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不好惹》 作品相关 金玉良缘(网文作者的辛酸泪) 如果爱是命中注定的相遇(于千千万万的书中,你偏偏看了我的书,这是命里注定的缘分?)为何还会有这么多痛苦(收藏寥寥无几,还会悄悄地减少,我心酸到泪奔,也许你不能体会。) 是什么遮住了你的双目(是我写的不够好,吸引不了你的眼球,你才会绝情的把我丢掉。) 不再珍惜我的付出(可我是那么辛苦的不停写着,也许写了很多的桥段最后只能删掉,因为我想写的更好。) 如果爱是两心相悦的守护(你看了我的书,我想你每天都来看我的书) 为何还会有这么多酸楚(点击率、收藏率、推荐什么的是那么的少。好吧!我只能心酸的承认自己写的不好) 是什么挡住了我的脚步(我已经产生了弃坑,写不下去的情绪,开始断更) 不再心疼你的无助(你想看的故事嘎然而止,唏嘘不已) 就算是天定的良缘(就算你我的相遇是互联网的作用) 也会有辛苦(要相遇也是很困难的,因为即使是站都太多了,更别说是网文了。) 对和错都不必太在乎(情节够不够精彩,人物有没有特色,错别字是不是很多,请不要太计较。) 为爱退让并不是输(我没有你要的那么完美,请允许我有缺陷好吗?) 抓紧你的手走过(我真的想抓住你的眼球看过) 我的朝朝暮暮(我书写的朝朝暮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请假喽! 由于俺今天身体极度的不舒服,所以就请了一天的假。但是这绝不是要弃文哦,更新会在明天恢复,请大家千万不要灰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请假通知! ???????????????????c??????????????????????????????????????????????????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更新说明 由于俺今天忙了点其他的事,所以今天的章节明日补更,望各位书友能够谅解。谢谢大家的理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新的主题调查开始了! 各位书友请注意,俺准备再搞个关于女主最终归宿的主题调查,选项有东方勋,严伟,辛诚,还有给佛祖烧香。因为本文没有写完,所以如果大家非常钟爱哪位男士不妨来投一票。 下面公布俺还要写下去吗?这一主题调查的结果,感谢好友给的两票支持,另外感谢酱油君,不远万里来打酱油,(づ ̄3 ̄)づ╭?~ 爱你们,虽然进度缓慢,可俺会加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高墙春深燕难飞 第一章 魂飞异世 “哥哥,快看!”,圆圆鹅蛋脸扎着两个刷子的小女孩指着一只刚从树上下来的小松鼠,惊喜的叫着站在旁边跟她一般高的男孩子。 “走!我们抓住它,把它养在笼子里。”小男孩也是一脸高兴。看这两人的模样,应该是一对双胞胎。 这一对小兄妹咯咯地笑着,撵的小松鼠到处乱跑。小松鼠慌不择路竟然顺着河堤下到了河水边上,看见这对小兄妹也跟着下去,我急忙拦住他们,“小朋友,这儿可不能下去。“ 小兄妹对视了一眼,居然同时伸手推了我一把,异口同声说道:“谁要你管!” 我向后退了一步,一脚踩空,惊叫着,“啊!”,顺着河堤翻滚进了水里。更要命的是我更本就不会游泳,我手足无措的在水里拍打着,边喝着河水边喊着:“救…命!”。眼光扫过岸上那对小兄妹,他们正对我诡异的笑着。 脚底下好像有只手把我往下拉,任凭我怎么挣扎,自己仍是一点点的下沉。头已经完全没在水不能呼吸了,一张嘴就咕噜咕噜灌着河水,渐渐地就挣扎不动了。 我游荡在黑暗中。什么都没有,也什么都看不见,只是一片可怕的黑暗中。 “不要怕!……”黑暗中隐约飘来的声音就像是一种魔咒吸引着我。 “是谁?”我随着声音寻了过去,眼前渐渐闪烁着光亮,那光亮一瞬间吞噬了黑暗,耀的我睁不开眼。 强光过后等我再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却是白色的帐幔,等我再扭头一看,却大吃了一惊。实木雕花的拱门,糊着纸的镂空木门,窗棂,虽说有些简陋,但完全木结构的建筑风格分明就是一见古香古色的古代房间。 “咳~咳!”胸口有种胀裂感,嗓子眼也止不住的痒,强撑着坐起身来,才发现自己身上居然穿着古人穿的那种白色寝衣。 我挠挠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是在做梦?还是进了哪个影视城脑? “小姐,你可醒了!”正当我疑惑不解时,有人推门而进。我抬头打量着她,十六、七岁的模样,瘦瘦的,脸黄黄的,穿着件枣红色粗布的襦裙,头发简单的梳着两个丫髻,丫髻上绑着发带,就像古代典型的丫鬟打扮一样。 看见她我的头一下子大了,当下脑子里一片嗡嗡作响,赶紧闭上眼,抱着头默念,“快醒过来!快醒过来!”,可再睁眼的时候,一切却依旧如昔。 难道我穿越了?不!不!不!这绝不可能!至少现在的科技水平达不到。我忽然想起了另外一种可能,以前表姐(大学里的好姐妹,全班人都喊她表姐)讲过,好像有些人不知做了个什么实验,把一个人关在一个地方活了一辈子,里面全是演员,只有他自己不知道。 难道我也是被当做实验品了吗?一想到自己以后吃喝拉撒都要被别人监视,心里面一阵阵的冷颤。不行!我得赶快跑出去,匆忙的想从锦被中起来,却觉得胸口一阵闷痛,竟然从床上摔了下来。 “小姐你还不能起来,府医说你伤了肺,需要休息。”我看到她眼中满是关切的目光,不错!一个丫鬟都演得这么真实。 她扶我坐下后我问她,“你是谁?”,就算是演戏也得先看看是什么剧情啊! “哐啷!”她打碎了正要端给我的药碗,眼神呆滞了一会,紧接着我看到她眼中有些泪花在闪动,再接着嘴一撇,哭了起来。 “小姐,你掉进水里,昏迷了六天,府医只说没什么事醒了就好,原来醒了也不见得就好了。怎么连翠屏都不认得了!“看见她伏在我床边哭,心里竟然有种说不出的酸涩。 “可能是我掉进水里,连脑袋里也进水了,糊涂了,才会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我玩笑道。 “翠屏!”看见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的太难听了,我实在是受不了了,急忙叫住她:“那你先跟我讲讲我的事吧!我忘记自己是谁?怎么会在这个地方了?” “小姐,什么都不记得?全忘记了吗?”她看着我急切地问,我很真诚的冲她点了点头。 “小姐,你忘记自己为什么进了北王府当了侍妾吗?”听到她这一句话真让我脊背一阵发凉,我看了那么多有关王爷和弃妃之间的**的小说,依稀看见了自己不光明的前途。心里想到导演怎么这么俗套,弄了个这么俗套的剧本。 看着我空洞的眼神,翠屏幽幽地说起了我的故事。恍惚间我也没怎么听清楚大概就是:我是右丞相孙儒海的女儿,叫个什么孙萱的,大概自己是小妾生的,所以被送来給北王做了侍妾。可谁知道人是送来了,北王也收了,只是被送来一个月北王竟一次也没来光顾过。 “侍妾!一次也没来过!”我一激灵,“翠屏,拿镜子来!”她见我突然来了精神,“噢!噢!”的答应着,急忙跑去拿来铜镜。 我接过铜镜,打量着镜中的人儿,虽然模糊,依旧能看出镜中是个陌生的美人。葱白的皮肤吹弹可破,眉不画而翠,唇不点而红,尖尖地瓜子脸,真真的是个倾国倾城的佳人!只有眼睛和我有那么点像,也是双眼皮,眼角向上挑。 这演戏怎么还给我换了一张皮?就算整容六天的时间也恢复不过来吧!胸口扯着疼的痛感倒跟我溺水的状况是相符的,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过现在我连下床都不行,要解决眼前的疑问只有等到身体养好之后了。 “小姐,我去找府医来再给你看看!”翠屏见我如斯,急忙说道。我冲她点了点头,她就跑出去了。历史上根本就没有过什么东方王朝,北王东方勋听都没听说过,我彻底成了实验品了,言情小说里的情节在我脑中萦绕不绝,什么样的虐待情节都有,不是打就是骂,还有跪针板呢!想想自己心里就凉透了。 不一会儿功夫翠屏带着府医回来了,果然跟古装电视剧的府医都一样,头着就要往外跑。 “没事,夜深了,你快去睡觉吧!”我急忙叫住她。 “翠屏不困,翠屏要守着小姐!”她回道,我却看出她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你要是不去睡觉,那我也睁着眼陪你吧!”我笑咪咪的说道,就是想逗逗她。翠屏无奈听了我的话熄了蜡烛就走了,我睁着眼睛看着自己仿佛被黑暗吞噬,脑袋里乱糟糟,有很多事要思考,却不知道怎么睡着了。 耳中依稀听见鸟儿叽叽喳喳的叫声,我睁开眼一看,新的一天到来了。我试着从**上起来,发现胸口已不再疼了,穿上绣花鞋,打开衣柜挑了件白色的襦裙穿上,拿着木梳简单的梳梳乌墨般及腰的长发,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药让我的头发这么长还这么黑。 我仔细的在屋里翻找了一遍,一个摄像头也没找到,可以说是一点现代文明社会的迹象都没有,心中颇感失落。 推开了房门这才看见外面的景色,院子里有个小的六角亭子,两旁种着的白玉兰开得正欢,白花瓣铺了一地,真美呢!不禁伸手去触摸那洁白的花瓣,嘴里轻吟“春雨送严寒,清明和风暖,遥看一树雪,疑目白玉兰,素面粉黛浓,玉盏擎碧空,何须琼浆液,醉倒赏花翁。”心里想着只有这开的荼靡得花才是真实的吧! “小姐,天凉,小心身子!”是翠屏来了,我转头冲她微微一笑,竟把她看呆了。 无聊至极便央翠屏带我四处走走,开始她不同意,要我休息,最后耐不住我软磨硬泡答应了。出了院子的拱门,我回头看了一眼才知道自己住的地方叫玉兰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高墙春深燕难飞 第八章 染香 东方勋根本无法静下心听叶肃说话,他现在心中、脑中已经全部被孙萱填满了,想着她的坚强与坚持,在他面前的不卑不亢;想着她的柔弱,她的蓬头垢面,大腿上、胳膊上被簪子扎伤的留下的血渍和针眼,手脚上的擦伤,右手背上清晰的牙印,白色的衫裙上沾满的鲜血和污泥;想着她在伤口抹药时微微的颤抖,想着她清朗的笑容和眼底不容易看见的那一抹哀伤;想着这样的一个女人怎么会是孙萱呢?又为何偏偏要是孙萱呢?想着想着他的心也开始微微的颤抖、绞痛。 世间比孙萱美艳的女子他见得多了,他想起了他的红颜知己--茗烟楼的染香,想起和她的鱼水之欢,她有着媚骨的美,一颦一笑都能勾起男人无限的**。他认为女人只是发泄的工具,从未想过会为哪个女子动心,也从没有哪个女子打动过他的心,染香的存在也不过是顺应了他的需求,像丽妃和其他大臣们送过来的夫人,他连看一眼的**都没有,更别说打动他的心了。而此刻,他对孙萱产生了种莫名的情愫,他想要呵护她,想擦掉她眼底那一抹哀伤,想看她笑,想吹笛子给他听,想让她日日陪在自己的身边。但是孙萱和他毕竟是敌对的双方,所以他努力的克制自己,甚至过分的伤害了她。 “她毕竟是孙儒海的女儿,待一切尘埃落定后,放她离开王府,也算是我对她的恩泽了!”他长出一口气,心里想到。 “叶肃,翠屏查的怎么样了?”叶肃刚才跟他说的话,他一句也没听进去,心绪平静些后,又重新问道。 “翠屏确实有一个弟弟在右丞相府。”叶肃已经回答这个问题三遍了。 “她可有供出什么?”东方勋又问道。 “狱吏虽已对她严刑拷打,却什么也没问出来。”叶肃回道。 “原本抓翠屏和孙萱,是想逼迫她们就范,为我所用,没想到这二人如此坚决。而如今孙萱主动来投,依你看,当如何应对?” 东方勋眉头紧锁,仍是怀疑孙萱的真实意图。 “王爷不必多虑,顺水推舟即可,只要她们知道的全部是假的,与孙儒海这一役便是我们赢。”叶肃自信的说道。 “翠屏放了吗?”的确,与孙儒海一战中还要用到翠屏。 “已经放了,也已让医女诊治过。打的虽重了些,但只是些皮外伤,并无大碍。”叶肃回道。 “如此,按照先前你我所定之计行事便可。”东方勋话语中带着些疲倦。 “王爷,你已好几天没去染香姑娘那儿了,今天姑娘派人给您送了这个过来。”叶肃递上了一个巴掌大的荷包,荷包是大红色的,绣着精致的花草。 东方勋打开荷包,拿出了一样东西,是女人贴身穿着的诃子。他看着诃子嘴角露出了笑容,原本纠结的眉头舒展开来。 “想笑就笑吧!不用憋着。”他瞥了一眼叶肃说道。 “王爷要去染香姑娘那儿吗?”叶肃笑眯眯的问道。 “这还用说!”说罢,同叶肃二人并肩而去。 这就是叶肃的聪明之处,他知道东方勋对孙萱越陷越深,已经阻挡不了。更看见今日孙萱为达目的竟连自己性命都豪不顾惜,自残之时连眉头都不皱一下,他感到了孙萱的可怕,害怕这样的女人若是留在东方勋的身边,早晚会害了东方勋,所以他想起了染香。染香是东方勋的红颜知己,东方勋一直把她视若珍宝,他以为东方勋很爱染香,因此叶肃利用染香适时的提醒东方勋,不该继续沉迷孙萱。 东方勋明白叶肃的良苦用心,二人相处的久了,自然有不用言说的默契,再说他是个正值壮年的男人,有需要发泄的时候。 **染香人虽在茗烟楼却并不做皮肉生意,原因很简单,因为她被北王看中,成了北王的女人。北王虽然早已为她赎了身,却没把她接走。北王的本意是要保护她,以她的身份若是到了王府怕是很难生活。“王爷!”东方勋刚进门,便被一把抱住。染香的声音绵绵的,叫的他骨头酥麻。 她只穿着一层薄薄的红色的轻纱,映衬的肌肤更加雪白晶莹,她的媚眼如丝,能够勾魂摄魄。她的红唇娇艳,让人不禁想一亲芳泽。她的腰肢纤细,不堪盈盈一握。她是要命的妖精,只是看她一眼心便会被她夺了去。他喜笑颜开一把抱住她,春宵帐暖。 “王爷,心中有郁闷之事吗?”欢愉过后染香伏在他的身上,柔柔的问道。女人的感情都很纤细,很敏感。她隐隐察觉到了东方勋的行为有些异常。、 这样的女人,能倾倒天下的男人。而她能够倾倒东方勋,不仅因为她貌美,而且还有绝顶的聪明。染香总是能适时的让东方勋忘记那些萦绕脑中的烦心事,在她的身边东方勋感到无比的轻松和快乐,而这些是王府中所有妃子夫人都给不了的。 “怎么?是本王太粗鲁弄疼你了吗?”东方勋用胳膊搂着染香,一边抚摸着她柔滑的肌肤,一边问道。 “王爷疼惜染香,爱惜染香,可染香却未能为王爷做些什么,染香只是希望能为王爷分忧。”她摇摇头乖巧的说道,这一番话任天下哪一个男子听到了都会一番感动。 “本王在染香的身边还会有什么忧愁!”他坏笑着用手抬起她的下巴,在她唇上轻轻一吻。 “王爷身处万花丛中,阅花无数,容貌身姿在染香之上者比比皆是,染香不求能与王爷长相厮守,只求王爷不要忘了染香!”她的眼里闪着泪花,似是一朵带露的海棠,让人不禁想去怜爱。她已经逾矩了,爱上了她不应该爱的男人。 “本王怎么会忘记你呢?你永远都是本王珍爱的香儿,是谁也无法替代的存在。”他温柔的回答让染香的心中宽慰了许多。女人总是愿意听男人说这样的话,即使知道是谎言,也会如飞蛾扑火般甘愿受骗。 “染香身在**,而王爷身份高贵,染香不敢奢望其他,只盼王爷若是闲暇有空时,能常来看看染香。”她水汪汪的眼睛直直的望着东方勋。她明白男女之间单纯只有肉体关系的话,终究是不会长久的,明白自己的身份是两人之间无法逾越的鸿沟。她很聪明,知道东方勋也是聪明人,能够明白自己话中的意思。所以她没有让东方勋给她名分,只是用这些话提醒东方勋应该给她名分。 “傻香儿!”东方勋**溺的捏了捏她的鼻子。 “今生能得王爷抬爱,染香死而无憾。”她的话是决绝的话,可那双多情的眼睛分明闪现的是眷恋的目光。她适时的扮演了一个无悔、痴情的女子,每个男人听了这样的女人说的这样的话,都会大脑缺氧,深深折服。 东方勋从没像今天这样失控,在他怀里抱着的是染香,眼里看到的却是孙萱。她的面容在他的眼前挥之不去,她的爽朗笑容,她的幽幽哀伤。他发狂了,以为染香能使他忘记孙萱,可是他错了,他越是想要忘记,孙萱在他脑中反而愈发的清晰。此刻,看着身旁睡着的染香,东方勋的心里有种莫名的愧疚感,他疼惜她、看重她,对她的感情却不是爱。“也许我应该给她个名分!”他心中默默的想到,。 “王爷!该回了!”门外传来了叶肃的声音。东方勋起身穿好衣服,给染香盖上薄被之后便走了,却不知被中人儿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流下了两行清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高墙春深燕难飞 第十五章 习礼 “传太皇太后懿旨,北王丽妃端淑贤良,安守妇道,礼数周全,可为表率。兹将教授萱妃礼数之重任委以丽妃,萱妃必要遵从丽妃教导,熟习皇家礼数,不可有怠,钦此!”前厅跪了一屋子的人听着一个男人扯着公鸭嗓宣旨。 当我一头雾水的被拉到前厅接旨的时候,我只能说是一头雾水。当我看到丽妃嘴巴都高兴得合不拢的说出:“臣妾接旨!”的时候我清楚地知道自己一定是被算计了,本来不好过的日子会更加的不好过了。 “萱妃,你可要谨遵丽妃娘娘的教导,好好学习礼数,否则太皇太后可是会降罪与你的。”公公阴阳怪气的对我说道,他盛气凌人的感觉,完全是在向我耀武扬威。这也难怪,有太皇太后如此大的后台撑腰,一般人他是看不在眼里,即使是皇室贵胄也要给他面子的。 “臣妾定会遵旨,跟姐姐好好学习礼数,绝不辱没太皇太后苦心。”我说话的时候故意看了丽妃一眼,不知她是气得还是轻蔑的把头扭向了一边。 “嗯!你倒算识大体!”公公冲我点点头,转而眉开眼笑的对者丽妃说道:“丽妃娘娘,太皇太后还专门从礼司调来了两位资历深厚的嬷嬷供您差遣。” “奴婢参见丽妃娘娘!”两位等候已久的嬷嬷在接到公公的暗示后,齐齐上前行礼。我一看那姿势有角有棱的,心中不禁感叹:“不愧是礼司出来的啊!” “起来吧!”丽妃说罢,两个嬷嬷整齐划一的起身站到一旁。她难掩喜悦心情,笑着对公公说道 :“臣妾谢太皇太后厚爱!” “来时太皇太后还特意叮嘱老奴,若娘娘有什么需要只管对老奴说便是。”公公对丽妃说完这句,便故意提高了声调继续说道:“太皇太后还说娘娘有了慈安宫的牌子,可随意出入皇城,让娘娘你多去陪陪她呢!” 这回我算是真正明白了,这是太皇太后来给丽妃撑腰了。今天丽妃算是赚足面子了,从她得意的表情中,我读出了一种把我踩在脚下一般的喜悦,而且是毫不夸张的。我觉得她很可悲,她留不住自己丈夫的心,只能够通过折磨自己的情敌来获得的优越感,着实的可怜啊!由她我忽然想到了自己,我不也是没能留不住男友的心吗?尽管看着她春风得意的笑着,我却体会到了刻骨的伤悲。 “姐姐能得太皇太后如此垂爱,着实令妹妹羡慕呢!”我跟东方勋只是在演一出戏,虽然我想告诉她,但我不能。同是女人,女人又何苦为难女人,所以我决定顺着她,恭维她,让她心里舒服些。 “太皇太后对丽妃娘娘的确是疼爱有加,这可是旁人几世都修不来的福气。”公公又开腔了,意在抬高丽妃的同时,贬低我的存在,他的话外音好像在说:“你就别痴心妄想了能得到太皇太后的垂爱了。”我想他不知道的是我其实根本就不稀罕。 “是!我等旁人怎会有姐姐这般福气,就算奢望也是不敢的。”我微笑着回道,卑微的。 公公听了我的话没有再对我说什么,转身高声向着旁别站着的嬷嬷说道:“你们两个要好好协助丽妃娘娘知道吗?” “奴婢定会尽心竭力,请公公放心!“两位嬷嬷不仅语调语速一致,连说话的词都像是事先约定好的。怕是经常有这样的情况,该怎么说怎么做都流到血液里了,刻板得像机器,想想都让人觉得可怕。 听了两位嬷嬷的话,公公:“嗯!“着点点头,然后一改对两位嬷嬷的严肃表情,笑容满面的对丽妃说道。“丽妃娘娘,太皇太后旨意已宣,老奴也该回去向复命了。” “臣妾已经命人备下午膳,还请公公留下用膳。”丽妃微笑着邀请公公留下。 “丽妃娘娘有心了,太皇太后寿诞将至,皇城中事务繁多不说,太皇太后事事又都要找老奴,老奴着实是不得空啊!”公公像是发牢骚的对丽妃说道,任谁也听得出来他是在自抬身价。 “太皇太后信任公公,皇城中的事事都要倚仗公公。太皇太后寿诞将至,正式忙碌之时,今日臣妾不便强留,若他日公公得闲,可一定要到王府做客,让臣妾尽一尽地主之谊。”丽妃的话说得比她笑的都好看! “请娘娘放心,若得闲,老奴一定会来王府做客。”听了丽妃的话,公公那叫个得意啊!笑容都飞到眉毛梢上了。 “梅姝!”丽妃只是轻轻地叫了一声,便见梅姝双手端着个用红布盖着的木盘子走了出来,公公这边有个随行的小太监接了过去,公公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向丽妃作了个揖高声说道:“谢丽妃娘娘赏赐!” 公公是故意提高了嗓门说的,这一瞬间我觉得好像是说给我听的。我意识到自己忽略了所谓的潜规则了,他是在提醒我。可我是有心无力啊!就算我想巴结他也没有钱啊! “娘娘!那老奴就告辞了!”公公拿了钱,终于可以心满意足的走了。 “就让臣妾送送公公!”丽妃客气的对公公说道。 “那就有劳娘娘了!”公公说罢带着随从向外走,丽妃和一众仆从紧随其后,见此情形,我只能木讷的跟着。 送走公公的过程,真是令人疲倦,光听那些客套话,我的耳朵就都要磨出茧子来了,当然我也随大流的说了一些。看着他的马车走远了之后,我的神经终于松懈了下来,跟他们这些人打交道我由衷的觉得真的太累了。 **接下来的时间我被迫要跟着丽妃和两位嬷嬷学习礼数,尽管我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当我看见两位嬷嬷人手一根教竿的时候,心里还是咯噔一下。丽妃坐在那儿,故意摆出一副威严的表情。“妹妹见过姐姐,姐姐万福!”我微笑着向她行礼。 “王嬷嬷、张嬷嬷时间紧迫,还是快些开始吧!”她甚至都没正眼瞧我一眼,便对两位嬷嬷说道。 “夫人,我等奉太皇太后懿旨办事,必当严格教授,也请夫人悉心学习。”张嬷嬷表情很严肃的对我说道,我微微颔首,心里告诉自己一定要忍耐,熬过去便好了。 “那我们便先从走路开始吧!我在前面走,你在后面跟着我学。”从张嬷嬷的语气中,我完全感受到了如果她不是大公无私要教我,就是就是假公济私要整我。无论是哪一种,此时此刻我都要跟在她后面学习走路了。 “走路时,两手相合,掩于袖中;目视前方,不可左顾右盼;细步而行,步步莲花。”张嬷嬷边说边挪着小碎步,我跟在后面,只觉得浑身不自然。 “腰挺直!”一旁的王嬷嬷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一竿子便打在了我的后腰上。 我在“啊!”的一声后,揉着腰回头看她,结果对上的却是王嬷嬷恶狠狠地眼睛:“不可左顾右盼。”我只能无奈的:“噢!” 了一声,挺直腰板继续学习。 “哼~”我似乎还听见了丽妃的一声轻笑,此时她心里一定高兴极了。 “步子太大了,要莲步轻移!”王嬷嬷这次在我的小腿上打了一竿子,疼得我叫着跳了起来。我强压着心中的怒火,只想着小心应付,顺利过关。就这样又挨了几下,我走的终于像模像样之后,张嬷嬷停了下来。 “道:“谢谢!” “唉!夫人还是赶快起来练习礼数吧!”张嬷嬷叹了口气说道。 丽妃走后,我又学了些坐姿和行礼方面的礼仪,不知道两位嬷嬷是对我这位笨拙的学生弄得疲惫了,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对我的态度柔和了很多。外面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丽妃没再回来,倒是梅姝回来了一趟,对着王嬷嬷一阵耳语后便匆匆走了,走到我身边的时候还故意昂起头显出很鄙夷的样子,我心里只觉得她可笑。她走后,两位嬷嬷告诉我今天可以回去了,明天再来继续学习。 翠屏一直在外面等着我,我出来时看见她的眼里还噙着泪花,知道她在担心我,我笑着对她说:“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拉着她回去了。回到锦绣园之后,我只觉得腰酸背疼,浑身臭汗,饭也没吃,褪了衣衫便在木桶里泡起澡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高墙春深燕难飞 第二十二章 天不作美 淡淡的敷一层轻粉,让精致的脸上笼上月亮的光辉;细细的描两笔黛色,赋双眉以柳的身姿;轻轻的扫一抹绯红,双颊上飞起的是花的明媚;最后抿一口鲜红的胭脂,整个人儿便好似一朵娇艳的海棠。众人皆叹:“好美!”, 绾一缕青丝,飞云逐月一般的……。等等,这个发型是怎么回事。“夫人,这叫高鬟望仙髻。”嬷嬷们得意的笑道。 我嘞个去!那高耸入云的发髻,让我的脑袋动都不敢动一下。这个发型不仅占地面积大,而且如果我弄这么个发型去献舞,随时都有坍塌的可能,这些金钗要是甩出去,还不得钉死人啊!搞不好和《东成西就》里面梁家辉扮女跳舞的那段一样悲催。 不~要~啊~!一定要换!绝对要换!换!换!换!在我的强烈要求之下,最后她们给我梳了个小髻,戴上赤金花冠,插上步摇,这才算是我满意的形象。 一天都没见东方勋的影子,傍晚的时候,有马车来接我,穿上改造好的纱丽,披上披风上了车子,睡了一小觉的功夫,便到了皇城。 “奴婢礼司礼宾恭迎夫人。”早有嬷嬷在外城门口等着,想是东方勋早就安排好了的。 “谢嬷嬷关照!”我自然而乖巧的回礼。 酒宴还未开始,嬷嬷将我带到一处花园里,让我在这儿等着,说是一会酒宴开始再来寻我。她像是挺忙的,走前特意叮嘱我只在花园里走走,千万别跑远了,我满口答应着。 花园不算大,有个精致的六角亭,园里种的各色芍药开得正欢,可我哪有心思赏花,小心脏正扑通扑通的狂跳呢! 唉!说起来这一次真是要豁出命跳了。我有个毛病,会过度紧张,上大学那会儿英语口语考试的时候,底下总共也就四五个英语老师,我一上台愣是紧张得说不出话了,底下坐的全是同学,老师一个劲的安慰我别紧张,反正是太囧了。 就在这时,耳边依稀传来一阵琴声,哀怨,婉转,似是寄托有无尽哀思。它像有魔力一样的吸引着我,穿花间,过小径,循着琴声走进一处院子,院子里漆黑一片,模糊能看见一团白色,这种场景本该说恐怖,可这琴声潺潺流入心间却觉得有股暖流翻涌。我静静地听着,沉醉在琴声里,它那低垂的声音仿佛是在诉说一个凄凉故事,又像是一段剪不断的愁思。 “夫人,夫人!”似乎听见有人在喊我。 坏了,差点忘了大事,赶紧往回走,一转身眼角却流下一滴眼泪来。这滴泪是为谁而流,是为自己吗? 嬷嬷见我回来怪我道:“夫人这是去哪儿了!寿宴开始了,快跟奴婢走吧!可别耽误了。”,北王交代的差事,她可不敢办砸了。 “有劳嬷嬷了。”我略感愧疚,差点误了事,跟着她小碎步快走。 随着她三拐两拐的就听见鼓乐声越来越大,再看眼前灯火辉煌,一片豁然开朗,“到了!”嬷嬷说道,拉着我躲到旁边的树丛里观望。 大理石板铺成三条路,两边的路窄,中间的路宽,间隔用青草铺地。连着的是汉白玉栏杆围成的巨大露台,露台用青砖铺成,中间铺着块吉祥花纹的锦毯,是为演出的地方。两侧几案前坐满了人,该是些朝中的重臣,还有邻国的使节。紧靠着露台的是两个小的木构金漆青瓦四角凉亭,乐师们都在这里演奏。通过回廊连着正中间较大的双层凉亭,看不清坐了什么人。在这之外便是密密麻麻的石榴树,眼下正是石榴花开的时候,大红、桃红、橙黄、粉红、白色朵朵娇艳多姿,绚烂之极。 “夫人,这金刀舞过后便轮到你了,快些准备准备吧!”听嬷嬷说罢,我答应一声:“噢!”,因为没什么好准备的,便仍旧和她一起观望。 金刀舞是苏腊传统舞蹈,用大鼓和号角伴奏,二十个皮肤黝黑的精壮汉子,着无袖红绸镶宽金边袍子、靴子,手执金刀,口中喊着号子伴随鼓点或跳或砍,展现苏腊男子勇猛膘捍,刚劲有力之美。 “吼哈~吼哈!”几声过后,一曲已毕。太皇太后笑着朗声对众人说道:“这金刀舞好是好,就是太吵了,哀家老了,欣赏不动了。” 着金丝虎纹兰绸宽袍,腰缚玛瑙带的苏腊王一点不客气的回道:“我苏腊的舞蹈有刚有柔,宜静宜动,却比皇朝的舞蹈更好看些。”,他的脸本来瘦长,留着极短的络腮胡子,再加上正值壮年,倒显得英武十足。 在座的大臣们不买账了,有的直接说苏腊王太狂妄,气氛紧张起来,太皇太后更是尴尬。 此时一旁坐着的丽妃起身说道:“太皇太后,难得今夜各国使节欢聚,臣妾愿抚一曲《锦上添花》以助雅兴。” 太皇太后闻言心中大悦,她早就听说丽妃弹得一手好筝,刚才苏腊王弄得她脸上无光,这次可要让丽妃好好给她长长脸,便朗声说道:“如此,甚好!也让苏腊王听听这皇朝的乐曲比苏腊的如何?” “是!”丽妃回礼。宫人们已在露台中间摆好古筝,丽妃盈盈走到近前,正了正石榴红色的袆衣,稳稳的坐下,抬起纤纤玉指,拨动起琴弦来。 初时琴音清亮明媚,不急不缓,慢慢的琴音变得明快,到末时已是极快,听的人心跳也都跟着跳的快了。一曲终了,丽妃站起身来谢礼,她微笑着,一举手投足间莫不是都带着女子的妩媚。席上众人一阵赞叹,太皇太后也微笑着颔首。 “妹妹果然好琴艺!”皇后笑着称赞道,她今日穿着青绿色的袆衣,上面五彩的丝线绣着百鸟朝凤的图案,头上梳着五凤朝天髻,戴着镶红宝石的金凤钗,明艳中更多了几分威严。 “我苏腊有罗琴,声音圆润,低回婉转,人听后会思念家乡忍不住落泪,莫不如你这狐媚琴声好?”苏腊王再一次的抨击道。 “你……”本以为能够艺惊四座的丽妃气得说不出话来,场面一度又尴尬了起来。 正在此时,东方政一阵“哈!哈!哈!”大笑,“苏腊王不仅骁勇善战,而且口尖舌利也是天下无人能敌啊!” “哈~哈~哈~,罗靳是粗人,性子急,说话直,请海涵!”罗靳听出话外之意,随声附和大笑,过后在座一众皆附和大笑。 过后皇帝冲立在一旁的宫人使了个眼色,宫人会意,扯着嗓子喊道:“北王萱妃献舞!” 听见公公喊我的时候,本来已经趋于平静的心再一次的狂跳了起来。谁见过这种赶鸭子上架似的事儿,可真儿真的难为死我了,无奈我脑袋还在头,一把扯下了我的面纱,带着不可思议的眼神,嘴里喃喃说道:“真的是你!” 我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已经感到手脚发麻,抓住他的衣袖把他当成救命稻草,用近乎哀求的语气对他说道:“帮帮我,大哥!” ** 各位看官喜欢的话请收藏哦,让我也有点动力,要不真写不下去了! 虽然写的不好,可更新有保证啊!o(n_n)o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高墙春深燕难飞 第二十八章 争风吃醋 夜色来袭,北王府里华灯初上,东方勋正在清心斋的书案前奋笔疾书。 “勋哥哥!“娇滴滴的女声传来,他抬头一看原来是叶琳琅来了。这个小魔头晚上跑来王府,不知道又在搞什么鬼? “你不在府里呆着,这个时候跑来王府做什么?”东方勋问道。 “人家想你了嘛!”叶琳琅羞答答的回道,脸颊上飞起了红霞。 东方勋以为她又是像往常一样跟他耍笑,离了案前,边走边说道:“我让张安送你回府”。 哪知叶琳琅却一下子把房门关住了,后背靠在门上不让他出去,“我不走!” “琳琅听话!你若留在这里,传出去有损清誉。”东方勋严肃地对她说道,一个云英未嫁的女孩子在外随意走动也就罢了,大晚上的还不呆在家里,好像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谁要传就让他传去好了,我才不在乎呢!反正我早晚是勋哥哥的人。”叶琳琅理直气壮的说道。 东方勋可傻了眼了,眼前这个任性刁蛮的小妹妹,从小对他就有好感,他是知道的,他以为她长大后会慢慢改变,现在看来是越陷越深了,叹道:“琳琅,早晚有一日你会有自己喜欢的人的!” “我就喜欢你!”叶琳琅简单而又直白的回答,让东方勋的脑袋嗡嗡响。 “我与你哥情同兄弟,你就是我的亲妹子,我对你只有兄妹之情,没有男女之情。”东方勋无奈的说道。 “那要怎样?勋哥哥才会对我有男女之情?”叶琳琅忽闪着惹人怜爱的大眼睛问道。 “唉!”可生生难为死东方勋了,他叹息着,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他才能明白,又怕说的不对了,惹着这位暴脾气的大小姐,只急的来回踱步。 “是这样吗?”叶琳琅说着解开胸前的绑带,杏黄色的襦裙褪到了脚踝,**大泄。 东方勋看了一眼,急忙别着头将衣服又给她穿上,“你年纪还小,不了解什么是男女之情。等你长大了自然会有疼你、爱你、呵护你的男子。” 叶琳琅一下子扑到他的怀里,“我不要别人,就要你!” “琳琅,别胡闹!”东方勋推开她,严肃的说道。 “是因为那个狐狸精吗?勋哥哥是因为喜欢那个不知羞耻的女人才不喜欢我的吗?”叶琳琅将矛头指向了孙萱。太皇太后寿诞夜宴之时,她一直在暗处偷看着,孙萱那段性感火辣的肚皮舞,她自然也看见了,她认为女人衣着如此暴露是不知羞耻。 东方勋听见她如此说孙萱,心中升起一股怒火,冲她咆哮道:“够了!” “你吼我?勋哥哥你为了那个女人吼我?我恨你!”叶琳琅哭着跑出了清心斋,东方勋觉得自己很冤枉,不过又后悔刚才自己确实没控制住,惹了**烦了。 ** 叶琳琅好像一阵狂风一样刮到了我的面前,我连她的脸都还没看清楚,就被她说着:“不要脸的妖精!”一巴掌打在脸上,我的右脸颊便一阵阵火辣辣的疼。 “这是还给你的!”我毫不犹豫的也给了她一巴掌,她的俏脸上马上出了五指山。 “你敢打我?”她捂着脸,怒火中烧,冲上来抓我的头发。 这不是莫名其妙吗?我又没招她又没惹她的,她有什么理由要跟我拼命啊?本姑娘可不是好欺负的,我也抓住她的头发跟她厮打在一起。 “小姐,别打了!别打了!”一旁慌了手脚的翠屏想要拉架,结果自己也被拉进了战局,三个人在屋子里打成了一团。 “轻点,轻点!我头发快被你扯光了!” “扯光了正好,把你送去当姑子,让你再和我抢勋哥哥。” “那我也把你头发扯光,当姑子我也拉着你。” “唉吆!你这个恶毒女人!” “彼此彼此!哈哈” “谁的臭脚,快拿开。” “哼哼!就不拿开,熏死你这朵带刺的花” “你熏我,我也熏你!” “不是我的脚,你熏错人了!” “唉吆!不能打脸!” “我同意!”“我同意!” “那儿,那儿也不能打!” “哪儿?”“哪儿?” “那…儿…” “水贴,删了!”“什么?”“嗯?” “我们能不打了吗?” 众人沉默……“好!”“好!”这场混战最终以房间里一片狼藉告终。 “呜……呜……”叶琳琅披头散发的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翠屏忙着收拾,我讽刺叶琳琅道:“唉吆!叶大小姐!你欺负都欺负完了,怎么不笑反而哭了?” “勋哥哥不喜欢我,都怪你这个坏女人,我要杀了你!”她哭丧着,顺手抓起掉在地上的绣花鞋往我身上扔。 “他不喜欢你,你找他去啊!来我这儿发什么疯啊!”我十分不悦的回道。 “都是因为你这个狐狸精,要不然勋哥哥一定喜欢我!”她理直气壮地说道。 “唉吆!我说叶大小姐,你有时间不如想想怎么让他喜欢你。在我这儿喊打喊杀的,他也不会喜欢你。就算你杀了我,他还有别的夫人呀。”年纪这么小的丫头片子做什么不好,为了个有那么多老婆的男人争风吃醋,让我瞧不起。 叶琳琅听罢一激灵,用袖子抹干眼泪:“你等着,我一定让勋哥哥喜欢上我!到时候你就哭吧!”唉!她的心是怎么长的,怎么这么愚啊! “给!”我把她扔过来的鞋有扔给了她,“祝你早日成功!”。她冲我做了个鬼脸跑了出去。 “爱妃真有本事!本王还怕你搞不定她呢!”东方勋嬉皮笑脸的进来了。 “怎么样?小看我了吧!”我得意的说道。 “琳琅可是打遍整个北王府无敌手的啊!王府里没一个人敢跟她动手,就连本王都怕她三分,没想到爱妃你这么强悍!”他说道。可我听在耳朵里,却觉得像是在讽刺我。 “女人跟女人打架好看吗?”我冷冷的问道,居然笑看女人为你争风吃醋,真是性格恶劣。 “好看!”他脱口而出。 像他这种花心男人的嘴脸最令人讨厌了,我脱下绣花鞋用力扔向他,吼道:“滚!”,他一把接住鞋,双手捧着奉到我的面前,坏笑着说道:“爱妃别生气,本王这就走!” 我夺过鞋,真想再扔他一次,最好拍在他那张坏脸上,再看他时他早就闪了,“小子!算你跑得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高墙春深燕难飞 第三十六章 生死劫数 “你是山庄的守卫吗?”我先是故意用怀疑的语气问这个守卫,然后在他的周围来来回回的转了几圈,这为了让他心虚,人只要一慌一乱就容易露出马脚。 “是!”他眼珠不停地随着我滴溜溜的转。 我把叶肃和东方勋拉起来跟东方政并排站在一起,然后大声对他说道:“你看看这里哪位是北王?” “她这是在搞什么鬼呢?”福顺小声的冲江氏嘀咕着,江氏倒没说话,只是冷眼看着,而孙儒海却是瞳孔放大,倒抽了一口凉气。 东方政因为是皇帝,所以他一直是站着的,守卫过来之时一定看见了,他是三个人中最容易被排出的人,不过幸好他今天穿着便装。用他不过是为了迷惑守卫的眼线,毕竟三选一要比二选一难得多。叶肃虽不是皇族之人,论相貌气质都不比其他两个人差,然而东方勋为了救我受了伤,浅蓝色的袍子不仅多处撕裂,而且污秽不堪,右手半截袖子还染了血,此时三个人站在一起只有他是最不像北王的人了。 “他是!”他指着叶肃说道。 “你确定是他进了玉泉山庄吗?”我故意问他道。就见他的眼往一旁的孙儒海身上瞥,孙儒海刚要摇头,我已经挡住了守卫的视线。 “确定!”他的声音似乎不那么坚定。听了守卫的回答,众人中有的松了口气,有的恍然大悟,有的表情轻松,有的却紧张起来。 “太皇太后,依山庄守卫之言来看,进山庄的并不是北王,而是叶肃!”我笑着对江氏说道。 江氏看出了其中的端倪,刚要发怒,便听守卫急道:“太皇太后,刚才这三人一起进了山庄,小人不识得北王,被她引着说错了。”,眼看谎言要被拆穿,他这是慌了手脚了。 “噢?你说这三人一起进了山庄,那请问是何时进的?”还在狡辩,看我不问的你哑口无言。 “一个时辰以前。”他急忙回道。 东方政听后先是“呵呵”一笑,“太皇太后,我看就不用再问了吧!”,然后厉声说道:“来人,把这个假守卫给我拿下!” 守卫见事情败露,起身要逃,却被卫兵牢牢围住。突然间他的表情变得狰狞扭曲,全身抽搐着,七窍流血,瞪着双目倒在地上,叶肃过去用两指在他脖子上一试,说道:“死了。” “这个人是什么来历?为什么要诬陷北王?”江氏震惊之余更是疑惑不解,有人要处心积虑的谋害皇族中人可是件惊天的大事。 东方政目光转到孙儒海身上,厉声说道:“孙儒海你可知罪?” 孙儒海听罢,忙跪地向江氏喊冤:“太皇太后,老臣冤枉啊!”。 “右丞,这事与你有关?”,孙儒海是两朝的老臣子了,在朝中威望极高,平日里在江氏面前表现的也很好,要说他会做这样的事,令江氏难以置信。 “冤枉啊!太皇太后,老臣只是据实告知北王的行踪,别的事与老臣无关呐。”孙儒海赶紧撇清关系,以求自保。 “皇上,右丞两朝奉君,为皇朝可是鞠躬尽瘁。他自己的女儿也嫁给了北王,说他要害北王,哀家不信!”江氏竟然为孙儒海开脱起来。 “老臣谢太皇太后的信任!”孙儒海伏地痛哭流涕。在我看来他演的太过了,反而显得假了,可这招对江氏倒是很受用。 “啊!”江氏被突然扔到面前的白衣人吓的倒退两步,惊叫出声。 白衣人的面巾已经被取下,看着年纪不过三十几岁,他嘴角流着鲜血,趴在地上蠕动,看着极为痛苦。滕龙也回到了东方政的身边,对他一阵耳语,东方真听罢,嘴角露出了笑容,“孙儒海,眼前这个人是谁你不会不知道吧!” 白衣人趴在地上,一手紧抓胸口,看着孙儒海说道:“救我,父亲!”,除了东方政以外,众人一听皆是大吃一惊,因为天下人都知道右丞没有儿子,只有两个女儿。东方勋一看,想起他在茗烟楼第一次遇见染香时,染香正被这个人苦苦纠缠,是他解救了染香,二人才有了后来的关系。 “皇上,老臣只有两女,世人皆知,这,这是在陷害老臣!”孙儒海不安起来。 “皇上这是怎么回事?”江氏越来越糊涂了,刚才她到的时候白衣人早就退了,自然是不明白状况。 东方政没有理会江氏的话,一双威严的龙目俾睨着孙儒海,冷冷说道:“右丞说是陷害,朕陷害你什么,陷害你当爹吗?大丈夫敢作敢为,今日你认了朕倒能给你留个全尸。” 此时江氏看着狼狈的东方勋,还有一些残兵败将,心中有了些眉目,她不敢相信的看着孙儒海,“右丞,难道你……?” “啊!”孙儒海突然以极快的速度锁住了江氏的咽喉,“谁也不许动!再动我就杀了她!”,他警惕的环视着众人的动向。 “孙儒海你若胆敢伤害太皇太后一根汗毛,朕绝对让你生不如死!”东方政的眼里闪着寒光。 “皇上!你想杀老臣也要能抓住老臣才行,老臣奉劝皇上一句,以后说话的时候要分场合,别说错了话,坏错了人。哈~哈~哈”孙儒海得意地笑着。 “你……”东方政被堵的哑口无言。 江氏怕了起来,急对东方政说道:“皇上都听他的,都听他的。” 孙儒海又是一阵哈哈大笑,“皇上听见了吗?太皇太后让你听我的!” “你……”东方政马上就要发作,却又强忍着憋了回去,“好!朕听你的,你要朕做什么?” “老臣巴不得皇上死,皇上会去死吗?呵~呵!”孙儒海这次的笑带着阴森还有玩味。 “你以为朕真的就拿你没办法了吗?别忘了你的儿子还在真的手上。”东方政收起怒气,嘴角一丝冷笑。 “老臣时至今日,有没有这个儿子都一样了,皇上会给孙氏一门留一个活口吗?”孙儒海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今日他的事全坏在这个不争气的儿子身上了,原本站在东方政身后滕龙借机悄悄退了下去。 “父亲……”他的儿子痛苦的叫着他,眼神中充满了渴望。 他与原配卢氏只生养了一个女儿,孙萱是与侧室秦氏生养的,这个儿子是他在外秘密所养的夫人余氏所生。之所以要秘密养这么个儿子,原因很简单朝中的政治斗争很复杂,输赢不可预知,有了这个儿子一方面方便暗中行事,一方面自己后继有人。 他的算盘打的是很好的,只可惜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今日本来只要将北王赶入玉泉山庄之中就可,可是他这个儿子骄傲自负非要逞英雄,不仅让计划落空不说,更将自己陷于险境,最终也暴露了孙儒海。 “你若是放了太皇太后,真可以考虑不杀你的儿子。”以一换一,东方政的话听起来很公平。 孙儒海一阵冷笑,“不用了皇上,这样废物的儿子,留下了也成不了大气候,要杀要剐随皇上喜欢吧!”。他知道孙氏不会一个活口不留,因为孙萱是不会死的。他倒有些后悔,当初把这个绝顶聪明,胆识又好的女儿当做弃子丢了。 他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想到:“将来有一日,我这个女儿定会俾睨天下。”东方勋见他看着我,以为他心有不轨,将我藏在他的身后。 东方政却犯起了嘀咕,孙儒海挟持太皇太后,不换自己的儿子,也不逃跑,只是在这儿跟他耗着,却是为何? “呃~”孙儒海突然一声惨叫,嘴角流血瞪着双目趴在了地上,原来是早已悄悄绕到他身后的滕龙,在他后心击了一掌。“啊~啊~”,江氏被他带着也倒在地上,福顺和宫人们急忙跑过去将她搀了起来。 “快送哀家回皇城。”江氏颤抖着命令道,福顺扶着他往车马走去。 滕龙前去用手探了探孙儒海的脉搏,到东方政面前回道:“死了!” 东方政点点头,却想到这老家伙如此狡猾,怎的这么轻易就死了,再看一眼趴在地上的他,仍是一副死相,说道:“派人收拾干净!”,滕龙领命,便去安排人收拾残局。 “勋弟,你的伤无碍吧?”东方政眉头一锁,对东方勋关切的问道。 东方勋低着头,冲他一拱手,“一点皮肉伤,无碍!” 东方政拍拍他的肩膀,说道:“那就走吧!” 东方勋正要回话,耳中忽闻利器破空之声,抬头循声一看,一把银刀急速向东方政而来,离他仅有不到一尺的距离。 “皇兄闪开!”他大步向前,一把推开了东方政。眼见银刀就要扎到东方勋的胸前,再躲闪已经来不及了。说时迟那时快,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一下子扑到他的身上,挡在了他的前面。银刀“噗~”的一声扎进了我的后背,“疼!”眉头自然的一皱,接着喉头一甜,吐出些鲜血来,整个人就支不住了,瘫倒在地。 原来孙儒海刚才是在假死,他趁众人不备双掌击地,腾空而起后,从袖中发出银刀,直向东方政的心脏,不过东方政没死,他自己却被叶肃一剑杀了。此时东方政才明白过来,原来孙儒海从一开始就没打算逃跑,他一直在等杀他的机会,不由倒抽一口凉气。 而我也明白了让东方勋明知会死却决不回头的原因,一切都是为了他的哥哥。我疲倦的眨着眼睛,看见东方勋疯狂地表情,这个世界怎么突然间这么安静了?也许我太累了,该休息。 他的泪落在了我的脸上,可是他说什么我听不见,我笑笑对他说道:“你的命我还了,我们之间两清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高墙春深燕难飞 第四十一章 矛盾初现 留香园里满园的桂花正恣意地开着,浓郁的香味就好像人心头的一股愁,化不开也甩不掉。 “王爷!”慢慢挣开眼的染香,看见一旁焦虑的来回走动的东方勋,一声娇呼,她强撑起虚弱的身子想要坐起身。 “你可醒过来!”东方勋忙去扶她,沧桑的脸上露出一丝笑。他之所以焦虑一部分是因为眼前这位,而更大的部分却是因为锦绣园的那位,他心里害怕自己离开的这一小会儿,孙萱那多舛的命运又不知道生出什么变故来。 “是染香不好,让王爷操心了。”晶莹的泪盈满了眼眶,马上就要掉出来了。 “快好好歇着,身体没养好之前可不许乱跑了。”东方勋向上拉了拉她盖着的锦被,说的话虽说有些严厉,可染香听在心里却觉得像蜜一样的甜。 “王爷,染香该回茗烟楼了。”她突然慌乱的掀开被子,要下榻。 “香儿!你先在王府里养病,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东方勋明白染香心里的顾忌,但他不是个不负责的男人。 “王爷,可染香的身份……”那在眼眶里打着转儿的泪水,终于还是流了下来,这泪有多苦涩也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 “你放心在王府养着就好。”东方勋温柔的抚去了她的泪。 染香像小鸟一样的依到他的怀里,柔柔说道:“染香就知道王爷的心里是有染香的。”,可东方勋此刻的心却忐忑起来,老实说他也不知该怎么应付眼前的局面,所以他只能木讷的用手抚着她的秀发。 此时门外正一阵喧哗,“让我进去,我要见王爷!”医女同云霄苦苦纠缠着,她是来给东方勋报信的。 “不行!王爷正跟我家小姐一起呢!再说现在都这个时辰了,你有事明天再来吧!”云霄挡在门口不肯让步,她是不会让任何人坏了自家小姐的好事的。 “这是王爷特意交代过的事,若是耽误了谁能担待得起!”医女见她软的不吃,便想来点硬的吓唬她。 “那是你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今儿你就是说破了大天,我也不会让你进去。”云霄虽是个丫鬟,毕竟也是欢场出来的。她功利心很重,哪里会管别人的死活。 医女本是个性子绵软的女子,遇上云霄这样的人,她实在没了办法,情急之下只好跳着脚冲屋内大声喊道:“王爷!王爷!”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知好歹!”云霄怕扰到屋里的人,急忙上前强行捂住了医女的嘴,医女只能发出“嗯~嗯~”的声音来。 可东方勋已经听到了,于是他颇为不悦的问道:“何人在外面吵闹?” “哦,没事,来了一只小野猫,已经让奴婢赶走了。”云霄将以女的脖子夹在腋下,用手牢牢的捂住了她的嘴。 医女努力挣扎着却挣脱不了钳制,急中生智狠狠地往云霄脚上踩了一脚。“唉吆!”云霄吃痛,自然松开了手。 医女的嘴巴自由了之后,就急忙大声回道:“王爷!王妃醒了!” “什么?”东方勋听罢猛的推开染香,站起身飞也似的的走到门口,“哐啷!”一下敞开门,紧盯着医女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回王爷!王妃醒了!”医女忙跪到地上,高兴地回道。孙萱醒了,她的命也就保住,她自然是很高兴的。 “她真的醒了!她真的醒了!呵~呵~”东方勋居然高兴的手足无措,就像个天真的孩子。 “本王现在就去看她,必须马上就去看她!”他自言自语着就往留香园外走。 “王爷!”染香撑着虚弱的身子走到门口,她手扶着门框,发白的嘴唇一阵颤抖,可东方勋就像没听见一样,已经飞跑着出了园子。 东方勋和医女都走了,诺大的院子里,空气就像凝住了似的,尴尬的有点可怕。云霄低着眼看着染香,小心的说道:“看来坊间的传言都是真的,王爷真是喜欢上了别的女人。” 染香咬着嘴唇,紧握的拳头锤在门框上,门框“咣”的一声响,惊得云霄一哆嗦。她的脸上闪过一丝狰狞后,嘴角却扯出了一丝笑。她是该笑的,因为她已经离自己的目标更近了一步不是吗?女人跟女人比的是一世,不是一时,谁能笑道最后谁才能真正的赢家。** 由于在床上躺的时间太长了,肌肉萎缩是难免的,我便让雪蝶扶着我在外堂来回的走走。现在才知道原来走路是这样的难,额头上也已经满满的都是汗。 “叶大人?”正在做康复训练的时候,叶肃却来了。对他我是没有什么好感的,他对我想也是一样的。不过他的消息倒是很灵通,但我更奇怪他此来的目的,但看着他严肃而冷冽的目光就知道不会有什么好事的。 “雪蝶,你去歇着吧!”雪蝶扶我坐在美人榻上之后,我就支走了她。 她走之后,叶肃才开了口,“既然你醒了,就该离开王爷了。”我早就应该想到的,在他眼里东方勋是至上的。 “我的事已了自然是要走的,但容我一问,王爷可遵守了对我承诺吗?”叶肃不像个会撒谎的人,而从其他人口中听到的未必是事实,所以我才会问他。 “王爷向来是一言九鼎,他说过的话一定会做到,这一点你丝毫不用担心。”他的话是冷的,听到我的心里却是暖的。 “叶大人放心好了,再见王爷的时候,我定会求他放我走的。”我真诚的看着他,说的都是实话,活在这样的地方,人会变得麻木,会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而我要的是自由。 “你最好不要有非分之想!”他冰锥一样的眼睛好像要穿透我的心。 “不敢!”我低头回道。我既然能够从梦中醒来,就是已经告别过去的自己,所以我是不会再爱上一个像他一样温润的男子的,更何况这个人肩上不仅有江山社稷,还有那么多大大小小的老婆,我这个人唯独感情世界是有洁癖的。 “如此最好,告辞!”我目送叶肃消失在黑暗里,他这个人虽然人很冷,心底倒是个好人,他虽然警告我、威胁我,却不曾害过我,若是我们能换个立场相处,或许还能成为朋友。 可此时我只能笑着摇摇头,人生从来都是残酷的,哪里或有什么若是、或许,还是快点恢复行动能力抓紧离了这个是非之地为好。想到此处,就强撑着站了起来,哆哆嗦嗦的往前迈步,该抬起右脚,就觉得左脚孤木不支,身子就向前趴去。 “小心!”一个人影飞窜过来,我一下子扑到了他的怀里,他扶着我站好,我定睛一看果然是东方勋。 “呵~呵!我才睡了一觉的功夫,你怎么邋遢的跟废柴大叔一样了!”看见他的样子我忍不住笑了。 “你还笑,不许笑。”他捏了捏我的鼻子,温润的笑着,有一瞬间我差点以为是他。 “从今以后上刀山下火海的事都交给我来做,你再也不要去做这么危险的事了好吗!”他紧紧地抱住我,温柔的说道。 不得不承认自己有一瞬间被感动了,不过有些东西在该拒绝的时候就必须拒绝,所谓“该断不断,反受其乱”说的就是这么个道理,我努力地想要挣脱他的怀抱,“王爷!我们的交易已经完成了,请放我出府吧!” “什么?”他扳着我的肩膀,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我。 “王爷你有江山社稷,有妻妾成群。孙萱卑微,能安稳的做个小民于愿足矣!”若被束缚在这高墙深宅之中,纵然有爱我也会生不如死。 他看着我决绝的眼神,目光闪烁了一下,麻木不仁的说道:“休想,本王这辈子都不会放你走,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你心甘情愿的留在我身边。” 他的话就好像在我的面前垒了一道墙,我关乎自由的所有想法都被挡住了。若是依着我以前的性子,该是对他破口大骂,对他不依不饶才是,而此时我的心空了没了支柱,就连挣扎的愿望都没了,眼神不由得黯淡下来,转而说到:“王爷若不放我走,就将我送回玉兰苑吧!” “不管你去哪儿,记住!你永远都只能在王府里!”他撂下句狠话,甩甩袖子走了。 我一下瘫坐在榻上,感到自己是如此的无助,此时脑中却忽然响起了那句“不要怕!”,于是我定定神,告诉自己总有解决的办法,这一路这么多惊险都走过了,还会怕这点小麻烦不成。 ** o(n_n)o~,各位绝世美女,就收了在下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高墙春深燕难飞 第四十八章 又见琳琅 “嫁给我好吗?”他问道 我一愣,回道:“我不是已经嫁给你了吗?” “我要你真真正正的嫁给我,要你穿着喜服在喜堂里和我三拜。”他说道。 “三拜?跟你义结金兰啊?”我故意说道。 他刮了我的鼻子一下,笑着说道:“跟你说正经事呢!” 我向来不喜欢在人前张扬,就对他说道:“那把喜堂设在这里,让老天见证我们的结合可好?” 他回道:“好!都依你!”,又将一样冰凉东西放在了我的手里,我拿起来看看了看,是半块雕龙的羊脂玉的玉佩。玉色纯净,没有杂质,龙的雕工也极细致,虽然我不太懂,却也能看得出是件好物件。 “这是什么?”我问他。 “这双龙佩共有两块,是母后传下来的,我和大哥各有一块。现在我把它给你,要你日日拿着它,想着它。”他深情地望着我,满脸深意。 这是给我的定情信物就是了,我拿着它,捂在胸口上,有些羞赧的说道:“定不负相思意!” 他抬起我的下巴,眼皮半掩着,性感的唇离我越来越近…… “唉吆!”我跟大理石桌来了个亲密接触,直磕的牙疼。我抬起头看着西边的红日,不过才一个瞌睡的功夫,它就已经跑得那么远了,今儿这光阴算又蹉跎过去了。 我起身伸了个懒腰,正好听见了一阵纷乱的脚步声,向门口看去,就见一抹红云飘进了园子。 “萱姐姐!”那一抹红云高兴的叫着,就像是在叫久别重逢的好友一样。 一直以为她很不喜欢我,更没想过在她出嫁之后还能再见到她,我惊讶的叫道:“琳琅?!” “萱姐姐!”她已跳着到了我的面前,身后还紧跟着个唇红齿白的俊俏的青年。 想起和她打架的时候,我一脸笑的看着她说道:“我还以为你再也不回来找我了呢!” “那怎么行?不来刺激你一下,不是少很多乐趣。”她俏皮的脸上,闪出一丝狡黠。 我看着她,玩味的笑着回道:“谁刺激谁可不一定呢!” 叶琳琅咯咯一笑,脸上飞起红霞。一旁的青年拽着她的衣袖,着急的指着自己对她说道:“恶婆娘!我!我!”,可叶琳琅就是不理他,或者说还有点烦他的样子。 见状,我看着青年问她道:“这位是?” 叶琳琅羞赧的在我耳边小声说道:“就是我嫁的那个傻子!” 我恍然大悟,原来他就是东方成仁,随即又在她耳边说道:“天下那么多的傻子,偏偏让你挑了个长得这么俊的。” 听罢,她有些生气的嘀咕道:“长得俊有什么?还不一样是个傻子!” “什么?恶婆娘,你们说什么呢?”东方成仁着急问道。听他叫叶琳琅恶婆娘,我想叶大小姐即使嫁了人也没改刁蛮本色啊! “哎呀!没什么,我跟姐姐说会话,你一边玩去吧!”叶琳琅一脸不耐烦,巴不得甩开东方成仁。 “就许你和姐姐说话,不许我和姐姐说话吗?我也要和姐姐说话。”东方成仁倒赖上了。 都说东方成仁是个傻子,我看倒不像,这明明就是小两口在吵架吗!看着二人在面前你来我往的好不热乎,我噗嗤一笑。 两个人都一脸疑惑的看着我,琳琅问道:“你笑什么?” 看着他俩,我笑着说道:“我笑你们小两口不知羞臊,在旁人面前打情骂俏。” 东方成人忽闪着大眼睛疑惑的看着叶琳琅,问道:“恶婆娘,打情骂俏是什么?” 经他一问,琳琅的脸更红了,对我说道:“你就是个坏女人,明明是在看我的笑话。” 我马上一脸委屈的说道:“叶大小姐,这是冤枉啊!明明是你自己找上门来的。” 她接着就摆出了一副不屑的表情来,“要不是因为府里太闷,我才不来找你呢!”。 我揶揄她道:“是是是!叶大小姐可是求都求不来的!”。 “恶婆娘,快!快!太阳要下山了,咱们在一品阁的位子,可别让人抢了去!”东方成仁焦急的催促道。 我正有些失望,这两人怎么刚来就又要走了。叶琳琅忙对我说道:“走!萱姐姐,跟我们到一品阁看烟花去。” 叶琳琅居然邀请我去看烟花,着实令我大吃了一惊,“看烟花?” 叶琳琅接着跟我说明起来,“今天是重阳节,群臣都在皇城里跟太皇太后吃宴会,我们也是趁着父王不在的时候,才敢出来。”听到这里我算明白了,敢情这西王的儿媳妇不好当啊! “听说今晚金水河畔有烟火大会,我们在一品阁五楼订了位子肯定能看见,反正多一个两个人也无所谓,算是便宜你了!”她十分神气的对我说道。 “那我可真是捡了个大便宜了,谢谢叶大小姐!”我顺着她说道。 “好了,别跟我贫嘴了,咱们赶快走吧!”她过来拉我。 雪蝶见我们往外走,忙跑过来问道:“王妃,这是要去哪里?” “对了,若是王爷来问,就说我和琳琅去一品阁了!”我对她说道。她应着,又给我拿来了暗提花的白绸披风披在身上,我这才跟琳琅一起出了王府。 三个人坐在马车上,一路上倒是欢声笑语,看着叶琳琅和东方成仁吵吵嚷嚷的,让我觉得自己就像是个大电灯泡。 车轱辘咕噜噜的转着,我打了一个哈欠,再看叶琳琅居然已经靠在东方成仁的肩上睡着了,东方成仁则小心的抓起身旁放着的绛紫色小竹纹的披风盖在琳琅身上。 我有些惊讶,没想到一个傻子竟然会这么细心,又有些替琳琅高兴,她终是有了个只属于自己的傻子。 怕东方成仁见我看他会有些尴尬,我就掀起帘子看着窗外。虽说天色渐晚了,这路上来往的人倒是不少,尤其是饭店酒家的门前,来来往往的好不热闹。 没多大一会儿功夫,马车就停在了一品阁门前。这一品阁我以前跟东方勋是来过的,以前光顾着演戏,东西没吃过几口,也说不出哪里好。可它就是皇都最好的酒楼,也许是跟规模有关,他一共有五层,共十五个包间,在第一层有五个包间,第二层有四个包间,第三层有三个,第四层两个,到了第五层只有一个,价格也是从下往上越来越高。 据说在这里能吃到所有你想吃的菜,不管你的口味多么刁钻古怪,它都能满足,这也是它如此出名的原因之一。它出名的另一个原因就是贵,它建在皇都的中心位置,并带动周围成了最繁华的商业地段。这里只招呼两种人,一种是皇族的人,一种是富可敌国的人。如果你不是皇族之人,也不是富可敌国的话,那么你根本连进都进不去。一般的有钱人即使进去了,出来的时候也可能已经变成一个穷光蛋。 踢踢踏踏上了五楼,包间内透明的水晶穹顶,映出黑暗中的星河,壮观而又瑰丽,也难怪这个包间用一次要千金。四周所有的窗子都已经打开,俯瞰之下世间百态尽收眼底,若是有空在这窗边坐上一天,倒也不会觉得无聊。 “你这个傻子,这是怎么搞的?”叶琳琅指着满桌子的桂花糕,对东方成仁一阵大吼。 “桂花糕多好吃呀!我让他们糖醋、红烧、清蒸、凉拌……,你尝尝怎么样。”东方成仁自己吃的满嘴都是,还用夹着往叶琳琅的嘴里塞。 “哎呀!”叶琳琅一下子打开了东方成仁的手,桂花糕一下子掉到了地上。 “不吃就不吃,那么凶干嘛!”东方成仁小心的嘀咕道。 叶琳琅转眼看见我正盯着他们看,一脸尴尬的说道:“我真傻,居然相信个傻子!” 我笑着看着她,说道:“没事,大晚上的吃得太油腻也不好,我们一会好好看烟火吧!” 可她的倔劲上来了,说道:“我让他们重做”用力一拉窗边的拉绳,这拉绳是用来召唤侍者的。 我摇摇头,自在窗边坐下看夜景,他们两个人仍是喋喋不休的吵着。一会就听见楼梯上咯噔噔上楼的声音。 “来得倒真快!”叶琳琅说道。我们都集中目光往楼梯口看,可进来的人无论我怎么看都不像是侍者。 叶琳琅张大了嘴巴,嘟囔着:“怎么是你?”,东方成仁居然要往桌子底下钻,看来他们跟来人是认识的,而且好像还有过节。 那人一上来,看了众人一眼,就将手背到后面,冷冷笑道:“我当是谁敢跟我抢地方?原来是你们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高墙春深燕难飞 第五十三章 拍卖王妃 如意赌坊名字里的如意,估计是指赌场自己如意,那些赌徒虽然心里想着自己能够如意,可十之有九是不可能如意的。 “真倒霉!怎么又输了!”大凤酒馆的男人在家里拿的那点钱已经全输进去了。 庄家右边衣袖卷到了肩头上,结实的肌肉摇着骰盅的手臂跳动,他大声吆喝着:“下注!下注,买定离手!” 男人身边一个精瘦的灰衣男子,将他往旁边一挤,毫不客气的说道:“你买不买?不买走开!” 男人感觉自己被小看了,一股热血冲上脑门,啪的一掌将一块龙形玉佩拍到桌案上,“谁说我不买?我买!” 可来这里的人都是些想发横财的赌徒,他们只关心自己的利益,谁会在乎别人怎么样呢!他们的视线都在骰子上。 “豹子~!庄家通吃!”庄家一声吆喝,赌徒们一阵叹息。 看着玉佩被拿走,男人大喊,“我还没下注呢!我就是在桌子上放了放!” 却被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有钱就赌,没钱快滚!别在这儿惹麻烦!” 男人吓得一哆嗦,想到自己回去少不了又得挨顿打骂。再摸摸自己空空的口袋,一甩袖子,罢了!回家喝酒去算了。 这龙形的饰物,就算是皇亲国戚,不是皇帝赐的,也不可能有,所以男子输掉的玉佩立即引起了赌坊老板的注意,他预感这背后可能牵扯着事情,就带着玉佩出了赌坊,快马加鞭向皇城而去。 到了皇城玄武门,卫兵大喝:“皇城禁地,不得擅入!” 可他一亮内卫的腰牌,卫兵便乖乖的退到了一旁,这也难怪,内卫是东方政的近身侍卫,一共只有二十二个人,他们都由东方政直接负责,而且做的都是极为隐秘的事,更有直接面圣的权利。 当他把玉佩送到东方政的手中之时,东方政大吃一惊,带着滕龙风风火火的就去了北王府。他去之时未见东方勋,却听闻了萱王妃失踪的消息。他作为皇帝自然有国事要忙,所以就命滕龙前去协助北王。 ** 独眼王做了一辈子的蛇头,多少良家妇女都经由他的手,被他送进了无尽深渊。可他确实做出了名气,做出了财富。他的名号响彻整个皇朝,和他有生意来往的人遍布各州县。 虽说他做的并不是正经生意,可他却将不正经的生意做得正经又厚道。他每个月初十的晚上开一次拍卖会,卖的商品是各式各样的女人,拍卖的地点选在城外十里一家废弃的别院,而独眼王总是能来无影去无踪。所有参会的人,不管是他的人,还是来的客人都带着金色的面具,这样不仅保护了独眼王自己,还保护了客户的隐私。 “这是今天最后一件拍卖品。”在戴着金色面具的主持人的引导下,两个戴着同样面具的婢女,送过来一位五大三粗的妇人,她穿着粗布衣裙,茂密的头发用木簪简单的挽着髻,看着一脸呆滞的模样。 主持人兴致高昂的讲道:“这位妇人今年二十六岁,已经连生三子,但她的命格显示她会有四个儿子,各位贵客如果有人需要能生儿子的女人,不妨就将她带回家,保你明年就能抱上儿子!” 底下坐着的或高或矮、或胖或瘦、或男或女,带着金色面具的人中一阵哄笑。有个操着浓重中原口音的男子,一张嘴露出了一排金牙,说道:“是嘞!是嘞!独眼王的货不会错,绝对是货真价实。去年我也买了这样的货,今年就有了个大胖儿子。” “那你今年还来做什么?”旁边有人问道。 那一口大金牙回道:“我想再买个玩玩。”,他的话无疑给了有些拿不定之意的人很大的底气。“她的底价是五百两!”主持人的话刚落下,就有位黑袍男子叫道:“六百两!” “七百两!”另一位紫袍男子叫道。 黑袍男子又叫道:“八百两!” 紫袍男子跟着叫道:“一千两!” 这时主持人一敲身旁放着的铜锣,喊道:“一千两成交!本次拍卖结束!请各位顾客到后厅收货!”,刚才的女婢又将妇人带了下去。 底下的人一阵嚷嚷,有些人千里迢迢而来却一无所获,心中难免郁闷,但是拍卖会已经结束了,也只能站起身离开。 此时却出来一个青袍男子,他也戴着面具,不过他面具下的右眼黑洞洞的,他对众人朗声说道:“各位贵宾留步,今晚还有一件稀世珍品!” 众人一听是稀世珍品,纷纷回了坐位,安静下来听青袍男子讲话。青袍男子抬起手来,啪啪击了两下,只见女婢扶上来位轻纱遮体,曼妙身姿若隐若现的美貌女子。和前面的妇人一样,她也是目光呆滞,就好像是木偶一般。 底下一阵骚动,各人心里都有自己的盘算,这样的美人不管是放在家里,还是生意场上都是物有所值的。 青袍男子继续说道:“眼前这位就是当今北王的萱王妃!” 此言一出,底下的人可以说是炸了锅,坊间关于这位王妃的传闻很多,她可以说是艳名在外。有人不相信的问道:“这真是北王的王妃吗?” 青袍男子面具之下淡淡一笑,说道:“我独眼王做了一辈子生意,从来没有说过一句假话,也没有一位贵客说过我的货是假货。” 底下又是一阵议论,“的确!独眼王确实没有卖过假货!”有人说道。 “那她就真是北王的王妃!”众人里不论男人还是女人眼睛都放出光来。 “各位贵客,想必大家都听闻了这位王妃的各种**韵事。不过今日,我还有个天大的秘密要告诉大家。” 独眼王说到此处故意停了下来。 底下的人被吊足了胃口,纷纷催促道:“什么秘密?快说!” “这个秘密就是……北王的萱王妃还是个未**的花骨朵!”独眼王话一出口,人群沸腾了。 “看来这坊间的谣言真是不可信!”有人叹道。 “哈哈!北王可真是个没用的软蛋!”有人恣意的嘲笑着。 “这女人果真是珍品!珍品啊!”有人赞赏。 …… 在这些人中有位蓝袍和白袍男子始终都是一言未发,他们都定定的看着台上,好像都对北王这个女人有志在必得的决心。 “安静!大家安静!”独眼王一敲铜锣,众人又安静下来。 独眼王提高嗓门说道:“现在开始竞拍,她的底价是一万两……” “我出两万两!”大金牙抢着叫道。 “三万两…”有人马上跟着叫道。 此时独眼王却说道:“请各位贵客听我把话说完,她的底价是一万两黄金!”,众人听罢,底下鸦雀无声,再看刚才竞价的二人,都低着头不言语了。 此时一直等着的蓝袍男子叫道:“我加黄金一百两!”,这么高的价位,他本来以为是没有人能和他竞拍的。 可和他一样在等着的白袍男子叫道:“加一千两!” 蓝袍男子一惊,忙喊道:“加两千两!” 白袍男子紧追不舍,“加一万两!” 蓝袍男子一哆嗦,“加两万两!” 白袍男子嘴唇轻轻一动,“加四万两!” 再看蓝袍男子眼睛里已经要冒出火来了,这样抬价无休无止,最后得利的是独眼王。不过他转念一想,这女人是活也好是死也好,只要她不回北王府,自己的目的就算达到了。 想到此处,他拱手对白袍男子说道:“既然这位朋友这么喜欢她,我将她让给你就是了!” 独眼王一敲铜锣,拉长腔喊道:“五万两黄金成交!请拍到货的各位贵客到后厅收货。”,女婢扶着孙萱进了后厅,独眼王他大阔步走了进去。 底下的众人有收获的都进了后厅,没有收获的各自散了。白袍男子也进了后厅,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就将孙萱买了出来。孙萱由他的随从引着出了别院后上了早已备好的马车,而她一路上竟十分听话,好似成了没有思想的行尸走肉一般。** 求点击、推荐、收藏,o(n_n)o~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高墙春深燕难飞 第六十章 百密一疏 那黑影避着府里巡逻的卫兵,专拣小径行走,最后停在了后门前。那人黑色的披风的将身上裹得严严实实,看不见脸面,在门前焦急的踱着步子,不时警惕的到处张望。染香躲在树丛之后虽然没有看清那人的模样,心里已有了猜测,只是不能确定。 “当当当,当当当!”传过来两声微弱的叩门声。那人紧走两步,上前将开了门小缝,灯笼的光亮从门缝中透了过来,那人快速闪了出去。 “是流珠!”云霄眼见,从门缝里看见了门外提着灯笼接人的正是流珠。 染香俏脸一抬,自己的想法得到了印证。她的嘴唇一勾,笑得那样迷人,仿佛整个王府都会为她倾倒。 一阵倦意袭来,染香打了一个哈欠,“你在这里守着,等她回来的时候再向我禀报。” 她心里算计太多,自进王府后,可以说是日日不得好睡,可今夜她一定会睡个好觉,而且还会做个好梦。 染香袅袅娜娜的离开之后,云霄撅着嘴一跺脚,怨道:“大半夜不让人睡觉,就会使唤人!”,埋怨归埋怨,染香吩咐的事她又不敢不做,只得还隐在树丛后等着。 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那人就回来了,云霄迎着看去,那披着黑披风的人正是丽妃。丽妃走后,云霄自然匆匆回了留香园。 染香正在榻上小憩,一听见云霄的脚步声,马上就坐了起来。 “这么快就回来了吗?”她忙问道。 “是!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就回来了,样子奴婢也看清了,正是丽妃娘娘。”云霄回道。染香一笑,她早猜到是丽妃了,想她半夜偷偷跑出王府肯定藏着什么不光彩的事。 她又问云霄道:“你可打听到府里哪位大夫给她开药了吗?” “奴婢去打听了,怪的是府里没有一位大夫说给她开过调理身体的药。”云霄回道。 染香听罢,一下子就想通了,丽妃半夜出府说不定是为了求医!如果是这样,那她的病一定大有文章。 “过来!”她对云霄招招手。 云霄乖乖的走到她身边弯下腰,染香就在耳边一阵低语。事情交代完了,云霄服侍着染香就寝之后,自己也回去睡了。 鸡叫三遍可天还没有亮,人们都还在梦乡的时候云霄就已经起来了,她不过睡了才两个时辰,眼睛半眯半抬着,边走边打哈欠,脚下一不留神差点被石头绊倒了。 虽然受了一惊,不过她倒精神了起来,看着渐亮的天空不由的加快了脚步。到了后门,看见给王府送完菜的婆子刚要出门,她笑着叫道:“王大娘!”,紧跑两步到了跟前。 王大娘看见她一笑满脸的褶子,“我还以为今儿姑娘不过来了呢!姑娘这几日过得怎么样?”,她是城郊的一位老菜农,皇城有些大户的菜都是从她这里定的。按理说她的日子过得还算优渥,但她为人吝啬又爱财,舍不得雇伙计,每天鸡叫头遍收菜装车,家里留她老伴照看着,她则带着儿子入城送菜。 “还是老样子,有劳大娘了。”云霄仍旧甜甜地笑着,却偷偷将一小包东西塞到王大娘的手里。 王大娘顺手将东西掖在怀里,两个人有寒暄几句,便各自分开走了。云霄自然是回了留香园,而王大娘则又给万府送菜去了。 为了要摸清丽妃的秘密,早饭后染香带着云霄厚着脸皮又去了芙蓉园一趟。丽妃看见她自然是没有好脸,因为上次她被染香摆了一道,还挨了东方勋一巴掌,现在王府里人尽皆知,自己正妃的面子算是失大了,她想起上次自己只是给了她一巴掌就觉得太便宜她。 染香看着斜倚在榻上的丽妃浓妆艳抹的,在脸上根本看不出有什么不妥。她笑着恭敬地一礼,“染香参见姐姐!” 丽妃看见她那张笑里藏刀的脸,厌恶就摆在了脸上,“你来本妃这里又想做什么?” “回姐姐,今日秋高秋爽,染香想邀上府中众位姐妹在花园里做个茶会,因此想请姐姐前去主持。”染香回道。这茶会不过是她试探丽妃的一个借口而已。 茶会?丽妃一笑,想着染香的心里一定又在打着鬼主意,“你们去吧!本妃今日有些倦怠,想在园里歇着。” 染香直直的盯着丽妃的脸问道:“姐姐身子是不舒服吗?” 丽妃脸上闪过一丝惊慌,立即笑着说道:“只是夜里休息不好,有些困乏而已。”,一旁默默站着的流珠额上却沁出汗来。 染香听后话锋一转,“既然如此,染香就不打扰姐姐休息了,先行告退!” 丽妃松了一口气,对流珠流珠一个眼色,让她送染香出去。染香又微微一礼才带着云霄出去了。 将要到园门之时,染香突然笑着对流珠说道:“姐姐吃的药管用吗?要是管用我也让大夫给我开一些。” 流珠嘴一哆嗦,紧张的说道:“药还未吃完,效果尚且不明。” 染香点点头,终于带着云霄走远了。流珠擦擦头上的汗,忙跑到丽妃跟前伺候。 她刚一进门,就见丽妃狠狠地瞪着她问道:“你可将本妃生病的事泄露了半点出去?” 流珠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奴婢没有!” “若不是你泄露出去的,她怎么会找上门来?”丽妃也是个聪明的人,染香试探她的用意,她大概明白了一些。 “奴婢确实没有泄露,只是昨日端着药碗回来的路上,药碗被云霄打翻了。她追着问奴婢,奴婢只得告诉她是娘娘在特殊时期调理身体的药!”流珠急忙将昨天的事说了出来。 “有这样的事你为何不早禀告于我?”丽妃怒问道。这真是百密一疏,事情差点坏在了流珠的手里。 “奴婢该死,请娘娘饶命!”流珠伏地求饶。 丽妃一生气又觉得腹内一阵疼痛,就强将怒火压了下来,“这次本妃就先饶了你,如有再犯,决不轻饶。” “谢谢娘娘!谢谢娘娘!”流珠磕头如捣蒜一般。 丽妃抚了肚子两下,面上竟变得柔和了起来。可她开始觉得要保守一个秘密真的很难,为此她失去了比流珠精明百倍的梅姝。开始的时候她恨,觉得没有他更好,可差点失去的那一刻她的思想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她想到无论如何都要保住他。 她也想好了最差的可能,大不了让叶肃带着她远走高飞。可惜的是她不知道人生是不能遂人意的,有时还有比最差更差的可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高墙春深燕难飞 第六十六章 报应不爽 心里知道自己闯了祸了,小婢女拽住狗绳,头都不敢抬,口中连说,“对不住了!对不住了!”,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拽着狗往回走。 染香从地上爬起来,原本雪白的裙子上已经污秽不堪,脸上更是一脸的黏液。她吐了吐满嘴的狗毛,再顾不得形象跳着脚大骂,“哪里来的野狗不想活了,我让王爷宰了你们吃肉。” 小婢女一听吓得一哆嗦,原本不愿意走的狗们也跟害怕了似的,拔腿就往回跑。 张安从树丛里闪出来,站在染香身后不敢抬眼,生怕她责怪自己。染香煞白的脸看着她,眼里满是杀气,“张总管,你去把这些狗给我宰了。不!给我千刀万剐!” 张安听后张大了嘴巴,为难的沉吟道:“这……” 他的态度无疑给染香心中正燃着的怒火上又浇了一点油,染香对他恼道:“你们这一个个的,就会欺负我。” 她撇开张安自己一路小跑回了留香园,张安看着她的背影摇摇头,叹道:“你们这一个个的,没一个好伺候的。” 回园之后,染香羞恼交加,端起盆凉水就从头过吗?”染香继续追问道。 “没有!”医女利落的回道。 染香眼神中的暗淡转身即逝,转而热情地对医女说道:“快吃啊!” 医女说道:“小女已经吃饱了,药房中还有事,这就跟夫人告退了。” 染香听后点点头,说道:“那好吧!”,医女舒了口气,慌忙走了。 云霄煎了药回园之后,染香才想起问她早前吩咐她做的事怎么样了,她问道:“那边有信了吗?” 云霄将药碗放到她的面前,回道:“说是没找到。” “没找到?”染香的眉头一皱,难道是自己想错了,她出府不是为了求医?那她的药又是哪里来的?府医中有人在给她秘密看病吗? 想到这里,她又问道:“那药查的怎么样了?” 听后,云霄忙从怀里取出张纸来递给了她。染香接过之后打开一看,心跳骤停,她恼的将纸揉做了一团扔到了地上。 一些想法飞快地在她脑中转着,丽妃有了身孕为何要瞒着王府里的人,甚至连东方勋都瞒着,这里面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她虽然没有厘清线索,不过心中暗道:“不管丽妃藏了什么秘密,但这个孩子绝对不能让她生下来。” 见染香沉默了良久,云霄小心的提醒道:“小姐还是先将药喝了吧!” 染香回过神,摸了摸疙疙瘩瘩的脸,心中那股怒火又升了上来。她冲云霄招了招手,“过来!” 云霄乖乖的上前附耳过去,染香在她耳边一阵耳语之后,说道:“快去!” 当着染香的面,云霄一句话都没有,可出了园子,就开始嘀咕起来,“整天净让我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 在云霄走后,染香红唇一珉,笑了。她端起药碗,喝了一口药汁后脸色大变,“哇”的一下全吐了出来,“这是什么鬼药,这么苦!” ** 雪蝶带着医女回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很黑了,饭菜都凉的透透的了。 我问雪蝶,“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 雪蝶回道:“奴婢去药房找医女,她刚好出去给染香夫人看病了,奴婢就一直等到她回来。” 我叹了口气,“你也真死心眼,找不到她你自己先回来就行了。” 雪蝶回道:“奴婢怕耽误了王妃的事。” 我摇摇头转而对医女说道:“本打算跟她们一起吃晚饭的,没想到今日你如此忙,饭菜都已经都凉透了。” 雪蝶忙说道:“奴婢这去将饭菜热热。” 我点点头,对她说道:“再添两副碗筷过来。” 雪蝶会意,收拾好饭菜用盘子端了出去之后。医女这才开口说话:“我刚才去给染香看病,本来要不了多少时间就好了,可她非要留我吃饭,这才来得晚了。” 今天下午的时候她还好好的,怎么这一会儿就生病了?我疑道,“她得了什么病?” “过敏了,身上都是红疙瘩。”医女回道。 我一听,呵呵一笑,“活该!让她存心**,总想害人。” 医女也淡淡一笑,继而又神色凝重的说道:“可她向我打听最近是否给丽妃看过病,倒是十分可疑。” 我一惊,“丽妃也生病了?” “没有,丽妃一直是由王老负责的,自王老逝后府医中在无人被找去给她看过病。”医女说罢之后,自己又是一惊,“我总觉得王老死的怪,难道是……” 我忙打断她,“不要说了,祸从口出,这些事我们还是不知道的好。” 她点点头,我又笑着问她:“染香的饭菜好吃吗?” 她白了我一眼,“我可是心惊胆战的,你还拿我开涮!” 我呵呵笑起来,她突然脸一沉,问道:“你找我干什么?不会就请我吃饭这么简单吧?” 我冲她招招手,她将身子向我靠了靠,我趴在她的耳边一阵耳语。她抬起头看着惊讶的说道:“这样的馊主意你都想的出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高墙春深燕难飞 第七十二章 是美男啊 就像是被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我的精神极度崩溃,紧紧地抱住他大哭起来,“天女你救救我!我不想被这些狼咬死吃掉。” 被我抱住后他就像一根木头一样僵在了水中,记忆中一抹独特的香味萦绕呼吸之间,片刻之后他说道:“你这个女人能不能矜持一点。” 咦~?怪了!这个天女的声音怎么有点粗,听起来就像个男人的声音。我的手不自觉的摸到了他的胸膛轻轻地抓了两下,这里没有我想象中的两座小山,平坦的就像草原。原来眼前这位天女其实是美男呀!一股羞怯涌上心间,我尴尬的说不出话来。 他的身子一阵不自在,接着冷冷的问我道:“摸够了吗?” 我急速的从他身上弹开,他不是天女难道是这山里住着的神仙?待我又仔细看了看他的脸之后,突然觉得这张脸有些眼熟。可天下的事不可能会这么巧的吧?于是我问他道:“这位神仙大哥,你是不是还有个兄弟?” 几个经典的画面闪现在他脑海,“每次遇见你都没有好事,好好的一池水全让你给弄脏了。” 低头看了下,周围的池水果然已经被我身上的血染得有些红了,就连他的身上的白衫上也被我蹭上了血。我尴尬的笑着说道:“我在逃命,又不是故意的。” “那你就继续逃命吧!”他转身,似是要离开我。 我忙拉住他的手腕,“你要去那儿?” “这里的水被你弄脏了,我自然是要到别处洗干净。”他回道。 “那我跟你一起去!”我急切地说道。 “你要是去了,就没有干净的水了。”他说道,似是对我一脸的嫌恶。 “你真的要把我这样一个娇弱的女子留在狼堆里吗?”我装出一副可怜模样说道。 “我为什么非要救你?你的生死跟我又有什么关系?”他无情的回道。可他上次明明救了我,怎么现在却是这样一副冷血的样子?没想到他的性格如此反复无常。 我心一横,紧紧地抱住他的胳膊,“你可以不管我的死活,但是我就要跟着你。” “你这个女人难道没有礼教观念吗?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他低了下头,像是看了一眼被我紧抱着的胳膊。 “命都快没了,还管那些干什么!你说我没有礼教观念,那你作为一个大男人却要不管眼前一个弱女子的死活,你这样还算是个男人吗?”我回道。 他俊美的脸上闪过一丝怒意,甩了甩被我抱着的胳膊,“放开!” 我以为他要甩开我,就抱得更紧了,“不放!不放!就不放!” 他舒了口气,说道:“你不放开,我怎么赶走那群狼?” “噢!”我撒开手,冲他笑了笑,“我以为你要甩了我呢!” 他无奈的摇摇头,想到这个女人真是又脏又难缠。“捂住你的耳朵。” “什么?”让我捂耳朵干嘛?为了甩开我想耍花招吗? “你不捂也可以,待会儿万一有个内伤什么的,我可不管!”他说道。 “我捂!我捂!”难道他是要用狮吼功之类的?我忙捂住耳朵。 他的表情忽然变得异常的严肃专注,双手慢慢攥成拳头,从丹田之中提上一股强大的气,这股气经咽喉从口中冲出,发出一阵振聋发聩的巨响,震得整个山洞都晃了起来,不断有碎石掉落下来。 虽然已经捂紧了耳朵,我的头还是一阵晕眩,眼前乌黑一片倒在了他的背上。他察觉到我的异样,忙停下来扶住我,却因为发功时被我突然打断,反遭自己的内力反噬,心脉受创呕出一口鲜血来。 既便是如此,岸上的狼群听了吼声之后都发出哀鸣,就像是受了惊的小狗一样跑了。 他拖着我上了岸,脸上现出一丝讽刺,“天底下再没有比遇上你这个女人更倒霉的事了。” “醒醒!醒醒!”他拍着我的脸叫道。 见我没有反应,他又将我扶坐起来,在我身后一阵拍打。在触及我身体的一刹那,他脑中忽然混乱起来,就像无数的记忆片段要冲出脑海,接着就倒在了地上。 我醒过来之后,却发现他嘴角流着血倒在地上,任凭我怎么叫都不醒。我趴到他的胸口听了听,他的心跳仍然存在,又用手探了探鼻息,却惊出了一身汗,他的呼吸居然停了。 右手托起他的下颌,左手捏住他的鼻翼,然后深吸一口气,就在跟他的嘴唇马上就要碰到一起的时候,他的眼睛却突然睁开了,“你在干嘛?” “给你做人工呼吸……”我忙松开手,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离我远点,我就什么事也不会有了。”他一阵干咳盘腿坐起,开始闭目养神。 看他脸上平静,汗水却像黄豆一样顺着脸颊滚落下来。这洞里虽然热,却还没到这样的程度,我想他一定正经受着痛苦的煎熬。自己就不敢再打扰他,只是坐在他的旁边默默的盯着他。 他到底是什么人呢?是个男人,皮相却生得这样好,甚至连我都妒忌。像他这样性格恶劣,是从小被家里宠坏了的贵公子吗? 待在他的身边有种莫名其妙的安全感,一阵倦意袭来,我的眼皮开始打架,接着就很自然的靠在他的肩膀上睡着了。 发觉我靠到他的肩膀上,他睁开眼皱着眉,“离我远点!”抬手将我的脑袋向一旁拨开,我向旁边倒了一下,又像个不倒翁一样重靠到了他的肩膀上。 他眉头皱得更高了,又将我的脑袋拨开,可最后我还是又靠了过来。这样几次之后,他叹了口气,头向肩上人儿斜了斜。 忽然听见睡梦中的我一阵痛苦**,又像是在哭泣,他的心也跟着揪住了,忍不住伸手将我揽在怀里。 心里想到,这到底是个怎样的女人呢?又脏又难缠,每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几乎都是在逃命,还会毫不顾忌礼教、身份,死皮赖脸的往自己身上扑。她的命运到底有多么坎坷,而她的命到底又有多硬呢? 忽然感到自己的胸口一片湿热,他还以为怀里的人哭了。于是他轻轻地摸上我的眼角,想要帮我拭去泪水,却发现那根本不是泪水,而是我嘴角流出的口水。五内一阵翻涌,他恶心的甩了甩手。 他自小就有个毛病,但凡被女人碰过之后,身上就会奇痒难忍。而因为生母的关系,他自小也不喜欢女人,所以他的身边从来都没有女人。 心法大师说,这都是因为他身上带着宿命,他只有找到宿命中注定的那个人,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他最爱白色,因为现在他的世界里只有黑色。他爱干净,身上总是一尘不染。可有一天他遇见了这样一个女人,她带着他翻滚过满是泥土的大街;将他扑倒进臭水里;吐了他一脸口水;今天还抹了他一身血。 可就是这样一个令人讨厌的脏女人碰过他之后,他身上居然不会发痒。他曾经想过也许她就是那个宿命中注定的人,然而命运却是如此作弄人,她居然是自己的嫂子。所以他只能想自己宿命中注定的人还在未知的远方,现在遇见的这个女人只是一个偶然。 可若是偶然,为什么他到了这样一个危险,正常人根本就不可能会来的地方,她也会来呢?就像是追着他的脚步过来的一样? “公子!”黑暗中穿传来一声低沉的呼唤。 “怎么了?”他问道。 “北王和滕龙找过来了。”一个清秀干净的白衣男子出现在了他的面前。看到眼前的景象,他内心虽然充满了惊奇,却又不能问,只是想到,“这个女人对公子来说果然是特别的。” 他轻轻抬起我的头放到地上,心中竟有丝不舍。他皱了皱眉,想到自己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接着俯下身,将唇凑到了我的耳边一阵低语。 顷刻之后,他站起身说道:“走吧!”。白衣男子上前扶住他,两个人一晃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各种求,谢谢大家!\(^o^)/~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高墙春深燕难飞 第七十九章 擂台角力 金刀一上擂台,观众席上的人算是炸了锅了。狄戎的人呐喊助威,赞她是一等一的好亲王。皇朝的人嘲笑狄戎的汉子没本事,让个女人打擂。 “哎呀!金刀这不是在添乱吗!”金河女王一声轻叹,脸上一副忧心的表情。 “朕倒想看看金刀亲王的本事如何?”东方政轻轻一笑,想到这无聊的比赛总算有点看头了。 “她哪里有什么本事!空有个蛮性子罢了。”金河女王说道。 东方政与她对视一眼,两人同时“哈哈”笑了起来。 擂台上的金刀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褚子瑜自然也不例外的盯着擂台上的她,问我道:“这个穿的跟红包套似的女人是谁?” 不等我说话,就有明白人说道:“狄戎的金刀亲王啊!” “噢!原来她就是金刀亲王。”褚子瑜摸着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褚子瑜跟着他的二叔长年在外跑马,狄戎也是长跑的路线。对于这位金刀亲王的丰功伟绩早就有所耳闻,像什么抵挡外侵,平息内乱之类的都在狄戎人之间口口相传。 他脑子里面的金刀亲王的形象就像是画里的门神一样凶神恶煞,根本就已经不是个女人了。现在看到金刀亲王不过是个红脸蛋的蛮丫头,心中大感意外。这才更激起了他的好奇心,很是怀疑这个金刀亲王有传言中那么厉害吗? “凶巴巴的,一副男人婆的样子,难怪没人要!”有人说道。 有些爱八卦的人就接着说道:“连北王府的马夫都不愿意要她,你们说还有人愿意要她吗?” 褚子瑜目光深沉,不自觉的嘟囔道,“她有那么差吗?” 话一出口,众人都向他投去了鄙夷的目光。我一想坏小子配蛮丫头倒很合适,这样的组合日子一定过的鸡飞狗跳,金刀拿着鞭子追着他满街跑的景象在我脑中一闪而过。 “嘿,嘿,嘿”我一阵阴笑,想到要是能撮合撮合他们就好了。 “笑什么呢?”褚子瑜突然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没笑什么。”我一巴掌打开他的手。 “笑的这么猥亵,一定非奸即盗。”他好像看穿了我一样。 “你才猥亵!你才非奸即盗!”我狠狠瞪了他一眼,可他的注意力早飞到擂台上了。 金刀上擂台之后,申远先是惊讶,接着就满脸讥讽的冲金刀摆手说道:“狄戎就没有男人了吗?让个女人来打擂。你快下去吧!我申远不跟女人比。”。 “你是不跟女人比,还是怕输给女人失了脸面呢?”金刀淡定而又自信的一笑,倒显出些王者风范来, “哎~,拳脚无眼,我是怕伤到你回家不能伺候汉子,你这不是好心当成驴肝肺吗?”申远并不认识金刀,更不知道她是狄戎的亲王,所以说话才会这样放肆。 他的话引得皇朝这边一阵哄笑,而狄戎那边个个恨得咬牙切齿。 “咳~咳~,这位大力士说话怎的如此粗鲁!”金河女王差点将嘴里的水都喷出来。 东方政没有说话,荣禄弯下腰觍着脸子,对金河女王说道:“他就是个乡野汉子,鲁莽惯了,还请女王不要介意。” 金河女王听后什么都没有说,目光又移向擂台。若是依着她,申远该受重罚。可东方政没有这个意思,她也只能忍着。 这个申远说话也不讲究场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羞辱个女人,真是空有一身力气。我顿时觉得申远这个人品德实在是不好,心里便开始厌恶他。 金刀冷笑一声,霸气侧露,“哼~,我还怕伤到你回家不能伺候女人呢!”。她给我的印象就是个野蛮女,这会儿看她在擂台上的表现的如此冷静、霸气,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擂台上,申远得意而又嚣张的脸阴沉了下来,他一侧的嘴角向上弯了下,“在女人里面,你算是胆子和口气都是最大的了。” “摔跤比的是手脚上的本事,可不是嘴上的本事。我劝你省了这些废话,有胆就和我比一场。”金刀回道。 “好!不过我要提醒你,若是一会儿断了胳膊,断了腿的,可不是我申远欺负你,是你自找的。”申远说道。 “你该担心自己不要像娘们一样哭出来才是!”金刀蔑视的回道。 申远双目中满是怒火,大吼一声,接着弯下腰双手扶在大腿上,双脚向擂台上一跺。擂台咯吱吱一阵响,晃动一下。 底下所有人似乎都感到了震颤,不由得为金刀捏一把冷汗。 再看金刀却十分镇静的弯下身子,她向前伸出双手,对申远说道:“来吧!” 接下来两个人都快速冲向对方,紧握住对方的手臂开始了角力。申远力气大,借着冲过来的力道,马上就逼得金刀倒退了几步,别看金刀只是个女人,可她是个习武之人,力气也不算小,所以她很快就稳住了脚。 金刀咬着牙,额上马上就渗出了汗珠。申远看着她吃力的样子,微微一笑,只稍稍又用了些力,竟将金刀推得直向擂台边上滑去。 金刀的脚已经半边悬空,胜负已在眼前。皇朝的男人们又开始谈笑风生了,都觉得金刀明明是个女人却要逞强,到头来也不过是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东方政眉头也蹙了起来,这金刀的本事难道就这么些了吗?据他听闻的可不是这样,难道传言言过其实了吗? 可金河女王却一点都不担心,或者说是她从一开始就没有担心过。金刀的本事她最清楚,她这个妹妹十五岁就上战场打仗,可谓是战功赫赫,有万夫不当之勇。 狄戎这么弱的部落到现在还存在,一方面是因为有皇朝护着,而另一方面则就是因为有这个金刀亲王了。别看她平日里是个刁蛮泼辣不讲理的主,可一旦上了战场却会异常的沉着冷静。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就见金刀的脚尖在擂台边缘上使劲儿一点,借着申远的支撑,重新翻到了台上,而申远反被他甩到了台下。金刀回身一笑,以为自己已经赢了。哪知申远脚未着地,竟扒着擂台的沿子,又跳了上来。 “好!”台下立即爆出一阵雷鸣一般的喝彩,刚才轻视金刀的人不禁都有些后悔。东方政终于看到了自己满意地景象,和金河女王一样脸上都露出了笑。 “你还有点本事吗!”金刀笑着对申远说道。 “废话,快来吧!”申远双手扶着大腿弯下身子,身上蹭蹭冒着汗。心里后悔自己太过轻敌,刚才要不是他反应快,就应经掉下擂台了。 “好!”金刀也摆出姿势,两个人又开始了第二轮的角力。 “这就对了!”褚子瑜盯着擂台上,手还是不停的摸着下巴。 “对什么了?什么对了?”我问他道,他这是看出什么端倪来了。 “金刀亲王在狄戎的声誉极好,狄戎人几乎把她当做神一样崇拜。据说她在战场上所向披靡,战无不胜,现在看来,倒是有那么点意思。”褚子瑜回道,话语间流露出的都是对金刀的浓厚兴趣。 “你觉得这个金刀这个女人怎么样?”我借机小心地问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高墙春深燕难飞 第八十五章 兄弟陌路 张安看着东方勋的脸上明显的惊大过于喜,还有些抵触、不安情绪虽然没有表露出来,但他追随王爷身边多年,已经隐隐察觉到了。 这二人平日里相敬如宾,在旁人看来也是一副恩爱的模样。如今丽妃有了身孕,东方勋怎会有这样的反应?一时间,张安竟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顷刻之后,东方勋稳住情绪,说道:“本王知道了,你赶快去将眼下的事办了。” 张安低着头退了出去,出了屋门又是叹息又是摇头。今年,王府中怎么会如此的不安宁呢?是不是该找道长来驱驱邪了。 张安先着人将孙萱偷偷关进了地牢中,又在地牢外面增派了人手将地牢围了个水泄不通。王府这边忙完了,然后拿着拜帖马不停蹄的去了定国大将军府。 他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叶肃了,心中也是不由的疑惑起为何叶肃去王府的次数越来越少。他本以为这一趟是白跑了,可令他没想到的是,叶肃居然真的在府上。 见了叶肃的面,张安跟叶肃寒暄了几句才知道他也是今天刚到的皇都。他又将王府中杨三泰的事,以及东方勋找他去王府的事都转告了叶肃。 叶肃听后脸上有了一丁点的紧绷,就让张安先回王府回话,自己稍后即到。 张安走后,却从外面进来位披着黑披风,全身都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的女人。她一进来,就靠在叶肃的怀里。 “王爷回来了!”叶肃拿手轻轻揽着她,柔情软化了脸上的寒冰。 “哦?怎么才去了一天就回来了?”她疑惑的抬头看着叶肃,眼神中似乎还有些对他的留恋。他们的关系开始的时候也许是个错误,可渐渐的,她发觉自己竟然有些着迷了。 像现在这样偎在叶肃怀中的时候,她心中会有种安全感、充实感。会想抛开自己拥有的一切,跟他安安稳稳的找个地方过日子。 “应该是跟杨三泰的死有关,不过,具体情况要等我见了王爷之后才能清楚。” “杨三泰?”她随即冷笑一声,“哼~,又是为了那个贱人,我倒想看看他要怎么收拾这个烂摊子。” 她本来还有机会退出,但是这样偏执的自尊心,却让她不肯放手。王府是她的,她的孩子是小王爷,没有人能够将她所拥有的一切夺走。 说心里话,叶肃不喜欢看见她这样一副嘴脸,充满忌妒和憎恶的嘴脸。每当看见这样的她,他的心里都会很难受,悲观的难受,伤心的难受。 他以为自己不过是被她利用的工具而已,她的心里放的永远都是东方勋,而自己在她心中根本没有位置。但他仍然不能停止自己爱他,护她的心。 即使心中如翻江倒浪一般,叶肃的脸上依旧是波澜不惊,依旧平静的提醒她道:“王府里不安稳,你回去之后,事事都要多加小心。” “我会的!”她的眼角微微弯曲,似是在笑。自从她知道自己有了身孕,孩子在她腹中越长越大,她自我保护的意识也越来越强烈。她懒理府中事务,由着那些夫人们闹腾,也只是为了好好护着肚子里的孩子。 二人前后离开了大将军府,又前后进了王府,一个进了清心斋,一个回了芙蓉园。她还在一无所知的沉浸在喜悦中,却不知道黑暗中一双机灵的眼睛正紧盯着她,危机正一步步向她靠近。 ** 叶肃进了清心斋的门,见到东方勋负手立在窗前,整个人被焦躁阴郁的情绪笼罩着。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神情中多多少少都有些古怪。 闲话没有多说,叶肃对杨三泰的事也有了些了解。东方勋开口就问道:“你对杨三泰的死,怎么看?” 叶肃不假思索的回道:“叶肃认为,杀人者该死。” 东方勋舒了口气,“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即使是有违国法,遭万民唾骂,王爷也要叶肃保住孙萱吗?”叶肃的话很直白,也是在明知故问,他想用这样的方式提醒东方勋不该去包庇一个罪犯。 可东方勋异常坚定的说道:“我相信,一定不会是她害死了杨三泰。明日我还要回上元,在我不在的时候,希望你能够查出真相。” “既然是王爷吩咐,叶肃定会努力查明真相。可若真是她害死了杨三泰,又该如何?” “不惜一切代价保住她!”东方政的话掷地有声。 可对叶肃来说却像是一块大石头压在胸口上,他想到,孙萱果然是不应该留在东方勋身边,她正将他一步步带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叶肃依旧面沉如水,回道:“是!” 叶肃从来只做自己认为对的事,从不在乎和顾及别人的想法。东方勋明白自己让叶肃做的事,跟他自身的思想有多抵触。所以他换上轻松的笑容,对叶肃说道:“你我许久未见了,坐下来小酌几杯吧!” 酒菜在叶肃来之前就已经备好了,两个人坐在桌前喝着闷酒,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直到两个人都有些微醺的时候,话才多了起来,不过聊得却都是小时候的趣事。 在成人的世界里充满着谎言和欺骗,他们两个人就因为各自心中那些难以启齿的秘密,曾经亲密无间的兄弟从此也就成了陌路。 ** 人说半夜不睡,非奸即盗,总是有些道理的。诺大的王府中,在凌晨还点着灯的地方,除了清心斋,也就还有留香园了。 “小姐!小姐!今日有大收获。”云霄手舞足蹈的跑了屋门。 “知道了,你小点声!将门关上再回话。”染香一手支着脑袋侧卧在美人榻上,眯着眼一副慵懒的模样。 “是!”云霄依言关了房门后,忙到染香身边回话。 “她又出去了吗?”染香问道。 “是,刚回府。”云霄回道。 “嗯!”染香点了点头。这些都在她的意料之中,并不算稀奇,接着又问道:“还有其他的吗?”。 “王爷回府了!”云霄兴奋的回道。 “他自己回来的吗?”染香突然睁开了睡眼,精神了起来。 “这倒不清楚,是奴婢回来的路上,正遇见有人向清心斋送酒菜,才打听到是王爷回来了。”云霄回道。 染香听了之后,突然若有所思的沉默起来。云霄眼珠一转,疑问道:“王爷怎么这会儿回来了?!是不是收到了什么风声了?难道是万爷那边没拦住送信的人吗?” 是啊!他回来的真不是时候啊!若是等秋狩过后回来,让舆论再发酵几天,孙萱有罪没罪的,就都是个死人了。 “你去玉兰苑看过没有?”染香问道。 “黑灯瞎火的,没人!”云霄听说东方勋回府了,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玉兰苑看了看。可那时孙萱已经被送到地牢里了,她自然是没有看到人。 染香担心她敷衍了事,再次问道:“可看清楚了?” 云霄镇静的回道:“看清楚了,确实是没人。” 这倒是有些奇怪了,孙萱是跟东方勋一起去了上元,现在东方勋突然半夜三更回了王府,却没有带孙萱,难道是将她藏起来了吗?染香的脑中飞快地掠过了各种可能,随即走到书案前提笔飞书。 书罢后,交给云霄,“快去睡吧!别误了事。” “是!“云霄将信笺折好塞在怀里。 服侍着染香睡下,她熄了灯,出了屋门。心叹,当丫鬟的真是苦命,哪天也睡不了个囫囵觉!只盼染香能早点得势,自己也能跟着过点好日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高墙春深燕难飞 第九十二章 王爷跪了 “她现在正在北王府的地牢里关着呢!”万全德不慌不忙的说道。 “这消息可靠吗?”张镇明小心地问道。 “张大人要是不信,大可以当做没听见,万某这一趟就当是没来,这就告辞了。”万全德一拱手满脸不快,起身就要走。 张大人忙跟着起身道歉,“不,不,不!万爷不要误会。下官这是办案多年的疑心病了,并不是不相信万爷。若是真能捉住犯人,定当登门拜谢。” 堂堂都刑司司首,正二品的官衔居然对一介平民毕恭毕敬自称下官,足可见万全德的本事有多大了。 万全德马上换了笑脸,“能有机会协助张大人办案,主持正义,可是万某人的荣幸!”,然后又自袖中掏出张折好的纸笺递到张镇明的面前,口中说的却是道别之辞,“万某就不多搅扰大人,还是请大人速速捉拿犯人去吧!” 张镇明疑惑的的接过纸笺未及打开,就见万全德抬脚向外走,他只得弯腰低头紧随其后送了出去,“下官送万爷!” 万全德双手背在身后,肥胖的身子故意挺得直直的,脸上的肥肉得意的一颤一颤的走了出去,张镇明跟在他身后跟只小哈巴狗似的将他送出门口,又看着他的马车走远了,这才擦擦额上的汗,忙着打开纸笺查看。这一看不要紧,身上竟不觉得又起了一层冷汗。 张镇明心叹万全德的势力实在是太大了,眼线居然都安排到北王府了,眼前的纸笺上画的不就是是北王府地图吗!上面绘出的路线不正是去地牢的路上吗! 他又一思索,既然北王府都有万全德安插的眼线,那他这个都刑司就算没有他的眼线,无论做什么事也终究逃不过万全德的眼,这个人可要好好的巴结着。 北王府发生的这宗命案也着实有些不太寻常,连皇帝都害怕的那人为此还给了他一道密旨。朝中传言万全德一直在帮她做事看来所传不假。不过按常理说只是死了个仆人而已,就算有些刁民喊喊冤,也不至于能够惊动她老人家啊? 像她这个年纪的老人本就时日无多,该多享天伦之乐才是,以这样的高龄来管这样的闲事实在不寻常!似乎最近她插手朝中的事务越来越多,手臂越伸越长了。 他忽然又想到了,北王的萱王妃是叛臣孙儒海的女儿,她本该去坐官妓,可由于北王袒护,皇上不予追究,她依旧是北王府风光的萱王妃,而她怎么会允许一个叛臣的女儿混迹皇室族呢? 这样想过之后,眼前不由得云开雾散一片清明了。张镇明忙安排下都刑司中的衙役,捕快前往北王府捉拿要犯孙萱。这一次他调足了人马,因为北王府绝对是龙潭虎穴,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当然这事并没有大张旗鼓的进行,指令都是秘密传达的,他这样做无非是怕北王府收了信儿,将人犯转移了。 去北王府搜查罪犯,张镇明自然要首当其冲。第一,皇族子嗣的家宅可不是一般人想搜就搜,但张镇明手里有她的密旨,即使将来有人追究,她也一定会保他。他虽然不愿得罪北王,但是先保乌纱更重要,而有了她的撑腰之后,张镇明也无所顾忌了。第二,司首若是不去,去再多的捕快,衙役也是没用的,只怕连王府的大门都进不了。 到了北王府之后,张镇明口中说着奉旨捉拿罪犯,又按照万全德提供的地图,带着捕快火速前往北王府地牢。 他心知要是不能以最快的速度抵达地牢,消息传过去之后,孙萱必然会被转移,自己不但抓不到人,反倒会落下口实。 硬闯王府拿人本事下下之策,可迫于情势,张镇明也只能一搏了。这次要是抓不到人犯,以北王的人脉要是再把她藏起来,自己也就只能等着丢官卸职了。 由于张镇明的人马来的突然,北王府猝不及防,仅几个看门的也阻拦不了,去地牢的路上竟算是畅通无阻。 “王爷!都刑司张大人带着衙役和捕快闯进了王府,说是奉旨捉拿要犯。”看门的卫兵慌张前往清心斋禀告,在场的东方勋、张安、还有医女,不禁都大吃一惊。 东方勋此时本该还在上元行营之中,只因他食难下咽,睡不安稳,实在放心不下事态发展。加上东方政早已察觉他的异常,夜里叫他到营帐中问话,他心知瞒不了,便将府中命案牵扯之事和盘托出。 其实东方政早已得了消息,却仍关切的询问了一番,最后东方勋请求退出秋狩,先回皇都处理这件无头公案,东方政很痛快的准了。 有些事,东方勋没看明白,但是东方政的心里跟明镜似的,他心里也希望东方勋能够保住孙萱,让幕后操纵之人不能得逞。 东方政有心想帮忙,却又不能明着出手,可看这次的架势,只怕孙萱一露面就是杀无赦,他即使出手,只怕也已晚了。 东方勋凌晨回到皇都,先去了定国大将军府,此时叶肃不在府中,正夜探杨三泰家。他未作逗留便返回了北王府。 回府后,张安向他透露道医女或许是知**,本该马上叫她前来询问,但鉴于是在凌晨,时间点不好,便决定在天亮后将医女招来询问。 张镇明带着捕快进府的时候,东方勋正在询问医女,这这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医女据实以答,东方勋听后更加撇不清孙萱的嫌疑,心不禁就往误杀上偏了。 此时就传来张镇明来拿人的消息,三人的心思各有不同,东方勋想的是要怎么保住孙萱;张安想的是都刑司的胆子也太大了;而医女想的却是纸包不住火,该来的终于来了。 接二连三的下人跑来禀告,说的都是张镇明带着大批衙役,捕快直向王府西面去了。众人心里明白张镇明不来向北王要人,却是直接奔着地牢去,一定是有人通风报信。 这里面属东方勋和张安最感意外,这次关押孙萱进地牢做得十分隐秘,没想到竟有人察觉了,而且察觉的这样快。不过正因为如此,反而降低了孙萱的杀人嫌疑,因为这一切就像是有人预先谋划好的,想要置她于死地。 医女的反应却是最平淡的,因她早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只是来的有早晚而已。 张安已经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了,此时东方勋却表现的异常的冷静。他想到,想要陷害孙萱的这个人定是要揪出来除掉的!可眼下最急的却是要解了地牢那边的危机。 他面沉如水,眸子里精光闪现,对张安说道:“你先去地牢拖住张镇明,别让他把人带走了。” “是!可小人地位卑微,能拖得时间有限,关键时候还是要王爷亲自上阵才行。”张安听出东方勋定是在想办法,却这样不着声色的提醒东方勋,这事还是得他亲自办才行。 “本王知道,你赶快去吧!”东方勋利索的催促着张安。张安应着匆匆出了清心斋,向地牢去了。 张安走后,屋里仅剩了医女,东方勋又命守园的侍卫在外守着,不许任何人进入清心斋。 都安排好了之后,东方勋才一撩袍子单膝跪在地上,双手抱拳对拘谨而忐忑的医女说道:“东方勋有件事要求姑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高墙春深燕难飞 第九十九章 隐情 有些事虽然会被掩盖在历史的荒尘之下,却终究会在风雨的冲刷,或人的挖掘之下暴露出来。 ---------------------------------终于下雨了----------------------------------- “当,当,当…”木鱼沉闷的敲击声,庄严的佛语,穿过无边的竹海,同风吹竹叶的沙沙声,奏出一曲超尘的曲子。 惠觉寺后山的竹木佛堂之中,胡须发白的老和尚和一袭灰色僧衣的年轻男子正专心致志的念着经文。老和尚是心法大师,年轻人束着发,并未剃度,自然就是东方讳。 两个人同是闭着眼睛,就连手中敲着木鱼一上一下的动作都十分的一致。 一缕暗香悄无声息,不着痕迹的飘进了佛堂之中。 心法大师依旧敲着木鱼,口中念念不停。东方讳睁开眼,灰白色的眼珠里毫无光彩,木然的动了动。他悄悄停了手中的动作,双手合十退了出去,循着那缕香入了竹林深处。 他虽然看不见,却在一根奇异的导盲杆的帮助下能够行走自如,速度比之常人都毫不逊色。这根导盲杆由江湖中最出色的机关大师神手千机打造,天下至宝的玄铁所铸。由五个一尺长的小节相连组成,可长可短,可直可弯,可硬可软,携带时十分方便,可谓妙处无穷。 竹林中早已有人白面秀士在等着他,那人恭敬的对他行了礼,“公子!” “青玹怎么样了?”东方讳开口问道。 “她还好,被关在死囚牢里,也没吃什么苦头。不过,宫里已经降了旨,明日就要将她问斩。”白面秀士回道。 “这件事,如果不死个人怕是结束不了。青玹这些年辛苦了,也该让她休息下了。”东方讳淡淡说道。 白面秀士一拱手,微微低了低头,“青琰明白,这就去办!”,而后又微微抬了抬头,“另外,西王又来了。” 西王已经不是第一次来找东方讳了,一直都被心法大师暗暗挡下了。东方讳明白心法大师这样做的深意,是怕他卷入朝堂争斗之中,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东方讳的心念动了动,想到西王这一次估计也是无功而返吧!便向青琰摆了摆手,青琰瞬间就没入了乌黑的竹海中。 空气中那股奇异的暗香波动着,飘散了。东方讳死鱼一样的眼珠转了转,又嗅到佛堂中溢出的檀香,循着香味返回了佛堂。 未及入内便听见心法大师浑厚的声音自佛堂内传出,“你的心既然不静,还来佛堂念什么经?不如回禅房去睡觉。” “弟子遵命!”东方讳没有辩解,也没有反驳,低着头默默的向禅房去。 空气中一股令人厌恶的气味越来越浓,及至到了禅房已经浓的化不开了。在这气味的刺激下,东方讳气息紊乱,不由得咳嗽了两下。 待气息平稳之后,他向那气味之源深深作了个揖,“皇叔!” 被风拨弄的忽明忽暗的烛光下,东方文达的笑显得格外诡异,“我是该叫你讳儿呢?还是该叫你南山公子?” 东方讳的脸僵硬着,发白的嘴唇机械的动着,“名字只是个代号而已,皇叔想叫什么就叫什么吧!” 东方文达哈哈一笑,“南山公子纵横江湖数十载,未有人知其真正面目。有谁会想到,一个从小体弱多病,被断为随时会死之人,如今还目不能视的南王,居然就是让江湖和朝野闻风丧胆的南山公子。讽刺啊!真是讽刺啊!” “皇叔来找我就是为了讽刺我吗?如果要是这样,你做到了,请回吧!”东方讳的脸依旧僵着,漠然的说道。 西王的笑容变淡,“是我的错,你我叔侄本就是一脉相承,何必用这些话闹的不愉快!” 东方讳并没有动容,因为在皇族之中,皇权远远大于亲情。现在东方文达跟他谈亲情,也不过是另有所图罢了。他问道:“皇叔前来所谓何事。” “为了过去,也为了将来!”东方文达脸上挂着万年不变的笑。 这样的话,想象的空间太大,所以东方汇说道:“讳愚钝,请皇叔明示!” “过去牵涉着皇室秘闻,与你有莫大关联。”东方文达仔细盯着东方讳的脸,想要找出他情绪的变化。 东方讳的脸就像死的一样,一点变化都没有,只是木然说道:“过去既然都已过去,现在提起还有何意义?倒不如让它过去的好!” “自然是有意义,这件事说出来,将来就可能会为之改变。”东方文达说道。 “讳认为,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都不要妄图去改变的好。”东方讳这么说,实际上是变相的拒绝了东方文达想要拉他入伙的企图。 东方文达又试探性的问道:“难道你就不想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一副病恹恹的模样吗?” 东方讳的心里终于有了一丝动容,“我不是生来就这样一副身子吗?这其中难道还有隐情吗?” 东方文达嘴角向上一勾,“二十七年前,圣眷正隆的菀妃怀有身孕之后,皇后苏氏心生妒恨,想出以慢毒让她生出死胎的毒计,最终却未能得逞,菀妃仍然生下了皇子。菀妃母子虽得以保命,但由于长期服食**,身体早已不济。菀妃从此卧床不起,皇子更是被太医断为不治,随时都可能会死。”皇兄为了给孩子续命,让他拜在惠觉寺心法大师门下做了俗家弟子。” 听到这里,东方讳攥起了拳头。他自然明白东方文达所说的皇子就是指他,只是这里面的枝节却是自己闻所未闻的。 “此后为了医治母子二人,皇兄遍请天下名医,而皇天不负有心人,他终于寻得一位神医。经神医医治之后菀妃能够下床行走,皇子的病情也渐趋稳定,可惜的是他未将菀妃母子完全治好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后来有位游方道士向皇兄进言,说天柱山上有一处能治百病的仙泉。皇兄为了救菀妃母子,征调上万民夫在天柱山修建玉泉山庄。由于修建山庄时死人无数引起了民怨,太皇太后下旨封了玉泉山庄,将菀妃母子幽禁在皇城一处废园—霁雪园之中,皇兄被禁止再见菀妃母子。可笑这玉泉山庄建好之后,却无人能入,这仙泉是什么样子竟无人得见。” “可怜菀妃母子,在霁雪园中苦熬了五年之久,这其中的血泪辛酸无人能知。皇兄虽没有再见菀妃母子,却一直都在暗中保护她们,所以她们生活虽然艰难,却仍然活了下来。皇子六岁之时,皇兄一直暗助菀妃母子的事被皇后苏氏知晓,她勃然大怒,又陷害菀妃私通侍卫,最后菀妃被送进了黜园,皇兄被诡计所骗,一气之下病倒,从此身体每况愈下。” “因皇子年幼,又是皇室血脉,被皇后苏氏收继,同自己两个儿子一起抚养。人人都以为苏氏是好心,她也获得了天下的景仰,可是她却将这个不是己出的儿子…” “够了!”东方讳不露愠色的打断了东方文达的话,这后面的事他都知道,至少他以为自己知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高墙春深燕难飞 第一百零六章 不能潦草 花钱买罪受啊!这个周末过得累死了! -------------------------------------------------------(⊙_⊙)------------------------------------------------- 染香昏死过去之时,张安正好带着府医杜先生进了门。杜先生摸了摸她的脉门,只说是伤心过度并无大碍,喝些安神汤好好睡一觉就行了。他用银针在染香的人中上轻轻一扎,染香就醒了过来,却依旧啜泣不止。 张安看见耳房内的情形,只觉得北王府里的事越来越邪门,人也越死越多,他禁不住怀疑王府中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作祟。 东方勋让女婢先扶染香去休息,哪知染香一步未走就突然一阵晕眩差点摔在地上,亏得被东方勋扶住了。 “王爷,云霄没了,染香真的是无依无靠了…”染香顺势趴在东方勋的怀里哭得似梨花带雨,好不辛酸! “香儿,别傻,你还有本王呢!”看着怀中虚弱无力的染香,东方勋心头一软,抬手拭去她两腮的清泪,然后就将染香横抱起来,眼里流露出的都是温情,“你太累了,先去好好休息下。” 染香双手攀在东方勋的颈上,抬起被水雾迷蒙了的双眼向他点了点头,小鸟依人般偎在他的怀里,由他抱回了正房。 见这二人走了,张安对呆若木鸡的女婢说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煮些安神汤给姑娘送过去。” 女婢显然对现在的情况有些迷茫了,染香刚来的时候,下人们都以为她是东方勋的新纳的侍妾,因此都喊她香夫人;可从她来之后,东方勋一次都未留宿过留香园,慢慢的又传出东方勋要认她做义妹的消息,所以从张安开始就都改口称她姑娘。可从现在这样一幅郎情妾意的场景来看(至少在她看来是这样的),这染香以后究竟是要做夫人还是小姐呢? 张安说完之后又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儿,这园子里的人怎么会这么少呢?随即就问道:“这园子里其他人呢?赶紧叫过来伺候着啊!” 女婢眨了眨眼回道:“张总管您不记得了吗?姑娘把其他人都遣走了,就留了奴婢一个人。” 张安一拍脑门,“这两天王府里事太多,都把这事都给忘了。怎么用的好好的却都遣了呢?是你们没伺候好姑娘吗?” 女婢又回道:“哪有的事,奴婢们伺候姑娘都是尽心尽力,全心全意的。只是前几日姑娘说,她自己一个人用不着这么多人伺候,执意要将其他姐妹遣走,姐几个不想走也没办法不是?唉!现在想想要是姐妹们都在,有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估计云霄也不能就这么轻易的就没了,冥冥中自有天注定啊!” 张安听到这里,就觉得心里一阵烦躁,向女婢摆了摆手,“行了行了!你赶紧去煮安神汤吧!” “是!”女婢应着,小碎步紧走出了门。 张安跟女婢说话的这点功夫,杜先生已经将云霄的尸体翻看了一遍。张安打发走了女婢,就问他,“怎么样?是缢死的吗?” “从她颈间伤痕来看,却是缢死的无误。”杜先生回道。 张安摇摇头叹了口气,王府里出的人命一条接一条,这都怎么回事啊?“既然染香也无大碍,这里的事就了了,杜先生可先回去休息了。” 杜先生回道:“张总管若是有事,直接去药房找杜某就可。” “最近王府里缺人手,要找个合适又信得过的大夫又不是件易事。现在整个王府都要倚仗先生一人,还请先生再辛苦一阵子。不过请先生放心,先生所做的一切王爷都看在眼里,定不会亏待了先生。”张安杜先生一阵恭维。 对于张安的恭维,杜先生心里暗自高兴,飘飘然以为自己在王府中的地位已是无可取代的。但他面上并没表现出来,反而谦虚的回道:“张总管说的哪里话,大夫本就是救死扶伤为人解忧的,说什么依仗不依仗,辛苦不辛苦的,都是医者本分而已。” “杜先生高节,真是令张安汗颜。只是今晚要忙的事太多,要不然张安一定要请先生喝上一杯。”张安自然不知道他真实的心思,听了他的话之后,反而以为他是高风亮节,对他更是肃然起敬,心里竟将他看成是朋友一般了。 杜先生回道:“要喝酒什么时间都行,杜某随时奉陪。不过这尸体放在这里不吉利,还是赶紧处理了的好。张总管还是先忙眼下的事要紧,杜某就先告辞了!” “杜先生,请!”张安将杜先生送出园,又叮嘱道:“夜黑,杜先生路上注意。” “张总管赶紧忙正事去吧!”杜先生拱了拱手,消失在黑暗之中。 张安对着那乌黑的影子也拱了拱手,又去找来些杂役。死个女婢,搁平常就是用草席或是白布裹了,找个乱葬岗随便挖个坑埋了就行了。有时候办事的人偷懒,可能就连坑也不挖,直接扔了喂野兽。可云霄是染香的贴身丫鬟,对于怎么处置她的尸首,张安拿不定主意,不得已就要去请教东方勋。 染香躺在榻上,紧紧握着坐在边上的东方勋的手。张安进门,叫了一声,“王爷!”,女婢也将煮好的安神汤端了过来。 染香紧张的看着东方勋,握着的手力道就又增加了些,就跟生怕他跑了似的,而本来已经停歇的泪就又流了出来。 东方勋察觉到她的担心,就拍拍她的手背,说道:“你先喝了安神汤,本王去跟张安交代点事,马上就回来。你放心,本王答应你不会走,就一定不会走的。” “嗯!”染香点了点头,在女婢的服侍下喝起安神汤,可眼睛却一直随着东方勋,即使他到了门外自己什么也看不见了,依旧还是看着门窗的方向,就好像能看透似的。 到了园子里,东方勋问张安:“怎么了?” 张安低着头低声问道:“云霄的尸首该如何处置?” 东方勋深吸了口气,思虑了片刻后说道:“听染香说过,她是被人贩子卖到茗烟楼的,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她跟在染香身边多年,名为主仆,实则是有姐妹之情。她的事不能办的潦草了,其余的你看着办就行!” “是!”张安应着,目送东方勋进了屋,然后指挥着杂役们一通忙活。 不能潦草对于无家可依,无子送终的人,不过也就是买口好棺材,找块好坟地,立块碑而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高墙春深燕难飞 第一一三章 泥足深陷 丽妃的尸首盖着白布由两个差官抬着先送回了都刑司,张镇明已经得到消息,他一直在堂前等着。见差官抬了尸首过来,他神色凝重的迎上前掀开了盖着丽妃尸首白布。 看过后,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就在师爷的耳边一阵低语,然后到了桌案前愤笔疾书,书罢将纸张折好交给师爷。师爷接过后顺手就掖在袖子里,指挥着差官将尸首送到北王府。 随后,我,张仲文,流珠,还有那个引着捕快到破庙抓人的流浪汉一并被带到了都刑司的大堂上。流珠在路上不是哭喊,就是对我和张仲文进行谩骂。 根据她的话,我猜想有两个可能,一个是有人假扮我和张仲文杀了丽妃,将流珠绑起来扔在大佛的后面,让她作为人证指证我和张仲文。当然这个技术含量太高,因为他们极有可能使用了易容术。 另一个就简单了,就是流珠在说谎,她是受人指使在陷害我。 因为张仲文牵扯了进来,幕后黑手很好的利用了这一点。如今想要证明我和他没有什么关系,好像不是那么容易。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人们好像都很乐见某个女人不守妇道,这样他们就可以尽情的唾骂,凸显自己的高洁。 到了堂前,捕快喝了声,“跪下!”,其他三人都跪了下来,而我自然是不用跪的。 紧接着流珠就指着我和张仲文厉声控诉道,“大人,就是他们杀了丽妃娘娘,请大人为娘娘主持公道,要他们血债血偿!” “萱王妃,这…”坐在桌案前张镇明眉头已经拧成了个大疙瘩,向我看了过来。像他这种阅人无数的老狐狸,最会看别人的眼色,你只要有一点动摇他都能看出来。 我心中坦荡,所以毫不畏惧的迎着他的目光,斩钉截铁的回道,“丽妃的死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听了我的话,流珠疯狂的哭喊道,“你撒谎,你撒谎!是你,还有你,因为你们两个的奸情被撞破,所以你们杀了娘娘,把我绑起来要卖给人贩子。这些都是我亲眼看见的。娘娘就是你们杀的。” 张仲文忍不住反驳道,“你不要大放厥词污蔑萱王妃,我们可是清清白白的。” 流珠冷笑道,“清清白白?这不是笑话吗!你们半夜三更跑到破庙里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还有脸说什么清清白白?” 张仲文脸涨得通红,还欲反驳,被我劝住,“张仲文,所谓清者自清,你不用再跟她争辩。” “公堂之上,不许放肆!”张镇明被吵得头大,一拍惊堂木,堂下立即安静了。 流珠嗤笑了一声,但我没有在意,向张镇明说道:“张大人,我想请教流珠姑娘,她跟丽妃半夜三更跑到破庙里又是为了什么?” 这是这件案子里的一个疑点,我想这个疑点解开了,很多事情就明了了。 张镇明也附和着问道:“就是!流珠你跟丽妃为什么也要去破庙?” “我…”流珠回答不上来,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丽妃之所以要去西城的破庙只是因为晚膳后收到一封信,至于信的内容,她就不得而知了。但她马上又想到了理由,用怨毒的眼神看着我说道:“娘娘肯定是知道了你做的丑事,所以才要去破庙。” 其实要是说为了这样一个理由是十分牵强的,如果是为了这个目的,她不可能只带着流珠一个人。她去破庙,显然是有别的目的。 此时,这整件事我已经理清的差不多了。我想这一切都是在那人的设计下发生的,我跟丽妃都被她陷害了。她的手段实在是毒辣,为了上位,居然做到了这样的地步。 接着流珠转而又对张镇明说道:“大人,他们行凶杀害丽妃娘娘之时,奴婢就在身侧,看的一清二楚。这案子人证物证俱在,根本不需要审理,直接将这对狗男女碎尸万段就行!” 张镇明拉着脸说道,“判案是官府的事,不用你来指手画*********婢不敢!”流珠没得好脸,当下不再言语。 看张镇明的反应,我想这件事他不敢管,也不敢问,最后要怎么办,估计得看上面的意思。 这时,那跪在堂前久不作声的流浪汉说道:“大人,这事原本就跟草民没关系,现在凶犯已经抓住了,草民是不是就能走了!” 张镇明看了堂下众人一眼,就对众差役一声令下“来人,将这些人全部关到牢房里候审。” 那流浪汉不服气,大声嚷道,“大人,这跟草民有什么关系?草民就是个报案的,凭什么要关草民?” 流珠一听自己要进大牢,也跟着嚷道,“大人,奴婢可是受害者,怎么也要被关起来?” 差官将手中棍子在地上一杵,咚的一声吓得众人一哆嗦,“瞎嚷嚷什么!赶紧走!别找不自在!”,众人只得老老实实地被押去牢房。 他们三人被押在前面先走了,张镇明到了我面前,恭恭敬敬的说道,“萱王妃,因此事关系重大,只能暂时委屈王妃。请王妃体谅下官的难处。” 我笑着回道,“这我知道,请大人放心,我一定配合。不过,我有一事,要烦请张大人帮忙!” 他痛快的说道:“萱王妃只管吩咐就是!” 我直接说道:“我想见皇帝!” “这…”他迟疑了片刻,说道:“下官只能将萱王妃的话儿传给皇上,至于皇上肯不肯见您,下官就无法断言了。” 我明白他的意思,又对他说道:“请张大人跟皇帝说我要向他讨封赏,他自然会见我。” “请萱王妃放心,下官一定将话儿带到。”张镇明身上暗自起了冷汗。心想这个萱王妃果然是个厉害角色,北王那么护着她,连皇上都跟她又牵扯,亏得自己没有慢待她。别看这案子人证物证俱在,像个死案,到最后还不一定怎么着呢! 我笑着回道,“有劳张大人!” 他陪笑着,吩咐差役,“好好照顾王妃,万不可慢待了!” “是!”差役回道,然后“王妃这边请!”低头哈腰的引着我向牢房去。 张镇明马不停蹄的进了皇城,向东方政请示该如何处理。听完张镇明前前后后的述说之后,东方政十分震惊。丽妃惨死,他父亲江镇楼会有何反应?搞不好是要影响边疆稳定的。 东方政在泰和殿里来回踱了几圈,然后对张镇明说道:“这案子,都刑司就不要管了,你马上将案件移交宗正寺。而且这件事绝对不能泄露出去,若是露出半点风声,你这个司首就不用当了。” “是!是!”张镇明擦了擦额前的汗,又说道:“另外,萱王妃说,要跟皇上讨要封赏!” “朕知道了!你赶紧回去把事情办好!”东方政心里暗暗思索道,她现在来讨封赏,是想要自己保住她的性命吗? 张镇明回了个“是”字,还未告退,福顺公公就进了泰和殿。 东方政见他来了,就知道这事不好。可这江氏的手脚也太快了,他也不过是才知道的而已。 福顺给东方政行礼,“皇上!太皇太后让老奴来传懿旨。” “既然是她老人家的旨意,那就宣吧!”东方政一撩袍子,单膝跪在地上。 张镇明也跪了下来,福顺神气的念了起来,“太皇太后有旨,丽妃一案交宗正寺,由太皇太后亲自审理,皇上不得插手。钦此!” “孙儿接旨!” “臣接旨!”泰和殿里回荡的两个声音一个落寞,一个忐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高墙春深燕难飞 第一一八章 夹棍 差役取了一瓢冷水泼在张仲文的脸上,他被冷水一激,身子颤了颤慢慢抬起了头。 “张仲文?你有话要说吗?如果你现在说,哀家还是可以让你活着。”江氏问他。 “哈哈!”张仲文笑了出来,透着些傲气,透着些绝望,声音由大到小,慢慢消弭。“小人读圣贤书,虽未挣得功名,大义还是懂得的。如果因为贪生怕死,认了莫须有的罪名,陷萱王妃与死地,那小人不就成了忘恩负义之人。即使活着,也是行尸走肉。你们打吧,小人没有什么好招认的。” 张仲文,好样的!听了他这一番陈词,我心里暗赞。 可佩服他的勇气是一方面,现实会怎么样又是一方面。张仲文如果继续受刑,只会有两个结果,第一,他真能扛住,最后被活活打死。他的命在江氏眼里根本算不得什么,死了也就死了。第二,他扛不住认了罪,我跟他都死。 这两种结果看起来没什么区别,不管哪一样都是死。可看过江氏的态度之后,我可以肯定一点,如果张仲文能扛得住,我还是有办法救他的。 往往地位越尊贵的人就越不能容忍别人的逆反,像江氏这样连皇帝都踩在脚下的人,是绝对不能容忍别人忤逆她的。张仲文的话在江氏听来就像是一种藐视,一众挑衅。她的脸慢慢开始扭曲,已经介于发作的边缘。 赵建铭和福顺都很有眼色,憋着大气不敢喘,等着江氏发作出来。一时间,空气中有一股焦灼,一触即发。 “原本你犯下的罪行已经是死有余辜,如今哀家给你机会你不要就罢了,还跟哀家谈什么大义?如果你心志如此坚定,那你这条命就殉了你所谓的大义吧!”江氏的手重重拍在了金漆宝座的扶手上,那“啪”的一声响震的每个人都是一颤。 江氏的话一落地,赵建铭接着就大声命令差役,“打!往死里打!” 那俩差役得了命令,回了声,“是!”,又抡起鞭子往张仲文身上抽打,鞭子劈开皮肉的声音就又响了起来。 这一次,张仲文再也憋不住了,叫的十分凄厉。流珠跟黄老四跪在地上,身子团着不停哆嗦。我的心里已经说不出是种什么感觉了,那一鞭一鞭,就像是抽打在我的心上。这些无关痛痒,只是让我有种深深的内疚。可我暂时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默默的祈祷他能够扛得住。 两个差役抽的手都麻了,期间无数次的问张中文是招还是不招,张仲文回答的声音有大有小,却始终只有一句,“无罪可招!” 张仲文那凄厉的声音就像一首悲歌,经历了平淡的开始,高亢的中间以及悲情的结尾。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小,最后消失的无隐无踪。 差役又通报道,“启禀太皇太后,大人,犯人又昏死过去了。” 江氏也看出张仲文是个硬骨头,只这样打下去,怕是什么也问不出来。她一时拿不定主意,就什么也没说。 赵建铭不是个傻子,很清楚这样审下去无济于事。他见江氏良久不说话,先开口问道:“太皇太后,还需要继续审问吗?” 在旁的福顺插口道,“审!当然要审!” 人人都知道福顺逾矩了,可是没人敢指责他。差役听了后,又低头回了句,“犯人身子单薄,若再打下去只怕性命堪忧。” 江氏终于开说道,“那就先将他拖下去吧!” 差役回是,架着半死的张仲文,将他拖了出去。他的小命算暂时保住了,我也松了口气。江氏对张仲文用刑,一半是逼供,一半是打给我看的。张仲文审不下去,下面也就该轮着我了。 她的马上就看向了了我,“孙萱,张仲文的下场你也看见了,如果你不想皮肉受苦,还是招了吧!” 我淡然的笑了笑,“臣妾的所作所为无愧于天地良心,太皇太后想对臣妾用刑就用吧!臣妾要是扛不住,招认了,也只能怪自己意志不坚定,却并不能证明臣妾真的做了伤天害理的事。” “你以为你这样说,哀家就不能对你用刑了吗?哀家还是那句话,你该明白自己是什么处境。别依仗着自己那点小聪明,妄想能够逃得过去。”江氏并没有发火,而是阴毒的一笑。 我舒了口气,回道,“假的真不了,不该逃的也逃不过去,臣妾可从没想逃避。” 江氏一边嘴角斜了斜,对赵建铭一声令下,“赵卿,用刑!” 赵建铭接到江氏指令,向对差役呼喝,“来人,上夹棍!”,有差役应着,拿着夹棍就到了我的跟前。 其中两个差役将夹棍夹上我的手指,另外两个将我的鞋袜脱去,将夹棍夹在脚趾上。那乌黑的木头冰凉冰凉的,上面不知沾过多少人的血肉,跟肌肤的雪白形成了一种强烈的对比。 人都说十指连心,这得有多疼啊!我倒吸了一口凉气,情不自禁的颤抖起来。可为了就张仲文的命,我必须扛住。 “孙萱!哀家再问你一遍,你是招还是不招?你此时招了,还能免去皮肉之苦!”江氏的声音又在头顶上响起。 “臣妾无罪可招!”我想不出来该说什么,就说了跟张仲文一样的话。 江氏向赵建铭使了个眼色,赵建铭又掷了一支令签,“用刑!” 差役拉起了绳索,棍子越夹越紧,一点点的嵌入骨肉。骨肉就要被挤碎了一般的剧痛,就传遍了我的全身。 疼!真是太疼了!我没有办法向张仲文那样忍住不叫出声,为了不让自己屈服,嘴唇都咬破了。可这样的疼久了,喊得累了,我忽然觉得自己麻木了,就冲着江氏疯癫的笑了。 江氏本来得意的脸越来越难看,福顺娘声娘气的指着差役们说道,“你们都没吃饭吗?是在给人挠痒痒吗?倒是再用点力啊!” 差役们脸上的汗扑扑的往下流,咬着牙用尽了全力。我的身体仿佛被一道闪电击,接着就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看着倒地不起的我,福顺一脸鄙视的说了句,“吆!她可真是娇气!” 江氏一言不发,脸色依旧不好。她没想到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孙萱真能扛得住。她更不知道这身子虽然还是孙萱的,里面的魂却是我的。而我天生就是硬骨头,倔骨头,意志坚定的很。 “太皇太后,这审讯犯人不可过于心急。微臣想,您也累了,不如先回宫休息片刻。过后再审也不迟。”赵建铭起身向江氏作了个揖。 福顺跟着也顺茬劝道,“太皇太后,赵大人说的极是。况且这午膳时间也要到了,不如就先回宫吧。” “那好吧!”江氏站起身来,福顺忙给她披上天青色福寿纹的披风,口中高喊:“太皇太后起驾!”所有人都跪着恭送江氏离开。 她走后,赵建铭命差役将昏死的我,流珠,黄老四都收进了牢房。他自己匆匆去见了东方政,将江氏审讯的情况一一作了汇报。 东方政什么都没有说,就让赵建铭走了。这件事他可以知道,但是管不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高墙春深燕难飞 第一二五章 新的开始 我已经漂浮在这像雾又像云的无尽白色里很久了,再向前看这白色还是没有尽头,就像是无限的,令人绝望的循环。 也许只是在我彷徨的一念之间,眼前突然出现了一棵巨大的树,就像是我曾见过的姻缘树。在树下抬头看,它的枝干满满的遮住了视线,你会觉得它跟天一样广大。没有任何树叶的树杈上满满的挂着用红绳拴住的木牌,整棵树看起来又像是个巨大的风铃。只可惜这里没有风,要是有风的话,这棵大风铃发出的声响肯定惊天动地。 更让人惊讶的是,巨树上的木牌会不停的脱落,脱落下来的木牌会化为闪亮的星辉消失的无影无踪。那些洒落的星辉就像是从巨树上飘落的雨一样梦幻。 树下那张晶莹剔透的玉桌上,有个衣袂如仙的男子,手中拿着杆玉笔正在木牌上愤笔疾书。他每写好两个木牌就用红绳系到一起,然后将手向树上轻轻一挥,那红绳系好的木牌就会乖乖飞起来,挂到巨树上。 omg!那巨树上无法数量的木牌,难道都是他做的吗?这工作量可太惊人了!可这木牌又是做什么用的呢? 我好奇的看着那张不食人间烟火的冷脸,问他,“你是谁?” “世人都叫我月下老人!”他头都没抬的回了句。 “骗人,你这么年轻,这儿又没有月亮,怎么会是月下老人?”开玩笑,这个黑发冷脸的帅哥怎么会是白发白须的月下老人呢? “你在想我是该这个样子吗?”他突然变成了白发白须的老人,连脸都变得和蔼很多。 “这梦做的太神奇了!”我揉了揉眼,再看他时他又成了那个冷峻青年。 我决定不再纠缠他的身份问题,直接问他,“你这是做什么呢?” “结缘!”他答道,笔走如蛇,在木牌上轻轻一画,就有男女的姓名,生辰,籍贯现在了木牌上。 这么简单,看来这工作看起来也不是那么累,他给我的感觉是比我曾见过的任何一个男人都好看,而且举手投足之间透着一股仙气。 那又黑又长的头发没扎也没束,就这样披在身后,刚才那两个小娃娃不知何时已经安静的坐到了他的肩头上。那清冷的面容,好像敷了一层霜一样。灰色的轻衫,松松垮垮的穿在身上,活活让他穿出了一种慵懒的美感。只是这张脸再加上这样一副神情,流露出的是却一种寂寞。 “哦,你帮别人结缘,那你的缘在哪里?”看着这样一个寂寞可怜的灵魂,我忍不住的问了句。 他微微一怔,似是有所触动。 “你已经来的太久,该回去了。”那双空洞的美目闪烁了一下,修长的手指在我面前轻轻一弹。我的身子就向后飞去,也不知是撞到了什么东西,只觉得一阵胃内一阵剧烈绞痛。** 我猛地坐起了身子,嘴里“哇”的就吐出了些东西。 “你怎么样?做噩梦了吗?”这个声音是东方政?由于视线十分的模糊,我只能看见有个人影好像到了身边。 “我…这是在做梦?”我摆着双手向那个人影胡乱摸了过去,好像是摸到了一张脸,而且这脸上好像还有胡子。 我狠了狠心,干脆在那脸颊上拧了一把,就听见有人哭笑不得的“哦~”了一声。 这个声音还是东方政的,我松了手,疑惑的问了句,“皇帝?” “是…朕!”那人回道。此时我的视线也慢慢变得清晰起来,虽然还是有些模糊,但是眼前的人可不就是东方政吗! 顾不得尴尬,我惊奇地问他,“你也死了?”。心里已经开始联想了,难道是发生宫变了?皇帝被人咔嚓了? 他非常和蔼的笑着回道,“你没死!朕也没死!” “没死?那张仲文怎么样?”我忙问他。 “没事,他很好!朕已经给他改名换姓,以后不会有人找他的麻烦。不过,他要想科考入仕,只能靠他自己。这个,朕不会帮他。” “这个不用皇帝帮忙,我相信他有这个能力,不过到明年科考的时候,我希望皇帝能稍微留意他一下,不要让人才被埋没了。”我这样说是有考虑的,科考不管古时还是现在都有很多弊端的。其中的内幕我也不多说,相信大家都知道。 “行!朕答应你,只要他参加科考,他的卷子朕一定亲阅。”东方政回道。他还真是好心,有求必应的。可惜做了帝王,我连跟他做朋友都不敢,主要也是不可能的事。 “皇上,娘娘的药好了!”这时,有女婢端着碗热气腾腾的药到了榻前。 娘娘?哪里来的娘娘?我?这是被金屋藏娇的节奏?那不是才脱了狼口,又入了虎口?我惊得一身冷汗。 “那个,不要叫我娘娘了,我已经不再是什么娘娘了。”我挠了挠头,感觉自己果断听不了这个词,“姑娘,大嫂什么的随便你叫,只要别叫我娘娘就行了。” “呵~呵!就叫小姐吧!”东方政笑了笑,眼里闪过一丝异样,应该已经察觉到我心里的抗拒。他伸手接过了女婢手中药碗,“朕来吧!你先下去。” “是!”女婢应着,施了礼之后出去了。 东方政拿着勺子不停地搅动着碗里的药,又反复的吹凉了之后,舀了一勺子送到我面前,“喝吧!” 什么都不知道,我也不能乱喝。我看了看那碗乌黑的东西,问东方政,“这是什么药?” “你先前喝的毒酒,其实是假死药。虽然是假死药,毒性也非常厉害,这是解**。放心吧!朕不会害你的。”他说着,又将勺子向我嘴边递了递。 我一想就明白了,东方政肯定用了些手段将毒酒换成了假死药我才能活着。 “这样喝太慢了!还是直接灌吧!”我觉得他的举动过于**,就笑了笑,双手捧过他手里的药碗,捏着鼻子咕咚咕咚的灌进肚里。 “咳…咳…噢…咳…咳…”喝得太急了,最后药汁都从鼻孔里呛了出来,我趴在榻沿上一阵干咳,痛苦得眼泪都出来了。 “唉!你怎么这么心急?看看,吃亏了吧!”东方政轻拍着我的背,递给我一块帕子。 我欲哭无泪,心想还不都是为了跟你划清界限。也不顾什么形象,接过帕子捂在鼻子上用力擤起了鼻涕。 那声音大的,惊天地泣鬼神,都震得自己脑门疼,直惊得东方政瞠目结舌。不过,我心里暗爽,看吧!我就是这么个没品的女人,你还不赶快跑? 果然等我再抬头看他的时候,东方勋站起身说了句,“你好好休息吧!朕先走了,过几日再来看你。” “恭送,皇帝!”我想起身送送他,就掀开被子,准备抬起双腿。 哎~?我的腿怎么这么沉,怎么不听使唤?我再抬,怎么还是没有反应,这怎么搞的?余毒未清?我又抬,我还抬……⊙﹏⊙b汗 就在我不懈努力的时候,已经到了门口东方政忽然回头,意味深长的看着我,“你要是还想回到勋弟的身边,朕可以帮你。” 我急忙又把被子重新盖好,回道,“皇帝,孙萱已经死了。这世上会有阿猫,阿狗,只是再也不会有她了。” 东方政转过头,出了门。显然是明白了我话里的深意,绝不会再走回头路。 可是我这两条腿该怎么办呢?我可不能要变成残疾人了吧!我拉过被子,蒙着头默默流泪。 就算是还活着,要是没了双腿,不是更悲催,还不如死了算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高墙春深燕难飞 第一三二章 做我徒弟吧! 太阳在午时果然准时出现,原本浓重的大雾躲的无影无踪。玉俏把半成品千层底收进簸箩里,推着我出去转悠。 雾气消散之后,行宫方现真貌。由于是建在山上,规模未见有多宏大,建筑风格也不重磅礴的气势,而是偏轻灵秀气。 根据我的观察,行宫应该是在原有建筑的基础上扩建的。这山根本构不成威胁,您不如行行好放我们一条生路吧!”我眼巴巴的看着他。 “难道你一点都不觉得困吗?”他问我,仍旧眯着眼笑着,配上那张惨白的脸,就像是个笑着的假面具,格外的瘆人。 我以为他这是在给我暗示,忙装作很困的样子打了个哈欠,“我好困啊!太困了!好想睡。”,最后果断的闭上了眼。 “哈,哈,哈!”这男人连笑都很怪异,跟断了气似的。“你这丫头果然奇特!行了,别装了,我不会害你们的。” 我果断睁开眼,冲他赖皮的笑着,“麻烦大叔把我的丫头弄醒,我保证回去以后绝对不跟任何人提起您,绝对当没见过您。” “谁说让你回去了?我可没这么说过。”他瞬间就变了脸。 “大叔,你是当我们年纪小好欺负吗?你没听说过,狗急了还跳墙吗?你以为不能走路就失去战斗力了吗?”你会变脸,咱就不会了吗?吹牛反正不上税,先虚张声势吓唬吓唬他。 “哦,那你倒是跳一下给我看看啊?”他阴森的笑了起来。 我眯着眼,调高了一侧的嘴角,“这可是你逼我的!”,接着张大了嘴,来了声河东狮吼,“来人啊!非礼啊!”,我就不信这满行宫的侍卫一个都听不见。 他触电似的哆嗦了一下,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细长的手指迅速在我身上一点,我就干张嘴出不了声了。 腿还没好可不能再成哑巴!我摸着自己的喉咙,眼泪汪汪的看着他,恨不得自己能长出尾巴来冲他摇两下。 “你还叫不叫了?”他问道。 我摆着双手,一个劲儿的摇头,不敢了,不敢了。心里暗想,这么多侍卫,真的一个都没听见我的呼救声吗?怎么一个都不来! “早这么乖不就好了吗?”他满脸的得意,就像是在逗小猫小狗。 内心抗议,我可是人,是人啊!吐舌头卖萌。 “让你说话之前,你还得答应我一件事。”他本来伸出的手又缩了回去。 我一脸怨毒的看着他,靠!白装了这么长时间小白兔了。 “你这丫头能不能别这么看着我,我说的可是好事,好事啊!”他说道。 我挑了挑眉,抬了抬下巴,什么好事? “我收你当徒弟怎么样?是好事吧!”这个男人绝对是很自恋。 嘁!这算什么好事?没兴趣,我摇了摇头! “你不愿意?”他用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我,接着一下子飞到了草亭顶上,“你看,我能凌空飞渡。”,接下来又俯身掐起一片干枯的草叶子,眸中精光一显,顺势就向我掷了过来,“还能摘叶伤人!” 见那叶子飞速冲我的脸面过来,我急忙弯下身子躲了过去。叶子从我身子上面飞了过去,擦过旁边腊梅树的树干,像刚钉一样钉入了泥土里。 腊梅树的树皮被擦破了个口子,整树一阵摇晃。见此情形,我心里那个汗啊!这是收徒弟,还是要命啊? “我还有能杀人于无形的炼毒绝技,只要你做了我的徒弟,这些全都传授给你怎么样?”我刚直起身子,他就已经得意洋洋的站在了我的面前。 什么杀人于无形?当我是杀人狂啊!我继续摇头,不学! “你不想学?你真的不想学?”他看着我,来回的踱着步子。 我点了点头,你绝非什么良师益友,当你的徒弟,说不定哪一天就被你玩死了。 “不行!你一定要学,你要是不做我的徒弟,那我就让你哑一辈子。是当我的徒弟,还是当哑巴,你自己选吧!”他忽然就变成了一副阴毒的嘴脸。 恶毒!太恶毒了!我没有更好的选择,决定暂时委曲求全。 “丫头你这是同意了?”他问道。 我点了点头,他脸上一笑,立即用手指在我身上点了一下。我嗯了两声试了试嗓子,确定自己的确能够说话了。 “赶紧给为师磕个头,叫声师傅。”那男人将双手背在身后,直了直身子。脸上洋溢着笑,看的出是真的很高兴。 我说,“大叔你先等会儿,你想收我做徒弟可以,但是我有两个条件。”还磕头呢!没看见人家在坐轮椅吗?你这是欺负残疾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高墙春深燕难飞 第一三九章 擦肩而过 虽然弯刀挂坠的个头小了些,上面的蓝宝石也小了些,可我总觉得这弯刀挂坠应该是个值钱的物件。这种想法却在当铺中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挫败,而且不止一家。 也许是看我跟大叔穿的寒颤,过了五家当铺之后,他们给的最高价钱也不超过十两。这个价位跟我心目中的价位想差甚远,我本来想它最少应该值个百八十两的,没想到这群开当铺的孙子这么黑,真是吃人不吐骨头! 当我抬腿进了第六家的时候,心里已经盘算好了,要是这家还不超十两,我就折回那家出十两的当了算了。虽然大叔没有任何怨言,这光跑也怪累得,而且还有别的事要忙。这天不好,大叔还得赶着回家,没时间再耗下去了。 这家掌柜看年纪有五十多岁,蓄着胡须,一脸的慈祥样。拿着弯刀挂坠,满脸惊艳的看着我说,“这可是异域的饰物啊!” 有门! “掌柜好眼里啊!”我赶紧拍他的马屁,并按了下第二颗蓝宝石,向他展示挂坠的机关。“你看这里还有个小小机关” 啪的一声轻响,刀柄盖子就自动弹开了。那掌柜笑得脸上开花,赞道,“妙啊!妙啊!” 我趁热打铁说,“掌柜的,您是个识货的,这坠子我也不多要,八十两怎么样?” 他笑了笑,“小哥啊,这样的坠子就是我十两收你的也很难出手,八十两太多了。不过,这东西我喜欢,想收了给我的小孙子戴着玩。这样吧!我给你五十两你看怎么样?” 这老家伙是个识货的,要是五十两给了他,我有种让他赚大发了的感觉。 他见我迟疑,又说,“小哥,这个价钱可是很高了。你要是不信,可以再出去转转,这条街上绝对没有比这更高的价了。” 因为已经有了前面五家的经验,他的话我还是信的,所以我点点头说,“行!就五十两吧!不过,我希望掌柜的能发发善心,多给我们叔侄一两银子做饭钱。从乡下过来一次不容易,您看今天这么大的风,到现在连顿饭都还没吃呢!” 掌柜笑了,“你这小哥,吃顿饭开口就要一两银子啊!” 我说,“掌柜您是做大生意的,我要是要少了,不是显得您不气派吗?我佛有话说的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此时您多给我们一两的饭钱,功德可是大过给寺庙里添的成百上千的香油钱。” 掌柜又笑,“小哥可真是好口才啊!有兴趣到我这里干活吗?” 我装出满脸遗憾的样子说,“能到掌柜这里长长见识,那可是大好事。可惜,家中还有体弱的双亲要侍奉…” 掌柜笑了笑,说了声可惜!当下招呼帐房取来五十一两银子,倒是痛快。 谢过掌柜之后,我从中拿了一两出来,剩余的五十两,就让大叔揣在怀里。他说,“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钱,心里烧得荒。” 我说,“大叔你别怕,以后你就是有钱人了,走路都能横着走了。” 他抹了抹头上的汗说,“就是这样才怕,万一被坏人惦记上了怎么办?” 我说,“这世道就是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坏人能惦记咱们,咱们为什么不能也变成坏人?只要心比他更黑,人比他更狠,这钱谁也抢不去。” 大叔忽然用一种怀疑的眼光看着我说,“姑…小哥,我虽然眼拙,可看你也不是个该给人为奴的?…” 我忙打断了他,“大叔我肚子饿了,咱们先去吃饭吧!” 他马上转了心念,佝偻着身子去拉牛车,样子很滑稽。我们在街上慢慢溜达会儿,大叔看见路边的小吃摊说,“就在路边将就将就吧!” 我寻思着风这么大,要是吃路边摊可能会有咯掉牙的危险。而且拿一两银子付几文钱的帐,会格外惹人注意。再说他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怎么也得请他搓一顿不是。 我说,“外面天寒地冻的,咱们还是找个饭馆吧!” 大叔腼腆的回了句,“我都行,都听小哥的。”随即驾着牛车继续向前走。 这条街眼看走了大半了,没找到馆子不说,前面的路还给人堵住了。好家伙,花枝乱颤的全是女人啊!熏死人的脂粉味,估计能飘好几条街了。 大叔举着鞭子高声喊着,“让一让,让一让!”好不容易才开出一条道来。 这人一让开,我忽然有种被耀瞎了眼的感觉。对面停着一辆双驾马车,拉车的马白的呀,比雪都白。木头什么的咱也看不明白,不过这马车非常的气派,里面的人肯定是非富即贵。可惜,车里挂着帘子,什么人在里面根本看不见。 虽然里面人看不见,可外面这个驾车的少年已经让围观的夫人小姐们绞着帕子,频送秋波了。少年腰配宝剑,生得剑眉星目,英俊神武。穿身暗紫色丝棉袍子,身上还披着黑狐裘斗篷。 牛车又向前走了走,我这才看见这辆宝马香车为什么停在这里了,原来是有个姑娘在车头前面跪着呢!我一寻思,不定又是什么狗血情节,就催着大叔快走。可那老黄牛不知是也想看看热闹还是咋的,突然不愿意迈步了,急得大叔一头汗。 得,既来之,则安之。就看看热闹吧! 那姑娘跪在地上许久也不出声,双手可真冻成红酥手了。这数九寒天的,真是有毅力。只可惜头低埋着,看不出长相。 那少年开口说,“姑娘,我家公子说不收你,就绝不会收你,你还是走吧!” 那姑娘埋着头说,“既然公子花钱买了小女,那小女就是公子的人了。公子不收小女是仁义,可小女要是不追随公子就是不仁义了。”,她的声音柔柔的,还挺入耳的。 那英俊少年的脾气马上涨了起来,“你这女人别满口仁义仁义的,我看你这人根本就是不通情理,我家公子见你有难处,才出手帮了你。如今你堵着路不让我们过去,岂不是要恩将仇报,还说什么仁义?” 那姑娘没接话,只是埋着头又大声说了句,“请公子收下小女。” 我正想看接下来要怎么收场呢,牛车忽然又动了起来。在同宝马香车擦肩而过的一刹那,我起哄似的向车子里喊了句,“这位公子,你就收了这姑娘吧!大冷天的,别把人冻坏了。” 然后,老黄牛很贴心的拉着我一溜烟跑了,我只听见后面跟炸锅了似的一阵骚动。 一个披着雪白狐裘披风的男子突然从马车里钻了出来。那浅灰色无神的眸子,一脸病态的苍白面容,构成了一种常人身上绝不可能有的美感。围观的女人们疯狂了,一下子蜂拥而上,围在男子的脚边,帕子,香包飞得漫天都是。 驾车的少年惊奇的问道,“公子,怎么了?” 男子四下搜寻不到空气中那股奇特的味道,反而被围观的女人们身上的脂粉香味呛得咳了两声。一脸茫然的说了句,“没什么!”,转身又进了车内,心里暗想她已经死了,自己的鼻子肯定是出毛病了。 少年看着周围乌压压挤在一起的女人们,眉头鼓起了两个小山包。他向车内扭了扭头问道,“公子,你看该怎么办呢?” “你自己看着办吧!”那公子毫不客气的补了一刀。 少年笑说,“那我把她们全杀了吧!” “不行!”公子立马否决了他。 你不是说让我看着办吗?少年撇了撇嘴,从身上摸出一锭银子,伸直胳膊高高举了起来。所有人的眼睛都被那一锭银子吸引住了,个个高举双手跃跃欲试的喊着,“给我,给我。” “我家公子说了,谁要是抢到这锭银子,就请他到城里最贵的酒楼里吃饭。”少年嘴上带着戏谑的笑,将银子向后面一抛,围观的人们瞬间跑得一干二净,就连那跪着的姑娘也不见了踪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高墙春深燕难飞 第一四六章 心态 就在我惊慌的同时,大爷已经用柴刀砍断了套在两条大黑狗身上的绳子。没了束缚,两条狗立即围在大爷身边,露出尖牙警告着周围渐渐逼近的危险。 大爷叹了口气,将柴刀给了我说,“小伙子,大爷保不了你们了,我们还是各自逃命吧!” 在这生死关头,我明白他语气中的苍凉与无奈,将柴刀拎在手中回他,“大爷你快带酸枣走吧!我以前也杀过狼,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虽然是为了安慰他才这样说的,但我并没说谎。我的确杀过狼,在狄戎的天女山中,只不过那时是误打误撞的。 大爷拉着酸枣的手,向我说了句,“对不住了。”就快速向下游跑,连爬犁上的包袱都没带走。 我手拿柴刀挡在爬犁前,看着一个个带着荧光的黑影从我的眼前窜过,向着大爷和酸枣逃走的方向追了过去,吓得浑身都哆嗦。它们的行动迅速,像风一样悄无声息,又像是一支训练有素的部队。 忽然间,有团慑人的荧光停住了,慢慢看向我。那强大的压迫感,恐惧感使得我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仿佛自己一动就会被咬穿喉咙。 当它龇着牙正要扑向我的时候,远处忽然传来的无法分辨的惨叫声,像狗的又像狼的。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大爷跟酸枣已经和狼厮杀起来了。我心里有些担心他们,刚才过去的狼,最少也有十几条,不知道它们能应付的了吗? 那狼听见叫声之后,马上就跑开了。我擦了擦脑门上的汗,跟严伟算暂时捡了条命。 狼一走,我就想把严伟赶快弄醒,可试了很多种方法,比如掐人中,打脸…他依旧是纹丝不动的。更糟糕的是吃了败仗从前面退回来的狼,瞪着血红的眼向我跟严伟逼了过来。开始时我挥舞着柴刀,大声喝着,它们还不敢轻易上前。可随着数量的增加,它们围了个小圈将我和严伟圈了起来,胆子也越来越大,几头狼蓄势待发几乎同时扑向了我。 我只有一个人,一把柴刀,根本不能同时对付这么多狼。脑子里一团混乱,唯一的反应就是用身子护住了躺在爬犁上的严伟。 噗!头顶上一阵利刃入肉的声响,我就被泼了一身狼血,那扑上来的几头狼居然全部中招死了。这是什么情况? 正在我不解的时候,身下的严伟忽然咳了两声说,“扶我起来吧?” “你醒了吗?”我直起身子去搀他,高兴的都不知说什么好了。 他站起来后,理了理衣襟说,“我的人已经来了,你不需要害怕了。” 本来空旷的四周一下子闪出了十几个人,有个少年跪倒在严伟的脚边,叫道,“公子,都怪我做事鲁莽,差点害了您。” 虽然他的样貌我看的不很清楚,可他的声音我是记得的,他就是让囚笼滚下来的罪魁祸首。 严伟摸了摸他的头,轻柔的说道,“没事,你起来吧!” 少年谢过严伟之后,很不友善的将我挤到一旁,自己站在严伟身边搀着他的胳膊,那样子就像是在护着自己的宝贝一样。 接着,有人说道,“公子,咱们还是赶快下山吧!” 严伟回说,“好!” 我忙说道,“还不行,严伟,你快让他们去找找大爷跟酸枣。他们可是救了你我的命的,咱们不能扔下他们不管。” 我不知道严伟知不知道他们的存在,可他二话没说马上派人去找了,只这一点就让我心里觉得温暖。 不久后,前去寻人的人就回来了,带着已经被狼咬得血肉模糊的大爷,还有吓傻了的酸枣。 大爷已经奄奄一息了,死前他对我说要我照顾酸枣,我答应了,然后他含笑离开了人世。若不是他跟酸枣把狼群引走了,也许此时躺在这里的就是我跟严伟了,我终究是欠他们爷孙俩的。 埋了大爷之后,众人赶了一夜雪路,在次日黎明出了大山。山脚下早有接应的人等着,停了十几驾狗拉的爬犁。在雪后,这玩意儿可比马车,马什么的都好使。出了大山之后竟然就到了栖州地界,这让我感觉很穿越。 严伟在栖州郊外有个草庐,建筑风格完全是很写意的那种。没有高墙彩瓦,多的是草屋草亭,就像是高人引遁之后的住处,说不出有多潇洒不羁。 有钱人能花这多钱建这样一座宅子,穷人却在高门大户的墙外艳羡,这样的反差是多大的一种讽刺。 酸枣的肩头被狼抓伤的很严重,开始几天里眼神呆滞一句话也不说。她若是哭闹还好,这样不哭不闹的反倒让我心里格外不安。 世上最可怕的事远不是死,有时候能活下来反而是一种折磨。酸枣就是这样的情况,她看着自己最亲的爷爷惨死在身边,那种痛苦已经远远超出了她的心里承受范围。 我不愿意看着酸枣可能一辈子都会在噩梦中惊醒,等她情绪稍微恢复的时候,就问她,“你愿意把痛苦分一半给我吗?” 酸枣的眼神黯淡下来,沉默了许久才开口说,“爷爷跟我遭到了狼王的攻击,大黑二黑都被撕成了碎片,就连爷爷也…” 她扑在我的怀里眼泪奔涌而出,“爷爷说是得了报应,自己挡住狼群,让我回去找你们。都是因为我他才死的。” 我轻拍着她的背说,“哭吧!尽情的哭吧!能哭出来就好了。” 酸枣哭了很久,喉咙都哭哑了。可是从这之后,她的情绪明显好了很多,也开朗了很多。 也许是因为年纪小的缘故,她肩上的伤愈合的很快,虽然留下了伤痕却非常的浅淡。至于那些隐藏在心底的伤痛,只能希望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会慢慢的淡忘。 只是后来我发现也许是自己多虑了,酸枣的年纪还小,人生的路还很长,即使有痛苦也会被其他的喜悦或者烦恼,忧愁所代替。更有趣的是,或许会被一个邪恶张狂的少年所代替,那个叫无天的少年。 男女感情产生的最初,其实就是一种懵懂,它的表现也许就是一个恶作剧,所以当酸枣无意的向我埋怨无天总是欺负她的时候,我的心头一颤。也曾见过他们在一起打闹,玉俏生气的走开了,却一直都没有在意。 如今再去审视眼前的酸枣。她脱去了虎皮袍子,穿上暗提花的白色丝棉薄袄和百褶裙,螺髻上簪着一朵白茶花,俏的让人心醉。可是要谈恋爱,她这个年纪似乎太小了一点。 再想想无天,人如其名,无法无天的,他真的适合酸枣吗?想来想去,我忽然觉得自己的压力山大。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已经在以父母的心态看酸枣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高墙春深燕难飞 第一五一章 失踪的青年 他转脸看向我,深邃的双目直视着我回道,“不错,是我。” 这不可能,穿越什么的就已经是令人匪夷所思了,怎么还能灵魂出鞘什么的遇到神仙?这一切一定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定是我在做梦。 我把脸靠到他面前说,“你打我一巴掌。” “你…这是…”他吃不透的的心思,迟疑着完全没有动手的意思。 我抓起他冰凉的手往自己的脸上比划说,“这不是真的,一定都是在做梦。你赶快打我一巴掌试试,快啊!” 他猛地一用力抽回了手,淡然的说,“这一切都是真的。” “真的?”我看着他问,“如果这是真的,那现世的我呢?已经死了吗?还有孙萱呢?她是死是活?” 他说,“你跟孙萱都没有死。你的灵魂附在孙萱的身上,而孙萱的灵魂,则一直沉睡在自己的体内。说到底,这也是你命中注定的劫数。” 气上心头,我怒斥他说,“你有病啊?我活的好好的,你把我弄来干嘛?我差点死好几次你知道吗?啥都别说了,你赶紧把我送回我的身体里,送回我的世界去。” 他摇了摇头说,“现在,我还做不到。”当姐是三岁小孩啊!这话我当然坚决不信。 “你不是神仙吗?不是有无边法力吗?都有本事把我弄过来,怎会做不到?你开玩笑的吧!不对,你就是在耍着我这个凡人开心。” “现在我的确做不到,只要你能帮我…”他的话我只听了一半,就被一股气流卷走了。 慌乱中还听见一个娇媚的女人笑语,“玄月,你要是再说可就坏了规矩了。” “规矩?什么规矩?…我能帮你什么?”我一着急就喊了出来,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张吃惊的面孔,饭桌上的人都直勾勾的盯着我。 “嗯…嗯…”严伟清了清嗓子,我才将靠在他肩上的头抬了起来,重又坐直了身子说,“我喝多了,头有些晕,让各位见笑了。” 众人的反应各不相同,严伟一直都是不动声色,无天低头不敢看我,,雨柔嗤笑了一声,只有酸枣语带关切的要我不要喝了,让我颇感欣慰。 “哎~,白公子的酒量怎会如此的小,来咱们再喝上几杯。”林大叔哈哈笑起来说,又让大婶给我斟满酒杯。 林大叔举杯邀我同饮的时候,我没有拒绝。因为月老的话我还没听明白,所以想着再喝点酒去找他问清楚。没想到手刚端起酒杯就被严伟的胳膊扫到,撒了一身的酒。 即使是看不见,严伟也不会犯这样的错误。我马上就明白过来,他这是在给我暗示,想必这酒有问题了。我擦了擦身上的酒,带着醉意的自嘲一番说,“晚辈的酒量实在是浅了,才喝了这么点就连杯子都拿不住了。” 之后不管林大师再怎么劝,我也以醉了为名,再没沾过一滴。 酒足饭饱之后,雨柔帮大婶收拾好了桌子。众人围在桌钱喝着茶水聊闲天,我忽然想起来问林大叔,“这村子为什么叫大湖村。” 林大叔解释的人很简单说,“村子后面有个年代久远,神秘的大湖,旁边还有座寺庙供奉着湖神。” 说起湖神什么的,我不自觉就的会想起那些拿人祭湖的说法。无天突然就拉着酸枣的跑了出去,说是看见好玩的,出去玩去了。 两个人居然直接出了大门,不见了踪影,让林大叔,大婶唏嘘不已。这两人出去之后许久也不见回来,林大叔,大婶只好先安排了我,严伟,雨柔休息。 大婶粗粗的收拾了东厢的两间空房间,一间给雨柔住,另一间支了大火炕的给我和严伟,还有无天,酸枣四个人打通铺。我因是装醉,所以粗粗洗漱过后就上了炕睡了。严伟由大婶伺候着,也很快就睡了。好在无天跟酸枣赶在大婶关门前从门缝里挤了进来,然后也各自睡了。 及至夜深,四周一片寂静的时候,我们四个人才陆续坐起身来商量事情。严伟细细听了听四周没有任何异动,鼻子又来回嗅了几遍,才开口问无天,“这个村子怎么样?” 无天回说,“村子里总共剩了十几户人家,全是些上了年纪行动不便的,或是丧失了劳动能力,耳聋眼瞎,脑袋糊涂的老人。” 我问严伟说,“这个村子果然是有古怪是吗?刚才那酒里是不是就有问题,所以你才故意碰撒了我的酒是吗?” 严伟说,“村子确实有古怪!不过那酒是没有问题的。” 我略有点惊愕,问他,“眼下我们要怎么办?要跑吗?”,如果惹不起,躲似乎才是最好的办法, 可严伟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他们很快就要行动了,我们等着就行了。”,他面上波澜不起的,竟让人瞧不出他的意图是什么。 从这个林大叔出现,严伟就好像故意要搅进大湖村的事。我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冒着生命危险这么做?究竟大湖村隐藏着的秘密是什么? 此时,门外忽然有了阵细微的脚步声。严伟示意我们躺下装睡,又指着酸枣冲无天比划了比划,那意思好像是要无天保护酸枣。众人会意,复又躺下。 脚步停止须臾之后,就有根管子刺破了窗纸伸进房内,香甜的气息立即充斥了整个房间。对于这样的变故我始料未及,就觉得眼皮是越来越承重了。 醒来之时,竟然发觉自己似乎正处于地牢之中,而且四周的牢房之中竟然关的全是青年男子。这些人个个耷拉着脑袋,全都只穿着中衣,面色苍白,形容枯槁,看上去一点生气也没有。 我问盘腿而坐的严伟,“你一定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吧?能解释解释吗?” 严伟那无神的眼睛扫了扫四周说,“这附近的州县不是经常有青年失踪吗?应该都是被掳到这里了。” 我心生疑惑说,“抓这些青年过来究竟是做什么用的?看他们跟死了半截似的,又是怎么回事呢?” 严伟说,“这些,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高墙春深燕难飞 第一五六章 居安思危的打算 为了驱虫,我被关进孟州城外废园的小黑屋里整整七天,过程艰辛到难以想象。 青琰所谓的凶险法子就是每天让我服下小剂量的断肠草将我体内的虫子毒死,然后再给我解毒。 这样的法子的确凶险异常,吃过断肠草之后,我吐过几次血,还有几次抽搐着倒在地上,以为自己活不了了,最终却都熬了过来。 我想这并不是我运气,而是青琰的医术的确高超,他对**分量的拿捏恰到好处,能除虫却不会要了我的命。 七天之后,当青琰确定我流出的血里不再有虫子,让我换洗干净之后,就将我从小黑屋里放了出来。废园被烧成了灰烬,我觉得自己好像又一次浴火重生了一样。 重回第一庄之后,酸枣在严伟的书房中见我时愣了一会儿,反应过来之后二话不说就趴在我的怀里大哭起来。 而无天红着眼圈说,“白玉哥,你怎么瘦成这样了,我都差点认不出你了。” 我笑着说,“瘦了好啊!瘦的人不会有三高威胁,容易长寿。” 无天听的云里雾里的。 严伟还是那样一副冷漠的样子,简单的说了一句,“回来了!” 不过我相信他的心里是替我高兴的,只是他不善于表达对于别人的关心罢了。 安慰过酸枣之后,我就问严伟,“无天说,我可以让你请我去临江楼吃饭是真的吗?” 又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我觉得应该好好犒劳自己一下,还有这么多关心我的人,能在一起聚聚是多好的一件事。 严伟二话不说就把吴源叫到跟前说,“今晚,把临江楼包了。” 他做事总是这样干脆利落,不拖泥带水。虽然有时候冷酷一些,个性上却有十足的魅力。有这么多人会臣服像他这样的一个瞎子,恐怕也是得益于此。 他已经把我跟酸枣住的地方换到了自己居所的隔壁,雨柔则依旧留在那个小院子里。此后酸枣跟雨柔遇见的机会很少,两个人也再也没吵过嘴。 听酸枣说雨柔对严伟是非常上心的,每顿饭都亲自做了送过去,可惜的是严伟一口也没吃过。 对于这些我全当没听见,既然已经不用和她搅和在一起,无论她怎么样都跟我没关系,她的表舅一家找不找的到我也不必操心了。 严伟愿意留她就留,不愿意,自然会打发她走,这些已经不是我的问题了。只要她不来找我跟酸枣的麻烦,我们跟她就能相安无事。 在废园驱虫的这段时间里,我一直在考虑如何自立的问题。在严伟的庇护下虽然能有短暂的安稳,可如今我有了酸枣就不得不做居安思危的打算。孟州是个好地方,人称小皇都,它有皇都的富庶,却不在权利斗争的漩涡中,还有皇都没有的好风景。 这里是个商贸中心,商贾密集,文化宽容,处处都是商机。环境又好,不少有钱人都把孟州作为度假地,就是出门游玩的人也愿意在孟州住两天。以后不管做什么都有大把的客源,这里可以说是最理想的定居地。 盘算了一下手头的银子,大概还有个一千两左右。这些钱要在孟州买个宅子,我想应该足够了。向吴源粗略的打听了一下,我才发现自己完全低估了孟州的房价水平。 中心区的宅子,最便宜的动辄也要上万两,根本是我无法奢望的。吴源还半开玩笑的说了句,城里没人要的鬼宅都要卖两千两。 他就是随口一说,我却上心了。有鬼?不怕!咱有神仙罩着,有多少也能灭了。只要宅子占得地方好,就是不想要了转手也能大赚一笔,这可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啊! 我又向他打听了一些关于这鬼宅的情况,本就是口口相传了多年的事,事件早就已经没有了原貌,他也只是知道个大概。 说是某位姿容上佳的服务性行业从业者为了追随情郎放弃了高薪行业,还用自己的私房钱帮情郎挣下了万贯家才。 可发达后的情郎又有了新欢,不仅对她百般虐待,还要将她再卖到曾经供职的地方。她万念俱灰之下,就想要和情郎同归于尽。两人虽同吃了**,可惜的是她死了,情郎却被救活了。 之后,宅子里入夜就有鬼影重重,还有女人前来讨命的惊悚叫声。都说是那女人自己下了地狱不甘心,非要情郎去陪她不可。 凡是没有亲见的东西,我是不相信的。要说有鬼,也是人心里有鬼的成分更多一些。我跟吴源打听了地址,下午就带着酸枣去考察了一番。其实它跟第一庄离的很近,就是隔了一条河而已,半溜达着就过去了。 孟州城的府衙就在城中心,附近全是达官显贵的宅子。吴源所说的鬼宅就在中心区外围的东南角上,大概是因为鬼怪的传闻,附近住户极少,也没有餐饮娱乐场所,可以说是格外的僻静,这一点深合我意。 宅子虽然已经破败不堪,关键是足够的大,这也是让我心动不已的原因。就算是买回来不修整,光地皮也能卖老大一笔钱了。 我问酸枣怕不怕鬼,敢住鬼宅吗? 酸枣忽闪着晶亮的眼睛问我,鬼是什么?我在山里见过狼,见过虎,却从来没见过鬼。鬼比狼比虎都厉害吗? 这个,我回答不出来。因为我所知道所有关于鬼的事都是别人**出来的,自己是一次经历都没有的。我问她,“要是比虎比狼都厉害的东西,你怕吗?” 酸枣很大气的说,“有什么好怕的,让无天来杀了它不就行了吗!”,然后她又模仿着无天冷峻的神情,用手比划了一下说,“一剑就解决了。” 我惊讶,这不见了才几天的功夫呀!这闺女就中了无天毒了。 虽然认识上有误差,但酸枣却说出了道理。有问题解决问题,怕是无益的。不管怎么样,酸枣这关就算是通过了。 俗话说心动不如行动,回去之后,我马上就找到吴源让他帮我联系卖家。他是第一庄的总管,在孟州肯定有人脉,找他最起码不用担心被骗。 吴源一脸的诧异说,“你怎么看上那宅子了?那宅里可是有鬼的啊!前面几家住户可都闹的家宅不宁搬出来了,死的人可不在少数呢!” 他这样说也难怪,古人对鬼神之说是最为信奉的,甚至都能作为统治者约束子民的一种手段。 我笑说,“我这人天生命硬,鬼宅什么的最合适我了。” 然后他一脸不解之色应着说回头给我消息,让我耐心等着。我再三感谢了他。 晚上到临江楼吃饭的时候,无天跟酸枣早早就离开去河边玩儿了。他们一走,高处不胜寒的楼上就剩下严伟,伺候严伟的吴源,还有我,马上显得格外冷清和空荡。严伟问我,“听说你要买鬼宅?” 我看了眼一旁面不改色得吴源,心里没有丝毫的惊讶。他是严伟的人,有什么风吹草动的一定早就汇报了,不说才有些奇怪呢! 我回严伟说,“是的,请问严公子有什么要赐教的吗?” 他很冷淡的说了句,“没什么!” 我也没在意,反正他的性格本来就属高冷,鬼宅这个话题也就这样过去了。 虽然是大鱼大肉的,但临江楼的菜味道着实一般。这么贵的地方做的扇贝里面居然满是沙子,差点咯掉了我的大牙,吃得真是索然无味。忍不住就吐槽了几句,抨击了临江楼的厨子一番。 临江楼的确是盛名之下难副其实!估计他的贵只是体现在了位置上了,它紧挨着河边,放眼望去,被各式灯笼装点的画舫,游船穿梭不断。男男女女笑语盈盈,歌声,曲声,不时地传入耳中,孟州城纸醉金迷的生活可见一斑。 在我对临江楼暴殄天物表达不满的时候,严伟除了脸上有丝诧异之外,再无表示。后来我觉得自己的话可能有些过,让他有些难堪,干脆就闭嘴不说了,坐在窗边看风景。 一阵凉风吹过来,檐上挂着的红灯笼摆了起来,我打了个冷战,忽然觉得还不如在家跟酸枣两个人炒个家常小菜吃吃更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高墙春深燕难飞 第一六二章 昔我往矣 所以人的目光都在严伟身上,他果然不负众望的拒绝了我的要求说,“不行!” 我眼巴巴的看着严伟,撒娇似的摇着他的胳膊说,“我在孟州有个能歌善舞的朋友刚好能救急,只要把她请到望江楼之后我就回来,绝对不会出什么问题,你就让我去吧!” 坊间传说公子不爱女人,有断袖之癖已久,可他对兄弟们都一样,重情义讲义气,未见对哪个表现出特殊的喜爱。可白兄弟这表现也太…,难道传言是真的?王猛眼珠子都要掉地上了,额上直冒冷汗。 在我软刀子的攻势下,严伟紧绷的脸慢慢舒展开来,向黑暗中叫了声,“无天,过来!” 无天那小子就像一阵狂风似的卷了过来,恭敬的叫了声,“公子!” 严伟严肃的叮嘱无天说,“你白玉哥要出去,他的安全就交给你负责。记住,一定要寸步不离的跟着。” 无天拍着胸脯保证说,“请公子放心,无天一定能让白玉哥毫发无损的回来。” 严伟点了点头,又让吴源安排人在暗处盯着。 我跟王猛说要带着无天去请人,让王猛先回望江楼照应着。等他走后,就跟无天出了第一庄,找了个成衣铺子买了套女人穿的白裙子换上。 看着那长期压抑,根本来不及长大的那两座小山。我叹了口气,但愿它们忍辱负重的日子不会再过多久。 发髻我是不会弄得,就将头发散开简单的绑了起来。摸着凌乱青丝的时候,我忽然想起了那个曾经给我绾过发的男人。如今人事全非,我们之间也再无瓜葛,也无再见的可能了吧! 无天第一次看我穿成女人的样子,只张着嘴说不出话来。我笑着诈他说,“小子,你流口水了。” 他抹了抹嘴巴,一副纯真无邪的样子说,“没有啊?!”,看见我一直冲他咯咯的笑才意识到自己被耍了,脸顿时红到了脖子根上。 等我跟无天到望江楼的时候,正好碰见了孟筱雅抱着琵琶跟她的丫鬟露儿准备进门。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正需要这么一个人帮忙,她就来了。 我很自然的就叫了一声,“孟姑娘!” 她停住脚步,面露疑惑的问我,“这位姑娘,你我可是相识?” 想到我早用白纱的帕子遮了脸,她肯定是认不出我了。我笑了笑应道,“孟姑娘绝代芳华,名冠孟州,谁人不识?!” “姑娘谬赞了!”孟筱雅淡淡的笑了笑,又向望江楼里面去。 我快步拦住她说,“我能请孟姑娘帮个忙吗?” “我家小姐还有事,不能跟你在这里纠缠。”露儿见我纠缠,瞪着我面露怒色。 没理露儿,我笑着继续对孟筱雅说,“若孟姑娘肯帮我,说不定对自己也有好处。” “小姐,王爷还在等着咱们呢!去晚了,他可不是个好说话的主。”露儿从中打岔,催促孟筱雅。 见孟筱雅向露儿点了点头,似是听了她的话。我忙说,“孟姑娘,你要不要先听听我要你帮我什么忙,再考虑要不要帮我呢?” “小姐,她就是胡搅蛮缠,你……”露儿再一次打岔的时候,孟筱雅一个冷眼过去,她就自动打住了。 孟筱雅看着我问道,“请问,姑娘要筱雅帮什么忙?” 我趴在她耳边一阵耳语后,问她,“你愿意帮我吗?” 她脸上有诧异,又有些不相信的意味说,“筱雅愿助姑娘一臂之力。” 露儿一脸的警惕问道,“小姐你答应她什么了?” 孟筱雅冷冷看了她一眼说,“这不用你管,你先去回了王爷就说我有事要耽搁些时候。” “小姐……”露儿一跺脚,一脸的不愿意。 “还不快去!“孟筱雅斥了她一声,她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先我们进了望江楼。 我就拉着孟筱雅去找王猛,由无天出面跟他说,“人是白玉哥请过来的。” “王猛第一个反应就是问白玉去哪儿了,我早教过无天该怎么回答。无天按照我教的告诉他说,“白玉哥去解决私人问题了。” 王猛会意,便不再追问,却又开始犯难能不能让孟筱雅登台。然后,我说,“孟姑娘不用出现在明面上,只让她暗中给我伴奏就行。” 王猛考虑了下,觉得只要别人看不见孟筱雅的脸,便无甚大碍,也就答应了。 孟筱雅对于这样的安排并没有任何的不快,因为她是个聪明人,明白只要自己的琵琶声起,别人就会知道她的存在。在明跟在暗没有实质上的区别。 然后,我站在了那高高的台上,俯视着下面纷乱喧嚣的人们。如同珠落玉盘的琵琶声起,所有的喧嚣瞬间归于沉静,我随着那孤单寂寥的声音,浅吟低唱: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在水伊人,不可求思; 天涯地角,相思无尽,无尽相思;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昔我往矣,桃华灼灼,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苍天悠悠,今夕何夕,此情可待,时已惘然;倾国倾城,佳人难在。 天涯地角,相思无尽,无尽相思;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孙萱的嗓音生就的干净清澈,唱这样古风的歌格外有渲染力。空灵悦耳的歌声带着丝丝的伤,丝丝的疼,穿透了每个人的心,望江楼里静的只能听见些许人的啜泣之声。 任务完成,我舒了口气快速的离了台。跟王猛打了声招呼,带着无天绕到望江楼的后院,准备从后门坐马车返回第一。 无天腿脚快,先去安排马车了。到了后门,我抬脚刚要跨过门槛,冷不丁的就有个人擦着我的身侧撞了过来,我跟那人就都倒在了地上。 起身时,我发现自己面前的地上躺着块玉佩,就顺手捡了起来递到他面前,问他,“这是你的吗?” 那人的行动很快,我话还没说完,脸上蒙的白纱就被他扯下来了。逆光模糊中看见他似乎是露齿而笑,我警惕起来说,“你想干嘛?” 下一秒,他已经绕到了我的身后。一声无天还没喊出来,我后颈上就挨了一记手刀,意识什么的就都没有了,那人就将我横抱了起来。 “大胆狂徒,赶快放开白玉姐姐。”无天见此情形,手中长剑立马出鞘。 “回去告诉你家公子,那孟筱雅我不要了,就送与他算了。作为交换,这女子我就收下了。”那男子一提气,双脚轻轻一点,便已跃入黑暗之中。 “你是辛诚?”无天待要去追,却被从周围涌出的几十条汉子拦住了。这情况,就是杀出去再追,人也跑没影了。 这事,非得公子拿主意才行!无天一咬牙,没与他们缠斗,找个空隙脱了身,就向第一庄飞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高墙春深燕难飞 第一六九章 由来 不管严伟的话是真是假,我都受到了伤害。 我以为爱应该是豁达的,直率的,自己要找的应该是要宠我到天上的男人。不管我以前做过什么,以后准备做什么。即使全天下的人都骂我,恨我,想要杀了我,只有他愿意护着我。最重要的是他必须要让我开心,而不是伤心。 所以,一个让我伤心的男人是不值得我去爱的。 我听见严伟在亭中剧烈的咳嗽着,看见雨柔撑着一把绘着点点红梅的油纸伞跟我擦身而过,冲进亭子里,担心的像要掉下眼泪来。 虽有担心,我却始终没有回头,因为这一切都跟我没关系了。严伟在我的生命中,只能是一个匆匆的过客了。 回房之后,王猛来看我。我沏了茶水跟他坐了一会,顺道打听了下自己是怎么脱险的。 王猛说,他找到无天跟酸枣之后,就听见了我的叫声。几个人将宅子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有找到人,却逮住了一直在暗处跟随着他们的看门老头。 老头自然不会说自己有问题,只说是听见宅子里有动静,所以出来看看。 这样的话骗酸枣还行,要说骗无天跟王猛可是差了点。他们讯问了看门老头我的下落,可老头一口咬定什么自己是在正常巡视,其他的就什么都不说。 我问他,“那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不会是用武力逼供了吧?” 王猛一笑说,“我们是想,可都没敢。老头年纪那么大了,随便吃个拳头巴掌的都得没命,他要是死了,那你的下落不就找不出来了吗?” 我点点头,“他又不是什么大奸大恶的人,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王猛叹了口气说,“白兄弟你说的倒轻松,都不知当时我们几个在宅子里跟没头苍蝇似的到处乱窜,心里有多压抑。” “辛苦你们了。”一股暖流上了心间,眼前立即就是一片雾蒙蒙的。 我用衣袖擦了擦眼睛,王猛马上就问我,“怎么了?” 我向他淡淡的一笑说,“没什么,眼里进沙子了。” 王猛点了点头,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然后,端起瓷杯,悠闲的喝起了茶水。 我拉着他的胳膊说,“王大哥你还没跟我说,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呢!” “差点忘了。“王猛放下手中的杯子说,“绑了你的婆子沉不住气,伺机营救的时候,也被我们抓了。不过,她是个哑巴,只会嗷嗷叫和乱比划。” 我催他说,“该跳的跳过去,你快究竟是怎么知道我的下落的。” 王猛笑了笑说,“其实方法很简单,我们就跟她说,如果她不把人交出来,我们就杀了看门的老头。” 我说,“欺负老弱,你们也够狠的!” 王猛说,“只是一时的权宜之计,要吓唬她一下而已。要是她抵死不说,我们也没有办法,却没想到她一下子就妥协了。” 想起那白面婆子在密室里踱步的情形,我想,她对看门老头的关心应该是真心的。我问王猛,“他们两个人最后是怎么处理的?” 王猛回说,“还没处理,就在庄子上关着。公子说,这两人要交给你发落,毕竟是在你买的宅子里抓的人。” 听见公子俩字的时候,我的心就咯噔一下,好在面上并没有露出来。我跟王猛说,“那你叫人把他们带过来吧!” “成!白兄弟你稍等片刻,我这就去提人。”王猛言出必行,马上起身离开了。 他走后,我马上就问酸枣,“昨夜,你跟无天去了哪里?为什么突然不见了?” 酸枣的脸突然间变红了说,“我跟无天追进了一处假山,里面的空间很大,像个洞穴一样的。” 我努力搜索了一下脑中的印象,花园里的确有处假山。当时,我跟王猛都以为他们顺着路去了其他的地方,完全没把假山放在眼里。却不知道鬼宅里究竟还藏着多少秘密,多少密室 我顺势又教育了酸枣一番,让她以后做事不可如此的鲁莽。酸枣很真诚的应着,可我知道她根本做不到,下一次,肯定也是毫不犹豫的冲出去。 没多大会儿的功夫,王猛就押着看门老头,跟白面婆子过来了。看门老头跪在我面前乞求我,饶恕他们。 白面婆子也跟他一样的磕头,只是嘴里嘟嘟囔囔的,完全不知她在说什么罢了。 我眯着眼对他们笑道,“我有些问题要问你们,你们能不能活命要看我是否满意你们给出的答案。” 看门老头一个头重重的磕下去说,“请公子问吧!小老儿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嗯!”我点头应了一声,又说,“既然她不会说话,就由你来充当解说吧!” “是!是!”看门老头又连磕了几个头。 我让酸枣搬了矮凳给他们坐着,他们激动又疑惑的谢过我之后。我就开始问看门老头说,“你们两个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既然秘密已经暴露了,也就没有什么好再隐瞒下去的价值了。看门老头拍了一把大腿说,“罢了!今天小老儿就将这些尘封的往事都抖露出来吧!” 他们两个人果然有故事,我一下子来了精神,专心致志的听着看门老头说话,他说,“这件事要从这座臭名满孟州的鬼宅的由来说起。” 我问,“难道你们是这件事的知**吗?” “岂止是知**,她,我身边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婆子就是这个故事的主人公之一!我家夫人。”看门老头看着白面婆子老泪纵横。 那白面婆子则扑在老头的怀里哭,老头用满是老茧的糙手边给她擦眼泪边安慰她说,“夫人别哭,别哭!” 那神情,那神态就像是在安慰自己的孩子一般。 疑惑太多,我蹙起眉问,“这不对呀!就算故事里她化成鬼复仇这一点能勉强过关,可她的容貌这样衰老恐怖,怎么可能是二十年前还美貌无双的花魁呢?” 听了我的话,白面婆子脸上挂着泪,突然很激动的站起身在我面前一阵比划。我是完全不明白她要表达什么意思,一脸茫然地看向老头。 老头先安慰白面婆子说,“夫人你不要激动,先坐下,让小老儿我来说。” 白面婆子果然安静的坐了下来,老头就对我说,“这全是那个**害的,当年他穷得连裤子都要当掉的时候,是夫人出钱资助他读书,赶考,高中。后来他发达了,为了自己的前程要岀妻,另娶官家的小姐。夫人不愿意,他就用毒酒将夫人变成了怪物。” 我说,“坊间传闻说的可是你家夫人要毒害亲夫,最终自食恶果的呀!” 老头气愤的说,“公子你有所不知,故事里的另一个主人公,就是如今的孟州守。坊间那些假谣言都是他指使别人散播的,目的就是为了撇清自己。” 这两版故事的出入果然很大,坊间传言的那版,男主人公是个商人,女主人公死了化成厉鬼。看门老头的这一版,男主人公是个读书人,还是位高权重的那种,女主人公则化成了活鬼。 这两个故事细细比较起来,我竟然觉得看门老头的这一版更可信。第一,死后化鬼这种太玄幻了,不如自己亲身经历的这些有说服力。第二,作为商人的男主人公只是个模糊的不能再模糊的形象,基本上全靠大家想象。不如实名实相这样的有说服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高墙春深燕难飞 第一七六章 绝望 我去找吴源帮忙,让他派人和我一起去找酸枣跟白华。身上一直在打颤,哆嗦的连话都说不清楚。 吴源派了三四十号人帮我,让我不要担心,说她们也许正在回来的路上。 我带着人又去了放河灯的河边,花车巡游的长街,甚至连女儿庙都去了,却还是未见酸枣跟白华的踪影。 沿路遇见行人和小商贩我都要问一问,有没有看见一个哑巴妇人跟一个漂亮小姑娘,却没有一个人回答见过她们。 搜索了几遍仍然毫无收获,庄里的兄弟们就劝我说,应该先回第一庄看看,她们这会子回去了也说不定。 果然是当局者迷,我光顾着找人,怎么连这些都忘了!我就马不停蹄的又回了第一庄。 看见吴源在大门口来回的踱步,我紧跑两步,迎上去问他,“酸枣跟白华回来了吗?” 吴源摇摇头说,“没有!” 仅有的一丝信念荡然无存,我瘫在青砖铺的地上就起不来了。 慌了,乱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吆,姑娘,你身子还没好利索,可别再急出个好歹来。”吴源伸手要将我扶起起来。 手脚开始有些麻木,一时半会的怕也是走不成路。我冲他摆了摆手说“一点小毛病,自己缓缓就好了。吴总管先别管我,还是赶紧再安排些人去找酸枣她们要紧。” 吴源缩回手说,“姑娘若是确定不用帮忙,那吴源就去调派人手了。” 我眼巴巴的看着吴源说,“吴总管若是有了酸枣她们的消息,烦请尽快通知我。” “请姑娘放心!”吴源向我拱了拱手,然后,又调齐了几十号人出了大门。 这一次,是由吴源亲自带队前去搜寻。 呼…吸…,呼…吸…慢慢调整着呼吸,我真恨透了自己这懦弱的性子,到了关键时刻居然会瘫在地上。 “起来吧!地上凉。”那双苍白而又冰冷的手搀上我的胳膊,即使隔着青衫我也能感觉到他的冰凉。 “严伟,我把酸枣弄丢了!” 抬头对上那灰色无神的双目,我紧紧抓住他的胳膊,借着他手臂上的力道站起身,虚脱的靠在他的肩头上哭的一塌糊涂。 他轻柔的拍着我的背,安慰我说,“别哭!总能找到的。”,语气里满是温情。 就因为他安慰我的这一句话,我的眼泪就莫名奇妙的缩了回去。 站直了身子,用手背胡乱擦了擦脸上还挂着的水珠,我不自然的笑了笑说,“你说的对,总能找到的。倒是我这样失态,让你见笑了。” “没事,你不用在意。”可能是对于我这样的失态已经习以为常,所以他并不在意,转而说道,“万事有我,你先回去休息吧!” 我摇了摇头说,“酸枣跟白华下落不明,我怎么能安心休息呢!等我缓一缓还是要去找她们的。要是不去找她们,我总是不能安心。” 严伟说,“你先跟我去书房,等吴源回来之后再说吧!” 以第一庄在孟州城的势力来说,要找出酸枣跟白华的下落应该不是难事。如果连他们都找不到,那以我个人的微薄之力就更不可能了。细想之下,与其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自乱阵脚,倒不如放心的依赖严伟他们。 我点头应着,就跟严伟去了书房。进门没看见雨柔,我惊奇的问了句,“雨柔呢?” “回老家了。”严伟就像一座万年不变的冰雕一样,坐在几案前用手摸索着竹简。 在白头山的时候,他明明是能看见的。可如今为什么这样?我不明白。只能暗自猜测,难道他的眼盲是间歇性的? “哦!”我应了声,靠在门框上看外面黑洞洞的院子。 时间在一点点的流逝,我太累了,眼皮就开始打架,居然倚着门框睡着了。 “吴源回来了吗?啊…”我感觉到身旁的骚动,猛地就惊醒,从竹塌上坐了起来。期间脑袋就跟撞上块石头似的,一阵剧痛加嗡嗡响。我的身子向后一仰,又躺下了。 侧脸一看,坐在旁边的大石头正略带笑意的问,“你没事吧?” 屋内灯光摇曳,外面还是一片漆黑。仰面看着房顶,我有些失落的说,“我还以为是吴源回来了呢!” 想想又觉得不对,也不知道我睡了多久?他不会早回来了吧? “他还没回来,你想睡就睡一会儿。等他回来的时候,我再叫你。”严伟顺手将身上披着的薄衫盖在了我身上,看上去是那样的温情。 他对我并不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无情,不是吗? 看着他愣了一会儿神。我麻利的坐起身,抓起薄衫塞到他怀里说,“我不睡了,还是就这样等等吧!” “随你!”严伟将薄衫一抛,正搭在竹榻的扶手上,起身又回到了几案前。 看他面上平静,心里估计早就气炸了。 唉!没办法,我只能说,嫂子跟小叔子还是应该保持距离的,搞暧/昧什么的是万万使不得的。对于一个曾经让我伤心的人,他要是不在我面前死个十回八回的,我的气怎么能消呢?! 小小的报复了严伟一下之后,我居然格外精神起来,就在门口来回的踱着步,时不时的向外看看。直到外面灰蒙蒙发亮的时候,吴源才一路小跑着进了院子。 一看见他的身影,我就迎了过去问他,“怎么样?找到她们了吗?” “只找到了白华。”吴源的脸色十分凝重。 我的心随着他的脸色一沉,着急地问道,“人呢?白华她人呢?” 吴源说,“她受了点伤,已经派人送回房里了。” “什么?”这一刻,我心里的害怕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步数,拔腿就往自己的院子里跑。 进了西厢的门,老忠迎过来叫了声,“公子!” 我随意的点了点头,就往里面去。鼻青脸肿的白华静静地躺在榻上,头上缠着的白布渗出了一圈血迹。旁边放着的藏青色衣裙上,沾满了泥污和血渍。 我握着她满是淤血和擦伤的手问她,“白华,你这是怎么了?酸枣呢?” 白华就那么一动不动的躺着,没有任何反应。 “白华,你倒是说说话呀!你告诉我是谁做的,我好去给你报仇啊!”我晃了晃她的身子,感到了绝望。 老忠抹了抹眼泪说,“公子!夫人脑袋上破了个窟窿,能不能醒过来只能看天意了。” “什么天意?天意就是好人不长命,天意就是欺善怕恶,欺软怕硬。若是顺了天意,白华就死了。”老忠的话终于成了我爆发的一个节点。 “白华你听我说,像我们这种不被上苍垂怜的人,命运一定要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不要听什么狗屁天意,你要醒过来。你要活着,看着我把欺负你的人大卸八块。最重要的是,你要帮我救酸枣。你不是把她当自己的孩子一样看的吗?那你怎么能忍心她受到伤害呢?是不是?” 白华昏迷,酸枣的遭遇如何都成了未知数。我想了想觉得自己应该笑,因为至少没有噩耗传过来。不管她可能会遭遇怎样的磨难,能活着就是最好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高墙春深燕难飞 第一八三章 神谕 酸枣在一旁给老忠帮腔说,“白玉哥哥,你就不要怪老忠爷爷了,他也是因为关心华姨才这样的。” “都怪我!都怪我!”老忠这才开始自责起来。 瞥了老忠一眼,我说,“怪不怪的都没用了,这一趟估计白折腾了。” “啊?”酸枣也跟着着急起来,问我,“那怎么办呢?” 我说,“都别着急,让我想想。” 事已至此,再数落他,责难他也没什么意义。可我们既然已经带着白华来了,总不能就这样回去。以白华这样的情况,总在路上颠簸也是不好的。 倒不如,先在庙里寄住两天再说。如果住持方丈果真是个大善人,那他一定不会放任不管,说不定马上就会给白华看诊。反正寺庙中都有这样的功能,添点香油钱就能解决。 想好了,我便问那小和尚,“小师傅,你看我们带着病人实在不宜这样来回的折腾,可否就在庙里借住两天?” “这…”小和尚做不了这么大的主,便迟疑起来。 我赶紧补充说,“庙里的香油钱,我们一定会多添些的。” 小和尚持着手势向一众人施了一礼说,“施主先随小僧去客堂稍坐,待小僧向住持方丈通禀过后,再将结果告知。” 我们忙点头应着,正待要随在他的身后进庙的时候,自庙里又出来个年轻的和尚。小和尚见了他,先施了一礼,叫了声,“师兄!” 那和尚一板一眼的回了一礼,叫了声,“师弟!”之后,方才面向我们说道,“住持方丈请众位施主前去禅室。” 这样的情形,显然出乎我们的预料,又可以说是让众人都觉得惊喜,我们就紧随着那师兄和尚去了禅室。 月老庙的规模很小,除了正面供奉神像的神殿,西面用来看诊的偏殿之外,就是东面的客堂、禅室,还有后面供和尚起居的寮房。 在这个时代里,依旧有和尚和道士。只是和尚中还分为两类,一类是供佛的,另一类是供神的,月老庙里的这些和尚就属于后者。 至于道士吗!他们信仰的是天地间的无极大神,追求的是成神之道和一些非常玄幻的东西。相比于佛教入世消灾的积极态度,不入尘嚣的道教在这个时代里是存在感很低的一类。 月老庙的住持也是长眉白须,看起来年纪很大了。我们进禅室的时候,他正在打坐,需要由小和尚搀扶着才能下了榻。 见此情形,我很是能理解他为什么要定下三天看诊一次的死规矩,并且坚决不动摇了。以他这样的年纪,经历连续劳累之后,恐怕就是一动不动的在榻上躺三天,估计也休息不过来吧! 这位住持方丈,做事倒是干脆利落,也不与我们客套,便让老忠将白华放到南墙边的矮塌上,接着就为她诊起了脉。 诊脉期间,他紧闭双目,低垂着头完全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我心里不禁怀疑他到底有没有坊间传言的那样本事。老忠跟酸枣同样也是一脸的怀疑,而且比我更为焦虑。 良久之后,住持的头忽然很精神的抬了起来,缓缓睁开眼皮,露出了里面浑浊的双目。他表情平淡,看不出是喜是忧,却让人格外的心焦。 我忙问他,“大师,怎么样?您能救他吗?” 大师摇了摇头说,“时间太久了,没办法了!” 嗯?其他大夫可没有说白华根本没救的话的,怎么到了他这里就没办法了呢? 酸枣没说话,求救似的看着我。老忠则拉了拉我的袖子,在我耳边低声说,“公子,我看他耳聋眼花的根本不靠谱,咱们别在这里浪费精力了,干脆回去吧!” 就这样打道回府,我不甘心。目光重新移到了住持身上,正看见他拿小指掏了掏耳朵,不禁暗自嘀咕他是不是都听见了。再一寻思,他是不是嫌我们怠慢了他,才故意这样说的。 我马上向他深深一拜说,“我等若有对大师不敬之处,还望大师海涵。您医术高超,一定有办法让她醒过来的是不是?” 住持说,“噢!你们是为这个来求医的啊!老衲还以为你们是要为她治好嗓子呢!” 这个老和尚高冷啊!我差点没晕倒在地上。 “大师您能治好她是吗?”我再次跟住持确认说。 住持说,“能不能治得好,现在还不好说,且让老衲试试吧!” 对于这,我只能感叹一句,出家人说话就是实在啊!反正没有其他的好办法,试试就试试吧! 然后,住持说要给白华治疗,就让小和尚带着我们先去客房。我跟酸枣倒是没什么,只有老忠迟迟不肯挪步。 住持很平和地说,“若施主留在禅室内,会干扰到老衲治疗病人。要是不放心,可再外面候着。” 闻言,老忠果真就守在门外等着。我看酸枣也是极忧心的样子,就让她陪着老忠一起等着,自己一人去了后面。 后面那处大院的门大开着,一眼看去,就见那棵大槐树已然已经倾倒了一半,想来也是因为受了霹雷的波及。树旁有十几个和尚喊着号子,正忙着将它重新扶正了。 我想进去看看,却被门口和尚拦住了,说是正在修缮,不方便进人。 清静之地,我也不能做像硬闯这样的无礼之举。失落之余,便转去正面的神殿转了转。 神殿里供着的月下老人,并不是我见过的年轻男子,而是个真正仙风道骨的老人。善男信女,来来去去了无数,都虔诚的祈求着能有一门好的姻缘。 人除了吃喝拉撒之外,再就是寻求感情上的慰藉了。月老比之其他的神,果然存在感巨大啊!如果神是依靠香火为生的,那月老就可与天地日月同寿了。 我也学着别人的样子,拜了神像,上了香。正摇签筒的时候,早些时候领着我们进庙的和尚,跑得满头大汗的来找我,说是住持找我。 这么着急,难道是白华出什么事了?一愣神的功夫,签筒里的签就全都掉到了地上。我把空签筒往和尚怀里一塞,就往禅室的方向跑。 酸枣跟老忠果然已经没在房外站着了,我冲进禅室一看,里面除了住持跟一个小和尚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人。 “请问…大师.找我…所为何事?”一路上跑的太急了,这会儿话说得也不连贯了。 “施主先顺顺气再说吧!”住持一伸手,示意我在他对面坐下。 住持不动声色,完全是高深莫测的样子,让我倍感疑惑。 依言坐到了住持的对面后,小和尚给我斟上一杯茶,便低着头悄悄地退了出去。 禅室的门“吱~呦”的拉着长腔,最后,“哐啷”一声关住了。 “大师,病人怎么样了?”房间安静的让人恐惧,我看着住持,完全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她怎么样,施主去看看便能知晓,不用老衲在这里费唇舌。”住持说。 我大惑不解,“不是为了她,那大师找我是为了什么?” 内心白,这样有德的大师,估计也不太可能是为了钱吧! 住持意味深长的看着我说,“老衲受了神谕,要告诉施主一些事情。” 神谕,就是说,他要告诉我关于月下老人的事,我的心跳忽然加速的跳了起来。 强压住内心的狂乱,我说,“请大师,明示!” ** 求个收藏吧!么么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高墙春深燕难飞 第一八九章 脱险 在后门外早有马车接应着,挟持我出来的黑衣男人用绳子绑了我的双手,又用布团塞了我的嘴,推着我上了马车。 黑布帘子放下来,我只能忐忑的看着那个黑衣男人,听着车咕噜的旋转声,恐惧着即将发生的事。 在焦虑和不安中,时间变的格外漫长。像是已经过了很久之后,拉车的马儿突然一声尖锐嘶叫,本来疾驰中的马车猛地一个急刹车,我差点栽到地上。 金属碰撞发出的清脆而又响亮的声音传入耳中,我想,外面这是打起来了。 那黑衣男人机警的移到我的身旁,抓住我的胳膊将匕首抵在了我的颈间,恶狠狠的命令道,“出去。” 颈间一片冰凉,我慢慢的起身往车厢外面走。黑布帘子被撩开,我第一个看见的就是王猛,这些人里面我也就只认识他。 “丢了武器,把路让开,否则我马上杀了她。”那男人自身后箍住我的肩膀,手中的匕首又往我颈间的肉里陷了陷。皮肉一阵刺痛,我下意识的就往后缩脖子。 激战的双方都停了手。 “你要是敢伤她一根汗毛,老子就将你碎尸万段。”王猛因为愤怒的脸上青筋暴起,扔了剑退到了一旁。另外有五六个人也跟着扔了武器,让出了路。 黑衣男人被王猛骇人的气势镇住,身子微微颤了下。此时,趁他的注意力不在我身上,我就抬起右脚用力的跺了他一脚。 他脚上吃痛,手上握着的匕首便离了我的脖子。我抓住机会,从马车上跳了下去,并就地打了个滚儿。 那黑衣男人虽然紧跟着我跳下马车,想要重新擒住我,却只抓破了我身后的衣服。 说时迟,那时快。王猛已经箭一般的窜过来,与那黑衣男人缠斗在了一起。 激战再次爆发,四周刀光剑影,血肉横飞,我瞅准空子拔腿就跑。 黑暗中不辨方向,身后紧随的脚步声和马蹄声催命一样的催着我使劲向前跑。 胸口胀痛,我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视线也开始变的模糊。哒哒的马蹄声越来越近,身旁突然窜出了一个乌黑的马头。 我暗叫,不好!双脚随即腾空而起,整个身子就被人捞了起来。 等我反应过来,人已经被铁一样结实的手臂带上了马背,后面是一堵铜墙铁壁。不假思索,我张口就咬住了那条箍住我的手臂。 “哎~,是我。”手臂的主人凄惨的一叫。 这个声音是,“辛诚?”我马上松了口,扭头看了那人一眼,看见的却是一张熟悉的胡须脸。 “是我,是我!这么爱咬人,你还真是属狗的啊!”辛诚甩着手臂皱起了眉头,一脸的埋怨。 “你怎么来了?”我吃惊的问道。 “我知道你有危险,所以专程来救你的。怎么样?感动吗?”辛诚马上就换成了一副调侃的语气。 “谢谢你!”我的眼前起了一层水雾。 此时,我的心情说是感动可能不太贴切,更多的应该是一种劫后余生的欣喜。 辛诚神采飞扬的说,“坐好了啊!我要加速了。” 我会意,伸手拉住了缰绳。他就狠狠的抽了马屁股两鞭子,催着马儿飞一般的向前跑。 这一路上,颠的我都说不出话来。 出北门,大概十里地有处孟北驿站。到了驿站门外,辛诚就勒住马,说了声,“到了!”自己先从马上跳了下来。 我有些疑惑,驿站是官办的,平头百姓是进不去的,更别说跟官府有深仇大恨的强盗了。 辛诚伸出双手,笑眯眯的向我说了声,“来,我接着你。” 我嫌弃的翻了个白眼,没理他的要求,自己从马背上爬了下来。辛诚收回了双手,好似有些尴尬,可我觉得他一向是没正经惯了,根本就不会在意的。 有驿卒出来迎接,辛诚便向他亮出了一块鎏金的牌子,让他把马牵下去喂食。然后,我们换乘了一辆宽敞的马车。 辛诚脱去了外面穿着的墨绿色长衫,除去了脸上的伪装之后,瞬间成了白衣翩翩的俊美青年。我不禁感叹,他行事的小心谨慎,心思缜密。 出了驿站之后,他驾着马车,载着我又返回了孟州城,并将我带到了第一庄附近一间名叫金福来的上好客栈,他已经在这客栈里住了一段时间了。 对于他这样的做法,我只能理解到,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一层。其实他之所以选择了这里,一是要密切的注意第一庄,还有孟州城其他势力的动向。另外,是因为这客栈里还住着些“重要”人物,这是我后来才发现的。 辛诚招呼小二送来开水沏了茶,我握着茶杯坐在桌前只觉得悲从中来。辛诚问我,是不是在担心留在庄里的同伙? 我被他同伙的说辞逗乐了,他说,“我明天就去把他们都带出来。” 心里忽然就这么凉了,我说,“不用了。” 即使严伟不能再让他们留在第一庄,也一定能够安排妥当。不比跟着我,随时都会丢命的好? 之后,辛诚摸了摸我的头说,“不要想太多,好好睡个觉。” 看见他眼神中流露出的复杂神情,我想到,褚子瑜是不是将我的事都告诉他了。 在我开口问他之前,他又对我说了句,“去睡吧!”然后,径自到了窗边摆着的软榻,躺了上去。软榻短小,他的脚搭在扶手上出去了大半截。 在我开口问他之前,他又对我说了句,“去睡吧!”然后,径自到了窗边摆着的软榻,躺了上去。软榻短小,他的脚搭在扶手上出去了大半截。 我起身,入了内室,到榻上将白色的纱帐放了下来。透过纱帐,模模糊糊能看见窗边的人形。在这一刻,我觉得辛诚是个真真正正的正人君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高墙春深燕难飞 第一九七章 去留 甩脱追兵,重新和褚子瑜,金刀汇合已经是一天之后的事了。 金刀已经清醒,她见到我时大感惊讶,说从没有人能从那魔鬼的地方逃出来,说我一定是受了真神的眷顾才能活下来。 对于她这样的说法,我笑了笑,心里却感到异常的酸涩,曾静眷顾我的真神也许再也不会出现了。 辛诚说要护送褚子瑜和金刀回狄戎,要我跟他一起去。虽然有些迟疑,可我仍旧是答应了。 走前,我又回了第一庄一趟,作为告别。 当我站在第一庄的大门外,看见牌匾上的白花,门框上挂着的白灯笼,全庄上下一片缟素的时候,心里就像压着千斤重的大石头一样沉重。 有不少前来吊唁的人进进出出。穿着白衣的吴源送客出门的时候,看见我站在门前,便过来问我,“白姑娘,为什么站在这里,怎么不进去?” 我说,“我只是路过,马上就该走了。” “走?”吴源问我,“姑娘是要去什么地方吗?” “嗯!”我点点头,努力挤出个笑容说,“在孟州憋得太久了,想要四处逛逛,看看皇朝的大好河山。“ 吴源略一思量又问我“那姑娘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我要走却没有打算回来,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可我仍旧故装轻松地说,“我也不知道,也许等逛够了的时候吧!” “噢~,这样啊!”吴源若有所思的样子问,“姑娘不去跟公子,酸枣他们告别吗?” 我回他说,“不用了,就托吴总管帮我带个话吧!” 严伟估计不会想见我,至于酸枣他们吗?我受不了离别的场面,那种煽情不适合我,还是默默离开的好吧! “白姑娘,其实公子他......” “吴总管,我该走了,你也赶快回吧!”吴源想说什么,可我打断了他,没让他说下去,自己则飞也似地逃了。 吴源摇摇头,叹息了一声。阔步快走到了灵堂,将我要离开的事告诉了严伟。 严伟很平静,只淡淡说了句知道了。然后,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吐了吐口鲜血出来。 吴源不忍见他活得如此的绝望与痛苦,乘着马车匆匆出了城。 当他追上我的时候,我跟辛诚,褚子瑜,金刀他们一大批人马已经快要出了孟州城的范围。初听有人喊白姑娘的时候,我还以为自己幻听了。 辛诚过来跟我说,吴源来了的时候,我是万分的惊讶。 “吴总管,你怎么来了?”我不解。 吴源说,“白姑娘,你不能走!我是来接你回去的。” “为什么?”我的心一沉,问他,“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吴源说,“是公子要我接姑娘回去的,我是替公子来的。” “我害了韩庄主,他应该恨我,不愿意见我,怎么会要你接我回去?吴总管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不是的,姑娘你误会了,公子他从来没有恨过你。他让你走,是怕连累了你,故意这样说的。” “故意的?”我想了想说,“就算如此,我既然已经离开了,就没打算回去,吴总管这一趟只能是白跑了。” “姑娘,你跟公子几经生死,难道没有看明白公子的心吗?他默默地为了做了那么多,却从来没有说过。姑娘你知道吗?上次你被掳到白头山的时候,他为了救你,放弃了复明的机会,双眼永远都看不见了。” “这…我不是很明白,吴总管你能解释一下吗?” “公子的眼原本还有复明的机会,可当他知道你被掳走之后,为了救你,他喝了医神给他的药,用一辈子的光明换了一天的光明。” 怪不得,那晚他能够看得见。 “还有,他之所以帮助辛诚抢夺金刀亲王,就是因为害怕老庄主不肯放过你,为了让辛诚护着你离开孟州。” 听他这样一说,我扭头看向辛诚问他,“辛诚是这样吗?” “这个,我本来想在路上跟你慢慢说的。”辛诚挠了挠头,一脸尴尬。“不过我要声明啊!就算他不帮我,我也一定会护着你的。” 我没再理他,转而对吴源说道,“吴总管,他为我做的这些,我很感动,更无以为报,可我不能跟你回去。” 吴源不解的看着我问道,“为什么?姑娘不是喜欢我家公子吗?” “正因为喜欢,所以我才要离开。如果我不出现,也许他会过得更好。反之,如果我继续留在他的身边,只能是个累赘,连累他而已。” “一个明明喜欢却拼命的压抑自己不肯说出来,而另一个却要远走他乡。唉吆!你们两个人都在想什么呢?” 我叹了口气说,“这也是无可奈何的。” 吴源十分失落的说,“既然白姑娘执意要走,我也留不住。只怕姑娘这一走,公子也活不了几日了,你们之间就再也没有相见的机会了。” 我的心头一凉,问吴源,“他的身体有这么差吗?” “公子体内有大量毒素积存,致眼盲,脏器损伤。近来,更是常常咳血,只怕是活不过今年的。他这一路所遇的艰辛坎坷,是常人无法想象的。无论再艰难,他都默默的承受了下来。如今,不管他的内心多么坚强,终究还是敌不过将死的命运了。” “白姑娘,我跟在公子身边十几年了,他所受的伤痛苦我都看见了。我帮不了他,不能让他的生命延长,可是我希望他能在生命的尽头过得幸福,过得快乐,能够死而无憾,所以我才会回来找你。” 吴源的话,听得我泪流满面。最后,我用手指擦了擦眼泪说,“吴总管,你别说了。我回去,我跟你回去。” “好!好!”吴源笑的老泪纵横。 之后,我跟褚子瑜和金刀告了别。对于我不能去狄戎,他们感到有些惋惜,却都尊重我的选择。至于辛诚,他说将人送回狄戎之后,就回来找我。 我跟他说,这是你的个人自由,你随意。 他笑着在我脑门上敲了一下,之后,我们就一南一北的分开了。 舟车劳顿再回到第一庄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暗了,严伟正躺在书房的竹榻上休息。 看他双目紧闭,呼吸匀称,像是睡着了,吴源就退了出去。我蹲在地上,托腮看着他的睡颜等着他醒过来。 片刻之后,他就睁开眼,先叹了一口气说,“你不应该回来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高墙春深燕难飞 第二零三章 清理 刘顺也被青衣汉子强灌了几口酒,昏死过去。之后,由前面的车夫望着风,那俩汉子跟王猛好一通忙活,不大会儿功夫就将昏死的士兵跟刘顺绑好,塞住嘴,然后被移到了密林深处。 这些脏活,吴源是不必做的。他早将严伟的药温热了送过来,服侍着严伟喝下了。 我撩开帘子看了眼他们忙碌的身影,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心里无比的不舒服。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本该就是如此,却不知道自己动的是什么恻隐之心? “怎么了?” 我不言语,却一丝异样都逃不过严伟的心细如尘。他明明看不见,却比我们这些看的见的更敏感、透彻。 放了帘子,因觉得妇人之仁对如今的处境没好处,我就没跟他实说,转而问他道,“不知那两位大哥该如何称呼?” “郭欢为人机敏,田朴性子莽撞。” 这说明虽简单,却最为精髓。我马上就能给两人对上号,那青衣汉子是郭欢,蓝衣汉子自然就是田朴。 在我正思虑的时候,严伟又说道,“只是将那些人藏起来了而已,并没有害了他们的性命。” 虽说这些人都昏死过去,被丢在如此密林之中,如遇野兽豺狼等危险情形,没有任何反抗能力,一样是个死,可我的心里终究是舒服了些。 “不让他们死,这样真的好吗?” 舒服不足片刻,心里却蒙上了隐患的阴影。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就算今时杀了这些人,我那些不安也很快就能消失的无影无踪。反之,若因为他们不死,反而会将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我还是毫不犹豫的起了杀心。 我有些恐惧自己怎么变得这样冷血,可这本就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如果,我不成为屠夫,就只能做板上的肉,任由别人煎炒烹炸。 “郭欢给他们喝的东西能够保证,即使他们不死,也绝不会成为隐患。这一点,你可以放心。”严伟的灰色眸子看向我,里面闪着异样的光。 我暗道,不好,男人都喜欢小白花一样的女人,碰见我这样冷血的,他肯定有了别的想法。竟忘了他是个瞎子,慌忙转移视线,沉吟道,“有这样的好东西,我倒是想见识下。” 严伟轻笑道,“回头,我让郭欢给你一些。只是你千万不要好奇,想要喝一口尝尝。” 看着他那略带调侃的笑容,我红着脸,半天无语。说实话,虽然瞬间就被压制下去了,可我确实起过想要尝一尝的念头。 林边那些兵士的马匹,除了留了一匹给王猛骑乘之外,都被摘了马鞍、辔头,断了缰绳放生了。全部清理干净之后,路上就剩两辆马车、三匹马、四个人,那些随行的士兵们被抹的一点痕迹不剩。 天气本来就热,又忙了这样一阵子,外面四人的衣服都被汗水印湿了。郭欢过来给严伟回话,其余三人就用衣摆擦着汗,掀着衣襟扇风。严伟让他们又歇了片刻,喝饱了水,同时众人又将身上的伪装除了,换了装扮,这才继续前行。 严伟依旧是一副淡定模样,我却是有颇多疑虑,心里惴惴不安的,总感觉孟州城的兵马上要追过来了。头前因为有官兵护送,格外引人注目,道上见了我们的人有不少,还在茶寮里用了饭。若许副官觉出异样,随便一问就能知道我们的行踪了。 “这样高调行事是不是太过了?如果孟州城的人追过来,马上就能知道我们的去向。”我按耐不住心里的忧虑,便开口问严伟。 “就是要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去向。”严伟淡淡一笑,言语间透着一切尽在掌握的自信。 说话间的功夫,马车打了个转已经掉头往回走了。我脑中灵光闪现,瞬间就明白了严伟的真实意图。 “你早料到,追兵一定会追上来,所以故意高调行事,为的是将他们往错误的路线上引。我真糊涂,怎么就没想到呢!” 严伟说,“若是人人都能想到,那他们就不会上当了。” 往回走的路上,前后两辆马车故意拉开了些距离,骑马跟着的人也没有贴的那样紧,整个队伍基本上就是化整为零了,这样在旁人看来也就是这路上平常来往的车马而已。 重回到岔路口的茶寮处,车马转而走了另一条直向西的路。 耳后,我依稀还听见后面有大批兵马引起的骚动。还有洪亮的男声在问茶寮里的人,早间有没有看见两辆马车还有十几骑经过。 茶寮的老板唯唯诺诺的拿手指着向西北的路,说道,“有,早上还在这里用过茶饭,之后去了那边。” 老板的妻子也在一旁应着,带头的将领又威胁了他们一番说,如果他们敢说谎骗他,就会砍了他们的脑袋。 两口子吓得两腿打颤,赶紧跪在地上求饶,直说是,说的都是实话,就是给他们一万个胆子也不敢骗将军。 领头的将军看那男人都吓得尿裤子了,就带着兵向西北的岔路上追了过去,快马加鞭直追到山根上也没见车马的踪迹。早上刚下过雨,山路还是湿的,却没有马蹄还有车辕留下的痕迹,他才知道自己追错方向了,恨得牙都要咬碎了。 夕阳褪下最后一缕余晖,天色由灰变黑。我们已经从西向的官道上下来,沿着一条西北向的河流前进。严伟说要在河边休息,车马在平整开阔的滩地停放好了之后,王猛他们几个人去后面林子里砍了木柴回来,我和吴源拿了家伙事儿负责生火做饭。 忙了一天,满身臭汗的哥仨就都扎到了河里,大呼凉爽。田朴急火火的要脱衣服,被郭欢一巴掌打在脑袋上骂了一顿。他就咧着嘴憨笑说不了,又把褪了半边的衣衫拉好。我知道他们这是顾忌着我,心里觉得好笑,却当做什么都没听见,扭过头不看他们,只专心看着火。 粥饭煮好了,哥仨也摸了几条鱼上岸了。等他们把鱼收拾好后,抹上盐巴,再用木棍穿着,放在火上烤,不大会儿功夫就香气四溢。 喝了米粥,吃罢鲜香美味的烤鱼。看着天上的明月映在河面上,淡淡的光华随着水波荡漾开来。听着喝了点小酒之后的田朴跟王猛郭欢他们吹牛皮。我完全忘记了逃亡的紧张感,只觉得这个夜晚太过美好。这样一番际遇,是我根本想不到的。也就是在这一瞬间,我恍惚失神。 河面上吹来一阵凉风,夹杂着些腥气,让人头脑清醒了许多。说笑声嘎然而止,王猛郭欢田朴几个纷纷起身离开,说是要去四周巡视。吴源也跟着离开,说是要去办私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高墙春深燕难飞 第二一零章 过往(六) 夜已经很深了,下人们都退了,叶琳琅却并不曾睡下,因为叶家的事她已经许久没睡好了。她是绝不信自己的父亲会做下通敌、贪墨这些事的。连叶鼎盛出来指证她的父亲都让她觉得难以置信,在她记忆里他们兄弟感情是那么好。她还总想起,叶鼎盛总是和蔼可亲的对她微笑。在她年纪尚小的时候,还总给她糖吃。如今真应了那句话,知人知面不知心。 叶琳琅已有了五个月的身孕,是不宜操劳过度、忧思过重的。偏巧又遇上这些事,东方成治是个傻的,就像个孩子般,一点也帮她分担不了。这样熬法只让她看着清瘦许多,脸上除了焦虑没有半点神采。 叶家出事之后,叶琳琅就开始为娘家奔走,曾经跟叶家相好的大臣府邸她都去了,只有极少数的人愿意在皇帝面前进言,更多的是闭门羹,北王那儿她自然也去了。昨日里,她还得到消息说皇帝有意放叶家一马。仅仅过了一夜,皇帝却下了圣旨要斩了自己的族人。 行刑要在三天之后,叶琳琅想,不到最后一刻她不能放弃。皇帝她是见不到的,却找到了路子去太皇太后江氏那里。她原本以为江氏或许是最后的救命稻草,到真见了面的时候,幻想才被现实彻底击碎了。 江氏缠绵病榻已久,已是个半死之人,是再也帮不了她了。听说福顺已经告老还乡了,江氏宫里的宫人都是些生面孔。江氏拉着她的手一直在说一些奇怪的话,像什么她回来了,她不会让哀家活着的……情形就跟疯癫了似的。 宫人们见江氏开始胡言乱语,欲将叶琳琅赶出去。可江氏死死拽着叶琳琅的手不让她走,宫人们就这样当着叶琳琅的面强行给江氏灌了碗药。 喝过药之后,江氏躺在榻上,眼睛半睁着看着叶琳琅,从眼角流出些泪来。她轻声唤着叶琳琅道,“琳琅呀,哀家是活不了了。你们也赶快逃吧……” 叶琳琅看见江氏的眼睛闭上了,原本拉着她的手也松开了,还以为她真的死了,赶忙去试她的鼻息,感受到还有气在进出,她才松了口气。 宫人说江氏已经睡着了,就将叶琳琅请了出去。叶琳琅觉得皇城里的气氛过于诡异,也不敢多留赶紧回了府。 直待到夜深,下人们都退了,东方成治也睡着了,她才敢将江氏偷偷塞在她手里的东西拿在灯下看看。这一看不要紧,真真是要吓掉她的魂了。 这块脏的发黄了的白绢竟是江氏给西王的血书。她才看了个开头,见着吾儿文达几个字,就听见外面一阵窸窸窣窣的轻微骚动。她下意识的将白绢收在了袖中,然后聚精会神的听了听,外面很安静,什么动静也没有。叶琳琅想着外面闹耗子呢,才舒了一口气就听见外面传来夜猫子的叫声。 “咕咕…咕咕…咕咕”不多不少,整三声。 叶琳琅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那一瞬间眼泪就要夺眶而出了。她站起身就往门口走,开了门就跑到外面。无月的夜晚漆黑一片,她环视了四周什么也没看见,只虫鸣之声不绝于耳。 “恶婆娘,你怎么不睡觉?”是东方成治在喊她。 叶琳琅抹了抹眼角,回道,“噢,屋里闷热,我出来凉快下。” “太闷了吗?明儿再让人多放点冰到房中。”东方成治天真的笑着,跑过去将叶琳琅拉到了房中。进门之前叶琳琅又向黑暗中看了两眼,依旧是什么也没看见。 天气这样炎热,叶琳琅的手却一片冰凉,身子一直还在微微颤抖。东方成治关了门,一直把叶琳琅拉到榻上,让她乖乖躺下,又给她盖好薄被,然后自己躺在旁边挲着叶琳琅冰凉的双手。 叶琳琅没作声,默默地由着他摆弄。她就这样看着东方成治,眼泪就要流出来了。她不知道上天到底垂怜不垂怜她,因为嫁了个傻子她保住了性命,可这个傻子不能帮自己救至亲,让她一点儿都指望不上。就在此时此刻,她多希望能有个坚实的臂膀让她依靠。 东方成治忽闪着明亮而又天真的眼睛问她道,“恶婆娘你的手怎么这样凉?” 叶琳琅抽回手,将身子侧向另一边,裹了裹被子,回了句,“无妨,睡吧。” 东方成治的手就放在她隆起的小腹上,让叶琳琅有了些安全感。她又疲倦又累,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藏在袖子里的白绢已经被东方成治取走了。 待了一会儿,东方成治见叶琳琅完全睡熟了,便悄悄起身披了件外衣,在灯下将白绢展开看了起来。看完之后,只觉得冷汗涔涔。 他深吸了一口气,想道,自己这个傻子看来是装到头了。 如今他看了白绢,多一刻也不敢让叶琳琅留在皇都。然而皇帝派了人把西王府看了起来,整个西王府等于是被圈禁了。此时的西王府是进的来出不去的,此时要逃谈何容易。 怎么办呢?找人商量吧。他潦草的穿好衣服,急召了府兵统领和王府总管贺禛在书阁商议。这两位都是西王十分信任的,专门留在东方成治身边的照顾他的,东方成治对他们自然也是绝对的信任。 外面让府兵看好了,关了书阁的门,三个人就在里面商量开了。 东方成治先将白绢递给贺禛看了,问道,“贺伯伯,当年的事你都知道吗?” 贺禛看过之后,惊得胡子都翘起来了。他回道,“知道是知道,可这里面写的倒是太蹊跷了。” 东方成治问他,“那您觉得是真的还是假的?” 贺禛凝思了下,问道,“这东西怎么来的?” 东方成治回道,“具体是怎么来的我也不清楚,不过琳琅日间曾去太皇太后那儿,应该是她给的。不过,都说她得了疯病,整日里胡言乱语的,就算是她给的又可信吗?” 贺禛说,“这要真是由她所书,倒未必不是真的。” 东方成治神情一紧,问道,“何解?” 贺禛回道,“单凭宫里那位神秘的太妃已经能够可见一斑了。” 贺禛跟东方成治你一句我一句有来有往,聂崇的目光一直在他们身上游移。他听不明白贺禛跟东方成治在说什么,想看看白绢上写的什么,被贺禛瞅了一眼。 聂崇扯出个笑脸对贺禛说道,“也给我看看。” “你能看懂吗?”贺禛完全无视了聂崇,一扭头把白绢又递给了东方成治,对他说道,“小王爷千万收好。” 聂崇手把这腰间的佩刀,翻了个白眼。东方成治收好白绢,又问聂禛道,“那如今该怎么办?” 聂禛回道,“皇都不能再留,必须马上离开。” 东方成治拧着眉点点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才找了你们商量怎么才能出去。” 聂崇很豪迈的道,“还商量什么,冲出去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贺禛全当没听见,对东方成治说道,“王爷早就将路铺好了,只是现在时机不好,怕要冒些风险。” 就在这时,自外面檐上翻下了个黑影。卫兵大喝一声,“什么人!”紧接着就将黑影团团围了起来。 聂崇唰的一下拔出了刀,道了声,“保护小王爷!”率先开了房门,从房中冲了出去。 贺禛跟东方成治也到了外面,在卫兵的重重包围之中见一身形瘦高的青衣男子。那厢聂崇正热血澎湃在喊呢,“擅闯王府,杀无赦……” 东方成治喝了声,“慢着!” 虽然胡子拉碴的十分沧桑,但东方成治已经认出这个人就是叶肃。**过年这段时间比较忙,年初六后正常更新,非常感谢大家的支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高墙春深燕难飞 第二一一章 过往(七) 虽然不怎么熟悉,可这几人都是识得叶肃的。只是如今的叶肃穿了一身黑色夜行衣,脸面又太过沧桑,完全不负以往那般英姿勃发,众人在仓促间并未认出来。 倒是东方成治眼尖,一眼就认出了他,张口喊着,“二哥!”,就迎了上去。 这声二哥叫的叶肃虎躯一震,不由得挺了挺脊梁,心里却在暗自腹诽,你藏得还挺深的!要不是自己趴屋檐偷听,还不知道眼前一脸天真无邪的这厮是装傻。 贺禛和聂崇多看了两眼,也认出了叶肃,惊讶之余纷纷拱手道了声,“二公子!” 废话没有多说,将叶肃让进书阁,几个人关起门又开始商谈。这次聂崇长了个心眼,在书阁周围的屋明了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此,而后说道,“如此看来,确是有人要对琳琅下手。” 能从叶肃手下逃了的人,可不是王府里几个府兵能对付的了得,众人听得一身冷汗。东方成治看了看贺禛又看向叶肃,说道,“我也知情势凶险,适才就是在商议如何脱困。” 叶肃说,“以琳琅的情形不适合跟着你们一起冒险,还要另做打算。” 听他这样一说,东方成治跟贺禛对视了一眼,然后贺禛便开口问道,“二公子可有万全之策?” 在这样的时刻,哪里会有万全之策,叶肃也不敢说有万全之策,他只是心里想着也许有人个人能帮忙。可即便是有他相助,也不能算是有万全之策,只能说是极大地降低了风险而已。 所以,叶肃回道,“我这里是有条路,走不走的通却还不知道。不过,要离开皇都小王爷跟琳琅还是要分开行动更稳妥些。” 众人都在暗自琢磨,分开走自然是多些把握,可这要另外进行周密计划。如今仓促之间,哪里来得及部署。 众人沉默,空气里有股焦灼的味道,东方成治说道,“二哥说的极是,看来我们还得再部署下。” 夜已过了大半,叶肃还有很多事没做,已无时间多言。他起身对东方成治说道,“小王爷,脱身之法,你们尽可以先行部署。我这里的路若是行得通,明晚再来告知。不过我这里能不能成却不一定,一切还是以你们的部署为准。今夜很快就过去了,我还有些事,这就告辞了。” 东方成治明白叶肃要忙的事儿太多,起身送他,本不欲留他,可想到叶琳琅,他又问叶肃道,“二哥不去见见琳琅吗?” 天转眼就亮了,没时间磨蹭了。叶肃迟疑了下,回道,“待明晚再见吧。”末了又补充了句,“小王爷先不要将我来过的事告诉她。” 东方成治答应着点点头,聂崇开了房门,叶肃出的书阁,一纵身入了夜色之中。 叶肃走了,这三个人依旧关起房门商量。计划商量的七七八八,只待实施了,东方成治忽然目光坚定的有些决绝的对贺禛和聂崇说道,“就算我走不出皇都,两位伯伯也一定要保的琳琅安然离开。” 贺禛跟聂崇就怕他说这样的话,为难呀!为什么呢?西王要他们保着东方成治离开,说的可是其他人生死无论,必要时可舍弃,暗指的就是叶琳琅。也很好理解,西王就这一个儿子,死了就没了。可儿媳妇不一样,只要儿子还在,要多少都能找着。 叶琳琅无疑是个好姑娘,平日里对这二位也是好的。要这二人把她弃了,他们也是于心不忍。可不忍归不忍,真到了点上该弃还是得弃。聂崇直接就不说话了,还是贺禛圆滑,安慰东方成治道,“小王爷不要多想,只要部署的好,肯定都能安全离开。” 东方成治长舒了一口气,说了句,“如此,最好。” 既然都商量好了计划,事不宜迟,贺禛跟聂崇便要去布置了。这二人将要出门的时候,东方成治突然反应过来,问道,“我这样正常,两位伯伯怎么一点都不奇怪?” 东方成治就是奇怪,他一直装疯卖傻的,到今天突然正常了,贺禛跟聂崇二人居然一点惊讶都没有。 贺禛跟聂崇听罢都哈哈笑了起来,聂崇笑的声音尤其的大。这也不奇怪,他是个武夫,动静难免比别人大,聂崇说,“我们可一直都没把小王爷当傻子看。” “原来你们早就知道我不是真傻!”东方成治算是恍然大悟了,他略一思索,问道,“那他是不是也知道?” 贺禛跟聂崇并没有直接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由贺禛开口说道,“王爷对你的了解远在我二人之上,小王爷自己觉得呢?” 贺禛跟聂崇就这样离开了书阁,东方成治呆坐在桌案前忽然想起这些年来,总是陪着自己一起装疯卖傻的父亲,一幕幕的都让他觉得惭愧。 再说叶肃离开了西王府,便直奔北王府去了。 北王一直宿在清心斋里,后半夜才睡下没多久。忽然听见外面有夜猫子的叫声,便惊醒了。本以为是午夜梦回,没想到他打开了门,叶肃真的就站在他的面前。 守门的护卫认出了叶肃,难以置信的叫了声,“叶大人!” 看着沧桑如斯的叶肃,东方勋很平静的说了句,“才多久不见,你倒老成了不少!” 叶肃看着他鬓角的一缕白发回道,“你也一样!” 一阵沉默之后,东方勋让他入了清心寨,又吩咐侍卫将门守好,这才关上门跟叶肃密谈。 东方勋知道叶肃是为了叶家的事来的,待他在桌案前坐好之后,便开口说道,“叶家的事,皇上要我避嫌,不让我插手,看守牢房的是滕龙,他是皇上的人,对皇上最为忠诚。说吧,你想要我怎么帮你?” 东方勋这段话中心思想就是要告诉叶肃,要救叶家的人,只有一个字,难!他说的这些叶肃都已经知道了,实际上,叶肃并没打算让他协助自己救叶家人。这样九死一生的事儿,叶肃想过不能把他也拉下水。 叶肃一撩衣角,跪道,“叶家的事另说,请王爷念在往日的情分上,救琳琅的命!” “救琳琅?她怎么了?”东方勋的眉头微皱,据他所知,东方政可还没有要对叶琳琅下手。 叶肃说,“王爷心里应该清楚,琳琅迟早要遭池鱼之殃。现在不让她离开,就等于是让她死在这里。”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的确如叶肃所说,只要他们一闹起来,东方政盛怒之下,必然要牵连西王府。也许东方政正等着这样一个机会,可以名正言顺的给西王扣上逆谋的帽子,拔除这个眼中钉肉中刺。想到这里,东方勋问叶肃道,“要我怎么帮你?” 叶肃回道,“请王爷务必在叶家处斩前将琳琅送出皇都。” 东方勋想都没想就应道,“明日是我回营巡防的日子,你把她送来,我自然能把她带出去。” 听东方勋答应了,叶肃一个头磕下去,说道,“谢王爷!” 东方勋瞄了他一眼,说道,“你起来吧,叶家的事呢?你打算怎么办?” 叶肃站起身,回道,“小人还有别的路子,多谢王爷挂怀!” 东方勋不知道叶肃是出于提防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不肯对他详说,只觉得再见时当真已是物是人非。他没有多问,沉默了片刻,叶肃开口跟他告辞,他失神的应着,那些兄弟之间谈笑风生的画面在他脑中闪过,犹在昨日一般。 在这萧索寂寥的寒夜里,东方勋长舒了一口气,目送叶肃离开了他的视线。心里想道,都说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大抵如此吧。 ** 叶肃回到城西一处偏僻的民房中时,天已经蒙蒙亮了。这里已经有人在等着了他,叶肃见了那人叫了声,“虎叔叔!”,然后急切地问道,“怎么样?” 大虎粗糙的一张大脸皱起了几道沟,“不行呀,狗皇帝派了滕龙守着,我等想劫狱是不可能成功的。” 劫狱不成,那就只能劫法场了,多倒腾点乱子出来,可能比劫狱更简单。叶肃正思虑间,大虎开口问道,“二公子,你可见到琳琅小姐了吗?” 叶肃还没回过神,机械的点头应道,“见到了!” “那她怎么样,过得好吗?”大虎心里是觉得叶琳琅不会过的好的,那么好的姑娘嫁个傻子哪里会有好?! 叶肃止了思绪,看着大虎愣了一下,又机械地回道,“挺好,挺好!” “唉!”魏虎叹了口气,而后气愤异常的怒道,“都是该死的狗皇帝,将军就应该早点反了!” 听了大虎的话,叶肃也陷入了深思。他以前跟在东方勋的身边,充其量就是个亲随侍卫,别人喊他一声叶大人都是在恭维东方勋。他甘愿这样做低做小,不是因他没有为将为帅的能力,只因他对这些争名逐利的事儿不感兴趣。 以前的他觉得只要自己不闲着,有事做就行了。反正叶家那么多人才,也不需要他振兴门楣,他那个样子就挺好。事到如今他心里才发了狠,此役之后,就算拼了性命也要让东方氏的江山震一震。 “二公子,二公子……你看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大虎喊的叶肃回了神。 叶肃嘴角挂着冷笑,说道,“闹,闹得越大越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高墙春深燕难飞 第二一二章 过往(八) 早朝过后,东方政正在泰和殿看官员上奏的折子,连翻了几个,就觉得心里窝火,气闷得看不下去。叶鼎希的案子都是铁板钉钉的事儿了,还有不少人为他求情喊冤。东方政将手里的奏折往桌案上一丢,怒道,“这些言官都是闲的没事做了吗!” 荣禄在一旁垂首立着也不敢多言,其他的宫人侍卫更是大气不敢喘。一时间,泰和殿静寂的吓人。 这紧张的气氛却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有个宫人进了殿,到御前跪道,“参见皇上……” 东方政以为又是内宫那些鸡毛蒜皮的事儿来烦他,没好气的看了那宫人一眼,十分不悦的说道,“讲!” 那宫人细声细气的回道,“回皇上,西王府小世子闹肚子,派人求请太医。” “呵…”东方政冷笑一声,“闹肚子是什么大病吗?还要到朕这里请太医,朕的太医院是给他西王府开的吗?难道朕的太医们都没事做了吗?要给他去看闹肚子!” 东方政纯是借机发火,放在平常绝不会说这样的话。 宫人大骇,头贴着地,喏喏道,“皇上息怒,西王府的人说府医跟外面请的郎中都看过,药也喝了不少,却仍是腹泻不止,不见好。” 听到这里,荣禄心里咯噔一下,这才做声对东方政道,“皇上,这小世子痴痴傻傻,不知脏静的,可不要染了疫病。” 东方政的神色沉了下来,对荣禄使了个眼色,“这件事交给你去办,快去!” 荣禄应旨,去了太医院,挑了个专治跑肚拉稀,且资历跟年龄都十分深厚的陈太医派到西王府,同时又命心腹宫人随着,以便应对。 而东方政没心思继续看奏折,出了泰和殿,身后跟着的宫人小声的议论,一人问道,“皇上,是要移驾何处?” 另一人看着东方政去的方向,小声回道,“听说赵妃今日在御花园办百花宴,皇上一定是去赴宴了。” 那宫人恍然大悟,不由叹道,“太皇太后没病之前,皇上可是励精图治,对朝政上心的紧。赵妃没来之前倒也还好,可自赵妃来了之后,真是一日松弛一日了……” 如此大逆的言论,听的另一宫人心惊胆颤,忙沉脸打断道,“瞎说什么,小心被人听见掉脑袋!” 那宫人自觉失言,摇脑袋四处看了看,确定没人注意到才算安心。 ** 再说陈太医跟宫人到了王府,贺禛恭迎着将他带到了东方成治的卧房,同来的宫人并不同行,只留在花厅喝茶。陈太医见到东方成治时,他穿着中衣,正在榻上玩一团红色的丝线。观其颜色,只是口唇干燥发白,面色稍差,精神倒是不错。 贺禛哄孩子一般的语气跟东方成治说,“小王爷你看,这是皇城里医术最好的陈太医,他来给你瞧病了。” 话语间的恭维让陈太医暗里沾沾自喜,面上却谦和的拱手笑道,“哪里,哪里,不敢当,不敢当!” 可东方成治关注的点不在看病上,他见到陈太医之后两眼放光,举着手里的线团惊喜的问他,“爷爷,爷爷,你也有这样的丝线吗?” 这是要玩翻绳吗?陈太医哑然,看向贺禛。贺禛笑着说道,“外面请的郎中在小王爷面前炫技,这是他悬丝诊脉用的丝线。” 陈太医恍然大悟,不以为然地说了句,“花里胡哨的东西,不可信。” 贺禛忙恭维的随着,“陈太医说的极是,那郎中开的药小王爷也吃了,病还是没见好。” 陈太医也不多言,问起了东方成治的饮食起居,贺禛又将先前用过的方子都给他看了,虽说略有差异,这一叠药方作用却是一样的,都是医治急性腹泻的。 再看了东方成治的便样之后,陈太医的已经大致有数了。心里又在琢磨,东方成治吃了这些药怎么会不管用呢? 不过,想再多无异,他还是要给东方成治把过脉之后才有定论。 可是这把脉却成了难题,东方成治一听要把脉,先挥舞着手里的丝线问陈太医,“是用这样的线吗?” 陈太医说,“小王爷,那都是野郎中骗人的伎俩。” 东方成治哪管那些,继续追问道,“那你用是不用?” “不用!”陈太医已隐隐觉得有些难堪,但他确实不会呀! 这下好,东方成治满榻乱窜,叫嚷道,“庸医,庸医,换一个,换一个……” 陈太医的老脸真有些挂不住了,就算是个傻子,那是皇族的人。被这样一喊庸医,自己还怎么在太医院呆呀! 贺禛赶紧陪笑道,“陈太医莫怪,小王爷还是孩子脾气!” 陈太医面上也赔笑,“无妨,无妨!”,暗里却在腹诽,说什么孩子脾气,不就是个傻子吗! “小王爷不要闹了,赶紧让陈太医给你看病要紧!”,贺禛急的脑门上起了细汗,正苦口婆心的劝着东方成治,就见有女婢端来了药。 “陈太医你看,这是先前那位郎中开的药。”贺禛让女婢先将药给陈太医过目。 陈太医舀了一匙,嗅了嗅味道,又将药倒回碗里,说了句,“没问题,快让小王爷喝了吧。” 女婢将药端到近前,东方成治的脸色骤变,捂着肚子嚷道,“唉吆!我肚子疼!我要拉屎!” 拉屎两个字喊得声音还格外的大,差点没把陈太医笑出声来。贺禛也顾不了这些笑话了,赶紧喊下人将便桶抬到榻前。 一干人退到外面,只留了个伺候的小厮,内室的帘子都放了下来,外面的人只听见里面一阵扑哧、哗啦乱响。不消片刻里面的小厮喊了声,“了了!” 下人前去挑开帘子,复又将便桶抬了出去。东方成治已经喝过了药,人也消停了,却还是不肯让陈太医把脉。 陈太医又看了便桶里的污物,算是明白的差不多了。他问那贴身伺候的小厮可亲眼看见小王爷把药喝了,小厮答得信誓旦旦,说是确实亲眼看见。陈太医没说什么,心里却是不信。 贺禛好说歹说,最终应了东方成治,再给他找些会悬丝诊脉的郎中过来,他才同意让陈太医把脉。 其实这脉把不把也没什么区别,陈太医已认定这就是场闹剧。果不其然,东方成治的脉象强劲有力,根本没病,陈太医满心不满的开了个方子给贺禛。 这就完事儿了?贺禛拿着方子有些发愣。然后陈太医跟贺禛说了些太医院里还有公事要忙云云,算是跟贺禛告辞。贺禛自然要挽留一番,说要设宴犒劳,陈太医再一番推辞。贺禛便让人包了谢礼给陈太医和同来的宫人。 刚才在房中陈太医未多说话,待到向府外行的路上,他才对贺禛说,“小王爷只是冷食吃多了,生的急性腹泻,并不算什么病。前面几位郎中开的药,我看他是一口都没喝,全倒进便桶里了,所以不见好。若贺总管能亲自去看着他把药喝了,病也就好了。” “啊?”贺禛大惊,旋即破口骂道,“这群该打的奴才,竟然蒙骗与我……” 陈太医说,“贺总管倒也不必动怒,我看那小厮也未必是在帮着小王爷骗你。这样的小把戏,稍微扭下头的功夫,就完成了。谁能保证小王爷不会让他干点什么,转移了他的视线呢?依老朽看,小王爷只是一时贪玩,也不必拆穿他,等他兴头过了自然就不会闹了。” 贺禛面露惭色,边走边应着,“陈太医说的极是。” 二人边走边谈,不觉间就已经出了王府,贺禛好言送走了陈太医跟宫人。转回到东方成治的卧房里,四目相视之间。东方成治明了计策已成,继续躺在榻上装疯卖傻,喊着肚子疼。 贺禛则继续忙着给他请郎中,这期间聂崇曾找到贺禛,两人一阵小声嘀咕。旁人只能见他们在说话,却不知他们说的是什么。 ** 回皇城的路上,陈太医又将西王府的事细说与随行的宫人,那宫人听罢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入了皇城之后,有宫人带他们去面圣,去的却不是泰和殿,而是御花园,东方政正在一堆莺莺燕燕中把酒言欢。 赵妃穿的极其清凉,赤足在百花间恣意起舞。那场面,羞得陈老太医不敢抬眼。 陈太医来了之后,弦乐歌舞都住了。有女婢给赵妃披了件石榴红轻纱的大袖衫,她也不避嫌,玉臂勾住东方政的脖颈,顺势坐到他的腿上,跟他调笑。 陈太医将所见所闻以及自己的判断都说了,东方政未置一词,只低低的说了声,“朕知道了!” 荣禄问过那同行的宫人后,跟东方政回了句,“一切正常!” 东方政醉眼迷离,看着面前雪白的胸脯说了句,“都下去吧!” 荣禄会意,让宫人把亭间的本来挂起的白纱都放了下来…… 不过是层遮羞布,放与不放有什么区别。陈太医听着身后传来的不堪入耳的声音,叹了口气。他犹记得先皇当年也有宠妃,却没有到这样的地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高墙春深燕难飞 第二一三章 过往(九) 闹了一整天,东方成治真是折腾累了。天渐渐暗了下来,他躲进书阁里喝了碗燕窝,腹中才算舒服了些。 贺禛看着他,觉得他下巴都削尖了些,心中难免心疼,问他道,“小王爷,身子无碍吗?” 东方成治润了润干燥的嘴唇说,“不就是清清肠胃吗,无碍的!” 他看着外面渐黑的天,正惦记着叶肃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过来。最后得出个结论,想是不会太早。可让他意外的是,天完全黑透之后,叶肃就来了。 看见他来了,东方成治便让贺禛去找琳琅过来。二人简单的见过礼,叶肃观他脸色苍白,人也不太精神,先问道,“小王爷身体无碍吧?” 西王府满皇都找郎中的事儿他自然是知道,也想到其中定是有隐情,不过看东方成治似真的病了,仍旧是要关心的询问一番。 东方成治并不隐瞒,笑道,“没事,就是喝了点泻叶,倒让二哥挂心了。” 叶肃点点头,心下明了,这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 那厢东方成治又反过来问他,“二哥忙的怎么样?路可走通了。” 叶肃回道,“通了,北王已经答应帮忙了。” 虽然东方成治他们已经想到叶肃极可能是要找北王帮忙,此刻听他说出来,心里顾虑还是颇多。北王可是皇帝的鹰犬,若是他佯装合作,扣了琳琅,事情可就不好办了。 叶肃见东方成治拧眉失神,也知他顾虑重重,便道,“我也知小王爷的顾虑,此路虽说凶险,最不济,琳琅也会被当做质子,不至于丢了性命。若是随着你们,万一计划有变,只怕要一尸两命。” 他说的这两样,哪一样也不是个好结果,直令东方成治无语。稍时,叶肃又说道,“如今的皇帝跟北王已有不合之象,况他待琳琅如妹一般,定不会害她。” 事到如今,有再多顾虑也不道,“昨夜我来的时候时间已经太晚了,不便唤你出来,没想到你还记得儿时的小把戏。” “我记得,我都记得。大哥最会学惊鸟的叫声,让你学狗叫,你不愿意,就学夜猫子叫,而我就是小花猫。” 叶琳琅收不住泪水,自然抬不起脸,叶肃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衣襟都湿透了。他轻轻拍着叶琳琅的背安慰道,“乖,都是要做娘的人了,不能哭鼻子了……” 兄妹相逢,本是感人异常的画面,别人看见都要跟着抹泪,可东方成治却生生看出了一股醋劲儿。到此时,只见他不动声色的走了过去,将叶琳琅从叶肃怀里拉到了自己怀里安慰道,“恶婆娘别哭了,小心伤了身子。” 叶肃倒没多想,贺禛是明白他的性情的,只在心里暗笑。 “傻子……?”一听见东方成治的声音,叶琳琅一个机灵,才想起一个问题,眼睛里半挂着泪,疑惑的看向他。这傻子今晚怎么这么正常? “恶婆娘你看,哪里有称呼自家相公傻子的,以后得要改改了。”东方成治笑着拿手顺了顺叶琳琅额前一丝秀发,牵着她让她坐定了,自己又在旁边坐下了。 与此同时,贺禛又请叶肃在对面坐好。 “傻子你撞坏脑袋了?”叶琳琅是真懵了,话说出口又觉得不对,他这脑袋不就是撞傻的吗?难道是又撞好了?有万种思绪从她脑中涌过。她向贺禛的方向扭了扭头,眼睛却依旧直勾勾地看着东方成治,问贺禛道,“贺伯伯,他这是怎么了?可让郎中给他看过了吗?” ……众人无语,东方成治说道,“此事稍后我再与你详说,如今还有更紧要的事要商议。” 叶琳琅茫然的点了下头,转而问叶肃道,“二哥,是商议怎么解救父亲母亲和族人吗?” 叶肃回道,“解救之事我这里已有部署,此时却是要商议如何将你安全送出皇都去。” 闻得此言,叶琳琅头脑一热使起了小性子,“二哥,父母族人遭此大劫,我如何能一人逃出生天?况且,要解救他们这么危险的事非是要至亲至近之人才能信任。此时,我不能走,决不能走,定要留下来同你们共进退。” 她这将门虎女的倔劲上来了,不便劝的都默不作声。东方成治觉得有些头疼,不过好在有叶肃这个大舅子在旁,他也没做声,眼巴巴的看着叶肃。 就见叶肃的脸猛地冷了起来,低叱她道,“胡闹!你且看看自己如今是个什么样子?莫说是去救人,怕是只有拖累人的份儿。” 叶琳琅就像被一根冰锥扎在心上,身子一哆嗦。她觉得自己肚皮有些发紧,一手就在腹前护着,她听了叶肃的话,手指微不可见的动了下。 接下来,她听见叶肃的语气缓和下来说道,“你也知道要救他们是何等凶险之事,若是有了差池,叶家这一支只怕就不复存在了。可是你活着,情况就大不一样了。叶家的血脉可以由你传承,延续下去。你仔细想想,送你出皇都不比让你在这里冒险要有价值的多?” 就算叶琳琅把肚子里这个累赘球拿掉,她的身体状况也不可能支撑着她去救人。叶肃说的话总是让叶琳琅无力反驳,她咬了下嘴唇,眼里的泪无声滑落,说道,“二哥,我听你的。” 见她神伤如斯,叶肃心里泛起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这也许是他同胞妹的最后一次见面,为什么不能再温馨一点?然后他又开始反思以前的种种,直觉得自己就像块儿石头一样冷硬。可惜人不长前后眼,有再多的遗憾也没用。 叶琳琅这边算是劝住了,商定了两方人马汇合的事宜之后,叶肃便离开了。决战前夜,有很多准备工作要做,叶肃只能在叶琳琅万分不舍的目光中毅然消失在夜色里。 虽然已经看不见叶肃的身影了,叶琳琅还是紧盯着远处,仿佛自己还能在黑暗中看见哥哥的身影。东方成治以为她呆住了,又是呼喊,又是用手遮眼睛的,终于成功把叶琳琅的视线拉到了自己身上。 他柔笑着,轻声叫着,“琳琅,琳琅。” 叶琳琅看见他的笑脸,忽然想起了什么,亲人远去的忧伤瞬间飞到了九霄云外,她一把就揪住了东方成治的耳朵,低骂道,“你个死骗子。” 东方成治吃痛却不敢大声叫嚷,“恶婆娘,轻点,轻点!” “谁是恶婆娘?!你给我说清楚。”叶琳琅的手上又加了一把力,带着东方成治往房间里面去。 门外的聂崇的看得目瞪口呆,眼神里问贺禛,“你不管管?” 贺禛把房门哐啷一关,气定神闲的在门口站着,嘴角满是笑。 “年轻就是好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高墙春深燕难飞 第二一四章 过往(十) 由于戒严,皇城的夜晚一片死寂,可是在这死寂之下又藏着多少暗涌,它们以黑暗为食,积蓄着能够冲破黎明的力量。叶肃灵巧的穿梭在暗巷之中,小心的躲避着巡防的士兵。他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见不得人的老鼠一样,只能在这无尽的黑暗中苟延残喘。成了叛国贼的叶鼎希一族已经没有未来了,跟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又有什么区别。 今夜是行刑前夜,他无论如何都要去探一下治军监。从前他跟着东方勋的时候,没少来这个地方,所以他对治军监是非常熟悉的。如果他能进去,就能轻易地找到牢房,找到他的家人。不过,如今的治军监被士兵团团围着,又有大将军滕龙守着,想靠近都很难,这也是他们没有冒险劫狱的原因。 叶肃匍匐在屋顶的瓦砾上静静得观察着治军监里的一举一动,仿佛与黑夜融为了一体。来往穿梭的士兵迈着整齐的步子,他们手中火把熊熊的燃烧着…… 叶肃忽然觉得一阵凛风袭面,手中的剑来不及出鞘,本能的格挡住了眼前的寒光。长剑的剑鞘抵上一柄短剑,发出一声脆响。 只有微弱的光亮,叶肃看不清来人的样貌,却听那人低声说道,“快走!”,竟是个女子。 “什么人?”骚动到底是惊动了正在巡逻的士兵,他们正急促的聚拢过来。 叶肃迅速将身体弹开,向那女子拱了拱手,便在屋顶上飞奔起来。以他的功夫,只要滕龙不来,没人能得抓到他。渐渐的他已经听不见后面的追喊声了,那些卫兵已经追丢了几条街了。叶肃舒了口气,从墙垣跃到了暗巷中,边向长街走边思考刚才放走他的人是谁。可在他认识的人中并没有这样一个女子。 马上就出了暗巷了,自他得身后却传来一股透骨的寒意,直令他汗毛直竖。他蓦的停下脚步,右手悄悄握住剑鞘,转身看向不远处的那团黑影,手中的剑已随时准备出鞘。 “叶大人不用如此紧张。”滕龙的声音自暗处飘了出来,“滕某并不想与你大人交手。” “肃虽技不如人,却也不会不战而降,大将军要想生擒肃,恐怕也要拿出些本事。”叶肃笑了,心道,滕龙也是太傲了,这样托大的想法也会有。 “叶大人误会了,滕某适才看见潜入治军监的人身形与你相似,此番追过来,只是要确认下自己的判断罢了。”滕龙解释道。 “既然如此,大将军已经确认了,那肃是不是可以走了?”滕龙的话不知真假,叶肃顺茬问道。 滕龙接道,“叶大人与我总算相识一场,滕某并不想与大人为敌,此时,有几句话要奉劝大人。” “哦?大将军请讲!”叶肃腹诽,这货不打架,要拼口才?不知存了什么心。 滕龙向来为人冷漠,遇见了也打个招呼,从不多言。说是相识,叶肃印象里也没跟他说过几句话。今晚,他确实说的多了,叶肃竟有些摸不着头脑。 “叶将军忠肝义胆有不世之功,滕某对其有无限敬仰。只可惜,他却不懂进退,与西王联姻之后,仍旧把持要塞。如此,不论叶家忠诚与否,皇上左右是不会让你们活的。”滕龙话如同冷风灌入了叶肃的耳朵里,却激起了叶肃的满腔怒火。 “大将军就是要跟肃说这些吗?”叶肃的手又加了把劲儿,恨不得把剑攥碎了。 滕龙听出他语气中的怒气,不急也不恼继续道,“明日行刑时,皇上抽调了纪城军前来维护皇城的安全,再加上皇城自身的兵力,你们想劫法场,只怕是有来无回。可若是大人能把性命留住,总有东山再起的机会,难道不比玉石俱焚的好吗?” 这不就是叶肃劝自己妹子琳琅的话吗!叶肃自嘲似的笑了,“就算没有叶肃,叶家一样后继有人,一样能东山再起。到那时,大将军跟你的皇帝主子只怕要惶恐度日了。” “你……”这明显带有蔑视侮辱性的话语顿时让滕龙觉得语塞,“滕某本是好言相劝,不欲与大人为敌。罢了……再见之时,休怪刀枪无眼。” 滕龙拱了拱手,转身欲走。他是有本事,可他的话未免把人看的太扁了,此刻他表现出来的自信和傲气让叶肃反感。 临别之际,叶肃只是拱了拱手,冷冷的说道,“大将军,肃如今只是一个逃犯,可当不起大人的称号。” 滕龙没有回话,没入了黑暗中。 叶肃没有直接往城西据点的方向去,而是往北转了两条街,又往东北绕了两条街,确定没有人跟着才掉头往西城去。到城西民房的时候,已经过了子时了。 一进门,里面等久了的弟兄就都迎出来了。“可算回来了,你再不回来,我们可要出去找你了。”魏大虎舒了口气。 弟兄们等久了,都猜测叶肃是遇到麻烦了,都嚷着要出去寻他。一开始魏大虎还对叶肃很有信心,觉得以他的本事出不了岔子,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就连他也坐不住了。本来他们定了计划,要在子时实施。这会儿都过了子时了,叶肃再不来可要乱套了。 “回来的时候碰到点麻烦,让各位弟兄担心。”叶肃跟众人边往屋里走,边跟众人解释。 进了屋内,外面留了两个警戒的,屋里的人关好门,便开始商量事情。 “治军监防守严密,趁乱劫狱的计划肯定走不通了。”叶肃已经去摸清了底。以他的想法,看守治军监的应该分明暗两种,明里,是皇都的卫兵,暗里,东方政肯定还安排了人,放他离开的那个女子应该就是暗中布置的人。 “二公子,那你说我们下一步怎么办?”魏虎急切的问道。 叶肃说,“按计划,使劲儿闹。” 话音刚落,外面的负责警戒的人,突然推开门对叶肃道,“二公子,你快出来看看。” 屋内众人皆大惊失色,个人都在揣测是不是被官兵发现了。快步出了屋门之后,那人跃上了屋顶,招呼叶肃道,“二公子,且向北看”。 民房格局紧凑,空间狭小,在小院里哪里有那么好的视野,所以叶肃跟着跃上了屋顶,魏大虎自然紧跟着。 一眼看去,暗夜里北边漆黑的天空好像是被火烧红的烙铁一样。 “这方向……应该是皇城。”魏大虎惊道,“看样子,火势还不小。” 叶肃点点头,嘴角流露出笑意。“虎叔,我们也动手吧。” 魏大虎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里流光溢彩,他压抑着亢奋的心情,低吼一声,“干!”,然后带着纷纷摩拳擦掌的众兄弟出了民房,消失在皇都的大街小巷,叶肃也是一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高墙春深燕难飞 第二一五章 过往(皇都之乱) 这可能是新朝建立以来,皇都最黑暗的一个夜晚。湮灭在历史长河里的上一个暗夜还是东方氏颠覆旧朝攻入皇都的时候,到处是横飞的血肉,到处是四溅的鲜血,但这些已经被淡忘,被岁月的雨水冲洗掉了。 如今皇都陷入了漫天的火光中,人们奔走疾呼,“抓盗匪!”,“走水啦!”,如斯凄厉的叫喊声不绝于耳。没有任何的征兆,皇都里很多有钱有势的人家,钱庄就被盗了,被烧了。由于天干物燥,火势迅猛,整片整片的房屋都陷进了火海里。富人们不过捶胸顿足一会儿,他们有的是办法再把烧没了的挣回来,可是这普通人家却不同了,想钻进火里一同烧死的心都有。也不知是上天垂怜,还是行凶的人尚有良心,穷苦人家被祸害的倒没有几家,仅有的几家也只是被旁边的富户牵连了。 这一夜,皇都的司衙能出动的差役都出动了,及至天放亮了,被烧的残桓破瓦上还冒着青烟。差役累的精疲力尽却没捉到一个贼人,原因很简单,满大街都是救火、捉贼的人,谁是谁也分不清了,还抓什么人! 外面的骚乱正盛,消息传到了皇城里。本该是夜深酣睡的时候,皇城里却不比外面消停。皇帝的宠妃赵妃居住的宫殿莫名其妙起了大火,幸好赵妃命大,被宫人救了出来。皇帝得了消息从泰和殿急匆匆去了赵妃寝宫,身上恨不得生出翅膀飞过去。寒夜清冷,他却出了一身冷汗。 及至赵妃的寝宫,皇帝看见被宫婢扶着的赵妃裹着披风瑟瑟发抖,因惊吓的小脸上苍白异常且抹上了些黑灰,额前垂着几缕烧焦的碎发。看着到来的皇帝一双水眸盈盈欲泣,她伏在皇帝的胸前说,“妾还以为此生再也见不到皇上了。” 赵妃的手紧紧的抓着东方政的衣襟,从那些紧张和颤抖中,东方政深切体会到了她的无助和恐惧。他将赵妃圈在怀中,轻抚着她的后背,口中温柔的喃喃着,“没事了,没事了,朕在呢……”,安慰着赵妃,让她放松下来。 赵妃情绪平复之后,与东方政同乘龙撵去了泰和殿。待她安稳睡下之后,东方政坐在几案前思讨着这莫名其妙的火。服侍赵妃的宫人被大火烧死了两个,活着的都被抓起来严刑拷打,没一个人能说清楚这火是怎么起来的。只有一点很奇怪,夜里当值的宫人都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细思极恐,东方政只觉得赵妃寝宫的这把火跟他记忆里难以忘却的那场大火简直是异曲同工。想到此时他便觉得气愤至极,一拳捶在桌面上,起身便向外去。他心里已经认定了始作俑者,自然是去问罪的。 他没说要去什么地方,更没有坐龙撵,只是脚步异常的快。随身伺候的宫人都是有眼色的,默不作声的快步跟着。皇城的格局很大,东方政就这样走着,越走越是僻静。 忽然,在本应沉寂、僻静的角落里,却突然出现了一处灯火阑珊的园子。那园子门口有兵士守着,似是极秘密的地方。宫人们都在外侯着,东方政自己一人进了园子。 院内两侧点着灯,昏黄的灯光映着东方政的脸更显阴郁。进了前殿,宫婢施了礼,出了殿门将门关好,都站在院内侯着,此时的她们都变成了瞎子、聋子。 面前的美人塌上侧卧着一个极美艳的妇人,她一手支着头,美目睨着来势汹汹的东方政,红唇轻启说道,“你要么不来,今日来了,怎的就是这样一副嘴脸?” 赵妃寝宫着火的事,她已经知晓了,所以她此时才会在美人塌上。 东方政大袖下的拳头紧了紧,咬了咬一侧的牙龈道,“你做的事,朕不说,别以为朕不知道。类似今天这样的事以后再发生的话,就休怪朕不顾你我之间的情分。” 那妇人听了这话,只觉得胸口一口老血经过喉头就要从嘴里喷出来。她气极,一手捂着胸口坐起身,一手颤抖着指着东方政骂道,“逆子!”再没有刚才侧卧在美人塌上的从容劲儿。 “朕的母亲早就已经死了,活在这里的只是一个太妃而已,你要记清楚自己的身份。”东方政转身离开之前目光里闪现出极度的冷漠。 这句话极大的刺激了这位太妃的心,伴随着东方政离开的脚步,她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紧接着就把能摸到的东西都砸了,砸够了东西,最后却是发出一阵怪异的笑声,那笑甚是凄厉,又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赵妃寝宫里的大火灭了,皇都却乱的不像样子了。大臣们来报,东方政听后一阵暴怒,将大臣们一顿臭骂,他们掌管的皇都就这样轻易的让一帮乱臣贼子给乱了,是何其的无能!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场骚乱是为了营救叶鼎希一族制造的,大臣对此纷纷表示出担忧,可是东方政嘴角只是扯出一丝轻蔑的冷笑。他说就算皇都的官兵都瘫痪了,他仍旧有纪城军顶着。言语间自信满满,仿佛是胜券在握。 听他这样说,大臣们也觉得松了口气。此时的纪城军俨然成了君臣心中的顶梁柱,当然,纪城军绝对有这样的实力。 一夜未眠,皇都的上空还冒着缕缕轻烟,空气里弥漫着烧焦的味道。天渐渐放亮了,却是一片混沌,人人都觉得是被烟熏的,却不知道这原本就是个阴天。皇都满目疮痍,参与救险的军民累的东倒西歪。抓贼的官兵仍旧满街跑,他们就像被人用鱼饵钓着一样四处乱窜。他们一会儿得到消息说盗匪在东城出没,等追到东城,又得到消息说去了南城,到了南城,却又说在西城……如此被耍的团团转,最后都累的跑不动了。可这皇都骚乱是要命的大事,他们就算跑断腿也不敢停。只是跑的如此疲倦,士兵心里难免打小鼓。卖命是他们,占便宜的却是当官的。人人都明白这个道理,所以这贼抓到最后也只剩应付了。 被关在治军监的叶鼎希一族吃了最后一顿断头饭,作为皇朝颇负盛名的武官,他自有一番豪气,即使死期将至也不期期艾艾,怨天尤人。只是跟长子把酒言欢,一通豪饮,一副不把死当死的模样。 逆犯处斩之前先要被押解游街,作为罪大恶极的罪魁祸首叶鼎希跟长子叶阑被关进囚车,押在游街队伍的最前面。叶鼎希早已经想到了自己会被民众怎样的唾骂、侮辱,可他心里仍旧一片清明,不觉悲观。直到听到后面女眷中传来呼喊他的声音,不觉却已泪流满面。 他这一生苦过、痛过,也笑过,荣华富贵更是有过。曾经如斯风光,此刻却镣铐加身,背了通敌卖国的罪名要被斩首。如今回首,一切皆成了过眼云烟。泪干了,他又爽朗的笑,他说,夫人,今生缘尽,只愿来生,为夫再不会让你受苦。 在一片低泣声,镣铐叮当声,以及官兵的呵斥声中,叶夫人的声音隐隐约约传到他的耳中,她说,纵使受苦,妾身也愿陪伴将军生生世世。她是想冲到丈夫的身边一诉衷肠的,可惜的是有兵卒拦着,她根本做不到。 听到夫人的这些话,叶鼎希更觉得此生无憾了,笑的也更加爽朗了。 叶阑也听见自己妻儿的呼喊声,可他没有父亲叶鼎希看的那样透彻,没有他那样的豪迈。他本是风神俊朗的青年,牢狱里的折磨却让他显得衰老和龌龊,不仅是外貌上,连精神上也萎靡不振。有冤难申,他心底积蓄的怨气一股脑爆发出来了。他开始大骂朝廷腐败,大骂皇帝昏庸,骂到最后,绝望的呜咽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高墙春深燕难飞 第二一六章 刀兵乱人儿逃 天是阴沉的,空气是呛人的。不管是低贱的穷苦百姓,还是高贵如皇帝者在处斩叶鼎希一族这天心情都格外的阴郁。穷人是为生计发愁,而皇帝则是觉得自己的皇位坐得不安稳,特别是经过皇都昨夜的大乱,他总觉得自己后背一阵阵的发凉那感觉就像是背后有无数的人拿剑指着他,随时都能让他从龙座上跌下来,要了他的命。 面对殿前一群神色疲惫,还在不停争吵,相互推诿责任的大臣,东方政不禁扶额,烦躁到了极处更是拍案而起,愤而离席。大殿安静了,大臣们跪在地上,头伏的一个比一个低。 出了殿门,外面的空气不好,东方政忍不住轻咳了几声。他仰头望着烟尘未消的天空,暗暗咬了咬牙根,心想,这些乱臣贼子早就应该斩草除根了,他还是太仁慈了。 他邪瞥了一眼身后弯着腰的宫人,问道,“纪城军还没到吗?” 叶鼎西作为封疆大吏人脉颇广,在军中颇有威望,追随着众多,尚有未消灭的残部和叶肃在逃。所以为了防止处决叶鼎希一族时出乱子,东方政已经密旨抽调五千纪城军回皇都维稳。按说他们天亮之时就该到了,如今迟迟未到,却没半点消息,着实让人不安。 宫人一揖,腰弯的更甚,回道,“尚未来到。” 东方政的眸色一瞬间变得更加深沉了,命那宫人道,“你去守着宫门,若纪城军的人来了速速带到朕面前,片刻不得耽搁。” 东方政看着天空,眼神却是涣散的,此时的他眼中什么景致也没看见,只剩脑中思绪飞转:纪城军迟迟不到难道是出了什么问题吗?可那是纪城军,是皇朝的精锐之师呀!这些乱臣贼子竟有天大的本事,能动的了纪城军吗?就凭叶肃和那几百残部吗?这不可能,绝不可能!……难道是有人在帮叶肃等人吗?可他并没有收到任何奏报。 想的急了,脑中忽然一片混乱,他只觉得头晕眼花。脚下一软,堪堪的倒退了两步。宫人们急忙去扶,却听得一串急促的脚步声到了近前,原是被派去等纪城军的宫人回来了。 “皇上,纪城军统领陈之硕将军……” 宫人的话未完,满身血污,盔甲褴褛不齐的陈之硕踉跄着飞扑上前跪到了东方政面前,沙哑着嗓子,半点大将风度都没的哭喊道,“皇上,臣率领的纪城军在长兴岭遭到伏击,将士们被困岭中伤亡惨重,臣拼死才得以杀出重围前来报信,请皇上速速派兵支援。” 东方政听罢气结,怒道,“对方是什么人?又有多少人能困死你亲帅的五千纪城军。” 陈之硕伏地急道,“臣不知,只听得敌军呼声漫山遍野,纪城军被困岭中寸步难行……请皇上快些派兵吧,太子随军也被困在岭中了。” “你说什么?”东方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盛怒之下向陈之硕吼道,“太子只是去纪城军历练身体,谁准你让他随军涉险的。” 陈之硕的头未敢抬起半分,回道,“臣不敢,是太子主动请缨,臣也曾劝阻,可太子执拗,臣也是无可奈何呀!” 太子是储君,若他出了事可是会动摇国本的。如今东方政被掐住了软肋别无选择,只能派军去救。事关重大却敌情不明,如何救援又是个问题。东方政首先想到了北王,今天正是他回营的日子,一个时辰前他就已经来宫辞行了,这会儿出城已远,必得派兵士快马加鞭才追的上。 未及多想,东方政便安排了传令官去给北王报信,然后又命滕龙领了兵符,调朱雀营前往长兴岭救援。 “无可奈何,朕叫你无可奈何!”东方政狠狠一脚将陈之硕踹翻在地,“你跟着滕龙速去营救,一切听从他的命令。若太子有事,朕诛了你的九族。” “臣遵旨!”陈之硕也不敢喊疼,连忙又伏地跪好听从皇帝的安排。 滕龙领了兵符,东方政知道他会将一切处置妥当,也没问长兴岭被困的具体细节,着二人速去之后,自回了泰极殿又问了叶鼎希等人的情况以及兵力部署等事。大臣们回了话,貌似一切尽在掌握中。 听闻间东方政勾起一抹冷笑,给了治军监一道密诏,曰:“逆贼猖獗,乱我社稷,朕特命治军监即刻处斩叶鼎希一族,不必等到午时。” 纪城军的事可以说是打了东方政一个措手不及,他自然也要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他倒是要看看那么多人,这些乱臣贼子能救几个! 滕龙带着兵符调齐人马之后,便让人绑了陈之硕,然后目光犀利的问他道,“陈大人,你带兵来皇都不从宽敞的官道走,为何要绕道荒山野岭?” 回皇都的行军路线,东方政是没空研究的,可滕龙是门清的,纪城军不走大路却绕道长兴岭,这样的行军路线着实古怪。 反常即是妖! 陈之硕看着极度冷静的滕龙,分辨道,“是走的官道。可昨夜路过齐家村时,正遇上一伙打劫的胡子,对方人数不多,只有几十人,见着我们便逃了。下官想着胡子打劫是常事,左右不过是几个胡子,逃了便罢了。当然并非下官不顾民生,只是纪城军有皇命在身,万不敢耽误了行程,因此下官并未派人追赶……” 真是啰嗦,滕龙挖了挖耳朵,声音略高了起来,“说重点!” 陈之硕忙道,“是太子爱民心切,坚持率兵追剿。太子说就这几个胡子,耽误不了行程,下官卑微阻拦不住又不能让太子独自率兵追剿,只得率兵同追。起初下官也觉得要消灭这几个胡子轻而易举,可这胡子跑的贼溜,一路挑衅将我们引到了长兴岭,我们这才中了埋伏呀……” 大手笔,原来是早就计划好的。滕龙倒是来了兴趣,究竟什么样的胡子能困住强悍的纪城军? 问过话之后,滕龙命人给陈之硕松了绑,又命他前面带路,领着朱雀营士兵快马加鞭前往长兴岭救援。 此时北王东方勋已经将叶琳琅顺利带出了皇都,按照跟叶肃的约定,他需将人带到离城五十里外的长亭,只候着叶肃的人前来接应。 东方勋和叶琳琅同乘马车,路上叶琳琅说了许多往事,也说了许多感谢的话,让他的心里五味杂陈。到了长亭,他命兵士停下来休息,自己也下了马车,焦虑的看着道上。到长亭这里,向前大道便分成了三条,若有追兵,也能迷惑一阵。 约摸过了两刻钟,只听得道上马蹄铮铮,远看有十几骑驰来,穿的是玄武营的军服,东方勋立刻警觉起来,右手将腰间配剑握的紧紧的。 这些人到了近前,齐齐翻身下马,一个年轻的跑在前面利落的给东方勋行礼道,“多谢二哥!” 这声二哥叫的东方勋讶异,仔细打量下才看清眼前的人原来是西王府的那个小傻子。他许久没见东方成治了,没想也没问他怎么不傻了?只是心里暗叹,原来他不装傻充愣是这样好的一个青年。相比之下,曾经意气风发的自己却已经不复当年了。 东方成治这几日一直装病,不管白天黑夜不停的请大夫看诊,西王府中的人来来去去,不仅迷惑了皇帝在府内安插的眼线,甚至连守门的侍卫都被熬花了眼,对进出的人盘查也变得松懈,到了草草看一眼就放行的地步,所以他才能骗过眼线和侍卫乔装成前来看诊的大夫逃出王府。 之前他们通过军备处一个小官高价购买了玄武营的军服和令牌,在皇城还未大乱之前,乔装成玄武营的士兵大摇大摆的出了城门。逃出皇都虽然顺利,可这以后的路才是磨难真正的开始。 叶琳琅听见东方成治的声音,撩开窗帘子,高兴的叫他,“傻子,你来啦!” 东方成治冲她甜蜜的笑着点头应着,“嗯!” 东方勋只觉得眼前这两人刺眼,冷冷的催促道,“今日不太平,你们有话路上说,还是快些赶路吧。” 东方成治嗯了一声,一跃跳上马车,充当起了车夫。甩鞭子之前,他抱拳向东方勋道,“二哥,山高水远希望你我还有再见之日。” 叶琳琅跟着眼泪汪汪的道别,“勋哥哥,琳琅走了。” 东方勋冷着脸说,“你们还是别来扯我后腿了,赶紧走吧。” 再见就是敌人,还是永远不见的好。 目送叶琳琅他们离开后,东方勋便驳马回营了。至于皇帝派来追他的传令官,在城外林道上就被人格杀了,皇命压根没送到。 路上西王的人问东方成治,如此暴露在北王的面前,是不是过于草率?东方成治说,“若是在以前这样做,他一定不会放过我们。可今时不同往日,经过这几年的磨砺,如今的北王已经不是对皇帝唯命是从的北王了,他不再是一个战争机器,而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了。北王是一个做事有原则的人,这一点从未变过。而皇帝近年的作为却越来越像一个昏君,这可能会令他对皇帝感到失望继而对朝廷心灰意冷吧。” 这几人里面武夫居多,横就是横竖就是竖的,脑子里哪有那么多回回绕。只觉得这小王爷不装傻充愣了之后,说的话一套一套的,好深奥,好难理解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高墙春深燕难飞 第二一七章 劫囚 ,最快更新庶女不好惹最新章节! 虽然坊间都在传有逆贼要劫法场,昨夜有大骚乱,但长街上的人依旧不少。这也难怪,毕竟处决像叶鼎希这样为高权重的人并不常有。吃瓜群众在这种时候往往是正义感爆棚,手里拿着什么就往囚车上扔什么,青菜鸡蛋屎尿的不说,手里没东西的,脱了鞋脚上的鞋也要扔过去,就算是蹭别人一点也要表达一下自己对贪官卖国贼的愤怒之情。有个屠夫甚至一度要把手中的屠刀扔过去,最终被维护秩序的官兵瞪了一眼才作罢。各种谩骂、诅咒不绝于耳。因为只有在这样的时候,通过这样极端的方式,吃瓜群众们才有机会表现自己的高风亮节。 承受着身体和心灵上的双重打击,这一刻,叶鼎希醒悟了,他彻底明白自己成了真正的贪官卖国贼,即使他真的不是,他的污名也洗不掉了。历史从来都是胜利者书写的,他说你好你就好,说你不好你就不好,而他自己无论说什么做什么从来都是好的对的。皇帝无异是主导舆情的胜利者,而他是被写成奸臣的那个,他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让他就这样背着冤屈和骂名带着部下亲人去死,他觉得不值...不甘...不愿... 隐匿在人群中的叶肃等人极度忍耐着,只等着押送族人的队伍往前一点再往前一点,直到长街的转弯处,那里有一条可以迅速撤离的小巷。治军监的人已经在路上,此时等待营救的时机对叶肃等人来说是多么的煎熬。 前面的囚车离小巷越来越近,突然间,小巷内传来轰隆隆闷响声,就听的有人喊道,“快躲开,牛疯了。”为了躲这些疯牛,巷口看热闹的人,不顾一切的向前冲,硬生生冲进了押送的队伍,把囚车前面的士兵隔了开来。疯牛从小巷冲出,拐上了长街,一头...两头...三头...四头......足足有二十头之多。前面开路的士兵反应不及,都被顶飞、踩死了,最后受伤的,活下来的没有一成,现场怎一个惨字了得。疯牛群惊了大将都长安的马,使他从马背上摔下来之后又被疯牛踩断了一条腿昏厥了过去,不过,人总算是没死。 前面出了事,队伍自然停了,后面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叶肃等人趁机动手,轻松捡了人头。 反应过来的官兵拔刀自卫,大喊:“反贼劫囚啦!” 叶肃的人搏命拼杀,高声怒吼:“昏君无道,天王老子来要命了!” 战斗开始了,长街瞬间变成了修罗战场,鲜血顺着地面流成了河。 有虎背熊腰的大汉抡着流星锤砸碎了囚车,率先救出了叶鼎希和叶阑,紧接着所有囚犯都被救了。高达千人的送囚大军就这样被叶肃和两百残部灭了,可叶肃这边也折损了百十号人,老弱妇孺也有死伤。 出得小巷,前面又是一条长街。众人分做四队,越过长街分别窜进对面四条巷子里。叶鼎希一家和其亲信向朱雀门方向出城,其他人在城中藏匿一段时间出城。 皇帝派了重兵把守城门,偏偏负责守门朱雀门的大将胡大同是西王的人,只待和叶鼎希一家一同反出皇都。追兵并没有追上他们,因为报信的都死在路上了,皇帝在庙堂之上做了个睁眼瞎,根本不知道他们跑到了什么地方。 城门就在眼前,好像一切都很顺利。胡大同看见叶家人冲过来,急忙命人去开城门。可他才高声喊了一声叶将军,脑门就被一支弩箭射穿,倒地而亡。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叶家人还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耳边便是成片的利箭破空之声...... 由于背后受到青衣人的的伏击,胡大同的人死了不少,活下来的见主帅死了,都从门缝里跑了。叶家损失了一半的人,叶肃尚好,只有点擦伤;叶阑的胳膊中了箭;叶鼎希背部腿部各中一箭,可怜叶家两位主母皆中箭身亡,倒是叶阑的两个儿子被护的很好,只躲在大人们身后不住的发抖。 这些青衣人的攻势凌厉,招招致命,死了妻子的叶鼎希和叶肃连哭一会儿的时间都没有。虽说叶家剩下的人也都是久经沙场的勇士,但是叶家人大部分有伤在身,且体力不支,能冲到城门全凭一口气撑着,此时激战,明显青衣人占了优势,这样打下去迟早全部战死。 身边十几人,只余下七八人了,剩下的人都被青衣人牢牢困住了。看见自己的亲人战友不停倒在自己面前,叶鼎希感到无比的心疼和绝望,他对众人说,“由我顶着,你们赶紧从城门撤。”其他人当然不愿意,他的部下说,“让公子们先走,吾等与将军共存亡。”而他两个儿子却说让父亲先走。最后叶鼎希一咬牙,罢了,今日这情形想跑出去太难,索性就杀个够本。 下面厮杀的太过惨烈,原本隐在城门楼上的少年提剑而起,对面相怪异的其他四人说道,“各位叔叔不出手,我可忍不住了。”,说罢便从高高的城墙上跃了下去。 “哎~急什么,再看会儿!”尖嘴猴腮的精瘦男人见少年下去了,一脸的扫兴。小孩子就是心急! “行了,再打下去叶家就没活的了,我们怎么向公子交代。”细长脸白面男子和长着一双死鱼眼的男子一同跃了下去。 留山羊胡子的男人看了那瘦猴子一眼,“赶紧的吧!” “无趣,无趣!”瘦猴子一脸的不情愿,同山羊胡子一起跃进了战局。 这五个人实力远超叶肃等人之上,单看那少年一柄剑挽的如龙戏水,江湖上已经少有这样的奇才。有了这五个人相助,青衣人被瞬间除尽。 叶鼎希带着满脸疑惑拱手向这几人道了谢,那瘦猴子却说,“少说废话,门外有马,你们还是赶紧走吧!” 再看其他四人皆是一副高冷的样子,场面略显尴尬。既然对方不愿多说,叶家人识趣的没再多问收拾好同伴的尸体,利用那五人提供的马和马车逃离了皇都,而那五个人却从前面的隐蔽巷子进了皇都。 叶鼎希等人一口气奔出了二十里地直到进了一处密林才停下,将亲人的尸体埋葬林中后,众人跪在墓前泪流满面,活人在死人面前许下承诺天下大定之后便将他们的尸骨迎回叶家祖坟。 虽然过程惊险,但叶家的男丁总算都活下来了。那五人准备的马车里不仅有水袋,还有衣服、干粮、银两、伤药,甚至还有假发、假须等易容工具。当下这些正是叶家人需要的,这样的准备让众人惊喜万分,也让他们对这五人的身份更加好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高墙春深燕难飞 第二一八章 梵音寂 ,最快更新庶女不好惹最新章节! 简单包扎过伤口,补充了水和食物,换装之后众人稍作休息。叶鼎希问叶肃是否知晓这五人的来历。这五人一看就是江湖上的人,他是军人,不知道江湖上的事。他想叶肃在外面这么久,多少应该知道一些。 叶肃说,“依我猜测这五人应该是南山堂的人?” “南山堂?”南山堂是威震朝野的江湖帮派,可跟叶家八竿子打不着,他们怎么会帮叶家人呢?众人不解。 叶肃继续解释道,“我流浪江湖时,听闻南山公子身边有一个剑术奇绝的少年,生的剑眉星目,极其俊朗,正跟今日那使剑的少年相合。有这样剑术造诣的,别说是少年,就是成年人我想在江湖中找不出第二个。剩下那四人,看长相和功夫都与江湖中传闻的南山堂五行相符。” “我们又不认识他们,这南山堂怎么会救我们呢?真是怪事!” “听说南山堂收钱办事,只要有人出钱什么事都能办,也许是有人出钱帮了我们。” “那又是谁在帮我们呢?” “......” 众人讨论了两句,也讨论不出所以然来,叶鼎希忽然想起了那群青衣人,便又问叶肃可知道青衣人是什么来头。 叶肃冷笑了下,回道,“应该是青蜂堂的人。江湖上都在传青蜂堂已经入了皇帝的手,看来是真的。” 叶鼎希又问,“青蜂堂又是个什么?” 叶肃脸上带着不屑的笑回道,“令江湖人闻风丧胆的杀手组织。” “近年来,朝中不少大臣死因不明,难道是他们做的?”叶鼎希震惊的问道。 叶肃说,“极有可能!” “这个昏君!有灾不赈,皇朝饿殍遍野,政局动荡,他居然还弄什么杀手组织残害忠良。”叶鼎希既悲伤又愤怒又绝望,他咳了两声愤慨道,“天不亡你,亡谁?”。 见老头如此激动,众人都去劝他不要过于激动以免牵扯伤口。叶肃说,“估计他这个青蜂堂也嚣张不了多久了,听说南山堂已经在清剿他们,那五人进城也许就是为了这个。” “这就对了,所以刚才他们才会帮我们。”众人觉得眼前豁然开朗。 这些人当然想的太简单了,虽然叶肃不知道南山堂堂主跟皇家的关系,但他深知各方势力牵扯太深,眼前的事没有那么简单。比如昨夜皇城大乱,还有别的势力掺和其中,再比如有人给他送信,说皇帝要提前处斩人贩,要他提早营救。还有西王在朱雀门的布置,虽说没起什么作用。还有皇帝的纪城军为何没到...... 叶鼎希顺过气来说,“我老了,也许不能戮战沙场了,但就算是帮着练兵,我也要看着别人把昏君拉下台。” 叶鼎希小腿上的箭射穿了肌腱,十有八九是要瘸了,别人清楚他自己更清楚,所以才说了这样一番话。 “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您放心吧,我们能从他的地盘安全离开,将来我们就能让他从龙椅上摔下来。” 众志成城,叶鼎希一拍大腿,强撑着站起身,“好,我们抓紧赶路,早日送昏君上路。” 他们确实也不能多呆了,众人清理干净了,又向墓前拜了拜,让叶鼎希同孩子上了马车,由叶肃驾车,余下四人骑马向西急行。又向前行了二十里,路过荫邱惠觉寺时,叶鼎希望着两个孙儿熟睡的脸庞做出了一个决定。他让众人停住,跟叶阑说决定把两个孩子留在寺中。叶阑心中挣扎一番,最后也同意了。任何人都知道这是最好的决定。 然,等他们抱着正在熟睡的两个孩子到了山门前时,却发觉山门紧闭,里面安静得很,竟连终日不断的靡靡梵音都没有。众人不明原由疑惑时,角门却打开了,里面出来两个年老的僧人,持着手势向众人问好。他们望向叶阑叶肃怀中抱着的孩子说道,“心法大师说会亲自教养这两个孩子,请各位施主放心。大师还让老僧转告众施主:上天有好生之德,望各位施主以后莫要徒增无谓的杀孽。” 这大师真是灵,什么都知道,众人惊叹。 僧人接过孩子,催促众人赶紧离开,自进了门,又将角门紧闭。 孩子被抱走了,叶阑却又担心不舍了,想再去把孩子抱回来。叶鼎希说,“心法大师是得道高僧,他一定能护住孩子,孩子跟着他比跟着我们好。我们必须赶快走,再呆在这里只会牵扯上大师,反而害了孩子。” 叶肃安慰的拍了下叶阑的肩头,叶阑点头,众人离开惠觉寺继续西行。 至于惠觉寺为什么山门紧闭是这样的,晨时,惠觉寺的撞钟人不安的向住持禀告平安钟今日怎么撞都撞不响。 住持没说什么,当即遣散了大多数僧人,只留了些年老体弱无处去的在寺里打扫。人走完了之后,便紧闭山门,从此谢客。 再说皇帝方面,叶鼎希等人、西王府的人都跑了,他暴跳如雷。更悲催的是,太子还让胡子给杀了,并且头被砍掉带走了。滕龙回禀说,他到的时候太子就已经遇害了。但他从抓到的胡子口中问出了是辛诚带人做的。 叶氏,辛诚,朕要将你们五马分尸、千刀万剐。 东方政面对大臣们勃然大怒,“一个土匪,竟然能杀了一国的储君,他是有多猖狂,你们这些人是有都没用。” 盛怒之下他第一件做的,就是命人将抖如筛糠的陈之硕拖出去斩了,然后又把奉旨前来皇都没死的纪城军都砍了。负责押送囚犯的将士,衙役没死的也都砍了。负责看守西王府的将士及府内安插的眼线办事不利砍了,兵部侍郎布防调派不利也砍了,治军监主事、青龙白虎营统领大将追剿不利被削了官......一时间,朝堂上人人自危。 杀够了罚够了,就颁布圣旨,全国范围内缉拿叶氏逃犯和辛诚匪帮。至于西王府的人,不能于明面上处置,他派了青蜂堂的人追捕。这之后又急诏北王,命他带皇城军剿灭辛诚匪帮。 北王听闻皇都这些变故没有太多惊讶,默默地带大军剿匪去了。皇后苏氏听闻自己儿子惨死,哭的死去活来,精神一度崩溃。待清醒时,便搬去佛堂,发愿给佛祖烧一辈子的香,求他保佑次子安康。二皇子宇去向皇帝请命剿匪,被皇帝大叱一通,从此不准他再去军中。 隔天,太子的人头被挂在了皇都北门的城门楼子上。东方政看谁都不顺眼又大杀了一番才作罢。 皇都的杀戮太多,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尸臭味令人作呕,居民惶惶不可终日,说是不祥之地,纷纷逃离。 昭华宫中,赵妃悠然的躺在一张红木塌上染着血一样鲜红的指甲,她心里对近日发生的事很满意。尤其是太子的惨死,让她很爽。她想到苏氏还有一个儿子宇,皇帝已经让他回城了。她觉得老天爷都在帮她,离得这样近,她有的是办法弄死皇子宇,而且还要比弄死太子桓来的简单。想到到时苏氏绝望的眼神,她嘴角轻扬。 唯一让她没想到的是,叶琳琅居然从皇都逃了出去。她在皇帝枕边吹了那么多枕边风,皇帝都没要了西王府那帮人的命,只是派兵把他们看了起来。如今倒让他们跑了,她想,这叶琳琅还真是命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高墙春深燕难飞 第二一九章 路上的情话 ,最快更新庶女不好惹最新章节! 外面的雨渐渐小了,天开始放晴了。到了饭点我们点了饭食,边吃边听邻桌的商人八卦。他们也在吃饭,说的越来越少、越来越轻,说到西王起兵谋反的时候基本是几不可闻了。依稀间,我听到他们说,西王发了檄文揭露了一桩皇族丑闻,诏令忠臣义士推翻当今皇帝统治。由于这种事牵扯皇族,敏感内容他们不敢妄议,最后只说奇怪,西王举了反旗却守着西贡,一点动作都没有。而皇帝这边却生猛多了,一下子剿了两个跟西王一起举了反旗的藩镇。皇帝对西贡采取了围而不歼的政策,他对天下人说虽然西王不顾亲情编造谎言要谋反杀害自己的侄子,可他不会大义灭亲去杀自己的亲叔叔。这一番作为,着实赢得了不少民众的好感。 跟在严伟身边这么久,政局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我竟然都不知,看来他对我的保护真是太严密了。我有一瞬间的晃神,忽然想起严伟曾经对我说过,如果没有他的庇护,我要如何在这乱世中生存。我已经太习惯呆在他的羽翼下了,真不敢想象那一天的到来。 跑商的人吃得快,吃完赶紧走了。我们跟伙计问路,他告诉我们说,“翻过前面的小山就是镇子。本来两个时辰便能到,不过近日多雨,山路泥泞,如果你们赶紧走天黑前还能到达。” 众人一听,那还等什么,补足了清水,赶紧出发了。 刚下过雨,空气清爽得很,湛蓝的天上撒着几朵厚厚的云,那云白的比精盐都白,看着真让人觉得齁的慌。不过这路确实泥泞,我坐在马车里晃呀晃的,头脑昏昏沉沉的几乎要吐了。 严伟问我是不是很难受,我咽了咽唾沫精神恹恹的说,”还行。”其实分分钟要吐的感觉。 他批评了我一句,“逞强!”然后给了我一颗药说,“这是薄荷做的,是青琰专门做了给我润喉的,应该能让你舒服一些。” 有这么好吗?我将信将疑的吃了,只觉得口中清爽而又清香,脑袋一下子就清明了。淡淡的薄荷味道里带着一丝清甜,香味跟甜度都刚刚好,比糖都好吃。 我说,“噢~,原来你每次喝完汤药吃的都是糖!真难为大家都以为你吃的是世界上最苦的药,都要替你抹眼泪。” 严伟毫不客气的批了一个字,“笨!” 我说,“那也是你装严肃,装高冷,误导的。” 然后他微微一笑说,“你已经这么生龙活虎都能和我拌嘴了,看来青琰的药果然是好的。” 我心道,你是在拿我试药吗?你自己天天吃不知道呀?有好东西不知道分享,果然剥削阶级做派。为了表示鄙视,我还顺便冲将了将鼻子瘪了瘪嘴,没想到他甩着大袖,一把就捏住了我的脸,捏的我的嘴伸的老长。 我扁着嘴大呼,“大爷饶命,小的下回不敢了。” 然后他很满意的拍了拍我的脸颊说,“乖~听话!” 这拿我当什么了,我是人,是人!我转过脸去,掀开白纱的帘子,一眼就看见窗子上坠着一排寸把长的彩石坠子,声音悦耳,琳琅满目。 “琳琅...琳琅...叶琳琅...”也不知她如今怎么样了,可回到西贡,可与自己的父兄团聚了?西王谋反,皇帝怎么能饶了他们?那他们是不是已经? “你好像很在意她的事?“严伟听见我嘟囔叶琳琅的名字,问道。 往事不堪回首,我感伤的说,“我总共也没认识几个人,认识的人绝大多数还都死了,我总是希望他们都能好好的的。你有他们的消息吗?“ 严伟淡淡的说,“西王已经死了,是他的义子谋害的。所以西贡才会按兵不动,朝廷才对西贡围而不歼,并不是因为他有情有义。不过这件事,几乎没人知道,朝廷还指望西贡再帮他钓到大鱼。叶琳琅和成治还在逃,暂时没有他们的消息。“ 西王的义子这是叛变当了汉奸了,琳琅大危机呀!我转过头急问道,“琳琅他们不知道真相,万一再遭到西王义子的毒手怎么办?” 严伟霸气的说,“你不想他们死,我自然会护着他们,就算皇帝派千军万马来也取不了他们的命!” man爆了,我一脸花痴的凝视着他说,“欧巴,我好崇拜你哦!” 这句话明显给了他鼓励,他就坡下驴的张开双臂说,“还不过来。” 我先是故作羞赧说,“别这样,大白天让人家看见多不好。”然后喜滋滋的一头扎进他的怀抱里,完全没半点矜持。我说,“阿伟~阿伟,以后我就叫你阿伟吧!” 他双臂一合很自然的把我拥在怀中说,“好,那我就叫你阿玉。“ 我拉过他的左手,把俩人的拇指贴在一起说,”从今以后,阿伟要和阿玉相亲相爱,永不分离。阿伟要听阿玉的,要对阿玉好,不能欺负阿玉。不看别的女人,永远觉得阿玉是最漂亮的最好的。“ 阿伟倒是很上道,拿他的拇指蹭着我的拇指说,”从今以后,阿伟会和阿玉相亲相爱,永不分离。阿伟会听阿玉的,对阿玉好,不欺负阿玉。不看别的女人,永远觉得阿玉是最漂亮最好的。” 我心满意足,使劲儿往他怀里窝了窝,听着他的心跳甜蜜的嗔道,“这还差不多!” 他说,“只要你开心,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 这话说的大了,我瞬间就切换到了平时跟他斗嘴的状态说,“那好,你先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给我。要真的,投机取巧的都不算。” 然而,他回答说,“你要星星,根本不需要去天上摘,因为你就是天上的星星。” “.......”阿伟简直令我瞠目结舌!这不苟言笑的冰山一样的人物什么时候进化成满分十级的情话boy了,都能让我我无言以对了。 “你就是这样,什么话都能当笑话听。我对你说的都是真心话,就算是你想要这天下,我也能帮你打下来。”阿伟说的很真诚。 我说,“那好啊,等我当了皇帝,就有后宫佳丽三千了!” 一瞬间,阿伟修长的手指就十分精准的揪住了我腮上的一坨肉,“这话你敢再说一遍!” “不敢了,不敢了!”我拉下他的手,小声埋怨说,“说变脸就变脸,说笑都不行呀?!” 就听他斩钉截铁的回了个,“不行!” 吓得我虎躯一震,这都能听见,什么耳朵呀! 他说,“我又不聋。”我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心想,也不见得瞎吧。 “不是你说要给我打天下的吗?我又没说。我要那些干嘛,有你就足够了。”我拿脸在他凉丝丝的前襟上噌呀蹭呀蹭,直噌的他心都软了。 他嘴角露出个得逞的笑,手从我耳边划过肩膀,抚着我柔软的头发说,“这才乖!” 他这是摸小狗呢?我差点配合着汪汪叫两声,开始觉得自己根本斗不过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高墙春深燕难飞 第二二零章 山洪 ,最快更新庶女不好惹最新章节! “公子,白兄弟。前面就进山了,山路不好走你们坐稳,别磕着碰着。”听见王蒙说话,我揉着发酸的脖子,懒懒的直起腰。 “我怎么睡着了?”记忆里刚才还在说话,怎么一会儿就把阿伟的大腿当枕头枕着睡着了。 阿伟说,“你吃的糖有安神的作用。” 噢,原来如此。车轱辘硌在石头上,开始强烈的摇晃,颠簸,估计已经进山了。被颠的屁股都不着座了,我忙喊王猛,“王大哥慢点跑。” 车速随即慢了下来,我听见外面有很大的流水声,掀开窗纱从窗口伸出头去看。唉呀妈呀!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一条坑坑洼洼、泥泞不堪的窄路,旁边就是一条约摸一丈宽河。刚下过雨,河水污浊流的湍急。要命的是路的边缘土壤很松,在河水的冲刷下塌陷的地方不少,塌的厉害的地方,就像被挖去了一大块。靠山的一侧随处可见山上滑下的石块,泥土,甚至还有些小的树木。 这要是来个山体滑坡、泥石流什么的,不就完蛋了吗!我拧眉,“这路能走吗?” 王猛说,“不再下大雨的话应该没问题。” “凭我女人的第六感,我怎么觉得不安全呢!”我神经可没他那么大条。 王猛自信的一笑说,“你看前面路上的车辙印,有人在我们前面走着我们怕什么!” 我低头看着地上交错的车辙,几条纠缠在一起,搅和成了一摊烂泥,心想自己是不是过于小心了? 缩回车厢里,我对阿伟说,“要是出什么事儿,你就抱住我,使劲儿抱住我。” 阿伟淡淡一笑说,“好!听你的。” 我压低声音很神秘的对他说,“告诉你个秘密,我是天上神仙派来的,他们不会让我死的。你仔细想想上次我们从蟒岭那么高的地方滚下去,不就没事?所以遇事你就牢牢的抱着我就行。” 阿伟接着就问我,“神仙派你来干嘛!” 我狡黠的笑笑说,“拯救你呀!” ......他的神色暗淡下去,沉默了起来。 我在车厢里坐不住了,就跟阿伟说去外面坐。他简单的应了一声,好像在想什么事。 路太泥泞,拉车的马很吃力。吴源跟王猛都下了马车,牵着马向前走。郭欢跟田朴只能也下了马跟着。 王猛的腿本来就是瘸的,在泥里深一脚浅一脚的格外吃力,他牵着马骂道,“龟孙子这是指的什么路。” 看王猛那么辛苦,我戴上斗笠把郭欢喊到跟前,从马车上上了他的马。王猛看了我一眼,眼神很复杂。我很淡定的说,“车上坐的人太多这马太累,我给马减轻减轻负担。” 别看瘸了腿,可是他自尊心很强,最恨别人因为瘸腿同情他。我亲眼讲过,听过不少别人想帮他却挨一顿揍的事儿。这回他没说什么继续牵马前进,我倒舒了一口气。 又走了一会儿,空气开始变得闷热,雨后那一点清爽没有了,众人皆是汗流浃背。我拿衣袖擦着脸上,脖子里的汗,抬头看了看天。天上聚了一层灰色的云,有些云像烟雾一样飘着。 我忧心的说,“这是不是又要下雨了?” 郭欢说,“一时半会儿下不了。” 我寻思他们走江湖的肯定比我懂气象,也不再质疑。估摸走了一个时辰时,天却忽然黑的厉害了。开始时黄豆大的雨点越下越密,到最后震耳的雷鸣交织着闪电,天就漏了个大窟窿一样,雨水直接往下倒了,把众人被浇了个浑身湿透。 好在田朴刚去探过路时,发现前面有个草棚子。一行人在路上手忙脚乱的狂奔,可算是找着避雨的地方了。 草棚是依山建的,地上有些枯枝干草都是潮湿的,还有堆燃过的灰烬。吴源收拾了一块地方让阿伟休息。王猛等人捡些枯枝干草生火,虽然废了一点功夫,不过火最终升起来了。吴源拿出了茶具煮水,我陪阿伟坐着旁边。王猛郭欢田朴吆喝着衣服都湿透了,然后就开始脱衣裳...... 我正准备从专业的角度评判一下他们的身材是否健美,阿伟宽大的衣袖就挡住了我的视线。“你干嘛?”我歪着身子,准备从侧面看。 阿伟的衣袖精准的跟我移动着,并很严肃的警告我说,“不许看!” 侧面看不见呀,我往下拉了拉他袖子坚决不承认,“我没看。” “哦,这才乖。”阿伟微微一笑,收回了手臂。 我一瞅,那哥仨正眼神复杂的看着我呢!我赶紧捂住自己的眼睛撇清嫌疑说,“我可没看。”惹得众人一阵笑,我闹了个大红脸。 肌肉没看成,还被算计了,我绞着自己的衣袖心里恨呀。这时阿伟冲我招了招手说,“附耳过来。” “什么事?”鬼使神差的我就把头凑了过去。 阿伟说,“你要是想看,可以看我。但是,只能看我。” 我回他说,“你不懂吧,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这是乐趣!”实际上,我觉得他太瘦身材没料,没兴趣看而已。 周围一阵诡异的安静,大家都用一种奇特的眼神看着我。哎呀,又丢人了!我赶紧捂脸。 阿伟摇摇头,“你的嘴能不能别这么贫。” 我说,“那不能,这也是乐趣。我穿越到了你们这样一个苦逼的地方,还差点死好几次,没这点乐趣我早疯了。” 说秃噜嘴了,我赶紧解释说,“额...我的意思是说,我这个人比较乐观...乐观...” 阿伟突然搂过我的肩头,脸贴着我的发说,“我知道,跟着我让你受委屈了。” 幸亏他理解偏了,要不然我还真不好解释。我顺势趴到他的膝盖上说,“跟你没关系,我跟着北王的时候也没好过。”然后两个人诡异的都沉默了。 外面电闪雷鸣,大雨倾盆,山好像在鬼哭狼嚎。棚子底下,枯枝在火里烧的噼里啪啦的响,王猛哥仨拧衣服上的水,哗啦啦的。吴源煮的茶咕噜咕噜的冒着泡。这些声音一点都不和谐,却慢慢在我耳中凝成了一道魔音。 “你一定要救他...你一定要救他...你一定要救他...你一定要救他...你一定要救他...”那声音回旋着不断的响起,迷迷糊糊中我问它,“救谁?” 它却忽然变成犀利的怒吼,“快去!” 我猛的睁开眼,极速向外面冲去。“白兄弟这怎么了?”在火堆旁坐着的仨人一脸懵的看向阿伟。阿伟急道,“快去把她拦下来。” 三人得令,紧追着我出去了。 鬼使神差的,我就跑到了河边。天有些暗了,雨还在哗哗的下,我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急躁的在四周搜寻了一圈,只见翻涌的河水中好像有团蓝色的东西在沉浮。那是个人,我确定。 我随着河水一起奔跑,心里想着必须要救他。可是怎么救呀,这是发了山洪,河水的水位明显上涨了,水流也异常的湍急。我根本不会水,就算会水,在这样湍急的河中要想救人也无可能。 怎么办?怎么办?我都要急哭了。 身后凌乱的脚步踩在泥水里,啪叽啪叽的响。 郭欢跟田朴来的最快,截住我问我,“白兄弟,你怎么了?” 刚才光顾着着急了,怎么把他们给忘了!我大喜过望,忙指着河面上的人影对他们说,“快,有人在河里,快救他。” 二人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了我一眼,然后迅速的顺着河岸滑了下去。我看着他们在汹涌的河水中向那人影游去,那人影却沉到水里看不见了。郭欢和田朴一个猛子扎进水里,过了一会儿,郭欢浮上来了,田朴却没有。郭欢又扎了一个猛子,再浮上来时却还是他自己。我脚底一阵发软,若不是有王猛扶着我,就坐到泥里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高墙春深燕难飞 第二二一章 人工呼吸 ,最快更新庶女不好惹最新章节! 郭欢不死心,又往水里潜了几次之后体力渐渐不支,被水流带着跑了几米,才挣扎着往岸上游。 王猛去接应郭欢,帮他从河岸上路。我沿着水流的方向继续向前跑,大喊田朴的名字。跑累了,也喊不动了,泪水和着雨水就流了下来,可是一无回应。 “田大哥,你在哪儿啊?”折腾这么半天,天已经完全黑了,我有些绝望了,脚底下不知道被什么绊住了,一下子趴到了泥里。 耳边河水轰鸣,当我倒下的那一瞬间仿佛是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心里有无尽的懊恼,趴在泥里捶胸顿足的大哭,“田大哥,是我害了你呀!” “白兄弟,白兄弟!”田朴细微的声音隐在河水的咆哮声中传了过来。初闻时,我还不能确定,趴在泥里大气不敢喘仔细的辨认着。片刻又传来了呼喊我的声音,我赶紧从泥里爬出来,寻着声音向河里搜索。 “田大哥,你在哪儿啊?”天黑了,没有光,我只模糊的看见河里好像倒着一颗大树。 “我正抱着一颗倒在河里的树,你赶紧找人来救我们,我撑不了多久了。”田朴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我说,好好,你坚持住,我马上去。”不假思索,我拔腿就往回跑。没跑多远,就遇见了郭欢他们。吴源也来了,身上还背着一捆绳子。 吴源说,“看你们许久不回来,公子怕你们遇到意外让我带着绳子过来找你们。” 我看着吴源激动的热泪盈眶,“太好了,田朴有救了。” 听闻田朴没死,众人喜出望外。郭欢说,“田朴是在渔船上长大的,水性是一等一的好,我就说他不会这么轻易地完了。” 一路狂奔到了地方,我们这些老弱残体力跟武力都不行,还得要郭欢去救田朴。我们在岸上拉着绳子的一端,他拉着另一端,下水后摸着那棵倒在水里的树找到了田朴。田朴体力不支,保险起见他用绳子绑住田朴,再和他合力把那人也带上了岸。 田朴瘫在地上说,“我潜下水救了人后却被水底的暗流带出几十米远,~一直想游上岸,可水势太凶猛,我拖着一个人体力不支,最后只好随波逐流。万幸被这棵倒在水里的大树挡住,趁机抓住树枝才保住命。” 我哭的很难看,“田大哥,幸亏你没事。” 田朴疲倦的一笑,“白兄弟,幸亏听见你哭,要不然我就沉下去了。” 我顿时心安了不少,“田大哥,你太会安慰人了。” 田朴说,“不是安慰你,说的真事儿。当时我已经有点迷糊了,手都快松开了,听见你在哭,一下子就清醒了,手里也有劲儿了,才能等到你们来救我。” 我们说话的时候,王猛试了试水里救得那人的鼻息,然后把那人扛到肩膀上说,“这人剩一口气吊着,咱们得赶快回草棚。” 救人要紧,众人在雨夜泥路上急行回了草棚。雨水顺着草棚流下来,像挂着一个清透的水晶帘子。阿伟就站在那帘子等着我们,他的脸依旧冷静没有表情,可我知道他心里一定很焦灼。 “阿伟...”出去这一趟折腾的我精疲力尽,我好想靠到他身边抱一抱他。 他却以冷漠严肃的口吻命令我,“去换衣服。” 我知道他这是生气了,努了努嘴说,“等下就去。”? 王猛把河里救上来的那人放到火堆旁,又去检查他的脉搏。那人四十岁左右的模样蓄着须,众人一下就认出了他,原来就是那两个跑商的其中一人。他皮肤被水泡的煞白,就连嘴唇上都没有血色,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看起来就像死了一样。 试过脉搏,鼻息,王猛神色凝重的告诉大家,“他已经死了。” 折腾了这么久救上来一个死人,众人都觉得泄气。田朴气馁的低下头说,“白折腾了。” 我心想不可能这么容易就死了,这可是神让救得。我拨开王猛说,“王大哥,让我试试。” 众人都用一种差异的眼光看着我,没时间解释我快速跪在潮湿的地上给那商人做胸外按压,一下...两下...三下...四下...我的胳膊有些麻了,俯身听了一下他还是没有心跳。没办法,只能再试试人工呼吸了。 我想继续抢救那商人,阿伟却把我拉了起来,“让他们做。” 我说,“不行,他们不会做人工呼吸!” “人工呼吸?”阿伟一脸的疑问。 时不我待,我忙解释说,“就是嘴对嘴吹气。” 一瞬间,阿伟脸色变得很不好看,手拉的更紧了,他阴沉着脸命令王猛说,“王猛,你去做。” 王猛一下子懵了,内心简直受到了一万点暴击。我很着急,看着王猛说,“王大哥,救人要紧。” 他觉得人要是能把人救活也算是功德一件,然后学着我的样子跪到那商人的身旁,望着我说道,“白兄弟,你来教我。” 只能这样了,我说,“你要像刚才我的样子,两手交叠放在他的心脏上,右手在下左手在上按压他的胸部,按压一次之后,捏住他的鼻子,向他口中吹气,如此循环往复。” 王猛会意,按照我说的做起来。我又教了他调整力度和频率,几次下来他已经上手了。 众人没见过这样的急救方式,好奇也很紧张这人究竟能不能活过来。一会儿过去了,王猛已经满头大汗,那商人还是没反应。 我觉得没希望了,失落的对王猛说,“王大哥,够了,这人活不了了。” 王猛听了我的话却没有停下来,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流,他说,“白兄弟,让我再试试。” 一刻钟过去了,随着王猛双手的按压下,那商人口中突然呛出了一口浑水。他的头左右扭动着咳起来,竟然活了!这真是大力出奇迹,我冲王猛竖起了大拇指,“王大哥,好样的。” 众人又是惊叹又是欢呼,太棒了。那商人在水里泡的时间长了,体温过低,虚弱的睁了睁眼却说不出话,吴源去取了床薄被给他盖着,又忙活着熬药。 哥几个围着我把我当神一样崇拜,阿伟冷着脸把人轰开了,“该干嘛干嘛去。” 确实,我们几个都成泥猴子了,也该洗洗换换了。我是十分忐忑的,心想也许该跟他摊牌自己的来历了。问题是我是和盘托出呢?还是旁敲侧击?如果他不信把我当疯子傻子,或者妖女怎么办? 在马车上换好衣服回到草棚,那哥仨也已经清理干净围坐在火堆旁,田朴坐好像已经睡着了。吴源在给那商人熬药,药气散出来闻着就苦得很。 阿伟就站在棚口那儿,我知道他在等我。我小心的拉他衣袖,叫他,“阿伟...”就像个做错事的小孩。 “以后不要这样一声不吭的跑开了。”他的语气很平静。 我默默点头,“我记住了。” 然后他说,“你也累了,去休息吧!” 这就完了?我狐疑的看着他,“你不问我?” 他说,“没有什么好问的,快休息去吧。” 我舒了口气,努力叫了声,“阿伟...”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我该对他说什么呢?说你面前的我不是我,真正的我是另一个人,我是从别的地方来的,天上有个倒霉神仙要我帮他渡劫......?虽然这些说辞都是真的,可我都觉得很好笑,说出来别人一定会觉得自己有病。 阿伟疑惑的应了一声,我轻轻一笑,问他道,“你觉得天上有神吗?” 是的,我要告诉他我的来历绝不能和盘托出,必须要先试探他的反应,要引导他适应我的不同。 穿过水晶般的雨滴,阿伟用他灰白色的眸子仰望着上面回道,“神吗?谁知道呢?” 我知道,他对那天是失望的。不管那上面有或者没有什么,对他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高墙春深燕难飞 第二二二章 你要杀 ,最快更新庶女不好惹最新章节! 我做了一个梦,苍老不堪的月下老人就在我的面前动着双唇,我却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空气清冷,我打了个寒颤惊醒过来。火还没有灭,枯枝依旧啪啪作响。众人疲惫不堪,好像都睡着了。我掀开身上盖着的薄衫,蹑手蹑脚的过去给火堆添火。 草棚外面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山中寥有鸡鸣之声,天随着渐渐地亮了起来。昨夜喂过药,那商人的脸色已经缓和了,当下还在睡着。 “白兄弟,这么早!”郭欢醒后伸了个懒腰,跟我打了声招呼。 其他人还在睡觉,我示意他小点声,“嗯,我睡醒了。” 他会意,默默地点点头。 我去马车上取锅子和米,准备煮饭。空气潮湿,里面有股腐草和泥水的味道,不怎么好闻。 米洗好加干净的水放进锅里,我端着锅子回到草棚煮饭。那商人已经醒了,众人正围着他问他怎么掉进河里的。他说雨大爆发了山洪,山道边缘的土质变得松软异常,货车在道上跑着跑着路就塌了,他来不及逃生就跟着货车一起掉进了洪流里。忆及自己九死一生的经历,又对众人一阵千恩万谢。 众人谦词,说了一些安慰他的话,又合计前面的路估计不能走了。那商人说,原路返回山脚下还有官道。又唏嘘自己常走这条山道没遇上灾害,这次心里一时大意几乎把命搞丢了。 走官道的危险自然大,可山路断了,如今也没别的办法了。我问那商人是要去何处,他答说是要去郦郡中州城。他是南方渝州人士,常年贩卖丝绸,在中州城里有个小铺子。听了他的情况,我就跟众人合计带着他一起走。郭欢带头说,救他可以,可我们不知道他的底细,带着他上路太危险。其他人也是不同意随声附和郭欢,生怕那商人危害到阿伟的安全。 我自然有自己的考量,既然玄月要我救他,他对我们一定是有好处的,而且他还能给我们打掩护,帮我们隐藏身份。阿伟咳了几声,很疲倦的样子跟其他人说,都听阿玉的。众人便再没有什么意见。 然而没意见归没意见,情绪还是有的。众人悻悻的散开了,各忙各的去了。随后,我去和那商人说,我们也要去郦郡,可以带他一起走。那商人一听立马热泪盈眶,又是一阵千恩万谢。我知道这样的感觉,绝处逢生的感觉。 我又说了些客套话安慰他,他情绪平复了,看着阿伟悄悄问我,这位公子是不是身体不好。 我点头看着他,不明白他的意图。 他继续说,我看他脸色不好,又一直咳嗽,想是有疾病缠身...... 听他说话我脑中忽然灵光一现,激动的抓着他的胳膊问他,他是有顽疾,你有灵丹妙药吗? 那商人被我的反应吓到了,片刻笑着回我说,小哥,我又不是医者,哪有什么灵丹妙药。 我有些失望的松开了手,跟他赔礼说,是我失态了,请见谅。 那商人又笑说,我是没有灵丹妙药,不过我认识一个采药人,他那里有的是好药。 转折的太突然,我愣了一下才问他,哪里的采药人? 他回说,我们生意人有钱就赚,我不仅往中州贩丝绸,还把凤凰山上的奇药贩到南方卖,有的药千金难买,能治百病。 凤凰山...采药人...上神诚不欺我也!我急忙拉住那商人一条胳膊说,走,带我们去找他。 他却不动,笑着拂掉了我的手说,小兄弟,你太心急了,路得一点一点的走呀。 心里真想插个翅膀飞过去。我陪着他笑笑,是我太心急了。 我赶紧去把这些事跟阿伟说了,他笑了笑却没多说,我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盲目乐观了。 饭煮好了,众人用了稀粥收拾东西便上路了。原路返回上了官道,阿伟精神不济在车里睡着了,我就坐到外面催促王猛快点赶车,奈何道路泥泞始终走的不快。天热还急着赶路,众人都是口干舌燥的。路上遇到个茶寮,停下歇了一会儿喝了点茶水。期间,有一队骑兵路过,吓得众人急忙掩帽,握紧兵器随时准备一战。不过,这些骑兵并没有停顿,疾驰而过。 前路凶险,众人不敢多歇赶紧上路了,此时阿伟的情况却突然不好了,他在马车上吐了几口黑血就昏迷过去了。吴源给他吃了几颗保命的药,却仍不见醒转。我看吴源一脸悲呛,心知阿伟不好了,抱着阿伟一阵心伤。 约摸到了午时便进了镇子里,小镇不大,来往的人却很多,尚算繁华。连日行路人困马乏,阿伟又昏迷不醒。众人合计了一下,决定在这里住上一晚,明日再走。 之前已经同商人说好,若旁人问起,便说我们是他的伙计。那商人带我们去了一家相熟的客栈,入住顺利没人起疑。行事方便了不少,众人开始觉得带着那商人上路是对的。 王猛他们出去办事,我和吴源一直守着阿伟,直到天黑他才醒过来,众人悬着的心暂时放了下来。喂他喝了些药粥,他说有些累又睡了过去。王猛他们在外面守夜,我让吴源去休息,自己趴在床沿上守着阿伟。我一直试他的呼吸,害怕他就这么死了。 夜渐渐深了,我打了个瞌睡醒来,见阿伟眉头紧锁,额头上冒着细汗,手指握成拳攥的紧紧的,仿佛是掉进了梦魇里。看他难受的紧,我便握住他冰冷的手,在一旁叫他的名字。过了一会儿,他的眼睛打开了一条缝,似乎看了我一眼,又缓缓闭上了,从此呼吸匀称没有异状。 我起身舒展了下筋骨,想去倒一杯茶水喝。水壶提起来了,杯子也拿在手中了,暗夜静谧的空气中却突然传来了丝丝缕缕的短箫声,声音很微弱,若是不知内情的人,只会当做没听见忽略掉它。可我不会,因为我知道那么怪异的曲调,只有大叔才会。 大叔在这里,就在这里。我忽然热泪盈眶,放下手中的东西打开房门追着那箫声而去。那箫声若隐若现,时强时弱的,最终向镇子外面去了。外面一片漆黑,夜行动物们发出怪异的叫声,我奔跑在一片荒凉之中,甚至忘记了害怕。支撑着我的,是那越来越清晰的箫声。 近了,更近了。直到追到了一片密林中,箫声就在耳边却戛然而止,而我依稀听到了嘈杂的打斗声。 我扶着身边的小树喘了两口气继续向前跑,到了近前却没敢靠过去,只躲在一边悄悄看什么情形。大叔跟他的手下都穿着白衫很好认,另一边几个人却不知道是谁?难道是阿伟那边的人吗? 模模糊糊的,我好像听见一个女子的声音,她在呼喊一个已经倒下的人。火把昏黄的光摇曳着,暗淡的看不清他们的脸面。这女子是谁呢?片刻后,我听见她撕心裂肺的吼声方才从迷蒙中惊醒过来。那是琳琅,叶琳琅! 没等我行动,从我身后却忽然窜出两个人影来,看这身形我知道是王猛跟郭欢。原来他们跟来了!我舒了一口气,也幸亏他们来了。 王猛和郭欢的行动很明确,所以他们并不与大叔的人缠斗,瞅准机会救了琳琅便脱离了战圈。郭欢抱着琳琅在前面飞奔,王猛护着我喊我快走。哪里来得及,大叔已经到了跟前了。 我感受到大叔周身的冷冽杀意,便从王猛的身后闪出来软软的叫了他一声,大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高墙春深燕难飞 第二二三章 我要救 大叔望着我眼神复杂,惊讶中夹杂着一丝惊喜,片刻之后他笑了,那笑在苍白肃煞的脸上显得格外鬼气,他说,我看中的人果然没那么容易死。 是的,我一直记得自己说过的话,没实现之前一定不会叫自己轻易地死。我望着大叔,眼眶微湿,别人当他是鬼是怪物,可我当他是亲人。当日一别,他依旧还是他,容颜神色未曾改的半分。 他的笑慢慢敛了去,苍白的脸恢复了冰冷僵硬说,丫头,你怎的非要去淌皇族的浑水呢?当日,你要护着南王就罢了,因为你钟情于他。可今日你却是为了什么要护着叶家的人呢? 我说,大叔,我一直把琳琅当嫡亲的妹子。她和你一样都是我的亲人,你也知我在这世上没什么亲人了,我怎的能让你们互相伤害呢! 大叔叹了口气,语气变软了,你就是这样伶牙俐齿,我辩不过你!今日你在,我且放过她。 我还怕他不买账,没想到这样便成了,我不可谓不惊喜,赶紧谢他。 大叔脸一僵说,不要谢我,若你不在一旁,我依旧是要抓她的。 我张口还想同他再说些话,大叔却已经转身离去了,独留给我一句话,他说,你好生照顾自己,我去了。 我追着那团远去的白影,奋力的喊了一句,大叔,你也要早日脱身…… 林间的飞鸟被惊起了几只,扑棱棱拍着翅膀撞了出来,我的话也不知道大叔听见了没。 大叔走了,王猛收起利剑,催我赶紧离开。我点头跟他一起往回走,就看见他的后背已经完全湿透了。也许他有很多想不通的地方,不明白我跟大叔怎会有如此深的羁绊,可他并没有问我。 回到客栈,天已经蒙蒙亮了。郭欢在门口堵着说,阿伟一直在等我。我赶紧去客房找阿伟,他就那样坐在塌上像一尊僵硬的佛像一样。我心一惊,快走几步上前握住他冰冷的手问他,你一直在等我吗? 他没有回答,却失望的叹道,你从来都不记得自己答应过我什么吗? 他怎么是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姿态,这是什么节奏,我赶紧低头认错安抚他说,我一着急就忘了,你别生气,我保证以后一定不这样。 阿伟丝毫不为我的话所动我,淡淡的说道,你的话没有可信度。 我说,那怎么办,要不你把我拴你裤腰带上? 听罢,阿伟突然咳了一声。我心道自己说话怎的如此粗鄙,竟把他呛得咳起来。 阿伟平静下来,一脸疲倦的说,你先去看看叶琳琅吧,我有些累了。 这是撵我走了,竟对我失望至此了吗?我心里一阵暗伤,却依旧笑着对他说,那你好好休息。 阿伟应了歇在塌上,我便去隔壁房间看叶琳琅。我进去的时候叶琳琅头低着,就像一只受惊的小兽一样蜷缩在塌上。我看见她格外瘦弱的肩膀不停地在颤抖,心里一阵发疼。 吴源看见我,紧皱的眉头松弛下来,他说,姑娘,世子妃不让人近身,还是你来吧。 我点头道,先有劳您去帮她找些干净衣服吧。 吴源应着,好!好!随后出了房门。 我走向榻前再看叶琳琅时,她瞪着双目以极其震惊的神情问我,你是谁? 我取下头上束发的玉簪冲她嫣然一笑,缓缓坐到榻前反问她,妹妹,一别经年,你竟不认得我了吗? 叶琳琅瞪着眼,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说道,不可能,不可能,你不是已经死了吗?我亲眼看见勋哥哥把你埋了的,我们每年都去你坟上上香的呀! 我转念一想,的确,以前的孙萱是死了,被北王埋在了惠觉寺的后山上,现在活着的是白玉。 这么说你没死?普天之下竟还有人能从太皇太后眼皮子底下救了你!叶琳琅反复把我瞧了个遍,终于认清我还没死的事实,却愈加震惊了。 我说,是皇帝救了我。回答的很简单,因为我并不想过多的提及过往,毕竟这也与她无关。 萱姐姐,你没死怎么都不告诉我,害我流了那么多眼泪。叶琳琅终于卸下防备靠到我身边,然后抱着我哭了。 我抚着她的脊背,以我们曾经相处的口吻说,你还会为我流眼泪呢?我还以为你巴不得我去死,要在我坟前放鞭炮呢! 听罢,叶琳琅破涕为笑道,嘴巴还是那么毒! 我拿衣袖帮她擦了擦脸上的泪痕说,都要当妈的人了,怎么还是一股孩子气,以后别掉眼泪,对胎儿影响不好。 叶琳琅摸着凸出的肚子却一下子哭的更厉害了,她说,萱姐姐,我该怎么办呢?成治被抓走了,我又找不到父亲他们,我跟孩子还有活路吗? 我帮她擦着眼泪安抚她道,你现在不是活的好好的,诚如当年那般凶险的情境我都能活下来,如今你们遇到的这些,咱们总能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的。你如今怀了身孕,要格外爱惜自己才对,看你瘦的……这路上都没好好吃饭吗? 依我心里想的,他们虽是逃亡在外,可西王毕竟是有有权有势,路上应该都打点好了,吃喝用度应该无忧,叶琳琅瘦的跟非洲难民似的着实不应该。 发生了这么多事,我哪里还吃的进去。若依着我,我是一定要和傻子生死在一处的。说到此处,她突然情绪激动拍打起自己的肚子来,都是为了他,不然傻子也不会被抓走…… 我忙拉住她的手劝她,你这傻姑娘说的都是些什么傻话。 叶琳琅趴在我的胸口,呜咽不止,萱姐姐,怎么办?傻子会死的,皇上不会饶了他的。 我安慰她说,你放心,有人会救他的,就像今日救你一样。你只管把自己照顾好,好好的给他生个大胖小子。 叶琳琅抬起泪眼问我,会吗? 我说,会的。其实心里没底,毕竟没有跟阿伟深度沟通过这件事。 吴源送来了安神汤和衣物,我帮叶琳琅擦擦洗洗换了衣服,然后让她喝下安神汤,她终于睡下了。 待她睡熟了,我才敢出去,此时天已经大亮了,阿伟还在休息。我踱步到小院的凉亭里,揉了揉太阳穴,想让自己思绪清明一些。吴源来找我,告知我说,东方成治已经被解救了,叫我不要担心。他还说,稍时会安排人将叶琳琅送走。 我自然明了暴露的叶琳琅还留在此处极为危险,而我们又不能带着她一起走,送走她是最好的选择。我问吴源要把叶琳琅送到什么地方去。吴源说是一个极安全的地方,说这也是东方成治的意思,叶琳琅快要临盆了,实在不敢再折腾了。 吴源给了我一封东方成治写给叶琳琅的信,让我等叶琳琅睡醒交给她,我点头,琳琅的事算是解决了。而后又问吴源,阿伟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吴源颇为无奈的看着我说,姑娘,你这盲目冲动的性子真该改改了。公子从你跑出去守到你回来,心里有多害怕,多煎熬你懂吗? 被他这样一说,我的心揪的疼,我说,我知道自己错了,以后一定不会这样了。 吴源很冷淡的说,姑娘,你跟我说这些没用。 我尴尬的笑了笑,心道,你就不能帮我问说说好话,给我打打助攻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高墙春深燕难飞 第二二四章 再别 琳琅睡到午后才醒过来,待她整理好又用过午饭后,我把东方成治写给她的信递给她,告诉她东方成治已经被解救出来了。琳琅又是惊讶又是惊喜,迫不及待的打开信封看了起来。我只看到信封上写着恶婆娘亲启,里面写了什么内容却是不知道。末了,琳琅泪流满面不能自已地对我说道,萱姐姐,我没有任何时候会像现在这样想他要真是个傻子该多好! 唉,又是一出乱世儿女的悲歌。我叹了口气说,人活着总有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我们都要做好自己的本分。 叶琳琅抱着肚子很是神伤,她说,若有来世再不要生在官宦之家,只简简单单做个平民就好。 我说,傻姑娘,别说你没有选择的权利,这家家还有本难念的经呢,当平民也有万般苦。 琳琅说,那就不做人了。 我摇摇头说,你知道的,鱼虫鸟兽哪一样不比人活的艰辛。 琳琅的眼神一黯说,那还活个什么劲儿? 我冲她淡淡的一笑说,不到咽气的一刻我们还是要努力的活着,也许熬过今日之苦,明日却是锦绣前程呢。 琳琅抱着肚子,情绪平复了些,她直直的盯着我的眼睛问我,萱姐姐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我一惊,这姑娘的洞察力也太惊人了。 皇帝不仁,天下大乱,皇位迟早要易主。午时我已与阿伟交流过这个问题,他自己不想做皇帝,原本并没打算帮西王,因为西王是最有能力去争天下的人。可如今西王死了,他的势力被东方成仁接管了,东方成治两手空空的去打皇帝那是不可能的,所以阿伟有意扶植东方成治,然而东方成治有没有被扶植的价值却有待考察。 阿伟说,若是东方成治能夺回西王封地的领导权,便会全力扶植他上位。这对东方成治来说无疑是个巨大的考验,想起从前他装傻充愣时的机灵劲儿,我倒觉得这孩子值得扶持。反过来,若是成治能得阿伟的扶持,说不定天下能到他手。 我没有把这些告诉琳琅,在她脑门敲了一下说,别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现在你要好好的把孩子生下来。 琳琅一撇嘴,模模糊糊的嘟囔道,孩子,孩子,一个个的就知道孩子…… 马上当妈的人了,还是个小孩脾气。 我笑了笑,把准备好的帷帽给她穿上,吴源在外面敲门说,姑娘该动身了。 又到了分别的时候,我抱着她说,琳琅,记住姐姐的话,你一定要好好的。 琳琅又哭起来说,萱姐姐,我舍不得你。 分别也只是为了日后相见而已,走吧!我忍了忍快要流出的泪水,牵起她的手把她送出房门、院门,看着她上了马车,被郭欢和田朴还有一群不认识的人护着远去了。 阿伟就在我的身后,我倚在他的肩上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他说,你放心吧,她一定会安然无恙的。 我吸了下鼻子,拿衣袖草草的擦干了眼眶里的泪水,勉强的挤出来一丝笑容,也不知道是给谁看。 不大会儿功夫,吴源去隔壁院子里请出了郦郡的商人,我们也该出发了。少了郭欢和田朴,我们这一行人的武力值严重下降,我格外担忧阿伟安危。我问阿伟会不会太危险。他说,今晚且在建邺城里留宿,陈老板其人还是靠得住的。待明日将他送回中州城中之后,我们去城西十里的云来寺落脚。云来寺临着沩水,后面就是凤凰山又有陆路极其方便逃逸。 那商人姓陈,近日我们都称呼他陈老板。这样我便放心了,趴在阿伟的膝头睡了一觉。途中车马休息了会儿,到天黑时候,才到建邺城。 城门马上就要关了,我们赶了个正好。门口的告示栏上贴着叶氏人的画像,陈老板跟守门的卫兵相熟,没有对人马进行检查就轻易的把我们放进城了。 陈老板在建邺城里也有买卖,但他生意的根本在中州城,建邺不过是他扩张的一部分,他在这里还有个不大不小的园子,我们自然跟着他住到了园子里。阿伟已经着人调查过陈老板,他没有官方背景,也没有不良记录,唯一的问题就是在建邺的园子里养了个小老婆。 进了园子,众人安顿好后,陈老板定了一桌上好的酒席招待我们。酒足饭饱,他自搂着小老婆快活去了,我们也各自回房休息去了。这一晚,我难得睡了个好觉。 次日用了早餐,我们便准备上路了。陈老板的小老婆对他依依不舍的,她那样年轻,我倒看不出来她对个一身肥油的中年男人是真情还是假意。 陈老板的小老婆终于被劝回去了,他冲我们笑着,结果被王猛打趣了一番。 天气清爽,风里带着丝丝凉意。路上我们没有多停留,只在晌午时在沿路镇子上的酒馆中用了餐休息了会儿。其间听到其他食客说,凤凰山发了山洪,山路断了,听的我出了一身冷汗。我急于知道凤凰山里的情形,便跟陈老板商议让他早些带我们去凤凰山。陈老板笑了笑说,我们到中州城天也将黑了,最早也得明天呀! 我也知是这样,心里就是火急火燎的烧,这医圣的后人要是出点儿什么事儿,不仅救不了阿伟,月老也得完蛋,我不就也跟着完蛋了吗! 去中州的这一路我都不踏实,只幻想能一下子飞过去。阿伟时不时就要咳两口血出来,精神越来越不济,我生怕他挨不到找到医圣后人时候。 黄昏时,晚霞烧红了半个天空,中州城也近在眼前了。王猛跟吴源换了位置,驱车将陈老板送回家中,另外跟他约定好明日去凤凰山的事。我和阿伟、吴源去城西的云来寺落脚。天虽然黑了,可山门一敲便开了,想是一直在等着我们到来。 等在门口的云来寺的老住持持着手势对阿伟说,明空,你总算到了。 明空这明显是个法号,我一惊,再看阿伟持着手势回道,大师久等了。 招呼打过了,住持一笑,引着我们去了后面一处格外僻静的客堂,他说这里离大殿最远,清净不受打扰,安全无虞。用过斋饭,住持跟阿伟说话,我不方便听,就回房休息了。 躺在塌上,外面植的紫竹叶被风吹的沙沙作响,我的心思百转千回,如何也睡不着,翻来覆去到了半夜方才迷糊起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高墙春深燕难飞 第二二五章 约定 九重天外雾霭绵绵,月下老人闭目打坐在姻缘树下,神树发出得淡淡金光镀在他身上。 你竟衰弱到如此地步了吗?我蹲在他得面前撩起他耳边得一绺白发,他都不曾睁眼看我。 一阵疾风刮过,雾霭涌动。我猛地起身看向身后,那一抹红耀眼刺目。我看着那笑意吟吟得小人问她:“都是神,你为什么不帮帮他?” 玄女很不爽地说道:“你心里清楚能帮他地只有你。” 这里地气息让我感动窒息,我舒了口气问她:“他地劫数尚有半年时间才到,今时为何衰弱至此?” 玄女不语,笑着抬起小手向着姻缘树地方向一拂,神树发出的金光更盛,就在那神树的中央,我赫然看见了自己的身体。我急忙去摸神树,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可它连个孔都没有,哪里会有缝! 玄女说:“玄月在人间的灵体已近油尽灯枯,他动用自己的修为为灵体续命,可这有违天道,所以才遭到了反噬,成了这般活死人的模样。他将你的身体存在神树里,你的身体能得神树滋养,而他却只靠神树溢出的一点仙气续命,他的心终究是太善了!对你的期望也是过高了。” 我沉默了一瞬,玄女的脸色忽然变得难看起来,她盯着我异常阴冷的说:“正如你所说,我与玄月同为神明,如果他的期限到了,我绝对不会看着他灰飞烟灭。” 我心底一颤,问她:“你要怎么做?” 她看着姻缘树说:“这神树自天地初生便有,足够玄月躲过天劫。届时如你还不能帮他渡过天劫,我会冲破神树的禁制,将玄月封存在神树中,助他躲过劫数。相信他躲过天劫,又得神树滋养很快便会复苏。” 我冷汗冒了一脑门,问她:“那我的身体呢?” 她看着我笑,让我毛骨悚然:“你不能帮她,活着究竟还有什么意义?” 我的心一下子跌进了谷底,仿佛已经被判了死刑,但转念又一想问她:“如果他能靠神树躲过天劫,那你们把我弄过来又是为了什么?” 玄女瞥了我一眼,眼底藏着些复杂与矛盾之色,她说:“你倒是还有点脑子。天道的天雷威力无边,如果神树遭受天雷,那些小东西一定会死,玄月向来心善,宁肯自己去死,也舍不下它们。” 我看着藏在树间的无数小娃娃,它们也怯生生的看着我,心里是明白玄月的。但细思一下,利用神树渡劫这事,玄女虽然嘴上说的笃定,可她心里应该没那么自信。 空气沉静得有些尴尬,玄女的脸上流露出为神的冷漠,她凝视着我,让我感到自己就像世间最弱的一棵草,她说:“如果你不能发挥作用,那就替玄月灰飞烟灭吧!如果你不想死,那么从现在开始,疯狂自救吧!” 这句话就像一个魔咒一样的盘桓在我的脑中,直到我醒转都不曾挥散。耳边依稀鸡鸣声声,我睁开眼望着黑洞洞的上空一片茫然。 摆在我面前有两件紧要的事:要找到医圣的后人救阿伟,还要救玄月的灵体,目前这两件事都是一样的举步维艰完全没有头绪可言。若是依照我曾经数次做过的梦,那玄月的灵体就应该是东方勋。 从我跟他的关系看,好像也符合二人感情不得善终这一点。可是我倒没看出他像是个短命的,民间称他是战神,身体倍儿棒,最近听闻他跟辛诚打的火热。这油尽灯枯之说究竟是从何而来的呢?真是百思不得其解!这些谜团也许只有找到他才会明了,只是曾经的孙萱已经死了,到如今又叫我如何回头去找他?而这也许就是我逃不过宿命,装死逃避是没有用的,而我终究还是要再次面对他。 我寻思不管他有病或者有灾,现在他有玄月续命,一时半会儿应该死不了,眼下最要紧的还是要找到医圣的后人救阿伟。 我心里默念着阿伟c阿伟迷迷糊糊的就听见了鸡鸣之声。四更要过去了,僧侣们也该起床做早课了。隔壁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我忙从榻上坐起,敲门声骤然而起。是吴源,边敲门边说:“白兄弟,公子要见你,你快些梳洗吧。” “好,我马上去!”我应声下榻,迅速的穿戴梳洗完毕。打开门,一弯细小的月牙挂在天上,淡淡的光照的人间清明。阿伟立在一从翠竹旁,一袭素衣透着淡淡的荧光,听见我出来冲我微微一笑,恍若天人。我有片刻的出神,仿佛看见了九重天上的玄月。 他向我伸出手说:“来,我带你去个地方。” 我走向前,递过手,他就拉着我从后面出了寺庙。再抬目远眺,眼前一片无尽的阶梯,沿着走高的地势,上了云霄。 我惊叹:“寺庙后面原来别有洞天。” 阿伟说:“过了登天梯,你就能看到世间极致的美景。” 等天梯?眼前这阶梯名字是高大上得很,可这颜值也是太差了点,一阶一阶的竟是些大小不一的碎石砌出来的。 “要爬这么多阶梯,你的体力能跟得上吗?”望着眼前的路,我不禁有些担心。 “那我们就走着瞧!” 阿伟笑的轻松而且自信,拉着我往前走。 我看着他的后背,觉得此时的他有些奇怪,却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不等我探究,他便开口说道:“我十五岁的时候曾经和药王常住寺里” “药王?”我是不知道这是哪号人物的。 阿伟又跟我解释说:“是他老人家让我多活了这些年,否则,就算当年我出了皇城,一样也是死。” 听见他说死,我的身体都在打颤。他很敏感的察觉到了,握着我的手紧了紧,又接着说道:“彼时,他带我山居于此,说我身体太弱,就让我砌了这一条上山的石阶。” “原来这是你砌的!” 我看了眼脚底破碎不平的石阶,折服于阿伟的毅力,同时心底生出的疼惜竟让我有些下不去脚了。 阿伟淡淡一笑,说道:“足足砌了三年呢!” 那样残酷的岁月,他却看的很淡,不怨亦不恨。我看着他轻扬的嘴角,一副释然的模样,内心是宽慰的。当即向他竖了大拇指,赞道:“了不起!” 阿伟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砌了三年石阶我的身体确实强壮了不少。” 此时,他的气息不稳,喘的有些急了,我故意放慢脚步,拉着他说,“你慢点,我走不动了。我可没像你一样修三年的台阶!” 阿伟听了我的话,放慢脚步,又和我说起其他的一些往事,有关于药王的,关于韩宸的,里面有许许多多的人,有我认识的,更多的是我不认识的。他说了很多很多确实,他的话有些太多了。那劲头,就好像要将一辈子的话都在此时讲完一样。我听着,时不时的回应他,眼睛里的泪却随时都要掉下来。阿伟活的,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天将晓,庙里的钟声远远传过来,我就这样被阿伟带领着,走过了漫漫长阶,最终登顶了。顶上有一方褐色的大石,旁边斜倚一株老松,树干足有一人粗,也不知要长多少年岁才成。 阿伟拉着我登上大石,相互依偎着坐在上面看山谷间雾霭涌动。山顶清凉,阿伟的宽袖盖住我半个身子,让我觉得格外温暖。 天边的云开始发红,然后慢慢的透出金光,就好像一副极美的油画。 太阳出来了,金光笼罩着我们。我拿头在阿伟颈窝间蹭了蹭,由衷的感叹道:“能在这里遇见你真好!” 阿伟揽着我的手紧了紧,问我:“阿玉,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前世?今生? 这不是一个无神论的世界。我说:“当然相信,不然我怎么会到你的身边。” 阿伟说:“阿玉,我曾在梦里无数次的梦见你。” 梦见谁?孙萱吗?我心道我又不是她,你老梦见她干嘛! 我有些不甘的回道:“我也梦见你呀!” 闻此,阿伟大喜,问我道:“你都梦见我什么了?” 大部分都是少女思春的梦,我怎么好意思说哟。我老脸一红,回道:“没什么,就是胡乱做梦,我都记不清了。” 阿伟细长的凤眼一眯,仿佛看穿了我一样的说道:“是吗?” 我忽然觉得周围的空气都热起来了,干脆说道:“是的呀,不然你以为我会在梦里非礼你吗?” “唔”回应我的是阿伟忽然袭来的唇,冰冰凉凉的与我厮磨了一番,末了他说了一句:“口是心非!” 我舔了舔嘴唇,觉得这个吻好甜。心里又有些抓狂,这他妈吻得是孙萱呀!那么问题来了,我该要如何告诉他,他面前的我不是我?如果我告诉他灵魂穿越寄居别人身体这样玄幻的事,他能不能理解?会不会觉得我是妖怪或者脑袋有问题? 想到这些,真的是一个头两个大。而我觉得还是不应该告诉他,因为我不确定我们是否还有未来。可我心中有个信念升腾,也许我救不了玄月,救不了自己,可我一定要拼尽全力救阿伟。 女人是感性的,若是真心爱上一个人便容易痴。我靠在阿伟的肩上说:“阿伟,等你身体好了,我们就去草庐养老好不好?” 阿伟的薄唇贴上我的额头说:“好,你要风风光光的嫁给我,陪我一生一世。” 我的眼眶微湿,回道:“那你要记住,你只能娶白玉。如果有一天,我忘记了曾经和你一起走过的山山水水,忘记了曾经认识的人,甚至忘记了你,那便已经不是白玉了。而你,绝不可以娶孙萱!” 我说的这些自己都感觉是弯弯绕,也不清楚阿伟是否能够体会到其中真意。 阿伟停顿了片刻,即应道:“好,我记住了。但你要记住,永远不要忘记我。” 我想他一定不明白我为什么会这样说,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很快就要离开这具躯壳了,真正的孙萱马上就要醒了。 我是自私的,不希望他移情别恋。可当我想要应他的时候,山风骤起,所有的字符就都被风灌进肚子里了,最后只发出了个呜呜声。 终于还是会忘记吗?我心下黯然。阿伟却以为我应了他,说:“起风了,我们回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高墙春深燕难飞 第二二六章 寻人 从山顶回了庙里之后,阿伟的脸色很难看,喝了碗药睡下之后便再也没有清醒过来。吴源跪在榻前,“公子公子”的叫着,我的心一下子凉了,无限的恐惧侵蚀着我的身体,让我瑟瑟发抖。 面对如此情形,我虽然慌了却没有乱,抹了抹眼眶里的泪水,让吴源赶紧去把住持大师找来。 吴源赶紧去了,我就坐在榻前抚着阿伟清瘦的脸颊,默默念叨着:“阿伟呀阿伟,你这是要食言吗?我们才说好的,你怎么能够就这样闭上眼不管不顾了?” 我多希望他能够回应我,可他的脸上只是一片死寂。我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下来,却只能压抑着不让自己哭出声。 住持大师到了之后,给阿伟做了诊治,脉搏c口舌c眼睛一一做了检查,然后又用金针把阿伟扎得跟个刺猬一样。完成这一切之后,大师脑门上沁着汗珠,神情黯然的说,“这样只能够暂时保住他的性命,但是拖不了几天时间,你们还是要早做准备。” 吴源老泪纵横,就要瘫在阿伟的榻前。我跟他都知道大师话中的意思,是要我们给阿伟准备后事。可我心里仍有信念,压抑着自己汹涌的泪水,强迫自己站直身子。只要阿伟没咽气,我一定要找到医圣的后人救他。 王猛从陈姓商人处回来之后便外出了,说是去接应药王的弟子了,最快也要入夜才能回来。时间太紧迫也太珍贵,我已不能等他一起,白白浪费这一天的时间了。 幸好,我知道那陈姓商人在邺城有铺子,想来一路问过去,找到他也不难。盘算好了之后,简单的收拾了行囊,跟吴源说了去向便动身去找那陈姓商人去了。 吴源守在阿伟榻前,瞪着眼盯着阿伟的脸,嘴里不停说着以前的事,仿佛疯魔了一样的。对我的去向浑不在意的,我都有些怀疑他有没有听到我说的话。我知道,他很忠诚,所以我不怪他。跟他告别之后,我去马厩里找了一匹马,直奔邺城。 我从没尝试过策马狂奔,因为我这个人虽然表面上豁达开朗无所畏惧,其实内里有些胆小自卑,格外的惜命。然而此刻的我,已经近乎疯狂了。骑着马飞奔,很快就进了邺城,然后一路打听陈记的杂货铺子在哪里。 陈记的招牌很响,倒是很好找。铺子有三间屋那么大,规模也不算小,里面真真是南北杂货都有。我去时,还有不少顾客在选购东西。 我风尘仆仆的进了铺子,有伙计笑容满面的迎过来招呼我,我也没跟他闲扯,直接对他说,“劳驾,我找你们陈老板。” 见那伙计笑脸生疑,暗暗打量我,我又催了他一句:“快去,十万火急。” 如此,他才又笑着往里间跑。“好,好,您稍等!” 他进去之后,我一直盯着里间挂着的竹帘子。稍时,便见他同陈商出来。我急忙迎过去,陈商满脸堆笑的拱手道:“白兄弟,你来啦。” 我拱手回他:“陈老板!” 客套完了,他把我让到里间,在小桌前坐定,又沏好茶水,才开始开口谈事。 “白兄弟是来问凤凰山那个采药人的吗?” 废话不多说,我道:“正是!我家公子病重,急需医治。所以我要尽快找到他。” 闻言,陈商的笑脸上目光闪烁,问道:“你家公子不像是缺钱的人哪?怎的有病了,不去请名医,却来找这山野采药人呢?” 阿伟已经调查了陈商,我知他做生意虽然同官府的人有来往,背景却是很清白,便对他无有太多顾忌,解释道:“不瞒您说,我家公子的病情实在严重,世间名医也请了不少,却没有起色。我常闻凤凰山上奇药多,如此才想试试。” 陈商点了点头,一脸为难的说道:“凤凰山发了山洪的事你也知道,我回来之后已经问了底下的人,那采药人虽然没遇到事,却已经不在山里住了,我也不知他如今住在哪里?” 听他这样说,我急躁了起来,问他道:“那你们就没有别的办法联系了吗?” 陈商摇摇头,回道:“你也知道,我跟他是买卖关系,也没有多深的交情” 怎么会?这线索怎么就断了?我不禁皱眉细细的思量了一番,再看陈商时,却见他目光闪烁,才觉得他今日有些奇怪。当日救起他时,是他主动说了这么一个人,而此时他似乎又不愿吐露更多了。 我面色一冷,言语犀利起来,“陈老板,你可别忘了如果不是我们救了你,你此时可不能坐在这里喝茶说话,有没有全尸都不知道!我以为你知道感恩,想要帮我们才会来找你,可你却在耍我们。你可真是商人,骗了我们的好感,自己安全回了家,就要做过河拆桥的买卖?” 我一拍桌子,愤而起身,言语间犀利的就像带着冰碴子说道:“那好,我也不打扰陈老板你了,今日就此别过,祝您身体健康,生意兴隆。以后再遇见生死一瞬的事儿,最好还会有人卖命的去救你。” 坐在对面的陈商身子一颤,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忙起身按着我坐下,“白兄弟,别生气。这件事我也是有些为难,你听我跟你说” 原来他跟采药人早有约定不将他的行踪事迹露出去,我们救他的时候,他说是自己一时头脑发热就说了,却没料到我们真的会为了这样一个人找上门。昨夜,王猛送他回家之后顺便跟他商量找采药人的事,被他七十多的老娘听到了,将他好一顿训斥,勒令他以后不能再将采药人的事说出去。 可他老娘这样做,却是仁义的。前几年,他老娘得了大病,也是名医名药的治,命悬一线不见好,家里连寿衣棺材都准备好了。古人讲究孝道,商人也不例外。那段时间,陈商忙着伺候老娘,都累脱像了。那采药人常来铺子里卖山货草药,自然了解陈商老娘的情况。 陈商说那采药人家里也有老娘,也许是这一点打动了那采药人。后来,他主动跟陈商说让他试试治治老人的病,还给了他几包草药面子,让他给老人泡水喝。名医名药治不好,自己老娘分分钟就要挂的情况,陈商怎么敢相信个山野村夫。可老人的情况,多吃一副药少吃一副药都无所谓,陈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把药给老人喝了。 开始倒是没什么,喝了四五天之后,老人的情况竟然慢慢好转了。陈商大喜,那采药人又提出把老人接到山里疗养,他欣然同意,把老人送到了采药人住的大山里。没想到半年之后,老人回家,身子骨格外硬朗,面色红润,耳清目明的,那状态看上去,堪堪的年轻了十来岁。 老娘的病治好了,陈商欣喜,那采药人也没多要银子,只是跟陈商约定不能把他的事露出去,以后跟他也只是普通的买卖关系。 我想陈商并不是个背信弃义的人,他是商人,最明白利益往来,钱货两清的道理。然而,我们救的是他的命,他想还我们的恩情,最简单的就是还我们一条命,所以他才把采药人的事露给了我们。 “昨夜,我听了老娘的训斥顿感无地自容。白兄弟,你说,如果你们不让我泄露你们的行踪,我是不是该保密?” 我了然,点了点头说:“自然!”,然后话锋一转,目露恳切之色说道,“可这一路上,我们的品行你也应该了解,我们既然能救你就不会去害一个采药人。你老娘也曾经徘徊在生死之间,对于看着自己的亲人慢慢死去的心情,应该了解。只要能救公子,无论如何,我都要试试,所以你一定要帮我。” 陈商的面色淡下来,视线落在地面上眼神中透着挣扎,之后终于做了决定,对我说道:“这个人有些神秘,我只知道他姓犹,他住的地方是真不知道。不过,他每隔一段时间会来铺子里卖一些山货给我,有时还会采买一些杂货。我问过伙计,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来了。估摸着,这几日也许就会来。可到底会不会来,我也不能给你确切答案。” 陈商的眼神诚恳,这也许就是他所能说的极限了。我飞快的盘算好了一切,然后对他说道:“那好,那我就在你这铺子里帮你卖几天东西,工钱就不要了,包我吃喝,住宿就行。” 等吧,我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只希望阿伟能撑住。 陈商一怔,然后语重心长的对我说道:“白兄弟,他究竟来不来还不知道,就算他来了,能不能治好你家公子的病却也难说,我觉得你还是另做打算吧。” 另做打算?我还能做什么打算?听了他的话,我就知道我要找的人一定是他说的采药人,能找到这个人已经是我最好的也是唯一的打算了。 我黯然了一会儿,然后回他道:“我知道。谢谢你!麻烦你替我安排一下,我先熟悉一下环境。还有,如果他来了,你一定要告诉我。” 陈老板应了声好,然后又跟我说道:“我也只能帮你这些了。原本我将他的行迹露了已经是不该,来日他若到铺子里,你要找他帮忙只能靠自己,成不cd是你自己的事,我断不会再掺和了。” 想来,他是十分后悔自己嘴不严。我应了声好,他才没再说什么,带着我去外间跟铺子里的一个老伙计阿利交代好,让他带着我。我白天跟着阿利卖货,晚上就跟着他在铺子里打地铺。他人老实又实在,对我诸多照顾。陈商也没亏带我,顿顿好酒好菜的给我送着,连阿利都乐呵呵的对我说,他跟着沾光了!我也只能敷衍的笑笑。 这一天,两天,三天的,仍然没见采药人的影子,我的耐性马上就要被磨光了。最让我忧虑的是阿伟的人没来找过我,想来他的病一定没有任何的起色。 看着门框透过来的太阳光越拉越长,这一天马上又要过去了,我不禁在想自己这个守株待兔的决定是不是错的? 就在我以为又是一无所获的的时候,空气中突然浮动着一股清凉的药香,让我的头脑在烦躁闷热中一下子清明了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高墙春深燕难飞 第二二七章 采药人 我紧张的看向门口,一个背着竹篓,一身灰衣手里摇着个破草帽的大叔进了门。他脸上青茬的胡渣,衬得面容格外沧桑,身上灰白色的衣服也格外显旧,脚上穿着一双破草鞋,裤脚挽在小腿上,这人就跟大街上的四十来岁的泥腿汉子没什么两样。伙计们见他来了,亲热的跟他打招呼,我内心惊喜又凌乱,直直的盯着他,一直看着他走到柜台根儿跟掌柜说话。 掌柜笑嘻嘻的跟他聊了几句,然后转身离了柜台,去里间找陈商出来。灰衣汉子把身上的竹篓卸下来,从里面拿出些油纸包放在柜台上。 不多时,陈商跟掌柜挑着竹帘从里间出来。陈商看了眼柜上的人,又迅速的向我看了过来。看他的眼神我就知道,我找的人来了,那个能救阿伟的人来了。那一刻,我心里的欣喜竟然湿润了眼眶。 陈商笑吟吟的叫他犹老弟,跟他寒暄问候过后,查看了纸包里的东西,一些晒好的山货,几朵不大的紫灵芝。陈商对东西的品质很满意,称量之后付了钱,这买卖就算做成了,然后两人相互告别,采药人背起竹篓离开了铺子。 见他走了,我忙跟陈商打了一声招呼追了出去。待我出的门去向前一看,那采药人已经在二十步开外了。不由得感叹,这人的脚力实在好! 我心里还没想好怎么能说服他救阿伟,又怕把他吓跑了,所以不敢轻易地靠近他,只是小心翼翼的跟在他后面。刚开始他在街上走着还正常,不多时却在城里打起了转。等我意识到自己暴露了,他已经迅速的窜进了一个小酒馆。我心里警觉起来,急忙追了进去。只见酒馆内人声鼎沸,他的身影一晃已经从对门闪了出去。 身上冒出一层冷汗,我心道,遭了!他这是要溜了。我慌慌张张的追了出去,也管不得脚底下有什么东西,跑到门口就被个东西绊倒了,直接来了个脸着地。 我摸着刺痛的半边脸爬起来,回头看自己被什么绊倒了,就见采药人正站门边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看见他没跑,我心里那个高兴呀!绊一下就绊一下吧!人还在就行。可我的事也不能拖了,万一他一会儿真溜了,那就难办了,所以我赶紧对他说,“大叔,我有事请您帮忙!” “我个山野村夫能帮你什么忙!你有事找官府去。”采药人的脸突然拉的很难看,一口回绝了我,然后自顾自的走了。 “大叔,你听我细说,你能帮我的……”我亦步亦趋的跟着他,试图和他说清楚。 “帮不了!”他回绝的很干脆,走的更快了些。 “你一定能帮我的,我们找个地方细说下。”我继续死皮赖脸的缠着他。 “没这个必要,帮不了!”他依旧拒绝的很干脆。 “大叔,至少你听听我要你帮什么忙好吧!”大街上人来人往的,我不好直接说自己的请求,他又拒绝的干脆,我只能这样耍赖似的跟他磨。 “听不听都一样,帮不了,我也没那闲功夫,你赶紧走吧!”采药人很不耐烦以一种极快的速度走着,我几乎要跑着才能跟上他。 我说,“大叔,你这是练的哪门轻功,怎么走的这样快?” 他不做声,更加专注于赶路,我边追边喊,“大叔,你等等我呀……” 更要命的是他居然在城门口的凉茶摊上存了一头灰色的驴子!这驴身上驼了些东西,看来是早前采买好的。得亏这驴腿脚不好走不快,要不然我跑断气也追不上他。 天黑了,采药人倒不跟我兜圈子了,由着我跟着。路上不管我怎么跟他磨,他都说不行,帮不了。实在烦透了之后,无论我怎么说,他都不搭理了。我这一路可以说是跑的气喘吁吁,说的口干舌燥,摔得七荤八素。在这个炎夏闷热的夜晚,无数虫鸣之间,时不时就会传出我的尖叫声。 路很远……很远……,估摸着走了一两个小时的时候,我开始怀疑他是故意耍我,想要我知难而退。路上话说的太多,嗓子眼很疼,我看着四周黑黑的景物,心里也跟着一片漆黑。想着自己回不了头了,只能硬着头皮跟他走。再到后面,我太累了,累的说不出话,双腿也麻木了,仿佛行尸走肉一样的跟着采药人。 漆黑的夜晚,摇晃的小灯笼,腿脚不好的灰驴,两个沉默的人行走在山脚下的密林里,这样的情形忽然让我觉得毛骨悚然。 蓦然之间,前方遥远的树木缝隙间透过点点光亮来,隐约中,甚至还能闻见一些烟火气,听见些嘈杂的人声。我正想开口问采药人是否快到目的地了,他却忽然停住脚步拍了拍灰驴的背,低声说了句,“在这里等着。” 那瘸腿的驴子竟似听懂了他的话真的停住不动了,然后,采药人就以一种极快却安静的步伐向前行进。他好像很紧张,十分小心又很慌张的样子,所以我猜想有些不寻常的事情发生了。我是不可能和灰驴一起在这里等的,所以学着他的样子紧跟着走在后面。 大概走出了一两百米,将要出林子的时候,采药人忽然拉住我灵活的闪到树后,示意我噤声。我照做,默默地观察是个什么情况。 前面有片空地,有座草庐孤零零的立着,隔着篱笆墙能看见里面很是热闹。院子里三五成群的光膀大汉围了几处,生着篝火烤着野味,推杯换盏、高亢的谈论之声不绝。这情形,怎么看怎么像一群土匪。 采药人看着草庐里的景象,一只手抓在树上,攥的指节发白,极度压抑的沉吟出声,“母亲……” 隐居在这荒山野岭之间,出门一趟回家却见到这样的情形,我大概也明白是发生了些什么,低声问他道,“你家是进了土匪了吗?” 他用力打了一下树干,横眉怒目冲我怒道,“今日若不是被你耽误了,我母亲怎么会遇到这样的事!” 你母亲?我被他发狠的神情吓得一哆嗦,又仔细看了看草庐里的情形,赫然发现院子里的地上还躺着一个人,像是被绑着,虽看不出是生是死,却是一动不动。 我咬咬唇,准备顶住要被采药人吃了的眼神,安慰安慰他,再和他一起想想办法解救老人。然而,等我转头去看他时,却见他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柴刀,正提着刀要往外冲。他右手紧攥着刀柄,望着前方的目光里透着凶狠和狰狞,然后我听见他说道,“今天算你命大,若不是遇见这些人,你就得做我药圃里的肥料。现在我没空收拾你,你有多远滚多远吧!” 从他发现被我跟踪,既不躲我,甚至还引着我跟着他,我就觉得他态度古怪,原来是早就有了杀人灭口的打算。虽然我已想到他可能会这样做,可此刻听他亲口说出来,我还是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当然,人固有一死,我也不是不怕死。其实我早就想过,也许孙萱这肉身消亡了,我也就能回到自己的世界了,如果真是这样的结果,对我来说何尝不是解脱。 自然,这里有我留恋的东西,可我们原本应该是两个平行的世界,不应该存在交集,若我回去自己的世界,便是拨乱反正,一切回归正轨。玄月马上就要应劫了,我对自己是否能帮到他真的是一点信心都没有,我想我离开这里的日期已经不远了。我,却对抗不了分别的结局,此番我孤注一掷的来找采药人,我已经有了觉悟,哪怕是付出生命的代价也要求得采药人的帮助,这只是因为想让阿伟活着是我如今唯一的信念。 面对采药人瞬间要冲出的身形,我用尽全力拉住他的手腕,异常沉着的低声劝道,“大哥,别冲动,你这样是去送人头,我们再一起想想办法。” 采药人圆瞪的双目中泛起红丝,握着刀柄的手腕暗暗用力,语调中带着嘲讽又狠厉的回道,“想办法?对付这些杀人越货的强盗只有斩尽杀绝!” 一股浓浓的杀气从他的周身荡漾开来,让人恐惧。从他的狠辣的双眸中,我仿佛看见了,他同野兽相拼,甚至曾经与人厮杀的情景。我心下骇然,可是我不能退,只能用尽自己所有的力气死死拉住他,压抑着自己颤抖的声音继续劝道,“令堂吉人自有天相,定然还活着,你这样冲出去不是要害死她吗?” 闻得此言他终于冷静下来,冷着眸子盯着草庐内又观察起来。就在此时,院子里又有了些骚动。鬼使神差的,那被绑着蜷缩在地上的老人又呻吟着扭动了起来。采药人的母亲果然还活着,她被绑在一边,难受的弄出了些动静,又被嘴里骂骂咧咧的强盗踹了两脚。 采药人咬着牙,握着柴刀的手又紧了些,皱紧眉头问我道,“你有什么办法?” 我暗自欣喜他能冷静下来,又犯难他提的这个问题,这一时之间要叫我想出解救之法,着实为难。可我现在正需要这样一个时机,需要采药人欠我一个人情,一个天大的人情。不然,任凭我巧舌如簧只怕也不能说动他去救阿伟。 “容我想想!”不自觉的,我的左手已经托着右手的手肘,右手食指轻轻的摩擦着鼻翼,来回的踱着步思考起来。要救采药人的母亲,最好的办法就是不战而屈人之兵,只有这样才不会危害到采药人和他母亲的生命。如此思索一番,用调虎离山之计最好,由我去引走这些土匪,然后让采药人救了他的母亲逃走。 如何才能引走这些穷凶极恶的土匪呢?我在努力思考着如何以微薄之力施这调虎离山之计,脚下走的越来越快,那采药人默默地盯着我,此时竟格外的安静。终于!我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办法。 采药人见我停住了脚步眼露灵光,立即心领神会的走近我跟前对我说道,“快说,想到了什么办法?” 我立即低声将计划说与他知道,他听罢目露疑色,以一种难以置信的口吻说道,“这……这能成吗?” 我道,“一时之间,自然难有万全之法,何况你我正面对上他们恐怕没有胜算,如此情况,倒不如铤而走险。我的办法虽然凶险,不过,只要抓住时机,运用得当,定然能保的你们安全逃出。” 采药人眸光闪烁之间自然做了决定,忽又盯着我问道,“那你呢?你要如何脱身?” 我……?我内心一震,我好像真没有考虑自己的后路。 “我自然有办法脱身。”我回的自信满满,其实心里清楚自己已将自己置于了死地。 “你……”采药人看我的目光似有不同起来,转而问我道,“你这样不惜命的来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听他这一问我愣了一下,“噢……”应了一声赶紧把腰间绑着的香囊解下来递给他,而后对他深深一揖说道,“我家公子得了重病,在下是想请大叔出山救他性命!” 采药人狐疑着接过香囊,扒拉着看里面的东西。我继续说道,“你拿着香囊里的白玉坠去中州云来寺便能找到他。” “噢?你倒是个忠仆,为了自家公子竟然肯如此卖命。”采药人将香囊里的白玉摸了出来,一边用手摸索着,一边跟我搭话。 我也不管他话说的多阴阳怪气,坚定的说道,“我现下要和大叔你做个交易,只要我能救出令堂,大叔定要允诺我速去救治我家公子。” “怎么?听你这语气你家公子是快不行了吗?”采药人将白玉坠又放进了香囊中,犀利的问我。 心下黯然,我深感无力的回道,“三日前,他便已经昏厥,大师说他撑不了多久。我出来寻你三日,如今也不知道他如何了。” 然后我调整了下情绪继续说道,“令堂年迈,世道混乱,居于山林间更是凶险,你去了公子那里,便有了照拂,令堂能颐养天年,何乐而不为?” 采药人戏谑的看着我,而后又阴阳怪气的说道,“你说的很好,我真的要被打动了。” 听他语气充满了嘲讽的意味,我的心便往底下沉了一分,觉得他并没有被我的话打动。然而,他却突然话锋一转,说道,“不过……,如果你真能救得我母亲,我便帮你救你家公子。” 闻言,我着实惊喜,忙望向他抬起右手,口里说道,“君子一言!” “快马一鞭!”采药人抬起左手迎过来,我与他两掌轻轻碰在一起,却并没有发出多大的声音,而后双掌又紧紧的一握,共同说道,“如违此誓,天诛地灭!” 立了誓,我又与采药人商量准备实施调虎离山之计。草庐里土匪正在胡吃海喝,实施计划的火候还不到,我便让他先去准备道具,自己一个人盯着采药人的土匪和他的母亲,防止意外发生。 半个时辰将要过去了,寂静的山林里偶尔响起几声蝉鸣和夜猫子的叫声。空气里的湿热更盛了,我胡乱用袖子抹了抹脸上流下的汗水,抬头看了眼黑乎乎的天空,直觉这天是要下雨了。 见那群土匪已经喝的东倒西歪,我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便决定跟采药人开始实施计划。在我们分开之前,采药人很难得的跟我说了句,“保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高墙春深燕难飞 第二二八章 全靠演技 土匪头子两把刀喝了满满一坛子酒,他看着眼前的景物已经开始发虚,头脑也不甚清明起来,他直觉从这户人家抢来的酒有些问题。因为按他的酒量,喝个两三坛子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他打着酒嗝,冲着旁边的人哈哈一笑道,“这酒!够劲儿!” 旁边又响起叮叮当当碰碗的声音,还有惊天动地的憨笑声,有人调笑两把刀酒量着实不好,当然调笑也是恭敬地调笑,不敢说的太难听。因为从他右脸上那条指头粗细从额头斜到耳根的伤疤就能看出他是多么凶狠的角色,没有人敢得罪他。 两把刀倒是不在意这些无伤威严的调笑,只觉得自己的脑袋里面像是装了一池子水,一波一波的荡起了波纹。偏在这时,他听见草庐外面有人在叫嚷着什么,不光他听见了,旁边一起吃喝的弟兄也听见了,众人的注意都被叫嚷声吸引过去,一个个的眼睛都盯着门口的方向不自觉的靠到了两把刀身边,情况一度很紧张。两把刀在本能之下双手已经摸到了放置于桌子两侧的大刀的刀柄上,然后他晃了晃脑袋想让自己清明一些,再看面前却依旧不甚清明。 吵闹声伴着杂乱的脚步声,还有股子血腥气弥漫过来,两个小弟押了个瘦小的青年就到了近前,按住他让他跪在地上。但见那青年磕头如捣蒜,口中念经一样的不停嚷着,“好汉,饶命!……”。 众人都往小青年的身上看,那股子难闻的血腥气就是从他的身上传来的。只见他背着个包袱,身上穿的衣服灰不溜秋的又脏又破,前襟那儿留着一大片的暗黑色血迹,其他地方也有大小不一的血迹。不等老大问话,那俩小弟之一便恭敬的开口向两把刀汇报道,“当家的,这小子在外面鬼鬼祟祟的被我们抓了来。” 那血迹不似青年自己流的,倒像是刚跟人打了一仗,而且那人说不定死的很惨。再看他还背着个包袱,像是犯了事儿要逃命的样子。众土匪看着穿着普通满身血迹污泥的瘦小青年不由得各自猜测起来,他们这些做刀尖上营生的,看见血,第一个想到的永远都是杀人放血。 两把刀看着那青年,眸子里凝着暴虐和残忍,他冷冷的问道,“小子,你这是要往哪儿去?” 那青年不敢抬头,肩头耸动身子颤抖,像是怕极了,哆哆嗦嗦的回道,“不往哪儿去,回家看老娘。” “这是你家?”两把刀随即心领神会的问道。 “是……”那青年语调哆哆嗦嗦还略带犹豫的回道。 “你身上的血哪里来的?”两把刀继续问道,周围一片寂静,众人都竖起耳朵准备听故事。 那青年声音依旧颤抖着回道,“小的……是个杀猪的……这是猪血。” 这个答案并不能让众土匪满意,人人都听出来了这是早就想好的说辞。 “呵呵!”但听两把刀先是一阵轻笑,紧接着拉下疤脸瞪起牛眼,凌厉一掌拍在桌子上,桌子巨震发出哄响,上面的碗碟被震落到地上摔的烂碎。 这一番变故惊的那青年魂魄都要离体了,慌忙伏地说道,“好汉饶命,小的说实话。”嘴皮子前所未有的利索。 两把刀看见他的反应这才舒展神情满意的嗯了一声。 “小的原本在邺城陈记杂货铺跑堂,今日伤了人性命被官府追捕,因此跑回老娘这里避一避,没想到会遇见众位好汉……”青年越说声音越低,众土匪越听却是越胆颤,关注点都在那句被官府追捕上…… 有个驼子目光凝重的看了一眼两把刀,和他交换了个眼神之后,马上支使那俩看门的小弟道,“大牛、小牛你俩快去四下探探,有风吹草动赶紧来报。” 那俩小弟领命去了,随后,驼子盯着那青年急切的问道,“官府的人追着你来了吗?” 那青年没说话,终于怯怯的抬起被血污抹的乱七八糟的脸,看了那驼子一眼,随即又惊吓的低下头使劲儿点了点头。 好不容易刚从北王剿匪的战场上偷了一条命出来,又被这货送上了刀尖。那驼子一阵气恼上头,立时咬着牙抽出长刀劈向那青年道,“你……我杀了你……” 凶神恶煞的刀马上到眼前了,那青年却没有躲,反而跪着向前窜了几步,抱起那驼子的腿,闭着眼叫道,“好汉,别杀我!我有地方躲,保准叫他们找不到。不然,我也不敢往老娘这里跑。” 闻此,那两把刀立即抬手喝住驼子,“老二,住手!” 驼子的刀在离那青年的身子一掌的地方停住了,他冷哼一声收回长刀,狠狠一脚将青年踹开,转向两把刀问道,“老大,你看怎么办?” 两把刀没有回话,深邃的目光看向那被踢翻在地又慌忙跪好的青年问道,“你说你有地方躲?还很安全?” 他如此问话是因那青年的话正说到他的心坎里了,他们刚从战场上逃出来,根本没什么战斗力。暂且不说官府那边,就是辛诚也不会放过他,现在正是需要休养生息,扩充实力的时候。此时,他们的确很需要一个安全的地方。 那青年听他这样一问,好像抓住根救命稻草,急忙回道,“是的!小的自幼在这山里长大,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就在这山里有个隐蔽的山洞可以躲藏。我跑得快,官兵没那么快追到这里,咱们现在躲过去,他们保准找不到。” 两把刀听罢青年的回话,转眼去看那驼子,问他道,“老二,你看如何?” 那驼子死死的盯着那青年目光闪烁,原本就没长开的五官就像皱在了一起,他低声回道,“这人来的有些奇怪,稳妥为好。不过,此地不宜久留!” 两把刀点了点头表示认同,刚抬手准备叫人先把这青年拿绳子绑了。门口却传来一阵骚动,原来是刚才派出去的小弟跑回来了一个。他一脸惊恐,跑的慌慌张张跌跌撞撞的,未到面前便气喘吁吁的大呼,“当家的,大事不好!官兵来了……” 众土匪一听,皆是大惊失色。两把刀面色更是凝重,双手突的提起让自己成名的两把大刀迎上前,急问道,“小牛呢?” 刚才出去的时候明明是两个人,却只回来一个人,他在想这小牛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果然,大牛一脸绝望的回道,“他被官兵抓住了……” 两把刀闻言,脸露复杂思量之色,一时竟沉默了起来。那驼子又接过话问起大牛,“官兵来了多少?离这里多远?” 大牛忙回道,“没看清有多少人,我和小牛进林子之后就分开探路,他跑的比我远些,我听见他喊官爷饶命,循声找去,发现树林里人影重重,我也不敢靠近,赶忙跑回来报信。大概离这里有一里地远。” 驼子问完话,蹙着眉去找两把刀拿主意,有些土匪沉不住气,磨刀霍霍纷纷进言,“老大,不行就拼了,舍得一身……” 两把刀却抬起手打断他,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两把刀说,“我们刚从战场上退下来,根本没有胜算!” 再看那驼子已经单手将准备偷偷从后门溜走的青年提溜到了众土匪面前。 “各位好汉,小的不想死呀!真的不想死呀!放小的一条生路吧!”那青年绝望的涕泪横流。 这帮土匪,有伤的有伤,脱力的脱力,根本不能跟官兵打,所以他们当然只能退,如今这青年可成了大救星。此时此刻,众土匪看他的眼神都充满了希冀和火热。 “小兄弟,你不用害怕。你现在带我们去山上躲好,回头保管你荣华富贵享用不尽。”两把刀突然和颜悦色的对那青年说道。 “好!”虽然那青年心里觉得他那张疤脸更加狰狞可怖,然而为了活命,他仍然答应了,他作势往后门方向去,鼓动着众土匪道,“走,各位好汉,咱们赶紧走!可别等到官兵到了跟前跑不掉。” 众土匪面色一紧,纷纷看向两把刀。两把刀和驼子交换了眼色,压低声音招呼众人道,“都跟在小兄弟后面,快走!” 说罢,他第一个跟在青年后面,驼子紧随其后,后面八九个人也都跟了上来。 那青年走在前面,低着头心中窃笑,就这样走了就好!只要这些人跟着他走了,他的计划就成功了。哪知道不知哪个不长眼的突然问了一句,“老大,那个老婆子怎么处理!” 对呀,还有个老婆子躺在那儿呢!她没死,没准他们说的话都听见了,这样的话就不能留了…… “那还用说,等我去结果了她!”有人已经提刀往回走了。 那青年一慌,喝道,“等等!她怎么也是我老娘,留她一命!” 这些土匪当然不会听那青年的,看向两把刀问道,“老大?” 两把刀阴沉着脸还没说话,就听那青年对他道,“老大,您放心吧!她不会卖我们的,您看您什么时候见过老娘会害儿子的?” 众土匪不说话了,因为确实很有道理,他们反驳不了。 “别因为这些小事耽误时间了,咱们赶紧走吧!”那青年紧接着又催促道。 “扑棱棱!”草庐前的树林里一片惊鸟飞出,窜进夜色里不见了身影。 众土匪吓的是心惊胆战,耳边仿佛都能听见官兵的脚步声。终于,没有人有闲心再去管那个半死不活的老太婆了! “快走!”随着两把刀一声低喝,那青年带着众土匪穿过后面,直接上了上山的路。 果然,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那青年目的达成,低头走在前面心中暗爽自己这演技要是混娱乐圈是不是能拿个影后?他又想到自己能拿影后,那采药人绝对能拿最佳男配呀!他简直是神助攻。可是,那青年高兴了没两分钟,脚下就踢到了石头,摔了个大马趴!他一下子扑到地上,尖叫声骤然响起。 众土匪都关心的询问那青年怎么样?青年忙道,“没事!没事!”,也顾不得膝盖磕破皮留的那点血慌忙爬起来,胡乱抹了抹脸上紧张出的冷汗继续领着众人上山。 青年终于从沾沾自喜中清醒过来,想到自己这辈子影后是没指望了,眼下能保住性命第一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高墙春深燕难飞 第二二九章 满山乱窜 没错,用自身精湛演技骗过了众土匪,在这漆黑闷热的夜晚把他们骗上险山,心里志得意满的瘦小青年就是我。 果然,狗欢没好天! 这才在山路上走了一二十分钟我就深刻的体会到自己把自己给坑进去了。仲夏季节暴雨成灾,山林里降水尤其的多,山间这一条小路可谓是泥泞不堪。 我本想着带着他们在山里遛遛,总能找到机会脱身,如今才发现,就算有机会,这想脱身真的很难,光这些粘脚的烂泥就能让我跑不动。 往前走了一二里地,我就觉得要把陷进泥里的脚拔出来实在是太费力了。山里多的是带刺还缠脚的植物,我的裤腿跟肉一起被划破了数道,再被泥水一糊,一阵阵的刺痛。 夜里光线暗,我原本对这山路也不熟,再加上经过雨水的冲刷,山路越来越难找。后面也不管什么山路不山路,我已经成了无头苍蝇一样领着这群土匪在山里乱窜。 直觉自己偏离原本的山路越来越远,为了重新回到正轨上,我觉得自己实在是太需要光了,便跟土匪头子提了提,结果被他很干脆的拒绝了,众土匪都觉得光亮会暴露自己的位置,把官兵吸引过来。 那驼子不知是不是怀疑我了,问道,“你不是自幼在这山里长大,对这里的情况很熟悉吗?难道没光就找不到路了吗?” 不只是他,其他土匪也开始抱怨我带的路太难走。 我明白他们的疑心又起来了,这时候只能强迫自己镇静,为自己分辨说,“各位好汉,山里雨水太多,地貌变了,何况天这么黑,找路是要费些功夫的。” 上山之后都是一路往上,在这个位置回头看,隐隐能看见草庐那里有火光点点、影影绰绰的。一路上,众土匪为了掌握敌情,不住的回头看,草庐里的情形变化自然都被他们看在眼里。 有人望着草庐的方向跟土匪头子说道,“老大,你看,官兵已经到了草庐了。” 土匪头子看过去自然明了,他眸内暗沉,转而开口问我道,“你说的那个山洞在什么地方,还要多久能找到。” 我拧紧眉头,故作艰难的回道,“在山的北面,可是……今夜这情况只怕马上又有大雨,这路实在是不好走……” 我这样一说,令众土匪心里腾地升起一股危机感,有些脾气暴躁的,便冲我怒道,“不好走你还不赶紧走,在这儿费什么话!” 我赶紧放低姿态,边往前走边道,“是!是!我这就赶紧走!” 就在这时,天边一道白光闪现,照的这山林里一瞬间亮如白昼。闪电之后,伴随着的就是雷鸣轰炸,我历来就恐惧这些爆炸性的声响,尖叫一声抱住头蹲在了原地。 这群土匪没被电闪雷鸣吓到,被我这一声尖叫弄懵了。土匪头子很不确定的问我道,“小……兄弟,你……没事吧?” “噢~,亏心事做多了,怕被老天爷收走。”意识到自己失态露了破绽,我赶紧起身加快步伐,并很勉强的扯了个假笑道,“没事……咱们赶紧走!” 土匪头子跟驼子又在交换眼神,心里不知道打什么注意。身后好像被数头猛兽盯着,我出了一身冷汗,逃似的往前走。心想着自己还没想到脱身的办法,就已经漏洞百出,万一一会儿再被他们发现我还是个女的……那画面太惨,我实在不敢想象。 好在他们现在虽然怀疑,却并没有要动手的意思,我还有脱身的机会。此时,我只能借着一边带着他们乱窜的时间一边思考怎么脱身? 装作内急?电视里书里都爱这么演,谎称自己内急,然后趁机脱逃。对,试一试! 说办就办,我骤然停住脚步,双手捂着肚子,十分痛苦的对那土匪头子说,“老大……我……突然肚子好疼……必须马上去茅房!” 土匪头子愣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说,“荒山野岭的,哪有茅房给你,就地解决吧!” 众土匪一听,纷纷围过来停住脚步,然后把身子转了过去不看我,只有那驼子和土匪头子一动不动的盯着我说道,“赶紧的呀!” 看他那凶神恶煞的样子,惊的我打了个哆嗦。这些土匪都在我跟前围着,尼玛……这还解决个毛呀! 正好天空中又一道闪电落下,雷声轰鸣,我惊出了一身冷汗说,“不了,我现在肚子不疼了。” 众土匪纷纷让开路,有人嘴里不满的嚷嚷起来,“一会儿拉,一会儿不拉的,你小子搞毛?” 听见这话,我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心里蓦地生出一股勇气反驳道,“这么多人围着,换你试试能拉出来不能?!” 那人不服气,继续嚷道,“别他娘的啰嗦了,你个龟儿子这就是想耍花招……” “就是!我看着这小子滑头得很。” “保不齐是不想给兄弟们带路,想找机会溜……” “看他带的什么路,这叫路吗?” …… 舆论炸开,众土匪议论纷纷,我听的真切,冷汗涔涔的往外冒!这得亏是夜里,他们看不见我的窘迫。 “够了!”土匪头子突然强硬的开口,迫使众土匪闭口不言,然后又语调阴冷的对我说道,“别耍花招,赶紧带路!否则……” 一道闪电降临,我看到他眼中蹦射出的森森寒芒,那感觉就像是被一头猛兽盯上了,随时会被撕碎。 雷声震天,而我胆战心惊,颤抖的说,“不敢……不敢……” 不敢再惹恼他们,我赶紧拨开前面挡路的灌木枝条往前走,却忽然感到脸上一片清凉,我不自觉的抬起头往天上看,豆大的雨点就这样落了下来,稀稀拉拉的砸在我的脸上、身上。 “下雨了!”有人叫道。 我走在前面,就听见后面驼子跟土匪头子说,“老大,这雨看来小不了,必须找地方躲躲……” 土匪头子点头,嗯了一声,环顾四周皱起了眉头。……没地方躲呀! 雷电还在夜空中肆虐,映出四周高大斑驳的树影,雨点打在叶子上面啪啪作响。一道电光闪现,前面好像有什么动物窜了过去,弄出一阵骚动。 又一道闪电划破夜空,众人屏气凝神看过去,只见一条碗口粗的花斑大蛇正盘着一颗小树往上爬。所有人,谁也不敢乱动,四周诡异的安静起来,天地之间只剩雨滴滴落的声音。就在这一刻,也许是注意力集中的缘故,我耳中隐约听见一片哗哗之声。 听的不是很真切,我又凝神仔细听了听。没错!这是流水的声音!正愁找不到脱身的办法,这可真是解了燃眉之急。我喜滋滋的支起耳朵,仔细辨认水声传来的方向,待到确认方向之后,便低声对众土匪道,“往这边走!” 我调转头领着众土匪往右上方去,甭管什么碍手碍脚的树枝草叶、蛇虫鼠蚁,都被我披荆斩棘的踩到泥里。 我是这样想的,找到河流我就可以借着水路逃走,就算法子危险点应该也能保住性命,毕竟我有上神罩着。最惨大不了做个水鬼,也好过死在这一帮土匪手里,其实落在他们手里我最怕的是会生不如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高墙春深燕难飞 第二三零章 这是个什么情况? 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之后,我带着这些土匪快速地往水声传来的方向去。这时候,天空的电闪雷鸣愈来愈强烈,离我也愈来愈近,原本稀松了了的雨滴也愈来愈大,愈来愈密集,打在人身上、脸上颇有痛感。 越往前走水流的声音变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大,我知道自己走的方向没错。从树丛里穿出来,奇迹般的,我居然找到了一条山路。终于不用再披荆斩棘的乱窜,我内心狂喜,众土匪也高兴起来。 当然,没高兴很久。因为雨骤然变大了,那瞬间的感觉就像是有人拿高压水枪往你身上呲一样,让你头脸的抬不起来。 所有人都成了落汤鸡,土匪头子在后面喊我说,“小兄弟,雨太大了,得找地方避避雨。” 这都淋透了,衣服贴身上呢,我哪敢答应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吓唬他说,“不行呀!这么大的雨,只怕要发山洪,咱们得赶紧走!” 土匪头子默然,只能招呼他的兄弟赶紧跟上。 虽然泥泞湿滑,可是这别人走好的路还是比自己开辟的路好走的多。继续向前,雨声虽然大,仍然掩盖不了水流的轰鸣声,我想那河流就要在眼前了,心里美滋滋的。 就在我暗自高兴的时候,忽然察觉到身后的土匪头子有异动,我瞬间就明白他们要对我下手了。为了逃命,我用尽自己所有的力气向前飞奔,刚好躲过土匪头子抓过来的手。 土匪头子没拿住我,气的咬牙切齿,在后面一声令下,“兄弟们,赶紧追,别让他跑了。” 众土匪争先恐后的向前扑,我不敢回头看,只知道拼劲力气向前跑,鞋子跑掉了根本顾不上,双脚被石头树枝刺的流血,生疼生疼的。 逃命的念头占据了一切,我相信只要我努力的向前跑,就能看到那条能带给我光明的河。那激情澎湃的水流声就在耳边,我知道只要自己能坚持住就能抵达河岸。 一道闪电在前方骤然闪现,照亮了黑漆漆的荒山,我急忙止住了脚步,颇有点悬崖勒马的味道,当然前面没有悬崖,前面是没有路了。 水流依旧轰鸣,可我并没有抵达自己想要的河岸。前面的山体可能是因为暴雨冲刷诱发了泥石流垮塌成了一条巨大的深沟,我心心念念的河流正在前面的深沟里奔腾,我眼睁睁的看着它却根本过不去。 此刻,我真是欲哭无泪。土匪们紧跟着追了过来,将我半包围的围住。 那土匪头子走上前一脸嘲讽和阴笑,“明知道雨大会发山洪,你还把弟兄们往这里带,你真是头蠢驴!你跑呀?跑给兄弟们看看!” “误会……误会……这条路是通往那山洞的,只是我也没想到这里垮了。”我苦笑着怯怯的往后退了两步,感觉脚底下的土松软异常。我有股不好的预感,这里不会又发泥石流吧? 暴雨倾盆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上方忽然发出巨大的轰隆声,像是山在呜咽。我看着眼前这些恶贯满盈的土匪,蓦地笑了,“能有你们这些垫背的,死也值了”。 那土匪头子恨急了我,抬起大刀就劈了过来,“老子先剁碎了你……” 气势很足,刀锋被闪电照亮闪着刺目的银光,我当然不能让自己被砍中,很利落的侧身躲过。就在此时,脚下的泥土轰然垮塌,上方山体的泥石流以摧枯拉朽的力量裹挟着路径上的一切东西崩腾而来。 土层塌陷的很突然,我和众土匪都没逃掉,都随着泥土跌进了深沟里,然后又被上面涌来的泥石流裹挟着冲向下流。在泥流中沉浮之间,每个人都在挣扎求生,一时间哭爹喊娘的什么声音都有。 虽然没因为被泥石流淹没窒息死掉,我也该庆幸自己没被山石什么的砸死、磕死。因为我听见很多土匪撞上山石先是发出惨绝人寰的叫声,然后寂静无声。人声渐渐息了,我知道这些土匪一个个都死了,可我并不同情他们,因为我根本没空。 我里里外外已经完全是个泥人了,只要有孔的地方都灌进了泥汤,挣扎之间已经完全脱力了。 在即将窒息与绝望之时,我的手居然抓住一根细小的枝条,我借着纸条的力,将头从泥里露了出来,努力的睁开眼看向漆黑的天空,期待着奇迹的出现。因为我很清楚,这跟细枝条连同树马上就会被泥石流卷走,到时我必死无疑。 黑洞洞的天空闪着雷光,雨水就像水晶帘子一样垂在天地之间。突然间,异像乍起,一道刺目的白光极速向我而来,这不是闪电,却像是夜空中坠落的流星。我心想,上神来救我了!笑着咳了两声吐出满嘴的泥汤。 瞬息之间,那白光眼看就要冲到了我的面前,那细细枝条却断了,我又被泥流带走了。不过,冒着被刺瞎眼的危险,我已经生生看清楚了那团白光,原来是个人……而且有些面熟…… 等等……这个双目紧闭,一副安详神态的球体怎么这么眼熟…… 这斜向上的眼角,这小小的嘴巴,鼻梁上这一颗痣…… xx,这安详的死人不就是我吗! 确认了之后,我如同五雷轰顶,心中被一万头草泥马踏过…… 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九重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的本体怎么突然就下来了? 玄月……你这什么神树?不把我滋养成胸大腰细屁股翘的绝世美人就算了,怎么把我活生生养成了个球! 好歹是神树滋养的好,胖就胖吧!你踏马现在把我的本体弄下来是想杀人灭口吗? …… 本体在这个情况下归来,我真的一脸懵,气恼的想吐血。 一瞬间,我脑中思绪万千,于混乱之间,由气愤升起了一股强烈的求生欲。随波逐流间,奇迹般的我竟然抱住了一块大石头,至少我以为那是一块很巨大的石头,它竟然没有被泥石流吞没,坚定的挺立在那里。 就在我抱住石头的瞬间,本体蓦然与我重合,我忽然感觉胸口一阵钝痛,憋闷的快要喘不过气来。紧接着,孙萱的身体便分离了出来,她一脸茫然的张开双眼,还什么都不知道就被泥石流卷走了。 我反应过来,伸手去捞她,却终究没能抓住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被淹没带走,胸口被撕裂一般的疼痛侵蚀,我泪水滂沱的忏悔,“对不起,我救不了你!” 心痛懊恼之际,我猛然想到了上神,随即声嘶力竭仰天大呼,“玄月……救救孙萱……救救她!” 我不知道玄月有没有听到我的呼喊,也不知道最后孙萱是死是活。只知道自己是拼尽最后一丝气力紧紧抱着巨石。胸口那种痛感并没有减弱,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头脑昏昏沉沉,视线也越来越模糊,灵魂和身体的融合好像并不容易。 很多事我还没弄明白,但是我已经没有精力去思考了,光是求生就已经使得我精疲力尽了。 意识正在一点点的涣散,我不由得又拢了拢胳膊,将石头抱得更紧,告诉自己就算是睡着了也不能松手。 抬头望着模糊一片的虚空,磅礴的雨水和电闪雷鸣依旧,我却已经感受不到了,嘴角露出一丝苦笑道,“真想问候一下你全家……” 可是我终究没能问候出口,因为眼皮就像是有千万斤沉,只眨了一下就再也抬不起来了。 双目合上的瞬间,我脑中浮现出了阿伟的面容,有喜……有怒……有柔情……有决绝……每一个表情都那样鲜明,都那样让我留恋,弥留间我抬起手最后一次抚上他清俊的脸庞告诉他,“阿伟,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为了你我这样的拼命,你若是不能好好活着,便是辜负了我,你永远不要负我……” “阿伟,若有来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高墙春深燕难飞 第二三一章 这又是什么情况? 我做了一个梦,梦中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白色雾霭。“阿玉……阿玉……”,雾霭涌动的深处有个声音一直在呼喊,是个低沉的男声,轻轻柔柔的像三月的和风一样,甚是撩人。 我有些疑惑,凝眉问它,“阿玉是谁?” 白色的雾霭一阵激荡,那声音有些急切的说,“阿玉就是你,你就是阿玉呀!” “阿玉,原来我叫阿玉!”我欣喜的沉吟,因为终于知道自己的名字了。 “是的,你叫阿玉,你一定不要忘了这个名字。”那声音又说。 “可是,你又是谁?”我跑进那一团雾霭中想要寻求答案,却只看到四周云涌的雾霭。 “我是……”那声音又好像从四面八方飘过来,轻淡的渐次消失了。 “你是谁?我没听清楚……” 茫然中我又一次冲进雾霭之中,却仍是寻不到它的所在,急得我胸口一阵阵的闷疼。 “唔……哎……”我挤了挤眼睛,模模糊糊之间,完我自己都觉得惊讶,在我潜意识里竟然记得这样一个地方。 “邺城……那可是个大地方,有河洛城两个大呢!”胖妇人望着我笑出了声,眼里还露出谄媚,“看你这身娇肉贵的模样,就知道不是穷苦人家出来的。邺城离翠霞山这样远你却来避暑,又被我们救下了,这可真是天大的缘分呢!” 身娇肉贵……我品味了一下这个词,然后低头仔细观察起来自己的身上。在枣红色的旧麻纱单衣下面,两条肉乎乎的白胖胳膊就跟淤泥里挖出来的莲藕似的,那手张开,手背上便是一排深深的小窝,忽然就让我想起了泡椒凤爪。掀开蓝布单子,又看了看那一双猪蹄一样的肉脚,内心忽然生出一种郁闷的要死的心情。 这踏马真的胖的跟肥猪一样了! 不知为何,我对这个体型格外的气愤和接受不了,脑子里很是抗拒,心里憋着气样的一直想骂个人,好像就觉得自己原本不该是这样的。不过,光看我这身肥胖白嫩的皮的确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样子。 “我们这小门小户的,没有好衣裳给姑娘穿。这衣服虽然是我的,不过,姑娘你放心都是浆洗干净的。”胖妇人见我脸色不好,却猜不到我恼什么,便兀自解释起来。 她倒是对我客气起来,我自然扯了个微笑道,“我正该谢谢大叔大婶救了我还收留我,怎会挑剔这些。” “到底是大城市来的,说起话来都好听。”胖妇人此刻心情好极,又喜滋滋的问我,“不知姑娘叫什么名字,是邺城哪家的姑娘?” 她问得这些我通通不知道,直接被问住了,一时竟然无话。她竟担心是我有防备不想说,又解释兼劝慰道,“姑娘将这些告诉我们,我也好让你大叔去帮你找找家人把你接回家不是?” 话既然都说到这份上了,再不回她肯定要生疑,我总要想个办法糊弄过去,想到这里我灵机一动,笑着回道,“我叫阿玉……是邺城……” 说到这里,我脸上的笑容消失,忽然拧紧了眉头缩成一团,捂住胸口痛苦的呻吟起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高墙春深燕难飞 第二三二章 夫妻俩的算计 “什么?阿余?”胖妇人听的不是很真切,看见我这个样子脸色骤变急躁的冒开了虚汗,“你这是怎么了?” “疼……疼死我了……”我只管缩在床上打滚呻吟,不管她问什么都不回答。 久不作声的瘦小汉子忙拍着自己胸口说,“她这儿准是被泥挤坏了,受了内伤。” “什么?人都醒了,不该好了吗?”胖妇人讶异,对他的话有些不信。 “她遇见那样凶险的事,谁知道受了多少暗伤,哪有那么容易好,你就不要……”瘦小汉子回道,欲言又止的。 我听出这俩人果然在算计什么。 胖妇人蹙起眉头片刻指挥他道,“你去把宋婆子请来看看。” 瘦汉子似是不愿,迟疑起来竟不抬脚,胖妇人见此,拧眉瞪眼的又吼了一句,“快去!”他才急忙出门。 见他走了,那胖妇人狠狠啐了一句,“好说不听,真是贱骨头!” 我一边翻滚呻吟,一边偷偷瞄着这二人在心底偷笑。 “你这到底是怎么了?”胖妇人望着我眉头深皱,急得大汗淋漓顾不得擦。 “……疼……”我龇牙咧嘴的捂着胸口,艰难的说了个字,倒真像是痛极了。 她又问我道,“哪里疼?” 我不答她,自是蜷缩着身子依旧喊,“……疼……” 胖妇人见我这般情况,问又问不出个所以然,便对一直站在后面的憨货嘱咐道,“大官儿,你看着她,我去去就来。” 那憨货憨憨的点点头,应道,“嗯!” 我心想这憨货可真是个憨货,这半天就站在那儿不声不响的,要不是胖妇人这会儿叫他,我都要忘记他的存在了。 胖妇人嘱咐完,拿帕子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又把袖子拉下来遮住手臂,这才急匆匆的走了,而那憨货终于凑到炕沿前来看我。 本来就胖,又折腾这半天,身上的汗水都要湿透衣服了,我这会儿真真黏的难受。反正胖妇人跟汉子都出去了,剩这一个憨货,我也就不必那么卖力演戏,轻哼着看了他两眼。 那憨货跟遭了雷击似的就跑开了,我还纳闷他怎么反应这样大,不大会儿功夫他却从水缸里舀了一瓢凉水过来让我喝。 我顿时觉得这是个十分好心的憨货,所以决定对他好点。但我并不打算喝生水,因为那水一看就很原生态。 我笑着谢绝了他的好意,“那个……生水是不能直接喝的,会生病,要烧开了才能喝。” 然后那憨货很高兴的告诉我说,“我去烧,你等着!” “哎……”我想跟他说不用那么麻烦,可看着他风风火火离开的身影却不明白令他兴奋的点在哪里。 屋子里只剩下我一个人,闻到满屋的泥腥气,我觉得自己需要点新鲜空气。再说既然清醒了我也不能老在炕上躺着,所以我小心翼翼的下了炕,没想到脚一沾地双腿竟有些发软,就跟踩在棉花上似的,有种头重脚轻的感觉。我不禁在想自己这是躺了多长时间呀! 炕头上竖了跟手臂粗的棍子,也不知是做什么用的,上面磨得乌黑溜滑的。我顺手摸过来,正好拄着它走路。 颤颤巍巍的挪到门口,上午的太阳光照过来,我抬手遮了遮,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又活了一次。 放眼望去,纯净清透的蓝色天空上飘着几朵白云,阳光虽然强烈,天气却不焦躁,空气里还带着丝清爽,看来暑热已经过去了,想来已经立秋了。此时,我忽然惊讶于自己对节气变化的敏感。 那憨货大官儿正在西边的茅屋里忙着烧水,我拄着棍靠在门框上晒着太阳看着他忙活了一会儿,忽然叹了口气,我要离开现在可是最好的机会,可我是真没能力离开呀! 觉得累了之后我又回到炕上躺了起来,这一去一回竟让我觉得困倦,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再说那胖妇人出的门去,便急急往那宋婆子家赶路,没走多远就追上了自家汉子。 汉子瘦小嘴里叼了根狗尾巴草,哼着小调悠闲地走着路。胖妇人看他这样不听自己吩咐,心头冒气一股无名火,快冲过去在他头,“邺城虽然远点,咱们不也都去过吗?也没那些怪异穿着呀!” “她那样说,你就能认定她就是邺城来的?我看她鬼的很,肯定跟我们没说实话。”胖芸娘笃定。 “噢……”汉子终于明了,又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处理她。” “处理什么?就让她在咱家里好好待一段时间,让她和大官儿早日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她也就只能认了,任咱们拿捏。”芸娘回道,心思端的是卑鄙龌龊。 “娘子真是玲珑心思!”汉子竖起拇指,奉承道。 “我不长颗七窍玲珑心,家里的日子靠你过?”胖芸娘心里得意却将汉子一通讥讽。 “是我没用,娘子辛苦了!”汉子自然知道自己的斤两,被嘲也不生气,腆着脸去摸胖芸娘的肉手。 摸小手这招还是很受用,胖芸娘脸上飞了红霞,但总归有些羞怯的把手抽了回去说道,“行了!你正经点!咱们得赶紧去找宋婆子,看看那胖丫头到底是什么毛病。” 一回忆起那丫头捂着胸口喊疼的情形,她就觉得担心。她当然不是真心担心那丫头的身体,只是怕她死的太快实现不了自己的计划而已。 说起请宋婆子,汉子的笑脸也没了,忧心忡忡的问道。“娘子,那丫头万一治不好,还要大官儿娶她,不是拖累大官儿,拖累咱们吗?” “若是小毛病,普通草药吃几副便吃几副。若不是好病,咱自然不能倾家荡产的给治,随便吃点便宜草药给她吊着命,等她和大官儿成了亲便去寻她的家人。到时候,不管她死活都不用咱们花钱,再说咱家大官儿成了高门姑爷有她家提携帮衬,银钱还不滚滚来?!”胖芸娘心里早有计较,想以很少的付出赚得大收益,这算盘打的真叫精。 汉子听的两眼冒光,脑补着自己再不用辛苦打猎开始穿金戴银安逸享受的日子,心里不觉得升起一股豪情道,“俗话说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咱们快请宋婆子去给她看看。” “走!”这两夫妻都是贪婪的主,这会儿不觉得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了,步伐一致的朝宋婆子家快去。 这时间我正在睡觉对于这贪婪的两口子打的什么算盘自然不知。 宋婆子就是村里一个赤脚医生,早年跟着个游医学过点医术,她不通医理,来来去去就那几个方子,不过就看个头疼脑热的小病还成。她也清楚自己的能力,用药时格外小心谨慎,左右没治死过人。 因着这村子离镇子远,没个正儿八经的医者,村里人有个小病小灾的都会来请她看病。请她看病,她倒不收银钱,只收十个鸡蛋作为诊金。穷人家家家户户都养鸡,这鸡蛋做诊金倒是比直接掏钱更爽利。虽然诊金不收银钱,可这治病的药材还是正儿八经要卖钱的。 宋婆子在村西面一处池塘边上开了荒地盖得屋舍,有水有田的种草药方便,离着村民的居所却是远了些。 胖芸娘夫妻急匆匆赶到宋婆子家,相互寒暄过后说明来意,宋婆子收拾了个小药箱便跟着这两口子回家了。 宋婆子登门的时候,我已经醒了并喝过憨货烧的热水,随着清甜的热流从喉管顺下,我顿觉四肢百脉都通畅不少。 我不知道她的医术怎么样,但她身上的中药味很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高墙春深燕难飞 第二三三章 宋婆子 最快更新庶女不好惹最新章节! 胖大婶一回来就关切的问我感觉怎么样? 我没有继续装痛苦呻吟给她看,只是虚弱勉强的对她笑道,“好多了。” 废话不多说,胖大婶让宋婆子帮我号脉,我温顺的把手腕递过去,看着她满是皱纹的脸上表情先是讳莫如深,然后又皱巴着脸详细问了我是什么地方疼,怎么个疼法。我添油加醋的回答一番,暗地里仔细观察着这个穷山沟里的赤脚医生。 她穿的一身蓝布衣裙,极为朴素整洁,发髻梳的一丝不苟,许是年纪大了脸上皱纹颇多,倒是一双眼睛明亮异常,整个人也看的精明强干。 之后,她让在场的男人们都去了门外,胖大婶将屋门关了之后,她就用枯树皮一样粗糙的手指隔着衣服在我心口边按边问一些感觉怎么样,疼不疼之类的问题。我很抵抗她的碰触,拂开那双糙手冷着脸跟她说什么感觉也没有,她也不觉得尴尬很慈祥的对我笑了笑道,“你且先休息!” 我整理好衣服冲她点点头跟她说了句,“有劳了!”,然后躺下来闭眼假装休息,其实耳朵却支起来想听听这宋婆子会跟胖婶子一家人说什么。 胖婶子引着宋婆子在矮桌前坐好,倒了茶水,又去将屋门打开让男人们都进来坐好才问起我的情况。宋婆子什么表情我看不见,就听见她说,“这姑娘是有心疾!” “什么?心疾?宋大娘你没看错吧?”大叔难以置信的声音最先传了过来。 “娘,心疾是什么?”大官儿憨厚的嗓音紧接着也传了过来。 心疾?心脏病?我怎么会有这样的病呢?!我暗自偷笑这个宋婆子肯定是个庸医,胸口却尖刺版的疼了起来,好在只是一瞬间我只咳了一声并未引起骚动。 刺痛过后,我却笑不出来了。心脏病可是要钱要命的大病,得了这病可是没有活的时间长的。难道我真要英年早逝了吗? 其实这来的路上,胖婶夫妻已经将我的来历简单说了,因为牵扯着病情倒没有什么隐瞒的。宋婆子号脉没找出毛病,心里却盘算好了另外一番说辞。 她可不是开善堂的,不赚这夫妻一笔怎么舍得走?她那水平哪里能确诊这些大病,说我有心疾不过是根据症状猜测着说的,为的就是赚钱。村里人同她来往的频繁,家长里短的什么都说,她可听村里人说过胖婶子这两口子过日子抠的很,别看家徒四壁的,其实攒了不少的家当。 宋婆子寻思着她随便开些保养的药给我,这万一病好了她自己能捞个好名声,万一不好人没了就怨我自己命薄生了这要命的病,左右自己没丢名声,还挣了药钱了的,大赚! 我并不知道宋婆子医术究竟如何,只是看她眼神中透出的精明算计,想到她会趁机宰胖大婶家一顿。可这时不时的的胸口闷疼让我顿觉眼前愁云惨淡,前路坎坷。 “宋大娘,您说这丫头有心疾?”不光别人,胖婶子更不相信。 她寻思这胖丫头生的跟个白面馒头似的,两颊上还带着一片桃花红,哪里会是个面黄肌瘦的心疾病人? “正是!”宋婆子笃定道。 可甭管她怎么坚定,胖婶子却并不信她的话。 “噢~那得怎么治呢?”胖婶子没同宋婆子争辩,抛砖引玉似的问道。 “我给开个方子,先抓些药吃着稳定住病情。”宋婆子说话间已经从小药箱的隔层里取出纸笔,蚂蚁爬似的写了起来,又边写边道,“这病呀,凶得很!治不治得好得看命!” 这写的啥……胖芸娘一家人都盯着宋婆子手下的纸笔,却没一个人认得字,面面相觑的场面好不搞笑。 宋婆子终于写完了,然后把方子递到胖大婶手里。胖大婶接过方子不知该往哪儿放,脸上挤出个尴尬的笑来,“宋大娘,我们可都不识字……” “无妨,我说与你听听。”乡下人家识字的是少数,宋婆子没一丝尴尬又将方子拿回去一样样的指着解释道,“百年野山参二钱,百年紫灵芝一钱……” 光听到前两味药,胖大婶的脑袋就轰轰的炸开了花儿,后面宋婆子又说了什么她一点也没听见,她男人更是瞠目结舌的说不出话来。 百年野山参、百年紫灵芝……可都是十分金贵的药材,就算是几钱也要花大钱来买。 宋婆子读完了方子,瞅着胖大婶一番语重心长的说道,“治疗心疾这种重病自然要用重药,这些药虽然金贵,可再金贵也比不得人命金贵,你说是不?他大婶子!” “是……是……”胖大婶肉疼的还没缓过来,表面上违心的附和,实际早看透了宋婆子完全是为求财,心里暗骂,“这老不死的贼婆子哪里是来看病救人,分明是趁火打劫,来敲竹杠的。” “我早听说他大婶子你是菩萨心肠,这次见你救个生人也是不遗余力,在咱这张家村可是这个!”宋婆子给胖大婶戴了个大高帽,冲着她竖起了大拇哥。 “过奖了……过奖了……这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这也是给自己给我们家大官儿积福不是。”胖大婶最爱听奉承话,也甭管花钱那茬了,不禁喜形于色。 嘚,你爱听什么我就说什么!宋婆子顺茬一脸欣赏的看着大官儿笑道,“老身看这大官儿啊!天庭饱满地阁方圆,长得一表人才、气宇非凡!将来定是前途无可限量呢!” 就大官儿那痴傻憨愣的模样,我倒想不出他能出息到哪儿去!这油腻腻赤果果的奉承,我在炕上躺着听的都要反胃了。 “真的?!”胖大婶听她夸起大官儿来,笑的五官都皱一起了,心里那个美呀……无以言表。 “那可不!这看相我也是挂名学过的。”宋婆子眉飞色舞的回道,言语间充满了自信。 我很是鄙夷,心道你此刻说的这样好听,出了门指不定怎么骂大官儿蠢笨呢! “那可是借你吉言!将来大官儿出息了定要请你吃酒。”胖婶子是完全不觉得自己的儿子有什么地方不好,被宋婆子一番奉承,眼里直冒金光,仿佛都看见自己儿子穿着官服身戴红花招摇过市的场景了,好不高兴。 “只要你们呐不觉得咱这乡下老婆子丢你们的脸,到时咱一定去!”宋婆子爽快的应了,话说的很客套,无形中又把胖婶子一家抬了一个高度。 “怎么会呢!”很显然,胖婶子很受用这些客套话,心里洋洋得意的仿佛真到了大官儿出息的时候。 我只暗道,这俩人是演戏演上瘾了,而且演技都很拙劣,句句透出假来。 “娘,不是在说治病吗?”大官儿突的插进句话来,让胖婶子和宋婆子有了丝尴尬。 “你看这孩子就是心急……”胖婶子脸上的笑意收敛了一些。 “这孩子呀,我看跟你一样心善。”宋婆子接着奉承道。 “这一点您说的倒是真准,大官儿这个心地纯良却是真随我!”胖婶子听见恭维话那张大脸一下子又笑得跟个雕花馒头似的。 …… 这二人,你来我去的扯开皮倒是没完没了了,那忘我姿态全不顾旁边这些听众的心情。 之后我听着没甚意思,打了个哈欠竟不知不觉的睡着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高墙春深燕难飞 第二三四章 没救了 长梦过后,意识尚在朦胧之中。四周是一片漆黑,安静的很,这个长夜似乎还没过完。突然间,身上犹如剜肉刮骨般痛彻心扉。先由皮肤到血肉里最后渗进骨髓中,仿佛无数的钢针生生刺进身体里,又仿佛是一头凶猛残暴巨兽不断冲撞着我脆弱的身体,就连五脏六腑仿佛都要碾碎了一般的,真真是痛到了极致。 我实在是忍受不住,便在炕上翻滚哀嚎,声音之凄厉怕是要惹得整个村子都无眠。汗珠就像豆子一样从额头掉下来,鼻涕眼泪的乱七八糟的糊了满脸,这一刻我想就算是死大抵也不会这样难受。 大叔大婶还有大官儿都被我哭爹喊妈的叫喊声吵醒了,急躁得赶过来。我只是听见了他们焦急而又模糊的声音,甚至抬不起头看他们一眼,估计看了也白看,因为我已经看不清眼前的东西了。我的视觉、听觉、嗅觉,我所有的一切甚至我的毅力都被这排山倒海一样的疼痛摧毁了。我总觉得无论什么样的境遇,能活着才是最重要的,然而这一刻,我是真的想死呀。 就在这极度痛苦的煎熬中,慢慢的,我所能感知到的一切都变成了朦胧的白色,那让人无法承受的痛苦消失了,和我的意识一起 大叔早就被打发去请宋婆子了,胖大婶和大官儿站在炕前手足无措的看着我撕心裂肺的挣扎嚎叫,生生被我的凄惨模样吓得冷汗涔涔。 看着炕上的人在身体一阵痉挛之后竟然不再挣扎没了声息,胖大婶心脏一阵狂跳,“不好,这人不会是死了吧!” “娘娘娘,她这是?”大官儿已经被吓得,嘴皮子都不利索了。 胖大婶不语,脸上的汗液不断地流下来也顾不得擦一擦,眼神直直的盯着虽然没了声息却依旧蜷缩在炕上的我,颤颤巍巍的将她猪蹄一样得胖手伸到了我的鼻子前。 若是家里就这么不明不白死个人牵扯上官司,怕是家运和大官儿的前程都要毁了,她是真的怕极了,身上的汗水流的更凶了,枣红色薄衫的前襟、后背湿的透透的。直到手指上感受到一丝丝若有若无的气息扑过来,她才舒了一口气,伸手推了推我的身体,试图叫醒我。 “丫头丫头“ “丫头丫头” 她试了很多遍依旧没有将我唤醒,一股浓重的担忧笼上心头。好人真不是那么容易做的,关键是可不能因为这个惹一身骚。 “娘,她怎么了?”大官儿终于镇静下来又问她道。 “我也不知道呀,等下宋婆子来了,看她怎么说吧。”胖大婶一脸的忧郁之色。 不多时,外面传来一阵狗吠之声,大叔背着药箱带着宋婆子过来了。宋婆子年纪大了,一路上跑的气喘吁吁,再加上被人从睡梦叫起来的也没收拾,头发蓬乱,一脸的疲倦像。 情况紧急,众人也来不及寒暄,宋婆子进门就问,“怎么样了?” “已经晕厥过去了,却还有气。”胖大婶有些虚脱的回道。她也算是见识了’心疾‘的凶猛,虽然是别人没死,她倒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宋婆子应着点了点头,忙去察看炕上病人的情况。试了鼻息,扒了眼皮,看了口舌,号过脉之后又拿出银针在病人头上扎了几针。 其他人大气都不敢喘,看着宋婆子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下来,只等着她说结果。 扎了银针之后,病人依旧没有苏醒。仅从宋婆子脸色阴沉,眉头蹙得很高,众人一下子便看出情形不好。胖婶子额头的汗又掉了下来,这会子她倒是拿衣袖擦了擦,然后焦虑又苦涩的对宋婆子说道,“宋大娘,你可是知道这丫头是得了要命得病才这般的,万一不好了,你可得给我们作证,我们一家可是一心想要救活她的。” “他大婶子,你别急!我晓得你是菩萨心肠,这丫头的确是命不好。若有个三长两短断是怨不得你们的。”宋婆子说的很是真诚,仿佛很是理解胖大婶一家如今的处境。 胖大婶听她这样说算是缓了一口气过来,可这一口气还没缓到底就听宋婆子又说道,“可这如今,人还没去,自然还是要尽力救过来的。” 胖大婶听罢,顿时一口气堵在喉间,吐吐不出,咽咽不下的咳了起来。此时,她心里正将眼前的宋婆子咒骂着千百遍。 这个唯利是图的老虔婆居然威胁她!看这情形,这丫头怕是死定了,他们一家人缺心眼才会再给她寻医问药,白白的浪费银钱。然而,此时若是她说不治了,就这样由得这丫头病死,这婆子指不定到外面怎么编排他们一家,轻的说他们见死不救,重的可能就要说他们故意戕害这丫头。坏了他们的名声不说,还会惹上官司。可若是接着治下去,怕是把他们一家人都卖了也治不好,最后也只能落个人财两空。 宋婆子那这个威胁他们,难道他们就要心甘情愿的倾家荡产只为绝不堵住她的嘴吗? 谁都不是傻子,所以胖大婶内心的回答是,绝不! ‘你宋婆子想在我这里挣钱没关系,万不该拿这野丫头的病要挟我们,如今我也要叫你知道我的钱不是那么好挣得。’ 眼下的情形虽然容不得胖大婶说出决绝的话来,可她这些年的生活也不是白钻营的。 “救,一定要救!”胖大婶不咳了突然间语调坚定的来了这么一句,让众人惊讶不已。 “不”瘦大叔自然是不同意的,可刚开口就被大婶一句呵斥,“你闭嘴!” 大叔所有的话顿时都咽到肚子里,变成了语焉不详的哼哼声。 “她大婶子莫不是菩萨转世,这样的心善!”宋婆子一听有钱赚,满心欢喜的开启了拍马模式。 “您老过奖了!平日就算是野猫野狗我们也要救的,更何况是个人呢!”大婶脸上笑得热,心里却冷的紧,‘老虔婆,你就等着,后面还有呢!’ “你呀!就是心善,必有福报!”宋婆子同样笑得热乎。 胖大婶又陪笑两声,渐渐笑意转无说道,“治自然是要治,可丑话要说在前头。这丫头的情形您自然比我们清楚,如今我这心里没谱,不若您老和我们同去里正处写个文书,保证我们不会人财两空,也不叫我们这救人的钱白花。”接着意味深长的看着宋婆子道,“倒不知道您老有多大把握能治好?” 闻言,宋婆子面色尴尬。她有什么把握呀,从脉象看,眼前这女娃子随时要断气了,她不过是想趁这最后的机会再从这破落户手里抠?出点钱来。说什么去立文书,这不是给她找难堪吗? “这病如此凶险,就算用上十分的好药,还要看老天爷愿不愿意让她活,如今你竟要我和你们去立文书,哪有这样的道理!”宋婆子变着脸,说话也冷了起来。 “宋大娘,倒不是我们没有道理。你既知道这病这样凶险却要我们出钱出力的,不是白嚯嚯我们一家人吗?”胖大婶鄙夷,言外之意很明白了。 “我嚯嚯?我嚯嚯你们?“宋大娘恼怒,边说便收拾起药箱来,”本以为你们是些心善的,没想到如今看着如花似玉的姑娘要病死了也不给医治,你们黑“ 宋婆子原本是为了拿乔,装作要走的样子吓吓这家人,话里也露出了要挟之意。可此时胖大婶心里已经想好了应对,没等宋婆子把黑心肠说出来,便一脸无辜的开了口。 “哎~我说宋大娘你可不要污蔑我们,这丫头可是吃了你的药之后才这样的。她本来只是心口疼,吃了你的药不过两天时间却要死了,你说不是你的药问题?” 医病医死人,这可是个要命的屎盆子,宋婆子可不敢让它扣到自己头上,脸涨得通红手指着胖大婶怒斥,“你胡说!明明是你们戕害于她。” 胖婶子早把她看透了,所以一点也不畏惧,嘴角带着一丝冷嘲道,“冤枉!自我们救了她回来,寻医问药、好吃好喝的待着,她身上没掉的半分肉,何来戕害?她如今这样也不过是因为本来就身染险症,就算她死了也跟我们一点关系没有!这事儿不管到哪儿我们都能说出理儿来,都能说得清楚,可宋大娘你能说清楚吗?你莫不是老糊涂了?”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宋婆子终于明白过来,这破落户是在点拨自己,她不想花钱救人又担心自己出去胡说。这一番话是在告诫自己她也可以倒打一耙。 这杀千刀的破落户的钱是抠不出来了!罢了,反正这人也挨不了几时了,这钱不挣就不挣吧! 想明白了之后宋婆子在心里把这一家人问候了千万遍。脸上虽少了方才的热乎劲儿,语调倒也平静的说道,“他婶子说得对,我是真糊涂了。这姑娘自己命苦怨不了你,也怨不了我。”她又叹了一口气,从药箱底层的抽屉里拿出两包草药放在炕沿儿上,“她这病太过凶险,到如今的步数也是药石罔顾。老婆子我没什么本事,这两副救急的药就送于她,也当是无愧于心了。” “这么说,这丫头真是没救了!”胖婶子满心嘲讽,面上却要对炕上的人哭道,“丫头呀!你可真是命苦呀!“ 宋婆子见此也跟着抹起了眼泪。这都是千年的狐狸,演的一手好聊斋。 蓦的,一个不和谐的声音突然响起,“娘,她死了吗?“ 没错,瘦大叔不敢说话,说话的是大官儿。是呀!这人还没死呢!胖大婶的苦情戏演不下去了,麻溜的拿起炕上的草药丢给自家汉子,“赶快去煎药,救人要紧!” 大叔得令,打着油灯去煎药了。这厢宋婆子觉得自己待着也没啥用了便要告辞回家。胖大婶对她说了些奉承话,又拿了三十个铜板、十枚鸡蛋做药费和诊金给她。二人互相客套着,终于出了院门。 宋婆子精明了一辈子,如今被胖婶子拿捏一回,心里自然憋屈。不过这趟虽然没赚到大便宜,可拿了些药渣换的这些铜板和鸡蛋倒让她心理平衡了一些,回家路上总算没骂出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