兮这个我们中间的奸细,以防这种危险的事情再次发生,再靠自己查出幕后之人!” 凌王愣住,他眉头紧锁,神色沉重,不知道该怎么样开口,难道这一点他真的做的没有殷千楚好吗?他明明也是很在乎她的安全的啊,否则也不会把流云派到她身边。 他知道她不喜欢楼若兮,所以在她一路上疯狂前行的时候,他都尽量保持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可以让她心情好些,也要同时保护她的安全,所以每次快追上她的时候他就会再次放慢速度。 可为什么她这一分析,他也觉得自己一路上做了许多错事呢!好像怎么也比不上殷千楚一样! 他忽然扯出一抹笑容,微微有些心酸和难受,轻声道:“好,我一定改。” 她一怔,怎么?她说了这么多还是没有什么用吗?他还是没有放弃,还是那么执着? 她惆怅般的微微叹息,随即头也不回的便提起脚步往门外走去。 感情还真是个麻烦事,当初怎么会摊上凌王这个大麻烦,早知如此她当初一定不会和他有任何的交集。 虽说她在任何事情面前都能做到冷静淡漠,不困于心;可感情面前,她竟没有应对的方法。 想到不禁心情又有些烦闷,这还没到北楚呢,到了北楚参加百花节的话估计又得耽搁几天,回程的路上若还是跟他们一起的话,她要疯的! 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了,也不知道殷千楚那边到底怎么样了,这么久还没有赶过来,不知道是不是被麻烦缠住了。 心中不禁有些怪他,这么久都不知道派人来个信,告知下那边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毕竟东凉的国力不小,虽说一向是顾忌北冥山庄,但若是真开战的话,北冥山庄也讨不了好,两败俱伤的结果是必然的,但目前能尽量避免战事发生就尽量避免,毕竟战争遭殃的是百姓! 离开之后,苏子鸢便下楼去给铜伶洗澡,在后院看到客栈小二正在打水,嘴里还抱怨道:“这日子还过不过了,外边那么多尸体我一个人什么时候才收拾的完啊!” 她微微一愣,差点忘记这个事情了,也难得那么多尸体和遍地血腥,这小二哥还能在这里抱怨几句,而不是吓晕过去。 她走上前去问道:“小二哥,你说的是外面树林的尸体吗?” “对啊!” “那么多尸体你居然不害怕?”她笑道。 “诶,又不是第一次了!我们这客栈地势太偏僻,可来往的路人也不少,总是能遭遇许多这样的杀手!我们早就见怪不怪了,只是这打扫起来有些麻烦!”那小二说着又愁眉苦脸起来。 苏子鸢笑了笑,便走到红袖那里去,他们早已在这给铜伶洗起来了。 那小二继续抱怨着打着水往外面提去。 因为各方面都需要整顿,所以上路的时间便推迟到了下午,这里已经是北楚边境,快马加鞭的话预计能在傍晚到达楚漠城。 凌王一个人在房间思虑再三,手中拿着那封从楼若兮包袱里找出来的密信,仔细看着上面的字迹,随后缓缓起身出门。 他来到楼若兮的房间,楼若兮此刻正坐在桌边难受的按着胸口,丫鬟灵儿正往茶杯里倒着水。 这也难怪,苏子鸢的手劲就是武功极好的人都会有所疼痛,而楼若兮又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自然受不住那银针封住血脉的痛楚! 楼若兮见到凌王进来时,先是一惊,随后娇声虚弱的开口:“王爷。” 他眼眸微冷,看着丫鬟灵儿缓缓道:“你先下去,本王有事和楼姑娘说。” 灵儿见凌王的神色有些不对,便有些不放心,为难的看了楼若兮一眼,犹豫的退下了。 待灵儿退下,楼若兮才缓缓起身轻声说道:“王爷,坐。” 凌王眼眸一冷,直接从袖中拿出那封信不轻不重的扔在了桌子上,冷冷的说:“这是什么?” 楼若兮一见那密信猛然一惊,瞳孔放大,随后强装镇定的笑了笑:“王爷,这是什么?若兮不知道啊!” 凌王冷哼一声,缓缓走到桌边坐下,眼眸冷冷的看着楼若兮,幽幽开口:“真不知道吗?这可是从你包袱里面发现的!” 楼若兮惊呼:“怎么可能?我包袱里绝不可能有这个东西!”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一路上你当真以为本王是瞎子吗?你若是以为苏子鸢真是四肢发达的人那可就大错特错了,她的心思比你可缜密的多!你只知道她不喜欢你,可你却不知道你做的小动作她都看在眼里!她的手段想必不需要我跟你解释清楚了!” 楼若兮站着听到这的时候忽然脚发软,随即跌坐在凳子上。 凌王继续缓缓开口:“说,这密信是谁给你的?” 她眼眸忽然浮上一层恐惧的神色,她自认为这一路上都小心翼翼,都做的不动声色,却不知道,他们竟然早已发现。 原本她以为昨晚的惊呼暴露了他们,后来苏子鸢封住自己的血脉,她都以为只是因为这件事,可如今想到昨晚她的那句充满杀气的话,竟忽然让她感觉背脊发凉。 苏子鸢她的手段她不是很清楚,但也多少听说过,一夜之间如同变了一个人,从自生自灭的不受宠的庶出丑女,一步步成了苏府唯一的掌权的女儿,连苏文震也是将她护在身后! 可想而知苏子鸢的手段定然不简单,如今再后悔都已经没有用了,只怪自己当初嫉妒心起,就答应了凉嫣然帮她除掉苏子鸢,可她怎么忘了,凉嫣然和苏子鸢是同样的身份,武功也都不弱,自己在她们两个面前,如同一只蝼蚁! 犹豫再三,她只能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面前的凌王身上,只希望她说出幕后之人之后他能放过她一条生路! 忽然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低着头恳求道:“王爷能否答应我,若是我说出这一切,就放我一条生路?” 凌王眼眸忽然一冷,随即淡然开口:“可以,只要你不隐瞒,我可以不杀你!” 她这才松了一口气,都说凌王心狠手辣,但说话还是算数的,有他的承诺,她倒是放心下来了! 于是缓缓开口道:“是东凉昭月公主!是她叫我这么做的,杀手也是她派来的人!” 他凌厉的剑眉微微上挑,阴寒的目光看得人直生寒气,他薄唇轻碰:“恐怕不光是凉嫣然!你若是不好好配合,本王可收回刚才的话。” 楼若兮心中忽然一紧,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早就知道是凉嫣然?并且还知道另外一人?可如今这情况,如何也得先保住自己的性命才行! 思虑片刻便再次开口:“我只知道,昭月公主曾告诉我,到北楚时便会有北楚太子的人接应,只需告诉他我是内应,便不会伤我性命。” 他眼眸一冷,赤流景?这事果然与赤流景有关系! 楼若兮见凌王沉思着什么,于是小心开口道:“王爷……” 他回过神凌厉的看了她一眼,不待她继续开口说话,便手腕一抖,手指轻触她肩头,楼若兮便软弱无力的晕了过去。 说话不算数?当然不可能!若是楼若兮没有惹苏子鸢生气的话,他或许会放了她!只是现在,他没法不给苏子鸢一个交代。 他是答应了他不杀她,他只是把她交给苏子鸢而已。 流云把苏子鸢带到房间来的时候,苏子鸢不明所以,他不是要保护楼若兮吗?不是还让她不要动楼若兮吗?现在还怎么反而把她交到她手中呢? “本王想知道的事情已经知道了,她对我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便交给你了,你想怎么解气我都不会拦着你。”凌王看着她时,目光温柔的快要滴出水来。 苏子鸢不自觉的摸了摸胳膊,怎么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好,既然凌王都发话了,过后可不要再来找我要人!” “那是自然。”他说完便转身出了门。 凌王走后,她让流云把红袖唤来。 “小姐,凌王当真把楼若兮交给你处置了吗?” “嗯,灵儿在哪里?”她轻声问。 “刚刚我看见还在外面。” “嗯,先把她处理掉,你去应该没问题?” “当然没问题,小姐。”这一路上她也是看不惯楼若兮那两主仆的很,听到可以去找那丫鬟的麻烦,心情大好! 苏子鸢起初还担心红袖年纪小,还下不了手杀人,却没想到红袖到是高兴的很。 楼若兮一直没醒,估计是凌王下手太重,她便闲来无事在房间里打坐。 凌王回到自己房间正欲和流云商讨事情,却发现窗边赫然插着一支箭,上面还扎着一张纸条。 流云连忙上前将箭拔下,取出那张纸条交给凌王。 打开之后,纸条上写着“今夜子时东边树林一聚,有要事相商。” 流云疑惑的问道:“这是?” 凌王神色凝重,一边将纸条撕碎一边缓缓开口:“赤流景。” “我还想找他却不想他自己找上门来了。”凌王目光看向窗外,这笔迹是赤流景的不会有错。 “想必是因为昨晚的事情!”流云缓缓开口。 “这只是其一,想必他是想叫我帮他拿到幻音铃!”凌王眼眸微微眯起,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幻音铃?可幻音铃现在在三小姐那,恐怕……”流云有些为难道。 凌王自然知道流云担心的是什么,幻音铃在苏子鸢手中已经练到那种境界,比在赤流景手中更加能发挥其真正的威力,更何况想在苏子鸢手中拿东西恐怕难于登天,除非杀了她,可他明显不会这么做。 而赤流景于他来说,目前还是一个很好的利用对象,说是合作,但他也只是想从他得到自己想要的而已,所以这层盟友的关系还不能破,自然很是为难。 “本王早该想到了,赤流景得知幻音铃是被苏子鸢抢走之后一直没有动静,这次百花节又邀请苏子鸢前去,想必是做足了完全的准备!更何况,百花节上的首祭之礼,赤氏一族的宝物幻音铃是要出现的,到时候赤流景若是拿不出幻音铃,那太子之位可不一定保得住。” “那王爷作何打算?” “你听我说……”凌王说着,随即流云凑上前来听着吩咐,随即点头应是,往门外走去。 苏子鸢此刻正坐在房里吃水果,见到流云进来,便让他坐下一起吃。 流云面色有些为难的样子,她便知道他定然有事想跟她讲。 “三小姐,我能不能借你的幻音铃用一用?”话一出口他就想扇自己两耳巴子,王爷吩咐他灵活些,自己却不知道怎么撒谎,一来便直接说借幻音铃了。 “借幻音铃做什么?” “是……”他脑袋飞快的转动,想找一个合适的借口,却久久没继续说下去。 苏子鸢一口接下来,说道:“是你主子叫你来借的对不对?他拿着幻音铃也没有什么用,他借幻音铃做什么?” “这件事暂时还不能告诉三小姐,不过流云可以以项上人头担保,用完绝对将幻音铃完璧归赵。”流云掷地有声的说。 “好,借你便是,算你主子聪明,让你来了,否则其他人我还不借呢!”苏子鸢一边说着一边从袖中取出那一枚小小的铃铛。 流云怔住,这么容易借啊?突然反应过来三小姐这是因为信任他才愿意将幻音铃借给他!顿时心中激动万分。 “对了,主子让我转告三小姐一声,今天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我们今晚还要在留宿一宿,明日再出发。”流云接过幻音铃小心放入胸襟。 “行,只是不要误了时日才是。”苏子鸢无所谓的答道。 本来她就不着急,在这里多待一日对她也没什么影响。 入夜,红袖回来,并告诉她已经处理好灵儿。 随即苏子鸢便想到了楼若兮,于是便去了她房间。 见到楼若兮果然已经醒来,正在房间愁眉苦脸的走来走去,见到苏子鸢进来的时候,眼眸中的恐惧逐渐放大;苏子鸢这才注意到,这门不知是谁什么时候从外面锁上了,而窗户也被死死的钉住了,根本就是关禁好,也难怪楼若兮见到她时这么害怕。 也有可能是凌王说了些什么,楼若兮已经知道了些什么。 她嘴角不仅微微上扬起一个惑人的弧度,缓缓的走向楼若兮。 楼若兮如同老鼠见了猫一般,脚步不停的往后面退,害怕的看着苏子鸢。 她好笑的看着楼若兮这发自内心的惊恐的表情,难得在这样清雅如风般的女子脸上看到这个表情啊! 想起国宴上的时候,她一袭素衣弹琴,看起来飘然若仙,如青莲出淤泥而不染一般。虽说那时输给了凉嫣然,但好歹也被皇帝冠上了一个南夏第一美人的名号,却不想竟是如此心肠,如果她真如表面一般,她或许还能跟她做个朋友。 只是她苏子鸢向来也是个不服输的性子,一贯秉持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态度,可若是你让我不痛快,那可就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她不再逼近楼若兮,缓缓坐到桌边,笑问道:“楼姑娘为何见了我直躲呢?莫非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楼若兮神色紧张,吞吞吐吐:“公……公主。” 她笑的越发的灿烂,问道:“我又不是老虎,还能把你吃了不成,看把你吓得。” 她越是笑,楼若兮见了越是害怕,心里瘆的慌,这下才明白苏子鸢真正的可怕之处,若是扮猪吃虎,谁能比得过她,若不是起初以为她真的很好对付,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对啊,不是她身边朝夕相处的人,怎么会知道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楼若兮腿软不敢移动半步,只好站在原地不敢抬头看她。 “楼姑娘,你若是再这样,回了南夏只怕楼大人还得怪罪本公主没有照顾好你了!前不久才把脚扭伤,若是再缺胳膊少腿儿的回去,本公主可担待不起那么大的罪名呢。” 苏子鸢的笑容让她心里发毛,这话阴阳怪气让她更是恐惧,她感觉自己快要被她折磨疯了。 她身体终于支撑不住软弱无力的跪了下来,颤抖着声音道:“公主,是我不对,我错了,求你放过我!” “放过你?”苏子鸢挑眉喃喃道。 “对了,凌王,王爷已经答应过饶我一命了!公主可以去问王爷!”楼若兮颤抖着身体,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声音很是急切。 “王爷答应饶你一命,本公主可没答应!更何况,你就是王爷亲自送上门来的,说是让我处置你。”苏子鸢淡淡开口道。 这话虽淡然无比,却如同一把利剑生生的刺穿她的所有希望。 她脑袋顿时一片空白,原本跪着的身体一下子坐了下来,趴在地上,害怕的哭了起来。 “你说你,好好的千金小姐不做,非要在我背后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那怪的着谁呢?”她轻笑道。 楼若兮双眼恐惧的看着她,哭泣着哀求:“公主,这一切都是凉嫣然逼我做的,求公主大发慈悲饶过我!!” 苏子鸢眼眸忽然闪过一道冷冽的光芒,柔声道:“本公主可从来不知道慈悲是个什么东西,我只知道,做错了事情就该受到惩罚。” 说罢她随即从靴子中拔出一把匕首,又从腰间取出一颗药丸,对着楼若兮说道:“既然是凉嫣然指使的你,我便也不折磨你,这里是一把匕首和一颗毒药,自己选。” 她将这两样东西放在桌子上,让楼若兮自己选择。 楼若兮自知自己这次是如何也逃不过的了,此刻心中更是悔恨不已,嫉妒心真的能害死人。可她不想死,她还没嫁人,还正年轻,她不想在异国他乡死去,不想葬身荒野,任豺狼虎豹啃噬她的尸体。 一想到那些可怕的结果,她心中忽然升起了强烈的求生欲。 她目光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嗫泣着缓缓爬起身来,颤抖着脚步走到桌边,手缓缓的伸向那把匕首。 握住它的那一刻,她脑中疯狂般的跳动着几句话,杀了她!杀了苏子鸢!只要杀了她,她就能活下去了! 苏子鸢眼眸微眯,怎么也没想到宫廷剧里的坏娘娘才会干的赐毒酒和白绫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虽说赐的是一把匕首和一颗毒丹! 她目光清冷的看着楼若兮缓缓的拿起了那把匕首,随即却忽然从她眼眸中看到一道异样的光芒。 猛然,楼若兮手执匕首猛地朝她扎过来,嘴里还吼着“我杀了你!”随即整个身子都扑了上来。 仅仅是一瞬间,她反应极快的抓住她握着匕首的那只手,微微一用力便扭得她尖叫一声,但神奇的是她依旧死死的握住那把匕首,忽然趁着她一晃神,楼若兮又狠狠的咬着牙挣开她的束缚,随即匕首又朝着她狠狠的刺来。 她看到楼若兮眼光中强烈的恨意和杀意,这女人果然留不得! 第353章 于是眼眸凌厉的看了她一眼,心一狠,右手双指猛地一点她的脖颈,楼若兮忽然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随即匕首落地的声音响起,楼若兮眼眸缓缓闭上倒了下去。 苏子鸢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便淡然的转身出门去。 她刚才所用的力道,就是凌王也得没命! 红袖在门口等候着,见她出来,便上前问道:“小姐,刚才我听见打斗声,你没事!” “我能有什么事?楼若兮还能伤了我不成?” “小姐,这是刚刚飞鸽传书来的信,上面是北冥山庄的盖印,应该是公子来的信。”红袖递上一个小小的铁圆筒。 她取出信看了看,是殷千楚的笔迹没错,上面说他那边的事情处理完了,现在准备赶过来,让她到了北楚之后多加小心,凉嫣然也在北楚! 眼眸微眯,思考了片刻,发现这好像就是凉嫣然使得计谋,让她皇帝爹派人去北冥山庄提亲,缠住殷千楚;又安排一路上的杀手和她身边的奸细,为的就是想拖住殷千楚,再要了她的性命! 这算盘打的可真不错,凉嫣然恨她到底已经到了什么地步?居然这么不折手段? 现在想必她应该已经得知她还好好的活着,那些杀手都白白浪费了,只怕更迫不及待的想杀她! 夜色微凉,阵阵夜风袭来带着些许凉意,方圆百里唯一的客栈已经熄了灯,陷入深深的沉睡当中,月光如华,透过树林洒落在大地;染上一片月色银光。 林中深处,一名男子身披宽大的连帽斗篷,月光下只看得见他微抿的嘴唇。夜风吹来,斗篷被风吹的飞扬起来。 凌王独自一人缓缓走往树林深处,一眼便看见了那个黑色的影子,随后走上前去。 那黑袍下的男子似乎是听到了响声,警惕的回过头看了一眼,见到是凌王之后,才隐去了全身的防卫和杀意。 “凌王,好久不见啊。”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深夜约我前来所为何事?”他缓缓开口问道。 “凌王是个聪明人,怎会不知我来找你是为什么事情?想必凉嫣然派去的内应已经被你发现了,那你也应该知道昨晚的人是我派去的。”赤流景深沉的声音响起。 “所以呢?”他眼眸冷冽的挑挑眉问道。 “百花节在即,我必须拿出幻音铃;最近朝中重臣长孙蒙一脉的人盯我盯得很紧,他们那群老顽固一直反对我做太子,最近对我有所察觉;若是百花节首祭之礼上我拿不出幻音铃,他们必定要在这上面大做文章!” “所以为了保住我太子之位,幻音铃必须要拿回来!我与凉嫣然合作,她想要的是苏子鸢的命,我只想要我的幻音铃,拿回原本属于我的东西,这应该不难!凌王?” 凌王心中冷笑,果然他是为了这件事情。 随即他冷声道:“苏子鸢如今已经将幻音铃练到三阶以上,想要从她那里拿回幻音铃,恐怕很困难。” 赤流景先是一惊,随后皱着眉道:“所以我才找你帮忙,只要你我里应外合,苏子鸢一定不是对手!就算抢,我也一定要将幻音铃抢回来!” “你的兵力应该不止昨天那些。” “没错,这次我势在必得,只要拿回幻音铃,牺牲再多的兵力我也甘愿!我已经请了刺金阁首席长老前来,纵然有十个苏子鸢,也得乖乖束手就擒!”赤流景语气坚决毅然。 凌王阴寒的眼眸看了赤流景一眼,思虑了片刻,随即开口道:“这样,幻音铃包在我身上,只是苏子鸢的命,你动不得!” “什么?苏子鸢留不得!你说她已经练到了幻音铃三阶,这么短的时间内能练到如此境界你就不觉得威胁吗?若是留着她,将来只怕更加难以对付!更何况,她若是我们这边的还好,可是她是殷千楚的人!”赤流景对凌王这句话真的是实在无法理解,凌王那么小心谨慎的一个人,既然他早知道苏子鸢已经这么厉害,就更加应该早些下手! 凌王眼眸一冷,冷声开口:“这是我的事情!我只告诉你,苏子鸢不能动!幻音铃我可以帮你拿回来,可你若是擅自对她下手的话,我定不饶!” 看着凌王那么凌厉的眼神,他知道他是认真的,不禁惊讶万分,凌王难道…… 他惊呼:“凌王,你该不会是喜欢上她了!” 凌王神情更加阴寒,眼眸中寒光乍现。 “这个不用你管,明日一早,我将幻音铃带来给你;还是这个地方。”他冷声说完便转身离去。 留下赤流景一人愣在原地,心中震撼无比,刚才他的表现就是默认了他的问题是,他怎么也不敢相信,凌王真的喜欢上苏子鸢了! 他想起最初见苏子鸢时,她还是一个有点三脚猫功夫的丑女,后来也是在国会上被她的才华和容貌惊艳了一把,那是个不输于凉嫣然的女子,可就是那样一个女子,带着那头狼抢走了他的幻音铃,将他打成重伤! 可也是那个女人,亲手将他从死门关拉了回来! 如今他却是如何也无法相信,凌王喜欢上她了!就连殷千楚也对她万般照顾! 这两人不愧是公子无双,连女人都要抢同一个! 随即想想他便也释怀了,凌王喜欢谁跟他有什么关系,现在只要能拿回幻音铃就行!苏子鸢自然还有凉嫣然去对付! 一夜无眠,他躺在床上想着这些事情;心中始终有些放不下,直到等到流云回来,他才将心放回了肚子里。 他看着手中那枚小小的铃铛,心中思绪完千。 今天他做了这一步,就意味着他弃掉了培养了这么多年的棋子。 他今日与赤流景一见才知道他居然请到了刺金阁的首席长老,首席长老是个什么概念,是地位不低于刺金阁阁主的人! 刺金阁一共有几位长老他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那几位长老都是不问世事的绝世高人,武功若真是算起来,可能连自己都要略输一筹!这几位隐世的长老并不为世人所知,所以真正的容颜谁也没见过! 他疑惑赤流景怎么能请到刺金阁首席长老?可更重要的是,赤流景是用来对付苏子鸢的! 这次若是不将幻音铃给他的话,只怕赤流景定然会对苏子鸢下手,他绝不能容忍她受伤,所以便一口答应把幻音铃交给他! 想到赤流景和凉嫣然这两名大敌,也不禁为苏子鸢的危险感到担忧。 随即也忽然明白,为什么她说殷千楚能给她安心的感觉了! 光是凉嫣然一个就够她伤神了,还要为其他小事烦心,难怪她觉得累! 朝霞渐渐在天边染上一抹红艳,晨光洒入房间中,又是新的一天。 吃过早饭,几人便收拾好行礼准备启程继续赶路。 今日便是最后一日,明日就是北楚的百花节,这个快节奏的行程她倒是突然不怎么习惯了。 接下来的一路上都安然无恙,一行人顺利的到达了楚漠城。 这里繁华程度不低于南夏国都夏阳城,只是这一路上,苏子鸢都明显感觉,楚漠城的男女地位有些不同,虽说还算不上女尊;但起码男女是平等的,并且她发现,即便是达官富贵之家都是只娶一人!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北楚的百姓都是一夫一妻制,若真是如此,她还是更加佩服女皇了! 到了城门,便有一大群官兵等候在此,迎接他们入宫。 她一直坐在马车里,逗着铜伶玩,可铜伶却一直眼巴巴的往窗外望,眼神闪着明亮的光芒。 她一边抚着铜伶的头,一边轻声开口:“铜伶是在想女皇吗?没关系,我们马上就能见着她了!” 铜伶如同听懂了一般,明亮的大眼睛看着苏子鸢,小声的呜咽了几声。 马车缓缓驶入宫门,辉煌的宫殿闪烁着璀璨的光芒。 在进入内宫之前,他们便只能下车步行,一路护行的侍卫都在这里停下,她带着铜伶下车,一时间惊呆了周围的众多侍卫。 御前侍卫摒退了众人,随后走上前问:“韶华公主,不知这是?”他目光看向铜伶。 她轻轻一笑:“我的同伴,怎么?不能进去吗?” 那侍卫神情恍惚,在看到她莞尔一笑的时候,顿时觉得整个世界都被这笑容照耀的明亮了起来。 他尴尬的笑了笑,忙说:“当然可以进,我给你们领路,女皇在御花园等候各位。” 她轻笑着晗首。 这时只有她、凌王,还有流云和红袖,他们四人,原本还应该有一对主仆的,只是已经不在了。 铜伶进宫之后倒是安静了许多,一路上都静静的跟在苏子鸢身后,一双犀利的眼睛警惕的盯着四周。 走了一段路,前方不远处便能看见花团锦簇,五色艳丽。 忽然一个柔美的身影从转角处出现,一袭华丽的轻衫,眉目如画,唇若点樱,眉间一点樱红的朱砂,一颦一笑都美艳醉人。 那是凉嫣然,在看到她的时候,苏子鸢忽然笑了起来,两人四目相对如同久违的老友一般,相视轻笑。 凉嫣然踏着步子缓缓朝她们走来,眸中闪烁着深沉的笑意,她冷声轻笑说:“真的是赶着时间来的刚好呢。” 她眼眸微微眯起,嘴角上扬起一抹惑人的笑容,她正欲开口说话。 身旁的铜伶却发出阵阵低吼声,目露凶光的盯着凉嫣然,仿佛下一刻就要扑上去将她撕碎一般。 凉嫣然被这声音给吓了一跳,眸中闪过一丝慌张,随即眼眸泛出冷冽的光芒,冷声道:“哪儿来的畜生!堂堂皇宫也容你带这种东西进来吗!” 她句句凌厉,狠狠的盯着苏子鸢。 苏子鸢不怒反笑,铜伶果然聪明,知道这是她的死敌,一见面就给了凉嫣然一个下马威。 “谁说它是畜生!”一句不温不热却威严无比的声音响起。 众人齐齐往凉嫣然身后看去,就在那同一个转角的地方,姹紫嫣红的花簇旁,正走来一名身着皇袍,富贵从容的女子,只见她脸颊线条略微刚毅,身为女子却刚柔并济,更显别样的俊美。 想必这就是北楚女皇楚云姬,苏子鸢看到她的那一刻,微微愣住了,那眉目间的感觉竟觉得异常熟悉。 女皇缓缓走上前来,铜伶见到她的那一刻,眼睛放出异常明亮的光芒,随即便猛的扑了上去。 这时女皇蹲下身子张着手臂将奔来的铜伶拥入怀中。 铜伶激动不已,楚云姬眼眶也微微泛红。 凉嫣然在一旁怔怔的愣住了。这是什么情况?女皇刚才那句话明显能听出声音中的不悦,可女皇的那只宠物不是早就死了吗,这只狼明显是昨天手下禀报时说的救了苏子鸢她们的野狼! 女皇亲昵的摸了铜伶的头一会,随即站起身来,目光投向不远处清冷淡然的苏子鸢,打量了一下,轻笑问道:“可是南夏韶华公主?” 苏子鸢浅笑上前微微上前,行了行礼,“子鸢见过女皇。” 见到她不卑不亢神情怡然,心中觉得甚是愉快,总觉得这韶华公主身上有些她所喜欢的气质。 随即她缓缓开口:“这只狼可是你带来的?” “是。” 女皇眼睛微微眯起,深邃的目光看了看苏子鸢,随后开口说:“韶华公主,同朕聊一聊可好?” “好。” “那昭月公主便先回,顾言,带凌王去寝宫。”女皇看也没看凉嫣然一眼,直接对着那名内宫御前侍卫吩咐。 凉嫣然还欲讲话,那名为顾言的侍卫恭敬的对着凉嫣然做了一个手势“昭月公主请!” 她蹙眉又再看了苏子鸢一眼,便转身走了。 而凌王早已习惯女皇的性子,便也不说话,微微应了一声便也转身走了。 女皇喊着苏子鸢“走,朕有些事情想问你。” 她轻轻点头,跟在女皇身后往御花园内走去。 随后在一个凉亭里坐下,女皇又摒退了所有的宫女太监。 一手温柔的抚摸着铜伶的脑袋,一边问她:“你是在哪儿发现黑刺的?” 她挑眉“黑刺?我管它叫铜伶。我是在夏阳城的一条阴暗小巷里发现它的,那时它受了重伤。” 女皇手微微一顿,随即抬起头来问道:“受伤?” “没错,伤口是利器所伤,我发现它时它伤口都已经发炎腐烂了。”她淡淡开口。 女皇继续问,随即苏子鸢讲了与铜伶相处的整个过程。 女皇疑惑问道:“听你的意思,你之前并不知道它是我养的狼?” “是后来才知道的。” “此话怎讲?” “说来话长,不过我想女皇应该很想知道铜伶为何会从北楚流落至南夏,我发现铜伶的时间恰巧快到南夏的国会。”她意有所指,原本赤流景就不是什么好人,又一次次欺北楚女皇不敢杀他,才在北楚霸着太子之位不放! 女皇自然听出苏子鸢话中有话,那时赤流景刚好逃出北楚到了南夏。 何况这些年赤流景所作所为她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她始终对先帝有所亏欠,霸占了别人的江山,又怎能再杀了他的唯一血脉! 如今想来,黑刺失踪的时间倒是和赤流景逃离宫中的时间相吻合;她知道赤流景一向不喜黑刺,加上黑刺又是他幻音铃的克星,千方百计想要除掉黑刺倒也是正常的! 她低眸看着趴在地上的黑刺,瞥见它前腿上伤口的痕迹,心中不自觉的一痛;忽然又想起什么来觉得不可思议,黑刺是她以心血喂养,所以向来只听从她一人的命令,只是为何,它会那么保护苏子鸢? 她目光炯炯的望向面前这个容貌倾城的女子,那不经意的笑容却觉得似曾相见! 于是便想起南夏的韶华公主实为护国公苏文震的女儿,不禁想起南夏当朝皇后,华裳和夏弘安这么多年都未曾生子,怎么会突然认了一个女儿呢? “听说你是南夏护国公之女?在南夏国会上夺冠,连昭月公主都败下阵来,如此才华,不知韶华公主的娘亲是谁?” 苏子鸢身体微微一震,女皇问她娘亲?不知道她可还记得逝去的故友凉莫挽? “女皇,不瞒你说;我娘你也认识,但她已经去世很多年了,她叫凉莫挽……” 这下换楚云姬震惊了,不可置信的看着苏子鸢,凉莫挽,那个已经深埋在心很多年的名字;她还记得她们以前在南夏后宫时,她还记得那是个苦命的女子,为自己深爱的男人抛弃了自己的一切,背上了叛国的罪名;成为天宗帝历史上的罪人,好不容易等到一心辅佐的男人登上皇位,自己却一步步离后位更远。 最后,拿了自己一生的努力一生的幸福和名誉,为他人做了嫁衣。 “原来你是凉莫挽的女儿,怪不得华裳会认你做女儿了。”楚云姬会心一笑,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的意味。 楚云姬能坐到北楚女皇这个位置,她也不是心思单纯之辈;当年虽说她许多事情都不与华裳计较,但不代表她什么事情都不知道。 就比如凉莫挽的事情,要不是华裳从中做了手脚的话,凉莫挽的事情也不会被人知晓,也因为如此她才会在夏弘安面前求情,放凉莫挽一条生路。 “女皇何出此言?”苏子鸢疑惑问道。 “当年的事情就不细说了,现在华裳认你做女儿,想必也是给了你一个安全的依靠!朕听说,东凉昭月公主可对你很是不友善?”楚云姬轻笑着说。 “实不相瞒,我们来北楚的路上,遭遇不下五次的刺杀,都是凉嫣然派来的人,她对我可谓是恨之入骨呢!不过,方才我看女皇好像也不是很喜欢她?”苏子鸢无奈的笑了笑,语气轻松的说。 “想必朕也知道凉嫣然是因为什么了,是因为殷庄主;凉嫣然个性太嚣张跋扈,朕从未对她有些好感。也难怪是凉苍炎教出来的女儿了!” “话说回来,你娘是凉苍炎的妹妹,你还得叫凉苍炎一声舅舅,叫凉嫣然一身表妹了!”楚云姬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发现这个事实之后忽然笑了起来。 苏子鸢也突然发现自己竟和凉嫣然还是亲表姐妹,想着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脑中不自觉的想象着凉嫣然那泛着杀气的目光叫她表妹时候的样子,想想也真是搞笑。 “是啊,这命运还真是捉弄人!不过我可不愿意认这样的表姐。”她没心没肺的笑着。 不知为何,和楚云姬待在一起,两人聊天完全就像是朋友一般,毫无君臣之间的拘束,反而很随意,很自然。 “哈哈,你这丫头倒还是真对朕的胃口,难怪殷千楚喜欢你,就连方才朕见夏凌轩看你的眼神,也是有些不对劲;这么优秀的姑娘,你也怪不得招凉嫣然妒忌了!”楚云姬随意豪爽的笑着,没有一点拘束。 楚云姬这是打心眼里喜欢这丫头,虽说两人是第一次见面,也没有说太多的话,就短短的一会时间,她就觉得自己很是喜欢苏子鸢的性子,怎么说呢,她这性子倒是很自己有些相像! 这想法一冒出来,她都不禁被自己这突然的想法给惊讶到了。 她满含笑意的目光停留在苏子鸢的笑脸上,那眉目那眼神,都觉得像极了自己。 突然一个想法猛然窜了出来,她被自己惊讶的都不敢置信。 她忽然想起来了自己刚生下就被抱走的女儿。 想来今年应该跟苏子鸢差不多大的岁数! “你娘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给过你什么东西?”她问道。 苏子鸢被她这突如其来的问话给愣了一下,见到楚云姬目光有些异样,奇怪她怎么会突然问这个,难道跟龙纹指骨有关吗?她娘唯一留给她的想必也只有龙纹指骨了。 “我娘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因病去世了,即便说过什么,我也记不清了。”她现在还不能说出龙纹指骨的事情。 “原来是这样,我好奇的是,你爹真的是苏文震吗?”楚云姬目光疑惑的问道。 “女皇,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苏子鸢震惊,同时也疑惑。 她爹不是苏文震难道还另有其人吗?她突然想起来,娘在苏府并不受宠,怎么会和苏文震生下孩子呢?如果生下孩子的话,苏文震又是因为什么事情而冷落她娘呢? “你不要误会,朕只是在想,你娘是从宫里进到苏府的,而你娘当时又大受打击,怎么会还跟苏文震生下一个女儿呢?你不觉得这件事很可疑吗?”楚云姬蹙眉神色凝重道。 苏子鸢微微一震,楚云姬这话算是点出了关键,当时她娘正处于痛失爱子而又被幽禁苏府的低谷期,即便是她遭遇这种事情也不会还有心情去和别人生孩子啊! 那么她现在更疑惑的是,她爹到底是谁?她到底是谁的女儿? 她顿时感觉整个人都乱成一团了,这一切线索明明都越来越清晰,一步步追寻了娘亲的当年,当年的往事明明已经逐渐全部露出了,可为什么她突然觉得这一切还没开始呢? “好了,大概是我多想了,别想那么多了。”楚云姬见苏子鸢神色有些异常,便也就不说这个话题了,随后又说道:“明日百花节,你可得打扮好看些,可绝不能让凉嫣然出了风头;殷千楚已经派人来信说明日能赶来参加百花节首祭,你就回去好好休息!” “嗯,好。”苏子鸢笑着点点头。 跟女皇告别之后,她便起身往御花园外走去,那名为顾言的御前侍卫正在一旁等候着。 见她走出来便上前来说道:“韶华公主,可是要去寝宫?” “是。” “请随我来。”顾言温和的说着,领着苏子鸢去寝宫。 她轻笑着点头:“有劳了。” 满腹心事的跟着那御前侍卫走了很长的一段路,终于到了接下来她要住的地方,到了才知道,这里并不是像南夏一样的一座宫殿。 看起来更像是一个院子。 大门口门匾上写着“怡居阁”三个字。 那侍卫走到这里就停下来了,转过身恭敬说道:“韶华公主,这里便是了,跟你来的那名丫鬟已经在里面安顿好了,这里是客居,属下不便进去,只送到这里了。” “好的,有劳。”她轻笑着颔首。 她提起脚步往里面走,这里就是一个很大的院子,四周都是房间。 直觉能感到这院子里不止有一人,随后便知道这么大的院子想必不止一人居住;方才顾言也说到这是客居,想必这次来参加百花节的身份高贵的人都居住在这里。 她不禁感叹楚云姬的心思细腻,这样专门的客居,就解决了偌大的宫殿只住一人的消耗,况且一人住的话难免会觉得空荡荡的,这样把所有人聚集在一个院子里,多了些生气;也不会那么无聊。 并且她仔细看了这院子的结构,虽说这外面看起来这每个房间都不大,但实则每隔几个房间便隔着几米的墙壁,想必那挨着的几个房间实际上是打通了的,应该是一个房间! 这样一来,也不会担心这房间太小的问题;这院子精致典雅,倒是没有了皇宫该有的金碧辉煌和富贵之气,不过这样倒是更显得别具一格。 缓缓走了一会,她便看见一个大开着的房间正忙碌着的红袖。 她走上前去,红袖正收拾着行礼。 她关上门,说道:“在房里好歹把门关上啊。” “小姐,这不是红袖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吗?所以把门开着让你能看得着我!”红袖乐呵呵的笑道。 “对了小姐,这里原来不止我们住,还有凌王、还有凉嫣然呢!”红袖说到凉嫣然的时候很是不高兴。 “这样啊。”苏子鸢随口应着,果然猜的不错,不过凉嫣然也住这里她倒是有些吃惊了,以凉嫣然的性子,怎么会愿意跟这么多人挤在一起,她那高贵的身份怎么也得单独的一座宫殿才行啊! 随即她不禁笑了起来,凉嫣然那么嚣张的人,在楚云姬这里还真是讨不到好!大概也只有楚云姬治得了她! “看她那一副满不情愿也只好憋着的样子,想想就心情大好。”红袖一边收拾着床铺一边喃喃道。 苏子鸢闲来无聊,便准备出门转悠转悠,却刚踏出门,侧面便迎来一个人,差点就撞到别人怀里。 她定神一看,是凌王。 “要出门?”凌王先开口问道。 “嗯。”她点点头。 “别到处跑,凉嫣然也住这院子;撞上就不好了。”他语气很温和。 “大白天的还能公然杀我不可?”她轻轻挑眉。 “我不是这个意思,一切小心为上;明日便是百花节,过了想必后天我们就能赶回南夏;这次没有楼若兮,我们可以骑马回去。”他声音温柔,关心的话听起来很暖。 “说到楼若兮,我倒是在想,你回南夏要怎么跟我父皇和楼大人交代?” “她与外人勾结,妄图杀害朝廷大臣和当朝公主,这个罪名够不够你我脱身?”他微微挑眉轻笑着看着她。 苏子鸢感觉怪怪的,凌王突然变得这么温柔的样子,她好不习惯,她还是宁愿他是之前那副冷着个脸阴寒无比的样子。 “如此甚好!”她赞道。 “诺,这个还给你。”凌王突然从胸襟里取出一枚铃铛放在她面前,这是被流云借走的幻音铃。 她接过幻音铃,没有问他借幻音铃拿去干嘛了,她现在尽量能少跟他说些话就少说些,等什么时候他真的释怀了,她就可以放心大胆的跟他做朋友,调戏他和殷千楚有基情了! 第354章 她将幻音铃收入衣袖中,凌王随即便也开口道:“没事不要出门了,凡事多加小心,我就在右边的房间,有什么情况就喊我,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嘱咐完了之后他便转身离开了。 苏子鸢见他已走,便将门关上,坐到椅子上去。 现在这个凌王总让她觉得不自在。 便也就不出门了,直接就在房间里。 不多久便有一大群宫女排着长长的队伍进入怡居阁,手中都端着色香味俱全的食物,她们分别前往各个房间,送去晚膳。 一时间,整个怡居阁都飘着诱人的食物香味。 因为一整天苏子鸢都待在房间没有出门,所以也并不知道外面住了还有哪些人,目前她所知道的也就只有凌王和凉嫣然两个人。 直到入夜,整个院子愈发的静了下来。 苏子鸢原本正在床上打坐,现在她真的是一刻时间都没有浪费,想再进一步提升自己的功力。 却忽然,屋外传来一阵异样的气息,门外借着灯光看见一个黑影猛然闪过。 她眼眸一睁,冷声呵斥道:“谁?” 红袖猛然起身,警惕道:“小姐,我出去看看。” 随后一个身影很快的也追了出去。 她刚想起身也准备出去看看,她不是很放心红袖,若是那是凉嫣然的人的话,红袖现在的武功还不能与凉嫣然抗衡! 却忽然发现不知从何处,屋内传进了一阵烟雾。 她猛然将鼻口捂住,想凝神闭气,却突然发现身体如同被点穴一般,丝毫凝聚不起内力,这烟雾她只是吸了一小口进去,并且也并没有发觉这烟雾的异常,不至于让自己凝聚不起内力来。 她继续尝试,却觉得十分的闷热。 身体变得发软无力,身体感觉被火烤着一样异常的灼热,喉咙也干涩无比,眼前的画面也变得有些模糊。 她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她想下床去倒一杯水,却浑身使不上劲,她这到底是怎么了。 越是想用内力压制却发现身体越是灼热无力,房间内已经烟雾弥漫,她难受的躺在床上,想张嘴呼唤红袖,发出来的却是一阵阵呜咽声。 红袖追那黑衣人追出去不久之后,另一个房间也发生了同样的事情,一个俊逸的身影也随着一名黑影追了出去。 随后凌王也紧跟着出了门,见到流云追出去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凝重的目光放在了左边不远处的那灯火通明的房间。 不知为何他心中有些不安。 突然,一个人影飞快的窜入了他目光所及的那间屋子。 眼眸忽然一冷,想也没想便猛然提起轻功追了过去。 身影翻飞,他脚步轻点几步来到了苏子鸢的房间,一进门就被烟雾缭绕包裹着,他神经紧绷起来,想找那个窜进来的人,却突然发现了一旁大开着的窗户。 看来是从窗户逃走了! 还不待他心松懈下来,就发现房间里面有些异常。 他脚步缓缓往里面走去,透过烟雾他却看到倒在床上难受呜咽的苏子鸢。 忽然心中一紧,猛地大步踏了过去。 走到床边,他小心将她身体扶起来,坐在床上,却发现她身体软弱无力,随即一想,她怎么会这样,他不禁再次吸了吸这空气中的烟雾,发现并没有什么异常,那么她怎么会这样? 她此刻意识已经混浊不清,感觉到身边的人之后,她难受的开口:“水,我要喝水……” 这声音传到夏凌轩的耳朵里,却不禁让他身子微微一震,这声音让他骨头都酥麻了。 他将她扶好靠在床边,起身到桌边到了一杯水过来,放到她嘴边。 她猛然的大喝了几口,却发现并没有什么用,喉咙依旧干涩无比,整个人似乎更烫了,灼热的皮肤让她不舒服的扭动着身体。 凌王深邃的眼眸微微眯起,心中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他不禁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却立马抽回了手,她额头好烫! 苏子鸢却在他的手触碰到她的额头的时候,竟感觉到了一丝格外舒适的凉爽,他手抽回的时候,她竟忍不住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凌王被她这一抓竟搞得心跳加速起来,一时间竟手足无措! 他知道她这是中了情毒!如若不是他及时赶来,只怕是…… 看着她难受的呜咽着,明亮的眼眸覆上了一层醉人的光芒,白皙的脸蛋泛着一抹潮红之色,娇艳欲滴的朱唇轻轻触碰着,正呢喃着什么。 他轻轻靠近了些,想听清她在说什么。 却听见她娇声唤着:“千楚……” 他身体猛然一震,因他这靠近,苏子鸢的手便已经攀上了他的脖子,他眼眸痛心却又泛着寒光的看着怀中这绝色的人儿正呢喃着别人的名字,他心中难受却又生气,他知道他之前做的不够好,他已经很努力的在改,可他对她的心哪里比殷千楚少了!为何她的心中从来都只有殷千楚一人? 即便是现在意识混乱不清中了情毒的时候,她竟还将他当成殷千楚! 她的手在触碰到他的肌肤的时候,终于寻到了一丝凉意,愈发的靠近他的身体。 炙热的身体紧紧贴在他怀中,他呆呆的望着她轻声呢喃,伸手佛了佛她额头的发丝,他缓缓低下头,朝着那呢喃个不停的朱唇。 就在这时,猛然传来了“轰”的一声。 他猛地停下动作回过头看,房间的门顷刻爆炸碎裂。 随即迎面而来便是一团赤红色的火焰,他猛然闪躲开,却还是被重重的一击!身体不受控制的弹开。 只见一个白色影子如幻影一般将床上的苏子鸢抱着便飞身离去,随即一股强大的杀气才慢慢散去。 他捂着胸口跌坐在地上,伸手擦了擦嘴角溢出来的鲜血;眼眸泛出一丝阴寒的光芒。 脑中还回荡着刚才她娇软的声音和惑人的脸庞。 一想到刚才那人是殷千楚他就更是难受,难道她如何也接受不了他吗? 殷千楚脸上覆满了寒霜,眸光如利剑一般快要将人穿透!眉目间的阴冷格外的可怕。 他一边运起轻功极速而行,一边想着这楚漠城外不远处的山上有一处寒冰洞! 看着她在自己怀中还动个不停,那双小手就像多动症一样在他身上摸来摸去,他忽然脸色一黑,目光停留在她已经伸进他胸膛的右手! 见她意识模糊不清还呢喃着他的名字,心中也不禁一紧,有一抹酸涩伴着喜悦涌上心头。 他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她向来做事谨慎,最近却怎么老是没头没脑的,前不久北城才禀告给他说她们遇袭,当中有内奸,以她的聪明怎么会发现不了,却一直留着不动手,被夜袭之后又使用幻音铃差点走火入魔! 这次中的情毒也是,以她如今还算深厚的功力,是绝不可能中毒这么深,完全失去了清醒的意识,那必然是中了很长一段时间了,一直埋藏在体内,刚才房间里的烟雾定然是触及那情毒发作的契机! 如今这毒中的这么深,她意识又已经变成这样,根本不能靠她自己用内力强行压制,只能先去寒冰洞先压制她身体的燥热,看能不能让她减少些痛苦。 一想到刚才他破门而入看到的那一幕,若不是他知道她被幻音铃反噬想知道她的安危,所以急着赶来见她,若是他再来晚一步的话,这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可一想到她刚才把夏凌轩当作他,他又生不起她的气来! 她的手还在他胸膛上不停的乱摸,将他的衣服都扯乱了,他眼眸又再一次暗了下来,于是便加快了速度,他在这样被她摸下去,只怕他的情毒比她的更严重了! 终于到了寒冰洞,一进入洞里,一阵寒气袭来,他将她放在冰地上,手触碰到冰块的时候都冻的刺骨,苏子鸢整个人相当于躺在地上的,但身体还是滚烫无比。 过了一会,他发现她身体丝毫没有降温,意识也没有丝毫清醒;眼眸一冷,心一横,再次将她打横抱起来。 大步往寒冰洞深处走去,每多走一步路,那寒冷刺骨的感觉就更重一分,常人哪耐得住这里的寒冷,他依旧神色自如的往深处走去。 到了最里面,面前是一处不大不小的水池,正冒着寒冰的气息,烟雾缭绕有些许朦胧。 这里是千年寒冰池,这寒冰池除了一些练功走火入魔的人来这里静心之外,常人根本不会来这里,更加不会到这深处的寒冰池来! 不多久他都感觉身体被寒气侵袭变得微微有些僵硬,却发现怀中的人儿却依旧如同一个烤炉一般。 他咬咬牙,凤眸微微眯起,干脆大手一挥,将怀中的她扔到了寒冰池里。 意识模糊不清的苏子鸢一掉到寒冰池里,忍不住呛了几口水,这寒冰池的水连碰一下都觉得整只手都麻了,可她竟还喝了几口下去。 不过也正是这几口寒冰池的水,她扑腾了几下,意识变得清醒了些,她体内的燥热也减少了许多,寒冷让她清醒过来。 她被这突然的陌生环境给惊住了,随即又看到殷千楚正一脸阴寒的看着自己,她心中忽然一高兴就想上去问他什么时候来的,脑中却突然跳出意识模糊的时候做的些事情! 顿时不禁头皮发麻,她到底干了些什么啊! 忽然体内的燥热又升了起来,身体又处在这寒冰池水当中,外冷内热,煞是难受。 殷千楚看出来她的难受,微抿着的薄唇轻轻开口:“试着用内力调节体内的气息。” 她照做,明显感觉那顾燥热的气息又被压下去了一些。 “我是中了情毒?”她喃喃的问道。 “中了什么毒都不知道你还真是厉害啊。”殷千楚凤眸微眯起看着她,冷冷的开口说。 她怔了怔,不知该怎么回答,这次是她自作自受,她知道他在生气。 只好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神,小声说道:“下次不会再这样了。” 殷千楚一听,不知怎的就鬼火冒,冷声斥道:“下次?你还想有下次?下次可就没这么好运我还及时赶得过来了!” 苏子鸢此刻内心煎熬无比,她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 身体的情毒还未清除干净,这寒冰池的池水又寒冷刺骨无比,难受的很;而殷千楚这里她又发愁该怎么道歉! “我知道这次是我不小心,下次我会注意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她低着头像个认错的小孩子。 他忽然有些不忍,但随即又撇过头不去看她,心一狠,若是这次不让她长点记性的话日后该怎么办。 “你这几日跟着凌王想来一路上玩的太开心,连最基本的谨慎也给忘记了!”他冷声开口道。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的背影,雪白长袍修长的身影,显得那么清冷高贵触不可及。 听到他说的话她不禁有些生气,蹙眉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楼若兮有问题你不可能没发现,为何要养虎为患?”他嗔怪道。 “我……”她眼眸一暗,竟是无言以对,她该怎么回答? 她怎么感觉这气氛有些怪怪的,为何感觉他生气怎么那么像是因为刚才的事情在吃醋呢? 黯然的眼眸忽然又闪过一道狡黠的光芒,随即嘴角微微翘起,轻声道:“你平日可不是这么容易动怒的人,为何今日?难道你是在…吃醋吗?” 殷千楚背对着她,但他的身子明显一僵,冷声道:“吃醋?我吃什么醋?吃凌王的醋吗?” 他声音听起来比之前更是有些怒意,她却更加感受到他由心底发出来的醋劲! 她嘴角不自觉的扯出一抹笑容,她想到自己虽说中了情毒意识混乱不清,但她还记得自己做过些什么,她还记得自己浑身难受的时候,见到凌王心中却想到了他,把凌王当成了他! 现在想想才明白那一刻她真实的内心,她和他一直这样相处了也有大半年了,彼此虽说内心都有些感情,但一直都深埋在心,殷千楚一直待她好她怎会不知道,只是就差一根绣花针来捅破这一层窗户纸。 以前克制自己是因为害怕,不敢在陌生的世界将心随意交付给任何人,可如今才发现,只要爱上了,害怕什么的都见鬼去! 她眼眸忽然弯成了好看的月牙形状,随即眼珠一转,她脸色一变,不再用内力压制体内任何气息,寒冰池水侵袭全身,穿过毛孔渗透到身体里,不一会,整个人都被寒气包裹着,红润的脸蛋一下变成了冰霜般的惨白色。 她蹙眉痛苦的捂住自己胸口,张着嘴却发不出什么声音。 殷千楚正奇怪背后的她怎么突然没有了回答,她刚才问他那句话,他也问了自己的内心,没错,他就是吃醋,他就是不高兴,他就是接受不了那一幕! 可他还是不愿就这样承认,嘴上依旧冷冽如冰,回答之后身后却没有了回答。 他忽然转过身去,却发现脸色白如冰霜的她,神情痛苦的正捂着胸口。 忽然心猛的一跳,难道是她那隐疾发作? 大步流星跨了过去,随即便猛的一头跳下了寒冰池,他有力的臂膀揽过她纤细的身躯,正欲往池边靠去,怀中原本虚弱的人儿却突然眼眸闪着明亮的光芒轻笑着看着他! 他看着那有些虚弱的脸颊动人的笑容,竟微微一怔,却听见她笑道:“还说你不是吃醋?” 就只是这一瞬间,他心中所有的不快和对她的责怪都烟消云散,看着她浅浅的笑容和那璀璨如星的眼眸,心中溢出一道奇怪的感觉,心被紧紧牵动着。 他眼眸微微眯起,轻轻的注视着她的璀璨如星的眼眸,如有魔力一般让他忍不住深陷其中。 他缓缓低下头,在她眼眸上轻轻落下一吻。 她心猛然一紧,他温热的唇印在自己冰凉的眼眸上,忽然心底传来一阵阵酥酥麻麻的感觉。 眼底波光流转,她忽然提起身体往上凑去,在他薄唇上浅浅一吻。 两人相视无言,眼底笑意满满的藏不住,一股甜甜的幸福感蔓延开来。 他忽然想起什么来,忽然抓过她的手把了把脉,发觉体内的情毒已解,体温也恢复了正常,于是便轻轻将她抱起,脚底一蹬,便飞身而起。 两人被寒冰池水一冻,出来衣服也全部湿透,这时洞里的寒气更加逼人。 她不禁打了个冷战,他蹙眉将她搂在怀中,在她耳畔轻声说道:“情毒已解,我们出去。” 她轻轻点头。 两人走出寒冰洞,苏子鸢这才发现这是在一处山顶,夜风袭来,传来一阵凉意,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他连忙带着她坐到一处树林中,随后生起火来,见她衣服依旧往下滴着水,随即运气,手掌贴着她的背心。 一阵温暖的感觉从后背传来,身上的凉意一下便被驱赶一干二净。 待到差不多时,她想让他停下来,毕竟一直这样消耗内力他身体会有损害的。 “行了,快停下。” “别动!”他严肃呵斥她,手掌散发出更强烈的温度。 不一会,她的衣服便全部干了。 她愣愣的看着他,衣服还带着寒冰池水的气息,他看到她眼中的不悦,随即嘴角微微一勾,露出一抹邪魅惑人的笑容。 他同样运气,身体上湿透的衣服开始开了起来,冒出一阵阵蒸气。 他整个人就像被朦胧的烟雾包裹着,若幻若仙。 她呆呆的看着他,真是觉得怎么看都好看,干脆用手撑着下巴放在膝盖上,轻笑着看着他。 他感受到她专注的目光,凤眸微微眯起,微微上扬的唇角轻轻动了动:“我有那么好看吗?” 她笑靥如花,目光温柔“真是好看到我都嫉妒啊。” 他停下动作,衣服已经干了,于是伸手刮了她的鼻梁一下,柔声道:“我是你的你还嫉妒什么!” 她被他这话说的忽然脸颊热了起来,她从未想过真的要跟他在一起,可现在真的在一起了她倒觉得美好的如同是一场梦境,是不是幸福来的太快她反应不过来了? 他见到她倾城的脸庞上又染上了一抹绯红,竟美得摄人心魄,忍不住将她搂入怀中,轻声道:“想不到你竟然还会害羞,这就害羞了将来还要做北冥庄庄主夫人怎么办?” 她一拳锤上他的胸膛,怒道:“美得你,谁说我要做庄主夫人了!” “那你说你想做什么?皇后?女帝?天下?这些我都可以给你。”他故意调戏道,虽然他明知她一点都不在乎这些。 她眼眸溢出些许幸福的目光,看着远方布满星辰的天空,缓缓说道:“我想要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住一处小屋,生一双儿女,有两三好友饮酒作乐,天下纷争都与我们无关。” 他眼眸忽闪,心中微微一动,曾几何时他也有那样单纯美好的梦想;她虽然和他走过这么多路,经历这么多,但却依旧未改自己的初心。 可他如今已然成为一个心机深沉善于权谋的人,她现在就如初次见时眼眸依旧明亮闪烁着璀璨的光芒,她是那么美好,他能得到她的真心是多么的可贵。 或许很早以前他就深陷在她的温柔中,只是一贯高傲的他不愿承认罢了。 亦或者是因为一直以来坚定的信念,一直以来习以为常的目标,所以认为自己最看重的是天下。 可当她亲口对他说“若是你喜欢,子鸢愿意双手奉上。”时,当她毫无迟疑的将死灵宫地图交到他手中的时候,他忽然觉得,天下再重要也不及怀中这活蹦乱跳的人儿来的珍贵! 他正欲开口说什么,却听见怀中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才知道她已经睡着了。 于是便一手拿着一根树枝拨弄着火堆,将火生的更大一些,一手将她搂的更紧。 清晨,太阳升起的第一缕阳光照耀着大地,透过头顶茂密树枝的缝隙洒下来,斑驳在他肩头在她脸颊。 她缓缓睁开朦胧的睡眼,映入眼帘的便是他如雕刻如画一般的脸颊,闭着的双眼和嘴角挂着的笑意,五官刚毅的线条显得格外柔和,斑驳的光线洒在他肩头,发出耀眼的光芒,如画中的谪仙,美如画,静如仙。 她嘴边不禁挂上了一抹笑容,躺在他怀中伸手环抱住了他的腰,如小猫一般在他的胸膛蹭了蹭,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有一种很安心的感觉,仿佛世界上所有的事都跟她没有任何关系,她只要静静地靠在他胸膛,听着他时而加速时而平稳的心跳,就觉得很幸福。 他感受到她的动作之后,嘴边的笑意愈发的扩大。 随即缓缓睁开闭着的眼眸,狭长的凤眸睁开露出深邃如墨的瞳孔,还带着一丝慵懒的惺忪,嘴角的笑容愈发显得他邪魅惑人。 这个姿势维持了很久,她久久的不肯离开那令她安心的怀抱。 头顶忽然传来一声慵懒邪魅的嗓音“还要抱多久?百花节可马上要开始了。” 他风淡云清的话却让她突然一个激灵,她猛的一个翻身从他怀中起来,惊道:“对啊,怎么把百花节给忘了,我们下山。” 他目光温柔,宠溺的将她凌乱的发丝拂到耳后,柔声却又邪魅道:“就等你这句话呢。” 她脸颊不自觉的又染上一抹绯红之色,目光含笑的看着他,心中激荡起一股暖流,心弦又微微被拨动。 他又提起轻功搂她在怀中往山下而去,下山之后便买了一匹马,两人再快马加鞭往楚漠城而去。 这时天才刚亮,路上行人还不是很多,皇宫之中却已经开始忙起来了,因为要准备百花节首祭之礼。 再有就是,韶华公主不见了! 楚云姬一边派人四处寻找,一边正与朝中大臣商议首祭之事。 大概只有凌王一个人知道她为何消失了,此刻他也正为她担忧,不知道她的情毒是否已经解了! 凉嫣然此刻也正在房中为此事发火! 一个怒斥的声音传来:“你们一群废物,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地上正跪着一排黑衣侍卫,瑟瑟发抖着身体,颤抖着声音说:“属下办事不力,请公主责罚!” “哼!不过一个苏子鸢而已,明明都已经中了情毒,明明夏凌轩都进了她房间,怎么会突然人就不见了呢!”她一想到差一点苏子鸢就跟夏凌轩生米煮成熟饭,心中就心塞的很! “回公主的话,属下见到有一个白色的影子破门而入带走了苏子鸢!”那侍卫小心翼翼的回答。 “白色的影子?”她冷声问道。 “那人身形太快属下没有看清是谁,不过能在凌王手中抢走人的,大概只有殷庄主了!”那侍卫简洁的分析了一下。 凉嫣然一惊,殷千楚?他怎么来了?不!不会是他!父皇刚派人去北冥山庄以提亲之事将殷千楚拖住,为的就是她好单独的处理掉苏子鸢,若是他来了的话,那可就没法下手了! 百花节已经开始,苏子鸢和殷千楚才回到宫中,此刻宫中已经成了一片花的海洋。 走到哪里都是五色缤纷的花簇。 正殿前有百步阶梯,此刻阶梯两侧都站满了了文武百官。 阶梯上也同样摆满了花盆,姹紫嫣红,异常壮观。 他们俩从旁边直接到了正殿里面,女皇正一身正装坐于龙座之上,见到他们俩并肩走进来微微有些惊讶。 凌王和凉嫣然还有赤流景就坐在右侧,见到他们时也是震惊无比。 凌王见到苏子鸢时,心微微一紧,今日她未施粉黛,却满面红光,眼眸明亮比往日更加璀璨,肌肤白里透红,脸颊还有一抹还未消失的绯红,微微上扬起的嘴角更添一丝魅惑的气息,美艳不可方物,此乃绝色佳人! 只见殷千楚和苏子鸢走上前来,先给女皇请了安。 楚云姬见到两人这样走进来,看到苏子鸢没事也松了一口气,随即也会心的笑了笑,看到他们俩身上缠绕着的那些甜蜜的气息,两人对视时的目光,她这个过来人也看的出来,不过她倒是还挺高兴,苏子鸢的性子她喜欢,殷千楚的性子她更是喜欢! “千楚,子鸢,你们怎么来晚了,首祭马上就开始了,快上座!”她故意嗔怪的说。 两人一起坐到了左侧的位置上,顿时又引来无数复杂的目光。 凉嫣然的目光一会温柔的停留在殷千楚身上,希望他能回过头来看自己一眼;却发现他的目光一直在苏子鸢身上,随即又仇视的死死盯着苏子鸢,也发现她的目光也在他的身上,两人的目光溢着不同于往日的情绪,就像相爱的两个情人。 顿时觉得自己就像个跳梁小丑,在他们中间总是出丑的那一个! 赤流景的目光却是深藏不露,深邃的目光炯炯有神,不曾露出一丝异样! 而凌王,视线一直是在苏子鸢身上,眼底浮上一抹苦涩,他看到他们两人眉目传情时,心竟如万箭穿心般快要碎裂! 两人视线相对的时候,彼此满含柔情的目光中仿佛只有彼此两人,他们就是彼此的整个世界! 第355章 宫人敲响了殿外的大钟,一声响亮悠长的钟声响起,钟声穿透整个楚漠城的大街小巷,意味着百花节首祭的时辰已到,首祭之礼正式开始! 殿外的百步梯上的百官,皆缓缓往上走,依次进入殿内,再一同跪拜,齐声道“女皇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楚云姬虽是女人,但声音浑厚有力,威慑力很强。 随即楚云姬说了一些话,之后便开始首祭的仪式,让赤流景拿出了幻音铃,随后踏步而下走往正殿外。 众臣齐齐转身,面向着殿外。 赤流景手捧幻音铃跟随在女皇的身边,苏子鸢等人一同跟随在身后。 此刻太阳东升,发出耀眼的金色光芒,正殿外不知何时已经摆放了一张高桌,高桌上还有一个高高的支架,上面一块平稳的金色铜板,支架下面便是一个香炉。 楚云姬迎着日出太阳的阳光,虔诚的双手合十默念祷告了起来,随后转头对身旁的赤流景说道:“太子,将幻音铃放上去。” 赤流景神色微微有些异样,踌躇片刻之后将幻音铃放了放去。 这幻音铃力量神秘莫测,带着一股惑人的气息,同时又是先帝祖上传下来的宝物,当年立国也全靠这幻音铃强大的力量,所以幻音铃在北楚皇室的地位相当高,就如同是传国玉玺一般;所以每逢百花节,便要将幻音铃放置在高台之上,由帝王和百官一同祭奠,这便是百花节的首祭之礼,寓意祈求上苍佑北楚国泰民安! 太阳的照射下,小小的金色铃铛,泛出了刺眼的金色光芒,金光闪闪耀眼夺目! 这只是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细节,可还是被有心之人发现! 正当楚云姬正拿起香准备拜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急呼“女皇陛下,慢!” 楚云姬停下动作转过头去看,朝中先帝一脉的重臣右丞相长孙蒙急急忙忙的往前赶来。 “长孙大人,何事如此慌张?” 长孙蒙一脸惊慌,额头渗出密密麻麻的汗滴,此刻神色是又紧张又着急;毕竟长孙蒙年纪也大了,总是有些力不从心,不过在朝中还是很有威信! “女皇陛下,这幻音铃,不能拜啊!”长孙蒙语重心长的道。 赤流景身子一震,随即一着急便猛地一步踏上前去,急道:“长孙大人,现在是首祭之礼,如此盛事怎能误了时辰!何况您还是老臣,自当知道这幻音铃多重要,怎能说不能拜?” 楚云姬目光一冷,看了赤流景一眼,冷声道:“太子,不得对长孙大人无礼!” 赤流景被她那目光一瞪,悻悻的往后退去站回原先的位置。 这时长孙蒙又开口了:“女皇陛下,正是因为老臣知道幻音铃对我们北楚有多重要,对百花节首祭之礼多重要!所以这高台之上的幻音铃更是万万拜不得啊!” 楚云姬转过头看了那高台上的幻音铃一眼,随即又问道:“为何不能拜?” “因为……这幻音铃是假的!”长孙蒙又着急又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 此话一出,四周传来一阵惊讶的倒吸声。 顿时鸦雀无声安静的如同死寂一般,楚云姬眼眸一冷,赤流景更是被吓了一跳一般瞪大了眼睛不禁往后退了一步。 赤流景气极,反应过来之后上前猛地厉声道:“长孙大人,你莫不是老糊涂了,竟敢污蔑先皇亲手传给本太子的宝物!” 长孙蒙此刻脸色微微一变,凌厉的眼神盯着赤流景,说道:“老臣怎敢污蔑先皇!这幻音铃,老臣敢拿项上人头担保,是假的!” “你……竟拿性命恐吓本太子!”赤流景不可置信的冷声说道。 楚云姬一直面无表情,眼眸泛着些许凝重之色,缓缓开口:“长孙大人,你为何说这幻音铃是假的?有什么依据吗?要知道欺君可是死罪!”她最后一句话时语气变得有些凌厉,这话同时也是对赤流景说的 长孙蒙点了点头,语重心长的说道:“回女皇陛下,老臣跟着先帝出生入死打下北楚这盛世江山,自然对幻音铃是再了解不过了;这幻音铃在烈日照射下,根本不会发出金色的光芒,而是红色的!” 赤流景神色一变,冷冽说道:“你胡说!幻音铃本身就是金色的,怎么会发出红色的光芒?本太子接手幻音铃这么久,本太子还不清楚吗!” “哼。”长孙蒙忽然冷笑一声,随即看着赤流景说道:“老臣也是好奇的很,太子你接手幻音铃这么长时间,怎么还不清楚幻音铃在烈日照射下会发出红色的光芒?怎么认不清你手中的幻音铃是假的?恕老臣胆敢问太子一句,幻音铃如今已经修炼到几阶几位?” “你……满口胡言!”赤流景身体微微一震,一时竟无言以对! 楚云姬低眸思虑了片刻,随即抬眸问长孙蒙:“长孙大人,你既然说幻音铃是假的,除了这光芒的颜色之外可还有什么证据能证明它是假的?” 长孙蒙微微点了点头,缓缓开口说道:“这不难,幻音铃的作用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若这是真的幻音铃,只需让太子激发幻音铃使用即可,这是最公平的,也不需要对谁催眠!” “好,既然长孙大人一口咬定这幻音铃是假的,那么就让太子演练一遍证明这幻音铃是真是假!不管是真是假,你们二人都做好心理准备!”楚云姬向来公私分明,对任何人都绝不心慈手软,唯一三番四次手软的也只有赤流景了! 那是因为先帝,可这次若他真的犯了如此重罪,那么她也定不轻饶! 此话一出就算是给他们两人埋了一个定时炸弹,总有一个人会被炸的粉身碎骨,而此刻长孙蒙倒是一脸怡然的表情,丝毫没有一点紧张的神情。 他坚信这幻音铃是假的,这一点他可以百分百肯定! 第一点依据便是那夜他派人跟踪赤流景到树林听到了他与凌王的谈话,知道幻音铃早已落入苏子鸢之手;其二便是那幻音铃发出的光芒! 当年先帝在世时曾对他讲过,先帝未成北楚帝之前,祖上是铁匠为生的,打的一手好铁,技艺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这打造幻音铃用的材质特殊,并非一般的金银铜铁,虽外表呈金色,但遇上阳光照射的话,却会发出红色的光芒,这也是先帝交代的鉴别幻音铃真假的重要依据! 此刻赤流景却是有些紧张,这幻音铃被阳光照射到底是个什么颜色的光芒他不是很清楚,可这幻音铃之前的确是落入苏子鸢的手中,又在前日凌王送回他手中,一时之间他竟也不知道高台上的幻音铃到底是真是假! 见赤流景有些犹豫,楚云姬微微皱眉催促道:“太子,你快些启动幻音铃。” 赤流景微微一怔,神色沉重的将幻音铃取下放在面前的桌子上,随后运气默念口诀,双手慢慢挥舞起来,手腕翻转如同幻影一般。 他心中微微一惊,发现这幻音铃根本没有丝毫被内功心法带动起来的样子,它就像傲世独立的佳人,安安静静的待在那里。 于是他又试着再一次运气唤动幻音铃,可幻音铃依旧纹丝不动! 楚云姬眼眸一冷,她仿佛已经清楚答案了。 长孙蒙嘴角不禁露出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只要知道幻音铃在谁手中他就不着急什么,如今当务之急是除掉这废物太子! 赤流景一次又一次的尝试,却一次又一次的失败,手心和额头都纷纷布满了汗水。 他忽然感到了一股很可怕的感觉,脑中突然蹦出了一个很可怕的想法,凌王拿给他的幻音铃,是假的! 楚云姬蹙眉,眼底闪过一抹冷冽的光芒,走上前去将幻音铃拿起仔细的看了看,随即狠狠往地上一摔,再一脚踏了上去,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那枚小小的铃铛在她的脚下顷刻碎裂! 赤流景此刻的心也如同那铃铛一样碎裂,忽然他腿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儿臣罪该万死。” “你的确是罪该万死,这幻音铃是整个北楚的命脉,你却拿一个假的来糊弄朕!说,真的幻音铃在哪里?”楚云姬脸色一变,厉声呵斥道。 这时,殷千楚不经意的转头看了身旁的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她也同样的笑了笑,衣袖中的手心正安静的躺在一枚小小的铃铛。 她方才见到赤流景拿出了幻音铃也是有些吃惊,也曾怀疑自己的是不是假的,因为这幻音铃被流云借去又是凌王还回来;便猜想到那晚密集的杀手,想必也跟赤流景有关,大概是想抢回幻音铃;后来夏凌轩又让流云来借走幻音铃,完全可以交给赤流景,可他却给了他一个一模一样的假的! 她忽然不明白了,赤流景当初来南夏时还找夏凌轩合作,两人还有什么交易,说起来也算是合作伙伴,可这次为何夏凌轩却故意害了赤流景呢? 他们俩可能是在座唯一两个还饶有兴致的看着这出戏的人,等着接下来赤流景怎么说。 可如何也没想到的是,赤流景的回答惊呆了在场的众人。 只见他缓缓开口:“母后恕罪,儿臣也是有难言之隐才不得已这么做的!儿臣知道真正的幻音铃在哪里,还请母后饶了儿臣这次,儿臣日后再也不敢犯了!” 他倒是聪明,明着是知道错了请求女皇原谅,可实际上就是在拿幻音铃的下落来威胁女皇,来换自己的一条命! 楚云姬怎会听不出他这话中有话,冷声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只要你现在立刻将幻音铃找出来,朕便饶你死罪!” 得到楚云姬的承诺,赤流景这才松了一口气,随即又磕了一个头:“多谢母后不杀之恩!” 长孙蒙在一旁倒是没有惊讶,因为他早就想到赤流景一旦事迹败露必然会拿真的幻音铃的下落来要挟女皇,所以落得如今这后果他也早就想到了;不过死不死罪他不在意,这次之后,女皇必然不会再忍让赤流景! “赶紧起来说。”楚云姬声音冷冽,从脸上可以看出心情明显有些不好。 赤流景赶紧站起身来拍了怕身上的灰,随即说道:“儿臣之所以拿假的幻音铃欺骗母后欺骗大家,那是因为幻音铃早在几个月前就被人抢走了,还将儿臣打成重伤,所以才会在南夏耽搁那么久迟迟未回宫!”他语气无奈。 “谁抢走了幻音铃,又是谁将你打成重伤?”楚云姬冷冷问道,这话她倒还是相信的,毕竟赤流景的武功底子她再清楚不过了,恐怕以苏子鸢的身手都能胜过他! 苏子鸢忽然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随即赤流景目光一冷,将视线投到了苏子鸢的身上,指着她,缓缓开口:“那就是南夏韶华公主,苏子鸢!” 此话一出众人都是猛地一惊,随即响起了细细碎碎的议论声,纷纷都不相信会是韶华公主抢走的幻音铃,有些甚至更是直接怀疑起太子的话。 莫不是他自己弄丢了幻音铃又将罪责推到一个无辜的人身上? 当然,也只有苏子鸢和殷千楚两人自己知道当中的事,听见赤流景的指控的时候,他们神色自如,没有丝毫惊讶也没有丝毫的紧张。 苏子鸢更是淡然自若的从袖中伸出手来,缓缓张开手心,白皙微微有些泛红的手掌中央正静静的摆放着一枚精致的铃铛。 丝丝缕缕的阳光照射下来,手心中的那枚金色铃铛放射出刺眼的红色光芒,煞是好看。 众人更是猛地一震,楚云姬也不可思议的看着她手心的那枚铃铛,微微有些疑惑的看着苏子鸢。 长孙蒙见到之后,心中一喜,他还在想要怎么让苏子鸢把幻音铃交还回来,却没想到她自己就拿出了幻音铃,欣喜道:“女皇,这就是幻音铃,这个是真的!” 楚云姬眼眸忽然一动,疑惑的看向苏子鸢,缓缓开口:“你……” 只见苏子鸢浅浅一笑,轻声道:“稍后子鸢再跟诸位解释,现在还请女皇继续主持首祭之礼!这才是当前重中之重啊!” 楚云姬随即也放宽了心,虽说她不明白这当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自己刚想赤流景可能连苏子鸢都打不过,谁知下一秒赤流景就指着苏子鸢说是她抢走了幻音铃;顿时心中不知是想哭还是想笑。 不过看到苏子鸢如此处变不惊的态度,她也就微微释然了,她相信她,相信她会给她一个满意的解释! 随即她点了点头,将她手心的幻音铃取过放在了高桌的支架上面。 这时四周顿时又恢复了之前的严肃气氛,众人都安静的闭口不言,凝视着那高台之上的幻音铃。 女皇继续拿起点燃的香拜了拜。 随即又是一些繁文缛节,首祭奠之礼便算是结束了! 这时便到了算账的时间了。 众人已经回到了正殿内,女皇威严的端坐在龙座之上,殷千楚陪着苏子鸢没有再入座,而是站在殿内,女皇面前的龙案之上正摆放着那枚小小的幻音铃。 赤流景也站在下方,神色微微有些凝重,虽说他是死罪可免,可活罪难逃啊!这次自己这太子之位可是难保了! 随即冷着眼眸看向了座位上的夏凌轩,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怒火,就是夏凌轩!若不是他拿了假的幻音铃来敷衍他,如今也不至于弄成现在这样!他明白,夏凌轩就是因为喜欢苏子鸢,不愿从她手中抢走幻音铃,也不愿自己再伤害她,所以便想出了这一招,他这是要翻脸不认人了吗! “太子,现在你可以细细讲述,为何办事不力,身为北楚太子,居然连幻音铃都守不好,居然还敢拿假的来糊弄朕!”楚云姬微怒道。 “母后,是儿臣办事不力,只因当时情况紧急,儿臣被人暗算围攻,所以才导致幻音铃被苏子鸢抢走!”赤流景又拿苏子鸢来做挡箭牌。 可楚云姬却不吃这一套,没那么容易就被赤流景牵着鼻子走,将目标转移到苏子鸢身上,一码归一码,这账得慢慢算! “你还好意思说,你身为北楚的太子,又是将来北楚的皇位继承人,居然连一个女子都打不过,你说你还有什么能耐!”楚云姬斥道。 “儿臣知罪!”赤流景知道楚云姬这次是真的发怒了,不知道自己将会面临什么样的结局。 楚云姬思虑了片刻,随即对苏子鸢问道:“韶华公主,现在你可以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回女皇的话,幻音铃的确是我所抢,太子身上的伤也是我打的;之所以抢幻音铃是因为太子行事太过狠辣,子鸢为求自保才逼不得已抢走了幻音铃。” 殷千楚附和道:“没错!这事本庄主也在场,所以知道事情所有的过程,的确是太子步步狠逼,韶华公主才为求自保抢走了幻音铃!“ 赤流景一听,急了,赶紧跳出来说道:“简直一派胡言!本太子何曾对你做过什么狠辣之事!这根本就是诬陷!” 楚云姬忽然猛地凌厉的瞪了赤流景一眼,他这目中无人的性子若是再不改的话,这北楚的皇位还当真不能传给他! “当真如此吗?就在前几日在北楚边境,太子你还派人去刺杀苏子鸢和凌王的队伍,至今浮尸遍地,太子你要去看看吗?”殷千楚冷声道。 赤流景身子微微一震,不知道殷千楚为何会知道这件事情,那么其他人是不是也早知此事了? 他不能就这样认输,于是厉声道:“有杀手这时很正常的事情,难保你们得罪了其他什么人;可你们怎么就能认定那些杀手就是我的人呢!” 殷千楚忽然嘴角微微上扬起,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那就是太子自己行事不够谨慎了,那些杀手身上都有太子的标志,并且抓了他们的领卫,他也招出是太子你派给他们的任务!” 赤流景微怒,急切喝道:“怎么可能!本太子根本不会让他们佩戴任何跟我有关的东西,何况那些都是死士,怎么会轻易屈打成招!” 顿时,众人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赤流景。 苏子鸢也不禁笑了起来,轻声道:“方才可是太子自己承认的,你说你根本不会让他们佩戴关于你的任何东西,那这就是说那些杀手是你派的!” 赤流景脸色一变,神色微微有些异样,随后依旧狡辩道:“本太子只是一时口快,可没承认那些死士就是我派的!” 苏子鸢嘴角的笑意更加扩大,饶有兴趣的看着赤流景已经被激的头脑都不清楚了。 她轻声笑道:“我可是记得,方才殷庄主和我都没有说那些杀手就是死士,太子你倒是比我们更加清楚呢!” 此话一出,众人都反应过来赤流景这是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赤流景心猛然一跳,明白自己被他们两人用激将法故意绕了进去!可此刻再多说什么都无益,这次可能是当真没有活路了! 这时,长孙蒙在一旁不动声色的笑了起来,这一切发生的都太出乎自己预料,根本没想到殷庄主会横插一脚,现在赤流景犯下刺杀南夏韶华公主的大罪,若是被南夏知道,只怕女皇迫不得已也要严惩赤流景! 随即他猛地站上前来,恭敬开口:“陛下,老臣有奏!” “说。” “陛下,老臣请求废黜太子!原因有二,其一太子行为失德,且不说这些年无所事事终日沉迷权力斗争中,这次又擅自派兵刺杀南夏公主和王爷,若是挑起两国战争,后果不堪设想!其二,身为北楚太子,一国的储君,理应将幻音铃发扬光大,可却不思进取,至今未达到幻音铃中阶!甚至连幻音铃都保护不周落入他人之手!将来若是继承皇位,岂不是还会将北楚落入他人之手?!” 长孙蒙言辞激烈,字字珠玑,一气呵成,丝毫不给赤流景任何喘息的机会! 赤流景身体猛然一震,顿时感觉心底一凉,眼底染上了些许惊慌之色。 这时,楚云姬眼眸忽暗,敛眸缓缓道:“长孙大人所说的确没有错,众位爱卿你们有何看法?” 于是又有几位肱骨大臣站上前来说道:“臣也以为,理应废黜太子!” “理应废黜太子!” “废黜太子!” 一时间这四个字密密麻麻的遍布在赤流景的脑海,大脑仿佛快停止运作,如同晴天霹雳一般把他轰炸的灰飞烟灭! 赞同废黜太子的却也并不是所有朝中大臣,依旧有一部分是太子一脉的忠诚属下,因为大多还是跟自己的利益有关! 这时,又有大臣站出来说道:“太子年少,虽犯下大错,但也不至于废黜太子之位!何况方才长孙大人说的两点,都是跟此次幻音铃一事有关,这当中关键还是在于南夏韶华公主!打伤太子又抢走镇国宝物,这难道不是其罪可诛吗?!” 顿时四周又响起小声的议论声。 太子一脉的大臣这时便趁机纷纷站出来说此事全部归咎于南夏韶华公主身上,即便赤流景有错,但苏子鸢的罪也不能饶恕! 这下苏子鸢倒是无语了,这两方人马要撕逼干嘛都非得拉上她呢! 难道是因为这次来百花节出门没有看黄历?一路上遭刺杀遭陷害不说,差点丢了小命;刚到北楚昨晚就中了情毒,差点错把夏凌轩当作凌王犯下大错!现在又因为幻音铃一事,还得背上偷盗其镇国宝物打伤太子的罪名? 这时,长孙大人一脉的大臣开始反驳,这大殿上倒像是成了辩论赛一样,你来我往,唇枪舌战,不分高下! 就在众多的议论声中,楚云姬神色凝重,她也不知道还怎么做了!赤流景太子之位她还是不想废,想到先帝她就心生愧疚,虽不至于将这愧疚感弥补在赤流景身上,但毕竟他是先帝唯一的孩子,何况她也不想霸占他的江山! 而对苏子鸢,她从一开始就喜欢的很,虽然他是南夏的公主,而自己又与南夏有千丝万缕的恩怨,可她依旧很喜欢她,自然也不想定她的罪! 正当她还在思考还怎么做时,殿内嘈杂声中忽然响起一个淡然而坚定的声音。 “幻音铃本就应是苏子鸢的,何罪之有!” 楚云姬一怔,抬眸望向殿内苏子鸢身旁那一袭白衣淡然慵懒的身影。 苏子鸢也不可思议的看着殷千楚,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说。 百官皆被他的声音他的话吸引着看了过去。 “此话怎讲?”楚云姬饶有兴趣的看着殷千楚问道。 只见殷千楚转眸,凤眸微微眯起看了苏子鸢一眼,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邪魅的笑容,他缓缓开口道:“因为……苏子鸢是女皇的亲生女儿。” 苏子鸢和楚云姬同时心猛地一震,脑中顿时一片空白,苏子鸢不可思议的望着殷千楚,喃喃道:“千楚……” 殷千楚看着她震惊的眼眸和呆滞的表情,知道她肯定一时不敢相信,随即伸出手不经意间将她的小手握在手心,眸光温柔似水,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容,轻声回答道:“我在。” 手被他温润如玉的手掌包裹着,传来一阵温热的温度,看着他的笑容和眼中坚定的温柔,忽然觉得没有那么害怕和那么茫然不知所措。 在场所有的人都惊讶不敢相信他说的话,个个惊讶的睁大了双眸。 楚云姬更是一时激动而将手边的茶杯打翻,滚烫的茶水洒在了手上,一旁的宫女一声惊呼连忙上前擦拭,随即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奴婢罪该万死!” 她神色凝重的挥了挥手,说道:“收拾干净退下。” “是……” 她被这滚烫的茶水一烫,反而头脑清醒了不少,冷静下来随即问道:“千楚,你可知这话可不能乱说!你怎能说子鸢是我的女儿?” 四周顿时安静下来,听着殷千楚接下来的话。 “女皇可还记得在南夏时曾生下一女,被人抱走,至今杳无音信?” “当然记得。”楚云姬内心激动无比,她怎能忘记?那是她第一个孩子,也是唯一一个孩子!是她和夏弘安的孩子! “这便是了,当年那个孩子正是被凉莫挽抱走,那时凉莫挽被关禁在苏府自然不会引起怀疑,而那个孩子正是在苏府被凉莫挽一手抚养长大,成了护国公苏文震的三女儿,苏府三小姐,随后又被封为南夏韶华公主!” 殷千楚这话更是印证了楚云姬自己昨日的猜想,那时凉莫挽正失去了一切,被关禁在苏府又怎会有心情跟苏文震生下孩子! 况且当年自己的孩子被抱走之后怎么都没能查到线索,就像是突然消失不见一样,想来任何人也不会怀疑到被关禁的凉莫挽身上。 随后她又问道:“你可有证据证明苏子鸢便是朕被抱走的那个女儿?” “当然。”殷千楚轻声一笑,随后看向殿外。 殿外缓缓走进来一个中年女子,苏子鸢顿时一惊,握住殷千楚的手忍不住加大了力度。 那是冯姑姑! 第356章 顿时她脑中冒出了无数个问号,冯姑姑怎么会来?殷千楚到底在做什么? 殷千楚这时又开口道:“这就是凉莫挽的贴身婢女,冯姑姑,想必女皇您应该认识!” 楚云姬看清来人之后微微一惊,当年凉莫挽传出死讯之后,冯英和北冥枫都销声匿迹了,她即便是怀疑过凉莫挽但也无从查起,却不想今日还能再见到冯英! 冯姑姑缓缓走上前来跪下:“罪民冯英参见女皇陛下!” 楚云姬忽然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喃喃道:“冯英……” 随后,冯英讲述了当年如何亲手抱走她的孩子,又是如何与苏府的人接头,将孩子抱给了被关禁在苏府的凉莫挽。 苏子鸢静静的站在一旁听着冯姑姑的讲述,忽然觉得心中突然难得的平静下来了,静的激不起一丝涟漪。 她要怎么相信自己其实是楚云姬和夏弘安的女儿?原来自己一直追寻的那个娘亲,一直寻找她当年的秘密,如今想来是多么的可笑,那人竟是害自己和娘亲分离两地不能相见的人! 曾经被她骂为渣男的男人竟是自己的生身父亲,原来这韶华公主还真是名副其实! 自己曾拼命保护的冯姑姑原来瞒着她这么多事情。 她忽然觉得自己的心好凉。 接下来甚至发生了什么事情她都没有注意听,只是静静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楚云姬此刻内心却是欣喜不已,原来她竟真的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此刻哪还有对其他人的怨恨,如今能知道自己的女儿是谁,知道她还安然无恙她便觉得是天大的恩赐了,当年犯下过错的人那么多,哪还用得着一一去追究。 经过冯姑姑的一番说辞,加上一些当年犯案的证据,众人便都相信了苏子鸢是女皇的亲生女儿,只是这消息太过震撼,一时间众人都闭口不言。 楚云姬看到苏子鸢的神色的时候,知道此事对她的影响实在是太过巨大,便将让她认祖归宗封为北楚公主的事情暂时压了下来,想日后再说此事。 随即又下令收回赤流景的兵权,并将幻音铃收回由自己保管,暂停他的所有权力,但并不废黜太子封号,并且让赤流景在自己行宫面壁思过,若是再出来犯事,必定严惩! 而苏子鸢的事情她却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说幻音铃的事情就此罢了,紧接着便正式开始百花节。 苏子鸢和殷千楚两人坐回原位,经过这一闹,大多人心情都已经不在状态,而凉嫣然更是心中愤懑不平,怨恨的目光总是若有若无停留在苏子鸢身上。 她心中不平,为什么她苏子鸢就这么好命,当初只不过是一介丑丫头,现在不光是南夏的韶华公主,并且还是北楚女皇的亲生女儿,又有殷千楚和夏凌轩这公子无双两人百般呵护着,她不甘心,为什么天下所有的幸运都降到她头上! 总有一日她要揭开她的这一层皮,看看她到底是什么妖物!胆敢来惑乱这天下! 接下来的百花节开始。 一早准备好的莺莺燕燕陆续上台,个个美艳动人,叫人移不开眼睛,就像一场选美大赛。 这次北楚的百花节可没有上次南夏国宴时那么热闹,就连凉嫣然都安静的坐着,一整天都没掀起什么浪花。 终于一整天过去了,百花节今日算是结束了,后面还有两三天的流水宴,苏子鸢已经不打算参加了。 晚上她回到怡居阁自己的房间,一进门便看到了崭新的门,与旁边的门格格不入,一眼就能看出新旧,想到那晚她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 红袖见到苏子鸢脸色不是很好,便开口问道:“小姐,你没事。” “我能有什么事啊。”她淡然一笑。 “都是红袖太笨了,在苏府生活那么久都没发现什么异常,不然说不定小姐就可以早些知道自己的身世了。”红袖自责的垂头丧气。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啊傻丫头,你跟了我这么久还不知道你小姐我是什么脾气,哪有这么容易就要死要活的,我只是需要些时间静一静,好好消化消化今天这些事情。” “噢,我知道了,小姐就像是吃桂花糕噎住了,得喝点水慢慢吞下去是不是?”红袖闪着两个大眼睛,欣喜的说着。 “没错就是这样。”苏子鸢对于这怪异的比喻真是哭笑不得。 “那好,红袖就不打扰小姐了,小姐自己好好休息罢,有事您就唤一声,红袖就在隔壁。”红袖笑着站起身来。 “嗯,对了,见着殷庄主了吗?”她忽然想起来殷千楚自百花节结束就没见到他人。 “殷庄主啊,被女皇叫去谈话了,应该很快就回来了。”红袖调皮的笑了笑。 随后她便一个人在房间思考着今天发生的事情,她需要好好的梳理一遍。 这时,忽然门外多了一个影子,就静静的站在门外,没有什么动作,也不像是偷听。 她疑惑的问道:“谁啊?” “我。”是夏凌轩的声音。 “进来罢。”她知道他站在门外肯定是有事想跟她说。 夏凌轩神色凝重的缓缓走进来,坐到桌边,片刻之后,他眉头紧锁着缓缓开口:“你……没事。” 她无奈的苦笑着说:“你们怎么都要这么问我?我苏子鸢看起来是那么脆弱的人吗?何况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世不是应该高兴吗?怎么会来问我有没有事?” 他语气依旧沉重,看到她苦笑的模样心中更是有些酸涩,眼眸中划过一丝痛心的神色,随即缓缓说道:“高兴?可你这并不是什么高兴的表情!” “诶,我不想跟你争辩,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她转而问道。 “我知道你心里肯定很难受,虽然我不知道你跟殷千楚到底有什么交易,但我知道你一直在查凉莫挽的事情,所以我知道那时的你把凉莫挽看得多么重要。现在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世,之前所做的所有努力都是无用之功!”凌王说。 她不喜欢夏凌轩这样说话的语气,她做了什么都是自己心甘情愿的,虽然这身世来的太突然她需要一些时间来接受,可也并没有后悔之前为凉莫挽的事情所付出的一切! “你错了,我之前所做的事情没有一样是无用功,即便我早就知道我的身世,我还是会查凉莫挽!”她轻笑着。 夏凌轩见她这样,不知为何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怒气,明明心里难受,为何还要在他面前伪装坚强?她的所有情绪却可以在殷千楚面前随意自如! “你就非要这样拒我千里吗?”他眼眸中带着一丝痛心。 “怎么又说这个?”她不悦,明明心情已经很乱了,她不想他再来给她添堵! “难道不是吗?你说你讨厌我哪点,我已经很用心的再改了,这段时间我的变化你还看不清吗?”他无奈道。他已经付出了很多,为了保护她,他将赤流景这枚棋子已经弃掉了。 “夏凌轩,我现在心情很乱我不想跟你说这件事情,请回,我要歇息了!”她语气冷冽的下逐客令。 “呵,我做了这么多却还是不如殷千楚!他到底哪里好!他一直在利用你你知道吗!”他怒道。 苏子鸢不悦的蹙眉,她不喜欢别人这样说他! “他好不好是我的事,与你无关!”她冷冽的看了夏凌轩一眼。 凌王忽然冷笑了起来,缓缓开口说道:“或许我告诉你一件事之后你就不会觉得他对你好了!” “我不想听。”不知为何,她直觉的想拒绝他的话,不想听他说的事情。 “你不听我也要将,嘴巴长在我自己身上!” “你肯定不知道,当初殷千楚刚接近你的时候是因为他早就知道你是凉莫挽的女儿,凉莫挽的女儿意味着什么呢?意味着龙纹指骨!他比我们任何人都先知道你娘是凉莫挽的女儿,比谁都更早的怀疑你身上有龙纹指骨!他接近你不过只是为了夺龙纹指骨而已!” 苏子鸢心中一震,凌王原来也早就怀疑她身上有龙纹指骨了!还是说他只是故意这样说来试探龙纹指骨是否真的在她的身上? “什么龙纹指骨,我不知道!”她冷冷答道。 他苦涩一笑,无奈道:“何必如此防备,我若是想知道龙纹指骨在不在你身上,根本不必如此试探。” 随后他又开口道:“早在几个月前,冯姑姑出现的时候,我便发现殷千楚在调查当年冯姑姑出入宫的记录,包括苏府的出入记录,甚至他去苏府找过苏文震,问过你出生的时间,连几时几分都问了个清楚;那时我还疑惑他在查什么,现在想来,他应该是在那时就在怀疑你的身世了!” 苏子鸢身子猛然一震,惊讶无比,仔细回想起那段时间殷千楚确实很少在云烟宫,她还以为他出宫去处理北冥山庄的事情;而且那时他还在大白天的洗澡,他有洁癖,但一般也只在晚上洗,或是刚出远门回来染上一身风尘!她还不小心撞见过! 现在听凌王这么一说,他应该早就怀疑她的身世,并且早就知道了她是北楚女皇楚云姬的女儿! 加上今日也是他说出她的身世,并带来了证人冯姑姑,这一切就像是早就计划好的一般! 他为什么不跟她说呢? 凌王继续开口道:“所以现在你知道了吗?殷千楚从头到尾都是在利用你,他如今揭穿了你的身世,女皇必定很感激他!他这只是在为将来谋划天下时打好基础。就连本王都不得不佩服,他的智谋有多高深!” 她已经听不进夏凌轩在说什么,今日一次接一次的打击她快要喘不过气来,她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你先回去,让我休息会。”她淡淡说道。 夏凌轩也见到她眉间的疲惫之色,便也知道她今日肯定也是累了,便说:“好,那我先走了。” 她不敢想象殷千楚是在利用她,可当夏凌轩说出那些话的时候她都忍不住开始怀疑他的初衷,难道真的只是为了龙纹指骨和他想要的天下吗? 若是在以前,她或许还能潇洒的跟殷千楚说再见,那所谓的交易毁约也罢;可如今却已经深陷其中,叫她如何能自拔呢! 她忽然觉得自己就不该来北楚,这个地方让她忽然觉得好闷,她已经快要透不过气来。 她缓缓起身走到窗户边,打开了窗户。 窗外的夜漆黑如墨,黑压压的天空中遍布着璀璨的繁星点点,夜风袭来,难得的一点凉爽。 她呆呆的望着天空,想象着山间外无拘无束的生活,没有什么权谋没有什么杀戮,安静而美好,那是她曾经在现代觉得平淡无奇的生活,每天为生活所需的物质而忙碌着,她早已厌烦,可如今却是她再也追寻不到的梦啊…… 或许是她想的太出神,以至于殷千楚已走到自己身后都没有察觉。 他见她满面愁容望着天空的样子,心中微微有些不忍,她的这些不高兴都是他今日造成的。 他轻轻从后面搂住她的腰,低下头来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 她察觉到身后的人是殷千楚时也就没有惊讶,他抱住她时,顿时整个人都被那醉人的清香包裹住了。 耳畔传来他魅惑的嗓音“鸢儿,对不起,让你难受了。” 一瞬间她的心都被融化了,可是想起刚才凌王说的那些话,她就更难受,她不会憋在心里,这些事情她要当面向他问清楚! 她猛地转过身,蹙眉问道:“千楚,我要问你一件事。” “你说。”殷千楚也察觉到她的不对劲,轻声说。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的身世了?你是不是在宫里的时候就在调查我的身世?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她微微有些激动。 殷千楚微微一怔,语气凝重道:“你知道了……” 苏子鸢身子猛然一震,果然夏凌轩说的都是对的吗? 她情绪忽然控制不住起来,厉声道:“对啊我知道了,不然你打算还要瞒我多久?今日这一切也都是你计划好的,原来我也是你天下大计中的一部分!” 他眼眸一暗,见她情绪如此激动心中觉得很是奇怪,如果只是今日的事情的话她绝不可能有这样激动的反应,忽然脑中就蹦出了一个人的名字,夏凌轩!他一定跟她说了些什么! 还不等他开口,苏子鸢便皱着眉一把将脖子上的龙纹指骨扯下来,再冷冷的将它放到他手里,冷声说道:“你不是要龙纹指骨吗?你不是要天下吗?龙纹指骨我给你,就当是我先毁约的歉礼罢了。” 她语气忽然冷静下来,变得愈发的可怕。 他紧紧握着手心的龙纹指骨,上面还残留着她的体温;他心中一紧,她刚才那话的意思是不再跟他一起走下去了? 一瞬间他仿佛心中有什么被狠狠掏了一般,感觉心中空荡荡的。 随即他猛地将她一把拉到怀中,不顾她的挣扎,紧紧的抱住她,生怕她就这样消失在他面前一般。 “我不管你听别人说了什么,这么长的时间你还不了解我吗?我何曾做过什么伤害你的事?”他轻声开口道。 她停止挣扎,就静静的站着,任由他紧紧拥她在怀。 他继续开口说道:“鸢儿,我知道这次是我做的不对,我应该早些告诉你这些的,也不会现在让你独自一人承受这痛楚。” 她不语,听见他那一声鸢儿她的心又再次的软了下来。 “我承认,最初接近你,是因为我早就怀疑你就是凉莫挽的女儿,早就怀疑你身上有龙纹指骨,我的确是带着目的而接近你,对你好。” “可我没想到你那么的单纯,我至今都还记得那晚,你轻笑着对我说‘若是你喜欢,子鸢愿意双手奉上’,你知道吗,那比我一生听过的情话都动人。” “你也知道,我殷千楚是多么高傲的人,怎么会轻意承认自己喜欢上了你,直到昨天看到你和夏凌轩差点……我才明白你对我而言,比任何人任何事情都重要。” “你身世的事情我当初是怕告诉你会接受不了,想等你对凉莫挽没有那么执着之后再对你说,可没想到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来北楚之前我便知道会有一场劫难,为了保你安全,唯一保险的方法便是揭穿你是女皇女儿的身份,所以我说服冯姑姑将她带来,以防万一!” “却不想害你难受了。” 他语气微微有些自责。 苏子鸢就静静的任由他抱着,听着他的一番解释,她是个可以很冷静的人,所以听他说完倒是释然了。 只是她还有一点疑问,于是淡淡问道:“你说我比任何人任何事情都重要,那么……天下呢?” 听见她终于开口说话,他心中微微有些欣喜,愈发的将她紧紧拥在怀中,宽厚的手掌轻轻抚着她柔软的发丝,柔声道:“我如今想要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住一处小屋,生一双儿女,有两三好友饮酒作乐,天下纷争都与我们无关。” 她心中一动,那是她昨晚说的话,一字不差,那时她说完没听见他回答还以为他根本没放在心上,却没想到他一字不漏的记在心上了! 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因为感动,她忽然觉得鼻子有些酸酸的,于是忍不住抬起双臂也紧紧的抱住他。 他感受到她的拥抱,心中也终于安心下来。 他将她拉开,缓缓将手中的龙纹指骨小心的系在她的脖子上。 她察觉之后连忙拉住他的手,阻止他将龙纹指骨戴到她脖子上。 “怎么?”殷千楚疑惑的看着她。 她将龙纹指骨从他手中拿过来,再将它系到他的脖子上,轻声道:“夏凌轩应该已经知道龙纹指骨在我这里了,他武功比我强,放我这里不安全,还是由你保管!” 他心中一动,这是什么破理由,明明她这样做的意思就是江山和她都是他的,这是因为她的信任,才愿意将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他,这是无言的承诺。 “鸢儿……”他看着她微微有些泛红的眼眶,很是心疼的抚上她的脸颊,为她将飞扬的发丝拂到耳后。 她看着他时而心疼时而激动的神色,不禁感到好笑的很,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真的是够了,搞得那么煽情干什么,搞得人家都想哭了!”她笑着笑着不禁眼泪都轻轻滑落下来了。 殷千楚却一点没笑,眼神中情绪复杂,看着她的笑脸和眼角的泪水,心中一痛,注视着她晶莹剔透的眼眸,捧着她的脸颊,轻轻的吻了上去。 唇上是他温温凉凉的柔软,她忽然觉得心如同被蚂蚁在啃咬一般,酥酥麻麻的。 他本是浅浅一吻,却意外的感受到了她青涩的回应。 忽然心中一喜,捧着她的脸颊吻得愈发的深情,触碰她口中的柔软,汲取她唇中的甜蜜。 缠绵的一个深吻,世界仿佛都静止了一般,也不知过了几个世纪般漫长的时间,他才轻轻的放开她微微红肿的唇。 她脸颊微微有些发烫,他看着她红红的脸蛋,邪魅的笑了起来。 “鸢儿,你可还生我的气?”他邪魅的嗓音响起。 “怎么不生你的气,这些事你都不早点跟我说!”她嗔怪道。 “那你要我怎么做才不生气呢?” 她笑了笑,说道:“千楚,你说我们悄悄逃走怎么样?” 他故作一惊的样子,惊道:“原来你是想让我带你逃跑!” 随即他又邪魅的勾了勾嘴角“说什么逃,我们是悄悄的走!这样,我猜你跟夏凌轩一同来北楚定然没怎么好好的看看风景,明日一早我们俩便悄悄的离开北楚,本庄主带你游山玩水可好?” 她虽然已经不生殷千楚的气,可多少还是一时无法接受楚云姬就是她亲娘的事实,毕竟自己之前还是很崇拜这个女皇的啊! 所以她想悄悄的离开这里,等她彻底想通了,一定再回北楚亲自磕头认错认娘亲! 既然殷千楚都这样说了,她哪有不答应的理由呢,出去散散心也好。 她猛地点了点头,随即猛地踮起脚轻轻的在他的脸上啾了一下,笑说:“好。” 他忽然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惑人的笑容,猛地将她打横抱起。 她惊呼:“你干什么呀!” 只见他笑容愈发的邪魅惑人,慵懒着嗓音开口道:“这么晚了当然是睡觉了啊,明日一早还要陪鸢儿游山玩水,本庄主可得先养好体力才行啊!” 说完,她便被殷千楚抱到了床上。 不待她反应殷千楚便已经脱下了她的鞋子,随即自己也脱下鞋子和外衣躺了下来。 苏子鸢一惊,猛地将他往外推,骂道:“殷千楚,给老娘滚出去!还没成亲呢敢上老娘的床!” 奈何殷千楚那死乞白赖的性子又被激发出来了,随即猛地将她一把抱住。 随即闭着眼在她耳畔轻声说道:“成亲只是早晚的事,鸢儿还是赶紧从了本庄主!” 他虽语言调戏,可却并没有做什么越矩的行为,只是静静的将她抱着。 她脑袋紧靠在他胸膛,直到头顶传来他均匀的呼吸声,才知道他应该已经睡了。 便也不再乱动,她也知道这两天定然是马不停蹄的赶往北楚的,女皇之前还说殷千楚会在今日一早到赶来参加百花节,却不想他昨晚就到了,可想而知他在路上累死了多少匹马! 昨晚一来又发生那样的事情,又在树林中过了一夜,自己又是躺在他怀里,他肯定没睡好,今日白天又累了一天,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 于是便也不再乱动,轻轻闭上了眼睛。 天刚蒙蒙亮,苏子鸢便醒了过来。 发现这还维持着昨晚的姿势,靠在他胸膛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觉得安心;便又闭上了眼睛打算再眯一会。 没多久,头顶响起了他邪魅的嗓音“打算睡到什么时候?再不走我们可走不了了。” 她不悦,原来他早就醒了,害她还以为他没醒所以干脆想再眯一会呢! 起床、穿衣、洗簌、两人动作极快,一会便收拾完了。 收拾完之后,苏子鸢便拉着殷千楚正准备出门。 殷千楚忽然觉得还有什么不对便又将她拉了回来。 “怎么了?” 他将她按到梳妆台旁边,轻声道:“你也太急了些,头发也没梳,妆也没化。” “平时都是红袖给我弄,你不说我还真忘了!” 他取过木梳,缓缓梳着她柔软的发丝,再取过一条丝带轻轻的将发丝挽在脑后。 他也不怎么会梳妆,但简单的还是能挽个头发,何况他的鸢儿这么美,随便怎么弄一弄就更美了。 随后他再执起画笔,轻声道:“鸢儿,我手艺不好,画不好可不要笑我。” 她轻笑着点了点头。 随后他提笔专注的细细描绘她的眉,专注的神情和细致的动作,无一不体现着他面前这人儿多么的珍贵。 她望着铜镜中精致的眉目,幸福的笑了起来,此生若得殷千楚,江山天下都成风啊! 随后她又看到了桌上的一盒朱砂,她拿起来对着殷千楚笑着说:“千楚,给我点一个美人痣,我要美美的那种!” 她能不能说她其实一直是嫉妒凉嫣然的,因为她很喜欢她眉间那一点樱红,奈何自己却没有。 他疑惑问:“为何突然想点个朱砂痣呢?” 她蹙眉道:“你看凉嫣然眉间的那一点樱红多美啊。” 他忽然一怔,随即用手沾染一点朱砂,邪魅的笑着,手指轻轻划过她的唇。 被他这一抹,原本飘然若仙的容貌顿时染上了一丝妖艳。 樱红的朱砂在她唇上渐渐晕开,更添一抹柔媚。 她忽然眼眸微眯莞尔一笑,如春风拂面般暖人心。 听见殷千楚魅惑的开口道:“我的鸢儿,不需要跟别人一样,你的美是天下独一无二的。” 她笑容愈发的扩大,眼底慢慢的甜蜜快要溢出来。 他将她拥在怀中,感受着她的体温,闻着她发丝的清香,觉得一瞬间得到了整个世界。 她喜欢他的怀抱,她的身高刚好在他脖子的位置,每一次被他拥入怀中那种安心的感觉,她就想一直抱着不放手。 “行了,我们该出发了。”他邪魅的笑着说。 “嗯。”她笑容暖暖的。 她给红袖留了一封书信,说她出去散散心,也让她告诉北城他主子留的话,并给北城留了一张路线图,是接下来她们要走的路线,以防北城有急事却找不到他。 随后两人趁着还为散去的夜色,便轻装上阵带了两套换洗的衣服悄悄的出宫去了。 他们走的最偏远的宫门,因为那里人少,并且那里守卫消息不是很灵通,所以他们只需带上那一张脸就可以顺利出宫。 两人出宫之后买了一匹好马,一路策马奔腾跑了很长一段路。 确保不会被人追上来之后才放慢了速度。 第357章 他坐在她身后拉着缰绳,她青丝飞扬飞舞在他脸颊,鼻腔充斥着她淡淡的发香。 她目光被前面不远的湖泊所吸引,阳光的照射下湖面泛着波光粼粼的光芒。 “千楚,我想去那里。”她扯了扯他的衣袖,指着那片湖说道。 “好。”他缓缓勾起唇角。 湖边停着一个小小的竹排,他拥着她飞身而去,两人稳稳的落在竹排上。 她四处张望找不到划浆,他凤眸微眯,手腕翻转,手掌朝下轻轻一挥。 随后竹排缓缓的向前行进,她一愣,她怎么忘了内力还可以这样用呢。 四周是群峰叠峦,青翠包裹着一座座山峰,再往前走便看不见来时的路,这里居然是一个急流的转弯,水流也有些湍急。 他将她紧紧拥在怀中,开口说道:“小心了,前面的水好像有问题。” 因为这湖实在是太大,他们这位置目前只能看到前面的急转弯,也能发觉水流变得有些湍急。 她也没想到这里竟有这样的景色,也没想到再往前走些便看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这里是一个急转弯,湖面变得很窄,就在这弯道口,一旁的岩石底下仿佛是有一个巨大的黑洞,导致水流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湖水翻起浪花,响着令人害怕的声音。 她仔细的看了那个巨大漩涡的四周,发现唯一能过去的只有紧靠着另一边的岩石贴着过去,但因这河道太窄,紧靠着贴着岩石过去也很是危险,一不小心就会被漩涡吸进那岩石下的黑洞里去! “这里怎么还有这么大的漩涡?”她蹙眉道。 “你看那岩石底下那么大一个黑洞,不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古怪?”殷千楚指着那黑洞说道。 “哈,不会有什么水怪什么的。”她眼睛放出异常明亮的光芒,饶有兴趣的盯着那个黑洞。 他凤眸微眯,轻轻的抬手敲了她额头一下,邪魅开口说:“你这脑袋里都装的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啊。” 她嘟着嘴说道:“好了,这里太危险过不去,我们回去。出来散个心没必要冒这么大的危险!” 他点点头也正准备掉头回去,却眼角余光瞥到了什么,身体猛然的顿住。 “怎么了?”苏子鸢察觉到他的不对劲,便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殷千楚敛着眸,目光冷冽而专注的看着湖水。 他轻声开口道:“下面好像有东西!” 她眼眸一冷,仔细的盯着湖面,只看到黑压压的什么都没有,正当她想问有什么东西的时候,忽然发现那黑压压的并不是湖底本身倒映出来的,那黑色竟有很大一片! 发现这个之后,她再定神一看,猛然发现那黑色的东西竟然像是一条巨大的鱼,那形状大的可怕! 她忽然一惊,惊讶的看着殷千楚。 只见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随后更紧的搂住她的腰。 他们静静的看着那巨大的黑色影子,只见那影子速度越来越快的向那漩涡那边游去。 她喃喃道:“真被我说中了,还真有水怪啊!” 殷千楚凤眸微眯,朝着那漩涡处盯着看,随即冷声道:“那里好像有人!” 苏子鸢又是一惊,也眯起眼望了过去,好奇他的眼神怎么这么好,难道自己近视了吗? 随即他控制着竹排试着往那漩涡那边去,并且往岩石边靠。 静静的跟在那巨大的水怪后面慢慢靠近那漩涡。 这时,苏子鸢才注意看到漩涡外围确实有两个人影! 一个人是悬空在漩涡上方,而另一人却是已经半截身子被卷进漩涡里了,再靠近了一点之后便看到那悬空的人手中握着一条绳索,正缠在岩石上方的大树上,漩涡中间包括四周都残留着一些碎裂的木板。 可以看出这两人应该是划船经过这里,然后船不知为什么碎裂了,一人被吸进了漩涡中,而另一人用绳索缠住了岩石上的大树,才逃过一劫,也就成了她们如今看到的这个模样。 他们的竹排缓缓靠近,已经快到了那巨大漩涡的外围,她这时看了看那水中的大怪,已经不动声色的游到了漩涡旁边停了下来。 “不好,那两人有危险!”苏子鸢冷声道。 他忽然转过头看向她,凤眸微微眯起,轻声开口:“救吗?” 反正他一向是与自己无关的事他不会管,更何况是极度危险的事情,不过他知道她心地善良,想来应该是要救那两人的。 随后她认真的看了看那悬空着的那人,发现他手中的绳索缠绕着的大树也有五六十米的高度,危急关头能做到如此也不简单,想必功力深厚。 这样怪异的地方出现高人遇难,她苏子鸢必然是要去插一脚的,说不定救了他们,那高人还送什么奇珍异宝武功秘籍什么的来感谢他们救命之恩呢! 她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的光芒,嘴角微微翘起,轻声道:“当然救。” “好,你自己在这里小心。”殷千楚宠溺的捏了捏她的脸蛋。 随后飞身上前拉住那条绳索,慢慢往下滑去,绳索上的那名男子发觉上方的人时忽然有些欣喜若狂,因为他此刻已经快抓不住他的同伴! 可殷千楚的动作却不只是那名男子发觉了,水底下的那个黑色影子也发觉了,突然猛的冲向那漩涡中去,仅仅是一瞬间,所有人都还来不及反应,那水怪已到了那漩涡中的男子那里。 殷千楚眼眸一冷,随即猛的抓住身下男子的肩膀大力猛地往上一提,就在那一瞬间,水中那水怪猛地向上一扑,露出了巨大的头和满嘴锋利的牙齿,它这一扑,张嘴便将漩涡中的那人吞进了嘴中,还好殷千楚速度快将绳索上这男子及时抓了走。 水面不一会便就溢出了大片的红色。 随即殷千楚将那男子提着飞身到了竹排上,苏子鸢此刻却感觉有些不妙,刚才那水怪怎么看起来倒像是现代的大白鲨?这里怎么会有这个呢? 可若真是鲨鱼的话,可应该不止这一条啊! 殷千楚刚落到竹排之上,看着苏子鸢凝重的神色,便问道:“怎么了?” 苏子鸢反应过来,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有些不安。” 此刻,刚被殷千楚救上来的那名男子正痛心疾首的跪在竹排之上,望着那片红色的水面,此刻那水怪已经不知道哪里去了。 忽然他们俩都发觉了不对劲,这周围的气氛让他们感觉奇怪,纷纷凝神聚气感受着周围的危险,随即苏子鸢暗道一声“不好!” 被那血腥味吸引而来,周围陆续出现了众多刚才那样大的黑色影子,果然她猜想的不错,这里的水怪就是大白鲨,并且还不止一条! 跪在竹排上的那名中年男子这时也发觉了不对劲,连忙站起身来,对他们说:“这里不能久留,这些东西会攻击人!” 苏子鸢看了看四周的湖面,已经被那黑色的影子包围了,想离开倒是没有那么容易,这周围唯一有机会逃走的大概也只有那男子身上的那一条绑在岩石树上的绳索了! 果然,那男子连忙将绳索从腰间取下交给了殷千楚,神色凝重的说道:“这位公子想必轻功不错,这条绳索上面便是悬崖突出来的一块平地,上去就可以逃生,多谢公子刚才的救命之恩,赶紧带上这位姑娘离开这里!” 说着那男子还抱了抱拳。 “你不和我们一起上去?”苏子鸢蹙眉问道。 那男子忽然笑了笑:“我司空然和同伴们在这里住了十几年,这水里的东西乃是极为狡猾之物,只要见我们要逃走这些东西便会扑上来将我们撕碎!这条绳索承受不住我们三人的重量,这位姑娘看起来体重很轻,和公子两个应该可以安全到达上面!” 苏子鸢刚想开口说什么,司空然却忽然从怀中掏出了一块玉佩,交到她手中,说道:“在下有一事相求,这玉佩烦请公子和姑娘将他交到天命崖上的一户人家,告诉我大哥司空魄,司空然和二哥先行一步,望他不要挂念!” 男子说着眼中闪烁着晶莹的光芒,苏子鸢点点头接过那玉佩,玉佩上刻着一个“然”字。 殷千楚抬眸看了一眼绳索的上方,随后一边将绳索绑在苏子鸢的腰上,一边说道:“若是待会还来得及,我便将绳索扔下来,你赶紧抓住,我们拉你上来!” 司空然感激的笑着点点头,他明白面前这个公子不是一般人,就刚才救他时凌空飞那么远的路程,这份功力怎会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能做到的!况且那一身不凡的气质,能在此救下他这糟老头只怕也是听了这姑娘的话,听到他说将绳索扔下时,忽然明白他虽话冷淡,但却也是不放弃他的生命。 只是他这一条命有何要紧,如今二哥已去,兄弟都已死了大半;他也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随即殷千楚抱着苏子鸢,猛地提起轻功接着绳索的力道,脚尖轻点在岩石上,飞快的往上而去;两人衣角翻飞舞动着,美的如一幅画。 就在这时,四周的黑影果然如司空然所说的一般,见到殷千楚和苏子鸢逃走,猛地便游了过来。 已经飞至半空中的苏子鸢忍不住回头往下看了一眼,却见那些白鲨猛的扑向了那竹排。 司空然忽然狂笑了起来,眼神中发着冷冽的光芒,“哈哈哈哈……你们这群怪物,我司空然就是死也绝不葬身你们腹中!” 忽然他全身运气,整个身体被一层淡淡的光芒包裹着。 忽然,“嘭”的一声,他整个人如同被针扎破的气球一般炸了开来,身体顷刻间血肉横飞,碎裂成渣,就没有一块完整的**。 一股血雾在竹排上方久久挥散不去。 她身体猛地一震,殷千楚也看到了下面的情况,赶紧捂住了她的眼睛,轻声道:“别看!” 不一会他们便到了绳索的尽头,这里是悬崖边上突出来的一块平地,长着一颗得两三人才能环抱住的参天大树! 他们稳稳地落在地上,他解开她腰间的绳索,心疼的抚了抚她被风吹乱的发丝,轻声道:“刚才没把你吓着!” 她摇了摇头,叹息道:“我只是没想到他是这么烈性之人!” 殷千楚看了看周围的环境,于是牵着她往山上走去。 一边说道:“他们应该不是普通人,司空然……想来他们应该就是二十年前消失世间的司空家族!” “司空家族?”苏子鸢不解的问。 “嗯,司空家族当年在天下也是赫赫有名的一个家族,只是后来不知为什么衰败了,家族中陆续有人死伤,最后只剩下了十来人!又过不久,那十来人都彻底消失了!只是不知道他们原来在这里隐世!” “可若真是他们的话,为何在这里隐世,还要来这么危险的地方?”她疑惑问道。 虽不知这男子到底是不是司空家族的人,明知这下面有这些危险的东西,为何还要冒险到这湖中来? 在面临死亡时却又是那么的释然那么的烈性!即便是经脉逆行爆体而亡而绝不让那些吃人的东西吃了自己! “这个我倒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当年我调查凉莫挽的时候,有查到过这司空家族与凉莫挽有过联系,所以多少知道点他们的事情,但并没有深入的去调查他们!”殷千楚淡淡道。 “我们先去找天命崖,等找到他大哥说不定就能知道些什么了!” “嗯。” 天黑前,两人终于上了山,可也筋疲力尽。 苏子鸢一手捂着肚子一边坐了下来,嚷道:“这什么鬼地方,上来都走了大半天,一天没吃东西,我都快饿死了!” 殷千楚倒是没有她那么累,见到天色也不早了,便说:“我们要不先下山找个客栈吃点东西住一晚,明日一早再来找天命崖如何?” 苏子鸢微闭着的眼眸睁开一条缝瞥了殷千楚一眼,看到他雪白的衣袍已经有些脏,这里一团黑那里一团黑,便知道他是受不了这样的,下山吃东西住一晚?只怕他是想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 “好,不过我累了不想动了。”她眼睛也不睁开就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有气无力的说道。 随即她就感觉到他将她拉了起来,他说:“来,我背你。” 她偷笑着趴上他的背,闻着依然好闻的植物香气,忽然感觉睡意就来了。 刚才上了那悬崖,谁知道那才到半山腰,剩下上山的路又难走陷阱有多,有时候那斜坡完全都是呈九十度直角!爬上来天都已经快黑了! 再加上一天没吃饭,这让她自穿越过来就没爬过山的身体累的一塌糊涂! 苏子鸢这一觉因为在他的背上所以觉得心安,便睡的特别的熟。 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舒适了床上,她揉着惺忪的睡眼缓缓起身,桌上已经摆好了香喷喷的食物,她正要上去大干一场,却忽然听到了旁边传来了哗啦的水声。 她走过去一看,发现这房间里还有一个单独的小房间,看起来应该是沐浴用的房间。 一猜便是殷千楚在里面。 她忽然起了别的心思,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容。 趴在门边听着里面的动静,她缓缓的推开门。 “吱——”门居然开了,他也太放心她了,洗澡都不锁门? 猫着腰走进房间,将门再缓缓的关上,房中弥漫着些许热气腾腾的雾气,还有那股熟悉的香味。 这房间不大,进来发现这里摆放着干净的衣服和熏香,而那哗啦的响声的来源处,竟还有一个小房间! 她趴到门边上去,伸手沾了沾口水小心的戳了一个洞出来,她心跳扑通扑通的将眼睛贴到那小洞处去。 里面摆放着很大的一个木桶,还散发着热气。 可是……没有人!! 她微微一惊,心想刚才还听到水声,人哪儿去了啊! 却突然,门猛地一开。 她一个踉跄往前扑去。 却落入一个宽厚的怀抱里。 她反应过来一看,面前是结实的胸膛,还沾着些许水珠,肌肉线条完美的呈现了出来。 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惊慌的从他怀中挣扎着起来。 却借着朦胧的雾气看到他只身只有一条毛巾挡在那里,顿时心跳加速,脸上火辣辣的,感觉鼻腔也是热热的,她忍不住摸了摸鼻子,还好没有流鼻血。 他邪魅的轻笑:“怎么?要跟我一起吗?” 她一怔,此刻他绝美的脸庞也挂着几滴水珠,那摄人心魄的眼眸和邪魅惑人的笑容,就连嗓音都极度惑人,眼睛忍不住往下,看到他诱人的锁骨,又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此刻因为偷窥被抓个现行又因为他勾引一般的调戏,她的脸已经红到了脖子! 惊慌般的说了句:“不好意思走错房间了!” 便飞的一般逃走了! 她坐在桌旁惊魂未定,觉得快要尴尬死,想起平日里自己那么豪爽的一个人,怎么老是栽在他身上呢! 想到他那绝色邪魅的容颜和笑容,她就觉得心底有一把火正熊熊燃烧着! 于是便也不去想了,让自己冷静下来,随后便开始端起饭碗开始扒饭。 殷千楚洗完澡换上了干净的衣物走出来,他可能知道接下来陪她玩耍的地方一定不比今日的干净,所以索性换上了一身黑衣,黑色的束身衣把他完美的身材凸显出来,脚便盛放着血色红莲。 绝美的脸庞此刻正笑容温暖,目光极尽温柔的看着正在大口吃饭的苏子鸢。 他坐到旁边开始吃饭,忽然邪魅的挑了挑眉,凤眸微微眯起,问道:“鸢儿,为夫的身材可有让你失望?” “噗哧!”她差点没一口饭喷了出来,连忙捂住嘴。 慌忙将嘴里的食物咽了下去,于是忍不住大笑起来,随后瞪了他一眼,说道:“自恋!” 他正欲再开口说话,房门却猛然被人踹开! 苏子鸢愣了愣,谁这么不长眼,且不说她,谁敢踹堂堂北冥山庄庄主的门! 随后涌进来的却是一大群蒙面黑衣人,手中都执着一把利剑! 进来之后什么话都没有说,直接就朝着他们二人砍了过来! 殷千楚眼眸一冷,轻声对她说:“你继续吃饭。” “哦。”苏子鸢又把原本放下的碗端了起来。 他身形飞快的闪现,如一道幻影便到了那群杀手中间,他手掌一挥,一股强大的气流将那群黑衣人猛地弹飞了出去。 衣袖一挥,门猛地一声关上了。 外面传来惊呼声和身体砸向地面的声音。 就这一点时间,苏子鸢才吃了两口饭,他就把所有杀手搞定了;他拍了拍手继续坐到旁边来吃饭。 “这些什么人啊。”苏子鸢喃喃道。 “管他什么人呢!反正是来找死的。” 他继续吃着饭。 她打了个饱嗝放下了碗筷。 “不会是他们追上来了。”她疑惑道。 “这些人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不是军队就是杀手,赤流景现在应该没那个能力再找人来刺杀我们,还在北楚的想要置我们于死地的应该只有凉嫣然了!”他一边吃着饭一边分析道。 “错!凉嫣然是想置我于死地,不是你!”她纠正道。 他忽然挑了挑眉,说道:“你是在吃醋吗?鸢儿你还不相信我吗?” 她怔了怔,道:“我有什么好吃醋的,凉嫣然那么恶毒的女人我要是男的也不会喜欢她!至少我对你的眼光还是相信的!” 她的意思是,喜欢她所以他眼光好?若是喜欢凉嫣然就不是男人了吗? 他温柔的看着她笑了笑。 “凉嫣然肯定没那么容易放过我们,肯定还会一直派杀手来的,不如我们现在离开这里!”她是想好好的玩一玩,不想被她派来的杀手一次又一次的打扰。 “你忘了明天我们还要去天命崖吗?今晚就在这里好好休息!等把司空然交代的事情做完了我们再走!” 她点了点头,随后又像是想起什么来了一样喃喃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天命崖有点熟悉呢?” 他刚好吃完饭放下碗筷,随即从怀中摸出一张羊皮地图,一边说道:“今天背你下山,我看了看四周的地形,发觉那里应该是死灵宫地图上画的路线!” 随即他把那羊皮地图打开放在桌上,给苏子鸢指了指一处路线终止的地方,说道:“诺,这里就是天命崖!” 她也是太久没看,所以连死灵宫地图长什么样子都给忘记了,不过看了看那地图上的标注,那唯一的红点所在便在那天命崖上! 看来他们这次还真来对了,只要明日跟着这线路便能找到天命崖,若是能找到死灵宫的话…… “太好了,明天我们一早就去找天命崖!”她微微有些激动。 殷千楚神色却有些凝重,他看着那地图上的那个红点,心中有些不安,缓缓开口说道:“那司空家族的人也住在天命崖上,难道他们也知道些什么?” 她也忽然想起司空然说的话,想起殷千楚也说当年是因为调查凉莫挽所以才多少知道些司空家族的事情,这么说来那司空家族还跟凉莫挽有些关系? “你这样说我倒是在想,会不会那司空家族跟凉莫挽有些密切的关系?既然这死灵宫地图就是凉莫挽所画,也难保她不会画第二张!若是司空家族也知道死灵宫的所在,那么他们住在天命崖也就不奇怪了……” 苏子鸢还未说完,殷千楚便捂住了她的嘴,轻声道:“这些话现在先不要说,以防隔墙有耳!” 她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 她不敢再细想,若司空家族当真跟凉莫挽有什么关系的话,这死灵宫便不再是秘密!她不敢想象天下豪杰都去天命崖拼个你死我活! 不过凉莫挽应该是个谨慎的人,隐藏在苏府那么多年没被发现,还在被监禁的同时做了其他那么多的事情,想来头脑也没有那么简单! 若真是让司空家族知道了死灵宫的所在,想必也是有其他的目的! “好了,这么晚了,去休息!”他柔声道。 她看了看一旁的床,忽然问道:“你呢?” “我怕今晚不安宁,先不忙睡,你先去睡。”他像哄小孩子一般捏了捏她的脸蛋。 她微微蹙眉,本来她下午就在他背上睡了一会,而他那么累还把她背下山,肯定很累,怎么忍心让他一个人再为了保护她而守着她呢! 她知道他是个倔强的性子,若是劝他去睡觉他一定不会答应,便只好使出看家本事了! 随即她立马换上一张委屈动人的表情,拉着他的两根手指轻轻摇晃着,大大的眼睛闪烁着晶莹的光芒,撒娇道:“我要你陪着我睡,好不好?” 他身体猛然一震,凤眸微微眯起,她这是在跟他撒娇吗?他顿时感觉浑身都发软了,明明内心在坚持着要在这儿守着,身体却不自觉的拥着她往床边走去。 她躺在里面,他睡在外面,细心的给她盖好被子,随后将她紧紧的搂在怀中。 那种心贴心的感觉让她觉得很是安心,那个宽阔的肩膀总是能为她遮风挡雨将她护在怀中,即便是有危险她也丝毫没有惧意,因为知道他在身边。 她即便再是坚忍再是狠辣,可她始终也是个小女人,但这也仅仅是在他的面前。 他看着枕在他手臂上的人儿,闭着的眼眸长长的睫毛,嘴边还挂着一抹浅笑,觉得整个心都被填的满满的。 他微凉的唇在她的额头印下浅浅一吻。 看着她安心的睡颜他却久久也睡不着,今日之所以不愿跟她睡觉不光是因为害怕敌袭,更是因为昨晚抱着她睡之后,更是难受到睡不着! 他是个正常的男人啊!如此绝美的女子抱在怀中,他还能临危不乱也算是君子一场了。 身体不一会便发热了起来,已经熟睡的她不满的嘤咛了一声,随后嫌热的将被子掀开。 待到差不多时他又小心的将被子给她盖上。 一晚上持续这样好几次,他才终于累的睡着了。 还好这一夜并未有人打扰,两人都睡的很熟直到天亮。 她先醒来,发现他还在睡便又继续抱着他,在他怀中蹭了蹭。 他醒来之后两人才起床穿衣洗簌。 收拾好便准备出门前往天命崖。 他记得地图上的路线,所以很快便找到了天命崖的所在。 她却又见到了那个恐怖的湖,这天命崖原来就在之前他们逃走的那座山的后面,也就是那个横在转弯处的那个漩涡的前方,若是那天他们从那个漩涡处过去了的话,恐怕苏子鸢就不会认为这是个湖了! 她们俩站在天命崖山脚下,看着面前这一望无际的不知该称为海还是河的水面。 因为那个漩涡加上很窄的河道,所以完全阻隔了这另一边的视线,这边的风景更是波澜壮阔! 他们所站的地方荒草丛生,很明显很少有人往这里来,从这里看去可以看到天命崖高耸入云的山峰,和笔直的峭壁,若是在天命崖的顶峰往下看,那必然又是另一番壮丽的景观! 她迫不及待的想上顶峰去“千楚,我们上山!” “好。” 两人休息了一晚上,感觉精力充沛,丝毫没有一点疲惫的感觉。 这座山没有名字,只有顶峰叫天命崖。 上了山才知道,这是一座荒废的山。 第358章 山上荒草丛生,有时候连能走的道路都没有,枯木枝横在地上到处都是,时而还有些布满荆棘的灌木丛! “这山路这么难走,恐怕连砍柴打猎的人都没有!”苏子鸢擦了擦额头的汗,看了看四周的灌木丛说道。 “诶,小心!”殷千楚一把拉住正要往前踏的苏子鸢。 她愣了下停下脚步,他拿着一根粗壮的木枝掀开面前这块地上布满的枯树枝和树叶。 随即,一个很大很深的坑露在他们面前,坑底下还插着密密麻麻的刀尖! 那些刀尖一碰到阳光的照射,发出刺眼的白色光芒。 铮亮铮亮的刀尖不禁叫人看了心底发寒,她不敢想象要是殷千楚没有及时拉住她,她若是掉下去会是个什么样的死状?或者他们两个一起掉下去会怎么样? 殷千楚敛着眸发出阴寒无比的光芒,冷声道:“看,想必这是山上的人为了防止别人上山而设下的陷阱!” “莫非是司空家族的人?为了不让别人上山所以设下这些陷阱!可这上山的人若是普通的老百姓呢?那不是平白害了别人性命?” 他嘴角忽然勾起一抹冷笑,说道:“若是跟死灵宫比起来,这点人命在他们眼里又算什么呢。” “司空然明知道这里有陷阱也不告诉我们,若是我们出事还怎么把玉佩交到他大哥手中!”她不解的问。 “若他的目的不是让我们把玉佩交给他大哥呢?你想想,他那么烈性的一个人,说爆体就爆体,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怎么会那么在意大哥知不知道自己的死讯呢?更何况,他若是没有遇上我们,他怎么让他大哥知道他死了呢?所以说,他大哥也肯定知道当中的风险,若是他没回去,便知道他死了!他让我们带信岂不是多此一举?” 她忽然明白了什么一样,眼眸一冷,说道:“所以说他只是引我们来送死罢了?” “这只是猜测,等待会见到他大哥应该就能知道了!”他忽然笑了笑。 随即往前走了一步,轻声道:“小心些,跟在我身后。” 他牵着她的手小心的往前面走去。 接下来的一路上这种类似的陷阱层出不穷,一次比一次厉害,可想而知他们几兄弟在这天命崖为了防止外人上山下了多大的决心! 不过这些陷阱都还难不倒他们,自从苏子鸢知道有陷阱之后也多长了个心眼,这一路上没有出过事。 他们到了半山腰,这里便是一个斜坡,上去之后便是一个树林,然而这个树林却跟上来的路格格不入,这树林没有荒草,地上平坦还能见着些乱石后边的野兔。 刚上来便听见山脚下传来激烈的马蹄声,他们俩走到刚才上来的斜坡那儿去,这里可以看到下面发生了什么。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山脚下已经追来了百来十人,一身黑衣加蒙面,标准的刺客行装! 不过所幸他们刚才上来时虽破了不少陷阱,但都给他们全部恢复了原样,这下那群杀手上来想必要死伤不少。 苏子鸢也累了,干脆就坐在那斜坡边上看着那群杀手开始陆续往山上走。 殷千楚干脆去打了一只野兔来烤着吃。 两人坐在火堆旁边津津有味的一边吃着一边看着下面那群杀手一个个陆续掉入陷阱当中。 惊呼声尖叫声络绎不绝,苏子鸢从未觉得这样的声音听着竟然这样的动听,忽然觉得自己就像个变态! 不过没关系,就算是变态殷千楚也是爱她的,她这样安慰着自己。 吃肉看戏玩的不亦乐乎! 虽然刚开始是有不少人掉入了陷阱,死伤也不少,可到后面所有人都谨慎起来了,便也就很少再碰到陷阱。 他们还得继续赶路,便也不能等那帮人上来了,于是她说:“让我去给他们加把火!” 殷千楚笑着看着她飞身到下方的树上,刚好就离那群杀手的位置不远,在他们的斜上方。 只见她裙角飞扬飘然若仙,傲然站于树枝上。 手腕翻转,运气而起。 随后猛然出掌,一团赤红色的烈焰如一条火龙一般一瞬间将他们吞噬,仅是一瞬间,不少杀手被烈焰袭击受伤吐血打飞出去,不少的直接就掉进了那些陷阱中,一时间哀嚎声纷纷响起。 她不给他们任何喘息的机会,陆续出掌,一团又一团的烈焰袭向他们,她嘴角微微上翘起一个惑人的弧度,魅惑的轻声开口:“最后在给你们来个大的!” 随即她双手凝聚起内力,一团赤红色的火焰慢慢凝聚在两个手心之间,随着她的内力凝聚而越来越大,突然她猛地出掌,一阵铺天盖地的烈焰狠狠的压了下来。 他们接触到那火焰的一瞬间,感觉整个人的皮肤都被烫焦发出一股焦糊的味道,烈焰仅仅是一瞬间便消失了,但身体却如同被架在火上不停的烤。 她做完之后便再次飞身往上而去,稳稳地落在他身边。 她轻笑着说:“怎么样?你教我的烈焰红莲。” 他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头,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弧度;柔声道:“若是再达到幻化红莲的境界就堪称完美了!” 她微微一惊,有那么厉害?她只是臭显摆一下,却不想得到他这么夸赞的回答!因为幻化红莲是烈焰红莲掌法的至高境界,她如今能练成这样就已经很不错了,可没再想过幻化出红莲! 随后两人继续赶路,往山上走去。 接下来的路可好走的多,一路平坦,没有机关重重的陷阱! 很快便到了山的顶峰——天命崖! 他们没有先去找司空然的大哥司空魄,眼睛却已经被眼前的景物所吸引! 山峰高耸入云,他们站的位置仿佛都可以够得着头顶缓缓飘过的白云,这里望下去是烟雾缭绕和依稀朦胧的山水景物,这天命崖高达百丈,若是不小心掉下去,这横出来的乱石只怕不死也要摔成残废! 站在天命崖的悬崖边上,她张开双手闭着眼,嗅着清新的空气,感觉神清气爽,微风拂过脸颊都带着一股清香。 他目光温柔的看着她舒适的微笑,嘴角不禁也微微上扬起来。 伸手缓缓将她鬓角飞扬的青丝抚到耳后,从身后搂住她的腰,将头放在她的肩窝,闻着她发丝的清香。 她说:“千楚,等我们成亲以后就在这里修一间房子好不好?” 他的脸颊紧紧贴着她的脸颊,柔声道:“好,住这里都没问题。” “千楚。”她说着转过身来面对着他,问道:“你当真愿意放弃北冥山庄?放弃天下?只跟我一人在这深山老林过着隐世生活?” 他宠溺的看着她,目光极尽温柔,他轻声道:“有了你我又怎敢奢求其他什么呢,老天将你赐给我,让我在那日苏府偏院见着火光中你明亮的眼眸,这已经是我殷千楚这一世最大的恩赐了,你就是我的天下啊傻丫头!” 他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尖。 她幸福而满足的笑了起来,只觉得她这一世能遇上他殷千楚也是几世修来的福气啊,老天让她穿越,让她在最为艰苦最为难受的时候遇见他,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即便是被他利用她也是心甘情愿啊!谁让他也是她的世界她的所有呢! “千楚,你这么好叫我怎么舍得离开你。”她忍不住吸了吸鼻子,想起若是万一某天穿越回去了怎么办。 他依旧轻笑着将她的头按到自己怀中,邪魅的说:“我这么好就不要离开我啊,武功这么好、长得又这么好看、又这么爱你的人哪里去找?” 她被他这话突然给逗笑了,调皮的捏着他的脸蛋。 见他那绝美的脸庞上忽然挂上了一脸的黑线,她不禁笑容愈发的灿烂。 看着她绝美惑人的笑容,他心中也是感觉甜甜的,洋溢着一股幸福的感觉。 就在这时,安静的空气突然被一声利器划破,凌厉的杀气从身后猛地袭来。 苏子鸢一惊,眼眸中映出那急速而来的一支利箭。 “千楚,小心!” 他也早就感觉到了身后的杀气,听到她这一声惊呼,便猛地抱住她的身子转了几个圈,侧身闪到另一边,才躲过了那支利箭。 两人警惕起来,连忙离开这顶峰,因为身后就是悬崖,若是有敌情打斗起来将会很危险。 毕竟现在这二人都把彼此当作比自己生命更重要的人,不想对方受到一点伤害! 二人迅速的跑到林中,并未见到林中有什么人。 苏子鸢眼眸微眯起,冷声说:“应该不是那些杀手!” 殷千楚嘴角微微上翘起来,说道:“那就是司空家族的人了!” 他这话声音不小,暗中的那人一听身体猛然一震,随即飞身而出,手中的剑猛地刺向林中那两人。 苏子鸢见到不远处飞身而来的那人是一个五十来岁的男子,灰色的衣袍显得一身浩然正气。 那男子忽然凌厉的开口:“什么人胆敢擅闯天命崖!” 男子的声音浑厚,可见其内力深厚。 殷千楚猛地飞身上前,与那灰袍男子纠缠周旋。 那男子执剑却一点占不到殷千楚的便宜,根本近不了他的身,而殷千楚擅长的本来就是用掌法远距离攻击,而那男子虽然内力深厚,武功倒也不弱,可在远距离攻击这方面还是远远不及殷千楚,所以反而吃了殷千楚不少亏。 随即那男子坚持不了多久便被殷千楚擒下。 他夺过他手中的剑指着他的咽喉,嘴角挂上一抹冷冽的笑意,轻声说:“司空魄。” 那灰袍男子猛地一惊,厉声问:“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这时苏子鸢缓缓走上前来,从袖中取出那枚玉佩,放在司空魄的眼前晃了晃,司空魄瞳孔紧缩伸手抢那枚玉佩,苏子鸢却极快的缩回了手,让他抢了个空。 “你们!” “认得这枚玉佩吗?” “我三弟的玉佩怎么会在你们这里,你们把他怎么了!”司空魄怒目圆睁,狠狠的看着他们两人。 “你这人到底讲不讲理啊,什么叫我们把你三弟怎么了,你应该说水怪把你三弟怎么了!”苏子鸢怒瞪回去。 司空魄一听到水怪这两个字的时候,身体猛然一震,随后如同瞬间苍老了好几岁的样子,身体发软忍不住跪倒在了地上。 殷千楚见状便扔掉了手中的剑。 司空魄跪倒在地上,只见他痛苦的抱着头,狠狠的将头砸向地面,嘴里还呜咽着:“二弟!三弟!” 他眸中的痛苦却是假不了的,苏子鸢见状也微微有些动容,上前将玉佩交给了他,说道:“我们在游湖时,你二弟和三弟正好遇难,他们的船不知怎的碎裂了;我们救了你三弟司空然,你二弟被水怪一口吞下,之后更多的水怪包围了我们,司空然将绳索给了我们叫我们来天命崖把这个把这玉佩交给你!” 司空魄一听情绪更是激动,连忙问道:“那我三弟呢?” “他为了不葬身水怪腹中,经脉逆行自曝而亡了!” 听到这时,司空魄忽然也不激动了,反而异常的平静,只是眼眸中的心痛丝毫掩藏不住。 他静静的开口对他们说:“你们下山去!三弟舍去自己性命将绳索交给你们,让你们来找我是想让我杀了你们,可我打不过你们,也罢,你们下山去!这天命崖不要再来了!” 果然,苏子鸢一听,原来司空然的目的真的是想让他们来天命崖送死。 他们并没有走,她问道:“司空然为什么要诱我们来天命崖送死?” 司空魄苍老的身影缓缓转身往前慢慢走去,只说道:“你们走,不要再问了!” 可他们俩是那么好敷衍的人吗?你二弟叫我们来我们就来,现在你叫我们走我们就走吗? 他们当然是要弄个明白才善罢甘休! 于是两人又继续跟上了司空魄,只见他身体颤颤巍巍的走向了被灌木丛包裹着的一个小木屋,他们俩跟着他快速的进了那木屋中。 司空魄有些不耐烦了,皱着眉无奈道:“你们走,跟着我这老头子做什么!” “那你得回答我们的问题,问完了我们就走!”苏子鸢自顾自的找了一张凳子坐了下来。 见她死皮赖脸的直接就坐了下来,明显是赖着不走了,可他知道他们想知道什么,只要不触及那些事情,他倒是可以快些告诉他们将他们打发了下山去! “你们不就是想知道为什么我三弟引你们来这里送死吗?是因为你们去了那个湖,知道了那个湖的秘密,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所有跟那个湖有关的人都必须死!”他说完便也坐了下来并且一副不愿再开口的样子。 苏子鸢疑惑问道:“我们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我们唯一知道关于那个湖的也就只是那个湖里有水怪而已啊!”她心中真是哭笑不得,她只是知道那里居然有大白鲨而已啊! 司空魄坐着闭目养神不再开口说话,想必是觉得这两人难缠,打又打不过,只有不理他们,让他们自己觉得无趣便下山去! 可偏偏苏子鸢是个爱胡闹的人,见到司空魄不说话,便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乱鼓捣,这里翻一翻那里看一看,有时还跟殷千楚两个人聊得开心的很! 司空魄终于忍不住要发怒了。 这时,外面响起了很多的脚步声。 他们三人不约而同的出门望去,见到刚才那树林里已经来了很多黑衣杀手,想不到他们这么快就上来了,一共还有三四十人,并且还有十几个都是没有受伤的。 不过一百多人只剩下三十几个上来,苏子鸢他们倒还是占便宜了呢! 那站在前方的几个杀手怒视着苏子鸢和殷千楚,他们刚才还不知道是谁偷袭他们,现在一看到苏子鸢和殷千楚更是冒火,前面派来的兄弟都死在他们手中,他们如今欠了他们多少条人命了! “哟,还敢找上来,真是不怕烧死你们呀!”苏子鸢笑道。 “苏子鸢!殷千楚!你们今日一共欠我八十九条人命!我要你们纳命来偿!” 殷千楚嘴角微微勾起一抹邪魅的弧度,慵懒的嗓音道:“想要我们的命,那就看你们有没有本事来拿了。” 随即两人飞身上前,落到那群杀手的中间,先发制敌。 司空魄站在原地疑惑的看着那两人,听到他们的名字的时候也微微有些惊讶,他们俩就是当今世上声名赫赫的殷千楚和苏子鸢?倒也难怪他们能破了山下的那些陷阱了。 只见两人身影翻飞,在杀手们的刀光剑影中间穿梭来去自如,两人的武功招式都毫无章法,简直就是在乱打一通!可这乱打却也严密谨慎,丝毫不给敌人留下任何破绽,并且两人配合默契,那黑衣杀手一点讨不到好处! 不一会儿,地上便布满了那些黑衣人的尸体,尸体上并无大量的血液流出以至于血腥四溢脏了这山上的风景,那些黑衣人都是被内力震碎心脉而死,所以身上并没有伤口。 司空魄突然庆幸方才自己没有非要和他们俩拼个你死我活,如此完美的配合和武功,这天下只怕没有几人是对手! 苏子鸢和殷千楚走过来,司空魄怒道:“都是你们,引来了这群人,日后这天命崖不得安宁了!” 他们见到司空魄好像对这个有些生气,从山下精心设计的那些陷阱来看就知道他有多在乎这天命崖的安宁,很是忌讳陌生人来这里!不过他们也明白,或许这大概跟死灵宫有关!不然司空魄他们也不会如此费心费力的保护着天命崖,不然外人靠近! 殷千楚忽然问道:“看起来你们司空家族的人好像都很忌讳天命崖来了陌生人,这是为什么呢?”他目光如一把利剑般犀利而深不可测。 被他这目光看着,司空魄忽然有些心慌,便道:“这跟你有什么关系!”说完便转身又进了木屋。 他们俩相视了一眼,随后又再次的跟了上去。 苏子鸢紧紧追问道:“不如我们换个话题如何?听说你们司空家族十几年前就消失在世上了,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呢?” 这话让司空魄有些不悦,皱眉道:“什么叫突然?我们一直就在这里!” “一直?你们为什么要一直在这天命崖,难道是为了保护什么东西?”苏子鸢挑挑眉。 随即司空魄又不说话了,她知道这话应该又触及到了他想要保护的秘密。 可司空魄却不知道,她和殷千楚这一来一往的问题,看似没什么联系,却都是试探他的线索,一旦串联起来,他们便可以肯定一些东西了! “听说你们司空家族和凉莫挽有过联系,你认识她吗?”苏子鸢忽然问道。 司空魄神色明显有些不自然,说道:“问她做什么?当年谁不认识凉莫挽!” “是这样,凉莫挽是我娘亲,你能告诉我关于她的事情吗?” 司空魄忽然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苏子鸢,随即笑了起来,说道:“小姑娘,我不知道你到底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但你也别拿这样的谎话来欺骗我老头子,我司空魄虽然隐居在此多年,现在世上的事情我不知道,可二十年前的事情我却是知道的,凉莫挽何时生了个女儿?哈哈哈哈……” 苏子鸢一怔,果然还知道的不少呢,随即她继续说道:“那是因为你不知道,凉莫挽在皇宫传出的死讯是假的,她到了护国公府!而我就是她和护国公苏文震的女儿!你十几年前就隐居了,自然不知道这件事情!” 这下换司空魄惊讶了,他也是半信半疑,他知道凉莫挽当年在皇宫的死讯是假的,实则的确是到了护国公府!他只是想不到苏子鸢竟然知道这件事,并且他是听说过苏子鸢是南夏护国公苏文震的三女儿! 莫非她真的是凉莫挽的女儿? 苏子鸢见他半信半疑的神色,就说道:“你说,要怎么你才肯相信我是凉莫挽的女儿?冯姑姑还是冥公公?你都可以问我!” 司空魄一听到这两人的名字,心中一紧,冯姑姑就不说了,当年世人都知道冯英是凉莫挽的贴身婢女,可冥公公却是皇帝身边的红人,但实则是凉莫挽的心腹,这件事除了一些当事人可没几个人知道,更别说是才十几岁的小丫头了! “难道你真的是凉莫挽的女儿?”司空魄疑惑的问道。 “没错!” 司空魄低着头思虑了片刻,决定试一试她,便问:“既然你是凉莫挽的女儿,那她可有交给你什么东西或者是告诉过你什么?” 苏子鸢暗自一笑,故作深沉的答道:“我自然也不能告诉你太多,不过我可以告诉你的是,是我娘临死前交代我来天命崖的!所以我才会寻来此处,才会遇见你的三弟!” 他听罢身子猛地一震,惊讶无比,随后又热泪盈眶。 搞得苏子鸢和殷千楚两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只见司空魄忽然单膝跪地,双手抱拳,恭敬的说道:“司空魄参见小主子!” 苏子鸢忽然一惊,连忙将司空魄扶了起来,说道:“你都一大把年纪了还跪什么呀?只是你这话我怎么听不懂?” 殷千楚忽然背过身去笑了起来,看着她装楞充傻的模样实在是可爱的很,也可怜司空魄一大把年纪了还被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糊弄! 司空魄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激动的说不出话,随后平静下心情才慢慢讲起了当年的往事。 原来当初司空家族遭奸人陷害,惨遭灭门,是凉莫挽出手相救,所以司空家族一直就欠凉莫挽一条命,也视凉莫挽为司空家族的主子,后来凉莫挽被关禁在苏府,行动不便,便联系他们,也因为信任他们,所以将死灵宫的地图交给了他们,让他们来这里守着。 一是等候着拿着同样地图的人来找他们接应。 二是寻找死灵宫的入口! 说到这的时候,殷千楚从怀中拿出了那张羊皮纸地图,司空魄反复再三的确认,的确是这张没错! 而他们司空家族自那次灭门之难之后,族中所剩只有十来人,便悄悄的来到了这天命崖,精心将这里设计成一座荒山,也因为山脚那些陷阱,死了不少人之后,便没有人再敢来天命崖了。 而他们又一边在这周围探查真正的死灵宫入口,直到发现了崖下的那个湖泊和那个诡异的漩涡! 那个漩涡终年不停的存在着,若说那岩石下有黑洞,吸走了湖水,可这么多年来那湖水的水位却一直没有过变化! 也是这一点奇怪引起了他们的怀疑,于是便不停的试着去探寻那个漩涡。 这也就导致了祸事的发生,族中仅剩的十几人都相继死去,就在昨天,他的二弟和三弟也下去了,这也是没办法,等了十几年没有任何人找上来,便只能寻找入口。 直到今日他们传来二弟和三弟已经葬身湖中的消息! 苏子鸢听完之后心中也是感慨万千,到底是一种怎样的信念和忠诚才能让他们在这荒无人烟的山上坚持同一件事情坚持了十几年?并且还不停的失去身边唯一的亲人和朋友!需要不停的拿血去换的答案,到底还追求着什么? 或许是她不懂这个时代的人的思维,就比如司空然为了引他们来天命崖送死,只因他们知道了湖中有水怪,接触到了那与死灵宫入口有关的漩涡!因此舍弃自己的性命也要他们离开,这到底是救了他们还是害了自己?就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难道是这个世界的人太疯狂?想到现代若是有这样的人肯定要被别人称为神经病,是要被人送到精神病院的! “如今小主子你来了,我们的任务也算完成了一半!只是那入口,恐怕我老头子一人,无能为力了……”司空魄微微有些遗憾的说道。 “如今我已经来了,你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死灵宫的入口就交给我了,你自己管好你自己便是了!”苏子鸢笑道。 司空魄很是欣慰的笑了笑。 “那小主子接下来有何打算?” 苏子鸢望向殷千楚,问道:“千楚,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殷千楚笑了笑,宠溺的看着她,说道:“你不是喜欢这里吗?那就在这里住几日!” 她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过头来对司空魄说:“那就在这里打扰几日了,还望司空前辈莫要见怪!” 司空魄受宠若惊,连忙摆了摆手:“这使不得使不得!小主子怎么能称我为前辈!” 她脸一横,说道:“你也不许叫我小主子,就叫我子鸢!” 司空魄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于是又猛地想起来什么,连忙跑到墙角打开了一个暗格,从里面掏出来一些信封和一块大内总管的令牌! 他将信封和令牌交给苏子鸢,说道:“这些年我们一直都在和冥公公联系,因为他知道我们在为主子做事之后便找上来了,只是可惜那时主子已经不在人世了……” 司空魄眼眸忽然黯淡下来。 “冥公公,他找你们做什么?” “他找我们是想通过我们联系到主子,是关于主子第一个被处死的那个孩子的事情,他想将那孩子的下落告诉主子,只是可惜主子没能知道这件事情!” 第359章 苏子鸢微微一惊,连忙问道:“那你知道冥公公现在在哪里吗?” 司空魄无奈的摇了摇头:“我们所有的联系也就只有这几封信,他并没有告诉我他现在何处,也没有说那个孩子的下落,只是派人送来了这个,说将来若是有人拿着死灵宫地图来找我,就将这个交给她。” 苏子鸢接过那些信封和那块令牌,上面刻着“大内总管”四个字,这是南夏皇宫的令牌,想必应该是冥公公在任时的令牌! 司空魄说道:“他说拿着这块令牌,往南夏以西至西的方向去找他!” 听到这时,殷千楚身子忽然一震,心中一紧,南夏以西至西的方向? 苏子鸢点了点头,将那两句话牢记在心中,于是将令牌和信封收了起来。 殷千楚忽然神色凝重的道:“把信给我看看。” “嗯。”她将手中的所有信封交给他,因为信封有好几个,她嫌字多懒得看,等到有空再慢慢看。 却不想殷千楚是一目十行,等到他将信看完,她才问道:“有什么发现吗?” 他神色凝重的摇了摇头。 她知道他在想什么,南夏以西至西的方向她也听出来什么了,她之所以不看信,是不想毁了他的好心情。 于是她伸手抚平他紧锁着的眉头,轻声道:“既然说好出来陪我散心,就别想其他的事情好不好,等到一切安稳下来,我们便去将真相查个水落石出!” 他看着她笑靥如花的脸庞,顿时所有的阴霾全部都挥散而去。 “好。” 接下来,三人便去林中将那些黑衣人的尸体给全部抬到天命崖边扔了下去喂水怪。 将整个树林收拾了个干净,司空魄为了将木屋腾给苏子鸢和殷千楚两人,便独自一人下山,说要下山去转转,要去湖边看看他那些死去的弟兄,要去陪陪他们。 苏子鸢见他神情恍惚,再三嘱咐他不要干傻事之后才放他下了山。 她知道司空魄心里难受,可不想在他们面前表现出来,也知道现在这种时候司空魄应该还没有自尽的心思,便也就让他下山去了。 夜晚降临。 他们两人在林中升起了火堆,坐在火堆边烤着打来的野味,闻着香喷喷的味道,享受着夜晚的静谧的气息,感觉很是惬意。 殷千楚也是难得的放松,平日神经总是紧绷着的,可现在却是真真实实的放松下来了,觉得大脑什么都不用想,这种感觉真的很舒适。 她挽着他的手臂靠在他肩膀上,透过树叶望着满是繁星的天空,轻声道:“千楚,你喜欢这样的生活吗?” 他闻着她好闻的发香,蹭了蹭她的头发,邪魅一笑,轻声说:“有鸢儿在身边,自然喜欢。” “诶,我怎么没发现,你现在嘴真是越来越甜了。”她微眯着眼眸挑眉看着他。 他嘴角勾起一抹惑人的微笑,伸手钳住她的下巴,低下头在她柔软的唇上轻轻印上一吻。 “谁让鸢儿这么好,我得时时刻刻捧在手心啊!” 一夜无眠,他们坐在树林里坐到很晚,一直等不到司空魄回来,两人便回木屋睡觉去了。 一大早他们便准备下山去买些东西,见司空魄还没回来便也想下山去湖边看看他。 走了些路便到了集市,两人先去布庄做了几身衣服,换上了普通人的装束,看起来没有那么的惹眼。 殷千楚还是穿的黑色的素衣,脚边没了那妖娆的红莲,看起来倒是没有那么惹人注意,不过那张绝色的脸,走到哪里都是泛着红心的目光的姑娘们追随的对象! 在集市玩耍了几个时辰两人才慢悠悠的往湖边去,本想看看司空魄的,却怎么也没有见着他的身影,苏子鸢心中忽然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司空魄不会出什么事了?可他不像是那种要自尽的人啊!”苏子鸢担忧道。 以司空家族的人的性子来看,都是烈性豪放之人,哪会因为失去弟兄就要死要活的去自尽呢!对他们来说,他们的性命应该比自尽还有更重要的作用! 殷千楚也觉得有什么不对,心中微微有些不安,但还是安慰道:“他那么大个人了你就别操心了,说不定已经回山上了呢!我们上山看看!” “嗯。”她只好点了点头。 上山之后,他们在树林中时两人的神经就紧绷了起来。 因为闻到了空气中的血腥味,和还未散去的杀气。 四周的树木上被剑气划出深深的口子,地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树叶,这明显有过激烈打斗过的痕迹,空气中那股还未散去的杀气异常凌厉,就连殷千楚都不禁警惕了起来。 因为那杀气绝对不是司空魄的武功所能散发的出的,看着树上和地上的痕迹,他隐约可以肯定,那人的武功不低于自己! 两人赶紧跑回了木屋,却在那灌木丛旁看见了一具尸体,她瞳孔紧缩,那是——司空魄! 她连忙上前,手指在他脖颈探了探,发现已经毫无生机。 司空魄衣衫凌乱,灰色的长袍上被划破了好几道口子,脸上也有几道细小的伤口,看伤口的形状和深度应该是树叶所致,最后致命的伤口在胸前,是利剑穿心! 看周围的情形,想必司空魄与那人打斗了一阵才被一剑致命! 苏子鸢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只觉得有些难受,按理说她与司空魄也是初次相见,但知道了他们司空家族为凉莫挽所做的事情之后,敬佩他们的忠诚和信念,遗憾最终司空家族最后一人司空魄也离开人世! “会是什么人做的?”她眼眸微冷的伸手拂过司空魄睁着的双眼。 “我感觉,那人的武功不在我之下!”殷千楚神色凝重道。 苏子鸢微微一惊,连忙问道:“会是夏凌轩吗?” 殷千楚垂眸思虑了片刻,缓缓答道:“应该不是,夏凌轩的武功路数我知道,他从不用剑!” 随后殷千楚又仔细的查看了司空魄的伤口,又抬眸看了看四周的打斗痕迹,说道:“此人下手狠辣,招招致命,擅于用剑,倒有些像刺金阁的杀手,只是此人功力深厚,我倒是不知道刺金阁还有那些人物能有这般深厚的功力了!” “司空魄在此隐居这么多年,那人应该不是来找他的麻烦,想必是针对我们的,昨天来的那些杀手无一人生还,只怕又派了更厉害的人来!哼,凉嫣然想要我的命还真是不折手段啊!”苏子鸢眼眸泛出冷冽的光芒,若不是他们来这里也不会把这些杀手引来,司空魄也就不会死了! 殷千楚被她这话一提醒,忽然想到了什么,冷声道:“小心,只怕那人还没有离开!” 就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空气中猛然响起了一声狂笑,四周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凌厉起来。 “哈哈哈哈,还真是个聪明的小伙子!”一个苍老却雄壮的声音响起,语气中带着深深的狂傲和不屑。 霎那间,林中如妖风肆虐,树叶挲挲的响着,一阵凌厉的杀气袭来。 他们猛地起身,运气轻功飞身到树林中。 那人还未现身,殷千楚眼眸一冷,厉声道:“是哪位高人还不现身吗?” 忽然不远处一团黑色的影子猛地飞身而出,凌厉的声音传来:“臭小子,竟敢嘲笑小老儿!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那人身形极快,如同幻影一般,只见一团黑色的影子便停在了殷千楚面前,忽然白色的刀光一闪,一把利剑直直刺向殷千楚! 殷千楚一手轻轻一掌将苏子鸢推开,身子猛地往后退,随即一个凌空翻身,一脚踢在那人的胸膛,那人似乎也没想到殷千楚能躲得过他这一剑,反而还被踢了一脚。 他被踢的猛地往后退了几步,随即稳住身子,冷笑着拍了拍胸膛的灰。 苏子鸢这才注意到,那人长着一副尖嘴猴腮的模样,脸颊干瘦蜡黄就像是营养不良一样,最让苏子鸢震惊的是他的身高,站着只到殷千楚的胸前的位置! 这才明白他刚才为什么说殷千楚在嘲笑他,果然不高啊!殷千楚却叫了一声高人,这就是赤果果的嘲笑啊! 殷千楚嘴角也挂上了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那矮个子男人虽然个子矮,但看年纪也有六十多了,下巴长着点花白的短胡子,两鬓微微有些银白的发丝。 苏子鸢看他是越看越觉得奇怪,怎么会有长得这么奇怪的人啊! 只见那男子拍了胸膛的灰之后,眸光阴险的看了殷千楚一眼,冷笑着说:“殷慕炎的儿子果然还是有点真本事,不过遇上你大爷我可就倒了八辈子霉了!” 说完随即又猛地提剑刺向殷千楚。 殷千楚眼眸一冷,飞身上前正面迎敌。 两人身影在空中纠缠不清,互不相让,在殷千楚还没有出灭莲掌的情况下,两人的武功看起来还半斤八两,谁也占不到对方的便宜。 就在这时,空中突然闪现出一片火红色光芒,一朵巨大的火莲盛开在空。 烈焰红莲! 果不其然,殷千楚灭莲掌一出,那男子果然不是对手,从半空中坠下,但并没有受伤,只是捂着胸口站稳了摇晃的身子。 苏子鸢微微一惊,她刚才看得出,殷千楚那烈焰红莲已经使出了八成功力,即便是她也受不了他那一掌,可那男子居然一点事情都没有,顶多受了点内伤! 殷千楚身子刚落地,她急忙走上前去问道:“没事!” 他神色凝重的摇了摇头,他若是不使出灭莲掌,只怕今日真要跟这男子纠缠不休了! “鸢儿,我们赶紧走!” 他直觉的感到不安,这男子身份不明,竟然知道他爹知道他的身份?可武功却又这么高深,若是自己一个人的话还不愁无法脱身,只是还有鸢儿,如今有了牵挂,便再也不能像以往一样行事鲁莽,他绝不能让鸢儿受一点伤害! “嗯。”苏子鸢点点头,也明白这男子太难缠,尽早离开也好! 两人正准备离去,提起轻功就往下山的路飞去。 那男子一见他们要走,连忙又猛地紧追上去,大喝:“站住!” 就在这时,一旁的树林中忽然又出现一个身影移动速度太快如同幻影一般的黑影。 他直直朝着两人逃走的方向,猛地使出一掌。 内力凝聚的一团金色的光芒直直击向他们,殷千楚搂着苏子鸢的腰,猛地身影一闪,转过头也猛地出掌,红莲对上那金色的光芒,触碰便猛地炸裂开来,金色的余光点点笼罩着他们两人。 这时,那矮个子男子和方才出掌的那男子已经追上来,堵住了他们的路。 只见那矮个子男子对另一名男子抱怨道:“师兄,你怎么不再来晚一点!若是让这两人逃走了,咱们的佣金可又拿不到了!” 被他叫做师兄的那名男子年龄与他差不多,但看起来眉目深沉,难以看出他在想什么。 他瞥了那矮个子男子一眼,说道:“那是你自己太没用!别叫我师兄,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你也差点让他们给逃了,真是丢我的脸!” 那矮个子男子听后不悦,便转身仰着头看着他那师兄,恶狠狠的说:“你得意什么,也不见得你武功好到哪里去!” 随即两人便互相语言攻击着对方。 殷千楚本想趁机离开,因为这男子的师兄武功绝不比他弱,这两人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来历,若是一起攻上来的话吃亏的定然是他们! 就在他运气的时候却猛然腹中一阵刺痛,顿时发觉身体的内力如同被封住了一般,完全使不出来,一强行用力便腹中刺痛难忍。 苏子鸢察觉到他神色异常,随即也突然明白过来怎么回事,身体的异样她也发觉到了,随即拉过殷千楚的手,搭上他的手腕把了把脉,发觉这是中毒了! 这是一种强行克制人内力的一种毒,虽然她也没见过这种毒,但以她对毒和药方面的了解,身体中那些异样她可以肯定这是中了毒了! 忽然眸光一亮,难道是刚才围绕在身边的那些金光? 她神色凝重的看了殷千楚一眼,两人四目以对,殷千楚又见到她把脉的动作,便知道自己是中了毒。 随即苏子鸢立马尝试着运功,却忽然发现,即便是中了毒,可那毒似乎对她没有什么作用!只感觉到一会的异样,随后立马就没有难受的感觉,而身体中的内力依旧运用自如。 忽然心中一喜,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只要她的内力还在,起码有了唯一的逃生机会! 随即殷千楚也明白了她并未受毒的影响,两人对视一眼,立即便明白对方的心思。 随即苏子鸢赶紧装上一副毒已深入骨髓的模样,捂着肚子往地上倒去,脸色苍白,看起来很是逼真。 因为那矮个子从未见过苏子鸢出手,所以都不知道苏子鸢的武功到底如何,便也以为苏子鸢武功太弱,承受不住这毒,所以晕了过去。 殷千楚一见苏子鸢倒下,抱住她的身体,猛地运气朝他们出掌,却忽然小腹如同被千万根针扎一般疼,终是坚持不住跌倒在地,他单膝跪地并未晕过去,腹痛难忍导致他额头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这时,那两人倒也不争吵了,看着他们倒下去。 矮个子的师兄见了得意道:“哼,就一招就被放倒了,让我亲自出马还真是大材小用!” 那矮个子一边朝他们走去,一边翻了个白眼,语气有些嘲讽道:“谁不知道你老毒物的毒天下无敌啊!” “我老毒物总比你个小矮子强!” “你……”矮个子被戳到痛处,心生怒气但又只能强忍着不能发作。 两人来到他们前面,矮个子提起剑说道:“爷得先把这姑娘的头割下来,殷慕炎的这儿子就交给你了。” 矮个子走到苏子鸢旁边,仔细打量了一下苏子鸢,随即感叹道:“诶,可惜了了这么个美人胚子,真是红颜祸水啊!” 他师兄在一旁等得不耐烦了,催促道:“要动手就快点!再美也跟你没什么关系!都一把年纪了还想老牛吃嫩草!” 矮个子心中不悦,但又打不过他师兄,便也就不说话,提起手中的剑高高举起。 殷千楚在一旁眼眸泛出冷冽的寒意,死死的盯着那矮个子手中的剑。 就在那剑正要落下的时候,苏子鸢猛地一睁眼,手中早已暗中聚气,此刻猛地使出了全力朝着那矮个子打出一掌!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那矮个子的师兄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一发觉异常反应极快的猛然出掌打向苏子鸢。 这二人的掌一前一后仅仅只差了几秒的时间。 灭莲掌未成型的火焰朝着那矮个子的面门袭去,因为距离很近,那人来不及反应,拼命的往后退,可还是被那红莲之火烧伤了脸颊。 就在矮个子的师兄朝苏子鸢出掌的那一刻,一个身影猛地扑向一旁的苏子鸢,将她紧紧的护在怀中。 苏子鸢惊讶的看着为自己挡了一掌的殷千楚,见到他嘴角溢出来的鲜血,心揪了起来,抱着他的身子猛地翻了一个身,猛地滚到了那老毒物身前,趁那老毒物不注意,衣袖一抖,手腕翻转,几根银针刺向他眉心。 他猛地抬手去挡,就在那一刹,苏子鸢又是猛地一掌挥去,这一掌她拼尽了全力,她心中只想着他的伤势,只想快点离开这里,所以无论如何她都要拖住这老毒物! 却没注意到自己出的这一掌,一大团火焰中心竟微微有点红莲的形状,殷千楚凤眸微微眯起,在见到那火焰中的莲心的那一刻,心中又惊又喜。 同样因为离老毒物距离很近,苏子鸢这一掌生生的打在了那老毒物的胸膛,猛地将老毒物打飞出好几米远。 此刻老毒物和那矮个子都已经倒在了地上,老毒物受了内伤急忙运功调息,虽然苏子鸢并不知道那老毒物是害怕火的,所以没有赶着继续追杀他们而是在地上打坐起来开始调息。 而那矮个子却正躺在地上捂着脸打滚,恐怕刚才那烈焰灼伤了他的眼睛,苏子鸢冷冷的看了他们一眼,活该那矮个子还色迷迷的盯着她看,瞎了最好! 随即赶紧扶着殷千楚往山下走去。 殷千楚受了那老毒物的一掌,若是寻常人早已被震碎心脉,还好殷千楚虽然内力无法使出,但还能护住心脉和五脏六腑,虽说性命暂时无碍,但内伤严重,必须尽快调理! 苏子鸢一边加快了脚步,一边思考往哪里走,殷千楚现在需要治疗,可现在这情形却是不允许的,只怕凉嫣然得知她们受了伤会派更多的人来追杀他们。 回北楚的路定然不能走,说不定还能跟追杀他们的人撞个正着,她撇过头看了看殷千楚的脸色,发现他嘴唇都已经变成了紫色! 心中一紧,那老毒物果真是个毒物!就连武功内力都带着毒!并且这毒她还没见过,这没见过的毒叫她怎么解! 想着现在他的伤势重要,便只好先躲到之前那个集市中,找个地方先藏起来,先解了他的毒,再想办法和北城他们联系! 现在他们只身两个人,而对方却派了千军万马不停来追杀,就刚才那两个人,武功高深莫测,就怕不止这两个,那可就麻烦了! 殷千楚虽说中了毒,但意识还是清醒的,没有彻底晕过去这让苏子鸢在下山路上好走了许多! “千楚,你现在受了内伤又中了那老毒物两次毒,我们只能先去前面镇上找个地方住下来,给你查看伤势解毒才行!”她凝重的开口道。 “鸢儿,我没什么大碍,还是先赶路!这里离北冥山庄比较近,直接回山庄!” 她蹙眉,“不行!你的伤必须马上医治!” 他见她如此坚决,便也就不加阻拦,也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力气再多说话了! 下山之后,苏子鸢见到旁边树上拴着两匹马,想必是那两人的,苏子鸢便上前骑走了一匹,又放走了一匹! 她才不能留匹马给他们让他们追上来。 骑上马一路奔驰到了那个不大的集市,她找了一户农家,那农家里只有一个年迈的老婆婆和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爷孙两人生活很是贫苦,苏子鸢给了她们一些银子,便答应苏子鸢暂住几日了。 这爷俩的住处较为偏僻,是闹市中一处安静的住处,但也是极不起眼的住处,最重要的是,这户人家的房子地处整个集市的中心,只要在二楼的窗户边,便可以看到街上的行人和发生的事情,这里有助于她观察追来的杀手。 她将殷千楚放在房中,仔细的检查了他中的毒和内伤,内伤倒是没有太大的危险,只是那毒,中的是两种毒,两种完全不同的毒! 而且她还从未见过那两种毒,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下手。 随即便只能在房中静坐,桌上摆着纸笔,她在苦想当年凉莫挽留给她的医书,还有从百里岩风那里拿来的一半,虽说自己早已将里面记述的内容倒背如流,但上面却没有记载关于殷千楚中这两样毒的,她在想有没有类似的功效作用的毒,上面若是有破解之法的话,那就好办了! 首先要解的便是殷千楚中的那个封印住内力的毒,若是他内力能用的话,靠自己用内力兴许还能将毒逼出,调息效果也会好些! 稍微有了一点眉目她便出门采药去,因为在这集市上没有她要的那些名贵的草药,而且这样太惹人注意,很容易被那些追杀他们的人发现。 所以便用了些药粉,将自己的容貌恢复成了以前的丑样子,随后背着背篓便去采药去了。 毕竟苏子鸢是习武之人,脚力比其他人要好,悬崖边上她也能轻易采到药,忙活了一整天,天黑之后才回到了屋子。 殷千楚喝了一些安神养身体的汤药睡的正熟还没有醒。 她累了一天片刻都不敢停下,这时惆怅的坐到他的床边,伸手拂过他苍白的脸颊,看见他嘴唇依旧是紫色的,也不禁感到庆幸,还好毒还没有深入肺腑,否则她还真是没办法救他了! 紧接着她又去熬药,熬好的药她都要先尝一遍,确定不会对他身体产生副作用才喂他服下。 忙活了一晚上,殷千楚也喝了三四碗药,她最终还是支持不住趴在他床边睡着了。 清晨他醒来,睁开眼便看见她累到在床边,便费力的将她抱上了床给她盖好被子让她好好睡一觉,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觉得胀胀的。 昨晚虽说他眼睛睁不开,但还是迷迷糊糊感觉到了她一直在他身边转悠没有停过,还给他喂了药,虽说他现在还是身体无力浑身酸痛,但还是感觉身体还是好了很多。 于是便坐起身来,试着用内力慢慢的调息。 却发现还是没有什么用,不过她的药还是有效果的,起码他今日精神好了些,勉强还能走动一下。 看着她疲惫的睡颜,忽然觉得很是心疼,明明是自己承诺要护她一世周全,如今却还要她来照顾他,为他费心伤神! 忽然窗外传来异常的喧闹声,他缓缓走到窗边,小心的把窗户打开一个缝隙,透过缝隙他看到街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条长长的队伍,他一眼便认出了带队的那两人,正是昨天在天命崖打伤他的那两人,那个矮个子和老毒物! 随后看了一眼他们身后的黑衣人,大概有百来人。 此刻应该是正路过此地,不过可以看得出他们行进速度非常慢,应该是对此处有所怀疑,尤其是那老毒物,眼神犀利,不停在四周打望。 随即他小心的关上窗户。 苏子鸢仿佛也感觉到了危险来临,醒了过来。 得知他们已经追来时,猛地翻身下床,感觉自己浑身的细胞都警惕起来了。 随后她又给殷千楚把了把脉,发觉昨晚那些药虽不能完全解了那些毒,但还是能抑制那些毒蔓延扩散,她想再试试其他的药,再用银针针灸调理一下看效果会不会好一些。 她将这个想法告诉殷千楚,却被他一口拒绝了。 “不行!使用银针我会陷入睡觉状态,现在那老毒物他们就在外面,这样太危险!到时候反而拖累你。” 苏子鸢想了想也是,虽说他们现在还没对这个镇子大肆搜查,但一旦被他们发现的话,倒是殷千楚陷入沉睡状态,她带着他可很难脱逃了! 于是最后决定用内力为他调息,看能不能激起他体内的内力反应。 两人静坐在床上,苏子鸢手掌散发出淡淡的光芒放在他背心,光芒缓缓的笼罩着他的全身, 殷千楚接受者来自她源源不断的内力,也试着自己激发体内的内力,重复尝试了多遍,忽然发觉身体深处的内力终于有了一丝反应。 心中忽然一喜,正当他再次试着调动内力的时候,屋外忽然响起了喧闹声,从门缝外忽然飞进来几只蜜蜂,但这蜜蜂浑身呈金色,身上还带着发着光的粉末,在屋内飞了一会,浑身的粉末就洒满整个屋子。 苏子鸢见状赶紧停下动作,随即立马扯过被子将自己和殷千楚两人包裹起来,包的严严实实的躺在床的最里面。 殷千楚黑暗中轻声说:“这蜜蜂好奇怪!” 她语气凝重的回答道:“这应该是那老毒物养的,飞进来的目的是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那蜜蜂身上带着的那些发光的粉末有一股很特别的香味,若是沾上一些在身上,即便跑再远也会被他们追上!” 第361章 雷声乍响,伴着闪电霎时映亮了笼罩在黑暗里的京城。 大雨淅淅沥沥下了一整晚还未停歇,雨水顺着屋檐落下,滴答滴答,让这寂静的院落也多了几分热闹。 魏如意只觉得耳旁很吵,除了雨声,似乎还有女子叽叽喳喳说话的声音。 “这可怎么办,老爷回来,一定会重重罚小姐!” “还能怎么办,咱们小姐一向刁蛮……我是说胆子大,这回虽然出格了些,却也算不得什么。” ‘噼啪——’ 炭火盆子里蓦地发生细微声响,可就是这一声,却让魏如意如同跃出昏沉的水面,霎时惊醒了过来。 她猛地坐起身,大口的喘着气,一双眼睛布满惊惧和痛恨,可没多久就转为了迷茫。 这里怎么好似她出阁以前的闺房? “小姐,你怎么了?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 方才还叽叽喳喳的丫环立即上前问她,可魏如意盯着她,面色更紧,这不是檀儿么?可十几年前她就失足落水死了,如今怎么会…… 正想着,门帘一动,又有人匆匆跑了进来,焦急道:“小姐不好了,老爷回来了,这就要往您这儿来呢。” 檀儿一听,也跟着紧张起来:“怎么办,要是老爷知道小姐今儿把国师大人打了一顿,还抓花了国师大人的脸,定不会轻饶了小姐的。” 一屋子的人都跟着慌张起来,魏如意的身子却是微微颤抖了起来。 她垂眸看了眼自己居然完好无缺的双手,又看了眼雕花窗边那只肥胖慵懒的橘猫,脑子里嗡的一下炸了! 这些不都是她十四岁发生过的事吗?那年她初见楼衍,因为自己当时自视甚高,十分瞧不上这个坊间传言杀人无数冷血无情的新任国师,竟不知死活趁他登门的时候,跑去拿麻布袋子把他罩头打了一顿! 她的心跳越来越快,手脚也越来越凉,她没死,她重生了,还把未来夫君打了一顿! “檀儿……” 就在她颤声开口的时候,房门却被人一脚踢开了,紧接着,一个婆子快步跑了进来,冷脸道:“小姐,老爷和国师大人此刻在花厅,要您换好衣服立即出去一趟!” “这……”檀儿小脸微白,忙拉着魏如意,道:“小姐,您还是别去了,您方才不是因为劳累过度晕倒了吗?”说完,还使劲儿朝魏如意眨眨眼。 啥? 传话婆子愣住,劳累过度?怕不是揍人揍累了! 可转眼间,魏如意光着脚就越过众人跑出去了。 当她在花厅看到那个依旧一袭白衣垂眸喝茶的男人时,不知为何,脑海里浮现的,却是他死前的话。 死生不复相见吗? 不,我欠你的,这辈子我会好好还给你! 楼衍本是不动声色的坐着喝茶,但却发现这魏家四小姐自跑出来后,就怔怔望着自己,满眼哀伤的流眼泪。 他眉头微拧,但还没开口,这个满脸泪的刁蛮四小姐竟风一般扑了过来,死死抱住了他。 楼衍的身体微微因为她的接触而微微紧绷起来,凤眼也危险眯起:“起来。” “除非你答应原谅我,否则我死也不松开!” 魏如意语气决绝的哀嚎着,说完,还动了动,脸蹭上他脖子边微热的肌肤,只觉得那颗满是疮痍的心,又瞬间活了起来,还带着那么丝丝慌张,方才瞧见他俊美无俦的脸上满是淤青和指甲痕,再想起他前世总是一副冷冰冰的禁欲模样,真怕看久了,自己会忍不住笑出声来。 而且她很高兴,高兴老天爷给她机会,让她能弥补一切!至于那些将她推入地狱的人,她定会百倍偿还! 商璃说: 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楼衍听着魏如意那稚嫩天然的娇声,忽然就记起这几日总做的一个梦。 梦里,他不仅被一个女子打,还她被泼冷水、塞蛤蟆,甚至还在他上朝的路上让他的马儿拉肚子,叫他在群臣面前丢尽颜面。 细细一想,虽看不清梦里女子的模样,可如今敢揍他的,不也就这魏家小娘子一个? 他那冰块般的脸上也终于出现一丝裂纹,素来不碰女人的他,抬手就把身上八爪鱼一样的小丫头给扒拉了下来扔了出去。 一看魏如意还要扑上来,长眉微挑:“四小姐是要嫁给本尊不成?” “也好……”魏如意激动的小心脏砰砰乱跳,楼衍的手竟是微微抖了一抖,强忍住现在就想杀了她的心,只起身冷淡睨了眼一侧脸色早已黑沉的武宁侯。 “侯爷若是不会教女儿,本尊可以代劳!” “国师客气,本侯一定……”武宁侯连忙起身,他虽贵为侯爷,却无实权,如何比得才成为国师就大权在握的楼衍? 但不等他话说完,楼衍就发现才扔出的小身影竟还在往自己身边蹭,他下意识就要抬手去掐她的脖子,但魏如意个子矮,他伸出手,却只捏住了她那张肉乎乎的小脸。 魏如意怔了怔,他也怔了怔,感受到指尖的柔软滑腻,下意识的……捏了捏…… “国师大人何时来提亲?”魏如意眨巴眨巴眼,笑眯眯道。 楼衍看着她这双水汪汪满是无辜的大眼睛,立时觉得如同捏了块烫手山芋似的把她再一次扔了出去,他那波澜不惊的眼底终于掀起波浪,不等武宁侯回话,扭头就走了,那一惯冷漠从容的背影,隐隐的,竟透出一丝丝逃跑的味道。 魏如意下意识要追出去,却见武宁侯霎时冷了脸:“孽女!以前竟是我宠坏了你,今日竟敢做出如此不知廉耻之事!” 魏如意没解释,只隐下再见楼衍的欣喜,看着面色铁青的父亲,心中复杂。 前世娘亲自尽,弟弟落水,甚至外祖家被指与国师府勾结谋逆,所有人均是惨死街市,却偏偏这个口口声声说疼爱自己的父亲平安无事,还与那对狗男女一起升了官。 前世她也曾想过,是不是自己误会了爹爹?可是后来他亲手扯着自己的头发,大骂自己祸国妖女,她才明白,原来所有的宠爱,都不过是让她乖乖做棋子的筹码。 武宁侯被她这样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舒服,就好像心底某些东西被看透了似的,负在身后的手慢慢收紧,冷沉道:“来人,四小姐今日闯下大祸,拉下去打十个板子,再关入祠堂!” 一屋子的丫环吓得不敢吱声,就等着四小姐如以前一般哭闹,可今日的她却意外的平静。 “如意知错,这就去领罚。”魏如意平静说完,转身便往祠堂的方向而去,现在,她也需要时间好好想想前世之事。 檀儿欲要跟上,却被堵在门口的婆子一把给推了回来。 武宁侯看着这样的魏如意,忽然多了份不能掌控的错觉,眉心更紧。 他瞥了眼檀儿,又看了眼门口的婆子,没有丝毫的犹豫:“杨妈妈,接下来就由你来好好教导四小姐。” 檀儿闻言,腿都软了,谁都知道,这杨妈妈虽是侯爷的奶娘,但却十分讨厌骄纵的四小姐,若是此时让她来管,四小姐岂不就完了? “侯爷,四小姐她……” 檀儿跪下来想求情,可武宁侯却头也不回的走了。 杨妈妈冷冷瞪了眼檀儿,又看向魏如意离开的方向,眼底闪过一丝阴翳。 此番落在她手里,她必要她尝尝,什么叫规矩! 魏如意跪在祠堂的门口,十个板子打过了,她现在疼得跪也跪不直,干脆就拿裙子作掩护,偏坐在软垫上了。 她望着魏家的列祖列宗,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这世上若真有鬼神,那前世那样的残忍,是不是足以让那些背叛者下十八层地狱了? 不过没有鬼神也罢,这仇,她会自己来报。 她转头看了看天色,算算时间,前世那件事,也差不多该发生了。 她勉强站起身来,看了眼供桌上那只烧得金黄油亮的鸡,摸了摸自己快要饿扁的肚子,到底是没忍住,扒拉了下来,又扯了节缎布裹住,才藏在了怀里,转头毅然决然的踏进了大雨里。 这雨还真大,一滴一滴跟豆子似的,落在人脸上生疼。 杨妈妈刚撑着伞过来,准备叫人关死祠堂门,就看到了站在祠堂外淋雨的魏如意,以为她又想玩什么把戏,立即道:“四小姐,你这是……” “杨妈妈,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犯了。”她一改往日跋扈之态,认怂的极快。 杨妈妈长眼微微眯起:“这雨大,您别着了风寒,先回祠堂……” “不,我觉得我犯的错太大,无颜面对列祖列宗,杨妈妈,你就让我在这里受罚,老天爷自会罚我的。”她哽咽几声,就是杨妈妈也看不出来她脸上的是雨水还是忏悔的眼泪。 刁蛮跋扈的四小姐如今这么深明大义,倒让杨妈妈措手不及,一时不知道怎么处置了。 她顿了顿,转身要走,又听她道:“妈妈,你的伞可否借我,这雨实在太大了……” 杨妈妈眼皮一跳,若是把伞给了她,自己岂非也要困在这里? “妈妈不肯?我就知道,爹爹不要我了,等母亲回来,定要把我赶出侯府……” 她的话越发悲切,杨妈妈也不得不把伞递了过去说到底,魏如意生母虽然早已被休,可终归是嫡女,平素又得侯爷喜爱,她再不喜欢这个四小姐,表面上也是不能不敬的。 但就在伞递过去的一眨眼,一个尖锐的东西便刺在了她的脖子上。 她感觉身子一软,瞪着面无表情的魏如意,很快就失去意识倒在了地上。 雨越来越大,天也越来越阴沉,一如魏如意如今的心。 她踢了踢杨妈妈,见她彻底昏过去,才收起簪子,俯身在她怀里摸了摸,果真是摸出一个黄色的小药包来,打开来,一看便知是效力极强的媚药。 她望着这药,面上浮上几丝凉薄来,前世自己被罚来祠堂后,杨妈妈就给用了她这药,不过前世的她还算幸运,她们给自己找来的男人因为大雨路滑结果失足撞死了,可这媚药还是让年幼的自己情难自控,在杨妈妈故作慌张带来一群人时脱衣解衫,丢尽颜面。 雷声隐隐,一道闪电划破乌黑的天空,只将那小道上鬼祟跑着的男人的脸映照的越发清晰。 他心想着将近的好事,丑陋的脸上不由露出一丝猥琐至极的笑意,可等他刚要转弯之时,忽然听到一道稚嫩清甜的声音传来:“大哥哥小心,那地方很滑呢。” 男子一抬头,就看到个衣衫尽湿撑着把油纸伞的小姑娘,纵使狼狈,但那巴掌大的小脸却十分精致可爱,尤其是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和因为担忧而微微珉起的红唇。 他不由心下一动,想,若是那关在祠堂的魏家四小姐也有这么好看,他做鬼也值了! 魏如意眨巴眨巴眼,望着他痴痴的目光,嘴角扬起,想做鬼,我很快就会成全你! 男子如饥渴的狼一般越发跑得快了些,当然,有魏如意方才的提醒,他绕过那块很滑的地方,没有如前世般被摔死。 他一路跑到祠堂,瞧见下人果真都被打发走了,这才一股脑钻到祠堂里头去了。 檀香袅袅,夹杂着另一种香气慢慢萦绕,让人身下都窜起一股邪火来,不过不知为何,祠堂的烛火都熄灭了,只角落留下一盏幽幽发亮的长明灯,加之外面天色渐暗,更是叫人看不清祠堂里的东西。 男子只得趴下一路摸索,终于他摸到了一截温热的手臂,再顺势而上…… 他甚至来不及迟疑为何手感如此粗糙,就被邪火驱使着办起了正事来。 魏如意站在门外角落,看着那纠缠在一起的人,睨了眼那长明灯,明眸微黯,算算时间,那些要来‘捉奸’的人应该也快到了。 她撑着伞从祠堂出来,缓缓的走,但到底挨了十个板子,因着雨水浸泡,后腰流出来的血已经把裙子染透,让她浑身上下都弥漫着一股血腥气。 但她现在顾不得这些。 “四小姐!” 轻呼声传来,魏如意抬头,就看到小道尽头一脸担忧的檀儿,而她身后带着一大群下人的,便是这魏家庶出的六小姐魏朝芳。 只是一刹那,魏如意看到魏朝芳眼底那一闪而过的震惊,便明白,前世她没有猜错,这个看似温柔无害的六妹妹,早就跟杨妈妈勾结在了一起。 不过也是,前世这个温婉的妹妹,竟命人活活斩断自己的双手喂了她那只小白狗,怎么会是个善人呢? “小姐,您怎么出来了,奴婢正要跟六小姐一道去看您呢。这府上的主子都不在,奴婢担心杨妈妈她……”檀儿说着说着,就哽咽了起来。 魏如意听着她唠唠叨叨的话,心底微暖,只做着急道:“杨妈妈方才去看我,忽然就晕倒了,你们来的正好。” 说着,拉着檀儿就往回跑。 魏朝芳那双总是垂着的杏眼也染上寒气,抬头看着直接忽视自己的魏如意那踉跄的背影,快步跟了上去。 等众人到时,还没进祠堂,一段缠绵的呻吟就传了出来,可紧接着看到的,就是熊熊燃烧的大火。 见状,众人根本等不及魏朝芳下令,就手忙脚乱的开始进去救人扑火了,不多会儿,就从祠堂里拉出了两个还纠缠在一起的人来。 “啊——!” 有人吓得尖叫起来,魏朝芳扫了眼心思全在救火上的下人们,牙关咬紧,眼底也露出杀意,朝地上的二人缓缓走去,但没走两步,却忽的手腕一紧,扭头就见魏如意正关切的看着她:“六妹妹,你再盯着看,要长鸡眼的!” “我……”魏朝芳的温柔眼看着绷不住,就在她要甩开魏如意时,这里的动静终于惊动了刚送国师离开的武宁侯。 他匆忙赶来,看到几乎把列祖列宗牌位烧没了的大火,和地上还纠缠在一起的两人,脸上的表情瞬时精彩起来,一双带着杀气的鹰眼也瞬时落在了一侧魏如意身上!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把那对狗男女给我拉开!” 武宁侯又是一声怒喝,眼睛却始终盯着魏如意。 他才进来就认出地上的人是杨妈妈了,可杨妈妈办事素来谨慎,又贵为自己的奶娘,怎么可能与人在此苟且? 而且,被罚在祠堂的,分明只有如意,但偏偏她毫发未伤! 不等他想完,就见魏如意忽然就跪了下来。 男儿膝下有黄金,她是小女子,没有。 她小脸苍白,抓着武宁侯的衣裳轻泣出声:“爹爹,如意好害怕。” 武宁侯的脸抽了抽,到底是压制住了发怒冲动,冷声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我本挨了板子在罚跪,可杨妈妈忽然来了,还把下人都打发走了,然后就晕了。如意害怕,这才急急想去找人帮忙,还好半路就遇上带了一群人而来的六妹妹,然后就是现在这样了……” 她语气可怜,泪水也不断往外冒,一副吓坏了的模样。 武宁侯顿了顿,魏如意说的这些,的确找人来问一问就知道了,而且她虽然骄纵,可平素并无心机。见此,他这才让檀儿将她扶起,扭头看向一侧的魏朝芳:“她说的可是真的?” “是真的,奴婢可以作证!”檀儿忙插话道。 魏朝芳听着他严厉的质问,这里又是众目睽睽,只得垂着眸子点点头:“女儿也是担心四姐姐,所以才特意过来的。” “还特意带了这么多下人?”武宁侯越发怀疑。 这个庶女,他并不太喜欢,既不如魏如意聪明漂亮讨人喜欢,生母又是卑微的姨娘。 魏朝芳听出他的怀疑,眼角余光也瞥见已经慢慢苏醒过来的杨妈妈和那男子,知道他们一会儿三两句怕就会供出自己。 若是到了那时,不止自己的名声完了,父亲只怕也不会顾念父女之情轻饶自己。 她心一横,立即看了眼回到身侧的心腹丫环翠红。 翠红是她前几年捡回来,会些拳脚功夫,这么多年更是忠心耿耿。 翠红瞬间明白她要做什么,当下白了脸色,却多了分决绝,立即抽出发髻上的簪子扑向地上的二人。 下人们没反应过来,她的簪子已经刺穿了男子的喉咙。 杨妈妈见状,不由往后狼狈一缩,那刺过来的簪子便偏了一下只刺入她的左眼,瞬间鲜血爆裂,惨叫连连,下人们吓得顿做鸟兽散。 武宁侯反应过来,倒退两步准备喊护卫,不想这翠红竟扭头就朝他刺了来。 魏如意也没想到还有这一出,眼看着翠红的簪子就要刺在武宁侯身上,一侧的魏朝芳却往前一步,替他挡下了这一刺。 转眼,赶来的护卫就一刀了结了翠红。 “父亲,您没事……” 魏朝芳捂着鲜血直流的胸口无力的倒在地上。 魏如意是看得目瞪口呆,这个六妹妹平素不动声色,身手竟然还不错。不过看父亲的样子,他显然没注意到这一点,而是陷入了感动中。 “还愣着做什么,请大夫来!” 武宁侯的确感动,他想不到一向不喜欢的庶女,竟愿意为他丢命! 魏朝芳被抱起时,看到目光凉凉的魏如意,心中更恨,若不是她,今日也不会损失两个得力帮手,还受了这么重的伤! 她暗自咬牙,面上却只做痛苦状,拉着武宁侯轻声道:“爹爹,四姐姐也不是故意如此的,您就放过她。” 什么叫不是故意如此?说得好似今日的事,都是魏如意主导的。 本就气急的武宁侯一听,刚怜惜魏如意的心思顿时散了,当下冷冷道:“四小姐不知规矩,擅离祠堂,将她关入柴房,没我的吩咐,任何人不许探望!” 柴房里,魏如意趴在角落的干草上。 后背的伤口似乎在方才那两个粗蛮婆子拉扯她时,裂开的更狠了,她稍稍动一下就疼得头眼发晕,没多久就昏睡了过去。 梦里,她见到自己初嫁入国师府的样子了。 她怀揣着欣喜,等着他来挑开盖头。 她本以为是琴瑟和谐,白头到老,但接下来的画面却变成了血流成河的国师府,为了救自己而惨死的楼衍,被斩断双手绑上火刑架子上的自己…… “不……不要,不要!” 她猛地惊醒过来,下意识就去看自己的双手。 还好,手还在! 她长长松了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这才看着这漆黑的柴房。 一盏油灯幽幽烧着,身边有个托盘,里面是早已冷掉的一碗稀得可以数见米粒的粥。 她自嘲一笑,昨儿她还是父亲捧在手心的明珠呢,今儿就成了死鱼眼了。 她勉强支起身子来,捡了几块柴堆好,又拿油灯的火点燃,冰冷到几乎快失去知觉的身子才终于暖和了起来,而且最紧要的,是他们没有发现她藏在怀里的鸡。 她真是有先见之明! 蓦地,又想到自己这样处境还能有心情吃鸡,不由心中一梗,一股强烈的痛楚袭来,让她几欲落泪。 可她还记得今日见到楼衍的欣喜,记得他肌肤的温度,便又觉得,多大的苦难都能熬过去了。 她微微深吸一口气,转头就去找了根细长的木棍子把鸡穿过,然后架在火上烤。虽然被雨水泡了会儿,又是小小一只,却也比冷稀饭要强的多。 只是不知道她交代檀儿的事怎么样了,若是没记错,她被拖来柴房之前,分明看到杨妈妈是还没死透的。 想到这里,她眼底终是掠过一份阴翳。 自己这个六妹妹,狠虽狠,可性子也太急了些,今日这事破绽百出,再加上一个没死的杨妈妈,且看她有多大本事能兜住这个谎。 吃饱后,魏如意这才四下看了看,看到墙角那几根冒着绿芽植物,立即就去扯了出来,简单处理了下敷在了后背上,心中感慨,前世父亲为了把她培养成出色的棋子,可是费尽心力搜罗了天下各色人才来教自己,其中她最擅长的,就是医术。只是前世她嫁人后,顾及着国师夫人的身份,没怎么派上用场,如今倒是用上了。 敷完药,外面的雨声也渐渐停歇了下来,魏如意却也睡不着了,干脆就守着火堆,仔细回忆着前世种种过了一夜,若是没记错,这两日还有一位重要的贵人会来府上,不过前世这位贵人却因为魏朝芳的算计,狠狠申斥了自己一通,这也直接倒是当年年幼的自己被送去乡下,好几年后才被当棋子接回来。 想来今生,事情的轨迹也会如此。 想到这里,魏如意眨眨眼,拨弄了下火堆,看着耀眼的火星子飞入空中又湮灭成灰烬落在地上,唇瓣微微扬起。 第二天一早,阳光就穿过浓雾,投到了柴房里来。 “听说没,侯爷好似有意将六小姐许给国师大人呢。” “国师大人?那不是四小姐喜欢的吗。” “四小姐昨儿还打了国师呢,听说她还去倒贴了,可你瞧国师肯看她一眼吗?” 婆子们在屋外一边说一边笑,都痛快着这个高高在上又骄纵的四小姐如今落难。 “妈妈们早啊!” 就在婆子们酸着大声说的时候,魏如意的声音忽的传来,吓得她们差点没腿软跪下来。 “四小姐,您这就醒了?”其中一个忙道。 “醒了。”魏如意也不打算多计较,前世她虽然没有坏心,但的确调皮了些,便只道:“不知道六妹妹的伤如何了?” “这两日侯爷都请了太医在家里,这会子不打紧了。” 婆子老实回着,到底是四小姐,如今落难,指不定转头又受宠了呢。 正说着,另一个婆子忽然捂着心口倒在地上抽搐了起来。 其他人都吓坏了,手忙脚乱不知如何是好,却又听魏如意的声音传来:“是癫痫,去买定痫丸。” “定痫丸是什么?” “就是……”魏如意顿了顿,这药丸是她前世自己研制出来的,如今应当没有才是。 她透过破烂的门缝看着那口吐白沫的婆子,还是站起了身来:“取钩藤、天麻、贝母……” 说完,她看着那婆子越发觉得熟悉的脸,似想起什么来,眼睛立即弯起小月牙。 看来做好人,是要有好报的! 商璃说: 喜欢请收藏哦,票票什么的也投上一个嘻嘻,么么哒~另外!!!书中所有医理药方皆为网上所得或杜撰,不可用于实际病症,切记!!! 柴房的下人们到底怕出人命,见魏如意竟会治病,就打开了门请她救人。 魏如意当然当仁不让,立即命人去买了药材,又叫人特意去魏朝芳的太医那儿借了银针来,几针下去,那婆子就缓和了下来。 “神……神医啊……” 没见过世面的婆子们看魏如意,眼睛都要发光了,尤其是这四小姐,竟肯纡尊降贵来救个下人。 闻讯赶来的武宁侯也是诧异:“如意,你会医术?” 他一进门,身后一个鹤发白须的老头也跟着走了进来,瞧见魏如意扎针的几处地方,连连发出疑问。 武宁侯见状,以为魏如意根本是胡来,不由觉得丢脸,又沉声道:“如意,你怎可如此胡闹!我原以为你不过是骄纵了些,没想到竟如此没规矩还敢拿人命开玩笑!” 这厉声的呵斥,让气氛瞬间凝重起来。 魏如意只做委屈的模样垂下眸子:“父亲,如意不敢胡来。” 第362章 “那你……” “侯爷别急。”老头打断武宁侯的话,又上前给婆子把了脉,才笑眯眯看向魏如意,道:“四小姐可开了药方?” “开了。”魏如意又把定痫丸的配方说了一遍,这老头更是惊讶了! “这些药倒的确可以熬制成药丸,随身带着定时吃也便宜有效,我怎么都没想到过?四小姐,你这方子是哪里学来的?”老头似看到个宝贝般望着她,语气都有些急切起来。 武宁侯是有些怔了,莫不是自己这个平日贪玩的女儿,当真会医术?而且看胡太医这样子,医术还不俗。 魏如意将武宁侯那细微的神情收在眼底,只跟胡太医笑道:“是一个曾在我身边的姑姑教我的,不过后来那姑姑走了。” “姑姑?”胡太医看向武宁侯,武宁侯倒也记不清是谁了,这些年侯府的人来来往往,事情也都是侯夫人云氏在打理,他根本没过问过。 但看样子是没有出差错,便笑起来:“小女不过是玩闹而已,胡太医不必太过在意。” “侯爷此言差矣,四小姐的法子,下官都是不曾想到过,实乃妙方。侯爷教女有方啊!”胡太医临走前,还要特意夸了一句。 “哪里哪里,不过如意这孩子一向聪明好学,医术这方面我倒是疏忽了。”武宁侯最爱面子,闻言,自然笑的合不拢嘴。 他立即叫人送走了胡太医,才看了眼乖乖站在底下不哭不闹的魏如意,又想起昨儿那般对她,心底也生出几分亏欠来,只道:“罢了,你受的罚也够了,回去梳洗歇着。” 到底不肯承认是他错怪了自己么? 魏如意心中讽刺,面上却只感激般行了礼。 等他走了,这才看着地上已经清醒的婆子,浅笑道:“妈妈这病要长期吃药,定痫丸的方子我回头叫人写了给你。” 婆子听到这话,心里一下子复杂起来。 魏如意看到她欲言又止的模样,也大概知道,这做好人的好报,马上就要到了。 商璃说: 日常求票票求收藏,爱你们么么哒~ 魏如意没有特意留下跟这婆子说话,而是回去南风院洗漱后,就去了魏朝芳的院子。 魏朝芳的芳香阁不大,因为不得宠,伺候的也就两个下人,昨儿死了个翠红,如今只剩一个,所以魏如意过来,也没人去通报了。 丫环春茶才掀开门帘,魏如意就闻到了一股上等灵芝的香气,还有小丫环捏着嗓子说话的声音。 “也不知侯爷怎么想的,四小姐何时就学医了?无端救了个婆子,竟又把她当宝贝了。” “不许胡说。”魏朝芳倚在床边,眼底溢出冷意,嘴里却不咸不淡的制止着。 那丫环似不甘心一般,咬着牙:“小姐您就是心善,她以前那样不可一世,您还尊她是好姐姐,,照奴婢看,她那样的不知廉耻,就该再打一顿,赶到乡下去。” “到底是侯府的嫡女,我不过小小庶出,又能如何……” 魏朝芳自怨自艾的说着,还不等说完,就听珠帘响动,吓得立即转头去看,便见魏如意款款而来,一条黛青色的长裙,腰间系着一串同色璎珞,不施粉黛,足以见妙人绝色。 魏朝芳的手不知何时死死握紧,一双杏眼直直盯着她,嫉妒的光芒差点掩饰不住,便听魏如意轻笑道:“六妹妹的伤不宜动怒。” 魏朝芳这才反应过来,倒也不再掩饰的冷笑一声:“你是来看笑话的?” “六妹妹说的哪里的话,你我到底是亲姐妹。” 魏如意不急,慢慢跟她打太极。 要说耐心,魏如意上辈子没有,这辈子却很够了。 魏朝芳拿不准魏如意的目的,瞥了眼身边的小丫环,小丫环会意,立即倒了杯滚烫的茶来,端到她跟前笑道:“四小姐说的是,我们小姐就是吓坏了而已。” 魏如意看她端着滚烫的茶杯,手指头不停地抖,眼睛微微弯起,也不接茶,也不说不要,只继续拿着话儿悠着时间,直到这丫环再也忍不住,松开手,茶杯砰的一下摔碎在地上,滚烫的茶水溅出来,濡湿了魏如意的裙角。 “混账丫头,你怎么端茶……”魏朝芳刚要呵斥丫环,就见魏如意委屈的珉唇:“六妹妹既如此不喜欢我,罢了,我往后再也不来了。” 说完,扭头就走了。 魏朝芳一口气闷在心里头,进不得出不得,扯到心口的伤口,疼得差点没晕过去,原本细心的她,也只认定魏如意就是来气她的,根本没做他想,好半晌才忍痛沉声道:“母亲和那位贵人,明儿便能到府,吩咐下去,这次一定要万无一失!” 方才那丫环一听,看了看被烫红的手指头,狠狠看了眼魏如意离去的方向:“明日必叫这个自以为是的草包好看!” 好不好看魏如意不知道,只知道她要布置的都布置好了,譬如方才她拖住魏朝芳主仆,让春茶去她院子里放的东西。 “那不是柴房的谢妈妈吗?” 还未到南风院,就见个婆子面色纠结的在南风院外来回的走。 魏如意悬着的心也落了下来。 必要谢妈妈自己找上门来,明日的事才能顺理成章,倒是明日一同到来的,还有侯府那一大家子人。 想到这里,魏如意心底微微沉了沉,明日能顺利解决了魏朝芳,可那个她最不想见的人,也要见到了。 谢妈妈一见她来,就立时跪了下来。 魏如意睨了眼春茶:“六妹妹病重,把前阵子父亲给我的那几只人参灵芝都包好了,遣了小厨房的管事婆子送过去。” 春茶暗暗打量了眼魏如意,便应下去了。 魏如意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她的背影,才笑盈盈看着谢妈妈:“妈妈是不放心那方子?” “四小姐心善,救奴婢一命,老婆子我……也不是那等不知恩图报的人。”谢妈妈咬咬牙,道:“明儿侯夫人回来,您可千万要小心些您院子里的那些人和事。” “这是为何?”魏如意只做不懂。 谢妈妈压低了声音问她:“明儿是什么日子,小姐可还记得?” 魏如意一脸茫然。 谢妈妈见状,心底焦急不已:“明日是大公子的忌日,当年侯夫人还只是外室的时候,诞下大公子,没几年您便出生了,结果您出生没几日,大公子就死了,侯夫人这么些年都记着这事儿……” 她结结巴巴越发为难起来。 魏如意闻言,神色却是越发的平静。前世侯夫人屡屡因为此事发作自己,后来自己那样惨死,国师府血流成河都与她有脱不开的关系。 但她依旧没出声,这桩子烂事,总得有人受了过去。既然今生不能是自己,那就只能事撞到枪口上来的魏朝芳。 谢妈妈纠结间,一抬头就对上了魏如意凌厉的目光。 只那一瞬,谢妈妈后背都涔涔冒出汗来,今儿看四小姐,就像是变了个人,难不成以前那份糊涂骄纵,竟都是装的? 谢妈妈怯了起来,也隐隐开始后悔要来报这个救命之恩。 “妈妈不必害怕。”魏如意看出她的怯意,俯身将她扶了起来,只笑道:“听檀儿说,你女儿如今也十岁了,该领差事了,虽说我如今不当家,但求了父亲要个丫环,还是极容易的。” 谢妈妈刚站直的腿,啪的一下又跪了下去,悔青了肠子也只能白着脸把话一股脑儿的倒了出来:“四小姐,您院子里,可有一棵杨树?当年的大公子名讳就是单字一个‘杨’,若是明日,您院里这棵杨树被人砍伐了,再弄出点巫蛊诅咒之类的事儿来,侯夫人知道,会如何想?” 如何想?照侯夫人这么多年恨自己的心,自然是往最阴暗最恶毒的方向想。 魏如意想起前世种种,笑容愈发明媚了些:“妈妈说,如若这杨树之事是六妹妹安排的,当如何?” “这!”谢妈妈猛地抬起头,却只看到温暖春光下,魏如意那张光洁的小脸溢出的冷寒。 “谢妈妈曾是六妹妹院里的,想来,这话由谢妈妈来说,大家也会更相信些。”魏如意莞尔浅笑,眸子里竟是半点温度也无。 谢妈妈浑身抖得跟筛糠,原来四小姐竟是早就知道了这计划,还早盘算好了自己,怕是自己私下里跟六小姐那点子撕不开的亲戚关系,也知道了…… 她死死咬着牙,望着面前的人,半晌,一口闷气也不得不泄下来:“奴婢……奴婢拼死,也会说出实情。” “那就辛苦妈妈了,我年纪尚小,做事不周全,就劳妈妈周全一二,别露了破绽,不然鱼死网破,我好歹是个主子有命可活,妈妈一家可就不一定了。”她清淡的笑着说完,便施施然走了,只留下个虚软瘫倒的谢妈妈。 这过了正午的春光真好啊,魏如意想,若是再让春花都染上些鲜艳的红色,就更好了! 商璃说: 夜里,檀儿终于回来了。 魏如意打发了时不时寻机探话的春茶出去,拉着檀儿嘀嘀咕咕一阵,檀儿干脆白了脸跪在了地上。 “小姐,您何苦……何苦如此……” “檀儿,你信鬼神吗?”魏如意坐在暖榻边,端着茶轻轻喝着,早春的茶,略带些苦涩,喝在嘴里正好。 檀儿茫然看她:“难道小姐您……” “我若是鬼,必定第一个吃了你,省的你成日的疑心疑鬼。”魏如意笑起来,云消雨霁,灿烂夺目,檀儿心底那一丝丝怀疑也被这笑容给打散了,只深深吸了口气,点点头:“奴婢什么都听您的。” “还有。”魏如意顿了顿:“办完这件事后,替我盯着些春茶,别露了破绽。” “春茶姐姐难道也跟这事有关?” “不知道,不过等到明天,就都清楚了。” 喝完茶,魏如意就抹了药安稳躺在了床上,却是睡不着了。 脑子里的声音依旧清晰的在耳边呐喊,勾起她心里那刀子,一刀一刀将她蹂躏成一团模糊血肉。 第二天一大早,就有人来传消息,说侯夫人云氏到了,随行的还有云氏的嫡亲堂姐汝南王妃。 魏如意立在正厅迎候,魏朝芳惨白着脸站在她后面一言不发,一副受尽了委屈的样子,以至于武宁侯来后的第一句话便是冷淡的警告:“芳儿毕竟是你妹妹,你便是跋扈,也要有个度,不然祠堂修好了,你总还要去一趟!” 冷冷的威胁,全然没了父女的情分。 魏如意笑吟吟应下:“爹爹说的是,如意记住了。” 她这样乖巧,倒让武宁侯心里一梗,轻哼了声,转眼,一袭靛蓝梢纱对襟长裙的侯夫人云氏便扶着汝南王妃过来了,三十多岁的年纪,脸却极为严肃冷淡,武宁侯瞧见,都是先皱皱眉头才走过去客套的说起了话。 魏如意还没上前行礼,就觉察道云氏那厌恶冷漠的目光了。 “母亲……” 魏如意刚要开口,身后便有轻呼传来。 “六小姐,您怎么了!” 是魏朝芳的丫环,昨儿那个端开水的珠儿。 珠儿一副吓坏了的模样,眼泪也流出。 云氏极不耐烦,冷冷瞪了过来,珠儿立即就顺势跪下了:“都怪奴婢不好,请夫人责罚。” “怎么回事?” “是、是四小姐,昨儿命人送了人参给六小姐,六小姐怕四小姐以为她不喜欢,当即就叫人炖了吃了,哪知当夜就不好了,今儿知道夫人您回来,怕您知晓后罚四小姐,结果强撑着来,这站了会儿已是受不住了。”珠儿声泪俱下,众人齐齐朝她看去,便见一侧的魏朝芳果然呼吸都是只有进的没有出的了。 武宁侯的脸色已经十分难堪,但不等开口,又见个婆子慌慌张张跑了进来,在云氏耳边嘀咕了两句,云氏方才还漠然的脸,立时就气得铁青,鼓着眼睛瞪着魏如意,也不要这大家夫人的体统了,上前朝着魏如意的脸就狠狠打了下去。 只这一巴掌,魏如意那小脸上就多出三道血淋淋的伤痕,嘴角也溢出血来。 檀儿吓蒙了,魏如意却是平静的垂下眸子:“母亲,不知出了何事,惹您这样生气。” “你还敢说?”云氏的声音开始尖利起来,气得浑身发颤,方才来传话的婆子只藏着嘴角的冷笑和鄙夷,恭谨道:“四小姐,您得知夫人回来,就命人伐了院子里的杨树也就罢了,怎么还弄些巫蛊之术害人?您这是要诅咒夫人,还是已故的大公子呢?” 提起大公子,武宁侯的脸也阴沉下来。 魏朝芳在后面看着,杏眼里凉的厉害。 魏如意,这次的连环计,你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逃不了了! 魏如意缓缓抬起头,看着红了眼睛直流泪的云氏,道:“如意未曾伐树,更不知道巫蛊之事。” “四小姐何必狡辩?”婆子立即道。 魏如意浅笑起来,看她:“若没记错,妈妈是我外院里门房的,内院的事,你是怎么知道这么清楚,还这么笃定的?” “我……”婆子语塞,又见魏如意目光灼灼盯着她,忙扭头去看云氏:“夫人,奴婢可不敢有半句撒谎啊。” 云氏的目光更加凌厉起来,仿佛恨不得立即上前撕了魏如意。 檀儿早吓得腿脚虚软,魏如意却依旧站的笔直:“母亲容我再问这妈妈几句话。” 云氏的脸阴沉几分,没出声,便是默认了。 人她要罚,但事情她也要弄清楚! 魏如意见状,这才淡淡擦去嘴角的血迹,只看那婆子:“请问妈妈,那杨树是被砍断的,还是掰断的?” 婆子微微怔了下,坐在上首无心观看的汝南王妃也顿了顿,抬头朝这边看来。 “砍断的。”婆子想了下,那杨树她见过,成人手臂粗,很难掰断。 “那用什么砍的?” “自然是刀。” “什么刀?”魏如意一句问的比一句快,婆子思考的时间越来越短,闻言,想也没想就道:“柴刀!” “柴刀?”魏如意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没说话,其他人也慢慢觉察出不对了。 魏如意的南风院,那是女儿家的院子,小厨房最多有小菜刀,哪里来的柴刀? 柴刀有得是柴房才。 婆子张张嘴,喉咙却像是被人捏住了一般,竟是一句话也没答上来。 武宁侯有些不耐烦,魏朝芳这会子竟‘缓过气’来,强忍着得意道:“即是柴刀,请柴房管事的来问问就是了,只是这巫蛊……” 她这话像是提醒了蔫了的婆子,婆子立即跳起来,眼睛死死盯着魏如意道:“四小姐,这巫蛊你又怎么解释?总不能是祈福?” “怎么不能是?” 这话便是檀儿来答的了,她怯怯上前一步,从袖子里抽出几张卷起的用红绳系着的纸来,颤声道:“这是昨日,四小姐命奴婢去慈云寺求的,是替大公子超度的经文,昨儿奴婢就照着大师的吩咐,布置了风水道场,这儿还有大师亲自描的图呢。”说完,又拿出一张纸来。 纸张摊开,飘逸的字迹,的确是主持大师笔迹。 众人迟疑起来,檀儿却暗自松了口气,想起昨晚小姐命她一定要连夜上山去要这些东西,若是当时她没去,如今真就是百口莫辩了。 “那些巫蛊的东西难道还能做道场?” 婆子没出声,是云氏自己开的口,带着几分咬牙切齿。 魏朝芳立即接话:“怎么可能,巫蛊就是巫蛊……” “六妹妹的病,这会子好了?”魏如意淡淡打断她的话,上首的汝南王妃见状,捏着茶盖的手微微一动,唇边竟是溢出丝丝笑意来,都说魏家四小姐刁蛮跋扈,如今瞧着,竟是个极通透的。 她顿了顿,忽然想起自家那个傻儿子正好也到了成亲的年纪…… 这样想着,她看向魏如意的目光越发的深了些,竟还带上了些许的期待。 气氛诡异的冷了下来,武宁侯瞥见汝南王妃一副看戏的模样,只觉得难堪丢脸,当下就打发了她们先回去,再命了自己的心腹管事去查。 回去的路上,魏如意的脚步依旧是镇定的,只是心里凉的厉害。 “小姐,您的脸还疼吗?”檀儿跟在一侧关切看着,心疼的眼泪直流。 “我没事。”魏如意现在顾不上这小小伤口,只仔细计算着时日,计算着接下来要发生的事…… 走了没多远,一阵笑闹声传来,魏如意的身子忽然就僵住了。 是他! “如意,你是来接二哥的吗?” 少年清润的声音传来,魏如意看到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公子,心一阵阵抽痛起来。 檀儿看到来人,立即就哽咽着跑上前:“二公子,你帮帮小姐……” “檀儿!”魏如意打断她的话,只看着面前挺拔高大的少年,拳头紧握。 魏祈章看到她脸上的伤,面色立即冷沉下来:“如意,是不是母亲她又……” 魏如意摇摇头:“不关母亲的事……” “那这是为何……”魏祈章急得上前一步,魏如意却下意识的往后连退好几步,就连檀儿都愣住了。 “小姐,你怎么了?” 怎么了?魏如意也想说出怎么了,可偏生这个秘密,她死也不能说。 她看着面前英俊高大的二哥,想着他前世竟在楼衍死后将自己掳走,说他跟自己没有血缘关系,说他深爱自己多年,要她做他的禁脔,苟且偷生一辈子…… 这件事,她如何能说? 也许现在的二哥还并没有那样的心思,他还是只把自己当亲妹妹一般疼爱。 魏如意故意不去看他眼底那份仓皇无措和怯怯,只垂眸道:“二哥,母亲现在很伤心,你去瞧瞧。” 魏祈章只以为她是因为被母亲罚了,所以疏远自己,想了想,点点头,又小心翼翼往前踏了一步。见她还是往后躲,这才微微叹了口气,转头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等人走远了,魏如意才缓缓闭上眼睛,敛去那掩藏不住的痛苦。 “春茶怎么也来了……” 檀儿看到转角那躲躲藏藏的人,立即惊讶出声。 魏如意目光微闪,前世的春茶尽心机做了二哥的妾,却将二哥折磨到没了人形,如今她做也是打着这个主意。 春茶见魏祈章就这样走了,不甘心的追出来。 “小姐,二公子他怎么……” 魏如意语气冰凉:“你年纪也不小了,也该出去配人了,管事还是小厮,你自己挑一个。” 春茶惊愕的张了张嘴,可对上魏如意那看透一切的目光,干脆梗着脖子涨红着脸道:“奴婢的卖身契是在夫人手里的,嫁娶总还要先问过夫人!” “若母亲知道你一心盘算去给二哥当妾,你觉得她还会保你吗?”魏如意唇瓣溢出讽刺。 春茶苍白的嘴唇抖了抖,脑子里的思绪飞过万千,终于咬着唇望着魏如意,道:“四小姐既知道奴婢所想,若能帮忙,那今日巫蛊之事……奴婢也能帮小姐,否则,不过是鱼死网破!” 檀儿听着她这大言不惭的话,气得语无伦次起来:“你凭什么,你不过是个……” “原来四姐姐今日这么胸有成竹,是早有准备啊。”本该回芳香阁去的魏朝芳这时忽然从转角出来,毫不掩饰自己的得意,又转头看了眼珠儿:“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去恭喜母亲,四姐姐要把自己的心腹丫环送给二哥做妾呢。” “是。”珠儿眼珠子一转,阴阳怪气的笑起来:“夫人也真是可怜,被人克死了长子,如今二公子又被人算计上了。”说完,扭头就跑了,檀儿想拦都没来得及。 魏如意看着这突然而至的意外,方才因为春茶而浮躁起来的心,又定了下来。 也好,死一个,不如死一双。 暖阁中,气氛冷的可怕。 谢妈妈跪在地上缩着脖子,一五一十的把魏朝芳的计划说了出来。 “老奴也是糊涂,因为男人生病,实在缺钱,这才答应借着送柴的空档去砍了……” “闭嘴!”不等谢妈妈说完,云氏已经哭得几乎晕过去。 早逝的大公子是她心里一根刺,谁碰她就杀谁! 武宁侯看了眼若有所思的汝南王妃,不敢怠慢,只沉声道:“那巫蛊之事呢?” “老奴是夜里悄悄去的。”谢妈妈垂着眼皮咬着牙:“是门房的婆子跟春茶姑娘领我进去的,办完事离开时的确瞧见有人在烧香烛纸钱,倒不像是行巫蛊之事。” “春茶?”武宁侯怀疑的看了眼谢妈妈,顿了顿,又转头盯着另一侧跪着的小厨房管事:“昨儿是四小姐命你送人参去芳香阁的?” 管事婆子只低着头冷静道:“是春茶姑娘来传的吩咐,人参灵芝都是您之前赏下的,一直放在小厨房,奴婢看管着。” 这婆子是他安插在魏如意院里多年的一颗棋子,除了他没人知道她的身份,他自是信的。 他又看了看一言不发却抬起眼皮的汝南王妃,眼底掠过一丝阴翳,没再出声。 “叫春茶来回话……”云氏倚在暖枕边,拳头握得骨节发白。 可她话音未落,珠儿已经跑进来了,不多会儿,魏朝芳也带着春茶过来了。 魏如意跟在最后,一言不发。 珠儿看着在场的人,心里已经开始幻想着一会儿魏如意被武宁侯赶出侯府跪着求饶的惨状了,便掩饰不住眼底的喜色上前道:“奴婢恭喜夫人。” “恭喜?”云氏的脸立即铁青。 珠儿忙道:“四小姐方才可是打算把春茶姐姐送给二公子当妾呢,春茶姐姐生的好看,又是四小姐身边的得意丫环,可不是件喜事……” “把她给我拉下去乱棍打死!”云氏暴跳如雷,不由分说就让人堵了珠儿的嘴拖出去了。 魏朝芳吓了一跳,但她没往谢妈妈出卖了她的方面想,只以为云氏是恼了魏如意,底气更足了些,柔声道:“母亲,四姐姐她也是一番好意……” “是吗?怎么就偏偏那么巧,她做的腌臜事,全让你知道了?还有这个春茶,到底是她的人,还是你的人!” 云氏猛地抬起头,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魏朝芳,仿佛恨不得立即上来吃了她。 魏朝芳心肝微微一颤,魏如意始终都是冷眼旁观。 算算时辰…… 魏如意看了眼春茶,春茶似忽然反应过来一般,前日四小姐命她在芳香阁的院子里放了那东西! “不好……”她刚出声,就听到院子里一阵狗吠声传来,转头就见个沉着脸的婆子快速走了进来:“夫人,方才有只野狗从芳香阁窜了出来,嘴里还有个小人偶,像是巫蛊之用。” 魏朝芳听到这话,腿脚都僵住了:“母亲,那狗不是我的……” 武宁侯的脸也沉了下来,此地无银三百两,况且整个侯府只有魏朝芳养了一只小白狗,野狗根本进不到侯府后宅。 不等武宁侯发话,云氏抓起一旁盛着滚烫茶水的杯子狠狠砸在了魏朝芳脸上,疼得她当即哀嚎着跪了下来。 魏朝芳现在已经是彻底乱了方寸,忽然想起昨日之事,立即反应过来,扭头就指着魏如意和春茶:“东西是你们放在我院子里的,对不对!” 武宁侯沉着脸,若魏如意有这样的心机,怎么可能光明正大的把炙手可热的国师给打了? 他才要开口,哪想又有人来报,说没死透的杨妈妈要求见。 春茶只觉得喉咙干哑的厉害,谢妈妈却已经是四肢发软。 这看似无关的几件事、几个人,竟全部串联在了一起,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气急的云氏哪里还能冷静下来细细去查、去想? 武宁侯又最是个薄情寡义的,今日还有云氏的堂姐汝南王妃在…… 第363章 她惊出一身冷汗,再看魏朝芳却还如无头苍蝇一般胡乱攀咬,知道这次,魏朝芳怕是永无翻身之日了。 杨妈妈被抬上来,左眼缠了厚厚的纱布,人都瘦了一圈,是真的只剩一口气了。 虽说是奶娘,可武宁侯现在只巴不得事情赶紧解决,不要再让外人看笑话,便冷淡道:“你怎么来了?” “侯爷……”杨妈妈开口,嗓子嘶哑的好似砂砾在铁片上刮着一般,听得人心里发毛,尤其是魏朝芳。 她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往后缩着,杨妈妈见她,枯瘦的身子猛地就从木板上弹了起来指着她直发抖。 她苦心给魏朝芳盘算这么多年,没想到朝夕之间毁于一旦,她还要杀了自己灭口,这口恶气不出,比她死还要难受! “六小姐怕我吗?你指使我毁四小姐清白的时候,可不这么怕的……”杨妈妈桀桀笑起来,面容恐怖,吓得屋子里的侍女们都白了脸,汝南王妃也皱起了眉头,干脆起了身道:“侯爷家中的事也太乱了些!” “王妃恕罪。”武宁侯忙起身,汝南王妃却只冷淡扫了他一眼,才道:“一家人讲究个和和美美,既然有些人存了歹念不安生,你也莫要心软,省得害了其他人。” 汝南王妃说完,让婆子扶了几欲晕厥的云氏,提步就就走了。 但今日她言谈之间对武宁侯的瞧不起,是怎么都藏不住的。 她瞧不上武宁侯,更瞧不起魏家,武宁侯心知肚明,但魏家的人却永远也不可能知道原因。 站得远远的魏如意看着高傲离开的汝南王妃,暗暗记下这一点。其实前世汝南王府和云家对父亲的瞧不上、甚至是排斥,她都看见过,却从不曾重视,如今想来,其中必定藏着一个大秘密! “死了……死了!” 春茶忽然尖叫一声,武宁侯定睛看去,便见杨妈妈拉扯着魏朝芳,竟是瞪着眼睛没了呼吸,而魏朝芳手里死死握着的簪子已经刺入了杨妈妈的脖子。 “我不是故意的,父亲,我不是……”魏朝芳忙要解释,武宁侯已经再没半点耐心。 “来人,六小姐德行有亏,即日起,送去衢州庄子静养,不得吩咐,不许回京!”武宁侯深深吸了口气呵斥完,一双鹰眸又死死盯住一脸平静的魏如意。 魏如意知道他心里肯定盘算着,自己的利用价值还剩多少,毕竟这件事,魏朝芳全军覆没,她的名声必然也有损失。 她嘴唇微珉,眼底湿润起来:“爹爹,这件事万不能让国师大人知晓。” “他?”武宁侯不知道她怎么又提起了楼衍,便见她哽咽道:“爹爹前些时日不是还打算将六妹妹许给国师大人吗?若是今日之事传出去,众人必要以为爹爹猖狂,这样的女儿竟敢往国师府送,分明是看不起国师……” 武宁侯本性多疑,闻言,心里的确打起鼓来。 他犹豫了一下,迟疑道:“可这话儿已经传了出去……”今日之事汝南王府的人可都看到了,汝南王妃绝不会替自己隐瞒的,可若是真得罪了楼衍,那更加糟糕。 “不若,爹爹只跟人说,要许的人一直是女儿,并非六妹妹。”魏如意真诚道。 魏朝芳闻言,当即要跳起来,却被眼疾手快的檀儿捂住了嘴。 武宁侯想了想,看向魏如意的目光越发的复杂了些。魏如意说打了国师大人,但好歹是嫡女,在京城也还有才名和美貌在…… 他心里一步一步计算着利弊,半晌,终究是点了点头。 “既如此,那你就……” “侯爷,国师府来人了!” 他话未说完,前院的管事婆子提着裙子飞奔而来,等看到狼狈瘫坐在地上的魏朝芳后,为难道:“说是国师大人吩咐,要接六小姐去一趟。” 所有人都是一怔,魏朝芳也不懂,但她看得到魏如意闪过一丝不安的脸。 难道传闻魏如意忽然爱上了国师大人是真的? 她一把推开檀儿,慢慢站起身,看着魏如意冷笑起来:“看来国师大人是知道父亲要把我许给他了,外间都传,国师大人最是护短,四姐姐可别生气。” “我生什么气?”魏如意敛起心里那一瞬的慌乱。 “姐姐不嫉妒吗?昨儿妹妹可是听说,你对他又搂又抱,十分喜欢的样子。”魏朝芳看着魏如意周身越来越冷的气氛,似乎找到了发泄口。而且她心里有自己的盘算,与其苦心钻营一个个除掉这侯府比她优秀的嫡女,不如成国师夫人! 魏如意看着一朝得志就瞬间忘形的魏朝芳,竟自嘲的笑了起来。 她的楼衍是什么样的人物,怎么可能看得上她? “你笑什么?”魏朝芳眉心拧起。 魏如意却是淡淡看向武宁侯:“父亲,六妹妹独身去,未免不妥当,不如女儿一道去,总也不能失了侯府的体统。” “父亲……”魏朝芳刚要拒绝,武宁侯已经点了头。 武宁侯只看着魏如意,道:“你也快十四了,若是真要嫁给国师,也要早些盘算起来。” “如意明白。”魏如意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不过今生她可不像前世那般了,他的阴谋阳谋,她会一招一招,全部还给他! 国师府内。 今日春光正好,楼衍坐在临湖边的太师椅上静闭着眼睛,一袭银白色长衫,长发也只用了只白玉簪子松散的挽在后头,慵懒又闲适,倒是他身侧的矜贵公子半眯起了眼睛。 “小衍,你真不觉得这位六小姐十分聪明吗?”他追问道。 “不觉得。”楼衍淡淡开口。 矜贵公子嘿嘿一笑,打开手里的香木折扇摇了摇:“我的人可都查清楚了,这武宁侯府内,最有心计盘算的,也就是这位六小姐了,模样虽不如那位跋扈上天的四小姐,可胜在听话,若是她肯帮我的话……” 他话未说完,就有侍女过来了。 “七皇子,大人,侯府的四小姐和六小姐到了。” “四小姐也来了?”姜宴立时坐直了身子,瞥了眼眉头拧了拧的楼衍,面上升起一股兴味来:“去,都请来……” 楼衍那慵懒的样子顿时散了些,睁开眼睛,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小衍,你该不会是怕了这位四小姐?”姜宴目光直直的盯着他笑道:“虽说这四小姐刁蛮跋扈是个锦绣草包,可好歹也还有‘锦绣’二字不是?” 楼衍扫了幸灾乐祸的他一眼,复又恢复闲适的模样,闷闷‘嗯’了一声,算是应了。 不多会儿,魏如意跟魏朝芳都一道过来了。 魏朝芳精心打扮过,穿了条粉白色的长裙,显得素雅大方,倒是一侧的魏如意,只穿着一条鹅黄色的掐腰长裙,少女的模样,不那么娇艳,却越发清新可人,唯有脸上的伤口刺目。 姜宴只看着那袅娜而来面容平静的少女,目光都闪了闪,低声跟楼衍道:“小衍,这魏家四小姐,带着伤都是这般国色天香,等长开了,还不知是什么样的红颜祸水。” 楼衍没出声,眼皮都没抬。 魏如意老早就看到了他们二人,对姜宴的出现倒是有些惊讶,却很快收在了眼底,只一心盘算着这横生的枝节有什么用意。 等走近了,她刚屈膝行礼,便瞥见魏朝芳踩住了自己的裙角。 她无奈的挑挑眉,不动神色的拉住自己的裙子,趁魏朝芳不备,一把猛地扯了起来。 魏朝芳霎时往后跌去。 就在众人以为她必要摔倒湖里时,魏如意早有准备的抓住她胸前衣襟,不过春衫料子薄,竟一下被扯破了,里面粉红色的肚兜都露了出来,魏朝芳只能猛地护住胸前,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咚——’的一声,湖里成团的锦鲤都吓得瞬时散了开,魏朝芳的脸疼得扭曲起来,又因为羞愤难当,表情瞬时精彩起来。 这样的动静,看的姜宴都直起了身子,刚才这魏如意明明是看到了魏朝芳踩她的衣角,故意让她摔的。 “还愣着做什么,扶六小姐起来,再带她去厢房换身衣裳。”姜宴本只打算留下魏如意捉弄楼衍的,这会子,他竟不想走了。 “四小姐也坐。”姜宴笑眯眯指了指自己旁边的位置。 魏如意笑着跟他道了谢,绕过他径直坐在了楼衍身边,顺带掏出了袖子里的小荷包乖乖道:“前两日是如意不懂事,这是活血化瘀的药,就当如意的赔礼,可好?” 楼衍的眼皮颤了颤,面色略冷了些,魏如意又小意温柔的往他身边蹭了蹭:“这药里我加了茉莉花粉,涂上以后,都是茉莉花的清香。”楼衍独爱茉莉花香,她是知道的,而且他体制特殊,伤口极难愈合,若非自己的这种药,就是宫里最好的玉露膏都得十天半月才能恢复。 话音才落,姜宴倒是噗呲一声笑了出来,主动凑到魏如意身边道:“小如意,给一个大男人用香料,这不大好。” “您身上的檀香混着脂粉香,也是极好的,茉莉花怎就不好了?”魏如意笑眯眯回他。 周围的侍女们都珉唇偷笑起来,姜宴尴尬的咳了咳:“我那是没办法……” 魏如意笑着点点头,表示理解:“女儿家都爱脂粉,如意明白的。” 这话说的,是指姜宴长期混迹脂粉堆呢,还是指本就生的秀气俊逸的姜宴是个女儿家? 侍女们憋笑憋得肩膀都抖动起来,姜宴深吸一口气,咬着牙死死盯着魏如意,可盯着盯着,就盯到她眼睛里去了。 盈盈水亮,还带着些得逞的坏笑。 “殿下。” 一侧娇柔的声音传来,姜宴这才回过神,不动声色的转头看去,原是魏朝芳已经来了。 “方才多谢殿下。”魏朝芳在得知此人乃是七皇子后,激动的手都在发抖。她一辈子困在内宅,见过官职最大的男人就是父亲,如今本以为会换成楼衍,没想到还有一个姜宴。 “不用客气。”姜宴看出她的激动,又瞄了眼从始至终都很从容的魏如意,期待更少了几分,但还是起身笑道:“小衍,你这次不是说寻得了几株兰花想送给她吗?正好我得空,带她去瞧瞧。” 魏朝芳的脸浮上一抹红晕,魏如意却嗅到一丝不寻常的味道,很熟悉…… 她眨眨眼,抬起头看了看羞涩的魏朝芳,又看了看吊儿郎当的姜宴,脸上忍不住漾出笑意来,看来七皇子今儿有‘艳福’呢。 姜宴才带着魏朝芳离开,楼衍便起身要走。 魏如意见状,也立即跟了起来,却听他冷淡道:“我要回房沐浴更衣,你也要跟着?” 魏如意看着他眼底那一闪而过的嫌恶和疏离,心上犹如针扎般的难受,却不敢让他发觉,只轻笑着将荷包给他:“这药是……” “不必。”楼衍看都没再看她,转身就走了。 这样的不留情面,檀儿都委屈的红了眼睛,魏如意只暗暗骂了句‘榆木脑袋’,就快步上前,抓着他的手将药塞了过去,等她解释清楚,便觉一道疾风袭来,她只觉身子一轻,转瞬,人就被推落在了湖里。 三月的湖水冰冷刺骨,她不会游水,呛了两口,人就无力的往湖底沉去了。 她不断的往下坠落,这濒死的感觉,让她将前世那一场场血雨腥风全部想起,她的楼衍,为了她被千刀万剐,那些背叛者流露出胜利者的姿态,高高在上踩踏着她的尊严和生命,让她被烈火活活烧死! 她不甘心! 强大的恨意在心间萦绕,让她几欲昏厥的意识瞬间清醒,她狠狠咬住舌尖,闭上眼睛屏住呼吸等着岸上的人来救自己,她知道,楼衍一定会来救自己的,一定会! 终于,在她彻底乏力之时,一只有力又温暖的大手一把将她拉了起来,裹进了他带着清香的怀里。 “如意!”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魏如意眼眶泛起了红。 檀儿也慌张的跑了来,又害怕又坚强的护在她身前狠狠瞪着方才一把将她推到水里的罪魁祸首。 “我们这就回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魏祈章也是才知道她居然来了这里,当下就赶了来,谁知刚好看到她被推到水里。 “的确不是她该来的地方,她这样的荡妇,就该送去青楼!” 女声传来,带着毫不客气的鄙夷。 魏如意抬眼望去,一身紫色窄袖长衫的少女俏生生的立在楼衍身前,略圆润的脸上只有憎恨。 是她?她怎么会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顿了顿,魏如意似想起了什么,心猛地揪在一起,起了身就要往楼衍身边去,就见这女子手里抓着的鞭子狠狠抽打了下来,魏如意躲避不及,鞭子啪的一声打在她身上,顿时衣衫破裂,从脖子到左肩都拉开了一条血淋淋的口子。 檀儿吓得差点晕过去,不等女子说话,魏祈章便上前两步,夺走了女子的鞭子冷斥出声:“齐筝,你来胡闹什么!” “表哥,你怎么帮着她呀!”齐筝楞了一下,旋即脸都青了,气得直跺脚。 “汝南王府难道就是这么管教他们的郡主的吗?”魏祈章浑身都散发出一股戾气,寻常他模样温润,但这么些年他是一直在战场的,身上的杀伐血腥之气流露出来,吓得齐筝也禁不住往后退了两步。 她咬咬牙,才道:“表哥,这不关你的事,你回侯府去,事后我会去跟你解释的……” “不必了!”魏祈章眼底杀意未减,只转头看着依旧冷漠的仿佛事不关己的楼衍,沉声道:“今日是我们打搅国师大人了,告辞!” 说完,他转身便将虚弱的转眼就要晕过去的魏如意打横抱了起来。 魏如意抗拒的想要推开他,他却只小心翼翼的将她抱得更紧了些:“别怕,二哥在,二哥会保护你的。” 魏如意嗓子微哑,可浑身好似冻僵了,肩上也刺骨的疼,让她连发出声音都成了奢望。 齐筝看着,就是气,也到底不敢再对魏如意怎么样了,只转头看着楼衍,敛起自己的怒气小声道:“衍哥哥,父王命我送来两只丹顶鹤,这会儿门口停着呢,你随我去看看好不好?” 亲昵的软语,魏如意听得眉头一皱,才要开口,就听楼衍冷淡道:“汝南王客气了,牲畜而已,怎劳得郡主亲临,只是丹顶鹤乃祥瑞之物,不是我一个区区国师能受的。” 三言两语,齐筝的脸就白了。 他已经猜到自己要做什么了吗? 魏如意也是惊讶一下,旋即笑起来,她怎么忘了,全然不会武功的楼衍,孤身一人坐到这权倾朝野的位置,凭的可不是运气。 汝南王虽然目前表面上还只是个和蔼的王爷,但楼衍成为国师,可是抢了他汝南王把持朝着的权的! 前世因为这丹顶鹤,楼衍没死,却也被皇帝关入大牢数月,出来后闭关休养了整整一年,整个人都阴翳沉默了起来,可想而知他在大牢里受了多少折磨。 话落,周围隐有杀气传来。 魏祈章下意识的想抱着魏如意离开,魏如意却忽然挣开他的手几步跃到了楼衍身前,俨然要护着他的模样,可寒风吹来,她一口气闷在心头便直直往后倒了下去,晕过去之前,只看到齐筝的眸光由惊愕,转为了怜悯的冷寒…… 她难道还有后招不成? 魏如意的心猛地揪在一起,可意识终究陷入昏沉。 魏祈章看着被楼衍接住的魏如意,几步上前便将人抱了过来,警惕道:“国师勿怪,如意身子不好,我这就带她回去。”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眼齐筝,扭头就走了。 楼衍看着人离开,仿佛那腥甜的血腥气还萦绕在鼻尖,他垂眸看了眼方才抬手揽住魏如意时沾染上的鲜血,再看看手心的荷包,冷漠的目光微微闪动,这女子,如此接近自己,到底想做什么? “衍哥哥……” 齐筝不甘心还要上前,楼衍只淡漠睨着她:“听说过几日府上要办宴会。” “是,祖母寿辰……” “我会过去。”楼衍说完,便径直越过她而去,齐筝还想追上去,就见空无一物的四周,瞬间涌现出十几个暗卫来,可几乎只露出个影子后,又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齐筝浑身僵住,直到楼衍的背影完全消失,才腿软的倚在了一侧的围栏上。 “郡主,您没事。”侍女忙道。 “没事……”齐筝苍白的嘴唇张了张,又咽了咽口水,道:“怎么办,父王并不知道我私自带来丹顶鹤来,如今陷害也没成,楼衍还要去参加宴会……” 丫环也慌张起来:“那要不我们去求求王妃?” 齐筝眼珠子转了起来,左思右想,忽然看着地上的血迹,眼神一狠,又想起什么来,长长呼了口气,才道:“再去准备份帖子,送去给魏如意!” “她?” “嗯,再去准备车马,我们现在去见姨母。”齐筝想起方才魏祈章凶神恶煞护着魏如意的样子,冷哼一声,若是姨母知道,她一定会帮自己利用魏如意这根眼中钉的! 等魏如意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 总赖在她院子里蹭吃蹭喝的肥橘猫蹲在窗台边慵懒的舔着爪子,清风吹过窗台边新采的那一支茶花,带来清甜的香气。 魏如意从噩梦中醒来,眼底的恨意,也在看到这一切的瞬间消散开。 这辈子,她一定会守护好楼衍,日日跟他过这样惬意的小日子的! “小姐,您醒了!” 檀儿惊喜的轻呼传来,魏如意这才猛地想起昨天下午的事,忙坐起身拉着她道:“国师他……” “国师好着呢,倒是您!” 檀儿看她脸上脖子上都是伤口,又急又气,忙拿了药来,又嘀咕道:“昨儿您才回来,汝南王府就送了请帖来,还说什么国师大人到时候也会去,让您也去玩,依奴婢看啊,那郡主肯定又要使坏,您就别去了……” “齐筝……宴会……” 魏如意顿了顿,拉住絮絮叨叨的檀儿,笑道:“去拿笔墨来,我要写封信。” “写信?” “嗯。”魏如意前后想了想,丹顶鹤乃祥瑞之物,北燕如今也就太后宫里养了两只,汝南王这两只多半也是要送去宫里的,汝南王再蠢,怎么也不会挑老夫人寿诞的时候这样明目张胆的送到国师府去,否则就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损招怕是齐筝自己想出来。 只是齐筝为何要害楼衍? 她想不通,也就不想了,现下她有更紧要的事要做。 写好信,她就让檀儿悄悄送了出去,不过她才刚起身,就听到门外一片嘈杂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就见侯夫人云氏的贴身婆子带了一大群人来,凶神恶煞的盯着她冷哼一声:“给我砸!这屋子里里外外,给我全部砸个干净!” 刺耳的打砸声传来,扬起满屋的灰尘,肥猫早吓得没了影,屋子里伺候的下人也好似瞬间失踪了一般。 魏如意微微皱了下眉头,只道:“妈妈们要动手,搬出去砸也好,弄得房间里乌烟瘴气的,你们呛着了可怎么好。” 所有人都是一愣,这四小姐怕是傻了,她们砸她东西,她还怕她们呛着? 领头的江妈妈只沉沉脸:“四小姐难道就不问问原因吗?” “问什么,江妈妈是母亲身边的人,母亲既要砸,必是如意这个做女儿的有不当之处。妈妈们先砸,等出了母亲心里这口气,如意再亲自去请罪。” 魏如意笑眯眯道。 众人尴尬的停了手,齐齐看向江妈妈,江妈妈也迟疑起来。 她顿了顿,干脆侧开身子:“既如此,那四小姐请。” 魏如意倒也不推辞,提步就往外去了,她猜也猜的到,云氏发这么大火,估计是因为魏朝芳和二哥。 二哥…… 魏如意心底幽幽叹了口气,希望这辈子他不要再生出那样的心思,这样他依旧是自己的好二哥,自己也一定会保护好他。 “如意,你怎么穿的这样单薄,这天儿冷……” 魏祈章远远看到她独自过来,便自然的解了披风要给她,没想到她却立即躲开了。 魏如意笑笑:“二哥也来给母亲请安?” “是啊,你倒是少见过来。”魏祈章还要过去,魏如意则又往后躲了一步。 魏祈章的手僵了僵,俯身看着小小一个的她,道:“怎么了?” 魏如意看着他明亮的眼睛,一点也不想伤害他,可若是不早些说清楚,前世的悲剧只怕还要发生。 “二哥,如意今年就要十四岁了,男女七岁不同席,我们也该……” “可我们是兄妹。”魏祈章立即笑道,还抬手轻轻揉着她的额头,温柔道:“放心,不会有人说什么……” “二哥,亲兄妹也该避嫌的。”魏如意目光闪烁,前世他说他跟自己并无血缘关系,也就是说侯夫人云氏给父亲戴了绿帽子? “小丫头如今长大了,就不要二哥了?小时候成天缠着我抱的是谁?”魏祈章依旧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自然的摸了摸她受伤的脸,又要去看她的脖子,魏如意气急却又无可奈何,干脆抬手打开他的手,扭头跑了。 这个二哥,也是根木头,看来以后只能躲着了! 她很快到了云氏房间,但才进门,就看到了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魏朝芳。她小脸青肿,俨然是被人重重掌掴过,四肢瘫软,看起来好似折断了…… 饶是魏如意都是一怔,是谁竟这样狠? “魏如意!” 冷冷的呵斥传来,魏如意才抬头,武宁侯的手就掐在了她的脖子上,死死的,几乎是要活活掐死她的力气! 她面色慢慢青紫,眼角却看到了坐在云氏身边正一脸讥讽看着自己的齐筝,眸底暗沉起来。 她本以为这个齐筝不过是跋扈了些,如今看来,她早就成了个恶人!既如此,就不要怪她手下不留情了! 魏祈章进来看到这一幕,立即上前扒开了武宁侯的手。 “父亲,您要杀了如意不成!” “你可知道她做了什么?”武宁侯脸色阴沉,云氏看着魏祈章如此护着魏如意,脸色也不大好看:“章儿,这里没你的事,回去。” “母亲!” “表哥,魏如意这是活该。她不但给魏朝芳下药,让她去勾引七皇子,还在七皇子发觉后,遣人打断了魏朝芳的四肢,你瞧瞧,人都在地上躺着呢,就剩一口气了。” 齐筝在一侧冷笑道。 魏祈章面色更沉,冷冷盯着她:“昨日我与如意在一处,从不曾见她这样做过。” “这是她事先布置好的,魏朝芳都承认了。”齐筝下巴微微抬起,鼻尖轻哼一声,才转头睨着扶着桌子才勉强站稳的魏如意,不屑道:“魏如意,昨儿你自己勾引衍哥哥不成也就罢了,怎么会蠢到逼你六妹妹去勾引七皇子呢?尽是些狐媚手段,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青楼教养出来的呢。” 武宁侯听到这话,面色有几分难堪,但却没出声,只死死盯着魏如意:“今日那你若是好好承认了,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不是我做的。” 魏如意直接打断他的话,摸了摸脖子上被扯裂的伤口,抬眼望着武宁侯,道:“父亲不信,女儿自有办法让您信。” “难不成你还要去找七皇子对峙不成?” “是。”魏如意目光一凛,冷冷看向齐筝:“七皇子就是杀了我,我也要问个清楚明白!”她说完,扭头就要往外而去,齐筝却吓了一跳,连忙从暖踏上跳下来拦在了她身前。 魏如意见她如此,心里越发确定,对魏朝芳动手的人就是她,只淡淡一笑:“郡主拦我做什么?要去送死的是我,可不是你。” 第364章 “你……”齐筝没想到魏如意当真不怕死,自己做的这些事,若是七皇子掺和进来,肯定能查出来。 她咬咬牙,看着只剩一口气的魏朝芳呵斥道:“魏朝芳,你说说,是不是她指使你的?” 听到她的声音,魏朝芳浑身都抖了起来,狼狈的不停往后缩,脸上也写满了惊恐。 齐筝气急,上前就踢了一脚:“我问你话呢……” 齐筝话未说完,就觉得肩膀一紧,蓦地被人往后拉了一步,一个巴掌就落在了她娇嫩的小脸上。 她蒙了蒙,怔怔看着目光凌厉盯着自己的魏如意,喉咙像是噎住了一般,竟是一点儿声音也发不出来。 “这里是侯府,是郡主的姑父府上,我跟六妹妹再不济,也是父亲的亲生女儿,你骂我青楼所出也就罢了,还把六妹妹当牲畜一般对待,难不成郡主眼里,父亲这个武宁侯就屁都不是吗?” 魏如意连声质问道,本来想闷声忍下的武宁侯听到这话,脸瞬间青了,嘴唇紧紧抿着,细长的眼底溢出一丝杀气。 “我……”齐筝张嘴就答‘是’,她就是没把武宁侯放在眼里,可话到嘴边,又被云氏呵斥了下去。 云氏让人扶起魏朝芳,又冷漠的看着魏如意:“既然你说事情不是你做的,那就不是你做的,不过筝儿说,是你出主意,让她将丹顶鹤送去国师府的,你可还要否认?” 话落,齐筝一把甩开魏如意躲在云氏身后,才捂着脸哽咽道:“姑姑,她肯定不会认,这个亏,筝儿自己认了罢了,顶多回去被父王打一顿,关个一年半载的禁闭就是。” 云氏闻言,越发相信齐筝所说,现在不管魏如意承不承认,这顶帽子都是要扣在她头上了。 魏如意这才明白,原来齐筝拿魏朝芳兜了这么大个圈子,就是为了把这盆脏水泼在自己头上! 江妈妈姗姗来迟,到时,齐筝话音刚落。 她掀开帘子,捧着个托盘低声道:“侯爷,国师府方才来了人。” “何事?” “是国师大人说,四小姐送去的药很好,这是还礼。”说完,将托盘呈上,一柄玉如意便呈现在了众人面前。 “这是皇上赏赐给他的,北燕也就三个,贵妃一个,我祖母一个,可她魏如意何德何能……”齐筝气得跳起来,又被云氏摁下。 云氏看了眼垂着眸子的江妈妈,又看了看若有所思的武宁侯,冷淡道:“既如此,送去南风院。” 说完,又看了眼从始至终冷着脸看自己的儿子,牙关紧了紧,跟武宁侯道:“朝芳之事,涉及七皇子和皇家威严,侯爷先去宫里认罪,待后日宴会,我去请了汝南王妃帮我们说和。” 齐筝见她是要把这事儿翻过篇去,急急要说话,却被云氏瞪了回去。 “章儿,你亲自送筝儿回去。”云氏看了眼浑身都散发着冷意的儿子,语调软了些。 “那如意呢?” 魏祈章直接道。 云氏嘴角珉起,目光越发凉了些,半晌,才开口道:“既然汝南王府也送了请帖邀她去参加宴会,自然是回去好生准备,不能失了侯府的体统。” 魏祈章这才松了口气,回身看着魏如意柔声道:“如意,你先回去。” 魏如意看着他一心护着自己的模样,感受着云氏越发冰冷的眼神,心里又是一声叹息,点头应下。 走之前,她看了眼武宁侯紧绷的脸和浑身藏不住的杀气,唇瓣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他卑躬屈膝这么多年,不知道还能忍多久。 回到南风院,她又陆续收到了两个锦盒,里面放着的竟是满满当当的锦绣布匹和金银首饰。 她顿了顿,看着来送东西的丫环道:“谁送来的?” “是国师府。” “国师府?”魏如意眨眨眼,楼衍那榆木脑袋开窍了?不会的,他这脑袋瓜要这么容易开窍,自己也不必费那么多心思了。 她想了想,又瞧了瞧这花里胡哨的布,眉梢微挑。 “小姐,你还笑的出来,你看看这房间里,东西都被……” 檀儿刚回来,瞧见一团糟的房间,急得团团转,见魏如意还抱着锦盒在笑,一口气梗在喉咙里:“真是主子不急急死小丫环。” 魏如意看着强忍着眼泪焦躁的她,笑道:“信可送去了?” “嗯。”檀儿梗了梗,到底是闷着气老老实实回屋收拾去了。 魏如意看着这天色,算着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干脆拉了把三脚凳子坐下,捂着脖子上的血,朝怯怯往这儿瞄的婆子招了招手。 婆子脸色一白,把头缩了回去,半晌再伸出来,见魏如意还盯着她看,这才咬咬牙,小心翼翼的走了出来。 “四小姐,您有何吩咐?” “妈妈家中已有人染了肺痨。”魏如意之前从她身前经过时,大概就确定了。 这婆子一听,当即跪在了地上。家里有人得了肺痨还敢隐瞒不报来伺候,报到官府,可是要杖毙的:“四小姐,奴婢家里就奴婢一个没生病了,若是奴婢死了,家里几个人都活不成,求死小姐开恩……” “我开恩,不仅放过你,还能救你家人,但有件事需要你替我办。”魏如意语气轻轻,仿佛不是在聊让人闻之色变的肺痨一般。 婆子诧异看着她,又忙低下头来,半晌,似下定了决心一般点点头:“请四小姐吩咐!” 魏如意莞尔,招呼了她靠近来低语了几句,看她神色变幻的厉害,才在她耳旁轻声道:“敢透露一个字,我必将你和你的家人五马分尸。” 婆子浑身僵住,看着魏如意那明亮眼中溢出的杀气,立即点头如捣蒜。 就是豁出这条命,这件事她也得办成了! 国师府内。 姜宴听到底下人来的回报,想了想,笑容深了些:“看来这魏二公子当真是疼爱如意。” 楼衍没出声,似乎在想自己的事情。 姜宴也不急,俯身凑近了道:“小衍,你说这次魏朝芳敢对我下药,武宁侯会怎么请罪?” “你不是一直想拔除他吗?”楼衍淡淡睨他。 “说是这么说,可武宁侯到底是父皇亲封的一等侯,如今虽没实权,但还是依附在汝南王府名下,又一贯谨慎小心,他暗地里那些爪牙说不定都盯着这京城的一举一动呢,哪有那么容易?”姜宴说起这些,似有些郁闷,可闷闷半晌,瞥见楼衍袖子里的鹅黄色荷包,抬手就拿到了自己手里。 “这荷包是小如意绣的?你既不喜欢,就送我。”姜宴笑眯眯的翻来翻去的看。 楼衍目光动了动,却只‘嗯’了一声。 姜宴想了想,又道:“虽然这武宁侯不是个东西,可这女儿调教的不错,活泼可爱,若我要回去红袖添香也可添几分乐趣,你觉得如何?” 楼衍听到这话,不知为何,心里竟有那一么一丝丝的不情愿。 他看了眼兴致勃勃的姜宴,修长的手指缓慢的敲在桌子上,冷淡道:“武宁侯若有了你这个女婿,你就下辈子再除他。” 姜宴嘴角一抽,倒也是,武宁侯此人狡猾多疑,又最会狐假虎威。 想了想,姜宴也不再提这件事了,只跟他聊起接下来的宴会,汝南王府的盛会,可又是一次争奇斗艳的舞台。 两日很快过去,一早魏如意就跟着出门了。 今日王府的老夫人寿辰,武宁侯跟云氏都是要过去的,魏祈章因为有差事,倒是没同她一起出门,云氏便安排了她独自坐一辆马车。 马车速度不疾不徐,檀儿一路都提心吊胆,反倒是魏如意,不是掀开车帘看大街上的繁华,就是眯着眼睛睡觉,直到马车终于停下。 “小姐,到了!” 檀儿紧张的手心出汗,魏如意只安慰她没事,齐筝再恨自己,今儿也不敢明目张胆如何的。 她下了马车,就见武宁侯跟云氏已经先进去了,她便随着众女眷一起去了花园。 汝南王府的花园异常的大,精雕细琢,可见富贵。 才走了两步,就听到一阵喧闹声传来。 “快请太医!” 齐筝的惊呼传来,一群女子霎时手忙脚乱起来。 魏如意瞥见那躺在地上的人,眉头拧起,抓着檀儿扭头就要走,可才走两步,就听一道俏丽的女声高呼:“是魏四小姐!” 魏如意只脚下越发快了些,但还是被小跑过来的人一把拉住了。 来人忽闪着大眼睛望着她,惊喜道:“祖父说,四小姐在医术上颇有造诣,这会子太医赶不来,四小姐就救救地上这位小姐!” 魏如意想起之前那个胡太医,暗道自己自作孽不可活,当初不救那谢妈妈,也就不会有今日之事了。 地上躺着的人她看到了,齐筝的堂姐,齐家出了名的大家闺秀,可偏生她早与人珠胎暗结,前世也是这般场景,被急急请来的大夫说出原因后,汝南王府为保齐家声誉,直接就杀了那大夫灭口,这会子若要自己去,岂不是进退都是死? “胡小姐,你祖父年纪大糊涂了,他的话你别信。”魏如意一本正经说完,还要走,谁知这胡小姐看着娇弱,竟是个有蛮力的,一把拽着她就朝齐筝处跑过去了。 齐筝看到魏如意来,脸一下子就黑了,胡小姐却忙道:“郡主放心,我祖父都认可四小姐医术的。” 魏如意嘴角抽了抽,只恨不得去揪了那胡老太医的胡子。 齐筝纵使不愿意,但看自己堂姐越来越痛苦,也怕闹出人命,轻哼道:“若她今儿要是治不好,就别想踏出这王府!” “我治不好,告辞。”魏如意立即接下话,扭头就走。 齐筝气得脸色发青,可魏如意走了没两步,那晕地上的人忽然开始大喊大叫了起来,还有人轻呼出声:“血,她身下流出了血!” 齐筝也蒙了,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前就狠狠拧住魏如意的胳膊:“你见死不救,你还是个人吗!” 魏如意哑然:“府里必然有大夫……” “可眼下人都快死了,魏家小姐,你若是能救,何不发点善心?”旁边已有人指责起来。 “以前就听说她刁蛮跋扈,方才我看她文文静静,还当是传言有误呢,如今竟是我瞎了眼。”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已是把魏如意推到了悬崖边上。 魏如意看着眼地上确实危急的人,又看了眼周围只知道瞎嚷嚷不知道办正事的小姐们,到底是没法见死不救:“若要让我救,那现在开始,就一切听我的。” “你……” “不然你们今日就是骂得祖坟冒烟,我也不救。”魏如意淡定道。 众小姐们被噎得涨红了脸说不出话,齐筝眼看着自己堂姐身下的血越流越多,只能点头。 魏如意这才跟胡小姐道:“你立即把这里所有人都带走,檀儿也下去。” “小姐!”檀儿忙要拒绝,魏如意却没工夫说别的,这件事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险。 等胡小姐把人都拖走了,她这才叫了齐筝的贴身侍女将人抬着往最近的厢房去了。 等到了厢房,魏如意才跟齐筝道:“去请汝南王妃来,要秘密的请,不要让其他人知道。” “现在?” “现在。”魏如意不必把脉也知道这人小产了,必要请产婆,后续可能还有成型的死胎,这些交给脑子简单的齐筝去处理,怕是全天下都得知道这事。今儿既要保住自己这条命,就得想法子保住齐家的声誉。 齐筝有些不情愿:“你凭什么指挥我,你赶紧救人就是!” “让你去你就去,再废话,她死了可都是你的责任!”魏如意怒起来,吓得齐筝连忙后退两步护住自己的脸,又发现她没有要扇自己的想法,这才咬咬牙,不甘心的去了。 等她走了,魏如意才转头看了眼躺在床上意识半昏迷的人,低声道:“你的事,我本不想参合,但今日你已小产,又是在汝南王府,我便是有通天的本事也瞒不住,你若是想活命,唯一的办法就是让那个男人出来娶你。” 齐清闻言,当即红着眼睛低声啜泣起来。 听着这哭泣,魏如意心里也不好受,曾经她跟楼衍也是有过一个孩子的,可惜早夭了…… “帮我一个忙,好吗?” 半晌,齐清终于哑着嗓子开口。 魏如意看向她,没出声。 “此事之后,我怕再难出来,这个……”她褪下手腕上的一个镯子来递给她:“帮我交给……” 魏如意见她是下了决心宁死不说了,也不想再掺和到她私通的事里,只垂眸道:“一会儿郡主就来了。” “筝儿我信不过。”齐清开口,桃花瓣娇嫩的脸上已是看透生死的绝望。 魏如意噎了噎,才听她似下了决心般道:“请你把镯子交还给萧王殿下,就说是我对不起他。” “萧王!” 魏如意垂在袖子里的手猛地一抖,而后眼神瞬间凌厉起来。 竟是他! 前世是他夺了皇位,也是他两面三刀跟姜宴那傻子称兄道弟,转头就勾结父亲,利用自己害死了楼衍,这个人渣! 她望着这镯子,望着宁死不肯暴露他的齐清,凌厉的目光冷清下来:“你放心,这镯子,我一定替你送到!” 汝南王妃的确是独自赶来的,即便齐筝说的含含糊糊,可她只听描述,也大约猜到了。 “她如何了?” “孩子保不住了,大人无碍。”魏如意退在一侧,垂眸屏息,故意忽略汝南王妃投在她身上质疑的目光。她知道,只要自己表现出一点不妥,前世那被灭口的大夫,今生就要换成自己。 汝南王妃皱皱眉,才转头跟齐筝道:“你先回去,这里的事,你不许说出去一个字。” “为何要我出去……” “让你出去就出去!”汝南王妃脸色沉了下来。 齐筝气得咬牙,但不敢违逆汝南王妃,只恨恨瞪了眼魏如意才扭头走了。 等她一走,汝南王妃才打发自己的心腹去请产婆和信得过的太医,又看了看满脸是泪疼得发抖的齐清,面色紧绷的厉害。 魏如意识趣道:“方才我替这位小姐施过针了,暂无大碍,就是不知这位小姐的父母在哪,还劳请王妃使人通传一声。” 听她的意思,她是不认识齐清的。 汝南王妃暗自松了口气,才道:“今日辛苦你了,前头宴席快要开始了,你去给老夫人请安拜寿,这里交给我。” “是。” 魏如意攥了攥手心的镯子,看了眼绝望却死死抿着嘴不开口的齐清,心底幽幽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踏出这个房间,她想,今生怕是难见到她了。 穿过长廊,魏如意发现整个花园都空了。 她估摸着檀儿可能已经被胡小姐带去了宴会厅,便绕过垂花门往那个方向而去,倒没想到人才踏出去两步,就见一个雪青色长袍的男子正趴在墙头上朝里瞧。 看他的侧脸,魏如意立即认出是谁来,当下就默不作声悄悄踮起脚尖跑了。 姜宴还在奇怪呢,不是说小姐们都在这儿聚会么,怎么一个人也不见?如意去哪儿了? “七皇子……” 底下的侍卫轻咳两声。 姜宴不耐烦的摆摆手:“没看爷正忙着呢。” “可是……” “多嘴!”姜宴扭头瞪他,就看到了还没跑远的魏如意。 他眉梢一挑,立时邪气的勾起嘴角朝她背影大喊:“魏如意,你给我站住!” 魏如意脚步一顿,这姜宴,不会是还记着魏朝芳下药害他的仇,要找自己算账! 她快速闪过这个想法,心一横,提着裙子就跑了。 姜宴看着分明听到自己的话还装作没听见一溜烟跑了的人,哭笑不得,作势就要跟上去,却听人来报:“七皇子,前头出了点事。” “何事啊?”他浑不在意的一边往前走一边问道。 “汝南王府上那两只预备送到宫里去的丹顶鹤……死了。” 姜宴的扇子啪嗒一声收起,顿下脚步转过身,眼眸也微微眯了起来:“死了?” “是,属下看过了,是有人拧断脖子吊在了树上。”侍从回话越发谨慎,姜宴的脸也慢慢严肃起来,顾不得溜走的魏如意,提步就往前院去了。 等他走了,躲在转角的魏如意才探出了头来,想着方才那侍从的话,眉梢淡漠一挑,想不到事情这般顺利,今儿她这宴会,总不是白来的! 丹顶鹤在北燕是祥瑞之物就不必说了,而且这死法…… “先帝便是吊死在了宫里那棵树上,如今这……” 汝南王身边的管事白着脸,说话都在发抖。 汝南王威严的脸上也升起几分忧虑来,更多的却是愤怒:“可查到是谁干的?” “未曾。”管事的摇摇头,忽然想起什么,又谨慎道:“前两日倒是收到一封密信,信上说郡主曾透露,要利用丹顶鹤,陷害新晋国师楼衍,小的还以为是恶作剧,没想到今日……” “筝儿?”汝南王负在身后的拳头慢慢握紧,眼眸阴冷的盯了眼管事。 “是。”管事的咽了咽口水,又小心道:“前两日郡主不是还偷偷瞒着,把丹顶鹤送去国师府了吗?听说国师此番愿意来参加宴会,正是这个原因,至于这丹顶鹤是郡主下的手,还是国师……” “楼衍自入府开始,就一直跟本王在一起,不大可能是他”汝南王深吸了口气,脸色已经是十分难看。今日是老夫人寿诞,京城里的达官贵人都来了,而且因为前些天齐筝擅自把丹顶鹤带出去,宫里已是知道消息了,他也早早向宫里递了信说是要送入宫的,如今这件事只怕是难瞒住了! 他拳头握得发响:“把筝儿立即关起来,你悄悄跟老夫人说这件事,本王立即入宫。” “王爷,几位皇子都在外头……” “顾不得这么多了。”汝南王的脸沉了沉,朝门口的放心看去,缝隙间还能看到楼衍的影子,面色更紧,立即换了衣裳,就走侧门离开了。 姜宴赶来时,其他几个皇子早已各自回府了。 “小衍,怎么回事?” “有人算计了汝南王。”楼衍朝紧闭的书房门看了眼,凤眸中溢出些许凉意:“他大概已经悄悄入宫去了,你也回去。” “我知道,但是谁这么大胆,敢算计堂堂汝南王?”姜宴言语间透出几分幸灾乐祸来。 楼衍只淡淡看了他一眼:“若是不被查出来,就是高手,若是被查,就只是个蠢人罢了,你不必如此放在心上。” 姜宴看他总是这般从容淡定的样子,挑挑眉:“在你的面前,谁还敢自称高手,都是些蠢人罢了。” 楼衍看着吊儿郎当眼底却划过阴翳的他,转身便慢慢往外而去。 姜宴知道他的脾气,忙跟上道:“你放心,我心里有数的。”他眼底恢复清明,也不再多说,只跟他兴致勃勃的说起方才见到魏如意的事情来。 后院,丹顶鹤死了的事没瞒着汝南王妃和老夫人,宾客们不大清楚,但也听到了些风声,这场原本欢喜的寿宴也因为各怀心思,早早就散了场。 送走了宾客之后,汝南王妃才皱着眉快速回到了暖阁,看着倚在暖榻边闭目沉思的老夫人,道:“母亲,清儿的事……” “她若不肯说出那男人是谁,你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齐家不能成为别人的笑柄。”老夫人目光深了深,看着她冷淡问道:“那魏如意,当真不知道她身份?” “应该不知道。” 汝南王妃对魏如意倒是越发满意了,从她不动声色的隐瞒下这件事,又让筝儿悄悄来请自己,就知道她是个聪明的,她的傻儿子,身边正需要这样一个性格有几分强势又聪明的人照顾着。 她悄悄看了眼闭眼沉默的老夫人,心里盘算了一番,才开口道:“母亲,既然您不放心,依儿媳看,不如把她娶了进来,成了一家人,就不怕她会泄露什么了。” “娶进来?给谁?” “当然是……” “你的傻儿子?”老夫人立即打断她的话,鼻尖沁出一丝不屑的轻哼:“人家好好的侯府嫡女,凭什么给你那连吃饭都不会的傻儿子来守活寡?” 汝南王妃面上升起尴尬和恼怒来,到底都压了下去,笑道:“她自会愿意的。”一个父亲不疼又没生母和外祖家依仗的小姑娘,她多得是办法让她从了! 回到侯府,云氏忙着让人去探问汝南王府的事,并没有心思再刁难魏如意,魏如意这才早早的回到了南风院。 只是才到,丫环秋蕊就迫不及待来回话了:“四小姐,柳姨娘来了,就跪在外头,已经跪了整整一天了。” 柳姨娘? 檀儿如惊弓之鸟般紧张起来:“我们回来时,怎么不见她在外头?” “她怕被夫人和侯爷看见不高兴,所以跪在转角呢,奴婢们都是瞧见的,今儿您一出门,她就来跪着了。”秋蕊张张嘴,又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还小心瞄了眼魏如意,察觉她没有生气,才稍微镇定了些。 魏如意倒是不意外柳姨娘会来,她是魏朝芳的生母,虽然这么多年就像个透明人似的活在后院,但毕竟是心疼女儿的。 只是如今魏朝芳被折磨成那个样子,又用媚药那等下作法子得罪了七皇子,伤了皇室威严,父亲为了自保,只怕已是打算让她自生自灭或是干脆让她死了。 她看着紧张的檀儿,只道:“请她回去。”农夫与蛇的故事听得多了,前世也经历过了,这辈子她不可能再做烂好人。 “是!”檀儿就怕魏如意犯糊涂,忙应下出去了。 等檀儿一走,魏如意才扫了眼迟迟不肯离去的秋蕊,轻笑:“去叫洒扫的刑妈妈来一趟。” 秋蕊见她没有生气的迹象,又试探道:“小姐,奴婢觉得柳姨娘她……” “你既这么心疼柳姨娘,现在开始,你就去柳姨娘院里当差。”魏如意目光凉了几分,她早知这南风院里里外外都是别人的眼线了,她暂时也没想动她们,但如此不依不饶把她当冤大头可就不行了。 秋蕊小脸一白,立即跪在了地上。 魏如意也不理她,起了身径直走到屋外叫人把她拖了出去,才找了刑妈妈过来。 刑妈妈,就是那个家里一屋子肺痨病人的婆子。 “四小姐,事儿……可成了?” 看着已经空了的房间,刑妈妈才弓着腰小心问道。 魏如意从匣子里拿出一张面额整整二百两的银票来,道:“事情办的很好,这银票给你,安置家人和买药,余下的够你们过上几年好日子了,离开京城。” 刑妈妈看着这实打实的银票,眼睛都瞪大了。 “小姐,这太多了……” “这次你跟你那在汝南王府当差的姐妹都辛苦了,这是你们应得的。”魏如意垂眸喝茶,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 刑妈妈先是错愕她竟然知道,后又一阵冷寒,如若这两日她心思歪了些把这个秘密透露出去,四小姐是不是也会知道,然后要了她们的命? 她跪在地上重重在地上磕了个头,才道:“小姐放心,奴婢就是死也不会乱说话的。” “不,你得乱说话。”魏如意眨眨眼,轻轻一笑:“告诉你那姐妹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 第365章 魏如意垂眸看了眼放在一侧的玉镯子,眸光幽幽:“与齐家小姐苟合的男人,是萧王。” 齐清宁死也要保护他的声誉,但对不起,这个人渣欺我瞒我利用我,最后亲手砍断我双手的仇,我必须报! 夜深。 汝南王满身霜露的回到王府,这才知道了齐清的事。 “通知二房了吗?老夫人打算怎么处置?”他眉目间透露着些许轻松,俨然是丹顶鹤之事解决了。 管事心上的石头也落了下来,才小心道:“老夫人的意思是,既然在王府发生的,就全权交给王妃处置,如若她肯说出男人是谁,可以再考虑……” “那她说了吗?” “未曾,从事发到现在,她一个字也不肯说,坊间现在已经开始生起流言了。”管事的缩了缩脖子,担忧道。 汝南王眉间刚散的阴霾又重新聚在了一起,寒声道:“什么流言?” “说是……”管事的结结巴巴不敢说,汝南王气得一脚踹在他身上:“混账东西,现在还有什么可隐瞒的?” 管事忙跪在地上,一股脑儿说了出来:“坊间传闻,说那男人,就是当今萧王殿下,还说萧王殿下就是看不上咱们汝南王府,所以才诱骗了清小姐……” 管事的话未说完,汝南王握在手里的茶杯直接捏了个粉碎! 他汝南王南征北战,手握重兵,一个生母卑微不受宠的萧王也来踩在他头上拉屎吗! 汝南王府外,黑影看着汝南王又匆忙出门往萧王府而去,这才忙转头去汇报了。 “尊上,您看这件事,是不是巧合?” “怎么可能是巧合?不过这次四皇兄惨了,父皇最近正给他挑选王妃呢,竟出了这档子事……”一侧的姜宴直摇头,楼衍只淡淡道:“去盯着这两日京城的风声,再查查这流言出自何人之口。” “你怀疑是有人故意而为之?”姜宴惊讶问他。 楼衍没出声,眸光已然深了起来。 姜宴见状,只撇撇嘴,靠在太师椅上摇着折扇:“我是想不通,四皇兄平素为人低调,跟朝中的人来往也少,若不是前年他处理江南水患的事立了功,父皇都想不起要给他封爵,谁会想要害他呢?” “四皇子并非纯良之人。”楼衍知道姜宴看似吊儿郎当,但并非草包,也不往深了说,只是转头间,瞥见他青色的长衫上挂着的那个极不搭调的鹅黄色荷包,皱了皱眉:“不好看。” “荷包不好看?”姜宴茫然的低头瞧了瞧,楼衍没说话,起身就回房休息去了。 姜宴也不生气,但左右看了看,的确好似不搭,便自然的收在了袖子里,又想起今儿故意溜走的魏如意,冲着楼衍背影大喊:“过几日清明节,去不去踏青?” 楼衍脚步未停,直接走了,姜宴已经笑眯眯吩咐人去准备了。 小如意,到时候我看你怎么跑! 几日时间,魏如意还没听到齐清‘自尽’的消息传来,便知道是萧王应该是暗地里认下了这桩事。她这才拿出了镯子,吩咐人送去萧王府了。 刑妈妈侍立在一侧,感激又激动道:“小姐,奴婢照着您的药方抓了药,这几日大夫说,那病竟是好了大半了。” “准备何时离京?”魏如意看着她问道。 没想到这话问出来,刑妈妈竟有些心慌的低下了头:“奴婢已经安置好家人了,很快就走。” 魏如意看了眼她垂在身侧紧张握起的手,目光微凉:“妈妈应当知道我说话算话。” “奴婢明白的。”刑妈妈的头更低了些。 魏如意眉心一皱,才要继续问话,就见个丫环白着脸跑了进来:“小姐,您快去看看檀儿姐姐。” “怎么了?” “夫人说她跟柳姨娘勾结污蔑齐郡主,这会子要打死她呢。”丫环忙道。 魏如意蹭的一下站起身来,走了两步,又看了眼刑妈妈,面色略冷:“我的话,刑妈妈要一字不忘才好!”说罢,这才快步往外而去。 甘棠院内,女子的惨叫一声声传来。 魏如意才进门,就看到了院子里蜷缩在角落浑身是血的檀儿,和掀开帘子坐在内堂的云氏跟目光温柔望向她的魏祈章。 她忽略魏祈章的眼神,上前道:“母亲……” “不急,还有二十鞭子就打完了。”云氏打断她的话,淡淡垂眸喝着茶。 檀儿因为疼痛而卑微的求饶,但动手的婆子却一下打得比一下狠,俨然是要把她活活打死。 魏如意手心微紧:“母亲,您就是要罚,也要有个由头,您若对女儿不满,直接打我便是!”说完,扭头就要出去,却被魏祈章一把拉住:“如意,你这是做什么,母亲也是有证据……” “有何证据?”魏如意很确定自己不可能留下破绽,但她话音才落,云氏凉薄的声音便传了来:“章儿,你也看见了,不管我做什么,如意都会以为我是针对她。” 魏祈章微微皱了皱眉头,只把魏如意强硬的拉在身后护着,道:“如意还小,怕也是被这些腌臜的下人蒙骗了。” 魏如意感受到魏祈章微凉的手上传来的那股挣不开的力气,只让她想起前世他将自己掳走后…… 她心底的寒气慢慢窜了上来,咬咬牙,用力推开他的手,才道:“是如意莽撞了,母亲若有证据,便拿出来,总不能因为一个下人,而让人以为您蛮不讲理心狠手辣不是?” 云氏闻言,面色更冷了些,轻哼一声:“请柳姨娘来。” 柳姨娘? 魏如意忽然反应过来,方才传话的丫环说,是檀儿和柳姨娘勾结污蔑齐筝,可怎么挨打的只有檀儿一个? “如意,别害怕,有二哥在。” 魏祈章转过身下意识要再去牵她,却见她急忙倒退两步要躲开,他清隽的脸这才紧绷起来,薄唇紧紧抿着,将手负在了身后握成拳。 魏如意实在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个二哥,尤其是现在这种时候。 所幸,柳姨娘很快过来了。 “贱妾见过夫人。”柳姨娘垂着眼敛跪在地上,寡淡的脸上只有死一般的沉寂。 “把你之前说过的话,再说一遍。”云氏冷淡道。 “是檀儿姑娘说齐郡主欺负了四小姐,想替四小姐报仇,这才找到贱妾,说要污蔑齐郡主害了六小姐,好坏了郡主的名声。”柳姨娘平静道。 魏如意闻言,霎时明白了过来。 自己跟柳姨娘无冤无仇,她这么做,唯一的目的必然是救魏朝芳,而整个侯府能救魏朝芳的,就只有云氏,所以八成是云氏指使她这样做的,可那云氏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仅仅为了打杀一个丫环? “你还有什么可说的?”云氏尖削的下巴微微抬起,冷漠的看向她。 魏如意想通这些,只有些怜悯的看了眼柳姨娘:“你的为母之心我理解,但你可曾想过,六妹妹得罪的是谁?”魏朝芳伤的是皇家颜面,武宁侯这样自私的人,绝不可能为了一个没有利用价值的庶女而得罪皇室的。 柳姨娘猛地抬起头,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魏如意不再管她,只看着云氏:“母亲要打要罚,如意都认,但檀儿只剩一口气,如若她死了,于母亲的名声也有碍,就请母亲留她一条命。”如今柳姨娘愿意牺牲自己来拉她落水,她百口莫辩,想来云氏也不会给她这个辩解的机会,只能认栽。 云氏自然不会光明正大的打杀下人,又见她已经认了,冷漠的脸上这才露出一丝嫌恶:“既然你已经认了,明日你就亲自去汝南王府请罪。” 魏如意微讶,她绕了这么大个圈子就是为了让她去请罪? 不会的,她必然有别的目的。 不过汝南王府,她也正想再去走一遭! 南风院里。 魏如意刚准备去汝南王府请罪,就看到了一脸愧疚跪在院门口的柳姨娘。 “姨娘何苦还来,你既帮了母亲,她自然会救六妹妹。”魏如意不等她开口,直接就将话挑明。 柳姨娘面色微白,只紧紧拉住她的裙角嗫嚅道:“四小姐,我知道我错了,但芳儿她还小……” “檀儿不小吗?”魏如意冷淡反问,若不是云氏还顾念几分大家夫人的面子,或许就真把檀儿打死了。 柳姨娘被她的话噎住,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天冷了,柳姨娘在我这儿跪病了,父亲会生气的。” “四小姐,你当真不肯救吗?你该知道,为了救芳儿,我什么都能做得出来……”柳姨娘早看出来魏如意聪明,甚至可能比云氏还有谋算,只要她肯从中周旋,亦或是替芳儿担下责任,就一定能救她的芳儿! 但听到这威胁,原本只是漠然的魏如意心底那一丝丝的怜悯也消散了:“柳姨娘既有这个决心,想做什么就去做。” 她能体谅她的为母之心,但如此狭隘狠毒,还要拿她当垫脚石,对不起,她魏如意不是谁都可以摆布的棋子。 柳姨娘感受到魏如意小小的身子上透露出来的一股天然的睥睨和冷漠,让她竟有种错觉,仿佛站在面前的人,根本不是个不谙世事的少女,而是久居高位杀伐果决之人! 她怔了怔,赤红的眼睛仇恨的盯着她,终究没再说一个字,愤然离去。 魏如意看她离开,又看了眼迫不及待朝甘棠院去报信的小丫环,终是讽刺一笑。 时辰不早了,在去汝南王府之前,她还要先去见一个人,也懒得再掺和这事。 临近四月,上午还是艳阳天,下午就阴云密布淅淅沥沥下起了雨来。 楼衍独自在湖边的八角亭里听雨下棋,就见侍卫阿忠一脸慌张的跑了来。 “尊上不好了……” 楼衍凤眼微抬,阿忠只觉得冷气袭来,不由抖了抖,立即就止住了脚步,小心着道:“武宁侯府的四小姐这会子在外头,说要见您。” 楼衍捻着棋子的修长手指微微一动,没出声。 阿忠见状,立即道:“尊上既然在忙,属下这就去请她离开!”说完,风一般的消失了。 待他走后,楼衍依稀又想起那次在武宁侯府,捏着那小丫头肉乎乎小脸时的触感了。 他捏了捏手里冷冰冰的棋子,也干脆扔在了一侧,没了兴致。 “尊上,方才宫里赏了东西下来,是成匹的如意锦绣、如意花开玉雕,如意糕……”阿忠才走,便有侍女来报。 楼衍眉心微微一拧:“全都是如意?” “是……”侍女略有些惊讶抬头,寻常尊上对宫里的赏赐只是听听从不发话,今儿怎么这么大反应? “您可是不喜欢?” 楼衍冷淡的脸上已经溢出些许寒气,侍女忙跪下来惶恐道:“奴婢多嘴,宫里的物件,尊上自是喜欢的。” 话落,楼衍身上寒气更重,原本冷静的心好似湖里投入了石子,波浪翻滚起来。 前头,魏如意没等到楼衍来,又看了眼一侧已经起了疑心的江妈妈,只得回了马车离开。 她其实是想到了前世的一个细节,前世汝南王曾利用一个人,让楼衍处处受制,几次差点丢了性命,而今这个人,应该刚入汝南王府才对,若是现在就能拔除这个隐患的话…… “小姐,到了。” 颠簸的马车停下,江妈妈掀开了帘子。 魏如意还未下马车,就看到了等在王府门口迎候的人,那是汝南王妃的贴身丫环。 难道这次云氏算计她来汝南王府,跟汝南王妃有关? “王妃一早听说四小姐要来,就早早打发奴婢来候着了。” 丫环喜鹊笑着行了礼,便跟江妈妈道:“你们先回去,王妃说了,迟些亲自遣人送四小姐回去。” “是。” 江妈妈立即应下,也不管魏如意,带着人就走了。 这一唱一和,魏如意连插话的机会都没有。 喜鹊看了眼低眉顺眼不出声的她,这才将她迎了进去。 “听说王妃院里有个独眼的钱妈妈?”走了一小段,魏如意才如寻常般问道。 “四小姐倒是能记住她,她一个粗使婆子,可是何时冲撞到您了?”喜鹊倒是没怎么防备魏如意,毕竟外间再怎么传魏如意诗书礼乐上的天赋,也毕竟是个才不满十四的小姑娘。 魏如意浅笑:“未曾,只是我院里的刑妈妈时常念叨起这位在王府伺候的老姐妹,我想着今儿既然来了,便见见。” 喜鹊顺着话笑道:“钱妈妈今儿正好休息,您若是要见,一会儿在门厅里,奴婢叫她来跟您说几句话。” “那就辛苦姐姐了。”魏如意笑眯眯的应下。 喜鹊又悄悄打量了她一眼,杏色的长衫,披着条玉色绣银纹的斗篷,身量纤细,还有少女未退的稚嫩,若不是脸上那几道还未好全的疤,这模样当真是国色倾城了。 想到这里,喜鹊心里划过一丝惋惜,很快领着她进了厢房一侧的门厅后,就去里间回话了。 魏如意看着她的背影消失,想着她方才那丝惋惜,越发谨慎起来。 “四小姐,请喝茶。” 思虑间,有人端了茶水来。 魏如意还未接,就嗅到了那空气里一丝丝迷药的味道。 她眉梢一挑:“这儿的熏香用料不好,先撤下。” 递茶的丫环眉心一跳,忙笑道:“这可是宫里赐下来的香料……” “是吗,那定是有人在里面掺了东西,坏了味道了。我天生鼻子好,又学过几年医,绝不会闻错的。”魏如意没有接茶的意思,只笑眯眯道。 丫环看着迟迟不接茶的她,顿了顿,到底是让人将摆在角落的香炉拿了出去,正好钱妈妈也已经来了。 钱妈妈是早年瞎的左眼,如今只剩一只白眼珠子在里头,走路弓腰驼背,消瘦的厉害,才来,就扑通跪伏在了地上,如一团陈旧的抹布。 魏如意立即上前将她扶起:“钱妈妈不必客气,我知道你是刑妈妈的好姐妹,这才叫你来见的。”她既然敢听云氏的话独自过来,就不会什么准备都不做,而且就算汝南王府这里出事,她也还备了一份大礼给她! 钱妈妈感受到她在扶住自己时悄悄塞到自己手心的纸条,枯瘦的脸愕然抬了起来,待看到她那双清亮幽深的眼睛,仿佛要将她看透般,才又立马有几分心虚的垂了下去。 “妈妈就在这王府好好当差,只要你肯用心办事,想要的东西,一定会有的。”魏如意看她不动声色将纸条攥在手心,了然一笑,转身坐了回去。 钱妈妈将她的话在心里琢磨一番,瞥见这屋子里谨慎严肃的气氛,只把腰弯得更低了些,应了是。 话落,喜鹊已经过来了:“四小姐,王妃请您过去。” “嗯。”魏如意看着喜鹊一进屋,视线首先落在了原本摆放着香炉的位置上,后又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心下明白,今儿汝南王妃怕是要不顾体统做什么事儿了。 待魏如意走后,钱妈妈就闷声回去,找了个无人的角落打开了纸条。看完那寥寥几个字,她先是震惊,而后干哑的喉咙发出奇怪的声音,又似哭又似笑,最后都化作捶胸顿足的哭泣。 好半晌她才下定了决心般,将纸条牢牢攥在手心,挺直了背脊往王府某个方向而去。 魏如意跟着喜鹊走了好一阵,却还在七万八绕,她看着喜鹊隐隐焦急的脚步,眸光微深:“姐姐不必着急。” “是奴婢心急了,想着四小姐您等了许久,总不好再让您等着。”喜鹊忙放慢脚步,又刻意的笑了笑,才继续往前去了。 魏如意看出她故作镇定,没说话,只将藏在袖子里的银针握紧了些,并期盼钱妈妈的动作能更快些。 绕过垂花门,就走上了一条临湖的小道,小道蜿蜒曲折,竟是绕到了一个院子的后角门处。 这里明显不是汝南王妃的院子了。 喜鹊脚步停下,魏如意也跟着停下了。 “四小姐,王妃在里头,您请。”喜鹊垂眸道。 “王妃要单独见我吗?” “四小姐进去便是了,今日不是侯夫人让您来请罪的吗?”喜鹊显得有些不耐烦,亦或是说靠近这个院子后而生出的惧怕。 魏如意目光微寒,不等再开口,角门已经被拉开,里头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褐衣婆子面容严肃的看了眼喜鹊:“就是她吗?” “是,武宁侯府的四小姐,劳烦您引路了。”喜鹊规矩道。 婆子闷闷嗯了声,细长的眼睛就冷冷盯在了魏如意身上,箭在弦上,魏如意知道她现在就是说要走,喜鹊也不可能让她走的。 她稳住心神走了进来,门就被人啪嗒一声关死了,喜鹊也没有跟进来。 她看了看这空寂的院子,想了想,心里终是闷闷叹了口气,她一直都知道汝南王妃有个藏起来不敢见人的傻儿子,前世她也用各种法子给她这傻儿子娶媳妇,但没想到今生她竟会盯上自己!云氏不是那般讨厌自己吗? “齐大公子这么些年,可还好?”走了一段,魏如意终是道。 婆子惊讶的张开嘴,看她俨然一副知道了的样子,迟疑起来:“你竟然……” “走了这么久,这里只看到妈妈您一个下人,方才喜鹊又如此惧怕,甚至连进都不敢进,在汝南王府能又这般待遇的,怕就只有从未出过府且传闻对年轻女子有特殊癖好的齐大公子。” 魏如意想从这婆子的嘴里套出些话来,这样一会儿就是见到那齐大公子,她也不至于那么被动,但话才说完,便觉得手腕一紧,扭头便见这婆子阴沉着脸把她往房间里拖。 “妈妈,你……” “此事与王妃、王府都无关,四小姐日后要怪,就怪我老婆子一个人!” 她铁了心,魏如意却气得说不出话,干脆反手将银针刺入了她手腕的穴位。 几乎是眨眼,这蛮横的婆子就青着脸不敢置信的倒在了地上。 魏如意勉强站稳,抬头,才看清她要将自己拽入的房间。 这里所有窗户都用黑布封了起来,阴气森森,一股夹杂着血腥气的诡异幽香也随之涌来,让她本能的要逃离,可才转身,就见本该离开的喜鹊却忽然带着一群人走正门进了来。 她牙关微紧,从这里到后角门还有一段距离,她不可能飞过去,而且喜鹊既然带着人来,就说嘛汝南王妃是铁了心不要这脸面了! 思来想去,她转头便退回到了房间里,关死了房门。 现在她俨然已是案板上的鱼肉,唯一的办法,就是等钱妈妈那边事成,若是自己准备的那份大礼也能按时送到侯府,那就最好不过了。 所以现在只能等! 她刚准备探探这房间的情况,就觉背后一股冷气袭来,不等她转身,一直冰冷到好似没有温度的手便死死捂住了她的嘴,将她往房间里侧拖去。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魏祈章也越来越坐不住。 “母亲,如意迟迟未回,我去看看……” “章儿!” 云氏严肃的叫住他,看着他脸上的焦急,面色更沉,可也知道他的执拗脾气,终是软了声调,道:“你年纪不小了,她也快要及笄了,我不想外面传出你不知规矩的流言蜚语来。以前你是在战场,我没催促过你,但今年不论如何,你要定下亲事了。” “孩儿不想娶那些庸脂俗粉……” “那你想娶谁?”云氏质问,魏祈章张张嘴,已经到了舌尖的话又被他生生咽了下去。 他看着云氏恼怒的模样,终是道:“儿子这几年都不会再去战场了,成婚之事,日后再谈。天色晚了,如意一个女儿家在汝南王府多有不便,我先去接她。” 说完,他转身就走,气得云氏直接呵斥出声:“你给我站住!” “可是如意她……” “你姑姑看上了她,要她做儿媳妇,这是她的福分,你别去坏了事,等迟些,你姑姑自会遣人送她回来。”云氏面色冷寒,但她没想到,她话音未落,魏祈章就已经消失在这院子里了。 江妈妈在一侧,看着黑着脸离开魏祈章,谨慎道:“夫人,二公子对四小姐,好似格外上心。” “他自小就最疼她,好似是亲妹妹似的。” 提到这里,云氏只咬牙切齿的说了句,却并未往其他方向想。 江妈妈还欲再说,便见前院的管事急急跑了进来,神色间还有几分慌乱。 江妈妈见状,连忙打发了院子里的人下去,才引了他进屋。 管事的一进来,就噗通跪在了地上,颤声道:“夫人,咱们城中那处胭脂铺子被查了。” “哪一处?” “就是城西那处。”管事的眼神闪躲,云氏也立即直起身来,手握成拳:“谁查的,什么原因查的?” “说是窝藏逃犯,京兆府的人亲自来查的。”管事的咽了咽口水,似心有余悸般。 云氏只眸光狠了狠,睨了眼管事,才跟心腹江妈妈道:“去备马车,我要出去。” “那二公子和四小姐……” “暂时不管了。”云氏深深吸了口气,想起藏在那胭脂铺子十几年的秘密,再没半分心思管魏如意的事。 此时的魏如意,因为挣扎,脖子上的伤口再次裂开了,温热的鲜血涌出来,落在那只冰冷的手上,让他立即如烫手般将她扔了出去。 魏如意被他这样一推,额头直直撞上桌角,当即一股刺痛传遍全身,让她忍不住蜷缩在地上深吸了几口凉气。 “对……对不起……” 结结巴巴的男声传来,带着一股没有中气的虚弱,就好似病入膏肓随时会死一般。 魏如意皱皱眉,捂着额头转过头去,这才看到躲在阴暗角落里那个一身白衣的少年。估摸着才十七八岁,眉目极其俊秀,可皮肤却苍白的好似从未见过阳光一般。 她怔了怔,这就是传闻对年轻女子有特殊癖好,天生痴愚的齐家大公子? “你……不怕我吗?” 他见她那因为疼痛而漫出眼泪的水润眸子里没有丝毫的嫌恶,小心翼翼又带着几分期许的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阿凰。” “阿黄?”魏如意缓了缓因疼痛而僵硬的身子,准备起身来,就见他惊恐般往后缩了缩。魏如意不解,难道方才死死捂着自己嘴把她往里间拖的不是他? 她扫了眼这房间,干净到一尘不染,书架上也满满当当都是书,不过诡异的是,所有的东西都好似被钉死了,能挪动的,只有那些薄薄的书。 这样反常的事和人,都让她只想快点离开。 “你要走了吗?” 他看她要走,脚步忍不住往前,又怯怯缩了回来。 魏如意看着他紧张又小心翼翼的样子,倒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如哄小孩一般道:“姐姐还有事,你在这里乖乖的。” “那姐姐你……还会来看阿凰吗?” 他听着她清甜又温柔的声音,脚步已经不自觉的靠近过来了。 魏如意见他真傻乎乎的叫自己姐姐,噗呲一声笑起来,落在齐凰眼里,就好似书里描述过的万花盛开,那么绚烂,那么柔软。 他忽的看到她脖子上鲜红的血,面色一紧,就快速转过身躲回那个不见光的角落里去了。 魏如意看他浑身都在发抖,越发的闹不明白了,这厮什么个情况? 罢了罢了,现在逃走要紧。 第366章 见他现在根本不敢靠近自己,魏如意这才小心的听了听院外的动静,确定喜鹊已经离开了,便踮着脚往外而去。 “阿凰乖乖的,姐姐下次一定要来看我,好吗?” 就在她准备悄悄拉开房门时,他那病弱的声音再次传来。 魏如意转头看到他苍白的脸上升起的希冀,再想想他方才死死控制住自己的力气,谨慎了几分,:“你不告诉任何人我今天来过,我就答应你。” “好!” 齐凰连连点头,魏如意见状,纵使满腹疑问,也不敢多留,假装应下这才快速离去,却不知在她走后,齐凰那苍白的脸霎时变得冷酷,好似完全变了个人一般,往着她方才滴落在地上的血迹露出了贪婪。 魏如意循着来时的记忆往外走,穿过角门,她知道再过两道垂花门就能到相对安全的前院了,只要钱妈妈那里的事情办妥,今日她便能平安离开。 “原来你在这里!” 就在她猫着腰准备穿过下一条长廊时,一道讽刺的女声毫不避讳的传了来。 魏如意眉心一跳,敢情她还在找自己?那她知不知道汝南王妃今日打算做什么? “见过郡主,几日不见,郡主皮肤又好了些,真是光彩照人。”她伸直了腰板,自然的转过身优雅笑道。 齐筝看着她的转变,微微一愣,旋即便轻哼:“真不知道母亲看上了你哪一点,竟要让你做世子妃。” 魏如意的心猛地一沉,她竟然知道?那这王府的人是不是都知道了?若是如此,今日自己还走得出去吗? 不会的,好歹还有钱妈妈呢。 她稳住心神,道:“我也觉得自己高攀不上,只是王妃盛情难却,这会子我竟不知道怎么走出这王府了。” 齐筝得意轻哼:“你知道就好,我才见喜鹊姐姐还在到处找你呢,既然你有自知之明,那我就免为其难送你出府。” 魏如意明显能看到她的不怀好意,但现在齐筝说喜鹊在找自己,明显喜鹊已经发现自己跑出来了。现在她骑虎难下,要么跟齐筝走,要么等着被喜鹊抓。 她心里暗暗叹了口气,感慨这次云氏出手太突然,让她连多准备的机会都没有,才这么被动。 她看了看齐筝,到底点了点头。 两人就这样走了一段,但才走上那白石拱桥,齐筝就转身将她狠狠往桥下推去,不过齐筝没想到的是,魏如意早有防备,死死抓住了她的胳膊,把她也一起拖下了水。 “我不会水……救命!救命!” 掉下水的齐筝挣扎着大喊起来,但她今儿是特意挑了这处地方,就是她喊破嗓子,一时半会也没人听到。 魏如意看她呛水呛得脸色发白,脚踩着湖底就站了起来,垂眸一瞧,水深大概在膝盖往上一点点…… “别喊了。” “救我!魏如意,我要是死了,化作厉鬼也不放过你!”齐筝依旧慌张的大喊,丝毫没反应过来这湖的深度。 魏如意:“……” 明明是你要害我,你还有脸做鬼都不放过我? 但她这吵闹的确实烦人,而且…… 魏如意看着胡搅蛮缠的她,顿了顿,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想法。 她微微一笑,看了看自己白嫩嫩的小手,抬手就是一个巴掌打在齐筝脸上。 “你敢打我……”齐筝不敢置信的看她,没想到她反手又是一个巴掌。 齐筝灰白的脸立即涨红,可魏如意不管,抬手啪啪十来个巴掌就打下来了,直打得齐筝气昏了头红着眼睛跟她互掐起来。 这样的动静,终于引来了人。 汝南王妃这会子还正在前院招待莫名而来的楼衍,就见喜鹊白着脸紧张而来。 “王妃……” “有什么事迟些再说。”汝南王妃以为是后院出了事,忙压下喜鹊,便跟坐在下首镇定喝茶的楼衍道:“国师倒是极难得来,只是今儿不巧,王爷不在府上。” “没关系。”楼衍说完,继续慢条斯理的品茶。 汝南王妃哑然,他好歹混到了国师的位置,竟听不出她送客的意思? “那国师先坐坐,本妃今日身子不适,就不多奉陪了。”她闷了口气,也顾不得那些虚礼了,起身就要离开,却见楼衍缓缓道:“魏四小姐可在府上?” “不在……” 汝南王妃刚否认,就听到齐筝哭喊着而来,紧随她身后的,还有浑身湿漉漉踩着淤泥而来的魏如意,唯一不同的,就是齐筝两颊红肿,而魏如意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 “这是……” “母妃,魏如意她好大的胆子,她居然敢打我,你看看我的脸呜呜呜……” 齐筝委屈的扑过来,紧紧抱住汝南王妃大哭。 魏如意本还在想法子挤着眼泪,可一进来看到稳稳坐着的楼衍,不知怎的,委屈竟也涌了上来。 他怎么来了?是担心自己吗? 不会的,他现在烦自己还来不及呢…… “哭什么。” 楼衍看她期盼的看了看自己,又落寞的把眼神收了回去,再看她这浑身湿漉漉的惨样,冷淡开口。 魏如意是属于给根杆子就能爬到顶的,见他竟然安慰自己,也哇的一声扑到了他怀里大哭起来。 她是真委屈啊,刚才打齐筝那十几巴掌,打得她手都酸了。 而且……而且他的怀里,还是这样的温暖。 就在她哭得起劲的时候,身子一轻,转头,人已经跌入了另一个微凉的怀抱。 魏祈章俨然是骑快马赶来的,气息还未喘匀,只恼怒的瞪着楼衍:“如意年纪小不懂事,国师大人也该知道些男女大防,你屡次诱骗她,是想害死她吗?” 楼衍眼神清寒。 魏如意才要解释,魏祈章便不由分手抱着她走了,甚至连跟汝南王妃招呼都没打。 因为他不确定,他如果打了招呼,汝南王妃又会找什么样的理由和借口把如意留下来,所以他必须赶紧走! 汝南王妃见状,直接推开齐筝要追,楼衍却在这时站起了身来,好似随便走了两步,却恰恰挡住了她的路。 “国师……” “汝南王爷曾有封密函,他手底下的人不注意,叫我的人捡到了,今儿过来,便是特意来送还的。”说罢,阿忠呈上了一封未拆的密信来。 汝南王妃意欲喊人拦住魏祈章的话噎住,看了看这密信,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商璃说: 国师大人:委屈,凭什么说我诱拐,明明是她送上门还撩拨我的!气气! 魏如意被裹在魏祈章温暖的斗篷里,故意远远的坐在马车角落。 “如意。” 他忽然开口。 魏如意怕他看出些什么,连忙抬头,却对上了他那双满是失落和小心翼翼的眼睛。 “你最近是不是故意躲着二哥?” “我……”魏如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说男女大防?他根本不放在心上,可前世的事她又不可能当做完全没发生过。 魏祈章看着她低垂着的苍白小脸,看着她左右为难,终是不忍心。 “你我是亲兄妹,我自以为不必避嫌,看来是我想岔了。往后在外人面前,二哥一定多注意,但如意,你是二哥最疼爱的妹妹,往后不要再躲着二哥了好吗?” 听着他的话,魏如意眼底蓦地一湿。难道只是她想多了吗,现在的二哥,还没有对自己生出那样的心思,他还只是把自己当妹妹。 “如意记住了,二哥永远是二哥,与别的男子是不同的。”魏如意小心藏着自己的心思,抬眼看向他,看着他在听到自己这话时,依旧是温和欣慰的神色,微微松了口气,也许二哥现在还不知道自己跟他是没有血缘关系的。 没多久,马车就到了侯府,不过才下马车,魏祈章就听人说云氏外出了。 “二公子,您要不要去看看?”管事的忙道。 魏祈章想了想,点点头:“如意,你先回南风院。” “嗯。”魏如意看了眼紧张又焦急的管事,暗叹了下京兆尹的动作迅速,只乖乖垂眸应了。 魏祈章看着她脆弱娇小的裹在自己宽大的斗篷里,唇瓣扬起笑意,伸手想要如以往般捏捏她的小脸,可又想起方才在马车上的承诺,压下了这股冲动,只命人好生伺候着她进去了。 等她走了,魏祈章眼底那些欣慰和温和才慢慢消散。如意她,只把自己当哥哥,而不是个成熟的男人么…… 下人牵了马过来,还未靠近就感觉到了他浑身上下那股冷寒和杀气,怯怯道:“二公子……” 魏祈章不等他说完,便翻身上马,面容冷峻的离开了。 回到南风院,魏如意先去洗漱,处理了下再次裂开的伤口,又去看了看昏迷不醒的檀儿,这才回到了房间。 她坐在暖榻边,回想着在汝南王府的事,越发觉得自己如今太过被动。手里没有足够能用的人,也没有足够的银钱,更别提有眼线来盯着这京城的动静了。 这可不行,前世夺嫡争储,牵一发而动全身,如今这个年份,虽然争储一事尚不明显,但不少人已经是暗地里开始布置准备了的,前世自己被人一步步算计着成为利用的棋子,外祖家和娘亲也一步步走上不归路…… 不行,她绝不能眼睁睁看着前世的悲剧再一次上演! “小姐,柴房的谢妈妈求见。” 她正想着,便见有人来报。 谢妈妈? 魏如意眉忽的想起今日临走时柳氏鱼死网破的决绝,眉梢微挑,真是老天爷也帮她,刚好没人可用时,就有送上门的了。 谢妈妈进来时,身边还有个十来岁的女孩子,生的不算漂亮,但里里外外收拾的利落干净,难得的透着股灵气。 “奴婢见过四小姐。” 谢妈妈拉着她一起跪下,魏如意只淡笑着道:“妈妈怎么得空来我这儿?” 谢妈妈见她分毫不提柳氏和六小姐的事儿,脸微微白了几分,这才扭头拉着自己的女儿磕了个头,道:“四小姐之前不是说想要个小丫头伺候吗?最近春茶被发落出去了,檀儿姑娘又病了,所以奴婢才想着……” “我这南风院虽然少了一等丫鬟,但二等三等的还是有,倒不劳妈妈操心了。”魏如意看出她的意图,却并未接茬。 谢妈妈知道魏如意年纪虽小,人情却极为通透,不会看不明白自己的意思。 她抬头看着慵懒淡漠的魏如意,咬咬牙:“奴婢虽只是低贱下人,但在侯府这么些年,也认识些人,知道些东西,在侯府往来也方便,若是四小姐以后有用得着的地方,奴婢一定尽心竭力。” “看来柳姨娘这次是逼得你走投无路了,竟让你不得不把女儿送到我这里来,还要来替我卖命。”魏如意语气依旧淡淡的,这侯府的下人们,早不知都是谁的人了,若非万不得已,她绝不会冒险来用。而且如今,还没到这个万不得已的时刻。 谢妈妈知道她的顾虑,直接道:“柳姨娘要奴婢撒谎,说您之前被侯爷关入柴房那一晚,实则是与男人……如若奴婢不做,她就要把奴婢的女儿许给马房那个又老又穷的瘸子当妾,奴婢实在不敢诬害您,这也是没法子了才求到您跟前来的。” “看她那么大的架势,我以为有什么精妙的计划,没想到还是这毁人名节的老一套。”魏如意放下茶盏,淡淡一笑。 “四小姐,那您……” “今日侯夫人匆匆出了府,对吗?”魏如意问她。 谢妈妈不解这跟云氏有什么关系,但还是点了点头。 魏如意这才笑道:“去提点提点柳姨娘,与其在我身上耗费时间,不如想想怎么让母亲拼了命,也要保住六妹妹。” 谢妈妈越发震惊,四小姐竟要算计侯夫人? 魏如意看她这幅模样,嘴角勾起:“怎么,妈妈后悔来这里了?放心,我从不做强人所难之事,门开着,你们可以走。” “不……”谢妈妈身子一颤,跪的更直了些。以四小姐的心计,既告诉自己这些,她要是走了,哪里还有活路? 她咬咬牙,坚定道:“四小姐尽管吩咐。” “你提醒一下柳姨娘,母亲好歹出身高门,区区一个胭脂铺子出事,怎么会让她如此心焦。柳姨娘曾在母亲身边伺候多年,想来有些事情,她比你我更加清楚。要一命换一命,想来母亲定是肯的。”魏如意眸光清寒,胭脂铺子的事,前世是楼衍查出来的,她也是偶然听楼衍酒后提及,才知道那里面竟藏着个通缉多年的逃犯,但至于这逃犯是何身份,跟云氏又是什么关系她并不清楚,可柳氏曾是云氏的贴身丫环,她必然知道些事。 如今京兆尹虽然先动了手,不久应该就会被汝南王府和侯府压下去,倒不如让柳氏闹一闹,闹得人尽皆知,这件事就是官府不查,云氏也要吃点苦头了! 至于柳氏,闹开了,云氏也容不下她了,自相残杀的局,的确比毁人名节精妙。 谢妈妈想透这一层,背脊寒气直冒,却也越发觉得自己来这里没错,四小姐,才是这侯府最不能得罪的人! 谢妈妈很快去了,留下了女儿知雨。 “奴婢十一岁了。”知雨眼睛亮晶晶的,主动道。 魏如意眨眨眼,倒是放下茶盏正视着她:“方才我与你娘的话,你听懂了多少?” “奴婢只听懂了一半,但娘教过奴婢,主子吩咐什么就是什么,奴婢绝不能多问,更不能做长舌妇让别人知道,主子的话,比娘的话更重要。”知雨一字一句清晰的道,眼底也看不到卑怯。 魏如意看着她浑身透着的机灵劲儿,倒是未尝不可一用。 “既如此,那你先替我办两件事。”魏如意卸下那份淡漠,浑身都洋溢春日暖阳般的惬意来。 知雨也放松下来,有些兴奋的点点头:“小姐尽管吩咐!” “第一件,去探探刑妈妈这几日都在做什么,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第二件,注意一下汝南王府,这两日若有动静,即刻来报。” 魏如意没把话说透,知雨虽机灵,但毕竟还小,万一嘴不严实就坏事了。 知雨立即应下就跑出去了。 魏如意看她这风风火火的样子,倒是觉得跟唠唠叨叨的檀儿定能相处融洽,而且如今有了可以暂时一用的人,事情也安排妥当,那接下来就只用等了。 当夜,魏如意睡得却并不踏实。 梦里的父亲好似狰狞的野兽,扯着她的头发,将被萧王斩断了双手的她从地上一路拖到火刑架子旁,骂她祸国妖女,骂她不知廉耻,最后燃起那把大火,将她活活烧死。 她从梦里挣扎着醒来,眼泪早已打湿了枕头。 天还未亮,房间里的炭火也熄了,只有一股幽冷的寒气萦绕四周。 她看着孤单空寂的房间,再无睡意,抱着被子蜷缩在角落,开始想着白天楼衍那个拥抱,猜着他去汝南王府是不是为了救自己,就这样想着,竟再次迷迷糊糊睡了过去,直到感觉好似被人抱了起来。 她瞬间惊醒,却也清晰看到了正在抱她的人。 “二哥,你……” “是不是吵醒你了?”魏祈章看到她眼底的慌乱和抗拒,手心紧了紧,终是忍下了将她抱到怀里来的冲动,只自然的将她放下,给她盖好被子:“一会儿我就要出去了,又担心你昨天吓到了要做噩梦,会如小时候一般,做了噩梦后就要哭着让二哥抱,这才来看看。”他温和的笑着给她掖好被角,才顺势坐在了床边,俯身探着她额头的温度。 魏如意看着他目光清明,才放松了些,笑道:“我已经长大了,二哥不必再把我当小孩子。” 魏祈章目光微深:“你再大,在我眼里也永远是那个爱哭爱撒娇的小丫头,难不成如今你已经不把二哥当成亲哥哥了?” 魏如意手心微紧,正在她不知怎么回答才好时,就听外间有声音响起。 “小姐,胡小姐遣人送来帖子,说明儿清明节邀您一起踏青……” 急急跑进来的知雨话还未说完,就看到了动作亲昵的魏祈章,话瞬间卡在了嗓子里,魏如意却暗自松了口气,忙借势躲开魏祈章,半坐起身道:“什么帖子,拿来我看看。” 知雨闻言,立即上前递上了帖子,却总觉得待下人一向温和的二公子这会子看自己的目光有些凉凉的。 魏祈章薄唇微微抿着,转头却只看到魏如意因为急忙躲开自己而被扯开的里衣领口…… 她好似真的长大了,不再是以前那个缠着要他抱要他哄的小姑娘了。 他目光微紧,快速挪开了去,道:“明日清明节,我也正好休沐,带你去踏青。”说罢,便略带着几分慌乱的快速离去了。 等他走了,魏如意才长长呼了口气,抬眼看着一脸茫然的知雨,笑道:“今日院子是谁看守的,叫进来。” 知雨看她虽面带微笑,但隐隐间却有一股寒气,这才恍然反应过来,忙扭头出去了。 看来今儿,是有人要倒霉了! 知雨传了魏如意吩咐的时候,就听到外头一阵喧闹,等知雨回来,便见她苦着脸不知所措的模样。 “怎么了?” “奴婢传了小姐的话,结果门房新任的婆子转头就往夫人院里跑去了,说是小姐故意允了二公子进来的,这会子又要找她的麻烦,要去找夫人主持公道。” 魏如意倒是没想到这会子这些下人们还不把她当回事。 她指了指放在一侧架子上的衣裳,示意知雨伺候着自己起身,又看了眼手边的请帖,笑道:“那妈妈叫什么名字?” “说是夫人新安排来的,跟夫人娘家一个姓,也姓云。”知雨便谨慎的服侍着道。 魏如意闻言,倒是顿了顿,旋即笑开:“可是一个身量不高但嗓门颇大的婆子?” 知雨奇怪她怎么会知道:“确实如此,奴婢隔着两重门都能听到她尖着嗓子吆五喝六的,一早檀儿姐姐的药她都故意去厨房打翻了两次……” 说到这儿,知雨忙闭紧了嘴。 魏如意看她一副懊恼说漏嘴的样子,只笑道:“往后这院子里的事,你都要告诉我,不论大小。” “是。”知雨这才松了口气。 “刑妈妈和汝南王府那处如何了?”换好衣裳,魏如意坐在梳妆台前开始梳妆,心里却已经一点点开始盘算起来了。 这个云妈妈,若是没记错,前世的也算是个角色,上蹿下跳,好不热闹,就是结局有点儿惨…… 倒也好,这惨结局,送给自己,正好杀鸡儆猴,也让这院子里的下人们安分些,省得分散了她的精力办正事。 知雨一边替她梳发一边压低了声音道:“汝南王府那边,听说昨儿晚上闹了一宿没睡,但具体发生了什么,奴婢还没探问到。至于刑妈妈,只听说她最近很少来府上了,偶尔来一两次,也都是寻了马房那瘸腿的老头说话……”提起这瘸腿老头,知雨一阵恶寒。 魏如意看她这样,知道她八成也没往瘸腿老头那儿打听了。到底还小,事情还是想不周全。 魏如意心里幽幽叹了口气,刑妈妈看来的确有事瞒着自己,但目前钱妈妈那儿的事怕是妥了,这样一来,她复仇计划的第一步,也就展开了! 父亲前世不是还巴结着汝南王府攀上了萧王吗?这辈子她要叫他挖空心血,血本无归! 梳洗打扮完,魏如意还没用早膳,就去找武宁侯了。 武宁侯这两日正心烦着,汝南王府对他越来越不加掩饰的瞧不起,云氏对他越来越淡漠,加之魏朝芳的事,都让他烦闷到了极致,以至于即便魏如意巧笑嫣然而来,他也十分的不耐。 “一大早的,有什么事?”他刚从院子出来准备去上朝。 “倒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如意见识短胆子小,不知怎么处理,这才来请父亲拿个主意。”魏如意放低了姿态,乖巧的道。 武宁侯看她如此,倒是笑出声:“你还见识短胆子小?何事,说说看。” “女儿发现,南风院的下人们最近都在传一件事。”魏如意似为难般低下头,武宁侯会意,挥退了下人,魏如意这才道:“是昨儿才起的谣言,说父亲是强逼了母亲做外室的,还说已故的大哥也非父亲亲生,若非如此,以母亲的家世身份,绝不可能下嫁。” 魏如意才说完,已经能感受到武宁侯身上那股怎么藏都藏不住的杀气了,难不成自己瞎猫撞上死耗子,猜中了? 魏如意不敢露出破绽,只继续道:“南风院的下人们,大多是母亲送来的,女儿不敢打骂,这才来请父亲拿个主意,这样子胡乱嚼舌根,编造谎话污蔑主子,若是容忍下去,往后只怕要传到外面去……” “我看她们有几个胆子!” 魏如意话音未落,武宁侯已经铁青着脸往南风院去了。 去云氏那儿的新任门房云妈妈这会子还正说得眉飞色舞呢。 “夫人您不知道,二公子清早过来,那身上还带着露水,就闷头往四小姐闺房去了。那会子四小姐多半还未睡醒呢,这衣衫不整孤男寡女的……” “四小姐又生的那样狐媚,虽说是同父异母,可到底还隔着一层不是?就是您不在意,奴婢也担心四小姐会乱了二公子的心性,若是外间再传出什么难听的话来,咱们二公子可就完了……” 她一句接一句,句句戳中云氏的软肋。 云氏扭头看了眼江妈妈,江妈妈也垂下眸子:“奴婢也觉得,二公子待四小姐,好似格外不同,况且如今二公子也大了,四小姐的模样……的确是太好了些。” 本就因为胭脂铺子的事疲累至极的云氏现在根本没了以往的理智和耐心,加之云妈妈和江妈妈的话,更让她愤怒到了极点! “她现在还要打罚你?”云氏声音冷寒。 云妈妈连忙跪倒在地:“她定是知道奴婢是夫人您的人,就是不知打罚奴婢,是跟您示威,还是真的觉得奴婢伺候的不好。” “你一个门房,都伺候不到她跟前,哪来的伺候不好?多半她已经知道是我故意将她送去汝南王府,以此来报复了!”云氏一想到魏如意可能存了勾引魏祈章的心思,再也坐不住,起身就往南风院去了。 柳姨娘来时,只看到云氏怒气冲冲的背影。 谢妈妈跟在她身后,垂着眼帘:“四小姐说了,能不能救六小姐,全看您怎么做了。” 柳姨娘瘦弱苍白的嘴唇死死咬住,只盯着云氏怒极的背影咬牙道:“是我低估你,也低估四小姐了!” 谢妈妈没说话,她甚至曾怀疑过,六小姐落得如今这个下场,跟四小姐有多少关系。 她不敢细想,看着云氏去的方向是南风院,也转身跟去了。 南风院,魏如意才跟武宁侯走到门口,就看到了浑身都带着寒气而来的云氏。 “母亲……” 她刚出声,云氏的巴掌便狠狠朝她的脸打了下来。 但这一次,巴掌没打到她脸上。 武宁侯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脸色微沉:“夫人一夜未眠,来这里闹什么?” 第367章 怒极的云氏这会儿更加不会顾及武宁侯的脸面了,一把将他的手甩开,上前就要去掐魏如意,但魏如意却快速的躲在了武宁侯身后:“母亲,您怎么了,如意做错了什么?” “你还有脸问?”云氏看着她精心打扮过的容颜,的确美,清丽又明媚的美,她这时才反应过来,儿子都十八岁了,一边嚷着外面的女人都是庸脂俗粉,一边又百般疼爱魏如意的原因了。但她都只归结于,魏如意是个狐狸精! 武宁侯被当众甩开,脸色涨青:“如意不懂事,你带回去教训,这里还是……” “她就是个狐狸精,是个不要脸下贱货!”云氏气得张口就骂,骂完,她自己都没意识到从来优雅端庄的她竟会说出这等低俗的话。 江妈妈见状,忙上前拉着她:“夫人一夜未眠,累糊涂了,先回去歇着。” 武宁侯负在身后的拳头却越来越紧,原来他的女儿不过是个‘下贱货’,她云氏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如今她的下人也都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云妈妈被这突然而来的对峙吓蒙了,见江妈妈不断朝她使眼色,这才反应过来,道:“侯爷,夫人是因为知道二公子今早独自进了四小姐的房间,这才误会了。” “妈妈这话不对,二哥不是你放进去的吗,你一早就去母亲那儿,难道不是解释这件事的?”魏如意躲在武宁侯身后不解道。 云妈妈语塞:“奴婢……” “对了,妈妈放二哥进去,也没先知会我,想来是母亲下了令不必知会。”魏如意眨眨眼,单纯看她。 云妈妈简直憋出一口老血,才要上前解释,武宁侯一脚就把她踹到在地,看她慌慌张张的捂着肚子跪在地上,才寒声道:“原来是你这个老货挑拨离间!” “侯爷……” “她是我的人,不会挑拨离间……”云氏才要维护,武宁侯便冷笑道:“看来夫人很是信任你这些下人?” “侯爷是何意思?”云氏看他忽然对自己发难,有些意外,却只让武宁侯越发觉得她把自己当傻子。当年的事,整个武宁侯府只有她和自己知道,为何南风院会传得如意都知道了?若非她心有埋怨,到处跟人说,怎么会如此? 越想,武宁侯就越冷漠。 “来人,把这挑弄是非的婆子给我拉下去杖毙!南风院所有下人,全部杖责五十,赶去洗衣房,再有乱嚼舌根子的,全部杖毙!” 话落,还在围观的下人们立即都白着脸跪了下来。 云氏不明白武宁侯为何这么做,魏如意却知道。 武宁侯本就多疑,又早对云氏不满,如今自己不过是给了他一个契机而已。 “侯爷……” 云氏还要再说,武宁侯只留下一声冷哼:“夫人出自名门大户,本该贤良淑德相夫教子,如今看来,三从四德你只怕要重新学!”说完,扭头而去,直气得云氏呕出一口鲜血直挺挺的晕了过去。 江妈妈连忙命人手忙脚乱的把云氏扶走了,热闹散场,剩下的就是冲过来的带棍子的婆子和满院子的哀嚎了。 就这一局,看的知雨已经是眼底冒星星了,四小姐这也太厉害了! “四小姐,饶了奴婢们……” 底下的人开始纷纷哭着求饶,魏如意倒也没想罚所有人。 她点了七八个前世安安分分的出来,才道:“剩下的,一人打二十个板子,扔去洗衣房。” “是。” 动手的婆子们倒是不敢耽误,连忙应了,这会子被打得眼冒金星的云妈妈见状,也要来求饶,魏如意只当做没看见,婆子们也识趣的立即把她堵了嘴拖到另一边打去了。 谢妈妈赶来时,整个南风院都在瑟瑟发抖。 “四小姐……” “柴房的活计未免劳苦,妈妈日后便来南风院,知雨年纪小,先做个二等丫头,妈妈便做管事的,月例跟一般的管事一样。”魏如意笑道。 谢妈妈只激动的差点没站稳,但再看这满院子战战兢兢的人,唯有身形瘦弱娇小的四小姐,一袭藕荷色的轻纱长裙亭亭玉立,这会子清晨的阳光正好拨开浓雾从院墙照射进来,落在她身上,她就好似浑身都散发着春日的清冽温暖般,叫人心中安定。 “奴婢多谢小姐厚爱,日后一定尽心服侍,绝无二心。”她跪下行礼,院子里的下人们也都识趣的跪了下来。 下人们的事情搞定,魏如意也没有睡回笼觉的心思了,她知道等云氏缓过气来,自己怕又要一番算计。 她正想着,便见前院有人匆匆赶来:“四小姐,齐府来人,说请您务必立即去一趟。” “齐府?”魏如意顿了顿,忽然想起有可能是被自己救了的齐清有什么事,不由心口一梗,难不成她这次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齐府来人请她,的确是关于齐清的事,但来请的管事婆子含含糊糊的不肯说清楚,一定要她登门。 魏如意有些犹豫,毕竟汝南王府的事犹在眼前,若不是刚好楼衍知道,若不是刚好二哥去救了自己,那天她能不能顺利等到钱妈妈事成然后平安回来都是个问题。 来人明显看出魏如意的迟疑,便压低了声音道:“四小姐放心,您待咱们小姐还有救命之恩,老爷夫人绝不是恩将仇报之人。” “齐小姐是病重还是……” “这个……四小姐去了便知,实在是不方便请太医,又不好让更多人知道,夫人膝下就这么一个独女,实在是心疼,所以才让老奴厚着脸来请您的。”她几乎都要跪下来了,魏如意只心里长长叹了口气,要是当时她不心软,该多好。 罢了,救人救到底,就当是为这辈子要杀那么多人,提前恕罪。 她这次让谢妈妈跟着,知雨守在府里,如若天黑前她没回来,就让她去找楼衍,这才离去。 齐家的马车跑得很快,恨不得要飞过去一般,把魏如意这小身板颠得快要碎了的时候,才终于到了齐府上。 齐府不同于汝南王府,虽然是亲兄弟,可齐二老爷十多年前就领了个三品闲职的差事分府出来了。 府邸虽然不大,但却布置的十分雅致,魏如意随着这婆子走了不一会儿,就到了齐清的院子。 “夫人,四小姐到了。” 才掀开门帘,婆子便忙道。 说着,魏如意就看到了齐夫人,她跟前世自己见过的因丧女而形容憔悴不同,今生的她还保养得当,除了眼角的一些细纹,皮肤都还很好,就是这会子眼眶红肿,看起来哭了许久。 “四小姐……”她擦了擦眼泪,挤出笑容来,道:“你帮我看看清儿。” “齐小姐可是身子不适?”当时小产后,她把过脉,齐清身体底子不错,好好休养,应该没问题了才是。 齐夫人悲伤涌上来,泣不成声,还是里间出来个丫环才解释道:“我家小姐不吃不喝好些天了,大夫说,若是再这样下去,活不了几天了。” 魏如意更是惊讶,她这是要自尽?可要自尽,请她来干嘛,她跟这位齐小姐不熟啊! 她满心疑问,但看齐夫人哭得死去活来,这才道:“那我开几幅安定心神的方子……” “四小姐,我是……我是想请你帮我劝劝清儿……”齐夫人似有纠结,可看了看这死气沉沉的屋子,到底是道:“实话我与你说了,王府为保名声,想要清儿自尽,后来汝南王找到了那个男人……”齐夫人说到这里,有几分咬牙切齿,最后却又化作无奈:“他口头答应愿意迎娶清儿,可转头就把那镯子弄断送回了,如此薄情,清儿哪里能受的了,这才要自尽。” 魏如意闻言,看了眼谢妈妈,谢妈妈会意的退出去了。 齐夫人这才松了口气,紧紧拉着她道:“我就清儿这么一个女儿,我跟老爷说好了,让他休了我,我带着清儿回乡下去,绝不坏了齐家名声,只求四小姐你帮我劝劝清儿。” “夫人,我也……”魏如意想推辞,她如今还是个未出阁的闺女呢,去劝名节尽毁又小产还被爱人抛弃的痴心女子,这合适吗? “我知道你可以的,四小姐,你行事作风素来与一般女子不一样,又聪明,又大胆……”齐夫人梗了梗,魏如意的脸也露出几分尴尬的笑意。 但她看着满屋子期盼的眼神,再看看拉着她一副她不答应就不让她走的齐夫人,终于是点了点头,不过这头才点,里间就传来一声惊呼,魏如意心道不好,转身就跑了进去,便看到了挂在房梁上脸色发青的齐清。 齐夫人当场晕了过去,魏如意心里暗骂了几百遍萧王那个薄情寡义的渣男,也顾不得许多,一把抓住梳妆台上的剪刀,踩着底下的圆凳,抬手就把齐清上吊的缎带给剪了。 就是这齐清摔在了她身上,压着她噗通一声摔了下去还成了肉垫子,疼得她五官都要皱到一起去了。 “小姐,小姐!” 丫环们急急去问齐清,魏如意只能自己喘了喘气,摸了摸脖子上再次裂开的伤口,欲哭无泪。 这气还没喘匀呢,没死成的齐清扭头又去抓那把剪刀要自杀,下人们又是劝又是夺剪刀,魏如意看着要死要活的齐清,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起身就是一巴掌扇在了她脸上。 啪的一声,屋子里瞬间静了下来。 魏如意看着一脸茫然的齐清,才寒声问道:“清醒了吗?” “我……” “我什么?你要死的话,你瞧瞧,这在场一二三四个人,加上齐夫人,你先把他们一个个捅死了再自杀,省得折腾的她们不得安宁。”魏如意指着在场的人道。 众人面色微微一白,也配合的跪在了地上:“小姐要死,就先杀了我们,反正小姐死了,我们也不活了。” 齐清听着这些话,眼泪再次流了下来,却松开了剪刀。 魏如意见状,终是松了口气,叫人把晕倒的齐夫人扶出去,又命人打了水来给齐清梳洗了,才把所有人都打发了下去。 她看着坐在床边神情木然呆呆流泪的齐清,也是不知道怎么安慰才好,毕竟女子失去了最重要的贞洁,还失去了孩子,又被深爱的男人薄情相待…… “还是想死?”魏如意问她。 齐清转头看着她,自嘲一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不过是成为别人的笑柄,连累父母罢了。 “那你觉得,在齐夫人心里,名声重要,还是你这个女儿重要?”魏如意说完,想了想,还是觉得这毒疮得用利刃割:“你自己也差点为人母,你该知道齐夫人的感受。” 齐清听罢,眼泪更多,干脆捂着脸低声呜咽起来。 “对于萧王,你如今是爱,还是恨?”这个她一定要问清楚,如若齐清被萧王害成这样还说爱的,她就懒得再费心思了,毕竟费再多心思,那也抵不过未来萧王一句话。 话落,齐清的哭声也停了。 她自己也说不上来,她如今对萧王是什么感觉。 “我还该爱他吗?” “不该。”魏如意看着茫然的她,摁住了自己想走的腿:“你若是再爱他,就是作贱自己,作贱你爹娘。” 齐清泪眼朦胧的看着她:“现在我还能怎么办?我名声已毁……” “可外面的人并不知道。齐家和汝南王府知道的人不多,而且为了保全名声,不会有人说出去,至于萧王,他更加不会让自己落得有一个薄情寡恩的名声,等过个两三年,到时候就是底下的人口风不严说漏了出去,只要你否认,那这件事就是没发生过,谁敢说谁就是诬陷。”魏如意利落道。 看着这样笃定从容的她,齐清脆弱的心,竟好似升起了一丝勇气,也看到了希望。 “可我若是迟迟不嫁人……” “那又如何?太皇太后刚仙逝不到一年,你可以说自愿为太后守孝不嫁,等再过个三五年,你们齐家族里,总有长辈要过世。等时间长了,你干脆让你爹去求个孝顺的诰封,这辈子不嫁人都没人敢议论你。”魏如意其实很想说,再过三五年,齐家那位老祖宗也要去了。 齐清的眼睛越来越亮,不等魏如意反应过来,她已经扑上来抱着她痛快大哭起来。 魏如意感受到脖子边衣襟都要被自己的血濡湿了,好歹等她把心底那份委屈哭出来了,这才找了借口告辞了,她想有齐夫人这样好的娘亲护着,齐清应该能好好活下去了。 回到侯府,已经过了午时,她肚子饿的咕咕叫,脖子上的伤势又裂开了,只能急急忙忙上了药,才满足的吃完饭去补觉了。 下午的南风院十分安静,下人们都轻手轻脚,半点不敢再怠慢了。 阳光从雕花窗格投落进来,照在趴在脚踏上打盹的肥橘猫上,宛若一团毛茸茸发着光的脚垫,空气也都安逸下来,吹动那只插在高腰花瓶里的白色茶花,散着细细的芬芳。 楼衍听到阿忠汇报时,眉头紧锁。 “尊上,这四小姐是不是太诡异了,竟然说出女子一辈子不嫁人这等鬼话,还帮那齐小姐出谋划策。” 阿忠撇撇嘴,还没说完,就感觉到楼衍凉凉的目光从身上扫过,忙闭了嘴。 楼衍瞥了眼手边的如意糕,又看了看用如意锦绣新裁好的衣裳,神色又恢复了以往的淡漠:“东西都撤下去,往后不要再拿到我面前来。” 阿忠心底暗暗呼了口气,感慨他家尊主没被美色所迷惑,忙利落拿着东西走了。 时间在魏如意的睡梦里过去,等到天色渐暗时,才起来用了晚膳,问了问柳姨娘的动作和刑妈妈的动向,便去挑第二天要穿的衣裳了。 胡小姐邀她去踏青,说不定会遇上贪玩的七皇子拖着楼衍出来。 想到楼衍,她又美滋滋的笑了起来,这次她一定要问问,上次他去汝南王府,是不是特意为了自己。 当然,她知道楼衍多半不会承认,不过只要一想到能见到他,就已经非常开心了! 知雨看她一晚上都笑眯眯的,也跟着笑起来:“小姐是捡到了什么宝贝?” “嗯。”魏如意想想,重生回来,有好好爱楼衍的机会,可不是个大宝贝? “今儿小姐收拾了满院子的下人,就是听说夫人还下了令,再不许二公子进后院了,还送了两个丫环去他房里,说是要开了脸做通房……” 魏如意眉心微拧,目光凉了些:“这等话,往后不必在我跟前说,吩咐下去,南风院的下人,不许私下议论任何府里有关的事,违令者,杖毙。” 知雨听到这样的话,脸霎时白了。 “放心,你是我人,只要不犯第二次便好,但往后说话做事,要更加仔细小心些,明白吗?”魏如意倒是不想吓她,但二哥的事,要界限越清楚越好,说不定往后去,二哥能永远都是二哥。 知雨忙跪下磕了头,魏如意这也才稍微冷静了些,挑好衣裳去睡下了。 第二天一早,她就起来梳洗打扮了,雪青色的长裙,腰间系着同色的丝带,挽着一条粉白色的挽袖,再梳了个轻巧的垂挂髻,簪着两支流苏簪子和素色珠花,不失少女的优雅清新,又越发衬得她肌肤雪白五官精致,尤其是那双眼睛,扬着笑意时,宛若弯弯的月亮,动人心魄。 知雨看的惊叹不已:“小姐真是奴婢见过最好看的姑娘。” 魏如意满意的笑起来,露出白白的牙和甜甜的酒窝,楼衍前世说过,最爱自己笑的样子,今儿他可千万别眨眼才好。 很快出了门,本说要送她的魏祈章被云氏牢牢看住了,所幸胡小姐乘了马车来接她。 很快,两人就到了踏青的地方,慈云寺附近的一片临水临山的缓坡草地。 刚下马车,胡小姐还显得拘谨:“上次是我鲁莽,还好你不嫌弃。”胡小姐歉意着道。 魏如意自然是得体优雅的选择原谅,但话没说出口,就见谁的鱼竿一动,那尽头挂着的一条肥硕泛着银光的鱼就朝魏如意飞了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刚才还羞涩拘谨的胡小姐一个长拳出手,肥鱼在天际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直砸在了不远处缓步而来的男人脸上。 好巧不巧,这人还不是别人,正是魏如意做梦都要骂几句的北燕第一渣男,萧王! 在场的人几乎都屏住了呼吸。 魏如意第一时间朝小河边看去,就见个穿着蓝色锦袍的男人正猫着腰意欲逃走,她转头看了眼知雨,知雨会意,提着裙子就跑过去了。 “萧……萧王殿下……” 胡小姐白着脸,她平常胆子虽然大,见到贵人也不怯,可这次到底是把鱼砸在了人脸上,而且萧王脸色发青,看起来十分生气的样子。 魏如意上前一步,抓着她发抖的手,才指着地上那条不知死活蹦跶的鱼道:“真是畜生不长眼睛,竟敢污了萧王殿下玉树临风倾国倾城的脸,来人,还不把这畜生抓起来打板子!” 众人瞧她一本正经的样子,都禁不住噗呲笑出声来。 萧王姜棣微微皱眉,听着周遭的笑声,冷冷扫了眼面前插着腰指着鱼大骂的魏如意,一言未发,转身而去。 等他离开,魏如意眼里的怒火却始终没有熄灭。她哪里是骂鱼?她就是要骂这个大渣男,前世是他杀了楼衍,也是他断了自己的双手! “小姐,找到了,是他在钓鱼!” 正想着,知雨已经揪了个战战兢兢的男人过来了。 魏如意扫了他一眼,呵,好家伙,这人不正好是萧王的娘家人么。 男子本来还战战兢兢的,但一抬头看到魏如意正弯眼朝他笑,一下子就愣住了。 魏如意看他这模样,笑容愈发大了些,凑到他跟前低语几句,软语道:“公子可能替小女子去办?这件事虽然公子你也有过,但说到底还是小女子自己不好,没站对地方,若是此后萧王殿下还生气,小女子愿意一力承担。” 男子听着她的要一力承担的话,松了口气,又看着她这张娇嫩可人的小脸,立即点点头,俯身抱起地上那条鱼就快步往萧王离开的方向而去。 胡小姐还有些担心,魏如意却只淡定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萧王那么谨小慎微的人,方才没借机发怒,事后就是气得爆炸,也不可能再发脾气落得一个小气之名。 离这儿不远处的山坡凉亭里,姜宴是全程看着的,还奇怪道:“小如意跟那厮说了什么,竟把他迷成那副傻样,不过她也是大胆,竟敢调戏四皇兄……” 楼衍目光冷淡至极,原来在她眼里,所有男子都是能夸能调戏的么。 真是个浪荡女子! 他不知为何,心里升起一丝愤然,扭头便回了凉亭,谁知还没坐稳,就嗅到一股淡淡的药香传来。 “国师大人,好久不见!” 楼衍看了眼扬着小脸自觉坐在自己身边的她,没理会,淡淡倒茶喝茶,把她当透明人。 魏如意看他这冷淡的模样,笑嘻嘻的凑近:“是不是吃醋啦……” 楼衍一口茶差点呛住,姜宴却是兴致勃勃的道:“小如意,你刚才跟四皇兄那侄子说什么了?” 魏如意嘿嘿一笑,只转头介绍胡小姐。 胡小姐正目瞪口呆魏如意的大胆和出格呢,便见她落落大方的介绍起自己来,才忙垂眸行礼。 她才行完礼,姜宴的随侍快步走了过来,还神秘兮兮的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姜宴先是一怔,而后毫不掩饰的放声大笑起来,指着魏如意乐道:“你怎么敢这样对四皇兄,他可是很记仇的,不过……哈哈哈……” 他大笑了好一阵,才起身快步往萧王所在的地方而去。 姜宴一走,魏如意便拉了胡小姐坐下,这才奇怪的看着楼衍道:“国师大人,你不高兴?” 楼衍皱眉,起身欲走。 魏如意见状,急急就跟了起来,但没想到今儿挽袖太长,她直接踩在了脚底下,整个人都往前扑了去。 听到肉体砰的一声摔在地上的声音,胡小姐嘴里的茶差点喷出来,看着一身银白色长衫纤尘不染的国师大人脸贴脸的趴在地上,而始作俑者的魏如意正牢牢抓着他的后衣襟压在他背上…… “魏—如—意!” 楼衍铁青着脸,几乎一字一顿的咬牙切齿喊出她的名字。 暗处的暗卫们也都傻了眼,更别提压根没反应过来的阿忠了。他家不食人间烟火的尊上啊,先是被人揍了不说,这会子还当众摔了个狗吃屎? 魏如意揉揉摔在他坚硬的后背而发麻的脸,看了看浑身溢着杀气的楼衍,一不做二不休,抱着他的脖子就哭了起来。 “不要走,不要抛下我嘤嘤嘤……” “不许哭!” 楼衍是看穿了她这把戏,直接冷声道。 魏如意的哭声戛然而止,怯怯道:“那你会打我骂我杀我吗?” 楼衍倒是很想这样做,但她死死压在自己身上,他现在根本没机会这么做! “起来!” “哦。”魏如意心里真是后悔,干嘛带这个挽袖,不知道楼衍会不会误会自己还想捉弄他。 她战战兢兢的爬起身来,阿忠才敢上前扶着楼衍起来。 楼衍起来后,看也不看魏如意,提步就走。 魏如意哪能看着他误会自己而去,忙跟上要解释,就听到一道破空之声而来。 阿忠首先反应过来,提剑便将身后来的那只冷箭挡开了,却没想到另一侧还有。 楼衍停下脚步凤眸微黯,似乎在等着那支箭一般,但眨眼间只觉得身侧一暖,魏如意那张可怜兮兮的小脸上就只剩下了惨白。 “还好……挡住了……” 魏如意松了口气,人却无力的往下倒去,直到他紧紧接住自己。 胡小姐吓蒙了,知雨已经哭着扑了过来。 阿忠也没想到魏如意居然敢不怕死的来挡这一箭,目光一下子复杂起来。 “尊上,先回府。” 楼衍看着魏如意松了口气的样子,面色冷寒,打横将魏如意抱起,快步往山下而去,魏如意也顺杆儿爬,抱紧了他的脖子。 楼衍皱眉:“别扯动伤口,有毒!” “啊?”魏如意脑子反应都慢了一拍,抬手沾了穿透胸口那只毒箭上的血尝了尝,点点头:“是有毒,既如此,那得更加抱紧些,不能留遗憾……” 楼衍看着在怀里慢慢挪动着的软软小身体,面色黑沉如水,一把摁住她,想要严词呵斥,却在看到她隐忍着眼泪的眼睛时,软了语调:“不想留遗憾,就别死。” “那……”魏如意抽抽鼻子,紧紧抓着他的手:“我要是没死,等醒来第一个见到的人,会不会是你?” 楼衍眉心死死拧起,魏如意却一副他不答应就不要命的架势,只得别扭又闷闷的嗯了一声,魏如意这才放心的在刺骨的疼痛和困倦涌中晕了过去。 但这毒箭是谁射的,她很清楚。 萧王这样自傲又孤僻的人,怎么可能无缘无故来踏青?而且之前靠近他时,她闻到了,跟毒箭上毒药一个味道的气息。 萧王,他这么早就想着杀楼衍了吗? 第368章 魏如意不知道什么时候晕过去的,只记得楼衍抱着她回了南风院。 血腥味萦绕在鼻尖怎么也散不去,梦里的楼衍也是浑身的血,挡护在她身前,抵挡那千万支穿心利箭…… “小姐,小姐!” 知雨嘶哑的轻呼声传来,谢妈妈也急急端着药过来了,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才终于长长松了口气:“烧退了,没事了,没事了……” 魏如意听到她们的声音,这才从梦里挣扎过来。 正要开口,嗓子却好似干哑的冒烟,心里酸胀的难受也让她恨不得大哭一场。 谢妈妈只以为她是太痛了,连忙端了温热的汤来:“胡太医说了,您伤势很重,这次怕得休息好几个月。” 魏如意没出声,只忍着疼半坐起身来,又看了眼空荡荡的房间,失落的嗯了一声。 知雨见状,会意道:“您晕过去好几日了,刚回来那天,国师大人在前厅坐了一晚上,第二天才走的。” “当真?” “奴婢骗您做什么。”知雨噗呲笑道,谢妈妈却过来瞪了她一眼:“小姐好歹是未出阁的闺女,你说这些做什么。” 知雨朝她扮了个鬼脸,魏如意看她们母女这亲昵的模样,不由想起自重生回来还没见过的娘亲和外祖家的亲人…… 她眼眶微涩,却立即摇摇头,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谢妈妈,我需要你替我办一件事。” “小姐请吩咐。”谢妈妈看她面色严肃,立即也正色起来。 “东街三里铺的巷子里,你去找一个女人。” 谢妈妈不解看她,她却只微微眯起了眼睛:“一个被人灌了哑药但带着两三岁婴孩的女人,找到之后,先秘密安置在客栈里。”说完,她叫知雨拿来了自己的妆奁匣子,打开来,里面零零散散,大概还有一千多的银票和几十两的碎银子。 她又拿了三张银票出来:“这些银子,以‘聂荣盛’的名义拿去置办个宅子,不用太大,但靠近萧王府就好。” “这聂荣盛是……” “你迟些就会知道,先去办。”魏如意安慰般笑道。 谢妈妈虽不知所以,但知道她一向有远见,也就不多问了。 等谢妈妈走后,知雨才凑到魏如意身边,低声道:“小姐,刑妈妈这两日来得频繁了,昨儿那马房的瘸腿货喝醉了,奴婢听到他说了几句醉话。” “什么醉话?”魏如意垂眸喝着药,便听她道:“他说什么‘交换孩子’‘杀人’之类的词,还提到了汝南王府。” 魏如意手上的动作一停,抬头眨眨眼,原来这件事,刑妈妈也是参与者? 那就难怪自己只是威胁了一下刑妈妈,刑妈妈就能叫钱妈妈替自己杀了那几乎要命的丹顶鹤了…… 不过若是如此的话,那这件事就有意思了。 她莞尔一笑,垂眸喝完药,才道:“今晚,你也要替我去办件事。” 知雨刚要应声,就见才出去的谢妈妈又急急忙忙赶了回来,身后还带着小脸青灰的胡小姐。 胡小姐见魏如意醒了,三步并做两步走到她身边,打发了所有下人下去,才紧张道:“是祖父让我来的。” “何事?”魏如意看她手心冰凉,忙反手握住她道。 胡小姐眼底有愤愤,看向魏如意又带着怜惜:“今儿宫中贵妃娘娘忽然晕倒,那钦天监的竟然胡诌,说是有人冲撞了贵妃娘娘……” 她咬牙顿住,魏如意知道八成钦天监说的这个冲撞的人就是自己。 “冲撞之人当如何?” “落发为尼三年,圣旨……应该很快就会到了。”胡小姐话落,知雨已经忍不住哭出了声来。 魏如意只看着胡清微道:“胡太医可告诉了你,贵妃晕倒时,有什么症状?”宫里这位柔嘉贵妃她前世接触不算深,但也很有几分了解,她家世显赫,父兄常年领兵在外,在后宫,就算皇后也轻易不敢与她为难,也是因此,她的行事一向我行我素十分坦荡磊落,她不可能会故意装晕来陷害自己这个素未谋面的小小侯爷之女。 “症状?”胡清微想了想:“好似提到,她的脉案这几日有些奇怪,只说什么气血逆行,还盗汗之类的,我也不懂。” 魏如意回想了一下,前世这位贵妃身体一直康健,唯独有一年传出过滑胎的消息,而后便说是误诊,还杀了当时替她诊脉的两个太医,时间倒是与如今刚好对上。 可若是滑胎这等显而易见的脉象,太医们不可能误诊才是。 这其中难道还有什么蹊跷是自己不知道的? “如意,你想到了什么?” 胡清微见她眉头紧锁,不由担心道。 魏如意回过神来,只摇摇头,想了想,还是拉着她道:“姐姐可否帮我一个忙?” “你说,如若我能办到,必当尽心竭力。”胡清微很是感激魏如意帮她挡下了萧王之事,而且她看的出来,魏如意也是个坦荡利落之人,比起那些个成日伤春悲秋的娇娇小姐,她更愿意跟她做朋友。 魏如意见她面容严肃,浅笑起来:“也不是大事,等你回去后再见到胡太医,且告诉他,如若贵妃的脉细与胎儿有关,让他务必只字不提,只说我有法子便是。” “你?”胡清微惊愕不已,魏如意只笑着点点头。 胡清微看她还是如此笃定,到底是点点头:“我会告诉祖父的,不过祖父说,你是个通透的,这件事他一个小小太医帮不了你许多,但要你想想,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否则钦天监怎么会开这个口。” 钦天监…… 魏如意想起二哥曾经提过,他云家的一个表叔正是任职钦天监监正的,难道此事是继母云氏的主意? 正想着,圣旨已经传来了。 是江妈妈领着传旨公公亲自过来的,武宁侯这两日外出办差,云氏借口染恶疾不便出门,所以这会子接旨的就只有魏如意。 魏如意跪下接旨,听着传旨公公尖利冷漠的声音宣读完了,才规规矩矩抬手接了旨。 “时辰不早了,魏小姐也早些出发,兴许天黑前还能赶到,早些为娘娘祈福。” “臣女遵旨。”魏如意声音平静着道。 传旨的高公公看她竟然不哭不闹如此冷静,还有些诧异,欲要走的脚步又停了停,折了回来道:“四小姐也不必担心,皇上是圣明之君,贵妃娘娘更是仁慈之人,此番让四小姐去的是皇家宗庙,里外更是妥当,等过些时日,兴许就放四小姐回来了。” 魏如意一听,这是在示好呢? 她也和气的笑笑,一面暗示谢妈妈把方才那二百两银票拿出来,一面道:“多谢公公提点,如意年纪小,方才又多惶恐,听公公一席话,已是放心多了。” 对面抛出了橄榄枝,她自然要接住。 高公公看她如此识趣,脸上也多了一丝笑容,收下银票才转身去了。 等他一走,魏如意也松了口气,看来真的不是柔嘉贵妃要对付自己,而是钦天监的人搞鬼。 若是如此,云家人也太猖狂了些…… 魏如意眼睛亮了亮,忽然想起前世他们硬塞到外祖家头上,害得外祖家满门抄斩的的跋扈嚣张之名,眼眸弯起,既如此,就休怪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云家人当真以为,现在这个慈眉善目的老皇帝是老糊涂了么…… “江妈妈,母亲的身子可好些了?” 就在江妈妈要走时,魏如意忽然叫住了她。 江妈妈垂眸立在门口:“四小姐费心了,夫人身染恶疾,怕是许久出不得门,只能委屈四小姐先去庙里清修,等夫人好了,再去宫里替四小姐求情。” 魏如意笑起来:“母亲的身子要紧。” 江妈妈大度乖巧,只隐隐觉得不对劲,却又不知道哪儿不对劲,只得先退下了。 看着江妈妈离开,魏如意的眸子微微弯起,胡清微瞧她这样,直叹气:“皇家宗庙可不是什么好地方,里里外外的尼姑都是曾经宫里出来的太妃,各个心思厉害,你竟还笑的出来?” “既如此,那姐姐可记得时常去看看我,给我送些好吃的,我爱吃肉,鸡鸭鱼肉不挑,好吃就行。”魏如意看她紧张成这样,心中掠过一丝暖意,却气得胡清微眼眶都湿了:“你想的美,庙里还想吃肉,不正经的尼姑……” 魏如意逗弄着她,没多会儿,行李就收拾好了,依照魏如意的意思,三两套颜色素淡的衣服和一些药,就出发了,不过名义上是去祈福的,她连伺候的丫环也不能带,便只嘱咐了谢妈妈和知雨赶紧去办她之前吩咐的事就走了。 直到她的马车从侯府离开,魏祈章才终于赶了回来。 江妈妈早早在门口候着了,瞧见他如此匆忙,越发确信自己的想法,只道:“二公子,夫人病重,请您这几日留在府里侍疾,兵部那边,夫人已经遣人替您告假去了。” 魏祈章面色冷肃:“如意呢?” “四小姐已经走了,您还是先去看看夫人。”江妈妈忙上前一步拦住他道。 魏祈章心里闷着一股气,一股没能保护好如意的无能为力,他看着要拦着他的江妈妈,多年在疆场的杀伐之气慢慢溢出来:“母亲这里,我迟些会过来……”说完,转身就要去追,便见一辆马车在门口停下了,车帘掀开,一个挽着妇人髻的妙龄女子便走了出来。 女子眼中含着怒火,身上还有未散的疲惫,见到一脸怒容要离开的魏祈章,上前便一个巴掌狠狠打在了他的脸上。 “三小姐!”见状,江妈妈忙迎了过来,故意岔开话题:“三小姐何时回京的,怎么没提前送信来,不是说跟姑爷还要在任上待几年吗?” 魏轻水冷冷睨了眼江妈妈,才抬头看着魏祈章:“我原以为母亲说你看上了如意,是她胡思乱想,如今看来,你真是要做不孝子,把整个魏家送入万劫不复之地!” 魏祈章面色黑沉,原来大家都知道他对如意有意吗?那如意知道吗? 他拳头微紧:“我迟些再与你说此事……” “你今日敢去找她,我就告诉所有人,她不顾人伦,勾引亲兄,到时候我且看看她还有没有脸苟活下去!”魏轻水声音不大,下人们又早被打发的远远的,所有即便能看到他们兄妹剑拔弩张,却听不到半句话。 魏祈章的拳头握得发出轻寒声响,若不是魏轻水是她嫡亲的妹妹,他可能真的会当场杀了她!他看着誓不罢休的她,半晌,终是转身回去了,因为他不确定如意在知道自己的心思后,是宁愿一死,还是愿意不顾一切跟随自己浪迹天涯…… 也许,也许她会选择后者呢? 想到这里,他的身形顿住,刚好院中那棵开满白花的梨树被风吹拂,落下飘飘洒洒满地的白花,带着春风独有的温柔和干净。 “二爷,可还要准备车马?”小厮跟在他身后道。 “准备。”魏祈章感觉心里那块压着的石头轻了许多,薄唇浅笑着珉起:“如意喜欢吃松软的糕点和各色的肉脯果脯,你去多准备些。” “宗庙的环境清苦,如意娇气,软枕也给她带两个,还有软垫和被褥……” 小厮一脸无奈:“二爷,四小姐是去庙里祈福的,若叫人知道她还备了这些东西,外人会怎么想?” 魏祈章梗了梗,这才笑着亲自准备去了。 天色渐晚时魏如意才终于坐着颠簸的马车到了所在的山脚下,偏生这会子还下起了小雨。 “四小姐,夫人吩咐了,这剩下的路,您自己爬上去。”跟着她跳下马车的一个颧骨高凸的中年仆妇冷笑道。 魏如意看着她幸灾乐祸还透着丝狠劲的样子,笑笑:“那妈妈们可跟紧了,天黑路滑,半道上若是出了岔子就不好了。” 那中年仆妇闻言,笑容褪去,只剩下冷讽:“四小姐还是担心担心自己,毕竟一会儿山上的林子里会有什么野兽也说不定呢。” 闻言,魏如意嘴角邪气勾起。 野兽? 不等你们把野兽放出来,我就先拿你们祭山了! 想罢,她领头往山上而去。 一级一级宽大的台阶倒是清扫的干净,不过因为下雨而湿滑难走不少。 魏如意走的十分的吃力,走走停停,下人们也并不敢明目张胆的怎么样,就嘴上讨点便宜,但魏如意知道,方才她们敢那样威胁自己,多半是云氏已经起了杀心了。 她一边走,一边想,终于,看着前面那块格外粗糙的青石板时,停了下来。 她眼角瞥着已经开始暗暗使眼色并不断朝自己围拢的婆子们,忽然指着那块石板道:“哎呀,你们瞧,那儿是不是有鬼?” “鬼?”众人吓了一跳,唯独之前那仆妇轻蔑一哼:“这世上哪来的鬼?” “那不就是吗?穿着白衣,长发都垂到了地上,垂着长舌头还喊着桂芳……桂芳是谁?”魏如意一脸好奇,那仆妇心却是一突突,桂芳是自己的闺名,可四小姐是初次见自己,她怎么会知道? 她不由心虚往后缩了缩,又见其他人惊恐的朝她看来,她才心一横,冷哼一声:“胡说八道,这世上根本没有鬼,况且前头就是皇家宗庙,哪里有野鬼敢在这里放肆!”说罢,似乎为了印证自己所言,抬脚就踩上了那块青石板。 只不过还等不及她开口证明,那青石板便没有预兆的往旁边一倾斜而去,她脚下一滑,便径直往山崖下跌去了事情几乎发生在一瞬间,听着那山谷里回荡着的嘶喊,所有人都感觉呼吸停滞了。 魏如意只是皱着眉,回头道:“女鬼又开始喊萍儿了,谁是萍儿?” “不……不是我,不是我!” 人群中立即传出一声惊呼,扭头就见她往山下奔去了。 魏如意眨眨眼,这么胆小? “还有……” “四小姐,您自己上去。”不知谁说了一句,众人齐齐扭头就跑,连滚带爬的,生怕自己落了后要被女鬼推下山去。 瞧见这状况,魏如意差点笑出声。 她转过头抬手碰了碰那块年久失修的青石板,嘴角微扬,没想到前世偶然得知的一件小事,如今竟帮了大忙。 不过她们所说的野兽是什么?如今她们都被吓走,那‘野兽’应该不会擅自行动了。 她提高了几分警惕,将带来的匕首也紧紧攥在手心,这才深吸了口气,重新朝山顶爬去,不过人还没走多远,黑暗的林子里忽然窜出个浑身湿漉漉透着浓烈男性气息的人来,一把扛起她便往林子深处而去。 天黑阴冷,雨声淅淅沥沥,除了男人带着酒气的粗重呼吸和桀桀笑声,方圆十里,竟是再无人声。 密林幽深,魏如意只觉得伤口好似被人用手扒拉开了一般,疼得她恨不得蜷缩成一团,奈何这男人扛着她丝毫没有停的意思。 雨淅淅沥沥落在林间树叶上,伴随着他一脚一脚踩在枯叶上的声音,越发的幽寒可怖。 魏如意只觉得呼吸都困难,更别提用匕首干点什么了。 她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问他:“你要带我去哪里?” 男人冷哼:“你想去哪里?” 听着他的声音,魏如意隐隐觉得有些熟悉…… “你是侯府的人?”她又道。 男子身形一顿,俨然没想到她可能会认得自己,干脆闭紧了嘴巴没再出声。 魏如意已经确定他就是侯府的人,但会是谁呢? 她细细回想着,在这个男子捂着嘴咳得撕心裂肺时,她终于想起,却也更加讽刺。 “想不到刑妈妈竟是这么报答我的。” “你……” “你是刑妈妈的儿子刑虎,对吗?”魏如意直接拆穿他。 刑虎身子微僵,干脆把她给扔了出来。 却没想到魏如意的匕首虽没有力,却早已做好了准备,就等着他这一扔,借着往后的力,锋利的寒刃直接划过他的喉咙,鲜血也霎时喷涌了出来。 魏如意被摔得半晌才喘回一口气,刑虎却因为这一刀,加上没好全的肺痨,当即跪倒在地,一边止不住的咳,一遍捂不住脖子上喷涌的鲜血,不过片刻,便倒在地上断了呼吸。 魏如意看着已死的刑虎,捂着被撕裂的伤口,知道不能多耽搁,刑虎此番来,必是要把自己带去什么地方,若是迟迟没去,说不定会有人来找。 她起身便跌跌撞撞往来时的路而去,她要赶快上山,到了皇家宗庙里,云氏一定不敢再做什么! 她浑身都冰冷刺痛道没了只觉,全凭着一口气,直到穿出密林,看到那台阶上撑着雨伞缓步下来的男人。他还是那身素白的长衫,宛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世外之人。 是做梦吗? 魏如意想抬手揉揉自己的脸,身后却忽然一只手紧紧抓住了她的胳膊把她往林子里拖去。 她心里生出丝绝望,她已经没有力气再挣扎了…… “魏如意。” 清冷的声音传来,魏如意猛地清醒,才发现楼衍已经停在了不远处,那双永远无尘的凤眸带着一贯的疏离和冷淡,正朝她看来。 “不是梦……”魏如意欣喜的想向他扑过去,却被身后的人捂住了嘴继续往里面拖去。 她睁大了眼睛看着孤身一人的楼衍,就好似看到了前世的场景一般,自己身陷囹圄,他为了救自己而丧命。 就这样一瞬间,她甚至不希望楼衍过来…… 可楼衍在看到她眼底的欣喜转为绝望时,不知为何,心口竟有一丝丝疼。 “救人。” 他冷淡一句,四周寒风猛地一动,林间的人瞬间就被踢开了,魏如意也倒在了地上。 她这才反应过来,现在他的对手,不过是几个家丁而已。 “绑了,扔去侯府。” “不……”魏如意勉强半支起身子,抬头看着缓缓走到跟前的他们送去大理寺。” 楼衍眉心微拧,魏如意却很坚决。 云氏既然自己送上了门,她怎么可能放过她?钦天监监正污蔑朝臣之女,云氏更派人杀继女,云家这几年逐渐坐大,老皇帝不可能没有打压的心思,如今自己把把柄送到他手里,他不可能不用,就是会把楼衍卷入其中。 楼衍只淡漠看着她,冷淡开口:“送去大理寺。” 闻言,暗卫们迅速绑人堵嘴,魏如意的力气也终于耗尽,彻底晕了过去。 夜风吹拂过他的身体,带着他身上独有的香气,苦痛的折磨,魏如意在梦里都察觉不到了,只有充盈心间的幸福,楼衍他应该是特意来找自己的…… “阿衍……” 她呢喃出声,仿佛又回到了曾经在国师府,她故意逗弄他,喊他名字一般。 暗卫们听到这声呼唤,身板一直,迅速消失在了黑夜里,楼衍的眉头却紧紧皱了起来,只看着倒在地上浑身血污还含着笑的魏如意,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多。 魏如意,你到底要做什么,要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第二天醒来时,外面的雨还没停,从屋檐落到地上,滴答滴答。 “如意,你醒了?” 温柔的声音传来,魏如意转头看去,才发现正将药端来的魏祈章。 她有些迷茫,难道昨晚见到的不是楼衍,是二哥? 魏祈章见她面色复杂,垂在袖子里的手微微收紧,才上前温柔道:“怎么了,见到二哥不高兴?” “不是……” “先喝药,昨晚我是在寺庙门口找到你,可是出了什么事?”魏祈章语气尽量轻松些,端了药过来又要扶她起身,魏如意不自在的躲开他的手自己坐了起来,却扯动伤口,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魏祈章见状,终是收回了手,只眼底氤氲起戾气:“昨日送你上山的婆子们,我已命人全部发卖了,你别害怕,好好休养就是。” 魏如意点点头,可屋子里只有两人,气氛又尴尬起来。 魏祈章看出她的不自在,昨日雀跃的心,慢慢的坠落谷底。也许如意还小,不懂自己那份复杂又隐忍的心思,也许等她长大了些,她就能接受了…… 他这般想着,抬手揉揉她的额头,又拿了蜜饯和果脯给她,这才找了借口出去了。 小厮跟在外头,看他出来,才道:“二爷,咱们回去吗?” “去查查昨晚是谁送如意上山的。” “二爷的意思是……” 魏祈章想起昨晚见到如意时,她浑身的鲜血沾满了林间的落叶,必是去了树林,而且遭遇了什么…… 小厮连忙应下,魏祈章这才紧绷着面色,快步离去。 听到外面的动静没了,魏如意才长长舒了口气,只细细盘算着大理寺的动静和柔嘉贵妃那儿的情况了。 一早,胡太医才从宫里回来。 回到家里时,本就年迈的他,更仿佛老了十岁。 胡清微给他泡了茶,关切道:“祖父,您怎么了?” “生死一线……”胡太医想起昨夜被皇上下令拖出去斩首的两个同僚,更是一阵后怕。 胡清微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还记得替魏如意问情况,便又道:“那贵妃娘娘……” “嘘——!”胡太医忙嘘声,又把下人都打发了下去,才拉着胡清微认真问道:“昨日,真是魏小姐让你告诉我,只字不提与贵妃娘娘滑胎之事有关的话的?” “是啊,还说她有法子,您替她跟娘娘说了没?”胡清微忙问道。 胡太医目光复杂起来,可他实在想不通,魏如意怎么会猜到贵妃是滑胎的,而且还知道决不能提。 他看了看殷勤的胡清微,又顿了顿,才点了点头:“我只说是疑难之症,我年迈难解,恐魏四小姐有法子,娘娘听过后,未置可否。” “那能不能……” “昨晚有两个太医,说怀疑娘娘乃滑胎之症,已被斩首。”胡太医严肃道:“这件事,你往后一个字也不许再提了,至于四小姐……若她真有法子能度过贵妃娘娘这一关,前途无量。” 胡清微听得糊里糊涂,但看他面有戚戚之色,也不再问了。 退出来后,思来想去,还是安排马车朝城外去了。 到了下午时,雨水已经停了。 庵堂里的姑子们都没来搭理魏如意,她也正好图个清净,吃过素粥又喝了些药,才准备歇下,谁知没多会儿屋檐下又传来一阵窸窣的声响。 如今她警惕异常,听到动静,第一时间就起了身藏在了门口。 “往那个方向跑了,快去找找!” 有姑子的声音传来,魏如意眉头皱起,难道是云氏的人追到宗庙里来了? 窸窣的声响好似就在窗下,魏如意探头看过去,便见个十四五岁的一身脏污的女子正蜷缩在墙边,如野狼般警惕的瞪着眼睛盯着姑子们寻来的方向,而她怀里,还有两只沾了泥浆已经脏兮兮的馒头。 “她们马上要寻来,还不逃?” 魏如意看她不过是个饿极了来偷东西吃的小姑娘,笑着提醒道。 那女子闻言,立即错愕的抬眼看她,复又紧紧咬着牙没说话,只黑着脸继续保持进攻的姿势,魏如意这才发现她的左腿上好似有一个极大伤口,皮肉翻开,隐隐可见白骨,如今虽蜷缩着,却仍止不住发颤。 魏如意瞧见她这模样,倒也有趣,生死一线,竟半点不求饶,还想着鱼死网破。 第369章 “不想死,就从这窗户爬进来。” 听到她的话,那女子眉头紧紧拧在了一起。 魏如意也不理她,悠悠关上了房门,就继续回床上躺着了。 等到外面姑子们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的时候,窗户处终于传来了响动,魏如意也懒得看她:“衣柜里还有干净的衣裳和一些伤药,你用些,天黑后再走,我先睡会儿。” “你不担心……” “杀我?你有那个狠心,也不至于来庙里偷馒头了。至于挟持我,你的伤势怕是撑不住。”魏如意翻了个身,窝在暖和的被子里继续睡了。 没多会儿,外面的脚步声靠近,找寻了一圈,又匆匆往另一个方向去了,那少女只怔怔看着不一会儿就睡沉了的魏如意,瘫坐在地上沉默起来。 时间过得很快,临近天黑魏如意才醒来。 “渴……”嗓子干的冒烟,她低低呢喃一句,准备自己起身喝茶,就发现已有人匆匆端了温热的茶过来了。 她微微一顿,这才看着局促紧张的站在床边的小姑娘。 瘦得跟纸片似的,唯有一双眼睛黑亮中透着倔强,嘴唇紧紧珉着,似乎在担心。 魏如意看她只稍微清洗了下还没换衣裳,指着衣柜道:“里面那套蓝色的窄袖,去换上。” “我不用……” “想生病了赖在我这里?”魏如意接过茶,半坐起身来似笑非笑道。 她一听,当即就跪在了地上直直望着魏如意,似乎不知道说什么,又接连磕了三个头。 魏如意眨眨眼:“要感激我的救命之恩?” “请小姐收留我,我爷爷死了,就剩下我一个人,我只求一条生路……” “撒谎。”魏如意看她垂着的眼敛里藏不住的恨意,淡淡喝了口茶,才道:“你有深仇大恨,与我无关,我救你一命,但不代表我要帮你。” “他们……他们杀了我爷爷!他们把爷爷绑在马肚子上,让马发狂,活活踢死了爷爷!”她抬起头,语无伦次的哽咽起来,眼底那股恨意像是一团燃烧的烈焰,几乎将她也吞噬进去。 魏如意看着她恨得泣血的模样,终是缓缓呼了口气。 “什么时候的事?” “一个月前,就在陈南村,那恶霸是京城云家的亲戚,非要我做小妾,爷爷不肯,他们就杀了爷爷……”她越是哭,背脊挺得越是直,好似只有这样,才能告诫亲人的在天之灵。 魏如意听到‘云家’二字时,倒是挑挑眉,她还想着云氏那些把柄不够呢,这就送上一个强占民女,杀戮百姓的罪名了。 魏如意放下茶盏,道:“敢不敢杀人?” “杀人?那些贼人的话,我敢!” “好。”魏如意嘴角薄凉扬起,杀人啊,她并不想的,可是云氏把她当软柿子,就怪不得她了。 夜深,陈南村的村长就赶到了镇上云东家。 云东是云家的一个旁支子侄,但因为临着京城,他又是个会来事的,时常搜刮了好东西往京城云家送,所以还算有几分脸面,在外就更是打着云家的名头招摇了,这村镇上下几乎无人敢惹。 “东老爷,实在不是我们不会办事,小夭这丫头,自小跟她爷爷穿山过林的打猎,鬼精的很,我们是真的找不到了。”村长在底下点头哈腰。 上首一个三十来岁的矮胖男子闻言,一脚就将他踢翻了:“废物,连个小丫头都抓不住,你还当什么村长?哦,对了……”他冷笑着凑近:“听说你小女儿也长大了……” 村长一听,脸都白了,忙道:“我这就去找,就是把村子翻个遍,我也一定会找到……” 他话未说完,就见外间的小厮谄媚的跑了过来:“老爷,方才有人说,在镇上瞧见小夭那死丫头了。” “真的?” “是的,不过是有人看着她往青楼去了,怕是……嘿嘿嘿……” 小厮没说完,这云东就阴冷一啐:“什么贱东西,爷这金窝不待,竟去了青楼,这是看不起爷?来人,抄家伙,我看看今儿哪家青楼看要了爷的人!”说完,气势汹汹就带着一群人出门去了。 镇上的醉花楼里,老鸨还嫌弃面前这身无二两肉的小夭呢:“你年纪小还带着伤,**我都嫌掉价……” “妈妈您行行好,要不让我伺候老头子也行。”她一边说,眼睛一边往大厅里寻,小姐说了,要找一个年纪五十上下眼角有黑痣的老头…… “不行不行,走!”老鸨冷哼一声,要把她赶出去,就见她跟泥鳅似的,直接从她胳膊下钻过去一瘸一拐的往二楼去了。 老鸨气得跳脚,忙要人去抓,就见云东正好带着群人气势汹汹的来了。 她见状,这才顾不上小夭,笑嘻嘻迎了过去:“哟,东爷,今儿是哪阵风把您出来了……” 小夭快速窜上二楼,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找,终于在云东带着人找上来之前,她找到正泡在浴池里左拥右抱的眼角带黑痣老男人。 “你是谁?” “我是妈妈叫来伺候的。”小夭别扭的想了想,但记起魏如意的话,又忍住眼泪快步走了过去。 “她倒是知道我喜欢嫩的……而且……”老男人盯着小夭这生涩的样子,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迫不及待将她抱在了怀来上下其手。 只不过这肉还没吃到嘴里,门就被人腾的一下踹开了,听到声响,小夭忍住转过身跟他同归于尽的想法,抽出袖子里沾了特殊药粉的手帕往老头面前扬了扬,才做惊恐般躲在了他身后。 云东一见小夭,就冷笑起来:“你还敢跑?老子今日看看,谁敢要你这破鞋!” “你是什么人?”老头忽然觉得心脏猛烈收缩起来,又急又气,云东却没发现他的异常,也没认出他来:“你是哪来的贱民,滚出去!” “你——”老头正欲说话,心口却越来越疼。 他苍白着脸死死捂着心口,又看了看气势凌人的云东,上前两步,哪知云东猖狂惯了,问也不问,上前一脚就把他踹回了浴盆里。 小夭趔趄的往后退到窗户边,睁着眼睛看着那老头咕咚了几口气就再没了动静,拳头微紧,扭头就从窗户跳了下去。 云东还要去追,老鸨也正好急急赶了来,一瞧见浴盆里没了生息的老头,当即腿软的跪在了地上。 “怕什么,不过死个糟老头子……” “东爷,你可知他是谁?”老鸨颤颤道。 “天王老子又如何……” “就是天王老子!他可是萧王殿下外祖父,正正经经的皇亲国戚!”老鸨哀嚎完,忽然反应过来,也不再管云东,扭头就跑了。 小夭跳窗逃跑后,没有直接返回宗庙,而是转头去街上找了个乞丐,给了他半两银子:“立即去萧王府,告诉他,老太爷被云东杀了,再去官府报案,事成之后,我再给你一两银子!” 那乞丐正冷的直打哆嗦呢,瞧见实打实的银子,想也没想,点点头就朝京城奔去了。 房间内,魏如意裹着小被子,看着真的给她带了肉来的胡清微,眨眨眼。 “你们都去外面守着。”胡清微看起来很紧张,把下人都打发了出去后,才让人摆出小炉子,端上小锅子,炖上了鸡汤。 “这叫人发现了可是要杀头的。”丫环似乎很紧张,胡清微只敲敲她的脑袋:“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赶紧去。” 等她把下人都打发出去了,才忙看着魏如意道:“你看起来气色更差了,在这山上不吃点好的,伤怕是不会好了。对了,云家出事了,听说官府抓了几个刺客,说是准备刺杀你?真是虚惊一场,还好及早抓住了。” 胡清微一边摆着吃食一边道。 魏如意闻言,觉得奇怪,难道那些刺客没招出云氏么。 “宫里可有动静?”她道。 “杀了两个太医,祖父已经照你说的,平安度过了,不过贵妃娘娘的病,你当真有法子?”她拿了碗还热着的清花小粥,又端了两碟子鹅脯和酱牛肉来,才担心问道。 魏如意嗅着这浓浓的肉香,只觉得五脏庙都得到了救赎,笑眯眯点点头,便闷头吃饭了。 胡清微看她这模样,噗呲笑出声:“也就是你,都这样子了,还这么有胃口。” “民以食为天。对了。”魏如意想了想,抬头看她:“姐姐可否帮我个忙?” “你且说。” “我刚认识了一个小姑娘,无父无母的在山野乞讨,我见着可怜,想带回去贴身伺候,不过她没身份,所以……”小夭的身份肯定是不能再用了,此番死了个萧王的外祖父,再死个云东,云家不可能不注意到关键所在的小夭。 胡清微一听,轻松笑起来:“我一个舅舅正是户部的,重新办个户籍不难,她叫什么名字?” “小夭,办成良籍就成。”魏如意将碗底的粥都喝下,眼睛只灼灼盯着咕嘟咕嘟冒泡的鸡汤。 “你都收她做丫环了还办良籍?” “等她大些,要放她出去的。”魏如意笑起来,胡清微看她眼巴巴的,这才笑着应下,又去给她盛了鸡汤来。 吃饱喝足,魏如意催促了胡清微去厢房歇息,这才朝外道:“进来。” 小夭进来,立即就跪在了地上:“小姐。”她早就回来了,魏如意跟胡清微的话,她也都听到了。 “先别急着感谢,还有件事,明天你要去京城办。”魏如意想了想,让萧王跟云家生嫌隙,如今倒是个好机会。 “是,小姐吩咐,小夭……奴婢豁出这条命也一定替小姐办好!”小夭重重磕了个头,听得魏如意心里一颤。 魏如意看着她,微微叹了口气。 第二天天不亮,萧王外祖父被云东在青楼里活活打死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萧王清早起来,还未去上朝就看到了送到了门口的尸体。 被水泡的些微有些肿,衣衫也不整。 “王爷,那老鸨和一众相关人属下都抓起来了,只等您讯问。”侍卫道。 姜棣负手站在花厅,拳头握到骨节发白,浑身的杀气都溢了出来。 他生母不过是辛者库的一个低贱宫女,这个外祖父更是个吃喝嫖赌无一不来的,这些年他处处管着他,没想到他憋不住,还偷偷跑去京城外面,还被人杀了! “云东,乃是云家子侄?” “是,跟云家大房关系最是亲***素也跟汝南王府和武宁侯府有走动,这次我们的人去抓他的时候,他已经跑了。”侍从低声道。 萧王越听,浑身的气压就越低。 他这么些年,处处隐忍蛰伏,处处谋算计划,没想到区区云府,竟然也敢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他下巴微微抬起,寒声道:“近来发生的,跟云家相关的事有几件?” “三件。一件是钦天监监正云峰,二件是昨晚出现在宗庙山林的刺客,这两件都是针对武宁侯嫡女魏如意来的,第三件,便是云东之前在陈南村,为了强纳一个小妾,而将一个无辜百姓绑在马肚子,被马活活踢死。” “安排人,这三件事全部递折子上去。”萧王面容冷寒。 侍卫闻言,有些迟疑:“王爷,如此一来,岂非得罪云家?” “警告而已。”萧王看了眼地上面色发青的外祖父,转身往朝堂而去。他若真想针对云家,拿出的就不会这几件小事了,云家这么多年越发猖狂,也是该给点教训了…… 萧王府外转角,小夭披着斗篷,看着马车离开,不多会儿,又见个侍卫匆匆忙忙跑了出来。 看到这里,她才裹紧了斗篷,低头往萧王府附近一个别院而去。 此时的国师府。 姜宴不顾清晨的雾水,急急就奔到了楼衍的房门口:“小衍小衍,有大新闻!” 阿忠从转角过来,看到急得跳脚的他,才忙上前道:“尊上早料到您会来。” “他知道了?” “京城有几件事能瞒过尊上的?”阿忠行了礼,才道:“尊上现在已经出门了,只说您来后,让您乖乖回府闭门谢客,谁来都不能见。” “谁会来找我?”姜宴嘿嘿一笑,阿忠也嘿嘿一笑:“属下要是知道,也能当国师了。” 姜宴无趣的撇撇嘴:“好玩的小如意被罚去尼姑庵了,小衍也不带我玩,哼,我入宫找父皇下棋去。” “七皇子!”阿忠忙叫住他:“尊上吩咐了,这些事他自有安排,您千万别卷进来。” “小衍这是才当上国师,就要有大动作了?”姜宴脚步顿住,眼眸微凉。 阿忠没说话,姜宴也只是幽幽叹了口气,复又一脸风流的打开折扇摇着走了。 等他走了,方才的房门才被拉开了。 阿忠立即躬身行礼:“尊上……” “萧王已动手,传消息给云家家主,答应我的事,该兑现了,否则云家倾覆,转眼之事。”他淡漠道。 “是,属下即刻去办。”阿忠说完,顿了顿,警惕问道:“尊上,您今天不用去尼姑庵探望老太妃了?” 楼衍冷冷睨着他,阿忠这才忙躬身道:“属下也是担心……” 楼衍没理他,提步便往外去了。 山上,因为雨停了,太阳拨开浓雾,终于是露出了这宗庙的模样来。 一大早,魏如意还没起身,就听到房门被人粗暴的推开了。 她猛地睁开眼睛,还不等说话,就见个高瘦的尼姑走了进来,愤愤的瞪了她一眼,便跟身后的两个尼姑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请四小姐去诵经祈福!” 魏如意诧异了一下,主持师太不说让她先休息几日么…… “这位师太……” “何事?四小姐不会以为这里还是侯府,我可告诉你,这里宗庙,皇家宗庙,你要想偷懒耍横,可没人能容你!”说完,便一把上前揭开了她的被子。 突如而来的寒气,让魏如意冻得一哆嗦。 胡清微听到声响赶来,还不等开口,那尼姑便冷冷瞪了她一眼:“庙里不久留客人,胡小姐赶紧下山!” “我……” “姐姐先下山,我无妨的。”魏如意干脆起了身,又穿上了衣裳。 胡清微哪里放心,可不等她开口,那小尼姑便道:“您还是听咱们师太的,不然魏娘子在这里吃的苦更多。” 胡清微看她们这般蛮横,气得就要上前争辩,却被魏如意给按下了。 “姐姐先去,我自有法子,只记得昨晚我叮嘱的事儿早早办了才好。”魏如意笑道。 胡清微身边的丫环也跟着来劝,她这才依依不舍的走了。 等她走后,无尘师太才垂着嘴角轻哼一声:“拉她去清扫大堂,清扫完了再抄一百遍经书,不抄完不许吃饭!”说完,得意洋洋的就走了。 两个小尼姑也仿佛拿了鸡毛当令箭,魏如意也不气,笑盈盈道:“两位姐姐如今多大了?皮肤瞧着真好,平日里用什么护肤?” 二人一顿,再看魏如意那滑腻娇嫩的肌肤,面色难看起来:“魏娘子揶揄我们做什么?” “哪来的揶揄?我平日里自己做些丹丸服用才有如今这样的皮肤的,姐姐们想来没用,但皮肤还这么好,可见平日里用了极好的护肤品。”魏如意一边乖乖往外走一边道。 小尼姑们互相对视一眼,脸上终于有了些笑意,边走边问她:“你自己会做丹丸?” “是啊,我自幼学医,别的一般,在美容养颜上最有心得。”她说着说着,又叹了口气:“这次上山太匆忙,没带些来,否则倒是可以给姐姐们用些。” 小尼姑们虽然常年见不到男人,可女人天生爱美,又见魏如意这么个出挑的例子在眼前,哪能不心动? 她们凑上前压低了声音道:“需要些什么药材?要做多久?” 魏如意看目的达到,也不藏着掖着,立即跟她们说了,只是这药材里,夹带了些许私货而已。 等到了大堂后,两个小尼姑也只让她做做样子,就让她到后殿抄经书去了。 抄经书倒不算什么体力活,魏如意坐在软垫上,抄会儿歇会儿也还好,只是到了下午时,外殿就热闹了起来,诵经祈福的不少,看来是有贵人来了。 魏如意没多想,继续安静的抄经,直到那热闹朝着自己而来。 “如意。” 温柔的女声,魏如意的心猛地一跳,汝南王妃! 她抬起头来,就发现她身边竟还站着个浑身都罩着黑纱的人。 她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她让小尼姑们买来做迷药的药材还没到,现在她又一个人在后殿…… 等等,难道是那无尘师太故意安排的? 她将情绪掩下,还是起身行了礼。 汝南王妃气色看起来不大好,想来也是因为钱妈妈的事…… 魏如意想了想,笑起来:“前几日听母亲说,王府出了些事,王妃想必没歇息好。” 汝南王妃的面色僵了僵,只暗暗咬咬牙,笑道:“小事而已。” “是吗,听说跟府里新入的一个门客有关,还牵扯了什么交换孩子之事,不知这交换的孩子是谁?”魏如意只做好奇道。 汝南王妃的面色越来越差,这件事是她心头一根刺,谁提起都让她愤怒难当! 她扭头就要走,却被她身边那个浑身罩着黑纱的人给拉住了。 “娘亲……” 虚弱的一声,汝南王妃的怒火终于是压了下去,只回头冷冷看着魏如意:“你当真是聪明,我也是看中了你的聪明。来人!” 她话落,十几个婆子便走了来守在了门口,那浑身黑纱的人也缓缓走进了房间,直到房门紧紧关上。 魏如意看着如此蛮横的汝南王妃,气得发抖! “姐姐……” “不要叫我!”魏如意气不打一处来,他们把自己当什么,谁都可以摆布的提线木偶? “姐姐,是我啊……” 齐凰掀开帷纱来,看着盛怒的她,一时不知怎么办才好,紧张而又局促的站在原地。 魏如意没理他,指着一侧的位置道:“坐在那里,没我的话不许动,不然我就讨厌你!” “好,我听姐姐的!”齐凰似吓坏了般,忙去乖乖坐下了。 魏如意见此,到底是松了口气。齐凰看起来就跟个没长大的孩子一般,所幸还算听话,但汝南王妃今日是事不成誓不罢休的模样,就算今儿她没跟齐凰发生什么,传出去她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么久,外人必要揣测,到时候楼衍还会愿意娶她吗? 她越想越觉得生气,可眼下能怎么办呢…… 她一边抄经一边想着,忽然就看到了桌案上幽幽亮着的蜡烛,牙关一紧,明眸晦暗起来。 汝南王妃坐在侧间喝茶,心里憋着的闷气却犹如一根刺,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王妃,咱们硬来,能行吗?”喜鹊在一侧担心道。 “不然能怎么办,因为钱妈妈……她不知从哪里知道,当年是我拿了肖姨娘的孩子当替死鬼,现在满府上下闹得鸡犬不宁,王爷更是恨我……”汝南王妃的话噎住,没再往下说。 喜鹊看了看一侧的嬷嬷,嬷嬷是知道当年之事的,只安慰道:“当年因为这件事,肖姨娘已经自尽了,倒是这钱婆子,竟还对她忠心耿耿,还以为弄瞎了一只眼睛,又放在您眼皮子底下不会有事,没想到她还敢如此大胆。” “都怪她!”汝南王妃恨得咬牙:“当初若不是怕王爷怀疑,我早把她跟那贱人一起处置了!” “现在问题时,她几十年了都没发现,怎么会忽然知道的?”嬷嬷怀疑道。 这样一说,汝南王妃也怀疑起来,但还没等想通,隔壁房间便一阵喧闹,烧焦的味道也猛地传了来。 “怎么回事!”她急得立即站起身来,就见门外的婆子慌慌张张跑了进来:“王妃,房间着火了!” “那还愣着做什么,快把凰儿救出来!” “房间从里面关死了……”婆子急得快哭出来,汝南王妃也脸色一白差点晕过去,好在喜鹊及时扶住。 喜鹊忙朝那婆子呵斥道:“那就把门撞开,世子要是出事,你们都活不出!” 婆子们不敢耽搁,忙去撞门了。 汝南王妃腿脚虚软的跟了过去,房门也正好被人撞开了来,不过房门推开,所有人都傻眼了。 魏如意正坐在门边不远的位置成堆的烧着经文,而齐凰似乎被吓到了般,抱着头所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方才的烟和火,就是这堆经文散发出来的。 “怎么了?”魏如意眨眨眼,不解问道:“我诚心的替贵妃娘娘祈福,你们闯进来做什么?” “你——!”汝南王妃知道被耍,又看到儿子被吓坏,气得上前就要去抽打魏如意,却在这时,一道冷漠的男声传了来:“王妃来此,是替今早忽然吐血晕倒的侯夫人祈福吗?” “吐血晕倒?”汝南王妃一转身,看到突然出现在这里的楼衍,面色越发阴沉。 楼衍只扫了眼脸上还沾着灰烬一脸欣喜看他的魏如意,淡漠道:“听闻是有人揭发,她藏匿朝廷重犯,如今皇上已经下旨,将她押入刑部大牢了。” “娘亲……娘亲……” 齐凰的越发惊恐的声音忽然传了来,汝南王妃心道不好,忙推着喜鹊去捡起地上那黑色帷纱给他。 喜鹊嘴唇霎时都失了血色,却耐不住汝南王妃严厉的眼神,只得往前而去,谁知才靠近齐凰,他便眼睛发红,一把拧住她的脖子狠狠咬了上去,贪婪的吸起血来。 滋滋的吸血声伴着血腥的气味和喜鹊垂死的挣扎,一时间,所有人都白了脸。 魏如意也吓到了,这真是方才那个胆小乖巧的齐凰? 难道,这才是汝南王妃藏匿他的真正原因? 正想着,魏如意忽然觉得脖颈一阵凉风掠过,还没反应过来,齐凰已经扔下喜鹊快速朝她而来,而她想退开时,一侧的汝南王妃竟然猛地将她往齐凰怀里推了去。 魏如意几乎还能嗅到齐凰嘴边的血腥气。 她失力的跌到他身前,看他眼珠赤红龇牙朝自己的脖子咬下来,只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立起来。 “阿黄……”她努力发出平静的声音,就在楼衍拨开众人跑过来时,齐凰已经放在了魏如意脖子上的牙齿便停下了。 “我说要来看你的,还记得吗?” 魏如意见他还没有完全丧失理智,继续轻声道。 楼衍见状,脚步停下,也拦住了要出声的汝南王妃。 魏如意试着慢慢从他的辖制中退出来,并柔声道:“你喜欢看书对吗?我家中有好多书,等我拿了书来,跟你一起看好吗?” 齐凰眼底的赤红慢慢褪去,渐渐变得迷茫起来,汝南王妃却慌了,她不想她藏了十几年的秘密就这样曝光,王府的下人她可以管,国师她可以用利益要挟,可魏如意呢?她肯定猜到了自己要娶她做儿媳的心思,却次次抗拒,可见她必然守不住,她必须死! “凰……” “王妃!”楼衍冷冷一个眼神,汝南王妃便止住了话,因为这个传闻唯利是图一心弄权的国师,似乎并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今日她又绝不可能把他也灭口…… 第370章 汝南王妃的话卡在喉咙里,齐凰的眼神却越来越清明,直到红色完全褪去。 他看到满屋子的人,吓得要往后缩去,魏如意却看到了倒在他身后脖子全是血的喜鹊,立即将他拉住,柔声道:“别怕,她们都是姐姐的朋友,不会伤害你的。” “真的吗?”齐凰还是怯的浑身发抖,就连看也不敢再看,还不停的拿衣袖去遮挡自己的脸。 魏如意一面拉着他,一面快速捡起地上黑色的帷纱给他戴上,才道:“没事了。” 戴上帷纱后,齐凰的情绪才终于慢慢稳定下来,汝南王妃看着头一次自己平复了喝血冲动的儿子,再看着似乎丝毫不惧怕还十分体贴温柔的魏如意,目光复杂起来。 如若她能嫁给凰儿,一心一意伺候他照顾他,那即便是将来自己不在了,凰儿也一定能好好活下去…… “王妃,山上清冷,大公子身子不好,您早些送他回去歇着。”魏如意看着就护在自己身后的楼衍,惊惧的心慢慢安定下来。 “那姐姐呢,跟我一起回去吗?”齐凰略带着几分羞涩的问她。 魏如意浅笑:“姐姐还有事,等得空了再去看你。” “那你什么时候得空?” “等汝南王妃想清楚的时候。”魏如意目光直直的盯着汝南王妃,没有丝毫的客气。 汝南王妃见她竟敢这样说,脸色微青,拉着齐凰就走了。 等她离开了,无尘师太才姗姗来迟,可等闻到满屋子的血腥气和烧焦味道时,当下不悦的瞪了眼魏如意,才笑眯眯的给楼衍行了礼:“国师大人,老太妃这会子诵完经了,请您过去说话。” “魏如意,你一起来。”他淡淡扫了眼已经镇定下来的魏如意,转头就走了。 这个丫头,平日里摔一跤都要哭唧唧,今儿见到这般骇人的场景竟还如此镇定,她脑子里一天天到底在想什么? “国师大人一起走。” 魏如意快步跟在他身侧,笑眯眯道。 楼衍懒得理她,她却自得其乐,也不管他爱不爱听,就跟他说起这两日在山上诵经的心得起来,好似全然忘了方才的事。 宗庙前后总共有五进,像魏如意这等戴罪来修行的,住在第二进的厢房,而最尊贵的主持师太及有皇帝恩裳的,则住在第五进,现在这位老太妃便在这里。 穿过重重院门,终于是在一个干净的小院子里停下,无尘迎了人到院门口就停下了:“请大人自己进去。” 魏如意看她眼角睨着自己那愤然厌恶的样子,笑道:“师太怎么不一起进去?来了总要行礼不是。” 无尘面色更黑,可楼衍闻言,脚步也没动,似乎要听她的回答一般,她只得忍着怒气和怨气假笑道:“老太妃的规矩,只见想见之人,寻常是不允许外人进去打搅的。四小姐,你……” “走。”楼衍冷淡打断她的话,提步便往里去了,魏如意则是给了无尘一个越发灿烂的小脸,才乖乖跟着楼衍身后进去了。 这里的老太妃她知道,前世楼衍也曾带自己来过一两次,只不过老太妃性子古怪,不入她眼的人,就是皇后来了也不一定见。说来也怪,明明这老太妃膝下无子女,却格外得皇上尊敬,几次要尊她为太后,她却还是搬来了这宗庙里清修,前世她就疑惑这一点,也问过楼衍,但楼衍却只字未提。 正想着,已是踏入了内厅,袅袅檀香萦绕,伴着轻柔和缓的诵经声,静谧的好似世外之地。 楼衍恭恭敬敬的在珠帘后站着,魏如意也收起性子规规矩矩站着。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里面的诵经声才终于停了,一个年逾古稀满头白发的老妇人便缓缓而来。 “小衍来了。”她笑起来,清瘦的脸上满是看破红尘般的超然。 “给老太妃请安。”楼衍行礼,魏如意也跟着行了礼,但老太妃却看也没看她一眼,径直坐在了暖榻上。 有老嬷嬷泡了茶来,老太妃缓缓喝了口,才笑道:“难得你记挂我,以前一年难得来两次,近来这几天就来了两次。” 魏如意眼睛一亮,她就知道,楼衍的心里肯定有自己的位置了。 她嘴角悄悄扬起,楼衍微凉的声音便幽幽传来:“皇上下了口谕,说许久不得空来看您,便让臣代劳了。” 魏如意:“……”难道是自己太乐观了? 楼衍瞥到她由喜转忧的神色,唇瓣浮上一丝笑意,只跟老太妃道:“见老太妃一切安好,臣就不多打搅了。” “知你公务繁忙,去。”老太妃垂眸喝茶,楼衍行了礼就走了。 这下轮到魏如意为难了,她这是跟着走,还是要留下?自己这么大个人,老太妃就不能发句话? 思虑间,老太妃已经开口了:“还愣在那儿做什么,我刚诵的经文还没来得及抄写,你去替我全抄了。” 魏如意愕然抬起头,老太妃只朝她轻哼一声,一侧的老嬷嬷这才笑着朝她指了指珠帘里头。 魏如意会意,这才连忙行了礼往最里间去了。 不过话说回来,老太妃这就是要罩着自己了? 魏如意在书案前坐下,又朝外头瞧了瞧,直到楼衍离开了,才笑着松了口气,乖乖抄经了。 她想,现在云家和云氏,已经鸡飞狗跳了,不过真正的好戏才正要上演呢! 云氏这会的确是大受打击了。 刑部的大牢里,她瘫坐在枯草堆上,一想到柳姨娘那贱婢竟然敢到处说出真相,就恨不得杀了她! “娘亲!” 魏轻水打发了官差进来,看到阴冷潮湿的牢房里云氏只穿着件单薄的衣裳,心疼不已。 云氏看到她和随之而来的魏祈章,忙起身走了过来,拉着她的手道:“外面如何了?” 魏轻水眼眶微湿,魏祈章才道:“萧王上折子,参了表舅,大理寺还抓获一批刺客,据说,也是娘亲派去刺杀如意的,娘,你为何……”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护着她?”云氏打断他的话寒声问道。 “孩儿……”魏祈章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魏轻水只道:“娘,表舅指认如意冲撞娘娘,还有那些刺客,真的都是您安排的吗?” 云氏没说话,这些事,她决不能承认。 顿了顿,她才道:“胭脂铺子的事如何了?” “舅舅亲自押解了那逃犯来的刑部,囚犯已于昨晚斩首了,皇上顾念您是被人蒙蔽,已经下旨赦免,一会儿圣旨就到……” 魏轻水的话没说完,云氏只目眦欲裂的死死抠着她的手,终于,一口气没喘过来,直直昏死了过去。 此时刑部内堂,一众大臣们也很为难。 云家几代仕宦,根基之深之庞大,非旁人能及,皇上都不一定敢轻易对云家下手,更何况他们这些刑部官员? “丞相大人,您放心,大理寺那几个刺客,下官已经让人调来刑部了,只等您一句话,就能……”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云丞相便是现任云家的长子,也是云氏的嫡亲大哥。 闻言,黑沉的脸色才稍微好看了些:“钦天监的事情呢?” “这……”刑部尚书也很为难,跟同僚们对视了一眼,才为难道:“您也知道,这件事关乎皇家体面,又涉及柔嘉贵妃,皇上已经下了令,死罪可免,活罪难容,流放八千里,已是宽容。” “宽容?”云丞相冷哼一声,未置可否。 刑部尚书也是为难,但还是凑上前道:“您那子侄云东,下官已经派人去周旋了,说不定也能免了死罪……” “不必了,他死了就死了,最能忍耐的萧王都忍不住动了手,救下云东,岂不是跟他作对?”云丞相的目光越发阴翳。 “是,下官知道该怎么办了……” “只是最近这些事,似乎也来的太蹊跷了,怎么忽然一下子就接二连三的发生了。”他皱皱眉头,看了看身边的心腹:“聂荣盛,你派人去查查,这些事,是不是有人暗中搞鬼。” 一个青衣留八字胡的精明男人立即走了出来,行了礼,便立即出去了。 倒是他这一走,外头又匆匆忙忙跑进来个人,在刑部尚书耳边低语了几句,刑部尚书的面色更是为难了。 “怎么了?”云丞相睨了他一眼,似随意问道。 “回禀丞相大人,是萧王府……”刑部尚书叹了口气,又摇摇头,才道:“萧王府门口,忽然出现个哑女带着孩子,说孩子是萧王的,这会子京兆府的人已经赶去了,但恐涉及皇家威严,并不敢擅动,已经派人求到我这儿来了。” 云丞相一听,也觉得古怪起来。 “萧王呢?他怎么可能容忍有人在他门口胡闹?” “问题就在这儿,萧王今儿早朝后,就带着老太爷的尸体去城外安葬了,怕要天黑才能回来……” 刑部尚书心里苦得很,这才得罪了云家,转头又要得罪萧王。 他看了看云尚书,忙跪下道:“丞相大人,您给下官指条道儿,这该如何是好啊。” 云丞相放下茶盏,站起了身来,只同情的看了他一眼,整整衣领:“刑部的事,老夫可不敢插手,大人自求多福。”说罢,带着人就走了。云家在几位王爷皇子势力尚不明朗之前,是绝不会战队的。 刑部尚书看着他就这样轻飘飘走了,呕出一口老血,还说不敢插手,方才指手画脚的是谁? 其他人赶紧将他扶了起来,忙道:“您看这可如何是好?” “我哪里知道?”刑部尚书气得跳脚,忽然心里一亮,闭上眼睛就倒在了地上,任凭谁来喊都不睁眼了。 萧王府。 侍卫统领已经拔出了剑:“再敢在此污蔑殿下,休怪我刀下不长眼!” 哑女眼泪都要流干,却说不出一句话,只能指指自己的喉咙,又指指孩子和孩子身上挂着的那块玉摇头。 京兆尹站在一侧直抹汗,他一眼就认得出来,那玉是前几年皇上赐给萧王的,而且这孩子,五官还真跟萧王姜棣有几分相似,再看这哑女,脖子上大喇喇的一条疤,估计曾被人割喉过,是侥幸活了下来…… 这王爷们年纪大了以后,的确每年都要被分派各地去巡查,萧王更是被派遣的频繁,若说途中有那么几个用来发泄的女子他也理解,只是还让人抱着两三岁的孩子找上门,就太失体统了。 “要不,等殿下回来,如今就先把她们带进府歇着。”京兆尹提醒道。 “不行,她们根本是刁民!” 侍卫统领担心领进去后,就更说不清楚了。 两方僵持下来,结果围观的百姓却越来越多了。 小夭看着天色渐晚,从袖子里摸出云东曾落下的半块碎玉,才悄悄转身走了。 夜深,魏如意抄好经书出来,老太妃已经歇下了,老嬷嬷亲自送她回了厢房才离开,把无尘师太气得脸都要扭曲了。 小夭来时,正好之前的两个小尼姑提了素斋来,都是极好的素面素粥和两碟子素菜,还顺带买了一大包药。 “姐姐们放心,这药丸做成,也就一两日的时间,服用过后很快就能见效。”魏如意客客气气的道。 “行,那我们就三日后来取,这几天你的饭菜我们会盯着些的。”她们二人激动的说完,魏如意又拿了自己的一些朱钗首饰给她们,她们这才心满意足的走了。 等她们走后,魏如意才望着这清汤寡水让人提不起办点食欲的饭菜发愁起来。 “小姐……” 窗户外传来响动,魏如意用不让伤口裂开最快的速度跑到窗边,打开便看到了鞋子都快磨破了的小夭:“你竟赶回来了?” “刚巧有农户赶着马车过来,奴婢就跟着来了。”小夭笑笑,从怀里拿出个布兜来,隔着那碎花布,魏如意都闻到了浓烈的肉香! 小夭看她瞬间发亮的眼睛,笑起来,这才一瘸一拐的从正门进来了。 打开布兜,又拿出好几个油纸包来,打开才见是一包包着两个拳头大的蟹黄包子,一包亮澄澄的红烧狮子头和不多的宫保野兔。 魏如意看的食欲大开,小夭却是歉意道:“奴婢不知道小姐寻常吃些什么,就寻了个酒楼,让掌柜的给奴婢包了些,奴婢本还想多买些的,可是……” 她因为囊中羞涩而红了脸,魏如意却是噗呲一声笑出来,在屋子里唯一一张小方桌边坐下,将吃食都分了一半出来给她道:“这些我都爱吃,咱们分着吃了。” “奴婢不饿,奴婢已经吃过了。”小夭忙道,眼睛却忍不住在饭菜上看了看,局促的低着头捏着衣角。 “不吃点肉,伤口何时能好,难道你往后想当个瘸子?我可不要瘸子在身边伺候。”魏如意自顾自的吃着自己那一份起来。 小夭眼眶红红的,看了看魏如意,又看了看那饭菜,这才乖乖拿过去坐在角落狼吞虎咽了起来。 奔波了两天,心里只想着报仇,她还是昨晚才吃过那两个脏兮兮的馒头。 主仆两香香的吃完,魏如意终于惬意的站起来鼓捣那些药材了,有时间多准备些药粉,就不必担心今日汝南王妃这等事了。 “小姐,您不问问山下的事吗?”小夭紧张的跟在她身后道。 “山下的事,今天还没个定数,等明日。”魏如意笑着说完,顿了顿,想起些什么,转头跟小夭道:“明日你悄悄去趟武宁侯府,找谢妈妈,要她去我的妆奁匣子里拿五百里银子。”说完,褪下自己的镯子给她:“她看到这个,自然会信你。” “是……” “拿到银子以后,你自己留一百两,悄悄找人去料理了你爷爷的后事,剩下四百两,去找个人。”魏如意想了想,有几分为难道:“具体的位置我不大记得了,但你记着,这两日城里出现的、到处说疯话扬言自己是个奇才的男子,你先把他安置在客栈里,让他等我。”魏如意想起那个人,心情又好了些。 现在有小夭这个利落懂事的在外替她办事,也的确方便很多,之前放不开的手脚,现在都可以放开了。 小夭立即乖乖点头。 忙活了半夜,魏如意去翻了两床被子给小夭,这才睡下了。 第二天天不亮,小夭就下山去了,倒是姜宴实在在家闷不住,自己跑宗庙里来了。 魏如意在老太妃的里间安静抄经,就听到外头有姜宴的声音,不过老太妃没见。 抄完一卷经文已经到了午时,老太妃照旧没搭理她,让她回去了。 魏如意才从老太妃的院子出来,就看到了正拉着年轻小尼姑坐廊下说话的姜宴。 她只当做没看见,低着头就准备溜,谁知姜宴一眼就看到了猫着腰要跑的她。 “小如意,你上哪儿去?” 魏如意心里叹了口气,她现在是良家女子,才不想跟纨绔玩在一起。 “七皇子。”她行了礼,姜宴已经奔到她跟前来,悠闲的打开折扇笑眯眯道:“你倒是躲这儿清净,武宁侯府都快炸开锅了。” “哦,可是出了什么事?”魏如意只装作懵懂不知的模样。 姜宴见状,立即兴致勃勃的道:“你那继母,窝藏朝廷重犯十几载,被发现后,云丞相亲自押着那重犯,当夜斩了首,据说她听到这消息,直接晕了过去,今早醒来,眼睛都快哭瞎了,外头都传,她这么哭一个跟她无关的男人,怕是武宁侯早戴上了绿帽子……” 魏如意忍住没笑,又道:“那重犯是个男人?” “可不是?你知道是谁吗?”姜宴神秘兮兮凑近,魏如意立即点点头,可姜宴看到她兴奋起来眼神,嘿嘿一笑:“我不告诉你。” 魏如意:“……” 她懒得跟孩子气的姜宴计较,反正这事儿京城估计传得沸沸扬扬了,很快她就能知道。 只道:“七皇子今儿来这里做什么?” “没事,随便走走。”姜宴神色黯淡了些,才笑眯眯道:“你还记得上次你骗四皇兄那侄子把鱼煮了给他补身子吗?” “七皇子可别冤枉我,那哪是我指使的,是他自己的一片孝心。”魏如意一边说一边往外去,姜宴也跟着道:“我那天去瞧了,四皇兄那样低调的人,都气得差点没打死他那个蠢侄子。你也是幸运,他还没找你算账呢,便宜媳妇和儿子都送上门了,如今父皇都惊动了。”说完,他眼角特意关注着魏如意的表情。 “可能我就是天选之子,得上天垂青。”魏如意只当听不出他语气里的试探。 这话把姜宴给逗乐了,哈哈大笑起来,魏如意只赶忙找了个借口溜回厢房去了。 国师府中。 临湖的凉亭里,楼衍淡淡喝着茶,云丞相那些威逼利诱,他仿佛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国师大人真的以为,官场永远都掌握在你手里,如鱼得水吗?”云丞相的话已经隐隐带了丝警告,但楼衍若是怕了,那他也不是刚成为国师就令满朝文武忌惮的人了。 “看来云家家主的承诺,是不能兑现了。”楼衍放下茶盏,淡淡看着恼怒的云丞相。 云丞相阴沉的脸上只露出丝讽刺:“我云家百年世族,你开口就逼我云家离开京城,你觉得这可能吗?” 楼衍凤眸微凉,只淡淡起了身:“既然云丞相不肯答应,多说无益。” 他转身欲走,云丞相立即给身边的高手使了个眼色,瞬时间,几柄寒刃立即从四面朝楼衍刺来。 云丞相知道,楼衍并不会功夫,而他的高手,也是江湖里一顶一的高手! 寒风乍起,平静的湖面也因为这汹涌的杀气而泛起波纹,只在寒刃轻转间,楼衍岿然不动,他们四人便同时感觉脖子一凉,还不等躲避开,流星镖的暗器已经刺入他们的脖子,让他们重重跌落在了地上。 云丞相立即惊吓的站起身,楼衍却是头也没回:“丞相放心,本尊不杀无能之人。”说罢,提步而去,却气得云丞相差点咬碎一口牙! 等他怒气冲冲的离开国师府,阿忠才道:“尊上,查到了,那哑女和孩子,是一个名叫聂荣盛的人,在前不久安置在萧王府旁边的。” “聂荣盛?”楼衍目光微厉的侧身看向阿忠。 阿忠忙躬身:“属下知道,聂荣盛乃云丞相身边最精明的心腹,按理说不会自己亮出身份去办这等事才对,可是……”他迟疑起来。 “说。” “可是,属下去查问了,那些人都说来人黑衣黑袍遮面,只称自己是聂荣盛,属下也查不到其他线索。”阿忠也觉得奇怪,这京城竟然冒出了不在他们掌控之中的势力,而且这计划看起来也不像是长久准备的,否则不可能一点蛛丝马迹都没留下,更像是临时起意。 “继续派人去查,至于云家的手脚,一根一根,全部折了。” “是!”阿忠应下,立即去办了。 等他走了,楼衍才想联想起最近发生的所有事来,关键点,都在魏如意身上,可唯一想不通的,就是萧王。她应该跟萧王才认识才对,说她设计了萧王,似乎有点匪夷所思,可她身上,又处处透着古怪…… 等想完,才发现他手里提着的笔,不知何时,竟在纸上写下了‘魏如意’三个字。 看到这三个字,想起她一见到自己就甜甜的笑脸,唇边不觉扬起丝丝笑意。 魏如意,你最好不要让我发现你的接近别有目的…… 又是一日过去,萧王因为与民女私通产子还遗弃在外,被皇帝申斥了一通后,也把本欲打算今年下半年交给他的领兵戍边的任务给了其他王爷。这样最轻松也最直接能掌握军队的机会,就这样丢了。 从养心殿接了消息出来,姜棣整个人都是冷的。 姜宴刚进宫,见到他如此,语气都放轻了些:“四哥,你别担心,父皇只是一时生气,不会真的把你怎么样的。” 姜棣看着又不知从哪里浪荡了回来的姜宴,笑笑:“我知道的,七弟,如今在这宫里,也就只有你还拿我当亲人了。” “四哥这是说的哪里的话,你我本就是亲人。”姜宴忙道。 姜棣只是苦笑,拍了拍他的肩,提步就走了。 姜宴看他落寞的样子,也只能幽幽叹了口气,这才去后宫请安了。 他生母只是普通的贤妃,性子柔柔弱弱的,从不喜欢跟人争抢什么,倒是跟柔嘉贵妃关系不错,所以姜宴来的时候,刚好柔嘉贵妃也在。 “儿臣给母妃,给贵妃娘娘请安。”姜宴笑着行礼。 贤妃爱怜的招呼他过来,才拉着他笑着责备道:“你成日在外头野,书读了吗,武习好了吗?” 姜宴自然是一一都说学好了,贤妃气得只戳他的额头:“就知道跟母妃撒谎。” 姜宴乖巧的赔笑,母子两其乐融融,柔嘉贵妃瞧着,心里的苦闷这才散了些。 转眼,瞥见姜宴腰上那个小小的鹅黄色荷包,笑着上头绣着的柔软的小花,笑道:“宴儿这是有心上人了?” 姜宴也蒙了一下,转眼瞧见她盯着荷包,这才笑着道:“是我从小衍那里抢来的。” “绣的倒是不错。”柔嘉贵妃依旧温和的笑着,姜宴也笑眯眯道:“如意别的本事没有,绣功倒还可以。” “如意?”柔嘉贵妃心思微动。 “是啊,武宁侯府的四小姐,那位钦天监造谣说冲撞了您的丫头。”姜宴似看不出她的异常来般,笑着道。 话说到这里,柔嘉贵妃先是一顿,才抬手也戳了戳他的脑袋:“什么时候跟本宫说话也拐弯抹角了?不过你不说,我倒是忘了她,回头我就去寻皇上下道旨意,放她回家。” 姜宴嘿嘿笑着:“听说她满身的伤,被拖到宗庙的路上还差点被人刺杀,倒真是个命硬的没死。” 柔嘉贵妃瞪他一眼:“知道了,回头本宫再补她点什么就是。” “那儿臣就先替如意谢过娘娘了。”姜宴忙笑道。 “你替她谢什么,她又不是你什么人,你不是都说了,荷包她都是绣给国师的么。敢情咱们一向风流倜傥的七皇子,竟是遭人嫌弃了。”柔嘉贵妃说着说着,跟贤妃一起大笑了起来。 姜宴也不气,笑眯眯看她们笑完,又陪着说了些话,这才告辞出来了。 才出宫门,就看到了坐在马车上等着的楼衍,笑着道:“放心,我都说了,很快小如意就能回家了。” “嗯……” “不过我们可先说好,可不是你替如意求我的,是我跟你想到一处去了,咱们一起来帮的她。”姜宴忙道:“有这么个恩情,我可得让那个小丫头想法子好好报答我。” “嗯。”楼衍冷淡应下,又看他还不上马车,才道:“七皇子还有事?” “我想去瞧瞧四哥……” “萧王殿下应该知道此事乃云家的手笔了,你再过去,反倒过犹不及,让他怀疑你别有用心。”楼衍淡淡道。 姜宴微微一僵,想起姜棣的多疑,顿了顿,只叹了口气上了马车跟他一道离开了。 到了临近傍晚的时候,魏如意正在制作药丸,就见老太妃身边的嬷嬷亲自跑来了。 “四小姐!” “嬷嬷,怎么了?”魏如意看她额头都沁出了汗来,又想起年迈的老太妃,心思一沉,前世老太妃也是一直缠绵病榻,没几年就去了的。 “老太妃晚上用膳之后,忽然就晕过去了,宗庙里的大夫这两日刚巧告假回家,奴婢听庙里的小师父说,您会些医术,所以……”嬷嬷有些担心魏如意会不答应,毕竟老太妃年纪大了, 第371章 稍微一点不慎可能就去了,这治不好跟把人治死,可是两个罪名。 魏如意倒是不怕,毕竟知道老太妃还能活几年。 “我这里没有银针和药……” “之前那大夫那儿有。”嬷嬷忙道。 魏如意立即放下手里的东西:“那劳嬷嬷去拿银针……艾叶也拿些。” 嬷嬷感激的点点头,转头就去了,魏如意也不敢耽搁,连忙去老太妃院里了。 才到,院子外头就围了不少的人,魏如意进到房间后,才发现一直没露面的主持师太也在,无尘跟在她后面,还领着一片的小尼姑。 “只留贴身伺候的,所有人先出去,再把窗户打开些。”魏如意看了眼屋子里烧得旺旺的两个炭火盆子,立即道。 无尘闻言,立即道:“魏小姐,你难道会医术?你若没十分的把握,可别乱医治,老太妃身份贵重,可不是你能拿来胡闹的。” 主持师太闻言,面色也有些严肃:“魏小姐,你若是……” “敢问师太,你们去请大夫的人,何时能回?”魏如意也顾不上那些虚礼,直接问道。 “这……”主持师太犹豫起来,无尘见状,更气了:“你敢跟主持师太放肆!” “现在是要救人,不是来争一时之气的,无尘师太自重!”魏如意眸光微冷,抬手就要去给老太妃把脉,没想到无尘一个眼神,床边的小尼姑就一把将她推开了。 她勉强站稳,才看向这屋子:“老太妃的侍婢呢?” 屋子里无人应答,主持师太只皱着眉没出声。 无尘见状,轻哼一声:“魏小姐,这里是宗庙,在这里的都是遁入空门的同道中人,何来什么侍婢……” “你混账!”魏如意当即呵斥出声。 无尘微微有些蒙,就见她道:“老太妃今日若有个三长两短,就全是你的责任!” “怎么是我……” “不是你处处阻难刁难,老太妃还有得救,你要再继续闹下去,就等着陪葬!”魏如意冷冷说完,目光凌厉的盯着床边那小尼姑,小尼姑手心一颤,不自觉的就后退了半步,魏如意这才快步走到床榻边把住了老太妃的脉,又看了看眼睛和舌头,心里已有论断。 她从袖子里拿出一块人参片来放在她舌下,刚好老嬷嬷也拿着银针和艾叶回来了。 看她过来,魏如意紧绷着的心才松了些,否则今儿老太妃若真有个三长两短,看无尘这嘴脸,多半又要算在自己身上。 她声音轻柔道:“劳嬷嬷将屋子里的人都请出去,我写了方子,再叫人去抓了煎好。” 老嬷嬷闻言,眉心拧了拧,她必然早说了叫人都出去,怕是这些人没听。 她站直了身子,脸上的慈和褪去,只有久居深宫的那种冷厉严肃:“老奴送各位出去。” “不敢,贫尼们这就去屋子外头替老太妃诵经祈福。”主持师太忙垂眸道,说完,便带着人都出去了,无尘更是眼皮都不敢抬,灰溜溜的就走了。 等人都出去了,魏如意才立即开始针灸起来。 因为全神贯注,外面天色都黑了她也未察觉,直到老嬷嬷亲自点了蜡烛来。 好容易针灸完,她只觉得浑身的骨架都散了,不过看着老太妃似有若无的呼吸慢慢平顺起来,才长长松了口气。 “四小姐,可以了吗?” “应该没事了,老太妃年纪大了,怕冷也是正常,但两个炭火盆子实在不必,只叫厨房准备些暖身的汤水,再勤换些汤婆子,等过了五月初,天儿也就暖和了。”魏如意笑道,却不知道自己这会子嘴唇都是白的。 了。 老嬷嬷松了口气,爱怜的看着她:“四小姐辛苦,既无事,就回去歇着,这儿老奴守着。” “迟些……”魏如意不大放心,毕竟无尘就是个惹事精:“那无尘师太,是何来历?”她看着无尘权利还挺大的,在这皇家宗庙,有这么大权利,来历应该不简单才是。 “她是皇后家族的人,原来也是宫里一个低位分的嫔妃,如今的主持师太是个优柔寡断的,不过人不坏。”老嬷嬷丝毫没有瞒她,因为她既然这么提,必是这无尘方才又做了些什么。 魏如意闻言,也只笑笑,不再细说,这些事儿,嬷嬷这种宫里的人精,必是比自己懂,点到为止即可。 老嬷嬷看她去端药,眼底的笑意却是更多了些,又看了看终是年迈的老太妃,轻轻叹了口气,走过去给她掖被角了。 一夜过去。 第二天一早,魏如意从困倦里挣扎着醒来准备去看望老太妃,就发现房间里竟站着个高大的男人。 她怔了怔,才见他含着笑意转过身来:“你醒了?我刚准备叫你,传旨公公在外头,你赶紧收拾收拾起来。” 魏如意看着一声不响进来的武宁侯,忽然有一种后怕的感觉。 他悄无声息的进来,想做什么? 她掩下心中疑惑,知雨很快就红着眼睛跑进来了,武宁侯也识趣出去了。 “小姐,您还好。”知雨哭着道。 “我没事,外面的圣旨怎么回事,还有父亲……”魏如意满肚子的疑问,知雨忙打开包袱拿出套崭新的衣裳,才解释道:“侯府这几日出了很多事,您外祖家……”知雨看了看魏如意疲惫的神色,又把话咽了下去,只道:“宫里来消息,准您回家,但贵妃娘娘想先见见您,皇后娘娘也来了口谕要见你您。” 柔嘉贵妃要见她,她可以理解,可皇后要见她做什么? 魏如意简单梳洗后,打开房门,就发现武宁侯面容阴沉的站在角落出神,见她出来,才立即收敛了神色,慈爱笑道:“赶紧来接旨。” 魏如意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可知雨带来的信息太少,她根本猜不到。 临上马车前,她拦着知雨道:“你就不必跟我入宫了,老太妃还等着我今儿去瞧她您,这会子怕是去不成了,你去替我给老太妃磕个头。” 知雨看着她微黯的眼神,心下明白,后退一步点点头,等看着她上了马车离开,立即就转头往老太妃的院子去了,却没看到一直躲在转角一脸幽愤的无尘! 知雨快步往老太妃的院子而去,但才走到半途,她便觉得身后好似有一道凉凉的眼神盯着,让她浑身毛发。 她奇怪的回头看了眼,就见一个衣着干净的师太正笑看着她。 她正打算找人问问路呢,便也笑着走了过去:“这位师太,请问您知道老太妃所在的位置吗?” “知道,施主且跟我来。”无尘笑着说完,才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知雨有些迟疑,小姐明明说老太妃的院子在另一个方向…… “施主,怎么了?”无尘见她不走了,耐着性子停下问道。 “这个方向,真是往老太妃院里去的?”知雨问她。 无尘看出她的怀疑,笑道:“这儿是近路,贫尼见施主您太着急,所以才引您走这里的。老太妃如今病着,也就这一会儿醒来吃药,若是迟了,她就歇下不见人了。” 知雨听着,心中一急,忙点点头跟着她快步走了。 魏如意此时坐在马车上,武宁侯不知为何,一定要跟她坐同一辆马车。 魏如意小心打量着他的表情,总是不自觉的陷入阴沉中。 “侯爷,前头就是皇宫了。” 不久,马车终于停下,外面也传来了小厮的提醒。 这句话让沉入自己思绪的武宁侯清醒过来,他一扫脸上的阴沉,佯装和蔼的模样,从袖子里拿出个玉瓶来给魏如意:“吃下去。” “这是什么?” “父亲这是为你好。”武宁侯语气慢慢变得严厉,似乎魏如意不吃,他就会强行喂下去一般。 魏如意垂眸打开药瓶,将药丸倒在手心,赤红色的药丸,落在她雪白的手心,很是扎眼。 空气里幽幽传来丹药的味道,夹杂着魏如意并不喜欢的味道。 她抬眼看着武宁侯,笑着道:“父亲……” “你不要逼我!”武宁侯的脸色已经紧绷起来。 魏如意见状,没再多说,将药丸放到了嘴里,做了吞咽状。 武宁侯见状,这才松了口气,笑道:“等迟些见到皇后娘娘,你态度好些,如果你表现的好,我会把你娘和弟弟都接回侯府的。”说罢,他便掀开车帘跳下了马车。 魏如意看着他的背影,心却略微沉了沉。 他是跟皇后还达成了什么合作吗?皇后跟汝南王府和云家将来是对立的场所……或者说,现在这种两相对立之势就可能表现出来了,他不会不知道,难道,他确定云氏给他戴了绿帽子,要休了她? 心中满怀疑虑,她将藏在嘴里并未咽下的药丸吐了出来,拿手帕包好收在了袖子里。 进了宫门后,武宁侯去养心殿请安,魏如意便直接去了后宫。 魏如意看着引路的宫女直直把她往皇后宫里带,更加警惕了起来,因为武宁侯给她的那颗药丸,是皇宫内的禁药,除了催情,还有让女子意志清醒而不受自己控制的效果,听闻皇后的亲妹妹曾就被用这样的法子下嫁。 思虑间,人已经到了皇后的景阳宫。 景阳宫的布置跟皇后的脾性一样,严肃又严谨,除了进门时的飞凤影壁,里面就只有几棵修整一丝不苟的圆灌木,而皇后正亲自拿着剪刀在一点一点的修剪门口的那几株茶花。 “娘娘,魏小姐到了。”引路宫女上前道。 “领她先进去坐着。”皇后冷淡应着,头也没回。 宫女应下,便带着魏如意往侧殿而去。 侧殿门口,魏如意看到了一个正伸着脖子往这里看的宫女,她记得,那是皇后唯一嫡子,人称废物点心二皇子的人。 她脚步停了停,转身跟皇后道:“娘娘,外头天气寒,您的咳疾恐要复发,请早些入屋歇息。” 皇后的手微微一顿,引路宫女吓得立即惊恐的跪了下来:“娘娘,奴婢……” “你看得出本宫有咳疾?”皇后淡淡转身睨着魏如意问道。 “娘娘不仅有咳疾,年轻时可能还落下了病根,更是不能受冷吹水。”魏如意垂眸平静说着,皇后的手却一紧,剪刀直接将那娇嫩的茶花剪断了。 在场的人都吓得跪了下来,魏如意却只依旧垂眸立着。 皇后俯身将断头的茶花捡起,才轻声道:“胡太医之前还说四小姐会医术,本宫还以为是误传,原来真是有些本事。” “只是刚好对妇人之症了解的多些。”魏如意乖巧应道。 皇后手里拿着茶花,目光微闪了下,她既会医术,看来武宁侯的计划是失败了。 “那就进屋歇着。”皇后深深看了她一眼,这才提步往正殿去了,魏如意略松了口气,也跟着走了进去。 入了正殿,里头却冷的厉害,里外竟是炭火盆也没有,香炉更是没点,门窗开着,风透进来,将屋子里的气息都吹得干干净净。 皇后见她进来后竟然丝毫没有畏惧之色,更别提四处乱看了,规规矩矩的,就好似见惯了这等场面一般。 武宁侯没说错,他这个女儿的确是个出色的,可若是太出色了,难免跟跟如今的柔嘉一样…… “今儿叫你来,也没什么事,柔嘉贵妃的事令你受苦了,不过她得皇上恩宠,平素行事又一惯随心所欲,本宫知道,她定不是针对你。”皇后坐在暖榻边,端起茶盏淡淡喝了口,才道。 皇后这意思,分明是在挑拨。 “如意明白。” “明白就好。”皇后的语气柔了些,又命人捧了茶来给她。 这样先给个警告再给颗甜枣的举动,魏如意有些想笑,她真把自己当不懂事的小女孩么? 她垂眸乖乖应是,两人正说这话,就见一道粗犷的男人笑声传了来,伴着渐近的脚步声,皇后的眉头都拧了起来。 转眼,一个一身朱色长袍的高大男人便快步走了进来,魏如意立即起了身垂下了脸。 可他一眼看到魏如意的时,就怔住了。 雪青色的梢纱长裙,乌黑的长发垂在身后,还有一缕被她挽在耳后,那小巧白皙的耳朵,娇嫩的小脸和那明亮的眼睛和红唇…… “皇儿。”皇后见他竟然这么没出息的看痴了,心里略有些恼,面上只沉了些,唤道。 姜宣回过神来,忙行了礼,才问道:“母后,您怎么没说今儿还要请这么漂亮的小姐来宫里……” “闭嘴,这是武宁侯府的千金。”皇后打断他显得轻浮的话,她这个儿子,孝顺听话,但就一点,蠢!怎么教都变不聪明的蠢! “是是,原来是侯府的小姐,难怪这般国色天香。”姜宣丝毫没察觉皇后的怒气,一心只记挂着皇后之前所说的,给魏如意下药好让他成事的话,又道:“魏小姐,这里闷,咱们去侧殿说话……”说着,就要来拉扯魏如意。 魏如意立即往后退了几步,心里已经知道皇后和姜宣原本打算做什么,姜宣如今又打算做什么,面上却丝毫不敢表现出来,怕皇后鱼死网破。 她忙道:“殿下,男女授受不亲。” “你这么还没晕……”姜宣脱口而出,皇后差点没拿稳手里的茶,只沉声道:“宣儿,这里没你的事,你回去。” “母后,你不说给她下了药,她今儿就是儿臣的人吗,她怎么还躲啊?”姜宣奇怪道。 魏如意跟皇后都恨不得堵住他这张破嘴,蠢货,蠢货! 她跟皇后都默契的不提,他倒好,一字不差全说了出来,这下她们两还怎么装作不知道? 皇后立即扫了眼屋子里的宫女,宫女们会意,都悄悄退了出去。 魏如意心道不好,忙行礼道:“娘娘,贵妃娘娘还在等着臣女过去,时辰不早,臣女……” “不急。”皇后缓缓起了身:“既然来了,事情你也知道了,就乖乖服侍宣儿,等你嫁来,本宫不会亏待你。”说完,提步就往外而去。 魏如意的心都沉到了谷底,前世自己这个谁都不敢要的泼妇,今儿倒成了香饽饽,一个两个都凑上来了? 她快步往前,看姜宣要来拦,还不敢伤了他,只抓了些迷药撒他脸上,才越过他追到皇后身后:“娘娘,臣女并不敢高攀。” “本宫让你高攀呢?” “娘娘……!” “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瞧不上宣儿,还是瞧不上本宫?”皇后淡淡问她。 魏如意面色微青,今儿皇后要真敢毁了她,就别怪日后她害死姜宣,连带拉着皇后一家陪葬! 她目光正寒,便见宫门口有嬷嬷快步而来。 “娘娘,贵妃娘娘……” “不见。”皇后直接道。 嬷嬷却更是为难:“贵妃娘娘请了皇上一道来了,说要四小姐当场给她解了身上的病症。” 皇后面上的厉色这才露了出来:“她处处要坏我好事!” “那这里……”嬷嬷迟疑的看了眼后面低眉顺眼站着的魏如意,皇后这才沉沉呼了口气:“既然皇上要看,本宫自然不能扫兴。”说完,立即让人把姜宣从后门拖出去了。 没多会儿,柔嘉贵妃便扶着皇帝一起来了。 皇后走在最前头相迎,魏如意跟在后面行礼,没多会儿就听到柔嘉贵妃爽朗的笑声:“今儿非得皇上来,臣妾这病才能得治,臣妾多谢皇上厚爱。” 皇后的脸气成猪肝色,还只能忍住怒气歉意道:“是臣妾疏忽了,今儿一见四小姐就觉得格外投缘,谁知竟忘了时间,妹妹千万别见怪。” 柔嘉贵妃嘴角讽刺的勾起,丝毫不屑她的虚伪,只一眼瞄到了站在后面的魏如意,道:“你就是如意?” 魏如意有些诧异她竟认得自己,忙上前又行了礼。 柔嘉看到她脸上未散的惊慌,只以为她是跟寻常的大家闺秀一般,顿时觉得索然无味,只拉着皇帝进去了。 到了内殿,皇帝才道:“胡太医说,你能治柔嘉之症?”醇厚有力的声音,含着些许的笑意,更多的却是身为帝王的威仪。 “臣女……” 魏如意还没回答,皇帝又补充道:“你要不会也无妨,朕只治胡太医的胡乱举荐之罪就是。” 魏如意立即道:“臣女能治好,且请皇上放心。”这个皇帝,话不直说,竟拿胡太医威胁自己。 果然,这宫里的人,每一个都是花花肠子。 “好,那你且试试。”皇帝也不气,兴致勃勃说完,就抬手让她去柔嘉贵妃身边了。 魏如意先探了脉,确定的确是滑台且腹中淤物未全部清理干净之后,便又假模假样的看了看眼睛和舌头,问了问最近的食欲和一些无关紧要却混淆视听的话,而后才道:“娘娘之症,乃思虑过重,忧思成疾,加之娘娘体质特殊,平日里未加注意,长年累月才造成如今的症状。” “当真?不是怀孕?”柔嘉贵妃抓着她的手问道。 魏如意看得出来,她很是期盼怀孕,但她身体康健,又得皇帝宠爱,至今没有怀孕真是让她觉得奇怪,而且就连滑胎都不能提…… 她眼角瞥到听到这里目光凉了些的皇帝,心里冒出一个猜测,不由一凛,只笑着摇摇头:“娘娘的脉象不像是有孕,许是如意医术不精,这么些年也只学了些妇人之症和如何调养,要不还是请太医……” “不必了,你既说能治,就开个方子,给贵妃好好调养。”皇帝笑着打断她的话道。 魏如意看向柔嘉贵妃目光又变得温柔的皇帝,低低垂下眼眸:“臣女遵旨。” 柔嘉贵妃似乎很失望,拉着皇帝的手变得沉默起来,皇后只是含着笑意看戏。 没多久,皇帝便欲带着柔嘉一起离开,皇后看着准备跟着一起离开的魏如意,跟皇帝笑道:“皇上,臣妾有一个不情之请。” 魏如意心里咯噔一下,忙求救的朝柔嘉贵妃看去,但她看起来似乎太伤心,根本没工夫理她。 皇帝一样笑着,却并不如对柔嘉那般耐心,只道:“何事?” 皇后的眼底溢出丝湿意,很快掩了下去,只端庄笑道:“臣妾这景阳宫常年清静,难得今儿魏小姐来,才有几分热闹,臣妾与她又十分投缘,所以想留她在这儿多陪会儿臣妾。” 皇帝皱眉,留非宫妃和宫女的女子在后宫过夜,传出去,岂非坏了这女子的名声? 他还没开口,皇后只带着几分凄凉的笑道:“臣妾这几年来,日日诵经念佛,照顾后宫更是半分不敢懈怠,皇上平日里事物繁忙,倒是妹妹们体贴,臣妾望尘莫及,如今只想一解烦闷……” 皇帝想起这几年来对皇后的冷落,又看她如此卑微的哀求,到底是没再顾忌魏如意,点点头便出去了。 魏如意的拳头紧紧握在一起,难怪父亲一心要往上爬,他堂堂一个一等侯,在皇帝心里还真没一点分量,作为他嫡女的自己,皇帝也能当做对皇后亏欠的补偿! 皇后看出她的冷漠,冷傲的神色里还透出一丝的自嘲:“怎么,看本宫在柔嘉面前小心翼翼,是不是觉得本宫特别无用?” “臣女不敢。” “你可以敢,但你既然会医术,不会不知道,柔嘉是真的滑胎,想知道为什么吗?” 魏如意想说不想知道,但皇后已经自顾自说了起来:“她若是产子,子能留,她就得死。皇上纵然薄情,却也真的爱她。”她轻嗤一声,人已经走了出去,二皇子姜宣又从后宫门进了来。 魏如意看着紧紧关死的房门,再看一脸蠢笑靠近的姜宣,杀意渐露:“二皇子……” “我知道你聪明。”姜宣笑笑,停下脚步指了指魏如意的身后:“你看看那是什么?” 魏如意眉心微拧,回头看去,姜宣却趁机一把上前将她死死抱在了怀里。 魏如意想挣扎,他就死死掐住她的脖子:“你敢挣扎,我就杀了你,反正是你爹亲自把你送来的!”他一边说,一边扯开了魏如意肩膀的衣裳。 “既然我死定了,那我死的时候,一定拉着你一起!”她说完,袖子里的药粉已经全部抖了出来。 姜宣感觉头晕了晕,面色一狠,转头就掐着她的脖子将她摁在了地上开始解自己的衣裳。 皇后依旧在院子里剪茶花,一朵一朵全部剪下来,里间的挣扎和瓷器碎裂的声响仿佛全然没听见。 就在她以为此事必成之事,高公公却快步过来了。 “娘娘……” “高公公,可是皇上有何吩咐?”皇后诧异他竟然来了,毕竟皇上才离开。 高公公也听到了屋子里的声响,瞬间猜到什么,才忙道:“娘娘,老太妃遣了人来,说要四小姐立即回宗庙给她看病。” “老太妃?”皇后面色沉了沉,不想就这么轻易放过魏如意,武宁侯的投靠和魏如意的外祖家对她的皇儿来说,都是难得的助力! “是。”高公公见她不为所动,吩咐身后的宫女道:“去请四小姐,老太妃的人还在养心殿候着,皇上吩咐了,赶紧把人送去。” “高公公……”皇后开口,高公公也只能赔笑道:“娘娘,皇上的脾气您也清楚,老太妃可是从未跟皇上提过什么,今儿就是要个人,如果……” “啊——!” 屋子里忽然传来尖叫,高公公眉梢一挑,倒是还不肯进去的皇后转头就带着人进去了。 她一进来,看到脖子一圈全部淤青却冷眼站在一侧的魏如意和地上被碎瓷片划破了左眼和脸的姜宣,面色一下子铁青:“你做了什么!” “娘娘留臣女在此说话,这个男子不知何人,竟偷溜进来意图不轨,娘娘放心,臣女现在就了结了这歹人!”说完,拔下发髻上的簪子就姜宣的脖子狠狠刺去。 姜宣整个人都吓傻了,看着魏如意这凶神恶煞的样子直直往后缩,皇后也吓得腿发软。 还是高公公进来喊住了魏如意:“四小姐,老太妃有请!” 他也吓了一跳,方才魏如意这样子,分明就是真的要杀死姜宣。 魏如意的簪子都已经到了姜宣的脖子,听到高公公的声音才猛地一下顿住了。 刚才她是真的起了鱼死网破的心了,皇帝的默许,皇后的强权以及亲生父亲的算计,她根本逃不了。一想到与其被姜宣这王八羔子玷污了,还不如把他杀了,再把武宁侯和皇后一起拉下水死一块得了,最起码楼衍未来的路能平顺些。 高公公立即叫了身边的宫女去扶她出来,又跟皇后道:“娘娘,老太妃这么些年,难得有几个入眼的人,四小姐奴才就先带走了。” 皇后只看着半截身子都缩到了桌子底下的怂包姜宣,面色铁青的没出声,高公公才立即带着魏如意走了。 一路上魏如意都没出声,高公公看到她略显凌乱的衣裳和发髻,又看到她脖子上那骇人的淤青,低声道:“四小姐,您且收拾一下,奴才送您出宫。” 魏如意眼眶微红:“多谢公公,今日之恩,如意定不会忘。” 闻言,高公公也露出几分欣慰,看来刚才他得罪皇后娘娘的决定没错,毕竟宫外的那个人,可是前途无量。 他笑道:“您先收拾,国师就在宫门口等着接您去宗庙。” 魏如意听到竟是楼衍,眼泪漫出来,立即擦了擦眼睛,就转头去收拾了。 第372章 楼衍站在马车边,时不时朝宫门口看一看。 阿忠看他这明明着急又故意藏着不让人看出来的样子,也是无语:“尊上,您要不要进去看看?” “不必。” “那属下找人去打听打听?”阿忠又道。 楼衍没吱声,阿忠看他这死傲娇的样子,嘴角抽抽,立即安排人去打探了。 没多会儿,阿忠就指着宫门口高兴道:“出来了,不过她脖子怎么了,好似被人掐了……” 楼衍眉心微微皱起,扭头看过去,那个娇小的身影已经快步跑了过来。 他想后退躲开,却一眼看到了她脖子上的淤青和盛满眼泪的眼睛,又停下了,直到她挂在他身上大哭。 魏如意是真的想哭,她委屈,她明明没有得罪汝南王妃,也没有得罪皇后,更没有得罪皇帝,他们为何就这么不肯放过她。 楼衍看着欲开口的阿忠,一个眼神将他制止住,只冷淡道:“哭有何用?真的生气,就把他们给的委屈还回去,要没那个本事,就忍住。” “你是在安慰我吗?”魏如意抽抽鼻子,把眼泪都蹭在他身上,才抬头笑道。 楼衍看她这小无赖的样子,轻哼一声,扭头就要把她推开,哪知魏如意一跳,便圈起他的脖子吊了起来,让他不得不打横将她给抱住了。 “你——!” “老太妃还在等我呢。”魏如意笑着道。 楼衍忍住要把她扔出去的冲动,将她丢到了马车里,才提步上了另一辆马车走了。 魏如意没出去追,楼衍来接自己,多半不是老太妃的意思,那知雨呢,是不是出事了? 马车快速往宗庙而去,魏如意也早已收起了自怜自艾,楼衍说的对,她受的委屈,她得还回去! 养心殿里,高公公恭谨在给皇帝磨墨。 皇帝批改完奏章后,才松了口气,舒展了下手腕,才问道:“皇后那儿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你从回来开始,就一直欲言又止的,以为朕老糊涂了看不出来?” 高公公笑起来,只做为难般道:“没事,奴才老眼昏花了,什么也没看到。” “你还老眼昏花?”皇帝知道他故意瞒着,立即佯装严肃道:“你要再敢瞒着朕,朕就赐死你。” “哎哟……”高公公连忙跪下,这才一五一十的把皇后宫里的事儿说了出来,还补充道:“这魏小姐,也是个烈性子,但怎么着那也不能伤了皇嗣不是?” “老二,哼。”皇帝冷哼一声,又看了眼跪在地上的高公公,摆摆手:“行了,你起,武宁侯家的妮子的确太烈了些,不过也受伤了,你亲自去趟武宁侯府,口头训诫几句便是。” “是。”高公公笑着应下。 皇帝来来回回走了几趟,才沉着脸道:“老二封宣王也有十来年了,还是块废物点心,吩咐下去,西南霍乱正行,让他去治理,治不好别回来。” 高公公诧异不已,霍乱那可是重疾啊,往年绝没有让已封王的皇子亲去的。 “皇上,这处罚是不是重了些?” “处罚?朕是历练他,不历练不成材……”顿了顿,皇帝又道:“云丞相的儿子今年也出仕了?” “是。” “让他一起去。”皇帝说完,似乎不愿再提,直接打发他走了。 高公公从养心殿退出来,看了看这京城瞬息万变的风声,笑笑,提步而去。 回到宗庙,小夭已经在等着了。 “小姐,您……” “我没事,先说你的情况。”魏如意坐在铜镜前看了看满是淤青的脖子,去拿了条高领的衣裳来,勉强遮住了才算罢。 小夭纵使担心,也不敢再问,只道:“奴婢找到了您说的男人,已经安置好了,还有这两日,京城的流言都在传,是萧王殿下得罪了云家,才被云家戏弄教训的。” 魏如意闻言,心里略舒坦了些,萧王看似懦弱隐忍,却绝不是个无能的,云家此番有的受了,汝南王府的丑事姜棣也绝对不会放过。 顿了顿,她才道:“让你找到的那个男人,告诉他,帮我去办一件事。” “小姐,那个人看起来疯疯癫癫的,还是奴婢去办。” “你办不成。”魏如意目光微黯,此事,非得见血才能成! 很快,魏如意就去见老太妃了。 老嬷嬷看到魏如意时,还诧异:“魏小姐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果然,她不知道自己入宫之事,是楼衍假传老太妃之令。 她眼里挤出眼泪,却忙低下头:“如意挂念老太妃的病,这才求了皇后娘娘放我回来的,老太妃可好些了?” “好些了,不过请来的太医都是男人,到底不方便,老太妃还是不大舒服,老奴想着您来针灸一番才最好呢。”老嬷嬷见她不提,也不多问,笑着将她迎了进去。 等到了里间,老太妃终于没把她当透明人了:“脖子怎么了?” “没事。”魏如意做惊慌般,忙紧紧拉住衣领。 “没事?”老太妃轻哼一声,老嬷嬷也趁机道:“说是求了皇后娘娘才回来的。” “她?”老太妃眼里生出几分讽刺:“不是说柔嘉叫你去的吗,怎么还得求了她才能回来?” “我……”魏如意的声音哑了起来,伴随着隐忍而故意压低的哽咽。 老嬷嬷瞧着,是真心怜惜,服侍着老太妃放下药碗,才道:“四小姐年纪小,不懂宫里的规矩,许是冲撞了皇后娘娘。” 魏如意忙顺势点头。 老太妃看她不肯说,也不问了,只让她针灸后,就打发她回去了。 待她走了,老太妃才道:“到底出了什么事?那丫头脖子一圈的淤青,岂止是冲撞?我瞧她是个聪明的,必知晓皇后那狭隘小气的秉性。”停了停,老太妃才不满道:“当年若不是皇帝执意,我看柔嘉就比她适合当皇后。” “太妃……”老嬷嬷叹息一声,老太妃也不再说这件事,只道:“去打听,如意这丫头到底怎么了,另外,将我院里的厢房收拾出来,叫她过来住。” 老嬷嬷闻言,知道老太妃这是真的要护着魏如意了,更高兴了些:“魏小姐是个难得的通透又良善的人,老太妃慧眼。” “就你疼她。”老太妃摆摆手不再说,老嬷嬷也立即去办了。 魏如意得了消息,自然松了口气,有老太妃明面上护着,往后就是皇帝,想处置她只怕也要顾忌几分,却只有自己那个豺狼爹,为了利益一定会不管不顾! 她想了想,又四处不见知雨,等到入夜后,才带着养颜的丹药去找之前那两个小尼姑了。 小尼姑无慧和无康看她如今得了老太妃的垂青竟然还做了丹药来,感激又亲昵的不行,直亲切的唤她魏小姐,还各种溜须拍马,魏如意却热切的跟无慧说话。 无康受了冷落,却并不甘心走,只道:“四小姐,您是不是有个丫环叫知雨的?” “是啊,怎么了?”魏如意手心微紧,只奇怪问道。 无慧忙挤眉弄眼让她不要说,她却下巴一挑,道:“您去后山找找,说不定您这会儿过去,人还活着。” “活着!”魏如意蹭的一下站起来面容阴沉,无康却似被吓到了,忙结结巴巴道:“不关我的事,是无尘师太她……” 她话未说完,魏如意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后山的树林阴森的很,偶尔风吹起地上的叶子发出沙沙声响,却显得更加的恐怖。 魏如意一边走,一边感觉到身后出现的杀气,嘴角冷冷勾起,直面不改色的继续往前而去。 无尘早就守在这里,她就知道魏如意一定回来的。 上次她得罪了汝南王妃,害的汝南王府竟断了对自己的供奉,更别提在老太妃那儿她下了自己的面子,害她被主持师太责罚了! 魏如意,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真是没见识过后宫那一口口枯井里有多少白骨么! 她手里的绳子勒紧,带着两个小尼姑便快步往林中而去。 可等她追来时,浑身是血昏迷不醒的知雨还在原地,丝毫未动,反而魏如意不见了踪影。 “跑了?”她诧异道。 两个小尼姑也跟着警惕起来:“会不会是躲起来了?” “这后山,她能有我们熟悉?去,把她给我找来!”无尘冷哼一声,两个小尼姑赶忙去找了了。 等她们走了,无尘才拿脚踩在知雨的脸上,看她还没死透,冷哼一声:“等你烂在了这儿,明年这儿的树又要长得好些,也算我的功德……” “看来,我也要得一份功德了。” 阴冷的声音忽然从她身后传来,无尘立即就要回过头去,一张手帕却捂了过来,她挣扎了几下,身子就软了。 魏如意将她放在地上,捡起她手里的绳子,冷淡的打好结套在她脖子上。 无尘想挣扎,奈何手脚都失了力,只能用如见到鬼的眼神看着魏如意:“你想做什么?” “积攒功德啊,这不是师太方才教我的?”魏如意眨眨眼,说完,便将绳子的另一头甩上了那粗壮的树杈上,开始慢慢把无尘吊了起来。 无尘吓住了:“你不敢的,魏如意你别吓我了,你是大家闺秀,你还小……” 魏如意唇瓣冷漠勾起:“敢不敢,师太到了阴曹地府,去问问勾你舌头砍你头的鬼差。”说罢,一用力,把无尘高高挂起,再把绳子系在了树上。 无尘想发出声音都没了力气,很快就瞪着眼睛停止了挣扎。 “便宜你了。“魏如意看她这就断了气,听着林子里渐渐靠近的脚步声,搓了搓小脸,只等她们提着灯笼出现,就尖叫一声,喊着杀人了,飞快往庙里去了。 夜里,整个宗庙都被惊动了,无尘的跟班看到无尘被吊死在树上时,早吓蒙了。 主持师太还想讯问,可目击证人就一个魏如意,还有一个被折磨的奄奄一息的知雨。魏如意又瘦又小,还有无康无慧作证她只是去找被无尘折磨的知雨,嫌疑就更小了。 当夜,都没怎么审问,那两个小尼姑就被带下去服毒‘自尽’了,消息传到老太妃耳朵里,也没怀疑,只让老嬷嬷拿了好些伤药来。 “老太妃说,您往后在这儿,不必管外头的事,不会再有人敢犯这等糊涂的。”老嬷嬷的话里有话,似乎无尘这样做,已不是第一次了。 魏如意当然大度的应下,等打发走了老嬷嬷,才看了眼知雨,小小年纪,浑身上下都是淤青,手指甲早已断裂,血肉模糊,小脸更是被利刃划花,早看不出当初娇嫩灵气的模样…… 无尘,真是便宜了你! 她一夜未眠,直等到第二天小夭过来,才道:“无尘的死,山下可传开了?” 小夭摇头,等看到床上躺着的知雨时,脸都白了:“她怎么了?” “她会好的。”魏如意的手指甲深深掐入手心,眼眸冰寒:“去查查这宗庙自无尘进来后,莫名死了的人。无尘是皇后家族的人,无尘这么做,必是皇后家族在背后做支撑。”宗庙是清静之地,是各位太妃晚年安居之所,若是这等龌龊肮脏之事传出去,皇后想半点污泥不沾?绝不可能! 小夭立即应下,才又道:“小姐,昨儿皇上就下令,遣宣王跟云家一个子侄去西南治理霍乱了。” “霍乱?”魏如意抬头,俨然是完全忘了这件事,因为前世这事儿的确跟她无关,不过仔细回想,前世并不是遣姜宣那个废物点心去的,而是另一个大臣,当时所去之人,几乎全部染上恶疾死了。皇上这是想要姜宣的命? 不会的,到底是亲儿子,还是嫡子,就是废物,也断不至于要了他的命。只怕是他担心自己会把皇后对自己做的龌龊事说出去,而出此下策来堵悠悠众口的。 她讽刺一笑,皇帝的心机,还真是猜不透。 不过可惜了,此番姜宣必须死! 她笑看着小夭,道:“你在京城跑了这几日,可听说过谁有神医之名?” “这个……”小夭仔细想了想,拧眉道:“有是有一个,不过奴婢听爷爷说过,这个所谓的神医,其实是个招摇撞骗的游医,没什么本事还贪财。” “去找他,带他来见我。”魏如意道。 “小姐您要找她看病?要不奴婢给您去请胡太医……” “不。”魏如意回头看了眼知雨,淡漠一笑:“好大夫救人,庸医……自然是杀人!”还要让所有人都查不到自己头上! 小夭立即从山上匆匆下来,阿忠只回头看着坐在山下茶馆喝茶的楼衍,道:“尊上,又下山了,可要跟着?” “她手上只有这一个人?” “其他就是几个小丫鬟……不过属下也不相信,仅凭这么几个人,魏小姐竟有这么大的本事能搅动萧王跟云家成仇,而且似乎云氏的事也跟她有关系,如今她好似是冲着宣王和皇后去的。”阿忠以前看不上魏如意,觉得她就是个只会哭哭啼啼撒娇卖萌的闺阁小姐,顶多脸皮厚些,但现在却是真正刮目相待。 楼衍看着面前碗中清亮的茶,看着里头的茶叶浮浮沉沉,终是道:“遣人保护她。” “那可要盯着……” “不必。”小猫的爪子这样锋利,那就让她亲手去讨那些债。 客栈三楼的雅间里,小夭的腿伤好了不少,看她已经不再如以前一样一瘸一拐了,男子笑道:“你用了什么神药,竟好的这样快?” 小夭面色冷淡,看他一眼:“你可识字?” “自然。” “小姐给你的。”小夭拿出魏如意之前给他的纸条来:“这件事赶紧去办。” “我若不赶紧去呢……” “我就杀了你!” 小夭目光更冷,男子看着她浑身的戾气,诧异不已:“从你第一天找到我开始,就是这副要跟人拼命的样子,小夭,你一个小姑娘家,哪里这么大恨意?你这位小姐,又是何方神圣?” 小夭见他已经看过了纸上的内容,上前一步便将纸夺了过来,点了火烧成了灰烬。 她不想跟他多废话,她只知道,小姐交代的事,往后她就是拼出命也会去做。 “你要是做不到,就离开,小姐说你是个能人,在我看来,不过是个疯子。”小夭冷淡说完,便转身出去了,她还要替小姐去办别的事。 等她离开,男子脸上那丝疯癫才慢慢化作了疑惑,转头走到铜镜前,仔仔细细捋好头发,感觉自己帅帅的,才终于出了门。 他才不会轻易离开呢,因为他还真想看看这个见都没见过自己的小姐,是怎么就敢这么信任还没见过面的自己的,真是好奇…… 下午,高公公才上山来,替皇帝‘当面训斥’魏如意了。 老太妃喝了药后,坐在暖榻边跟老嬷嬷说话。 “是高公公亲自过来的?”老太妃道。 “是,高公公说,一会儿就来给您请安。”老嬷嬷垂眸笑道。 老太妃未置可否,只道:“如意受伤的事,问清楚了?” “是。”老嬷嬷看了看她,见她心情还算不错,这才把魏如意在宫里的遭遇一五一十全说了:“昨儿魏小姐来,应该是特意挑的高领衣裳遮着伤口的,您也别生气,魏小姐自个儿能忍下的。” 老太妃皱皱眉:“皇后真是越来越不像话!” “太妃,到底是后宫的事儿……” “我知道,你不必劝我,我自不会拿她怎么样,省得还替如意招了麻烦。”老太妃对魏如意倒是越发的有好感了,如果昨儿她回来后哭哭啼啼跟自己诉苦挟恩图报,她说不定真懒得管,反而她一个字也不说,让她只越发觉得这小丫头识大体。 识大体好,女人哪里有不受委屈不隐忍的? 老太妃松下心里那口气,才道:“今儿庙里炖的参汤,给如意端碗过去。” “现在吗?” “你不是就想现在?”老太妃啐她一句,老嬷嬷却笑得越发开心了,忙行了礼端汤过去了。 其实汤不汤的不要紧,要紧的是,要让高公公这个后宫的第一红人知道老太妃是真的把魏如意放在了心上,往后那些后妃们再动手,多少要顾忌些。 汤送来时,高公公刚跟魏如意说完话,见到老嬷嬷,不止魏如意,就连高公公都诧异了一下,而后才忙跟魏如意笑道:“四小姐好福气,这参汤可是难得,您趁热喝,奴才这就回去复命了。” “公公慢走。”魏如意行了礼。 高公公看她一眼,又笑着跟亲自送汤来的老嬷嬷点点头,这才走了。 等他离开,魏如意才忙迎了老嬷嬷坐下。 “您怎么亲自过来了,老太妃身边可离不开人。”魏如意感激的笑道。 “不妨事,我这就回去的。”老嬷嬷见她领会了老太妃的心意,笑着看她:“老太妃说,四小姐是个聪明孩子,很得她心意。” 魏如意看着她慈祥的模样,听着她温柔的话,眼泪又不争气的冒了出来。 若是外祖父外祖母还肯认她,是不是也这样慈祥? “嬷嬷……”魏如意上前抱住她低低啜泣起来,老嬷嬷也是微微一怔,而后才爱怜的拍着她的后背轻声安慰着,直到魏如意哭够了,她才爱怜的替她擦去了眼泪:“山下的事,老太妃早就不管了,也是有心无力,不过四小姐只要在这里一日,就能得一日的安宁。” 魏如意点点头,老嬷嬷这才放心回去了。 等她走了,魏如意坐在窗边望着院子里生机勃勃的草木发呆许久,才终于喝了那暖到心底的参汤。 傍晚时分,小夭也把那个‘神医’带来了。 小树林里,‘神医’还奇怪的问小夭:“姑娘,你说的病人在何处啊?” 小夭没理他,只看着慢慢靠近的魏如意,才上前行了礼。 那‘神医’看到竟走出个貌若天仙的小姑娘,傍晚夕阳暖黄的阳光落在她脸上,隐去她的冷漠,只款款而来,犹如林中仙子。 “这位……就是病人?”他诧异说着,还想自己是不是遇到什么聊斋里头写的那类披着美人皮的鬼怪了。 魏如意看出他的防备,轻轻一笑:“神医别怕,此番来,我是有事相求。” 他还是紧张:“那我们去外面……” “别急。”魏如意让小夭将剩下的二百两银子拿了出来,给他:“神医一年游走四方,能存下的银子也不多。”魏如意看着他身上这条半旧的锦缎,浅笑。 “老夫我……” “神医这么些年,治死了多少人,心里应该也有数,只是你一直在乡镇间游走,从不曾遇到过什么真正的好大夫,是以无人识破,可若是我请了太医去一一查验,神医以为如何?”魏如意看着他脸色越来越差,唇瓣的笑意也渐渐冰凉。 他眼神微黯,盯着魏如意起了杀心:“看来这位小姐是查过我的底细了?是要我的命吗?” “恰恰相反。”魏如意指了指他手里的银票:“我是要与神医共谋大事,若是事成,你赚到的银子这辈子也花不完,从此往后你就再不必冒着生命危险四处行骗了。” “什么大事?”他一点也不相信,只抬手摸着特意留长的花白长须,怀疑道。 魏如意笑笑,看了眼小夭,小夭点点头,将一直藏在手里的匕首抵在了他脖子上:“张嘴。” “你们……”他刚张开口,小夭已经将魏如意曾给她的一粒黑色药丸塞到了他嘴里,不等他吐出来,魏如意便一把揪住了他的长胡子,捏住他的下颌,逼他咽了下去。 魏如意看他脸色开始隐隐发白,只笑道:“别怕,不是什么剧毒,只是为了防止你在知道我的计划后,不会出去胡说八道,等事成,我自会给你解药。” “你——!”他猛地往前跨去要抓住比他瘦下一倍的魏如意,小夭的匕首直接就朝他脖子狠狠划了下去:“再动我就杀了你!” 小夭的杀气很重,魏如意都有些惊讶。 ‘神医’裘图也是欲哭无泪了:“你们怎么非挑我不可?” “这是上天对你行善积德的报答啊。”魏如意嘴角扬起丝邪气,看他又气又无可奈何的样子,才终于道:“北燕西边的霍乱,你可知道?” 裘图自然知道,但那是要人命的霍乱,他打死也不会去。 魏如意看出他的想法,只道:“因为霍乱,但凡朝廷派遣去的官员,几乎都染病了。” 裘图看她:“我可不会治霍乱。” “我会。”魏如意浅笑:“根治需要大量的药草,但健康的人,我有方子能防止被感染。” “那你的意思是,让我去西南卖药给那些灾民?”裘图眼睛亮起来:“这倒是个不错的法子,你把药方给我,去找人做了拉过去,一定能大赚特赚……” 他兴奋起来,小夭只皱紧了眉头,期盼的看着魏如意:“小姐,那些灾民们受灾,已是可怜。” “放心,不会收灾民的钱,而且也不是从他们身上挣钱。” “那是……” 魏如意目光骤然变冷,盯着裘图:“我会给你三颗药丸。” “只有三颗,那怎么赚钱……”裘图顿时偃旗息鼓,魏如意浅笑:“其中两颗真一颗假。真的药,你一颗,另一颗以一万两银子的价格卖给云丞相之子,剩下的假药,你当成真药,以十万两银子的价格卖给宣王。” “你想害死他……” “看来神医是知道了。”魏如意冷淡一笑。 裘图吓得直接跪了下来:“不行,敢谋害王爷,那是诛九族的罪名。” “你有九族吗?”魏如意好笑问他。 裘图喉头梗了梗,还是摇头:“不行,我不能……” 魏如意看他这纠结的样子,也不继续逼他:“你现在可以回去好好想想,明日同样的时间,你要么来拿药丸,要么就找根绳子。” “找绳子做什么?” “自尽啊,省得肚子里的毒药发作,肠穿肚烂七窍流血苟延残喘半个月再死,不如上吊来得痛快,死状还好看。”魏如意说完,扭头就走了。 小夭不甘心的收回手,狠狠看了眼裘图:“你好好想清楚,胆敢出去乱说,后果自负!”说完,便急急跟着魏如意而去。 等她们离开,裘图整个人傻了眼,他本来开开心心的行骗害人,怎么就招惹上这桩倒霉事了? 傍晚的凉风从林间吹来,树叶沙沙作响,让他只觉得心底的寒气直冲脑门,让他狠狠打了个哆嗦。 回到宗庙外,小夭没再跟进去。 “小姐,奴婢还是去盯着那裘图,他狡猾阴险,奴婢担心他坏了您的事。”小夭道。 “不会的,他明日会来拿药,我让你买的药材买来了?”魏如意放心道。 小夭点点头,从怀里拿出个小包给她。 魏如意看着天色已晚,才道:“你早些下山,无尘的事要早些查清楚。” 小夭看着她脖子那一圈还没怎么消的淤青,重重点了点头,这才转身离开了。 魏如意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想着她方才浑身都笼罩在仇恨和杀气里的样子,总觉得有自己的影子。 若不是重生回来,还有一个楼衍,她想她也会沉浸到仇恨里,不顾一切的撕开那些人的面具,将他们一个个全部拉下十八层地狱! 第373章 她闷声往前走,直到快回到院子,才感觉前方有人在等她。 她脚步停下,抬头便看到了站在那儿的魏祁章和一脸怒容的魏轻水。 “三姐……”她怎么会在这里…… 不等魏如意问出口,魏轻水就冲了上来,一把将她狠狠推倒在了地上才怒斥道:“魏如意,你到底安得什么心,你为何要指使柳姨娘去害娘亲,你疯了吗?” 魏如意眼眸微闪,柳姨娘出卖了自己? 不可能,就算是顾忌还没死的魏朝芳,她也不会在已经得罪了云氏的前提下,还来得罪自己的。 “你说话啊,哑巴了!”魏轻水看她不出声,越发气恼。 魏祁章快步过来拉开魏轻水:“有话好好问,我不信如意会做这等事!” 魏轻水闻言,脸上生出丝讽刺:“你自然不信,你喜欢她嘛……” “够了!”魏祁章喝止住她的话,魏如意已经自己站了起来。 她将小药包藏在袖子里,才垂着眼帘道:“三姐说的话,如意不明白。” “你还装……” 她上前就要来抽打她,却被魏祁章拦住了。 魏祁章语气严厉了些:“这里是宗庙,你闹什么!” 魏轻水恨恨的推开魏祁章,只讽刺笑看着站在那儿不哭不闹的魏如意,冷笑:“我以前还觉得你可怜,还处处替你着想,看来真是好心喂了白眼狼了。魏如意,我警告你,从今往后,你再敢背地里干那些勾当,我绝不会放过你。” 魏如意只觉得她的话好似刀子在心上割,前世的三姐,在她死前,为她各处奔波求情,可如今却把她当仇人。 难道她回来报仇,错了吗? “轻水……” 魏祁章还想再说,魏轻水只冷冷眯起了眼睛:“你真当一个不孝子,把娘活活气死吗?” 魏祁章没出声。 魏轻水见状,越发恨魏如意,她拳头紧紧握在一起,终究没再说什么,提步而去,只是走时,把魏如意狠狠撞开了。 魏如意浑身的伤,被她这一撞,尖锐的疼痛让她差点轻呼出声,却被她死死咬着唇忍住了。 “如意……”魏祁章忙过来要扶她,她只立即往后躲去:“二哥,时辰不早,我听国师大人说,母亲病了,你赶紧回去伺候着。” 魏祁章收回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只深深望着她:“轻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二哥相信你。” 魏如意眼眶更湿,又怕眼泪掉下来叫他看见,赶忙转过了身去没出声。 魏祁章看着她抗拒的模样,眼底泛起苦涩,他不懂,怎么之前还最喜欢他最跟他亲近的如意,忽然就这样疏离了自己。 难道是因为楼衍吗?他趁自己不在的那段时间,俘获了她的心? “我先回去了。”他面色紧绷,看着她娇弱的身子,又怜惜万分,却不敢再贸然上前:“夜里寒,你早些回去歇着,等再过几日,老太妃身子好些了,我来接你回家。”说完,看她还是不肯转过身来,终是失望离去。 等他的脚步声消失了,魏如意才抬手擦去了眼泪。她只想讨回前世的公道,想保护楼衍不再受人迫害,保护自己不再成为棋子,她一点儿也不想伤了二哥和三姐姐的心…… 可是,要放弃吗? 不,她不会放弃的,前世的悲剧,她不可能再眼睁睁看着发生。 想清楚,她终是冷静了下来,确定药包还在,这才整理好情绪回了院子。 不过才进院子,就看到了站在廊下望着她的楼衍。 他何时来的,方才的事他是不是都看到了,他会不会也认为自己不过是个恶毒的女子…… “女子夜深不出门,你是野惯了不知道?”楼衍冷淡道。 可这样看似责备实则关切的话,却将魏如意心里这一串的战战兢兢都打散了。 若不是因为这儿是老太妃的院子,她真想去抱抱他! “国师这么晚还在这里,是不是特意等我?”魏如意笑嘻嘻道。 楼衍看着她,昏黄的烛光下,她红肿的眼睛依旧清晰可见,还笑? 他冷哼一声,提步便直接越过她走了。 魏如意感受到他在经过身边时那温柔的清香,嘴角高高扬起,转身朝他的背影道:“国师大人身上的茉莉香气真好闻!” 楼衍脚步略微一僵,扭头冷冷瞪她一眼,看她还嬉皮笑脸的,只闷闷的深吸一口气,扭头就走了,唇瓣却也染上了一丝笑意。 魏如意,魏如意…… 真是个可爱的名字。 姜棣夜里从外面办完事回来,就见自己的侍卫统领凌风在等着。 “王爷。” “宣王一行已经出发了?”他冷淡问道。 “是,听闻是因为武宁侯府的那位四小姐,皇后娘娘在养心殿门前跪了一夜也没能让皇上改变心意。”凌风道。 姜棣想起之前见过的那个指着鱼大骂的刁蛮女子,眉梢微挑:“看起来,云家和皇后都是盯上了武宁侯和她外族家的势力。” 凌风点头:“她外祖陈家,虽然这几年一直没动静,但陈家老太爷跟皇帝曾出生入死,如今陈家后辈又人才辈出,若不是这几日出了事……” “是陈老太爷的重孙在边关强抢民女擅自圈地一事?”他问道。 “是,皇上震怒,谁都不敢求情,陈家不知能不能熬过这一关。若是能的话,只怕皇上真是极度宽容陈家。”凌风道。 姜棣沉默想了想,才道:“去查查这件事可有蹊跷。” 凌风抬头看他:“您是想拉拢陈家?” “如今云家和汝南王已经不可靠,武宁侯不过是个空架子,唯独陈家还能与朝中其他底蕴深厚的士族抗衡。”他顿了顿,又沉沉道:“陈家若能为我所用,自然是如虎添翼。听说楼衍也准备对云家下手了?” “是,听闻云丞相带了刺客准备刺杀国师,却被国师府的人扔了出来。”凌风眼底溢出丝笑意:“这个云丞相,仗着云家的势,也猖狂许多年了。” “楼衍是父皇的心腹,他有此举动,多半是父皇背后默许,云家竟还没认清这一点。” 凌风笑意更甚:“如此,咱们就更得利了。” 姜棣沉思一番:“既如此,把我们的人先撤出来,暗中让人告诉云家的人楼衍动向。” 凌风眉梢一挑:“您想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姜棣看他一眼,只冷笑着没说话,又想起近来宫里的事,道:“听闻这段时间,楼衍时常去探望老太妃?” “是,因为他的缘故,老太妃待那魏四小姐更好。”凌风别有深意道。 “嗯。明日上山。” 第二天天微微亮,刑部尚书马大人对着太阳笑眯眯的点点头:“今儿是个好天气。” 说完,门口的小厮就匆匆忙忙跑了进来,慌张道:“大人,出事了。” “什么事慢慢说。”马大人舒坦的伸伸懒腰,在他看来,刑部事情每天都那么多,再着急那也得慢慢处理。 小厮看他还这样慢悠悠,忙摇头:“慢不得,大人,是昨儿牢里死了个人。” “谁?自尽的吗?”马大人忙看他,小厮急得直拍大腿:“我的好大人,要是自尽,小的还这样急做什么。是云东死了,云家那个杀了萧王外祖父的那个云东!” “他不是已经判了斩首吗,怎么会被人杀了,谁杀的?”马大人忙问。 小厮也疑惑:“小的也不知,人就押在咱们刑部大牢,里外看守的极严,小的在想,到底谁有这本事能瞒过整个刑部大牢的人杀了他?” “那你的意思是……”马大人只觉得头又晕了起来,还不等他倒下去,小厮已经跑上来掐住了他的人中:“大人,不能晕。这事儿不赶紧想法子,云家和萧王府都要找上门来。” 马大人一把将他推开,带着哭腔直叹气:“今年我是犯了太岁了,赶紧的,准备车马,我要面圣去。” 小厮应下,赶忙就去准备了。 萧王则是还没收到刑部的消息,就已经上山了。 清早,魏如意替老太妃针灸完,看着老嬷嬷给她服侍了汤药,这才笑道:“老太妃身子恢复的真好,等过两日好全了,刚好后山的桃花也要开了,还有连成片的海棠,如意再给您准备几样您没见过的点心,咱们绿草地上一坐,晒晒太阳,喝茶赏花,惬意的很呢。” “你倒是个会享受的。”老太妃轻哼一声,面上却是带着笑意。 老嬷嬷难得见她肯多说几句话,也跟着道:“到时候把老太妃那朵绢花拿出来戴上,这么些年总这么素净,出门了总要打扮打扮。” “一把年纪了还打扮,老妖婆不是?我也不爱那娇艳的颜色。”老太妃眼神微微暗淡了些,只轻嗤着掩饰了过去。 魏如意瞧着,跟着笑道:“那就不要绢花,那鲜嫩的桃花折上两朵带上最好不过,老太妃戴两朵,如意也戴两朵。” 老太妃看她已经向往起来,也是没法不笑:“我何时就答应你要去了。” “老太妃若是不答应,如意就天天跟您念叨外头景色有多美,桃花有多娇。”魏如意带着几分撒娇的说着,老太妃膝下无子女,几个皇子皇孙更是少与她亲近,如今魏如意是个脸皮厚又讨人喜欢的,她越是撒娇亲昵,她就越是喜欢。 三人说这话,屋子里全是笑声,其乐融融。 不多会儿,主持师太就亲自过来了,瞧见魏如意跟老太妃都笑作一团时,还惊讶的张开了嘴,而后又立即低下了头:“老太妃。” “怎么了?”老太妃语气和缓的问她,看得出来她现在心情不错。 “萧王殿下来了,说知道您生病,特意来看您,还给您带了好几卷孤本的经文。” 老太妃闻言,看了看老嬷嬷,老嬷嬷会意:“老太妃久病未愈,不宜见客。” 主持师太迟疑了一下,看向了魏如意。 魏如意只觉得这主持师太胆子真不是一般的大,老太妃发了话,还不死心。 她也道:“太妃不宜疲劳,萧王殿下来的不巧,老太妃这会子就要歇着了。” 主持师太见老太妃没出声,终于是失望的走出去了。 等她离开,魏如意心里倒是讽刺一声,萧王还真是跟前世一样,想尽办法用尽手段将一切能利用的人都抓在手里! 又陪着老太妃说了会儿话,等她要休息了,魏如意才退了出来。 只是如今萧王也找到山上来了,自己再过两日,也要下山了。 “魏小姐。” 唤声传来,刚准备回房的魏如意便看到了专程等在院子门口的主持师太。 “师太,可是有事?”魏如意道。 “请出来一下,贫尼也想请魏小姐看看病。”主持师太和气笑道,可她这份和气,魏如意总觉得假,就好似脑袋上挂了张微笑的皮一般。 魏如意找不出理由拒绝,只得走了出来,但才到门口,就看到了院子外侧等着的姜棣。 见到姜棣,魏如意的目光沉了些:“且请师太去我房中诊脉。” 主持师太笑笑,没说话,扭头就走了。 魏如意眉头拧起,这才不得不给姜棣行了礼。 姜棣清晰的感觉得到她对自己的不喜,她为何不喜自己? 他略冷淡的道:“过来,本王有话问你。” “王爷请问,臣女在这儿能听到。”魏如意垂着眼眸,怕直视他,会让他看到自己眼底的杀气。 姜棣的面色更沉:“魏小姐好像对本王有什么误会?” 误会?魏如意唇瓣讥诮勾起,只道:“臣女并不了解王爷,怎么会有误会,王爷多想了。” 姜棣看她如此能言善辩,一时不知说什么,凌风在一侧直接呵斥道:“王爷让你过来你就过来!” 魏如意直接抬眸瞪他:“光天化日之下,王爷有什么话不能对人说?若是那些难以启齿的话,请恕臣女也不敢听!” 凌飞被她怼的哑口无言,闭紧嘴憋得脸通红。 姜棣见状,倒也不再强求,只道:“魏小姐年纪如此小,就如此能言善辩,真不愧是陈老大人的外孙女,不过可惜了,陈老大人此番受了打击,听闻重病……”他话说一半,看着魏如意眼底隐隐露出的着急,提步便走了。 魏如意着急,可看他话说一半就走了,又清醒过来。 姜棣是什么人,说句话都要在肚子里来回转三圈的,他怎么可能特意跑来就是为了告诉自己外祖家的情况? 不会的,他必是盯上陈家,也盯上自己了。 想利用自己来拉拢陈家? “魏小姐,怎么了?”老嬷嬷听到声响,出来便瞧见她站在院子门口,奇怪道。 “没事,想出去吹吹风,忽然又觉得不必了。”魏如意立即笑着掩饰过去,只提着心,按捺下即刻下山的冲动,回房间看知雨去了。 姜棣离开后,并没有直接下山,而是在下山的必经之路等着。 可一直等到天色将晚也不见魏如意过来。 凌风上前道:“王爷,她会不会真如传闻一般,彻底跟陈家断了关系?毕竟当初陈氏被休回家时,就连小儿子都带回去了,偏生没带她……” 姜棣看着魏如意的身影始终没有出现,心里也生起些迟疑,这才转身离开了。 夜幕落下,小夭在树林里等着。 不等天色全黑时,累得气喘吁吁的裘图已经一脸哀怨的上山来了。 “神医请教了多少个大夫了?毒药不能解?”小夭问他。 裘图气得吹胡子瞪眼,要能治他还能上山来任人宰割?他是没想到,他行骗一辈子,最后被两个小丫头给骗了。 他走到小夭跟前,问道:“你主子呢?” “主子没空见你,这是药。”说完,给了他两个瓶子,一个棕色一个白色:“白色瓶子的是有用的,棕色瓶子的是没用的,小姐说了,事情成了,十一万两银子,她只要一万,其他都是你的。” 裘图的确心动。 敲诈那废物宣王十万两,并不是什么难事。难的是,怎么把事情做得天衣无缝,不让人发现。 他看着小夭,小心的确认道:“事成之后,如果我想离开……” “小姐说了,事成之后,就给你解药。”小夭冷淡道。 “好,那可就说好了,否则……左不过一死,我可不怕拉垫背的。”裘图威胁道。 小夭没出声,裘图接过药,才爽快道:“我今晚连夜出发,一定办好这件事!”说完,拿着药就下山去了。 等他乐颠颠走了,魏如意才从黑暗中慢慢走了出来。 小夭规矩行了礼,又朝另一处喊道:“狗剩,出来给小姐行礼!” “都说了不许叫我狗剩!”气急败坏的男子立即跳了出来,行动间,缥缈若幽灵,让人几乎察觉不到。 “那你叫什么?”小夭冷淡看他。 他怔住,嘴巴张张,轻哼一声没说话。 没错,他就叫狗剩,他娘给他取的名字,说名字越贱越好养活,隔壁家的小子还叫狗蛋呢。 呵呵,狗蛋…… 他想着想着自己乐出了声,小夭皱起眉头,魏如意却是了解他,只笑道:“你既然来无影去无踪,犹如江湖高手,踏雪无痕,便叫你……” “雪无痕!”狗剩立即道,魏如意弯眼一笑:“好。” 狗剩微微一愣,他这是认主了,还让主子给取名了? 小夭看他一副愣样,道:“狗剩,跟小姐说说刑部的事……” “我叫雪无痕!”他一字一顿的说完,才整整衣裳,风骚的站到魏如意身边:“也不看谁办的,怎么会有纰漏?” “真棒,我就知道你能行,你真是个奇才!”魏如意毫不吝啬的夸赞道,雪无痕更高兴,嘴角高高翘起:“行了,还想让本奇才办什么,尽管吩咐!” “跟着裘图,帮他成事,成事后他是安分拿钱离开就不必管,如若他起了别的心思……”魏如意浅笑:“那就杀了。” 雪无痕看着她这张还未完全脱去稚气显得可爱娇嫩的脸,竟如此平静的说出杀人的话,目光慢慢正经起来。 他看着魏如意,道:“你是为何要杀宣王?” “等你去见到了他,也许就明白了。”宣王这个蠢货,去了霍乱之地,多半要搞出骇人之事,而且等他从霍乱之地回来,必不会放过自己,与其如此,不如早点送他去投胎。 “我明白了。”雪无痕应下,心里虽没有完全服魏如意,但却也没有一开始的抗拒了,这个小主子,身上似乎藏着很多的秘密呢,他喜欢秘密。 打发走雪无痕,魏如意让小夭提前联系好谢妈妈,第二天便跟老太妃告辞回府了。 只不过回去时,没有特意去侯府,而是转道去了陈府。 陈家,一样的百年世家,比魏府的底蕴更是深厚,而且从老太爷至如今的子孙,都是武将出身,便是陈府唯一的嫡孙女,也是女儿不让须眉,好几次领兵击退敌军。 马车在陈府门前停下,知雨坐在她身侧,身上的伤已经好了些,看她只掀来帘子往外头看,有些心酸,轻声道:“小姐,进去看看,兴许夫人和小公子都盼着您进去呢。” 魏如意想进去,可她记得娘亲离开时,那时年幼的自己被武宁侯藏起来,让娘亲误会自己不愿意跟她走,从此往后母女便再没见过,如今即便她危机重重,娘亲也从不曾来看过她。 她伤了娘亲的心,她不敢出去。 “走。”她放下帘子,吩咐这小夭:“迟些让人打探下老太爷是何病。” “是。” “不要——!” 忽的,外面一道稚嫩的唤声传来。 魏如意立即掀开帘子看过去,就见穿着锦衣的小孩被人推搡进了巷子里。 她看到那孩子的脸,当即跳下马车追了过去。 巷子里,今年刚满六岁的魏青泽被几个身量高些的男子堵在了巷子里,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你个没爹的野孩子,今儿还敢在先生面前告我们的状!” “我没有。”魏青泽声音怯怯的,又小又弱,似乎被欺负惯了,只抱着头蹲在墙角发抖。 那几个少年冷哼一声:“不敢?除了你,谁还有那么贱?哦,对了,还有你娘,你跟你娘一眼下贱……” 魏青泽浑身发抖的更加厉害,小小的眼眶发红,死死的咬着嘴唇瞪着他们,一副要拼命的样子。 那几个人见着,越发觉得好玩,抬脚就朝他的小身板踩了来,却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道清冷的女声。 “这么好玩的事,怎么不叫我?” “谁?”几个少年忙扭过头,便看到了一身鹅黄色梢纱长裙亭亭玉立的魏如意,小小年纪,也知道这小姑娘生的好看。 魏如意唇角勾起:“说我娘下贱?还敢欺负我弟弟?” 几个少年微微一愣,旋即反应过来:“你是魏……” “我是你们姑奶奶!”魏如意的跋扈刁蛮之名可不是白来的,她的彪悍,打遍京城无敌手! 她将袖子里的药粉拿出来直接往前一撒,就朝小夭和谢妈妈道:“给我把巷子口赌严实了!” 谢妈妈心肝儿一颤,小夭已经递了根手臂粗的棍子来。 魏如意接过,看着那几个少年阴狠了脸要冲过来,提着棍子就打了上去。 一下两下,打得他们三跪地求饶,魏如意却不肯停! 这些小王八,一直这样欺负青儿吗,还这样诋毁娘亲? “哎哟,姑奶奶饶了我们。” “是啊,魏姑奶奶……哎哟……” 几人鬼哭狼嚎起来,角落的魏青泽都看傻眼了。可她说她是谁?她是姐姐? 魏如意还没打痛快,倒是把陈家的护卫给惊动了,还有刚巧准备出门的陈家大伯,魏如意的亲舅舅陈定。 陈定赶来看到的,是魏如意痛扁几个少年,而魏青泽畏惧的缩在墙角。 “魏如意,你给我住手!”他大喝一声。 魏如意微微一怔,抬眼看到是他,脚步就不自觉往后退了退:“舅舅……” 陈定听到她脱口而出的呼唤,严肃的面色微微裂了些。 那几个少年却忙爬了过来,肿着猪头脸大哭:“陈将军,救命啊,她要打死我们。” 陈定看着这状况,脸重新黑沉下来:“魏如意,想不到这几年,你就学成了这副样子。” 他的失望,好似一把直戳心窝的利刃。 魏如意没说话。 陈定让人扶走几个少年,才让人去角落抱起了魏青泽,可魏青泽却在经过魏如意身边时,抓住了她的手,软软道:“你是姐姐,对吗?” 魏如意感受着他柔软又发凉的手心,忍住酸涩,浅笑:“方才吓坏了。” “还好姐姐来了。”他甜甜一笑,魏如意只觉得云销雨霁。 陈定看着一幕,亲自走了过来,把魏青泽抱在了怀里,冷淡道:“你要是还有良心,就离青儿远些,你上梁不正下梁歪不要紧,别带坏了青儿。”说完,直接离去。 小夭想冲上去解释,却被谢妈妈拦了下来:“他们在气头上,小姐确实打伤了人,他们不会信的。” “可是……小姐也太委屈了!”小夭不甘心。 魏如意只朝她笑笑:“你多去查一件事。” “那几个坏孩子的住所?” “不是。”魏如意摇摇头,她看着舅舅离去的背影,看着姗姗来迟本该守着青儿的管家,她隐约记得,前世陈家满门抄斩,他好似就在举证嘉赏的名单之上。 若是如此,今儿青儿遭人欺负,必是他默许或是暗中安排的。 他的背后,也是萧王吗?不像,萧王前世虽然是最大的赢家,可后来夺嫡之争中,各路名不见经传的王爷皇子们都曾露出过惊人的势力。 但不管是谁,她绝不会轻饶! 从陈家回来,魏如意没再说过话,闷在马车里沉沉的不知想些什么。 很快,马车到了侯府。 谢妈妈接了知雨进去,小夭才扶着魏如意下了马车。 武宁侯不在府上,侯府的人也没想到她居然会这时候回来,都没准备,见她出现才赶忙迎了来。 魏如意没在意,只闷闷的往里走,可还没走几步,就听到一阵怪异的笑声传了来,似哭似笑,很是奇怪。 她回过神来,就看到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朝她疯狂跑了过来。 小夭立即想要拦在她前头,魏如意却认了出来。 “柳姨娘?” 她怎么会这样? 柳氏脚步停下,只狠狠瞪着魏如意:“你不是说能救芳儿吗,你还我芳儿,还我芳儿!” 她哑着嗓子嘶喊出来,小夭一把将她抱住,可她这时候的力气却格外的大,直接将小夭推在地上,就朝魏如意扑了过来。 魏如意立即往后躲去,跑了两步,就发现柳氏的愤怒变成了恐惧的低吼。 木棍落在人身上的闷响一声声传来,魏如意脚步顿住,转头,就看到两个曾经在柳氏身边伺候的丫环正拿着棍子当众打她。 柳氏似乎早就被打怕了,蹲在地上抱着头一动不敢动,只发出闷在喉咙里回转的哭声和愤怒。 “她是柳姨娘。”魏如意提醒这两个丫环,其中一个她还认识,就是之前从南风院赶去柳姨娘身边的秋蕊。 秋蕊停下,殷勤的给她行了礼,才道:“柳氏疯了,夫人大度,留她一命,不过她这样疯,还总是自己偷跑出来,不打一顿让她涨点记性,万一下次她再如此伤了人怎么办?” 魏如意听着她振振有词的话,心里说不出的怪异,只盯着还缩在地上发髻凌乱衣裳脏污的柳姨娘,面色微沉。 魏朝芳死了吗?是在父亲的放任下病死的,还是云氏为了报复柳姨娘,而杀死的? 第374章 “魏如意,我杀了你……” 柳氏继续朝她怒吼,秋蕊扭头就是一棍子狠狠敲在她的头上,当即鲜血溢出,柳姨娘也瘫倒在地,恐惧的抱着头往一侧脏乱的灌木丛里钻了去,却又被秋蕊和另一个丫环如野狗般拖了出来。 谢妈妈赶来看到这一切,只轻轻道:“小姐,这是夫人吩咐的。” 魏如意知道,今日柳姨娘闯到自己跟前来,怕也是云氏的吩咐,否则她被秋蕊这样的狠角色看在后院,怎么跑的出来? “不要打我,不要打我,我还要给芳儿守灵……” 柳姨娘卑微的哀求传来,秋蕊却只讽刺一哼:“六小姐是罪人,哪里轮到到您给她守灵?别发疯了,跟奴婢回去。”说完,便去拉柳姨娘,谁知柳姨娘被逼急了,一口就咬在了她伸过来的手上。 秋蕊疼得当即喊出声,抬起另一只手里的棍子就朝柳姨娘身上打下去。 只不过这棍子还没挥下去,手腕就被小夭给抓住了。 她不知道只里面有什么恩怨,她只看得到一个母亲受人凌辱欺负。 “小姐……”小夭期盼的扭头看着魏如意。 魏如意只冷淡睨着秋蕊:“她是主,你是仆,这一点你似乎记得不是很清楚。” 秋蕊的手都要被柳姨娘生生咬下一块皮肉了,见小夭不肯松手,只得一脚踢在柳姨心口,又让另一个丫环狠狠打在了柳姨娘的后颈上,才逼得她不得不松了口。 她收回手,看着那血淋淋的伤口,眼底的愤怒和恨意根本藏不住,只冷着脸跟魏如意道:“四小姐脾气大,奴婢不敢乱说话,不过这事儿,是夫人吩咐的,奴婢们自是听夫人的,四小姐要是不满意,去跟夫人说去,跟奴婢们说可没用。” 谢妈妈看她竟如此不把人放在眼里,面色一冷:“这就是你跟四小姐说话的态度?” 秋蕊讽刺一笑:“谢妈妈也别吓唬奴婢,奴婢胆子小,可经不住吓。” “你——!”谢妈妈看她这副根本不惧怕的样子,气得说不出话。 “谢妈妈,掌嘴。”魏如意眸色一凉,直接道。 秋蕊微微愣住:“奴婢可是夫人……” “没听到我的话吗?掌嘴!敢如此不敬主子,还敢当众殴打父亲的姨娘,我不信这是母亲的吩咐。母亲贤良大度,怎么可能做出你说的这等恶毒之事?”魏如意寒声道。 秋蕊面色微白,小夭趁机把她往前面一推,再踢了她后膝盖窝一脚,让她猛地就跪在了坚硬的青石板上,似乎都发出了骨头裂开的声音。 谢妈妈趁机上前,抓着秋蕊的头发,快速的巴掌立即有力的落了下来。 不过十来个巴掌,秋蕊的脸立即高高肿了起来。 另一个丫环被吓住,看着晕过去的柳姨娘,转身欲溜走,却被小夭拦住,一把推倒在了地上。 魏如意看了眼不知规矩为何物又善良的小夭,心里微微叹了口气。 “够了……”她刚发话,一个青色的身影便快步从转角走了出来,她看到被打晕的柳姨娘,再看看正被殴打的秋蕊,眼里立时升起怒气:“魏如意,你做什么!” 谢妈妈停下手,秋蕊已经被打得晕晕乎乎,听到魏轻水的声音,立即哭着瘫在了地上:“三小姐,四小姐才回府,就殴打了柳姨娘,如今还要打死奴婢。” “你胡说八道!方才分明是你们奉了夫人吩咐打晕柳氏的,怎么能冤枉我们小姐?”小夭被秋蕊这颠倒黑白的话气得不行,才上前去辩驳,却被魏轻水一个巴掌狠狠甩在了脸上。 小夭捂着脸,魏轻水只冷漠看着魏如意:“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敢在主子面前插话!” “奴婢是看……” “滚下去!”魏轻水呵斥一声,才看着魏如意苍白的小脸,讽刺更甚:“魏如意,你当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好啊,今儿打死一个姨娘,打死一个丫环,要不要顺便把我也打死算了?” “三姐……”魏如意看她半分听自己解释的意思都没有,只默默将心里那股委屈全部深埋在心底。 既然三姐不能谅解自己,那就暂时不求她谅解。 她浅浅一笑,指着秋蕊道:“如意不敢伤了姐姐,也不曾伤过柳姨娘,但今儿这颠倒黑白,伤及主子的丫环,我容不得。谢妈妈,拖下去,打一百个板子,若能活下去,就给她百两放她离府,若是死了……”她盯着地上面色霎时失了血色的秋蕊,笑意更甚:“那就算她命薄。” 魏轻水从没看过这样的魏如意,她有些吓住了。 谢妈妈也是怔了怔,才反应过来,立即让婆子去绑秋蕊。 秋蕊现在也顾不得摔碎的膝盖,爬着抓住魏轻水的衣裳哭着求救:“三小姐,奴婢没有颠倒黑白啊,您救救奴婢,是四小姐她跟夫人有仇,容不得夫人身边的人才要杀奴婢,您救救奴婢……” 魏轻水看着要来抓人的谢妈妈,面色冷寒:“我今儿倒要看看谁敢动手!” “我敢。”魏如意亲自走上前,一把拉起秋蕊,谢妈妈也立即上前将人绑了起来。 魏轻水还要上前,却被魏如意给拦住了。 “三姐姐今日要救她,就杀了如意。”魏如意目光直直的看着她,没有丝毫的怯意和躲避。 “三小姐……”秋蕊还要喊,小夭已经扯下她的鞋子堵在了她嘴里。 魏轻水只觉得魏如意是疯了,要么就是真的无法无天了! “魏如意……”她失望至极的看着曾经疼爱的妹妹,讽刺摇头:“我真没想到,你竟成了今日的样子,你知道吗,你根本不像是以前我认识的那个可爱的如意了,你像是恶鬼,吃人的恶鬼。” 魏如意眼眶微湿,只忍住眼泪浅笑:“那三姐姐就记着,如意是恶鬼,往后这些丫环姐姐看着些,别再落到我手里,否则,绝不留活口。” 说完,她比魏轻水先转身离去。 剩下的丫环整个人都吓傻了,谢妈妈拖着人就在门口打,没堵着嘴,秋蕊一声比一声凄惨的喊声传遍整个武宁侯府,让所有人都能听得到。 魏轻水愕然看着离开的魏如意,看着秋蕊,立即吩咐人去叫人来,总算是在秋蕊被彻底打死前将她救下,不过从今往后也只是个瘫痪废物了。 才回到房间,魏如意刚坐下,便觉心口一阵锥心的痛传来,让她生生吐出一口血来。 “小姐!”小夭吓了一跳,魏如意却只摆摆手,默默擦去嘴角的血迹,也擦去眼底的泪:“不必告诉别人,去倒茶来。” “可是……” “你没发现你不听话了吗!”魏如意语气一凛,小夭顿住,立即跪了下来。 魏如意转头看她,目光清寒:“以后我会还你自由,但如今你要记住你的身份,这里是武宁侯府,不再是宗庙。这里的主子不止我一个,人心也并不是非黑即白。你今天拼命要救柳姨娘,可想过她一心只要我死?你今日不经我同意,直接就跟秋蕊起冲突,可知道是逼我把跟云氏的仇放到明面上来?你可想过三姐姐……”魏如意还要说,但看到小夭愧疚的眼神,终是将话都咽了回去。 小夭看她的话止住,才砰的一声把头磕在了地上:“是奴婢愚钝,请小姐责罚。” “不必了,你若是过不了这处处受制的日子,就走。”魏如意自己起身倒了茶,将嘴里的血腥味咽下。 小夭惊愕的抬起头,忙道:“小姐,奴婢既认了您做主子,这辈子都不会走的,小姐不要赶奴婢走,奴婢知道自己笨,往后一定会改的,再不意气用事了,求小姐留下奴婢。”她砰砰的磕头,魏如意也不想让她走,但今日的事,不能再有下次。 小夭自小生养在外,这冲动好出头的性子若是不彻底改了,必将后患无穷。 “去办我之前交代你的事,办好再回来。”魏如意淡淡出声,小夭如蒙大赦,起身擦了眼泪笑着点点头,这才快步往外去了。 魏如意看她连额头的血都顾不上擦,只沉沉呼了口气。 檀儿匆匆过来时,暖榻上还没收拾干净的血迹,差点吓得心脏都跳了出来:“小姐,您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回来了,这血是您吐的……” 魏如意看她的伤势好的差不多又变成以前唠叨的檀儿,觉得心口一暖。 她也不打断她的唠叨,乖乖坐在一边喝茶,等她唠叨完了,才笑眯眯道:“渴不渴?” “倒不是很渴……”檀儿摆摆手,忽然反应过来她这是在揶揄自己,气得鼓起了小脸:“小姐还是这么喜欢欺负奴婢!” “好了,好檀儿,给我说说府里最近发生的事,譬如六妹妹。”魏如意笑道。 檀儿终是闭上了嘴,提起魏朝芳,神色也是复杂:“听说六小姐是自尽的。” “自尽?” “嗯,说是前几天一早,柳姨娘打算去看六小姐,结果才进屋,就看到了流了满地的血,而六小姐手里拿着匕首,割断了自己的喉咙。柳姨娘看到那满屋子的血,当场就疯了。”檀儿声音低低的,似乎心有余悸。 魏如意目光微沉,魏朝芳被齐筝折断了手脚,就算恢复力气也要好几个月,如今怎么可能有力气自尽? “父亲怎么说?”魏如意问她。 “小姐……” “说,我就是想看看,他有多薄情。”魏如意淡淡道。 檀儿轻叹了一声:“侯爷只说,六小姐是谢罪,六小姐死后,他只让人备了口薄棺就拉去埋了,而后还特意去了趟七皇子府请罪。” 魏如意的心是寒了个彻底,不管怎么说,魏朝芳也是父亲的亲生骨血,可在他眼里,似乎只是一颗没用的棋子。而自己比她稍微幸运一些,是一颗有用的棋子。 也罢,棋子就棋子,烫了谁的手还犹未可知呢。 现在的姜棣因为想着陈家和魏如意的事出神,刚好被滚烫的茶泼了自己满身。 “王爷!”凌风忙唤道,姜棣回过神来,看了眼湿了的衣裳,沉沉道:“云东之事,还没查清楚?” “未曾,刑部尚书告到了皇上跟前,现在嫌疑最大的就是王爷。”凌风担心道。 “继续查。” “是。”凌风说完,才怀疑道:“王爷,会不会是有人在暗中打算对您出手了?否则这接二连三的事情,次次都让您功亏一篑。” 姜棣自然也有了危机感,他边起身往房间走,边道:“你觉得会是谁?” 凌风面色一暗:“刑部大牢戒备森严,平素能去探望的,又只有云家的人,若非是他们自导自演,谁能完全逃过刑部的防备悄无声息的杀了个大男人?” “云家。”姜棣脚步微微停住,眉头狠狠拧起。 就在他沉思时,他的房间里便走出一个倩影来,正是之前那个哑女。 哑女看到他,又怕又惊喜,赶紧整了整自己的衣衫妆容,才羞涩的笑着走了过来。 姜棣面色沉沉,看到她只觉得晦气,提步就要转头离开,哑女却看到了他湿了的衣衫,忙上前拉着他,他气急,转身便将她狠狠推开了。 “本王警告你,再出现在本王面前,本王必定杀了你!” 凌风也不喜欢这个哑女,冷哼一声,便让下人把她给拖走了。 姜棣没工夫搭理她,只去了侍妾的屋里换了衣裳,才直接出门去了。 却不知道等他一走,哑女就被人给盯上了。 养心殿里。 楼衍站在下首的位置,云丞相站在另一侧。 皇帝面色有些疲惫,却藏不住冷意。 “一桩谋杀案,交给刑部去查绰绰有余,云爱卿还要如何?” “刑部尚书马大人这么些年一直浑水摸鱼和稀泥,由他来查,老臣实在是放心不下,虽说只是一桩简单的谋杀案,但外界已经有谣言在传,此事是萧王殿下做的,若是不早日查清楚,如何还萧王殿下一个清白?事关皇族颜面,微臣不敢马虎。”云丞相在底下恭谨道。 皇帝不耐烦的扫了他一眼,只道:“那依爱卿的意思,当如何?” 跪在一边的马大人满脸的尴尬,还有那一丝敢怒不敢言的隐忍。 云丞相压根没把他放在眼里,区区刑部尚书,根基不深,他也是毫不忌讳,只道:“回禀皇上,满朝文武皆知,新任的国师大人,智勇无双,乃是罕见的人中龙凤万一挑一,这事交由他来监督,由新任刑部侍郎来主办,微臣才更放心。” 楼衍淡淡睨他:“云丞相还真是任人唯亲。” “微臣这是举贤不避亲,新任的刑部侍郎虽是微臣的亲侄子,可也是曾是会考的状元郎,真正的能人。”云丞相似乎十分得意。 楼衍只看了眼闭着眼睛不说话坐山观虎斗的皇帝,才道:“既如此,那就依丞相所言,不过……” 云丞相看他答应了,笑容更甚:“不过如何?” 楼衍看着跪在一边默不出声的马大人,淡淡道:“云丞相信不过马大人,我信的过。只用云家的人来查,未免失了偏颇,刑部的事物,我相信没人比稳坐十几年尚书位置的马大人更清楚。” 云丞相牙关微紧,马大人忙朝楼衍看去,他却只淡漠的转过了身去。 他一想到云丞相这么做,分明是打算扶他的侄子挤掉自己,忙恭谨跟皇上道:“皇上,微臣愿意继续查。”若是真的被挤下去,皇上很快就会忘了自己,以前那些政敌必会趁机落井下石,他可不想如此。 皇帝这才睁开眼睛,含着笑意看了他一眼:“好,那就你与侍郎共同审理,由国师监察。” “皇上!” “微臣领旨!”马大人忙磕头,皇帝只打了个哈欠,也不管一脸不愿意的云丞相,道:“朕也乏了,都退下。”说完,扶着高公公的手就走了。 云丞相见状,只得冷哼着瞪了眼马大人:“那就请马大人好好的查!” 马大人以前对他卑躬屈膝,是因为他不会对自己如何,躲在云家的羽翼下也可以得庇护,但如今云丞相这是逼他去死,他怎么可能还做个怂包? 他起了身,恭谨行了礼:“微臣一定不负丞相所望。” 云丞相面色铁青,一甩袖子便走了。 等他走后,马大人才忙笑着去给楼衍行礼,但楼衍看也没看他,跟着走了。 马大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难道国师不是想着帮自己? 他想不通,但今儿云家已经得罪了,他必须找个依靠,如今越来越得宠的国师无疑是背景最单纯的依靠。 他下定决心,提步就往家里找人商量办法去了。 等他们走了,皇帝才招了人来问,等知道楼衍的反应后,才哈哈笑出了声:“朕没看错,他就是个谁都不亲近的高傲性子,这样才正和朕的心意,省得跟那些朝臣们一样,成日的想着党派勾结,搞得朝野上下乌烟瘴气。” “皇上说的是。”高公公得体的拍着马屁。 皇帝白他一眼,忽然想起什么,笑道:“前些年,汝南王送给朕一处温泉庄子,听说庄子临着山,山里还养了鹿和马,咱们找个时间去玩玩,把老太妃也接去……” 高公公眼眸微亮,笑道:“老太妃常年不出宗庙,怎么可能来庄子上?” “你不是说魏家那个四小姐很得太妃喜欢吗,还要拉着太妃去踏青?” “倒也是。”高公公忙道。 皇帝嗔怪的看他:“难不成朕在老太妃心里,还比不过一个黄毛丫头?” 高公公也正色道:“那四小姐是个乖巧听话的,又时常在老太妃身边侍奉汤药,老太妃现在自然更喜欢她一些。” “你……!我赐死你。”皇帝恨恨的瞪他一眼,才想了想,道:“罢了,那就叫魏家那个妮子想法子去,到时候叫她一起去。” “叫四小姐也一起去怕是不妥,毕竟……”高公公欲言又止,皇帝知道他是在指皇后之前的事,只目光沉了沉,才道:“这事她竟也守得住,一个字没说。武宁侯这么些年是不是一直赋闲在家?” “是,自从他擅自休妻弃子后,您就再没给他派过差事。” “该!他这个不知足的……”皇帝想起曾经的事,又气得不行,只冷淡了些,道:“陈家的事,让楼衍去查查清楚,若是有人陷害,朕必不轻饶!” “皇上英明。” “至于武宁侯……”他面色紧绷了些,半晌才摆摆手:“算了,让他继续闲着,倒是魏如意那妮子,赏她些新进贡的锦缎和首饰,便算是酬劳了。” 高公公闻言,一一笑着应下,才立即去办了。 临近傍晚,小夭终于回来了。 “陈老太爷的病不难查,奴婢还找到了当时诊脉的大夫,大夫说,是怒极攻心,导致的惊厥,加之老太爷常年在战场,身上留下了不少的伤,如今一起复发了,很是凶险。”小夭站在下首道。 魏如意惊得坐起身子,很是凶险,那岂不是有生命之忧?前世外祖父好似也是这一年去世的,难道前世便是因为这场病吗?前世自外祖父去世后,便由舅舅陈定掌家,可舅舅虽是个严厉的,却没什么心机,后宅更是被几个舅母弄得乌烟瘴气,加之外人的挑拨和府里那些细作们的教唆,几个陈家子弟也越长越歪,犯下不少事,怕也让皇上烦不胜烦,直到父亲跟萧王的栽赃,轻易的就击溃了整个陈家! 小夭看她如此着急,想说什么,又记起她之前的教训,忙咬住了嘴唇把话咽了下去。 魏如意急急起身欲出去,脚才踏在门口又停住了,她转头看着小夭道:“陈家可请过太医了?” “请了,是太医院院正大人亲自去的。”小夭答道。 “我写封信,你立即送去胡府,务必请胡太医亲自去诊治。”胡太医一心钻研医术,可能一些表症他的法子古板些,但本事绝对比一半心思用在周旋后宫权势之间的院正好! 小夭看事态紧急,连忙点头。 待魏如意写好信后,又道:“那个管家,奴婢没查到许多。” “先不急,他我有办法对付。”魏如意想起那个管家,也回想起一些细节来,这个管家有一年是出过事的,他家中的一个小妾与人私奔,结果他还被人告到了官府,也是因为那件事,舅舅陈定被污蔑纵然下人做不法之事,而被本就想削减陈家军权的皇帝卸了官职。 若是能循着这件事,一定能知道这管家的主子到底是谁! 她才打发了小夭出去,高公公便到了。 赏赐的东西琳琅满目,但魏如意更在乎的,是高公公透露给她的这些话,而且高公公帮她周旋的心思,她看得很清楚,虽然不知道高公公是出于何种目的。 她笑道:“公公辛苦了。”说完,谢妈妈识趣的递了一个荷包来,里面是几张百两的银票。 高公公看着魏如意,笑笑:“四小姐不必客气,往后老奴指不定还要靠四小姐呢。” 魏如意眉梢微挑,这话啥意思? 高公公看她不明白,也不多说,只笑着行了礼就走了。 等他离开,武宁侯便如同闻到肉香的狗,立即到了。 “皇上就只是赏赐了你这些东西?”武宁侯和蔼笑着,好似根本没发生过皇后那件事。 “是的。” “那高公公还说什么了?”武宁侯期盼问道。 魏如意知道他想听到什么,身为一等侯,却连份差事也没有,这是最被那些勋贵们瞧不起的。 魏如意乖巧道:“还提到了父亲,说什么差事之类的,但女儿不太懂……” 武宁侯听到了想要的话,果然开心极了,立即高兴的道:“你真是爹的好女儿。如今皇上既下令让你好好伺候太妃,你明日就回山上伺候,家里的事不必担心。” 魏如意看着他,差点讽刺的笑出声。 那宗庙是什么地方?是先帝后妃们修行的地方,哪有黄花大闺女去长住的?他若是真的疼爱自己,怎么可能脱口而出这样的话? 武宁侯看她迟迟不应声,先是生出些愧疚,而后又立即转为了愤怒。 “怎么,你不愿意听父亲的?”他声音有些寒。 “如意不敢,只是皇上未曾吩咐如意上山,如意不敢擅自去。”魏如意垂下眸子敛起那份冷意。 武宁侯顿了顿,倒也觉得她说的的确有理。 想了想,也不再多提,只嘱咐她,下次高公公来,一定要多跟他暗示他想要领差事的心思。 魏如意自然应下,武宁侯不提,她下次也是要说的。 若不让皇帝知道武宁侯迫切希望获得权力,皇帝怎么可能彻底废了他! 送武宁侯离开,魏如意这才回了房间。 谢妈妈从外面回来,看到她一个人坐在床边发怔,立即上前给她披上披风,又关好窗户,才道:“小姐,夜里凉,受了风寒可怎么好。” “如何了?” “问清楚了,邢妈妈还不知道刑虎死了。”谢妈妈给她倒了热茶来才道。 “如此说来,云氏是用什么要挟了刑虎,至于邢妈妈,还有事情瞒着没说……”魏如意一边用茶盖轻抚着茶面浮起的茶叶,一边思忖道。 谢妈妈点点头。 魏如意就这样半晌,才终于道:“找人把刑虎死了的消息透露给邢妈妈,我倒要看看她藏着什么关于云氏的秘密。” “是。” “还有……”魏如意想起弟弟魏青泽,眼底泛起柔光:“明日一早,我要出门。” 谢妈妈深深看了她一眼,到底一个字也没多问,一一应下才退出去了。 魏如意放下茶盏,也回到了被窝里,看着这房间熟悉的一切,终是抛开一切,陷入了梦乡。 今夜明月当空,魏祁章却彻夜难眠。 他站在南风院外,看着里的灯光终于熄灭,才默默转身回了房间。 通房丫环金蝉早已伺候在了里面,看他回来,便贴了上去,用自己的柔软轻蹭在他身上:“爷,奴婢备了热水,可要洗漱?” “嗯。” 房间光影朦胧,有那么一瞬间,金蝉的脸像极了如意。 他愣住,手不觉的抬起来,将她的散落在身前的发髻全部放到身后,又取下她头上繁复的朱钗,才抬手轻轻抚上了她的脸。 金蝉对他突然而来的温柔狂喜起来,娇羞的垂下小脸,不想又被他挑起下巴,红唇瞬间被他侵占,炙热而又温柔,让她很快便瘫软在了他的怀里。 魏祁章放任着心中的情感,吹灭了房中所有蜡烛,只抱着幻想,抱着金蝉一步一步往里间而去。 一度春宵,就连今夜的梦,也酣甜。 魏如意一早就出门了,魏祁章提了食盒过来时,只剩下檀儿。 “二爷,小姐不在。” “做什么去了?”魏祁章奇怪问道。 檀儿笑出声:“小姐说,有一堆小王八欺负小公子,她要去抓了炖王八汤。” 魏祁章也跟着浅笑出声,放下食盒便快步出了府。 京城最有名的梨花书院门口,几个十来岁的少年公子结伴而来,吊儿郎当的模样,很有一副京城纨绔子的风范。 “今儿我定要打得那魏青泽满地找牙!” “就是,谁让他姐姐竟敢打我们?这次我非要再把他挂在大树上,让他哭个一天一夜。” “这个法子好,最好吓得他尿裤子……” 正在他们越说越起劲的时候,丝毫没注意到一旁停了许久的马车。 直到他们走到了转角准备进书院,忽然脚下一滑,三个人齐齐摔了个狗吃屎。 “哎哟,这是哪个混账在这儿倒了满地油!”其中一个立即骂了出来。 “哪个龟孙子又在骂姑奶奶?” 魏如意拿棍子淡淡挑开帘子,淡淡道。 第375章 三个少年一瞧竟是她,起来就要跑,结果往前一步,一根及脚踝的绳子忽然拉了起来,让他们三再次脸着地,磕得门牙都掉了。 这次他们三不敢跑了,只跪在地上哭:“姑奶奶,我们不是故意骂您的,您放过我们。” 魏如意的眼睛弯成小月牙,小夭识趣的过来扶着她,她便帅气的跳下马车走到他们三跟前,拿棍子杵在他们跟前,道:“可我最近手软的厉害,得动动才行,你们能帮帮我吗?” 那三人想起还没消肿的猪头脸,立即哭了起来,魏如意却忙嘘声道:“要是被别人知道你们三被我揍成这样,多没面子啊。” “那……那怎么办……” 他们三擦了眼泪鼻涕问道。 魏如意只大度一笑:“简单,我放过你们。” “当真?” “不过从此往后,我是你们姑奶奶,那我弟弟是你们谁?”魏如意问道。 “是……姑爷爷?” 魏如意满意一笑,抬手摸了摸他们三的小脑袋:“知道就好,我时不时就会过来看看,若是再叫我知道你们敢欺负他,或者让别人欺负他,我就把你们的手指头一节一节剁下来喂狗。” 三人看着她说出如此残忍的话还满脸笑容的可爱样子,早吓破了胆。 魏如意嗅到空气里隐隐有股腥味传来,低头,便看到其中一个裤子都湿了。 她错愕的瞪大眼睛,而后反应过来,噗呲笑出声,才起了身回马车离开了。 等魏青泽来的时候,只看到他们三坐在一坛油污里,身上还散发出一股难闻的味道。 “你们怎么了?可要我叫夫子来?”他问道。 “不用了小贱……姑爷爷!” 他们强行改了口,魏青泽只觉得怪怪的,没再搭理他们去书院了。 一直在暗处看着魏祁章见着魏青泽离开,才走了出去,看着那三人温和笑道:“你们没事。” 他们三看到温和亲切的魏祁章,才小嘴一瘪哭出了声,不过哭过之后,没理魏祁章便扭头进书院了,生怕魏如意这个女魔头会折回来把他们的手指头一节一节剁了喂狗。 魏祁章看他们三被吓成这样,失笑出声,又看了眼魏如意离开的方向,满是宠溺,他的如意,还是这副调皮性子,也好,只要她开心,怎么都好! 魏如意从梨花书院离开后,直接让马车去了京城最大的一家首饰铺子,来这里的人非富即贵,所以宽敞的大厅内即便人不少,也显得十分安静。 她坐在角落里,一边佯装看首饰,一边等着她想要的人出现。 不多久,只有些许金银首饰碰撞声响的首饰店,迎来了一阵嘈杂。 扭捏作态的身姿和夸张到几乎遮住了本来面目的妆容,还有那副天生的大嗓门。 “掌柜的,今儿新进了什么首饰,都给我包起来。”她一进门就喊道,喊完就忙去各位夫人小姐身边套近乎了。 魏如意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和各位夫人们敷衍尴尬的笑容,唇瓣扬起,拿起面前一支红宝石的簪子,缓步走了过去。 直走到她身后,才佯装问掌柜道:“这簪子竟卖的这么贵?” “贵?这位小姐,您可能不知道,这可是鸡血石,而且是难得的一块,您看看这质地,我们出价五百两,是真的便宜了。”掌柜的忙道。 “哼,这鸡血石我看得出来好不好,你可别把我当傻子糊弄。”魏如意轻哼一声。 掌柜的忙笑着准备说道,但这话落在了方才进来的那浓妆女子耳朵里,好似这‘傻子’就是在骂她了。 她转过头,便讽刺道:“这位小姐看着穿着也是非富即贵,怎么区区五百两的首饰还嫌贵?若是嫌贵呀,我倒是知道一家卖便宜首饰的,诺,斜对门那家,摆个摊子,里头的东西一二两银子就能买到。” 魏如意也跟着讽刺她:“我竟不知道原来首饰能卖这么便宜,这位姑姑倒是清楚。” “姑姑——!”她气得瞪大眼睛,魏如意眉梢微挑:“怎么,您今年还没四十岁?” “四十!”女子差点呕出一口血,她今年才二十五,外表看起来最多二十,她竟然说自己四十! 她一直是个八面玲珑的人,但魏如意句句都戳了她作为女人最不能容忍的点,当即阴冷道:“这位小姐还真是丝毫不给人留情面。” “你是谁,我一个公侯家的小姐,凭什么给你留颜面?”魏如意下巴抬起,一副不良少女的样子。 那女子简直气炸,只强忍着怒气笑道:“看来这位小姐真是与京城勋贵来往的少,我不是什么大人物,不过宣王殿下你应该听过?” 魏如意心里一个咯噔,她不是那管事的小妾吗,后来还与人私奔了,怎么现在自称宣王的人? 但不论如何,这个祸害了陈家的女人该死! 魏如意唇瓣勾起:“可没听说过宣王殿下有正妃,侧妃也不是你。” “我——!”女子看着周围那些小姐夫人投过来的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她气血往头顶一涌,咬着牙扭头就往客栈外冲出去了。 魏如意垂在袖子慢慢撒在药粉的手慢慢停下,看着她的背影,目光淡漠的转过了身去。 没多会儿,外面就传来马儿的嘶鸣,旋即便是女子腾空飞起,又重重落在地上的声音。 她看了眼那匹萧王最爱的烈马,唇瓣溢出寒意。 那黑鬃烈马一出现,对面酒楼的掌柜的就腿脚发软了,当即找来了小二:“那马儿不是叫你好生养在专门的马房吗,怎么会跑出来的?” “我……”小二也是一脸莫名,又见掌柜的一脸凶神恶煞,这才解释道:“我刚准备去喂草料的时候,忽然肚子疼,就把草料给了新来的伙计。” “胡说八道,哪里有什么新来的伙计?”掌柜的气得不行,小二却是无辜的挠挠头:“有啊,他说他叫子虚,是您远方侄子……” 掌柜的看他是搞不清楚了,气得一把推开他,忙打发人去萧王府了。 外头,这黑鬃烈马很快就被巡防营的人给拦了下来,只不过那被踢中的女子,却当即横尸当场,死状惨烈。 首饰铺子里的夫人小姐们纷纷吓住,赶忙离开了。 魏如意跟着人流一起出了门,上了停在转角的马车离开了。 这人死了,推在萧王身上,最好不过。 不过,那管家有没有可能是宣王那废物点心的人? 魏如意还需要一些证据来证明,她轻轻呼了口气,看着一起跟来穿着小厮衣裳的小夭,笑起来:“还真是俊俏。” 小夭脸蛋儿一红,忙抿着唇低下了头。 魏如意看她有话也不敢说的样子,无奈道:“我只是让你说话注意分寸,并非叫你不说话。” “奴婢嘴笨,但知道少说少错,所以……” “你……”魏如意被她噎住,一时半会儿竟是说不出话来,看她还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只干脆扭头去看风景了。 京城的大街很是繁华热闹,毕竟北燕这百年来,经过几代君王的努力,已经进入了全盛时期,尤其是现在,商贸更是繁荣。 魏如意想着想着,心思就远了。 她手里的银钱也用的差不多了,是时候想个法子了。 “停下。”她正想着,便看到了那偏僻巷子里的一间破旧的酒楼。酒楼里外都很旧了,牌匾更是褪色到几乎看不出名字,里头倒是收拾的干净,但除了倚在柜台边打盹的掌柜,竟是一个人也没有了。 魏如意走进来时,掌柜的睡得正香。 小夭上前敲敲桌子,掌柜的这才一个激灵跳了起来。 他一见来人是衣着上乘的小姐,忙殷勤的过来擦了擦桌子请她坐下,才道:“小姐想吃些什么?” “后厨还有什么便上什么。”魏如意笑道。 “是,小姐稍等。”掌柜的笑着说完,赶忙转头往后厨去了,看起来,他好似把大厨的职位也给包了。 小夭见着,实在是疑惑,忍不住道:“小姐,您何必来这儿?” 魏如意只四下打量了遍这客栈,上下三层楼,普通酒楼的风格,但也依稀可见曾经的繁华,只是如今所有用具都旧了,也门可罗雀,未免多了些凄凉之感。 她看着小夭:“你觉得这儿如何?” “还行。”小夭笑笑,她跟着爷爷四处打猎,猎物都是卖给各家酒楼的,自然是见过更好的。 魏如意不出声,没多会儿掌柜的围兜都没脱,就笑眯眯端了两碟子菜上来了。 一碟肉末白豆腐,撒了少许黑芝麻和葱花,油亮而又不会让人觉得腻,另外一碟子松鼠桂鱼,炸的酥脆香嫩的鳜鱼浇上浓浓的汤汁,绿色的青豆犹如颗颗璀璨的宝石,鳜鱼诱人的香气中,还透出一丝青豆的清香来。 小夭悄悄咽了咽口水,魏如意也惊讶不已,这其貌不扬的掌柜,竟是个大厨! “小姐别看这两道菜简单,可都是我的拿手菜,传自我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味道不比那些个高档酒楼的差。”掌柜的一说起这菜,脸上的困倦一扫而光,只剩下兴奋。 魏如意尝了一口肉末豆腐,豆腐滑嫩入味,伴着咸香的肉末酱汁一起到嘴里,立时就将肚子里的馋虫勾了起来。 魏如意又吃了两口,咽了些白饭,便去吃那鱼。 果不其然,鱼肉肥瘦适当,炸得也刚刚好,到了嘴里,只恨不得让人将舌头都一起咽下去。 她分了些给小夭,便大快朵颐起来,不知不觉,两碗白米饭下肚,两个菜盘子扫光,魏如意的心却越来越亮堂。 她放下筷子,笑眯眯看着掌柜:“我觉得比庆贤楼的更好。” “哟,那可不敢当,庆贤楼的主厨可传闻是御厨世家呢。”掌柜的忙谦虚摆手,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灿烂。 魏如意让他坐下,笑着问他:“掌柜的手艺这么好,怎么生意不行呢?” 掌柜的闻言,先是诧异她一个小姑娘竟会好奇这些,又似有满肚子的苦水要吐,她一问,他就一五一十倒了出来。 原来这酒楼没落,也就是十来年前的事儿,因为酒楼本是临街,前面宽敞,食客们过来很方便,没想到有人买了他门前的地,就几乎把他的大门都给堵死了,后来京城里各式各样的酒楼又越来越多,他这儿的人就自然越来越少了。 “哎,我都想好了,要是今儿还没人来,我就卖了这儿回乡下去了。”掌柜的叹了口气,方才因为高兴而潮红的脸色,只剩下一片落寞。 “那明儿呢?”魏如意问他。 掌柜的只当她是爱听故事,笑出声来:“还是要卖的。这位小姐有所不知,我们这些平民,要是不挣钱,就得饿肚子。我家里虽无亲眷了,可我一个人,总不能活活饿死不是?只是对不起列祖列宗,这开了这么多代的酒楼,就毁在了我手里。” “这酒楼卖多少钱?”魏如意问他。 “这卖不出钱了,现在有人能出一百两我也卖。”说完,瞄了瞄魏如意:“这位小姐,你可是家里有人要卖?” 魏如意也不废话:“买,但有个要求。” 掌柜的紧张的站起来,忙道:“您放心,我这酒楼里里外外都收拾的很干净,而且从没出过什么人命官司……” 魏如意看他着急的模样,摇摇头,只道:“我不缺酒楼,但觉得掌柜的手艺好,倒是愿意收下,若是掌柜的能留下来当主厨,我可以考虑。” “我?”掌柜的为难又不舍,只叹了口气:“我是背叛了祖宗的人,为了生计出卖了祖宗的产业,哪里还有脸留下来。” “你若是还能继续给我带几个好厨子出来,这酒楼给你三成的干股,名字还叫原来的名字,这酒楼也还算你的酒楼,这样哪里能叫背叛祖宗?”魏如意笑问他。 掌柜的以为自己听错了,她都要花银子买这一看就破陋的酒楼了,还愿意给自己三成的干股? 魏如意看他怔怔的样子,又见外头天色不早,只看向小夭:“身上还有多少银子?” “还有八十两。”小夭从袖子里拿出一张银票,又拿了些碎银子出来。 魏如意拿了五十两给掌柜的:“这算是定金,你若是答应,明早去武宁侯府后巷找谢妈妈,若是不答应,这银子便算是今儿的饭钱。” 掌柜的只觉得耳朵里嗡嗡响,这小姐是太聪明,还是压根不会算账? 小夭有些担心,但想了想,又没说什么,魏如意一走,她也跟着走了。 等回了马车,魏如意才问她:“觉得奇怪?” “嗯。”小夭老老实实点头。 “方才那个掌柜,我以前认识,是个老实本分的,这是其一。其二,我方才告诉他,明日去武宁侯府后巷找谢妈妈,他稍微还有点理智,便知我是武宁侯府的小姐,非他一个平民能得罪的,这是其二。其三,五十两银子于我来说,也实在不算多,若是前面两步都失策了,也不算多大损失。” 她自然的说着,小夭心底的崇拜却是越来越多。 小姐果真是不一般的女子,小小年纪,便能思虑如此周全,还有这样的大度。 “奴婢明白了,往后一定多学着。”小夭感激道,她知道魏如意如此一条一条掰细了跟自己说,必是想教自己。 魏如意看她能领回,也就松口气了。 到了武宁侯府,魏如意先回去泡了个热水澡,才穿着条粉白色的长裙,将长发慵懒挽在脑后,便趁着夕阳余晖趴在窗台边看医书了。 等到入夜,檀儿才终于从外头跑了进来:“小姐,胡太医来了,正在前头跟侯爷说话呢,胡小姐也来了,正要过来见你。” 魏如意欣喜的起身就往外跑去,胡太医来,必是来告诉自己外祖父身体情况的。 胡清微看她如此模样冲出来时,吓了一跳,赶忙拉住她道:“如意,你身子好了吗,夜里露水重呢。” “不妨事,外祖父他……” “陈老太爷情况凶险,父亲能控制住,但治不好。”胡清微直接切入主题。 魏如意的心立时沉了下去:“可说了是什么病症?” 胡清微拿出张纸条来:“这是父亲写的脉案,说带来让你瞧瞧,看有没有法子。”说带这里时,胡清微的眼睛都亮了,父亲说魏如意医术要么就是奇高,要么就是奇偏,但不管是哪一种,都让她觉得了不起。 魏如意没注意到她的表情,匆匆看过脉案后,心略略松了些:“我知道个方子。” “太好了,那赶紧写下来,我拿去给父亲!”胡清微惊喜道。 “不过需要一味药引。”魏如意迟疑起来,神色也有几分凝重。 胡清微见她如此,只宽慰道:“放心,爹爹在太医院还有些分量,若是些珍惜药材,他定能跟皇上要些。” 魏如意摇摇头:“此药并非珍惜,而是罕见,我所知道的,只有萧王府有,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那药还是萧王生母唯一的遗物。”魏如意说完,看到胡清微变得狐疑的眼神,知道自己说漏了嘴,才又补充道:“我曾听教我学医的姑姑提过,如此珍惜的东西,萧王必不肯随随便便拿出来给我。”而且姜棣现在一心要拉拢陈家,若是叫他知道了,他说不定要趁机将陈家跟他绑在一起。 胡清微不懂她的担忧,但也没多怀疑了,只是忌惮萧王:“早知如此,上次把鱼砸他脸上,我就该自己认错了。” “事情已经过去了,姐姐且等我一会儿。”魏如意转身便去写了药方来:“请转告胡大人,药引的事我会想法子的。” “如意,如果需要我帮忙的话,一定要告诉我!”胡清微郑重道。 魏如意看着她关切的模样,心中暖暖的。 等她走后,她才真正发起愁来,若是治不好外祖父,陈家这辈子能撑住吗? “小姐。”谢妈妈从外面快步走了进来,到了房间后,让檀儿小夭都守在外头,才低声道:“邢妈妈知道了刑虎已死的消息,说今晚想见您。” “嗯。”魏如意点点头,道:“夫人那边最近可有动静?” “自从侯爷有了休妻的想法后,就安静了,成日不出门,也不见人,不知在做什么。”谢妈妈道。 魏如意觉得奇怪,以云氏的性格,她不该如此消沉才是,而且柳姨娘的事她确信就是她设计的,那自己让谢妈妈盯着邢妈妈的事她知不知道?若是知道,会不会反将一军? 她顿了顿,才道:“今晚邢妈妈过来,暂时不见。” “不见?” “嗯,若是天亮之前没事,我会去见她。”魏如意目光深了深,谢妈妈纵有疑虑,也不再多说,她现在很信四小姐。 当夜,邢妈妈披着黑色斗篷来南风院时,却发现了紧闭的院门。 她怔住,敲了敲门,可里面不仅无人应答,连烛火都熄了。 她脸色发白,终是一句话也没说,又转头走了,只是走时,瞥见了那不远处的灌木丛后陡然挪动的黑影,似乎那些人也没想到,她居然没进去南风院。 邢妈妈错愕的定住,瞬间明白为何魏如意不开门了,她早就料到了。 这个四小姐,真的这样聪明,什么都能先人一步算到? 想明白这一点,她后悔到呕血,若是当初听了四小姐的,扔下这里的一切直接离开京城,那她的儿子不会死了。 夜里的雾气更加重了起来,吹进人眼睛里,让人将泪都咽到了肚子里。 等邢妈妈快步离开,灌木后的那几个身影才纷纷一脸奇怪的站了起来。 江妈妈从转角走出来,看了眼紧闭的南风院门,再看了眼已经离开的邢妈妈,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办了:“你们继续盯着。” 说完,便快速往甘棠院去了。 等她也走了,一直在门缝里盯着的谢妈妈这才转身回了房间。 魏如意煨坐在上床上,听到谢妈妈的话,心里已有了主意:“歇着,告诉邢妈妈,等我消息。”既然云氏喜欢在暗处玩手段,她奉陪! 国师府,楼衍听着阿忠的回报,只沉凝半刻,道:“去查查,除了萧王府,那药引别处可有。” “尊上……”阿忠抬头看着一心翻阅案卷的他,谨慎道:“您是不是真的看上魏家小姐了?” 楼衍手心一紧,冷冷睨他。 阿忠被他盯得汗毛都竖起来了,还是壮着胆子道:“只是属下担心,您被美色所惑,这四小姐是聪明,可心思太多,心机也厉害,更要紧的是,我们至今不知道她做这一切的目的是什么,万一她是武宁侯培养的棋子,那我们岂不是……” “退下。”楼衍寒眸微垂,冷淡道。 “尊上……” “魏如意对我,有用处。”楼衍冷淡说完,也不看案卷,起身便走了。 阿忠错愕,难道尊上也是牺牲色相,拿魏如意当棋子?若是如此就好,可为何看着,不那么像呢? 他还想再问问,可看着尊上那冷的跟冰块似的脸,再不敢蹦出一个字了。 楼衍回到房间,皎洁的月光从窗户倾泻下来。 他没有点蜡烛,从黑暗中慢慢走到窗边,看着屋外那明亮的月,清冷的光,薄薄撒在一草一木上,心慢慢的冷静下来。 最近他似乎太殷勤了些,对那个惹人烦的小丫头,他的注意力和思绪似乎都被她的喜怒哀乐带着走了。 师父曾告诉过他,这是最危险的,因为一旦情绪为人所左右,那就离死不远了。 他怎么能死呢,他还有那么多事情没做。 果然,还是这寂静清冷的月,更适合自己。 关上窗,也将关于她所有的想法关在了心外。 一早,魏如意醒来,就听说了萧王被皇帝当朝叱骂的消息,放纵烈马当街踢死人,这事说大不大,可萧王最近接连出错,皇帝本就不太注意他,如今更是不喜了。 “去备马车。”魏如意觉得有机会。 “是。”谢妈妈立即去了,小夭看着檀儿服侍她用完早膳,才道:“小姐,奴婢陪您去。” “不,之前交代你的事情还没办完,继续去查,另外,福来酒楼的事儿也盯着些。”魏如意说话间,人已经出了二门。 小夭不敢耽搁,立即出门去了。 魏如意上了马车后,一路往萧王府去,与魏祁章下朝回来的马车刚好擦肩而过。 “二爷,那是四小姐。”小厮忙道。 “停下,跟上去。”魏祁章看着魏如意离开的方向,立即道。 小厮为难看他:“二爷,您忘了,夫人让您下朝后,立即回去的,她有事情交代。” “可是……” “二爷,您就放心,现在四小姐是老太妃跟前的红人,高公公都客客气气的,谁敢把她如何了?”小厮又道。 魏祁章顿了顿,还是不放心,只打发了小厮先回府,才跟着魏如意的背影去了。 马车很快到了萧王府门前停下,不过这会子的萧王可没有心思想别的,因为从昨晚半夜开始,哑女就中了剧毒,他秘密请了自己的人来诊治,只怕也撑不了多久了。 凌风看他彻夜未眠,有些担心:“王爷,您去歇会儿。” “不必。”姜棣面色冷寒。 凌风知道他的忧心,毕竟萧王府最近接二连三的倒霉,这个哑女若是再死了,外面怕要编造出王爷为出之前丢面子的恶气而杀人灭口。 皇上如今本就气王爷到了极致,要是如此,王爷这么多年来所谋划的一切,只怕真的要毁于一旦。 凌风迟疑了下,想起魏如意:“曾经胡太医说过,魏家的四小姐,擅长妇人之症,更是难得的奇才,要不要请她来试试?” 姜棣面色微沉。 魏如意连跟自己说句话都不愿意,她怎么肯愿意帮自己?虽然不知道这小丫头到底为何这般恨自己,这么多年他也未曾得罪过武宁侯府才是…… 正迟疑着,外面忽然传来小厮通报,说魏如意在后角门求见。 “她?”凌风怀疑的看看姜棣,姜棣只道:“何事?” “说是能解王爷之忧,但求王爷赏赐一样东西。”小厮回道。 凌风讽刺一笑:“她倒是胆子大,敢来要挟王爷。她跟武宁侯一起来的?” 小厮摇头:“她只带了个婆子。” 凌风更加愕然,她竟是孤身来的?她不是连靠都不敢靠近王爷吗,还敢独自来萧王府? 姜棣也觉得奇怪,但很快大夫也赶来了,只说无能为力。 姜棣脸色微沉,直接道:“带她来见本王。” “可是这四小姐说,她一个女儿家,不方便进来,还请王爷出去。”小厮结结巴巴说着,头都不敢抬,生怕姜棣发火。 却没想到姜棣只冷冷道:“告诉她,想要得到本王的东西,就独自一人进来。” 凌风有些担心魏如意会真的走:“王爷……” “不必再说,去办。”姜棣冷淡说完,便去哑女的房间了。 魏如意在后角门听到小厮传来的话时,心里只骂了一万遍姜棣这个渣男,却还没想到哑女中毒了,只以为是接二连三的打击让他忽然变态了。 她让谢妈妈在外候着:“放心,若是半个时辰后我还未出来,你就去国师府。”她现在唯一能相信的,就只有楼衍了。 从后角门进来,走了半盏茶的时间,便到了地方。 到时,姜棣正沉默的看着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哑女,直到魏如意出现。 “臣女见过王爷。” 第376第章 “进来。”姜棣寒声道。 魏如意不解他要做什么,但想到自己必须要的东西…… 她提步走了进去,攥紧了袖子里藏着的药粉,才道:“王爷,臣女……” “救活她。”姜棣打断她的话。 魏如意次次话未说完,闷着难受极了,只一眼认出哑女来,诧异了一下。 这一丝诧异,却落在了姜棣眼里。 “是不是只要救活她,王爷就能给我想要的东西?” “那要看你要的是什么。”姜棣看着这个看都不敢看自己的丫头,又想起初见时她指着鱼大骂的泼辣样子,眼底染上些许兴味:“若是你想成为本王的王妃,日日为本王洗手做羹汤,本王岂不是亏了?” 魏如意:“……” 她怕萧王这个死变态臭渣男反悔,直接道:“我要王爷手里那一盒由珍惜毒虫混合制成的药粉。” 姜棣负在身后的手微紧,冷冷看她:“她的命,不值。” “不值吗?若是如此,那如意就先行告退了。”魏如意唇瓣溢出讽刺,若是不值得,他怎么可能亲自守在这里?因为爱情?不可能,他要是爱哑女,不会曾想要杀她灭口,连她和孩子都不认了。 她转身要走,姜棣面色黑沉的几乎要滴出水来,出口很快就被凌风给挡住了。 魏如意这才侧过身看着姜棣:“王爷?” “救人。” 姜棣寒声一句,魏如意知道他是答应了,立即走了过来,把过脉后,直接抢了之前那大夫的银针,才道:“外男都出去,我要解开她的衣裳。” 凌风脸微微一红,忙跟那大夫转头走了。 姜棣没走,稳稳站在一旁。 他毕竟是哑女的合法丈夫,魏如意纵使气,也没法赶他了,只在心里又骂了一百遍死变态,才干脆放下帷幔,开始行针了。 但她知道,就算解了毒,怕也活不了多久,毕竟这毒并非一般的毒药,而是…… 她正想着,忽然觉得帘账外的目光有些炙热。 她喉头一噎,一股生理上的恶心涌上来,忙道:“她中的毒乃是血丹青。” “嗯。”姜棣只看着帘账内那曼妙的身影,还有魏如意解开哑女衣裳时发出的衣料摩挲的细微声响。 他并不是一个多好此道的人,只是到了年纪,会需要排解,可这一会儿,不知为何,只是一些声响,只是一些模糊的影子,竟就让他不受控制的浮想联翩起来。 魏如意顾及着哑女如今不着寸缕,又气姜棣这死变态,干脆猛地一下扯着帷幔露出一个自己扮着鬼脸的头来。 姜棣目光一跳,心里所有的旖旎瞬间烟消云散,只看了眼目光讽刺的魏如意,转过了身去。 魏如意见此,这才专心致志的解毒起来。 一晃眼,半个时辰过去。 谢妈妈看魏如意还没来,扭头就要去找楼衍,却看到了似乎也等了一会儿的魏祁章。 “二公子,你怎么在这里?” “你要去哪儿?”魏祁章问她。 谢妈妈把魏如意交代的话说了,魏祁章的心却像是被人狠狠捏住了一般,如意她竟是更信楼衍一些吗? 谢妈妈看他不出声,只行了礼,快速往国师府去了。 魏祁章则是看了眼萧王府,终是提步走了进去了。 等施针完,哑女吐出一大滩的黑血,便晕了过去。 “没事了,等清理好,就……”魏如意一边说一边掀开帘子走了出来,但话还没说完,就觉得腰上一紧,而后后脑勺便被人狠狠砸在了门上,疼得她眼泪当即出来了。 “魏如意,你很不一样。” 姜棣眼眸幽暗,魏如意感受到他紧贴着自己的身子,还有身下的反应,当即恶心的要挣脱出去,可他的铁臂却将她箍得紧紧的,让她根本动惮不得。 魏如意气急:“王爷是要耍流氓吗?” 姜棣看着她湿漉漉的眼眸满是怒气的瞪着自己,犹如受惊的小鹿却在极力反抗,霎时,他的征服欲涌了上来,身体越发贴的与她紧了些:“你自己送上门来,还说本王耍流氓?” 魏如意看他如此无赖,心里也知道,他从自己入府开始,怕就打了生米煮成熟饭的主意。 她真是低估他的无耻了! “那王爷就试试,看是如意的一具尸体是能拉拢陈家和武宁侯府,还是能触怒老太妃和皇上。王爷现在,已经岌岌可危了,若是我一死,哑女必死无疑,到时候有王爷来地下陪葬,如意也不孤单!” 姜棣望着她喋喋不休语出惊人的小嘴,心下一动。 她如此年纪,就已经分析出这等局势了吗?要知道,他的处境,武宁侯都不一定看得有她清楚。 “魏如意,本王还没发现,你不仅不笨,反而聪明的很。” “王爷过奖。”魏如意试着挣了挣,他却并没有松开的意思。 姜棣看着她犹如困兽,难得露出一丝笑意,她贝齿紧咬的红唇,更加让他觉得诱人,当下便要吻下去。 可不等吻到那温热的唇,就觉身下一股几乎抽筋扒皮的疼痛传来,让他不得不屈起身十分狼狈的用手捂住。 魏如意收回自己的膝盖,转身要走,门却从外面被人锁死了。 “你们……” “凌统领,我来接如意,她在哪儿?” 魏祁章的声音传来,魏如意惊喜的立即要唤他,姜棣却从她身后将她紧紧捂住了:“你是要绝了我的后吗?” 魏如意只恨不得真给他剁了喂狗。 她看着外头的魏祁章被凌风骗走,绝望极了,干脆抬手去拿袖子里的药粉,却发现不知何时袖子竟然空了。 “你刚才跟黄大夫借银针时,你的药就被他拿走了。忘了告诉你,他就是江湖人第一神偷。”姜棣笑起来,诧异自己竟跟个小女子斗智斗勇起来。 说罢,扭头便抱着魏如意往暖榻上而去。 魏如意挣扎的更厉害了,姜棣却只冷哼道:“你放心,方才你那一下,本王什么也做不了,你就在这里好好睡一觉……” “我睡你个大头鬼!”魏如意狠狠咬住他的手,逼着他松开手后,利落的拉开窗户就跳了出去。 姜棣想追,奈何身下寸步难行,只让侍卫立刻去追。 魏如意不要命的跑,但一想到东西还没拿到,又十分的不甘心!要没那药,外祖父一定活不成! “你想要的东西,不要了吗?”姜棣缓缓走来,姿势是强忍之后的怪异,手里只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精致盒子来。 魏如意的脚步缓慢下来,怎么办?这个死变态会给自己吗? 她不敢赌,万一赌输了,外祖父没了,陈家也完了。 但真要牺牲自己? 一想到要接受这个死变态的触碰,她又极度的不甘心。 她看了看院子里的四五个侍卫,再看看没什么防备的姜棣,若是给他补一脚抢了他的药再跑的成功率有多少? 而且说不定,这样子一来,这里的动静会惊动二哥? 想到这里,魏如意嘴角露出邪气,就这么办! 她停下,只怯怯般看着姜棣,等他慢慢走近过来,才抿唇上前搭上他的肩膀眨眨眼:“王爷……” 姜棣看她忽然如此,立即戒备起来。 可是已经晚了,魏如意的腿已经抬起来了! 姜棣怒目圆睁:“魏如意,你敢……” 话未说完,熟悉的疼痛,熟悉的姿势,熟悉的抽皮扒骨,浑身发颤。 侍卫们看着还坚强站着没拿手去安抚的萧王殿下,一时间竟不知怎么办了。 魏如意一把抢了他手里的盒子,扭头就一溜烟跑了,就是魏如意自己都没想到她能跑这么快。 姜棣好容易缓过一口气来,才终于道:“抓起来!” 侍卫们这才反应过来,扛着刀就往前追去了。 魏如意觉得自己可能会飞起来,一路左躲又闪,又觉得自己必定是根骨惊奇的武学奇才,若是逃过这一劫,她一定要去学武! 前头就是大门,她卯足了气,拼了命的往外冲去,却在最后关头,被腾空而来的凌风给一把掐住脖子提了起来。 她喘不过气,提脚就往下踢,这一脚踢得不算太重,但凌风的脸瞬间红到了脖子根,立即将她扔到了地上准备呵斥,哪知魏如意半点也没有要起来跟他理论的意思,爬起来就继续跑,灵活的像条小泥鳅。 “你——!” 凌风看她不按套路出牌,气得又腾空飞起,直接挡在了她面前,拔出了剑:“你要再敢跑,我就杀了你!” 魏如意停下脚步,狂跳的心终于沉了下来。 光天化日,是赌他敢杀自己呢,还是赌他不敢杀呢? “哎哟哟,乖乖呀,你没事,吓到了?哎哟哟,小可怜呀……” 造作的声音传来,凌风差点没恶心的吐出来。 他一扭头,就看到了阿忠拿绳子溜了只王八出来了,还一副心疼的模样,抱着王八又是哈气又是抚摸,看得他一阵恶寒。 “你怎么在这里?” 阿忠一听,上前就道:“凌统领这是什么话,尊上吩咐属下来接四小姐去给老太妃请安的,怎么就不能来了?” “老太妃?”凌风不信,老太妃怎么可能刚好这时候找魏如意。 “不信就不信,反正你今儿吓着了尊上要送给你们王爷的长寿龟,长寿龟变短寿龟,可都是你的责任。”阿忠说完,看了眼发髻凌乱气喘吁吁的魏如意,眉心跳了跳,才道:“四小姐,马车备好了,谢妈妈在马车上等着呢。” “好。”魏如意整了整仪容,特意朝凌风跟前迈了一步,就见他下意识的捂着身下往后跳了跳。 阿忠瞧见,忙道:“哟,这小兄弟是怎么了?” 凌风的脸涨的通红。 魏如意只装作听不懂般天真道:“凌统领,你没事,要不要我给你把把脉开些药?有些个取向和爱好,我作为大夫都是能理解的,古有断袖之情,又有龙阳之好,这都很正常嘛……” 阿忠一脸单纯装听不懂:“哟,凌统领,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是特意割了那物什,成要全与谁的断袖之情,龙阳之好?” 凌风的嘴里憋着一个‘滚’字,差点没吼出来。 姜棣姗姗来迟,看到阿忠和他身后的马车时,才站直了身子,冷冷走了下来:“看来国师大人当真是繁忙,就是不知父皇知道国师大人在审理与本王有关的案子时,还与本王来往如此密切,会作何想。” 阿忠听出他的威胁,只得体的行礼浅笑:“劳王爷如此挂记我家尊上,这是尊上的薄礼,还请笑纳。”说着,就把那缩着头的小王八送了上来。 姜棣牙关微紧,凌风也冷哼一声,提步往姜棣身边走去,魏如意故意往前踏出一步,凌风吓了一跳,脚步急急往旁边一撇,谁知那儿刚好有个小石头,他脚踝一歪,人直接就往前扑去了。 人在摔倒时,一定会下意识去抓点什么的。 凌风刚好抓住姜棣的裤子,哗啦一下,姜棣觉得疼到麻木的身下有点儿凉。 魏如意立即捂住眼睛扯着嗓子尖叫一声就钻马车里去了,阿忠也是目瞪口呆,看着一众又想笑又怕死的侍从们,只强忍着低下头,行了礼就赶忙走了。 等凌风抬起头,一众侍卫已经手忙脚乱的过来帮姜棣提好了裤子,至于凌风,当天便被撤了统领之职位,并被告诫再不许靠近他的房间一步,而当晚,萧王姜棣与侍卫凌风乃一对‘璧人’的消息不胫而走,霎时间成为人们茶余饭后悄咪咪讨论的最热门话题。 至于罪魁祸首魏如意,在把药给了胡清微后,就被武宁侯罚去跪了祠堂,至始至终,她都见到楼衍。 “小姐,今夜奴婢陪着您。”檀儿跪在她身后一脸坚定。 “小夭回来了吗?”她问道。她之前就确定,楼衍屡次三番的出现在自己面前,一定是动心了的,可是今日怎么只让阿忠来了,他没来?是不是有很紧要的事情要处理,还是惹上了什么麻烦? 她心里不安,就连罚跪也没法专心。 等到夜深人静之后,她决定一定要去问一问。 她偷溜着从祠堂出来,但还没走出祠堂大门,就看到了负手站在祠堂门口,似乎等着她出来一般的魏祁章。 她微微一愣,旋即便轻手轻脚的想要退回去,却听他带着愧疚又苦涩的笑容转过了身来:“是不是闷了?放心,二哥会守着你,你要是闷了,二哥陪你聊聊天。” “没事的,二哥,我继续回去跪着了,我还有好多话想跟列祖列宗说呢。”魏如意忙笑笑,扭头就要往里去,魏祁章却追了上来,一把将她拉住。 “如意,二哥有话想跟你说。” 魏祁章的眼眸里闪着光,魏如意的心却坠入到了谷底。他想捅破这层窗户纸了吗?若是如此,那她是不是就真的永远要失去这个二哥了…… 她微微咬牙:“二哥,时辰太晚了,我……” “我喜欢你。” 魏如意不想听到他的话,在他声音刚出口的时候,天空忽然一声鸣响,她转头看去,天空上竟绽放开了一朵朵绚烂的烟花,一声又一声,将他的话淹没在这声响里。 魏如意浅笑起来:“二哥,谁家在放烟花呀?” 魏祁章看她仿佛没听到的模样,方才下定的决心,又犹豫了。 要告诉她吗?她能明白和理解吗,会不会吓坏她? 这样一想,他也庆幸天上烟花绚烂,转过身去与她并立看着了。 五彩缤纷,仿佛另一个世界。 魏祁章看着站在身侧才到自己肩膀的她,嘴角扬起温润的弧度,很快,她就要及笄了,再等等,等过两年她长大了,就明白了。 烟花放完,魏如意看他没有再说,心底的石头也稍稍放下了,只忙找了借口,就回到祠堂乖乖跪着去了。 只是二哥这件事,终是成了一块心病。 “小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困了?”檀儿见她脸色不对,忙问道。 “没事。”魏如意摇摇头,又看着檀儿,想起她前世的早逝,浅笑:“听说你老家订了亲,那男子怎么样?” 檀儿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这个,面色一红,忙道:“小姐,这儿是祠堂呢。” 魏如意看她如此羞涩,知道必是合心意的了,如此也好,往后的路只会越来越凶险,她要早点把檀儿嫁的远远的,让她去过平安喜乐的日子。 夜里,楼衍听完阿忠几乎笑断气的回报,神色更加冷淡。 阿忠却不觉,只越发的津津乐道道:“您不知道,凌风把萧王殿下裤子扯下来的时候,萧王脸都青了,从没那么难堪过哈哈哈。” 楼衍冷冷睨他:“此事不许再提。” “可是四小姐也……” “嗯?”楼衍冷冷一声,阿忠的笑意便被爬上后背的寒气所取代了,忙闭了嘴,看着脸色同样难看的楼衍,一点也想不明白是为什么。 楼衍只沉沉的,觉得心里闷着一口气。 她怎么知道踢哪里最让男人痛苦?又说什么‘身为大夫,能理解断袖之癖龙阳之好’,这些她小小年纪都是哪里知道的? 哼,不正经的女子! 他一点儿也看不下去卷宗,就连一直想要拉拢的刑部尚书马大人求上门来,他都没心思去见。 阿忠大气也不敢出,只悄悄瞥了他一眼,才谨慎道:“尊上,过几日灵犀姑娘就要来了,她最是知道这些男女之事,您要是有什么不懂的,不若问问她?” 楼衍眉头微微拧起,男女之事?他在想什么? “出去。” “尊上,您也大了,平素您又不去青楼,连个陪床都没有,会叫外人以为您也是……”阿忠刚回忆着魏如意之前关于‘龙阳之好’的话,等回过神,楼衍周身已经升起杀气了。 阿忠见状,不敢再废话,赶忙走了。 直走到院子里,才长长呼了口气,一侧有侍女走来,瞧见他这样,噗呲一声笑起来:“您怎么了?” “没事没事。” “灵犀姑娘的院子,奴婢已经照您的吩咐,安排在尊上旁边了,您可要去看看?”侍女笑道,阿忠跟她们一向没什么规矩,所以她也不必多礼。 阿忠一想到方才楼衍的样子,就打了个寒噤:“不去了,你安排好就是,否则出事儿了我可不管。”说完,赶忙就溜了。 可顿了顿,又想起魏如意来,目光一闪,又回头招了那侍女来悄悄吩咐了几句,这才心安的走了。 第二天一早,魏如意从困倦中醒来,武宁侯已经亲自过来了,眼睛里的喜色挡都挡不住。 “如意,快,回去换衣裳去,再好好梳洗打扮一下。” “怎么了?“魏如意不解问道。 武宁侯亲切的扶起她,才笑道:“皇上下了令,要你陪同老太妃一起去城外的庄子小住,我跟皇上请了旨,让轻水也跟你一道去。” 提起魏轻水,魏如意的心有些沉重起来。 武宁侯没看出她的异常,只低声道:“在父亲眼里,你一直是最优秀的女儿,如今你三姐在闹和离,此番你三姐夫也会去温泉山庄,到时候你想想法子。” 魏如意看着他微黯的眼神,心里咯噔一下。 “父亲想让如意想什么法子?” “自然是不让她们和离。你姐夫给我来信了,说你三姐已经一年不肯与他同房了,成日的哭闹。”武宁侯说完,似怕魏如意害羞,又道:“这事你迟早也要知道的,我知道你会些药,此番去,你只要帮你三姐夫把你三姐带去他的住处,再给你三姐一些药,别的你就不必担心了。” 魏如意心里凉了个透:“父亲,三姐姐一直明辨是非,绝不会无缘无故与三姐夫闹和离的。” “她善妒。”武宁侯提起这一点,也恨得牙痒痒,自云氏入门后,他的姨娘们全部被打发了,就剩下一个如今半疯的柳姨娘,这让他被同僚们嘲笑许久,让他堂堂一个侯爷抬不起头! 魏如意掩住心中的讽刺,还要再说,就见魏轻水已经过来了,身边扶着的,还有许久不见的云氏。 云氏整个人瘦的脱了样,以前合身的衣服,如今穿在身上,似乎都大了一倍,一头乌青的头发里更是掺了些许的白丝,冷漠的嘴角往下抿着,眼睛里曾经的高雅,如今只剩下怨毒,尤其是见到魏如意和武宁侯时,那一股根本掩藏不住的恨和恶毒立时倾泻而出。 “你来做什么?”武宁侯冷冷问她。 云氏如今似乎不忌惮他了,看也没看他,只径直走到魏如意跟前,冷冷看着她:“要是你敢对轻水动手,我必将你千刀万剐!” 武宁侯皱眉,忙去看魏轻水,魏轻水似乎有些为难,只上前劝慰道:“娘,如意不会做什么的。” “你不必替她说话。轻水,有些人让她做坏事,她一定会做的!”云氏意有所指,武宁侯的脸铁青:“轻水也是我的亲生女儿!” “魏朝芳不是吗?死去的老五老七不是吗?”云氏冷笑。 武宁侯拳头更紧,眉头死死皱在一起,说不出话。 云氏懒得跟她争执,只带着杀气的看了眼魏如意,露出一丝志在必得的狠意,才转身而去,再没把武宁侯放在眼里。 武宁侯敢休她吗?她赌他不敢,当初他费尽心机不惜做下那等龌龊事只为了娶到自己,得到云家和汝南王的庇佑,他怎么可能敢休了自己! 云氏离开,魏轻水只给武宁侯行了礼,又警告似得看了眼魏如意,才转身而去。 等她离开,武宁侯才愤恨的一脚将脚边的凳子踢翻了。 魏如意默默垂下眼眸:“父亲曾答应如意,要接娘亲和弟弟回来,是母亲也要跟爹爹和离吗?” 武宁侯没想到她竟然会这么想,但仔细一想,如今的云家得罪了萧王,汝南王府也从未看上过自己,与其继续在云氏和云家身上花心思,倒不如把精力花在陈家心上,亦或是……再娶! 他冷哼:“女子无德,只配休书一封!”说完,又将方才的话嘱咐一番,才提步走了。 魏如意看着他冷漠的背影,唇角薄凉扬起。 你要权势,那我一定想法子,给你滔天的权势,只看你有没有命来享受! 很快,她便梳妆好出发了。 小夭昨天离开后至今未归,她便将檀儿和谢妈妈都带上了。 魏轻水似乎连跟她同坐一辆马车都不愿意,早早就出发了,她只能自己一个人去。 温泉山庄位于城外,里头的确是有不少的温泉眼,曾是汝南王费尽心思寻来的,后来惹上事,才想着呈给了皇帝。 魏如意到时,已经是下午申时了。 山庄外布防了大量的护卫,魏如意才下马车,便看到了刚好也到了的胡清微。 “如意!” 胡清微看到她,高兴极了,忙提着裙子跑了过来,拉着她道:“想不到你也来了!” “姐姐也在。” “嗯,爹爹是随行太医之一,所以我也跟来了。”胡清微笑笑,刚好里头宫女来引路,她们便往里去了。 今儿老太妃和一众皇亲国戚要明日才来,她们今晚住一晚,只等明日的宴会。 进到里面,胡清微看哪里都好奇,魏如意前世来过,所以也就不怎么惊奇了。 两人一边跟着宫女往前走,一边说笑着,可走着走着,魏如意就察觉到了不对劲。这条路根本不是通往客房的,而是温泉山庄的最大的池子,那是贵人们的私人场所,寻常人去不得。 她是要故意带她们过去? 魏如意暗暗捏了捏胡清微的手,朝她眨眨眼:“我腿乏了,姐姐扶我坐一下。” 宫女立即转过身,眼底露出丝不悦。 胡清微察觉到,才忙扶着魏如意坐下,挡在宫女那边,道:“反正时间还早,今儿也没有贵人来,我们就坐会再走。” “两位小姐,前面不远就是厢房了,到了再歇息。”宫女劝道。 “可我真的很累,歇会儿。”魏如意笑着撒娇。 宫女的眉头微微拧起,往后看了看,马上就是要到的地方了…… 她想了想,道:“那请小姐们等着,奴婢去叫人抬肩舆来。”说完,往前走了两步,似不放心,又特意叮嘱道:“这庄子很大,小姐们千万别乱走,否则走丢了可就不好了。” “放心。”胡清微笑笑,看她终于放心离开,这才忙跟魏如意道:“为何我觉得她怪怪的?” “前面不是去厢房的路。”魏如意四下看了看,忽然就看到了正跟着一群人相携而来笑得开心齐筝。 齐筝也一眼看到了她,脸上的笑意当即没了。 她身侧的青衣小姐见状,忙道:“筝儿,那就是你说的魏如意?” “可不就是她,那狐狸精的样子,几百米都能闻到味。”齐筝冷哼一声,青衣小姐大大的丹凤眼便露出一丝好玩来,道:“最近我刚研制出一种整人的法子,要不要试试?” “什么法子?”齐筝忙好奇道。 青衣小姐这才神秘的从袖子里摸出一条细长的花蛇来,吓得一群小姐顿时花容失色。 齐筝也吓到了,却看那花蛇乖乖缠着她的手腕,这才壮了胆子道:“这是……” “这是我大哥给我从西域寻来的宝贝,咬死了我十来个丫环,才终于训听话的,这蛇的毒不是一般的毒,咬一口要不死人,但如果让它钻到你的身体里面去……”她眼眸一暗:“女子必要坏了清白,而且会如中媚药,欲生欲死。” 齐筝的脸都红了,眼睛却越发亮了:“如此一来,给魏如意用岂不合适?” “我们这就去。”青衣小姐笑道。 第377第章 齐筝忙点点头,看着周围吓得不敢吱声的小姐们,才冷哼道:“方才的话,你们可听到了?” “没有,我们什么也没听到。”众人忙道。 “那就好。”齐筝满意的说完,这才拉着青衣小姐赶忙往魏如意的方向去了。 魏如意虽没听清她们说什么,但那青衣小姐她却认得,乃是与汝南王交好的礼部侍郎的女儿方巧巧,也不是什么善茬。 胡清微知道齐筝不喜欢魏如意,见她过来,忙道:“如意,我们赶紧走。” 魏如意看着已经不早的天色,再看着来意不明的齐筝,也点点头。 她们往回走,齐筝却几乎是用跑得追过来的,看到魏如意的背影大喊:“魏如意,你跑什么?” 魏如意哑然,不跑难道等着你来欺负? 她脚步越发快了些,齐筝气急,抽出鞭子便狠狠抽来。 魏如意躲得快,胡清微却防备不急,后背的衣裳瞬间拉出一条血痕。 她疼得趔趄一步勉强站稳,眼泪却霎时出了来,忙转过身看她:“郡主,臣女不知做错了什么。” “怎么还有你?”天色渐渐黑了,齐筝这才看清打伤的竟是胡清微。 胡清微抿着唇,小脸疼得煞白。 魏如意见状,眉心微拧,这才道:“郡主是要来报上次在汝南王府的仇?” 齐筝忽然想起魏如意把她拖到水里抽了她无数个巴掌的事,下意识抖了抖,才忙攥紧了鞭子冷哼一声:“你还敢说,我今日非打死……” “郡主,这里是皇家园林,您怎么能胡乱打人。”方巧巧立即提醒她道。若是皇上明日来,看到魏如意受伤了,问起来必要责备齐筝。 “我……”齐筝硬生生憋着这口气,想着方巧巧袖子里的蛇,这才勉强没出声了。 方巧巧只笑眯眯的走近,给魏如意行了礼,才温柔道:“魏小姐别生气,郡主是这样的烈性子。” 她一边说,一边让袖子里的蛇缠到手上,才道:“咦,魏小姐你脸上怎么了?”说着,她缠着蛇的手便朝魏如意伸过去。 看到那吐着红信子毒蛇的一瞬间,胡清微整个人都吓蒙了,抬手就一个巴掌狠狠打在了方巧巧手上:“蛇,你手上有蛇!” 她大喊,方巧巧却只觉得自己一条手臂都好似被她给打断了。 还不等她吹着口哨去指引那落在地上的蛇爬到魏如意衣服里面去,胡清微已经尖叫着蹦跳着一脚踩扁了蛇头。 “妈呀好可怕好可怕,救命救命呜呜呜……” 胡清微吓到已经顾不得背后的疼,整个人都好像疯了,一脚又一脚,直到把那条小花蛇踩个稀巴烂。 魏如意:“……” 方巧巧:“……” “如意,我好害怕,救我快救我……”胡清微吓得满脸是泪,她脚下的蛇已经是一团肉泥。 “姐姐……”魏如意看她是真的被吓到了,忙上前拉住她安慰道:“没事了。”方才蛇出现的一瞬间,她还想着取了蛇毒来做药丸的,结果没想到平日里端庄大方的胡清微,受惊的状态下,身手如此敏捷,让她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方巧巧就更加不用提了,左手整个开始发麻,好似真的脱臼了,还有她珍贵的西域花蛇…… “胡清微,你竟敢……”她质问的话还没说出口,魏如意便道:“还好胡姐姐出手利落救了方小姐,否则这毒蛇不但要咬伤方小姐,还要咬伤我们,对?” 方巧巧梗住,她自然不能大大方方的说她就是来毒魏如意的。 魏如意眉眼弯弯,看了眼面色越来越阴沉的齐筝,想着胡清微白白所受的伤,只道:“郡主,一会儿接我们的肩舆就来了,你可要跟我们一起去?” “肩舆?你也配?”齐筝冷哼一声。 “可是那儿已经来了……”魏如意指了指她后头,齐筝转过去,果真见几个小太监抬了肩舆来。 她再看了眼气得说不出话的方巧巧,只立即招了那肩舆过来:“赶紧过来,扶我们上轿子。” 来接人的根本不认识魏如意,也不认识齐筝,唯独那知情的宫女忙道:“郡主,这肩舆是来接魏小姐……” 齐筝一听,抬起鞭子便狠狠抽在了她脸上,看她脸上撕拉开一条大大的口子,才冷笑出声:“你算是个什么东西,这轿子本郡主今日就要定了!”说完,立即带着方巧巧一起上去了。 魏如意看那宫女幽暗的眼神,知道前方的蹊跷必然还不小,才忙上前道:“可这轿子不是我的吗,还要接我去泡那玉泉,怎么……” 不等她话说完,宫女立即诧异的抬起了头,她怎么知道是要带她去玉泉? “玉泉?”齐筝也听到了,这玉泉她可是知道的,乃是这温泉庄子里最好的一处。既然魏如意能去,那她也能去! 宫女见要坏事,也顾不得魏如意,忙上前道:“郡主,是魏小姐弄错了……” “怎么会呢,这条路唯一通往的地方就是玉泉。”魏如意又道。 宫女的脸白了白,齐筝却只狠狠剜了她一眼:“我可是郡主,你这个狗眼看人低的狗奴才,回头我就跟皇上请奏砍了你,狗奴才!”诅咒完,她气不过的一脚将那宫女踹在地上,才重新回了肩舆,叫人抬着她往玉泉去了。 她那一脚踹得狠了,宫女直接倒在地上,半晌都爬不起来。 她挣扎着要追去,魏如意却已经慢慢走到了她身边。 “魏小姐,你是怎么知道……” “因为我未卜先知啊。”魏如意看着她眼底那丝怨毒,抬手便打在了她的后颈上。 看着她晕倒,她还在想着该怎么解决,便到了廊柱边那一根几乎马上就要断裂的护栏,轻轻将她扶了过去,才笑着跟吓到了的胡清微道:“没事,只是打晕了,让她别再缠着我们。” “她怎么会如此?玉泉又是什么地方?”胡清微满心的不解,魏如意只走到她身边,将那条花蛇的尸体拿帕子包了起来,收好后才认真看着她道:“姐姐且记住我接下来的话,明日不管这里发生什么,姐姐只一口咬定说花蛇的事,至于其他的,你完全不懂,也全然不知,知道吗?” “明日会出什么事?” “到时姐姐自然明白。”魏如意说完,看着她背后那道血痕,心疼不已,忙岔开话,扶着她回去了。 至于明日会发生什么…… 她走时,看到宫女背后那跟廊柱慢慢断裂开,而她的身子一滑,险险的就挂在了断开的护栏边,只等明日她一醒,稍微一动,就会跌下底下的温泉。 这温泉不大,却够深,以她的伤势,加之初醒的懵懂,必死无疑。 魏如意本不想杀她的,奈何她却非要逼自己走上死路。 回到厢房,魏如意替胡清微清理好伤势后,就回了自己房间,檀儿和谢妈妈也打探好消息了。 “问清楚了,三姑爷明日到,会带着幼子一起过来。”谢妈妈道。 “可探问到了住在哪个院子?”魏如意又道。 谢妈妈点点头:“跟此行所来的大臣公子们住在西苑。” 魏如意点点头,想起这个三姐夫,家中曾不过是个落魄的世家,若不是后来娶了三姐姐,这个三姐夫还不一定能顺利中举并被派遣到好地方去任职。但父亲所说的三姐姐善妒,她却不是很清楚其中的原因,只知道这个三姐夫后来在官场如鱼得水,也一直不敢得罪云家,只偶尔听三姐姐提过他好拈花惹草的事…… 想了想,她才去歇着了,她猜,明天一定会很热闹。 第二天一早,这温泉山庄何止热闹,差点都闹出人命了。 齐筝是被人拿窗幔包着给扔出来的,扔出来的时候,整个人还昏迷不醒,跟她一起被扔出来的,还有同样不着寸缕的方巧巧。 谁都没想到这一出,包括魏如意自己。 齐筝被嘈杂的声响吵醒后,整个人都是懵的。 “怎么了?你们都在看什么?”她不悦的皱皱眉头,半坐起身来,才发现身上冷的紧,一低头,才见自己的衣裳竟然都不见了,松松垮在腰上的,是一堆帘幔。 “啊——!” 她尖叫起来,她的侍女闻讯赶来时,也吓得直哆嗦,忙脱下了自己的外袍给她,才道:“郡主,我们先回去。” 齐筝还没开口,方巧巧也幽幽转醒,等发现自己的境况,尖叫都卡在了喉咙里,再次晕了过去。 齐筝看着她白花花的就这样暴露在人前,怒气直冲脑门,手脚都虚软起来,昨夜的事也隐隐约约回想起了一些。 昨晚,她跟方巧巧下了肩舆后,就闻到一股浓烈的熏香,温泉池子的热气也让她们浑身发热,再然后,她们自己宽衣解带下了温泉池,而温泉池里……有个男人! 她想起来了,里面有个男人! “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冷冷的质问传来,围观的众人立即散了开,才见一个打扮的一丝不苟的嬷嬷沉着脸快步而来。 谁都知道,她便是皇后身边的心腹韩嬷嬷。 韩嬷嬷走近,看到齐筝时,眼底诧异一闪而过,旋即才道:“还不去请郡主回去,圣驾很快就要到了,若是惊扰圣驾,你们全部都逃不了!” 她沉沉一句,众人才赶忙手忙脚乱的收拾了起来。 齐筝却忽然反应了过来,她的清白已经毁了,说到皇上面前去,那也是毁了,她一定要找到那个男人! 她起身就往里头冲,韩嬷嬷吓了一跳,忙呵斥道:“成何体统,赶紧给我拦下她!” 可已经来不及了,齐筝快步冲到里头,就看到了正在慢腾腾穿衣裳的三皇子姜瑞。 姜瑞不同于废物宣王,他脑子很聪明,但从小身材矮小,左腿天生残疾,一张脸更是丑陋不堪,人送外号‘鬼见愁’。 他看到冲进来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齐筝,整个人都傻住了:“郡主……” “是你?”齐筝只恨不得自己没进来,也不想知道昨晚跟自己……的人是姜瑞这个鬼见愁! 姜瑞虽然貌丑,但却是个自尊心极重的人,而且极度的偏执自私。 看她如此反应,当即冷哼道:“昨晚郡主自己送上门,也不怪小王把持不住了。你放心,我必会娶你……” “谁要你娶,你这个丑八怪,你怎么不去死!”齐筝气得大骂,她想起她一直想要引起注意却总是忽视她的楼衍,再看看姜瑞,只觉得整个人都要疯了。 外面追来的宫女终于冲了进来一把拉住了她,姜瑞看着她,面色也十分的不好看,他最恨的,就是别人骂他丑八怪! 他阴沉这脸,看了后来跟进来的韩嬷嬷,才道:“这里你处置。”说完,提步就一瘸一拐的走了。 齐筝跟疯了似的大骂他丑八怪不要脸,闻讯赶来的人看到这般情况时,也都猜到到底发生什么了。 韩嬷嬷看着大闹的齐筝,心也十分的沉,娘娘可并不想此时得罪汝南王府和云家,但看来,此番已经得罪了,还搭上一个礼部侍郎…… “嬷嬷,令时姐姐死了,有人看都她是今早自己跳的水,扑腾了几下就没了呼吸。”有宫女来报。 韩嬷嬷的面色更沉,昨晚的事她是交代给令时安排的,她怎么会死,难道是知道办砸了,擦自尽的? “去查查,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郡主和方小姐会来此处。”韩嬷嬷寒声吩咐道。 宫女立即应下,韩嬷嬷看了眼依旧气得疯喊疯叫的齐筝,只冷淡道:“既然事情已经发生,郡主何不想想怎么求皇上给个恩赐,成为瑞王的正王妃,也好过清白被毁,只能苟且成为小户之妻。” 齐筝现在哪里听得进去这些话,闻言,目光立时狠狠瞪着韩嬷嬷:“你们都给我等着!”说完,猛地挣开宫女的手,裹着衣服就往魏如意的院子冲去了。 魏如意正在用早膳,消息刚传来,她还来不及消化,就看到了怒极而来的齐筝,立即道:“快去告诉……”三姐姐吗?她还会帮自己吗? 魏如意的话说了一半,又咽下,胡清微伤势未愈,而且她也不想再把她牵扯进这些事里来,只吩咐谢妈妈和檀儿在一边看着,等齐筝冲进来了,才道:“郡主来的好早。” “魏如意,我杀了你!”齐筝一想起昨晚本该出事的是魏如意而不是自己,就恨不得活活将她给吃了。 魏如意只镇定看着她,道:“杀人偿命,你是郡主,我也是老太妃跟前说得上话的。” 齐筝冷笑:“现在就是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说完,直接抽出头上的发簪便朝魏如意刺了来。 谢妈妈跟檀儿要来拉,魏如意只忙道:“别动!”要是她们磕碰了齐筝,那等会儿就更说不清楚了。 她灵活的闪躲着,等绕了一圈后,提步就往外跑去了。 她跑步的功夫可不差! 魏如意跑得如鱼得水,齐筝也是气昏了头,一边喊打喊杀一边不顾颜面的追。 外面看戏的不少,但竟是一个出来拦的也没有,就连侍卫们也都默契的不出手。 魏如意已经暗暗往皇后那个方向猜了,她一路快跑,终于,前面就是大门口,从这里出去,外头便是皇帝的禁卫军,他们绝不会坐视不理! 她提起裙子就快步冲了出去,谁知眼看着就要踏出那个门槛,一个窈窕的人影便走了进来。 那人影将她拦住,关切问她:“这是怎么了?” “有人要杀我。”魏如意看她温温柔柔的样子,穿着打扮也都富贵,尤其是腰上的玉佩…… 她愣了愣,忙欣喜道:“你是七皇子侧妃?”姜宴是个讲义气的,虽然前世跟他的侧妃接触不多,但也应该不差。 她欣喜的想着,孟氏却诧异的笑了笑:“你怎么知道,你是……” “我叫魏如意,是武宁侯……”魏如意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了齐筝气喘吁吁的脚步声。 她看着还不死心的齐筝,忙跟孟氏道:“侧妃,救救我。” 说完,她一心盯着齐筝,却没察觉到孟氏在知道她就是魏如意时,眼底那一丝一闪而过的惊讶和痛苦,旋即,她只淡淡拨开了她求救的手,笑道:“郡主性子好动,许是跟魏小姐玩闹呢。”说完,吩咐身后的侍女:“把门关上,郡主喜欢热闹,别叫外面的禁卫军以为是出了事,传到皇上那儿就不好了。” 侍女们立即应下,去关上了这道唯一外出的门。 魏如意怔住了,忙跟她解释:“侧妃,她不是……” 魏如意没说完,齐筝便靠近扑了来,魏如意连忙要拉着孟氏往一侧躲去,却没想到孟氏却顺势将她往齐筝的方向一推,齐筝手里尖利的簪子便狠狠在魏如意脸上划了一道血淋淋的疤,只差一点点,那簪子便要刺中她的眼睛了。 魏如意顾不得心中惊愕,忙躲开齐筝的攻击,回头看了眼已全然不见温柔只有恨意的孟氏,心中不懂,却也知道她不是能求救的对象了。 “魏小姐怎么跌倒了?你们快去帮帮她。”猛士看齐筝失手,又道。 侍女们立即围了过来,堵住了魏如意要往另一侧的路。 魏如意微微咬牙,也不管孟氏,只看着齐筝道:“我不知道郡主发生了什么,当你真的想好了,要跟我同归于尽吗?用你一条命,换我一条命,值吗?” “当然不值。”齐筝脱口而出,旋即也从疯狂里挣扎了出来,是啊,在这里杀了魏如意,皇上绝不会轻饶了自己,值得吗? 就是这一丝的犹豫,魏如意的心微微松了些,孟氏却笑道:“郡主,有什么值不值,你怎么了,衣衫怎么这样乱?方才来时,我还听人说你跟瑞王殿下……” 她欲言又止,难堪从齐筝的心底涌出,夹杂的恨意重新夺去她的理智! 要她嫁给又丑又瘸的瑞王,还不如让她去死! “魏如意,你以为我这次还会被你蒙骗放过你吗,狐狸精,去死!”齐筝喊完,直接就冲了上来,孟氏的侍女们也瞬间抓住魏如意的手脚,齐筝见状,阴冷一笑,抬手就在魏如意娇嫩的小脸上又狠狠划了一道,才冷笑道:“你不是就靠着一张脸吗,我今日倒要看看毁了你这张脸,还有谁会喜欢你!” 说完,又是一道血淋淋的伤疤。 魏如意疼得几乎晕眩过去,却死死咬住了舌尖,硬生生没流下一滴泪来。 她不能死,她得活下去,她得想法子! 她看着齐筝慢慢的靠近,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猛地用自己的头朝她的鼻子一磕,看她疼得立即捂住脸蹲下来,才看着孟氏:“侧妃,你我无冤无仇,何必要多给孟家树一个敌人!” 孟氏面色微白,不甘心的看着疼得几乎晕过去的齐筝,再看看自己的侍女,手死死绞着帕子,似乎在犹豫。 魏如意直直站着,等着她的回答。 终于,孟氏看着她,轻轻一笑:“是郡主与你玩闹,如何会与我孟家树敌呢?”说完,她才跟齐筝道:“郡主,很快皇上就要到了,您若是玩累了,就回去好好歇歇,迟些瑞王殿下一定会去求亲的。” 齐筝听到瑞王,就仿佛点燃的炮仗,单手捂着流血不止的鼻子,抓起地上的簪子就狠狠朝魏如意的心口刺了去。 魏如意脸色苍白,看着几乎立即就要刺来的簪子,咬紧牙关,等着簪子若是刺歪,她就装死,怎么样也要先保住这条命再说。 终于,千钧一发之际,紧闭的大门就被人一脚给踹开了。 齐筝吓住,手微微一停,手里的簪子就被飞来的暗器给打落了。 阿忠不可置信的看着魏如意满是血痕红着眼睛却愣是一滴泪都没流的小脸,再看看一侧为虎作伥的七皇子侧妃孟氏,惊讶的说不出话。 “国师大人……” 魏如意看着那袭银色身影缓缓靠近,看着他冷漠至极的目光,眼泪终于在这一刻落下。 孟氏也没想到本该迟些才到的楼衍怎么会这个时候出现,忙叫侍女们撤了手,魏如意也因此失力的倒在了地上。 “衍哥哥……”齐筝委屈至极的看着他,红肿着眼睛就朝他扑了过去,却直接被阿忠给拦住了:“郡主……” “你滚开!”齐筝愤愤的要推开他,阿忠却似堵墙似得挡在了她面前。 姜宴匆匆赶来时,看到这一幕,压根就没往孟氏的身上想,只快速跑到魏如意身边急急扶起她:“如意,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魏如意看了眼小脸惨白几乎站都站不稳的孟氏,摇摇头:“没事,只是郡主玩闹。”今日她没死,就是皇上看到了,也绝不会把齐筝如何,更何况里面还牵扯了皇后孟氏和瑞王。 她手脚恢复了些力气,才慢慢站了起来,可才走两步,人又失力的往一侧倒去,好在姜宴及时扶住。 “如意,你这走不了了,我送你去看大夫。”说着,就要来抱她,却被魏如意一把推开了。 她趔趄好几步,看着孟氏看过来的那嫉妒又憎恨的目光,垂下眸子,笑盈盈看着楼衍:“衍哥哥,可以送我回去吗?” 楼衍的面无表情瞬间被打破。 这死丫头! “衍哥哥,如意要抱……”魏如意忍着眼泪,祈求的看着他。 她脸上好疼啊,身上也疼,孟氏那几个丫环方才用足了力气,几乎拧断她的瘦胳膊瘦腿。 阿忠有些担心:“尊上,迟些皇上要召见你,你没多带衣裳来……” 楼衍看了眼小可怜样巴巴望着自己喊‘衍哥哥’的魏如意,终是没理他,上前两步,俯身将她抱了起来,魏如意顺势搂住他的脖子贴在他的胸口:“衍哥哥最好了。” “闭嘴。”楼衍面色微僵。 “衍哥哥不喜欢如此这般叫你?”魏如意亲昵的撒娇。 楼衍面色越发阴沉:“叫‘尊上’” “好啊,尊上哥哥!” “魏如意!” “在呢衍哥哥。”魏如意听着他胸膛有力的心跳,看着他弧线优美的下巴和紧紧抿起的嘴唇,轻笑:“衍哥哥,谢谢你。””你也知道本尊帮你多次?” “谢谢你,还愿意喜欢我。”魏如意合着眼睛,悄悄将泪隐下。谢谢你不记得上辈子的‘死生不复相见’,谢谢你还愿意爱我。 楼衍的脚步微微一停,淡淡垂眸看着依在怀里缩成一团的小人儿,没再说话。 喜欢吗? 喜欢。 姜宴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再看着被阿忠捂着嘴拦着的齐筝,沉着脸快步往外而去,孟氏急急要跟上,姜宴只停下脚步语气冷寒:“你还要做什么?” “殿下,妾身只是……”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私下做的事,这么多年我容你,不代表以后也会容你!”姜宴头一次跟她发这么大的火气。 孟氏脸色惨白,身子一软,差点摔倒在地。 姜宴没再看她,只睨了眼猫在暗处跟着楼衍而去的韩嬷嬷,不再多留,出门上了马就往京城的方向而去! 看着姜宴离开,再看着楼衍离开的背影,匆忙从对面赶来的魏轻水终于停下了脚步。 “三小姐,你怎么了?” 丫环琴俏见她方才还因为着急差点绊倒,这会子倒是停了下来,不解问道。 魏轻水看着已经被抱着离开的魏如意,微微摇头:“没事了。” 琴俏见状,只带着些酸意道:“三小姐,您放心,四小姐如今又是七皇子护着,又是国师大人护着,定不会有事的。” 魏轻水没出声,只看了眼地上那滴落的血迹,再看着愤怒的推开阿忠跑了的齐筝,缓步走了过去。 “郡主。” “表姐!”齐筝见到是她,一下子就哭着跑过来抱住她哭了起来:“表姐,魏如意那个贱种她欺负我,我该怎么办……” 听着她的哭声,魏轻水心中也复杂。 昨晚筝儿清白被所有女子避之不及的瑞王所毁,真的是如意设计的吗?那她会不会也这样来设计自己? 她面色沉沉,只轻轻拍着齐筝的后背,才道:“没事了。” “没事?”齐筝见她非但不替自己想办法还说这样轻飘飘的话,当下气得一把将她退了开。 魏轻水没站稳,人都差点摔在了地上。 琴俏吓了一跳,赶忙将魏轻水扶住,才带着不满道:“郡主这是做什么,三小姐方才也是匆忙赶来的。” “是吗?”齐筝望着魏轻水轻皱的眉头,忽然冷笑起来:“对了,我怎么忘了,表姐以前可是最疼爱魏如意这个贱种的,就算是我这个亲表妹,也不及她亲厚!” 魏轻水对她这样的无理取闹有些恼,但又想着她到底是坏了清白,才道:“筝儿,我没有别的意思,你今日也乏了,早些回去休息,我迟些再去看你。” 魏轻水说完,也不再跟她计较,只让琴俏去叫齐筝的侍女来,齐筝却满肚子的委屈和愤怒无处发泄,听魏轻水说什么都像是在讽刺她。 “不必,我好手好脚,需要你们去叫人来?”齐筝冷哼说完,猛地推了把阿忠,扭头就要走。 谁知这会儿姜宴刚好带着皇帝的圣驾到了。 皇帝老远就听到齐筝的话,还未进门,就看到了她凌乱的头发和不得体的衣着,眉梢挑了挑:“这又是谁惹了郡主生气了?” 汝南王跟在皇帝身后,面色有些难堪。 魏轻水赶忙行了礼,皇帝只抬手让她起身,一双大手便上前握住了她,将她扶了起来:“轻水,你怎么消瘦了这许多。” “你怎么……”魏轻水看到丈夫温柔的眼睛,眼眶一涩,想要挣脱开,却被他狠狠攥住往前一带,毫无防备的她直直就往前跌了去,刚好跌在他怀里。 第3787章 这一幕看得周围的人一愣,随行而来的世家公子却忙打趣:“都说金兄夫妻恩爱,今儿我们可算见着了。” 这无伤大雅的话,大家都跟着笑了起来。 魏轻水对于这等事,面色还是薄的,立即红了脸低着头没出声,暗自还是睁开了丈夫金成涵的手。 皇帝也跟着笑起来,又看了眼低着头的齐筝,笑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修身齐家都在前,夫妻感情和睦,自是美事,如今借着金爱卿的夫妻之情谊,朕刚好也成全一段佳话。” 汝南王的面色越发僵硬,却只能死死咬着牙憋着声音。 齐筝预感到不好,跪下来就要说话,姜宴便趁机道:“三皇兄的确也到了适婚的年龄,与齐郡主更是门当户对。” 皇帝满意的看了看他,才道:“齐郡主品行才貌样样都是出众的,只是年纪还稍微小了些,不过也无妨了,先接入瑞王府,为瑞王妃,待稍长些,再行夫妻之事。” “皇上!”齐筝抬起头就要反对,汝南王狠狠瞪了她一眼,才憋着满心的不甘,跪下谢旨。 皇帝笑着看了看汝南王,再看了看金成涵,笑道:“金爱卿既然与夫人小别重逢,便不必跟着朕游园了,你们夫妻去花园转转。” 魏轻水的面色已经染上几分难堪,但却不敢触怒龙颜。 金成涵笑着应下,回头看了眼低垂着眉眼不出声的魏轻水,眼底映出几分薄怒,提步走了。 等他们离开,皇帝也要走。 齐筝又怕父亲,又不敢就这样嫁给样样都差的瑞王,干脆脖子一梗,上前喊道:“皇上,臣女不想嫁瑞王!” 皇帝脚步微微一顿,在场所有人都感受到了空气里弥漫开来的冷意和凝重。 汝南王更是紧张,忙朝她呵斥:“逆女,皇上金口已开,岂容你反悔!” “可女儿就是不想嫁他!”齐筝自小被宠惯坏了,哪里还肯听汝南王的。 但她不懂,汝南王却清楚,瑞王再差,那也是龙嗣,是皇上第四个儿子,不管多差,也轮不到他一个汝南王的女儿来反对,否则岂不是要叫皇帝以为他汝南王恃功自傲,目中无人? 若是敢犯这样的忌讳,没有哪个帝王会容忍。 汝南王看了眼面上笑意渐冷的皇帝,立即上前道:“皇上,筝儿是在说胡话,微臣回去后,一定会好好教训。” 皇帝这才笑起来,但还是带着一丝丝的警告:“那汝南王就多费心了。” “是!”汝南王擦了把汗,忙应下了。 皇帝提步便走了,齐筝看着,站起了身要追去,汝南王眼疾手快,一把将她给抓住了,狠狠一个巴掌抽在了她脸上:“你给我住嘴!” 齐筝的硬性子也起来了,站起身便大吼:“我就是不嫁那个瘸子,他那么丑,那么蠢,他配吗!” 这样大的吼声,姜宴都傻眼了,齐筝何时傻成这样的? 汝南王只恨方才怎么没干脆把她打晕,转身,就见皇上的脚步再次停下了。 他忙跪下:“皇上……” “罢了。”皇帝温和笑着,睨了眼满脸都写着不乐意的齐筝,道:“既然齐郡主不乐意,说明朕真是老糊涂了。” “皇上!”汝南王跪着往前几步,忙道:“是筝儿年纪小不懂事……” “王爷这话不对,郡主虽然小,但若是真不懂事,方才怎么差点杀了魏家的四小姐呢?”姜宴笑着道。 汝南王怔住,还有这茬? 齐筝不喜欢魏如意,早已是谁都知道的,但没人知道,齐筝竟然猖狂到要在皇家园林里,甚至这皇家禁卫军所在的大门口动手! 皇帝也注意到了落在草地里那带血的簪子和齐筝袖子上沾染的血迹,笑容终是慢慢落了下来。 “看来这里还发生了不少朕不知道的事,高全福……” “奴才在。”高公公忙躬身应下。 皇帝瞥他一眼:“去告诉老太妃,魏家四小姐暂时不能伺候在侧了,再请了胡太医去瞧瞧。宴儿一贯说话没个准处的,可别冤枉了齐郡主。” 齐筝听不出皇帝的话里有话,还以为他是在帮自己,瞬间露出几分得意:“皇上,您不知道,昨晚的事就是魏如意她……” 汝南王只恨不得堵住她的嘴,昨晚的事,她还怕没闹得人尽皆知?就算里头有蹊跷,那也只能悄悄查悄悄处置,哪能大庭广之下说出来? 他一个眼刀狠狠甩过去,已是带了几分狠厉。 齐筝被吓到,话梗在嗓子里,半晌没发出来。 皇帝似笑非笑的看了眼汝南王:“齐郡主是个出色的,往后物色人家,务必要找个比瑞儿优秀的,到时候也领到朕跟前来,朕一定好好封赏。” 齐筝这才听出些不对劲来。 天下哪个男子敢自称比皇帝的儿子优秀?还要到皇帝跟前来说这话,不是找死? 既是如此,还有谁愿意娶自己? 她傻了眼,皇帝只冷淡睨了眼汝南王,转身便离开了。 当日下午,便传出赐婚的消息,礼部侍郎方大人的女儿方巧巧,赐婚为瑞王正妃。 魏如意坐在房间里,看着挤满一屋子的人,有些尴尬。 她脸上才清理干净敷好药呢,这让她怎么好意思跟她们说说笑笑。可是哭也不能哭,泪水打湿伤口了,回头是要留疤的。 她只能极其古怪的扬着不扯动伤口的笑容,一一客套了。 直到高公公跟老嬷嬷一道过来。 “四小姐!”老嬷嬷看到她缠在脸上的绷带时,立即加快了步子。 高公公悄悄将她的反应收在眼底,记下了,才问一侧候着的胡太医:“皇上请您一定好生医治,四小姐年纪尚小,千万不能留疤。”说完,叫人呈上一个锦盒来,打开来,药的清香立即散发开。 “这个是玉肌膏?”胡太医惊讶道。 “是,这玉肌膏就贵妃娘娘那儿还有些,皇上遣人加急去宫里拿来的。”高公公笑道。 胡太医却不仅仅为这玉肌膏惊叹,更重要的是,皇帝能为了魏如意的伤势,而遣人加急来返皇宫之中,这分明就是极度的重视! 他看向坐在床边跟老嬷嬷轻声说话的魏如意,看着她小小年纪,想着清微今日一早跟他说的昨晚的事和她的嘱咐,这个四小姐,简直就是个人精! 魏如意察觉到胡太医的注视,诧异的看过去,胡太医却忙笑了笑,眼底带了几分以前没见过欣赏。 “怎么了?”老嬷嬷轻声问她。 魏如意笑笑摇头,只道:“我做了些补养的丹丸,知道老太妃此番会来,特意带了来。”说完,立即叫眼眶红红的檀儿拿了来。 檀儿捧来两个盒子,一个稍大些,雕刻着几朵简单的桃花,另一个则只有巴掌大小,刻着朴实的玉兰。 魏如意将刻着桃花的打开,才道:“这些是清心去浊的,能让老太妃夜里睡得安稳些,精气神自然也就好了。另外这个,是给老嬷嬷的……”魏如意将小些的盒子给她:“我见嬷嬷偶有咳嗽,脉象沉着,可见是有久年的寒疾未愈,如今刚好过了寒冷的时候,趁着天气温热,最好驱这寒气,您每日晨起一颗……” 魏如意仔细轻声交代着,老嬷嬷看她却越发的怜爱。 她是个心细的,也是个聪慧的,而且她做这些,是真心还是假意,她看得出来。 她也不客气的将东西都收下,才道:“时辰也不早了,老太妃还嘱咐老奴早些回去告诉她您的消息,等得空了,她定要亲自来看您。” “可别,我这模样,万一老太妃不喜欢我了怎么办。”魏如意忙道。 “怎么会不喜欢。”老嬷嬷被她逗笑。 魏如意面色凝重的摇摇头:“不行,我要在老太妃心里保持完美的形象,您可千万别让她来,万一她瞧见了觉得我丑,不肯同意我跟衍哥哥的婚事怎么办。” “婚事?” 老嬷嬷诧异的回过头看着坐在外间角落喝茶的楼衍,楼衍没听到这话,只奇怪的抬头看她。 老嬷嬷会意过来,浅笑起来:“老奴明白了,只说您只是轻伤,休息几日便好。” “就知道嬷嬷最疼如意了。”魏如意亲昵笑起来。 老嬷嬷是真心爱极了她,又跟高公公说了几句话,这才回去复命了。 高公公看着方才这一切,心里也越发的亮堂。 这四小姐,果真不是一般女子,能把老太妃身边油盐不进谁都看不到眼里的老嬷嬷哄成这样,只怕有老太妃在一日,这京城可再没人敢打她什么主意了。 高公公虽是太监,但也是个男的,不便多留,没多久也告辞回去了。 等他们都走了,胡太医才上前道:“四小姐便在此好好养伤,清微迟些就会搬到隔壁的厢房来,也好跟四小姐有个照应。” “厢房太过僻陋……”魏如意忙道,胡太医却笑起来:“清微这孩子是个心眼实的,我想着,若是跟四小姐常在一处,指不定也能通透些,往后嫁了人,也不至于处处受委屈。” 魏如意眨眨眼,这胡太医,这就打上自己主意了? 胡太医看她一点就透,又忙道:“陈老太爷的伤势用药之后已经好了不少,四小姐放心,老朽一定会悉心替他调理好的。” 魏如意听到这儿,终是无奈笑笑:“您老可不是个狡猾的,怎么不亲自教导孙女儿。” “四小姐过誉。”胡太医微白的胡子抖了抖,愉快笑起来。 魏如意倒也不再多说,胡家家世简单,胡清微生父去得早,留下平庸的寡母,胡家唯一出息的,就剩这个胡太医了,而且胡清微她是真心喜欢,若是能帮,她自然会帮。 等到天黑前,胡清微便搬了进来。 楼衍走之前,还来看了她一眼。 “明日不必出门。”楼衍简单道。 “为何?”魏如意故意问他。 楼衍皱眉,以他的脾气,肯定懒得解释这么多,可看她露在白布中央那一双圆溜溜的眼珠子,只轻哼:“明日我不在。” “那我想见你怎么办?我一定要去找你的!”魏如意忙坐起身,楼衍的脸色越发差了:“放荡!” “那是对你,对别人我可不这样。”魏如意脸皮厚,不怕他说。 楼衍被她的话噎住,气得要走,魏如意却忙道:“别走,我不说这样的话就是了嘛,衍哥哥,你生气的样子,好迷人啊。” 站在一旁的檀儿没忍住,眼泪还没擦干,就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楼衍深吸一口气,反正每次见魏如意,他的脾气总是这么容易被挑起。 “不怕死!” “怕,死了就嫁不了衍哥哥了,我还要替你生孩子了,你说咱们生一个好还是两个好,或是双胞胎?”魏如意征求的问他。 楼衍侧身看她满眼兴奋的样子,头一次觉得自己词穷。 他终是妥协的将深吸的那口气呼出:“不许出去,明日,我自会来见你!”说完,提步就走了,半点也没有再搭理魏如意的意思。 魏如意听着他的话,看着他匆匆离开的背影,只觉得心里存了一罐的蜂蜜,怎么吃怎么甜。 “檀儿,给你家小姐我更衣。”魏如意好心情道。 檀儿一听,忙紧张道:“您干嘛去,方才国师不是说了,您可不能出去!” 魏如意故意瞪她:“再不更衣,就把你嫁了,省得你成日不听我吩咐还唠叨我。” “奴婢……”檀儿看她这样,知道是拗不过她,只得去给她拿了衣裳来,服侍着她穿好,有看到她脖子上手腕上脸上全是伤,眼泪漫了出来,哽咽道:“小姐,您就别掺和外头那些事儿了,您都吃了多少苦了。” 魏如意知道她心疼自己,可是这些苦算什么,还不及前世的万分之一。 她必要亲手报了那血海深仇的! 她眸光微凉,谢妈妈已经从外头进来了。 瞧见她已经更好衣裳,才道:“小姐,三姑爷奉命将三小姐带去御花园后,没多久,三小姐就回去了。““那就好。” “不过……”谢妈妈犹豫的看着她。 “有话直说。” 谢妈妈担心的道:“不过今儿晚上,齐郡主约了三小姐出门,说是要跟她说说话。” 魏如意想起谢妈妈所说的下午的情况,齐筝并不是个明辨是非的人,有时候糊涂的很,下午她既然误会了三姐姐,便绝不可能这么快时间就想明白三姐姐的用心,而且下午还被汝南王当众斥责,她现在也绝不会有耐心跟寻常女子般去找三姐姐倾诉烦闷…… 她心里有些不安。 “约在哪里?” “就在她的房间。” 魏如意想了想,立即扭头跟檀儿的:“去找阿忠,让他来帮我个忙。” “阿忠可是国师大人的护卫,他愿意来吗?”檀儿有些担心。 “告诉他,若是不来,我就亲自去找他。”魏如意露出几分邪气。 檀儿想了想,还是点点头,趁着夜色出去了。 魏如意走时,特意去照了照镜子,看到里面被纱布包的就剩下一双眼睛的自己,眨眨眼,刚才她就是用这样的木乃伊头调戏楼衍的? 难怪他看着自己的表情一言难尽。 “啊,羞死了!”魏如意忽然懊恼极了,忙找了块布巾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这才趁着夜色快步出去了。 这里女眷跟男眷的住所是分隔开的,不过因为有不少的夫妻和父女,所以相隔并不算严,因为没人会怀疑有人会在这里做出什么事来。 金成涵顺利的到了后院,而后便警惕的悄悄朝齐筝所在的地方而去。 魏如意因为提前到了,刚好瞧见看着一幕。 谢妈妈还是不懂:“小姐,三姑爷跟三小姐到底是夫妻,侯爷让您做的事,也算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 “妈妈以为我要做什么?”魏如意问她。 “自然是阻止三姑爷和三小姐。”谢妈妈不解。 她不能理解,三从四德深深刻在她的骨子里,她理解不了魏轻水因为失望和拒绝跟金成涵亲密接触,更别提同房了,也理解不了,魏如意居然会想着阻止夫妻之间‘天经地义’的事。 魏如意笑笑:“妈妈迟些只要照我的吩咐办就是。” “是。” 谢妈妈自然不会背叛魏如意。 很快,二人悄悄跟着金成涵,看他直接进了齐筝的房间,才立即拉着去魏轻水来的方向了。 魏轻水因为收整心情,等到过来时,已是迟了金成涵一步,刚好被魏如意拦住。 “三姐姐。” 魏轻水看到忽然出现在跟前的魏如意还吓了一跳,尤其是她脸上的纱布…… 琴俏忙挡道魏轻水跟前来,不客气的道:“四小姐这半夜装鬼,是要吓唬谁?” 魏如意:“……” “我也不想装鬼,这是纱布。先不说这些,三姐姐,我方才来时,看到三姐夫进了齐郡主的房间,你可是要往那个方向去?”魏如意想委婉的提醒她不要去。 魏轻水闻言,眼底立即升起警惕,不过不是对齐筝的,而是魏如意的。 魏如意怔住:“三姐姐……”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筝儿的事是你在里面动了手脚,我也知道,你听父亲的,他让你来……”魏轻水没继续往后说,只冷冷盯着她:“我警告过你,别再做这些蠢事!” 谢妈妈怔了怔,也忙道:“三小姐,小姐说的是真的!” “你闭嘴!你是个什么奴才我不知道?蛇鼠一窝,你们主仆倒是很配!”魏轻水说完,直接越过魏如意提步而去。 “三小姐……”谢妈妈还要再喊,魏如意心里失望,却也是猜到了这一层的。 若是如此,那就只能用另一个计划了,让三姐姐彻底看清楚齐筝是个什么人,至于金成涵这个渣滓,也得想想法子。 很快,魏轻水便进了齐筝的房间,只不过她并不是全然不信魏如意。 齐筝察觉到她的查探,将嫉恨都掩下,只不解道:“表姐怎么了?” “没事,筝儿,你这里没有外人。”魏轻水认真道。 “自然没有,难道表姐以为筝儿会害你不成?”齐筝忙道。 魏轻水看她这副模样,也后悔信了魏如意的话,安慰着摇摇头:“不是,只是方才来时,如意她……” “又是她!她就巴不得你出事,巴不得我死!”提起魏如意,齐筝恨得牙痒痒。 “好了,先坐着,表姐今夜都陪你在这儿说话。”魏轻水拉着她笑着在暖榻边坐下,灯火影影绰绰,叫人看不清这屋子里的人影。 齐筝看着一侧的琴俏:“你们都退下,我想跟表姐说几句体己话。” 琴俏看了看魏轻水,见她点头,这才跟着众人都退了出去。 等人都走了,齐筝才将一杯茶推倒魏轻水跟前:“表姐喝茶,这是我叫人特意泡的大红袍,味道极好。” “我还不渴……” “表姐是不是还不信我,觉得我会害了表姐。”齐筝的眼泪涌出来,赌气般偏过身去暗自哭泣起来。 魏轻水瞧着,这才忙道:“我方才是真的不渴,你想哪儿去了,别气了,我尝尝就是。”说着,忙端起喝了口,才笑着给她看:“你瞧瞧,我这不是喝了……” 话未说完,魏轻水便觉得手脚虚软起来,杯子也啪嗒一声摔在地上,滚烫的茶水溅了满身。 “筝儿,为何我觉得,手脚都没了力气。”魏轻水不解道。 “因为里面下了迷药啊。”齐筝一改方才可怜的样子,讽刺看她:“表姐如此的冰清玉洁,如此的清高,难怪瞧不上筝儿呢。” “你在说什么……” “说什么?你今日不是故意让我难堪,故意跟表姐夫拉拉扯扯,故意让人提起夫妻之事,叫皇上赐婚?现在我名声尽毁,你满意了?”齐筝发泄般的说完,才冲着帘子后面道:“表姐夫,你还不出来带三姐回去?” 金成涵从里间走出了,看到虚软的倒在暖榻边的魏轻水,她还是这么漂亮,只可惜,善妒的女人,他一点也不喜欢。 他温柔笑看着如花蕊初开的齐筝,暧昧道:“此番多谢筝儿了。” 齐筝面对他忽然而来的深情,有些怔,脸微微有些红。 “你们快去。” “若是可以,真希望今晚共度良宵的,乃是佳人。”金成涵意味深长道。 齐筝只嗔怪的瞪他一眼,才跟魏轻水道:“看来表姐的冰清玉洁,也得到不什么呢。” 金成涵冷冷一笑,粗暴的将还清醒着的魏轻水抱在怀里,手轻浮的抚过她的脸颊,才笑道:“娘子一年都不肯与我同房,可把为夫想念坏了。” 说完,又深深看了眼齐筝,这才抱着魏轻水走了。 魏轻水愤怒至极,却只无可奈何的死死咬着牙。 “金成涵,你我夫妻一场……” “夫妻一场?若你真当我是夫,会在我还在任上的时候,突然跑到京城来,让我在同僚面前丢尽脸面?”金成涵想起这件事,便恼。 魏轻水只红着眼睛:“分明是你不停纳妾,有把我当成过你的妻子吗?你忘了你当初求娶我的时候说的话吗?” “我的确说过会爱你一辈子,轻水,我没变,我还是爱你。但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而且给那些贵妾们大操大办,也是你的意思……” “那是因为你逼我……”魏轻水还要再说,金成涵却一把将她扔在了草地了。 深夜的露水打湿她的脸颊,泥土的气息混在着湿气,让魏轻水浑身一颤,而金成涵已经欺身而上。 他一只手解自己的衣裳,一只手掐住魏轻水的下巴:“你看看你,跟条死鱼一样,难道我要一辈子委屈的跟一条死鱼睡在一起?不过和离的事,你就别打主意了,不肯跟我睡是吗?老子今日就在这外头睡了你,我看你以后再给我摆什么大家闺秀的架子!” 魏轻水看着变得偏执的他,眼泪落下来,只恨自己当初怎么瞎了眼,死活要嫁给这个家世千百倍不如她的金成涵! 可现在后悔还有用吗?虽然他是丈夫,可在她眼里,早就是个不想接触的男人! “金成涵,你疯了……” 她哭着,可金成涵却没有停下的意思,解开自己的衣裳后,就来解魏轻水的衣裳。 魏轻水是大家闺秀,真正的世家小姐,若是此事发生,她不会再容许自己活下去。 她缓缓闭上眼睛,慢慢咬住自己的舌头。 可就在她下定决心狠狠咬下去的时候,忽然一声闷哼传来,而后金成涵便趴在了她身上直直晕了过去。 “三姐姐!” 魏如意快步过来,一脚踢开金成涵,才脱下自己的外袍将她裹住:“没事了。” 魏轻水睁开眼,看到是她,心里说不出的复杂:“如意……” “跟我来。”魏如意扶起她后,没让她看到方才解决了齐筝眼线和金成涵的阿忠,只跟谢妈妈道:“先带三姐姐去我的院子。” “是。”谢妈妈立即应下,魏轻水却拉住她的手:“如意,你想做什么?” “我只问三姐姐一句话。”魏如意看着她。 魏轻水看着她认真而严肃的神色,红唇微抿。 “三姐姐是真的要与他和离,还是只想吓唬吓唬他,出这一时之气?”魏如意道。 “和离。我对他只有失望,他于我,不过是一段孽。”魏轻水恨恨的道。 魏如意知道她的恨,但有些事,不止是有恨就能解决的。 “那孩子呢?和离之后,孩子必然随着金家,金成涵也定会续弦。”魏如意道。 “孩子……”魏轻水提到孩子,眼泪扑簌簌就落了下来。她不知道怎么办,她肯定是万分舍不得孩子将来受委屈的,而且她与金成涵和离,他必然恨上自己,说不定也会恨上他们的孩子,到时候孩子孤零零一个人,一定不会过得好。 她迟疑起来,魏如意心底暗暗叹了口气,她就知道会是这样。 “姐姐可听说过,析产分居?”魏如意问他。 “析产分居?” “嗯,夫妻并非和离,但从此分居两处,你还是金成涵的正妻,孩子依旧有母亲,甚至,以汝南王府和云家的能力,还可以逼着金家把孩子交给你抚养,你名声无损,只是此后无法再嫁,一辈子要挂着金夫人的名头。”魏如意道。 谢妈妈还在惊叹魏如意是哪里晓得这些个的,魏轻水却像是找到了办法,立即紧紧拉住她:“如意,你没有骗我!” “前朝长公主与驸马便是析产分居。”魏如意确定道。 “那……”魏轻水显得有些激动,地上的金成涵却微微发出声痛苦的呻吟,似乎要醒了,魏如意扭头一个手刀就砍在了他的后颈,他痛苦的低低一声,又再次晕了过去。 这利落的动作,谢妈妈倒是意料之中,魏轻水却是大为惊奇,而后又想起魏如意在京城霸道的恶名来…… 她看着如今一心一意帮她的魏如意,说不出的复杂:“如意,父亲必是不希望我这样的,金家这么些年,年年都给他送了不少的东西。” “姐姐也说了,父亲爱的,是金家送给他的金银财宝,我们想法子断了金家的财路就是。”魏如意又道。 “你的意思是……” “先不急,如今这里动静不小,姐姐先跟谢妈妈回去,剩下的我来处理,保证这个人渣长教训!”魏如意道。 魏轻水微微咬着牙,看着郑重的魏如意,到底选择了相信她,只是临走时,才愧疚道:“之前是三姐姐不好,如意……” 魏如意听到这话,眼眶里的泪再次不争气的涌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