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怀疑首辅老公想搞死我》 第1章 从美色的震撼中醒过神来 第2章 只有“找死”这一个选择 第3章 羊入虎口 第4章 让李禛来跟我说话 第5章 就很……带劲 第6章 你求我啊！ 第7章 这是道送命题 第8章 温黄心里有种异样的快感 第9章 你觉得还能跟你洞房？ 第10章 你要好生跟你父母解释解释 第11章 为何穿一身绿？ 第12章 太门不当户不对了 第13章 我忍不了了！ 第14章 感觉像是去抄家的 第15章 我不聋 第16章 哥哥温茶之墓 第17章 眼神赤裸裸地充满嫉妒 第18章 扔下悬崖 第19章 人家回绝一次，她就咒骂你一回！ 第20章 脑壳疼 第21章 你干嘛就一口承认了呢？ 第22章 全村都知道，邻村也知道 第23章 难怪将军当年把持不住 第24章 你往哪里看呢？ 第25章 不休了你，留着过年？ 第26章 偏着身子远离她 第27章 为这一家人的命运争一争 第28章 我不喜欢他，喜欢秦公子 第29章 他……跟你圆房了吗？ 第30章 什么！躺哪里？ 第31章 巴结我父亲，他就能护着你？ 第32章 玉牒 第33章 那不是公鸡 第34章 又快又刁钻 第35章 长得跟天仙一般 第36章 他们去干什么呢？ 第37章 翠翘与春娇 第38章 浪费我家的水 第39章 听不懂？ 第40章 你不想被休？ 第41章 再嫁？你还想嫁给谁？ 第42章 温黄，我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第43章 他……好香啊…… 第44章 还是我帮你脱？ 第45章 三天 第46章 对吧哥？ 第47章 逛园子 第48章 实话 第48章 实话 第49章 你是不是有了心上人呀？ 第49章 你是不是有了心上人呀？ 第50章 将门甩得山响 第50章 将门甩得山响 第51章 被人看到，不好 第51章 被人看到，不好 第52章 我喜欢你 第53章 好好坐着！ 第54章 为了得到你 第55章 一穷二白的原本给我提鞋都不配 第56章 这是在关心她吗？ 第57章 我是你娘子，你不能不管！ 第58章 李禛！滚出来！ 第59章 招惹了什么魑魅魍魉？ 第60章 问话 第61章 报官吧！ 第61章 报官吧！ 第62章 他？还用问？ 第62章 他？还用问？ 第63章 祖孙 第63章 祖孙 第64章 温黄突然脑袋发炸 第64章 温黄突然脑袋发炸 第65章 李禛，你是不是有病？ 第66章 再说就把你扔外面去 第65章 李禛，你是不是有病？ 第67章 两位小娘 第66章 再说就把你扔外面去 第68章 柳小娘有个侄女 第69章 初十暖女 第67章 两位小娘 第70章 她嘴里有味道 第68章 柳小娘有个侄女 第71章 你在教训我？ 第72章 省着花 第69章 初十暖女 第73章 看猴子一般 第70章 她嘴里有味道 第74章 早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第75章 谁管你二女儿死活？ 第71章 你在教训我？ 第76章 眼神有些飘了 第72章 省着花 第77章 二十杯 第73章 看猴子一般 第74章 早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第75章 谁管你二女儿死活？ 第76章 眼神有些飘了 第77章 二十杯 第78章 妩媚颜色，神采逼人 第79章 以后少惹她 第80章 茶哥儿……还是要休了你？ 第81章 你们还是没圆房？ 第82章 我不接受被休 第83章 杀人如麻的是我 第84章 真有艳福。渍渍…… 第85章 她是美女，她怕看？ 第86章 温暖的温，黄色的黄 第85章 她是美女，她怕看？ 第86章 温暖的温，黄色的黄 第87章 外祖父给你的见面礼 第88章 您老说得我都心动了 第89章 您可真是个大好人 第90章 不要分离 第91章 她就是个乞丐！ 第92章 你能爬得动山吗？ 第93章 他怕您饿着 第94章 我咬过的 第95章 我之蜜糖，他之砒霜 第96章 见到秦韶，她就瞪他。 第97章 我喜欢秦公子 第98章 我只是喜欢你 第99章 糟了 第100章 我的确想杀了你 第101章 算了，算了 第102章 都被美色所迷了吧？ 第103章 钓鱼？玩？ 第104章 这是内子，温氏 第105章 不管怎么样，长得还不错 第106章 哎哟娘诶！害羞了！ 第107章 她污了 第108章 我谁也不喜欢！包括你！ 第109章 我卖过 第110章 我就图李禛这个人 第111章 害你还是护你 第112章 这么大个人了 第113章 宗画 第114章 灭绝系的 第115章 我不是你哥哥！ 第116章 什么勾了你的魂？ 第117章 你是一只鸟 第118章 哥，我突然发现，你长得真好看！ 第119章 你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吗？ 第120章 掌嘴 第121章 谢你家官人 第122章 休妻还要去官府啊？ 第123章 你自己体会 第124章 你休了我吧 第125章 金月奴漂亮吗？ 第126章 赏个脸吃一口呗？ 第127章 你背嘛快背！ 第128章 什么叫一入侯门深似海！ 第129章 三房姨娘 第130章 这孩子可真机灵 第131章 痒就挠一挠 第132章 不怒而自威 第133章 没空 第134章 大娘子实在是太聪明了！ 第135章 柿子，不好吃 第136章 吓尿了 第137章 还以为我在杀猪呢！ 第138章 李禛，你有多大的几率万劫不复？ 第139章 和离的原因 第140章 先给她名份 第141章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第142章 怎么伺候？ 第143章 干什么呢你？ 第144章 我没用力 第145章 你亲自去！ 第146章 咦～～哇～～ 第147章 李禛的娘子能不会作诗？ 第148章 他还护着她不成？ 第149章 赵咸余 第150章 桂花为题 第151章 金枝玉叶中的狗尾巴草 第152章 村长的姓名 第153章 蔡十一娘 第154章 李禛那家伙，是个花花公子 第155章 都给你 第156章 逛街 第157章 色令智昏 第158章 是不是你？ 第159章 看起来香得很！ 第160章 他是生他自己的气！ 第161章 柳束束的表情立刻坚强了 第162章 夜深灯火上矾楼 第163章 你敢找个美女相陪吗？ 第164章 人生百态，醉了最可爱 第165章 你不是不要我吗？还要夺走我的初吻？ 第166章 桑榆村学孰 第167章 你给我的煎熬，是一杯茶能化解的？ 第168章 李禛立过的功劳 第169章 因为，你能让他惜命 第170章 伯牙子期一相遇，滋味有如蘑菇炖小鸡 第171章 心里痒痒的 第172章 人参 第173章 今晚上，你一定要努力！ 第174章 早生贵子 第175章 黑山老妖 第176章 小妖精 第177章 谁是真正的黑山老妖 第178章 他还真是你亲娘舅啊？ 第179章 感觉被人轻薄了 第180章 六岁生辰 第181章 珊瑚珠串 第182章 圆桌 第183章 柳小娘发作 第184章 拉着李玉竹就往外跑 第185章 青果！ 第186章 李禛、李琛、李惟昉一起过来了 第187章 李禛，你把她弄回去吧！ 第188章 另外的刺激 第189章 是母亲帮我准备的 第190章 珍珠 第191章 我李家怕是都要死绝了！ 第192章 高家来人了 第193章 高家老夫人 第194章 报官 第195章 谁心虚谁败 第196章 把她给我…… 第197章 老板下达的第一个任务 第198章 百鬼退散 第199章 打情骂俏 第200章 缺什么补什么 第201章 将来定然娶个母老虎 第202章 古董金元宝 第203章 谈判 第204章 温得弟 第205章 血迹纸条 第206章 李禛居然知道这么多？ 第207章 李禛看了一晚上后脑勺 第208章 宁国公吓得呼地站起来 第209章 让他开开心心的不好吗？ 第210章 脱光了也影响不到我 第211章 没人爱的女孩子都这样 第212章 柳小娘的投诚 第213章 有个叫莲心的女子求见李禛 第214章 你看我这样，可以报官吗？ 第215章 坐堂的老爷 第216章 断案 第217章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 第218章 不管如何 第219章 以身相许怎么样？ 第220章 青果关门！有危险！ 第221章 到我身后来！ 第222章 她吓得抱住了李禛的后腰 第223章 这人太清醒，不好玩 第224章 李禛一脸坏笑 第225章 家里有没有带锁的大箱子？ 第226章 “咔嚓”一声，开了 第227章 物色两房像样的侧室 第228章 两个人身上的气息，都这么可怕 第229章 哥，我祝你……前程似锦，真心的。 第230章 艮岳园 第231章 李禛勾搭了好多姑娘！ 第232章 不就一块破石头，上面长了棵草？ 第233章 李禛也蓦然看向她，眼神凌厉 第234章 这妇人真会作死 第235章 这个感受不好吗？ 第236章 走吧！哪来那么多废话！ 第237章 明天就要去办和离了，你倒是叫我大嫂了 第238章 那一巴掌 第239章 人生能得此兄长，夫复何求？ 第240章 你冷啊？ 第241章 别闹了！听话 第242章 到时候哭都没地儿哭去！ 第243章 调戏李禛……就很好玩！ 第244章 他刚刚捏的，是你的左手 第245章 我的心肝肺五脏六腑都在想她！ 第246章 忽悠赵咸余 第247章 温黄是李禛的心头宝啊！ 第248章 怕是这老头坑自己呢！ 第249章 就凭我是她夫君 第250章 如果毫无意义，为何还要去做？ 第251章 看看在生育方面，有不有问题 第252章 我需要静心，你别来招惹我 第253章 十二年前就开始了 第254章 燕国公主的资产 第255章 全家出去要饭 第256章 温黄不是挺能吗？ 第257章 公中的钱，只剩八两银子 第258章 销售是第一生产力 第259章 终于要跟帅哥接吻了吗？ 第260章 怕我跟她打起来？ 第261章 使劲捏着 第262章 彩门欢楼 第263章 紧要的大事 第264章 她缺什么？ 第265章 温姐姐的每句话，都那么有道理 第266章 世上最好的人 第267章 要想娶得美人归 第268章 斗鸡 第269章 赢了四百两金子！ 第270章 你是服，还是不服啊？ 第271章 啊！李禛！你总算是来了！ 第272章 温黄僵着两只爪子，愣在那里 第273章 她是李禛的颜值粉 第274章 投壶 第275章 弟妹！你家官人得了第一呢！ 第276章 跟姐夫撒上娇了 第277章 他看你的眼神，都是甜的！ 第278章 啊哟！受不了！ 第279章 臣期待对手！ 第280章 姓李，名别信 第281章 被李禛打断了 第282章 是个好事，你结巴什么？ 第283章 万一他秃呢？ 第284章 暴躁的温黄 第285章 天无绝人之路 第286章 兵马已至 第287章 官官官官…… 第288章 总不会是阻止咱家卖存货吧？ 第289章 五皇子，你怎么能把陛下带出宫来？ 第290章 哥！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第291章 终于要跟她圆房了吗？ 第292章 升级为管家大娘子 第293章 异乎寻常的小心 第294章 你认识我的 第295章 孟显 第296章 李禛突然捉住她的小手 第297章 倒你头上，塞你嘴里 第298章 行吧！我不配！ 第299章 蜘蛛虽小，也是肉 第300章 有点意思了 第301章 是个死人 第302章 消防系统 第303章 你闭嘴 第304章 李禛哄妹妹的方式 第304章 李禛哄妹妹的方式 第305章 一天冲动两百次的狼 第306章 我才不怕呢！ 第307章 消耗体力 第308章 你能一次性把话说完吗？ 第309章 谁在那里，滚出来！ 第310章 啊！鬼呀！ 第311章 谁要杀她？国公爷。 第312章 大娘子是好人 第313章 送鞋子 第314章 你一脚踹哪里？ 第315章 风险超大，回报极小 第316章 他主子是谁？ 第317章 让李禛和李琛天天给我洗马桶！ 第318章 有了媳妇忘了娘的好老公 第319章 他喜欢我大嫂，爱极了我大嫂 第320章 那是我堂弟，姓李，名别信 第321章 相思入骨 第322章 众目睽睽之下坐李禛腿上了 第323章 这是什么修罗场！ 第324章 哇！你好猥琐！ 第325章 跟他亲热的时候，下得去嘴吗？ 第326章 你是担心我，还是担心他？ 第327章 梅林里有人说话 第328章 给青果解惑 第329章 大人的世界，好复杂啊！ 第330章 李禛就对她笑了 第331章 今天又欠下两章 第332章 乖！喝了！ 第333章 兴师问罪 第334章 这母女两个，干什么来了？ 第335章 她们究竟来干什么的？ 第336章 探听结果 第337章 呵！这么孝顺啊？ 第338章 还可以这样干？ 第339章 目的 第340章 一山不容二虎，得先有山 第341章 我们的目标是…… 第342章 李禛，你这个衣冠禽兽！ 第343章 伸手一抹，满手红色 第344章 吃了，反而……躁动！ 第345章 都入座！ 第346章 屠苏酒 第347章 就只配在家生孩子 第348章 重点不是这句 第349章 给李琛说亲 第350章 高丽华有话说 第351章 你是一只小蚂蚁啊？ 第352章 李禛躺回去了 第353章 挖坑的高手 第354章 挖坑高手遇到填坑高手 第355章 赶紧离了，嫁给我吧！ 第356章 阿嚏！ 第357章 玉髓清露 第358章 让蔡碧云嫁给赵咸余 第359章 爹！人家还是个孩子呢！ 第360章 礼下君子，水泼小人 第361章 治家之道 第362章 皇帝笑了一声又一声 第363章 陛下！ 第364章 筑山挡煞 第365章 突然感冒了 第366章 道济法师 第367章 鸡 第368章 亲了他一下 第369章五两，不讲价 第370章 你不认识我了吗？ 第371章 属猫的双生子 第372章 我有这么漂亮的娘子 第373章 大伯娘又开始了 第374章 姐！我来了你惊不惊喜？ 第375章 哥！你能有点人性吗？ 第376章 姐妹夜话 第377章 你趁机去叫茶哥儿回来睡 第378章温黄听到了了不得的事情 第379章 瑟瑟发抖 第380章 要不……我们洞房吧！ 第381章 元宵灯会 第382章 不许跟他说话 第383章 男人……呵！ 第384章砸 第385章 我记住你了！ 第386章 如果能把她弄到手 第387章 马车里的游戏 第388章 您的嘴巴怎么肿了 第389章 司寝的女官 第390章 贵妃娘娘这是什么意思？ 第391章 贵妃娘娘担忧儿子的心情 第392章 黑漆漆的地方 第393章 一丘之貉 第394章 跟赵咸余说悄悄话 第395章 你还挺孝顺 第396章 谁说我喜欢你？ 第397章 哈哈哈哈！ 第398章 我从来只有你一个 第399章 开门 第400章 故意摸手 第401章你刚才说金月奴是什么？ 第402章 扒了衣服，扔大街上去！ 第403章 我哪有钱买马鞍啊？ 第404章 怕它崴了脚 第405章 抽服 第406章 三姑娘可别讹上我啊！ 第407章 沐节欲言又止 第408章 信 第409章 等等！ 第410章 挑刺儿 第411章 青果不见了 第412章 人工呼吸 第413章 一个没请到 第414章 李禛请来了道济法师 第415章 高丽华出来了 第416章 这有什么可思的？ 第417章 两个嫌疑人 第418章 来人啊！有鬼啊！ 第419章 怎么着？你们都想拥郭全贵登基啊？ 第420章 下药 第421章 哪个当娘的不希望孩子上进呢？ 第422章 十八般武艺，是指哪般？ 第423章 其实您不该出来的 第424章 清白？什么清白？ 第425章 去你娘的童言无忌 第426章 被妈妈抛弃的孩子 第427章 李禛硬怼张贵妃 第428章 别被人欺负了去 第429章 赵、咸、余！ 第430章 区别 第431章 一箭几雕 第432章 赵咸余一脸后怕 第433章 好像的确挺招人稀罕的 第434章 好好招呼着她们吧！ 第435章 头顶冒烟的温黄 第436章 赵咸余的算术 第437章 你害哪门子羞啊？ 第438章 一百首诗 第439章 一只白猫 第440章 喵 第441章 罗小娘产子 第442章 温黄！温黄！ 第443章 李禛去看弟弟 第444章 闲谈 第445章 不，我阉了你！ 第446章 小妖精，你非要了我的命不可 第447章 甜水三巷在哪？ 第448章 抓到了下毒的凶手 第449章 那就干呗！ 第450章 你在怕什么？ 第451章 你可真有意思！ 第452章 李禛弹了温黄一个脑瓜崩 第453章 吃干净了！ 第454章 拿骨头诱惑小狗 第455章 可驱蚊虫，可扫霉运 第456章 走出一群和尚 第457章 列队出来跑操 第458章 你让屋里那位现个罗汉真身来看看？ 第459章 我来！我来背！ 第460章 多少钱买的？ 第461章 六祖 第462章 温黄的药茶 第463章 总是让他把持不住 第464章 第五日 第465章 一碗炒豌豆 第466章 要放屁，你自己放去！ 第467章 爹病倒了，娘就变了脸 第468章 本殿一个屁把我爹熏醒了 第469章 天，地，人 第470章 测字 第471章 她家是种茶的！ 第472章 你总算还有点识相 第473章 山神赐 第474章 李禛笑了一下，有点阴森 第475章 你一个人的 第476章 你真的很好笑 第477章 见老夫人 第478章 事在人为，也不一定。 第479章 蔡碧云与宗画 第480章 给您撑腰，帮您压她 第481章 你扭麻花呢？ 第482章 两个如狼似虎逼上门的妾室 第483章 温黄的沉默 第484章 道歉 第485章 瞧瞧他赐的是什么婚 第486章 李玉竹的办法 第487章 黑绳与黄绳 第488章 你问老天爷去！ 第489章 李禛会一直爱着你护着你？ 第490章 看了她一眼，就慌忙低下头 第491章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第492章 是大事 第493章 醍醐灌顶 第494章 还有这种事？ 第495章 李禛往旁边院去了 第496章 北山燕停居 第497章 双儿，你去哪？ 第498章 两人都在忙什么呢？ 第499章 结果让人大吃一惊 第500章 明庄 第501章 是李琛 第502章 我有问题！ 第503章 考试 第504章 你说气人不气人？ 第505章 求子香 第506章 洗澡二字 第507章 李琛走来走去 第508章 你们府上的哥儿，消息都挺灵通的 第509章 给你两条路 第510章 李禛请客 第511章 突然安静 第512章 第513章 前后两幅面孔 第514章 都想弄去做女婿 第515章 一起参谋参谋 第516章 踩到人了 第517章 章家 第518章 高家老夫人找茬 第519章 发生什么事了？ 第520章 李惟昉的戏 第521章 你个孽障！ 第522章 我明天就出家当姑子去 第523章 明天就去你家提亲 第524章 很难回过神的温盼弟 第525章 骚扰 第526章 考前 第527章 送至贡院 第528章 宗小娘再提婚事 第529章 偶遇秦韶母亲 第530章 我心里唯有夫君一人。 第531章 找香囊 第532章 天天有糖吃 第533章 你就当街表演吃屎去！ 第534章 你不用知道 第535章 李禛飘了 第536章 夫君，脱吧！ 第537章 金明正店 第538章 特地来捉奸的温黄 第539章 李将军，你觉得呢？ 第540章 李将军当真惧内吗？ 第541章 秦韶也在！ 第542章 拐带女子私奔的男人，该如何处置？ 第543章 有本事就抢回去啊！ 第544章 居然是李禛 第545章 你全家都是朽木 第546章 撞！ 第547章 她，是我的女人！ 第548章 公鸭嗓 第549章 啊？更加努力干什么？ 第550章 他肯定会问 第551章 停职回府，找个大夫好好治治眼睛！ 第552章 探……探花郎？ 第553章 飘上天的李禛 第554章 一会腰疼一会手疼 第555章 古代男人着实不是人 第556章 叫他全名了！ 第557章 那你别逗我啊！ 第558章 桃花运非同一般！ 第559章 把她纳了吧！ 温黄低头笑：“你可闭嘴！” 王淮南一脸八卦：“我跟你说个事儿呗！” 温黄：“什么事啊？” 王淮南：“就那秦韶，我祖父想把王淮妆嫁给他！” 温黄倒笑不出来了：“啊？那……她能同意吗？” 王淮南：“你觉得他不会同意呀？他是不是还对你——” 温黄：“哎呀，我是说你妹妹王六姑娘！她不是一直缠着二哥？她能同意吗？” 王淮南沉默片刻：“你别在我面前提她！一提她，我心里就不舒服。” 温黄：“不是你自己提的吗？” 王淮南：“我没提她，我说的是秦韶！” 温黄：“……好！你是孕妇你最大。” 王淮南笑道：“就那秦韶，咱家宗太傅也看好他，想把宗敏嫁给他呢！ 不止我王、宗这两家，还有好几家，都相中了他！着实是个香饽饽。” 温黄：“前面几位都有家室了！就他还未婚娶，可不就是香饽饽吗？” 王淮南：“第四的周式也未婚娶，不过听说家里面极为贫穷，家徒四壁的那种。 他家里为了供他读书，还把妹妹都卖了两个！” 温黄：“啊？这……” “他虽然考了第四，但在汴京城没有任何的根基助力！这样是走不了太远的。 秦韶是秦相同宗，又拜了王相公为师。他跟秦韶没法比！” 秦相，就是秦少游的大伯父，官拜中书门下昭文相。 温黄点点头。 突然想起了罗小娘，她之前还看不上秦韶，如今怕是高攀不上了…… …… 两人在这儿谈论别人，别人却也在谈论他们。 那进士席上长得最好看，身份最贵重，还文武双全的，无疑就是李禛和宗扬两位了。 不知道勾了多少岳父岳母的馋、少妇少女的心去。 然而这两位都有娘子了。 他们的娘子正挤在一块儿，有说有笑，挺高兴的样子。 女子们总觉得这个世上，只有她们自己才能配得上那两人，温黄和王淮南不过如此，配不上。 总之一句话就是……嫉妒。 恰好这时，轮到金月奴的节目了。 她表演的，还是上次参加竞选的那支唱跳舞蹈。 只是这回，穿了极美的舞衣，又多了好些舞姬伴舞，还不知道怎么弄出白色的烟雾，营造出仙境般的背景。 皇帝瞧着看出了神，张大嘴一动不动，有点……没眼看。 这时就有人故意大声说：“这位金月奴姑娘，果然名不虚传，端得国色天香啊！听说她喜欢咱们新晋的探花郎，怕是为他而来的？” 跟她坐一起的妇人斜了温黄一眼，也大声问：“何以见得呢？” “往年陛下驾临金明池，邀请她献技她都推了呢！今年却主动参加，你说为什么呢？” “说的也是，那肯定就是为了探花郎了！”她用开玩笑的语气说：“温娘子，不若你就大方一点，把她纳了！才子佳人，也是一段佳话！” 温黄看了那几个一眼，笑问：“胡安人，可是月奴姑娘托您说媒来了？若是，那我怎么着也不能拂了您的面子，定要回去问一下我家官人的意思。” 第560章 有了孩子就有底气 “哈哈哈！弟妹你可真会讲笑话！”王淮南在旁笑：“别说胡安人了，就是那些个王爷、一品二品大员，想要见金月奴一面还见不到呢！她能知道胡安人是谁啊？” 温黄也跟开玩笑似的捂嘴笑：“这样啊！我还以为胡安人是帮金月奴做媒来了呢！” 那胡安人有些僵硬地笑了一下，转过头去就垮了脸。 王淮南冲温黄挑了挑眉。 温黄低声说：“我估摸着，她们都瞧着我俩不顺眼！哈哈哈哈！” 王淮南骄傲地挺了挺肚子：“不服，也得憋着！是咱的就是咱的，抢不走也羡慕不来！” 温黄有点羡慕她。 有了孩子，果然就有了底气。 她就没有王淮南的这种底气。 金月奴一曲舞到尾声，又拿出笛子来收尾。 温黄注意到，这次，她换了一支笛子。 可见她是个谨慎的，知道那金缕玉骨坠子会被认出来，为了不给五殿下和她自己找麻烦，就没带来了。 笛声如泣如诉，缠绵悱恻，最后一丝婉转音调消失，便赢得满堂喝彩。 皇帝也使劲鼓掌，说了“绝妙”二字！ 然后就让她过来，问她想要什么赏赐。 金月奴跪在地上行了礼，含笑说：“能有幸在陛下面前一舞，再能得陛下的一句称赞，已经是世上最好的赏赐了！” 皇帝闻言，却更觉不赏赐她总是对不住她的倾力一舞，但是一时又想不出要赏她什么好，于是问周围人：“你们觉得，应该赏赐月奴姑娘什么才好？” 有人说，黄金百两。 有人说，珍珠一斛。 有人说，霓裳羽衣一件。 皇帝都不甚满意，觉得太俗。 “爹，月奴姑娘舞姿乐声都是一绝，结尾的笛声更是点睛之妙。不若，把那“鹤骨笛”赐给她！也算是物尽其用，好过放在库里积灰。”这时，穿得极为漂亮的五殿下赵咸余说。 金月奴看了赵咸余一眼，只见他穿着一身皇子吉服，明眸皓齿，灿若明珠，正眉眼弯弯地看着她，眼里全是开心。 她微微笑了一下，垂下眼眸。 皇帝听了赵咸余的话，觉得有理，点点头正待说话，这时，大相公却说：“陛下，月奴姑娘的舞姿虽美，唱词内容却不妥。 什么金缕玉骨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之类的，跟今日这琼林表彰宴，格格不入呢！ 臣认为，她当不起陛下的重赏！” 赵咸余斜了蔡延一眼，说：“大相公！前一个节目是水傀儡，前前一个节目是水秋千，这两者又跟琼林宴有什么关系？ 更何况这金明池宴毕竟不是琼林宴，等会去琼林苑的大宴才是琼林宴呢！ 金明池的百戏、龙船竞标，本就是图一乐，让我爹和母后她们放松一下，精彩即可，你还非得每个节目都嗷嗷地歌功颂德啊？” 大相公说：“鹤骨笛是——” “鹤骨笛是我家的东西！我爹爱给谁给谁，你管得着嘛！”赵咸余知道他要说鹤骨笛是多么贵重之类的，直接给他怼嘴里了。 第561章 老三 大相公跟御史台斗嘴的时候，好多时候都能辩赢了，但是每每碰到赵咸余，总是有种秀才遇到兵之感，直气得心肝疼。 皇帝见状就斥责赵咸余：“你怎么说话的！官家无私事，大相公怎么就说不得了？” 为了给大相公面子，皇帝就决定不采纳赵咸余的意见，转而问魏王：“老三，你觉得应该赏月奴姑娘什么？” 老三？ 皇帝甚少在公开场合问魏王殿下的意见。 通常都是问楚王。 众臣都交换了眼色，心知方帮之事，怕是真真让楚王失了圣心了。 魏王赵佖一脸风光地站起来，朗声说：“父皇，鹤骨笛乃是世间仅存的一支上古骨笛，留存的意义大于使用的意义，儿臣认为，的确不宜用来赏人！ 不过，五弟有一点说得有理，金明池宴的确重在君臣同乐，节目形式也都不拘，若说月奴姑娘的唱词不妥，我认为是有些挑刺了。” 皇帝点头：“嗯。” “月奴姑娘唱，金缕玉骨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不若，就请陛下给月奴姑娘赐一串金国赠送的佛雕红珊瑚珠！虽不如鹤骨笛贵重，但应景！”魏王又说。 “嗯……行！赏月奴姑娘一串红珊瑚珠！回头朕让教坊给你送去。”皇帝说。 金月奴一直跪在那里没抬头，也不多说，谢了恩赏，便倒退着退下了。 新的节目起，大相公看了一眼楚王。 楚王眉眼低垂，看不出喜怒，但是浑身都有种阴沉之感。 …… 金明池的节目精彩又刺激，尤其是最后的夺标比赛，连女眷们都忍不住呐喊加油。 最后夺冠的，正是李禛带的侍卫马军司的龙船。 温黄注意到，皇帝用满意的眼神看了李禛一眼。 等这边完了，已经接近中午，皇帝浩浩荡荡，步行去了琼林苑。 琼林苑与金明池相对，大门牙道上皆是古松怪柏，脚底是彩色鹅卵石铺就，踩在上面走一阵，便觉脚底穴位舒服，浑身发热。 一路行去，素馨、茉莉、山丹、瑞香、含笑等花被养护得极为茂盛漂亮，还可见石榴园、樱桃园、亭台、楼阁，金碧辉煌，花团锦簇，望之不尽。 “我大颂富庶，美丽。”有进士感叹，“无论城里、乡村，无路皇家园林，还是自然村庄，随便取一处，便是一副极美的画卷。 即便是碰到灾荒之年，人们挖些野菜，捕捞水鱼，只要劳力尚在，总有办法活下去。 而那些边夷之国，则与我大颂截然不同。 或常年苦寒，或风沙满地，地里种不出粮食，遇到灾荒就会饿死冻死无数。 也难怪他们对我大颂的土地垂涎三尺。” “不错！幸得将士抛头颅，洒热血，将他们阻在边关之外。 否则，他们的铁蹄一旦踏足中原，必定烧杀抢掠奸淫，无恶不作！就跟他们在边境做的恶一样！”又有人说。 “所以，我就特别崇拜李将军与宗将军。”这话是考了第四的周式说的，他看向李禛的背影，长长的眼睫毛微微颤动着，说：“能文能武，实乃国家之栋梁！” 第562章 脸…… “哈哈哈！不错！”皇帝虽然走在最前头，也是能听到他们的话，直接应了这句话，然后看向身后不远处的李禛，笑道：“李禛，你考得不错！” 李禛微笑。 “你继承了你娘的心性。”皇帝对他说，“她是我的皇长女，自小心思敏捷，聪慧异常，可谓集三千宠爱于一身！ 可是她却一点不娇纵，怜悯民生之艰，懂得顾全大局……” 皇帝说着说着，可能心里有些难受了，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声音微微有些哽咽：“若她还在，你会更好。” 李禛说：“官家，母亲在天有灵，一直护佑着我呢！” 皇帝点点头，没再说话。 气氛一时有点伤感。 突然，一个小孩子的声音响起：“干娘，那边好多樱桃啊！” 说话的，是宗胤。 他干娘，是温黄。 怕小孩子调皮冲撞到王淮南，温黄一路上牵着他在走。 “是啊！”温黄也瞧见了，“四月了还有这么大的樱桃，真是少见的品种。” 宗胤砸着小嘴说：“我想吃……” 温黄小声哄他说：“这些樱桃不是咱自家的，不能去摘来吃。” 宗胤：“我们用钱买也不行吗？” 温黄摇头：“这些樱桃树都是官家的！专供陛下和宫里的娘娘吃的，花钱也买不到。” 宗胤吸溜着口水：“可是我好想吃……” 温黄：“等回家以后，让你爹上集市上看看有没有樱桃卖，让他给你买几斤回去。” 宗胤望着那些红果果：“我现在就想吃……” 温黄：“……” 其实她也想吃。 “宗扬。”这时，皇帝突然叫道。 “啊？陛下？”宗扬忙上前。 “没听见你儿子说想吃樱桃吗？去摘些来给他吃。”皇帝说。 “这……”宗扬说：“今早我们走的时候，胤哥儿哭闹不休，非要跟着来。臣一时心软，就带上了他。臣回去一定好生管教！” 皇帝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难道朕这般小气？小孩子说想吃樱桃，你就去摘了给他吃！” 宗扬笑道：“官家仁德！但臣却羞愧惶恐！” 皇帝摇头，就叫李禛：“李禛，你去摘！ 多摘点，给你媳妇儿也吃点！ 她最馋嘴，刚刚我瞧见，别人都在做样子，就她把面前的点心果子都吃了个精光。” 温黄：“……” 脸…… 王淮南“噗嗤”笑了出来，说：“官家说得没错！刚刚她不仅吃了自己的，把我面前的果子都吃了不少呢！” 温黄冲王淮南呲牙，说：“一半是你儿子吃的！” 王淮南：“反正是你们两个抢着吃完的！” 魏王妃笑得好生亲切：“真是两个小馋猫儿！” 温黄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什么情况？ 完颜橙蕊是她的仇人。 若不是她，宗画和蔡碧云也不至于成为李禛的妾室。 这会，却亲切称她为“小馋猫儿”。 “父皇，让他们给我和匡妹妹也摘些！我们都有孕在身，想吃酸的！”魏王妃又冲皇帝说。 跟魏王妃走在一起的，还有个女子，应该就是她嘴里的“匡妹妹”。 第563章 他们也要赶紧生 温黄偷偷问王淮南那位匡妹妹是谁，王淮南说是魏王的侧室。 魏王妻妾同时有了身孕，连气色都与往日不同了，格外意气风发。 温黄瞧着魏王妃跟那位匡小娘亲亲热热地走在一起，甚是稀奇。 为了一盏灯大动干戈的魏王妃，居然也有这么大度的时候？ “行！”皇帝应了儿媳所请，叫道：“王德宪！让人把熟了的樱桃都摘下来，等会分给女眷们吃！尤其是这几位，让她们吃个够！” “是。”王德宪指使小黄门赶紧去摘樱桃。 那边李禛摘了一捧出来，给了温黄。 温黄怕樱桃籽噎着孩子，便一个一个去了籽，喂给宗胤吃…… 李禛见她这般细心喂孩子的样子，脑海里就想象了一副她照顾他们孩子的模样。 若是此番能成……他们也要赶紧生几个小萝卜头…… 觉察到李禛在看自己，温黄也抬眼看了李禛一眼，四目相对，温黄塞了一颗樱桃在嘴里，冲他眨了眨眼。 李禛嘴角弯了弯，一路都在笑。 秦韶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浑身毫无生气。 …… 一行人到了宝津楼，就要正式吃午饭了。 女眷不入正厅，包括皇后在内，都只在偏厅，跟男子那边隔离开来。 众命妇鱼贯入内，按照事先早已划分好的品级入座。 宗扬和李禛，原本官品同级。 如今，宗扬的官阶却比李禛要高半级。 去年打仗回来，李禛出了温黄的事情，没有升官。 大概也连累了宗扬，他也只升了半级。 但半级也是高，座位是分开的。 不过，李禛打了招呼，负责此事的童仰就弄了个巧，把王淮南排在从五品的最后一个，又把温黄排在正六品的第一个，所以，两个人还是挨着。 两人开开心心地入座了，不久王德宪亲自送来了一大碗洗得干干净净的樱桃给她们吃。 当然，其他女眷也有，只是她们两和魏王妃妻妾两人是最多的。 “童仰！”突然，皇后叫道。 童仰躬身回答：“皇后娘娘！” “你这座位是怎么安排的？”皇后问，“是按品级安排的吗？” 童仰回答：“是啊娘娘！” “宗将军之前立过大功，如今又考中了进士，陛下刚刚还夸他文武双全，王安人怎么也不能排在最后一位？”皇后说。 “这……”童仰看了温黄和王淮南一眼，满是为难之色。 王淮南起身说：“皇后娘娘，是因为臣妇有孕在身，又带个孩子一起，所以我特地拜托了中贵人，把温娘子跟臣妇安排坐一块儿，照应着我。” “是吗？童仰？”皇后问。 童仰：“是……” “照理说，你是从小就进宫了，又是王德宪的徒弟，不应该犯这样的错误才是。”皇后淡淡说，“今日是出来郊游吗？今日是琼林宴！如何能这般随意？” 童仰说：“回皇后娘娘，是有些委屈王安人，不过，倒也并未有违规制。” “怎么没有违规制？”却是楚王妃突然开口，“这座位都是按封诰品阶排的，我记得温娘子并没有封诰，何以还坐在六品安人的首位呢？” 第564章 李禛升官 童仰一脸为难之色，看了看温黄，说：“这……小人是按照她们夫君的品阶排的。 以前也有过这种情况，刚刚成亲尚未来得及赐下诰命的情况，也都是这样排的。” 楚王妃问：“温娘子好像不是刚刚成亲？都已经成亲半年了呢！” 童仰：“……” 温黄站起来，说：“皇后娘娘，是臣妇不配坐在这里，就劳烦童供奉给我排到我应该在的地方！” “没有封诰，就只能在那边站着咯！”楚王妃指着宫女站的地方，“不对！宫女也是有品阶的，你就只能出去了。” 楚王妃微微偏头看着温黄，敌意十足，摆明了要欺负她。 温黄算是品出味道了。 魏王受宠，跟她有仇的魏王妃突然态度大变，亲切地称她为“小馋猫”。 楚王受冷落，向来没有交集的楚王妃也突然态度大变，要把她赶出去。 难道他们以为，她干了什么事，帮了魏王，害了楚王？ 她啥也没干啊！ 难道是李禛干的？ 李禛干啥了呢？ 是方帮的事？ 王淮南皱眉，还要说话，温黄一把拉住她，说：“臣妇这就出去。” 她转身就要走。 “罢了。”皇后叫道：“规制不可违，温娘子，王安人，各自回到你们该去的位置。 童仰，你在后面给温娘子搭个位置！ 李禛也是，这么长时间了，也没给你请个诰命。” 童仰：“是！” 温黄：“多谢娘娘赐座！” 她坐到了最后面的最角落里。 旁边不远，正是那个胡安人。 她回头看了温黄一眼，笑出了声：“我还真是第一次见到入座了被赶走的呢！” 温黄低头干饭。 …… 旁边的正殿，王德宪在皇帝耳边耳语了一阵。 皇帝皱了皱眉，看了一眼楚王，没作声。 并不是三十六个中了甲科的进士，都能直接做官的。 只有一甲十二人，皇帝才会直接授官。 二甲三甲的二十四人，只能说是有了做官的资格。 最后能不能得到职位，还得看他的人脉和运气。 也有人中了进士，一辈子没落着官做的。 琼林宴上，皇帝会直接给一甲十二人授予官职。 从大颂开国以来，宣读这道圣旨的，便是太子。 又或是官家指定的皇子。 以往，从楚王十二岁的时候开始，这道圣旨都是楚王来宣读的。 今年，皇帝却叫了魏王！ 群臣都沉默着，都没人说话。 魏王春风得意，在楚王阴沉的眼神中，高声宣读了授官的圣旨。 大多是从一县的县尉、主簿等低品文职做起，稍微高些的，可以直接做县令。 对于皇帝特别看重的，也有直接留京的。 今年的头五名，皇帝都留了京。 状元黄盘，去了翰林院。 榜眼何汝焕，去了礼部。 第四名的周式，去了光禄寺。 第五名的秦韶，进了御史台。 至于李禛和宗扬，自然跟其他进士不同。 他们原本有官职在身，按照惯例，会在原来的基础上升任。 两人原本都是武职，这回就都升作了文职。 宗扬进了中书，任正四品中书舍人。 李禛则进了枢密院，任正四品副都承旨。 第565章 小东西，你反了你！ 李禛的升迁幅度有点大了。 直接从六品到了四品。 但是，在座群臣并没有反对的。 一来皇帝圣旨都下了，反对的话，是要让皇帝出尔反尔收回圣旨么？ 二来，大家都心知肚明，李禛本就立了莫大的功劳，没中进士的时候，提到四品也是合适的。 如今中了进士才提到四品，其实并不为过。 大相公的几个同党看了他几遍，见他没说话，也就都没说话了。 但是这还没完，皇帝又说：“另外，李禛和宗扬二人的夫人，也同时赐下四品诰命恭人！现场拟旨，拿过去宣读。” 温黄接了圣旨，看了皇后一眼，垂下头去。 皇后的脸色阴沉得很。 …… “因为方帮的事情，陛下动了大怒，听说楚王在福宁殿前跪了一夜！” “今天陛下一次也没叫过楚王，但凡有什么，都是喊的魏王。” “陛下让魏王宣读圣旨，大相公都没说什么。连大相公都不出面了，感觉……要变天啊！” …… 琼林宴散的时候，没人再去关注新科进士了，都在窃窃私语谈论这个。 李禛嘴角微弯。 …… 泰禾园。 温黄捧着她的圣旨宝贝地看了半天。 李禛摇头：“你看半个时辰了！看什么呢？” 温黄：“我这辈子头一回接到圣旨，当然得好好看一看。” 李禛：“可看出什么来了？” “我发现这拟旨用词可讲究了！ 还有这圣旨的布料、卷轴都可好了！ 如果保存得当，可以传给后代，那就是无价之宝呢！” 李禛：“……你想的可真多。” 温黄将她的圣旨小心翼翼地收起来，问：“我以后是不是也能每个月拿俸禄了？” 李禛：“嗯。” 温黄：“哈！那以后别人见了我，是不是也得行礼，叫一声温恭人？” 李禛拖着尾音无奈地说：“是～” “哈哈！来来来！你先叫一声听听？” 李禛冲她行了个礼：“在下见过温恭人！温恭人福寿安康！” 温黄大笑：“哈哈哈！有那味儿了！不过，这恭人……不太好听，还是夫人好听！加油升官儿！夫君！” 这会儿知道叫夫君了。 李禛没应，心里有点憋屈。 怎么着？不给她点儿好处，她就不叫夫君？成天哥、哥、哥的喊！ “诶，哥！”温黄又叫他：“今天魏王妃和楚王妃对我的态度来了个大转弯，魏王妃对我好了，楚王妃刁难我。你知道为什么吗？” 李禛：“你叫我什么？” “啊？” 李禛：“……算了……就是因为方帮案，其中两件都跟我们有关。魏王觉得我们帮了他，楚王觉得我们在害他，就这样简单。” “可我们是受害者呀！他们还能怪到受害者头上了？”温黄狐疑地问：“难道不是你做了什么？” 李禛：“你猜？” 温黄：“我猜你个大头鬼！快说！” 李禛：“哟？温恭人可真威风！” 温黄伸手捏住他的下巴：“说不说？” 李禛：“要是不说呢？” 温黄：“晚上不给你饭吃！” 李禛一把搂住她的腰：“小东西，你反了你！” 第566章 呵…… “啊……你放手！不敢了不敢了！放开我！” “叫夫君。” “坏李禛！” …… 第二天，宁国公带着李禛、李琛两个儿子，并温黄和温盼弟两个儿媳妇一起去了温黄家。 他们这次是骑马来的，速度比平时坐车快了许多，上午就到了。 宁国公是大颂名臣，传奇一般的人物。 他居然亲自过来，温黄爹娘自然是受宠若惊，村里其他人，包括大伯家，也是不得不信，温黄的地位很稳了。 中午席上，宁国公对温父说：“亲家，你是禛哥儿的恩人，也是他的贵人，我本该早来跟你们道谢，就是一直也没有腾出时间。” 温父双手交握，紧张得不会说话，半天憨憨地“呵！”了一声。 “如果不是你收养了他，他估计已经不在了！”宁国公说：“真的，我心里对你感激不尽！特别感激。” 温父：“……呵！” “亲家，你家四姑娘非常好！很感谢你养了这么好这么优秀的女儿，撑起我宁国公府半边天呐！”国公爷说。 温父：“呵呵！” 宁国公：“三姑娘和二姑娘也很好！亲家这个父亲，比我的父亲做得成功！” 温父：“呵呵呵！” 温黄爹身体绷得笔直，只会傻笑似的，紧张得连酒也不知道给国国公爷倒一杯。 宁国公拿起酒壶给两人各倒了一杯酒，温父手忙脚乱的想把酒壶拿过来，却又不小心打倒了酒杯，那叫个手足无措…… 温黄躲在门缝里看他们俩说话，扶着额头，尴尬得能抠穿地球。 好在宁国公是个带兵的，专门跟人打交道，什么样的人都见过，什么场面都能应付，他帮温父把酒杯扶起来，说：“亲家，你别这么紧张！ 外头把我传得跟神似的，实际上我也是人呐！ 我也跟你一样，吃过很多苦，虽然跟你的苦不一样，但是咱们都不容易。 今天咱们哥俩儿好容易聚一块儿，就好生说说话。” 温父看了宁国公一眼，心里稍微放松些了：“您也吃过苦？” “是啊！”宁国公说：“小时候，就天天被我爹逼着练功，一个不好就是一顿鞭子……” 宁国公跟他讲起往事来，温父也渐渐没那么紧张了，跟他搭起话来，不时还能听到两人的笑声。 后来吃完午饭的时候，就见醉醺醺的温父拍着宁国公的肩膀，笑得满脸褶子：“兄弟！我酿的酒，我敢说，温溪没有比我更好的！以后常过来，咱哥俩喝个痛快！” …… 温黄瞧着她爹放松了下来，就没再偷看了，回头去找她娘。 正好见到杨氏在跟三姐姐说话。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一直说跟柴将军吗，现在怎么又成了跟那个……斗鸡似的李二将军？”杨氏皱着眉头问。 温盼弟把那天的事情跟杨氏交代了：“……哎！也是没有办法！都被人看见，我跟李琛躲在衣柜里，还衣衫不整的。如何还能嫁给柴将军？那人家不得戳他一辈子脊梁骨呀？” 第567章 我家女婿 “可是他恨不得吃了我们家似的，你嫁给他能落的什么好？他能给你好脸色？”杨氏担忧地问。 温盼弟：“他……现在倒也……” “岳母大人！”突然，李琛抱着个箱子，从外面走进来。 杨氏斜着他，不言语。 “岳母大人，这是二百两银子。”李琛说：“你们拿去将屋子扩建一下！现在着实有点窄了，来人了都没地儿住。” “什么！二……二百两银子？”杨氏的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一把将箱子抢过去打开。 她这辈子从来没有一次性见过这么多的银子！ 白花花的一箱子…… 杨氏顿时笑的跟朵花儿一般，拉着李琛的手：“好女婿！你有心了！” “岳母大人，以后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我说！”李琛说：“女婿定然倾力相助。” “好！好！好女婿！”杨氏转头就对温盼弟：“盼弟！你以后一定要好好听姑爷的话！ 好好伺候姑爷！ 把你以前的臭脾气都给我收了！ 要是我家女婿受了一丁点委屈，看我不揭你的皮！” 温盼弟：“……” 偷看的温黄：“……” …… 李禛带着宁国公上了温家的茶山。 “这里真不错。”宁国公环顾四周，“空气清新，山青水秀！也难怪你们温家长大的孩子，都怪机灵的。” 李禛微笑：“能望见的这些茶山全都是这个村儿里的！这个山上都是咱家的，那边连起来三座的山头是明公家的。” “照道理说，温家有这么大一片茶山，不应该这么贫困呀！”宁国公说。 李禛：“熙元变法，陛下改革了茶税，由榷场统一从各个茶农手里征收茶叶，茶农不允许对外零售。 本来这是一项惠农政策，茶农的茶，再也不愁销路。 但是榷场收茶，按成色给价，有关系、给回扣的，就按高价收，还能享受惠税政策。 没有关系，不懂走门路的普通茶农，那……这一片茶山，卖不了多少钱还要纳税，也就能勉强糊口。” 宁国公皱眉。 “我常跟明公探讨，陛下变法的诸多政策，如果好生落实执行，其实是利国利民的。”李禛说：“就如这茶税改革。 榷场统一收茶，卖茶，避免了茶农茶商偷税漏税。 榷场又开拓了边贸，把茶叶卖给了邻国，极大地丰富了国库。 这是普通的茶农或茶商做不到的事情。” 宁国公点头。 “可惜在执行过程当中，存在诸多的问题。 现在茶农和茶商两边，都存在着很深的怨气和矛盾。”李禛说，“盐税也是如此，就是饱受诟病的花石冈，最初两府拟定的征收补偿政策，让人看了那也恨不得把自己家的奇石都献给皇上才好。” 宁国公摇头：“这监督的和执行的，都是同一伙人，都有同一个主子。 欺上瞒下一手遮天的，也都是他们。 盐，铁，茶等六大榷场，已经结成一个一大相公为首的利益集团！ 大相公不倒，所有的监督和改善措施都困难重重，根本就执行不下去。” 第568章 茶山上，父子谈心 李禛：“其实关键还在于陛下。他若想执行下去也是可以的。” 宁国公：“大相公把控朝政这么多年，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全都是他的人。 有些事情，陛下未必不明白，但他更担心，一旦损了他们的既得利益，会发生不可测的动荡。 朝堂动荡，外族就会趁虚而入，陛下也是自有其考量。” 李禛点头：“爹，有件事情我想跟您说。” 宁国公：“什么事？” “那北山燕停居的证人，是我给魏王提供的。”李禛说：“他果然是有野心的，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把楚王打得很痛！” “你是……想让他们自相残杀？” 李禛点头：“你们都说，五殿下不可能！可是我觉得，只要有足够的时间，没什么是不可能的！ 之前所有的打算，都是因为没有足够的时间！ 没有时间去改变五殿下； 没有时间去改变陛下的想法； 也没有时间用更好的方式击溃楚王和大相公的联盟。” 李禛对宁国公说：“我始终觉得，动武是下下之策！仅凭我们现有的力量，胜算很低！ 如果联合西州回鹘人，更不可取！ 无利不起早，他们怎会不求回报地帮我们？ 咱们若是引狼入室，那就成千古罪人了！ 所以，即便你们都觉得不可能，我还是想尽力一试。 所幸我们能得道济宗师相助！ 所幸，温黄的药茶方子，对陛下的病有很大的缓解！ 师父和周太医都说，他的寿命，短期内无虞了！” 宁国公说：“我同意你的说法。 但是……我始终对五殿下不抱希望。 他根本对朝政毫无兴趣！ 也从未想过担负天下！ 这种事情，如果他自己不想，我们再怎么使劲，也是枉然！” 李禛说：“他虽然并不好学上进，也对朝政毫无兴趣。但是他的心思，却比那两位都要正！他现在毕竟还小，等他大些懂事些，相信就会好了！” 宁国公看着李禛，拍拍他的肩膀，说：“不管你做什么决定，爹都支持你！ 如果能不动刀兵而化解干戈，那自然是最好的！” 李禛抓着宁国公的手：“谢谢爹！” 宁国公说：“那方帮犯的事儿不少，早已激起了民愤民怨！即便如此，陛下并没有动楚王。 我瞧他在琼林宴上对楚王不闻不问，更多像是在生气。 在他心里，应该是觉得，魏王无论是眼光，手腕，谋略，还有在朝臣间的支持势力，都做不了一国之君！ 陛下心里，还是属意楚王的。” 李禛说：“嗯。不知道魏王能不能接住楚王的报复？以楚王的性格，应该不会容许魏王给他来第二次！” …… 晚饭前，隔壁大伯带着他女儿温倩来了。 温倩是大伯和大伯娘的独生女，人如其名，长得挺倩。 就是……跟大伯一点都不像，而是跟隔壁村的王富贵儿长得很像。 村里一直在传，说温倩是王富贵的女儿。 因为这个，大伯娘从她十三岁的时候开始给她物色婆家，今年十七岁了，一直没有着落。 估计就大伯自己不知道里面的关窍，把温倩当眼珠子似的疼着。 第569章 这小骚蹄子跑来干什么呢？ “大哥怎么过来了？”虽然杨氏和大伯娘成日里吵得翻天覆地，但是大伯和温黄爹却还是保持着兄弟间表面的来往。 大伯看了一眼宁国公，说：“听说宁国公来了，就特地来拜见。” 温黄爹点头，跟宁国公介绍：“亲家公，这是我大哥。” “温大哥！”宁国公微笑：“过来一起坐！” “诶！好！”大伯过去一起坐了。 温倩过去冲着宁国公行礼：“小女温倩，见过国公大人。” 大伯：“这是我女儿。” 宁国公微笑点头：“温家的女娃娃个个都知书达理，漂亮水灵！你的姐姐妹妹们都在厨房那边忙着呢，找她们去。” 温倩“诶！”了一声，往厨房那边走去。 厨房里，杨氏和温盼弟在忙活。 厨房外，温黄、李禛、李琛正围坐在一起剥嫩豌豆。 温倩平时根本就不跟他们来往，而且跟着她娘仇恨她们家，可会使坏了。 例如杂砸烂他们家刚下的鸡蛋，把晾在院里的衣服弄脏，在村里到处说他们的坏话等等。 这会过来，她却乖巧可人地叫了一声：“四姐姐！剥豌豆呢？” 温黄看了她一眼，问：“你怎么来了？有事？” “没事，爹带我过来上你们家吃饭。”温倩说，“刚刚见过国公爷了，他叫我来找你们玩。” 温黄：“……” “我帮你们一起剥豌豆！”她找了个小凳子来，坐在温黄旁边。 来者是客，温黄张嘴正要跟她寒暄几句，她却连看也没看温黄一眼，笑得跟朵花儿一般跟李禛说：“大哥！之前你不见了，我爹娘和我，都可担心你了！还好现在终于回来了。” 李禛看了她一眼，“嗯”了一声。 “这位是谁呀？”她又看向李琛。 “他是我二弟。”李禛说。 “原来是二哥！”温倩笑得极为灿烂：“我是隔壁家的，是四姐姐的堂妹！” “……你好。”李琛有些不自在地说。 “跟三姐姐定亲的就是二哥？”温倩问。 李琛：“嗯。” “那我该叫你三姐夫。”温倩笑得甜甜的，“三姐夫，你们什么时候成亲呀？” 李琛还记得李禛说过，他们私奔的事情之所以会传出去，就是因为隔壁家的缘故。 他对这女孩子就喜欢不起来，淡淡说：“日子看在下半年。” “那太好了！到时候我要给三姐姐当送嫁伴娘！三姐夫，到时候有红包可以拿吗？” 李琛说：“当然有。” “那太好了！三姐夫，那——” “怀德。”这时，李禛叫道，“刚刚娘说水缸见底了，我们挑水去！剩下的豌豆不多了，让她们在这里剥即可！” 李琛点头，兄弟两个提着水桶打水去了。 他们一走，温倩也不剥豌豆了，将手里的豌豆一丢，说：“四姐姐你慢慢剥，我去一趟茅房。” 温黄凉凉的，没说话。 温倩走了以后，杨氏就出来了，骂道：“这小骚蹄子跑来干什么呢？ 她和她娘两个人前些天还到处散播谣言，说我们家偷了他的牛，还说我们灶上烘的腊肉就是他们家的牛肉做的！ 现在又跑来巴结？我、呸！” 第570章 圆房 “刚才你拉着我不让我出来，我这不等她走了才说几句吗？”杨氏斜着茅房那边，“这小蹄子跟她娘一样，心眼坏着呢！ 你们都离她远点儿！ 想贴上来？做梦！” 温黄和温盼弟都默认。 …… 打水路上，李琛问：“这隔壁家的女孩子，怎么见了外男还往上凑啊？ 是你们村的风俗就这样？ 还是她特别的……不拘小节？” 李禛说：“我们全村的姑娘就她一个这样的，躲远点儿就是了！” 李琛：“我记得你以前说，你们隔壁家的名声，是不是不太好？” 李禛沉默片刻，说：“这个温倩，长得跟我大伯一点都不像，倒是跟隔壁村的张富贵特别像。 村里一直有传言，说她不是大伯的女儿。” “啊？”李琛，“那……到底是不是啊？” 李禛沉默片刻，说：“我以前碰到过。” 李琛：“碰到什么？” 李禛：“隔壁大伯娘，跟张富贵，在后山。” 李琛：“我！去！” 李禛：“这也不是温倩的错，但以后见到，还是避着点儿她！她的心眼儿不正，从小就喜欢到处搞破坏，传谣言，做坏了什么事儿，还栽赃陷害给温黄。” 李琛：“渍渍！” …… 晚上吃饭的时候，温倩要上桌，温盼弟就拉着温倩两个人在旁边房间吃了。 温倩想从三姐姐嘴里套话，也是什么都没套出来。 走的时候大伯问这边是不是睡不下，让国公爷和俩位公子上他们家去睡。 李禛拒绝了，这晚仍然让宁国公和李琛去了青果家。 送他们过去之前，杨氏就偷偷叫住李禛，让他回来睡。 李禛应了。 他和温黄，又睡在杨氏为他们准备的房里。 温黄跟以往一样在床上躺了，迷迷糊糊就要睡去。 突然，耳边响起带热气儿的声音：“我们圆房！” 温黄继续迷糊。 唇被他的温热覆上，李禛搂着她的小腰肢，极为色情地揉着。 “嗯？”温黄清醒过来，“你干嘛呀？” 他都不容她说话，又覆住她的小嘴，又吸又吮又舔又咬，还含住她的小舌头，呼吸越来越急促，要将她生吞了一般。 “嗯……呜呜呜～”温黄使劲推他，好容易将他推开，“李禛！你干什么呀？” “圆房。”李禛说。 “我我我不行！” “为何不行？” 温黄：“我今天来月信了！” 李禛跟一盆凉水泼头一般：“当真？” 温黄：“当然是真的。” 李禛咽了一口唾沫，无言地躺回去。 温黄：“……” “那等它走了以后。”半天，李禛说。 温黄咬着唇，真的要来了吗？ 突然害怕起来。 李禛转头看着她，眼神炙热，似乎要将她熔在里头。 每当他用这种眼神看她，温黄总有一种被他用眼神那啥的感觉。 她红着脸，用被子把头蒙住。 李禛笑了一下，伸手想去干点什么，却又缩了回去。 受不了那个刺激，还是别动了，睡觉…… “诶？哥，你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温黄又把脑袋伸出来，问。 李禛：“怎么？” 第571章 李禛被她亲得魂不附体 “圆房了就会怀孕生孩子呀！”温黄说：“你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李禛：“都好。我都喜欢。” 温黄：“我要是生个女儿的话，你会不会嫌弃我？” 李禛笑：“不会。” “我要是连生好几个女儿，你会不会去找别人生儿子？” 李禛：“不会。” “在我怀孕坐月子期间，你会不会耐不住寂寞去找别的女人？” 李禛：“不会。” “我先跟你约法三章，我这个人是受不了跟别的女人共用一个男人的。”温黄说：“如果你敢找别的女人，我就跟你和离，永远离开你，再也不理你。” 李禛：“都说了不会，以后就别说这种话了，要我的命。” 温黄凑过去亲了他一下，闭眼睡觉。 李禛被她亲得魂不附体，控制了半天，方才压下沸腾的兽血。 …… 李惟昉成亲的日子将近，这天李玉竹去找温黄。 “大小姐，有什么事啊？”温黄正忙得不可开交。 “大嫂。”李玉竹叫道，“有个事情，拜托你帮帮我呗。” 温黄：“什么事啊？” 李玉竹：“我三哥不是要成亲了吗？他是我娘的心头宝，又是我娘的长子，她第一次当婆婆呢！” 温黄：“我不也得管你娘叫婆婆？” 李玉竹：“李禛不是亲生的！那能一样吗？” 这大实话…… 温黄：“……行！所以呢？” “你能不能去帮我求求爹，好歹在三哥成亲的那天，把我娘接回来？” 温黄：“你直接去跟国公爷说！干嘛叫我去求他？” “我去，他肯定不答应呀！”李玉竹苦着脸，“他现在一看见我就拉着个脸，我见他就害怕！” “那肯定是你去求才合适呀！”温黄说：“刚刚你也说了，我又不是亲生的！ 亲生的没去求，我这个外人巴巴的跑去求，不觉得奇怪吗？ 说不定还要被人说居心叵测，用心不良呢！” 李玉竹：“不会的！谁敢说，我把他嘴缝起来！大嫂！好大嫂！求你了……” 温黄：“……这样，我教你去怎么说，八成能够求下来。” “好啊好啊！”李玉竹问：“要怎么说呢？” “你去国公爷那里，切不要跟以前那般任性撒泼不讲道理——” “我什么时候任性撒泼不讲道理了？” “呃……我的意思就是说，你得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而不是一个劲儿地苦求。” 李玉竹：“行！怎么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呢？” “首先，你跟国公爷说，你哥大婚，一辈子只有一次。拜天地的时候，如果你娘缺席，不管是你三哥还是你娘，都是无法弥补的遗憾。” 李玉竹：“对对对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其次，到时候来那么多客人，看到夫人连这种时候都不在，会徒生猜疑。” 李玉竹点头：“嗯！没错！” “最重要的，你要跟国公爷说，等大婚过后，你会好生劝你娘安安静静地回去，绝不会再横生枝节。 国公爷或许会看在你这么懂事又是一片孝心的份上，真的将她接回来。”温黄说。 第572章 罗疏桐的请求 李玉竹点点头，去了。 大约半个时辰以后，她兴高采烈地跑回来，说国公爷答应了，明天就会派人把她接回来。 温黄微笑。 李惟昉成亲那天，温家也来人了。 温黄她爹和她大伯一起来的。 而且还把温倩带来了。 温黄把他爹拉到一边：“爹！你为什么会把大伯带来呀？” “他说备好了礼，想跟我一起来，我能说你别去吗？”她爹一脸老实巴交无法拒绝的样子，“而且上次都跟国公爷一起吃过饭，喝过酒了，也算是有了交情，来参加喜宴也不算很唐突！” 温黄：“……” “我有你大伯陪着，也没那么紧张。”温黄爹又说：“要不然这满屋子的贵族老爷，就我一个农民，我很尴尬的。” 温黄：“……行！来都来了……” …… 刘明秀出嫁，当真是十里红妆，让人羡慕。 温黄跟着老夫人、高丽华一起，接待着女眷。 这次来的女眷当中，身份最尊贵的，要数魏王妃和秦王妃。 大家都以她们为中心，各种寒暄聊天。 聊着聊着就说到老夫人中毒的事情。 魏王妃说，那个卖酸汤子的金国人交代了上线，还是她派人去把上线抓住的。 原来那个人竟然是方帮的！ 方帮人假冒金国人，买凶杀人。 温黄听了却不信。 这怕是魏王夫妇故意栽赃给方帮的——也就是栽赃给楚王。 到底是谁指使那金国人，还说不定呢！ …… “方帮为什么要对老夫人痛下杀手？”秦王妃不解地问。 魏王妃说：“方帮控制了燕国公主留下的皇庄！说是有人打算到老夫人这里来告状，他们就索性对老夫人下手了！” “原来是这样啊！”大家都恍然大悟的样子。 高丽华一句话都不说，脸色看起来很不好。 倒真像是有病的样子。 …… 罗小娘把温黄单独叫去，说：“大娘子，我想请你帮个忙。” 温黄：“小娘有什么事，尽管说。” 罗疏桐：“还是为了我妹妹清秋的婚事。我也暗中看了不少，就觉得柴将军特别好。性情好，人品好，长相好，家里面也干干净净的。” 温黄说：“柴将军的确是不可多得的好人。” “是？”罗小娘说：“他跟那些纨绔子弟不一样，跟咱禛哥儿一样，都是真刀实枪干出来。我就欣赏这样的孩子。” 温黄抿了抿唇，笑笑没说话。 罗小娘拉着她的手：“老夫人有老夫人的道理，要正儿八经给他做媒，不好提清秋。 但是，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是？ 他跟你姐姐没成，你就帮帮我，以朋友间的身份跟他提一提清秋，看他是个什么态度。 最好再让他见一见，我对清秋的容貌还是很有信心的。” 温黄：“这……我怕祖母知道了会怪我。” “那就别让她知道呀！你们朋友之间开玩笑说的话，也不能都告诉老夫人是不是？”罗小娘很恳切地求她：“大娘子，看在我的面儿上，就帮帮清秋！好不好？你也知道，婚姻对女子来说，有多重要！” 第573章 娇媚含情 温黄实在推不过，只得说：“……好！ 等过完礼，下午的时候！ 到时候，我找个机会让清秋跟我一起到他面前露个面。 说不定真的对了眼缘，就成了呢？” 罗疏桐笑道：“多谢大娘子了！如果真成了，了了我爹娘的这桩心事，我一定要好生感谢你。” 温黄摆手：“对了，还没有恭喜小娘呢！您父亲这次也中了进士！” 罗疏桐显得格外意气风发，笑道：“今年，大概是沾了你们两个的福气！父亲考了四十年不中，今年居然也考中了！ 虽然只中了三甲倒数，那也是此生圆满了！” 温黄点头。 罗疏桐又低声说：“我已经求了国公爷，让他帮我父亲谋一个知县的缺。清秋好歹也是正正经经的官宦之家的女儿了！” “那敢情好。”温黄说。 “对了大娘子，您怎么能让高氏回来呢？你就不怕她回来了以后，就不走了？”罗疏桐皱眉。 温黄说：“是国公爷接她回来的，我们做晚辈的怎么好管这些？” 罗疏桐叹了一口气：“我是担心呀！不仅担心我自己和两个孩子。我也担心你。 她如果不再回庄子，到时候肯定和刘明秀婆媳两个连起手来，要把中馈夺回去的！不知道要怎么对付你呢！” 温黄摇摇头：“到时候再说！他毕竟是国公爷的正头夫人。 我们只对外说她生病了。 今天这样的场合她不在的话，外面肯定会生出流言。 只能说……难以两全！更何况国公爷也说了，完了还得让她回去。” 罗疏桐点头，拍拍她的手：“拜托你啦，大娘子！” 温黄：“我尽力而为。” …… 婚礼非常盛大，流程走得也很顺利。 中午吃完饭，交情一般的都回去了。 关系好的，或家远需要留宿的，就留下吃晚饭。 温黄受了罗小娘的托，让李禛把柴穹带到园子里看戏。 戏台下放了隔栏，男女分开坐。 温黄就让罗清秋端着一盘瓜果跟着自己，到那边去找他们。 远远看到，李禛李琛正和他们那帮老朋友围坐在圆桌旁，一伙人不知道在说什么，不时地爆笑。 其中一个人，还笑得趴在了李禛的肩膀上。 那人秀发丰茂，露出的颈脖白皙如玉，乍一看，像个女子趴在他身上似的，把温黄吓了一跳。 走近一看才发现，原来是这次考了第四名的新科进士，周式。 今日的他像是敷了粉似的，脸色越发地白嫩，唇色越发殷红，笑着看向李禛的样子，娇媚而含情。 娇媚含情？ 咦？她为什么会用这样一个形容词？ 温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周式见到她走来，就自然而然地离开了李禛的肩膀，笑道：“大娘子来给我们送吃的来了！” 温黄从罗清秋的手里接过托盘放在他们面前，笑道：“今天晚上大家都别走，我亲自下厨给你们做菜！让你们提前尝一尝我饭馆的招牌菜，如何？” “简直好得不能再好了！”卫城一直对那一顿鱼念念不忘，“现在用十匹马拉我走，我也不走。” 第574章 李禛衣服上又有胭脂 “你还是走。”宗扬说，“你吃得太多，我怕大家都没得吃。” 秦少游说：“而且看你这一身体格！该清减清减，要不然媳妇儿都被你吓跑了！” 卫城：“我哪有媳妇儿？” 宗扬：“瘦点儿就有了！” “什么叫‘瘦’点儿？说得好像我很胖似的！”卫城举起大拳头，“爷这叫壮！身上都是肌肉！姑娘媳妇儿其实都喜欢我这样的！你们不懂！” “是吗？弟妹？姑娘媳妇都喜欢他这样的？”宗扬问温黄。 温黄瞅着卫城说：“萝卜青菜，各有所爱！” 宗扬：“就弟妹会说话。” “哈哈哈！没错！”卫城大笑，“喜欢周大人这样的，那都是青菜，喜欢我的小娘子，肯定是萝卜！不过，无论是青菜还是萝卜，一般都喜欢咱李承旨这样的！对不对？” 大家都笑他是萝卜。 温黄也跟着笑了一阵，然后叫柴穹：“柴将军，我找你有点儿事儿，跟我去那边说说呗。” 柴穹点点头，起身跟她走。 李禛也跟着一起走。 “弟妹，你找文素干什么呀？有什么事不能当着兄弟们说？”卫城问。 温黄冲他回眸一笑：“我要给他做媒，怕你嫉妒。” 卫城：“……” 等他们走远了，卫城就说：“每见一回弟妹，我就觉得，越看越有味道，越看越好看，你们有没有这种感觉？” 大家都点头。 然后都用羡慕的眼神儿看向跟着媳妇儿走了的李禛。 到了那边，罗清秋就对温黄说：“大娘子，我先回去了。” 温黄点头，罗清秋给柴穹行了个礼，有些羞涩地转身走了。 这是什么动静？柴穹有些莫名其妙。 等罗清秋走远了，温黄说：“那个女孩儿，是我们府上罗小娘的妹妹，名叫清秋。你觉得如何？” 柴穹：“哦……我还以为是你的侍女呢！” 温黄：“是这样的，我们府上的罗小娘，正在帮她妹妹物色婆家，她谁都看不中，就看中了你！ 先是央求国公爷和老夫人，不过他们两位觉得，他们家的门第有些低了，不好跟你说。 于是今天就求到我这儿来，说是朋友之间，就随口提一提，说不定你就看上她了呢？” 柴穹笑了一下，摇摇头：“替我谢谢她的青睐，不过，还是算了！” 温黄没有多说，点点头。 柴穹果然是个最体贴的，还帮她找好了理由：“你就跟她说，我祖父在流放之地过世了，短期之内我不会考虑婚姻大事。” “啊？”温黄看着他：“那……不好意思啊！” 柴穹摇头。 “那你们回去，下午好好玩儿！”温黄说。 于是两人转身就准备回去。 “诶！”温黄一把拉住李禛。 “怎么？娘子舍不得我？”李禛笑得很甜。 柴穹翻了个白眼，自己先走了。 “你这衣服上……”温黄指了指他的肩膀，“又有胭脂。” 李禛使劲儿扭头看：“啊？还真有诶？这又是在哪蹭的？” 温黄突然想起刚才那一幕，说：“刚刚我看到那个周进士趴在你肩膀上。而且我觉得他嘴巴特别红。该不会……是抹了胭脂？” 第575章 嫁进来的第一天就发落了通房 李禛回身看了周式一眼：“不会……男人还抹胭脂？” 温黄：“你还是回去换身衣服！被人看到还以为是我蹭的！回头让人说闲话。” 李禛咧嘴瞅着她：“你抹胭脂了吗？” 温黄：“早上抹了点儿，吃饭也吃没了。” 李禛：“那你的嘴巴怎么还这么红？让人看着就想亲上去……” “滚！”温黄娇嗔一句，转身就走。 …… 温黄回去找罗小娘说了，罗小娘叹了口气，说：“看样子他没看中清秋。” 温黄：“可能是缘分未到！你也别着急，缘分到了，自然有好姻缘。” 罗小娘点点头，笑道：“无论成与不成，我都要好生谢谢您，大娘子。” 温黄摇摇头。 …… 晚上，温黄亲自下厨，给李禛的朋友们做了一桌菜。 她家的菜品，本来就是老祖宗传下来的，纯中式，用料、用具完全没有西方的那些东西。 温黄现在拿来用，因为食材纯天然的缘故，竟比原来的更好吃。 他们都吃得很满足，而且还催着温黄的饭馆快点开业，那样的话他们就能经常吃到了。 等把客人都送走或安顿好，苏妈妈来跟温黄说悄悄话：“盛安堂那边出了点事。” 温黄：“什么事啊？” “刘大娘子把三哥儿房里的柏枝给发落了。” 李惟昉有两个通房，一个叫庆儿，一个叫柏枝，都是自小伺候他的丫头。 那两人温黄都见过，容貌姣好，但都是那种正经端庄的女子。 她们都是高丽华放在李惟昉身边照顾他的，高丽华也不会放那些妖媚的在自己儿子身边。 温黄皱眉：“怎么发落的？” “打了二十板子，赶出府了。”苏妈妈说，“哭得跟什么似的，可怜见的。” “为了什么？” “她说柏枝到新房门口窥探她。”苏妈妈说：“柏枝说她只是路过。” “夫人呢？没有阻止吗？” 苏妈妈：“想来夫人是想给刘娘子脸面，没有做声。” “三弟呢？” 苏妈妈：“吭都不敢吭一声。” 温黄：“……哎！嫁进来的第一天就发落了通房，我有点为柳束束担心了。” 苏妈妈摇头：“柳束束姑娘自己选的，只能自己受着了。” 两人正说着，温盼弟风风火火地过来了，叫道：“四妹妹！” 温黄：“怎么了？” “温倩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有可能出去迷路了，你派人去找一找！” 温倩她们远道而来，不能当天回去，温黄就让她跟盼弟得弟住一块儿。 “不见了？”温黄皱眉，“你们院里都找过了？” “都找遍了没有，外面也找了一圈没找着。” “跑哪里去了？”温黄皱眉，叫苏妈妈派人去找。 …… 李惟昉从盛安堂跑了出去。 他的柏枝！ 可怜的柏枝！ 跟了他一场，居然落得这样的结果。 心里很难受。 他一通乱走，突然，看到前面的荷塘边站着一个女子。 好像是柏枝！ “柏枝！”李惟昉冲过去，一把将那个女子转了过来！ “啊！你是谁呀？”那女子受惊问道。 第576章如仙子一般美丽 不是柏枝！ 是个长相漂亮的窈窕女子。 “对不起，我认错人了。”李惟昉忙说，“我是这府上的三公子李惟昉，不知姑娘是？” “原来您就是三公子啊？小女是温黄的堂妹。”温倩笑道：“今日正是来吃三公子您的喜酒的！” “哦……”温家的姑娘真是个个都这么好看……李惟昉问：“姑娘怎会深夜在此呢？” “我晚上吃得有点多，想出来走走，消消食。结果迷路不知该怎么回去了。”温倩问：“今天是三公子的洞房花烛夜。您怎么到这里来了呢？” “唉！”李惟昉叹了口气，颇有些一言难尽的味道。 “三公子这是怎么了？”温倩问：“俗话说，人生有四喜，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今日正是公子大喜之日，何以叹气？” 李惟昉一腔烦恼无处吐，此刻找到了倾诉对象，便说：“我娶的女子，并非心中所爱。而且她一嫁进来，竟把伺候我多年的丫鬟给打了一顿，赶走了。因此心里烦闷。” 温倩：“看样子，即便是贵为公子这样的身份，也有许多不得已之处。” 李惟昉摇头：“别提了！我送姑娘回去。” “多谢三公子。”温倩转身就要跟他走。 岂料，她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就往李惟昉那里倒去。 李惟昉一把扶住她，只觉香气袭人，腰肢细软，不由心里一荡，看向她问：“你没事温姑娘？” 温倩没有躲，含羞带怯地摇摇头，低声说：“不小心踩滑了，多谢公子！” 月光下，李惟昉感觉温倩如仙子一般美丽。 尤其是刚刚看过刘明秀的脸之后。 “温倩！” “温姑娘！”远远有人在喊。 李惟昉急忙松开她，说：“他们来找你了！赶紧回去。未免有损姑娘清誉，在下就不送你回去了。” 温倩点头：“多谢公子！” 李惟昉怕被人瞧见他又要挨打，赶紧转身走了。 温倩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眼里的羞怯消失无踪，野心毕露。 她温倩，哪里不如温黄温盼弟？ 凭什么她们可以嫁进国公府，风光无限？ 而她却要配那些乡巴佬？ 她是来找机会的。 然而国公府男女分区，尤其是未婚女子，基本上没有机会见到男客，她一直没有找到机会。 入夜以后，心里烦闷，出来走了走。 没想到，倒是遇到了新郎官。 这个看着不错。 懂得怜香惜玉。 而且还是国公府的嫡出公子哥…… …… 李惟昉再不愿意，还是回到了新房。 跟刘明秀行房的时候，看到她卸妆以后越发不好看的脸，李惟昉闭上了眼睛。 他脑子里面一会儿想着温盼弟，一会想着柳束束，一会儿想着刚遇到那个温倩，一会儿，又想到了柏枝。 一想到柏枝被打，哭得那般凄惨，他突然一下子就软了，翻身下去了。 刘明秀正有点得劲，转头问：“怎么了？” 李惟昉说：“你是第一次，再继续就疼了。就这样，睡觉。” 刘明秀憋了一肚子火。 …… 第577章 我就是故意的！ 第二天一早，新媳妇在玉阑院敬茶。 国公爷淡淡的，但没给人脸色看。 高丽华自然是对自己亲自挑的儿媳很亲热。 二婶和五婶向来巴结她。 …… 温黄不由想起了当初自己敬茶的时候。 真是不能比啊！ 人比人，气死人。 敬完长辈，就要给平辈端茶。 她第一个给了李禛。 第二个本来该给温黄。 谁料他竟然直接跳过了温黄，第二杯直接端给了李琛。 李琛没有接，皱眉说：“三弟妹这是什么意思？这杯应该给大嫂。” 刘明秀看向温黄，把茶杯端给她，淡淡说：“不好意思，敬茶敬晕头了！” 温黄什么都没说，接过来，微微抿了一口放回去，说：“三弟妹想是担心有人窥视，昨晚没休息好。 其实你真的是多虑了！府里的下人都是母亲物色的，都是身家清白的良人呢！” 刘明秀冷着脸，面无表情地敬下一个。 …… 人都散了以后，高丽华让其他人都走了，只留刘明秀。 高丽华问她：“明秀，你刚刚是不是故意的？” 刘明秀冷笑：“我就是故意的！就她的出身，不配喝我端的茶！” “你就不怕她背后使绊子对付你？她毕竟掌家呢！” “我才不怕她呢！”刘明秀说。 高丽华摇摇头：“明秀，她现在深得老夫人和国公爷的信任，而且你可千万别小瞧了她，她的心眼儿比谁都多！你才刚进门，没必要得罪她。 我明天还得回庄子去‘养病’，出了什么事，我也没法护着你。” 刘明秀微笑说：“姨母放心，我娘已经想好了办法，可以让您留在府中，不必再去庄子。” 高丽华：“哦？什么办法？” 刘明秀：“您不是对外称病吗？我娘特地求了皇后娘娘，请薛天师前来，为您做祛病法事。 这是儿媳给您的孝敬，也是皇后娘娘给国公府的恩典。国公爷……想来他也不会拒绝？” “可是，法事做完了还是得走啊。”高丽华疑惑地问，“法事能做几天呢？” 刘明秀说：“到时候，薛天师自然会有理由让姨母留下来，姨母放心！” 高丽华顿时精神一震，握住刘明秀的双手：“还是自己的亲姐姐，亲侄女最好！你不知道，我在那儿是度日如年……” “我娘还说，一定会全力帮表哥拿到世子之位！”刘明秀说：“只要表哥成了世子，就算姨母这里暂时受困，我也不会再让温黄掌家。” 高丽华点头：“你不该再叫我姨母了，叫母亲。” 刘明秀甜甜叫道：“母亲！” …… 温黄刚回去没多久，下人就来报，说刘明秀过来了。 温黄把她让了进去，请她坐。 然而她看了一眼屋里的摆设，明显很嫌弃地皱了皱眉，站着用高人一等的语气说：“我刚从祖母那里过来，祖母让我来找你。” 温黄：“三弟妹是有什么事吗？” “母亲一直病了这么久，却不见好转。”刘明秀说，“我还在娘家的时候就天天挂念着，所以特地去求了皇后娘娘，请薛天师前来做祛病法事。” 温黄：“……” 第578章 一百三十多岁的薛天师 “母亲说她明天还要去庄子上养病，但是薛天师做法事的话，是需要她呆在常住地的。”刘明秀又说。 温黄：“好，我知道了。” 刘明秀点头，转身走了。 到了泰禾园外面，她跟丫鬟说：“他们屋里怎么那么简陋？比我们府上那些小娘的屋里还不如！” 丫鬟说：“大哥儿和温大娘子都是从乡下来的，没有私产。燕国公主的财产，在公主殿下过世以后，是并入了国公府的，不分家，他们一分也多拿不得！能这样，已经不错了。” 刘明秀笑了一下：“两个乡下来的穷鬼，也配执掌国公府？” …… 在那第二天，正好是个休沐日。 薛天师上午过来的时候，宁国公、李禛都在家。 他老人家地位超然，老夫人和国公爷是亲自接待的。 温黄对这位薛天师充满了好奇，就一直陪在老夫人身边，借机瞧他究竟长什么样。 他很高，穿着一身土黄色乾坤八卦道袍，戴着高帽，留着长须，看起来如四十岁许。 “祖母，他真的有一百三十多岁了吗？”温黄偷偷问老夫人。 老夫人说：“传闻说是啊！有老人在几十年前见过他，就是现在这个样子，几十年过去了，丝毫未见老去。所以大家都说，他已经是半仙了。” 温黄：“会不会在几十年前有这么一位薛天师，然后几十年后，就有人仿着他的样子假扮呢？” 老夫人摇头：“那谁知道呢？反正咱们陛下认定他就是薛天师。” 温黄：“……那咱们看看，这位薛天师如何治夫人的‘病’！” 老夫人拍拍她挽着老夫人胳膊的手：“你父亲在呢！出不了多大乱子！别担心。” 温黄点头。 薛天师摆了个桃木桌，上面供奉了香案，八牲，拿着一把桃木剑，舞来舞去做了半天的法。 最后他居然说，夫人之所以常病不起，是因为有人下了巫蛊。 “什么！”此话一出，刘明秀一声惊呼，“原来是这样！我就说母亲向来身体康健，怎么会突然就一病不起！” 薛天师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点头。 “天师能否找出巫蛊的源头，为我母亲驱邪？”刘明秀问。 “可以。”薛天师回答。 “薛天师！”自从巫蛊二字从薛天师嘴里出口，高丽华就脸色一变，此时出声说道：“巫蛊之说，我向来是不太信的。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估计跟这些外邪没有关系。” “母亲，这怎么可以！!”刘明秀使劲跟她使眼色，说：“好容易麻烦皇后娘娘请了薛天师来，怎可半途而废？岂不是枉费了皇后娘娘的心意？也是对薛天师的不敬啊！” 高丽华皱眉，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 她没病，这是国公府里都知道的事情。 此时跑出什么致病的巫蛊来，不分明是栽赃陷害吗？ 可刘明秀说得也是。 劳动皇后娘娘请来的薛天师，哪个都得罪不起…… 在她犹豫的时候，刘明秀已经让薛天师继续去寻巫蛊去了。 第579章 这是第多少回了？ 薛天师拿出一张符纸，点燃了抛向天空。 然后朝着符纸落地的方向走去。 大家都跟着他往前走去。 “国公爷！”高丽华有些慌乱地叫住了宁国公，说：“我不知道他居然会说什么巫蛊！就……就请他回去！别再找下去了！” 宁国公看向她，神色极为冷淡：“那你以为他会说什么呢？” 高丽华：“……” 宁国公转身就走。 “国公爷！”高丽华一把拉住宁国公的袖子。 她心知，这是姐姐和刘明秀他们策划的，巫蛊八成要落到温黄，或是罗疏桐那边。 无论落在哪里，宁国公都会视作她的陷害。 “我只是想回来！”她红着眼眶说，“我在庄子里度日如年！我想赟哥儿，想玉竹，也想……你。 明秀说薛天师能让我留下来。我真的不知道会牵涉到巫蛊。” “这是第多少回了？你那姐姐，打着帮你的名号，干了多少回害我宁国公府的勾当？ 你却是始终不长记性，回回都接过来！ 我看你恐怕是真的中了巫蛊，变成了受人操控的傀儡！ 既然如此，好容易请来了薛天师，就让他帮帮你才好。” 宁国公挣脱了她，跟着薛天师去了。 高丽华不太明白宁国公的意思，脑子很乱。 薛天师在泰禾园外的一棵松树底下挖出了一个巫蛊娃娃。 上面写着高丽华的生辰八字，扎了许多针在上面。 “居然真的有人用这种脏东西害母亲！”刘明秀声色俱厉地说：“来人！把这东西送官！通过上面的字迹和布料，总能找出来源！” “是！”刘明秀带来的精壮小厮，接过那巫蛊娃娃就要走。 “慢着！”高丽华追上来叫道，“给我看看。” 小厮不疑有他，把娃娃递给了高丽华。 高丽华转身就走。 “诶？母亲！”刘明秀追上去，“你拿着这个做什么去？” “官府能知道什么！”高丽华边走边说，“我回去召集管事，让他们来认认这布料是哪里的！” 她快步回到了玉阑院门口。 做法的火盆还在燃烧。 刘明秀在那里截住了高丽华，满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一字一句地叫道：“母亲！交、给、官、府、！” 高丽华直接把那巫蛊娃娃丢进了火盆。 “啊！你干什么！”刘明秀大惊，想要将东西抢出来。 然而那娃娃沾火即燃，不敢伸手去碰了。 其他人也相继跟来，高丽华看了宁国公一眼，一脸抱歉地对薛天师说：“对不住薛天师，刚才我儿媳妇跟我抢，巫蛊娃娃不小心就落入了这个火盆里了。” 薛天师看了她一眼，不动声色地说：“一切皆是天意，烧了就烧了。” 高丽华松了一口气。 “我会在这院子周围布上阵，夫人需要在这里面常住三年以上，方可消此灾厄！”薛天师说。 高丽华微笑：“有劳薛天师了。” 薛天师在玉兰苑外面牵了一些红线，在线上裹了些符纸，说高丽华必须住在这里面，否则就会受巫蛊所害。 然后他就说他要进宫去向皇后娘娘复命。 宁国公和老夫人什么都没说，送薛天师离开了。 …… 第580章 你当国公府的人都是死的？ 玉阑院。 宁国公去找高丽华，对她说：“既然薛天师说，你必须要住在这里，那你就住在这里。” 高丽华摇头：“不！国公爷，你别生气，我不留在这里了！我今天就走！” 宁国公看着她惶恐不安的样子，心里一软，递给她黑漆漆一物，像是烧过的宽指环。 高丽华不解：“这是什么？” “你烧掉了巫蛊娃娃，实际上是救了崔妈妈一命！ 娃娃里面遗落了一个顶针，银的，刻着崔妈妈的姓名。 这是她年轻的时候参加刺绣大赛得的奖品，见人就拿出去炫耀。 府里的老妈妈们都知道她有这样一个顶针。” “什……什么！”旁边的崔妈妈大惊，将那东西拿过去，用手绢仔细擦拭了，说：“真的是老奴的！真的是我的！我的顶针为什么会在巫蛊娃娃里面？” 高丽华脸色发白地望着宁国公：“这……是怎么回事呢？” 宁国公：“你觉得呢？” 高丽华：“……我现在就收拾东西去庄子上！只要国公爷不让我回来，我就再也不想着回来了！” 宁国公说：“薛天师把做法的结果禀告了皇后娘娘。你若再去庄子上住，怕是他们会以此大做文章。” 高丽华：“我就说是我自己想去的，绝不让国公爷为难！” 宁国公沉默片刻，说：“行了！你就留下！好好管教你的儿子和儿媳妇。如果再引狼入室……” 他没有再说下去，用警告的眼神看了她一眼，转身走了。 高丽华慢慢坐到椅子上，半天说：“崔妈妈，去把刘明秀叫来！” 崔妈妈点头，去了。 刘明秀一来就责怪高丽华：“母亲！你可知道要请动薛天师，是多不容易的事情？ 这么好的机会，你为什么要把那巫蛊娃娃给烧掉呢？ 你可知道那上面的字迹，是模仿了温黄的！ 那个布料，也是李禛的俸禄里才有的菱纱！ 咱们只要坐实了她拿巫蛊之术害您，皇后娘娘会亲自过问此事，赐她三尺白绫！” 高丽华看了她一眼，沉着脸说：“你当国公府的人都是死的？” 刘明秀：“什么意思？” 高丽华给崔妈妈使了个眼色，让她把顶针给她看。 “这是什么？”刘明秀问。 “你要请薛天师来，你以为他们不会警惕？ 你的一举一动，恐怕都已经在国公爷的监控之中！ 娃娃早就已经被动了手脚，上面的字迹铁定不再是温黄的字迹，而且里面还有崔妈妈的顶针！ 你这送去官府，害的不是温黄，是我！崔妈妈会死！我也会被国公爷彻底厌弃。” 刘明秀脸色一白。 “不要自作聪明。”高丽华说，“我跟你说过，千万不要小瞧了温黄和李禛！也不要小瞧了国公爷！我能回来，已经很好了！以后不要再轻举妄动。凡事要跟我商量。” 刘明秀一脸憋屈不服，咬牙不语。 高丽华说：“有些事情急不得，慢慢来！更何况，李禛的身份在那里，如今又中了探花，如果善加利用，对惟昉也是有好处的。” 第581章 我跟笨蛋说话，都是这语气。 “能有什么好处？”刘明秀问：“他一回来，就抢走了本该属于官人的一切，您还觉得他能帮官人不成？不可能的！” 高丽华皱眉不语。 “母亲！只有我们才是一家人！只有外公、娘才会真心帮我们，别人是指望不了的！”刘明秀说。 “我当然知道！”高丽华说：“温黄无论说得多么动听，又有什么用？不过是做戏罢了！救我回来的，不还是你吗？ 只是，不能再用这样的法子了！我不想坏了跟国公爷的夫妻之情，你懂吗？” 刘明秀勉强点点头。 然而心里却极为不平。 她向来把自己当成宁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如何能接受得了低人一头？ 况且自从跟表哥订婚以后，各种聚会当中，别人恭维她或是开玩笑，都以“未来的世子夫人”来称呼她。 她从来就没有否认推辞过。 如果李惟昉世子之位旁落，这让她以后如何抬得起头来？ …… 泰禾园。 温黄：“夫人不想跟父亲彻底决裂，所以烧了那个娃娃，一念之差，倒是救了崔妈妈。” 李禛冷着脸，不说话。 这不是他想看到的结果。 “其实夫人也挺可怜的。”温黄又说。 李禛看了她一眼：“她可怜？” 温黄：“夫君心里装着别人，就挺可怜的。” “父亲该给她的体面都给了！整个家都交给了她。”李禛说。 “你不懂女人。”温黄说，“给再大的体面，再大的权力，也不如夫君一个拥抱，一句关心来得实在。你爹，把他的拥抱和关心，都给了罗小娘。” “她得不到夫君的心，也要从她自己身上找找问题，或者说是……没有缘分！强求不得。”李禛说，“这不是她杀人的理由！” “你那个兄弟，也没有实实在在的证据证明是她害的呀？”温黄说，“如果有切实的证据，你早就把她送进牢里了？” “那李琛的母亲呢？” 温黄：“……算了，咱们别说她了！咱说说那位薛天师？你看他真的有一百三十多岁了吗？” 李禛说：“就算没有一百三十多岁，他也有些本事。否则不可能取得陛下这么多年的信任。” 温黄点头：“陛下现在还信任他吗？” 李禛说：“师父现在给他调理身体，他觉得好，所以就多见师父一些。 但是薛天师这么多年在他心目当中的地位是很难撼动的。” 温黄：“你若见了师父，一定要跟他说，让他多加小心。” “他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不用你嘱咐。” “李禛！我招你惹你了？说话这么呛人？！”温黄不乐意了。 “我跟笨蛋说话，都是这语气。” “我怎么就成笨蛋了？” “人用巫蛊娃娃害你，你还帮她说话？说她可怜？” 温黄：“夫人是夫人，刘明秀是刘明秀！埋巫蛊娃娃的人，是刘明秀！” 李禛：“那你猜猜，假设真有机会弄死你，高氏又不用担责的时候，她会不会对你痛下杀手？” 温黄：“……” 两人正斗着嘴，晴儿来通报，说宗画又过来了。 温黄让人进来，问：“宗小娘有事？” 宗画坐下，说：“如今，夫人回来了，我就是想来请大娘子示下，咱们需不需要……每日去跟她请安呀？” 温黄对李禛有火，对他的妾室说话就没那么好听：“你可能对宁国公府的规矩还不是很熟悉，在我们府上，妾室不需要去向夫人和老夫人请安。” 第582章 宗画的闲话 宗画脸上的微笑僵了僵，又说：“这样啊！可能每个府上不太一样。” “你们府上不也是这样吗？”温黄问她。 宗画笑得更僵了：“是啊！妾身的意思是，别的府上有不同的！就例如大相府上。” 温黄微笑：“前日三弟大婚，你小娘过来了，你们母女两个一块儿说话了？” “是啊！”宗画说，“妾身请小娘去我那里坐了坐。 小娘见我吃住都好，本想过来感谢大娘子的照顾，但是大娘子太忙了，没逮着空。” 说着，她笑道：“对了，蔡小娘的小娘也去她那里坐了呢！不知道为什么，出来的时候眼睛红红的，怕是哭过！” “早听闻蔡小娘在家里备受宠爱。”温黄说：“想来是舍不得女儿。” 宗画笑了一下：“谁知道是舍不得呢？还是觉得她在这里委屈了呢？” 这是想挤兑蔡碧云。 温黄没接话。 李禛更不接话。 但宗画并不尴尬，温温柔柔地问：“大娘子，我以前没听说过魏王府与宁国公府有多少交往，前儿怎么魏王妃也来了呢？听说还送了重礼？” 温黄微笑：“不是说宗小娘你跟魏王妃交情不错吗？说不定是因为你嫁到这里，所以她也跟咱们亲热起来了。” “大娘子说笑了！”宗画说，“我区区一个庶女，如今又只是个妾室，哪有那么大的影响力？” 温黄：“那我就不知道了！又或是魏王妃与新娘子交好？” “也许！”宗画笑道：“妾身听到有人说，说魏王妃与魏王的妾室同时有孕了。魏王也是好福气！” 温黄：“嗯。” 宗画：“那位妾室，乃是曹殷曹大人的小姨子！姓匡，大娘子见过她吗？” 温黄：“见过一次，魏王妃跟这位匡小娘还挺好的。” 宗画说：“那位匡小娘，妾身也是见过的，出身商贾之家，连字也不认得，而且长得还不怎么滴！却能得魏王之幸，也是怪了！” 温黄说：“可能另有其过人之处！” 宗画笑道：“她的‘过人’之处，便是她姐夫曹大人咯！ 我估摸着，魏王殿下想拉拢曹大人，所以娶了他小姨子。” “宗小娘倒是对魏王府的事情挺清楚的。”温黄说。 宗画看向李禛，说：“自从上次在庙里偶遇魏王妃，我就请我小娘多留意魏王府上的事情。大人，我这样做，您不生气？” 李禛调任文官了，宗画也改口叫“大人”了。 李禛说：“这些小事，不用问我。” 宗画笑道：“哎哟！我们这些后院女子，哪来什么大事呢？ 就只有些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大人若嫌烦，那妾身可真就是一无是处了！” 李禛不语。 “我小娘还给我带来了高丽的人参，我让她们用人参炖了鸡。”宗画趁机说：“大人今晚上赏个脸，去我那里吃饭？” 李禛正要说话，沐节突然直奔进来，在李禛耳边耳语了一句。 “什么时候的事？”李禛蓦然站起来。 第583章 魏王府发生了大事 “上午。”沐节说，“国公爷让您过去。” 李禛抬腿就走了。 “沐节，发生什么事了？”温黄叫住沐节。 沐节看了宗画一眼，也没避着，就说：“魏王府上发生了大事。” 温黄莫名心惊肉跳：“什么大事？” “魏王的妾室匡小娘，杀了魏王妃，然后自尽了。” “什么！”宗画刚刚还来传她们的八卦，竟转眼传来了死讯，失声问：“怎么回事啊？” “具体小的也不知道。”沐节说，“魏王与魏王妃感情极好，王妃死了，听说魏王受了很大的打击，哭喊怒号不已。 又有传言，说这是别国的奸细，破坏我大颂与金国的联盟。 陛下大怒，下令让大相公亲自彻查。 大相公下令把曹小娘身边的人都抓了，亲眷也都带去问话，弄得人心惶惶的。” 温黄皱眉，转头对宗画说：“宗小娘，你先回去。” 宗画点点头：“妾身告退了。” 等她走了，温黄又问沐节：“那你为何这么慌？这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沐节沉默片刻，过去低声跟温黄说：“曹大人是国公爷的至交好友。大相公把曹大人的妻儿，带走了。” 温黄心里一动，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 但具体哪里不好，也说不上来。 …… 李禛回到泰禾园，神色有些凝重。 温黄小心翼翼问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李禛说，指证楚王跟方柆勾连的燕停居老板翻了供，说是被张贵妃的哥哥买通的。 张贵妃的哥哥被贬出了京城。 张贵妃被皇后罚跪，已经两个时辰了，还没让起来。 “魏王怎么就突然萌生了跟楚王相争的念头？”温黄问李禛，“他着实不是楚王的对手。” 李禛：“但凡是皇子，哪个没有野心？更何况，他一直附庸在楚王手底下，不知道多憋屈。好容易找到机会，自然会把握住。” 温黄一想也是。 “不对！”李禛却又说：“赵咸余除外，他没有野心。” 温黄：“……” “我让他回宫去了。”李禛说。 “让他回宫做什么？” 李禛：“为张贵妃求情。” …… 皇宫·福宁宫。 “爹，我母妃已经跪了好久了！怕是膝盖都没知觉了！”赵咸余跪在皇帝面前，说：“您能不能下个令，让她起来啊？” 皇帝说：“你母妃犯了错，你母后是后宫之主，有权处罚她。” 赵咸余：“要不，我皮糙肉厚，我替母妃跪！跪多久都行，让我母妃起来！求求您了！” 他跪行过去，晃着皇帝的腿。 皇帝看着赵咸余，叹了口气，问：“小五，你可想过自己的亲生母亲？” 赵咸余说：“小时候想过，后来就不想了！因为我想亲生母亲的话，母妃会难过。” “你对你母妃还挺孝顺。”皇帝垂眸说。 赵咸余说：“我对爹也很孝顺啊！” 皇帝笑笑，摸摸他的头顶，将他的脑袋搂在怀里，说：“是啊！我们小五最孝顺了。” 就在这时，有黄门来报，说贵妃娘娘晕倒了。 皇帝淡淡说：“把她抬回宫！请太医给她看看腿。” 第584章 静因院 “是。”黄门退下了。 “谢谢爹。”赵咸余说：“我回去看看母妃。” “去！”皇帝说，“看了你母妃以后，跟我一起出宫！” “啊？”赵咸余纳闷，“您出宫去干什么呀？” “去郊外走走。”皇帝说，“在宫里呆闷了！” “哦，好的爹！”这差事他最喜欢。 …… 赵咸余跟皇帝一起出了宫，皇帝又让人去把李禛和温黄叫了出来。 他带着三人，一起去了静因院。 繁台之名，源于一处天然形成的高台。 这高台由于上古河沙反复淤积而成，由于附近的居民多为繁(po)姓，得名婆台。 这高台占地足有二十亩，高低落差最大处足有五六十米，上面建有一九层佛塔，叫做繁塔，号称：京城第一高。 静因院就在繁塔对面，位于一个三面环山的山坳里，进去的路上长满了草，明显行人稀少。 进去以后却别有一番天地，像是一个村子，到处都种着蔬菜和粮食。 只那可通马车的青石路，和路两边偶尔可见的夯土石上的花纹，可见与普通村子不同。 再往近，看到了里面宽阔的宫殿式建筑。 倒是一处极为幽静又优美的地方。 “官家为什么突然带我们来这里？”温黄偷偷问赵咸余。 他摇头，浑身不自在地说：“我亲生母亲住在这里，他好像是带我来看她。” “那你是不是很激动很期待啊？”温黄问。 赵咸余挠挠后脑勺，说：“说实话，有点害怕。” 温黄：“害怕？怕什么？” 赵咸余：“我也……我也不知道。可能是……” 温黄：“干啥结结巴巴的？” 赵咸余：“我母妃被罚，我爹就带我上这边儿来，我担心我母妃……” 温黄：“……等会儿见到你母亲，可千万不能说这些话！要不然她听到该伤心了。” 赵咸余：“我知道……” 温黄又找机会偷偷去问李禛：“官家为什么会突然带我们来这儿见孟皇后呀？” 李禛说：“可能是一时想起她来！我听爹说，外祖母特别善良贤惠，她在的时候，后宫和谐，从来没有过嫔妃相残之事。” 温黄：“哦……” 可能这会儿皇后和贵妃斗得有点狠，他就想起贤后来了…… “当年，官家是以什么罪名将她废了的？”温黄又问。 李禛：“谋反。” 温黄：“……” 李禛：“确切地说，是孟家谋反，被牵连。” …… “你们是谁呀？”突然，旁边响起一个清亮软糯的声音。 大家转头一看，进入宫殿的右侧台阶上，站着一个小女孩。 大概十二三岁的年纪，穿着一身青色的道袍，头发在脑后挽了一个包包，用青花布带绑了，脸蛋圆圆的，眼睛圆圆的，满脸好奇之色，看起来极特别玲珑可爱。 赵咸余从来没见过这种装扮的女子，眼前亮了亮。 官家笑眯眯地问：“你是宛宛？” “我是孟宛宛，你们是谁？这儿从来没有外人来过。”那女孩儿一脸天真无邪，过来问道。 第585章 孟皇后 “你姑姑在吗？我们是来找她的。”皇帝说。 “难道你是官家吗？”小女孩问：“姑姑说，只有官家才能进来这里，也只有官家才能放我们出去。” 这姑娘又聪明又可爱，皇帝一看就喜欢，一点也不生气，笑道：“没错！我是。” “太好了！官家快跟我进去！”她拉了皇帝就往台阶上走，边走边说：“姑姑让我和静瑜姐姐去掐了野菜，正给我们做青团呢！还差点野葱，我刚刚正要出门去寻野葱。” 她这般伸手就拉着官家，着实无礼。 王德宪在旁小心翼翼地看着皇帝的脸色，见他笑眯眯的并无责怪之色，也就没说什么。 “姑姑！姑姑！”孟宛宛还没进门就清脆地喊，“官家来了！官家来了！” 从屋里走出一个穿着道袍的妇人，跟官家差不多的年纪，但是身形皮肤都没有走形，能看出来年轻的时候，必定是个风姿动人的美人儿。 她身后还跟着一个同样穿道袍的年轻女孩，两人一个手里拿着擀面杖，一个手里还拽着一团青团面，呆呆地看着一行人走近。 “姑姑您看！这是不是您天天跟我们说的官家呀？”孟宛宛问。 孟皇后回过神来，喝道：“宛宛！不可无礼！你见到官家，行礼了吗？” 孟宛宛这才想起这档子事来，急忙松开皇帝，跪下行了个极为标准的宫礼：“小女孟宛宛，见过官家！” 孟皇后和她身后的女孩子也都跪下，给皇帝行了礼。 “都起来。”皇帝说这句话的时候，有点哽咽。 孟皇后起身的时候，眼睛也是红红的。 “懿柔，你还好吗？”皇帝问。 孟皇后点头：“官家看到了，我挺好的。 吃得好，睡得好，身体也好。 多谢官家挂心，还来看望我。” 皇帝看她脸色红润，身材也强壮了不少，比以前在宫里的时候身体还要好些，欣慰地点点头，把赵咸余拉过去，说：“这是小五！小五，这是你……娘。” 赵咸余看着眼前的妇人，张大嘴，有些呆呆的。 “舅舅，快叫娘呀！”温黄提醒他。 赵咸余看了温黄一眼，叫了声：“娘。” 孟皇后也在打量着他，听到小五二字，眼泪就跟开了闸一般，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听到他叫自己娘，便再也忍不住，一把将他搂过去：“小五！我的小五！长这么大了……” 血浓于水，母子连心。 赵咸余刚刚还觉得手足无措，被她这一抱，感受到来自亲娘发自内心的母爱，也不由自主地使劲流泪。 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流泪，反正就是一个劲儿地流。 孟皇后哭了一阵，又摸着赵咸余的脸细看，说：“这孩子长得真好！像他姐姐！” 皇帝就拉过李禛，说：“你猜这是谁？” 孟皇后上下打量李禛，眼神惊疑不定：“这……他更像元娘呀！还有点像世泽……莫非……” “是禛哥儿！”皇帝说：“禛哥儿找回来了！” “啊？”孟皇后又开始哭，扯过李禛去，“我的禛哥儿居然找回来了？” 皇帝点头。 第586章血缘 孟皇后又抱着李禛痛哭：“天可怜见！天可怜见！我元娘的在天之灵保佑！ 你可知道，小时候，你爹娘外任，你是在我怀里长大的！ 我看着你从牙牙学语到摇摇晃晃会走路，再到能跑能跳会说话，好容易养到三岁，你爹娘带出去，却再也没把我的孙儿带回来……我可怜的禛哥儿……” 李禛也红了眼眶。 旁边的皇帝，温黄，王德宪也都流泪了…… 血缘关系真的有一种很神奇的力量。 赵咸余过去怎么看李禛怎么不顺眼，此时有孟皇后这样一个血缘纽带，突然就对李禛产生了一种特别的感觉，虽然他挺不情愿的…… 孟皇后请大家进了屋，屋里果然正在做青团，面揉了一半，馅儿也和了一半。 “我这正在准备做青团给两个孩子吃呢！”孟皇后笑眯眯地说：“她们都嘴馋得很。” 孟宛宛咧嘴笑。 孟静瑜也笑着，但文静得多，一举一动像极了孟皇后。 “既然你们来了，也尝一尝我亲手做的青团！”孟皇后说，“你们都在这坐一坐，转一转，很快就好了！” 温黄忙说：“怎么好叫您劳累？要不我来做！您跟官家说说话。” “是啊是啊！”王德宪也说：“让温娘子做！小人听说，温娘子的手艺可是一绝！宗大人，卫将军他们吃过一次，逢人就夸。” 孟皇后看向她，眼神惊艳：“这姑娘生得好生水灵周正！她是……” “她是禛哥儿媳妇儿。”皇帝说，“姓温，是抚养禛哥儿长大那家的女儿。” “哦……”孟皇后点点头，拉过她的手来上下看了看，说：“真是个漂亮的姑娘！ 我这儿子，外孙和外孙媳妇都是难得一见漂亮人儿，看着就让人赏心悦目！” 相由心生，孟皇后眉目慈善，眼神善良温柔，教她一瞧，就让人感受到来自长辈的慈爱之情。 温黄笑道：“外祖母与我们想象的一模一样，美丽慈悲，就跟观音娘娘一样！孙媳今日能有幸拜见，实乃三生有幸。” 孟皇后见她漂亮水灵，落落大方，也挺会说话，挺喜欢，笑问：“你会做青团馅料吗？” 温黄说：“孙媳可是正准备开酒楼的！我会做很多菜呢！您就放心交给我。” “呵呵！行！那就交给你！”孟皇后说：“我给你们介绍一下，她们两个，是我的亲侄女，大的这个叫孟静瑜，是我哥哥的女儿。 小的这个叫孟宛宛，是我弟弟的女儿。 当年……也是官家慈悲，把她们送来陪我！ 有了她们，我这日子才过得有些滋味！ 要不然就我一个孤老婆子住在这里，闷也闷死了。” 两位姑娘一起向温黄行礼。 孟静瑜说：“见过夫人。” 孟宛宛则问：“那我该叫你什么呀？叫姐姐吗？” “两位姑娘可别乱了辈分。”王德宪在旁笑道：“两位姑娘是李大人和温娘子的姨母，高一个辈分呢！” 孟宛宛：“啊？那我应该叫他们什么呢？” 第587章 这一个个的小机灵鬼儿 王德宪：“该叫侄子和侄媳妇！” “哈哈哈！我居然有侄子和侄媳啦！”孟宛宛笑道，“而且都比我大！” 大家都被她逗笑了。 孟皇后摇头笑道：“宛宛最是调皮，下河捉鱼，上房揭瓦，没有她不能干的！教她读书写字学规矩，却比什么都难！” 皇帝看了一眼赵咸余：“倒是跟小五一模一样。” 赵咸余不乐意地说：“爹！人家第一次见我娘和两位表姐妹，您就给我留点儿面子！” 皇帝嗤笑：“你还要面子？我还以为你的脸皮有三尺厚呢！” 大家又笑。 温黄这边就去洗了手，动手做青团儿，又准备了几样菜…… 孟宛宛跟在她身后，问各种各样的问题。 “外面是什么样子的？” “你们住的房子是什么样子的？” “你们吃什么东西？” “我好想出去看看呀！” “外面守着的禁卫伯伯以前给我带进来过糖葫芦，侄媳妇儿，你吃过糖葫芦吗？” …… 温黄一边回答，一边心酸。 蒸好了青团，饭菜上桌，大家都说好吃。 皇帝拿第三个青团的时候，王德宪阻止了：“官家！太医嘱咐过了，不可多食。” “怎么了？”孟皇后关切地问，“官家可是身体有哪里不妥？” 皇帝摇头：“没事！太医就爱大惊小怪，就说吃多了会积食。” “那就听太医的。”孟皇后说：“身体要紧。” 官家砸砸嘴，有些恼恨地跟温黄说：“温黄，都怪你！把些饭菜做得这么好吃干什么呀？勾起朕的馋虫，干瞪眼儿又不能吃。” 温黄：“诶！我突然想起了一句话，叫做，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果然呀！” 皇帝笑起来，用羡慕的眼神看向李禛：“最有福气的就是你了！你这媳妇儿又会做饭，又会做药茶，长得还好看，又是你青梅竹马的心上人！这天下间的好事儿怎么全让你一个人占了呢？” 李禛笑得眉眼舒展格外甜：“这福气是您赐给我的！等吃完饭，我再给您磕头谢恩！” “怎么谢恩还要等吃完饭呢？” “我怕谢完恩再吃，就没了。”李禛笑道。 皇帝哈哈大笑：“这一个个的小机灵鬼……” 孟宛宛一边吃着东西，一边眉眼含笑地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孟静瑜则看着李禛不转眼，后又看向温黄，放下手里的青团，没再吃。 …… 吃完了，王德宪给李禛使了个眼色，李禛就带着大家都出去了，留帝后在一块儿说话。 “懿柔，其实我一直挂心着你……可是我怕你恨我，我也不敢来看你。”皇帝说。 “我知道。”孟皇后却说。 “你知道？” “这十几年，禁卫把这里保护得很好，送进来的吃的用的，也都是按照我的喜好来的。”孟皇后说：“伺候的几个妈妈对我也是格外地恭敬。 要说不是官家特地关照着，像我这种被废的宫人，哪里还有活路？” 皇帝垂着头沉默许久，一脸痛心之色：“我对不起你。” 第588章 他们俩关门在屋里干什么呢？ 孟皇后：“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你吗？你有一身的抱负，却又被挂了满身的枷锁。 孟家会有今日，也是他们自作自受，臣大欺君，有些事情做得太过分了！我明白你的难处，所以从来没有怪过你。” 皇帝大为感动，说：“知我者，莫过懿柔。” “我现在早已习惯了这样简简单单的生活。”孟皇后说：“我唯一担心的，就是小五。 我怕人家会因为他元配嫡出的身份而害他。 也担心那些居心叵测的人利用他。 现在，禛哥儿也找回来了，官家，我拜托你，我不求他们手握重权，只求他们平平安安！您一定要保护好他们。” 皇帝点点头：“我会的！你放心。” “还有静瑜和宛宛。”孟皇后说，“宛宛才十二，静瑜却已经十六了，我不能让她们陪我在此终老？ 劳烦官家给她们许配个好人家！” 皇帝深呼吸，说：“我想过了，等小五出宫立府，就让他把你接到王府养老。到时候，你自己亲自为她们挑！” 孟皇后沉默许久，起身跪拜：“臣妾，叩谢陛下大恩！” 皇帝把她拉起来，说：“此生是我对不起你！如有来世，定不相负。” 孟皇后红着眼眶，点点头。 …… “你说他们俩关门在屋里干什么呢？”温黄逮着李禛，悄悄地问。 李禛摇头。 “该不会……回头咱又多个小舅舅？哈哈哈！” 李禛狠狠瞪了她一眼：“说什么呢？他们都多大年纪了？” “外祖母看着还挺年轻的。”温黄说：“她多大了呀？五十出头？” “五十五啦！” “那……估计生不了小舅舅了。”温黄说。 李禛：“你还说！” 温黄：“……诶，我瞧着他们两人，虽然十几年没见，却有一种老夫老妻的感觉。你说陛下会不会把你外祖母接回宫呀？” 李禛：“不会。” “为什么不会？” 李禛：“政治原因。” 温黄：“哦……” …… 回到家里，温黄跟老夫人说起此事。 老夫人叹口气说：“我从小就认得孟皇后。她是大相公家的嫡女，容貌端庄，品性温和大度，我们差不多大的女孩子们，都很喜欢她。 后来，世泽有幸成了驸马，生了禛哥儿，他们夫妻两个却去了山南西道。 那时候，孟皇后那时候就公主一个孩子，自然宝贝禛哥儿，就把孩子接进宫亲自带着。 我呢！那时候也想孙子，三天两头跑进宫里看禛哥儿，倒是跟孟皇后越来越投机。” 温黄：“这样啊……” “她身体可好？”老夫人问。 温黄说：“很好！看着很健康。” “那就好！”老夫人拿手绢擦着眼角，“那就好……” …… 李禛说，皇帝不会把孟皇后接回宫。 果然，虽然有此一行，却对内对外都保密，一切都跟以前一样，没有任何变化。 倒是皇帝吃过温黄做的饭以后念念不忘，竟在温氏私房菜馆开业的当天，秘密到了他们店里。 第589章 压箱底儿的 温黄都不知道这个事儿。 直到他走的时候，被前来捧场的宗扬等人认了出来。 听到小二说外面跪了一地的人，温黄屁滚尿流地跑出门去，看到微服的皇帝正笑眯眯地跟李禛，宗扬他们说话。 “啊！您……您……”温黄很慌，“您怎么不说一声就来了？” “说了就没意思了！”皇帝笑得有些调皮，“不错不错，很不错！虽然比不上你本人的手艺，但味道也相当不错！” 温黄：“多……多谢……官家夸奖！” “哈哈哈！看把你吓的！”皇帝笑道：“怕什么呢，做得不好吃，我又不会治你的罪！” 温黄说：“臣妇是怕怠慢了您。” “你这店里的服务也做的很好，比其他那些店都要好。”皇帝说：“有前途！” 温黄咧嘴笑。 她这店里提供的可是五星级服务。 “行了！我要回宫去了！”皇帝说，“再不回去都要关宫门了！你们都起来！该干嘛干嘛去！别再跪着了。” 大家这才起来。 皇帝来了温氏私房菜馆的消息不胫而走。 再加上菜味道的确很好，装修很上档次，服务也非常到位，菜馆的生意异常火爆。 好的包间，得提前三四天预约。 …… “哈哈哈！以后咱也是有私产的人了！菜馆每天爆满，日收两百两以上，以后，咱们再也不愁银子了！哈哈哈哈！” 温黄躺在床上，欢喜得手舞足蹈，说：“哥！你要是见到官家，帮我好生感谢一下他！” 李禛：“感谢他什么？” “好多人都是因为官家来吃过，也想来尝尝陛下尝过的菜。 一吃发现，诶！还真的挺好吃的，于是就成了常客。 尤其是那些皇亲贵族，他们花钱不带眨眼的，什么好要什么，专挑贵的点！哈！” 李禛看了她一眼，坐到床上去，按在她的腰上：“走了没？” 温黄：“什么走了没？” 李禛：“你说呢？” 温黄：“我不知道啊！” 李禛咳了一声：“可以圆房了吗？” “啊？”温黄眨巴眨巴大眼睛，爬起来在他耳边说：“明天就可以了！” “怎么这么长时间？”李禛等得浑身冒火。 “七天嘛！”温黄说，“我每次都是七天。” 李禛转头看着她，眼神停留在她的唇上。 眼神很欲，温黄又有种被他侵犯的感觉。 “你不许这样看我！”温黄伸手捂住他的眼睛，“出去睡觉！” 李禛无奈，出去洗了个冷水澡。 洗澡的时候，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嗯，很满意！ 皮肤状态很好，八块腹肌没有丝毫赘肉。 还有……也很大。 她应该会喜欢？ 第二天下朝，李禛搂着宗扬的肩膀，嘴角噙着一丝笑意，问：“诶！那个……” 宗扬：“那个啥？” “那个……你那压箱底儿的，借我看一眼呗。” “什么压箱底儿的？”宗扬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是那次，咱们被困在七十二条沟那边，你给我看的那个。”李禛说。 第590章 宗扬亲传洞房秘籍 宗扬明白过来，笑得格外淫荡：“怎么着？那个时候塞你眼前你给我丢了，现在怎么还要着看呢？” 李禛的嘴角抿出两个笑涡：“今天是个好日子。” “今天？”宗扬想了半天，“今天是什么好日子？我怎么不知道？” “我今晚洞房。”李禛跟他耳语。 “怎么？你的气功练好了？”王淮南跟宗扬说过练气功的事儿。 李禛：“……什么气功？” “不是弟妹跟你二嫂说的，你在练什么气功，得保持童子之身。”宗扬瞅着他。 “啊……我已经突破了！不用有这个忌讳了。”李禛说。 “哎呦喂！哈哈哈！”宗扬满眼戏谑之色，“看把你激动的！” 李禛笑而不语。 “怎么？担心自己弄不好啊？”宗扬眨巴眨巴眼睛。 李禛不说话。 “看那个没用！”宗扬说：“走走走，找个地方给你亲传秘籍。” 李禛耳根子都红透了：“不不不用了！我我就看看那个书就可以了！” “这么害羞呢？”宗扬说：“你说的那个压箱底儿的书已经没了！我哪敢把那东西带回家呀！你嫂子不得整死我？” “那就算了……”李禛说。 “其实没那么复杂。”宗扬说，“你就首先要营造一个好的气氛！你懂的？” 李禛半懂不懂：“说得具体一点？什么样的气氛是好的气氛？” “新婚之夜的气氛就挺好的！到处都贴着大喜字，点着红蜡烛，但是你们错过了。”宗扬说，“你就……也点两根红烛！把床上铺得整整齐齐的，屋里放上一瓶儿花什么的什么的，就是弄的浪漫且温馨，还方便办事儿。” 李禛：“……然后呢？” 宗扬：“然后，不要直奔主题！女孩子在第一次都很紧张，因为很疼！” 李禛：“啊？很疼吗？” “第一次，破了那啥嘛！就跟被人捅了一刀一样。你说疼不疼？”宗扬做个捅刀的手势。 李禛直皱眉。 “哎呦，你别这么个表情！以后就好了！以后舒服着呢！” 李禛：“然后呢？你说不能直接进入主题那要干什么？” “说点儿情话呀！把你这么多年对你四妹妹所有的心意都说出来！让她放松。”宗扬说，“然后就亲她，慢慢的脱衣服，脱到哪里亲到哪里，一直到她有感觉了，你再……懂了吗？” “那样她就不疼了吗？” “还是会疼呀！但是你不要不忍心！一鼓作气！长痛不如短痛。”宗扬捂着嘴跟他耳语。“以后慢慢就好了！那等她生了孩子以后，她就主动找你了！哈哈哈！” 李禛：“……果然三人行，必有我师。” “噗！别侮辱老祖宗的智慧了！我们是不是有点太无耻？” 李禛：“……我觉得还好！” …… 哥俩儿正窃窃私语说着旁人不可听的话，却见曹将军愁眉苦脸地站在路边，像是在等着什么人。 “咦？曹伯伯！”两人过去打招呼，“您在这儿等人吗？” “等大相公。”曹将军说，“你们看见他了吗？” “没有。”两人都摇头，李禛问：“可是有什么事？” 第591章 今晚洞房 “就是为魏王妃被杀案。”曹将军说，“他把我妻儿都带去了！如今好容易把我儿子放了回来，妻子却一直没放！我想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说这桩案子跟别国的奸细有关？”宗扬问：“想破坏我们大颂和金国的联盟？” “是这样说的，但是具体我也不清楚！别国奸细跟我孩子他娘有什么关系？ 她是土生土长的汴京人，又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难道还能跟奸细有关系？”曹殷将军抱怨。 “别急！”李禛说：“因为涉嫌杀人的是您夫人的妹妹，所以可能就问得多一些。” “哎！这叫什么事呀！”曹将军叹气，“好好的，怎么会发生这种惨剧！” 宗扬和李禛也感叹了几句，两人就准备离开。 谁料就在这时，突然有黄门骑着快马往外奔去。 “咦？那不是童仰吗？”几人都看着他越跑越近，李禛叫道：“童供奉！你怎么骑着马往外跑？” 在宫里是不允许骑马的。 除非有紧急军情。 童仰停下来，说：“李大人！刚刚陛下在回福宁殿的路上，从台阶上摔了下去！动不了了！小人去请接最擅长治跌打损伤的易太医进宫！” 几人都是脸色大变。 李禛转身就往回走，进宫去看皇帝。 内侍们已经把皇帝抬进了福宁殿，他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宫里值守的太医是王太医，往日里也经常到宁国公府上来，李禛就去问他陛下如何了。 王太医说，从脉象上看来应该没有大碍，等会儿醒来看看情况。 李禛皱眉站了一会儿，出去问王德宪：“道济宗师可还在宫里？” 王德宪说：“陛下这段时间身体好多了，宗师回大相国寺去了。” “劳烦王都知派人去把他请来！”李禛说，“他医术高明，对陛下有用。” 王德宪点点头，派了黄门去请道济宗师进宫。 李禛又问：“陛下是怎么摔倒的？当时有什么人在他身边？” “当时就我在陛下身边！”王德宪一脸忧虑地说：“他可能是头晕还是怎么着……走在台阶上，自己就突然摔了下去。 老奴伸手去扶，慢了一步，没扶着！” “从多高的地方摔下去？”李禛问。 “也没有多高，就三四步台阶。” 对老年人而言，摔下一步台阶也是危险。 三四步台阶其实很高了。 李禛皱眉不语。 很快，有其他的大臣和后宫都闻讯过来了，守在福宁殿外。 …… 温黄洗了澡，身上弄得香喷喷的，穿上漂亮的衣服，一直在等着李禛回来。 早上上朝走之前，李禛进了房，把她给叫醒了。 温黄迷迷糊糊地问：“怎么了？” “今天晚上。”李禛说。 温黄：“嗯？今天晚上怎么了？” 李禛低声说：“我们洞房。” 温黄一下子睁大眼睛：“……” 李禛亲了她一下，转身走了。 温黄摸着脸，感觉他刚才那一下，有股说不出来的激动。 她一把用被子捂住脸，说不出是害羞还是兴奋地打了两个滚儿。 第592章 一黄两红 此时，她看着镜中的自己，想象着今天晚上会发生的事情，笑着跺了跺脚。 “大娘子，你在干嘛呢？”青果问她。 “啊？”温黄不跺了，一本正经地说：“有条虫！很多脚的那种！我刚才踩虫呢！” 青果疑惑：“是吗？在哪儿？我每天打扫内室，从来没见过有虫子呢？” 温黄：“跑了，没踩着。” 青果看了她一眼：“哦……” 温黄一直等到很晚，李禛方才回来。 脸色却极为不好。 温黄心里隐隐不安，问：“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李禛皱眉，让下人都离开，把今天宫里发生的事情讲给她听了。 温黄上辈子就是从台阶上滚下去摔死的，她瑟瑟发抖地问：“陛下摔着哪儿了？摔着脑袋了吗？为什么会昏迷不醒呢？” “太医也不确定。他一直晕了两个多时辰才醒过来。”李禛说，“醒来之后，动不了，说话气息短促，看着极为虚弱。 他把我们都赶了出来，只留皇后和楚王，还有大相公在屋里。” “怎么会这样……”温黄心里跟压着块石头一般，“五殿下知道了吗？” “还瞒着他，这个节骨眼不能让他进宫，万一陛下出了什么事……怕他会有什么危险。” 温黄点头，皱眉不语。 “今天晚上……我不回来睡了，跟你说一声。”李禛说，“我，有事。” 温黄没说话。 什么事呀？该不会…… 李禛看出她的忧虑，伸手抱了她一下，说：“别担心，相信陛下不会有事的。” 温黄点头。 …… 宁国公府前院，议事厅。 “皇后把太医们都关在了福宁殿内。”李禛说，“不让任何人进去，也不让太医们出来。师父去求见，也被挡在门外。” 大家一片静默。 “国公爷！”有国公爷的心腹进来，说：“里面传消息出来，皇后娘娘下令，今晚紧闭宫门，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能开。” “还有别的吗？”宁国公问。 “王德宪那边已经下了令，让准备白布。”心腹语气沉重。 “国公爷！”孟显叫道：“陛下肯定是不行了！而且已经立了楚王为太子！咱们直接闯宫！等明早圣旨一宣，什么都完了！” 宁国公看向李禛。 李禛皱眉不语。 “咱们的消息来源绝对可靠。”宁国公说：“按事先计划好的，进去。” 李禛说：“父亲留在府里，我去。” 宁国公：“我留在府里？” “李琛也留在府里。”李禛说：“你们什么都不知道！五殿下也什么不知道！一旦失败，就是我担心皇后和楚王谋害陛下，护驾勤王！” 宁国公皱眉。 “这是我的底线。”李禛说，“如果父亲不同意，我不会让我的人打开东华门。” 宁国公想了半天，点点头：“好！我相信你可以！你成了以后，按老规矩发信号，我即刻带五皇子进宫。” 李禛想了想，说：“不！老规矩是三支响箭，一红两黄。为了以防万一，咱们这次改个规矩，一黄两红！” 宁国公点头：“记住了！一黄两红。” 第593章 黑衣蒙面人 李禛没有立刻走，来到桌案上，写了一封休书，递给宁国公：“事发突然，来不及办和离。麻烦父亲，今晚连夜把温家姐弟都送出府，就送到他们的饭馆去！ 如果成了，您就烧掉这封休书！如果不成……就给温黄。” 宁国公拿过，点头。 …… 温黄在屋里走来走去十几圈，出门往前院走去。 不成想，前院竟锁院了。 侍卫守在通往前院的路口，不许任何人出入。 温黄问了几句李禛在哪里之类的，他们也不回答。 温黄只回去。 走了几步左右看了看，发现一处假山，爬上去的话应该可以望见前院议事厅那边。 温黄就转身往那边走去，直接往上爬。 “大娘子！你干什么呢？”跟他一起过来的燕薇和晴儿纳闷儿地望着她。 “我看一看前院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为什么不让过去。”温黄说。 “您小心点！小心有青苔，滑。”晴儿担忧地跟了上去。 假山不大，但是站两三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温黄埋头往上爬着，突然之间，有光掠过眼睛。 心头产生一股无由来的心惊，她抬头，同时，身体躲了一下。 胳膊巨痛，一柄匕首与她的身体擦肩而过。 “啊！什么人！”温黄身后的晴儿大喊。 只喊了这一声，她蓦然从假山上掉了下去。 温黄回头一看，看到石头上的血，还有快速跑进树林的一个黑衣蒙面人的背影。 “来人呀！有刺客！”燕微在底下大喊，“来人！有刺客！晴儿！晴儿！你别吓我！” 温黄被那血灼得眼前一阵眩晕，三步并作两步下去看晴儿，燕微捂着她的脖子，从她的手指缝里不停地涌出血来。 侍卫闻声跑过来，温黄让他们赶紧去找青果来，也伸手去捂她的脖子。 血又从她的手里流出，她的胳膊也在流血，地上被染红…… 青果提着她的药箱子跑来，检查了以后，哭着让她们松开手：“晴儿已经……你们松手！” 两人缓缓松开手，她的颈部，有一道深深的伤口，那个黑衣人，……割破了晴儿的颈部大动脉。 刚刚她也想割温黄的，被温黄避过，只伤了手臂。 手臂包扎好以后，沐节就来跟温黄说，让他们几个先出府避一避。 刺客国公爷会让人搜捕的。 “我想见一见李禛。”温黄说。 沐节摇摇头：“走！马车已经备好了，我送你们到温氏私房菜馆那边。” “他是不是不在府上？”温黄问他：“我的手受伤了！晴儿死了！他为什么都不来看一眼？” 沐节只垂眸说：“上车。” “那我要见国公爷！”温黄说：“刚刚那个刺客正躲在假山上偷看呢！她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知道了什么……” “国公爷已经在让人搜捕。”沐节说，“大娘子，先走，避一避！” “那是一个女人。”温黄继续说：“这个刺客是个女人！说不定就是埋伏在这府里面的某个丫鬟！” “我会把这些线索告诉国公爷的。”沐节说：“您的两个姐姐，两个弟弟都在车上等着了。” 温黄深呼吸，只得跟沐节走了。 第594章 一幅图锁定墨痕 温黄姐弟五人，被秘密弄上了马车，送去了温氏私房菜馆。 沐节带着一队二十几个人，在这边守着他们。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除了温黄以外，其他人全都一脸懵。 温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也不说话。 “四妹妹！”温盼弟抓着她的胳膊，问：“到底怎么——你浑身都在发抖？四妹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温黄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说：“别担心！有刺客，也不知道是来刺杀谁的。 为了安全起见，所以把我们都送了出来。” “那肯定不可能是来刺杀我们这些无名小卒的呀！”温玉皱眉，“要送走应该送走五皇子，把我们送走干什么？” “五皇子！对！肯定是来刺杀他的！”温宝站起来就要往外走，“那我该回去保护他啊！” 温黄：“你又不是当兵的，还是个孩子！呆着，别添乱。” 温宝：“什么叫添乱？我和温玉是他的贴身陪读！有刺客来的时候我们先走了，这叫什么事儿？” “国公爷自有部署。”温黄说：“五殿下不会怪你们的，放心好了。” 温宝皱着眉头，坐在那里生闷气。 其他人也都不说话。 温黄静静地坐在那里，渐渐冷静下来。 刚刚突闻皇帝不行了，晴儿又突然死了，她又慌又伤心，心乱如麻。 此时，她的脑子能想问题了。 她起身拿了纸笔，用素描的手法，画了一幅画。 她把见到的那个黑衣蒙面人的背影画了出来，并标注了目测的大约身高。 然后她出去找沐节。 “沐节。”温黄叫道。 沐节过来应道：“大娘子。” “你把这个拿回去给国公爷。”温黄说：“这是我看到的那个刺客的背影。” 沐节看了，面带惊异之色：“大娘子好画功！简直跟真人一样！” “有人在偷窥……比你家公子不在家，更让我觉得不安！”温黄说：“把这幅画拿回去给国公爷，一定要找到那个人才好。” “好！”沐节回答。 “有什么最新的情况，马上来告诉我。”温黄又说。 沐节点头，说：“这里的人都是咱们可以信任的人，大娘子有什么差遣，尽管差他们去办。” 温黄点头。 沐节回去了，大约一个时辰后，他快马跑了回来，跟温黄说，人找到了。 “国公爷让府里身高和胖瘦符合您描画的那个人的女子，都穿上黑衣蒙面，大家一眼就认出来了。” 温黄：“是谁？” 沐节：“蔡小娘的丫鬟，墨痕！” 温黄皱眉：“墨痕？” “又在她屋里搜到了匕首，夜行衣，毒药等物。”沐节说：“从她的物什上来看，她是个经过专门训练的细作。只可惜……” “可惜什么？” “她自尽了。” 温黄深呼吸：“蔡碧云呢？” 沐节：“墨痕自尽的时候，她吓晕了。” 温黄皱眉：“定是大相公派来的！这个婚赐的……倒是给了他便利。” 沐节点头，准备转身离开，到外围去巡逻。 “沐节！”温黄又叫道。 沐节回身：“大娘子？” “你相信我吗？”温黄问。 沐节沉默片刻，说：“大娘子，军令如山，请谅解。不管我相不相信你，我什么都不能跟你说。” 第595章 李禛带兵包围福宁殿 “我只问你一句话。”温黄说：“曹殷将军，跟咱们是不是一路人？” 沐节没想到她居然会问起这个，愣了一下。 “这个很重要。”温黄说，“你点个头或是摇摇头，这也不算是违反军令。” 半天，沐节点点头。 “我记得李禛说过，大相公审魏王妃一案，把曹殷将军的夫人和孩子都抓去了！ 他们家的双胞胎儿子只有七八岁，犯得着把孩子抓去吗？” “您的意思是？” “有可能是被抓去逼供！拿孩子威胁他的夫人！”温黄从墨痕想到大相公，又从大相公想到了曹殷将军。 沐节也联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这只是猜测？而且他夫人年轻，未必知道什么。” “这个问题，你去找曹将军，问他！”温黄说，“你就说是李禛叫你去问的！问他夫人到底知不知道？知道多少！ 今天晚上这样的节骨眼儿，他会告诉你的。” 沐节掉转马头就跑了。 过了半个时辰，他回来，气喘吁吁地跟温黄说：“他夫人依然没有放回去！ 他说他今天本来想去找大相公问情况，可是皇上摔了跤，大相公一直没有出宫。” 温黄：“重点！” 沐节咬牙：“他说，只有一次喝多了酒，说漏了一句话。” “什么话？” 沐节：“军中黄绳皆旧部。” 温黄：“黄绳？什么意思？” 沐节：“新作的一批军中制服，帽子上的绳子。” “谁负责做的这批衣服？” 沐节：“国公爷。” 温黄来来回回走了三圈，蓦然然一把抓住沐节：“刚刚李禛回来跟我说，陛下摔跤的时候只有王德宪在身边！ 道济宗师这样的医术，居然被拒之门外！ 这也太巧了些！ 很可能是陛下知道了什么，设了个陷阱！” 沐节死死咬着唇。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马上去找到李禛，把这些情况告诉他！”温黄说：“马上！” 沐节点点头，再次转身跑进了黑暗中。 …… 东华门是李他们自己的人。 沐节从东华门进去，在福宁宫外面找到了李禛。 他已经把福宁宫围了。 围宫的，有禁卫，有步兵司的，有马兵司的，唯一的共同点，是他们的帽子绳子是黄色的。 沐节把府里发生的事情，还有温黄的话传递给了他。 李禛沉默着，一动不动。 “李禛！你这是想干什么呢？”皇后出来了，问他。 李禛抬眼，说：“我倒想问皇后想干什么呢？ 为何封锁宫门？又为何不让太医出入？难道你想谋害陛下？” “笑话！”皇后说：“陛下就在里面好好的！你自己进去看看，我是不是要谋害他！” 李禛果然自己去看了。 床上的皇帝面如金纸，但是人是清醒着的。 他又看了一圈屋里的人。 几个太医缩成一团，在角落跪着，都拿眼睛偷看他，见他看向他们，他们又赶紧把头埋着。 大相公和楚王在旁边，都对他怒目而视。 “外祖父！”李禛跪在床前，“您感觉怎么样？您还能说话吗？” “李禛……”皇帝声音虚弱地叫道，“他们说……你带兵围了福宁殿？你这是干什么呢？” 第596章 圈套 李禛说：“我担心有人谋害您。因此来保护您！” 皇帝说：“我摔了一跤，可能……是不成了……” 李禛流泪哭道：“不会的！王都知说，你就是从两三步高的台阶上跌了下去！怎么可能就不行了呢？您传照让我师父来帮您看看。他的医术非常高明的！他一定能救您。” 皇帝摇摇头：“我已经让大相公拟诏，定了楚王为太子……李禛啊……你以后……要好好辅佐他。” 李禛点头：“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辅佐太子殿下的，我们宁国公府，世世代代忠于您，也忠于您指定的继承人。” 皇帝笑了一下，举了举手。 突然，两柄大刀交叉横在了李禛的脖子上。 李禛脸色一变，回头看去。 这两人，是皇帝的暗卫高手，绝对忠诚于皇帝，只听他一人指挥。 李禛诧异地看向皇帝。 皇帝坐了起来，下床。 也不虚了，中气十足地说：“看样子，你带兵攻进来，围了宫，真的是来救驾的呀！” 李禛：“是呀！陛下！您……没事？” 皇帝没回答，径直走了出去。 两个暗卫把李禛也押了出去。 “公子！”沐节大惊，拔剑。 他身后的将士们，纷纷拔剑。 “陛下面前，休得无理！”李禛厉声叫道：“今日我带你们来救驾勤王！不是造反！陛下只是对我有些误会！都把剑收回去！” 众将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把剑收了回去。 “救驾勤王。是吗？”皇帝问李禛。 李禛点头：“是！陛下！ 我绝没有其他的意思！单纯就是因为担心您！ 上一次您病危，我师父用了解丹毒的药方，您的身体就大好了！我怀疑有人谋害您！” “李禛！你把我们都当傻子是吗？”楚王笑，“这有多少人？好几千？ 瞧瞧他们这穿着，有禁卫，有步兵司的，有马兵司的，你若不是有反心，提前收拢了他们，难道今天父皇摔个跤，你就能指挥动他们，跟着你进来围福宁宫？” 李禛转身跪在皇帝面前，说：“关于他们，是有缘由的，请容后再禀。 他们的确听我号令，但是他们也是听说陛下有危险，方才奋不顾身地跟了我来！ 若是我说要做别的，他们是无论如何不会应召的！” 皇帝笑了笑：“是吗？” 李禛：“是！” 皇帝拍了拍手，四周突然涌出许多禁卫，手持弓弩，将李禛的人团团围住。 李禛看向皇帝：“陛下，您这又是什么意思？难道您觉得我要谋反，所以事先设个圈套？陛下对我恩重如山，又是我的亲外祖父，我怎么可能谋反呢？” “很多年前，我最为信任倚重的岳父，也就是你外祖母的父亲孟相公，也是这样说的！”皇帝冷然说：“看样子，你身上流着孟家人的血呀！” 李禛：“官家！我所言句句属实！您若怀疑什么？尽管杀了我！但是其他人是无辜的！请您放过他们！” 说完，他拔剑就要自刎！ “拦住他！”皇帝忙叫道。 第597章 黄绳皆旧部 其中一个暗卫，将刀反转格挡住了李禛的剑。 皇帝深呼吸，铁青着脸，说：“既然你说你是来救驾的，那我们就测试一下！” 李禛：“测试什么？” 皇帝使了个眼色。 三道响箭升空。 一红两黄。 “这是你们李家军的讯号？”皇帝微笑，“那我们就等着，看看你爹会不会带着什么人进宫来，继承朕的皇位。” 说着，皇帝命令：“看到宁国公进宫，开门放他进来，然后即刻拿下！” “是！”禁卫领命走了。 李禛闭上眼睛。 楚王笑了一声：“李禛！你很绝望？不要以为你们的伎俩没有人知道！我父皇什么都知道！” 李禛不语。 最终，等到很晚，并没有人进宫来。 禁卫来报，说宁国公在宫门口走来走去，非常焦急。 但是，没带一兵一卒，更没有他们以为的要来继承皇位的那个人。 皇帝最终下令，先将那些黄带兵都带离皇宫，看守起来，容后再论罪。 …… 福宁宫里，李禛跪在皇帝面前。 “我只给你一个机会，说实话。”皇帝经常笑眯眯的，看起来有种慈祥的感觉。 但是现在，却让人不寒而栗。 李禛垂着眼，不语。 “不说？”皇帝语气饱含威胁。 李禛回答：“官家，我高祖父，战死。 我祖父，战死。 我娘，被叛军绑了做人质，自己跳下了城楼！ 我爹……戎马一生，身上大伤小伤无数。 陛下，我愿意承担一切罪责！ 只请您看在我满门忠烈的份上，不要牵连到我的家人！” “我让你说的不是这个！”皇帝突然发怒，抓起手边的茶杯扔向了李禛。 茶杯正好砸在他的额头上，掉了在地摔碎。 他的额头也破了，流血不止。 “我宁国公府满门忠烈！从无背叛之心！”李禛一动不动，身体挺得笔直，“望陛下明察。” 皇帝看着他额头留下的血，深呼吸：“黄绳黑绳又是怎么回事？” 李禛：“……” “黄绳皆旧部。”皇帝一字一句地问，“说说，谁的旧部？想干什么？如果你把我说服了，我可以放过他们，否则，全部……以谋反论处。” 李禛说：“我娘当年随着我爹镇守山南西道，军中爆发瘟疫，军医、民间大夫、太医均束手无策。 我娘听说一位居住在苗寨深处的巫医能治此病，冒着生命危险请去，差点中毒身亡，终于请出了巫医，治好了瘟疫。 她体恤将士的辛苦，情愿自己吃糠咽菜，也要让他们吃好住好。 将士们对我娘，感恩佩服，愿意以命护之。 可惜后来，还是我娘以命护了他们。 当时她被俘，山南西道数十万守军都劝我爹退兵，救回公主！ 我娘却纵身跳下了城楼，将士们激愤之下，一鼓作气，打败了杜充！ 城未破，家未亡，将领、士兵、百姓无不感怀我母亲。 当年目睹一切的许多将士都含泪起誓，愿意追随我娘的后人，还她一命！ 黄绳士兵，都是当年山南西道的将士，或是他们的子女，又或是他们的心腹部下。 陛下可以查一查，看我所言是否属实。 他们愿意追随我，因为我娘当年喜欢黄色的衣服，所以他们自己提议，把帽带换成黄色。 说只要我一看到他们的帽带，就知道他们是自己人，是可以为我豁出命去的人！” 皇帝沉默着，不语。 第598章 事情才刚刚开始 “我今天，本来想跟我爹借兵，但是他不同意。 我就只好召了这些黄带子兵来。”李禛说：“求陛下饶了他们！ 是我愚蠢，与他们无关。 他们都是对大颂忠心耿耿，铁骨铮铮的好兵将！” 皇帝沉默许久，说：“朕自然会去查，你先回去。” 李禛站起来，转身走了出去。 沐节在外面等着他，见状急忙拿了手绢来替他捂住额头。 “走！回家。”李禛说。 “没……没事了吗？”沐节混身冒冷汗地问。 李禛淡淡笑了笑：“没事？事情才刚刚开始……” 皇帝只要顺藤摸瓜进行调查，很快会发现全部的真相。 这些人里，不止有追随他的。 还有孟家的旧部。 还有当年熙元变法被牵连的数百官员，他们的旧部、亲人、朋友，利益相关者等等各种盘根错节的关系。 甚至还能找到外援，例如在李禛看来居心叵测的西州回鹘人。 他们是一股躲藏在各个领域的暗势力，一直在试图自救，酝酿反扑，只待一个契机，一个机会。 李禛就是他们以为的机会。 因为李禛可以调动这些黄带子军。 他们愿意跟随李禛，期待李禛可以带他们脱离苦难，重新掌权，为此，他们甚至可以……拥立李禛为帝。 …… 温黄被接回了府。 一切似乎都没变，宁国公和李禛该上朝的上朝，该回来的时候回来。 但温黄知道，这件事情绝不会就这样结束。 看李禛就知道了。 他绝口不再提圆房的事情。 甚至连话也很少跟她说。 不苟言笑，冰冷渗人，令人望而生畏。 温黄问他那天发生了什么？李禛说担心陛下病情进宫去了。 温黄问他额头上的伤怎么来的？李禛说他太困了没注意，撞了一下。 其他的，他什么都不说。 …… 墨痕的事情，大相公一口咬定他也不知道。 说墨痕大概是个什么奸细，先是潜伏在他府上，如今又潜伏到了宁国公府。 还让他们尽管对蔡碧云身边的下人挨个核查。 老夫人直接发话，说墨痕杀了晴儿，伤了温黄，却连个明确的交代都没有，府里实在是不敢放这样危险的人在家住着，一纸放妾书，让蔡碧云回家去。 蔡碧云堂堂大相公最心爱的女儿，哪里受得了这种委屈？本该行李一收跑回家去抱着爹娘痛哭，却死死扛着不走。 她大概是入了魔障了。 “我不走！我就是不走！”温黄在这边都听到了她的哭喊声，“除非你们杀了我，把我从这里抬出去！我生是李禛的人，死是李禛的鬼……” 大相府去接她的人，都拿她没办法。 宁国公府的人也拿她没办法，最后老夫人说，随她去…… 转眼到了端午节。 宫里又来了旨意，请让他们进宫去参加家宴。 但是这次不再是他们三个人。 而是加了李惟昉、刘明秀和高丽华。 高丽华异常兴奋。 她嫁给宁国公近二十年，这还是第一次有资格去参加宫里的家宴。 她觉得这都是托了刘明秀的福。 第599章 张贵妃心情不好 皇帝看起来跟以前并无不同，谈笑风生的，看着心情不错。 皇后也是一如既往地慈祥慈爱，雍容端庄。 但张贵妃看着气色不佳，虽然上了浓妆，也掩盖不住浮肿的眼皮和浓重的眼袋，整个人看着老了十岁似的。 魏王也是脸色阴沉，完全没有过节的喜庆劲儿。 最欢腾的莫过于赵咸余了，一会逗逗他的六弟，一会又去哄哄他的小侄子，见人就笑，嘴甜得很。 按照宫里过节的惯例，皇后娘娘给大家赐了宫里做的香包、画扇等物。 看宫女们分得差不多了，皇后说：“今年这粽子香袋，绣娘们可用心了，花纹图腾都做得特别好。 端午佩香袋，乃防疫祛病、避瘟驱毒之用。张贵妃，你就多拿两个，好生戴着，去去霉运！” “皇后娘娘。”淑妃娘娘问：“贵妃娘娘好端端的，此话怎讲啊？” 皇后叹了口气，说：“前些日子，魏王妃被害，她肚中的，可是张贵妃的亲孙儿！ 昨日又传来消息，张贵妃的哥哥张珧大人，在去任上的路上，翻了船！” 淑妃剜了张贵妃一眼，挑眉说：“哎哟！还真是祸不单行！是该趁着这喜庆日子，多佩戴些香袋才好！” 说着，她抓起两个香袋，递给她怀里抱着的年方五岁的小公主，说：“嫣儿，再给张贵妃娘娘送两个香袋去！” 小公主踩着小短腿儿，果然蹬蹬跑去给张贵妃送香袋：“张母妃，给。” 张贵妃深呼吸，没接，冷着脸说：“留着你们自己戴！” 小公主挠挠头，看看张贵妃，又看看淑妃，将香袋放在张贵妃的桌子上，就回去了。” 张贵妃大概着实心情很不好，一把将那香袋拂到地上，说：“都跟你说了！拿回去自己戴！” 小公主吓着了，张嘴就哇哇大哭。 淑妃忙过去将她抱起来，一脸心疼之色说：“贵妃娘娘何必动怒？我也是一片好心！” 张贵妃斜了她一眼，冷笑了一下。 “时常听说，贵妃娘娘对五殿下视如己出，宠爱异常，要什么给什么！从来不会加以管束，给他委屈受。”淑妃似笑非笑地说：“公主是五殿下的妹妹，贵妃娘娘莫要偏心才好。” 从来不会加以管束？ 这是在说她没有好生教养五殿下。 张贵妃阴沉着脸，说：“淑妃，往日里也没见你这么多话啊？” “怎么？贵妃娘娘嫌我话多啊？”淑妃笑道，“长着嘴就得多说话嘛！否则就只剩吃了！那岂不是成了饭桶？” 妃嫔们都笑了。 “淑妃，你少说两句。”皇后娘娘也笑着，“张贵妃心情不好。” “臣妾也没说什么啊！”淑妃斜了张贵妃，带着孩子回到了座位上。 张贵妃本来就不好的脸色，越发不好。 温黄瞧着，皇帝后宫妃嫔们，都看皇后眼色行事。 张贵妃如今得罪了皇后，怕是有点惨。 就在这时，魏王蓦然站了起来，走到了淑妃身边。 大家都诧异地看向他。 第600章 魏王崩溃 “感谢淑母妃送我母妃两个香袋。”魏王说：“礼尚往来，儿臣也送淑妃娘娘两个，祝淑母妃端午安康，福寿俱全。” 说完，他拿了两个装着糯米和草药沫的香袋给淑妃。 淑妃伸手去接，没想到，那香袋不知道怎么就开了袋，米和香草沫子撒了淑妃一身。 “啊！”淑妃惊呼一声，满身狼狈。 皇帝皱眉，不高兴地问：“老三，你干什么呢？” 魏王说：“对不住了淑妃娘娘！刚刚母后明明说，今年的香袋比往年都好，没想到，竟然会开了袋！可见也不怎么样嘛！” “你……你分明是割开的！”淑妃捡了那破裂的香袋，对皇帝说：“陛下您看，这上面有刀割的裂口！” 皇帝脸色一沉，叫道：“赵佖，你闹哪样？” “父皇！”魏王突然跪下，情绪爆发地喊道：“舅舅之死必有蹊跷！是有人害死了他！ 我的王妃和侧室，关系向来亲近，她们又怎么可能自相残杀？ 是他们！是皇后和楚王！他们要致我们母子于死地！ 求父皇明察！” 居然当着各路皇室的面说这种话，皇帝当即寒了脸：“你言之凿凿，可有证据？” 魏王吼道：“我知道就是他们！肯定是他们！ 赵竑要置我于死地啊父皇！ 先是我的王妃！然后是我舅舅！我母亲这些日子也是饱受煎熬！ 父皇您都看不见吗？请您救救我们，帮帮我们！” 皇帝深呼吸：“赵佖，你都多大了？二十好几了？从小也是太傅大儒教过国策道理的？ 你毫无证据，就在这端午宴上混说混闹，我看你是得了失心疯了！” “不是父皇！那个燕停居的老板，他之前的供词是真真切切的！”魏王说：“他后来翻供，是赵竑动的手脚！ 父皇您一定要明察啊！ 您怎么能又让赵竑做回了开封府，让他一手遮天，纵容罪恶？” 皇帝“啪”地一掌拍在桌案上：“你是在指责朕昏聩？ 那换了你，你是相信摆在眼前的证据，还是相信毫无根据的胡思乱想？” “是他们做的太干净了！楚王和大相公这群人，欺上瞒下，坏事做尽！ 他们杀了我的女人和孩子，两尸四命！您看不到吗？您为什么就看不到呢？” “父皇！”楚王站起来，拱手说：“魏王之言全是诬陷，一句都不是真的！ 请父皇严惩这种恶意中伤的行为！ 否则，以后人人效仿，岂不乱了套了？” 皇帝看着魏王的模样，脸色贴铁青，叫道：“来人！” “爹！”赵咸余蓦然站起来，叫道：“三哥与三嫂感情深厚，三嫂骤然离世，三哥无法接受现实，一时言行过激，还望爹和二哥谅解！ 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查清楚说清楚就好了！还请爹不要责罚三哥！” 皇帝其实也不想责罚魏王。 看到自己的儿子这般失去理智，他心里也很痛。但是魏王无凭无据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指责楚王，他不好不表态。 第601章 宁国公世子 正好赵咸余的求情给了台阶下，皇帝便顺势说：“把魏王带回王府去！让他好好冷静冷静。” 然而，魏王并不领赵咸余的情，用比看赵竑更讨厌更冷的眼神看了眼赵咸余，精神崩溃，流泪痛哭道：“父皇！赵竑一句话，您就要惩处我！ 赵咸余一句话，您又要放过我！ 同样是您的儿子，为什么你眼里从来看不到我？” 禁卫上前，把失态的魏王拉走了。 皇帝的脸色极为阴沉，但他很快调整好，说：“小五说得对，他跟魏王妃感情极好，此番魏王妃被害，他的精神有些不稳定。 王德宪，你请大夫去看看他，给他开些宁心安神的药。 暂时也不用上朝了。” “是！”王德宪领命走了。 张贵妃看向皇帝，惨笑了一下，席上再没说过一句话。 宏大祥瑞的歌舞声一起，整个大殿恢复了歌舞升平的气氛。 皇帝与诸王谈笑风生，再也无人提起魏王。 赵咸余看看皇后，又看看张贵妃，之前的欢乐劲儿消散了许多，显得有些闷闷不乐。 “好久没有看到惟昉了！”途中，皇帝把目光投向了李惟昉。 “陛下。”李惟昉站起来行礼。 “记得上次看到你，好像才这么高。”他比划到胸口的高度，“如今也已经长大成人了，都已经成亲了！” 李惟昉微笑：“多谢陛下记挂！” “书读得怎么样？”皇帝问。 “父亲请了吴书斋的吴夫子教我读书，已经报名了明年的秋试，准备下场一试。” “嗯！不错！吴夫子很有名气，我也有所耳闻，想来定能中举！”皇帝说着，又看向高丽华，“听闻高夫人前些日子得了病，如今可都大好了？” 大妆的高丽华显得雍容华贵，气色极好，站起来行礼，微笑说：“都已经好了！官家日理万机，还记挂着臣妇的病，臣妇汗颜！” “你也是不容易。”皇帝说，“这么多年……如今儿女也都大了，以后好好享福！” “是啊！儿女大了，也不用操太多心了，托陛下洪福。”高丽华笑道。 皇帝又说：“宁国公府尚未定下世子人选？” 高丽华看了宁国公一眼，回答：“是。” “也该定下了。”皇帝说：“惟昉是你的嫡长子，就他！” 高丽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皇帝竟然舍了他自己的亲外孙，而立了惟昉？ 但她飞快回过神来，心道这肯定是姐姐，楚王，皇后娘娘的功劳！ 她用感激的眼神看了皇后一眼，出列谢恩。 李惟昉和刘明秀，温黄和李禛，都起来谢恩。 唯有宁国公，脸色极为难看，坐着没动。 “父亲！”李禛低声叫道，“谢恩！” 宁国公还是没动。 “怎么？”皇帝看向他，“宁国公有什么意见？” 宁国公深呼吸，站起来行礼：“谢陛下圣恩！” 皇帝摆摆手：“都坐下！” 一家人都坐下，气氛有如冰火两重天。 高丽华，李惟昉，刘明秀喜形于色。 宁国公，李禛和温黄实在是笑不出来。 第602章 李归闲 赵咸余莫名觉得心里不舒服，问：“爹，您为什么让李惟昉做世子？李禛才是嫡长子！ 而且请封世子这种事儿，是人家自己家里面的事情，宁国公分明请封的是李禛呢？” 皇帝说：“你不知道！李禛如今可了不得！不仅在战场上立了大功，还考了个探花郎呢！ 宁国公觉得，他不用这世子之位，也能一、呼、百、应！前途无量！ 所以就改而请封李三公子了！是不是宁国公？” 赵咸余不解地看向宁国公。 宁国公垂眸站起来，说：“是。” 赵咸余就没再说什么了。 “李禛。”皇帝又叫道。 “官家。”李禛行礼。 “我记得，你还没有字？” 李禛说：“是！尚未有表字。” “朕今日便赐你一字，叫归闲。你觉得如何？”皇帝问。 李禛：“此字极好，很适合臣。” 皇帝看了他一阵，笑了笑，让他坐下了。 …… 从宫里回去的马车上，温黄瞧着李禛冷峻的神色，安慰他说：“哥，你别难过，咱不在乎世子之位！ 咱们现在吃的穿的用的，比以前不知道强了多少倍！我觉得非常满足了！” 李禛没说话。 “我说真的，我不是安慰你。”温黄说，“官家定了三弟，肯定有他的考量。 咱们身为臣子，好好遵从即可。 他是你外公，还能亏待了你不成？” 李禛不语。 “对了，我觉得……李归闲……其实挺好听的！ 有种‘归隐山水间，闲看夕阳残’的意境。 你说呢？” 李禛说：“温黄。” 温黄：“嗯？” “你可能得不了夫人诰命了。”李禛说。 “我那是跟你开玩笑的！你还当真呢？恭人就挺好的！温恭人，有种温良恭谦让的气质，你觉不觉得？” 李禛总算笑了笑，他拉开窗帘看向外面，笑意又渐渐消散，说了句：“外面漆黑一片，这辆车也不知道会驶向何方。” 温黄看了外面一眼，又看了他一眼，不语。 汴京城的夜晚，热闹又明亮。 …… 宁国公府专门为赵咸余开辟出的教舍。 赵咸余把李禛找了去，让所有人避开，问：“我今天听宫人在说，我爹跌倒的那天，你居然半夜发兵围了福宁殿？” 李禛面无表情，点头。 赵咸余一把揪住他的领口：“李禛！你是活腻味了吗？你他娘的得了神经病！你疯了吗？” 李禛跟一尊冰冷的铁塔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也不说话。 “你到底想干什么？啊？”赵咸余咬牙切齿地问：“你该不会是……想让我做皇帝？” 李禛：“没错。我以为陛下病危，所以想发动兵变，让你登基。” “我操！”赵咸余气得青筋都蹦出来了，“你问过我的意见吗？ 我之前就跟你说过！我根本就不想！ 我连半个念头都没有转过！ 你都不问我的意见，你就这样干？是不是有病啊你是不是有病！！！” 李禛将他的手拿下去，问：“你还记得你的亲娘吗？” “我怎么不记得？”赵咸余问：“不是前几天我们才一起去看过她吗？” 第603章 你才是咸鱼！ “她被关在那里十几年，你就没想过要救她出来？”李禛问。 赵咸余：“我相信我爹，他这样做，一定有他的道理！如果能放，他一定早就放了！” “当年，孟家如日中天，你的外公孟大相公，门生无数，权倾朝野。”李禛说：“但是，他反对陛下的新政，因为会动到很多人的利益！ 陛下想要把新政执行下去，到处碰壁，屡屡受挫，难如登天。 当时，以陛下为首的新政党，和以你外公为首的旧政党爆发了激烈的冲突。 冲突最为激烈的时候，你外公甚至发兵逼宫，想要换个皇帝！” 赵咸余皱眉瞪着他：“你跟我说这个做什么？” 李禛：“后来陛下把你外公一家杀的杀，流放的流放。 你外公的门生、交好的朝臣，朝廷上下数百人全都夺了官职，充军，流放。 我曾去过流放之地，见过他们的生活状况。 每天出去采石，伐木，稍不注意就要被拳打脚踢，鞭打挨饿。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 那里面就有很多我们的亲人，舅舅，表兄，侄子。等等。 你如果见了他们，你也会心生怜悯，想要救他们。” 赵咸余皱眉。 “当年亲自办了他们的，正是蔡延！ 现在还有我爹、王相公他们制衡着蔡延，如果楚王登基，不用我说你也明白，我爹和王相非死即废！势必败落！ 到时候，大相公一定不会让这些人活着回来，免得回来报复他。 而且，以他为首的利益网，会更加猖獗地搜刮民脂民膏，导致民不聊生。” 赵咸余：“……” 李禛：“只有你！赵咸余！只有你做了皇帝，才能赦免他们，才能将大相公这帮蠹虫扫除掉！” 赵咸余：“……” “大丈夫为信念理想，为天下百姓而捐躯，我死而无憾！接下来陛下不管怎么处置我，我都接受。” 李禛看着他，说：“但是你……你下个月你就满十五了，你的恒王府已经建好，很快你就要出宫立府，独当一面。 你不能再跟个小孩子一样，成天什么都不去想，浑浑噩噩过一天是一天。 我希望你想一想，是继续做一条混吃等死的咸鱼，等着我和我爹都被干掉以后，你被人煎了吃了！ 还是奋力一搏，咸鱼翻身！” 赵咸余：“你说谁是混吃等死的咸鱼！你才是咸鱼！” 李禛该说的说完了，没跟他吵嘴，直接转身走了。 赵咸余呆呆地站在那里良久，眼神迷茫。 …… 明公让人把温黄找了去。 温黄挺喜欢到赵咸余的教舍那边去，这里安静，有书香气，还有人看守着没有闲杂人等出入，感觉像是一处喧嚣中的世外桃源，一来到这里，总能让人心情放松，安静下来。 “明公。”温黄问：“您找我有什么事儿？” 明公递给她一张纸。 是一张考卷。 上面出的题，正是赵咸余现在所学的范围。 “这是给五殿下的每日考题吗？”温黄问。 明公点头：“这是昨天的。” 温黄没明白：“您的意思是？” “他一个字没有写，交了白卷。”明公说：“今天也没有来上课，把自己关在屋里谁也不见。” 第604章 游戏结束了是吗？ 温黄：“他……怎么了？” 明公：“他昨天找了一趟李禛，不知道是不是李禛跟他说什么了。” 温黄说：“我去看看他。” “温大娘子。”明公叫道。 温黄：“嗯？” “之前你设定的是，只要某一天达不到六分，前面所有的积分都要清零。”明公说：“他如今有三百多分了，要给他清零吗？” 温黄沉默片刻，说：“清。” 明公点头。 …… “舅舅，是我。”温黄叫道，“你在里面吗？” 过了好一会儿，赵咸余才打开了门，头也没梳，脸也没洗，挂着两个大黑眼圈，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 “你怎么啦？”温黄问：“这是受什么打击了？” 赵咸余全无往日的亲热，用审视怀疑的眼神看着她半天，问：“你知不知道李禛的事情？” 温黄：“什么事？” 赵咸余：“他带着兵，攻进了皇宫，围了福宁殿！” 温黄真不知道这么详细的事情。 但是，她一点都不意外。 “你该不会是为了李禛变成这个样子了？你担心他担心成这样了？” 赵咸余冷笑一下，蓦然吼道：“我担心他？我特么恨不得宰了他！” “那是为了什么？” “温大娘子，你告诉我，他为什么要这样做？”赵咸余问她。 “温大娘子？你都不叫我姐了？” 赵咸余转过眼去，半天说：“你知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温黄说：“说实话，李禛什么都没有跟我说过。 我甚至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事情，就让陛下一下子对他从宠爱变为厌弃。 但是我能猜到。 我猜，他们想扶你做太子。” 赵咸余满眼受伤之色：“所以，你之所以这么费心帮我，就是为了这个？ 你这是拿月奴来引诱我，让我每天跟个傻子一样啃书背书！ 你还把你做的诗给我，假装是我的，好让我在我爹面前表现？是吗？” 温黄：“……我把我的诗给你，是怕你在月奴面前露怯，不是想让你在你爹面前表现。 你有几斤几两，你爹还不知道吗？” “这没有什么区别！反正……你这算计是真厉害！”赵咸余对她竖起大拇指，“我赵咸余佩服得五体投地！” 温黄：“五殿下，我承认，刚开始我只是想帮李禛。 但是现在，在我的心里，你跟温宝温玉一样，都是我的弟弟。” 赵咸余冷笑，一脸“我绝不会原谅你”的表情。 温黄沉默片刻，问：“所以，我们的游戏结束了，是吗？” 赵咸余：“什么游戏？” 温黄：“你昨天放弃了积分，已经清零了！ 这个积分游戏，是不是到此为止了？” 赵咸余：“结束了如何？没结束又如何？” “结束了，我现在马上离开，这辈子也不再出现在你面前！ 没结束……那就继续啊！” 赵咸余咬着唇，做了半天的思想斗争，委委屈屈地说：“我想娶月奴，但是我不想做太子……” 温黄笑了一下，说：“看样子，还是想继续下去嘛！ 还没有对我厌恶到这辈子再不见面的程度？” 第605章 温黄的好口才 赵咸余瞥了她一眼，说：“我不厌恶你，我就是……” “我知道，其实舅舅，我对那些也完全没有兴趣！ 对我来说，跟你一起出去玩斗鸡、钓鱼、帮你追女孩子，比那些争权夺利的事情有意思得多！ 如果可以选择，我情愿回到桑榆村，种茶，喂鸡。简简单单地过日子。 但是……” 赵咸余：“但是什么？” “要跟李禛一起。”温黄说：“没有他不行。” 赵咸余翻了个白眼。 “可我没法要求他：不用管你爹！ 不用管你娘！ 不用管你弟弟！ 不用管你的家！ 不用管你的抱负和理想！ 不用管你坚持的正义！ 我们离开这里，什么也不用管！”温黄说：“我没法这样要求他，我又不想离开他，所以只能留下来帮他！” 赵咸余皱眉不语。 “我舍不下李禛，你舍不下月奴，所以舅舅，我们一起，继续把这个游戏玩下去！”温黄问他：“可以吗？” 赵咸余：“可是……我真的不想做太子。” “你不想做太子，那就不做！”温黄说：“但是你要拿到选择的权利，你愿意做就做，不愿意做就让给别人做，而不是被动挨打！ 你想跟你三哥一样吗？ 妻子孩子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在端午宴上痛哭流涕，失态大喊，丢尽了脸面！ 而且人家还不会因为可怜他就放过他！你想这样吗？” 赵咸余打了个冷战，使劲摇头：“那……那……我要怎么做啊？” 温黄：“继续积分。” 赵咸余苦着脸：“啊？” “跟着明公好好学，让陛下对你刮目相看，让朝臣对你刮目相看，改变原来的纨绔印象，这是你应该做的。”温黄说：“更何况积分足够了，还能让明公收月奴为义女，提升她的身份哦！” 赵咸余：“可是我昨天交了白卷，积分都已经清零了呀……” “清零了可以重新开始呀！”温黄说：“你看看那些参加科举考试的老人，七老八十了还来参考，失败了几十次也没有放弃！ 你下个月才满十五岁呢！耽误不了你娶妻生子！” 赵咸余：“呵……说半天，我其实什么也不用做，就还跟以前一样就行了呗？” “是啊！其他的，交给那帮需要被你拯救的人去做即可！” “被我拯救？” 温黄：“是啊！这是咱们这个游戏的终极奖品！是不是感觉伟大又有意义？” 虽然觉得有点傻，但赵咸余突然感到自己浑身都散发着圣洁的光芒。 “你每天逼着自己非常辛苦地背书。 明公每天绞尽脑汁，给你量身定做适合你的课程和上课方式。 我也绞尽脑汁，帮你追月奴。 李禛更是步步危险，稍不注意就要家破人亡。 我们这么多人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有意义的。 就算最后的结果没能如我们所愿，就算死了，我也觉得此生无憾。 因为我跟这么多合得来的伙伴，一起努力过。” 赵咸余被她的好口才说得心潮澎湃，一把抓住她的手：“姐！我不纠结了！我知道要怎么做了！” …… 第606章 两位小娘相继来访 温黄回到泰禾园，罗小娘在那儿等着她。 眉头紧皱，面有焦色。 一见到她，罗小娘就摒退了下人，问温黄：“大娘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呀？为什么陛下会让李惟昉做世子？这没有道理啊！” 温黄说：“可能陛下有陛下的考虑！” “一定是皇后和楚王他们那帮人搞的鬼。”罗小娘说：“刘大娘子是皇后的侄女，皇后自然想要给自家侄女长脸！ 可是陛下居然就听了，我真的是怎么想也想不明白，禛哥儿才是他的亲外孙呢！” 温黄摇摇头：“我也不明白。” 她当然明白，但是她不会也不能对别人说。 罗小娘忧心地叹了口气：“这以后……日子怕是没法过了！” “小娘也不必过于忧心，过去这么多年不也过来了吗？以后大不了就是一切回归原状，怎么就没法过了？”温黄说。 “现在跟以前不同了。”罗小娘说，“这段时间，夫人几次都是因为害我不成而受罚，她肯定对我记恨在心！如果让她们掌了家，还不知道要怎么害我呢！” 温黄安慰她说：“有老夫人和国公爷在呢！您不要太担心了。” 罗疏桐很焦虑：“真不知道究竟怎么了！国公爷也不肯说……” 罗小娘来这一趟，并没有解决她的忧虑，无奈地回去了。 没过多久，柳小娘又来了。 温黄以为，她也是来打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世子之位会落在李惟昉身上。 岂料，出乎她的意料之外，柳小娘竟然知道。 她也让温黄把人都遣开，问：“大娘子，你慌不慌？” 温黄：“什么慌不慌？” 柳小娘说：“闯宫。” 温黄脸色微变：“你知道了？” 柳小娘说：“虽然陛下下了军令不许外传，但是这么大的事情，那么多人目睹，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温黄说：“他为护驾而去，我没什么可慌的。” 柳小娘摇头：“大娘子，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一直觉得欠了你什么，不知道该如何才能报答你……” “都过去多久的事情了？柳小娘就别再记挂着这个了！”温黄说。 “对你来说过去了，对我来说……这是我来到汴京以后，难得的一丝……” 说到这里，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出来你可能会笑话我。 我在这府里，没有地位，没有子嗣，也没有国公爷的宠爱，我就是个透明人！ 大娘子与我素昧平生，而且我还曾经对你不敬，你却可以救我于危难之中，我感激你，也打心眼儿里喜欢你的为人，钦佩你的本事。” 温黄看着她娇美饱满的脸，说：“柳小娘何以如此妄自菲薄？不说别的，就是您这容貌，放在哪里也让人不可小觑。” “女人的美貌是对付男人的利器没错。”柳小娘微笑，“但也分人。在国公爷这里，我永远做不了利器，只是一个花瓶。 因为他心志比普通人都要坚强，不会被美色所惑。” 温黄不语。 第607章 舆图 “大娘子。”柳小娘看着她，“之前你在陛下面前得到一句话，当时我不解，但是现在看来，却是很正确的一步棋。” 温黄：“什么？” 柳小娘：“陛下说，随便你和离不和离，他不管。 通常来说，陛下赐婚的婚姻，想要和离，必须得征求陛下的同意。 你有了这句话，却是有了自由。” 温黄：“柳小娘所指的自由……该不会是说，让我跟李禛和离？” 柳小娘靠近她，低声说：“听我一句，跟他和离，离开这里！ 跟李禛，跟宁国公府，把关系撇得越开越好！” 温黄抬眼审视着她：“那……柳小娘会走吗？” 柳小娘：“我不过是个妾！大不了就是个死！孤零零来去无牵挂！ 但你不同！你是妻！ 妻族，乃九族之列，会牵连家人的。” 温黄眉头紧皱：“有这么严重？” “我敢来跟你说，自然是有确切的消息。”柳小娘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你现在走，无可厚非。” 温黄沉默良久，说：“多谢小娘指点，但是，我不会走的。” “你这又是何苦呢？”柳小娘问。 “李禛不仅是我的夫君，也是我的家人。”温黄说：“我们家……已经抛弃过他一次，不会再有第二次。” 柳小娘摇头，深深地叹了口气：“好……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温黄说：“我知道，你是真心对我好，才会对我说这些话。 我发自内心，感谢小娘的心意。” 柳小娘叹了口气，告辞走了。 温黄想，她应该是有外人不知道的消息渠道。 这府里的每一个人，都不该被低估…… …… 李禛天天晚上回来得很晚。 这天晚上又很晚才回来。 回来以后就在书房里没出来。 温黄端着宵夜去找他，发现书桌上铺了几张舆图，他正在看图。 “咦？”温黄到了这里以后还是第一次看见地图，过去问：“这是大颂舆图吗？” 李禛点点头。 “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呢，我能看看吗？” “嗯。”李禛把宵夜接过去吃，让她看。 温黄细看之下，发现了一件事：“周边的金国，党项，回鹘，居然都比大宋的国土小不了多少啊！” 李禛：“是啊，强敌环伺！” 温黄：“但是他们的人口没有我们多，国力也没有我们强？” 李禛：“大颂地广物博，在他们眼里就像一块肥肉，人人都想来分一杯羹。” 温黄：“所以我们一定要增强国力和兵力，要不然怕是早晚被他们吞并了。” 李禛点头。 “这里就是党项……”温黄指着党项的地盘，“红色的这里是什么？上面标注的七十二条沟又是什么？” “这里是进入党项腹地的必经之地。”李禛说，“地势复杂，布满暗桩，是一道难以逾越的天堑。 他们倚仗此天险，每每打劫我们的城市村庄就跑了，追也追不到，甚是可恶！” “诶？你为什么突然想起来看这个？”温黄瞪大眼睛问，“不会他们又骚扰边境了？” 第608章 你这些天为什么都睡在外面？ 李禛摇头：“今日得到消息，李元昊统一了党项各部落，建国称帝，号称西夏。” 温黄：“西、夏？” 对她来说，这个名字比党项熟悉。 在这个时空，很多东西跟她原来的历史不一样，却又有一样的地方，让人琢磨不透。 “金国真的是我们的盟国吗？”温黄突然问。 她记得，历史书当中记载的名将，都是抗击金国的。 而且，还会有一个大劫，让金国人把皇帝都给掳走了，几乎亡国。 “是啊！已经结盟百年之久。”李禛说，“两国互相联姻，互相通商，互通有无。” “可是他们居然会派探子潜伏在汴京城，咱们还是要小心为上。”温黄说。 李禛看着她就着眉头一本正经的样子，笑了笑，说：“别操心这些了，早点睡觉去！” “你呢？不睡吗？”温黄问。 “温恭人嘱咐在下要小心金国。”李禛说：“在下战战兢兢，如临深渊，要好生看看这图，想法子加固防御。” “你现在不是文官了吗？”温黄问：“什么承来着？” 李禛：“枢密院，副都承旨。连夫君的官名也记不住？太不把我放在心上了？” “你的官名又长又难记……”温黄说。 “呵！睡觉去。”李禛说：“天色不早了。” 温黄拉了他的衣袖，软言低语：“诶……你这些天，为什么都睡在外面？” 她莹润漂亮得不敢过多凝视的脸离他很近，李禛身体微微后倾，别过眼去说：“事情多，睡得晚，怕打扰你。” 温黄：“我不怕被你打扰的……” 说好的圆房一直没动静怎么回事…… 李禛点了她额头一下：“……快去睡觉！” 温黄拿着碗，嘟着嘴出去了。 李禛伸手揉着眉心，强迫自己忘记她刚才的样子。 …… 第二日，是去老夫人那里请安的日子。 屋里比平时就多了个刘明秀，却感觉热闹了不少。 刘明秀打扮得很喜庆，特地给老夫人带来了宫里的粽子。 老夫人客客气气地收下了。 一家人共叙天伦，和乐融融。 “祖母。”刘明秀说：“端午那天在宫里，皇后娘娘说，五殿下过几日满十五，可张贵妃近些日子心情不好，不适合给五殿下办生辰。 她让‘我’，在国公府里面给他办一办，到时候让五殿下把他的朋友们都请来热闹热闹。” 她特地强调了“我”字。 老夫人笑笑：“也行！在我们这里办，让他请朋友来聚聚乐乐，比在宫里自在。” 刘明秀笑：“娘娘也是这样考虑。” “我记得，五殿下的生辰是五月十一，这可没两天了呀！”老夫人说：“这儿也没外人，新月，你去把他请来！跟明公说，就说我叫他来，一会儿就回去。” “是。”新月去了。 不多时，赵咸余来了，嘴很甜地叫道：“老夫人！您是不是想我了呀？” “是啊！”老夫人笑呵呵地说：“好些日子没看见五殿下了！快过来让我好好瞧瞧！” 第609章 她怎么办我都喜欢 赵咸余过去坐在老夫人身边，说：“我也好些日子没看见老夫人了！刚刚咋一看，差点没认出来，怎么又年轻漂亮了呢？” “你这猴儿！”老夫人笑得皱纹都冒出来了，“皇后娘娘跟三哥儿媳妇说，让她帮你办生辰宴。 时间挺紧的，所以我直接把你叫过来问一问，有没有什么想法？要请多少人？” 三哥儿媳妇？ 那不是……赵咸余看了刘明秀一眼，说：“我只有一个想法。” 老夫人：“什么想法？” 赵咸余：“本殿下的事情，绝对不要刘明秀这个丑、八、怪沾手！” 刘明秀胸口一堵：“你……” “让温大娘子给我办！”赵咸余说：“她怎么办我都喜欢！” 温黄：“……” 老夫人含笑看向刘明秀，说：“照皇后娘娘这边算起来，你们可是表姐弟！姐弟之间，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女孩子脸薄，别口无遮拦的！” “好……”赵咸余说：“我忘了她现在是您的孙媳妇了。 我就看在您的面子上，以后不叫她丑八怪了。 但是这个宴席，就请老夫人安排一下，让我侄媳妇儿给我办！ 您不知道，我那帮朋友听说，温氏私房菜馆的大师傅，做的那些菜都是温大娘子教的，就都想来蹭吃蹭喝。 可是我哪好意思请他们来？现在好容易有机会了，您就依了我！” 老夫人哈哈笑道：“那你可得去求求温大娘子了！看她愿不愿意辛苦辛苦，帮你办这一场。” 赵咸余冲温黄砸砸眼睛：“姐……你就帮我做几个菜就行……其他的让府里厨房去办就行了。” “行行！”温黄说：“办多少人的席面呀？” 赵咸余数数手指，说：“二十个人！绰绰有余了！” 温黄点头。 刘明秀的眼神儿，恨不得吃了赵咸余似的。 本来是趁此机会提一提中馈的事情，谁知道赵咸余居然来这么一出？ …… 老夫人单独留了温黄。 “祖母，其实，您不用堵她的嘴。”温黄说：“如今她是世子夫人，这家里的中馈，就算不还给夫人，也早晚要交给她的。” 老夫人说：“交给她，比交给高氏更让我不放心！只要我在一天，她们就休想！” 温黄不语。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我也会让你们分家！把该带走的都带走！”老夫人说：“就算是爵位没有了，其他方面决不会委屈了你们。” “您别这么说祖母。”温黄心里难受，“您会长命百岁的！” 老夫人沉重地叹了口气。 …… 赵咸余生辰那天请了他的朋友来。 他的朋友，基本上囊括了汴京纨绔界的顶流。 不是出自王府，就是来自勋爵之家，年纪跟他差不多，最大的也就只有十七岁。 他们并不都是志趣相投。 有的擅长马球，有的擅长蹴鞠，有的喜欢斗鸡，有的擅长关扑赌博…… 但是他们有一个共同点，就是：不喜欢读书。 总之，就是一群文不成武不就，不太成器的贵族子弟。 第610章 各位，吃好喝好 赵咸余生拉硬拽，把温黄推到他们面前，说：“让你们看清楚了！这位，温大娘子——就是传说当中李禛拐了私奔的那位——以后就是我最铁的哥们儿，最亲的姐姐！” 大家都伸长脖子瞅着她，各种眼神儿。 温黄半天憋出个笑来：“……各位……吃好喝好……” 赵咸余：“我跟你们说，我姐姐非一般人！有神女仙子之貌，经天纬地之才！真真是无比厉害！” “神女仙子之貌我们都看见了。经天纬地之才……是指哪方面？”有个少年问。 赵咸余举起一根手指头，一脸神秘地说：“我举个例子……金月奴！” “金月奴怎么了？” “我姐出马！已经帮我追到手了！月奴已经答应嫁给我！”赵咸余一副人生赢家的姿态，“这个够不够？够不够？！” “吹什么牛啊！” “谁信？” “你们不信？”赵咸余笑得嘚瑟，“这样！下次一起去彩门欢楼，我叫她过去，介绍给你们认识！” “当真？” “我赵咸余是什么人你们不知道？别的没什么优点，但从来不吹牛！” “行啊！到时候我们拭目以待。” …… 家里吵得不可开交。 宫里朝上也吵得不可开交。 “如今西夏虎视眈眈，陛下如何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裁军？而且还裁两万之众？” “就算要裁军，也应该裁掉老弱病残！陛下的名单里面全都是精兵强将呀！” “老臣坚决反对陛下裁军！如果是国库空虚，老臣自请俸禄减半！切不可在这方面节省！” …… 皇帝看着下方群臣，举手让他们别吵了，只问了一人：“李禛，你觉得他们该不该裁掉？” 李禛出列，跪下说：“陛下，此时不宜裁军！ 如果非要裁……请裁掉臣！ 臣自请辞官，永不入朝堂！” 皇帝看着他半天，问：“怎么？你觉得这样可以威胁朕？” 李禛：“臣不是这个意思，臣是觉得，这样是最好的。” 皇帝沉默片刻，说：“朕也觉得，你不适合再待在枢密院了。 从明天开始，你就去光禄寺做个少卿！” 李禛：“是！” 他站起来，直接出了大殿，离开了。 光禄寺属礼部，管祭祀，朝会等，不入朝堂议事。 他拿着调令去了光禄寺，找光禄寺卿。 左右空无一人，门关着，貌似光禄寺卿不在。 李禛左右看了看，正准备离开，却听到了屋里传出的声音。 “大人！你别这样！”这是周式哀求的声音，“你别……” 另一个喘着粗气的声音：“就给我一次！就一次！我真的特别喜欢你！你长得太好看了……” “不！不！不行……大人，你别这样！” “你别扭什么呀！又不是女人。”那人说：“你看看人家董孝贤，省试考了第四百名！根本就没有殿试的资格。 如今还不是进了咱光禄寺？官位还在你之上！ 你说你殿试考了第四名，有什么用？ 只要你从了我，我保证他以后再也不敢对你吆三喝四的……” 第611章 避祸 “不！啊！不要……” 李禛一脚将门踹开，就见一身肥肉的光禄寺卿，正抱着衣衫不整的周式。 门一踹开，那光禄寺卿吓得浑身一颤，回头看去，看到了李禛。 “李大人！”周式又喜又愧，整理衣服躲到了他的身后。 光禄寺卿则吓得面无人色，勉强挤出个笑容来，说：“李大人！千万别误会了，刚刚我们在闹着玩，开玩笑呢！” 说着，他狠狠瞪了周式一眼。 周式垂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 李禛露出个笑容来：“您是光禄寺卿余大人？” “是！是下官！” 李禛把手里的调令给他看：“以后，您就是我的上官了！还请大人多多关照！” “啊？”余大人拿过调令，仔细看了一遍：“您怎么会调任……光禄寺少卿？” 李禛微笑，转头问周式：“周兄，帮我介绍一下这边的情况！我也好熟悉熟悉，尽快上手。” 周式如蒙大赦，跟着李禛走了。 出去以后他就深深鞠躬：“多谢李大人的解救！” 李禛摇头，瞧着他说：“没想到这年头男人也不安全。” 周式苦笑。 “放心，以后有我在这里。他不敢。” 周式激动点头：“但是您怎么会调来这里呢？这差不多是最冷门的地方了。” 李禛微笑：“冷门好，清静。” …… 李禛和李琛在一块说话。 “哥，你们把我调去洛阳府，是什么意思？”李琛气呼呼地问。 李禛：“避祸。 我的事情，我不想牵连任何人。 包括文素，我让他去太医院，他以为是什么长远的布局，其实我只是想让他远离此事。” 李琛：“你的事情？这储位之争，朋党之争，这什么时候成你的事情了？” 李禛：“从我带兵进宫的时候开始，就是我的事情。” 李琛：“我不去！我要留下来帮你！” “有爹和孟叔他们呢!”李禛说：“你就当是为了温盼弟，还有……温黄。 有你在，将来还能护着她们些。如果你跟我一并获罪了，谁还能护着她们？” 李琛很是难受：“……哥，陛下已经把你调往光禄寺了，应该不会再追究什么了？” 李禛：“那要看他查出了什么，指不定什么时候，诛了我的九族也不一定。” 李琛：“你的九族也包括陛下自己！” 李禛失笑：“你还挺会说笑。” 李琛却完全笑不出来。 “为了以防万一，我会想办法跟温黄和离。”李禛眉眼间有种平静的微凉。 “……她怕是会伤心了。” 李禛说：“我尽量……找不让她伤心的理由。” “什么理由被夫君赶走，还不伤心？” “相对温和的理由。”李禛说，“例如，八字相克什么的。” …… 温黄李禛对面吃饭。 “这个是你最喜欢吃的。”温黄给李禛夹菜，“多吃点。” “嗯。”李禛淡淡点了点头。 温黄看着他：“你最近总是这样，不爱说话，特别冷淡，还因为世子之事心情不好吗？” 李禛沉默片刻，说：“不是。” “那是因为什么？” 第612章 我打狗，从来不看主人 李禛说：“我今天被陛下迁怒，从枢密院调到了光禄寺任少卿，从正四品掉到了从五品。” 温黄：“啊？你……你也别太忧心，官场起起伏伏是很正常的！以后……慢慢的，就会升回去的。” 李禛摇摇头，说：“师父说，你克我。” 温黄一时没反应过来：“啊？什么？” “我不知道最近怎么了，特别倒霉，骑马会摔跤，走路能撞到额头，喝水都能塞牙！”李禛说：“我就去问师父，他要了我们的八字看了一下，说我们八字不合，你克我。” 温黄：“……所以呢？” 李禛看着她，半天没说话。 “继续啊！”温黄说：“我克你，然后呢？” “我问他可有化解之法？”李禛说：“他说唯一的方法就是，我们两人分开。” 温黄：“分开？怎么个分开法？暂时分开住，还是和离？” 李禛：“和离。” “那你的意思呢？你打算听他的话，跟我和离吗？”温黄问。 “现在是我很关键的时候，这要是回不去枢密院，我的仕途就完了！这一辈子都得看管那些锅碗瓢盆。”李禛说。 温黄：“所以你想跟我和离？” “我们......暂时分开一段时间。”李禛说，“以后如果有化解之法，我再接你回来。” 温黄放下筷子，瞅着他看了半天：“你认真的？” “嗯。”李禛说。 温黄笑了：“我克你？行，我克你！但我就不走！我就要留在这里克你！有本事你打我呀！” 李禛：“……双儿，你不是这么自私的人。” 温黄：“我是。” 李禛：“如果你这样，我就只好写一纸休书休了你！” 温黄：“你要敢休了我，我就死给你看。” 李禛脸色一沉，盯着她。 温黄回瞪。 …… 光禄寺。 李禛去找周式，发现他又被人欺负了。 欺负他的，是董孝贤。 他正拿个鞭子，站在周式身边：“这一千个酒器，都蒙尘了。 今天之内，你必须要把它清洗干净，擦干。 我就在这儿，看着你。 你要是敢偷懒，就别怪我的鞭子无情。” 周式一身傲骨地站在那里，用不屑的眼神看着他：“我怎么着也是从七品朝廷命官！ 清洗酒器这种事情，自有专门的人去做，为什么要我来洗？” “我叫你洗你就得洗！谁让我是你的上官呢？”董孝贤微笑。 “是吗？”李禛出声。 两人回身一看，一个暗喜一个吃惊。 “上官就可以胡乱下令的话，那我也是你的上官，这些酒器你来洗！”李禛说。 董孝贤脸色一变：“李大人！小人好像没哪儿得罪你？” 李禛：“就是看不惯你这副嘴脸。 两个时辰之内洗干净，我来检查！ 如果还有半点蒙尘之处，这库里面所有的祭器你都给本官洗一遍！ 莫偷懒哦！” 董孝贤脸色难看：“李大人，打狗还得看主人呢！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何苦如此？” 李禛笑：“我打狗，从来不看主人。” ...... 第613章 蔡碧云的心愿 下午，光禄寺卿叫李禛去清点陈旧祭器，他刚走进仓库，冲进来一群凶神恶煞的打手，拿着铁棍就朝他招呼。 很快……这些人倒了一地，哎呦直叫唤。 李禛出门去，看到了慌忙正准备离开的刘卞和董孝贤。 “哟？狗主人来了？”李禛笑眯眯地说：“下次多带点人来，这点不够我活动筋骨的。” 刘卞心里瘆得慌，说了声“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转身跑了。 周式闻声过来，满是歉意地对李禛说：“李大人，对不起，我总是给你添麻烦。” 李禛拍拍他的肩膀：“回头我去拜托一下宗扬，看他有没有办法把你调离这个地方。 这祭祀之地，居然只适合狗呆，我也是没想到。” …… 泰禾园。 “我今天又被贬官了。”李禛对温黄说。 温黄：“你都待在那么冷僻的地方了，还能招惹到官家？” “他们去告我黑状，说我跟周式有不正当的关系，联合起来欺负董孝贤，还打人。”李禛说：“陛下不分青红皂白，又贬了我一级半，现在我成七品寺丞了，跟董孝贤一个级别。” 温黄：“董孝贤？这个名字有点耳熟……我想起来了！是那天那个……咳咳！贡院考试的时候，刘卞赶车去接的那一位？” “就是。”李禛说：“就那么个东西，编造的这种谎言，居然也有人信。你说我是不是……” “被我克的。”温黄接过话去。 李禛：“只能这么解释了，要不然怎么会这样？” 温黄深呼吸：“李禛！你莫侮辱我的智商好吗？” 李禛一脸不解：“什么意思？” 温黄：“意思就是……你活该！我是不会走的。” 李禛：“……” “大娘子。”燕微说，“蔡小娘来了！” 温黄：“让她回去！跟她说，我们这儿不欢迎她！” 蔡碧云却走了过来，说：“我有话说。” 温黄心情不太好，所以语气也不太好：“你说。” “我知道你想赶我走。行！我走！但是，今天晚上，我想跟你们一块儿吃个散伙饭。” 温黄：“你想跟我们一起吃饭？跟我们吃完饭你就走？” 蔡碧云：“对！我明天一早就走。但是，我从嫁入宁国公府，想跟我的夫君吃顿饭也是没能成。 我单独请他去，他又不去。 所以只能我来这里吃了，也算是了我一个心愿。不知大娘子能否答应？” 温黄：“我如果不答应呢？” 蔡碧云：“你若不同意，那我只好继续住在这里叨扰你们了！” 温黄忙说：“行！为了赶快送走您，今晚上咱们一块儿吃个饭！就当给您践行。” …… 吃饭之前，在碧云拿出两根银针来，说：“为了以防万一，咱们先测一测毒！” 温黄：“怎么？你还怕我下毒毒死你啊？我要想毒死你，你早就死了一百回了。” 蔡碧云：“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你今天就起了歹心呢？” 说着，她将那两根银针插入到她自己的饭碗里，然后拿出来细看，并未变色。 第614章 肮脏的手段来留住男人 “我这两根银针是特制的。这根是测毒的。”蔡碧云说：“另外这一根，对迷药，还有那种脏药里面含的共同物质有反应。会变红。” 温黄瞅着她，没说话。 瞧这动静，怎么不像是来吃散伙饭的呢？ 蔡碧云挨个菜测试，最后把那根银针插入了李禛的碗里。 拿出来以后，其中一根银针，突然变红了。 蔡碧云脸色一变，说：“将军这碗里里有药啊！是迷药的这一根！” 温黄也是脸色一变，叫道：“青果！你来看看。” 青果将李禛面前的碗端过去，仔细查了以后说：“大娘子，大人碗里的饭，有……那种药的成分。” 温黄：“……” 哪来的？ “天呐！”蔡碧云捂着嘴：“我就说，怎么我和宗小娘又入府这么长时间了，大人却一次也没来过我们屋里！ 竟像是被勾魂了一样，陷在主屋出不来了！ 原来，温黄竟是用这种肮脏的手段来留住男人呀？” 温黄气笑了：“……蔡碧云，你能不能别闹了？都把‘放妾书’给到你了，你就回家去！” “你别顾左右而言他！”蔡碧云指着温黄的鼻子，“禛哥哥，她给你下这种虎狼之药，让你天天留在她屋里。你不发落她吗？” 李禛笑了一下，问：“你觉得该怎么发落？” “行为如此淫荡无耻下作！该休了她！”蔡碧云说。 李禛深以为然的样子，点点头：“的确可恶！太可恶了！温黄，你竟敢给我下药？我本该一纸休书休了你，看在我们夫妻一场的份上，就给你一点脸！和离！” 温黄瞅了他一眼，微笑问：“李禛，我为什么会给你下药，你自己没点儿数吗？” 李禛：“什么数？我不知道什么数啊！” 温黄：“因为……你不行啊！下了药我还不满意呢！” 李禛脸色顿黑。 温黄笑了一下，转头问蔡碧云：“我这里还有药，建议你也放点儿！要不要？” “你真无耻！”蔡碧云咬牙切齿地说。 “是啊！我就这么无耻，你能奈我何？” 蔡碧云看向李禛：“禛哥哥！你不管管她吗？” 李禛一本正经，跟过堂审案似的，说：“温黄，人证物证俱在！你还嘴硬？非让我把你送去官府治罪吗？” 温黄站起来，大步走了。 她直奔老夫人那里，说：“……您曾经跟他说过，以后不许再提和离，他也答应了！可是这几日又来了！每天找各种理由要和离，而且理由极为幼稚可笑！” 老夫人眼神明了，没说话。 “祖母，我不会在这种时候离开的。”温黄说，“能不能劳烦您跟他说说，别再折腾我了！ 我每天那么多事，昨天刚上了跟金月奴合作的招幡，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呢！每天累得要死，他回来我再被他气得半死……” 老夫人拍拍她的手，说：“知道了，我会劝他的。” 温黄回去的时候，蔡碧云已经不在了，李禛站在门口等着她，问：“你去哪里了？ 刚刚故意跟你开玩笑的！ 那药是她自己弄的，饭菜没问题，赶紧吃饭。” 温黄跟他擦肩而过，进门“哐”关上了房门。 李禛：“……” …… 第615章 不过……我可以揍你 光禄寺。 地上搬出了一地的祭器，每样都有几百件，一共摆了十几样。 董孝贤又拿着他的鞭子，故意当着李禛的面指着周式：“两个时辰之内！给我洗干净！要一尘不染！ 如果有一点不干净，给我用舌头舔干净！” 周式对他怒目而视：“董寺丞！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这样对我？从我来到光禄寺，你就对我横竖看不顺眼！我哪里招你惹你了？” 董孝贤凑过去，低声说：“因为他们说，你比我美。” 周式气得脸色铁青：“这里是光禄寺！是我大颂朝廷的光禄寺！不是你们家后院！你以为你这样无法无天，真的就没人可以管你了吗？” “你是说谁？”董孝贤得意洋洋地指向李禛：“李寺丞吗？不好意思，他现在是我的同级了，他已经管不着本官了呢！” 周式一脸憋屈。 “我的确管不着你了。”李禛冲他笑：“不过……我可以揍你。” 他猛然一拳打在董孝贤的脸上。 董孝贤文弱书生，哪里受得住他一拳？直接倒在地上晕了过去，不省人事。 周围还有不少人，见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气不敢吭一声。 “都看什么看！”李禛喝道：“过来！把东西搬进去！以后谁再敢乱传谣言，或是再用这些法子来折腾人，我管他什么官儿，见一个打一个！” 不管是比他官大的，还是官小的，还是平级的，都赶紧过来搬东西。 周式在旁一脸担忧：“李大人……您这样……会不会又被陛下降罪？” 李禛淡淡说：“陛下想降罪的话，总能找到理由将罪！ 不想降罪的话，我打了这狗东西，他也不会降罪。” 周式不甚明白。 但是当天下午，李禛又接到了新的旨意，再降一级，变成了八品。 差不多是光禄寺最低的职位了。 但是，所有人见着他，都毕恭毕敬的，没人敢说半个不字。 害怕。 …… 李禛这天回家，在路上遇到了宗画。 她再一次邀请李禛去她那吃饭。 当然，吃饭只是借口。 主要还是想让他留宿。 李禛想了想，狠下心来，说：“好。” 宗画已经习惯李禛的拒绝了，只是，心里终究还是不甘心。 她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总有一天，她可以得到李禛的心。 所以，她锲而不舍再来来邀请。 当李禛说好的时候，她半天才反应过来，惊喜不已地说：“那……这就走！饭菜都应该差不多了！” 李禛跟着她去了。 …… “大娘子！”青果一个箭步冲进温黄屋里，“大人去了宗小娘那里！” 温黄动作一顿，看向她。 “我亲眼看见的！”青果说，“两人还是有说有笑进的屋！宗小娘笑的眼睛都看不见了！” 温黄：“……他应该是有什么事情跟她说！一会儿就回来了。” 青果：“……哦！” 然而他并没有回来。 他在宗画那里吃饭了！ 青果跑出，跑进，一会儿来跟她说个情况：“他们两个在一起吃饭！” 第616章 来真的？ “宗小娘给他夹的菜，他都吃了！” “宗小娘还给他擦嘴了！他没有躲。” “吃完饭他也没走，两人在一块儿下棋！” “大娘子，大人今晚该不会留宿在那边？” 温黄深呼吸。 他还真的留宿在宗画那里了。 虽然……睡在外面塌上。 说好要走却又赖着不走的蔡碧云不知道内情，不知道脑补了什么大戏，把屋里能砸的都砸了个遍连温黄这边都能听到哐哐当当的。 不过隔壁的噪音貌似并没影响到李禛，第二天一早，他神清气爽地回到了主屋，说要陪温黄一起吃早饭。 一边吃饭，他就一边观察温黄的脸色。 神色如常？ “昨天晚上，我留宿在宗小娘那边，你没有生气？”李禛试探着问。 温黄说：“李禛，你不如直接跟她睡，那样我就真走了。 这么别别妞妞的干什么呢？ 到人家那儿吃了饭，擦了嘴，下了棋，最后把人家晾在屋里，睡外边了？” 监视着他呢？ 李禛沉默片刻，说：“昨晚我是太累了。” “呵！我看你是缺点儿药！” “温黄，其实我一直想跟你说，宗画跟蔡碧云不一样。”李禛说：“以我们两家的关系，我自然不能把人给送回去。 不送回去的话，圆房是早晚的事情。 你就大度一点，别放在心上了。” 温黄一把将筷子拍在桌子上。 李禛看着她。 “燕微，把人都带出去，不许靠近。”温黄叫道。 燕微点头，把屋里伺候的都带了出去，并且远远守着门口不让人靠近。 “怎么了？”李禛一脸无辜地问，活像个超级绿茶婊。 “你没完了是吗？”温黄问：“一会说我克你，一会说我给你下药，一会故意让我生气吃醋？” 她压低嗓门：“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带兵围了福宁殿！ 现在被一贬再贬，都是因为那个！ 怎么着？你觉得我温黄只能共富贵，不能同患难，是吗？” 李禛：“谁告诉你的？” “赵咸余！” 李禛沉默着。 千防万防，防不住他。 “其实在很早之前。”温黄说：“那次，你和李琛在村长家说的那些话，我去送腌肉的时候，无意当中听到了。” 李禛皱眉。 “从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你为什么总想跟我和离。”温黄说：“我刚知道的时候很害怕！我也想过趁机离开。但是……” 温黄看着他：“我舍不得你，哥……不论生死，我都想跟你在一起，你就别再弄这些无聊的把戏了！” 李禛看着她，放下筷子不吃了，起身去了书房。 他拿来一张纸，在她面前铺开。 那是一张盖了官府大印的和离书。 他已经签了名字，盖了手印，就差温黄的了。 温黄定定地看着那和离书，抬眼看向李禛：“来真的？” “既然你都知道了，我就不瞒你。”李禛说：“那天我虽然以救驾的说法圆过去了，他暂时没有治我的罪。 但是，这里面的事情，远非那么简单。 他慢慢会发现，我是真的要……争夺天下。” 第617章 收拾东西！我们走！ 温黄：“……” “你先拿着这个离开。”李禛说：“将来如果我能渡过这一劫，我再接你回来。” 温黄深呼吸：“你如果非要我走，可以。 但是李禛，夫家有难，我独善其身，到时候你觉得我还有脸回来吗？ 我没有脸！ 我也不接受你的这种‘好意’！因为你根本就没把我当成你的妻子你的家人！我只是个外人，是吗？” 顿了顿，温黄说：“所以李禛，你如果要送我走，那……就是真走！我不会再回头！ 哪怕你死了无人收尸，我也不会去看你一眼！ 哪怕你有一天登基做了皇帝，我也不会去攀附你！ 就此，，，，，，断、绝！ 你还要让我走吗？” 李禛看着她，缓缓递给她笔，又把印泥也放在她面前。 连擦印泥的手绢也准备好了。 温黄心里一痛。 都这样说了，他居然还是要跟她和离？ “谋逆罪，诛九族。”李禛一字一句地说：“父族四代，母族三代，妻族两代。 现在大颂的律法无法断绝亲族，但是可以断绝妻族的。 这和离书，保的不只是你，还有你的父母，三个姐姐，两个弟弟。 这或是我唯一可以报答你爹娘养育之恩的方式了。” 温黄的眼泪大颗往下掉。 “签了。”李禛说：“和离书上写了，你的一切都归你，我的一切，也都归你。 虽然我除了点俸禄也没有什么东西……你都带走。” 温黄哭得泣不成声：“……李禛！你他妈的真不是个东西！ 你带我私奔，跑到一半，丢下我自己走了！ 你跟我成亲，到了半途，又丢下我！ 你只想着你自己，你就从来没有想过我，是不是愿意跟你走？走了是不是又愿意离开？ 你当我是什么呢？ 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猫狗？ 我恨你！ 我恨你一辈子！” 她抢过毛笔，写上自己的名字，又咬破了手指，按上一个血手印，然后将那张和离书揉成一团，扔在了李禛脸上。 然后，她快步出门叫道：“青果！” 青果跑出来：“啊？大娘子？” “收拾东西！我们走！” 青果：“哈？啊？” …… 温黄打包了行李，跟青果两个人，去了温氏私房菜馆。 收拾东西的时候，宗画屋里的气急败坏过来说，蔡碧云跑到宗画屋里，挠花了她的脸。 两人扭打成一团，拉都拉不住。 李禛面无表情地下令把蔡碧云关起来，又让人给宗画请大夫。 温黄斜了他一眼，冷笑一声，走了。 李禛目送她和青果的背影消失，去了老夫人那里。 …… 等他从老夫人那里回来，迎面就有人给了他一拳。 李禛没有躲，摸了摸被打痛的脸，心里莫名有些痛快。 “你个混蛋玩意儿！”赵咸余指着他骂：“我姐那样好的人你不要，你居然要宗画那个坏心眼的女人？” “我家的事情，不劳你费心。”李禛冷冷说：“更何况，你从一开始，不就在她面前造各种谣？想让她离开我吗？ 现在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该开心才是！” 第618章 李禛揉了揉狗眼 赵咸余咬着牙：“是！我就是想让我姐离开你！ 她走了我不知道有多高兴！ 但是……她不高兴啊！ 她跟我说，如果可以选择，她宁愿回家去种茶！ 但前提是……跟你一起。 你不知道你辜负了一个多好的女孩子。 李禛……你真是瞎了狗眼！” 李禛揉了揉狗眼，笑了笑，自己回去了。 …… “四妹妹。”温得弟进屋找她，“你把自己关在屋里三天了，连门也不出去一步！二姐陪你一起出去走走！” 温黄摇头：“二姐姐，国公府有没有人来找过我？” 温得弟眼神一黯，摇摇头。 温黄沉默片刻，说：“我走得有点太急了，我至少应该去跟老夫人道个别！现在再回去的话，是不是有点奇怪？” 温得弟：“……嗯。” 温黄叹了口气：“中馈也没有交接……很多事情，例如跟月奴的合作，广告刚打出去，后续还有一系列的事情也没有交代……” “都已经和离了！国公府的任何事情都跟你没关系了。”温得弟说：“就不要再想他们府上的事情了！” 温黄：“……” “咱们这饭馆，生意这么好，每天都是爆满的！这个月的盈利，起码能有四千两！”温得弟说：“只要手里有了银子，就什么都不怕。离了就离了！你看我现在，不也活得好好的？” 温黄抱着温得弟：“二姐姐……” “打起精神来！”温得弟说：“咱们出去逛街，给你添置些日用品，咱什么都要买最好的！” 温黄：“……嗯，好……” 她的确颓够了。 …… 这个店铺，温招弟，温得弟，还有姑姑家都入股了。 后来李琛给了五百两，算是温盼弟的。 温盼弟不要，当时他们好一顿笑她…… 人多力量大。 姑父有资源，找了很好的进货渠道，招了靠谱的小二和掌柜。 大姐夫有渠道，负责各种日常材料进货买办。 还给铺子里置了几辆马车，坐人的，拉货的都有。 二姐姐负责记账。 三姐姐管着铺子里的各种杂事，加上温黄的管理措施，无论是老板还是员工，都干得非常起劲。 …… 无论古今中外，Shopping都是是疗伤的好办法。 得弟带着温黄去买了好些日用品，姐妹两人开开心心地回到了铺子里。 岂料，刚上二楼，却听到包间里传来喧哗声。 姑姑的儿子，她们的表弟小勺的声音传来：“客官，月奴姑娘合作的是隔壁国公府的铺子，不是咱们的铺子。我们上哪儿给您找月奴姑娘来？” “你这铺子的老板不就是国公府的大娘子吗？”里面传来声音，“装什么装？ 赶紧去把人给我叫来！ 不是说千两黄金吃顿饭吗？ 千两黄金的交子摆在这里，另外还给你们铺子十两黄金作为小费！ 快去！” “这……”小勺一脸为难。 “刘大人真是财大气粗呀！”温黄走过去，站在门口。 要金月奴的，正是刘卞。 “不过，月奴姑娘是产品代言人，陪人吃饭这种事儿不在合作范围之内。”温黄说：“你如果想找她陪你吃饭，该去彩门欢楼预约。 彩门欢楼的规矩你应该知道？ 她若同意方能约成，她不同意，你出黄金万两也是没用的。” 第619章 怎么搁这看大门呢？ “哟！这不是温大娘子吗？”刘卞喝醉了，醉醺醺的眼神在她身上上下巡视，“想到今儿居然能遇到你啊！” 温黄：“幸会！刘大人，对咱们这儿的饭菜可还满意？” “饭菜倒还过得去。”刘卞说：“就是缺美人儿相伴！ 聚餐无女伎，犹如吃饭没有盐！缺滋少味儿呀！” 温黄：“对不住了！每个店里的特色不同，我们店就主打一口吃食，不提供这种服务。” 刘卞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到她面前：“没有金月奴，有你也可以！要不温大娘子陪我吃顿饭？这一千两黄金都归你了！” 温黄微笑：“刘大人喝多了？” “我没喝多！”刘卞突然动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陪我吃顿饭你也不吃亏！过来！” “你干什么！”小勺年轻，脾气急，急怒之下，一把推开刘卞，将温黄抢了回来。 “你个小兔崽子！敢推我！我可是你们店里面吃饭的客人！”刘卞挥挥手，“把他给我拿下！” 刘卞家里面是开钱庄的，有的是钱。 他雇的打手也是个顶个儿的好手。 打手如狼似虎的过来把小勺按倒在地，拳打脚踢，小勺很快见了血。 “你们住手！”温黄急叫道：“他还是个孩子！别打他！” “不打他也行。”刘汴淫笑道：“过来陪爷吃饭呀！” 温黄回身操了一把椅子，猛然砸向打小勺的打手。 “哐！”地一声，那个打手被她砸得倒退几步，坐倒在地。 “有一个算一个！都给我上！把他们给我赶出去！”温黄叫道。 小二们都跑过来帮忙，不过不是打手们的对手。 后来，隔壁国公府上铺子里面的人也纷纷跑来帮忙，总算将他们打跑了。 小勺的伤不轻，还有几个小二也都受伤了，温黄第一时间让人去开封府报了案。 但开封府的处理却极为敷衍，说也没什么大事儿，连案也不立。 …… 第二日。 “刘卞。” 正准备进家门儿的刘卞回头看去，看到了李禛。 “本官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刘卞摆了个谱，问道。 李禛大步走过去，拉过来就揍。 …… 崇政殿。 “陛下，臣有本要奏。”秦韶出列。 皇帝：“你说。” 秦韶：“李禛在光禄寺，殴打官员，到人人惧怕的程度。 上至光禄寺卿，下到扫地的杂役，见了他无不害怕避开，毕恭毕敬。 今日，他又追去了大国舅府，将刘卞大人殴打至多处骨头断裂！差点丧命！ 此等行径，与那一言不合就打人的街头恶霸有何区别？ 请陛下按律惩处！” 皇帝沉默了半天，气笑了：“好！真好！” …… 温黄爹生辰将至，温家人准备一起回家。 马车驶出城门的时候，骑马的大姐夫过来，在车窗边说：“四妹妹，你看那个……是不是妹夫呀？” 温黄掀开车窗帘往外一看，城门口站岗的其中一名士兵，活脱脱长得就像李禛。 温黄叫停了马车，下车走了过去。 那人手拿戟仗，站得笔直。 温黄上上下下打量了半天，笑了：“哟？这不是堂堂的大颂奇兵李禛将军吗？怎么搁这儿看大门儿了？” 第620章 你挡我视线了 李禛瞥了她一眼，抬头远眺，面无表情，目不斜视。 “瞧这小身板！挺直挺直的！瞧这小脸蛋儿，真俊俏呀！”温黄笑眯眯地说：“往这汴京城的大门口一站，就给咱大颂长脸！ 这活儿就特别适合你！ 好好干！别再把看大门儿的活儿也丢了，那可只能去铲马粪了！” 李禛转动眼珠子又看了她一眼，没甚感情地说：“请不要妨碍公务。” 温黄“噗”笑了出来：“公务？你的公务不就是一动不动杵在这儿当摆件吗？我妨碍你什么了？” 李禛：“你挡我视线了。” 温黄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到陆续出城的行人。 其中有不少小姑娘小媳妇儿往他这儿看。 “怎么？她们比我好看？”温黄问。 李禛不说话。 “诶！干什么呢？”突然，有个将领模样的军官从城楼上走下来，“走走走！现在的女子都怎么回事？见哪个小哥儿长得好看，就凑上来！小心把你抓起来！” 温黄：“……官爷，我就问个路！” “到别的地方问去！” 温黄：“……” 她看了一眼李禛，他半点也没有帮她说句话的意思。 还是那副表情，甚至嘴角似乎还有点笑意。 温黄气得要死，转身就走了。 温家在修房子。 在原来的基础上，往旁边和后面扩建成一个院子。 温黄没有跟家里面说和离的事情，嘱咐了让姐姐弟弟保密。 温父温母问他们李禛和李琛怎么没来？温黄只说他们到外地公务去了。 晚饭的时候，大伯和温倩又来了。 席间，温倩嘴特别甜，三叔三婶叫个不停。 然后她就问：“我听说，你们开的饭馆儿生意挺好的！不知道去你们那里的话，工钱多少？” 温黄瞧了她一眼，说：“怎么你一个没出嫁的女孩子，还想抛头露面到我们那儿端盘子去？” “二姐姐和三姐姐不都在那儿吗？” “她们是老板呀！”温黄笑，“平时虽然住在那里，但是也不用出去抛头露面。” 温倩问：“要怎么样才能做老板？” “很简单。”温盼弟接过话去说：“往里投一万两银子，可以给一成股！” “什么！一万！”温倩瞪大眼睛，“二姐姐也就投了二百两！大姐姐才投了一百两！为什么到了我这儿就要一万？” “开店之前的投资是有风险的。”温盼弟说：“别说一百两银子，就是十两银子，这砸进去到底是赔是赚，谁心里也没个底，对不对？ 如今一切走上正轨，生意红红火火，还想投一百两银子就能分红？怎么不去抢钱呢？” 温倩：“可一万两银子也太多了……” “我们压根儿就没想继续找合伙人呀。”温盼弟说，“多少也只是说说而已。” 温倩沉默不语，半天又看向温黄：“……四姐姐。” 温黄：“嗯？” 温倩：“你身边还缺不缺丫鬟呀？要不我去给你做丫鬟！就跟青果一样。” 温黄：“不缺。” 温倩脸色一哽，没再说话了。 第621章 我前夫人 她走了之后，温盼弟就翻了个白眼：“隔壁家的一贯喜欢捡便宜，又想来捡！” 温黄摇头。 一家人聚在一起，给温父过了个热热闹闹的生辰。 第二天，从镇上过来给他们修房子的包工头带来一个消息，说是西夏国屯兵二十万，再次来攻打我们大颂。 “……那西夏国的国王叫李元昊，他以我们大宋的叛臣杜充为相！统一了各个部落。” 那包工头很懂的样子：“统一之后，兵力比以前更盛！ 昨天得到的消息，杜充领军二十万，一夜之间就取了重要的据点瓦桥关！号称要夺取汴京，直逼边城啊！” 温黄听得一愣一愣的：“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呀？” 包工头说：“到处都已经传遍了！ 我兄弟就是当兵的！ 就在李家军！ 昨天回来跟我说，宁国公下令让他们回一趟家，跟家人告别。准备赴边城。” 温黄直接取了马车的一匹马，快马跑了回去。 到了城门口，我果然人人都在说此事，有的恨，有的慌。 温黄牵着马走进去，从外面到里面，没看见李禛。 温黄左看右看，然后打算去问一问。 这时，身后传来声音：“找我呀？” 温黄回头一看，李禛依然穿着城门守军的衣服，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呢！ “我当然不是找你。”温黄说。 “那你在这儿东张西望的看什么？” “我听说，西夏国来犯，又要打仗了！”温黄说：“所以到处看看有没有什么变化。” 李禛：“他们远在边城，距离这儿几千里，能有什么变化？” “当然应该有变化啦！”温黄说：“这城门的守卫，不应还如此松散！ 我就这样走进来，都没有人查问一下身份！ 万一敌人乔装进来，到处放火什么的，都城被人给点了，岂不会军心坍塌？未打先败？” “嗯……有道理！”李禛还没说话，却又来了一个人，正是上次喝斥温黄的那个将领。 这次没有凶她了，而是用颇为欣赏的眼神看着她：“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温黄：“我——” “你可以走了！”李禛突然打断她，冷着脸说：“一个单身女子到处乱跑，成何体统！” 温黄：“……关你屁事！” 她转身就走了。 等她走远了，将领问他：“李将军，你是不是认识这个姑娘呀？哪家的？可有婚配？” 李禛没甚表情：“我前夫人。” 将领瞪大眼睛。 他刚刚问了什么？ …… 温盼弟他们随后也赶了回来。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温黄提着个食盒，去找温盼弟：“三姐姐！” 温盼弟：“嗯？你提的是什么？” 温黄：“能不能劳烦你，送这个食盒去城门口？给李禛……然后问问他，他会不会去前线打仗啊？” “你自己怎么不送去呢？”温盼弟问：“你自己问问他多好！” 温黄：“我跟他已经没什么关系了，再给他送吃的去不是很奇怪吗？ 但是你不同，你是他未来的二嫂呀！那嫂嫂关心一下小叔子也是应该的……” 第622章 寸土不让 温盼弟：“……行！只要他还在那儿，保证完成任务！” 温黄：“谢谢三姐姐了。” …… 李禛把食盒里的两个菜拿出来，跟兄弟们一起吃。 只吃了一口，他就动作一顿。 “哇，这菜真好吃！”他的弟兄们赞叹。 李禛微笑：“这是温氏私房菜馆的老板亲手做的。” …… 温盼弟回来，温黄急忙去问：“菜送给他了吗？” 温盼弟点头：“去的时候他们正好在换班吃饭，他的那些弟兄们都说好吃。” 温黄：“你问他了吗？” “问了。” “他怎么说？” “他说……他级别太低，不知道，等命令。” 温黄：“……” …… 皇宫。 “陛下，连年征战，国库空虚，人困马乏！我们应该立刻派出使团求和谈判！”大相公说：“即便做出一些让步，也好过让大好的男儿去流血牺牲。” “求和，首先就是露了怯。”宁国公反对：“对方定会士气大涨，更加疯狂！ 就算他们接受和谈，也一定会狮子大张口，让我们大颂成为其附属国，年年缴纳岁供！ 这个，陛下能忍吗？ 殿上的诸公能忍吗？！” “还没谈呢，你怎么知道？”大相公斜着宁国公，“你还会未卜先知了？” “臣多年与西夏交战，深知其贪婪好战的本性！”宁国公说：“西夏人如虎狼，只要有猎物的地方，他们就会想方设法的吃掉。 你不断的送自己的肉给它吃，他也不会满足！ 只会变本加厉！。” “国公爷这话就有些偏颇了。”另有人说，“每个国家都有好战分子，也有爱好和平的人。相信西夏人也一样！” “你见过西夏人吗？”曹殷将军问：“我大颂尊儒家之道，讲究忠孝礼义。 但西夏这种蛮夷游牧民族，却尊狼文化！喜欢掠夺，崇拜强者。 每个国家的文化不同，造成品性也不同。 臣与党项打交道十余年，臣认为宁国公说得对！ 对付他们，就得硬碰硬！把他们打服了，他们就会老实了。 割肉给他，只会让他们更加的疯狂，变本加厉！” …… 朝堂上争论不休。 皇帝坐在上面皱着眉头，一语不发。 他当然不想称臣纳贡，但是……又怕输。 也不忍见两军交战，生灵涂炭！ 半天，皇帝问：“宁国公，如派你出战，你有多大的把握能打败他们？” 宁国公不敢下这种承诺，拱手说：“陛下，当年杜充绑了燕国公主，威胁臣弃城！ 燕国公主在城楼之上大喊：将士们听好了！给我狠狠打！我大颂，寸土不让！ 然后她就纵身跳下了城楼！” 宁国公的声音洪亮有力：“如今杜充卷土重来，臣未见其真实实力，不敢说有多大的把握，但唯有四个字：寸、土、不、让！” 皇帝突然掏出手绢，擦了擦眼睛。 …… “爹！为什么不让我一起去？”李禛问宁国公。 宁国公说：“你就留下来，这是陛下的意思。” “我去找他！”李禛转身就走。 “你留下！”宁国公语气加重，“出了兵围福宁宫之事，他不放心我！ 你留下，相当于人质，他可能就放心了。” “您又不是只有我这一个儿子！”李禛说：“我走了，还有二弟三弟四弟五弟！还有妹妹们呢！” “又或许，他怕你出什么事，所以不让你再去涉险。”宁国公说：“总之，他明确说了，让你留在汴京城。” 第623章 仪式感 李禛也知道，皇命不可违。 他对宁国公说：“爹，自从李元昊称帝以后，其实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如果他们再次发兵来打，我们该如何应对。 西夏兵擅骑射，彪悍又狡诈，着实不好对付。 再加上如今李元昊建国，士气正盛，我觉得，我们不必正面迎敌。” “我儿可想到什么好法子？”宁国公其实对李禛极为倚重和信任。 李禛说：“不把他们打痛，他们是不知道和平的珍贵的。 索性，来个釜底抽薪，直捣黄龙！ 这次去了，先佯装战败，把他们的战线拉长到永兴路一带，诱敌深入。 然后，咱们把主要的兵力，从这边潜入过去，直接冲他们的屏障：七十二条沟！ 只要冲破了，我倒是要瞧瞧，到底是他们直取我大颂都城，还是我们直取他西夏都城！” 宁国公皱眉：“可是，七十二条沟可不好冲。” 李禛说：“李元昊打下来的部落，那些首领是真心归顺的吗？有没有那么一两个，就跟杜充似的，卖国求荣？ 他们能以杜充为相，我们也可以承诺，只要他能帮我们拿下七十二条沟，将来也可入我大颂朝为相…….” …… 大军出征，百姓夹道相送。 宁国公挂帅，曹殷、孟显、侯望等为副帅，旌旗招展，军纪整肃，有种“古来征战几人回”的悲壮气氛。 温黄也去送了。 不过他们并没有在人最多的御街相送，而是跑到城门口去了。 “我们为什么不就在近处的御街相送，而要跑到城门口来送啊？”青果一脸不解地问。 温黄瞟了一眼城门楼子上站得笔直的某人，说：“城门口相送，更有仪式感。” 青果：“啊？是吗？我怎么觉得……御街上人更多啊？这里人少多了，有什么仪式感嘛？” 温黄：“送客送出门嘛！只送到过道，那叫送吗？” 青果：“嗯……大娘子这样一说，倒是有些道理……” …… 大军渐渐离开了汴京城，温黄目送宁国公的身影消失，又忍不住回身去看城楼。 他一直站在那里，远眺着大军，一动不动。 应该是在担心他爹…… 他是不是也想一起去？ 是不是官家不让他去？ 官家已经把他弄来看大门儿了，不知道还会不会进一步处置他？ …… 正盯着他出神，李禛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突然低头往城楼下面看过来。 温黄急忙收回眼神，这时才发现，送行人已散，出入行人也不多，她杵在这儿，很是醒目。 肯定被他看到了！ 温黄拉着青果，逃一般地跑了。 …… 这天中午，小二来跟温黄说：“四娘子，刚刚来了个客人，看着气度很不凡。 他只来了一人，却要了包间，吃完饭以后就跟我说，他姓章，请您一见，您要不要去见啊？” 温黄：“姓章？” “是啊！”小二回答。 “带我去看看。”温黄起身去了。 说起姓章的，她第一个想起了章惇大人，莫不是他？ 过去一看，还真是他。 他只带了个贴身的小厮，在温黄过去以后，他让小厮出去守着门去了。 第624章 章惇的眼神 “章大人？”温黄行礼，笑问：“您怎么来也不提前打个招呼？” 章惇说：“听闻温娘子这里的菜好吃，特来尝尝。 果然，不仅好吃，而且有几道菜，吃了以后肠胃很是舒服，难道是药膳？” 温黄说：“算不上药膳，但是，食材搭配还是很讲究的。吃了有益气补血或强健脾胃之效。” “我家夫人有孕。”章惇说：“近日总是不思饮食，我想从温娘子这里每日买些吃食回去给她，你看可以吗？” “当然可以！”温黄笑道，“章大人如此照顾生意，还有什么不可以的！ 这样，每天中午，我都让小二给您府上送几样适合孕妇吃的过去！” 章惇说：“那就有劳温娘子了。到时候，我让我府上的账房直接来你店里结账。” “好。”温黄这时想，她或许该开拓外卖业务了…… “温娘子。”章惇又说，“我还有几句话，想跟温娘子说。” 温黄点头：“您还有什么需要，尽管说。” 章惇：“之前，李将军来找我，让我给你们办和离，并且将此事宣扬出去。” “……他是找您办的？”温黄皱眉。 她就说，女方人都没去，怎么官府的大印就盖上了呢？敢情是去找章惇走的后门。 章惇点头：“我理解他的顾虑，也帮他办了。现在，大家都知道你们已经和离了。他有什么事的话……也跟你没关系了。” 温黄听不得这样的话，心里的火气蹭就冒出来了，垂着眼没说话。 “你若是国公府的大娘子，大约也没人敢来你店里闹事。”章惇说，“如今你不是了，这个店的生意又非常不错，难免招人眼红，为了以防万一，你们还是多雇些人，身强力壮能打的那种。” 温黄疑惑地看着他：“大人为何这样说？” “就在昨日，原定秋后斩首的方帮匪徒史进宝，突然带着几个死刑犯越狱逃跑了。”章惇说，“他是因为你入狱的，我担心他别来报复你。” 温黄瞪大眼睛：“越狱？你们开封府的监狱这么好越的吗？” 章惇苦笑了一下，没说话。 温黄心里有些不安，但还是先道谢：“多谢章大人特地来告知，我们会小心的。” 章惇点头，沉默片刻，凝视着她的双眼，问：“你……还好吗？” 他的眼睛，有种温润而抚慰的力量。 温黄微微避开，说：“挺好的。” “你也别太担心，官家是仁君，必能识得李将军一片赤胆忠心。”章惇说。 温黄点点头。 “就先告辞了。”章惇说，“万一，我说万一有什么事，不管什么时候，第一时间来找我。” 温黄点头：“多谢大人。” 章惇起身离开了。 …… 店里晚上大约九点打烊。 小二和掌柜们忙着各种收拾，温黄三姐妹围坐在门边的小圆桌，歇息聊天。 “听说，今天有个姓章的男子找你？”温得弟问温黄，“是谁啊？” 温黄说：“就是姑姑的主家，那位章大人。” “他来干什么！”温得弟和温盼弟顿时齐刷刷地盯着她。 第625章 温黄心眼小 温黄笑道：“你们这么紧张做什么？他是来跟我说事的。” 温盼弟：“什么事？” 温黄就将方帮匪徒逃狱的事情说了：“……他特地来嘱咐，让我们雇些身强力壮的打手，以防万一。” “我觉得他说得极为有理。”温盼弟说：“咱们明儿让大姐夫帮我们物色几个，这样也安心。” 温黄和温得弟都点头。 “那位章大人走的时候，我偷偷看了一眼。”温得弟说：“有种温文尔雅又极为沉稳的感觉，难怪姑姑每次都是夸他好。” “是吗是吗？”温盼弟一脸好奇：“那他长得好看吗？” “我从楼上窗户看下去，看不大清楚。”温得弟说，“感觉应该很不错。是不是四妹妹？” 温黄：“……你们俩是不是太闲了？他长得怎样，关我们什么事？” “怎么不关我们的事！”温盼弟咧嘴，小声说：“他曾经看上你了啊！指不定现在还喜欢你，要不然能巴巴跑来跟你说这个？还定了菜，让每日送他家去？” 温得弟抿嘴笑，一副心照不宣的样子。 “人家跟他夫人好着呢！成亲多年，一直没有纳妾。 那个时候，是他夫人一直没有儿子，所以，他夫人想要帮他纳一房妾，延绵子嗣。 你们别胡思乱想！” “你知道的还挺清楚！”盼弟得弟对视笑。 “咱两个到底在笑什么嘛！他今天之所以来跟我说那些，是因为……是因为……”温黄站起来说，“算了！我关门去！” 小二收拾打扫好了，陆续都走了，温黄起身要去关大门。 岂料刚却突然从外面走进来一个人，浑身黑衣，颀长冷峻。 若不是温黄已经习惯了，非得被他吓死不可。 “你怎么来了？”温黄眉头一竖。 李禛：“这里不是饭馆？我来吃饭。” 温黄：“已经打烊了！客官明日再来？” 李禛没说话，径直走到小圆桌前坐下，说：“随便来点剩饭剩菜即可。” “四妹妹，你做饭好吃！妹夫——该改口叫回哥了！哥这么晚了还没吃饭，你去做点！”温盼弟叫道。 温黄扭过头：“我不去！打烊了恕不招待！” 温盼弟：“你就当我请我未来的大伯子哥吃饭！帮帮姐呗？” 温黄：“不！” “嘶，怎么着？我叫不动你了是不是？”温盼弟杏眼一瞪。 温黄还要说什么，温得弟拉着她就走：“就这个简单的蛋炒饭！你帮你打下手！” 温黄被温得弟扯了进去，屋里只剩温盼弟和李禛。 温盼弟坐在李禛对面，瞅着他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李禛说：“你也看见了，感情不和。” “去你的感情不和！”温盼弟说：“先是李琛被调往外地，然后你被降职责罚。 现在更好！直接发配看城门去了！ 你跟妹妹和离，一定是有内情的，你们就不能跟我们说说，解一解我们的疑惑吗？真是急死人了！” 李禛：“你想多了。 温黄心眼小，因为我那两个妾室，一天到晚跟我闹。 我们和离，是因为这个闹得太厉害，跟怀德被外调，还有我被降职，能有什么关系？” 第626章 地上捡来的一个铜板 “我心眼小！”蓦然，一只饭碗重重摔在李禛面前，“那你怎么还跑这里来吃饭呢？你就不怕我这小心眼下毒毒死你？” 李禛看了她一眼，拿起勺子吃蛋炒饭，慢条斯理地说：“心眼小，但胆子也小，不敢。” “呵！”温黄冷笑，“前些日子不还说我给你下药吗？这会儿又说我不敢？” 李禛不说话了。 很认真地吃着饭。 “这都什么时辰了，居然还没吃饭？怎么？你爹走了，你在家连饭都没得吃了？”温黄问他。 李禛不回答。 “也不对呀！就算你后母和你三弟妹不给你饭吃，你的两位妾室可是天天来请你过去吃饭呢！” 不说话。 “不会连她们也不鸟你了？也是！人家是什么身份呢？怎么能看得上你一个看大门儿的？” …… 温黄：“活该。” …… 温黄微笑：“看你这么落魄，我真开心！” …… 他好像就是来吃饭的，一言不发地吃完，跟温得弟和温盼弟说：“晚上就你们三个女孩子住这里，不安全，我会派人过来值守。” 然后擦擦嘴就走了。 温黄在旁奚落了他半天，他一点反应也没有。 感觉自己一个人唱独角戏似的…… 温黄气得肝疼。 见他的身影即将消失，她一个箭步冲出去，叫道：“李禛！” 李禛停下脚步，回身看着她：“怎么？” 怎么？ 她追出来叫住他是干嘛来着？ 温黄瞪着他半天，想出个绝妙的理由来：“你还没付钱呢！” 李禛：“钱都被你拿走了，连个铜板也没剩。” 温黄笑得很变态：“不是你白纸黑字地写了吗？所有的夫妻共同财产都归我！这并不是你吃饭不付钱的理由！” 李禛：“那就先欠着，记账。” “不行！多少你也得给点儿！” 李禛瞅着她，从怀里摸出一个铜板来，拿起她的手来，拍在她手心里，说：“今天在地上捡的。” 温黄：“……” 李禛转身走了。 温黄捏着那一枚铜钱，又想笑又想哭。 …… 赵咸余第二天跑来找她，很慌地说，糟糕了！ “怎么了？”温黄问。 “母后说，明日马球会上，给我选妃。”赵咸余一副大祸临头的样子，“怎么办，怎么办啊？” 温黄：“……什么马球会？” “你不知道啊？”赵咸余问，“就是母后让刘明秀办一场马球会！就在明天！请了家里有适龄女子的官眷去玩，就是为了给我选妃！” 温黄：“……你先别急，其实以前我就想过这个问题，按照惯例，你满了十五以后，就会给你定亲。我一直在想对策呢！” 赵咸余一喜：“这么说，你有办法了？” 温黄点头。 “太好了！太好了！什么办法呀？” 温黄问：“你先跟我说说，你现在还住在宁国公府吗？” 赵咸余摇头：“我住进我的王府了！明公和温宝温玉都跟我过去了。” 温黄皱眉：“你王府里的人，都是谁安排进去的？” 赵咸余：“嗯……应该是王德宪！我搬家那天，是他在那儿吆喝指挥呢！” 第627章 还能为什么？为了你呗！ 温黄松了口气：“那你可有进宫去向陛下谢恩？” 赵咸余：“谢什么恩呀？我爹给我房子住，我还要给他谢恩？” 温黄：“……你这段时间见过陛下吗？” 赵咸余：“见过啊！就那天李禛把刘卞给打了，你那前未婚夫秦韶，逮着机会就可劲儿告黑状！我有点担心李禛，就回去跟我爹求情了。” “啊？李禛打了刘卞？”温黄诧异。 “你不会不知道？他把刘卞的肋骨打断了三根！腿骨也断了一根！ 我爹罚他去城门口看大门儿，算是轻的！本来都应该蹲大牢的。 我爹还给刘家赐了补品帮他善后，人家看在我爹的面子上才放过了他。” 看样子，陛下还是心疼他的。 温黄一直悬着的心放了放，问：“他为什么去打人家？” “还能为什么？为了你呗！”赵咸余说：“刘卞轻薄你，打伤了你的人，是个男人都忍不了！更何况是李禛这种杀人不眨眼的家伙！” 温黄：“……” “你快告诉我呀！明天怎么办？”赵咸余急得要命。 “等等！”温黄说：“陛下对你的态度有什么变化吗？” 赵咸余说：“没有什么变化，还跟以前一样！对了，他跟我问起过你，问你们两个为什么和离。” “你怎么说的？” 赵咸余说：“我就实话实说呗！” 温黄：“实话实说……是怎么说的？” 赵咸余：“就是李禛跟宗画好了，然后你们两个就不好了啊！” 温黄：“……陛下信吗？” “这有什么不信的？ 姐！你有完没完啊？都火烧眉毛了！你快帮我想办法呀，明天怎么办？” 温黄：“这个事儿，其实好办。” 赵咸余：“怎么办？” “明天你就假装摔一跤。”温黄说：“然后找个神棍跟你爹说，你被什么星星冲撞了姻缘星，短期之内不能定亲，否则有灾祸降临！ 陛下他很信这些，到时候你不就躲过去了？” “诶？好办法！”赵咸余眼前一亮，“还是你聪明呀！我这就去找李禛，让他请道济宗师也去马球场。” “不能找道济宗师！”温黄说：“找道济宗师，陛下一定会怀疑你们是串通了的！” “那找谁啊？那一般的神棍，我爹也不能见他，更不能信他呀！” 温黄：“找薛天师。” “薛天师？”赵咸余皱眉：“我跟他没什么交情……人家每次进宫，根本就不屑搭理我！可能我二哥能在他面前说上话，但是……” 他二哥带金月奴上船想欺负她，如今三哥又被关起来，赵咸余就对楚王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温黄说：“不要去找你二哥。就那天，来帮你庆生那一群朋友里，有没有那种身份高，又能帮你扛事儿的？” “要说出身最高的……除了我，就要数我十二叔了！他是端王独生子，而且从小就特别仗义！” 端王是皇帝的亲皇叔。 端王世子就是皇帝的小堂弟，这身份的确够用了。 “那你把他叫来。”温黄说：“我告诉你们怎么做。” “现在？” 第628章 他就靠这个吃饭！ “明天不就是马球会吗？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行！”赵咸余吩咐身边的小幺，去把端王世子赵甫请来。 温黄对他有点印象，那天赵咸余过生辰，他也在其中，而且是最大的一个，差不多有十七八岁。 来了后，跟他说了前因后果，温黄就对他们说：“今天下午，端王世子悄悄带个妓女去天师观，让那妓女去缠薛天师！ 你就去捉个现场！ 然后，你就拿这个威胁他，让他帮五殿下这一回！” “啊？”赵咸余诧怪叫一声，“那……那可是薛天师呀！他要是到我爹面前告我一状，我爹会打死我的！” “所以我让你找端王世子去办这事儿嘛！ 万一暴露了，世子也是为了你两肋插刀，陛下也不好太过责罚他。”温黄说：“更何况，我是有一定的把握才让你们这么去干的！ 到时候，世子您就跟薛天师说，他要是不帮五殿下，就让那妓女去开封府击鼓鸣冤，就说被薛天师强暴了！” 赵咸余：“什么！这……这也太……” 温黄：“对君子有君子的办法。对付流氓，就要用流氓的办法！” “流氓？薛薛薛天师是流氓吗？”赵咸余都结巴了。 温黄：“我觉得他是。” “英雄所见略同！”突然，赵甫猛拍大腿，看温黄的眼神儿都变了，“我和我父王也一直这样认为！ 我们觉得他就是利用陛下对他的信任，谋事儿！ 没想到温娘子也这样想！” 温黄顿时对赵甫多了几分好感，冲他笑了笑。 朝曦晨露一般。 赵甫愣了愣。 赵咸余内心无比纠结：“但是，可是，万一，他不受威胁呢？” 温黄说：“如果是拿这个去威胁道济宗师，那八成不管用。 但拿去威胁薛天师，却八成是管用的。” 赵咸余：“为什么？” “因为薛天师在乎名声啊！”温黄说：“他就靠这个吃饭！ 他遇到你们这些纨绔宗室，拿你们没办法。 而让他办的事情，又只一句话的事儿，也不需要他付出什么代价。 所以两相权衡之下，他应该会答应的。” 赵咸余看着赵普：“十二叔……可以吗？” 赵甫说：“行！包在我身上。” 赵咸余见他也答应了，就下定决心：“好，就这么办！麻烦你了！十二叔！” “跟我说这些！时间紧，我现在就去。”赵甫说着，无比端方地向温皇行了个礼：“温娘子，在下先告辞了。” 温黄还礼：“辛苦世子了。” “但是，也不知道天师观那边什么情况，我不敢保证能办成。”赵甫说。 “没关系，办不成的话，我再想别的办法。”温黄眼里闪动着睿智之色，“总有办法的！” 赵甫看了她几眼，走了。 赵咸余嘀咕：“十二叔今天感觉怪怪的。” “嗯？哪里怪怪的？” “说不上来。就……特别有礼。”赵咸余说：“他平时都不拿正眼看人的……” 温黄笑问：“你是不是真的带他们去彩门欢楼了？” 第629章 你妹？ “是啊！我让月奴过来给他们敬了一杯酒。 他们现在都对你特别信服！ 我跟他们说了，以后有什么不好办的事儿，都可以来找你！ 你是我姐嘛，大家自己人！” 温黄：“……” …… 两个时辰以后，赵甫让人传话来，说办成了，薛天师答应了。 赵咸余犹自不敢相信：“真的可以这样吗？神圣不可侵犯的薛天师，就这样被我十二叔给威胁了？我怎么总觉得不可能呢？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温黄微笑：“明天就见分晓了！对了，我今晚上给你腿上画个假伤，你晚上注意着，别给蹭没了。” “啊？”赵咸余说：“要不……你明天也去马球会！你不在的话，我这心里总是没底。” “我怎么去啊？我现在又不是官眷了，哪能再出入那种场合？” “我带你进去啊！” “你可拉倒！你忘了那一次，你给我拿了一瓶清露，造成多大的风波？你还带我去？人家什么难听的话都能说出来。” “那我找我妹带你进去！”赵咸余说。 “你妹？” “我三妹妹，赵圆圆。”赵咸余说。“她跟我最好了！” 温黄：“好……不过你得跟她说，让她护着我点儿，我怕有人会欺负我。” “有我在，谁敢欺负你？”赵咸余冷笑。 …… 温黄一早等在宁国公府的马球场门口，感觉有点伤感。 这个马球场，还是李禛费心弄好的，还特地教他骑马。 如今自己没落着进去打一回球，就成了下堂妇，连进去的资格都没有了。 赵咸余的人引着温黄去见了赵圆圆公主。 她今年十岁，人如其名，长得圆头圆脑的，小眼睛，小嘴巴，很可爱。 见了温黄，她就说：“温娘子放心跟着我进去，如果有人问起，我就说，想骑你们家的汗血小马。 可是那马有灵性，认主，谁也骑不了它，只有李将军和你才可以。 所以我特地请了你来。” 温黄点头，笑道：“多谢公主了！” 赵圆圆公主笑得眼睛弯弯的，充满期盼地问：“温娘子可以让我骑骑它吗？” “我尽量！”温黄说：“它好像只听李禛的话，我不知道它会不会听我的话。” “那我们进去试试。”圆圆公主兴致勃勃地说。 温黄点头。 …… 帝后今天都来了。 高丽华和刘明秀是东道主，坐在皇后旁边，李玉竹也跟着她娘一起来了。 看到温黄居然跟着赵圆圆进来了，皇后果然问她是怎么回事。 赵圆圆就照刚才的说法说了。 皇后点点头，又问温黄：“温娘子，听闻你跟李禛和离了，是真的吗？” 温黄：“回皇后娘娘，是。” 皇后：“好好的，为什么呢？” 温黄照李禛的说法说：“感情不和。” “我瞧你们的感情明明好得很嘛！怎么会感情不和呢？” 温黄说：“是民女不懂事，辜负了陛下和娘娘的一番好意，民女羞愧难当。” 皇后这时转头问皇帝：“官家，你说最近李禛总是跟人打架，是不是就是因为此事呀？” 皇帝看了温黄一眼，说：“温黄，你觉得呢？他最近为何行为如此失常？是不是因为你的缘故？” 第630章 不但不拒绝，还占她便宜 她要是回答说跟她没有关系，显得有点推卸责任。 毕竟和离嘛！肯定是不开心才会和离。 她要是回答说有关系，皇帝会不会治她的罪呀？ 温黄低眉顺眼地回答：“这个……民女也不知道。” 皇帝语气充满了威胁：“不知道？” 温黄：“是，他在跟我和离之前，的确情绪低落，还曾念叨什么‘楚莨’之志，难于登天？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他什么也不跟我说。” “楚莨之志？”皇帝沉默良久，说：“你去。” “是。”温黄起身，跟圆圆公主一起走了。 她们都没有穿骑马装，得先去更衣。 她们走了以后，李玉竹偷偷问高丽华：“娘，楚莨之志是什么？” 高丽华摇摇头。 “三嫂，你知道吗？”李玉竹又问刘明秀。 刘明秀冷笑了一下：“楚莨是古时候一位大贤之臣，因反对种族屠杀，提倡以仁治国，文化融合而出名。那可是流芳千古的人物，他也太狂妄了，敢以楚莨自居？” 李玉竹听着有点刺耳，问：“三嫂，你为什么那么讨厌我大哥大嫂？” 刘明秀斜了她一眼，说：“大哥大嫂？叫得还挺亲热！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李禛的亲妹妹呢！” 李玉竹说：“我是他亲妹妹呀！虽然母亲不同，但父亲是同一个嘛！” 刘明秀：“那你觉得，等你出嫁以后，是你大哥大嫂会帮你撑腰，还是你三哥，三嫂会帮你撑腰？” 李玉竹：“都会。” 刘明秀梗了一下，沉着脸不语。 不远的皇后娘娘此时出声问道：“听说，温黄跟李禛和离以后，沈老夫人居然让玉竹掌家里中馈？” 李玉竹起身回道：“回娘娘，祖母说，我母亲病着不能太操心，我三嫂又刚进门，对家里的事情不熟悉，所以就暂时让我先帮她跑腿，也可学着些，免得以后出嫁了，什么也不懂，让夫家笑话。” 皇后看了李玉竹一眼，笑道：“你倒是越来越像温黄了，说话滴水不漏的。” 李玉竹微笑：“多谢娘娘夸奖，我跟大嫂相比还差得远呢！” 皇后脸色阴了阴，叫道：“高夫人。” “诶！娘娘。”高丽华起身回答。 “玉竹这么能干，可有婆家了？”皇后问。 高丽华沉默片刻，说：“家里老夫人正在给她物色。” 皇后眉头皱了皱，没再说什么。 …… 更衣室里，赵咸余和赵甫早已经等在那里。 温黄给赵咸余的腿做假伤，拿颜料涂涂抹抹。 赵甫就在旁边低声跟赵咸余说：“我让裘安安那个骚娘——那个女子去的，你猜怎么着？” 赵咸余：“怎么着？” “那薛天师不但不拒绝，还占她便宜！”赵甫一脸生动的表情：“我去的时候，裘安安都不知道该怎么演下去了！” 赵咸余眼睛瞪得老大：“真的假的啊？” 赵甫：“真的。” 赵咸余：“……不会……啊啊啊痒！姐！痒！哈——” 赵圆圆一把捂住他的嘴：“五哥！你小声点！被外面人听到里面传出男人的声音，我名声还要不要了？” 第631章 极为讨厌的谏官 赵咸余点点头。 赵圆圆松开了手。 “裘安安？”温黄问他。 “是啊！”赵咸余笑道：“就是曾经想勾引李禛那个裘安安！ 她如今已经不做营妓了，也出来自立山头。 听我十二叔讲，她长得漂亮，又放得开，黑白通吃，越来越红呢！” 温黄看向赵甫，赵甫忙摆手：“我跟她没什么关系！你别误会！她到处结交权贵，我也是经朋友介绍，认得她而已。” 温黄笑而不语。 出去以后，给公主的小马牵了出来，温黄诧异地发现，牵马的是秦少游。 而跟在他身边的，还有秦韶…… “咦？少游，你怎么来了？”温黄问。 “你们这儿的马，都是从我们家的马场买的。”秦少游说：“今天第一次上场，我来看看别出什么问题。” 温黄点头。 秦韶从温黄出来，就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温黄感觉像被架在火上烤一般，索性也跟他打了个招呼：“秦公子也来了？” 秦韶眼神极亮，微笑点头：“来帮少游的忙。” 赵咸余瞥了秦韶一眼，问秦少游：“李禛没来？” 秦少游说：“他早上过来查看了一遍，确定没什么问题，这会儿回营里去了。” “他在你们城防营，没再跟人打架了？”赵咸余问。 秦少游笑：“没！可好了！” 赵咸余：“那就好……” 真让人不省心。 赵甫在旁说：“看样子，他就适合待在军营。” 赵咸余：“主要是军营里面没有那些诸事不通黑白不分就会告状极为讨厌的谏官啊！” 秦韶就是御史台的谏官。 他看了赵咸余一眼，微笑说：“圣人见谏官，如获珍宝； 庸人见谏官，嘲讽徒劳； 愚人见谏官，深觉讨厌。 五殿下此言，位于庸人与愚人之间，还是要放宽心，学学太宗陛下的胸怀才好。” 赵咸余哪里说得过省元？脸憋得通红：“你这是在教训本殿？” 秦韶微笑：“劝谏而已，言官本分，望殿下莫怪。” 赵咸余深呼吸，微笑：“不怪！不怪！温娘子喜欢李禛，不喜欢你，你心里不平，我理解。” 秦韶脸色微变，不笑了。 赵咸余自觉掰回一城，牵着马儿哼着歌儿走了。 几人牵着汗血宝马到了帝后那边。 皇帝见了笑道：“这汗血宝马长大了以后，不但能日行数百里，而且特别聪明忠诚，能千里寻主！ 而且它还认主呢！一旦认定了主人，就不让旁人骑。” “是呀父皇！”赵圆圆笑道：“我央了五哥好久，他才帮我把这个小马要来，骑一骑！” 说着，她冲温黄说：“温娘子，拜托你了！” 温黄心里没什么把握，伸手摸了摸小马，它一如既往地往温黄身上蹭了蹭，很亲热的样子。 刘明秀当即红了眼，说：“不过是一匹马，能有多少神智？怕是他们为了将马卖个好价钱，夸大其词。” 李禛那帮朋友，都被这小马颠下来过。 任你多大的力气，多好的骑术，也没法在它背上坐稳了。 秦少游看了刘明秀一眼，含笑说：“既然如此，要不刘大娘子来试试？” 第632章 温黄呛刘明秀 “试就试！”刘明秀下来，直接把温黄挤到一边，牵了马去。 温黄差点儿被她踩到脚，后退了几步，站在边上。 刘明秀翻身骑了上去。 小马回头看着她。 “走！驾！”刘明秀催马走。 小马盯了她，又盯温黄，温黄只不说话。 于是，它屁股一撅，很熟练地把身上的人给撅了下去。 刘明秀骑术很好，但是小马撅人的技术更好，将她结结实实地摔了个底儿朝天，半天爬不起来。 秦少游跟赵咸余对视一眼，坏笑。 丫鬟过来将刘明秀扶起，刘明秀摸着屁股，感觉面子尽失，不服气地还想翻身上马继续尝试。 温黄阻止：“刘大娘子，这马倔得很！你还是不要骑了！摔着哪儿就不好了。” 其他人也劝她不要再去试了，她就勉强挽尊，说了一句：“这个马还真是认主。”然后怏怏地回座去了。 温黄对赵圆圆说：“公主，其实，这马的真正主人是李禛。 我也没有试过，不知道它能不能听我的，咱们试一试！” 赵圆圆点头：“好！” 温黄过去上了马，对赵圆圆伸手，让她跟自己一起骑。 小马很平稳地跑起来，围着偌大的马球场，越跑越快。 后来温黄试着下马，它也没有拒绝赵圆圆了。 还真灵性。 马球场起码有十个足球场那么大，三面围墙，一面有屋子，屋子外面又搭了带着帷帐的长凉亭。 此时以帝后为中心，凉亭里三三两两到处都是人。 温黄回到那边，故意站在在靠近薛天师不远的地方，看公主跑马，练球。 岂料，不远处的刘明秀却叫道：“温黄！” 温黄扭头看向她：“刘娘子，有什么事吗？” “你可真是坏心眼！”刘明秀说：“你既然能指挥它，为什么就在旁边眼睁睁看着我摔下马，不让它顺从我？” 还在挽尊呢？ 而且还想把丢的面子从她身上找回来？ 温黄瞧了她一眼，淡淡说：“刘娘子当时是想去验证它到底认不认主，我去了还如何验证？ 更何况，这小马长大了，就是李将军的战马！ 还是少些人骑它比较好，免得将来上了战场，随便什么人都能将它给骑走了。” “你说谁是‘随便什么人’呢？”刘明秀怒问：“我是宁国公府的世子夫人！你是什么人呀？你居然说我是‘随便什么人’？’” “世子夫人不要多心。”温黄不咸不淡地说：“我说的是上了战场，夫人想必是不会去战场的。” 刘明秀深呼吸，感觉吐不出又咽不下。 …… 很快，马球赛开始了。 马球赛的规则相对灵活，两个人可以对打，每队七八个人也可以打。 赵咸余怕薛天师会走，或者因为什么原因改变了主意，第一个上去，跟赵甫他们组了队，跟另一队人打。 等会儿找到合适的机会，他就假装掉马。 他事先演练过，在边上掉下去，正好跌在草丛里。 草丛又厚又软，他摔着一点也不疼。 …… 第633章 心里有小鹿在撞一般 薛天师看向楚王。 楚王不动声色，微微点头。 那草丛里，有毒钉。 昨晚半夜让人放的。 赵咸余既然说定亲会有灾祸，那就坐实它……这样他一辈子也不用定亲了呢！ …… 温黄有些紧张。 掉马毕竟有风险。 但突然看到一个人以后，她就不紧张了。 李禛来了！ 就在草地那边，看着他们打球。 他换了骑马装，看起来又高又挺拔又好看，往那一站，观众席的女孩子们不看球了，都看他。 温黄整理了一下衣服，抿了抿唇，感觉心里有小鹿在撞一般。 也是怪了。 以前跟他是夫妻的时候，没有这样过。 现在和离了，远远看他一眼，居然就到了无法自控的程度。 可惜他并没有看这边，只看着赵咸余。 赵咸余也看到了他，不知怎地就有点慌。 也不知道这慌会传染还是怎么地，他身下的马突然嘶叫一声，摔了下去。 赵咸余大惊。 诶？是他摔不是马摔啊！ 不是这么摔的呀？ 感觉有人抱住了他的腰身，赵咸余的腿被马稍微压了一下，就被拉开了。 “有没有伤到哪里？”李禛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赵咸余惊魂未定地回头：“这马这么回事？怎么躺下啦？” 李禛：“陛下过来了，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少说话。” 赵咸余：“……” 皇帝快步走了过来。 皇后，薛天师，楚王，温黄等所有人都跟着跑过来看。 “小五！小五！你怎么样？摔到哪里没有？”皇帝问。 “没有。”赵咸余说出口了以后，才想起正事来，赶紧改口：“不过，我的腿刚才被马压了一下，现在感觉有点疼！” 说着，赵咸余自己把裤腿撩起来，露出温黄给他做的假伤，青紫青紫的一片。 “哎哟！这么严重！”皇帝脸色一变，“这马怎么回事？这是得了什么疾病吗？王德宪，你去看看！” 王德宪和几个黄门过去仔细检查了，然后过来在皇帝旁边站着，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回事？”皇帝问。 “陛下……马蹄铁里有颗钉子，跑着跑着就刺破了马的脚掌。”他将沾血的钉子拿给皇帝看。 皇帝眼神一沉，看向李禛和秦少游：“这是怎么回事？” 秦少游皱着眉头：“马是五殿下自己的踏雪，不是马场的！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 李禛：“像是有人故意放上去的。” “什么？故意放上去的？”赵咸余瞪大眼睛，“是谁要害我的踏雪？输不起就别上场呀！给人马蹄上装钉子算什么玩意儿？” “谁要害你的踏雪！”李禛冷冷说了一句，“人家要害的是你。” 赵咸余：“……” “来人！”皇帝发怒：“把负责喂养五殿下这匹马的马倌拿去审！这几天经过手的人，全部都审！” “是！”禁卫去了。 赵咸余给赵甫使眼色，然后装模作样地说：“哎哟！我怎么这么倒霉呀！” 赵甫给薛天师使眼色。 薛天师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最终深呼吸说：“陛下！恐怕是星象有碍。” 第634章 我爱他 薛天师还是对陛下说了，说赵咸余近期之内不宜结亲，否则会有灾祸。 皇帝立马就采信了，对皇后说，今天就当一场普通的马球赛，别的就不谈了。 皇后一直不怎么开心。 温黄也不知道为什么。 所谓的马球，是拳头大小的中空木制或皮制的小球。 骑在马上的双方队员，抢到球，用球杆击球进球门，就算得分。 温黄瞧着，像是马上高尔夫，或是马上曲棍球。 她从几岁的时候开始就开始跟着爸爸混迹高尔夫球场。 长大以后更是经常在球场谈生意，而且她挺有运动天赋的，算是高手。 看着看着，她就手痒，眼看赵咸余的危机解除了，赵圆圆也没骑马了，陪在他身边照顾他的“伤腿”，温黄就跟他们说了一声，说是去旁边的练习场练练球。 赵咸余派了个女官去教她。 马球场跟练习场中间隔了一排树，那边一个人都没有，正好可以练一练。 女官教了温黄规则，温黄就自己上马练去了。 在马上运动和在平地上毕竟不同，马术越高，也就是说在马上越灵活，抢到球的几率就越大。 但是她才刚学会骑马，实在谈不上马术二字。 但是她击球特别准，只要让她接到球，她就能打进球门里面去。 练习了一阵，她口渴了，就请女官回去帮她拿点水来。 女官去了。 没想到，她刚走，秦韶竟过来了。 站在那儿冲她招手。 温黄纵马过去：“秦公子，你来找我？” 秦韶点头：“我想问你几句话。” 温黄点头：“什么啊？” “你们和离，是他提出来的还是你提出来的？” 温黄：“……你问这个做什么？” 秦韶：“这个很重要，你可以告诉我吗？” 温黄：“是他。” 秦韶脸色一沉，脸色明显不好。 温黄：“怎么了秦公子？” “你们打算如何？”秦韶又问：“过一段时间又复合？还是……” 温黄却沉默了，没回答。 见她犹豫，秦韶眼前一亮，有些激动地说道：“你别再回去了！嫁给我！ 我如今终于做到了！我可以自己做主了！而你也自由了！温黄——” “我爱他。”温黄打断他。 秦韶浑身一僵，脸色瞬间灰败。 温黄其实有些不忍。 但是长痛不如短痛，她今天必须要跟他说明白。 “不管我还回不回去，我都不可能和你了秦公子！”温黄明明白白地说：“你忘了我！” 秦韶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眼神剧痛，眼里渐渐浮出泪意：“你在怪我，对不对？你怪我当年没有坚持到底！你怪我没有带你走，你怪我……” 他哽咽着，几乎说不下去。 “秦公子，你别这样！”温黄难受地说：“我没有怪过你！只是，我们没有缘分……” 秦韶极力控制着情绪，摇头说：“何关缘份？是李禛！是他夺走了一切，破坏了一切！我恨不得将他……” 秦韶恨不得把李禛碎尸万段！ 但是想到温黄刚刚说的那三个字，却又说不出后续的话了。 一时，他只觉万念俱灰。 第635章 李将军来找你了？ “秦公子，这汴京城中，比我好的女子比比皆是！你就不要钻牛角尖儿了！”温黄温言劝导：“我听说，好些人家都相中了你，包括王相公家和宗太傅家。 王相公家的王六姑娘……我不建议你考虑，但是宗四姑娘还是不错的！ 如果你不喜欢宗四姑娘，我还认识好些好姑娘，例如章家的姑娘，沈家的——” “我终身不娶。”秦韶打断她：“温黄……这一辈子，我不会娶你以外的任何女子！” 温黄：“……你可千万别这样！你是存心让我愧疚一辈子吗？ 关键是我也不觉得我做错了什么呀！我为什么要愧疚一辈子呢？” 秦韶摇头：“你什么也没有做错，你不用觉得愧疚，是我错了，是我……不及李禛。” 温黄：“秦公子！你千万不要妄自菲薄，你可是省元！差不多是大颂历史上最年轻的省元！ 你非常好！嫁给你的女孩子一定非常幸福！是我没有福气……” 秦韶丧丧地笑了一下。 温黄：“那个……有人来了……” 秦韶转头看去，女官拿着水来了。 他没再说什么，从另一个方位的树林里钻过去走了。 女官过来以后，笑问：“温娘子，刚才李将军来找你了？” “李将军？”温黄问：“哪个李将军？” “还能哪个呀？就是您的夫君李将军啊！”女官说，“刚才我来的时候，就看到他站在树林子那边看着你呢！” 温黄心里咯噔一下：“他在哪儿看着我？” 女官指着距离她差不多有五六十米的远处。 那边的树林特别茂密，若人站在那边，根本就看不见。 温黄心里有点儿慌，接过水喝了一口，说：“我不练了，我们回去！” 她回到了球场那边，刚刚散了一场，赢了的，领了皇后娘娘的奖品，特别开心。 插旗子那边，摆着皇后娘娘准备的各种奖品，谁想要就自己组织人去打。 此时又摆了一样东西出来，乃是一对因为漂亮的珍珠耳环。 温黄一看又馋了，巴巴地望了它几眼。 然后继续找李禛。 然而马球场上并不见他的身影。 连同秦韶，秦少游等人都不见。 正东张西望，李玉竹跑过来，叫道：“大嫂！” 温黄冲她笑：“三姑娘骑术高超，想来也是个马球高手，可下场了？” “没呢！”李玉竹说：“你打不打？我们去打一场？” “我一共没骑过两回马，而且今天第一次看见马球是什么样子，你找对手也该找个旗鼓相当的，欺负新人有什么意思呀？” “温盼弟不是说，她是马球队队长吗？你怎么一点都不会吗？” 温黄：“不会，就刚刚过去在练习场那边练了一下。” 李玉竹：“那就算了……祖母说，关于铺子里的事情，让我找你呢！你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温黄：“我平时都在铺子里，你有时间过来找我就行了。” 李玉竹点头，就准备回去。 谁料这时，刘明秀又过来了，问：“怎么样？请动你的‘大嫂’了吗？” 李玉竹说：“她根本就不会。” 第636章 李禛把温黄打了个零蛋 刘明秀：“不会？我刚才看她骑马的样子，明明就很挺好的！ 更何况，谁不是从不会到会啊？ 是人家攀上了公主的高枝，根本就不给你这个面子？ 亏得你口口声声大嫂大嫂的，人家怕早就忘了有你这么个小姑子了！” 李玉竹被她嘲讽得脸色难看，灰头土脸。 温黄看了刘明秀一眼：“要怎么打？” “怎么？你又会打了？”刘明秀挑眉问。 “我就刚学会基本规则。”温黄直视着刘明秀说：“我肯定打不赢你，但是我给三姑娘面子，她邀我打，我就打。” 刘明秀冷笑了一下，说：“行！你能找几个人我就找几个人！七人以内都可以。” 温黄看了一圈，说：“我，温宝，温玉，还可以请端王世子相助。” “行！”刘明秀说：“那我们这边就是，我和玉竹，李惟昉……别说我欺负你刚学会，你们就三个人。你们四个人，这样公平？” 温黄：“公平！” 马球赛采取五局三胜制。 温黄先跟温宝、温玉他们商量了一下，她可能不容易抢到球，但是她击球很准，可以把球传给她。 但是刘明秀之所以敢放这个话，她本身的实力非常强。 李玉竹也很强。 两个人以前可能经常打配合，配合的天衣无缝。 李惟昉就差得多，但是他拦人倒是做的不错。 第一场，温黄他们输了。 第二场，也输了。 但是对方只是险胜。 第三场，温黄四个人磨合得很好了，温黄开始发力，一打一个准，反败为胜。 第四场，压倒性胜利。 最后一场，刘明秀心态有点崩了，在休息区流着汗，喘着气，半天不敢再上场。 “怎么这半天还不上场？”温宝笑眯眯地问：“怕了吗？怕的话直接认输！” “她怎么那么准呐！”刘明秀恼怒地说：“球只要到了她手里就一定能进去！就这还说自己刚学会！我信他才有鬼！” 李玉竹问刘明秀：“要不咱们再增加一个人？” 刘明秀极为要强，今天丢了面子，就想找回面子。 没想到，连打球也会输给个乡下丫头…… 她瞪着温黄半天不吭声，突然，有人说：“我加入。” 两人转头一看，竟然是李禛！ …… 最后一场，温黄他们队被打了个零蛋。 每个传到温黄手里的球，都会被他抢走。 最后竟然零蛋下场！ 温黄瞪了他有一百回，越瞪，他越变本加厉。 后来她也是累了，直接放弃了。 奖品给到赢的那一方进球最多的人手里。 也就是李禛手里。 他拿了奖品，径直朝温黄走来。 温黄心里又好点了。 打那么卖力，最后不还是给她吗？ 她看着李禛，嘴角浮起一丝笑意。 岂料，李禛直接越过她，往后走去。 温黄转头去看，看到他把奖品给了李玉竹。 她转身就走。 她想什么呢？ …… “三姑娘。”李玉竹的贴身丫鬟说：“您今天得了最好的彩头，要不戴上？” “戴什么啊！你知道李禛是怎么跟我说的？” “怎么说的？” “拿给温黄。”李玉竹说。 第637章 技术活儿 “可是，他不是跟温大娘子和离了吗？”女使问。 李玉竹：“祖母说，他是为了保护温黄才跟她和离的。” “保护她？什么意思呀？” “谁知道？”李玉竹脸上凉凉的，心里也凉凉的，“所以说，哥哥什么的……呵！都靠不住！” 女使笑道：“咱姑娘将来也要找一个很喜欢姑娘的姑爷！这样您就不用羡慕温大娘子了。” 李玉竹叹了口气：“不是人人都有温黄的好命的！” …… 李禛居然把温黄打了个零蛋，一点儿也不给她面子。 而且，看也不看她一眼。 话也不跟她说一句。 温黄猜，李禛看到她和秦韶在一块儿了。 但是隔得那么远，他也不可能听清楚两个人在说什么。 温黄心里很有些不爽。 但是端王世子赵甫来找她的时候，她还是打起精神去了。 这次的事情，赵甫帮了大忙，得去感谢一下他。 “世子，您怎么过来了？”温黄笑问。 “小五还得在府里装一段时间的跛脚。”赵甫说：“他让我来跟你说说昨天的事情。” “昨天……什么事啊？”温黄问，“是又出了什么变故吗？” “昨天如果不是李禛，小五可能已经死了。”赵甫神色凝重地说。 温黄惊问：“什么！什么意思？” “因为陛下要去，李禛不放心，马球会头一天傍晚交了班以后，去查看了一遍。 他发现小五准备摔下去的那片草丛里，竟然满布毒钉！” “毒钉？”温黄瞪大眼睛。 赵甫点头：“他叫了秦少游他们，连夜追查，锁定嫌疑人，是一个新招进马球场的小子。 他们就将计就计，故意将小五的马交给他喂养。 然后出了钉子的事情，就把他抓去审了。” 温黄：“那马蹄铁上的钉子……是他们弄的？” 赵甫点头：“那小子已经交代了，是有人买凶杀人，只可惜他并没有看到对方的脸。” “真是可恶啊……”温黄惊出一身冷汗，“咱们差点主动送人头……” 薛天师和楚王他们怕是知道了赵咸余的计划，将计就计，在草丛里布了毒钉。 到时候如果赵咸余真的在李禛的马球场里出了什么事，李禛脱不了干系。 端得是一石二鸟的好计策！ “怕是查不到源头了……”温黄摇头，“弑杀皇子这样的事情，他们肯定做得非常隐秘，不会让人找到源头的。” “李禛卡在马蹄铁上的钉子，是将那毒钉洗干净以后放上去的。 通过钉子总能查出一些什么来。”赵甫说。 李禛的思维还挺缜密……温黄笑了一下：“不过，我看到李禛当时就站在那片草丛旁，他怎么就那么肯定，马会在那个位置倒下呢？” “这就是个技术活儿了！”赵甫笑道：“那是个转弯处，马跑到那里的时候，脚掌的着力跟平跑是不一样的，就会被钉子扎着。” 温黄：“哦……” “总之，李禛这次又救了小五一命。”赵甫说：“我们旁边的人看得明白，如果不是他，小五都已经死了好几遍了。” 第638章 赵甫取经 温黄沉默不语。 “温娘子。”赵甫看着她，“你是真的跟他和离了吗？” 温黄：“当然是真的。” “那……以后，你还会跟他复合吗？”赵甫有些紧张地问。 温黄想着这些天他那冷淡的态度，心里憋着一股火，脱口而出：“不会！绝对不会！他要跟我和离的时候我就跟他说过，如果他要我走，那就是真走！绝不会再回去……” 赵甫眼神隐约活泛起来，说：“温娘子，小五说，你是自己人，有什么难办的事，是不是都可以请教你？” 温黄笑：“世子不会也有跟他一样的烦恼？” “是啊！”赵甫挠挠后脑勺，“我也喜欢一个女子，但是我……不知道要如何才能获得她的芳心。” “我瞧世子的年纪，应该已经定亲了？”温黄问他。 “没！我还没定亲！”赵甫说，“我在为母守孝。” 温黄：“哦……对不起啊！我不该问这个，让你想起伤心事。” 赵甫摇头：“我的孝期也快满了，我想，如果我能娶到那位姑娘的话，就……就……让我拿什么去换，我也愿意。” 温黄：“……你的情况，也跟五殿下差不多？” 温黄不好直接问，你该不会也看上个妓女了？ 赵甫点点头：“跟他一样！” 都是襄王有意，神女无心。 而且那个女子，都是惊艳世人的。 “她很有名气吗？”温黄问。 “嗯！汴京城里，上到皇宫，下到百姓，几乎都知道她。”赵甫说：“尤其是在世家贵族当中，没有人不知道她的。” 温黄：“……那你也跟五殿下一样，非要娶她为妻？妾不可以吗？” 像他们这种身份，要娶一个妓女为妻，实在是太难了呀！ 即便是金月奴，温黄目前为止，也没有太大的把握。 “这……其实……如果要娶她为妻的话，各方面还真的挺难的…… 如果她介意的话，我必定拼尽全力娶她为妻。 如果她不介意，我就聘作贵妾——我在神灵祖宗面前发誓，一定好生护着她！ 将来，娶个贤惠大度的世子妃，一必定不会让她受丝毫的委屈。” 温黄笑道：“你如果有这种想法的话，其实就好办的多。 像你们这种身份，想娶贵族女子容易得很，想娶平民百姓或贱籍女子，却面临各方面的阻力和压力。 我为了一个五殿下，已经是殚精竭虑了，若再加上一个你……” “那……那……”赵甫瞅着温黄说：“我现在主要就是想知道，要怎么样才能打动她，让她喜欢上我。” 温黄说：“从大往小，双管齐下！” “此话怎讲？” “她既然已经声明在外，想要暗中把她改籍什么的已经不现实了。 那就索性让她名声更盛！ 名声越盛，她的地位就越高。” 赵甫：“那要如何才能让她名声更盛呢？” 温黄：“追捧她的人越多、身份越高，她的名声就越盛。 就如金月奴，她能有今天的盛名，除了她自己本身够好以外，也是源于有人愿意追捧她，两者互相促进。” 赵甫点头。 第639章 温黄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所以你首先要舍得钱财去捧她，而且要声势浩大地捧她，震惊全城的那种！”温黄说：“你把她的地位捧得越高，将来你纳她进王府，她的地位和位分也就越高。” 赵甫点头：“可是，声势浩大地捧她，又要怎么捧呢？” 温黄想了想：“你就在最醒目，人流最多，还要有大面积的墙那种地方，拉上一块大绸布，向她表白！让全城都知道，连端王世子都对她心仪不已！” 在她穿越之前那几年，流行用巨幅地广给明星应援，她也就借鉴了这种思路。 赵甫点点头：“这个可以！写什么内容呢？” “就写你想对她说的话！”温黄说，“唯有真情能打动人！写你内心所想即可。” 赵甫点头：“那……还有呢？” “还有……你在城里大路两边的路灯上，也都用铁架子绷布，做上灯牌。 这个就不要表白了，就纯粹是一些支持她的标语。 百姓见了这个，自然会对她产生好奇，就会去她那里。 她生意兴旺，日进斗金，又怎会不感激你，不对你另眼相看呢？” “嗯嗯！”赵甫深觉这个主意非常不错，“娘子果然是智如诸葛！ 李禛居然会放弃你，当真是鱼目珍珠不分！ 那宗五娘子，在我看来，不及你一根头发。” 温黄笑而不语，摇摇头。 “对了，你刚才说要双管齐下，除了这个还有别的什么呢？”赵甫又问。 “你先做了这个，先让她对你跟对别人不同，到时候我再跟你说第二步。” 赵甫点点头，像是得了什么珍贵秘籍一般，如获珍宝地走了。 温黄莫名有种成就感。 请叫她恋爱大师！嘿！ 第二日。 李禛在城门口站岗。 “让一下！麻烦让一下！让小的绑一下绳子！”有人对李禛说。 李禛回头一看，看到了一片巨大的红色绸缎布幅。 城楼上下，四角都有人撑着，正忙着将这巨幅绑在城墙上。 “你们什么人？”李禛皱眉。 “兵爷！”干活儿的一点都不怕他，“我们是受端王府之托来干这个的！您受累，挪个地方，让我在这儿绑一绑。” 李禛挪了一下，远退了几步，看向布幅上面的内容。 …… 大姐夫气急败坏地跑来找温黄：“四妹妹！不好了！出大事了！” 温黄：“啊？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不会是李禛他……下大狱了？” 李禛已经贬无可贬，降无可降。 再糟糕的话，那就只有下大狱了！ 大姐夫本来就是个捕快，所以温黄第一个就想到了这个。 “你说什么呀！跟他没关系！”大姐夫说：“你现在马上到城门口去看！现在就去！” “城门口？那里有什么呀？”温盼弟和温得弟都过来问。 大姐夫：“去看看就知道了！我……说不清楚，我也说不出口！” 温黄三姐妹一肚子纳闷儿地去了。 高高的城墙上，从上往下垂下了巨幅红绸布，上面是书法大家书写的大字：“ 传闻有神女，聪慧颜如玉。 闻名已神往，见之如天女。 皑如山间雪，皎若云间月。 祈得神女心，白首共此生。 小字：神女温黄在上，请受赵甫一拜！” 第640章 那是不是李禛啊？ 温黄僵在那里半天，只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这、特、么、是、怎、么、回、事！ “四妹妹，这是那位端王世子在向你表白吗？”温盼弟瞪大眼睛，“这也太……太……” “完了！四妹妹的名声全毁了……”温得弟脸色发白，“那些人还不知道会怎么说你呢！” 温黄：“……那指定不会说一句好话……” “四妹妹！那……那是不是李禛啊？”温盼弟指着城楼上的人。 温黄抬头看了一眼。 不是李禛是谁？ 他好像发现她们了，在往她们这儿看。 温黄转身就跑。 …… 负责城防的秦少游站在李禛旁边，看看他，又看看底下的巨幅告白：“这端王世子，是不是抽风了？他是怎么想出这样的主意来的？ 这是故意把抢你媳妇儿写成帖子，贴你脸上么？” 李禛微微偏头看着墙上的红幅，眼神渗人。 “不不不！他应该……应该不是故意挑衅！你别这个样子……”秦少游又忙改口：“你这眼神儿，看得我瘆得慌。” 每次他这个表情，这个姿态盯着敌军的时候，八成就在想要怎么对付他们。 往往被他琢磨过后，敌军都会死伤无数，溃不成军。 此时他就用那种眼神，盯在“赵甫”两个字上，吓得秦少游都赶紧改口了。 “现在最火的艺伎馆子是哪个？”李禛突然问。 “艺伎馆子，那就要数燕歌馆了。”秦少游表情有些丰富，“燕歌馆本就是汴京城里数一数二的伎馆，如今又去了一个裘安安在那常驻，最近火爆空前，比彩门欢楼还热火。” 李禛：“裘安安？” “嘿嘿！就是她呀！”秦少游说，“裘安安已经脱离了营妓的身份，自立门户了。 最近这风头，比金月奴要盛！ 毕竟，金月奴太保守了，这形象上又一直往赈灾这种方面的靠。缺少点儿那个……你懂的？” 李禛说：“你想办法，往燕歌馆安排个有点‘神女’气质的清倌艺伎，让她今晚亮相，就取名叫……温黄。” 秦少游：“……行……这个不难办，只要有钱就行！ 有你的呀！这样弟妹的名声就保住了。” 李禛：“钱你先垫着，我有了再还你。” 秦少游摇头：“国公府那么大的身家，瞧你穷的……回家跟你祖母要点儿！” “我要怎么说？买个艺伎？还是替温黄买个替身？” 秦少游：“……还是我给你垫着……” …… 温黄回去的路上，又看到路两边正在做灯牌。 是为温氏私房菜馆打广告的…… 温黄想死的心都有。 回到菜馆，她立刻请大姐夫去找端王世子来。 她得拿把菜刀剁了他。 大姐夫去了，半天回来说是他没在府上，他们府上的人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他还去五皇子的恒王府上去找了，五殿下没见着他，他还派人出去找了，也没找着他。 傍晚时分，御街，甜水街等主干道都上满了温氏私房菜馆的广告。 第641章 我还没死呢！ 客人果然比以前更多了。 温黄一个人关在房间里，面朝下趴在的枕头上，就不想动弹，不想出门。 外面响起敲门声，温盼弟问：“四妹妹，你在里面吗？” 温黄：“不在！我死了！” 她已经社会性死亡。 听到温盼弟推开了房门，温黄就使劲儿锤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 我明明已经问得很清楚了呀？ 我问他是不是跟赵咸余情况一样，他说是！所以我才给他出了这个主意！ 可为什么会是我？我跟金月奴有什么共同点吗？ 你说，三姐姐，我跟金——” 温黄回头看向温盼弟，声音戛然而止。 温盼弟和李禛并列站在门口。 都静静地看着她。 温黄一轱辘爬起来，然后抓起枕头就砸向李禛：“谁让你来的？出去！” 李禛抓住了枕头，脸黑得跟锅底似的。 “呃……行！我出去。”温盼弟冲温黄咧嘴笑了一下，出去关上了门。 李禛将枕头扔回到她身上，阴沉沉地说：“我还没死呢！” 温黄：“啥意思？” “等我死了你再嫁！我还没死呢！” 温黄沉默片刻，冲他笑：“那请问您什么时候死呢？搞快点！别耽误我嫁人啊！” 李禛阴沉沉地盯着她，突然大踏步走过去，一把将她推倒在床，按住她的脖子。 温黄：“怎么着？又想掐死我啊？” “你信不信，我死之前，先把你送走？” 温黄伸着脖子：“我信啊！来！这就送走我！你来呀！你——” 嘴突然被堵上，李禛死命按住她，亲住了她。 亲到最后，居然还咬了她一口！ “呜！”温黄很痛，使劲推他。 李禛总算松开，站起来说：“以后最好不要躺在床上叫一个男人‘来呀’！” 温黄：“……滚！” 李禛的眼神在她微破微肿的唇上停留了一阵，又在屋里的陈设上看了一圈，转身出去了。 温黄过去照镜子，捂着嘴哀嚎：“你他妈属狗的！” 又自个儿在屋里待了一阵，她实在是待不下去了，戴了个帷帽，开门贼头贼脑地溜了出去。 这会儿正是晚饭时分，大家都在下面忙着，三楼一个人也没有。 温黄下了楼，偷摸儿地看周围的情况，听大家的议论。 没想到，她听到的版本竟是这样的。 “那裘安安听说以前还是个营妓的时候，去前线慰军，就对李将军各种纠缠，没想到如今又开始了。” “难道她觉得，她改名叫温黄，李将军就能娶了她不成？” “居然还弄得如此声势浩大，不知道在搞什么……” “呵呵！这回，那温娘子可得恶心坏了？” …… 温黄听得无比稀奇，又不好去问，就溜下楼去想找小二去问。 然后她见秦少游在跟李禛在外面说话。 她凑到两人身后偷听，就听秦少游在跟李禛说：“那裘安安知道了此事，主动要求的！我觉得……让她改名，其实更好，现在全城都在说她，在同情弟妹呢！” 李禛皱眉：“无利不起早，她肯定是有目的的。” “她的目的无非就是你呗！让你欠她一个人情。那你还不还……还不是看你自己吗？”秦少游说：“大不了就肉偿！哈哈哈！” 第642章 呃……艺名 李禛突然一把捂住秦少游的嘴。 “嗯？怎么了？”秦少游问。 李禛冲他使了个眼色。 秦少游转头一看，就看到了戴着帷帽的温黄。 “咦？是弟妹啊？”秦少游尴尬地打招呼，“你别误会啊！我就是跟他开个玩笑！” 温黄问：“你们刚才说的……裘安安，是什么意思？” “是这样的……”秦少游把李禛让他办的事儿说了，“我带着人去了燕歌馆，那裘安安知道了我安排的事情，主动来找，说她愿意当众宣布改名为温黄，并且把城楼上的事情认下来。 我觉得她的话，比一个不知名的女子效果要好，就应了她。” 秦少游看向李禛，咧嘴笑：“关键还不花钱。” 温黄问：“那她以后岂不叫温黄了？” 秦少游：“呃……艺名。” 温黄：“……” “除了她以外，跟你同名同姓的也不是没有，你不用太在意。”秦少游说，“倒是赵甫这一波……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温黄也不瞒着他们，把这乌龙跟他们说了，秦少游笑了半天。 “这人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温黄说，“上哪儿也找不着他！” 李禛：“躲起来了。” 温黄：“躲起来？他为什么要躲起来？” 李禛淡淡说：“他往那上面悬挂布幅，是跟衙门交了钱办了招呼的，别人无权让他撤下来。 能让他撤下来的，就是你了！ 他躲起来不让你找到他，等布幅多挂几天，你就只能嫁给他了。” 秦少游：“我去！这小子这么鸡贼！” 李禛嘴角微弯：“他最好别回家。” 秦少游：“怎么？” 李禛：“会挨揍。” 难道李禛要去揍赵甫？ “你别啊！”温黄说，“你因为打架，都从四品官儿变成看城门儿的了！ 你可不能再为了我去打人了！ 他是端王世子，身份尊贵，你要把他打出个好歹来，人家端王就这么个独生子，会跟你拼命的！” 李禛沉默片刻，说：“我说的是端王会揍他。” 温黄：“……” 自作多情被揭穿是个什么感受？ …… 果然，李禛没有去揍他。 赵甫他爹揍他了。 为个女伎闹得满城风雨，还把那般露骨的表白贴在城墙上，端王气得动了家法，把他狠狠抽了一顿。 皇帝也特地让王德宪带话去训了他一顿。 城门上的东西也撤下来了，人们议论了两天，也就当一桩风流韵事过去了。 …… 李玉竹趁夜偷偷来找温黄，跟做贼似的，穿着个黑斗篷，偷偷摸摸的。 “你这么晚来？”温黄问，“我们都要打烊了。” “我又不是来吃饭的。”李玉竹说，“我是特意等你们打烊了才来的，有事找你。” 温黄：“什么事？” “这个给你。”她丢给温黄一个精致的小首饰盒子。 温黄笑道：“来就来，这么客气做什么？居然还给我送礼物呀？” 李玉竹翻了个白眼：“你打开看看！” 温黄打开一看，甚是眼熟：“这个珍珠耳环……是那天马球会上的奖品？” 第643章 李玉竹的烦恼 “是啊。”李玉竹说：“李禛让我给你！我去找你，你已经走了。” 温黄：“……” “你们可真有意思。”李玉竹说：“他要把奖品给你，直接别上场，那天你就赢了呗！ 他就偏要把你们打输了，然后赢了奖品又给你！ 你们这是夫妻情趣吗？” 温黄但笑不语。 小姑娘家家的，懂什么是夫妻情趣？ “你这甩手一走，丢下一个大~烂摊子！”李玉竹一脸怨气，“那些铺子里的掌柜一天到晚的来问我们该怎么办，该怎么办，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祖母就让我来找你。” “祖母身体还好吗？”温黄问。 她这些日子，特别挂念老夫人。 “还好。”李玉竹说，“不过你走了以后，府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由她来管着，有时候我就见她很疲惫的样子。” “你多帮帮她呀！”温黄心疼地说。 “我这不帮着吗？这么晚了我来找你，你以为我在玩儿呢？ 你弄了那么多事儿，说都不说一声甩手就走了，还怪我？” 温黄对此充满歉意：“是我不好，走得太急了，都没来得及交接明白。” 李玉竹见她道歉还是挺诚心的，总算没有揪着不放，跟她问了许多她不知道该怎么办的难题。 温黄跟她又写又画又说，不过，很多经营思想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跟她说明白的。 温黄说得口干舌燥，李玉竹却是听得一个头两个大：“你为什么要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促销？活动？ 就安安静静等着客人上门不好吗？成天弄这些，简直累死人了！” 温黄：“年底需要还三十万两白银的债务，你以为坐着不动，三十万两就会掉下来砸到你吗？” “哎……烦死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呀？”李玉竹问。 温黄瞧着她：“我以为，你会巴不得我走得越远越好？你还希望我回去？” 李玉竹：“……其实，我不得不承认，你的确有两把刷子！ 很聪明，很有想法，很会赚钱。 我现在已经不讨厌你了。” 温黄笑。 “你什么时候回来呀？”李玉竹又问。 温黄：“不知道。” “不知道？可真是风轻云淡！家里面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你轻飘飘的一句不知道就算了吗？”李玉竹一肚子怨气地问。 温黄：“你家里什么样？不还是老样子吗？” 李玉竹这段时间貌似突然懂事了很多，有些忧郁地说：“爹才回来不到一年，又去了前线，我很担心他！ 他走的时候，派了专人保护朗林苑，罗小娘和李玉姝抱着他呜呜地哭。 而我娘……我爹只跟她说了三个字‘我走了’！我娘在屋里哭了一晚上。 我也很担心我娘。 又担心爹娘再也无法和好…… 还有我那三嫂！她想要中馈之权，成日在府里玩各种花样，可我祖母就是不给她。 还有你们……哎！” 这么一听，她的烦恼还的确挺多的。 温黄安慰她说：“你放心，我会帮你的。 正好公主的铺子就在我这饭馆旁边，回头你跟各个掌柜说一下，有什么无法决断的事情，让他们偷偷来找我。” 第644章 明天，去给李禛看！ 李玉竹点头，看了她好几眼，低声问：“我还有个事儿想问你。” 温黄：“什么事啊？” 李玉竹：“我听我娘说……大哥以为陛下不行了，居然带兵围了福宁宫？” 温黄点点头。 李玉竹脸色一白：“无论在哪朝哪代，这都是大忌呀！ 如果陛下认定他谋反，那我们是不是全完了？” 温黄：“是你们全完了，我没事。” “……我突然感觉透不过气来了！”李玉竹站起来，“你不介意我开开窗透会儿气？” 温黄：“随意。” 李玉竹就去开窗透气，岂料刚打开窗，她突然大声尖叫起来：“啊！！！！” 温黄被她吓得魂儿都掉了，伸手抓着她：“你干什么呀？” “那那那那……”她指着窗户。 温黄转头一看，就见卫城一只手吊在窗框上，另一只手拿着个锤子，呆呆地看着她们。 “卫将军？”温黄过去问：“你干什么呢？” 卫城：“……是李禛说怕你们这儿晚上进小偷，让我来给你们的窗户钉铁条啊！ 李三姑娘！您瞎叫什么呢？会出人命的！” 李玉竹一个箭步冲过去，指着卫城的鼻子就骂：“你钉铁条就钉铁条，为什么大半夜的来钉啊？ 而且你都不用跟人说一声吗？就这样悄悄爬到人家窗户外面，你安的什么心！” 卫城：“你这小姑娘家家的，说话怎么就那么难听呢？ 我白天没事儿的吗？你以为我跟你一样闲呢？ 我这好容易抽出空来钉铁条，而且我刚才也跟底下的人——应该是弟妹的二姐姐，我跟她说了呀！” 温黄忙说：“麻烦你了，卫将军，这种事情你派个家仆过来就行了，怎么还自己亲自过来了？” “你这是三楼，他们都不敢上！”卫城咧嘴笑：“就我可以爬在墙上钉钉子！” 李玉竹翻了个白眼：“您可真厉害！” 卫城：“是啊，本来就挺厉害的！我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本事！要不你来试试？” 李玉竹瞟了一眼下面，还有光溜溜的墙，不吭声了。 “你小心点儿呀！”温黄说，“这么高掉下去可就不好了。” “这点儿算什么呀？小意思！放心好了！”卫城就叮叮咚咚地锤窗户。 李玉竹瞪了他一眼，告辞离开了。 卫城他们钉好了窗户，也收拾收拾走了。 温黄坐到梳妆台前，打开珍珠耳环的盒子，将两只耳环拿起来，往耳朵上比划。 特别好看呢！ 她眼珠子转了转，去找了一套漂亮的衣服跟耳环搭配起来。 明天，去给李禛看！ 第二天，温黄就做了许多好吃的，放在食盒里，去了城门口那边。 城门下方有屋子，他们平时就在里面换衣服，休息，换班吃饭。 她去的时候，正是午饭时分，里面飘来饭菜的味道。 味道闻起来……不怎么样。 到门口，温黄敲了敲门。 屋里十几个兵都抬头朝她看过来。 “你们好！”温黄冲他们露出个灿烂的笑容，“我是温氏私房菜馆的东家，我姓温。 我们饭馆开业满月，举行犒军活动，我特地亲手做了吃的，带来给大家加餐！” 第645章 李禛瞥了他一眼 个看起来十六七岁的小兵，满眼的馋。 温黄冲他笑了一下，说：“大家都过来吃呀！我做了满满的份量，足够大家一起吃了！” “谢谢温娘子！” “多谢温老板！” 屋里响起此起彼伏的谢谢声，一拥而上都围了过来。 尝过之后，大家都说很美味。 “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刚刚那个小男孩说道。 温黄微笑：“那我以后经常给你们送！” “这……”领班的又看了一眼李禛，笑道：“那就敬谢了！” 李禛始终没过来，也没跟她说话，温黄便过去，微微歪着头，含笑问道：“这位军爷？您不过来吃点吗？” 刻意打扮过的温黄，神妃仙子一般，明晃晃地照人。 李禛的眼神在她耳垂上停留了片刻，又在他抹了胭脂的唇上停留了半刻，说：“军营重地，女子不得擅入，以后不要来了。” 温黄脸上的笑一下子消失了，斜了他两眼，转身跟其他人打了招呼，离开了。 “这位娘子跟天女下凡一样漂亮。”小兵满眼星星，“而且她做的菜好好吃呀！谁要是娶了她的话，那得是祖上积了多少辈的德呀！” “怎么？你想娶她呀？”另一个老兵开玩笑。 “我当然想了！”小兵裂嘴笑得好生梦幻，“不过她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小娘子，我这种穷人也就只能做梦罢了。” “咳咳！”领班是唯一一个知道这位娘子是李禛‘前夫人’的，咳了两声，说：“不要乱说话啊！看她的年纪，肯定早就嫁人了。” “那也不一定！如果嫁人了，送菜的就该是她的夫君！”那位老兵说，“说不定还没嫁呢！七郎，趁着李将军在这里，努力跟他学，以后也上战场建功立业，说不定真能把她娶回家呢！” 韩七郎傻傻地笑着：“好嘞！” 李禛瞥了他一眼。 …… 赵甫那一顿打，让他十几天下不来床。 能下床了以后，赵咸余拖着他来跟温黄赔礼道歉。 “我……我没想那么多！”赵甫说：“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温娘子，你原谅我！” 温黄凉凉地看着他，不说话。 “姐，我十二叔他母亲早逝，又还没娶妻，家里面又没有姐姐妹妹，可能真的是对女子的处境没那么敏锐。 他是真的觉得，这样的话会让你……对他另眼相看。根本就想不到，会给你招来流言蜚语。”赵咸余在旁帮他说话。 温黄叹了口气说：“算了！这主意是我出的，我还能说什么呢？是我没有说清楚，我这主意，只适合艺伎这种身份。” “对不起啊！也是我没有说清楚。”赵甫说：“温娘子，我……我喜——” “那天其实我跟你说的是气话！”温黄打断他说：“我……心里还是念着他的。世子，对不起。” 赵甫一脸难过之色：“我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吗？” 温黄摇头：“对不起。” 赵甫心里很痛，感觉比尚未痊愈的屁股更痛。 就在这时，下面突然传来一个粗嘎蛮横的声音：“叫你们老板出来！” 第646章 一只死老鼠 温黄一惊，到楼梯口往下望，只见几个男人站在大堂，其中一个络腮胡子正冲着掌柜的吆喝。 温黄下楼去，问：“这位客官，我是老板，请问有什么事？” “你们这是什么饭店？汤里面居然有死老鼠！”那人手里提溜着一只七八寸长的小老鼠，怼到温黄眼前。 温黄看了看那只滴着汤水的小老鼠，伸手接了过去，问：“客官息怒，请问您这是从什么菜里吃出来的？” 那人回答：“鸡汤！” “我们厨房有专门的人督促卫生，烹饪的过程当中，不可能有死老鼠混在里面。”温黄说：“请问你这只老鼠，是汤上桌以后，它自己跳进去的吗？” “当然不是！”那络腮胡子说：“本来就在里面！我们还喝了汤呢！恶心得肠子都吐出来了！” “我们的鸡汤采用厚底砂锅慢炖而出，端上桌的时候还是沸腾的，来过我们店的所有客人都可以作证！”温黄说。 四周围观的客人纷纷点头。 “这只小老鼠，毛色还新鲜，眼珠子锃亮，嘴里还流血，绝对不是在沸汤锅里煮过的样子！”温黄说：“要不然咱们现在拿一罐刚端上桌的汤试试？看看它还是不是这个样子？” 络腮胡子跟他的同伴对视一眼，一把推向温黄的肩膀：“你什么意思呀？” 好在温黄这段时间修习道济宗师的功夫，身体挺稳，没被他推得摔倒。 几个小二跑过来护在她身前。 温黄沉着脸说：“该是我问你们什么意思？ 几位如果想来尝尝我们温氏菜馆的味道，五湖四海皆朋友，大不了我就请你们几位吃了！ 我绝不允许任何人拿这种莫须有的事情来栽赃陷害饭馆！” “臭娘们！小嘴叭叭挺能说。”络腮胡子旁边有一个男子，脸上一道刀疤，浑身充满着“老子是黑社会给我滚远点”的威胁感，“这么说，我们在你店里吃出死老鼠，你不打算负责了？” “你想让我如何负责？”温黄问。 “当然是赔钱。”他说，“每人一千两银子！一文也不能少！” 温黄本来以为是几个吃白食的，听到“一千两”这个数字，她就知道不是来吃白食的。 要不是街霸来收保护费，要不就是故意来找茬的！ 温黄将手里的小老鼠交给小勺：“小勺，把这小老鼠保存好了，去报官！ 我就不信了，天子脚下，京畿重地，还能任由你们如此胡来？” 一听说“报官”二字，那刀疤脸冷笑了一下：“我在你的店里吃出死老鼠，你还有理了？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们了！” 说着，他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举手就朝温黄刺来！ 而且看他的手法，绝对是练家子，不是第一次杀人的那种。 “放肆！”赵咸余大喊，“来人啊！把他们给我抓起来！” 他喊得热闹，身边却只带了温宝温玉以及两个带刀侍卫。 赵甫被他拖来，身边就只跟着个只会跑腿不会打架的小厮。 两个带刀侍卫跟他们打起来，但貌似加起来都不是那刀疤脸一个人的对手。 第647章 一个麻袋 而且其他几个，都带着刀，藏在衣服里。 “不要跟他们打！保护客人退出去！”温黄喊了一声，然后一把抓住赵咸余，把他和赵甫一起往外拖：“他们不是一般地痞流氓！你们快走！去找救兵来！” “那怎么行？要走你跟我们一起走！”赵咸余说。 温黄：“温宝温玉！带他们走！” 两个弟弟强行将赵咸余拉上马车，驾车找人去了。 店里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 他们在砸店。 客人被吓得纷纷跑了出来。 温黄过去喊话，让小二们不要跟歹徒动手，安全要紧。 然后让小勺赶紧去报官。 这些人几乎把大堂的桌子都掀翻了，碗筷饭菜洒了一地，然后还去柜台那边把所有的钱都抢了，扬长而去。 恒王府的侍卫迅速赶过来，但是人已经跑没影了。 而小勺，是在一个半时辰，也就是三个小时之后才回来的。 他回来却也没有带回捕快来，只他自己一个人。 “你怎么去了怎么这么长时间？”温黄问小勺，“你报官了吗？” “报了呀！”小勺说：“他们开始还详细的问我些问题，当我说温氏私房菜馆的时候，他们却又跟我说，捕快们都出去了，不在！ 后来，我看到大姐夫出来了！大姐夫跟我说，捕快们今天都在呢！但是一直没有人通知他们出任务。 他们又不管接案，所以根本没法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温黄皱眉不语。 …… 从发生了这起吓人的案件，来店里吃饭的人一下子少了八成。 只有将那帮凶徒绳之以法并公之于众，方才能让顾客安心。 温黄再次用素描的手法，将那几个人都画了下来，给到了官府，帮他们破案。 开封府接了案子，温黄天天让人去问。 然而他们却一直说找不到人。 …… 后来，赵甫找到了他们。 赵甫，赵咸余，李禛站在北郊一座破庙外。 “咱们先说好了，人是我找到的。”赵甫斜着李禛，“如果要在温娘子面前论功劳，我应该是第一位。” 李禛没理会他，手往比人还高的院墙上轻轻一撑，轻轻松松纵身翻过破庙的后院墙。 赵甫也想学他那样，差点撞到脑袋。 最后，还是以狗爬式的姿势过去的。 三人秘密靠近，然后很快发现了目标。 因为他们听到了声音。 循声而去，透过破窗看进去，他们看到了画像上的几个人。 还有几个，画像上没有的，赫然是方帮的史进宝！ “……温黄那娘们可真嫩，真带劲！”其中一个匪徒说。 “我们今天晚上再去呗？”另一个声音说，“趁夜直接把她弄出来，到时候玩个够！哈哈哈！” “你说得老子欲火焚身！”又一个声音说：“猴子怎么还不回来？” 话音刚落，从前门进去了一个人。 肩上扛着个麻袋。 “回来了，回来了。”几人都过去帮他把麻袋放下去。 解开以后，竟是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 小女孩吓坏了，看向猴子：“大叔，我好心给你们水喝，你为什么把我绑到这里来？” 猴子一脸坏笑：“你放心！我们不会伤害你的！我们疼你还来不及呢！” 第648章 俊美如神，剑在滴血 “是啊！”其他两人也说，“只要你乖乖听话。” 女孩看着他们饿狼一般的眼神，坐在地上连连后退：“我乖！我乖乖听话！但是你们到底要我干什么呢？” 络腮胡邪笑：“先脱衣服！” “啊？什么？！”小女孩捂着衣领，“我是女孩子，我不能的！” “你要是不照做。”他掏出一把刀来，“我就会杀了你，先割了你的耳朵，再砍了你的手脚。” 女孩使劲摇头使劲哭：“不！不能……不要！求求你们放过我！” “快点脱！自己脱！”络腮胡重重打了小女孩一巴掌。 小女孩摔倒在地，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络腮胡眼里发出邪恶的光，伸手就把那女孩按在地上。 几人一哄而上，扒衣服的扒衣服，脱裤子的脱裤子。 突然，脱裤子那位浑身一僵，脖子上出现一道细而深的血痕，倒了下去。 脖子上的血喷出，喷了一地。 其他人抬头一看，就看到了执剑的李禛。 俊美如神，剑在滴血。 这是他们此生所见的最后景象。 其实他们中有两个身手极好，例如那个刀疤脸。 但是谁让他们都蹲着或半跪着呢？ 李禛杀人的动作太快，剑一挥，几人都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就都倒了下去。 只剩一人：史进宝。 李禛的剑横在他脖子上，冷冷盯着他，声音如同来自地狱：“看在老熟人的份上，给你一个机会，要死，还是要活？” 史进宝浑身微微颤抖着，看着倒了一地的同伴，说：“活。” …… 史进宝被沐节秘密带走。 赵咸余和赵甫看着地上五具尸体，心肝直颤。 “不是……你你你就这样杀了他们？”赵咸余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瞪着李禛。 李禛擦拭着剑上的血：“他们本就是死刑犯。不杀他们，留着祸害人？” 赵咸余：“可以交给开封府呀？” 李禛沉默片刻，说：“我怕他们会再次‘越狱’。” “虽然是死刑犯，但是旁人却没有权力杀他们！”赵甫在旁说：“这要是被人知道的话，你会被治罪的！” 李禛冲赵甫微笑：“如果你们不说，别人也不会知道是我。你说是吗？世子？” 赵甫微微侧挪了两步，躲在赵咸余身后：“我不会说出去的。” “我当然信你。”李禛继续微笑：“因为是你找到他们的，你带我来的，你是首功嘛！真追究起来，我顶多算是从犯。” 赵甫：“……，……，……” “那她呢？”赵咸余指向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小女孩。 小女孩儿看起来吓坏了。 李禛过去，蹲在她面前，柔声说：“我已经把坏人都打跑了，你没事了！别怕！” 李禛杀人的时候很可怕，但温柔的时候，也同样有着抚慰人心的力量。 小女孩看到他温柔的眼神，听到他安慰的话语，就没那么害怕了，跪下给他磕头：“小女叩谢恩公！” “你家住在哪里？”李禛问。 “就在那边村子里。”小女孩说：“那位大叔——那个坏蛋的马车停在我家门口，跟我讨水喝。 我好心拿给他，不成想他居然把我拉上了马车，带到了这里。” 第649章 朱小织 “我们送你回去。”李禛说。 小女孩点点头，跟着他们三个走了。 这边有个村子叫做石桥村。 到了村口，李禛就带她下了马，说：“今天的事情，事关你的名节，切不可说出去半句。 你只是去村外玩了，没有见过坏人，也没有见过我们，知道了吗？” 小女孩点点头：“知道了！我今天什么也没有看见！没有看见死人，也没有看见任何人杀人。” 这小女孩好，你不要随意靠近。” 小女孩说：“我没有父母，他们都病死了，我们家就我一个人。” 李禛皱眉：“你还这么小，你一个人怎么过？没有叔伯亲戚收养你吗？” 小女孩说：“我会做农活，我也会做饭，我还会织布、绣花。我不想去亲戚家，还是自己家好。” 李禛沉默片刻，问：“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 小女孩：“我叫朱小织，今年八岁。” “小织，你愿不愿意去城里，给一位娘子做小丫鬟？ 每个月有一千文，你想回家也可以随时回家来看看。”李禛问。 “一千文啊？这么多吗？”小女孩问，“我娘以前卖绣花手绢，就五文钱一条，一条得绣好几天呢！” “是啊！”李禛说，“如果你做得好，还可以得到更多的钱，你愿意去吗？” 小女孩点头：“我愿意！恩公是好人，恩公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李禛点头：“你现在去跟你们村长或是亲戚说一声，说你在城里甜水三巷的温氏私房菜馆找了个活儿，以后要常住在那边。 你还可以请他们进城的时候去那儿吃饭。” “甜水三巷的温氏私房菜馆。好的，知道了！我现在就去，请恩公稍等。”小女孩极为聪明伶俐，李禛跟她说一遍，她都记住了，开开心心地往村子里跑去。 赵咸余和赵甫一直在旁边看着，等小女孩儿跑远了，赵咸余问：“你为什么要带她去我姐那儿？” “这孩子很聪明，是个可造之才。而且……” 李禛看向赵咸余和赵甫：“你们信不信，那几个越狱的死囚还活着的时候，开封府找不到他们，他们一死，开封府很快就会找到！ 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将她带在身边比较好，免得有人利用她。” 两人这才想到这一点，都若有所思地点头。 小女孩去跟他们村长说了，收拾了自己的小包袱，很快回来了。 李禛让赵咸余和赵甫两个人带她去菜馆，他自己回营里去了。 …… “李禛杀人不眨眼，手都不带抖一下的……”回去的路上，赵甫跟赵咸余嘀咕，“太可怕了！” 大颂以法治国，哪怕是签了卖身契的下人，主人也无权随意剥夺他们的性命。 犯了错也就是打一顿发卖之类的。 所以，实际上，赵家两位宝宝，从来没有亲眼目睹过一次性杀这么多人的场景。 赵咸余假装很有见识的样子，说：“他是上过战场杀过敌的。那在战场上面对千军万马，杀人就跟切萝卜似的。这算哪儿跟哪儿呀？” 第650章 一颗五彩斑斓的毒蘑菇 赵甫不说话了。 可能是刚刚的场景对他的冲击太大，不知为何，赵甫对温黄的迷恋突然就消散了！ 以前觉得她像是悬崖之上的一株仙草，费尽心思也想采到她。 是现在突然感觉……她像一棵五彩斑斓的毒蘑菇，很危险，碰不得。 …… 赵咸余把朱小织带到了温黄面前，跟她说了前因后果。 温黄就把她收下了，让她暂时跟青果一块儿住。 小丫头极为懂事，每天把房间打扫得干干净净，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有空的时候还会到下面去帮忙洗碗收拾，勤快得很。 温黄姐妹几个，并青果，都很喜欢她。 …… 三天之后，店里突然来了一队官差，凶神恶煞，跟锁犯人一样，把温黄锁了就走。 姑父周凡正直奔五殿下那里，表弟周小勺直奔城门口去找李禛。 最终，赵咸余骑着快马，在开封府门口把人截住了。 “你们干嘛呢？干嘛呢？”赵咸余下马跑过去，用马鞭指着官差的鼻子问：“我姐犯了什么罪？为什么抓她？” “你是何人？”一个官差满脸威胁地说，“妨碍官差办案，你不想活了？” 赵咸余一巴掌打在他脸上，“啪”地一声好生响亮：“睁大你的狗眼好生看清楚！本殿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叫作赵、咸、余！” 捕快被他打懵了。 有经验的老捕快看他的穿戴气势，还有背后那二三十个跟来的带甲侍卫，而且还姓赵，就知不是一般人。 捕头过来，不亢不卑地说：“城外发现了四具尸体，怀疑跟此女有关，所以带来问问话。 我们是奉命捉拿，还望贵人不要为难我们。” 赵咸余瞧着他：“行！我不为难你们！我倒是要看看，你们是怎么审案子的！” 大颂从开国就立下规矩，各路各府审民事案件，百姓可以来围观，取公开公平之意。 老百姓经常在开封府大堂外聚集，围观官老爷断案。 赵咸余也没进去，就在门口站着看。 大堂内，府尹高坐，两班衙役高喊威武，甚是庄严。 端坐高堂正中的，乃是楚王。 温黄被带过去以后，被人按跪在地，几乎匍匐在地直不起腰来。 “堂下所跪何人？”赵竑问。 温黄用力抬头，直视着他，朗声说：“民女，温黄！” “你可知，因何传你来？” “刚刚，捕头大人说了，说在城外发现了四具尸体，怀疑与我有关。”温黄说：“民女万分不解，大人为何有此怀疑？” “前些日子你们温氏私房菜馆报案，说有人砸了你们饭馆，还抢走了柜台里面的钱，是吗？”赵竑问。 温黄：“是！我们报案已经四天，每天差人来问，可是官爷一直说没有找到人！ 民女还把他们的画像画了出来，给了官差大人。” 赵竑说：“死的，就是那伙人。” 温黄：“哦？他们活着的时候，您没有找到他们给我赔偿，他们死了，您倒是找到了！敢问您找民女来做什么？该不会想让我给他们付丧葬费？” 第651章 如此刁钻的犯妇 外面围观的百姓发出了笑声。 赵竑脸色黑了黑：“温氏，你与他们有怨，本官有理由怀疑，是你指使人杀了他们。” 温黄：“大人太看得起民女了！偌大的开封府，数百捕快，找了四天都没有找到他们！ 我一个开饭馆的小小女子，如何能找到他们还杀了他们？” 赵竑看着她：“我们在他们的尸体旁边，发现了凶器。经你们店里的人证实，这是你们主厨的菜刀！” 赵竑挥了挥手，旁边有衙役拿过一把菜刀来。 温黄这些日子一直在教姑父做菜的秘籍。 她认得，这把菜刀，正是姑父用了很多年的那把厨房菜刀。 她突然想起来，就在昨天，她还听小勺说起，他爹的菜刀不见了，到处找遍了也没找着。 饭馆每天人来人往，鱼龙混杂，实在是防不胜防，当时温黄也没有多想，不成想，此时居然到了他们手里，作为呈堂证供。 “大人。”温黄说，“我时常教我们厨房的大厨做菜。 所以我认得这把刀，乃是我们饭馆大厨用了多年的菜刀。 但是，我有人证物证，可以证明那些歹徒肯定不是他所杀！还望大人明鉴。” 赵竑：“哦？什么人证物证？” 温黄：“首先，请问大人，那些歹人死了有几天了？” “你审案还是本官审案？”赵竑问。 “您不是让我提供人证物证吗？民女在提供的时候，就需要知道这个。”温黄说。 赵竑瞧着温黄，没说话。 他自从上任开封府尹，开堂审案的时候屈指可数。 基本上都是两位少尹轮流坐堂。 偶尔他坐堂，底下的小民见了他，也是连头也抬不起来，话也说不清楚，瑟瑟发抖。 如此刁钻的犯妇……还有门口周围围观的人群，以及虎视眈眈看着他的赵咸余……让赵竑沉默了。 这个案子，不宜在今天再审下去。 “来人！”赵竑叫道。 “是！”官差回应。 “把犯妇收监！”赵竑说：“明日再审。” “慢着！”赵咸余闻言叫道，“二哥，继续审呀！好好的，为什么要改明日？” “本官身体不大舒服，今日暂停审案。”赵竑说了一句，就要走。 衙役过去，要把温黄押走。 “住手。”突然，旁边又走出一人来。 衙役冲他行礼：“章大人。” 来者正是章惇。 他冲楚王行礼：“大人，按照律例，未能定罪的嫌疑人，可传唤问话，可监视其行踪，不可上枷锁，也不能收监。 今日拿锁链去将她锁来，本就已经违反了律例。 将她收监，更违反律例。” 赵竑看着章惇，眼神微眯：“是吗？” 章惇沉默片刻，回答：“是！” “那依你看该如何呀？” “依律例而而言，如果您明日再审，当放她归家。如果怕她畏罪潜逃，可派人监视其行踪。” 赵竑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看样子，章少尹在教本官办案？” 章惇拱手：“下官不敢！” “把犯妇收监！”赵竑说了这一句，转身离去。 衙役押着温黄就走。 第652章 温黄被关在了城防营 突然，门外闯进来一队城防兵。 见了温黄就凶神恶煞地叫道：“就是她！把她带走！” “诶？你们干什么呀？”衙役过来问。 “这个女子，说她的店铺举行犒军活动，给我们城防营送来了饭菜！”为首的兵爷一看就是个老兵油子，一副跟友军交接的样子，指着温黄说：“结果我们吃了她送来的饭菜，又吐又拉，集体中毒了！ 我们将军吩咐，一定要把她拿去审问！ 我们去了她的饭店才知道，她被你们带到这里来了。 你们这儿审完了呗？ 审完了我们就带走了！” 说完，他还跟温黄说：“你这小娘子，可摊上大事儿了！” 温黄瞅着这位，正是跟李禛一起看大门的班头，说道：“官爷冤枉呀！民女怎么敢呢？” “冤枉不冤枉，跟我们将军说去！”他大手一挥，“带走！” 城防兵们抢过温黄就走。 “等等！”衙役急了，“你不能将她带走！” “哦？这么说，她已经定罪了？”班头问：“拿画押罪状来给我看看。” 衙役：“……还没审完，明日再审。” “那就是还没有定罪呗？这人就还不归你们开封府！”班头问：“你说对？” 那衙役凑到他耳朵边低语：“楚王殿下让把她收监的。” “我管他谁呢？”班头却说，“我们禁军有禁军的规矩！只听上官差遣。 你若给她定了罪，她是你们开封府牢狱的犯人，也就罢了！ 如果不是，我就有权把她带走复命！” “你——” “带走！”当兵的一身的匪气，根本不给衙役面子，一群人押着温黄就走了。 衙役急急忙忙跑到后面去找府尹大人去了。 …… 大颂的主要兵力，从机构上分为三部分：禁军、侍卫马兵司、侍卫步兵司。 八十万马兵与步兵，分布在大颂边境、以汴京为最多的各大城池，是正规作战军。 禁军数量不多，只五万，却是精兵当中的精兵，负责守护这座皇城。 其中，三万禁军负责守卫皇宫，两万则负责汴京各大城门的城防，又叫城防军。 这两万城防军，其最高统领，就是秦少游。 虽然宁国公出战之时，带走了禁军大半兵力，但是，城防营依然是开封府那些衙役惹不起的地方。 所以，温黄被他们抓去了，一点也不担心。 她被关在了一个营帐里。 这个营帐里，除了挂在墙上的铠甲，就只一张桌子，几把木凳，一张床，其他什么也没有。 好在桌子上有书本和文房四宝。 温黄无聊，就去看了一下书籍。 都是兵书。 里面很多地方都写着字。 而这字……是李禛的！ 难道这是他的营帐？ 他一个看大门儿的，在军营当中还有个单独的营帐呢！ 待遇真不错。 温黄笑了一下，细看他写的那些心得，暗想他看这些兵书看得可真认真。 刚这样想着，又翻过一页。 这页却写了两行跟兵法无关的字：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日月盈昃，晨宿列张。 第653章 以牙还牙 “你干什么呢？！”一只大手伸过来，将书给合上了。 温黄回头一看，李禛站在她身后，一幅被侵犯隐私的表情。 “无聊，看看。”温黄挑眉，“我好像发现了一个了不得的秘密呢！你是把你儿子和女儿的名字都起好啦？” 李禛耳朵有点红，凉凉地说：“你摊上大事儿了，还有这闲情逸致？” 温黄：“你都不慌，我慌什么？我清清白白的。” 李禛：“跟我有什么关系？” 温黄：“……行！不知李将军把我带这儿来干什么呢？” 李禛：“调查你有没有下毒。” 温黄：“我下了！下了砒霜！你们怎么都还活着呢？” 李禛一把捂住她的嘴：“别口无遮拦的！外面有人呢！” 他的大手捂着她的嘴，温热滚烫。 温黄不知道发什么神经，一口咬了下去。 李禛浑身一麻：“你干什么？” “谁让你上次咬我？”温黄松了嘴，挑眉说：“这叫以牙还牙。” 李禛看着手背上的牙印，嘴角弯了弯，说：“赵咸余进宫去了。” “所以呢？” “希望他可以为你这个“姐姐”争取三司会审的机会。” “三司会审？这么高的规格？” 李禛：“你怕不怕？” 温黄：“不怕。” 李禛：“为什么不怕？要是他诬陷成功了，你会坐牢！” “这不有李宇李宙李洪李荒他们爹在吗？”温黄抓着他的手摩挲着，“我怕什么呢？” 李禛耳根一下子红了，一把将手抽了回去：“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渍渍！”温黄摇头。 …… “爹！爹！”赵咸余在垂拱殿外喊。 皇帝正在跟大相公、楚王等议事，听到声音皱眉对王德宪说：“去看看，他又怎么了？” 王德宪开了门刚要出去，赵咸余却硬挤了进来，叫道：“爹！您评评理！” “这是什么地方？你就乱喊乱叫乱闯？”皇帝沉着脸说，“你已经是恒王了！以为还是小孩子？” “您听我说了再罚我。”赵咸余说，“正好二哥也在这里，您给评评理！” 皇帝：“什么事啊？” “前段时间，方帮的余孽史进宝居然带着几个人越狱跑了。”赵咸余说，“然后他们跑到温黄的店铺里又打又砸！我和十二叔当时就在她家店里吃饭！亲眼目睹！ 如果不是温娘子任由他们砸，让大家护着顾客先离开，不定他们还会杀人！” 皇帝皱眉：“还有这种事？” 赵咸余：“是啊！他们报案到开封府，好多天！他开封府愣说找不到人！ 如今突然又把温黄抓了，说是那几个人死了，怀疑是温黄派人去杀了他们。 您说怎么会有这么离谱的事儿？ 开封府抓不到的人，难道温黄能找到他们？还派她厨房里的厨子扛把菜刀去把他们杀了？” 皇帝闻言看向赵竑：“竑儿，怎么回事？” 赵竑不慌不忙地说：“现场找到了凶器，正是温氏私房菜馆大厨的菜刀，所以我才找她去问话。” “找她问话就问话！为什么还要用锁链绑着去？ 绑着去也就罢了，为什么问到一半又不问了，而要把她关进牢里？”赵咸余发自灵魂地问。 第654章 三大蹊跷 “我当时身体不舒服，又怕她跑了，所以想将她暂时看管起来。”楚王说，“但是五弟你是怎么回事？你为何对此事如此关心？” 赵咸余：“温黄是我干姐姐。” 楚王微笑：“你恐怕是为了李禛？” 这是想让皇帝猜忌赵咸余。 但赵咸余却根本不管他怎么想的，直接怼：“我为了他又怎么样？他是我亲外甥！他也是你外甥呢！” 楚王颇为含蓄地笑笑，说：“我可不敢认领。” 赵咸余：“怎么？他母亲不是我们的大姐姐吗？” “行了小五！”楚王说：“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你没有必要跑到这里来兴师问罪？ 如果温氏真的是无辜的，明天再问一问话，也就放回去了！你何必这么大惊小怪的？跑到这里来一通闹？” 赵咸余脸憋得通红：“我……你……” “陛下。”这时，章相(章惇之父)说道：“这件事情，臣也有所耳闻。” 皇帝：“哦？” “臣听章惇说，此案有三大蹊跷之处。”章相说。 皇帝：“什么蹊跷？” “其一，开封府大狱何其牢固！那几个死囚又上着脚撩手铐，居然能从中逃脱？此乃第一蹊跷之处。” 皇帝点头。 楚王想说什么，刚张嘴，皇帝伸手阻止他：“先听章相说完。” 楚王斜了章相一眼。 “第二个蹊跷之处，他们一共逃走了六人，死了五人。”章相说：“还有一人下落不明。” 皇帝：“还有呢？” “第三……就是那把菜刀了。”章相说，“如果菜刀不是凶器，又怎么会出现在命案现场？ 如果菜刀是凶器，凶手又为什么要将个人色彩这么强，很容易追查出来的刀丢在命案现场？他不至于如此粗心？” “嗯……”皇帝点头：“的确是疑点重重。” “爹！一下子死了五个人，不是个小案子，应该三司会审！”赵咸余趁机说。 “小五，你就别在这儿捣乱了。”楚王说：“你的干姐姐是什么重要人物吗？她有资格劳动朝廷官员三司会审？” 赵咸余：“可——” “行了！”皇帝说，“她的确够不上，让开封府问问就行了。几个死囚犯，死就死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赵咸余：“……是。” …… 赵咸余去找李禛，垂头丧气地说他的任务失败了。 “现在该怎么办呀？我感觉我二哥不会秉公办理的。”赵咸余愁眉苦脸地说。 “是吗？”李禛问：“连你都这样觉得？” 赵咸余：“是啊！” 李禛说：“那……或许还有转机。” “什么意思？” 李禛：“连你都这样觉得，陛下不知道比你聪明多少倍，应该也会这样觉得。” 赵咸余：“所以呢？” 李禛：“我让你去跟陛下说，其实知道不会有三司会审。就是为了让官家知道此案。 这样的话，楚王也不至于太过明目张胆地乱来。” 赵咸余：“可是他万一就乱来怎么办？” 李禛：“到时候你去求陛下救她一命。” 第655章 长得像个阉人 赵咸余皱眉，万分不解：“你说，是什么人要害我姐？” 李禛说：“如果我没猜错，就是楚王。 因为史进宝说，他们是牢头半夜给放了出来的。 除了楚王自己，还有谁有这权限？ 他明知道史进宝团伙是温黄捣毁了的，放出史进宝，必定会对她不利，甚至可能杀了她。” 赵咸余：“可是……为什么呀？我姐又没碍着我二哥什么。” 李禛：“那必定是他觉得碍着了。” “哦！我知道了！”赵咸余恍然大悟。 李禛：“知道什么了？” “他也喜欢月奴。他可能是知道了我姐帮我追月奴的事儿。所以……” 李禛眼神凉下来：“你的心里除了金月奴就没点儿别的？” 赵咸余：“没有。” 李禛：“……” …… 第二天，城防营的人将温黄送去了开封府。 捕头问班头：“怎么着？是她给你们下毒了？” 班头儿呵呵笑道：“原来是误会一场！是我们冤枉温娘子了！” 捕头给了他一个白眼。 今天的案子，捕快们守在门口，不许百姓靠近。 但凡靠近一丈以内，全都驱赶走。 包括盼弟得弟等亲属，以及赵咸余和他的朋友们，都被拦在外面。 但也有不怕死的，直接过来就往里闯。 昨天被赵咸余打那个不长眼的小捕快，有心在府尹大人面前好好表现，上去就呵斥：“大胆！开封府衙岂能随便乱闯？不想活了？！” 来者淡淡看了他一眼：“呵！什么时候看开封府审案要杀头了？我怎么不知道？” “现在知道也不晚！”小补捕快说：“滚滚滚！长得跟个阉人似的！一把年纪了连根胡子也没有！” 王德宪笑了一下，用他喊了几十年的嗓门儿喊道：“陛下驾到！” 屋里，温黄再次被强行按跪在大堂中央，楚王猛拍一下惊堂木，正要说话，外面就响起了王德宪的喊声。 楚王一惊，急忙快步走了出去。 居然真的是皇帝来了。 “儿臣见过父皇。”楚王急忙跪下，“父皇，您怎么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呀？”皇帝问他，“自你做了开封府尹，没做出多大的业绩，倒是把祖宗的规矩都给改了？” 楚王一脸不解的样子：“父皇这是何意？” 皇帝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说，径直走过去，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说：“我正好路过这边，想起你这个案子来，顺便就进来听一听。你不用管我。” 楚王咽了一口唾沫，半天说：“是。” 被按跪在地的温黄费劲地抬起头了，说：“民女见过陛下！” 皇帝看向按住她的两个衙役：“怎么着？你们是怕她跑了？” 衙役急忙松了手，怏怏地退下了。 “开始！”皇帝说。 楚王走上去，在正大光明牌匾之下坐了，说：“温氏，昨日你说，你有证据证明，你家的大厨不是凶手，你有什么证据？” 温黄说：“昨日民女请问大人，那些人是哪天死的？不知大人能否告知？” “五日之前。”楚王说。 第656章 一个狱卒 “大厨的刀是在两日之前，突然丢失的。”温黄说，“木匠的刨子，厨师的刀！那把菜刀，是他用了很多年的，丢失了以后到处找，我们整个饭馆上上下下全都知道。 在丢失之前，他还一直用着呢！您尽可传我们厨房的人来问。” “那你说说，他的菜刀为什么会在凶案现场？” 温黄说：“民女以为，有人想陷害我。” 楚王一脸荒谬地摇摇头：“是谁想陷害你？” 温黄：“民女不知，还望青天大老爷能够帮小女洗清冤屈，查清背后的陷害者。” 大堂外，因为皇帝的到来，已经撤了守卫，人们都聚集在门口。 厨房的学徒一起跪在外面请愿，说他们都看到了，在菜刀丢失之前，大厨还教他们切菜花儿呢！用的就是那把菜刀。 “举证需避亲。”楚王却说，“你们都是温氏菜馆的人，你们的证词都不足以采信。温氏，你还有别的证据可以证明吗？” 温黄：“如果我们温氏私房菜馆这么多人，您都无法采信的话，那我要说，我有人证可以证明，我们大厨在案发那天，一整日都在菜馆没有出去。您是不是也不采信？” 楚王：“正是！” 温黄：“那我就没有证据了。但是大人，民女真的没有指使人去杀他们！” “大人。”这时，章惇从侧门走进来。 “章大人。”楚王眼神微眯，“你今日休沐，来做什么呢？” “下官今日休沐，但是下官得了一个重要的人，与今天在审的案子有关，所以带他前来交给大人。”章惇说。 楚王：“什么人？” 章惇让人过来，那人青布罩子，背后一个圈，圈里写着个“狱”字，是个狱卒。 他说：“大人，那几个死刑犯，是小人故意放走的。” 楚王的气息一下子非常低沉，半天问：“你为什么要故意放走他们？” 狱卒：“是得了师爷的命令。” 开封府的师爷，乃是楚王的心腹智囊，名叫管琪。 “你胡说！”楚王猛一拍惊堂木，“这也太离谱了！谁指使你陷害师爷的？” 狱卒回答：“无人指使。 当时师爷跟小人说，还有方帮的余孽没有抓到，放出他们去，可以引路找到他们的巢穴。 可如今一瞧，竟并非是这么回事。 放他们出去，似乎别有目的。 所以小人便如实禀告，请大人严查师爷。” “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你没有本官的手谕，擅自放犯人逃出，罪该处死！”楚王说。 “小人知道。”那狱卒说：“小人做错了事，被师爷利用，甘愿受死。” 说着，他跪倒在地，卸去身上的衣帽，伸出双手。 衙役将他绑了，带了下去。 楚王的表情一度很阴沉，几乎无法继续下去。 还是温黄提醒他：“大人，看样子陷害民女的就是您的师爷呢！这可真奇怪。民女明明不认识开封府的师爷呀！” 管琪就站在大堂之上。 他过来说：“大人，下官绝对没有指使他放走犯人！还望大人明察。” 第657章 章惇暂代府尹之职 楚王说：“本官自会明查。” 管琪点头，退下。 “大人。”章惇继续说：“经仵作验证，几个死者脖子上的伤口，深而细，乃极为锋利且极薄的凶器造成。那把菜刀虽利，却是极厚，应该并非凶器！” 他将验尸报告交了上去。 虽然此案并不归他管，但是，他的日常职责，乃是仵作验尸，勘察现场等事情。 另一位少尹，则管着捕拿人犯和牢狱。 所以，他拿出验尸报告，并不奇怪。 楚王拿过去看了，突然一个惊堂木拍在桌子上：“章惇！这般重要的事情，为何今日才说？！” 章惇不亢不卑：“验尸报告在第二日就交给师爷了，这是交接文书。” 他呈上交接文书：“现在您手里的，乃是存档。” 楚王深呼吸，看向管琪：“师爷，怎么回事？” 管琪回答：“下官认为，仵作验尸结果，远不如现场凶器来得确凿。 而且，即便验尸可以辅助断案，也与温氏这把菜刀并不冲突！ 有那化气为剑的高手，例如道济宗师，拿着一把拂尘，也能杀人于无形！” “师爷的猜测虽然离谱，不过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章惇笑了一下，说：“但有一点可以确信，无论是剑，还是剑气，都与温氏无关。” 楚王稳住声音，说：“温氏，此案需要进一步查明，今日你就先回去。” 温黄微笑行礼：“大人，这帮歹徒给我的店铺造成了上千两的损失。 而且，至今也是顾客惧怕，不敢进门。 能否请大人用他们身上的钱财给我赔偿，同时，官府贴出告示，以安民心？” 要你来教本官做事？ 可惜皇帝在这里，他不能说这样的话。 楚王深呼吸：“本官可以如你所请，不过一切都要按章程办。”楚王回答。 “多谢大人。大人真是爱民如子的好官。”温黄冲楚王笑了一下，又冲皇帝行了礼，转身出去了。 …… 温黄让人给章惇送信，请他前来一见。 “温娘子找我，有什么事吗？”章惇问。 温黄行礼：“多谢大人相救。” 章惇将她扶起来：“我乃开封府少尹，破案本就是我该做的。” 温黄说：“请大人前来不只是道谢，还有想问一问，那个狱卒是怎么回事呀？他这样……无异于自寻死路！” 章惇说：“是他主动找我的，他说他本就得了绝症。” “可是他没有理由呀！”温黄万分不解，“他没有理由为了我这样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做出这种牺牲，得罪楚王。” “具体我也不清楚。”章惇说。 温黄：“……无论如何，万分感谢。 只是您以后还是不要再这样明着跟楚王作对了！ 他毕竟是你的顶头上司，若是要给你小鞋穿，或是整你，再容易不过！你以后还如何在开封府立足呢？” 章惇微笑：“温娘子不必为我担心。陛下已经下令，让我暂代府尹之职。” 温黄瞪大眼睛：“啊？” “可能……陛下对楚王的办案能力有些失望。”章惇说。“师爷也停职了。” 温黄：“只是停职？” 第658章 等不了就别等 “除了牢头的供词，没有别的证据。”章惇说：“但是，开封府大狱是那么好逃的吗？ 没有师爷这种层面的帮助，仅仅是牢头，他根本就做不到。 所以，陛下肯定还是怀疑的。” 温黄点头。 “最关键的是，陛下是关心你的。”章惇又说，“否则他不会来。他不来，我的证据也就永远无法见天日。” 温黄沉默不语。 …… 后来，温黄才知道，那个狱卒，去年就把自己的帽带，换成了黄色。 他被判了秋后问斩，只是，因为本就有重病在身，没能等到秋后，就在狱中病逝了…… 而师爷……本来只是停职，后来皇城司查出，那颗放在马蹄铁里的钉子，出自汴京下属大梁县杨槐镇上一个铁匠铺。 大梁县杨槐镇，正是管琪的家乡。 于是，管琪也被治了罪，秋后问斩。 …… 温黄又去城门口送吃的。 这次，她不只带了菜，还拿出一篮子熟食，说：“这里面是些米面糕点，豆干点心。 我还带了一筐水果来，平时饿了可以进来吃点。” “温娘子想得可真周到。”班头笑道。 “我瞧着，你们当中好几个都还是十几岁的孩子，就如这位小军爷。”温黄指着韩七郎，“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呢！饿得特别快！” 居然被她点名了！ 韩七郎顿时面红耳赤，满脸激动羞涩。 大家一阵哄笑。 李禛突然站起来，往外走去。 跟她擦肩而过的时候，看了她一眼。 温黄又对班头说了几句感谢的话，就告辞出去了。 她看到李禛在城墙底下的草坪等她。 那边有墙挡着，来往的行人看不到他们。 于是温黄过去，问：“你在等我啊？” 李禛面无表情：“不是跟你说了吗？以后别再送东西来了。 既然和离了，就要有个和离的样子。” 温黄：“那你那天为什么要亲我？” 李禛：“……这是两码事。不要让人抓着把柄。” 温黄咬咬唇：“陛下特地来听审，他对我们……他对你其实还是有亲情的。 他给你赐名归闲，是不希望你再参与那些事情，我感觉他没有杀你的意思！” 李禛沉默片刻，说：“帝王之心难测。” 温黄：“所以……你就故意一再犯事儿，把自己弄到这里看大门儿，降低他的忌惮心，是不是？” 李禛不语。 温黄：“但是……这样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李禛突然语气有些冲地说：“你若等不了，就别等。 秦韶拒绝了所有的求亲，大有非你不可，终身不娶的架势！ 章惇……我原本以为他只是一时被你的美色所迷，如今看来，竟也愿意为了你，冒着莫大的风险对抗赵竑！ 他们都很好，且都爱着你！ 再不济，还有赵甫。 就屋里的韩七郎，还想着建功立业以后娶你呢！” 居然说这种话…… 温黄看了他半天，问：“你是在吃醋吗？” 李禛微微转过眼去，一肚子不爽的样子。 “那你可太拎不清了！”温黄冷然说：“和离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我走了就不会再回去！ 我跟你有什么关系呢？你有什么资格吃醋？ 若等不了，就别等？ 你以为谁在等你呢？ 我送吃的来，不过是为了感谢班头的搭救！” 第659章 给温黄养 说完，她转身就走。 李禛看着她的背影，半天没动弹。 …… 城防营。 “哎！好可惜。”秦少游看着一地七八只小狗，“这只的嗅觉最灵敏，也最聪明听话，却是个天生残疾。” 他把那只小狗单独抱出来，放在一边，那小狗走路一瘸一拐，后腿有明显的残疾。 这一窝是军犬生的。 如果过了测试，就会被当做军犬从小训练。 可惜这一只是天生的残疾，做不了军犬。 “诶？李禛？李归闲？！”秦少游晃了他一下，“你干什么呢？发什么呆？” 李禛回过神来，问他：“你打算如何处理它？” “我带回家，找个人养着。”秦少游怜爱地摸着残疾小狗的小脑袋，“只可惜，家养的话，就会把狼狗养成宠物……” “给我。”突然，李禛说。 “啊？” 李禛一把抱起那条狗：“给我。” “你想养它？你这成天也不着家，你怎么养？” 李禛：“给温黄养，长大了以后看家护院也挺好的。” 他转身就走。 秦少游：“诶！我的狗……” …… 又一天打烊，温盼弟去关门，突然看到门外蹲着一条小狗。 “咦？这谁家的小狗呀？”她出门去四处看了看，没看到人。 温黄和温得弟，青果，小织都过来看。 只见它乖乖地蹲在门口，巴巴地看着她们。 朱小织：“好可爱的小狗啊！” 青果：“啊！我的心都要被它融化了呢！” 温得弟：“好乖呀！你瞧它的小眼神儿，好像是想跟我们要点吃的！” 温黄直接蹬蹬跑进厨房，找了一块儿肉骨头拿出来，递到它嘴边：“啃！” 然而小狗并不吃，它转头看向旁边，“汪汪”叫了一声。 李禛从暗处走了出来。 “咦？哥？”温盼弟叫道：“这小狗是你的吗？” 李禛看向温黄，说：“……给温黄养。” 大家都看向温黄。 “哄你来了！”温盼弟笑，“可别再不高兴了！这几天这小脸儿拉的！” 温黄转身就走。 “诶！你关门儿再走呀！”温盼弟一把将她拽了回去，“双儿，你关门！两个姐姐年纪大了，先上去睡觉啦！” 温盼弟拉着大家一起走了。 温黄斜着李禛，冷着脸说：“一会儿是人，一会儿是狗，什么东西都往我这儿丢！我这里是收容所吗？” 李禛说：“它是军犬下的，本来也要作为军犬从小接受训练，可惜它的腿有些残疾。 你养着它，它很好养，也很聪明，可以看家护院。” 温黄：“不需要！本店已打烊，要关门了！客官改日再来！” 她伸手就要关门。 李禛一把将门按住，跟她对峙着。 “怎么？”温黄望着他。 李禛的眼神有点难受：“留下它，我知道你喜欢它。” “我不喜欢！松手我要关门！” 他还是不动弹。 那小狗极为聪明，居然抬起两只前爪，抱住她的裙摆，像是在哀求她收留一般嫩嫩地叫道：“汪汪～” 温黄看了它一眼，谁受得了这个？ 李禛把小狗抱起来，放进她怀里。 第660章 紧急军情 温黄正要说话，就在这时，不远处响起了尖锐的哨声。 这个声音，是快马奔驰，提醒前路避让的声音。 只有一种情况可以用这个：紧急军情。 李禛脸色一变，说：“有紧急军情，我去看看。” 他转身就上马走了。 温黄：“……” 她低头看着怀里毛茸茸的小奶狗，圆圆的大眼睛，超萌。 她笑着摸了摸它的小脑袋，说：“以后，你就叫小不点！好小好可爱哟！” …… 第二天，满城风雨。 传闻宁国公战死。 他被西夏人俘虏，当众砍了头，祭了旗。 大颂将士悲恸不已。 对方则士气大振，喊口号称，三个月之内，拿下汴京！ …… 温黄忘了刚跟李禛吵完架，直奔城门口去找李禛。 但是他们说李禛今天没有过去。 于是温黄又去了宁国公府。 门口……已经挂白了。 温黄的眼泪一下子滚落下来。 居然……是真的？！ 眼前突然涌现宁国公的音容笑貌。 刚嫁进来时愤怒的样子，后来种种状况发生有些窘迫的样子，再后来对她很信任的样子，最后还去了家里，跟爹一起聊天喝酒…… 对别人来说，他可能只是一位战功赫赫的军事将领，他死了，令人扼腕叹息。 但在温黄眼里，他是一个长情念旧的男人，是个忙于工作无暇顾及家里的家人，是个疼爱子女的父亲……他是鲜活的一个人，突然没了，连她也觉得伤心…… 老夫人和李禛，还不知道伤心成什么样子…… “干什么呢！”突然，有人冲她吼，“滚远一点！咱们国公府还轮不到你来哭丧呢！” 温黄诧异地看过去，是个门房，但是温黄并不认识。 想来他也不认识温黄。 连门房都换了…… 温黄深呼吸，过去说：“我姓温，劳烦通报一下老夫人，就说我来看她。” “姓温？”那门房微微挑了挑眉，上下打量她一阵，说：“你稍等一下。” 温黄便在门边等着。 过一会儿，门房出来说：“老夫人不见你。” 温黄：“不见我？” “对！”他没好气地说，“走！没看我们这儿正忙着吗？” 温黄：“那请问三姑娘——” “去去去！”门房却打断她说，“都已经是被赶出门的弃妇，谁还搭理你啊？” 跟赶乞丐一般…… 温黄气笑了，转身走了。 …… 老夫人有些热痰之症，切记伤心上火。 温黄担心老夫人的身体，也担心李禛，天天等着李禛过来。 李禛不来，李玉竹来也好。 然而一个也没有来。 头七之后，第八日的夜里，却是苏妈妈来了。 一见到温黄，她就拉着她的手哭了，百感交集的样子。 “苏妈妈，您怎么来了？”温黄湿着眼，问。 苏妈妈说：“老奴来向大娘子讨一口吃的。” “讨一口吃的？什么意思啊？”温黄问。 “自从噩耗传回，老夫人就不好了。”苏妈妈说：“病病挨挨熬过了头七，好歹撑着没倒下去。 没想到，三房那位昨日跑到老夫人跟前去说，要分家。” 温黄：“……这么急不可待？” 第661章 苏妈妈再来 苏妈妈说：“刚开始我也没回过味来，今日想来，肯定是看老夫人身体一天比一天沉，担心她不行了，会把遗产都留给大哥儿，就赶着分家，先把大哥儿给分出去！” 温黄：“……他们刘家不是开钱庄的吗？有的是钱！还至于贪图老人家的东西？” “刘家也分大国舅和二国舅家呀！”苏妈妈说，“大国舅家是开钱庄的，这二国舅家，不管是官职还是家产，也就那样！ 表面上的十里红妆，真正值钱的，也就没几样！ 咱老夫人的嫁妆，当初分家的时候，都给几房分了，也没剩下多少。 但是怎么着，一年也有个几千两银子的进账，田庄房产珠宝首饰古董折合起来，怎么也有几十万两银子。 她们能不眼红吗？” 温黄不语。 “世子夫人提出的分家方案是，各房的私产归自己。 国公府的产业，只把一些边边角角的给庶子庶女分了。” 苏妈妈一脸气愤：“最过分的是，她说公主殿下留下的财产乃皇产，只是由国公府代为打理，指不定什么时候陛下要收回的，所以，不能往外分！ 她竟是要将禛哥儿母亲留下的财产，包括经过您的手开始盈利的所有铺子庄子、马球场、温泉行宫，还有偌大的公主府，全部归于他们自己所有！ 她分给禛哥儿的，只有一个铺子，一个小别苑。” 温黄冷笑：“呵！陛下要收回，在谁手里都可以收回，怎么着就只能在国公府手里收回吗？” “可不是！”苏妈妈说，“可是二房五房，却也帮着她说话。 当时老夫人气得脸色都变了，怒说丧事都是三姑娘和柳小娘忙里忙外办的！ 家里一个个的，从夫人到妯娌，从儿媳妇到宠妾，不筹办丧事，不安慰家人，就想着怎么往自己那里多划拉些财产。” 苏妈妈直叹气：“这时候，世子夫人还顶嘴，说她的方案哪里不好，让老夫人尽管说出来就是，何苦一杆子撂倒一船人，把二房和五房的婶婶也跟着骂进去？ 她当时说话那态度极为不恭敬，老夫人当场就气得撅了过去。” “啊？她……她怎么样了啊？”温黄忙问。 “她一直就混混沌沌的醒不过来。”苏妈妈说，“大夫又是灌药，又是扎针，也是效果不大。 还是后来禛哥儿请了道济宗师过来给她扎了一针，她才总算醒了过来。 醒过来以后，说是想吃大娘子当初给她做过的冰糖梨水！ 虽然老奴也知道，这个季节没有梨，但老奴想，大娘子蕙质兰心，手艺高超，兴许能做出让老夫人爱吃的东西，替代冰糖梨水也是好的。” 温黄点点头：“您稍等，我这就去做！” 老夫人有热痰之症，温黄经常给她做去热化痰的食物，她非常爱吃。 温黄这次又给她做了几道，让苏妈妈趁热提着回去。 又嘱咐说，老夫人喜欢哪个，赶紧回来跟她说，她好再做…… …… 第二日下午，苏妈妈又来了。 这今日却比昨天更加愁眉苦脸。 温黄心里咯噔一声，问：“苏妈妈，怎么了？老夫人情况又不好了吗？” 第662章 李禛把蔡碧云和宗画都叫了去 苏妈妈摇头，说：“老夫人现在情况挺稳定的。 昨天晚上您给她做的，她都挺喜欢，有一样吃了半碗，其他的也吃了好几口！ 人是铁饭是钢，吃完之后，她整个人精神都好多了。” 温黄松了口气：“那就好。但是我看您怎么比昨天还要忧虑的样子？” 苏妈妈叹了口气：“您不知道……禛哥儿要被逼走了！” 温黄：“什么？逼走？” “都是因为……世子！这个当口，他还跟柳束束动手动脚的，而且就在国公爷的灵堂上！ 禛哥儿无意撞见了，简直气疯了，就打了世子一巴掌！ 刘明秀又趁机闹事，嚷嚷着要带着肚子里的孩子回娘家，说这府里有禛哥儿就没有她，有她就没有禛哥儿！” 温黄：“她怀孕了？” “是啊！对了！老奴忘了跟你说了，她有孕了！刚刚诊出来，才一个多月。”苏妈妈说：“所以她越发的连老夫人也不放在眼里，大概就觉得整个国公府都是她的了！” 温黄：“……” “夫人就跟禛哥儿说……未免刘明秀动了胎气，也不能在这个关口分家，让老夫人的病情恶化。 所以，她让禛哥儿先在外面待一段时间，等老夫人的病情稳了，世子夫人的胎也坐稳了，到时候再回去详细商量。 禛哥儿答应了，估计……这会儿准备搬出来呢！” 温黄：“……他搬哪儿住去啊？” 苏妈妈摇头：“老夫人身体要紧，我就赶着来再跟您要点吃食，等我回去问清楚了，再来告诉大娘子。” 温黄点头。 …… 宁国公府。 李禛把宗画和蔡碧云叫了过去。 两人都用极为难受的眼神看着他。 李禛胡子拉碴，眼睛充血，看起来状态很不好。 “将军。”宗画安慰他说，“请节哀顺变！不要太伤心了。” 李禛没说话，递给宗画一张纸，说：“这是放妾书，不管是你的还是之前给蔡姑娘的，都在里面说了，两位还是完璧之身，可再嫁好人家。” “将军！你这是干什么呢？”宗画激动地站起来，“妾身已经是你的人了！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妾身都愿与你共同承担！生死与共！” “我也是！”蔡碧云说，“我跟温黄不一样，她见你出了事就跑！我是绝对不会那样做的。” 李禛淡淡笑了笑：“我发生了什么事情，以两位的身份，应该都心知肚明。 我可能一辈子就是个看城门的。 也有可能连城门也看不久，就会被砍头。 另外，因为我昨晚上打了世子——对了，如今他是国公爷了——我已经被赶出了家门。 你们如果愿意跟我一起走，也行！不过，只能住在城门底下的洞子里，你们确定要跟我一起去吗？” “你为什么要住在城门底下的洞子里呢？”宗画说，“就算被赶出门了，你可以住到我的庄子里去！或者……我们可以再买宅子呀！” 李禛：“落魄到需要妾室来养的男人，不值得宗姑娘留恋。 更何况，我对两位都无心，你们也都是明白的。 如今父亲过世，我要丁忧三年，更不可能与你们有什么瓜葛。 两位还是回府去。 大家好聚好散。” 第663章 今晚住哪儿 蔡碧云一直没有说话。 看着李禛胡子拉碴的模样，她突然有种幻灭感。 曾经的身份尊贵，英武俊美，万丈光芒，都像一个绚烂的泡泡，“砰”地一声破裂后，发现是一团烂泥。 一无所有。 再也没有复起的可能。 如今宁国公也死了，再也不会有人护着他提拔他…… 他李禛，什么都不是！ 给她蔡碧云提鞋也不配！ 她为什么要一直赖在这里受尽屈辱？ 蔡碧云突然顿悟了。 她站起来，笑了一下：“我突然发现，你就是一团扶不上墙的烂泥！ 我堂堂宰相之女，居然心甘情愿地把自己黏在你这团烂泥旁边，还要被温黄，被你，被你祖母轮流羞辱？ 我真是脑子进水了！ 谢谢你的放妾书！ 以后，你住你的城楼洞子，我住我的大相府！ 你以后……千万不要说认识我！” 她笑了一下，转身扬长而去。 李禛眉毛都没抬一下，又问宗画：“你呢？” 宗画摇头：“我不会走的！我说过，不离不弃。” 李禛点点头：“行，那就走！你的东西暂时先搬回宗家，城楼洞子里放不下，就带几件衣服就行了。” 宗画一喜：“好！” 很多时候，想是一回事，做起来又是另外一回事。 宗画看着眼前黑漆漆的城楼洞子，里面只有一张简易的床，一张桌子和几张凳子，脏兮兮的石头墙上还爬着蜘蛛！脚步就怎么也挪不进去。 “进去。”李禛说，“进去收拾一下，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 “这里怎么住人呀？”宗画的丫鬟皱着眉头，“根本没法住人呀！为什么非要住在这里？” 李禛说：“所以说，你回宗家去！” 宗画咽了一口唾沫，说：“要不这样，我先回娘家，我给咱们置办一个小院儿——” “不用了。”李禛直接打断她，“我李禛，再穷也不会花妾室的钱。” 宗画：“那……那……我给你送些日用品来，这样总可以？” 李禛看着她：“你回去。” 宗画噙着泪，说：“放妾书我不接受！我宗画，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但是这个地方，连个茅厕也没有，四周又全是当兵的，我住在这里也实在是不便！ 我就先回娘家去，以后再说。” 李禛点头。 于是，宗画也走了。 沐节一直在旁看着。 等她走远了，沐节笑说：“嘴里说着不离不弃，也没见她把放妾书撕了呀！” 李禛不语。 “那咱们今晚上住哪儿去呢？总不能真的住这儿？”沐节又问。 李禛：“住营里去。” “那我呢？”沐节可怜兮兮的，“我可不想跟你挤同一个床！营帐的床本就小，你一个人就占满了！” 李禛用食指挠了挠头，身无分文，还真有点头疼。 就在这时，驶来一辆马车，是国公府的。 两人看着马车停下，下来了一个人。 居然是高丽华。 她走到李禛面前，说：“我去找你，他们说你已经走了。” “夫人还有什么事吗？”李禛淡淡问，“我已经答应你搬出来，你还要我如何呢？” 第664章 沐节找的住处 高丽华这回是真的病了，看起来很憔悴，叹口气说：“我知道你委屈，不过，明秀有孕在身，大夫说胎气不稳，这样闹下去，我担心她肚子里的孩子。” 李禛淡淡的，不语。 高丽华递给他一串钥匙：“这是别苑的钥匙，我已经让泰禾园的下人都过去了。 你就先在那里住两个月，当然你要回来看你祖母，随时可以回来。” 说着，她又拿出一张交子：“这里是五千两，作为你平时的花费。有什么需要就派沐节回来跟我说。 其他的，过些时候再说，我现在……” 她眼眶一红：“也没心情管那么多。” 李禛笑了一下，无不嘲讽地问：“夫人这是什么意思？我父亲不在了，尽一尽做母亲的职责吗？” 高丽华看着他，说：“李禛，你刚回来的时候，我真的……很慌。 我觉得你会夺走本该属于我儿子的一切。 你还会唤醒他对你母亲的记忆……也会夺走我的一切。” 李禛不语。 “事到如今，人都没了……”高丽华拿帕子擦着眼泪，深呼吸好几次，好容易控制住情绪：“还有什么，比人在更重要呢？” 李禛受到她的情绪感染，也是眼眶一红。 高丽华本不是贪财之人，得到了世子之位，她对李禛也就宽和多了，说：“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也没法喜欢你！ 但是……国公爷他把你当成宝贝……所以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你。 回头，等你祖母身体好些了，明秀的胎也稳了，我们再好好商量分家的事情。” 李禛说：“那我多谢你的好意了。不过这些东西你不必给我，我不需要。” “那你住哪里？”高丽华问。 李禛说：“营里。” 高丽华把钱塞到沐节手里，说：“也好！钱拿着应急，我先回去了。” 高丽华走了以后，沐节提溜着那五千两的交子，一脸稀奇：“嘿？没想到，夫人居然不是来落井下石的？还给我们送钱来？” 李禛说：“既然有钱了，那就住客栈。” “住什么客栈呀？”沐节说：“我想到一个地方，比客栈好。” 李禛：“哪里？” “晚上您交班儿了，我带您去，我现在先去准备准备！”沐节走了。 …… 晚上，沐节带着李禛去了甜水三巷。 走到巷口，李禛就不走了，问沐节：“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沐节：“您放心！我还能带你去大娘子屋里住啊？他们那儿都是女子。” 李禛：“那去哪儿？” “跟我走就知道了。”沐节拉着他就走。 他们去的是温氏私房菜馆旁边的铺子。 “之前您派人过来晚上驻守，他们住在二楼。”沐节说：“我今儿把三楼也收拾出来了，我们两个一人一间！否已经收拾好了，您去看看怎么样！” 李禛斜了沐节一眼，不动。 “您怕什么嘛？我们早出晚归的，不会有人看见！”沐节说，“更何况，您不是还怕有人来找大娘子的麻烦吗？咱们住在这儿，也可以保护她们呀！” “看你就是嘴馋，住这儿来就可以天天蹭吃的了。”李禛说。 第665章 刮胡子 沐节：“嘿嘿！您先上楼，三楼上去左手边的第一间是您的房间。” 李禛就上去了。 一推开门，就见满屋子的清爽。 干净整洁的床，摆得整整齐齐的箱笼衣柜。桌子上放着笔墨纸砚，还有一瓶鲜花。 温黄正在挂窗帘儿。 这小矮个，站在凳子上，踮着脚，还有点够不着。 李禛过去，一把扶住她的腰。 “啊！”温黄吓了一跳，回身一看是李禛，就问：“你就不能出个声儿吗？吓死我了！” 李禛直接将她拉下来，自己上去把窗帘挂好了，问：“怎么是你在这儿？” “沐节说你们被赶出来了，身无分文，又没地方住。”温黄问：“这屋里的东西都是我今天现去给你买的，你看看喜欢吗？” 李禛：“……身无分文？” 温黄：“是啊！他是那样说的，他说你的俸禄只有一两，早就花光了？” 李禛：“……嗯。” “哥……你……节哀。”温黄担忧地看着他，“你还好吗？” 李禛浑身气息一沉，摇摇头说：“没事，别担心。” “还说没事！”温黄伸手碰了碰他的胡子茬：“连胡子都不刮了！” 软软的手指碰到他，李禛抓住她的手，问：“不生我的气了？” 温黄摇摇头。 李禛嘴角弯弯，几日以来第一次笑了。 “我帮你刮胡子。”温黄忽然心血来潮。 “你会吗？”李禛问。 “我会！我们女孩子经常修眉毛的！都是刮毛，一样的！”她去打了盆水来，用香胰子在他脸上抹了，便问李禛：“刀呢？” “没带过来。”李禛说：“忘记拿了。” “那……用你的匕首！你这匕首利不利？”温黄指了指李禛腰间别的匕首。 李禛：“杀人不见痕。” “……你直接说利就行了！”温黄抽出匕首来，小心翼翼地给他刮胡子。 脸，脖子都刮得干干净净。 李禛一动不动地任由她折腾，看着她。 沐节带着一个人上来的时候，面对着门口的李禛摆了摆手，示意他先别出声。 沐节和那人就站在门外，静静地等着。 “好了！”温黄捧着他的脸左看右看：“干干净净的了！我家夫君长得真好看！” 李禛看了一眼外面，有点羞涩地说：“我还没有吃饭，你去做点来，我们一起吃。” 温黄：“让厨房夹缝做几个！现在正是厨房最忙的时候，我不好去占用火的。” “我想吃你做的。”李禛说。 “……行！李将军优先！让其他客人都等着！”温黄很有点对他百依百顺的宠溺感。 到了门口，就见沐节带了个灰衣男子站在外面。 “咦？沐节？这位是？”温黄问。 “是我的一位朋友。”沐节说：“想谋个差事，我带他来见一见将军。” “哦……”温黄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他的胡子，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这人留的两撇胡子，微微往上翘着，跟那马戏团里见过的驯兽师一样。 等温黄做了饭菜拿过来，却不见了李禛的人影。 只沐节等在那里。 第666章 密信呢？ “咦？他人呢？”温黄问。 沐节关上门，一脸兴奋地跟她说：“大娘子！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温黄纳闷。 “前线回来报信的时候，陛下把公子找了去。 公子不相信国公爷也已经没了，详细询问了细节。 他说当时西夏人砍头的时候，那人头发乱糟糟的，满脸的血！ 虽然身形、穿着看着就是国公爷，但毕竟没看见脸，也许是他们为了激励士气打击我们，用的替身也不一定！” “你的意思是……国公爷被他们俘虏了，但是没有被他们杀死？”温黄问。 “当时公子就有这种怀疑。” “既然有怀疑，那怎么这么着急就办了丧事呢？”温黄问。 “公子说，既然西夏人想传递这样的消息给我们，那我们就接着，后再暗中查探。”沐节说，“国公爷还有一条向汴京传递消息的秘密渠道，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 刚刚那个人，就是秘密渠道的，他带来了最新的情报，非常重要的情报，公子进宫去了。” “什么情报？”温黄问。 “公子肯定不能跟我说呀！”沐节说，“但是我看他的表情，非常开心！ 你想想，只有他和国公爷两个人知道的渠道被启用，他还很开心，这意味着什么？” 温黄眼前一亮：“国公爷没死？” “我觉得有可能。” “哈哈哈！那可太好了！”温黄把东西往他手里一放，“这些都给你了！跟楼下的兄弟们一起吃！” “诶！谢谢大娘子。”沐节开心得眯眯眼。 …… 宫里。 “这是……七十二条沟的布防图？”皇帝惊喜不已。 “密信上说，父亲按照原计划，带领大军埋伏在山里，准备攻七十二条沟，不成想，光防范西夏军去了，竟一时让回鹘人钻了空子，父亲落入了他们的手里。” 皇帝点头：“回鹘又想如何？” 李禛：“他们说，可以帮我们打退西夏人，要我们十座城池。” 皇帝：“不可能！” 李禛点头：“他们没有将父亲当犯人一般看管，而是当做了座上宾！ 父亲将这七十二条沟的布防图和他所处的境况想办法传了回来！ 他说，西夏人只能靠我们自己去打退，绝不给任何人机会瓜分我们的土地。” 皇帝点点头，突然又看着李禛：“他是用什么方法将这么重要的东西传回来的？为什么是传到你的手里，而不是传到朕的手里？” 皇帝在私下的场合，一般都自称为“我”。 只有在某些时候才会用到“朕”字。 李禛回答：“有一种鸽子，不管将它带往何处，几百里上千里之远，它都能找回它的巢穴。 父亲偶然在马戏团里发现了这个，有意开拓一条从前线到京城信鸽传信的快速驿站。 只是，只在实验的阶段，尚未成熟，现在就只有我和他知道这个。 他将信传给我，而不是走正规的驿站传回宫里，是因为这条线快！” “这里只有布防图，密信呢？”皇帝又问。 李禛垂着眼，说：“密信烧了。” 第667章 里面有些话，是不能让皇帝看到的。 例如，回鹘人所提的，并不是帮他们打退西夏，而是帮他们别的。 宁国公信里说，李禛的顾虑是对的，他们果然没安好心。 皇帝：“为什么烧了？有什么不能给朕看到？” 李禛：“没什么不能给您看的，就是习惯了，看完就烧，没想那么多……” 皇帝笑非笑地笑了一下：“李禛，你们父子两个，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呢？” 李禛沉默片刻，说：“如果陛下能让我去前线，我可以把我知道的都告诉您！” “啪！”地一声，皇帝气得拍桌子，“你还敢跟朕提条件？！” 李禛垂着头，半天哽咽着说：“我想去救我父亲……” 皇帝转过头，不语。 “只要您让臣去，我发誓必定不惜一切代价攻破七十二条沟！从此以后让西夏人再不敢进犯！” “李禛！你是不是觉得我大颂百万雄师，缺了你就不行了？！”皇帝怒问。 “不是的！我大颂人才济济，但是，没有人比我更熟悉七十二条沟！因为我进去过！”李禛说，“而且，但凡我走过的地方，已经在脑子里过了千百遍！” 皇帝深呼吸，说：“行，我可以让你去！那你说！你们父子两个到底在筹谋什么呢？” 李禛看着皇帝，跪在他面前，说：“……臣知道，当年，孟家欲逼您退位，您厌恶他们——” “你说这些做什么！我问你们父子在筹谋什么！”皇帝大声打断他，明显并不想听这个。 李禛：“每个人都有求生欲！每个人，每个家族都想往上爬！ 当他们失去了所有求生的希望，断了所有往上爬的通道，必生异心！” 皇帝皱眉。 “这股异心有多少，他们会爆发什么样的力量，我也不知道！我爹也不知道！”李禛说，“您问我和父亲究竟在筹谋什么，我们在筹谋……让五殿下继任大统！赦免那些失去希望的人！他们的异心，或许能消散，未来的战祸，或许能消解于无形！” 皇帝笑：“这么说，你们竟是为了朕的江山稳固？” “也是为了我们自己！”李禛说，“楚王非仁君之选！父亲这些年多与他意见相左，如果将来有一天……宁国公府必将大祸临头！” 皇帝身体前倾，盯着他的眼睛：“那你告诉我，都有谁有异心？” 李禛垂眸，说：“陛下！从您最近的一系列动作，撤换将领，打散重组等等，臣就能看出来，您已经调查出了许多！ 但是，此时正值用兵之计，若是将惯有的配合打散了，又没有时间训练磨合，对我方不利。” 皇帝：“那你说朕该怎么办呢？留着他们造反？” “臣恳请陛下，找个合适的机会，赦免熙元变法当中获罪之人！ 亲人团聚，悲剧结束，他们必定对陛下感恩戴德！很多事情，或许也就缓和了。” 皇帝：“赦免他们？ 你可知他们当初是怎样对我的？ 他们令我寸步难行！ 他们还要废我！ 他们差点逼死我！ 你猜，他们当时可有心软放我一马的心思？” 第668章 给五殿下一个机会 “此一时彼一时！”李禛说，“他们反对变法，反对新政，是因为触及到了他们的利益！ 但是现在，几十年过去，他们的利益早已不在！ 您赦免他们，有如为怨鬼做法事，只是安抚他们，令他们重燃希望！” 皇帝摆手：“你不必说了！我不可能再让他们回来！ 他们当中，有不少世家大族，根基深厚，只要让他们回来，就如雨后春笋，遍地发芽了！ 熙元变法这么多年，好容易取得一些成果，我不允许让他们再给我破坏掉！” “那……”李禛缓缓说：“臣另有一请，望陛下考虑。” 皇帝：“什么？” “如果臣此去，可以打退西夏，您能否准臣一个请求？”李禛问。 “你说来听听。” “给五殿下一个机会！ 让温黄、明公负责教导他。 让朝臣和天下百姓来选择他们未来的君主！ 请给他一个公平的机会！” 李禛说：“而我……此去，就化作大颂英烈碑上的一个名字！ 所谓的黄带子，陛下就再也不用担心了！” 皇帝看着他，渐渐紧捏拳头，微微颤动。 李禛又说：“陛下！我爹从十几岁的时候开始，就成了您的女婿！ 少年高中，娶得公主，荣耀一生！ 他说，他的一切都是您给的！他对您，有对君王的忠诚，也有对父亲的敬爱！ 他对您，绝无任何的不忠之心！ 他曾对我说，他此生所做的一切，为国，为家，问心无愧！ 我此去，若能将他救回来，还望陛下准许他卸甲归田，颐养天年！就当看在我母亲的份上……” 皇帝没说话。 李禛给皇帝叩了三个头，趴在地上，长跪不起。 皇帝深呼吸，半天说：“行！我都答应你！” 李禛缓缓起身：“李禛……拜别陛下！” 他起身，后退到门口，开门离去。 “李禛！”屋里皇帝叫道。 李禛停下脚步。 “我可以答应你！”皇帝说，“但是你……回来！外公在家等你回来！我信你就是！” 李禛的眼泪夺眶而出。 “你听到没有？！”皇帝喊。 “听到了！”李禛回答了一句，“您多保重！” …… “你叫我出来干什么？”秦韶皱眉看着一身戎装的李禛。 “这个给你。”李禛交给他一张折叠的纸。 “什么呀？”秦韶打开一看，“这是……你跟温黄的和离书？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要去打七十二条沟。”李禛说。 秦韶眼神一变。 他固然是个文官，却也知道，那里是大颂将士的埋骨冢。 “秦公子，当年之事，我一直欠你一个道歉。年少无知，没考虑那么多。”李禛冲他深深鞠躬，“对不起！” 秦韶紧紧捏着那和离书，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没说话。 “温黄嫁给我的这段时间，我们一直没有圆房，她还是个清白的女子。”李禛说：“我此去，未必还能活着回来，我把她交给你，如果我死了……希望你能好好对她，给她幸福。” 秦韶或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一直没有说话。 李禛冲他笑了笑，转身走了。 …… 第669章 那样有点傻 望着他挺拔的而孤单的背影，秦韶嗤笑了一下：“李禛，你真是从来没把我放在眼里过！ 你去上阵杀敌，我在背后给你的女人幸福？ 你到底是有多看不起我？” …… 温盼弟告诉温黄，秦韶找她。 “他找我干什么呀？”温黄不太愿意去，“要不三姐姐你去帮我问问？” 她现在有点害怕见到他。 “我问了，他非得见你。”温盼弟说。 温黄无奈，只得去。 “秦公子。”温黄进门去，叫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啊？” “你知道李禛在哪里吗？”秦韶问。 “他？”温黄说：“应该在城门口？他现在在城防营。” 秦韶：“他回了温溪镇，找明公去了。” “啊？”温黄不解，“明公不是在恒王府吗？” 秦韶：“明公这两日正好有事，回了温溪，李禛顺路找他去了。” 温黄：“顺路？顺什么路？” 秦韶笑：“你果然什么都不知道！” 温黄：“……我应该知道什么？” “他要去前线。”秦韶说，“今天一早走的。” 温黄：“什么！！！” “如果快马追过去，也许还能在明公家里找到他。”秦韶说。 温黄懵着。 “马我已经备好了，我陪你一起去。” …… 他们果然在明公家里找到了李禛。 李禛看着两人，眉头紧皱：“秦韶，我离京是朝廷机密，你不应该告诉她。” 秦韶冷笑：“再怎么机密，自己的妻子总有知情权？ 你连说都不跟她说一声，自己就走了，你这算什么？ 你对得起她为你担过的那些惊，受过的那些怕，流过的那些泪吗？” 李禛面无表情地说：“我已经跟她和离，她现在并不是我的妻子！她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李禛！”秦韶把那封和离书拿出来，举在他面前，“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伟大啊？ 你要上战场，你九死一生可能不能活着回来了，就把她托付给我，让我给她幸福？ 我固然什么都不如你，可是我还是有些廉耻之心的。 你在阵前冲锋，我在背后苟且？请恕我做不到！ 你又想过温黄吗？ 谁能给她幸福？ 从你把她抢走那一刻开始，我就没有资格了！ 只有你！” “说得好！”明公伸手拿过那和离书，直接撕了个粉碎，扔了，“既然已经做了夫妻，就要生死不弃！” 李禛看着满地的纸屑，又看看温黄。 温黄被他一看，转身就跑。 …… 温黄从来不爱哭。 爸妈从小就教育她，眼泪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所以遇到事情的时候，她从来不爱哭。 但是现在她不知道怎么回事，她一口气跑回了自己家，关上房门，眼泪哗哗直掉。 九死一生几个字，就像魔咒一样在她脑子里面响起。 越响她就越想哭。 李禛追过去，就听到屋里她的啜泣声。 一声一声，隐忍而伤心…… 李禛靠在门上，心如刀绞。 最后，他还是推门进去了。 温黄急忙擦去眼泪，说：“我没哭！ 我也没有怪你不告而别！ 我理解，是机密嘛！ 你放心，我会好好的，我会照顾好家里，也会帮李玉竹照顾好国公府，我——” 李禛一把抱住了她。 “双儿，我之所以不告诉你，是怕见了你以后，我就没有勇气离开了……” 温黄深呼吸，擦去眼泪：“哥，不会的！你安心去！ 我在家等你，等你高头大马得胜归来，我在御街上举着花环给你跳舞……” 李禛含泪笑了：“……那样有点傻。” …… 第670章 这不是秦韶吗？ 李禛即刻就要走。 温黄，明公，秦韶送他到了村口。 岂料，到了那里，却见宗扬，柴穹，秦少游，卫城四骑等在那里。 “你们怎么来了？”李禛皱眉。 宗扬纵马过去，举手就冲他肩膀打了一拳：“居然想自己一个人偷偷溜走？你还拿不拿我们当兄弟？” 李禛刚要说话，宗扬又说：“闭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们可不是偷跑出来的，是请了陛下的同意的！他还夸我们呢！” “二嫂怀着孕！”李禛说：“你回去！” “身为武将，上阵杀敌就是我们的使命！”宗扬说，“如果人人都因为家里的女人怀着孩子就不上战场了，那战场上还有人吗？还是说大家都别成亲了，跟卫城似的单着算了？” “扯我做什么！”卫城翻了个白眼，“赶紧走！时候不早了。” 一群人就要离开。 温黄冲他们说：“都要平安归来！回来我给你们做好吃的！” “好嘞！”卫城应道，“就冲着弟妹这句话，我爬也要爬回来！” 他们一阵笑，渐渐跑远。 温黄看着他们的背影，又很想哭，只极力忍着。 “双儿？”突然，旁边响起一个声音，把温黄眼泪都吓回去了。 “啊？娘！你怎么也过来了？” “他们这是要去哪里？”杨氏问，“都穿成这样，不会是要去打仗？” “……不是！他们去……去外地公务！不是去打仗。”温黄说。 “那你哭什么呢？”杨氏怀疑地问。 “我想让他带我一起去，他不带。” “哎呦！你这女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儿？”杨氏教训她，“男人出门办正经事儿，哪能带着娘子呢？你就别粘着女婿了！赶紧跟我回家去吃晌午饭！” 温黄看向秦韶：“那个……” “咦？这不是……”杨氏突然看到了秦韶，瞪大眼睛指着他，“你不是那秦韶吗？” 秦韶行礼：“伯母。” “哎呦，叫谁伯母呢？我可受不起！”杨氏翻了个白眼，“你们家不是看不上我女儿吗？把她给退了！ 瞧瞧我如今的女婿，可是宁国公嫡子！妥妥的探花郎！ 当初，可太感谢你了！哼！” “娘！”温黄忙阻止她，“他跟李禛如今是同僚，也是来相送的！你别胡说八道！” 杨氏：“同僚？同僚是什么东西？” “就……就一同考中了进士，然后又一同入朝为官！”温黄说，“你先回去！我先跟秦公子说几句话就过去。” “你快点嘛，菜都凉了。”杨氏回去了。 村长也走了。 温黄一脸难为情地跟秦韶道歉：“对不起啊，秦公子，我娘她口无遮拦的想什么说什么——不是不是，她也不是那么想的，她就是逞个口舌之快……” 秦韶笑了笑，说：“我曾经在镇上看到过伯母。 好像是别人背后说你的坏话，她在集市上跟人吵架……我瞧着，心里挺不好受的。 看她如今乐呵呵的，虽然被她奚落，可我心里比那时候好受些。” 第671章 温黄回国公府 温黄说：“秦公子，你真是个好人！将来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要帮你介绍一个最好的女子，做你的贤内助！” 秦韶有些失落地看着她：“最好的女子，我已经错过了。” 温黄：“……” “其次好的也可以。”他又说。 他这样……便是已经解开心结了？ 温黄猜，可能是李禛的缘故。 温黄笑道：“包在我身上！我看人的眼神儿还是很准的！” 她可是管理过数万员工的大Boss。 …… 李玉竹又来找温黄的时候，整个人都瘦了一圈，黑眼圈深重。 温黄安慰了她一番，然后又问她是不是遇到什么难题了？ “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刘明秀这么烦人呢？！”李玉竹烦躁地抱怨。 “她又怎么了？” “她非要我跟金月奴解除合作！”李玉竹说。 “为什么？”温黄奇怪地问，“别的商家想请她还请不着呢！谁放着摇钱树不要往外推呀？” “她说我们宁国公府居然让一个妓女蹬鼻子上脸。 还说，让她做你弄的那个‘天使慈善基金’的发起人，是损我们自己的颜面，去给金月奴脸上贴金。” 李玉竹说：“她还说，她要做天使慈善基金的发起人，给她未出世的孩子积福！” 温黄大无语。 “大嫂！你能不能回去啊？”李玉竹愁眉苦脸地说，“我娘什么事情都依着她，我又不敢再拿这个去烦祖母，怕她又被气出个好歹来……” 温黄看她都快哭了，拍拍她的肩膀说：“好。” 李玉竹没想到温黄居然会答应，半天才反应过来，满眼惊喜之色：“好？你答应了？” 温黄点头：“你等我一会儿，我这就跟你回去。” “好好好！太好了！”李玉竹整个人都活过来了，但是等温黄真跟她上了马车，她又忐忑起来，问：“大嫂，你跟我大哥和离，是真和离还是假和离呀？” 温黄：“当然是真和离，官府那边都办妥了。” 李玉竹：“那……那……你回去的话，是不是有点不好说话啊？毕竟名不正则言不顺……” “放心，你先带我去见祖母。”温黄说。 “好……”李玉竹带她去了老夫人那里。 “祖母！”李玉竹探头进去，露出个笑容：“你猜谁来看您了？” 老夫人往门外瞧了瞧，没瞧见人，但是她却猜中了：“温黄？” 李玉竹：“您怎么知道呀？” “你不是去她那儿了吗？除了她还能有谁？”老夫人回道。 温黄进去，就看到老夫人倚靠在塌上，气色不好，且见了她，一脸不高兴。 “祖母……”温黄过去，站得规规矩矩的，叫道。 “祖母？”老夫人语气发冷地说，“国公爷没了，都不见你来吊唁一下！ 这么长时间了，也没想起来看我一眼！ 你还记得有这么个祖母？” 温黄过去，坐在她身边，抓着她的手说：“我每天都在挂念祖母，祈祷您身体健康……” 老夫人把手抽出去，生气不理她。 第672章 我不同意 “噩耗传来的时候，我想来看您。”温黄说，“门口的守卫换了人，不认得我，还说难听的话赶我走，我也就……” 她又抓了老夫人的手：“祖母我错了！您原谅我！” 老夫人心里一软，问：“怎么？这会跟禛哥儿和好了是不是？满嘴甜言蜜语的来哄我这个老人家。” “我之前的确跟他置气来着！”温黄说，“我不想和离的，可是他非逼我和离！不过我现在已经不气他了，我知道他也是为了我……” 老夫人叹了口气，神色无奈。 “祖母……我有个事情要跟你说。”温黄说，“偷偷的，只说给您一个人听。” 老夫人就让李玉竹把人都带走。 李玉竹一肚子不乐意，但还是把人都带走了。 “说！什么话呀？”老夫人问。 温黄凑到她耳朵边跟她说了一句。 老夫人的精神顿时大振：“真的？！” 温黄点头，低声说：“李禛已经秘密出发，去营救他了。” 老夫人紧紧抓着温黄的手，流着泪笑。 温黄等她情绪平复下来，说：“这是机密之事，本来不应该告诉任何人。 但是他担心他走了以后长久不露面，您会担心他。 所以就嘱咐我，让我跟您说。但您切不可再说给第二个人听。” 老夫人点头：“你放心！我有数！” 温黄又说：“祖母，三妹妹执掌铺子里的事情，有些吃力，还是我回来帮她！” 老夫人皱眉说：“你回来自然是再好不过！ 不过，你现在确确实实是跟他和离了的，已经不是李家人！ 即便是我，恐怕也很难说过去……” 温黄微笑：“这个好说，我有办法。” …… 第二日，老夫人把高丽华、刘明秀、李惟昉，还有两位小娘都叫到了松鹤堂。 大家看到温黄，表情各异。 高丽华不解，两个小娘各有喜色，只刘明秀，脸色立刻阴沉下来。 “今天把大家叫来，是想跟你们说一件事情。”老夫人说。 “祖母，什么事啊？这么大动干戈？”刘明秀语气有些不爽地问。 她穿着通身宽袖褙子，精细软底绣花布鞋，虽然还没有孕像，但是已经穿上了孕妇通常才会穿的衣服鞋子。 “我已经聘了温娘子，做国公府所有生意的总掌柜。”老夫人说：“以后由她统一负责各种生意，各掌柜直接跟她汇报即可，玉竹负责协助。” 李玉竹愉快地说：“是！祖母！” “什么！”刘明秀当即反对，“我们国公府的生意为什么要交给一个外人呀？祖母您是病糊涂了吗？” “刘大娘子。”温黄含着笑，温声细语地说：“老夫人的身体硬朗着呢！精明得很！ 她老人家以每月三百两银子的价钱，聘了我做总掌柜，要我今年年底前，给国公府赚回三十万两白银！ 否则，我的月银，年末奖金，都要大打折扣。 就这么精明的老夫人，您居然还埋怨她糊涂？” “我不同意！”刘明秀一口否决。 第673章 总掌柜 温黄将一纸协议递给他：“协议已签，国公府大印已盖，上面白纸黑字写着，以后所有的生意由我来打理。 各庄子铺子的负责人直接向我汇报，我直接向老夫人汇报。 刘大娘子如果有意见，是你们国公府内部的事情，与我无关。 我只管按协议行事。” 刘明秀打开协议看了，一脸窝火，转头就想对老夫人发难的样子。 这时柳小娘出声：“世子夫人，之前温娘子掌家之时，阖府上下井井有条，庄子铺子皆扭亏为盈，她的能力有目共睹。 想来老夫人也是认同她的能力，所以才将生意交给她打理。” 罗小娘也说：“是啊！温娘子在短短的时间之内，将温氏私房菜馆做成了跟矾楼、彩门欢楼等大正店齐名的大店，刘大娘子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这聘了温大娘子来，咱们国公府必将财源滚滚。” 刘明秀斜了她们一眼，今天索性挑明了说：“祖母，您为什么不将中馈交给我？我才是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呢！ 对了！如今父亲阵亡，等承爵的圣旨下来，我就是国公夫人！ 没有把中馈不交给国公夫人，却交给一个外人的道理？” 老夫人今儿显得格外气定神闲，含笑对刘明秀说：“你可能不太清楚，这府里欠了钱庄三十万两白银！ 对了，就是你大伯父家的钱庄！ 我作此决定，是因为这个。 她敢承诺在年底把这个钱还上！你敢承诺吗？” 刘明秀说：“我敢。” “光敢还不够，还得让我们看到实际的东西。”老夫人说，“温黄去年在一个月以内，还了十万两白银，无论是我们府里的人，还是各铺子的掌柜，无不信服。” 老夫人问刘明秀：“你又让我如何相信你呢？就你分家的那一套难看的吃相！又能让谁服你？” 这话有点重了。 刘明秀咬着牙：“你想让我如何证明？” “你如今有孕在身，受不得折腾。”老夫人说：“也不用什么复杂的法子！你就直接拿出三十万两银子来放在这儿就行了！ 让我们大家心里都有底。 免得，到时候还不上，把皇庄给抵押了，陛下追究起来，我们谁也负不起这个责任！” 刘明秀咬牙半天，不吭声了。 三十万两白银，莫说她没有，就算是有，又哪里舍得割肉？ 三十万两白银是高丽华欠下的，她心虚，就劝道：“明秀，你有孕在身，操不得心！就让温娘子打理着！ 以后你顺利生下孩子，这账目也还清了，你到时候想自己去管那些，也是可以的。” 刘明秀深呼吸，说：“行！那温黄，你可要好好干！别让我们大家失望才是！” 温黄微笑：“必定竭尽全力。” “正好有一件事情我要吩咐你。”刘明秀说：“我要做天使慈善基金的发起人，多做些慈善，也是给我肚里的宝宝积福。” 温黄笑道：“天使慈善基金，旨在帮助那些孤儿。 刘大娘子能这么想，当真是那些孩子的福气！ 想来，也必定能给您肚中小宝宝积福。 第674章 刘明秀气得肚子疼 温黄：“……刘大娘子，您可能不太了解这个基金的运作模式，请让我给您详细的介绍一下——” “不用！你直接撤了她换上我就行了！”刘明秀说。 温黄沉默片刻，说：“那，不知刘大娘子能募来多少银子？请先给个数，我也好心里有数。” 刘明秀：“什么？” “月奴姑娘的号召力巨大。 由她发起，各世家大族，富户，甚至家境殷实的平民都往基金捐钱。 到现在为止，已经捐了有三万多两，在多地开设了安济坊、福田院，收容那些无依无靠的孤儿和孤寡老人。 那么，刘大娘子，您觉得您能号召多少人来捐钱？ 如果没有足够的号召力，以后安济坊、福田院维持下去所需要的钱财从何而来？由您来出吗？” 刘明秀：“……” “李将军，就是李禛，曾与进士们论政，谈到乐伎，说乐伎苦练技艺，传承艺术，当与卖身的那种妓女分籍，与百业并举。 此言论广为流传，各位士大夫也是认同的。 所以以后，刘大娘子若是出去说起乐伎来，还是不要太过鄙夷！ 说起金月奴这种极富盛名的艺伎，更加要小心言语才是，别无意当中惹了那些追捧者，她们可听不得半句人家说她不好！” “你……”刘明秀被她气得肚子疼。 “刘大娘子如果想以国公府世子夫人的身份，跟金月奴作为共同发起人，自然是更好。”温黄问她，“您要吗？” “不用了！”刘明秀断然说：“任你说的她们多能似的，那些什么乐伎瘦马之类的玩意儿，我还真就看不上！ 让本夫人的名字跟一个妓女并列，我怕有辱祖宗！” 此话一出，柳小娘的脸色顿时就很难看。 不过刘明秀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 高丽华注意到了，不过高丽华也没有把她放在眼里，连解释和安抚的话都没有一句。 …… 在那第二天，国公府的门房被赶出去了。 新的门房得到老夫人的命令，让温黄来了以后不用通报，可自由进出。 从这天以后，老夫人跟打了鸡血一般，身体一天比一天好。 罗小娘有时候带玉姝和棉福去老夫人那里时，开玩笑说温黄是福星，她一来，老夫人就好了！ 老夫人就说可不是！ 刘明秀的气就很不顺。 …… 温黄是做生意的，总愿意与人为善。 她时常给周围店铺的老板送些点心吃食，也愿意给优质供应商让利，所以跟各个合作伙伴和周围的邻居关系都很好。 不过，却还是有人来找她的茬。 例如蔡碧云。 回到蔡家的蔡碧云，再也不是国公府的蔡小娘，趾高气昂，满身尊贵，带着小姐妹到温氏私房菜馆点了菜以后，竟点名要温黄去伺候她。 小二说温黄是他们老板，一般不做小二的活。 蔡碧云就闹起来，砸了几个碗。 温黄闻声而去，微笑问：“不知蔡十一姑娘需要我为您做些什么？” 蔡碧云昂着头，说：“你是开饭馆的，怎么伺候人都不会吗？还要我教你？” 温黄：“我们饭馆提供随叫随到服务，您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蔡碧云说：“跪下，给本姑娘夹菜。” 第675章 你为什么叫多余呢？ 温黄深呼吸，说：“我们店不提供下跪服务。” 蔡碧云：“就算你们店不提供下跪服务，但是你见到我也必须要下跪！” 温黄气笑了：“什么理由呢？” “因为我爹是大相公，你爹是农民呀！”蔡碧云说：“你爹见到我爹要跪，你见到我自然也要跪！ 就跟你见到官家要跪，见到官家的儿子也要跪一样的道理！” 温黄：“……” 我特么想呼你一砖头！ “她见到官家的儿子不用跪，见了官家也不用跪！”突然，房间外面传来一个声音。 蔡碧云听到这个声音大惊，瞪大眼睛望着门口。 只竟是皇帝走了进来！ 身边跟着王德宪和赵咸余。 “啊！官……官……官家！”蔡碧云吓得口吃。 “你好大的威风呀！”皇帝说：“朕出去吃饭，还没叫人店家来跪着夹菜呢！” “不是的官家！”蔡碧云眼珠子乱飘，急中生智找了个理由：“是因为温黄以前总欺负我！我今天才想来出口气的！” “那你说说，她是怎么欺负你的？”官家问。 “她……她特别善妒！不许李禛接近我！我嫁进国公府好几个月，不说别的，就连跟夫君一起吃顿饭都没有过！”她越说越委屈，“至今……还是个女孩子呢！” 皇帝看向温黄：“是吗？” 温黄一脸难为情：“的确，但是——” “既然这样。”皇帝打断温黄，“我本来还想着等李禛回来，让你们都回去呢！ 你就正好不用回去了，让你那大相公父亲给你另择贵婿！ 我的外孙子，大概是配不上你的！” “啊？”蔡碧云有些傻眼。 陛下不是不认李禛了吗？ 爹娘不是说他要倒大霉了吗？ 瞧官家这态度，也不像呀？！ “王德宪。”皇帝又叫。 “臣在。”王德宪回答。 “你亲自去跟大相公说一说，让他好生管教一下自己的女儿！莫败坏了我大颂贵女的风气名声！”官家又说。 “是。”王德宪转身走了。 蔡碧云慌了，顾不得地上的碎瓷片，跪倒在地说：“陛下息怒！臣女以后再也不敢了！” 皇帝皱眉看了她一眼，转头对温黄说：“温黄，我给你的玉佩呢？” “在呢！”温黄随手就掏出来了，“随身带着呢！” “该用的时候就要用，给了你，不是让你放起来的！” 温黄含蓄地笑了笑：“多谢陛下。” “你和小五，陪我去郊区走走！”皇帝转身走了。 温黄跟了出去。 蔡碧云嫉妒得发狂。 又怕父亲责罚，饭也不吃了，急急忙忙赶回家去了。 …… 皇帝又带着赵咸余和温黄去了静因院。 跟其他地方相比，这里当真是个世外桃源。 不仅仅是环境。 还有这里的人。 见到他们去了，都是单纯的开心。 孟皇后很开心，两个小女孩也很开心。 尤其是孟宛宛，叽叽喳喳地问个不停，温皇只觉满耳朵都是她的声音。 “表哥，你为什么叫咸鱼呢？你喜欢吃晒咸鱼吗？” 赵咸余：“……我的余是多余的余！不是咸鱼的鱼！” “那你为什么叫多余呢？” “我叫咸余！不叫多余！” “你为什么叫咸余呢？” 第676章 孟家想另立的新君是谁？ 赵咸余：“……这个你得问我爹呀！是他给我取的名字。” 孟宛宛：“官家，您为什么给我表哥取名叫咸余呢？” 官家看向赵咸余，沉默片刻说：“咸有两个意思，一为盐之味。盐珍贵，稀少，不可或缺。二为皆，都的意思。 而余字，则为丰盈，盈余。 所以，朕给他取这个名字，是说他珍贵，不可或缺。又含着百姓皆安乐，家家有盈余的意思。” “哦……原来是这个意思呀……这个名字很好很有内涵，比宛宛的名字好多了！”她说着看向孟皇后，“姑姑，我也想取名叫咸余，我改名叫孟咸余，好不好？” 孟皇后大笑：“你要是改名叫咸鱼，就只能是鱼儿的鱼了！” 孟宛宛：“为什么呀？” “因为你傻。”旁边的赵咸余咧嘴笑。 孟宛宛：“你才傻呢！” …… 温黄又跟上次一样负责做饭，听到皇帝对赵咸余名字的解释，忽然想起，赵咸余当初的降生，皇帝一定是寄予重望的。 毕竟那时候他是唯一的嫡子…… 可惜后来，尚未满一岁，孟家就要废掉皇帝，另立新君，导致皇后也跟着倒霉，被关在这里这么多年。 对了，他们想要另立的新君是谁呢？ 想到这个问题，温黄突然脊背一凉。 该不会是……就是赵咸余？！ 他是孟家的后人，又小，好掌控……如果孟家要挟天子以令天下，有谁比他更合适了。 更何况也没听说当时还有其他的宗室王爷倒台。 八成是他。 所以，最终孟家人被流放在千里之外。 孟皇后被关在这里。 赵咸余变灶咸鱼…… 温黄觉得，其实这位皇帝还算仁慈的。 换了历史上那些心狠手辣的皇帝，这些人怕是都已经死得透透的了…… …… “温娘子，李将军今天怎么没有过来呢？”孟静瑜跟孟宛宛是两个完全相反的性格，是个很文静的少女，孟宛宛在那儿叽叽喳喳说话的时候，她就在帮温黄的忙。 “他有公务在身，没时间。”温黄说。 “哦……他平时很忙吗？”孟静瑜又问。 温黄：“嗯！很忙。” “禁卫叔叔告诉我们，李将军高中探花，是真的吗？” 温黄：“嗯！是啊！” “李将军真厉害！他一定读过很多书。” 温黄看了她一眼：“嗯。” 过了一会儿，孟静瑜又问：“李将军有妾室吗？” 温黄说：“之前，陛下指了两个。” “他们都跟娘子一样漂亮吗？”孟静瑜笑问。 “都挺漂亮的，而且都出身不俗。”温黄笑道：“官家疼他！” 孟静瑜抿嘴笑，两个笑涡看起来格外动人。 温黄瞧着，这个小姑娘很有点春心萌动。 萌动的对象，该不会是李禛？ 她的年纪太小，心思一点也藏不住…… 她被关在这儿，总共没见过几个男子，李禛又长得那般好看，她要是喜欢上李禛也不奇怪。 不过……温黄感觉不喜欢她了。 …… 皇帝又单独跟孟皇后说了话。 说了西夏的战事，说李禛和宁国公都去了前线。 然后跟孟皇后说，现在朝廷上下事情多，等战事结束，再接她出来。 第677章 势如破竹！ 孟皇后一如既往地淡泊，说她早就在这里住习惯了，无所谓的…… 回去的路上，温黄思虑再三，小心翼翼地跟皇帝开口：“官家，那个……宁国公的噩耗传来的时候，沈老夫人就病倒了！ 李禛怕老夫人病情加重，离开之前，就跟她说了自己的去向。 老夫人日夜不安，不知前线情况如何……” 皇帝斜了她一眼，说：“你要自己想问就问，非得扯老夫人？” 温黄不太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是军事机密，民女不太敢问。” 皇帝笑了一下，手指点啊点，说了四个字：“势如破竹！” 温黄眼前一亮，笑得跟朵花儿一般。 难怪皇帝心情这么好，帮她撑腰不说，还带她出来郊游。 皇帝瞧着她，突然问：“温黄，你是不是跟那金月奴挺熟的？” 温黄：“是啊！生意上有来往呢！官家怎会突然问起她？” 皇帝沉默片刻，竟跟她说起军事机密来了：“李禛传来了密信，已经攻破了七十二条沟，他有信心，假以时日，定将西夏军击溃！” “但是。”皇帝语气一转，又说：“要营救宁国公，现在他需要一个人，让这这边送过去。” 温黄：“什么人呀？” “那回鹘可汗好色！尤其喜欢咱中原美女。”皇帝说，“我们需要送去一个人，一个像金月奴一样的人。” 赵咸余一听脸色大变，张口就要说话。 温黄用眼神制止了他，问：“官家是想让我去说服她？” 皇帝皱眉点头：“朕也是觉得可惜！只是，若送一般的女子去，怕是没有那份姿色才情，不足以打动他。” 温黄沉默片刻，说：“这个事情，不只要姿色，最重要得自愿！要强迫她去，怕是适得其反。” “是啊！”皇帝说，“所以我找你，你去试试，看能不能说服她。 你跟她说，如果她能配合李禛那边把人救回来，她有什么条件都可以提！” 温黄说：“我去试试！” …… 皇帝回宫以后，赵咸余就找温黄发疯：“姐！你怎么能答应我爹呢？怎么能把她送去呢？去了以后还能回来吗？就算能回来，那也……” 他咬着唇，一脸的憋屈。 “你别急！”温黄说，“其实不管有没有你的这层关系，我都觉得她没那么合适。 她固然有过人的容貌才情，但是年纪不大，又广受大家追捧，难免心气高，有些事情未必做得来。” 赵咸余：“那……” “但是这些话，不好在官家一提出来，马上跟他说呀！咱们只能私下去找适合的，到时候再推荐给陛下。 身为臣下，要替官家解决问题，而不是把问题抛回给他。你说呢？” 赵咸余：“那……咱们上哪儿找合适的人去？” 温黄想了想，说：“之前听说，这汴京城的妓行，是掌控在青帮手里的。 我还是去找月奴，问问她有没有推荐的，或者让她请青帮的帮主帮个忙。” 赵咸余点头。 温黄变身李公子，去找了金月奴。 然而，并不顺利。 并不是找不到堪比金月奴的美女。 毕竟花开千种，各有不同，没有哪个女子能囊括在世间所有的风情美丽。 问题是没有人愿意去。 第678章 你送我去吧！ 虽然没有明说到底是去干什么，但是仅是提到回鹘二字，就都拒绝了。 回鹘偏远苦寒，去了还不一定有命回来，她们在汴京城过得好好的，哪能愿意？ 温黄一时有些头疼。 …… 这天，温黄去见老夫人，顺便把战事顺利的事情告诉了她。 老夫人大为振奋。 离开老夫人那里时，却见柳小娘在路口等着。 “柳小娘！”温黄叫道，“您是在这儿等我吗？” 柳小娘点头：“我听说，陛下身边的王都知，前几天当着两府官员的面，让大相公好好管教女儿。” “哦？”温黄意外，“当着两府官员的面？” 柳小娘点头：“陛下还带着你出门了？” 温黄笑了笑：“去郊外走了一圈。” “大娘子……有件事情，我想求你。”柳小娘说。 “什么事啊？” 柳小娘看了看周围，说：“我们去湖心亭说。” 温黄纳闷，跟着她一起去了湖心亭。 通往湖心亭的路口，她还着人看守着。 确定妥当了，柳小娘方才开口，说：“我在扬州瘦马行的时候，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 温黄：“……哦。” “我被送进宁国公府以后，他也来了汴京，当了兵。”柳小娘说，“现在也是个不大不小的将领，娶妻生子，安家落户，在皇城司任职。” 皇城司，相当于明朝的锦衣卫、清朝的粘杆处，乃是皇帝的耳目，直接听命于皇帝，替皇帝办各种机密之事。 难怪……柳小娘的消息挺灵通的。 温黄问：“他是遇到什么事儿了吗？” 柳小娘却摇摇头，说：“他跟我说，宁国公可能还在！官家想送个女子去前线，目的是营救他。你……知不知道这事？” 温黄：“嗯，不瞒小娘说，官家让我物色人呢！” 柳小娘脸色一喜：“是吗？太好了！你送我去！” 温黄一愣：“什么？” “我愿意去救国公爷！”柳小娘说，“你看我可以吗？” 温黄：“你……自然是可以。可是你知道是要去做什么吗？很可能……” 柳小娘一脸坚定：“我知道！如果失贞，我便一死！绝不给国公爷抹黑！” 温黄有些动容地看着她：“你为什么愿意去？” 柳青黛沉默片刻，说：“我要说，牺牲我一个没什么用处的女子，救回国家栋梁，你信不信？” 温黄笑而不语。 柳小娘也笑：“我不过是个普通的小女子，还真没这么伟大的情操！” 温黄：“那是为什么呢？是什么让你有这么大的勇气，甘愿牺牲自己去救他？” 柳小娘：“其实……当年我是可以选择的。 在国公爷和他之间，我选择了国公爷。 因为……第一眼看见国公爷，我就喜欢他！崇拜他！ 就像阴沟里的虫子，看见光一般…… 可是我从来也不敢跟他说。 我不配！ 我说了……他也不会信。” 温黄握住她的手：“你别这样妄自菲薄。” “我有自知之明，我只是夫人的工具，用来分罗小娘的宠。”柳小娘说：“在国公爷眼里，我也是个工具，用来稳住夫人，让她别再做出过分的事情。 他心里，何曾有我半点位置……” 温黄不语。 第679章 皇帝望着天花板叹了口气 “大娘子。”柳小娘说：“我一眼就可以看到自己的未来……悲惨而无望！ 我才二十五岁，我不想再这样过下去。” 柳小娘眼里充满着破釜沉舟的勇气：“我此去，如果幸运，能好好地救他回来，也总算有资格跟他说一句真心话，或许能搏个不一样的未来！ 如果不幸，我也不后悔！ 我这也算是为国捐躯了？ 但是死得其所！” 温黄有些被她惊到。 虽然她是想为自己的命运一搏，但这其中，对宁国公的爱，以及勇气，少一样都不行。 温黄由衷地说：“柳小娘，你很勇敢。” “你愿意帮我吗？”柳小娘问她。 温黄点头：“我愿意帮你。 除了因为你是真心去救人的，还因为要这个人的，是李禛！我相信他不会随便拿人命作伐。” 柳小娘点头。 …… 赵咸余秘密带温黄和柳小娘进了宫。 温黄先进去了，对皇帝说：“……我思虑再三，觉得这个人，不仅要有过人的容貌，还得有一定的阅历，懂得察言观色，见机行事。 但是，金月奴年纪不大，未必懂得这些。 最重要的一点，她太有名了！万一去了那边有人认出她来，对方必定心生警惕，反而让他们陷入绝境。” 皇帝点点头：“你考虑得甚是周全，你有其他合适的人选吗？” 温黄说：“我听说，扬州瘦马不仅容貌绝色，且小接受训练，专为送进大户人家做妾室而准备，最是懂得察言观色。 正好国公府上的柳小娘乃是瘦马出身，我就去找她打听。 谁料，她说她愿意去！ 还说，到时候如果……她愿意一死，绝不给国公爷抹黑。” “哦？”皇帝诧异：“这种奇女子只在书上见过，现实当中居然也有？” 温黄说：“她就在门外候旨，不知官家愿不愿意见见她？” 皇帝点头：“你让她进来。” 温黄出去，叫了柳小娘进去。 盛装打扮过的柳青黛，容貌绝色，身形曼妙，多一分则肥，少一分则瘦，一举一动莫不充满着江南女子水一般的神韵，风情万种。 她给官家磕了头，官家就问：“你如今已经是国公府的妾室。说句你不要见怪的话，就你们这种出身的女子，差不多已经到顶点了！ 就算宁国公回不来了，也足够你荣华富贵地过完下半生。 你为什么愿意去送死？” 柳小娘抬起头来，温柔却坚定地说：“一个人愿意为了另一个人去死，无非两种。一为情，二为义！ 奴对国公爷有情，国公爷对奴有义。所以，奴愿去。” 皇帝上下打量她，越看心里越不是滋味。 李世泽……好艳福啊！ 他的后宫里，清一色的端庄贤惠，稍微有点妩媚的，都要被朝臣攻击说惑主，一个个僵硬又无趣…… “官家？”温黄在旁疑惑地叫道。 皇帝咳了一声，说：“行！回去准备准备，今天晚上就走。” “是。”柳小娘叩头，“谢官家愿意给我这个机会。” 皇帝挥挥手，让她们都退下了。 然后望着天花板叹了口气。 …… 第680章 李禛的礼物 柳小娘借口娘家有事要回扬州，当日就走了。 老夫人知道真相，其他人也没怀疑什么。 温黄回到店里，居然看到了李琛身边的小厮邱文。 他跟沐节都在店里。 “咦？邱文？你怎么回来了？”温黄问，“难道是李琛从洛阳回来了？” 老夫人跟温黄说过，国公爷的事情当时李禛就怀疑真假，虽然办了丧事，却没给外地的包括李琛在内的亲人送信，所以他压根都不知道。 邱文笑眯眯地说：“没有呢大娘子！小人回来办事，顺便给三姑娘送东西。” “哦……”温黄问，“你回国公府了吗？” 邱文说：“还没有呢！一进城我就奔这儿来了！” “你过来我跟你说点事。”温黄把他叫到一边。 “什么事啊，大娘子？” 温黄：“你回国公府，就能听说，国公爷战死的消息！” 邱文脸色一变：“什么？国公爷他……” “但是你回去以后先不要告诉他。”温黄说：“提也不要提，让他安心在洛阳待着！” “这怎么能行？”邱文说：“身为人子，怎么也要为父奔丧啊！” “只是个计谋！国公爷好好的呢！”温黄说，“迷惑敌人的计谋，你懂吗？要不然早就叫他回了。” “哦！我明白了。”邱文恍然大悟地点头。 “这个你自己知道就行了，你就直接什么也别跟他说。”温黄说：“免得他胡思乱想担心。” 邱文：“明白！大娘子放心。” 温黄点头，让他走了。 回到屋里，就见盼弟和得弟两个人已经拆了箱子，把里面的东西摆了一桌。 首饰，衣服，鞋子，袖箭，菜刀，还有些小玩意儿，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东西摆了一桌子。 “他这送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回来啊？”温盼弟摇头，“你看，还有一套厨房刀具？这是什么？小孩子玩的风车？” “这只能证明一件事。”温黄说。 温盼弟：“什么事？” “证明他随时随地都想着你呀！”温黄说，“所以见到什么都买下来给你！” 温盼弟一下子粉面通红：“什么呀！就你机灵！” “哎！真是人各有命。”温黄有些悲凉地说，“自从跟李禛成亲，他就从来没有送过我什么！就知道一天到晚的要跟我和离和离……” “咦？谁说的？”沐节想起什么来，说：“公子走的时候，也留了东西给您呢！” “什么东西啊？”温黄问。 “您稍等，我去隔壁拿。”沐节蹬蹬跑到隔壁去，拿了一把剑过来，“公子有两把剑，一把重的，一把轻的，她把轻的留给您了，说是让您好好练剑。 我这后来知道您又跟他见面了，我就把这茬给忘了。” 温黄：“……我该谢谢他吗？” 沐节咧嘴笑：“除了剑，还有一样呢！” 温黄：“什么呀？” 沐节指着他自己：“我啊！公子把我也留给您了！” 温黄：“哈！” “真的！公子让我好好保护您！”沐节说。 青果在旁问：“所以你每天并不是来蹭吃蹭喝，而是来保护大娘子的，是吗？” 沐节咧嘴：“是啊！” 第681章 赵咸余的第一个差事 “你可要点儿脸！”青果翻了个白眼。 “人家大娘子都没嫌弃我呢！是不是大娘子？” 温黄：“哪敢嫌弃你啊！人走了，剑留下了！我怕招待不好，你家公子回来直接就用上了。” “哈哈哈！” “原来，送这把剑的意思是这样呀？” 大家笑成一团。 就在这时，章惇来找温黄。 脸色有些凝重。 温黄请他到无人的包间，问他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我得到一个消息。”章惇说。 “什么消息啊？” “李将军带着两万人马深入了西夏境内。”章惇说，“他们很可能在粮草供应上做手脚，让他再也回不来！” 温黄眼神一变：“他们？他们是谁？” 章惇做了个口型：楚。 温黄气得肝疼：“岂有此理！搞不好都要亡国了！这种时候岂能使坏？” “正是呢！”章惇直摇头。 “消息可靠吗？”温黄问。 章惇点头。 “我即刻进宫去告诉官家！”温黄说。 “如果有证据的话，哪还用得着你去？”章惇阻止了她。 温黄着急地问：“那怎么办？要不找个机会跟陛下提，派个人去监督粮草？” 章惇说：“我也是这样想的，不过，那边负责粮草的是个一品大员，怕是除了宁国公谁也压不住他！ 派普通的官员去估计也没什么用，得派个身份上能够绝对压得住他的人。” 温黄：“那就只有宗室王爷了！只有他们的身份能压一品大员一头。” 章惇点头：“我想来想去，要不你跟恒王殿下说一声，让他去？” “他？”温黄皱眉，“他小了点儿？才十五岁，又没有出过远门……” “十五岁不小了！”章惇说，“他如今已经封王，也该做点什么，才能慢慢介入朝政，要不总这样混着，也不是个事呀！” 温黄皱眉：“可是他什么也不懂！派他去有什么用？” “如果他能说服陛下派他去监督粮草，陛下自然会派懂的人去协助他。”章惇说，“我会主动请命。” 温黄看着他：“章大人，你……为什么愿意帮恒王？” 章惇笑：“大概……你们为什么，我们就为什么。” 温黄也笑笑，说：“好！我会去跟他说，让他去试一试。” “你现在马上去找他。下午，我父亲会进宫去跟官家说，关于拉长战线之后的粮草供应问题。 到时候你就让五殿下主动提出来，看看陛下是否能应允。” 温黄点头。 …… 赵咸余提出要去前线监督粮草，章相在旁边鼓励，说西夏李元昊派了他的儿子督战，咱们也应该派皇子前去，以激励士气。 皇帝看着赵咸余这段时间又长高了不少，已经是个大人模样了，也该做些事情。 于是就答应了。 第二天在朝上提出来的时候，章惇就主动提出，他以前管过粮草，对这方面很熟。所以想跟赵咸余一起去做个辅助。 皇帝对章惇的能力是很认可的，于是赐了尚方宝剑，派了他们两个前去。 当然，少不得派几千禁卫护送。 温宝，温玉也跟着一起去了。 第682章 一听就知道没有生养过 “恒王一直养尊处优，骑半天的马就嫌屁股疼。 此去千里之遥，也不知道受不受得住这份辛苦。”温黄在老夫人那里，一边伺候她吃饭，一边颇为担心地说。 老夫人问她：“你就不担心你的两个弟弟？” “他们两个皮糙肉厚的，可跟恒王不一样。” 老夫人笑问：“你两个弟弟，可有什么想法？从文还是从武？” 温黄说：“温宝不是读书的料，成天就喜欢舞刀弄剑，等恒王这个星象过去，我打算让他参军。 温玉读书不错，就让他试一试文举。” “两个弟弟一文一武，多好呀！”老夫人说：“明公离开宁国公府之前，过来聊了聊，说温玉很有天赋，下次可让他下场。” 温黄微笑点头。 就在这时，刘明秀过来了。 见到老夫人正在吃东西，笑问：“祖母正吃饭呢？” 老夫人看了她一眼，淡淡问：“中午头儿的，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最近因为吐得厉害，我母亲那边送来一罐酸酱菜，吃着极为下饭。”刘明秀说，“听母亲说，祖母也喜欢这一口，所以特地给祖母送了些来。” 她的丫鬟将一个小陶罐子交给蒋妈妈。 蒋妈妈打开闻了闻：“嗯！这个味道果然很好！闻起来又香又爽。” 老夫人说：“有了身子以后就爱吃酸的，你自己留着吃就行了。还想着我做什么呢？” 刘明秀在老夫人身边坐了，说：“之前孙媳不懂事，把您气着了，心里时时都很愧疚！ 您老人家大人大量，千万不要见怪才好。” 老夫人笑道：“我见什么怪呀？一把老骨头了，不中用了！” 刘明秀假装听不出老夫人话中的意思，看着老夫人吃的东西，问：“祖母吃的，跟我们厨房平时做的东西不同，可是温娘子送来的？” 老夫人点头：“是啊！” “难怪！我就说，祖母的气色越来越好了呢！温娘子果然是好手艺。” 刘明秀说着，看向温黄：“听说，开封府尹章大人家的县主夫人，就一直吃的温娘子食府做的东西，逢人就夸，说很适合她虚弱的脾胃呢！” 温黄说：“我们是每天送些吃的去，可能正好合了她的胃口。” “温娘子，我最近害喜，吃什么吐什么。”她拿手绢儿很斯文地捂着嘴，“能否劳烦你，也为我做些吃的？” 温黄说：“我只是个开饭馆的，毕竟不是大夫，怕是治不了害喜之症。” “瞧你这话说的，一听就知道是没有生养过的！”刘明秀笑道：“这害喜之症，谁也治不了呀！ 不过，再怎么吐，反正还是要吃饭的，要不人不得饿死了？ 你就给我做些让肠胃舒服的饭菜，我愿意双倍付钱给你。” 她对自己有这么大的敌意，能是真心让她做吃的？ 更何况她还怀着身子，入口之物肯定是慎之又慎。 温黄笑笑，说：“多谢刘大娘子照顾生意，不过，您身份金贵，万一吃得不合胃口，害喜更厉害了，民女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第683章 我特别稀罕 刘明秀说：“做点儿吃的而已，不用你担什么责任！” “那也行！”温黄说：“不过，我们得签个协议，讲明每天食物交接的时候，请大夫验明，然后三方签字画押。 并且还要在协议当中讲明，如果您的身体出现了什么情况，都与我无关。 这样的话我才能给您做吃的。” 刘明秀一脸夸张之色：“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有意思的饭馆！ 在你这儿吃个饭，又要请大夫又要签协议的？” 温黄一脸歉意地说：“不好意思，我一小小开饭馆儿的，又没有生养过，实在是怕有什么问题，还望刘大娘子见谅。” 刘明秀脸色冷了下来，问：“你给县主送吃的去，也这样？” 温黄微笑：“不同的顾客，我们店里有不同的风险应对策略。” 刘明秀没听懂：“什么意思呀？” 温黄：“意思就是说，给您送吃的，对我来说风险太大，所以不得不这样做。” “风险太大？为什么给她送就没有风险，给我送就风险大呢？” 温黄笑：“刘大娘子非要追根究底吗？” 刘明秀：“我还就非要追根究底。” 温黄：“那行！我说出来，还望您不要生气。” 刘明秀：“你说！我不生气。” “因为您对我从来都缺乏善意呀！说白了就是，我不得不防着。”温黄就真的说了个明白。 刘明秀气笑了：“你可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既然这样，那就算了！谁稀罕似的！” 那就好。 温黄默默点头，不语。 “今天做的真好吃。”老夫人突然说：“明儿还做这个！我特别稀罕。” 温黄有点哭笑不得：“……好，祖母。” 刘明秀脸色更难看了，斜着温黄说：“温娘子，你都已经不是宁国公府的人了，怎么还叫我们家老夫人为祖母呢？还是有点分寸！” “是我让她叫的！”老夫人说：“温黄在我家的时候，是我孙媳妇。 她不在我们家的时候，是我干孙女。 刘大娘子虽然是世子夫人，没道理连老太婆这点私事也要管？” 刘明秀：“……孙媳不是这个意思……” “大中午头儿的，你不好好在屋里吃饭休息，顶着大太阳来看我，着实辛苦。”老夫人说，“赶快回去！回头累着了，你夫君和婆婆还得怪我！” 刘明秀脸色很不好地告辞出去了。 一出去就抑扬顿挫地骂：“奸商奸商！无奸不商！温黄就是个最低劣的奸商！居然还能天天的登堂入室！恶心死人了！” 她身边的丫鬟秋菊说：“老夫人护着她，有什么办法呢？” “老太婆就是眼皮子浅！一点儿吃的就把她哄成这样！ 也不看看她现在什么情况！儿子死了，还不是得靠孙子养老送终？ 难道她温黄一个外人，还能照顾她一辈子，能给她养老送终不成？” “大娘子小声点！”秋菊不敢附和这话，低声问：“不过，您是真的想吃那温娘子做的菜吗？” 刘明秀冷笑：“本想借着这个治她个罪！谁曾想她这么奸诈！” “哦……”秋菊哦了一声，发现刘明秀走岔路了，问：“夫人，您这是要往哪里去？” 第684章 不好了！出事了！ “表哥成日里不着家，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不想回去对着冷屋冷炕，去那边树阴底下走走！”刘明秀说。 “好！那边有个凉亭，特别阴凉，还有花香，咱们去那里坐坐。”秋菊说。 刘明秀点头，往那边去了。 …… 温黄伺候老夫人吃完饭，正准备告辞，苏妈妈突然匆匆进来，说：“老夫人！出事了！” 老夫人皱眉：“怎么了？” “刚刚世子夫人从您这里出去，没有回盛安堂，跑去林子那边散步，不知怎地，就正好撞见了世子和柳束束姑娘在北边那个凉亭里……” 老夫人立刻说：“得！这下得闹翻天！” “世子夫人要让人把柳束束姑娘打死！世子就护着束束姑娘，两人闹得可厉害了……”苏妈妈说，“您看……” 老夫人起身，说：“柳小娘……回了娘家！咱们怎么着也得护着她侄女才好。走！一起去看看！” 她让温黄扶着她，一行人匆匆往凉亭那边走去。 隔了老远就听到了刘明秀充满愤怒张力的叫骂声：“李惟昉你个王八蛋！ 我说你怎么成日里不见人影呢！原来是跟这个小骚货勾搭在一块儿了！ 这什么玩意儿千人骑万人骑的瘦马，你也不嫌臭得慌！” 骂完李惟昉，她又骂柳束束：“我昨儿还在奇怪，柳小娘回娘家去了，你这个侄女儿怎么还厚着脸皮留在我国公府呢？ 敢情是在这儿等着我呢！ 你个不要脸的**骚货！ 敢勾搭我的男人！ 看我今天不撕烂你的脸！” 然后是柳束束的尖叫哭喊，还有李惟昉的呵斥。 “干什么呢？”老夫人出声。 大家都停下来，柳束束脸上带着一条血痕，急急奔到老夫人脚下跪了：“老夫人！救命！” 老夫人皱眉看向李惟昉：“昉哥儿！你媳妇儿怀着孕呢！你就不能给我消停点儿？” 李惟昉低着头，怂成一团。 老夫人摇摇头，对刘明秀说：“昉哥儿媳妇，你别气坏了身子！这三哥儿和柳束束姑娘，是国公爷还在的时候就定下来的。 当时就说好了，等你过了门以后，再纳她进门。” “祖母，您也太偏心了！怎么就进尽帮着外人呢？”刘明秀哭道，“如果真有其事，我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过？” “这事府里上上下下都知道。”老夫人说，“如果不信，传那些管事妈妈过去问问！ 再者，不还有你婆婆？你问问她！看是不是真的。” 说曹操，曹操就到。 高丽华闻讯也赶过来了。 她狠狠瞪了李惟昉一眼，过去轻轻扶着刘明秀，轻声细语地安慰她：“老夫人说的是真的。 的确有这么回事。 我担心你别为此置气，就一直没有跟你说。 当时想着，等过些日子，你的胎稳了，再纳她进门——” “不可能！”刘明秀直接撒起泼来，指着柳树束束说，“有我在一天，我绝对不会让这个贱女人进我家门！” 跟柳束束热乎了这些日子，还没吃到嘴里呢！李惟昉顿时急了，说：“这是父亲定下的事情！你敢忤逆不孝？” 第685章 粮草短缺 这话有如火上浇油，刘明秀哭道：“行！我忤逆不孝！那我走行了！你现在就把我休回家去！” 说完，她转身就走。 高丽华急忙要追上去。 “丽华！”老夫人却叫住了她。 “母亲……”高丽华回来应答。 老夫人说：“这个事情要传出去，你侄女落个善妒的名声事小，你儿子若是落个父亲尸骨未寒就与女子鬼混的名声，你觉得他还有仕途吗？” 高丽华脸色大变，说：“儿媳知道了！我马上去安抚住她，不让她把这事情说出去。” 老夫人点头，挥挥手让她走。 高丽华走了，李惟昉还傻傻的站在那里。 老夫人没好气地说：“你还不滚回去哄你媳妇儿！成日里不消停！你父亲的灵堂还在呢！你就敢这样胡作非为！” “孙……孙儿错了！孙儿这就去。”李惟昉转身就跑。 留下个六神无主的柳束束，跪在老夫人的脚下，巴巴的望着她。 “束束姑娘，你起来。”老夫人说。 温黄过去将她扶起来。 “老夫人……”柳束束哭得梨花带雨，“这可怎么办呀……” “按照规矩，昉哥儿当守孝三年。”老夫人说。 柳束束脸色一白。 “不过近些年，在这方面倒是越来越松了。”老夫人说，“朝廷要员的父母没了，很多都没有卸职丁忧。 还有人提出，把丧期缩短为三个月。 所以，你且再耐心等一等，等你姑姑……回来，我必定给你一个交代。” 柳束束磕头：“多谢老夫人。” “不过在这之前，你就不要跟昉哥儿见面了。”老夫人又说，“万一惹到她，把孩子给折腾没了，且不说别的，刘家人先不放过你。” “是！”柳束束像一只瑟瑟发抖的小白兔，回答说：“从今日起，我闭门不出，乖乖等着姑姑回来。” 老夫人点头，带着温黄走了。 路上还在感叹：“这可怜见儿的……” 温黄笑笑，说：“束束姑娘看似柔弱，其实还是挺有主见的，祖母也不必太过担心。” 老夫人看了她一眼，笑道：“我都差点忘了。刚开始是打算把她给禛哥儿的。” 温黄微笑。 …… 边城。 “刘帅，我认为此方案不妥。”章惇说。 刘帅：“哪里不妥？” “每次运送三天的口粮，每三天运一次。”章惇说，“如果一切正常，自然可以保证粮草源源不断。 如果遇到下雨，路崩，遇袭等情况，不能按时到达，他们岂不要饿着肚子？ 要是在我大颂境内，断了粮草或还可以想到些办法，他们深入西夏，如果断了粮草，有什么办法可想？” 刘帅气势彪悍摄人：“那以章大人之见呢？” 章惇：“每次运送粮草，至少保证六天的量，。 如果出了什么问题，我们临时补救，也不至于让他们饿肚子。” “呵！”刘帅冷笑，“你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你当粮草是地上的泥？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吗？ 粮草本就短缺，这里多了，那里就少了！ 他们不能挨饿，别人就该挨饿？” “粮草短缺？”章惇问，“为何不上报求援？” 第686章 简单直白 刘帅脸色一沉：“本帅负责粮草多年，向来调度有方，力争做到不浪费也不短缺，陛下也因此多次封赏！章大人却似乎要教我如何调度粮草？” “下官不敢。”章惇说，“那么我只问刘帅一句，下官刚才说到的可能性，刘帅觉得是否有发生的可能？” “没有！” “没有？”章惇问：“万一发生了呢？刘帅能负这个责任？” “我自然能！”刘帅回答，“章大人还有什么疑问？” 章惇深呼吸：“如果悲剧发生，纵然杀了刘帅，又能挽回什么呢？请刘帅三思！” “行了！我知道你们奉命前来，总得做点什么才好回去交差！ 大不了，到时候我就为恒王殿下和章大人写上满满的一页报功劄子，如何？ 你们就别在这儿碍手碍脚瞎指挥了！” 章惇还要说话，赵咸余拉住了他，手里拿着一把剑，笑眯眯地过去问：“刘大人，你认不认得这是什么？” 刘帅挑眉：“会不会是皇上御赐的尚方宝剑？” “诶！你还真猜对了！”赵咸余“噌”地拔出宝剑来，“这就是我爹给我的尚方宝剑，谁都可以杀！呵呵！” 刘帅沉默片刻，问：“恒王殿下什么意思呀？” “我瞧着你是说不通了！”赵咸余说，“那你就看在尚方宝剑的份上，直接听章惇的话调整方案！” 刘帅：“如果我不呢？恒王殿下该不会要杀了我？” 赵咸余：“我杀了你好像不犯法？章惇，不犯法？” 章惇：“尚方宝剑，如官家亲临。殿下行使监督粮草之责，对故意忽视可能风险的官员，可杀。” 赵咸余点点头，拔剑比划在刘帅脖子上，一身狠气：“马上按章惇所说的去做！否则，视为叛徒！即刻斩杀！” 刘帅眼睛微眯，拳头紧握，没有说话。 他的心腹们则纷纷拔剑！ 温宝温玉等人也拔剑，将赵咸余护在中间。 “今日，章大人提出疑惑之前，已经将这边的粮草情况，运送方案，尽数送回汴京！”温玉突然出声，“你们好好想一想，今天，你们若是对恒王殿下不利，将来不管你们编造什么谎言，陛下能否相信？ 陛下若不能相信，今天在场的，一个也跑不了！全都将以谋反罪，灭九族！” 在场的将领，你看我，我看你，都有些犹豫了。 “咱们出来，把脑袋吊在脖子上，九死一生，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挣点儿功名，光宗耀祖？”温玉继续说，“我就不信你们看不出这粮草方案的破绽！ 而陛下为何要派我们前来？还带着尚方宝剑？难道你们就不用脑子想一想？ 你们若执意如此，今天大不了就拼个同归于尽！我、们、不、怕、死！ 但我真的不知道，对你们来说，就这样被灭了九族，意义在哪里？！” 将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也想不明白，这个意义在哪里。 他们都看向刘帅。 刘帅深呼吸，盯着赵咸余的眼睛。 敌众我寡这种时候，他居然没有半点慌乱。 只有一股你不从我就杀了你的杀气，简单直白。 第687章 温黄莫名笑得很甜 他突然对这位五殿下有种不一样的感觉。 “殿下，不要冲动。”章惇在旁边劝，让赵咸余把剑收了回去。 然后，他把刘帅拉到一边，低声说：“刘帅阅人无数，心思细腻，最懂得凡事不可操之过急的道理。 陛下春秋正盛，你又何必急着……站队？ 李将军奉陛下的密令深入西夏，此番若坏了陛下的大事，你有多少战功，也抵不住哇！” 刘帅深呼吸，半天说：“那就按章大人说的，增补粮草！” …… 赵咸余回到汴京的日子，此温黄以为的要短得多。 只一个多月就回来了。 而且带回了极大的好消息。 李禛横穿西夏，进入回鹘，使了个美人计，把宁国公救了回来。 “宁国公回来了吗？他们怎么样？有没有受伤？柳小娘又如何了？”温黄问了一连串的问题。 赵咸余说：“宁国公没事！ 那个千里奔赴去救他的小娘也没事！ 李禛受了点伤，在肩膀上。不过不深，我回来的时间，他估计伤都好了。” “太好了！”温黄激动得双手合十望着天，“谢谢各路神仙保佑！” 赵咸余挑眉：“你该谢谢我才对！如果不是我去，他们说不定全军覆没在西夏了！而且是饿死的！” 温黄：“什么意思呀？” 赵咸余就说：“刚开始他们送的粮草只够吃三天的，我就拿着我爹赐下的尚方宝剑，比着那负责粮草的副帅的脖子，逼着他增补的粮草！ 增补之后没多久，下了一场大雨，就把一座必经之桥给冲垮了，抢修了好几天才修好！ 如果不是当时增补了粮草，他们两万人马，得生生饿死在西夏境内。” 温黄笑道：“咱们恒王殿下真是威风极了！” 赵咸余昂着小脑袋：“那是！不过这事儿你别说出去！章惇说，看在他最终还是配合的份上，这事儿先不说给我爹听！” “嗯！好！”温黄说：“不过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这后续再出什么问题怎么办？” “如今主帅回来了！那副帅也没法儿再弄什么小动作了！ 李禛留了章惇在那边调度粮草，说还有硬仗要打，就让人把我和温宝温玉先送回来了！ 还说免得他还得分出兵力保护我！” 赵咸余一脸冷笑：“白眼狼说的就是他！不知道是谁救了他的命，回头还嫌我是累赘！呵！” 温黄莫名笑得很甜：“殿下身份尊贵，他也是为了你的安危。” 赵咸余斜了她一眼：“你是我姐，你别老帮他说话！” “行行行！以后什么我都帮着你。”温黄说。 …… 宁国公回来的消息只皇帝和赵咸余知道。 同样，在前线那边也只有几个副帅知道。 他们制定了新的策略，由李禛去引，将西夏军引入宁国公设下的圈套之中。 他们见到宁国公死人复活，吓了一大跳……后来回过味，知道是自己这边在作弊，杀了一个假的宁国公祭旗，又失望又泄气…… 皇帝一高兴，又派了两万禁军，押送了各种大鱼大肉，前去援助。 禁军是专门守卫皇宫皇城，保护皇帝的。 此番一去，我方更加军心大振，连接收回了几座城池。 只是，宁国公走的时候，本就带了两万禁军。 这又走了两万，京城里，只剩一万禁军驻守。 不过这并不是温黄这种小女子能关心的问题。 她扮了男装，跟赵咸余一起高高兴兴地逛街呢！ 赵咸余说要给他母后选生辰大礼。 第688章 我又不争什么 刘皇后今年五十寿诞。 在大颂，皇太后和皇后的生辰，还各自设了节庆日。 皇太后的生辰，叫做长宁节。 皇后生辰这天，叫做：坤宁节。 再过十天，就是坤宁节，因着是五十整寿，皇帝这两天又高兴，吩咐礼部好生大办，为皇后庆生。 “姐！我脑袋都想破了也想不出来，给母后送个什么礼物才好。”赵咸余愁眉苦脸的，“你一定要帮帮我！” 温黄问他：“你两个哥哥送的什么呀？” “我二哥弄来了一株两个人那么高的红珊瑚，颜色特别纯正！姿态特别好看。”赵咸余说，“他还往上面挂了十颗一样大小的悬珠——就是一种到晚上会发光的珠子，又叫夜明珠，你见过吗？” 不等温黄回答，他摆摆手：“你肯定没见过！ 那悬珠绿莹莹的，特别好看！ 价值连城，堪比和氏璧呀！” 温黄是没见过他嘴里的悬珠，但她见过后世十块钱一串的珠子……绿莹莹的关了灯能发光，可能跟那个差不多？ 不过，这年头没有后世的技术，所谓的悬珠，那就是真的天然夜明珠。 有的是珠蚌吸收了含有荧光矿物质而形成的珍珠。 有的是含放射性同位素的天然矿石打磨而成。 无论哪一种，都是非常非常稀少的极品宝石。 楚王能寻来十颗，绝对是富有天下的程度…… 温黄很配合地做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说：“我听说过夜明珠，但是从来没有见过！整整十颗，还一样大小呀？” “是啊！等母后寿诞的时候，我带你进宫去！到时候就能看到了！”赵咸余很仗义地说。 “算了！”温黄忙说：“我一个开饭馆的平民百姓，哪有资格去参加皇后娘娘的寿宴庆典呀？不是平白惹人口舌吗？” “到时候再说！”赵咸余说，“我二哥还用宝石做成各种各样的装饰品挂在珊瑚上，不管是白天看，晚上看，都是美轮美奂！渍渍！” 各种装饰品挂在珊瑚上……温黄莫名想起了圣诞树。 她笑了笑，问：“那魏王殿下和六殿下送的什么呀？” “昨日家宴上提到，三哥说要保密，还说到时候会给母后一个大大的惊喜！”赵咸余说：“六弟还小，送的东西也就平常。” 温黄说：“其实我觉得，你的年纪也还小，才刚刚有了王府，也没个差事，也就备份平常的寿礼也就罢了。” “可是……”赵咸余皱着眉头，“我想送一份能让母后高兴的礼物，这样的话……她可能就对我母妃好些……我母妃现在的处境真的挺难的，人都瘦了一大圈。” 温黄说：“魏王殿下不是说要给皇后娘娘惊喜吗？有他讨皇后娘娘欢心，也是一样的。” 赵咸余倒是不傻，叹了口气说：“三哥……恐怕不管给母后送什么，母后都不会喜欢的……” “那你送的她就喜欢了？指不定也不喜欢呢？”温黄说。 “我跟三哥不一样！母后从小就疼我，而且她是知道我的，我又不争什么……”赵咸余说。 第689章 裸着上半身 温黄挑眉：“……你不争什么？” 赵咸余看了温黄一眼，莫名有些心虚，说：“前些天，母后跟我说了些体己话…… 反正，她也不容易！ 很多双眼睛盯着他们，想害他们！ 我觉得，我二哥他也不是那么坏的人，是你们想的太严重了！” 温黄：“……” 两人边走边说着话，前方街道上传来鼓乐声，声音越来越近。 很快，一队穿着奇装异服的异域人，沿着御街行来。 四人一排，排成长队，跳舞的跳舞，奏乐的奏乐，好不热闹。 “咦？这是些什么人呀？”温黄问赵咸余。 “是金国来的舞乐队！”赵咸余说，“每年坤宁节的时候，他们都会派舞乐队前来助兴！ 他们吹奏的这个曲子，叫做鹧鸪调，是金国的礼乐！” “哦……”温黄恍然大悟，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队伍：“好多人呀！而且怎么都是男人呢？只后边儿有少数几个女子……” “金国的贺舞都是两三百人一起跳！那家伙，动作特别整齐划一，站在高处往下看，特别壮观！” “这也不止两三百人！”温黄说：“是不是得有上千人？” “可能今年是我母后的五十整寿，所以阵仗也就特别大！”赵咸余说。 “还有这么多的马车……车里面装的什么呢？是贺礼吗？你瞧车印子都比别的马车要深，很重的样子。”温黄指着地面。 街上大多数地方是铺了石板的，但有的地方石板碎裂，露出土来，压过的车辙印清晰可见。 “可能是。”赵咸余说，“也有可能是道具。去年他们弄了一个大莲花，花瓣一开，有美女跳舞，那叫个好看！” 温黄微笑。 时间已经是七月下旬，正是一年当中最热的几个月。 温黄和赵咸余穿着轻薄透气的绸缎，还打着伞，倒没觉得有什么。 那些从金国来的舞乐伎，可能是从北方过来的缘故，都穿得挺厚的，一个个热得满头是汗。 其中有两个实在是忍不住了，就把衣服脱了，裸着上半身，露出健壮的肌肉和黑白分明的晒痕。 “啊！”当即有女孩子尖叫捂眼。 又有那没羞没躁的老娘们儿们，发出奇怪的笑声。 大颂的穿衣风气不算很保守，女子的抹胸开得低些，也是常见的。 男子，尤其是做粗活儿的男子，夏天热的时候，卷个袖子裸着胳膊干活，在街上随处可见。 但是像这样脱光了上半身在街上走的还真是少见。 “你瞧他们两个。”旁边有女子羞羞地笑道，“长得还挺俊。” “哈哈！他们身上的晒痕都是一样的！真有意思！难道他们平时都穿一样的衣服吗？”另一个女子又说。 “可能是！” …… 温黄听到这话仔细看了一下，还真是。 两人的胳膊都晒得黝黑，上臂部位都有网状的晒痕。 脖子部位上面黑下面白，一看就是经常穿着同款圆领的衣服。 果然连晒痕都是一样的。 赵咸余一把捂住温黄的眼睛：“姐！你可不能乱看！” 温黄：“……看一眼怎么了？” 第690章 韩七郎来找 “小心李禛回来挖了你的眼睛。”赵咸余咧嘴笑。 温黄：“……” “快帮我想一想嘛！”赵咸余说：“到底要送什么礼？” 温黄凉凉地说：“你上次不是给官家送了一只斗鸡吗？要不再给皇后娘娘送只母斗鸡？正好凑成一对儿。” 赵咸余还真认真考虑了一下，摇摇头说：“不行，我爹他喜欢斗鸡呀，我母后不喜欢这些！” 温黄：“……” “姐，还有别的吗？” 温黄：“没了！” “姐姐！好姐姐！你还是不是我亲姐了？” “那你还是不是我亲弟了，还帮着李禛挖我眼睛？” “行，行，行！你看，你看！”赵咸余指着那边让她看，“看个够好了！有什么好看的？看他们那可笑的发型，哪有咱们大颂男子风流潇洒……” 温黄又回头看了一眼，却发现貌似是他们领头的过去说了他们，两人都穿上了衣服…… …… 他们一起往甜水街那边走去。 路过一个地方，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 金如意斗鸡场。 就是两人差点死在里面的斗鸡场。 金国人开的。 大门紧闭，门口站着很多人，有的提着鸡笼，有的空着手，议论纷纷都在说怎么还不开门？ 过了一会儿，有个大汉出来，跟客人们说，今天斗鸡场整修，不营业，让大家明天再来。 于是客人陆续散去。 “咦？没想到这个黑鸡场还在啊？”温黄奇怪地说，“而且没有换老板！ 刚刚出来那人，不就是当时打我们那几个人当中的一个？！” 赵咸余也认出来了，撇着嘴说：“当时二哥跟我爹说，他们当时以为我们出千，所以才打我们。 他罚了他们老板钱，然后抓了几个主犯关了，大概现在又放出来了……” “这明明是个黑鸡场！当时如果不是李禛他们赶到，我都要被他们……”温黄好气，“何况你可是堂堂的皇子！被打成那样，就这样轻描淡写的就算了？你这皇子也太不值钱了？” “算了算了！走！我爹当时把我臭骂了一顿……咱们就别再提这茬了……”赵咸余扯着她就走。 两人逛了一上午，倒是寻到两样勉强算新奇的，但是赵咸余不是很满意。 到中午头儿，肚子也饿了，两人就准备回店里去吃饭。 回去以后，温盼弟说有人找，已经等了她一个时辰。 温黄去一看，是个十六七岁的黝黑少年，穿着很普通，看着挺眼熟。 “诶！你是……”温黄瞧着他：“你不是城门口的小韩哥儿吗？换了身衣裳，我差点没认出来！” 韩七郎腼腆得耳根子都红了，说：“温娘子！是……是我们班头让我来找你的。” “哦……”温黄点头，“有什么事，你尽管说。” “必须得到个没有人能听到的地方。”韩七郎一脸防备地瞅着跟在温黄身边的赵咸余。 温黄说：“他听到也没关系，你说！” 韩七郎却摇头，还是防备地瞅着赵咸余。 第691章 火雷的味道 “嘿！你这小子！让你说你就说！”赵咸余不爽了，“你是要借钱还是要求人帮忙？有什么是小爷我听不得的？” “我不借钱也不求人帮忙。”韩七郎跟赵咸余说话，就比跟温黄说话利索多了，而且还有股隐隐的傲气，“但就是不能让你听去。” “我今儿还偏就要听！”赵咸余一屁股在旁边的板凳上坐下了，抱着胳膊翘着二郎腿，斜睨着韩七郎。 “温娘子，我们换个地方说话！”韩七郎说。 赵咸余：“不许走！就在这儿说！” 韩七郎不理他。 “嘿！你知道我是谁吗？”赵咸余挑眉问他。 韩七郎：“你就算是官家，我也不能说给你听。” 赵咸余：“我——” “好了好了！”温黄说：“小韩哥儿，你跟我上楼！ 舅舅，你就在楼下待着，想吃什么跟我姐姐说。” 温黄带着韩七郎上楼去。 “诶！这小子谁呀？他是不是个好人呐？你就敢把他往楼上带？”赵咸余喊道。 “军爷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城防营韩世忠是也！”韩七郎也是有脾气的，“你这毛头小子比我还小呢！管谁叫小子？！规矩在下边儿待着，不许偷听！” 赵咸余：“……” …… 温黄带着韩七郎到了无人处，纳闷地问：“班头叫你来寻我，究竟是有什么事儿呢？” 韩七郎说：“今天早上，进来了四辆免检的马车！ 马车封得严严实实，但是，因为我的鼻子从小比别人灵敏一些，所以能闻到里面的味道。 我闻到了一股火雷的味道！ 我跟班头说了，班头就让我换了衣服，跟着那四辆马车，看他们会去何处。” 温黄：“……然后呢？” 韩七郎：“那四辆马车在城里打了几个大转儿，最后从金如意斗鸡场的后门儿进去了。 我就回去跟我们班头儿说，班头就让我来找你，说把这个消息告诉你。” 温黄听得云里雾里的：“告诉我做什么呢？火雷又是什么东西啊？” “火雷是火药做的，点燃了以后，砰地一下会爆炸的。”韩七郎说，“威力大的火雷，就算是城墙也能炸塌了！” 温黄瞪大眼：“啊！” 炸弹啊？ 有人把炸弹运进了城？ “你刚才说……免检？”温黄问，“什么样的情况下才免检呢？” 韩七郎：“只有持龙符的车子才能免检！班头让我告诉你，那个龙符后面的编号，是七。” “……可是……”温黄本来想问，为什么要告诉她？ 但转念一想，班头应该是知道她和李禛的关系的。 或许城防营不敢查龙符，所以想通过她把这个事情往上面传递？ 又或是想给她传递什么信息？ 念及此，温黄问：“班头还说别的了吗？” 韩七郎：“没有了。” 温黄点头：“你就回去跟班头说，我知道了。” 韩七郎的脸始终是微红的，点点头。 …… 韩七郎走了以后，温黄就把他的话转述给赵咸余听：“……他说龙符背后的数字是七，是什么意思？” 第692章 七号龙符，是谁？ 赵咸余说：“这汴京城里，一共只有七块龙符，是太祖皇帝赐给宗室子孙的。 其实传承到现在也没什么大的用处，唯一的特权就是持龙符者免检入城，也只能入汴京城，入不了皇宫。” 温黄：“七号龙符，是谁？” 赵咸余：“我爹手里有一号，代代皇帝相传。 另外，原本的七号龙符持有者晏王……尚未长成就夭折了，且是家里的独子。 他的那一块，就被我爹收了回来，我三哥出宫立府的时候，给了他。” “你三哥……魏王，金人，火雷……”温黄心里有种不好的感觉，“他想干什么呢……” 赵咸余：“我回去跟我爹说说，让他令皇城司查一查？” 温黄摇头：“先别急！毕竟只是那韩七郎闻了一鼻子，没有证据啊！” “那怎么办？” “明天……” …… 第二天，赵咸余带着人出门，路过金如意斗鸡场，直接闯了进去，找他们碴。 这次他带的人多，阵势十足，对方的人纷纷出来对峙。 沐节趁机潜入…… 沐节非常机灵，带着小不点，很快就找到了藏匿火药的地方。 等沐节一出来，温黄报了开封府，开封府捕快赶到，把闹事的赵咸余赶走了…… …… 温黄觉得，藏匿火药真不是小事。 这个得跟陛下说。 但是不用提到七号龙符，只需要说无意当中发现火药就行了。 于是赵咸鱼就进宫了，到福宁宫，却发现魏王正在皇帝那里说事。 也没避着赵咸余，就说他要为母后准备一场盛大的焰火晚会。 “儿子买来了不少的火药，放在个妥当的铺子里，然后找了好几家做焰火的，让他们一起做。”魏王含笑说，“到坤宁节那天晚上，就请父皇和母后一起登城楼，看焰火。” 皇帝是个爱热闹的性子，一听这个主意就觉得极好，笑眯眯地点头说：“嗯！不错不错！你母后肯定会喜欢。” 魏王点头，又说：“父皇，前些日子，王妃薨逝，儿子伤心过度，说出一些不妥当的话，我已经跟二哥和母后道歉了。” 皇帝看到他恢复了，甚至比之前更好，欣慰地点点头，说：“等过些日子，我再亲自给你指一门婚——或者你喜欢哪个姑娘，你跟我说，无论出身高低，父皇都允了你！” 魏王看着皇帝，突然笑了：“父皇，您还是疼爱儿子的！是儿子以前太不懂事了。” 皇帝说：“你是我的亲生儿子，我当然疼你，我对你们都是一样的！” 魏王微笑，看向赵咸余，说：“看样子五弟找父皇还有事，儿臣先告退。” 皇帝直接问赵咸余：“你有什么事啊？” “哦……是……是母后的生辰礼物！”赵咸余说：“我今天去寻了半天，拿不定主意，想请爹帮忙参考参考。” “那你说说，什么东西呀？”皇帝问。 “就是……”赵咸余糊弄过去了。 魏王微笑着走了。 赵咸余回去把当时的情形说给温黄听，温黄却觉得，有可能赵咸余跑去闹，惊动了魏王？ 因为两个世界有颇多的共同点，温黄心里对金国有种根深蒂固的警惕。 她总担心别出什么事。 第693章 温黄写给李禛的信 李禛的书房里，有各个国家的资料。 这天，温黄去宁国公府的时候，就去看了看。 当她翻到金国士兵的绘图时，突然眼神一凝。 他们的铠甲，分为冬，夏两种。 夏天的铠甲，大概是为了通风散热，袖子是上臂部分做成了网状。 她立刻想起了那天看到的舞乐队。 那两个打了赤膊的男子，身上的晒痕就是这样网状的。 而且他们脖子处也是弧形的，无论是长短还是形状都跟图上完全吻合。 这就意味着，他们来之前，长期穿过铠甲，因此晒成了黑白分明的晒痕…… 他们都是士兵？ 还是……正巧那两个是？ 他们都住在教坊。 温黄托金月奴，让教坊的小哥进了一下澡堂子，回来以后告知，他见到的每一个，是每一个金国舞乐队的，都有相同的晒痕。 而且，金国的舞乐队，并不隶属于军队…… 温黄想来想去，给李禛写了一封密信，让沐节送到李禛手里去。 沐节说，公子走的时候给了他秘密渠道，顶多两日，必定能送到。 温黄大喜，把信给了沐节。 …… 李禛接到一封密信，拿着看了半天，表情非常丰富。 一会儿皱着眉头。 一会想笑又忍着的样子。 “你看啥呢？”宗扬凑过去。 李禛赶紧把信折了，一本正经地对宁国公说：“爹，是温黄送来的密信。 说正逢坤宁节，有大量火药运进了汴京，放在金人的斗鸡场里。 金国这次来了上千人的舞乐队，但是舞乐队的人，却并非乐伎，而是士兵！” 宁国公皱了皱眉：“她的意思是，金人想搞什么事？” “哈哈哈！弟妹可真有意思！”宗扬在旁笑，“如果她担心金人会搞事情，应该告诉陛下呀！怎么还千里迢迢传信跟你说？” 李禛说：“她说担心汴京守卫薄弱，万一金人起什么心思的话，大军回护不及。” “这……弟妹多虑了！”宗扬说：“金国跟咱们是盟国，向来友好。 更何况，咱们北线也有大军驻守呀！ 仅仅是函榆关天险，金人想要越过，比我们跨越七十二条沟还难！” 宁国公点头。 “我出发之前，金国摄政王完颜肃慎给陛下来信，说愿意出兵相助，并陈兵十万于函榆关，随时准备出兵。”李禛说：“官家还特地召集两府讨论了此事，但是大家都觉得无利不起早，欠了他这么大人情的话，以后不好还，也就婉拒了。” “你是觉得这个有问题？”宁国公看着李禛。 李禛想了想，正准备说话，宗扬突然将他手里的信抽了过去，打开看了一眼。 李禛抢夺不及，脸一下子通红。 “哈！哈！哈！”宗扬大笑了三声，又把信塞回了李禛手里。 “你笑什么？”其他人都好奇地问。 “弟妹画工了得！好一幅活灵活现的画儿呀！”宗扬竖起大拇指，“厉害！厉害！哈哈哈！” “什么画？” “什么画？什么画儿？你快说呀！”秦少游他们好奇得心肝痒痒。 “我不能说！有本事你们自己抢来看看去！”宗扬也是坏，特别会吊人胃口。 大家一哄而上，就要去抢。 李禛死死护着他的信，跑了。 第694章 锁了宫门 总算甩开他们，李禛展开那薄薄的信纸。 末尾落款，她写了“想你的双儿”。 还画了一颗爱心。 还有，信纸的背景，她用极淡墨勾画了一个女孩儿。 女孩儿神似温黄，翘着小嘴儿，眯眯着眼睛，要亲亲的样子…… 李禛嘴角绽开一个笑容，瞅瞅左右无人，往信纸上那个小嘴儿亲了一下。 …… 坤宁节，宫里邀了京里三品以上官员家里的命妇进宫。 还有各种皇亲国戚、宗室子女，热闹极了。 温黄也进宫了。 不是赵咸余带进去的，而是赵圆圆求着她进宫的。 头一天下午，赵圆圆微服来饭馆找温黄，说还想骑小马，让温黄带着马进宫，她好趁着坤宁节上午不用上课，好生骑一回。 温黄心知这肯定又是赵咸鱼的主意。 他心心念念想让温黄看看那挂满宝石和夜明珠的珊瑚开开眼。 温黄不想去。 但是，她实在不好拒绝这个可爱小女孩的请求。 尤其是知道，她的亲生母亲，在她两三岁的时候就过世了以后。 于是，温黄去跟老夫人借了汗血宝马，也进宫去了。 宫里有马苑，且有专门的门进去，温黄直接牵着马去了马苑，陪着圆圆公主骑了一上午的马。 庆典是从下午开始，赵圆圆邀请她一起去参加。 温黄这回坚决地拒绝了，牵着她的小马又往原通道出去。 岂料，从马苑出去的大门紧闭，而且没个看守的人。 送温黄出来的小黄门左看右看，又叫了几声，周围也没有人回应。 也不知道是不是大家都去看热闹去了…… 小黄门干脆自己动手打开了门闩，想打开门出去。 岂料，一拉门，竟发现外面上了锁！铁链绑的那种，能拉开一条缝，但是人出不去…… “怎么还锁门了呢？”小黄门嘀咕了一句，让温黄等着，他去找人。 找了半天没找到，束手无策的样子。 温黄就请小黄门儿去帮她向赵圆圆求助。 等了一阵，赵圆圆没来，赵咸余过来了。 他也过去看了看门，一脸纳闷之色：“奇了怪了！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宫门从外面反锁的！ 这些家伙该不会因为马苑偏僻，锁了门自己跑出去玩去了？这胆子比我还大！不怕掉脑袋呀？” “那……怎么办呐？”温黄抱着小马的脑袋，有点傻眼。 “你在这儿等着，我去找陈同，他是禁卫副统领，专门管各大宫门的。” 温黄点头。 今天的禁卫基本上都集中在庆典那边，于是赵咸余回到庆典那边，到处去找陈同。 找来找去没找到，问了好些人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大家基本上都已经就坐，就赵咸余还到处跑来跑去到处乱看，他这动静引起了皇帝的注意。 皇帝叫住了他，问：“你干什么呢？还不快坐下？” 赵咸余本就不是很有耐心的人，加上想到他姐还在门边儿苦苦地等着，心里就来了气，也没替人隐瞒了，直接说：“我找陈同！爹！您知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你找他做什么？”皇帝奇怪地问。 第695章 温黄还是去了庆典 “上午，圆圆找温娘子带了汗血宝马进来。”赵咸余说，“这会儿她想出去，却发现宫门从外面给锁了，我找他叫人开门去！” “嗯？”皇帝皱眉，“宫门怎么会从外面锁呢？” 赵咸余：“谁知道啊！” 皇帝说：“来都来了，你让她过来参加庆典，王德宪，你让人把陈同叫来。” “是！”王德宪去了。 赵咸余巴不得皇帝开这个口，于是过去以圣旨之名，把温黄叫了去。 温黄到的时候就有点后悔。 早知道就跟赵圆圆一起来。 弄得现在……万众瞩目当中最后一个到…… 她到帝后面前跪下：“民女温黄，拜见陛下，娘娘。祝皇后娘娘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千岁千岁千千岁！” “呵！小嘴儿可真甜。”皇后笑得格外慈祥，“快起来！给温娘子看坐！” 宫人过来，低声问：“娘娘，要给她安排在什么位置？” “嗯……”皇后看向宁国公府的女眷，正要说话，突然，王淮南站起来，冲皇后行礼说：“娘娘，臣妇向您讨个恩典？您能否让温娘子坐在臣妇旁边？” 皇后笑道：“你们两个这么要好，也是难得！温娘子你过去！” “谢皇后娘娘。”温黄去了王淮南旁边坐下。 “你怎么进宫来了？”王淮南问，“不知道为什么，我一见到你出现，我就心惊胆战的。” 温黄笑着拍拍她的手：“怕什么呢？是公主叫我来陪她骑马！ 但是你说怪不怪？我要走的时候，发现宫门口无人看守，从外面锁了。” “啊？”王淮南也是很惊奇。 庆典开始以后，王德宪带了陈同过去。 但是因着庆典已经开始，王德宪没让陈同去皇帝身边，而是他自己去了，跟皇帝耳语了几句：“那边看守的四个禁卫，早上吃坏了东西，一起拉肚子！ 情急之下找不到人交班，马苑那边的茅房又很远，索性锁了门跑出去拉肚去了！ 刚才臣已经去看了，陈同也找了人替换他们。” 皇帝本来就不爱在这些小事上惩罚臣下，看了站在台阶下的陈同一眼，挥挥手让他走了。 …… 温黄这回真的见到了赵咸余说的那株两人高的珊瑚。 她为自己想到圣诞树而羞愧。 她不应该低估古人的审美，这哪里是圣诞树能比的呢？当真是美感与贵重并列，难以描绘其带来的震撼…… 到魏王的时候，他笑眯眯地卖了个关子，说：“母后，儿臣也为您精心准备了礼物！不过，只能晚上才献给母后！” 皇后面上半点也看不出什么来，笑问：“难不成，你给母后送了个月亮？” “哈哈哈！”皇帝在旁边笑。 魏王，皇后，贵妃都笑，一家子母慈子孝天伦之乐的模样。 温黄看了赵咸余一眼，他也笑得很开心，眼睛都眯眯着，有种家庭幸福的孩子的感觉…… 接下来轮到赵咸余献礼。 跟楚王的相比，温黄跟赵咸余精心准备的生辰礼，就只剩下心意了。 皇后笑着说了句你有心了，就没有下文了。 第696章 只有李禛的名字前，可以冠上我家 “楚王可真有钱。”王淮南捂着嘴低声说，“其他皇子公主送的礼，怕是完全不能跟他相比。” 温黄：“嗯。” 王淮南看了她一眼，问：“好些日子没见，你还好吗？” 温黄：“还好，你呢？” “我也还好，就是……担心宗扬。”王淮南眉宇间有忧色，“这一去，连个风声都没有，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温黄：“都会好好回来的。” 王淮南叹了口气。 温黄怕她忧心，伤及腹中胎儿，说：“前些日子，陛下带我去了郊外踏青，你听说了吗？” 王淮南点头：“听说了！大家都在传，你都已经跟李禛和离了，陛下还如此看重，实非一般女子。 你瞧瞧，大家看你的眼神，大多是充满敬畏的。” 温黄笑了笑，也捂着嘴低声说：“那天，我就厚着脸皮问了一句前线战况，陛下跟我说了四个字。” “哪四个字？”王淮南问。 “势如破竹！”温黄说，“你瞧瞧他老人家那精气神儿，多足呀！心情多好呀！这个做不了假。” 王淮南看向皇帝，果然是谈笑风生，精气神很足。 王淮南顿时眉头舒展开来，说：“这次的战况，陛下没有在朝中透露半句，却独独说给你听了，可见陛下是真疼你！” 温黄有点小得意：“官家对我的确挺好的。” “为什么呢？因为你的神仙赐茶？”王淮南有点不服气。 温黄：“就不能因为我的人品美貌么？” 王淮南笑：“陛下还为了你训斥了大相公！反正啊，你的这份恩宠，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 温黄有些感慨地说：“其实我越了解官家，就越觉得，官家是个好人。 咱只要行得正，坐得直，官家的眼睛是雪亮的。” 王淮南问：“你这样说……是不是李禛的事情，有转机了？” 温黄：“我也不知道，但是我觉得……能让他上战场，就是转机。” “也是……”王淮南说：“希望等他回来，一切都能好起来，到时候你也可以回家了！” 温黄没说话，但眼里有光。 “宗扬走之前，跟我公公和宗太傅他们说，给宗画重新安排一门亲事。”王淮南说，“宗画死活不愿意，还以死相挟。” 温黄垂眸不语。 “蔡十一娘就想得开多了！”王淮南说，“听说，大相公差媒人去找过秦韶公子的母亲。” 温黄瞪大眼睛：“什么？！是十还是十一啊？” “当然是十一了！”王淮南说：“在大相公府上，必定是十一娘挑剩下的，才能轮到十娘！” 温黄：“秦家该不会同意了？” “这就不清楚了！”王淮南笑道：“但是你这位秦公子，还真是吃香呀！” 温黄看了她一眼：“怎么是‘我这位’？注注意措辞！只有李禛的名字前，可以冠上‘我家’、‘我这位’。” 王淮南被她酸到：“哎哟我的天！你肉不肉麻？” 温黄咧嘴笑，又问：“十娘怎么也是长公主之女，怎么就只配挑蔡碧云挑剩下的？” 温黄很替十娘憋屈得慌。 第697章 王六姑娘也嫁给宗扬好了！ “没娘的孩子像根草！”王淮南摇头，“蔡十娘母亲早逝，外祖母只是一个普通宫女出身，背后没什么势力护着她！陛下又倚重大相公……” 温黄看了一圈：“今天倒是没看见蔡十一娘。” “可能大相公也不敢再把她带进宫了。”王淮南说，“不过就是个面儿上的问题，人家在家里一样受宠……” 两人正说着话，皇后娘娘突然跟王淮南说话：“王恭人，你这身孕几个月了呀？” 王淮南说：“回皇后娘娘，已经快五个月了！” “真好！再过三四个月，你身边又要多一个跟宗小哥儿一样可爱的孩子了！”皇后笑道。 王淮南起身谢恩：“多谢皇后娘娘吉言。” “对了，今天怎么没看见你妹妹王六姑娘？”皇后问。 王淮南含笑回答：“我六妹妹也来了，不过在娘家人那边！” “哦？”皇后看向王相那边，面露恍然大悟之色，“你瞧我，真是老糊涂了！王家的女孩儿自然是在王家，怎么会在宗家这边呢？” “也怪不得皇后娘娘。”这时，淑妃在旁说：“王家姐妹时时都在一处！即便王恭人嫁人了，这王六姑娘也是在宗府的日子比在王府还要多，感情当真极好！” 王淮妆起身，含笑回道：“是啊！臣女舍不得姐姐，巴不得天天跟姐姐在一起才好。” 王淮南看着王淮妆，眼神淡淡的。 “不仅跟姐姐感情好，跟姐夫感情也好！”淑妃又说，“之前在田猎之时，王六姑娘不小心伤到了，不找自己的哥哥，却追着姐夫喊呢！” 这话，当真打王、宗两家的脸。 两家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但皇后似乎当这个是玩笑，接过话笑道：“呵呵！既然这样，不如王六姑娘也嫁给宗扬好了！正好你们姐妹两人就再也不用分开了！” 王淮南脸色一变，就想站起来。 温黄在桌子底下拉了她一下。 女子在这种时候就是那么尴尬。 你要拒绝，立刻就会落个善妒的名声。 但王家长辈是可以说话的。 王淮南看向自己的母亲和祖母。 王家老夫人正要起身说话，没想到，王淮妆一个女孩子，竟抢在前头，一下子跪倒在地，满怀欣喜地叩谢：“多谢皇后娘娘赐婚！以后臣女可以跟姐姐长长久久在一起了！” 起身起了一半的王家老夫人脸色极为尴尬。 王淮南的母亲更是脸色阴沉，眉头紧皱地冲王淮南微微摇头。 “王六姑娘是个有福气的！”淑妃笑道，“皇后娘娘五十大寿给你赐婚，全天下你可是独一份儿！” 说着，她看向王淮南，笑道：“当然！王恭人也是个有福气的！赶快把妹妹纳回去，有六姑娘帮衬着你，你如今大着肚子，也轻省很多。” 王淮南缓缓深呼吸，露出个无懈可击的笑容，说：“多谢淑妃娘娘的‘好意’！” 淑妃淡淡笑了笑。 新的节目起来，也就岔开了这个话题。 温黄一肚子歉疚，用袖子挡着嘴说：“恐怕是我连累了你，你刚刚不该叫我到你身边坐着的。” 第698章 地面抖了几下 “你就别往自己身上揽事儿了！”王淮南眼神发冷，声音发恨：“家里要给她寻好亲，清贵人家、世族勋贵看了个遍，她却非要自甘下贱给人作妾！ 非要抢我男人！ 你信不信？就如皇后所说，我从小到大还真的跟她关系很好！形影不离的那种。 我有的她都有，她没有的我也都给她！ 可最后落个什么结局？ 这就是亲姐妹？让人心都寒透了。” 温黄握住她的手：“你先别气，皇后娘娘随口一说，又不是圣旨。回头再想办法。” 王淮南看向她：“还有办法可想？” 温黄：“怎么没有？你看李禛的三桩婚，哪一桩不是陛下御赐的？不都离了吗？” 王淮南抿抿嘴，点点头。 天快黑的时候，金国的舞乐队出场了。 他们的节目应该是故意安排在这个时间点出场的。 因为他们手里拿着漂亮的花灯。 做成牡丹花的模样，上千人每人手里拿着两盏，配合着中心舞台的舞姿和动听的乐曲，摆出各种各样的祥瑞图案与文字。 皇后娘娘貌似很喜欢，跟皇帝笑道：“这金国的舞乐队每次都有新奇的主意！当真漂亮极了！” 皇帝也很满意，当即下令赏他们一人一匹绢。 金国这边是最后一个节目，等他们表演完了，天色差不多就黑了下来。 宫里到处都点了灯，灯火通明。 饭菜的香气飘来，准备上晚宴了。 晚宴之后，这半天的庆典活动就结束了，各回各家。 这时候，魏王过来，对帝后说：“父皇，母后，儿臣送母后的礼，现在可以拿出来了！” 皇帝知道是什么，皇后却不知道，有些好奇地问：“到底是什么呢？” 魏王拿出一支响箭，发射升空，“砰”地一声爆裂，出现罕见的紫色烟花。 然后，皇城四周突然有烟花升空。 爆裂开来，出现各种各样美丽的图案。 温黄有些诧异。 这个烟花跟他们过年的时候放的爆竹大不一样。 图案要大得多，漂亮得多。 没想到这个年代的技术也可以到这种程度…… 四周隐约传来爆竹之声，噼里啪啦响个不停。 小孩子们欢快地拍着手。 大人们也都很少见到如此漂亮的烟花，指指点点，好不开心。 皇后也笑了，看起来对这个礼物还挺满意的。 突然，陆续出现了几声比刚刚大得多的声音。 地面都抖了几下！ 大家都感觉到了。 这似乎不是烟花能有的威力。 王淮南惊疑不定地问温黄：“你刚刚感觉到了吗？地上好像抖了几下。” 温黄皱眉点头，突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看向外面广场上还在接受赏赐的金国人。 他们的气氛不太对头，突然动起来，向四周包抄而来。 与此同时，其中两个人发力狂奔，向大敞的殿门跑来。 温黄看到，他们手里的花灯灭了，却伸出一圈锋利的锯齿来！ “护驾！”温黄猛然高喊一声，指着殿外跑过来的两人，“他们是刺客！” 话音一落，两人手里的花灯猛然甩出，直奔皇帝而去。 到处一片尖叫。 只有一个人，大喊一声“爹！”扑过去一把抱住了皇帝。 旋转的锯齿飞镖，直往他背上和脖子上切去。 第699章 四面城门都被炸了 “叮”“叮”两声！好在王德宪身手不凡，抓起两个盘子扔过去，把两只飞镖打偏了，落在地上！ 殿中乱成一团。 飞镖乱飞，从四面敞开的门窗飞进来，击向那些黄门、禁卫。 “趴下！全都趴在地上！”温黄是在电视里看来的，子弹乱飞的时候，趴在地上是最保险的。 她大喊了一声，用身体挡着王淮南，护着她躲在桌子底下。 等她们再从桌子底下探出头来看的时候，就看到一脸微笑的魏王，在那些金人的簇拥掩护下，一步步走向皇帝。 温黄发现，那个负责城门的陈同，跟在魏王身后。 负责城门的啊……怕是要糟！ 皇帝瞪大一双不可置信的眼睛：“赵、佖！你要干什么？！” 赵佖停下脚步，跟护着皇帝的那群人对峙着，说：“父皇，你别怪我！这都是你逼的！” “我逼的？我逼你什么了？”皇帝问。 “从小到大，你就只把赵咸余当亲儿子！ 只把赵竑当继承人！ 连六弟也比我强！你还经常抱他，考他功课！ 你的眼里何曾有过我？ 有什么好东西从来也不会想到我！ 不管我的功课做的有多好，你也从来看不到！ 甚至我的妻儿被人杀了，你也不闻不问！ 父皇！我也是你儿子啊！你为什么这么偏心呢？” 皇帝瞪了他一阵，看向张贵妃。 张贵妃一点也不意外，缓缓起身站了起来，走到赵佖身边，说：“官家看我做什么呢？皇后罚我跪的时候，官家怎么不来看我？ 皇后让人当众掌掴我的时候，官家怎么不来看我？ 皇后联合整个后宫欺负我排挤我让我度日如年的时候，您怎么不来看看我？！ 现在再来看我，有什么用呢？” 皇帝渐渐冷静下来，盯着赵佖：“那你到底要干什么呢？” “交出玉玺，马上传位于我！”赵佖倒是规划得很好，“我母亲张贵妃为皇太后，您就做太上皇，出家修行去！” 楚王在旁冷笑：“赵佖！你以为仅凭这几个金人，就能为所欲为？做什么春秋大梦！禁卫已经把你们都包围了！” 魏王又笑，笑得极为渗人：“刚刚忘了告诉你们了，金国十万大军，这会应该已经进城了！” 话音刚落，一个背上插着两只血糊糊的箭的禁军急慌慌地跑进来，重重扑倒在地，叫道：“官家！四面城门都被炸了！不知道哪里涌来大量的金兵，正往皇宫的方向攻来！” 说完，他吐了几口血，就不动了，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皇帝晃了晃，几乎站不稳：“怎么可能？金兵怎么可能无声无息的就到汴京来了？” “父皇有所不知。”赵佖微笑：“北线守军得了您的圣旨，放他们进来的呢！他们是咱们攻打西夏的援军！” “你……你敢假传圣旨？放金兵入关？”皇帝指着赵佖，手指在颤抖，“难道你以为，他们是为了你才出兵的吗？！你让他们占领了汴京城，你以为你能坐稳皇帝之位？” 赵佖笑：“我岳父比您对我好呢！他就是愿意出兵助我！父皇怎么都想不到？” 第700章 小马寻主 皇帝：“我是没想到！我怎么都没想到……” “陛下，退回福宁殿。”王德宪在旁低声说。 皇帝点头。 宫里有八千禁军，护着所有人去了皇帝日常休息的福宁殿。 远处喊杀打斗声震天。 那一千金人死了不少，但很快，他们的援军到了，向福宁殿逼近。 “外面有十万金兵，宫里加上外面城防营的，一共只有一万禁军！这可怎么办呀？”皇后忧心如焚。 “要不然先答应他！陛下，先且权宜着！” “还是赶紧找一条路杀出去！” “外面十万金兵！怎么杀出去？” “陛下，不如先派人突围离开，到附近去找援兵！” “对对对！洛阳还有驻军！派人去洛阳……” …… 大家七嘴八舌地出主意。 皇帝此时，却表现得异常冷静，叫道：“王德宪！” 王德宪：“臣在。” “你出去跟赵佖说，给我们一个时辰，我们君臣商量商量。然后给他答复。” 王德宪：“是！” 他出去了，过了一阵，喊杀声暂停，王德宪回来，说魏王同意了。 “他说……只要您拿出禅位诏书和玉玺给他，他就放所有人回家！”王德宪转告魏王的话。 皇帝没回答这个，看了一眼聚集在福宁殿前花园的几百个重臣和家眷，叫了禁军统领去说了什么，就转身回房了。 禁军守着福宁殿的大门，不许任何人出入。 大家都惶然不知所措。 温黄和宗府、宁国公府的人在一起，也都是感觉，被十万金兵包围，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突然，院墙外响起马的嘶鸣声。 然后一阵呵斥骚动。 温黄心里莫名一跳。 刚刚那嘶鸣声，莫名熟悉，感觉是汗血小马！ 她跑过去想出去看看。 禁军拦住她，不许她出去。 她便叫道：“小马！小马！是你吗？是不是你在找我？” 话音刚落，小马就冲了过来，意图冲进大门来。 但是有个禁军拉住了它的缰绳，不许它进。 “大哥大哥！你别那么使劲！”温黄说：“这是我的马！它是来找我的！你们放它进来！求求你们了！” “陛下有令，禁止出入。”禁军一副你很多事的表情，一脸烦躁。 “人不许出入，可它是匹马呀！” “不行！”那人铁面无私地说：“套那边柱子上去。” 那个逮住马的禁军，就使劲扯着马，往旁边柱子拉去。 那小马却极为倔强，使劲儿往温黄这里奔，一人一马僵持不下。 温黄急得要命，说：“你先别那么使劲儿扯它，我去找官家！你先等一会儿啊！就一会儿！” 温黄转身就往里面跑。 王德宪和几个黄门守在门口，不让她进。 “我就想请官家允许，让小马进来！”温黄说：“王都知，您做不做得了这个主？” 王德宪摇头：“温娘子，要不你等一会儿！等会儿官家应该会出来。” “不行啊！”温黄说，“我怕它硬闯，被他们杀了！王都知，你就看在那小马是陛下赏赐的份上，让它进来！” 王德宪说：“这汗血宝马如此忠心机灵，见到外面乱了，竟跑来寻主！ 如果我能做主，我肯定让它进来。 但是禁军只听陛下的命令呀！” 第701章 只有大颂皇帝才知道的秘密 外面又传来小马的嘶鸣声，貌似是被打了。 温黄心里一急，叫道：“陛下！陛下！我是温黄！我能不能把小马牵进来呀？” 没想到这一喊，皇帝答应了，屋里传来应答声：“你进来！” 温黄大喜，推门进去。 陛下关了门儿，貌似在换衣服？ 他换了一身很普通的青色常服，帽子也没戴，梳了个农夫头，乍一看，跟街上的普通老人没什么区别。 “陛下——” “我都听到了。”皇帝打断她，递给她一块金铸圆形令牌，说：“你拿这个出去，给他们看，他们就会让你把马牵进来。” 温黄大喜，接过去就要走。 “千万别丢了！办完了，马上拿着它进来找我。”皇帝又说。 “是！”温黄转身跑出去，到门口去出示令牌。 他们总算把小马放了进来。 温黄把它牵到李玉竹那边，让它好生待着，然后又进去，把那圆形金符还给皇帝。 皇帝却示意她拿着，把玉玺等重要物件都揣在了怀里，对她说：“你跟我来。” 温黄不解地跟着他，从后门出去了。 福宁殿后院有一大块石板空地。 还有一口井。 不愧是皇宫里的井，砌得特别整齐又漂亮，还刻着一个个团龙纹。 “你去看那井沿上的花纹。”皇帝说，“找到跟这龙符上一模一样的！” 温黄：“啊？去看那个做什么呀？” “那是通往城外的暗道入口。”皇帝说，“井沿上几十个团龙花纹，长得都差不多，我这老眼昏花的看不清楚，你去！” 温黄眼前一亮：“有暗道通往城外？” 皇帝点头。 温黄就过去，趴着细看。 手上的金符，一面是团龙纹，另外一面也有极为精美的花纹，中间有个字：壹。 壹？ 团龙纹？ 难道这个就是龙符？ 皇帝代代相传的一号龙符？ 井上的石头果然刻着几十个一样大小的团龙图案。 但只有一个跟她手里的一样。 只不过她手里的是凸出来的，而井沿上的图案是凹进去的。 “官家我找到了！”温黄喊。 “你把龙符放上去。”皇帝说，“往右转三下，往左转两下，再往右转四下！三二四，是太祖陛下的生辰！” 温黄照着做了。 突然，地底下传来齿轮转动的声音，温黄有些害怕地跑上台阶，站在皇帝旁边。 声音越来越大，地面的青石突然移动，露出一个巨大的洞口。 从地面斜斜延伸入地底。 “真的有个暗道！”温黄说，“好大啊！” “这个，是只有大颂皇帝才会知道的秘道。”皇帝突然说，“里面放着刀箭武器，火把火油，正是怕万一遇到什么危机，逃生之用的。” 只有大颂皇帝才知道？ 温黄浑身一僵，她也知道了呢？ 皇帝该不会要杀她灭口？ “但是从今以后，再也不是秘密了。”好在，皇帝不是那个意思，“你去跟王德宪说，让他把人都叫到后院来，大家马上从这里离开！” 温黄点头，出去找王德宪。 王德宪也没说什么事，把人都叫到后院来。 人们这才知道，后院就有逃离的通道。 大家都有种望见曙光，死里逃生的感觉。 第702章 画个女妆 皇帝让禁军护着老弱妇孺先走，然后对王德宪说，让他留下来，他们走了以后，拿下龙符，关闭暗道门，然后把龙符毁掉！ 一个时辰到了以后，无论是禁军还是宫人，都不要反抗，要尽量求生，保存实力。 末了，皇帝伸手搭在王德宪肩膀上，说：“你别怪我狠心丢下你，朕……只相信你！” 王德宪跪在皇帝面前，流泪说：“陛下放心！臣此生受陛下大恩，绝不辜负陛下！” 皇帝点头，亲手把他扶起来，在一队禁卫和心腹黄门的护送下，也走了。 温黄瞧着那洞高矮大小都足够并列走两辆马车，干脆牵着小马一起走。 为了不妨碍别人，她走在最后。 老夫人坚持等着她。 高丽华，李惟昉，刘明秀却先走了，只李玉竹和燕微等人跟在她身边一起等着温黄。 王德宪也在洞口等着。 他等着这福宁殿的人都走光了以后，将龙符拿下来，关闭洞口。 温黄心生不忍，回头看向他。 他冲温黄挥挥手：“快走！快走！” 然而，温黄却将缰绳递给李玉竹，转身跑了出去。 “诶！温娘子，你怎么又出来了？”王德宪问。 “王都知，你是陛下身边最亲近的内臣，这么多人突然不见了，他们肯定会逮着你审问！”温黄说：“你必须要躲好了，不要让他们找到！” “快走！我都知道！”王德宪心里已经有求死的念头。 他打算，等会取下龙符丢进井里，然后找个地方上吊去！ 省得落入对方手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燕微！你出来帮我！”温黄叫道：“我给王都知画个女妆，你给他梳个宫女头！” “啊？不用！不用！这是干什么呀？”王德宪急忙摆手。 温黄强行将他按坐在地上，掏出随身携带的妆盒，给他抹粉画眉描唇。 “哪怕有一线生机，您也要抓住呀！”温黄说，“我们走了以后，您换上下等粗使宫女的衣服，混入宫女当中，说不定能躲过呢！ 金人又不认识您，魏王也不可能在成千上万人当中挨个找是？” 王德宪头发也散了，脸上也花了，也就索性任由她们胡来。 燕微的手脚极快，梳好发髻以后又拔了自己的首饰给他戴上，如果再换个衣服，妥妥就是个干皮老宫女…… 温黄最后吩咐：“一定要换衣服呀！” “知道啦！”王德宪难为情的摸摸头上的首饰，说：“快走，快走！” 温黄这才走了。 王德宪取下龙符，洞口合拢，丝毫看不出异常。 他把龙符扔进了井里，转身走了…… …… 密道就是给皇帝逃生用的。 有禁军等着他们，打着火把走在最后。 经过长长的一段通道，走了近半个多时辰，所有人都出去了。 出口在一处密林中。 男人们还好，女眷们平日里养尊处优，一下子走了这么长时间的路，都累坏了。 一个个瘫坐在地，发钗乱了，衣服汗湿了，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了，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还有好几个怀孕的，例如王淮南，刘明秀，好在她们身体都还不错，比几个身体弱的夫人姑娘看着还强些…… 第703章 大相国寺是个避难的好地方 “陛下！我们大伙儿这要去哪里躲避才好？”有人过去问皇帝。 皇帝想了想，说：“去大相国寺！这里距离那边不远，再走半个时辰大概就能到！” 大家都没有异议。 大相国寺是个避难的好地方。 不仅是近，而且，墙高瓦厚，易守难攻，寺中还有五千武僧！ 岂料，话音刚落，突然，出口那里突然有光！ 有人追出来了！ “怎么这么快有人追出来了？” “快放下石门！” 禁军过去，想把石门放下来，然而当头一箭，把他给射死了。 “啊！快跑！” “灭火把！” “我们挡住，陛下快走！” “金兵追来了！救命啊！” 大家都灭了火把，在漆黑的树林子里乱蹿。 黑漆漆的，还不知道是谁想来抢温黄的马，被小马撂了下去，没了动静，不知是死是活。 禁军统领一把抓住温黄，低声说：“我们挡住他们！你带陛下上马走！” 温黄：“啊？我……我……这黑不溜丢的，我也不知道该往哪儿走呀！” “一直往前走，离开林子就是大路。”禁卫统领说，“然后一直往那边，就能直达大相国寺，路很好走！我们只有你这一匹马，陛下就拜托你了！” 温黄看看身边的老夫人，王淮南，李玉竹，赵咸余等等，表情痛苦。 她只能带一个人走。 “快！你带陛下先去！”老夫人说：“快点！温黄！这是大事！最大的事！你不要想别的！” 温黄含泪说：“你们都快走！去大相国寺！我把陛下送到以后马上回来找你们！” 说完，她扶着皇帝上了马，自己坐后头，沿着小路跑出林子，摸黑跑向大相国寺。 城里的爆炸声也惊动了大相国寺。 道济宗师派了人去查看情况，门口派了人看门守着，等查看情况的人回来。 温黄去了以后，一拍门，门就开了。 碰巧守门的小和尚认得温黄，带着他们去见了道济宗师，说了城里的情况。 道济让皇帝藏在禅房里休息，然后亲自带人去救人。 还好，大部分人从树林里跑出来，都跑向大相国寺，被和尚们遇到，护着他们进去避难了。 包括宁国公府和宗府的人，都来了。 但是楚王和皇后不见了踪影。 赵咸余也没来。 几乎跟赵咸余寸步不离的温宝温玉却来了。 两人急得要命，跟温黄说，他们从树林子里跑出来，遇到一个骑马穷追不舍的金兵。 三人合力杀死了他，赵咸余抢了他的马，换了他的衣服，然后说要进城去救金月奴！ “什么！”温黄怪叫：“他一个人进城去了？” “是啊！”温宝说，“他骑上马就跑了，我们追也追不上！只好一路摸黑，先到这里来求助。” 温黄沉默片刻，说：“我去找他！顺便把二姐姐三姐姐她们带过来！” “你怎么去啊？你一个女孩子！”温宝说：“我去！” “我的优势在于马跑得快。”温黄说，“就算遇到金兵他们也追不上我！但是这马却只让我一个人骑！所以只能我去。” 第704章 出城 “金兵追不上……”温玉摇头，“难道你以为他们的箭也追不上你吗？我们跟寺里借两匹马，我们两个进城去找他！” “你们两个平时甚少出门，对各个街道都不熟！”温黄说，“就这么说定了，你们在这里吃些东西好好休息一下。 明天天亮以后……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那我们跟你一起去！”两人坚持。 温黄拗不过，就带着他们一起去了。 她就算找不到赵咸余，今晚也必须去救两个姐姐出城。 外寇入侵，首当其冲的，就是女子！ 而且两个姐姐还是那般漂亮的女子。 又在甜水巷那样富饶又多妓馆的地方…… 今天晚上还在打仗，城里一片混乱，也许是唯一能救出她们的机会。 等明天不打仗了，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更可怕的事情…… …… 马有夜眼，且今晚的月色还挺亮的，三人一起往城里的方向奔去。 回路又路过那片树林子，那里面已经很安静了，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四姐！”温宝叫道，“我们就这样赤手空拳的去，万一遇到金兵，毫无还手之力！我去那树林子里面看看，看能不能捡到弓箭之类的。” 温黄有些害怕那里面还埋伏有金人，但温宝已经下了马摸进去了。 温玉也跟了去。 等他们出来，他们也穿了金兵的衣服，身上背了箭筒拿了弓箭配了刀。 “姐！出口那里死了一地的人。”温宝说，“有金兵有禁军，可惨了！我还扒了一套小的给你，你也换上！” 温黄把那套衣服穿上，三人一起骑马到了城门口。 城门口很惨。 城墙被炸开了一道大口子，城门大开，横七竖八都是尸体。 无数的马车、人群往城外跑。 他们三个从炸开的口子处进了城，一路往甜水巷跑去。 大多数的金兵都去了皇宫那边打仗。 却还有些没去的，可能是本着先下手为强的原则，涌入了甜水巷，到处打砸抢。 还好他们去的是一巷。 三人直奔菜馆。 整条街都静悄悄的，大门紧闭熄了灯。 温黄看到门是从里面关的，就出声喊道：“二姐姐，三姐姐你们在吗？” 三楼传来开窗户的声音，温盼弟惊喜回答：“四妹妹！” “换上最破的衣服，脸上抹灰，骑上马，马上走！”温黄叫道。 盼弟得弟青果小织四个女孩子都下来了。 温黄又叫了隔壁的沐节等人，让他们护着盼弟她们，跟随人潮出城，去大相国寺。 三人则继续去甜水四巷，金月奴家里面找赵咸余。 谁料这条巷子里也来了金兵，两边的住宅里哭喊声不绝。 好在还没到金月奴家，三人赶去，正好看到金月奴上了马车，赵咸余和几个仆人一起，准备护着她离开。 三人到了以后，也没多说什么，直接陪着他们一起，从小路走。 眼看到了城门口，这边却被一队金兵看管起来了，不再允许百姓出入。 盼弟得弟她们也被卡在门口的人群里，出不去了。 第705章 硬闯 “出不去了怎么办？要不我们去其他的城门看看？”几人都下了马，温宝温玉凑过来问她。 温黄仔细观察了一下，城楼上有三个金兵，城楼下有十七八个在驱赶民众，还有十几个在城墙缺口处砌墙。 这应该是首批，接下来会有更多的金兵前来，到明天早上，所有的城门都会掌控在他们手里。 “温娘子！”突然，有人喊她。 温黄转头一看，竟看到了韩七郎，穿得破破烂烂，跟个要饭的似的。 “韩七郎！”温黄问他，“城防营的兄弟怎么样了？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韩七郎捏着拳头说：“我们这个班，只剩我了！班头临死前，让我出去找救兵…… 可是出不去了！所有的城门都被金人接管了！我刚从别的城门过来，这里算是人最少的。” 温黄沉默片刻，问：“你会不会射箭？” “我当然会了！他们都叫我神箭手呢！我可以同时射三靶！” “太好了！”温黄把温宝身上的箭筒和箭都交给他：“那咱们就干掉这波！硬闯！” 韩七郎：“可是……我们怕是没有足够的人手……” “我们人也不少。”温黄说，“最大的威胁是城楼上那三个，他们射箭的话，就会伤亡很多平民。 所以你解决那三个，地面这些，我们来解决。” 韩七郎紧紧握着箭：“好！” 温黄把人都召集到一边，说：“等会儿城楼上那三个死了掉下来，下面肯定大乱。 咱们四个穿着金兵衣服的，混在人群里接近他们，趁他们不设防，背后下手！能干掉几个是几个！ 沐节，你是上过战场的人，最危险的任务交给你！ 你上去打开城门！ 只要城门一开，出于求生欲，人们会疯狂的往外冲，这几个人拦不住！” 大家都表示没问题。 只反对一样：“你开什么玩笑！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去偷袭金兵？” 温黄：“给我一把匕首，我可以的！” 赵咸余不跟她说废话，直接把她拉到金月奴的马车那里，把她塞了进去：“脱衣服！我拿给别人穿！” 温黄：“我真的可以的！” 赵咸余：“快脱！等会儿增补兵就来了！” 温黄身上也没有个武器，估计他们也不能给她，只得把身上的军服扒下来，丢给了赵咸余。 跟着金月奴一起出来的有十几个人，赵咸余找了个身材比较娇小的，到黑暗处，让他把衣服穿上。 韩世忠果然是个神箭手，三支箭同时发出，射中了三个人。 那三人一起掉了下来，砸在人群里，人们一阵尖叫，顿时乱了起来。 金兵一阵吼，也听不懂他们在吼什么，然后有响箭升空。 温黄说了一声：“不好！糟了！得快！” 韩七郎也是聪明，又把城楼上的灯射灭了。 一个黑影蹿上城楼，转动绞盘，城门缓缓打开。 这个黑影就是沐节。 之所以说这个最危险，是因为上了城楼就等于是个靶子，下面的金兵会拿箭射他。 果然，陆续有暗箭往上射，他藏身在黑暗中，也不知道有没有中箭…… 第706章 要生了 门打开了，人们疯狂地往外跑，金月奴的马车也趁机跑出了城外…… 人很快汇合，所幸，除了温玉受了点轻伤，大家都好好的。 于是，大家一路狂奔，往大相国寺的方向跑去。 跑了好一段，并未见追兵。 温黄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对金月奴说：“总算出来了！还好是晚上，要是白天的话，他们也许会追出来。” “原来，你是女子？”黑暗中，温黄听到金月奴的声音。 她顿时浑身一僵：“啊？嗯……那个……我……” 她军服里面穿着女装，声音也忘了伪装了。 太尴尬了，光顾着逃命，忘了这茬儿了…… “你就是温大娘子？”金月奴又问，“李将军的娘子。” 温黄：“……对不起啊月奴，我那个时候，一时贪玩……后来就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了……” “呵！”金月奴笑了一声，坐过来，透过月光仔细打量她：“我一直好奇那位温大娘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如今……算是豁然开朗了！” 温黄：“呵……” “败在别人手里，我可能会不服气，但是败在你手里……我只能心服口服。”金月奴又说。 温黄：“什么败不败的？我们又没有打过架，哪来的胜败……” 金月奴：“有的！只不过你的手段太高明，我还没有见到敌人的面儿就输了。” 温黄：“……” 金月奴一把挽住她的胳膊，笑道：“不过，李公子突然变成个女子，我竟觉得非常高兴！以后，我是不是可以有一个闺中密友了？” 温黄：“当真……当真吗？你不怪我吗？” “这种时候，他还能回到城里来救我……你把这么好的恒王殿下带给了我，我对你只有感恩戴德，哪里还能怪你什么？” 温黄：“嗯……也是！回头，你该好生给我送个大红包！” “哎！”金月奴又叹口气，“没想到，一夜之间，国破家亡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给你红包呢……” “陛下一定派人去找救兵了！”温黄说，“只要咱们大颂的主力打回来，肯定能把这些金兵打跑，夺回汴京。” “但愿……” 一行人正走着，突然停了下来。 温黄问怎么回事，他们说前面有人拦车求救。 温黄和金月奴都下了车，只见拦车的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跪在地上说：“求求你们救救我家夫人！我们的马车轮子掉了一个，没法往前走了！可她要生孩子了！求你们帮帮忙！” 温黄过去问：“你家夫人在哪里呢？” “在车里！”小丫头指着前路说。 他们过去一看，路边果然停着一辆马车，但是其中一个轮子掉了，车夫用石头垫着，维持着车身的平衡。 车身上挂着一盏灯，灯上面，有“章府”二字。 “章府？”温黄看到灯上的字，“你们是哪个章府？” “车上的，是开封府尹章惇大人的夫人！”小姑娘哭着说，“家里长辈都进宫了，再也没有回来。 城里乱起来，我们府上的人都往外逃，可是，我们跟其他人走散了……” 第707章 接生 “青果！你有没有带上你的药箱？”温黄立刻问。 青果忙说：“带了！奴婢带了药箱！还有您的东西，我和小织都收拾了带着呢！” “赶紧跟我进去看看。”温黄说。 她和青果一起上了马车，一进去，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章惇的夫人躺在地上，满头大汗，身下已经被血浸透。 青果给她检查了一下，脸色一沉，对章惇夫人说：“夫人，你别急！我是个大夫，你躺平了，放松。” “你是……是温娘子吗？”她认出了温黄，朝她伸手。 温黄握住她满是汗水的手：“是我！你放心，我这个丫头家里是行医的！她还随身带了药！你不会有事的！” 她颤抖着说：“谢谢你……” 温黄摇头：“别说这些，放松，咱们把孩子生下来，然后我带你去安全的地方！没事的！” 她放松多了，只是，琉璃灯微弱的光芒照耀下，她的脸色苍白如纸。 “我需要一些东西！”青果说，“大娘子，你跟我下来一下！” 温黄点点头，安慰地拍了拍她，示意她稍等，跟青果下去了。 “大娘子，她不是正常发动！”青果低声说，“怕是马车倾倒，伤了胎气！羊水已经破了，还流血不止，但孩子是头朝上的……” 温黄沉默片刻，声音有些嘶哑地问：“现在要怎么办？” “我如果要给她把孩子正过来，少不了还要挤压她的肚子，但是我担心这样会让出血更加严重……” “是要选择保大保小吗？”温黄问，“这还用问，当然是要保大！” “不是保大保小的问题！”青果说，“如果孩子生不下来，便是母子俱亡！ 只有把孩子生下来才有一线生机！但是……我怕我……” 温黄：“我知道了，尽力而为！” 青果点头，说：“麻烦大娘子让人拿走我的剪刀，去找一家农户煮了，连开水带剪刀一起端来。” 温黄点头，让温宝温玉去做。 然后她又上了车，协助青果。 青果又安慰她，说：“夫人，您的胎位有点不正，我需要帮您正一下。你要配合我，我让你用力的时候你才用力。” 章惇夫人点点头，无声地说了三个字：“谢谢你。” 青果脱去她的衣服，观察她的肚子，帮她正胎。 她发出痛苦的声音，马车里的血腥味更重了。 “呼吸，用力！” “放松，用力！” “县主！看到头了！再用力！” …… 整整折腾了半个时辰，“哇！”一声婴儿的啼哭响起。 满头大汗的青果欣喜地叫了一声：“生了！是个健健康康的男孩儿！” 温黄松了口气，下车帮忙把孩子洗干净，用马车上的备用衣服包起来，抱到了章惇夫人身边。 她嘴角沾着青果喂给她的止血药粉，虚弱地笑了笑：“真好！我终于为他生了一个男孩儿！” 温黄为她擦去嘴角的药粉，说：“县主，你累了的话就睡！等你睡醒了，咱们就安全了。” 第708章 战神，给我一点力量吧！ 章惇的夫人出身秦王府，被封为县主。 县主看了一眼手忙脚乱为她止血的青果，说：“你也不用安慰我了，我心里有数，我怕是不成了……” “怎么会！不会的！”温黄说，“你放宽心，会……会好的！” “温娘子……”县主叫道，“你知道吗？章惇他……他喜欢你……” 温黄：“……县主您在说什么？别胡思乱想了！” 她摇摇头，艰难地说：“他跟我……一直是亲人……他对我，有敬重，却没多少男女之情。 当他跟我说，想纳你为妾的时候，我就知道……他喜欢你。” 温黄：“……” “他是个很好的人……”县主又说：“如果你真的和离了……你就嫁给他做续弦，好不好？” 温黄：“……县主……” 县主抓着那襁褓：“孩子……我就……托付给你了……以后他就是你的儿子……” 温黄：“……” “拜托了……好不好？”她紧紧抓着温黄。 温黄握住她的手：“我一定会尽力，保这孩子平安，你放心！” 县主的血始终没有止住，她垂下手，渐渐停止了呼吸心跳…… 温黄跟她从无交往，唯一的一次就是老夫人过寿的时候，说过几句话而已。 但是此时，温黄却莫名悲从中来，忍不住痛哭：“对不起……没能救你……对不起啊……” …… 一行人顺利去了大相国寺。 大相国寺不愧是国寺，对于逃难来的一律接入寺中安顿。 温黄和青果，朱小织住在一间禅房。 她们还真的把她的东西都带来了。 除了金银首饰，衣服细软，还有那把剑。 李禛留给她的那把剑。 温黄握着剑看了许久，抱在胸口。 战神，给我一点力量！ 我害怕又崩溃…… …… 皇帝已经安排贴身禁卫拿着半边兵符去洛阳搬救兵。 也清点了到达大相国寺的人。 宫里逃出来的，十之六七都过来了。 但也有些不知去向。 例如楚王，皇后。 例如大相公一家。 还有章相一家也不知去向。 温黄本来想把孩子交给章相家人的，却发现他们一家也没有来，便自己带着。 一大早，温黄就抱着孩子到处给他找奶喝。 然而，前来寺中避难的女眷当中，并没有有奶的。 女眷们都围过来，问她是谁家的孩子。 温黄就说了，众人都唏嘘不已。 “先给他喝点米汤，可怜见的。”一位年轻的夫人端着碗米汤过来，拿勺给他喂。 温黄看了她一眼，却躲过她的动作，说：“这米汤太清了些，我已经让我姐姐跟寺里的师父求一些浓米汤来，一会儿应该就熬好端来了。” 那位夫人有些尴尬地放下米汤，说：“这是我们早饭的时候就着馒头喝的，的确清了些。” 温黄沉默片刻，问：“您是匡夫人？” 温黄认得这位，是宁国公的好友，曹殷曹大人的填房。 如果温黄没猜错，“黄绳皆旧部”就是出自她之口。 曹大人喝多了酒说给她听，大相公抓了她去审案的时候，她就说了出来。 第709章 恨不得挤奶给他喝 李禛的一系列祸事，都是从她那句话而来。 她当时肯定也是身不由己，温黄倒也不是怪她，可心里实在是对她亲近不起来，以至于她给孩子喂食，温黄也觉得膈应。 匡夫人回答：“是啊！我们曹府，跟宁国公府，乃是世交呢！” “不知您妹妹的案子怎么样了？”温黄问，“听闻前段时间您和两位公子还被大相公带去问话了，曹大人可好生焦急，国公爷和李将军当时还说起过。” 匡夫人脸色微变，眼神有些闪烁地说：“那些事情，我们这些妇道人家怎么会知道？反正……我妹妹绝对不会是那行凶之人！” “那魏王府上的两桩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旁边又有人说，“竟引得魏王如此癫狂！” “莫不是他自己杀了妻妾？然后以此为借口来夺取皇位？” “还真没准！这般丧心病狂的人，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 从昨天晚上到今天，大家一有空就骂魏王，这又开始了。 温黄抱着孩子默默走开，等煮好了浓粥，给他喂了些。 不过，他貌似不喜欢吃粥，喂进去一点儿，都给吐了出来，尿了两回就饿得哇哇直哭。 温黄只恨不得自己挤点奶给他喝，可惜她没有。 …… 皇帝和各位大臣自然没有闲着。 魏王怕是很快就会得知皇帝藏身在大相国寺。 昨晚他们连夜商议对策，到底是让陛下离开这里，还是留在这里？ 最后还是道济宗师说，出去的话太危险，陛下身体又不怎么好，不宜长途快速奔跑，就留在寺中最好。 他带人出去布防，等待援兵。 到大相国寺，得途径繁台和静因院中间的那条路。 道济宗师就布防在这个地方。 他把静音院的人也都挪到了大相国寺去，让仅有的一百多个跟着跑出来的禁军在静音院后面的山上埋伏弓箭手。 然后让武僧们在繁台那几十米高的高台之上，采石凿石，倒上灯油…… 好在庙里灯油多。 金兵果然很快知道了他们的行踪。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就来了两万兵马，直奔大相国寺而来。 寺中五千武僧，还真就把他们拦住了。 因为他们想过来，必经繁台底下。 只要一过来，就会掉落点燃的石头，把他们砸得人仰马翻，烧得吱哇乱叫。 旁边的山上还会放出冷箭，专门冲他们的将领而去。 金兵暂时被拦在了繁台之下。 这边距离大相国寺还有一段距离，他们的箭也射不过去……当真妙哉。 从大相国寺这边有路可以爬上繁台，女眷们做了饭菜，一天数次给和尚们送上去，暂时保障了后勤供给…… 但是，双方的实力实在是差距太多。 和尚们没有武器，只有一双手。 金兵们夺取了静音院那边，上山对着繁台放箭。 和尚们用石头筑了防御挡住，金兵搭起了云梯，爬了上去…… 道济宗师叹息一声，命令和尚们还是撤回庙里，紧闭大门。 …… 温黄完全顾不上别的，她要疯了。 那个孩子不肯吃粥，饿得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温黄心急如焚。 这样下去，不得生生饿死了？ 第710章 呆了 妙语小和尚数次欲言又止，后来过来对她说：“施主，他是不是饿了呀？” 温黄：“是啊！他母亲没了，这寺中避难的人里面，又没有有奶的，他又不肯喝粥……真是急死我了！” “你跟我来。”妙语小和尚说。 温黄纳闷地跟了他去。 温得弟，盼弟，青果和小织也一起跟着。 小和尚带着他们上了后山。 后山是个悬崖。 往下望去能看到大片的田地，还有零零散散的人家。 “那家人。”妙语指着山下一家屋后有竹林的，“大概两三个月前办了满月酒，又放鞭炮又放爆竹，我们这儿都能听见。” “你是说那家人有奶？”温黄问。 “满月酒的话……现在也就顶多四个月，应该还有奶。”妙语懂得倒多。 “可是这也没法下去呀！”几人看着垂直的悬崖。 “那边有一条小路，很陡，但是是能下去的。”妙语说，“不如你下去，先把孩子寄养在那户人家，回头再去领。” 温黄眼前一亮，抱着孩子给鞠躬说：“那就太感谢妙语小师父了！” 妙语鞠躬还礼：“施主客气。” 温黄吩咐其他人留下帮忙做饭的，她自己去就行。 但妙语说路陡林密，必须把孩子背在背上，扶着树石走。 孩子背在背后的话，未免被树枝茅草碰到，最好有人作伴。 所以最后，还是温盼弟和青果陪着她一起去了。 温黄带了钱，将孩子绑在背上，三个人一路扶着树石，下了悬崖，直奔那户人家。 好在那户人家真的有刚生了孩子的新母亲。 而且奶多得喝不完，涨得慌。 那女子给孩子喂了奶。 这小家伙也是挑食，死活不肯喝粥，奶倒是喝得非常香，大口吞咽着，吃饱了打了几个奶嗝，呼噜睡去。 温黄给女子银子，求着她将孩子寄养几天，女子却死活不答应，说新生儿不好带，出了什么问题她负不起这个责任。 最后，青果说她留下带孩子，那家人总算是同意了…… 温黄和温盼弟还得回庙里去帮忙做饭，又沿着小路往山上爬。 爬到半山腰，突然听到旁边有枯枝叶碎裂的声音，两人探头一看，呆了。 …… 繁台最终被金兵占领了。 魏王和完颜肃慎爬了上去，俯视着四周，豪情万丈。 他们命令士兵举着点燃的箭，射向大相国寺。 然而大相国寺并不容易着火。 墙高瓦厚，砖石筑就，只有门窗是木头的。 偶然有着火的地方也很快被扑灭了。 他们射了半天，屋顶都跟刺猬似的，却并没什么用。 完颜肃慎一声令下，命令直接强攻，格杀勿论！ “格杀勿论？”魏王觉得这个词有点刺耳。 完颜肃慎看向他：“要不然呢？” 赵佖：“只要吓一吓他们，迫我父皇交出玉玺和传位诏书就行了，这庙里的和尚，还有那些大臣和他们的家眷，不用都杀了？” 要是把满朝文武都杀了，剩他个光杆，他还怎么做皇帝？ “为什么要留着呢？”完颜肃慎微笑问，“他们根本不会臣服于你！都杀了，只剩臣服于你的人，你这江山才能坐得稳。” 第711章 卫城，你可以吗？ “他们是大颂的重臣。”赵佖说，“杀了他们，等于是毁坏了根基！” “你怎么听不明白呢！他们是不会真心臣服于你的！”完颜肃慎说：“越是根基，越要连根拔起！” 魏王：“可……” “魄力！”完颜肃慎打断他，“我时常说你缺乏魄力，我儿如今好容易有魄力一回，就不要临阵退缩了！” 他冲金兵喊道：“杀！ 皇帝首级，赏银万两！良田万亩！封万户侯！ 王爷皇子首级，赏银五千两，良田五千亩！封千户侯！ ……” 天清寺。 “看到没有？我们不去大相国寺是对的。”大相公和楚王并列站在天清寺的瞭望台上，“十万金兵，又哪里是几个拿着棍棒的和尚能挡得住的？” 楚王点头：“肯定挡不住！只是我们该怎么办呢？” 大相公：“还能怎么办？等！完颜肃慎会走的，他不会跟大颂的军队正面交战！ 他就是连续三年大旱，颗粒无收，活不下去了，来我们大颂抢一回就走！” “他就不怕我们报复？”楚王问。 “土匪能因为怕官兵围剿就不下山抢劫了吗？”大相公摇头：“他得先活下去！完颜肃慎本质上就是个土匪！ 我猜现在皇宫里，城里面都已经被他们洗劫得不成样子了。” “可恶！”楚王说。 “谁也想不到呀！”大相公叹气，“赵佖这个……蠢货！” …… 金兵喊声大起，直往大相国寺冲去。 繁台之上的金兵，也往直通大相国寺的斜坡往下冲去。 然而就在这时，突然，有铺天盖地的箭，从静因院那边的山上射来。 完颜肃慎和魏王急忙躲到石砌工事之后。 没来得及躲的，无论台上台下，都死伤不少。 从静音院的山上冲出来许多士兵，铠甲弓箭长剑一样不少，乃是正规的大颂兵将！ 援兵来了！ 又从后方传来震天的喊杀声，数万铁骑奔驰而来，势如破竹，一路砍杀，将金兵包围在繁台。 赵佖躲在石缝里看着奔驰而来的骑兵，声音微微颤抖：“是……是李禛！怎么会是他？他怎么会回来了？” 完颜肃慎也大惊，看过去，只见冲在最前面的，是个一身戎装的男子，身形伟岸矫健，手拿一柄重剑，挥过之处，大金子弟身首分离…… …… “李禛！”繁台之上，有人喊李禛。 李禛和一起回来的宗扬、柴穹、秦少游、卫城等人皆抬头。 从静音院那边打出来的李琛也抬头望去。 只见两个女子被金兵推到边缘，竟是……温黄和温盼弟！ 陈同出现，冲下方喊话：“放下武器，退兵十里！否则，就杀了她们两个！” 李禛半天没说话。 “李禛！还有李琛！这两个女子是谁，你们是不是看不清呀？ 我告诉你们，她们是温黄，还有温盼弟！ 是你们最爱的女人！ 不要试图动别的心思！ 除非你能长翅膀飞上来，否则你们救不了她们……” “上去的路都被堵死了。”李禛观察了一圈，转头问：“卫城，你可以吗？” 第712章 李琛趁机揩油 卫城看了看繁台的高度，还有上面可以落脚的地方，说：“可以！” “好。”李禛一字一句地说：“弓箭手准备！无间隙循环！保护卫将军上去！” 弓箭手排成六行，对准了繁台上方。 上面，陈同喊完话，在数数：“我数到十！你们举白旗示意！ 否则，我就会把她们两个推下去！一，二，三——” 刚数到三，一支箭射中了他的咽喉正中，声音戛然而止，“砰”倒了下去。 温黄僵着脖子看向下面，正好看到李禛放下手里的弓箭。 又看到漫天的箭雨向她飞来。 “站着别动！”温黄说了一声，呆呆站着，一动不敢动。 温盼弟也不敢动。 箭从她们耳边呼啸而过，身后想要靠近她们的金兵全都倒下。 与此同时，卫城肩膀上扛着绳子，脚上穿着特制的鞋，手上戴着特制的手套，腿上别着匕首，猛然跑动起来，跟一只壁虎一般，生生从繁台石壁上往上爬来。 途中有落脚之处，他便踩着往上爬，没有落脚之处就拿匕首扎入石头当中往上攀爬。 行动快得跟猴子一般。 温黄姐妹两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卫城爬了上来，将绳梯丢下去。 箭不间断地射着，更多的人爬了上来…… 然后，卫城往温黄和温盼弟腰上系了绳子，逼着她们从绳梯上爬下去。 温黄以前喜欢户外运动，学过缓降，便教了温盼弟，抓着绳子，踩着墙往下走去。 温盼弟就没有她这么镇定了，中途掉了下去！ 好在上面扯住了，下边儿还有人接着。 温盼弟半天才回魂儿看清楚接她的人，一下子就哭了：“呜呜……李琛……我以为死定了……” 李琛趁机揩油抱着她：“没事了……没事了……” 温黄就稳得多，顺利落地，解开绳子。 她看到李禛冲她笑了一下，然后扛着刀骑马跑了。 温黄转头问李琛：“……他们怎么回来了？” “说是你叫他们回来的？你问我？”李琛不好意思再抱着温盼弟了，松开了她。 温黄：“……我……只是去了一封信。” “我哥多听你的话呀！”李琛笑，“你去了一封信，他直接拉着四万禁军回来了。” 温黄：“四万啊？金兵有十万呢！你们只来了四万人，怎么够？” “我从洛阳带来了两万，尽够了！放心！”李琛说，“你们先回寺里去！” 两人回到了寺里。 大家一窝蜂地围过来，问她们发生了什么事。 外面怎么好像……来了援军似的？ 温黄告诉他们，的确来了援军！而且来了不少！ 大家都激动得痛哭流涕。 老夫人拉着温黄，眼泪还没干：“刚刚吓死我了！你们两个怎么回事？怎么会……会上了繁台？” 从这个角度看出去，高墙挡住了下面的视线，却能看见繁台上的情形。 “那个孩子一直不肯吃粥，饿得哭都没力气了。”温黄说，“我们两，还有青果，就从后山的小路下去，找了一户刚生了孩子的人家，把孩子寄养在那儿。” 温盼弟：“青果留在那儿照顾孩子了。” 温黄点头：“回来的路上，上山的时候，就遇到了几个禁军。” 第713章 为什么享福啊？ 温盼弟：“不是金兵，是咱大颂的禁军！就是那个陈同的人，他们就把我们捆了，带去了繁台！” 李玉竹在一旁，一脸警惕地问：“他们为什么会在后山？他们是不是想从后山攻进来？咱们赶紧去跟道济宗师说！让他派人防守着！” “后面有人守着呢！没见到有人攻上来！”妙语小和尚也过来凑热闹，一本正经地说：“再说咱们后山那么陡，车马都上不来，生爬上来人都累傻了，他们应该不会从后面进攻的。” 李玉竹：“那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后山呢？” 温黄说：“刚开始我也纳闷，后来见到援军的箭从静音院后山射过来，我就明白了！ 他们肯定是从静因院那边逃过来的！是几个逃兵！ 然后因为认识我，觉得可以拿来威胁李禛，就把我们抓去了繁台。” “威胁李禛？”老夫人奇怪地问，“李禛？” “是啊，祖母！李禛回来了！”温黄拉着她的手又哭又笑，“是他回来了！” “难怪我觉得爬上去救你们的那个人，长得跟卫城似的！还真的是他们呀！”李玉竹在旁说。 “上去救我们的就是卫城！”温黄说，“他好厉害呀！那么高的繁台，他居然徒手爬上来了！” 李玉竹笑：“难怪那天晚上他在窗户外面说，只有他能爬上三楼来钉窗户！” 温黄点头。 “什么……什么三楼钉窗户？”老夫人问。 “就是我大哥让他去帮大嫂钉窗户，正好那天我也在，把我吓了一大跳。”李玉竹笑道。 老夫人哈哈大笑：“难怪以前听你们爹说起过，卫城该改名叫攻城，攻城拔寨一把好手，少不了他！ 我以前还不明白什么意思，今儿总算是见识了！” 王淮南的婆婆在旁边笑道：“我以前也听说过，他的手臂力量相当强，一只手就能举起一个人来！ 将来不知道哪个姑娘嫁给他，可享福了！” 李玉竹奇怪地问：“为什么享福呀？” “这有了孩子以后，带孩子出去玩的时候，不用自己抱呀！ 他一手抱两，另一只手还能抱媳妇儿！” 老娘们儿们都哈哈大笑起来。 李玉竹莫名有些害羞，也不知道她在羞些什么。 正说着，童仰来喊温黄，说皇帝找她。 皇帝单独安置在一个院里。 只童仰和两个小黄门在照顾他。 温黄进去，就见皇帝躺在个老旧躺椅上，病恹恹的。 “官家！”温黄皱眉，“您怎么了，生病了吗？” “有点发烧。”童仰在旁忧心地说。 “赶紧让道济宗师来看看。”温黄说，“这寺里有药的！” 皇帝却摇头，问：“刚刚听他们来说，李禛回来了？” 温黄：“是啊！他们带着四万禁军回来了！还救了我和我姐姐。” “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呀？”皇帝问。 温黄又说了一遍。 皇帝点头：“救回来就好！现在他们干什么去了呀？” 温黄：“金兵都逃了，他们追去了。” “好！他最好把赵佖和完颜肃慎抓回来！朕要……朕要……”皇帝要了两声，却没有下文了。 第714章 皇帝回宫 温黄沉默片刻，说：“您现在一定难受得紧，我去找到道济宗师来，给您开药！” 皇帝叹了口气，点点头。 温黄离开院子的时候，又听到他在跟童仰说，不知道竑儿怎么样了，是不是被赵佖给杀了…… 温黄微微叹息。 可怜天下父母心。 …… 天清寺。 目睹了繁台这边的变故，又派人去打听了以后，楚王脸色阴沉：“这回李禛又立了大功，怕是……最差也是个功过相抵！” 大相公沉默良久，说：“调兵回京，要不是得了陛下的命令，要不是取得陛下同意，否则不得擅动。” 楚王：“你是说……” 大相公说：“据我所知，陛下并没有下令，让李禛带着禁军回来。” 楚王沉默片刻，微笑起来：“那他可真是胆大妄为呀！” “咱们也该离开这儿了！”大相公说，“我带着我们两家的家眷去我们家的庄子上躲着。 殿下您嘛……皇后娘娘腿上有伤，走不了了，躲在一家农户养伤！” 楚王：“我母后的腿没有伤呀？” 大相公：“没有腿伤，为什么不去大相国寺？是怕追兵追过去，连累你们吗？” 楚王沉默片刻，说：“母后的确伤了腿。” 大相公点头，起身走了。 …… 金兵被赶出了汴京城。 宗扬带着禁军，去大相国寺把皇帝接回了城。 皇帝没有立刻回宫，而是下了车，步行四处查看。 满目疮痍。 有半个坊都被烧了。 许多店铺都被抢劫了。 还有……不少女子被糟蹋了。 皇帝一边走，一边落泪。 宗扬还在旁扎刀子：“金兵把宫里的宝物一扫而空，国库也都被搬空了，还有城里的很多商铺，许多大户人家也被闯入，损失惨重。” 皇帝声音都变了：“什么？他们把国库都搬空了？” 宗扬点头：“李禛带人追去了！说一定要追回来！” “呵！真应该让赵佖来看看！”皇帝气得发抖，“看看他们到底是来帮他登基当皇帝的！还是来抢劫的！” 宗扬：“李禛说，也一定要把他和完颜肃慎捉回来！” “把他们抓回来！当众凌迟！谢罪！”皇帝咆哮。 宗扬不语。 宫里的大件还是在的。 宫女黄门也都还在。 有赵佖在，金兵还是克制的。 虽然在有些隐秘的角落，还是有些宫女儿遭了殃，但九成以上，都存活了下来。 皇帝一回宫，立刻派人去找楚王和皇后。 赵佖恨他们，他很担心楚王母子已经落入赵佖的手里。 然后他又让人满宫找王德宪。 然而找遍了也没找到。 大家都觉得他凶多吉少了。 皇帝掉了好久的眼泪。 王德宪是从八岁的时候跟着他的，现在都已经五十八岁了，整整五十年！ 而且特别可心特别忠诚，是皇帝最信任的人。 没有了王德宪，皇帝感觉心都缺了一块似的…… 哭了好些时候，有宫人来报，说皇后和楚王一家子回来了！ 皇后的脚伤了，是楚王背着回来的。 楚王衣衫褴褛，看起来像个叫花子，特别惨。 第715章 团圆宴 皇帝问他怎么回事，楚王说，他们在去大相国寺的路上，被金兵追捕，皇后的腿伤了，他们母子两人躲在一家农户，方才避过一劫。 楚王妃和几个子女，则被大相公救了，这日子一直躲在大相公家里面的田庄。 皇帝颇为欣慰。 虽然国库被抢了，好歹人还算齐全。 到饭点儿的时候，皇帝命御厨房做一桌饭菜来，吃个团圆饭。 看着皇后、贤、德、淑、宸四妃俱在，楚王，小五，小六，还有几位公主也在，皇帝心内充满着劫后余生的感慨。 大家也都差不多，说着当时从密道逃离的情形，都是后怕。 “福宁宫后院的密道，关上以后没有人能看出来。”这时，淑妃说，“不知道他们怎么那么快就找到了呢？臣妾刚刚听说，他们把地板都撬了！” “该不会是谁走漏风声了？”赵咸余说。 “当时见到地道的人都进去了。”楚王说，“唯一一个没有进地道的，就是王德宪！ 王德宪深受父皇倚重，应该不可能说出去的！” “如果是他的话，就不会是撬开了！”皇帝说，“他手里有龙符！” “那是怎么回事呢？”皇后说，“咱们在宫里生活了一辈子，也不知道福宁宫后院有个密道，怎么那些金狗一来就找到了？” 大家都表示不解。 就在这时，淑妃身后的宫女突然说：“奴婢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淑妃回头问她：“什么话呀？” 那宫女说：“当时，温娘子走在最后！我们大家都进了密道以后，她又跑了回去，耽误了挺长时间，不知道做了什么……” “你说这个做什么呢？”淑妃摇头，“那总不能是她给金兵留了线索？她自己也在密道里呢！” “奴婢只是觉得有点奇怪，在那般危急的时刻，温娘子回去做什么了呢？”那宫女垂着头说。 “你可不许胡说八道！”淑妃斥责她。 宫女慌张地跪下：“奴婢绝对没有胡说八道！当时有走在后面的禁军也看到了！” 淑妃看向皇帝：“这……” 皇帝吃着饭，没说话，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说这些没影的做什么？！”皇后又训斥淑妃，“这次多亏了李禛及时回来救驾！” 说着，她端起面前的杯子，用崇拜的眼神看着皇帝：“说起来，还是官家有先见之明，提前把李禛召了回来！ 要不然，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皇帝的动作微微一顿，依然没说话，却突然看了一眼赵咸余。 莫非，真的是温黄？ 温黄借金兵的手杀了他，李禛再回来赶走金兵，顺理成章地让小五登基？ 赵咸余正在瞪着淑妃的那个宫女，一副要吃了她的样子。 突然觉得气氛不对，抬头左右看了看，发现大家都在盯着他。 尤其是皇帝的眼神，复杂又有点危险。 “爹，你看我我也想说！”赵咸余一脸脾气，“就该抽这宫女两巴掌！” “怎么？你知道温黄当时做什么去了？”皇帝问。 第716章 席上一片安静 “我当时跟您走在一块儿！不知道她干什么去了！”赵咸余说，“但是我知道，她肯定不是去做什么记号！” “哎哟五弟！”楚王妃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才多大呀！很多事情你不懂！” 赵咸余一把将筷子砸在桌子上，站起来问：“你们不会真怀疑是她？！” 楚王：“小五你做什么呢？好好坐下说话！” “我不坐！我就看不惯你们这副背后落井下石的小人嘴脸！”赵咸余怒道，“她如果跟金人勾结，怎么可能又被金人抓上繁台？ 她还把父皇单独带到了大相国寺！ 那时候她如果要谋害爹，抢夺玉玺兵符，有的是机会！ 你们无凭无据的，凭什么就抓着那么一点不明不白的事情妄加诋毁！” “小五，我知道你跟李禛和温娘子要好，大家只是在推测缘故，你别这么激动！”皇后说，“要不你也推测一下，为什么金人那么快就找到了密道？” 赵咸余梗着脖子寻思半天，也想不明白，气闷地坐下：“我也不知道！” 皇帝沉默半天，说：“叫那走在最后的禁兵过来。” 不多时，当时走在最后举火把的小军官过来了。 皇帝问他：“当时从密道走的时候，你是走在最后的？” 小军官回答：“回官家，是！” 皇帝：“你认识温娘子？就一直牵着一匹马那位娘子。” 小军官：“臣知道她。” 皇帝：“当时大家都走了，她又回去了？” 小军官：“是。” “她回去做什么？”皇帝问：“你可有看见？” 小军官回答：“臣当时在密道当中，看不见外面的情形。 但是臣有听到，她叫了宁国公府一个叫燕微的丫鬟出去，两人大概过了五分钟才进来。 还有宁国公府的老夫人和三姑娘，一直在密道口等着她们。” 皇帝沉吟着，没说话。 就在这时，一个满脸褶子，涂脂抹粉的老宫女突然跑了进来，跪倒在皇帝的脚下：“陛下！您总算是回来了！” 皇帝吓了一大跳，心想这又丑又老的宫女怕是疯了？ 但是这声音有点耳熟怎么回事？ “陛下！”老宫女抬起头来，“臣是王德宪啊！” “王德宪？”皇帝仔细打量，“诶！还真是你这个老东西！你怎么还打扮成这样了？哈哈哈！你们看他！” 大家都笑了。 王德宪不好意思地说：“听说陛下在寻我，臣也顾不上换衣服就赶紧来了！臣怕陛下等急了！” “我让人到处找你都没找到，还以为你这老东西……”皇帝的眼里又要来泪。 王德宪也眼眶一红，说：“说起来得感谢温娘子。 她临走的时候还挂着臣的小命，说这么多人凭空不见了，他们肯定会着重拿老臣拷打，就给老臣化了个妆，出主意说，扮成个老宫女藏起来，不要让他们找到。 这还是……还是她给我画的妆呢！头发也是她那丫鬟给梳的！” 皇帝沉默片刻，点点头说：“赶紧回去换身衣服！” 王德宪：“是！臣先告退！” 王德宪走了，皇帝拿起筷子继续吃饭。 席上一片安静。 第717章 拔舌，刺耳 “来人。”突然，皇帝开口叫道。 “是。”两个黄门过来。 “把那个宫女拉出去，拔掉舌头。”皇帝指着淑妃的那个宫女说。 淑妃吓得急忙跪下，说：“陛下饶了她！她只是说出了自己看到的！她也没说错什么呀！” “如果朕没记错，当时淑妃你跑得比谁都快！就跟在皇后身后呢！”皇帝看着她，冷然说，“怎么你的宫女没有跟在你身边，反而落在最后看温黄干什么去了？” “当时人多拥挤，想是她没有跟上……”淑妃说。 “那要不要我也找几个禁军宫女来证明一下，她是跟上了还是没跟上？”皇帝问。 淑妃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那个宫女磕头求饶：“求官家饶恕，奴婢也是听人说的——” “拖出去！”皇帝猛然叫道，“拔舌，刺耳！以后都不用再听人说了！” “是！”两个黄门把那宫女拖了出去。 宫女惨呼哀嚎不已。 淑妃吓得面无人色。 “淑妃，我看你的心思也不在吃团圆饭上，你就不用坐在这里了！”皇帝又说。 淑妃不敢再惹怒皇帝，急急忙忙退下了。 …… 温黄抱着章家的孩子，亲手交给了章惇的母亲庄萱郡主。 庄萱郡主抱着孩子哭了一场，又让孩子给温黄行了大礼，说了许多感谢的话，方才上了马车回府去了。 “珠儿。”庄萱郡主红着眼睛叫县主那个女使，问：“她临终前，可有说什么？” 珠儿回想了一下，说：“她跟温娘子说了一些话。” “说什么了？”庄萱郡主问。 “她说……”珠儿欲言又止。 “她到底说什么了？我只是想知道她还有没有什么未了的心愿！人都没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不成？” 珠儿垂泪说：“县主说，大人跟她是亲人，对她敬重，但是并无多少男女之情。 当初大人想要纳温娘子为妾的时候，县主就知道他喜欢温娘子。 然后县主说……温娘子如今和离了，请温娘子做大人的续弦，然后把小公子托付给了温娘子。” 庄萱郡主我知道纳妾那件事情，并没有太大的惊讶，掩面哭道：“我这侄女，临死了还在为夫君和孩子着想！这么好的女子，怎么就……如此薄命呢？” 珠儿问：“那……咱们要纳那位温娘子，入府为续弦吗？” 庄萱郡主沉默片刻，说：“这女子虽然出生不高，却比任何人都聪明！ 若她也有意，也未尝不可，只怕……” “只怕什么？”珠儿问。 “只怕人家未必愿意！”庄萱郡主摇头，但是又想着自己的儿子，有些私心，说：“等丧期过了，托媒人去问一问。” 珠儿：“咱家大人这么好，出身又如此尊贵，她一个和离的女子，断然没有不同意的！” 庄萱郡主：“我瞧着沈老夫人待她比对宁国公世子夫人要亲厚得多，和离另有内情也不一定，只能说试一试！” 珠儿：“哦……” …… “温娘子，你们在干嘛呢？”休息时分，左右邻居都好奇地问她。 第718章 侄儿靠谱着呢！ 温黄手里拿着个大竹环，说：“我在教他们跳花环舞！等大军回城的时候，我就在路边搭个台子，让他们上去跳舞！” “花环舞？你这也没有花呀！”邻居说。 “等他们回来的时候再扎花嘛！现在扎上不得谢了吗？” “也是！呵呵！到时候穿上服装扎上花儿，还挺好看！”邻居说。 “那是！”温黄说，“我们要充分地让兵哥哥们感受到老百姓的感恩与爱戴！ 大家跳起来！ 二姐！开唱！” 温得弟就唱起了节奏欢快的凯旋歌，温黄拿着花环教他们跳啊跳…… …… 不远处的马车里，刚刚拆了板子不久的刘卞呆呆看了又唱又跳的温黄半天，说：“那个小腰身儿呀！那个大长腿儿呀！那个小脸蛋儿呀！肤色如雪，活力四射！同样是爹妈生的，她怎么就能生得那么好？” “爷，咱还是回去。”刘卞的仆人劝道，“您这刚好了，可别再惹那阎王了！” 刘卞眼里满是恨色：“你以为，爷被他揍了，就这样算了吗？不可能的！” “那……那您想做什么呢？” 刘卞坏笑：“自然是要报复他，狠狠地报复他！” “怎么报复呀？” 刘卞：“只要把温黄弄到手，那就是最好的报复！” “那……要怎么弄？”仆人问，“他们这儿不少人呢！李禛那心腹沐节，每天都带人在这儿守着，要劫人，也不好劫啊！ 更何况，恒王，宁国公府，甚至陛下，都挺关注她的！ 您还是别铤而走险——” “你说什么呢？”刘卞打断他，“动不动劫劫劫，抢抢抢的！咱是土匪吗？咱是朝廷命官！” “那……那咱要怎么办呢？”仆人问。 “进宫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 宫里。 “什么？让我给你和温黄赐婚？”皇后一脸不可思议，“你知道她是什么人吗？你疯了是不是？” “她一个人撑起了宁国公府的生意，她还深得官家的心。”刘卞说，“但是姑母！不管她是什么人，她也是个女人！” 皇后皱眉：“什么意思？” 刘卞微笑：“女人再厉害，一旦嫁了人，她就得听夫家的，为夫家谋算！ 她嫁到宁国公府，就为宁国公府谋算，她如果嫁到我刘家，自然就要为我刘家谋算！” 皇后眼神一动：“竟也有些道理！ 如果她能嫁给你，进了你家的院儿，那还能由得她跟现在似的兴风作浪？ 即便她暂时归不了心，等有了孩子，心也就收了！” 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很好，皇后夸了他一句：“你这小子，竟也有靠谱的时候！” 刘卞笑道：“姑母！侄儿靠谱着呢！” 皇后嗤笑一声，摇了摇头。 …… “李琛，你还要回洛阳吗？”李琛到店里来，温黄，温盼弟，温得弟围着他坐着，问。 李琛说：“我已经跟官家请求留京，官家答应了。” “那挺好！”温黄笑道，“以后可不用见什么都买下来，直接多来这儿吃饭就行了！” 第719章 懿旨 李琛看了温盼弟一眼，抿嘴笑问：“家里的房子建好了吗？” 温黄：“好了！这回可宽敞了！以后再也不用愁回家没地儿睡觉了！” “等哥回来，咱们一起回去看看二老。”李琛说。 “他啥时候回来呢？”温黄问。 “不知道。”李琛摇头，“不过应该快了！大嫂别急。” “我没急呀！”温黄说：“我看起来像是很急吗？” 李琛瞅着她笑：“从眼神到动作，全身上下就一个大写的‘急’字。” 温黄：“哪有！二姐，三姐我有吗？” 温得弟笑着摇头。 温盼弟却点头。 “三姐姐！”温黄不干了，“我们两个最要好的！现在某人回来了，你就向着他不向着我啦？” 温盼弟说：“你就是急嘛！每天都得念叨十遍，说怎么还没回来，还没回来，都快望穿秋水了！” 温黄：“算了！其实我觉得你是想赶我走。行，我走！二姐姐，咱们走！别在这儿耽误人家说话！” 她扯着温得弟就走。 温盼弟害羞了，急得一把拉住她：“你走什么呀？给我坐下！” “渍渍渍！你如今也不用看那些风车之类的东西，现成的人给你看，要我们在这儿干什么呢？”温黄挣扎着要走。 温盼弟就是不放手。 正玩闹着，外面突然来了三个人。 都是宫里内侍的装扮。 为首的温黄还认得，乃是皇后宫里的总管：杨文尧。 温黄和李琛对视一眼，李琛起身迎了上去：“咦？杨副都知？三位贵人也来用餐？” “李二将军也在这里呢？”杨文尧笑眯眯地问。 “是啊！过来吃饭，顺便探望大嫂与未婚妻。”李琛说，“三位楼上请！我让小二好好招待三位。” “我不是来吃饭的。”杨文尧却说，“我是来宣旨的！” “宣旨？怎么杨副都知现在调到御前了？”李琛问。 “是宣皇后娘娘的懿旨！”杨文尧看向温黄，一脸喜色地说：“温娘子救驾有功，皇后娘娘特地赐了温娘子一桩大喜事！ 温娘子，接旨！” 温黄有种不好的感觉，但不得不跪下听旨。 大堂里所有人都跪在温黄身后，杨文尧就念了那道盖着皇后凤印的旨意。 旨意说赐婚，皇后亲自添妆，让温黄嫁给刘卞为妻。 念完了懿旨，杨文尧伸手将那金黄色的卷轴递给温黄：“温娘子，接旨！” “不是！杨副都知，我大嫂是已婚妇人！如何能嫁给刘大人呢？”李琛额间青筋直崩，尽量控制着，问。 “难道温娘子不是已经跟李将军和离了吗？”杨文尧反问，“娘娘下旨之前，彻底让人查了开封府的户籍档案，的的确确是和离了没错呀！” “那是——”李琛深呼吸，“那是他们吵了架一时冲动！等我哥回来，他们就要撤销和离，重新接大嫂回家！” “这我就管不着了！”杨文尧语气强势地说：“娘娘一番好意，想着温娘子被宁国公府赶出来，孤身一人，无家可归。所以特地将温娘子赐给娘娘最疼爱的侄儿！ 温娘子，你切莫辜负了娘娘的一片心意，赶紧接旨！” 第720章 死罪 温黄沉默片刻，将头磕在了地上：“请杨副都知回去转告皇后娘娘，温黄谢娘娘天恩！但是，这道懿旨，民女不能接！”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变了脸色——应该说刚刚杨文尧读懿旨的时候，所有人都变了脸色，现在变得更难看了。 “什么？！”杨文尧怒问，“你可知抗旨不尊是何等重罪？！” 温黄：“民女知道，请娘娘治罪！” “你为何不肯接旨？”杨文尧问，“是因为李将军——” “不是的！”温黄打断他，“跟李将军没有任何关系！单纯就是因为民女自己的原因！” 杨文尧盯着她看了半分钟，气笑了：“行！你可真行！我活了大半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敢抗旨不接的！” 温黄只双手交叉在额前磕着头，不说话。 杨文尧黑沉着脸，拂袖而去。 他走了以后，温黄站了起来，斜着门口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什么。 “四妹妹……”温盼地双脚发软，扶着桌子问：“抗旨不尊是个什么罪？” 温黄：“死罪。” 温盼弟一屁股坐下。 温得弟脸色苍白：“那你……” “但是我猜，她这道懿旨，一定没让陛下知道！她未必敢把我抓去治罪。”温黄却稳稳地说，“你们不用太担心。” “那万一陛下知道呢？”温得弟问。 温黄：“陛下知道的话……他应该不会同意让她下这样一道懿旨的！” “你就这么肯定？” 温黄深呼吸，叹了口气：“……也不是那么肯定！反正，拒都拒了！听天由命！死就死！死我也不嫁给刘卞！” 李琛说：“我回去找祖母想办法！”转身大步走了。 皇宫。 “官家！”王德宪说：“章太夫人和庄萱郡主求见。” 皇帝：“嗯？她们求见我？” 女眷来求见他，实在是少见。 王德宪点头：“还有……宁国公府的沈老夫人和秦王妃(老夫人的姐姐)也一起来求见陛下。” “突然这么多女眷来求见我，是发生什么事了吗？”皇帝纳闷地问。 “这……”王德宪一脸不好说的表情。 “说！怎么了？” “她们都没说有什么事，但是臣猜，或许都跟温娘子有关系。” 皇帝：“温黄怎么了？” “今日午时，皇后娘娘派杨文尧去温氏私房菜馆下了一道懿旨，给她指婚，让她嫁给……刘卞刘大人。”王德宪说。 皇帝顿时皱眉：“皇后没有跟我说过啊？没搞错？” “确有其事。”王德宪垂头说。 “这沈老夫人为此事来找我，我还能理解！ 章太夫人和庄萱郡主来做什么呢？”皇帝问。 王德宪说：“主要是……那温娘子居然拒不接旨！ 温娘子救了庄萱郡主的孙儿，还为了给那孩子找奶喝，差点丢了命！ 所以臣觉得，章太夫人和庄萱郡主也是为她求情来了！” “这丫头胆子这么大！敢抗旨不遵！”皇帝感觉到皇家的威严受到了忽视和挑衅。 “她的确有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虎劲儿！”王德宪语气有些责怪之意：“之前不也是那样？还敢跟您当面呛呢！不过……臣倒是觉得……她这次敢不接旨，怕是跟官家您脱不了干系！” 第721章 听听怎么为她开脱！ “我？”皇帝一脸稀奇，“跟我有什么关系？” “知道您疼她呗！”王德宪笑道，“就仗着您！要不然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 皇帝笑了一下，摇摇头：“就先让章家的进来！我倒是要听听，她们要怎样为她开脱！” “是！”王德宪出去，叫了章太夫人(章惇的祖母)和庄萱郡主(章惇的母亲)一起进去了。 叙了君臣之礼后，皇帝问：“太夫人和七妹妹还是头一遭进福宁殿？什么风把你们两位给吹来了？” 庄萱郡主一脸悲切地说：“皇兄，大乱那天晚上，我儿媳妇子姜遭遇了不幸！温大娘子正巧遇到，把孩子接生出来了，大人却……” 皇帝：“嗯！我知道这个事儿！七妹妹节哀。对了，章惇也跟着回来了，到家了没？” “他回来了！不过，他们后勤的走得慢，今天才刚到。”庄萱郡主说，“家里面的丧事也准备起来了！” “唉！可怜这孩子，生下来就没了母亲！”皇帝叹了口气，“章惇跟子姜，夫妻伉俪情深，怕也是极为悲痛。” “可不是。”章太夫人说，“子姜这个孩子，真是没得说！我们全家人都非常喜欢她，她也一心一意地为夫君儿女着想。 即便在那种情况之下，却也强撑着安排好了后事。” “安排好了后事？”皇帝不解，“太夫人指的是……” “她怀孕这些日子，一直吃着温娘子的菜，觉得非常合胃口。”章太夫人说，“她对温娘子的手艺赞不绝口，对温娘子的能干贤淑也很欣赏。 那天晚上，温娘子又帮她救了孩子一命！ 她觉得温娘子孤身一人无依无靠，所以就对温娘子说，想让她嫁给章惇为续弦，并且把孩子也托付给了她！” “子姜是我侄女，在我跟前长大的！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她。”庄萱郡主在旁说，“她所以会在临去之前跟温大娘子说这些，是觉得章惇是个良人，温大娘子也是个善良敦厚之人！ 她觉得是对温大娘子好，也是对章惇和孩子好！” 皇帝挑着眉头：“温黄答应了？” “当时那种情况，温大娘子自然会答应她，让她安心地去。”章太夫人说，“但是这个事情，还是得看章惇的意思！ 章惇没有表态之前，她也不能贸然说出口！ 所以，皇后娘娘下懿旨的时候，因为有这个事情她答应在先，但是又不能说出来，所以才拒绝了皇后娘娘的懿旨，还望陛下宽宥她一二！” “嗯……原来还有这样的内情呀！”皇帝说。 “是啊！”章太夫人微微挑眉，意味深长地说，“不过话说回来，即便是陛下赐婚，也必定会先与各家征询意见！ 皇后娘娘这……怎么都不先问问温大娘子的情况呢？” 皇帝沉吟片刻，说：“你们的情况我知道了！这个事情我跟皇后问一问，两位就先回去。” “是！”庄萱郡主扶着章太夫人，两人起身告辞了。 出门遇到秦王妃与沈老夫人，章太夫人与庄萱郡主对视一眼，跟她们打了招呼。 第722章 我谢你还是你谢我，难说。 “你们两位怎么到这儿来了？”秦王妃问，“该不会……” 该不会也是为了温黄？ 庄萱郡主莫名有些心虚，没说话。 章太夫人则爽朗地笑了笑，大大方方地说：“我们为温娘子而来！” 沈老夫人立刻想到了孩子的事情，行礼说：“多谢章太夫人了！” 章太夫人却摆摆手：“你可别急着谢我！到时候是我谢你还是你谢我，难说。” 沈老夫人和秦王妃都不明白什么意思。 这时，童仰出来让秦王妃和沈老夫人进去，两人也就没有多问，跟着进去了。 皇帝又听了一回她们的说法。 她们用了李琛当时的说法，说当时两人和离乃是因为争风吃醋，一时冲动。 如今两人都有了悔意，沈老夫人打算等李禛回来，就重新把温黄接回家中。 在大相国寺的时候，她已经把这个想法跟温黄说了，温黄感念李禛救了她，就同意了。 但是，当时杨副都知完全不听不顾，温黄没办法，为了不辜负老夫人的期望，所以才会冒死不接旨…… …… 人都走了以后，皇帝跟王德宪感叹：“温黄还真有本事！ 一个下堂妇，居然让宁国公府、国舅府、还有向来眼高于顶的百年世家章家，都抢着要！ 瞧她们一个个的，理由编得那个溜！” 王德宪笑道：“究其根本，其实还是源于陛下对她的宠爱！所以各大世家都愿意接纳她。” 皇帝的虚荣心得到了很大的满足，笑道：“能得到我的宠爱，那也是她的本事嘛！这孩子……漂亮，能干，做饭好吃，还挺有趣！” “那……不知陛下……打算如何处理此事？”王德宪问。 皇帝沉默片刻，抱着胳膊说：“看看！” …… 章惇来找温黄。 “……当时事急，我祖母和母亲就如此说了。 她们说，陛下看起来并未动怒，你不必太过担心。” 温黄脸都憋红了：“可……可是我是并不是答应了您夫人！ 我是说……我是说会把孩子安全交到你们家人手里！” “我知道。”章惇说，“可如果说你当时没有答应，又如何构成抗旨的理由呢？” 温黄：“……” “你放心，我不会因此强迫你什么。”章惇说，“我只是想问你一句……” 他说到这里，突然语气一转：“我只是想来告诉你，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可能每个人……都有一个关关和鸣的雎鸠，命中注定，一见倾心……” 这是……在表白吗？ 温黄咬着大拇指瞪着他。 “温黄，我的确喜欢你。 求之不得，辗转反侧。”他又说，“如果你愿意，我愿奉我一切，娶你为妻。” 温黄：“……那个……那个章大人……我我……” “子姜刚逝，此时，我本不该跟你说这些。”章惇又说，“但这既是她的心意，对我而言，这可能又是……此生唯一的机会，所以思虑再三，我还是来跟你说了。” 温黄：“……不不不！我——” “你不必说什么！”章惇打断她说，“此事牵涉到国舅与皇后，已经不是你我能左右的！ 或许你不愿意嫁给刘卞，最终却得嫁给他！ 或许你也不愿意嫁给我，陛下却把你指婚给我！ 一切……只在陛下。 我今天来，只是来告诉你我的心意。 还有……努力争取的决心。” 第723章 夹道相迎 温黄：“……” 章惇冲她行了一个礼，转身离开了。 耳根子通红。 温黄：“……” 温黄：“……” 温黄：“……” …… 李禛带着六万禁军，愣是打败了十万金兵，且把被金兵抢去的大部分财物给追了回来。 歼敌三万，俘虏四万。 魏王赵佖也被押解着，一起回了京。 尚未进城，沐节就出去见了李禛，把最近的事情都告诉了他。 “宗将军让小的转告您，他们怕是会在殿上说您无召而返，并拿此做文章。”沐节低声说。 李禛骑马缓行着，没说话，也没甚表情。 “还有大娘子……”说道大娘子，沐节一脸气愤。 李禛看了他一眼。 沐节把温黄身上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李禛：“……那刘卞真可恶！趁着您不在，竟让皇后娘娘下懿旨赐婚！ 大娘子自从那天拒绝接旨之后，晚上就睡不着觉！整个人都憔悴了！” 李禛握着缰绳的手紧了紧，寒气蓦然加重。 “章家那边……也是为了救大娘子，说她答应了县主，嫁给章大人为续弦，所以才抗旨！”沐节说，“那天，章大人还来见过大娘子，不知道跟她说了什么，小勺告诉我，说他走的时候，耳根子都是红的！” 李禛淡淡笑了一下。 “公子，您怎么还笑呢？”沐节很忧虑，“万一……陛下下旨让她改嫁怎么办？” 李禛说：“我都知道了，你先回去。” 沐节：“哦……” …… 一进城，百姓夹道相迎。 也不知道是谁出的主意，不少大商家还在两边搭了台子，挂着写着类似“杨记粉肠店贺军归来，一律八折，欢迎惠顾！(酒水除外)”之类的布幅。 还让他们的小二穿着鲜艳的服装，载歌载舞，吹着锁呐，好不热闹。 一路行来，这样的台子就有几十个，五花八门，各显神通。 “呵！这是怎么了？”卫城笑道：“整得这么热闹！” 秦少游：“哟！看那边！那不是弟妹的店吗？” 大家都往右前方看去，“温氏私房菜馆”的大副字画映入眼帘，上面写着“温氏私房菜贺军归来，一律八折，欢迎惠顾！(酒水除外)” “这词儿怎么跟刚刚那粉肠店一模一样，连酒水除外都带着！”秦少游笑。 柴穹：“这主意就像是弟妹能想出来的！一定是那粉肠店抄袭弟妹！” 李禛笑了笑，纵马缓缓朝那边走近。 温氏私房菜馆的台子上，小二们拿着花环跳着舞，青果小织她们在下面敲锣打鼓。 “这些人真不要脸呐！”温盼弟气得肚子疼，“明明是咱们独一家的主意，这么快就都抄去了！阵势比咱们家还大！” “最不要脸的是杨氏粉肠店！连字儿都不带改一个的。”温得弟也。 温黄带个黑眼圈，很佛：“算了……好歹热闹！” “来了！来了！过来了！”小二们站在高台上看得远，指着大军行来的方向，“我看到李将军了！” 温盼弟看了温黄一眼，叫道：“来！锣鼓敲起来！花环舞起来！咱们要比别人家舞跳得更好！锣敲得更响！” 第724章 有点傻 “李将军！李将军！”小二们可劲儿地跳着花环舞，喊着李禛。 青果和小织也卖力地敲锣打鼓。 慢慢行近了，温黄看到了李禛，他跟柴穹，卫城，秦少游他们走在一起，前面是大军，后面是车队，无数的鲜花扔到他们的身上，头上都沾了花瓣…… 温黄顿时跟打了强心针似的，挥舞着手里的花束??，跟着人群又蹦又跳。 李禛本来没什么表情地往前走，突然转头，精准地看向温黄。 一只眉毛微微挑着，眼神似乎在说：你傻不傻？ 温黄顿时不蹦了，举着花有点尴尬地站在那里。 李禛嘴角弯了弯，走了。 …… 大殿之上。 李禛汇报了战果：“……还请陛下着人清点财物，并归还原主。” “太好了！”国库搬回来了，公里的宝物也回来了大半，皇帝大喜，说：“李禛！你们这次立了大功！朕要好生褒奖你们！” 李禛和诸位将士都谢恩。 “李将军。”大相公这时问道，“陛下的兵符送到了洛阳，除非你们长了翅膀，否则不可能这么快回来呀？你们是提前回来的？” 李禛说：“是！我们在坤宁节前八日便启程返回了，一路快马奔驰，方才在事发后第二日赶到！” 大相公挑眉：“哦？难道你们那时候就知道了金国的行动？我们这里却是一无所知呢……” 这是说李禛他们手耳通天，且瞒着汴京的意思。 李禛看了大相公一眼，说：“大相公虽为文官，却主持着大颂的两府议事，影响着大颂的重大决策甚至兴衰存亡！ 十万金兵长驱直入，直捣汴京，如今，您竟如此理直气壮地说出‘一无所知’这样的话来！ 我都替你羞愧得慌！” 大相公被李禛怼得满脸通红，扑通跪下：“陛下！老臣无能！请陛下治罪！ 可……可老臣的确是没有想到百年盟国居然会出兵发难！ 之前也没有收到任何的消息…… 老臣无能！请陛下罢免了老臣！” 皇帝摆摆手让大相公起来，说：“要说羞愧，朕是最羞愧的！ 朕比大相公拥有更多的信息渠道，可是朕也没有收到任何的消息！ 李禛，你们远在南方边境，是怎么知道北方的事的？” 李禛回答：“臣之前也跟陛下说过，有一条可以快速传信的方式，虽然尚未成熟，但大多数的消息还是能收到的。” “那个……你不是说，只能在汴京和南边边境之间传递消息？”皇帝疑惑：“难道消息是从汴京传过去的？” 李禛：“是。” “是谁消息这么灵通呀？”大相公问，“而且，为何不直接上报朝廷？却大老远的传书给你？” 大家都好奇地看着李禛。 李禛却没说是谁，而是跪下说：“不管是谁，没有得到陛下的命令，就带兵回京，的确有违军规。 陛下，信是臣收到的！ 带禁军回来也是臣提议的！ 臣愿意承担一切罪责！ 臣请卸甲归田，从此以后不再踏入朝堂半步！ 以此……谢罪！” 此话一出，大相公就闭了嘴，皱着眉头斜着他。 皇帝也皱着眉头看着他，没说话。 第725章 家书 “陛下！”宗扬出列，说：“臣认为，打仗之事，当以结果论功过，而不是死抠细节。 边境与汴京相隔两千多里，快马来回，怎么着也得五六天！ 如果什么事情都必须得到陛下的军令方才行动，我们这些人早都已经死了十几二十回了！” 顿了顿，宗扬说：“当时得到消息，金人有可能趁坤宁节闹事。 如果来书请示，等得到陛下的准许再回京，肯定来不及。 所以几位将帅让李将军和臣等带回四万禁军，并把他们给陛下的请示劄子一同带回。 李将军，劄子呢？” 李禛从怀里掏出封了红泥印的信封，交给黄门拿去给了皇帝。 皇帝接过去看了，点头：“既是几位将帅做的决定，便与你无关，你起来！” 李禛站起来。 然后不知道为什么，冲大相公笑了一下，有点得意的样子。 大相公刚刚一眼就看出来，李禛主动说要卸甲归田，乃是以退为进。 他看出来，皇帝找回了丢失的国库与宫里的宝物，本来就不想追究此事。 大相公也就不想再纠缠这个话题了。 但是李禛冲他一笑，大相公就很是气闷，于是继续说：“李将军！你不用在这儿又是卸甲归田，又是永不入朝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陛下不分青红皂白，迫害刚刚凯旋而归的功臣呢！ 我刚刚只是问你，向你传消息的人，是、谁！ 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不直接上报朝廷，却要写信告诉你呢？” 皇帝点点头，等着李禛回答。 李禛说：“是家书！ 她没有任何的证据，仅仅是因为一些蛛丝马迹，如何上报朝廷？她只能在家书当中跟我说一说她的担忧。 但是我觉得很不寻常，为了以防万一，跟几位将帅请求了回京。” “家书？”大相公笑了一下，“这我可不信！除非李将军把家书拿出来给大家看一看。” “是啊！”大相公的附庸者在旁说，“不知道是李将军的哪位家人如此有先见之明啊？如此良才，该重用才是！” 李禛说：“家书是有的，不过家书中少不了私密之语，不好给外人看。” “呵！”大相公笑了一下，“若有什么私密之语不能给‘外人’看，不如就给官家看！官家是李将军的亲外祖父呢！你该不会也拿陛下当外人？” 他们笃定李禛是在汴京留有探子，而不是什么家人。 所以处处给他挖坑。 李禛看了一眼皇帝，没说话。 “怎么？拿不出‘家书’了？”大相公笑得褶子都出来了，“如果拿不出来，就是欺君呢！” “臣自然不敢欺君。”不料，李禛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来，看向后方的章惇，说：“这就是我收到的家书。 听闻开封府章大人善断案，能以肉眼分辨墨迹的大约时间，先请章大人过目，看看墨迹，是否与我所说的时间相符。” 章惇出列，接过去看了一遍。 这一看，却是精神恍惚了一般，半天没有吭声。 第726章 福康县主 “章大人！”李禛问他：“您……看清楚了吗？” 章惇看了李禛一眼，把纸张还给了他，说：“从墨迹上分辨，的确与李将军所说的时间差不多。” 李禛这才将信纸奉给皇帝看。 皇帝一眼就看到信纸上那个翘着小嘴的女孩儿……辣眼睛！ 然后他看了落款，是：想你的双儿，以及一颗?。 然后他又看了内容，越看越觉得，当时金人和赵佖的异常其实挺明显的！ 过多的火药，扮成舞者的金兵…… 还有，信上写了，当时温黄告诉了赵咸余，赵咸余本来想去提醒皇帝，结果正好听到魏王在跟皇帝说火药的用途，他就没有再提及了…… 都对得上。 皇帝把信折起来，故意问：“这个落款处的双儿，是谁啊？” 李禛说：“就是温黄，双儿是她的小名。” “嗯……我记得！她曾经说过，她的名字是明公取的，黄，为天地玄黄之黄，代表孕育！ 双儿，是她的小名，给他们家招来了温宝温玉一对双胞胎弟弟！” 李禛点头。 “哈哈哈！”皇帝心头的疑惑尽释，笑道：“当时我就说她是个福星！果然如此！ 全靠她观察入微，又写了这样一封信，才能挽回这许多性命和财物！ 你们要是晚回来一天，或许就让金贼逃之夭夭了！ 又或许——不！不是或许，是肯定！当时藏身在大相国寺的我和诸位爱卿，都已经遭遇了灭顶之灾！” 大家都点头。 皇帝想了想，说：“就封温黄为福康县主！以她的家乡长垣县养之！ 上次你祖母来说，希望她能回宁国公府，那就撤了和离，仍让她回宁国公府！李禛，你可有意见？” 李禛嘴角微弯，跪下谢恩：“臣因为听信了谣言，冤枉了我家娘子，所以与她和离。 后来知道了真相，追悔莫及。好不容易才求得她原谅！ 陛下的赏赐，有如雪中送炭，大旱甘霖！臣谢陛下隆恩！” 皇帝瞅着李禛，嗤笑了一声，好歹给他留着面子，没拆穿他，说：“你之前屡次伤人，朕罚了你，还没够呢！ 这一次，就功过相抵！ 仍然官复原职！” 李禛站起来拱手：“是。” 章惇看了李禛一眼，回自己的位置去了。 大相公也看了李禛一眼，一肚子不爽。 突然觉得……李禛好像就想把温黄那家书拿出来给皇帝看似的。 但是自己主动拿出来，又显得太过刻意。 就等着他挤兑呢？ 这种感觉挥之不去，很不舒服。 …… 下朝之后，李禛去单独见了皇帝，跟他汇报了南方军事。 说已经把西夏军赶回了七十二条沟以内。 并且，已经在七十二条沟重新构筑工事，掌控了主动权。 以后，西夏人想要越过这个地方再来侵犯大颂，就没那么容易了…… 皇帝听得连连点头，很是满意。 李禛就又问：“官家，我走之前，您说的话可还算数？” 皇帝：“我每天都要说很多话，你指的是哪一句？” 李禛：“给五殿下一个公平的机会。” 皇帝看着他，却不说话。 李禛：“官家！您亲口答应我的！不能不算数？” 第727章 人各有命 皇帝问：“你真的觉得，小五是做皇帝的料？” 李禛：“恒王殿下贪玩了些，但他毕竟年纪还小，而且极为聪明，好好教育，会好的！ 而且，他虽有些纨绔之气，却不乏一颗仁心，更有一颗纯孝之心！ 臣以为，为君者，仁心比能力学识更重要！此乃社稷之福！” 皇帝叹了口气，说：“你是我的亲外孙，我不妨跟你说句实话。 做皇帝，当真不易。 想要做个好皇帝，更不容易。 所思，所想，所作，所为，皆为祖宗江山之稳固，黎明百姓之生计！” 李禛点头。 “大家都知道，我偏疼小五。”皇帝说，“我是真疼他！我就希望他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日子，别跟我似的，身上背着个重担，没有一天能畅快地活着……” 生平第一次，李禛心里有点嫉妒赵咸余。 “但是人各有命！”皇帝摇头，“这些日子我也想了许多，或许你说的是对的！ 怨气聚集，终成祸患。 如果他真能如你所说，年岁大些，能担得起这副担子，也愿意担这副担子，或许他就是最好的选择。” 李禛眼眶一红，跪下磕头：“臣……孙儿这一身枷锁，今日解了！ 我愿在此立誓，无论恒王殿下最终能否担起这份重任，臣都永远追随您的脚步，所思，所想，所作，所为，皆为大颂江山之稳固，黎明百姓之福祉！” 皇帝拍拍他的肩膀：“宁国公世子的事情，我深觉对不住你。 将来……我再想办法补偿你。” 李禛摇头：“家里和睦比什么都重要，我和温黄都不在意。” 皇帝说：“对了，你那两个妾室怎么回事？” 李禛说：“我不想要妾室，有温黄一个足矣！还望您以后不要再给我赐婚了！ 我好容易找个借口把她们放了！您也别再下旨让她们回来了。 她们都还是完璧之身，我连手指头都没碰一下，让她们好好嫁人！” 皇帝：“怎么？温黄是个母老虎啊？” 李禛：“不是！是我……享不来齐人之福……” 皇帝摇：“屁话！分明就是不敢！” 李禛笑了一下：“男人多娶几个，是平常。 但是，夫妻之间难免会生隔阂，甚至会离心！ 臣不愿意跟她生隔阂。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后宫二十几个有位有份的妃嫔，还有三千宫女……却找不出一个一心人。 皇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说：“行了！随你！我只有一个要求，多生几个！ 你们两个的孩子，肯定聪明伶俐！多生几个好。” 李禛莫名有些害羞：“是。” “回去！”皇帝说，“等你爹回来，我再一起论功行赏。” “是。” “对了，跟你回来的禁军，知不知道你爹已经被救了回来？”皇帝问。 李禛说：“他们中，或许有人听到过传闻，但是跟我爹从来没碰过面！” “那么，你爹还活着的事情暂时不要说出去。”皇帝吩咐，“我之前得到消息一直没有扩散出去，也会吩咐撤回来的禁军不要提及此事。” “为何？”李禛不解。 第728章 接回宫里 皇帝沉默片刻，说：“我想把小五他娘接回宫里，需要拿你爹当个借口。” 李禛皱眉：“接回宫里？” “本来我之前想让她进王府。”皇帝说，“但是如今……我毕竟还没死呢！让她去王府也不好，就接她回宫！” 李禛：“……以什么身份呢？” 皇帝说：“东西宫皇后！之前就有过先例，还不止一次。” 李禛说：“可是皇后娘娘那边……” “她你不用担心！”皇帝说，“她过去主动跟我提起过好几次，让我把小五他娘接回宫！ 还说愿意为西宫皇后，低她一头。” 这您也信？ 李禛沉默片刻，说：“是，我知道了！我会让宗扬他们都尽量保密。” 皇帝点点头。 …… 李禛走了以后，皇帝去了皇后那里，陪她吃午饭。 皇后有点惶恐不安的样子，问：“陛下，我没跟您说，把温娘子最许给刘卞，您是不是生气了？” 皇帝笑眯眯地摸着她的手：“怎么会生气呢？你那是抬举她！” 皇后松了一口气，说：“我还以为您生气了呢！当时……我那不争气的侄子还跟我说，想娶她。 我也没有多想，就觉得她一个下堂的妇人，出生也不高，能有此造化，也算是对她的奖赏。 不成想……她居然已经答应了章家！” 皇帝说：“她不过是安慰临死之人，人家章惇跟子姜夫妻情深，也不能同意呀！ 以章惇的出身，就算再娶，也定然是要娶个名门贵女，哪里就能娶个开饭馆儿的下堂妇呢？” 皇后：“陛下的意思是……” “今儿我已经封她为县主，让她回宁国公府去了。”皇帝说。 “封为县主？”皇后语气有些激动，“皇帝之女为公主，王爷之女为郡主，王之孙女为县主！ 温黄她立过功，但是如果这样就封她为县住的话，其他臣子怕是……” “你不知道。”皇帝把温黄观察到金国的异常的事情跟皇后说了，“她把那宝贵的山神赐茶给了朕，等于救了朕的命。 如今又立下此等大功，封她为县主不为过，满朝文武也没有反对的。” 皇后手心几乎被指甲刺破，脸上却保持着微笑：“没想到她如此细心。” “可不是！”皇帝说，“皇后，你就给流刘卞另外寻一门好亲——对了！不如就把大相公的女儿给他！那个蔡碧云！续弦嘛！庶女最合适，两家的尊贵体面都有了！” 皇后：“……我问一问他的意见。” “诶！对了！就该这样。”皇帝说，“虽然咱们贵为帝后，给臣下后辈赐婚的时候，还是得问问他们自己的意见。 别跟这次似的，弄得几家都挺难受。 赐婚赐婚，赐的是福，而不是怨，你说是？” 皇后脸上有些抽抽，勉强挤出个笑容来：“是。” “还有上次王家那丫头。”皇帝说，“淑妃说话忒难听！什么追着姐夫喊之类的，她是跟宗王两家结了什么怨吗？” 皇后说：“没有！她说的是事实。” “事实也不能大庭广众之下这样说呀。连你面都丢光了。”皇帝说，“以后那些场合就不要让他出席了。把大臣都得罪遍了，你这个让我这个皇帝也不好做了，是不是？” 第729章 延福宫 皇后勉强笑了笑：“好，她的确有点失了分寸。” 皇帝点头，又问：“皇后，你有没有去过静因院？” 刘皇后疑惑地问：“陛下是想让臣妾去探望一下……孟氏？” 皇帝说：“静因院是个好地方，安静，跟世外桃源似的。 可惜，上次数百人死在那里，血把地都染红了！洗都洗不掉！” 皇后恍然大悟：“哦！那臣妾让人重新物色一处地方？” “是得换个地方。”皇帝说，“还有两个小女孩跟着她一起，在血气那么重的地方，怎么住呢？” “嗯……”皇后寻思了一阵，问：“要不就挪到就近的延宁宫！那里最合适。” 延宁宫全名：延宁宫禁女道士观，是专门收容宫中出去的女子的。 例如，废黜的宫嫔、年老宫女出宫又无处可去的、还有被罚到那边去的宫女。 延宁宫就距离静因院不远。 皇帝却摇头，说：“那里……不好，柔懿当年是奉旨出宫修行，去皇后之名，改为慎敬修士，并不算废了她。” 皇后心里顿时警惕：“那陛下想安排她去哪里修行？” “就……让她去延福宫！”皇帝说，“在大相国寺的时候，柔懿跟我说，她曾做梦，梦见元娘化作了一只凤凰，载着宁国公一起归来，拜见我们。” 元娘，是燕国公主的小名。 “她说她要沐浴斋戒，为大颂国运，以及元娘、宁国公斋戒祈福七七四十九日。”皇帝说，“既然如此，延福宫最合适了。” 延福宫是宫里相对独立的一座宫苑，朴素而不失雅致。 内有观稼殿和亲蚕宫，还有专为宫中女子设置的拜佛祈福的佛堂。 皇帝每年在观稼殿种稻收割，祈求一年风调雨顺。 皇后每年在亲蚕宫种蚕纺线，引领大颂女子养蚕兴纺。 当然，他们也就是搞个仪式做做样子，但是延福宫就被赋予了一种仪式和祈福的意义，孟皇后住进去为大颂国运祈福，是合适的。 刘皇后眼神动了动，起身跪下说：“陛下，我至今记得，当年臣妾被人欺负，重病快死了，是孟皇后为臣妾解围，延医治病，才有臣妾的今天。 我也记得，当初，竑儿出生后，出痘疮，孟皇后亲自为竑儿斋戒祈福，竑儿最终活了下来。 孟皇后贤德，不仅臣妾没有忘，相信陛下也没有忘！臣妾请陛下直接将孟皇后接回中宫！ 臣妾愿去延福宫，为我大颂，为燕国公主祈福！” 皇帝起身，双手将她扶起来，说：“朕何德何能？能得你们两位贤后？” 皇后顺势站起来，说：“官家，就这样决定！” 皇帝摇摇头，说：“她毕竟已经是出家之人，又是元娘的亲生母亲！她去祈福更合适。 将来无论怎样，中宫之权，永远是在皇后你的手里。 将来无论谁继承了皇位，你也永远是太后！” 刘皇后一脸感动，靠进皇帝的怀里：“说这些做什么？陛下春秋正盛，将来我肯定走在官家前头……” 皇帝轻轻拍着她的背。 第730章 受封县主 皇帝一走，刘皇后的脸色立马变了，吩咐杨文尧：“立刻安排我嫂嫂进宫来，就说为了刘卞的赐婚。” 杨文尧点头：“是！” …… 温黄无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 青果和小织发愁地看着她。 “大娘子，你一定会没事的。”青果说，“将军一定会保护大娘子的。” 温黄：“哎！你们不知道，他们狡诈着呢！坏着呢！ 我昨晚上就做了个噩梦，梦见陛下下了圣旨，让我嫁给刘卞！” “不会的——”青果刚说了一句，就听到楼下一声呼吆：“圣旨到！温黄接旨！” 那是童仰的声音！ 温黄脚软了一下，赶紧下楼去。 除了童仰之外，还有三个手捧托盘的小黄门明晃晃地站在大堂。 掌柜和小二们躲在角落里窃窃私语。 三个小黄门手里，一个托盘上放着一大叠衣服，最上面的是一件红色的。 一个是个极为璀璨漂亮的冠。 还有一个托盘里面，放着两个精美的木盒子，一个是方形的，一个是长条的。 这是……凤冠霞帔？ 不会真的要赐婚！ 不会真的把她赐给刘卞？！ 温黄眼神发直地站在那里，半天没动弹。 “温娘子，接旨！”童仰表情有些严肃。 温黄只得跪下，心道真让我嫁给刘卞，我特么就不活了！ 说不定死了以后还能回到原来的世界去…… 然而童仰说的，却是表彰她大功，封她为县主，还说撤了和离，让她回宁国公府！ 有这么好的事儿？ 温黄呆呆地看着童仰，有些不敢置信。 童仰好笑地说：“县主，您莫不是高兴傻了？接旨啊！” 温黄回过神来，双手接了旨。 三个小黄门将东西交给青果他们，说：“这是县主的吉服、吉冠、宝册宝印，一定要收好啦！” “是！是！”青果高兴坏了，笑出了一口小白牙。 “仪仗在外面。”童仰又说，“请县主即刻换上吉服，我得把您送回宁国公府才算完成任务！” 温黄笑了一下，点点头，回了三楼房间，更衣梳头。 温得弟的手特别巧，给她梳的头跟衣裳相得益彰，特别好看。 等她收拾妥当了，青果和小织已经麻利的收拾好了行李，一左一右抱着跟她一起走。 出门去，便见外面停了一辆极为漂亮的车驾，三面垂帘，金裹银镶。 车驾旁站了一地的黄门、宫女，执着红仗，金伞等县主出行的正式仪仗。 还有一队护卫，竟是赵咸余领头，温宝温玉随行，感觉就跟送嫁似的…… 温黄出去，引得所有人眼前一亮。 赵咸余吹了个口哨：“哇！我姐是全天下最美的县主！无出其右，叹为观止！” 温黄指着车驾说：“是不是有点太过了？” “过什么过！”赵咸余说，“就是要这样的阵仗回去！才能镇住刘明秀！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在你面前用鼻孔看人！” 温黄笑：“回去帮我谢谢陛下！” “好！”赵咸余把她扶上车坐好，喊了一声：“福康县主起驾！” 车马移动，浩浩荡荡往宁国公府而去。 第731章 回府 到了门口，就见老夫人、高丽华、李禛、李琛、李惟昉、李玉竹等人，全都按品大妆了，迎接她这个县主进府。 还向她行礼。 温黄急忙过去扶住老夫人：“祖母！你们这是干什么呢？” 老夫人眉眼之间全是喜气：“这是迎接县主应该有的礼仪呀！我的好孙媳，你终于回来了！” 温黄笑了下，又跟高丽华打招呼：“夫人。” 高丽华眼神复杂地看着她，说：“回来就好！进去！” 温黄点头，扶着老夫人往里走，送她去了松鹤堂方才回到泰禾园。 苏妈妈，燕微，沐节等人在门口等着，俱都喜气洋洋地给她行大礼。 房里一切都跟以前一样，似乎她从来没有离开过一般…… 李禛送走了赵咸余，童仰等人，也回了房，坐在温黄的对面。 温黄歪头看着他：“我又回来了呢！这回，你还要和离吗？” 李禛被她的模样晃得心荆神摇，也不说话，就往她身前凑，眨巴眨巴大眼睛看她。 “跟你说话呢！”温黄咬唇嗔道：“你看什么呢？” “我在看……谁的媳妇儿这么好看！”他笑道。 温黄转过脸去不理他，嘟着小嘴。 他昨天回来的，一直不去见她，害她胡思乱想了一晚上。 “我错了。”李禛拉她的手，“好娘子，原谅我好不好？” 温黄将手抽出，问：“你昨天在干什么？” 李禛：“昨天……我……忙着。” 温黄：“忙什么？” 李禛说：“交接公务，一直到半夜。” 温黄转动着大眼珠子瞅着他：“当真？” “骗你是小狗。” 温黄抿嘴笑了笑，起身往屋里走：“我要去把这一身换下来，头上太沉了。” “嗯嗯，快去。”李禛说，“你要不要洗个澡？” 温黄：“洗澡？” “热嘛！”李禛说，“你这好几层衣服穿着，没有出汗吗？” “出了一身汗。”温黄说，“你让燕微他们给我准备洗澡水！” 李禛微笑：“好！” 温黄洗了澡换了衣服，出来却没见到李禛，就问燕微他人去了哪里？ 燕微手里拿着毛巾，说：“刚刚宗将军来找他，公子去前院儿了。” 温黄叹了口气：“洗个澡的功夫，又没人了！想一块儿说个话都难！” “将军一会儿就回来啦！”燕微咧嘴笑，“大娘子赶紧到这边躺椅上躺着，奴婢给您擦干头发。” 大夏天的就不用烤头发了，擦干以后一会儿就干了，温黄躺在躺椅上，任由燕微给她擦头发。 “燕微，这段时间你还好？”温黄问她。 燕微说：“挺好的！您走了以后，奴婢又回了老夫人那边伺候。” 温黄又问：“晴儿的父母那边，如何了？” “哎！”燕微叹了口气，“孩子养到这么大没了，自然是伤心。 好在二老还有儿子，国公府又给了他们补偿，想来也不至于想不开。” “他们的儿子多大了？”温黄问。 燕微说：“二十上下的年纪，一直随着他们在庄子上干活。” 第732章 宽衣解带 温黄说：“回头你找机会问一问，看他们愿不愿意把儿子送去学点什么手艺，将来也找个更好的营生。学手艺的钱我出。” 燕微：“好。” 两人说着话，温黄却不知不觉睡着了。 自从皇后的懿旨下来那天开始，温黄就没好好睡过觉。 此时放松下来，她很快就睡熟了。 睡着睡着，突然觉得异常。 似乎……有人在亲她。 她睁眼，就看到李禛蹲在躺椅旁，屋里就他们两个人。 “我不小心睡着了。”温黄说，“宗二哥走了？” “嗯。”李禛回答。 “他来找你有什么事啊？”温黄问。 李禛说：“官家想把外祖母接到延福宫去，今天早上在朝上说了，回头大相公他们就去宫里声嘶力竭地阻止。” 温黄眼前一亮：“……陛下这是……” “他答应我，愿意给恒王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李禛说，“如果外祖母一直是罪妇，便没有机会。” “太好了！”温黄开心地抓住他的衣裳晃了晃，然后这时候就发现他的衣服是湿的。 “你的衣服怎么是湿的？”温黄问。 “刚刚我也洗了个澡，头发上的水。”李禛说，“没事！已经干得差不多了。” “赶紧换件衣服。”温黄说，“湿衣服多不舒服呀！” “是挺不舒服的，那就有劳娘子帮我换？”李禛说。 温黄摇摇头，去衣柜那里帮他找了换的衣服，丢给他就往外走：“赶紧换上！” 李禛却一把拉住她：“去哪儿呢？你帮我换。” 温黄戳了戳他的手臂：“这不长手了吗？” “我又受伤了。”李禛说。 温黄眼神一变：“哪里？” “你脱了瞧瞧就知道了。”李禛张开双臂，让她宽衣解带。 温黄心疼他，果然就帮他解开，这几天特别热，他就只穿了两件软绸布衣服。 都脱了以后，果然见右手上臂有伤疤，大约三寸长。 “嗯……这个伤疤已经掉疤了。不疼了？”温黄问，“别的地方还有伤吗？” 李禛说：“没有了，就这一条。” 温黄：“那你是受了什么伤，不能自己换衣服呢？” 李禛笑了一下，突然一把抱住她，说：“心里受了伤。” 他没穿衣服……一股强烈的荷尔蒙笼罩住她，温黄脸色通红：“干……干什么呢？先把衣服穿上！” 李禛却猛然将她打横抱起，走向床榻：“你就不想听听你夫君心里到底受了什么伤吗？” “你……你……”温黄被他压在床上，“你干什么呢！” 李禛：“双儿，我心里千疮百孔，只有你才能补好。” 温黄：“……” “双儿……”他去亲她，衣衫渐褪…… …… “我……轻轻的……” …… “不哭，不哭……我……很快……” …… “一会就好……” …… “再一会就好……” …… “很快就好了……乖……” …… …… …… 第二天，温黄醒来，不知时间若何。 全身都隐隐作痛…… 温黄将脸埋进被子里，羞得想找条地缝钻进去。 屋里就她自己，羞了一阵，她便起床，穿衣叠被。 一掀开被子，就见到了血痕。 她又开始害羞，赶紧将床单换了一床。 第733章 李玉竹哭着跑来 出去看看日头，才知道都快到中午了。 燕微、青果见了温黄，都面露奇怪的笑容。 只小织小姑娘看起来很正常，依然勤劳地干着活。 “呵……”温黄有些尴尬地笑了一下，“前些日子都没有睡好，昨晚就睡过头了！你们怎么不叫我？” 青果憋着笑说：“将军上朝走的时候说了，您昨天晚上‘劳累’，早上不要叫您！让您睡！” 这死丫头…… 温黄脸有些发热地瞪了青果一眼。 小织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在旁边问：“大娘子，您昨天晚上在做什么呀？为什么会这么劳累呢？” 温黄：“……” 青果一把捂住她的嘴，拖着她出去了。 燕微先给她端了一碗补药来，低声说：“这补药是老夫人为您准备的，喝了对身体好，而且容易受孕。” 温黄：“……” “大娘子！快喝了！奴婢让人拿饭来。”燕微笑着走了。 温黄并不需要什么药，不过，也是该生个孩子才好，免得到时候又有谁拿孩子说事儿，又逼着李禛纳妾。 于是就喝了，顿时感觉很补元气…… 不多时，燕微拿了饭来，温黄也是饿了，就去吃饭。 “今天上午，三姑娘跟世子夫人吵了一架。”燕微在旁说。 温黄：“为什么呀？” “世子夫人想吃酸笋，就让人去三姑娘那边的竹山里挖笋。”燕微说，“三姑娘说她把竹山挖成了癞痢头，就去找了世子夫人，两人就吵了一架。” 温黄：“笋？不是春天才会有吗？” 燕微说：“就三姑娘那边那种竹子，夏天也有笋，说是叫……黄笋。 说是要深埋在地底下的才嫩，长出来了就老了，所以他们就在那竹山里乱挖，我也去看了，的确挖得不成样子了，很影响美观，也难怪三姑娘生气。” 温黄说：“外边应该能买到酸笋？我们店里就有。” “能买到！不过人家世子夫人不要那种腌了很久的，非要新鲜的笋现腌出来的才肯吃。” 温黄摇摇头说：“可能怀孕了，口味就刁一些。” 燕微点头。 话刚落音，李玉竹就一阵风似的跑进来，抱着她就哭。 “怎么了？”温黄纳闷地问。 “我娘她现在不是我娘，她是刘明秀的娘！”李玉竹哭道：“不！她比刘明秀的亲娘还要亲！ 什么事情都依着她，什么事情都向着她！ 我这个女儿连根笋都不如！” “刚听说你跟三弟妹为竹笋吵架了？”温黄问，“是因为这个吗？” “就是！她挖笋就挖笋，为什么非得到我那里去挖？”李玉竹哭道，“我那儿最好看的就是那几丛竹子了，被她给挖的不成样子，不信你去看看，简直是惨不忍睹！” 温黄：“……多大点儿事儿，就值得你哭成这样？你再让人去修整修整就是了。” “我不是为这个！”李玉竹说，“就是我娘！她居然说我不对！ 明明是三嫂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跑到我那里去挖笋！ 真以为这个家就是她的了？想干嘛就干嘛，把别人屋顶上的瓦拆了，她也不用说一声是不是！” 第734章 我吃，你陪着 温黄说：“你三嫂她怀有身孕，你就体谅一点。” “怀孕怎么了怀孕？怀孕了不起？是个女人谁还不会怀孕了？”李玉竹说，“我娘就什么都依着她！又是要分家又把人赶走什么的……现在明明是她不对，我娘还非得指鹿为马，非说是我不对！” 温黄：“……夫人心里定然明白你的委屈。 不过是因为太过紧张弟妹肚子里的孩子。毕竟是她的长孙或长孙女嘛！ 而且……三弟妹又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女，夫人也要顾及这一层。” “反正自从她嫁进来，娘眼里就没有了我！”李玉竹还是气呼呼的。 “好啦！别气了！等会儿让人去整理一下竹林！过两天下场雨有了落叶就看不出来了。”温黄说，“你看我这儿饭菜怎么样？一块儿吃点儿？” “你怎么这么早吃午饭？”李玉竹奇怪地问。 温黄笑道：“我吃的是早饭，刚起床没多久。” “你可真能睡！对了！我得去跟祖母说，现在你回来了，这管家的事情得交还给你，我不管了！” 温黄：“你这不管的挺好的吗？” “不是管得好不好的问题。”李玉竹说，“我还是个姑娘家，自从管了这摊子事儿，诗会也没时间去了！衣服也没时间去买了！连打扮都没时间打扮！ 而且，我也要睡到自然醒！” 温黄：“……我就睡了一天自然醒。” “我不管！反正这是你们这些当媳妇儿的事情！”李玉竹说，“我是小姑子，就该玩。” 温黄：“……” 李玉竹走了以后，燕微说：“世子夫人还没生呢，就已经这样了。这一胎要是生了男孩儿，更得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 温黄说：“究竟长辈们都在，她也闹不出太大的花儿来，随她去！以后咱们多忍让些就是了！” 燕微点头。 温黄刚吃完饭，李禛回来了。 温黄奇怪地问：“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李禛：“下朝就回来了呗！” “枢密院那边没事吗？”温黄问。 李禛：“怎么？你不希望我早点回来？” 温黄：“我就顺口问一句，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李禛笑着坐过去，伸手搂着她的腰，低声问：“还疼不疼啊？” 温黄红着脸斜着他：“你说呢！” 李禛伸手揉她的肚子：“我帮你揉一揉！” 温黄凉凉地将他的大手拿开：“我是肚子疼吗？是肚子疼吗！” “那是哪儿疼啊？”李禛笑。 温黄揪着他就打。 毒打了一顿，李禛却又黏过来问：“真的还疼吗？” 温黄：“你到底想干嘛？” 李禛伸手去搂她，就要亲上来。 温黄赶紧下了塌：“我刚吃多了，要去消消食儿！你自己吃饭！” 李禛一把将她拉了回去：“陪我一起吃。” 温黄：“我吃完啦！” 李禛：“我吃，你陪着。” 温黄：“……” 于是，温黄就被他禁锢在身边，陪着他吃。 他还非要把温黄的手抓放在他膝盖上。 温黄垂着头憋笑，嘴角就没下来过。 没想到，大颂传奇白袍奇兵居然这么黏人…… 晚上，李禛又问了她三遍疼不疼，她说疼，死活不让，差点被他咬断脖子…… …… 第735章 被蚊子咬了，挠的 第二天，温黄照镜子的时候，就发现脖子上有个明显的红痕。 大夏天的，她也不能捆个围脖，偏偏这天正逢十五，是去给老夫人请安的日子。 温黄硬着头皮去了，只盼着大家都眼神不好，看不见…… 结果李玉姝开口就问：“大嫂你脖子怎么了？红红的。” 温黄：“……被蚊子咬了，挠的。” “我们那里有很好用的蚊香，点了就一个蚊子都没有了。”玉姝说，“等会儿我让菊香给大嫂送过去。” “哎哟！”温黄笑道，“四妹妹这才多大点儿呀？就已经像个小大人的模样！真懂事极了！” 罗小娘笑得极为欣慰，用怜爱的眼神看着玉姝。 温黄又过去逗小棉福，小伙子看起来非常精神。 大家又说了一阵金兵来的那天的事情，罗小娘说那天他们简直要吓死了！还好宁国公府有府兵护着，金兵估计是怕麻烦，没有来，专门去打劫商户人家…… 说了好一阵，高丽华才陪着大肚子的刘明秀过来了。 她见了温黄，一脸漫不经心的样子，淡笑说：“昨儿身体不舒服，没有去迎县主，还望县主别见怪呀！” 温黄说：“三弟妹说什么见外话呢？你肚子里怀着孩子，最是要紧。” 这话刘明秀爱听，微笑地捂着肚子，一身尊贵地坐了下来。 “正好大家都到齐了，我有话要说。”李玉竹这时说。 刘明秀斜了她一眼，笑道：“三妹妹不会还为几根笋生着气？ 都怪我这肚子里的小东西害馋！三嫂替他向你赔不是行了？你就别再到祖母这里来告状了！小心人家笑话你小心眼！” 李玉竹说：“你肚子里的才多大点儿呢？有什么也怪不到他头上去呀！ 我只是气你到我那里去挖笋，把我好好的竹林挖成了癞痢头，却连说也不跟我说一声！ 这是多不把我放在眼里呢？” “你这话可就正好说反了。”刘明秀说，“正是因为咱们是一家人，所以才忘了分彼此，三妹妹不用跟三嫂这样生疏？” 李玉竹翻了个白眼，说：“算了！这事儿就这么过去，大家谁都别提了！不过我今天要说的不是这个。” “那你要说什么？”大家都看着她。 “祖母，娘，如今大嫂回来了。家里的中馈也该交还给她了！”李玉竹说，“我也总算可以松口气了！” 高丽华眉头微皱，没说话。 老夫人则点点头：“之前，本就请禛哥儿媳妇帮忙打理着生意，你们也没有多少可以交接的东西，那就还跟以前一样，你帮着她些就是了！” 李玉竹高兴地说：“好！ 大嫂！你可不许推脱！ 昨儿我就说过，家里面这些事情，本就该你们这些媳妇去管的！ 没道理你闲着，累着我一姑娘家管着那些婆子们？” 温黄看了一眼高丽华，正准备说话，刘明秀隐含着怒气的声音响起：“如今父亲已经不在了，早晚是要分家的！ 这府里的中馈，如果祖母不管，那也应该交给母亲！ 交给大嫂……是不是不合适呀？” 第736章 温黄是回来抢家产的！ 老夫人看了她一眼，说：“你也不用着急，该是你的就是你的！跑不了！ 上一次雇温黄做总掌柜的时候我就说过，今年的当务之急，是要将那三十万两的债给还了！ 你问问你母亲，她如果能给我个承诺，我立马就将中馈交给她！ 再或者你如果愿意拿出三十万两银子来，我就把中馈交给你！” 刘明秀从不缺钱花，差点忘了这一茬，闻言气顿时短了三分，看了眼高丽华，她也没有任何要承接三十万两债务的意思，遂咬咬唇，说：“那大嫂就能承诺将这三十万两的债务还了？” 温黄说：“我还是有一定把握的。” “你敢立状签承诺书吗？”刘明秀问，“你若敢签，暂时不分家也行！今年就让大嫂领着中馈也行！我就再不说什么！” 温黄：“那你想在这承诺书上如何写呢？” 刘明秀说：“你若能做到，当时聘你为总掌柜时的银两，一分不少地另外付给你！ 当然，你现在的身份跟当时不同，那就除了那些银两，我再额外多给你一些！ 但你若做不到，到明年的时候，就得分家！ 并且到时候，没还上的那些银子，得由你来出！” 温黄被刘明秀气笑了，问：“世子夫人！您是不是觉得，不分家，是您有、恩、于我们呀？” “难道不是吗？”刘明秀挑眉，“不分家，那便是以国公府供养着你们主仆这么多人！ 你们还可以随意使用国公府名下的各种产业和权益！ 而国公府是谁的呢？ 那是我夫君李惟昉的！ 等陛下那边的批复下来，李惟昉就是宁国公！你们只是宁国公的兄弟姐妹！ 好像做弟弟的，也没有那个义务供养这么多的兄弟姐妹，还有小娘！！” 她顺便睕了一眼罗小娘。 温黄很想说，行！那现在就分家！李禛母亲留下的产业我们要全部带走，债务我也全部带走，您爱咋滴咋滴！ 但是……问题的关键是，宁国公还在呀！ 就是陛下暂时让保密而已。 大颂的世风世俗，男主人健在，就不能分家。 那些家里男主人活得年岁长的，最多有六七世同堂的。 而不分家的情况下，中馈落到刘明秀她们手上，还不知道又要搞出什么事情来…… 温黄深呼吸，说：“弟妹说得有理！这么一看，我们这一屋子人，除了祖母和夫人，其他人都是靠您的赏赐活着！我们该对您感恩戴德才是！” 刘明秀毫不心虚地昂着头，一点也不觉得这是讽刺。 “不过，分家不分家，这个家怎么分，那也不是你空口白牙说了算的。”温黄说，“得家里长辈说了算！大颂律法说了算！如果有了纠纷，甚至得官家说了算！你觉得对吗？” 刘明秀斜瞪着温黄，没说话。 她就知道，温黄是回来抢家产的！ “我估计，现在对于弟妹来说，公主殿下留下的那些产业是一个烫手山芋。”温黄说，“你要了去，伴随着三十万的债务，万一还不上，钱没了是小事，给三弟落个什么罪名可就糟了！” 第737章 那要看，是谁坐镇开封府 刘明秀气又短了一下。 要不是因为这个，打死她也不会同意聘温黄为什么总掌柜！ “这样！”温黄说，“我提一个建议，在债务还清之前，就暂时不说分家的事！ 等把债务都还清了，如果有必要分家，到时候再慢慢分！ 到时候，分到手里的，不管多少，都是资产，而不是负债！大家觉得呢？” 大家都没有异议。 “至于三弟妹所说的立状……”温黄说，“我认为非常无理。 这债务可不是我欠下的！ 我劳心劳力帮着还债，怎么好像还占了谁天大的便宜似的？ 万一还不上，这些债务还都归我？ 到哪里去说，也没有这样的道理！” 顿了顿，温黄说：“当然，如果三弟妹实在觉得我在占你便宜，那你就自己来还债！我这人，可不喜欢占人便宜！” 刘明秀深呼吸，说：“那这样！外面的铺子庄子由你来管。府里的一切事务，由母亲来管。” 温黄：“不可能！府内府外，用人、用钱、用策略，都是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 我不想束手束脚掣头制尾，增加数倍的精力却做不好事情！ 所以，你们要不把债务和权力一块儿交给我。 要不，就把债务和权力一块儿拿走！我无所谓。” 刘明秀说不过她，气得想骂人。 “昉哥儿他娘，你觉得呢？”老夫人问高丽华。 高丽华这人，其实并不那么看重钱。 她在乎的，只是李世泽这个人。 否则她这些年也不会那样干了！ 如今宁国公死了，她儿子也得到了爵位，她很多东西都看淡了。 她看了温黄一眼，说：“母亲看着办！ 温黄很能干，我相信她能做好。” 刘明秀看了高丽华一眼，感觉更气了。 但是，连高丽华都那样说了，她既无人支持，也说不出个道理来，只得闷着那一肚子气回去了。 路上，她的丫鬟阿兰劝解她：“夫人，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咱不过是利用她还债！等债还清了，立马分家！ 她现在掌着中馈有什么用呢？以后还不是要滚出国公府！” “你知道个屁！”刘明秀说，“那些欠债的产业都是燕国公主留下的，到时候一分家……十有八九会都分给李禛！ 她就是利用国公府的名声资源去还债！ 把债还清了，再把那些都分走！ 你说到底是我们利用她，还是她利用我们？” “既然这样的话，那就现在分家呗！”阿兰说，“咱们为什么要让她吸国公府的血？” “公主的那些铺子位于甜水巷的黄金位置！做得好的话，可以日进斗金！那些庄子也都是最好最肥沃的！不是国公府的能比！”刘明秀满眼贪婪，“现在是跟国公府的并在了一起，凭什么就便宜了他们？” “那……律法规定的，母亲的嫁妆归自己的儿女，就算到开封府去分家，那也是这个分法呀？”阿兰疑惑地问。 刘明秀沉默片刻，说：“那要看，是谁坐镇开封府。” 第738章 李禛温黄算个屁啊！ 阿兰瞬间明白：“您是说……” “还是得靠表哥呀！”刘明秀说，“可他现在停着职，开封府由两位少尹管着！咱们得等等。” 阿兰点头。 “如果他做官家就好了！到时候李禛温黄算个屁呀！”刘明秀又说。 “嘘！”阿兰示意她小声，“夫人，这话可不要让别人听到了！要不然就是大不敬之罪。” 刘明秀一肚子不顺，闷闷地回到了盛安堂。 院儿里静悄悄的，不见李惟昉的踪影。 这几日城里乱，李惟昉也没有去书院念书，刘明秀就问李惟昉哪里去了？ 下人说他很早就出去了，但是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刘明秀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转身就气匆匆地走了。 …… 老夫人那边，她让大家都回去，唯独留了温黄。 她似笑非笑地看向温黄脖子上的印记，温黄一把捂住：“真的是蚊子咬的！您看什么呢？” “听苏妈妈说，昨儿早上……你换了新床单？”老夫人问。 温黄脸爆红：“您问这个干什么嘛！换个床单也值得您过问？” “哈哈哈！”老夫人大笑，“你老实跟我说，是不是跟禛哥儿圆房了？” 温黄低着头，不吭声。 “不说话就是承认了？” 温黄点了一下头。 “好啊！”老夫人开心了，拉着她的手，“赶紧给我生个重孙子！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温黄垂着头笑，很羞涩。 “也不知道你父亲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来……”老夫人说，“回来了，她也就不敢闹腾了！” 温黄点头：“应该快了，我听哥说，父亲那边大捷，把西夏人赶回到了七十二条沟往里，以后他们再想要侵略我们，就没那么容易了。” 老夫人欣慰地说：“真不容易啊！” 温黄：“是啊！” “对了，我还没来得及问禛哥儿，那柳小娘如何了？你知不知道？” 温黄说：“哥让她扮作大颂商队老板的女儿，去偶遇回鹘可汗。 回鹘可汗对她一见倾心，想要纳她为妃。 她就提出了一个条件，以后，让她‘父亲’得到特权，免检免税入境卖货，那回鹘可汗就答应了，给了她免检的通行牌。 然后，国公爷就躲在他们车里离开了！ 哥在柳小娘跟可汗成亲的头一天，把她救了出来！她也好好的呢！没让那可汗占了便宜去！” “哦！那就好。”老夫人松了口气，“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这心里一辈子也过意不去。” 温黄笑道：“本来，哥说要带柳小娘回来，国公爷让她留下了……” 老夫人笑笑：“看不出来，她还有这等勇气。” 温黄：“是啊！她算是有勇有谋了！智谋胆识无论哪一样差点，也不能让那可汗信她。” 老夫人点头。 祖孙两人正说着话，蒋妈妈急匆匆地来说，三房那边，又闹开了！ “她又怎么了？”老夫人皱眉问。 “她突然跑去杨柳苑，把人都赶了出来，说是要在那里……养狗。” “什么？！”温黄怪叫，“这又是为什么呀？” 第739章 把杨柳苑改成狗舍 “还能为什么？听说……三哥儿刚刚是从杨柳苑后院翻墙走的！”蒋妈妈摇头。 温黄：“……” 老夫人叹了口气：“我见到她就头疼！你去看看！看在柳小娘的份上，好歹别让她把柳束束怎么样了！” 温黄点头，起身去杨柳苑。 杨柳苑的下人都站在外面，地上扔了一地的东西，柳束束坐在那堆东西里哭。 柳束束见了她就跟见了救星一般，扑过去抓着她的下摆就哭：“大娘子！大娘子！她……她把我的东西都扔了出来！说要把这儿改成狗舍，用来养狗！” 刘明秀面目冷傲：“怎么？不可以吗？我自己家里，我爱养什么养什么！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贱丫头在这里说三道四的？” 柳束束无法反驳，只揪着温黄的裙子哭个不停。 温黄深为柳束束的智商担心。 明知道刘明秀跟她不对付，还这样扑上来，不是让刘明秀更加讨厌她吗？ 以后她要怎么在盛安堂立足？ “弟妹。”温黄叫道，“这杨柳苑是柳小娘住的地方，她只是回娘家去了，还要回来的！ 你把人家的住处改成狗舍，这是干什么呢？” “她还回来？”刘明秀冷笑，“父亲都不在了，她回来做什么呢？该不会还等着让我给她养老送终？！” “她是父亲正儿八经纳的妾室，就算要离开，也得回来过了明路，拿了文书才走！”温黄说，“你这么迫不及待地拆了她的住处……传出去怕是不好听？” “大不了她回来，大嫂你再给她安排个住处呗！”刘明秀说：“这个地方非常适合养狗，我就相中这儿了！怎么？不行？” 温黄深呼吸，吩咐说：“燕微，你去把世子请来！” 燕微就去了，但是不一会儿，她就小跑着回来说：“世子爷说他头疼，还说……让你们看着办！” 温黄想骂人，深呼吸一口气，说：“罢了！你非要如此，那就这样！柳姑娘，你别哭了，我给你重新安排个住处！” 柳束束点头，正要说话，刘明秀却说：“不用了！她就去盛安堂住！反正她早晚也是盛安堂的人，早一天晚一天，都是要去的！” 柳束束脸色一变，使劲摇头：“不！不！我不去！” “不去？”刘明秀冷笑，“这么说，你不想给世子做妾啦？” 柳束束：“我要等我姑姑回来！让她……让她给我做主！” “怎么？我这个世子夫人，做不了这个主？”刘明秀问。 “不是……”柳束束用求助的眼神看向温黄。 刘明秀见状，却更加怒火中烧，命令道：“把她带走！” 柳束束躲到温黄身后：“不要不要！大娘子！我不要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去盛安堂！求大娘子做主！” 逮她的人试图绕过温黄去抓她，场面着实难看。 “住手。”温黄叫道，“弟妹，父亲七七法事还没完呢！这就让她住进去，对三弟的名声不好。” “他做都做了，还要什么名声？”刘明秀一脸扭曲。 第740章 那也不是口子啊！ 温黄：“别说气话了！三弟以后还要参加科考呢！丧期纳妾，是什么样的后果，相信弟妹是知道的。” 刘明秀不说话了。 “要不让束束姑娘去跟三姑娘一起住，弟妹觉得如何？”温黄又问她。 这样的话，李惟昉总不好一天到晚往柳束束那里钻了！ 刘明秀看了温黄一眼，却问：“这是我们三房的事情，究竟跟你有什么关系？大老远巴巴地跑过来？” 温黄：“我刚刚在祖母那边，是祖母让我来的。她说，柳束束姑娘的事情，等柳小娘回来再说。” “哼！”刘明秀冷哼了一声，心里骂了一句老不死的，带着人转身走了。 走在路上就骂骂咧咧的：“她以为一个柳束束就能对付我了？等她进了盛安堂，看我不把她的狐狸皮子给扒下来！我呸！” 女使阿兰满脸雀斑，长得又黑又矮，但心眼儿却不少，凑过去说：“大哥儿也是有妾室的！如果宗五姑娘回来，她怕就没有闲心管柳束束的事情了！” 刘明秀眼前一亮：“是啊！宗画那心眼儿，又深又毒，就跟那叮人的蚊子一样，不知不觉就吸了你的血，你还不知道！哈！” …… 温黄好说歹说，让李玉竹同意了，把柳束束安排在她那边住着。 回到泰禾园，就见李禛回来了，正舒舒服服地打着扇子，喝着加了冰的凉茶。 “哥！你那三弟怎么就那么不让人省心呢？”温黄抱怨说，“真正一个有色心，没色胆！” “他又怎么了？”李禛问。 温黄就把刚刚发生的事情跟他说了：“……柳束束已经是他的人了，他也不护着些！被抓着，翻墙就跑了！我叫他过来，他还推说头疼！” 李禛皱眉：“那是三房的事情，你还是少管！柳束束之前也不是不知道三弟妹的为人，非得跟着他，能赖着谁？” 温黄说：“是祖母叫我去的，要不然我才不去呢！ 刘明秀也过分了些！居然要把杨柳苑改作狗舍！ 你说以后柳小娘回来见着……心里得多气？” 李禛想着宁国公如今看柳小娘的眼神，笑了一下，说：“随她去，你别管了！换件衣服跟我一起出去。” “去哪儿呀？”温黄问。 “静因院。”李禛说，“我们和恒王一起，去接外祖母去延福宫。” “大相公他们不反对了？”温黄问。 “反对也没用。”李禛说，“毕竟是接她去为国运祈福，又不是直接迎回宫里做皇后！他们没有足够的理由反对。” 温黄点头：“你等会儿，我马上去换衣服。” 她进屋去找了衣服，刚脱了外衣，李禛就进来了，眼神儿很火热。 “你你你出去！”温黄推他往外走。 李禛却又搂着她问：“还疼不疼？不疼了？今晚——” “疼！疼死了！”温黄推他，“你放开我！我要换衣服！” 李禛：“你骗我的？能疼这么好几天？” “你要是剌个口子，不也得好几天才能痊愈？”温黄反问。 “那……那也不是口子呀！” “不想跟你研究那是不是口子的问题。反正……不行！”温黄心有余悸，害怕。 第741章 猪！ 李禛就出去了。 温黄换好衣服出去，就见他无精打采地靠在墙上，有点可怜的样子。 温黄斜了他一眼，径直走了。 李禛跟上。 赵咸余在城外等着他们。 看着比李禛还无精打采。 温黄奇怪地问他：“咦？舅舅，咱们不是要去接外祖母吗？你怎么无精打采的样子？” 赵咸余叹了口气，说：“心情不好。” “为什么呀？”温黄问，“难道你不希望你娘回宫？” “当然希望了！跟这个没关系。”赵咸余说。 “那怎么了？” 赵咸余刚开始不说话，后来憋了一会儿，他还是说了：“昨天我去见了我母妃一面。” 温黄：“哦……她是不是让你帮忙求情？” 赵咸余：“嗯。” 温黄看向李禛：“他们母子两人……如何处置？” 李禛：“赵佖贬为庶民，赐自尽。 张贵妃，废去位份，送入延宁宫禁女道士观，终身不得出。” 温黄微微叹了一口气，安慰赵咸余说：“他们这样做，害死了多少人？害惨了多少家庭？ 如果徇私不处理的话，难平民怨！ 而且，以后那些王公贵族人人效而仿之，可要了命了！” 赵咸余耷拉着脑袋，点点头。 “他不仅是为这个。”李禛在旁说，“张贵妃跟他说了一些话。” 温黄：“什么话？” 李禛：“关于皇后的。” 温黄：“关于皇后娘娘什么？” 李禛：“说是，因为陛下疼爱五殿下，所以皇后故意指使张贵妃纵容，甚至养成，不学无术的纨绔作派！免得跟楚王争太子之位。 还说皇后在他小时候，还想害死他，贵妃阻止了。” 无论是心里最慈爱的母后突然变了质，还是抚养他长大的张贵妃将会有个悲惨的余生，赵咸余心里都不好受。 他说：“不管怎么样，我母妃还是对我好的。养尊处优的贵妃，落到那个地方，也不知道……” “我觉得未必。”李禛却继续往他心上扎刀子，“惯子如杀子，张贵妃很懂这个道理。所以她从小对魏王异常严格。 她之所以保着你的性命，只是怕陛下责怪她，或者是拿你争宠。 若不是他养育了你和魏王两个孩子，她也升不到贵妃的位置上去。” 赵咸余瞪了李禛一眼：“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李禛：“你最好不要把这情绪带到外祖母那里去，应该高兴才是！要不然她还以为你不想让她回去呢！” 赵咸余翻了个白眼：“要你说！” 温黄瞅着他两，说：“我给你们讲个笑话。” 两人都看向她。 “有个老爷，坐着辇在路上走，这时候，有个骑马的路过，迎头就冲他叫了一声：猪！ 老爷大怒，骂道：你说谁是猪？你才是猪！ 话音刚落，一群猪跑来，把老爷给撞翻了！” 笑话说完了，两人却都没笑。 “怎么？不好笑吗？”温黄问。 赵咸余表情有点凉。 就在这时，李禛指着温黄喊了一声：“猪！” 温黄斜了他一眼：“你管谁叫猪呢？” 话音一落，旁边传来猪叫声。 她转头一看，旁边有一黑一白两条小猪跑过…… 温黄：“……” “哈哈哈哈！”赵咸余大笑。 李禛也笑。 温黄：“……” 第742章 跪拦死谏 接近静因院的时候，赵咸余情绪就好多了。 进了山谷，走过田野阡陌，到了静因院外面，他们却见到以大相公为首的二三十个大臣跪在院外，痛心疾首地高呼：“慎敬法师！您不能回宫去啊！ 当年的事情您应该还历历在目？您若回去，他们必定卷土重来！ 为陛下，为社稷故，请您安居静因院，不要再踏入宫中一步……” “你们干什么呢？”赵咸余怒问，“在我爹那里胡搅蛮缠也就算了，居然还跑到这里来胡说八道！” 然而大相公他们并不理他，依然冲里面喊着话，都是一幅忠臣劝谏的样子。 如果不是门口的禁卫拦着，他们怕是要冲进去。 赵咸余气得想去踹大相公。 李禛一把拉住他，低声说：“别冲动，先进去。” 赵咸余斜着大相公，跟禁卫出示了皇帝的手谕，气冲冲地进去了。 李禛回头跟前来接人的车夫耳语了几句。 车夫点头，将马车停在那群人旁边，下车走了。 李禛和温黄也随即进了静因院。 大相公他们的呼声更高了，甚至说要死谏，如果孟皇后从这里走出一步，他就要撞死当场。 孟皇后就站在高墙内的台阶上，望着外面，眉头紧皱。 两个女孩子跟在她身后，都是一脸气愤。 见到他们去了，孟宛宛直奔赵咸余而去：“咸鱼表哥！我们是不是又不能出去了？” 孟静瑜则望着李禛问：“李将军，该怎么办啊？” 赵咸余说：“管他们呢！爱死死！我们走！” 李禛却阻止了他，说：“不可。” “什么不可？”赵咸余问，“这群不可理喻的老匹夫，他们自己要寻死，谁还能拦得住！” 李禛：“外祖母为国祈福，本来是好事，但如果踏着他们的尸骨出去，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一定会出乱子！” “那怎么办？”赵咸余问，“走的时候爹说了，让我们按时将娘带回去。 错过了祭祀的吉时，就很麻烦，而且也很不吉利！ 我瞧着他们也不像是要退让的样子！怕就是要故意拖延时间！” 李禛说：“那边有一条小路，可以从山上翻过去！ 我已经让车夫去大相国寺借马车去山那边等着，我带着她们先走。 你们两个，拖住他们至少半个时辰，只要祈福仪式开始，他们也就无力回天了！” 两人点点头。 李禛带着孟皇后三人走了，温黄和赵咸余对视一眼，眼神儿都很活泼。 这俩人碰一块儿，坏主意能出一箩筐。 先是赵咸余出去骂街，赶他们离开。 他们不动如山。 然后他就端着一盆泔水猪食出去泼他们。 他们忒有定力，被溅了一身的猪食，还是不走，一个个神色极为坚毅。 然后……两人就开门放猪了。 静因院除了孟皇后三人，还有仆妇数人，常驻的禁卫数人。 他们虽然不缺吃穿，但自己种菜，自给自足，倒也别有一番乐趣。 他们还养着几头猪。 两人把猪赶出门，它们就直奔猪食而去，臭烘烘的在那群大臣身边转来转去，唧唧吃东西。 看他们一个个那表情，赵咸余和温黄两人笑得前仰后合。 这俩人碰一块儿，得有一百个坏心眼儿。 第743章 李禛跟做贼似的 后来时辰差不多了，姐弟两人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大相公突然觉得不对头，但是有禁卫守着又不能硬闯，于是让他们继续在这里拦着，他自己跑回宫里去了。 去了就发现，孟皇后已经在延福宫，参加祈福仪式了…… 大相公气得直跺脚，看向人群中的李禛，恨得咬牙切齿。 …… 这天李禛晚上才回来，看起来有些心事。 温黄问他：“今天不顺利吗？你怎么看着好像不太高兴？” 李禛说：“今天很顺利，外祖母顺利住进延福宫。 不过，今天又提了恒王的婚事，官家还特地传了钦天监的人，说是星象已经无碍。 大概又要给他指婚，虽然我没让他说什么，但是我能看出来，他很抗拒。” 温黄：“他一心要娶金月奴为妻呢！” “那是不可能的。”李禛说，“妓女为王妃？你觉得有可能吗？更何况……可能不只是王妃。” 温黄：“……事在人为，如果金月奴积累了足够的好名声，也不是不可能。” 李禛：“你说得没错，如果看出金人不对劲，给我们报信的是她，或许有一点可能。 可是目前来看，她未必能立下这种大功。” 温黄：“……” 李禛：“你去给他们做一做工作，让金月奴做个妾室！ 这样难度小很多，影响也不大。” 温黄：“……可是……” 李禛：“大局为重。” 温黄：“好……我先去问问月奴姑娘的意见。” 李禛点头。 晚上，两人躺在被窝里，李禛转头看了她一眼，悄悄伸手过去拉她的手。 温黄闭着眼，假装睡着了。 李禛跟做贼似的，轻轻顺着她的手臂往上挪，摸到了肩膀，又往下。 温黄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但是他还是没有放弃，过来贴着她的背，在她耳朵边低声问：“你睡着了吗？” 温黄不答，呼吸显得越发均匀。 本来以为他会放弃，谁料他居然大胆地上手，意图解她的衣绳。 “好困呀！”温黄迷迷糊糊的说，“快睡觉！” 李禛深呼吸一口气，半天起床走了。 温黄听到了水声，大概是在冲澡？ 她咬着大拇指，心里突然有点愧疚。 可是……太疼了呀！ …… 这天上午，苏妈妈来告诉温黄，说宗画来了，想求见老夫人。 温黄：“……去跟老夫人说一说！宗，李两家是世交，不好拒而不见。” 苏妈妈去问了老夫人的意见，老夫人说见，但是让温黄一起过去。 不出所料，宗画是来求老夫人让她回来的。 “……当时我就跟他说了。”宗画说，“我不接受放妾书！ 我宗画，生是李家的人，死是李家的鬼！ 他当时说让我先回去，以后再说。 我不想回去的，我想陪着他。 不过，他坚持要住在城门洞子里面，那里都是男子，而且连个茅房也没有，我实在是不便，就先回宗家了。 但是老夫人，你们不能就这样将我撇开了呀！ 这不是把我往死路上逼吗？” 第744章 温黄把手放在了他的胸口 老夫人说：“在大相国寺的时候，我已经跟你祖母说明白了。 李禛无心纳妾，你回来也是受委屈！ 你说你如花似玉的一个姑娘，独守空房，又有什么意思呢？ 你尚是完璧之身，可以再嫁，何必执着？” 宗画垂泪摇头，有如梨花带雨，特别可怜：“老夫人，我情愿独守空房，哪怕大人一辈子也不会喜欢我，不会碰我一根手指头，我也不愿意再嫁给别人…… 老夫人，还有县主，求你们了，让我回来！” 老夫人看着不忍，摇摇大人，这是头说：“你这是何苦呢？以宗家的声望，你虽为庶女，也能嫁个好人家做个正妻！何必要给人做妾？而且还是个不受宠的妾？” 宗画低头说：“嫁人这个事情。最重要的还是“人”。 我仰慕大人，大娘子也是极为和善。所以，其他人家聘我为妻，我也不愿意。 我情愿做大人的妾室。” 老夫人有些招架不住，看了一眼温黄。 温黄一脸感动之色，说：“宗五姑娘的坚贞让人动容。 不过，他在陛下面前说过，也跟我们说过，他不愿意纳妾。 所以这件事情最终还是要着落在他身上。 你跟我们说这些，不如直接去跟他说比较合适。” “大娘子——” “毕竟是他纳妾，不是我纳。”温黄直接打断她。 宗画一副想寻死的表情，还是不得不走了。 第二天是休沐日，他们早已约好，跟二姐姐，三姐姐，还有李琛一起回温家探望二老。 这天下午他们就出发了，到村里的时候，天还没黑。 汴京城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温溪镇却是平静无波，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家里面的房子已经修好了，在原来的基础之上，往后建了一个四合院，地面铺了青石，边上还栽了花儿，明窗净几，跟村长家的不相上下，很气派了。 姐妹几个手里有了钱，都孝敬了很多给二老。 两人都是红光满面的。 晚上，杨氏还是让温黄和李禛睡在之前的房间里，她就非觉得，在这个房间里可以怀上双胞胎。 房间里，温黄看着李禛光着膀子在那洗漱，身形好得不得了。 之前见他这样，必定双眼放光，恨不得吃个豆腐。 但是现在，见到他健壮的身体，就害怕呢…… 温黄缩在床角，看起来弱小又无助。 李禛洗漱完了回头就见她缩成一团，嘟着小嘴，一副可怜样。 “怎么了？”李禛问。 “真的很疼……”温黄说。 李禛眼神一柔，满是歉疚之色，说：“那就过些日子再说，骑了半天的马，你肯定很累了，咱们睡觉！” 说完，他吹了灯，拉温黄躺下，离她有一尺距离，伸手轻轻拍着她的被子：“别害怕，好好睡觉。” 黑暗中，温黄睁大眼睛，回想着今天宗画的样子。 男人得不到满足，会不会就想纳妾？ 她往李禛身边靠过去，脑袋挨着他的肩膀。 明显能感觉到，李禛的气息有些不稳。 但是他没动。 温黄把手放在了他的胸口。 李禛：“……” 第745章 勾起了天火 李禛以为她在安慰自己，覆上她的手，表示没事。 温黄咬了咬牙，小手钻进了他的衣服里，还凑过去，用唇碰了碰他的脖子。 这下……可勾起了天火…… 第二天早上，温黄在李禛怀里醒来。 不用睁开眼睛，就被他的气息包裹着，能听到他的心跳，能感受到他清浅的呼吸……真好。 而且，这次很神奇地不疼了。 他很温柔仔细，她也总算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销魂蚀骨。 一股羞涩的感觉袭来，温黄将脑袋往他怀里拱，把他拱醒了。 李禛嘴角微弯，伸手抚着她的脑袋，问：“这回不疼了？” 温黄不吭声，掐了他一下。 李禛笑，抱着她软软的小身子，不想动弹。 温黄也不想动弹，两人就这样相拥躺着，看着窗外远处的茶山，听着鸟儿叽叽喳喳的叫声。 很舒适。 “四丫头！太阳都晒屁股了，还不起床？”外面杨氏在喊。 “哎！”温黄掏了掏耳朵，不情不愿地起床。 出去发现隔壁温倩又来了，正跟温盼弟说，等她出嫁的时候要给她当送嫁姑娘什么的。 温黄问她：“温倩，你来了啊？” “是啊！”温倩对她笑得好生巴结，“前些日子，县太爷过来拜访，说四姐姐如今被封了县主啊？” 温黄说：“嗯。没错！” “真是太好了！”温倩很开心的样子，“咱们温家真是祖坟冒青烟了！” 温黄笑了笑，说：“昨晚上听我爹说，去你家提亲的人不少，你定亲了没？” 自从温黄封了县主，温家的女孩子全都水涨船高，甚至连他们村的女孩子也变得抢手起来。 他们村的男孩子也变得金贵起来，周围村的人家都想把女儿嫁入他们村来。 温倩摇头：“没呢，四姐姐。” 温黄：“你年纪也不小了，该定亲了！” 温倩笑道：“四姐姐如果有合适的，帮我介绍一个呀！” 温黄：“没有合适的。” 温倩的笑容顿时有些尴尬。 饭馆事多，盼弟得弟都不能在家里久住，吃了早饭，他们一行人就回去了。 城外，官府搭了许多帐篷，收容着在这次战祸当中失去房子的百姓。 金兵在城里放火，烧了大半个坊，足有上千户。 人员伤亡不大，但房屋财物尽失，温黄看到人们满脸愁苦，还有个老人，手里拿着个帕子，就蹲在帐篷外面哭。 温黄问李禛：“这些人，官府准备怎么安置？” 李禛说：“这就是安置了。” “就这样吗？”温黄皱眉，“就住在帐篷里面怎么行？万一下雨，地上都是水，这老的小的怎么过呀？” “有什么办法？”李琛说，“哥在朝上提出，让朝廷拨款给他们重新建房，被大相公给否了，说是国库不足，得用到其他更重要的地方。” “国之根本是人！最重要的事莫过于百姓安居乐业，有什么事比这个更重要？”温黄问。 李琛：“如果每个官员都跟你这样想就好了！” 温黄皱眉说：“哥，你统计一下，有多少户失房户，回头我算算需要多少钱，想办法募集一下。” 第746章一切皆有可能 李禛笑得很甜：“遵命！县主好善心，下官定然办好差事！” 温黄斜了他一眼，抿嘴笑。 那个拿着毛巾哭的老奶奶一直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温黄没回家，直接去找了金月奴，跟她商议，为此专门办一场募捐演出，金月奴答应了。 温黄又说：“还有一件事情……” 金月奴见她面有难色，说：“县主尽管开口，跟我还有什么不好说的？” 温黄：“是关于恒王殿下。 他已经出宫立府，这王府当中，没有女主人是不行的，陛下又提出来要给他议亲。” 金月奴笑笑，说：“他也该议亲了。” 温黄：“不过，他一直想要娶你为王妃，所以非常抗拒。” “我怎么配？”金月奴摇头。“我比谁都明白，那些士大夫是如何看不起我们这些人的…… 即便他真的排除万难娶了我，也只会让他被人诟病攻击！这比让我做妾更难受！” 温黄说：“舅舅向来不在乎别人的眼光。 若他真的一辈子只做个闲散王爷，倒也并非不可能。 多为你做些功德，帮你提籍，或许可以。 但是，提籍之事着实不容易，而且最主要的……他未必就只能做个闲散王爷。” 金月奴眼神一变：“你是说……” 温黄：“一切皆有可能。” 金月奴极为聪明，问：“你是不是想让我去劝劝她？” 温黄点头：“有些观念，乃是几千年形成的固有风俗，深入骨髓，实在是很难改变。 例如，皇后之位，只能是那些出身高贵的女子，出身稍微低些的，便难以服众。 而妓籍女子……可以说完全不可能！” 金月奴：“我都知道！我知道自己是什么人，我真的从来没有过那等痴心妄想！” 温黄按着她的手：“谁愿意让别的女子分享自己所爱之人呢？ 同样是女人，我是真不愿意跟你说这个。 但是，恒王身上……寄托着许多人的希望，有好多人为之努力甚至失去了性命！ 如果他娶你为王妃，就会授人以柄，被群臣诟病，成为他的阻力！ 人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你无法选择，他也无法选择。 那便只有顾全大局，选择最有利的那条路去走……” 金月奴回握住她的手：“你放心，我会想办法说服他的。” 温黄点头：“只要你们能够长相厮守，妥协一下，绕道而行，不去跟几千年形成的阶层偏见作对，不授人以柄，把有限的精力用来做别的，这是最明智的做法。 他性格比较执拗，只有你能劝得了他，就拜托了。” 金月奴点点头。 …… 各大妓馆新人辈出，但是金月奴的号召力还是最强大的。 国公府作为发起者，自然要以身作则，捐了一万两。 他们开了这个头，其他官宦人家也得表现一下，多少也捐了钱，几十两至几千两不等。 民间从几个铜板到几两十几两的也不少，很快筹集到了五万多两银子。 另外，城里的许多铺子捐了粮食、木材等物，民间帮派青帮则捐了大量砖石，也帮了大忙。 第747章 是你吧！ 温黄又号召失屋的人家，抽出青壮年来干活，女子们则负责做吃食，他们都能拿到工钱，且是为他们自己造屋，活干得特别好…… …… 赵咸余来泰禾园找李禛，迎头就问：“是你！” 李禛：“什么是我？” “让月奴跟我说那些话！是你？”赵咸余铁青着脸问。 李禛沉默片刻：“是我。” “李禛！”赵咸余怒道，“你不要太过分了！其他的事情我都忍了你！但是这个事儿，没得商量！除了金月奴，我谁也不娶！” 李禛：“你怎么娶？你觉得你爹娘，宗室，大臣，能同意让你娶个妓女？” 赵咸余：“……大不了我就带她离开这里！” 李禛：“你再说一遍？” 赵咸余：“……那我问你，让你娶蔡碧云，让我姐做妾，你可以吗？” 李禛：“你跟我不同，你是皇子！” 赵咸余：“皇子怎么了？” 李禛：“身在其位就要谋其事！” 赵咸余：“你闭嘴！谋什么事？我要谋什么事？我什么事也不谋！要谋的是你们！ 你们利用我也就罢了，凭什么还要牺牲我爱的女人？” 李禛深呼吸。 “我现在就回去跟我爹说！”赵咸余转身就走。 李禛一把将他拉了回去：“金月奴是怎么跟你说的？你听不进去我的话，也听不进去她的话吗？” “她跟我说，我如果要坚持娶她为妻，她就离开汴京，永远也不回来！”赵咸余说，“但是我知道她的心，她是被你逼得这样说的！” “我没有逼过她。”李禛说，“现在是你在逼她，你知道这样她要承受多大的压力？” 赵咸余一把挣脱李禛：“总之这件事情我绝不妥协。” 李禛想揍他。 目睹他们争论的温黄：“那个……舅舅！” 赵咸余看向温黄。 “你先别去跟陛下说。”温黄说，“容我想想办法！” 赵咸余：“想什么办法？” 温黄：“我现在还没有，容我想一想。” 赵咸余：“你是想办法让我纳她为妾，还是想办法让我娶她为妻？” 温黄：“……” “你们都一个样。”赵咸余转头走了。 “娶她为妻！”温黄冲他叫道。 赵咸余停下脚步：“当真？” “娶她为妻的同时，又不会给你带来麻烦。”温黄说，“但是你容我想一想办法，如果陛下要给你议亲，你先别急着反驳，可以吗？” 赵咸余：“好。因为是你，所以我相信你。” 温黄点点头。 赵咸余走了以后，李禛问她：“你这是在安抚他还是说真的？” 温黄：“当然是说真的。” 李禛：“他不能娶金月奴为妻。” 温黄：“我知道……我在想，能不能李代桃僵之类的。” 她也是被赵咸余逼急了，突然冒出来的念头。 李禛眉头一动：“李代桃僵？” 温黄：“但是我心里没有合适的人选。既要地位够高，又要没人见过的……就先造个势，说她长的特别像金月奴，然后让金月奴替代那个女子，嫁给赵咸余为妻。” 第748章 钱庄毁约 李禛说：“倒也不是没有这样的人。” 温黄：“嗯？谁啊？” 李禛：“这次之所以能拿到七十二条沟的主动权，全靠父亲策反了原党项一个部落的族长：李橘。 当时，陛下承诺了副相之位，以及宗室联姻，他跟西夏王有仇，就反了。 那李橘有一独生女，叫李蘅，与其侍卫私定终身，被李橘阻止。 我们或许可以拿这个做文章。” 温黄眼前一亮：“他们现在在哪里呀？” “会随着父亲一起回来，大约在一个月以后。” 温黄：“那有时间布局呢！” 李禛点头：“嗯，试试！要不然赵咸余能闹翻天。” “对了，西夏的部落首领，为什么都姓李？”温黄问，“该不会跟你们李家是本家？” “前朝是李姓皇族，为了安抚党项，给他们赐了皇姓。” 温黄：“这样啊……” …… 宁国公府发起的捐赠活动，帮上千户失房户重建了房屋，皇帝知道以后，表彰了他们。 加之打跑了西夏，赶走了金人，宁国公府的声望水涨船高，达到了一个空前的程度。 就有人看他们很不顺眼了。 兴隆钱庄突然提出让宁国公府提前还钱。 他们宁愿毁约，丢掉三万两利润，让他们在三日之内凑齐二十七万两白银还给他们。 否则他们就要拍卖铺子。 很不利的是，合约当中竟然有这一条，说钱庄根据其经营情况，有随时有追讨欠款的权利。 今年过年以后，事情太多，耽误了不少商机。 先是温黄离开了宁国公府。 后来金兵占领汴京，也损失了不少。 加上又捐出了一万，能动的现银并不多，只有三万余两。 老夫人，高丽华都愿意拿出积蓄还钱。 温黄在各个铺子、庄子到处搜搜，总共凑齐了十七万两银子。 还差十万两白银。 这就得借。 没有别的办法。 “祖母豁出面子，跟亲戚和老姐妹们借钱，借了六万两回来！”温黄拿着名单给李禛念，“秦王府、沈家、王家、章家、宗家、秦家最大方，占了大头。 另外，二叔和五叔家各出了两千五百两。 祖母又给三叔去了信，但三叔一直在外任职，就算能借，三天之内也不可能把钱拿回来。” 李禛摆弄着他的剑，没说话。 “夫人也去借钱了。”温黄又说，“原本她在祖母面前说，她母亲和姐姐那里应该能借到钱，说之前她母亲就准备了三万两帮她还债。 结果……两家都说被金兵抢了，没有钱。 我瞧着她心情不太好，没什么脸面。” 李禛笑了一下：“他们跟刘卞虽然不和，但却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能借给她才怪。” “最后还是李玉竹拿出了她所有的积蓄，还把金银首饰变卖了不少，硬凑了三千两。 李琛那里凑来了三千两，你大姐家本就不富裕，也送来了五百两，你二姐家送来了五千两。 总共一万一千五百两。 我这里能从店里面挤出五千两银子，还差两万三千五百两。” 李禛：“三弟那里呢？” 第749章 十万两白银 听了一通，李禛没听到李惟昉他们出了多少钱。 “罗小娘和三房都是一分钱没拿出来。”温黄说，“罗小娘那里我还能理解，毕竟刘明秀一天到晚嚷嚷着要分家。 都要被分出去了，她不愿意拿钱出来救急，也是正常。 “但是三房那边我是真不理解！ 三弟妹的嫁妆银子就有两三万，三弟自己积蓄也不少，可是他们夫妻两人居然一分钱也没拿出来！ 李惟昉可是世子呢！” 李禛：“可能觉得还钱是你的事情，不愿意帮你。” 温黄：“……我特么就无语！” 李禛说：“能借的都借了个遍，剩下的，我明天进宫去跟陛下借借看！” 温黄点头：“也只有这样了。” “三万两银子，也不是小数目。”李禛说，“你觉得兴隆钱庄为什么宁愿丢掉三万两，也要提前毁约？” 温黄翻了个白眼：“可能是刘卞得了疯病！” 李禛摇头：“能把钱庄做得这么大，不管他品性如何，绝对是个聪明人。” 温黄：“那你觉得他是为了什么？” 李禛：“我们到处借钱的事情，已经被他们散播出去。 这一定是有目的的！ 我猜，提前要钱，自然是要我们银钱吃紧。 银钱吃紧，就发不起工钱。 发不起工钱，下面的人就会心生怨言。 他们再找人带头闹点事，例如说我们连工钱都发不起了，还捐款捐物去帮别人造房子，乃是沽名钓誉等等。” 温黄顺着他的思路想了想，还真是那么回事。 先打击经济。 再打击名誉。 毁了宁国公府的威信名誉，宁国公府所支持的恒王也就跟着变成了个笑话。 …… 两人正聊着，下人来报，说金月奴来了。 温黄忙让人将她请了来。 她居然是送钱来的！ 整整十万两！ “你好有钱呀！”温黄笑道，“多谢援手，我们现在还差两三万，我就借你三万，其他的你拿回去！” “你以为这些钱是我的吗？”金月奴说，“做我们这一行，虽然赚钱多，但是，花钱的地方也多，还要跟店家分成，跟姐妹，乐，舞，主张等分钱，我也没那么多钱。” 温黄：“那这是……” 金月奴说：“现在满汴京城都知道了，你们欠了兴隆钱庄的钱，他们提前毁约要钱的事。这些钱，是青帮托我送来的。” 温黄纳闷：“青帮？” 金月奴点头：“青帮华帮主借给你的，无息，还款期限也不限。” “……为什么呀？”温黄纳闷，“我都没见过他！” 金月奴说：“华帮主说，宁国公和李将军是他崇拜的英雄！县主也善心，能看到百姓疾苦，所以他愿意帮助宁国公府暂渡难关。” 顿了顿，金月奴说：“不过，在我看来，或许还有一个原因。” 温黄：“……什么原因啊？” 金月奴：“青帮跟方帮是多年的对头，华帮主可能也担心……将来的事情……” 温黄：“呵！既然如此，这笔钱我就先收下。 替我转告华帮主，我们夫妇也敬他是英雄，用他的方式帮助了不少人。 钱我会尽快还上！” 金月奴点头。 第750章 高丽凤来了 “还有上次的事情。”温黄说，“连你也劝不了他，我又想了一个办法，但是不知道行不行，到时候……” …… 二十七万两白银顺利地还上了。 而且并没有耽误宁国公府的任何生意。 没有拖欠工钱或货款。 兴隆钱庄损失了三万，没有讨到什么好处，反而在汴京的上流圈层里信誉大跌，一时门可罗雀，避之不及。 温黄觉得，这就是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 抵押解除，已经是一个月以后的事情了。 燕国公主的财产总算全部拿了回来。 接下来，只需要慢慢还青帮的钱就行。 温黄干劲满满，领着姐姐们、李玉竹、青果燕微小织她们专心经营。 朱小织这个小姑娘只有八岁，聪慧程度却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不管什么事情，教她一遍，立刻就能领会，而且还会举一反三。 而且经温黄的观察，这个女孩子的心性也是极好的，聪明勤劳，吃苦耐劳，不喜欢弄虚作假，还懂得感恩。 温黄决定好生培养她，将来做自己在经营上的助手。 边境传来好消息，西夏那边基本上安定了，大军回还，不日即将抵达。 李禛跟皇帝请了旨，带人出迎百里。 一来显示朝廷的重视。 二来跟宁国公秘密汇合，商议孟皇后之事。 当然，李禛还要去找那位西夏降臣，说一说金月奴的事…… 就在李禛走了这天，高丽华的姐姐高丽凤来了。 说是来看她女儿的，顺便来拜访一下老夫人。 “老夫人，国公爷去了，我们也伤心了好长时间，您老人家千万节哀呀！”高丽凤一脸虚假的悲伤。 老夫人笑道：“多谢你的关心！你瞧我现在不是挺好的吗？” 高丽凤看老夫人气色的确挺好，笑容微微僵硬。 宁国公死了，这老家伙却没有倒下，净给她女儿添堵…… 当然，这话只在心里想想，高丽凤又问：“县主不在吗？怎么没看到她？” “她呀！成天比谁都忙。”老夫人说。 高丽凤：“她忙什么呢？” “你也知道我们家欠了很多债，忙着还债呢！”老夫人说。 高丽凤：“说起这个，之前把公主的产业抵押了，的确是不妥。 如今已经撤了抵押，就不用担心什么了！慢慢还钱就是。” 老夫人：“他姨母这是没欠过别人钱，不知道个中滋味呀！那是见个人都抬不起头来！” “不过是些黄白之物！有什么要紧的？”高丽凤笑道，“老夫人，我这里正好给县主带了些好东西，刚刚我在路上遇见燕微，她说县主在家呢！能不能把她请来，我好交给她？” 老夫人不动声色，看了蒋妈妈一眼，然后让她去请温黄。 蒋妈妈微微点头，去了。 去了以后就跟温黄说：“她都故意打听好了你在，才来的！怕是要找你说什么事儿！” “她跟我能说着什么事儿呀？”温黄问。 蒋妈妈摇头：“见招拆招！” 温黄就穿戴好了过去，彼此见了礼，高丽凤拿了一包东西给温黄，说：“县主拿着这个。” 第751章 又要分家 温黄让燕微接过去，问：“这是什么呀？” 有股中药味儿。 高丽凤说：“你已经成亲快一年了，这肚子也一直没个动静，我这里有好方子，吃了以后保管你立马怀上！特别灵！” 大老远的跑来说她不能生，给她药？ 如果是关系好的近亲，那是心疼她。 如果是关系不好的，那就是骂她了。 温黄淡淡看了一眼刘明秀的肚子，说：“三弟妹就是喝了这个药怀上的吗？” 高丽凤笑道：“可不是！你瞧她多快呀！成亲第二个月就有了！” 温黄说：“那就多谢姨夫人了。” “叫什么姨夫人这么见外？”高丽凤说，“以后，你就跟玉竹他们一样，叫我姨母便是！” 温黄微笑不语。 “其实我今天来，还有一件事儿。”高丽凤语气一转，说道。 “什么事啊？”温黄问。 “昨日，我去庙里给明秀求签，得了个签文，竟是：宜分不宜合。”高丽凤煞有介事地说，“可把我吓了一大跳！ 我赶紧找大师解了签文，大师说……这个意思并不应在夫妻上，而是应在家里，宜分不宜合！否则对明秀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不利！” 老夫人和温黄都不说话。 把她叫过来，原来是又想分家呀？ “老夫人，如今国公爷不在了，你们其实也该分家了！”高丽凤说，“当然！并不是我要干涉你们的家务事，我实在是担心女儿啊！ 她是双身子，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可怎么活呀？！ 不如你们今天就把家分了！反正早晚要分的！” 老夫人挑眉问：“依姨夫人之见，这个家要怎么分呢？” “之前明秀就已经分好了的！”姨夫人说，“老夫人是有什么异议？有的话尽管提出来！大家好说好商量嘛！” “给庶子庶女分的家产少得可怜，地都是些边边角角，还不如赏赐给那些得脸的管家婆子的地好！”老夫人说，“庶子庶女也是国公爷的亲生骨肉，不带这样苛刻的？” “所谓的庶子庶女，不过是些卑贱的妾室女使生的，这么着？活该把家产给这些女使分了？”高丽凤一看就是战斗力强悍的，态度非常强硬。 高丽华皱着眉头坐在一旁，心事重重的样子。 刘明秀则是一幅“我有靠山我怕谁”的表情。 “那，把李禛母亲的嫁妆，全部据为己有，这又是什么道理？”老夫人语气讽刺。 高丽凤说：“什么叫据为己有？当年公主薨逝，陛下亲口说，把那些产业都给国公爷，还嘱咐他好生经营着，也是个念想。 公主的嫁妆既然已经归国公爷所有，那就是属于国公府的财产了！ 我女婿继承了爵位，理所应当该由他继承国公府的所有财产！这有什么不对？” 老夫人气笑了：“姨夫人是要逼我去找陛下对质吗？还是要我去找官府的文书，看看公主殿下那些产业的名字是不是已经改成了李世泽？” 高丽凤眼神虚了虚，反问：“那依老夫人之见，应该如何分这个家呀？” 老夫人垂眸，淡淡说：“等禛哥儿回来再说！我们家的事就不劳你操心了！” 第752章 宁国公归来 高丽凤：“我刚刚就说过了，不是要管你们家的事情！ 我就是为我女儿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你们多拖一天不分家，他们就多危险一天！ 我是明秀的亲娘，我不操心，谁为她操心呢？” 老夫人：“李禛明天就回来了，不差这一天？” 高丽凤：“那得请老夫人见谅！解签的大师说了，一天都拖不得！今天这个家必须得分了！” 老夫人可不是吃素的：“姨夫人好像还做不了我们家的主。 你如果实在怕你女儿出什么闪失，不妨把她领回家去！” “你——” “姐姐！”高丽华叫道，“不如这样，县主出一份分家的方案！我相信你，定然公平公正。” 明天国公爷就回来了，还费那劲干什么？温黄敷衍说：“行！不过这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弄完的，总得给我两三天时间。” “两三天的时间？你们宁国公府，好像也没那么多财产要分的！”高丽凤说，“一两个时辰就能弄出来的东西，为什么要拖两三天？” 说着，她从怀里掏出之前刘明秀做的那一份分家方案，摆在桌子上说：“就在这上面改改就行了！” 温黄沉默片刻，看向高丽华：“夫人，我不知道您在担心什么，但是真的没必要这么着急。” 高丽华皱眉不语。 姐姐说，官家在朝上亲口说的，等大军回来，还要给李禛论功行赏！ 他要给李禛赏什么？ 他又为什么一直拖着请封的劄子不批复？ 这都是因为，官家反悔了！ 他一定会找个借口把惟昉的世子位给废了！然后让李禛做世子！ 所以，绝对不能等到明天！今天就把家分了！官家总不好再提这话了…… 这些日子，官家一直没有把请封劄子批下来，高丽华本来就挺不安，高丽凤这样一说，她就信了七八分，就来了…… “过去已经很多次了？”温黄又说，“夫人想一想！祖母什么时候害过您？ 您就听一回祖母的话，先回去！等明天他们回来了，一切自有分晓！” 高丽华想起过去那些事情，的确很多都是因为听了高丽凤的话。 而老夫人对她一直是好的。 温黄也没有在她落难的时候落井下石…… “你们什么意思呀？！”高丽凤见高丽华神色松动，突然发飙，“之前说要分家，说什么欠着三十万欠款！ 如今三十万欠款也都还上了，还是拖着不分家！ 我女儿那是从小金尊玉贵养出来的！她的命不是命？ 就算你们不重视她，她肚子里还怀着你们李家的孩子呢！ 说什么非要等李禛回来？该不会又想拔剑威胁，多分点？” “分什么？”突然，门外传来一个声音。 高丽凤和高丽华姐妹都是浑身一震。 这个声音…… 两人回身一看，居然看到宁国公走了进来！ 身后，还跟着柳青黛。 “啊！世泽！”老夫人激动地站起来。 宁国公快步走过去，跪在老夫人面前：“娘！儿子不孝，让您担惊受怕了！” 柳青黛也跟着跪下。 第753章狗舍 “我的儿！”老夫人喜极而泣，把他扶起来，“你可算是回来了！我日盼夜盼，总算把你们盼回来了！” “老夫人，您还好吗？”柳小娘穿着一身男装，笑道。 老夫人也伸手把她扶起来，说：“好孩子！看到你们平安回来，我就什么都好了！” 柳小娘笑了，虽然不施脂粉，而且穿着男装，却是艳若桃李。 “官……官人！”高丽华脸色苍白，“你……你没事？” 宁国公看了她一眼，脸色一沉：“怎么？很失望？妨碍你分家了是不是？” 高丽华脸色更白。 宁国公看到了桌子上的那张纸，伸手拿过来看了一遍，举到高丽华面前：“呵！你就是这么分家的？” 高丽华只恨不得把那张纸吞了。 “父亲，这个不是夫人弄的。”温黄在旁说，“这是三弟妹弄的！” 刘明秀狠狠瞪了温黄一眼，咬着唇不说话。 宁国公这才神色稍好些，转而看向高丽凤，叫道：“国舅夫人，您姓高，您夫家姓刘，就算我死了，我们李家还是有人的！ 上有母亲，中有兄弟，下有儿子，怎么分家这种事，就不劳你操心了！” 高丽凤也是一块老姜，震惊半天，笑道：“原来妹夫还好好的呀！这可真是好极了！ 妹夫别误会，我是因为信了那庙里和尚抽的签！ 说是不尽快分家的话，会对明秀的胎有影响，我担心害怕呀，所以才来说这个事儿的！” 宁国公看着她：“那如今可怎么办呢？我们家暂时应该暂时不会分！你要实在不放心，不妨把你女儿接回府去好生看着！” 又让她把女儿接走。 高丽凤深呼吸，脸色难看：“你如今回来了，这个家自然就不能分了。不妨碍你们一家团圆，我先告辞了。” 高丽凤匆匆走了。 刘明秀追着她娘一起走了。 高丽华则望着宁国公发呆：“这是怎么回事呀？不是说……” 宁国公淡淡说：“是李禛和青黛把我救回来的。” “青黛？”高丽华从来没听到过宁国公这样叫柳小娘。 柳小娘微笑说：“夫人，妾身并没有回扬州老家，而是去营救国公爷了！” 高丽华眼神复杂。 既感激她，又嫉妒她。 宁国公看向柳青黛，眼神温柔，说：“这一路奔波，你辛苦了。我先送你回杨柳苑，好生洗漱歇息。” 柳青黛点头。 于是，宁国公跟老夫人告辞，先跟柳青黛去了杨柳苑。 这一去，却发现杨柳苑的牌子被摘了，变成了狗舍！ 里面养着刘明秀的小狼狗，到处都是狗屎。 柳青黛脸色难堪。 “这是什么回事？”宁国公怒问守在这里的下人，“谁让你们这么干的？” 下人吓得魂不附体，哆哆嗦嗦地说是世子夫人。 “把她给我叫过来。”宁国公铁青着脸说，“还有李惟昉！” “是！”自有人去喊刘明秀夫妇了。 然而其他人比刘明秀先来！ 例如柳束束和李玉竹。 柳束束看到柳小娘，扑过去开心地抱着她，然后就开始哭诉，刘明秀是如何把她的东西扔出来，把这儿改成狗舍的…… 第754章 惊喜变惊吓 柳束束干啥啥不行，卖惨第一名。 一哭起来，眼泪不值钱似的。 把个宁国公听得火冒三丈，等李惟昉过去，还没开始说话，先甩了他一巴掌。 李惟昉捂着脸，生生把他爹还活着的惊喜变成了惊吓。 “你这是干什么呢？”宁国公指着狗舍二字问，“这是柳小娘的住处，你把它改成了狗舍？” 李惟昉嗫嚅着，看了刘明秀一眼，不敢吭声。 还是刘明秀说：“父亲，我们都以为柳小娘不会回来了！这个地方方便遛狗，所以我就把这儿改成了狗舍。” 宁国公看了一眼刘明秀，见她大个肚子，好歹没有多说，只命令道：“既然你们这么喜欢这儿，就搬这儿来住！ 来人，把李惟昉的住处和柳小娘的住处调换过来！ 以后，你们住这儿，柳小娘就住盛安堂！” 盛安堂是整个宁国公府除玉阑院之外最大最漂亮的所在。 刘明秀自然不愿意。 但是由不得她。 宁国公才是一家之主，一声令下，仆人们手脚麻利地干起活来，无人敢阻止。 柳束束看向脸色跟猪肝一样的刘明秀，笑得那个开心。 “公爷！”突然，一个饱含惊喜的声音响起。 宁国公回身一看，是罗小娘闻讯过来了。 大约是一路跑过来的，头发都被吹得有点乱了，看到宁国公真的活生生地站在那里，罗小娘泪如雨下地扑过来，一把抓住宁国公的手：“公爷！你真的还活着！我不是做梦？” 宁国公看她如此，第一反应却不是安慰她，而是看向旁边的柳青黛。 柳小娘转过头去不看他们，微微咬着唇。 宁国公就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用安抚的语气说：“只是西夏人的计策，我们将计就计罢了！ 是李禛，还有青黛，去回鹘人那边把我救了回来。” 罗小娘一愣，看向柳青黛：“柳小娘？救您？” 宁国公说：“是啊！冒着性命危险去把我救了回来。” 罗小娘一脸感激地对柳小娘说：“柳小娘，非常感谢！非常非常感谢，不知道该怎么谢你才好！！” 柳小娘笑笑，说：“罗小娘不用谢我，国公爷也是我的夫君，我只是做了一点力所能及的事情。” 罗小娘也笑了一下，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宁国公对柳青黛说：“一时半会也滕不完，先去前院我那里休息一下！” 柳青黛“嗯”了一声，跟罗小娘说：“路上连续走了快一个月，骨头快散架了，我先去休息一下，回见！” 罗小娘点头，看柳青黛走了，正要跟宁国公说话，谁知他说：“我也累了，先回去休息。晚上我去看看孩子们。” “国公爷……”罗小娘要说话，宁国公却已经走远，快走几步追上了柳青黛，拍了她一下。 柳青黛头也不回，居然不理他，加快脚步往前走。 宁国公就一路追着她往前院去了…… 罗小娘在原地呆呆站了许久，好半天回过神来，看到下人忙出忙进搬东西，问是怎么回事，他们就说了。 居然让柳青黛住到盛安堂去……罗小娘转头，缓缓往回走。 走了几步，她又掉头往泰禾园走去。 第755章 让她进来！ 温黄正跟沐节问情况，罗小娘就来了。 温黄打发沐节先下去，把她请进屋，问：“罗小娘是来问我父亲的事情？” “是啊！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公爷还活着？” 温黄点头：“恒王殿下去督促粮草，回来以后就报了喜讯。 不过，军机不可外泄，而且陛下特地吩咐不要说出去，所以就一直处于保密的状态。” 罗小娘点点头，又问：“柳小娘那里……又是怎么回事？” 温黄：“就是当时，陛下需要像柳小娘的这么一个人，冒着失去名节甚至性命的危险前去营救国公爷，我觉得她挺合适的，就跟陛下推荐了。 好在，老天保佑，他们都平平安安地回来了。” 罗小娘看着温黄，问：“你当时为什么不找我？我也愿意的！” 你未必愿意。 而且你也不够美貌。 温黄说：“你带着两个孩子呢！更何况，你的气质跟柳小娘不同，她那样的更合适。” 罗小娘沉默片刻，说：“国公爷对她，跟之前不同了。” 温黄笑了笑：“一个人能为另一个人豁出性命去，连我也为她的勇气感动。” 罗小娘也勉强笑了笑，说：“刚刚杨柳苑发生的事情你知道吗？” 温黄：“不知道啊，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父亲生气了？” “他让世子和柳小娘两方交换了住处。” 温黄：“……三弟妹把杨柳苑改成狗舍，本就过分了。” 罗小娘点点头，正要说话，突然，外面响起狗叫声，还有白竹和沐节的声音：“世子夫人你干什么呢？！ 请容我们去通报一声！ 站住，休怪我们无礼了！” 温黄起身出去，说：“让她进来！” 白竹和沐节便不阻拦了，放了刘明秀进去。 那瘸腿的狗狗小不点也是极为机灵，飞快跑到温黄面前蹲着，竖着耳朵一脸戒备，像是在保护她一般。 温黄好笑地将它抱起来，摸着它的脑袋。 刘明秀怀着孩子还走得飞快，大踏步过来，见温黄站在门口，直接叫道：“温黄！好你个阴险狡诈的贱人！” 温黄的气息冷下来，静静看着她。 “你明知道父亲没有死，居然不告诉我们？ 就看着我们在那儿办丧事，哭丧，又忙乎着分家，上蹿下跳跟个傻子似的！ 你怎么能这么坏呢？” 温黄说：“这是官家的意思，只为迷惑敌人。” “官家的意思？官家的意思肯定是不要让外人知道，而不是连自己家人都不能知道！ 若是连自己家人都不能知道，为什么你知道？李禛知道？老夫人也知道？ 就独独我们被蒙在鼓里！” 温黄沉默片刻，说：“一家人本应该相互信任。 因为种种缘故，我知道了真相，却没有告诉你们，是我的不对！我给你赔罪！” 温黄冲她行了个礼，然后说：“不过，若是重来一遍，我还是不会说！ 毕竟事关重大，稍不注意，别说宁国公府，就是整个大颂都可能没了！ 对不住啊，三弟妹。” 第756章 我想洗鸳鸯浴 “对不住？”温黄的退让一点都没有让刘明秀消气，指着她的鼻子说：“你说的可真轻巧！轻飘飘一句道歉就算了吗？ 我大着个肚子还要跪着守灵！ 我这些日子掉的眼泪，花的心思，今天还当众被辱！你一句对不住就算了吗？” 温黄：“……那你要如何？” 刘明秀：“你应该去跟父亲说，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们的隐瞒造成的！只不过是一场误会！” 温黄：“……这样，杨柳苑湿气重，你如今有孕在身，的确不适合住在那里。 等过两日，父亲气消了，我去跟他说，让你们换个地方住，你看可以吗？” 刘明秀冷笑：“李惟昉才是世子，我才是世子夫人！我们要住哪里，凭什么要你来安排？” 温黄：“……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担心父亲还气着……既然你这么说，那就算了。” 刘明秀：“你不肯去跟父亲说？” “说什么？”温黄问，“跟父亲说，一切都是我的错？” 刘明秀：“要不然呢？” 你怎么能这么不要脸？ 温黄笑了一下：“行！我跟他说！不过他长途跋涉刚回来，现在肯定在洗漱休息，你先回去！” 刘明秀斜了屋里的罗小娘一眼，转身走了。 “您也太让着她了？”罗小娘说，“您如今是县主之尊，禛哥儿也已经官复原职，何必如此？” 温黄说：“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能让就让着些！吵架什么的太难看，而且……我也没跟人吵过架，不会！” “呵呵！”罗小娘笑：“刘家入京也好几代了，还出了皇后，养的女儿却是那市井泼妇的做派，尽是小肚鸡肠。” 温黄微微叹息。 …… 大军回城，论功行赏。 宁国公拿到了七十二条沟的布防图，李禛攻下了七十二条沟，都算首功。 宁国公一跃成为仅次于大相公的副相，皇帝又给他赏了许多银钱田地。 至于李禛。 又升官儿了。 从四品升至三品，保留枢密院文职，同时让他统领禁军，成为大颂历史上最年轻的三品官，年方二十二岁。 当然，也少不了许多银钱田地和布匹之类的赏赐。 温黄这天在家，收钱、收东西收到手软。 而且又接到了圣旨，来了个三品诰命。 老夫人高兴，请了专门做诰命吉服的娘子到府里来，给温黄量体裁衣。 温黄也高兴，李禛回家来，温黄就去给他捶肩膀：“夫君辛苦啦！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给你做呀！” 李禛扭头看了她一眼：“今天可是有什么喜事儿？跟只小蜜蜂似的。” 温黄笑道：“今天收钱收到手软，又收到了三品诰命圣旨，全都是喜事呀！ 夫君流血流汗换来的荣耀功名，荫及妻小，我得好生犒劳犒劳你！” 李禛微笑：“我想吃什么都可以？” “只要我能做出来！你说！”温黄信誓旦旦的样子。 李禛抓住她的手腕，一把将她从背后拖了过来，抱住：“我想洗鸳鸯浴！” 温黄：“……什么！！！” 李禛：“就现在。” 温黄：“你疯了你……” “燕微，青果！”李禛叫道。 第757章 温黄一脚踢过去 两人听到叫声过来，只看了一眼，又赶紧出去了，在门外答道：“大人有何吩咐？” “出了一身汗，准备浴汤！水不要太满，免得溢出来。” “好！”两人赶紧准备洗澡水去了。 李禛一把将温黄抱起来，就往那边走。 温黄吓得脸色都变了：“你不会是认真的？喂！李禛！你放我下来！” …… 温黄跟李禛洗了两回鸳鸯浴，一动不想动。 李禛却是一副火气全消，神清气爽的模样，穿了一身白色的轻纱衣，如同画中的谪仙，笑眯眯地看着她。 温黄一脚踢过去。 却被他抓住了白生生的小脚，摩挲了几下。 “放开！” “饿了？”李禛很体贴地问，“想吃什么，我亲自给你做。” 温黄：“我想吃了你！” 李禛：“难不成还没‘吃’够？” 温黄：“……滚！” 李禛大笑。 …… 此次大捷，宫里特开了庆功宴，宴请功臣、重臣及有诰命的夫人们。 宁国公府里，温黄、高丽华、老夫人有诰命。 但是天气太热，老夫人不愿意动弹，就没去。 只温黄和高丽华去了。 两人按品大妆了，坐了一辆大马车，一起去赴宴。 高丽华的黑眼圈很重，看着气色不好，也不爱说话。 温黄看着她，问：“夫人，你的脸色看着不好，可是没睡好？” 高丽华眉头有些苦涩地皱了皱，说：“不是，可能是太热了！这么热的天还得穿着这么厚的衣服……我都出汗了，你没事吗？” “心静自然凉。”温黄微笑说。 高丽华垂眸，半天说：“其实，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按那个分家的方案去分，不过是念着明秀怀着身孕，所以很多事情顺着她些……” 温黄笑了笑，没说话。 高丽华：“你不信？” 温黄：“我信！沐节都跟我说了，在李禛最落魄的时候，您还给他送了几千两银子，安慰他会把该给他的都给他。 这些，李禛都跟父亲说了，无论是我们还是父亲，都不会误会您的。您不用为此担心。” 高丽华点头。 一路无话。 庆功宴上，温黄见到了那位西夏部落首领李橘。 他带着他的数万部众投奔了大颂。 皇帝果然给了他副相之位，并封了节度使，赐了宅子田地，让他在汴京城安家落户。 而且还让他的独生女李蘅嫁给恒王赵咸余，可谓相当优待。 李橘长得一表人才，而且很有部落首领之风，有种跟汴京人不同的洒脱豪放。 但是，大家却没见到他女儿李蘅，俱都议论纷纷，猜测那李蘅长什么模样，跟赵咸余是否般配之类的。 温黄跟大家聊天儿，说她见过蘅姑娘。 生得是极为美貌，有几分像金月奴！ 只是初来汴京，水土不服，这几日正病着。 于是人们纷纷说，恒王好福气。 赵咸余笑得那个甜…… 在庆功会上，皇帝说，孟皇后做了个梦，梦见燕国公主化作一只凤凰，带着宁国公归来。 结果宁国公还真的平安回来了。 第758章 头顶绿油油 孟皇后多年修行，为国祈福，正逢赵咸余大婚之际，特恢复她皇后名号，位居东宫皇后。 宁国公升迁后，是和大相公挨着坐的。 此话一出，大相公就想站起来反对。 宁国公伸手搭住他的肩膀，一把将他按了回去。 然后自己站起来，抢先恭贺皇帝。 接着李禛宗扬等一大群人跟着站起来恭贺。 那李橘哈哈大笑，说他女儿嫁了皇后之子，可见陛下果然重视他，以后必定效忠陛下，至死不渝！ 皇帝微笑着，跟他遥遥碰杯。 这种气氛之下，大相公几次想站起来反对，却实在是张不开嘴了。 那李橘毕竟是外族首领，让他来的第一天就看到内讧，着实不好。 大相公一口气憋在心里，狠狠地瞪了宁国公一眼。 宁国公笑着回看了大相公一眼，意气风发。 大相公气得牙痒痒。 …… 宴席进行到一半，温黄跟王淮南退席出去一起溜达。 温黄问她：“我听说，你六妹妹已经……到你府上了？” 王淮南冷笑了一下：“是啊！这回，宗扬也是有妾室的人了！” 温黄：“他……跟她……” “他没有跟她圆房。”王淮南说，“但是她哪里甘心呀？每天变着花样勾引他。” 温黄：“你在宗二哥那里不要松口！一哭二闹三上吊，拿孩子打感情牌，能用的都用上！ 反正要把自己的男人栓在自己身边，不要让他上别人的床！ 男人……在那方面意志力薄弱，放松不得。” 王淮南笑：“咦？没想到你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温黄：“我怎么就不能说出这样的话？难道我看着像是那种贤良大度，连这种事情都不介意的人？” 王淮南说：“之前两个妾室进门，也没见你如何。” 温黄：“那时候……李禛不是练内功吗？他现在又不用练内功了……” “这么说，你们总算圆房了？” 温黄抿嘴笑。 “哈哈哈！看样子，我家儿媳妇儿快要来了！”王淮南笑道。 温黄笑着摸摸她的肚子：“快七个月了？” “嗯。”王淮南点头。 “肚子这么大了，就别再出来乱走了。”温黄说，“好好在家待产。” “我就愿意出来到处走。”王淮南说，“多跟朋友说说话，这样比较快乐！能忘记那些不愉快的事情。” “嗯……也是！那你千万小心点！” “放心好了！”王淮南说，“耳聪目明着呢！不会摔着！” 温黄笑。 两人正走着，隐约听到拐弯那边有声音：“……谁知道呢！那些金兵丧心病狂，什么事儿都能干出来！听说只要见到漂亮的女子，就拖到一边……” “而且甜水巷那边的妓馆女子，十有八九都被他们给……” “她们姐妹两人被金兵给抓了去，八成已经不清白了！ 就算没有发生那种事，那身上也指定被摸过了！” “我怎么觉得宁国公府那两位公子，头顶都绿油油的！” “哈哈哈……” 声音若隐若现，但两人都听出来了，这是在说温黄和温盼弟呢！ 第759章 能逼死人的谣言 王淮南火冒三丈，拉着温黄就要过去理论。 然而对方可能是有眼线看着，转过弯去，那一群妇人却已经散了。 温黄只看到了蔡十一娘。 她跟几个蔡家的女眷在一起，还回头看了温黄一眼，冲她笑了一下。 另外，她还看到了高丽凤身边的丫鬟。 “这群人就是在故意败坏你的名声！”王淮南说。 温黄皱眉，当时被那些反叛的禁军拿刀比在脖子上，的确有推推搡搡，但那时候他们正在逃命，绝对没有任何要占她们便宜的行为。 这些人就是无中生有！ 但如何能证明自己的清白呢？ 当时那些个反叛的禁军，都已经被砍了头了。 根本没法证明。 “算了！你别理她们。”王淮南说，“不理她们也就过去了！要是跟她们吵起来，反而越闹越大！” 温黄点头不语。 她有种不好的感觉。 这流言……不会愈演愈烈？ 这是能逼死人的谣言！ …… 去给老夫人请安的日子，高丽华，温黄，刘明秀，罗、柳两位小娘，李玉竹，李玉姝都去了。 老夫人很高兴，说他们三婶要回来。 李家五个儿子，只有老大李世泽和老三李浚是老夫人亲生的。 老二和老五是庶子。 老四几岁上夭折了。 宁国公府世代武将，他们三叔李浚也是武将，镇守山南西路多年，娶了当地苏知府家的嫡女，感觉跟上门女婿差不多了。 如今，三婶要带着孩子回京来探亲，也难怪老夫人开心。 “祖母，三叔信里有没有说，三婶为什么会突然回来呢？”刘明秀貌似已经不会住到狗舍去而不开心了，微笑着问。 老夫人说：“说是因为战乱，来看看。” “哎呦！他们可有心了呀！”刘明秀说，“不过三婶也的确该来看看祖母！别说主母这么大年纪了，连我也是真被吓到了！ 尤其是在回城的路上，看到了那些被火烧过的残垣断壁，还有地上的血，回府以后，好几天回不过劲儿来！” 老夫人淡淡说：“淡忘了就好了。” “是啊！忘了就好了。”刘明秀说，“不过，我们可以忘得了，那些被金兵伤害过的人家，怕是很难忘了！ 我听说，他们闯入别人家里，见到大姑娘小媳妇儿，那就……” 刘明秀捂着嘴，一脸不忍之色：“你说，这让人家怎么活呀？” 大家都沉默着，没说话。 刘明秀眼珠子一转，看向温黄：“要说大嫂真不是一般人！被金兵抓去了，九死一生地回来，还如此淡然自若！ 也难怪大嫂能被封为县主，要是换了我们这些人，怕是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 温黄听着她话里的意思不太对，问：“弟妹这是什么意思呢？死里逃生，更应该好好珍惜性命才是，怎么反而活不下去了？” 刘明秀挑眉瞅着她：“大嫂，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啊？” 温黄语气微冷：“真不知道。” “这女子的名声，比性命还要重要呀！”刘明秀说，“你们姐妹二人被金兵抓去了……咱们自家人自然不会说什么，可外人背地里，还不知道怎么说呢！” 第760章 一律休了去 “闭嘴！”老夫人突然发怒了，“温黄和盼弟回来的时候大家都看到了！毫发无损！你在这儿嚼什么舌根？！” 刘明秀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睁大眼睛说：“祖母！这可不是我说的！您不能冲我发火呀！” “那是谁说的？”老夫人问她。 刘明秀微挑着一只眉毛：“金狗干的那些事儿……正常人都会这样想啊！怕是满汴京城的人都这样想！” “她们当时离开那户农家，到出现在繁台上，时间也就够他们走过去而已！ 而且她们回来时候的样子，满汴京城的命妇也都看到了！都是好好的！ 别人未必会这样想！ 就算想到些什么，也会念在她们是为了那孩子去搏命的份上，不会宣之于口，护着她们的名声！ 你倒好，作为家人、妯娌，也不管这里有没有下人，张嘴就来！毫无顾忌！” 老夫人是真的生气了，说的话也就重，“三哥儿家的，我念在你有身孕，今日暂且记下，先不动家法，回去把女四书抄两遍！拿来给我看！没抄完之前不许出门！” 刘明秀本来想以此让老夫人疑心嫌弃温黄姐妹，没想到她竟如此训斥自己！ 她脸涨得通红，瞪大眼睛吼道：“您怎么能怪我？这话又不是我说的！是我从别人那里听来的！我好心提醒大嫂而已！” “你嘴里的‘别人’是谁？”老夫人问。 刘明秀：“我……我不记得了！反正在大相国寺的时候，我就听到过好几耳朵！” 她能说，这话是她娘第一个说出来的吗？ 肯定不能呀！ “不管她是谁！”老夫人狠狠说，“让我逮到，我都饶不了她！你也给我听好了！既然你知道名声对女子有多么重要，从今天开始，你就给我把嘴闭紧了！ 回头，让我在府里听到半句这种害人身家性命的流言蜚语，我都会记在你头上！ 到时候我不管你是谁的侄女，也不管你有没有怀孕，一律休了去！” “什……什么？你——”刘明秀一脸不可置信，正要说话，高丽华打断她，说：“母亲别气了！明秀她是无心的！回头府里要是出现什么流言，媳妇定然重罚。” 老夫人沉着脸没说话。 “母亲！”刘明秀不服气地叫道。 “好了！虽然是无心之失，还是给大嫂和祖母陪个罪！”高丽华冲她使眼色。 刘明秀还是不敢跟老夫人硬着来，落个不孝的罪名，说了句：“是我考虑不周，还望祖母原谅。” “你先回去！”老夫人说。 刘明秀一脸气闷地走了。 “母亲，您别生气了。”高丽华皱眉说，“她估计也是想提醒县主！如果她想传流言，就不会在这儿说了！” 老夫人沉着脸说：“她想干什么只有她明白！你也知道这事的严重性，我说到做到！ 只要让我听到谁传流言，我不仅要赶出去，还要送去官府！” 高丽华：“……知道了。” “你们都回去，温黄留下。”老夫人说。 其他人都走了，只温黄留下，握住老夫人的手：“祖母，谢谢你这么维护我们，相信我们。 当时那几人正穷途末路，押着我们就去了繁台，真的没对我们做什么。” 第761章 老夫人皱眉说：“其实在大相国寺我就担心这个！有些人怕是不会放过这个诋毁污蔑你的机会！” 温黄沉默片刻，说：“且看看！如果只是她们嘴碎，背后说一说也就罢了。 如果真的刻意传播……这世上是有王法的！” 老夫人担忧地说：“王法怕是管不了流言，所有人都看到你们被抓……积毁销骨，众口铄金呀！” 两人正说着，下人来报，说温盼弟来了。 温黄就让人把她领到松鹤堂来，顺便给老夫人请安。 温盼弟是为店里的事情来的。 “这几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客人突然锐减了八成。 我找了一个常客，问了一下，他居然跟我说……现在到处都在传，我们两个被抓到繁台上的时候，被金兵给玷污了！ 甚至有人路过我们店的时候就朝咱们吐口水！”温盼弟气得要命。 温黄捏着拳头：“竟然连坊间百姓都这样说吗？” 温盼弟：“可不是嘛！我让小勺他们出去打听了一下，说是附近几个饭馆里面，成天都会出现一些莫名其妙的人，专门在那儿传我们俩的坏话！ 那些店的店家是巴不得抢走咱们的生意，也就不管，任由他们去！” 温黄眉头一竖，对老夫人说：“祖母，我想要些府里的侍卫。” 老夫人：“你要干什么？” 温黄一字一句地说：“拔了传谣者的舌头！” …… 李禛这天回家，看到温黄在书房奋笔疾书，一边写还一边在哭。 他凑过去看了看纸上的内容，又看了看温黄，问：“你在干什么呀？这写的什么？流言四起，公婆逼迫，休妻另娶，夫妻离散，劳燕分飞？ 你这编话本呢？还把自己编哭了？” 温黄擦了擦眼泪，问：“你最近有没有听到什么流言？” 李禛：“没有啊！我最近挺忙的，哪有功夫去听什么流言？” 温黄把关于她和温盼弟的流言说了：“……原本我以为他们也就背后嚼嚼舌根就罢了。没想到还派人在城里大肆传播！ 街坊邻居见了三姐姐就用那种眼神看她，背后各种窃窃私语！” 李禛皱眉：“我去查一查。” “不用查了！”温黄说，“我已经把传谣的人抓了起来！” “动作这么快？” “当然！”温黄：“我得反击呀！总不能任由他们这样下去！” 李禛：“你想怎么个反击法？公了还是私了？” “已经传成了这样，必须得公了！”温黄的小脸满是气愤，“我已经和三姐姐去开封府报案了！我非得拔了那个源头的舌头不可！” 诬陷传谣，最高刑罚要剪舌。 李禛说：“行！好！不愧是我媳妇儿！有志气！” 温黄放下笔，拉着李禛的手：“接下来……要拜托夫君你帮忙呢！” 李禛：“帮什么忙？娘子尽管说，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不需要赴汤蹈火。”温黄说：“你就去跟官家请假，说我病了，怕我想不开，得回家来照料我。” 李禛：“也就是说……捅到官家那儿去呗？” 第762章 开封府可在？ 温黄：“就是！官家肯定会问你怎么了？怎么会想不开呢？你就要添油加醋的，说我和我三姐姐受到了巨大的冤屈和伤害！” 李禛失笑：“……有多大？” “我三姐姐被人吐口水，你说有多大？”温黄说，“上次庆功宴的时候在宫里面，我就听到他们在那儿窃窃私语！” “哎哟！”李禛将她揽过来抱着，“真的受到了伤害吗？夫君抱一下！” 温黄委屈地贴着他的肚子：“你就跟官家说，我已经活不下去了。” “好！”李禛说，“放心，交给我！我包管比赵咸余还会哭惨！” 温黄笑了下，拿起笔继续写。 “你写的这是什么东西？”李禛问。 “戏本子！”温黄说，“就算咱们这官司赢了，民间的流言却难以消除！ 我就写了个戏本子，把我们的经历写得比窦娥还冤，比小白菜儿还苦，让人们对那传谣者恨得咬牙切齿！让她们也尝尝舆论的力量！” 李禛拿起她写的本子看了一遍，也差点看哭了：“没想到，你还会编戏本子呢？编得还真好！” “小意思！你忘了？以前我就编过，把你的两个通房给弄走了！”温黄一脸机灵，“虽然那个小，这个大，但是本质是一样的！” 李禛：“嗯……我突然觉得，幸亏我没有通房妾室，要不然就凭你这心思，你整死了她们，她们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温黄脸色一沉：“怎么着？你还挺为她们担心的？” 李禛：“我都没有通房妾室！担什么心呢？” 温黄：“你明明就在为她们担心！如果你有的话，你会站在她们那一头！” 李禛：“……” 跟女人有时候真的……没有道理可讲。 …… 三天后，大殿之上。 宁国公提出增加禁军数量的事情，身为禁军统领的李禛却不在。 皇帝皱着眉头问：“李禛三天没来了！他这假要请到什么时候？” 宁国公愁眉苦脸地说：“请陛下恕罪！家中大儿媳妇精神受创，屡次寻死！只有他陪着能好些，实在是……放心不下呀！” 皇帝皱眉：“福康县主向来乐观豁达，怎么会这样？” 宁国公说：“有人刻意传播谣言，现在，满汴京城都在传，说她和她姐姐温盼弟当初被俘虏押上繁台，被……总之说得极为难听！ 可实际上，根本没这事儿！ 当时她们遇到的是逃亡的禁军，直接拿刀架着脖子就押往了繁台！ 而且她们被救回来的时候，都是好好的！ 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却有人生生颠倒黑白，编造是非！ 如今，我们已经将传谣者交给开封府，开封府也已经请女医验证了温盼弟的清白，可是，传谣言容易，要劈清谣言，却不容易了！ 现在两个女孩子都不敢出门。而且她们的生意也受到了极大的影响，甚至连我们宁国公府的声誉和生意也都受到了影响。” “岂有此理！”皇帝皱眉，“开封府可在？” 章惇出列：“臣在。” 第763章 “到底是什么人在刻意传谣？”皇帝问。 章惇说：“传谣者故意在温氏私房菜馆周围的饭馆、旅店整天传谣。 经查验，他们都有家人在国舅府上当差！ 且已经有人招供指使者，只是，事关国舅府，臣打算禀明陛下，再行抓捕。” “该抓的就抓！”皇帝皱眉看了朝上刘家父子三人一眼，“务必要审个水落石出！ 名声对一个女子而言有多重要？ 传这种谣言无异于杀人！ 找到根源，务必重惩！” 章惇：“是！” 朝上刘家父子三人对视了几眼，都是眉头紧皱。 …… 章惇很会审案子。 他从两个方面着手。 一方面是宁国公府交给他的传谣者。 另一方面则是从各个夫人、姑娘嘴里去挖线索。 她们都害怕会牵连到自己，忙着撇清，说出了当时听到这个话的来源。 两方面一起追根溯源，抽丝剥茧，加上一些审讯手段，最后锁定了谣言的源头：高丽凤。 他把各方证词整理出来交给了皇帝，皇帝一怒之下，让他从重处罚。 于是，高家被判赔偿温黄和温盼弟的损失。 高丽凤……则被处剪舌之刑。 …… 案子宣判以后，各个勾栏瓦舍开始上演一出戏。 戏很精彩，非常恩爱的一对夫妻因为流言被迫分开，极为苦情。 人们看完了都气得要命…… 又有人还原了原型，原来这出戏说的是保家卫国的李禛和拯救了汴京城的福康县主。 人们极为同情他们。 …… 泰禾园。 “县主，高丽凤被剪了舌头，听说，刘家人为了撇清关系自保，打算将她休了！”苏妈妈跟温黄私语。 温黄：“我原本以为是蔡碧云，也没想到居然是她……” 苏妈妈：“这会，三房的怕是会实打实的恨上咱们了。” “恨便恨！反正没有这事儿她也恨。”温黄皱眉，“好生派人盯着杨柳苑。 该安排人的安排人！ 咱们不害人，却不能不防着别人害我们。” 苏妈妈点头。 …… 老夫人的三儿任军职，无召不得返京。 所以，就三儿媳苏氏从益州来了。 国公府、二房五房齐聚，好不热闹。 苏家有钱，带了十万两交子来。 温黄拿这个钱去还了青帮，不过已经用不上了。 她带了三个孩子来。 “这是我的女儿，单名一个缇字。”苏氏介绍说。 李缇笑着冲大家行礼：“孙女见过祖母！见过大娘，二娘，五婶，还有各位哥哥嫂嫂，姐姐妹妹们！” 老夫人高兴得合不拢嘴，伸手拉着李缇上看下看：“我还是在你七八岁大小的时候见过！转眼都已经长成大姑娘了！” “真水灵呀！”二婶笑道，“跟咱们这儿的姑娘就是不同，有股特别的机灵劲儿！” “二嫂可别夸她了！这性格特别皮，跟个男孩子似的！”苏氏笑道。 “皮点儿好！好养活。”二婶一脸巴结的表情，“这两个哥儿是……我记得你只一个这么大小的？” 苏氏说：“这个，是我小儿子，淮哥儿。这一个，是我的小侄子，叫苏寻。他们两个，今年都是六岁。” “原来是苏家哥儿呀！这一个男孩子居然也长得如此水灵！瞧瞧这双眼睛，跟黑葡萄似的。渍渍渍！”二婶瞅着苏寻，一脸的羡慕。 第764章 教点数理化 苏氏看向李禛，说：“官人让我把他们两个带来，是找先生拜师来了！ 原本我打算在益州找，找了好几个都不合适。 后来官人说，家里放着一个现成的文武双全的探花郎，还到外面找什么夫子？ 所以，探花郎大侄子，我这次除了送钱来，就冲着你来了！ 就问你收不收？” 前朝出仕，必得朝中权贵指点推荐，称为其门生。 本朝虽然提高了科考的地位，只要考中一甲，大小都有官儿做，但是此风气还在。 许多朝臣，都会收些有天赋的弟子门生，若能有几个出仕的，那便是家族助力。 即便不能做官，单单是两家交好，也都是人脉。 两个小孩子看向李禛，眼神儿巴巴的。 李禛瞅着两只小萝卜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却没有说话。 温黄忙说：“三婶，两个弟弟都是人见人爱，他哪有不愿意收的？ 不过，他刚领了禁军，平时基本上都在宫里呆着。 有空的时候授课是可以的，但是要专门教孩子，怕是时间上挪不开。” 苏氏说：“这我当然知道！还是要聘请启蒙先生的！只要能偶尔得探花郎指点，就够他们受用终身了！” 李禛这时说：“前些日子，宗扬也闹着让我教宗胤！说什么自己教自己的孩子，狠不下心来！ 既然这样，我便一起收了！ 连同赟哥儿一起，安排到一块儿上课，都交给明公！” “嗯……”宁国公点头，“这样，李禛，你们就搬到公主府那边去住，几个孩子也都住在那边，正式开个学堂，把明公请过来！” 李禛点头。 “让县主，怀德一起去授课！”宁国公又说，“文武兼修，也不枉三弟和弟妹大老远的把人送过来。” “啊？我啊？”温黄指着她自己，“父亲，我没有教过小孩子，怕是不知道该怎么教……” “擅长什么教什么！”宁国公说，“哪怕教他们画画儿也是好的！” 温黄：“画画儿啊？那倒是可以……” “那就太好了！”苏氏笑道，“早听闻县主极有文采，连官家也夸过不止一回呢！” 温黄有些心虚地笑了笑。 跟这些古人相比，她真没什么文采。 也许她可以教画画的时候，顺便教点儿数理化什么的…… …… 二婶五婶吃了饭就回去了。 高丽华和一直闷着不怎么说话的刘明秀也回去了。 老夫人让男人们都走，又让李玉竹带着李缇去逛园子，留了温黄陪着，跟苏氏一起说话。 苏氏拿出一叠交子递给老夫人，说：“三郎收到您的信，急得不得了！这里是二十万两，官府通用的交子，上哪里都能兑换。” 老夫人迟疑了一下，接过去递给温黄，说：“你就拿这个，去把欠人的钱都还了！ 欠自家人的，总比欠外人的人情要踏实些！” 温黄接过，数了一下，一万一张，一共二十张。 苏家从前朝开始，便是南方有名的望族。 家里不但出过多名进士，而且，掌控着南方的纺织、茶、运输等行业，极为有钱。 第765章 一出手就是二十万两 随随便便一出手就是二十万两，难怪刚刚二婶那般巴结。 温黄数了八张递还给苏氏，说：“我们总共欠了十二万两，就暂借三婶十二万两！在年底之前，尽量还上。” 岂料，苏氏却不接，说：“县主，我带来这三个孩子，就不打算带回去了！ 淮哥儿寻哥儿，留在这里读书。 缇姐儿今年已经及笄，她爹的意思，想请老夫人帮她在京城这边找个婆家。 这二十万两你拿着周转，到时候她出嫁时，就当嫁妆银子给她即可。” 温黄有些不解：“你们怎么舍得把女儿嫁到这么远的地方来？” “你三叔在外面待了十几年，年纪大了，越发想念故里，还是想回京来的。”苏氏说，“等你三叔这个任期满了，就试试跟陛下请调回来。” 温黄：“这样啊……那可太好了！祖母特别挂念三叔三婶，还有几个弟弟妹妹，如果真能回京来，那可热闹了！” 苏氏握着温黄的手，上下打量她：“我刚刚当着昉哥儿媳妇的面，没好说，这禛哥儿媳妇长得可真好！我一看就喜欢到心坎儿里了！” 温黄抿嘴笑：“三婶才长得好呢！我一见您，就觉得特别亲切。” “哈哈哈！”苏氏笑，“你和禛哥儿在咱们那边，都是传奇一般的人物！ 今日一见，禛哥儿俊，你漂亮，真真一对璧人，比传奇还传奇！” 温黄笑道：“要说他是传奇，这个我信。我一个妇人，传哪门子的奇呢？” “你跟他比，毫不逊色呀！你跟陛下死谏艮岳，如今已经停采花石纲！ 你又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短短时间之内还清了家里的巨额债务！ 你观察入微，及时去信，调回大军，赶走金狗，立下大功！ 而且你还文采出众，连宗太傅也夸赞不已！ 原本我还不相信，这天底下，真有这般的女孩儿？而且还是从普通的农户人家出来的？ 今日一见方知，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你怕是哪位仙女投胎来的？” 温黄倒是奇怪了：“三婶远在益州，怎么什么都知道呀？” “娘都写信告诉我们了呀！”苏氏指着老夫人，“她对你赞不绝口呢！我有时候都嫉妒。” 温黄看了老夫人一眼，抿嘴笑问：“那三婶这次回来了，能多住些日子吗？” 苏氏说：“我过几日，等学堂开了，安顿好孩子们就回去！ 你三叔也得有人照料不是？你还有个十二岁的妹妹呢！” 温黄：“那……就请三婶放心！我会尽力照顾好两位弟弟！等三叔三婶回来！” “就拜托你了。”苏氏说，“你三叔在汴京也有宅子田地之类的，我就一并托付给你，三个孩子的日常用度，你就从这里面出！” 温黄自然不在乎几个孩子的吃穿用度，她来出也是可以的。 不过，旁边还有二房五房，他们看了怕是会说老夫人偏心。 于是就点头说：“好！既然三婶如此放心我，那我也不推辞，尽力办好就是。 这几日三婶带我去您府上，约各位管事的来谈一谈。” 第766章 去章家还钱 “好！我就喜欢你这样的爽快人！”苏氏说，“虽然你我是第一次见面，母亲每次来信都夸你好，三婶神往已久呢！我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你瞧着我们府上有什么不对头的，尽管放手整治！” 温黄点头。 “至于缇姐儿……”苏氏说，“我原本想让她和淮哥儿寻哥儿回府去住。 不过刚刚大哥说让两个小的住到公主府，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回府也不好。 就麻烦你一块儿安排了，就在这边住着！她也跟你们一块，也有个伴儿。” 温黄说：“虽说男女七岁不同席，但两个弟弟毕竟还不到七岁呢！ 而且，他们都是刚从外地来的，怕是有怕生或不自在的地方，就先让缇妹妹跟两个弟弟住到一起，等熟悉了再分院。” 果然妥帖。 苏氏更放心了，点头说：“这汴京城里，我也不认识几个人，更不了解各府具体的情况。 缇姐儿的婚事，就交给母亲和县主了！ 缇姐儿是我的长女，若能找个有权有势的人家，将来帮衬弟弟妹妹们一把，自然最好。 但还是人品最重要！ 若世家大族里没有合适的，家境差一些也没关系！关键要人好。” “我突然想到一个人！”温黄说，“将相之家，百年望族，人品贵重，能力出众，长得也好！ 各方面都很符合三婶的期望，只一点……” “什么？”苏氏明显心动。 “他……年纪有点大了，在金兵作乱的时候，妻子过世。他家里面正在给他寻继室。”温黄说。 苏氏皱眉：“继室啊？他多大了？有几个子女？几房妾室？” 温黄：“二十八九岁，有两女一子，没有妾室。” “你是说章惇？”老夫人问。 温黄点头：“祖母觉得他如何？” “嗯！”老夫人对苏氏说，“的确如温黄所说，人是极好的！ 家里面的婆婆、祖母也都是有眼界有修养的，不是那些心肠歹毒的婆婆，没事儿就爱折磨一下儿媳妇。 唯一不好的就是……继室！” 苏氏想了想，问：“能不能在我走之前安排见一下？ 如果真如你们所说，即便是继室，那也是值得的。 怕是好多人都抢着要？” “正是！”老夫人说，“正好我们还欠着章家的钱没还，就明儿，我带你还钱去！” “好！明儿县主也一起去！”苏氏亲热地说。 温黄有些尴尬地看向老夫人：“那个……我就不去了……” “去！怎么不去？”老夫人说，“大大方方的！你可是他们家孙子的救命恩人！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温黄：“……好……” …… 平时，李禛走得早，有时候吃完饭走了，温黄还在梦里。 但是这天，李禛起床，温黄也起来了，对着镜子比划衣服。 李禛奇怪地瞧着她：“你这一大早干什么呢？要出门？” “祖母让我陪她去章家还钱。”温黄说，“我还有别的事，所以早点起来，办完了陪祖母出门。” 李禛动作一顿，看向她：“去章家？” 第767章 一定要去吗？ “是啊！”温黄说，“之前有了青帮的十万两，借各家的钱也并没有都还了。 留了两万两作为日常流水，要不然就断粮了！其中一万两就是章家的。” “还个钱，祖母去就行了，还用你陪着？你不忙吗？”李禛问。 温黄：“祖母让我陪着三婶和妹妹缇一起去，我也不好推辞呀！” 李禛：“一定要去吗？” 温黄看了他一眼：“要不然呢？” 李禛：“还完钱就回来？” 温黄：“是啊！” 李禛不说话了，穿好衣服，一起吃了饭就走了。 老夫人带着苏氏和李缇，让温黄陪着，一起去了章家，见了章太夫人和庄萱郡主。 还了钱，寒暄了一阵，老夫人就让章文君带着温黄和李缇出去看看章家的园子。 等女孩子们走了，她便跟两人开玩笑说：“之前咱们两家抢福康县主，这还是我孙子厉害，把他媳妇儿抢回来了！嘿嘿嘿！” 章太夫人嗤笑：“瞧你得意的！” “哈哈哈！”老夫人笑：“我本以为你恼了，谁成想还肯借钱给我，可见没有真恼！” 章太夫人笑道：“他们两个从小青梅竹马，你家禛哥儿又是人中龙凤，我固然眼馋，输了倒也没什么不服！ 不过，你再跑来炫耀，就有点不厚道了？” 老夫人说：“我还就是来炫耀的！你再瞧瞧我这三儿媳妇？益州苏家的嫡次女，是不是也挺好的？” 章太夫人跟人精儿似的，见她还钱还带着个女孩子来，就知道她肠子里面打的什么主意，笑道：“你的儿媳妇是好！孙女儿更好！长得跟个天仙儿似的漂亮！嘴又甜，又懂事！可有婆家了？” “没呢！”老夫人说，“她娘老子想给让她在汴京城找个婆家！我正在寻思呢！” 章太夫人心神领会地笑了笑，问：“怎么？你家三郎要回京来了？” “三郎有这个想法。”老夫人说。 “那可挺好！你们老李家就更热闹啦！”章太夫人说着，看向庄萱郡主。 庄萱郡主瞧着苏氏，漂亮优雅又大方，抿嘴一笑，说：“今儿正好得了上好的螃蟹！老夫人和苏恭人一定要留下来尝一尝！” 老夫人笑：“好啊！我还就好这一口！” …… 章家姑娘文君带着温黄和李缇出去逛园子，笑道：“老夫人怕是有什么话要跟我祖母和婶婶说？把我们三个支出来了！” 温黄笑道：“可能是！听说文君姑娘前些日子跟端王世子结亲了，恭喜呀！” 端王世子，就是赵甫，赵咸余的十二叔。 章文君脸上的笑容顿时消散了七八分，淡淡说：“县主就别打趣我了。” 怎么瞧着不太开心的样子？ 赵甫是皇帝的小堂弟，身份尊贵，她嫁过去就是端王世子妃，在家世上万万没有不满意的道理。 那就是在别的地方不满意了。 赵甫，赵咸余都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弟，她应该是因为这个…… 但温黄觉得赵甫挺好的。 仗义，能办事儿，而且家里也是干干净净的，没有通房妾室。 第768章 下午都轮休 “之前，因为恒王殿下的缘故，我见过端王世子。”温黄说，“外面说他们纨绔，但是我瞧着他们挺好的！就是少年人嘛！爱玩一些！好奇心重一些！但心地都是很好的。” “是吗？”章文君看着她。 温黄点头：“外界传言，有时候未必是真的。” 章文君笑笑，问：“传闻，那位从西夏来的准恒王妃，和金月奴姑娘长得有些像，是真的吗？” 温黄：“这个绝对是真的！我见过！真的挺像的！特别漂亮！” “说得我挺好奇的！什么时候有机会见一见就好了！” “肯定有机会的。”温黄说，“恒王殿下和端王世子关系好，经常玩在一块儿，你们两位自然也有机会碰面。” “嗯……” …… 老夫人她们在章府吃了午饭。 有热腾腾的大螃蟹。 满满的蟹黄蟹膏，温黄正吃得满足，章惇突然走了进来。 “你回来了？”章太夫人含笑问。 “今日下午轮休。”章惇说，“听闻沈老夫人来了，特来拜见。” “不止沈老夫人，还有沈老夫人的儿媳、孙媳和孙女！”章太夫人说：“都见见！” 章惇冲老夫人、苏氏、温黄挨个行礼。 毫无异样之处。 但是，到了温黄这里，温黄就莫名感觉到一丝苦涩。 眼神也是……不直视她。 温黄还了礼，拉着身边的李缇介绍说：“这位，是我三婶家的妹妹，刚从益州过来。” 李缇的眼神儿却极为大胆，用挑剔的眼神儿溜了章惇一遍，没找到什么可以挑剔的地方，笑道：“刚刚听我大嫂和文君姐姐说，章大人温文尔雅，老成持重，乃不可多得的端方君子！ 这会儿一见，果然如此。小女子李缇，这厢有礼了！” 章惇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水灵灵的大眼睛，抿嘴便有两个笑涡，透着一股活泼开朗，又懂事通透的劲儿。 这是……她给他找的继室？ 这水灵又机灵的劲儿，还真有几分像她。 章惇淡淡笑了笑，拱手行礼：“姑娘可吃得惯？” “嗯！很好吃！螃蟹特别美味。” “螃蟹美味，却不可多食。”章惇说，“因其性寒。” 李缇笑而不语。 “哈哈哈！”章太夫人开心地笑了几声，说：“回屋去换身衣裳！都是女眷，也不好留你在这儿吃饭。” “是！”章惇又冲老夫人和苏氏行礼，告辞了。 这顿饭就吃得很愉快。 吃完了饭，沈老夫人就带着他们准备回府。 岂料刚出门儿，却见李禛等在外面。 “咦？”老夫人问，“你怎么在这儿呀？” 李禛说：“今日下午轮休，回家见你们还没回去，所以就过来接一接。怎么？你们在这儿吃了饭？” 老夫人看了他一眼，笑了一声：“你跟章惇下午都轮休，还挺巧。” 李禛不说话，瞟了温黄一眼，护着他们的马车，回家去了。 回到泰和园，温黄就开心地跟李禛说：“章太夫人办事很利索！当即派人去把章大人请了回来，直接相了一下，我瞧着八成能行！” 李禛慢吞吞换着身上的官服，没说话。 第769章 好像…… “我瞧着他们挺般配的。”温黄说：“一个老成，一个活泼。相得益彰，你觉得呢？” 李禛：“我觉得也八成能行。” 温黄喜滋滋的：“是！” 李禛：“因为是你带去的。” 温黄：“……啊？” 李禛换好了衣服，走到她面前，突然伸手，一把捏住她的下巴，杀气很重。 温黄瞪大眼睛。 李禛：“但你有没有想过，若是跟他们家结了亲，以后就会常碰面！” 温黄：“是……是祖母觉得，他们家挺合适的……祖母跟章太夫人本就是好朋友……” 李禛松开她，转身就走了。 温黄：“……” 李禛貌似……在吃醋？ …… 晚上吃饭的时候，他好歹又回来了。 但还是弥漫着低气压，也不说话。 温黄指指一道鱼汤，巴巴地说：“这是我亲手给你炖的。” 李禛看了她一眼，没动那鱼，夹了别的吃。 温黄给他夹了一块放碗里：“尝尝。” 李禛盯着那块肉半天，总算不情不愿地喂进了嘴里。 温黄笑笑，给自己也夹了一块，边吃边说：“那边都收拾好了，明天……呕！” 突然，温黄干呕了一下。 李禛皱眉放下筷子：“怎么了？” 温黄捂着胃：“突然就恶心。” “是不是中午在他们家吃坏肚子了？”李禛这话说得酸溜溜的。 温黄瞥了他一眼，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闻不得鱼腥味，一阵阵地反胃，连续干呕。 李禛赶紧出去叫了青果过来，让她看看温黄怎么了。 青果瞧着温黄，又伸手把了把脉，半天皱着眉头说：“好像……” 李禛：“好像什么？会不会是中毒了？你赶紧拿银针测一测！” “好像怀孕了。”青果说。 李禛一愣：“啊？” 青果问：“县主，你有多久没来身上了？” 温黄：“……嗯……我不记得了……最近实在太忙了……” “从你回府以后，就没来过。”李禛却比温黄清楚，说，“两个月了。” “两个月了！”青果惊呼，“两个月了，为什么不找太医来看？” 李禛看着温黄。 温黄看着青果。半天说：“我有时候不太准，真的是忘了这回事儿了……” “你们……”青果无语半天，说，“头三个月很容易流产的！这要糊里糊涂出了什么事儿了可怎么办？我这就让沐节请太医来！” 太医来了，把脉之后就告诉他们，的确是喜脉。 差不多两个月！ 李禛愣在那里几秒，给了太医一大锭银子，客客气气把人送走了。 然后快步走回来，就蹲在温黄旁边看着她的肚子，嘴角越咧越大：“……我们有孩子了！双儿，我们有孩子了！” 温黄心里也是惊喜不已，伸手抚着肚子，一时百感交集。 “双儿，你……你有什么感觉吗？”李禛问。 温黄：“就刚才恶心了一下，现在也没什么感觉了。” 李禛：“怀孕了就有些东西不能吃了！得找专门做月子餐的厨娘来！青——” “不用！”温黄一把捂住他的嘴，“坐月子才吃月子餐呢！我正常吃饭就行！” 第770章 我是来找县主的 李禛：“我是说，找那专门给孕妇做吃食的厨娘来。” 温黄：“我不就是吗？” 李禛看了她一眼，失笑。 温黄也笑，然后问他：“怎么？不生气了？” 李禛：“我没生气啊！” 温黄捏住他的下巴：“那你中午对我这样，是在干什么？” 李禛眼神很无辜：“……” “以后还敢不敢了？” 李禛：“不敢。” “呵！你个傻瓜！”温黄就着亲了亲他，“难不成你以为我会跟章大人有什么暧昧不成？ 我家夫君这般俊俏优秀，我喜欢还喜欢不过来呢！哪里会分出心思给别的男子？” 李禛被她这般露骨地夸了，整个人都柔和下来，含着笑又含着情。 “我就是觉得，章大人跟三婶想要的女婿很贴合。 而且……章家，也能帮到咱们。跟他们结亲，有益而无害呀！” 李禛：“是，娘子做什么都是对的。” 温黄：“……” …… 吃了饭，两人去了老夫人那里，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她。 老夫人很高兴，但是嘱咐他们他们别说出去：“这头三个月胎没坐稳，万一让有些不安好心的小人知道了，故意推一把，撞一下，就坏了！等满了三个月以后，显怀了瞒不住了再说。” 温黄点头。 老夫人抓着她的手，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真好！你们两个的孩子，肯定又聪明又可爱！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见到他了呢！” 三人都笑。 …… 第二天，泰禾园的人搬到了公主府去住。 公主府跟国公府又不同，国公府有近百年的历史了，公主府建成不过二十年，很多地方采用了最近的新技术。 例如净房，白玉石砌成，铺了防滑垫子。 里面还有个天然玉石雕成的超大浴缸，一头有新换上的半边绿竹做成的引水槽，能直接引来热水。 温黄纳闷儿热水从何而来，他们说，公主府地底下竟然有一处地热泉，这水就是引了地热泉的水。 温黄躺在浴缸里泡着，青果就着热水浇在她头上洗头，特别方便。 “早知道有这个，早点搬过来就好了。”青果感叹，“我们也不用天天儿的烧水，提水，倒水这么费劲！” 温黄笑了一下：“看起来你很烦我洗澡。” “您自己天天洗澡也就罢了，把将军也带坏了！”青果说，“不过，现在好了！你们爱怎么洗怎么洗！我们再也不用烧水了！哈哈哈！” …… 开学堂那天，李禛还是一早走了，说是会早点回来。 王淮南把宗胤送了来。 秦少游的夫人也来了，不由分说把才四岁的儿子也送了来。 加上李淮、李赟、苏寻，一共五个小孩子，彼此见了面，不一会就玩在了一块，好生开心的样子。 老夫人，温黄，苏氏，高丽华，王淮南和秦少游的夫人等在一旁看着他们，相谈甚欢，很是热闹。 这时，又来了一辆马车，下来的人，竟是宗画。 王淮南皱了皱眉，过去问：“五妹妹，你怎么来了？” 宗画看向温黄，说：“我是来找县主的。” 温黄微笑：“找我有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