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一座城镇中心》 正文卷 第一章 地主家的傻儿子 正文卷 第二章 我的城镇中心 正文卷 第三章 家乡城市和三种技能 正文卷 第四章 有枪的男人容易膨胀 正文卷 第五章 基建热潮 正文卷 第六章 王八蛋才想当英雄 正文卷 第七章 我这是战术欺骗 正文卷 第八章 第一张支援纸牌 正文卷 第九章 急剧增加的危机感 正文卷 第十章 以身相许是不是真的啊？ 正文卷 第十一章 第一个可选任务 正文卷 第十二章 我是吴彦祖啊 正文卷 第十三章 你不是好人！ 正文卷 第十四章 乡勇营 正文卷 第十五章 匹夫一怒，血溅五步 正文卷 第十六章 吾好平时杀人 正文卷 第十七章 让他男上加男 正文卷 第十八章 壮士请留步 正文卷 第十九章 你说这个我可就不困了 正文卷 第二十章 不娶何撩？ 正文卷 第二十一章 我愿意 正文卷 第二十二章 这种好事务必叫上我 正文卷 第二十三章 测试章（一） 正文卷 第二十四章 测试章（二） 正文卷 第十九章 美滋滋 正文卷 第二十章 青史留名的人才 正文卷 第二十一章 我再不走就会笑出来 正文卷 第二十二章 谭纶 正文卷 第二十三章 争，即是不争！ 正文卷 第二十四章 太匪夷所思了 正文卷 第二十五章 私奔？ 正文卷 第二十六章 无能狂怒 正文卷 第二十七章 步兵可以更快的结束战斗 正文卷 第二十八章 对不起，我没得选！ 正文卷 第二十九章 拯救大长腿 正文卷 第三十章 魏国殿前司 正文卷 第三十一章 颜值即是正义 正文卷 第三十二章 长得还行，想的也挺美 正文卷 第三十三章 人们都叫我靓仔 正文卷 第三十四章 所谓一山不容二虎 正文卷 第三十五章 键盘军事家开始吹牛逼了 正文卷 第三十六章 该怂的时候一定要怂 正文卷 第三十七章 掷弹兵的首秀 正文卷 第三十八章 你就是李自成？ 正文卷 第三十九章 给造反大业输送人才计划 正文卷 第四十章 同人不同命 正文卷 第四十一章 咱小姨夫？ 正文卷 第四十二章 县令大人的饭局邀请 正文卷 第四十三章 凌云楼 正文卷 第四十四章 狗一样的东西也配问我 正文卷 第四十五章 中年吴彦祖 正文卷 第四十六章 很有原则的悍匪 正文卷 第四十七章 来，叔叔给你压岁钱 正文卷 第四十八章 那个小白脸又来了 正文卷 第四十九章 青云二字你们不配！ 正文卷 第五十章 非礼勿视的本意 正文卷 第五十一章 世事难料 正文卷 第五十二章 小李，给你个县尉要不要？ 正文卷 第五十三章 武举人的可操作性报告 正文卷 第五十四章 谁还没点秘密啊 正文卷 第五十五章 双刃刀 正文卷 第五十六章 我们天上人间是做正经生意的 正文卷 第五十七章 大戏开场 正文卷 第五十八章 一开口就是王炸 正文卷 第五十九章 阳谋 正文卷 第六十章 离城 正文卷 第六十一章 宋府家宴 正文卷 第六十二章 大丈夫建功立业当去沙场自取 正文卷 第六十三章 任务完成的特殊奖励 正文卷 第六十四章 关系户被人鄙视了 正文卷 第六十五章 武圣武圣！ 正文卷 第六十六章 我不如你 正文卷 第六十七章 都给我滚！ 正文卷 第六十八章 抢人 正文卷 第六十九章 李都尉的馈赠 正文卷 第七十章 竟然是个玩鞭的高手 正文卷 第七十一章 双刃马槊和四棱铁锏 正文卷 第七十二章 紧急军情 正文卷 第七十三章 扩军 正文卷 第七十四章 意外收获 正文卷 第七十五章 老夫跟你拼了！ 正文卷 第七十六章 虽千万人吾往矣 正文卷 第七十七章 招摇过市的李县尉 正文卷 第七十八章 汝以为吾刀不利乎？ 正文卷 第七十九章 战时管理条令 正文卷 第八十章 乡勇营成 正文卷 第八十一章 秒杀（求首订）！ 正文卷 第八十二章 闻战则喜（第二更） 正文卷 第八十三章 坐蜡的“好汉”们（补昨天第三更） 正文卷 第八十四章 笃定的王主簿（补昨天第四更） 正文卷 第八十五章 老王跌倒，李旭吃饱！（补昨天第五更） 正文卷 第八十六章 清算（今天第一更） 正文卷 第八十七章 君之视臣为手足，臣之视君为腹心（今天第二更） 正文卷 第八十八章 利益交换 说完抄家的事情，刘健又问道：“对王氏等五家犯人你打算如何处置？” 李旭心道按照《战时管理条令》处置不就行了吗，何必多此一问。 不过既然刘健问道，肯定不会那么简单，他试探着问道：“刘叔你的意思是？” 刘健沉吟片刻后道：“主谋及其余从犯当诛，其家人男丁贬为军奴，罚做苦役十年。女眷则充入教坊司。幼童五岁以下者可入官府保幼堂抚养。七十以上老者免罪。签了卖身契的家奴重新发卖或允其自赎其身。其余仆人庄客护院等，审问之后若无劣迹，可全部遣散。” 刘健说完，平静地看着李旭，等他的意见。 若是按照之前颁布的《战时管理条令》，这些人本人必死无疑之外，家里的直系男丁都要陪着一起死的。 刘健显然是不想杀那么多人，所以才会改判。 但是因为《条令》是李旭拟定的，所以才会问李旭的意见。 不过李旭其实是无所谓的，只要主犯死了，其余人死不死的他也不关心，他关心的是这些人的财产能落到自己手里多少。 至于刘健真正的考量是什么，李旭并不在乎。 看李旭不说话，刘健继续说道：“这些人虽然丧心病狂，但是毕竟还未成事，其恶迹不显，杀戮太过，民心恐起波澜。二者，朝廷这些年对于极刑的审核越来越慎重，去年陛下还专门下旨要各地衙门对待极刑要审慎。如今，虽然局势糜烂，但是却也不能大开杀戒，你以为如何？” 看刘健摆出一副商量的态度，李旭也假装被说服，叹口气道：“刘叔宅心仁厚，思虑周全，就按刘叔说的办，我听刘叔的。” 刘健心中也松了口气，怕李旭因此对自己生出芥蒂来，听他如此懂事，脸上露出笑容道：“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种一味滥杀之辈，果然没有看错你。你回去之后把今日出战的有功人员拟出一份名单来，我署名用印后报到州里去。你到时候再给你宋三书和李都尉写上一封信，诉诉苦，他们这么欣赏你，肯定会再支援一批兵甲装备的。” 李旭欣然答应，还在心里给刘健竖了个大拇指。 这刘叔看着一副老实人的样子，也很懂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这个道理啊。 两人又说了一些应对贼军接下来的报复的话题，一致认为贼军今天吃了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再次来攻打的时候肯定兵力会比今天要多不少，而且肯定还会携带攻城武器，所以要早作准备。 所以李旭建议除了要报功之外，还要请求援军。 三水县虽然小，但是如果能像一根钉子一样钉在关中北道，那贼军必然不能无所顾忌的继续南下，对于稳定关中的局势乃至收复延安府都有很重要的意义。 如果要让三水县当钉子，那只凭一个县的力量是不够的，所以只要知州宋昱脑子没瓦特，肯定会送来粮草物资甚至援兵的。 刘健也很笃定这一点，所以跟李旭商量之后便开始拟定请求支援的文书草稿，写完之后又让李旭看了一下，两人都觉得该表达的意思明确完整才正式誊抄。 无论刘健心中对于李旭如何定义，但是三水县能有如今的局面，李旭在其中是起了关键的左右，而且又知进退有分寸。 所以尽管他算是李旭进入官场的举荐人，古人俗称的座师，又是他的直接上司，但是对李旭这个县尉还是很尊重的，该让的利益让，该商量的商量，该放权的放权，完全没有把他当做一个初入官场的晚辈或者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去看待。 对于五家犯人的店铺和田产这些不动产如何处置，刘健也给出了自己的意见。 店铺全部交给李旭去处置发卖，价钱也由他做主，到时候一半收益归县衙，另一半充作军费由李旭支配。 至于五家的田产，全部没入官田，暂时交由原本的佃户租种，租子比原田主定的减一成。等到局势平稳之后再做安排。 李旭明白虽然表明上这些资产好像都是由官府处置了，但是其实就是两人的分赃协定。 官场的情谊从本质上来讲其实就是一种利益交换，或是有型的或是无形的。 显然，刘健已经把李旭当做一个平等的交易谈判对象，该给李旭的自己一分都不会多要，该给自己争取的也完全没有一点犹豫。 李旭喜欢跟这样的人打交道，省心而且很舒服。 离了县衙回到已经挂上“天上人间”招牌的酒楼后院，秘书娘小艾琳帮助李旭解下盔甲，换上了一身轻薄的居家长袍，又打来清水让李旭洗漱。 等李旭洗漱完，披散着头发，惬意的靠在垫着软枕斜倚在榻上时，小艾琳又端来一盘洗的干干净净的鲜桃。 李旭拿起一个桃子美美地咬了一大口，汁水充盈。 不错，很润。 小艾琳穿着一身粉白相间的轻薄春衫跪在榻上，双手成拳轻轻的给李旭捶着腿，一边服侍一边轻声薄嗔道：“老板，你也真是狠心，把小秘书一个人丢在家里自己跑出来玩，要不是这次人家跟着军队出来，你是不是都忘了你还有个小秘书在家苦苦等待呢？” 老板和小秘书是没有外人在场的时候李旭和小艾琳对彼此的称呼，当然也是李旭要求的，完全是出自于一种弥补前世打工人委屈心态的补偿心理在作怪。 李旭知道这个小丫头故意作怪，伸手在她肉嘟嘟的脸蛋上轻轻捏了一下笑道：“说的这么幽怨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老板娘，咋地，你个小秘书还想上位啊？” 小艾琳一边躲着李旭的手，一边轻笑道：“小秘书想上位那也得老板先找个老板娘才行啊。老板，我可是听说你这次出来遇到了一个美若天仙的小姐姐，是不是就是小秘书未来的老板娘啊？” 看着小秘书一双明亮的杏眼中闪着八卦的光芒，李旭没好气地又捏了一下她的脸蛋骂道：“肯定又是李琴跟你说的，女人还真是八卦，我在前面奋勇杀贼，你们不在后面为我摇旗呐喊却在后面说我的八卦，我看是太闲了，明天就把你们送到城墙上去做苦力。” 小艾琳才不怕他，轻哼一声道：“什么奋勇杀敌啊，全城人都知道都尉老爷今天就只站在城头骂了两句人，然后射了一箭，然后贼军就败了，我们就算想摇旗呐喊那也得有机会啊，是你太快了都不给我们机会啊。” 李旭总觉得小秘书的话怪怪的，好像在开黑车，什么叫做我太快了？ 那射箭的事不快能行吗？ 正要驳斥秘书娘的话，一名护卫忽然在门外禀告道：“主公，沈一秀沈老爷求见主公。” 李旭一听，急忙示意小艾琳停下，然后吩咐道：“请沈老爷在前厅稍等，我这就过去。” 待护卫离开，李旭光着脚丫子跳下塌来，在小艾琳跪着时候呈现出浑圆曲线的臀儿上轻拍了一巴掌道：“回头再收拾你，先把我梳头更衣。” 小艾琳脸色一红，急忙下了塌，走到一旁取过牛角梳走过来站在端坐铜镜前的李旭身后认真梳起了头。 正文卷 第八十九章 万达商行 打扮整齐之后李旭来到前厅，沈一秀正端坐在庭中，神色之中有些拘束紧张。 看见李旭进来，急忙起身作揖，急的李旭急忙上前扶住道：“沈大哥这是做什么，几天不见就这么生分了吗？” 沈一秀虽然早就知道李旭要担任三水县的县尉，也亲眼见过他在县衙当众暴打马书吏的威风样子。 可是如今李旭真的成了县尉，而且还掌管三千大军，主掌全县司法治安，负有保境安民之责。 今天又在城头一箭破敌，名噪全城，心中的惊讶和敬畏是一波接着一波，自感两人地位差距越来越大，所以说话行事之间不免就有了讨好拘束之意。 毕竟两人认识也没几天，交情的话还是李旭帮了他，所以沈一秀自觉自己没有在李旭面前拿大的资本，更加不敢把所谓的兄弟关系当真。 沈一秀看李旭表情真挚不似作伪，拘束略微减少一些，笑了笑，两人分宾主落座。 有充任丫鬟的被救女子送上两杯香茗后悄然退下。 李旭看着沈一秀笑道：“这几天忙的脚不沾地，所以没有去见沈大哥和玉芙小侄女，还请沈大哥见谅啊。” 沈一秀虽然觉得十六岁的李旭称呼自己十一岁的女儿叫小侄女怪怪的，但是也没有多想，急忙道：“贤弟深得县尊信重，军务繁忙，我又是一介书生，百无一用，不给你添乱就好。” 李旭摇头道：“沈大哥这是太谦虚了，你虽是书生但是却不能说百无一用。这几日没什么不开眼的混账去招惹你吧？” 沈一秀笑道：“自从贤弟在对面青云楼教训过田家之后，全城人都知道你是我的新靠山，谁还敢生事？只是今天我听说今天乡勇营抓了好多人，其中就有田虎，所以就想过来找贤弟打听一下。” 李旭知道他的心病，笑道：“不错，田文这老王八跟着王主簿那个老王八连同另外三家准备给贼军当内应，田虎就是负责动手的内应头头。只是这些人渣还没动手就被我一锅端了，田文躲在城外的庄子里，明天应该就能押回来了，最后肯定也是难逃一死。沈大哥，这下当无忧了。” 沈一秀闻言眼圈一下子红了，在李旭没来之前他真是被田家人给欺负狠了，差点连命都没了。 如今虽然身子还有点虚弱，但是却已经好了很多。 但是田家一日不倒，他这心里就一日不踏实，现在李旭将田家一锅端了，他的心里一下子就踏实了下来。 说白了，老沈还是个老实人，对于田家这种恶霸地头蛇，惹不起又躲不起，最后只能暗暗祈祷他们全家早点死绝了。 都说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本以为田家这种祸害还要活好多年，自己估计都等不到那一天了，结果这才没几天就愿望成真了，岂能让他不百感交集。 眼圈一红，沈一秀忍不住就要跪下。 李旭眼尖手快，急忙上前一把扶住，不悦道：“沈大哥不要动不动就下跪。杀田家是因为他们自己作死又不是特意为你报仇，你再这样，以后咱们这兄弟真没法做了。” 沈一秀这才止住下跪谢恩的想法，抹了一把眼泪，红着眼睛从怀中掏出两张银票走过来递给李旭，道：“李兄弟拿我当大哥，那我也要尽一尽当大哥的心意。我知道筹建乡勇营很费钱粮。今日全县乡绅合资捐献钱粮的事情我也是知道的，但是却顾虑到这钱能不能真正用到正途上，所以就没有附骥尾。现在这钱交给兄弟你，我这个大哥也算是心里踏实了。” 李旭一愣，看着手里那两张一千两的银票，摇摇头推回去道：“沈大哥你的心意我领了，这钱我不能收。不瞒你说，今天抄了这几家的家产足够支撑一段时间了。你现在把凌云楼卖给了我，没了营生。这些银子应该是你这么多年辛苦攒下的家底，说不定还是给玉芙小侄女攒下的嫁妆，甚至还有你的养老钱，我怎么能拿？” 不等沈一秀再说话，李旭又道：“你若真有心就帮我做一件事，既能让你以后有营生，也能全你的报答之心。” 沈一秀看李旭态度坚决，知道这钱是送不出去了，便只好收起来，问李旭是何事。 李旭从怀中掏出一沓地契房契交给沈一秀，沈一秀接过翻了一遍后一脸惊诧地看着李旭道：“这是那……” “不错，就是犯事的那五家所有在城中的店铺的契书。县尊让我做主发卖，价钱由我定，所以我打算用五千两银子把这些店铺全部买下来，沈大哥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入个股，比如说入个两千两的股，我是大股东，你是二股东，当然了要以沈大哥你的名义买下来。” 李旭说完，笑眯眯地看着表情复杂的沈一秀，也不催促，给他消化的时间。 沈一秀在三水县经商多年，自然知道这五家总共十六家店铺都是什么样的情况，几乎全部分布在县城最热闹最繁华的地段，而且这些店铺涉及客栈、粮铺、餐饮、杂货、茶楼、绸缎布匹甚至还有一间药铺和一间牙行和一家大车店。 不说其中的物资人员，光是这些房产地皮加起来价钱都不止一万两了。 李旭说用五千两买下来肯定指的是包括其中的物资货物全部买下来，这根本都不算是买了，都算是白捡了。 如果沈一秀知道最后这五千两回头县尊还要分给李旭一半的话，那肯定更是无言以对，唯有感慨一句：“有权就是好啊” 更让人感到无言以对的是减掉沈一秀的两千两，李旭自己实际出的五百两还是从抄没五家的家产里拿出来了。 用你家的钱去买你家的店铺，完了还要弄死你全家，这是何等的卧槽！ 但是沈一秀却不知道这些，只是一想到自己如果入股这些店铺的话，每年的分红都是源源不断的，估计都不止两千两了。 李旭这哪里是要他入股，根本就是给他送钱啊。 看着李旭微笑的俊脸，沈一秀眼眶再一次的湿润了，想说话，却无语凝噎，半晌终于平复了一些，这才一丝不苟地向着李旭鞠了一躬，认认真真地道：“兄弟的情义沈一秀心中铭记，定然不会教你失望的。” 李旭微笑着受了，笑道：“沈大哥也别太激动，这才十几家店铺而已，以后我们可能会有成千上万家店铺。” “我看不如我们成立一个商行来运营管理这些商铺。既然我们要达到成千上万店铺这个目标，那不如就叫做万达商行吧。既含有咱们的远景，又有通达万里，连通千家万户之意。我呢，就是这个万达商行的大东家，负责暗地里和官面上的麻烦。你呢，就是商行的二东家兼总掌柜，负责明面上的事情，咱们兄弟俩合作，将万达商行的店铺开遍天下各国，岂不壮哉？” 沈一秀被李旭描绘的蓝图给激动的连连点头，热泪盈眶道：“好一个万达商行，壮哉！” 正文卷 第九十章 人间于我犹如暗夜（四千字大章求票） 成立万达商行虽然是李旭脑子一热的临时决定，但是涉足商业却是早已经有的打算。 毕竟日后经营维持越来越庞大的基业，光靠四处搜刮是不能长久的，只能作为前期资本原始积累的手段。 到时候随着自己手中的地盘和人口越来越多，就算要抢也没对象了，总不能去抢自己人吧？ 所以必须要丰富收入渠道，节流不说，开源却是必须的。 之所以混进官府，获得官面上的身份，除了利用官府的资源和身份获取许多便利这一点，另一个直接原因就是可以结识和收拢许多人才为自己所用。 毕竟当山大王可不会有这样的机会，就算遇到了合适的人才，人家也多半不愿意跟你混。 名声很重要。 只不过最近一直忙于其他事情，也没有合适的机会，所以除了一个还没开始正式营业的“天上人间”之外，这个想法都是被搁置的。 只是今天看到沈一秀，手上正好又有发卖抄没的商铺这桩好事，李旭就自然而然地做出了这个决定。 他现在虽然手下人看起来很多，但是都是打打杀杀的，懂商事的人却没有一个。 而沈一秀是他唯一认识的一个商人，而且从几件事上看的出来人品也值得信任，所以李旭就把这事交给他来做。 至于让沈一秀参股，那也是拉拢他的手段。 要想维持长久的关系，交情只是开始，利益才是永恒的。 所以李旭自己当个董事长，让沈一秀当这个商行的二股东和CEO，两人相辅相成，这事才能做成。 沈一秀情绪平复了一点后，很快进入了一个合格的商人身份，拱手请示道：“东家，咱们什么时候去接收这些店铺？这些店铺各个行业都有，有些货物可以长期储存，有些货物却需要及时流转售卖。还有这些店铺原有的人手怎样安置，您这边给个章程。” 李旭看他一本正经，也不好说笑，点点头道：“明天一早你就去接收，衙门这边的手续我来办。我给你派些人手过去帮忙。至于原有的货物如何处理，你做主就行。各家店铺原有的人手，与原东家沾亲带故的一律不要，剩下的你自己甄别着用就行。人手若是不够，你随时找我，我给你安排。” 这基本上就是交给沈一秀自己全权做主，沈一秀心中感动，将那两千两用来入股的银票放在茶几上，更加一丝不苟的行礼后，便要告辞离去，说是明天早上就过来。 李旭叫住他，从袖口掏出一个蝴蝶造型的珍珠银步摇递了过去，说是送给小侄女的礼物。 沈一秀一愣，看着李旭的眼神有点莫名其妙，但是很快就收下了，并说明天带女儿过来谢谢她李大哥。 心中却更加笃定自己好兄弟，新东家对自己的小女儿有想法。 如果说之前沈一秀还有点警惕的话，那么现在随着跟李旭的利益绑定的越来越紧，他的想法也发生了变化，那就是乐见其成。 当然他不会主动提出这种事情的，但是却愿意给两人创造机会，然后顺其自然。 他再疼爱女儿，那也超脱不了时代的束缚和影响。 若是李旭知道他的想法，心里肯定要大叫夭寿呢。 人家小芙宝才是一个十一岁的孩子啊，你这当爹的怎么就想着让她嫁人了？ 不过沈一秀要是知道李旭的想法，肯定也会不以为然的。 十一岁虽然不大，但是却也不能说太小了。 在这个时代，女子虽然大部分都是十四五岁嫁人的，但是十一二岁的也不是没有。 所以沈一秀的想法才是正常的，不正常的是李旭。 不过这种事沈一秀是不会挑明的，他虽然不会阻止，但是却也要看女儿愿不愿意。 如果是郎有情妾有意那自然是最好了。 不过李旭年纪也不大，生的又这般俊秀，虽然是个武将，但是却也不是个粗野的莽夫，现在又有了偌大的产业，怎么看怎么都是金龟婿的模样。 这样的佳婿，女儿应该会很乐意吧？ …… 沈一秀刚走，李旭也没有急着回去享受小艾琳的秘书服务，而是端着茶杯开始琢磨下一步的安排，结果就看见李琴眼睛红红的走了进来。 李旭一愣，放下茶杯，走过去伸手在她脑袋上揉了揉，奇道：“这是谁欺负我们李家大小姐了，真是狗胆包天，你说出来哥哥替你出气。” 李琴抬眼看他，张嘴叫了一声“二哥”，眼泪又簌簌落下。 急的李旭抓耳挠腮，好半天才搞清楚了原委，原来“欺负”自家妹子的那个狗胆包天的人就是自己，一时脸色有些尴尬。 以前说过，李家在县城也是有店铺的，有一家杂货铺还有一家布庄，当然了规模都不大，在县城中也不怎么起眼。 李琴这几日都在忙活着“天上人间”重新开业的事情，一直都在店里忙活着。 只不过准备的差不多的时候，贼军又来了，李旭决定延迟开业。 李琴现在自然也知道自家二哥是新县尉的事情，要忙着守城的事情，根本顾不上酒楼。 再说现在兵荒马乱的，开业了也没啥生意，所以也就听话照做。 今天一大早就听说贼军来了大队人马要攻城，一群女人自然不敢乱跑，都乖乖待在酒楼后院。 结果没过多久，出去买菜准备做饭的厨子陈汉生就带回了一个惊人的消息，说是县尉老爷一箭射死贼军主将，乡勇营趁机出城冲杀，贼军大败。 现在城里都在说县尉老爷是小李广再世，许多乡绅百姓都跑到县衙门口去磕头跪谢，而且还捐钱捐物的，好不热闹。 说这话的时候大厨陈汉生脸上也是与有荣焉的。 姑娘们一听也都又惊又喜，他们是李旭救得，心中本就对李旭感激不已。 现在李旭又当了县尉，而且还一直对她们以礼相待，又给她们安置了一条活路，心中更加感激。 所以一听说李旭一箭破敌的事情，都兴奋的又笑又跳的。 其中最开心的自然就是李琴了，她笑眯眯的听着周围姐妹们对李旭的赞誉之情，越听心里越舒服，跟吃了蜜糖一样的甜丝丝的。 到了下午时分，一群闲着无事的女人便商量着出去转转，看看城里如今是个什么情况。 李琴心里想的却是再听听外面的人怎么说，反正只要是夸二哥的，她听着都高兴。 这一出去，不用刻意打听，大街小巷的人都在津津乐道今天县尉老爷一箭破敌的事情，各种版本都有。 有人说县尉老爷是在两百步之外一箭射穿了贼将脑袋，贼兵立刻大溃。 但是立刻就有人跳出来纠正说是不对，自己二舅老爷侄子的媳妇的邻居家的小子就在乡勇营，亲眼见到贼将还在五百步之外，就被县尉老爷一箭给射翻，而且还射死了后面的两名贼兵。 但是又有人大摇其头说你们说的都不对，县尉老爷分明是端着一架床子弩，在千步之外吐气开声，大喝一声“咄”，儿臂粗细的弩箭连人带马都给钉在了地上，贼兵大呼天神下凡，瞬间大溃…… 反正是经过民间演绎，口口相传，李旭甚至已经成了后羿下凡了。 照这么演绎下去，八百里之外一箭射死贼将也指日可待了。 李琴虽然知道这些人说的夸张，但是还是听着高兴，拉着小姐妹们转了一圈又一圈，结果在一条略偏僻的街上被人叫住了。 叫住她的正是李家在县城的杂货铺的掌柜的。 这个掌柜的是李琴舅家的人，被陈氏请来做掌柜的，也是认识李琴的，正好远远看到李琴就出声叫住了她。 李琴跟人“私奔”的事情属于家丑，陈氏并未宣扬，所以这个掌柜的也不知道李琴为何会在此处，不过随口一问，李琴也未回答。 陈掌柜说了两句，便叹了口气说起李琴的表哥陈子腾被贼人所掳，贼人斩下他一根手指勒索了陈家大量钱粮的事情，完了又感慨说是如今盗贼四起，到处都不太平，让李琴自己注意安全，若是得闲可到店里看看。 说完就拱手离开了。 李琴对于表哥陈子腾没啥好感，所以对他被斩断手指的事情没有啥感觉，对于舅舅家被贼人勒索抢劫也并不关心。 她只是由此想到了自己的亲娘陈氏和大哥李慕还在李家庄。 上次已经遭了一回贼人，若不是二哥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 现在贼人连比自己家庄客更多实力更强的舅舅家都给打劫了，那李家庄能够再次幸免吗？ 虽然她对亲娘和亲哥意见很大，但是毕竟是自己的亲人，岂能真正做到不闻不问？ 想到这一茬也就没有了逛街的心情，回到酒楼后院本来想来找二哥李旭讨个主意，结果听说李旭在见沈一秀，又等了一会，看到沈一秀走了才来。 听明白后，李旭实在有点尴尬，陈家庄虽然不是被自己打劫的，但是谭纶干的也就相当于自己干的，所以这个锅他不能不背。 他沉吟了片刻，看着李琴问道：“小妹希望我做什么？” 他知道自己这个妹妹一向是个有主见的，应该不会是来求自己派人保护李家庄的，否则的话当初也就不会那么决绝的跟自己走了。 李琴沉默了片刻，一双红红的杏眼看着李旭轻声道：“二哥，如今这兵荒马乱的，一个有坚固城防的城池都能招来贼军觊觎，更何况一个小小的庄子。上次是二哥及时赶到才救了全庄人的性命，可是下次呢？下下次呢？” 李旭听到这里，虽然不知道李琴想说什么，但是心却逐渐放下了，没有说话，继续听着。 “再说了以我娘和大哥的性子，根本就不是那种小心谨慎的人。这庄子迟早守不住的。我听那陈掌柜的说是现在陈家庄的佃户庄客都有许多开始逃难去的，许多田地没人耕种伺候了。陈家庄如此，李家庄定然也差不多。” “但是如果让我娘放弃李家庄进城避难她肯定是不愿意的，所以我想请二哥以官府衙门的名义征用了李家庄，随便找个驻军的名头，我娘肯定不敢闹事。到时候给她和二哥留一些钱财安身，送到耀州城或者其他周边的城池，开个店铺，有一份营生，安稳度日即可，这样我也算是放心了，也算是尽了做女儿的孝道。” 李旭听完，心中暗暗感慨，果然还是自己熟悉的那个小妹啊。 这种想法在一般人看来不仅不是尽孝道，根本就是大逆不道，哪有怂恿官府去征用自家庄子的？ 但是从理智的角度来说，李琴的这番话才是最聪明最理性的做法。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一个小小的李家庄，随便来一支队伍都能给你打破。 到时候不仅钱粮被抢，陈氏母子的命能不能保住都不好说。 李琴这是真的为了自己亲娘和大哥好啊。 但是陈氏和李慕肯定不会这么想的，如果知道是李琴的主意，肯定会气的吐血大骂她良心被狗吃了。 李旭对于李琴的提议其实是有些动心的。 随着人口越来越多，马栏山基地那边的土地已经有些不够用了。 毕竟周围是大山，限制太多。 但是李家庄却是建在塬上的，周围一马平川的，耕地不少，可用来建筑的地方更是很多。 而且还处于一个交通便利的地点，西北连接长武，泾川和宁县，东北通往延安府的白水县，向东直行可达关西，距离三水县城也不远不近，和马栏山基地的道路也算通畅。 李旭之前也曾动过占了李家庄的心思。 但是毕竟当时也没有那个迫切需求，而且还要考虑李琴的感受，所以只是一个闪念而已。 但是现在李琴主动提议，李旭自然也不会客气的。 但是他不能直接告诉李琴就是自己想要，而是假装沉吟了一番后道：“你这一番苦心你娘不一定能够理解。不过我想你也不需要她理解。这件事，我得跟县尊商量一下。不过最近县里的确有在塬上建造据点的考虑，县尊应该会同意的。至于你娘和李慕下半辈子的营生，我会安排好的，就算不能富贵，也能让他们衣食无忧的。” 李琴闻言眼泪又落了下来，对着李旭深深一礼，哽咽道：“这世上也就二哥一人知我懂我，愿意听我说话。若无二哥，这人间于我犹如无边暗夜，小妹我……” 话未说完，又是哽咽起来。 李旭微微探口气，伸手将她娇小柔软的身子揽入怀中。 李琴娇躯一僵，却也没有挣扎，温顺的靠在李旭宽阔的肩膀里，闭上眼，泪水犹在，小脸上却绽放出一丝安心无比的浅笑。 正文卷 第九十一章 自作孽不可活 “贼军竟然如此凶狂，竟然真的动手了？” 看着眼前浑身上下血迹斑斑的几名乡勇营士兵，刘健面色沉凝，眉头紧蹙。 这几名士兵都是乡勇营昨日派出城外抄家的队伍里带队的军侯或者屯长。 今天上午除了王家之外，各家主要人犯被押送回了城中。抄没的物资说是数量巨多，要到下午才能全部运回，结果下午刘健刚刚小睡起来就听见了抄没的物资在回程路上被贼军劫掠的消息。 昨日刚和李旭谈论抄家队伍可能会遭遇贼军的可能，结果今天就变成了真的？ 这到底是一语成谶还是说关中这地方真是邪乎，说什么来什么？ 刘健心中有些疑虑，细细询问过几人之后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得知是贼军派出多股人马在县城附近的乡村四处劫掠，还绑架了许多百姓，正好遇上抄家回来的队伍。 贼军势大，又被眼前的钱财所惑，表现的很是凶悍。 乡勇营力战不敌，只能舍弃抄家得来的财物撤回县城。 除了去抄没王家庄子的骑兵第一曲还没回来，其余四路人马都遇到了贼军拦截。 三十多名乡勇营士兵阵亡，剩下的许多都是人人带伤。 这个坏消息让刘健本来因为昨日大胜而来的松快心情一下子消失了。 虽然这些财物被贼军劫走让他大感可惜，可是心思却转到了刚才这些士兵说的贼军到处劫掠绑架百姓这件事上。 贼军绑架这些百姓到底想做什么？是抓去当军奴还是裹挟从贼，亦或者是有其他目的？ 刘建心中瞬间变得沉重起来，安慰勉励了几句眼前的几位士兵，让他们回营休息，又让人请李旭过来议事。 …… 李旭的县尉小院内，李旭正坐在桌案后面的椅子上听对面的乡勇营步卒第一曲的军侯给自己汇报这次抄家的真实情况。 此人自然也是李旭的嫡系。 “主公，按照计划，我们在城外约定之处把抄家得来的物资交给了前来接应的自己人，谭纶谭大人组织了一支辎重队前来运输，几十辆大车和上百头各色牲畜。还有我们从各家抄没的上百辆大车和数百头牲畜，都装的满满当当的全部运回去了。” 李旭满意地点点头，问道：“你们去抄家的时候那几家有没有反抗？” 军侯道：“是有几个家丁护院想动手，不过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被兄弟们干掉了，剩下的人都老实了。不过咱们人手少，没办法完全包围这些庄子，让一些庄客护院给跑掉了，请主公责罚！” 李旭不在乎地道：“跑了就跑了，几只蚂蚁而已。重要的是这批物资到手。不过你们身上那些血是怎么来的？难道是鸡血？” 那军侯道：“是人血，是我们在路上碰见的几个贼军散兵游勇，射伤抓住审问了一番，交代说是贼军从昨日下午开始就在附近劫掠抓捕百姓，说是上面吩咐的，不知道目的是什么。我们碰见这几个贼兵的时候，这些畜生刚祸害完一家百姓，正好被前出警戒的兄弟给碰上了。” 李旭闻言眉头微蹙，也关注到了贼军抓捕百姓这个点。 又问了几句，那军侯一一回答了，李旭便让他下去休息。 今天的所谓贼军劫掠抄家物资一事，自然是李旭自编自导自演的一场戏，做给刘健和全城百姓看的，一来是让这批物资顺理成章的落入自己手中，二来也是让大家知道贼军有多凶残，从而更突显自己这个县尉的重要性。 那几个浑身是血被刘健叫去问话的士兵自然都是李旭的嫡系，说辞都是早就编好的，心理素质上更是不成问题，自然不会露出破绽的。 就算刘健真的怀疑什么，也不能去找贼军对质。 只是目前最终的收获总数还没统计出来，估计等回到马栏山基地才能有结果。 只是昨天最早派出去王家庄子的骑兵第一曲到现在还没回来，这让李旭有点担心起来。 王家庄子位于县城以西的土桥塬上，虽然略远，但是对于两百轻骑来说也就是一个多时辰的路程，可是到现在也没回来，这让李旭考虑是不是中途遇到了什么变故？ 正思索间，一名护卫忽然进来禀告道：“主公，骑兵第一曲回来了，军侯张龙在外面待命。” 李旭急道：“让他进来。” 不多时，一名身穿黑色皮甲，脸上看起来烟熏火燎过的彪悍汉子大步走进了李旭的签押房，单膝跪地行礼道：“骑兵第一曲军侯张龙参见主公！” “张龙，你这是什么情况？怎么看着跟烧炭翁似得？” 李旭抬手示意他起身，上下打量了一番后皱眉问道。 “主公容禀。” 张龙很快言简意赅的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原来昨天骑兵第一曲昨日出城之后快速向着土桥塬上的王家庄子而去，结果还没到庄子跟前就看见黑烟滚滚，听见人喊马嘶，妇人幼童尖叫嚎哭之声。 张龙急忙下令催马疾行，到了庄子跟前一看却发现上百名贼军正围着王家庄子烧杀抢掠，糟蹋妇女，见东西就抢，见人就杀，整个王家庄的人哭号惊慌，四处逃窜，好不悲惨。 张龙急忙将两百骑兵分成两部分，从两侧包围上去，一阵厮杀之后，杀散了贼军，并且抓了几个俘虏。 张龙派人救火的同时，顺便审问了一下俘虏，才知道这伙祸害王家庄子的人正是昨日贼将曹芳手下的贼兵。 昨日曹芳被李旭一箭射死，贼军又被乡勇营骑兵所击溃，虽然大部分被俘虏，但是却还有数百名逃脱的。 这数百名溃兵之中却有一个曹芳身边的心腹小头目，知道王家答应作为内应的事情。 兵败之后被追杀的如同丧家之犬，带着一群溃兵一路逃窜竟然奔到了土桥塬上，发现了王家庄子。 本来这伙贼军就心情沮丧，又饿又累，看到王家庄子犹如饿犬见到肉骨头一样眼睛都红了，没有多做考虑就准备打破庄子好生劫掠一番。 结果抓到一个王家的佃户一问，知道这是那个主动勾连他们的王主簿的庄子，心中更是大恨，鼓动溃兵们说是就是这王家害的他们如此凄惨，所以要让王家鸡犬不留。 所以一心想当反骨仔的王主簿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心心念念想要保全的庄子却最终还是被贼军给祸害了。 张龙知道了原委之后也只是叹了一句自作孽不可活，然后一刀砍了那个溃兵小头目。 杀散溃兵之后，张龙又组织人救火抢救财物，所以耽搁的时间久了点。 由于他们及时赶到，虽然烧毁了一些房屋，死了不少人，但是大部分的财物还都保全了下来，尤其是粮食和王家攒下的金银等物基本都完好无损。 张龙把这些财物装车之后，又把那些贼军所害的人给埋了，这才押着财物往会走，到了约定的地点交接给谭纶派来的人，这才赶回了县城。 而王主簿的家人全部都被杀了，只是逃走了一些丫鬟仆人庄客护院等，所以也没有什么人犯押回来。 李旭听完，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王主簿一心为保全自家，结果如今自作自受，落了个这样的结果，不知道他若是醒来后知道这个消息会不会大叫一声吐血而亡。 想想那个场面，李旭忽然还挺期待的。 问过张龙，确认没有骑兵阵亡，只有几个受伤后，李旭也松了口气，让他下去休息。 这时候县令的长随刘全来请李旭，李旭便跟着向刘健的小院走去。 正文卷 第九十二章 对策和扩军 见到刘健之后，李旭将骑兵第一曲的经历告诉了他。 当然在内容上是做了一些微调的，比如王家庄子的财物粮草要么被贼军所劫，要么在大火中烧毁，所以基本上这次是白跑一趟。 刘健听了也是唏嘘不已，叹息了一声福祸由人自取也不再多说。 这些抄家的钱粮物资本来就是意料之外的，能够拿回来自然最好，若是拿不回来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要派出去的乡勇营士兵没什么损失就好，这些士兵现在可是三水县安定人心的基石，而李旭这个县尉就是插在这块基石上的定海神针。 只是一想到贼军会用那些抢掠来的物资继续壮大，将来会为祸更甚，刘健这心里就不由的下沉了一些。 将贼军四处掳掠百姓的事情说了一下，刘健看着李旭征询道：“你认为贼军抓获百姓有什么目的？” 这问题的答案是显而易见的，翻开史书，贼军能干什么，上面都写的清清楚楚。 李旭道：“想来无非是当做军奴苦役，或是裹挟从贼。当然，还有一个最残酷的可能就是贼军想用这些百姓作为肉盾前驱攻城，以达到扰乱守城军民人心的目的。” 刘健面色一凝，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沉吟片刻后道：“若是贼军真的这么丧心病狂，你有什么对策？” 李旭道：“贼军若真的这么干，到时候我们就会左右为难，若是不顾百姓生死执意守城，那我们可能就会背上不顾惜百姓乡民性命的恶名，乃至于民心浮动，进而影响军心，给贼军以可趁之机。” 刘健颔首，对李旭所说的后果显然也是认同的。 李旭接着道：“依我看，要破贼军这条毒计，可用之法有三：第一，派出人马将县城周边百姓尽量迁入城中，让贼军无人可抓； 第二，则是派出骑兵在县城附近巡逻扫荡，驱逐剿灭那些捕捉百姓的贼军小队，让他们知难而退； 第三，则是提前在城中派人散播消息，说是贼军有可能裹挟驱使百姓攻城，一旦守军军心动摇就会大肆攻城。城破之后贼军会屠杀全城百姓，以发泄上次攻城失利之恨。 如此一来，到时候贼军若是真的这么做，那么百姓们即使心中不忍，但是也不会苛责我们的，而是会把恨意对准贼军。这样我们在舆论上就不会处于被动了。” 李旭说完，刘健沉吟片刻后点头道：“这三条计策都算可行，只是却也是我们能做的极限了。前两条你来主持，第三条我来负责。尽人事听天命，就算咱们把县城附近的百姓都迁入城中，贼军也可以从别的地方掳捕百姓。唉，战乱一起，受苦受难的都是这些百姓啊。” 李旭拱手道：“刘叔心怀百姓，果然不愧父母官之称。我打算一会带人出城巡视一番周围地形，以便更好地应对贼军的第二次进攻。” 刘健点头答应，摆摆手让李旭自去。 城防军务本就是李旭主持，他完全可以做主的，跟刘健说一声也是出于尊重。 这个态度还是要有的。 …… 回到自己的县尉小院后，李旭一边派人将自己昨晚写给谭纶的信送了出去，信的内容主要就是两件事：扩军和占领李家庄。 昨夜李旭已经看到了系统后台的资源数据，那一串串数字看得他眉开眼笑，心花怒放。 光是这次从王家等五家共抄没的金银铜钱这些合计起来将近十万两，另外还有被系统估值后总价格约四万五千余两的金银首饰珠宝玉帛丝绸瓷器等奢侈品。 除了这些财物之外，各类粮食如小米、小麦、大豆，小豆、高粱和糜子等谷物加起来也有一万石了。 按照一石120斤来计算，一万石就相当于一百二十万斤。 好家伙，光是这个数字的零头就就比李旭之前辛辛苦苦靠杀贼赚经验值兑换免费支援得来的粮食还要多的多。 难怪古代皇帝那么爱抄家，这抄家的油水实在太大了。 谁能想到几个乡下土财主就攒下了这么多的家当，若非亲眼所见，说出去很多人都不信的。 除了金银粮食这些大头收入，还有其余如粗布、麻丝、草料以及各种工具农具，牛羊骡马等各类牲畜等林林总总更是繁多。 这些加起来也是一个个不小的数字，当真让李旭不由的再次感慨抄家的油水真是大啊。 以前看《鹿鼎记》的时候，康熙让韦小宝去抄鳌拜的家，索额图和韦小宝等人分了一半的鳌拜财产，剩下的数字报上去依然看的小康熙暴跳如雷。 当时李旭看的就羡慕不已，觉得抄家这种差事实在太爽，没想到终有一日却也被自己赶上了。 虽然只是几个乡绅地主，但是这收获已经让他大感满意了。 他现在都开始期待城里再多出几个二五仔，到时候又可以名正言顺的发一笔财了。 有了这些钱财，他现在扩军的资金就很充足了。 城镇中心现在处于殖民时代，人口上限五千。 李旭打算先把正兵名额扩展到三千人，其中包括两个大队的轻骑兵，也就是五百人；两个火枪兵大队，也就是四百人；两个掷弹兵中队，也就是一百人。 除了轻骑兵给自己这边调过来三百人之外，剩下的两百轻骑兵和火枪兵以及掷弹兵都留给谭纶那边。 因为接下来谭纶那边会有很多事要做，这些士兵除了镇守马栏山基地之外，剩下的就是按照谭纶的安排去执行各种任务。 最关键的这些火器部队目前不能光明正大地出现在官府面前，只能在私底下进行一些秘密行动。 毕竟这些士兵手中超越这个时代火器整整一代的火枪一旦暴露出来一定会引起官府的注意的，虽然李旭并不觉得官府这时候还有余力对付自己，但是却也会让很多事情变得麻烦起来。 等到李旭需要他们转向明面的时候才会暴露在世人面前，届时现在的那些担心多半都不会存在了。 另外，就是李旭将长枪兵和弓箭手都扩充到了各一千人。 这两千士兵都会被李旭调来加入乡勇营之中，更加确保他对乡勇营的绝对把控。 他推测，若是能够再次挫败贼军对于三水县的第二次进攻，那么距离刘健升官的日子就不远了。 之前刘健说过，朝廷有意在关中北道设立一个巡抚总揽局势，人选就是从关中北道各县的县令中提拔一个。 刘健有能力又有后台，现在在自己的帮助下又两次大败贼军，在别的县要么被贼军攻占，要么苦苦支撑的时候，刘健这份功绩就会耀眼的如同天上的太阳一样。 再有宋家给他背书，这个巡抚的位子十拿九稳。 刘健升官，李旭这个手下第一功臣自然也会跟着水涨船高，到时候手下节制的就不是一个小小的乡勇营了，兵力肯定会数倍的增加。 到时候这两千多名嫡系士兵就是他升官之后扩军的骨干和基石。 不过李旭估计到时候自己应该也会攒够了城镇中心升级到要塞时代的一万经验值了。 升级成功后人口上限肯定会再次增长，嫡系士兵的总数量肯定会扩展到至少一万往上。 不过先这么打算着，计划嘛，就是用来随时修改和不执行的。 这些扩充的兵力昨天晚上李旭已经在军营之中下了单子，过两日就会陆续到达马栏山基地了。 另外，李旭还从畜栏之中购买了五百匹驽马给留在马栏山基地的士兵用作代步，这样再加上之前缴获和这次抄家得来的一些骡马，会让所有留守基地的步兵机动性大大增强。 至于长枪兵和弓箭手暂时就只能徒步了，否则肯定会引起不必要的怀疑的。 除了扩军的事情，李旭又在心中交代了让谭纶占领李家庄的事情。 李琴主动提出，李旭欣然接受，但是具体的操作还是需要让谭纶去执行的。 李旭只有一点要求，让陈氏母子只知道李家庄是被官兵永久征用了，然后给他们留一笔钱，送到耀州去，然后再让他们闭紧嘴巴不要乱说就行。 总而言之，这件事不会提到半点跟李旭或者李琴有关的东西。 至于谭纶是把人打晕直接装车还是威胁利诱，他并不关心。 一旦拿下李家庄，谭纶就要立刻扩建改建，建造军营据点哨塔箭楼，加固围墙，挖掘清理壕沟等等。 李家庄的数百亩田地也不能荒废，再过两三个月就到了收割庄稼的季节，所以自然不能糟蹋。 原本李家庄那些佃户农民，都给发一些盘缠让他们离开，然后这些田地都由基地农民来耕作。 因此，李旭又把剩下的那些人口名额全部招募了农民，使得农民数量达到了两千人。 两千农民养三千兵，看似非常不合理，但是李旭养兵主要靠的是抢和抄家，所以这两千农民只是专心种地和搞建设就行。 将信送出去之后，李旭又派人传信给骑兵第一曲军侯张龙，让他带人跟自己出城巡视。 这些骑兵虽然刚刚回来，但是却也没有什么倦意，匆匆吃完饭就跟着李旭出城了。 正文卷 第九十三章 无聊的战斗和故人的相见 李旭带着两百骑兵从东门出了城，一路沿着官道向北而行。 沿途所见道路两侧的庄稼地里禾苗葱郁，田间地头仍有百姓劳作的身影。但是越往北，田地里劳作的人影就越来越稀少。 一路向北行了大约三十多里，李旭忽然勒马停下，用马鞭指着旁边一处禾苗倒伏，明显被人踩踏过的田地对身后的骑兵军侯张龙道：“这田中的脚印马蹄印还很清晰，泥土还有些湿润，如果是贼军所为，那么这些贼军恐怕距离此处不远，打起精神，保持警惕。” 张龙应声，向后传下军令，两百骑兵闻令都将马刀抽出，单手握住缰绳，继续前行的同时保持着对周围环境的警惕。 又向前行了约莫三四里，李旭忽然右手握拳举起，张龙迅速传令部下做出防御阵型，然后策马上前低声问道：“主公，可是有贼军踪迹？” 李旭示意安静，侧着脑袋，左耳偏向西北方向，耳朵微微耸动，片刻后轻声道：“西北方向有人厮杀的声音，而且人数还不少。准备战斗！” 他被系统强化过的身体五官的感觉比一般人要敏锐许多，此刻正好处于下风处，所以正好捕捉到了这些异常的声音。 张龙领命，转身立刻派出两名骑兵担任斥候，向西北方向疾驰而去。 主力在斥候后面保持这大约五百多米的距离，两百人沉默的如同一起奔向猎物的狮子。 李旭知道今天出行可能会遇到敌人，所以除了燧发枪之外，马鞍两侧挂满了他的各种武器：横刀和四棱铁锏挂在马鞍左侧；骑弓则挂在右手边，旁边挂着特制的箭囊，分成两格，一格装着普通的三十支羽箭，一格装着可以破甲的狼牙重箭三十支，用于对付不同的敌人。 另外还有一个装干粮的袋子和一个皮制的水囊。 双刃马槊斜斜横在身前，只要遇敌，随时就能冲锋陷阵。 张龙带着一小队的骑兵护在他周围，目光警惕的搜索着四周。 不多时，担任斥候的一名骑兵策马归来，禀告道：“主公，前面约一里处有两队人马正在厮杀，其中一队约莫三百余人，服色杂乱，骑马者约莫二十多人，为首者着铁甲，正围着一队带有老弱妇孺的队伍厮杀。” 李旭听罢，断然道：“这必然是出来劫掠的贼军遇上了逃难的百姓或者商队。列队，准备冲锋！” 众骑兵纷纷听令，快速的变成了一个适合骑兵冲锋的锋矢阵型，以李旭为矢尖，向着厮杀处快速疾驰而去。 一里路的距离骑兵冲锋起来几乎是转瞬即到，此时李旭已经清楚地看清了场中的情形： 一片空地之中，一群服饰杂乱，有的穿铁甲，有的穿皮甲，但是大部分都穿着布衣的汉子正手持各色武器形成一个包围圈正呼喝叫骂，同时用手中的各色武器对着包围圈里面的目标发动攻击。 从人群的缝隙中李旭看到包围圈中是一个用十几两大车围成的小小堡垒，堡垒里面也有数十名汉子用各色武器对外反击，甚至不时地还有冷箭射出，惨叫声不断响起。 外面攻击的这群人显然就是贼军，不过虽然人多势众，但是却好像一时半会拿大车堡垒里面的人没有办法。 而且被围住的那群人其中的首领显然是懂得一些防守之道的，哪个方向的贼军进攻的最猛烈，那些冷箭就向哪个方向招呼。 若是贼军打算冲上去翻过大车进入圈中厮杀，那么就会迎来十几杆长矛的攒刺。 看着大车堡垒的外围已经躺下了二三十具尸体，从服色来看应该都是贼军的。 看到这一幕，李旭放心了不少，自己总算来的及时。 总不能每次救人的时候就跟影视剧里演的人都快死光的时候再出现，那还不如不来呢。 不过心中却对那个防守一方的首领有些佩服，面对这么多贼军指挥若定，也的确是难得。 不过从大车堡垒里面传出的小孩子的啼哭声，以及越来越少射出的羽箭来看，如果没有援兵及时赶到的话，他们肯定会凶多吉少的。 贼军肯定也是知道这一点，所以哪怕伤亡已经超过一成了可还是不肯散去。 身穿铁甲的贼军头目忽然大喝一声道：“兄弟们坚持住，他们快守不住了。一会男的全部宰了，女的让兄弟们好好快活一番，所有值钱的东西人人有份，加把劲啊！” 贼军闻言顿时发出一阵高亢的呼和声，更加拼命的向前扑杀。 如此一来，大车堡垒里面的人瞬间压力增大，两声惨呼瞬间响起，却是两名站在最靠近大车的汉子被几根长矛瞬间捅穿，惊得后面的女人尖叫连连，小孩子的哭泣声更加响亮。 贼军受到刺激，哇哇怪叫着更加疯狂的进攻起来。 贼将大喜，举着腰刀正要呼喝时，却感觉似乎有点不对，扭头一看，顿时亡魂皆冒，一支羽箭高速旋转着越来越大，直奔他的咽喉而来。 羽箭直接洞穿贼将咽喉，贼将一声不吭栽下马去。 其他贼军还在疯狂向着大车堡垒进攻，却接二连三的被忽如其来的羽箭射死，这才反应过来，扭头看向箭射来的方向。 急骤的马蹄声敲击着地面，掀起滚滚烟尘，马上的骑士们个个手中战刀闪亮，口中杀声震天，径直扑面而来。 众贼军大惊，再也顾不得那似乎唾手可得的女子财帛了，发一声喊四散奔逃。 只是两条腿的哪里跑得过四条腿的，而且还是已经起速的轻骑兵。 眼看贼军四散奔逃，两百骑兵瞬间分成二十小队，十骑一队分头追杀而去。 李旭一箭射死贼将，又射死了几个小喽啰，又用马槊顺手刺死了两个跟无头苍蝇一般跑到自己面前的贼兵，然后看着面前失去敌人的战场，有点茫然，更有点无聊。 贼军的战斗力果然太渣啊，本县尉还没发力，你们就败了，真是索然无味。 看了一眼四处追杀溃兵的骑兵们，李旭叹口气，策马来到大车堡垒前，看着里面一群神情惊疑不定的人，道：“本官乃三水县县尉，你们是什么人？请你们的首领出来说话。” 众人一听是三水县县尉当面，表情一瞬间放松了许多，又是行礼又是谢恩的，伴随着孩子的哭泣声和女人的低声安慰的声音，让李旭都有点头大了。 此时，从人群后面走出来一人，看见此人，李旭忽然笑了起来。 这人身高约莫一米八左右，孔武有力，方面大耳，让人推开大车，从中走出，走到李旭面前跪下道：“草民耿良拜见县尉老爷，多谢县尉老爷救命大恩！” 李旭却掀开面甲，微微一笑道：“耿大少爷，我这救命之恩值几个二百两银子啊？” 正文卷 第九十四章 死要钱的李县尉 耿良闻言愕然，抬头一看，“呀“的一声，又惊又喜。 “原来李公子竟然就是一箭大破数千贼军的李县尉啊！我当时听说之后还跟舍弟言说没想到官府之中竟然还有这般英雄人物，若有机缘当要见识一番风采的。没想到今日便梦想成真，不仅县尉老爷竟然是故人，而且还救了我耿家上下，这等大恩，耿家上下无以为报，定然铭记在心！” 说着又是噗通一拜。 李旭抬手示意他起身，笑道：“耿大少爷，这天底下就没有报不了的恩德。你若真想报恩，那就送我个十万八万两银子的，就算两清了，我可不喜欢被男人天天挂在心上的。” 耿良一愣，尴尬地笑道：“李县尉真是会说笑。这等大恩岂能用金银这等俗物来衡量。” 李旭想说我还就是一俗人，就喜欢用金银之物来衡量，只是看这耿良的样子不像是愿意拿出十万八万两银子报恩的人，心中暗骂这厮小气，不过却看向那依然一脸警惕的持刀汉子问道：“这位兄弟好刀法啊，刚才死在你大刀之下的贼人可不少，当真是一条好汉。” 那汉子听李旭夸赞自己，脸上的警惕之色淡了些，但是却依然没有说话。 耿良急忙拉过那汉子介绍道：“李县尉，这是舍弟耿平，从小习练大刀。舍弟性子执拗鲁莽，若有失礼之处，还请县尉老爷恕罪。” 李旭不以为意，颔首道：“好说，令弟虽然武艺高强，但是却是心思淳朴，我自然不会怪他。倒是那等嘴里口口声声要报恩的人却不舍得拿出一两银子来酬谢恩人的，才让人心寒呢。” 这根本都不是含沙射影了，根本就是明说了。 耿良汗颜不已，急忙道：“李县尉，并非草民不愿用金银酬谢县尉救命之恩，只是奈何囊中羞涩，实在拿不出太多的银钱啊。” 李旭奇道：“你耿家堡子家大业大，能养得起数十名护院庄客，却说拿不出银子，是何道理？若是说不出个一二来，咱俩的账就得好好算算，看看你该如何偿还我的恩情。” 耿良真是没想到堂堂一县县尉，还是个刚刚成名的少年英雄竟然是个死要钱的主，而且还如此的理直气壮。 不过人家救了他全家老小，的确有资格理直气壮。 只是不等耿良说话，那个性子憨憨的持刀大汉耿平却走上来瓮声瓮气地道：“县尉老爷，不是我大哥不愿意给你钱，只是我家的钱都被那长武县衙的狗官给要走了。 那狗官三番五次的派人索要，说是要组建乡勇营，要我等乡绅自愿捐助，但实际上却是强行摊派，若有不满意，便威胁恐吓我等通贼。 前几日又派人来索要钱财，我一气之下打了那狗腿子，闯下了祸事。这两日不断有人在我家堡子周围窥探，大哥说是堡子无法住了，长武县城是那狗官的地盘自然不能去。 正好听说贼军在三水县被杀的屁滚尿流，大哥便决定带着全家迁入三水县城。 家里的银子除了被狗官拿走的，剩下的一些发给了那些遣散的庄客护院以及一些不愿意跟我们走的丫鬟仆人，最后也就没剩下多少了。 最后留下一点银钱还要维持我们全家上下的生计，因此是没有钱给你的。 不过你救了我们，我们耿家就得报恩。你若是身边缺少护卫，我可以给你当一辈子的护卫来偿还你的恩情。“ 这耿平虽然看着有点憨有点彪，但是却口齿清晰，一口气就把事情的原委说清楚了。 耿良急的在一旁不停地拉扯弟弟，脸色尴尬，想要让他停下，耿平却不管不顾只顾说完。 尤其是耿平一口一个狗官，听得耿良额头冒汗。 我的傻弟弟哟，你眼前这位也是官啊，你这不是明摆着指着和尚骂秃驴吗？没有银子给也就罢了，还把人家给骂了，这真是雪上加霜啊。 看到周围陆续返回的轻骑兵那彪悍冷漠的表情，耿良心中发沉，暗暗叫苦。 真要惹恼了这位县尉老爷，那危险程度可不是方才那伙乌合之众的贼兵能比的。 都说官匪一家，官军杀良冒功可不是什么稀罕事情。 看着李旭面无表情的俊脸，耿良心中越发沉重，暗暗打定主意，拼着倾家荡产也要让这位县尉老爷平息怒火。 实在不行，哪怕没了自己这条命也要护的家人周全。 他打定主意，正要上前说话，却被李旭投过来的清冷眼神止住，只能一脸忐忑的站定，紧张无比的看着场中的形势，心里疯狂的转动着各种主意。 李旭高坐马上，居高临下望着那一脸不屈表情的耿平，忽然道“你这汉子倒是个心直口快的直爽性子，也罢，看在你一片赤诚的份上，我给你一个机会。不过要想当我的护卫可不那么容易。你若能在我手下撑过十个回合，我就给你这个机会。” 听见李旭的话，耿平本来黝黑的脸色变得涨红起来，一脸的不服气，握着手中的大刀一副蠢蠢欲动。 耿良则是松了一口气，他对自己弟弟的本事有信心。这位李县尉虽然一箭扬名，刚才也杀了几个贼兵，但是也没有看出什么太了不起的地方。 不过看他年纪不到弱冠，相貌又如此俊秀，想来是比不上自家弟弟的。 到时候只要弟弟能够稍微放点水，让县尉老爷满意，大家面子上都过得去，这桩麻烦想来就免掉了。 耿良心中笃定，急忙上前一步道：“二弟，还不谢过李县尉宽宏大量不罪之恩。若是能在李县尉手下讨教几招也是你的荣幸，一定要拿出你的真本事来，莫要让县尉老爷小瞧了。” 耿平应了一声，正待上前，却听李旭道：“你们的伴当尸首还曝露荒野，你又受了伤，厮杀这半天体力也消耗不少，我不沾你的便宜。你们先安葬了亡者，再跟我一起回三水县休憩一番后再来比试，让我好好看看你的本事。” 耿良兄弟二人闻言顿时对李旭心生敬意，深深一躬，便带着家人开始收敛战死同伴的尸首。 李旭也让人将那些被杀贼兵的尸首拖到旁边的林中埋葬。 这一战完全是一场一边倒的屠杀，三百余贼军除了钻入林中山沟侥幸逃脱的三十余人，其余的大部被杀，四十多人跪地投降后被俘虏。 将近四千点的经验值是李旭今天出巡最直接的收获了。 待战场清理完毕，死者都被埋葬后，李旭分出一队骑兵护着耿家队伍在后缓行，自己带人先行一步回了县城。 刚到衙门，就看见一身穿鱼鳞甲的英挺小将端坐在自己县尉小院内的客厅中，听见脚步声，抬眼望来，笑道：“老弟，咱们又见面了。” 正文卷 第九十五章 寡妇会疼人 此人正是耀州州军骑兵校尉林刚，看见他的时候李旭还是有些意外的。 “林大哥，你怎么来了？”李旭迎上前去，笑问道。 “你们的报捷文书刚到州里，李都尉就吩咐我做好带兵支援你们的准备。结果昨天下午就收到了知州大人调兵的命令，所以今天我就来了。” 林刚解释了一番前因后果后又叹道：“早知道兄弟你是少年英雄，没想到刚上任就立下这么一桩功劳，真是羡煞哥哥我了。若不是因为我跟你相熟，这次带兵支援的任务也不一定能轮到我头上啊。” 李旭笑道：“这有什么难得，你若是想立功，机会多得是。上次贼军在我这里吃了亏，我估计就这一两天就会大举来报复，到时候便是你建功的机会啊。” 林刚一听果然满脸兴奋，摩拳擦掌的，看样子恨不得现在就杀进高胡子的大营中去。 李旭忽然想起一事，问道：“林大哥，你这次来带了多少人马？” 林刚道：“步骑各五百，共一千人马。不过你也别嫌少，州兵本就不多，还要镇守州城，再留出一些人马来支援周边各县。能给你这边拨出一千人马来都是李都尉看在知州大人的面子以及的确欣赏你的份上硬凑出来的。” 李旭其实也并没有多少失望的感觉，毕竟州军的情况他也了解一些，知道能来一千兵力支援已经算是不错了。 不过从他内心来说其实也不希望州里援兵来的太多，否则就会喧宾夺主，影响他很多计划的。 李旭又问：“林大哥是校尉，按说是我这个小县尉的上官，那以后是我听你的还是你听我的？” 林刚大笑道：“兄弟你还真是够直接的。放心！你是主，我是客，我自然听你的。再说了以你的本事，兄弟们知道来跟你一起杀贼，心里面都是服气的。你让我们撵狗，我们绝对不抓鸡。你让我们上山，我们绝对不下河。总之一句话：唯令是从。” 李旭放心了，笑道：“那就行，我这人吧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就是不喜欢被人管着。不过林大哥也给州军的兄弟们带个话，就说我李旭谢谢他们过来帮忙，一定会对他们一视同仁的。有功必赏，有过必罚。也请林大哥约束好兄弟们，不要到时候让兄弟我为难。” 林刚明白他的意思，拍着胸脯道：“兄弟放心，我带出来的兵就没有敢胡来的。若是真有不守规矩的，不用兄弟你说话，我自己先给他砍了。” 李旭喜欢把丑话说在前头，林刚也是个直肠子，两人说了这些之后相处起来会更加舒服。 得知林刚让援军在城东十里之外临时扎营，李旭便派张龙带几个人跟林刚的亲兵一起过去引领援军入驻乡勇大营，又让人通知乡勇营那边准备饭菜，杀猪宰羊招待援军。 至于林刚，已经在李旭回来之前见过了县令刘健，刘健跟他聊了几句便说一切守城事务让他跟李旭对接协商。 又交代了属下的几名属吏，让他们给稍后进城的耿良一家安排住处。 安排完了这些事情之后，李旭本想直接带着林刚去“天上人间”吃饭，结果林刚却说自己得先去一趟乡勇大营，看着手下士兵们安顿下来之后再说吃饭的事情。 看他坚持，李旭心中明白这是林刚的带兵之道。 无论是不是作秀，但是最少有心，这样的将领带出来的兵不会差的。 李旭便说正好自己也要去乡勇营巡查，两人于是带上各自护卫骑马出城。 林刚骑得正是李旭上次离开耀州城时悄悄送给他的那匹白马。 两人并马而行，林刚问道：“兄弟，你送我这匹马的确是一匹好马，只是你为什么当时不当面送我呢？” 李旭笑道：“我那不是怕你脸皮太薄，不好意思要嘛。” 林刚却大摇其头道：“兄弟啊，你还是不了解我。只要你敢送，我就敢收。这世上只有怕送礼的，哪有怕收礼的？你把我当兄弟送我好马，我若不收岂不是寒了兄弟的心？我这人没啥优点，就是仗义，就是见不得兄弟伤心，所以以后你要送啥都当面送，别搞偷偷摸摸那一套，又不是娘们，不需要什么惊喜的。” 李旭无语，看着林刚叹道：“林大哥，能把脸皮厚说的这么清新脱俗的也就只有你了。” 林刚大笑：“兄弟谬赞了。不过我心里还是很感谢你的，一直想着怎么回报你这份大礼呢。” 李旭道：“若是你真想回报，那也简单，借我十万八万两银子就行。” 林刚瞪大眼睛跟看傻子似的看着李旭道：“我若有十万八万两银子我还跟你做兄弟？你想太多了吧？” 李旭被林刚的无耻直白惊呆了，片刻后道：“没有银子也行，你若有什么年轻貌美未嫁的姐姐妹妹送我一个也行，我给你当姐夫或者你给我当大舅哥都行。” 林刚闻言一拍手道：“着啊，这是个好主意。我想想，我的确是有一个姐姐未嫁，去年刚死了丈夫，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回头我帮你说去。” “寡妇？” “寡妇怎么了？嫁过人的女人会疼人，比那些小姑娘更会过日子。兄弟你要真有意思，我回头给你说说去。凭你的相貌本事，我那姐姐肯定没多大问题的。” 林刚一副过来人的架势大包大揽道。 李旭干咳一声道：“林大哥，还是说说正事吧。这次州里除了派一千援军，还有没有什么物资支援啊？” 林刚一拍脑袋道：“一见面太激动了，都忘了这茬了。明天应该会有一批兵甲送过来，是知州大人亲自核定的数量，听说是至少能装备两千人，长枪皮甲弓箭都有。” 李旭听到这个消息，总算心情舒服了一些。 有了这批兵甲支援，不仅乡勇营现有的人马全部可以装备齐全，而且还能有多余的。 到时候再筛选一些青壮出来给他们配备上武器，多少也能承担一些巡逻警戒的任务，让乡勇营把更多的精力和兵力可以放在守城上面。 两人聊着天，扯着淡很快就到了乡勇营的营门外。 正文卷 第九十六章 你知道首战用我，用我必胜吗？ “这些真是乡勇？” 看着乡勇营辕门外那队身穿皮甲，手持长枪，分列两侧执勤的士兵，林刚看起来很有些惊诧。 李旭明知他的惊诧从何而来，却故意装作不好意思的地道：“一群乌合之众，自然是比不上州军那么精锐的，让林大哥见笑了。” 林刚一脸无语：“你管这样的士兵叫乌合之众？如果这都是乌合之众的话，那么这天下各国恐怕就没有多少真正的精锐了。不说别的，就是这精气神，一看都是那种久经训练的精锐啊。兄弟啊，你真是再次让哥哥我汗颜啊！” 林刚心中的确很是惊诧意外。 虽然听说了李旭大破贼军的事情，但是却也没多少意外。 在大多数人眼中，这些贼军根本就是一群拿起武器的农夫草莽，跟乌合之众基本是一个意思。 主将一死，剩下的人崩溃也就是必然的结果了。 别说是两百骑兵出击了，恐怕就是一群拿着农具的农夫冲出去也能击溃他们。 所以三水县跟贼军的第一次交锋虽然赢了，但是包括林刚在内的所有军方人士都不觉得含金量有多大，私下议论的时候都把功劳归于李旭先发制人的一箭上。 就是林刚手下带的这一千州兵，心中也都是看不起乡勇营的，颇有种自己这些正规军下来帮助县大队的感觉。 虽然林刚嘴上也说自己和自己的人听李旭的指挥，但是心里却也只是服气李旭的个人武力。 再加上之前李旭送他的马，就算他心里觉得论起练兵统兵来李旭肯定只是个弟弟，但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又是人家的地盘，自然也不好意思喧宾夺主。 但是心里早就给乡勇营打上了“乌合之众”的标签，在他的想象中，才成军没几天的乡勇营肯定是乱糟糟的，服饰杂乱，军容不整，阵营杂乱，总而言之就是不会有任何可取之处的。 但是大营门口的这一队执勤士兵却是个个身形挺拔彪悍，神情冷漠肃杀，身上散发的气质都是那种生人勿近的感觉，就差脸上写着“精锐”两个字了。 跟他想象中的乡勇完完全全的是两回事，岂能不让他惊诧？ 李旭摆摆手谦虚道：“林大哥，别这么早下结论，这都是些花架子，肯定比不上林大哥训练出来州军精锐。” 林刚想想也是，李旭就不是一个谦虚的主，他这么说那估计也真的就是花架子，心中的惊诧虽然略微消解了一些，但是还是好奇问道：“就算是花架子，短短几天就能练成这样，兄弟你是怎么练出来的，给大哥我传授几招？” 李旭虽然可以让自己的嫡系士兵用乡勇的身份混入军营，但是却没有办法掩盖他们身上那股训练有素职业军人的气质。 林刚问起，他总不能说首先你需要拥有一个系统，还得父母双亡，还得有个妹妹，还得是穿越过来的？ 他想了想，答道：“你知道什么叫做内务训练吗？听过分列式吗？知道队列训练包括那些内容吗？对军队的思想政治工作的意义有什么心得吗？知道信仰对于一支军队来说意味着什么吗？知道一支军队能打胜仗最重要的是什么吗？知道什么叫做首战用我，用我必胜吗？如果这些你都不知道，那我只能遗憾地说，你不适合用我的办法。” 李旭这些话每一个字他都听的清清楚楚，可是每一句话却都是让林刚听的一头雾水，他越听越茫然，感觉李旭看着自己的眼神跟看着一个傻子一样。 林刚忽然有种自己带了那么多年兵，读了那么多兵书都白给了的感觉，神情一瞬间有点恍惚。 李旭看他一脸茫然无助的样子，心中好笑，却一脸同情的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林大哥，许多事情都要看天分的，看过先贤兵书的人很多，但是真正能成为名将的却只有寥寥几人。别想了，其实当一个傻子有时候也挺快乐的。” 林刚机械地点点头，跟着走了几步后忽然回过神来，“嗳？李兄弟刚才是不是说我像个傻子？我傻吗？好像不傻啊？可是如果不傻，为什么他说的那些话我一句都听不懂啊，兵书上也都没写过啊。如果是他骗我的话，可是眼前这些士兵又怎么解释呢？” 林刚越想越乱，找了无数的理由去解释，可是却都不能做到逻辑自洽，整个人都快开始凌乱了。 营门口值守的是步卒营第一曲，值星军官就是第一曲的军侯赵虎生。 赵虎生作为军侯，是有资格穿铁甲的，穿的是能够防护全身的札甲，走起路来锵锵作响，威势不凡。 赵虎生大步走过来向叉手行礼，李旭回礼，并主动将腰间的身份令牌取下让其查验。 赵虎生双手接过，快速看过，又让一旁跟随的军中书吏记下，内容则是某年某月某日县尉李旭带人进入大营云云。 身后的李旭护卫们也纷纷取下各自腰牌递过去查验，书吏也一一登记。 林刚经过刚才的事情已经收起了对乡勇营的大部分轻视之意，此时看到李旭进营都要查验腰牌，心中对于他的治军本事有了更深入的认识，也自觉的掏出校尉腰牌递了过去。 李旭介绍了林刚的身份，赵虎生郑重向林刚行礼，林刚也认真回了一个礼。 林刚身后的几名亲兵本来也都有些优越感的，但是看到眼前的这些乡勇表现出的如此精悍，军纪又森严，主将都乖乖配合，他们自然也不敢造次，乖乖交出腰牌查验登记。 大营之中除了传令兵之外，其他人禁止骑马，这也是李旭定下的规矩。 一行人进了大营之后，看着规划布置的气象森严整齐有度的大营，以及大营之中走路都是三人成列，两人成排沉默不语的来往士兵，林刚以及身后的几名亲兵心中那点所剩不多的优越感也在快速的消退，走路的时候不由的腰板挺得更直，面容也都更加的严肃起来。 不能给州军丢了面子啊，不能让乡勇们给看扁了啊。 不知不觉间，双方的位置已经在他们的心里翻转了过来。 正文卷 第九十七章 骄傲的州兵们 整个营地占地面积非常大。这是位于县城东边一处叫做崔家河的小村子附近，因此也叫做崔家河大营。 李旭一边走，一边指着远处一排排的营房对林刚介绍起来。 营地最早规划的是能容纳三千人，但是随着形势的发展，崔家河大营需要容纳的兵力会越来越多，因此李旭抽调了上千名青壮又开始了扩建大营的工程。 除了加盖营房之外，还要加盖马厩，茅厕、粮仓和武库以及食堂等配套施舍，甚至李旭以后还打算让人在军营里面修建几个澡堂子，反正附近就有河水，引水也很方便的。 除此之外，校场也要扩大，用砂砾以及黄土混在一起浇水夯实，其中设立各种训练器械以及点将台，阅兵场等。 总而言之，花的都是朝廷的钱，用的是免费劳动力，李旭自然不心疼，因此施工标准是按照一个永久性军营标准来修筑的。 虽然在朝廷的设想中，乡勇营只是临时的队伍，一旦平叛结束后就要解散，但是李旭却显然不是这么认为的。 听着李旭的介绍，看着眼前的各类建筑，林刚心中的惊讶值都快拉满了。 这个所谓的乡勇营比起州军大营来看起来规模都更大，规划的更齐整，让他有一种自己才是从乡下来的感觉。 一路上碰到的士兵，看到李旭都会停下来恭敬行礼，李旭也颔首回礼。 林刚看得出来，这些士兵看待李旭的神情绝不简单的只是士兵对于上级的那种出于身份不对等而来的畏惧，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崇拜和敬畏，这让他再度惊诧的的同时更加百思不得其解了。 明明李旭才是个十六岁的少年，明明他才当了几天的县尉，可是为什么他的威望却好像一个功勋卓著统兵几十年的朝廷大将呢？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一切的？ 李旭的中军大帐在军营的中后方，要进入大帐的话就得经过校场。 此时校场上却是人影憧憧，口令声和哨音不时响起，一队队整齐排列的士兵一会脚步划一地前行，一会又闻令前后脚蹲下，一会又双手交叉在背后跨立而站，一会又跟随着军官的竹哨或者口令前后左右的转来转去。 这个队列训练是被李旭简化过的，把正步去掉了，但是却保留了齐步走和停止间转法以及起立、蹲下还有跨立站军姿等基本内容。 看到这一幕，林刚和他的几名亲兵都好奇的驻足观看了起来。 李旭也索性停下，陪着一起看了起来。 一个身穿铁甲军容肃整的军官快步小跑过来，到了李旭叉手行了一礼高声道：“禀告县尉，乡勇营步卒营第二曲正进行新兵队列训练，是否继续训练，请您指示！” 李旭回礼，点头道：“继续训练！” “诺！”军官大声大营，又行了一礼，啪的一声，干脆利落地转身小跑了回去，继续组织训练。 这一幕自然也落在了林刚眼中，他疑惑又好奇地问道：“兄弟，这就是你说的队列训练？也是你短短几日就能练成这等精兵的诀窍？” 李旭摇摇头又点点头，笑道：“是也不是，我这就是花架子，比不上林大哥州兵那等精锐的。” 林刚却听得脸色涨红，感觉李旭在内涵自己。 就连他身后那几名亲兵也都是脸皮发烧，觉得李旭在说反话。 林刚瞅了李旭半天，看他就是不说，只好提出了一个要求：“这样吧，等我那一千人马来了之后，咱们双方就搞一场演练，双方各出两百人，一方主攻，一方主守。是不是花架子，比一比就知道了。” 李旭摇头道：“比不了比不了，林大刚带来的都是精锐，我这些兵才训练几天啊，肯定会被你们的人羞辱的。还是算了，算了，以和为贵。” 林刚看李旭不同意，更是认为李旭在故意隐藏实力，坚持道：“兄弟，我虽然很佩服你的手段，可是我手下那些骄兵悍将心里肯定还是对你们多有轻视的。不如趁这个机会好好给他们一个教训，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精兵。这样以后你安排调度起来也更得心应手不是？” 李旭好像被这个理由说服了，想了想勉强同意道：“那也行，就双方切磋一下。到时候让州军的兄弟们手下留情啊，可别把把我这些新兵们给欺负惨了。” 林刚看李旭答应了，松了口气，打定主意双方比试的时候一定要让手下儿郎拿出全部实力，不能让人家乡勇营的把州军给看扁了。 也正好趁此机会看看李旭的奇怪法门练出来的兵到底实力如何。 说定了这件事，又在校场边上看了一会，林刚虽然看出来了一些门道，但是却怎么也不相信就靠这样走走队列，起来蹲下原地发呆就能练出精兵来。 对于林刚的提议，李旭面上虽然表现的很勉强，但是心里却是十分乐意的。 他一来也是想给这些州兵一个下马威，把他们的傲气趁机打掉，这样以后用起来自然更加顺手。 另外，也想看看自己的嫡系士兵面对州军这样的正规军到底会有一个怎样的表现。 到了李旭的中军大帐之后，李旭让人弄来饭菜，跟林刚两人随便用了个饭。 又等了约莫一个时辰，林刚带来的一千人马全部到达了崔家河大营。 李旭作为主人，跟着林刚一起出去迎接。 一千士兵经过登记之后住进了早就安排好的营房中，又吃了一顿量大管饱还有油水的饭，一个个舒服的直哼哼，羡慕乡勇营的伙食好的同时，有人又冒酸气，说什么堂堂州兵的待遇竟然比不上一群刚刚拿起刀枪的农民。 林刚带着亲兵进入营中的时候自然也听到了这些怪话，眉头皱起，本想教训一下这些心高气傲的手下，最后想想还是没说啥。 只是把下午要跟乡勇营来一场比试的事情说了，结果自然是这些来自州里的大头兵们满不在乎，个个都认为自己能把乡勇营的那群武装农夫能揍成猪头，让他们好好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士兵。 看到众人的反应，林刚虽然有心叮嘱不要轻敌，但是也知道这些家伙就算嘴上答应，心里也不会当回事的。 他忽然很希望这些家伙在之后的两军比试中能被杀一杀锐气。 这么一想，他更加期待即将开始的比试了。 正文卷 第九十八章 战意凛然 占地面积极大的校场上，乡勇营各部除了执勤和外出巡逻，其余在营中的各部均以曲为单位在校场东西南三面排列成了一个个整齐的方阵，不动如山，挺立如松。 得知要与来支援的州军进行比试，从普通百姓中招募的一些乡勇忍不住的想要找同伴议论两句，却被顶头上司投来的严厉目光所慑，只好乖乖闭嘴，安安静静的当起了观众。 三千乡勇，大部分都是李旭的嫡系士兵。有他们作为骨干核心，充当各级军官，那些新招募的乡勇又都被打散编入各部队，等于是一个新兵旁边就有两个老兵，言传身教，再用严厉的军纪约束，这些新兵想不懂规矩都难。 甚至还有负责纠察军容军纪，白盔白甲的纠察队目光严厉的来回巡查，一旦发现有人违反军法军纪，就会直接揪出去按照军规处理。 这些纠察自然也是李旭的嫡系士兵充任，直接受命于李旭，权力极大，所以新兵们最畏惧的就是这些纠察兵。 在这种种的约束之下，新招募的乡勇不由自主地就收敛起了自己当老百姓时的诸多毛病，很快就融入了军营的氛围当中。 至少从表面上看，跟其他的士兵没有多大的差别。 在乡勇营各部入场就位之后，一千州兵才开始入场。 本来一个个都趾高气扬的说要给这些乡巴佬一个教训，让他们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士兵，结果在入场的时候看着周围一个个整齐沉默，散发着肃杀之气的方阵，声音都不自觉地低了下来，彼此眼神对视，都看到了同袍眼中的震撼惊诧之意。 这，真的是乡勇？ 若非是这些人兵甲比起自己来略有不如，若是给他们换上一身御林军的服侍，说他们是御林军，这些州军士兵都会信的。 难道现在的乡勇都这么强了吗？ 这就是那位人长得俊秀又大方仗义，一身武艺力压他们林校尉，让人惊叹不已的“李子龙”训练出来的士兵？ 虽然还未开始比试，但是这种无形的威慑下，州兵们已经自觉地收起了心中大部分的轻视，也挺胸抬头安安静静地的走入了场中给他们安排好的位置。 列阵好看有啥用，士兵还是要打过才知道谁厉害的。 这是州兵们给自己留下的最后一点安慰。 等到部队入场之后，李旭和林刚两人这才联袂而来，一起登上了校场北面的点将台。 上台之后，李旭走到中间，伸手邀请林刚过来和他并肩而立。 林刚本来有点不好意思，但是李旭邀请也不能不去，只好站在了李旭的身边，但是却有意往后落了半个身位，突出李旭的主将身份。 待李旭站定之后，一身札甲的值星官赵虎生快步小跑过来叉手一礼铿锵有力禀告道：“禀告县尉，三水县乡勇营各部比试前列队完毕，是否开始比试请您指示！” 李旭叉手回礼，沉声道：“双方比试队伍入场。” 赵虎生领命，回礼，转身往前小跑几步高声叫道：“双方比试队伍入场！” 随着话音落下，角落里九面牛皮大鼓咚咚咚的敲响起来，强烈的鼓点声犹如炸响在每一个的心中，让人不由得感觉到血液开始沸腾起来。 随着鼓声响起，双方选拔出来的比试队伍从东西两侧预留的通道同时进入校场。 这场比试，本来林刚打算只用步卒比，结果李旭最后又提议说既然要比，就让骑兵也比一比，让州军的老大哥们好好给乡勇营的小兄弟们上一课。 林刚也想看看乡勇营的全部成色，所以也就同意了。 比赛规则是双方比三场： 第一场由乡勇营一百步卒进攻，州兵一百步卒防御。一炷香内，防御方若阵势崩溃，则攻方获胜。若防御方坚持超过一炷香时间，则防御一方胜。 第二场反过来由州兵一百步卒进攻，乡勇营一百步卒防御。胜负标准同上。 第三场则是双方骑兵比试，各出一百骑兵，互相冲阵。 一炷香功夫后还骑在马上人数多的一方获胜。 主裁判是李旭和林刚两人，双方各出五名军侯作为裁判团成员。 双方用的都是木头武器，木枪，去除了箭头的箭以及木头长刀等。 木枪和箭的顶端都用布包着，上面沾满了石灰，双方比试的士兵都是解下甲胄换上了黑色的衣袍。 若是击中非要害位置则可以继续战斗，若是被击中要害，那就算作阵亡，就要退出战斗。 为了区分彼此，乡勇营的士兵在左臂都缠着一条白色布条，州军士兵则没有。 双方不穿甲胄，虽然使用木头兵器，但是也免不了会造成些疼痛瘀伤，甚至更严重的骨折之类的。 不过军人嘛，流血流汗也是平常，受点小伤能解决大事也没人有意见。 为了公平起见，双方出阵的步兵都是长枪兵和弓箭手这两个军中最常见的兵种。 第一阵开始，乡勇营主攻，州兵主守。 双方列阵，遥遥相对。 摆的都是一样的阵势，长枪兵在前摆出一个向内的弯月阵，弓箭手在后发动远程攻击。 林刚在点将台上仔细观察乡勇营那边的情形，越看心中越惊诧，那些士兵完全没有一点情绪上的躁动，一个个气度沉凝，面容平静，但是双眼之中却是战意凛然，看向对面的州军不像是看着友军，倒像是看着真正的敌人一般。 反观己方这边，却洋溢着一股跃跃欲试的兴奋感，虽然没有人畏惧，但是却好像只是把这场比试当做一场游戏一样，虽然心中存了胜负欲，但其实还是不太重视的。 双方还未动手，但是从临场的反应上来看，林刚心里却是一沉，更加没有底气了。 抬头看了一眼李旭，表情平静，脸上带着微笑，似乎饶有兴趣但是却又充满信心。 林刚真想知道他的信心从何而来，明明只是一群成军没几天的乡勇啊，为什么你对他们信心这么充足呢？ 正思绪纷飞的时候，急骤的鼓点在最后一声长音之后忽然停下，校场上刹那间迸出一声暴喝：“杀！” 却是带队的乡勇营屯长猛然举起腰间木刀向虚空劈下，发出了进攻的命令。 正文卷 第九十九章 胜！ 校场上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乡勇营步卒的进攻动作移动起来。 虽然是进攻，但是却阵势丝毫不乱，而且速度也并不慢，战士之间依然保持着原有的间隔，用一种富有节奏感的进攻方式向州军压了过去。 州军那边则是采用了一个简单的雁行阵，也是长枪兵在前形成一个向内呈现弧度的的阵列，弓箭手在后远程打击。 雁行阵或者说弯月阵这种圆弧形的阵势都是步兵对抗时候最常用的阵势，简单易行而且还能对侧翼有一定的保护。 州兵负责指挥的屯长看着对面的乡勇营进攻时表现出来的冷静和从容，心中原本的那点轻视和浮躁很快收了起来，冷静地下令道：“举！” 一声令下，长枪兵身子微微下蹲，长枪枪头斜斜抬起，形成一片密集如刺猬的长枪丛林。 后阵的弓箭兵则是引弓搭箭，箭头四十五度角指向天空，随时准备抛射。 乡勇营那边依然是不紧不慢地保持着阵型向前逼近，这让之前预测他们半途就会阵型散乱，各行其是的州军士兵们心中都是一惊，眼睛瞪大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双方的距离不断接近，忽然乡勇营屯长举刀大喝一声：“止！” 士兵们瞬间守住前进的脚步，长枪兵枪头斜斜指向天空，弓箭手则弓步而立，引弓搭箭，箭头指向虚空。 “射！” “嗖嗖嗖……” 一蓬箭雨瞬间腾空而起，向着对面的州军士兵头顶落下。 “噗噗噗……”，用布包着沾着石灰的箭杆瞬间落入了州兵前方的长枪兵阵中，许多州兵的黑色衣服上面瞬间出现了石灰的白点。 一旁负责担任裁判的几名军侯快速判定那些人被击中了要害，立刻要求他们退出比试。 乡勇营第一轮抛射虽然已经处在了射程之内，但是却因为没有箭头的箭，又用布包上了，所以无论是准头还是射程都受到了一些影响。 所以这一轮抛射只是造成了五名州兵“阵亡”退出了比试。 但是这本身就是一次试探性的火力侦察，用来校准弹道的。 负责指挥弓箭手的队长大喝一声：“升！”，瞬间所有的弓箭手便将箭头指向天空的角度微微调高了一点。 弧度越大，箭的射程就越远，抛射比直射更远，这是常识。 就跟投篮一样，很多人用抛投看着好像会是个三不沾，但是却偏偏就是个空心。 “射！” “嗖嗖嗖！” 第二轮箭雨升空而起，向着州兵阵中再次落下。 经过校准之后，这一次给州军前面的长枪兵造成了十几人的减员，同时给后面的弓箭手也造成了好几个减员。 虽然比乡勇营的攻击略微慢了一点，但是州兵这边指挥的屯长这时候也下达了弓箭手发射的命令。 林刚看到己方反击，本以为这一轮箭雨能给乡勇营这边造成一些骚乱，让他们阵型出现一些混乱，但是事实证明他想多了。 乡勇营的士兵面对从天而降的箭雨，虽然也会做出格挡闪躲的动作，但是阵型却丝毫不乱，甚至脸上都没有出现任何慌乱的表情，让林刚不由的轻叹一声，神色更加凝重起来。 在双方用弓箭你来我往的时候，乡勇营这边也在缓慢的向前推进。 随着距离的接近，双方“死”在对方箭雨下的士兵越来越多。 等到最后双方短兵相接的时候，剩下的人已经不到最开始的一半。 不过乡勇营这边显然更多，因为他们发动攻击更早，而且心理素质明显更胜一筹。 到了短兵相接的时候，州兵已经开始出现一点慌乱了。 毕竟这如果是真的战场上，他们损失了这么多人也早就崩溃了，能到现在还支撑着那也是因为毕竟是比试，死不了人的。 到了短兵相接的时候已经没有多少悬念了，乡勇营的长枪兵心无旁骛，只顾突刺自己面前的敌人，而州兵那边却是顾此失彼，不时出现好几杆长枪刺向同一个敌人的，却因此让其他敌人身前空无一人的场面。 再加上乡勇营弓箭手依然冷静如初的的精准射击，一炷香时间还没到，一百州兵便已经阵亡了九十多个，剩下的几个士兵虽然满身石灰白点，但是却依然挥着长枪哇哇大叫，显然不肯接受这种失败的结局。 这一幕让林刚脸色发烧，其余州军的军侯屯长们也是脸色发黑。 林刚主动叫停了比试，承认己方输了这一场。 虽然还有第二场，双方攻守之势交换，但是林刚却已经不抱希望了。 刚才的短短一场比试，虽然不能就简单认为李旭的乡勇营比自己的州兵要强，但是却也能说明很多问题了。 林刚不是那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大大方方的走到李旭面前抱拳道：“李县尉，我的州兵的确不如你的乡勇士兵。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练出来的，但是我得承认，他们绝对是天下一等一的强军。不论战技，单论他们在比试中表现出的从容不迫，冷静无畏就已经称得上精锐了。” 李旭谦虚地摆摆手道：“林兄过奖了，这不过是一场比试而已，又不是真刀真枪的厮杀，要是到了战场上肯定是州军的兄弟们更勇猛。” 林刚摇头苦笑，知道这是李旭在安慰自己，只是提出后面的两场不用比了。 李旭却说第二场步卒比试可以取消，但是骑兵比试还是可以看一看的。 林刚无奈，只好答应下来，毕竟他心中也很好奇当日能破两千贼军的乡勇营骑兵到底有多厉害。 出战的一百骑兵自然是出自李旭的嫡系骑兵第一曲，州兵那边也是林刚亲自训练出来的精锐。 虽然在刚才的步卒比拼中，州军丢人丢大了，但是这场骑兵比试还是让许多州军士兵重新有了几分信心。 毕竟骑兵可不比步兵那么好训练，没有几年功夫可是训练不出来合格的骑兵的。 州军这些骑兵都是林刚这几年精心训练出来的，平日里在整个州军之中都是眼高于顶的主。 看着步卒的兄弟们被乡勇营这帮乡巴佬给虐，他们心里也早就憋了一口气，打定主意要把这个场子给找回来。 所以，双方一上场的时候，州军那边的一百骑兵看着乡勇营的骑兵一个个眼中都在喷火，好像看着生死仇敌似的。 反观乡勇营这边，一百骑兵虽然也是战意凛然，但是却依旧是一副冷漠肃杀不为所动的模样，看的林刚心里刚刚升起的一点希望又有些忐忑了。 随着战鼓声停下，双方带队的屯长都是一声令下，同时策马挥刀冲向了对方。 正文卷 第一百章 自我迪化的林校尉 这场骑兵对决结束的时间比起步卒对决甚至还更快一些，结果也是再次的出人意料，这里的人主要是指林刚和他的州军弟兄们。 乡勇营的一百骑兵在双方对冲的时候组成了一个锋矢阵型。 阵型之内，又是以十人一个骑兵小队组成一个小锋矢阵。 大阵之内套着小阵，无论任何时候一直都在尽力保持这阵型，以便发挥出最大的合力攻击效果来。 沙场对阵，绝对不是简单的1+1=2的简单叠加，否则的话那双方直接往那一站，数一数各自人马，人多的那一方直接获胜就行。 阵型就是为了让1+1要大于2，甚至等于3、等于4乃至更多，以便形成更大的合力，尽可能大的提升战场攻击力或者防御力。 州军那边一百骑兵因为上场前情绪波动就很大，抱着一股为步卒为州军雪耻的信念而来，神经绷得紧紧的，在一开始冲锋的时候还能保持一点阵型，但是冲着冲着速度起来了就开始上头了。 这一上头，有的快，有的慢，阵容就基本散乱了，最后就变成了各自为战，比的是看谁的骑术更好，谁的力气更大，谁动手最早了。 若是遇到一般的军队的话，这样其实也没太大影响，大家都是人，彼此影响，你杀红了眼，对方的士气肯定也会受到影响的。 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嘛。 谁更不要命，谁更凶狠，谁就能赢。 可是他们现在的对手偏偏是有着铁一般的意志和铁一般的纪律的一支军队，所以自然不太会受到太多的影响，该咋样就咋样。 所以，最后在林刚再次主动叫停认输的时候，乡勇营这边骑在马上的依然有五六十骑之多，而州军那边只剩下了寥寥几骑孤零零的站在校场上，脸上的表情是三分茫然四分震惊外加两分不可思议，最后还有一分耻辱。 双方刚才虽然用的是木刀，穿的也都是皮甲，但是因为拼杀的太激烈，那些身上红肿淤青的自然不用说了，就是胳膊骨折，肋骨骨折，腿骨折的也有好几个，就是木刀都被劈断了七八柄。 看着躺在地上如丧考妣的那些州军骑兵，李旭赶紧下令让人把所有的伤员都抬到一边，几个穿着道袍，胳膊套着红十字袖套的道士军医急忙上前给他们疗伤。 李旭看着一旁陷入沉思的林刚，好奇问道：“林大哥，你不用去安抚一下军心？” 林刚回过神来，摇头道：“败了就是败了，若是一场失败就让他们毫无斗志，那就是一群真正的乌合之众，我也无话可说。这些兵一直都是我带着，虽然精心训练了几年，但是却一直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战斗。今天这两场失败能给让他们的脑袋清醒一些，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人上有人山外有山，也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强军。” 李旭谦虚道：“我这些算不上什么强军，今天赢了只是侥幸而已，林大哥真是谬赞了。” 林刚却直勾勾盯着李旭，低声道：“李兄弟，我敢肯定这些士兵根本就不是什么乡勇。虽然你的练兵法子我没见过，但是我能肯定天下绝对没有几天时间就能练成的精兵。你的这些士兵绝对不比御林军之中的金吾卫差。我现在很怀疑你的身份是不是朝廷某位大佬的子弟，用精兵扮成乡勇来给你赚军功来了。” 李旭看着林刚，适时露出一副终于还是被你发现了的表情，迟疑了片刻后低声凑到林刚面前道：“林大哥，既然你猜到了，那还请为我保密。这里面很多事情我不能细说，因为里面的水很深，能说的我会告诉你，不能说的那肯定是不能说的。我有我的苦衷，我的身份的确对世人来说的确是个谜，这些军队也的确是在某处秘密训练出来的，他们的存在是没有多少人知道。我把你当兄弟，才告诉你这些，再多的就不能说了。相信你一定会理解我的。” 说完一脸殷切地看着林刚，林刚心道果然如此，果然被我猜到了！ 他感觉自己似乎接触到了朝廷某位能量很大的大佬部下的一盘大棋的边缘，再看李旭的时候就更觉得他身上的光环更亮了。 知道李旭的“真正身份”之后，林刚心中的失落和郁闷瞬间消散了大半。 败给一群成军几天的乡勇和败给一群秘密训练了多年的精兵那自然是两种不同感觉。 林刚郑重地低声道：“兄弟你放心，我一定会守口如瓶的。” 同时心里暗暗发誓，以后要抱紧李旭这根大腿。 想想吧，李旭这般年纪，弓马刀枪如此娴熟，领的还是一支外界不知的神秘军队，这里面的文章就太多了。 再想想当今才十岁的天子，林刚似乎隐隐约约地猜到了一点什么，这让他心中猛地一跳，不敢再往深处去想，打定主意以后这件事只能自己知道，同时要更加跟李旭搞好关系。 李旭以后若是真的到了某个高度，那么自己跟他有了这段香火情，最少不用只屈居于一个小小的州军校尉的位子上了。 再大胆一点，说不定再往上升个两三级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到时候自己这林家旁支子弟未尝不能成为林家年青一代的话事人。 想到以后那些平日里一副高高在上的族长长辈们到时候也得认真聆听自己的意见，林刚想想都觉得暗爽不已。 哼，谁还没点梦想呢！ 李旭看着林刚若有所思的表情，松了口气，总算把这个事情给圆了过去。 他可不知道林刚的自我迪化，虽然刚才说了一大堆，但是其实什么有效的信息都没有透露，但是却偏偏让林刚深信不疑，这让他对自己忽悠人的本事也颇有些自得起来。 双方今天比了两场，乡勇营全胜，营中那些普通人乡勇跟着与有荣焉，兴奋的欢呼不已，原本对于州兵的那种仰望也都没有了，反而生出一种“州兵也就这样的”不屑来。 李旭嫡系人马自然更是无所谓，又不是真的杀敌，两场比试而已，没什么值得骄傲的。 不过李旭为了弥补州军援军受伤的心灵，下令食堂加餐，人人有肉吃，感谢和欢迎州军兄弟来支援友军。 州兵连输两场，虽然有个别人依然不服气，但是大部分人都老实起来，看着乡勇营的士兵再也不敢抱有优越感了。 心里的那点别扭，在一顿肉吃完之后也消散的差不多了，都做好了踏踏实实听从李县尉命令协同乡勇营兄弟作战的心理准备。 军营里毕竟是强者为尊的，人家比你强，你就得老实当小弟。 正文卷 第一百零一章 伏兵 经过了两场比试之后，州兵援军的傲气没有了，和乡勇营士兵之间的磨合就用这样一种简单粗暴但是却有效的方式搞定了。 林刚这边脑补李旭为某神秘大佬的神秘子弟，而且负有神秘任务，自身又被李旭的本事所折服，所以从心里把李旭摆在了主导的位置上。 李旭自然乐的这样，但是也并不会刚愎自用，人家林刚好歹也是职业军官，比起自己这个半吊子来见识自然强了很多，所以也很喜欢征询林刚的意见。 林刚因此心中更是舒服，对于李旭表现出来的“世家子弟”虚怀若谷的大气谦逊更是佩服，所以但凡李旭有咨询之处，他也毫不藏私。 两人的关系迅速升温，简直都快赶上刘皇叔和两位弟弟了。 针对即将到来的贼军报复，林刚认同了李旭之前判断的贼军可能用被抓的百姓来当肉盾前驱攻城的看法，对于李旭提出的三种应对办法也很赞同。 这两日不断的有城外的百姓进入城中，城中的所有空地上，甚至许多小巷子里都搭起了临时可以栖身的窝棚。 县衙也组织人手在崔家河大营不远处搭建了一座收容营，因为节气已经进入了初夏，所以只需要搭建一些简单的窝棚即可。 除了住人的窝棚，另外还规划了粥棚以及医疗点，还有茅厕和排水沟等配套建筑。 将所有露宿街头的难民全部迁入了收容营中集中管理，又从从选拔出一些青壮组成管理队伍，颁布了几条简单的营规约束这些难民。 县城方圆二十里之内的百姓可能除了一些自行躲藏起来的百姓，大部分都进入了县城或者收容营避难。 外出巡逻搜索的骑兵也多次与贼军派出的斥候或者掠夺小队发生了小规模冲突，贼军伤亡加起来也有数百人了。 城中的舆论也在刘健的操持下发酵起来，人们都在传说残暴毫无人性的贼军很快就要来攻城，而且还要用许多老弱妇孺来当做肉盾攻城，到时候只要官兵束手束脚，他们就会趁机破城。 破城之后就会屠城三日，以报上次失败之恨。 伴随着这则流言的传播，许多关于贼军在城外烧杀抢掠的消息也在百姓中传播起来，许多人甚至还亲眼见过或者是亲历者，让这些消息的可信度一下子增加了很多。 大部分都没见过贼军的百姓义愤填膺，对贼军破口大骂，甚至在一些德高望重的老人带领下到县衙和崔家河大营门前跪下请愿，请求县令刘健和县尉李旭一定要守住城池。 若是那种贼人真的驱赶老弱妇孺攻城，那官军无奈之下也只能牺牲他们了。 到时候若是有人拿这件事发难，他们会写万民书证明两位老爷的苦衷的。 舆论发酵的同时，李旭和林刚骑着马则把三水县城附近的地形都视察了一遍，找出了几个适合隐藏伏兵的地方。 林刚指着三水县北面的凤凰山说道：“县城虽然只有东西两门，但是那座山却距离县城的北面城墙太近，而且树木茂密，若是贼军派人提前潜入，待东西两门战事激烈之时，贼军趁机从北面攀墙而上，杀入城中，那就麻烦了。” 前文说过，三水县城是建立在古河道上，南北狭窄，东西狭长，所有只有东西两门。 南北两面都被大山所夹，北面的叫做凤凰山，南面的叫做翠屏山。 翠屏山前面有一条河，虽然不算什么大河，但是却也能够起到护城河的作用。 而北面的凤凰山却距离县城很近，山上草木茂盛，若是贼军真的藏一支兵马与其中，趁着双方战事激烈的时候趁机攻上守卫薄弱的北面城墙，那的确会是个麻烦的。 李旭点点头道：“林大哥提醒的很及时，我就说心中总有种不踏实的感觉，原来是出在这里了。我这就回城调集青壮将这山上的树木全部砍伐一光，让贼军无法藏匿。” 林刚却道：“这些树木生长不易，与其砍伐不如提前埋伏一队兵马隐藏山中，设好陷阱，若贼军真的敢派人潜入，正好一锅包圆。若是他们不派人，那就当做一支奇兵，说不定还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另外，可从收容营中选拔青壮临时守城，以乡勇营士兵为军官来防御南北两面的城墙，主力放在东西两面，这样可保万无一失。” 李旭鼓掌笑道：“林大哥果然思虑周密，就这么办。” 林刚说的时候他已经想到了能担任凤凰山伏兵头领这一重任的人选，那就是欠了自己救命之恩的耿良耿平兄弟两人。 这两日他一直忙着布防的事情，根本没有空去搭理这兄弟俩。 听了林刚的建议之后，他立刻派人回去将这兄弟俩叫到了崔家河大营。 耿良兄弟进了县城之后，被李旭安排住下，一开始的确是心气满满，准备好好展现一下本事，让李旭看看自家兄弟不是草包，结果李旭一直在忙，没有时间跟他们比试，所以心中还是有些郁闷的。 听到李旭相召，跟着传话的骑兵进了崔家河大营之后，便被大营的森严气度给震慑的有点心中忐忑了，说话走路都开始透着一股小心翼翼。 李旭再次见到两人，看见两人这幅神情，心中好笑，这也是他唤二人来军营的一个目的。 他对二人说道：“我知道你兄弟二人一人善使大刀，一人善射，又有报恩之心，我今有一差事交给你们，若是你们办得好，那就当还清了我的救命之恩，我还能为你们谋个前程。只是这差事有几分凶险，若是你们不愿，那我就另寻他人。你们欠我的人情可以折算成一万两银子来偿还。所以，由你们自己选择。” 李旭说完，耿良未说话，脾气急的耿平却先开口道：“只要不是为非作歹之事，凶险又有什么干系，我们兄弟二人也不喜欢欠别人的恩情，这差事我们应下了。” 李旭心道你们主要是不想掏那一万两银子吧，虽然本就是他信口乱要的。 耿良闻言苦笑，兄弟都应了，他也不能再推辞，只好拱手道：“我兄弟愿闻其详，请县尉老爷明示。” 李旭便把设伏凤凰山的事情说了一下，兄弟两人都松了一口气，耿平脸上更是露出了跃跃欲试的兴奋神情，拍着胸脯道：“请县尉老爷放心，这差事尽管交给我们兄弟。这些贼子若是真敢来，我定让他们有来无回！” 耿良则是拱手沉声道：“定然不负县尉老爷所托！” 李旭大喜，拍着二人肩膀道：“待此战过后，若你二人愿意从军，我定然保你们一个锦绣前程，耿家振兴甚至远超先辈也是指日可待。” 两人大喜，急忙拜倒谢过。 且说两人下去选拔人手，挑选兵甲不提，外出巡逻的骑兵斥候不断送回消息，路上遇到的贼军越来越多，双方斥候之间的厮杀越来越惨烈越来越频繁。 涌向县城的难民也越来越少，这显然是被贼军阻截遮蔽了道路的缘故。 这一切都是在昭示着贼军对三水县的第二次进攻即将到来。 正文卷 第一百零二章 破城之后，大掠三日 宁县，县城南门的城楼上，身穿鱼鳞甲的赵彪背后斜插一把巨斧，看着城外空地上密密麻麻，手持各色武器向着自己欢呼的部下，咧着一张大嘴笑了起来。 只是这笑容配上他那张满脸横肉的丑脸，怎么看怎么瘆人。 “大将军，大军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动。你看是不是给兄弟们说两句鼓鼓劲啊。” 旁边一个师爷打扮的中年人谄媚的对赵彪笑道。 “你们这些酸秀才就是心思多，也行，那老子就给孩儿们说上两句啊。”赵彪骂了一句，拍着自己腆着的肚子大笑道。 旁边几个大嗓门的士兵立刻对着城下齐声高喊：“肃静肃静！大将军要给大家鼓鼓劲！” 乱哄哄的士兵们慢慢安静下来，都扯着脖子看着城门楼上的赵彪，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 赵彪原来是“黑阎王”高胡子的妻弟，跟着他姐夫高胡子一样都是个杀猪的屠夫。 高胡子落草为寇后，赵彪也跟着上了山，因为心狠手辣又有些鬼点子，再加上两人的关系，很快就成了高胡子的心腹大将。 高胡子在魏国人的支持下起兵作乱，赵彪也就成了高胡子的先锋大将。 高胡子不笨，知道魏国人拿他当炮灰来吸引秦国官军，所以一直在延安府转圈，不想南下关中。 奈何魏国人一直派人催它，逼迫他早日南下关中，并且要求尽可能的将关中扰乱，好吸引秦国边军回援，给函谷关和潼关外的魏军腾出战机来。 高胡子虽然不想来，但是却因为目前还需要魏国人的支持，知道一旦魏国人不支持他，秦国官军很快就能灭了他，所以只好捏着鼻子同意了。 但是他却以自己需要镇守大本营为借口，自己不来关中，只派了自己的妹夫赵彪作为主将带兵来袭扰关中，应付魏国人。 赵彪手下的兵丁除了高胡子给的五千老营人马，其余的全部都是收拢的各处来投的山贼草寇。 从赵彪离了延安府之后，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带着这群山贼组成的叛军连续占领白水、宁县、正宁和泾川等五座县城。 甚至在昨日还攻破了长武县城，长武县刚刚组建的乡勇营一败涂地，死伤惨重，县尉逃跑，县令被杀，人头挂上了城头。 长武县中许多乡绅地主家都被贼兵洗劫一空，人头杀的满地乱滚，真正的血流成河，堪称人间地狱。 贼兵之所以这般残暴，一来这是他们扰乱关中的手段，根本没打算在关中扎根，所以也不在乎什么名声民心的。 二来也是为了发泄在三水县的那一场败仗带来的恨意和愤怒。 赵彪本就是一个心性残暴的屠夫，杀性极重，无论是统兵还是杀敌，杀人都是他最喜欢用的手段。 从南下关中之后就基本上无往而不利，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各县的官兵乡勇在他带领的贼军面前不是望风而逃就是不堪一击，唯一遇到的硬骨头就是宁县县令郑桐。 不过那个硬骨头县令的人头此时还挂在宁县的城头，都快风干了。 一连串的胜利让本就残暴的赵彪更加狂妄自大，各地闻风前来投奔的大小山贼盗匪又对他各种吹捧奉承，让赵彪的狂妄更上一层楼，根本就不把关中各县的官军放在眼里。 因此当三水县主簿王成印派其管家前来联络，主动提出当内应的时候他更加认为秦国官军官员都是草包，所以才放心地让那个办事说话很会讨自己喜欢的手下曹芳带领两千人去攻打三水县城。 在赵彪看来，这根本就是白送曹芳一桩功劳，日后好提拔他。 一连串的胜利让赵彪甚至都有些看不起姐夫高胡子了，认为他太过谨慎胆小，这秦国官府官军如此草包无能，根本就应该大举南下，一路攻城拔寨，直接攻下秦国京城长安，把那个小皇帝给砍了，自己做这个皇帝才好。 曹芳带着人去攻打三水县的时候，赵彪坐镇宁县，甚至都准备开始计划攻占关北重镇耀州了。 耀州可是关中大城，无论是城池的坚固程度还是兵力都比一般的县城要强上许多，战略地位以及政治意义都不可同日而语。 仅凭赵彪手下这几万乌合之众根本就拿不下来的。 但是赵彪就是想了，而且还打算这么做，带着一群投奔来的失意文人或者从贼官员煞有介事的讨论如何尽快的攻克耀州。 别问为什么，问就是赵大将军飘了。 结果还没等讨论出个结果来，就等到了一群丢盔弃甲逃回来的溃兵以及心腹曹芳被三水县守将两百多步外一箭射死，两千人马几乎全军覆灭的消息。 尽管那些溃兵将射死曹芳的官军守将说的神乎其神，又将那些出城追杀他们的官军骑兵说的凶狠难当，但是暴怒的赵彪还是一怒之下让人把数百溃兵全给砍了。 理由是妖言惑众，扰乱军心。 曹芳的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无敌的赵大将军的面子栽了，就是因为曹芳这个小矮子，所以他连死去的曹芳也给恨上了。 失去的面子一定要找回来，而且还要用一种最高调最血腥的方式找回来。 于是赵彪又召集他手下那一群狗头军师继续议事，只是议事的主题从如何攻克耀州城变成了如何最快的攻克三水县城。 一群狗头军师面对杀气腾腾的赵彪，提出了三条策略： 第一、抓捕三水县居住在乡间的百姓，攻城的时候当作肉盾来瓦解守城官军的军心。 第二、则是根据三水县城的格局，从东西两门同时发动进攻，如此一来，官军顾此失彼，首尾难以兼顾。 第三则是一个曾经因为女被人追杀而跑出三水县的富家公子献出的计策。 其人说三水县北面的凤凰山草木茂盛，距离城墙又近，若是能够派遣一员悍将带领数百精兵隐藏其中，等到官军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东西两边的时候趁机从北面城墙杀入城中，然后里外呼应，县城弹指可破。 赵彪觉得这三条策略都可行，于是派人打造云梯等攻城器械，又派人在三水县附近四处虏获百姓，同时还从自己手下的老营之中挑选精干人手用作隐藏在凤凰山的伏兵。 如今，一切都准备就绪，前锋已经先行一步遮蔽三水县周边道路，一来是阻截三水县可能派出求援的人手，二来也是拦截百姓闻风再往县城逃。 赵彪虽然狂妄残暴，但是却也明白老鹰搏兔也要全力以赴的道理，因此该做的准备一样都不少。 先锋的三千人马已经派了出去，现在城下的这九千多人马是他亲自率领的主力。 看着一群手下狂热期待的眼神，赵彪走上前去扯着嗓子大喊道：“孩儿们，废话不多说，打破三水县后，老子允许你们连抢三天，想抢金银抢金银，想抢娘们抢娘们，老子都随你们。只有一点，攻城的时候都给老子拼命的上，谁敢往后缩，老子第一个砍了他！” 贼军听得又是一阵欢呼，赵彪许下的条件刺激的他们直发狂，恨不得立刻冲上三水县的城头打开城门大肆放纵一番。 在乱哄哄的人喊马嘶声中，近万贼军向着三水县城直扑而去。 正文卷 第一百零三章 文官亦有血勇之气 贼军大举进攻三水县本来就在意料之内，前方的斥候探马将贼军的踪迹连番地报了回来，得知贼军兵分两路之后，李旭和林刚相视一笑，果然不出所料。 两人已经提前分工，林刚以一千州兵为主力，再辅助以两千青壮应对东门而来的贼军。 李旭则带三千乡勇营以及数千青壮对付西门而来的贼军主力。 至于北面的凤凰山，为了避免被贼人察觉，耿良耿平兄弟率领由他们的庄客和数百名民间武师组成的伏兵已经提前进入了凤凰山中，设计陷阱，以逸待劳。 而城内的治安由刘健亲自负责，三班衙役以及那一百多县兵都被动员起来，全天在城内实施戒严，没有县衙颁布的通行腰牌而上街者一律收押。 原主簿王成印连同另外四家勾结贼军，以为贼军内应的滔天罪行已经被县衙张榜公布，一时震惊全城。 几名主谋当中，原主簿王成印在得知自家庄子被贼军溃兵所毁，全家被杀的消息之后一口气没上来直接过去了。 其他几人连同田虎等二十多人全部上了刑场，几十颗血淋淋的脑袋极大地震慑了那些对守住县城不抱希望想效仿王成印等人之举的宵小之徒。 在官府的宣传下，全城百姓都知道王氏等五家为了保全自家而把上至县令下至普通黎庶的身家性命当成条件勾结贼军，全城哗然，激愤不已，对着这些人的尸首唾弃痛骂，甚至鞭尸泄愤。 在有心人的引导下，发泄了愤恨的百姓们对于救了全城百姓的县尊和县尉老爷是更加感恩戴德，因此又掀起了一波捐献钱粮以及报名参加乡勇营的高潮。 刘健和李旭因势利导，因此又聚集起来想当数量的一批钱粮，又从百姓中选出了数千名青壮辅助守城。 而且这些捐献钱粮的人名字都被写在红榜上张贴于城中各处，让来往人群仰望赞赏。 而且刘健还宣布，等到贼兵退却之后，三年之内这些捐献过钱粮的人家税赋全免，而且家中子弟可以选拔五人免试进入县学。 若有成年子弟，有意入衙门办事者，可优先擢用。 捐献钱粮，很多人都是一时激动，心中只是希望官军能够守住城池，所为的还是自己。 没想到县衙能这般表彰恩惠，真是既有面子也有里子，让这些心中实在熨帖不已，甚至还有人激动之下捐了第二波。 这次沈一秀也跟着捐了一些，不是最多的也不是最少的，低调的留在了中间位置。 他考虑到自己已经是万达商行的总掌柜，以后还要在三水县内混，虽然有李旭这个大老板作为靠山，但是李旭都说了，自己隐在后面，明面上的事情都由他去处理。 所以通过捐献钱粮一来是重新刷一刷存在感，二来也是趁机做出一个响应官府号召，为家乡出钱出力的姿态来，虽然他的老家并不是三水县的。 至于被选拔进青壮营的人家，衙门也出了优惠政策： 免除一年税赋；若有功者，到时候除了赏金，可优先拔擢进入县衙隶属的各武力部门，比如说三班衙役或者县兵。 之所以没有提乡勇营，那是因为在朝廷的诏令中乡勇营是临时军事组织，一旦贼兵退却之后就要撤销的，所以若是提了乡勇营，这些百姓反而会觉得不靠谱。 刘健深谙百姓心理，所以搞出来这一连串的许诺。 果然，进入了青壮营的百姓人人雀跃，没有进去的羡慕不已。 在李旭看来，刘健这些许诺都是些空头支票。 此战若不胜，那就是啥也不用说了。 若胜，刘健肯定会升官。 到时候这个三水县令是谁还不好说，新官来了会不会认前任打的这些白条还不一定。 不过李旭也知道，刘健的这些白条还是很有必要而且很有效果的。 攘外必先安内，刘健这一系列的举措不仅将城内人心安定住了，而且还激发了百姓们保卫家园的热情，的确是一员能臣干吏，李旭还是很佩服的。 赵彪派出的三千先锋人马在他的心腹贺黑豹的带领先先一步到达了三水县城东门外，却没有主动发起攻击，只是在城外两里处扎下营寨。 然后派出小股人马在城外四处巡弋，似乎在观察附近地形以及有没有埋伏，而且还冲到城下叫骂挑战，试图激怒守军。 对于城外贼军的动静，镇守东门的守将便是林刚手下的一名步卒军侯。 按照林刚事先授予的方略，自然是按兵不动，以不变应万变，只是带着人继续加固城防，搬运各种守城物资，摆出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贼军挑战未遂，也没有再做什么动作，双方都安静了下来。 至于林刚，自然早就领兵出城，早早藏匿于某处，等着最关键的时刻给贼军致命一击。 而赵彪带领的贼军主力约万人也在其先锋人马到达的第二日下午到达了三水县城西门外。 人一过万，无边无际。 近万名贼局身着各色服侍，守城各式兵器，在城外列阵高呼乱叫的阵势的确有些骇人，尤其对于那些在城头协助守城的青壮百姓来说更是感到心惊肉跳。 刘健这个县尊也是换了一身戎装，腰悬长剑站在城楼上，眼神冷静地望着下面狂呼挑衅的贼军，没有一点慌乱，显得镇定从容，守城军民心中稍安。 李旭昨日已经带着两千乡勇营士兵出了城，留给刘健守城的就是剩下的一千多乡勇营士兵和数千名青壮。 李旭的计划很简单，就是让刘健留在这里吸引贼军的注意力，把贼军拖住，然后他和林刚带领的官军主力会在合适的时机从后面冲出杀入贼军阵中，然后里应外合彻底击溃贼军。 如此即可破了贼军裹挟百姓攻城的毒计，还能出其不意大破贼军，解了这次的围城危机。 #送888现金红包# 关注vx.公众号【书友大本营】，看热门神作，抽888现金红包！ 这个计划成功的可能性很大，但是最关键的地方就在于刘健这边能够拖住贼军，不能让贼军第一时间就攻破城池。 这对于李旭和林刚来说可能没多大问题，但是对于刘健这个读书人出身的文官来说却是个严峻的考验。 不过刘健当初在听了李旭的作战计划之后，几乎没有犹豫就同意了。 他看着有些惊讶的李旭和林刚，从容笑道：“古来文官守城杀贼的壮举在史书上比比皆是，唐代张巡也是文官，死守雍丘和睢阳等城池数月不失，我刘健虽然不敢与先贤比肩，但是这点血勇还是有的。你二人但行其事，在你们回师之前城池绝对不会陷落的。” 李旭二人闻言，肃然起敬，对着刘健深深一躬，领兵离去。 正文卷 第一百零四章 人类的悲欢本不相通 赵彪骑在马上，手搭凉棚看着远处的三水县城，一张凶厉丑陋的脸上露出了嘲讽的狞笑。 “他娘的，就是这么一座小破县城挡了老子的路，曹芳那个小矮子真是该死。牛老五，让新来的那个什么鹞子，带着他手下的人先打一打，试试这些官军的成色。” 一旁的牛老五急忙应了一声，转身去通知了。 柳鹞子在关中北道也是个积年老匪，之前活跃在长武县和泾川县这一代，手底下也有一千多大小喽啰。 自从赵彪南下关中之后，关中的许多山寨都举寨而投。 不过柳鹞子却不愿意被别人使唤，虽然大家都是山贼出身，但是读过几年书的柳鹞子还是不大看得起赵彪这种杀猪出身的人，所以就没有主动去投。 结果他不去，赵彪却派了人过去找他，威胁他若是不投靠就带人平了他的寨子。 柳鹞子这才不情不愿地带着全部人马来投赵彪。 赵彪睚眦必报，心性残暴，虽然柳鹞子最终还是来了，但是心里已经给他记下了这笔账，所以今天刚一到城下就让他带着人先去当炮灰。 柳鹞子一听心里瞬间把赵彪的祖宗十八代和家中所有女性都问候了一边，但是人在屋檐下，只能捏着鼻子领着自己手下的上千兄弟手持各色兵器等乱哄哄地向城墙冲了过去。 看到贼人开始攻城，城头上的一些青壮百姓出现了一些骚乱。 刘健却一动不动，看了一眼便知道这是贼军的佯攻试探，吩咐没有命令不许轻举妄动。 柳鹞子带着他的人提心吊胆地顶着木板木盾甚至锅盖等各种物品一路冲过来，却没有等到预料之中从城头倾泻的箭雨，庆幸的同时又有些疑惑，但是却不能停下，只能闷着头往前冲，竟然一路顺利地冲到了护城河边上。 三水县的护城河宽两丈，深也有一丈多，河水灌满，下面还有各种陷阱尖刺，这也是李旭任县尉之后组织青壮百姓重新清淤加宽加深之后的结果。 虽然冲到了护城河边上，但是看着又深又宽的护城河，竟然有点傻眼了。 他们只是试着冲一下根本没想过竟然这么顺利就冲到了护城河边上，似乎城头上的守军根本就没打算阻止他们。 柳鹞子疑惑地举着一个木盾向城头看去的时候，却忽然瞳孔收缩，脸色大变，急忙蹲下身子，将木盾死死护住了自己头脸。 一蓬箭雨从城头倾泻而下，因为距离很近，射箭的又是李旭特意留下的五百嫡系弓箭手，因此这一轮杀伤效果实在惊人。 上千名原地呆立不动的贼兵竟然一下子有两百多人中箭倒地，受伤者也不在少数。 柳鹞子因为动作快，用木盾护住了头面，只听见木盾上面笃笃笃的几声，不由得心惊胆战，吓出一身冷汗来。 饶是他动作很快，一支箭还是擦破了他的大腿，带走了一片血肉。 柳鹞子疼的倒吸一口气，正准备往往回跑，结果空气中又传来利箭破空的声音，第二轮箭雨又猝不及防的来到。 因为距离很近，伴随着第二轮箭雨到来的还有数百块从天而降大小不一的石头。 这是城头上的青壮发出的远程打击武器。 这一轮打击又给贼军造成了将近三百人的伤亡。 啥也没干，手下的兄弟就几乎伤亡一半，柳鹞子心疼的浑身发抖，啥也不顾了大喊一声“跑”就将木盾护在身后撒丫子的向后跑去，手下喽啰们也哭爹喊娘的急忙跟了上去。 城头上又追来一波箭雨，射杀了四五十个贼兵，这才在刘健的命令下停手。 护城河边上躺满了贼兵的尸首，那些受伤还没死的贼兵躺在地上惨叫哀嚎，城头上却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第一轮攻击本来就是试探性的，双方心里都很清楚。 刘健不为这小小的胜利而动容，继续冷静地观察着城下贼军的动静。 赵彪看着柳鹞子部狼狈逃回，也没有让人把他拖下去砍了，只是一双残忍的小眼睛看着城头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更认真了一些。 他让柳鹞子的人试探攻击，一来是试探守军的守城决心和主将的性格，二来也是惩罚柳鹞子不主动来投的罪行。 现在目的达到了，柳鹞子的人损失了一半，这足以让他肉痛哆嗦了，也能让其他人知道不敬自己的后果。 而城头守将的举动让赵彪却有点小小的意外。 这个守将表现的很克制很冷静，明显是看出来自己的意图，所以任凭柳鹞子的人马冲到了护城河边上猬集成一堆的时候忽然下令放箭，一下子给柳鹞子造成了巨大的伤亡。 在柳鹞子的人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又进行了第二轮的打击，造成了更大的战果。 待柳鹞子带人逃跑的时候也只是射了一轮箭就收手，显然也是知道再射下去战果不大反而还会浪费箭矢。 出手果断又有分寸，收放自如，的确有点不好对付。 赵彪终于有点明白曹芳上次为什么会败得那么快了。 不过要是李旭知道赵彪会这么想的话，肯定会嗤之以鼻的。 你丫一杀猪的知道什么啊，上次是老子一箭射死那曹矮子的好吧，跟城头上站着的那位没啥关系的。 不过歪打正着，赵彪虽然没有问，但是已经把城头上正中间站着的那位一身山文甲的身影当做了李旭，所以狞笑一声，拍了拍手，叫道：“给老子都带出来。” 很快，赵彪身后的贼军分开了一条通道，伴随着女人的啜泣声和孩童的嚎哭声，甚至还有男人的哀求声，一大群手脚被麻绳捆绑在一起的百姓在贼军士兵的刀枪威胁之下从那通道慢慢挪动了出来。 待那些被捆绑的百姓走到贼军阵前哭泣哀嚎的时候，城头上顿时响起了一阵惊呼叫骂声。 这些贼军果然裹挟了老弱妇孺老攻城，真是丧心病狂毫无人性啊！ 咒骂声不绝于耳，群情激愤不已，甚至有人开始叫着要官军杀出城去解救这些百姓。 不过这样喊的人毕竟只是个别人，因为之前的舆论散布和引导，大多数人对于眼前这一幕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虽然同情这些百姓，但是却更加知道让贼军破城的后果。 死道友不死贫道，人类的悲欢离合本就不是相通的。 所以人们虽然愤怒，但是却并没有做出让官府为难的事情来。 刘健面色沉凝，虽然和李旭早就料到贼军会这样做，但是亲眼看到这一幕的时候还是一股血涌上头顶，抓着墙头青砖的手背上青筋颤动，显然情绪波动极大。 赵彪看着城头的反应，得意地狞笑一声，一挥手中大斧，一群贼兵就手持各种兵器胁迫着这些哀哀哭泣求饶的百姓们向着城墙缓缓而去。 正文卷 第一百零五章 试探 贼兵逼迫着百姓往城墙靠近，不顾妇孺的哭泣哀求，若是走的慢一点的，直接捅死砍杀，杀人跟杀猪宰羊似得，看的城头上的守军百姓睚眦欲裂，怒火喷发。 虽然愤怒，但是却再也没有说让官军出城解救。 贼军这么凶残，若是让他们趁机攻破了城池，这些百姓的下场就是他们的下场。 刘健虽然愤怒不已，但是却依然保持着冷静，下令守军严阵以待。 贼军押着这些百姓逐渐靠近了护城河都没有等到城头的攻击，心中大喜，认为守军肯定是投鼠忌器了，正待高呼攻城的时候，城头上箭雨和石头顿时向着向着他们头顶倾泻而下。 贼军没想到守军竟然不顾这些百姓死活，大意之下顿时死伤惨重，倒下了一大片。 而被贼兵驱赶的百姓也多有伤亡。 不过还好刘健下令守军射箭扔石头的时候尽量向着百姓后方的贼军去扔，所以百姓的伤亡比起贼兵来说要小了许多。 众百姓惊恐的哭喊大叫，城头上刘健安排的十几个大嗓门的士兵同时高喊：“趴下！快快趴下！” 一些机灵的百姓听懂了立刻趴下，周围的人也被绳子牵连的倒在地上，很快大部分百姓都倒在了地上。 躲在百姓后面的贼兵很快被凸显了出来，又招来了城头弓箭手的一顿精准打击，再次倒下许多人。 城头的反击果断又迅猛，剩下的贼军有些试图向着城头射箭反击，有些还试图去继续逼迫百姓，还有的却在惊慌之下掉头向着己方阵中逃跑。 那些射箭的第一时间就被城头的弓箭手反杀，向着百姓奔去的也受到了重点照顾，倒是那些向后跑的反而没人搭理，因此更多的贼兵都学聪明了，跟着向后跑去。 城头上又追来两拨箭雨便安静了下来，只剩下那些幸存百姓的哭泣乞求声。 虽然击退了贼军的第一次进攻，但是刘健却也明白这只是一个开始，所以严令继续观察贼军动向，自己的目光却看着远处，暗暗期待着李旭那边最好能在一个最好的实际发动，一举建功，击败贼军。 赵彪看到第一次正式进攻失败，虽然一张丑脸更加狰狞，但是却没有多少意外的神情，反而心中涌起了一股跟强烈的征服欲。 三水县现在抵抗的越厉害，到时候城破之后付出的代价就要越惨痛。 赵彪已经暗下决心屠了县城所有人来洗刷三水县带给自己的耻辱，重新证明自己屠夫的凶名不是吓唬小孩子的。 不过此时天色已经昏暗，赵彪却没有继续下令攻城。 野战对守军不利，但是对于贼军来说更不擅长。 赵彪下令就地扎营，一群贼军在城下生起篝火，屠宰牛羊架上火烤，又从虏获的百姓当中挑选年轻女子当众凌辱取乐，贼军肆无忌惮的说笑声，女子受辱的哭喊声让城头的守军百姓愤怒不已，但是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夜色渐深，今夜天上有云，遮住了月光，所以除了城头上的火把和城下贼军的篝火周围，其他地方都是一片昏暗之色。 城北的凤凰山之中，耿良耿平兄弟俩带着一群身穿黑衣的精干汉子，人人手持短刀圆盾，悄无声息地躲在一座小山丘后面，静静地看着不远处山坳里正围坐在一起啃着干粮的一群人。 这群人虽然服色杂乱，兵器也是各式繁杂，但是脸上都带着那种常年杀戮带来的凶厉之色、此时正一边啃着干粮一边低声地说着话。 “牛三哥，咱们明天啥时候动手？” “屁话咋这么多，我啥时候让你们上你们就上，问那么多干啥？” 这群人的首领是一个精瘦的疤脸汉子，神情冷峻，闻言低声骂道。 问话的却是一个二皮脸，被骂了也不羞恼，转头对着旁边的一人又开口道： “赵老大说是让咱们破城之后先一个时辰快活，是不是真的啊，老子可是听说这城里如今的漂亮小娘子可是不少，到时候一定要多抢几个才够本。” “你他娘的就知道女人，金银珠宝你不抢抢女人干啥，有了钱多少女人弄不到？就是个瓜皮二球货。” “老子就喜欢女人咋了？你能成，你还不是跟老子一样大半夜的蹲在这山窝窝里喂蚊子？瞧把你能的，球攮的！” “你再骂一句？看老子把你屎给你打出来！” “你试试！” “都给老子闭嘴，谁再胡咧咧就给老子滚！” 牛老三板着脸呵斥了一声，斗嘴的两个小头目这才互相瞪着闭上了嘴巴。 牛老三啃了一口干粮，向着自家老五所在的大营方向看了一眼，又看向了黑乎乎的县城方向。 县城的轮廓透过那些影影绰绰的草木树枝，看的并不真切。若非城头上那些亮着的火把，他们根本都看不见县城、 手下的几百汉子都是挑出来的好手，人人手上都有好几条人命，都是胆大心狠的主，对于明天的袭击没有一点担心，反而都在低声的说笑着，不是说着自己之前祸害的女人滋味多么刺激，就是畅想着明日破城之后要怎么发泄快活。 牛老三是原来也是黑牛窝的强人，跟着大哥牛老大和弟弟牛老五三人带着几十号心狠手辣的悍匪占据了黑牛窝，因为谨慎和狠辣果断，这几年颇攒下了不少财货. 赵彪来了之后，派人来找他们入伙，还许诺了一堆好处，兄弟三人也就带着手下的几十号兄弟入了赵彪手下。 因为兄弟三个本事都不差，而且比起其他的贼匪来更有头脑，所以很快就得到了赵彪的信任。 牛老大被安排给了赵彪的先锋大将贺黑豹当副手，牛老五在赵彪跟前当个小头目听用，牛老三自己则带着自己手下的几十号兄弟和其他挑选出来的悍匪组成了突击队，被赵彪当做一支奇兵。 牛老三回头低声呵斥了一句手下，吩咐几个小头目让他们安静下来，自己则是看向什么都看不见的凤凰山深处。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那里很安静，可是却偏偏给他一种心里难安的感觉。 “都给老子闭嘴，赶紧睡一会，黎明前都给老子醒来，谁再说话，别怪老子手黑。” 牛老三又呵斥了一句，盯着那未知的山岭深处又看了一会，最终还是摇摇头，抱着手中的刀靠着一棵树闭上了眼睛。 正文卷 第一百零六章 我的大刀已经饥渴难耐 牛老三刚刚打起响起鼾声的时候，天上原本遮住月亮的乌云缓缓飘走，露出了半满的月亮。 清冷的月光倾泻而下，原本深沉幽暗的大地上一下子亮堂了许多。 小山丘后面，耿良猫着身子盯着不远处山坳里的鼾声阵阵的一群贼人，面容冷静，双眼却闪烁这兴奋的光芒。 以前当地主家的大少爷虽然惬意，但是却太过无聊，哪有现在这种刀头舔血的感觉刺激啊。 他回头看了一眼手里拖着大刀的弟弟耿平，低声道：“咋样？” “哥，我的大刀已经饥渴难耐了。” 耿平瓮声瓮气地回答，一双眸子在月光下亮晃晃的犹如潜伏到猎物身边随时准备发动致命一击的狮虎猛兽。 “果然还是这种生活适合你。听我说，我已经基本锁定了这伙贼人的头子，他们有可能黎明的时候发动袭击，咱们就在那之前动手。” “哥，你咋知道他们会在黎明动手？难道是你听见了？” “老二，你以后想当将军可不能光靠大大杀杀，还得学会动脑子。黎明的时候是人睡得最沉的时候，这些贼子要搞突然袭击肯定会选择那个时候动手。我估计这边一动手，城外的贼军主力也会跟着动手来掩护这边的动静。” “那要不要给县尉大人提醒一下啊。” “那倒不用，那位校尉老爷虽然年轻，但是却是个十分精明的，他肯定早都想到了。咱们把眼前的差事办好就行。” “我听大哥的。” “行，你和弟兄们先睡一会，我来守前半夜，到时候叫你起来换岗。” 耿平答应了一声，猫着腰过去给手下的汉子们交代了一边，也找了个舒服的地方抱着大刀睡着了。 …… 黎明时分前的某一刻，三水县西城外忽然喊杀声四起，却是闹腾了一夜的贼军忽然向着城头发起了攻击。 贼军这次倒是没有驱赶百姓，而是抬着打造好的简易云梯以及推着各色小车，抱着装满泥土的沙袋石头，前面举着盾牌活该门板等各色物品全线向着城头冲击而去。 没有什么主攻，反正就是一窝蜂的涌了上去。 几乎与此同时，东门外的三千贼军也同时高呼着对东门发动了攻击。 城头上高举的数百支火把的照耀下，城下的贼军的面孔在火光中犹如一个个狰狞的野兽，让城头上几乎一夜没睡的守军百姓心惊胆战，在同样一夜未眠的刘健指挥下对着城下的贼军发起了反击。 守卫城东的守军也开始了奋起反击。 东西两座城墙上下同时爆发了激烈的攻防战。 山下忽然爆发的战斗惊醒了凤凰山的贼军伏兵，牛老三用刀鞘拍着那些还迷迷糊糊的手下的脸，用脚踹着，催促他们赶紧清醒过来。 待所有的人都清醒过来之后，牛老三便带着他们往山下的方向悄悄潜去。 他们埋伏隐藏的地方距离三水县城北城墙大约有两里多远，太近了容易被城头的守军发现，太远了不利于突袭。 要从埋伏的地方走到城墙根下，必须先翻过前面那座小山丘，然后就是一段缓坡。 直接从缓坡上冲下去就到了城墙脚下。 只要到了城墙脚下，利用飞抓这些小工具，很快就能攀上城头，然后杀向城门，里应外合，这城就破了。 一夜无事，这让原本有些忐忑不安的牛老三也放心了不少，认为自己可能是有点过于紧张了。 毕竟这次是偷城，而不是跟以往一样打家劫舍，紧张一点也是正常的。 他拎着腰刀，悄无声息的冲上了那座小山丘。 只是他刚冲上去就看见一个黑乎乎的人影站在黑暗中对着自己发笑，露出一口白牙。 牛老三心中一惊便知大事不好，只是还没等反应过来，一抹刀光就在黑暗中忽然绽放出来。 牛老三的脑袋飞上了半空，这才看见自己旁边还有一个同样一口白牙的汉子挥着一把长柄大刀正斩向自己身后的一个兄弟。 他终于明白自己心中的不安来自哪里了，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耿平一刀斩杀了牛老三，信心大涨，挥舞着一把大刀犹如虎入羊群一般杀入了贼人之中，大刀之下，几乎无一合之敌。 耿良则在后面带着一群庄客护院对着贼人不断地射箭。 其余用短刀圆盾的汉子则是护在耿平周围杀散那些杀向他的贼人。 本来突袭别人的人却被别人来了一个反突袭，这对于这些只擅长打顺风仗的贼兵来说根本就是一个猝不及防的灾难。 除了各自拼命，就只剩下逃命了。 结局已经注定。 …… 山下的贼军们不顾一切地攻城，城头守军不顾一切的反击，双方的战斗短时间内就进入了白热化，变得惨烈血腥，城下尸体堆积的速度触目惊心。 守军借着城池坚固之利，箭矢金汁石头檑木等守城利器不计代价地往贼军头上倾泻而下，让贼军伤亡惨重。 贼军却胜在人多又被赵彪派人在后逼迫驱赶，又用破城后抢掠三日来刺激诱惑，因此也一个个凶恶地拼命进攻，不顾头上落下的各色杀器。 甚至有些悍勇的贼兵竟然趴在云梯上渡过了护城河，又顺势爬上了城头。 刘健带着身后几名明显身手很强的护卫在城头来回奔走支援，看到那里有贼兵冲上城墙就上前帮忙。 虽然城头守军的弓箭手几乎是不停歇地向着下面射箭，但是这黎明前的黑暗还是给了贼军很大程度的掩护，让弓箭的杀伤效果比起白天来差了许多。 刘健虽然猜到贼军可能会半夜攻击，但是赵彪孤注一掷式的全线乱攻还是让他有些手忙脚乱起来。 城头上翻上来的贼兵越来越多，双方在城头上开始短兵相接，厮杀惨叫声此起彼伏。 只不过三水县城毕竟只是个县城，城头面积狭窄，虽然贼军翻上了不少，但是面对城头上的守军总体还是出于人数的劣势，很快就陷入了包围之中。 赵彪看到手下攻上城头，一张狰狞的丑脸大笑不止，下令继续攻城不要停歇。 只是他看向凤凰山的方向，却有些疑惑牛老三他们为啥还没动静。 算了，不管了，反正这边也攻上去了，只要再加把劲，这县城就很快拿下了。 到时候自己要让那个打了自己脸的县令和县尉跪在自己面前像狗一样惨叫求饶，然后再用自己杀猪宰羊的手段好好炮制他们一番，最后再把他们的脑袋砍下来当酒器。 据说古代那些猛将就是这么对付那些仇人的，自己也可以效仿一下古人嘛。 刘健满身是血，挥剑砍翻眼前的一个贼兵，眉头皱着看向了黑暗的远方。 李旭再不出现，这城真的就要失守了。 伴随着城头的厮杀，黎明慢慢到来，天色从昏暗深沉开始变得明亮，整个世界也开始逐渐清晰起来。 一阵急骤的马蹄声踏着阳光奔向了城上城下的一片混乱，当先一名身穿山文甲，背后血红色披风在晨风中向后飘荡飞舞的年轻将军手持一根丈八双刃马槊迎着东方的晨曦疾驰而去。 在他身后是数千名激昂怒吼的战士紧紧追随。 正文卷 第一百零七章 男人不能太快了 李旭带着三百骑兵一马当先，冲入了完全没有防备的贼军后阵当中。 双刃马槊在他手里犹如活过来的蛟龙似得，上下翻飞，只要被碰到非死即伤。 猝不及防之下，贼军后营便是一片人仰马翻。 待到李旭冲到赵彪跟前五十步之外，赵彪身边的精锐的老营兵才反应过来，向李旭扑了过来。 李旭暴喝一声，双刃马槊前捅后刺，根本无人能挡，那些所谓的老营精锐在他面前跟其他乌合之众没有一点区别。 身后的三百骑兵紧紧护着李旭，斩马刀挥舞之间，血肉横飞，断肢漫天，杀的那些贼军老营人马哭爹喊娘纷纷避让，露出了赵彪那张惊愕的丑脸。 赵彪眼见李旭如此凶猛，这才意识到这位小将应该就是一箭射死曹芳的那个三水县县尉，心中已经知道自己中了人家的反包围计策。 至于凤凰山的那边为啥还没动静，他已经不指望了。 人家能在后面等着捅他的腚，那边肯定也有准备的。 看着自己作为中军亲卫的老营兄弟在这个年轻小将面前根本不够看，原本还想着屠城立威把人家扒皮抽筋的赵彪心里现在只剩下逃命两个字了。 原本他看着那个勇猛无比的小县尉向着自己冲过来，以为自己今天就要交代到这里了，可是忽然发现那个小县尉的动作竟然迟缓了下来，好像被旁边的老营兄弟给缠住了一样。 赵彪这种流寇除了杀人，最擅长的就是逃命了，急忙抓住机会在一群老营兄弟的护卫下斜斜冲了出去，也不管后面的喽啰们。 那小县尉似乎一开始没有发现，仍然跟那些老营兄弟缠斗，让赵彪心中一松，死命打马向着旁边的一条小路逃去。 直到他逃出数百步之外，那个小县尉似乎才发现，大叫着要赶过来追杀他，却好像又被身边的老营兄弟缠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赵彪越逃越远。 看着赵彪逃走的背影，李旭心中松了一口气，这厮倒还是有点机灵劲的，不是一个只会杀人的莽夫。 杀了赵彪对李旭来说很简单，但是留着他这个工具人却还有很多用处，所以放他走是李旭早就定下的主意。 但是却不能太明显了，所以才做出一副被赵彪的护卫被缠住的假象来，还好这厮没有辜负他的期望。 城头上本来苦苦支撑的守军都快撑不住的时候忽然听见城下贼军慌乱的叫喊声，精神一震，知道是年轻勇武的县尉老爷带着乡勇营的主力杀回来了，瞬间士气暴涨，跟打了鸡血似得，很快就将翻上城头又士气大跌的贼兵全部杀死。 忽然，凤凰山那边也传出了一阵欢呼声，并且那欢呼声还快速向着城西而来。 知道内情的贼军便知道那支伏兵也失手了，在三面夹攻之下士气暴跌，很快就陷入了崩溃的局面。 留下三百骑兵让他们去追杀贼军溃兵，李旭带了一队步卒赶去支援东城。 东城那边，林刚也在贼兵对东城门发起攻击之后从后面带人杀了出来。 贼兵先锋大将贺黑豹被林刚一枪给挑下马来，割下脑袋往贼军阵中一扔，贼军便陷入了崩溃，投降的不少，逃跑的也不少。 李旭带着人赶过去的时候，林刚正在指挥手下捆绑俘虏，打扫战场。 李旭叹道：“林大哥你也太快了，男人太快了不是好事。” 林刚大笑反怼：“可是你比我还要快。” 两个老色批相视大笑、 林刚问起，李旭说让赵彪跑了，林刚反过来安慰他道：“这次让他跑了，下次再抓住一样的。这孙子的狗头迟早是你我兄弟的。” 没多久，耿良耿平兄弟俩提着一堆人头过来报功，李旭一脸嫌弃地让他们把那些面色狰狞地人头拿远。 耿平腰上挂着牛老三死不瞑目的人头，左手拄着大刀，右手挠着后脑勺不解地道：“县尉老爷，我刚才看你杀人跟杀鸡一样多，怎么还怕这些人头？” 李旭骂道：“这是两回事，老子又不是变态，赶紧把人头交了去报功，别在老子眼前乱晃。” 又指着耿良道：“你俩这次考验过关了，回头给你兄弟俩编入一个步卒曲中，一个当军侯，一个当屯长。以后有了功劳再升官。” 李旭一锤定音，耿良兄弟俩大喜，急忙拜倒谢过，然后带着人头去找军中书吏报功去了。 等他和林刚重新回到西城城门楼上的时候，天色才算大亮起来，太阳从东方的山后面一跃而出，让城上城下的狼藉一片看的更加清楚。 看到两人联袂而来，沿途的军民都齐齐行礼，看着两人，尤其是看着李旭的目光都充满了感激和敬畏。 李旭点头回礼，然后便看到了刘健按着腰间长剑走了过来，身上的盔甲都快变成了血色的。 李旭一惊，以为刘健受伤了，急忙说是自己回援迟了让县尊受伤。 刘健摆手笑道，说是这都是贼兵的血。自己虽然砍死好几个，但是身边都有护卫护着，根本没有受伤。 李旭这才了然，敢情刘叔也挺会渲染气氛的。 刘健对着李旭和林刚二人好一顿夸奖，说多亏了两人定下这里外开花的计策才让贼军大败而归，解了三水之围。 等到战果统计出来，自己今天就派人把这捷报给州里送去，两人升官指日可待。 林刚大喜，急忙谢过。 李旭也拱手意思意思，却假装遗憾的说只是跑了那贼将赵彪，却是让人郁闷。 刘健反过来安慰他说赵彪今日大败，主力几乎全军覆没，剩下的那点兵力根本不足为惧。 到时候一波反攻，关中的局面很快就能逆转，赵彪死不死的关系不大。 李旭听着，也知道刘健说的有道理。 今天赵彪大败之后，肯定会收缩兵力，甚至有可能放弃之前占领的那几个县城，退回延安府。 有了赵彪这个前车之鉴，高胡子再南下肯定更加谨慎了。 这些贼军的韧性可不能跟正规军相比，魏国人虽然在背后支持着他们，但是却也只能搞搞后勤支持，或者派点人出谋划策，不太可能出动军队来帮助他们的。 毕竟扶持敌国境内的反对派或者反政府武装和直接出兵那是两回事。 再说了魏国的主力还在潼关和函谷关外和秦军对峙，就算想抽调兵力也抽不出来多少。 若是高胡子被自己吓得躲在延安府不出来了，那自己以后的很多计划就受到影响了。 李旭心想，是时候让推出一个比高胡子更有威胁的目标出来了。 看来到了让谭纶登上大舞台的时候了。 正文卷 第一百零八章 这厮也喜欢大的 这一仗打下来，让李旭收获了八九万的经验值和一堆破烂。 总数一万三千左右的贼军伤亡将近一半，跑了约莫有一千多，剩下的全部被抓了俘虏。 从这些俘虏身上剥下来的盔甲以及能用的兵器都被收集整理起来。 除此之外还从死人和俘虏身上搜出了几万两的银子和其他的财物，这些家伙打仗都不忘把抢来的值钱东西带在身上，结果最后便宜了别人。 乡勇营那边有张龙和赵虎生以及耿良耿平兄弟带着人押着俘虏挖坑埋尸体收拾破烂，李旭又把已经当上了户房司吏的马书吏等人派了过去登记造册。 军功已经报给了刘健，刘健现在忙着给上面写报捷文书以及军功名册，还要处理各种战后事宜，也是忙得脚不沾地。 林刚那边李旭也让他的人跟着一起打扫战场，其实也是变相的发放福利。 最起码那些从贼兵身上搜出来的银子财物要先过一遍这些兵丁的手，剩下的才会让马书吏他们登记造册，送入县衙库房之中。 马书吏也是个会办事的，抱着登记册子站在一旁笑呵呵的等着，等到那些搜身的士兵招手让他过去时他才过去登记，剩多少登记多少，根本不多问一句话。 那些州兵心里舒服，连带着对李旭更加崇拜了。 这位“李子龙”不仅本事了得，又会打仗，做人又大方，跟上这样的上官的确太舒服了。 甚至有人都琢磨着是不是考虑加入三水县乡勇营得了，不是为了钱，主要是崇拜李县尉。 林刚不知道手下的想法，乐呵呵地跑到县衙去感谢李旭，却扑了个空，一问才知道李旭在“天上人间”，又急忙赶了过去。 见到李旭的时候，李旭敞着怀，披头散发，穿着一袭轻薄透气的纱衣，下身穿着一袭让小秘书改良的大裤衩子，踩着木制的人字拖，躺着一张木制的躺椅上躲在缠满葡萄藤的廊架下乘凉。 慵懒之中透着一股不羁的味道。 秘书娘小艾琳虽然也穿着清凉的纱裙，但是却衣着整齐的坐在一边，不时的从旁边的小几上捻起一颗水灵灵的梨子或者桃子塞到李旭嘴里。 等到李旭吃完，又伸出手接着他吐出来的果核放在一旁，神态乖巧甜美。 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林刚先是惊讶然后便是一脸羡慕。 “我说老弟，大家都在忙着善后，你却躲在这里逍遥自在，真是太惬意了。” 李旭睁开眼，招呼林刚坐下，笑道：“咱们拼命的时候过去了，剩下的事情要是还让咱们做了，那下面的人说不定不感激还会心里骂娘的。” 林刚想想好像挺有道理的，也学着李旭的样子躺在了另一张躺椅上。 李旭伸手拿了一个桃子让给林刚，然后冲着小艾琳点点头。 艾琳会意，起身离开了。 很快回来，手里抱着一个木盒子交给了李旭。 李旭打开木盒，从里面拿出一沓银票塞到林刚的怀里。 林刚嘴里咬着水灵灵的桃子，看着那厚厚一沓最小面额一百两的银票瞪大眼睛看着李旭。 “拿着吧，这是你该得的。不能下面的兄弟发财，主将却只有看的份。也别嫌少，以后抄了贼军的老巢，多分一些给你。” 林刚手忙脚乱地数了一遍手中的银票，嘴巴张的大大的：“五千两？” 李旭挑眉：“怎么？嫌少就给我。” 说着伸手去抢，林刚往后一缩，银票便进了怀里，咧着嘴傻笑。 李旭笑道：“你好歹也是大家族的子弟，这点钱把你乐的。” 林刚摇头道：“大家族子弟是听着光鲜亮丽，其实过得还不一定有小门小户的百姓舒服。虽然吃穿这些不用花钱，但是每个月也是领月钱的。就拿我来说，以前没有从军的时候每个月的月钱也只有二十两，每次领的时候还要看那个内宅管事的脸色。不瞒兄弟说，这是哥哥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钱啊。” 李旭本来听得有些同情，不过转念一想，人家虽然是旁支子弟，但是好歹也是给安排了前程，自己这个地主家的庶出子都被人扫地出门了。 若不是自己有系统傍身，这会说不定都变成白骨一堆了。 想着又开始同情自己了。 林刚骤然得到一笔巨款的激动心情消化的差不多的时候，看着李旭问道：“你好端端的给我银子干啥？你就是不给我也不能说啥啊，毕竟这是上面给我的差事，又不是你请我来打仗的。” 李旭道：“我钱多的花不完嘛，就想找个人帮我花花。你若是实在心里过意不去，以后若是兄弟我需要你的时候你就帮我一把。” 李旭说的随意，林刚也没多想，拍着胸脯道：“这必须的啊。我绝对不是看在钱的份上，主要是跟兄弟你合得来，以后若是有需要哥哥的地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李旭笑了起来，心道若是以后我竖起造反大旗的时候叫你过来看你还敢不敢说这话。 不过未来的事情未来再说，现在先铺垫加深一下感情总是没错的。 李旭吃桃，林刚却更喜欢吃李子，咔咔咔一会吃了七八个。 “桃饱杏伤，李子树下面抬死人，这玩意还是少吃点好，别堂堂校尉没死在战场却被一个小李子给送走了就尴尬了。” 李旭吐出桃核接在小艾琳伸过来的白嫩手心里看着林刚劝道。 林刚听得有点蒙，一脸还有这说法的表情看了看李旭，终究还是没敢再吃。 李旭吩咐小艾琳下去弄点菊花茶过来，然后跟林刚聊起了下一步的形势发展。 林刚的看法也是赵彪这次吃了大亏，肯定会收缩回去，说不定还得逃回延安府。 刘健有了这次的大捷，肯定要升官，到时候被贼军占领的那几个县应该很快就能光复。 按照他的推测，只要关中这边的形势稳定下来，边军和魏国在两关的对峙应该也快出结果了。 到时候秦军若胜，就能抽出一支人马来专门对付延安府的贼军，一举扫平延安府。 到时候再有各地乡勇营从旁协助，延安府光复也是迟早的事情。 李旭问若是秦军败了如何？ 林刚却坚信秦军不可能败，就算败了魏军也不可能夺下两关的，最多又恢复以前的对峙形式而已。 他这样的判断主要是基于两国之间数十年来交战的结果来判断的。 对李旭来说，自然不希望两国的对峙结束的太早。 假若说需要一个对他最有利的结果，那就是秦军在边关战败，然后秦军继续抽调军队支援边关，阻截魏军趁机攻入秦国。 这样一来，不管是高胡子还是他准备推向前台的谭纶都有了更加充分的发育时间。 不过两国间的大战他现在自然是无法主导的，但是却可以想办法利用国内局势来影响边关战况，促进形势的变化。 想着想着，李旭脑子里渐渐有了一个大概的计划，不禁轻笑了起来。 林刚看见问他笑什么，李旭说今天在街上看到一个小娘子，前凸后翘的长得很是媚人，还冲着自己嫣然一笑。 李旭说他怀疑这个小娘子是馋自己的身子。 林刚本想鄙视他的自恋，结果看了一眼李旭的脸，最终叹了口气觉得这有可能是个事实，最终改口问李旭是怎样一个前凸后翘法。 李旭伸手在胸前比划了一下，林刚瞪大眼睛一脸吃惊：“这么胸猛？” 李旭认真点点头道：“就是这么胸猛，若是娶回家，估计能让你感受到窒息的快乐。” 林刚闻言露出了一副痴汉的向往表情，看的李旭鄙视不已。 这厮也是个喜欢大的。 正文卷 第一百零九章 升级到要塞时代 经过了第二次守城之战后，城镇中心再次升级的条件已经完全具备了。 一万两银子和一万点的经验值，对现在的李旭来说完全是个小意思了。 这段时间经过抄家以及其他渠道，李旭现在手里攒下的银子大概是二十多万两两了。 除了金银等贵金属，还有其他的首饰古董绢帛丝绸等奢侈品加起来也能值约莫十万两左右。 另外，各类粮食谷物加起来也有十几万石了。 还有盐巴，麻丝，粗布等各种物资林林总总也有不少了。 看着那一串串的数字，李旭这才有了一种财大气粗的感觉。 虽然这点家底比起真正的土豪来根本不够看，但是毕竟是自己辛辛苦苦攒下的，那种成就感是土豪感觉不到的。 所以李旭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升级。 升级完成需要大概两天时间。 上次赵彪大败之后，有点上头的刘健提出要趁机反攻收复被贼军占领的关中北道其余县城，李旭以军民疲惫需要休整，攻城器械不足等理由建议缓一缓。 林刚也是同样的看法，刘健听了也不再坚持。 这两日城里剩下的善后事宜由刘健主持，但是乡勇营记功以及发放赏银和表彰奖励守城时的有功青壮这些事情都是李旭亲自做的。 这种收拢人心的机会他不不会假手于人的。 看着到手白花花的银子，那些普通人乡勇和青壮们欢呼雀跃，激动不已。 随便跟着大部队冲了冲，甚至有些人也只是在城头喊了几句，一个贼兵都没有砍死，竟然也领到了银子，虽然不多，但是却也很让人喜出望外。 这一激动，甚至有人对李旭跪下说什么要为县尉老爷效死之类话。 李旭也只是一笑而过，老子不需要你效死，只是做出一个姿态，跟着本县尉混的人好处大大的。 给你们心里先撒下一颗种子再说。 林刚也在帮忙招募选拔合格的青壮补入乡勇营。 这次守城战中乡勇营发挥的主力作用让刘健更坚定了要扩充乡勇营的想法。 虽然朝廷根据各县的实际情况给出了不同的限额，三水县乡勇营只有三千兵额，但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三千正兵没问题，但是我可以给这三千正兵配上几千辅兵啊。 辅兵虽然平时主要负责杂役运送辎重等任务，但是多余的兵甲也可以给辅兵装备用来自卫防身嘛。 除了辅兵，那些青壮营的小伙子们看起来也很有干劲嘛，给他们配上一些从贼军手里缴获的武器来防身也不算违反朝廷规定嘛。 这些青壮们打仗的时候看见贼人眼红上去砍几个人也很正常嘛，毕竟保卫乡梓人人有责。 这些事情虽然最后都要李旭来操作，但是刘健的这个思路和对策还是让他叹为观止，一脸崇拜地称赞刘叔“老奸巨猾”，结果刘健手里的茶杯就差点飞到了他脑袋上。 按照刘健的设想操作之后，三水县的总兵力很快就超过一万了。 其中乡勇营正兵三千，辅兵五千；另外还有青壮营也有三千。 除此之外，刘健还把一直名额不满的县兵营趁机给填满了，把原来那些老弱发了一笔遣散费都给汰换了。 县兵营按照规制是五百人的编制，这次换上的都是嗷嗷叫的青壮汉子，既有之前刘健承诺的捐献钱粮的乡绅子弟，也有这才守城战中表现杰出的青壮。 这些人对于进入县兵营的热情比起乡勇营来高了许多，五百县兵的名额不到一天就满了。 看的李旭感叹临时工就是不如有编制的事业单位好。 从古到今都是一个样。 林刚在一旁安慰说这些人肯定会很快后悔的，因为朝廷很有可能会给三水县乡勇营转正。 毕竟整个关中北道一片糜烂的时候，三水县乡勇营一枝独秀，两战两胜，无论是出于立典型还是朝廷想要正式收编这支战力强横的地方部队，这都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李旭认同林刚的看法，毕竟人家也是从上面拍下来挂职的干部，对朝廷的了解和见识是自己现在还不能比的。 县兵营这边李旭没怎么插手，只是随便安排了几个人进去当眼线，还都是刚刚来到县城从来没有露过面的几个嫡系农民。 刘健主动问李旭对县兵营有什么安排，因为从名义上来说全县所有的武装力量都是要归县尉领导的。 李旭知道刘叔手里没有一支直接可以调动的人马有点不踏实，就很为难的说自己现在带着乡勇营以及很累了，若是再管着县兵营估计忙不过来，还是请刘叔安排一个靠谱的人管着就行。 刘健看他说的认真，考虑了一下之后答应了。 最后安排统领县兵营的是一个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家伙，叫做刘松。 虽然见了李旭也很有礼貌，该有的礼节一点都不少，但是李旭却感觉这家伙对自己保持这轻微的戒心。 他猜想难道是刘健对自己起了戒心，后来发现这厮对谁都是一个态度，心中了然。 估计又是刘健的什么心腹，除了刘健，对其他人都是保持着最基本的警惕。 不过好笑的是，李旭安插进去的几个农民，竟然因为沉稳可靠又卖相好，有一个被认命为屯长，管着一百人。 还有一个被认命为管着五十人的队长。其他两个也都捞了个什长。 而且那个刘松还把队长以上的人叫去训话饮宴，说了不少话，虽然没有明说，但是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让这些人好好做事，跟着县尊，以后前程不可限量云云。 李旭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是有点想笑的。 不过他完全没有放在心上，人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 刘健这么做也是人之常情，只要他不对自己起什么心思，那就还是他的刘叔。 若是他对自己起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那就会让他知道什么叫做孝心变质的大侄子。 两天后，系统提示城镇中心升级完成。 李旭按捺着激动期待的心情点开面板，发现从殖民时代升级到要塞时代之后，系统的人数限制从五千人一下子扩大了十倍，变成了五万人。 这个数字让他一下子心里熨帖起来。 正文卷 第一百一十章 重甲步兵和神火飞鸦 从殖民时代升级到要塞时代，除了人口上限从五千增加到五万之外，其他方面也出现了许多变化。 就拿军营来说，除了原有的弓箭手、长枪兵、火枪兵、轻骑兵和掷弹兵这几个兵种，又新增了连弩兵、藤盾兵、重甲步兵以及枪骑兵和炮兵等五个新兵种。 按照面板上方对这些兵种的介绍 连弩兵是装备着可以连续发射十支弩箭的连弩的远程打击兵种，身着皮甲，腰悬短刀，是一种适合在小范围近距离进行高密度输出的近战兵种。 之所以把连弩兵定义为近战兵种，李旭猜想主要是连弩的射程太近的缘故。 论射程，连弩肯定不如箭射的远，也赶不上火铳，但是在近距离上却具有极强的穿透力，适合装备治安部队或者近卫部队以及其他不太需要上战场的强力部门。 连弩兵召唤的价格是每个人二十两银子，不算贵但是也不算便宜。 考虑之后，李旭召唤了三百名连弩兵，组建了两个弩兵大队。 藤盾兵在原版的游戏中是玩家在禅宗寺庙建立了交易站之后可以训练的一种土著兵种。 属于僧兵，一手持藤盾，一手持短刀，敏捷彪悍，很适合用于快速突击的一种兵种。 对上普通的步兵或者小规模的战斗中效果还是很不错的。 李旭真没想到这个兵种会出现在升级后的兵营召唤序列中，因此很有些意外之喜的感觉。 最终召唤了一百五十个藤甲兵先组成一个大队，以后如果用得好再多弄一些来。 藤盾兵的价格比较便宜，每个只需要十五两银子。 性价比还是很高的。 再说重甲步兵，全身着沉重的札甲，武装到了牙齿，主要装备是包铁大盾和一把大斧，另外配备一柄短刀作为副武器。 这种重甲步兵是专门用来破阵或者以少对多的场合，用法就是直接横推碾压，以力破敌。 重甲步兵的召唤价格是一百两银子每人。 这个兵种价格不低，但是李旭感觉在火器即将兴盛的时代不是很实用了，所以就只召唤了五十名组成了一个重甲步兵中队。 枪骑兵在原版的游戏当中是使用短管卡宾枪的骑马步兵，在马上的时候可以发射火铳，适合用来对付没有远程打击能力的轻骑兵。 但是眼前的这个枪骑兵的说明显示跟游戏中的有了些许不同。 这个枪骑兵使用的是两支短管燧发枪，适合在马上射击。但是却是属于骑兵而不是骑马步兵。 他们除了用短管燧发枪作为远程武器之外，还配备一柄击打型武器—铁骨朵作为近战武器，配备铁甲，适合对付敌方重装骑兵。 枪骑兵的价格是每人一百二十两白银。 李旭最终组建了一个两百人的枪骑兵中队。 最后是炮兵，炮兵是四人为一个炮兵小组进行召唤。 每个炮兵小组负责一门火炮，价格是两百两白银。 李旭组建了一个炮队，按照每四个人负责一门火炮来看，炮队将总共拥有五十门火炮，两百名炮兵。 光是这五十个炮兵小组就花费了李旭一万两银子。 这还只是炮兵本身的价格，没有计算火炮的价格。 那才是大头。 兵工厂的可制造列表里点亮了三种火炮：鹰炮和长重炮以及神火飞鸦。 前两种火炮都属于加农炮的范围，炮管较长，发射仰角小，可直瞄射击，炮弹初速高。 只是鹰炮相对来说身管略短，口径略大，因此可以装填的弹药也更多，杀伤力和杀伤范围也会更大，更适合对付大规模集群敌人，在野战中配合步兵使用。 而长重炮则身管更长，口径更小，因此射程也更远一些，但是杀伤力和杀伤范围比起鹰炮来说就更小一些，更加适合对付敌方的防御工事或者火炮。 这两种火炮都是铸铁制造，坚固耐用的程度比起以前的青铜火炮来说要强上许多。 而且价格也都很便宜，每门火炮才两千两银子，而且还携带可以发射一百次的弹药，简直超值。 李旭最后购买了二十门鹰炮和二十门长重炮。 最让李旭感兴趣的是兵工厂中目前出现的最后一种火炮：神火飞鸦。 神火飞鸦在历史上出现的时间较早，大概在北宋时期就有了雏形。 其实严格来说不算是火炮，其外形神似携带大量黑火药的大黑鸟，利用火箭燃烧产生的推力升空攻击敌方的建筑物或者大规模密集队形的敌人。 其射程远，伤害范围大，发射飞行时会在空中产生一种让人恐惧的尖啸声，会给敌人造成很大的心理压力。 神火飞鸦的双翼可自然升高和固定，也可装载四枚火箭，使其可以在空中飞翔推进。 飞翔一段时间后，火箭会起火并点燃装填的火药，向着目标坠落，燃烧的火雨会引燃下方的建筑物，给敌人造成巨大的恐慌和杀伤。 神火飞鸦的主要制作材料是竹条和纸这两种易燃物，其精准度很差，所以更适合于攻城。 神火飞鸦的造价比起鹰炮和长重炮来说就便宜多了，每一架只需要两百两银子。 李旭一口气直接购买了十架。 要组建炮队，除了炮兵和火炮之外，还需要挽马和板车。 每门火炮都配备有轮子，打仗行军的时候需要由马匹拖拽着移动，因此每门火炮都得配备两匹牵引火炮的挽马，以及两匹拖拽装载弹药的板车的挽马。 这样一个火炮小组就得需要四名炮兵，四匹挽马，一门炮和一架板车才算是完整的。 四名炮兵包括一名指挥的炮长，两名装填手和一名发射手。 这样算下来，除了神火飞鸦的发射小组便宜，其余每个火炮小组的成本在两千三百两左右。 大炮一响，黄金万两，炮兵果然很费钱。 不过一想到炮兵将来起到的作用，李旭就不那么心疼了。 花钱是为了更好的赚钱，大炮一响黄金万两这句话从另一个角度理解就是用大炮来对付敌人的时候，捞钱的速度最快的。 除了新出现的三种火炮之外，兵工厂还出现了几个技术研发升级选项： 比如说给火铳加装三棱军刺； 比如说从滑膛枪升级到线膛枪； 比如说研发定装纸壳弹…… 这些都是李旭心心念念的关键技术，如果研发完成形成产业升级，那么李旭横扫天下真的就不是梦了。 只是看了一眼这些技术研发需要的价钱，李旭直接倒吸一口凉气。 恐怖如斯！ 正文卷 第一百一十一章 扩军计划 兵工厂给出的几个技术升级研发选项的价格实在惊人，让李旭大呼搞科研实在费钱。 难怪前世的时候经常听说某高校某科研单位几个亿十几个亿的砸进去也不一定能砸出什么水花来。 自己这还是只用氪金就能搞出成熟的科研成果并且应用到实际生产当中，算起来效率已经是逆天了。 但是这费用还是看得人肉疼不已。 比如给火铳配备三棱军刺这一项技术就需要花费五万两白银才能完成。 比如说需要花费一万两白银研发棉甲，装备步兵后可以有效减缓火枪伤害或者箭伤等。 这一项还算是少的。 再比如说可以花费十万白银研发纸壳弹，减少火枪装填程序，提高射速。 再比如可以花费一百万两研发线膛枪，大大增加火枪的射程和精准度以及穿透性。 这还只是说技术研发成功，在应用到实际的武器生产中的时候这些武器会不会涨价李旭也不知道。 李旭前期虽然通过抄家和打劫山贼窝子攒了一些钱，但是要用来全部完成这些技术研发显然是不够看的。 不过现在也没有搞这些的必要性，虽然李旭很馋能装填纸壳弹的米尼步枪，很向往线膛枪出现在战场上超远距离吊打敌人的场景，很希望看到火枪兵带有血槽的三棱军刺从敌人身体中捅进去拔出来的时候带出飙升的血液。 但是现在的军力和武器暂时是足够了。 只有以后因为随着战争进行的越来越频繁，刺激的各国在火枪研究上下大力气，使得现有的燧发枪没有了代差的优势的时候，李旭才会考虑花钱完成这些技术升级。 现在嘛，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现在的主要任务还是尽可能的扩充军力。 除了给自己这边留一部分嫡系士兵之外，即将被被李旭推上前台的谭纶手下必须要有足够的人马才能执行这个走上前台吸引秦国朝廷注意力的伟大任务。 若是李旭现在手下有个几百上千万两银子，他绝对不假思索的将五万的人口限额全部用完。 但是他现在手头只要个三十多万两，所以到底该如何扩充，那些兵种搞多一点，哪些兵种搞少一点都是需要仔细计算和权衡的。 要尽量的把钱花到点子上，还要追求性价比。 经过一晚上绞尽脑汁的计算权衡，李旭最终搞出了这样一个扩编方案： 农民的数量由原来的两千人扩充到了五千人。 这是因为随着军队越来越多和即将大踏步进行的扩大地盘计划，需要越来越多的人来搞后勤维持运转。 这也只是一个暂时的数字，以后肯定还需要大规模的扩充。 除了五千农民之外，李旭又将军队的总人数从原来的三千人扩充到了一万五千人。 也就是说除了之前召唤的三千名士兵之外，李旭这次又新召唤了一万两千名士兵。 扩编之后，骑兵的总数量将达到一千五百人。 这其中包括一千三百名轻骑兵和两百枪骑兵。 在现阶段的敌人主要是那些叛军贼匪，用轻骑兵对付他们是绰绰有余了。 若是随着形势的发展，敌人从乌合之众的流寇叛军变成了秦国乃至其他各国的官军，那时候枪骑兵的用武之地就会越来越多。 出于这种考虑，李旭目前只准备组建一个枪骑兵大队。 这一千五百名骑兵中，其中五百名轻骑兵跟随李旭在编入乡勇营。 剩下一千名骑兵留在马栏山基地归谭纶调用，分成四个轻骑兵大队和一个枪骑兵大队，组建骑兵营，李旭拟定的番号为骁骑营。 李旭又将掷弹兵扩充到了三百人，组成了两个掷弹兵大队。 与两百名炮兵组成的两个炮兵大队混编在一起，组建了一个炮兵营，拟定番号为霹雳营。 连弩兵李旭也增加到了三百人，组建了两个弩兵大队。 重甲步兵也最后定额为一百人，组建了两个重甲大队。 藤盾兵最后招募了四个大队共六百人。 以上这三个兵种混编组成了一个一千人的步卒突击营，拟定番号为神勇营。 最后又将火枪兵的总兵力扩充到一千五百人，分成十个火枪兵大队，组建了火枪营，拟定番号为神威营。 另外还组建了五个步卒营共七千五百人。 每个营一千五百人，每个营的编制为六个长枪兵大队和四个弓箭手大队。 这五个步卒营的没有授予如前面几个营那样授予特别番号，而是直接按照步一营到步五营的序列命名。 这五个步卒营是马栏山基地的主力。 这五个营之中李旭会调来两个营编入乡勇营之中作为自己的基本盘，剩下的三个营都留在谭纶手下调用。 另外，李旭又准备让谭纶从五千农民里挑选出五百人作为民兵。 这些民兵农忙干活，闲时训练，全部配备皮甲长矛和短刀弓箭，作为日常负责巡逻和维持治安的基干力量。 必要的时候还可以协助主力部队作战。 这些扩充的兵力李旭已经在系统中操作完成，然后又给谭纶写了一封信，将自己以上的构想一一告知，并且说了自己对于下一步的想法。 写完之后又连夜派人送去了马栏山基地。 将这一切都忙活完之后，外面已经开始有公鸡打鸣的声音了。 李旭走到窗前推开窗子看了眼天色，依然是黑沉沉的，伸了个懒腰直接走到床边就倒在了床上，不多时就打起了呼噜。 前世的时候压力太大，经常性的失眠到半夜。 现在穿越后，不知道是日子过的太充实还是身体被系统强化的原因，睡觉速度超级快，几乎就是一挨枕头就睡着的那种。 其实熬了大半宿他也不感觉怎么疲倦，只是长夜漫漫不睡觉简直是对黑夜的不尊重。 等到他醒过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天光大亮了。 李旭从床上爬起来，伸了个懒腰，只感觉精神焕发。 听到里面的动静，外间睡着的小艾琳在外面说了一声然后推门进来，端着热水伺候李旭洗漱。 正文卷 第一百一十二章 被伤害的李旭 在小艾琳没有来县城之前，李旭的洗漱梳妆都是李琴来“伺候”的。 小艾琳来了以后，李琴就“下岗”了，因此还微微有点幽怨。 李旭劝她说你是李家大小姐，这种丫鬟做的事情咋还做上瘾了？ 李琴却嘟着嘴说伺候二哥她乐意，并且表示如果二哥同意，她给二哥梳一辈子的头。 李旭最终还是没有同意，当妹妹的抢了秘书娘的活，那也不行啊。 端水大师可不能白给啊。 不过小艾琳到底是个聪明的，人长得好看嘴巴又甜，很会搞关系的。 拉着李琴的手一口一个大小姐，又真诚无比的夸李琴的衣服好看，发髻好看，妆容精致，总之情商高到让素来聪明冷静的李琴也对她印象大好，也不好意思再争给李旭梳头的活了。 李琴倒是提出来说是从那群被解救的女子当中挑选两个乖巧勤快的来给李旭当丫鬟，但是李旭没同意。 自己年纪轻轻的有个小艾琳伺候就够了，要那么多人干啥？ 还不如让那些姑娘去酒楼端盘子当服务员或者门迎，当丫鬟能有啥出息？ 小艾琳动作利索的帮李旭梳好头发，换好衣服，又提着满满一食盒的早餐过来。 李旭招呼她一起吃，两个人一边吃一边说话，也没什么主仆之分。 快吃完的时候，小艾琳告诉李旭说是沈一秀过来了，而且还带着女儿沈玉芙。 李旭问为什么不早点告诉自己，艾琳说是沈一秀不让，这会正在前面酒楼里帮忙查验开业前的准备工作是否有疏漏。 李琴和张明蓉带着一帮女孩跟在后面听。 吃完早餐，艾琳提着盘子去收拾，李旭径直去了前面的酒楼。 从一楼后门进去，就听见了沈一秀略微亢奋的声音： “大小姐，这个台子似乎略微有点高了。” “这里如果要请人奏乐或唱曲或是说书先生来说书，台子太高的话，食客们仰着脖子看会不舒服，心里也会不自在。 若是台子太低，又无法凸显出表演者，吸引不了食客的注意力。所以高度到这个位置的话就刚刚好。大小姐觉得呢？” 沈一秀负着一只左手在背后，右手围绕着大堂右上角的一方高台侃侃而谈。 李琴和张明蓉带着一群莺莺燕燕在旁边认真聆听，张明蓉手里甚至还拿着一个小本本，手里拿着一根炭笔一边听一边记录，跟那些陪同领导视察工作的部门经理似得。 小鹌鹑沈玉芙一身粉色襦裙，怀里抱着一沓类似账本的东西，跟着人群后面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露着白皙修长的脖颈。 李琴听了点头道：“沈老板果然经验丰富，我们就没有想到这一点，回头我就请工匠过来修改。” 沈一秀听得面露红光，矜持微笑道：“大小姐过奖了，老夫也只是愚者千虑必有一得而已。大小姐冰雪聪明，老朽能做的也只是锦上添花而已。” 李旭看的暗笑，男人果然无论年纪大小，都喜欢被女人夸奖。 这无关其他，只是雄性的一种本能。 李琴微笑道：“沈老板太谦虚了，哥哥一直叮嘱我要跟着沈先生好好学习，我年轻识浅，考虑不周的地方肯定很多，沈老板若是发现什么问题尽管明言。” 沈一秀摆摆手，正要继续谦虚，却被强行插入的李旭给打断了。 “沈大哥，你这么谦虚干啥啊，太谦虚了就是虚伪，累不累啊？你是长辈又是前辈，让你说你就大胆说，说错了我妹子她们一群傻兮兮的女孩子也不一定知道啊，你尽管忽悠就是了。” 李旭一番后说的沈一秀老脸一红，李琴众女也是听到忍俊不禁。 “老弟又损我了，大小姐和张姑娘都是兰心蕙质，布置的已经相当完善了，我其实也没什么好提醒补充的。” 李琴和张明蓉闻言笑着谢过沈一秀。 “二哥，楼上的雅间都布置好了，我带着姐妹们再去后厨看看。” 李琴心细，知道沈一秀来找李旭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交代了一声对着李旭嫣然一笑便带着一群姑娘去后厨检查大厨陈汉生的工作去了。 李旭冲她点头笑笑，待众女离开后，转头看向躲在一旁低着头抱着一堆账本的沈玉芙，一副刚刚才看到她的表情调笑道：“这不是玉芙妹子吗？你这么漂亮的小姑娘，怎么老是躲在人后面啊？啧啧，这几天不见好像又长大了一些。” 沈一秀已经习惯了这个跟自己称兄道弟的少年却又口口声声把自己女儿叫妹子，这算下来自己的女儿是不是得把自己叫哥哥啊？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沈一秀急忙暗暗摇头不去想，再想都有些凌乱了。 沈玉芙被李旭说的俏脸红红，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抬起头的时候好看的桃花眼正对上李旭的直勾勾的目光，一下子含羞带怯的躲闪了开来，微微一礼后声音小小地道：“奴家见过李公子。” 李旭一听捂着胸口一副心痛不已的样子，扭头看向沈一秀叫道：“沈大哥，你瞅瞅，这才几天不见，李大哥都变成了李公子了，啧啧，真是让人伤心呢。玉芙妹子，你这么伤害一个男人赤诚的心灵，你于心何忍啊？” 看着李旭这个戏精做妖调戏女儿，已经打定主意让女儿和李旭接近的沈一秀看着女儿投过来的无助可怜的眼神，一脸苦笑，急忙道：“李老弟，咱们还是去楼上雅间说话吧，我这次来是要跟你说说接收那十六家店铺的事情，以及商量一下重新开业的事情。” 李旭这才瞪着眼睛看着小鹌鹑无助惊慌的小脸，笑嘻嘻的道：“玉芙妹子，下不为例啊，男人的心也不能随便伤害啊，这年头像我这样纯洁赤诚的男人已经不多了，且行且珍惜啊。” 说完不顾沈玉芙茫然羞涩的表情，上前一步，走到前面往二楼走去。 沈一秀让李旭先行，自己跟在后面，又摆摆手示意女儿跟上。 沈玉芙看着最前面那个宽阔英挺的背影，小脸上忽然露出一丝动人的浅笑。 但是当走在最前面的李旭忽然心有所感转头看过来的时候，她又很快抿着嘴收敛了笑容，抱着一沓账本垂着头跟在父亲后面轻移莲步登上了楼梯。 正文卷 第一百一十三章 复合型人才 天上人间总共有三层，李琴按照李旭的点子将酒楼的二楼和三楼全部分割成一个个雅间。 共分成二十四个雅间，全部以二十四节气命名。 不过却大小有别，其中最大的八个雅间都分布在三楼，分别以二十四节气中最关键的八大节气命名。 这八大节气即为农耕八节，即：立春、春分、立夏、夏至、立秋、秋分、立冬和冬至。 之前在讨论以什么方式来给这些雅间命名的时候，张明蓉提出譬如“春兰阁，夏荷轩、听雨轩”之类的名字，却被李旭说是俗气直接否定。 这些名字乍一听是挺风雅，但是当天下所有的酒楼都这么命名的时候，那就变成了附庸风雅，雅也变成了俗。 李旭说天上人间从春到冬，历经四季变化，便是由这二十四节气演化联接而来，既然如此，用二十四节气命名岂不正好符合天上人间的立意？ 李琴听完当即表示赞同，张明蓉从小也是读过书的官宦之女，虽然遭了难，可是内心的骄傲还是有的，被人说是俗气，一开始的确是有些委屈的。 但是听了李旭的解释之后，心中也觉得自己起的名字的确有些过于匠气，而二十四节气命名既接地气，又与众不同，显然比自己的主意要好许多，心中委屈遂消，对李旭更加佩服。 李公子虽然经常说自己是个文盲，但是每每说话却有惊人之语，发人深省，别树一帜，一身武艺又超凡脱俗，让她心中观感由感激到佩服，现在甚至还有些崇拜起来。 李琴是李旭钦点的酒楼大掌柜，名字定下之后就让人开始装修。 只是奈何这世上的装修水平和技术远不能和李旭前世现代社会相比，再加上一个小县城也没有必要弄的太过风雅，所以也只是象征性的请人在每个雅间的门上和房间内雕刻或者画上与该雅间名称相应的节气符号或者景象以彰显不同。 虽然准备过两日开业，但是三楼的八大雅间还有一些收尾的活没有干完，二楼的小雅间倒是已经收拾干净。 李旭和沈一秀父女上了二楼，看着沿着围栏分布四周的十六个雅间，挑了一间“小暑”推门进去。 虽名为小暑，但是其中布置却颇为雅致。 李旭请两人坐下，刚准备说话，外面响起了敲门声，却是李琴遣人送来了一壶清茶以及一些绿豆糕蜜饯之类的小零食。 沈一秀父女谢过送茶的姑娘，待她离开后，这才向李旭说起接收那十六家店铺的事情。 这几日李旭一直忙着守城打仗以及善后的事情，一直没有空闲过问这些事情。 当然也是他信任沈一秀，所以也没怎么想着过问。 但是沈一秀的态度却摆的很端正，知道眼前这位才是万达商行的大老板，该汇报就得汇报。 但是等了几日，李旭一直在忙，所以今天就一大早赶过来了。 沈一秀按照李旭之前的吩咐，将十六家店铺之中那些属于被抄家问罪的田氏等五家的亲族全部开革，也就是炒了鱿鱼。 结果发现，这十六家店铺里其中十五家的掌柜都属于这个范围。 唯一剩下一个也是原东家的老仆，也是不能用的。 将这些人开革之后，这十六家店铺就没了主持日常生意的掌柜。 除了这些掌柜，各家店铺的账房先生自然也是要开革的，必须换上自己人。 下面的伙计里面，沈一秀经过一一筛选后，留下了一些忠厚老实的。 就这，最后也开革了一多半人。 各家店铺现存的货物也都一一做了清点登记造册。 说完便从女儿沈玉芙手中取过那一沓账本放到李旭面前，请他查验。 李旭看了一眼那些账本，摇头笑道：“沈大哥，这些东西我就不看了，看着就头大。你办事我放心，以后要看也不是我看，我哪有心思看这些枯燥乏味的东西，有这功夫还不如出去砍几个贼人。” 沈玉芙听得抿嘴偷笑，虽然低着头，但是瘦削的双肩微微抖动却被李旭给明锐的察觉了。 呦呵，这小鹌鹑还挺能装的。 沈一秀知道李旭说的是认真的，也不勉强他看账本，又道：“现在就有一桩为难事情。开革了这些人之后，咱们就得重新招人顶上。所以，我就来请示一下你这个大东家。” 李旭奇道：“该招就招嘛，你是老江湖了，只要你觉得合适招来就行，月钱定高一点都可以，甚至以后还可以给搞一个股权激励制度来吸引人才嘛。” 沈一秀好奇问什么是股权激励制度，李旭就自己所知的简单的说了一下，沈一秀听得连连颔首，认为很大胆很超前，应该效果也会很好。 又对李旭是一阵夸赞。 夸赞完了问题又回到了招人上面，沈一秀一脸苦笑地道：“如果只是找些打杂跑堂的伙计倒也不难，只是这有经验又可靠的掌柜和账房先生可就不好招了。” 现在兵荒马乱的，三水县又只是一个小县城，可以打杂出力的人虽然绝对不缺，但是掌柜的这种管理人才和账房先生这种专业技术人才就没有多少了。 李旭这才想起这是识字率低的令人发指的古代，别说会算账的，就是会识字的人也是寥寥无几。 衙门出个告示，还得找个书吏在一旁给老百姓宣读解释。 就算在耀州城乃至长安城能找到，但是人家一般也不会看得上小县城的这种小店铺的。 况且现在三水县还属于战乱地区，所以更不可能有人来了。 李旭明白了沈一秀的为难，也皱着眉头思考起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忽然，他想起来昨夜在查看系统升级出现的新变化的时候，好像发现市场里面除了可以进行交易之外，还能雇佣商人。 只是当时的心思全在新增加的兵种上面，所以没有细看。 现在听到沈一秀的话，才忽然想起了这一茬。 他假装沉思，却是打开了系统面板，点击了市场那一栏，果然看到下方出现了一个新图标，图标上是一个笑容可掬穿着富贵圆领长袍的商贾形象。 旁边的说明是： “商人，精通商贾之事，具有敏锐的观察力、判断力和人际交往能力，长袖善舞，八面玲珑。” “隐藏身份：间谍。” 看到这里，李旭的眼前一亮，没想到还是一个复合型人才。 表面上是商人，背地里却是间谍。 看看价格，每个只需要两百两银子。 相当的便宜，相当的划算。 李旭一下子就想到自己完全可以利用万达商行的扩张，既能将自己的商业触角逐步扩展到全天下，又能同时将情报网扩大，简直一举两得。 没有多想，李旭直接下单召唤了二十名商贾。 按照系统说明，这些人会在三天后来到三水县城。 搞定这件事，李旭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笑着对沈一秀道：“关于各家店铺掌柜的事情，我已经有一些门路可以招到合适的人才。这些人精通商贾之事，而且都非常可靠，沈大哥完全可以信任他们的。” 沈一秀闻言惊讶不已，有心想问李旭从何处招揽，但是一想到李旭那神秘的背景，最后还是什么都没问，只是点头道：“既然大东家都这么说了，那肯定是没问题的。” “只是还有账房先生怎么解决？大东家是不是还能再招揽一些过来？” 李旭想了想道：“等这些预备掌柜来了再说，他们应该也懂得记账算账的事情，到时候先兼着账房的差事也行。” 沈一秀有心提醒掌柜的和账房先生不能一个人兼任，会有贪墨嫌疑的。 但是想了想李旭既然这么说，那么这些人应该都是可以绝对信任的，也就没有多嘴，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还准备说说各家铺子的进货出货渠道等想干事宜的时候，忽然李琴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二哥，衙门刘县尊派人来请二哥，说是有天使到来，请二哥速去县衙接旨。” 正文卷 第一百一十四章 让那天使等一等 听到天使这两个字的时候，李旭下意识的就想到了西方神话中那些长翅膀的鸟人。 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这是天子使者的意思，只不过那些人翻译西方文化的时候借用了这个词而已。 “呵，没想到朝廷的旨意来的还挺快的。小妹，你让来人先回去，就说我还忙着，过会再去衙门接旨，让那天使等等。” 李旭一想到影视剧中那些阴阳怪气的传旨太监就感觉鸡皮疙瘩快要起来了，浑身的不适。 听他这么说，李琴还没说话，一旁的沈一秀都着急起来：“老弟你赶紧去吧，那可是天使啊，岂能让人家久等。商行的事情都是小事，回头再说都行。你要是怠慢了天使那可就是大麻烦了。” 李旭看他一脸焦急，再看看一旁的李琴也是同样的神情，就连小鹌鹑都抬起头用一双好看的桃花眼望着自己，露出了催促的眼神。 李旭暗叹一声，虽然自己不把古代的皇权当回事，但是其他人却是无法超脱这个时代的禁锢影响。 在他们心里皇权是丝毫不能怠慢的，否则就会惹上滔天大祸。 “好吧，那我就拨冗去见见这位天使，给你们一个面子。” 李旭做出一副无奈的表情，逗得旁边的小鹌鹑抿嘴轻笑，沈一秀和李琴两人则是松了口气， 从二楼下来，李旭就要出门直接去衙门，结果又被李琴给唤住了。 “二哥，你难道就要穿这身去见天使？“ 李旭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轻薄透气的绢丝长袍，一脸莫名地看着李琴。 李琴急的跺脚嗔道：“二哥，你最少也得穿上官服去啊。万一惹恼了那位天使，咱们可就大祸临头了。” 李旭心想，那天使要是惹了我，才是大祸临头。 让他连这三水县都出不去。 不过看着自家妹子认真关切的样子，李旭自然不能说这些话，否则肯定会吓坏她的。 在李琴的服侍下换上县尉官袍，戴好帽子，腰悬佩刀。 李琴又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瑕疵这才让李旭出门。 出了门，看到刘健的长随刘全在门口脸色焦急的等着，一见李旭出来急忙过来问候。 李旭骑上马，带着几名护卫，刘全走在一旁向县衙走去。 一边坐在马上摇晃，一边瞅着旁边的刘全问道：“老刘啊，这天使啥来头啊？是那种一说话就尖声尖气翘着兰花指的死太监吗？” 刘全一愣，急忙摇头道：“县尉老爷，据小人所知，咱们大秦派往各地传旨的一般都是通政司衙门里面的通政舍人，正儿八经的七品文官。只有传达陛下中旨的时候才会用中官来传达。” 中旨就是皇帝不经过内阁同意盖章直接下达的旨意，其权威性比起经过内阁同意盖章后下发的旨意要差了很多。 比如说皇帝要提拔某位官员，但是内阁不同意。所以皇帝直接下中旨提拔此人，此人就算最终当了官，也会被人看不起，觉得他这个官来路不正，是靠媚上得来的。 自己心里也不会不自在的。 这就是程序上缺乏合法性带来的后果。 所以皇帝一般不会轻易下中旨，除非是一些不起眼的小事，不需要经过内阁。 中官就是宦官，也就是李旭口中的太监。 最开始太监是宦官里面的的一种官职，能当上太监的都是宦官里面混的最好的。 除了太监之外，还有少监，地位比太监要低。 普通的小宦官一般统称为中官、内官、内侍、内臣等等。 只是后来随着朝代变迁，太监一词也变成了官宦群体的统称。 一般正儿八经的圣旨都是由皇帝和内阁宰相共同用印之后然后交给通政司派人通过驿站传达执行。 被刘全一通常识普及之后，李旭老脸有点发热，暗骂那些影视剧坑人不浅。 以前看电视都是皇帝心血来潮一招手就来个太监拿上一张空白圣旨，皇帝或者旁边的秉笔太监唰唰唰一顿写，写完之后皇帝盖个章，然后就派个太监带人出宫传旨。 感觉写个圣旨跟叫个外卖一样简单。 没想到这程序还挺复杂的。 李旭其实也知道看电视剧了解历史肯定不靠谱，毕竟很多编剧自己都是个历史盲，光会给皇帝皇子们安排一堆爱的死去活来的戏码，正经的事情都不做的。 只不过头一回碰到接圣旨这种事，自然比较好奇而已。 衙门也不远，李旭很快就到了衙门，远远就看见大门口停着一溜车马，旁边还有一堆全身甲胄身材高大的士兵。 李旭瞅了一眼，发现眼生，盔甲的样式也跟县兵和乡勇营的不太一样，看起啦更骚包华丽一点。 问过刘全，才知道这是专门跟着传旨的中书舍人离京传旨的金吾卫，隶属御林军，但是属于天子亲卫，主要做仪仗护卫和跟随天使传旨等任务。 李旭听明白了，原来就是皇帝身边的仪仗队。 传旨的时候跟在天使身边，也能增加一些天家威严。 来到衙门口的时候，已经升任户房司吏的马书吏看到李旭，急忙一脸狗腿的迎上来笑道：“二老爷，您老人家可算是来了。县尊正在陪着天使在后衙闲聊，吩咐小人候在这里，等您来了就赶紧进去。小人这里提前给二老爷您贺喜了！” 李旭瞅着一脸谄媚笑容的马书吏，笑骂道：“你倒是第一个恭喜爷的。若是爷这次没有喜事或是喜事不够分量，那肯定是被你这张臭嘴给碍的，到时候爷非打你一百板子不可。” 马书吏闻言脸色一白，瞬间想起了第一次被李旭掌嘴的痛苦，下意识地伸手捂住了臀部，一脸苦笑，张着嘴还想说啥，却看见李旭已经大步向着二衙走去。 马书吏呸了一声，轻轻抽了自己一个耳光懊恼道：“我怎么就管不住自己这张嘴啊，只希望二老爷这次能够喜出望外，我这顿板子才能免掉啊。” 李旭走进二衙，走到刘健的县令小院门口，看到门口有两名跟门口那队金吾卫士兵同样装束的士兵手按腰刀站在大门两侧，看到李旭走近看了过来，打量一番后问道：“敢问尊驾可是三水县县尉李旭李县尉？” 李旭点头，将自己的县尉狗头印出示了一下，两名金吾卫士兵对他行了个叉手礼，闪身放行。 啥情况？ 难道不上演一出骄傲自大的金吾卫将士看不起小小县尉，对小小县尉一顿羞辱后，县尉一声令下，三千将士出动，将这些装逼失败的金吾卫士兵关进狗窝的戏码？ 李旭摇摇头，暗道自己肯定被脑残小说给影响了，才会动不动想着装逼打脸的戏码。 向着两位金吾卫士兵点点头，李旭迈步向里面走去。 正文卷 第一百一十五章 讨贼大使？忠显校尉？ 刘健正和一个身穿七品绿色官袍，腰背挺直，脸上带着淡淡笑容，约莫三十岁左右的男子在厅中对坐闲聊，看到李旭进来，刘健站起来笑着指着李旭道：“文明老弟，这就是你嘴里一直念叨的少年英雄李旭李县尉了。” 说完又对李旭介绍道：“这位是从京里过来传旨的天使，谭澍谭文明，在通政司做舍人，刚才一直说要好好见识一下你这位两破贼军的少年英雄，你俩可要好好亲近一番。” 谈文明？ 李旭感觉这名字有点奇怪，你咋不叫讲礼貌呢? 不过也就是在心里随口吐槽一下，听刘健话语之中的随意亲近，想必这位文明人估计也跟宋氏关系不浅，从某种意义上说起来也算是自家人。 当即上前，抱拳笑道：“李旭见过谭舍人。” 谭澍还了一礼，又上下打量李旭一番，颔首笑道：“早在京城的时候就听说三水县出了一位了不得的少年英雄，能文能武，有胆有识，屡次杀的贼人闻风丧胆，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真正是一位俊秀风流，英姿勃发的少年英雄。” 李旭看这位谭舍人神态举止虽然略微有些矜持，但是却无倨傲之意，对自己的夸赞也很走心，暗道这人应该也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笑着谦虚道： “不敢当舍人谬赞，贼军本就是乌合之众，又有刘县尊和宋知州以及李都尉和林校尉几位帮衬支持，再加上我运气好一点，乡勇营的将士们用命，这才能侥幸立下这点微薄功劳，实在也没啥好说的。” 李旭先是演技也是越发的纯熟自然了，这一番谦虚话说的是情真意切，丝毫没有惺惺作态的的痕迹。 刘健听完颔首微笑，谭澍却是用手指虚点李旭，对着刘健大笑道：“看看，多少呢没有见过这般有能为还谦逊的后生了。我这次回去能给恩师交差了。” 刘健笑道：“那你也别忘了我的举荐之功啊。这匹千里马可是我这位伯乐发现的。” 谭澍大笑：“刘大哥，这话你得去给恩师说，我记着你的功劳没用啊。” 刘健说那就等自己以后再多积攒一点功劳到时候一起去京里表功。 李旭猜想谭澍口中说的恩师很有可能就是之前刘健提到过的宋相。 大秦虽然没有正儿八经的丞相职位，但是如今的内阁首辅就相当于丞相，辅佐皇帝，统摄百官，总理天下政务。 这位宋相应该也是大长腿郁瑜的长辈，只是不知道是她老子还是其他的什么。 再联想到那位宋太后，李旭心中实在惊叹。 没想到路上随便救的一个姑娘竟然还是大秦地位最高的太子党里面的人物。 听说现在大秦皇帝才十来岁，朝廷的国事基本上是宋太后垂帘听政，首辅和其他几位大学士辅政。 也就是说，现在的秦国朝廷基本上就是宋家说了算。 外企专权啊！ 李旭心里忽然冒出这么一个词汇来。 两位七品官在闲聊，李旭就在一旁静听，不急不躁，不卑不亢，倒是让一直暗暗留心观察他的谭澍心中暗暗点头。 寒暄说笑几句之后，谭澍便让刘健和李旭准备接旨。 刘健早就吩咐了下去，接旨用的香案等物品早已经准备妥当。 本来按照朝廷规制，官员接旨的时候还要请乐手在旁边奏乐，以此渲染庄严的气氛。 但是谭澍和刘健明显都是自己人，摆摆手直接说不用那么麻烦，意思意思就行。 接旨仪式是在县衙前衙的小广场上举行的。 刘健在前，李旭排在其后，后面是县衙各房司吏、再后面是书吏，最后面是那些三班衙役等。 谭澍双手捧着装着圣旨的锦盒，宝相庄严站在一旁。 两名盔甲华丽身形高大魁梧的金吾卫士兵按刀站在他身后，面容严肃。 一名金吾卫将士用火折子点燃了早就准备好的一串长鞭，震耳欲聋的鞭炮声顿时炸响。 鞭炮声停歇之后，谭澍将圣旨从锦盒之中取出，先是对着长安城的方向拜了一拜，然后面向县衙众人高声道：“三水县令刘健，县尉李旭及相干人等承接圣上旨意！” 刘健李旭等人齐声高呼：“臣等接旨！”，然后呼啦啦同时拜倒在地。 李旭虽然不想跪，但是也不能搞特殊，想想前世的时候正月里给人拜年也要磕一早上头，所以也没啥不能接受的。 待众人拜倒之后，谭澍清清嗓子，展开圣旨开始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前面先是一段骈四正六的套话，听得李旭一脸茫然，三分不耐，虽然能猜到大概是一些什么没营养的夸赞之语，但是具体的也不知道啥意思。 好不容易听到后面，这才算是听到了实质性的内容。 后面的内容主要是对一干有功之臣的表彰和封赏： 擢升刘健为关中北道巡抚，署理关中北道十三县军政之事，并授正五品的奉训大夫衔。 擢升李旭为关中北道讨贼大使，授正六品的忠显校尉衔，统领关中北道十三县乡勇，协助巡抚讨贼，绥靖地方。 耀州知州宋昱则因运筹之功被升任京兆府尹，加授从二品的正奉大夫衔。 耀州知州由耀州都尉李峙锦从正五品的武德将军升授正四品的广威将军衔，校尉林授正六品的昭信将军衔。 除了升官授衔之外，朝廷还赏赐刘健斗牛服一件，玉带一条，白银千两，丝绢等百匹。 赏赐李旭斗牛服一件，御制银甲一套，银刀一柄；御马一匹，白银两千两，东珠五颗等。 说完封赏升官的事，后面又是一堆勉励的话语，皇帝希望诸位能够再接再厉，继续为大秦，为陛下效忠，早日剿灭贼寇。 念完圣旨之后，谭澍笑吟吟地让刘健上去接旨，又问李旭有没有什么疑问尽管开口。 李旭其实对于朝廷的官是没有什么期望的，因为他本来就是混入秦国朝廷来给自己谋利的，所以当什么官其实并不是很看重。 这个所谓的讨贼大使，甚至什么忠显校尉还不如那两千两银子对他的吸引力大。 但是看着谭澍一脸期待的表情，李旭想了想一脸懵懂的问道：“谭舍人，那个讨贼大使是个什么官？属于几品啊？” 谭澍一听，表情略微有点尴尬起来。 正文卷 第一百一十六章 我信了你的鬼 谭澍还没想好怎么回答李旭的问题，刘健走过来笑道：“让下面的人都散了吧，我已经让人准备好酒宴了，咱们有什么话一会再说。” 谭澍微微松了口气，给了李旭一个微笑。 李旭自无不可，点点头同意了。 县衙众人齐声恭贺大老爷和二老爷，刘健和李旭也笑呵呵的谢过大家。 刘健让长随刘全给众人发了准备好的红包，连李旭的那份也给准备了。 李旭头一回接旨，不知道还要给下面的人红包，自然没准备。 看到刘健帮他准备了，心中感激这位刘叔还是个细心人。 待众人散去，三人回了刘健居住的后衙，厨房早就准备好了酒菜，三人一回来就开始上菜。 菜上齐后，让其他人退下。 酒过三巡之后，刘健才正式向李旭介绍了谭澍的其他身份： 当朝首辅宋牧的门生，进士出身，而且还当过翰林，现在虽然只是个七品的通政舍人，但是通政舍人却是以后进入内阁的必经之道。 刘健这么一说，李旭就明白了。 这位谭文明是那位宋首辅给自己准备的接班人，换句话说就是这位是那位宋首辅的心腹之人。 看着谭澍笑吟吟地望着自己，李旭急忙摆出一副有眼不识泰山的表情来敬了谭澍一杯酒。 谭澍满意地笑了笑，接过去一饮而尽。 李旭说自己年轻识浅，对于朝堂的事情啥也不懂，请谭大哥给好好解释解释。 谭澍这样一个后备宰相能对李旭一个小小县尉表现的这么亲近平和，主要的原因肯定不是因为李旭长得帅。 他从京城出发之前，就已经知道宋家对李旭这个异军突起的少年很有拉拢和培养的兴趣。 也从宋首辅嘴里听到了他的连襟刘健和三弟宋牧对李旭的赞誉和举荐，甚至连首辅的宝贝侄女，那位宋太后最喜欢的宋家明珠郁瑜郡主倾心李旭的事情都知道一些。 既然是宋家看好的人才，又是个少年英雄，谭澍作为首辅大人的门生心腹，肯定不能用对待一般小县尉的态度去对待，反而还要尽可能的去亲近。 当然，他还负着近距离观察李旭心性品行的任务。 这是首辅交给他的任务。 要用一个人之前，肯定要对他进行重重考验和多方面的观察，这也是应有之义。 而且人在越放松的时候表现的就越松弛，人的真实性情想法暴露的也就越明显。 这时候观察的效果自然是最好的。 而酒桌上无疑是观察一个人的真正品性的一个非常适合的场合。 谭澍显然是深谙此道的。 直到此刻，他对李旭的观感一直很好:谦逊、沉稳、朴实，而且很有灵性。 喝下李旭敬的那杯酒之后，谭澍开始给李旭解释关中北道讨贼大使和那个正六品的忠显校尉的事情。 在秦国的官制里面，包括刘健新授的关中北道巡抚以及李旭的讨贼大使这两个职位都是不存在的。 所以，这两个官职就是临时官职，属于专项任务设置的临时职务，就跟项目经理一样。 项目结束后这个经理的位子就没了。 这两个职位的设置都是因为关中北道如今的形势导致的。 一旦将来形势平稳，贼寇都被剿灭了，这两个官职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而圣旨里面也没说让他俩卸任三水县的县令和县尉的话，那也就是说这县令和县尉他俩还得继续兼着。 这才算是他俩的真正官职。 至于后面的奉训大夫和忠显校尉，那都是虚衔，没有实际的差事，主要的作用就跟一个荣誉称号一样。 当然了也有一点实际作用，就是李旭领俸禄的时候是按照正六品的忠显校尉的品级来发放的，而不是按照九品的县尉来发放。 所以这种虚衔散阶，也叫寄禄官，顾名思义就是给定了一个发工资的标准。 谭澍解释完了之后，一直观察着李旭的表情，好似无意地说道：“既然李兄弟叫我一声谭大哥，那就不要见外，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聊一聊。若是对这次朝廷的封赏有什么不满意的，也可以说一说嘛。我会找机会跟相爷说说，相爷很欣赏李兄弟，说不定会有什么补偿的。” 李旭听了这话心中冷笑，我信你的鬼。 若是谁把酒场上的话当真，那才真是傻逼。 尤其是不能把领导或者应酬时候说的客套话当真，谁当真谁就输了。 别说李旭本就没啥想法，就算真有，那也不会真的说出来的。 他想了想，忽然叹了口气道：“刘叔，谭大哥，我这人对升官什么的真没啥兴趣，这才当了几天县尉朝廷就给我升官了，我已经很满足了。小弟我现在最担心的是这些贼军到处祸害百姓，而我们虽然打了两场胜仗，但是却也只能护着县城附近这些百姓，其他地方遭难的百姓是鞭长莫及啊。” 刘健和谭澍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诧异，显然没想到李旭会说这个，都没有说话，听李旭继续说。 李旭继续道：“虽然贼将赵彪败了，但是我担心延安府的高胡子会再次派兵南下关中，到时候就凭我们这些乡勇恐怕很难抵挡贼军主力。若是朝廷能够早点调边军精锐回来平叛就好了，到时候若是需要我出力的绝无二话。” 李旭说这些话本就是在打探朝廷下一步的动向，好顺势安排调整自己的计划。 他演技自然，感情到位，谭澍也是受其感染，叹道：“不瞒老弟，宋成宋大将军率领十几万大军在潼关和函谷关与魏军二十万对峙快两个月了。这两个月以来，宋大将军数次寻找战机想要跟魏军决战，但是魏军就是避而不战，宋大将军也很恼火。” “十几万大军，除了原本的五万两关守军，其余都是从京城御林军以及长安城周边州县抽调的人马，魏军避而不战，不但每日消耗钱粮巨大，而且军心士气都大受影响。” “朝中上下都明白这是魏国的阳谋，就是想要拖住我秦军主力来给高胡子这伙贼军腾出祸害关中的时间来。所以，宋相和朝中诸公商议，准备再从御林军中抽一万人马，再加上各州县抽调一万人马，共计两万人马，选拔一员大将来统领专门剿灭高胡子的贼军。” “一旦高胡子贼军被平定，魏国人知道他们的计谋失败，也不太可能再对峙下去，要么寻求与我军决战，要么撤军，届时我大秦的内忧外患也就算是解决了。” 李旭心中一动，朝廷要派兵来对付高胡子了？ 若是朝廷精锐大军出动，高胡子那些流寇肯定不是对手。 那么自己该怎么应对才能让局势的发展对自己有利呢? 高胡子的贼军看起来能起的作用也不大了，李旭不指望他们能与朝廷精锐大军抗衡，但是却不妨碍他们前期作为一个靶子来吸引官军的注意力，当官军进攻时可以当做炮灰消耗官军的锐气。 但是最终的结果是官军肯定不能赢，而且还要输的很惨。 那这让秦国平叛大军大败而回的任务自然非李旭莫属了。 看到李旭若有所思的兴奋样子，谭澍不禁问道：“李兄弟，你在想什么？” 李旭回过神来，笑道：“谭大哥，我听你说朝廷要组建平叛大军，心中激动，到时候想入军中效力，愿为一马前卒，冲锋陷阵为我大秦再立新功。” 谭澍鼓掌笑道：“果然是大秦的少年英雄，你若真有此心，我回去保举你为先锋大将。等到平乱之后，别说一个小小的忠显校尉了，就是封爵也不无可能。” 李旭露出大喜的表情，拱手谢过。 经过刚才这一番，谭澍对李旭观感极好，回去之后准备好好在宋首辅面前替他美言，以后等他发达了自己这也算是一份香火情的。 看两人相处如此融洽，刘健也颔首微笑。 三人都觉得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心情愉快，又是一番推杯换盏，酒宴上的气氛更加惬意热络起来。 正文卷 第一百一十七章 林家麒麟 李旭不断的给谭澍敬酒，说话风趣幽默，态度又大方自然，谭澍对李旭的印象更好了。 几杯酒下肚之后，话也多了起来，拍着李旭的肩膀说让他好好表现，以他的本事，再加上宋家的看重，前途肯定不可限量。 而且还暗示李旭若是跟郁瑜真的在一起了，那更是等于抱紧了宋家的大腿。 李旭表面上感激，心里却不以为然。 以后谁抱谁的大腿还不一定呢。 至于郁瑜那个小丫头，虽然腿长腰细长得也漂亮，性格也不错，但是李旭却对她并没有那种太强烈的男女感情。 经历过男女情爱的男人都明白一个道理，没有实力的感情就是空中的楼阁，沙滩上的城堡，一阵风吹过，一股浪卷上来都烟消云散了。 古今中外都是一样的。 当你弱小贫穷的时候，感觉追求女孩子千难万难，爱的辛苦无比，让你感觉心好痛好累。 当你富有强大的时候，女孩子们会主动跟你来谈爱情，用十八般姿势告诉你爱情有多美妙，让你感觉腰有点痛。 李旭一边敷衍谭澍，给他灌酒，一边不着痕迹地打听朝廷委任的平叛主帅的信息。 谭澍搂着他的肩膀笑道：“老弟，不管是谁挂帅，以你和宋家的关系，还有你的本事，都不敢轻视你的，你尽管放心好了。不过既然兄弟你问起来，我就不妨告诉你。据说很有可能是林家的那位麒麟子挂帅。如果真是这位的话，那兄弟你估计在他手下估计有点难受。” 李旭自然是不知道这位林家麒麟子是谁，难道是林刚的本家？ 他顺势问起，谭澍也就跟他说了一下。 这林家的麒麟子叫做林逸，是军中大佬，爵封宁国公的林如海的嫡子。 从小文武双全，长的又是一表人才，天资聪颖，从小一直都是京城的太子党们里面的佼佼者，各位大佬口中别人家的孩子那种。 因此也是京城的权贵千金们心里的梦中情人，白马王子。 不过这位林逸林公子可不是那些每天只知道声色犬马，流连章台勾栏的浪荡子，而是真真正正有本事的俊杰。 从十六岁加入边军开始，短短一年时间从一个边军小兵升到了统领上千人的校尉，据说靠的就是他不断积累的军功。 最彪悍的一次战绩，是林逸当年率领着不到一百骑在边境上巡逻，结果遭遇了西域某小国的的上千名骑兵。 敌众我寡，其他士兵都没有了战意，只想掉头逃跑，林逸却是暴喝一声孤身杀入敌人之中一戟挑死了对方的主将，其他士兵被他鼓舞也顺势杀了过去，敌军被斩首者数百，其余尽溃。 林逸在边军中待了三年，骑兵步兵探马斥候乃至于辎重营都待了一圈才回到京城。 回到京城的时候正赶上三年一次的武举，林逸又报名参加武举考试，结果一举摘下了武状元的桂冠。 当时的秦国皇帝，也就是如今这位小皇帝的老子，亲自赐下一块：“林氏麒麟”的匾额给他，轰动一时。 考中武状元之后林逸被兵部授予三品参将的武官衔，被皇帝调入御林军之中任职。 如今统领拱卫皇城的御林军中的羽林左卫，任大将军，统领着御林军五分之一的人马，绝对算得上位高权重了。 家中背景深厚无比，自己又很有本事，而且还深得皇室信任，绝对称得上一个人生赢家的标签了。 而且长的还很帅，武功又高，让李旭听了感觉这位才是拿着主角剧本。 至于说谭澍提醒的意思，李旭也能猜到一些。 无非是少年成名，又是个二代，前途不可限量，自然心高气傲，怕自己到时候跟这位起冲突。 李旭就开玩笑似的问道：“刘叔，谭大哥，若是这位林大将军将来看我不顺眼，专门给我穿小鞋怎么办？” 两人闻言对视一眼，呵呵直笑。 谭澍道：“你们都是年少成名的英雄俊杰，说不定会惺惺相惜的。就算真有什么分歧，让一让忍一忍就过去了。” 李旭听明白了，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要让要忍的肯定也是自己。 呵呵笑过，也不再提这个话题，心里却打定主意若是这个林逸真的不开眼要跟自己过不去，那就别怪自己不仁义了。 不过那都是以后的事情，具体怎么做还要到时候再看。 话题最后又转到了京城里的人物风情以及一些朝堂轶事，主要是谭澍这个主宾在说，刘健在一旁补充，李旭这个听众也听得津津有味。 尤其是谭澍点评京城几位名妓的时候那叫一个妙语连珠生动形象，寥寥几句就让人眼前能够浮现出一个具体的美女形象出来，让李旭这种纯洁的小朋友直呼好家伙。 看着一表人才的，没想到也是个风月场上的老手啊。 简称老色批。 酒席散了之后，已经喝的有点晕乎乎的谭澍大声吟诵着李太白的《将进酒》，被刘健安排人给扶入了客房。 李旭则带着几名护卫捧着朝廷赏赐给自己的那些银甲银刀斗牛服，以及两千两银子，还牵着一匹枣红色的御马回了天上人间的后院。 众人听说李旭升了官，又得了赏赐，都闹哄哄的迎了出来。 看见李旭，一个个都是笑嘻嘻地说着吉祥话，恭贺他升官发财。 李旭也大方，让小秘书艾琳直接从那些赏赐的银子里搬过来一箱，眼前人手一个十两的银元宝当做红包。 李琴和张明蓉这两个每人则给了五十两。 捧着手里的银元宝，众人都开心不已，一个个看着李旭的眼睛都冒光。 小艾琳看见，悄悄在李旭耳边低声笑道：“老板，你看这些姐姐一个个都看你呢。你这么英俊又大方，姑娘们恐怕都想以身相许呢。你难道就没相中哪一个？” 李旭瞧了过去，正好看见张明蓉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发现李旭在看自己，脸一下子红了，急忙扭过头去。 李旭也没在意，回头趁人不注意，在小艾琳翘翘的小屁股上拍了一下，低声道：“你再调戏老板，老板晚上就先把你这个小秘书吃掉。” 小艾琳脸一红，却不怕他，笑嘻嘻地小声道：“好啊好啊，就怕老板只是嘴花花。那人家晚上洗白白等你哦！” 正文卷 第一百一十八章 你以为朝廷是你家开的啊？ 沈一秀父女俩还在，听说李旭现在已经成了六品官，还得了皇帝的不少赏赐，也上前恭贺。 就连羞羞怯怯地的小鹌鹑沈玉芙也红着脸低着头来到李旭面前恭贺他，虽然声音小小的，但是李旭还是听清楚了。 伸手想要去揉小鹌鹑的脑袋，却发现沈一秀在一旁盯着自己看，李旭手伸到一半没好意思，收回来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转头笑呵呵地吩咐小秘书送上银元宝。 李琴说已经吩咐了大厨陈汉生让他准备酒菜，今天晚上大家都为李旭开庆功宴，李旭笑着答应了，又多给了厨子陈汉生一个银元宝，喜的陈汉生美滋滋地不住道谢。 说自己跟着县尉老爷真是跟对了，揣着银子屁颠颠地回后厨准备去了。 待到众人散了，李琴来到李旭身边轻声说：“二哥，这么大的事情是不是应该回去给二娘和爹说一声啊？” 二娘自然就是李旭的亲娘。 李旭对这个亲娘根本都没见过。 原身两岁的时候亲娘就没了，两岁的孩子也没啥记忆，更谈不上什么感情了。 但是他正好想回去跟谭纶当面商量下一步的一些安排，因此点点头道：“还是妹子细心，我这两日回去一趟。你要不是一起回去看看？” 李琴闻言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摇摇头道：“我既然出来了，就不想回去了。二哥既然答应给娘和大哥留一条出路，我自然是放心的。” 李旭点点头，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安慰道：“别多想，以后一辈子留在二哥身边，有二哥疼你，保准你比天下任何一个女孩子都要过得幸福。” 李琴闻言心中的那一点惆怅瞬间被冲散了，只剩下开心和甜蜜，轻轻点点头，用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喃喃道：“可是二哥以后要娶亲的啊……” 李旭没听见，问她说啥。 李琴脸一红，说没什么，找了个借口说要去检查前面酒楼的装修收尾工作，急匆匆地走了。 李旭没觉察有什么不对，倒是小秘书艾琳看着李琴匆匆背影，暗自琢磨道：“这个大小姐好像有点不对劲嗳……” 李琴刚走没多会，林刚就来了。 一见到李旭，就拱手笑道：“恭喜恭喜，红包拿来。” 李旭学着跟他一样的动作：“同喜同喜，红包抵消！” 林刚骂李旭小气，李旭说彼此彼此。 带着林刚进了酒楼的雅间，吩咐后厨准备几样简单的小菜和一壶酒，自己和林刚小酌几杯。 菜还没上来，林刚就为李旭抱不平道：“这朝廷也忒小气了。你立那么大的功劳，将这乱糟糟的关中北道的形势一下子给稳定住了，竟然就给你授了一个什么讨贼大使的官职，而是还是临时差事，简直是太敷衍了。” 李旭虽然不太在意，但是听林刚这么说，也跟着一起吐槽道：“就是，本来我还以为这次最少要给我封个大将军侯爷什么的，结果最终还是给了个临时工的差事，真是郁闷。” 林刚本来的确为李旭抱不平的，但是听他这么说，一下子乐了，笑骂道：“你可真是敢想，你以为那大将军和侯爵是街上的大白菜啊。多少人一辈子出生入死都得不得的，就凭你杀几个贼军就能拿到？你以为朝廷是你家开的啊？” 李旭本想说现在虽然不是我家开的，但是我以后开一个给你看看，而且搞不好还是天下最大的朝廷。 但是这话目前肯定不能说，太过大逆不道，说了肯定会吓到林刚的。 两人的交情还没到那个份上。 说笑几句后，林刚问李旭心里真的不在意吗？ 李旭反问他在意有用吗？ 林刚无言以对。 李旭说自己年纪还小，朝廷肯定考虑到不能揠苗助长，所以这是磨砺自己。 以后自己再立了功，朝廷肯定会给自己满意的封赏的。 林刚盯着李旭看了半天，愣是看不清李旭这番话是真是假，最后叹息一声说自己果然不如李旭这般沉稳。 又感慨了一句一代更比一代强之类的废话。 这时候酒菜上来了，两人一边喝酒一边闲聊，李旭问起了林逸的事情。 林刚听到林逸要来挂帅平叛的消息后沉默了片刻，自斟自饮连喝三杯闷酒。 李旭看得出来这位林逸估计给林刚造成了不小的心理阴影和压力。 不过李旭没问，成年人的很多事情不能问，如果对方要说他自己会说出来的。 果然几杯酒下肚之后，林刚自己打开了话匣子。 这位林逸是林家主脉的嫡子，也是当今林氏族长，爵封宁国公的林如海的嫡次子，从小就是林氏全族年纪一代仰望的一座丰碑。 其他人如果是星星的话，那么这位林逸就是太阳。 太阳一出，谁还能看见星星的光芒？ 林刚虽然也自觉很有本事，但是对上林逸的时候总有一种被压制的憋屈。 虽然他曾经努力的想要超越林逸，可是却最终发现根本就是徒劳。 林逸甚至可能都没有把他这位同族的堂兄当做过对手。 这让林刚心中实在很有挫败感，因此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想听到林逸这个名字。 后来他入了耀州州军里当校尉，林逸入了御林军当他的大将军，两人互不统属，也见不上面，林刚心里的憋屈和沮丧也就慢慢淡了。 但是没想到今天却再次听到了林逸的消息，而且这位从小被誉为天之骄子的族弟甚至还有可能成为自己的顶头上司，这让他如何能不郁闷？ 李旭静静听他说完，又陪着他喝了几杯闷酒，问他这位林逸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林刚沉默了下道：“骄傲！极度的骄傲！” 李旭心中了然，这种人的确有骄傲的资本。 不过对付骄傲的人，李旭也有办法。 那就是把你的骄傲彻底击碎并且踩入泥泞尘土之中，让你之前所有的骄傲都变成耻辱。 曾经多么的骄傲，到时候就会多么的绝望。 从了解到这个林逸情况的那一刻起，李旭其实就已经把他当做了一个自己潜在的敌人。 要想掌控秦国，林逸肯定是绕不过去的一个人。 又举杯跟林刚碰了一下，李旭心中默默想道。 远在京城的林逸自然不会想道自己根本都没听过名字的一个小小县尉竟然已经把自己列入了敌人和对手的名单之中。 正文卷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万物皆有灵性 李旭今天喝了三顿酒，早上和传旨钦差谭澍一顿，中午和林刚喝了一顿，晚上又和李琴沈一秀等自己人喝了一顿。 一天三顿酒，别人估计早都受不了了，或者大吐特吐，或者是呼呼大睡，但是李旭却基本没啥感觉，除了感觉肚子有点涨。 大厨陈汉生的手艺还是不错的，尤其是他亲手弄得烤肉，再配上李旭给的一点辣椒粉，让一群本来都不敢吃辣的女孩子最后一边吸溜一边喊着好吃。 等到夜宴结束，众女都有点微醺的意思了，李旭却依然神志清明，思维清晰无比。 一夜无话，根本没有发生什么妹子喝多了走错房间上错床的狗血桥段。 就连小秘书艾琳也喝的脸红红的早早钻进被窝一脸笑意的做梦去了。 也不知道做的什么梦，次日早上醒来的时候看到李旭目光闪烁，脸色发红。 第二天醒来之后，李旭洗漱过，又在小艾琳的服侍下梳头更衣，跟众人说了自己要回乡祭祖的事情，又赶到衙门跟刘健请了个假。 刘健听说他要回乡祭祖，很大方的同意了，说这是应该的，给了他三天假。 李旭也没带太多人，只带了张龙的骑兵第一曲随行。 第一曲的两百骑兵都是他的嫡系，所以也不担心泄密之类的事情。 说起来马栏山基地距离三水县城其实也不到一百里的距离，一行人早晨出城，快马疾驰，到了下午了三点左右就到了。 自从进入马栏山基地十里的范围后，李旭就发现好几座哨站，几乎是每隔一里设置一座。 这些哨站并没有直接明晃晃的建在道路旁边，而是都建在比较隐蔽的位置。 若非李旭有心观察，再加上他一进入这片区域，系统面板上的小地图就点亮了周围的区域，那是因为他和这些哨站共享了视野的缘故。 不过这些哨站之中都没有人驻守，因为是系统建筑，所以自带示警功能。 当然不能如同游戏里面那样自动攻击经过的敌人。 脚下的官道，也被做了清理平整，变得更加的宽敞平坦，适合大队人马和车辆通行。 越靠近马栏山基地，就发现周围的环境越宽敞空旷。 李旭认真观察，发现周围那些原本高大茂密的树木基本上都被砍掉了，只剩下一些低矮的灌木和野草。 到了马栏山基地正门两里外的时候，一身青色文士长袍的谭纶已经带着人在此处等候迎接。 看见李旭，谭纶快步迎上前来躬身道：“谭纶参见主公，多日不见，主公风采更胜往昔啊。” 李旭跃下马来，将手中马鞭扔给身后的护卫，大步上前扶起谭纶打量一番后叹道：“子理不用多礼，这段时间憔悴多了，辛苦了。” 谭纶摇头，说都是自己分内之事，谈不上辛苦。 两人又不是外人，也没有多做寒暄，李旭便指着周围光秃秃的景象问道：“这里的树都是子理让人砍掉的吗？” 谭纶点点头道：“若是有人发现庄子所在并且想要对我们不利，那些树木不仅会为他们掩藏行迹提供方便，而且还有可能被贼人砍伐用来打造攻城器械。” 李旭颔首道：“还是子理思虑周全。伐了也就伐了，等以后局势平稳之后再多种些树补上吧。” 谭纶点头领命。 两人往庄子里走去，李旭在前，谭纶落后半步。 一边走李旭一边打量庄子如今的模样，发现庄子的围墙比起自己离开之前更加高大更加宽厚了，上面竟然还留出了垛口，甚至还有放哨警戒的士兵在墙上走了走去的巡视。 围墙外面的壕沟也比以前更宽更深了，甚至还引入了河水，上面还驾着一座吊桥。 连着吊桥的是一座雄伟的大门，大小跟三水县的城门也差不多。 大门上面是一座城楼，约莫有两层楼那么高。 看着这些，李旭心中颇感惊讶。 这哪里还是庄子啊，这简直就是一座小型城堡啊，城墙护城河都有了。 大门两侧不远处雄踞着两座巨大的营盘，营盘之中旌旗招展，营帐星罗棋布，气象森严，但是却几乎没有任何喧哗之声，散发着军营特有的肃杀之气。 两座营盘附近又起了一大片占地面积极广的围墙，围墙里面的建筑屋顶隐约可见。 那是兵工厂以及马厩等军事建筑所在之地。 这些建筑以庄子为核心分布在四周，将庄子拱卫在其中。 各处之间又有用碎石和黄土混合铺就的平坦道路相连。 道路上不时行过披坚执锐的巡逻士兵，见到李旭和谭纶都停下行礼后又继续巡逻。 谭纶介绍说这些巡逻的士兵都是从农民之中挑选出来的民兵，正规军都在营中操练或者休憩，没有军令不会轻易出动。 李旭颔首，心中很有些自得。 就是这些民兵，若是自己不说，谁都会以为他们是训练有素的士兵的。 最少比起他见过的那些县兵要强得多。 一路走一路看，李旭发现自从谭纶打理庄子之后整个庄子的规划和建设变得更加的有效率，更加的合理，防御强度也比以前强了许多。 这让他不得不感慨谭纶不愧是跟戚继光齐名的“上马可治军，下马可理民”的名臣。 专业的事情到底还得专业的人来做，自己这半吊子的伪军迷果然比不上啊。 两百骑兵自有人引去军营休息，李旭则和谭纶回到了庄子里面。 庄子里面变化倒是没有外面那么明显，但是也有不少的变化，就是各处建筑之间都铺上了碎石道路，下雨天也不怕泥泞难行了。 远处的田地和菜地之间都用树枝和荆棘扎起了篱笆，其中有农民在弯腰劳作。 另一边的畜栏也扩大了不少，用木头扎成高高的围栏，里面有牛羊在其中惬意的走动或者休息。 畜栏边上有几条狗在来回奔跑，不时地吠叫几声，似乎在警告那些牛羊老实些。 田地里此时远远望去都已经是绿油油的一片了，一副生机勃勃，万物各自惬意的景象，看的李旭是感慨不已。 一头无人牵引，也没有穿鼻环的老黄牛慢悠悠的踱着步子走过来，走几步不时地低头啃下路边石头缝隙里露出头的青草。 李旭看着慢悠悠惬意无比的老黄牛，眼神一下子变得温柔起来。 “老黄！” 听见李旭的叫声，正在低头啃草的老黄牛抬头看了过来。 一双牛眼瞅着李旭看了两眼，走了过来，牛头凑到他胸前蹭了两下，“哞哞”叫了两声。 大概是说小哥你回来了啊。 李旭在老黄牛已经变得肥胖臃肿的牛身上摸了两下，笑道：“老黄，看你肥的这样，再不干活只能过年杀了吃肉了。” 老黄牛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哞”的又叫了一声，用脑袋轻轻顶了李旭一下，又慢悠悠地走远了。 谭纶看见这一幕叹道：“万物皆有灵性，这头老黄牛遇到主公也是它福缘深厚啊”。 李旭点点头笑道：“这家伙绝对可以称得上牛生赢家，若是再年轻些，可以考虑给它配头小母牛当媳妇。” 两人哈哈笑了起来。 没走远的老黄牛也不失时机地“哞”了一声。 正文卷 第一百二十章 打出旗号卖个好价钱 回到城镇中心二楼自己的房间，李旭让人送来热水洗漱一番，换上了一身轻便舒服的衣服。 专门给李旭和谭纶两位大佬做饭的小厨房的管事亲自来请示什么时候开饭。 李旭吩咐让把饭菜送到城镇中心顶楼的大钟旁边，摆在让人搬上来的小方桌上面，跟谭纶两个人一人一个小马扎相对而坐，一边吃饭一边聊天。 虽然都是几样家常菜，但是现在也是有菜有肉，而且盛菜的餐具都是精美白瓷餐具。 之前抄了王氏等五家的家产，除了那些值钱的金银财宝以及粮食布帛等物外，还有许多常用的生活用品，其中就包括许多精美的餐具酒具甚至烹饪用具等。 李旭眼前的这些造型别致质地精细的白瓷餐具就是其中的一套。 除了瓷制品，还有不少用金银制成的器具，甚至还有几个琉璃酒盏。 造型虽然简单的还不如李旭前世夜市摊子上卖的那些玻璃酒杯，但是在这个时代来说却是绝对的稀罕物了。 此时，李旭和谭纶面前就各摆着一个琉璃酒盏。 李旭端起来瞅了一眼就没啥兴趣了，毕竟玻璃制品他前世见得多了，不可能多稀罕的。 但是看在谭纶眼中却是另一番感觉，只感觉主公年纪轻轻却气度恢弘不流连于这些奢侈外物，实在难能可贵。 李旭回来的时候带了好几坛子酒，此时眼前杯中的酒就是他带回来的。 端起斟满酒液的琉璃酒盏，李旭笑道：“这段时间子理打理庄子，实在辛苦，这杯敬你。” 谭纶笑着举杯，两人互相致意后一饮而尽。 接着，谭纶又敬了李旭一杯。 李旭将朝廷的封赏情况以及下一步准备组建平叛大军的事情告诉了谭纶。 谭纶听完立刻道：“秦国朝廷这是担心地方势力坐大啊，所以宁愿冒着中枢空虚的风险也要尽快组建平叛大军平定动乱啊。” 李旭深以为然，道：“所以这才给了我一个所谓的讨贼大使的临时官职。估计这次那位天之骄子林逸挂帅除了平叛一事，还有梳理削弱地方势力的作用。” 谭纶颔首道：“主公所言极是。前唐后期的藩镇割据之祸绵延后世数百年，若非如此，也不会有五代十国那种乱世了。所以各国朝廷肯定都会想要尽量避免地方势力坐大，以防出现第二个朱温或者李存勖一类的枭雄。” 李旭道：“以子理看来，朝廷后续会有哪些动作？” 谭纶沉吟片刻后道：“无非就是以这支平叛大军为刀，压榨地方，消耗各州县的实力，强干弱枝，届时高胡子之乱平定，地方上也没有趁机坐大的机会了。一旦高胡子之乱平定，魏人的阳谋也就等于失败了。若是不想与秦军在边境决战，那就只有撤军一途了。” 李旭道：“消耗地方的手段无非就是强令地方士绅捐献钱粮以为军资，打仗的时候又驱使各县编练的乡勇去跟贼军对攻充当炮灰，最后再由平叛大军来收拾局面。 到时候功劳是他林逸的，地方州县可什么好处都得不到，甚至还要赔了钱财又折兵。就算对朝廷心生不满，那也只能生受着。真是打的一笔好算盘啊！” 谭纶点头，又道：“而且林逸如果聪明，肯定不会直接找乡绅捐献钱粮的，很有可能是逼迫地方官吏去找乡绅捐助。到时候乡绅们就算心中怨愤，也只会对准地方衙门。一旦平乱结束，就算民怨沸腾，朝廷肯定又会从这些地方官里挑几个替罪羊来推出来谢罪平息民愤。” 李旭听完，长长出了一口气。 谭纶说的这些很有可能，毕竟这种事情在历史上屡见不鲜。 有了功绩是朝廷和皇帝的，若是出了事需要背锅的话那就是下面的官员的。 想到林逸如果挂帅，或者其他人挂帅，大概方略肯定都是一样的，只是具体的执行细节上的差异。 到时候自己这个关中北道讨贼大使，很有可能就会被林逸挑出来当那个背锅侠。 毕竟刘健是宋家的人，而自己虽然也表面上挂着宋家的标签，但是其实并没有得到宋家的真正信任，宋家甚至还在对自己持续的进行着考验。 如果自己真的成了背锅侠，最后宋家也愿意出手帮忙，那么原来的官职肯定也没有了，到时候自己还会对宋家更加感激。 宋家再给一点小恩惠，那么自己肯定会更加感激宋家的，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了宋家的追随者，简称狗腿子。 狗腿子李旭自然不会当的，要当的话也要反过来让宋家给他当狗腿子才行。 想了一会，李旭道：“子理，现在事情已经基本理清楚了。我呢，肯定还得保持官身，方便打听消息还有其他事情上也容易操作。要想破掉朝廷的谋算，那朝廷这支平叛大军就必须失败，最好是全军覆没。 只要这支大军败了，秦国边军那边也会不溃自乱，要么尽快寻找机会跟魏军决战，要么就是继续固守不出，抽调人马回来继续稳定国内。到那个时候就是我们飞速壮大的好机会了。” 谭纶微笑道：“高胡子那些流寇祸乱地方还行，但是肯定不是朝廷这支平叛大军的对手，所以我们要助他一臂之力。” 李旭笑道：“就是这样，只是我们是自己单独打出旗号来还是加入高胡子然后壮大他的声势？我个人更倾向于后者。” 谭纶赞同道：“不过却也不能直接加入。主公上次不是给了一张剿匪指南图吗，那臣就先按图索骥，把周围对咱们有可能形成威胁的贼匪先剿灭了，趁机打出咱们的旗号来。到时候名气有了，高胡子很有可能派人前来拉拢，后面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 李旭点头笑道：“没错，先打出名声，才能卖个好价钱。不过就算要加入高胡子，也只能是名义上加入，咱们的人马只能自己节制。” 谭纶道：“主公尽管放心，高胡子若是不知分寸，那么臣不介意换个人叫高胡子。” 正文卷 第一百二十一章 知州衙门前撒泼 “咔嚓！” 李旭随手将刚摘下的一根还比较细的黄瓜塞进嘴里咬了一口，新鲜浓郁的瓜果清香瞬间充盈着口腔。 “走的时候一定要摘一些带上，县城可没有这么新鲜的瓜果。” 李旭心里想着，又咔嚓咬了一口黄瓜，问道：“李家庄那边你安排好了吗？” “前两日就办妥了，陈氏母子，还有两个愿意跟着他们的丫鬟和婆子都被送到了耀州城，给他们留了五百两银子。” 跟在旁边的谭纶随口答道。 “他们若是能老老实实地过日子，不再做妖，后半辈子也能过得平安顺遂。不过我琢磨着陈氏应该不会那么听话的。” “主公所言极是，其实将他们送到耀州城之后，留了几个人跟着他们。他们听不听话，过几日就知道了。” 李旭点点头，不再关心陈氏母子，叮嘱道：“李家庄的位置很重要，你要妥善经营。到时候可以作为咱们的一个前进基地，很多事情就方便许多。” 谭纶点头应命，忽然又道：“主公，其实跟高胡子扯上关系，最好的办法是结盟，而且要他主动来找我们结盟。这样到时候才好控制摆布他。” 李旭闻言，来了兴趣，转过头看着谭纶道：“要结盟的话就要先展示我们的实力。这样的话，我觉得赵彪是一个很好的对象。” 谭纶笑了起来：“主公英明。” 李旭笑道：“这厮上次损失惨重，估计没脸在关中待了。这两天你准备一下，到时候在半路拦截他。咱们既要他手中搜刮的那些财物钱粮，还要借着他的人头来扬名立万。等这厮一死，你就顺势打起旗号来。只是要不要趁机占领那几个被赵彪放弃的城池？” 不过还没等谭纶回答，李旭自己就摇头否定道：“现在占领意义不大，这些地方都被赵彪给搜刮祸害的差不多了，真占了只有坏处没有好处。还是留给朝廷吧，让他们分兵占领，还能分散他们的兵力，损耗他们的钱粮。若是以后时机成熟了我们再取就是。” 谭纶颔首点头道：“主公所言极是，只要灭了朝廷这支平叛大军，这些地方自然而然就落在我们手里了。” 李旭点头赞同，两人一边围着着菜地田垄慢走，一边聊着。 李旭心里其实很想直接揭竿而起，明目张胆地宣布自己要造反，不过却也知道这也做的话痛快是痛快了，但是弊端着实不少。 索性继续在朝廷当卧底吧，先让高胡子吸引朝廷的注意力。 只是高胡子目前的声势看起来有点萎靡，说不得自己还得帮他扬扬名呢。 忽然想到一件事，李旭又交代谭纶派一些人过去把已经人走屋空的雷庄小镇给占了，当做一个据点来发展。 雷庄位于马栏山和李家庄之间，位置便利，既能收集情报，监视来往人员，又能当做一个过路的补给点，若是放任荒废的话有点可惜了。 谭纶笑道：“上次从李家庄回来的时候经过此地，便觉得荒废可惜了，便记在了心里。这两日其实已经安排好了人手的。” 李旭叹道：“子理果然周密细致，以后你若是觉得需要做的事情尽管去做就行，事后跟我说一声即可。” 谭纶谢过主公信重。 两人又聊起了其他的事情来。 …… “滚开！这是知州衙门，可不是你这等乡野村妇可以撒泼的地方。若是再敢蛮缠，定让尔等知道什么叫做官法如炉！” 两名腰间悬挂腰刀，横眉竖目的门丁将披头散发的陈氏一把推开，厉声呵斥。 陈氏被猛然一推，脚步踉跄从耀州知州衙门前的台阶上往下跌落。 若非下面的儿子李慕和随行的婆子刘婶急忙上前扶着，肯定会摔成一个滚地葫芦。 陈氏披头散发，形容狼狈，神情悲愤，看着台阶上面那两个面色不善的衙役，张嘴就要叫骂的时候却被儿子李慕一把捂住了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瞪大眼睛怒视儿子。 “我的亲娘啊，千万别再闹了。这是知州衙门，可不是咱们李家庄啊。这些衙役一个个凶狠如狼，若是真把他们惹烦了，就是当场打杀了你也不无可能啊！娘啊，听儿子一句劝吧。” 李慕一边捂着他娘的嘴，一边低声苦口婆心地劝道。 身形胖大的刘婶也在一旁急忙劝道：“夫人啊，俗话说民不与官斗，这些人咱们惹不起啊。大少爷说得对，这里是耀州城，可不是咱们乡下啊。咱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再做打算吧。” 身后还站着一个瘦瘦巴巴的小丫鬟，背上背着一个大大的包袱。 听着刘婶的话也是不停点头。 陈氏嘴里虽然呜呜叫着，但是声音明显小了很多，显然听进去了一些。 李慕不敢迟疑，试探着放开捂着他娘嘴巴的手，看陈氏没有再叫骂的意思，急忙和刘婶搀扶着陈氏匆匆离开衙门大门口，小丫头背着一个大大的包袱急忙跟在后面。 两日前，李家庄来了一伙煞气十足的官兵，直接就说要征用李家庄，若是敢反抗就要杀人。 陈氏上次被程天豹那一伙贼人吓了一回，又被李旭给勒索了一次，看见凶神恶煞的兵丁早就是心惊胆战了。 听说官兵要强占自己家的庄子，心里虽然又惊又怒，但是却也是敢怒不敢言，生怕激怒了那些一脸杀气的官兵，直接给自己来上一刀。 不过这伙官兵虽然蛮横，但是却也还有一点人味，允许她娘俩带上愿意跟他们走的人，还给他们留了五百两银子，这让本来以为光溜溜离家的陈氏还忍不住生出一些感激之情来。 只是这伙官兵着实有些古怪，占了她家庄子不说，还派人用马车护送着他们四人一路到了耀州城才离去。 还留下话说让他们在耀州城好生过活，若是规规矩矩做事，后半辈子还能得个平安温饱。 还说若非是背后有贵人关照，否则才不管他们死活。 待那些人离开之后，陈氏越想越憋屈，心中原本的那点感激也没了，竟然脑子一热跑到知州衙门去告状，说是朝廷派官军强占他们庄子，要知州大人给他们一个公道。 李慕拉不住他娘，只能急的在台阶下跺脚。 衙门守门的门丁可不是什么善人，否则什么人都能随便进衙门了，听陈氏满嘴胡话，先是大声呵斥，陈氏依然喋喋不休，甚至还使出了撒泼的架势。 这下惹毛了两个门丁，直接给从台阶上一把给推了下来。 若非知州宋昱治衙严格，陈氏肯定免不了要被打个鼻青脸肿的。 所以，这才有了之前的一幕。 正文卷 第一百二十二章 被社会毒打了两次 一直在乡下庄子里作威作福的陈氏遭遇了一回社会的毒打之后也低调了许多，又重新想起了那队官军的警告留言。 儿子李慕和刘婶又在一旁劝解，陈氏也便同意了在耀州城先落脚的决定。 他们手里的五百两银子虽然听着不多，但是也着实是一笔巨款，若是能好好应用，四个人以后的生计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虽然陈氏想回三水县，毕竟县城还有自家几家铺子，但是对三水县的形势又不清楚，所以倒也有些犹豫。 儿子李慕建议可以在耀州城开一个小馆子暂时维持营生，刘婶说自己会蒸包子，到时候可以先从卖包子开始经营。 小丫鬟豆豆也说自己能帮忙。 陈氏虽然看不上一个小小的包子铺，但是自己也没啥好主意。 最关键的是她这个当家太太啥也不懂，想耍太太的威风，差点还被人打一顿，所以最后只好同意。 要开铺子就得有门面，最好是那种前面门面后面能住人的房子。 人生地不熟，只好跑去牙行问。 所谓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 牙行里的人眼睛多毒啊，几句话就看出来这一行人是从乡下来的，所以坏水一冒便给他们设了一个套。 五百两银子一大半都被牙行的人给骗走了。 陈氏发觉受骗，跑去牙行闹，被牙行的几个胖大有力的婆子给直接打了出来，若非李慕拉着她娘赶紧跑路，说不得陈氏会被打出个好歹来。 连续遇到两次糟心事，陈氏深受打击，想死的心都有了，躺在床上一会骂死了的丈夫，一会骂李旭，一会又骂李琴，甚至还指着老天爷骂了起来。 要骂朝廷官府的时候，吓得李慕赶紧把嘴给捂上了。 幸好还有剩下的一百多两银子，李慕找了个偏僻的小院租下来让四个人先住了下来。 刘婶让小丫鬟豆豆留在家里侍候陈氏母子，自己每天出去找活赚钱。 只是刘婶这种粗使婆子又不是啥高端人才，而且还是从乡下来的，根本也找不到什么活干，最多就是给人家打杂做工，每天混口饭而已。 这一日刘婶从外面干活回来，走到路上的时候听路人说是三水县大捷，贼兵数万在三水县被本县县尉李旭带着数千乡勇营的乡勇给击溃，贼将赵彪落荒而逃。 知州衙门已经贴出告示，说是朝廷用不了多久就会光复那些被贼军占领的县城，还号召城里百姓捐助钱粮或者主动报名参见乡勇营云云。 刘婶听到这个消息就上了心，虽然觉得本县县尉竟然跟自家原来的二少爷名字竟然一样，但是也压根不会认为就是同一个人。 厚着脸皮生前仔细打听，那路人看刘婶一脸憨厚，也就跟她详说了几句。 刘婶得知三水县真的局势平稳了，心中激动，谢过路人之后急忙跑回租住的小院，将这一消息告诉了陈氏母子。 李慕一听拍着大腿喜道：“果然如此，那就太好了。真是人离乡贱，这次来到耀州城，才知道这些城里人实在奸猾。现在好了，终于可以回去了。三水县既然恢复了，那咱们那几间铺子的生意应该也能继续做下去了，最起码还能保一个衣食无忧啊。” 陈氏听到这个消息后，也从怨天尤人的状态中慢慢平静了下来，喊着要回三水县。 小丫头豆豆也激动的抹开了眼泪。 本来李慕说要等陈氏身子恢复两日再回，结果陈氏却一刻都不想在耀州城待了，她已经对耀州城深恶痛绝了。 李慕拗不过他娘，便雇了一辆牛车，退了小院，四人坐着牛车晃晃悠悠地往三水县县城行去。 谭纶留下监视陈氏母子的人按照监视五天就可以撤回的命令，昨天晚上就撤走了，回去向谭纶禀告了。 所以压根不知道陈氏母子返回三水县的事情。 陈氏母子一大早就离了耀州城，一路摇摇晃晃向三水县城而去。 陈氏不停催促，李慕又多给了车把式一些银钱，天黑之前终于赶到了三水县东门外。 结果正赶上了城门关闭的时候，陈氏急忙催着让儿子上前求告恳请守门的兵丁让他们进城。 若是进不了城，那晚上只能在城外过夜了。 如今守卫县城东西两门的都是新组建的县兵营的人。 今日正好当值的是李旭安插进去的一个屯长，看到李慕和手下兵丁求告，听到“李家庄”三个字的时候，心中一动，走过去问是怎么回事。 李慕虽然也是个不成器的地主家少爷，但是却比他娘要有眼力价，看见这个屯长就知道是个军官，急忙点头哈腰说自己和老母是李家庄的人，在城里有铺子，所以请军爷行个方便放他们进城。 而且还很识趣地给这个屯长送上了一锭五两的银子。 那屯长看着心中好笑，面上却是严肃，仔细询问了是哪个李家庄，当确定是跟自家主公有关的那个李家庄的时候，忽然大喝一声，指着李慕等四人，说这些人没有路引，身份不明，让人把他们先关起来，待身份审查清楚了再说。 一旁如狼似虎的士兵们涌了过来，李慕吓得不知所措，很快就被绑了起来。 陈氏等三人也是被这突然的变故给吓呆了，也同时被士兵们绑了起来，关进了城门附近的值房里。 那从耀州城来的车把式也吓了一跳，怎么这三水县的县兵看着咋比州城里的州兵都要凶啊？ 有心要找李慕要车钱，但是看着眼前这些县兵凶神恶煞的样子，最后还是没敢张口，只能跺脚叹气准备自认倒霉。 还是这屯长心细，问了多少钱后，从李慕身上掏出钱来扔给了车把式。 车把式激动的连连道谢。 这边厢，陈氏母子一行四人刚被关进房子里，远处就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 马蹄声渐近，守门的屯长认出来正是李旭带着人回来了，急忙上前见礼，同时交代人打开城门。 李旭在马栏山基地待了两天，跟谭纶商量了很多事情，便带着两百骑兵和三十名从市场中召唤的商人回了三水县城。 那值守的屯长上前见礼，低声说了刚才陈氏母子想要进城的事情。 李旭一听也有些意外，昨天那派往耀州监视陈氏母子的人才报告说他们在耀州安分下来了，没想到一转眼就跑回了县城。 还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不过他也只是微微皱了下眉头而已，陈氏母子对他来说现在根本构不成任何的威胁，若是愿意，随时都可以弄死。 不过他们罪不至死，还要顾忌妹子李琴的感受，那毕竟是她亲娘。 那屯长还垂首等着他的指示。 李旭想了想道：“先关几天再说。” 说完一夹马腹，策马进了城门，身后两百多骑跟着鱼贯而入。 正文卷 第一百二十三章 芙宝还是个孩子 进城之后，李旭没有去县衙，直接回了天上人间的后院。 看到李旭回来，众人都很高兴，尤其是李琴和小艾琳两个人围着他说了好一会话。 张明蓉也过来见过李旭，但是站的比较远，表情犹豫想过来却有点不好意思的感觉。 李琴一边吩咐人去给李旭准备热水饭菜，一边问他回乡祭奠父母的事情。 李旭心中汗颜，他回乡祭奠父母只是一个借口，这茬压根就没想起来。 嘴上敷衍了李琴两句，心中想着以后若是有时间还是要去原主父母的坟前烧柱香的。 李琴现在算是这栋宅子的女主人，李旭就给他交代了一下安排那三十名商贾的事情。 李琴也没有多问，自然把他们当做李旭背后的真正背景派过来的人手，点点头又说了两句便离开了。 张明蓉看李琴离开，自己也不好意思继续留下，便行了一礼也跟着一起离开了。 剩下小艾琳一个的时候，她拉着李旭问东问西。 “庄子里的韭菜现在长得多高了？” “老黄牛好不好啊？” “是不是又多了许多房子啊？” …… “菜地里的黄瓜是不是已经能吃了？” 一个个问题听得李旭头大，听到黄瓜二字，忽然想起了自己临走的时候让人摘了一大包带了回来，便拍拍手让护卫送进来。 小艾琳看着那满满一包袱的黄瓜还有韭菜等蔬菜，欢呼一声，拿起一根黄瓜随便用袖子擦了擦，咔嚓咔嚓地吃了起来。 李旭看的一阵无语，你好歹是女孩子，洗一洗再吃嘛。 小艾琳却举着黄瓜，笑嘻嘻地说什么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又说什么没有化肥农药不用担心之类的话。 李旭一听更是无语，这个小秘书娘明显是拿自己平时说的话反过来怼自己。 …… 洗过澡，在小艾琳的伺候下更衣梳头。 李琴也带着几名充作侍女的姑娘送来了饭菜，林林总总十几道菜，摆满了桌子。 李旭看着一桌子菜，还有对面的两位姑娘，疑惑道：“就咱们三个人吃这么多菜？今天是什么日子？” 他下意识的开始想自己是不是把什么重要日子给忘了？ 比如说今天是李琴的生日，或者是自己的生日？ 亦或是什么自己穿越过来几个月纪念日？ 但是一想这最后一个最不可能了。 所以，想了半天依然不知道今天是啥特殊日子。 看着李旭一脸茫然的样子，李琴心中好笑，抿嘴轻笑道： “二哥，别想了，今天什么日子都不是。咱们酒楼已经重新装修完了，后厨也准备好了。本来打算昨日开业的，但是你这个东家又不在，所以就推迟了。现在你回来了，那就正好明天开业。这些菜都是陈大厨准备的菜单上的菜，今天先做出来让你这个东家先试试菜，看看味道如何。” 李旭恍然，笑道：“原来这么回事呢，我还以为我忙的把你的生日给忘了。我记得你是冬至那天生的呢，这还早着呢。” 李琴听二哥记得自己的生日，心中一喜，俏脸上笑容更盛了，抿嘴笑道：“那二哥到时候一定要记得给我准备礼物啊。只是我怕到时候二哥有了二嫂，就不记得我这个妹妹了。” 李旭笑道：“当然不会，媳妇是媳妇，妹子是妹子，忘不了的。哥一定给你准备一个你喜欢的礼物。” 李琴听到这话，脸上虽然在笑，但是却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点勉强。 小艾琳自从上次感觉这位琴大小姐不对劲之后就专门留心观察，所以李琴刚才那略微有点古怪的表情被她正好瞧见。 “咦？这位大小姐好像真的有点不对劲啊，听到老板的话好像并不是很开心啊？” 小秘书娘捏着挺翘白皙的下巴默默嘀咕起来。 李旭当然没有主意到两个少女的微表情，而是笑着召唤两人坐下一起吃了起来。 眼前这些菜虽然丰盛，但是其实都是些家常菜，食材都是市场上常见的。 但是吃起来却味道实在不错，李旭一边吃一边夸赞陈大厨的手艺不错。 说起来李旭本身也不是个吃货，对他来说饭菜不难吃就行，若是再好吃点，那就会经常去吃。 当然，服务态度再好一点，店面环境再清爽干净一点，那可能天天去吃都没问题的。 之前没穿越的时候，上班的时候天天在公司楼下一家面馆吃饭，吃了半年都没有感觉腻。 失业之后，又在小区门口那家牛肉拉面馆天天解决，也没吃腻。 所以李琴让他提意见基本上就是问道于盲，只要做的不难吃，李旭都会没问题的。 李旭嘴里吃着菜，脸上带着笑，看着对面一脸笑意望着自己的李琴，心里在纠结要不要将陈氏母子来到三水县的事情告诉她。 想了想，觉得还是暂时不告诉的好，毕竟若是告诉了，李琴肯定会处于一个两难的境地的。 不如先关几天，看看陈氏母子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想法，然后再看下一步如何安排他们。 …… 吃完饭后，李琴带着人收拾，李旭派人将沈一秀请了过来。 沈一秀虽然知道李旭回来了，但是没想到这么晚了还找自己过来，以为发生什么大事了。 李旭笑道：“能有什么大事？难不成沈大哥以为我要给玉芙妹子说媒提亲不成？” 沈一秀一滞，心道就算你要提亲说媒，那也得等我家闺女再长大一点才行啊。 而且，哪有自己给自己提亲说媒的道理的。 不过他也知道李旭喜欢开玩笑，也就接着笑道：“如果那样也是我家玉芙的福气，不知道李老弟给玉芙介绍的是哪一家的后生啊？” 李旭无言以对，难不成说就是区区在下? 那不行，芙宝还是个孩子，我是她的叔叔，叔叔对侄女的感情还是很纯洁的。 恩，最起码目前还是很纯洁的，不能随便变质的。 李旭打了个哈哈，把这个话题略过去，道：“沈大哥上次不是跟我说没人可用嘛，现在我给你把人带来了。” “都进来吧。” 说着向外面唤了一声，一群穿着商贾长袍的男子很快鱼贯而入，走到李旭面前，齐齐躬身恭敬道：“参见公子！” 正文卷 第一百二十四章 宁国公的苦心 李旭摆摆手，示意众人免礼平身。 然后又向着众人一指沈一秀介绍道：“这位就是咱们万达商行的二东家，也是咱们商行的总掌柜沈一秀沈老爷。” 众人又齐声向沈一秀行礼问好，沈一秀急忙起身还礼。 待双方见过礼之后，李旭笑道：“沈大哥，这些掌柜的都是我精心为你挑选的人才，每个人不仅懂得商贾之道，而且都通晓银钱账目之事。你若是不信，大可以考察一番。” 沈一秀看这些人虽然面目普通，但是却都是看着精明能干的样子，对李旭毕恭毕敬不说，对自己这个二东家也是恭敬有礼，心中对李旭的话已经信了大半。 这种既能管事还能通晓银钱账目的多面手一个两个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更何况眼前还是足足三十个，这让沈一秀心中惊讶的同时更加坚信了李旭的背景深不可测。 三十个精明能干的掌柜的随便放到一个小县城来就跟三十个大包菜一样简单。 这种事是个人都会多想的。 而且李旭这次离开还是打的回乡祭奠父母的旗号，所以更容易让人浮想联翩了。 李旭看沈一秀的表情，干脆道：“沈大哥，这些掌柜的以后都是要在你手下做事听用的，你不如现在过去跟他们聊聊，多做一些了解，也好以后安排职事。” 说完，又召唤秘书娘艾琳过来安排第一进的客厅，用来给沈一秀当做开会的场所。 沈一秀知道李旭的用意，也没有推辞，跟李旭说了一声，带着这些人往第一进的院子去了。 待到客厅只剩下一个人的时候，小艾琳走过来给李旭空了一半的茶杯斟满茶，然后走到李旭身后，伸出一双白嫩的小手给李旭捏起了肩膀。 李旭惬意地端着茶杯闭上眼睛享受着秘书娘的服务，就听小艾琳忽然道：“老板，这些掌柜的你都打算给沈老爷用啊？我觉得咱们这宅子里也得有个管事的，大小姐和明蓉姐姐虽然都是聪明能干的，但是毕竟是女孩子，很多事情出面也不方便的。” 经过小艾琳这么一提醒，李旭也觉得是该配个管家之类的，甚至还需要再配备一些专职的护卫和下人。 现在这宅子的护卫都是自己临时指派的几个人，大部分事情都是要那些在野猪岭山寨解救出来的女孩子们来做。 虽然秦国的男女大防没有那么变态，但是毕竟女人很多事情不太方便的。 想到这里，李旭点点头道：“你提醒的对，回头你跟李琴商量一下看看需要配什么人，列个清单出来，我回头再从庄子那边调一些人过来。” “回头从那三十个人里面选出两个人一个当宅子的管家，一个当酒楼的执行掌柜，让小琴她们也不用那么累了。” 听到自己老板从善如流，小艾琳服侍的越发周到了，捏的李旭舒服的只想哼哼。 大约半个时辰后，沈一秀开完会重新来见李旭，一见面就开口感叹道：“李老弟弄来的这些掌柜的真是个个都是人才啊，不仅个个通晓商道，而且银钱账目上也都是一等一的行家，说话也都是滴水不漏八面玲珑，连我都是自愧不如啊。” 李旭笑道：“就是因为你不如他们，才让你当这个总掌柜的啊。” 沈一秀一愕，表情呆滞，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李旭这句话。 他当然不知道李旭这句话是出自于他前世的一个段子里面的梗。 李旭看沈一秀表情尴尬，大笑道：“开个玩笑，这些具体的事务上咱们不如他们很正常，所谓术业有专攻，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沈大哥你眼界高，品味不凡，要做的是规划描绘咱们万达商行前进方向和扩展各类渠道这些大事，其他的事情完全可以交给这些人去做，他们完全可以信任的。” 沈一秀本身也是豁达洒脱之人，闻言点头自嘲道：“若不是还有点用处，我这个总掌柜都不好意思当下去了。” 李旭闻言也笑了起来，又说了几句，李旭说留出两个人给自己，其他人全部让沈一秀安排就行。 沈一秀自然没有什么意见。 …… 秦国京城，长安城。 宁国公府内的一座小型演武场上。 一个手持方天画戟，身姿魁梧高大，挺拔如松的年轻身影正在挥舞着手中数十斤重的方天画戟在场中奔腾纵跃，沉重的方天画戟如同蛟龙一般在他手中灵活无比却又迅猛刚勇做出各种刺杀劈砍动作，隐隐有破空之声响起。 一个身着青衣，面容清癯，身姿同样挺拔的老者在一旁负手观看，神情冷峻，但是看着场中青年的犀利双眼中却是充满欣慰之意。 片刻后，年轻身影腾挪的身影终于停了下来，将手中的方天画戟递给旁边侍立的一名护卫，微微平息了一下气息，整理了一下衣襟，这才向着那个青衣老者走去。 “父亲看儿子可有长进？” 青年恭敬一礼后看着眼前跟自己几乎一般高的青衣老者，低声问道，眼神之中带着一抹期待之意。 不知为何，那青衣老者却在青年中走过来的那一瞬间，眼中原本欣慰的神情立刻消失，取而代之的却是让人望而生畏的冷漠。 “哼，你就是方天画戟使得再好，又能赶上吕布吗？为将者，个人武力只是最不重要的一面，心性，谋略，胆识这些才是最重要的。” 青衣老者厉声说道。 青年神情一黯，果然还是得不到父亲的认可吗？ 但是他知道自己父亲能够成为大秦军中的一名旗帜，本身就是心性谋略和胆识一等一的名将，这些话自然是不能质疑的。 “孩儿谨遵父亲教诲，定会时刻磨砺自己的。” 青年躬身沉声说道。 青衣老者点点头，又开口道：“你虽然在边军历练过三年，还考取了武状元，如今又深受皇恩统领羽林左卫，但是这些却并不足以让你在军中站稳。为将者，若是没有军功傍身，这根基就算不得牢固。如今虽然别人看在我的面子上对你另眼相待，但是却毕竟不是你的真本事。这次你挂帅平叛，就是你真正在军中站稳的好时机，一定要用心把握。” 青年自然就是被秦国先皇帝赐予“林家麒麟”，秦国京城太子党的标杆人物，无数京城少女心中的白马王子，三年前武举的武状元，如今担任羽林左卫大将军的林逸了。 青衣老者自然便是如今秦国军中威望最高，战功最显赫的宁国公林如海了。 今天朝廷已经确定了让林逸挂帅统领一万羽林左卫和一万地方兵马赴关中北道和延安府平叛的事情。 而兵部已经在紧锣密鼓地准备着出征的相关事宜，三日后林逸就要带兵出征了。 林如海如今虽然已经不管具体的职事了，但是以他的威望和地位，在很多事情上依然有着巨大的影响力。 这次让儿子林逸挂帅出征，林如何的影响力自然是不会缺少的。 这是他个儿子争取的一个机会，也是给他们林家继续显赫争取的一个机会。 正文卷 第一百二十五章 干掉这个叫李旭的小子 听着父亲的话，林逸躬身沉声道：“孩儿明白父亲的苦心，这次出征之后一定用雷霆之势镇压那些反贼，以最快的速度平定我大秦腹地。” 本以为父亲会颔首赞赏，没想到等到的却是父亲失望的眼神。 “林逸，你还是太稚嫩了！难道所谓的‘麒麟子’的称号就让你忘乎所以了吗？你明白我的苦心？你屁都不明白！” 面对着父亲突如其来的呵斥，一向自信高傲的林逸陷入了一瞬间的呆滞和迷茫之中，怔怔地看着一脸怒气的父亲，不明白自己错在哪里了。 看着儿子的不解委屈的眼神，林如海轻轻呼出一口气，放低声音缓缓道：“为将者，除了心性胆识决断要超人一等外，更重要的是要有智慧。打仗从来都不是单纯的打仗，要知道怎么打，为什么打，什么时候打，为了谁打。如果想不清楚这些问题，那就只配做一个武夫。” 看着儿子认真聆听的样子，林如海叹了口气，又继续道：“若是你爹我只知道闷头冲锋陷阵，那也不会有今日的林家。你老子我历经大秦三代君主能够依然屹立不倒，那就是因为我不光是为了大秦打仗，更是为了陛下打仗，同时也为了我林家打仗。” 看着儿子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林如海眼中闪过一丝欣慰，接着循循善诱道：“这次出征平叛，既不能太快，也不能太慢，这个时机如何抉择，要看边关和魏国的对峙如何发展变化。太快的话，你这次的平叛之功分量就会显得不足；若是太慢，那就又会贻误军机，不仅无功，还会有过。其中分寸时机要自己把握。我这边会随时跟你互通消息的。” “另外，这次出征，你要明白你的敌人是谁，高胡子那些流寇叛贼只是明面是上的敌人，可是还有那些暗地里的敌人。朝廷下诏各地编练乡勇营的顾虑你也知道的，若是朝廷平叛大军去了，那这些乡勇营还有存在的必要吗？但是朝廷又不能朝令夕改，否则会造成人心动荡。所以该怎么做你自己要明白。” 父亲的话给骄傲自信的林逸心中造成的了强烈的冲击，他沉默了好一会，终于抬起头眼神清明，神情坚定的看着父亲，沉声道：“多谢父亲教诲，孩儿都明白了。贼军虽然是乌合之众，但是却也并非一时能够轻易平定。贼军前锋之前虽然败了两次，但是主力却会凶猛反扑报复的。 关中各县乡勇营虽然热心保卫乡梓，但是却因为训练不足兵甲不足而几乎损失殆尽，若非孩儿率部稳住形势，击退贼军，关中北道肯定会重新糜烂。最后儿子再率军一路北进收复失地，彻底平定贼军。” 听到这种外人听了肯定觉得莫名其妙的话，林如海终于笑了，伸手在儿子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赞赏道： “你说的很好，形势一定会这样发展的。等到边关情势危急的时候，为父再以你平定叛乱的功劳保举你为边关副帅，届时，抵抗魏军大举入侵的功劳必然有你的一份，有我林家的一份。” 林逸眼中闪过一丝痛苦纠结的神情，但是很快一闪而过，躬身道：“孩儿定然不会让父亲失望的！” 林如海点点头，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叮嘱道：“这次出征，注意一个叫做李旭的小子。 此人是三水县的县尉，前两次贼军大败而归就是他的手笔，因此得了一个讨贼大使的临时差事和六品忠显校尉的虚衔。 据可靠情报，他是宋氏的人，而且据说跟宋家那位小郡主关系不浅。据我猜测，宋氏是打算让他借着这这次平叛的功劳成为他们在军中的代表。 宋氏以外戚之身把控我大秦朝政，这次又派平庸无能的宋成领十几万大军与魏军对峙，白白消耗钱粮无数，却没有尺寸之功。 宋氏一直想要插手军中，但是手中却没有可用的人才，这个李旭很有可能就是他们选中的种子。若让宋氏得逞，我林家颜面何在？以后更会逐步挤压我林家在军中的势力。我说这些，你明白吗？” 林如何目光灼灼看着儿子，等待着儿子说出自己希望的答案。 林逸沉默了片刻后道：“父亲，若此人真的有本事，我们真不能容他？或许也可为我林家所用，若是就此陨落，我心中实在不忍！” 林如海闻言忽然大怒，厉声呵斥道：“愚蠢！愚不可及！方才说你有所长进，没想到还是这般冥顽不灵！你能容下别人，若是别人有朝一日得势，又是否能容你？此人如今已经崭露头角，若不趁机除去，难道还要等他成长为蛟龙猛虎再动手吗？到那时候恐怕第一个要被反噬的就是你这种蠢货！” 听着父亲劈头盖脸的斥骂，林逸一直保持着沉默，抿的紧紧的嘴角昭示着他内心的倔强和坚持。 他有他的骄傲和自信，虽然明知道父亲说的有道理，是为了家族考虑，可是有些事情他实在不愿意去做的。 骂了儿子半天，林如海终于停了下来，胸膛微微起伏，瞪着一双虎目望着垂着头一直沉默不语的儿子，右手甚至都举了起来，但是最终却是无力的放了下来，叹口气道：“你还真是你老子的种，跟老子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的倔。罢了，随你去吧。只要你以后别后悔就是。” 说完转身离开了。 林逸抬起头看着父亲有些萧瑟的背影，喃喃自语道：“父亲，我是一名军人，如果是我的敌人我会不择一切手段的杀死他。可是你说的那人跟我一样同是保卫大秦的功臣，是同为大秦效力的军人，要我无缘无故地去害他，我心里无法说服自己。以后的路让我去自己走吧，若是真有后悔的那一天，我也认了。” 林如海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宁国公府曲曲折折的回廊之中，但是林逸却依然站在夜风中一动不动。 李旭？ 他记住了这个名字。 正文卷 第一百二十六章 空手来就乱棍打出 今天是“天上人间”酒楼正式开业的日子。 一大早所有人都早早起身，忙前忙后的布置起来。 李琴和张明蓉带着一群女子在酒楼里检查布置所有开业前的准备工作。 新上任的后宅管家好酒楼的执行掌柜则带着一群男仆负责那些需要力气的活计。 就连沈一秀也带着女儿沈玉芙过来帮忙，小艾琳也跑去凑热闹，跟沈玉芙两个小姑娘头抵在一起叽叽喳喳。 小艾琳的社交天赋真是拉满，不一会儿就跟小鹌鹑说说笑笑的，还不时地向着李旭的方向神神秘秘地看上一眼。 李旭被看的莫名其妙的，想帮忙但是也不知道做什么，反而碍手碍脚的，被李琴嫌弃碍事，让他在一边待着就行。 其实准备了这么些日子了，又是这么多人，根本也没啥可忙的。 甚至李旭认为大家都在努力装出一副很忙的样子来，但是这话却不能说出来，只好摇摇头，出门骑上马带上两个护卫先去了一趟崔家河大营找林刚。 见到林刚的时候，却发现林刚和他那一千州兵都在收拾行囊。 “林大哥，你这怎么突然就要走了？” 李旭疑惑问道。 林刚叹口气道：“其实昨日就已经收到了李都尉的军令，说是差事已经结束，让我带兵回耀州。军令难违，我正准备收拾一下就去跟你告别的，没想到你先来了。” 李旭有点失望，但是却也知道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如今贼兵两次大败，锐气被挫，朝廷又要派大军过来平叛，这一千州兵待下去也没啥意思了，撤兵是必然的事情。 “那还真是可惜了，本来今日我那酒楼开业，我是过来邀请你去观礼赴宴的。既然你军令难违，小弟也不勉强，林大哥一路走好，下次再见！” 李旭说完转身就走。 林刚一听急忙上前拉住李旭手臂笑道：“别介啊，兄弟，你的事情是大事，我还能再盘桓个一天半天的。话说，你那厨子真不错，上次做的那几道菜让我很是怀念啊。” 李旭摇头道：“那不成，军令难违，我不能因为自己的事情让大哥难做，你还是早早上路吧。” 说完就抽出胳膊转身往外走，急的林刚一把拉住，陪笑道：“兄弟，军令虽然严厉，但是兄弟情义对我更重。倒不是馋你那厨子做的菜，主要是我舍不得兄弟你啊……” 李旭：“呵呵……” 最终还是扔给了林刚一份请帖，但是嘱咐他若是空手来那就让人乱棍打出。 林刚捧着请帖嘿嘿直笑：“那不能那不能！” 李旭又找到耿良耿平兄弟俩，说了请他俩赴宴观礼的事情，兄弟俩都激动的拍着胸脯表示一定准时前去。 从崔家河大营出来，又去了一趟县衙，给县令刘健送帖子。 传旨天使谭澍两日前已经打道回京了，所以县城最大的大佬就是刘健了。 “末将参见巡抚大人！” 走到刘健的签押房门口，李旭一本正经的行礼道。 刘健抬头瞧见是他，笑骂道：“你少给我弄鬼，快快进来。” 李旭笑嘻嘻地走进去，将怀里的帖子放在刘健的眼前，大喇喇地坐在旁边的罗圈椅上，笑道：“刘叔，你可一定要赏光啊。若是有你这位巡抚大人给我站台，那些宵小之辈以后肯定不敢闹事。” 刘健笑骂道：“以你现在的声望和地位，还需要我给你撑腰？哪个宵小之辈不长眼敢去招惹你，你不去找他们的麻烦就算是他们的福分了。” 李旭嘿嘿直笑，又说自家大厨的手艺还是不错的，希望刘健能够去尝尝。 刘健想了想，答应会过去凑个热闹的。 李旭又提出让刘健带着夫人一起过去，刘健也答应了了。 从刘健房里出来，李旭正好又碰见了已经升任户房司吏的马书吏。 看到一脸谄媚的马书吏，李旭觉得这个狗腿子最近表现的都挺好，干脆也随口提了一句让他也过去赴宴的话，把个马书吏激动的表示自己一定回去给二老爷捧场的。 李旭一想到这些家伙来肯定不会空手来，而且自己能请的宾客好像也不是很多，如果人少了那岂不是浪费了准备的那么多的酒菜了，干脆让马书吏帮他通知县衙里的六房司吏以及所有想去的人。 最后还特意叮嘱了一句人来就行，礼不礼的无所谓。 马书吏一脸会意的表情，连连保证自己一定会转达二老爷的邀请的。 待出了县衙，李旭骑马往回走的时候，就看到东西大街上每隔几步就有一个穿着清凉诱人，身披彩帛的妙龄女子手里拿着一柄纸扇在向过往行人热情地宣传着什么。 那纸扇一面写着“何处逍遥”，另一面则写着“天上人间”。 妙龄女子手中纸扇挥动，莺声燕语说着什么持此扇去天上人间当日可打八折，若是消费满五两银子还可再优惠。 回头还可持此扇办理贵宾卡，贵宾卡可享受优先预定雅间以及享受三楼八大雅间专项预定服务等贵宾尊享服务。 三水县城如今已经基本恢复了往日的平静，而且由于大量外来人口涌入，大街上行人比之前多了很多。 再加上这种妙龄女子当街宣传的手段闻所未闻，所以着实吸引了一大堆的男人在一旁咨询，倒是让那些专门从青楼中找来的兼职姑娘们手忙脚乱的。 李旭看的也是感慨不已。 自己之前随口提了一句，没想到李琴他们真的给搞出来了。 想到前世的时候大街上发传单的人们都是一副厌烦不已的表情，没想到今日所见竟然是发传单的被顾客给包围了，当真是有趣的很。 等到李旭回到“天上人间”酒楼门口的时候，虽然还没到开业的时辰，但是门口却已经是挤满了手持广告纸扇的人群，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甚至就连对面已经贴着封条的青云楼的的屋檐下都站满了人，一个个扯着脖子表情兴奋地向着对面门口那几个当做迎宾小姐的妙龄女子指指点点。 若非门口站着那两排腰大膀圆的男仆们维持秩序，说不定大门都会被挤掉了。 大门两侧摆满了花篮，廊檐下挂满了灯笼，二楼和三楼之间的匾额用红绸蒙着，旁边垂下了一条红色丝带。 门口空出的空地上堆着一大盘不知道绕了多少圈的鞭炮。 李旭从后门进去，刚一进去就被李琴一把拉住，嚷嚷着要给他这个东家换衣服，总不能店铺开业还穿着一身官服。 正文卷 第一百二十七章 刘夫人的大礼 李旭被李琴拉着换了一身锦衣，头戴玉冠，配上他英挺的身姿，俊秀的面容，以及脸上那丝自信洒脱的笑容，让李琴一时眼神都有些痴楞了。 李旭的右手伸出去想要揉揉妹子的小脑袋，结果又收回来了。 今天李琴打扮的既不失少女的娇俏美丽，又多了一丝女掌柜的端庄，甚至连发髻都梳成那种比较成熟的模样，头上的银步摇颤颤而动，让李旭不好意思给人家弄乱了。 摸头杀，换成了捏脸颊，李旭伸手轻轻捏住略微有点婴儿肥的少女脸颊，笑问道：“你这是怎么了？看到你哥我这么帅，发花痴了？” 李琴闻言回过神来，小脸一红，轻声啐道：“二哥不正经，调戏人家。” 不过说完这句话自己的脸更红了，低着头不再说话，假装给李旭整理衣服。 看着害羞的妹子，李旭呵呵直笑不再说话。 这时，管家来询问李旭到时候有谁来揭匾。 揭匾是酒楼开业最重要一个环节，一般都要有身份最贵重的人来做。 李旭的本意是想让刘健来揭匾，但是今天的事情毕竟是商贾之事。 商贾以及商贾之事一向是被文人们看不起的，所以李旭担心刘健会有顾虑。 想了想道：“这事你不用管了，到时候我来安排即可。现在谁在门口迎宾？” 管家道：“是沈一秀沈老爷在迎宾。” 李旭闻言笑了起来：“沈大哥还真是最合适的人选，不过估计心中却是感慨良多啊。” 沈一秀站在门口，一脸微笑对着前来恭贺以及打算进店吃饭的宾客自然娴熟地拱手相迎。 说起来，沈一秀已经是第二次站在这里迎客了。 第一次还是几年前他初来三水县凌云楼开张的时候。 没想到几年过去，凌云楼已经变成了天上人间，自己也从东家变成了前东家，但是也因此结交了李旭这等少年豪杰，成了比凌云楼产业更大更有钱途的万达商行的总掌柜。 他心中除了对李旭的那一份感激，更多的却是钦佩之情。 虽然李旭一直和他兄弟相称，但是他心中却把李旭当做可以追随和信任的良主。 因此，他现在依然是把李旭的事情当成自己的事情在做，甚至比自己的事情还要用心。 沈一秀在三水县经营过年，凡是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都认识他，看见他亲自担任迎宾，都颇感惊讶，甚至有人还误以为他依然是酒楼的东家。 沈一秀一一迎进，安排这些宾客根据先来后到的顺序在大堂就坐。 来得早的都是些小人物，大人物们都在后面姗姗来迟。 不多时，换上了一身文士长袍却依然难掩魁梧彪悍气质的耿良耿平兄弟俩到来，二人带的贺礼则是一个装在锦盒之中的玉如意。 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弄来的。 沈一秀急忙将二人迎了进去，并派人通知李旭。 李旭出来后又碰上马书吏领衔的一群县衙的司吏以及书吏捕头牢头等各色人等纷纷来贺，都送上一份价值不菲的贺礼。 李旭平日里对这些人都不正眼看的，今天却是满脸含笑地让人迎了进去，安排在了二楼的小雅间之中。 接下来来的是林刚，带着手下两名军侯，都是一身便装，老远看到李旭就拱手大笑。 林刚送上的贺礼是一条镶满各式宝石的金腰带，李旭猜测是上次从攻打东城的贼军先锋贺黑豹那里弄来的。 看着这珠光宝气散发着浓浓土豪气息的腰带，李旭很有吐槽的冲动。 但是这种事也不好多问，所以也笑眯眯地收了下来，将林刚三人迎了进来，又将林刚安排到了三楼的八大雅间之内。 手下两名军侯则安排在了二楼的小雅间之中。 眼见着大堂和二楼雅间都几乎坐满了人，众人都以为来的差不多的时候，人群外面忽然一阵喧哗，让出了一条通道来。 原来是一身轻色文士青袍的刘健携夫人郁氏来了。 周围的人看到县尊竟然亲自前来恭贺，都颇感诧异，一个个的急忙要下跪行礼，却被刘健挥手制止了。 说今日只是私人行程，不用行大礼。 饶是如此，很多人依然拜倒口称县尊。 对于刘健的新官职关中北道巡抚，很多人却还不太习惯，依然称为县尊。 当然，三水县令他依然兼着，所以也不算叫错。 李旭带着沈一秀和林刚以及刚刚进去所有的宾客全部迎了过去，刘健一一颔首微笑。 “刘叔和夫人能来真是给我面子，李旭心中不胜欢喜啊！” 李旭上前拱手笑道。 刘健的夫人就是大长腿郁瑜的小姨，如今约莫三十岁左右的年纪，容貌上跟郁瑜有几分相像，但是比起郁瑜的活泼飒爽却更多了几分柔婉，闻言轻笑道：“你口口声声刘叔，却称呼我夫人，果真是要这么分明的透着生分么？” 李旭平日里跟刘健打交道最多，跟他的夫人虽然见过面，但是毕竟是内眷，所以彼此之间的距离比较疏远一些。 李旭闻言有点尴尬，也觉得自己刚才的称呼好像是有点问题。 看着李旭尴尬的模样，刘夫人掩嘴轻笑，却不放过他，继续道：“你若是也叫我一声小姨，我就送你一份大礼，保你喜欢。” 李旭闻言更是有些窘迫，若是叫婶婶还好说说，毕竟是按照刘健那边叫的。 但是若是叫小姨，那就是从郁瑜那边论的，这是要自己以郁瑜的未来丈夫的身份叫她的。 可是自己跟郁瑜之间好像也没明确，叫与不叫都让他有点为难起来。 刘健也不说话，笑吟吟的看着发窘的李旭。 刘夫人更是一脸轻笑，等着他改口。 正当李旭不知道该怎么叫合适的时候，一个熟悉却语气幽怨的声音从刘健夫妇背后响起： “小姨别逼人家了，人家堂堂忠显校尉可是高贵的很。别说叫你小姨了，酒楼开业这么大的事情也不跟我这个，这个好朋友说一声，当真是没良心的很！” 李旭一愣，循着声音望去。 只见从刘夫人身后走出来一道男装打扮的高挑身影，俏脸上表情幽怨，红唇微微嘟着，好看的一双杏目之中含着委屈正望着自己。 不是郁瑜又是哪个？ 正文卷 第一百二十八章 霸道总裁李总 李旭看见小脸上写满幽怨委屈四个字的郁瑜，愣了一下便笑了起来。 “原来是小鱼儿来了，小姨给我的这份礼物还真是特殊，我很喜欢。” 李旭这话一说，郁瑜俏脸上的委屈幽怨瞬间消融了一大半，但是想到自己不应该这么容易被哄好，又继续冷着脸不说话。 倒是刘夫人瞪大眼睛惊讶地看了一眼李旭，心道方才让你叫小姨的时候一脸为难，这一看见我家小鱼儿一下子就脱口而出了。 这少年还真是有趣的紧。 刘夫人没再为难李旭，跟着刘健一起被沈一秀引着上了三楼那间名为“春分”的雅间。 当然，也送上了一份真正的礼物：一副刘健亲笔书写的卷轴，上书“取之有道”四个大字。 虽然李旭不太懂书法，但是也看得出笔力不凡，吩咐掌柜的回头裱起来挂在墙上。 陪着刘健进了包厢，吩咐人上茶水蜜饯点心等餐前小食后，李旭随口吐槽道：“刘叔，你还真是小气，明知道我是个粗人，还送我字画。不如送个十万八万两银子的更实在一些。” 气的刘健都想将面前茶杯扔过来，刘夫人却是在一旁掩嘴轻笑道：“这孩子到时候实在的很。以后你没事多来家里，小姨我给你做好吃的补偿补偿。” 李旭自然愉快的答应了，眉开眼笑的时候看见旁边嘟着嘴瞪着自己的郁瑜，嘿嘿一笑，跟刘健夫妇告罪一声，拉着郁瑜的手就往外走去。 郁瑜虽然表现的不乐意，但是脚底下却不由自主的跟着李旭出了雅间。 身后传来了一阵轻笑声。 找了最里面没人的雅间进去，把门关上，李旭转过头去含笑看着比自己只矮了半头的大长腿少女，轻声问道：“真生我气了？” 郁瑜轻哼一声，想要转过头不看他，却被李旭轻轻一推，整个人便靠在了墙上。 同时李旭的两只手臂便抵住了墙壁，将她圈在了其中。 郁瑜轻轻呀了一声，俏脸一下子红了起来，抬起头看着李旭，想要说什么，但是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是假装生气的继续嘟着嘴看着眼前这个眉眼俊秀神态风流的少年。 李旭看着少女的脸迅速变红，大感有趣，故意不说话，直勾勾的看着少女，直到郁瑜终于承受不了他炽热的目光，垂下头去，露出了白皙修长的后脖颈。 李旭嘴角咧开一丝得意的笑容，忽然伸手温柔的捏住了少女圆润娇俏的下巴，轻轻抬起她的臻首。 四目相对，李旭的目光直接炽热，郁瑜的目光慌乱羞怯，让李旭看的更是心中荡漾。 “小鱼儿，你长得真好看。” 郁瑜闻言心中一喜，面上一热，正想说话，却发觉自己的红润樱唇已经被李旭的嘴唇给叼住了。 一种异样的感觉强烈无比的冲击着郁瑜的少女芳心，让她修长婀娜的娇躯变得有些僵硬，双腿双手都软绵绵的，根本无力反抗。 “唔……” …… 片刻后，李旭感觉有点呼吸不畅的时候才放开了郁瑜。 郁瑜此时全身发软，又被李旭突如其来的袭击搞得心神荡漾，此时钻进李旭怀里半天不吭声，双臂紧紧搂着李旭的腰，俏脸紧紧贴在李旭的胸膛，听着那坚定有力的心跳声，一张俏脸又红又烫。 李旭搂着怀里佳人，心里却实在有些得意的。 根据他前世的经验，女孩子生气后直接解释是最愚蠢的办法。 要么恶人先告状，反咬一口。 让自己处于道义制高点，让女孩子感觉是自己错了不理解男友的一片苦心，然后反过来给男生道歉。 要么就是用其他的事情来转移她的注意力，事后在找机会解释。 不过李旭最喜欢的就是用行动来告诉她自己真的真在乎她。 这个行动当然不是说要做出什么让女孩子感动的壮举，比如说什么楼下摆花摆气球或者大声告别之类的沙雕行为。 在李旭看来实在是情商太低的人才会这么做， 男女关系当中，告白不是发起冲锋的号角，而是胜利的欢呼声。 真正会撩妹的男人都是直接动手的。 比如李旭现在。 一顿小姑娘从来没有经历过的热吻足以让她的芳心大乱，什么生气委屈幽怨之类的情绪全都顾不上了，剩下的只有甜蜜羞臊慌乱和奇异等重重感觉。 当然，虽然李旭在亲嘴的时候手上下意识的想有所动作，但是毕竟不是初哥，所以生生忍住了。 这可是古代姑娘，虽然郁瑜是个大方活泼的性子，可是操之过急了也不好，会吓到她的。 欲速则不达，这句话同样适合于撩妹。 待感觉到怀里的少女情绪平复了一点之后，李旭这才抱着她，在她耳边轻声细语道：“小鱼儿，不是我不想告诉你。只是如今这形势兵荒马乱的。 虽然之前贼军败了两次，但是也不是没有回来报复的可能。 你若是来了，我就要担心你的安危。所以还不如你在耀州城待着更好一些。 原本我也是打算过几日有空的话去耀州看你的。 说起来这些日子没有你在我身边，我每天都会想起你来。 没想到今天刚想到你若是在就好了，结果一抬头就看到了你，我真是太高兴了，觉得你我之间真是心有灵犀啊。” 这一通情话说的又温柔又诚恳，郁瑜听在耳中，甜在心里，哪里还有半点委屈幽怨，只剩下了感动和甜蜜。 “恩，我知道旭哥哥是为我好，我没有真的怪你的。只是人家实在想你，所以才跟三叔那边找了个借口说要来看小姨。如果不是小姨告诉我，我也不知道你今天酒楼开张。旭哥哥，我还给你准备了礼物呢。” 怀里的少女柔声细语，听的李旭心中痒痒的，很想再欺负她一次，但是想到刘健他们还在等着自己这个主人过去，所以最终还是忍住了。 他推开郁瑜，看着她那张此时因为春情萌动而愈加娇艳的脸，笑着问道：“什么礼物？难道你也写了一副字画给我？你可别学刘叔那么小气啊。” 郁瑜眼眸流转，轻啐一声道：“不许编排姨丈。我给你准备的礼物你肯定喜欢。”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物递了过来。 李旭接过，却是一个带着少女温热体香上面绣着并蒂莲的荷包。 打开一看，里面却是一沓银票。 取出来一看，赫然竟然是五张一万两的银票。 看着李旭拿着银票一脸惊诧的神情，郁瑜开心地娇笑道：“怎么样?旭哥哥，这礼物你喜欢吗？” 李旭回过神来，哈哈笑道：“喜欢，太喜欢了。还是我家小鱼儿懂我。” 听到我家小鱼儿五个字，郁瑜心中更是一甜，但是却依然傲娇道：“谁是你家小鱼儿，哼，人家可还没答应嫁给你呢。” 李旭哈哈大笑，搂着少女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啪”的美美亲了一口，霸道地道：“除了我这辈子你谁都不能嫁，谁敢娶你我就拆了他家。” 霸道总裁范虽然恶俗，但是偏偏女孩子还就很吃这一套。 郁瑜听完虽然白了李旭一眼，傲娇地轻哼一声，但是却主动投入了李旭的怀抱，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腰。 正文卷 第一百二十九章 吃软饭的感觉挺好的 看着眼前的五万两银票，李旭先是一惊，但是很快就平静下来，重新装回荷包里面，塞到了郁瑜手中。 郁瑜不解地看着李旭，似乎有点委屈。 “小鱼儿，你如果想用这五万两银票来偿还我的救命之恩的话，那是远远不够的。” “啊？那多少才够啊？”郁瑜愣愣地问道。 李旭微微一笑，伸手搂住了少女纤细柔软的腰肢，凑过去额头抵着郁瑜的额头轻声笑道：“最少还要加上一个你才够的。” 郁瑜被这突如其来的情话和李旭亲密的动作给撩的俏脸又开始发烫，甚至鼻息都有些急促了。 不过李旭也知道过犹不及，毕竟刘健两口子还在等着自己呢，总不能在这里把人家侄女给吃了。 来日方长，美妙的事情要按部就班的来才更有滋味。 不过最后郁瑜还是强行将那五万两银票塞给了李旭，理由是李旭的积蓄肯定都用来开酒楼了，所以给他留点备用金。 还说若是不够，回头自己再想办法找大伯和姑姑三叔他们要一些来。 这话话听得李旭忽然有种吃软饭的感觉，虽然他觉得自己胃挺好的，但是却还想觉得软饭吃起来味道还是不错的。 又亲了郁瑜一口，抱着说了几句情话之后，李旭才拉着晕乎乎好像喝醉酒一样的郁瑜出了腰间，向刘健夫妇所在的那间雅间走去。 “小鱼儿，我们现在进去肯会被小姨和姨丈盘问的，不如你跟我下去看看后厨准备的怎样了。” 听了李旭的话，郁瑜才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脸红红的样子进去肯定会被小姨他们怀疑的，于是乖巧的点点头，跟着李旭下去了。 去后厨转了一圈，陈大厨领着几个厨娘和学徒忙的脚不沾地，李旭进去的时候正提着两把尖刀在剁肉，一抬眼看到李旭急忙下意识就提着刀要过来见礼，吓得李旭赶紧摆摆手示意他继续，带着郁瑜出了后厨。 又在一楼大堂转了一圈，那些认识他的宾客都纷纷起身鞠躬行礼，就算不认识的也是听过他的名字的，也都跟着一起行礼。 说起来李旭现在在三水县的名气可比县令刘健要大很多了。 毕竟他可是两次击退贼军拯救县城的英雄，而且还是如此英俊年少的本县儿郎，自然更被人们所推崇。 甚至这几日，有许多人都请托到沈一秀面前，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自家有待字闺中的美娇娘，若是县尉老爷还未娶妻，可以结为秦晋之好云云。 对于这种人，沈一秀一律找借口拒绝了。 开玩笑，你们有女儿，我家就没有了？ 真是一个个想桃子吃呢！ 在沈一秀那里碰了钉子，但是这些人并没有死心。 攀高枝是人之常情，尤其是这些介于贵族和平民之间的乡绅阶层对此更是热衷。 再加上女子在古代地位低下，若是能用一个女子让家族傍上一根大腿，那实在是一桩极其划算的生意。 李旭今天对所有人都是笑脸相待，和气的让人感觉如沐春风，这让一些胆子大的家伙就产生了当面提亲的勇气。 有一个人带头，其他人也是纷纷不甘落后，也都踊跃报名，甚至还有人连自家闺女的庚帖都带在身上，拿着就想往李旭怀里塞。 所谓庚帖，其实就是上面写着男女双方姓名年龄和生辰八字等基本信息的一张纸，一般都是用于男女结婚之前互相交换，用来推算双方八字是不是相合，什么日子成亲最吉祥等。 到了交换庚帖的时候，一般都是亲事基本定下来了，婚前最后的一道程序而已。 所以可见这些人攀高枝的心情已经迫切到何等程度了。 李旭虽然没有接，但是也不好冷脸以对。 不过跟在他后面的郁瑜却不乐意了，瞧着这些人的疯狂举动，下意识的就把李旭的手臂抱在怀里，冷着一张脸瞪着这些人。 全然忘了周围诧异的目光。 虽然很多人看出来郁瑜是个女孩子，但是一身男装又跟李旭如此亲密，自然会引起很多人的好奇。 这边的热闹场景自然引起了李琴的注意，以为出了什么骚乱，结果急匆匆过来一看竟然是那群宾客围着自家哥哥在疯狂提亲。 而哥哥身边跟着的一个高挑窈窕做男装打扮的美少女却是嘟着嘴紧紧抱着李旭的胳膊。 李琴惊诧之后，便猜到了这个男装打扮的少女的身份。 李旭好不容易从那些宾客的纠缠之中出来，就看到自家妹子在一旁用略复杂的神情看着自己。 “小琴啊，外面揭牌的事情都准备好了吗？”李旭上前笑嘻嘻的问道。 “早都准备妥当了。只等吉时一到，就可以揭牌了。二哥，这位姐姐生的真美，你都不给我介绍一下吗？” 李琴回答李旭之后，目光看着一旁神情已经没有刚才那么不爽的郁瑜身上，轻声问道。 “来来，你们是应该认识一下，以后都是一家人了。” 李旭笑着将郁瑜拉了过来。 一家人三个字，听到郁瑜耳中，心中却是甜蜜不已，刚才被那些疯狂提亲的宾客惹出来的怒气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笑着看向李琴。 李琴却是闻言心情复杂，不着痕迹的上下打量了一番郁瑜，容颜娇美气质高贵，显然是大户人家的闺女。 虽然穿着男装，但是跟二哥站在一起的确是一对十分般配的璧人。 李旭将双方互相介绍了一番后，郁瑜主动上前拉着李琴的手，两人走到一旁说起悄悄话来，而且很快就有说有笑的。 不一会，秘书娘小艾琳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也加入了两女的交谈当中。 三个神态气质容颜各异的美少女站在一起说说笑笑的样子引得很多人都频频看了过来。 而且说着说着，三人还变成了手拉手的，好的就好像多年没见的亲姐妹一样。 这一幕看的李旭感慨不已，女人之间的友谊真是来得太快。 当然了去的可能也更快。 正此时，酒楼的执行掌柜过来找到李旭说是吉时已到。 李旭点点头，吩咐准备，然后自己上楼去请刘健夫妇。 刘健一听，却没有如李旭想象中的推辞，很爽快的答应了。 刘夫人问李旭把自家的小鱼儿拐到哪里去了，李旭笑着说小鱼儿觉得无聊便去找自家妹子说话去了。 三人出了雅间，从上面便看到郁瑜和李琴以及小艾琳三女在一起说笑热聊的场面，刘夫人原本略紧张的表情放松了一点。 但是还是忍不住的在李旭脸上多瞅了两眼。 以她过来人的经验，她总觉得李旭刚才拉着小鱼儿出去没干什么好事，但是这种事又不能当面问，只好回去找小鱼儿旁敲侧击了。 听说要揭牌仪式了，众人都涌到了大门外去观礼。 在一阵震耳欲聋的鞭炮声过后，刘健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走到牌匾下方，轻轻拉动那根垂下来的红绳。 匾额上面蒙着的红绸飘然落下，露出了下面黑底烫金的四个大字：“天上人间”。 众人一阵欢呼，又是一阵鞭炮声响起。 作为主持人的执行掌柜最后请作为东家的李旭致辞，李旭也没有推辞，上去说了三句话： 第一句：感谢大家来捧场。 第二句：大家吃好喝好，一定要酒足饭饱再回去，尤其是要尝试本店的烧烤。 还说第一次不吃是顾客的错，第二次不吃那是酒楼的错。 第三句话是吃完了记得会账。 三句话说完，众人先是一愣，然后便是笑声一片，都说县尉老爷实在太风趣幽默了。 李旭幽默那是真的幽默，顺便给酒楼的烧烤打一波广告，毕竟烧烤是陈大厨的最擅长的。 但是除了那些特定的客人，其他的人吃饭都是要给钱的。 重新回到室内，众人坐定之后，后厨便开始上菜。自然是先紧着三楼雅间的宾客，然后是二楼，再是一楼。 几十名充当招待的姑娘和那些负责端菜的伙计们手脚麻利地来回穿梭。 李旭则陪着刘健夫妇和郁瑜在春分雅间。 小鱼儿作为晚辈，现在又多了一层跟李旭的亲密关系，自然主动替大家斟酒布菜，很是细致周到。 感觉到李旭看着自己，便偷偷给李旭一个甜甜的微笑。 这一幕却落在刘夫人的眼中，一会看看李旭一会看看自家侄女，脸上露出狐疑的表情。 总有种自家的白菜要被猪给拱了的感觉。 李旭正要举杯提一个的时候却听见楼下忽然传来了一声突兀的琴声，恍如银瓶乍泄一般，让上下的喧闹声都为之一静。 不等喧闹声恢复，琴声继续响起，犹如潺潺溪水一般缓缓流淌而出，时而舒缓，时而急骤，最后好似汇成了一条宽阔的大河一般奔腾向前。 又忽然一瞬间，琴声为之一变，恍如奔腾向前的大河从极高处坠下，形成一道动人心魄的巨大瀑布冲击而下。 水花四溅，犹如阵阵雷鸣。 片刻后雷鸣之声逐渐消失，只剩下水浪的奔涌之声。 最终浪花之声也越来越小，然后归于彻底的平静。 这平静过后，整个酒楼上下出现了一瞬间的安静。 那一瞬之后，下面忽然爆发出了一阵强烈的喝彩声。 琴声和宾客的动静之间一动一静，让气氛变得极其的热烈起来。 刘健一曲听罢，面带陶醉之色，看向李旭问道：“你这是从何处请来的琴师，这琴声扣人心弦，当真了得。” 李旭被问得也是一头雾水，虽然知道今天是有表演，但是也没有细问，这些都是李琴安排的。 所以好奇之下，走出雅间向下张望，却看到一个抱着古筝，身穿白色罗裙的的窈窕身影正在起身向宾客致谢。 他仔细一看，微微有些诧异。 那琴师却是张明蓉。 虽然李旭救了她，但是却也知道她是个苦命人，嫁了个病秧子丈夫没等圆房就守了寡。 丈夫死后在婆家又遭受苛责虐待，跟着致仕的老爹回乡却遇到贼人，老爹被杀，自己被抢。 若非性格刚烈，宁死不屈，这会就算还活着也估计都变成了行尸走肉一般了。 虽然张明蓉的姿色容颜比起郁瑜来差着一些，但是却也称得上清丽妍秀了。 李旭之前对她一直是同情，绝对没有其他的想法，自然也不可能会去主动找人家谈心了解。 没想到她竟然弹得一手好琴啊，真是让人意外。 不过李旭毕竟不懂琴技，自然只能听出来弹得不错，具体怎么个不错法也说不清楚。 正在看着下面的丽人思绪飘飞的时候，正准备退场的张明蓉好似心有所感，抬起头向上看去。 正好跟李旭往下看的目光碰在一起。 李旭倒没什么，冲她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并且竖了一下大拇指表示她琴弹得很不错。 然后就重新回到了雅间之中。 张明蓉却是脸色绯红，心慌意乱，目光躲避了一下之后重新看的时候李旭已经消失了，又感觉有些怅然若失，匆匆忙忙的谢礼之后便抱着琴回了后院。 李旭回到雅间，将张明蓉的情况简单说了一下之后，刘夫人和郁瑜听得都露出了同情之色，叹道：“这也是个可怜人啊。若不是旭哥儿你及时出手灭了那伙贼人，这姑娘还不知道如何悲惨呢。你如今不仅救了她，而且还给了她和其他姑娘一个能养活自己的营生，真是一件大功德啊。” 郁瑜看着李旭目光充满崇拜和温柔，轻声道：“旭哥哥，我现在才知道你开这就楼就是为了安置这些可怜的女孩子。小姨说了这些事情是积大功德的，那以后我们就多开一些酒楼店铺，也能多帮一些这样的可怜人。若是旭哥哥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我一定会尽力去做的。” 说着还向李旭眨了眨眼，意思是如果你缺银子了我再给你。 刘健也是感叹道：“你对付那些穷凶极恶的贼军时有霹雳手段，但是对待这些遭难的女子却又有这般菩萨心肠，的确难能可贵。不过若想拯救更多的黎庶，还是要这天下太平才行啊。” 李旭被夸得都不好意思了，心道我虽然的确是个善良的人，但是好像也没有你们说的那么好吧。 救人是顺手的，开酒楼是一举两得的事情，其实都算不上什么的。 不过大家这么夸自己，尤其是被自己心仪的女孩子这般崇拜，李旭自然也不会去辩解，只好腼腆地笑笑，默默地承受了这些褒奖。 …… 正文卷 第一百三十章 平寇大将军 李旭这边酒楼开业的时候，被秦国皇帝下旨认命为“平寇大将军”的林逸已经带着大军离开长安城向北进发了。 林逸这次带着两万人马，其中一万御林军一万地方府兵。 而这两万人之中，骑兵拢共有五千，步卒一万五。 除了两万正兵之外，还有五千左右的辅兵和青壮。 林逸虽然是第一次挂帅，但是毕竟熟知兵事，自然懂得兵贵神速的道理。 他在大军开拔之前召集众将道：“贼军前锋之前在三水县受挫，损失惨重，此时定然已经萌生退意。若是不出我所料，贼将赵彪这几日就会逃回延安府和高胡子汇合。本帅绝对不允贼军一兵一将逃回延安府，林风接令！” 林风也是林家的子弟，不过跟林刚那个旁系子弟不同，却是主脉的子弟，算起来是林逸的堂弟，也是林家一员猛将。 这次出征，林逸亲自点了林风做自己的先锋大将。 林风身形魁梧彪悍，声如洪钟，出列大声应道：“末将听令！” “林风，本帅令你率三千骑兵作为先锋即刻出发，直扑宁县，截断贼军北归的路线。若贼军尚未弃城而逃，那边逼迫他们弃城后再率军截杀。若是他们已经北逃，那就无比追杀拦截。贼军所携带的财物粮草等务必要全部留下，若是有误，军法处置！” “末将得令！” 林风闻言振奋不已，贼军如今已经是惊弓之鸟，本身又是一群乌合之众，堂兄让自己当这先锋，自然是向着自家人，给自己送军功。 而且那些贼军在关中北道各县搜刮抢劫了那么多的的财物，若是北归肯定要带上的，堂兄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自己，那明显是信任自己。 林风一脸兴奋的上前领了调兵令箭，出了中军大帐。 待到林风离开之后，林逸又让自己的副将董川带领五千辅兵和青壮作为后军随后缓行，自己则带着一万五千步卒作为中军不急不缓地向着三水县而去。 他选择三水县作为自己中军的临时驻地。 除了三水县是关中北道唯一没有被贼军占领过的县之外，另外还有他想看看那个让自己父亲这位堂堂的大秦宁国公都特别点名的少年到底是何等的人物。 林风带着三千骑兵风驰电掣地向北而去。 …… 宁县，一处被贼军先锋大将赵彪选择作为临时行辕的士绅宅邸。 满脸横肉的赵彪眯着眼睛，敞着胸怀，露出一撮黑黝黝的胸毛，大马金刀的坐在厅中的罗圈椅上，怀里还搂着两个梨花带雨瑟瑟发抖，仅仅用轻纱遮盖着要害敏感部位的年轻女子。 一双粗糙肥厚的脏手野蛮粗鲁地在两女身上摸索蹂躏，两女疼的表情痛苦，却丝毫不敢出声。 之前就因为有女子忍受不了被赵彪折磨的哭喊而被这厮直接手起刀落给砍了脑袋。 自从上次在三水县城大败而归之后，本就凶厉暴躁的赵彪变得更加凶残，动不动就杀人。 看谁不顺眼要杀人，心情不爽也要杀人，无事可做的时候还要杀人。 简直就是把他“屠夫”的职业诠释的淋漓尽致了。 此时，赵彪一边两只脏手在怀中女子身上摸索发泄，一边阴沉着脸听着下面一个心腹的汇报： “大将军，按照您的命令，之前被咱们占领的那几个县的人马都撤了回来，攒下的那些家当也大部分都运到了宁县，剩下的今天晚上之前应该就能运到了。” “这次南下关中咱们捞了多少银子？他妈的，老子一个铜板都不想留给那些狗官军，能带走的全部给老子带走。” 赵彪表情凶狠地说道，右手忽然使劲在身边的女子怀里捏了一把，女子吃痛，忍不住低呼一声。 赵彪一巴掌就扇了过去，直接把那女子扇飞在地，又气冲冲地起身狠狠踢了一脚，那女子被踢的滚出去五六米远，惨叫一声便没了动静。 另一个女子吓得当即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哀声求饶。 “拉出去喂狗，一群臭婆娘，唧唧歪歪的，就知道哭哭哭，老子都是被你们这群娘们给哭败的。” 两名侍卫进来，将那名几乎没了气息的女子拖了出去，地上留下了一滩血迹。 “滚！” 另一名女子急忙磕了个头，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如蒙大赦。 那个心腹对这一切仿佛视若无睹，看了一眼暴怒的赵彪，小心翼翼地道：“大将军，今天又有一伙投靠咱们的人马偷偷离开了，这已经是这七天来的第八伙了，您看咱们是不是要想点办法啊？” 赵彪闻言骂道：“关中这些贼怂都是个靠不住的，看老子势大的时候就上赶着巴结。老子打了一场败仗就他娘的一个个当了王八，真是一群白眼狼。要滚的话都滚，留着还得老子给他们管饭。” “别管这些贼怂了，多抓点泥腿子，把咱们攒下的家当都运回去才是正事。有了这些家当，额姐夫那边照样看得起咱。” 那心腹急忙答应下来，又小心翼翼地道：“大将军，咱们这次金银财宝还有丝绸绢帛这些值钱东西加起来最少有一百万两银子以上了。这些东西好运，占不了太多地方。但是还有将近十万石的粮食草料，这些估计想要全部运走的话不容易。” “咋个不容易？多抓一些泥腿子来不就行了吗？”赵彪瞪着一双凶厉的小眼睛问道。 “大将军，若是要全部运回去最起码得几百两大车，再加上运送金银财宝的那些车辆，那咱们的速度肯定快不了。这几天虽然没有官军过来的消息，但是官军打了胜仗，肯定不可能让咱们轻轻松松的离开的。一旦官军追上来，这些东西就成了累赘了啊。” 那心腹苦着脸分析道。 “你说的有道理，那些狗官军这几天一直没动静，额这心里还有点毛毛的。那就这，你把能带的尽量带上，粮草这些带不了的明天咱们走的时候一把火给烧了。就是咱们带不走，也不能留给那些狗官军。” “反正咱们明天天一亮就走，到时候你带着家当货物先走，我在后面带着老营的弟兄们殿后，让狗官军闻着味追来只能吃咱的屁了！哈哈哈……” 看着得意狞笑的赵彪，那心腹本想说就怕夜长梦多，不如今天就走，财物能带多少带多少，但是却也知道赵彪这厮喜怒无常，又贪婪凶残，所以想了想还是没敢再劝，答应了一声便下去安排了。 而此时，距离宁县宁县向南十里外的一处树林中，无数披坚执锐的黑衣士兵正悄无声息的潜伏在林中，林子深处搭起一座小小的军帐。 帐中一人身材中等，面目清癯儒雅，却是身穿山文甲，头戴凤翅盔，背后猩红披风，腰悬宝剑，正在凝神细听眼前斥候的汇报。 “回禀谭大人，根据我们目前收集到的消息分析总结，贼军似乎已经将所有搜刮的财物都运到了宁县城中，而且还在大量的抓捕附近的百姓，显然是在做逃窜回延安府的准备。” “这几日进出宁县县城的大车骡马等数量变化如何？”谭旭沉声问道。 “从四日前开始，前三天每天的数量都比较多，大车都在两百辆以上，牛马骡子毛驴这些也都在上千匹左右。但是今日的数字却已经降到了不足之前的三成，可见贼军从周边县城搜刮的财物运输已经接近尾声了。很有可能就在这一两日要逃窜。” 这个颇有儒将风采的自然便是谭纶了。 从李旭回到马栏山基地的时候开始，谭纶就已经派出了骑兵斥候不断侦查贼军的动向。 这几日贼军的公开活动都没有逃过这些骑兵斥候的眼睛。 谭纶则是刚刚带着主力大军共六千余人赶到了此地，准备部署拦截可能逃窜的贼军。 正文卷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两军遭遇 这次行动的主要目标是截取赵彪这次南下关中搜刮的所有财物和粮草，其次才是剿灭赵彪这伙贼军。 在听完了斥候汇报的消息后，谭纶让人铺开一张秦国舆图看了起来。 这张图还是李旭从贼军身上缴获的，估计也是贼军之前从被攻占的那些城池的官军手中得来的。 盯着舆图看了片刻后，谭纶指着地图上宁县北边的一个点说道：“贼军若是北逃，有两条路可选，第一是经过子午岭这条路进入洛川。但是这条路路线长，而且山路崎岖，又距离庆阳府太近，贼军携带大量财物的话肯定不会选择这条路。那么就剩下了第二条路，就是一路向东经雕灵关进入宜君县然后在北上延安府。” 周围一圈身穿铁甲凝神聆听的军官都是这次跟随谭纶出征的各营校尉。 其中一个身材精瘦但是却腰背挺直眼神灵动的校尉是组成这次谭纶中军的神勇营的校尉，名叫蒋帅。 蒋帅看着舆图道：“谭大人，您的意思是贼军会选雕灵关这条路？ 据末将所知，这条路虽然路程较短，但是沿途道路也多是崎岖不平。 贼军若是携带大量财物粮草的话速度肯定也快不了。 当然，不排除高胡子会派出人马前来接应这种可能。 所以，贼军在考虑逃窜路线的时候肯定也考虑过这些，财物全部带上肯定走不快。但是若不带的话，贼军肯定舍不得。 因此，末将认为贼军很有可能烧毁体积大又不值钱的粮草，而主要会携带那些金银财宝逃窜。” 蒋帅说完便不再吭声，一旁的谭纶点点头又看向旁边的骁骑营校尉和神威营校尉以及两个步卒营的校尉。 骁骑营校尉名叫郭磊，高大雄壮，虎背熊腰，看着就是一员虎将，但是却也不是光会莽的那种猛将，气度颇为沉稳，看到谭纶看向自己，沉声道： “谭大人，末将以为蒋校尉分析的很有可能。 换位思考，这些贼军多是山贼贫民出身，自然更加看重那些金银财物，对粮草这些反而不那么看重。 虽然不知道贼军总共搜刮了多少粮草，但是肯定不会是一个小数目，所以末将建议应该提前派一支精干人马潜入城中，找到贼军粮仓。 等到我军主力攻城的时候便可趁机从城内杀出制造混乱，若是贼军有意烧毁粮草，也可及时阻止。” 这些都是职业军人，自然知道粮草的重要性。 谭纶看向其他几位没有发言的校尉，看到众人都点头表示赞同后，也便轻轻颔首道：“你二人说的很有可能。既如此，那就由神勇营的五百藤盾兵担任这次潜入保护粮草的任务，蒋帅你亲自带队，一定要确保粮草的安全。” “末将遵命！”蒋帅叉手行礼沉声领命。 谭纶又看向方才说话的骁骑营校尉郭磊下令道：“郭磊，你的骁骑营不适合攻城，但是却要承担拦截贼军斥候和信使以及有可能出现的朝廷平叛大军前锋斥候的重任。朝廷此次平叛大军的主帅林逸不是一个简单角色，切不可轻视。若是遇到上述目标，全力截杀。” “末将领命！”郭磊抱拳领命。 谭纶又看向了全部由火枪兵组成的神威营校尉张桐鹤沉声道：“桐鹤，你率本部人马负责拦截朝廷平叛大军前锋人马，同时保护我军后路。据我估计，就算官军前锋到达，兵力也不会超过三千。且远道而来，人困马乏，你们正好以逸待劳，重创其军。以我军火器之利，虽敌众我寡，但是此战绝对会轻而易举的胜利。若有可能，尽量全歼官军前锋。” 张桐鹤虽然面容清秀，但是神色坚毅，抱拳领命道：“末将领命，定然不会让一个官军越过我军防线。” 谭纶颔首，又下令让两位步卒营校尉和掷弹兵与炮兵组成的霹雳营校尉负责明日的主攻任务。 按照谭纶的计划，贼军若是今日出城逃窜，那就由骁骑营衔尾追杀，务必要留下贼军手中的财物。 粮草那些如果救不了那也没有办法，只能说抢救多少算多少。 但是如今看来，贼军到了此刻也没有今日逃窜的迹象，更不可能趁夜逃窜，毕竟这个时代的路大白天走都不怎么好走，更别说夜间了。 尤其是延安府以及陇东这一代都属于山区，道路崎岖，道路两侧都是深涧沟壑，若是走夜路很容易掉沟里的。 所以谭纶就从容布置了将贼军包围在城中聚而歼之的打法，用骑兵营遮蔽道路，再用善于快速突击的藤盾兵提前潜入城中，然后明日黎明时分便以火炮攻城，用雷霆之势迅速破城，然后用步卒营杀入城中，迅速解决战斗。 战斗结束后在附近待命的辎重营也会及时赶到，会用最快的速度将能运走的全部运走，暂时运不走的也要就地掩埋，以后再找机会取出。 若是实在带不走的，也只能一把火烧掉了。 毕竟这一战的主要作战任务是截取财物，占领城池根本不在考虑范围内。 谭纶将各营的作战任务一一分派下去之后，便让众将各自忙碌，自己一个人坐在那张舆图前沉思不语。 打仗这种事情虽然事先可以根据各种情报制定计划，但是却往往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由于情报收集的准确性和及时性以及各种意想不到的突发状况，即使事先做的再周密再细致的作战计划都有可能出现疏漏。 所以计划越周密，反而越容易出现失误。计划越简单，有时候反而会取得出其不意的效果。 根据李旭和谭纶商量的结果，谭纶将以数百年前大唐皇室后裔的身份打出旗号，化名为李成功，外号“大唐明王”。 所以上这次任务算是“唐军”成军后的第一次正式出征，所以意义极其重大。 谭纶倒是不担心这次任务会失败，毕竟唐军的实力在哪里摆着。 他担心的是这次的任务不能达到语气的目标，或者说是即使完成了任务，若是士兵损失过多，那对他来说也算是任务失败。 所以他希望自己能把考虑到一切风险和意外都尽可能的考虑进去，所以对着舆图沉吟了半晌之后，最终觉得最有可能出现变数的方面就是朝廷的平叛大军那边了。 想到此处，谭纶转身问道：“如今骁骑营和神威营都到位了没有？” 门口一名亲兵禀告道：“两位校尉刚才都派人来报，说是已经按照大人部署到位了。” 谭纶点了点头，刚想继续看地图时，却听到军帐外一名斥候急促的声音道：“回禀大人，我军骁骑营斥候遭遇了一队数量众多骑兵，双方正在厮杀。郭校尉已经亲率主力敢去增援，神威营也已经做好了前出支援骁骑营的准备。郭校尉认为敌军骑兵数量不会低于三千，请大人尽快调度安排。” 正文卷 第一百三十二章 闻战则喜 谭纶闻言霍然起身，将那报信的斥候唤了进来，细细询问后几乎可以确定这就是朝廷平叛大军的前锋人马。 谭纶当机立断，果断下令道：“让神威营前出支援骁骑营，骁骑营不要与敌军缠斗，绕到敌军后方截断敌军退路。步卒一营做好支援神威营的准备，得本帅将令后随时出发。” “令霹雳营和神勇营即可向宁县县城开拔，用最快的速度攻克县城，务必保护城中粮草不被贼军烧毁； 令步卒二营急行军往宁县以东十里处埋伏，若是遇到逃窜贼军全力阻截，务必要留下贼军所携物资。 令辎重营即刻开拔，向宁县县城靠近，破城之后立刻跟随神勇营进城装载运输物资。” 谭纶一口气连下数道军令，营帐附近随时待命的传令兵们纷纷拿着令箭火速前去各部传令。 传达完军令后，谭纶命人将营帐收起，跟随作为中军的神勇营和霹雳营一起拔营向着宁县县城而去。 朝廷大军来的太快，打破了谭纶的计划，之前所有的布置都要重新调整。 谭纶明白，一旦“唐军”跟朝廷官军前锋交上手，宁县的赵彪很有可能受到惊吓，第一时间向延安府逃窜。 所以谭纶现在既要将朝廷大军先锋人马拦住，又要阻止赵彪逃跑。 这两个作战目标看起来很难，但是对于“唐军”却并不算难，只要能够火力全开，以“唐军”的战斗力和装备，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所以最关键的因素就是时间，最快的时间击败官军前锋，最快的时间攻克宁县，将赵彪堵在城里，再同时派人拦截他逃跑的路线，剩下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 秦军平叛大军前锋大将林风此时既恼火又郁闷。 他得了林逸的军令之后带着三千骑兵日夜兼程向宁县扑来，就是想着阻拦贼军逃回延安府。 手下三千骑兵全部都是羽林左卫的精锐骑兵，两天时间从南到北三百余里，路上只休息了三四个时辰。 不过好在这三千御林军中的精锐骑兵都是一人两马，所以路上换马不换人倒也撑得住。 虽然长途奔袭人困马乏的，若是真的遇上敌人很容易被人家以逸待劳的击破。 但是林风心中想着一定要把握好林逸给的这次机会来证明自己，二来在他心中贼军就是一群一触即溃的乌合之众，就算己方长途奔袭后人马疲累，但是只要一个冲锋也能击溃这些贼军。 若是贼军还没弃城，那他就想办法袭扰惊吓，让贼军出城，然后再趁机冲击追杀，大功可期。 再退一步，即使贼军躲在城中龟缩不出，他也完全可以堵住贼军逃窜的路线，等待跟在后面的中军到来后再协同中军一起攻城破敌。 总而言之，在林风看来，这次任务根本没有多大风险，最多只是辛苦一些。 所以当前锋斥候遭遇到不明身份的骑兵截杀的时候，林风不惊反喜，大声对麾下的将士们道：“贼军既然派斥候拦截，说明贼军尚未逃窜，咱们立功的机会到了！” 秦国御林军可不是前宋时候的禁军那种草包可比的，是秦国军力的真正精锐。 御林军各部每三年前往边关轮换一次，每次半年时间。 轮换期间他们就要跟其他边军将士一样一起守御国门，与外敌厮杀。 除了这种轮战的磨砺，御林军从兵员选拔，兵甲器械配备以及各项福利待遇上都远超地方府兵，日常军纪和训练都非常严明，并不是如以前面历朝历代的中央军那样拉垮。 当然了，这也是这个世界的格局所造成的。 毕竟各国彼此接壤，互相防范，冲突和战争时有发生。 战争的阴影时刻笼罩在每一个国家的每一个君臣子民身上，忘战必危，所以各国的中央军其实都是精锐。 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是非洲那群只会拿着步枪使劲突突的黑叔叔们打仗打多了也能变成所谓的精锐了。 在这种背景下，秦国御林军自然也不会是怯战畏战之师，又有林逸这种大将统领训练，自然一个个闻战则喜。 再加上敌人又是一群泥腿子贼匪等组成的乌合之众，所以这些御林军将士心中更是轻松。 所以当前锋斥候遭遇不明身份的骑兵拦截时，林风第一时间就下意识的认为这些骑兵是贼军的斥候骑兵，心中振奋，想要带人上去迅速将这些贼军剿杀，再擒上一些俘虏审问一番就知道城中贼军的情况了。 麾下将士们也是兴奋不已，拔出战刀跟随林风向前冲去。 一时间黄尘滚滚犹如一条黄龙一般向前席卷而去，声势骇人。 只是随着距离越来越近，林风心中却升起了疑惑，感觉到哪里不太对劲。 按照正常的推测，他带着主力赶到的时候，己方的斥候肯定已经将贼军斥候杀散，甚至已经开始追杀或者搜擒俘虏了。 众所周知，能够担任斥候的都是军中的精锐，羽林左卫骑兵营之中的这些斥候骑兵那更是精锐之中的精锐。 无论是兵员素质，还是战马或者兵甲器械军饷待遇这些在羽林左卫中都是一等一的。 当然，这也是人家应得的。 两军交战，往往最先接触都是双方的斥候骑兵，所以当斥候是军中最危险的兵种，也是对个人能力要求最高的兵种，堪称古代军中的特种兵。 以前解放军军中没有特种兵这个概念的时候，军中最精锐的就是各部队的侦察营了。 侦察营干的就是斥候的活，探路、抓舌头、侦查敌方火力、侦查地形，绘制地图甚至敌后破袭等任务都在他们的职责范围内。 林风对自己手下的儿郎们很有信心，所以当他远远看到己方红色战袍黑色甲胄的斥候们仍然在奋力与另外一队黑袍黑甲的骑兵厮杀时，他就感觉有点不对劲。 什么时候贼军也有这么整齐的军备了? 而且这支骑兵竟然还能跟己方的斥候厮杀的旗鼓相当。 不！不是旗鼓相当！ 因为以林风的眼力，他已经看出来己方的斥候虽然仍在拼力厮杀，但是却在逐步的往后退却，这说明对方的战斗力强悍的出乎他的意料。 但是林风只是一瞬间的惊讶就恢复了冷静。 哼，不过是贼军最精锐的一支骑兵而已。 精锐骑兵不是大白菜，没有几年时间是无法训练出来的。 高胡子这些贼军就算勉强凑起一支骑兵来，人数也不会太多。 虽然战力看起来不错，但是只要自己带着主力压上去，对方也就到了极限了。 “杀！” 林风举起手中的长枪，长啸一声，纵马向前奔去。 身后数千骑兵紧紧相随，向着“贼军”骑兵冲杀而去。 正文卷 第一百三十三章 伏击 却说林风率秦军羽林左卫骑兵主力冲杀过去正待支援己方斥候，却忽然听见一阵以某种独特节奏吹响的哨音传入耳中。 这哨音虽然并不显得响亮，但是却极具穿透力，绕过了战场上的一切声音，传入所有人的耳中。 林风正在疑惑这种哨音有何含义时，却见刚才还跟己方斥候拼力厮杀的那队黑袍黑甲的骑兵便忽然如同潮水一般退去，很快就分成了数股，消失在了两侧的田地山林之后。 看见敌方退却，秦军骑兵顿时发出一阵欢呼声。 但是林风却面色一沉，原本轻松雀跃的心陡然蒙上了一层阴影。 能跟己方斥候杀的难解难分，并且还占据了上风，却在得到撤退的信号后倏忽退走，有条不紊，这种精锐怎么可能是那群乌合之众的贼军能够训练出来的？ 若是此时还当眼前这伙人是贼军骑兵的话，那么林风这些年的戎马生涯真的就喂了狗了。 难道是偷偷潜入的魏军骑兵？ 高胡子有魏人在背后支持怂恿，这几乎是秦国朝廷公开的秘密。 所以林风察觉到不对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魏人。 若是刚才那支骑兵是魏人的话，那很多事情就没有之前想象的那么简单了。 如果魏人直接派兵帮助高胡子匪军参战，那么事情的性质就发生了严重的变化，朝廷的重视程度更要因此升级。 虽然不知道魏人到底派了多少军队潜入秦国，也不知道从何地潜入，但是这个消息却要第一时间报给主帅林逸，让他定夺，否则就是贻误军机，耽误大事。 林风一瞬间心中闪过许多念头，目光扫过方才双方交战时落马的那十几具黑袍黑甲的身影，正待下令上前检查看看有没有活口的时候，却忽然听见右侧的山林之中忽然传出来“砰”的一声巨响。 几乎同时，一个正骑在马上举着战刀欢呼的秦军斥候就胸口绽开了一朵血花，一声不吭地就栽下马来。 不等林风有所反应，右侧的密林之中紧接着响起了一阵密集又整齐的“砰砰”之声，伴随着这种声音，数百名秦军骑兵几乎同时栽下马来。 突如其来的袭击让处于停滞状态的秦军骑兵一下子损失了两三百人。 “是火铳！撤！冲出去！” 林风自然是知道御林军之中的羽林右卫之中有一支装备火铳的神机营。 此时眼前的惨烈景象，他何尝不知道埋伏自己的敌人使用的是火铳，一时间睚眦欲裂，心中更是认定这是魏国人秘密出兵了，而且早就在此地设下了埋伏等待自己。 到了此刻，林风已经完全没有拦截赵彪逃窜的想法了，他现在只想尽量将手下的三千将士多带一些回去，将魏人秘密出兵的消息告诉林逸。 魏人不仅派出了精锐骑兵，而且就连火铳兵这种各国都当成宝贝的兵种都派了出来，可见图谋甚大，所以必须尽快将这个消息传回去。 火铳林风也是见过的，虽然惊叹于它的威力，但是却也知道这种火铳装填十分繁琐，发射的速度实在太慢。 虽然发射的铅弹非常的犀利，能够轻易击穿铁甲，但是因为发射程序实在繁琐的缘故，所以目前并没有成为各国军队的主要装备。 正是因为发射速度太慢，实战中实用性不是很强，所以各国基本上火铳兵的数量不会超过五千人，而且全都属于各国御林军的战斗序列，由各国皇帝直接掌握。 而且就算火铳兵要执行作战任务，也得需要其他兵种的配合，无法做到单独执行任务。 况且以如今火铳的射速和射程，甚至在战场上的实用性还不如弓箭呢。 所以林风对突然出现的魏国火铳兵虽然感到惊诧和意外，但是却也并没有太过忌惮。 虽然猝不及防之下损失了两三百将士，但是自己手下毕竟都是骑兵，只要快速冲过去，以火铳那种超慢的射速根本无法留下他们。 羽林左卫的这些骑兵的确是精锐，在林风的带领下很快就调转马头向着来时的方向狂奔而去，而且人人都在马背上伏低身体，减少暴露面积，充分显示了训练有素的精兵素质。 虽然林风的应对是正确的，但是此时伏击他的这支军队用的可不是他知道的那种发射程序极其繁琐的火绳枪，而是快捷方便了许多的燧发枪。 眼看着敌人狂奔而逃，神威营校尉张桐鹤果断下令第二营和第三营全体趋前自由射击。 神威营一千五百火枪兵分为三个营，每个营包括三个火枪兵大队共450人。 另外还有一个大队由校尉直接率领作为机动部队的直属大队。 刚才第一波对秦军骑兵进行打击的就是神威营第一营。 第一营完成一轮齐射过后退后重新装填弹药，早已经装填完毕随时待命的第二营和第三营立刻上前补位。 随着张桐鹤一声令下，两个营同时上前，士兵们纷纷依靠大树等物作为掩体对准策马狂奔的秦军骑兵开始自由射击。 “砰砰砰”之声不绝于耳，林中白烟弥漫，林外道路和旷野之中不时的有秦军骑兵中弹落下。 燧发枪虽然射速提高了许多，但是因为滑膛枪再加上黑火药燃烧不够充分的缘故，所以在精准度和射程上和火绳枪并没有太大的超越。 再加上秦军骑兵在撤退之时彼此之间的距离较大，且有意识的减少身体的暴露面积，又处于快速奔驰的过程中，所以这一轮打击下秦军骑兵紧紧只有百十名骑兵中弹落马或是战马被击中而摔下马来。 所以第二轮自由射击结束之后，张桐鹤就下令停止射击。 再射下去就是浪费弹药了。 饶是如此，林风也是心疼的直哆嗦。 这手下的三千将士哪一个不是军中精锐，可是这样的精锐却在连敌人的样子都没看清楚的时候就损失了三四百，这让他又是又惊又怒，而且还有一丝恐慌。 魏军连隶属于御林军的火铳兵都给秘密派来了，这其中肯定蕴藏着天大的阴谋，一定要尽快的回去将这个消息告诉主帅林逸，让他转告宁国公和朝廷。 魏人狼子野心，绝对不能有丝毫的大意。 林风虽然心中痛惜手下将士的牺牲，痛恨魏人的无耻和狡诈，但是却始终强迫自己保持冷静，知道自己此时最重要的就是保存力量，尽快传回魏军潜入的消息。 虽然身后再也没有响起那种令人咬牙切齿的“砰砰”声，但是却从两侧的林中却又不断的飞出一蓬蓬的箭矢。 虽然这些箭矢只给秦军骑兵造成了不到百骑的损失，但是林风却更加坚定地认为这次被伏击是魏人和高胡子贼军早就共谋设计好的。 虽然伏击的对象到底是不是自己还不清楚，但是却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必须尽早回去跟主力汇合才是当务之急。 在经过了火铳铅弹和箭雨的双重洗礼之后，林风带着手下一路狂奔了十几里之后才缓缓停下。 本就是长途奔袭，还没来得及休息又被人伏击，这一路过来又是狼狈逃命。而且此时又是已经酷暑难耐的初夏时节。 因此当林风下令停下就地歇息的时候，所有人马都是汗出如浆，疲累不堪了。 遭遇了猝不及防的伏击，又加上人困马乏，士气早已经断崖式的下跌到了一个极低的水平。 也就是因为是精锐，才没有显然崩溃之中。 但是却早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那种振奋雀跃了，只剩下了沮丧和疲累。 很多士兵一听就地休息，直接从马上就滑了下去，躺在地上一动都不想动。 秦军战马也都是喷着急促的鼻息，马身上的汗珠甚至都浸透了毛发，显然也都是疲累不堪了。 林风虽然知道此时远不到可以休息的时候，但是却也知道眼前这种状态下实在不适合再继续行军了。 他沉吟了一下，下令休息一炷香时间，让士兵们迅速的补充水分和以及喂马。 同时向各个方向派出斥候警戒。 虽然目前没有再发现前方有埋伏的迹象，但是林风的心中却很不踏实。 他总觉得之前那些黑袍黑甲的骑兵退却的太快了。而且在他们撤退的时候也没有出现来追击他们。 会不会已经绕到了己方的后路，做好了拦截的准备？ “再加派一队人马向南探查十里，尤其是注意两侧的山林丘陵和农田，小心还有敌人埋伏。” 想来想去，林风只能让人继续侦查。 但愿自己想多了，林风默默地想到。 但是心中却是一片沉重。 正文卷 第一百三十四章 枪骑兵的首战 林风虽然不知道“墨菲定律”，但是却也听说过关中地区的一句俗谚：“关中这地方邪乎，越怕什么越来什么，好的不灵坏的灵。” 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在他们撤退的路上遇到魏人的阻截，那一队战斗力强悍又进退果断，来去如风的黑甲骑兵让他不能不担心。 但愿是自己多想了吧。 只是这个念头就生出，林风耳朵一动，霍然起身看向了远方。 一队红袍黑甲的骑兵正在拼命策马向着这边狂奔而来，一边狂奔一边还大声的呼喊着什么。 他们后面则是尘土飞腾，一条黄色土龙紧紧跟随，而且还有喊杀声隐隐传来。 林风心中一沉，最担心的事情果然发生了。 前面那些狂奔的骑兵就是自己刚刚派出去的斥候，那跟在他们后面卷起尘土的不用说都是敌人了。 “上马！上马！” 林风不及多想，立刻跃上马背，提着长枪嘶声大叫，喝令士兵们立刻迎敌。 但是这些士兵刚刚狂奔十几里，又士气低落，从马上下来后那口气一松，再想提起来谈何容易。 虽然在各级将领军官的怒斥喝骂中尽力的重新爬上马背，但是面对突如其来的敌情军心士气已经到了一个崩溃的边缘。 不等秦军准备好，己方的斥候骑兵已经被敌人一路追杀冲了过来，紧随其后的是一名名黑袍黑甲的骑兵。 这些骑兵彪悍精锐，虽然同样身着轻甲，但是却士气如虹，人马皆是精神抖擞。 尤其是冲在最前面的一群黑甲骑兵，在追杀秦军斥候骑兵的时候，手中的兵器不断发出“砰砰”的巨响，一股股白烟随即升腾而起，几乎每一声响之后就有一名秦军斥候中弹落马。 “竟然是手持火铳的骑兵？”林风看见这一幕大骇，更加确信眼前这伙敌人是魏国秘密训练出来的精锐军队。 秦军斥候被追杀的直接冲进了己方阵中，刚刚重新爬上马背的秦军骑兵们尚未组织起有效阵型就被冲散。 不等他们重新组织阵型，黑袍黑甲的“魏军”骑兵就冲了过来，迫使他们再度分散，各自为战。 这些“魏军”骑兵每人手中两支短管火铳，发射完毕后将火铳挂在腰间的革带上，然后又从马鞍旁边取下一柄铁骨朵，高举着向秦军骑兵冲杀过来。 秦军骑兵本就人马体力都到了极限，士气又低落非常，面对冲杀过来的敌人，虽然奋起余勇努力抵挡，但是却根本难以与无论是体力还是士气亦或者是装备都占优势的敌人相抗衡。 一照面，就有百十名秦军骑兵被击落马下，那犀利的短管火铳先声夺人之后，又有沉重的击打武器铁骨打呼啸而至，就算是全身防护的重甲骑兵都难以抵挡，更何况是这些为了快速奔袭而着轻甲的轻骑兵了。 这支被林风误认为是“魏军”的骑兵自然就是李旭麾下的骁骑营了。 打头的那群使用短管火铳的就是这次升级之后新组建的两百人的枪骑兵大队了。 两百枪骑兵一马当先冲入秦军阵中，一举击杀上百名秦军骑兵，使得已经处于士气崩溃边缘的秦军迅速陷入了崩溃之中，纷纷掉头四散奔逃，根本不顾各级将领们的怒斥喝骂。 林风看大势已去，也无计可施，只能在上百名亲兵的护卫下向南一路拼杀突围而去。 这上百名亲兵的军饷待遇都远远超过一般士兵，是主将在战场上保命的最后手段，因此对林风都是忠心耿耿，护着林风拼死突围。 秦军虽然崩溃，但是因为兵力较多，而骁骑营只有一千人，虽然如今已经击溃了秦军三千先锋，但是要想彻底围歼他们却不现实。 在上百亲兵的拼死护卫下，林风虽然身披数创，但是却也成功突围出去，带着身边最后剩下的十几名浑身浴血的亲兵向南狂奔而去。 骁骑营校尉郭磊并未下令追击，而是让部下开始打扫战场，救治己方伤员，把己方阵亡的袍泽遗体抬到一边，又对地上的秦军伤兵进行检查，若是重伤将死的直接补刀，若是轻伤的先简单包扎一下再绑起来扔在一边一会审问。 同时让人收拢那些失去主人而在战场上游荡的战马。 另外，又派人禀告谭纶这边的战况。 根据初步统计，这一场遭遇战，秦军阵亡士兵在五百七十多人，受伤被俘的也有两百三十余名，剩下的两千多人大部分都逃散了。 而骁骑营这边的伤亡人数只有数十名，而且大多数都是轻伤。 这种比例悬殊的战果并不能说明秦军骑兵太弱，而是多种因素造成的。 长途奔袭导致的人困马乏，双方又是突然遭遇，秦军毫无防备，而且在武器装备上有差距，而且还在不明情况之下被人给包了饺子。 最终能够逃出去大半已经算是一个很不错的结果了。 当然了，若是骁骑营这边兵力再多一倍，那么秦军今日折损在此地的士兵人数绝对至少翻上一番，甚至更多。 而宁县这边，谭纶亲率神勇营和霹雳营也抵达了宁县南门之外。 后面完成了伏击任务的神威营和步卒一营也正在迅速赶来。 负责在宁县以东十里外阻截贼军的步卒二营也即将到达预定地点设伏。 城头上值守的贼军士兵发现城下突然出现的不明身份的军队时都大惊失色，一面急忙派人禀告赵彪，一面慌慌张张的准备关闭城门，准备防御。 兵贵神速，谭纶自然不会给这些贼军从容布置防守的时间，在到达之后第一时间下令霹雳营先期到达的十门鹰炮立刻开始组建炮兵阵地，准备轰击城门。 同时下令神勇营的两百名重甲步兵做好城破之后立刻攻入城中的准备。 三百掷弹兵将跟随两百重甲步兵后面进行火力支援，一旦遇到敌军阻截，就立刻用炸弹招呼他们。 五百藤盾兵也已经悄悄的向宁县西门附近潜去，一旦南门开始攻城，贼军的注意力肯定会被这边吸引，他们便会趁机杀入西门，直扑贼军粮仓所在地。 每门鹰炮都有四名炮兵操作，两名弹药手手脚麻利的将发射火药和炮弹装填好，发射手举起火把一脸严肃的站在了大炮后方，长长的引信距离火把只有一尺之遥。 炮长则眼睛看着不远处的中军大旗所在之处，只要那边令旗一动，他们就会立刻下令发射。 正文卷 第一百三十五章 瓮中捉鳖 谭纶骑在马上，看着城头上慌乱一团的贼军，面容平静。 “大人，霹雳营已经做好发射准备，随时可以发射！”身旁的传令兵前来禀告。 “先来一轮齐射。”谭纶沉声下令。 传令兵领命，转身摇动手中各色令旗，将谭纶的命令通过旗语传达了出去。 霹雳营校尉王铁柱看到旗语后手中腰刀向面前虚空狠狠劈下：“开炮！” “轰轰轰……” 十门鹰炮立刻响应，几乎同时点燃了引线，引线中的火药迅速向前燃烧，嗤嗤作响，引爆了炮膛底部的发射药。 发射药迅速燃爆，产生了一股巨大无比的推力，将炮膛之中的圆形铁制炮弹狠狠的推送了出去。 十枚铁弹破空而去，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啸声，在空中划过一道道的抛物线，然后狠狠地砸在了宁县的城头上。 顿时砖石飞溅，血肉纷飞，城头一片惊叫哭喊之声，仿佛人间地狱一般。 城头上的贼军虽然占领了不少县城，但是根本就没有见过这般霸道凶残的大杀器，看着城头上那一片血肉模糊的狼藉场面，个个都是惊骇欲死，如同无头苍蝇一样乱窜起来。 这第一轮炮击只是试探性的射击，主要是为了调整大炮的发射角度以及对守军进行精神威慑。 说实话，现在的大炮虽然看起来威力惊人，但是实际上的杀伤力却并不怎么显著。 毕竟现在用的还是那种燃烧不够充分的黑火药，以及射程很近的滑膛炮。 炮弹也只是实心铁弹，用来攻城倒是可以，但是论起实际的杀伤力来就远远比不上以后的开花弹和使用无烟火药以及线膛大炮了。 这时候的火炮是攻城利器，除了能对砖石建成的城墙以及木头城门造成巨大破坏之外，还能对守军的精神士气造成强烈的威慑和打击。 如果用来野战的话就差点意思了，又笨重，发射速度又慢，而且射程还近，只要对方做出相应准备的话就很难取得太大的战果。 看到城头上惊慌乱窜的贼军，谭纶脸上依然风轻云淡的，没有下达新的命令。 霹雳营校尉观察了一下后发出了各炮下调发射仰角的命令。 刚才第一轮的试射发射仰角过大，大部分炮弹落在了城头上，甚至还有一发炮弹飞的过高，飞过了城楼砸进了城中，也不知道有没有击中什么目标。 这个时候的炮实在太简陋，炮身上只有简单的瞄准装置，没有标尺，没有炮队镜，都是凭着经验去调整射击角度，所以精准度上就差了一些意思。 一声令下后，十门鹰炮全部略微下调发射角度，以宁县城门为攻击目标。 随着霹雳营校尉的腰刀再次劈下，十门鹰炮第二轮炮击开始了。 “轰轰轰……” 经过调整之后，虽然还有个别炮弹落在了城楼上，但是大部分炮弹的弹着点都分布在城门附近，甚至还有一枚炮弹击中了城门，直接给包铁的城门上凿出了一个大洞。 霹雳营校尉再次下令调整发射角度，片刻后第三轮炮击又开始了。 这一次，至少有三枚炮弹击中了城门。 随着“喀拉”一声响，其中一扇城门随着后面的又粗又长的门栓被砸断，轰然倒地。 城门被破的声音让本就乱作一团的城头贼军更加慌乱，都纷纷往城下跑去，谁都知道这城池是守不住了。 这种能够发出巨响冒着白烟的兵器实在他吓人了，在这些没有什么见识的贼军士兵心中无异于上天降下的霹雳雷霆，根本不是人力可以抵挡的。 城门被攻破之后，霹雳营校尉又下令调整角度向着城头上又轰击了两轮后便停了下来。 一片狼藉的城头上此时已经看不到什么人了，城门已经轰然洞开，宁县县城此时已经向着城外的客人们门户大开，欢迎他们长驱直入。 看着洞开的城门，空无一人的城头，已经做好了攻入城中进行巷战厮杀的神勇营校尉蒋帅有点茫然的看着中军的方向。 这城破的太轻松了，敌人已经完全丧失了战斗的勇气，这还需要神勇营出动吗？ 谭纶虽然知道这些贼军是乌合之众，己方又有大炮这种杀器，攻下城池肯定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是却也没有想到这么快。 若是按照原计划让神勇营此时攻入，好像有点杀鸡用牛刀的感觉，但是看了看周边目前能用的只有神勇营这一支部队。 神威营和步卒一营还没有赶到，骁骑营那边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步卒二营还在宁县以东等着拦截逃跑的贼军。 罢了，就按原计划进行吧。 传令兵打出旗语后，神勇营校尉蒋帅立刻下令进攻。 两百重甲步兵全身重甲在前，三百掷弹兵在后，保持着基本的警惕快速向着洞开的宁县县城攻入。 穿过城门洞之后，只见门后面躺着几具贼军血肉模糊的尸体，再也看不见一个贼军。 又往前行进了一段距离后，根本没有遇见任何拦路的贼军，蒋帅心道贼军此时肯定已经全面陷入崩溃，若是自己快一点的话说不定还可以堵住贼将赵彪，那也好歹是一样功劳。 这次出战，其他各营都有功劳，若是自己的神勇营却一无所获的话，那以后肯定会被其他几个营的校尉笑话的。 打定主意之后，蒋帅立刻派人抓了一个乱窜的贼军士兵，审问之后得知了贼将赵彪的行辕正在城东的一处宅邸之中，立刻带着五百精兵直扑彼处。 此时，赵彪的行辕所在的宅邸之中，人影四窜，满地狼藉。 一群赵彪的亲兵，也就是贼军所谓的老营兵正在手忙脚乱的往院子里的数百匹骡马身上装载赵彪搜刮的财物，甚至还有人将捆绑的年轻女子也给捆上了马背。 “快快快！都给老子手脚麻利点，这些可都是老子精心搜集的宝贝！” 赵彪站在院子里穿着盔甲，头发凌乱，神情狰狞地大声呵斥着。 他从接到手下说是城外出现不明身份的一队人马的时候，就打定了主意要逃跑，根本没有想过上城指挥守城。 他虽然知道这城池肯定是守不住的，但是最少也能坚持半个时辰。 而且根据消息，只有南门外出现了敌人，距离自己最近的东门外却是风平浪静。 只要自己动作够快，那就能够尽量多带一些财物，然后从东门逃跑。 在下令亲兵装载财物的时候，赵彪忽然又想到了城里面搜集的那些粮草，心道绝对不能留给官军，便招来一名心腹，让他带着一队人马前去烧毁那些粮草。 眼看着骡马身上都装的差不多了，虽然屋子里还剩下一些财宝，但是赵彪却知道不能再待下去了，再晚一点可能就会被官军给瓮中捉鳖。 “带不走的一把火给老子烧了！牛老五，你留下点火，其他人赶紧上马跟老子走，咱们回延安府！” 高胡子交代一声，刚想吩咐亲兵去把自己的坐骑牵来，就听见门口传来一声惨叫，然后厚重的宅院大门外轰轰轰几声炸响，两扇厚重的大门瞬间变成了一堆碎木，轰然倒塌。 正文卷 第一百三十六章战果丰硕 如此大的动静破门，赵彪大吃一惊，显然对于官军破城的速度惊愕不已。 但是此人终究还是有些血勇狠戾的，大叫一声后便跃上马背，带着十几名亲兵向着大门方向冲了过去。 显然是想趁着官兵立足未稳没有防备之际突围出去。 不过他明显是打错了算盘。 掷弹兵用炸弹将大门炸开之后，重甲步兵就已经列好阵势做好了突击的准备。 赵彪这一冲出去，正好就一头撞进了重甲步兵的阵中，就跟汹涌的浪潮一头撞上了海边的礁石一般四散破碎的血肉。 赵彪连人带马都被一名重甲步兵给斜斜劈成了两半。 赵彪一死，重甲步兵丝毫不停地突入了院中，以五人为一小阵斩杀院中那些剩下的贼军。 这些赵彪倚重为心腹核心的所谓老营兵在重甲步兵面前跟其他的贼军没有任何区别，最终都变成了一堆碎肉。 就算偶尔有那机灵的想爬上墙头逃跑也被守在外面的连弩兵给射成了马蜂窝。 战斗进行的非常顺利，没有任何意外产生。 这些重甲步兵若是在战场上列阵，甚至是能够直接跟冲锋的骑兵正面硬刚的，更别说是外面还有三百名既能扔炸弹，近战又彪悍的掷弹兵了。 赵彪和一干亲兵命赴黄泉的时候，派出去保护粮草的五百藤盾兵也找到了赵彪存放粮草的地方。 赵彪派去的心腹已经布置好了各种引火之物，正准备点燃，却被突然杀到的五百藤盾兵直接冲进去给团灭了。 带头的军官一面让人将那些引火之物拆除，一面派人回禀谭纶。 谭纶这时候虽然还没进城，但是却已经收到了骁骑营大败秦军先锋骑兵的消息，心中为之一松。 秦军先锋大败而归，自己就可以从容的从打扫战场，将贼军搜刮的财物和粮草运回基地了。 虽然因为秦军到来的太快，还没来得及打出所谓的“大唐明王”的旗号，但是此时也无所谓了，先把战利品运回去再说。 而且他隐隐觉得，今天没有打出预定的旗号说不定还会是件好事，取得意料之外的效果。 此时，神勇营斩杀赵彪以及粮草及时被保全的消息都汇报了过来。 谭纶颔首微笑，心中大定。 一面派人催促辎重营尽早赶到装运战利品，一面让骁骑营继续派人警戒南面道路，提防秦军有可能到来的援军。 此时神威营和步卒一营也已经急行军赶到，谭纶留下两个大队作为中军，剩下的人马全部命令进入城中搜剿残余贼军。 到了此时，宁县战役已经基本上尘埃落定。 除了没有打出拟定好的旗号，其他的战术目标则全部完成。 …… 宁县一战，对于李旭来说收获是一个巨大的天文数字。 光是简单的初步统计，光是金银铜钱这些贵金属和货币加起来都有六十多万两白银，更别说还有其余的暂时无法统计其价值的财物了。 除了金银，光是在宁县缴获的粮草就有十五万石左右，其中包括各类粮食以及各类精粗饲料等。 另外，还缴获大车上千辆，牛马骡子毛驴等大牲畜两千余头，还有羊、猪以及鸡鸭鹅等家禽无数。 更有其他各类物资更是不计其数。 至于斩获，宁县的将近六千多贼军大部分被歼灭和俘虏，剩下的小部分逃出城外后又遭到了步卒二营的人马拦截，最终能够掏出生天的也就寥寥百余人。 用刀枪逼着那些贼军俘虏以及他么抓来的民夫百姓，再加上辎重营的三千人几乎是一夜之间就将宁县所有能运走的粮草财物都全部搬空了。 剩下的那些易碎的瓷器以及笨重之物，能埋的全部找了隐秘之地埋了，不好掩埋的又不能运走的就只能留了下来。 谭纶又不是赵彪这种贼军做派，对于不能带走的东西就毁掉。 他知道宁县以后肯定还是要回来的，这些东西迟早都是要落在己方手中的。 不光宁县，以后关中所有的城池，乃至于秦国所有的城池都将是主公的。 损毁这些城池那就等于在损伤自家的东西，所以肯定是不能蛮干的。 宁县那些幸存的百姓对于城中的厮杀都杀惊惧不已，躲在家里不敢出门。 谭纶也派人在城中巡视，不允许闲杂人等随意走动。 第二天一早谭纶就让骁骑营和神威营护着运送辎重的队伍先行出发，自己则带着其余人马殿后随行。 这些缴获的物资将先被运送到某一个提前选定的地点，然后再会分批运往李家庄和马栏山基地。 至于那些被贼军抓来的民夫，会被限制一段时间的自由后再遣散，因为要保密。 对那些俘虏，则是当成奴隶使唤，若是以后有表现好的再给他恢复平民身份。 对于战俘营的管理，谭纶早就拟定出了一套制度，李旭也提了一些意见。 总之，以后抓到的俘虏第一步都是要先进行劳动改造的。 只有劳动改造中表现较好的，才有可能解除奴隶身份，成为自由民，或是参军或是分授田地等。 当然了，这些俘虏都是要经过一一审查的，对于那些罪大恶极手上有过人命的家伙最终还是要明正典刑的。 不是什么人能够适合劳动改造的，就比如死刑犯就不能通过劳动改造来减刑。 谭纶在前一天宁县城破之后其实就已经派出快马向李旭传递消息了。 因为系统的缘故，所欲对于谭纶在宁县发动的战事，李旭第一时间就得到了系统的提醒。 只是这种提醒只是一种示警，具体的战斗过程和结果并没有实时显示，毕竟系统小地图只显示城镇中心方圆二十里内的情况。 虽然看不到具体的过程和最后的战果，但是李旭却对这一战有着充分的信心。 不光是对谭纶有信心，更是对这些系统召唤出来的士兵充满信心。 他知道谭纶一定会在战斗结束后的第一时间派人汇报这次战斗的战果，只是还没等到谭纶派出的信使到达，“平寇大将军”林逸带着的朝廷平叛大军主力就已经到达了三水县城外，并且在崔家河大营五里之外扎下了营寨。 扎营之后，第一时间就派人召刘健和李旭过去。 正文卷 第一百三十七章 处死李旭？ 林逸是直接派人前来传令相召的。 来人是林逸的一名亲兵，拿着林逸的令箭，虽然言语上并没有什么出格的地方，但是其神情姿态却隐隐表现出一种居高临下的优越感。 “林大将军相召，还请李大使速速前去，否则贻误了军机恐怕你承受不起。” 那亲兵看李旭迟迟不动身，眉头一皱，不禁出言提醒道。 不过这提醒怎么看怎么像是一种威胁。 李旭将手中那令箭随手一扔，冷笑一声：“贻误军机？好大的帽子啊！你回去告诉林大将军，就说本官军务繁忙，暂时无暇去见。等忙完了再去见他不迟。” 那亲兵面色一黑，显然是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县尉竟然敢如此怠慢堂堂朝廷大将军的命令，正待张嘴呵斥，却被李旭叫进来的两名护卫直接扔出了李旭的中军大帐。 “李大使好大的威风，末将一定会如实禀告林大将军的。” 那亲兵撂下一句狠话，一脸愤愤地骑着马离开了。 对于这个林逸，李旭自然是不鸟他的。 若是林逸软下身子来跟自己打感情牌，他伸手不打笑脸人也不愿意随意翻脸。 但是若林逸想要用他大将军的身份压自己，那李旭自然也不会惯着他。 李旭也不担心林逸敢公然带兵威胁他，毕竟林逸若是脑子没进水的话也不会轻易的去逼反他这样一个刚刚立了大功的功臣。 而且李旭也已经明确地知道，掌握军方的林家和掌握朝堂的宋家是不对付的。 自己现在明面上是属于宋家的人，林家就算想动自己，宋家也是不会答应的。 他今天故意如此，就是想看看这位所谓的林家“麒麟子”会如何出招。 想了想，李旭下令让乡勇营立刻进入战前警戒状态，所有士兵全部披甲待命，大营内外加强警戒，做出一副虎视眈眈的模样来。 他并不是真的要跟林逸直接开战，而是故意摆出这样一副姿态来告诉林逸“老子虽然只是一个小小大使，但是也不是你能随便揉搓的。” 林逸收到亲兵的回禀之后，的确又惊又怒。 虽然他之前对李旭有过分析猜测，认为这位不是一个轻易能够驯服的角色，但是没想到此人竟然如此的妄自尊大，对自己这个大将军缺乏最起码的尊重，这让他心中一瞬间都生出了杀鸡儆猴的冲动。 身边的诸位偏将校尉都纷纷怒不可遏，直言让林逸派出一队人马将那藐视上官的小子抓来军法处置。 倒不是这些人拍林逸马屁故意怂恿，而是军中本就是等级森严，平日里对上官稍微有点怠慢，可能就会被重重惩治一番。 如今还是战时，大将军派人相召，一个小小的讨贼大使竟然就敢如此藐视上官，无视军令，这根本都不叫怠慢了，跟造反都差不多了。 在这些将领看来，就算把李旭抓来按照军法处死也是名正言顺的。 在一片群情激奋的叫嚷声中，一开始的确有些震怒的林逸却逐渐冷静下来。 这个李旭虽然年轻气盛，但是却跟自己没有什么直接的矛盾，如今能够冒这种军中之大不韪来激怒自己，这其中是不是有其他的原因？ 如果不是发了失心疯，正常人肯定是不会这么干的。 林逸一下子想到了李旭发迹的背景，自然知道他身上贴着的那个“宋氏”的标签。 难道是宋氏授意他这么做的，想让自己此次的平叛之旅生出一些波澜来？ 但是仔细一想却又好像说不通。 自己这边平叛顺利，对于林家来自然是大功一件，对于宋氏来说自然也是一件好事。 平定了高胡子叛乱之后，朝廷就可以一心一意地对付两关之外的魏军了。 宋氏能够把控大秦朝堂这许多年，这其中的道理不可能不明白的。 难道是这个李旭自作主张，借着两次击破贼军守住城池的功劳故意在自己面前彰显自己？ 哼，若是如此，那就更需要好好折煞一下这厮的体面。 别以为杀了几个乌合之众的贼军就能如此猖狂，今日若是不给你一点教训，我林逸以后还如何统军？ “林同，你持本帅佩剑，带两百亲兵去三水县乡勇营将那李旭给我带来。若有敢阻拦者杀无赦！” 林逸面容清冷，解下腰间佩剑对着身旁一名将领下令道。 “末将得令！一定将那李旭擒来跪在大将军面前忏悔！” 林同也是林氏子弟，是林逸的亲兵统领，对林逸自然是言听计从，忠心耿耿。 林同手持林逸佩剑，离开中军大帐后点起两百亲兵，出了大营，向着崔家河乡勇大营奔去。 本以为这些比乌合之众强不了多少的乡勇看到自己这些朝廷御林军到来，肯定会唯唯诺诺的打开大门任凭己方长驱直入。 那所谓的讨贼大使李旭若是脑子还正常的话，肯定也会跪地求饶，忏悔自己之前的狂妄之举的。 那时候，说不定大将军还会网开一面，留那厮一条活路的。 可是林同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带着林逸的两百亲兵还没到达崔家河大营，就在大营一里之外被一队乡勇营的骑兵给包围了。 “尔等想要造反吗？本将奉羽林左卫大将军，平寇大将军，汉中侯林逸帅令前去宣召三水县县尉，关中北道讨贼大使李旭，尔等速速让开道路，否则格杀勿论！” 林同虽然对于拦在己方前进道路上的这些乡勇营的骑兵表现出的精悍气质有些诧异，却丝毫不认为这些人敢与朝廷御林军对抗。 为了不节外生枝，他还是耐着性子呵斥一番，希望这些人能够畏惧退去。 只是对方听了他的话之后却没有一点波澜，仿佛根本没有听见一样，这让林风本来笃定的心情一下子感觉有些不对劲起来。 为首一名骑兵将领正是乡勇营骑兵第一曲的军侯张龙，他看着对面那骑在马上，头顶鲜艳的盔缨在风中摇晃，一脸趾高气扬的御林军将领，冷笑一声道：“巧了，本军侯正是奉关中北道讨贼大使，三水县县尉之令前来搜捕冒充朝廷御林军的贼军，莫非你们就是？” 正文卷 第一百三十八章踏平乡勇营 自己刚刚派去捉拿李旭的亲兵统领林同以及两百随行亲兵，连李旭的面都没见到就被乡勇营给全部扣押的消息传到林逸的耳中之后，素来骄傲的林逸不禁暴喝一声：“小贼竟敢如此辱我？” 甚至暴怒之下拔出腰间佩刀将面前的几案斩成了两段。 “大将军，末将请求立刻出兵将那李旭擒来，斩于大帅面前！” “大帅，李旭小小县尉竟然敢如此狂悖，死不足惜。末将愿领本部人马踏平乡勇大营，将那李旭擒来让大帅处置！” “大帅，末将同样愿往乡勇营走一趟擒拿李旭小贼！” “大帅，俺也一样！” …… 中军大帐中瞬间群情激奋，纷纷请命要去擒拿李旭。 如果说李旭之前的怠慢驱赶传令亲兵还算是狂妄无礼的话，那么现在扣押两百林逸亲兵的举动在这些御林军将官眼里就几乎是以下犯上的作死举动了，跟造反都没啥两样了。 御林军本就心高气傲，面对地方府兵的时候都是充满优越感，更何况连府兵都算不上的乡勇营。 李旭这种做法不光是把主将林逸的脸按在地上摩擦，对他们这些下面的将领来说同样是奇耻大辱。 在他们心里，李旭这次绝对死定了，难逃一劫。 所以纷纷请命捉拿李旭，既能讨好主帅林逸，又能出一口心中的恶气。 林逸脸色铁青，胸膛起伏，紧紧握着刀柄，双眼隐隐发红，一副要直接暴走的模样。 众将领看到这一幕，都在想大将军不会带着大军将三水县乡勇营给屠了吧？ 一些老成持重的将领心中暗暗担心，若是真的到了哪一步，那就真的出大事了。 平叛大军贼兵还没见到一个，就先跟立了大功的地方乡勇营打了起来，而且对方还是有着宋氏作为背景，就算林逸自己本身就有爵位，还是军中大佬宁国公的嫡子，那也会惹出无数风波的，甚至会引起秦国朝堂动荡，进而影响到天下格局的变化。 虽然有心劝解，但是看着如今怒火上头的林逸，谁也不敢多说一句，生怕激怒了林逸先把自己推出去军法处置。 不过林逸毕竟不是那种脑子一热就不管不顾的人，否则也没有资格被称为“林家麒麟子”。 他强行按捺下自己的怒气，面向那前来报信的亲兵问道：“那李旭扣押林同他们可有什么说法？” “回禀大将军，他们说林统领身份可疑假冒御林军想要强闯乡勇大营，说不定是贼军派人假冒想要加害他们县尉。” “那李旭派来的人还说若是大将军想要他们放人的话就一个人去他们营中，只要证明了大将军的身份，那么这场误会就解开了，他们就会放人的。” 那亲兵说完，有些忐忑的看着林逸的表情，悄悄往后退了一步。 他很担心这些话会让素来骄傲的林大将军暴走，甚至可能会迁怒到自己身上。 林逸闻言生生气笑道：“这个李旭真是生了一副好胆啊！若是真以为有宋氏给他撑腰就可以这样在本将军面前跋扈，那真是本帅高看他了。” 让他堂堂平寇大将军孤身一人去乡勇营见他，还要证明自己的身份后才会放人，林逸长这么大还真没见过这么嚣张狂妄的家伙。 本来他还打算跟这个李旭谈一谈，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可是此时却完全没有了这个心思。 若是自己这趟出征还没打一仗就被一个小小的县尉给羞辱后却反而要服软的话，那么以后他就别在军中混了。 别说是他，就算是整个林家都会因此蒙羞，他老子宁国公估计会打死他的。 今日之事，自己必须要彻底的将这小贼的嚣张气焰打压下去，就算最后不杀他也要让他脱层皮，知道什么叫做军法森严。 他就不信，面对上万大军的威势，那小贼还敢抗拒？ 就算他敢，那些刚刚脱离农夫身份的乡勇们也肯定是不敢的。 “传本帅令，除辎重营外，全军出动，包围三水县乡勇营！” 林逸面色恢复清冷，沉声下令道。 “末将遵命！” 众将领纷纷抱拳领命，语气激昂。 …… 林逸在一万大军簇拥下浩浩荡荡出了大营，径直向着三水县大营而来。 只是刚行三里不到，就见前面的路上已经被摆满了拒马鹿柴等障碍物，后面则是早已经严阵以待的数千乡勇。 面对这种阵势，林逸并没有感到意外。 李旭既然敢激怒自己，肯定也预料到了自己会带兵去包围他的后果，所以派出人马阻拦也是应有之义。 虽然如此，但是他还是再次被李旭的胆大妄为给刷新了认知。 此人年纪虽小，但是行事却是无法无天，难道真的没有考虑过率兵拦阻御林军的严重后果吗？ 到底是他愚蠢不自知还是说他有所依仗？ 就算有宋氏给他当靠山，可是这种事情对宋氏来说恐怕也是一桩不小的麻烦啊。 林逸一身甲胄，端坐马上，面容平静，但是一双锐利的眼睛却在对面的那些乡勇营士兵身上打量着。 本以为李旭能连续两次击败贼军，只是运气好，再加上那些贼军太过废物。 但是此刻这些本来他根本不屑一顾的乡勇营士兵却让他越看越心惊，越看越迷惑。 这些士兵面对他麾下的一万大军不仅没有后退的意思，甚至就连一点惊慌害怕的表情都没有流露出来，反而脸上露出一种跃跃欲试的战意来。 好像面对的不是高高在上的朝廷精锐御林军，而是敌国的军队似得。 除了神态，这些乡勇营士兵挺拔彪悍的身姿，森严整齐的阵列，以及手中握的紧紧的兵器都让他越看越惊诧。 这就是短短几个月时间训练出来的乡勇？ 如果只有几十上百人这般精锐，林逸倒也觉得正常。 可是眼前的数千名乡勇营士兵呈现出来的状态气质都是如出一辙，这让领兵多年的林逸绝对无法相信这是一支仅仅训练了几个月的乡勇营。 这其中定然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蹊跷和秘密。 难道说这就是李旭狂妄嚣张的依仗所在？ 正文卷 第一百三十九章不死不休 林逸此时虽然心中疑窦重重，但是却也知道现在不是探究这些的时候。 他策马上前，高声喝道：“本帅陛下钦授‘平寇大将军’，羽林左卫大将军林逸，请三水县尉，关中北道讨贼大使李旭上前答话。” 麾下众亲兵齐声高呼：“李旭上前答话！李旭上前答话！李旭上前答话！” 数百人齐声呼喊，威势不凡，声浪在翠屏和凤凰两山之间回荡，倒也的确有些震撼人心效果。 林逸身后一万大军神态骄横，都以为这一下肯定能让对面那群乡巴佬惊骇变色。 林逸清冷的面孔上也泛起一丝冷笑，居高临下的看着对面的乡勇营，也想看到他们露怯出丑的样子。 只是乡勇营的表现让他更加惊诧意外，数千人马依然面不改色，连动都没有动一下，好像全部都是聋子一样，对数百人的齐声呼喝充耳不闻。 这无动于衷的样子比起狂妄嚣张来更让林逸难受不已。 对于一个从小骄傲无比的人来说，还有什么事情能比无视他更加让人愤怒的？ 自己搞出来的这一波先声夺人，不仅被人无视，而且还是被数千名乡巴佬给无视了，这等于将林逸心中的愤怒耻辱感放大了几千倍。 林逸身后的一万将士也都面色难看，一些脾气急的甚至都破口大骂起来，喊着要用铁血来教训这些不知尊卑的乡巴佬。 将领们也纷纷鼓噪起来，鼓动林逸下令出击，直接冲破乡勇营的阻拦，冲入大营擒获李旭。 林逸举起右手，制止了身后将士的鼓噪喧哗，面容阴沉地高声叫道：“若是再过一炷香时间，李旭依旧不敢现身，尔等若是还敢阻拦大军去路，那就别怪本帅无情了！” 说完右手一挥，身后一万大军立刻弓在手，箭上弦，长矛刀枪齐齐举起，摆出一副杀气腾腾的架势来。 乡勇营这边依然面不改色，值星军官赵虎生一声令下，同样是箭上弦，刀枪斜举，摆出一副你若敢动手我们立刻还击的姿态。 看到乡勇营竟然摆出一副硬碰硬的架势来，双方之间的气氛变得无比紧张，大有一触即发的态势。 没人敢说话，许多士兵握着兵器的手都在微微颤抖起来，但是只能努力不让自己因为紧张而走火。 谁都知道，一旦有一个人失手射出手中箭，或者是大喊大叫一声，都有可能打破这个氛围，彻底引爆双方的冲突。 那时候一场大战就真的避免不了了。 数里之内，只有近两万人的沉重呼吸声以及双方战马不安的响鼻声，气氛凝重的简直能滴出水来，好像这片区域的空气好像被人抽走了一样，许多人有种喘不上气的感觉。 林逸看着对面丝毫没有一点退却胆怯模样的乡勇营，本来笃定他们会承受不住压力而主动后退的的一颗心渐渐沉了下去。 一炷香的时间转瞬即逝，若是时间到了，对方依然不肯让步，李旭也没有出现，那到时候自己真的就骑虎难下了。 如果下令撤军，那就代表着自己认怂了，堂堂平寇大将军，汉中侯林逸向一个小小的县尉，六品的忠显校尉认怂了。 那样的话，他作为一军主帅，作为羽林左卫大将军，作为宁国公最看重的嫡子，作为被先皇御笔亲封的“林家麒麟子”的一切荣耀和骄傲都将荡然无存。 那是他万万承受不起的，也是林家承受不起的，同样身后这一万名跟随他的将士也是承受不起的。 可是若是不认怂，难道还能真的下令开战？ 即使他笃定自己麾下的一万大军能赢，可是这种赢又有什么意义？ 自己是来剿匪平叛的，不是来跟地方乡勇营来火并的。 就算到时候屠尽三水县乡勇营，斩了李旭，那也毫无荣耀可言，而且还会彻底的得罪宋氏，为林家引来无数麻烦，掀起无数风波。 甚至还有可能因为两败俱伤而让贼军趁机卷土重来，进一步的引发边关局势的剧变。 这一切后果同样是他林逸无法承受的。 处于这种进退两难的境地，林逸心中恨死了李旭，觉得自己应该听从父亲当初的话，早早想办法除掉李旭，否则断然不会有今日这种尴尬窘迫的场面。 林逸如此，林逸身后的那些将领和士兵也是如此。 他们本来鼓噪喧哗嚷嚷着要给对面的乡巴佬一些教训，可是当他们发现这些在他们印象中没有见识，胆怯卑微的乡巴佬们竟然完全无视他们的威胁，反而摆出针锋相对的姿态来，这让他们一下子陷入了集体坐蜡的境地。 说白了，三水县乡勇营只是拦在路上，没有光明正大的造反，没有主动攻击朝廷的平叛大军，只是挡在哪里而已。 所以朝廷大军即使再嚣张再跋扈，也没有合情合理的理由去斩杀他们。 这一战如果真的开打，不仅没有军功和荣耀可言，而且还有可能会让他们赔上性命，死了估计也没有抚恤金，甚至还要被天下人耻笑唾骂。 怎么衡量都是不划算的。 所以众人都不由的紧张起来，士兵看屯长，屯长看看校尉，校尉则看向那些偏将和副将。 一级看一级，最后全部都看向了最前方那道依然一动不动的身影。 林逸的脸色阴沉如水，右手紧紧握着了悬在左腰侧的佩刀刀柄，手指背上因为极度用力都变得有些发白起来。 一炷香时间即将耗尽，旁边亲兵手中点燃的线香已经燃烧到了最后一点，眼看着香头就要坠落。 林逸紧紧地咬着牙，缓缓地将腰刀一点一点地抽出，一张英俊的面容因为愤怒和怨恨甚至都变得有点扭曲起来。 他现在对于将自己置于眼前这种骑虎难下的境地的始作俑者李旭已经恨之入骨，如果不是他，自己绝对不会陷入这种有生以来最尴尬最纠结最为难的境地。 李旭，我记住你了！ 今日之事，来日定当十倍百倍报之！ 越想越怒，愤怒和怨恨已经让他心中理智的天平逐渐倾斜，林逸手中的腰刀一点一点的抽出。 当刀完全出鞘劈向虚空的时候，那今日就是不死不休的结局了。 对于一个骄傲无比的人来说，他的内心最终还是逐渐倾向于保全自己的威严和荣耀，继续来维持自己的骄傲。 众将士看着林逸手中的腰刀一点一点抽出，一万颗紧张压抑的心也一点点的悬空。 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后方传来，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林旭虽然不知道是何事何人，但是整个人却忽然一下子放松下来，抽出来的腰刀也顺势插回了刀鞘，转身喝问道：“什么人？” 这句话一说出，两军之间那股压抑沉闷的气氛好像一下子轻松了许多，无数御林军将士都不约而同的轻轻舒了一口气，握着兵器的手也松开了一点。 整个区域被抽走的空气好像重新回到了原地。 林逸心中忽然很感激那个突然来到的骑兵，不管他这个人是带来了消息，哪怕是坏消息，自己回头也要好好赏赐他。 正文卷 第一百四十章 肯定是魏军伏击了我们 “你说是魏人伏击了你们？” 中军大帐之中，林旭面无表情的看着灰头土脸，狼狈不堪的林风问道。 “末将轻敌冒进，被魏人所趁，损兵折将，堕了我大秦军威，甘愿领受军法处置。 只是伏击末将的那股敌人，虽然没有穿着魏军的红衣红甲，反而是黑衣黑甲，但是极有可能是魏人为了故意掩饰身份才”故意如此。 而且这股敌人战力强横跟我军也在伯仲之间。而且还拥有至少在两千名左右的火铳兵，这显然不是高胡子那等贼军能够拥有的精锐。 所以末将基本可以肯定这些人都是偷偷潜入我大秦的魏兵。” 跪在地上，甲胄战袍破烂不堪，满脸脏污的秦军先锋大将面带惭愧地说道。 林逸听罢，沉吟一番后又让林风将昨日的战事经过一一细说了一边。 林逸昨日逃出生天，一路向南奔逃，路上又收拢了不少手下的溃兵，回到三水县大营的时候竟然收集了将近一千骑兵，这让他因为中伏惨败带来的沮丧心情稍微轻松了一点。 但是一想到一向治军严厉的林逸，他又心中忍不住的发突，不知道林逸会怎样处置治军这个败军之将。 虽然没有人能做到每战皆胜，但是自己当初可是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会拿下宁县县城，阻截赵彪贼军返回延安府的，结果连贼军的毛都没看到一根就被人给伏击了。 第一仗就惨败，而且连敌人是谁都没搞清楚，这对于这次的平叛大军的士气会是一个极其严重的代价。 但是如果伏击他的人是魏国秘密潜入秦国的精锐军队，那么自己就算有战败的罪责，那比起轻敌冒进导致惨败这个罪名来说显然就会轻了许多。 不是我无能，实在是魏国人太狡猾。 趋利避害是人之常情，林风也不例外，所以这次伏击他的敌人就算不是魏人，那也必须是魏人。 回到营中的时候看见大营空空，值守的将领说是林逸带着一万大军去找三水县县尉李旭的麻烦了。 林风听完一阵愕然，自己这边刚打了败仗，自家主帅咋又跟自己人干起来了？ 大概询问了一下缘由后，林风急忙骑上马就冲出了大营来找林逸。 他没有林逸那么骄傲，自然知道若是两军真的爆发了冲突，那将会掀起一场巨大的风波。 而且魏军精锐已经潜入了秦国，己方若是还在自己人火并的话，那无疑会让秦人痛，魏人快，会让原本已经稳定下来的局势陷入比之前更加糜烂的境地。 那样的结果是他绝对不想看到的后果。 所幸他来得及时，带来的消息也让林逸能够顺利成章的撤军回营，让一触即发的紧张局势最终平稳落地。 林逸虽然没说，但是林风却能从这位年轻的同族主帅脸上看到一丝如释重负的轻松，心中也是暗暗松了一口气。 本着一口咬定是魏人伏击自己从而减轻自己罪责的目的，林风在一些细节描述上免不了的就带有了主观偏向。 这些话在他逃回来的路上都不知道在心中演练了多少遍，所以说的自然是天衣无缝，娴熟自然。 林逸对这个同族的心腹大将还是很信任的，听完之后便吩咐他下去养伤休息了，倒也没有说什么治罪的话。 这让林风心中庆幸自己顺利过关，只要现在不追究，以后就算再追责，那也不会严重到哪里去。 他急忙拜谢告退，心中更加坚定无论是谁问起都要说成是被魏人所伏击的想法。 林逸屏退了左右，一个人站在中军大帐中，面对着秦国舆图沉默了半晌。 最终他的目光定在了跟延安府隔着一条黄河的晋地，那是赵国的地盘。 赵国也是当世大国，北接匈奴，南邻魏国，西边又与秦国以黄河为界，东边还跟齐国挨着。 赵国国土辽阔，大禹治水之后分封的九州之中的冀州之地几乎全部被赵国占据。 只是赵国虽然国土面积大，但是却因为山地众多，再加上常年与周边各国争战，所以地广人稀，论综合国力的话跟秦国相差不大，但是比起魏国和齐国来都多有不如。 周太祖驾崩之后，天下格局逐渐固定的这近百年来，秦国和魏国虽然战争不断，但是跟一河之隔的赵国也多有摩擦。 但是因为双方隔着宽阔的黄河，想要在对方不知情的情况下大规模的渡河入侵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古代的军事条件下，大江大河往往成为天险，所以两国之间的冲突虽然频繁，但是规模却都比较小。 若是赵国想要入侵秦国，要么是向北进入漠北草原接道绕到秦国北部进入秦国腹地，要么是渡过黄河从魏国境内向西进入秦国。 这两个方向都不可能，前者作为宿敌的北元余孽不可能任凭赵国大规模的借道。 后者更是不可能，毕竟赵国和魏国之间也是没少打仗，而且假途灭虢的故事人人都知道，魏国君臣就是脑子再进水也不可能同意这种事情的。 而且这几年秦国和赵国虽然算不上关系多好，但是双方都互相派过使臣表达过彼此愿意和睦相处的愿望，不能给第三者留下可趁之机。 再加上之前从来没有收到赵国秘密向秦赵边境调集军队的情报，秦国黑冰台的情报收集能力还是很靠谱的。 沉吟半晌后，林逸将那支身份不明的敌人是赵军的可能性基本排除了。 如果不是赵人，那基本上可以肯定就是魏人了。 魏人如今正在边境聚集大军和秦军对峙，又支持怂恿高胡子叛乱祸害秦国腹地，所以魏国派出精锐军队协助高胡子贼军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虽然林逸心中还有很多疑惑，按照林风所述，埋伏他们的魏军至少在五千以上，那么这么多的魏军是从何处潜入秦国的？ 从魏国进入秦国最快的途径当然是经函谷关或者潼关进入关中，但是两关这几个月都有大军驻守，连人数太多的商队都不让进出，所有的行人车辆骡马都要细细检查，所以这些魏兵不可能是从两关进入的。 难道是越过黄河从赵国境内渡河进入延安府的？ 如果这样的话，黄河边上的秦军守将也有通敌的嫌疑了？ 而且这么多的魏人，黑冰台那边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 林逸虽然满腹疑窦，但是却在心中已经相信了这支军队是魏人秘密派遣的精锐了。 只是，若真是魏人秘密派出的精锐军队的话，那么自己该如何应对？ 如果说之前对于平定高胡子贼军林逸充满信心的话，那么经过林风这一场败仗引出了魏人的精锐军队就让他之前满满的信心又打了一个问号？ 难道要向朝廷求援吗？ 这个念头刚一升起来，就被林逸自己否决了。 朝廷大部分的军队都在边关上被魏人给牵制了，这次能抽出这两万人马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御林军虽然总共有十万多人，但是若是再抽调的话，那么长安城的防御就会降低到一个危险的境地，没有人能够冒这个险。 自己现在只剩下了不到两万人的军队，这其中还包括一万地方府兵，自己的嫡系羽林左卫剩下不足一万。 若是用来剿灭高胡子贼军，这两万人足矣。 但是若要再加上最少五千人的魏军精锐，那么兵力明显不足了。 若是再有一支精锐军队可以帮助自己对付高胡子贼军，那么自己就可以专心的对付那支秘密潜入的魏军了。 虽然林风描述的魏军很强悍，但是林逸认为那是失败者给自己找的借口而已。 敌人越被形容的强大，失败者的失败就越心安理得。 隐藏在暗中的敌人才是最危险的，这支魏军现在已经暴露了，那么他们最可怕的地方也就失去了。 两军对阵，林逸自问不输给任何人。 但是哪里又去再找一支能够协同平叛大军作战的精锐军队呢？ 这个念头一生出来，林逸自然而然的想到了刚刚和自己一万大军对峙的三水县乡勇营。 正文卷 第一百四十一章李旭我必杀汝！ 本来按照朝廷的旨意，关中北道各县的地方官吏以及县兵营乡勇营在平叛期间都归自己这个平寇大将军调派。 李旭这个关中北道讨贼大使自然更不例外。 但是却没想到自己刚刚抵达三水县就跟李旭搞成了水火不容的状态。 他自问自己没有任何过错，今日一切的事情都是那李旭狂悖自大招来的。 想到之前自己被逼的骑虎难下进退两难的尴尬境地，林逸此时恨不得一刀斩了李旭。 若是换成别人，胆敢纵兵与御林军对峙，那纯粹是找死。 这会人头早就悬挂在营中的旗杆上了。 可是面对李旭他还真没有什么好办法了，想杀又杀不了，若要强行抓捕斩杀，必然会引起三水县乡勇营的抵制，一场流血冲突自然无可避免。 可是若不处置李旭，他的威望便会受到严重打击，心中的恨意也无法消除。 而且如今面对突然出现的魏军，他还要有求于对方，这让心中早对李旭恨意满满的林逸更是恨不得将那李旭扒皮抽筋，挫骨扬灰。 我林逸何时受过这般羞辱？ 心中恨极，林逸锵的一声拔出佩刀，狠狠劈下。 刚刚换上的一张新几案又被劈成了两半。 “李旭，日后我誓要杀汝！” 将腰刀缓缓归于刀鞘之中，林逸俊朗的脸上浮现着浓浓的怨毒，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地自语道。 帐外值守的两名亲兵听到里面的动静对视一眼，缩了缩脖子，就当什么都没听见。 片刻后，里面传出林逸恢复了冷静的声音： “来人，将这封拜帖送到三水县衙交给关中北道巡抚刘健，就说本侯今晚登门拜访。” 亲兵急忙进入帐中，捧着一封林逸刚刚写好的拜帖匆匆出了军营，向着三水县城而去。 …… 三水县衙，刘健的签押房内，刘健和李旭正相对而坐，面前都摆着一杯清茶。 刘健虽然升官成了关中北道巡抚，但是朝廷也没有给他建造单独的巡抚衙门，还让他继续兼着三水县令的差事，所以只能继续在县衙办公。 李旭并非一身戎装，而是一身轻薄的白色夏季轻袍，头上玉冠束发，显得飘逸潇洒，更加的卓尔不凡。 虽然乡勇营刚刚才有惊无险的结束了和朝廷平叛大军的对峙，但是李旭脸上却是云淡风轻的，丝毫看不出什么紧张焦虑。 刘健端着茶杯，盯着李旭看了半天，一言不发，看的李旭都有点毛毛的。 “我说刘叔，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这样看着我挺吓人的。不知道还以为你老人家撞客了呢。” 李旭端着茶杯呷了一口，笑嘻嘻的看着一言不发的刘健道。 撞客就是撞鬼的意思。 刘健叹了口气，放下茶杯，看着李旭道：“我自诩不是一个心眼不明之人，可是我发现有时候却看不懂你。” 李旭笑道：“我这么简单淳朴的一个乡下少年，一眼就能看到底，怎么会看不懂呢。” 刘健没有理他的话，而是看着他道：“若说你鲁莽冲动，可是你又处处识大体，知进退。可是若说你老成稳重，可是你今日做的这事情又让人十分不解。李旭，你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呢？我总感觉你身上有着一个天大的秘密，而那个秘密其实才是导致你行事风格这般矛盾的根本原因。” 刘健的话让李旭心中猛地一跳，难道是刘健发现了什么端倪不成？ 可是他仔细观察刘健的神情，好像并没有那种已经洞悉自己秘密的感觉，更像是随口那么一说。 不过饶是如此，对于刘健的敏锐李旭还是产生了一丝警惕。 他压住加快的心跳，依然笑嘻嘻地道：“刘叔你还真说对了。我还真有一个大秘密。” 刘健闻言也露出了好奇的表情来看着他。 “刘叔，其实我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人，我还能召唤天兵天将为我驱驰。就连我这一身武艺都是上天赐予的，所以我才敢做很多别人不敢做的事情。刘叔，这可是我的大秘密，只告诉了你一个人，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啊。” 看着李旭一脸认真地说着这些小孩子听了都不会相信的鬼话来糊弄自己，刘健没好气的白了李旭一眼，冷哼一声道：“还召唤天兵天将？还上天赐予你武艺，你咋不说你是二郎显圣真君呢？” 李旭无语，心中却暗乐。 果然说真话是没人相信的。 刘健吐槽完了之后正色问道：“你今天故意激怒林逸到底是个什么想法？若是真的有什么打算，我可以替你参详一番，查漏补缺。” 刘健是宋氏的人，李旭是他保举上去的，又是宋氏想培养起来的军方种子，所以他跟李旭目前来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对于李旭今天故意安排乡勇营跟林逸的人马对峙这件事，刘健知道后很是惊诧，旋即又有些不满。 但是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找李旭，也没有出面去调解，更没有按照林逸的命令去拜见他。 他就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似的，任凭事情发展。 对于李旭，刘健是信任的，相信他这么做一定会有自己的理由。 林逸虽然是朝廷派来的平叛大将军，名义上是可以节制他这个巡抚的。 但是刘健也有自己的立场和底气。 林家和宋氏不对付他自然是清楚的，所以必须要跟李旭保持一致立场。 他相信李旭一定会来找自己解释这其中的缘由的。 虽然听说两军差一点就打起来的时候他也是紧张万分的，很想立刻出面调解，但是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李旭。 李旭果然来了，没有让他失望。 李旭看着刘健探询的目光，沉吟一番后道：“刘叔，我如果说是年轻气盛就是看那林逸不顺眼才这么做你肯定不相信。” 看着刘健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李旭又继续道：“其实，我这么做只是不想让林逸把我们这支好不容易攒起来的人马给当成炮灰消耗了。 他是林家人，肯定也知道我是刘叔你保举的人，所以就算没有今天这一出，他日后也会找借口来炮制我的。炮制我就等于是对付宋氏，这一点刘叔应该看的很清楚。既然立场不同，利益不同，注定了要撕破脸，那就索性从一开始就摆出咱们的态度来告诉他我们不是可以任凭他揉扁搓圆的软柿子。 现在看来，我的目的达到了，他林逸果然不敢冒着两军火并的巨大风险。至于日后的事情，谁知道，兴许用不了多久他还得跪在我面前求我饶命呢。” 看着一脸笃定的李旭，刘健默然。 李旭虽然今日的行事极其大胆狂妄，但是说的话却很有道理。 刘健自然明白他说的是对的，只是终究不符合他们做事的风格。 门阀之间，政敌之间就算彼此视为仇寇，暗地里如何血腥厮杀，互相算计，但是表面上却都是笑脸相待。 只是到了李旭这里，表面上的事都不愿意做，而是直接掀桌子，这让刘健这种喜欢谋定后动的文官很不习惯很难适应。 片刻后，刘健看着李旭叹道：“虽然你说的在理，可是今日撕破了面皮，就等于彻底得罪了林逸。他毕竟是朝廷钦授的平寇大军主帅，你们二人不合，这平叛的事情就会受到很大的影响啊。” 李旭闻言轻轻一笑道：“刘叔，不管那林逸心中如何恨我，但是却根本拿我没有办法。而且还会有求于我。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他应该会很快来拜访你的。” 刘健惊讶道：“拜访我？” 李旭点点头道：“想要托你安抚我，目的还在于借兵。” 话刚说完，刘健还没反应，就听外面有刘健的长随刘全的声音道：“老爷，林逸林大将军派人送来拜帖，说是要晚上来拜访你。” 刘健看向李旭，深深看了他一眼，叹道：“看来一切都在你的计算之中啊。” 正文卷 第一百四十二章 尊严在火炮的射程之内 李旭听到刘健的话，心中好笑。 算计什么的是不存在的，自己这么单纯的一个人，敢这么做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有恃无恐。 其他人畏惧朝廷，畏惧上官，唯唯诺诺，那是因为己身的富贵生死都操于别人之手，自然顾忌重重。 但是李旭不同，只要他不爽了，随时可以辞官造反，然后将那个让自己不爽的人按在地上摩擦。 尊严地位都是处于火枪火炮的射程之内。 但是这些话自然不能跟刘健说，所以笑笑就当默认了。 被人认为是城府深沉总比当成老实人要好一些。 刘健让刘全将林逸送来的拜帖拿上来，看过之后递给了李旭。 李旭微微有些诧异，但是还是打开看了。 看完后抬起头看向刘健笑道：“刘叔，这林逸是要以汉中侯的身份来见你，难道是想要以爵位压人？” 刘健道：“林逸是先帝御笔亲封的‘林家麒麟子’，异常的心高气傲，林家又与宋氏一向不和，自然不会以后辈之礼见我。若是以官身来见，又恐有倚势凌人之嫌。若是如你所言，他有求于我，那只能以爵位身份登门，既能显出他的尊贵，又不至于太过公事公办。” 李旭听得无语，至于么？ 就上门见个面，讲究这么多，真是脑阔疼。 看李旭脸上的表情，刘健就知道他心中所想，微微一笑，趁机劝道：“朝堂官场之中的应酬往来本就有许多微妙之处，其中的分寸都是需要细细体会和把握的。以后你的身份地位越来越高的时候，这些微妙之处你就会越有体会。这比起军中来的直来直去要复杂许多，你要仔细的揣摩体会。” 李旭本就不耐这些，便问道：“有没有人能够超脱这些羁绊？说话做事都能直抒胸臆，不用顾忌这个顾忌那个的？” 刘健摇摇头道：“没人能超脱，就是贵为天子，也不能随心所欲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而且身份越尊贵，说话行事更要谨言慎行的。” 李旭撇撇嘴道：“这种天子当的也是没啥意思。” 听他吐槽天子，刘健面皮抽抽了一下，露出了一个无语的表情。 谁不知道当今的秦国皇帝还是个小孩子，朝堂大政都掌握在太后宋氏和首辅宋牧兄妹手中。 刘健又是宋家兄弟的连襟，自然也是宋党。 李旭当刘健的面吐槽天子，那就相当于指着和尚骂贼秃。 刘健自然不会跟他计较的，所以只是提醒他以后别在别人面前乱说，免得招来麻烦。 李旭知道刘健是一片好意，嘴上答应，心中却在想若是将来有一日我当了皇帝，那一定要做一个想说啥就说啥的皇帝。 皇帝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也懂爱恨情仇，该笑的时候就大笑，该哭的时候也别忍着。 生气了该骂娘就骂娘，愤怒了想砍人就砍人，活的舒舒服服的，但求一个念头通达，心中舒畅。 如果当了皇帝还得谨小慎微看别人的颜色，那这个皇帝当的有啥意思，还不如当个乡下土财主来的舒服。 哼，以后谁让老子不舒服，老子就让他全家不舒服。 李旭正在进行疯狂的心理活动时，刘健却问道：“对于林逸的拜访，你有什么想法？” 李旭回过神来笑道：“人家是来见刘叔你的，我能有什么想法啊。” 刘健道：“你都说了他是托我向你借兵的。那这兵到底借还是不借，最终还要看你自己。你既然已经料到他会来找我，那肯定心中已经有了章程。” “只是我有些好奇，你怎么知道他会来借兵的？两万大军对付高胡子的贼军应当足够了啊。难道是出现了什么变故？” 林逸的先锋大将林风在宁县附近被人伏击大败而归的消息刘健自然是不知道的。不过李旭在来见刘健之前就已经收到了谭纶派人送来的战报。 李旭随便编了个理由，说是自己派出去巡逻的乡勇营斥候亲眼看见了大败而归的秦军骑兵，所以他猜测是林逸的先锋人马轻敌冒进吃了败仗，所以才会推测林逸会突然撤兵，进而来找自己借兵。 刘健闻言大吃一惊，愕然道：“平叛大军竟然已经败了一仗？这实在让人料想不到。” 李旭道：“我猜测是高胡子贼军那边肯定得知了朝廷大军出发的消息，提前设好了埋伏，结果林逸的人轻敌冒进所以才会惨败而归。不过以贼军的实力就算包围了朝廷大军，也无法轻易的击败他们，所以我认为这其中定然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原因。而且这个原因可能会很惊人。” 事情的真想李旭自然是清清楚楚的，但是却依然做出一副努力推敲的认真表情，虽然提出了一个方向，但是却又没有具体说明。 大家都是聪明人，说的太过清楚，就算是以猜测的名义，也有可能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还不如点到为止，将自己想要的那个答案经由别人的嘴巴说出，那就成了大家讨论出来的结果了。 合情合理。 刘健闻言，皱眉沉思片刻后道：“高胡子贼军背后有魏人支持怂恿，而这次朝廷出动的羽林左卫也是御林军中的精锐，林逸又不是一个庸将，手下的将领也没有平庸蠢材，就算轻敌冒进中了埋伏，但是能够重创他的先锋大军，绝非高胡子贼军能够轻易做到。所以，你说的这个变数极有可能是魏人也参与了其中？” 说到这里，刘健一脸担忧。 李旭点点头道：“刘叔分析的很有道理。除了魏人派出精兵秘密参战，我想不出其他更合理的理由来了。也只有魏军出现在延安府才会让骄傲自负的林逸愿意屈尊来拜见刘叔你这个小小巡抚，才愿意容忍我这个胆大妄为无法无天的小小县尉。” 刘健闻言脸色一下变得严肃起来，起身在地上来回踱着步子，皱眉思索起来。 若是真有大规模的魏国精锐军队出现在秦国腹地，那刚刚稳定下来的关中北道的形势又将会重新陷入动荡之中。 正文卷 第一百四十三章 人不负我我不负人 看着刘健沉思不语，李旭心中忽然冒出一个想法。 “刘叔，你说如果真的是魏兵参与其中设伏败了林逸的先锋大军，那么林逸会不会将这件事上报朝廷？” 刘健闻言停下脚步，看着李旭，沉吟一番后缓缓摇头道：“按照林逸的性格来说他极有可能会隐瞒不报。毕竟这是他第一次挂帅出征，若是刚出征就打了败仗，这对他，对整个林家来说都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一旦报上朝廷，恐怕弹劾林逸，甚至弹劾他父亲宁国公林如海的帖子都会堆满了陛下的御案。” 李旭又问：“那如果知情不报，是什么罪过？” “知情不报，贻误军机，同样是大罪。” “那若是我们将林逸打了败仗又隐瞒不报的消息捅到朝廷去，那么朝廷会不会撤换林逸，押回京城待罪？” “按理说会如此。不过宁国公不会同意，宋相同样不会同意的。” 李旭就有点纳闷了，林家和宋氏不是政敌吗？ 林逸倒霉，宋氏难道不是喜闻乐见吗？ 刘健看出来了李旭的疑惑不解，解释道：“林逸能够挂帅，本就是朝堂各方协商的结果。再加上林逸本身的地位以及宁国公的威望，朝廷也不可能轻易治罪的。况且，临阵换将，本身也是大忌。而且军中将领大多都是宁国公林如海的门人部将，就算撤换了林逸，再派一将恐怕也是林如海的人。再者，若是真有魏人参与其中，那形势如此急迫下，朝廷也不会同意换将的。” 李旭明白了，心中暗骂政治果然是互相妥协的游戏。 刘健都这么想，作为首辅，秦国实际上的掌舵人的宋牧自然也会这么想。 无论内部斗争多么激烈，他们终究要是要以秦国的整体利益为重的。 李旭虽然有点失望，但是却对刘健以及宋牧这些人有些佩服。 无论内部如何斗争，但是毕竟还是有底线的。 有底线的人终归比起那些没有底线的人更值得信任一些。 向朝廷打小报告这种事他其实也是随口一说，试探一下刘健而已。 若是真想收拾林逸，哪里还需要朝廷上来回扯皮，直接给他设一个口袋，大炮火枪架起来一通喷射，到时候不死也残了。 只是还没到那个鱼死网破的时候，李旭不愿意罢了。 不过看到刘健对于魏国人出现这件事如此的担忧，李旭忽然觉得是不是让谭纶顺势打起魏军的旗号来吸引朝廷的注意力？ 想想，若是秦国腹地出现了魏军的旗帜，那么边境上的秦军肯定会坐不住的，一定会尽快的寻找机会跟魏军决战。 打败魏军之后迅速班师回援平定内部。 到那时候，秦军就算胜了也是惨胜，就算最后平定了高胡子之乱，那么也会元气大伤。 那时候就是自己正式开始掌控秦国的时候了。 李旭越想越觉得应该这么做，打定主意一会回去之后就给谭纶写信。 刘健看李旭沉默不语，以为他对于自己的话有些想不通，于是耐心地劝道：“旭哥儿，虽然不能以此事撤换林逸，但是既然林逸有求于你，那也是你立功的机会。林逸首战大败，手中兵力不足，士气下降，正是借重你的时候。若是我们操作的好，这一战过后让你封爵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看李旭看了过来，脸上带着笑意，刘健意外李旭心动了，又接着劝道：“若是你这一战能协同林逸平定贼军之乱，到时候京城有宋相帮衬，就算是封个侯爵也极有可能。而且我看你跟小鱼儿的关系也是进展神速，到时候你若有了爵位，太后那边肯定也会点头同意你们的事情的。” 李旭心中不以为然，就算没有爵位，想娶小鱼儿那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别说小鱼儿了，到时候只要我坐上那个位置，想娶哪个姑娘都只有我愿不愿意的事情，根本轮不到别人置喙。 不过他还是假装露出了希冀向往的神色：“刘叔，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李旭也不是那么小家子气的人。身为秦人，自然要以秦国的利益为重。林逸想要借兵可以，但是我有条件。” 刘旭神色一松，急忙问道：“什么条件?只要不太过分，我会劝说林逸全部答应的。” 李旭道：“第一，乡勇营的将士都要我来亲自指挥，林逸若有任何行动需要配合的，必须先知会我，我同意之后才行。” “第二、乡勇营的将士训练时日太短，兵甲器械都不足，请林大将军支持可装备一万人的兵甲器械以及三十万支羽箭。 “第三，乡勇营的将士战力不如御林军精锐，只能与高胡子贼军交战。若是遇到魏军，那只能由御林军应付。但是我可以保证绝对不会让高胡子贼军再度南下关中的。” “第四，按照乡勇营的奖赏规矩，每次开拔之前必须要先每人发放十两银子的开拔银子。如今我乡勇营有一万之众，那就需要十万两的银子作为开拔费。这笔钱希望林大将军能够帮忙解决。” 李旭一口气说完之后就看见刘健瞪大眼睛看着自己，那表情很是无语加无奈。 “你这那是什么条件啊，根本就是趁机敲竹杠嘛。” 李旭笑呵呵道：“刘叔，不瞒你说，我就是敲竹杠。他林大将军若是答应那自然最好，如果不答应那也没啥。反正你跟他说过就行。” 刘健无奈道：“他不答应你真的没啥？” 李旭郑重地点点头道：“那当然了，我一向是个以大局为重的人。就算没有开拔银子，没有精良的兵甲器械，我也会义无反顾地带着乡勇营的弟兄们上阵杀敌的。只是乡勇营的兄弟毕竟成军时间太短，兵甲器械又不足，士气又不够高涨，若是被高胡子贼军不小心给冲乱了，又一不小心让高胡子贼军和魏军合流，那我就没啥办法了。” 刘健闻言更是无语，你这叫没啥，就差赤裸裸地说要是不答应就放开口子让林逸的人马陷入贼军和魏军的合围了。 半晌，刘健无力地点点头道：“好吧，我会尽力劝说林逸答应这些条件的。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真的以大局为重，毕竟宋相和宋大人都很看好你的。” 李旭听出来了，眼下之意是让自己将来竹杠敲成功后要好好配合林逸，不要让宋氏也跟着坐蜡。 “刘叔，我是个单纯的人，这你是知道的。只要人不负我，我就不会负人。” 李旭一脸无辜地说道。 刘健捂着额头低头不语，挥挥手让他滚蛋，自己则安排晚上林逸拜访的接待之事。 正文卷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一介莽夫 三水县衙，后衙。 林逸只带了几名亲兵，一身便衣来拜访刘健。 刘健设宴招待，只是林逸却没有多少心情饮宴，再加上以他的性格也不喜欢跟人虚与委蛇，因此随便敷衍了一下，刘健便让人撤掉了宴席。 长随刘全送上两杯清茗之后便告退，关上房门，和林逸的几名亲兵远远候着。 两人相对而坐，林逸不擅长也不喜欢拐弯抹角，很快就道明了自己的来意。 刘健有了李旭的提醒，自然也不意外，低头呷了一口茶水，抬眼望着林逸，沉声问道：“林侯刚刚出征便要借兵，可是出了什么变故？” 看见林逸欲言又止的表情，刘健又补充道：“若是林侯不愿意如实相告，这个忙下官恐怕也帮不上。” 林逸闻言微怒道：“刘抚台，乡勇营虽是地方编练，但是无论如何也是朝廷的军队。本侯这个平寇大将军，本来就有节制关中各县所有兵马的权力。若非李旭小贼跋扈狂妄，不知尊卑，不尊朝廷纲常，不敬军法森严，岂会有今日之风波？” “本侯今日前来，并非向那狂妄小贼服软，只是不想因此事伤了林宋两家的和气。若是本侯今日真的镇压了三水县乡勇营，就算是宋相知道了也不会以此事怪罪于我。” 言下之意是说自己今天没有下令大开杀戒，那是因为看在宋氏的面子上。自己本来就有调度关中各县兵马的权力，今天来也不是什么借兵，只是打个招呼，给宋氏面子，也给刘健面子，让刘健给李旭说说，让他好好配合自己。 否则的话恐怕就要动真格的了。 听着这话里话外带着的威胁之意，刘健心中也很不爽。 早都听说林家这位“麒麟子”高傲异常，眼高于顶，今日一见果然让人就不舒服。 明明是有求于自己，偏偏还这样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真是让人生厌。 刘健很想一拍桌子大喊一声：“送客”，让这厮赶紧滚蛋。 但是他毕竟是文官，不能像李旭那样动不动就掀桌子，体面还是要有的。 刘健脸色一冷道：“既然林侯有朝廷钦命，那又何必来找下官分说？关中各县兵马都由林侯节制调度，那林侯尽管下令调动就是。” 林逸闻言脸色一滞，自然听出了刘健话中的讽刺不满，心中尴尬的同时也是有些恼怒起来。 若非本侯顾全大局，今日就镇压了李旭那狂妄小贼，何必要来找你一个小小巡抚？ 不过他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所以也还是尽量压住怒气，道：“刘抚台，今日的事情你也清楚，并非本侯倚势凌人。本侯听说那李旭是刘抚台保举推荐的，想必对于你的话还是能听进去的。只要他能够好好配合本侯剿匪平乱，按照本侯的调度用心做事，那今日的事情本侯可以不再追究。若是立功，本侯也会向朝廷给他请功的。” 刘健一听，心中更是生厌。 敢情这位以为自己不追究今天的事情别人就会对他感恩戴德吗？ 李旭的性子他多少也了解了一些，吃软不吃硬。 你若是对他好好说话，兴许他还愿意给你一个机会。 但若是想用这种空口白话，连哄带骗一毛不拔的手段来应付他，回头还要他对你感恩不尽，那李旭不当场拔刀砍人就已经算是很有礼貌了。 今天的事情不再追究？ 李旭那小子既然敢搞这么大的一场风波出来，他根本就不在乎什么后果。 你用别人根本不在乎的事情来威胁他，真的不是来搞笑的吗？ 刘健自己是寒门子弟出身，平时说话做事都很懂得分寸，所以对于林逸这种豪门子弟高高颐指气使的那种做心中十分的厌恶。 有求于人还摆出这样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着实可恨可厌。 他冷哼一声：“林侯，李旭虽然与下官熟识，他担任三水县尉一事上下官也的确提供了一些方便。不过那是因为他本身就是一员将才，下官不过是为国举贤而已。 他上任之后，三水县乡勇营也是他一手从无到有组建而成，所有的兵甲器械乃至粮草军饷都是三水县自行筹集，朝廷从中没有半分支援。两次大败贼军保卫乡梓，稳定了关中北道的形势，使贼军不敢继续南下，才因功升为讨贼大使，得了一个六品忠显校尉的虚衔。说起来，下官心中都为他有些不平，功高酬薄，岂不是让有功之臣寒心？” “林侯的话下官无颜转达，还请林侯另请高明，或者直接下令给李旭，若是他违抗军令，林侯自然可以用军法处置他。就算没有了本县的乡勇营，关中北道十三县都有编练乡勇营，林侯也完全可以抽调其他县的人马来配合林侯行动。” 刘健语气平静地说完，端起茶杯低头喝茶，不再看向林逸。 这就是送客的意思了。 林逸大怒，霍然起身，双目怒视刘健，对方却看都不看他一眼，最终重重地冷哼一声道：“刘抚台今日之言，本侯记住了。待到来日班师回朝之后，定然要去宋相府上请教一番的。” 说完，一甩袍袖气咻咻的打开门走了。 刘健抬起头来看着林逸怒气冲冲的背影，面带不屑，摇头自语道：“过刚易折，什么麒麟子，不过一介莽夫而已。” 至于林逸最后走的时候留下的那句要找首辅宋牧告状的话，刘健完全就无视了。 两家的政治立场不同，宋牧又是何等地位，一个林家的小辈再怎样愤怒也不足以影响到宋牧的态度的。 宋牧可不是那种和稀泥的宰相，表面上看着儒雅斯文，但是手段却是极其的果断狠辣。 若非如此，宋氏也不能以外戚的身份把控秦国朝堂数十年。 不过想到李旭之前提出的四个条件还没来的及开口，刘健又无奈地摇摇头。 林逸这样的人，觉得能亲自前来拜会自己一个小小巡抚都算是已经很给面子了，那四个条件根本提都不用提的。 不过刘健刚才说的那番为李旭抱不平的话的确是真心话。 想了想，刘健来到书房，提笔开始写信。 虽然林逸今天没有正面承认首战失败的事情，但是刘健却也从他的反应上得到了确认。 他要把这个事情告诉首辅宋牧。 相信以宋牧的手段，用这件事做文章的话肯定可以从林如海手中榨取不少好处的。 既然从林逸这里榨不出好处，那就从他老子那里下手。 到时候这些好处再分李旭一些，也算是弥补对他的亏欠了。 写好信后，又检查了一遍，最后装入信封，封上火漆盖上印章，唤来刘全让他派人送到京城去。 正文卷 第一百四十五章 啥叫缠绵啊？ “小青自从与那张公子一见钟情后便私定终身，日日缠绵。不过时日一久，这张公子就日渐消瘦，形销骨立，眼看着奄奄一息，就要撒手人寰。小青忧心不已，便来寻白娘子去看。白娘子姐妹情深，便去看了。回来告诉小青说若要张公子活命，她便不能再和张公子在一起。” 李旭随意用一根锦带在脑后松松地束着头发，手中端着的琉璃盏之中盛着琥珀色的冰镇葡萄酒，躺在葡萄藤下面的廊架下的竹制躺椅上不时啜饮一口葡萄酒，说着自己印象中的新白娘子传奇。 旁边三个身穿轻纱襦裙的少女围坐在他面前，三双素白柔荑支着下巴认真听着。 正是郁瑜、李琴和小艾琳三人，分别穿着湖绿粉白以及淡黄色的襦裙。 手中也都端着一盏葡萄酒，却因为专心听李旭讲故事都忘了喝。 李琴知道郁瑜是自家二哥的红粉知己，而且身份贵重，极有可能是未来的嫂子，虽然心中感觉复杂，但是面对活泼开朗的郁瑜的主动示好之下，两人的关系也是飞速升温。 小艾琳更是不用说，社交小达人的技能拉满，只要自家老板身边的女孩子都能很快对她产生好感。 三女很快就成了形影不离的好闺蜜了。 借着这层关系，郁瑜理直气壮的住进了天上人间的后院，美其名曰要跟自己的好姐妹住在一起。 李旭自然无所谓，毕竟他可没有受过那些繁文缛节的影响。 也不知道郁瑜怎样搞定的刘健夫妇两人，反正郁瑜是顺利的搬了进来。 家里房子多人少，郁瑜又和自己的关系突飞猛进了。 作为前世和女朋友同居过的男人，李旭并没有太过激动。 不过郁瑜能搬过来，虽然不代表他想干啥就干啥，但是亲亲小嘴搂搂小腰，帮着她不时地检查一下身体的发育情况还是不错的。 白天里大家各忙各的，艾琳和郁瑜都跟着李琴在酒楼帮忙。 郁瑜从小练武，根本没有接触过这些商贾之事，面对着酒楼中繁琐的各种事情，不仅没有不耐烦，反而兴致勃勃。 天上人间自从开业这几天一来一直人气旺盛，一跃成为三水县生意最好人气最高的酒楼，甚至远远超过了当初沈一秀的“凌云楼”。 除了菜品味道好，烤肉很受欢迎之外，许多食客都是专门奔着经常在店里面弹琴的张明蓉来的。 张明蓉人长得漂亮，又弹的一手好琴，性格又娴静大方，自然很快就拥有了一区拥趸。 不过这些人也知道天上人间是李旭的产业，也没人敢头铁的去耍流氓搞纠缠那一套。 每天就来喝酒吃烤肉听张明蓉弹琴，倒是颇有些像李旭前世那些追星的理智粉。 而且酒楼里面的那些美貌侍女也不少，就算去了只能吃饭听曲，那也是赏心悦目秀色可餐。 所以酒楼这几日的生意是一天赛过一天，李琴虽然忙个不停，但是心里面却是感觉极为充实的。 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一些变化，开始有点职场精英女白领的感觉了。 李旭对这一切都是乐见其成，乐呵呵的当个甩手掌柜的。 今日跟刘健聊完之后回到家里，吃过饭后，觉得屋子里闷热，便让人搬了几把藤椅放在了葡萄藤下面的廊架上，在小几上摆上葡萄酒和绿豆糕等解暑之物。 郁瑜跟李旭的关系突破那一层之后，只要李旭在家的时候基本上都会黏着李旭，今天自然也不例外。 紧挨着李旭坐着，然后旁边是小艾琳，李旭的另一边则是李琴。 四人说着闲话，先是说了一下酒楼今日的一些趣闻，郁瑜又有些担心的提到了今日乡勇营跟御林军对峙的事情。 郁瑜担心林逸心高气傲，又是宁国公的长子，自己又是羽林左卫大将军，怕李旭吃亏，问李旭要不要自己给姑姑写封信让她帮忙把这件事给压下去。 李旭摆摆手说不用，自己能处理好。 郁瑜虽然还说不放心，但是也没有再追问。 她的印象中，李旭从来不是那种无的放矢的人，既然他说没事，那多半就没事。 岂不知李旭根本就是无欲则刚，早就打定了主意迟早要当反贼的。 李琴也有些担心，虽然不知道郁瑜的姑姑是哪位，但是也知道肯定是能通天的大人物。 再想到自家二哥那神秘的身世背景，她也没有过于担心。 小艾琳自然心知肚明，但是啥也不说，只是笑嘻嘻地两只大眼睛滴溜溜地在两女脸上打转，不知道在心里琢磨什么。 李旭为了转移两女的注意力，瞅见了头顶浓密繁盛的葡萄藤，便顺势给三女讲起了故事。 说是一条毒蛇藏身于葡萄藤之中，然后将口中毒液掉入在葡萄架下面吃饭的男子碗里，男子吃了之后被毒死，结果其妻子被县官认为是谋害亲夫的凶手，要判处斩刑。 即将行刑的时候，天空乌云蔽日，狂风四起，围观的人都说这女子必然是被冤枉的，纷纷要求县官重审。 县官只能重新勘察现场，结果在葡萄藤中发现了隐藏的毒蛇，女子这才洗刷冤屈。 这个故事也是李旭之前不知道在哪里看过的，随口讲出，把三女吓的都要让人立刻翻一下葡萄藤里面有没有蛇。 直到李旭再三保证每天都有人检查之后这才作罢。 三女被李旭吓了一跳，一致要求他重新讲一个故事，但是不许再吓人。 李旭想了想就按照自己的印象将新白娘子传奇给简单讲了起来。 讲到小青跟张公子睡觉后张公子一病不起的时候停了下来，三女都等着听下文，都催着李旭继续将。 郁瑜挨着李旭最近，一着急抱着李旭的胳膊直晃，催着李旭赶紧讲不要卖关子。 李旭的胳膊被温香软玉包裹，触感很是美妙，不由的呵呵直笑，就是不说。 李琴不好意思跟郁瑜这般撒娇，却也看着李旭眨着眼等着下文。 倒是小艾琳却一脸不解地问道：“公子，你说张公子和小青日夜缠绵，那到底是个怎样的缠绵法？还有啊，那白娘子和许仙都结成夫妻了，也睡了那么多次，为什么许仙没有跟张公子一样生病呢？” 李旭听得直想捂脸，这种问题哪能当面问啊，这么多人呢。 要是真想知道，回头本公子好好给你亲身演示一番也行啊。 李旭瞅了一眼李琴，发现她虽然脸上红红的，但是明显也露出了好奇的表情。 郁瑜也是一样，两只杏眼瞪大，一副求知欲很强的样子。 李旭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不该讲这个故事，好像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啊。 这些姑娘们还小，还不到可以听一江春水向东流的段子的时候。 正在进退两难的时候，忽然管家来报说是老家有信送来了。 老家就是基地的代称，那肯定是谭纶派人送信来了。 李旭立刻起身，借口要去处理事情，改日再继续讲。 三个少女都是一脸不情愿的表情，嘟着嘴说李旭吊人胃口，断章断的太可恶了。 正文卷 第一百四十六章 新的军制 李旭看完谭纶的信之后，笑了起来。 因为信中说了两件事，第一件是说这次打宁县县城收获巨大，已经具备了再次扩军的条件。 谭纶建议将现有的军队一下子扩充到四万人，其中包括五千骑兵和三万步兵，炮兵和辎重营再占上五千名额。 剩下的一万名额全部召唤农民，从中挑选出两千人编练成民兵 李旭自然没有意见，他巴不得多暴点兵，这样很多事情做起来就从容多了。 第二件事谭纶建议说取消之前的决定，改成冒用魏军的旗号，这样更容易吸引秦国朝廷注意，能更好的调动秦军。 谭纶还说自己已经派人将击败秦国御林军的消息散播了出去，并且刻意放出风说是有意联合高胡子一起抗秦，想必用不了多久高胡子就会派人联络他。 李旭没想到谭纶竟然跟自己想到一处去了，心中高兴，自然也没有意见。 最后谭纶还给李旭献了一条计策，这条计策若是成功，不仅可以极大地削弱秦国的军力，李旭还能趁机一跃成为秦国军中的新秀实权人物，名正言顺的掌控关中北道各县。 李旭仔细推敲之后认为非常可行。 很快给谭纶写好回信，派人送了出去， 李旭回到书房，吩咐护卫守在门口，谁也不许打扰他。 待一切交代妥当后，李旭点开系统面板，开始了扩军的工作。 李旭按照谭纶的建议，将骑兵扩充到了五千，其中一千枪骑兵和四千轻骑兵。 三万步兵里面，火枪兵从一个营扩充到了四个营，共六千人。 重甲步兵也扩充到了整整一个营一千五百人，将来会单独变成一个重甲步兵营。 藤盾兵也扩充到了一千五百人，将来单独编成一个突击步兵营。 掷弹兵扩充到了一千五百人，将来单独编成一个掷弹兵营。 弩兵也扩充到了一千五百人，单独编成了一个弩兵营。 剩下的依然是长枪兵和弓箭兵按照一比一的比例组成的步卒营。 最后炮兵扩充到了一百五十个炮兵小组，其中包括八十门鹰炮和六十门长重炮以及十架神火飞鸦。 将四万士兵补齐之后，又将剩下的名额全部用来召唤农民，其中的男女比例是七比三，男性占多数，这也是为了将来扩充民兵队伍以及扩充辎重营做准备。 在系统上搞定这一切之后，李旭忽然觉得自己现在用的这些军队的编制已经有些不合时宜了。 军队越来越多的话，以前以营为基本单位的编制在实际指挥和作战中会有许多的不方便。 以前看小说的时候，那些主角穿越回古代往往会按照现代的军制去组建军队，有些人就会觉得看的别扭，喷作者这是毒点。 其实按照李旭的理解，军队编制这种事情都是根据战争形势以及武器以及社会发展等各种因素不断变迁的。 热兵器时代的各国军队普遍都采用了军师旅团营连排班的编制，那是因为这种编制更适合热兵器时代的战争需求，方便指挥以及作战。 如果到了热兵器时代，还以冷兵器时代的各种军制来组建军队的话，不光是称呼别扭，而且也会引发许多的问题。 军制都是不断变化的，以适应战争形势和战场需求为准则，而不是随心所欲的。 当然了，如果在冷兵器时代，搞出这种现代军制的话的确会显得很违和。 除了这一点，很多人还觉得军师旅团营连排班这些东西好像都是现代词语，其实不然，这些词语在古代早就出现过。 比如说师和旅在西周的时候就出现在军制中，师比旅大，指挥一师的将领就叫做师长。 旅的主将却是被称作旅帅的。 李旭的军队以后注定是要以火枪火炮为主的，若是沿用冷兵器时代的军制显然是不合时宜的，对于李旭自己来说指挥起来也会感觉到别扭。 所以，他考虑一番后准备在这次扩军完成之后重新整编军队，采用新的军制，以更好的适应当下的需求。 想到就坐，李旭找来纸笔在桌上写写画画，很快就将新的军队编制和指挥体系给勾勒了出来。 按照李旭的设计，四万人的军队将全部编成一个军团。 自己自然是军团长，也就是主帅。 军团下设一个参谋部，谭纶自然是总参谋长，配备若干名参谋以及传令兵和一个五百人直属侦察营。 再下面，六千火枪兵编成一个火枪师，下设两个火枪团，每个团三千人，也就是两个营。 每个营一千五百人的编制暂时不变。 五千骑兵编成一个骑兵师，分成两个骑兵团，每个团两千五百人。每个团其中包括一个五百人编制的枪骑兵营。 另外，一千五百人的重甲步兵营以及一千五百人的藤盾兵营和一千五百人掷弹兵营以及一千五百人的弩兵营共六千人编成一个重装突击师。 炮营改成炮团，编制为三百门火炮。 缺少的火炮以后再补上。 剩下的一万八千名轻步兵则编成了两个轻步兵师，每个师九千人，分成两个团，每个团三个营。 轻骑兵师就是长枪兵和弓箭兵搭配组成的常规步兵。 除了以上的正兵之外，李旭还打算组建一个六千人的后勤师，以及三千人的民兵团。 虽然现在后勤师和民兵团无法满额，但是先把架子搭起来，以后再补充也就方便多了。 编制变化之后，各家军官的称呼也要随之改变。 师就是师长，团就是团长，营的话就是营长。以前的大队长和中队长以及小队长的称呼也要随之改变，换成耳熟能详的连排班长。 伍长也换成副班长。 李旭目前没有采用旅的这一级编制，因为感觉没必要。 他的军队指挥体系非常的扁平化，李旭这个主帅不在的时候，日常训练以及作战都暂时由参谋长谭纶负责。 各师师长以及炮团和民兵团的团长都直接向谭纶汇报。 下面的就按照层级逐级汇报负责。 虽然这个框架还有很多细节需要补充，比如说从团级到师级单位都需要配置直属分队，但是李旭没有却没设置。 李旭也想过，但是目前还是先把架子搭起来，以后再补充也不迟。 正文卷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不拿巡抚当干部 新的军制框架搭起来后，李旭又根据自己前世掌握的知识，结合现在的实际情况进行了增减修改，一直忙活到大半夜才基本搞定。 等他忙完要睡觉的时候，门口的护卫才禀告说是郁瑜和李琴都来找过他，一个给他过来送可以驱蚊的艾草制成的线香，一个给他送来宵夜。 两人知道李旭在忙，也没有打扰，放下东西在门外等了一会又悄悄离开了。 李旭心中温馨，让人将郁瑜送来的艾草香点上，又把李琴送来的宵夜吃的一干二净，这才在小艾琳的服侍下洗了脚上床睡觉。 第二天跟三女一起用过早饭之后，李旭来到县衙，还没进入自己的县尉小院，就被刘全给请了过去。 李旭一看到刘健的表情，就笑着问道：“刘叔，看你的样子就知道昨天跟那林氏麒麟子不欢而散，对吧？” 刘健摇头道：“林逸那种人不到山穷水尽之时是不可能低头的。我听说他今天已经派人去召集关中北道其余十二县的县令和县尉了，显然是想让这些县给他凑出一笔钱粮和人马来使用。” 李旭惊讶道：“这小子是不拿刘叔你这个巡抚当回事啊，直接越过你这个巡抚大人，他这是要干啥？真是够狂妄的，要不是小侄这就点齐人马去火并了这厮？” 刘健瞪了他一眼道：“你小子怎么总是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态度啊？林逸昨日在我这里受挫，在没有走投无路之前是不可能再来找你我二人的，只有想办法从其他县入手了。我叫你来是给提个醒，到时候林逸如果要调动其他县的乡勇，你到时候别跟他顶牛，随他去就好。” 李旭呵呵一笑道：“刘叔，其他十二县的乡勇营要是能用，赵彪那群贼军能够在关中北道这么嚣张？林逸想用这些人给他当炮灰，到时候我看先坑的是他自己。他要是想用就用好了，我无所谓的。我这个讨贼大使本来就是个没啥含金量的临时差遣，我自己都没当真的。” 本书由公众号整理制作。关注VX【书友大本营】 看书领现金红包！ 看李旭这般说，刘健点点头，又有些愧疚道：“按说你立了这么大的功劳，只给一个讨贼大使的临时差遣和六品忠显校尉的散阶实在是亏待了你。不过朝廷的事情很复杂，也不是宋相一个人说了就算的。只是你放心，以后我会尽量为你多争取一些好处的，总不能让功臣寒心的。” 看刘健说的真挚，李旭也有点感动，笑道：“刘叔，你这份心意我领了。不过对我来说，当不当官，当多大的官其实都不重要。不过刘叔对我的好，我都记住了。以后我发达了那一天，必然不会忘记刘叔对我的好。” 刘健只当是他的客气话，笑了笑也没说啥，又叮嘱了几句便让李旭离开了。 李旭回到自己的县尉小院，坐在桌案后面忽然有点无所事事的感觉，不知道该干些啥。 县衙的一些琐碎事务都有下面的各方司吏管着，这些人都知道李旭的脾气，也不敢随便糊弄他。 李旭也不在乎这些，反正他也不是真是要实心来当这个县尉的，遇到事情都是点点头差不多就过去了。 乡勇营那边由张龙和赵虎生他们一群人管着，还有耿良耿平兄弟们帮忙，下面的士兵骨干都是自己的嫡系人马，可以说是整个乡勇营都是牢牢控制在自己手里。 所以现在除了对林逸的人马要加以防备之外，好像也没啥事情了。 坐在桌子后面，李旭手指在桌面上扣扣几下后，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陈氏母子还被自己下令关着，也不知道怎样了。 他们罪不至死，但是也不好一直关下去。 想了想，派人叫来自己派入县兵营里面的那个军侯。 那军侯见过礼之后，李旭问起了陈氏母子的情况。 军侯回禀说是关在城门附近的一处无人小院内，虽然禁止出入，但是也没有虐待，每天都有人送饭菜收马桶。 李旭点点头又问起陈氏母子的反应，说是前几日还在里面叫唤，后面就安静下来了。 了解了情况之后，李旭也有点头疼，不知道该怎么安置这娘俩。 让这母子俩在县城待着，若是见到李琴，又恐怕会生出是非来。 可是若再送他们去耀州城，那到时候再跑回来就麻烦了。 想了想去，李旭还是觉得暂时不让这娘俩见到李琴比较好，还是得找一个合适的人选把这娘俩给送到耀州城去，并且要让他们不能再回来。 陈氏母子回县城的原因是他家县城有铺子，既然这样，那就把他家的铺子变成别人的，让他们没有了这个念想，那就没有了回来的理由了。 想到这里，李旭让人去把耿良找来。 耿良做事周密细致，口风又严，李旭把事情简单说了一下，耿良拍着胸脯保证办得妥妥的。 到天快黑的时候耿良回到县衙，跟李旭说事情办妥了。 陈氏母子心甘情愿的离开县城去耀州城，并且再三保证以后不再回来。 李旭好奇问他是怎么做的，耿良笑着说就是简单吓唬了一下而已。 原来那军侯得到李旭的命令，解除了对陈氏母子的看管之后，陈氏母子却依然被不敢踏出院门。 这时候耿良突然带着几个官差打扮的人闯进去问他们是不是李富贵的家人。 李富贵就是李旭那富贵老爹。 陈氏母子吓坏了，不知道又招来了什么祸事，李慕结结巴巴的不敢承认，只是拿眼睛看着他娘。 陈氏虽然泼辣刻薄，但是却还没到不敢承认自己死鬼老公的份上，瞪了儿子一眼，承认了李富贵是她的亡夫。 耿良说那好，你家的铺子有个伙计私通贼军被县衙抓获，说是受主家指使的。 几家铺子的伙计和掌柜的现在都被抓入了县衙大牢，既然你们是主家，那就也去大牢走一趟。 陈氏一听吓坏了，急忙解释说自己根本不认识什么贼军，那伙计肯定是胡乱攀诬云云。 说着说着眼泪鼻涕都下来了，看到耿良面皮抽抽。 李慕听这话吓得腿肚子都开始抽筋了，小脸煞白。 耿良看这娘俩这样，心中鄙夷又好笑，板着脸说现在这几家铺子都被官府查封了，你们若是不想坐牢，就签署协议，自愿放弃这几家铺子，证明你们跟这件事没有关系。 若是不愿意，那就县衙大牢走一趟。 陈氏虽然心疼那几间铺子，但是上次在耀州城被收拾了一次之后对于官法如炉已经有了深刻体验，所以最终还是咬着牙签了名字。 李慕也赶紧签了名，签完之后一脸的轻松。 检查了签名没问题，耿良又说你们以后未经官府允许不能随意回三水县，否则一旦被官府发现，那就立刻下了大牢，当做贼军奸细处理。 陈氏母子连连保证一定不敢回来。 耿良又拿出五十两银子说是这是官府的补偿，就当收购了你家铺子。 陈氏母子又惊又喜，接过银子千恩万谢的。 耿良又派人驾着车将这娘俩还有丫鬟婆子四人全部送往了耀州城。 李旭听完，感慨耿良的确是个人才。 正文卷 第一百四十八章 想拿老子当枪使？ 林逸带着大军在三水县停驻了三天，三天后带着本部两万人马以及从其他各县拼凑出的一万人向北出发，目标直指延安府。 除了三水县，关中北道剩下的十二个县在林逸的强令威压之下忍气吞声的凑出了十万两银子以及五万石的粮草。 就算这样，林逸也不满意，把各县的县令和县尉臭骂一顿，这些人表面唯唯诺诺，心里却把林逸祖宗十八代都给问候了一遍。 之前被贼军搜刮过一次，又被官府搜刮了一遍，这次又被林逸搜刮一遍，这些人早都憋着一肚子火了。 长武县有个小乡绅，仗着家里有人在朝中当官，发了两句牢骚，声音比较大，偏偏还让林逸给听见了，林逸直接下令把这个小乡绅给打了三十军棍，差点给打死。 而且还以诽谤朝廷，污蔑领兵大将的罪名把人家的家给抄了。 这一下子，其他人也都变得噤若寒蝉了。 不过对林逸的怨气也更加的大了。 甚至有人打听到之前李旭和林逸两军对峙后林逸竟然屁都没放一个的事情，认为李旭也有很强大的背景。 而且李旭的出身好像跟他们天然是一个阶层，因此竟然跑来找李旭，想鼓动他对付林逸。 李旭对这些没按好心的家伙直接让护卫给扔了出去。 就你们这些货色还想把老子当枪使，莫非是觉得老子慈眉善目不会杀人么？ 林逸带着大军向延安府出发的后，谭纶那边就收到了消息。 第二次大规模的扩军已经完成，四万军队，除了李旭带着三千人编入了乡勇营之外，其余的都在谭纶手中调动。 赵彪被杀之后，延安府的高胡子也紧张起来，派了很多人过来打探消息。 谭纶这时候也放出风去，把赵彪被灭的锅甩到了秦军头上。 同时又打出魏军的旗号活动，果然吸引了高胡子的注意力。 高胡子那边其实也有魏人派来的特使，听说关中竟然出现了魏国兵马，魏国特使也是一脸懵逼。 他作为特使，自然是知道魏国朝廷虽然支持高胡子叛乱给秦国添乱，但是真的没有派出兵马来啊。 而且那么多的兵马想要悄无声息的进入一国腹地何其难也。 所以这魏国特使就假装成高胡子派出的使者来见谭纶。 谭纶为了不暴露基地的位置，便在长武县境内随便灭了一伙强盗，占了山寨，当成临时驻军之地。 那使者被人蒙着眼睛带上上去，解开蒙着眼睛的布条后看到周围一群冷眼相待的士兵，心中便是一惊。 这个特使是魏国殿前司的一名千户，也是见过不少世面的。 看到眼前这一群浑身上下散发着精锐气质的士兵，他就笃定这些热绝对是真正的精锐军队。 他一下子推翻了之前自己所想的是不是哪支山贼强盗冒用魏国军队的旗号的猜测。 山贼要是能有这样的精锐气质，还还用当山贼吗？ 但是这些士兵身上散发的那种冷漠肃杀自信强悍的气质，又跟他见过的所有的军队都不太一样。 上至魏国的精锐禁军，下至地方州县的府兵，再到边军精锐，没有哪一支魏国军队能有这样的气质。 所以他很笃定眼前这支军队绝对不会是魏国军队。 那么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呢？ 他们冒用魏国军队旗号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带着一肚子的疑惑，魏国特使见到了谭纶。 谭纶只是随意点点头，就把魏国特使晾在了哪里，但是却让魏国特使更加的认为这支军队大头来头。 谭纶本就是一代名将，身上既有武将的肃杀果敢，又有文官的潇洒儒雅，让人一看就很有一种这是大佬的感觉。 魏国特使虽然遭到冷待，但是却也不敢生出什么怨言，恭恭敬敬的向谭纶鞠躬行礼，并且直接自报家门，说出了自己魏国特使的身份。 谭纶倒是没有意外，高胡子身边有魏国特使是很正常事情，若没有才是不正常的。 这魏国特使来见自己，显然是想探探自己的底细，这也没啥好奇怪的。 谭纶淡淡一笑道：“特使颇有胆气啊，竟然敢孤身一人前来，真不怕丢了性命啊。” 魏国特使道：“将军一看就不是那种嗜杀之人。不过，既然领了这差事，丢脑袋这种事情我心中早有准备。在下也不兜圈子了，敢问将军到底是什么来历？打出我魏军旗号所为何来？如果将军肯据实相告，需要什么配合我一定尽力。” 谭纶看了一眼这个特使，倒是一个聪明人，猜出了他打出魏军旗号的目的了。 “你且猜猜，猜对了再说其他。” 谭纶微微一笑并不明说。 那特使看来心中早有猜测，手指向着东北方向一指。 东北方向是赵国。 谭纶闻言，不置可否，笑而不语。 那特使看谭纶不说话，以为他默认了，又继续道：“说起来贵国和我大魏也算是根出同源。只是不知道贵国秘密出兵秦国，所为何事？若是需要我国配合的，在下会尽力促成的。” 谭纶听得根出同源四个字，心中很是想笑。 这厮真能胡扯，历史上春秋时期三家分晋，当时的春秋第一大国晋国被三大权臣韩赵魏给瓜分，从一国变成了三国。 可是现在的魏国跟赵国有个毛的关系。 这家伙不学无术，硬是拿这个来凑近乎，也真是让人无语。 不过谭纶没想给这不学无术的魏国特使普及历史常识，也没有否认魏国特使的猜测，只是笑道：“秦国既是魏国的宿敌，也是我国的敌人。你们魏国搞出这么多事情对付秦国，我国自然也不能坐山观虎斗，也想来凑凑热闹。” 魏国特使闻言，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微微有些得意起来。 如果是赵国军队的话，那么就顺理成章了。 虽然不知道他们是如何把军队秘密潜入秦国腹地的，但是那是人家的秘密，他也不好打听，毕竟说起来魏国和赵国也是宿敌。 只是看这赵国将军的意思，两国这次对付秦国还真有合作的可能性。 正文卷 第一百四十九章 魏国特使 想到高胡子和他手下的那些乌合之众，魏国特使也是一脸无奈。 本来按照原本的谋划，魏国花大价钱扶持高胡子，帮他招兵买马，迅速地壮大，然后祸乱关中，吸引秦国边军回防，然后魏国趁机攻打秦国。 只要能将秦军主力吸引走一半，甚至一小半，魏国攻破两关的可能性都会大增。 但是如果秦国边军主力不动，要想攻破两关，那就太难了。 就算勉强攻下，魏国也是损失惨重，到时候不仅无力继续深入秦国，甚至还有可能会被周边其他国家给趁虚而入。 所以魏国这边就摆出了大军主力在两关之外吸引秦军主力，然后让高胡子用最快的速度崛起祸乱秦国腹地。 高胡子一开始只是个小有名气的山贼，在延安府的诸多山寨中也排不上什么名号，所以被魏国秘密派出的细作找上门之后也没多做考虑就答应了。 他知道魏国人想拿他当炮灰，他又何尝不是拿魏国人当肥羊呢？ 双方各怀心思，迅速进入了蜜月期。 在魏国人的秘密支持下，高胡子的实力迅速膨胀，短短一个月之内，灭了延安府十七家山寨，一跃成为了延安府的绿林老大，还因为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得了一个“活阎王”的称号。 实力膨胀起来的高胡子，又在魏国特使的怂恿鼓动下，接连攻破了十几个县城，甚至连延安府城都给打了下来。 秦国各地守军纷纷溃逃，秦国朝廷震动，这让魏国特使很是满意。 延安府的陷落，让魏国特使产生了一种秦国腹地竟然如此空虚的感觉，因此鼓动高胡子继续南下关中继续祸祸秦国。 但是高胡子虽然只是一个屠夫出身，虽然在攻破延安府之后也膨胀了许多，甚至都生出了称王的心思，但是却也一直记得魏国人的初衷就是让自己当炮灰。 一旦自己带人进入关中，秦军肯定会调兵对付自己。 到时候自己别说占据关中了，就是在延安府打下来的那些底盘估计都得丢了。 打定这个主意之后，面对魏国特使的各种威逼利诱怂恿鼓动，高胡子祭出了一个拖字诀，各种摆苦难要好处，但是就是不愿意南下关中。 最后魏国特使急了，一番强硬的威胁之后，高胡子这才不情愿地派出了自己的妻弟赵彪带着几千老营兄弟进入关中来应付魏国特使。 本来赵彪刚开始打下了几座县城，魏国特使还是很高兴的，觉得不行的话就扶持赵彪取代高胡子。 毕竟赵彪看起来比他姐夫有冲劲多了。 魏国要的是一个听话又敢打敢冲的莽夫炮灰，不需要高胡子那种光要好处却撅着屁股死活不拉磨的家伙。 谁知道赵彪没灿烂几天，就在三水县城下面连吃两次败仗，最后甚至连自己的命都给弄没了。 这让魏国特使郁闷不已，大骂这些山贼强盗果然都是些扶不上墙的烂泥巴。 高胡子那边一看妻弟挂了，更加缩在延安府不愿意出来了，气的魏国特使天天去找他，最后干脆高胡子连见都不愿意见他了。 魏国特使气的都想一刀剁了高胡子，但是却在人家的底盘上，自己身边也就几十名护卫而已，也只能想想。 本来都想着要回魏国跟上峰回报，终止这次的计划。 结果正准备回魏国的时候，就听见了魏军在关中出现的消息，所以就巴巴地赶来了。 魏国特使将其中缘由大概说了一遍之后，一脸殷切地对谭纶道：“若是将军同意，事成之后贵我两国可将秦国一分为二，如此既能少一个大敌，你我两国还可结为盟友，守望互助，共同对付其他各国，岂不美哉?” 那魏国特使还很是热心的拿出一份秦国舆图，在上面一顿巴拉，说是他们魏国只要秦国关中和汉中之地，其余的都可以让给赵国。 谭纶面上微笑听着，露出一副很有兴趣的样子，心中却鄙夷不已。 这厮不仅把秦国当成了待宰的羔羊，而且还把自己当成了傻子忽悠。 不过也没所谓，大家都在演戏，那就互相飙戏好了，看谁演的过谁。 谭纶听那魏国特使说完，也是一脸认真的在那张舆图上指指点点，讨价还价，要魏国将关中北道十三县也要划分给赵国。 而且还要求魏国到时候再给赵国至少五百万两银子作为军费，并且还列出了一大堆的理由来。 谭纶本来就是饱学之士，说这些的事情引经据典，侃侃而谈，听得魏国特使连连点头，心道赵国果然野心勃勃啊，派出的这位将军一看都不是简单人物，这学识，这口才当真了得。 谭纶这边一认真，魏国特使也认真起来，两人对战后的各项利益划分进行了十分认真细致的讨论，时而争论不休，时而搁置争议。 中途还吃了个饭后继续谈判，最终两人关于两国战后如何瓜分秦国形成了一个初步的方案。 魏国特使对谭纶表达了钦佩之意，并拍着胸脯说自己尽快的将这份草案送回魏国让上面讨论，尽快的给出结果。 谭纶也表示为了证明赵国的诚意，可以两国合作先打一仗。 魏国特使来了兴趣，问这一仗怎么打。 谭纶说听说秦国派了一个年轻将领带了数万大军即将收复延安府，到时候可以由高胡子的人马在正面吸引秦军主意，自己可以带人到时候从后方袭击秦军，双方最后里应外合，一举歼灭这支秦军。 到时候秦国肯定震动，边军必然要被调回，魏国攻破两关的时机就到了。 魏国特使听了颇为心动。 秦国组建平叛大军的前来收复延安府的消息他也是知道的，对于高胡子这些贼匪强盗组成的乌合之众能否守住延安府城，他是一点信心都没有的。 但是如果有了赵国军队的配合，只让高胡子他们吸引秦军注意力，赵军从秦军后面突袭，那就大有可为了。 至于说赵军会不会耍诈，魏国特使是完全不用担心的。 毕竟这里是秦国，当炮灰吸引秦军的也只是高胡子那些乌合之众，赵军就算耍诈对于魏国来说也没啥实际损失。 本来他也是打算放弃这个计划的。 不成没损失，如果成了那就是意外之喜。 而且赵军耍诈对他们自己也没啥好处。 【领现金红包】看书即可领现金！关注微信 公众号【书友大本营】 现金/点币等你拿！ 所以魏国特使听了谭纶的建议，拍着胸脯保证回去一定说服高胡子配合。 魏国特使又在山上住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就下山了。 临走之前还跟谭纶约定了联络方法等。 正文卷 第一百五十章 敌人去哪了？ 经过几次联络之后，魏国特使和谭纶商量好了对付秦军平叛大军的计策。 谭纶也趁机提出了自己的要求，那就是这一次重创秦国平叛大军之后，魏国必须拿出十万石粮草和十万两银子作为“赵军“的粮草和军饷。 简单来说，就是“赵军“出人出力，魏国出钱出粮。 【领红包】现金or点币红包已经发放到你的账户！微信关注公 众 号【书友大本营】领取！ 魏国特使虽然没有一口答应，说是要报上去等待上峰批准。 但是谭纶知道魏国人一定会答应的，他们这个计划如今已经进行到这种地步，那么多钱粮都花费了，再多花费一点对于家底丰厚的魏国来说不算什么。 双方签署了一个简单的备忘录之后，谭纶便开始调兵遣将安排布置，在魏国特使的配合之下设置口袋，就等着林逸带着人马前来了。 林逸从三水县拔营之后，带着三万人马一路向北直扑延安府。 他这一次依然任命林风担任前锋大将，林风感激涕零，跪地表示若是自己这次再失败，不用林逸军法处置，自己就会提头来见。 林风吃一堑长一智，这次没有再敢轻骑冒进，而是行进的非常谨慎，斥候探马接连派出去，对前进道路上保持五里范围内的细致搜索。 尤其是对道路两旁的山林更是重点搜索的对象。 不过这样一来，大军行进的速度不免就慢了许多，每天最多能够行进三十多里路。 林逸虽然心中着急，知道这样大张旗鼓慢吞吞的行进，贼军那边肯定早就得到了消息，肯定早就做好了防御准备，想要搞个兵贵神速突然袭击是不可能了。 但是他也知道，宁愿慢一点稳一点，也不能再失败了。 否则的话，这支拼凑起来的军队士气就真的垮了。 他现在手下的三万人马由三部分组成：作为嫡系的一万羽林左卫；一万地方府兵；还有一万在关中北道各县临时拼凑起来的乡勇。 羽林左卫毫无疑问是核心，地方府兵也还凑合能用。 至于那一万乡勇，根本就是用来当苦力和炮灰使用的，林逸根本没指望过他们。 若是再经历一次失败，这一万乡勇和那一万府兵肯定是最先崩溃的，自己那一万嫡系御林军恐怕士气也会暴跌。 林风带来的第一次失败，以及与李旭的乡勇营对峙的事情，已经让这些原本骄傲矜持的御林军士兵士气受到了严重影响。 尤其是林逸对以下犯上的李旭毫无办法的这件事已经动摇了他在军中多年建立的威信，许多兵将看他的眼神都悄然发生了一些变化。 这些对于敏感又骄傲的林逸来说自然是能感受到。 但是这些兵将对他依然是毕恭毕敬没有半点失礼的地方，他也不好发作。 但是这件事的后果已经开始逐步展现出来。 这一路上北上，甚至已经出现了开小差当逃兵的现象。 虽然人数不多，也很快就被军法处理了，但是这却是一个很不好的苗头。 这说明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兵将对这场战争以及自己这个主帅已经开始不信任了。 冷兵器时代的军队的士气在很大程度上是由主将来维系的。一旦士兵对主将开始产生了不信任的情绪，那将会产生极其糟糕的后果。 虽然大多数的兵将还都看起来很稳定，但是这也足以让林逸警惕了。 所以，他现在只能一心求稳，步步为营，只要路上不出意外，到了延安府城下，他有信心可以迅速的攻破贼军的防守，收复延安府城。 届时，之前失败的事情便可以功过相抵，暴跌的士气也能迅速回升。 然后再挟收复延安府城的大胜之势趁机收复其他县城，一路平推过去，平乱成功便指日可待。 不过这一路上再没有遭遇到埋伏，行军途中虽然也有一些人从旁窥伺，但是那都是周围那些占山为王的强盗山贼之流派出的眼线，生怕这支朝廷大军搂草打兔子顺便把他们给剿灭了。 林逸没有心思收拾这些小杂鱼，只是命令军队继续向北推进。 七日后，大军进入陇东地区，收复宁县和正宁两座城池，然后向东进入了延安府地界，直扑宜君县城。 说是收复，其实宁县和正宁两县被贼军祸害之后已经基本变成了两座空城。 在正宁稍作休整之后，林逸下令大军向宜君县城进发。 三万大军浩浩荡荡北上，高胡子那边早就收到了消息。 高胡子自然不会把有限的人手分散在这些县城跟林逸死磕，所以大军刚到城下，宜君县城的城门就打开了。 几十个原本穿着破破烂烂秦军战袍的县兵直接开门投降了。 这些人当初在贼兵攻占县城的时候投降了贼军，现在贼军走了，他们又重新变回了秦军，主动反正开门投降。 林逸虽然很不齿这些人的节操，但是却也知道不能杀他们，否则消息传出去，后面那些县城就不会轻易投降了。 虽然打下来很简单，可是完全没有那个必要。 在宜君县城休整一天，留下几百乡勇看守，大军继续向北推进。 短短十天之内，黄陵、洛川、富县和甘泉四县全部收复，过程顺利的乏善可陈。 全都是大军先锋部队刚出现在城下，城门就打开了。 要不是延安府以山地为主，道路崎岖难行，时间甚至可以缩短一半的。 看到一座座城池重新插上秦军旗帜，士兵们的士气也回升了不少。 在各级将领的渲染下，这是贼军眼见朝廷大军势大，知道不是对手，所以都闻风而逃了。 士兵们都很高兴，不用打仗，跟着行军就行，回头还能记入军功，这是好事啊。 士兵们很高兴，将领们也宽心，倒是林逸的眉头皱的越来越紧了。 这一路上虽然也见到了一些零星的贼军，但是对于林风所说的那支魏军精兵却完全没有看到一点影子。 看不见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那支魏军肯定正躲在什么地方，等待着自己露出破绽的时候然后突然发动，给自己致命的一击。 林逸很笃定，如果真的有这支军队存在，肯定会这样做的。 所以他一路上一直在等待着这支魏军精兵的出现，可是连续行军半个多月来，竟然丝毫没有那支军队影子。 这让林逸的心中蒙上了一层重重的阴影。 他们到底去哪里了？ 只是此时却容不得他多想了，因为延安府城已经近在眼前了。 正文卷 第一百五十一章 猎人只要一个 延安府衙和延川县衙同处一城，因此该城既是延安府城，也是延川县城。 城墙高大厚实，还有护城河环绕，比起一般的县城来防御能力要强上很多。 此时的延安府城上，高胡子贼军的黑虎旗帜插的满满当当，城头上也是人影憧憧，城门紧闭，吊桥升起，一副严阵以待的架势。 一路北上基本没有打过仗的士兵们看到这一幕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林逸倒是不意外，反而轻轻地舒了一口气。 贼军放弃县城防守延安府城，本就是在他的预料之中。 如今推测得到证实，自然让他松了口气。 林逸下令全军扎营，按照各自所属分成三部分扎营。 自己带着数百名亲兵骑马围着城池转了几圈，观察城池防御情况，思索如何破城。 延安府城依山而建，呈南北狭长的格局，虽然共有四门，但是东西两座城门外地形狭窄，根本不适宜大军列阵扎营。 因此只能从南北两面攻击。 林逸视察过之后，发现东西两座城门都被贼军用砖石堵上了，城头也有士兵驻守。 但是贼军的重点防御方向都在南门。 林逸没有采取团团包围的办法，而是只准备攻打南门，留出北门给贼军逃跑。 兵法上说围三缺一，若是将城池围死，反而有可能激起守军拼死之心，不如给他们留一个门逃跑，这样也不至于让他们死战到底。 经过了之前一系列事情，林逸这次的出征目的已经从全歼贼军变成了收复失地，只要能够光复延安府，贼军跑了就跑了。 先把城池收回来，最起码也能向父亲宁国公以及朝廷交代。 至于贼军，以后慢慢剿灭就是。 看着眼前巍峨的城池，林逸心中却是想着那支一直未曾出现的魏军精兵。 他们到底在哪里？ 会不会在自己攻城的时候忽然出现呢？ 亦或者是在城里潜伏着，等待着自己猝不及防的时候给自己致命一击？ 林风说的那些魏军士兵手中的火铳真的有那么犀利吗？难道是魏国人一直偷偷研究的新火铳？ 一系列的疑问在林逸心中发酵，但是却没人能给他答案。 不过来都来了，谨慎归谨慎，该打的仗还是要打的。 林逸下令乡勇营负责打造攻城器械，准备攻城物资。 一万府兵将作为这次攻城的主力。 而他手下的一万羽林左卫士兵则是督战队的身份，更重要的是他们要防备随时有可能从身后出现的那支魏军精兵。 城头上，站着一个面相威严，面容黝黑，颌下留着浓密大胡子的中年大汉。 此人一身铁甲看着倒是有点张翼德的样子，不过此时他脸上的神情却显得有些惊慌。 “特使大人，你说咱们真能守住这城池吗？额看官军在北门外也没有派人，不如咱们赶紧跑路吧。到了山里，官军就算再有本事也追不上咱们了。” 此人就算凶名赫赫的“黑阎王“高胡子，原名高铁柱的，因为标志性的黑脸大胡子，所以得了一个高胡子的外号，本名倒是没几个人知道了。 高胡子虽然在普遍百姓心中凶名赫赫，但是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屠夫出身，格局有限，目光短浅，虽然凶狠狡诈了一些，但是归根到底还是个上不来台面的货色。 之前妻弟赵彪的灭亡让他早就心惊胆战，担心官军随时回来攻打自己。 原本膨胀起来的心思在妻弟丧命之后迅速的被打回了原型，又想重回山林之中当他的山大王。 只是魏国人扶持他起来就是想让他当炮灰吸引秦军注意力，现在目的还没达到，怎么可能允许他认怂跑路？ 在魏国特使的各种威逼利诱下，高胡子勉强答应守御延安城。 本来还想着自己也杀了不少的官军，官军也就那样了。可是当他站在城头上亲眼看到浩浩荡荡的数万秦军扎营的场景时，看到那绵延数里的营帐时心里就开始发憷起来。 听到高胡子又想打退堂鼓，一旁那个面目普通神情冷淡，同样一身铁甲的中年汉子冷声道：“高将军，仗还没打你怎么就怕了？本特使早就给你说过了，只要我们能将秦军牢牢吸引住，我国那支埋伏在暗中的精兵到时候就会对秦军发动致命一击。到时候我们里应外合，秦军必败。” “这支秦军一旦被我们击败，潼关和函谷关里的秦军收到消息后肯定会军心浮动，到时候我国主力大军就会从关外猛攻。两关被破后，我国大军就会长驱直入攻克长安城，到时候秦国就算不灭也灭了。我国皇帝陛下已经答应到时候会将延安府和榆林府都给你作为你的封地，并且封你为王。那个时候你就是真正的王爵了，可不是现在这种草头王可以比的。” 这个特使说这些话的时候表情充满了蛊惑，很有煽动性，高胡子原本惊慌的表情又重新变得坚定起来，甚至露出了向往的神色。 “真的要封额当王啊？哈哈嘿嘿，没想到我高家也能出一个王了。特使大人，你放心，额一定好好守城，绝对不叫狗官军打下城池。” 被王爵诱惑的高胡子胸脯拍的啪啪响，魏国特使脸上笑着，心里却鄙视不已。 就这种货色也配当王，最多也就是个山大王了。 等到眼前这支秦军败了，你这个所谓“黑阎王“的使命也就完成了。 对于那支“赵军“，魏国特使并没有向高胡子说实话，而是忽悠高胡子那就是魏国秘密派来协助高胡子的精锐人马。 若非如此，高胡子肯定跑路了。 此时延安城中，帝国军团火枪师的师长张桐鹤带着六千火枪兵早都提前进入了城中隐藏在南门附近的民房之中。 而谭纶亲自率领的其他帝国军团的人马则在延安城西南方向一处山坳之中待命。 这两支人马不到关键时刻是不会出现的。 而这一切只要谭纶和那魏国特使知道，高胡子也只是知道一个大概。 而魏国特使不知道的是，早在三天之前就有两个师的帝国军团士兵悄无声息地绕到了延安城北面的某处山坳中待命。 都想把别人当猎物，但是猎人却只能有一个。 在城下休整了一夜，砍伐树木打造了足够多的攻城器械后，第二天吃过早饭后林逸下令开始攻城。 一时间，城上城下杀声震天。 正文卷 第一百五十二章 三棱军刺 林逸这一次是有备而来，除了临时的打造的攻城器械，本身还从京城携带了不少的攻城器械以及可以制造和修理攻城器械的工匠。 林逸知道这些贼军打仗全凭一股血勇之气，战术什么的是指望不上。 最擅长的就是打顺风仗，可是一旦遇到难啃的硬骨头那就会立刻士气受挫。只要敌方一鼓作气，贼军就会很快陷入崩溃。 林逸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一开始就没打算采取什么佯攻试探的战术，命令一万府兵全力压上猛攻猛打，就是打着一鼓作气击溃贼军的目的。 同时也是想要试试在这种高强度攻击下会不会提前迫使那支迄今没有出现的“魏军”精兵现身。 果然，在官军的猛攻猛打之下，城头上的贼军伤亡很快大增，原本被高胡子忽悠鼓动起来的士气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下降。 魏国特使给高胡子封王的许诺让本来打了退堂鼓的高胡子跟打了鸡血似得，不用别人多说，亲自带着自己的嫡系人马组成督战队，只要敢后退的就一刀砍了。 反正他手下这些贼军大多数都是贼匪或者泥腿子出身，死了他也不会心疼。 用杀人威胁的时候，高胡子又抛出了令人心动的赏格，一手屠刀一手金银，两手同时抓，总算让这些从来没打过硬仗的贼军撑过了官军第一天的攻击。 当黑夜逐渐到来，官军阵中传出了收兵回营的鸣金之声，城下如同蚂蚁一般蜂拥而来的官军潮水般的退去之后，城头上的贼军全都浑身瘫软坐在了地上，靠着城头的女墙大口喘气，一个个表情疲惫，瘫软如泥。 今天这一仗高胡子虽然躲在后面督战，但是看着那些秦国官军将士前赴后继地攀上城头不要命地厮杀，甚至很多人在临死之前还要抱着一名贼军士兵滚下城头。 饶是高胡子杀人如麻，可是官军这种不要命的疯狂狠劲让他也是心惊肉跳，暗道朝廷的御林军果然厉害，比起之前他对付的那些各县县兵凶悍很多。 经过错略的统计，今天这一仗，官军那边战死的人数大约在两千左右，而城头上的守军战死的竟然有三千多，受伤的更有两千多人。 这让高胡子又有些害怕起来，对于秦军的战斗力有了新的认识。 己方靠着高大坚固的城墙坚守竟然死的比对方还要多，看着眼前那一个个一脸麻木瘫软在地的手下，高胡子对于明天是否还能守住城池很没有信心。 只是他要是知道今天攻城的这些只是地方征集的辅兵，真正的秦军精锐御林军还没有上阵，那高胡子估计当夜弃城逃跑的念头又会蓬蓬勃勃的生起来的。 踩着脚下狼藉一片的血水碎肉，高胡子勉强安抚了一下众手下，又说了一些待到击退官军后重重有赏之类的话，便急不可耐的去找魏国特使去了。 “特使大人，今天这场面你也看到了，这官军着实凶悍啊。若是明天再来一次，这城恐怕就守不住了啊。” 高胡子一见面就叫苦不迭。 魏国特使心中鄙夷，就这点攻城强度你就受不了了，到底是一群贼匪组成的乌合之众，不堪一击。 不过眼下还需要高胡子继续吸引秦军注意力，自然只能好言安抚道：“高大将军不用惊慌，秦军今日看似凶猛，其实伤亡也绝对不小。他们今日这般，就是想要一鼓作气攻破城池，岂不闻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明天再坚持一天，他们就攻不动了。到时候就是咱们反击的时候了。” 高胡子没读过书，不知道“曹刿论战”的典故，但是大概的意思还是能听懂的，闻言却是嘟嘟囔囔，脸上一副极不情愿的样子。 魏国特使知道这厮的毛病，心中冷哼，嘴上却笑道：“只要明日再坚持一天就好。事成之后，本使会禀奏我大魏陛下，不仅封赐高将军王爵，还会赏赐金银美女以酬将军今日之功。” 看高胡子有所异动，魏国特使又凑上前低声道：“我知大将军心疼手下儿郎，明日秦军再攻城时可让那些平日里不服调遣的人顶在前面，将军你带人在后面督战，这一战过后，手下就再也没人敢不听你的号令了。” 高胡子手下的人来源复杂，本就是各个山头的贼匪凑到一起的。 其中有几个被他强行兼并的大山寨的当家们对于高胡子心中都是有些不服气的，平时也没少顶撞违逆他，高胡子早就想弄死这些人了。 听到魏国特使这么一说，高胡子想了想，重重一点头，拍着胸脯说自己明日再坚持一天。 不过最终还是叮嘱要让那支隐藏在暗中的“魏军”精兵早点出现，别真的把他的人给消耗完了。 魏国特使连连答应，这倒是真心实意的。 高胡子这些人虽然是乌合之众，但是这一仗过后能活下来的也算是经历过战火洗礼的老兵了，以后还是能有些用处的。 对于那支“赵军”，魏国特使虽然嘴上说着合作，但是心中自然也是不无警惕的。 两国毕竟是宿敌，虽然他不怀疑对方的身份，但是却怀疑对付的动机。 只是眼前双方有共同的敌人，那就不妨合作一番。 按照他的想法，只要这次秦军大败之后，他就立刻将消息传回去，同时也会把赵军参与其中的消息散播出去。 到时候秦军知道腹背受敌，肯定慌乱不已，那魏军的机会就来了。 至于赵军，还能帮他们大魏国牵制一部分秦军。 等到秦赵两国的战争结束，魏军那时候肯定早就攻破两关，兵临长安城下了。 速度快一点的话说不定长安城都破了。 打定主意之后，魏国特使便又带着几个人去南城门附近的一处寨子里去找“赵军”这次的带队主将。 谭纶派遣了帝国军团火枪兵师六千人进入延安城当做伏兵，带队的自然是火枪师的师长张桐鹤了。 这次扩军之后，李旭几乎是耗尽了积蓄，尽量给所有的士兵都配上甲胄。 当然除了重甲步兵营配备的是里面套着一层棉甲的铁甲之外，轻骑兵们也配上了更适合马上战斗的半身鱼鳞甲。 其余的步兵们都配上了皮甲和棉甲。 尤其是火枪兵们全部配上了三层棉甲，这种棉甲穿起来舒服，而且还能有效减轻火铳甚至箭矢的伤害。 除了着甲之外，火枪上也加装了带有血槽的三棱刺。 加装了刺刀的火铳高度甚至超过一个一米八的大汉，既能远距离发射，还能在近战的时候冲到刺刀。 三棱刺可以取下来，必要时还可以当做短剑使用。 总而言之，这次扩军除了兵力扩张好几倍之外，军队的兵甲装备也上了一个大台阶。 正文卷 第一百五十三章 秘密武器 魏国特使来到大宅门前，看见门口值守的两名黑盔黑甲的士兵一脸漠然地看着自己，心中竟然隐隐有些发憷。 这些赵国士兵咋练出来的，一个个看人的眼神让人身上发毛。 他又多看了一眼那两个士兵身后斜背的用布裹起来的长条武器，心中猜测那到底是什么兵器，要是长矛的话没有必要裹起来啊，肯定是赵军的秘密武器。 想了一圈，也想不出来那里面裹着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不过既然赵军如此保密，那肯定是不得了的东西，一定要想办法弄到手。 魏国特使暗暗打定主意，一会见到那“赵军”将领的时候，除了催问他们什么时候发动之外，也顺便打问一下那用布裹着的东西到底是什么，若是有机会，一定要弄回魏国去。 到时候陛下肯定重重有赏，升官封爵都是指日可待了。 想到这里，魏国特使心头一片火热，走上前去，轻咳一声正准备说话。 “我家将军不见外客，将军说了我军何时出动自有分寸，贵使无需多问。这就请回吧。” 守门的士兵不待魏国特使说话，直接开口说道。 魏国特使愕然，拱着手，张了张嘴还想再说，却被那两个士兵冰冷的眼神看的心中发寒，不敢再说，只好拱拱手离去了。 心中虽然恼火，但是却也无可奈何。 回去的路上，又开始琢磨“赵军”士兵背在身后的东西。 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 三进的大宅里面，院落之中，廊桥之下，墙根之下，密密麻麻的坐着一个个的黑衣黑甲的士兵，全都在悄无声息的啃着干粮，一言不发。 宅子第二进院落的堂屋正厅之中，同样黑衣黑甲猩红色披风的帝国军团骑兵师师长张桐鹤正在召集手下两个团长和四个营长开战前会议。 张桐鹤坐在主位，其余六名军官按照所属分作两侧。 张桐鹤忽然站了起来，六名军官也急忙起身目光追随着他来回走动的身影。 “今天官军攻城的情况也知道了，按照今天这种强度的话，明日官军有很大可能攻破城池。若不是高胡子今天用刀顶着，今日破城也是极有可能的。” “而且今天攻城的还是地方府兵，林逸的嫡系主力羽林左卫还没有出动。根据参谋长的估计，林逸肯定会在城破之前让他的羽林左卫接替府兵攻城以便抢功，那时候就是我们该准备的时候了。” 第一团团长道：“师长，只要我们及时顶上去，凭借我们的火力，官军绝对会猝不及防的，这城他们想要攻破是不可能的。” 其余几人虽未说话，但是却都纷纷点头同意。 无论从单兵战力还是军队士气和军纪，以及武器装备来说，目前的秦军肯定不是火枪兵师的对手。 这些将领自然有信心这么说。 张桐鹤闻言却摇头道：“不，我们要放秦军入城。你们要明白一点，我们不是来帮助高胡子守城来了，我们的目的是当猎人，而秦军和高胡子乃至魏国人都是我们的猎物。这一仗，不仅要重创秦军，更要彻底让高胡子这些贼军消失。参谋长说了，主公不希望这些臭虫再活在世上恶心人了。” 二团团长眼前一亮道：“师长的意思是把秦军放进来打巷战？着啊，秦军兴高采烈地攻入城中后却发现咱们的枪口对着他们，那场面想想都有意思极了。” 其余众将纷纷兴奋赞同。 张桐鹤待众将兴奋劲过来之后便开始分配各自部队的任务。 …… 城外，秦军大营，林逸的中军大帐之中。 林逸端坐帅位，下面几十元将领分列两侧，左侧的甲胄鲜明，神情矜持，正是林逸嫡系羽林左卫的各部将领。 右侧的将领们则是灰头土脸，甚至有人身上还带着血迹，其中有一个左臂还被巴扎起来，表面渗透出殷红的血迹。 这些人神情却都显得有些愤懑憋屈之意。 这自然便是今日负责攻城的那一万府兵的各部将领了。 其中一人正满腹委屈地对着林逸叫道：“林大将军，今日我部儿郎攻城损失惨重，除了战死的一千多人之外，另外还有上千人人人带伤，明日恐怕无力再攻了。” 紧接着又有一人也叫道：“林大将军，我部同样伤亡惨重啊，这些兄弟们跟着末将出来为国效力，来的时候是生龙活虎的汉子，回去的时候却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我该怎样向他们的爹娘交代啊？还请大将军明日安排别部攻城，我部无力再战了。” 这两人一带头，其他人也纷纷跟着叫屈。 一万府兵，今日一天攻城伤亡了三成左右，绝对算得上伤亡惨重了。 可是伤亡的全部都是他们这些地方府兵的人马，一万御林军却按兵不动，安坐如山，这些人心里能不委屈？ 人人都认为是林逸借机让他们府兵当炮灰，至于什么防备魏军突袭那都是借口而已。 领兵的这些都是长安城附近各州县的都尉，在各州都是军中一把手，虽然受林逸这个平寇大将军节制，但是却心里都是不大服气的。 而且他们深知御林军的尿性，跟地方府兵一起作战，有功是御林军的，有过那自然就是府兵来背。 若是明天在他他们攻城，手下的人都死完了，他们这些都尉就成了光杆司令了，说不定时候还要背一些莫名其妙的锅。 所以这才接着伤亡惨重的悲情之势来提出要求。 林逸冷漠地坐在上面，一脸淡然地看着这些人神情激动，一句话不说。 这些府兵将领越说越没有底气，声音逐渐小了下来，最终都默不作声了。 看到众人都安静下来，林逸这才轻哼一声，目光扫视过这些府兵将领的脸上，冷声道：“今日损失的人从乡勇营里给你们补上，军籍调动的事情本帅给你做主。明日你们再攻半日，后半日无论是否破城，皆由羽林左卫接手。时候本帅会为你们请功的，但若有人懈怠本帅军令，那就休怪本帅军法无情。” 众人闻言神情一凛，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好抱拳领命，各自散去。 待到府兵诸将散去后，林逸麾下先锋大将林风道：“林帅，贼军经过今日一战，已经胆寒，明日再攻半日，定能破城。” 林逸点点头道：“贼军本就是乌合之众，用两日时间破城都算是慢了。本帅担心的是那那支魏军啊，他们到底什么时候会出现呢?” 说罢，轻叹口气，目光看向远处在黑夜中犹如一尊准备择人而噬的洪荒巨兽一般的延安城，目光流连了片刻，又转向了南方。 那里是三水县的方向。 他忽然想起了那个让自己的骄傲和尊严洒落一地的小小县尉来。 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他跟今日的形势有着莫大的干系。 正文卷 第一百五十四章 破城？ 第二天天色刚明，延安城下就响起了激烈的喊杀声。 城头上的守军夜间担心官军趁夜突袭，一宿都是提心吊胆的，许多人熬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的靠着墙头睡着。 睡梦正酣，却被城下的杀声忽然惊醒，瞬间鸡飞狗跳，乱作一团。 高胡子也没想到官军会这么早就开始攻城，着急忙慌地穿戴好盔甲带着亲兵匆匆赶到城头，用刀砍了好几个乱窜的家伙，好不容易才让手下的喽啰们安静下来，硬着头皮对着城下正抬着云梯推着攻城撞锤等攻城器械的官军发起反击。 经过了一夜休整的府兵经过昨日一天的攻城，也摸清了这群贼军的实力，今天又补充了生力军，又得了林逸今天只攻半日的承诺，所以今天的士气反倒是比昨日还要旺盛些。 官军士气如虹，攻势比昨日还要凶猛，这让士气本就低落又匆忙迎战的贼军一下子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若非高胡子的督战队在后面嘶声怒斥，胆敢后退的直接一刀砍了，这些贼军说不定连一炷香的时间都坚持不住了。 况且，贼军士兵都知道官军只围了南门，北门外却是没有官军的。 打不过还是可以跑的，自然就更不可能存了死战之心。 此消彼长，贼军士气低落，攀上城头的官军越来越多，越战越勇，贼军却是四处乱窜，哭爹喊娘，再也无心作战。 官军很快在城头上占据了优势，并且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在城头继续斩杀贼军扩大优势，一部分向着城门扑去，准备打开城门放外面的大军进城。 随着一声重重的吊桥落地的声音响起，城头上残余的贼军斗志瞬间全消，发一声喊拼命向下跑去，哪怕高胡子的督战队用刀威胁也不管用了。 高胡子一看大势已去，大叫一声，带着一群亲兵就向北城跑去。 那里有他早就备好的坐骑和干粮水囊等逃跑时候的物资。 至于什么王爵，什么金银美女，以后再说吧，先留一条命再说。 一边逃跑，一边大骂魏国人都是一群哈怂，说话跟放屁一样，说好的精兵在关键时刻出现，可是现在城都破了，城门也都被官军给打开了，精兵的影子却都没见到一个。 心中暗暗打定主意，以后要是抓住那个魏国特使，一定要好好炮制一番。 魏国特使带着他的一群护卫住在原本的延川县衙之中，刚起来没多久就听到了南门发出的惊天动地的喊杀声，也是吓了一跳，急忙派人过去打探情况。 不多时，派出去的护卫就脸色苍白的回来说是城头失守，秦军已经拿下了城门，秦军主力正在进城。 魏国特使闻言大惊，虽然早就料到延安城今天肯定会被攻破，但是没想到秦军的动作会这么快，真是大大地出人意料。 正在寻思为什么“赵军”没有及时出现帮助守城的时候，就看见一队黑衣黑甲的“赵军”向着县衙涌了过来。 赵国特使心中一喜，板起脸来刚准备迎上前去责问为什么“赵军”不按约定办事，却见那队士兵却忽然呈扇形散开，将他们一行人包围在其中。 同时手中举起一根根尖端带着三棱尖刺的武器对准了他们。 魏国特使悚然大惊，看着那奇怪的武器，终于明白过来原来那些士兵背后用布包裹的武器竟然是火铳。 火铳他是见过的，魏国禁军之中也是有一支火器营，但是那种火铳却在尾部有一根长长的火绳，可是眼前的这些士兵手中的火铳却是没有的，而且还比他见过的火铳前端多了一根三棱尖刺。 难道这就是赵国人秘密研制的新型火铳吗？ 魏国特使看着那些闪着寒芒的三棱军刺，心中惊疑不定，上前一步喝问道：“贵军这是做什么？难道是要毁约吗？我大魏虽然仁义，可若是你赵国胆敢撕毁盟约，戕害我大魏使者，那我大魏定会起大军伐赵！到时候你们谭将军恐怕也会因为挑起两国战争而被贵国皇帝治罪的！你等也会被一并治罪的！” 闻言，对方阵中走出一将，哂笑道：“魏使到了这个时候还不忘吓唬人，别说你一个小小的魏国殿前司千户了，就算是你魏国一个亲王死了，你魏国也不见得会为他与别国开战，你真是高看自己了。另外，友情提示一下，我们不是赵军，我家谭将军么，自然也不会被赵国皇帝治罪。不过以后说不定赵国皇帝还要跪在我家将军面前求饶呢！” 魏国特使大惊失色，失声问道：“你们不是赵军？那你们是什么人？你们难道是秦人？” 一连串的问号在魏国特使的心中发酵窜起，却没有人给他一个答案。 派过来控制魏国特使这一行人的是帝国军团火枪兵师第一团第一营的一个连，刚说话的那就是这个连的连长。 连长不想跟魏国特使再废话，一挥手，士兵们缓缓地向着魏使一行压了过去。 魏使身边的几名护卫刚有动作，就听见砰砰一阵巨响，股股白烟瞬间升腾而起。 那几个人瞬间身上冒出朵朵血花，一声不吭地倒在了地上。 其他人再也不敢乱动，乖乖地被缴了械，解下他们的裤腰带给五花大绑起来，然后扔上早就备后的战马背上，快速向北门方向行去。 南门外，骑在马上的林逸看着已经洞开的延安城门，看着正在一队队进入城中的羽林左卫将士，心中却没有多少兴奋。 他一直在等那支神秘的魏国精兵出现，可是到了城池被攻破那支魏军依然没有出现，这让他原本笃定魏军会在最后关头出现在城池上的猜测一下子落空了。 #送888现金红包# 关注vx 公众号【书友大本营】 看热门神作 抽888现金红包！ 难道是魏人看高胡子不堪大用，失去了利用价值，所以提早撤走了？ 可是这也说不通啊，高胡子如果没有了魏人的支持，竟然还敢放着无人包围的北门不走，反而跟官军打起了守城战？ 什么时候这些贼军这么有勇气了？ 难道说他们现在依然躲在城中，想要趁着大军进城的时候趁机突袭？ 打巷战吗？ 魏人有必要在秦国的国土上帮助秦国的反贼打巷战这种惨烈的战斗吗？ 他们图什么？ 亦或者是他们有所依仗，确保他们能在巷战中重创秦军？ 林逸眉头紧缩，苦苦思索，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没有在自己的考虑范围内。 难道魏人的依仗就是林风所说的那种射速好像更快的新式火铳？ 可关键是林风根本没有亲眼看到那种新式火铳的样子，只是依靠猜测而言。 有心再找林风过来问问，可是林风却因为将功赎罪的心太急切，带着人第一批就冲入了城中。 “罢了，也许是我想多了。” 林逸摇摇头不再多想，看着已经有一大半的羽林左卫将士涌入了城中，转头对左右吩咐道：“传令，让各部进城之后务必谨慎搜索，小心中伏！” 左右答应一声，正准备过去传令的时候，却忽然听见了城中传来了一阵“砰砰”的爆响声。 声音不大不小，很像是爆竹爆炸的声音。 但是这个声音却让林逸心中猛然一跳，急忙大喝道：“城中有伏兵，传令全军尽快撤出！” 正文卷 第一百五十五章 死亡之地（一更） 尽管林逸察觉异常的时候第一时间就下令撤出城中，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看着城池被轻易攻破，而且还被一向自己看不起的府兵们攻破，早就按捺不住的羽林左卫的士兵们嗷嗷叫着涌入了延安城中，把那些正在欢呼庆祝胜利的府兵们蛮横地挤到了一旁。 府兵们神情愤怒憋屈，很多人甚至眼睛都红了，直想冲上去火并了这群抢功的混蛋们。 只是林逸是以他们攻城损失惨重，城内肯定还有敌军潜伏，让他们退下休整，后续战事交给羽林左卫的名义下达的命令，饶是府兵们再不满也只能干瞪眼。 当然，除了愤怒御林军抢功的不要脸行径，更多的是因为先进入城中的人马收获更大。 这里的收获自然指的是贼军遗留在城中的那些抢掠搜刮来的财物。 虽然按照秦军军纪，所有的战场缴获都要上缴后由上峰统一分配，但是浑水摸鱼偷偷藏上几件还是没问题的。 所以这些御林军抢的不光是他们破城的功劳，而且还是断人财路，因此府兵们才会如此气愤。 大家好 我们公众 号每天都会发现金、点币红包 只要关注就可以领取 年末最后一次福利 请大家抓住机会 公众号[书友大本营] 不过林逸显然不会在乎这些府兵们的感受，他的注意力依旧在那支迟迟没有出现的魏军身上。 …… 林风一马当先带着本部人马冲入延安城中，上次因为被伏击而受到的憋屈郁闷终于感觉舒畅了许多。 他大声下令，让士兵们迅速向前推进，目标延安府衙以及延川县衙，沿途遇到的贼军一律格杀勿论。 而且他还下达了一个赏格，先攻入府衙的人赏银百两。 羽林左卫的士兵们听到赏格更是兴奋的嗷嗷大叫，他们兵分两路，冲过南门内的那片小广场，一路向西一路向东，快速向前推进。 沿途遇见那些四处乱窜的贼军溃兵，甭管是逃跑还是投降，一律杀死。 行军半个多月，又在三水县被憋屈了一回，这次终于能见血了，这些士兵们手中的兵器早都饥渴难耐，不待将领催促，就狂飙疾进，很快冲到了府衙门前的那条大街。 只是前锋士兵刚转过路口的时候就生生地刹住了脚步。 因为在他们面前宽阔的大街上，正有一片黑衣黑甲的士兵安安静静地列成整齐划一的列列，黑压压的一片，漠然的眼神望着他们，手中长长尖端带着三棱军刺的火铳平端在手中对准了他们。 冲在最前面的一名羽林左卫的军侯看见这一幕，瞳孔瞬间放大，举起右手，嘶声大叫：“有埋伏！列阵！” 御林军的素质客观的说还是很高的，虽然后续不明所以的士兵依然往前涌了过来，但是最前面的士兵听见长官的命令后还是下意识的有了反应。 盾兵在前，长枪兵在后，弓箭手在后压阵，这是最基础的防御阵型。 那名发出警报的军侯的话很快传到了后面，虽然士兵们还是显得有些混乱，但是却都在各部将领的呵斥下开始迅速的列阵。 御林军士兵们都是见过火铳的，此时虽然看到对面那支从来没见过的军队手中的火铳有些奇怪，但是却也并没有太过恐惧。 之前他们跟羽林右卫的神机营也曾经演练过，知道火铳虽然犀利，但是发射的程序着实繁琐。 对付火铳，只要列阵防御阵势，挨过他么第一波的攻击，然后就可以趁着他们重新装填弹药的空隙扑过去斩杀了。 虽然眼前这对身份不明的敌军手中的火铳看起来有些古怪，但是想来也是差不多的。 林风骑着马落在后面，发现士兵们开始停了下来，并且乱哄哄地开始列阵时，心中一突，急忙找人过来询问。 听说是前面有一队黑衣黑甲的军队伏击时，他一下子就想起了自己当日被那支同样装束的“魏军”疯狂追杀的场景，急忙下令：“敌人火器犀利，不可莽撞！所有盾兵和弓箭手全部上前，骑兵随时准备冲杀！” 可是没等他的命令传下去，就听见了连绵不断的“砰砰”之声响起，甚至能看到从不远处的墙头上腾起的股股白烟。 埋伏在这里等待秦军的是帝国军团火枪兵师第二团的一个营。 一个营一千五百名火枪兵，共分成十个连队。 这条大街甚是宽敞，他们选好的这片位置正好是府衙前面最宽阔的一处空地，因此足够容纳他们在此列阵。 一个连队是一列，共有十列。 随着指挥的营长战刀劈下，竹哨响起，第一列的连队一百五十支燧发枪同时向着正在慌忙列阵的秦军喷射出了铅弹。 不等查看战果，射击完的第一列士兵迅速有序地转向后方，从专门留出来的通道中走到最后面重新装填弹药。 第二列火枪兵同时顶上，一声尖锐的竹哨声响起之后，第二列的火枪兵也迅速射出了枪膛中的铅弹。 射完之后，同样沿着通道转向后方。 第三列又快速补上。 连绵不断的射击让前面的几列火枪兵们笼罩在一片呛人的白色烟雾之中，看起来颇有些玄幻不明的意味。 但是对面尚未列好阵势的秦军阵中却在短短几个瞬间就变成了狼藉一片的人间地狱。 最前面的盾兵手中厚实的包铁木盾被那些滚烫的铅弹几乎是毫无阻碍的射穿，躲在大盾后面的士兵顿时倒下一片。 后排的士兵嘶吼着刚刚补上，第二轮的弹雨又接踵而至，他们尚未站稳的身体瞬间飚射出朵朵血花。 躲在最后面的弓箭手们还未来得及将箭搭上弓弦，就看到了方才还生龙活虎的袍泽们一片一片如同被收割的麦子一样倒在了血泊之中，一个个都面色惊恐，两腿战战，战意迅速的流失，甚至感觉连举起手中长弓的力气都没有了。 火铳竟然这么犀利的吗？ 箭虽然也能射死人，但是基本上不会出现太恐怖的伤口，但是火铳却不一样，造成的伤口不是一个小洞，而且一处血肉模糊的大洞，甚至被击中脸的话直接一张脸就被削去了一小半。 再坚固的铁甲在火铳面前也跟纸片没有多大区别。 后面拍马赶到的林风看见这一幕，睚眦欲裂，想要让骑兵们冒死冲过去打断对方的射击进程，可是却根本办不到。 这本就是城中，两侧都是围墙，前面又被己方的士兵们给堵住了，后面不明所以的士兵还在往前涌，真正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对面的帝国火枪兵们却依然有条不紊的发射，后退，山前，继续发射。 直到原本的第一列火枪兵重新走到最前面列队准备发射的时候，一阵风忽然卷过头顶，将腾起的白烟吹散。 他们才发现对面的街口已经没有一个站着的秦兵了，只有满地的尸首以及在尸首堆里面哀嚎惨叫的伤者。 正文卷 第一百五十六章 身败名裂（二更） 冲在最前面的羽林左卫数百名士兵甚至没有来得及射出一支箭就被连绵不断的铅弹给吞没了，横七竖八的尸体堵塞了宽阔的街道，秦军的各色残破旗帜和士兵手中依然紧握的长枪歪歪斜斜的指向天空。 粘稠的血水顺着街道蜿蜒流淌，触目惊心。 早已经脸色惨白的林风看见这一幕，大叫一声，一口血喷出，直直从马上摔了下去。 他又一次的败了，又一次的被那支该死的魏军给偷袭了。 他所有的荣光和信仰都彻底完蛋了。 …… 前锋全军覆没，主将昏死落马，后面的秦军士兵情知大事不妙，急忙后退，想要撤出城去。 可是等他们转过身去的时候，却发现身后的街道上不知何时已经如同幽灵一般的也涌出了一队同样黑衣黑甲的敌军，手中同样平端着前段带着三棱军刺的古怪火铳。 没有丝毫犹豫，秦军将士大声嘶喊着向着敌人冲去。 若不想死，只有奋力一搏。 堵截秦军后路的是火枪兵师第二团第二营。 面对着杀气腾腾狂奔而来的秦军，二营营长面无表情的吹响了口中的竹哨，同时劈下了手中的战刀。 “砰砰……” 一股股白烟再度腾空而起，犹如阴司捕捉亡魂的序曲。 …… 同样的场景在延川县衙面前几乎同时上演。 狂奔猛冲的秦军，好整以暇静静等待的帝国火枪兵，忽然如同爆竹一般炸响的枪声，弥漫腾空犹如战场迷雾的白烟，血肉模糊的尸体，腥热粘稠的血浆，让整个延安城在此刻变成了一座人间炼狱。 除了负责伏击秦军主力的这两对人马，张桐鹤还分出了两个连的火枪兵，按照五十人一排为最小作战单位的在城中组成六个伏击小组，专门伏击那些秦军小股军队。 在原野之中作战，火枪兵的杀伤力会被环境因素极大的削弱，敌人可以用骑兵从两翼迂回攻击火枪兵。 再加上天气因素的影响，火铳本身的弱点，野战之中火枪兵的威力就被很大的限制了。 但是在巷战之中，因为城市建筑的限制和分割，冷兵器军队很难发挥出太强的战力来。 反倒是火铳就成了巷战的利器，尤其是短兵相接的时候使用类似于三段式射击的战法，用连绵不断的弹幕第一时间击溃敌人，迅速让敌人胆寒，士气全无，陷入崩溃。 更何况帝国火枪兵使用的还是弹幕持续更久的十段射，用的火铳还是发射速度快了数倍的燧发枪、这让虽然号称精锐的秦国御林军也只能落得一个折戟沉沙饮恨疆场的结果。 比如说冲锋枪，在野外两军打阵地战的时候，无论是射程还是子弹威力都无法跟步枪相比，但是在城市巷战之中却因为其更大的装弹量以及更快的射速，却成为了巷战利器。 没有完美的武器，只有完美契合战场需求的武器。 所以人类战争史上才会涌现出各种五花八门琳琅满目的武器，就是为了在不同的战场环境下使用的。 …… 在听到城中响起类似爆竹声的时候，林逸就下令撤出，可是久久之后，不仅没有看到进城的军队撤出，反而就连自己派出去的传令兵也没有回来一个。 林逸的一颗心不断下沉，果然那支魏军精兵就潜伏在城中。 自己下令不留余力地猛攻猛打就是为了早点引出他们，可是直到城破这支军队都没有出现，这让林逸的对自己的判断出现了怀疑。 再加上有了弥补之前那次战败的心思，所以才会下令让御林军抢先进城。 可是听着城中不断传出的砰砰声，洞开的城门无一人退出，林逸哪里那还不知道自己中了贼军和魏人的算计。 虽然想起进城的数千儿郎可能已经凶多吉少，但是林逸却只能忍着痛下令剩余的人马立刻收缩，结成防御大阵。 城中情况不明，魏军火器犀利，再进城是绝对不可取的。 而且敌人既然敢在城中设伏，那么后面肯定还有堵截己方后路的人马，所以为今之计就是先把剩下的人马集结起来列阵防御，说不定死战一番还有逃脱的机会。 若是直接下令撤退的话，那么全军必然陷入崩溃。 那就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林逸一身令下，虽然身边还有数千名羽林左卫的将士，他们立刻听令按照平时的操练开始结阵。 但是那些本就气愤御林军抢功的府兵却有些幸灾乐祸起来，尽管在将官的呵斥打骂之下也开始动了起来，但是动作却是慢腾腾的。 更别提那些刚刚脱离农夫身份不久的乡勇们，更是如同无头苍蝇一样乱窜，甚至有人一听说敌人马上就要来了直接就往旁边的山沟树林里钻。 这就是混编的军队的坏处，而且还是冷兵器时代的军队，更是如此。 若是打顺风仗的话还好，但是一旦落入颓势，那么这样的军队不等敌人攻击，己方就会先混乱起来。 想一想，平日里就是几十号人让他们排列成整齐的队伍都要吆喝半天，何况如今这样一支两万人左右的军队，成分不一，心思不一，兵员素质更是良莠不齐，别说是林逸了，就是韩信来了估计也会束手无策的。 看见周围乱糟糟的一片，林逸仰头长啸一声，放弃了就地列阵御敌的打算。 他一声令下后调转马头直接向北而去，身后仅存的数千名羽林左卫将士紧紧跟随。 既然敌人会从他们身后过来，那么要想逃出一条生路就只有逆向而行，先向北逃，然后再伺机回转京城。 林逸策马疾驰，心中却是悔恨怒急。 明明已经攻破了城池，明明是一场大胜，为什么却会变成这个样子？ 这一次就算活着回到京城，他自己的名声尽毁不说，林家也因要因此蒙羞，沦为秦国上下的笑柄。 而且宋氏肯定也会因此发难，他们林家的权势富贵也就要走到头了。 军人以军功发迹立身，同样也会因为战败而身败名裂，甚至家族沦落。 林逸想到此处，忍不住的悲从心里，勒马停下，长呼一声：“父亲，儿子不孝，先走一步了！” 说罢，拔出腰刀就向脖间抹去。 正文卷 第一百五十七章 这个李旭一定有问题（三更） 眼看主将要寻死，紧随林逸身后的亲兵统领林同飞扑过去，将林逸扑下马去，抢走他手中的腰刀扔在一边，苦苦劝道：“林帅，胜败乃兵家常事，留的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啊！” 其余兵将也围上来苦苦相劝，林逸终于长叹一声，擦干泪水，承诺不再寻死。 众亲兵拥着林逸，带着数千人马匆忙北行，行了约莫七八里路，不见后面有敌人追来，速度这才慢了下来。 此时正值仲夏，天气酷热。 延安府虽然没有关中那么热，但是却因为干旱少雨，行走时黄土飞扬，众人身上都是一身灰土，又渴又累又热，脚步沉重，都有些走不动了。 林逸只好下令原地休整。 众兵将就地坐倒，敞开胸怀扇风，嘴中埋怨着这让人难捱的天气。 林逸寻了一处大树阴凉坐下，喝了几口亲兵递过来的清水，怔怔地盯着天空发呆。 亲兵统领林同担心主帅再次自戕，守在一旁说些其他的话题来宽慰林逸。 林逸愣愣地听了半晌，忽然转头看向林同问道：“你说那李旭是不是跟今日之事有关？” 林同愕然，张嘴结舌不知如何回答。 他之前带着两百亲兵去三水县乡勇营抓李旭，却反被李旭扣了起来，最后还引得两军对峙。 最后虽然都被放了回去，但是却也没少吃苦头，心中对于李旭自然是恨极了的。 但是听着自家主帅说的这没头没脑的话，他觉得主帅肯定是因为今日之败而心神不宁，才会把这件事扯到李旭身上。 想要让李旭背上战败的锅？ 就算再怎么扯，今天战败的事情也扯不到李旭身上去啊。 就算勉强甩给李旭，那宋氏也不会看着不管的。 林同张了张嘴，看着林逸那张阴沉惨白的一张脸，却不知道该如何相劝，怕自己劝了之后又引得林逸寻死。 林逸看林同不答，也不为难他，语气幽冷道：“虽然我没有直接证据，但是那李旭身上不对劲的地方太多了。今日战败之责全在我身，只是李旭那小贼身上绝对有着十分惊人的秘密。就算我日后不再领兵，我也要查清楚他的秘密是什么。” 林逸说起来也是心智坚韧之辈，否则也不会在边军之中待了三年屡屡立功了。 刚才因为一时情绪激动，所以才会想要自戕。此刻冷静下来之后却开始分析今日之败的种种前因后果起来。 从自己领兵出京开始想，一直想到了三水县后遇到李旭。 从那时候开始许多事情好像就大大超出了自己的意料。 这么一想，李旭身上的种种可疑之处就显现了出来。 成军短短几日的乡勇营就能连续两次击败人数远超他们的贼军，这是第一大疑点。 以一个小小县尉就敢领兵跟自己堂堂平寇大将军，汉中侯对峙，还敢扣押自己的两百亲兵，这都不能叫做胆大包天了，根本就是以下犯上的谋逆之举。 他明明只是一个小小的县尉，挂着六品忠显校尉的虚衔，却偏偏如此的自信和胆大妄为，他哪里来的底气让他敢这么做？ 是因为靠上了宋氏吗？ 绝对不是，宋氏虽然把持大秦朝堂，但是行事一向都是谋而后动，狠辣之中不乏稳重，李旭这种简单粗暴的行为绝对不符合宋氏的风格。 这是第二大疑点。 还有第三大疑点，就是李旭麾下那数千名精锐的过分的乡勇营士兵。 而且这些士兵显然只听从李旭一人的命令，看样子对于李旭的命令是奉如圭臬，执行的一丝不苟。 论起练兵的本事，林逸自忖自己绝对不会弱于他人。 但是要让他在短短一两个月之内就将一群刚刚脱离土地的农夫练成李旭麾下那样精锐的士兵，他自忖是万万做不到的。 可是李旭以一个十六岁不足弱冠之年的少年之身竟然偏偏做到了。 因此就更显得十分的诡异不寻常。 林逸的直觉和经验告诉他，这些士兵最少都是经历了数年精心训练才会有这样的风貌。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那么这些士兵又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为什么会听令于李旭，他到底又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身份背景？ 虽然他实在想不出来李旭和贼军以及今日遇到的这支魏军精兵之间会有什么联系，但是却笃定李旭一定有问题。 “林同，这次若是能平安回到京城，我必然会被朝廷降罪。不过你不需担心，我会保举你一个好前程。你是我林家子弟，又是我的亲兵统领，我是信任你的。到时候我会保举你进入黑冰台之中，你可愿意？” 林同面对林逸的询问，有些不明所以，但是还是重重点了点头道：“林帅让末将去哪里末将就去哪里。” 林逸点点头道：“如此就好。等你进入黑冰台之后，我要你秘密去查那李旭，一定要将他的事情给我查的清清楚楚。我的感觉告诉我，这个李旭若是不防，迟早会成为我林家，甚至是大秦的祸害。” 虽然林同想不通一个小小的县尉怎么就会成为大秦的祸害，但是也没去多问，而是抱拳领命道：“末将一定会把那李旭的秘密查明白的。” 林逸颔首，然后靠在树干上闭目养神起来。 再休息片刻，大军就要继续前行。 根据舆图上指示，等到再向北行上两三里路，转过一道山梁，就能看见河流。 那条河叫做延河，也是延安府最大的一条河流。 延河是黄河的支流，沿着延河一直往东走就能走到黄河边上，然后沿着黄河边一路往南就能回到华州。 到了华州距离长安城就不远了。 虽然这样走会绕很多路，但是却能避开魏军有可能设下的埋伏。 林逸知道自己不能再失败了，若是再失败，一万人的羽林左卫恐怕都会被自己给交代在这千沟万壑的延安府。 片刻后，林逸下令全军重新上路。 数千人马拖着疲惫的身体又向北行了两三里路，便听到了哗哗的流水声，众将士兴奋不已，高声呼喊起来，脚步也忍不住加快了许多。 林逸心中的郁闷沮丧也减轻了一些，在众人的簇拥下催马疾行，翻过前面那道不太高的山梁后又往下行了大约两里多的，便来到了河边。 看到匆匆东流的河水，众将士欢呼雀跃，正待跑去饮水喂马的时候却听见一阵人马的嘶喊声从背后传来。 林逸一惊，回头望去。 却见距离河边不远处的一片林子中涌出来无数黑衣黑甲的士兵，将他们团团围了起来。 当先一人白马银甲，手持一柄丈八双刃马槊，正端坐马上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不是李旭又是哪个？ 正文卷 第一百五十八章 愿效祖龙横扫六合八荒（第四更） 林逸虽然没有亲眼见过李旭，但是他的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个白马银甲俊秀不凡的小将就是李旭。 “李旭？果然是你！” 林逸起身缓缓走了过去，在李旭面前百步之外站住，看着他沉声说道。 一群亲兵急忙冲过去，挡在他面前，做出了警戒的姿态，却被林逸挥手喝止了。 事到如今，反抗已经没有意义了。 李旭既然能在这里等着他们，那么他所有的后路肯定早都被堵死了。 李旭虽然也没见过林逸，但是看着眼前这位样貌俊秀，骄矜气质浓郁的家伙便知道他肯定就是那位所谓的“林家麒麟子”。 李旭脸上带着浅浅微笑，点点头道：“林大将军上次请见，我公务繁忙，无暇一见。今日听说林大将军要从此处经过，所以特意在此等候。” 这话听得林逸麾下诸兵将鼻子都快气歪了，你糊弄人能不能用点心啊！ 谁不知道你出现在这里是不怀好意啊，再说了哪有跑了数百里路带着一支军队来杀气腾腾地在别人逃生路上等人的？ 林逸挥手制止了手下的喧哗叫骂，表情平静地看着李旭，缓缓问道：“是你？” 这句话没头没脑，但是李旭却听懂了，点点头很是大方地承认了：“是我。不过你表现的这么平静让我很没成就感啊。难道就不能露出一脸惊愕愤怒的表情吗？我还是比较喜欢看别人气急败坏的样子的。” 说着脸上露出一副很失望的样子。 林逸闻言面皮抽搐几下，很想拔刀跟这个乱臣贼子大战三百回合，但是最终还是生生忍住了。 他长长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问了李旭一个问题：“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是他最想知道的问题，折磨了他许久了。 李旭听到这个问题，想了想点头道：“这是个好问题，说来话长，但是估计你此刻也没心情听我跟你细说我的心路历程。那我就长话短说吧。大概是为了掌握自己的命运吧。” 林逸没有听懂，皱眉问道：“这跟你暗中作乱勾结贼军和魏人又有什么关系？” 李旭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道：“纠正你两个错误，第一我没有作乱，反倒是我维持了关中北道的平稳。否则的话现在的关中北道肯定更加糜烂。当然，如果说设计对付你算是作乱的话那我好像也无话可说。 第二，我没勾结贼军和魏人，他们根本不配。可以告诉你，贼首高胡子已经落入我的手中，还有魏国派来联络高胡子的特使也在我手里。如果你非要说我跟他们有关系的话，那我就只是利用了一下他们而已，目的就是让你入毂而已。” 林逸沉默了片刻后又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凭什么能做到这一切的？难道真的不怕朝廷的镇压剿灭吗？” “哈哈哈哈……” 李旭好像听到了一个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一样仰头大笑起来，身后的将士们也露出了一副不屑的神情来。 林逸脸色阴沉，嘴唇紧紧抿着，看着李旭狂笑不止，不知道自己刚才的话哪里可笑至此？ 半晌，李旭才收敛笑声，高踞马上俯视着林逸叹息道：“林大将军，你的格局还是小了点。朝廷？秦国的朝廷尚且自顾不暇，被高胡子这样的乌合之众组成的流寇贼军都搞得焦头烂额，还想对付我？若是朝廷真有那本事，你也不至于落到如今这步田地。” 林逸默然不语，脸上露出羞愧之色。 因为李旭说的的确是事实，无法反驳。 看着林逸的样子，李旭又道：“至于我是什么人，凭什么做到这一切这两个问题的答案。若是你能活下来。不妨自己以后亲自去寻找答案。” 林逸似乎没听出李旭话中的深意，盯着他定定看了好一会，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你暗中作乱积蓄力量就是为了推翻大秦建立新朝称帝吗？可是天下诸国纷争，你就算造反成功也要面临其他各国的倾轧威胁，这好像跟你所说的掌握命运不相符合？” 李旭摇摇头道：“我说了你的格局还是太小。秦国的皇帝又算什么，又不是当年的祖龙。诸国？又算的了什么？祖龙当年能够一扫六合，统一域内，我李旭自然也不能让始皇帝专美于前，也想试试这横扫八荒六合的滋味，顺便也还天下黎庶一个安稳平静的太平日子。这个答案你可还没满意？” 看着李旭一脸云淡风轻的说着要横扫天下，看着他那张俊秀无比却犹显得过分年轻的脸庞，林逸竟然觉得他似乎真的能做到这一切。 可是明明是该觉得荒唐可笑痴人说梦的。 他心中自嘲一笑，暗道自己果然是被一连串的失败影响到了心志，竟然会相信一个少年的狂妄之言？ 可是一想到就是眼前这个至少比自己小十岁的少年一步一步逼着自己走到了现在这步田地，他又笑不出来了。 …… 看着表情复杂沉默不语的林逸，李旭缓缓道：“林大将军，事到如今我也不虚言骗你。给你两条路：第一，带着你的人马拼死一战，或许还能求得一条生路。第二，你死，我可以给你的部下一条生路。你自己选吧。” 说完，李旭缓缓退回了本阵。 林逸闻言转身目光从身后的数千名将士脸上扫过，目光之中含有明显的别离之意。 众将士眼眶发酸，纷纷举着手中兵器叫喊着要随林大将军一起拼死一战，绝不苟且偷生。 李旭表情平静地看着这一切，他有好生之德，但是也会充分尊重别人的选择。 成人之美也是一种美德。 听着将士们撕心裂肺的怒吼声，林逸忽然笑了起来，他缓缓举起右手，大喝一声道：“羽林左卫全体将士听令！” 数千名残余的羽林左卫兵将齐声呼应道：“谨遵大将军令！” 许多人甚至带着哭腔。 声震山谷，惊起林中一群飞鸟。 “本将下达最后一道军令，尔等务必尊令而行，不得有误！” “诺！诺！诺！” 数千名兵将齐声回应三声，悲壮之意让李旭也不禁有些动容。 兄弟之间，袍泽之间的情义虽然不轻言，但是一旦爆发却比男女之情更能感人至深。 林逸的声音忽然变得高亢起来，一字一句缓缓说道：”本将军命令你们每一个人都活着回到京城，活着回到你们的父母妻儿身边。若是有误，军法从事！” “大将军……” 众兵将沉默了一下后，许多人再也忍不住心中悲意，纵声大哭起来。 正文卷 第一百五十九章 何须三年，一年足矣 羽林左卫数千兵将集体哭别林逸的场面，让李旭意识到一个问题。 林逸好杀，但是若是当面杀了林逸或是逼迫林逸自戕（qiang），都会在这数千名羽林左卫将士心中种下一棵仇恨的种子。 虽然他并不怕这些人将来翻出什么风浪来，但是却终究会是一个麻烦，留下一个不大不小的隐患。 【领现金红包】看书即可领现金！关注微信 公众号【书友大本营】 现金/点币等你拿！ 这数千兵将可都是精兵，如今战败被俘并非他们的罪过。 如果非杀林逸不可，又要避免将来的隐患，那么李旭只要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将这数千名兵将也全部就地处死。 李旭不怕杀人，但是不是所有的问题都要靠杀人来解决的。 昔日白起在长平之战坑杀赵军四十万（一说二十万），也并非他本人真的残暴好杀，而是被秦王所迫，最后背上了一个千古骂名。 这些羽林左卫的兵将跟李旭无冤无仇，他们只是战败了，并不是李旭的死敌。 将来若是跟了李旭，只要善待他们，他们同样可以为李旭披坚执锐冲锋陷阵的。 但是如果因为一个林逸，就让这些士兵对李旭产生仇恨，那是很不明智的。 李旭没有必要这么做，也不屑为之。 林逸数次被自己击败，落到如今这种山穷水尽的地步，从客观上来讲不是他李旭统兵打仗的本事多强，也不是说林逸这个林氏“麒麟子”水分太大，归根到底是双方信息和武器的完全不对等造成的。 林逸在明，李旭的人马在暗； 林逸的人马都是冷兵器，而李旭的军队却拥有着超越这个时代的火枪火炮这种战场杀器。 即使林逸再谨慎再能干，最后的结果也不会比现在多好。 战争的胜负，说到底还是由双方的实力来决定的。 至于参战双方将领的统率指挥能力，虽然重要，但是在绝对的实力差异下也没那么重要。 或者更直白一点，林逸就算岳武穆附体，也干不过李旭这个超级大挂逼。 所以，林逸其实挺冤的。 其实林逸死不死的对李旭的大局影响不大，李旭甚至不介意留他一命。 他现在手下其实能用的人才除了一个谭纶之外，其余的将领都只能统领一军，但是却再也没有那种能够独挡一面的人物。 也不知道为什么，从城镇中心升级到殖民时代之后除了谭纶，再也没有开出过一张人物支援纸牌。 以后会不会有，李旭也不敢保证。 所以对于人才他还是很缺乏的。 虽然用系统暴兵速度很快，但是按照帝国系统目前的各项设定来看，肯定不能无限的暴下去，所以以后肯定需要编练吸纳大量的普通人军队。 否则光靠系统嫡系士兵，那么大的天下根本不够用。 所以要统率这些普通人士兵势必需要一大批合格的将领。 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在古代这种没有军校，甚至识字率都低的吓人社会里，一个合格的将领其实也是很难得的。 除了那些天赋异禀的无师自通者，大部分将领其实都是家门传承，最终依靠家族的力量一代代培养出来的。 所谓将门虎子就是这个意思，家学渊源。 林逸其实就是这种情况。 整个林家现在以宁国公林如海为核心，以林逸为年青一代的代表，还有林风、林同以及林刚等旁系子弟作为枝叶，共同形成了一个庞大的将门家族。 所以，李旭如果决定要改变这个世界，重新统一天下，那么就注定他不可能彻底将这个世界的土著完全排斥在自己的圈子之外。 帝国系统给他提供的是一个核心实力，给他在这个世界立足的底气，但是要想继续往前走，走的更远更深，那就必须要吸纳一些可用能用的土著人才为自己所用。 （注：土著可不是指那种原始部落，而是指的某个世界，某个国家的原住民。） 对于林逸，李旭其实是有些想收归己用的。 当然，不是现在。 必须是经过改造之后达到李旭所期望的标准的时候才能启用。 所以在林逸下令数千名羽林左卫将士解甲缴械束手就缚之后，自己大笑一声拔出腰刀要抹脖子的时候，早就有所准备的李旭一箭射飞了林逸手中的腰刀。 箭矢力量之大，甚至让林逸都踉跄往后退了两步。 这一幕让那些因为林逸自戕而大惊失色的羽林左卫将士们又是感激又是佩服。 林逸愕然地看着手中提着弓望着自己的李旭，半晌后惨然一笑道：“你为何要阻我？败军之将已无颜苟活于世。” 李旭面色平静地望着他缓缓说道：“林大将军，你死简单，但是却不能带着这数千名羽林左卫的将士一同去死。这数千名将士都是大好儿郎，你若死在他们面前，他们当如何视我？” 林逸一愣，默然片刻后苦笑一声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只是我若不死，你能放心？” 李旭晒然一笑道：“别说你如今只是一个失去了斗志的败军之将，就算是再给你一次机会，我也照样可以打败你，甚至更快。” 林逸怔怔地看着李旭，他很想说若是再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我一定不会再败的。 但是看着自信平静的李旭，他却根本说不出口。 “你留我一命，仅仅只是因为这一个原因吗？” 半晌后，林逸看着李旭问道。 “我留着你，也是想让你看看我之前所言效仿祖龙横扫天下，一统寰宇是不是狂妄之言。毕竟，再华丽的舞台下也是需要观众的。不过，若是你有一天想通了，我到时候可以给你一个跟随我一起征战天下，见证我的狂妄之言实现的机会。” 林逸闻言眼中爆发出一阵向往的神采，但是很快就归于平静。 似乎恢复了一点往日那个骄矜自傲的“麒麟子”的风采，傲然道：“想让我为你所用，仅凭现在的你是绝无可能的。我给你三年，若是你三年之内能掌控大秦朝堂，我林逸就发誓从此受你驱驰绝无二心。若是你做不到，那就什么都不用再说了。” 李旭闻言纵声大笑道：“何须三年？一年足矣。” 正文卷 第一百六十章 唐侯李旭（四千字大章） 延安城中，知府衙门二衙的大堂之中，李旭正召集谭纶和手下诸将议事。 今天议事的主题就是接下来的一些安排布置。 李旭高坐知府的位置上，谭纶坐在他左手边，其余诸将分坐两侧。 延安府现在等于落在了李旭手中，虽然目前府城南边的几个县还在秦军手中，但是基本上每个县只有几百个县兵守着。 这些县兵最会见风使舵，平日里最多是吓唬欺负一下老百姓，真有军队过去都不用打就直接巴巴地给你把城门打开了。 还有另外几个县虽然还在高胡子的人手里，但是高胡子自己都被李旭给捉了，剩下的那些残兵败将根本不值一提，随便派一支军队过去吓唬一下肯定就弃城跑路了。 所以，今天议事的重点就是如何让延安府尽快的恢复社会秩序，毕竟这里已经算是李旭的底盘了。 延安府虽然属于黄土高坡，本就是从蒙古高原吹过来的黄沙堆积形成的高原，又被黄河水以及黄河的之流冲刷切割的支离破碎。 易旱少雨，地形千沟万壑的，大部分都是山地和丘陵，可耕作的土地实在很少。 跟富饶的关中自然是无法比，但是比起自然环境更恶劣的榆林府来又好了许多。 榆林自古以来就是戍边之地，光听听榆林府下辖的那些县名就可见一斑。 延边、定边、靖边…… 有一句广为流传，描述戍边将士的悲惨情景的诗:“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这里的无定河就在榆林府定边县，是古代中原王朝跟游牧民族的国境线。 原本的历史上，延安之所以出名是因为这里是新中国的革命圣地，那群新中国的缔造者们以及他们的追随者们就是在延安这块土地上运筹帷幄，领导中国革命，最终解放全国，缔造了崭新的中国。 所以这里是全世界范围内都享有盛名的革命圣地，李旭前世的时候还去过延安市王家坪革命旧址去参观过，瞻仰过几位伟人当年的旧居和办公场所。 除了作为革命圣地出名之外，延安另外一个广为人知的地方就是这里还是中华民族的始祖黄帝陵所在地。 黄帝陵就在延安府的黄陵县，每年清明时节海内外华人都会齐聚黄陵县，举办盛大的祭祀中华民族始祖皇帝的仪式。 虽然延安府的耕作环境比较差，但是却也有其得天独厚的地方，那就是矿产资源非常丰富。 煤矿、石油以及天然气的储量都很可观，著名的延长油田就在延安。 煤矿储量更是丰富，以前国家没有将煤矿收归国有的时候，延安的煤老板都是人们羡慕的对象。 据说西京城北边的各种高档楼盘都被延安和榆林人都给包圆了。 煤矿让许多秦省北部的人发了财，这些人发财之后都热衷于用用书包或者旅行包装着满满一包的现金来西京城消费购物或者置业，就是不喜欢刷卡。 李旭就亲眼见识过一回。 他又一次在西京城里坐出租车，半路上司机又捎了两个拼车的小伙子。 两个小伙子看着穿着挺朴实的，抱着一个书包，鼓鼓囊囊的。 司机问去哪里，小伙子说是去西部车城看车。 司机来了兴趣，就跟人聊了起来，顺嘴就问小伙子想买什么样的车，小伙子憨憨一笑，把书包拉链打开，露出满满一书包的一沓一沓的百元大钞，说就买一辆这些钱能买下的就行。 李旭和司机当时都不说话了，吃惊的同时又羡慕的不行。 除了资源丰富之外，延安府的地理位置也很重要，也是一个军事重镇。 原本的历史上李自成和张献忠就是从延安府起家最后流转天下，推翻大明的。 所以延安府又有“三秦锁钥，五路襟喉”之称。 所以，李旭还是打算好好经营延安府的，把延安府经营成自己日后统一天下的根据地。 思绪流转，李旭忽然笑了起来。 历史是惊人的相似，原本的历史上共和国的缔造者们从延安走出去，现在换了一个时空，自己以后也要从这里走出去，也许冥冥之中还真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牵连。 看到李旭忽然笑了起来，谭纶和诸将都看了过来。 李旭摆摆手，示意谭纶先说。 延安府以后肯定还是要由谭纶来负责经营的，李旭在一段时间内还是得继续在秦国官场上混着当二五仔。 所以主要的工作还是要谭纶来拟定，自己最多是听听提点意见和建议，最后拍板就行。 老板嘛，就是老是拍板的那个人。 事必躬亲会累死人的，造反是为了活的更舒服，而不是想要当劳模的。 谭纶也不客气，捧着面前一沓信笺说了起来。 先说目前存在的问题，主要是四个方面： 第一、延安府的人口被高胡子贼军祸害的减少许多。 目前虽然还没办法具体统计到底损失了多少人口，但是肉眼可见的是大量的农田荒芜，许多房屋田舍空无一人，就连延安城里的百姓都没剩下多少了。 许多百姓要么躲进山里去避祸，要么被贼军给裹挟从贼，要么就是当了难民跑到其他地方去了。 当然还有很多被贼军所杀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死亡的。 作为根据地，没有人口那肯定是不行的。 所以就要先想办法把这些躲进山里的百姓给弄出来，让他们重新回到家园，安居乐业。 至于用什么办法，谭纶的建议是先将那些无主的土地给重新丈量规划，然后分给那些愿意从山里出来或者重新回到家乡的农民耕作。 再辅助以免税免租等惠民政策，肯定可以吸引许多百姓重新回归家园的，而且对于延安府新的统治者们会真心拥护起来。 具体细节还需要推敲，不适合在这种场合说太细。 当然了，光是吸引那些跑出去的百姓回来肯定不够的，谭纶还建议从基地以及关中各县移民。 这些移民里面既有原本属于延安府的百姓现在成了难民无家可归的那些百姓，还可以迁徙一些丧失家园丧失田地的关中百姓去延安府落户。 基地的农民自然不用说了，但是目前就算全迁过来也只有一万人，也是杯水车薪。 这个工作是一个长期的工作，急不得的。 李旭听完觉得也没啥好补充的。 至于说实际效果咋样，以后施行的过程中就会知道。 所谓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嘛。 李旭说完这句话后，谭纶眼前一亮，说主公这句话是黄钟大吕，振聋发聩，让李旭颇有些汗颜。 除了这些百姓之外，谭纶还提出要把这次所有的俘虏全部给编入劳改营，让他们也要充当劳动力去耕田做工，恢复生产。 李旭颔首同意，并提议可以把这些人编成若干个劳改农场，原来的建制全部打乱分开，混编在一起实行管理。 谭纶闻言又被激发出了新的灵感，说是可以采用保甲制度来管理这些人，保长和甲长们既协助农场的看守们管理俘虏，又本身是监督者，其他的俘虏们也互相监督，若是有一人犯事或者逃跑，其他人都要受到株连问罪。 李旭也来了兴致，建议凡是表现好的，三年后可恢复自由之身，选择归农或者从军都可。表现特别突出的可以提前结束劳动改造。 同时对于勤奋耕作者以及举报揭发者都有相应的奖励。 其他几个一直听着的将领们也被击发的各有想法冒出来，众人一阵头脑风暴，关于俘虏改造和管理的办法越来越明晰详细起来。 一旁被赶鸭子上架充当参谋的几个道士奋笔疾书，将众人所说的快速记下。 李旭又提出，除了让这些俘虏们种田，也可以单独成立几个专门挖矿的劳改农场。 目前石油和天然气是用不上的，毕竟没有那些搞化工的基础。 但是煤矿却是可以大量开采的，开采出来的煤可以充当燃料之外，还能制作蜂窝煤，煤渣还可以用来修路。 李旭甚至以后打算成立一个煤炭商行，并入万达商行里面，制作的蜂窝煤将会跟着自己征服天下的脚步行销天下。 现在这个世界人们取暖做饭主要用的燃料还木柴。 木柴不仅不耐烧，而且温度也低，大量砍伐也会对环境产生影响，即使有个别的百姓捡回来一些埋得比较浅的煤炭当燃料，也不是主流行为。 到时候比起原煤更耐烧更清洁的蜂窝煤肯定会风靡天下的。 本来说的是吸引百姓重归家园的事情，结果最后又扯远了。 李旭将话题重新拉回来之后，示意谭纶继续说下面的事情。 谭纶点点头，继续说第二个问题。 现在李旭手下共有四万大军，听着虽然不少，但若是分散守卫各处的话肯定就捉襟见肘了。 所以谭纶建议除了本部兵马之外，还可以在延安府各县抽调民众编练义勇营，作为辅助主力的治安军，平时守卫城池，维持治安，战时可以协助主力作战。 谭纶建议这些义勇营的士兵职业化，每月领固定军饷，管吃住。若是表现突出，可酌情考虑编入正兵军团之中。 除了脱产的义勇营之外，谭纶还提出要让延安府年满十八岁至四十岁之间的青壮男子以县为单位编成青壮营，每一个月接受为期三天的军事训练，平日种田。 战时跟随大军作战或者出征的话会酌情奖赏，其中表现优异者可编入义勇营。 具体细则谭纶说还在优化，李旭却是听得眼前一亮。 这不就是前世的三级军备制嘛。 正兵相当于正规军野战部队，义勇营相当于驻守地方协助地方政府维持治安处理重大警情的武警部队。 而青壮营就是预备役部队嘛。 话说李旭前世的时候还参加过预备役部队的训练，拿着八一杠打了几十发子弹，最后上靶的也没几个，大部分都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李旭对于谭纶的本事越来越佩服了，要不是自己知道他的底细，都差点以为这位跟自己一样也是穿越者呢。 充分肯定了谭纶提出的三级军备的构想，李旭又把自己所知的一些细节补充了下，谭纶听得也是连连点头，直呼主公是天纵之才。 本书由公众号整理制作。关注VX【书友大本营】 看书领现金红包！ 说完了扩充军力的事情，第三件事就是关于该用什么旗号的问题。 李旭原本的意思就是继续抓着高胡子这只羊薅羊毛，继续打着高胡子的旗号来吸引秦国朝廷的注意力。 但是谭纶却提出，高胡子臭名昭著，若是继续用他的名义，百姓们肯定不会相信他们发布的所有命令的，而且就算以后李旭重新打起自己的旗号，名声也会受到很大的影响的。 而且如果继续用高胡子的旗号来吸引秦国朝廷，也不一定管用的。 这次林逸战败之后，肯定也会有一些秦军溃兵逃回去。秦国朝堂上那些人也不是傻子，稍微一想就知道这里面肯定有别的文章。 所以不如直接把高胡子和他那些祸害过百姓的贼将贼兵们直接献祭，打出之前拟定好的唐侯旗号公开造反。 如此一来不仅能获得一波百姓们的好感度，而且还能趁机打出唐侯的旗号来。 反正唐侯是谁，谁也不知道，谁也没见过，唐侯造反跟李旭有什么关系。 李旭可以继续光明正大地在秦国朝廷当二五仔。 至于唐侯的出身谭纶都编好了，就说是昔日李唐皇室后裔，而且还是太宗皇帝嫡系玄孙。 就说唐侯本来打算隐居避世，结果天下纷争不断，各国互相攻伐，百姓不堪其苦，为了拯救天下黎庶，所以揭竿而起，想要一统天下，恢复祖先太宗皇帝的荣光。 李旭听得都有些脸红，不好意思地问谭纶乱认祖宗会不会不太好，结果谭纶却说名正则言顺，主公如此俊秀英文又天纵奇才，不是太宗皇帝的嫡系玄孙都不符合世人的期许。 好家伙，文化人拍马屁就是好听，李旭最终还是厚着脸皮默认了谭纶的说法。 说起来唐侯也正好，既没有称王，这个称号也配得上一方霸主。 毕竟春秋时期等级最低的那一级诸侯国的国君就称为侯。 这总比称什么南山大王，混世魔王之类的要好听，也有牌面的多了。 一听都是正规的造反苗子，那些其他的听着就是乌合之众。 李旭忽然想到，若是公开造反称唐侯，再叫延安府就不合适了。 谭纶表示延安府唐代时为延州总管府，若主公称唐侯，延安府也可恢复成延州总管府，也算是跟祖先一脉相承。 李旭从善如流，直接拍板同意，并当场认命谭纶为延州总管府总管，署理一切军民事务。 公开打出唐侯旗号，众将听得都是激动不已，纷纷起身恭贺李旭。 旗号的问题敲定之后，谭纶又说起了第四件事。 正文卷 第一百六十一章 代号“夜枭” 谭纶说的最后一个问题是粮食问题。 延安府是高原丘陵地带，千沟万壑，又易旱少雨，不仅可耕作的土地面积少，而且产量还都很低。 主要的粮食作物就是小米和糜子，也有少量的小麦。 小米和糜子作为杂粮还可以，但是作为主粮的话产量太低，而且口感也不行。 但是小麦的话对于地形和雨水的要求又比较高，所以想要在这种自然环境下提高粮食产量，要么就是扩大耕地面积，培育更好的小麦种子，以及堆积各种肥料来增加地力从而提高亩产量。 但是这两点目前来说都不可能。 那就剩下第二种办法，就是换一种更适合延安府气候环境的主粮作物。 玉米比起小麦来就合适多了。 玉米比起小麦来没有那么娇贵，具有很强的耐寒性、耐寒性、耐贫瘠性以及极好的环境适应性，营养价值也很高，亩产量也远比小麦要高。 玉米作为主食，可以蒸馒头，可以做面条，还可以用来熬粥以及制作其他各种吃食，口感也很不错。 玉米的维生素含量非常高，是稻米和小麦的5-10倍。在所有主食中，玉米的营养价值和保健作用是最高的。 甚至就连玉米外面的那层玉米须都有很好的保健作用，有着“一根玉米须，堪称二两金”的说法。 玉米的秸秆可以用来当做燃料，也能用来饲养牲口。 至于说玉米还是很重要的化工原料和制药原料，那自然现在是不用提的。 没那个基础。 不过作为粮食能有上面这么多的优点已经足够逆天了，所以玉米又有“玉蜀黍”的美称。 玉米的播种时间一般是在四五月份，收获时间是九月底十月左右。 甚至晚一点的话在五六月份收完小麦之后可以回茬在小麦地里播种玉米，不使地力浪费。 所以李旭打算在延安府改种玉米，当然肯定是先要在所有劳改农场里面试种。 要想让那些对玉米一无所知的普通百姓一开始就接受玉米这种新作物是很困难的，所以李旭打算让劳改农场里的俘虏们先种出来让百姓们看看。 到时候看到玉米这么好，又好侍弄，产量又高，口感也不错，以后肯定就会自发主动的要求种植了。 还有土豆，更适合在这种山地丘陵地带种了。 山沟沟里随便找块土地都能种，产量大又耐寒，吃法多样，作为主粮的补充还是很不错的。 玉米和土豆结合起来，用上数年时间，绝对会让延安府的粮食产量翻上好几倍，到时候就可以养活更多的人口。 有了更多的人口，也自然可以编练更多的军队了。 可以说，在生产力低下的时代，粮食才是真正决定国家实力的关键所在。 得粮食者得天下啊。 …… 说完了主要的一些安排和布置，谭纶又提到了同样当了俘虏的那个魏国特使，问李旭如何处置。 李旭想了想，说杀了这个人很简单，看看有没有利用的价值。 谭纶说这个家伙骨头很硬，虽然被打的很惨，但是目前为止有价值的情报基本没吐口一点。 李旭说这人是魏国殿前司的千户，本来就是特务组织，肯定受过相应的被俘训练。 再加上此人能被选出来秦国当这个特使，除了能力之外，肯定也是个硬骨头。 再说，这种人一般他们的家眷都肯定在魏国朝廷手中控制着，如果真的敢背叛，全家老小肯定都活不了。 甚至还会牵连到其他的亲族。 本身的骨头硬，背叛的成本又高，所以一般的审讯办法肯定很难奏效。 谭纶点头表示赞同李旭的判断，说若是有办法能撬开这家伙的嘴巴，同时又能打消他的顾虑，就可以借助此人将情报网络铺到魏国去。 至于说撬开自己的嘴巴，李旭想了一会，建议谭纶给这厮试试关小黑屋。 小黑屋的威力并不是让人肉体痛苦，更主要的是让人在那种逼仄黑暗封闭的环境中一步步地陷入精神崩溃，最后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谭纶闻言虽然有点不太相信小黑屋的威力有这么大，但是还是点头说下去试试。 至于说打消魏国特使的顾虑，李旭笑道：“子理，你莫非忘了此人潜入秦国的使命了，吗？” 谭纶一愣，也是恍然大悟，笑了起来：“主公一语惊醒梦中人啊。” 其余诸将都有些不明所以，谭纶看在眼中便解释道： “此人来秦国的目的就是为了怂恿闪动高胡子叛乱来吸引秦国朝堂注意力，从而达到牵制边关秦军的目的。 但是高胡子现在被我们给灭了，他的使命自然是失败了。 但是我们现在等于是取代了高胡子，而且明显比高胡子实力更加强大，将来打出旗号昭告天下之后肯定更能吸引秦国朝堂的注意力，所以我们比起高胡子这些乌合之众来更适合跟他合作。 当然了，魏国人之前是把高胡子当炮灰的。 大家好 我们公众 号每天都会发现金、点币红包 只要关注就可以领取 年末最后一次福利 请大家抓住机会 公众号[书友大本营] 他们要跟我们合作的话，那就必须要按照我们同意的方式来合作。 到时候我们手中抓着他的把柄，又给他提供了能继续完成使命的机会，他岂能不愿意跟我们好好配合？” 诸将一听一下子明白了，齐呼主公英明。 李旭笑着接受了下属们的马屁。 对他来说，这只是一件小事，动动嘴皮子就行。 具体的事情还是要谭纶他们来操心的。 说到情报网络，李旭建议在参谋部下面再设一个军情处，在延州总管府下面也设一个情报结构。 前者相当于军中的情报机构，主要是负责搜集筛选分析识别判断各类军事情报，提供给将领们作为排兵布阵的参考。 而延州总管府下面的这个情报机构的业务范围要更加的广泛全面，规模也会更加的庞大。 谭纶深表赞同，并请李旭给这个情报机构赐名。 李旭想了想，官方名称就叫咨议司，代号“夜枭”。 到时候对外宣称这就是一个延州总管府下面的幕僚机构，顾名思义就知道了。 李旭表示会派一些职业间谍过来先充任骨干，将“夜枭”的架子先给搭起来，剩下的事情慢慢完善。 而撬开魏国特使的嘴巴以及争取他的合作这件事就成了夜枭成立后的第一个任务。 正文卷 第一百六十二章 秦国只能由我来征服 跟谭纶商定了下一步的安排布置之后，李旭又在延安府逗留了两日。 这两日他主要做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是带着护卫骑着马在延安城周边视察了一番当地的现状，看到许多人烟稀少甚至空无一人的村落和大量因为百姓逃亡而荒芜的田地，心中实在不好受。 所谓兴百姓苦，亡百姓亦苦。 看到这些触目惊心寂寥荒芜的场景，他不由的想起了自己前世时那繁华兴盛，国泰民安的热闹场景，两相对比之下，现在的百姓真的活的不如乞丐。 虽然他本心并不是一个抱负多么伟大的人，起兵造反的初衷也只是为了掌握自己的命运。 但是如果能够在掌握自己命运的同时，顺便帮更多的人改变命运，那也是功德无量的事情。 以前总觉得天下一统这种事有点不现实，也有些遥远和虚幻。 虽然挂在嘴上经常说，但是这几个月来见了许多人间惨事以及百姓们如同野草一样随意被人践踏收割的命运之后，他心中对于一统天下势在必行这件事有了一种更深切更真实的感受，心中的目标也越发的明晰坚定起来。 第二件事就是去找了一趟林逸。 林逸这几天虽然成了俘虏，但是李旭也没有苛待他。 虽然关着他，但是却给了他一个独立的小院子，每日的饭菜也有人送，需要什么东西跟看守的士兵说一声只要合理的都会满足他。 虽然不能跟他在长安城的锦衣玉食的生活相比，但是却也足够释放李旭的善意了。 看到林逸的时候，他正在院子里打拳。 虽然李旭不知道他打的什么拳法，但是看着却是杀气腾腾，狠辣霸道。 李旭也没有打扰，静静地站在一旁看了起来，看了片刻后也有些技痒，脱下外袍扔给护卫，欺身上前跟林逸斗起拳脚来。 林逸早就看见了李旭，此时看他主动挑战，冷哼一声，也放开手脚跟他对打起来。 两人拳脚力度沉重，速度又快，不时传来拳脚互相碰撞的噼啪声，真正的拳拳到肉，所用的招式都是一击毙命的军中招式，看起来险象环生，让观者无比屏住呼吸，凝神静气目不转睛的看着。 林逸在长安城的时候早就听说了李旭勇武过人，连自家在耀州军中担任校尉的族弟林刚都不是对手，虽然有些好奇，但是却也更多的认为是林刚的本事太差，并不是李旭多强。 领兵出征之后也没有机会跟李旭较量，但是想来一个十六岁的少年郎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比自己这个家学渊源而且苦练十几年的人还要强。 前几日被李旭带兵包围准备自戕的时候，李旭一箭射掉了他手中的腰刀。 让他真切的感受到了李旭的箭术超群，认为跟自己应该在伯仲之间。 但是抡起拳脚和马战，他自认自己不会输给任何人。 如今虽然成了李旭的俘虏，也答应用一年时间来看李旭的进度，但是对于他这样一个从下骄傲到大的人来说，心中自然还是有些愤懑郁闷的。 所以看到李旭主动上来跟自己斗拳脚，他也存了趁此教训李旭一顿的念头，以发泄一下心中的郁闷之意。 一开始他还打的挺畅快的，连声大喊着再来。 结果李旭只是笑而不语，手上的动作却越来越快，力度越来越大，林逸渐渐感觉招架不住，开始有些吃力起来，心中的得意变成了惊讶，最后到愕然。 这小子年纪轻轻，拳脚功夫怎么这般娴熟狠辣，而且力气大的实在惊人。 两人斗了约莫快一炷香的功夫后，李旭忽然吐气开声，“开！”，一拳猛然轰向林逸胸口，林逸急忙双臂交叉挡在了胸前，堪堪挡住了李旭的这一拳。 可是李旭的力气太大，他虽然挡住了，但是整个人却蹬蹬蹬地往后连退了七八步才停下来，小臂上感觉疼痛难忍，面色涨红，气喘吁吁地看着李旭，一脸的不可思议。 李旭收拳，却是气定神闲，别说喘气了，就是连汗都没怎么出，这让对面的林逸更加惊愕了，一副看见鬼的表情。 “你刚才用的是你们林家的家传拳法吗？”李旭接过护卫送上的外袍重新穿上，看着林逸笑问道。 林逸颓然地点点头，叹口气道：“我本以为我打仗不如你是实力不如人，但是在拳脚兵器上面应该还能挣回一些脸面，但是没想到如今就连拳脚功夫都不如你。至于兵器方面，那那也不用比了，比了肯定也是自取其辱。” “以前总觉得天下人都是庸才，如今看来我才是那个目光短浅的蠢材。现在想来，先帝所赐的那个‘麒麟子’的称号更应该给你才对，我根本配不上的。” 看到林逸被自己给打击的全面失去自信了，李旭倒是对他的观感又好了一点。 “你也别这么妄自菲薄，最少有一样事情我是不如你的。”李旭安慰道。 林逸闻言抬头好奇问道：“是什么？” “最起码你现在还能有一个可以追赶的目标了，哪像我，唉，高处不胜寒啊。” 李旭一副老凡尔赛的样子感叹道。 林逸：“……” 他忽然有点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败得这么惨，最根本的原因还是不如李旭脸皮厚啊。 你这是安慰我吗？你这跟我就是在我心口再扎上一刀。 不过经过刚才这一场对打，林逸心中的块垒消解了不少，对于李旭的态度也平和了许多。 李旭跟林逸说了他的那些被俘虏的部下的安置情况，听说李旭要将这些羽林左卫的将士们编入劳改农场种田的时候，林逸先是松了口气，然后又是叹了口气。 不过他还是道：“你我虽然如今立场不同，但是我还是要谢谢你。不过这些将士都是我精心练出来的精锐之士，以后你若是善待他们，他们一定不会辜负你的信任的。” 李旭笑了笑，看着林逸道：“既然是你练出来的兵，那你就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重新统率他们驰骋疆场，建功立业？” 林逸闻言眼前一亮，但是随即又摇头道：“我已经让他们失望一次了，不能再让他们失望第二次了。” 没钱看小说？送你现金or点币 限时1天领取！关注公 众 号【书友大本营】 免费领！ 李旭点点头对于此事不再多说。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林逸这么一个骄傲的人经过连番的打击之后，虽然现在对于自己的认知清醒了许多，但是原本的自信也被打掉了。 要想让他重新恢复自信，再次领兵上阵的时候，那也是李旭真正信任他的时候。 慢慢来，时间会改变很多东西的。 两人之间忽然陷入了相对无言的气氛，李旭想了想好像也没啥要说的了，正要起身离开的时候，林逸忽然叫住了他。 李旭转头看着他。 林逸双眼直视李旭，缓缓说道：“我知道你野心勃勃，志在天下。但是无论如何，你首先也是一个秦人。魏人的狼子野心你很清楚，我请求你一定不要引狼入室，放魏人进入关中荼毒我大秦百姓。” 看着李旭沉默不语，他又补充了一句：“若是你真能以社稷百姓为念，我林逸必会誓死追随你的。” 李旭听出来了，这是一句承诺。 林逸这样骄傲的人，既然承诺，那就是一定会做到的。 李旭看着林逸期待的眼神，最终点点头道：“我答应你。秦国只能由我李旭来征服，魏人不行，赵人也不行，谁也不行。” 正文卷 第一百六十三章 石达开！（一更） 李旭离开之前，林逸还提醒他要注意防范黄河对面的赵人趁机渡河西侵，而且还请求李旭暂时先不要去攻打榆林府的秦国边军，以防止北边的蒙古鞑子趁机南侵。 【看书福利】关注公众 号【书友大本营】 每天看书抽现金/点币! 虽然李旭觉得这个素来高傲的家伙有点啰嗦，但是却也能感觉出来他是真的为秦国着想，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其实根本不用林逸提醒，李旭和谭纶早就想到这些事情了。 除了防范秦国北部边军的回援以及防范赵国军队越过黄河入侵，李旭对于陇东的秦军也做了防范安排。 不过陇东之前也被赵彪那股贼军给祸害过，如今虽然重新回到了官军手中，但是也最多只能自保，估计是没有胆量过来试探唐军的成色的。 当然，该做的防范还是要做的。 除了陆师之外，李旭还安排了谭纶在黄河西岸寻找一处水流平缓的河湾，打算建造码头和造船厂。 帝国系统的码头是和造船厂二合一的，既能停泊船只，又能维修建造船只。 在最初级的游牧民族时代，码头只能建造渔船。 升级到殖民时代之后也能建造武装运输船了。 武装运输船虽然只是单桅的风帆，体量也不大，但是却是实用性很强的船只。 船上底部的炮舱共装有六门小型火炮，每侧各三门。 炮舱上面是一层货舱，既能装载货物也能运输人员。 这种武装运输船平日既能捕鱼，而且还能充当巡逻艇在水域巡逻，若是遇到敌方舰艇也拥有相当不俗的战斗力。 据李旭所知，天下各国的水军舰艇上使用的主要武器还是弓弩以及拍杆等比较原始的水战武器，战法也基本是双方船只靠近，先是互相用弓弩远射，靠近一点了又用拍杆击打对方战船，最后靠在一起后又会顺着桥板冲过去肉搏厮杀。 虽然火炮也有，但是基本上只有在各国京城以及一些战略要地的城头上有几门，毕竟这玩意对于这个时代的生产水平来说一来是造价昂贵，二来是火炮本身的笨重庞大让使用极其不便。 李旭还没有听说过哪国在战船上安装火炮的。 所以李旭就凭武装运输船都可以在水面上吊打各国水师了。 虽然武装运输船在当下的建造限额是五十艘，但是对于李旭来说目前已经够用了。 除了武装运输船之外，还有一种更高级更昂贵的重型战舰。 这种重型战舰的长度相当于武装运输船的三倍，高度更是能远超武装运输船，上面总共分布有十八门火炮。 火炮的口径和身管长度都比武装运输船上的火炮要更大更长，所以威力自然也就更强。 这种重型战舰船体狭窄修长，共有三个桅杆，动力比武装运输船要强大，行动敏捷灵活，非常适合在内河航行作战。 这种战舰的建造限制目前是十艘，每一艘的造价是三千两白银，而武装运输船的造价是每艘五百两白银。 李旭给谭纶的安排是先建造上十艘武装运输船以及两艘重型战舰，在黄河上巡弋，监视和防止赵军渡河入侵。 虽然赵军是以骑兵著称，水军力量很是羸弱，基本上靠着水军渡河入侵的可能性不大，但是组建水师还是很有必要的。 就算赵军不过来，唐军也可以依靠水师过去骚扰一下赵国人。 到时候实力更强大的时候还可以顺着黄河跑到魏国去打打秋风。 这些战船上面都会自带水手水兵，配置齐全，船上都会每门炮配备一个基数的弹药。 不过大炮一个基数弹药数量跟火枪不一样，火枪一个基数是120发，而火炮则是十发。 根据谭纶初步选定的建造军用码头的地点在延安城往东约莫三百多里外有一处河湾，在延水关附近，水流平缓，对面就是赵国的永和县。 这里河面宽广，水流平缓，很适合停泊战舰。 上岸不远处就是陆上关隘延水关，到时候码头建成之后便可以互为犄角。 除了上面的那些布置安排之外，眼下李旭并没有大肆扩展的打算。 最少也要等延安府情况稳定下来之后，等到积累的财富物资以及人口都达到一个更高的水平的时候，才会考虑下一次的扩张。 延安府被高胡子祸害过一遍之后，不仅造成了大量的人口损失，田地荒芜，原本所有的官府衙门也都被清理一空。 对于李旭来说，这其实是件好事，等于是高胡子把原本花在延安府这块画布上面的画给擦掉了，李旭完全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来重新绘一副更好的画出来。 虽然安排了这么多事情之后，李旭就准备继续回去当余则成，但是想到这么多事情千头万绪的都要谭纶一个人去主持，手底下根本没有多少可用的文官甚至连办事的小吏都没有几个。 李旭就感觉头大，争霸天下这种事看着牛逼哄哄，其实真的要好好干的话还是很累人的。 虽然谭纶能力强，精力旺盛，但是李旭想想这些事全都压在他一个人身上，想想都觉得很累。 他毕竟是人不是神仙，也会劳累也会疲倦的。 延州总管府成立之后，谭纶是既要管军还要治民，军政一肩挑，虽然是能力越强责任越大，他自己也从未有过怨言，但是李旭却知道必须再找人为他分担一下了。 按照李旭的设想，谭纶日后的发展方向还是往治民理政方向发展。 虽然谭纶在原本的历史上是以“名将”的身份青史留名的，但是他治民理政的本事绝对不弱，可以说是真正能够出将入相的人物。 不过目前恢复秩序，发展生产增加治下人口才是重头，所以谭纶的重心肯定要放在这边。 那么军队那边就得有个人领着，跟谭纶互相配合，一文一武，许多事情都会更快的步入正轨了。 不过这个人却也不能是纯粹的武将，还需要懂得治民理政，以后每打下一地来肯定是要先进行军管的，最后再移交给正式的衙门。 这样的人不好找啊，李旭愁得头发都掉了许多。 可是就在他准备离开延安城的前一天晚上，他听到了系统后台传来的提示音。 那是又攒够了一张支援纸牌的提示。 李旭意念一动，打开一开，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在新的支援纸牌可选组里面竟然又出现了一张人才纸牌。 那张纸牌周围流光溢彩，微微跳动，似乎在迫切地等待李旭选择。 李旭忍住激动，随手一点，纸牌上面光芒闪烁，正面翻了过来，上面赫然是一个红巾裹头，胡须浓密，眼神坚毅，面容英武的男子形象。 旁边写着他的名字： “石达开”！ 正文卷 第一百六十四章 天下之大尽可去的！（第二更） 看到“石达开”三个字的时候，李旭心里的瞬间掀起了波澜。 石达开是谁？ 这位可是被称为“中国农民起义史上形象最完美的将领”，是李旭前世最喜欢最崇拜也最惋惜的农民起义将领，也是唯一佩服的一位太平天国将领。 石达开是广西贵县人，祖籍却是广东人，虽然只活了短短的三十二年，但是却留下了足够精彩足够足够让人钦佩也足够让人扼腕叹息的人生。 他十六岁就闻名家乡，冯朝贵慕名来访，他答应加入拜上帝教。十九岁毁家纾难带着四千乡民百姓参加金田起义，被封为左军主将和“翼王”。 起义之后，屡战屡胜，所向披靡，真正的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打的清军闻风丧胆，甚至还得了一个“石敢当”的外号。 甚至在咸丰四年的时候跟曾国藩在九江芜湖一带大战数月，最后打的湘军溃不成军，逼得曾国藩跳湖自尽。 石达开没有受过正规的军事教育，但是军事天赋却是极高，是一个天生就会打仗的天才。 除了极会打仗之外，在治理民政方面也是既有见识和才干的。 在亲自指挥打下安徽庐州，逼迫当时的清军名将江中源自尽之后，石达开率军进驻庐州。 由于之前太平天国没有基层政府，地方行政一片空白，石达开到安徽后，组织各地人民登记户口，选举基层官吏，又开科举试，招揽人才，建立起省、郡、县三级地方行政体系，使太平天国真正具备了国家的规模； 与此同时，整肃军纪，恢复治安，赈济贫困，慰问疾苦，使士农工商各安其业，并制定税法，征收税赋，为太平天国的政治、军事活动提供所需物资。 这些措施后来在江西等地也照样实施，使得安徽和江西最后成为了太平天国最稳固民心最拥护的根据地。 石达开不仅武能安邦文能治国，个人的操守品德方面也是极为难得的。 咸丰三年太平天国定都金陵，改号天京，石达开留京辅佐东王杨秀清处理政务。 定都之后，诸王享乐主义抬头，广选美女，为修王府而毁民宅，据国库财富为己有，唯石达开洁身自好，从不参与。 最后石达开因为太平天国内讧而率军出走，为了拯救数千名部下亲自到清兵营中谈判，被清军诱降后凌迟处死，殁年三十二岁。 李旭对石达开的评价是能打仗能治民，也是个能出将入相的人物，又重情重义，但是却又免不了轻信他人，所以最后落了如此一个悲惨的下场，可叹可怜可惜。 前世看石达开传记的时候李旭很是郁闷了很久，还曾想若是换个时代石达开在史书上留下的痕迹肯定更加的浓墨重彩，更加的激荡人心。 却没想到系统竟然将石达开要送到自己手下听用了，这难道就是冥冥之中的缘分吗？ 有了石达开的加入，那李旭更是如虎添翼了。 到时候和谭纶一文一武，左膀右臂，简直就是天作之合。 激动的心情持续了半晌才慢慢平复下来，石达开要到达也到三天之后了。 李旭忽然想到一件事，那就是自己可以在延安城里再建造一座城镇中心啊，到时候所有系统支援的物资和人员都能直接到达延安城了，就不用再从马栏山基地里再往过转运了。 现在是要塞时代，好像可以建造第二座的城镇中心了。 …… 第二日将石达开要来的消息告知了谭纶之后，又将石达开一生的主要事迹说了一遍，谭纶首先对李旭表示了恭贺，同时也对石达开的到来充满了期待。 说起来他一个人的确是忙不过来，石达开来到之后能帮他分担一半，那自然是好事。 李旭又说起建造城镇中心的事情，谭纶听完立刻派人在已经挂上了延州总管府牌子的府衙附近拆除无人的宅院用来建造城镇中心。 数千名俘虏同时行动，一大片的宅院很快被拆除，当然那些能用的木料以及建筑材料都收集起来准备重复利用。 空地腾出来之后，李旭又让在周围用布幔围了起来，然后安排数百名辎重营的农民一起按照图纸建造。 专业的就是专业的，一天时间很快就拔地而起一座三层的小楼，比起李旭当初搭建的那个歪歪斜斜的木架子简直不知道好了多少个次元。 主体结构建好之后，剩下的事情就交给系统了。 又是一夜过后，一座跟马栏山基地那座城镇中心一模一样的建筑便矗立在了延州总管府的旁边。 城镇中心建好之后，第三天石达开就到达了延安城。 “石达开参见主公！” 石达开身姿挺拔，姿容英伟，木冠束发，虽然身着布衣，但是却气度不凡，脸上虽然带着微笑，但是却让人感觉这是一个爽朗又充满自信的青年。 此时的石达开正是二十三岁时候的状态，在原本的历史上他在二十三岁这一年在九江芜湖打的曾国藩要跳湖自尽，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 看见石达开的样子，李旭笑容满面，谭纶也是颔首赞赏。 李旭上前扶起石达开，叹道：“亚达，终于把你盼来了。有你和子理二人辅佐我，这天下我们尽可去的。” 亚达是石达开的别名。 石达开也是颇为感动，再次行礼。 李旭又将谭纶介绍给石达开。 石达开从小也是饱读诗书，而且在原本的历史上富有诗名，虽然流传下来的没有几首，但是却绝对是个才子型的将领。 此时一听谭纶的大名，自然知道他是谁，急忙又跟谭纶见礼：“石达开见过前辈！前辈英名，我幼时也是经常听到的。” 谭纶扶起石达开，握着他的手臂叹道：“亚达之事迹，主公已与我述说。谭纶听闻亦是感佩不已。如今你我同在主公麾下，以后携手辅佐主公建立不世基业，当可弥补前世之遗恨。” 石达开闻言脸上闪过一抹感伤但是很快隐去，当是想起了前尘往事，略微有些激动点头道：“子理前辈说的极是，以后当齐心协力辅佐主公共创大业！” 李旭在一旁，一手拉住一个，大笑道：“闲话休提，为亚达准备的接风宴已经备好，今日不醉不归！” 说完牵着二人手臂就往延州总管府内走去，两人含笑跟随。 正文卷 第一百六十五章 连锁反应（第三更） 石达开来了之后，谭纶便卸任了军团参谋长的职务，由石达开担任。 而且现在军团下面已经增加了一个水师的番号，暂时命名为黄河舰队，设提督一人，下设千总十人。 千总下面又各设守备五人。 每艘重型战舰的舰长就是千总，武装运输船的舰长则为守备担任。 先把架子搭起来，以后再慢慢补充人数。 水师的编制跟陆师肯定不能一样，主要还是以战舰为基本单位的。 水师提督现在空缺，暂时由石达开兼任。 在原本的历史上，石达开不仅是陆战出色，而且水战指挥也相当的优秀。譬如在九江芜湖的水师大战中就逼得曾国藩跳湖自尽，由此可见他的军事指挥才能真的非常全面。 而且太平天国的时候，火铳已经成为了军队的主要装备，燧发枪甚至已经很普遍了。 不夸张的说，太平天国的很多武器装备以及军事思想和战术是要超过当时的清军的。 清军落后到什么程度，后来八国联军入侵的时候，许多清军手中的火枪还是原始的火绳枪。 这样的军队能打过那些甚至已经开始列装后装步枪的军队才是真的见鬼了。 谭纶便专心担任延州总管府总管，跟石达开两人配合经营好延州这片根据地。 大家好 我们公众 号每天都会发现金、点币红包 只要关注就可以领取 年末最后一次福利 请大家抓住机会 公众号[书友大本营] 这两人都是真正可以完全信任的嫡系心腹，李旭再没有耽搁，交代一番后便带着五百骑兵转回三水县。 经过黄陵县的时候，李旭还专门让人准备了一些祭品去了黄帝陵祭奠了一番华夏始祖。 只是此时的黄帝陵因为兵荒马乱，原本负责维护打扫的人都跑光了，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庙祝面黄肌瘦的都快饿死了。 陵园的围墙以及里面的建筑倒是还比较完整，看来当地官府平日里保护还不错。 李旭祭祀过之后给那干瘦的庙祝留了一些食物和银两便继续往三水县赶路。 黄帝陵肯定以后要好好维护的，这件事李旭之前已经给谭纶交代过了。 黄帝陵在谁的地盘上，谁的正统性就更强一些。 虽然这些东西看着好像加成不明显，但是却绝对是一个加分项。 离开黄帝陵后，李旭也不着急，不紧不慢的行军，遇到小股的贼匪或者贼军溃兵也会顺手清理一下。 不过路线上都选择了尽量绕过城池，免得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但是进入了关中北道的范围内之后李旭就感觉到气氛明显有些紧张起来，路上的不时有一些骑兵斥候出没。 甚至看到李旭等人的时候还有人跟踪观察。 李旭知道肯定是林逸全军覆没的消息已经传回了京城，所以连带着整个关中都紧张起来了。 路上遇到的这些骑兵斥候想必都是各县派出的哨探。 李旭让人打出自己“讨贼大使”和三水县尉的旗帜，光明正大的赶路，那些跟踪的人影果然很快就不见了。 进入关中之后道路就好走了许多，李旭离开延州七天之后再次回到了三水县城。 五百骑兵自归大营，李旭带着几名护卫进城，在城门口发现进出的检查力度比起自己走的时候还胜一筹，知道也是因为林逸兵败引起的连锁反应。 李旭是从东门进城的，东门口值守的正是李旭安插在县兵营的那名屯长，看到李旭一行人急忙过来见礼。 李旭点点头，看向此人。 那屯长点点头，表示一切正常，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李旭会意，便带着人进了城。 本来风尘仆仆的想要先回家好好沐浴一番，让小艾琳给自己揉揉肩，顺便给大长腿姑娘检查一下最近的发育情况，再跟自家妹子逗笑几句，吃个饭睡个觉再去县衙找刘健，结果在半路上就被刘全给拦住了。 李旭有些惊讶，暗道刘健这么快就知道自己回来，所以才派人在这里等他。 问过刘全，刘全苦笑着说这几日自己每天都在城门口等着，说是刘健让李旭一回来就赶紧去县衙找他。 刘健找他的原因心知肚明，显然是林逸兵败的事情让刘健也紧张起来，所以想要跟他商量如何防范戒备高胡子贼军再度南下关中的事情。 李旭知道林逸兵败的消息虽然传了过来，但是秦国朝堂上下估计还以为是高胡子打败的林逸，压根不知道唐军的存在。 虽然李旭已经决定了让谭纶和石达开两人公开打出“唐侯”和“延州总管府”的旗帜，只是现在还没正式开始。 按照李旭的计划，是让石达开到时候率军收复延安府南边那几个县城的时候顺便打出“唐侯”的旗号来，那样子会给秦国朝廷的震动会更大更强烈。 撇下刘全，李旭骑着马直接到了县衙门口。 听见马蹄声，被李旭调入县衙担任三班衙役总班头的耿良正好在县衙门口给几个新来的衙役训话。 听见有人竟然在县衙门口奔马，脸色一板转身就要抽鞭子，结果一转脸发现是李旭，瞬间堆满笑容过来牵着马缰道：“将军您可算回来了，您这一回来我们这些人就算是有主心骨了。” 也就只有他们兄弟俩把李旭称呼将军，李旭也无所谓，闻言用马鞭虚指耿良笑骂道：“你这浓眉大眼的竟然也会拍马屁了。最近城里还太平吧？有没有什么作奸犯科的家伙？” 耿良被骂但是笑的更带劲了，道：“有将军您的威名镇着，谁敢作死？就算真有那些不开眼的，卑职也早都给他办了。” 李旭点点头，径直往里走去。 虽然有半个月未在城中，但是县衙的人一个个都是脚步匆匆，倒是再没有之前那种松散惫懒的状态了。 看到李旭顶盔掼甲大步流星的进来，一个个急忙避在一旁见礼。 虽然李旭在县衙只是二老爷，但是这些人最怕的偏偏就是他这个二老爷。 对于大老爷刘健却没有那么惧怕，因为谁都知道二老爷才是那个捉着刀把子的人，但凡惹恼了这位二老爷，小命可能随时不保。 一路进了二衙，到了刘健办公的那个小院，刘健听说李旭回来了，竟然主动迎了出来，脸上的神色既高兴又焦急。 这倒是让李旭有些好奇京城那边对于林逸兵败这件事到底做出了什么样的反应。 正文卷 第一百六十六章 宋相调你去京城（第四更） 二人进屋坐下，李旭将头盔随手放在桌上，看着刘健笑道：“刘叔今日竟然亲自出迎，小侄受宠若惊啊。” 刘健摇头苦笑道：“你还笑的出来，你这剿匪一趟半个月了，可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李旭心知肚明，但是脸上却是一片茫然道：“什么大事？魏国人打进函谷关了?” “那倒是没有，函谷关有重兵把手，魏人岂能轻易破关。不过这件大事的影响力也绝对不容小觑。难道你这一路上就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吗？” 李旭皱眉沉思道：“异常？倒是在路上看见了一些溃兵，看其服饰倒像是州县的府兵。难道说这些人都是跟随林逸一起出征平叛的那些府兵？” 刘健叹口气道：“必然如此。三天之前，我收到京城来信。信是宋相亲自写来的，信中说是七日前有败兵逃回京城告知了林逸兵败的消息。” 从刘健的叙说中李旭知道，逃回京城的地方府兵告知了秦国朝廷林逸兵败的消息后又说了林逸带着剩余的几千羽林左卫将士向北逃去的事情。 从兵败之日算起已经过了快十日，可是却依然没有林逸和他那支残军的任何消息。 随着时间的流逝，秦国朝堂上越来越多的人认为林逸已经全军覆没了。 虽然这个结果实在太令人震惊，在林逸出征之前没有人会认为堂堂的汉中侯，林氏“麒麟子”会败给一群乌合之众组成的贼军。 但是现在的结果却越来越明显的打的秦国朝堂上一群大佬脸都肿了。 其中最肿的却是林逸父亲，大秦军中巨擘，宁国公林如海。 据说这几日弹劾林氏父子的奏表已经堆满了皇帝的御案。 虽然这些奏表大都是下面那些御史言官以及低品的官员们上的，朝廷的大佬们还没有明确表态，但是谁都看得出来林逸的这一场大败一下子将林家，将林如海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虽然也有一些林如海的昔日部下上奏表说是现在情况不明，不能轻易下结论，但是论起打嘴炮没人能是这些言官御史的对手，所以为林氏父子辩解的奏表很快就被更多的弹劾奏表给淹没了。 这些御史言官们都是义愤填膺的表示林氏父子误国。 林逸骄横自大，导致朝廷数万大军全军覆没，使大秦瞬间陷入了更加糜烂的境地。 而林如海的罪过则是任人唯亲，强行举荐自己儿子挂帅，导致国事倾颓，局势陷入糜烂，更是罪不可赦。 这些人甚至要求皇帝直接下旨收回林氏父子身上的爵位，将林家满门下狱问罪。 据说林如何被弹劾之后这些日子都没有出过家门，在家中闭门待参。 听到这里，李旭虽然心中并不同情林氏父子，但是对于这些御史言官们咬人的本事却是头一次有了一个比较直观的认识。 不过仔细一想，出现这种状况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李旭看着刘健忽然问道：“刘叔，那宋相是什么意思？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宋相肯定不会轻易的问罪林氏父子的。林逸虽然败了，但是这其中肯定大有蹊跷，如果朝廷此时再问罪林如海的话那肯定会造成军心不稳的，毕竟林如海在军中的影响力是非常巨大的。” 刘健赞赏地看着李旭点点头道：“你果然是有智慧的，宋相的确不同意此时问罪林如何。上次我将你怀疑林逸先锋被魏人大败后隐瞒不报的消息告诉了宋相，宋相当时还有点不敢相信魏人会真的出现在延安府。但是现在林逸这一败却是证明了你当时的推测是正确的。” 李旭却道：“林逸生死未卜，到底是不是魏人还不好说，但是肯定这其中有一股我们不知道的强大力量在帮助贼军对抗朝廷。那么宋相是如何打算的？” 刘健道：“宋相亲自去了宁国公府跟林如海深谈了一次，林如海答应将会亲自挂帅出征平定延安府的乱局。” 这个消息倒是出乎李旭的意料。 他皱眉问道：“林如海在这种风口浪尖上竟然还要亲自挂帅出征？难道真的不怕步了他儿子的后尘？” 刘健却道：“林如何虽然强横擅权，但是论资历论能力的确是我大秦数一数二的名将。而且在军中部将门生遍地，由他挂帅才能最大限度的收揽人心，将再次组建的平叛大军捏合在一起形成合力。宋相深知这一点，所以允了林如海自行挑选将领组建新的平叛大军。” 李旭知道首辅宋牧的做法是正确的，而且他也隐约猜到了宋牧应该是跟林如何之间达成了某种交易。 交易的筹码之中应该就之前林逸前锋人马兵败却隐瞒不报的那件事。 按照常理推测，若是这件事被宋牧给捅出去，那么朝廷上的舆论旋风会真正的淹没林氏父子。 若是兵败一事还可以说其中有蹊跷的话，那么前锋人马大败后却隐瞒不报朝廷继续领兵北上最终导致全军覆没，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没钱看小说？送你现金or点币 限时1天领取！关注公 众 号【书友大本营】 免费领！ 这件事一旦被外界所知，那么那些御史言官估计都会要求皇帝直接砍了林如海。 自古文武本就不对立，这些御史言官们本就是朝堂大佬们养的一群咬人的狗，就是没事都要咬你一嘴毛，更别提这么大的一桩罪证了。 一旦朝堂较真，林如海就算不死最终可能也会被除去国公爵位，军中的势力也会被清扫一空的。 所以林如海根本没得选。 只是好奇宋牧到底提了什么条件跟林如海交易。 难道这个条件就是让林如海挂帅出征？ 看着李旭沉吟不语，刘健忽然道：“你猜林如海点的将领之中都有谁？” 李旭回过神来，问道：“这老东西不会点了我的将吧？” 刘健笑着点点头道：“没错，林如海点的最后一个将领就是你。” 李旭一愣道：“这老东西为什么会点我？我只是一个小小县尉而已啊。难道是想要替他儿子出气所以故意调我去他手下，好方便对付我？” 刘健道：“那应该不至于，林如海这个人虽然心胸不算宽广，但是想要对付你一个小小县尉也不至于这样。” 李旭撇撇嘴道：“那可不一定，有时候人越老心眼越小。刘叔，我能不去吗？” 刘健看着李旭郁闷的神色，忽然大笑起来：“没想到你也有吃瘪的时候。你放心吧，林如海虽然点了你的将，但是宋相却帮你挡了，理由是你年纪太小，还需历练。” 李旭这才松了口气，他还真怕被林如海那老小子调去听用，到时候林如海要是让自己带兵去打自己的兵，那他可就左右为难了。 若是真到那个时候，说不定他只好亮出身份公开造反了。 刘健看李旭松了口气，却又继续道：“不过宋相却也说了，三水县这池子太小，你待在这里算是屈才了，想让你去京城。” 李旭一愣，这就挺突然的，咋就忽然要去京城了呢？ 他忽然福至心灵，脱口问道：“难道宋相是想重建羽林左卫？” 正文卷 第一百六十七章 羽林左卫中郎将 刘健闻言神色讶然道：“你怎么会跟此事联系起来的？” 李旭笑道：“刘叔你这是要考我啊。那我就按照我的想法说说。羽林左卫这次跟随林逸出征，不管是不是全军覆没，那也基本等于废了。” “再者，以前的羽林左卫基本就是林氏的势力范围，现在林逸兵败，林如海又要抽调自己的心腹旧部挂帅出征，军中的很多位置就会空出来了，宋相若是不趁着这个机会将羽林左卫抓到手里，那也不是宋相了。” “而且，据我猜测，将羽林左卫交出去应该也是宋相跟林如海达成的条件之一吧。” 刘健听完，眼睛在李旭脸上看了半天，叹道：“若非你在我当面，我肯定会以为这番话是一个沉浮宦海多年之人所说的。你的猜测虽然不是全对，但是也基本上差不了多少。” 李旭闻言笑笑，利益交换而已，站在双方的立场上想一下就能猜到的。 刘健继续道：“御林军共有十卫兵马，其中羽林卫、虎贲卫以及龙骧卫这三卫共六万兵马属于天子亲军，负责守卫宫城，仪从天子等事宜，因此也称为内卫。其余七卫虽然同属御林军序列，但是却是负责卫护皇城和外城，因此又叫做外卫。” “每卫又分左右二卫，分别由一个大将军统领，因此御林军总共有二十位大将军。这二十名大将军上面还有一个都元帅。” “都元帅名义上为御林军总统领，但是其实一直都是虚设，所以二十位御林大将军其实都是由天子直接统辖的。” 大家好 我们公众 号每天都会发现金、点币红包 只要关注就可以领取 年末最后一次福利 请大家抓住机会 公众号[书友大本营] “若是有大将受命挂帅出征，那就会挂一个御林副都元帅的职衔来统御那些被选拔出征的各卫大将军。” “比如原本镇西大将军宋成就是挂着一个御林副都元帅的虚衔领二十万人马去两关与魏人对峙。” 给李旭普及完御林军的编制之后，刘健又看着李旭道：“不瞒你说，宋成大将军虽然这次挂帅与魏人在两关对峙，但是宋氏在军中的势力却远远比不上林家影响深远，宋成麾下二十万人马也是派系林立，互相掣肘，这也是宋成大将军迟迟无法与魏军决战的重要原因。” 李旭这才恍然，秦魏两军在边关对峙数月却一直都是小打小闹，却并没有真正的大战一场，原来其中还有这样的原因。 麾下大将分属不同势力，若是依仗关隘之险固坚守还好，若是出关野战，那不能做到上下一心，一旦大战打响，压力稍大，可能秦军内部就先崩溃了。 所以这次林逸兵败也是给了宋氏进一步扩展军中势力的机会，才想着把自己调入京城在重建羽林左卫。 至于为什么选择自己，李旭一想也就明白了。 自己根底清楚，又与林家有隙，再加上已经打上了宋氏的印记，调入御林军之中又没有那么多盘根错节的关系，年纪小还容易控制，岂不是一个很好的人选。 想到这里，李旭心中冷笑，脸上却是好奇问道：“刘叔，宋相调我入御林军之中是给个什么官当啊？” 刘健道：“宋相暂时拟定给你的职务是羽林左卫中郎将，属于四品武职。中郎将上面还有两位羽林将军和以为羽林左卫大将军。不过宋相说了，羽林左卫大将军暂时不具体认命，只设一个右御林将军，下来就是你这个中郎将了。” 看李旭凝神静听，刘健心中稍安，继续解释道：“你不用太担心，这个右羽林将军的人选是一位老将，老成持重，对宋相一向推崇，所以也一定会支持你的。你到时候尽管放手去做就行。到时候你若是立下新功，整个羽林左卫也都会服你的。” 李旭听明白了刘健话里面的潜台词，无外乎是自己现在年纪太小，资历太浅，直接提拔当羽林左卫大将军肯定不合适，所以先给一个中郎将的位置过渡一下。 至于那位担任右羽林将军的老将，那肯定也是宋牧的人，所以就是占个位子来堵别人的口的。 到时候自己若是再立些功劳之后便能升任到羽林将军的位置上，成为真正的羽林左卫掌控者。 说起来中郎将这个官职对于李旭如今这个挂着六品虚衔的小县尉来说已经算是坐火箭式的提拔了，既有面子也有里子，足以显示出宋氏的诚意来。 只是李旭却并没有多少激动兴奋之意，毕竟他可是堂堂的唐侯，如今坐拥四万精兵的金大腿拥有者，秦国造反界新崛起的扛把子，一个小小的四品中郎将能有多大意思。 不过李旭并没有直接拒绝，因为他想到了一个好处。 若是能够掌握羽林左卫的话，那么到时候自己攻略长安城的时候就相当于拥有了一支成建制的内应军队，届时里应外合之下长安城想要完整无缺地落入自己手中就会容易许多。 他又不是那些只会搞破坏却不懂建设的流寇，他已经把秦国当成了自己囊中之物。 更别说是长安城这座作为十三朝古都的雄城了，能保护自然要多保护一些，那可也是他将来的政治中心。 而且在羽林左卫任职的话，还能接触到更多秦国朝堂的核心情报，对于自己当二五仔这个兼职工作来说还是很便利的。 刘健说完之后便观察着李旭的神情，却并未看到李旭露出什么失望的表情，甚至连激动兴奋的神情好像都很淡然，看起来一如既往的沉稳淡定，这让刘健心中更是颔首称许。 李旭沉吟片刻后问道：“刘叔，据我所知御林军都是选拔关中良家子弟来充任军士。只是若是这次依然选拔良家子重建羽林左卫的话，那么要想真正练成一支敢战能战之师，至少也得需要一年时间吧。而一年时间却可能会发生很多事情。” 李旭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看着刘健。 刘健明白了他的意思，点点头道：“你说的这一点宋相也考虑到了。若是重新选拔良家子弟充任军士，旷日良久而且对于朝廷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负担。所以宋相的意思是从之关中各州县抽调精锐府兵来充入羽林左卫来组建。而咱们三水县乡勇营，宋相给你批了两千人的名额。” 李旭闻言倒是有些惊讶，没想到宋牧竟然这么有魄力，直接抽调地方军队加入中央军。 有意思！ 正文卷 第一百六十八章 国家有难匹夫有责 虽然惊讶，但是李旭却也能理解宋牧的苦衷。 时不我待，宋牧根本没有时间去等待重新编练一支新军，只能选择从地方上抽调精锐士兵快速将羽林左卫的架子给搭起来。 一个羽林左卫只有一万人的编制，宋牧就给了自己两千人的名额，这样就等于说让李旭这个中郎将直接就带着自己的嫡系班底去上任，不至于到任之后下面的人不听话，又形成掣肘扯皮的场面。 哼，宋首辅还是魄力不足啊，要是魄力大一点，那就直接让我给你把这一万人的名额全给你填满，那用起来才是真正的顺手省心，而且战斗力还绝对的首屈一指。 不过他也就是心里吐槽一下，宋牧能让他带两千嫡系人马上任已经算是很有魄力了，毕竟御林军又不是他家开的。 虽然他对李旭现在表达出的诚意还算不错，但是却毕竟是堂堂一国首辅，也不可能完全的没有防范之心的。 而且恐怕他自己也不会相信李旭能练成太多的精锐了，能有两千精锐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毕竟李旭说起来明面上也只是打了两次仗，而且还是跟一群乌合之众组成的贼军打的，所以说起来这军功好像也没有多么的耀眼。 若非宋牧手下缺人，再加上郁瑜的这层关系，宋牧也不一定就能这么看重李旭。 李旭假装沉吟了片刻，故作为难道：“刘叔，宋相对我抬爱，我十分感激。只是这突然要去京城，我可是一点准备都没有。我的亲人家眷都在这里，而且酒楼才开业不久，这么大的一摊子一时半会可料理不清楚啊。” 刘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好像一点都不意外他会说这些话： “这都好办。听说太后娘娘想小鱼儿了，所以她最近也要回京城一趟。宋相说了，你若是去了京城，陛下会赐你一栋朱雀大街上的三进的大宅子让你在京城安家，而且宋相自己还会给你送你一座五层楼高的酒楼以及二十家铺子作为补偿。另外，宋相还说会让兵部到时候拨十万两银子作为重建羽林左卫的经费。” 李旭一听，立刻义正辞严地道：“国家有难匹夫有责，刘叔你是知道我的，一向都是舍小家为大家。什么酒楼店铺银子的都不重要，为国尽忠才是我辈应该做的事情。请你转告宋相，就说我李旭一定鞠躬尽瘁，坚决守护好大秦的子民和国土，绝对不会让任何贼子觊觎成功的。” 刘健自动忽略了他后面的那些自吹自擂的话，倒是对前面一句赞道：“好一句国家有难匹夫有责，若是人人都能做到，那我大秦何愁不能千秋万载。” 李旭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嘴巴一秃噜就将顾炎武的名言给搞到这个时空来了，嘿嘿一笑，也不多说。 这件事敲定之后，李旭又好奇问刘健的职务有什么变动，刘健微微一笑吐出一个词：“耀州。” 李旭愣了一下也明白过来。 敢情是刘叔也升官了，而且还是升任了耀州知州。 原来的耀州知州是宋昱，也就是郁瑜的三叔，被调入了长安城担任京兆尹，相当于首都市长，绝对称得上位高权重了。 刘健这个关中北道巡抚没当多久就火箭一般升到了耀州知州，李旭想想都有些羡慕。 果然是朝中有人好做官，若非自己有金大腿，要想如刘健这样火箭一般的速度往上升是不太可能的。 耀州是长安城北边最直接最重要的一道屏障，若是这次林如海出征再次失败的话，那么耀州的重要性一下子就凸显出来了。 宋牧若是不让刘健这个连襟来守耀州，那是绝对不会放心的。 想一想，宋太后在宫里控制着小皇帝，朝堂上又有宋牧这个首辅大权独揽总揽朝政。边关还有宋成这个大将军带着大军镇守边关，耀州再由自己的连襟刘健守着，然后还把李旭这个准侄女婿给安排进入御林军之中，这样从里到外从上到下宋氏都给控制起来了。 可见宋牧所图甚大啊，这位首辅大人不知道是想当权臣还是说也滋生了想要坐上那把椅子的念头。 不过无论这位宋首辅的野心如何，李旭都没有太在意。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的谋划都是白费力气。宋首辅再能折腾，也是为了他李某人做嫁衣的。 李旭收回思绪，问若是刘健升任耀州知州，那着关中北道巡抚和三水县知县谁来担任。 刘健道：“此人你也是认识的，宋相属意他，也希望他能来地方历练一番，以后好做大用。” 我认识的？ 李旭稍微一思索，便知道刘健说的就是上次来传旨的通政舍人谭澍谭文明了。 让一个朝廷的中央部门的小科长下来地方挂职，这的确是要重用他的节奏。只要有了主政地方的经历，以后无论是主政一方还是说重新回到中枢的要害部门任职，那就算是履历丰满了。 刘健又说让李旭推荐一个接替他担任三水县县尉的人选。 李旭之前担任县尉的时候就是时任耀州知州的宋昱批准的，现在刘健要升任知州了，李旭推荐的人刘健肯定基本都会同意的。 李旭想了想，便推荐了现在担任三班衙役总班头的耿良。 刘健点点头表示没问题，耿良虽然对着李旭的时候一副马屁精的样子，但是在担任三班衙役总班头的时候还是很尽忠职守的，其人样貌又威严俊朗，刘健对他的印象还是不错的。 李旭本来想要让自己的嫡系赵虎生或者张龙两人随便一个担任这个县尉，但是一想这两个嫡系还是跟着自己去京城比较好一点。 谢过刘健之后，李旭跟他约定三日后带兵出发去长安城上任，便出了衙门准备回家。 耿良好像在门口等着李旭，看见李旭出来后，急忙牵着李旭的坐骑凑上前来。 李旭接过马缰，翻身上马，看着耿良道：“下值后过来找我，有事交代你。” 耿良心中一喜，估摸着应该是好事，急忙答应下来。 【看书福利】关注公众 号【书友大本营】 每天看书抽现金/点币! 李旭一夹马腹，坐骑轻盈迈蹄哒哒向着天上人间小跑而去。 正文卷 第一百六十九章 大哥哥给你检查一下 李旭距离家门还有一条街的距离时，就远远看到一群人影在街口翘首等待。 看见他的身影出现，人群瞬间发出一阵欢呼，向着他涌了过来。 李旭眼尖，早就看清楚了了她们的样子，为首是李琴，旁边分别站着郁瑜和秘书娘小艾琳，脸上都带着浓浓的期盼思念之意。 李琴今天穿的一身青色轻纱襦裙，再配上她那略清冷的气质以及略带矜持的浅笑，娇小玲珑的身段，远远望去如同一朵出水芙蓉一般清丽可人。 大长腿郁瑜一身红色长裙，面若桃李，玉腿修长，脸上的笑意丝毫不加掩饰，一双漂亮的大眼睛之中诉说着浓浓的思念，让李旭看的瞬间一阵荡漾，很想立刻给小丫头来一个全身检查。 秘书娘小艾琳一身白色襦裙，身段玲珑浮凸，笑容甜美略带俏皮，一会看看李琴，一会看看郁瑜，一会又回头瞅瞅身后的张明蓉，眼波流转之间尽显机灵活泼。 俏寡妇张明蓉一身白裙也俏生生地站在三女身后，脸上的表情虽然看着淡然，但是一双杏眼之中也流露出一丝期盼。 其后还站着一群莺莺燕燕的年轻女子，两个管家则带着几名仆人护院在稍远一点的地方一脸恭谨的守着。 附近还有李旭安排给保护宅子和几女的十几名家将在一旁警戒卫护。 这一幕让李旭心中一暖，跃下马来，将手中马鞭扔给身后的护卫，满脸含笑地向着众女走去。 李琴本来跑在最前面，但是快到李旭跟前的时候忽然想到了什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郁瑜，又放慢了脚步，抿着嘴对李旭笑了笑，让已经张开双臂的李旭有些尴尬起来。 不过郁瑜显然没有这么多的顾忌，直接冲过去扑进了李旭怀中，不顾李旭身上硬邦邦的盔甲和满身的风尘，死死的搂住他，好像怕他忽然就跑掉一样。 扑进李旭怀中的力量之大，让李旭都忍不住向后小小的退了一步，急忙抱住了怀中的少女。 李旭这一趟出去半个多月对于处在热恋中的少女来说实在是一种莫大的煎熬。 最开始的几天还好，跟李琴和小艾琳她们说说笑笑的，又在前面酒楼看李琴她们经营酒楼。 但是几女都有自己的事情，她对经商做生意有没有多少兴趣，很快就开始感到无聊了。 一无聊起来就更加的想念李旭了，思念又见不到，就开始仔细回忆和李旭认识到现在的点点滴滴，越想脸越红，越想就越思念，天天数着手指头算李旭还有多少日子回来。 她是个大方的性子，众人也基本上都知道了她跟李旭的关系，所以对于李旭的思念也毫不遮掩，经常跑去问李琴和小艾琳李旭什么时候回来。 二女虽然嘴上安慰她李旭很快就会回来，但是心中的感受却是不一样的。 李琴惊讶于这位贵女的直白坦率，同时心中也会生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羡慕。 小艾琳却是人精，看得出来这位贵女对于自家老板是真的情根深种，也对她这种热情大方的性格很是喜欢，所以自然不遗余力的吹嘘李旭的种种好处，听在郁瑜耳中，心里更是甜蜜不已，觉得自己真是觅得了世间少有的心上人。 众女在后看到郁瑜不顾世俗目光直接扑进李旭怀中，虽然都是一惊，但是又觉得好像是理所应当。 只是反应也各有不同，李琴脸上带着浅笑，但是笑容之中却隐隐带着羡慕。 小艾琳笑意盈盈，对着自家老板眨眼偷笑。 俏寡妇张明蓉俏脸端庄，脸上虽然在笑，但是却不知道为何眼中忽然闪过一缕伤感。 抱了好一会，郁瑜才在李旭的轻声细语的劝慰下松开了手，抬起臻首迎上李旭那双含笑的眼睛，满是胶原蛋白的小脸上绯红一片，一双美丽的杏眼痴痴看着李旭，连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 面对佳人深情，李旭岂能不为之动心，看着她柔声低语道：“等回去了要抱多久都可以的。现在大家可都看着你呢。” 郁瑜这才回过神来，回头一看，看见身后众人脸上的笑意，“呀”的一声低声娇呼，美目嗔了李旭一眼，急忙离开了李旭的怀中，站在了一旁，低着头不好意思看人。 李旭看她一眼，心中好笑，又向前一步，向着站在原地不动的李琴含笑张开了双臂。 李琴性子清冷矜持，看见李旭的动作，俏脸一红，本来犹豫了一下，但是最终还是轻咬红唇轻轻投入了李旭怀中。 李旭轻轻拥抱了一下自家妹子，在她耳边轻声道：“辛苦了，小妹。” 李琴心中感动，但是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神情却又是微微一黯，温柔道：“我不辛苦，二哥才最辛苦。家中已经备好了酒宴给二哥接风洗尘。” 李旭笑着点点头，放开李琴，又与扑过来的秘书娘小艾琳重重拥抱了一下。 虽然隔着盔甲，但是还是能感觉到小艾琳最近发育的不错。 走到张明蓉面前，李旭习惯性的要张开双臂，但是忽然意识到不妥，又急忙收回手臂，冲着俏寡妇点头微笑道：“张姑娘这段时间辛苦了。” 张明蓉本来看到李旭张开双臂的时候，心中一惊，正在犹豫自己该怎么办的时候却又看见李旭收了回去，眼神闪过一丝失落。 向李旭屈膝福了一礼轻声道：“民女不敢言辛苦二字，公子保一方平安才是真正辛苦。” 跟众女一一打过招呼，正待在众人簇拥下回家的李旭，却忽然发现后面那一群女子当中竟然有一个身段玲珑娇小，长着一双多情的桃花眼，身穿鹅黄色轻纱襦裙的小姑娘在睁大眼睛吃惊地看着自己。 呦，这不是小鹌鹑吗？她怎么也来迎接自己了？ 李旭眉开眼笑，向着躲在人群中的沈玉芙招手唤道：“芙宝也来迎接大哥哥了，还真是个好孩子，快过来，站那么远干什么，让大哥哥看看最近是不是又长大了一些。” 沈玉芙：“……” 关注公众号：书友大本营 关注即送现金、点币！ 众女：“……” 正文卷 第一百七十章 女装是不可能女装的 沈玉芙本来胆小害羞，被李旭这么当众呼唤，更加羞怯难当，一双桃花眼吃惊地慢慢瞪大，巴掌小脸肉眼可见的变红，头垂的更低了，甚至还躲到了一个女子的背后。 这一幕让众女都笑了起来，郁瑜抱着李旭手臂嗤嗤笑道：“旭哥哥，你就别欺负小阿芙了，她还是个孩子呢。” 李旭从善如流，对着偷偷向自己这边抬头观望的小鹌鹑眨了眨眼，嘿嘿一笑，在众女的簇拥下回了宅中。 回了院子，在小艾琳的服侍下解掉甲胄戎衣，又在浴桶里泡了足足半个时辰，洗去一身的风尘，顿感神清气爽。 小艾琳又服侍他擦干身体，换上了一套轻薄透气的纱织燕居常服，头发半干，披散在脑后，配上俊秀英朗的容颜，颇有些潇洒不羁的谪仙的飘逸之感。 小艾琳两只小手趁着给李旭擦身服侍穿衣的机会不规矩的乱摸，让李旭在她挺翘的小屁股上拍了两巴掌这才笑嘻嘻的老实了一点。 坐在铜镜前面准备梳头的时候，李旭看着铜镜里自己长发披肩的样子，忽然萌生出一个古怪的念头来： 若是自己换上女装，是不是会比许多女子还要漂亮？ 不过这个念头刚一萌生，就被他赶紧掐死了。 呸呸呸！ 本公子可是钢铁直男，怎么生出这般变态的念头来，这辈子打死都不可能女装的！ 梳头的差事小艾琳没有亲自担任，而是让给了早就等在外面的李琴。 李旭也没在意，已经习惯了自家妹子的服侍，一边跟李琴说笑着，聊着一些自己离开这半个多月的酒楼的事情。 李琴轻声细语地回答着他的问题，说是一切都好，酒楼的生意虽然没有开业的前几天那么好，但是却也不差。 又问起李旭在外面这段时间是不是吃得好睡得好，又说李旭这段时间出去变黑了也瘦了些，言语之间充满着关切之意。 李旭自然也是说一切都好。 对于这个妹子，李旭心中一向都是充满感激的，因为她算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第一个给他关心的人，所以心中自然也偏爱她一些，打定主意这辈子一定要让这个兰心蕙质的妹子过得幸福安康。 梳洗整齐之后，李琴说是厨房已经准备好了，问李旭要在哪里开宴。 李旭说干脆就在后花园中的石亭中摆上一桌，四面通风，周围还有花香相伴，吃吃喝喝聊聊天很是惬意。 李旭交代说让把沈玉芙和张明蓉也叫上，李琴应了下来。 李旭又问沈一秀在忙什么，李琴说是最近那些变成了万达商行的十几家店铺全部重新开业了，虽然有那些新来的掌柜们管理，但是沈一秀这个万达商行的总掌柜还是尽心尽力的来回奔波，检查梳理各种上下游渠道，生怕出现什么纰漏。 李旭知道沈一秀是个认真负责的，闻言也不意外，唤来一个护卫让他去请沈一秀晚点过来。 接风宴上，除了李旭一个男子，周围全是衣裙各异的妙龄少女，虽然春兰秋菊各有擅场，但是却个个都是人间殊色，虽然俏脸上都带着一丝稚嫩，但是却各有各的风情，环绕在李旭身旁，莺声燕语，说说笑笑，看的李旭赏心悦目，十分惬意。 今天这顿接风宴上的菜肴倒是没有太过油腻的菜，因为天气越来越热，人都没有什么胃口，所以菜基本上都是清爽开胃的菜肴，再配上冰镇的葡萄酒，让李旭更加惬意。 都是葡萄酒，本身也没多少酒精度，李旭回来，众女心中高兴，所以也都各自陪着李旭喝了几杯。 郁瑜自不待说，本就是爽朗热情的性子，几杯酒下肚后，不知道是酒喝的还是天热的，一张漂亮的鹅蛋脸变得红彤彤的，抓着李旭的右胳膊抱在怀里就是不撒手。 李旭看她的时候，她也看着李旭，眉眼弯弯，眼中尽是痴痴笑意。 李琴也跟着喝了好几杯，好像喝的有点急，甚至还呛到了，李旭赶紧用左手轻拍她后背。 咦？ 好像手掌心被一根细细的带子给硌到了。 李琴却是瞬间脸色绯红，俏脸发热，抬头偷偷看了李旭一眼，发现他神色如常，这才抿着嘴唇，语调略带颤抖地说自己没事了。 李旭虽然有些奇怪，但是也不好多问。 小艾琳倒是个小酒鬼，端着酒壶一杯又一杯的给自己斟酒，好像喝的是水不是酒一样。 李旭无语，让她少喝点，结果小艾琳嘴上答应着，却趁李旭不注意又偷偷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结果喝的太急反而呛到了，跑到一旁扶着柱子大声咳嗽起来，引来众人一阵大笑。 就连坐在李旭对面一直垂着头，偶尔抬头偷偷看一眼他的沈玉芙都在小艾琳的忽悠下喝了一杯酒，酒下肚的那一瞬间一双桃花眼又慢慢瞪大了，脸也跟着红了起来。 这一幕看的李旭直乐，这小鹌鹑该不会是第一次喝酒吧？ 不过酒的确是好东西，几杯酒之后，本来略微有些拘谨的气氛变得松弛热闹了一些，李旭便趁机说起了自己要去京城的事情。 众女闻言之后都是神色惊讶，但是反应却是不已。 郁瑜拍手笑道：“旭哥哥要去京城了啊？那太好了，我小时候在长安城待了好些年，知道好多好玩好吃的地方。等到大家去了京城，我带大家去吃好吃的，逛好玩的地方。而且到了京城，有我大伯撑腰，谁也不敢欺负咱们的。” 李琴却是面带忧虑道：“二哥，那咱们都去了京城，这天上人间还开不开了?才刚开业没几天就关门的话，实在太可惜了。” 小艾琳没有说话，眨着眼睛看着李旭。 【领红包】现金or点币红包已经发放到你的账户！微信关注公 众 号【书友大本营】领取！ 反正老板去哪里她就去哪里。 张明蓉自觉自己没有说话的资格，但是听到李琴的话还是看向李旭，显然也有同样的担忧。 毕竟这酒楼也算是她和李琴两人的辛苦成果，两人目前的价值体现之所在。 若是没有了酒楼，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理由继续待在李旭身边了。 小鹌鹑沈玉芙也顾不上害羞了，瞪大桃花眼看着李旭，眼神之中也露出期待来。 正文卷 第一百七十一章 跟俏寡妇谈谈心 听到众女的疑虑，李旭笑道：“谁说天上人间要关门了？我的目标可是要把天上人间开遍天下每一座城池的。” 接着，李旭又将刘健说的赏赐宅邸和酒楼的事情大概说了一下，除了郁瑜之外，其他人都是惊呼不已。 京城的大宅子和酒楼可不是三水县城这里能比的，那可是寸土寸金的长安城啊。 郁瑜笑道：“这都是旭哥哥太厉害了才会得到这些赏赐，说起来也是旭哥哥自己整的呢。” 虽然众人都知道郁瑜身份贵重，但是一来她比较低调，除了李旭之外，没人知道她姑母是当今垂帘听政的秦国太后，她大伯是当今秦国首辅，她爹是统兵二十万的大将军。 当然，她三叔是当今京兆尹，她小姨夫是即将上任的耀州知州刘健的事情大家还是知道的。 李旭本来还担心要是众女知道了郁瑜的身份之后相处起来就会产生距离感，没想到这个问题根本没有出现，郁瑜本身低调，性格又爽朗大方，跟几女相处的都很不错。 下来的时间李旭就成了一个旁听者，几女叽叽喳喳的在郁瑜的带动下聊着长安城有哪些好吃的，好玩的，甚至还聊到了长安城的少女们都流行什么样的妆容和胭脂水粉之类的女性话题。 这个话题一开始，就连年纪最小的小鹌鹑都撑着下巴听得津津有味。 只是张明蓉却一直没有参与进来，脸上虽然在笑，但是却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其实刚开始听到李旭说要去长安城的时候，她的表情就迟疑了一下、 虽然她很快的收敛起了，但是却被李旭给注意到了。 李旭看了张明蓉两眼，心中也有一些猜测，但是也没有多说什么，端着酒壶自斟自饮，笑呵呵地听着众女在哪里聊得火热。 颇有一种前世的时候听女友和她的闺蜜聊口红色口和化妆品包包之类的话题时候的即视感。 自然也曾经因为搞不清楚那些口红色号而被吐槽过。 【收集免费好书】关注v x【书友大本营】推荐你喜欢的小说 领现金红包！ 不多时，张明蓉就借口身体不适提前离席了。 李旭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略微等了一会，也借口尿遁离开了后花园，跟了上去。 离开后花园，穿过一道月亮门，李旭就听见了一声低低的叹息声从前面的游廊的暗影中传进了耳中。 李旭循声走过去，就看见一道素白色的倩影坐在抄手游廊的栏杆上，倚着柱子发呆。 游廊上也挂着灯笼，虽然光线不太明亮，但是以李旭的眼力还是很清楚地看到了那道倩影正是张明蓉。 她斜斜倚靠在柱子上，眼神没有焦点地盯着黑沉沉的暗夜中的某处，脸上神情寂寥茫然，还带着一丝担忧。 李旭走近之后没有直接过去，而是站在稍远处的暗影中静静地打量着这位白衣俏寡妇。 衣裙素白，身段婀娜，该细的地方细，该大的地方大，样貌虽然比起郁瑜来略逊一筹，但是却也绝对称得上清秀可人。 而且她年纪在李旭身边的几位女子当中是最大的，虽然说起来也只有十八岁，但是却已经是嫁过人的寡妇，而且身世坎坷心酸，脸上根本没有郁瑜和李琴她们那种少女的稚嫩，反而多了一丝成熟妩媚的风情。 再加上她那柔弱清丽的气质，让正常的男人看了都会不仅生出一种想要保护的欲望来。 李旭不是神仙，也不是太监，前世好歹也是谈过好几个女朋友的男人，也是经历过从高山丘陵到草原峡谷一路寻幽探秘一路长驱直入最终一声叹息索然无味的正常男人。 穿越过来这几个月，之前一直在为生存而奋斗，根本没有心思去想其他的。 后来有了立足之本之后，身边的女孩子也多了起来，虽然跟郁瑜的关系基本上已经确定，不时的腻歪一下帮她检查一下身体之类的小活动虽然可以搞一搞，但是却因为觉得她年纪还是太小，所以一直没敢真正的下手。 秘书娘小艾琳虽然经常有意无意的挑逗自家老板，但是李旭也最多是用手教训一下她，毕竟她也是个孩子。 这些小活动虽然看着跟玩的一样，但是很多时候还是让李旭的火气有点大，有时候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还会回味一下前世跟着女朋友们为爱情鼓掌的场景。 对于张明蓉，当初从野猪岭的匪巢中救出她来虽然是无意的，但是这几个月相处下来，这姑娘人长得又漂亮，性子又温柔，还会弹琴，又没有什么是非，对自己这个恩人也懂得感恩，让李旭对她的观感越来越好。 若说李旭对她没有点想法，他自己都不会相信的。 若说在身边的这几个女孩子当中选择先选择一个一起玩双排的话，那么李旭肯定首先会选择张明蓉。 不光是因为她长得好看，身材也好，还会弹琴，而且也因为她寡妇的身份。 俏寡妇，一个年轻的俏寡妇，爱好正常的男人都会忍不住的想要好好照顾她一番。 观察了片刻后，李旭走了过去。 “张姑娘一个人坐在这里在想什么？” 忽然听到李旭的声音，张明蓉吓了一跳，回过神来看到李旭含笑的双眼，低呼一声就要起身，却还没来得及起身，就被一只有力大手按在肩上给按住了。 “不用起来，坐着就好。我看你一个人出来，有点担心所以过来看看。” 张明蓉“呀”的叫了一声，略有些紧张忐忑的抬头看着面前轻袍宽衣，姿容潇洒的俊俏小郎君，面色瞬间变得绯红发热。 不过听到李旭说担心自己，没来由的一阵芳心乱跳，垂头不语。 还好李旭没有继续按着她，而是放开了手，顺势在她旁边的栏杆上坐了下来。 虽然两人并没有挨着，但是彼此的衣衫却被夜风吹起互相的碰到了一起，让张明蓉本就纷乱紧张的心更加紧张起来。 但是她又不敢动，虽然李旭只是规规矩矩地坐着，但是却也足以让她的两条腿软的好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样。 李旭侧头看她一眼，见她臻首低垂，两只素白纤细的柔荑紧张地握在一起，身子甚至在轻微的颤抖，忽然柔声道： “明蓉，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我来找你，就是想要解开你心中的那些顾虑和担忧。” 正文卷 第一百七十二章 欲擒故纵 张明蓉闻言身子微微一抖，垂首摇头道”我没事的，多谢公子关心。” 李旭不理她的话，而是接着道：“我知道京城对你来说是一个伤心之地。那里虽然有你的青春，但是却也给你造成了许多的伤害。所以听到我说要去京城的时候，你才会神情不太对劲。其他的女孩子都在聊着对京城的向往，可是你心里想的却是不愿再回到那个伤心之地，对吗？” 张明蓉原本低着的头听着听着慢慢抬了起来，一双美丽的杏眼转过来吃惊的看着李旭，抿着的嘴唇虽然显示了她心中的倔强，但是眼中那快要溢出来的一滴泪水却表达了她心中的惊讶和感动。 这天底下的男儿有几个会关心女子怎么想的，他们心中放的都是天下，都是权势，都是利益，女人只是他们的工具和附属品，能给让你吃饱穿暖已经就是天大的恩赐了。 张明蓉之前嫁给那个病鬼丈夫，就是因为她那个当御史的老爹固执己见的结果。 虽然她反对过，抗争多，甚至还绝食过，但是却都敌不过一句父母之命，最终只能被逼着跳进火坑。 嫁过去没几天，那个病鬼丈夫就一命呜呼了。 她好好一个黄花大闺女就变成了一个无依无靠的寡妇，还甚至背上了克夫的骂名，在夫家遭受欺凌苛待。 若非她那老爹致仕之后忽然脑子清醒了把她接了回去，她此时还在不在这个世界上都不一定了。 就算勉强还活着，估计也是一具形容枯槁的行尸走肉了。 后来回乡途中，老爹又被山贼给杀害，自己又被掳入匪巢之中，若非李旭相救，她肯定早就自杀明志免遭侮辱了。 所以京城对她短暂的人生来说实在是留下了满心痛苦和伤痕的地方，因此才会在李旭说到要求京城的时候心中生出紧张茫然的情绪来。 借口离开宴席，就是怕被人看出她的不对来，没想到李旭竟然看了出来，而且还亲自过来宽慰她。 若说心中不感动，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身旁有如花似玉的贵女陪着的李公子，李县尉，不，现在应该说是李中郎将竟然会注意到自己一个无足轻重的可怜人的心情，让她又是感动又是不知所措。 李旭看她有了反应，知道自己猜对了，微微一笑，很是自然的伸出手去轻柔无比的帮她擦掉了眼角的那滴泪水。 张明蓉身子僵硬，吃惊地瞪大眼睛望着李旭，一张绯红俏脸在灯影下看着更加动人。 李旭心中虽然早就蠢蠢欲动，但是却没有其他动作，放下手来，继续含笑道：“许多人都有不幸的过去，你是我也是。我两岁就没了娘，嫡母又看我很不顺眼，若非有我老爹看护着，我能不能长大都是问题。后来若非我有一番大机缘，你我今日肯定不会并肩坐在这里谈心，我说不定已经变成了荒山脚下的一堆无人认领的白骨了。” 宽慰别人的时候最好的办法是讲自己的故事，让她知道她不是最惨的那个，这样就先从原本的那种自怜自哀的情绪中抽离出来了。 然后才能听进去其他的话。 对于李旭的这段过往，张明蓉从来没有听说过。 她一直以为李旭是世家贵公子出身，但是却没想到竟然有这么令人同情的过往，心中瞬间生出一股怜惜心疼之意来。 “公子，是奴家不好，让你想起这些伤心往事了。我真的没事的，公子不用为我担心，我曾经说过只要公子不嫌弃，我就一辈子跟在公子身边做牛做马报答公子。别说京城了，就是天涯海角奴家都会随公子去的。” 张明蓉语气急促地轻声说道，一脸的愧疚之情，心中觉得是因为自己才让李旭想起了那些不愉快的过去，甚至急的一双素白柔荑乱摇起来。 李旭顺势握住了她的一双柔荑，含笑温柔道：“明蓉，我说这些不是要让你自责的。我也没想过说要让你做牛做马报答我之类的事情。虽然我救了你，但是你也不是我的附庸。你如果想要过你自己的生活，我肯定是支持你的。” 张明蓉被他握住了手，又被如此亲昵的叫唤，脸都红到了脖颈，又不敢抽出去，整个人变得晕晕乎乎的，甚至有种不知道身在何处的感觉。 她虽然名义上是寡妇，可是她那个病鬼丈夫在她嫁过去的时候已经病怏怏的躺在榻上几个月了。 别说圆房了，就连死的时候都没有碰她一下。 大家好 我们公众 号每天都会发现金、点币红包 只要关注就可以领取 年末最后一次福利 请大家抓住机会 公众号[书友大本营] 说起来，她根本就是个未经人事的小姑娘。 被李旭这个阅历上的老男人这么口手并用的撩来撩去的，早都芳心大乱，不知所措了。 李旭心中得意，手却没有放开，依然满脸温柔地道：“明蓉，你若不想去京城，那就留在三水县继续经营咱们的天上人间。不想去的人我都会留下来给你帮忙。也会留一些人手来保护你们，若是有什么事情也可以派人去京城告诉我，我一定会帮你的。若是以后你有了心仪的男人，跟我说一声，只要我确定是良人，我也会祝福你的。” 渣男套路走起，欲擒故纵。 张明蓉听到最后一句一下子回过神来，脸色一白，急的连连摇头道：“公子，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开公子身边。只要公子不嫌弃奴家蒲柳之姿，奴家就一辈子在公子身边服侍公子。公子若是要赶我走，那我只有一死了之。” 李旭闻言知道事情差不多成了，又握紧了一双软绵小手柔声道：“你这么温柔美丽的女子，我当然不舍的让你走了。若是你愿意，就一直跟在我身边好了。以后别的且不论，保证可以不再受半点委屈。” 张明蓉听到李旭这番话，心中一松，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重重地点了点头。 李旭微微一笑，顺势轻轻一拉，梨花带雨的俏寡妇顺理成章的拥入了怀中。 那一夜，李旭的房中灯光亮了半宿。 忍把沉沉夜色，换成浅吟低唱。 正文卷 第一百七十三章 玉芙还是个孩子啊 一觉醒来，李旭感觉神清气爽，精神百倍。 昨夜虽然只是牛刀小试，并未完全尽兴，但是好歹也是做成了上亿的生意，实在可喜可贺。 只是合作方张明蓉却资金有限，后劲不足，虽然也是努力表现出想要合作的诚意，但是奈何实力不够，最终还是早早的举起白旗缴械投降。 早上吃饭的时候，李琴和郁瑜好奇一向都起的很早的张明蓉为什么今天却还没起身，派了侍女去看，说是身体不适要休息一会。 李旭心知肚明，脸上却不动声色，装的跟没事人一样自顾自的端着一碗南瓜小米粥吸溜。 一旁的小艾琳却不时的盯着自家老板偷看，目光之中带着幽怨。 明明是人家先认识老板的，结果为什么却被别人偷了家？ 吃过早饭后，李琴和郁瑜去探望张明蓉。 完了之后便要开始忙活起来要搬家去长安城的事情来。 酒楼继续开的话，那些人要留下，那些人要跟着一起走，职事上的调整任免这些都得面面俱到的操心。 沈一秀昨夜过来的时候太晚了就没打扰李旭，今天特意等到李旭吃完造反才过来。 李旭跟他在书房中聊了一会，说了要去京城任职的事情。 沈一秀虽然惊讶，但是却并没有太过意外。 在他的认知当中，李旭这样的人物迟早都是要飞黄腾达的，京城是早晚都要去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快而已。 而且听说了李旭要去羽林左卫担任中郎将，当朝太后赐宅子，首辅宋相送酒楼和商铺这些事情后更是又惊又喜，对于上面的大人物们对于李旭的欣赏有了更直观的感受，因此对着李旭好一番恭喜。 李旭问起县城那十几家店铺的生意，沈一秀道：“这些店铺如今基本上都恢复到了以前正常水平，公子你派来的那些掌柜个个都精明能干，将这些店铺都打理的井井有条。这些店铺之前的进货渠道我这半个多月也都基本上厘清了，愿意跟咱们继续合作的都留下，不愿意的就重新选择。这些人知道咱们万达商行后面的东家是公子你的时候，表现的都很热情，甚至愿意降低价格继续给咱们供货。” 李旭点点头道：“这些事情你看着办就行，不用跟我说的太细。若是需要我的名头的时候尽管大胆用，只不过要有分寸，不能狐假虎威的去伤害良善。当然，我相信沈大哥你是决计不会的，就怕下面那些人仗势欺人。” 沈一秀道：“这个我也晓得，已经让各位掌柜的告知了所有的伙计，若是有在外面损害公子你的名声的家伙，一旦查实，直接解雇，而且还要处以十倍月钱的罚金。而且还会将他们的名字公布出去，以后谁都不敢用这种人的。” 这就是直接上了职场黑名单了，以后肯定想要在本县找个活计就很难了。 看来沈一秀比自己想到要周到细致的多，李旭点点头也不再多说这些事情。 两人又说起了搬去京城的事情，沈一秀沉吟道：“京城的盘子太大，可不是咱们小小一个县城能比的。虽然公子有宋相背书，可是要想在京城扎下脚跟来却也是没那么容易的。不如把那些掌柜的抽调一半去京城做事，然后到了京城之后再物色一些合适的人选。” 在沈一秀看来，李旭上次调来的那二三十名掌柜都是难得的人才，这种人才肯定非常难得，现在公子要去京城，那肯定要把这些人调过去开拓京城市场的。 而且，在沈一秀的认知里，李旭本来就是京城来的贵公子，这些掌柜肯定也是从京城来的，所以回了京城之后开展生意肯定更加得心应手。 他本以为李旭会同意自己的提议，没想到李旭却是摇摇头笑道：“一般伙计和杂役可以在京城物色。至于新店铺的掌柜，沈大哥不用担心，我再调一批人手过来就是。现在的这些就先暂时留在三水县经营。” 沈一秀闻言很是讶然，张了张嘴本想问李旭什么时候既懂账目又懂管理的掌柜的变成了大白菜一样到处都是了。 可是想到李旭那神秘莫测贵不可言的背景，最终还是没问出口，点点头答应了。 李旭自然不知道他的想法，又道：“到了京城之后，咱们找个好地段，盘上几家宽敞大气的好门面，改造城咱们万达商行的总部，到时候再给沈大哥你配上一些人手，先把总部的架子给搭起来，总不能事事都让你这个总掌柜的来忙活。如果把你累坏了，芙宝肯定会找我麻烦的。” 沈一秀闻言也是松了口气，笑了起来：“的确是该再配一些人手了。三水县的盘子小，我一个人还能忙过来。到了京城，一切从头开始，千头万绪的，的确需要不少人来分担一些。” 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又略微带着些试探的口吻道：“这几天玉芙住在公子这里，没给公子添什么麻烦吧？” 李旭眉头轻扬，瞪大眼睛道：“沈大哥，你说的这是什么话？玉芙是我妹子，我疼她都来不及，在这里住几天又算得上什么。以后去了京城，玉芙若是愿意，我那宅子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沈一秀心中一喜，松了口气，看来公子对自家闺女还是很喜欢的。 不过很快又想到了一件事，又小心翼翼地道；“公子，我家玉芙还小，若是有什么冒犯了公子的地方，公子还请不要介意。” 李旭本来有点奇怪小鹌鹑那样温柔低调的性子能冒犯到自己什么，结果一抬眼就看到了沈一秀一脸的纠结忐忑，忽然心中明了。 敢情老沈是怕他家闺女被我近水楼台给祸祸了，所以才这般隐晦的提醒。 想明白了这一点，李旭面皮一热，瞪着沈一秀道：“沈大哥，我在你心中就这么不靠谱吗？虽然玉芙妹子清秀可人，但是我目前只是把她当自家亲妹子看待的，怎么可能生出别的念头来？” 沈一秀虽然是个厚道人，但是却也不笨，听出了李旭的潜台词。 目前当妹子看待，那日后呢？ 哼哼，果然早都对我家玉芙生出了觊觎之心。 正文卷 第一百七十四章 什么感觉啊？ 经过李旭一番信誓旦旦的保证之后，沈一秀怀着半信半疑的心态离开了。 虽然心中早有撮合李旭和自家闺女的意思，但是闺女毕竟还小，当爹的该提醒还是要提醒的，不能让闺女早早就被祸祸了。 在沈一秀离开之后，李旭自省了片刻，觉得自家人品刚刚的啊，为什么老沈会这样看自己？ 想了半天，李旭认为主要还是老沈这个当爹跟天下其他的爹都是一个心态，就担心自己的小白菜啥时候被别的猪给拱了。 真是笑话，本公子这么俊秀风流的怎么会是猪呢？ 李旭哼哼两声后便带着两名护卫去了县衙。 虽然这次乡勇营自己的嫡系人马大部分都要带走，但是一些人事安排还是要做一做的。 李旭已经把耿良定为了自己的接班人，下一任的三水县县尉。 虽然还要通过州里走一走程序，但是李旭的面子刘健肯定会给的。 除了县尉之外，三班衙役总班头，捕头以及牢头这些都换上了一些平日里比较懂事做事认真负责的人。 另外，李旭还会留下一千嫡系人马继续待在乡勇营担任乡勇营的各级骨干，以确保三水县永远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只要耿良兄弟俩继续效忠自己，乡勇营当然会听从他的号令。 但是若是这兄弟俩有些其他的想法，那乡勇营就会立刻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背叛的下场。 李云龙哪怕变成了伙夫，在独立团说话也是没人敢不听的。 来到县衙，李旭召集了一群属吏，告知了他们自己要调任京城的事情后，众人又是一阵恭喜，甚至户房马司吏还流下了两行不舍的泪水，口口声声说着李旭是自己的再生父母，李旭的大恩大德他永生不忘。 听得李旭一阵肉麻，浑身颤抖，抖落一地的鸡皮疙瘩。 马司吏又主动提议说众人要设宴为两位同时升官的老爷践行云云，却被李旭给直接拒绝了。 跟你们一群马屁精一起吃饭喝酒有什么意思，有这功夫本县尉还不如再去找寡妇小姐姐谈谈心，再互相的深入了解一下，岂不爽哉？ …… “明蓉姐姐，你的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发烧了啊？” 李琴看着躺在榻上俏脸绯红，神情略带不自然的张明蓉关切地问道。 张明蓉看着李琴那关切单纯的眼神，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来掩饰自己的尴尬，强忍着低声道：“可能是昨晚睡觉没盖好被子所以有点着凉。我没大碍的，你不用担心的。” 李琴道：“可是我看你的脸色不太正常啊，看起来比昨天好像有一些不一样的地方。嗯？好像变得更美了，难道着凉发烧还有这样的效果？” 一旁的郁瑜忽然也“咦”了一声，”好像真是啊。小琴这么一说我也发现了，明蓉姐姐好像是比之前更好看了，好像更迷人了一些。明蓉姐姐，我以前也发过烧，可是却没有你这样的效果啊，你是怎么做到的？” 面对李琴还好一点，可是面对一脸好奇的郁瑜，张明蓉心里就别提多别扭了。 毕竟谁都知道郁瑜和李旭的关系，可是昨夜自己竟然脑子一热跟李旭发生了不可描述的事情，此时面对郁瑜，竟然有一种被大妇捉奸在床的羞耻感。 而且这位大妇却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单纯少女，还在一个劲的好奇自己怎么会发烧烧的更好看了? 咦？难道男女敦伦可以让人变得好看吗？ 一会要好好照镜子看一下。 【看书福利】关注公众 号【书友大本营】 每天看书抽现金/点币! 不过这个念头刚一出现，她的脑后中就闪过了昨夜李旭跟自己在一起的那些场景来，尤其是那些羞人的姿势，一阵强烈的羞臊感瞬间涌上心头，顿感嘴唇发麻，双腿发软，一张俏脸更是滚烫无比。 “嗳？明蓉姐姐，你的脸怎么变得更红了？难道病又加重了？”李琴忽然叫道。 郁瑜凑上前来仔细看了一眼，也是点头道：“对呀，是又红了一些，得赶快请郎中来瞧一瞧，别耽搁了。” 张明蓉闻言恨不得用被子蒙着脑袋装鸵鸟，面红耳赤讷讷不能言。 倒是一直在后面静悄悄不说话却一直偷偷观察张明蓉的秘书娘小艾琳却忽然看了一眼窘迫的快要爆炸的张明蓉，笑眯眯地对李琴道：“大小姐，明蓉姐姐这边我来照顾就好了，你还是赶紧到前面酒楼安排搬迁的事情。公子说两天后就要出发去京城了，可别耽误了。” 然后又对郁瑜道：“小瑜姐姐，你不是还有很多行李在县衙吗？要不要今天先收拾起来，到时候走的时候就方便一些。” 两女一听都觉得有道理，便点点头，又对张明蓉关切的嘱咐了一番后联袂而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了小艾琳和张明蓉，张明蓉探头看了一眼，发现李琴两女已经远去后，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只是忽然觉得有点不对，扭头一看却是小艾琳一脸笑意地看着自己，禁不住的又是脸上一热，小声道：“艾琳姑娘，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啊？我没事的，休息一下就好了。你不用在这里照顾我的。” 小艾琳嘻嘻一笑，拉个凳子坐在榻前，小脑袋凑近低声道：“明蓉姐姐，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跟我家公子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张明蓉闻言“呀”的低呼一声，眼睛瞪大，看着小艾琳小脸上那促狭得意的笑容，急忙垂下头去，恨不得把脑袋扎进胸口去来掩饰自己的窘迫。 小艾琳看她这个样子，又是嘻嘻一笑，低声道：“明蓉姐姐你不用担心，作为我家公子的贴身侍女，公子喜欢的人我也会喜欢的。我一定会为你保密的。我家公子生的那般俊秀，又重情重义，又懂得疼人，你跟了他那是你的福气，以后肯定不会后悔的。” “你真的会为我保密？” 张明蓉闻言重新抬起头来看着眼前这个娇俏精灵的少女，弱弱地问道。 “当然了，我说话算数。不过你得回答我一个问题。”小艾琳拍着已经规模不小的胸脯保证道。 “什么问题？” 小艾琳又凑近一些，低声问道：“你跟我家公子做那种事情是什么感觉啊？” 正文卷 第一百七十五章 被弹劾了 张明蓉到底是脸皮薄，没有满足小艾琳的好奇心。 小艾琳虽然求知欲满满的，换着法子的打问，最终张明蓉只能将头裹在被子里不出来应对。 小艾琳没有办法，最后无奈的留下一句：“明蓉姐姐，我家公子很厉害的吧，你以后若是顶不住了，可以找我帮忙的啊，不用跟我客气的……” 张明蓉实在是听不下去这种虎狼之词了，只好躲在被子里用两只手紧紧堵着自己的耳朵。 大家好 我们公众 号每天都会发现金、点币红包 只要关注就可以领取 年末最后一次福利 请大家抓住机会 公众号[书友大本营]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现在的小姑娘都这么生猛的吗？张明蓉感觉有些心累…… …… 本县大老爷和二老爷要同时升官调任的消息很快传了出去，凡是觉得自己有点脸面的乡绅大商们都纷纷前来拜访，目的都是一样的，要为两位老爷践行，感谢一下两位老爷对本县百姓的庇佑。 当然了，这些都是冠冕堂皇的理由，真正的原因还是看刘健和李旭升官了，借着这个机会加深一下感情。 刘健对这些人一向都是没什么兴趣，所以婉拒了。 这些人自然也知道刘健的风格和脾气，也不去自讨没趣，反而都找到了李旭的门上，光是拜帖就在门房堆了厚厚一堆。 李旭看着那一沓厚厚的拜帖，都有些纳闷一个小小的三水县在被贼军祸害过一次，又被自己抄过一次家之后竟然还有这么多的乡绅，也是有点吃惊的。 不过虽然如此，李旭还是拒绝了这些人的宴请。 不过却放出风去，饭可以不吃，但是如果大家伙非要表达对县尉老爷的感谢和尊敬的话，县尉老爷也是拦不住大家的热情的。 这些人可都是人精啊，虽然看着不起眼，但是却都琢磨出了这里面的道道。 县尉老爷虽然不吃宴请，但是可以收礼啊。 这送礼虽然不见得有好处，但是如果不送礼的话那肯定是有坏处的。 县尉老爷以后可能不在意谁家送了礼，但是肯定记得谁家没有送礼。 县尉老爷前途不可限量，以后万一那一天想起来了，到时候来个秋后算账，那可就没地方说理去了。 这个味道琢磨出来以后，每天上门拜访的人便是络绎不绝。 基本上都是说上几句恭喜的话，然后把礼单给李旭的管家一递，然后就借口不打扰县尉老爷就走人了。 两天下来，门房收到的各类礼物就堆满了两间屋子，什么金银珠宝，丝绸绢帛，字画瓷器甚至首饰玉器之类的应有尽有，甚至还有送酒的送肉的送各类吃食的。 甚至还有一户乡绅亲自把自己的两个双胞胎女儿都送到李旭府上，说是让她们在县尉老爷跟前伺候着。 李旭本来不想要的，结果听说那两个小姑娘都是十四五岁左右，生的虽然不能说国色天香，但是却也是娇俏可爱，羞羞怯怯自有一番风韵后便来了兴致，让人带过来一看之后便留了下来，让她们两人跟着小艾琳以后就在自己身边侍候。 两个小姑娘几乎生的一模一样，穿上衣服一般人根本分辨不出来。 最后还是从小秘升级成了秘书长的小艾琳围着两人转了好几圈后发现了区别，然后神秘兮兮的凑到李旭跟前道：“公子，我知道怎么区分她们了。” “说来听听。” “那公子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告诉你。” “说。” “公子下次再跟明蓉姐姐晚上一起玩的时候也带上我，我就告诉你。” “啪！” 小艾琳屁股上挨了一下后才老实起来，低声告诉李旭道：“心头肉大的那个是妹妹，小的那个是姐姐。” 李旭闻言观摩了一番后证明了小艾琳的观察是正确的。 这两个双胞胎姐妹也有了新名字，姐姐叫做大咪，妹妹叫做小咪。 名字是李旭随口起的，小艾琳听说之后一边咯咯笑一边念叨着：“大咪的小，小咪的大，还是公子会玩啊。” 李旭脸色一黑，不想搭理这个画风越来越不正经的秘书娘了。 听说了县尉老爷收下了两个女子做侍女后，其他的乡绅都后悔死了。 金银财物哪有两个小美女天天在县尉老爷面前晃悠好使啊。 虽然也有人想要亡羊补牢效仿一番，但是却都被守在门房里的一个腰间挂着柳叶刀的大长腿少女给吓跑了。 …… 启程的时间很快就到了。 刘健跟李旭是一起出发的，虽然他升任了耀州知州，但是却也是要回京城一趟的。 除了按照惯例回去述职，另外还要跟连襟宋首辅见个面的。 接任刘健的谭澍已经到了三水县，早刘健和李旭临行的前一天晚上，三人一起吃了一顿饭。 这位谭县令是个健谈的性子，接着酒劲把最近京城里的一些热点时事跟两人细细说了一番。 李旭重点关注的是林如海挂帅出征的事情。 谭澍告诉他说林如海这次总共抽调御林军和地方府兵共计五万正兵，各级将领除了基层的那些各州县的都尉县尉外，剩下的中高层将领都是他的老部下。 而且朝廷这次还把御林军中唯一的一支火器部队神机营都配给了林如何调配。 李旭假装无意问起那神机营的配置和那些火铳的威力，谭澍却是不太清楚这一点。 毕竟他是文官，对于这些技术器械之类的东西大多数的文官都是不怎么感兴趣的。 不口口声声说这些东西是奇技淫巧都算是开明的了。 李旭又假装好奇问起神机营有没有火炮，谭澍想了好一会才不确定的说好像是有，但是具体也说不上来。 虽然对于朝廷神机营使用的火铳李旭没有见过，但是却从各种渠道得到的消息已经可以确定现在的火铳还都是发射程序极其繁琐的火绳枪，抡起实战表现，根本无法跟自己的士兵使用的燧发枪相提并论。 不过这个消息回头还是要让谭纶和石达开他们两人重视一下的。 至于朝廷的火炮，李旭也只是觉得需要重视一下而已。 他并不认为朝廷的如今能拥有多么先进的火炮，就算有几门火炮，那也是要为威力太小，发射太慢，或者太过笨重，移动不便。 威胁也许有，但是肯定不能有多大。 谭澍这人好酒健谈，喝多几杯后就神秘兮兮的透露了一个所谓的劲爆消息。 “我听说啊，林逸上次带去的羽林左卫基本上完蛋了，但是却逃回来了零散的几个溃兵。据那些溃兵说，是魏人暗中派出了一支精兵藏在延安城中，然后伏击了攻入城中的羽林左卫，才让林逸大败的。” 刘健听得心中一凛，问道：“果然如此？这种大事文明可不能随口乱说的。” 谭澍瞪大眼睛道：“刘兄，我谭澍是随口乱说的人吗？我有确切消息，那些溃兵被黑冰台的人审问了一天一夜，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说了，这消息岂能有假？” 看两人听得认真，谭澍心中得意，继续道：“听说，当时魏人隐藏在延安城中的那支伏兵使用的是一种非常精良的新式火铳，比起神机营的火铳来要更犀利，发射更迅速。那些溃兵言语之中对这种新式火铳颇为忌惮，一说起来就神情惊恐如见鬼怪。” 李旭瞪大眼睛惊讶道：“魏人竟然有这么犀利的新式火铳？难怪林逸会全军覆没。那朝廷打算怎么应对？如果魏人的火铳真的有这么犀利的话，那以后的仗还怎么打啊？” 刘健闻言也是看着谭澍，显然跟李旭想到一起了。 谭澍又给自己斟满一杯酒，然后一饮而尽，咂咂嘴道：“朝廷现在对这件事半信半疑，毕竟只凭几个溃兵的话也不足为信。不过我来之前听说已经有御史上书陛下要求兵部将作坊也模仿魏人研究制造这种新型火铳。” 李旭接过来道：“这位倒还是个明白人，不过新式火铳改良研究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魏人的火铳到底怎么回事还不知道呢。” 谭澍点点头道：“就是这个意思，所以这次林如海出征除了要收复延安府之外，还有一个任务就是想办法弄到魏人的新式火铳交给兵部将作坊研究仿制。” 李旭听到这里也明白了，原来这次林如海带着神机营出征也是因为得知了儿子兵败的真实原因后才找朝廷要的。 以火铳对火铳，这的确是个应对的办法，不过那也要看双方的火铳代差有多大才行。 以火绳枪对燧发枪，呵呵，只能说想法很美好。 除了代差，李旭手中的火枪兵在数量上还占据绝对的优势。 林如海这次注定是步他儿子的后尘的。 说了一阵火铳的事情后，谭澍忽然看着李旭道：“老弟，你可知道有人上表弹劾你了。” 李旭一愣，看着谭澍等待下文。 刘健也看了过来。 谭澍笑呵呵举着酒杯跟两人碰了一下，一口喝完后道：“弹劾你的是一个兵部给事中，小小的七品言官。弹劾的理由是你拥兵自重，不尊上官号令，鼓动乡勇营跟御林军对峙，是居心叵测，胆大妄为的谋逆之举，要求朝廷下令将你拘捕入京送入黑冰台的诏狱严加审查，并且映射你有可能是魏人的奸细，故意在大战之前动摇军心，甚至还说林逸上次大败就有因为你动摇军心在先。” 李旭听得面色古怪，心道这个不知道死活的言官虽然是胡说八道，捕风捉影，恶意诬陷，摆明了是想要帮助林家父子脱罪，但是结论却也算是歪打正着。 林逸可不就是被自己给收拾的嘛。 李旭在发呆出神的时候，刘健却是听得气愤不已，“砰”的一拍桌子骂道：“兵部是林如海的地盘，屁股肯定是歪向他们林家父子的。林逸兵败是他自己轻敌大意，却反而怪罪到李旭身上，真是可耻可恨可笑。若非他林逸动了歪心思，李旭也不可能与其举兵对峙的。林如海堂堂军中巨擘，却这般无耻的要将自己儿子战败的罪名推到一个小小县尉身上吗？真是一点面皮都不要了！” 看到李旭默然无语，刘健愤慨不已，谭澍急忙劝道：“刘兄莫要着急生气。虽然这人是个无耻小人，但是朝廷也没把他的弹劾当回事，宋相还专门为此事把兵部尚书叫去训斥了一番，让他管好自己手下的人。同时还让御史台的那些人也都管好自己的嘴巴，谁敢再乱说话就让他滚蛋回家。” 刘健这才面容稍缓，看向依然沉默不语地李旭，劝慰道：“你别多想，风闻奏事本来就是这些御史言官的职责，朝堂上的衮衮诸公哪一个没有被人弹劾过？就说宋相，刚进入内阁的时候每天弹劾他的奏表都堆满了陛下的御案。这世道，只要你是要做事的人就会惹来非议，你可千万莫要因为这些人的胡言乱语狺狺狂吠就自己失了分寸。以后随着你走的越来越远，这些事情更是免不了的。” 李旭沉默不语自然不是因为这个弹劾的事情坏了心情，他刚才只是在想自己一个小小的县尉竟然也被人弹劾了，还挺有意思的。 以前看书的时候觉得朝廷上养着这样一群职业的官方喷子是一件自己找虐的事情。 这些言官上喷皇帝，下喷百官，大到皇帝生儿育女立嫡立后，小到百官衣衫不整随地吐痰交头接耳，无所不喷，无事不喷。 而且喷的角度还各种新奇独特，甚至能从皇帝随手宠幸了一个路过的小宫女这种小事上引经据典，从盘古开天辟地一直说到世界毁灭，最后得出皇帝这样干根本就是亡国之君的做派这种惊世骇俗的结论来。 一开始皇帝设置言官的本质是给自己立一个广开言路虚心纳谏的人设，结果最后往往沦落为朝堂上各派党争的武器，狗咬狗一嘴毛。 所以言官简直就是朝廷上人憎狗厌的一个群体。 对于刘健方才的愤怒和对自己的安慰，李旭心中还是有些感动的。 正准备说话的时候，谭澍却笑道：“李兄弟，刘兄说的是这个道理。被人弹劾的越多，说明你越有本事。不过弹劾你的那个家伙虽然朝廷没有处罚他，但是却有人帮你报了仇。” 李旭和刘健闻言都好奇的看了过去。 谭澍笑道：“灵玉长公主堵在那几个家伙门口，等他出门的时候说是他冲撞了公主銮驾，用鞭子狠狠地抽了那家伙一顿。我离京的时候那家伙还躺在床上呢。” 正文卷 第一百七十六章 冤家路窄 天越来越热了，本来跟李旭一起并肩骑马前进的郁瑜终于还是忍受不了太阳的酷烈，钻进了早就给她准备好的马车里。 而且还非要拉着李旭一起坐车。 说实话，对于这个世界的马车舒适性，李旭是半点都没有向往的。 只是拗不过大长腿少女的卖萌撒娇软玉相求，只好陪着她一起躺在铺着厚厚软垫子，上面还铺着青竹制作的凉席的宽大车厢里。 【书友福利】看书即可得现金or点币 还有iPhone12、Switch等你抽！关注vx公众号【书友大本营】可领！ 背后垫着软枕，隔着固定在车厢中的小长几，一边吃着暗格里面准备好的绿豆糕以及各种蜜饯点心，喝着冰镇好的酸梅汤以及葡萄酒，一边听着少女津津有味的给他讲着长安城里的各种见闻。 李旭耐心的听着，脸上带着宠溺疼爱的神情，让不时的看一眼他的郁瑜心中甜蜜不已，不时的凑过小脑袋在李旭唇上轻轻亲上一口，或者用纤细白皙的手指拈起一块蜜饯喂进他的嘴里当做奖励。 马车车厢的两侧窗户虽然挂着帘子，但是却都是轻薄却又能遮光的材质制成的。 随着马车晃晃悠悠的前行，不时有风从两边的窗户飘进来，荡起帘子，形成凉爽的对流风，让车厢里没有那么闷热。 而且旁边还有一个正青春正美好的正心仪的姑娘开开心心的说着自己认为的那些有趣好玩的任何事，此情此景，让李旭甚至都有些忽略了马车颠簸带来的痛苦，直有种岁月静好，恰好你在身边的美好心情。 “记得那是前年元宵节的时候，京城里元宵节都有会有灯会。那一天，全长安城都会挂满灯笼，各种各有的灯笼，有的是胖娃娃的样子，有的是小兔子小狗的样子，甚至还有的制作成老鹰的样子，千奇百怪的，可漂亮了。唉，明年元宵节的时候你陪我一起看花灯好不好了？” 说道元宵节的的时候，郁瑜忽然眼巴巴的看着李旭，清澈的大眼睛之中带着满满的期待。 明年还不知道是个什么光景，说不定那时候长安城已经不是现在的长安城了。 可是看着少女满眼的期待，李旭也没有说什么煞风景的话，而是轻轻一笑，点了点头答应了。 少女闻言目光一下子变得明亮动人，整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一股雀跃。 “太好了，到时候我们一定要看一夜的花灯，还要一起去放孔明灯。呀！到时候我一定要许愿。让孔明灯飞的高高的。听说孔明灯飞得越高，许下的愿望就会越灵验。对了，我们还可以去曲江池放河灯，也可以许愿的。不过这些愿望都是要很重要的那种愿望，旭哥哥你一定要提前想好啊。” 少女絮絮叨叨的说着，想到哪里说到哪里，往往前一句还在回忆，后面一句又变成了对下次的期待和安排了，还不时的将自己的一些经验分享给李旭。 李旭很少插话，但是都会做出回应，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不时的也会拿一些点心蜜饯投喂给少女，然后得到少女甜甜的微笑作为回报。 “明年咱俩一起看花灯的话，我就不能陪清姐姐一起了。嘻嘻，到时候清姐姐肯定会不高兴的，但是我只有一个，只能陪旭哥哥你了。不过清姐对我很好的，肯定也不会真生气的。到时候我介绍你们认识，她也一定会喜欢你的。” 李旭眉头一动，问道：“这个清姐姐又是哪位？” “清姐啊，大名叫做秦清，是我姑母的女儿，也是当今陛下的亲姐姐。清姐比我大三岁，被先帝赐了灵玉公主的封号。小时候我经常跟着清姐姐一起玩，谁敢欺负我，清姐就替我教训他们。所以我跟清姐姐之间就跟亲姐妹一样好，我有什么事情也不会瞒着她的。不过她是个很好的人，旭哥哥你也是个很好的人，到时候见了你，她一定也会喜欢你的。” 郁瑜兴致勃勃的给李旭介绍道，还口口声声等到了长安城一定要介绍李旭跟她的清姐姐认识。 “原来是她啊。”李旭听了喃喃自语道。 “什么是她？你认识清姐姐？”郁瑜皱着眉头好奇问道。 李旭便将昨日谭澍说的灵玉公主堵在人家门口鞭打那个弹劾自己的言官的事情说了一下。 郁瑜听完就笑了起来：“嘻嘻，这还真像是清姐姐能干出来的事情。她虽然人长得很漂亮，对我也好，但是平生最见不得的就是那些作恶的人。在长安城里被清姐姐教训的纨绔子弟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所以那些纨绔们最怕见到的人就是清姐姐了。那个嘴臭的家伙居然敢骂你，也是该打。等到了京城，我要去好好感谢一些请姐姐的。旭哥哥，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去吧，正好借着这个机会介绍你们两个认识一下。” 李旭点点头道：“好呀。只是这位长公主殿下为什么会为我一个小小的县尉出头？我虽然知道自己姿色不凡，但是这位长公主又没见过我，没道理是因为贪图我的美色才为我出头吧？” 郁瑜对于李旭的臭美自恋轻轻啐了一口，这才有些忸怩地低声道：“是我之前在耀州的时候写信跟清姐姐说了我们的事情，她还在信里说等你到了京城要请你这位少年英雄喝酒呢。” 李旭恍然，原来是自己这个小女友按捺不住内心的小激动，把自己搞对象的事情告诉了闺中密友兼表姐。 不用多问，郁瑜肯定在信里面把自己夸的天上仅有，人间绝无的，所以才会让那位素未蒙面的长公主殿下对自己有了印象，这才跟着爱屋及乌，替自己教训了那个不知死活的言官。 就冲这一点，李旭觉得自己就得认识一下这位长公主殿下，真是嫉恶如仇的好姑娘啊。 就喜欢爱憎分明的好姑娘打交道，绝对不是因为她长得漂亮不漂亮的。 李旭正在思绪飞舞的时候，却忽然察觉到马车停了下来。 他坐起身子，向着窗外问道：“怎么回事？” 马车两侧随行的一名护卫急忙策马上前去询问，不多久转回，禀告道：“将军，前面有一支军队挡住了去路，张军侯正在上前交涉。” “打的什么旗号？” 护卫道：“看其主将大旗上是一个‘林’字。” 李旭一愣，没想到在半路上遇到了林如海挂帅出征的平叛大军。 正文卷 第一百七十七章 林如海的杀意 李旭本来想自己先带着两千嫡系人马先一步进京，女眷和其他人晚一点再进京。 可是李琴和郁瑜都要求跟李旭一起走，说是怕路上不太平，跟着大部队一起走更安全。 李旭虽然也知道他们是有点黏自己，但是也觉得她们说的有道理，因此就让张龙带了五百骑兵打头，自己带着一干女眷以及沈一秀等人在中间，后面一个步兵营一千五百名步卒殿后随行。 刘健的马车以及随行的十几个人员也跟着李旭一起同行。 宋昱给李旭的限期是六月初五之前赶到京城驻地，今天也才是六月初二，京城也就两百多里地不到三百里，所以李旭也不着急，就让队伍不疾不徐的走。 却没想到竟然能在半路遇到了林如海带领的大军。 虽然他可以肯定林如海肯定不知道自己儿子的全军覆没是因为自己，更不可能知道自己那生死未卜的爱子林逸如今已经成了自己的俘虏。 但是根据已知的各种消息可以知道林如海这老东西老奸巨猾又手段狠辣，所以万一他脑子发热，非要搞事情也不是不可能。 “传令下去，全军戒备。前面什么情况再去探来。” 李旭思绪飞转，很快下令。 几名护卫得令，有人去前面打探，有人去后面传令。 很快，整支队伍都悄无声息的做出了戒备的姿态，负责殿后的一千五百名步卒也开始列出了一个小型的步兵圆阵，将十几架马车护在中间，严阵以待。 前面的五百骑兵也悄悄的列出了准备冲锋的锋矢阵。 “没事的，只是有备无患，别担心。” 李旭在神情凝重的郁瑜小脸上捏了一下，安抚了两句后跳下马车又去李琴和张明蓉以及小艾琳等人乘坐的马车边都安抚了一圈后，前去打探消息的护卫也正好回来了。 没钱看小说？送你现金or点币 限时1天领取！关注公 众 号【书友大本营】 免费领！ “将军，前面拦路的正是宁国公林如海的人马。对方派出一支五百人的骑兵队将我方道路堵住，说是林如海要请将军去他中军一趟。说主公若不敢见他，那就休想过去。” 李旭听罢，冷哼一声，这父子俩个还真是亲爷俩，给人找茬都是这么蛮横不讲理。 这时候，步卒军侯赵虎生从后面骑马赶了上来，听说了之后，沉声道：“主公，这个林如海对主公充满敌意，显然想刻意刁难主公。主公若是去了他军中，恐有危险。” “主公只要一声令下，末将一定保护主公和众位姑娘冲出去，绝对不会让林如海伤到主公半分的。” 看着赵虎生那一脸的昂然战意，李旭笑了笑，拍怕他的肩膀道：“没那么严重。林如海只要不发疯，他就不敢害我。” 况且新任的耀州知州刘健还跟自己一起，林如海就算不把自己看在眼里，那么也肯定是要给首辅宋牧这个面子的。 所以这老头估计也就是想要趁机折辱刁难自己一番出口气罢了。 这时候，刘健也派了长随刘全过来询问情况。 李旭让刘全转告刘健说不用担心，自己去会一会这位军中巨擘宁国公就好。 对于林如海李旭是一点不怵的。 别说他儿子林逸在自己手中，就算没有林逸这张底牌，他也笃定林如海若是不想造反的话肯定也不敢拿自己怎么样。 刘全回去转告李旭的话，李旭这边让赵虎生回去指挥步卒继续戒备，同时也传令给前面的骑兵军侯张龙，让他给林如海的人传话过去。 告诉林如海，若他想见自己，就亲自前来两军阵前相见。 至于说去林如海中军则大可不必，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就怕有些人年纪虽然大，但是心眼却不大，该防的还是要防的。 张龙对李旭的命令是百分百的执行，将李旭的话一字不漏的传达给了对面的林如海部下。 带队的骑兵将领是林如海的心腹旧部，闻言大怒，恨不得直接带兵冲过去将那个狂悖无礼的家伙直接给揪出去扔到宁国公面前发落。 但是看着对面那支丝毫面对己方无论是士气还是装备都丝毫不逊色的骑兵做出的剑拔弩张随时准备开战的样子，这位骑兵将领还是生生忍住了。 他可是太知道如今的林家是怎样的一个处境了。 林逸兵败，所带去的三万大军几乎全军覆没，自己如今也生死不明。 林如海这次能够挂帅出征，也是朝廷给林家的最后一次机会。这次机会必须牢牢把握住，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若是中途因为其他的事情而影响到了林家的兴衰存亡，那么他是万万承担不起的。 当林如海听到李旭的这段话时，脸一下子就黑了下来，眼中一瞬间都迸发出了强烈杀意。 他在军中领兵多年，杀伐果断，早就养成了说一不二的脾性。 儿子林逸这次兵败给他造成的打击实在太大，也让林家多年积攒的声望遭到了严重的打击。 这段时间来，为了能够让林家继续维持下去，他忍着心痛舍弃了许多的利益跟首辅宋牧以及朝中其他派系的大佬们进行交易妥协，最终才换来了这次亲自领兵平叛的机会。 虽然他知道这些都是必须的，但是心中却积攒了一肚子的郁气想要发泄。 但是这一肚子的郁气却对那些朝廷大佬们没办法发泄，但是却必须要有一个可以发泄恨意的目标。 没怎么考虑，李旭就成了他倾斜心中恨意和怒意的一个目标。 一来李旭是宋氏扶持起来的准备安插在军中的代表，二来李旭之前又率兵跟林逸对峙过；三者则是儿子林逸如今生死不明，朝廷却要重建羽林左卫，而且还要提拔这个李旭担任中郎将。 这桩桩件件都给了林如海足够仇恨李旭的理由。 本来打算等到自己平叛结束后回京之后再想办法炮制这个小贼，结果没想到冤家路窄，竟然在出征的路上遇到了。 既然遇到了，那就决计是不能让他这么轻松的过去的。 就算不杀他，但是折辱一番这个小贼也能略微发泄一下心中的恨意。 本以为自己大军当前，一道命令传过去，那小贼就得乖乖的来见自己。到时候自己再随便找个借口发落他一番。 只要不弄死，那宋牧也不能把自己怎么样。 可是谁想这小贼比自己想象的要狂悖无礼的多的多，不来见自己也就罢了，而且还嘲讽自己心胸狭窄。 林如海的杀意瞬间充斥着整个胸腔。 正文卷 第一百七十八章 竖子竟敢杀我？ 一个小辈如此狂悖自大，饶是林如海气度再如何恢弘也不能轻易饶过。 一声令下，三千亲兵簇拥着林如海杀气腾腾地涌向两军阵前。 这边，张龙率领的五百骑兵已经是刀出鞘，箭上弦，严阵以待，看到林如海的三千亲兵涌过来也都是面不改色，丝毫没有畏惧的神情。 林如海领兵多年，久经战阵，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也是心中暗暗惊讶不已。 对于李旭，他是做过一番调查的。 出身平凡，只是乡绅的庶出子，若是在权贵人家里也不过是个比家奴好不了多少的家生子而已。 只是不知从哪里学到了一身高明的武艺，竟然走了宋氏的路子混成了一个小小县尉。 一开始听说李旭两战两胜，带着三水县三千乡勇击败贼军上万大军，林如海心中也只当他是侥幸而已。 贼军乌合之众，能够击败他们也没有什么指的夸耀的地方。 所以虽然也听说了李旭亲手招募编练的三水县乡勇营如何精锐，但是听在林如海耳中却是嗤之以鼻不屑一顾的。 跟贼军打了两场，而且还是据城而首，侥幸获胜就能称得上精锐了? 什么时候精锐这么不值钱了？ 因此当听说首辅宋牧下令让李旭带着两千乡勇进京重建羽林左卫的时候，林如海心中连带着对宋牧也是嗤之以鼻的。 虽然在朝堂上手段狠辣犀利，但是终究是不知兵的文官，真是愚蠢。 大家好 我们公众 号每天都会发现金、点币红包 只要关注就可以领取 年末最后一次福利 请大家抓住机会 公众号[书友大本营] 这次两军狭路相逢，林如海除了想要折辱李旭一番外，也想用自己麾下数万精兵的威势来震慑一下这些来自乡下的乡巴佬们，好让他们知道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成为羽林左卫的。 林如海这次出征带着五万大军，其中有两万是从御林军十卫中抽调出来作为他的中军的。 除了两万御林军，另外还有三千亲兵是他亲手训练出来的精锐，无论是兵员素质还是战斗意识，亦或者是兵甲装备，都比其他军队要更精良一些。 这三千亲兵可不是中看不中用的老爷兵，而是跟南山贼鏖战多年的精兵。 众所周知，长安城南边的终南山山势连绵，山深林密，地形复杂。其中就有许多贼匪强盗隐藏其中，经常出山劫掠长安城附近的乡绅富户，祸害百姓。 这些贼匪依据地形之利，来去如风，行踪不定，为祸甚巨，被周围百姓统称为“南山贼。” 万年县县衙多次组织当地府兵进山清剿，可是效果却微乎其微，要么是根本无法锁定贼人的行踪白跑一趟，要么就是被贼人反而给牵着鼻子在山里乱窜，最终人困马乏，甚至还被反伏击。 最后万年县百姓乡绅集体联名向京兆府求救，京兆府又向朝廷禀奏了此事。 御林军十卫人马虽然多，但是却各有职守，不可能为了区区贼匪就随意调动。 最后朝廷经过商议，决定将这件事交给已经赋闲在家的宁国公林如海来处置。 林如海现在家里也是闲着，所以就欣然领命，带着五百家兵家将作为骨干，在南山附近招募良家子，组成了一支三千人的剿匪营。 林如海性烈如火，又出手狠辣，经过几个月的准备之后，带领剿匪营在短短一个月内破了南山十八个寨子，杀的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甚至还把数千名贼人的首级在入南山的丰裕口筑成了一座十分骇人的京观以震慑群贼。 经过林如海的辣手清剿之后，南山贼患大为缓解，就算还有许多贼人隐藏于南山之中，但是也战战兢兢不敢出现在剿匪营的地界上。 林如海本就是秦国军中的定海神针一般的人物，对他来说，剿匪这点虚名最多只是锦上添花，根本没多大意思。 但是剿匪营却因此凶名在外，又得了一个南山营的番号。 虽然南山营名义上是挂在万年县下面的一支团练武装，但是万年县根本指挥不动，这些人只听林如海的。 朝廷虽然也知道这个情况，但是林如海威望卓著，只要他不造反，这点事朝廷还是能容忍的。 毕竟南山营的驻地在京城一百里之外的南山脚下，所以朝廷也就算是默许了林如海对这支军队的指挥权。 这次出征，林如海奏请朝廷将南山营也调到了自己麾下，直接改编成了自己的亲兵营。 南山营的这三千人马几乎个个都有战功在身，经历过轮番血战的历练，气质凶悍，实际战斗力比起御林十卫来也不遑多让，甚至犹有过之。 所以，林如海本以为李旭手下那一群乡巴佬的乡勇见到自己这三千亲兵冲出，就算不立即崩溃，也会战战兢兢，惊慌失措，士气大跌。 可是眼前的一幕却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不过林如海到底是统兵多年的大将，尸山血海里趟出来的人物，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心中的惊愕也只是短短一瞬，然后便恢复了冷酷威严。 “李旭小儿速速滚出来，若是再敢怠慢，别怪本帅治你一个以下犯上狂妄自大的罪名。” 林如海须发皆白，高踞马上，腰悬天子宝剑，在阵前纵声高呼。 众亲兵四周簇拥，各持兵器在手，杀气腾腾看着对面的人马，丝毫不掩饰眼中的杀意。 林如海话音刚落，却见对面的骑兵阵列从中间分开，一身穿白色武士服的俊秀少年骑着一匹黄骠马缓缓从中策马而出，脸上挂着随性不羁的轻笑。 “这位想必就是宁国公了？这些日子一来，您的大名可是听得我耳朵都起了老茧了。都说您是大秦军中的定海神针，素有‘战神’之称，今日一见，原来也不过是个心胸狭窄仗势欺人的糟老头子罢了。” “竖子找死！” 林如海闻言大怒，右臂举起就准备下令亲兵营冲杀过去擒住李旭。 只是还没来得及放下手臂，就见对面的俊秀少年手中寒光一闪，一点寒芒瞬间破空而至。 林如何心中大骇，只有一个念头：“这个竖子竟然想要射杀于我？” 正文卷 第一百七十九章 对峙 李旭那一箭来的太快，林如海虽然眼力过人，但是却根本来不及躲避，只是下意识的大叫了一声，却忽然感觉头顶上风声一响，便见一绺鲜红的盔缨从眼前飘飘荡荡的往下坠落。 原来李旭那一箭是对着林如海的头顶高高的盔缨射出的。 林如海松了一口气，但是脸色瞬间又从白变黑，从黑变青，双眼喷火似地盯着对面那个脸上带着嘲讽嗤笑的表情的狂妄小贼。 “小贼找死！” 林如海暴怒大叫，身边的三千亲兵也都勃然大怒，纷纷举起手中兵器，嗷嗷大叫着要将李旭碎尸万段为林帅雪耻。 对面的李旭却不为所动，冷笑一声道：“老家伙，我敬你多年威名，混到如今这种地步也不容易，儿子生死不知，自己一把年纪了还得带兵出征挺不容易的，这才只射掉了你的盔缨。你要是再敢乱动乱叫胡乱咬人，那我下一箭可就不留情面了。” “你想一想，若是我一箭射死你，最多这个狗屁的中郎将我也不当了。朝廷如今正是多事之秋，用人之际，想必也不会派人来抓捕我的。若是为了你这样一个糟老头子逼反我，朝廷估计也是不愿意的。可是你若是死了，那这五万大军不说分崩离析，那这次的平叛恐怕也要流产了。而且你林家会有什么下场，你自己恐怕知道的比我更清楚。你这些年威风是威风，但是敌人肯定也不少。到时候不用朝廷动手，恐怕那些人就会将你林家啃得渣都不剩。” “你说你一把年纪了偏偏跟我一个小辈过不去，我跟你林家无冤无仇，你们父子俩却都偏偏要看我不顺眼，难道你们要欺负我，我还得主动把脸凑上去给你们打？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可人若是自己不要脸的非要凑过来让我打，那我只好不客气了。” 说完，一挥手，五百骑兵迅速的绕过李旭，在他面前做出准备拼杀的准备。 身后同时传来了锵锵的脚步声，却是赵虎生带着步卒营的一千五百名步卒上来列阵，刀枪如林，弓弦紧绷，箭矢向前，对着对面同样做出了进攻的姿态。 林如海听到李旭的话，又看着他手下的两千人竟然敢在自己数万大军面前列出进攻的阵势来，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这个小贼疯了！” 无法无天！ 毫无顾忌！ 肆无忌惮！ 这小贼区区两千人竟然敢对着自己数万大军摆出进攻的架势，简直不可思议，不可理喻无法想象。 林如海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举起的右臂迟迟不敢放下。 他速来习惯了别人对他的话言听计从，一丝不苟的执行，在军中多年凡是敢稍微违逆一点他的军令的人都会被他以军法重重处置。 他林如海的威名不是光靠杀敌而来的，也是因为他治军极其严厉而得来的。 所以早就养成了在军中唯我独尊的霸道性格，但是今日去被一个个小小的军中后辈屡屡挑衅，实在是让他动了杀心。 李旭自然也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作死是不可能作死的，如果是他一个人的话，他估计早就跑路了。 一个人对阵数万大军，但凡脑子没坑的人都不会去做的。 但是两千人马在手那就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 林如海的五万大军来源复杂，其中派系林立，本来就不是一条心。 李旭相信，若是两军真的发生了冲突，这些人之中最多只会有一小半跟着林如海一起干。 而且跟着他干的那些人之中肯定大部分也是划划水装装样子而已。 自己这边两千人却是对自己是百分百的信任和忠诚，别说李旭在，就算李旭不在了，这两千人马也会拼杀到最后的一兵一卒的。 更何况林如海虽然有一群亲兵簇拥护卫着，但是在面对李旭这个挂逼的时候，他仍然处在李旭的射程之内。 李旭刚才射掉林如海盔缨的那一箭甚至都没有动用他的英雄技能。 若是两军真的冲突开始，他有绝对的信心可以在第一时间干掉林如海。 只要林如海一死，他手下这些人肯定也支撑不了多久的。 再加上林如海这次出征肯定是凶多吉少，谭纶和石达开早已经给他设好了口袋在等着他。 这次出征跟他儿子林逸上次的出征一样都是注定了有去无回的。 所以李旭看起来很鲁莽，其实却是有恃无恐。 #送888现金红包# 关注vx 公众号【书友大本营】 看热门神作 抽888现金红包！ 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李旭这么一耍楞，林如海果然陷入了骑虎难下的境地之中。 就此退缩，他的声名肯定会严重受损。 但是若是僵持不下，时间越是推移，两军的神经就绷得越近，就越容易发生擦枪走火最终引发全面冲突的危险来。 说到底，他本来只是想吓唬折辱李旭一番，结果没想到这个小贼却敢直接掀桌子举兵对抗，这是他万万想不到的。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了，太阳已经升到了中天的位置。 双方的将士脸上都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但是却一动都不敢动，生怕一个动作不慎就会引发对方的误会，从而酿出大规模的火并冲突。 林如海须发皆白，此时在烈日的炙烤下也有些恍惚起来。 但是看着对面那个可恶的小贼脸上的的冷笑，他却只能继续坚持着让自己的身姿保持挺拔。 林如海虽然有心退让，但是却不想自己首先退让。 若是自己先退一步，此事传出去之后，他宁国公林如海就真的成了笑话了。 不光是大秦军中和朝堂上的笑话，甚至会成为天下人眼中的笑话。 那些曾经被他击败的过的敌人们也会因此嘲讽于他的。 林如海能坚持，李旭当然更能坚持。 他不比林如海还是一身甲胄，身上穿的却是轻薄透气的夏衣，再加上身体素质好，根本不惧酷暑。 此时，忽然一人高叫道：“宁国公稍安勿躁，听我一言。“ 众人神情一松，放眼望去，却是一个青袍文官从后面骑马匆匆赶来。 此人自然便是刘健了。 正文卷 第一百八十章 自身难保 林如海虽然不认识刘健，但是听到刘健自报身份之后，便知道了他是宋氏的人，心中一松，虽然脸上依然保持着震怒的神情，但是却也知道这场冲突已经不太可能继续下去了。 李旭对于刘健出现一点都不意外，他知道这位刘叔是绝对不可能看着他跟林如海发生真正的冲突的。 虽然林家和宋氏在朝堂上也算是对头，但是却并不需要如同眼前这般激烈的对抗。 双方对峙下去，冲突果真爆发的话，无论谁胜谁负，那最直接损害的都是秦国的利益。 “宁国公，您是大秦宿将，功勋卓著，德高望重，何必跟一个小辈置气呢？李旭虽然年纪尚轻，但是却绝对不是那种狂妄无知的人，如今这样做也不过是年轻气盛之下的正常反应罢了。说起来，今日之事本就是一场误会，还请宁国公看在宋相的面上揭过此事，继续北行。小辈失礼之处，到了京城之后宋相也必定会有教诲。届时，宁国公凯旋之后，再让李旭上门请罪。不知道您意下如何？” 刘健虽然是文官，但是站在剑拔弩张的两军阵前却是气定神闲，铿锵有力，看到林如海心中也是暗暗称奇。 刘健的这番话看似服软，但是却其实明里暗里的指责林如海倚老卖老，故意挑起事端。又抬出首辅宋牧来震慑林如海。 最后一句表面上是预祝林如海得胜归来，但是潜台词却是提醒林如海你们林家如今是何等境地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要想发飙耍威风，好歹也得先把仗打完了再说。 否则的话你林家到时候还不一定是什么光景呢，你现在还有心思跟一个小辈置气？ 林如海宦海沉浮多年，自然听得懂刘健的潜台词，心中虽然恼怒，但是却也不好再继续发作，盯着李旭冷哼一声道：”本公今日就看在首辅大人的面子上不跟你这狂徒一般见识。不过老夫送你一句话：别以为侥幸赢了两场仗就以为自己多么了得了。老夫这辈子少年英才见多了，如你这般狂妄无知的还真是头一个。你若是继续如此，便是自取死路。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书友福利】看书即可得现金or点币 还有iPhone12、Switch等你抽！关注vx公众号【书友大本营】可领！ 说完也不给李旭跟他打嘴炮的机会，一挥手，三千亲兵收起兵器，簇拥着他缓缓退回中军。 李旭听得想骂娘，你个老东西有本事教训老子，有本事别跑啊。 看着李旭一脸郁闷，刘健走过来道：“且忍一忍，林如海这次出征如果胜了还好，若是败了，那林家绝对就翻不了身了。不过你今天的确有点冲动了，以后还是要三思而后行。若是林如海今日真的不管不顾的要与你火并，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啊。” 李旭虽然心中笃定老东西不敢真的跟自己火并，但是也看得出来刘健是真的关心自己，所以也就点点头道：“多谢刘叔提醒，我心里有分寸的。” 刘健看他神情平静下来，也没有多说，吩咐几句后便骑着马回了自己的马车。 李旭则下令全军继续保持戒备，直到林如海的数万大军全部通过之后才重新上路。 重新回到马车上后，郁瑜一脸担心地看着他。 李旭一把将大长腿少女搂入话中，在她嫩白的脸蛋上亲了一口，笑道：“干嘛这样看我？怕我被那个林老头给欺负啊？不是跟你吹，要不是刚才刘叔给林老头求情，我肯定把林老头的胡子头发全给他拔了。” 听自己的情郎嬉皮笑脸的吹牛，郁瑜心中一松，脸上一红，便顺势靠在他怀里，两只纤细的玉臂搂住他的腰身，喃喃道：“没事就好，我在京城的时候经常听说林老，宁国公霸道跋扈，又一次爹爹从外面回来脸色很吓人，在书房里摔东西，好像就是跟宁国公有关系。刚才我真的很担心他要害你呢。这次虽然暂时没事了，可是他这人心胸狭窄，以后肯定还会想办法害你的。” 李旭闻言心中一暖，右手在少女的只穿着薄薄纱裙的玉背上轻轻摩挲，左手手指则轻轻捻动着少女晶莹如玉的耳垂，轻声笑道：“放心吧，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够害我。林老头如今自身难保，别说害我了，这次能不能顺利回来都是个问题。” 郁瑜闻言抬头疑惑地看着李旭，没有等来答案，却等来了一张温热霸道的唇堵住了她的樱唇，车厢里只剩下轻微的“唔唔“之声。 在口手并用安抚了一番郁瑜之后，李旭又去了李琴和张明蓉的马车上分别安抚了一番受到惊吓的可人们。 当然，对于李琴的安抚就是正正经经的安抚。 而这几天不知道为什么，小艾琳总是跟张明蓉黏在一起，并且经常让张明蓉脸色红红的，看的李旭啧啧称奇。 自己这个小秘书什么时候跟张明蓉关系这么好了？ 李旭跳上马车的时候，张明蓉不知道又被小艾琳逼着问了什么，脸红红的躲在角落里，看到李旭，先是一惊，然后又是一喜，旋即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又羞臊的的垂下了头。 这一连串的表情变化看的李旭都有点发蒙，瞅了一眼旁边一脸笑嘻嘻的小秘书，板着脸问道：“你不是又欺负明蓉了？“ 以前李旭都是称呼张姑娘或者最多是明蓉姑娘，自从两人那一夜深入交流之后便换成了明蓉。 只是这种称呼平时只是在没有外人的时候才会用，可是如今小艾琳还在旁边，李旭就公然叫她明蓉，一下子惊的张明蓉身子都微微有些颤抖起来，脸上的红霞甚至快速的蔓延到了耳根后面以及脖颈上。 “公子，你又冤枉人家。明蓉姐姐这么漂亮，又是公子你的人，我怎么敢欺负她呢？我只是跟明蓉姐姐请教一些女孩子之间的问题而已。” 小艾琳故意嘟着嘴巴扮出被冤枉的委屈神情来，睁着两只大眼睛眼巴巴地瞅着李旭。 李旭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顺手在她丰润有弹性的臀儿旁边轻拍了一下，拍的小艾琳小脸也忽然变得红红的。 “明蓉害羞，哪有你这样不知羞的脸皮厚。去到前面小琴的马车上去，我要跟你明蓉姐姐说说话。” 小艾琳捂着自己臀儿，一脸不情愿的下了马车。 临走时还扭过头冲着正好抬起头看着她的张明蓉挤眉弄眼，羞得张明蓉脸颊上又是滚烫一片。 正文卷 第一百八十一章 爱才之心 除了林如海故意刁难这件事之外，剩下的行程都很平静。 沿途城池的驻守官兵看了李旭的调令之后都很顺利的放行，有人听说李旭的名字后甚至还颇为热情，言语之中透着一股子敬仰之情。 这种敬仰之情自然是源自于李旭之前在三水县的战绩。 两日后到达了长安城以北，早有兵部职方司派出的一名郎中带着几十人在此处迎接。 李旭看到这个阵势的时候也没有惊讶，虽然自己有些战功，但是一个小小的中郎将肯定不至于让兵部派出这么多人来迎接。 能有这种待遇，肯定是看在首辅宋牧的面子上。 迎接李旭的兵部郎中叫做郭凌川，虽然穿着一身文官官服，但是却体型彪悍，虬须豹眼，生的跟张飞似得。 若是穿上盔甲，绝对的猛将架势。 李旭本就没有什么架子，有喜欢开玩笑，听郭凌川自报家门后上下打量一番后啧啧称奇。 “郭老兄，你们兵部的文官都这么生猛么？” 面对李旭的问题，郭凌川嘿嘿一笑，憨厚地挠挠后脑勺道：“不瞒李中郎将，下官这形象别说在兵部了，就是在整个大秦朝堂上都是独一份的。” 李旭听了更是惊奇：“老兄，你当初是不是走错考场了？本来是要考武举的，结果最后进了文举考场？” 郭凌川看李旭随性大方，人又生的俊秀潇洒，对他观感很好，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其实我原来的确是武举人。只是后来家母觉得武举人没出息，所以又让我改考文举，最后三年前侥幸中了进士，然后分到了兵部当个小小郎中。” 李旭惊讶道“没想到老兄竟然还是个文武双全的人物，小弟失敬失敬。如老兄这般武举改文举的真是不多见，恐怕在天下各国也是独一份吧。” 被李旭夸的有些不好意思的郭凌川，憨憨一笑，对李旭印象更好了。 李旭也看出来了，这位老兄样貌威猛，性子又憨厚，肯定在兵部混的不咋地，这才被打发出来在大太阳下面等着自己。 郭凌川说了兵部对李旭一行人的安排。 羽林左卫原本的营地在皇城西侧，林逸上次出征带走了全部人马，结果现在全军覆没，所以营地除了几十个负责打扫看守的老弱病残的老卒之外便一直空着。 所以李旭手下的两千人马也将被安排在原来的营地里。 李旭对此没有异议，又问起了其他从下面抽调来的军队情况。 郭凌川告诉他其他的八千人马也陆续到了大半，此时也都入驻了营中，暂时由新任的羽林左卫右羽林将军杜峰统辖。 李旭一听估计这位杜将军就是宋牧安排临时统领新的羽林左卫的那位老将军。 也不知道这位老将军性子如何，若是真的老实稳重不找事的话，自己倒是可以平时敬着他。 若是有点别的想法的话，那就得提早给安排了。 郭凌川带来的那几十个人抬着一堆箱子盒子之类的东西，一问之下都是兵部给李旭准备官服盔甲令牌令旗将旗以及官印和羽林左卫相关的一些文档案宗之类东西。 按照流程，这些东西都应该是李旭自己去兵部报道的时候再领的。 但是现在兵部却主动派人把这些东西送来，明显就是看在首辅宋牧的面子上才会这么热情的。 本来李旭现在是应该直接带着两千士兵进驻羽林作为大营，向名义上的上司杜峰报道的。 但是他身边还带着一群家眷等人，所以就让赵虎生和张龙带着人先跟着郭凌川一行人去大营，直接先进城把家眷安顿好再说。 郭凌川自然没有任何异议，他虽然看着威猛，但是能从武举人变成文进士，可见绝对不是什么迂腐之人。 其实在和李旭交谈的过程中，郭凌川一直有在留意李旭带过来的两千人马。 看着在酷热烈阳之下列着整齐的队列不动如松的军队，郭凌川心中暗暗惊讶。 对于这位年纪轻轻不满弱冠的中郎将心中更是高看一眼。 【领红包】现金or点币红包已经发放到你的账户！微信关注公 众 号【书友大本营】领取！ 在大军跟着郭凌川出发之前，李旭开玩笑的对郭凌川道：“郭老兄，在我看来，你是天生的将才，当文官实在可惜了。若是你有意继续领军的话，我可以举荐你进入羽林左卫。你也知道羽林左卫重建，对于将领是非常需要的，对于老兄你这样文武双全的人物更是需要。” 看着郭凌川犹豫的神情，李旭哈哈一笑拍着他的肩膀道：“我这话随时有效。你若是有意，随时可来寻我，以后我们并肩作战，岂不爽快？就算不能成为军中袍泽，那也可以当个朋友，我最喜欢跟老兄这样的好汉交朋友了。” 郭凌川在兵部过得自然是不如意的，他这样的形象本来就被那些推崇儒雅俊秀的君子之风的上官所不喜，心中早就是郁气满满。 若非不想让老母亲伤心，他早就不想干了。 听到李旭这般直率的招揽，他的确是有些心动了。 但是一想到执拗的老母亲，他最终还是苦笑一下后谢过李旭，说是以后有机会的话一定去拜访李旭。 李旭也不强求，他是起了爱才之心不假，但是能不能行就看双方有没有那个缘分了。 两千人马跟着郭凌川走了之后，李旭还没来及进城，就看见城门后急匆匆的出来一行人，向着他们的方向奔来。 李旭手搭凉棚看去，发现这群人竟然是一群外穿黑色皮甲，内穿红色战袍，腰悬刀剑的女兵。 为首却是一员红色戎装的女将，骑在一匹白马上面，身后白色披风随风飘荡，看着英姿飒爽，分外惹眼。 进城城门的人群纷纷避开。 李旭下意识的就摸向腰间，结果就听见了郁瑜欢快的叫声：“呀！是清姐姐来接我们了！” 一听“清姐姐”三个字，李旭摸向腰刀的手就停了下来。 眯着眼睛看向了那员红衣女将，虽然身体套在盔甲之中，但是却依然能看出身段妖娆，姿容秀丽，尤其是前胸的皮甲被撑得鼓鼓胀胀的。 手中拎着一根马鞭，一双细长的瑞凤眼带着期待和笑意。 正文卷 第一百八十二章 红衣公主 【领红包】现金or点币红包已经发放到你的账户！微信关注公 众 号【书友大本营】领取！ 不等那红衣女将到跟前，郁瑜就跳下马车，迈开两条大长腿就欢笑着奔了过去。 红衣女将也勒马停住，敏捷娴熟的跃下坐骑，向着朝自己奔来的郁瑜张开了双臂，原本清冷之中略带煞气的俏脸上一瞬间犹如春花绽放一般明媚起来。 两人在欢笑呼唤声中紧紧地搂在一起，又说又笑的，李旭甚至看见郁瑜好像还有一个抹眼泪的小动作。 呵，这对表姐妹之间的感情还真是好。 不过然李旭惊讶的是郁瑜本来的个头已经算高了，足足有一米六八左右。 而那个红衣女将抱着郁瑜的时候竟然足足比她还要超出半头，这说明她的身高至少也在一米七五以上了。 啧啧，这样的高妹在李旭前世的社会中是绝对的超模身材，令无数少女艳羡不已的。 但是在当下这种时空背景下，显然是会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待的。 女子本就显高，这位红衣高妹这么高，跟一般男人站在一起都会人不自在的。 况且这位公主殿下的做派显然也跟一般的大家闺秀完全不一样，行事直率暴力，不爱红装爱武装，本身又是天潢贵胄金枝玉叶，一般男人肯定是招惹不起，唯恐避之不及的。 看着姐妹俩久别重逢的欢乐场面，李旭大概猜测这位公主殿下肯定是没有驸马的。 这样的女人，在这个时代，稍微有点追求，爱好审美正常的男人都不会想往上凑的。 打又打不过，就算能打过也不敢打。 而且当驸马规矩太多，想要跟自己老婆进行一下正常的夫妻生活都要向公主府的女官打申请。 从前途上讲，当了驸马之后为了避嫌，最多只能挂一些闲差，仕途基本上可以宣告结束。 所以，但凡有点志气的男儿都不会愿意尚公主的。 从这一点上来说，这位公主殿下看着贵不可言，其实也可怜的。 郁瑜虽然也是个郡主，但是显然却不用受那些皇室规矩的束缚，活的自在舒服多了，所以她的性子里依然保持着少女的那种天真烂漫。 而这位公主殿下形成如今这样的做派，估计也是重重因素叠加在一起造成的。 说白了，命运使然。 皇室的女子，从一出生就注定会被当成政治工具，要么用来和亲外国，要么用来笼络朝臣，看似尊贵，其实都是身不由己的可怜人。 这位公主殿下这种做派，也许从另一个层面上也是对自己命运的一种无声抗拒。 看着远处两女的欢聚场景，李旭的思维已经发散到了对这位初次见面的公主殿下的同情上了，禁不住的叹了口气。 “旭哥哥，你为什么忽然叹气啊？” 李旭回过神来，发现郁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到了自己身边，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 而那位身段高挑，一身红色戎装尽显其火辣身材的公主殿下则是站在郁瑜身后用略带审视的目光打量着自己。 李旭对着郁瑜温柔一笑，又对着身后的高妹公主点了点头，笑道：“没什么，只是忽然想到了一个可怜人心生同情罢了。” “可怜人？那个人我认识吗？她怎么可怜了？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们也许可以帮帮她。” 郁瑜心善，听李旭这么一说便想着要去帮人。 李旭笑笑，宠溺地在郁瑜满满胶原蛋白的脸蛋上轻轻捏了一下道：“我就是那么一说，兴许人家还不觉得自己可怜呢。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这位应该就是你经常跟我提起的清姐姐了？” 郁瑜这才想起正事，急忙回头拉着红衣高妹的一只手臂介绍道：“清姐姐，我给你们介绍一下。” 红衣高妹看着李旭跟郁瑜的动作如此自然亲密，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之色。 正要开口，红衣高妹却看着李旭微微一笑道：“不用说，这位肯定就是你天天挂在心上的旭哥哥嘛。果然生的不错。” 郁瑜听她夸李旭，俏脸一热，看了一眼李旭，补充道：“旭哥哥很有本事的，不光是生的俊秀，更是文武双全的大将之才呢。若不是旭哥哥，三水县早都被那些贼人打破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郁瑜眼中是带着光的，脸上的神情是自豪骄傲的。 红衣高妹好笑地看了一眼自家的小表妹，看着李旭道：“你真是个有本事的，我家小鱼儿本来也是个心高气傲的姑娘，却被你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给迷成这般痴情。你以后若是敢负了她，我第一个不饶你。” 李旭听闻也没有生气，倒是对这位传闻中暴力狂的公主殿下的形象更有了一些具体的观感。 虽然表情之中带着一丝淡淡的疏离，气质清冷，有种生人勿近的感觉，但是却并没有刻意的去摆公主的架子，自称也是很自然而然的用了“我”字。 且不说人家还给自己出过头，又是郁瑜的表姐，所以李旭也是微微一笑，拱手道：“公主殿下请放心，小鱼儿是我的心头宝，但凡我在这个世上一天，就不会让人欺负她一星半点。至于我，以后只会宠她爱她，更是不会让她受半分委屈的。” 这世道上男子对女子能够温声和气的说话都算得上是翩翩君子了，大多数男人对女子都是呼来喝去当做没有感情的附庸的。 什么时候见过李旭这种当着外人的面这般自然的说着宠溺的话语，这要是传出去的话，天下的男子恐怕都会骂李旭丢了男人的威风的。 但是偏偏这种话李旭却说的如此自然，如此真诚，一点都没有虚伪做作的痕迹，让本就满心欢喜的想让自己最亲的表姐认识自己的心上人的郁瑜更是俏脸羞红，心中甜蜜不已，两只葱白柔荑捂着小嘴，脸上写满了幸福。 至于一直保持着从容清冷的气质的高妹公主的心湖之中也掀起了一阵涟漪，一双原本带着审视目光的瑞凤眼再看李旭的时候已经带上了一丝好奇和欣赏。 李旭说完之后也没有特别的感觉，虽然穿越了，但是他做人出事的态度还深深受着前世的影响，这些话都是从心中自然流淌出来，倒是没有觉得有什么难为情的。 正文卷 第一百八十三章 失神 “多谢公主殿下之前的仗义之举，李旭心中铭记，日后必有回报。” 虽然不知道这位灵玉长公主为什么忽然发起呆来，但是李旭还是记着之前谭澍说的这位公主殿下鞭打那个弹劾自己的言官的事情，所以出言道谢。 灵玉公主回过神来，看着神情诚挚的李旭，直觉告诉她眼前这位俊秀不凡又英气勃勃的少年的话是发自肺腑的，心中微微一动，浅浅一笑道：“不用什么回报，我可不是为了你，最多是为了我家小鱼儿。” 李旭闻言一笑，也不多言，一切日后再说。 虽然两人之间只说了短短几句，但是双方对彼此的观感还都是不错的。 李旭看来，这位长公主殿下虽然被外界贴上了譬如‘暴力狂’“跋扈”“不似女子”，“皇室异类”等等诸如此类的负面标签，但是他的感觉却是这位是一个直率好打交道的年轻姑娘，爱恨分明，做事直率，也没有多少心机城府。 尤其是在自己面前并没有摆出什么公主的架势来居高临下，这让李旭很是舒服。 心里身上开始琢磨以后等自己掌控秦国之后给这位公主殿下安排一个好的归宿，不能让她如其他的皇室女子一般在各种桎梏囹圄之中凄苦一生。 再说了，她还是郁瑜的亲表姐，看在小鱼儿的面子上也要善待她的。 秦清对于李旭的观感则更加复杂，之前虽然听自己的小表妹夸了李旭许多，说的李旭天上仅有人间绝无的，但是秦清看来却都是情窦初开的少女看待自己心仪的男子时那种不自觉的光环效果的作用。 用李旭前世的话来说就是自带恋爱滤镜。 秦清看来，李旭最多是也就跟之前自己见过的那些所谓的少年俊杰们差不了多少，甚至还略有不如。 毕竟他的出身只是一个小乡绅的儿子，是远远无法与那些家学渊源背景深厚的将门子弟所媲美的，就算有些才能，但是也不会厉害到哪里去。 至于能被自家小表妹看中并且倾心，可能更多的只是机缘巧合而已。 在她心里，这天下的男子基本上都是大同小异，李旭自然也不例外。 但是今天一见，短短时间的接触之后，秦清对李旭的印象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这个俊秀的让许多女子都汗颜的少年，虽然并没有如同其他人一样对自己这个长公主殿下毕恭毕敬，甚至好像在面对自己的的时候没有丝毫的窘迫拘束。 两人虽然是初次见面，但是却像是认识了好久的老朋友一样轻松自然。 更重要的是眼前少年无论是对于自家小表妹的宠溺还是对于自己的感谢，都看起来非常的自然和真诚，甚至看着自己的时候眼中竟然还有若有若无的欣赏和怜惜之意。 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言语来形容这个少年给自己的感觉，总之就是他虽然在礼仪上没有把自己当做尊贵的皇室公主，但是却偏偏让她感受到了他对于自己的尊重和感激。 她感觉到这是一个潇洒不羁又真诚自信的少年，给人的感觉第一眼是惊异和讶然，第二眼则是舒服和惬意。 剩下的便是浓浓的好奇心了。 交流好书 关注vx公众号 【书友大本营】。现在关注 可领现金红包！ 听起来似乎很矛盾，但是偏偏就是这样的。 脑子里想着这些的时候，秦清看向脸上一直带着娇羞幸福笑容的小表妹却没来由的生出一丝羡慕来。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你的君子在眼前，可是我的君子又在何方呢？ 这个念头一生出来，便是满腹的惆怅，让她原本见到表妹的欣喜之情之中又多出了一丝落寞来。 …… 跟李旭寒暄完了之后，刘健也跟过来跟灵玉长公主见过礼。 大太阳下也不宜多待，众人便在灵玉长公主的三百女兵开路下进了城门，向着位于朱雀大街的首辅宋牧的府邸前进。 郁瑜和秦清姐妹俩钻进马车说着姐妹之间的悄悄话，不时传出一阵轻笑和打闹声，看得出来两人之间的确感情甚笃。 李旭则是骑着马走在马车旁边，打量着长安城的街景风物。 长安城到底是十三朝古都，若是加上现在的秦国，就是十四朝的古都了。 虽然眼前的长安城比起盛唐时期万邦来朝恢弘大气的长安城不可同日而语，但是毕竟底蕴犹在。 街道宽阔平整，足足能够容纳六驾马车并行，而且在街道中央竟然还建有种植着柳树的绿化带分隔两侧道路。 道路都是用大块平整坚实的青石板铺就，两侧留有宽敞的排水沟，上面还有盖板，整洁干净。 两边的店铺鳞次栉比，高低错落，各色幌子在风中飘荡，充斥着千年古都的气韵。 路上的行人多穿黑衣，但是却也不时有穿着各色彩衣襦裙的女子夹杂其中，熙熙攘攘却又显得不急不躁。 路人好奇的看着李旭一行人，许多女子的目光落在李旭的脸上时，眼中不约而同的绽放出明亮的神采来，对着他的方向窃窃私语，悄声议论起来。 路边一行巡街的黑衣捕快看到开路的三百红衣女兵，便知道是灵玉长公主的銮驾，急忙赶过来在旁边护持，帮忙维持秩序。 李旭看着这一幕幕，脸上带着愉快的笑容，用一种旁观者的角度细细的打量着这座千年古都，甚至开始设想自己日后入住长安城之后的一些事情。 这种神态落在他人眼中，就更为他增添了一丝迷人的风采来，不仅让路边的年轻女子们羞红着脸捂着良心瞪大了眼，同样让坐在马车里偶尔向外张望的灵玉长公主殿下产生了一瞬间的失神。 车队不疾不徐的前进，半个时辰后终于进入了朱雀大街。 朱雀大街是长安城最长的一条街道。 街道两侧的府邸的主人无一不是权贵人家，光是有钱是没有资格住在这里的。 朱雀大街的北面就是皇宫，距离皇宫越近，说明府邸的主人地位就越高，身份就越尊贵。 而当朝首辅宋牧的府邸就在朱雀大街北面第三座。 正文卷 第一百八十四章 幕后黑手？ “这第一家宅邸就是雍王府。雍王是先帝的同胞亲弟，跟先帝兄弟感情甚笃，是个性子和善，没什么野心的老头。他这栋王府还是先帝当年刚登极的时候赏赐给刚刚受封亲王的雍王的。” “而雍王府对面的那栋大宅子就是宁国公府了。” 李旭下了马之后站在宋府门前张望，一道高挑婀娜的红色身影站在他身旁指着旁边的两处宅邸介绍道。 李旭转头看着旁边说话的灵玉长公主，笑道：“雍王殿下可是公主的亲叔叔，公主竟然叫他老头子，不怕雍王殿下听见怪罪吗？” 秦清撇撇嘴道：“怪罪？老头要是敢瞪我，我会扒光他的胡子的。” 李旭一听，便知道这位长公主殿下跟她的雍王叔感情深厚，所以根本不怕。 思维忽然发散了一下，好像许多古装影视剧里都有一个看起来憨厚老实没有野心的老王爷，但是往往到最后才发现这位老王爷竟然才是谋朝篡位的幕后黑手。 不知道这位雍王爷是不是也是同样的人设，表面上人畜无害，其实背地里却是一个大反派。 “你在想什么？” 本书由公众号整理制作。关注VX【书友大本营】 看书领现金红包！ 一旁的秦清看着李旭古怪的神情忽然问道。 “我啊，忽然觉得公主殿下今天有点怪？” 李旭微微一笑，看着灵玉长公主一本正经地说道。 “啊？怪？哪里怪了？”秦清闻言上下看了一下自己，没发现什么异常，疑惑地看着李旭。 “其实没什么的，我就随便一说，公主不用介意。” 李旭本想用土味情话略微调戏一下这位公主殿下的，但是眼睛的余光已经瞥见了郁瑜从马车上跳下来走了过来，所以临时改变了主意。 秦清看着李旭一双纤细的黛眉威武蹙起，张了张嘴，看到郁瑜走过来最终还是没有追问。 这个家伙到底在说什么？为什么忽然欲言又止了？ 她心中十分好奇自己到底哪里怪了，但是李旭却忽然不说了，实在让人难受。 但是又不能追着问，毕竟那是自家表妹的心上人。 “旭哥哥，清姐姐你们在聊什么啊？伯母都迎出来了，咱们赶紧过去吧。” 郁瑜指着不远处的宋府大门口的一群人欣喜叫道，李旭抬头一看一名身穿鹅黄长裙的美丽贵妇人领着一群丫鬟仆人从大门走出来，正向这边张望。 张望片刻后，脸上露出了笑容，向着郁瑜和秦清招起手来。 郁瑜欢叫一声，小跑几步，冲进了贵妇人的怀里撒起娇来。 秦清的脸上也露出了舒缓的笑容，跟着走了过去。 郁瑜叫着伯母，秦清叫着舅母，李旭便知道这位应该就是首辅宋牧的夫人了。 宋夫人怀里搂着郁瑜，另一只手还牵着秦清的手，脸上的笑容温柔和宠溺，显然是对这两个姑娘都很疼爱。 在宋夫人怀里腻歪了片刻的郁瑜，终究还是没有忘记她的旭哥哥，抬起头来对着李旭的方向指了指，对着宋夫人说了几句，脸上的神情羞涩又兴奋。 宋夫人调笑了几句，便看向了李旭。 李旭知道是该自己见礼的时候了，不急不缓的走上前去行了一个晚辈的躬身礼，然后一脸认真地道：“李旭见过夫人。没想到夫人竟然这么年轻。若不是小鱼儿刚才介绍，我差点以为夫人又是小鱼儿的表姐呢。” 宋夫人一愣，脸上本来略带矜持的笑容一下子绽放开来，越看眼前的少年越喜欢，竟然主动拉着李旭的手笑道：“真是个好孩子，生的这么俊秀也就罢了，还这么会说话，难怪我家小鱼儿被你给拐跑了。” 李旭一脸“羞涩”地摆摆手道：“夫人误会了，其实是小鱼儿魅力太大，所以我才会被她给拐到了京城来。” 郁瑜听得脸红红的笑骂李旭不害臊，秦清则是一脸讶异地看着李旭。 宋夫人则是笑的更加开心了，看着李旭的神色掩饰不住的喜欢。 宋夫人身后的那些丫鬟仆人们都看呆了，一个个面面相觑，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宋夫人虽然一向慈眉善目的，性子大气温和，但是却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敢如此轻松自如的说笑，毕竟她是堂堂大秦首辅的正室夫人，当今皇太后的亲嫂子，就算是平日里那些王妃以及各勋贵家的诰命夫人们对她也是礼敬有加的。 可是眼前这个英气勃勃俊秀不凡的少年在宋夫人面前却轻松随意的就跟在自己娘亲面前一样，虽然言语轻佻，但是却又偏偏给人一种真诚自然不做作的感觉，让刚刚见面的宋夫人对他都另眼相待了。 一些脑子灵活的已经在心里默默琢磨着要跟这位小爷搞好关系了，就算不能巴结上这位小爷，那也不能怠慢了。 “这孩子真是越看越让人喜欢，你三婶以前跟我说旭哥儿多好多好的，我还不信，今天一见面果然是个让人心疼的好孩子。快快，都别在这里站着呢，快点进府，先好好沐浴更衣，休息一下。厨房已经准备好了，就等我家老爷回来后就可以开宴了。” 这时候，刘健也上前跟宋夫人见礼。 李琴和张明蓉众女也规规矩矩的见礼，看到宋夫人热情亲热的拉着李旭，两女都有些惊讶，但是随机想到李旭那神秘的身份，便又释然了。 一个想哥哥果然出身不凡，竟然跟首辅夫人这么亲昵，看来哥哥的娘亲果然不是一般的女子。 一个在想李公子果然不是普通人，能跟首辅夫人这么亲近的自然是贵不可言。 这样的贵公子不仅救了自己，还对自己这么好，心中又是满满的感激和幸福。 宋夫人跟众人见过礼之后，便乐呵呵地笑着，一手拉着郁瑜，一手拉着李旭走在前面。 秦清走在后面，看看前面的李旭背影，神情有一点点委屈。 大舅母也太偏爱这小子了吧，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您老人家失散多年的亲儿子呢。 心里默默吐槽了一句，但是却也没忘了吩咐宋府的下人们将李旭的家眷们妥善安置。 正文卷 第一百八十五章 贤相 宋牧虽然贵为大秦朝堂第一人，百官之首，又是当今秉政太后的亲哥哥，但是府邸却没有外人想象中的那么奢华富贵，反而处处透露着一股清雅精致之气。 李旭和他身边的女眷们被安排在了一座东跨院里，说是跨院，其实也是个前后两进的院子，前有廊桥，后有花园，前面一进还带有书房客厅卧室，后面一进则是女眷们住的地方。 虽然是客房，但是配置齐全，该有的却都有，李旭很是满意。 虽然只是暂住，但是对于宋家的看重李旭还是能够感受到的。 虽然李旭自己也带了数十名丫鬟仆人，但是宋夫人还给他们又派了十几名丫鬟下人，伺候他们一行人沐浴，并且给每个人都送来了合身的新衣物，而且还有绿豆糕新鲜瓜果等解暑之物以及一些点心蜜饯等零嘴用来垫肚子。 那些丫鬟仆人对李旭一行也表现的十分恭敬，尤其在面对李旭的时候，那种讨好的感觉就特别明显。 李旭虽然感觉到了，但是也没有说什么，毕竟他来到这个世界上已经几个月了，已经逐渐适应了这种阶级分明的上位者的感觉。 郁瑜在宋府自然也是又自己专属的住处的，进府之后跟李旭腻歪了一会便拉着灵玉长公主不知道跑了。 李旭洗澡速度很快，也没人服侍，洗完澡换上衣服的时候已经到了黄昏时分。 宋夫人派了丫鬟来请李旭去赴宴，说是宋牧已经回来了。 至于李琴等人，自然是要单独开宴的。 李旭跟几女打了个召唤，便跟着宋夫人派来的丫鬟往设宴的地方去。 一路上，李旭本来是观察宋府的格局和风景，忽然察觉到给自己引路的小丫鬟不时的回头看自己一眼，就有些好奇的认真看了她一眼，赫然发现这个小丫头竟然是个熟人。 “小彤姑娘，怎么是你啊？” 原来这个小丫鬟就是之前李旭去耀州在宋昱府上的时候戚夫人派来服侍自己的那个发育饱满的小丫鬟小彤。 【收集免费好书】关注v x【书友大本营】推荐你喜欢的小说 领现金红包！ 小彤看到李旭终于认出了自己，原本幽怨低落的神情一下子雀跃兴奋起来，脸色红红地一挺小胸脯道：“公子还记得人家啊，太好了。我还以为公子都忘了人家呢，走了半天都不搭理人家的。” 李旭打量着故意秀出身段的小丫鬟，笑道：“小彤姑娘的优点如此突出，我怎么会忘记你呢。话说你不是在耀州城吗，怎么跑到京城来了？” 小彤听到李旭夸自己优点突出，虽然不知道是哪个优点，但是心里还是美滋滋的，抿嘴一笑道：”公子，我家老爷早都调任京兆府尹了，我当然要跟着夫人一起过来啊。夫人知道郡主要回京城，便把我就留在了相爷府上侍候郡主。郡主没回来之前，我都是在宋夫人身边听用的。” 李旭一拍脑袋，自己把宋昱调到京城这件事给忘了。 一边走，一边聊着，小丫鬟兴奋的叽叽喳喳的，跟李旭说着各种自觉有趣的事情，李旭也是耐心的听着，偶尔回应一下，不知不觉间就到了设宴的水榭之旁。 看着李旭向自觉含笑点头，然后向着水榭之中走去，小彤忽然觉得今天的路怎么这么短啊，看着李旭的背影嘟起了红润的嘴巴。 心中暗暗埋怨自己没有早点跟公子说话，浪费了一小半的路程。 好比容易找夫人讨来的差事啊…… 设宴的地方在宋府后花园的一片湖泊中间的一座水榭之中，有栈道通往湖心的水榭。 水榭三面邻水，习习凉风从湖面掠过，让人浑身惬意舒爽。 水榭四周燃起了好几座或仙鹤或仕女或跪俑造型的灯盏，照的水榭之中明亮又不刺眼，营造出一种很舒服很淡雅的氛围来。 水榭之中摆着一张圆桌，桌上已经摆上了各色凉菜，三位中年男子在一旁的官帽上坐着闲聊。 两名俏丫鬟在一旁悄无声息的侍候。 李旭定睛一看，除了刘健和宋昱之外，剩下的人一人虽然陌生，但是看起面容跟宋昱有三分相像，神态之中又多了一丝威严沉凝，便知道这位肯定就是那位大秦首辅宋牧了。 听见脚步声，三人都向李旭看了过来。 宋昱先站起身来笑道：“旭哥儿，好久不见了。” 李旭上前抱拳行礼，亲热地笑道：“见过三叔，还没恭喜三叔荣升京兆府尹呢。说起来，以后这偌大的京城可都是三叔你的底盘了，小侄现在来京城讨生活，以后可得靠着三叔你庇护了。” 宋昱大笑道：“你这小子就知道拿我说笑，上次就赖了我那些好东西，这次又想赖我什么？再说了，在京城的地面上，可轮不到我来照看你。还不快来见过我大哥，也就是你宋伯。” 李旭顺势上前对着含笑看着自己的宋牧一礼道：“小侄见过宋伯伯，伯伯的贤名天下皆知，小侄仰慕不已。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宋牧上下大量一番李旭后故意板着脸道：“都说你是极难得的少年俊杰，为人处事又率性洒脱，怎么今日一见老夫就这般奉迎，说这些言不由衷的话来，难道是浪得虚名？” 李旭一本正经的道：“虽然其中的确有些讨好奉承之意，但是却也说的是小侄的心里话。如今这天下八分，各国争战冲突不休，我大秦内忧外患，危机重重。若非宋伯伯这般贤相努力维持，大秦想要维持如今这般光景恐怕很难。” 宋牧眼中光芒一闪，继续道：“贤相之名恐怕当不起吧。多少人背后骂老夫是祸国殃民擅权乱政的权奸，你的贤相之说又是从而何来？” 李旭摇头道：“越是干事的人承受的骂名越多。隔壁的雍王殿下每天闲云野鹤，啥事不操心，还得了一个贤王的美誉。那些蠢货的话伯伯不听也罢。当今这种天下格局，能勉力维持，当好一个裱糊匠都很不容易了。若是还想再做出一番名堂来，那就不是一人之力可以做到的了。” 正文卷 第一百八十六章 论天下一统的可能性（四千字大章） 看着李旭在自己面前大大方方的侃侃而谈，宋牧惊讶的同时眼中的欣赏之意也越发浓厚，叹口气道：“若是天下人都如你这般明白老夫的苦衷，那我也能多活几年了。裱糊匠这个词用的好啊，这么多年了忙忙碌碌，可不就是在给大秦当裱糊匠嘛。” “宋伯伯一看就是长寿富贵之相，蠢货俗子的话不听也罢。” 李旭随口劝慰道。 宋牧哈哈大笑，亲自牵着李旭的手将他引入席间，坐在自己身旁。 刘健宋昱也随机落座，笑着看向李旭。 两人都知道今晚这场宴席的主角是李旭，他们两个只是陪客，所以自然对于宋牧的安排没有异议。 看到众人落座之后，侍女们便流水般的将各色菜肴端了上来，虽然只有十五六道菜，但是每一道看起来都是精心烹制，不同寻常的佳肴，即使尚未入口，但是也看的人赏心悦目，食指大动。 菜上齐后，宋牧又亲自端上了一小坛密封的酒，打开泥封之后，浓郁醉人的酒香就随着夜风逸散而出，勾的平时不馋酒的李旭腹中酒虫都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不说李旭，就是宋昱和刘健两人，脸上也是露出了迷醉的神情。 宋昱眼巴巴瞅着酒坛子，急声问道：“大兄，这就是当年先帝赐给你的那坛子贡酒吧？之前找你要的时候你一直说喝完了，没想到却是诳语。” 刘健也接口笑道：“听说这坛子酒还是当年宁国公林如海在西域击败了西域诸国联军之后，西域一小国进贡给先帝的贡酒。据说用独门秘法酿制的，一共只有十坛。当年进贡给先帝五坛，先帝在庆功宴上喝了两坛，剩下三坛一坛赐给了宁国公，一坛赐给了相爷，还有一坛在宫中珍藏。据说此酒闻一下都能让人如痴如醉，喝完之后更是唇齿留香三日不绝。没想到相爷今日为了招待旭哥，竟然舍得拿了出来。我们俩却是沾了旭哥儿的光了啊。” 看着自家三弟眼中的“幽怨”之意，宋牧笑道：“我之前真没骗你。陛下赐我的那坛酒当年在小鱼儿生日的时候就喝了，你那次喝的都躺在地上软成泥了，还醉眼朦胧的念叨着‘此酒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饮’之类的胡话，小鱼儿当时还笑话你这个三叔呢。” 宋昱闻言也响起这茬来，老脸一红，道：“那这坛酒又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宫中珍藏的那一坛？” 宋牧笑道：“这是太后娘娘听说旭哥儿要进京之后将宫中珍藏的最后一坛让人送了过来。太后的意思是旭哥虽然可以进宫谢恩，但是毕竟是外臣，在宫中饮宴肯定会有所拘束，便让人送了这坛酒过来表达一下对旭哥的心意。说起来，是咱们跟着旭哥沾了光才是。” 李旭没想到这样一坛酒背后还有这样的曲折故事，当即脸上肃容，对着皇宫的方向抱拳道：“李旭谢过太后娘娘隆恩，改日一定进宫拜谢！” 宋牧笑道：“太后说了，你初到京城，要忙的事情肯定很多，不用急着进宫。等过几日，就是陛下的万寿节了，到时候再和小鱼儿一起进宫谢恩就是。” 李旭闻言对于这位素未蒙面的宋太后更生出了一丝好感。 无论如何，宋氏一门虽然是当今秦国最有权势的豪门，但是在他们身上李旭却丝毫没有感受到那种权贵人家的倨傲之气，反而对自己颇为亲和宽容，这让李旭对于他们的观感越来越好，心中一直在琢磨若是将来自己掌控了秦国之后，宋氏一门倒是可以为自己所用。 李旭虽然没有刻意的打听过，但是根据目前收到的各种情报来看，宋氏如今虽然权倾朝野，既有秉政太后在宫中支撑，外有宋牧三兄弟在外掌握军政大权，看起来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不可一世。 但是他们的身份注定他们在掌控秦国朝堂的时候也承受着巨大的非议，毕竟宋氏兄弟的发迹就是以外戚身份发迹的。 虽然如今秦国小皇帝还小，没有到亲政的年龄，但是背后却一直有一大批朝臣在怂恿鼓动皇帝早日亲政。 一旦皇帝亲政，那么宋氏会有什么下场可想而知了。 所以这些年来，宋氏兄弟除了要对付外患之外，还要不遗余力的将这些围绕着小皇帝而发展起来的势力打压下去。 要打压政敌，稳固自身，除了政治上的各种手段之外，掌握军权更是其中不可或缺的一环。 但是军中可不如朝堂上那般好掌控，早都被林如海控制的几乎水泄不通，针扎不进，水泼不进，宋氏辛苦经营数年，才让宋成得了一个名义上的大将军的职位。 而林如海其实也算上帝党的一员核心人物，有他掌控军中，对于帝党来说就是一个极大的助力。 所以，这些年来宋氏其实过得并不如别人眼中那般轻松富贵。 林如海这个宁国公虽然表面上不再担任军职，但是却依然对于秦国军队有着强烈的影响力。 虽然宋氏兄弟这些年一直努力的想要尽力削减林如海在军中的影响力，但是却收效甚微。 除非出现其他的变故，若是按照正常轨迹来说，林如海完全可以支撑到皇帝加冠亲政的时候，到那个时候他儿子林逸也能顺理成章的接过林如海的担子，接替他老子继续掌控秦国军权。 有这样相当于从龙之功，林家的权势和地位会越发的巩固和深厚起来。 在这种情况下，面对魏人在边境上的袭扰，宋牧才力排众议，让二弟宋成统率大军与魏军对峙，想要借着是宋成击败魏人的功劳来提升宋氏的影响力，同时抵消一部分林氏的影响力。 奈何宋成虽然不是个庸才，但是却也并非什么名将，内部又有高胡子贼军作乱，所以只能保持一个对峙的态势，却迟迟无法与魏国决战。 这导致了宋氏在秦国朝堂上遭受了许多朝臣的非议，尤其是帝党的官员们更是大肆攻击首辅宋牧任人唯亲，宋成庸碌不看，耗费钱粮无数，却无所作为。 一些胆子大的，甚至都影射到了宫中的太后。 虽然宋牧下狠手处置了一些人，但是这种事情本来就不能太反应的太激烈，一旦反应过大，反而更会让他们宋氏的处境变得艰难起来。 而林如海又利用自己在军中的影响力，让宋成手下的二十万大军人心不一，使得宋成更加难以有所作为。 同时，又运作一番后使自己的儿子林逸挂帅出征平叛，想要进一步提升扩大林家在军中的影响力的同时，也能继续打压宋氏插手军中的野心。 本来几乎不会出现什么意外的好棋，偏偏却被李旭给搅和了。 数万大军全军覆没，林逸自己也是生死不明，这样一来，林如海的处境一下子变得极为艰难起来。 帝党也因此遭受了重重一击，最近也收敛了许多。 虽然宋牧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林逸之败跟李旭有关，但是却不妨碍他认为李旭是一员福将。 自从李旭救了自家侄女以后，宋氏的处境越来越好，他们的对头林家却一直倒霉，而这一切事情里都有李旭的影子。 而李旭本身又跟自家侄女关系亲密，又是一员难得的将才，说话做事又不拘俗套，虽然看似惫懒但是却又富有智慧，见识不俗。 在这种种前提下，宋氏对于李旭有这样的态度也就不奇怪了。 李旭虽然对于局势没有太深刻的认知和了解，但是却也多多少少能够猜到一些。 酒菜开始，李旭是晚辈，自然要先敬三位长辈一杯。 酒过三巡之后，面对美食美酒以及美景，众人都有些微醺起来，言谈说话之间更是随意放松。 宋牧问李旭对于如今的天下格局有什么看法，李旭推说自己年轻识浅还请宋伯伯指教。 宋牧呵呵一笑，便跟众人聊起了天下的格局大势来。 先送秦国说起，说秦国当今的内忧外患，又说到了秦国的宿敌魏国，最后又将天下各国的情势都一一说了一遍。 李旭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个了解世界的机会，认真听讲，不时的还会插嘴提问。 宋牧看李旭如此好学，也不遗余力的为他解说。 宋昱和刘健在一旁也是认真听着，偶尔也会补充一二。 李旭从宋牧的话里面可以听出，秦国在天下各国都分布有眼线，所以对各国当今的情势都有所了解。 但是这种了解也是有所偏重的，比如说宋牧的言谈之中对于宿敌魏国和一河之隔的赵国就说的明显详细一些，对于距离秦国更遥远的秦国以及陈国就简略一些。 对于南边的楚国也是一样的。 对于辽东的金国以及吐蕃大理等国则是寥寥数语，显然了解的并不多。 至于西域各国也基本上是一句话带过。 对于蜀国，宋牧的语气之中则带着一丝轻视和不屑，毕竟蜀国是出了名的喜欢安逸的国家，进取心很不强烈。 不过这样显然也符合现实，人力有限，在情报收集上肯定要遵循先近后远，考虑实际威胁这些因素。 秦国当前最大的威胁就是魏国，接下来就是赵国，然后才是北边的蒙元，西边的西域诸国。 其他的国家跟秦国也挨不着，想打也打不到一起。 李旭听得津津有味，宋牧讲的也是谈兴正浓，一桌子的好菜倒是没有吃多少。 不知道过了多久，宋牧才停下来，看着李旭笑道：“好久没有这么酣畅淋漓的为人师了。旭哥儿果然是个胸怀大志的，以后若是喜欢，关于各国的情报卷宗老夫可以给你看一看的。” 李旭心中一喜，急忙谢过。 从官方渠道收集的很多情报自然比起自己那还粗糙简单的情报网收集的自然要完善很多。 李旭忽然问道：“宋伯伯，小侄听说咱们秦国的黑冰台可是声名卓著，威名赫赫，跟魏国的殿前司以及齐国的悬镜司都是齐名的耳报神，不知道黑冰台如今是掌握在何人手中？” 李旭问起这个来其实是有些唐突的，但是他本就是无欲则刚，想到自然就问了。 对于宋氏，在他看来，若他们能够一直表现的亲善友好，自己到时候也肯定会给他们一个好前程的。 所以，在他心中，他其实是在考察他们。 宋牧和宋昱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讶，但是很快隐去，宋牧道：“黑冰台的指挥使叫做宋毅。” 一听这话，李旭就明白了。 那肯定也是宋家的人了。 不过黑冰台是直属皇帝的情报机构，皇帝目前年纪尚小还没亲政。 宫中又是宋太后秉政，这黑冰台的掌控权自然也就落在了宋氏手中。 宋氏能够掌控大秦朝堂，跟手中掌握着黑冰台显然不无关系。 所以这个答案李旭也是不意外的。 四人又吃了一会菜，看着菜都凉了，便吩咐丫鬟撤了下去，又换了一处临水的花厅，继续添了几道新菜，就着那坛贡酒继续聊了起来。 话题最终聊到了百年前那位曾经一统天下最终又猝然离世导致天下分崩离析的周太祖来，宋牧感慨道：“周太祖那样惊才绝艳的人物绝对堪称能与秦皇汉武相媲美的英雄人物，在整个历史场合中都是属于凤毛麟角的人物。如今这天下若想重新归于一统，非那样的人物不能做到。” 宋昱也叹道：“天下如今的格局类似当年的战国时代，但是却又有所不同。我秦国虽然也是秦国，但是既没有能够东出函谷一统天下的实力，其余诸国也没有合纵抗秦的动机和条件。天下各国互相掣肘，互相牵制，实力上虽然强弱不同，但是却没有一个能够力压诸国的。就算真的祖龙再世，想要使这天下重新归于一统也是难上加难啊。” 刘健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却颔首赞同。 李旭闻言却道：“要想天下一统，除了需要一个雄才伟略的英雄之外，其实若有一种能够横扫诸国的新式兵器出现，那天下一统的可能性也会大大增加。” 众人都闻言惊讶的看了过来。 正文卷 第一百八十七章 兵器之论 李旭看着三人都看向自己，微微一笑，侃侃而谈道：“纵观历史，每一次的大变革都都离不开兵器的革新。周人能够在短短百年之间迅速崛起于西岐，击败商人，建立八百年社稷，正式开启华夏文明，除了他们远超商人的农业种植技术，他们发达的青铜铸造技术也是功不可没的。” 在西周之前，虽然已经出现了少量的青铜兵器，但是因为铸造冶炼技术的落后，无论是质量上还是数量上都是不足以成为主流的。 当时商朝军队的武器大部分还都是木头石头结合在一起打造的兵器，看起来很有原始部落的味道。 各种石斧、石矛乃至于石头打磨成的箭镞就是当时军队的主流装备。 西周建立之后，大规模的青铜武器才被广泛装备各国军队，因此才有了轰轰烈烈，深谷为陵，高岸为谷的大争之世，战争才会越来越频繁，规模也会越来越大，战场惨烈程度也越来越强。 到了秦穆公之后，秦国的冶铁技术发展迅速，最终以铁制武器取代了当时主流的青铜武器。 铁制武器相比青铜武器，强度更高，更为锋利更加坚韧，所以这也是秦国最后能够一统六国的重要原因之一。 李旭有些用词虽然听着新奇，但是去三人却都能一听就懂。 听着他对于武器的发展变迁史说的如此的脉络清晰，一针见血，让三人心中都泛起了大小不一的波澜来。 本以为他武艺高强，会练兵能打仗，做事踏实，为人智慧洒脱，已经是一个极为难得的少年郎了，没想到其人对于兵器的发展变迁竟然还有如此认知，让他们对李旭的认知判断又更上了一层楼。 因为古人说史，大都是讲的人，讲的都是那些王侯将相，先贤名士，几乎很少有人会从技术的层面去论述历史。 宋牧三人虽然也都是饱学之士，但是也是同样的毛病。 所以今日乍听李旭从一个之前被人们几乎完全忽略的角度去论述，让他们既有耳目一新的感觉，心中又觉得终究还是小瞧了李旭。 李旭瞧见他们的神情，心中也是微微有些得意的。 作为穿越者的好处就是获得知识的渠道非常的多，获取难度也非常的小。 只要你有心，你几乎可以轻而易举的获取任何人类发展史上的所有知识。 李旭之前曾经买过一本《中国古代实战兵器图鉴》，虽然没有看完，只是粗略的翻了遍，但是书中的主要知识脉络还是记在了心里。 此时随便说一说，就能唬的宋牧这些人一愣一愣的。 看起来都是常识的东西，但是如果没有人去研究分析最后总结出来，那么绝大多数人终其一生恐怕都是不会了解到这些知识的。 “旭哥儿，照你这般说来，那么会再次改变天下格局的又会是什么兵器呢？刀枪剑戟长矛铁甲巨盾乃至各种奇门兵器各国都是大同小异。各国之间屡屡争斗，最终的胜负还要看双方的兵力，将帅的才能，以及粮草辎重的储备等，难道还真能出现某一种可以迅速改变天下格局的兵器来？” 不过大佬终究是大佬，不会轻易的被小年轻的一番新奇论调牵着鼻子走的，宋牧第一个提出了疑问。 “就算真的有这种威力巨大的兵器，那么其他各国也可以迅速仿制的，如果各国都装备了这种兵器，那么这种兵器的优势又在何处？” 宋昱紧跟着也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刘健也随即问道：“再好的兵器也终归是要人来使用的，所以归根到底最终还是要落在兵员之上。所以归根到底还是要拥有更多的精锐士兵以及善于用兵的将帅才行。” 李旭微微叹服，到底是大佬们，虽然乐于聆听，但是却都有自己的思考，不容易那么被轻易改变原有的认知。 说起来，宋牧三人的问题也是这个时代几乎所有人的认知。 在时人眼中，决定战争胜负的因素主要还是将帅的指挥才能，士兵的素质，以及后勤辎重的供应实力这几个重要因素。 兵甲的因素虽然也会被考虑，但是却不会被人当场主要因素。 一个将领，打仗打输了，原因无非就是你是个庸才，甚至是蠢材。 至于你说的敌军兵器犀利难以抵挡这些都是借口而已。 人的作用往往被无限放大。 李旭听完三人所言，神情平静，带着微笑，点点头道：“三位长辈说的都在理。” 看到李旭的神情，三人都知道他必然还有后话，便都保持安静继续听着。 李旭道：“先说宋伯伯的问题。一种兵器相比较以前的兵器如果没有太大的优势，自然是不足以改变的战争的形式和格局的。但是如果这种兵器出现之后，会对原本的那些兵器形成碾压性的优势呢？这种优势甚至可以抵消对方兵力上数倍乃至数十倍数百倍的优势，那么是不是就足以改变战争的形式和天下的格局了？” 三人一听，呼吸瞬间都有些急促起来，互相对视一眼，眼中都有震惊但是也都带着浓浓的疑虑。 真的有这种兵器吗？ 听起来就很不现实，这毕竟是现实世界，不是神魔时代，一言不合就放大神通移山填海啊？ 李旭将他们的神情尽收眼底，微微一笑，继续说道：“我知道三位对我这番话心中有疑惑。但是以后事实会证明我说的是不是对的。” “再说三叔的问题，没错，兵器是可以被别人仿制的。但是我们如果抢先拥有这种兵器，然后再严格保密，同时不断的研究改良，始终保持着代差的优势，那么即使别国仿造我们也不需要太过担心。” 说到这里，他还顺便给三人解释了一下什么叫做代差。 三位大佬对于李旭的这番话还是颇为认同的，颔首之后示意他继续说。 李旭又看着刘健道：“刘叔刚才的话自然是对的，再好的兵器终归还是要人来使用的。但是我说的这种兵器一旦大规模的制造出来就可以极大的缩短士兵的训练时间，能够在短短几个月之内就练出一支强军，那么时间的成本以及兵器本身的威力这两种优势叠加起来，是不是就是另外一种巨大的优势，同时还能削弱军队对于将帅指挥能力的要求，对于大量中级将领的培养是不是就更加容易了？” 正文卷 第一百八十八章 军火商 李旭今天之所以跟宋牧他们说这些，主要的目的并不是在他们面前装逼，虽然看起来当前的装逼效果还不错，但是也不过是顺带的作用而已。 他说这些的目的主要就是为了给三人心中埋下一颗种子，为以后李旭控制收服他们做铺垫，做准备，如果有可能的话，李旭还打算跟他们进行军火交易。 系统如今处于要塞时代，火枪兵的装备还是燧发枪。 虽然燧发枪相比较这个世界各国军队列装的火绳枪有着不小的优势，但是其实并没有形成绝对的代差优势。 燧发枪的优势在于可以避免除了阴雨天气之外的其他恶劣天气的影响，在射速上比繁琐无比的火绳枪来说快了数倍。 但是在射程以及精准度甚至穿透力上都并没有形成多大的优势。 要想全方位的形成碾压的优势，那就必须是线膛枪才可以。 李旭估计，系统一旦升级到了工业时代之后，兵工厂的火枪技术大概率是可以从燧发滑膛枪升级到线膛枪的。 虽然他并不太奢望能直接升级到后装的线膛枪，前装线膛枪其实就很不错了。 虽然前装线膛枪装弹费劲也是个很操蛋的问题，但是毕竟比起滑膛枪来说简直就是革命性的升级。 到时候拥有了线膛枪之后，原本的燧发枪除了保留一部分用来装备守备部队之外，完全拿出一部分来售卖。 不用太多，一点一点的放出来。 只要见识了燧发枪的威力之后，李旭相信天下各国会抢破头来购买的。 虽然他们买回去之后可以仿制，但是对于这个工业基础薄弱到还处于手工作坊的时代来说，仿制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退一步说，就算真的仿制出来，要想大规模的列装军队，不说时间，就是所花费的金银，也绝对是一个让各国朝廷都会压力山大的数字。 即使真的砸锅卖铁的装备好了军队，李旭这边也能随时向市场上投出大量物美价廉的正品来。 如果能花钱直接买到更好的，那干嘛还要费劲巴拉的去自己造？ 是个人都知道怎么选。 当然你也可以不买，但是你不买的话你的敌国肯定会买，所以最终你还是要买。 既然大家都要买，那么就要看谁出的价格高了。 所以到最后，各国朝廷上下最主要的事情就是捞钱了。 一旦开始捞钱，那肯定是各种手段齐出的来压榨百姓，如此一来，各国朝廷和皇帝就会逐渐丧失民心，国内秩序开始不稳，盗匪蜂拥四起，原本的统治基础就会极大的动摇。 越是这样，各国朝廷越要尽力镇压。越要镇压，就越要购买更多的燧发枪来武装更多的军队。 那些起来造反的各国反对派，李旭甚至也可以卖给他们一些燧发枪，让他们不至于早早被镇压了。 当军火商，两头发财，既能快速的聚敛海量的财富，同时还能为各国放血，动摇他们的统治基础。 到了合适的时候，李旭再率领自己的大军便可以摧枯拉朽一般的横扫天下了。 前世的时候，美帝发迹就是这么干的，后来称霸之后也这么干。 这件事李旭其实早都想过，只不过一直没有确定从何处着手。 目前看来，宋氏兄弟是一个合适的人选。 他们虽然看着位高权重，但是却其实也是如履薄冰，迫切的需要自身拥有强大的军力作为依靠。 首先需求他们是有了。 其次，他们的地位和身份足够重要，能够帮助李旭把这件事迅速的开展起来。 李旭的打算是只要谭纶那边正式打出“唐侯”的旗号，将林如海这次的大军给堂而皇之的击败之后，李旭便会以“唐侯特使”的身份跟宋牧摊牌。 到时候只要石达开挟大胜之势做出挥军南下攻打长安的态势来，宋牧在这种危急情况下也知道会怎么选择。 毕竟他们是外戚，不是秦国宗室。 只要李旭保证善待宋氏，他们肯定会选择合作和服从的。 有了宋氏兄弟合作，坏人他们来当，该收拾的收拾，该安插的安插，李旭就能更快的掌控秦国，然后再以雷霆之势击败魏国在两关外的大军，到时候一战成名，对内既能威慑那些不安分的家伙，对外自然也会将燧发枪的名声给打出去。 到时候各国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来获取关于燧发枪的情报，各种间谍眼线细作肯定是无孔不入，到时候这些人用黑冰台来对付刚刚好。 等到各国发现用细作窃取燧发枪情报的这条路走不通的时候，李旭再放出风去，让各国知道偷不到抢不到，但是却可以花钱买。 那时候剩下的事情就基本上会按照他事先预料的轨迹发展了。 各国花钱买武器，李旭一边发财，一边趁着他们人脑子打成狗脑子的时候整顿秦国内部，将那些不安分不合作的家伙都给清理掉，同时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在秦国内部推行新政，为以后彻底掌控秦国打好基础。 等到各国互相放血放的差不多的时候，那边是李旭率兵东出函谷横扫天下的时候了。 有了稳定的秦国作为大后方，李旭打下一块地方就能快速的派遣官吏，编练军队来治理镇守一个地方。 前方攻城略地，后方接收治理，流水线式的扩张，快速有序的衔接。 等到天下各国都被李旭降服的时候，那时候整个天下的统治基础也能快速的稳定下来。 所简单一点，秦国就是李旭的第一块试验田以及人才储备基地和工业基地。只要在秦国搞好了，以后其他的地方都照猫画虎的推行就是。 听李旭说了这么多，宋牧三人沉吟了一番，这才问道：“旭哥儿，你说的这种兵器到底是什么？难道是火铳？” 宋昱和刘健也投过来疑惑的目光。 李旭点点头又摇摇头，笑道：“宋伯伯，其实我只是一个推测而已。不过如今看来，最能改变战争形式，以及改变天下格局的因素可能就是火铳了。” 他虽然说着是推测，但是刚才一脸笃定的神情让三人自然不信他的话。 火铳他们三人自然是知道的的，只是那繁琐无比的发射程序以及高昂的造价，让火铳在大多数人的眼中根本就是一个鸡肋。 所以对于李旭说是火铳的能改变天下格局的说法，三人显然不认同的。 但是三位都是人中精英，知道李旭不可能无的放矢信口开河的。 宋牧沉吟不语，宋昱则是若有所思，只有刘健开口问道：“旭哥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正文卷 第一百八十九章 拱火 李旭闻言，目光从三人脸上一一扫过，微微一笑道：“三位叔伯，我其实也只是说一些想法而已。不过有些事情的确现在还不到时候，等到时机合适的时候我一定如实告诉三位。” 三人闻言面色都有些凝重起来，显然李旭今夜表现出来的态度以及内容绝对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的。 李旭看着三人的神情，笑道：“三位叔伯不用这么严肃的。我李旭不是那么不知好歹的人，若是没有你们三位的照顾提拔，我李旭也不会有今日。这一点我心里都记着你，日后若能出头，一定会回报三位的。” 刘健闻言，心中一松，对着宋牧和宋昱点了点头。 两人也是微微颔首。 论起来，李旭是刘健举荐上来的人，跟李旭又是三水县搭班子的老搭档，论起对李旭的了解来肯定是刘健最深。 三人都是人精，自然也能从李旭这番话之中听出一些东西来。 尤其是李旭在说到火铳的时候那种笃定的语气，让三人心中都产生了一个极为惊人的猜测。 但是李旭既然没有明说，那么他们自然也不能去捅破，只能旁敲侧击一番。 现在确定了李旭还是继续对他们保持着善意的，可以值得信任的，那其他的事情都好说了。 岔开这个话题，宋牧又提到了上次林逸兵败的事情，看着李旭问道：“旭哥儿，你觉得真的是魏国人派出的精锐军队伏击了林逸才让他全军覆没的吗？” 这个问题显然是宋牧早就想问的，因为虽然通过各种渠道收集到许多信息，但是这些信息却是繁杂琐碎，甚至很多还是互相矛盾，无法自圆其说的。 而李旭这个前三水县县尉却是距离延安府最近的人，所以宋牧本能的觉得李旭知道的比他们更多一些。 李旭看了一圈，刘健和宋昱也都带着期待的神情看着自己。 “宋伯伯，真实情况到底是什么样的，现在没有人说的清楚。但是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那就是林逸绝对不可能是败在高胡子的手下。” 众人都颔首表示同意这个结论，要是高胡子这么猛的话，那也不会只在延安府打转了，说不定早都跑到长安城下来耀武扬威了。 李旭继续道：“按照常理，魏人的嫌疑最大。但是除了魏人，赵人也很有可能。甚至两国联手在我秦国腹地搞事也不无可能。” 宋牧蹙眉问道：“你是说其实暗中资助高贼的有可能是赵人，而魏人负责吸引我大秦主力，赵人趁机搞乱我大秦腹心，两国联手，意在颠覆我大秦？” 李旭点点头，又摇摇头道：“只能说一切皆有可能。甚至也有可能是一股新的势力在背后搞事。现在这天下太乱，表面上看着是八国瓜分天下，但是各国之中也是山头林立，各种势力互相斗争倾轧。所以现在我也说不好。” 李旭说了半天，其实啥也没说。 唯一的作用就是让宋牧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李旭其实也就是随口一说，让秦国的这潭水更浑一些，让宋氏的危机感再强一些，到时候他控制秦国的时候也会更顺利一些。 刘健和宋昱也是沉吟不语。 李旭见状，又给拱了一把火： “宋伯伯，无论是魏人还是赵人，亦或者是其他什么未知的势力，他们既然能够策划出这种意图颠覆我大秦的计谋来，那肯定早都计划好了一切。他们的计谋必然是环环相扣的。林逸全军覆没，除了林逸本身的轻敌大意之外，我大秦之中必然也有他们的内应。否则林逸不可能败得这么惨的。既然林逸的行动早就被人家给知道的清清楚楚，那么林如海这次的出征是不是也在对方的算计之中呢？” 宋牧眼神一凝，看着李旭沉声道：“你是说对方早就准备好了对付林如海，所以林如海这次的出征很有可能会重蹈其子林逸的覆辙？” 宋昱接着道：“林逸年轻气盛，容易轻敌冒进，但是林如海纵横沙场数十年，是我大秦军中第一人，用兵老辣，应该不会如同林逸那般孟浪的。” 李旭摇摇头道：“我只是说了一个可能性。如果对方能料到林如海会挂帅出征的话，那肯定是早都准备好了对付他的方法。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林如海就算再谨慎，这一趟出征恐怕也不会太顺利的。所以，有些事情咱们该准备的就要早早准备，才不至于到时候手忙脚乱的。” 至于要准备什么，李旭不说，宋牧心中肯定也会有所思量的。 林如海真的败了的话，秦国军中肯定会空出许多的位置来，这就是一个趁机壮大宋氏力量的绝好机会。 但是相对的是，林如海一旦真的败了，那么敌人很有可能挟大胜之威趁机南下兵临长安城下，到时候所有的压力就都压在了宋氏的身上。 既然要抢权，那就必须要负起责任来。 所以，第二件要做的事情就是要提前做好坚守长安城的心理准备以及物资的储备以及兵力的准备。 虽然林如海是宋氏的政敌，也是最大的对手之一，但是宋牧并没有想着趁机搞死林如海。 他的目的是希望能够趁着这次出征来削弱林家的声望和实力，趁机扩张一下己方在军中的影响力。 林如海和宋氏的矛盾属于秦国内部矛盾，但是一旦林如海倒下，那么整个秦国再也难以寻出任何一个在各方面能够与林如海匹敌的大将来。 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就是这个意思。 到时候敌人果真兵临城下的时候，那就太危险了。 长安城一旦失守，秦国的根基就丢失了。就算带着小皇帝可以继续组建流亡朝廷，但是又能跑到哪里去呢。 这毕竟是偏安一隅的秦国，不是当年那个横扫六合的秦国。 所以，长安城一旦被攻破，那么秦国不灭也都灭了。 宋牧显然是意识到了这一点，蹙着眉头久久沉吟不语。 宋昱和刘健也是面面相觑，沉默不语。 李旭看到这一幕，心中暗笑。 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剩下的就看他们怎么做了。 “三位叔伯，时辰不早了，小侄就先告退了。” 说着起身拱了拱手，离席而去。 正文卷 第一百九十章 带路 至于宋牧他们会怎么商量，李旭起身并不关心。 他要的只是增强他们的危机意识，营造出长安城危在旦夕的假象来，迫使朝廷收拢各地军队来拱卫京师。 到时候谭纶和石达开率军南下的时候就不需要一个城池一个城池的去打了，直接一路南下直达长安城下。 到时候几十门大炮一架，数千名火枪兵往长安城下列阵，用一场势如雷霆一般的胜利彻底让秦军胆寒，然后自己再现身出面说服宋牧，那么长安城就顺理成章的落在了自己手中。 有了长安城这一战的威慑，其他城池基本上就可以传檄而定了。 用最快的时间掌控秦国之后，接下来便是挥师函谷，一来是要收复宋成手下的那二十万秦军，二来也是利用魏国人的血来给自己积攒起巨大的声望，同时震慑那些心怀不满之辈，对于秦国的掌控就更加的牢固了。 这是阳谋，因为实力够硬才能采用的阳谋。 搞阴谋诡计李旭不擅长，也不屑于搞。 只要实力足够强横，就算是明明白白的阳谋，敌人也照样无可奈何。 走出设宴的水榭之后，刚转入附近的廊桥上，一道身影忽然从阴暗处跳了出来。 李旭倒是很淡定，因为他早就发现了。 “公子，您这是要回去了吗？” 在廊桥的宫灯照耀下，李旭认出来了这道拦路的身影赫然就是来时给自己引路的小丫鬟小彤。 小彤本就长得极为俊俏，身段又丰腴柔美，此时灯下看美人，更是平添三分颜色。 一张含羞带怯又面含期待的俏脸在灯影下忽明忽暗的，微微嘟起的红唇，如水一般的美眸，如同夜色中忽然跳出来要跟俊俏书生共度良宵的狐仙，十分的诱人。 这一幕看的李旭忽然有点荡漾起来。 前世的时候虽然也算是经验丰富，但是穿越过来之后也没有精力去想这些事情。 但是自从上次跟张明蓉共度一夜后，李旭感觉这几天总是蠢蠢欲动的，也许是天热了，衣服穿的少了，总是能感觉到自家兄弟不太老实。 本来晚上回去之后想要找张明蓉再谈谈心的，但是忽然想起了张明蓉这几天被小艾琳天天缠着。 晚上估计两个人还要一起睡的。 李旭倒是不怕小秘书知道，毕竟她可是自家最信任的人。 他是怕自家控制不住。 毕竟他现在的身体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上次跟张明蓉其实也是浅尝辄止，没敢太尽兴，否则张明蓉肯定要在床上躺两三天才能下地的。 他若是今夜再去找她谈心，怕谈的不够进行的时候拉着小艾琳一起谈就麻烦了。 虽然说他早看出自家的小秘书娘馋自己身子好久了，但是毕竟还是个没有发育好的小丫头，现在祸祸了对她的发育不太好。 还是等大一点再说。 看着眼前的俏丫鬟，嗯，很不错。 跟小艾琳一样都是天赋异禀型的选手。 不过小艾琳毕竟年纪小一些，规模还是比不上小彤。 而且小艾琳的气质是偏向于古灵精怪甜美型的，但是眼前的俏丫鬟却是属于那种又纯又欲的类型，看着楚楚动人，然后就很想蹂躏祸害一番。 看着李旭一直盯着自己，眼睛发直，俏丫鬟小彤心中暗喜，脸上却做出一副羞涩害怕的神情，咬着红唇，低声道：“公子，你，你干嘛这样看着奴婢啊？” 李旭心中暗笑，这小丫头自己前后见了两次，明明馋自己的身子，却还表现出这样一副羞羞怯怯的样子，真是有意思。 “小彤，你在这里做什么？” “奴婢在等公子啊，相府太大了，奴婢担心公子找不到回去的路径，所以就一直在这里等着公子呢。” “你还真是个细心温柔的姑娘。那咱们走吧。” 俏丫鬟得到李旭夸赞，心中美得不行，走在李旭前面，但是走着走着就感觉有点顺拐了，因为她感觉自己的臀儿上热热的。 而且越来越热，热的都开始蔓延向全身了。 所以越走越别扭，都快变成顺拐了，看的跟在后面的李旭哈哈大笑。 俏丫鬟脸上又红又热，只好停下脚步，一只小手悄悄捂着自己的臀儿，羞答答地道：“公子，还是你走前面吧。奴婢，奴婢……” 后面一句却是死活不好意思说出来。 李旭一直觉得，女人最动人的时刻就是她害羞的时候。 用那句全宇宙都知道的诗来形容就是：“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恰似那不胜娇羞的水莲花。” 原句是不是这样，李旭也有点记不太清了。 女人越害羞，男人就越想调戏她，无论古今都是如此。 尤其是少女的娇羞，对于男人来说简直就是绝好的助兴药物，比那蓝色小药丸的威力还要厉害。 “说什么呢？你走后面，怎么给我带路啊？这样吧，我们一起走就行。” 李旭一本正经地说着，然后一把拉着小丫鬟的手将她搂入怀里，在俏丫鬟娇羞的惊呼声之中带着她大步向前。 俏丫鬟几乎是整个人挂在李旭身上一样往前走，丰盈软腻两只兔子挤压着李旭的胳膊，更让未经人事的少女身子发软发烫，浑身好似完全失去了力气。 一还是还略微挣扎一下，后来干脆就直接将头埋在李旭怀里当鸵鸟，完全忘记了给李旭带路的正事。 还好李旭记着路，所以一路上也很顺利的回到了直接居住的小院。 一路上虽然也碰见了几个丫鬟下人之类的，但是都被李旭提前避开了。 他倒是不怕什么，但是小丫鬟毕竟要面子，若是被人看见了传出去肯定会受不了的。 有些事情是做的说不得的，有些事情是说的做不得。 到了自己居住的小院门口，门口守卫的护卫看见自家主公抱着一个姑娘回来，面无表情的急忙上前打开门。 “小彤，你带路的差事完成了，我已经到了。你赶紧回去吧。” 来到自己的房门口，李旭将怀里迷迷糊糊的小丫头放了下来，看着她一本正经的说道。 小彤闻言一下子有点懵了，抬起头看着李旭，一双多情柔媚的杏眼之中渐渐有泪水溢出，原本羞红的俏脸变得都有些苍白起来。 看着李旭认真的样子，小丫鬟咬着嘴唇，颤抖着福了一礼，带着轻微的哭腔道：“奴，奴婢告退，公子早些安歇。” 说完转身就要走。 只是没等迈出步子，就感觉甚至一轻，整个人都被打横抱了起来，落入了一个坚实有力的怀抱里。 “小彤啊，先别急着回去，我还有个地方要你带路呢。” 随着话音，门咣当一声被从里面用脚关上。 房间的灯光亮了半宿方才摇摇晃晃的熄灭。 正文卷 第一百九十一章 虽然说是带路，但是俏丫鬟小彤于此道之中却是个路痴，不仅带不了路，反而要李旭引着循循善诱，方才一路寻龙点穴，寻幽探秘，虽然期间道路难行，略有阻滞，行走之时微感痛楚，但在越过一线天之后便是渐入佳境，逐渐开始乐不思蜀起来。 李旭自家身体倒是生猛无比，却因怜惜小彤乃是初次绽放的娇花，因此未敢肆意驰骋，只待小彤翻着白眼缴械投降之后便匆匆收兵了。 看着脸色绯红，发髻凌乱的小彤，李旭俯下身子在她额头上轻轻亲了一下，起身吹熄烛火，搂着她安然入睡。 李旭一向作息很规律，鸡鸣头遍的时候便自动睁开了眼睛。 起身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仍然脸色红红，长长睫毛不停眨动的小彤，感叹一声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顺手在一只半个脑袋探出被窝的雪白兔子头上捏了一把。 小彤无意识的红唇翕张，迷迷糊糊的说起话来。 “公子不要，公子怜惜则个，公子我要上天了……” 听得李旭面色古怪，急忙收回自己的禄山之爪，不敢再作怪。 悄悄下了床，穿戴整齐之后，李旭出了门来到院子，照例开始练武。 他现在的用的马战兵器主武器是双刃马槊，副武器是横刀和四棱铁锏。 院子里虽然不小，但是却也不方便练习马战，只好提着横刀开始操练起来。 待到半个时辰之后方才收功，天气越来越热，虽然是清晨，但是额头上却已经渗出了细密的一层汗珠。 重新回到房间的时候，开门的时候声音稍微大了一点。 床上忽然传来一声低声娇呼，李旭转头看去，就看见俏丫鬟脸红红地用丝绸薄被裹着身体，探出一个发髻凌乱的小脑袋向着自己看来。 脸上的神情又羞涩又尴尬，似乎是想起了昨夜的经历，有点不知道的该如何面对了。 李旭深知女孩子第一次之后在心理上肯定有些患得患失的，微笑着走过去，伸手替小彤把凌乱的发丝捋到了而后，又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亲了一下，温柔道：“昨夜辛苦你了。你要是不舒服，就多躺一会，我一会派人过来照顾你。既然你跟了我，我肯定会好好疼爱你的。回头我就跟小鱼儿说把你要过来留在我身边。” 小彤闻言脸上一喜，心中的忐忑瞬间消散了许多，心道自己果然没有白给。 公子真是个知情识趣会疼人的，自己以后是真有了依靠了。 心中一激动，脸上泪水就下来，两条欺霜赛雪的胳膊从被窝里伸出来搂着李旭的腰，脸紧紧的贴着李旭坚实宽阔的胸膛，喃喃道：“只要不弃，小彤一辈子都跟着公子。” 两人又腻歪了一会，小彤挣扎着要起身服侍李旭洗漱，刚一起身，秀眉就微微蹙起，显然是还有些不适的。 李旭捏了捏她的小脸蛋，笑道：“别逞能了，先躺下。你的身子虽然不弱，但是也不是一时半会能起身的。剩下的事情我来办就行，你什么都不用担心。” 小彤闻言心中甜蜜，安全感满满的，轻声嗯了一下又将身子缩回被窝去了，眨着一双大眼睛盯着李旭出去的背影。 小艾琳打着哈欠从后院走了过来，见到门前站着的李旭刚要张嘴说话，忽然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李旭笑道：“你昨晚干啥去了？不会是又拉着你明蓉姐姐问东问西吧？看你的黑眼圈都出来了。” “啊？不会吧？”小艾琳闻言急忙在自己眼睛周围摸索。 “所以你昨晚为啥没睡好？” 听到李旭的话，小艾琳撅着嘴巴道：“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野猫，昨夜叫了大半夜的春，高高低低的，吵得人家睡不着觉。我听着声音就是从公子这院子里传过来，公子你都没听见吗？” 李旭老脸一热，心道当然是听见了，而且听得还心旷神怡，血脉贲张的。 “咳咳，艾琳啊，你说的那野猫就在我房里，你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艾琳闻言睁大了眼睛，狐疑里看了李旭一眼，然后跑进了李旭的房间里。 然后便听见了一声略高亢的尖叫声，再然后便是女孩子之间低声的交谈了。 李旭虽然没有刻意去听，可是耳力实在太好，免不了有些话也会落入耳中。 什么“疼不疼啊，有没有见红啊，什么姿势啊，公子厉不厉害啊”之类的虎狼之词，听得李旭大摇其头。 这个小艾琳小小年纪，怎么开起车来这么生猛，关键还是无照驾驶。 唉，这小丫头已经坏掉了。 …… 造反是郁瑜带着几个丫鬟亲自送过来的，虽然是早饭，但是林林总总也有十几样，很是丰盛。 李旭想着要跟郁瑜说小彤的事情，因此也就没叫李琴和张明蓉一起吃。 吃饭的时候，李旭表现的很是殷勤，又是温声软语，又是给郁瑜不停的夹菜，搞得郁瑜都有些不适应了，放下筷子一脸狐疑地看着李旭道：“旭哥哥，你今天有点奇怪啊？” 李旭老脸一热，暗暗反思自己表现的有点过了。 虽然是在万恶的封建社会，但是背着自己的女朋友，偷吃了她的丫鬟，这种事虽然在权贵人家来说可能是极其平常的一件事，但是李旭还是免不了有些心虚。 “奇怪吗？对小鱼儿好不是应该的吗？”李旭一本正经的看着郁瑜道。 “我知道旭哥哥是对我好，可是，可是就是感觉很奇怪。旭哥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啊？” 郁瑜虽然大方爽朗，但是女人的直觉还是告诉李旭肯定有事。 毕竟古人也都说过“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李旭老脸一红，本想是不是日后再说，但是转念一想早点坦白还是比较好的，毕竟他还要考虑小彤的感受。 早点把这个事情落实了，小彤心里也就踏实了。 “咳，是有点事情要跟你说说的。不过你听了可千万别激动，我知道这的确是有点孟浪，可是却不能不说。” 李旭的话让郁瑜心中又惊又喜，难道旭哥哥是准备正式向我家长辈提亲了吗？ 啊啊啊，好害羞啊！ 可是又好开心啊！ 只是要提亲的话，是不是要当面要父亲提啊，可是父亲现在还在边关打仗呢？ 那旭哥哥是要向大伯和三叔他们提亲吗？他们会不会为难旭哥哥？应该不会吧，大伯和三叔都很喜欢旭哥哥的。 一时间，郁瑜心中乱糟糟的，各种念头交织纠结，反映在脸上就是神情一会惊讶，一会羞涩，一会又纠结万分。 看的对面的李旭莫名其妙的，不知道小鱼儿想到了哪里去了。 正文卷 第一百九十二章 练剑的男人 不过李旭到底是经验丰富的男人，脑子一转，就大概猜到了郁瑜肯定是误会了。 “小鱼儿，宋叔叔啥时候回来啊，我想早点给他换个称呼。” 郁瑜一愣，回过神来，疑惑地看着李旭：“换称呼？” 李旭点点头道：“对啊，我想称呼他一声岳父大人。” 郁瑜先是一愣，然后是满脸娇羞：“旭哥哥，你这也太突然了吧。人家，人家还没做好成亲的准备呢。成亲是不是很痛啊，还有啊，成了亲是不是就要生孩子啊，听说生孩子很痛的，说不定还会死啊……” 看郁瑜的脑洞都快发散到婚后生儿育女上去了，李旭轻抚额头，表示无语。 最后绕了半天，李旭委婉都的表示自己确实有点着急了，宋叔叔在边关统率大军对狡诈无耻的魏国人，自然不能因为小儿女的事情分心。 不过又很难受的表示自己身体强悍，又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天天跟女朋友腻歪在一起只能亲亲摸摸又不能真吃，实在有损身体健康云云。 总之，就是不直接说自己已经背着女朋友偷偷睡了两个小姑娘的事情。 郁瑜听得一脸认同，点头道：“男人引而不发好像是挺伤身体的，我听三婶说过的。” 李旭一脸黑线，没想到戚夫人竟然连这种话都给小鱼儿说。 “不过为了小鱼儿你，我也一定要守身如玉。” 李旭一脸正气的表示。 郁瑜看着他的样子一阵心疼，主动做到李旭怀里，双臂搂着他的脖子，温柔的亲了李旭一口道：“旭哥哥，你对我真好，能遇上你是我一辈子最幸运的事情。不过我不能太自私了，不能因为我让你损伤身体。” “虽然我现在还不能给你，但是我可以先找其他人替我伺候你。恩，旭哥哥，你觉得小彤怎么样？” 李旭又惊又喜，自己还没坦白，小鱼儿自己就先提出来了。 真的不是陷阱吗？ 李旭认真看了郁瑜的表情，没有发现试探的痕迹，这才松了一口气。 “小彤啊，挺好的，也挺大的。” 郁瑜抬起头温柔地看着李旭道：“小彤真的很好的，她其实挺可怜的，六岁的时候从人牙子手里逃出来，晕倒在了三叔家的后门，被刚好出门的三婶给碰见了。三婶看她可怜就收养了她。我每次住在三婶家里的时候都是小彤陪着我，我俩名义是主仆，其实情同姐妹。我现在还不能伺候你，但是小彤可以替我啊。” “旭哥哥你这么好，只要我去跟小彤说一声，她应该会愿意的。旭哥哥，只要你点头，我一会就去跟小彤说。” 说着还一脸期待的看着李旭。 李旭心中复杂，爱怜地在郁瑜额头上轻轻亲了一口，重新将她搂入怀中。 多好的姑娘啊，太会为男人着想了。 “小鱼儿，我爱死你了。” 郁瑜听得心花怒放，恨不得现在就被旭哥哥吃的干干净净，但是从小的家教却让她不敢轻易迈出最后一步。 虽然之前的那些亲密举动早都没有规矩了，但是她却希望能把最后一步放在新婚之夜去进行。 两人饭也不吃了，腻歪了一会，郁瑜才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咦？小彤好像一早上都没见了，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郁瑜随口说道。 李旭老脸一热，道：“可能是身体不舒服吧，女孩子嘛，总有各种不方便的时候。” 郁瑜俏脸一红，嗔道：“旭哥哥，你对女儿家的事情还真是了解呢。一会我去看看小彤，跟她好好说说，她应该会同意的。不过如果她不愿意，那我也不能逼她，以后再给她找个她喜欢的好郎君嫁了。” 李旭嘴上点头，心中却暗暗觉得自己有点渣男倾向啊。 …… 吃完饭，李旭没有管几个女孩子之间如何相处，反正郁瑜已经答应把小彤许给自己了，小艾琳又是自己最信任的小棉袄，应该是出不了什么乱子的。 按照安排，他今天是要求羽林左卫的驻地上任的。 换好衣服，穿上羽林左卫中郎将的官府，倒是没有再穿盔甲，天热，穿那玩意会闷死人的。 正准备出门的时候，宋牧却派了人来请李旭过去一趟。 李旭跟着来人去了宋牧书房，见到了宋牧以及宋昱和刘健三人。 “不知道宋伯伯唤小侄来所为何事？” 李旭拱手问道，但是知道肯定不是自己睡了人家家里丫鬟的事情。 毕竟这种事情对于这种权贵之家来说根本都不算一件事。 宋牧笑呵呵的道：“旭哥儿，今天老夫想跟你一起与羽林左卫的营地看看，不知道是否欢迎啊。” 李旭闻言一愣，这是自己昨天那些话起了作用。 宋牧现在已经生出了危机感，想去看看羽林左卫，其实就是想去亲眼看看自己手下的士兵成色如何，估计顺便也想看看自己治军的本事。 “固所愿，不敢请耳。” “好，不过今日老夫不会以官身前去，便以微服前去看看。若是发现有什么掣肘之处，也能帮你解决一二。” 宋牧抚须哈哈大笑。 宋昱和刘健两人也是颔首微笑。 宋氏一门虽然是文官起家，但是却都有练武的传统。 宋昱上次自己见识过，是个玩鞭子的高手。 不知道宋牧去擅长什么武器。 宋牧听到李旭的问题，云淡风轻的笑道：“老夫对于剑技倒是有些心得。” 李旭倒也不惊讶，毕竟大部分的文人如果习武的话选择兵器第一选择就是剑。 剑乃百兵之中的君子，从逼格上来说显然更适合文人的气质。 只是不知道宋牧练得剑是可以用来生死搏杀的剑技还是只能用来观赏的剑舞。 一个是实战型的，一个是表演型的，两者完全不是一回事。 众人出行轻车简从，李旭身边带着十几名护卫，宋牧三人身边也带着数十名护卫，没有人坐车，全部都是骑着马，头戴可以遮阳的帷帽，将近百骑，一路向西，直奔羽林左卫的营地而去。 李旭跟宋牧并马而行，一番观察后，发现宋牧骑马的本事很是娴熟轻巧，腰间挂着一柄长剑，头戴帷帽，身板挺拔，看起来倒是有些中年老剑客行走江湖的架势。 从这些细节上，李旭觉得宋氏一门能够走到如今这种高位，拥有这般权势。跟他们行事之中的不拘一格灵活变通很有关系。 正文卷 第一百九十三章 预警 羽林左卫营地在长安城以西偏北方向约莫二十里之外的渭河边上，旁边又有一座叫做西山的山丘。 依山傍水，又选择在高坡处建筑营房，所以地势上处于易守难攻。 而且很多人不了解的一点是，秦国御林军之中其实也有一支水师。 这支水师的驻地就在渭河边上。 渭水是黄河的支流，从西流向东，最终汇入黄河，横贯整个关中，是关中水系之中最大也是最长的一条河流。 这支水师的驻地就距离羽林左卫不太远，一旦京城发生变故，陆路又被封锁的话，御林军的水师就可以搭载羽林左卫的士兵顺流而下，直达长安城以北。 李旭和宋牧一行将近百人顺着朱雀大街南下后又折向西边，从安平门出了城，一路又向西北方向疾驰了约莫十余里之地。 再沿着大路往前行上约莫五六里就能看到羽林左卫的驻地了。 宋牧兄弟和刘健平日里都是高冠博带，高居庙堂，少有今日这般微服轻骑驰骋郊野的惬意自如，虽然天气炎热，但是却都是兴致勃勃，难掩兴奋之意。 不过他们三人虽然骑术也算娴熟，但是毕竟是久坐衙门的文官，所以即使兴致起来放开速度驰骋，李旭也能轻松的跟他们并驾齐驱。 “旭哥儿，看你骑马如此轻松写意，老夫却忽然有点聊发少年狂的兴致。不如咱们来比一比如何？” 宋牧骑在马上，一脸跃跃欲试的向李旭提出挑战。 李旭看着宋牧故作挑衅的样子，心中好笑。 果然无论古今中外，男人至死都是少年。 不过他毕竟也是少年人，自然不会拒绝陪中年大叔乐呵乐呵。 只是正准备开口答应的时候，忽然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右手成拳猛然举起。 身旁的护卫看到这一幕，立刻上前将众人严密防护起来，拔出兵器，警惕的望着周围。 宋牧看李旭的模样，便知道有事情发生，脸上方才轻松兴奋的神情立刻消失，向着李旭投过来询问的眼神。 李旭先是冲他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最后举目向着前方道路两侧的树林之中看去。 前面这一段路虽然被两座林子夹在中间，地势比起两侧的林地略微低了一些，但是实在算不上什么地形险要之处。 而且这段路看起来长度也就一里左右，就算林子之中真的有什么危险，只要加快马速一个冲锋就能冲过去了。 所以虽然众人都保持着警惕，但是没人认为这样的林子之中会隐藏着什么危险。 而且如今正值仲夏时节，林中草木茂盛，别说在林子之外向里张望窥视了，就算站到林子边缘也不一定能看到林子里面有什么动静。 李旭之所以忽然停下示警，是因为他脑海中的系统小地图忽然闪烁了一下。 自从升级到要塞时代之后，李旭发现系统对自己也开放了小地图功能。 李旭本身在小地图之中的标志是一个蓝色的五角星。 以他为核心半径一千米范围内的所有物体都会被显示在小地图上。 大片大片的植物显示是墨绿色一团团，建筑物是黑色的，河流是浅绿色的，对自己没有敌意的生物，无论是人还是动物都是显示一个个灰色的小点。 但是如果在这个半径范围内有人或者动物心怀杀意的话，那么就会在地图上显示出一个小红点。 动物自然不会对李旭生出杀意，所以这主要是人。 此时，李旭脑海中小地图之中，在他前方南北两侧的林子里有着大量的红点猬集在一起，一动不动。 这就很明显了，有人埋伏在两侧的林子当中。 目标显而易见的是自己这群人。 那么到底是冲着自己来的还是冲着宋氏兄弟来的，就不清楚了。 不过这也不重要，既然大家现在算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那无论是冲着谁来的，这些人自然都不会放过其他人的。 得到系统的示警之后，李旭再仔细观察道路两侧林子，果然发现不对劲。 林中没有鸟鸣没有虫叫，甚至还能看到一群鸟在树林上方不断盘旋却不敢落下，显然是因为林中有让它们感到威胁的存在。 心中有了数之后，李旭靠近宋牧轻声说了几句之后，又指着那些盘旋的鸟儿示意宋牧看看。 宋牧听说前方有伏兵，果断对李旭道：“旭哥儿，你是统兵大将，这里一切交给你来临机处置。若有人敢不尊号令，你可直接斩杀。” 李旭拱手领命。 宋牧也是个有魄力的，骤然听闻有危险，不但丝毫不慌，而且还当机立断的将指挥权全部交给了李旭。 这份胆识就值得佩服。 宋昱和刘健这时候也凑了过来，听李旭低声解释过之后，都一致表示听从李旭指挥。 李旭也不客气，先是将所有人全部转移到了一处视野较高的缓坡之上，又将所有护卫分外三层。 最外面一层是自己的护卫，中间一层则是宋牧带的护卫，最里面一层还是自己的护卫。 看似是三层护卫圈，但其实是将宋牧的护卫夹在了中间。 宋牧三人自然也发现了这一点，不过却也没有出声询问。 毕竟刚刚都表态过要一切听李旭指挥的。 李旭主动过去解释一二：“宋伯伯，你今日的出行是临时决定还是早有安排？” 宋牧道：“昨夜才定下来的。” 说完之后旋即明白过来，低声道：“旭哥儿是怀疑老夫的护卫之中有人泄露了我的行踪？” 李旭点点头轻声道：“不是怀疑，是几乎可以肯定。宋伯伯，你可以先查查你身边的护卫，看看有谁不在的。” 宋牧闻言，一点都不迟疑地叫过了自己护卫统领，也是一名宋氏子弟，低声吩咐了几句。 那统领领命之后去找那些宋府护卫，没过一会就一脸凝重地回来禀告：“相爷，田归农不见了。早上跟副统领告假说是家中老母病重，急着回去见最后一面。副统领怜其孝心便放其回家了。” 宋牧闻言脸色不变，叹道：“果然被旭哥猜中了，定然是这厮走漏了消息。旭哥儿，我们老哥几个这几条命就交给你了。” 正文卷 第一百九十四章 伏兵 李旭自然毫不客气的接过了指挥权，第一件事就是让宋牧挑选身边最值得信任的护卫出来。 宋牧点头，直接安排护卫统领去甄选出了十几名最信任的护卫交给李旭。 李旭让宋牧的护卫统领带着这十几名护卫守护在宋牧三人身边，将他们保护在缓坡最高处。 然后剩下的三十多名护卫全部被李旭安排在第一道防线上。 李旭的护卫则在第二道防线上。 护卫们用手中刀剑兵器从缓坡两旁的树木以及灌木丛中砍下树枝灌木堆在缓坡前面，又捡来许多石头堆积在缓坡上作为障碍物，形成一道简单的防御工事。 然后又在李旭的安排下用刀剑在工事前面挖掘了一些陷马坑，上面则是用树枝做了简单的伪装。 同时又发动众人从旁边搬运大块的石头堆在工事后面作为第二道防线。 缓坡两侧也做了一些类似的布置。 在李旭有条不紊的指挥调度下，整个缓坡很快就形成了一个易守难攻的简单阵地。 宋牧看着李旭的安排调度，心中更觉欣慰，跟宋昱和刘健三人也没有袖手旁观坐享其成，也适当的搭把手一起忙活。 众护卫看三位大佬都亲自动手，更加不敢怠慢，工作效率高的惊人。 “旭哥儿，若是真有大股敌人冲击，这些布置恐怕当不了多久啊。” 宋昱有点担心的说道。 李旭点点头道：“三叔说的对，这里只是暂时迟滞一下敌人而已，今日要想全身而退，必然需要其他的安排。” 刘健不解问道：”敌人既然还没有出现，我们不如趁机骑马冲过这段道路。只要冲过去了就距离羽林左卫的大营不远了，想必就算真有敌人，也不敢冒着被大军围剿的风险来继续追杀我们吧。” 李旭摇摇头道：“刘叔，既然敌人敢在这里设伏，这些道路上肯定设置了陷阱。我们若是贸然冲过去，肯定就会落入敌人的陷阱。而且我们的后路上敌人肯定也有相应的布置。如今我们能做的只有现在这里固守，同时派出一名熟悉周围地形的人去羽林左卫大营调兵，只要我那两千人马到来，到时候敌人肯定会崩溃而逃的。” “所以现在我们就是两件事，第一件事就是固守此处。敌人很快就会发现我们逡巡不前，就会猜到我们发现了他们的埋伏，很有可能会冒险直接强攻。第二件事就是立刻派人去羽林左卫大营调兵让他们包抄敌军后路。” 看到三人都颔首同意自己的话，李旭又道：“这股敌人显然是处心积虑已久，若是这次不能将他们一举歼灭的话，恐怕后患无穷。只有千日做贼的道理，却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三人对视一眼，都知道李旭说的在理。 宋牧拍拍李旭的肩膀微笑道：“既然说了听你的，那就请李中郎将下令，我等悉遵将令。你说守咱们就守，你说跑咱们就跑，老夫虽然年纪大了，但是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腰间这把剑也是能杀人的。” 宋昱也是点头，从马鞍上取下了自己的九节铁鞭在手，摆出一副跃跃欲试的架势来。 就连刘健也是长剑在手，毫无惧色。 李旭被三个中年大叔的胆魄所感染，点点头大笑道：“三位叔伯既然有如此胆魄豪情，我今日肯定要保你们平安的。你们若是真的有丝毫损伤，小鱼儿那一关我都过不去的。” 宋昱故作失望道：“嗳，世风日下啊，我们三个加起来竟然都不如小鱼儿的分量重啊，真是让人寒心啊。” 其余两人闻言也是一阵大笑。 众护卫看几位大佬都神情自若的谈笑风生，原本略有些忐忑的心也很快安定下来。 宋牧找来一个熟悉周围地形的人过来，正是他身边那位姓宋的护卫统领，名叫宋小宝。 听到这个名字，李旭面色古怪，多看了一眼这位小宝兄，发现既不矮，也不黑，人生的高高大大面容俊朗，跟自己知道的那个小宝完全就是两个极端。 这位据说是宋氏的一个孤儿，从下就被宋牧收养在府中，办事稳妥周密，是宋牧真正的心腹之人。 “小宝兄，眼前这条路肯定是行不通的，你知道有其他近路可以通往羽林左卫大营的吗？” 李旭看着宋小宝沉声问道。 宋小宝想了想道：“从这里向北的确有条小道可以通往羽林左卫大营，虽然狭窄难行一些，但是却能容一人一骑通过。而且路程比官道还要断上一半。这条路是末将当年跟随宋大将军游猎的时候无意中发现的。平时人迹罕至，敌人应该不会知道的。” 李旭一喜，颔首道：“如此最好。我派一名护卫与你同行，速去羽林左卫大营调兵。相爷与我等的安危就寄托在你二人身上了。” 宋牧掏出一面自己的腰牌递给宋小宝，让他到了羽林左卫大营凭借此腰牌就可见到羽林左卫右将军杜峰，杜峰就会明白他来意。 李旭更简单，随便选了一名护卫让他去传达自己的命令，让张龙和赵虎生收到自己命令后即刻点齐兵马出发来援。 两人领命即刻出发，向着北面而去。 两人离去之后没多久，就看见从前方两侧的密林之中闪现出一个个身穿甲胄，手持刀枪弓箭的身影来，辗转腾挪之间向着李旭等人驻守的缓坡之处围了过来。 众护卫见此情形都脸色凝重起来，看向李旭的时候眼中都带着钦佩。 这位李中郎将对于危险的感知实在太敏锐了，若不是他提前预警，让众人固守此处，此时恐怕已经尸横遍野了。 许多人心中对于李旭佩服的同时都暗暗生出了感激之情，对于李旭的能耐更信任了几分，手中的武器握的更紧了。 宋牧虽然心中也相信李旭的判断，但是真的看的有大量伏兵出现的时候还是心头一惊，看向李旭的眼神更是多了一份欣赏。 这位真的是个福将啊，若不是他，恐怕自己兄弟今日难逃一劫啊。 宋昱和刘健也是目露惊诧，都感激的看了李旭一眼，握紧了手中的兵器。 越来越多的敌人从密林之中冒出来，然后小心翼翼的绕过他们设置的陷阱，开始在缓坡前方集解列阵。 李旭站在一块巨石上面仔细观察，发现敌人竟然有五百人左右，而且行动之间颇有章法，不像是那些好勇斗狠没有章法的绿林盗匪，反倒是像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 如果是军队的话，那么形势就有些危险了。 就在李旭仔细观察敌人的时候，敌军第一波人马已经开始小心翼翼的向着缓坡上慢慢推进过来。 正文卷 第一百九十五章 佯攻和底牌 看着敌人慢慢向着缓坡开始发动攻击，宋牧手下的护卫们呼吸都不由的粗壮了许多，许多人抓着武器的手甚至隐隐都有些颤抖起来。 反倒是李旭手下的那几十名护卫一个个表现淡定，虽然同样一脸严肃，但是却看起来泰然自若，没有露出丝毫畏惧紧张的表情来。 这一幕落入宋牧眼中，对于李旭更是多了一份好奇来。 真不知道他小小年纪是如何在短短数月之内练出这种精兵来的，想想都有些匪夷所思。 若是不知情的人，恐怕会认为自己手下这些精心挑选每日训练了数年的护卫们才是一群只有几个月的菜鸟新兵，而李旭手下的才是真正的百战精锐。 李旭没有注意宋牧的神情，一直在观察缓坡下敌人的情况。 这些敌人虽然看起来训练有素，但是好在他们是准备伏击，虽然人数不少，但是并没有装备什么重型武器，身上穿着甲胄也多是皮甲，使用的武器也大多数都是短刀和弓箭这些更适于远程伏击以及更适合在狭窄空间内近身搏杀的兵器。 虽然前排的一些敌人手中也持有盾牌，但是也不过是一些用铁皮包裹的木制小圆盾，防护能力也是有限。 察觉到敌人没有重型武器之后，李旭安心了不少，开始寻找敌人的首领。 目光如隼，一番搜索之后，李旭锁定了一个躲在最后面，身穿一套黑色铁甲，脸上还有面甲遮面的家伙。 此人居于阵后，骑在马上，周围有数十人护卫着，目光看向自己的方向，不时的还对着旁边的人交代着什么。 应该就是此人了。 李旭暗暗估算了一下对方距离自己的距离，好像有点远，超过了两百米的范围。 如果在两百米的距离内，李旭可以发动英雄技能“狙击手攻击”直接一箭就干掉这厮。 只要首领一死，剩下的兵丁就算再训练有素，也没有多少战意了，崩溃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看来这厮倒是个小心的。 李旭心想自己要不要射上一箭试试，但是很快就自己否决了这个想法。 一旦打草惊蛇，对方察觉到自己的箭竟然能射那么远，肯定会躲得更远，要想再偷袭就没有机会了。 机会暂时没有，不等于一直没有。 李旭跳下大石，将长刀插在面前的土地上，伸手拿过骑弓，又拿过一壶箭挂在腰间。 他们这一行将近百人，除了宋牧三人之外，包括李旭在内，所有的人马鞍上都带着弓箭。 除了弓箭之外，李旭的人甚至腰间还配有可以发射十次的连弩。 不过这种连弩每次都要重新上机括，不能做到如前世自动枪械那样只要扣扳机就可以连续发射。 而宋牧的护卫手中也都配有一种更短小精悍的手弩，而且弩箭上面据说还淬有毒药。 弓箭负责远超打击，如果敌人靠近，那么就可以用弩箭来继续输出。 敌人到了跟前，那就是直接肉搏战了。 而且所有的护卫都装备了皮甲，而且还都是质量很好的双层牛皮皮甲，虽然穿着闷热，但是防护性能却提高了不少。 这些也都是李旭能在此处缓坡上坚守待援的底气所在。 敌人慢慢向着缓坡上面靠近，显然也看见了那些地上的树枝和灌木，在盾牌的掩护下，第一排的敌人小心翼翼用长枪试图挑开。 所有的护卫都已经张弓搭箭，宋牧手下的护卫忍不住的一直看向李旭的方向，等待李旭下令攻击。 但是李旭一直没有下达攻击的命令，任凭敌人将那些树枝和灌木挑开，露出了下面的陷马坑。 敌人看着山坡上没有动静，虽然依旧小心翼翼的，但是显然胆气更壮了一些，向缓坡上移动的速度开始快了起来。 甚至后面还跟上了一队弓箭手，开始张弓搭箭，准备向缓坡上射击了。 李旭看着第一波攻击的敌人虽然没有完全进入骑弓的射程之内，但是考虑到己方居高临下的优势，从上往下射击显然可以增大射程。 因此看着敌人之中一个小头目刚举起手中长刀准备挥下的时候，李旭一箭猛然射出。 箭从那个小头目的左眼之中猛然射入，其人发出了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仰面栽倒。 李旭的箭就相当于发动反击的命令，众护卫手中的箭也都纷纷射出。 一瞬间箭如雨下，而且基本上都瞄准的是躲在后面的敌军弓箭手。 惨叫声之中，敌军弓箭手顿时倒下一片。 有人其中嘶声高喊放箭，只是因为是仰射，而且又被李旭一行突如其来的箭雨给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因此实际上对于缓坡上的李旭一行杀伤实在有限。 只有两个比较靠前的宋府护卫比较倒霉，一个被一箭射中胳膊，一个被射中大腿。 然后受伤的人很快就被人拖到了后方去处理。 其他的箭即使射中了要害位置，但是也会被皮甲给挡住。 有些力度大一点的，没有穿透皮甲，箭挂在皮甲上面，晃晃悠悠的，颇有些喜感。 李旭更是冷静无比，站在巨石上面，虽然无法一箭射死对方的首领，但是却专门找对方的弓箭手，一箭一个，例无虚发。 而那些护卫们虽然射术没有李旭这般神奇精湛，但是却也都是精心训练过的好手，看到李旭如此神射，也都激发了好胜之心，也都开始选择那些敌方弓箭手来当做集火目标。 在这般犀利精准的箭雨打击之下，敌人第一波的进攻很快就被打退了。 原地留下了约莫四五十具尸体。 看到敌人退却，李旭一举手，身后的箭雨也停了下来。 那些宋府护卫们被李旭的表现已经给折服了，此时看着他的眼熟都充斥着钦佩和灼热，因此对他的命令已经能够做到心甘情愿的遵守了。 看到敌人暂时退却，宋牧三人都齐齐松了口气。 他们虽然比起其他文官来胆气壮了许多，但是毕竟没有经历过战阵。 刘健还好一点，毕竟在城头上还指挥过抵抗贼军的经历。 宋氏兄弟两人虽然也练武，但是却基本上没有跟人动过手，所以虽然表面上平静，但是一颗心却一直悬着。 虽然敌人暂时退却，但是李旭并不会天真的以为敌人会这般轻易的放弃。 第一轮其实只是一次试探而已。 那么接下来敌人会有什么花样呢？ 李旭一直在观察敌人后方的情况，片刻后他忽然听到一阵锵锵的声音，仔细一看，眼神忽然变得凝重凛冽起来。 他看到了敌人阵后涌出了一队全身罩在铁甲之中的士兵。 这些铁甲士兵一手持盾，一手握着跟自己手中的横刀差不多大小的长刀，面甲在阳光下反射出一道道的亮光来。 这就是敌人的底牌吗？ 竟然连重甲步兵都准备了，可见真是处心积虑啊！ 正文卷 第一百九十六章 汝妻女吾养之 面对重甲步兵，普通的弓弩杀伤效果实在有限。 这些重甲步兵全身上下都全都罩在铁甲之中，只露出一双眼睛。 除非己方人人都是神射手，跟养由基一样能够真正的百步穿杨，能把箭从他们的眼睛里射进去，否则轻步兵面对重甲步兵几乎就是无解的。 当然，如果李旭手中有一支火枪兵的话，那么眼前这支不到百人的重甲步兵也不会被他放在眼里。 现在的火枪虽然还是使用的燃烧不够充分的黑火药作为发射药，但是破甲效果也远不是用弓弩能够相比的。 只可惜李旭为了保密，所以身边的护卫都没有装备火枪。 就连李旭自己的燧发枪都没有随身携带。 近战搏杀的时候，重甲步兵的克星除了同样全副武装的重甲骑兵之外，最好的办法也只能是使用重型击打武器来对付他们了。 历史上的宋朝步人甲就是一种重型步兵甲胄，全身甲胄据说加起来重量将近四十斤，一般的刀剑枪矛弩箭等劈砍穿刺型武器根本对它没有多大的效果。 所以最后铁骨朵乃至狼牙棒以及铁锏铁鞭等重型极大武器才被大量的装备军队来对付装备重甲的敌人。 此时，缓坡下的敌人已经重新列队完毕，开始慢慢向着缓坡上移动，准备发动第二波攻击。 这次敌人变得更聪明了一些，用数十名重甲步兵打头，在最前方形成一道严密的铁甲防线，左手大盾，右手长刀，跟随着首领的哨音不疾不徐的向前推进。 而后方则跟着一群弓箭手，亦步亦趋，弯弓搭箭，随时准备向着缓坡上倾斜箭雨。 弓箭手后方还跟着一群手持刀盾长矛的轻步兵，一旦重甲步兵突破缓坡上的防线，他们变回立刻前冲扩大战果。 看到这一幕，原本刚刚放松一点的宋牧等人一颗心重新悬了起来，脸上的神情变得凝重。 李旭见此情状，吩咐人继续严密观察敌军动向，自己走到后面对宋牧道：“宋伯伯，你也看到了。敌人连重甲步兵都用上了，显然是处心积虑已久。刚才那一波是他们的佯攻试探，那么这一波就算是他们正式攻击了，应该也是最后一击了。” 道理很简单，这些人敢在长安城外埋伏秦国首辅本身就是冒着天大的风险。 而且此处距离长安城并不算远，羽林左卫大营又在附近，所以他们只有速战速决一举而下，一旦耽搁久了，肯定会被闻讯而来的御林军包了饺子的。 所以他们显然是想孤注一掷了，梭哈一把，能成自然最好，成不了也只能放弃了。 这个道理李旭明白，宋牧等人同样也明白。 宋牧脸色虽然凝重，但是却并无慌乱之色，看着李旭道：“旭哥儿，你有什么安排尽管交代就是。若是今日能够杀退这些贼人自然最好。若是事有不谐，你就尽力保全自身，带着你的两千人马离开长安城。若有余力，还望能保全我宋氏一门。至于小鱼儿，你们彼此都是两情相悦，自然无需我来担心。如果有机会，你替老夫给我那二弟，也就是小鱼儿的父亲送捎个口信，让他知道长安之变，务必保全我宋氏血脉流传下去。” 宋昱和刘健也同样交代嘱咐一番，话里话外的意思都差不多。 宋昱托自己照顾自己他老婆戚夫人，刘健也把妻女托付给了李旭。 李旭听着听着，就忽然很想随口冒出那句经典台词：“汝等放心去吧，汝妻女吾自养之。” 真是的，自己又不是人妻曹，干嘛啊一个个的。 虽然明知道这些老家伙都是人精，说不定在这里跟自己飚戏呢，但是李旭还是有些动容。 他看着三人一脸交代后事的模样，不由笑了起来：“我说三位叔伯，何至于此啊？这些贼人虽然看着来势汹汹，但是若想凭这点人数就将我们留在这里，那是痴心妄想。我的意思是只要咱们扛过这一波攻击，敌人肯定就会退却。到时候便是攻守之势翻转的时候，那时候援兵应该也会到了。” 听着李旭的话，看着他淡定如初的从容模样，宋牧三人心中感觉踏实了许多，叹道：“老夫空活数十年，虽然自诩胆气颇壮，不弱他人。但是今日跟旭哥儿你一比，简直是自愧不如。你说吧，有什么安排老夫一定遵守。” 宋昱和刘健也是点头，看向李旭，等待他的吩咐。 李旭笑道：“你们三位要做的就是一件事，往高坡上再躲一躲。剩下的事情交给我来处理就行。” 三人明白过来，李旭这是嫌自己三人是累赘，让他们躲远一点，这样他才不会分心。 互相对视一眼，宋牧一脸苦笑道：“虽然老夫也有心随你一起杀敌，但是自己的斤两还是有数的。你尽管放心拒敌就是，我们三人保证不会给你添乱的。” 李旭对于宋牧这一点就很欣赏，知道什么是自己擅长的，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绝对不去做那些外行指挥内行的事情，这就是一个大人物最基本的素养。 分配了几名护卫护着三人向着缓坡上方转移，李旭又找宋昱将他的九节铁鞭借了过来。 同时将剩下的护卫分成三队，一队跟随李旭准备近战搏杀，一队负责用弓箭射杀敌人重甲步兵后面的弓箭手和轻步兵。 还有一队作为机动，随时准备支援和处理伤亡人员。 李旭安排好之后，右手提着自己的四棱铁锏，左手提着九节铁鞭，面色沉凝地看着已经接近了己方弓箭射程的敌军重甲步兵。 己方所在的这出缓坡比较狭窄，两侧是长满树木荆棘的断崖，敌人只能从正前方往上攻击。 而且之前也挖掘了一些陷马坑，虽然已经被敌人的第一波进攻给清理了上面遮掩的树枝灌木，但是却也能给行动缓慢笨拙的重甲步兵造成一些迟滞，让他们的速度也快不起来。 李旭一直观察着敌人的攻击进度，忽然心有所感，俯身抓起一把土洒向了天空。 尘土被风吹着向西南方向飘落。 风向果然变了。 而西南方向就是敌军所在的方向。 李旭心头一动，看向了缓坡两侧葱葱郁郁的松柏。 正文卷 第一百九十七章 神来之笔 “快，全部捂住口鼻！” 李旭看着不远处的缓坡上堆满的刚刚让人砍下来的一堆松柏的枝叶，从一名护卫手中接过了已经点燃的一支火箭，搭上了弓弦。 看着敌人出动了重甲步兵准备硬冲，李旭本来打算是要跟敌人硬碰硬的。 他自信以自己如今的力量，再加上手中的两把铁锏和铁鞭，绝对能一鼓作气的撂倒几个。 其他护卫也会趁机在一旁骚扰，迟滞对方的进攻。 到时候敌人肯定会出现短暂的混乱，他就趁机再多干掉几个，然后利用对方尸体加固工事，阻挡敌军的进攻。 只要对方死伤超出预期，又迟迟不能拿下己方的话，应该就会撤退，否则这些铁壳子兵到时候就很容易被官兵给包了饺子。 这个说白了也是无奈之举，装备不足，兵力不足，只能硬抗。 可是刚才察觉到风向突然改变之后，缓坡两侧又长满了容易燃烧的松柏之后，李旭忽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来。 火攻，或者严格上来说是火防。 虽然时间仓促，敌人眼看着就要攻上来了，李旭却毫不犹豫的下达了几道命令。 第一道命令是让射箭组向着敌人射箭来骚扰迟滞敌人，为己方多争取一些布置的时间。 第二道命令则是命令机动组在缓坡两侧砍伐大量的松柏树枝，然后抛在了原本挖掘有陷马坑的坡面上。 第三道命令则是让近战组用手中刀剑在松柏树枝和己方阵地之间挖出三道防火沟出来。 虽然如今风向变化，但是保不齐什么时候就变过来了，没有防火沟的话那到时候就是作茧自缚了。 而且考虑到万一风向突变，烟雾反向的问题，李旭又下令所有人扯下衣襟遮挡口鼻，充当临时口罩。 虽然时间很仓促，但是众人却也都知道此时是生死存亡时刻，一声令下全部奋力行动，短短时间内就完成了李旭的交代。 此时看着坡下的敌军重甲步兵前锋已经进入了松柏火阵的范围内，正准备用手中长刀挑开那些松柏树枝。 李旭看着那些松柏上面一坨坨黑乎乎的粘稠液体，轻哼一声，将手中的火箭射了出去。 火箭准确无误的落在了一坨黑乎乎的粘稠液体上，瞬间燃起了一团火焰，然后又迅速引燃了附近的粘稠液体，最终那些富含油脂的松柏树枝也被引燃了起来。 火借风势，短短一瞬间就从一团小火苗变成了熊熊烈焰。 那些松柏树枝被大火炙烤的滋滋地不断往外冒着油脂，油脂又反过来成为新的助燃物，让火焰更加旺盛，不断发出噼里啪啦的爆燃声。 忽然腾起的火焰立刻阻挡了敌军的进攻脚步，这些全身都包裹在铁壳子之中的士兵本就酷热难耐，如今被火焰炙烤，更感觉铁甲里面如同烤炉一般难受无比，不由的往后退去。 后方的士兵正在推进，前面的又往后退，顿时挤成了一团。 而且此时又是吹着西南方，那些新鲜的松柏枝叶燃烧时候产生的大量浓烟借着风力以遮天蔽日之势迅速将挤作一团的敌军遮蔽在了其中。 烧过湿柴火的都知道那种浓烟真的能呛死人，此时又是仲夏时节，天气炎热，重甲步兵们躲在厚厚的铁壳子之中又要遭遇烟熏火燎，一个个眼睛瞬间被浓烟熏的通红，咳嗽之声不断响起。 铁甲虽然能抵挡刀枪长矛的攻击，但是却是良好的导热材料，里面的温度急速上升，让这些铁甲瞬间变成了滚烫的烘炉。 有人无法忍受，大叫着开始一边脱卸铁甲，一边向后跑去。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效仿跟随，后面跟随的轻步兵有挡道的，直接就是一刀招呼过去。 一场大火不仅打断了敌军进攻的脚步，而且让他们还陷入了自相残杀的的混乱之中。 李旭看到这一幕，心中大喜，立刻下令全部放箭。 甭管能不能看见敌人，只要朝着人堆里射就够了。 如今敌人攒成一团，根本没有心思估计上方的李旭等人。 没有了铁甲的遮挡，每一箭落下几乎都能建功，带出一声惨叫。 众护卫们看到李旭的安排让局势瞬间逆转，全都是士气大涨，不用吩咐，一边对着下面射箭，一边大喊：“御林军已到，尔等速速投降可免一死！” 这些护卫除了本身武艺高强之外，也没有太过愚蠢的，这种趁乱蛊惑人心的本事人人都懂。 喊话劝降声借着风力传到了敌军耳中，已经陷入混乱的敌军心中更是惊慌失措，哪里顾得上查验真假，拼了命的向后逃窜，致使形势更加混乱无序。 站在高坡上的宋牧看着这一幕，捋须大笑道：“贼人败也！旭哥儿这一招借风起火真是神来之笔啊！” 宋昱和刘健也是一脸的惊喜欣慰。 看着敌军乱成一团，李旭一颗心也落了下来。 贼军至此已经大势已去，只有撤退一条路可以走了。 他倒是很想带人趁机追杀一阵，只是眼前这火阵既抵挡了敌人，也同时挡住了己方追杀的道路，只得下令护卫们继续放箭，趁机扩大战果。 但愿张龙和赵虎生他们能够来的快一点，要是让这些贼人跑了以后又是一个祸患。 李旭这边想着，却也没忘了观察远处的敌军情况。 忽然他看到原本一直躲在远处的那名身着铁甲的敌军首领忽然骑着马向着后阵靠近了一些，一边挥舞着手臂，一边嘴里大喊着什么。 估计是因为己方士兵陷入了混乱，所以导致他的命令无法被执行，所以只好冒险靠近来指挥下令。 李旭心中一动，悄悄的拿起了弓箭，瞄准了那人的身影。 “狙击手攻击！” 李旭心中默念，发动了技能。 瞬间，他就感觉到了自己的箭已经牢牢锁定了对方，显然是对方已经进入了他的技能打击范围内。 “嘣”的一声，弓弦轻响。 一支狼牙重箭旋转着顺着风向激射而去。 “快撤！快撤！快……” 正在挥舞着手臂嘶声大喊下令撤退的敌军首领忽然动作一滞，声音戛然而止，然后在一群手下惊愕的眼神中一头栽下马来。 一支箭从他的眼睛之中钻了进去，外面露出的半个箭杆仍然微微颤动着。 眼见首领已死，敌军更是毫无斗志，士气瞬间跌入冰点，纷纷大叫着向着来路逃窜。 此时，道路的另一头也响起了一片喊杀声，一杆“李”字大旗高高飘扬。 正文卷 第一百九十八章 幕后主使 看到远处那面“李”字大旗的时候，李旭的心是彻底放了下来。 “援军已经到了，我们安全了。” 李旭话音刚落，身边就响起了一片欢呼声。 众护卫人人兴奋，脸上都露出了劫后余生的庆幸，看着李旭的眼神都是充满感激和钦佩。 “李中郎将多谋善断，用兵如神，小人佩服！” “今日多亏李中郎将巧借风力，以火退敌，我等才能平安脱险，李将军救命之恩小人没齿难忘！” “请李将军受小人一拜！” …… 宋牧身边的护卫纷纷上前对李旭表达感激和谢意，李旭一一微笑回应，既没有太过疏远，也没有太过热情笼络，表现的恰到好处。 无论是真心还是假意，李旭并不在乎，毕竟这些人都是宋牧的亲卫。 若是能从中选出一二可用之才（眼线）就算是赚到了。 接受了众护卫的感谢之后，李旭又立刻吩咐众人铲土灭火，防止风向变化后反噬自身。 宋牧三人此时也从高坡出下来，看着李旭，一脸感慨道：“旭哥儿今天多亏了你啊，否则我们三人今日恐怕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宋昱也道：“旭哥儿真是名副其实的福将，这份情三叔我记住了。” 刘健则是一脸欣慰的看着李旭道：“我现在真的越来越庆幸当初举荐了你，以前以为是你的造化，现在看来是我的造化啊。” 众人闻言大笑起来。 李旭笑道：“三位叔伯不用客气，大家都是自己人，以后还会是一家人，说这些就见外了。其实我本来已经做好了今日死战的准备，谁料风向突变，才让有突然生出火攻的法子来。说起来，是老天爷庇佑咱们呢。” 宋牧颔首道：“这估计也是老天爷看在你的面子上才给的方便啊。不过那松柏树枝湿翠难燃，你是如何点燃的？” “上次在三水县的时候我带兵出去剿匪，从一贼巢之中得到几罐猛火油，想着日后可能会排上用场，就让护卫随身携带了一罐，没想到今日竟然就用上了。” 李旭回答道。 其实他是随口编造的借口，今日助燃用的火油，也就是石油原油，是上次去延安府的时候从延安府的府库中随手弄了几罐带了回来。 延安府土地虽然贫瘠，自然环境比较恶劣，但是石油和煤的储量也是极为丰富。 虽然现在这个时代还没有开采加工石油的基础，但是在一些油层比较浅的地方，会有一些因为各种原因冒出地表的原油被人收集起来，而且也发现了原油能够助燃的效果。 所以时人称之为猛火油，一般用来纵火或者守城。 宋牧闻言感慨道：“旭哥而果然是上天庇佑之人，有大福气在身啊。” 众人又是一番感慨。 就在众人庆祝劫后余生的时候，先一步赶到的张龙带着五百骑兵已经截断了敌人的后路，正在四处追杀到处逃窜的敌军。 而不远处的官道上，也有大片的烟尘被掀起。 同样的一杆“李”字大旗也在其中若隐若现，显然是赵虎生率领的一千五百名步卒正在随后赶来。 再远一点，甚至还能隐约看到一名“杜”字大旗。 众护卫这时候已经扑灭了本就余焰无多的火势，又用黄土在上面遮盖了厚厚一层。 此时风向又发生了变化，从西南风变成了东南风。 风吹散了烟雾，众人眼前视线一清，看见了坡下的一地狼藉。 敌人的尸首横七竖八的堆在一起，地上扔着不少丢弃的铁甲大盾以及各式兵器。 尸首身上大多数都插着羽箭，也有一些是看起来是被其他兵器所杀。 不过最前面一具焦黑的尸体散发出来的隐隐的肉香味让人隐隐作呕。 这看起来是一个被人挤到火堆里的活生生烧死的倒霉蛋，身上好像还穿着铁甲。 想到此人是被困在铁罐子活活烧死，李旭就忍不住的有点反胃。 李旭派了一个护卫给对面的张龙打出旗语，告诉他路上有陷阱，让他先不用过来参见，先全力追击敌军溃兵。 然后转身看着宋牧问道：“宋伯伯，今日的事情你可有怀疑的对象？” 宋牧闻言脸色严肃起来，沉吟片刻后道：“其实我刚才就一直在想到底是谁有这么大手笔，又有这么大的胆子能够在朝廷毫无之情的情况下驱使五百精兵来伏杀老夫。想来想去，却依然没有头绪。” 李旭心想你不是没有头绪，只是心中有怀疑的对象，但是没有证据之前不好随口开口罢了。 此时，正在检查敌军尸首准备补刀的一名李旭的护卫忽然捧着一柄长刀走了过来。 “将军，此刀上有个标记。” 李旭接过长刀一看，在刀刃的最下方靠近刀柄的地方刻着一个小小的字，李旭看了半天，觉得似乎是个“林”字。 “宋伯伯，你看这个。”李旭将刀递给宋牧。 宋牧接过去一看，眼神一凝，失声道：“这是林家的家徽标记。” 宋昱和刘健闻言也是看了过来，仔细观察一番后也脸色凝重起来。 李旭问道：“哪个林家？林如海的那个林家吗?” 宋牧肃容点头道：“正是宁国公林如海的林家。这个家徽标记朝堂上人尽皆知。” 李旭蹙眉：“难道今日之事是林如海在背后谋划致使的？这老小子已经率军离京好几日，他儿子也生死不知，还有余力来干这种大事？” 宋牧沉吟道：“以老夫对林如海的了解，他虽然在朝堂上与我宋氏不对付，但是却也绝不是那种孤注一掷丧心病狂之人。若我宋氏今日被害，大秦朝堂必乱。老二那里肯定也会出问题，到时候魏人就会趁虚而入，秦国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林如海与魏人战斗多年，早已经仇深似海，应该不会让魏人来捡这个便宜的。” 宋昱点点头接过来道：“不错，假设真是林如海在背后谋划的，以他的城府手段，不可能会留下这么大的漏洞。依我看，此事多半是有人借用林氏之名想要一石二鸟。” 李旭道：“没错，若是处心积虑，根本不会在兵器上留下自家的徽标。那么如果不是林如海，那又是何人？” 众人都沉吟了起来，一时之间气氛陷入了安静。 远处不时传来呼喝怒斥，惨叫求饶之声。 李旭忽然看着宋牧三人开口道：“假设宋伯伯今日遇害，那么谁会是最大的得利者？” 宋牧面色一凝，刘健若有所思，宋昱却已经脱口而出： “雍王？” 正文卷 第一百九十九章 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雍王？ 听到这个名字，李旭就想起了昨日刚到宋府大门外的时候那位灵玉长公主指给自己的那座高踞朱雀大街第一座的王府。 按照灵玉长公主的说法，他那位王叔一向是低调谦和，与世无争，对权利没有什么欲望，只喜欢侍弄花草之类的，平时连王府的大门都不多出，是一个毫无野心的亲王，还得了一个“贤王”的美誉。 李旭当时就挺怀疑的，一个先帝时期册封的亲王不去自己的封地就藩，却偏偏喜欢待在京城里当一个低调的贤王，就有些不合逻辑。 真的贤的话，就应该早早去自己的封地就藩，远离中枢才对。 当然，李旭也只是那么一吐槽，也没有多想。 不过此时听到宋昱嘴里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宋牧和刘健却都没有太过意外，显然是这位王爷身上就有一些值得怀疑的地方。 看到李旭的神色有点古怪，宋牧略显严厉的瞪了一眼自家三弟，低声道：“此事事关重大，回去再说。” 虽然周围都是值得信任的亲卫，但是这种事毕竟不好在这里谈论，所以众人都默契的避而不谈。 片刻后，押解着一群俘虏绕开路上的陷阱过来的张龙带着一群亲兵过来参见李旭。 “末将来迟，请将军降罪！” 张龙一见到李旭，立刻跪地请罪，根本没有注意到旁边的宋牧三人。 李旭抬手示意他起身道：“此事与你无干，而且你来的也不迟。抓到多少俘虏？” 张龙起身禀告道：“抓到三百余人，其余人扔在搜捕之中。” 李旭点点头，让他继续去忙活，自己这边不需要他特别保护。 张龙领命而去，过了没多久赵虎生也来请罪，又被李旭抚慰几句后打发走。 现在最危险的时刻已经过去，最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抓俘虏。 多抓一些俘虏，以后的隐患就会少一点，幕后黑手暴露的可能性也就更大一些。 “末将杜峰参见宋相，若非末将疏忽，相爷也不会陷入险境之中。请相爷降罪，末将绝无怨言！” 最后，一个须发皆白气喘吁吁的老将骑着马跑了过来，一下马就跌跌撞撞地单膝跪倒在宋牧面前一脸愧疚的请罪。 李旭一看便知道这位就是自己名义上的顶头上司，那位羽林左卫右将军杜峰了。 听见这个名字，李旭有口槽很想吐一吐的。 阿峰，你能不能硬一点？ 宋牧看到跪地请罪的杜峰，眼神之中闪过一丝不满，但是很快就敛去，上前扶起杜峰好言抚慰道：“今日之事肯定是贼人处心积虑谋划已久，杜将军才去羽林左卫上任没有几日，怪不到你身上。不过今日之事，还需将军晓谕麾下将士不可乱说，免得又会衍生风波。” “今日老夫能化险为夷，全靠中郎将李旭一力护持。日后你二人掌握羽林左卫，一定要通力合作才好。” 宋牧很快将一旁的李旭介绍给了杜峰。 杜峰谢过首辅大人不罪之恩，表现的感激涕零。这时候又听到宋牧对李旭的介绍，更是表现出一副相见恨晚的神情来，拉着李旭的手说了好一通客套话。 什么闻名不如见面，李中郎将一看都是少年英雄，有勇有谋，又有大气运大造化在身的云云，日后自己一定要多加倚重等等好听说不要钱似的扔了过来。 而且顺带着还把张龙和赵虎生两位李旭的嫡系将领大大夸赞了一番，对李旭练兵的本事是大大赞扬了一通。 热情的让李旭都要怀疑这位是不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了。 不过看着那张略带酒糟鼻满脸皱纹的老脸，他觉得这么想是对自己颜值的一种侮辱。 这位杜将军带兵的本领如何不知道，但是肯定是一位搞关系的好手。 宋牧用这位大概可能也是跟他的性格有关系，野心不大，但是长袖善舞，又没有什么背景，所以正好为宋牧所用。 至于用兵的本事，估计也不是很重要吧。 毕竟按照刘健的说法，这位杜将军就是在羽林左卫替李旭占位子的。 等到李旭到时候站稳脚跟了，这位估计就高升去其他地方养老了。 跟李旭商业互吹完了之后，杜峰又跟宋昱和刘健分别见礼，都是热情而又不失分寸是，说的话又好听又能挠到别人的痒痒处，听得两人都是满面笑容。 李旭一旁冷眼旁观，觉得这位杜将军应该去礼部任职才对，这交接应酬能力要是个女的真的就是个交际花。 宋牧瞥眼瞧着李旭古怪的神色，微微一笑，递过来一个“你现在明白我为什么安排这样一位老人家给你当顶头上司了吗”的眼神。 李旭一笑，拱拱手表示自己明白了。 宋牧见状微微一笑，又对着打问今日之事经过的杜峰将李旭的种种布置安排简单说了一下。 杜峰闻言更是对李旭夸赞不已，并且自叹不如，还郑重其事的对李旭一抱拳说自己年老体衰，又能力平庸，以后羽林左卫的事情还要李中郎将多费心云云。 众人都是人精，自然听的出来这是当着宋牧的面给李旭放权交心，就差没有说自己只是个面子货，你该干嘛就干嘛。 李旭看了一眼捋须微笑的宋牧，也只好“勉为其难”的表示自己尽量帮长者分忧，不让长者为军中琐事劳神费力。 至此，众人都是皆大欢喜。 杜峰表完态之后，又请命带着跟他一起来的三千人马去帮忙搜索残敌。 李旭看着望着远处眺望的宋牧问道：“宋伯伯还要去羽林左卫大营看看吗？” 宋牧转头笑道：“还用去看吗？之前他们都说你练兵很有一套，麾下将士精锐无双，老夫是心中好奇，就想去看看到底如何精锐。可是今日之事已经证明他们并没有夸大其词，而你麾下的将士风采老夫刚才也见识过来，的确是不同凡响。羽林左卫老夫交给你是放心的，你尽管施展手脚，早日让羽林左卫成为一支可以倚重的强兵。若有什么需要，你尽管提出来了。” 李旭点头道：“宋伯伯之恩情，李旭定然不负。当下最重要的就是要查出今日之事的幕后黑手。此人能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早日将其揪出来，宋伯伯也能早日安心。” 宋牧颔首道：“不错，此事我会交给黑冰台去查的。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的。今日之事，整个宋氏都欠你一份恩情。日后，如你需要，宋氏一定会加倍偿还的。” 说完，伸出手在李旭肩膀上拍了拍，转身就上了马背，着宋昱和刘健，在一群护卫以及张龙带领的五百骑兵护送下往长安城的方向返回。 正文卷 第二百章 谁不服就打服谁 宋牧等人返回长安城之后，李旭也带着一群护卫到了羽林左卫大营。 至于追剿残敌，打扫战场的事情自有赵虎生带着人以及杜峰派出的人协助，不需要李旭操心。 其实李旭这个中郎将在长安城内的是有一座衙署的。 简单来说就是城外的大营是普通士兵和低级军官要常驻的，而中郎将以上的几位主要将领都是要在衙署办公的。 就相当于羽林左卫的机关所在地。 不过羽林左卫的衙署里面只有大猫小猫三两只，负责平时衙署的维护打扫。 大佬们都是亲自坐镇营中的。 毕竟现在的局势可不太平。 平时朝廷有什么公文旨意都会派人直接送到大营去，所以衙署根本就是一座空衙门。 而且宋太后还赐给李旭一座大宅子，听说这两日正在派人清理打扫，添置家具，过两天就能住进去了。 所以李旭理论上来说有三个地方可以住。 至于宋牧之前承诺的那十几家店铺以及一座闹市区的大酒楼今日也在办交接，沈一秀带着一群掌柜的去接收了。 有他们在，这些事情李旭根本不需要操心。 到了羽林左卫大营之后，李旭并没有立刻升帐立威，而是先去找杜峰。 两人在杜峰的大帐中聊了一个时辰，就连中午饭都是在大帐中一边聊一边吃的。 虽然杜峰已经明确表过态自己会充分放权的，但是李旭还是想尽量跟这位老爷子搞好关系。 毕竟这位看着跟交际花一样圆滑，但是毕竟也是军中宿将，对于秦国军中了解的程度显然是自己无法相比的。 人都是有自己的用处的，李旭就是把这些老将军当成一个可以搜索资料的工具人来看待的。 杜峰虽然圆滑，但是对于有真本事的人还是真心钦佩的。 他当然看的出来宋牧对于李旭的看重栽培之意。 对于李旭的问题几乎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能说的都尽量说，不能说的也会隐晦地暗示一下。 李旭重点了解了一下如今羽林左卫的构成情况。 羽林左卫编制是一万正兵，辅兵三千。 辅兵三千是从京城周边抽调征发的壮丁组成的，已经全部到位。 而一万正兵里面，除了李旭的两千人马，以及杜峰自己的一千嫡系之外，其余的七千人都是从华州以及耀州，陈仓州和商州征调而来的地方精锐府兵。 为了保证战斗力，都是成建制的抽调过来的，带队的都是各地的县尉甚至是都尉等军事主官。 除了李旭这两千人马之外，手下士兵最多的有两位，一位是来自华州的一名都尉，名叫乌挺嘉。 其人身材虽然不算高大，但是却很是精壮，特点是善射。 无论是步射还是骑射，都是快如闪电，箭不虚发，是华州府兵之中赫赫有名的神射手。 其带领的士兵有五百人，全都是他精心训练出来的射手，名为后羿营。 能用后羿这个名字命名的军队，可见对与本身的射术自信到了什么程度。 据杜峰所言，为了把这个后羿营弄过来，耀州知府跟宋牧要了许多好处才肯放人。 李旭也明白，虽然这些地方府兵名义上都是要听朝廷征调，但是平日里都是地方财政在养着，所以要想让地方官府心甘情愿的放人肯定没有那么容易的。 除了乌挺嘉，还有一人名叫栾立成，来自陈仓州。 其人身材巨大，据杜峰说比起自己还要高将近一个头。 李旭目测杜峰不算矮，大概也有一米八多的身高。 那么这位栾立成应该身高都快接近两米了。 好家伙，的确是一个小巨人了。 栾立成是陈仓州下面眉县的县尉，善使一柄开山巨斧，力大无穷，而且还很敏捷，若是套上铁甲，一手巨盾，一手巨斧，简直就是一个人形攻城槌。 栾立成手下倒是没有五百人，不过却也是带来了他亲自训练出来的两百猛士。 听说这两百人都是身材高大之辈，手中的兵器也多是大斧，个个杀气腾腾，犹如刑天再世。 按照杜峰的说法，这两人都有些桀骜，私底下都想着要给新来的中郎将一个下马威，让他不敢轻易的拿捏他们。 毕竟他们都知道李旭是从三水县县尉的位子上几乎是一步登天一样调入羽林左卫当中郎将的。 不仅一步登天，而且还是一个十六岁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这些军中悍将肯定心中不服气。 虽然说军中等级严明，军法森严，但是军队毕竟是暴力机构。 暴力结构本质还是要遵守强者为尊的原始法则。 李旭如果仅凭职位和身份强行压制这些人，肯定也会有效果。 但是被强行压制和被折服却是两回事，产生的效果肯定也不一样。 一旦下面的将领士兵对于主将没有敬畏崇拜之心，那么这军心就不可能团结起来。 就算慑于军法森严，不敢造次，但是整个部队本质是还是一盘散沙。 在战时，若是顺风仗还好。 可是一旦战事不顺的时候，那么就很容易崩溃。 杜峰介绍完这两人的情况后，一脸真诚的建议道：“若是能使这两人折服，其他人就自然而然的以你马首是瞻了。” 李旭谢过，微微一笑道：“为将者若无桀骜之意，首先就丧失了一半的勇气。这两人即使有些桀骜，但是只要真有本事，我自会用之。多谢老将军这些金玉良言，今日晚些时候还请老将军召集众将升帐。一来我想认一认人，二来也想宣告一件事。” 杜峰点头答应，叫来几名亲兵吩咐他们去四处传令，半个时辰后升帐，所有军侯以上将领都要来帐前点卯听令。 吩咐之后，杜峰好奇的看着李旭问道：“李老弟打算如何折服这些悍将？” 对于李旭的智谋和果断，杜峰今日算是有所领教，心中还是挺佩服和欣赏的。 但是看着李旭瘦瘦的身材，俊秀的面孔，他怎么也无法把连续跟猛将这个词联系起来。 虽然他也听说过李旭勇猛无敌的消息，但是毕竟没有亲眼所见，所以看着一脸自信的李旭，心中还是很有些怀疑的。 李旭微微一笑道：“很简单啊，谁不服我就打服他。一个不服打服一个，一群不服打服一群。” 杜峰听得目瞪口呆，这么简单粗暴吗？ 他明明这么俊秀，为何却如此暴力？ 到底谁给他的勇气和自信呢？ 正文卷 第二百零一章 只能有一个声音！ 羽林左卫宽敞辽阔的校场上，上万士兵在四周整齐列队，形成一个个大小不一的方阵。 虽然队形整齐，但是方阵彼此之间却是泾渭分明，显然都是按照来历部属所形成。 这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李旭将这一切收在眼中，却也只是微微一笑，并不在意。 今日之前，你们各自为王，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发号施令，唯己独尊，享受部下的拥戴和崇拜。 但是，那些都将成为历史。 今日之后，整个羽林左卫只能有一个的人声音。 昨日傍晚杜峰升帐之时，就已经晓谕众将，今日新任中郎将要与众将校场切磋。 杜峰说的委婉，李旭却很是直率，直言自己的目的就是要打服所有不服气的人，将整个羽林左卫拧成一股绳。 凡是不服者，都可挑战。 无论是箭术，骑术亦或者是拳脚乃至于重兵器都可以。 单挑也行，群战也行，或者是车轮战亦可。 赌注更是简单粗暴： 李旭全胜，今后诸将必须唯他马首是瞻；若有不尊号令者，直接军法处置。 李旭若败一场，便会主动辞去中郎将的职位，并且会向上面举荐打败自己的那个人担任新的中郎将。 总之就是一个字：狂！ 两个字：很狂！ 三个字：非常狂！ 四个字：极其的狂！ 能被抽调到羽林左卫的都是在自己原本的部队里都属于兵王那种，显然都是心高气傲桀骜难驯之辈，但是看着这个只有十六岁，样貌俊秀的让女子汗颜的中郎将平淡自信的样子，听着他狂妄自大到不留一点余地的赌注，众人都觉得自己之前那点狂傲根本不算什么了。 果然吹牛逼狂妄自大这种事情还是年轻人更在行。 虽然慑于军中法度没有人敢出言嘲讽，但是却都将嗤之以鼻四个字写在了脸上。 杜峰显然也是觉得李旭太过自信狂傲了，但是毕竟是老交际花了，城府心机还是有的，甭管心里怎么想，脸上总是挂着慈祥的微笑，捋着胡须坐在帅案之后不说话。 李旭将众人的表情都看在眼里，只是微微一笑，没有任何气急败坏的样子，只是走到大帐之中的一排兵器架旁边，随手抽出一根粗如儿臂，铁皮包木的长枪，然后双手抓住，微微一折。 长枪咔嚓一声从中断成两截，不等众人惊愕的表情收回，李旭又顺手抓着带枪头的那半截走到自己的桌案前，随手一插，枪头直接没入坚实的桌案之中，只留下后面短短一截枪柄露在外面。 杜峰看的眼皮子直跳，年轻的年轻人都这么生猛了吗？ 诸将脸上的不屑之色都消失不见了，一个个眼睛瞪大，脸色凝重。 铁枪断了也还行，在场的人其中一些自认为自己也能轻松办到。 但是将铁枪头毫不费力的插入桌案之中，这就有点匪夷所思了。 那再是木头制作的桌案，那也是很坚实的木料啊。 若非亲眼所见，肯定会以为那桌案是豆腐做的或是泥巴糊的的才会这般脆弱。 看着众人的表情变化，李旭拍拍手，直接宣布散帐，不服气的明天校场上见。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看着高踞帅案之后依然一脸微笑的杜峰，再看看李旭，似乎觉得明白了些什么，神色复杂的行过礼之后离开了。 不过走的时候对于李旭的礼节都认真了许多。 …… 校场上搭起了一座高高的擂台，很大，很宽敞，下面的士兵都可以很清晰的看见上面的动静。 擂台边上摆着一排兵器架，刀枪剑戟，斧鞭锏弓等军中常用兵器应有尽有。 李旭身着一套合体的白色武士服轻轻松松的站在擂台上面，姿容俊逸，又充满勃勃英气，看的上万名兵将暗羡不已。 随着一通急促的战鼓上响起，所有人的心都感觉跟着震荡跳跃起来，尤其是一些对自己充满信心，对世界充满不服的年轻将领看着台上的李旭，眼神之中充满了浓郁的好胜之意。 随着战鼓声骤然停止，第一个挑战者登上了擂台。 “末将薛方，来自商州，请中郎将赐教！” 薛方虽然没有栾立成那么高大，但是也算得上高大健壮了，肤色黝黑，浓眉环眼，看着很有猛将的威势。 薛方要挑战的项目是拳脚功夫，规则很简单，只要被对方拳脚击倒在地就算输。 李旭微微一笑，并不答话，只是伸出一支手指头做了一个尽管放马过来的手势。 这个姿势充满了挑衅和不屑的内涵，薛方果然面色涨红，暴喝一声，如同一头蛮牛一般向着李旭冲了过来。 他的速度说实话真是不慢，而且扬起的拳头甚至还带起了风声，可见力量之大。 不过李旭做的紧紧只是身子略微往左避让了一下，然后也出了一拳。 再然后，刚才还在狂怒前冲的薛方胖大的身躯忽然就向后倒飞而去，足足飞出去四五米远，才重重落在了地上。 这一幕让校场之上瞬间陷入了安静之中，然后又突然爆发出一阵惊天的喝彩欢呼之声。 两名士兵抬着一个担架上来，将躺在地上挣扎着要爬起来的薛方放上担架下了擂台。 李旭面对台下微微点头示意，目光又从那些站在台下等待上场的将领脸上扫过，叫道：“下一个。” 他今日是要立威，除了保证不出人命，不让落下残疾之外，他并不打算留手。 既然要立威，那就叫干脆利索摧枯拉朽一般的击败对手，形成碾压之势，才算是真的立威。 立威就要立的彻底干脆，这样的效果才能最大化。 否则你陪着人家有来有回的打上几十个回合，最后再出手击败，那么别人还会形成一种“原来你跟我也差不了多少的”错觉，那立威的效果就差多了。 看着李旭淡漠的目光扫了过来，刚才还在跃跃欲试的众将却都有些迟疑起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无一人出列。 薛方此人的武力值虽然不是他们之中最强的，但是也绝对不算差。 可是这样的猛将，却被中郎将一拳就给击飞了，那自己上去是不是也是同样的下场。 正当众人犹豫不前的时候，一道如同小山一般的身影扒拉开前面的人，越众而出，一步一步登上擂台。 沉重的身体让擂台边上的木制台阶不断的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末将栾立成请中郎将赐教！” 正文卷 第二百零二章 天赋再强也比不上挂逼啊 看见栾立成上台挑战李旭，许多人的目光顿时又燃起了神采。 如果单论武力值的话，栾立成绝对算是羽林左卫最强悍的一位。 在李旭还没来之前，栾立成就借着切磋的名义跟所有的军侯以上的将领全部打了一遍。 此人虽然身材巨大，力大无穷，但是却绝对不是那种蠢笨缓慢的巨人，身法相当灵活，速度也绝对不算慢。 而且在出招的时候也并不是一味的以力服人，而是虚实结合，让人焦头烂额，疲于应付。 整个羽林左卫的基层将领，除了李旭嫡系人马之外，其他人都是在五招之内被栾立成给击倒在地。 所以这两日栾立成在李旭没有来之前已经赫然成为了羽林左卫一群基层将领的偶像，或者说用带头大哥来形容更为合适一些。 此时看到带头大哥上台挑战，众人又燃起了希望的火苗。 想当初，薛方也是三招就被栾立成给击倒在地的。 想来，栾立成跟李中郎将肯定能打个有来有往的，兴许取胜的可能性也不会小。 薛方那小子之所以被一拳撂倒，肯定是轻敌大意了。 现在栾立成上台，自然不会再轻敌冒进了。 李旭迷着眼镜看着对面这位如同小山一般雄壮的巨汉，心中也是微微有些赞叹。 能生的这般高大，而且还兼具灵活，又不是那种傻大个，真的很难得的。 此人若是收服，以后必然是一员冲锋陷阵的猛将。若是头脑够用的话，培育一番后也能独当一面。 不过这也要先将他打服了再说。 李旭点点头，微微一笑道：“你想怎么比?” 栾立成嘿嘿一笑，看着憨厚，道：“中郎将应该也知道末将是使斧子的，那今日末将就以斧子来请教。中郎将请自便。” 李旭闻言，心中倒是有些赞赏起来。 看出自己力气大，所以也没有冲动的继续选择跟自己比试拳脚，反而要用直接最擅长的巨斧来比试。 是个聪明人，会审时度势，懂得用自己最擅长的东西来致胜，没有一味的跟着别人的节奏走。 李旭点点头，让亲卫把自己的四棱铁锏送了上来。 这把四棱铁锏从宋昱那里要过来之后还没真正的排上用场，今日却正好用它来试试这位栾立成的斤两。 刀剑无眼，毕竟是比试切磋，所以两人都穿上了铁甲。 栾立成用了一把没有开刃的巨斧，跟自己平时用的那把重量大小都是一样的。 两人穿好装备之后，相对而立。 急促的战鼓声再次敲响，鼓点引动的众人的心脏都跟着一起跳跃起来。 待到鼓点停下，众人都伸长脖子，凝神屏息，大气都不敢喘的望着擂台上面的两道身影。 栾立成本就身材巨大，现在套上铁甲，扛着一柄巨斧，更是充满了视觉冲击力，让许多人心中升起了“凶兽”这个词语。 再看李旭，虽然也是身姿挺拔，在普通人之中也算是身材高大了，可是跟栾立成这种人形凶兽一比就有种猎豹跟猛虎的区别了。 “开始吧。” 李旭铁锏握在右手，向着右后方拖在地上，眼睛微微眯起，注视着对面的栾立成，朗声说道。 “得罪了！” 栾立成轻声一句，然后便如猛虎下山一般向着连续狂奔而去，一手持盾，一手巨斧，沉重的脚步踩踏着擂台发出咚咚的闷响声，如同响在下面围观的人的心上。 使用巨斧这种重型兵器者，都是身高力大之人。 而且军中战技讲究的是简单粗暴，高效致命，所以不可能如同江湖卖艺的那样打的花里胡哨的。 栾立成冲到李旭面前时，先是用左手的巨盾向着李旭砸去，同时右手的巨斧已经准备利用巨盾隔开的空间从下放上劈斩。 他这一招在战场上屡试不爽，敌人被他的巨盾所阻，注意力都在巨盾上，同时视线又被巨盾遮挡，往往注意不到他右手的巨斧。 等到注意到的时候，巨斧已经劈中了身体。 栾立成一上来就用上了自己最擅长的杀招，显然也是对李旭保持着足够的重视。 李旭不动如山，看着栾立成左手的包铁巨盾砸了过来，冷哼一声，双手持铁锏，忽然身子一纵，整个人高高跃起，四棱铁锏重重的从空中砸下。 栾立成身子一震，虎口感觉一痛，左手的包铁巨盾在铛的一声巨响后又是咔嚓几声碎成了好几片。 他整个人也被李旭这一击之力震得向后猛退了三步之多才堪堪止住。 没有来得及查看左手虎口鲜血直流，便听见李旭一声爆喝：“该我了！” 然后栾立成便看见一条四棱铁锏向着直接劈头盖脸的砸了过来，他仓促之间急忙举起巨斧格挡。 “当”…… 金铁交鸣之声鼓荡耳膜。 第一击虽然挡了下来，但是第二击却已经接踵而来。 当当当当当…… 连续五声交鸣，李旭手中的四棱铁锏如同旋风一般连环砸向栾立成手中的巨斧。 每砸一下，栾立成就向后猛退两步，倒了最后一下的时候已经是双臂颤抖，面色张红，甚至半蹲在地了，而且人已经靠近了擂台的边缘。 李旭却并没有收手，身形如同鬼魅一般如影随形，最后用四棱铁锏直接挑飞了栾立成手中的巨斧，然后锏尖抵在了栾立成的咽喉之处。 看着眼前这个半蹲着依然如同小山一般的巨汗脸上沮丧震惊失落等诸般复杂的神情，李旭轻笑一声，收回了四棱铁锏，向着栾立成伸出手。 栾立成面色羞愧，迟疑了一瞬间，最终还是握住了李旭的手，顺势被拉了起来。 “李将军神勇盖世，是末将自不量力了。今后一定唯将军马首是瞻，若有二心，天人共诛！” 栾立成起身之后忽然单膝跪倒在李旭面前，右手放在胸前看着李旭沉声说道。 倒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物，李旭对他越发欣赏了。 将他扶起来，李旭微笑道：“其实你已经很强了。不要因为今日摆在我手中就妄自菲薄。军中切磋毕竟不是战阵搏杀，不用太在意了。” 其实他还有句话没说出来：“天赋再强也比不上挂逼啊。” 栾立成闻言沮丧的心情瞬间好受了许多，感激道：“多谢将军宽慰，末将技不如人，以后会更加努力的。” 正文卷 第二百零三章 亮剑 “下一个。” 在栾立成同样被李旭干脆利索毫不拖泥带水的击败之后，士兵们都是一片欢呼，但是那些本来准备上台挑战的将领们却是再无一人敢登上擂台了。 见状，赵虎生和张龙两人带头发出一阵嘘声。 然后更多的士兵也跟着嘘声一片。 那些预备挑战者们虽然不爽，脸色涨红，但是却依然硬挺着，没有人再愿意当出头鸟。 连战力最强的栾立成都被人家中郎将收拾的这么干脆利索，再上去那根本就是找虐嘛。 李旭一抬手，两千嫡系人马瞬间安静下来，剩下的各部士兵也跟着安静了下来。 李旭的威望已经初步确定下来，最少这些士兵们都已经知道他们这位年轻的过分的中郎将的确是个猛人。 军中最敬服的就是强者，你比他强，他服你。 你比他强，又是他的主将，他对你便会又敬又服。 你若是再赏罚分明，能待着他们打胜仗，能赚到大好前程，那他们就会对你唯命是从，甚至能把命都卖给你。 别说什么家国大义，这些东西在这个时代很遥远，也很不实用。 许多世受皇恩的权贵都没有这东西，你指望一群当兵为了吃粮的普通士兵能有这些东西，那不是搞笑吗？ 为什么古代将领造反的时候部下的士兵也跟着一起干，原因无非就是他们早就被主将喂饱了，名义上是朝廷的兵，其实根本就是将领的私兵了。 看着校场之中重新安静下来，李旭的目光如同刀子一样在那些低着头的预备挑战者们脸上刮过，冷哼一声道：“一个个这就怂了？身为军人，身为各地府兵精锐，你们就是这样的精锐法？面对强大的对手，若是连勇于亮剑的勇气都没有，那还算什么精锐，算什么军人？真正的军人，与对手狭路相逢，即使明知不敌，也要敢于亮剑。最后哪怕倒在敌人的剑下，那也是真正的爷们！” “现在还不是战场，不需要你们生死相搏，但你们却连上台挑战的勇气都没有，难道朝廷招来的是一群只知道低头认怂的脓包吗？若是如此，那本将军这个中郎将当的也是深感耻辱，因你们这些脓包怂货而耻辱！” 李旭今天是要彻底将这些人的骄傲和桀骜全部击碎的。 这一步走扎实了，以后才能更快更好的将整个羽林左卫整合在一起，成为自己手中一支敢用之兵。 被李旭的话一激，许多人眼睛变得通红，拳头紧握，死死盯着台上的李旭，蠢蠢欲动。 但是虽然好胜之心被激了起来，但是实力的差距是依然在哪里摆着，大部分人仍然是敢怒不敢动。 李旭有些失望，正准备再加几句猛料刺激一下的事后，一个人越众而出，拱手高声叫道：“末将华州乌挺嘉请中郎将赐教！” 李旭看着台下这个身材粗壮，身高比自己略矮的汉子，心中一喜。 终于等到你了。 只要击败了乌挺嘉，其他人就会知道明白这位中郎将是全方位无死角的猛人，初步立威的效果也就达成了。 跟乌挺嘉比试自然是比射术。 射术分为步射和骑射，李旭定下的规则是步射分为三个距离： 五十步、一百步和两百步。 每个距离上连射十支箭，以射中草靶红心者为胜。 若是都能射中红心，那就以射中红心多者为胜。 很快，就有士兵搬来许多草靶在不同的距离上装好。 准备完毕后，李旭让乌挺嘉先射。 乌挺嘉抱拳谢过，也不推辞，没有先射五十步的靶子，而是先瞄准了两百步的靶子。 李旭看到这一幕，眼睛微微眯起，心道的确是个内行。 射箭其实是个力气活，古代的弓箭全凭个人臂力将弓弦拉开，并不是如同前世竞技体育那样使用的机械复合弓有着各种辅助装置。 所以，善射者一般都是气力雄壮之人。 乌挺嘉的身材就很符合这个要求。 乌挺嘉选择先射两百步的靶子，看似不明智，其实却是一种聪明的分配体力的办法。 靶子越远，拉开弓弦需要的力气自然就越大，所以趁着力气最盛的时候先射最远的靶子，然后逐步缩短射程，这才是正确的做法。 乌挺嘉射箭的速度很快，略作瞄准之后，十支箭就连珠射了出去。 稍微调节了以下呼吸之后，甩了甩有点酸痛的右臂，又对准一百步外的靶子射了出去。 一百步外的靶子射完，乌挺嘉这次的休息时间略长一些，持弓的右臂都隐隐有些颤抖起来。 连续开弓射箭对于体力的消耗绝对是巨大的，尤其还要保证命中的话，那就更加耗费心神。 等到最后十支箭射完之后，乌挺嘉感觉自己的右臂酸软的都有些抬不起来了。 走到李旭勉强拱手道：“末将献丑了，请中郎将赐教！” 李旭点点头，示意他在一旁且休息，然后让人报靶。 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两百步外的靶子十支箭有七支正中靶心； 一百步外九支全部正中靶心。 五十步外也是九支正中靶心。 而且三十支箭全部都上了靶，并没有一个脱靶的。 这个结果其实已经很惊人了，当下面的士兵们听到的侍候都是一片惊叹钦佩声。 甚至乌挺嘉率领的“后羿营”的士兵们还发出了一阵喝彩声。 三十支箭在三个距离上有二十五支正中靶心，而且还是在非常快速的时间里全部射出的，绝对称得上一句神射手了。 乌挺嘉听着周围的欢呼喝彩声，虽然表现的很淡定，但是眼神之中也不禁露出了一丝骄傲自得之意。 李旭点点头，看了一眼乌挺嘉，道：“很不错。下面该我了。” 乌挺嘉愣了一下，因为李旭的表情很淡然，丝毫没有流露出因为自己珠玉在前而产生压力的神情。 为什么这位年纪轻轻的中郎将却给人一种无法看透的感觉呢？ 射术上虽然也讲究天赋，但是跟后天的勤学苦练又是绝对不可少的。 自己虽然天赋不错，但是这么多年来丝毫没有松懈。 这位中郎将也才十六岁而已，就算从开始能拿起弓箭算起，怎么也不可能比自己这个三十而立的壮年相比较吧？ 在乌挺嘉怀疑困惑的眼神中，李旭走到了距离射击线后十米远的位置停了下来，然后很随意的将三十支箭全部插到了面前的地上。 并且吩咐正准备换靶子的士兵不用更换，就用乌挺嘉用过的靶子就好。 这一幕让乌挺嘉又是一愣，这位少年中郎将到底想做什么？ 其他人也是闻言疑惑不解，议论纷纷。 李旭在两万多只眼睛的注视下，好整以暇的从地上拔起一支箭，搭上了弓弦，然后几乎没有瞄准就射了出去。 正文卷 第二百零四章 将军威武 乌挺嘉射箭的速度已经算的上快的惊人了，但是李旭射箭的速度却更快。 快的匪夷所思，快的让人不敢相信。 三十支箭连珠一般射了出去，中间几乎没有停顿，而且每两支箭之间的间隔几乎都是丝毫不差，精准的如同机器一般。 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之中，李旭用了不到乌挺嘉一半的时间就将三十支箭全部射了出去。 然后将弓交给了一旁的亲兵护卫，脸色平淡，连微微喘气的迹象都没有，气息平稳的让人感觉好像刚才射出去的不是三十支箭，而只是随手扔了三十根羽毛。 一旁的乌挺嘉全程观看，脸上的神情不断变换，从一开始的不以为然到惊愕最后到震惊，然后再到不可思议，最后是一脸呆滞。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只是射速虽然超快，射的也表现的相当轻松，但是最终还是要看结果的。 李旭也不多说，让士兵去把三十个靶子拿过来。 等到士兵们将三十个草靶全部拿过来的时候，所有人看清了靶子上面的情况，一瞬间整个场面都陷入了停滞之中，好像时间被冻结了一样。 三十个靶子上面，有五个靶子上面正中央的红心处插着一支箭。 而其余的二十五个草靶的红心出赫然插着两支箭。 准确的来说，是第二支箭射中了第一支箭，然后劈开了第一支箭，跟第一支箭形成了叠罗汉的态势共同射中了靶心。 如果说一两支箭是这样人们还可以解释为是巧合，运气好。 但是二十五支箭都是如此，那就只能有一个解释： 故意的！ 李旭当然是故意的，他就是要用这种匪夷所思的表现来征服全场。 既然要装逼立威，那就装一个大的。 乌挺嘉看见这一幕，神情呆滞，但是面色又是潮红之中透着一丝苍白，两只手都忍不住的在颤抖。 天底下竟然真的有这种神乎其神的射术吗？ 他很想说不可能，但是眼前的这一幕却让他不得不相信是真的。 跟李旭的射术比起来，自己的射术简直就是幼童的水平，简直不堪一提了！ 在这一刻，一向自信骄傲的乌挺嘉心态有点崩了。 当你以往引以为傲的东西在别人面前根本不堪一击的时候，你要是还能心态不崩，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因为李旭的表现实在太过匪夷所思，所以校场上竟然陷入了一片静谧之中。 最前面能看清楚发生了什么的人目瞪口呆，思维陷入停滞。 后面的人不知道结果如何，但是看着前面一片安静，虽然心中好奇，但是也不敢出声。 羽林左卫右羽林将军杜峰知道今天是李旭的装逼时刻，所以坐在高台之上，捋着胡须保持微笑，兢兢业业的扮演着吉祥物。 虽然李旭表现的很淡定，但是他还是担心这个年纪跟自己孙子一般大的小中郎将今天会翻车。 年轻人嘛，年少轻狂，很容易对于自我的认知出现偏差的。 虽然他对自己在羽林左卫的定位很清楚，但是只要是个人就没有说真的愿意心甘情愿的当傀儡的。 若是能看见李旭今日翻车，杜峰心里还是会很乐见其成的。 年轻人只要多经历一些挫折，才能知道什么是天高地厚。 这小子若是今天装逼失败，以后要想彻底掌控羽林左卫，就免不了要在本将军面前乖巧一些。 对于杜峰来说，一个谦虚乖巧低调的中郎将显然比一个自信张扬行事霸道的中郎将要好的多。 所以杜峰脸上虽然一直在微笑，但是心里却一直盼着李旭装逼不成反被草。 可是看着薛方和栾立成一个个被李旭以狂暴无匹的架势给先后击败后，杜峰脸上的笑容开始变得僵硬起来。 这小子看着文弱消瘦，怎么会这么强悍凶猛？ 杜峰敢说，自己从军几十年也没有见过一个李旭这样的。 难怪这小子这么张扬，真的是底气十足啊！ 再看到乌挺嘉上场要跟李旭比射术的时候，杜峰心中又燃起了一点希望。 乌挺嘉在三年前被抽调在杜峰麾下参与过一次剿匪行动。 那次行动之中，就是乌挺嘉三箭射死了三个贼匪头目，让贼匪瞬间陷入崩溃，官军才顺利完成了行动。 也就是那一次，让杜峰对乌挺嘉有了深刻的印象。 这一次重建羽林左卫，朝廷要抽调地方府兵，乌挺嘉就是杜峰向宋牧举荐的人选。 当然，举荐乌挺嘉除了真的爱才之外，杜峰也有自己的一点小心思。 这次李旭想要借着栾立成和乌挺嘉这些人立威，杜峰又何尝不想利用这些人来给李旭一个下马威呢？ 所以，李旭提出要比试的时候，他并没有多加劝阻。 看到乌挺嘉的射箭结果的时候，杜峰心中大定。 李旭虽然拳脚功夫和兵器都强悍惊人，但是箭术这种需要浸淫多年才能有所建树的技能你要是还能胜过，那老夫以后就彻底服你了。 可是现实最终还是让杜老将军一肚子的得意变成了一肚子的酸水。 李旭这厮真的是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吗？ 他莫非不是一个妖孽吗？ 人真的能强到这种程度吗？ 杜峰脸上虽然依然在笑，但是笑容里面却已经是五味杂陈。 半晌，乌挺嘉才从惊愕之中回过神来，缓缓走到李旭面前，单膝跪地，双手抱拳沉声道：“将军射术神乎其神，末将实不及也，甘拜下风！日后定当谨遵将军号令，绝无二心。” 李旭哈哈一笑，将他扶起，道：“你也不必妄自菲薄，你的射术虽不及我，但在军中绝对算是凤毛麟角一般的存在。日后有空我们再切磋一番，定然还会有所进益的。” 乌挺嘉听出来了，李旭这是要指点他箭术的意思，心中又兴奋又感激，嘴唇都有些哆嗦起来。 若能在箭术上再进一步，这对他来说比升官发财还要令人向往。 杜峰消化完了一肚子的柠檬水，整理了一下表情，拉着李旭的胳膊走上了擂台，然后面向上万士兵道：“李中郎将勇冠三军，射术超人，尔等已经亲眼所见。从今往后，必当谨遵李中郎将号令。若有不从者，军法处置！” 然后校场上就响起了一阵山呼海啸一般的“威武“之声！ 正文卷 第二百零五章 你竟然想当我爹？ 李旭自从在军中以绝对优势力败三将，大显神威之后，军中将士无不敬服，但有号令莫敢不从。 虽然威望已经初步建立，但是李旭却知道要想彻底整合整个羽林左卫，这只是第一步而已。 将领们虽然被李旭个人勇武打掉了骄横桀骜之气，但是却不代表着他们彻底的被李旭折服。 一个将领，个人勇武只是其次，练兵统兵的本事才是最重要的。 第二步，李旭则是安排自己的两千嫡系与其他八千人轮流比试军阵攻防，马战步战都安排上，各种规模各种形式的比试每天都在进行。 这些士兵也都是从地方府兵之中抽调的精锐，本就不容易服人。 虽然被李旭个人的本事所折服，但是却对李旭手下的兵没有一个正确的认识。 甚至很多人听说三水县乡勇营只是成军短短几个月之后，心中不免会生出骄横轻声之意。 试问他们哪一支部队不是精心苦练数年才能有今日之模样，才能被选中调入京城来重组羽林左卫。 这种事情对这些府兵，无论是将领还是士兵都深感荣耀，心生优越之感。 可是一支成军短短数月的乡巴佬们也竟然跟自己一样的待遇，岂能不让人敌视不服？ 所以对于李旭安排的军阵攻防，各部士兵都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将领们也怀着同样在李旭面前证明自己不是废物的想法。 但是在七天之后，上万大军大部分人都鼻青脸肿，各种轻伤之后，各部对于李旭的两千嫡系原本的敌意和轻视全都荡然无存，看他们的眼神都变成了畏服。 两千帝国士兵的们表现出来的无畏，坚韧以及冷酷血性，以及战阵之中的娴熟配合让所有试图在他们身上找回面子的部队都碰的头破血流。 除了人数对等的比试之外，李旭甚至还安排了一场五千人对两千人的攻防大战。 两千帝国士兵守，五千各部联军攻。 可是一个时辰后五千联军便分崩离析，大败告终。 这下，各部军队彻底对于李旭心服口服，全方位无死角的敬服了。 就连杜峰这个军中老油条都再次震撼的无话可说。 若是换个现代人，估计只有卧槽二字来表达彼时的心情了。 从将领到士兵都被李旭折服之后，李旭又进行了第三步动作。 从自己的两千嫡系之中抽出五百人作为亲兵，其他一千五百人跟其余各部打乱之后重新编组。 一万人马编成了四个步卒营以及一个骑兵营。 另外还有三千辅兵组成的辎重营。 重组之后，原本的那些军官将领们基本都升了一级任用。 至于基层的各级小军官，李旭为了让自己的嫡系能够有效控制基层士兵，所以依然采取了竞争上岗的机制来选拔任用。 不同级别的军官比试方式也略有不同，比如说统率十人的什长和五人的伍长，这两个最基层的小军官都是直接比试个人武艺。 再往上面的屯长和军侯就要比试双方指挥的能力了。 当然，个人勇武也是比试的一个项目。 最后，通过层层比试选拔，李旭的嫡系人马最少占据了一般的基层军官名额。 至此，李旭对于羽林左卫的初步整合算是完成。 在经过数日激烈比试之后，整个羽林左卫原本一盘散沙，各自为政的风气肃然一清，整个军营呈现出一股生气勃勃，有序竞争的风貌来。 宋牧在遇刺七天之后来到了羽林左卫大营，一来是检验李旭整合掌控羽林左卫的情况，二来也是想要告知上次遇刺的事情调查的结果。 李旭知道宋牧肯定在羽林左卫里面有眼线，甚至最大的眼线就是杜峰这个自己名义上的顶头上司。 他的军令对下面的的低级将令和士兵管用，但是对杜峰这个吉祥物就不管用了。 杜峰这两日借口回了一趟长安城，结果回来第二天宋牧就来探营了，要说杜峰没有去给宋牧汇报李旭这几天做的各种事情，打死魏国皇帝李旭都是不信的。 不过李旭无所谓，只要他的身份一天不曝光，宋牧就不会怀疑他的。 等到到时候身份曝光的时候，那时候宋氏肯定已经倒了没有选择的地步了。 宋牧这次来更是轻车简从，只带了护卫统领宋小宝和几名心腹护卫，很是低调。 先跟杜峰见过之后，便派人来请李旭。 李旭进入杜峰的中军大帐之后，宋牧看着他的眼神充满赞赏，脸上一直挂着笑意。 李旭跟杜峰抱拳行过礼后，径直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看着宋牧，很随意的笑道：“宋伯伯什么事情这么高兴？难道是伯母又给您添了一个麒麟子？” 宋牧有一个儿子，在汉中府为官。 杜峰虽然知道李旭跟宋氏一家关系很亲近，但是看到李旭这样轻松的跟当朝首辅开玩笑还是有些吃惊。 宋牧知道李旭的风格，也没有拿大端架子，哈哈一笑道：“若是生个儿子能如旭哥们这般优秀，那老夫做梦都能笑醒了。” 李旭挠挠头道：“总感觉你这句话是在占我便宜，我把你当伯伯，你却想当我爹？” 宋牧一愣，指着李旭大笑起来，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杜峰也是一滞，也跟着笑了起来。 心中对于李旭和宋氏的关系认知又有了新的了解。 看来以后自己还是要更低调一些才行，这位小哥跟首辅大人的关系真的很不一般呢。 恐怕就是真正的宋氏子弟也不敢在当朝首辅面前这般随意吧。 杜峰一边笑，一边在心理琢磨着这些有的没的。 宋牧收敛笑容之后，看着李旭道：“若是旭哥儿有意，老夫还真动了收义子的心思。回头你跟小鱼儿成亲之后，咱们就是亲上加亲了。” 李旭闻言心道你在想桃子吃呢？ 我把你当臣子，你却想给我当爹，真是想得美。 不过他也能理解这个时代的这种做法，权贵人物为了笼络人才往往会收其为义子。 成了义子自然就比普通的心腹要更亲近一些，而且在这种“以孝道治天下的“的时代，有了这层父子关系就等于多上了一层羁绊，双方的关系就会更紧密一些。 “咳，宋伯伯这次来肯定是带着好消息吧？” 李旭轻咳一声，岔开了这个话题。 宋牧眼神之中流露出一丝失望，但是还是点点头，示意身边的护卫统领宋小宝带着人在大帐外守着，然后才开口道： “黑冰台经过这几日的查访，认为上次的事情的确跟雍王有关。” 正文卷 第二百零六章 贤王不贤 李旭听到当日的伏击一事竟然真的那个有着“贤王“之名的雍王有关，也是来了兴趣。 就好像影视剧里所有表面贤德的家伙最后竟然都是大反派一样，难道说这位雍王殿下的所谓“贤王“之称也不过是一个人设而已？ 看李旭有兴趣，宋牧又大概跟李旭说了一下这位雍王的生平经历。 这位贤王是秦国先帝的亲弟弟，也是如今的秦国皇帝的爷爷，当年的那位老皇帝的最宠爱的小儿子。 其人长的俊秀不凡，做派又潇洒大方，而且颇有才名，更是能够礼贤下士，所以在朝野内外聚集了一大批的拥趸。 当时的老皇帝据说一直想要立这位雍王殿下为太子，但是却被当时的一大批臣子以“立长立嫡“为理由给坚决抵制了。 当时皇帝非常生气，态度很坚决，甚至还用廷杖打死了好几个反对极其激烈的臣子。 当时闹得沸沸扬扬的，朝野上下一片紧张。 甚至因为这件事还引发了新一轮的党争，因此被罢官被贬谪甚至被下狱的官员不知道有多少。 皇帝的狠辣也让臣子们的抵制更加坚决和激烈，数位内阁首辅都因为坚决反对而被撤职罢免。 虽然最后因为臣子们的坚决抵制和反对，雍王没有被立为太子，但是老皇帝也因此跟大臣们杠上了。 你不让我立我喜欢的儿子当太子，那我就谁都不立，看谁能扛过谁。 双方僵持了起来，所以秦国的当时的储君之位一直空缺着。 老皇帝虽然脾气刚烈，但是活的还挺久，一直当了四十多年皇帝。 结果本来按照礼法最有机会当太子的皇长子却实在忍不了了，勾连一群文臣武将起兵造反，准备逼宫。 皇长子毕竟也有一大批追随者，所以当时起兵造反之后声势还是很大的，许多州府都纷纷响应。 当时一度半个关中都落入了皇长子的手中，兵锋直指长安城。 皇长子当时打的旗号是清君侧，说是父皇身边有小人蛊惑，才是国本空虚这么多年，是祸国殃民之贼，所以自己才起兵正本清源。 老皇帝震怒不已，下旨给自己的其他儿子，谁能领兵平定皇长子的叛乱，就册立谁为太子。 本来老皇帝是想让自己最喜欢的小儿子挂帅的，趁着这个机会刷一波声望，到时候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立为太子了，再也不会有人反对了。 奈何这位雍王殿下一看他大哥势头太猛，干脆装病不出，让老皇帝的一片苦心白白浪费。 这个时候，一直低调的皇四子，也就是跟雍王一母同胞的那位皇子请命挂帅出兵平叛。 老皇帝自然同意，结果这位皇四子出兵不到三个月，就彻底平定了皇长子的叛乱。 皇长子据说是兵败自杀，许多跟随一起皇长子叛乱的大臣勋贵都遭到了清算，当时杀的是人头滚滚，渭河边上的法场上渗出的鲜血甚至都染红了河水。 叛乱虽然平息，但是秦国也因此元气大伤。 老皇帝对于小儿子实在失望，又被大儿子气的一病不起，便依照诺言立了皇四子为太子。 册立太子之后，老皇帝一病不起，缠绵病榻，下旨让太子监国。 太子颇有治国才能，监国之后实施了一系列的措施，让秦国快速回血，实力恢复了许多，在朝堂内外的威望也越来越高，得到了很多人的拥护。 当然，在太子监国之后，除了自己的亲弟弟雍王没有出意外，其他三位皇子都因为各种意外先后离世。 当时有市井谣言说是太子迫害所致，但是很快就销声匿迹，没有了下文。 老皇帝缠绵病榻一年多后终于驾崩，太子即位为新皇。 据说老皇帝驾崩的时候，雍王跪在皇帝寝宫门前哀声大哭一整夜，最后直接哭晕了过去。 听说当时还未正式即位的新皇帝守了自己这位亲弟弟整整一天，最后雍王也就平平静静的恭贺自己的亲哥哥即位称帝。 新帝即位之后亲自下旨封雍王为一字亲王，并赐下朱雀大街第一栋的府邸作为雍王府。 甚至还特别下旨允许雍王一直可以待在长安城，不用去就藩。 甚至还给了雍王一块丹书铁券，哪怕犯了再大的过错也能凭此物免于一死。 另外还给了许多的特权。 当时时人都说皇帝兄友弟恭，堪为天下表率，让雍王成为皇帝以下秦国最尊贵的人。 宋氏发家就是跟着这位新皇帝的起来的，当时这位爷还在潜邸声名不显的宋氏就投资上了，宋牧当时把妹妹嫁给了这位当王妃。 新皇即位之后宋家也因此扶摇直上成为了秦国炙手可热的新贵。 先帝在位共计十二年就驾崩了。 在他在位的十二年中，这位雍王一直老老实实的，表现的毫无野心。平日里养花种草，寄情山水之中，跟一群文人雅士吟诗唱对，好不逍遥。 只是三年前，先帝驾崩，遗诏传位给当时只有十岁的宋皇后所生之子时，听说雍王在王府里喝的酩酊大醉。 但是第二日却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反而带头上表要求太子早日登基，以安臣民之心。 在小皇帝即位之后，雍王表现的比以前更加佛系了。 甚至可能是为了避嫌，所以连王府的门都很少出了。 对此，朝野上下更是一片赞誉，就连那些之前对雍王保持警惕，担心他想要谋夺侄子皇位的人都渐渐放下心来。 “这位雍王殿下既然表现的这位毫无野心，那么到底是怎么查到当日之事跟他有关系的？” 李旭好奇问道。 宋牧道：“当日你在很远的距离上一箭射死了一名伏兵首领，还记得吧？” 李旭点点头，当然记得。 宋牧道：“黑冰台后来派人来查验那些尸体的时候，发现此人就是昔日的雍王女婿杨文瑞手下的一名护卫统领。” “昔日女婿？” “不错，三年前，雍王以郡马杨文瑞忤逆狂悖，恣意放荡为理由让女儿清河郡主跟杨文瑞和离，将杨文瑞逐出了郡马府。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见到过杨文瑞。” “那既然如此，又是如何断定此事跟雍王有关的呢？” “在十日之前，有人在长安城一座酒楼中看到雍王府的内总管和一名貌似杨文瑞的男子同时出现在了酒楼的一个雅间内。虽然两人很快就先后离开了，但是还是被黑冰台布置的眼线给缀上了。那名貌似杨文瑞的男子在城中绕了几圈后最终进入了城南某座院子，最后消失不见。雍王府的内总管离开酒楼之后在城里兜了好几圈才回到王府。” “还不能确定那人是不是杨文瑞？”李旭问道。 宋牧道：“黑冰台的人让那些俘虏们分别辨认杨文瑞的画像，有个俘虏确信自己曾经在他们位于南山之中的秘密军营之中见过杨文瑞，所以可以确定此人就是杨文瑞。而且安排在清河郡主府的眼线回禀说清河郡主在一年前诞下了一对双胞胎子嗣。” 李旭一听，就知道这事情背后的的大黑手十有九八就是那位雍王殿下了。 正文卷 第二百零七章 干大事而惜身 “自从郡马杨文瑞被驱逐出府之后，听说清河郡主日日以泪洗面，因此卧病不起，三年未曾出过府门。和离之妇，又未曾出府门，却诞下子嗣，本就非常可疑。” 宋牧继续说道。 “的确可疑，如果真是清河郡主与人有私情因此受孕，雍王也不必然不会让这胎儿出世的，所以最有可能的就是这本就是郡马杨文瑞的骨血。而杨文瑞被驱逐本就是一场苦肉计罢了。” 李旭接过来说道。 宋牧点头赞同：“正是这个道理。从俘虏口中得知了他们在终南山的圭峰山附近有一处秘密营寨，黑冰台的人赶到之后却发现已经是人去营空，狼藉一片，显然对方撤退的非常匆忙。” “那杨文瑞如今在何处？”李旭沉吟后问道。 “根据黑冰台今日查访的线索，杨文瑞很有可能躲在南山一处贼匪巢穴之中，而且手中至少还有上千名他们暗中编练的精兵。以及还有数百名贼匪也听他号令。” 宋牧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看着李旭。 “宋伯伯的意思是让我带羽林左卫去剿灭杨文瑞？”李旭直接问道。 宋牧颔首，有些不好意思道：“按说羽林左卫刚刚重建，不适合这么快就出兵。但是雍王如果真的蓄谋已久，那么其他各卫说不定也会有他的人。所以老夫能信任的只有羽林左卫了。” 李旭沉吟不语，宋牧又道：”如今形势飘摇，如果不能早日抓到杨文瑞，拿到雍王谋反的的证据，若是林如海那边战事再不利的话，整个大秦社稷都会被动摇。而且雍王既然蓄谋已久，绝对不会因为一次伏击失败就收手的，甚至可能会掀起更大的动乱来。” 宋牧的话说的当然有道理，林如海若是兵败，到时候雍王笼络的那些人肯定将借机发难，以皇帝年幼，宋氏把控朝政才会导致国事如此糜烂，然后借着黑宋氏又会鼓吹雍王。 雍王没有恶迹，现在谋反的事情又没有确切证据，所以一旦雍王真的被供到台前的话，肯定会有许多人拥护他的，那到时候秦国的形势肯定又会大不一样。 不过对宋牧来说形势严重，但是李旭却并没有太过当回事。 甭管是雍王也好，还是林如海也罢，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无法成为李旭真正的绊脚石。 他此刻听着宋牧的话，并不是在想如何剿灭或者抓住杨文瑞，而是在想雍王和他的女婿对自己有没有什么用处。 在不知不觉之间，李旭思考问题的角度往往是先从对己方的利弊来考虑了。 他虽然是秦国人，但是眼睛看的都是天下这个棋盘，并非只在秦国这一隅之地。 他在想，如果留着雍王一党，会不会对于自己日后掌握宋氏能起到一种钳制？ 可是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因为雍王归根到底是秦国宗室，而且还是那种有资格有资历声望又足够继承秦国皇位的宗室，不是一般只能当米虫的宗室。 从根本利益上来讲，秦国宗室是自己掌控秦国最直接的障碍，因为双方的利益在本质上是冲突的。 屁股决定立场，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雍王必定是要除掉的。 很快理清了思绪，李旭抬起头看着宋牧道：“宋伯伯，再给我三天时间来整合羽林左卫。三天之后我亲自带兵出发。只要情报确切，杨文瑞我一定给你弄回来。” 虽然山地作战风险很大，但是李旭有系统小地图的帮忙，只要大概的位置准确，李旭就有信心找到杨文瑞的老巢。 宋牧闻言大喜，颔首道：“你是老夫的福将，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缺什么尽管提，老夫会让兵部那边全部给你补齐。等你凯旋之后，我会向陛下给你请功的。” 李旭笑着谢过，顺边说需要十万两的银子来激励军心，简单来说就是要开拔银子。 对于这种临时组建的部队，要想快速拧成一股绳，除了依靠主将的魅力之外，银子的魅力也是不可缺少的。 士兵们跟着一个有本事能打胜仗，还能给大家伙捞好处的主将自然会心甘情愿的被驱使的。 宋牧很爽快的表示没有问题，等到军队开拔之前一定会送来的。 …… 朱雀大街，雍王府。 宽敞疏朗的书房之中，年过四十头发依然乌黑油亮，面容俊朗清雅的一名蟒袍中年男子站在宽大的书案前正在奋笔挥毫。 笔走龙蛇，片刻后八个俊逸潇洒的大字出现在上好的宣纸制成的卷轴上： “宁静致远，淡泊明志”。 写完之后，蟒袍男子提着狼毫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刚刚写就的八个大字沉默起来。 “王爷的书法是越来越有大家气度了。假以时日，定然是一代书法宗师。” 旁边一名身着青色文士长袍的中年男子看着卷轴上的八个大字开口赞道。 蟒袍男子自然就是秦国雍王，当今秦国唯一的一位一字亲王，本名秦琛。 当今秦国小皇帝的亲叔叔，秦国名义上万人之上一人之下的尊贵人物。 而中年文士则是他的心腹谋士，也是雍王府长史朱恒。 “什么大家气度，自欺欺人罢了。本王若是真能淡泊，也不会苦苦隐忍这么多年了。” 雍王将狼毫随手一扔，浓稠的墨汁顿时淋在了刚写好的卷轴上，将那宁静和淡泊四个字都给污成了四个狰狞的墨团。 中年文士闭嘴不言，等到雍王走到一旁的金盆里洗手擦干，然后坐在一旁的躺椅上，端着一碗冰凉沁人心脾的银耳莲子羹喝了两口后才再次开口道： “那天的事情基本查清楚了。宋牧逃过一劫，全靠一个叫做李旭的人。” “本来按照我们的计划宋牧兄弟根本是难逃一死，但是不知道为何那个李旭却好像是提前意识到了危险所以才会护着宋牧等人退往高坡据守待援。” 朱恒便将多方搜集来的关于当日伏击一事的经过一一说了一遍。 “李旭？跟我说说此人发迹的经过。” 雍王端着银耳莲子羹又喝了一口，面无表情的问道。 朱恒于是将搜集到的关于李旭的情报又说了一遍。 “听着到的确是个人才，年纪轻轻倒是做了不少事，竟然还有胆子跟林如海父子硬刚，真不知道他是初生牛犊还是说觉得靠着宋氏就能百无禁忌？” 雍王随口评价，不过显然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口吻。 “王爷，从李旭此子过往诸般事迹来看，此子虽然胆大妄为，但是却也是个擅长决断洞察力又很出色的人，而且除了他本身的武艺不凡之外，统兵练兵的本事也很是不俗。那三水县乡勇营成军短短数月就有了精锐之势，这显然不是一般武将能办到的。” 朱恒又说道。 雍王看了一眼朱恒，眉头微微蹙起：“此人可是坏了本王大事的罪魁祸首，你却对他如此赞誉，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朱恒眼神之中不易觉察的闪过一丝失望，正色道：“王爷，臣并非故意给王爷添堵。只是臣觉得，李旭此子虽然如今跟宋氏走的很近，但是毕竟还没有与宋氏真正的绑定。而且少年人心性本就不定，宋氏能够拉拢他，那王爷同样可以将他笼络在手中。若是能得此人效忠，以他掌握的羽林左卫的力量，王爷的大事就大有可为了。” “你说的也有些道理。只是如何拉拢此子？宋牧靠他侄女来拉拢李旭，难道本王也要嫁个女儿给他不成？清河虽然表面上跟杨文瑞和离了，但是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也知道的。难不成让本王将小竹子嫁给那厮不成？小竹子可是本王的掌上明珠，而且只有十三岁，难道要便宜了那厮不成？” 雍王沉默了一会神色不悦道。 说起来他这些年虽然营造了一个贤王的人设出来，但是这位爷属实不是一个心胸宽广能做大事的主。 这些年若非朱恒等心腹一直规劝，这位爷还不知道能搞出什么幺蛾子来。 朱恒看着雍王的样子，心中暗叹自己未遇明主。 这位爷明明是最有机会成为九五至尊的，可是却生生的成功躲过了一次又一次的机会，最后又落了个不甘心，三年前新皇即位的时候又开始蠢蠢欲动，想要弥补自己年轻时的错误。 有野心也不完全是坏事，但是志大才疏又没有一颗能容人的胸怀，这就让人很无语了。 朱恒真的觉得有点心累了。 所谓“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义”来评价这位真的很合适。 但是朱恒也没有办法，他作为雍王府的长史，这些年甭管被动还是主动，都是全程参与了雍王暗中的种种布置。 雍王一旦倒台，他也难逃一死。 所以现在只能是憋着一口气往前走，无路可退。 万一成功了呢？ 朱恒深吸一口气，调节了一下心情，又劝道：“王爷是天潢贵胄，又是大秦最有资格承继大统的亲王。将来一旦大事成功，登上九五至尊的位子，天下对于王爷来说都是予取予求的。 宋氏无论再如何拉拢李旭，他们也只是臣子，拥有的筹码永远不能跟王爷相比的。 换句话说，宋氏能给的，王爷将来都能给。可是王爷能给的，宋氏却不一定能给。 除非宋氏也造反，但是那就等于断了他们的根基，不用王爷动手，大秦朝堂上下都会容不下他的。就是宫里那位太后娘娘也不会同意的。” 朱恒的话说的很有道理。 宋氏起家就是傍上了当今小皇帝的亲爹。 宋氏三兄弟如今能在朝中掌控大权，也是因为宫中宋太后的支持。 对于宋太后来说，儿子才是最重要的。 自家兄弟支持自家儿子，那她的利益自然和娘家是一致的。 但是如果宋氏有了疑心想要自立，那么就等于站在了小皇帝的对立面上，也等于跟宋太后反目成仇。 对于宋太后来说，只有自己儿子在皇帝那个位置上，她才能保持秦国最尊贵的女人的荣耀和威严。 所以，宋氏如果造反，宋太后第一个不同意。 在这个框架下，宋牧权力再大，也有很多先天性的不足。 换句话说，拉拢李旭，宋氏能给的是现在，而雍王能给的是未来。 或者更直白一点，雍王现在虽然身份尊贵，但是实际上的权力却基本没有。 他要想拉拢大臣或者实力派武将，只能是给别人开空头支票。 朱恒跟这位王爷相处这么多年了，知道这位爷也是个耳根子软的主。 果然，雍王听了之后神情轻松了许多，点点头道：“这话倒是没错。那小子若是识趣又能忠心耿耿的给本王办事的话，倒是可以给他封个侯爵，保他李家世代富贵。这样吧，你想办法将那小子带来见见本王，若是真有本事还能入了本王的眼，那本王就给他一个效忠的机会。” 朱恒听得心中叹气。 这位主子为什么总是搞不清楚情况啊，明明是咱们现在求着人家，人家还不一定愿意上你这艘破船呢。 可是你为什么还要摆出一副给对方施恩的嘴脸呢？ 还侯爵？你就是许个王爵别人都不一定会心动啊。 你一个闲散王爷，虽然尊贵无比，但是你现在啥也不是啊，如果要想收拢别人为你所用，你好歹也要拿出一点人格魅力来折服别人才行啊。 让别人一看觉得你还有点明主气象，说不定还有点希望。 朱恒心中吐槽，但是依然保持着平静道：“王爷莫要心切，臣先派人跟那李旭接触一番，在不暴露王爷的前提下试探一下他的想法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雍王随意的点点头道：“行吧。你看着办就行。另外，让杨文瑞给这段时间老实躲在山里，若是再把剩下的一千多人马都给本王折了，那他这个郡马就真的做到头了。” 朱恒闻言暗叹口气。 若是杨文瑞真的把剩下的一千多兵力都给葬送了，那你这个王爷估计也就到头了。 不过朱恒还是嘴上应了下来，看着雍王开始打哈欠准备午睡，便行了一礼匆匆退出了书房。 正文卷 第二百零八章 暴怒郡马 雍王府长史朱恒虽然得了雍王授意，打算跟李旭接触一二，试探其是否有被拉拢的可能。 奈何李旭这几日一直在羽林左卫军营之中忙着整合各部，根本无暇回长安城，朱恒自然也就没有机会，只好暂且按下这番心思。 雍王女婿杨文瑞在上次伏击宋牧失败之后，断然舍弃南山之中的秘密营寨，率领剩下的千余精兵占据了圭峰山附近一处巢穴，并将山寨之中原本的数百贼众收拢，总共聚拢起了两千人马，窝在山中躲避风头。 这一日，朱恒派人传来雍王口信，告诫杨文瑞最近要小心蛰伏，不可轻易出动。 雍王秘密谋划三年，耗费钱粮心血无数，才堪堪在朝廷眼皮子之下偷偷练得精兵两千。 可一场伏击下来就折损将近一半，而且就连其中最精锐的数百铁甲兵都几乎损耗殆尽，让雍王一党元气大伤。 雍王虽然有一双女儿，但是却一直没有子嗣，所以对于杨文瑞这位女婿颇为看重。 杨文瑞便也生出来不该有的心思，觉得自己若是能助雍王篡位成功，说不定自己将来有机会坐上那个位子。 所以，三年来对于谋反一事颇为上心。 雍王作为核心，朱恒主内各种谋划，筹集钱粮，，杨文瑞主外募兵练兵，掌握军权，也让他渐渐生出骄横之心来，甚至常以雍王将来的唯一继承人自居，对于朱恒这个雍王长史甚至都有些藐视起来。 杨文瑞形貌俊伟，身材高大，为了保持威严甚至还蓄起了胡须。 此时高坐熊皮交椅之上，看着来人，听完口信，一脸不耐地问道：“朱长史只让本将军隐匿藏形，可是难道不知上次匆忙舍弃原本营寨，粮草已然不够？再者，上次之事失利之后，军中人心浮动，难道不需要银子来安抚军心吗？不知长史打算什么时候给本将军送来银子和粮草呢？” 使者被杨文瑞居高临下诘问的喏喏难言，支支吾吾，最终只是道：“郡马明鉴，最近朝廷兵马在南山附近封锁路口，严查行人，小人能入山跟郡马报信也是费尽周折。郡马之意小人会尽快告知长史，还望郡马且耐心等待几日。” 杨文瑞闻言更不耐烦，挥挥手让那使者滚蛋。 天气本就燥热，在加上精心编练三年的精兵竟然第一次出动就折戟沉沙，让一向自视甚高觉得自己颇有名将之姿的杨文瑞心中很是恼火。 待那朱恒的使者抱头滚蛋之后，杨文瑞叫来麾下诸将议事。 望着左手第一个空着的椅子，杨文瑞心中恨意更盛，起身走过去一把将那椅子一脚踢飞，然后又不解恨似的，拔出腰刀混乱劈砍一番，将好好一把椅子劈成了一堆烂木头才余怒未消的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手下众将都默不作声，都知道自家主子为何如此暴怒。 这椅子上的主人原本是杨文瑞最看重的部下，原本也是郡马府的家将，可以说是杨文瑞最信任的人。 可是此人第一次带兵出动就以失败告终，而且连自己的性命都丢了。 对于这种损兵折将的家伙，杨文瑞岂能不恨？ 看着诸将都沉默不言，杨文瑞骂道：“都别装出一副孙子模样了，山中粮食已经不多，明日跟随本将军出山去打食。今天回去让你们手下的人都吃好喝好，养好精神，明天出去给老子多弄点粮草回来。” 一将进言道：“将军，朝廷这几日肯定有所防范，若是大队人马出山恐怕风险不小。若是被朝廷截住就麻烦了。” 话音刚落，一只茶杯就飞了过去，直接砸在那人额头上，登时血流满面，情状可怖。 众人顿时讷讷更不敢言。 “风险？若是不出山，难道要天天钻老林子吃野果打野兔？老子宁愿战死也不愿意饿死！” “你们以为本将军是石文宝那种废物吗？朝廷若是真敢派兵，老子就灭了他们，反正早晚都是要跟朝廷动刀枪的，早动晚动又有什么区别？如果真要能遇到那坏了老子大事的小子，老子非得给他剁成肉泥不可！” 杨文瑞在上面骂骂咧咧，怒不可遏，众人都只好默默听着，不敢再多嘴。 自从上次知道兵败的消息传来之后，杨文瑞没有一天不骂人的，甚至还拔刀砍了好几个不开眼的。 在杨文瑞的骂骂咧咧之中，定下了明日出山抢粮的大事，众人才惶惶散去。 因为进言被杨文瑞用杯子砸的血流满面那人走在最后，虽然和平时一样对着杨文瑞恭敬行礼，但是等到了无人之处眼神之中却闪过一丝阴狠，回头望了一眼门洞深深的聚义厅，扭头离去。 是夜，月黑无风，两道人影悄无声息从后山攀下，向着山外行去。 …… 在李旭出征的前一日，兵部果然派了人来。 为首之日依然是当日在长安城外迎接自己的那位猛张飞一般的兵部职方司郎中郭凌川。 “凌川兄，我们又见面了，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李旭见到郭凌川，过去拉着郭凌川的手臂笑道。 郭凌川看李旭对自己这般热情礼遇，又想起了他之前曾经招揽自己的话，心中更是感激，抱拳笑道：“能够再次见到中郎将，也是下官的福分。” 两人笑着寒暄一阵，郭凌川自然也听说了上次李旭救了宋牧一事，对李旭又是一阵敬仰。 寒暄过后，郭凌川说起正事，交给李旭一份清单。 清单上列的都是这次兵部提供给羽林左卫的物资器械和粮草等诸般物资。 李旭看了一眼很是满意，上面的物资足足可以武装一支五千人的大军，足够羽林左卫使用好一段时间了。 郭凌川又道：“还有十万两银子的军费，今日先运来一半，另外一半以银票的形式存储在京城恒隆钱庄里，回头中郎将可随时派人去兑取。恒隆那边不会收任何利金的。” 恒隆钱庄李旭是知道的，是秦国第一钱庄，据说有官方背景。 不过没有官方背景，钱庄这种暴利行业根本轮不到普通人插手。 古代的钱庄可不比后来的银行，在人家钱庄存储银子是要给人家交利息的。 李旭之前没有了解过恒隆钱庄的底细，此刻听郭凌川这么一说，忽然猜测恒隆背后的东家是不是宋氏？ 开银行可是个一本万利的买卖啊，以后让万达商行把这块也给做起来才好。 正文卷 第二百零九章 归心 不过李旭真要搞钱庄的话，那肯定是参考银行的模式，而不是现在这种反过来要储户给钱的的模式。 而且银行的业务范围就比钱庄要广泛细致的多，而且从运营模式上也高了好几个层次。 到时候只要李旭在秦国彻底掌握了话语权之后，万达银行就会很快落地。凭借着更先进的运营模式，很快能很快的碾压现存的钱庄。 以后还会随着李旭征服天下的脚步拓展到天下大大小小的城池之中。 如果说李旭的目标是建立一个强盛无比，疆域辽阔的超级一统大帝国的话，那么万达也会随着李旭的脚步最终发展成一个体量超级巨大，涉及各行各业的超级商业帝国。 政治的核心诉求还是利益。而商业利益则是最直接体现出来的利益。 政治可以为商业利益服务，反过来商业利益也可以反哺政治。 两条腿走路，一手抓枪杆子，一手抓钱袋子。 两手都紧紧抓在手里，那基本盘就稳定无比，任谁也不是个儿。 让手下人将郭凌川带来的物资交接点验，李旭则带着郭凌川在军营之中参观。 郭凌川也没有拒绝，反而是很认真的观察起了羽林左卫的营中气象。 说起来，今天的这趟差事本来不是他的，是另一个郎中的。 但是他主动向上司请缨，接过了这趟差事，除了对李旭抱有好感之外，更主要的目的还是想要借着这次机会看看李旭这几日将羽林左卫整合成了什么样子。 羽林左卫的人马来自于不同的州县，而且因为都是精锐，所以也可以称得上是一群骄兵悍将。 他作为兵部职方司郎中，自然是了解这些情况的。 当时兵部的同僚们还曾议论说是谁要能将这些骄兵悍将全部折服，那才是真的有能耐的人。 后来听说新任的中郎将是一个三水县十六岁小县尉，同僚们都是撇嘴不语。 虽然没有人明说宋氏为了培养军中势力都饥不择食的到了这样的程度，但是轻蔑的眼神和嘲讽的表情都清楚的表明了众人对李旭的不看好。 虽然历史上有很多青史留名的少年英雄，虽然人人都懂得有志不在年高的道理，但是大部分的人都相信嘴上无毛办事不牢的用人哲学，相信年纪大的，轻声年纪小的。 当然，这其实也是一种比较保险的方法。 因为这世间上绝大多数事情都是讲究经验积累的。 年纪越大，经验越丰富，自然能力也就相对更强。 至于那些天赋异禀的少年英雄，人们相信他们只是存在于史书之中，现实中是不太可能会遇到的。 厚古薄今是人类的通病。 所以，这也是当日没有人愿意去城外迎接李旭，而最在兵部混的最不好的郭凌川才会被派去的主要原因。 郭凌川当日对于李旭的招揽其实已经动心了。 只是因为老娘的执念而有所犹豫。 但是这几日他心里一直在琢磨这件事，越想越心动。 他本就是一个有本事的人物，但是整日里跟一群只知道高谈阔论蝇营狗苟的低级官僚混在一起就很难受，就跟狗群里混进来一只狼一样，还得装作人畜无害的哈士奇。 同僚们不喜欢他，他也瞧不上那些家伙，往上又看不到上升的希望，所以每天过得都很郁闷。 若非不忍老娘难受，他早都辞官挂印而去了。 他是有眼光有见识的，知道这天下如今这般格局必然是不会一直下去的。 处于这种乱世之中，各国无论是自保还是想要完成一统天下的野望，武将都是最重要的人才。 所以无论是处于实现个人理想志向的原因，还是光要门楣的庸俗目的，从军都是最适合自己的选择。 虽然将军难免阵中亡，但是风险越大，收益就越大。 君不见，历朝历代能够世袭罔替享受富贵的那些勋爵都是以武功封爵的吗？ 文臣封爵虽然也有，但是却是极少的。 怀着这些的想法，郭凌川其实已经做出了选择，今日只是他在做出最后决定之前的的最后一次考验。 李旭虽然对他的想法不是很了解，但是从人之常情来判断也能猜的差不离。 看他看的认真，自然也乐意陪着他四处看看。 郭凌川一路看过来，眼神之中的犹疑审视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是凝重和惊讶。 路上遇到的兵将，看见李旭的时候礼节都非常的恭敬。 这种恭敬不光是表面上的，就连他们看李旭的眼神都透露着一股发自内心的崇拜和畏服。 郭凌川在军中待过，自然了解这种眼神是士兵们对于绝对的强者才会产生的。 难道这位年轻的过分的中郎将已经彻底将这些士兵们给折服了？ 来到校场的时候，两个步兵方阵正在演练战场攻防。 秦国的兵甲器械虽然大致样式相同，但是各地方的军队也会多少有些差异的。 郭凌川惊讶的发现组成两个方阵的士兵竟然是用不同州府的军队混编而成的。 这些士兵虽然是混编而成，但是完全没有郭凌川预料之中配合问题，反而彼此之间配合的甚是默契，进退有度，基本上很完整高效的执行了将领的各种指令。 看了一会，演练结束。 士兵们重新列好方阵，一丝不苟的列队，在炙热的阳光下依然保持着良好的军容姿态，丝毫没有因为演练结束就露出疲惫携带的懒散姿态来。 这让郭凌川又是一番惊讶。 刚才指挥两个方阵的两名将领整好队伍之后，快速向着李旭的方向跑了过来，挺身抱拳道：“末将赵虎生（栾立成）参见中郎将，步卒第一营和第四营攻防演练完成，请中郎将示下！” 李旭点头，回礼，沉声道：“演练结束，各部带回休息。” 两人沉声领命，转身回到各自的方阵前，带着各自的部队列队回营。 郭凌川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两支部队的背影，良久才回过头来一脸钦佩的看着李旭道：“中郎将果然有名将之姿，短短数日就能将羽林左卫整合成这般精锐，下官心中佩服！” 李旭笑呵呵的收下了这句奉承话，注视着郭凌川的双眼毫不掩饰的问道：“凌川兄，想必你的考察也有了答案了吧？什么时候过来帮我？我麾下军司马的位置可是虚席以待很久了啊。” 郭凌川感受到了李旭的真诚，深吸一口气，忽然抱拳道：“承蒙中郎将厚爱，郭凌川三日后一定来将军麾下效力。” 李旭闻言拉着郭凌川的胳膊大笑起来。 “凌川兄，我敢保证，这是你这辈子做过最正确的决定。你没有让我失望，我李旭更不会让你失望的。且拭目以待吧！” 正文卷 第二百一十章 内应 对于郭凌川能够这么快做出追随自己的决定，李旭还是有点意外的。 虽然目前还不方便透露自己的真正身份，但是到了自己的身份真正大白于天下的时候，郭凌川只会感到庆幸的。 在接收了兵部送来的物资和军饷之后，李旭给羽林左卫全部补齐了装备，又做了一番简单而有效的战前动员。 简单来说就是发钱。 羽林左卫全体将士本就已经对李旭很服气了，又看他如此大方的给大家发开拔银子，并说凯旋之后还要论功行赏，众将士又是一阵欢呼。 既有本事，又出手大方的主将谁不拥戴谁就是傻子。 看着下面士气高涨嗷嗷叫的士兵们，李旭表示很满意。 这些人跟随自己的时间太短，暂时只能是恩威并施才能让他们信服。 不过时间会改变许多东西的，以后他们会跟郭凌川一样庆幸早早就成了自己的部下的。 次日一早，整个羽林左卫大营就活跃起来了。 早早用过早饭，这次跟随李旭出征的八千人都整齐列队在了校场，盔甲明亮，刀枪锋利，旌旗招展，军阵肃杀威武，看到点将台上的杜峰都是赞叹不已。 看看旁边一脸平静的李旭，心中感慨这小子还真是有良将之姿啊。 小小年纪，短短几日就能将一群骄兵悍将整合成眼前这般模样，真是一个有大本事的人。 假以时日，前途不可限量啊。 以后自己还是继续努力当好吉祥物就好了。 李旭走过来请杜峰给众军训话。 这也是惯例，毕竟杜峰才是名义上的羽林左卫的一把手。 杜峰也不推脱，上前就说了两句话：“全军上下必须谨遵李中郎将号令，违者军法严惩!” “本将军祝将士们大胜归来，到时候为有功之臣请功！“ 众将士闻言连呼三声”万胜！”，声振寰宇，听到杜峰一把年纪了都有些热血沸腾的感觉，生出一股重提长枪纵横沙场的冲动来。 等杜峰走完程序，李旭正准备下令开拔的时候，宋牧的亲卫统领宋小宝却来了。 而且还带着几个人一起来的。 其中一人身穿黑色窄袖斗鱼服，头戴两翼三山乌纱帽，腰悬雁翎刀，形貌普通，气质阴冷。 经宋小宝介绍才知此人便是凶名赫赫的秦国黑冰台大统领郑耀先。 呵？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大特务头子啊？ 李旭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对面的郑耀先，眼神说起来不是很有礼貌。 但是郑耀先却一点不悦的意思都没有，就恭恭敬敬地向李旭行礼，然后站在那里让李旭打量。 李旭打量了片刻后笑道：“跟你们黑冰台的人夏天待在一起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宋小宝没有听懂李旭的冷笑话，但是郑耀先却是听懂了。 他不卑不亢地自嘲一笑道：“将军真是风趣，卑职这种差事干久了就是有股子阴冷，连家人都觉得干的不像是阳间的差事。” 宋小宝这才听懂，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也没有顾忌郑耀先的身份。 显然两人关系不浅，更加印证了这位秦国的大特务头子就是宋牧的人的事实。 这话一说，李旭倒是对这个郑耀先有了一些欣赏。 “虽然你们的差事很多人不喜，但是没有你们的存在，定国安邦也只是一句空话。情报工作在任何时候都是必不可少的，这行当虽然名声不显，但是却实实在在出了许多无名英雄。而且其中的风险危机一点都不比沙场鏖战轻松。” 李旭的话虽然只是随口一说，但是听在郑耀先耳中却是眼中一亮，闪过了一丝感激。 黑冰台无论是在朝堂还是民间都没有什么好名声，甭管他们干了多少脏活累活，立下多少功劳，在别人眼中也只是一群冷血阴毒的朝堂鹰犬。 甚至经常还被那些言官们弹劾，要求撤销他们的存在。 在民间，虽然没有人敢当面骂他们，但是眼神之中的惧怕和厌恶却是藏不住的。 那些朝堂上的大佬们虽然用着他们，但是却也只是把他们当做了一群没有感情的工具人而已。 这次跟随宋小宝一起来见李旭，他其实已经做好了面对一个骤然青云直上然后狂妄自大傲慢无礼的新贵的心理准备。 这种人他已经见的太多了，骤然新贵，心态膨胀，就总喜欢做出一些挑衅的蠢事来，以显示自己的特立独行。 可是眼前这位俊秀不凡又英气勃勃的少年将军虽然用他的身份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但是却丝毫没有戏谑嘲弄的意味。 甚至还说出了这样一番公允之言，让平时早就习惯了被人冷眼相待的郑耀先坚硬冰冷的心微微有些感动。 看来，需要调整一下对这位少年将军的认知了。 李旭也没有在意郑耀先的心理活动，看向宋小宝问起了两人的来意。 宋小宝示意郑耀先说，自己这次只是陪着郑耀先一起来的。 郑耀先言简意赅的说明了来意。 原来是昨日清晨，在南山丰峪口的守卫巡逻的一伙兵丁抓住了从山里逃出来的两个人。 略微一审问，两人就交代了，说是自己是奉自家主子的吩咐出来要面见宋牧，有天大的事情要当面禀告首辅大人。 那群大头兵们觉得这两个家伙胡说八道，异想天开，就想直接弄死。 幸好这群兵丁里面有一个黑冰台派出的百户驻守，意识到这件事非同寻常，于是亲自审问一番后便连夜带着两人回了京城，找到了大统领郑耀先汇报了此事。 郑耀先亲自一审问，这两人竹筒倒豆子一股脑的全交代了。 原来这两人的主子是雍王女婿杨文瑞麾下一名将领。 那名将领因为被杨文瑞当众羞辱，心怀不满。 又感觉跟杨文瑞造反根本就是死路一条，所以打算出首告密，为自己谋一条生路，所以这才连夜派了两个心腹下山寻找宋牧告密。 郑耀先再三确认了这两人不是诈降，又将此事连夜禀告了宋牧。 宋牧大喜，便第二天天一亮就让宋小宝和郑耀先一起带着两个告密者来找李旭。 有了这两人带路，又有他们的主子作为内应，此次剿灭杨文瑞余孽就会更有把握了。 正文卷 第二百一十一章 雷厉风行 虽然李旭感觉宋牧派郑耀先过来名义上从旁协助，可是未尝也没有当监军的意思。 不过他也无所谓，这次自己有没有其他的打算，郑耀先此人既然想要从旁观察自己，那自己也正好顺便观察一下对方。 以后等到自己彻底掌控秦国之后，情报系统必然是要大规模的扩建的。 郑耀先这种经验丰富的老特务如果能为自己所用，那自然会节省很多力气。 就算不让他真正的掌握大权，也可以当教官用的。 人尽其才，只要放在合适的位置上，土豆也能烧出美味的菜肴。 “你们的主子叫什么名字？打算如何接应朝廷大军？” 李旭看着那两个神情萎靡，形容狼狈的家伙，问道。 “小人的主子叫做刘书同，他原本是杨文瑞的家将，现在杨文瑞给了他一个偏将的职位。我家主子说了，今日杨文瑞要带兵出山抢粮，所以肯定要派人留守山寨。到时候我家主人会主动争取留守，等到朝廷大军一到就大开山门。到时候只要设好埋伏，等到杨文瑞回来之后便可一举拿下他。” 那两人看着那个阴狠吓人的黑冰台大统领对眼前这个少年将军表现的很是恭敬，也不敢造次，乖乖的将主子的计划说了一遍。 李旭沉吟了片刻，道：“你俩将那山寨到山口的路线分别画出来，分开画，不需要太复杂，简单一些，但是紧要的地方都要标明。” 郑耀先不知道李旭要做什么，但是却知道今日的事情一切以李旭为主，所以也不多问。 那两个倒霉蛋更是不敢多问，被士兵带到一旁，各自给了纸笔，战战兢兢的画了起来。 片刻后，李旭拿着两人画的歪歪斜斜的地图对照了一番后，然后自己动手重新画了一张图，又在几个位置上画了圈。 然后将这次跟随自己出征的张龙、赵虎生以及栾立成和乌挺嘉都叫了过来，然后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郑耀先，开口道：“郑统领也一起过来听听。” 郑耀先虽然心中好奇，但是还是点点头走了过来。 众人将李旭围在中间，李旭指着自己画的那张图道：“这里是杨文瑞藏身之处，这里是咱们进山的丰峪口。从丰峪口到这里，路程大概有二十多里，但是山势险峻，道路难行，若是直接打上去对我们来说困难会很多。” 其余众将都点头同意李旭的说法，继续默不作声的听他的安排。 郑耀先有些意外，因为他听出来了李旭明显不打算依靠那个叫做刘书同的内应，而是另有想法。 “之所以不按照那个刘书同的想法来，第一是我们不能完全确定这个刘书同到底是真的想投降还是说跟杨文瑞一起合谋设的苦肉计想要诈降。第二就算刘书同真的真心反正，我们也顺利的进入了杨文瑞的巢穴之中，但是数千人的大军肯定会留下许多痕迹的，难免不被杨文瑞所察觉。因此，我打算在此处设伏等待杨文瑞。他如果要出山抢粮，那么最近的镇子就是这个叫做子午镇的地方。而要到子午镇，此处是必经之地。” “从那两个人的口中得知，此处叫做对山谷，两山相对而开形成一座峡谷。此谷有两个出口，我们到时候直接堵在北边这个出口，一旦杨文瑞从此处出来我们就迎头痛击。同时再派一支精锐人马从两侧山崖攀援过去绕到敌人后方，等到前面战况激烈的时候从后掩杀，届时管他杨文瑞有何图谋都无济于事。” 众将听了都是毫无异议，齐呼：“将军英明！” 李旭又唤来张龙吩咐道：“虽然有地图，但是此处地形真实情况我们毕竟没有亲眼考察，你带五百骑兵即刻出发，一来是勘探地形是否如图所示，二来也是预防杨文瑞出来太快。一旦遭遇叛军，不可鏖战，只需牵制即可。我率大军会尽快赶到。” 张龙高声领命，雷厉风行一般点起本部五百骑兵，带上一名刘书同的手下风驰电掣一般的冲出了羽林左卫大营，向南而去。 李旭又立刻下令其余诸将点起本部人马，立刻出发。 诸将轰然应命各自去了。 郑耀先见到李旭不急不躁，有条不紊又雷厉风行，心中更是佩服，道：“李中郎将用兵果然颇有章法，难怪宋相对中郎将如此看重。” 李旭哈哈一笑看着他问道：“郑大统领也是个知兵的？” 郑耀先自嘲一笑道：“年幼无知的时候曾经做过驰骋疆场的梦，也跟着先生读了几本兵书，不过后来……” 将军梦破碎，却成了一个可止小儿夜啼的特务头子，显然跟少年时期的梦想背道而驰了。 李旭伸手拍怕他的肩膀道：“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只要你真有那本事，说不定真能统军上阵呢。” 郑耀先感激的向着李旭一笑，只当他是安慰自己。 李旭也没解释，心中却想着是以后若是真有机会，这家伙要是可堪一用，倒也可以给他机会试炼一番。 不会带兵打仗的特务头子不是好教官嘛。 此时亲卫牵来了坐骑，正是以前耀州都尉李峙锦送给自己的那匹黄骠马。 不过听说李峙锦也升官了，好像是被宋牧给安插进入了御林军序列的虎贲卫当中了。 李旭对这个也不意外，毕竟李峙锦也算是宋氏这条线上的人。 只是李峙锦升了，也不知道跟自己并肩作战的林刚现在如何了。 李旭打算等灭了杨文瑞后打听一下林刚的消息。 不过看到旁边的郑耀先，李旭忽然心中一动，这位可是情报专家，京城内外的事情应该是最清楚的。 耀州城虽然距离京城还有两百里，但是毕竟也是京城的北部屏障，所以那里的人事变动郑耀先应该是知道的。 一问之下，郑耀先果然知道。 “林刚校尉现在升任了耀州都尉，虽然前面还有个权知二字。但是只要没有意外的话过不了多久这两个字就会去掉的。” 郑耀先知道李旭跟林刚的交情，所以对于李旭有这一问也毫不意外。 李旭一听有点乐了，这个权知就是代理的意思。 他暗中猜想，如果不是因为林刚是林氏子弟的原因，恐怕前面也不会有这权知二字了。 不过想来宋牧也是在考验林刚，只要他表现的老实一点，不要跟林如海父子搞在一起，那以后肯定会得到重用的。 李旭点点头，谢过郑耀先，然后带着大军出了营门，浩浩荡荡的向着南山而去。 正文卷 第二百一十二章 功成之时，灭族之日 时间回到李旭出征的前一天晚上。 南山，圭峰山某山寨之中。 “滚！” 一个脸上带着泪痕的年轻女子被杨文瑞一脚踹到地上，一句话也不敢说，抱着自己散落一地的衣服匆忙离开了房间。 杨文瑞敞着怀倚在榻上，拿起旁边的酒壶狠狠往嘴里灌了一口。 “咳咳咳” 灌得太急，呛到了，咳的他满面通红。 曾经，他也是一个意气风发，前途无量的美少年。 彼时，文采风流，形貌俊逸，多少长安少女视他为心仪郎君，他的人生充满希望，前途一片光明。 可是一切都从成为了雍王的女婿，清河郡主的郡马之后就发生了变化。 郡马不同驸马，是不会受到朝廷潜规则的约束的，是可以踏入仕途，一路往上的。 而且在前途不受限的同时，还能获得郡马这一身份的加成。 毕竟，雍王可是朝野上下人人皆知的‘贤王’，自己要娶的清河郡主也是一等一温婉美丽的女子，所以杨文瑞对于成为郡马还是非常乐意的。 可是婚后，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发现自己还是太过天真了。 成为雍王的女婿这个新身份不仅没有让他在仕途上获得更好的助力，反而好像还在隐隐的约束着他。 他虽然被加了好几次官衔，但是却都是些有名无实的虚衔，清贵有余，但是却根本没有任何实权。 最开始他以为是自己资历太浅，雍王要避嫌所以才会如此。 可是他毕竟不是个笨人，很快就发现自己遭遇的困境是因为后面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影响着这一切。 这只大手的名字叫做皇权。 他的岳父大人虽然有着“贤王”的美誉，可是成也“贤王”，败也“贤王”，秦国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虽然给了雍王这个亲弟弟足够的体面，让他成为皇帝之下秦国最尊贵的人，可是同时也死死的捆住了他的手脚。 不给他任何发展自己势力，渗透朝堂的机会。 而杨文瑞这个女婿显然也因此受到了牵连。 皇帝防着雍王，因此雍王女婿的身份不仅没有成为他的仕途助力，反而成了他的枷锁。 这个结论让杨文瑞极为的失落，失落完了又是极致的愤怒。 凭什么这么对我？ 雍王是雍王，我是我，为什么要把把我跟他捆绑在一起？ 他很愤怒，可是一个毫无实权的小小郡马的愤怒又有什么作用呢？ 杨文瑞发现事情真相的那段日子非常痛苦，每日借酒浇愁，过得很是颓废沮丧。 清河郡主心疼夫婿，自感因为跟自己的结合所以才会导致夫婿一身才华无法施展，所以对他更加温柔。 两人的感情倒是深厚甜蜜起来。 在妻子如水柔情的抚慰之下，杨文瑞最后冷静了下来，开始寻找走出困境的办法。 可是想来想去，似乎依然无路可走。 要么放弃一切抱负，心甘情愿的当一世富贵闲人，跟清河郡主琴瑟和鸣，生儿育女，携手白头。 要么就心甘情愿的放弃郡马身份，跟清河郡主和离，重新恢复平民身份。 且不说他现在舍不得清河郡主的温柔和郡马身份带来的富贵闲适生活，就算真的舍得，他也已经打上了雍王一系的标签，到时候没有了郡马身份的庇护，甚至境遇更惨。 杨文瑞本身就是一个富有野心的人，很快就想到了一条疯狂而极端的道路。 造反！ 怂恿雍王造反，只要雍王坐上了那个位子，自己身上的一切枷锁也就不存在了。 雍王没有儿子，只要女儿，自己这个女婿还是很有机会的。 而且杨文瑞也看得出来，自己这位背着“贤王”之名的岳父大人根本没有看起来那么的清心寡欲，反而是跟自己一样很不甘心。 除了不甘心之外，这位岳父大人其实也是个志大才疏的主。 这样的人其实倒是更好控制。 当然了，如果雍王真是一个雄才大略的主，当年也不会错失一步登天的机会，沦落到如今这般地步了。 在经过了一系列的试探怂恿之后，翁婿二人终于坦诚相见，达成一致，开始处心积虑的谋划起造反大业来。 翁婿二人达成的第一个共识是不能坐以待毙，被一辈子圈禁当个闲人。 第二个共识是老皇帝在的时候不能轻举妄动，要等新帝即位后再开始动作。 所以在老皇帝活着的时候雍王一直表现的很老实，继续维持着他的“贤王”人设。 老皇帝驾崩的时候，雍王喜极而泣，感觉自己的春天来了，甚至因为太子年幼，还生出了一个异想天开的念头来，又忐忑又期待的。 可结果自然是让他失望的，自己那位亲哥哥就算把皇位留给他那个乳臭未干的儿子，也不愿意传给他这个苦苦等待十几年的亲弟弟。 至此，雍王在大醉一场后更加坚定了造反的决心。 三年时间，利用各种方式来募集钱财，在南山之中偷偷编练兵士，打造兵甲器械，在朝堂之中拉拢人才，等待机会一举成功。 雍王知道朝廷一直在盯着自己，所以才会和女婿杨文瑞自编自导自演了一处苦肉计，让杨文瑞脱离朝廷的视线，以便在外面练兵。 内有朱恒，外有杨文瑞，实力一天天的壮大，雍王感觉大事可期。 原本雍王一党以为新帝年幼，皇宫之中又是妇人秉政，自己便会有机可趁。 谁知道宋太后母子虽然孤儿寡母，但是外面却有宋牧三兄弟作为强力外援把控朝堂，还有一干先帝老臣也鼎力支持，因此新帝的位子很快就得到了巩固。 雍王无奈，只能继续蛰伏等待。 当今年年初魏军在两关外摆出一副大举进攻的架势，延安府的高胡子又兴风作浪四处攻城略地的消息传来之后，雍王简直做梦都能笑醒。 他觉得这是自己的机会来了。 果然，宋家老三宋成带着二十万大军支援两关跟魏军对峙，林逸又带着三万大军赴延安府平乱，京城守卫逐渐空虚。 雍王一党蠢蠢欲动，但是宋牧显然也不是等闲之辈，一方面下令御林军提高警惕，另一面还有秦国军中第一宿将林如海坐镇京城，雍王一党就算再有想法也只能继续等待。 不过当林逸全军覆没，己身生死不知的消息传来后雍王兴奋的在王府中挥毫泼墨，醉醺醺的写下了一堆鸡汤条幅，诸如“自信人生二百年，会当击水三千里”之类的豪言壮语，嘴里还念叨着天意如此等等下人听不懂的话。 后来再听到林如海要继续抽调御林军亲自挂帅出征平叛的消息，雍王一党更是狂喜，认为他们苦苦等待的机会终于到来了。 林如海一走，京城防卫更加空虚。 所忌惮者唯有宋牧一人而已。 一旦宋牧一死，攀附宋氏的那些人必然是树倒猢狲散。 雍王拉拢的那些人再趁机出来宣扬朝廷需要一个德高望重者坐镇，那么雍王就会顺势站到了前台。 先利用皇叔的身份把控朝堂，逐步安插自己的人手。 最后等到彻底架空小皇帝母子的时候，再趁机逼宫禅位，以国事动荡，皇帝年幼无力承担为由禅位给自己这个皇叔，那就一切都顺理成章了。 就算届时林如海回来，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至于宋成带着的那二十万大军，雍王相信只要一道圣旨就能让那些人分崩离析。 到了那是，秦国就真正的成了雍王秦国了。 他杨文瑞也将以从龙之功，新皇即位第一功臣的身份位极人臣，甚至封个王爵也不是没有可能。 雍王没有子嗣，到时候好好操作一番，说不定可以把自己和清河郡主的孩子册封为皇太孙。 雍王年纪也不小了，当不了几年皇帝的。 到时候一旦驾崩，皇位就是自己儿子的。 到时候再好好操作一番，自己这个皇帝的亲爹还是很有希望成为大秦的实际掌控者的。 不得不说，这一套造反的逻辑其实还是有可行之处的。 如果不是李旭的横插一杠子，雍王造反成功的可能性确实不小。 奈何一切都因为那个该死的小贼而改变了。 杨文瑞回想着这一切，心中恨意不断滋生，又狠狠灌了一口酒。 这三年一来，他虽然经过暗道回去过几次郡主府，但是却都是偷偷摸摸，跟做贼一样。 大部分的时间都是躲在山里练兵。 山中野兽横行，蚊蝇滋生，条件恶劣，跟王府的生活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自己堂堂一个风流潇洒的郡马爷，过得跟山大王一样潦倒。 若非心中那个一直坚守的信念支撑，他估计早都撑不下去了。 “小贼，待老子大事成功之日，就是你灭族之时！” 杨文瑞喝完最后一口酒，狠狠的将酒壶摔在了地上，眼睛通红的恨声骂道。 “笃笃——笃”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杨文瑞一听这节奏便知道是心腹之人，眼睛一瞪：“滚进来！” 一人闻声悄悄推门进来，捡起地上的酒壶放在桌上，然后走近杨文瑞低声道：“郡马爷，刘书同那厮果然派了人溜下山去了。” 正文卷 第二百一十三章 宁死不当野人 杨文瑞一心扑在造反大业上，本事如何且不说，但是谨慎却是不缺的。 别说生出叛变之心的刘书同了，就是其他手下将领身边都安插有他的眼线。 若无这般谨慎小心，也不会谋划三年而没有被朝廷发现。 就连伏击首辅宋牧功亏一篑也是因为出现了李旭这个变数。 因为此事是杨文瑞亲自谋划准备许久，本以为是万无一失的，结果却大出意外，不仅计划全面失败，而且还让己方因此暴露了。 这才导致了今日的被动局面。 让他愤怒的同时甚至变得更加的多疑起来，甚至开始怀疑自己身边有内鬼。 今日聚集众将说要出山抢粮，甚至当众羞辱刘书同，其实也是他对手下的试探，就想看看有没有人会借着这个机会去出卖自己。 没想到果然有了收获。 杨文瑞怒声骂道：“狗东西，果然敢背叛老子，真是不知死活！” 当即命人将刘书同抓来审问。 刘书同虽然派了心腹之人出去，但是心中却是忐忑难安。虽然夜色已深，但是却毫无睡意。 心中各种念头纷纷扰扰，一会担心两个心腹能不能顺利出山跟朝廷接上头，一会又担心朝廷若是不信任自己怎么办。 同时对于杨文瑞的背叛也让他心中惶恐不安，但是一想到这几年在山里过得苦日子，以及杨文瑞今日对自己的羞辱，再加上对于雍王造反一事的不看好，彷徨纠结的是神情又变得坚定起来。 就在他坐立难安的时候，忽然听到外面脚步声匆匆，心中大惊，知道自己很有可能被杨文瑞发现了端倪，急忙提着刀，拎起早就准备好的包袱从窗户里跳了出去。 先逃出去再说，总之不能坐以待毙。 谁料杨文瑞派去的人早有准备，刘书同刚一跳出窗户，就被守在外面的人给捉了，捆了个结结实实扔在了一边。 刘书同手下几个心腹亲兵也早都被砍翻在地。 被带到杨文瑞面前的时候，刘书同虽然沮丧惊恐，但是也没开口求饶，不等杨文瑞下令用刑，自己先把一切都招了出来。 他知道以杨文瑞的狠毒，自己必然难逃一死，所以不想受罪只求速死。 杨文瑞大怒，亲自动手将刘书同暴揍一顿，打个半死才让人关了起来。 此时山寨之中其他各部也都受到了惊扰，纷纷派人过来打问消息。 杨文瑞干脆召集众将再次议事。 众将不知情由，匆匆赶来，见到了一身是血半死不活的刘书同，心中更是惊疑不定，甚至有人下意识的将手都放到了刀柄上。 难道这位郡马爷已经暴虐到这般程度，只因为白天一句谏言就下此毒手？ 杨文瑞甲胄齐全，手按腰刀，表情阴沉，将众人神情收入眼中，指着瘫在地上的刘书同大骂道：“这个狗东西竟然派人向朝廷告密，想要将我们作为他苟活求存的投名状。你们说，该不该杀？” 说着眼神如刀从众将脸上一一掠过，若是面有不忍之色者皆一一记下。 众将闻言愕然，面面相觑之后才七嘴八舌的大叫着该杀。 杨文瑞残酷一笑，手指一人道：“刘浩源，你与此贼乃是同乡。既然你也认为此贼该杀，那就由你动手杀了此贼，以证明你跟此贼势不两立。” 众人闻言都看向右侧那长着一张娃娃脸的青年，心中都为他捏把汗。 众人都知道刘书同和刘浩源不仅是同乡，算起来还是同族兄弟。平日里两人就是互相照应，关系远比其他人要好。 如今杨文瑞逼着刘浩源亲手去杀刘书同，即是杀鸡儆猴，又是逼迫他表明自己的立场。 实在是杀人诛心，足够狠毒。 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刘浩源慢慢站了起来，缓缓拔出腰刀，没有去看烛火下显得阴晴不定的杨文瑞的目光，一步一步的走到了瘫在地上已经面目全非的刘书同面前。 听到脚步声，眼睛都肿起来变成一条缝的刘书同缓缓睁开了眼睛。 看清楚了眼前之人后竟然嗬嗬地笑了起来。 诡异，瘆人又带着一丝嘲讽。 “小耗子，你要送我上路吗？” “同哥，你这次真的做差了！你不该这样做的！” 刘浩源看了一眼刘书同就将眼睛移开看向旁边，语气不悲不喜，平静的好像在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刘书同盯着刘浩源看了半天，最终叹口气道：“小耗子，你说得对，是我做差了。你不要学我！” 刘浩源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然后正眼看着忽然变得平静了许多的刘书同，重重的点了点头。 “同哥，一路走好！” 刘书同闭上了眼睛，静静地躺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刘浩源手起刀落，一蓬鲜血猛然喷射而出，糊了他一脸，让他那张可亲的娃娃脸变得狰狞起来。 血也同时遮住了他双眼之中那一丝爆裂而出又倏然收敛的仇恨。 做差了而已，不是说做错了。 他懂，他也懂。 …… 刘书同的尸体已经被拖了出去，地上的血迹在闪烁的灯光下变得黝黑。 杨文瑞盯着一脸血的刘浩源看了半天，忽然道：“你在恨我？” “有人逼你杀自己兄弟，不能恨吗？” “那你想杀我？” “跟随郡马爷进山的那一天我就没有退路了。只有拼命向前，才能求活。书同自己半路放弃，死的不冤。” 没错，造反本就是一条不归路，不成功就得死。 容不得三心二意。 杨文瑞哈哈大笑起来，指着一脸平静的刘浩源道：“你倒是看的明白，你兄弟人你就带着。就算想要找我报仇，也先要好好活下去再说。现在我们说说该如何对付官军。” 今夜的事情实在太突然，众人都有些茫然。 刘书同原计划已经交代了，就是想要趁着杨文瑞带着主力出去的时候自己留守山寨，接应官军进入，然后趁机埋伏归来杨文瑞。 现在刘书同已死，所谓的出山抢粮也只是杨文瑞的试探，所以如何应对明日很有可能会出现的官军就是当务之急。 看到众将一片默然，杨文瑞的脸色在灯光下更加阴沉。 忽然，刘浩源站了出来。 “官军既要埋伏我们，那我们就先埋伏他们。连夜出发，地点就选在对山峡谷。” 杨文瑞看着眼前粗略的舆图，盯着对山峡谷的位置良久，脸上的阴沉逐渐消散，眼神亮了起来： “好，就在对山峡谷！成败在此一举，胜了还有机会，若是败了，就算死，也不要进山当野人！” 正文卷 第二百一十四章 最大的了不起 李旭率领主力到达丰峪口的时候，先行一步的张龙已经派人在此处等候。 “禀将军，张校尉已经带兵在对山峡谷之中查探数遍，没有发现大队人马经过的痕迹。” “张龙人在何处？”李旭问道。 “张校尉继续带人查探，特命末将再次等候将军禀告详情。” “速去禀告张龙，停止查探，在谷口休息待命，待大军到达后再作安排。” 李旭从容下令，那名屯长领命后立刻策马去传令。 一旁的郑耀先看李旭如此从容，心有疑惑，出声问道:“李中郎将何以断定叛军一定会走对山峡谷？若是那刘书同行动不慎被杨文瑞发觉，那叛军出山抢粮的计划肯定会放弃，极有可能会逃之夭夭，那我军岂不是会白白扑空？” 李旭看他一眼，笑道：“郑统领所言极是，战场形势本就是瞬息万变，变数极多。如你所言，我既不能确保那刘书同是不是施苦肉计诈降想赚我军，也不知道杨文瑞是否会出山抢粮。” 郑耀先听他这般，更加疑惑。 李旭下令大军继续前行，与郑耀先策马并行，解释道：“所有的计划战术都是安排在已知的各种敌我信息的基础之上。我军虽然目的是在对山峡谷设伏，但是如果叛军不走对山峡谷，而是如你所言弃寨逃跑，那我之前的安排自然就得作废，转而变成以攻占叛军巢穴为主主要目标。至于后续如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郑耀先闻言隐隐有些失望，本以为能听到什么了不得的秘诀，没想到却是这种没有什么新意的答案。 但是他看着李旭似笑非笑的表情，心中忽然清醒过来。 这世上本就没有算无遗策的将领，李旭这般年纪本是恣意轻狂，妄自尊大的时候，但是却能如同军中宿将一般表现的沉稳从容，该果断的时候毫不拖泥带水，该谨慎从容的时候又能步步为营，这才是最大的了不起啊。 想到此处，心中肃然期间，也对自己方才的轻视而感到惭愧。 “李中郎将，是郑某孟浪了。” 看着郑耀先真诚道歉，李旭也没有在意，只是微微一笑道：“不能怪你，怪就怪我自己之前表现太过出色，让大家对我的期望值过高了，因此发现我也只是一介凡人的时候才会心生失落。唉，人太出色了也是一种负担啊。” 听到李旭那故意的一声叹息，郑耀先先是一愣，继而笑了起来。 这位李中郎将倒是个有意思的年轻人啊。 这一笑，方才的那一点情绪波澜就都烟消云散了。 此时正值仲夏时节，山路两侧蓊郁苍翠，山势起伏，行走在其中，倒也不甚炎热。 近处有山泉淙淙，远处有鸟鸣啾啾，数千大军缓缓前行，不时人喊马嘶，倒也一路平安顺遂的到达了对山峡谷之外。 张龙见到大军到来，急忙上前禀告。 “将军，末将查探再三，依然没有发现敌踪。想来叛军尚未通过此处。” 李旭看着远处的峡谷入口，沉吟一番后道：“下令全军在此处休息用餐，同时注意警戒。张龙，你带几人与我一起进入峡谷再查探一番。” 张龙领命，下去传令去了。 “李将军，此时午时已过，贼军尚未经过，应当不会再出山了。将军何须再多做查探？” 郑耀先本就有统军梦想，又见李旭如此随和，忍不住又出言道。 李旭道：“若是那刘书同真心反正，但是却因行事不密而被杨文瑞察觉，你觉得杨文瑞会如何去做?“ 郑耀先一滞，无言以对。 我又不是郑耀先，我怎么知道？ 李旭悠然道：“能隐忍多年秘密筹划却不被朝廷所察觉，除了相关衙门的人太过草包之外，杨文瑞本身也算是一个周密果决之人。我不相信他会对手下的叛变毫无察觉。” 郑耀先闻言老脸一热，这相关部门不就是说的自己的黑冰台吗？ 说起来的确是他们的失职，雍王秘密谋反筹划三年他们竟然没有察觉，若是在先帝的时候，他这个大统领不说被砍头，那也会被免职下狱的。 可是这三年来，黑冰台虽然对雍王照例派人监控，但是却基本上都流于形式了。 黑冰台的重点监控对象一个是周边敌对的诸国，尤其是魏国那边。 对内的话，就是以林如海为首的那一波主张小皇帝亲政的帝党。 顾此失彼，再加上雍王又表现的一直很低调，所以就免不了忽视了。 所以，在得知了首辅宋牧等人在城外被人伏击的消息之后，郑耀先差点没把自己的脑子直接拧下来。 不过后来听到伏击失败，宋牧等人安然无恙之后才大大松了一口气。 在知道是李旭救了宋牧之后，郑耀先心中对李旭是充满感激的。 幸亏宋牧没事，否则黑冰台自他郑耀先往下一大批人都要倒霉的。 不过宋牧虽然狠狠臭骂了郑耀先一顿，但是也没有换人，而是让他将功赎罪，早日将叛军的底细都调查清楚。 郑耀先自然是感激不尽，这几日几乎是不眠不休的在查这个案子。 这次李旭进山平叛，本来派个千户就可以，但是他却执意要亲自来，其实就是想要早日抓住杨文瑞，扳倒雍王，好平息宋牧的怒火以及消减自己的过错。 所以他这一路上这么多问题，虽然有些讨人嫌，但是却也的确是因为心急。 李旭察觉了郑耀先的尴尬，也不理会。 犯了错就要有被人骂的觉悟，否则要你们吃干饭不成。 他继续道：“如果杨文瑞够胆够果断的话，说不定还会给咱们来一个反伏击。而此处，就是一个很好伏击之地。” 郑耀先回过神来，惊讶的看了看远处的谷口，不解道：“你是说杨文瑞很有可能已经在此处埋伏等待我们？可是张龙校尉却为什么屡次查探无果呢？” “到底有没有，跟我进谷一看就知道了。” 李旭自信一笑，脱下身上的将军甲胄，换上了一身小兵的甲胄，扮作一名小兵，跟在张龙后面，向着峡谷里面行去。 郑耀先愣了一下，也急忙策马跟了上去。 正文卷 第二百一十五章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不提李旭扮成小兵入谷中查看，且说杨文瑞连夜带兵下山至对山峡谷两侧的崖壁上设伏等候。 山路本就崎岖难行，夜间行军更加艰难，一路行来坠崖十足者数十人，扭伤挫伤者更众。 众兵丁心中怨愤不已，多有怠慢之意。 奈何杨文瑞治军严厉，众人虽然多有怨愤，但是却无人敢言。 有牢骚太盛者出言抱怨，旁人也急忙小声规劝：“刘书同的血还在聚义厅中的地面上没有干呢，你是要步他的后尘吗？” 闻言，再无人敢发牢骚。 杨文瑞虽知兵士辛苦，但也毫不怜悯，只是一味驱赶呵斥，稍有缓行懈怠者便用马鞭抽打，众人更加不敢言，只好闷头前行。 好不容易到了对山峡谷，又辛苦攀上崖壁，搜检乱石滚木，以作伏击之用。 崖壁之上树木稀少，众兵士又卧在乱石荒草之中，蚊虫滋扰咬噬，头顶更有骄阳似火，身心愈加疲惫、神情多有不耐。 甚至有人躲入附近大树下遮阴避暑，军心士气更加低迷。 杨文瑞见此大怒，亲自挥舞马鞭抽打一通，又派一队亲兵担任督战队，对敢违抗军令散漫惫懒者一律军法处置。 众兵士慑于其威，讷讷不敢多言，但是心中却更是腹诽不已，努力问候杨文瑞历代祖宗。 在崖壁上埋伏半日后，终于见到一队官军骑兵进入峡谷。 杨文瑞精神一震，低声下令众兵士打起精神。 手持重金购买的单筒千里镜观察官军动静，却发现那队骑兵并未穿谷而行，反而在谷中来回往返。 旁边诸将不解，杨文瑞解惑道：“这肯定是用来探路的前锋人马，后面肯定还有官军主力，让你们的人不要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 诸将闻言心中都有些惊惧，己方一千余人，何以能与官军主力抗衡？ 只杨文瑞一人兴奋不已，心中暗暗琢磨着若是能一举重创这支官军主力，不仅己方军心士气大振，而且还能补充一批盔甲器械，说不定能一鼓作气攻入长安城之中擒杀宋氏兄弟，然后迅速控制皇宫，趁机推雍王上位。 大事可期！ 奈何他这种狂热神色看在手下诸将眼中却更是忧心不已。 自古一来，谋朝篡逆之辈多半难得善果。 不说朝廷在外的数十万大军，就是镇守京城的数万御林军也不是他们这千余人能够抗衡的。 奈何众人此时骑虎难下，又慑于刘书同之死，根本无人敢出言劝阻，只能默然无语，心中各自盘算。 杨文瑞此时根本无暇顾忌手下诸将的心思，注意力都在千里镜之中的官军骑兵身上。 这对骑兵往返穿梭峡谷数次，性质古怪，让他也有些迷惑不解起来。 但是最终还是坚持之前的判断，下令众兵士继续耐心潜伏，等待官军主力进入谷中之后再发动致命一击。 只见那队骑兵再一次退出峡谷之后，片刻后峡谷口远远的传来人喊马嘶之声。 杨文瑞心中一喜，用千里镜仔细看去，却见峡谷口外大队官兵正在止步休整。 粗略估计一番约莫有近万人之多。 对于官军兵力如此之多，杨文瑞心中先是一惊，但是随即又更加振奋。 因为他看见了这支官军打的旗帜正是羽林左卫的黑豹旗。 而且最前面的一面大旗上还写着一个大大的“李”字。 他从雍王府长史朱恒送来的信上已经得知当日救了宋牧，坏了自己大事的正是羽林左卫新任的中郎将李旭。 从那是他就已经恨上了李旭，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以解心头之恨。 因为恨李旭，连带着整个羽林左卫都列入了他的必要铲除名单之中。 没想到自己今日设伏，竟然等来的猎物就是他这几天日思夜想的仇敌，这让他又惊又喜，心中大呼老天开眼，给了自己报仇的机会。 仇人见面，分外见红。 李旭既然亲自领兵前来要剿杀自己，那自己更加不可能放过他了。 杨文瑞心中杀意澎湃，面上却是一片平静，继续观察着官军的动静。 只见片刻后峡谷之中进来了一支十几人的官军骑兵小队，一路缓行向着峡谷深处前行。 马上的骑士们一边策马缓行，一边向着峡谷两侧的崖壁上方打量。 杨文瑞急忙命令众军士收声匿形，免得被官军发现端倪，致使功败垂成。 “李将军可是有什么发现？” 郑耀先跟在李旭身旁，一边四处张望，一边随口问道。 李旭同样四处张望，随口答道：“看起来一切都很正常。” 进入峡谷这段路的确很正常，他的系统小地图之中没有任何的反馈。 仅有的一些偶尔移动的灰色小圆点只是一些山中野兽罢了。 但是李旭丝毫没有放松警戒，继续跟在张龙后面向峡谷深处缓行。 张龙按照李旭的吩咐，也不回头看他，只是自顾自的继续打量着两侧的崖壁。 这种峡谷最适合埋伏，带兵之人都不会掉以轻心的。 又往前行了约莫数百步，李旭忽然神情一动，好似无意的向着崖壁上的某个方向看了一眼。 一道光芒在崖壁上一闪而过。 系统小地图上此时显示峡谷两侧的崖壁上排列着密密麻麻许多红色小圆点，且一动不动。 杨文瑞这厮果然在此处设伏等我入瓮！ 好像这厮手上还有望远镜这种稀罕玩意，东西还挺齐全啊。 若是这厮手中有一杆狙击步枪，那自己岂不是来送人头了? 思维瞬间发散了一下又重新拉了回来，李旭神情恢复平静，不动声色的继续策马往前行去。 一旁的郑耀先却捕捉到了李旭刚才一瞬间的表情变化，心中也是一动。 难道这位发现了什么端倪？ 可是郑耀先自己睁大眼睛向李旭刚才看的方向看去，看的眼睛发酸却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李旭一行又往前行了两百余步，这才折返。 杨文瑞看到下面的那一队官军骑兵退出峡谷，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方才其中有个小兵向着自己的方向看了一眼，他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什么，总觉得那个容颜俊秀不凡的小兵好像对着自己这边笑了一下。 难道是他发现了什么？ 绝不可能，那么远的距离，自己凭这千里镜才能看清，一个小小官兵能发现什么。 杨文瑞很快就将脑中的这一道不合时宜的思绪给压了下去，继续观察着谷口官兵的动向。 谷口之中，李旭特意将手下诸将召集到了一个隐蔽的角落之处，下令道：“不出我的所料，叛军的确在崖壁之上设伏等待我军入毂。” 众将大吃一惊，郑耀先更是一脸惊诧。 有心想问，但是却也知道此时不宜多言。 这位李中郎将似乎对危险有着极为敏锐的感知，上次救宋相一事已经证明了此事。 李旭一脸笃定道：“我的判断绝不会错。你们下去之后继续让将士们休息，等到太阳偏西之时再等待本将命令。栾立成、乌挺嘉你二人做好准备，多准备绳索等攀援之物。待到大军主力出动入谷之时，你二人率本部人马从峡谷两侧攀援潜伏至叛军身后。待听到鸣镝之声便立刻攻击。遇到杨文瑞尽量抓活的。” 众人神情一振，纷纷沉声领命。 待到众将都各自下去准备之后，郑耀先这才不解问道：“既然将军笃定叛军在崖壁上设伏，为何不此时攻击，反而要等到日头偏西之后才行？” 李旭一笑道：“很简单啊，我只是想让那些反贼多晒一会太阳而已。” 郑耀先：“……” 正文卷 第二百一十六章 我等你们太久了！ 杨文瑞本以为官军再次查探之后，大队人马很快就会进入山谷。 他已经下令让手下全部打起精神，准备等待官军进入时发起猛烈攻击。 同时杨文瑞也给麾下兵士们画了一通大饼，一番封官许愿承诺之后，叛军低迷的士气略微回升了一些。 可是左等右等，官军主力就是不动弹，反而一个个的解开衣裳在阴凉处歇息起来，甚至杨文瑞还在千里镜之中看到有人袒胸露怀的酣睡起来，气的他低声咒骂起了。 “这等乳臭未干的小子到底知不知兵啊，难道不知道兵贵神速的道理吗？石文宝那个蠢货到底是怎样败给了这样无能的家伙的？” 杨文瑞卧在茂密的荒草之中，穿着厚厚的甲胄，既要忍受蚊虫的叮咬，还要忍受头顶艳阳的炙烤，身上都被汗给湿透了。 心情更加烦躁，一边咒骂李旭，同时也把上次事败身死的部将石文宝拉出来鞭尸。 叛军兵将本就不多的士气在酷暑的炙烤之下迅速的被蒸发，可是官军那边却依然按兵不动。 许多叛军士兵忍不住的偷偷将盔甲解开，撩起衣襟扇风给自己降温。 甚至一些潜伏的距离杨文瑞比较远的士兵趁着上司不注意躲到了更远处的大树下去乘凉，盔甲松散，兵器都扔在了一边。 将领们的表现也没好到哪里去，都在偷偷的开小差，想方设法的偷懒乘凉。 这期间，一队官军进了山谷，但是却没有行出多远又停了下来。 杨文瑞甚至听到了官军将领的呵斥声，那些进来的官军又在将领的骂骂咧咧之中撤了回去。 如此来往数次，杨文瑞都快疯了，差点忍不住想从荒草里跳出来大骂羽林左卫就是一群怂包软蛋。 杨文瑞如此，麾下的叛军兵士更是不堪。 一开始听到官军进来了，大家还有些紧张忙乱，急忙整理盔甲，寻找兵器，准备攻击。 可是来来回回几次之后，就没人当回事了。 该扇风的扇风，该偷懒的偷懒，就连负责守护后路的那些士兵也都躲到了树荫下面去。 杨文瑞回头看到这一幕，气的想杀人，但是却也知道不能逼得太狠。 这些士兵已经士气低落到了一个很可怕的地步，如果再施压的话，恐怕不等官军进来，自己这边就先哗变了。 不过有一个人却引起了杨文瑞的注意。 那就是被杨文瑞逼着杀了同乡好友的刘浩源和他带的那一百多人，虽然同样热的汗流浃背，神情狼狈，但是却依然保持着甲胄整齐，兵器在手的临战状态。 想起之前刘浩源杀刘书同时候的果断狠辣，再看他此时与众不同的表现，杨文瑞心中对于刘浩源生出一股欣赏之意。 让人将刘浩源唤了过来。 待刘浩源伏低身子过来之后，杨文瑞看着他问道：“众将都难以忍受烈阳炙烤，蚊虫叮咬，兵士也都疲惫不堪，神情萎靡，你的部下为何却依然能够保持临战状态？” 刘浩源沉声答道：“战场之中，凶险随时可能到来。此时懈怠惫懒，无异于将自己的脖子放到敌人的刀锋之下。若连这点酷热都忍受不了，何谈大事可期？” 杨文瑞闻言对刘浩源更加欣赏，道：“你是个可塑之才，以前倒是我忽视了你。日后你就是我的副将，等到雍王殿下即位之后，我至少保你一个侯爵。” 在杨文瑞看来，为一个无足轻重的同乡报仇这种事是极其可笑而没有价值的。 他能感觉的出来，刘浩源是一个有野心的人。 对于有野心的人来说，利益才是他做选择的最重要的筹码。 只要有足够的利益，些许的个人恩怨根本算不了什么。 别说只是杀了他一个叛变的同乡，自古以来认贼作父的事情都是数不胜数。 所以杨文瑞并不担心养虎为患。 果然，刘浩源闻言露出感激之情：“末将多谢郡马爷栽培，誓死追随郡马爷。” 杨文瑞又是一番勉励，还让刘浩源把他的人都带过来跟在自己身边，充足中军。 也是有抬举之意。 一番操作后，刘浩源果然感激不尽，严令麾下兵士一定要紧紧跟随郡马爷。 杨文瑞见状甚至还为自己的驭下之术有些自得。 …… 叛军这边焦躁等待的时候，李旭也并没有闲着，一方面派出赵虎生带着一队人马进进出出谷口，疲惫叛军，同时吸引叛军的注意力。 另一方面，已经备好各种攀爬之物的栾立成和乌挺嘉两部人马已经整装待发。 李旭正对两人面授机宜道：“据我观察，叛军只在峡谷东侧的崖壁上设伏，因此你二人率各率本部人马一前一后互为依靠。栾立成部在前突袭，乌挺嘉部在后用弓箭射住阵脚进行掩护。约莫一个时辰后我会让大军进谷，届时你二人应该已经潜伏到了叛军身后，听到鸣镝之声后便立刻开始攻击。此战过后，你二人当为首功，我会让杜将军为你二人请功的。” 栾立成和乌挺嘉闻言面露感激之色，沉声领命，保证绝对会顺利完成任务的。 看到二人率领本部人马从峡谷入口旁边的山坡攀援而上，逐渐消失于密林之中后，李旭也找了一处背影的巨石躺在上面假寐起来。 夏日昼长，待到李旭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日头已经西斜。 按照二十四小时计时法，大概相当于下午五点左右了。 此时温度已经没有正午那般炎热了，甚至还能感觉到一股从峡谷深处吹来的凉风，让人精神一振，分外清爽。 李旭整理一下盔甲，下令全军开拔，准备进入山谷。 呜呜呜的牛角号顿时响彻山谷，羽林左卫的黑豹大旗和“李”字大旗迎风招展。 官军这般浩荡的架势很快就引起了峡谷东侧崖壁上叛军的注意，杨文瑞神情一振，甚至有种喜极而泣的感觉。 你们终于肯进谷了吗？ 我等你们太久了！ 杨文瑞从来没有如今天这样盼着见到官军。 “兄弟们，打起精神来！成败在此一举，今日不惜此身，来日才能封侯赐爵，封妻荫子！” 周围的叛军士兵也是参差不齐的低声回应着。 刘浩源握着手中的长刀，面上虽然表现的同样激动，但是看着杨文瑞的身影却闪过一丝嘲讽。 正文卷 第二百一十七章 被俘 李旭带着大军缓缓进入山谷，速度不疾不徐。 他计算着叛军的位置和己方之间的距离，确保既能够吸引叛军的注意力，为栾立成和乌挺嘉的反伏击提供掩护，又要确保不会进入叛军的射程之内。 杨文瑞在千里镜里看到官军不断深入峡谷，并没有如同之前那样进而复返，握着长刀的手甚至都在微微颤抖着。 快点啊！快点啊！ 他在心里悄声催促着，对李旭自然又是一番咒骂嘲讽，暗道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带兵实在太过拖沓，根本不配统领羽林左卫。 宋牧看上他简直就是饥不择食瞎了眼了。 “既然你要提拔这种毛头小子统军，那就要承担你识人不明擅权自专的后果。” 杨文瑞暗暗不屑，想着今日若是能趁此机会除掉李旭，那宋氏一定会元气大伤的。 不过他忽然眼皮子一挑，急忙拿起千里镜重新观察了起来。 因为官军眼看着马上就进入了自己伏击圈了，可是却忽然又停了下来。 而且还在将领的一声声命令下开始列阵，做出了防御的姿态。 难道是官军发现了什么? 杨文瑞的心忽然揪了起来，继续紧张的用千里镜看着官军的动静。 忽然官军阵中一声尖锐的声音破空而起，原来是一支鸣镝忽然升上长空。 鸣镝的作用杨文瑞自然是知道的。 看到鸣镝忽然升空，他心中没来由的一惊，难道官军还有其他自己不知道的布置吗？ 不等他多想，便听见身后不远处传来了几声惨叫以及震天的喊杀声。 急忙回头一看，却见不远处一员身穿御林军红色战袍黑色盔甲的巨型大汉手持一柄巨斧正一斧头将自己麾下一名士兵从右肩斜斜往下斩成了两半。 而且这名巨汉身后还跟着数百名身着御林军甲胄的士兵，正挥舞着各式重型兵器掩杀过来。 而且从这些人的身后还不时的飞来一蓬蓬箭矢，将己方那些刚回过头还不明所以的士兵射翻在地。 这一幕幕让杨文瑞瞬间如同一统冰水兜头浇下，大热天的整个人不由的打了个寒蝉，瞬间凉彻心扉。 一瞬间他全都明白了。 官军今天所有的反常举动都是为了这一刻，并不是如同自己以为的官军懒散，李旭无能。 原来真正的无能之辈竟然是我自己！ “兄弟们，中了官军奸计！快撤！” 杨文瑞站起身，提着刀大喊了一句，刚想迈步前冲，忽然脑后一痛，眼前一黑，整个人便晕了过去。 刘浩源倒提着刀背，接住后倒的杨文瑞，吩咐手下两名心腹将杨文瑞绑了起来。 同时，亲自带着人向杨文瑞的几十名亲兵扑了过去。 叛军在荒草之中趴了一天，又被毒日头晒得无精打采，士气早就低落无比。 此时又遭到了来自身后的突然袭击，官军又凶悍无比，刚一接触就溃不成军，变成了一边倒的屠杀场面。 前面栾立成带着人如同砍瓜切菜一般割草，后面乌挺嘉带的后羿营又是远程精准打击，叛军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一些意志稍微坚定一点的叛军想要回头找主将杨文瑞的时候却发现杨文瑞已经不知去向，而刚被杨文瑞提拔为副将的刘浩源竟然带着人在砍杀杨文瑞的亲兵。 “郡马爷已死！刘浩源也投靠了朝廷，兄弟们快跑啊！” 有叛军发一声喊，便丢下武器疯狂向着远处的密林奋力逃窜。 有人带头，更多的人也就跟随一起逃跑。 突袭战很快就变成了一场追歼战。 乌挺嘉带着人去追杀叛军溃兵，栾立成则带着本部人马继续剿杀留在原地的叛军残余。 李旭事先有令，器械投降者免死，不可随意斩杀。 栾立成忠实的执行了李旭的命令，最后光是俘虏的叛军就有五六百人之多。 “这是叛贼杨文瑞，被我所擒。别无所求，只求将军免我等一死！” 刘浩源扔下武器，带着同样扔掉武器的百余名部下抬着昏死过去的杨文瑞来到栾立成身前下跪请求道。 栾立成看了一眼刘浩源，心道这倒是个心狠手辣识时务的。 心中虽然有些鄙夷其人卖主求活的举动，但是也没多说什么，而是让人先把刘浩源一众先绑了，同时让人押着杨文瑞下山去给李旭报信。 李旭听说战斗基本结束，而且还俘虏了叛军首领杨文瑞，也是大喜。 更妙的是听说还是杨文瑞刚刚提拔的副将亲自袭击俘虏了杨文瑞。 “这位郡马爷看起来人缘不太好啊，就这点水平还敢谋反，真是不知道谁给他的勇气和自信。” 李旭吐槽了一句，便让人把郑耀先叫过来认人。 郑耀先听说战斗结束了，而且还俘虏了杨文瑞，心中有些茫然，还有些愕然。 这就打完了？大军在谷口睡了半天，然后在谷中溜达了一会就完事了？ 直到他看到了刚刚苏醒过来正红着眼睛破口大骂的杨文瑞时才相信这是真的。 “郑大统领，你可要瞧清楚了。这位真是那位据说文采风流的郡马爷杨文瑞？看这满嘴喷粪一点素质都没有的样子，我感觉可能是个冒牌货。不如我直接一刀砍了，咱们再找真的。” 李旭瞧着杨文瑞一副失败者气急败坏的嘴脸故意说道。 杨文瑞闻言脸色一白，红着眼睛死死瞪着李旭，但是嘴巴却紧紧闭着不敢再多骂一句。 他真没想到自己今天这一场精心设计的伏击最后会变成这样，而且自己还被刚刚提拔的副将背叛出卖，乃至落到仇人手中，真是又气又恨又无比沮丧。 心中一下子生出一股不如一死了之的冲动来。 李旭瞧了一眼杨文瑞，冷笑一声道：“既然有勇气造反，就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你肯定是死定了，但是如果你配合的话，那么清河郡主和你的那一双儿女倒也还有一分生机。” 杨文瑞闻言双眼圆睁，直勾勾的盯着李旭瞪了半天，最终才颓然无力的垂下头去。 “若你真能活我妻儿，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正文卷 第二百一十八章 特务头子的狗鼻子真灵 杨文瑞兵败被俘，李旭已经没有兴趣继续下去了。 清剿叛军山寨的事情交给了赵虎生。 有弃暗投明的刘浩源带路，山寨里也只剩下一些没有什么战斗力的小喽啰，根本不具备什么危险。 李旭押着杨文瑞班师回营。 郑耀先一路上对李旭的态度变得更加感恩戴德。 “李将军，我欠您天大的恩情。若不是你连续两次挫败了叛军的伏击，事情将不堪设想。这份恩情在下永不敢忘。“ 李旭明白郑耀先的意思。 一旦真的让雍王党搞出乱子来，郑耀先作为黑冰台的统领，要追责的话必然是首当其冲。 抄家下狱都是轻的。 那些文官本就对黑冰台这种特务组织的存在耿耿于怀，肯定会抓住机会落井下山。 严惩郑耀先都是轻的，甚至会公开施压朝廷要求撤除黑冰台。 撤除自然是不会撤除的，但是却会因为这件事极大的约束黑冰台的权力，打压他们的地位。 郑耀先届时恐怕是难逃一死，甚至都有可能被打上跟雍王一党勾结的罪名。 继而会引发一系列的连锁反应，连带着宋氏在朝堂上的影响力也会被削弱许多，秦国朝堂的格局也会随之发生很大的变化。 这种天大的干系是一个个小小的郑耀先无法承担的。 李旭微微一笑道：“郑大统领不用客气，你我都是为宋相看办事，守望互助也是应有之义。日后说不得我也有倚重你的时候，届时还望不要推却才好。” “李将军若有差遣，郑某必然效力。” 郑耀先的表态看起来很真诚，但是李旭却并没有放在心上。 天下熙熙皆为利往，所谓忠诚无非是筹码足够后的副产品而已。 当然，他也相信的确会有那种重情重义一诺千金的人物，但是却不会天真到把那种当做常态。 不能因为见过一两个坏人就觉得天下人人皆是坏人，同样不能因为见过一两个好人就认为天下没有坏人。 这世上的大多数人都是游走在利益和良心之间来回徘徊的普通人，在不损害己方利益的前提下讲讲诚信做作善事还是可以的。 这才是常态，也才符合天道。 李旭做出一副随口打听的模样道：“黑冰台之所以能忽略了雍王叛乱一事，显然是被魏国和延安府的叛乱给吸引了精力。如今不知道这两处的情势如何了？” 郑耀先闻言有一丝迟疑，因为李旭问的这些事情都是属于机密。 但是一想到宋牧如今对李旭的看重，说不定下一步也会让李旭参与到其中，所以很快就开口答道：“我军与魏军那边对峙数月，虽然魏军状态目前看似平稳，但是根据可靠消息，魏军似乎有撤军之意。似乎是因为魏国内部出现了一些变故，影响到了边关魏军。” 李旭心想估计这个变故就是高胡子的覆灭带来的一系列的影响。 魏国本来希望能扶持高胡子给秦国造成内乱从而达到分散秦军，好坐收渔人之利的目的。 可是如今他们的扶持对象已经没了，而且延安府的局势在谭纶的封锁之下外人也是根本无法得真相。 魏国虽然国力雄厚，但是几十万大军对峙数月，每日消耗的钱粮也是一个很恐怖的数字。 而且一旦跟秦国的对峙一直没有结果的话，其他周边各国肯定也会蠢蠢欲动的。 所以魏国撤军就是必然的。 只是撤军也不能随便撤，毕竟秦军还有二十万人马对面看着，一旦意图太过明显，被秦军跟在屁股后面趁机偷袭一波就麻烦了。 所以就算魏国撤军，也极有可能会在撤军之前搞一波大动作，比如说对两关发动一次猛攻，这样既能震慑秦军不敢趁着魏军撤军时搞事，也能给魏国国内一个交代。 毕竟几十万大军带出去一场大仗都没打，实在说不过去。 李旭忽然问道：“那你估计魏军什么时候会撤军？” 郑耀先道：“应该在一个月之内就会撤军。” 这么快吗？ 看来是黑冰台得到了什么重要的情报才会有这样的判断。 “是魏国内部出现问题了？”李旭问道。 郑耀先看了看周围，低声道：“据我们在魏国的眼线回禀，魏国皇帝忽然病重。” 李旭一下子明白魏国人为什么会这么着急了。 皇帝病重，如果没有大军压阵的话，极有可能会造成政局动荡。 不过李旭想的却是不能让魏国人这么轻易的撤走，必须要赶在魏国人撤军之前给他们重重一击。 这是他和谭纶早就商量好的大略，利用魏国人的血来震慑秦国内部那些不稳定的因素，提升自己的威望，巩固自己的对于秦国的影响力。 本来还想按部就班的，现在看来必须加速进度了。 按照日子算来，林如海的五万大军应该也快延安城下了。 就算林如海保守谨慎一些，也差不多就在这几天了。 不过双方的确还没有接战，因为如果接战的话，系统这边就会发出提示警报。 而且还会有经验值入账。 李旭想到这些，又转头看向郑耀先问道：“听说上次击败林逸三万大军的也是魏国人，是真的吗？” 他想看看黑冰台对于延安府的事情到底掌握了多少有效信息。 郑耀先低声道：“虽然之前的消息说是魏国派出的一支秘密精兵，但是从各种迹象来看不太像。魏国虽然国力比我大秦雄厚一些，但是却也没有超过太多。林逸虽然自傲，但是却并不是无能之辈。在我秦国的国土上只用一支偏师就能全歼我三万精锐，这种事情实在太匪夷所思。” “只是我手下派去延安府的好几拨探子都失去了联系，对那边具体的情势实在很难确定。不过有些迹象表明，赵国人也有可能参与其中，甚至有可能是赵魏两国联合针对我大秦的一场阴谋。” “能确定吗？”李旭问道。 郑耀先摇摇头道：“目前还没有确凿的消息，不过我的直觉告诉我不太可能是赵人，反而更像是一个突然崛起的本土势力在背后兴风作浪。至于高胡子也罢，魏国人也罢，更像是这个势力用来混淆视听的。” 李旭闻言露出了一丝惊诧，心中对郑耀先忽然有了一些佩服。 到底是大特务头子，这鼻子确实比一般人要灵啊！ 正文卷 第二百一十九章 老鼠放进米缸里 “本土势力？什么样的本土势力能够有这么大的能量？能够在各级官府的眼皮子底下偷偷摸摸的搞出这么大动静来？甚至都能隐瞒过你们黑冰台的眼睛？” 李旭一脸惊诧的表示不信。 郑耀先苦笑一声道：“黑冰台其实这些年日子也不好过，自从三年前陛下即位之后，那些文官逼着宋相极力削弱黑冰台。虽然宋相努力维持，但是我们的人手还有银子都比以前少了很多。若非如此，也不会被雍王在眼皮子底下谋反都没有察觉了。” 虽然这话有甩锅的意味，但是李旭也明白他的意思。 削减黑冰台的人手和经费，恐怕也是宋牧这个首辅为了掌权跟文官集团利益交换的一部分。 政治的本质不就是利益交换嘛。 李旭这个时候忽然发现自己好像对黑冰台有些高看了，潜意识里好像是受以前那些关于锦衣卫的影视剧所影响，想当然的认为这种特务足够无孔不入，啥事都知道。 现在想来真是自己想当然了，再厉害的情报组织，也得需要人手和银子。 没有这些，同样成不了事的。 李旭忽然道：“若是有朝一日，给你足够的银钱足够的人手，以及足够的权限，你的黑冰台能做到什么程度？” 郑耀先一愣，对于李旭这个问题微微有些意外，但是想了一下之后还是很自信的道：“若是真的有这样的条件，我能保证各国皇宫乃至权臣的府邸之中都有我们的眼线。各国发生的大事，半个月之内必然能够传到长安城。不过也只能是想想而已，能维持如今的现状已经很不容易了。” 李旭点点头不再多说。 郑耀先也没有往心里去，只当是两人之间的随口闲聊。 …… 天黑之前，李旭带着主力回到了营地。 而郑耀先则押着杨文瑞以及其他一些重要的俘虏在一队羽林左卫士兵的护送下秘密返回了长安城。 第二天一早，宋牧的亲卫统领宋小宝赶到了羽林左卫大营，奉宋牧的命令请李旭进城。 李旭也不意外，知道抓到杨文瑞自己肯定要去见宋牧一趟的。 跟杜峰打了个招呼，又给手下诸将做了一番交代，吩咐全军今日休沐一日，厨房加餐犒劳大军。 全军欢呼不已，齐呼中郎将英明，听得杜峰心里酸酸的。 李旭换了一身便服，带着几十名亲卫跟着宋小宝轻骑进了长安城，很快就来动了宋府门前。 刚转入朱雀大街的时候，李旭就明显感觉到朱雀大街上气氛森严，来回巡逻走动的士兵增加了数倍。 尤其雍王府门前更是被兵马重重包围，甚至还包括其他几家府邸门前也守着重兵。 宋小宝出示了腰牌后一路顺利通行，看着李旭好奇打量周围的目光，低声解释道：“那几家都是昨夜杨文瑞交代出来的，尤其是那一家，更是其中最大的一条鱼。” 李旭循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一家宅邸的门匾上写着“张府”二字。 “这是谁家？” “内阁次辅张文正。” 好家伙，没想到连堂堂次辅都给牵连进去了！ 不过，难道真的不是宋牧借机清除异己吗？ 李旭脑中闪过这个念头，不过却并不在意。 甭管是首辅还是次辅，哪怕是皇帝，只要手上没有兵权，就啥也不是。 进了宋府之后，宋牧已经在书房等着李旭。 看到宋牧虽然神采奕奕，但是却明显有一层黑眼圈，显然昨夜一夜没睡。 出了这么大事情，要是能睡着才是奇怪了。 看到李旭进来，宋牧大笑着起身过来迎接：“老夫的福将来了啊，快来快来！” “宋伯伯这是一夜没睡啊？” 李旭也不客气，拱手行礼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抓起手边的一杯茶就仰头咣咣咣灌了下去。 一杯凉茶下肚，身上的暑气消散了许多。 看到李旭风尘仆仆的样子，宋牧也不急着说正事，笑呵呵的让丫鬟赶紧送上酸梅汤和绿豆糕等解暑之物，又吩咐厨房准备午膳。 等到李旭吃了七八块绿豆糕，喝了四五碗酸梅汤脸上露出了惬意的神情后才笑着说道： “旭哥儿，你真是个有本事的，老夫调你来京城简直是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了。” “宋伯伯说得对，我也这么认为。”李旭笑道。 宋牧一愣，指着李旭哈哈大笑起来。 等他笑罢，李旭这才继续问道：“杨文瑞应该交代出了不少大鱼吧？” 宋牧点点头，脸色变得严肃起来：“杨文瑞虽然丧心病狂狼子野心，但是因为顾忌妻儿性命，所以倒也配合。按照他交代出来的名单，无论是京城还是地方，朝堂还是军中都有他们笼络的人。黑冰台连夜梳理这份名单，发现这上面的人基本上都有嫌疑，并非是他胡乱攀诬的。那份名单看到真是触目惊心啊！” “拿到那份名单后，老夫昨夜连夜入宫，太后和陛下震怒，下旨将雍王已经圈禁起来，相关人等已经全部被拿入了黑冰台的诏狱。军中跟雍王勾连的那些人也都被连夜控制，地方上的一些逆党黑冰台也连夜派了人手前去抓捕了。” “真是没想到雍王这样一个闲王竟然能暗中勾连这么多人，若非你抓住了杨文瑞，老夫是如何也不敢信的。” “归根到底，若不是你连续挫败了杨文瑞的图谋，形势真的不堪设想。今日找你过来，一来是这几日京城局势动荡，必然会有浑水摸鱼之辈，所以希望你能带领羽林左卫接管京城城防，震慑宵小。二来是太后和陛下想要在宫中宴请你，以酬谢你的功劳。” 宋牧说完就含笑看着李旭。 李旭也有些意外，没想到宋牧这就要把长安城的防卫交到自己手上了？ 这算什么？老鼠放进米缸里吗？ 另外，太后要宴请我？ 去宫里吃饭是不是还要学习一些烦人的礼仪吗？ 话说宋太后好像就是郁瑜的亲姑姑，侄女都长这么好看了，不知道那位风韵太后是不是跟自己侄女长得也挺像？ 正文卷 第二百二十章 真心喂了狗！ 对于太后设宴这件事，李旭其实并没有太多的期待，只是出于老色批的惯性而思维发散了一些而已。 点头表示知道了，并且请宋牧替自己谢过太后和皇帝。 “不过这件事也不着急，这几天是非常时期，等到事情平静下来之后再进宫也不迟。之所以让你带兵接管城防，一来原本的城防卫尉是林如海一手提拔的旧部，二来这次杨文瑞交代的人里就牵扯到了城防卫。” “城防卫里面虽然大多数人肯定跟雍王谋反一事没有牵连，但是却还是要上上下下全部梳理一遍才行。明天你就带人过来接管城防，大营那边让杜峰带一些人留守就行，主力你都要带过来。” “陛下给你赐的宅子已经打扫完毕了，一应日常用品都有。这几天小鱼儿跟令妹带着一群姑娘都在忙着布置那边。那丫头什么都要精挑细选，用心的程度比布置自己闺房都要仔细。” “宫里知道你刚来京城，好多东西都来不及置办，所以直接从内库赐了许多物件给你。太后说了，若是还缺什么，尽管列个单子，让牧笛给你派人送过来。哦，牧笛是太后慈宁宫的总管，是太后身边最得用的人。” “另外，吃了各种应用物件之外，宫里还赐了二十名宫女和二十名内侍过来在你府上听用。当然。用在何处，你自己做主。你在京城的产业也不少嘛，若是这些人用不习惯，你就放到你那些店铺里去当个跑腿的也行。” 宋牧絮絮叨叨的说着，明显情绪有些兴奋。 他平日里最是不耐这些家长里短的事情，但是今日却好像表功一样一桩桩一件件的说给李旭听。 知道看见李旭古怪的表情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今天好像是有点不对劲。 老脸一红，自嘲道：“今天的确是有些失态的。一来是因为你高兴。你跟小鱼儿的事情，有些人看着觉得是你的福气造化，但是在老夫看来，这是我们宋氏的造化。你不仅是个福将，而且本身也是个有大造化大气运的人，这一点别人也许看不出来，但是老夫却是坚信的。” “二来，雍王谋反一案虽然会让朝堂有一番动荡，甚至可能还会影响到边军。但是从长远看，这件事提前暴露出来却是一件大好事。让那些叛党都暴露出来，朝堂会空出许多位置来，对于日后的布局就会从容许多。而且通过这件事后，陛下会对宋氏更加倚重。你的名声也会因此打响。“ “按照道理，你平定雍王叛乱一事居功至伟，就算是封个侯爵也不为过。不过你毕竟刚刚上任羽林左卫中郎将，时日太短，若是封侯的话恐怕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非议。等到进城这边局势平息之后，老夫希望你能去助你二叔一臂之力。” 二叔就是宋成，也就是郁瑜的亲爹，如今带着二十万秦军在函谷关以及潼关与魏军对峙。 李旭道：“宋伯伯是准备在魏军撤退之前跟魏军决战一场吗？可是延安府的情势还不明了，如果贸然跟魏军决战，恐怕会生出许多变数来。” 对于李旭知道魏军准备撤退一事宋牧并不意外，因为昨日郑耀先已经跟他汇报过了。 郑耀先无论对李旭多么感激，本职工作是不能忘的。 宋牧摇头道：“只是摆出决战的架势而已，意在逼迫魏军尽早撤军。延安府的情势的确让人忧心，甚至目前连林逸三万大军败在谁手上都不清楚。跟魏国人打了这么多年，其实早都习惯了。双方不能说知根知底，那也是互相明白对方的深浅。只有这种云山雾罩让人看不清楚真面目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 李旭表面严肃，心中却想若是宋牧知道林逸全军覆没的幕后黑手就在自己眼前坐着，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反应？ 是目瞪口呆不敢置信，还是大喊一声，摔杯为号召唤五百刀斧手将自己剁成肉酱？ 宋牧没有主意到他的走神，继续道：“若是林如海这次出征胜了还好，就怕他也是重蹈其子的覆辙，让延安府的局势更加糜烂。到时候若是林如海败了，我会建议陛下让杜峰挂帅出征，以你为副将再度平叛。” “虽然目前我们对于延安府的情报收集还是太少，但是以后肯定会越来越清晰的。等你出征的时候朝廷也不会对叛军一无所知了。” “等你平叛结束后，有了前后这几次的军功，封你为侯就顺利成章了。等你封了侯，就给你和小鱼儿成亲。到时候双喜临门，岂不是好事成双？” “等你和小鱼儿成亲之后，陛下就会将御林军整个的交到你手上，那时候京城内外的防务就全盘有你主持了，我就真正放下心了。” 听着宋牧将自己的前程安排的明明白白，李旭忽然有种很荒谬的感觉。 想起了前世的时候有个前女友，自己巴巴的跟她说了一堆关于未来的规划，先谈几年恋爱，攒上一些钱，然后结婚。 婚前在哪里买房子，到时候再买个多少万的家用轿车，然后婚后再过几年要孩子，如果是男孩叫什么，女孩又叫什么。 以后有了孩子，要对孩子进行快乐教育，不要给他那么大的压力…… 每年一家人出去旅游一次，先游国内，再去国外，新马泰没意思，印度太垃圾，去欧洲还可以…… 自己当时说的两眼放光，满脸憧憬，结果发现对方一脸淡定，甚至还有些想笑。 当自己发现不对，问她怎么了的时候，人家就丢下一句： “对不起，咱俩分手吧，我喜欢上了别人。” 淦！ 虽然活了两辈子了，但是一想起来当时的场景李旭还有种一腔真心喂了狗的难受。 再看看眼前的宋牧，恍然有种像极了当时的自己的样子。 李旭的表情也因此变得古怪起来。 怎么忽然有种变成负心渣男的错觉呢？ 是我不对劲还是眼前的这位大叔不对劲？ 正文卷 第二百二十一章 计划赶不上变化 ”旭哥儿，你在想什么？是有什么想法吗？” 宋牧终于从自嗨之中回过神来，发现了李旭的不对劲，蹙着眉头问道。 “没有，我只是觉得世事无常，变数太多，计划往往赶不上变化，想的太多反而不好。还是先把眼前的事情料理清楚，再做其他打算。” 李旭收敛了古怪的笑容，微笑着回答道。 “好一个计划不如变化，你比老夫想象的要更沉稳啊。倒是老夫一把年纪了还有些不够沉着啊。果然是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宋牧看李旭对自己的前途规划并没有表现出预期的欣喜，反而这般沉稳，不怒反喜，对他更加欣赏。 这样不骄不躁的年轻人才是真的值得培养的。 看着宋牧欣慰的表情，李旭忽然心中一动，道：“宋伯伯，我有个问题兴许有些唐突孟浪，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宋牧笑道：“这屋子里就你我二人，没有什么不当讲的。你但讲无妨，出自你口，入的我耳，再无第三人知道。” 李旭点点头，道：“我想请问，若是有一朝一日，强敌兵临长安城下，以全城百姓性命为筹码要挟宋伯伯你开城投降。而且答应你若是投降就可保宋氏满门富贵。若是不降，那破城之后宋氏将会和秦国宗室一起灭亡，宋伯伯你会怎么选？” 这几个月一来，李旭跟刘健和宋昱乃至宋牧这些宋氏的核心骨干接触以来，虽然没有明确的谈论过这些问题，但是却也能多多少少感觉到宋氏并不是那种一心忠于皇权的门阀家族。 所谓家国天下，对于门阀大族来说，家的利益始终是第一位的。 虽然道理李旭都明白，但是还是想要亲自确认一下。 或者说通过询问来试探宋牧的一些真实想法。 虽然自己已经决定等到将来掌控了秦国之后让宋氏为自己所用，但是这个前提是宋氏要心甘情愿，而不是被迫的。 毕竟如果宋氏是终于秦国皇室的话，那么以后自己用起来也不会踏实的。 宋牧闻言，眼皮子陡然一跳，盯着李旭怔怔看了半天，并没有立刻回答。 李旭问完之后就一脸平静等着他的回答，倒是让宋牧看不出他问这个问题的初衷的是什么， 半晌，宋牧才缓缓道：“你为什么会突然有此一问？岂不知这种话若是传出去定会引来无数风波的。” 李旭微微一笑道：“宋伯伯就当是少年人的心血来潮吧。这天下分裂了快百年，迟早有一天会重新统一。这个问题虽然是假设，但是却未必不会发生。甚至可能发生的时间快到超过我们所有人的想象。既然迟早要面对，那么提前想一想也是一件好事啊。” 宋牧点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这天下迟早是一统的。只是战国时秦国能一扫六合统一天下，为何这次统一天下的就不能是我们大秦呢？如果大秦能统一天下，那你说的那个问题自然就不会发生。” 宋牧没有正面回答，反而绕开了，反而给李旭提出了一个问题。 李旭察觉到其中有考察之意，摇摇头道：“宋伯伯，明人不说暗话。咱们秦国的家是你当的，你应该最清楚秦国有没有统一天下的能力和底蕴。不客气的说，一个小小的高胡子叛乱就将咱们秦国的虚弱暴露无遗。国内尚且不靖，谈何一统天下？而且此一时彼一时，战国时的秦国非今日之秦国，今日之秦国面临的局面也非当日之山东六国。” 李旭这话说的很不客气，但是宋牧却没有半点不悦，半晌后叹口气道：“老夫越来越欣赏你了，虽然年纪小，但是眼界视野却比许多活了大半辈子的人都要高明宽阔。 说句肺腑之言，这天下分裂了百年，各国之间战乱不断，无数士兵死于沙场，无数百姓流离失所，哀鸿遍野，人间犹如修罗地狱！ 凡是心怀天下，心怀黎庶的有志之士，无一不盼着有明主出世，能够扫灭诸国，一统天下，使百姓不再受战乱之苦，让读书士子能够平安顺遂的游历天下，让商贾之辈能够毫无阻碍的通达四处，让百姓们不用再担心家园被毁，安安心心男耕女织，安居乐业。” 这些话听着冠冕堂皇，但是李旭却从宋牧语气中听到了真诚。 这应该是他的真心话，并非是为了糊弄自己。 宋牧又道：“老夫也是读书人，原本也是以圣人的教导为己任的：‘为生民立命！为往胜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可是自从入了宦海，进了官场，才发现要做到这三句话简直难如登天。光是朝堂上的勾心斗角，阴谋陷害，来自方方面面的阴风晦雨都让你疲于应付，最后只能想着自保二字。时至今日，虽然位极人臣，但是却依然感觉如履薄冰，战战兢兢。 “就说这次雍王谋反，若非你力挽狂澜，老夫此时恐怕已经尸骨都深埋地下了，甚至还会落一个身首异处，背负万世骂名的下场。坐在这个位置上看着风光无限，但是却也成为了众矢之的。所以，如果真有雄主出世，能够一统天下，老夫个人的荣辱又算得了什么，一国一姓的荣光权势又算的了什么？真有那一日，别说首辅了，给老夫一个县令，只要真正能为百姓某些福祉，老夫也会甘之如饴的。” 李旭听明白了，也感受到了宋牧的苦衷和愿望。 就跟每个少年喜欢上一个女孩子的时候都会天真的以为那会是陪伴自己一辈子的人，但是在经历了许多之后才发现当初是自己想太多了。 爱情是最没有用的东西。 当你朝不保夕，入不敷出，每个月掰着手指头算日子等着发工资，算着还完一堆账单后还能剩下多少钱给自己买一双一直想买的球鞋。 最后球鞋也没舍得买，因为还要给家里的父母寄钱。 爱情的甜蜜只是生活富足之后的衍生品而已。 宋牧也是，跟许多官员一样当初都是本着忠军爱民的宗旨踏入官场，怀着一腔热血想要造福于民，结果最后却陷入了官场上蝇营狗苟之中，当初的使命宗旨都喂了狗。 李旭看着宋牧，点点头。 他知道了他的答案。 正文卷 第二百二十二章 我可是个正派人！ ”宋伯伯，雍王会落一个什么下场？” 李旭换了一个话题问道。 “就算不死，也会被贬为庶人终身圈禁起来。至于杨文瑞，必死无疑。清河郡主和一双儿女应该会被接入宫中养起来。其他雍王手下的心腹都难逃一死。” 宋牧显然昨夜入宫跟太后商量过之后已经有了对雍王一党的处置安排。 李旭闻言也是有些唏嘘。 好好当你的富贵闲王不好吗？ 非要造反，现在好了，直接无期徒刑，还不如死了算了。 实力配不上野心的时候还是要学会知足常乐才好啊，总是惦记自己不该惦记的东西，那反噬起来就会加倍的猛烈。 不仅自己要遭殃，家人亲人友人甚至仆人下人都要跟着倒霉。 雍王自己也许不会死，但是却有不知道多少人会因为他而死。 “那些跟雍王勾连的官员将领呢？也都会被处死吗？” “视情节轻重而定吧。如今朝廷正值多事之秋，也不宜杀戮太过，否则会引起朝堂剧烈动荡的。陛下昨夜听闻此事后龙颜大怒，喊着让将这些人全部处死。老夫劝了陛下，尽量只诛除首恶，其余人可以改为流放充军或者贬官。不过这些犯官家眷按照规矩都是要充入教坊司的。” 教坊司是什么地方？ 就是官办的妓院，里面的女子全都是由那些犯了事的官员妻女。 以前是养尊处优的官太太官小姐，但是一旦落入教坊司，就沦为了人尽可以蹂躏欺辱的可怜人。 宋牧说完，看着李旭若有所思的样子，好奇问道：“你是对这些犯官家眷有什么想法？” 话出口之后，李旭老脸一热，急忙摇头道：“宋伯伯想到哪里去了，我可是个正派人。” 正派人？ 宋牧想起妻子跟自己说的那个小丫鬟的事情，悄悄撇了撇嘴。 看着宋牧一脸不信的表情，李旭急忙解释道：“宋伯伯也知道，我那些产业现在虽然铺子有了，可是人手却很不足。我从三水县带来的人手虽然不少，但是却都是些管事的，下面能够识文算数的伙计却不大够。我是琢磨着这些犯官家眷基本上都是读过书的，与其让她们在教坊司被人作践，还不如给她们安排一些活计，既能体现太后和陛下的皇恩浩荡，也能体现宋伯伯的仁慈宽容，顺便也能给小侄这边帮个忙，一举三得，何乐而不为呢？” 宋牧本身也不是一个残酷狠毒的人，听了李旭的话想了想，颔首道：“你说的也有道理，这些犯官家眷其实也多有无辜，奈何朝廷自有法度，所以她们也只能一同入罪。既然你有这份仁心，想来太后和陛下也是赞成的。回头我给礼部那边打个招呼，你去挑人即可。一旦冲入教坊司，就算是官奴了。到时候她们的身契都给你，你自己看着处置就行。” 看着李旭笑着答应，宋牧又叮嘱了一句：“这些人虽然是犯官家眷，但是却也要注意分寸，不要引来不必要的风波。” 李旭听出来这话的意思，是怕自己对这些犯官家眷做出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情来，心中大感委屈，正要给自己叫屈的时候，却看见宋牧摆摆手道：“好了，我就不留你了，小鱼儿这些天都没见你了，见天的跑到我府中来，说是看我，其实就是变着法的催问你什么时候回来，还埋怨我把你用的太狠了。你快回你的宅子去，好好陪陪小鱼儿。” 说着就开始挥手赶人了。 李旭跟一个老头子也没啥好聊的，拱了拱手也就离开了。 听着远去的脚步声，原本低头看着公文的宋牧忽然抬起头来望着李旭离去的方向，嘴里喃喃道：“你究竟会给老夫带来多少惊喜啊？” …… 李旭的新宅子也是在朱雀大街上，距离宋府也不算远，骑马缓行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到了。 如果走路的话估计也就是二十多分钟。 宋府派了一名外管家亲自陪同李旭去新宅子，一路上还给李旭解释宅子的来历。 据说这宅子最早是秦国一位开国将军的宅邸，因功被皇帝给赐了宅子。 后来这位将军死了之后，其子继承了家业，但是因为稀里糊涂的牵扯到了一起大案之中，因此也被抄了家，这宅子就被朝廷给收回去了。 再后来又赐给了一位侯爷，但是这位侯爷因为牵扯到了当年的太子叛乱一事中被砍了脑袋，宅子又被朝廷给收回去了。 再然后，这宅子就一直空着。 只不过这十几年时间中，朝廷也经常派人打扫修缮，所以倒也不显得颓败，虽然有些陈旧，但是总体上保持的还是不错的。 李旭听得心里有点膈应，这宅子的主人不是被下狱就是被砍头，合着这是个凶宅啊！ 那宋府管事也是个有眼力价的，看见李旭皱眉，急忙宽解道：“将军其实也不太过介怀的。这朱雀大街上的府邸很多都是这么过来的。就拿相爷的府邸来说，当年还是一位国公府呢。只不过那位国公爷当年也牵扯进了太子谋逆一案，也被抄家灭族，府邸最终才会变成了相府。” “这长安城毕竟是十三朝古都，这么多朝代下来，能该房子的地方基本上都盖了。更别说这权贵集中的朱雀大街了。所以就算想盖新宅子，也没地方盖了。” 听他这么一说，李旭心里舒服多了。 铁打的宅子，流水的主人，大家都是这样的，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别说一个宅子里，多少帝王住的还都是前朝的皇宫，除非有钱了自己重新盖新的宫殿。 一边说话，一边赶路，很快就到了自己的新宅子的大门口。 李旭远远的就看见一群人在大门口翘首盼望。 他刚跳下马，还没来及的摆好造型，整理好表情，就看见一阵白色轻盈的身影带着一阵少女特有的馨香扑进了自己话里，将自己一把紧紧的搂住。 不用说，自然是多日不见的郁瑜了。 周围的下人丫鬟门都很默契的当做没有看见，都把脸转向了外面。 李琴站在不远处双手交贴着腹部，脸上虽然同样神情激动，但是却也勉强保持着矜持。 秘书娘小艾琳勾着李琴的左臂，紧挨着她，对着李旭挤眉弄眼的。 李琴稍微后面一点的位置是张明蓉，她虽然脸上看着平静，但是望着李旭的眼神之中却是说不出的眷恋。 她旁边则是堵着嘴巴眼神略带幽怨的小彤，手里捏着一张锦帕揉来搓去的，两只水汪汪的杏眼不停地瞄着李旭。 小鹌鹑沈玉芙站在人群最后面偷偷摸摸的看着这一幕，嘴巴微张，似乎很有些吃惊。 搂着怀里的少女，看着眼前的这群人，李旭这几日硬起来的心一下子软了下来。 回家真好啊！ 正文卷 第二百二十三章 不是外人是内人吗？ 新宅子是个三进的宅子。 因为原主人的缘故，所以宅子之中除了跟一般官员府邸一样拥有最前面的耳房以及最后面的后花园之外，另外还有一座小型的演武场。 宅子虽然有了年头，但是因为经常修葺打扫，看着还是挺干净整洁的。 而且这几日，李琴和郁瑜带着一群丫鬟小人打扫归置了好几日，整个宅子里的陈旧气息更是没清扫的所剩无几，处处透着一股子温馨雅致。 甚至许多陈设器具都是宫里赏赐的，还有许多小玩意也是众女上街采买的。 光是这几日往朱雀大街送货上门的商家马车都有不少，惹得附近的宅邸都派人来打听这个宅子的主人到底是什么来头，甚至还有人送上了拜帖要过来拜访。 李旭不在，李琴的身份又是个妹妹，所以郁瑜就自然而然的充当起了女主人的职责。 总而言之，在京城的新家里里外外都已经布置好了，李旭完全可以拎包入住的。 郁瑜虽然无比思念李旭，恨不得一直腻歪在他话里。 但是最终还是意识到了这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几十双眼睛都在看着她，最终还是强忍着红着脸离开了李旭的怀抱。 其他人这时候也才过来一一见礼打招呼。 李琴虽然也很想念哥哥，但是却不能如同郁瑜那样大胆热情，只是跟李旭说了两句话就让开走到一旁去了。 张明蓉看到李旭的目光投射过来的时候，恨不得也如郁瑜一把扑进他的怀里好好倾诉一番衷情，但是却知道不能，只能生生忍住，对着李旭羞涩一笑，叫了一声“公子。” 李旭虽然也想跟这个越来越水灵的俏寡妇温存一番，但是也知道时机不对，只能对她点了点头，眨了眨眼，两只手交叉在一起，大拇指互相碰了碰。 张明蓉看见，羞得从耳根到脖子都红了，但是心中莫名的就开始期待起来了。 轮到小彤的时候，李旭故意不看她，转头看向小艾琳，然后忽然一回头，正好看到了小彤瘪着嘴巴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李旭哈哈大笑三声，将小艾琳和小彤都拉倒面前同时揉了揉脑袋，表示了一下安抚。 小彤这才高兴了起来。 只是李旭忽然感觉右边腰间软肉一痛，回头看去，旁边跟着的郁瑜却是看着别处，一脸不关我事的样子。 李旭一愣，立刻反应过来肯定是自己之前因为小彤的事情忽悠她的事情露馅了，所以这才借机报复。 不过他现在脸皮厚多了，只是故作惊奇的惊讶道：“这长安城的蚊子这么多吗？不仅专门叮着男人腰下嘴，而且还长得一双大长腿！咦？听说咬人的都是母蚊子，莫非这母蚊子是看上我了？” 郁瑜闻言再也绷不住了，“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啐道“你才是蚊子呢！” 这话一说，就等于暴露了自己，愣了一下之后自己掩着小嘴笑了起来，乐不可支。 旁边的小艾琳煽风点火道：“公子，你说会不会是这只蚊子嫌某人脸皮太厚咬不过去才叮腰的？” 看着她睁着一双大眼睛故作天真的样子，李旭气的牙痒痒，举着右手狠狠挥了几下。 小艾琳吐了吐舌头，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小屁股。 郁瑜和李琴几女都被小艾琳的话给逗得忍俊不禁，目光都看向李旭，似乎在研究他的脸皮是不是真的很厚。 看着一直躲在后面的小鹌鹑沈玉芙，李旭脸上露出一副和蔼可亲的笑容，伸出双臂道：“芙宝，来，哥哥抱一下，看看你最近有没有长大一点。” 腰间又是一痛，不过这次是左腰。 站在他左边的是妹妹李琴。 李旭面色古怪，回头看了一眼李琴。 李琴却低着头不看他，不过小脸却是红红的。 再看小鹌鹑，早已经红着脸躲在了郁瑜身后。 李旭惆怅的叹口气道：“小丫头长大了，这才几天不见就跟叔叔生分了，真是让人伤心啊！” 看着他浮夸的表演，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小鹌鹑自己也掩着嘴偷笑，好看的一双桃红眼之中犹如桃花朵朵绽放。 跟众女一一打过招呼，却没有看到沈一秀。 李琴在他旁边轻声道：“沈掌柜这几日一直带着那些掌柜的在忙着接收那些店铺。昨晚过来了一趟，说是等二哥回来之后给他知会一声，他要过来给二哥说说店铺接收和新酒楼开业的事情。” 李旭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吩咐了一声，让去跟沈一秀说一声自己回来了。 “让沈大哥不用急，晚上过来就行，到时候一起吃饭。” 交代完了之后，一群下人还有丫鬟排着队整整齐齐的要给李旭磕头。 李旭有点不习惯，但是想了想也受了，吩咐道：“以后没事就别磕头了。把自己的本分事情做好比什么都强。凡是守本分踏实肯干能管住自己嘴巴的，甭管是我，还是其他主子都不会亏待你们的。” 这些人虽然有一些是从三水县带来的，但是也有一些新人是来了长安城之后新物色的。 其中还有一部分是宫里赐的，二十名宫女和二十名宦官。 虽然衣服都换了，但是常年在宫中养成的规矩气质还是让李旭一眼就分辨出来了。 “宫里赐的这些人，你们商量着办，能用的就留下，不适合留在家里的我也会给他们寻个其他安排。不过倒是可以找他们给其他人教教规矩，不需要跟宫里那样严苛，但是也要守着该守的本分。这些事，你们几个商量就行，这个家大部分时间我都不在，还是要靠你们几人来操持的。” 李旭这话是对着李琴和郁瑜一起说的，两人听了心里都是欢喜。 郁瑜还没过门，甚至跟李旭都没有正式的谈论过亲事，虽然这些日子承担起了女主人的一部分职责，但是总有种名不正言不顺的心虚。 此时听到李旭这么说，直将她已经当做了这座府邸的女主人，心中自然欢喜幸福。 李琴虽然跟李旭依然守着兄妹本分，但是听到这话却心中踏实了许多。 二哥让我操持这些事，显然就没把我当外人。 不是外人，那是什么？ 内人吗？ 这个词一蹦出来，她的脸更热了。 “奴婢（小人）谨遵老爷教诲，一定紧守本分！” 一群丫鬟下人齐声弯腰行礼回应道。 李旭听得眉头紧蹙，怎么就成“老爷“了？ 虽然知道称呼一个家的当家男主人是要叫“老爷”，可是李旭年纪轻轻的才十六岁自然听着别扭。 “别叫老爷了，以后就叫少爷。本来不老，都让你们给叫老了。” 李旭挥挥手交代了一声，便在众人的簇拥下进了大门。 正文卷 第二百二十四章 提着刀去找雍王？ 进了宅子，里面果然布置的很是周全，雅致之中又透露着一股子富贵之气。 李旭作为男主人，自然是要住在第二进的正屋的。 正屋除了带着套件的卧室，另外还有正堂和偏厅，书房以及一座花厅，简直就是居家版的总统套房，应有尽有。 女眷们自然是要住在第三进。 不过在最后面的后花园里还有一座三层的阁楼，适合给未出阁的年轻女子来住。 李琴选择了住在第三进的宅子，这座阁楼自然就成了郁瑜在新宅子里的闺房。 小艾琳和小彤两个贴身秘书娘带着一群丫鬟服侍李旭沐浴更衣，然后一家人又在厅中一起吃了顿饭。 席上，就李旭一个男子，其余都是少女，莺莺燕燕，叽叽喳喳的好不热闹。 李旭自然是话题的中心，都是问他这段日子在营中忙些什么，苦不苦啊累不累，那些大头兵服不服气他这位小将军之类的。 李旭自然是一切都好，就算真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他也不会在这种场合说的。 家里面就是给人放松和温暖的地方，又何必把外面的那些风风雨雨给带进来呢！ 李旭也问了一些女孩子们最近忙的事情，众女七嘴八舌的说着，你一言我一句的，煞是热闹。 李旭端着一碗银耳莲子羹笑呵呵的听着看着，心里面很是熨帖。 吃完饭之后，郁瑜羞答答的提出要带着李旭参观一下后花园的景致，李琴则很懂事跟其他几位一起带着丫鬟收拾桌子，然后又去布置李旭的卧室去了。 郁瑜这段时间想煞了李旭，在大门口的时候都能不管不顾的投怀送抱，此时看到周围无人，更是直接挽上了李旭的胳膊，小鸟依人一般紧紧贴着他，两人跟连体婴儿一样踱着步子往后花园走去。 一边走，一边说着话。 李旭忽然停了下来，看着郁瑜，一本正经地道：“小鱼儿，你今天有点怪啊。” 郁瑜一愣，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又想到是不是今天的表现太不矜持了，所以旭哥哥才会这般说？ 看着她一脸茫然又忐忑的样子，李旭忍着笑道：“你今天怪可爱啊。” “呀！”郁瑜回过神来，俏脸一红，心中甜蜜的跟刚刚采蜜满载而归的小蜜蜂一样，心花怒放，搂着李旭的胳膊更紧了，整个人都快变成了李旭身上的挂件。 这种土味情话放在李旭前世的那些女孩子面前，啥也不是，甚至还会遭到一波反讽： “就这？” 但是在这个时代，杀伤力还是很大的。 李旭看效果不错，又说了几句，听得郁瑜晕乎乎的，一张小脸红扑扑的，看着李旭的眼睛里星光闪烁，隐隐有着氤氲之气。 到了后花园，眼里只有彼此了，周围也没有丫鬟跟着，李旭几乎是半抱半拖着郁瑜进了花园之中的石亭中。 一把抄着郁瑜的大长腿坐在自己腿上，对着那张娇嫩水润微微张开的樱唇，李旭毫不拖泥带水的就吻了上去…… 良久，直到两人都有些口干舌燥，呼吸不畅的时候才分开。 整理了一番凌乱的衣衫，郁瑜才靠在李旭怀里说起了悄悄话。 “旭哥哥，雍王爷是不是出事了？” 对于郁瑜这个问题，李旭也并不意外。 雍王府就排在朱雀大街第一位，家门口那么多的兵丁是人都看得见。 不过这么问，那自然是宋牧和宋昱等人都没有跟郁瑜说过。 李旭点点头，但是也不想说太多，女孩子没必要知道这些。 郁瑜也没有多问，看到李旭肯定，叹口气道：“难怪清姐姐昨晚来找大伯的时候神色焦急，在大伯书房待了好一会才出来。我问她怎么了，她也不说，只是眼睛红红的。” 李旭好奇道：“这位长公主殿下跟雍王关系很好吗？” 郁瑜道：“清姐姐小时候经常去雍王府玩，而且跟雍王府的清河郡主既是堂姐妹，又是从小玩到大的好姐妹。清河郡主当年出嫁的时候还是清姐姐给当的伴娘。雍王出事，那清河郡主肯定也会受牵连，清姐姐肯定心情很不好。” 原来是这么回事，难怪自己当日在宋牧门口的时候，那位灵玉长公主介绍雍王府的时候语气之中都透着一股子亲近之意，原来有这层关系在。 不过她夹在中间的确也难受的，自己的亲叔叔要抢自己亲弟弟的位子，无论是哪一种结果肯定都是她不能接受的。 李旭觉得有必要跟郁瑜透露一些，便道：“雍王是因为谋反，所以就算不死，王爷也是当不成了。清河郡主的那位郡马爷更是雍王谋反的一大主犯，所以必然难逃一死。不过清河郡主和两个孩子应该能保住性命，到时候会被接进宫里收养。有灵玉长公主照顾，她们的日子也不会太难过。” 郁瑜听到谋反两个字也是大吃一惊，不过很快也就理解了。 雍王这种地位除了谋反其他事情基本上影响不到他的。 “好好的王爷不当，非要谋反，真是不知道怎么想的。原来所谓的贤王也不过是一个野心家而已。” 郁瑜对雍王的行为嗤之以鼻。 李旭心道要是郁瑜知道雍王想要弄死你大伯和三叔还有你小姨丈乃至眼前的情哥哥，会不会直接提着两把刀杀到雍王府去找雍王算账？ 虽然郁瑜在自己面前温柔顺从，但是李旭可是见过她杀人的样子的，该动手的时候绝对不会拖泥带水的。 罢了，还是不说这些了。 两人又在后花园里腻歪了好一阵子，知道天色已近黄昏，小艾琳过来催着吃完饭，郁瑜才依依不舍的从李旭腿上下来。 看到李旭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不动，郁瑜牵着李旭的手，眨着眼问道：“旭哥哥，你怎么了？” 李旭看着他，惆怅的叹口气道： “腿麻了。” 郁瑜一愣，俏脸上又瞬间染上一层红晕，又羞又臊的嗔了李旭一眼，蹲下身子在他腿上仔细按摩起来。 “好了，这下舒服了。走，咱们去吃饭！” 说着一下子站起身，一把抄起刚刚站起来揉着手腕的郁瑜，一个公主抱，大步流星的向着前面走去。 郁瑜低呼一声，又惊又喜，红着脸双臂勾着李旭脖子，脸埋在他怀里当鹌鹑。 小艾琳在后面亦步亦趋的跟着，嘟着嘴，一脸恰了柠檬的样子。 正文卷 第二百二十五章 龙就是龙，蛇就是蛇 京城的天上人间酒楼还没有正式开张，所以家里做饭的大厨依然是陈汉生。 李旭已经习惯了陈汉生做的饭菜，陈汉生也了解李旭的口味。 不过陈汉生的主业毕竟是要到新酒楼当主厨的，不可能一直待在家里当家厨。 宫里面也赐了几个御厨过来，但是这些人做惯了宫廷菜，做菜都是四平八稳的，不求多么好吃，只求没有过错。 所谓的没有过错是指绝对不会做的难吃，但是也绝对不会过于美味。 而且一些食材特别珍惜昂贵的菜能不做都不做，口味上也是偏向于清淡养生。 这样做的原因自然是不希望皇帝养刁了胃口因此造成上行下效，带坏风气，最终变成了上上下下的大负担。 所以这些御厨在李府的厨房暂时也只能沦落为打下手的。 对此，陈大厨很是得意，说话的调门都比往日高了。 谁能想到，原来在厨师界被人仰望的御厨们竟然在自己手下打下手，说出去岂不是吓掉那些往日同行的大牙？ 李旭提过让陈汉生挑选几个机灵的当徒弟，回头让徒弟们留在府里做饭，自己去当大厨。 陈汉生却说自己想留在府里，以后徒弟出师了就让他们去酒楼掌勺。 这徒弟自然都是从李旭嫡系的人口中挑选的，用着放心。 吃饭的时候，沈一秀正好回来了。 李旭吩咐厨房除了正式的饭菜之外，又烤了不少的肉串。 马栏山基地的辣椒田已经收获了第一批，并且晒干磨成粉了。 昨天刚送到长安城来，送来了足足一面口袋的辣椒面。 陈汉生自从在三水县见识过辣椒的美妙滋味之后，做菜的时候就很喜欢加辣椒。 一开始众人都不习惯，一个个辣的直吐舌头。 但是后来习惯了这种能够强烈刺激味蕾的调味品后，一个个都变得无辣不欢起来。 吃饭正餐之后，陈汉生带着人送上了肉香四溢的羊肉串，馋的刚刚喊着已经吃饱的众女不停的咽着口水，垂涎欲滴。 李旭让人将羊肉串分成两半，少的那一半给女孩子们解馋用。 另一半则是让人搬到了花厅之中，伴着葡萄酒，跟沈一秀两个人一边喝酒一边撸串，一边聊天。 咽下一口滋滋流油的烤羊肉之后，李旭满足的吐出一口气，随口感慨道： “撸串这种事还是要陪着啤酒来才爽啊！” 沈一秀吃相则斯文多了，细嚼慢咽的，仔细吃完手中的一串肉后，又拈起旁边的帕子擦了擦不小心沾到手上的油脂，问道：“啤酒是什么酒？好像没有听过。” 李旭随口答道：“听说是泰西之地的欧罗巴人用粮食酿造的一种酒，颜色跟琥珀一样，会有很多气泡。刚开始喝的时候有些苦涩怪异，但是喝习惯了之后会甘之如饴。比如今天这种气氛，这种季节，三五好友喝着啤酒，吃着烤肉，微醺之间谈古论今，指点江山，岂不是很惬意的一件事。” 沈一秀被李旭说的好像都有些口舌生津的感觉了，生出了对于啤酒的一丝向往。 ”公子还真是博闻强识啊，连泰西之地的事情都知道。不过说起欧罗巴人，长安城里倒是有一些胡商，兴许会知道一些这种啤酒的事情。如果这啤酒真如公子说的这样美妙，那倒是可以试试能酿造一些放到咱们的酒楼里售卖，说不得还是一桩生意呢。” 李旭闻言一愣，看着沈一秀笑道：“沈大哥你还真是干一行爱一行，什么事情都能想到生意上去。果然这个总掌柜还得你来做啊。” 不过酿造啤酒这件事，李旭并不一定需要找那些胡商。 自己基地的农民说不定也会酿造啤酒。 只是一想到最早期的黑啤酒喝起来口感跟前世的啤酒会差很多，李旭就有些意兴阑珊起来。 得了，这件事回头交代下去，先试试看。 说不定还能有意料之外的结果呢。 转过啤酒的话题，两人说到了正事上面。 沈一秀这些日子忙的两件事： 一是带着人接收那些宋牧送给的店铺以及酒楼。 二是准备各家新店铺和“天上人间”长安旗舰店开业的事情。 两件事说起来也算是一件事。 沈一秀总揽全局，又有李旭给的那些掌柜的具体操持，事情基本上都很顺利。 “真的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吗？要是有的话，你尽管说，我解决不了的可以去找宋三叔，他可是京兆尹，长安是他的地盘，说话应该好使。” 李旭看着沈一秀问道。 沈一秀微笑道：“其实宋大人早就派人关照咱们了，那些巡街的衙役捕快们在咱们的店铺前面巡逻的次数频率明显比其他地方要高，见了咱们的人态度也很和气。即使有几个不长眼的青皮混混想要闹事也会很快就被收拾了。” 宋三叔还是够意思的。 有京兆府衙门撑腰，一般人的确也不敢闹事。 “虽然没有闹事的，但是却明里暗里有许多来打探咱们根底的。这几日我感觉我都被人盯上了，走到哪里身后都有人跟着。那些人好像也没有恶意，就是想打探我的底细。甚至还有附近的店铺的掌柜的或者东家主动上门递帖子请吃饭的。” 李旭笑道：“看来咱们这条过江龙让很多人都有些吃不准了，所以想试试咱们的成色。沈大哥，这些好言好语的你就看着应付。但是如果真有那种诚心闹事的，我派给你的那些护卫尽管可以出手。甭管对方是谁，只要敢动咱们，就干他！只要不死就没啥事，就算是真的失手给打死了，那也不是什么大事。” “总之，咱们初来乍到，不主动惹事但是也绝对不怕事。既然别人把咱当过江的猛龙，那咱就好好给这些地头蛇上一课，让他们知道龙就是龙，蛇就是蛇。” 李旭虽然说的轻描淡写的，但是听得沈一秀却是心惊胆战的。 他毕竟是读书人出身，性子本身又本分老实。 本来想着初来乍到，能忍的就忍了，和气生财才是正道嘛。 可是没想到自己这位大东家却完全没有那么多顾忌，言语之间长安城的各方势力都只是一群不足道的废物一样。 您这是来长安城当官来了还是当皇帝来了？ 沈一秀很想问这么一句。 正文卷 第二百二十六章 事情很不对劲！ “林帅，黄龙县城的叛军慑于我军之威，主动开城投降了！” 一名偏将兴冲冲的来到中军阵前，向高踞马上的主帅林如海大声禀告。 周围的兵将闻言脸上都露出了兴奋的神色，甚至有人低声欢呼起来。 林如海半个月前率领五万大军从长安城出发，五天前到达三水县。 从长安城到三水县这一路都算是平静，除了路上跟李旭那一场差点酿成火并的冲突。 那场冲突给林如海多年在军中积攒的威望造成了不小的冲击，虽然没有人敢说什么，但是林如海却能敏感到察觉到部下对自己的态度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以前的林如海被人称为大秦军神，在各级将官和普通兵士心中根本就是神一般的存在。 神是什么样的？ 神秘，崇高，不容忤逆，不容置疑，若引得神发怒，那必将是雷霆万钧，可怕至极的后果！ 可是李旭那一箭却将林如海稳稳站在神坛上的身躯给冲击的摇摇欲坠，虽然还没有达到坠落的地步，但是却已经让许多人浮想联翩了。 嫡系的南山营还好，毕竟是林如海一手训练出来的，对他的尊崇不会那么轻易的动摇。 可是那些从其他地方调来的兵丁自然没有这份感情的加成，对于林如海的观感都是从他人嘴里得来的。 本来大家还挺兴奋的，跟着征战数十年未尝一败的大秦军神出征，那功劳岂不是稳稳到手。 但是在亲眼见到林如海不顾脸面去主动欺凌一个赴京上任的少年将军，最后还被人家一箭射落盔缨却也不敢发作之后，许多人心中的神像已经开始出现裂缝了。 虽然事后各级将领都被要求严禁下面的兵士私下谈论此事，并宣称宁国公胸怀宽广，以大局为重，不与那等狂悖无礼之徒一般见识，免得耽误了军国大事。 但是质疑的种子一旦开始发芽，就没有那么容易消弭了。 当初崇信越笃定，质疑来到的时候就越强烈。 最爱你的人，伤你才是最重的。 林如海虽然敏锐的感知到了这种转变，但是却什么都不能做。 一旦有任何动作，都会被解读为欲盖弥彰，反而会越描越黑。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这次出征能够大胜而归，那样他的“军神”之名才能继续保持，原本的质疑和嘲讽也会逐渐消失。 但是林如海心中的愤恨仇视却更加旺盛，这让本就治军严厉的他变得更加的严苛起来。 光是这一路上，因为触犯军法被杖毙的兵将都有十几人了，更别说其他遭受轻刑的人了。 因此，平叛大军之中的氛围更加肃杀，更加的紧张，每个人都是战战兢兢的，生怕一不小心就因为触犯军法丢了性命。 到达三水县之后，林如海让大军停留了两日。 一则是因为三水县是关中北道唯一没有被贼军攻占过的县，一旦过了三水县就算是进入了敌占区。 所以林如海要在这里让军队休整一下，顺便侦查前面的敌情。 二来也是因为三水县是李旭发迹的地方，也是李旭的老家，林如海想着是不是能打听出李旭的一些跟脚或者是什么违反乱纪忤逆不忠的证据来。 如果真能得到那就是意外之喜了，到时候等自己得胜班师回朝之后便可以趁机发难了。 林如海从来都不是一个大度的人，虽然谈不上睚眦必报，但是却也绝对是有仇必报。 尤其对他这种数十年来光享受他人奉承吹捧的权贵，更是容不得别人挑衅他的权威。 所以，在他心里，李旭已经是他必须要除掉的一个仇人了。 而且，虽然没有证据，但是林如海却已经偏执的认为自己儿子林逸的大败和失踪跟李旭绝对脱不开关系。 不过林如海的算盘却落了空。 如今的三水县县令是谭澍，他是宋氏的人，别说李旭没有任何不法的黑材料，就算有，他也虎帮李旭遮掩的。 三水县如今的新县尉是李旭一手提拔的耿良，县衙里的人也多是李旭提拔或者受过李旭恩惠的，自然都向着李旭。 就算是普通百姓，谁不知道是李县尉当年抵挡住了贼军的两次攻击，才使得全县百姓免遭贼军戕害。 对于老百姓来说，李旭是三水县的荣光，根本不容诋毁。 林如海派出的几名亲兵故意引导话题想收集李旭的黑材料时，差点被一群老百姓给用农具围起来打死。 林如海虽然知道三水县是李旭的地盘，但是显然没想到一个在他眼中乳臭未干的小子却竟然能有如此多的人拥戴，简直让他又无奈又气恼。 在听说了李旭的老家在李家庄之后，林如海还派了一队人马前去李家庄打探。 结果这对人马还没进入李家庄的范围内就被一群忽然出现的马贼给袭击了。 这群马贼虽然服饰杂乱，但是却马术精良，射术犀利，进退之间颇有法度，将林如海的人很快杀了个落荒而逃。 这一切让林如海又惊又怒，他逐渐意识到了李旭并不如自己想象的难么简单。 绝非一个只是靠着宋氏而自大狂妄的无知小子，他似乎有着不为人知的神秘底细。 但是他虽然这么猜测，但是却没有任何证据。而且在三水县总有种老虎吃天无处下抓的郁闷。 就算想趁机找茬以此来从三水县令谭澍的嘴里掏出点有用的信息，但是谭澍却是个做事稳当的，根本不给林如海找茬的机会。 你要粮草我尽量给你，你要的其他物资只要在我能力范围内我都给你准备。 林如海知道谭澍是宋牧信任心腹，也不好刻意找茬，只能在三水县待了两日后怏怏的率军继续北上。 离了三水县后，林如海就下令大军提高警惕。 前锋和中军以及后卫之间距离不超过两里，一旦有事立刻就能互相救援。 林如海多年领军，自然明白在敌情不明的情况下分兵是最不明智的选择。 所以，他才选择了最稳妥的步步为营的进军策略。 离了三水县后，行军缓慢的大军三天后到达了宜君县城下。 宜君县城已经是城门大开，守门的兵将都跪在城门口，武器扔在一边等着投降。 不战而胜，兵不血刃的收复一城。 手下兵将都面露兴奋之色，但是林如海却没有多少高兴之意。 因为这些开城投降的守军根本就是原本的县兵，谁来了他们都是先投降再说。 对于林如海所说的叛军信息，他们都是一脸茫然，一问三不知。 在宜君县城休整了一夜后，大军继续北上，一天后又得到了黄龙县城开城投降的信息。 手下兵将更是兴奋，但是林如海的脸却黑了下来。 事情很不对劲！ 正文卷 第二百二十七章 一战决兴衰 一箭未发就收复了两座县城，可是林如海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手下众兵将本来还挺兴奋，但是看到主帅阴沉的脸色，也都悄悄收敛了神色，重新变成了面无表情的样子。 不过林如海饶是知道不太可能有诈降的可能，但是还是派出一支人马进城搜索确定无虞后才下令让大军进城休整。 进城后，立刻将那些守城兵丁叫来盘问。 可是这些人知道的都极其有限，根本说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来，只是知道自从高胡子的贼军退走之后，又来了一支黑衣黑甲的军队，人数不详，主帅不祥，来历不详，但是看起来装备精良，神情彪悍，看起来就很精锐的样子。 问来问去，最后有个守城兵说是自己见到了其中有一支队伍打的大旗上写着一个大大的“郭”字。 只是这支黑衣黑甲的军队也只是路过了一下，就很快离开了。 离开的时候又顺手带走了一些粮草和财物。 其他的再就是一无所知了。 林如海确定这些士兵再榨不出任何有效信息之后才让人把他们带了下去，然后一个人坐在黄龙县衙的县令的桌案后面苦思冥想。 现在得到的有效信息就两点： 一个是这支不明来历的军队是黑衣黑甲，而且从守城兵丁的描述之中能得知这支军队的甲胄样式跟自己知道的各国甲胄战袍样式都有很大的不同。 若是单从颜色上来说，远在山东的齐国御林军倒是黑衣黑甲，不过齐国跟秦国一个在东，一个在西，中间隔着魏国和赵国，根本八竿子打不着的。 再说了，用黑衣黑甲也许就是一种故意混淆视听的伎俩。 第二个有效信息就是“郭”字大旗，林如海想来想去，也没有想到有哪一个自己知道的秦国将领姓郭的。 甚至就连隔壁的赵国和魏国军队之中姓郭的大将都想了一遍，结果也是对不上号。 其中倒不是没有姓郭的，只不过要么是老的快死的老家伙了，要么就是挂个名镀金的纨绔子弟。 一通分析之后，林如海对于自己这次出征的前景心中越来越没有底气了。 唯一能确认的是儿子林逸就是败在了这支军队手中，因为林逸出征的时间和这支军队经过宜君和黄龙县城的时间很吻合。 可以肯定这支军队绝对不是高胡子的人马，也基本能确定不是魏国人派出的军队。 置于有传言说是赵国人秘密派出的军队，林如海是嗤之以鼻的。 这话糊弄不明底细的人还行，但是对于林如海这个对周边各国局势了如指掌的宿将来说，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赵国虽然实力不弱，但是赵国占据的河北和山西两地土地山地颇多，土地贫瘠，人口也算不上多，而且既要面临北方的蒙元余孽的威胁，还要防备有可能南下扣关的后金国，南边隔着黄河还有魏国这个宿敌虎视眈眈。 东边隔着运河的齐国人也经常搞搞事情。 赵国能维持如今的局面已经很不容易了，根本没有余力派出军队在其他国家的土地上兴风作浪。 至于魏国，更不可能。 一个最简单的逻辑，如果真是魏国军队的话，那肯定会不遗余力的在秦国境内攻城略地烧杀抢掠，事情搞得越大，对于两国在边境上的对峙产生的影响就越大。 但是这支神秘的军队在攻占了延安府之后却好像没了动静，静静的等待着朝廷军队去攻击。 这根本不符合基本逻辑。 而且边境上各州县根本就没有一条关于不明国籍的军队大规模入境的消息，哪怕是疑似的都没有。 至于说会不会是秦国境内的山贼盗匪编练成军，林如海表示不是自己瞧不起这些人，因为这些人根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简称废物。 可是在排除了所有的可能性之后，这支军队神秘的就好像从天上下凡的天兵天将一样，好像就是凭空冒出来的。 这个结论让林如海自己都觉得荒唐，可是除此之外他再也想不到其他的可能性了。 林如海打了一辈子的仗，什么样的敌人都见过，可是如这次的敌人这样神秘完全不知底细的情况却是头一次遇见。 虽然麾下有五万雄兵，可是林如海却依然心里沉甸甸的。 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虽然骄傲了一点，但是却绝对不是一个庸才蠢货。 而且林逸手下带出去的三万人马，其中既有精锐的一万御林军，也有两万从地方上抽调的府兵精锐。 这样的一支军队，就算跟魏国同等数量甚至更多的精锐禁军对阵，也不会轻易的落败，更别说全军覆没了。 而且从逃回来的那些零散的府兵嘴里得知，林逸当时已经攻破了延安城的城门，大军已经进城，但是却在城里遭到了伏击，然后就听见疑似火铳密集发射的声音。 短短时间后，进城的数千名御林军就再也没有出城，而留在外面的两万府兵也被从后面围上来的敌军以摧枯拉朽之势给包圆了。 火铳？ 什么样的火铳能够在短短时间内全歼数千名精锐御林军？ 林如海回想了一下自己见过的御林军神机营火铳发射的场景，更加觉得匪夷所思了。 拥有更加犀利的火铳？ 兵力至少在五万以上，否则根本没办法做到短短时间内包圆两万府兵，甚至还要在城内设伏以及堵截林逸后路等事情？ 精锐程度即使比不上御林军，但是也相差不远？ 林如海仔细分析之后推测出以上的三点。 如果这些都是真的，那么这次的平叛之路恐怕根本不会如之气料想的那样顺利。 更可怕的是，敌人似乎早就知道自己会来攻打延安城，所以根本就没有兴趣派兵占领延安府城前面的这几座县城。 而且更像是摆出了一副开门迎客的架势，门都给你打开，路给你让开，你随便走就行。 很显然，敌人根本没打算分兵层层阻截朝廷平叛大军，而是摆出一副直接决战的态势。 如果他预料不错的话，接下来的两座县城，依然会如同宜君和黄龙两县一样，主动敞开大门。 等到了延安府城下后，那里才会是真正的战场。 而且很可能就是决战。 一战决胜败，一战决生死，一战决兴衰。 正文卷 第二百二十八章 杀人者人恒杀之 这是阳谋吗？ 林如海不敢确定，所以在接下来的行军途中，不断的派出更多斥候前出侦查，在大军周围十里方圆内密集侦查。 虽然这样极大的拖慢了大军的行进速度，但是却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在面对一个强大却又神秘未知的对手时，谨慎应对是最正确的选择。 可是随着派出去的斥候源源不断的回报，没有在任何方向发现敌人的踪迹，甚至连敌人的斥候都没有遇到。 这让林如海越来越倾向于敌人是要在延安城下跟自己决战。 接下来，洛川和甘泉两座县城依然如同之前一样兵不血刃的被收复，更让林如海确定了这一点。 在确定了这一点之后，林如海反而是松了一口气。 他本来最怕的就是敌人躲起来跟自己周旋拉锯，以骚扰袭击为主要手段，那样的话这次的远征必然会旷日持久。 而且延安府以山地为主，敌军若是往山里一钻，想要找到他们会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 时间拖得越久，对于远征大军就越不利。 而且林如海根本就拖不起，若是不能干脆利索的击败这支敌军，那么很多事情都会受到影响，他们林家也会不可避免的加速滑向衰落甚至灭亡的深渊。 所以，他最希望的就是敌人能跟自己进行正面的一场决战。 本来还在绞尽脑汁的思考如何逼迫敌军跟自己决战，却没想到对方直接就摆出了决战的架势。 既然如此，那就决战吧！ 我林如海一生纵横沙场，经历过多少鲜血硝烟，多少次死里逃生，多少次逆转战局，又岂会畏首不前？ 如果胜了，那一切好说。 如果败了，唯死而已！ 杀人者人恒杀之，这也是一个将军的宿命。 …… 已经改名为延州城的延安城内，原本的府衙已经挂上了“延州总管府”的门匾。 谭纶正在后衙的石亭之中和石达开对弈。 不是围棋，是象棋。 双方鏖战了很长时间，谭纶这边只剩下一帅，一士一相一马，而石达开那边除了将和两个士之外，还有一车一马。 甚至还有一个炮。 谭纶对着棋盘看了片刻，直起身子笑道：“小石头，你赢了。” 虽然在原本的时空中，两个人一个明朝中叶的名将，一个是清代中叶的名将，差了两三百年。 但是如今换了一个时空，两个人的年龄却只是差了七八岁而已。 谭纶如今是三十岁，石达开则只有二十二岁。 这段时间，两个人一个主政，一个统军，即是搭档，又因为志趣相投，都是历史名将，所以彼此之间很是投机。 石达开叫谭纶大哥，谭纶则叫他小石头。 石达开略有些憨厚的一笑：“侥幸而已，若非谭大哥心思在别处，我不一定能赢你。” 石达开是个实在人，谭纶闻言笑道：“你倒是心细，方才的确是想到了别的事情。” “可是想着跟官军决战的事情？”石达开问道。 “是也不是。” “林如海虽然是秦国宿将，号称‘秦国军神’，但是毕竟还是人，不是真的神仙。有主公提供的消息，我们对林如海的实力不敢说是了如指掌，那也是心中有数。但是林如海对我军的信息却基本上一无所知。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现在我们是知己又知彼，但是林如海却只是知己却不知彼，从这一点上来说我们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 “其次，虽然从兵力上来讲，秦军略胜我军。但是秦军却是由御林军和地方府兵组成，而且府兵还是来自于不同的州县。而我军却全部都是主公的嫡系精锐，军心如一，一声令下，前面即使是刀山火海也会毫不迟疑的冲过去。从人和这一点来说，我军又稳胜一筹。” “再次，论兵器装备，我军更是首屈一指，当世没有哪国军队能和我军相媲美。我军如今四万人，其中火枪兵和炮兵以及掷弹兵这些加起来大约一万人马。就算仅凭这一万火器兵与林如海的五万人马对峙，也足够形成碾压之势。更遑论我们还有其他三万精锐从旁策应支援。” “更不用说，从士兵的战斗意志我们更是占据绝对优势；论主将的指挥能力，小石头你也完全不输林如海这个老匹夫。况且，你可是有指挥过大规模火枪兵军团的经验，而林如海对于火器部队作战这块应该还是个门外汉。他就算经验再丰富，也只是一个过时守旧的老家伙而已。” “论地利，我们又是以逸待劳，主场作战，更加无所畏惧。” “这就是我们敢跟林如海正面决战的底气所在。” 待谭纶说完，石达开钦佩道：“谭大哥将敌我双方的优劣势分析的清清楚楚，就算换个人来指挥一样会大胜的。我是刚好捡了个便宜而已。” 谭纶摇头道：“小石头你不用这么谦逊的。主公跟我也聊过。如今这个世界虽然在火器的发展上跟我们落后不少，但是决不能小瞧了这些国家在战争中学习战争的本事。一旦我们的火器立威，那么天下各国很快就会掀起一股改良研制新式火铳的热潮来。” “天底下聪明人比我们想象的要多的多，恐怕用不了一两年，各国都会大规模的列装新式火器。到那个时候，战争的形式就跟以前不一样了。如何更好的使用火器，最大限度的发挥火枪兵的威力等课题就成为各国将领必须学习和掌握的必备知识和技能。” “在战争的驱动下，各种新战术也会层出不穷，相信到时候也会涌现出一批擅长使用火器部队的将领来。小石头，你原本的那些经验会让你保持一个先手的优势。但是这个优势不会是永远的，战争会快速的让咱们的对手和敌人成熟成长起来。” “所以，我们现在最需要考虑的问题不是如何打败林如海这一支秦国军队，而是如何能让我们的先手优势保持的更久一些，以便我们更加从容的发展。” 说到这里，谭纶的眼神转向了东方。 东出函谷，是关中建立基业的王朝不可避免的宿命。 出则兴，不出则亡。 正文卷 第二百二十九章 大战前夕 石达开听了谭纶这一番话，心中更加钦佩。 石达开无可置疑的绝对是一个名将，而且还是那种非常有天赋的名将。 但是他的缺点就是更专注于军事本事，而忽略了军事和政治之间的联系。 这本身其实也算不上是一种缺点，作为一个单纯的将领来说反而是一个优点。 但是如果要继续往上走的话，那么这个缺点就会变成他致命的一个漏洞。 在原本的时空历史上，石达开就是因为在政治上的不成熟和幼稚，最终导致了他的悲剧。 而谭纶明显站的高度更高一些，已经跳出了单纯的军事角度，放在了未来和天下整个大势的变化上去看待问题。 “小弟受教了！” 石达开由衷的说道。 “谭大哥的意思我大概明白一点。林如海不足惧，所以这一战要用最快的速度结束，然后快速挥军南下兵临长安城下，尽快将秦国掌握在主公手中。这样才能集中更多的人力物力财力来巩固我们的基础，夯实我们的优势，确保我们对其他各国形成绝对的碾压之势。” 石达开并不笨，相反很是聪慧，否则也不会无师自通的成为一代名将。 他有时候只是没有去想有些问题，但是一旦被人点拨，就会很快的明白其中的关键所在。 谭纶点点头道：“不错，就是这个意思。秦国的根基在于关中，关中的根基在于长安。我们只有迅速占领长安，控制关中，主公的很多设想才能变成现实。” 谭纶的意思石达开很明白。 延安府以及北面的榆林府还有紧挨着的陇东，大多数都是属于山区，土地稀少贫瘠，人口密度也远远比不上关中。 虽然煤炭和石油资源非常的丰富，但是在进入工业时代之前，这些资源都很难有效的利用开发起来。 所以这个时代，比拼国力，拼的还是人口和土地资源。 这些才是一国实力的核心指标。 关中自古被称为天府之地，地形平坦，土壤肥沃，北有渭水，南有秦岭，周围八水环绕，四周又有山川和雄关作为屏障，简直就是得天独厚的奠基之地。 虽然在蒙元统治中国的那数十年间，关中大部分的耕地被强行征做牧场用来放牧，致使许多田地荒芜，地力下降，但是在秦国建立之后经过数十年的恢复发展，关中之富饶已经跟盛唐士气齐平甚至还略有反超。 可以说，秦国如今的根基一半甚至超过一半都在关中。 关中若失，秦国便不亡也亡了。 关中若在，秦国便是再艰难也有恢复元气的希望。 看石达开了然，谭纶欣慰的点点头道：“占领长安城，以雷霆手段拥护主公掌控秦国大权，然后就要挥师函谷关，趁着魏军撤退之前给他们狠狠一击，一来是确保两三年内魏国再无犯边的胆气和实力，二来也是杀鸡儆猴，让天下各国知道我们的实力，不敢轻易如同以前一样进犯。” 石达开眼中露出振奋之色，摩拳擦掌颇有立刻就要大会天下各国的架势，看的谭纶抚须大笑。 …… 既然已经确定了敌人要跟自己正面决战，林如海在收复了延安府城面前的最后一座县城洛川县城后让大军整整休整了两日。 这两日期间，林如海一方面派出斥候继续打探敌军情况，一面召集军中各级将领议事，布置战前安排。 同时交代做好后续粮草供应，补充兵甲器械等物。 甚至自己还亲自下到士兵的营帐之中鼓舞士气，发放军饷，封官许愿。 在他的一系列操作之下，秦军士气高涨，无论是御林军还是地方府兵，都开始摩拳擦掌期待着即将到来的决战。 林如海虽然因为和李旭之前的冲突导致了“军神”权威有塌房的趋势，但是在即将到来的大决战面前这一点也被暂时的掩盖了。 休整两日之后，林如海派出的斥候终于跟“唐军”斥候产生了接触。 双方的斥候先是接触，然后发生了小规模的厮杀，虽然没有持续太久，但是却也各有伤亡。 虽然伤亡并不算多，但是对方斥候表现出来的强悍坚韧给秦军斥候极为深刻的印象，也让林如海心中更加凝重了一些。 随着大军不断的向前推进，双方斥候遭遇的频率越来越高，拼杀的烈度越来越强，双方参与的兵力也越来越多。 在抵达延安城的前一天，甚至双方发生了一次参战兵力达到上千骑兵的骑战。 这次的骑战持续了将近半个时辰，双方伤亡的人数都超过了两百人，打的是相当惨烈。 秦军这边其实兵力占优，前锋营派出了六百骑兵，而对方只有四百骑兵。 但是秦军骑兵虽然奋力拼杀冲击，可是虽然有着兵力优势，但是却根本冲不破对方的阵线。 最后还是对方主动鸣金收兵，秦军才脱离战场。 这一场惨烈无比的骑战让林如海对于即将到来的大决战忽然多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他自然明白，对方斥候骑兵这么拼命的厮杀肯定是为了遮蔽战场，掩护其主力布阵。 对方到底在掩盖些什么？ 决战将会以一种怎样的方式展开呢？ 林如海充满疑惑，但是却只能保持着表面的镇定和平静。 兵为将之胆，将为兵之魂。 如今正是士气如虹的时候，他这个主将若是露出一丝忐忑不安来，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士气恐怕就会很快的流失。 大军继续前进，但是在经过之前那次惨烈的骑战之后，敌军再也没有派出一名骑兵来阻截道路。 五万大军顺利无碍的开到了延安府城之下，在南门外那片广阔的空地上列阵扎营。 此时已近黄昏，延安城大门紧闭，城头上也一片平静，丝毫没有因为城下浩荡无边的五万大军的到来而产生波澜。 任凭他们按部就班的扎营列阵，好像浑不在意似的。 林如海心中疑惑，眉头紧蹙，高踞马上，用一支从胡商手里购买的单筒千里镜向着城头眺望。 城头上黑压压的一片人头，全都是黑盔黑甲挺直如松的兵将，但是却无一丝骚乱的迹象。 城头右边是一面“石”字大旗。 左边是一面“谭”字大旗。 而在最高处的城楼顶上则插有一面更大的旗帜迎风招展。 上书一个大大的“唐”字。 正文卷 第二百三十章 恶毒的战书 看着城头上的三面大旗，林如海沉吟良久，表情更加凝重。 “谭”字大旗和“石”字大旗，显然是对方领兵将帅的认旗。 可是那面更加华丽，更加宽大，上面绣着飞龙的“唐”字大旗显然就是对方的势力名号。 在秦国这片土地上竖起一面以“唐”为号的大旗，这已经是赤裸裸的宣告了对方的野心。 三秦大地上诞生的最伟大的三个王朝，秦汉唐。 秦是华夏文明奠基的第一个大一统王朝，而汉王朝的文治武功则让“汉”字成为华夏子民的族名传承数千年。 而盛唐则成为华夏文明的巅峰时代，成为华夏文明在世界历史上的典型代表。 而敢用“唐”为号者，其野心之大可见一斑。 这分明是要取秦国而代之，甚至还包含了一统天下，横扫六合八荒的野心。 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有胆生出这般狂妄之大的野心来！ 林如海在凝重之余，感觉此事实在过于荒唐可笑。 这天下分裂将近百年，多少雄主英才都希望能够继承祖龙之志重新将四分五裂的天下归于一统，可是最终都是遗恨九泉。 别说天下一统了，能够勉强维持一国国祚延续都能将无数明主英才的心血耗尽，更遑论说一统天下了。 当年秦国能够以一隅之地，最终东出函谷，一统天下，也是从秦孝公开始至始皇帝，前后六代君主呕心沥血，苦心经营，最终才能完成前无古人的伟业。 不说这其中的各种的艰难险阻，波折阻碍，就说一点： 连续六代都是英明君主，没有一位是昏庸无能的。 就算是始皇帝的父亲异人，在很多人眼中没有什么存在感的这位秦庄襄王，虽然在位时间只有短短的三年，但是这三年时间也做了不少事情，为秦王嬴政顺利登基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前后六代英主，这是上苍何等的眷恋才会有如此的大气运啊！ 所以从玄学的角度来说，秦国能最终成为一统天下的那个国家，跟上天的偏爱是脱不了关系的。 林如海自己更是打了一辈子的仗，太知道战争是何等的消耗巨大了。 兵源，钱粮，兵甲器械乃至军饷赏银还有用来奖酬军功的土地爵位以及各类物资，无一不需要钱和人。 战争根本就是一架胃口惊人的吞金巨兽，没有雄厚的国力做基础，根本就养不起兵，打不起仗。 秦国建国数十年，占据关中这种天府之地，还有“塞上江南”的河套以及鱼米之乡的汉中府，但是却也只能勉强维持国祚，根本无力东出。 而眼前的敌人却只是占据了区区土地贫瘠，人口稀少的延安府，就敢以“唐”为号，真是足够狂妄足够无知。 这显然是把取天下当成了儿戏一般，也或者是侥幸胜了自己儿子林逸一场就膨胀自大到了如此地步。 既然这样，那就让老夫教教你什么叫做现实的残酷。 也正好趁机为我儿报仇，让天下人看看我林如海是不是老而无用的廉颇！ 心绪浮沉之间，林如海心中的凝重少了许多，却多了几分对敌人的鄙夷。 跳梁小丑，一战而亡而已。 …… 城楼上，谭纶和石达开都是一身戎装，并肩而立，观察城下的秦军阵势。 片刻后，谭纶先开口道：“你以为如何？” “军容严整，虽然正在展开阵势，但是中军却岿然不动，显然是做好了防备我军突袭的准备。而且观其各部动静行之，虽然不能如我军一般整齐高效，但是却也算是进退有据，很有章法。” “从林如海多年的战绩来看，此人领兵虽然也多有奇招，但是却以堂堂正正之战居多。用兵老辣谨慎，又不失果断。” 石达开一边观察，一边说着自己的看法。 谭纶点头道：“所谓善战者无赫赫之功。战场之上，奇兵诡计虽然能建奇功，但是毕竟不是常态。战斗的胜负最终还是要归功与敌我双方的实力，将领的指挥能力虽然也很重要，但是却并非决定因素。林如海指挥作战能够常胜，有一个很大的原因，就是喜欢集结优势兵力猛攻对方一点。不动如山，侵略如火，敌人若是不能扛过他这第一波最强的攻势，很快就会被趁机突破，从而造成全面崩溃。” “不错，此人的确喜欢一鼓作气，一旦开战就会用排山倒海之势冲击对方防线。在这种攻击之下，敌人势必会顾此失彼，心神慌乱，然后露出破绽，从而被他趁机抓住破绽，一举扩大战果，最后达成全面击溃的结果。” 石达开也颔首说道。 谭纶笑道：“林如海之前不知道我们的底细，如今兵临城下又看到我们的“唐”字大旗，肯定会心生鄙夷，从而生出轻视之心来。既然如此，我们就再让他对我们再看扁几分。” 石达开一愣，看向谭纶：“谭大哥的意思是？” 谭纶神秘一笑道：“林如海跟他那个儿子一样，骨子里是一个自视甚高之辈。他见我军竖起“唐”字大旗，必然心中认为我们狂妄自大。既然如此，我们就以唐侯的名义送一份战书给他，约他明日决战。” 石达开明白过来，笑道：“战书上措辞激烈自大一些，林如海肯定会更受刺激，明日决战之时就会将精锐孤注一掷，企图一举攻破我军阵线，让我军如同他之前面对的那些敌人一样陷入全面崩溃。” “如果他真的这样做了，正好遂了我们的意。如果林如海明日直接将那两万御林军摆在前阵，那我军就出动火枪师和炮团，用最猛烈的攻势来迅速击溃这两万御林军。” “只要这两万御林军一败，剩下三万府兵自然毫无战意。咱们布置在周围的三万大军就等着抓俘虏了。” “这些溃兵要尽量抓住，这些人都是很好的劳动力，正好可以安排在劳改农场。那边又新开垦了许多荒地，正好需要人手。如果让他们窜入山林荒野，不是落草为寇就是劫掠杀人，老百姓就要遭殃了。” 听到谭纶的叮嘱，石达开笑道：“放心吧，东西南三个方向都安排好了，除了足够的人马之外，还设置了不少的陷阱。林如海的这五万大军从踏入延州地界的那一刻起，就别想着能够囫囵回去。” 谭纶闻言也大笑起来。 林如海不知道的是，之前唐军派出的那些斥候骑兵之所以故意跟秦军前哨斥候奋力厮杀，并不是为了掩饰延安城下的布置，而是为了将秦军的注意力都吸引到前方，从而忽略后路和其他方向，给唐军瓮中捉鳖赢取更多的时间。 …… 林如海虽然心中对于敌人生出了轻视鄙夷，但是在城下列阵的时候却一直保持着警惕，命令两万御林军组成的中军严阵以待，以防敌人趁着他们立足未稳出城突袭。 不过一直等到五万大军列好阵势，扎下营盘，城中依然没有一兵一将出来，这让他暗暗松了口气的同时对城中的敌人更加轻视。 半渡而击的道理三岁小孩都知道，敌人却按兵不动，白白错失这一良机。 如此蠢材，竟然生出了泼天的胆子想要取秦而代之，真是可笑之极。 列阵完毕之后，林如海下令召集众将来他的中军大帐议事。 三通鼓声之后，中军大帐之中，诸将分列两侧，都看着帅案后面端坐的林如海。 林如海须发皆白，相貌威严，颌下长须更添三分肃穆，目光扫视过诸将，沉声道：“尔等追随本帅来此平叛，明日就是我军跟叛军决战时刻。叛军虽然之前侥幸赢过几场，但是在本帅看来也不过是一群狂妄自大的无知贼子而已。明日一战，尔等约束各部，谨遵本帅号令，只要配合得当，依令遵行，必可一战平贼。” “末将谨遵大帅号令！” 众将轰然应诺。 忽然，帐外走入一将，却是林如海的嫡系南山营的统领林同。 “禀大帅，城中贼军派来使者，说是来下战书。” 林同被林如海威严的目光一瞪，心中一寒，急忙抱拳禀道。 战术？ 林如海闻言冷笑一声，道：“带进来。” 林同急忙答应一声，走出大帐，不多时带着两名士兵押着一名双手被绑在身后，身着黑衣黑甲的人进来。 “乱臣贼子，草寇贼兵，何来脸面胆气向本帅下战书？来啊，推出去斩了！” 林如海一见到来人，竟然问也不问，怒喝一声。 帐中将领都是一惊，看向那人。 只见那人脸上却丝毫没有惊慌惧怕之情，反而是嗤笑一声道：“我家君侯早就料到，林如海乃色厉内冉之徒，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大胆！” “狂妄！” “该死！” …… 帐中诸将闻言纷纷出声喝骂，甚至还有那激动的甚至开始拔刀。 林如海脸色一沉，叫道：“且慢。” 士兵又重新将那人扯回帐中。 林如海看着那人，道：“你激怒本帅，无非就是想要多活片刻。也罢，只要你好好回答本帅几个问题，本帅就不杀你。” 那人道：“杀与不杀都在你，我只是奉我家将军之令过来与你下战书。你若是有胆子接下，那我的任务也就完成了。若你没有那个胆子，那就一切休提。” 林如海闻言气急反笑：“本帅纵横沙场数十年，如你这般狂妄的鼠辈不知道杀过多少，还会怕你一封战书。拿来。” 那人回头看着站在自己旁边的林同，林同愣了一下手深入那人怀中，掏出一封信，上面写着“战书”两个大字。 林同极其恭敬的双手奉上战书，林如海接过。 打量了一下信封上的内容，前面写着“大秦宁国公林如海亲启”，落款则是“唐侯麾下延州总管府大都督石达开。” 石达开？ 根本没有听过的无名之辈。 还有什么延州总管府更是可笑！ 林如海一边嗤之以鼻，一边随手拆开战书，拿出其中薄薄的一页内容看去。 快速浏览完毕，林如海果然脸色一黑，啪的一声将那封战书拍到了桌案上。 “狂妄贼子，待本帅破城之日，尔等一个不留，格杀勿论！” 那封战书被林如海盛怒之下掀起的风给带到了地上，正好飘到了亲卫统领林同的脚下。 林同不敢去捡，但是匆匆一撇见还是将战书的内容看了个清清楚楚。 那战书上的话很直白，简单来说就是： “林如海，我们唐侯是李唐嫡系后裔，不忍心看天下分崩离析，民不聊生，所以打算继承祖宗的志向，重振祖先当年的雄风，一统天下，结束黎民百姓的苦难，恢复当年的大唐盛世。” “你们秦国宗室窃据先秦国号，却偏居一隅，不知进取，外有魏人堵在家门口叫骂，内有高胡子这种贼匪作乱，你们朝廷上下却毫无作为，根本就是一群废物。你们还有什么脸面来占据三秦之地，还有什么脸面来继续用‘秦’这个国号？” “还有你，林如海，你这个糟老头子，倚老卖老，在朝中飞扬跋扈，结党营私，欺负小皇帝母子俩，真是臭不要脸。而且你打的那些仗，也不过是运气好而已，还有脸自称什么‘秦国军神’？我都为你感到羞耻。” “总而言之，我们君侯就是要取代你们这个‘伪秦’，在关中大地上重建大唐。你若是识相的话，就赶紧自己绑了自己，下令手下投降，我们君侯会念在你识时务的份上饶你一命。若是冥顽不灵，那就别怪我们君侯没有给你机会。到时候送你去见你那跟你一样不识时务的儿子林逸。” “你如果继续执迷不悟的话，那么明天就是你的忌日。也不知道你在长安城还有没有儿子，免得你到时候死了没有人给你烧纸。” 林同看完之后，脸一下子都白了。 这哪里是战书啊，这根本就是一封极其恶毒极尽污蔑之事的挑衅书。 那个什么石达开是不是脑子被门给挤了，才会写出这种东西来？ 这种所谓的战书一下，明显会彻底的激怒林帅，到时候一旦破城，以林帅的脾气，城中的叛军肯定会无一幸免的。 正文卷 第二百三十一章 火枪师 暴怒之下的林如海嘶吼着让亲兵将唐军信使推出去斩首的时候，那信使却抛出一句话让林如海一下子偃旗息鼓了。 信使道：”宁国公，你若是不想让你林家香火断绝的话，你最好冷静一下。” 看着士兵从那信使身上搜出的半块玉珏，林如海一下子愣住了。 因为那是他儿子林逸从小到大一直随身佩戴的半块玉珏。 原本是一块完好无损的玉珏，是林如海和发妻成亲的时候他亲手送给发妻的。 婚后两人感情甚笃，成亲第一年生下了长子林帆。 成亲第三年生下了次子林逸。 林帆性格温和忠厚，不为林如海所喜。 反而是次子林逸，被林如海认为最像自己，所以最为宠爱。 林如海的发妻在林逸两岁的时候因病去世，为了怀念亡妻，林如海将亡妻一直随身佩戴的那块玉珏分为两半，一半带在自己身上，另一半则挂在儿子林逸身上。 父子里用这种方式来一起怀念逝去的妻子和母亲。 母亲去世的时候林逸只有两岁，但是从小听父亲讲述母亲的各种事情，因此也很怀念母亲，这半块玉珏一直贴身佩戴，从不轻易示人。 可现在这半块玉珏却出现在敌人派来的信使手中，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自明。 “我儿子在你们手中？” 林如海强忍着怒火，目光赤红，死死盯着信使一字一句道。 信使面色自若，根本不为所动，傲然点头道：“不错，林逸上次兵败之后落入了我们君侯手中。我们君侯惜才，留他性命。林逸感激我家君侯之恩，在知道你带兵来犯之后主动找到我家君侯，献上这块玉珏。林逸见过我军神威，知道你此战必败不已，所以恩求君侯到时候能饶你一命，他愿意主动投效我家君侯麾下为将。” 林如海知道儿子没死之后心中一松，但是旋即又是勃然大怒：“我林家世代忠良，誓死效忠大秦皇室，岂会说出这种贪生怕死之言？你回去告诉你家主子，就说明日一战本帅必以雷霆之势彻底击碎他的妄想。” 也没有写回书，就直接将信使轰出了秦军大营。 …… 那块玉珏是林逸的不错，不过却是当初他被俘的时候从他身上收来的，一直没有还回去。 这次下战书谭纶觉得正好可以用来保证信使的安全，所以就给带上了，没想到真的派上了用场。 其中牵扯的故事谭纶当然不知，但是却也笃定是一件极为重要的信物，林如海肯定认得。 信使回来后，将下战书的经过一一叙说之后，石达开笑道：“林如海嘴上说着不信，心中却已经信了三分。” “有那玉珏为证，不由得他不信。只要他能信三分，心中就会多了一分杂念，明日之战时失败的时候就会更容易接受现实。他如果真的还想给他林氏留下一缕香火，到时候就知道该怎么选择了。” 石达开默默的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林如海不同于林逸，他是秦国宿将，在秦国威望卓著，门人部下极多，是李旭将来掌控秦国的一个绊脚石，所以是必须死的。 而林逸没有他老子那种资历，要想在新的政权中取得一席之地，就必须依靠李旭，否则就是无根之水，无本之木。 这一次决战，石达开主战，谭纶则是算计人心。 攻城为下，攻心为上，两者同时进行，战必胜也。 …… 当天夜里，城外的秦军大营灯火通明。 虽然双方约定明日决战，但是兵者诡道也，谁要是完全把敌人的话当真谁就是真的傻子。 唐军说决战，也很有可能是为了麻痹己方好趁机偷袭。 但是谭纶和石达开却一点都没有夜袭的打算，做好该做的准备后都早早的上床安睡，养精蓄锐了。 不过虽然没有真的打算夜袭，但是搞搞气氛，给秦军制造一点紧张感还是可以有的。 看着秦军大营灯火通明，唐军也干脆在城头敲了一晚上的战鼓，不时的还大呼小叫上一阵子。 反正又不是真的要突袭，所以随便派上一小队人负责就行。 明天出战的主力却该干嘛干嘛，一点都不受影响。 反倒是秦军为了防备唐军夜袭，一直保持着高度警惕，搞得身心疲惫，一直等到天亮却才发现是一场虚惊。 秦军将士心中使劲问候对面的唐军列祖列宗，但是却也只能拖着疲惫的身子埋锅造饭，等待决战的到来。 等到秦军用完早饭，开始出营列阵。 林如海将自己的三千南山营嫡系人马作为核心护在自己身边，两万御林军作为中军摆在了正面，三万府兵各派一万在左右两翼以及后方列阵，组成了一个简单却实用的进攻阵型。 秦军五万大军在延安城下铺陈开来，旌旗招展，甲胄齐全，刀枪锐利，煞气盈天，散发着强烈的精锐气质。 城头上的谭纶和石达开看着秦军阵势，也是颔首赞赏。 在秦军列阵完毕之后，在呜呜的号角声之中，延安城大门洞开，身着黑色轻便军服的六千唐军火枪兵从城门内鱼贯而出，在距离秦军前阵两里之外开始列阵。 火枪兵列阵很简单，只是在阵前组成了四个一千五百人的简单方阵。 每个方阵三列，每列五百人。 这是按照一个团的编制来列阵的。 阵型极其简单，唐军的效率也是极高，片刻功夫后四个方阵已经列阵完毕。 虽然是最简单的方阵，但是却横平竖直，整齐划一，让对面用千里镜一直观察的林如海也禁不住微微颔首。 虽然心中对于唐军摆出的这种极其简单的方阵很是鄙视，但是对于唐军展现出来的极高的素质和效率也是心中暗暗叹服。 他自然看得出来这四个方阵的敌军步兵的主战武器都是火铳，但是却因此更加疑惑。 难道敌军就想用这区区六千人的火铳兵来对付本帅的五万精锐大军？ 火铳他自然是见过的，而且这次出来还带着秦国仅有的一支神机营，三千人的火铳兵。 虽然带着出征，但是他却从来没有想着把这三千火铳兵当成什么底牌。 叛军的主帅竟然想用这区区六千火铳兵来抗衡自己的五万大军，莫非是得了失心疯了吗？ 正文卷 第二百三十二章 齐射！ 在林如海的疑惑之中，城中又出来了上百架的车驾。 这些车驾都是用骡马拖拽，上面蒙着油布，也看不清楚下面掩盖的是什么。 上百架的车驾在四个方阵的步兵身后停下，分成了三列。 停下之后，那车驾上面遮盖的油布被扯掉，然后露出了下面遮盖的东西。 这是什么？ 难道是火炮？ 林如海用千里镜看着，心中虽然隐隐有点意外，但是却有些嗤之以鼻。 难道这伙叛军的底气就是这些火炮吗？ 火炮他也是见过的，长安城的城头也是装备了几门的。 不过那些火炮极其的笨重，射程也很有限，用的实心铁弹杀伤力也相当有限。 而且精准度很是差劲，发射的流程极其繁琐不说，而且还有炸膛的危险。 基于火炮这么多的缺点，所以基本上没有那个国家会大规模的铸造，更别说用来列装军队了。 所以，林如海虽然认出了唐军推出来的这些东西很有可能是火炮，但是看着却比长安城头的那几门火炮更短更细更小，可想而知其威力和射程更是难以相比了。 林如海高踞望楼之上，手里又有千里镜，能看得清楚唐军的动静。 但是秦军将士们的视线却被前面的唐军火枪兵给挡住了，只能看见面前的四个方阵身着“奇装异服”的敌人，心中更多的是好奇纳罕。 御林军还好一些，但是两翼的府兵却出现了窃窃私语的议论声。 许多秦军士兵看着对面的敌人列出这么简单的阵型，而且人数还远比己方要少，没有长矛巨盾，甚至就连弓弩手都没有，更别说全副武装的重甲步兵了。 许多人甚至对着唐军方阵指指点点起来，脸上的表情充满轻视嘲笑。 唐军六千火枪兵却丝毫不为所动，脸上依然是肃杀冷漠，在各级军官的命令下有条不紊的开始装填弹药，做好射击准备。 而后方的炮兵团上百门火炮也都开始进行射击准备，装填弹药，测量射击诸元。 排在第一列的是五十门射程较短的鹰炮。 排在第二列的是五十门射程较长的长重炮。 排在第三列的是五十架神火飞鸦。 每一列都有一名指挥官，分别对应不同颜色的令旗，担负有不同的任务。 石达开一身戎装，腰悬长刀挺立城楼之上，一边是六面牛皮大鼓，另一边是六面巨大的铜锣。 其身后则是一排肩扛各色令旗的旗兵，会根据石达开的命令随时向下面的部队打出不同的旗语来传达命令。 石达开手里同样有一支千里镜，对面秦军士兵的表情动作他都全部收入眼中。 眼中闪过一丝讥讽，轻哼一声道：“你们这些被时代所抛弃的倒霉蛋，很快就笑不出来了。新的时代已经到来了，你们即将被扫进历史的垃圾堆。” 很快，城下的各部已经纷纷打来旗语，表示已经准备完毕。 “传令！火枪师和炮团同时发动攻击，火枪师负责阻击秦军冲阵，炮一营负责击溃秦军中军，炮二营负责对秦军后卫进行远程打击。炮三营负责对秦军两翼进行火力覆盖。“ 炮一营的火炮全是鹰炮，射程较短，采用的是更容易对人员造成杀伤的开花弹。 虽然这种开花弹跟正儿八经的开花弹没法比，但是却也比原本那些实心铁弹要强很多。 采用的是在爆炸后可以炸裂成四块的空心铁弹，炮弹里面装填的有毒烟以及铁钉铁蒺藜等物，在爆炸后会在火药的强力推动下向着四周飞溅，从而对密集列阵的敌人实现有效杀伤。 所以要用他来负责对正面的秦军中军进行火力打击。 而炮二营列装的都是长重炮。 长重炮炮管更长，口径略小，采用的是实心炮弹，因此射程更远一些，适合用来精准打击较大的目标，但是因为采用的是实心铁弹，因此对于人员的杀伤效果就会小一些。 所以这次被石达开安排对秦军后卫兵力进行远程打击，杀伤多少都是其次，最重要的是给秦军心理上造成恐慌，从而引起骚乱，最终陷入全面崩溃。 而神火飞鸦的的射程虽然挺远，但是精准度却是个大问题。 而且这玩意其实对于人员的杀伤非常有限，主要的作用还是用来攻城的时候纵火。 不过石达开只是用它们来对两翼的秦军府兵进行骚扰，造成恐慌而已。 这次决战最主要的角色还是那六千火枪兵，炮兵目前只是作为辅助而已。 当然了，虽然火炮的长足发展，以后炮兵在战争中的地位也会越来越重要的。 毕竟“战争之神”不是白叫的。 石达开的命令很快被传达下去，各部也相继用旗语回应，表示收到命令，并且开始做好准备。 这年头的军队传讯方式主要都是旗语，不过秦军所用的旗语跟唐军所用的旗语不是一个标准，所以林如海虽然在千里镜中看到城楼上的唐军主帅在用旗语下达命令，但是却也不明白什么意思。 不过他也是个果断的人，当即下令击鼓，准备出击。 秦军惯用的突击方式还是用重步兵在前突击，大量弓箭手在后掩护，待到突入地方阵列之中后，轻步兵随后跟上继趁势扩大缝隙，然后全军猛攻，一举击溃当面之敌。 在敌人呈现败退迹象的时候，布置在两翼的骑兵顺势突击，从而造成敌军彻底败退。 不过这次林如海却反其道而行之，布置在前阵的却是五千名骑兵。 林如海其实最喜欢用骑兵的猛烈突击快速击溃敌阵，重步兵和轻步兵跟在后面趁势掩杀。 今日对面的唐军摆出的四个方阵让他更加笃定自己的战术。 只要五千骑兵冲起来，对面的六千火枪兵最多只有发射一枪的机会，然后就会被骑兵突入阵中，从而变成一场一边倒的屠杀。 林如海一声令下，激烈昂扬的战鼓声急促响起，强劲的鼓点犹如敲击在每一个的的心脏上一样，让人忍不住的热血沸腾起来。 秦军骑兵胯下的战马都有些躁动起来。 石达开看到这一幕，却是微微一笑，沉声道：“下令炮团十发齐射！” 正文卷 第二百三十三章 畏威才能怀德 世界上有很多难以预料的事情，战争也是其中的一种。 有的战争你以为会很快结束的时候，却最终旷日持久的超出所有人的想象。 原本的时空历史中，蒙古大军一路攻城略地，一路高歌的时候，却万万没有想到会在南宋蜀地一个叫做钓鱼城的小地方折戟沉沙，整整困顿了七十四年。 蒙古十几万大军前后攻打围困钓鱼城达到七十四年，期间甚至连当时的蒙古大汗蒙哥都死在了钓鱼城下。 蒙哥之死大大改变了世界历史走向，若是他活着，蒙古人的脚步肯定会越过多瑙河踏遍整个欧罗巴的。 而有的战争你以为会旷日持久的时候，结束的速度却快到让你来不及说一句脏话。 没有人能在法国人投降之前攻入巴黎，这句话用来形容当时号称欧洲第一陆军强国的法国投降速度之快。 所有人都以为法国人至少能抵挡德军一年以上，可是在德军突入法国两周之后法国人就宣布投降。 同样的，狼子野心的倭寇叫嚣着三个月内灭亡中国，可是却最终深陷战争泥潭，八年后走投无路的宣告投降。 而眼前的这场战争，与其说是政府军和反政府武装之间的一场对决，更不如说是冷兵器军队和热兵器军队的第一次正面对决。 或者说新时代军队和旧时代军队的一场对决，亦或者说是一场农耕文明和前工业文明之间的对决。 战争以一种很诡异的形式开始，同样以更诡异更让人震惊的形式早早的结束了。 当秦军的五千骑兵在战鼓声之中开始小跑起来，逐渐加速，准备一举冲散对面的唐军火枪兵方阵的时候，唐军的炮兵阵地上接连响起了巨大的轰鸣声。 轰鸣声响起的同时，阵阵白烟弥漫而起，遮挡了整个炮兵阵地。 期间有火光不断闪烁，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声，犹如雷神在云中释放雷霆一般震慑人心。 炮弹按照早就标定的目标，呼啸着划过长空，冲破空气的阻碍，落入了秦军阵中。 神火飞鸦粗如儿臂的火箭同样尖啸着带着火焰刺破长空，落在了秦军两翼的府兵阵地上。 一发实心铁弹从林如海脚下的瞭望车旁呼啸擦过，然后落入了队形密集的秦军中军阵中，直接犁出了一条血沟，血沟旁边是无数的断臂残肢。 这恐怖的一幕引起了一片惊叫之声。 林如海原本自信满满的脸瞬间惨白无比，刚拔出佩剑准备鼓舞士气，却忽然感觉脚下不稳，身子一个趔趄，整个人向地面猛然栽了下去。 一发实心炮弹正好击中了瞭望车的一根支柱，火药燃烧产生的巨大的动能毫不费力的将那粗壮的木柱从中断成了两截。 无数秦军士兵正好看见了林如海从上面栽下的这一幕，瞬间哗然一片。 有人大叫：“宁国公阵亡了！” 有人带头，更多不明真相的人也跟着大叫起来。 一时间三人成虎，林如海就算不死也真的死了。 战斗刚一开始，主帅就阵亡了，这岂能不对军心士气造成巨大的冲击？ 虽然越来越多的人呼喊，前后左右的秦军都知道了主帅阵亡的消息，一瞬间都茫然起来。 主帅都死了，这仗还怎么打？ 没等他们从茫然之中反应过来，更多的炮弹落在了他们头顶，断臂残肢漫天飞舞，鲜血飞溅，惨叫盈野。 犹如修罗地狱。 刚刚冲起来的秦军五千骑兵同样听到了后阵的呼喊惊叫，有心回头查看，但是却被大队裹挟着往前继续狂奔。 只是在距离唐军方阵之前一箭之地的时候，冲在最前面的秦军骑兵忽然纷纷马失前蹄，从马上被甩了下来。 后面的骑兵收不住脚，撞了上去，掀起了更多的混乱。 秦军前冲的势头顿时为之一滞。 眼看着提前挖好的陷马坑建功，唐军火枪兵这时候也纷纷端平了枪口，对准了地上人仰马翻的秦军骑兵，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 白烟升腾，血花朵朵盛开。 秦军骑兵希望之中的屠杀变成了现实，只不过是他们变成了被屠杀的一方。 人和马的尸体很快在两军阵前堆积的层层叠叠，人类的惨叫哀鸣呼救声，战马濒死的嘶鸣不绝于耳。 一阵风向着城头吹了过来，捎带着淡淡的硝烟味以及更为浓重的血腥味。 城头上被特意请过来的一些延安城本地的士绅地主看着这一幕人间惨象，闻着这空气中挥之不去的血腥味，人人脸色苍白，神情呆滞，甚至还有人忍不住了跑到了一边去干呕。 高胡子占领延安府的时候没有把这些杀绝，李旭自然更不会杀。 这些人留着还有他们的用处。 但是要用他们就得先折服他们。 这些人能在数次的统治者更迭之中活下来，自然都是擅长保命之道的老油条。 对于他们来说，只要能活着还能保全家财，谁来了他们都是顺民。 但是想让他们真心的臣服，跟你始终保持一条心，那并不容易。 要想彻底折服他们，不是靠的什么个人魅力，也不是什么仁政，而且武力折服。 畏威才能怀德，不知道害怕是不会懂得感恩的。 所以今天叫他们来参观就是接受感恩教育的。 坐在不远处的谭纶看着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嘲讽。 看来教育效果还是不错的。 唐军的火炮继续在轰鸣，空气之中的呼啸声依然不绝于耳。 砰砰的火铳射击声依然连绵不断。 四个方阵的火枪兵分成三列，第一列射完就退到最后面去重新装填弹药。 第二排的火枪兵则顺势顶上，他们不需要执行多么复杂的战术，不需要排列多么复杂的阵型，而只是简单的对准前方，开枪，然后退后重新装弹。 不断重复这样的流程就可以了。 三段射击以及足够宽的射击面，让唐军在短时间内向着秦军连绵不断的倾泻着铅弹形成的雨幕。 简单的令人发指，但是杀戮的效率同样高的令人发指。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很短的时间，也许漫长的犹如百年，火炮的轰鸣声消失了，火箭的呼啸声也消失了，火枪发射的声音也安静了下来。 城头上传来了一阵富有穿透力的鸣金之声，那是停止射击的命令。 正文卷 第二百三十四章 武者，止戈也！ 待硝烟散尽的时候，城下的景象清晰无比的暴露在了城楼上的人们视野之中。 原本威武肃杀的五万秦军精锐已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满地尸首断臂残肢以及无数失去主人而在战场上不安游荡的战马。 破烂焦黑的旗帜东倒西歪，各式兵器凌乱的散乱在战场上。 几面残破的旗帜甚至斜斜的插在一叠堆积入山的秦军尸体上，一缕火苗在其中一面旗帜上翻滚，旗上残留的一个“木”字鲜红如血。 那是燃烧了一半的“林“字帅旗。 在原本秦军的两翼阵地上，此时一堆一堆的秦军士兵跪在地上捂着双耳，跪在地上，浑身颤栗，如同见到了恶鬼一般，嘴里喃喃嘶吼着让人听不懂的音节。 这些都是这次跟随林如海出征的地方府兵，很多人甚至也只是刚刚从军的新兵蛋子。 本以为能跟着“大秦军神”出征能够捞取一点军功，好为自己挣到一点前程。 可是此时的他们却亲眼目睹了他们心中战无不胜的“大秦军神”亲眼陨落在了自己眼前。 更可怕的是他们经历了一场做梦都没有梦到过的可怕战争，那恍如雷神震怒的火炮简直就是地狱咆哮索命的厉鬼，所到之处死伤枕籍，无人能挡，无法可挡！ 火枪火炮的恐怖和犀利彻底震碎了他们的所有的胆气，他们心中笃定的认为这是上天派来的天兵天将，心中连逃跑的勇气都没有了，只剩下跪在原地等待上天的饶恕。 虽然被吓破胆子的不少，但是一些在唐军火炮射程之外的秦军却在林如海阵亡的消息传出去之后便开始了逃跑。 而且数量还不少。 不过大部分都是逃不掉的，在他们有可能的所有逃跑路线上，唐军早就准备好了口袋等待着他们。 当然，肯定也会有一些幸运儿的。 石达开站在城头，用千里镜看着城下的一幕幕，面上并无一丝得意，反而闪过一丝不忍之意。 没有几个人真正的喜欢战争，无论战争的理由是什么，无论出于何种的动机和目的，或者说是正义还是非正义的一方，战争本身都是丑恶的，变态的，绝对称不上伟大或者美好。 人类文明所创造的的一切的美好，无论是有形的还是无形的，只要遇到战争，都会被毁灭被玷污。 不过战争反过来即是毁灭者，又是人类文明进步的驱动力。 个体之间的矛盾升级发展到最终形态后便是斗殴，或者更激烈的冷兵器搏杀甚至拔枪互射。 而国家和文明之间的矛盾冲突最终就会以战争的形式来解决。 人类厌恶战争，但是人类的发展史本身又是一部战争的发展史。 听起来很矛盾，但是这就是事实。 …… 谭纶来到默默无语的石达开旁边，看着城下默然半天后开口道：“武者，止戈也。现在死人是为了以后不会死更多的人。这个道理你肯定都懂。” 石达开的表情松弛了一些：“谭大哥不用担心我，这种场面我也是不是第一次经历了。只是想到这些惨死在战场上的士兵都是无辜之人，只是因为朝廷的一纸调令就风尘仆仆的跑到这里来送死。他们的妻儿老小在送他们出征的时候恐怕根本想不到再也无法相见，他们片刻之前恐怕还在想着这次能够立杀过一些功劳荣归故里，却没想到最终却要埋骨他乡。一想到这些，我就有些替他们感到不值。” 谭纶闻言默然，这位小老弟有着怜悯众生的慈悲心。 若非如此，他原本的人生也不会最终变成令人扼腕叹息的悲剧。 那也是因为不忍麾下将士跟着自己送命，才会主动赴清军大营谈判，结果被出尔反尔的清军给趁机诱捕，最后凌迟处死。 谭纶其实很欣赏这一点。 虽然说慈不掌兵，但是为将者若是没有慈悲心，那就会变成一个冰冷阴狠的屠夫恶魔，最终会彻底的被心中的暴戾之气吞噬心志，最终彻底沉沦。 慈不掌兵，说的是为将者要理性审慎，不可感情用事，并非心中没有慈悲。 “别想了。他们的死也并非没有意义。经过这一战之后，主公的名号就会彻底打响，我军的威名就会广为人知。以后南下的时候就会少了很多麻烦，更会少死许多人。” 谭纶的劝解石达开听了进去，表情和缓了许多，点点头道：“多谢谭大哥开解，只是一时感触罢了。该做什么，我心中都有数。” 谭纶笑着拍拍他的肩膀：“我不担心你，而且还希望你永远保持着这一份慈悲之心。如果主公知道肯定也会这般劝你的。” “主公想必一直在等我们这边的消息，谭大哥你现在可以会主公写信了。我现在先安排打扫战场。” 石达开拱手说道。 现在天气炎热，死了这么多人马，不早点处理的话很容易引起瘟疫的。 谭纶和石达开分工明确，一人回延州总管府去调集壮丁劳力去协助辎重营打扫战场，一人则带着亲卫队指挥火枪兵检查战场，遇到活的秦军士兵直接抓俘虏，伤太重的直接补刀。 另外还要把那些完好无损的兵甲器械给收集起来。 “大都督，在秦军阵营后方发现了大量的粮草辎重，初步估计约莫有粮草约两万石左右。” “禀大都督，抓获秦军俘虏五千六百四十四人！” “大都督，缴获战马一千四百五十八匹！” …… 一连串的战果报到了石达开这边，他身边的参谋拿着炭笔在小本子上快速记录着。 石达开听着这些消息，都是随意的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这些缴获虽然重要，但是他目前最关心的还是秦军主帅林如海的下落。 虽然之前在城楼上看到貌似林如海的人从瞭望车上栽了下来，但是后来视线就被四处弥漫的硝烟给遮挡住了。 况且那么多人，也不知道林如海到底是死是活。 虽然就算林如海这次侥幸逃了回去对大局也没有太大影响，但是却终归是一个麻烦。 死了的林如海才是好的林如海。 所以，石达开下令手下士兵尽力的寻找林如海，争取死要见尸活要见人。 正文卷 第二百三十五章 出师未捷身先死 林如海死了，死的很突然，也很不体面，而且死法也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估计从来没有人会想到征战沙场数十年的，号称秦国“战神”的林如海会是这种死法。 林如海已经贵为国公，要么寿终正寝，要么战死沙场，这才是最符合常理的结局。 居于重重兵将簇拥当中，远离敌军射程的瞭望车上的林如海，被一颗呼啸而来的炮弹砸断了瞭望车的一根支柱。 瞭望车瞬间倾斜，他站立不稳从上面摔了下来，然后摔断了脖子。 看着士兵们从一堆尸体下面翻出的这具身穿华丽盔甲，头发花白，脑袋向着一旁耷拉着，毫无声息的尸体，石达开愣怔了片刻。 明天和意外不知道哪一个会先来，人们都知道自己一定会死，但是却很难预料到自己会是怎样一种死法。 摔断脖子而死的林如海让他想起了历史上一个死法更加窝囊更加让人匪夷所思的君王。 这位君主就是春秋时期的晋国国君晋景公。 历史上，晋景公在位期间做的事儿还可以，当时楚国要称霸，被他给打下去了，还打败了齐国；让晋国地位上了一个台阶，国政处理的井井有条。 只是他有一天忽然心血来潮想喝新收的谷子熬的粥了，所以就让人给他熬粥。 粥熬好了，正要喝的时候忽然感觉肚子有点疼。 然后他就跑去茅厕上厕所，结果上到一半的时候茅坑的踏板突然断裂了。 然后他就掉入了茅坑里面。 晋景公身材肥大，一旁的小太监拉不上来，等到侍卫将他捞上来的时候，晋景公已经不行了。 宫中的御医也进行了紧急抢救，但此时为时已晚。晋景公就这样掉到粪坑里淹死了。历史上的一代君王，就这么没了。 也因此成为了古往今来唯一淹死在粪坑里的君主。 不过林如海还算好一点，毕竟也算是死在了战场上。 将军百战死，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找俘虏再确认一下身份，然后好生收敛，厚葬了吧。” 石达开对随行的参谋吩咐道。 战场上大家是敌人，但是也不影响彼此的尊重。 参谋答应了一声，指挥士兵正要将林如海的尸身抬走，忽然丁当一声吸引了石达开的注意力。 他让士兵重新将林如海的尸身放下，俯下身子从他腰间的盔甲缝隙里扯出两根细细的红绳，每一根红绳下面都吊着半块玉珏。 两块玉珏凑在一起，严丝合缝，组成了一个完整的玉珏。 他认出来了，这其中一块就是从林逸手中得来的那一块。 父子二人此生再无机会见面，但是这两块玉珏却终于重逢了。 石达开看着手中这两块玉珏，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重新塞回了林如海的盔甲里。 “这两块玉珏陪着他一起下葬吧，谁也不许拿走。” 石达开站起身，从一旁捡起了林如海的佩刀，交代了一声，默默走开了。 生前父子不能相见，那就让这玉珏伴着你一起长眠吧。 至于佩刀，那是战利品，也是将来要送到长安城的信物。 战场整整打扫了两天才处理干净。 五万秦军，其实真正战死的不到五千人，而且大部分都是作为中军的御林军。 唐军火炮的炮弹主要是倾泻在了他们头上。 火枪兵的铅弹也是对着他们喷射的。 原本秦军就算会失败，但是也不会败的这么快，败得这么惨。 他们在这个时代绝对称得上精锐，若是摆开阵势，双方全部以冷兵器对战搏杀的话，战场局面肯定会是另外一种结果。 秦军也会给唐军造成相当程度的战损。 不过在同等兵力下，最后赢的肯定是唐军。 因为唐军的战斗意志是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支军队能够媲美的。 他们能够拼杀到最后一人也绝对不会后退或者投降。 但是其他军队就算再坚韧，只要伤亡超过三成，也会很快的陷入崩溃。 能够承受三成的伤亡而不崩溃的军队已经绝对算得上最精锐的王牌部队了。 但是唐军的出身来源决定了他们就算伤亡了九成也会依然死战到底。 唐军嫡系士兵的脑袋里根本就没有投降或者逃跑这些负面的设定。 不过可惜，唐军根本就不给他们公平决战的机会。或者说，战场上根本没有什么公平可言。 唐军从战斗打响的那一刻开始，就是用最猛烈的炮火全力以赴给予对火器战争没有丝毫概念的秦军以毁灭性的打击。 炮弹呼啸，火箭凌空，铅弹如雨，唐军的攻势如同末日的风暴一样在短短时间内就击碎了秦军所有的勇气，摧毁了他们所有的信念，吞噬了他们所有的士气，颠覆了他们以往所有关于战争的认知。 与其说是他们被唐军的炮火给打败了，更不如说是他们被自己内心蜂拥而来的恐惧风暴给击败了。 再加上刚一开战主帅就先挂了，致使大军无首，所以崩溃的就更快了。 种种因素凑在一起，就变成了这样一种双方战损比夸张到逆天的战果。 秦军五万大军，战死了四千多人，其余的不是被俘虏就是正在成为俘虏的过程中。 而唐军这边，几乎没有任何的死伤。 说几乎是因为有几支神火飞鸦的火箭不知道怎么的就落入了唐军的阵地之中，有几名士兵被轻度的烧伤。 除此之外，没有损失一名士兵。 唐军各部打扫战场和抓俘虏的时间远远超过了作战的时间。 俘虏被源源不断的送了回来，而大量的缴获也被装上大车骡马川流不息的送回延州城里。 负责点验登记的几名参谋带着延州总管府的几十名小吏忙得脚不沾地。 根据初步统计出来的数据，唐军这一次缴获的粮草两万多石，而且从俘虏口中得知，在洛川县城还有一批大约三万石的粮草。 除了粮草，各类板车缴获六百多架，骡马一千一百多匹。 战马初步统计收拢到了三千七百多匹。 另有盔甲兵器旗帜箭矢等物更是不计其数。 另外，还缴获了林如海随军携带的二十万两的军饷，听说是林如海打算用来鼓舞士气的，结果还没等派上用场自己就先挂了。 真真的出师未捷身先死。 这些是表面上的收获，这场大战真正的后果以后才会逐渐体现出来。 这一仗在后世的史书上被称为“延州之战”，史学家们认为这一战的最大意义就是正式的宣告了唐侯的崛起，也正式掀开了唐侯征战天下，一统寰宇的序幕，对于华夏文明的进程有着极为重要和极为深远的影响。 正文卷 第二百三十六章 九门提督 谭纶和石达开正在整理统计战场缴获，处理各种战后事宜的时候，李旭这边已经通过系统消息得知了这一场大战的结果。 虽然结果早就能够预料到，但是还是心中大喜。 这一仗光是系统后台到账的经验值就有十几万。 而且如今系统会在每次战斗结束后会提供一份战斗统计报表，这份报表上会明确的显示敌我双方在这一战当中的杀敌数以及战损数据以及最终的战斗结果。 虽然没有原本的游戏之中那样的详细，不仅会显示敌我双方的杀敌数和战损数据，而且还会显示双方的建筑损毁数目以及常用兵种树木和经济情况等。 不过游戏之中的东西简单好统计，现实之中肯定会难以实现。 从系统报表之中李旭看到秦军这一仗伤亡四千多，而己方这边却没有损失一人的时候，眼睛也是瞪了半天，有点不敢相信。 他真的很好奇石达开是怎样指挥这场战斗的，就算再悬殊也不可能这么悬殊吧？ 他甚至在想系统的统计是不是出了问题了，但是一想这种可能性是不太可能的。 战争史上的各种奇迹数不胜数，别说双方数万人大战，就是一个人击毙几百人，身边再俘虏数百人的例子也是不少的。 况且上面这个例子还是出现在热兵器时代的，更遑论这次的战斗是一场热兵器对冷兵器的全面碾压了。 一方有心立威，一战而扬名天下，宣告一个新势力的诞生和崛起。 另一方则是完全不懂火器战争为何物的旧时代军队。 这么一看，出现这样的战损比也不是不可能的。 秦军战死了四千多，肯定被俘虏的会更多。 只是系统的报表上不显示俘虏的数目，所以李旭也无从得知。 他比较好奇林如海的死活，但是系统报表上面也没有显示，所以也无从得知。 具体的战斗经过和更详细的战报还是要等谭纶和石达开他们两人写信来告知了。 不过这些都不在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他现在提前知道了林如海兵败的消息，很多事情就可以提前布局了。 而秦国朝廷要想知道林如海兵败的消息，至少得四五天之后了。 那么这四五天的一个时间差就可以做很多文章了。 按照他和谭纶石达开两人的约定，一旦林如海兵败之后，石达开将会在最快的时间内领兵南下直达长安城下。 那时候长安城应该是刚刚收到林如海兵败消息的前几日，正是人心惶惶惊恐不安的时候，唐军兵临城下正好趁虚而入。 如今李旭已经正式接管了长安城九门的防务。 为了让他更加名正言顺的接管九门防务，除了他本身担任的羽林左卫中郎将的职务之外，宋牧还给了他一个九门提督的职事。 原本长安城的城防是由御林军之中的城门卫负责的，其主将叫做城门卫尉。 只不过之前的城门卫尉不知道是因为是林家的人还是牵扯进了雍王的谋反一案之中，反正是被收拾了。 主将都被收拾了，城门卫自然也不会再用，被清理一番后打乱编入了御林军其他各卫之中。 所以现在李旭的羽林左卫就相当于实际上的城门卫。 这个九门提督是宋牧奏请小皇帝后新设立的一个武官职位，官阶为三品武将，不受兵部管辖，直接向内阁负责。 其实就相当于宋牧直接控制的一支兵马。 虽然负责宫城防卫的是龙骧卫和金吾卫，但是外围的长安城的九个城门都是受李旭直接管辖。 而且宋牧还以羽林左卫兵力不足以完全承担长安城防务为理由，建议朝廷将羽林右卫也交给杜峰统领。 因为上次李旭带兵平叛挫败了雍王谋反，除了直接统兵的李旭和下面一群将领被嘉奖表功之外，身为羽林左卫名义上的最高统率的杜峰也跟着沾了光。 除了被封了一个伯爵之外，还荣升成了羽林卫大将军。 这个羽林卫大将军可是正二品的武将，名义上统率羽林左右两卫两万人马。 当然，杜峰虽然升官了，但是本质上还是一个吉祥物。 羽林右卫也有一些将领因为打上了林家的烙印，还有一些也跟雍王谋反一案有了牵连，所以从大将军到下面的中郎将，整个中上层几乎都被清理一空。 所以这也给了宋牧趁机将羽林右卫并入羽林左卫的机会。 李旭虽然还挂着羽林左卫中郎将的差事，但是宋牧又给他加了一个署理羽林右卫中郎将的临时差事。 简单来说就是代理的羽林右卫的中郎将。 羽林右卫中上层全被撸掉了，下面的一个校尉军侯之类的根本翻不起什么浪花来。 李旭带着栾立成和乌挺嘉去了羽林右卫营地后，又将自己当日收拾整合羽林左卫的那一套流程搞了一遍。 然后又是一通金银撒下去，又用前程来忽悠许诺，再加上栾立成和乌挺嘉这两位李旭现在的铁杆粉丝从旁协助敲边鼓，原本惊惶不安的羽林右卫的将士们也逐渐放下心来，初步接受了李旭这个新任的主将。 趁着人心初定，李旭又将栾立成和自己的嫡系张龙调入了羽林右卫之中担任校尉，让这两位互相搭配，来帮助自己更好的控制羽林右卫。 杜峰本就没有什么野心，现在占了李旭的光封了一个伯爵，更是心满意足，被人叫一声杜伯爷，都美滋滋的喜笑颜开。 手下虽然只有一千亲兵，平日里只是坐镇羽林卫设在长安城的衙门里，每天按时上下班，也是优哉游哉的，一副知足常乐随遇而安的模样。 对他来说，什么实权不实权的不重要的，能够让自己和妻儿老小过上富贵日子才是最重要的。 而且他很很庆幸自己当初能被宋牧选中，也许就是因为自己这在外人看来没有什么出息的性格。 他很佩服宋相爷的眼光，这位小李中郎将真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副将啊。 当武将的，哪一个不盼着有生之年能够封爵。 他自然也不例外。 大将军虽然听着威风，但是却也最受朝廷和皇帝的忌惮。 但若是封了爵位，那就是真正的步入了贵族阶层。 若是再有个世袭罔替，那就更完美了。 本来这种事他也只是偶尔想一想，但是没想到给这位李中郎将当了短短几天的名义上司，竟然就实现了这个愿望。 这让他兴奋开心的同时，更加打定主意以后要当一个更称职的吉祥物。 李中郎将想干啥就干啥，这条大腿自己抱定了！ 正文卷 第二百三十七章 布置 长安城东面，唐含元殿遗址附近有一座新挂牌的衙门，巨大的门匾上写着“九门提督”四个大字。 门外的三级石阶上站着两列身姿挺拔如松，气质冷漠严肃的士兵，身背长弓，腰悬劲弩，手中刀枪锋锐，身上盔甲厚重，全身上下写着“生人勿近”四个大字。 门口路过的行人只是看一眼就赶紧低下头快速经过。 这是李旭的这几日办公的地方。 说起来他已经有三处办公场所了，除了羽林左卫的营地之外，还有中郎将衙署。 现在再加上九门提督这个差事，城中东西北三面都有他的据点了。 此时，在衙门最深处的一间小会客厅内，李旭高踞主位，两侧则端坐着张龙和赵虎生这两位嫡系的部将。 两人一左一右分别坐在李旭的左右手边。 在两人身旁还各坐着两名新面孔。 说是新面孔，其实都是李旭的嫡系人马。 随着羽林右卫也交到李旭手中，要想牢牢掌控羽林左右卫，原来的将领肯定是不够用的，所以李旭又从下面的军侯屯长之中提拔了几人担任校尉。 张龙和赵虎生现在已经被李旭提拔为偏将，有了独立领军的资格。 所以他们的位置就得有人补上。 新补上的这四人分别叫做李虎翼、李林岳、孙府宽以及曹淞。 四人性格各不相同，李虎翼刚烈耿直，李林岳狡黠聪慧；孙府宽沉稳善谋，曹淞狠辣果断。 四人虽然性格上差距很大，但是带兵都是一把好手。 六人今天被李旭召来，自然是有大事要交代的。 “延州城的战事已经有了结果，林如海全军覆没，死活虽然尚且不知，但是想来也多半会落入我军手中。” 李旭说完之后，诸将都是神色振奋，眼睛放光，同时起身齐声抱拳道：“末将等为主公贺！为大唐贺！” 虽然李旭的大唐现在还是个雏形，地盘也仅仅只有延州一地和关中北道的一小部分，但是在这些将领心中早都以唐将自居了。 李旭笑着摆摆手，示意诸将落座。 “此战原本也是在预料之中，我军以逸待劳，又有火器和地利之便，胜是必然的。今日召你们前来，就是要趁着秦国朝堂上下尚未得到消息之前做一些布置，以便大军兵临长安城下的时候更加便利从容一些。” 听到李旭说起正事，诸将都凝神静听。 “长安城九门现在都在我们手中控制，北面的安远门，西边的延平门以及开远门更是由我军彻底掌控。这三座城门是我军主力届时进城的必经之路，务必要彻底掌控，不可有一丝疏忽。” “末将遵命！” 负责这三座城门的是赵虎生以及他麾下的李虎翼和李林岳两名校尉。 三人闻言起身齐声领命。 李旭点点头，示意他们坐下，继续交代道：“长安城九门，北城两门，西城两门，东城三门，南城三门。东城由栾立成负责镇守，府宽，你和曹淞二人在其手下听调。若是此人没有异动，你二人就好生配合。若是此人生出一丝一毫的异心，你二人可当机立断处置，事后报我即可。” “末将领命！” 两人起身领命。 栾立成和乌挺嘉等非嫡系将领上次跟随李旭平定杨文瑞叛乱后都得了不少好处，表面上看起来对李旭已经是一心拥戴。 但是毕竟不是嫡系，万一在李旭起事的时候搞出点幺蛾子来，那还是会有一点小麻烦的。 李旭会用他们，但是也会防着他们。 毕竟造反这种事情不是人人都有胆量的。 除了必要的防备之外，他回头还要找机会试探一些这两人以及其他的一些非嫡系部将。 虽然他有惜才之心，但是如果对自己有威胁的话，他也会毫不犹豫的下狠手的。 不能为我所用，那就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想当骑墙派是不可能的，每个人都必须要有立场。 没有立场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镇守南面三座城门的是乌挺嘉，他现在也升为偏将了，手下总共领着两千人。 这两千人除了他自己原本的两百后羿营作为班底，大部分兵力都是从其他营中调配过去的。 其中自然也少不了李旭的嫡系人马。 乌挺嘉比栾立成更沉稳一些，李旭对他的心思把握还不太确定，所以派他镇守长安城南门，表面上看是一种倚重，其实也有防备的心思在里面。 李旭交代的事情其实主要就三件： 第一件就是要对那些非嫡系的将领要有所防备。 第二件事就是要利用把守城门的机会，严密控制城内外人员的流动。 最重要的一个是控制跟随林如海出征的溃兵进入城中，要尽可能的拖延时间，不给秦国朝堂太多的反应时间。 第二则是防备一些得到消息的秦国权贵或者富商豪族趁机出逃。 秦国的财富大多数都集中在这些人手中，李旭自然不可能让这些轻易的逃走。 李旭给出的命令是一旦发现携带财产外逃者，甭管什么身份，一律扣押再说。 若是有人敢闹事，警告过后依然不配合便强力镇压。 当然，李旭会提前以九门提督的名义发布通告，会以防备魏国奸细为由对进出城的人口车辆进行盘查。 当然，这其中也有防备黑冰台的意思。 林如海此次出征对于秦国上下来说绝对是一件大事，朝堂上下其实都在等待结果。 黑冰台那边，必然也会派出许多探子不停打探消息。 所以，李旭肯定也要做出相应的布置来。 不过这些其实都是小节，只要大军兵临城下的时候，很多原本的问题就不是问题了。 跟诸将交代了一番，众人又说了一些细节，这才各自散去。 李旭回到自己日常办公的值房后，没多久，新任的羽林左卫军司马郭凌川捧着一沓公文进来要李旭签署。 李旭翻阅了一下，都是些军中日常兵甲器粮草调度等日常公文，便随手签了名。 交给郭凌川后，李旭忽然笑道：“凌川兄，让你从兵部过来依然要操持这些案牍之事，心中可有委屈？” 正文卷 第二百三十八章 你知道杨修吗？ 李旭虽然身上兼着两个差事，但是其实还是一套班子，两个牌子而已。 所以郭凌川这个军司马既要承担羽林左卫的一摊子事情，还要兼顾羽林右卫和九门提督衙门这两处的差事。 虽然是一套班子，但是其中的公文档案来往却也相当不少，如果没有专门的人处理也会很麻烦的。 简单来说，这个军司马有点像是一家企业中的人事行政部门，所有的人员录入升降辞退乃至于各种开支调度等各种日常事务都要操心。 李旭手下的那些个武将让他们冲锋陷阵没有一个怂的，但是要处理这些事情却是力有未逮，很难胜任。 李旭把郭凌川挖过来自然不是想让他当一个天天劳形于案牍的文吏的。 他对郭凌川未来的定位是一个能文能武的大将，能够充任独当一面的角色，而不是一个普通的猛将。 现在这些案牍事务交给他来做，既是因为目前没有更好的人选，也是李旭对他的一种考验。 这几日看来，郭凌川处理的都是井井有条，也并没有表示出任何的不耐。 李旭是知道郭凌川的一些想法的，他想带兵，想去战场上立功，所以才会有此一问。 郭凌川听到李旭的询问，很认真地道：“在许多人眼里，这些案牍工作乏味枯燥又没有什么大用，但是在末将看来，这些案牍之中却隐藏着许多非常有用的信息。如果认真梳理的话，会从中得到很多益处。” 听他这么说，李旭来了兴趣，追问道：“那你说说，你这几日从这些案牍公文中得到了什么有用的信息？” 郭凌川犹豫了一下，看着李旭饶有兴趣的眼神，最终还是开口道：“末将通过这几日的人员调动，以及兵甲器械的补充消耗以及军饷的发放情况，心中有了一个不成熟的猜测。” “什么猜测？” “末将以为，朝廷将要有大事发生，在短时间内应该会有较大的战事发生在京城附近。而且咱们羽林卫两支军队应该就是这次战事的主要力量。” 郭凌川说完之后看着李旭，神情变得有些忐忑起来。 听到他这么说，李旭心里的确是有些吃惊的。 能用公文往来这些蛛丝马迹上面就得出这样的猜测，绝对称得上洞察力惊人了。 李旭自认为自己做的还算隐秘，没有太过高调，但是没想到还是逃不过有心人的眼睛。 不过他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天天跟刘健宋牧等朝廷大佬面前演无间道，演技早就锻炼的炉火纯青了。 心中虽然吃惊，但是面上却保持着平静，丝毫没有波澜，脸上挂着笑容，不置可否的问道：“那凌川兄以为会是什么样的战事呢？” 郭凌川没有从李旭身上感觉到恼意，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自己这位新上司虽然年纪轻轻，平时也对人很是和气，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郭凌川总是能从他身上感觉到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就是那种他对待任何人好像都有一种从天上往下俯瞰的感觉。 甭管是一国首辅还是一介小兵，他面对你的时候态度都不会有太大的变化，眼神始终是从容的，带着一种万事不惊的笃定感。 这种感觉让郭凌川感觉很奇怪，甚至觉得很荒唐，但是却又是实实在在存在的。 李旭如果知道郭凌川这么想的话，大概会告诉他这应该是一种来自拥有金大腿的挂逼的优越感。 简单来说，就是我知道我开挂了，而且挂还是几乎无敌的那种，所以你们其他人在我眼里基本都是傻逼。 听到李旭的追问，郭凌川知道这应该是在考验自己，所以没有犹豫地道：“朝廷如今面临的最大危机都是来自京城外部。” “第一大威胁是两关外的魏国大军，但是有宋成大将军带着大秦二十万精锐抗衡，这几个月内魏军迟迟没有进展，短时间内应该也不会出现大的变故。而且末将猜测，魏军应该用不了多久就会撤军。” “而且这些日子也没有出现函谷潼关两关附近的难民，来往的商贾也没有带来魏军攻打两关的消息，长安城中的物价也基本稳定，所以可以排除边关形势急转而下的可能。” 听到这里，李旭心中对郭凌川的分析能力更加佩服。 他没有办法从官方的情报渠道得知边关目前的情势，但是却能从看似平常不起眼的信息上着眼，从另一个角度得出跟事实相差无几的结论。 这的确是个人才。 看到李旭微微颔首，郭凌川得到鼓励，声音略微提高一点继续道：“排除这一点，那就剩下一个可能性。就是来自于延安府的叛军威胁了。” “延安府的局势恐怕早就超过了朝堂上大多数人的认知，这一点从林逸三万大军全军覆没，自己生死不知就可以得出结论。” “高胡子的贼军不太可能有这种实力，所以末将大胆猜测延安府已经崛起了另一股不为人知的极为强悍的新势力。这股新势力应该是取代了高胡子，而且还利用高胡子之前对延安府的荼毒造成的空虚动荡趁机将延安府牢牢控制在了自己手中。” “朝廷应该是已经得到了关于这股新势力的一些信息，而且认为这股新势力会有可能南下攻打长安城，所以才会让提督大人接管城防，提前做好防备。” “更进一步的猜测，朝廷对于宁国公这次的出征结果也不太乐观，所以才会这般谨慎。” 郭凌川说完之后便略有些忐忑的看着李旭。 他说这些话，其实也有卖弄的成分在里面。 他来李旭麾下，自然也是有着一颗建功立业的心，所以才想着借这个机会展示一点自己的能力。 李旭听完郭凌川这一番分析后盯着他瞅了半天后忽然呵呵地冷笑了一声，慢条斯理地道：“郭凌川，你有没有听说过杨修的故事？” 杨修？他当然知道了。 那个天天跟在曹植身边混，锋芒毕露，用“一人一口酥”断定曹操要撤军结果最后送了性命的家伙？ 郭凌川忽然身子僵硬起来，后背一瞬间渗出了一身冷汗。 正文卷 第二百三十九章 我自己骂自己 看郭凌川面色紧张，身体都微微紧绷起来，李旭忽然放声大笑起来。 他这一笑，郭凌川先是一愣，便感觉方才的紧张和压力瞬间消散一空。 “将军，您这是？” 郭凌川感觉着背后的冷汗，疑惑问道。 “凌川兄方才是不是已经脑补出了一出大戏出来？想着自己无意之中犯了上峰忌讳，导致上峰起了杀意要灭口？是否都在暗中衡量了一下自己逃生的可能性？” 李旭笑吟吟的看着他缓缓说道。 郭凌川冷汗听到冷汗差点又下来了，一时讪讪难言。 因为自己方才的确是那么想的，想着李旭若是忽然起来杀心，自己能不能是他的对手，门外的护卫多久会杀进来？ 看着郭凌川尴尬的样子，李旭笑道更开心了。 笑了一阵，这才起身绕过桌案，走到僵硬站立的郭凌川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坐下说话。刚才只是一个玩笑，你不是自作聪明的杨修，我也不是多疑好杀的曹阿瞒。” “在我手下听差，只要实心用事，有什么本事尽管展现出来，我一定会给你施展的机会。嫉贤妒能的事情在我这里不存在。我邀请你过来，也是看中了你的一身本事，断无因为你说了几句心中猜测就治罪不满的。” 这一番安抚，李旭说的平淡，但是郭凌川却听得心里熨帖，方才的惊恐紧张荡然无存，反而生出了一种得遇明主的庆幸来。 李旭看他神情松弛下来，却忽然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凌川兄，虽然你方才的话只是推测，但是却距离真相很近了。下面这些话，出的我口，入的你耳，绝对不能让第三人知道。你可能做到?” 郭凌川一愣，难道真有什么惊天大秘密要告诉自己了？ 那我是听还是不听呢？ 只是没等他做出决定，李旭就直接开始说道：“你刚才的推测很对，朝廷如今面临的最大危机不是边关外的魏国大军，而是大秦内部的危机。这个危机就是来自延安府，而且其威胁比起所有人想象的都要大。” 郭凌川一愣，下意识的问道：“大到了什么程度？” “大到了稍有不慎就要亡国的程度。” 李旭的话直如晴天霹雳，让郭凌川眼睛瞪大，嘴巴微张，愕然不已。 竟，竟然已经到了这个程度了吗？ 李旭对他的表情反应很满意，继续道：“根据可靠的消息，延安府的这股势力已经成了气候，声势惊人，据说还打起了李唐后裔的旗号，其首领自称唐侯，将延安府改为了延州总管府，拥兵十几万，而且全部都是精锐。之前的高胡子贼军就是被他们所灭，就连魏国人派去的特使也被他们给收拾了。” 听到这里，郭凌川整个人都凌乱了，愕然道：“唐侯？其人野心不小啊，难道是妄想复辟李唐不成？” 李旭煞有介事的点点头道：“你说的没错，这股势力野心不小，别说复辟李唐了，他们打出的旗号不仅是要夺我秦国社稷，更要一统天下，意欲结束这近百年的分裂割据，可以说是极其的狂妄极其的自大。” 李旭丝毫没有自己骂自己的觉悟，一脸严肃，说的时候咬牙切齿的，好像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 “一统天下？此人哪里来的底气敢做这般狂想？” 郭凌川一脸的不可思议。 “从朝廷目前打探的各种信息来看，这个唐侯不仅野心不小，而且据说文武双全，非常擅长统兵用人，颇有明主之相。其手下精兵强将更是不少，实力相当的雄厚。上次林逸三万大军之所以全军覆没，其实并非林逸轻敌冒进，而是对方实力太强，林逸根本难以匹敌。” 李旭非常自然的吹嘘自己，郭凌川听得面色凝重，眉头紧蹙。 就就听李旭忽然停下来回踱步，转头看着他道：“凌川兄，你知道这唐侯实力这般强的最大依仗是什么吗？” 郭凌川茫然摇头。 李旭忽然压低声音道：“根据各种消息可以确认，这唐侯之所以能连灭高胡子和林逸两支人马，除了十几万的精兵强将之外，最大的依仗是他们所持有的新式火器。听说他们的新式火器十分的犀利，不仅射程远，射速快，而且还不怕下雨，威力十分的惊人。” “除了新式火铳之外，他们还有各种火炮，这些火炮比起长安城城头的火炮来说虽然更小更轻，但是其射程威力却要强上许多。林逸上次一万御林军杀入延安城中，却被对方用火炮和火铳埋伏，一万御林军几乎全军覆没，而对方的损失却微乎其微。” 郭凌川听李旭说的玄乎，更是目瞪口呆。 觉得不可思议，但是又觉得李旭不可能拿这种事情骗自己，张着嘴吧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李旭说完这番话，便听了下来，给郭凌川消化这些消息的时间。 他说这些，自然不是随口乱说，其实一来是试探一些郭凌川，二来也是提前做点铺垫。 免得到时候大军兵临城下的时候，自己这个主将想着怎么放大军入城，手下的将领却跟打了鸡血似的喊着要为国尽忠，那就尴尬了。 郭凌川消化了好一阵子，然后提出来一个问题： “将军，按说实力这么强的一股势力并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发展起来。而且还是在延安府之中土地贫瘠，人口稀少的地方。难道朝廷之前就没有一点察觉吗？况且，延安府之前还有官府，随后又有高胡子贼军的祸害，怎么就能诞生这样一股实力如此强横的势力？这件事怎么看都很不合常理，处处透着一股子诡异之处。” 诡异吗？诡异就对了。 李旭心中暗笑，面上却是点着头赞同道：“你说的很对，这个唐侯的发迹的确非常的诡异，就好像凭空出现的一样，实在令人匪夷所思，难以理解。但是现在却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而是这个唐侯已经成了气候，我们该如何面对的问题。” 郭凌川点点头表示赞同，忽然又提高声调道：“那既然这个唐侯实力这般强横，那么这次宁国公林如海出征一事岂不是……” 正文卷 第二百四十章 以身殉国有必要吗？ 郭凌川虽然没有说完，但是李旭却点点头接过来道： “不错，这个唐侯实力如此强横，宁国公这次出征的确结局难料。虽然宁国公将朝廷唯一的火器部队神机营都带走了，但是神机营的火铳你应该也知道的，发射极其的繁琐，很可能难以匹敌敌人的新式火铳。所以，朝廷才要做出最坏的打算。” 郭凌川此时彻底明白过来：“将军是说，宁国公那边极有可能会大败？” 李旭点头道：“根据各种分析，宁国公说不定此时都已经落败了。宁国公虽然是我大秦宿将，号称‘军神’，但是毕竟不是真的神祇。宁国公一旦大败，这位唐侯实力肯定会再次膨胀，野心也会随之膨胀，恐怕用不了多久就要挥兵南下直达长安城下了。” 对于李旭的话郭凌川是相信的。 如今朝廷上下谁都知道这位提督大人是当今首辅宋牧最为倚重的大将，黑冰台又在宋牧手中，所以这些消息肯定都是从黑冰台那里得来的。 郭凌川一时间心乱如麻，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虽然他之前分析的头头是道，但是毕竟是猜测。 现在听李旭这么一说，原来事情远比自己猜测的还要严重的多。 秦国虽然说账面上有着几十万大军，但是却分散各处，尤其是边境各处都要大量的兵力去守卫。 虽然如今在函谷关和潼关两地有着二十万秦军，但是在魏军没有撤军之前，这二十万大军也不能轻易撤回。 就算魏军真的撤了，也不能就立刻将大军调回。 万一刚一撤军，魏军就杀个回马枪，那就真的出大事了。 而且一旦调兵勤王的消息传出去，边关各处各处的军队恐怕都会人心浮动，魏军若是得了消息，趁机攻打两关，双方士气此消彼长之下，两关危矣！ 所以想来想去只有依靠京城现有的御林军和周围府县的府兵来抵御有可能南下的唐军。 但是为了不使人心浮动，又不能大举布防，所以只能悄悄的安排。 想来这就是李中郎将之前的种种安排的根源所在了。 郭凌川在兵部待过，自然对于京城御林军各部的情况有所了解。 御林军虽然说有到边关轮战的传统，但是近些年来这个轮战制度已经逐渐的有名无实了。 御林军成为各家勋贵子弟镀金的地方，就算去轮战也多是走个过场，根本不可能让他们去跟那些外地作战。 当然，林逸这种的除外。 也因此，林逸才有独自领兵出征的资格。 不说别的，就说护卫皇城的龙骧卫和金吾卫这两卫两万人马，看似士兵个个身材高大，威武彪悍，兵甲精良，但是其实都是样子货。 平日里用来站岗巡逻当个仪仗队还行，若是真的有战事，上场后恐怕第一个崩溃的就是他们。 战斗力甚至都不如地方府兵。 指望他们排上用场，还不如指望敌人能主动放弃更现实一些。 虽然目前李旭手下的羽林卫两万人马也算精锐，但是却要布防九门，分散开来摊薄在每一个方向也没多少了。 况且真如李旭所言，那个唐侯手下的军队火炮犀利，长安城虽然城池高大坚固，但是却也不一定能够抵挡人家的炮火。 况且，郭凌川明白，防御一座城池最根本的还是要靠人，而不是城池本身。 再坚固的城池，若是守卫城池的人失去了勇气，那也很快就会被攻破的。 除了李旭手下的羽林左右卫，御林军其他各卫也基本上不堪大用。 林如海父子两次出征抽调了不少人，宋成在两关对峙的二十万秦军中也有不少从御林军抽调的人。 各卫除了羽林左右卫，以及龙骧卫和金吾卫，其他各卫基本上实际兵力都不足实际的一半，甚至更少。 这也是宋牧倚重李旭的另一个重要原因。 满打满算，长安城能凑起来的兵力不足十万，这还是加上从周边府县有可能抽调的府兵估计的最大兵力。 就算是十万兵力，听着挺多，可是其实却不是那么回事。 兵员素质不一，来源不已，战斗力良莠不齐，士气更是不一，这真的打起仗来光是指挥调度就是个大问题。 到时候北边正在血战，南边的却打开城门引敌军投降了，你说这仗还怎么打？ 而且宁国公林如海如果真的败了，郭凌川实在想不出来还有谁有资格统率这么多兵。 就算有那个本事，也需要有那个威望和资历才成啊。 郭凌川越想越沮丧，如果那个唐侯真的挥军南下，秦军朝堂好像还真没有多少好办法了。 李旭脸上一脸严肃，却在悄悄观察郭凌川，看他一会凝重，一会蹙眉，一会又有些沮丧，感觉实在有趣。 他其实很想知道这些从小到大一直在接受忠君信条熏陶的封建时代的文臣武将们在国家面临重大危机的时候到底会有怎样的表现。 是誓死不降，死战到底还是意思意思，顺应大势？ 郭凌川是一个很好的观察对象，他当过文官，也在军中待过，头脑清晰，见识不凡，现在又知道了这么多“绝密内幕”，李旭很好奇他的反应和表现。 两人都不说话，房间里的气氛一时很凝重。 良久，郭凌川才抬起头来看着李旭，带着探寻的目光道：“将军今日将这等绝密之事告诉我，想必是有深切用意的。还请将军明示！” 李旭摇头道：“宋相信重于我，我也只能尽力回报。与你说起，一来是心中苦闷，想要寻个人商量。二来也是因为相信你，跟你说说兴许还有其他的收获。只是这几日一直在想，若是这个唐侯实力真的强横无比，大秦难以匹敌。其人又有能够一统天下的魄力和决心，我们这些做臣子的要以身殉国还是说抛开一国一家的荣辱，顺应大势来见证一个新时代的到来。” “以身殉国倒也简单，这也是做臣子的本分，可是一想到自己死了倒是简单，可是家人亲人又如何活下去？会不会遭人欺凌？再退一步想，就算我等以身殉国了，那国最终还是灭了，那这殉国又有什么意义？恐怕以后连一个祭祀香火的人都没有了。” 李旭说着，郭凌川听着初开始表情是有些惊讶，似乎没想到这位小将军竟然这么直白。 但是听着听着就有了代入感，想到了自己以及老娘，脸上就露出了沉思的表情来。 正文卷 第二百四十一章 异族奸细？ 郭凌川离开了。 李旭今天这番话只是在他的心上种下一颗种子。 这颗种子能不能生根发芽，最后破土而出，长成参天大树以后还需要很多时间去培育。 秦国是一定要灭的，但是秦国的人才能被自己所用的那也是要用的。 上层的那些人跟秦国宗室乃至于跟秦国的利益绑定太深，李旭就算要用也会极为谨慎。 而且就算能用，也会是极少数的人。 毕竟李旭将来如果灭了秦国，那么利益受损最大的就是这些人了。 而且李旭要想从灭亡秦国这件事上获取最大的收益，就免不了要向这些人动刀的。 所以李旭将选材的重点放在了如郭凌川这样的既有才能又郁郁不得志的中下层身上。 这些人既有培养的价值，而且对秦国朝廷本身也有所不满，利益牵扯也没有多大。 对他们来说，若是能跟随一个更加强大的主公，能有机会一展所长，能有更远大光明的前途，显然吸引力比起一个只能偏居一隅的故国更大。 将来新朝诞生，他们就是从龙之臣，这份功绩就奠定了他们日后的前程不会太差。 再加上李旭的目标是一统天下，那就等于有无数的功劳等着他们去捞取。 有了功劳，封侯拜相光宗耀祖之类的世俗目标也就越来越近了。 这吸引力就更大了。 只是要想让他们心甘情愿的为李旭所用，首先要破除他们心中固有的忠君思想的桎梏。 这一点其实也不难，从现实的角度去让他们设身处地的想一想，肯定都会有所动摇。 其次要让他们知道自己旧日效忠的王朝已经不值得效忠，而新的效忠对象却足够强大到让他们充满向往。 这一点也简单，到时候等到唐军兵临城下的时候，好好用火炮火枪给他们放一场鲜血为引的盛大烟花就可以做到了。 等他们看到他们一直引以为傲的刀枪在火枪火炮面前根本毫无还手之力的时候，心中就会生出巨大的无力感和沮丧来，心态自然就崩了。 不破不立。 郭凌川是个人才，也是李旭选中的一颗种子。 以后再有这种事，就不需要李旭亲自下场了。 …… 离开九门提督衙门，李旭换了一身便装，穿着一身淡青色的圆领缺胯袍，头上束着玉冠，骑着白马，腰悬长刀，带着两名护卫慢慢悠悠的回府。 傍晚的长安城，没有了午时那般燥热，反而有一丝清爽。 李旭骑在马上，好整以暇的打量着街道两侧的人文景致。 虽然秦国外忧内患，但是街上熙熙攘攘的行人，各种热闹的喧哗声，叫卖声，跟往日并没有多少区别。 李旭生的俊秀，又气质不凡，身着便装，骑在马上自有一股潇洒不羁的风流气度，一路行去，引得经过的行人频频注目。 尤其是那些大姑娘小媳妇更是毫不避讳的盯着他看，待他看过去的时候有些胆大的还冲他挤眉弄眼，甚至都开始从鼓囊囊的怀里掏荷包想要扔给他。 李旭饶是已经习惯了，但是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急忙扭头目视前方。 长安城里的小妖精太多了，本公子虽然骑着白马，可却不是唐僧啊，你们不要这么热情好嘛…… 不过好在这些小妖精们还保持着最后一丝矜持，没有人敢直接上来往他怀里塞荷包，也没有直接往马前面一躺碰瓷式搭讪的。 期间李旭还从人群之中发现了一些蓝眼睛高鼻梁的胡商，甚至其中还有包着厚厚头巾的天竺商人。 这些人大多数穿着华夏衣冠，但是也有那种身上是华夏衣冠，头上却包着诸如头巾或者围巾之类的本民族特色打扮。 有一伙胡商后面还跟着两名黑黝黝的昆仑奴，亦步亦趋，神态恭敬谨慎，看起来是这胡商的奴隶。 看着这些沐猴而冠的胡商，李旭直皱眉头。 娘的，你们要穿就穿全套的，要么既别穿，整的这不伦不类的真是膈应人。 不过这些胡商都是一副老老实实的样子，走路都小心谨慎撞到别人，李旭倒也不能因为个人的观感不佳就去找茬，那岂不是跟前世西方那些红脖子一个德行了。 不过既然看见了，那也不能不管。 如今他这个九门提督，不光是负责长安城的防务，城内的街面治安其实也能插手的。 只不过平日里有京兆府的衙役捕快来巡街，倒也不用他费心。 今日提醒一下这几个胡商，也算是对他们影响市容的行径加以纠正，说起来也是在尽自己的职责。 李旭勒马停下，招来一名护卫，指着那几个胡商吩咐了几句。 护卫领命过去，很快就把那几个胡商带了过来。 那几个胡商明显脸上带着紧张的神色，看着高踞在马上的李旭，又是行抚胸礼，又是鞠躬的，嘴里叽里咕噜的说着李旭听不懂的鸟语。 要是说英语，李旭估摸着以自己前世过了四级的水平肯定能分辨出来。 但是这几个胡商说的李旭却是一个单词都听不懂，皱着眉头听了半天，觉着好像是阿拉伯语。 “你们不会说中土话吗？本官是九门提督李旭，找你们过来是有话要问。你们若是故意装傻充愣，莫怪本官将你们送入黑冰台去走一趟了。” 李旭冷哼一声，语带威胁地说道。 那几个胡商一听李旭是官身，还说要送他们去黑冰台，都吓得脸色一变，急忙道：“这位大人息怒，我们懂中土话的，懂得。不知道大人找我们过来是有何吩咐？” 听着他们字正腔圆的中土话，李旭冷笑一声骂道：”既然懂中土话，为何要在本官面前装傻充愣？你们莫非是心中有鬼，才想要在本官面前蒙混过关？” 那几个胡商闻言面色一白，对视一眼后又是点头哈腰道：“这位英俊的大人，我们都是正经的商人，方才只是因为大人问询，一时情急，所以家乡话才脱口而出，真的不是故意要要蒙骗大人，还请大人恕罪啊！” 李旭注意到方才自己说话的时候其中有一个白人胡商眼中明显闪过了一丝紧张，心中狐疑，更加笃定这群胡商有问题了。 能千里迢迢从中东天竺等地跑到中土来经商，哪有什么简单的人物。 李旭可不相信他们真的是老实人。 “来人，将这些人都送到黑冰台去，让郑大统领好好查查他们是不是异族的细作。” 正文卷 第二百四十二章 靠山是国舅爷？ 几个胡商一听要把他们送黑冰台，吓得脸色都白了，急忙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苦苦求饶，甚至还故意弄出很大的声音来。 李旭本就是人群的焦点，现在加上这群形貌各异的胡商，许多人都因此围了过来，凑在一起当起了吃瓜群众。 两名护卫看着人越来越多，不仅下意识的靠近李旭左右，将他护卫在中间。 生怕其中有心怀不轨之徒趁机生事。 李旭也不慌张，看着这群故意把事情闹大的胡商冷笑不已，想要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一白人告饶道：“这位官老爷，我们真的是安分守己的商人，绝对不是什么奸细。还请官老爷不要怪罪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怠慢了您，我们回头一定奉上许多的礼物给官老爷赔罪。” 其他几名胡商也纷纷大声附和，虽然一个劲的说着自己老实本分，但是一口流利的秦国官话却里里外外都在表达因为自己等人不认识这位眼前的官老爷，所以才会被官老爷勒索。 果然，这话在吃瓜群众之中引起了一阵低声议论，一些人指着李旭，低声的指指点点起来。 李旭耳聪目明，却是听了个清楚。 无非是说自己看着眉眼俊秀却没想到是个心黑贪婪的。 果然天下乌鸦一般黑之类的愤世之语。 当然，说这些话的大多数都是男子，而且以青年男子为主。 倒也又不少年轻妇人替李旭辩护的，跟那些喷李旭的男子对喷，说不能光凭几个胡商几句胡言乱语就污蔑这么俊秀的小郎君。 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小郎君长得这么俊秀，怎么可能会有什么坏心眼呢？ 肯定是这些胡商有问题。 双方吵吵嚷嚷的，声音越来越大，反而压过了几个胡商的声音。 李旭虽然对那些不明真相的喷子的话心中微微有些恼火，但是倒也不至于大动干戈，依然冷眼旁观，等着这几个胡商的表演。 胡商本打算引来吃瓜群众把事情搞大，让这些年轻的过分英俊的过分的官员有所顾忌，然后趁机脱身的。 长安城毕竟是一国京城，其他的东西可能不多，但是当官的却绝对不少。 长安城有句俚语：从城中心的钟楼顶上扔下一块转头，砸中五个人，其中三个就是当官的。 这三个当官的里面至少就有一个侍郎。 所以又有说法：不到长安城不知道自己的官小。 在胡商们的眼里，这位英俊年轻的官员肯定不会是什么大官，他们这么一闹，说不定就会引来更大的官注意。 这些胡商在长安城待了好多年，官面上的人头其实比很多长安土著都熟，看着李旭眼生，也不知道九门提督是个什么官职，所以就下意识的认为他只是个小官。 若是能引来大官，这个小官肯定就得乖乖的听话溜走。 只是他们看着围观人群越来越多，许多人也向着他们说话，本来心中还有些窃喜，庆幸自己机智，但是却没想到眼前这位英俊的年轻官员却一点都没有慌乱的意思，反而看着他们的眼神犹如猎人盯着猎物一样。 这让他们的心中有些没底了。 一个白人胡商忽然凑近李旭，低声道：“这位官老爷，我们跟你们大秦的宁国公都是做过生意的，宁国公的公子汉中侯林逸也是认识我们的。他们可以帮助证明我们的清白。” 说是打过交道，其实也就是宁国公林如海派人从他们手中买过几个单筒望远镜罢了。 他们认识的也不过是林如海府上的一个管事罢了。 只是此时扯虎皮拉大旗，希望能唬过这位年轻的官员。 没想到不说还好，一搬出宁国公林如海的名字后，这位年轻官员不仅没有丝毫畏惧，反而冷笑一声：“是吗？那不如你们现在就去找宁国公来证明你们的清白，若是宁国公来不来，那汉中侯林逸来了也行。如果你们请不来，那本官就要让黑冰台好好查查你们，看看你们到底在背后干些什么勾当。” 看着搬出宁国公林如海都唬不住人，这群胡商真急了，方才叫嚷的声音都瞬间小了许多，互相对视一番，显然都都有些不知所措了。 本来自己没怀疑什么，但是这群胡商越这样，李旭越觉得他们有问题。 他现在倒也不急的回府了，反倒是想要看看这群胡商到底在遮掩什么。 还有他们背后的靠山是谁。 他来了长安城之后，虽然声名鹊起，但是本人却也是很低调的。 对于长安城的权贵官员们没几个认识的，一来是没有时间，二来是没有必要。 此时倒是生出点兴趣来，想要看看长安城有哪些牛逼人物，回头好好找他们谈谈心。 胡商们束手无策，李旭好整以暇，吃瓜群众越来越多，导致这条街的路都被堵住了。 这边的情况自然也引起了京兆府衙门巡街捕快的注意，一队捕快嚷嚷着分开人群走了进来。 “什么人在此闹事，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人还没走近，呵斥叫骂的声音先传了过来。 李旭冷眼看了过去，一名护卫立刻过去挡住了这群捕快的路。 腰刀出鞘，横在面前，捕快们立刻止住脚步，不敢向前。 “九门提督大人在此，闲人退避！” 那护卫低喝一声，掏出一块腰牌在那带头的捕快面前晃了一下。 那捕快头领一瞥之下，立刻吓出了一声冷汗。 别人也许不清楚，但是他可太知道新设的九门提督府是个什么衙门了。 尤其是那位提督大人的本事和身份更是让他们畏惧胆寒。 那位的名声在他们京兆府衙门可是如雷贯耳。 谁不知道九门提督大人虽然年轻的过分，但是论本事论胆色，绝对是称得上大秦第一人。 不说他统兵杀敌的本事，就凭他只是一个小小县尉的时候就敢领兵跟汉中侯林逸对峙，调任京城的路上又跟林逸的老子宁国公差点火并，听说还差点一箭射死宁国公。 更不用说他来了京城没几天就亲自领兵平了雍王的叛军，擒拿住了雍王的女婿杨文瑞。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都让李旭在这些捕快衙役心中留下了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愣头青的偏见。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位提督大人还是当朝首辅宋牧以及京兆尹宋昱和大将军宋成的准侄女婿，是宋首辅当前最为倚重的干将。 有本事，有脾气，胆子大，还有靠山，这样的人物他们一群小捕快是万万惹不起的。 这群捕快倒也机灵，知道李旭的身份后，倒也没有走，反而是驱散了周围的围观人群，然后待在一旁维持秩序，不允许吃瓜群众再靠近。 李旭看这捕快头子有点眼色，心中一动，让人把他叫了过来。 “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牛彦文，是京兆府衙门的捕头。今日是小人当值带人巡街，大人有什么吩咐尽管开口，能办的小人一定给您办好。” 这牛捕头自然是个机灵的，在京城当捕快不机灵一点没有眼力价那是万万干不长久的。 听李旭询问，表现的很是到位。 李旭点点头，指着那几个胡商道：“你可认识他们？知道他们背后的靠山是什么人吗？” 那牛捕头仔细瞅了几眼那几个胡商，低声道：“回禀提督大人，这几个胡商在长安城来了有年头了。小人倒是又一次见过他们和国舅府的王管事在一起喝酒。” 李旭眉头一皱：“国舅府？” 国舅不就是宋氏三兄弟吗？ 那牛捕头急忙道：“其实是当今陛下即将大婚的皇后娘娘的亲哥哥王雄。京城人都习惯叫他国舅。” 正文卷 第二百四十三章 蹊跷 秦国小皇帝未过门的皇后她哥？ 李旭一开始听得有点懵，小皇帝好像才十三岁，就要娶媳妇了？ 一般情况下都是太子妃晋级为皇后的，不过小皇帝即位的时候还是个十岁的小孩子，肯定也没有什么太子妃的。 “这王雄是什么来路，知道吗？” 李旭看着眼前这个一脸恭谨的小捕头问道。 长安城里，这种天天混迹在市井之中，跟普通百姓打交道的捕快衙役们其实才是消息来源最广泛的的。 就跟李旭前世各地的的哥一样，啥消息都能知道一些。 当然，大部分都是道听途说的小道消息，准确性相当感人。 那牛捕头听李旭询问，心中大喜，自然不肯放过这个在这位当前炙手可热的新贵面前表现的机会，巴巴的把自己知道的情况都说了一遍。 原来这王家也是个小门小户的，祖上据说出过一位御史。 再后来就没落了，到这王雄的时候的也只是考了一个举人。 三年前，新帝登基的时候开过一次恩科。 王雄考了，但是却落榜了。 自此之后好像就放弃了科举之路，却开始经商。不知道怎么就搭上了胡商的路子，而且另一头还跟宫里搭上了关系，竟然混成了皇商，专门负责帮助宫里采买胡商带来的稀罕玩意。 这王雄手顿了得，跟宫里宫外的关系都很好，渐渐的从只负责采买胡商货物的小角色开始负责更多的皇家产业，逐渐的成为了炙手可热角色。 一年前，宫里传出要给皇帝选后选妃子的旨意后，王雄的妹妹不知道怎么就被选中了，经过一系列考察之后被太后定为了正宫的人选。 因此，王雄的身份也一跃而升，从一个给皇家办事的商人变成了皇家的亲戚，身价暴涨，身边很快笼络了一大群人。 王雄虽然一直表现的很低调，但是私下里很多人都把他叫做国舅爷。 这牛捕头说话的时候很注意分寸，只说主要事实，一些捕风捉影的小道消息却不敢乱说。 李旭听完，咂咂嘴，总感觉这王雄发迹的过程好像实在太顺利了一点。 一个小小的落第举人竟然能顺利成为皇商，然后又变成了皇帝的大舅子，这事情也就网文敢这么写吧？ 他此时心里有了些想法，但是还不能确定。 “你不错，是个机灵的。我这九门提督衙门刚开张，需要用人的地方多，你要是想来，自己过来。” 李旭拍拍牛捕头的肩膀随口道。 牛捕头瘦瘦的甚至被李旭拍的差点歪倒在地，但是一颗心却是差点飘了起来。 自己这是要发达了啊！ 急忙对李旭感恩戴德的一通感谢。 李旭笑纳，等他平静下来，指了指那几个跪在地上的胡商低声道：“给我找人盯着这几个家伙，看看他们有没有不对劲的地方。别让人发现了。” 牛捕头胸脯一停，急忙保证绝对办妥。 李旭此时心中有了计较，也不再跟这几个胡商计较，叫过来训斥道：“尔等蛮夷，若是真心倾慕我华夏文化，喜欢我华夏衣冠，就好好的穿戴全套。若再这般不伦不类的，下次定然不饶。滚吧！” 几个胡商松了口气，这才知道这位年轻的官员为难他们竟然是因为穿衣的问题，急忙点头哈腰表示以后一定改正。 让几个胡商滚蛋之后，李旭重新骑上马回府。 一路上想着事情，很快就到了自己的府邸的门口。 门口的管家看到李旭，远远的小跑过来要扶他下马。 李旭一摆手，直接跃下马来，看着不远处的拴马桩旁边栓的一匹红马。 管家看见，急忙道：“禀公子，灵玉长公主来了，说是来找您的。此时正在内宅和郡主说话呢。” 郡主自然就是郁瑜了。 灵玉长公主找我干啥？ 话说这位长公主也就是自己刚来长安城的时候见了一面，以后再没见过，今日却专程来找自己，会有什么事情？ 李旭没有多想，把马鞭扔给管家，让他派人把马牵到马厩去，自己迈步向着二进自己住的院子走去。 一路上见到的仆人丫鬟都规规矩矩的向着李旭行礼，等他过去之后才继续忙活。 李旭心想这些人被那些宫里的宫女太监们调教了一下的确是有了不少长进，最起码看着比之前懂规矩了许多。 不过他也不想规矩太多，规矩太多人都变成机器人了，太死板无趣了。 “公子回来了，热坏了吧，奴这就去给您盛一碗冰镇绿豆汤去。” 进了院子，正好碰见了闻声迎出来的小彤。 小彤现在实际上是李旭的房里人，名义上却成了李旭的贴身丫鬟，跟小艾琳两个算是李旭身边的哼哈二将。 新府邸里房子够多，李旭给所有的女孩子都分配了单独的房间。 两个贴身丫鬟按理是要住在主人的套间外面那一间的。 方便主人半夜起夜或者有什么吩咐的时候随时伺候着。 虽然李旭没有那么多讲究，但是两女却坚持要履行贴身丫鬟的责任，尤其是小彤。 李旭索性就由着她们了。 小彤和小艾琳轮流砸外面伺候。 小艾琳虽然古灵精怪，也一直好奇自家老板的身子，但是毕竟年纪小，贪睡，一睡着后就很难被吵醒，往往一脚就睡到大天亮去了。 倒是小彤，睡相实在不咋好，睡觉还经常梦游，睡着睡着就半夜跑到李旭的床上去了。 等李旭叫醒她的时候，她又一脸茫然的假装失忆，然后一阵嘤嘤婴，李旭也就随她去了。 名正言顺的跟了李旭之后，小丫头的心情一直很好，人也看起来更水灵了，身量看起来也好像更加丰满了。 引得小艾琳经常用怀疑的目光上下打量她，还追着问她，两个小姑娘经常一起嘀嘀咕咕的，不时的还脸红红地看着李旭。 “成，弄一大碗过来，少了喝着不过瘾。” 李旭看着大眼睛水汪汪的小彤，随手在她身上摸了一把，小艾琳脸上一红，嘤嘤婴的扭着小蛮腰去厨房了。 等李旭换了一身居家轻袍，咣咣咣的喝完一大碗的冰镇绿豆汤的，感觉暑气顿消的时候，郁瑜跟着秦国长公主一起来了。 正文卷 第二百四十四章 没见过你这么嚣张的人！ “旭哥哥，你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啊，厨房的饭都热了两茬了。” 郁瑜一见到李旭，眉开眼笑的，大眼睛都弯成月牙了。 看样子很想过来跟李旭亲热一番，但是碍于后面跟着一个板着脸的大灯笼，所以只能用眼神来表达自己对情郎的思念。 说起来两人算是热恋期，虽然李旭不是初哥，又偷吃了张明蓉和小彤，没有那么迫切的。 而且男人一旦忙起来，女人什么的都忘在脑后了。 但是对于一个无所事事的贵族大小姐来说，平日里根本就没啥事。 李旭跟她之间除了最后一步该做的都做了，好多次意乱情迷的时候郁瑜是打算把自己完整交出去的，但是奈何李旭每次总是踩刹车，让她心中又感动，但是又有些委屈的。 郁瑜虽然大方爽朗，但是却不傻，否则也不会当初发现跟了自己五年贴身女护卫竟然是魏国的细作。 虽然张明蓉和小彤掩饰的很好，平日里都很低调，但是郁瑜还是敏感的发现了不对劲。 当他知道自己的旭哥哥偷吃了别人却放着自己这个已经洗干净的新鲜水灵的嫩桃子却好几次都不肯吃的时候，她的确是有些委屈的。 不过李旭毕竟还是段位高了许多，即使发现了这一点，以她年纪还小，而且要把第一次留在新婚之夜来当做最好的礼物之类的渣男语录忽悠了一番后，郁瑜心里那点小委屈小幽怨也就没有了。 她也知道了自己大伯说是要等李旭封侯之后就给他们成亲，心中欢喜不已，天天盼着那一天早日到来。 所以对于李旭在外面忙，虽然心中思念，但是也知道李旭要早日立功，才能早日封侯，早日迎娶自己。 虽然从她内心来说，根本无所谓李旭封不封侯，只要李旭跟娶的那个人是自己就行了。 不过她也知道，李旭的地位越高，自家长辈对李旭的认可度和接受度就越高，李旭以后才能更加挺直腰杆买对自家的长辈们。 所以，她现在每天虽然晚上还是要回宋府去住的，毕竟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天天住别人家里也不合适。 而且她的身份还不一般，即是当朝首辅的亲侄女，又是当朝太后的亲侄女，甚至还有郡主的封号。 但是晚上不行，白天却可以啊。 所以她白天几乎天天都在李府待着，操心李旭的饮食起居。 府里的下人都知道这位是未来的女主人，正房太太，所以虽然两人还未成亲，但是却都以对待女主人的态度对她，所以郁瑜也就自然而然的以李旭正妻的心态自居了。 张明蓉和小彤两个虽然先她一步吃了李旭，但是两人的身份毕竟在哪里摆着，以后最多也就是个妾室。 不可能对她的正妻地位造成威胁的。 再说了从小耳濡目染下，知道为人正妻，最忌讳的一点就是善妒。 所以郁瑜不仅不吃两个人醋，反而还对两人关心有加。 看到郁瑜大眼睛里满满的欢喜，李旭微微一笑，走过去直接伸出双臂将她搂在怀里，对着她的额头使劲亲了一口。 丝毫不顾及后面跟着的秦国长公主。 郁瑜”呀“了一声，又是害羞又是甜蜜，偷偷看了一眼身后瞪大眼睛看着他们的秦清，脸红的跟天边的晚霞一样。 “旭哥哥，清姐姐还在呢！” “没事，咱俩的关系长公主又不是不知道，而且长公主可是大秦的奇女子，这点小场面对她来说不算什么。” 秦清听见李旭这么说，瞪大眼睛瞪了他一眼，但是也没说话，别过头去看着别处。 李旭脸皮厚，郁瑜却到底不习惯在人前亲热，推开李旭，说自己去厨房再催一下饭菜，还说长公主有事情找李旭，便把李旭和秦清两个留在厅中，自己跑了。 郁瑜一走，李旭很随意的拱了拱手算是行了礼，伸手做了一个请坐的姿势，便自己先大喇喇坐在了主位上。 秦清看着他这幅做派，微微有些愕然，盯着他看了半天，发现李旭也正好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己。 “长公主是不是在想我这个做臣子的竟然敢这般怠慢你？是不是觉得我居功自傲有点膨胀了，不把你这个大秦长公主放在眼里了？” 秦清抿着嘴没说话，但是显然是默认了李旭的猜测是对的。 李旭呵呵一笑道：“若是你今天来以长公主的身份来的，那我就去沐浴更衣，大开中门，率领全府上下隆重的将您请入府中，然后再以君臣大礼来叩拜你。若你是以小鱼儿姐姐和闺中密友的身份来的，那我也就拿你不当外人了。” 秦清心中暗啐一口，啥话都让你说了，我还说什么。 不当外人，难道是内人？ 想到此处，自己都是脸上一热，觉得不好意思了。 她本事也不讲究那些繁文缛节的人，只是李旭方才当着自己的面跟小鱼儿亲热，又对自己这般随意，所以让她有些吃惊和意外。 但是却也因此产生了另一种从来没有过的轻松和舒适。 她本就是洒脱的人，也就坐在了李旭对面的椅子上，开口道：“我来找你，是母后要请你明日进宫赴宴的。” 李旭闻言奇道：“这种事情随便派个太监过来说一声就行，怎么会劳烦你这个长公主亲自过来啊？” 秦清犹豫了一下，道：“其实我是本来有事情要找你，正好听到母后说起，所以就顺便过来跟你说一声。明天你暂时不要去衙门了，礼部那边会派人过来教导你一些礼仪。下午的时候会有人来你府上接你。” 李旭听得头有点大，进个宫跟太后娘俩吃个饭，且不说皇宫里的伙食不一定有自己平时吃的带劲，就是那些繁琐的程序就很累人。 还要学礼仪，真是够扯的。 “这么麻烦？不去行不行？”李旭随口道。 秦清眼睛瞪大，愣愣地看着李旭，半晌道：“若非因为你是小鱼儿的心上人，又是舅舅器重的人，就冲你这句话都可以治你一个大不敬的罪名了。” 别人听说皇太后和皇帝赐宴，都是兴奋不已，恨不得跑去祭告祖先，焚香沐浴的。 可是眼前这个家伙却看起来十分的不情愿。 好像在他心里对皇权就一点敬畏都没有。 长这么大，还真是没有见过这么嚣张的人。 正文卷 第二百四十五章 同道中人 敬畏皇权，敬畏朝廷，敬畏官府，敬畏规则，敬畏权威就是这个时代普通人的行事准则。 而敬畏皇权则是后面几条的总纲和前提。 就算你心中多么不以为然，表面上也依然要表现出这一点来。 这是一种默契，也是一种自我保护。 李旭心中对于皇权自然是没有丝毫敬畏的，甚至还准备掀翻现有的一切秩序，重新建立自己做主的一套新秩序。 虽然现在还没有到掀桌子的时候，但是表面上也不屑于做出太过违背自己内心的举动来。 那样会让他自己都感觉省里不适。 有金大腿作为后盾，他面对任何人都有着足够的心理优势，所以更加不屑于虚与委蛇。 这种表现在一般人的眼中自然就是大逆不道之举，但是在秦清的眼里就是一种同道中人。 离经叛道之道，李旭是这样的人。 秦清，她自己也是这样的人。 她的离经叛道表现的就是从来没有表现出一个大秦长公主应该有的风范，反而是不断打破人们对于一个皇家金枝玉叶固有的刻板印象，处处在挑战所有人的认知。 在人们印象中，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应该就是完美的化身，既能代表皇家的尊崇高贵，又能保持女子的端庄温柔，维持皇家的体面，又能遵守妇德，活成一个完美的标杆，为世人所称颂所仰慕。 但是在秦清看来，这样活着的就没有了人的趣味，不过是一具会呼吸的傀儡而已。 她不愿意这么活，更不屑于这样活。 所以她反着来，你们越希望我这样做，我就偏偏那样做。 越是不想我做的，我就偏偏去做。越是想我做的，我就偏偏不做。 所以渐渐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一提起她，皇室捂脸，权贵嗤笑，官员唾弃，百姓津津有味的吃瓜。 她成了秦国皇室的异类，也成了秦国的异类。 她这些年见惯了形形色色的各种嘴脸，对于别人表现出来的态度是言不由衷还是表里如一，自能一眼分辨。 眼前这个少年表现出来的随意态度显然不是那种在自己面前故作清高不屑以引起自己注意的可笑伎俩。 他是真的不在意自己的公主身份。 这让她在短短诧异惊愕之后心中涌起了一股没来由的兴奋。 “其实宫里的赐宴的确也没什么意思。你如果不想进宫，我跟母后说一声就行。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看着对面这位忽然看着自己双眼放光的长公主兴奋急切的表情，李旭忽然就有点慌。 这小娘皮怎么看着不像好人呢？ “长公主殿下请自重，我对小鱼儿情真意切，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李旭双臂抱在胸前，义正辞严的说道。 秦清一愣，看着李旭一副誓死保卫自己清白的架势，回过神来，俏脸一红，本想发怒，但是忽然瞥见李旭眼中一闪而过的促狭笑意，忽然明白过来他故意这般就是想激怒自己。 于是眼珠子一转，一双星眸之李旭身上故意上下打量一番后摇头道：”你倒是想的好事，你虽然生的一副好皮囊，但是却太小了。也就是小鱼儿能看上你，旁人可没什么好稀罕的。” 李旭看着这小娘皮虽然面上一副不屑的样子，但是说话的时候一双圆润的耳垂都红了，显然是故意装老成的。 他本想反问一句我小不小你又如何知道，但是一想到自己一旦将来掌控秦国，秦国宗室必然就会沦落凡尘。 到时候这姑娘肯定会恨自己入骨，所以还是不要因为自己的一时口舌之利又产生一些不必要的瓜葛出来。 甚至他都有些微微后悔自己刚才那一句言语的调戏了，暗暗反思，以后要谨言慎行一点，尤其是女人面前要正经一点，免得又引出什么爱恨情仇的狗血剧情来。 毕竟自己拿的是争霸天下的剧本，可不是八点档的狗血言情剧。 李旭做了一番自我反省后，轻咳一声道：“那个，长公主殿下，友情提醒一下：男人小不小要有调查才有发言权，以后还是别轻易下结论，否则会很容易伤人自尊的。” 秦清听得一愣，有地茫然的看着李旭。 显然不懂他什么意思。 李旭也不好解释，只好岔开话题道：“你刚才要我答应你什么事情？” 秦清疑惑地看了李旭一眼，这家伙的到底什么意思，说他小不是事实吗？怎么就伤他自尊了？ 难道他比自己以为的要大一些？ 不过看他的样子，肯定是不愿意说的，回头还是问问小鱼儿这个家伙到底有多大。 秦清回过神来看着李旭道：“很简单，你跟我打一场就行，放开手脚不要有任何顾忌。” 李旭听了用奇怪的眼神看着眼前她，试探地问道：“殿下，你莫不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吧？” 秦清一脸疑惑道：“什么特殊癖好？你就说吧，打不打？我听小鱼儿说你本事很不错，大舅舅又把你夸的跟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难不成还怕跟我一个女人打一场？” 李旭摇头道：“殿下，我厉害不厉害是一回事，跟你打不打又是另一回事。说起来我还没打过女人呢，当然，特殊场合除外。” 秦清不满道：“什么特殊场合？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只要你愿意跟我打，什么场合我都给你安排出来。” 李旭听了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极力忍住，面容都有些扭曲起来：“不不不，这种场合不适合你。你还是别强人所难了。我这忙了一天，肚子也饿了，就不陪殿下了。您请自便。” 李旭觉得这个高妹有点奇怪，别说答应跟她打架了，甚至都不想再跟她产生太多瓜葛了。 他转过身就想溜走，这个女人还是不招惹的好。 秦清没想到这个刚被自己视为同道中人的家伙竟然这么干脆的拒绝了自己的要求，甚至还想开溜，而且说话又云里雾里的，心中实在恼火。 看着李旭的背影，她忽然美眸瞪大，迈开两条大长腿赶了上去，双脚在地上一蹬，飞身而起，向着李旭背心踢去。 正文卷 第二百四十六章 长公主解锁了什么奇怪的属性？ 以李旭的耳力自然不可能让她踢到自己，而且秦清本身也只是想要逼迫李旭跟自己打一场而已，并不是真的要伤李旭。 李旭听到风声，自然而然的甚至往旁边一闪。 秦清眼看一脚踢空，刚刚落地后纤腰一拧又转身向李旭踢去。 李旭又一闪而过。 但是秦清却依然不依不饶，依然拳脚并用向着李旭招呼。 李旭越是躲避，她的拳脚来的就越快。 李旭看这小娘皮如此不知好歹，心中恼火，也多再继续躲让，反而转过身去，一拳向着秦清向自己踢来的双脚击去。 秦清看他终于反击，心中一喜，清叱一声，踢出的双脚更加迅猛起来。 李旭有心给这小娘皮一个教训，拳头重了一些，直接将秦清一拳击飞。 秦清不惊反喜，蹬蹬蹬落地连退三四步后又扑了上来，拳脚并用，风声凌厉，看着倒是颇有些威势。 倒是不算花架子，有点意思。 李旭虽然恼火，但是也并未真怒，也想看看这小娘皮有几斤几两，也稍微认真了起来。 两人拳来脚往，在偏厅的地面上辗转腾挪，看起来打的有来有回，旗鼓相当。 实际山李旭根本未出全力，甚至连一成的本事都没拿出来，双脚都没怎么动，只是用双拳迎接秦清的攻势，显得轻松惬意，游刃有余。 但是对面的秦清却已经开始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俏脸涨红，嘴里虽然叱咤有声，但是却显得很吃力了。 她自然不是李旭的对手。 李旭也看出来这一点了，也没有了跟这小娘皮继续打下去的兴趣了，开口道：“差不多了啊，我算你赢了行不行。我还等着吃饭呢。” 结果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更激起了秦清的好胜心，拳脚来的更加猛烈了。 李旭也有点烦了，妈的，这小娘皮给脸不要脸。 等到秦清再次飞起一脚向他踹过来的时候，李旭闪身避开，在她身子即将落地的时候伸出左手一把抄住，顺势翻了个面夹在腋下，屁股向上。 右手张开，对着那高挺圆润的臀肉重重拍了下去。 一边拍一边骂道：“老子让着你，你还来劲了是把？我让你来劲，让你来劲……” 一边说，一边落手。 啪！ 啪！ 啪！ …… 秦清刚被李旭夹在腋下的时候，羞愤难当，使劲挣扎，但是她的力气根本比不上李旭，李旭一只手跟铁钳似的将她牢牢禁锢住，根本挣脱不来。 待到李旭右手巴掌第一次落在她臀儿上的时候，她先是一惊，然后便炸了毛，双手使劲乱抓，身子疯狂扭动，嘴里更是厉声大骂。 “混账小子，你竟敢打我……，我绝对饶不了你！快放开我，否则我杀了你！” 李旭才不管她的威胁，她越骂的起劲，李旭的巴掌就越重。 “啊！我要杀了你！” 秦清厉声大叫，但是随着李旭一连串的巴掌拍下去，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彻底消失了不说，而且就连身体也停止了挣扎。 李旭打着打着也慢慢停了下来。 这小娘皮不会被自己给打晕过去了吧？ 自己虽然下手重了一点点，但是也收着劲的啊。 这小娘皮的屁股这么大，不至于这么容易被打坏吧？ 但是看着自己腋下的修长婀娜身躯没了动静，而且隐隐有点发烫，李旭也有些担心起来。 万一把这小娘皮给打坏了，怎么跟小鱼儿交代啊。 他看了一眼门外，暂时没有人过来，于是直接夹着秦清走到了偏厅旁边的屋子里。 这个屋子算是一个客房，里面有床榻。 进入屋子的时候，李旭感觉秦清的身子微微动了一下，心想这小娘皮的应该没大问题。 不过还是要先检查确认一下才行。 走到床榻边，李旭将秦清翻过来呈公主抱放在了榻上。 结果一放下之后，惊讶的发现她的一张脸红的跟能滴出水似得，两只眼睛虽然闭着，但是长长的眼睫毛却在不停的颤动着。 整个身体都在微微的颤抖着。 得！ 这小娘皮的果然在装死。 看来是被自己收拾了一顿，不好意思面对，所以才这样。 只不过这反应也有点夸张了吧。 李旭也没多想，看着装昏迷的秦清故意道：“公主殿下啊，你现在的样子看起来有点严重啊，莫不是中暑了？瞧这小脸红的跟小龙虾似得！这中暑了就得赶紧散热，否则有性命之危啊。虽然说男女有别，但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先给你把衣服脱下散散热，想必你时候知道了也不会怪我的。” 说罢就故意慢悠悠的伸出手作势要去解秦清的衣服。 结果手还在半空的时候就看见了一双眼睛睁的大大的望着自己，一句话不说，眼睛里似乎有泪水，但是又没有多少怨恨，反而是一种又羞臊又略带期待好像还带着一丝妩媚的眼神。 这看的李旭心中一突。 这小娘皮莫不是刚才被自己打了一顿屁股，解锁了什么奇怪的属性吧？ 两人四目相对，谁也没有说话，一时间气氛竟然有点尴尬。 尴尬之中又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小暧昧。 外面忽然传来了脚步声，以及郁瑜的声音：“旭哥哥，清姐姐，该用膳了。咦？人呢？怎么都不见了？” 两人都是一惊，李旭急忙收回自己的双手，秦清则是面上显出慌乱之色，一双略细长的眼睛带着羞臊瞥了李旭一眼，似乎在说你赶紧想办法。 李旭忽然有种要被捉奸在床的感觉，心中直呼荒唐。 老子啥都没干啊，清清白白的怎么会有这种错觉呢？ 肯定是长公主这小娘皮把气氛搞成这样子的。 女人真是麻烦。 “小鱼儿，我在这里。那个，长公主刚才忽然中暑晕倒了，快过来看看。” 李旭对着外面大喊，吓得秦清身子一抖，美目狠狠瞪他一眼，赶紧重新闭上了眼睛继续装昏迷。 听着郁瑜向着客房走过来的脚步声，李旭转过身去看向房门的时候，感觉自己腰上忽然一疼，让他嘴角一抽倒吸一口凉气。 郁瑜正好进门，看见他的样子，关心道：“旭哥哥，你怎么了？” 李旭摆摆手道：“没啥，刚才腰上被一只很凶残的母蚊子给叮了一口。” 正文卷 第二百四十七章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 这小娘皮，竟然敢趁机掐我腰，回头一定要捏回去。 李旭心中暗骂，看着郁瑜快步走进来，忍着痛道：“长公主殿下跟我说明日要进宫，太后赐宴，刚说完准备要走的时候就忽然晕倒了。” 说完让开床榻前的位置，郁瑜急忙走过来一看，床榻上的长公主紧闭双眼，面色潮红，伸手摸了一下额头，竟然感觉有点发烫。 “清姐姐，清姐姐，你快醒醒……” 郁瑜看见她这个样子，也吓了一跳，连声呼唤起来。 可是秦清心中有鬼，哪里敢睁眼，只能继续强忍着装昏迷。 叫了几声叫不醒，郁瑜急了，对李旭道：“旭哥哥，你在这里照顾一下清姐姐，我去让人找大夫过来看看。” 李旭看到这样着急，也知道她俩感情的确好，对秦清装昏迷的操作表示了一下鄙视，暗道若是让我照顾，那估计她“中暑”会更厉害。 转头看了一眼睫毛乱颤的秦清，李旭忽然道：“小鱼儿，你别着急，我听说中暑的人首先要做的就是降温。长公主穿的估计有点厚，你帮她脱几件衣服估计就醒过来了。” 郁瑜关心则乱，闻言觉得李旭说的很有道理，毫不犹豫地点头道：“旭哥哥，你帮我把清姐姐府扶起来，我来帮她脱衣服。” 李旭听得一愣，你还真是拿我不当外人啊。 不过这时候，秦清终于悠悠“醒转”，目光带着一丝躲闪看着榻前正准备伸手给自己解衣服的郁瑜“虚弱”地道：“小鱼儿，我，我这是怎么了？” 李旭犯了个白眼，女人个个都是戏精。 郁瑜也没注意那些细节，看到秦清醒来，自然高兴，坐在床边关切的问东问西起来。 李旭站在郁瑜身后，给了假装啥都不知道的秦清一个白眼，顺便还伸出手指比划了一个手势。 气的秦清高耸的胸脯又起伏起来，郁瑜以为她又不舒服了，急忙让李旭帮忙叫丫鬟送一些降暑的饮品和湿毛巾过来。 李旭也趁机离开了房间。 …… 经过一番折腾，“中暑”晕倒的大秦长公主终于恢复了。 因此，晚饭的时间也被向后推迟了一些。 吃饭的时候，只有李旭和郁瑜、李琴和张明蓉等人，小艾琳和小彤两个作为贴身大丫鬟也跟着一起吃。 郁瑜坐在李旭左手边，一边给李旭夹菜，一边道：“清姐姐虽然醒了，但是看着还是有点虚弱。我让人给她单独做了些饭菜送过去了。” 李旭心道她不是虚弱，是心虚才对。 随意点点头，结果一回头，右手边的李琴也给自己夹了一筷子菜放在了眼前的小碗里。 李旭看了李琴一眼，自家妹子羞涩一笑，转过头去假装夹菜，不去看他。 李旭下意识的又看向李琴旁边的张明蓉，结果正好看到张明蓉偷偷看自己，手里的筷子也是蠢蠢欲动的。 只是距离有点远，再加上她的出身有点尴尬，所以只是对着李旭嫣然一笑，便垂首小口自己吃了起来。 看着面前堆成一座小山丘的饭碗，李旭忽然想到一句话：“曾因酒醉鞭名马，不愿情多累美人。” 最难消受美人恩啊。 小彤发育的好，自然有她的道理，专心致志的对着眼前的饭菜用功。 而小艾琳却拿着筷子，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大眼睛滴滴溜溜的转来转去，似乎在探寻几个主子之间的微妙关系。 饭菜虽然多，但是李旭的饭量也大的惊人，最后也没剩下多少。 两个大丫鬟带着人收拾了饭桌，又送上了冰镇酸梅汤绿豆汤以及降温祛火的菊花茶等饮品。 李琴有心跟哥哥多说几句话，但是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最终还是跟李旭打了声召唤回了自己房里。 李琴一走，张明蓉也不好留下，也跟着回去了。 李旭和郁瑜躺在一处上面挂满青藤绿枝很是凉快的花厅里，一人一个躺椅，吃着各色瓜果，喝着冰镇饮品，好不惬意。 两人正说着话，一个丫鬟过来说是秦清走了。 郁瑜起身要去送，丫鬟说长公主已经没有大碍了，此时应该已经都出了府门了。 郁瑜只好作罢，继续躺在李旭身边跟李旭说起来话。 “旭哥哥，我想今天清姐姐晕倒的事情应该跟雍王有关。” 李旭听到有些好奇，雍王不是已经被秦国皇帝下旨圈禁了吗？ 杨文瑞也被判了五马分尸的酷刑，前几日也都执行了。 “雍王怎么了？”李旭随口问道。 郁瑜道：“今天早上我刚准备从大伯家过来的时候，就看见黑冰台的郑大统领急匆匆地过来找大伯。我随口问了一句，郑统领告诉我说雍王今天早上忽然薨了，过来找大伯禀告此事。后来我又听伯母说雍王今天早上被人发现在自己的书房里自缢了。” 就这么死了？ 这个消息的确挺突然的，李旭本以为雍王造反失败后会苟且偷生，没想到竟然还有勇气自杀。 “倒是个有决断的。都说生死之间有大恐怖，雍王如果不死就要跟畜生一样被圈禁终生，反倒不如死了痛快。” 李旭随口道，忽又道：“雍王自杀跟秦清有啥关系？” 郁瑜白了他一眼，似乎对他直呼秦清名字有点不满，嘟着嘴巴道：“清姐姐小时候经常去雍王府上玩，先帝在位的时候，清姐姐只有雍王一个宗室长辈，雍王又待她极为亲厚，所以自然对雍王有濡慕之情。清姐姐又和清河郡主感情很好，如今雍王一死，郡马又被处了极刑，清河郡主和两个孩子都被圈在了宫里，她心里自然不好受。再加上天气酷热，所以才会在咱们家里晕倒吧。”李旭听完，大概明白了秦清这个小娘皮今天死缠烂打的要跟自己打一场的原因。 心里郁闷，又不知道如何发泄，找别人，别人肯定会让着她，所以才会心血来潮要跟自己打。 郁瑜没注意李旭的神色，有点感慨地道：“清姐姐是一个恩怨分明的人，对于厌恶的人绝不留情，对于亲近的人却又极重感情。清姐姐今年都二十岁了，可是却依然没有尚驸马。你知道这其中的缘故吗？” 李旭想到今天秦清那种被自己打完屁股的奇怪表现，心中忽然对她的往日八卦产生了一点兴趣，点头道：“说来听听。” 正文卷 第二百四十八章 变故 听到李旭有兴趣，郁瑜便兴致勃勃地说起来大秦长公主往日的一段八卦。 三年前，新帝登基的时候，曾经开了一次恩科。 这次恩科总共取士两百二十多人，可以说是秦国开国以来取士人数最多的一次。 这也能理解，算是新皇登基施恩笼络人心的一种手段。 在揭榜之后，宫里给新科进士们在曲江池举办琼林宴，一来是宣扬皇恩浩荡，二来也有给长公主挑选驸马的意思。 虽然说稍微有点追求的人都不愿意当驸马，因为当了驸马之后为了避嫌，仕途基本上戛然而止了。 而且给公主当丈夫，规矩实在太多。 两口子要想睡个觉，还得通过公主身旁的女官嬷嬷们同意，人家如果不同意别说睡觉了连老婆的面都见不到。 所以驸马这个身份，通过寒窗苦读的考中进士的人基本上都不太愿意当。 当然了，也有那想攀高枝不想努力的。 琼林宴上，皇帝公开宣布谁愿意尚公主，便可主动报名。 结果真有几个报名的，其中就有那一科前三甲的探花郎周子旭。 周子旭一表人才，又是探花郎，自然是一枝独秀，宋太后很满意，当即点了周子旭为驸马，而且专门赐给了他一座驸马府。 甚至为了安抚弥补周子旭，还给了周子旭一个周至伯的爵位。 因为周子旭是长安附近的周至县的人。 按说到这里，就算是皆大欢喜的了。 只是这位大秦长公主却跟普通的女子不一样，听说太后给自己选了探花郎做夫婿，心中却老大不痛快。 盲婚哑嫁在别人家可以，在她这里可不行。 她必须亲眼看看自己未来的夫婿，自己同意后才能做自己的驸马。 所以就偷偷的微服私访，让人跟踪周子旭的行踪，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周子旭被太后点了驸马之后，一开始很开心，觉得自己成了皇亲国戚，也算是光耀门楣。 可是发现别人瞅着自己的目光都带着嘲讽鄙夷，又打听了一番驸马这个身份的发展轨迹以及以后要面临的种种的约束之后，心里也开始不痛快起来。 但是此时又不能悔婚，否则就是欺君大罪。 婚期都定了下来，一个月后成婚。 周子旭心里郁闷，在几个狐朋狗友的怂恿下，决定要在大婚前好好放纵一下，免得以后成婚后没有了机会。 这一放纵就出了事情，在一次留恋青楼夜宿勾栏的次日，长公主让府里的护卫将还没睡醒的周子旭从妓子的床上直接给揪了出来，然后绑在青楼大门口的拴马桩上，亲自用马鞭抽了一顿，然后扬长而去。 这么一闹，周子旭声名扫地，这位本就特立独行的长公主更是名声大噪，成为了秦国上下眼中的皇家悍女。 此事一出，皇室的颜面受损，大婚自然是泡汤了，周子旭的爵位和功名也被收回了。 后来周子旭就消失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也没人关心。 秦清这个长公主自然也更加没人敢娶了，谁也不愿意成为周子旭第二。 宋太后经常看着秦清头疼不已，但是也没有办法，只能听之任之。 李旭听完之后，啧啧感慨道：“这位长公主还真是彪悍，这要是能嫁出去才是奇怪了。” 这年头，男人逛青楼，尤其是那些文人士子逛青楼不仅不会被人鄙视，反而是被认为是一种雅事。 周子旭虽然说荒唐了一点，但是却也没做什么太出格的事情。 可是被秦清这么一闹，不仅自己的婚事搞黄了，而且还给世人留下一个悍妇的印象。 表面上来看是悍妇，但是本质上却是挑战这个时代男权夫权的一种做法，自然不会被主流所容忍。 若是换个别的普通女子，下场肯定好不到哪里去。 只是因为秦清身份尊贵，所以才会安然无恙。 郁瑜扭头看着李旭道：“旭哥哥，你也认为清姐姐做错了？” 李旭看着她探询的目光，摇头道：“从她的角度来说没错，但是却不够理智。可能再过几百年，她的做法世人就会赞同的。” 听到李旭这么说，郁瑜高兴了起来。 果然旭哥哥跟别人都是不一样，他是能理解清姐姐的。 “清姐姐也挺可怜的，也不知道以后会嫁给什么样的男人。幸好，旭哥哥不是那种人。” 郁瑜先是感慨了一句，然后转头看着旁边的李旭，向他偎依了过来，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李旭心道谁爱娶谁娶，反正我又不会娶她的。 …… 夜色很美好，日子很惬意，身边又有心仪的美丽姑娘陪伴，偎依在自己身边喁喁低语，温柔相伴，李旭心神都有些荡漾起来。 正准备和心爱的姑娘做一些爱人之间喜欢做的事情，却被一个不速之客给打扰了。 宋牧来了，听说是从宫里回来经过顺便就来找自己了。 李旭看着站在不远处低着头过来禀告的那个丫鬟，又回头看着正有些忙乱整理自己衣衫小脸红红的郁瑜，叹口气，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向前院而去。 郁瑜看着李旭的背影，忽然觉得一向对自己很疼爱的大伯今天有一点点讨厌啊。 真是的，什么时候来不好非要这时候来，旭哥哥都被你给使唤坏了。 宋牧要是知道自己最疼爱的侄女这么想，估计是要悲愤长叹一声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啊！ 李旭也没有换衣服，直接就穿着方才的居家常服去见宋牧。 宋牧在前面待客的小厅之中等着自己，看起来竟然有点心神不宁。 李旭一边走，一边猜测宋牧来找自己的目的。 难道是延安府那边林如海兵败的消息传了过来？ 应该没有那么快把，而且自己还做了那么多的布置来延缓消息传递。 不过还是先听听宋牧的话再说。 “宋伯伯，你这么着急过来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李旭随意行了个礼，开口问道。 有丫鬟奉上两杯清茗，悄悄退下。 宋牧也不介意李旭的随意，而是开门见山道：“郑耀先今天从城外秘密送进了一个人，是上次跟随林逸出征的一个部将。此人上次在林逸兵败之后一直隐藏在山林之中，辗转多日才回到长安城。” 李旭微微一惊，竟然是上次林逸兵败之后的一个漏网之鱼。 他好奇问道：“此人怎么会联络到黑冰台的人？” 宋牧道：“因为他本就是黑冰台安插在林逸军中的眼线。所以到了长安城外后用暗记联络了黑冰台，所以才会被送入城中。” 李旭虽然觉得有点突然，但是却也并不觉得太意外。 “此人说了什么要紧的事情，才让宋伯伯你这般着急？” 李旭不动声色问道。 宋牧看了看门外，压低声音道：“延安府那边果然出现了一个大变故。” 正文卷 第二百四十九章 必须一战 听到宋牧的话，李旭其实并不突然，反而有种你才知道的感觉。 从林逸战败到今天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虽然唐军已经尽可能的封锁消息，搜捕秦军溃兵，但是也不可能保证做到没有一个漏网之鱼。 黑冰台在军队之中安插探子，李旭也不意外。如果没有，才是不正常的。 别说林逸军中，恐怕林如海的军中，甚至包括自己现在手中掌握的玉林左右卫都有黑冰台的人。 除了军队，李旭有理由相信，朝廷重臣乃至于一些要害衙门的重要官员家中恐怕都有黑冰台的眼线。 这也是黑冰台这种特务组织替皇帝监控百官和军队的一种必要手段。 秦国如是，其他各国的特务组织也都一样。 李旭现在比较好奇的是这个从延安府好不容易逃回来的黑冰台探子到底知道了多少真是消息。 宋牧也不隐瞒，一五一十的跟李旭说了自己目前掌握的情况。 原来这个黑冰台的探子在林逸当时带着残军奔出延安城北门逃跑的时候，趁机开溜在周围的山林中躲了起来。 后来又在啊延安城附近打探了几天消息后确认了林逸全军覆没，这才仓惶逃回。 一路上担心遇到唐军巡逻队伍，专门挑偏僻无人的山林小道，一路沿着黄河西岸向南而行，到了华州之后又转向东一直到了长安城外。 听到这话，李旭在想这个探子既然在延安城周围溜达了几天，那不知道有没有看到自己的样子。 自己当时在延安城可是待了好几天的，而且期间还在附近巡视过一番。 不过想到自己当时出城都是带着面甲，距离又远，那探子就算看到也肯定认不出来的。 “现在可以确定的是，延安城已经被这个自号‘唐侯’的势力给占据了。按照探子所言，那唐侯麾下有一支人数众多的火器军队，手中的火器极为犀利，林逸就是被这支火器军队在城中伏击后才大败的。” 宋牧语气沉重地说道。 李旭听着，面上留出震惊之色，疑惑问道：“这个唐侯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角色？莫非并不是之前我们猜测的赵人和魏人勾结在一起搞出的那支军队？” 宋牧摇头沉声道：“目前看来这个所谓的‘唐侯’是我们之前从未注意过的一股势力。其火器之犀利，绝非赵国和魏国能够拥有的。就算这两国制造出了新式火器，也不太可能首先用于延安府。赵人如果拥有这种火器，要么是首先用于对付北面的北元余孽和辽东的满洲鞑子。魏人更不可能，如果他们真有这种火器，也不用跟我军在两关对峙数月了。” 宋牧脑子还是很清楚的。 这两国要是有这么厉害的火器，黑冰台那边早都应该有消息送回来了。 李旭点点头道：“宋伯伯分析的很有道理。这是若非赵魏两国搞事情，那么这个唐侯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怎么听起来好像突然之间就崛起的一股势力，而且还实力强大到了这种地步？真是匪夷所思啊！” 宋牧面带忧色道：“老夫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延安府虽然因为贼军戕害的缘故而导致消息遮蔽混乱，秩序失衡，但是如果真的有这样一股势力悄然孕育发展，朝廷绝对不可能丝毫没有察觉。况且，延安府地势千沟万壑，地贫人少，根本没有孕育这样一个强大势力的底蕴啊。” “那黑冰台的探子有没有打探出这个唐侯麾下如今有多少人马，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李旭虽然面色凝重，但是却表现的很冷静，让宋牧心中暗暗赞许。 “那探子估计此人麾下兵马至少在五万以上，甚至更多，或许十万也有可能。而且据说此人手下的军队皆是精锐，并不亚于朝廷的兵马，甚至比起地方府兵来都犹有过之。这也是我另一个疑惑不解的地方。如此数量庞大的一支军队，却毫无征兆的出现在延安府，好似凭空出现一般，实在令人费解。” 盲生，你终于发现华点了。 已经快要接近正确答案了。 不过他脸上却是表现的更加担忧了：“若是此人真有十万兵马，还有火器之利，那么恐怕林如海这次的出征也是凶多吉少啊，说不定会赴他儿子林逸的后尘啊。” 宋牧脸上的忧色更重了一些，沉声道：“不错，这也正是我最担心的。林如海一旦兵败，那么此消彼长之下，此人的胃口肯定会更大，挥军南下关中几乎是必然的。老二虽然手下还有二十万大军，但是如今却不能轻易回撤，否则魏军一定会趁虚而入的。一旦两关失守，落入魏人手中，那情势就会彻底糜烂，大秦就真的危矣。” “如果此人真的挥兵南下，我大秦就会腹背受敌。真到了那个时候，大秦恐怕距离亡国也不远了。” 宋牧说的非常直白，显然觉得在李旭面前也不需要遮掩太多。 李旭觉得宋牧的这个认识还是很到位的。 林家父子两次出征，长安城周边的可用兵力几乎被抽调了一半。若是唐军兵临城下，能够凑出十万人来守城都已经算是多的了。 况且还要留出足够的兵力来镇守皇城和宫城，否则外面正在拼命，宫里却被人浑水摸鱼给端了，那就真的热闹了。 听了半天，李旭搞明白了，宋牧现在的确是有点慌了。 那个黑冰台的探子把唐军的实力吹得有点大，再加上林逸兵败在先，林如海到现在也没有传回来好消息，所以宋牧心中实在没有底，才跑来跟李旭商量应对的措施。 宋昱是文臣，刘健又在耀州，他目前能依靠的只有李旭。 李旭看着宋牧期待的眼神，露出沉思的表情来。 其实对他来说，宋牧现在知道了唐军的存在也是一件好事，也能给彼此留下一个缓冲的机会。 以后当他知道自己就是那个唐侯的时候也就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了。 李旭没有沉吟多久，看着宋牧道：“宋伯伯，其实咱们没有太多的选择，只能一战，而且必须一战。” 正文卷 第二百五十章 不仅要打，而且要大打！ 宋牧听到李旭的话，微微松了一口气，示意他继续。 李旭道：“既然这个唐侯挥兵南下已成必然，那么我们就要提前做好最坏的打算。虽然之前朝廷消息落后，一直没有查探到这股势力的存在。但是现在知道也为时未晚。” “关中是秦国根本，长安又是关中的根本，根本没有我们选择的余地。如果不战，那就只能投降。可是宋伯伯身为执掌大秦朝堂的首辅，若是轻言投降，就算你的本心是为了更多秦国百姓免遭涂炭，但是天下人却不一定能理解，届时不光是宋伯伯你，就是整个宋氏，乃至太后娘娘都会背上一世骂名的。况且若是不战而降，不仅宋伯伯你无法接受，整个大秦朝堂肯定也不会接受的。日后必然会生出更多的乱子，也会有更多的我无辜之人因此丧命。” 李旭站在宋氏的角度去说必须一战的原因，宋牧听了心中暗暗点头。 历史上主和派往往都是被人戳脊梁骨的，无论你的初衷是什么。 后人看史书的时候只会知道你是个主和派，就会骂你是卖国贼，没人会去想你的理由是什么。 宋牧作为文官之首，自然不想背负这种身后骂名。 李旭又道：“假设这个唐侯实力真的如那探子所言那般强大，我大秦拼死抵抗后依然不敌，那时候再求和，天下人就没人再会指责宋伯伯你了。大势已去，再做徒劳抵抗只会让更多人丧命，那时候求和就是唯一的选择了。” 宋牧颔首，示意李旭继续。 李旭又道：“若是那唐侯实力并没有那么强，宋伯伯力主抵抗，一旦在长安城下击败敌军之后，宋伯伯的声望必然暴涨，届时宋伯伯的地位将会更加牢不可破了。” 宋牧此是露出了笑容，看起来神色轻松了一些。 “你不仅知兵，而且还知大势，知人心，真是了得。既然必须一战，那么又该如何去战？兵力从而而来？怎么做又不会引起人心动荡，你既然有此主张，心中必然已经有了想法，不妨畅所欲言。” 李旭知道其实自己刚才只是说出了宋牧本就有的想法而已。 宋牧让自己说其实也是一种考验而已。 宋牧这种老政客，不可能会去无条件的完全信任一个人。 别说是他这个外来户，就是他的亲弟弟，亲姐姐也不一定会完全信任。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利益诉求，虽然都是姓宋，但是立场和利益出发点并不完全一致，有时候甚至还是相反的彼此冲突的。 就拿宋牧的亲妹妹宋太后来说，目前看起来兄妹二人互为奥援，一个在宫中掌握皇帝，拥有大义名分。 一个在宫外把持朝堂，统领百官，拥有实际权力。 但是这种同盟关系并不是永远不变的，因为皇帝年幼，需要宋牧这些外戚的支持才能坐稳皇位。 反过来宋氏也正是因为小皇帝年幼，所以才有机会掌控朝政。 这是双方同盟的一个基础。 而血缘关系只是一个基础的纽带而已，共同的利益才是根本所在。 随着小皇帝的年纪渐长，收回权力的企图会越来越明显。而对于已经习惯了掌握大权的宋牧来说肯定不会愿意轻易交出手中的权力。 双方的利益开始出现分歧，这种分歧将会越演越烈，从而导致同盟关系逐渐出现裂缝，最终趋于崩溃。 双方甚至会从亲密盟友最终变成生死大敌。 舅舅也好，外甥也罢，都已经不重要了，权力才是最重要的。 宋太后将来必然也会站在自己儿子那一边，因为皇帝不仅是她的亲生儿子，也是这个国家的真正的掌控者。 只要她懂得急流勇退，甘心当一个高高在上的太后，那么在这个以孝治天下的时代肯定会荣养一生的。 宋牧对李旭的信重，是因为他目前需要李旭。 这是双方关系的蜜月期。 假设李旭只是一个单纯的依靠宋氏的武将，没有系统这回事，那么随着李旭手中权力越来越大，地位越来越高，宋氏以后肯定也会对他从信重变成防范猜忌。 没有永久不变的关系，只有利益才是永远不会变的。 听到宋牧的问题，李旭道：“先说兵力问题。第一朝廷下令长安城周边州县抽调民壮扩充府兵，御林军也是一样。然后再以陛下大婚之时进行阅兵为名义，将这些兵力都抽调到长安城，名义上是筹备阅兵仪式，实际上却是在加强城防。” “第二，从两关抽调一部分军队秘密回京，充实京城城防。当然，一定要秘密进行，面免得被魏军发现趁虚而入。抽调的这部分兵力不能太多，但是一定要是精锐。” “第三，即刻开始筹集粮草兵甲器械等，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 “第四，派出大量探子继续打探延安府的消息，对敌人了解的越多，我们的胜算就会越大。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李旭说完这四点后，继续补充道：“长安城是天下雄城，城墙高大坚固，又有护城河环绕卫护，那唐侯实力就算再强大，想要轻易攻克也并非易事。只要朝廷上下一心，做好准备，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李旭说完之后，就看见宋牧眼睛，大笑道：“李旭啊李旭，你不仅是赵子龙，还是张子房啊。听你一席话，老夫心中豁然开朗啊。尤其是那个天子大婚之机阅兵的提议实在是绝妙，既能趁机练兵调兵，还能掩人耳目，避免民心动荡，真是妙计啊。” 李旭微微一笑，道：“宋伯伯谬赞了，这些设想也不过寻常而已。宋伯伯只是一时情急没有想到而已。若是能对宋伯伯有所启发，也是小侄的荣幸。” 宋牧指着他大笑道：“不用这么谦虚，老夫虽然不会妄自菲薄，但是也不会自大到觉得自己算无遗策。你这些提议，我会在内阁上提出，然后尽快落实下去的。一事不劳二主，既然是你提出来的，以后很多事免不了还要你亲自去操持的。” 宋牧又说了一番明日李旭进宫赴宴的事情，李旭提出九门提督衙门还有很多事情要忙，没有时间跟着礼部派来的人去学入宫觐见的礼仪。 宋牧随口说不学就不学，到时候差不多就行了。 说完就风风火火的离开了。 看着宋牧的背影，李旭脸上露出了一丝轻笑。 这一战必须要打，就算秦国不想打，自己也要逼着他们打一场。 兵不血刃固然不错，但是却会留下很多隐患。 只有在长安城下大打一场，血流的够多，人死的够多，后面才会有更长久的安稳。 就跟自己前世的历史一样，共和国的七十多年的和平都是靠着一仗一仗打出来的。 跟隔壁的阿三打了一仗，维持了四十多年的和平。 所以，这一仗必须要打，而且还要大打。 正文卷 第二百五十一章 玄武门 今天是秦国太后和小皇帝娘俩给李旭赐宴的日子。 九门提督衙门左右也没啥事，该交代的都交代了下去。羽林卫那里也没啥大事，日常的事情由郭凌川处理就够了。 如今的关中正是一年当中的最热的时候，李旭索性就待在府里，喝喝冰镇饮品，躺在阴凉的花廊下面跟几个女孩子玩纸牌。 纸牌的样式就跟前世的扑克牌一样，不过是纯手工制作的。 上面的花纹图案都是张明蓉一张一张亲手绘制出来的。 她在李旭身边的这几个女孩子里面是绝对的才女，就是那种琴棋书画样样通晓的典型才女。 郁瑜虽然也不是文盲，但是毕竟对这些东西兴趣不大。 她现在的兴趣除了练武就是李旭了。 李琴虽然也读过书，但是毕竟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底蕴上就差了一些。 至于小艾琳和小彤，还是算了吧…… 对于能帮助李旭做事情，张明蓉自然是开心的。 她现在虽然和李旭有了床笫之欢，但是身份毕竟特殊，所以内心里其实是有一些自卑的。 如果能多在李旭身边多起到一些作用，她的心里也会更踏实一些。 纸牌虽然是消遣的玩意，但是她还是很用心的一张一张的画好。 只是在按照李旭的要求绘制纸牌北面的图案时，她感觉有点牙疼。 小鸡啄米图？ 小孩子随手涂鸦画的都比这个好啊！ 可是李旭却偏偏要她一定这样画，还说这是一种情怀。 张明蓉不懂他的情怀，但是却最终还是忍着审美上的强烈不适画了。 当然呈现出来的效果比起电影中的来说要传神许多。 这是她最后的倔强了。 …… 李旭会的纸牌玩法其实也不多，他前世今生都是关中人，除了关中最流行的挖坑以及跑得快外，会的也就是接竹竿和抽王八以及五八三王二这几种了。 李旭今天先教给女孩子们玩的是抽王八，不过他觉得这个名字实在难听。 万一抽到了自己，那岂不是成了…… 没有哪个男人喜欢当王八的，除了那些爱好实在变态的家伙。 所以他索性随口改成了抽兔子，反正女孩子们都有兔子，而且个个养的还都不错。 李旭对自己取名的机智默默点了一个赞，然后在女孩子们兴奋好奇的目光下讲解了一下游戏规则。 1、从所有纸牌里随意抽出一张纸牌扣起来，谁也不知道是啥。 2、然后抽出一张牌，将剩下的牌洗好发给所有参与的人。 3、游戏开始后，先把手上的对子都拿出来。 4、然后第一个人从第二个人手里抽取一张牌，正好和手中的牌组成了一对，那就把这对拿出来，然后第二个人从第三个人手里抽，以此类推。 5、等到只剩下一个人手中有牌的时候，这个人就是兔子了。 这种玩法虽然简单，不需要动什么脑子，但是趣味性比起其他的玩法来好玩不少，女孩子们一听就懂，都摆出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来。 李旭看的直乐，本来想说谁是兔子就脱一件衣服，但是看了一眼就立刻否决了自己的这种荒唐的想法。 毕竟现场还有自家妹子和小鱼儿在，还是等到啥时候找张明蓉和小彤一起玩个三人游戏的时候再用这种惩罚比较好。 所以最后的惩罚还是成了人民群众喜闻乐见耳熟能详的贴纸条。 因为先知的缘故，连续玩了好几局，李旭脸上笑意盎然，干干净净。 对面的郁瑜脸上贴着两根纸条，李琴贴着一根、张明蓉贴着一根。 小艾琳则是笑嘻嘻的负责往输了的人脸上贴纸条，她跟每个人关系都很好，所以这个重任就交给她了。 至于小彤，则是在李旭旁边拿着剪刀乐呵呵的剪纸条，旁边还放着一碗调好的浆糊。 看着李旭哗哗哗的娴熟洗牌的时候，郁瑜一脸郁闷的地道：“旭哥哥，为什么你一直赢啊，好想让你也当一把兔子啊。” 李旭脸皮抽抽，你们都有兔子，我可没有啊。 玩了几局之后，李旭脸上也终于贴上了第一根纸条，还是郁瑜亲手帮他贴的。 众女看着他的样子笑的前俯后仰，一群兔子上蹿下跳的，看的李旭口干舌燥，天气实在太热了。 女孩子们都开始学会在别人抽自己牌的时候用表情误导或是临时打乱顺序来误导对方了。 对于这种纯粹比运气的玩法，李旭也没了先手优势。 正当女孩子们玩的不亦说乎的时候，宫里派来接李旭进宫的人来了。 来的人是一个老宦官，叫做牧笛，据说是宋太后身边的主管太监。 牧笛对李旭的态度很是恭敬，脸上堆着笑，眼里看不出什么波澜。 宣了太后懿旨之后便笑眯眯的等在一旁，也不催促。 宋太后让郁瑜跟李旭一起进宫。 李旭倒也不意外，毕竟郁瑜对宫里熟，太后又想念侄女了，所以正好跟李旭做个伴。 两人换了衣服，整理了一番仪容，便坐上了牧笛带来的皇家马车。 李旭打量了一番，虽然装饰豪华，但是其实也就那样，还不如李旭前世开的小帝豪舒服。 毕竟这是还没有大规模应用橡胶轮胎和减震构件的时代，坐马车实在不算是一件舒服的事情。 还不如骑马。 除了一辆马车之外，牧笛还带来了十名宫女十名小太监以及五十名金吾卫做仪仗，另有各种罗伞旌旗之类的，总之排场很足。 长安城在先唐时是天下最繁华雄峻的两座城池之一。 另一座是东都洛阳。 大明宫未央宫等宫殿共同组成了巍峨大气的宫殿群，昭示着天朝上国君王的煌煌君威。 但是数百年的岁月变迁，王朝更替，此时的长安城早已不复昔日的盛景。 无论是大明宫还是太极宫，所有的唐代宫室早已经在战火中损毁。 如今秦国的宫室是在原本的地基上仿照唐宫的样式重修修建的，但是规模上比起昔日雄伟壮丽的唐宫来说就缩水了很多。 虽然名字依然按照唐代宫室的布局来命名，但是却有一种山寨版的感觉。 毕竟秦并非昔日那个一统天下威震四方的大唐，只是一个偏居一隅的小国，家底薄弱，能有今日这般规模已经很不容易了。 车队从皇宫北面的玄重门进去后，李旭远远就看见了玄武门三个大字。 凡是读过历史的人都知道玄武门三个字代表着什么，李旭看着这三个字，也不禁心中生出了一些异样的感觉。 正文卷 第二百五十二章 大太监的怀疑 玄重门是进入内廷的第一道防线。 穿过玄重门之后便是玄武门。 门前是一片开阔的广场，跟两座门一起构成一个皇宫后庭的瓮城。 一旦攻入玄武门，后庭基本上就无险可守了。 当年李二在这里弄死了亲哥亲弟，逼宫老子，最终成就了千古一帝，也让玄武门成为历史上最负盛名的一道宫门。 其实，除了李二这次宫变之外，唐代还有两次宫变也是发生在玄武门。 一个是唐中宗景龙元年（公元707年）太子李重俊的政变。 中宗李显复位后昏弱无能，而皇后韦氏强悍，她与武三思内外勾结，把揽朝政。 太子李重俊联合左羽林大将军李多祚等假称奉诏，率左羽林和千骑兵三百余人冲入武三思和武崇训的府邸，杀了三思和崇训，随即又发兵包围了皇宫，索要韦后和安乐公主。 韦后闻变，挟持中宗登上玄武门门楼，扭转了战局，史称“韦后之乱”。 当然，这次宫变是以失败告终的，重孙到底没有他太爷爷的本事。 第二次则是唐中宗景龙四年（公元710年）李隆基的政变。 其年六月，韦后和安乐公主等密谋毒死了中宗李显，立温王李重茂为帝。 韦后想效仿武则天称帝，于是在京畿要害部门安插韦氏子弟，广聚党众，准备废黜重茂自立，但又害怕相王、太尉李旦反对，故欲寻机杀之。 相王之子、临淄王李隆基接到密告，即联合太平公主等先发制人，冲入羽林卫军，杀了韦后派来统领卫军的韦璿、韦播，占领了玄武门，随之纵兵闯入皇宫，斩杀了韦后和安乐公主。 相王李旦和隆基父子二人掌握了军政大权，以后威慑少帝重茂让位，相王登基，是为睿宗。 这次李二的玄孙就厉害了，宫变成功，也最终成就了流传千古的开元盛世。 不过，后世的帝王显然吸取了以前的教训，对于玄武门的防御系统不断改造升级，其严密程度远超人们想象。 李旭眼前的这道玄武门显然也不一般，虽然只有一道门，但是门上却架着一座高大坚固的城楼，两边还有长长的廊道。 廊道之上可以看见密密麻麻的射箭口，甚至每隔几十步就有一座高高的望楼。 虽然看不见望楼上有什么，但是李旭也大概能想到，肯定部署了射程极远杀伤力极大的床弩等重型武器。 李旭甚至通过那些射箭口能看到廊道其中影影绰绰的人影，那是卫戍其中的龙骧卫。 龙骧卫和金吾卫虽然同属御林军，但是却是属于皇室直属，负责镇守皇宫，所以又被成为北衙御林军。 而其他八卫则是分别驻守在长安城各个方位，受内阁调遣，所以又称南衙御林军。 牧笛扶着郁瑜和李旭下了御车，到这里就要步行入宫。 李旭一边往前走，一边貌似无意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脑海的系统小地图也蹦了出来。 地图上显示出来玄武门的轮廓，其附近密密麻麻的灰色小圆点也显示了出来，既有静止不动的，也有有规律的移动的。 静止不动的是站岗的士兵，移动的自然是巡逻的士兵。 而且除了玄武门上方的廊桥里面驻守着许多士兵，下面的城墙里面先有许多，显然下面也有藏兵洞。 李旭甚至在底下还发现了一些缓慢移动的小圆点，显然是玄武门附近还有秘密藏兵的地道，估计当做奇兵用的。 玄武门的防卫严密的确有一点超出了李旭的意料，但是随即一想却又觉得没多大意义。 如果敌人真的攻打到了玄武门，那就说明已经大势已去，一道宫门防务再严密也无济于事，毕竟再坚固的防御都有由人来完成的。 人心要是都散了，啥也没用。 二来如果自己真的有朝一日要率兵攻打宫城，必然是用火炮强攻。 在火炮面前，这种砖石结构的古代城墙又能撑的了多久？ 前世的时候，为什么后来的城市都陆陆续续拆掉了城墙，一来是因为限制城市的发展，二来是城墙已经失去了原本的防御意义，留下来也只是当个历史的遗迹供人们观赏而已。 在火炮面前，再坚固的城墙也是毫无意义的。 别说什么导弹核弹了，就是二战时期的钻地炸弹连钢筋水泥混凝土打造的坚固地堡都能瞬间摧毁，更别说这种用糯米水粘合而成的砖石结构的古代城墙了。 啥也不是。 李旭心里琢磨着这些有的没的，但是这幅若有所思的神情落在了一旁的牧笛身上，让这个下巴光溜溜的白胡子老太监心里禁不住一阵狐疑起来，一双小眼睛悄咪咪的瞅着李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李旭现在正开着系统小地图，对周围人的情绪变化尤为明显，更别说牧笛还紧跟在他身边。 看着代表牧笛的小原地从略带着一点黄色的变成了黄之中带一点红，李旭回过神来，似笑非笑的看着牧笛，开口道：“牧公公，我脸上有花吗？” 牧笛被他看的毛毛的，心中一突，急忙满脸堆笑道：“提督大人说笑了，是咱家唐突了。” 李旭看着这个老太监的样子大概也明白他的心思，这种太后或者皇帝身边的心腹大太监，立场跟主子都是要保持一致的。 没有了主子，他们啥也不是。 所以跟他们的主子一样，对于李旭这种手握兵权的大将都是天生自带警惕，自带怀疑的。 虽然李旭如今是宋氏最倚重的新秀，但是宋氏的利益跟太后和皇帝的利益也不是完全一致，牧笛自然了解这一点，心中自然而然的对李旭保持了一份警惕。 尤其还是在玄武门这种敏感的地方。 他自以为是隐藏的很好，但是却没想到李旭是个开挂的。 李旭笑笑，也没再说什么。 牧笛不过是一个小人物，甚至小人物都算不上。 若他李旭是个想要攀附宋氏，攀附太后权势往上爬的野心家，牧笛自然是要巴结一下的。 只可惜他不是，他要取天下靠的是实力，牧笛以后是死是活还要看他高不高兴的。 一行人没有再说话，顺利的通过了玄武门。 早有宫人在玄武门后等待，说是太后和皇帝已经在太液池上的水榭设宴。 牧笛便带着李旭和郁瑜一路穿廊过桥逶迤前行，走了约莫小半个时辰终于到达了太液池。 正文卷 第二百五十三章 这么嚣张的外臣！ 太液池在先唐大明宫的时候是一座在小水洼上人工开拓出来的湖泊，占地颇广。 其中还筑起了一座蓬莱仙山，其上又有亭台楼阁水榭等建筑物，是天子后妃日常消遣饮宴之所。 秦国立国之后，仿建了大明宫，那太液池自然也不会放过。 将李旭二人引到此处后，牧笛便告退去了紫宸宫，那是太后所居的宫殿。 天家赐宴，自然跟普通人宴请不一样，肯定是臣子先到，帝后最后才到，就是凸显了一个尊贵。 李旭两人跟着一个小太监顺着湖边的廊桥进了赐宴的主厅旁边的一片偏厅等待休息，自有宫女送上各式点心水果。 李旭下意识的用系统小地图查看了一下，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这才慢条斯理的拈起一块蜜饯吃了起来。 “小鱼儿，这地方你不是经常来吗，怎么看着跟乡下姑娘进城一样？” 看着东张西望一副好奇宝宝模样的郁瑜，李旭随口问道。 “我也就来过一次，还是三年前陛下刚登基的时候来过。当时，是陛下宴请皇亲国戚，所以跟着大伯我爹他们来过一次。” 郁瑜捻起一颗水灵灵的樱桃扔进嘴里，站在偏厅的窗边看着湖里上下翻涌的一群锦鲤，含含糊糊的回答道。 “那你觉得咱们这位小陛下是个什么样的性子？” 李旭随口问道，忽然感觉到周围的气氛一下子静了下来，回头一看，旁边伺候的几个宫女太监都吃惊地看着他。 看着他们的眼神，李旭才察觉到自己刚才的话有点不妥。 就算心里再不把这位小皇帝当回事，也不能在人家的地盘上当着人家的宫女太监这么打听，若是被有心人知道了，少不得弹劾他大不敬之罪，甚至还有可能会给他按上一个居心叵测心怀不轨的罪名。 郁瑜到没有多大反应，不过她毕竟没有李旭那么胆子大，回头瞅了一眼那些脸色不对的宫女太监，小声对李旭道：“旭哥哥，陛下虽然年纪小，但是却也颇有天子威严的。” 李旭听懂了她的提醒，这位小皇帝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却也个事逼。 一般人是事逼可能就是烦人一些，但是皇帝是个事逼的话，一般会要人命的。 按理来说，这种尚未亲政的小皇帝都得老老实实装吉祥物，宫里他老娘太后说了算，宫外则是他舅舅说了算，他除了折腾一下那些可怜的小宫女小太监，几乎没啥权力。 不过小孩子嘛，尤其是青春期的小屁孩，很容易产生逆反心理的，做出一些人憎鬼厌的事情也是有可能的。 看来这位小皇帝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所以郁瑜才会这么暗示自己。 李旭并不在意，但是郁瑜却回身走到那些太监宫女面前道：“你们刚才听见什么了？” 那些宫女太监自然知道眼前这位是谁，吓得脸色一白，急忙跪倒在地：“奴婢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没听见。” 郁瑜冷笑一声道：“那最好了，若是让本郡主听见什么风言风语，你们几个人该知道会有什么下场。” “奴婢明白！” 几人连声保证。 看着她们身体发抖，郁瑜才轻哼一声示意她们起身。 走到李旭身边对李旭眨了眨眼睛，轻笑道：“旭哥哥，没事了，他们不会乱说的。” “没想到我家小鱼儿还有这么威风的时候啊。“李旭笑着揽着郁瑜的细腰道。 郁瑜虽然跟李旭是亲热惯了的，但是毕竟还有外人在场，俏脸一红，轻微挣扎了一下，下意识地回头看向那些宫女太监。 那些人早都吓得恨不得把脑袋都垂进裤裆里去，哪里还敢看。 郁瑜这才轻轻的偎依在李旭怀里，低声道：“我知道旭哥哥一向是心肠极软的，但是对于这些下人奴婢也不能一味的怀柔，该立威的时候一定要狠一点，否则上面的主子稍微好说话一点，下面这些人就能闯出天大的祸事来。宫里比起一般的权贵府上更要严苛，若是嘴巴松一点，脑子糊涂一点，迟早都是掖庭里的冤死鬼。” 掖庭是皇宫里处置那些违反宫规的宫女太监的地方，可以说是宫里最可怖的地方。 一旦被打入掖庭，基本上离死也就不远了。 李旭以前也在书上看到过一些关于掖庭的描述，大概知道这个什么地方。 对于郁瑜的话，李旭倒是认同的，大手在她圆润的臀儿上轻拍了一下笑道：“到底是郡主啊，这驭下之道的确有一套。不知道有没有偷学什么驭夫之道啊，要是有的话，说来听听？” 听他调笑自己，郁瑜耳朵尖尖都红了，在他怀里扭了一下轻声道：“哪有什么驭夫之道，你是家里的天，也是我的天，你让我做什么我都依你。说什么驭下之道，我也是从小见伯母和婶娘他们调教下人，才知道这些，却还被你取笑，旭哥哥，你不是好人！” 李旭听得好笑，郁瑜明显是担心自己误会她是那种悍妇一类的女子才这番解释的。 “叭“ 在郁瑜额头上亲了一口，轻声道：“别想多了，这是好事，我又没说什么。以后家里人越来越多，成亲以后家里这一摊子都得你来操持，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你这个当家主母就按你的想法去做就行。” 听到李旭这么说，郁瑜欢喜不已。 等于李旭亲口承认了自己的以后的正妻之位，大长腿少女乐的心里跟美美吃了一口蜜似的，都有点晕乎乎了，扭着身子红着脸更往李旭怀里挤了挤。 这水榭偏厅临湖，两个人腻歪在一起倒也不热。 李旭温香软玉在怀，自然也是乐的上下其手，郁瑜脸色越来越红，甚至眼神都有些迷蒙起来。 那几个宫女丫鬟唬的脸更白了，头垂的更低了。 没见过哪个待召见的臣子敢在皇宫里面这么随意的。 这位新任的九门提督大人还真是跋扈啊，之前随意打听陛下的性子，现在又和郡主当众亲热，真的…… 真的没见过这么嚣张的外臣！ 两人腻歪了好一阵子，才听见外面传来了太监尖利的嗓音： “陛下驾到！“ ”太后驾到！” 李旭和郁瑜正要往出走，就听见一个公鸭嗓子在外面喊道：“那个叫李旭的家伙在哪里？让朕见识一下舅舅的爱将长的什么模样？有没有三头六臂啊……” 李旭原本还带着笑的脸一下子黑了下来。 正文卷 第二百五十四章 朕要抄家灭族！ 听到太后驾到，郁瑜脚步轻快的准备出门。 宋太后是她亲姑姑，她娘去世的早，小时候她经常入宫看望姑娘，宋太后对这个亲侄女是极为疼爱的。 好久没见姑姑，入京之后也是第一次入宫，心里自然欢喜。 结果听到公鸭嗓子的话，脚步一顿，急忙看向了李旭。 察觉到李旭脸色不对，郁瑜急忙拉着他的手轻声道：“旭哥哥，别生气了，陛下毕竟年纪还小。” 郁瑜自然察觉的到李旭心中对于皇权的轻视，听到自己的皇帝表弟犯二，自然明白这句话让李旭产生了恶感。 李旭脸色好了一点，点点头拍怕她的手背道：“别担心，我有分寸。“ 心里虽然不爽，但是毕竟也不可能因为一句话就雷霆大怒。 就算是一个普通的少年也不至于，更别说对方还是皇帝了。 两人并肩出了偏厅，就看到一个身穿明黄龙袍的清秀少年正在一脸不耐地东张西望，旁边站着一个脸上微带着薄嗔之意，头戴凤冠，身穿大红宫裙的贵妇人。 显然便是秦国小皇帝和其生母宋太后了。 宋太后虽然贵为太后，但是其实年纪倒也不大，说起来也就刚刚三十岁而已。 在李旭前世的社会里，三十岁的女人很多还自称宝宝呢。 可是在当下的社会，女子一过三十都得自称老身了。 如宋太后这般的都要自称哀家了。 “臣李旭参见陛下，参见太后！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李旭虽然不爽，但还是跟郁瑜一起对着眼前的母子二人行了跪拜大礼。 这还是他穿越来了以后第一次给人下跪。 穿越以前，虽然过年的时候大年初一去给人拜年还要对着人家的正屋方向磕头，但是那是另外一回事。 穿越过来后有了金大腿，更是想着以后不会除了在私密场合跪自己的女人，其他人谁也不跪。 但是今天显然打破了这个誓言。 其实也不算是个誓言，跪一下也不会少块肉，但是跪眼前这个乳臭未干的熊孩子，还是很有些不爽的。 妈的，以后迟早要让你跪回来，而且还要十倍百倍的返还，说不定还得叫老子一声爸爸。 李旭心里默默决定着。 “好孩子，快快平身！“ 宋太后轻声笑道，伸手虚扶。 李旭和郁瑜起身，抬头看去。 宋太后虽然是太后，但是养尊处优，又是女人最有魅力的时候，皮肤细腻，身材高挑，相貌跟郁瑜有七分相似，但是有没有了郁瑜身上的少女稚嫩之气，多了一丝成熟妩媚的气质，再加上太后这个身份的加成，整体的气质既美言又尊贵，实在是李旭见过最有魅力的女性。 不知道为什么，李旭心中忽然产生一种邪恶的冲动。 不过他到底也不是没见识的初哥，心中无论再有想法，脸上却是一片云淡风轻。 郁瑜行过礼后，扑进宋太后怀里，姑侄两人不知道说了些，开始是笑，后来又是哭，看的李旭莫名其妙的。 说到最后又对着李旭的方向指指点点。 “你就是李旭？也没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看你年纪也不大，比朕也大不了几岁吗？ 真有那么大的本事？大舅把羽林卫交给你，你真有本事能镇得住那两万军士？听说你在三水县杀了几万贼军，是不是真的呀……” 太后姑侄两人在一旁说着亲热话，十三岁的小皇帝也有心凑过去和小鱼儿表姐说说话，但是一想到自己的皇帝身份，又故作矜持的原地不动，于是便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李旭，一边打量一边不断质疑。 难听的公鸭嗓子在耳边一直聒噪，李旭真想一巴掌把这货给踹开。 熊孩子是真的很烦人，要不是你是皇帝，看老子不好好教教你该如何做一个安静的美少年。 李旭不想理他，只是抬头望天，实在没办法了就呵呵两声敷衍一下。 小皇帝不知道是平日里在太后和内阁一群大臣面前压抑的太狠了还是青春期的毛病，看李旭不搭理自己，变得恼怒起来，忽然扯着公鸭嗓子指着李旭大骂道：“朕问你话呢？你耳朵聋了？你敢这般轻视朕？别以为大舅看重你，你就真把自己当回事了！朕告诉你，别说你只是一个小小的九门提督，就算你封了爵，朕也能将你抄家灭族……” 李旭脸色阴沉下来，这小屁孩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抄家灭族？ 惹毛了老子，将来举事的时候第一个先把你砍了。 李旭抬起眼看了一眼皇帝，本来正在口水乱喷的小皇帝忽然一滞，一下子卡壳了。 李旭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自己，让他忽然感觉到浑身一冷，有种被凶兽给盯上的滋味。 但是很快就回国神来，心中越发恼怒，妈的，朕是堂堂皇帝，竟然还被一个臣子的眼神给吓到了，岂有此理！ “你……“ 刚要继续发飙，却被一声清冷的断喝给打断了。 “闭嘴！” 小皇帝一机灵，急忙闭嘴，扭头看见的就是一脸煞气看着自己母后，吓得浑身一哆嗦。 “母后，他敢轻视朕……“小皇帝指着李旭，想要恶人先告状。 “牧笛，送皇帝去上书房读书，把今日经筵的内容全部重新誊写一边，错一个字就重来。” 宋太后声音清冷，目光之中带着煞气，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牧笛悄无声息的走过来，走到皇帝身边躬身等待。 皇帝一脸委屈，动动嘴皮子想要说什么，但是知道自己亲娘的脾气，只好狠狠一甩袖子气冲冲的走了。 牧笛带着几个小太监跟在后面。 李旭此时表情已经恢复平静，目光低垂，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宋太后轻移莲步，走到李旭身边上下打量一番后轻声笑道：“果然是一表人才，生的这般俊秀还又一身厉害的本事，小鱼儿是个有福气的，哀家这当姑姑的也为她高兴。走吧，来了这半天了，肯定都饿了，先用膳，一边吃一边聊。” 说着伸手一手牵住李旭，一手牵住郁瑜，往设宴的水榭主厅中走去，就跟一个亲近的长辈牵着两个晚辈的一样随意。 丝毫不提刚才皇帝的事情。 李旭心中暗道宋太后果然是个有城府的女人，直接用长辈的身份跟自己亲近，一下子就把刚才的事情无形化解了。 晚辈之间的小口角都别在意了。 正文卷 第二百五十五章 宋太后的警惕 青春美貌的宫女鱼贯而入，端上了御膳房御厨精心配置的各种菜肴。 虽然并没有太过珍稀的食材，但是都烹制的很是精致，看着不像是饭菜，反倒是一盘盘的艺术品，造型各异，看着赏心悦目，眼花缭乱。 奈何李旭本来对吃就不是一个特别讲究的人，并不追求菜肴多么精美，反倒是觉得那些夜市摊子上的烤串都比这些所谓的御膳更加带劲，更能激起人的食欲。 三个人，总共二十几道菜肴，自然是分餐制。 每人面前一个小几，菜都是分成三分，每个人的都一样，几案上摆的满满当当的。 宋太后坐在上首，让郁瑜坐在她左边，李旭坐在她右边，等菜都上齐了，挥手示意宫女们退下，只留下每人旁边一个伺候。 “早都听说小鱼儿的心上人是一位少年英雄，就连哀家的大哥二哥都对你是赞不绝口，哀家听得耳朵都快磨出了茧子，一直想见见这位少年英雄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皇帝也是听说了太多次，今日才会如此迫切，以致有些失态。” 听着宋太后面带微笑的一番后，李旭轻笑道：“臣不过是侥幸立了一些功劳，若非一干长辈爱护提携，我今日也没这个福分听太后娘娘教诲。” 听到宋太后话里话外隐约又给皇帝找补开脱的意思，李旭也并不在意。 在皇权时代，所谓雷霆雨露惧是君恩，别说皇帝只是骂你一顿了，就算皇帝杀了你全家，你也得跪在地上大喊谢主隆恩。 臣子但凡敢对皇帝露出一丝怨怼之意，恐怕就会引来杀身之祸。 李旭倒不是担心这个，只是转念一想自己过不了多久就要夺了人家孤儿寡母的江山，到时候人家才是一腔委屈愤怒无处诉说，自己眼前这点事情也就算不了什么了。 他到底是个正常人，不是那些无脑小说里的主角一样一言不合就杀人全家。 那是疯子变态才会做出来的事情，他自然不是疯子变态。 宋太后能摆出这样的低姿态来已经足够不错了，李旭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 宋太后今日叫李旭进宫，自然不是为了赐宴酬谢他的功劳这样简单。 无论李旭立了多少功劳，宋牧兄弟多么欣赏李旭，郁瑜跟李旭感情如何深厚，也无法让她能够完全放下心来信任。 都说皇帝是孤家寡人，谁都不敢完全相信。 其实宋太后这样的垂帘听政的秉政太后其实也一样。 别说李旭这样的外臣了，就算是自己的亲兄弟也要抱着三分警惕。 所以，对于李旭她是无论如何要亲自见一面，看一看的。 此时看到李旭这般年轻，对于宫廷盛宴却表现的如此平淡，在自己面前也完全没有那种战战兢兢畏惧紧张的感觉，心中讶异的同时的确也生出了几分欣赏来。 尤其是李旭又生的俊秀不凡，气度又沉稳之中不失锐利，更是让她心中想到了“卓尔不凡“四个字。 不过这样的李旭，却也让她没来由生出了一份警惕。 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短短数月时间从一介白身连升了十几级，从九品的县尉到如今正二品的九门提督，而且还被邀请进宫赐宴，内有郡主钟情，外有首辅信重，这样的机遇恩赐古往今来又有几人能有？ 一般人就算再如何淡定也会得意忘形，甚至跋扈嚣张，更何况一个正是心性未定，血气方刚的少年人。 可是李旭偏偏就表现的十分淡然，进京之后没有一点恶迹传出，反而很是低调勤勉。 其实从李旭进京之后，宫里的眼线就盯上了他。 不是黑冰台的人，而是直属于太后的一支力量，平日里由牧笛主管，挂在内务府名下，非常的神秘。 这支神秘力量是宋太后从秦国先帝手中接过来的，知情者几乎没有，甚至就连她的亲兄弟都不知道这支力量的存在。 如果说黑冰台是秦国明面上的特务组织的话，那么宋太后手中这支力量就是暗中的另外一支力量。 之所以能把黑冰台放心的交给自己的兄长宋牧，很大程度是也是因为宋太后手中有这样一直力量。 宋牧都不知道这支力量的存在，李旭自然也不知道了。 虽然他之前有察觉到有人在暗中盯梢他，但是没从那人身上感觉到恶意，也就没有太在意。 他在长安城里的活动都是公开的，完全没有任何遮掩的必要。 他真正的秘密都在他脑子里，想要依靠跟踪这就简单的手段来打探自己的秘密，那是白费功夫。 宋太后虽然脸上依然挂着亲切和煦的笑容，笑的如同以为慈爱的长辈，但是李旭的系统小地图上代表宋太后的小圆点忽然颜色加重了一点，从青灰色变成了其中带有一点黄色。 这代表着宋太后对他已经生出了一丝警惕之心。 李旭微微有些诧异，但是脑子一转，大概也明白了些其中的原因。 他忽然心中一动，准备玩一个以退为进，看看宋太后的反应。 “太后娘娘，说起来臣一直很惶恐。半年之前臣还是一个乡下少年，懵懂无知。如今却被太后和宋伯伯委以九门提督的官职，承担长安城的防御重任。臣每天晚上睡前都觉得自己跟做梦一样，更担心自己无法胜任，辜负了太后和宋伯伯的期望信任。 臣一直想跟宋伯伯请辞，但是宋伯伯说这是太后的恩典，臣心中实在感激太后的信重，但是却更加惶恐，担心自己无法承担如此重任。因此，臣恳请太后娘娘允许臣辞去九门提督和羽林卫中郎将一职，让臣回三水县继续当县尉。等臣以后再年长一些，历练的更成熟一些再为太后和宋伯伯分忧。” 李旭说这番话的时候神态很认真，很恳切，让人相信他绝对不是故意如此，而是真心实意的想要辞官。 因为他刚才一直在想老子还是回去当我的唐侯比较自在，到时候再带着数万大军兵临长安城下，岂不美哉。 李旭现在野心极大，想的是统一天下，当一个真正的天下共主，真正的天子。 一个小小秦国的皇帝，他还真没怎么放在眼里。 更别说一个九门提督了。 还真是一点都看不上的。 李旭这话一出，别说宋太后了，就连正笑眯眯看着他的郁瑜都惊呆了。 旭哥哥这是要弄啥？ 正文卷 第二百五十六章 李旭不是个忠臣！ 宋太后自然不知道眼前这个眉眼俊秀，气质不凡的少年是个开挂的男人，自然也不清楚他对于自己的心态变化一目了然。 对于李旭的忽然请辞，她是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的。 甚至根本都没有想过李旭会主动请辞。 按照李旭的发迹轨迹，在历史上可能都是绝无仅有的。就算是十二岁就被拜为上卿的甘罗恐怕也有所不及。 上卿虽然位列九卿，相当于副宰相，但是却也跟李旭的情况无法相比。 短短半年，连升十几级，从九品到二品，又手握重兵，担负京城防守重任，就是话本小说也不敢这么写啊。 换个来人，有李旭这般的待遇，别说主动请辞了，肯定会是感激涕零，然后一番表态誓死效忠，宋太后再勉励两句，小伙子就得激动的嗷嗷叫，恨不得为皇家，为大秦披肝沥胆，上倒是下火海在所不辞。 可是李旭却反其道而行之，一下子打乱了宋太后的的计划，让她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看着自家侄女吃惊的表情，显然她也对于李旭的这个举动很是意外。 这更让宋太后认为李旭这番言行是出自真心的。 看着宋太后惊愕的表情，李旭心中有一丝丝暗爽。 一路平推固然很爽，但是偶尔的斗斗心眼，尤其是跟宋太后这样的至尊至贵又极为出挑的美人偶尔斗斗心眼也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李旭心中清楚，宋氏给自己不断的加官进爵，看似恩重如山，但是却也未尝不是拿这些东西来当筹码，一步一步的将他套牢，紧紧地绑在宋氏这辆马车上面。 诚然，这些待遇换个人来说肯定会被顺理成章的套牢。 名利这东西，没有几个人能真正勘破，能真正不在意的。 更别说李旭这样涉世未深的少年人。 但是这些筹码对于李旭却偏偏没有多大的束缚，他要的根本不是对方能给的。 所以，在这种博弈之中，李旭其实是占据了主动的，而宋氏却认为他们是施恩的一方，是占据主动的一方。 这就是最有意思的地方。 不过宋太后的惊愕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就恢复了平静，看向李旭轻笑道：“你小小年纪，一身本事，骤然身居高位，不仅没有骄傲自满，反而却如此诚惶诚恐担心自己不能胜任。不说别的，就是这一点就已经极为的难能可贵了。就凭这一点，你已经超出了满朝文武许多。这更证明了陛下和哀家，还有你宋伯伯他们对你的信任和欣赏是正确的。请辞的话就不用再说了，好好做事就是，以后再有功劳，封爵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等有了爵位，哀家就给你和小鱼儿成亲，到时候你就是天下男子羡慕的对象了。” 李旭听了连呼厉害，顺着自己请辞的理由，三言两语就给驳回了，而且还顺便给自己画了个饼。 不过他也不会轻易认输，“一脸惭愧“地道：“臣感激太后的恩典信重，只是臣也知道，臣以未满弱冠之年就占据如此高位，又手握兵权，担负京城防务重任，朝堂之上肯定会有很多人不满。臣遭受一些非议抨击倒是无所谓，可是却要连带这宋伯伯乃至太后都要跟着遭受非议，这是臣所不愿的。臣还是恳请太后恩准臣辞去九门提督和羽林卫的职事，回到乡梓继续做一个小县尉就足够了。至于小鱼儿，臣相信她一定能理解臣的。” 郁瑜虽然不知道李旭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但是跟李旭一起时间久了，只知道跟着他一起做就行了，别的不用多问。 反正旭哥哥肯定是不会坑自己的。 果然，李旭话音刚落，郁瑜就接过来道：“姑姑，旭哥哥甭管是封爵还是回去当县尉，我都会跟着他的。我相信就算旭哥哥重新回去当县尉，凭他的本事，要不了多久也会重新升回来的。” 李旭听到这话，心中舒服，偷偷给了自家小女朋友一个大大的赞。 这小丫头，既有活泼大方的一面，又有果断霸气的一面，还懂得夫唱妇随，简直就是自家的贴心小棉袄，真的很好用。 宋太后听见侄女这毫不掩饰的外向话，眼皮子一抖。 这个傻丫头，以前在自己这个姑姑面前乖巧听话，现在却眼里只有情郎，真是女生外向一点都没说错。 宋太后看李旭继续坚持请辞，也有点拿不准他的真实想法到底是什么了，只好先瞪了郁瑜一眼，然后笑着对李旭道：“今日只是个家宴，一来是哀家想小鱼儿了，让她进宫来跟哀家说说话。二来呢，也是看看你这个小鱼儿的心上人。至于你要请辞的事情，回头你去跟你宋伯伯去说，哀家一个妇道人家也不想理这些事情。只要你和小鱼儿两个好好的，哀家就很高兴了。” 却是将这件事摔锅给了宋牧。 李旭闻言，适时地露出一丝失望懊恼的表情，让宋太后心里更加没有谱了。 这个小家伙真的想请辞，不是惺惺作态？ 这么一想，心中对于李旭原本的那点疑虑警惕倒是消散了许多，反倒多了三分好奇。 李旭看着宋太后的小圆点上的黄色逐渐变淡，知道自己以退为进的策略奏效了，心中暗笑一声。 谁还没点演技了？ 论演技，我可是观影无数的，怎么着也学到了不少精髓。 虽然比不上那些实力派，但是吊打一众鲜肉流量还是有些信心的。 一顿饭因为李旭的忽然请辞搞得宋太后心情大乱，虽然后面的时间依然保持着一个长辈的慈爱风范，问东问西的。 临走的时候又拉着小鱼儿去一旁说了不少话，眼见着天色已晚，宫门即将落锁，这才放他们二人出宫。 本来宋太后想要郁瑜留在宫里的，结果看着黏在李旭身后的自家侄女，叹了口气还是没有开口。 派人继续用来时接他们入宫的车驾将他们送出宫去。 回到自己居住的紫宸宫时，垂头丧气的小皇帝正好抄完了今天的经筵内容，看到他娘回来，急忙脸色一整，规规矩矩请安。 宋太后此时倒也没有再对儿子使脸色，招招手示意皇帝坐在她身边的锦墩上，开口道：“皇儿，你今天为何那般失态？是李旭做了什么事情惹恼了你吗？” 小皇帝听到娘亲发问，心中积攒的委屈一下子有了宣泄口，声音忽然高亢地道：“母后，儿子看那李旭不像个忠臣，眼里根本就没有儿子这个皇帝。” 正文卷 第二百五十七章 可疑之处 听到小皇帝将之前李旭对自己的态度添油加醋的说了一番后，宋太后微微眯着眼睛沉吟起来。 一旁的小皇帝看母亲的样子，也不敢多说，静静的等着。 大奸似忠？ 不太可能，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很难想象会有这样的城府！ 而且如果说李旭城府很深的话，那么他也不会做出之前在三水县打抱不平暴打恶霸田氏一家的事情，更不可能率兵先后跟林如海父子对峙了。 宋太后自从十六岁嫁入皇室，见过无数的人。 富有城府的，毫无心机，貌似忠厚实则狡诈的，貌似精明实则糊涂的，各种人都应有尽有。 尤其是皇室这种最不缺少勾心斗角阴谋诡计互相倾轧的地方。 所以她自认为自己看人很准。 可是今天却忽然对一个年仅十六岁的少年却有些看不清了。 发生在李旭身上的重重事情如果拆分开来，放在许多人身上单独看都还算正常。 可是集中在他一个人身上却显得极为矛盾。 既有少年人的血气方刚侠义之心，简称爱管闲事。 也有少年人桀骜不驯冲动鲁莽的一面，简称不知死活。 更有奋勇无敌，一马当先的无畏勇气，简称骁勇无敌。 说他鲁莽冲动吧，很多时候又极为冷静，头脑清楚，见识不凡。 说他冷静明睿吧，又多有鲁莽之举。 说他不慕权势吧，又对当官好不抗拒，甚至还亲自跑到耀州城去考武举。 可是说他贪恋权势吧，平日里有没有跋扈之举，今日又忽然态度坚决的主动请辞。 重重矛盾，让宋太后更加看不清李旭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好像每一种模板都跟他的表现不符合。 半晌，宋太后重新睁开眼睛，看向一旁的皇帝。 皇帝平日里最怕的就是自己这位母后，平日里对别人都是慈爱温和，但是对自己却是严厉有加。 一旦言行稍有不慎，就会被罚在上书房读书抄写经筵和太傅布置的作业，而且一点都不能马虎出错，一旦出错或者敷衍，就要重新来过。 平日里在太极宫观政，听内阁那些阁臣们扯淡都够让他郁闷了，回到后宫却还要面对严厉的太后，小皇帝的心里实在够苦了。 每天见到太后就跟耗子见到猫一样，尤其是当太后这样看他的时候，他就知道准没好事。 “说说吧，今天忽然这般失态到底为了什么，莫要再用方才那些话糊弄哀家。” 宋太后凤眼微微眯起看着儿子。 自己的儿子自己最了解，虽然还有一些孩子气，但是却绝对不至于一见面就给一个外臣，而且还是当下宋氏最为倚重的一个外臣这样的下马威，叫嚷着要抄家灭族。 这里面必然会有其他的原因。 皇帝方才将李旭形容成了一个眼中完全无君无父的奸贼，简直让人听了觉得此人不除必成国贼那种。 可是太后却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小皇帝面对着母亲微凛的眼神，心中有些慌乱，眼珠子乱转，想要找个借口搪塞过去，但是最终还是开口道：“儿臣也是听那李旭的名字听的太多，所以今天就想看看他到底有什么本事。二来也是觉得他升官太快，想要让他知道这都是母后的恩典，让他莫要得意忘形，谁晓得那厮却对儿臣不屑一顾，儿臣这才生气的。” 只是看着母亲一副你继续往下编的眼神，小皇帝缩了缩脖子，最后低声道：“是王雄今天派人送进宫里一些番邦货物，还有一封信。信上提到了一件事，跟那李旭有关。” 宋太后冷哼一声道：“你说的是昨日李旭在定安坊当街教训那几个胡商的事情吧？” 小皇帝讶异的看着母亲：“母后您都知道了啊？” 宋太后轻哼一声：“王雄想干什么？就因为李旭教训了他的人，所以想要借你这个皇帝的威风来给他出口气？” 小皇帝急忙道：“母后莫恼，王雄只是担心那李旭会影响跟胡商之间的生意。毕竟李旭现在是九门提督，掌着京城防务，他若是故意针对的话，那王雄的生意肯定会受影响。而且很有可能还会被他察觉到暗沙的存在。如今王雄的生意可是内帑最主要的收入来源，而且暗沙的经费基本上都由这部分支出，可不能出现其他的意外因素。” 此时的小皇帝说的话，表现出来的沉稳完全没有之前在李旭面前那样的恣意无脑，反倒是稚嫩的眉宇之间多了一丝刻意装出的城府。 “所以你今天故意失态，想要激怒李旭，然后以他不敬之罪趁机拿掉他九门提督的职务？” 宋太后看着故作老成的儿子蹙眉问道。 “母后英明，儿臣这点小心思自然是瞒不过母后的。”小皇帝急忙堆笑道。 “愚蠢，自作聪明。王雄愚蠢，你是自作聪明，更让哀家失望。王雄只是掌握了一部分暗沙的外围力量，就算真的被人发现蛛丝马迹也影响不了大局。王雄借着你的名头，如今可是在京城被人称为国舅爷的，好不威风啊。现在行事越发的恣意膨胀起来，甚至还想拿你这个皇帝当刀来使，真是想瞎了心了。这件事你不要再插手，好好的观政才是你要做的事情。过两年等你亲政后，这摊子哀家自会交给你。” 小皇帝被亲娘训斥一番后唯唯诺诺的回了自己的寝宫。 待小皇帝离开紫宸宫后，牧笛悄无声息的来到宋太后身边。 “给王雄一点提醒，他最近有点膨胀了，快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宋太后半闭凤眸，斜倚在凤塌上，身后一名宫女动作轻柔地给她揉着太阳穴。 牧笛躬身：“老奴明白。” “另外，哀家让你查的李旭的底细如何了？” 牧笛迟疑了一下道：“老奴派人去了三水县李家庄，可是却劳而无功。派去的人都是暗沙之中的精干人手，但是却都没了音讯。” 宋太后闻言半闭的凤眸忽然睁开，陡然看向一旁的牧笛。 “继续说。” 牧笛道：“后来老奴又派出人手继续打探，却发现李家庄被一队来历不明的军队给占领了，原本的农户都被驱散了，李家庄的主子陈氏母子也不知去向。老奴之前派去的人手都被这支军队安排的暗装给收拾了。最可疑的一点是，此事还是在李提督进京之前发生的，可是他却没有丝毫反应，好似对自家的事情毫不关心似得。这也是老奴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宋太后闻言眼神一瞬间忽然锐利起来，殿内的气氛一下子沉默了下来。 正文卷 第二百五十八章 快刀斩乱麻！ 李旭先送郁瑜回了宋府，毕竟现在还未成亲，白天可以过来，晚上却不好留宿。 回到自己府中之后，李旭进了书房。 准备复盘一下今天进宫的事情。 他一直都知道宋氏不可能完全的信任自己，无论是宋牧也好，还是宋太后几乎无时无刻都在考验观察自己。 甚至现在回想起来就连那个熊孩子小皇帝的所谓失态未尝也是一种试探。 虽然他讨厌勾心斗角，但是适当的这种心理博弈还是有益于身心健康的。 刚落座，小彤进来奉茶。 茶杯放下后，却不急着走，反而是在李旭身边转来转去，拿着一块抹布，这里擦一下，那里抹一下，磨磨蹭蹭的。 李旭看她一眼，两只杏眼水汪汪的，一直在自己身上瞟来瞟去， 这小丫头又馋了，到底身量发育好，承受能力比起年纪略大一点的张明蓉都强，十次里面有六次都是跟她了。 现在看起来有点食髓知味的感觉了。 “行了，别晃了，赶紧去睡觉，等我忙完了就去收拾你。” 李旭顺手在她圆润的小屁股怕了一巴掌，小丫头瞬间眉开眼笑，媚眼如丝，高高兴兴的去了。 待书房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李旭靠在椅背上，想着今日的事情。 他相信宋太后绝对不是看起来那么简单，甚至就连那个看起来容易冲动的小皇帝也是在扮猪吃老虎。 孤儿寡母的，要是没点心机城府，根本驾驭不了外朝那些天天准备跟皇室别苗头挑刺的大臣们。 官员们可以寻找盟友，但是对于他们来说所有的盟友都是暂时的，只有敌人才是永远的。 到了那个位置上，孤家寡人不是白说的。 不用说，无论是宋牧还是宋太后肯定都在私底下秘密的调查过他的背景。 这是最基本的防范手段，现代企业招个人还要做背景调查呢。 李旭前世当人事经理的时候这事情就干过不少。 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是走个过场，无论是自己这边，还是新员工的老东家那边，都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甚至说不定连对面的那个所谓原老板原上司都是假的。 大家都知道这样没多大意义，不可能真的有人跑去前公司探寻个真假的。 但是为了糊弄老板也只能这样了。 不过现在的情况显然不一样，无论是哪一方去做背景调查都会派遣精干人手，务必要求详细真实。 虽然李家庄现在已经被自己的人彻底控制，陈氏母子也被弄到了耀州城，身边还有人监视着。 原本的庄户佃农都被遣散了。 要想从李家庄打听到什么，基本山不可能的。 但是这却是个最大的疑点，因为自己的老家被“占”，自己这个时任三水县尉却无动于衷，既没有带兵去驱逐贼人，更没有向朝廷报告这件事。 这一点很容易就引起别人的怀疑。 一旦引发怀疑，肯定就会想要找到昔日的李家庄的人，无论是陈氏母子也好，还是昔日的农户，甚至还有李旭穿越过来后曾经见到的第一个人，也就是在雷庄卖米的刘掌柜，但凡找到一个，都能知道自己的原来的情况。 自己的前身可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根本不可能做出现在这番事业的。 有点大意了啊。 当初只是想着暂时混到朝廷里面当个二五仔，打探一下消息，没想到表现太突出，升官升的太快，有点当卧底当成黑老大的意思了。 李旭手指在桌上笃笃笃的敲击着，思考着一旦身份被宋氏怀疑会引发的后果。 这个念头刚一起来，李旭自己就先放弃思考了。 啥后果？宋氏敢对自己怎样？罢官还是下狱？ 说起来，宋氏什么都不敢做。 为什么，因为李旭手中如今握有兵权，整个羽林卫基本上都被李旭调教的得心应手了。 而且长安城防也在他手里，一旦宋氏真的要做点什么，肯定会考虑引发李旭反弹的后果。 所以，宋氏就算真的怀疑自己，也只会面上继续信任他，背地里暗暗做一些反制自己的准备。 会有什么样的反制手段呢？ 无非是明升暗降，不动声色的解除兵权那种招数。 说白了，宋氏现在还得用自己，除非他们找到一个能代替自己的人选。 想到这里，李旭有点不耐烦了。 奶奶个腿，老子是个有金大腿的男人，何必浪费时间搞这些有的没的。 直接一波a上去就行啊。 伸手在桌子下面扯了一下绳子，清脆的铃声在府里某处不为人知的房间响起。 很快，李府的外管事李阳从书房深处的一个小门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 “主公。” 李密相貌普通，看着很不起眼，正是李旭从商行购买的三十名名为掌柜实为间谍的其中一人。 他留了两个，一个作为内管事，一个作为外管事。 明面上是负责府里的的内外日常事务，私下却是负责李旭身边的情报工作。 另一个叫做李密，两人一个负责内部情报工作，包括京城的情报网络组建，李旭身边的人员排查，针对敌人的暗谍清除等工作。 一个则负责对外的情报联络工作。 李密就是负责内部的，李阳则是负责外部的。 “连夜派人传我的口信去延州，让谭纶和石达开尽快理清那边的事情，尽快率军南下，绕过沿途城池，直接兵临长安城下。” “同时，你跟李密商量，派人在长安城里散布流言，就说林如海兵败被杀，五万秦军全军覆没。我军二十万精锐大军不日就要兵临长安城下。先把气氛炒起来，每天不断加点料，总之要让秦国上下人心惶惶，产生一种亡国的危机来。但是要注意把握度，多宣扬一下我军对百姓秋毫无犯，只要秦国君臣肯主动投降，我军可保证绝不滥杀。总之，你们商量着办，要把秦国的人心搞乱，到时候我军正好一击而下。” 李阳道：“属下遵命。主公忽然改变计划，是发生了什么变故吗？” 李旭站起来走了两步，道：“没什么变故，只是我有点烦了。想要快刀斩乱麻而已。” 李阳了然，行了一礼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正文卷 第二百五十九章 白菜长大了主动求拱 信使连夜出城，虽然城门已经落锁，但是如今城防都在李旭手中，所以这个根本不是问题。 而且为了以防万一，同时派出了三波信使，走的都是不同的路线。 这些人都是李旭的嫡系，带的又是口信，根本不用担心消息泄露出去。 与此同时，在李府周围也派秘密加派了不少人手，周围若是有风吹草动，第一时间就会被发现。 另外，李旭还派人传令给驻守长安北城以及西城的李林岳和李虎翼，让他们派出巡逻队，在李府州府重点巡逻。 反正维持京城治安本身也是九门提督府的一项职责。 除了加强自己周围的防卫，李旭还让李阳派出人手在宋府附近秘密盯梢，京兆府衙那边也没有拉下。 既然已经决定了要掀桌子，那就必然要提前做一些打算。 同时又让内管事李密对于如今府中的非嫡系下人再做一次筛查，避免府中有别人安插的眼线。 虽然李旭并不认为短期内宋氏会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怀疑对自己有所行动，但是该做的准备还是要做的。 该交代的交代下去之后，李旭又想了想，自认为暂时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这才出了书房，回到自己的卧室。 刚进卧室，就看见榻上横陈一具身披轻纱，春光无限的少女胴体。 只是此时却响起了均匀的鼻息，显然是等自己等的太久睡着了。 看她嘴唇微张，大熊熊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的样子，李旭会心一笑，脱了外衣，只留下一个让小艾琳为自己专门制作的平角内裤，露出了健美紧致的肌肉，伸手搂了上去…… “公子？！” “唔……” 似是口鼻被堵住的声音，然后便是一阵奇怪的声音响起，起起伏伏，低吟浅唱，如同叫春的猫儿一样让人心痒难耐。 隔壁厢房的小艾琳忽然抬头向着这边看了一眼，杏眼之中带着一丝幽怨，修长的双腿不由的夹紧了被子，眼神变得迷离起来…… 李旭房中的动静在良久后才在一声长长的叹息中停了下来。 云收雨歇，露出了清澈的夜空。 厢房里的某少女竖起的耳朵才耷拉了下来，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蛋，终于缓缓睡去。 …… 翌日，李旭神清气爽的在小艾琳的服侍下梳头更衣。 昨夜战况激烈，李旭冲击的有点猛烈，小彤虽然奋力迎战但是却依然不是对手，因此损耗剧烈，此时仍然在厢房之中酣睡。 “你怎么有黑眼圈了？昨夜肯定没干好事？“ 李旭看着神情微微有些疲倦的小艾琳，随口笑道。 小艾琳闻言哼哼两声，虽然不说话，但是略带幽怨的眼神却已经说明了一切。 李旭哪里还不懂她的心思，好笑道：“怎么？昨晚又听墙角了？你还是个小孩子，别想这些有的没的。” 小艾琳明显不服气，胸膛一挺，已经发育的颇有规模的大熊熊忽然抵住了李旭的背：“人家不小了，也就老板你老拿人家当小孩子。” 恩，的确不小了。 李旭心道白菜长大了，主动求拱了。 要是再继续拖延下去，小丫头的怨念会更大了。 “好好好，不小了，等到忙过这一段，让你得逞所愿。” 听到这话，小艾琳眼中的幽怨一扫而空，一下子变得兴奋起来。 梳头的动作也利索了不少，就是不时的她养的胖胖的大熊熊就会撞一下李旭的后背，搞得李旭火气有点大。 这个熊看起来不像个正经的熊啊…… …… 吃过早饭，李旭没有去九门提督衙门，而是去了宋牧府上。 昨天请辞的戏码既然上演了，那就要继续演下去，演戏要演全套，否则就是个笑话了。 顺便再打探一下宋牧的态度。 宋府的门子和管家看到李旭登门，直接就放行，并且主动告诉李旭宋牧就在书房。 到了书房，李旭敲门进入。 宋牧正在书案后面埋头写着什么，看到李旭，招手示意他落座，自己又继续提笔写了起来。 李旭也不着急，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调出系统小地图观察宋牧的小圆点。 依然是淡绿色的。 绿色代表的是友好度，对于自己态度友善的人呈现的是绿色。 好感度越高，颜色就越绿。 比如说郁瑜的小圆点就是墨绿色的，小彤和张明蓉也差不多，这就是已经好感度快到极致的那种。 而黄色则代表对方对自己有戒心，红色的话就是敌意，颜色越红，敌意就越深。 宋牧的浅绿色则说明他对自己是欣赏的，但是同时又没有那么的信任，欣赏之中其实又带着一丝轻易无法察觉的疏离。 只不过这种疏离被他掩饰的很好，若非李旭是个挂逼，也很难察觉，恐怕也会认为宋牧对自己已经达到了毫无保留的信任了。 他忽然有点奇怪，宋太后对自己有了警惕之心，为什么宋牧却看不出来？ 这让他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宋太后手中有其他的情报渠道，所以知道一些黑冰台不知道的情报，却有没有跟自己的兄长分享？ 他越想越觉得可能。 宋太后这个女人明显不简单，她防备的人太多了，可能除了她们母子二人，其他人都是她的防备对象。 亲兄长也不例外。 李旭思维发散头脑风暴的时候，宋牧也停下了手中的笔。 他将狼毫放在笔架上，吹了吹纸上的墨迹，拿起来递给李旭示意道：“你看看，这是老夫根据你之前说的列出的条陈，准备拿到内阁去商议的。你看看可有什么疏漏的地方？” 李旭没有接，道：“宋伯伯，我又不是内阁的人，看了不合适。况且，我是来跟你辞官的，再看就更不合适了。” 宋牧闻言露出一丝愕然，“辞官？你这是忽然抽的什么风？好端端的怎要辞官？” 李旭看他表情不似作伪，看来是昨日宫里的消息还没传过来，或者说宋太后故意没有传过来。 难道是想看看李旭是不是真的会辞官。 “没错，就是辞官。小侄我这几日越来越觉得自己年少德浅，无法胜任这等高位，担心会辜负了宋伯伯和太后娘娘的信重，越想越惶恐，连觉都睡不安稳，想来想去还是早日请辞，好给真正的俊才腾出位置。” 李旭言辞恳切，一本正经地说道。 宋牧显然被李旭这突然的请辞搞得有点茫然，瞪着他看了片刻后吐出一句：“你小子是不是怕了，想跑？” 正文卷 第二百六十章 人设崩塌 李旭“苦笑”道：“宋伯伯，我的确是怕了。不过我怕的不是沙场厮杀，而是担心自己辜负了您的信重。” 他又拿出来昨天在宫里的那套说辞，说着说着自己都觉得自己真是这么想的。 宋牧却完全不信他的鬼话。 他盯着李旭瞅了半天：“这是你后知后觉的谦逊？说起来你的升官速度的确没几个人能比得上，但是老夫却从来没见你谦虚过。你当时率兵跟林如海父子对峙的劲哪去了？带着几十号人保护老夫跟雍王的叛军厮杀的劲头哪里去了？你年轻是没错，可是老夫也相信自己的这双眼睛。老夫说你能干你就能干。你现在要辞官，岂不是说老夫眼瞎了看错了人？” 李旭对此无话可说。 仔细一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自己好像真的没咋学会谦虚，就算偶尔有也是礼仪上的虚假谦虚。 难怪宋牧对自己的这一套说辞不买账，明显不符合自己以往的人设嘛。 妈蛋，人设塌了！ 看着李旭无言以对，宋牧忽然道：“是不是昨天进宫的时候发生了什么，才让你生出辞官的想法？是不是跟陛下有关？” 看宋牧问道这么直接，李旭自然不能直接说我不过是想试探一下你们而已，摇摇头道：“小侄还是觉得自己太年轻，怕耽误了朝廷和宋伯伯你的大事。人家说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小侄还未弱冠就骤居高位，的确会引人非议。宋伯伯还是让我回去当我的小县尉吧，等我再锻炼几年有所成长了再给给宋伯伯分忧。” 如果说宋牧之前对李旭的确还是有那么一点点不放心的话，现在李旭这么主动强烈的要求请辞，反倒是让那一点点不放心消散了许多。 你越是请辞，我还越不同意。 你跑了，谁给我办事去？ 宋牧说白了也真是夹带之中没有人可用，尤其是既能领兵打仗又没有朝中其他派系印记的人，真是凤毛麟角。 所以才会对李旭如此笼络重用。 之前还担心李旭年少轻狂，拔擢如此之快会跋扈膨胀之类，现在看来显然是多虑了。 这小子不仅不跋扈，反倒想跑。 哼，想得美！ “谁要非议尽管去非议好了。老夫这些年执掌朝政，被人背后说了多少次外戚专权，那些清流言官弹劾了多少次，老夫依然好好的。老夫这把年纪了都不怕这些，你年纪轻轻正是奋勇向前的时候，还担心这些世俗非议？再说这种话，就是小鱼儿护着你，老夫也要教训你的。” 宋牧态度强硬，就是不同意李旭的请辞。 然后李旭就发现宋牧的那个小圆点的绿色变得更深了一点。 难道刚才这一波反向操作还让宋牧对自己的信任又加深了一层？ 他“苦笑“着一脸无奈地道：“既然宋伯伯都这么说了，那我只好勉为其难暂时先不辞官了。不过以后要是宋伯伯有了更合适的人选提前说一声就好，我绝对毫不拖泥带水的立刻让贤。” 宋牧听了都气笑了，瞪着他道：“人家都是处心积虑的往上爬，拼命寻找门路升官，你这倒好，反倒是心心念念的要辞官。这个官就让你当的这么委屈吗？” 李旭道：“倒不是委屈，我只是担心自己做不好，有朝一日会愧对宋伯伯你的信任，伤了彼此之间的情分。既然宋伯伯一定要我当这个官，那以后若是出了什么变故，您别怪我就行。” 李旭的话里有话，宋牧自然是听不出来的。 至于以后他明白李旭这句话的内涵时，恐怕心情会很复杂的。 看到宋牧态度坚持，李旭心中一动，趁机说道：“其实小侄想要辞官回去重新当县尉，一来是担心自己无法胜任，辜负宋伯伯您的信重。二来也是想回去李家庄看看。 宋伯伯您也知道，我是庶出子，虽然我爹从小对我很好，请人教我我读书习武，可是我那嫡母却对我一直视为眼中钉。 半年前我爹去世之后，我就离开了李家庄，带着从小跟我亲近的小妹。当时我离家之时暗暗发誓再也不回李家庄。 只是最近听说李家庄被一伙不明身份的人给强占了，小妹担心她娘和哥哥，所以想要回去打探消息。小侄我也曾派人回去打探过消息，可是却都有去无回。所以心中也有些担心，毕竟我爹娘的坟茔还在，万一被人毁坏，我也愧对爹娘在天之灵。所以就有了辞官回乡的念头，想要亲自去看看到底是何方贼人强占了李家庄，顺便祭拜一下爹娘。” 李旭说这些话自然是给自己昨夜想到的漏洞找补。 就算不能完全糊弄过去，也能拖延一段时间。 毕竟自己这番借口也算合理，跟嫡母闹翻，离家出走，自然也不会主动去关心他们的情况。 从逻辑上来说是说的过去的。 虽然其中细究起来还是有漏洞的。 除了打补丁，这番话也是顺便试探一下宋牧是否对这件事知情。 果然，宋牧闻言露出一丝释怀的表情，并没有显得意外。 显然是早就知道了这件事的。 他皱着眉头道：“此事老夫也收到了一些消息。知道那是你的家乡，因此也曾派人去打探消息，却也多是有去无回。只是怕你担心，一直没有告诉你。如今既然你已经知道了，老夫也就不再瞒你。根据老夫的推断，占据李家庄的这支人马应该就是那个所谓的唐侯手下的人马。李家庄位于交通要道，位置紧要，显然被那人当做了前进据点。” 李旭闻言，适时露出了惊愕的表情，失声道：“竟然是那唐侯的人马？那可如何是好，如果真是此人麾下兵马，以他们的火器之犀利，兵士之精锐，别说夺回李家庄了，恐怕就是三水县城也危在旦夕了。” 宋牧面色沉凝点点头道：“不错，三水县城是关中北部的第一道屏障。若是三水一失，敌人兵锋就会直接到达耀州城下。耀州一旦被攻克，长安城就真的孤立无援了。所以，这也是老夫要你提前准备京城防御的原因。” 正文卷 第二百六十一章 讨秦檄文 离开宋牧府上之后，李旭去了九门提督衙门。 让人送上一大碗冰镇的酸梅汤，李旭一边啜饮一边沉思。 从宋牧今日的话语之中，可以看出，显然宋牧掌握的“唐侯”的消息比自己想象的要多一些，但是应该也不会太多，核心的关键的信息他依然是一无所知的。 李旭最终还是看了宋牧拟定的那份长安城防御方案的条陈。 核心思路还是根据李旭之前的建议，以皇帝大婚为契机，调集周边府县府兵聚集长安城，以为天子大婚而贺搞一场阅兵仪式来掩人耳目进行调兵，避免人心动荡。 同时传令给远在潼关的宋成，让他秘密抽调一支精锐潜回长安城勤王。 这个方案最大的问题就是无法确定唐军何时南下，如果秦军召集过早，一来是要消耗巨量的粮草军饷，二来十几万军队聚集在一起很容易引发一些其他的变故，一旦处理不好，可能不等唐军来打，这些秦军就会自己酿成一场兵灾。 三来还有可能会造成流言沸腾。 毕竟皇帝大婚是要有个具体日子的，不能等到唐军快要逼近长安城的时候再宣布大婚日期。 而且如果府兵抽调过早，周边的城池就会防守空虚，万一被唐军所趁，来一个声东击西，那就得不偿失了。 抽调过晚也不行，大军集结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不能等到唐军快到长安城的时候再抽调，肯定来不及。 所以宋牧对何时抽调府兵至京城，抽调多少这两个问题很是纠结。 这一点其实李旭昨夜已经想到了，唐军势必是要在长安城下和秦军大战一场的。 虽然要死很多人，但是却是极为必要的一场仗。 李旭的目的是要通过这场仗充分展示唐军的强大，暴露秦军的虚弱，彻底击碎秦国上下抵抗的决心和意志，让他们意识到唐军是他们根本无法战胜的力量。 这样一来，后续许多事情才会变得顺遂起来。 就算偶尔有些叛乱，也不会规模太大。 对于政权的平稳过渡有着极为重要的意义。 既然秦国这边无法确定决战的时间，那么李旭就帮他们确定下来。 如果秦军人不够多的话，这场仗打起来也没意思的，达不到预期的目的。 昨夜派出的信使将会转告谭纶和石达开，他们会在出兵之前发布一份公开的“伐秦檄文”，公开宣战。 这份檄文当中就会有明确的决战时间。 这么一来，秦国朝堂就有了明确的时间表，知道何时调兵会比较合适了。 只是如此一来，利用皇帝大婚的名义抽调军队阅兵的借口就自然作废了，只能变成公开的勤王诏令。 同时，李旭交代的在长安城里散布唐军要来的流言也会发酵起来。 到时候，双管齐下，唐军还没到长安城的时候，人心就先乱了。 人心一乱，仗好打了，许多事情也可以趁乱进行了。 李旭要做的除了利用职务之便获取秦军的集结和布防情报，另外的就是利用控制城防的机会，堵住那些想要跑的家伙，同时挡住那些想要趁机进城祸祸的浑水摸鱼之徒。 打仗归打仗，打完后长安城还是自己的，可不能被人趁机给祸祸了。 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忽然有士兵来报，说是京兆府衙门的一个小捕快来求见自己。 李旭一愣，想起了前日自己教训那几个胡商的时候碰到的那个叫做牛彦文的小捕头。 当时自己还让他帮忙盯梢那几个胡商。 本来只是随口一吩咐，没想到这么快就找来了，看来是有什么发现了。 “让他进来。” 很快，一身黑色捕快服的牛彦文就哆哆嗦嗦的跟着一名士兵走了进来，一见到李旭直接大礼参拜，很是恭谨。 “起来吧，这么快来找本将军，可是发现了那几个胡商有什么不轨的行为？” 李旭开门见山直接问道。 牛彦文急忙道：“回禀提督大人，小人那日得了大人吩咐之后便一直留意那几个胡商。昨夜小人下值之后又碰到那几个胡商聚在一起，商量着要宴请什么人，小人就上了心，换了便服跟着他们一路到了平康坊，见到这几个胡商拥着一个人进了一家叫做‘群芳阁’的勾栏。小人也趁机跟着混了进去，结果发现他们宴请的正是国舅爷王雄府上的管事王云。” 李旭静静听着，给了牛彦文一个继续的眼神。 牛彦文本来怕自己说的啰嗦会引起这位年轻的提督的大人不耐烦，此刻收到他鼓励的眼神，心情一松，急忙又继续道：“小人想听他们在说些什么，于是就定了他们隔壁的房间。就听见那几个人低声说话，倒是也不说清什么，只是过了一会听见隔壁房间有人推门进去了，然后便听见有人惨叫了一声。” “小人听到喧哗声，也出去看热闹，结果就看到那王云被一群勾栏里打手抬着往出走，左手的手臂从小臂以下都被齐根斩断，好不凄惨。那几个胡商叫嚷着要报官，却被那王云止住。后来平康坊巡街的武侯也来了，但是被那王云三言两语就给打发走了。” “小人继续跟在那王云后面，只见他捂着断臂独自进了勾栏旁边的小巷子里，过了一会才出来。然后小人就看见巷子里又走出一个人，虽然距离远，但是小人还是看得清那个人面色白净，下巴上没有胡子，行走直接也有些娘里娘气。出了巷子之后便很快钻入一顶绿呢小轿走了。临走时对那王云说什么给你一个教训，让你家主子收敛着点之类的话，具体的就听不清楚了。” 虽然这个小捕快说的有点啰嗦，但是事情倒是说的清楚明白。 李旭沉吟起来。 那个王云是王雄的管家，这个事情他之前就听这牛彦文说过了。 王雄既然是皇商，又是小皇帝未来的大舅哥，跟宫里扯上关系好像也很合理。 牛彦文说的那个娘里娘气没有胡子的男人肯定是个宦官。 能使得动宦官的自然也就是那么几个人，皇帝母子是最有可能的。 那么到底是这王雄做了什么事情，让皇帝母子派出宦官来斩断他的管事一条手臂以作警告呢？ 虽然李旭想不到宫里因何事警告王雄，但是却本能的感觉这个王雄的身份并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 正文卷 第二百六十二章 愚蠢的古代人 “这件事你干的不错，回去之后继续盯着那些胡商以及跟他们接触的人。遇到你觉得可疑的情况就过来找本将军。好好表现，等这件事了了，你要是愿意，我许你一个好前程。” 牛彦文虽然不知道李旭这句话有多珍贵，但是却也激动不已，咚咚咚给李旭磕头行礼后被士兵带了下去。 临走前李旭又扔给了他一锭银子，作为他的活动经费，把个小捕头激动更加觉得自己遇到了贵人。 京城居，大不易啊。 之前跟踪胡商逛勾栏可是花的自己的银子，虽然安慰自己说是银子花的值当，可毕竟是辛苦赚来的银子，岂能不心疼。 本来以为自己把这事报上去能得李旭两句夸奖就不错了，没想到这位提督大人这么敞亮，出手又大方，让小捕头更加确信自己遇到了贵人，自己要发达了的预感。 牛彦文走了之后，李旭便把这件事抛在脑后了。 一个王雄，别说是小皇帝的准大舅子了，就算是真的国舅爷，也就那么回事。 并不值得太过在意，回头交给李密让他去查查就行了。 在衙门待了半天，也没啥事。 最多是动动嘴皮子，签个字盖个章啥的，具体的事务都有下面的人去做。 而且九门提督衙门本就没有多少大事，该交代的早都交代下去了。 郭凌川干活很利索，条理清晰，经他手处理的文书都很清晰明了，一看就明白，没有那么多又臭又长的废话。 只是郭凌川的样子看起来有点蔫蔫的，见到李旭的时候有点欲言又止。 李旭知道他在想什么，无非就是上次自己跟他说的话让他这几天心里有点不平静。 内心戏多了一些，人就感觉比较累了。 不过李旭不准备开解他，郭凌川不是一个古板保守的人，否则的话也不会因为自己一句话就从兵部过来跟自己了。 如果他是一个坚定的保皇派，甚至有可能还会将自己之前说的那些话跑去告诉黑冰台。 种子已经撒下，剩下发芽开花结果的事情就顺其自然了。 只要外面气候合适，这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在郭凌川拿过来的一沓公文上签了名字，顺手往前一推。 郭凌川收起来却没有急着走，看了一眼李旭，犹豫了一下道：“将军，那火器真的有那么犀利吗？” 李旭站起身来打开双臂伸了一个懒腰道：“犀利？那是相当的犀利。以后打仗，刀枪剑戟这些东西基本上就排不上多大用场了。哦，当然，子弹打完了白刃战的时候还能用上，不过不一定有刺刀好使。火枪还好，虽然犀利，但是每次也只能杀一个人，但是火炮就不一样了，一炮下去，几十上百人可能就没了。” 郭凌川听得一脸震惊，呆呆地道：“怎么听着跟天雷似的？这么厉害的话，那以后攻打城池的话有火炮就够了？” “对啊，火炮的威力会越来越大的，现在可能攻城还需要几十门火炮轰击好一阵子才能把城墙轰塌，但是以后可能只需要几炮甚至一炮就能炸塌城墙。” 郭凌川听得一脸呆滞，感觉跟听神话故事似得。 你说的那是火炮吗？确定不是神仙发怒？ 长安城头的那几尊大炮虽然又粗又长看着很是威风，但是威力也就那么回事。 他要是知道智商这个词的话，他肯定会觉得李旭在侮辱他的智商。 世上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武器？ 就算是雷神发怒都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威力。 看着郭凌川明显一脸不信的表情，李旭心中呵呵。 愚蠢的古代人啊！ 你要是知道还有那种一颗炮弹就能毁灭一座城池，死亡十几万甚至几十万上百人的的炸弹，你还要不要活了？ 估计整个人都直接坏掉了吧？ 不过李旭也不打算多说，毕竟对于自己没有见过没有经历过的事情，质疑是人的本能。 毕竟只要不是个傻子，都会觉得李旭在胡扯，而且还是那种比皇帝干活用的金锄头，顿顿吃白面馒头还要不靠谱的胡扯。 郭凌川自然不是傻子，反而是一个认知体系比较完整的，智商还相当不低的人。 否则也不会成为文武并举的猛人。 往往越是这种人，就越不容易相信那些超出自己认知太多的事情。 见识的局限是一个时代的问题，不是某一个个人的。 再聪明，那也是一个没有见识的古代人。 只是，在郭凌川的眼中，李旭这个原本看着还靠谱的新上司，此刻却变得有些不靠谱起来。 到底是年轻啊，心性还是不够沉稳。 罢了，且看看再说。 无论如何，这位新上司对自己还是很不错的，说话的内容虽然离谱了些，但是为人还是很大气很宽容的，比起以前那些动不动给自己穿小鞋的上官们要好太多了。 哪有完美的地方啊。 且干且珍惜吧。 …… 在衙门里吃过午餐，李旭问了问下午也没啥事，干脆就骑上马回了府。 他又不是那种坐堂官，没有必要一整天都待在衙门。 而且他这个一把手，迟到早退也没人敢说什么，就是一整天不去衙门也是正常的。 还不如早点回府躺在花廊下跟几个穿着清凉的美少女抽兔子有意思。 换了便服，出了衙门，溜溜达达的骑着马带着护卫向府里行去。 之前郁瑜跟他提过，说是人家长安城里的贵人出席性都是坐马车，一来有私密性，二来冬暖夏凉。三来也显身份。 但是李旭一想到没有减震的硬木车轮就觉得咯的慌，还不如骑着马舒服自在。 至于私密性，长得帅还不让人看了？ 给长安城的大姑娘小媳妇们发点福利也好嘛，反正又不会掉肉。 至于安全问题，有系统小地图预警，恐怕刺客还没动手就先被干掉了。 一路上虽然同样招来不少大姑娘小媳妇的觊觎，甚至怀里还落了好几个绣着并蒂荷花或者是交颈鸳鸯的荷包香囊，但是也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 回到府里之后，顺手将那几个香囊荷包赏给了碰见的几个小丫鬟，惹的丫鬟们一阵脸红心跳的。 外管事李阳过来迎接，吩咐人将马牵到马厩，顺便给马刷洗一下毛。 “少爷，长公主殿下又来了，在偏厅等您呢。” 李旭低声禀告。 李旭一愣，这小娘皮怎么又来了，上次被自己收拾了一顿后，以为有段日子会见不着了，没想到这才隔了一天又来了。 她，想干啥？ 正文卷 第二百六十三章 长公主来道歉的？ “不见，就说我在衙门忙于公事，不知道要多晚才回来，打发她回去。” 李旭想起秦清这小娘皮上次的古怪样子，搞得自己当时有种被捉奸的感觉。 总感觉着这小娘皮上次被自己收拾了一次之后解锁了什么奇怪的字母属性。 自己可是正经人，不能被这小娘皮给传染了。 再说了，老子以后是要夺你秦家的江山的，还是保持距离毕竟好，免得以后大家彼此难做。 只是他刚说完，却听不到李阳答应，奇怪的回头一看，李阳表情奇怪，眉毛眼睛都在动，就是不说话。 “你怎么了？脸抽筋了？” 李旭随口道，却见李阳面色古怪，指了指李旭身后不远处低声道：“公子，长公主。” 李旭回头一看，秦清一身红色男装，怀里抱着一把剑，在不远处的月亮门的位置站着，嘴巴紧紧抿着，一双凤眼瞅着自己不说话。 好嘛，打发别人的时候被正主给当场听见，这就有点尴尬了。 要是换个人，此时估计就得跪地请罪，求长公主殿下恕罪了。 可是李旭一来是脸皮厚，二来连整个秦国皇室都不怎么当回事，更别说一个大龄未婚而且还脾气暴烈甚至还带有某种奇怪属性的区区公主了。 挥挥手，示意李阳下去。 李旭自己则是往里面走去，经过秦清旁边的时候甚至还说了一声：“借过”，然后就在秦清愕然的目光之中向里面走去。 态度已经很鲜明了，你要是还不走，那就继续站着吧。 “站住！” 李旭背后传来一声清冷之中带着委屈的清喝。 他本来不想搭理，但是想了想还是早点把话说清楚，免得这个小娘皮以后没玩没了的纠缠。 李旭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向着秦清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此时虽然是下午，但是天色大亮，周围不远处还有偶尔经过的丫鬟下人，阳光也很有些炽热，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秦清却感觉自己身上有点冷。 李旭的目光虽然很平静，但是其中却带着一丝不加掩饰的疏离，甚至还带着一丝不耐烦，亦或者是厌恶。 这让秦清心中先是生出强烈的恼怒，然后又是极度的委屈。 凭什么？ 你一个小小的臣子，凭什么对我一个公主这样的嫌弃？ 她的表情随着心情变幻，怀里的剑抱得更紧了，嘴唇张了张，最终还是紧紧抿着。 她想看看这个少年到底想干什么？ 李旭走到秦清一步远之外停下脚步，目光在秦清清冷却不失美丽的脸上转了一圈，然后轻笑了起来。 “长公主殿下，君臣有别，您是君，我是臣。以后还是适当保持点距离比较好，免得被人寻了错处以欺君之罪落一个抄家灭族的下场。” 秦清闻言脸色一白，嘴唇轻轻颤动道：“你这么对我，是因为昨日陛下的那些话吗？” 昨日李旭和郁瑜进宫的事情她自然是知道的，当时其实也想参加的。 只是一想到自己和李旭之前发生的那些略显奇怪的事情，面对郁瑜的时候就有点心虚。 说起来，那可是自己的表妹夫啊。 虽然还没成亲，但是终究还是有些做了亏心事的感觉。 所以在自己公主府里穿着难得一见的女装对着铜镜捯饬半天的长公主殿下最终还是脱下了女装，重新换回了男装。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鬼使神差的想要换上女装。 今天早上一早进宫之后，她就知道了自己那位皇帝弟弟昨天跟李旭之间发生的事情。 虽然母后说的轻描淡写，也没有太当回事，但是秦清却敏感的意识到这件事的后果并没有那么简单。 李旭不是一般的臣子，凭他对自己的态度就能看得出来。 这件事肯定在他心里扎下了一根刺。 不论别的，李旭如今是自己舅舅倚重的心腹爱将，可是自己那位愚蠢的皇帝弟弟却做下这种事情，若非他是皇帝，她真想跟小时候一样再揍这个不省心的家伙一顿。 小皇帝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自己的亲姐姐看自己的时候，自己的脖子处就感觉凉凉的。 秦清并不是那种以为靠皇帝身份就能让天下所有人对自己言听计从无条件效忠的蠢物。 人心本就是最复杂的，如今秦国这种内忧外患的局势，紧紧笼络有功之臣还生怕不够，自己那位愚蠢的皇帝弟弟竟然还敢因为一点小事就用抄家灭族的事情来威胁功臣，真是蠢死了。 万一因为这件事，李旭跟皇家离心离德，那秦国就会更加风雨飘摇了。 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根本无法挽回。 现在能做的就是补救了。 可是皇帝再蠢，那也是皇帝，是君，君是不可能有错的，也不可能会给臣子道歉的。 所谓雷霆雨露俱是君恩，有错也是臣子的错，皇帝是永远不可能错的。 所以，皇帝是不可能给李旭道歉的。 太后虽然昨日也有言语抚慰，但是秦清却觉得不够。 所以她今天来找李旭，是想来替自己那愚蠢的皇帝弟弟来道歉的。 至于有没有其他的原因，那就不清楚了。 李旭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秦清被他看到心里有点慌乱，明明只是一个臣子，而且还这么年轻，比自己还要小三岁，看着自己的眼神却偏偏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冷漠，就好像完全不在意自己的身份一样。 她犹豫了一下后最终还是抬起头看着李旭轻声道：“陛下年幼，昨日的话的确有些不妥，只是一时的无心之言，绝不是真的那么想。你，你别太在意。如果心中还是委屈的话，本宫，不，我，我替陛下向你致歉。” 听到这话，李旭有些意外。 一向特立独行，心高气傲的大秦长公主竟然会替自己那个皇帝弟弟向一个臣子道歉。 不说道歉的动机和目的，就凭这份决断和魄力，在这种皇权之上的封建时代，就已经是绝无仅有了。 就算不是绝无仅有，那也是凤毛麟角了。 这个女人，拿得起，放得下。 就，真的有点不一般！ 正文卷 第二百六十四章 要被人骂一句曹贼的 李旭对秦清真的有点刮目相看了。 这个女人，不简单。 如果让她当皇帝，肯定比她那个愚蠢自大的弟弟要干的好。 只可惜啊…… 李旭轻轻笑了起来：“长公主这话折煞臣了，雷霆雨露俱是君恩，无论陛下说什么做什么，那都是对臣子的恩典，臣不敢记恨，更不会记恨。不过臣还是要谢谢殿下的，殿下有心了。” 对于那个愚蠢自大的秦国小皇帝，李旭虽然不爽，但是却也没有那么生气。 就算他对自己一心笼络也改变不了两个人立场不同的根本矛盾。 李旭是来抢夺他的江山的，以后肯定免不了要被人家骂一声曹贼的。 既然要当曹贼，那被人骂几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所以站在这个角度来说，李旭反倒是对眼前这位长公主生出了一份同情来。 别看现在是尊贵无比的长公主，可是一旦亡国后最惨的就是这些前朝皇族宗室了。 男的基本都被杀干净了，女的就算活下来也个个下场悲惨。 罢了，以后给她一个好下场吧，只要她不自己主动做妖，平安富足一世还是能保证的。 善待她，也能收一收秦国旧臣百姓的心。 秦清愣住了。 李旭这番话说的虽然听起来有拒人千里之外，但是眼神温和，语气平静，丝毫没有一点讥讽嘲弄的意味。 就好像他真的完全不在意一样。 这，这跟她印象中的李旭会有的反应完全不一样。 他为什么会这么淡然平和？ 难道是真的不在意吗？ 秦清根本不信李旭会是那种真的把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当真的人，这话也就说说。 没有几个人会把这话当金科玉律的。 皇帝自己都不信，更别说臣子了。 看着嘴唇微微张开，表情复杂看着自己的大秦长公主，李旭语气平和道：“长公主请回吧，听说陛下马上要大婚了，肯定有许多事情要殿下操持。臣就不留殿下吃晚饭了。” 说完拱手一礼，转身向里面走去。 秦清站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抿着嘴唇，怔怔呆立片刻后才转身离去。 李旭在一处回廊上看到秦清离去的背影，微微叹了口气。 希望那一天到来的时候，你不会再抱着剑来找我拼命。 若来，我就不会留手了。 …… 郁瑜今天没有过来，但是派人过来说了一声。 今天跟着宋夫人去了终南山的一处庄子避暑去了。 终南山是里面有很多的天然温泉，再加上风景秀丽雄伟，而且山里面的温度比起长安城里凉快了许多，所以很多权贵都在南山里的各个峪口附近建有避暑山庄。 夏日最热的时候去小住几天，自然比待在城里要惬意的多。 宋牧身为秦国首辅，又是正儿八经的国舅爷，自然也有一处规模不小的庄子。 李旭在小艾琳和小彤的服侍下冲了个澡，换上燕居常服，跟几个小姑娘围在花廊下又玩起了纸牌。 抽兔子虽然好玩，但是毕竟技术含量太低，李旭又教了她们挖坑的玩法。 挖坑是3最大，2和A都是主，既能打连牌，也能出对，打单。 不过连牌最少也得三张，456是最小的。 一般是三个人玩，把大小王抽出来，用剩下的五十二张牌玩。 留着四张底牌。 谁抽到了红桃4谁就有先拿四张底牌的优先权。 拿到了底牌的人就自己是一家，剩下的两个人就是另外一家，成了1对2的局。 规则虽然比起抽兔子要复杂，但其实也没那么复杂。 李旭一说，又带着玩了两把，几个小姑娘都学会了，都叽叽喳喳叫着要赢李旭。 小艾琳喊的最带劲，说是输了的人要脱衣服。 李旭瞅了一眼众人本就清凉的着装，这可不比前世的现代人，里面好歹还有一件。 眼前这些姑娘们若是外面这件脱了，里面估计都差不多光溜溜了。 别人他不清楚，但是小彤这段时间基本就是真空的。 李旭问起，她红着脸说着热，但是李旭却觉得她是为了更方便才这样穿的。 话说内裤是什么时候发明的？ 所以李旭还是强忍着答应的冲动，直接否决了这个丧心病狂的提议。 最终还是决定继续用贴纸条的办法来惩罚输家。 李琴和张明蓉都没在家，长安城的新酒楼开业情况准备的差不多了。 她倆作为酒楼的主要负责人，这几天一直在酒楼忙活着，早出晚归，坐着马车来回上下班，跟前世的上班族一样。 所以家里今天的正经主子就只有李旭一个人，带着两个贴身大丫鬟。 三个人一起玩。 小彤最冲动，每次拿到红桃4都毫不犹豫的直接抄走底牌，也不管自己手里的牌适不适合抄底。 小艾琳喜欢求稳，李旭又是个三人当中的资深玩家，自然不会冲动。 所以几局下来，小彤脸上贴满了纸条，小艾琳脸上贴着两根，李旭脸上却是干干净净的。 玩了十几把之后，小彤脸上都没地方贴新纸条了，小艾琳也基本上满了，李旭脸上也贴了三根。 那还是因为那次他的牌实在太烂了，红桃4偏偏在手里，本来想抄底看看能不能抄到好牌，结果就输了。 现场收拾了一番，小彤开始犯困，打着哈欠回房小睡去了。 李旭则是继续躺在花廊下面喝着冰镇酸梅汤望着头顶的花藤缝隙里露出的蓝天白云发呆，小艾琳也在一旁有样学样。 “老板，我觉得咱们也应该在城外弄一座庄子。” 小艾琳忽然开口道。 “怎么？你也想去山里住几天玩玩？” 李旭嘴里叼着一根掉下来的花径笑道。 “不是玩，是有备无患。虽然你没跟我说过，但是我猜咱们的大军用不了多久就会到长安城下，到时候你的身份就暴露了，家里这么多人待在城里就不安全了。” 小艾琳一脸认真地说道。 李旭有点惊讶的扭头看着她，小艾琳眼睛瞪大看着他，还故意挺了挺规模已经相当不小的兔子姐妹，摆出一副不要把我当小孩子看待的态度来。 “你提醒的对，有备无患，到时候提前把你们转移到城外去的确更放心一些。回头我就让人去物色。” 李旭伸手捏了捏小艾琳脸上饱满的苹果肌，点头笑道。 正文卷 第二百六十五章 大战将起 小艾琳这个秘书娘尽忠职守，很好的做到了帮自家老板查漏补缺的责任。 李旭很高兴，在她期待的眼神中再次许下了让她成长的诺言。 小艾琳眉开眼笑，小脸红红。 终于不用再半夜夹着被子听小彤哼哼唧唧的唱歌了吗？ 想想就好激……，啊，好羞人啊！ …… 交代了外管事李阳在南山寻找庄子的事情。 李旭现在不缺钱，也有权，想要弄个庄子还是很容易的。 李旭特意交代李阳，找的庄子最好要易守难攻，除了保证享受，还要保证具有一定的防御能力。 李阳刚离开，李密又来了。 “主公，从昨日开始，咱们府邸附近就多了一些陌生的面孔，虽然都有做过掩饰，但是还是能看的出来是冲着咱们来的。属下担心打草惊蛇，没有动他们。 昨天对府里的人做了一次筛选，没有发现可疑的人，毕竟基本上都是咱们从三水县带过来的人。 还有一些是来了京城后临时买的。这些买的目前都是负责外围的杂役。 不过我会继续观察的。 现在最大的可能，就是之前宫里赏赐的二十个人。 不过他们都被打发到了京城的新铺子里，也翻不起什么浪花来。 我已经知会过各店的掌柜，一旦发现这些人有问题，会直接处理掉的。” 李旭明白直接处理掉的意思就是这些人以后都不会出现了，点点头也没说什么。 反间谍这些人是专业的，自己虽然有一些一知半解的了解，但也都是看谍战剧得来的似是而非的主意，不见得靠谱。 专业的事情还是要让专业的人去做。 “干得不错，府外的这些人暂时别动，只要他们别太作死。明面上的危险好处理，最怕的就是那些暗中的危险。这些不用多说，你心里有数就行。另外，找个时间去查查小皇帝的准大舅子王雄，我怀疑这个人的身上有一些其他的不为人知的秘密，可能会对我们造成一点威胁。京兆府有个叫做牛彦文的小捕头，你回头也查一查，如果能用的话就吸收进来。这种人人头熟，又有官府的身份，很多事情有他帮忙会轻松一些。” 李旭想到什么，就交代下来。 李密一一记下。 李旭又道：“咱们来京城时间短，你手中人手要是不足，我再给你调一些过来。等到打完仗，长安城落在咱们手里以后，许多躲在暗中的牛鬼蛇神肯定会跳出来搞事情。到时候你这边就是主要战场了。很多事情要提前做好准备，否则以后会很被动。” 李密点头道：“主公且放心，属下已有所规划。长安城里势力复杂，人心叵测，属下会小心行事的。人手虽然的确有些紧张，但是目前勉强还能用。若是需要厮杀的话，属下会跟主公开口要人的。” 李旭看他如此沉着笃定，也就不再多说。 这样的下属用起来很放心，很多事情不用自己说他都会提前想到前面了。 就很舒坦，轻松。 …… 该交代的事情交代下去之后，李旭基本上就没多少事情了。 之后的日子每天最多是去各个城门转一圈，表面上是视察城防工作，其实主要是跟那些非嫡系的将领们搞搞关系，加深一下感情。 这些人虽然之前都已经对李旭是心服口服，但是毕竟不是嫡系出身，要让他们跟着自己一起造反还是有一点风险的。 好处是这些人都是从外地州县调进京城来的，来了以后也没有经过其他人的手，所以对于皇室的忠心没有那么强，也不用其他人掺沙子。 而且李旭有系统小地图当检测器，也能看出来这几个人对自己的好感度是越来越深的。 尤其是跟随李旭一起平叛的栾立成和乌挺嘉两人在系统小地图中的小圆点已经变成了碧绿色，比起宋牧的颜色还要深一点。 况且李旭还在他们身边安排了反制的人，所以基本上可以说是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李旭也有限度的跟他们透露了一些关于即将到来的大战，虽然不能说的太清楚，但是却也足够让他们感觉到了一种危机感。 在李旭的描述下，这次面临的敌人将会前所未有的强大，强大的让秦国都有亡国的危险。 这个重磅消息让这些人先是惶恐震惊，然后在短暂的激动热血之后又陷入了茫然之中。 按照李旭透露的消息，朝廷是自知必败无疑的，所以很有可能会弃城逃跑。 而他们这些负责城防的兵将则会被当做炮灰来为皇室和朝廷逃跑争取时间。 李旭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并没有太过直白，反而露出一副既愤怒又无奈的表情，很多话说了一半或者只是开了头，然后接下来的就让他们自己脑补。 自己脑补的事情往往比别人直接告诉的话更容易让人相信。 而这些将领又多是热血直率的人，再加上对李旭这个主将很信任，所以很容易就被李旭调动起来情绪。 一方面心中对于准备抛弃他们的皇室和朝廷心生怨愤，另一方面则又是对未来的前途开始担忧和茫然。 李旭此时知道火候已经到了，适时挺身而出：“你们都是跟着本将出生入死过的，虽然时间不算长，但是在本将心中都已经视你们为我的生死袍泽。朝廷如何无义且不说，你们若相信我，本将必会给你们一个锦绣前程的。别的不敢说，保你们平安富贵还是能做到的。” 话说的太满容易引人怀疑，李旭非常明白这个道理。 众人此时都是迷途的小羔羊，失去了方向，此时李旭及时站出来就很容易获得了他们的信任。 “末将誓死追随将军！” 虽然李旭没有明说，但是大家也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无论朝廷多么不要脸，本将军绝对不会带着大家当炮灰的。 为了保险期间，李旭引导他们的时候都是分开进行的。 人一多的话，极容易出现从众心理，也会容易出现心思不一互相影响的情况。 对于每一个人，李旭都会告诉他要严守口风。 所以即使有人反悔跑去告密，也会因为没有其他人的佐证而变成诬告。 况且李旭也不会给他们告密的机会。 与此同时，朝廷这边也开始大张旗鼓的开始张罗给小皇帝大婚的事情。 当然，名义上是大婚，主要还是要掩饰从附近州县抽调勤王军队的目的。 在李旭派人给延州的谭纶和石达开送出信的十天后，李旭收到了两人的联名信。 信中两人明确表示会在七月初十日兵临长安城下。 而今天，是六月二十五日。 也就是说半个月后唐军主力就会兵临长安城下。 正文卷 第二百六十六章 分化瓦解 按照两人在信中的计划，七月初十先头部队会先一步出现在长安城下，石达开率领主力在后缓行。 最多不会超过七月十三日，四万大军就会全部到达长安城下。 而谭纶则会坐镇延州，这一仗由石达开来指挥。 延州如今还有数万名俘虏，分布在数十个劳改农场之中，在山沟沟里种土豆开荒种玉米。 这段时间两人以系统农民为骨干，抽调少部分士兵担任军官将领，又吸收了一部分当地的农民组建了总兵力超过两万人的民兵队伍。 这两万人的民兵队伍主要负责当地的日常秩序维护，看守俘虏，对周围残存的山贼盗匪进行威慑。 虽然是民兵队伍，但是因为是以嫡系士兵和农民为核心组建的，纪律性和执行力上比起许多官军都要强。 而且有之前数次大战缴获的兵甲器械武装，他们的战斗力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有这两万民兵，石达开才能放心大胆的率主力南下。 按照他们的计划，两日后就会出兵，到时候也会发表讨秦檄文，通告天下。 而且两人已经根据李旭的授意，放松了对当日林如海手下溃兵的搜捕，所以这几日肯定会有不少的溃兵会出现在长安城外。 当然，肯定也有不少的溃兵早就死在了延安府的山沟野岭之中。 两人虽然在信中是以请示的口吻表达的这些事情，但是基本上就确定了会这样执行。 毕竟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如今这年头，通讯都是靠着人力，来回数百地上千里地光是来回跑，就算人和马都受得了，可是实在太耽误事情。 所以李旭对两人是充分放权，你们觉得该怎么做那就怎么做，我这个主公知道一下就行了。 那两位都是自己可以绝对信任的嫡系，而且都是目光敏锐，经验丰富的名将，自己这个主公根本没必须去刷存在感。 他忽然想到，在这种通讯极为不发达的时代，一个能够独当一面，能够既有谋略又善于决断的统帅是多么的重要。 甚至比起皇帝来还要重要的多。 皇帝只要你不胡来，遇事多跟臣子商量，就算不能当个明君，最起码也昏庸不到哪里去。 可是独当一方手握重兵的将帅就不一样了，个人能力就显得颇为重要了。 放下信，李旭的心绪忽然变得有些澎湃起来。 准备了半年的时间，自己这个主公又当了小半年的卧底，这就要公开的站上争霸天下的大舞台了吗？ 想想还真是让人有点激动啊。 不过他努力让自己略澎湃的心情平静下来，开始思考在大军到来之前他还需要做些什么。 想了半天，才发现需要他做的并不太多。 如今城防已经彻底控制在自己手中，那几个非嫡系将领虽然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不过李旭有信心在起事的时候他们不会坏事。 退一步讲，他们如果敢坏事，李旭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在第一时间除掉他们。 除了手中的两万羽林卫，剩下的御林军八卫里面就是卫戍皇宫的龙骧卫和金吾卫建制是最完整的的。 其他六卫数次被抽调兵力已经弄得七零八落了，战斗力大打折扣。 而且这些卫的兵将只看见同袍出征却不见有人活着回来，这本身就足有酿成各种流言了。 在种种流言的刺激下，军心士气也基本上所剩无几了。 李旭觉得可以再派人继续刺激一下，让李阳派人针对性的散播皇帝准备跑路，要拿他们当炮灰的流言，让军心士气继续下跌。 等到到时候大战一起，这些人本就没有多少战意，一看对面的唐军这么生猛，崩溃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针对军队流言是这样，针对平民和权贵的流言又要各不相同。 平民对于谁当皇帝其实并不是特别在乎，只要新的君主能够善待他们，甚至不用做的多好，只要不比原来的君主更差他们都会表示欢迎的。 谁来了都要纳粮交税承担徭役，只要不让他们的日子过得更差那就是个好君主。 若是能稍微让他们的日子过得好一点那就是明君了。 再稍微好一点，尧舜禹的帽子给你戴上也没问题。 所以针对普通百姓，流言的重点是唐侯爱民如子，只要大家不主动跟唐侯作对，等到唐侯这个唐太宗的后人入主长安城之后，不仅不会苛待大家，而且还会轻徭薄赋，休养生息，让大家能过上好日子。 李自成之前能够势如破竹，所到之处百姓夹道欢迎，跟他提出的那句：“闯王来了不纳粮”的口号有很大的关系。 虽然后来老李自己打了自己的脸，但是前期这句话的杀伤力还是很强的。 至于权贵和官员，他们的利益点也不一样。 所谓权贵，基本上指的就是秦国宗室外戚以及那些跟秦国皇室绑定很深的勋贵。 这些人的地位和身份都是基于秦国皇室的存在而存在的。 一旦秦国灭亡，他们的利益是损失最直接最大的。 按理说这些人应该是面对外敌抵抗最激烈的那部分，其实却又不然。 历史无数次的证明，往往是这些人在国家面临灭亡的时候反而是最怂的，倒戈最快的。 他们一个个相当于国家的寄生虫一样，寄生在原来的王朝身上拼命的吸血，早就变成了一群废物。 一旦原本的宿主死亡，他们就会选择换一个宿主继续吸血。甚至为了能够继续当寄生虫，还会把原来的宿主的肉切下去去献祭给新的宿主。 所以，对他们的流言宣传则是要以拉拢利诱为主。只要他们能够拥戴新主子，其他的事情都好说。 当然，他们爱信不信。 不过他们其实也没有可以选择的余地，不信就只能死了。 想跑？ 李旭不会给他们机会的。 城门都在老子手里，还能让你们跑了？ 最后一个群体，就是官员了。 官员这个群体，却又是最复杂的一个群体。 在面临这种亡国危机的时候，有人主动跪地投降，谄媚屈膝。 有人则是保持气节，挂印而去，不为新朝效力来维持自己的尊严。 也有人拼死抵抗，直到粉身碎骨亦无怨无悔。 所以，这个群体反倒是变数最多的一个群体，也是分化最严重的一个群体。 因为他们的追求不同，有的人谋身，所以以自己的利益为出发点。 有的人谋国，是以国家的利益为出发点。 也有人谋的是天下，以天下黎庶的安危为出发点，层次显然就更不一样了。 对这三类人，策略也要不一样。 第一种人，以利诱为主。 第二种人，不能为自己所用，那只能全了他的忠义之心。 对第三类人，则要大用。 正文卷 第二百六十七章 内阁 “主公，出城巡逻的兄弟抓了一些溃兵，一问全都是跟着林如海去延安府的御林军，其中还有林如海嫡系的南山营几个人。” 李旭再次去北面城门视察的时候，赵虎生禀告道。 自从李旭上次交代过之后，张龙和赵虎生就加强了城外的巡逻频率，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阻截这些从延安府逃回来的溃兵。 “审问的结果如何？有没有知道什么特殊情况的？” 李旭估摸着也差不多了，所以对这个情况也不意外。 “这些家伙都被吓破了胆子，一个劲的喊着咱们唐军火器强大，根本无法抵抗，还说主帅林如海在一开始就被咱们的火炮给打死了。甚至有的家伙还说咱们唐军是天兵天将下凡，根本无人能当。看来这一仗真是直接打掉了他们的魂。” 赵虎生一脸笑意，眼神之中都带着对秦军的轻视。 李旭可是知道林如海是怎么死的，石达开在信中都说了。 对于林如海摔断脖子而死这种结果，李旭当时看到的时候也是有一瞬间的愣怔。 所谓的“大秦军神”就这么死了？ 还真是一个别致的死法！ 只是不知道林逸知道他老子死了后会有什么想法，会不会想着找自己报仇？ 说起来李旭虽然是个惜才的人，但是如果遇到不知好歹的，也不会手软。 林逸若敢有丝毫的这种念头，不等他动手，李旭也会先收拾了他的。 他若是能想开，能想明白将军难免阵前亡这种事情，那不是李旭的幸运，而是他自己，也是整个林家的幸运。 林家和他自己未来的命运，都在他自己的一念之间。 “把这些人整理一个名单，回头交给我。这也是咱们送给秦国君臣的第一份大礼。真的很期待他们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会是怎样的反应了。” 李旭随口交代了一句，脸上露出了一丝轻笑。 …… 拿着赵虎生整理出来的溃兵名单，李旭“面色凝重”地去了宋府。 结果宋牧不在府中，说是还在内阁之中。 内阁在皇城之中的尚书省内，这里专门辟出了一座小院子给内阁诸位大佬办公。 李旭来到尚书省门前，自报家门后掏出了自己的腰牌，门口值守的金吾卫士兵看着眼前这个英武不凡的少年将军竟然就是近来最炙手可热的李旭时，禁不住多打量了他两眼。 而且也并没有出现什么小鬼难缠故意为难的狗血场面，而且恭恭敬敬的行礼之后将李旭请到了旁边的偏厅休息，还奉上了一杯凉茶。 李旭喝完了两盏茶，一名年轻的文官才匆匆出来迎接。 来人自称是礼部郎中王启年，受首辅宋牧的吩咐出来迎接李旭。 其人态度倒也不卑不亢，对李旭这个青云直上的军中新贵没有什么鄙夷之色，但是也没有什么谄媚奉承，倒是让李旭对他的印象不错。 这个人想来也是宋牧的心腹或者是培养对象。 以后可以让人关注一下。 李旭表现的也很和气，既没有少年人的毛躁，更没有二品武将的跋扈，表现的自信沉稳让王启年也暗暗称奇，心中对于首辅大人的识人只能表示了一下佩服。 两人对彼此印象都不错，李旭也就趁机问道：“王大人今日不在礼部，却来尚书省，可是有什么大事要忙？” 王启年也不瞒他，解释道：“今日是首辅大人召集六部尚书来商议筹备陛下大婚的事情。下官也是跟着尚书大人一起过来的。首辅大人听到将军求见，便让下官出来迎接。” 李旭心知肚明这所谓的筹备大婚是怎么回事，但是还是故意装作好奇的问道：“陛下大婚的确是大事，可是按照惯例一般不都是由礼部主持筹备的嘛，怎么其他六部尚书也来了？” 王启年摇摇头道：“下官也有此疑惑。不过想来首辅大人还是有其他的交代的。” 李旭没有多问，知道宋牧肯定是要将勤王的事情秘密交代下去的。 否则的话，一旦这件事传出去，以秦国朝堂这种大筛子一样的情况，用不了多久这件事就会摆上其他各国皇帝的御案上了。 一旦被魏国所知，那函谷关外的魏国大军肯定会趁机搞事情的。 尚书省里面面积不小，李旭跟着王启年走了快一炷香的时间才到了内阁的小院子。 内阁的小院子很是幽静，虽然看起来有些朴素，但是却是整个秦国真正的权力中心。 内阁几个大佬每人都有一个带套间的签押房，除了办公室，还带着一个小客厅和小卧室。 宋牧身为首辅，他的套间在最里面，面积也最大，功能也最齐全。 几个套房通过廊桥连接着中间的一座大厅，这也是内阁日常议事的地方。 凡是有大事的时候都会在这里商议。 以李旭如今的耳力，虽然隔着一段距离，还有墙壁的阻碍，但是却基本上能听清大厅里面的说话声。 “诸位，此事务必要严守秘密，绝对不可使消息外泄，否则严惩不贷。几位尚书，就先各回本衙。兵部那边回去用最快的时间拟定一份章程出来送到内阁。户部的粮草和饷银也要开始筹备。不要说难处，如今就是我大秦最难的时候。若是挺过去了，诸位都是功臣，陛下和太后都不会忘记诸位的功绩。若是挺不过去，那诸位会有什么下场也不用老夫多说。” 这是宋牧的声音。 然后便是几个有气无力应和的声音，显然就是各部尚书了。 李旭面色平静，站在门廊外静静等候，心里却很有种微妙的感觉。 一群人商量着如何对付唐侯，却不知道那个唐侯就站在门外。 片刻后，一群穿着红色官袍的文官们鱼贯而出，一个个愁眉苦脸的。 看到门外的李旭，只是转头看了一眼，并未多做留意。 虽然秦国还没有宋明两代文贵武贱的风气，但是文武之间天然是对立的，这些人各个都是二品大员，自恃身份，更不可能会主动放下身段去结交一个二品武将。 更别说还是如此年轻尚未加冠的少年。 在他们眼中，李旭甚至可能都属于那种幸进之臣。 简单来说就是靠着拍马屁讨好上位者升上来的家伙，不学无术就是他的代名词。 正文卷 第二百六十八章 丑陋的嘴脸 李旭在门廊下没有等太久，就被王启年出来请了进去。 议事厅里除了宋牧还有几个文官，都是身着朱紫，显然都是内阁的各位大佬。 宋牧看到李旭，露出了亲切随和的笑容，伸手招呼李旭过去，笑着将他介绍给了其他人。 “诸位，这就是李旭，怎样，是不是一表人才？告诉你们一个秘密，老夫这位贤侄可还没有成亲。你们若是有什么女儿侄女孙女之类的，还可以争取一下的。当然，正妻之位就别想了。” 宋牧这个如同普通长辈一样的介绍让内阁之中很快响起了一片笑声。 气氛一下子欢快了许多，众人都在用目光打量着李旭，有的人心里真的开始思考宋牧刚才提议。 这少年看着的确很不错，不卑不亢的。 只要继续保持下去，自己不做死，以后肯定前程不可限量。 若是付出一个女子就能搭上关系，那也是一件很划算的事情。 就算当个小妾，那也总算是能搭上关系了。 李旭也没想到宋牧会这样介绍自己，有些尴尬，笑着对众人行了礼，这才对宋牧道：“宋阁老，末将来是要事禀告的。” 有外人在场的时候，李旭自然要给宋牧这个首辅用正式称呼的。 宋牧闻言，眼神一凝，大概也意识到了什么，眼神示意李旭等下在说。 转头看了一圈其他人，目光都在看着自己这边，微微沉吟了一下，叫过王启年交代了一下。 王启年很快带着其他的小官文吏退了出去，并且关上了房门。 整个议事大厅里就剩下了李旭和几位阁臣。 宋牧看向李旭，示意他现在可以说了。 李旭看着宋牧，心中猜测他估计已经预料到是什么事情了，所以也就没有犹豫，沉声道：“阁老，各位大人，末将手下的巡逻士兵今日在城外收容了不少的溃兵。从这些人口中得知，宁国公林如海在延安城兵败身亡，全军覆没。” 这话一出，整个议事大厅先是响起几声惊呼，然后很快归于了死寂。 李旭仔细看去，几位阁臣脸上的表情凝重大于震惊，显然对于这个结果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宋牧刚才召集六部尚书的一番布置不就是为了应对这样的结果吗？ 宋牧不说话，其他人也都保持安静。 片刻后，宋牧面色凝重地看向李旭道：“这些溃兵如今在何处?有没有其他人知道这个消息？” 李旭知道他的意思，是担心消息走漏而引起京城人心动荡。 “阁老请放心，末将早就吩咐过，这些溃兵刚被发现就秘密收容在一处秘密地方。而且他们的审问结果也只有末将和几名心腹将领知道。末将知道这个消息后也是第一时间赶来禀告阁老的。” 宋牧闻言表情微微松弛了一点，叹口气道：“果然还是败了。没想到林如海一代宿将，竟然会败的这么惨。诸位，如今林如海兵败身亡，这股击败他的势力很有可能不日就会南下，我大秦真的是内忧外患齐至啊！” “林氏父子误国啊！实乃我大秦罪人！”一名看起来最年轻的阁臣忽然起身大呼。 “不错，林如海前次举荐其子林逸，导致兵败。这次又亲自挂帅，依然全军覆没。两次出征，损失我大秦精锐将近十万啊！如今京城兵力空虚，若是敌人来犯，我们拿什么去抵挡？林氏父子虽然已死，但是却也无法洗刷掉他们的兵败误国的大罪！我定要请求陛下定林氏父子之罪，抄没林家，以儆效尤！” “人虽死，罪却不能销，林氏父子如此误国大罪一定要从重严惩！” “正是……” 看着众人一脸愤慨，义正言辞的样子，李旭心中真的很不是滋味。 无论林如海父子跟自己的过节，之前又如何目中无人，但是好歹也是为国捐躯的。 结果人家刚死，你们就这样子毫无吃相的追责甩锅，这何止是人走茶凉，简直就是连人家喝过的杯子和坐过的椅子都要砸个稀巴烂啊，而且还要狠狠的吐上一口痰，然后再大骂一声“垃圾”。 这就是没有录音机，否则把这群人的话录下来给林逸听听，让他看看他效忠的那个朝廷里都是一群什么货色。 心里虽然非常不耻这群人的嘴脸，但是李旭却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冷眼旁观。 “啪！” 所有人都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扭头看去，正好看见阴沉着脸的首辅宋牧正瞪着他们，一下子没人敢说话了。 宋牧这个首辅虽然在李旭面前表现的一直很慈祥很和蔼，但是却是个实打实的狠人。 能够坐稳这个内阁首辅的位子，可不是单靠着皇帝他亲舅舅这个身份的。 之前的内阁次辅张文正就是屡次想要挑战一下首辅的权威，结果却莫名其妙的牵扯进了雍王谋反一案中啷当下狱。 要知道张文正还曾经当过先帝的老师呢。 这么一来，其他阁臣在这位首辅大人面前更不敢放肆了。 “眼看着敌人就要打到长安城下了，尔等不想着如何御敌，却在这里大放厥词，这是身为阁臣该做的事情吗？林氏父子自然有罪，可是人都死了，难道治了他们的罪就能御敌了吗？” 宋牧厉声斥责。 议事大厅里鸦雀无声，众人都是低着头不敢说话。 李旭冷眼旁观，感觉宋牧这般发作是不是也有演戏给自己看的意思。 不过他无所谓，今天来内阁通报这个消息，就是想看看这群大臣有什么反应。 结果就看到个这？ 你们这群人亡国还真是不亏啊！ “此事暂时不要声张，之前布置的调集各地府兵的事情要加紧办理。谁若是怠慢了，别怪老夫治你一个通敌之罪。” 看到众人不说话，宋牧冷哼一声，又交代了一句。 “下官等谨遵阁老吩咐！” 众人急忙起身其声领命。 宋牧这才脸色缓和了一些，扭头看向李旭，沉声问道：“李旭，你是统兵大将，知道兵事，以你的估计，敌人若是兵临长安城下，大概会在什么时候？” 众人闻言都看向李旭。 李旭自然知道在什么时候，但是还是假装沉吟了一下后道：“所谓兵贵神速，敌人既然击败了林如海，也肯定知道我军主力还在两关与魏军对峙，此刻京城空虚，若要攻打正是最好的时机。以延安府到长安城的距离，末将估计敌人兵临城下约莫会在七月十五左右。” 七月十五？ 有人闻言倒吸一口凉气。 那可是中元节啊！ 鬼门大开的日子，听着就很不吉利啊…… 正文卷 第二百六十九章 我怀疑你在开车 去了内阁一趟，让李旭见识到了这些文官的嘴脸，恶心的晚饭都少吃了一碗。 宋牧针对唐军来攻布置的应对方案也没啥好听的，因为基本上就是李旭之前提供给他的思路。 若是顺利的话，按照宋牧的估计，能在唐军到达长安城下之前在长安城凑够十万大军。 这个数字李旭有点不以为然。 到底是十万大军还是十万个人？ 秦国毕竟不是始皇帝那个一统天下的强秦，而是一个偏居一隅的弱秦。 能打的不是死了就是被牵制在边关上，现在还想凑十万人马出来，难度可想而知了。 反正大家都是在演，那他就配合好了。 说到十万大军，免不了就要任命一个主帅统一调度。 宋牧看李旭，李旭直接以自己太年轻资历浅根本不足以统率十万大军，宋牧估计也有这种考虑，也就没有为难他。 其他阁臣看李旭虽然年轻，但是却还知道谦虚谨慎，对他观感倒是更好。 不过李旭却将他们的嘴脸已经记在了心里，琢磨着以后当权了要怎样处置这些人。 这些人以后要是还能在自己眼前晃悠，那就实在太恶心人了。 李旭绝对不会让干出这种恶心自己的事情来。 宋牧看李旭这么低调，又想起了他之前请辞九门提督的事情，暗道这孩子倒是个不骄不躁的，很是难得，笑眯眯的问他对这个主帅人选有什么推荐没有? 李旭心中暗道自己进京才几天啊，根本没有接触过几个人，更别说其他的统兵大将了。 宋牧这老头就是想借自己的口把杜峰那个吉祥物给捧到台前去。 李旭自然没有问题，他现在需要的是低调，只要九门提督这个差事还在手里就方便很多了，其他的都不重要。 反正都是临时的。 所以略加思索后，李旭就情真意切的推荐了杜峰。 宋牧果然给了他一个小伙子真懂事有前途的眼神，然后又笑眯眯的让其他阁臣讨论起了杜峰担任主帅的可行性。 经过一番煞有介事的讨论之后，还在伯爵府里守着刚讨的第九房小妾的杜峰就光荣的成为了京城保卫战的前线总指挥。 不过为了安抚或者说奖励李旭，宋牧又提议让李旭担任杜峰的副手。 阁臣们自然更无异议，而且还顺便吹了一波李旭，又对着首辅大人的识人之明用人之道奉献上了一波彩虹屁。 李旭推辞了一番，没有成功，只能接下这个差事。 心中却在想着杜峰以后知道了自己这个副手加副将才是那个幕后黑手的时候会不会怀疑人生，不过一想到那老头乐呵呵的样子，根本不像是那种钻牛角尖的人。 改变能改变的，接受不能改变的，然后该吃吃该喝喝，日子照样过呗。 …… 回到府里，李阳就过来禀告说是在山里面买庄子的事情搞定了。 李旭问起过程，李阳说这庄子竟然还是原本雍王的产业。 雍王谋反被贬为庶人，然后前几天又自挂东南枝，他的产业包括王府以及其他的店铺或者庄园都被朝廷给没收了。 朝廷抄没的产业要么被皇家接手，要么就被挂牌售卖，售卖的钱自然进了皇帝的内帑。 雍王这座避暑山庄就属于被挂牌售卖的。 而且经手的人竟然就是那个小皇帝的准大舅哥王雄。 李阳扮成一个富商跟王雄手下的人接触了一下，甚至用仰慕的语气提出想要拜见一下这位国舅爷，结果却被婉拒了。 李阳的判断是王雄现在低调了许多，行事谨慎了起来。 李旭就想到上次牛彦文说的那个王雄手下管事断了一条胳膊的事情，显然这位是被宫里的那娘儿俩给教训了一顿后知道低调了。 “这个王雄肯定会让人调查你的底细，我怀疑他手中有一支不为人知的力量。” 李旭提醒道。 李阳笑道：“主公，属下也想到了这一点。王雄要是查，也只会查到明面上咱们故意给他看的那些事情。属下也正好趁此机会反查一波，探探他的底细。” 李旭点点头，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自己也只是顺便提醒一句而已。 “若是有线索先别急着动手，等以后大局定了后再收拾这些人。” 李旭交代了一句。 李阳领命离开了。 现在山里的避暑山庄有了，李阳已经派了人过去接手了，顺便打扫检查一些。 明天就让府里的女孩子们出城住进庄子里去。 今天内阁的会议一开，过两天城防肯定要严格许多，到时候出城就会比较显眼了。 把别人堵在城里可以，却没有把自己堵到城里的道理。 李旭吃完饭的时候把这件事提了一下，几个女孩子当时都炸了，一个个兴高采烈的讨论了起来。 看着她们兴奋的样子，李旭觉得向往大自然无论是古人还是现代人都是一个样。 李旭看她们高兴的样子，就说那就多住一段时间再回长安城，女孩子们又是一阵欢呼。 看着小彤的眼神，李旭估计要不是还有其他人在场，这丫头能直接扑过来。 惦记着进山避暑的事情，吃完饭女孩子们没有跟往日一样缠着李旭玩纸牌，而是急吼吼的去收拾各自的行李去了。 无论古今，女孩子出门都是最麻烦的。 鸡零狗碎的一堆，简直看的人头皮发麻。 李旭没有说自己不去，否则这些女孩子肯定不会去的。 先把她们忽悠去了再说。 晚上的时候，小彤没有来爬李旭的床，张明蓉那边也是静悄悄，李旭倒是睡了一个安稳觉。 第二天一大早，李阳就安排好了车驾在后门等着。 三辆大车，随行的有二三十人，很是低调。 那边庄子先一步的已经派过去了一些护卫和丫鬟下人，都是李旭的嫡系。 李旭跟着上了车，一路从南门出了长安城行了十几里路这才半路返回。 女孩子们不乐意，一个个嘟着嘴眼巴巴地看着他。 李旭安慰让她们先行一步，自己回去交代一下公务稍后就去。 郁瑜还跟着宋牧夫人在山里没回来，小艾琳是知道内情的，只有小彤眼泪汪汪的，张明蓉虽然不舍，但是比较矜持。 “听说山里很是湿润凉爽，住上几天皮肤会变得很水润。小彤，你想不想让公子看到你更润的样子？” 小艾琳出声劝解。 很润的样子？ 李旭怀疑小艾琳在开车，而且开的还是高铁。 不过小彤的确是一个很润的姑娘，这一点他深有体会。 转头看小彤，果然脸红的快要滴出水来。 正文卷 第二百七十章 人民群众让人惊叹的加工能力 在小艾琳这个黑车司机的劝解下，一群女孩子继续向着山里进发。 沿途早就派人清理侦查过，甚至李旭还让李林岳带着一支五百人精兵担任护卫。 小艾琳知道轻重，其他女孩子虽然不知道内情，就算心中有疑惑也不会多问的。 李旭回到城里之后也没有其他多余的动作，该安排的早都安排了下去，现在就等着风起，雷响，最终狂风暴雨袭来的那一天。 从延安府逃回来的那些秦军溃兵当天晚上就被黑冰台的人给带走了，郑耀先亲自带人过来的。 第二天李旭再次见到宋牧的时候，感觉他脸上的担忧更严重了一些。 宋牧甚至问了他一个问题：“你觉得如何应对犀利的火器？” 李旭的答案很简单，但是听起来像是一句废话： “当然是用更犀利的火器了。” 宋牧沉默，似乎在琢磨如何在短时间内拥有更犀利的火器，但是片刻后还是略有些沮丧的摇了摇头。 显然没有任何办法。 别说在古代这种生产力不发达的条件下了，就算是李旭前世，一种新的枪支要列装部队，就算是在一切从简从快的战争年代，那也至少需要几个月乃至一年左右的时间才能完成。 更别说工业基础几乎等于零的这个时代了。 沉默了片刻后，宋牧又问出了第二个问题： “你觉得大秦这次守住长安城的可能性会有多大？” 李旭看着他，感觉他并不像是是在试探，而是真的想要知道一个答案。 他沉吟了一下后道：“尽人事听天命。” 宋牧深深地看了李旭一眼，换个了话题：“你以后要好好待小鱼儿，她娘亲去的早，从小吃了不少苦。你现在就是她的天，以后若是什么变故，就要靠你庇护她了。” 李旭感觉宋牧话里有话，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 难道是对自己的身份有所察觉？ 但是想想又不太可能，应该是一种宦海沉浮多年的直觉吧，所以才会有这种类似托孤的举动。 李旭点点头：“小鱼儿跟我两情相悦，我自然会爱护她的。宋伯伯也不用太过担心，只要一心为民，秉持初心，也许很多事情不会有那么糟糕的。” 宋牧看他一眼，点点头，表情和缓了一些，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 只是有些话目前还不能说的太清楚，看个人造化吧。 …… 虽然宋牧严令林如海兵败身亡的消息散播，但是没过两天，长安城的里谣言就满天飞了。 “听说了吗？那宁国公林如海死了！” “早都听说了，我还知道他带着五万大军去平叛，结果叛乱没平，倒是自己死在了延安府。听说死的可惨了，脑袋都被叛军割下来当球踢了……” “什么五万大军？明明是十万！我可听说啊，那尸体堆得跟一座座山似的，那些个叛军一个个青面獠牙，凶神恶煞，杀的官军哭爹喊娘的，好惨啊……” “十万？我怎么听说是十五万呢？而且听说那宁国公被叛军抓住以后直接点了天灯，那人油烧了三天三夜啊……” “这叛军到底什么来头？有这么厉害吗？怎么听着像是阴间的夜叉似的？” 有人表示质疑。 “夜叉？听说那些叛军个个身高丈二，凶神恶煞都不用说了，手里用的一种能喷射雷火的兵器，只要挨上一下，甭管你穿什么盔甲，都立刻四分五裂，变成一堆碎肉了！而且还有更厉害的另一种震天雷，一声巨响后那家伙，城墙就直接塌了半截……啧啧啧，真是吓人啊！” 这位说的唾沫四溅，周围一圈人听得目瞪口呆。 不过也有那有些见识的，立刻出声反驳： “你这是纯粹胡咧咧。让你说的那些叛军不都成了天兵天将了？” 之前的人很不服气，梗着脖子：“我怎么就胡咧咧了？我三舅老爷的亲侄子的儿媳妇的邻居当时就在军中，亲眼看到的！” 反驳的人不理他，面向众人道：“我听说宁国公林如海这次兵败身亡，是因为叛军的火器实在太过犀利。五万大军不到一个时辰就被人家杀的全军覆没了，能逃回京城的才几百人啊！宁国公误国不浅啊……” 众人觉得此人说的更可信些，五万大军一个时辰就全军覆没了，直接让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不过此时大家伙还都是一副吃瓜群众的心态，还没有意识到真正的问题所在。 方才那个人痛心疾首道：“各位老少爷们，你们都好好想想，这宁国公都死了，那叛军下一步会怎样？” 众人陷入思考，有人试探着道：“难不成叛军还要来打咱长安城不成？” 这话刚一出，就有人立刻反驳：“怎么可能？长安城可是天下第一大城，城墙又高又厚，还有护城河护着，而且还有十几万大军驻守，叛军要是敢来，非把他满口牙崩掉不可！” “呸！你是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还十几万大军？林家父子两次出征平叛，两次全军覆没，这都死了快要十万人，哪里还有十几万？就剩下的那些老弱病残能挡住叛军？” 立刻又有人站出来嘲讽他的天真。 众人都是一惊，这才意识到林家父子的惨败跟自己好像也有关系。 “唉！这千刀万剐的林如海啊，还有脸叫什么‘大秦军神’，老子快要被他害死了！不行，我得赶紧回去收拾东西去，这长安城是不能待了！要是被那叛军给捉走害死了，那才是真的倒霉啊！” 一堆人在旁边附和起来，都急吼吼的赶着要回去收拾东西逃命。 “瞧你们这一个个没出息的样子！我可听说啊，那叛军可不是什么绿林强盗山贼土匪。听说那叛军首领唐侯可是先唐唐太宗的后人，不仅人生的英武不凡，而且更是用兵如神。更蒙高人相助，造出了那种犀利无比的火器来。这位唐侯可是立下宏愿，不愿意再看着这天下四分五裂，发誓要一统天下，结束这打来打去的乱世，让天下的老百姓过上安生日子，所以才在延安府起兵的。” 这话一说，那些急着要回家收拾东西的人脚步又慢了下来。 “唐太宗啊？就是那位千古一帝天可汗啊？他的后人，哎呀，那可是真正的天潢贵胄啊。” 有人发出了惊叹。 “没错，我还听说是已经成仙的唐太宗在天上觉得这人间太乱了，这才派了自己的后人下凡打算重新一统天下，还从雷神那里借来来许多法器，所以这位唐侯才能两次打的林家父子屁滚尿流的。” 虽然这话听着就有些玄，但是一群吃瓜群众还是瞪大眼睛，竟然下意识的觉得很有道理。 “神仙不神仙的先不说，听说这位唐侯可是爱民如子，亲口说过只要不跟他作对的，他一定会善待百姓，而且还要让大家过得比以前的日子都要好。” “唐侯真这么说？我也不贪心，只要唐侯来了我还能跟以前一样老婆孩子热炕头，一天能有两顿饭就心满意足了。” “那这么说，是不是不用跑了？” …… 李旭一身便装，带着一个宽檐的遮阳帽，坐在一家平民酒楼靠窗的桌子便，端着一杯浊酒，耳朵却竖起听着酒楼里的话题。 听着听着就有些表情古怪起来，瞪了一眼旁边同样乔装过的李阳。 李阳苦笑着低声道：“公子，我也没想到会传成这个样子啊……” 果然人民群众的二次加工能力令人惊叹啊！ 还好，暗中安排的人还是将话题给重新拉回了正规，否则这楼歪下去可就变成了长片玄幻仙侠以及神鬼素材的狗血剧情了。 正文卷 第二百七十一章 长安城能守住吗？ 谣言，不，应该说是流言。 假的才叫谣言，虽然中间加入了很多令人啼笑皆非的因素和虚构情节，但是林如海父子两次兵败全军覆没，以及唐侯准备挥兵南下的这个基本事实却飞快的在长安城之中流传起来。 虽然黑冰台的动作很快，许多传播流言的人都被很快带走，但是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根本无法制止事态的发展。 虽然京兆府衙门以及长安万年两县，甚至包括九门提督府都贴出了告示，严禁百姓私下传播这些“妖言”，甚至还派了大批的捕快兵丁上街巡视，一旦发现立刻就会抓走。 但是越禁止反而越激发起人们的好奇心，表面上虽然看不见有人公开谈论，但是私下的传播反而愈演愈烈，甚至还衍生出更多更玄幻的版本出来。 黑冰台试图审问那些被抓的人，想要找出幕后黑手，但是那些人都是些普通人，大多数都是听别人说自己也跟着凑热闹，根本不知道什么幕后黑手。 就算查出来一些动机不纯的人，但是那些也多是一些在街面上厮混的青皮混混，也是收钱办事，压根不清楚幕后金主是谁。 打压无效，甚至还传播出了朝廷准备拿全城百姓当肉盾，然后趁机逃跑的消息，甚至有些说的还有鼻子有眼的，连皇帝太后逃跑的路线时间都说的清清楚楚的。 与此相伴的，是许多人还煞有介事的从各种所谓的权威渠道去证明这些消息都是真的。 更劲爆的消息是有人说在函谷和潼关的二十万秦军也被魏军击败，秦国风雨飘摇，已经到了亡国的边缘。 这个消息自然是假的，官府也很快公开辟谣，但是没啥用。 人们往往在这个之后只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长安城的民心更加动荡起来，很多人已经彻底相信了之前的流言，都开始一脸忧心忡忡的收拾起行礼准备开始跑路了。 甚至还有一些别有用心者，把小皇帝的大婚和这些消息联系在一起，明里暗里的指责皇帝母子在此国难当头之际竟然不思抵抗，反而还要兴师动众劳民伤财大搞奢靡的大婚，以后肯定是个昏君云云。 甚至还牵扯到了宋太后身上，说她母鸡司晨，后宫干政，才会导致民怨沸腾，招来亡国祸事。 虽然这些流言很快被镇压，黑冰台甚至还公开处斩了一些挑头的人，但是流言却越演越烈。 “这些真不是你搞出来的？” 李旭端着一碗冰镇的酸梅汤一饮而尽，瞅着眼前的李阳问道。 李阳苦笑道：“主公，最开始的确是属下安排的。可是后面的事情基本上就跟咱们没关系了。长安城里各方势力混杂，既有秦国内部的种种势力，还要外国的细作密探，每一股势力都在推波助澜，想把局势搞得更混乱一些，趁机达到自己的目的。” 李旭点头：“你让人盯着些，人手不够我给你加派，甚至可以直接动用官面上的力量。好好查查看看背后都有那些势力。这次这些人既然想要浑水摸鱼，那咱们也就别客气了，好好的打扫一下屋子，毕竟这屋子以后都是咱们要住的，这些垃圾早点清理也好，免得以后住进来的时候再打扫就乌烟瘴气的影响心情。” 李阳领命道：“主公放心，这次清理一下，咱们的人正好填补进去。属下打算趁着这次的机会控制一些民间帮派，这些人都是地头蛇，以后用做咱们的外围势力，很多官面上不方便的事情都可以交给他们去做。” 李旭没有反对，只是交代了一条底线：“那种恶迹斑斑的帮派就不要用了，这些人全杀了也没有冤死的，尤其是那些拍花子拐卖女子幼童的，甚至采生折割的那些，遇到一个杀一个，遇到一窝杀一窝。” 李阳肃容道：“主公放心，属下会对这些人做严格筛选的。” 李旭挥挥手，李阳行礼离去。 …… 皇宫，紫宸宫。 一身红色宫装的宋太后面色平静，与其兄长宋牧相对而坐。 “太后无需为这些流言烦恼，臣已经派人严查了，过不了两日应该就会平息。” 宋牧面色如水，沉声说道。 “大兄，本宫不是那些无知妇人，这些流言背后的散播者明显不怀好意，竟然都把矛头指向了皇帝和本宫，实在是居心叵测。若是不能找出幕后之人，就算这次平息了，以后肯定还会趁机生事啊。皇帝还小，若没有我们这些长辈扶持，这大秦就真的乱套了。” 宋太后的话语内容虽然迫切愤怒，但是依然保持着该有的优雅从容。 宋牧看着自己这个越发城府深沉的胞妹，心中也是暗暗有些感慨。 昔日那个天真烂漫的少女终于变成了喜怒不形于色的上位者，就连自己这个亲大哥也都有些看不透她的心思了。 “太后请放心，臣一定会妥善处置。” 宋牧微微颔首，语气郑重。 宋太后似乎意识到了亲兄长表现出的疏离，心中微微叹口气，语气变得舒缓了一点，轻笑道：“大兄莫要这般严肃，这里就你我兄妹二人，这般拘谨，岂不是让小妹心中难过。若非大兄和二哥三哥这些人扶持支撑，我们母子两人早就让人欺负死了。虽然皇帝慢慢长大了，但是毕竟还是个小孩子，还是需要大兄和二哥三哥扶持护佑的。” “若是没有你们，小妹这个太后也当的没有这么从容。咱们兄妹几个互相扶持才是长久之道。” 宋牧闻言脸上虽然露出了一丝笑容，但是心中还是不由的叹了口气。 这个小妹心机运用的越发娴熟了。 嘴上虽然说着互相扶持，可是未尝不是一种提醒。 提醒他秦国皇室和宋氏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谁也别想跑。 可是真的是这样的吗？ 宋牧心道，如果小皇帝以后顺利亲政，恐怕第一个要踢开的就是自己这个亲舅舅了。 不过这些话他自然是不能说的，甚至都不能表现出来的。 “太后说的极是，血浓于水，臣兄弟三人一定会尽力为陛下效忠的。” 宋太后点点头，笑了一下，忽然又看着宋牧问了一句： “大兄，这次长安城能守住吗？” 正文卷 第二百七十二章 让长公主去和亲 面对这个问题，宋牧并没有立即回答。 面对其他人的时候他可以充满信心，态度坚决的告诉他们长安城乃天下雄城，又有十几万大军守卫，一定可以守得住的。 但是面对着林氏父子两次全军覆没的结局，面对着京城如今汹涌澎湃的各种流言，面对着目前收集到的关于那位唐侯的种种信息，他真的没有什么信心长安城能够守得住。 宋太后没有等到之间想要的回答，心中已经明白了自家兄长的意思，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抿了抿嘴唇，开口道：“对方真的那么强吗？能不能让二哥回来？” 二哥就是带着二十万秦军还在两关与魏军对峙的宋成。 宋牧摇摇头道：“从目前得到的各种消息来看，这个唐侯崛起的非常突兀，但是实力又极其的强横。林如海父子虽然跋扈自大，但是却绝对不是无能之辈。二弟那里我已经派人过去了，可以调一部分精锐秘密回援，但是大军却不能轻动，否则魏人一定会趁机生事的。” 宋太后闻言再次沉默，她虽然不懂兵事，但是知道大哥说的很对。 片刻后，她重新开口道：“能不能派人去谈？看看这个唐侯想要什么？” 宋牧露出一丝苦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对方现在可是被秦国朝廷一直当做叛军的，如果朝廷主动派人跟叛军何谈的消息传出去，那朝廷和秦国皇室的威望将会一落千丈。 各种势力肯定又会趁机生事，甭管谈成什么结果，这恐怕又会成为他宋牧的一条罪状。 况且，人家愿不愿意谈还不一定呢。 实力强横到这种地步，连所谓的‘大秦军神’都死在了人家手中，对方的野心岂能轻易满足？ 若是对方要求小皇帝退位称臣，那答应还是不答应？ 退位称臣就等于亡国了，那还有什么好谈的？ “臣会安排的，先去探探对方的口风。” 宋牧沉默片刻后点点头道。 就算退位称臣，也不能一仗不打啊，否则秦国朝野上下的口水都能淹死他宋牧。 不过派人秘密接触一下也是有好处的，最少能知道这位唐侯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派谁去比较好呢？ 宋太后忽然开口道：“大兄，你觉得李旭怎么样？” 李旭？ 有勇有谋，倒是个合适的人选！ 宋牧道：“臣回去找他谈谈。” …… 在宋府的书房之中，宋牧提出了这个想法。 李旭听到的第一反应是谁这么天才竟然提出这么有创造些的想法？ “是太后举荐的你。”宋牧给出了答案。 哦！那没事了，女人的想法果然是天马行空的。 “宋伯伯，当使臣一般不都是文官干的吗？我这个人脾气不好，万一跟人家发生冲突，被人五百刀斧手给剁成肉酱怎么办？” 李旭提出来异议。 “况且，如今京城又不太平，各种牛鬼蛇神都跳出来兴风作浪，我这个九门提督得坐镇才行啊。” 宋牧想了想，觉得李旭说的有道理。 “那你觉得谁去比较合适？”宋牧反过来问他。 “我认识的人不多，不过倒是有一个很适合，而且比起其他人来更方便一些。” 宋牧看着他，目光征询。 “谭澍谭文明是个不错的人选。” 宋牧眼睛一亮，显然对于李旭的提议很动心。 谭澍正在三水县当县令，也是宋牧信得过的人，嘴皮子又会说，还会察言观色，非常合适。 退一步讲，就算真的被对方砍了，也不会影响大局。 宋牧觉得李旭的提议很合适，神情轻松了一些。 “宋伯伯，如果对方真的愿意和谈的话，朝廷的底线是什么？” 李旭假装随口问道。 “割地封王，互不侵犯。” 李旭琢磨了一下，宋牧的意思应该是说把延安府割让出来，然后秦国皇帝又下旨封自己这个唐侯为唐王，然后双方还要签订互不侵犯的条约。 这不就是白嫖吗？ 延安府早就被自己给占了，所谓的封王也不过是一道诏书的事情。 等于秦国啥也不付出，就想避免一场亡国之危？ 真是想桃子吃呢。 看着李旭吃惊的眼神，宋牧干咳一声道：“这是太后定下的底线，当然了，如果对方愿意和谈，朝廷还会有其他的恩赐，比如说和亲联姻。” 和亲联姻？ 李旭还没反应过来，宋牧又道：“灵玉长公主还未出阁，也是太后最宠爱的公主。” 想到那个好像被自己打了一顿屁股然后解锁了奇怪属性的大龄未婚女青年，李旭不知道是觉得该笑还是该同情她。 太后最宠爱的女儿，此时却要被当做联姻的工具去嫁给仇敌，还真是“受宠”啊。 天家无亲情还真不是白说的。 “宋伯伯觉得这样的条件对方会答应吗？而且很显然这是朝廷的缓兵之计啊。” 只要脑子稍微正常一点的人都能看出来这一点。 先把对方稳住，然后趁机积蓄力量，调集重兵，猛烈一击，彻底解决。 宋牧苦笑一声道：“不错，对方只要不是傻子都不会答应的。对方已经成了气候，野心已经膨胀，一个王爵是根本满足不了的。这一仗根本避免不了的。所谓和谈，也只是无奈之举，能拖延一时罢了。” 还好宋牧是个脑子清楚的，不像他那个看着精明其实愚蠢的太后妹妹。 其实宋太后也不是愚蠢，只是位置不同，底线也不同罢了。 别人降了还有继续当贰臣的可能性，他们母子降了那就只能做阶下囚，甚至落一个更悲催的境地。 历史上这种事情比比皆是。 “说到底，还是要打一场。打完了彼此的实力都了解了，也许才是和谈的最佳时机。现在派人去接触一下也好，不过主要的精力还是要继续备战。” 李旭建议道。 宋牧点点头，看着李旭的眼神更是欣慰。 这个少年一直一来头脑都很清晰，这很难得。 “日后若是真到了局势不可挽回的时候，旭哥你也要该为自己打算。你还年轻的很，一身本事，还有很多施展的机会。只要那个唐侯不是暴虐之辈，应该不会拒绝你的投效。” 宋牧忽然间的语重心长，让李旭心中有些唏嘘。 看得出来，他这番话是真心的，并非什么试探。 正文卷 第二百七十三章 兴师问罪 宋牧显然不是城府浅薄容易动感情的人，否则也不会坐牢这个首辅的位置。 李旭在跟宋牧的相处当中，感觉到他并非是那种一门心思只有权势却罔顾人情的老政客。 在没有触及他的利益的时候，他还是会有温情的一面。 “宋伯伯，人力有时而尽，问心无愧就好。你能做的如果都做了却依然无法改变大局，那就顺应变化也是明智的选择。” 宋牧点点头，只是能听进去多少李旭就不知道了。 跟自己的这段香火情，宋氏若是把握的好，那自然是极大的优势。若是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做出什么愚蠢的举动，那李旭也不会心软的。 至于说跟秦国朝廷和谈的事情，李旭也不用多操心。 这原本就在他和谭纶的预料之中，秦国若是派人去，该怎么谈就怎么谈，但是一点儿也不耽误备战。 秦国要是诚意足，仗打完了也会给一些优待。 要是诚意不足，想要依靠和谈来行缓兵之计拖延时间，那到时候就别怪自己心狠了。 总而言之，谈还是不谈，谈成什么样都不重要，仗是一定要打的。 不打不足以震慑人心，不打不足以显示肌肉。 一仗打完，能解决很多问题。 离开宋府，李旭打算去城门口看看。 这几天街道上明显拖家带口赶车的人多了很多，大多数都是出城的。 这几天的流言动摇了很多人的心思，虽然也有人相信唐侯爱民如子的话，但是大多数人还是不太信的。 毕竟是天子脚下的百姓，还是有一点点的政治敏感性的。 知道很多话都是上位者用来忽悠老百姓的，谁信谁傻。 还是先出去找个乡下地方躲躲风头，等局势平静了再说。 李旭早都交代过，普通百姓要走，可以适当的网开一面，先劝阻，执意要走的话也可以放行。 但是各个城门口的告示上都写着，一旦离城超过五日不归，原本的房产就被官府抄没，籍贯也将会被官府注销。 也就是说以后就是想回来那就是没有户口没有房子的黑户加无产阶级了。 虽然这么干明显不讲道理，是官府在耍流氓，但是这年代的官府讲道理的实在不多。 这一条的威慑性还是很强的，大部分人在被劝阻之后最终还是打消了跑路的念头。 不过也有少数人铁了心要走，那自然也就随他们去了。 对于富户和权贵官员，想要跑路的一律劝阻。执意不听还想闹事的，守门的羽林卫兵丁也不惯着他们，男丁一律抓起来，所携带的财产全部扣押。 罪名也很简单，随便按个投敌罪或者敌国奸细的罪名就拿下了。 和平时期作威作福，现在国难当头就想转移财产跑路，净想好事！ 也有那聪明的，或者说自作聪明的，换上穷人的衣服，坐上穷人的车子，想要蒙混出城。 但是京兆府衙门和两县的衙役捕快都是地头蛇，分散在各个城门口协助羽林卫的士兵清查。 打眼一看，谁平日里养尊处优，谁平日里耀武扬威，基本上一个都跑不掉。 实在拿不准的，手伸出来一看就知道了。 一个个细皮嫩肉，一看都是双手不沾阳春水，还想装穷人？ 对于这种，一律抓起来，财产全部抄没。 这几天羽林卫的营地甚至京兆府乃至长安万年两县的大牢里都快塞满了人。 甚至还临时在各个城内附近征辟了几座院子专门用来关人。 九门提督府后院的库房里堆满了贴着封条的大大小小的箱子，那都是抄没的财物。 因为这件事，御史台的言官们这几日跟疯狗一样疯狂的上帖子弹劾李旭，甚至连京兆尹宋牧以及长安万年两县的县令也捎带着弹劾。 罪名就是巧立名目残害百姓，搜刮财物，导致人心大乱云云。 甚至连宋牧也被牵扯进去，骂他识人不明，纵容害民之官导致京城大乱之类的。 御史言官们搞起的这波弹劾风潮，对李旭来说基本没啥影响。 他平日又不用上朝，这些弹劾的帖子都被宋牧给压了下去。 因为这些事情他也是提前跟宋牧报备过的，宋牧也是同意了的。 不过随后发生的一件事却让宫里的宋太后派了牧笛招李旭进宫。 这件事说起来还是小皇帝那个准大舅哥王雄惹出来的。 王雄消息比一般人要灵通许多，所以应该也是觉得长安城继续待下去有点危险。 一旦到时候长安城被破了，自己这个小皇帝大舅哥肯定讨不了好，所以还是趁早跑路的好。 结果乔装打扮转移财产的车队在东门口被查抄，王雄亲自出面表示说这是皇家内务司要跟胡商交易的货物，态度强硬的表示如果耽误了皇家的事情，那是谁也承担不起的。 甚至还把小皇帝和宋太后都给抬了出来。 镇守东门的是乌挺嘉，他看着趾高气昂的王雄倒是很冷静，很客气，表示没有宋相的批条，谁也不能放出去。 结果王雄就忽然恼羞成怒，下意识的伸手推了一把乌挺嘉。 结果乌挺嘉还没动手，他身后的一名军侯却直接一刀鞘就甩了过去，当时王雄的脸就肿了，吐出一嘴血沫子，带着两颗门牙。 王雄身后带的护卫一看主子被打，还想还手，结果很快就被一群如狼似虎的羽林卫士兵给砍翻在地。 看着死了一地的手下，王雄这才慌了，乖乖地束手就擒被五花大绑扔进了小黑屋。 这个事情闹大了，很快就传到了宫里，这才有了宋太后派牧笛兴师问罪的后续。 李旭根本不在乎，一个小小的王雄，别说打掉了两颗门牙，就是真的弄死了，也没多大麻烦。 这个事情本来就是宋牧同意的章程，下面的士兵都是照章办事，是王雄自己找死，搞不清楚状况，所以活该。 李旭直接把锅甩给了宋牧，让他进宫去和他的太后妹妹扯皮去。 至于牧笛，李旭只用了一句公务繁忙无暇进宫就给打发了。 至于宋太后和小皇帝咋想，李旭根本不在乎。 大骂他跋扈忤逆不忠不孝肯定免不了的。 无所谓，随便骂。 等过上几天，看你们还能不能骂出来。 正文卷 第二百七十四章 迁都？ 等李旭晚上回到府里没多久，宋牧就来了。 脸色看起来有点阴沉，李旭估计是进宫和宋太后之间有点不愉快。 交代厨房收拾了几盘小菜，一壶冰镇葡萄酒，屏退左右，两人在花厅里小酌起来。 “宋伯伯，太后娘娘发怒了？” 李旭给宋牧斟了一杯葡萄酒，随口问道。 “你知道那王雄是什么人吗？” 宋牧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看起来颇为不爽，全无平日的儒雅沉稳。 “什么人？难道还是什么隐藏身份的皇子贵族不成？”李旭假装不知。 “他是太后为陛下选中的皇后的胞兄，同时还在为内务司做事情。你上次在街上遇到的那几个胡商就是跟他一起做生意的。” 李旭“惊讶”了一下，然后道：“所以我是惹到了陛下的大舅哥？太后娘娘肯定很生气吧。要不要小侄辞官请罪，好让宋伯伯给太后娘娘一个交代。” 李旭这话说的漫不经心，显然就是说着玩的。 他没有当真，宋牧也不会当真。 没好气瞪了李旭一眼，宋牧又端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又是一饮而尽。 感觉心中的烦躁少了许多，宋牧这才冷哼一声：“一个小小的皇商而已，别说他妹子还没跟陛下大婚，就算真的大婚成了皇后，这大秦也轮不到他蹦跶。” 顿了顿，又继续道：“其实太后也没有太怪罪你的意思，只是最近那些言官们闹得太凶，又出了王雄这档子事，朝廷现在是满城风雨，太后和陛下都有些担忧罢了。” 李旭听出了言外之意，宋太后肯定没说自己什么好话。 还有那些熊孩子小皇帝，肯定更是叫嚣着要砍头抄家之类。 “所以太后的意思是？” 李旭举杯跟宋牧碰了一下，表情平静地问道。 宋牧跟他碰了杯之后一瞬间有点恍惚，看着他平静的样子不禁问道：“你真的一点都不担心吗？” “没什么好担心的。若是皇帝真的要治我的罪，那就治好了。最坏的后果也只是不当这官罢了。难不成陛下还要让我下狱问罪？” 说罢轻笑着看向宋牧。 意思很明了，小皇帝母子俩就算真的打算这么干，宋牧这个首辅也不会同意的。 大战当前，因为一个小小的皇商就处置一个统兵大将，那根本就是再愚蠢不过的事情了。 宋牧摇摇头，看着李旭叹道：“老夫宦海沉浮这么多年就没见过你们豁达的人，许多人空活几十岁也没有你看得通透啊。” “你好像对官位权势这些别人梦寐以求绞尽脑汁想要得到的东西根本没有多少恋栈之意，这是我最欣赏你但是也是最疑惑不解的一点。” 面对宋牧的感慨，李旭呵呵一笑道：“我也没有宋伯伯说的那么厉害，只是我知道该是我的就一定会是我的，不是我的我也不会强求，强求只能自取烦恼，没有任何意义。” 宋牧闻言盯着李旭看了好一会，摇头道：“我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了。原本以为自己这双眼睛阅人无数，看人就算不能一针见血，那也能入木三分。唯独对你却是有些看不清楚。” 李旭打起了哈哈：“人最难了解的就是人了，别说看别人了，大多数人终其一生都不了解自己。别说宋伯伯你了，我有时候也看不清楚自己的内心。只能说走一步算一步，且行且珍惜罢了。” “好一个且行且珍惜，来，为了这一句满饮此杯。” 两人举杯碰了一下，一口喝干。 酒是个助兴的好东西，男人之间借助酒会助涨谈兴，平时再端着的人也会变得随意轻松许多。 男女之间借助酒，很多平时不方便说的话，不方便做点事都能顺理成章的做了出来。 所谓酒后乱性，酒只是个背锅的，关键是人心里本就想乱，只不过靠着酒来掩饰自己的不要脸罢了。 你看，我是喝醉了，所以不怪我、也不怪你，我们只是犯了无数酒后男女都会犯的错误罢了。 一老一少，两人喝着酒，聊着天，很随意很舒适，没有上下尊卑，也没有故作威严，反倒是很有几分忘年交的味道。 “宋伯伯，那个王雄估计是想跑，你得让人查查去。” 李旭夹了一口菜，说道。 宋牧点点头道：“我也看出来了，想跑的何止王雄一个？御史台那群疯狗之所以疯狂的咬人，就是因为你挡住了他们逃跑的路。甚至朝中很多人都想跑，许多人早都在家里偷偷打包好了财物，等着一有机会就跑。” “更有甚者，还进宫蛊惑太后和陛下迁都呢。” 李旭有点惊讶，“迁都？能迁到哪里去？” 自己跑不了，就鼓动皇帝跑，然后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跟着一起跑了。 君臣一起跑路就不叫跑路，那就叫迁都了。 李旭很想为这个富有想象力的家伙鼓掌，还真是个人才啊。 这种主意都想得出来！ “有说往南去汉中府的，也有主张往西去陈仓州的。都是一群蠢货，异想天开，为了一己私利，什么主意都想得出来。这些蠹虫平日里满嘴的仁义道德，一到危急时刻就一个个只想着保全自身，真是个个该杀！” 宋牧看起来有些微醺，说话之间有些恣意起来。 李旭听了也是无语。 这些提议迁都的人真是没有脑子，往南去汉中府？ 如今可没有直接前世那种穿越巍巍秦岭的打通上百个隧道的的高速公路，真要翻山越岭去汉中府，别说会不会被人追杀，就算无人追杀，这浩浩荡荡的一大群人拖家带口等到了汉中府，估计能活下来一半都不错了。 真当八百里秦川是摆设的，光是李旭前世的时候每年丧命在其中的那些驴友都不在少数。 那还是新闻上报道出来的，没报道出来的更是多数。 往西去陈仓州同样不靠谱，虽然道路没有去南边那么坎坷，但是也并非坦途。 而且陈仓州本就是一个小城，根本容纳不下这么多人。 一旦被人追击包围，那就只剩下死路一条了。 李旭现在更加相信，这个世界上愚蠢的人是占了大多数的。 很多人只是无法察觉到自己的愚蠢，或者说就算察觉到了不愿意承认罢了。 正文卷 第二百七十五章 李旭是忠是奸？ 王雄的事情只是最近乱象丛生，人心惶惶的众多景象之中一个小小的插曲，根本没有掀起多少波澜来。 王雄虽然被放走了，但是那些被扣押的财物却没有还给他。 虽然王雄动用了很多关系试图讨回这批财物，但是却最终都没有了下文。 甚至黑冰台的大统领郑耀先还去他的府上拜访了他一次。 从那之后，王雄看起来安分了很多。 宋牧也在一次大朝会的时候正式请求皇帝下诏在长安城实行战时紧急管制状态。 这个词也是从李旭嘴里听来的。 现在流言四起，人心惶惶，第一批的勤王军队已经到达了长安城外，现在再用小皇帝大婚的事情做幌子显然就是欲盖弥彰了。 既然如此，还不如大大方方的承认事态紧急，这样一来很多事情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做了。 小皇帝自然不会有异议，也不可能有异议。 这些事情他这个尚未亲政的皇帝根本就连建议权都没有，全凭他娘和他大舅商量做主。 这样一来，太后也正式下达懿旨，宣布值此国难当头之际，皇帝的大婚日期无限期推后。 这个懿旨一下，王家是又庆幸又惊恐。 既然成不了外戚，那到时候长安城易主之后之际也不会被跟着秦国皇室一起被清算。 这一点自然应该庆幸。 但是庆幸过后便是极度的惶恐，既然当不了皇帝的大舅哥，而且之前还有跑路的打算，黑冰台的郑耀先已经警告过他，那么宫里那位算后账的日子恐怕也就不远了。 果然没过两天，就传出了王雄在府里酒后失足落井身亡的消息。 随之，那位本来还做着皇后梦的王家小姐也不知所踪，王氏大宅也很快就被收归官府。 甚至就连那几个胡商都消失了在长安城里一样。 皇宫，紫宸宫。 一身红色薄纱金凤宫裙的宋太后斜倚在榻上，白皙修长的右手捻起一颗晶莹剔透的樱桃放入嘴中轻轻咀嚼起来，片刻后秀口微微张开。 一旁身穿大红内侍宫袍的牧笛适时的递上一块锦帕，接住了太后吐出的樱桃核。 “那几个胡商的下落还没有找到吗?” 宋太后拈起旁边的一方帕子擦了擦手，转头看向垂首而立的牧笛。 “回禀娘娘，奴婢一直派人在寻找，可是那几个胡商好像凭空消失一样。京城现在是许进不许出，城防森严，这几个胡商容貌特殊，应该出不了城。奴婢以为，应该是有人把他们藏了起来。” 牧笛恭谨答道。 “那你以为是什么人有可能会窝藏他们，目的又何在？” 宋太后凤眼微微眯起，看向牧笛。 “奴婢暂时还不得而知，自从陛下下诏长安城进入战时紧急状态之后，暗沙的人行动也受到了很多限制。不过奴婢一定会尽快查出那几个胡商的下落的。” 宋太后轻哼一声：“多用点心。那几个胡商本身的生死不重要，但是他们背后的势力却对本宫很重要。这些年若非通过这些胡商跟西域各国交易，陛下的内帑也没有如今这么丰厚，很多事情都办不了的。” 牧笛垂首躬身道：“奴婢遵命。” 宋太后的眼睛忽然望着某处虚空，气氛安静了下来。 四周的宫女都轻手轻脚的，好像根本不存在一样。 牧笛站在原地好像一尊雕塑，不言不语。 似乎只有太后问话的时候才会开口。 “你觉得李旭此人如何？” 宋太后忽然开口，但是目光却依然望着虚空。 “奴婢看不透这位李提督，年纪虽轻，但是却自有一种不知道从何处而来的从容气度。而且显然并不是故作从容。” 牧笛的答案让宋太后禁不住的回头看了他一眼。 “你也有这种感觉？那你觉得此人是忠是奸？” 宋太后盯着牧笛，饶有兴趣的问道。 “奴婢观其行事，全都在规矩之内。但是却并非那种迂腐之人，既不贪恋权势，也不流连女色，年纪轻轻身居二品高位，却全无飞扬跋扈之意，反倒看起来有种闲云野鹤一般的潇洒随意。” 宋太后轻哼一声：“听起来你倒是对他颇为欣赏。” 牧笛躬身道：“虽然如此，但是奴婢能感觉到此人心中对于天家，对于太后，对于陛下是没有足够的敬畏之心的。” 宋太后看了牧笛一眼，叹口气道：“也就是你这个老货才能跟本宫说说真话了。不过论起忠奸，这朝野上下有多少人嘴上天天喊着忠君报国，但是心中想的却全都是为自己谋私利的那些蝇营狗苟。李旭啊，李旭，本宫也不管你到底是是忠是奸，只盼你莫要辜负了宋氏的恩义才好。” 牧笛静静聆听。 …… “那几个胡商松口了没有？” 李府，李旭躺在躺椅上摇摇晃晃的，手里摇着一把蒲扇，披着头发，衣襟敞着，很没有形象。 这几天府里冷冷清清的，女孩子们都进山了，郁瑜也跟着宋牧夫人住在山里还没回来。 府里的许多丫鬟下人也都跟着去了山里，只留下了十几个下人伺候李旭。 天气越来越热，李旭更加的不注意形象了，怎么舒服怎么来。 李阳躬身站在一旁道：“回禀主公，那几个一直坚持说自己只是纯粹的商人，之前跟王雄只是交易一些西域货物，根本不知道其他的事情。” “主公吩咐过不能用刑，所以暂时还没有什么进展。” 李旭摇着蒲扇笑道：“不让用刑是怕他们熬不住挂了。这几个人以后可能会排上大用场。到时候咱们的军火能不能顺利的卖到西域去，可能就在这几个人身上了。” “这样吧，把他们分别关押在没有门窗逼仄矮小的小黑屋里，不给吃喝，不要跟他们说一句话，也不要有光线进入。先关上三天看看效果，左右也不是什么着急的事情。” 李阳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但是主公吩咐了那就要完全执行下去。 “属下领命。不过属下发现，这几天一直有人在寻找这些胡商。” 李阳说道。 李旭愣了一下，轻哼一声道：“必然是宫里那位太后，所以说这几个胡商身上肯定有不少秘密。好好挖一挖，看看咱们这位太后背后有什么勾当。” 正文卷 第二百七十六章 李旭竟然是奸细？ 接到宋牧秘密传信的谭澍用了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 真没想到朝廷竟然会主动向一直宣称的“叛军”主动求和，虽然这次求和是秘密进行的，从一定程度上只是宋牧这个首辅的个人行动，不能完全代表朝廷。 可是想想宋牧的身份，再想想他背后的宋太后，朝廷的态度也不重要了。 有时候，朝廷的态度是许多人商议妥协后的结果，但有的时候，朝廷的态度就是那么一两个说话算数的人的态度。 宋牧在信中虽然语焉不详，但是谭澍却能感觉到宋牧对于那位“唐侯”的忌惮和恐惧。 对方的实力真的那么强吗？ 当然强了，否则的话也不会让林如海父子都落一个全军覆没兵败身亡的结果了。 一想到这么强大的一股势力竟然就盘踞在距离自己数百里之外的延安府，从辖区的距离算起来，距离自己当县令的三水县也就不到百里距离。 若是这股势力真的挥兵南下，那么三水县必然是首当其冲。 这让谭澍不禁暗暗出了一身冷汗。 想到这一点，他又想到了刘健担任三水县令的时候，为何那唐侯好像都没有任何动静？ 难道就是因为刘健手下有个李旭吗？ 想到李旭，谭澍又想到了接连跟李旭发生过冲突的林如海父子。 李旭当时一个小小的县尉，竟然就敢如此强硬乃至丝毫不留情面的跟林氏父子对峙，甚至还一箭射掉了林如海的盔缨，最后逼迫的林如海这位大秦军中最有威望的宿将认怂，逼得林逸这位骄傲都快突破天际的“林氏麒麟子”都只能避其锋芒。 他为什么敢这么做？ 他的底气到底来源于何处？ 谭澍绝对不相信仅仅只是因为李旭是依靠宋氏的赏识和出自年轻人的鲁莽冲动。 他隐隐感觉到，李旭之所以敢这么做是真正的有恃无恐，表面上是丝毫不惧林如海父子，但是再进一步的想，他更是不在乎自己的前程，根本无所谓有可能来自朝廷的惩罚降罪或是宋氏的抛弃。 他明明那么普通，为什么却如此自信呢？ 谭澍脑洞大开，再结合三水县的局势，忽然想到了一个惊人的让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事实。 李旭的底气根本就来自那位“唐侯”。 李旭姓李，而那位唐侯又自称是先唐皇室的后裔，自然也同样姓李。 这两者之间要说没有关系，谭澍是不会相信的。 难道李旭是那位唐侯的人，或者根本就是他的儿子？ 正因为如此，三水县才能一直保持平安，李旭才能有恃无恐的跟林如海父子放对。 可是如果李旭是那位唐侯的人，他又入朝为官为将的目的又是什么？ 想到这些，谭澍悚然一惊，感觉自己的后背已经瞬间湿透了。 一想到那位眉眼俊秀，笑容洒脱的少年，竟然有可能是敌人混入朝廷的奸细，大夏天的，谭澍却感觉浑身冰凉。 这个可怕的念头一旦滋生，便再也无法消除，一直在他心中萦绕，发酵，让他坐立不安，心绪不宁，一个人在书房之中枯坐了半个下午，苦苦思索自己到底该怎么办？ 他第一反应是写信告诉首辅宋牧，但是旋即一想，难道宋牧不比自己聪明，他就没有想过这种可能性？ 再次，这一切都是他的猜想，他根本没有任何证据证明。 若是突然说出去，以李旭如今和宋牧的关系，宋牧不仅不会感谢他，甚至还会因此恶了他，觉得他从中挑拨。 要是被李旭知道，以他的行事风格，自己恐怕会落一个不比林氏父子好到哪里去的结果。 可是证据又从哪里来呢？ 谭澍想到了李家庄，既然李家庄是李旭的老家，那就从李家庄开始着手调查，说不定能寻出一丝蛛丝马迹来。 只要有了证据，那以宋相的精明，一定能够得出真相的，到时候自己也会因此为朝廷立下大功，前程上自然更是一片光明。 可是当他刚下定决心准备派人去李家庄暗访的时候，目光却忽然落到了眼前宋牧的那封信上。 “裂土封王，互不侵犯”。 这八个字刹那间犹如一道粗大的九天雷霆一般劈开了谭澍心中的纠结迷茫欲望痛苦，让他一下子惊醒了过来。 李旭若是真的出事，那么能够让朝廷开出“裂土封王”这样条件的唐侯会不会放过自己？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这一霎那，谭澍心中一下子清明了。 李旭是不是卧底奸细，那不是自己该操心的事情。 自己如今要做的就是按照宋相的吩咐去延安府，其他的一切都跟自己无关。 想明白了这个关节，谭澍整个人一下子轻松了下来。 忽然感觉到口干舌燥，于是唤人给自己上一杯降温解暑的清茶。 只是上茶的长随有点奇怪，自家老爷坐在值房里怎么跟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嗓子也忽然变得嘶哑起来。 …… 三水县城北面的城门楼子里，刚刚巡视了一遍城防的三水县尉耿良坐下来歇脚，三两口啃完一牙西瓜，又抄起一块大口吸溜起来。 三大块西瓜下肚，感觉整个人一下子舒服起来，丢掉西瓜皮，惬意的靠在椅背上捂着肚子轻声哼哼起来。 想到一个月前，自己还只是一个乡下财主家的少爷，虽然从小习武，心中也有过建功立业的凌云之志，可是最终却都随着年岁渐长，岁月更迭，渐渐的消磨了去。 被官府欺压，就连赖以栖身的庄园都被贼人所占，而且还差点全家死在贼兵手中。 若非突然出现的李县尉，哦，现在应该是李将军了。 若非李将军救命，自己一家老小此刻恐怕早已经变成了一堆白骨，自己哪能如现在这般惬意的坐在这里啃着清凉甜美的西瓜？ 李将军不仅救了自己一家老小，更是给了自己和弟弟一个前程。 这个县尉就是从李将军手中接过来的。 如果想要靠他自己，这辈子能混上一个军侯恐怕都顶尖了。 耿平不是个蠢人，知道李旭之所以这样，是想栽培自己。 所以他心中念着这份恩，知道自己如今一切都是李旭给的，自然要为李旭做事。 除了守住李旭辛苦营造出的三水县这份基业之外，暗中监视的一切异常也是他的任务。 比如说新来的县令谭澍的动静。 正文卷 第二百七十七章 不要杀我！ “二老爷，小人今天看见有京城来的人进了县衙，然后县尊在书房里一个人枯坐了半日。“ 耿平正在想事情，门突然被敲响，一个人走进来低声说道。 此人正是已经升任为县衙最有油水的户房司吏马司吏。 两人都是李旭提拔的，虽然一个是官，一个是吏，但是因为都用同一个恩主，所以自然就结成了统一战线。 耿平抬起头来，招呼马司吏坐下，示意他吃西瓜。 马司吏谢过，很快啃完一块西瓜，这才等着耿平问话。 “你怎么知道那人是京城来的？” 马司吏道：“那人虽然是一身行路的便装，但是他头上的遮阳帷帽小人却是认得，乃是京城的妙衣斋售卖的。小人之前去京城公办过一次，正好给家里的婆娘买过一顶，所以认得。” “还有，那人进门的时候说了一一句话，正是京城口音，因此小人才会认为他是京城来人。” 耿平点点头，这个马司吏倒是有点本事，观察的还是很仔细的。 “那人现在在哪里？”耿平问道。 “那人进了后衙之后，没多久就出城离开了，连饭都没吃一口，而且一直都遮掩着容貌，显然怕露了形迹。” “那县尊现在是什么情形？”耿平又问。 “县尊枯坐半日后叫人送了一杯茶进去，然后吩咐要准备车驾，明日要出城巡视。” 耿平眯着眼睛沉吟了起来。 京城来人，枯坐半日，又要出城巡视？ 这位谭县尊到底要做什么？ 片刻他开口道：“罢了，你且回去县衙，若有什么不寻常之处，尽快来报我。” 马司吏躬身领命，正要告退，又听耿平道：“用心做事，你的功劳我都给你记着，以后李将军肯定会论功行赏的。” 马司吏堆出一脸笑容，急忙谢过，转身离去。 马司吏走后，耿平坐在屋子里沉吟片刻后叫人唤来自己胞弟耿良。 “老二，你带些人去县城往李家庄的路上巡查，若是遇到有人要去李家庄的一律先扣押下来。” 耿良憨憨的，问道：“可是有人要害李县尉？” 虽然他哥现在是县尉，但是耿平却依然把李旭叫做县尉。 耿平也不在意，点点头道：“只是有这个可能，你去就是了。” 耿良一拍胸脯大声道：“大哥且放心，若是真有贼子敢害李县尉，我一定早早弄死他。” 安排好了这一路，耿平又安排了明日跟踪谭澍车驾的人，之后又去了其他各处城门巡视了一圈，没有发现异常后这次回到了乡勇大营自己的大帐里。 作为县尉，他自然是在县衙有自己的小院子的，也就是李旭之前用的那座院子。 但是李旭临走时交代过他一定要掌握好乡勇营的兵权，所以耿平如果没有特殊情况，一般晚上都在住在军营里面。 李旭虽然去京城的时候带走了自己的两千嫡系，但是还剩下一千嫡系作为耿平掌握乡勇营的班底。 依靠着这一千李旭嫡系，还有个人的本事，耿平也算是顺利的掌握了乡勇营。 虽然没有李旭那样的威望，但是也算是实至名归的县尉大人。 当然，前提是耿平没有其他的想法。 若是他有其他的想法，第一个起来反对他的恐怕就是乡勇营的三千乡勇。 说是乡勇，在经过一系列跟贼兵的战斗之后，又加上李旭的调教和影响，这三千人已经算是关中北道朝廷最大最精锐的一支军队了。 只不过名义上朝廷的，但是朝廷若想真的调动指挥这支军队，没有李旭的点头基本上是做不到的。 届时，一旦唐军挥兵南下，这支军队就会摇身一变直接从秦军变成了唐军。 谭澍虽然怀疑李旭是唐侯派遣混入朝廷的奸细，但是却万万想不到自己觉得可以作为依仗的这支精锐乡勇营也是唐侯的后备军。 只要他敢有所异动，他谭澍恐怕将会是第一个被唐军擒获的秦国县令了。 …… 谁都没有想到谭澍玩了一招金蝉脱壳。 按照县令出行准备的车驾里面坐着的并不是谭澍，而是他的一个下人。 谭澍自己在马车出城后没多久就乔装打扮带着两名护卫扮作行脚商人骑着马出了城，在城外转了半天确保后面没人跟着之后才调转马头向北而去。 如此谨慎，并不是他察觉到了什么危险，而是此行的使命实在事关重大，一旦泄露出去，肯定会在朝堂上引起轩然大波。 届时别说他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令，就是宋牧这个首辅也会被卷入巨大的舆论漩涡之中。 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不得不谨慎行事，秘密前往延安府。 这年头，坐车的舒适性真的赶不上骑马。 而且延安府多是山地，路途坎坷，坐车还不如骑马来的方便。 三人三骑提心吊胆的一路向北疾驰了三日，头顶烈日，脚下黄土飞扬，谭澍一个翩翩君子已经变的满身风尘，嘴唇干裂，原本白皙的皮肤都变得粗糙黝黑了不少。 “现在到什么地界了？还得多远？” 谭澍勒马停下，摘下挂在马鞍旁的水囊喝了一口，喘着粗气问道。 “回禀县尊，现在应该进入了洛川县境内，距离延安府城至少还需要五日的时间。” 一名护卫看了看周围环境答道。 “还需五日？”谭澍感觉自己都快撑不下去了。 当官数年，从来没有体验过这般辛苦，而且还只是单纯的赶路而已。 幸好这三日来一路平安，没有遇到什么山匪强盗，已经算是极其的幸运了。 抬头看看日头，烈日正毒，谭澍感觉自己再继续赶路的话恐怕还没见到那位唐侯就先给这天气给干倒了。 “先找个阴凉地歇会，等凉快一点再赶路。” 谭澍跳下马，钻进了路边的一片小树林，找了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一屁股坐在了树下，不顾形象的敞开衣襟，摘下帷帽扇起风来。 两名护卫查看了一下周围，没有发现异常，也各自找地方坐下歇息。 夏日的午后人总是特别容易犯困。 吃了点干粮，谭澍倚着大树迷迷糊糊的打起了盹，然后竟然还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看见李旭一身黑盔黑甲对着自己笑，背后一杆“唐”字大旗猎猎作响。 不远处跪着一排人，为首的一个赫然竟然是皇帝陛下。 第二位是一脸惨笑的首辅大人。 剩下人一一看过去，都是朝中有名有姓的大佬。 谭澍大惊，拼命的想要喊叫，却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话。 然后就看见面前的李旭忽然抽出一把长刀，大吼一声：“谭澍，你坏了我的好事，受死吧！” 眼看着长刀向自己劈来，谭澍大骇，终于大叫出声：“不要杀我！” 浑身一惊，然后醒转了过来，这才发现原来是一场梦。 “这几日果然是忧思过甚，才会做这般噩梦。” 谭澍大口喘气，放松下来。 只是当他抬头看着前方的时候，却愕然发现不知道自己眼前围着一队黑盔黑甲面色冷漠的士兵，手中的长刀都在指着自己。 而自己的那两个护卫已经倒在地上，不知死活。 正文卷 第二百七十八章 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在宋牧派人出京城的同一天，延州总管府就出兵了。 作为管军的统兵大将，石达开亲率一万大军作为前锋开拔，兵锋直指长安城。 而谭纶留下五千正兵和三万民兵镇守延州，自己统率两万五千正兵以及五千民夫作为中军主力在两日后也开拔南下。 谭澍无疑是幸运的，不用再冒着酷暑烈日赶路，不用再在崎岖难行的山路上艰难跋涉了。 抓他的那队人马正是石达开前锋大军的斥候。 谭澍三人已经被盯上半天了，之前一直没有动手也是在观察他们的动向，确保没有其他的人才才开始收网。 谭澍知道对方就是自己要去求见的“唐侯”的部下的时候，很明智的选择了束手就擒，然后很配合的说出了自己的身份和使命。 他能感觉到要是自己稍微有一点犹豫不配合的话，面前的那个唐军斥候校尉手中的刀就会劈下来。 从他们的行囊中搜出了谭纶的官印以及其他可以证明他们身份的信物后，唐军斥候将谭澍他们带到了石达开的帅帐前面。 天气太热，石达开正在帐中睡午觉。 帐中传来了清晰的鼾声，帐外值守的士兵身着重甲，身形却犹如铁枪一般一动不动。 谭澍暴晒在烈日下，看着周围那些散发着肃杀冷漠气息的士兵，悄悄缩了缩脖子，耐心的等着。 夏天的午后睡觉一不小心就睡过头了，谭澍这一等就是一个时辰。 当他感觉自己站的双脚麻木，浑身颤抖，身子摇摇欲坠的时候，终于有士兵过来带他去见石达开。 见到石达开的时候，一肚子怨气却丝毫不敢抱怨的谭澍有点意外。 在他的想象中这位唐军大将应该是一个虬髯满面举止粗鲁脾气暴躁的莽夫，可是见到石达开的时候却惊讶的发现跟自己的想象完全不同。 石达开不仅面容清秀，虽然蓄须，但是却自带一股儒雅气息，而且还正在帐中的的一张长案后面挥毫泼墨。 见他进来，石达开也不停笔，继续笔走龙蛇。 谭澍只能耐住性子站在一旁继续等待。 片刻后，石达开停笔，冲谭澍微微一笑道：“谭县令过来看看我这字写的如何。” 谭澍一愣，准备了一肚子的话一下子噎住了，张了张嘴，还是走了过去，站在案旁看了过去。 本来已经打定主意，就算此人的字写的再不堪入目，也要昧着良心夸赞一番。 当一个忠臣何其难也，不过为了大秦，为了陛下，为了宋相，自己这也算是忍辱负重了。 可是一看之下整个人却愣住了。 那字竟然出乎意料的好，虽然不能说有书法大家的笔力，但是却恣意潇洒，自带一股金戈铁马之意，让人一看之下就忍不住要赞一声好。 但是更让他浑身颤抖的是那字的内容。 “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 光是这第一句就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好狂妄的口气！ 历史上被人千古传颂的几位明君雄主竟然没有一个被这作词者放在眼里的，顿时让谭澍心中涌起一股极其荒谬的感觉。 一口老槽堵在胸口不吐不快。 但是正要开口的时候，目光却要扫到了下面一句： “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这一句让谭澍的那一口槽更壮大了三分，面色发涨，神情古怪，嘴皮子乱颤。 作词者不禁目中无人，而且还口出狂言要力压这些千古明君，这是何等的狂妄啊！ 看着神情古怪，手脚颤抖的谭澍，石达开似笑非笑道：“谭县令以为如何？” 谭澍嘴皮子哆嗦半天，艰难开口道：“将军写的一笔好字，谭澍佩服。” 石达开却不愿意就此放过他，而是追问道：“字是好字，那这半阙词又如何？” 谭澍面色涨红，看着石达开似笑非笑的脸，最终艰难的挤出一句：“气魄极大，前无古人。” 他怕自己说出狂妄自大四个字之后会迎来一抹刀光，虽然这位石大将军看着不似那种动辄杀人之辈。 看着谭澍的样子，石达开哈哈一笑，继续追问道：“那谭县令以为这词是何人所做？” 谭澍一愣，脱口道：“难道不是将军所做吗？” 他是饱学才子，自古以来的诗词，只要流传于世的，基本上没有他不知道的。 可是这半阙词显然是没有听说过的，那必然就是新作的。 而且很显然就是眼前这位作的，所以才会有此一问，想要在自己面前炫耀一番罢了。 谁料石达开听完后却是摇头大笑：“我可做不出这等气吞万里如虎的帝王之词来。不瞒你说，这阙雄词却是我家君侯去年冬日观大雪有感而作。第一次看到这阙词的时候，我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才之我家君侯之志绝非我等臣下所能相提并论。” 谭澍闻言失声道：“这是唐侯所作？” 石达开点头笑道：“正是。” 谭澍瞬间犹如失魂落魄一般，脸色沮丧，身体微微颤抖，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 能做出这种傲视几位千古雄主明君的霸气之词的人，岂能瞧上一个偏居一隅的小国皇帝许下的“裂土封王”这种条件？ 别说封王了，就是整个秦国恐怕都不能满足他的胃口。 也许只有整个天下才是他的终极目标。 想明白了这一点，谭澍顿时满心苦涩，原本准备好的一切说辞都变成了满腹苦水。 他现在已经想明白了石达开这般做派的目的，就是告诉他有些话就不要说出来了，免得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 看着谭澍的样子，石达开微微一笑。 这是个聪明人，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半晌后，等到谭澍恢复了一些精气神，石达开让人搬来椅子让谭澍坐下，又送上一碗解暑止渴的酸梅汤让谭澍饮用。 待谭澍精神恢复，神色平静之后，石达开才开口道：“石某还未请教谭县令为何而来？” 谭澍心中苦笑，你这是明知故问，却又不得不答。 “谭澍为我大秦君臣百姓而来，不知将军何以教我？” 言下之意就是啥也别说了，开出你们的条件吧，我好回去复命。 正文卷 第二百七十九章 切莫自误！ 谭澍回去的速度比来的时候速度还要快，因为他是被石达开派出的五百名骑兵“护送”着回到的三水县。 天气虽然热一天热过一天，但是回去的时候谭澍的心却是一片冰凉。 因为他的心中这几天一直回想着唐军大将石达开让他转告给秦国皇帝的那句话： “退位称臣，下诏各州府县齐尊唐侯为主，自毁宗庙，秦皇或可活命享一世富贵。若有丝毫拖延敷衍，大军兵临长安城之后便是秦国皇室灭亡之日。皇室男丁全部赐死，女子全部贬为官奴。” 而且石达开还给了他一封“讨秦檄文”，上面桩桩件件列举了秦国皇室的罪责，明明白白的告诉天下人唐要取秦而代之。 这根本就是毫无商量的余地，就是要将秦国皇室彻底的从根子上赶绝。 宗庙被毁，皇室的传承就彻底断绝了。 这等于要将秦国皇室存在的痕迹彻底的从这片土地上抹去。 极其狠辣决绝的条件，或者说根本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这种事情陛下和太后怎么可能答应？ 可是若是不答应，那唐军就会兵临城下，一旦破城，那就会面临最悲催的结局。 谭澍满心悲凉，不明白为什么这立国快百年的大秦为何在今年就一下子风雨飘摇，内忧外患，竟然一下子到了亡国的边缘？ 身为秦臣，他自然而然的生出了殉国的冲动。 可是这个念头刚起的那一刹那，他又忽然犹豫了起来。 若是真能看到天下一统那一天，留待有用之身见证海晏河清，黎庶太平的盛世到来，岂不是比起这般毫无意义的殉国要更有意义？ 再说了，自己上有年迈老母在堂，下有娇妻幼子，难道真的就要舍下他们而去吗？ 罢了，还是先将消息传回京城再说。 至于是战还是降，还是留给陛下和宋相他们去决定吧，自己毕竟只是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令而已。 谭澍回到三水县之后并未多做停留，在县衙待了半个时辰时候便带着几名下人护卫长随向着京城而去。 临走之时招来县尉耿平，告诉他以全县百姓安危为重，切莫冲动鲁莽。 在耿平疑惑不解的眼神之中很快出城而去。 耿平之前派人跟着这位谭县尊的车驾在城外晃荡了好几日，却一直没有见到这位大人下车，心中奇怪，待车驾回城之后又去县衙以汇报公事的理由求见，却被下人告知大人卧病在床不变见客， 耿平那时已经怀疑这位县尊是不是在搞什么阴谋诡计的时候，却看见“卧病在床”的县尊行色匆匆的进了城而且还交代了他几句莫名其妙的话。 耿平更懵了，想要多问几句的时候却发现县尊已经绝尘而去。 他看着县尊远去的背影，怎么看怎么像是逃命去了。 …… 但是半日后，耿平很快就明白了县尊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他看见数千黑盔黑甲打着一杆巨大的“唐”字大旗的军队出现在三水县城外的时候，耿平大吃一惊。 他完全不知道这是从哪里忽然冒出来的敌人，为什么派出去的巡逻队根本没有一点预警，就让这样一支不明来历的军队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城下。 正当耿平准备下令击鼓备战，准备迎敌的时候，身后的一名骑兵军侯来到他身边说了一句话，让他一下子愣住了。 “这是唐侯的军队。” 耿平茫然：“唐侯是谁？” 军侯：“唐侯就是唐侯，也就是我家主公。唐侯欲要取秦而代之，这是大军前锋。” 这一句话里信息量极大，饶是耿平是个聪明人，也愣了一瞬间才明白过来。 唐侯是谁？ 唐侯就是李旭。 这位军侯就是李旭的嫡系人马。 而李旭明明身为秦臣，如今还入京为官为将，却偏偏又是一个想要推翻大秦江山的唐侯？ 耿平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甚至从来都没听过如此离弃的事情。 看着目瞪口呆的耿平，那军侯眼神一冷：“县尉快快开门放大军入城，切莫自误，更莫要辜负了我家主公的赏识信任。” 耿平自然不是想要做秦国的忠臣良将，他只是对于眼前的事实一时难以接受罢了。 看着眼前军侯带着警告的眼神以及那已经摸向刀柄的手臂，耿平终于回过神来。 他知道就算自己有什么想法也不可能有机会实施的。 眼前这个人一定会第一时间杀死自己，就算杀不死，周围还有更多的李旭的嫡系会完成这个目标。 就连守城门的士兵也都是由李旭的嫡系统率的。 他这个县尉听话，那就是县尉。 若是不听话，就啥也不是。 幸好他是早就打定主意跟随李旭的，所以在搞清楚了状况之后干脆利索的下令打开城门，并且自己亲自出城去迎接。 石达开待了数百名亲兵进入三水县城休息了一夜，补充了一些粮草清水之后，第二日就继续带着一万前锋大军向南进发了。 经过了一夜时间消化眼前事实的耿平从一开始的茫然变得振奋不已。 他知道李旭是个有本事的，但是却万万没有想到他的本事已经大到了这种惊世骇俗的地步。 剿灭高胡子贼军不说，还让两次征讨的林氏父子败亡，以及歼灭俘虏近十万秦军。 如今却还要带着数万大军直接兵临长安城下，逼迫秦皇退位称臣，这是何等的大手段大气魄啊！ 最让他感觉到钦佩的是李旭竟然亲自潜入秦国京城当内应，而且还混成了二品武将，直接掌管长安城防。 这简直太匪夷所思了，让耿平有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要是他跟李旭是一个时代的人，必然会感叹一句：“这是何等的卧槽啊！” 看着石达开手下那些唐军精兵，以及那些黑洞洞的火铳枪口，他更加坚定了要抱紧李旭这条大腿的决心。 如今是唐侯，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过不了多久恐怕就是天子了。 现在虽然晚了点，但是还来得及。 好好表现一番，依然能混个从龙之臣，到时候耿家就真的发达了。 想明白了这一节，耿平兴奋难耐，觉得一定是祖坟冒青烟了才会让他碰上李旭。 回头一定要去祖坟祭奠一番，感谢一些列祖列宗的保佑。 正文卷 第二百八十章 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谭澍去求和，本就是秘密使命，所以他进京也是秘密进入的。 虽然他轻车简从，乔装打扮，但是还是被镇守城门的羽林卫校尉赵虎生给认了出来。 赵虎生当日在三水县见过他，而且他本事因为有心事，所以又显得尤为警惕，故而更容易引起注意。 消息报到李旭跟前，李旭不用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石达开提出的条件那么苛刻狠辣，其实就是逼着秦国君臣忍无可忍，然后跟唐军开战。 这战是必须要打的。 打一打能解决很多问题。 打仗不是目的，而是手段。 当晚，李旭在宋牧的书房之中见到了一脸风尘仆仆忧心忡忡的谭澍。 “文明兄，这才旬日不见，怎么就憔悴成这个样子？难道是三水县的那些土豪劣绅又给添麻烦了？” 李旭一见谭澍就笑着说道。 “李老弟真会开玩笑，三水县被刘大人和你梳理的已经很是平稳，哪里还有敢再滋生事端的。” 谭澍看着李旭，虽然说话带笑，但是毕竟年轻城府浅，所以看着李旭的时候总透露着一股子不自然。 李旭多敏感一人啊，关键是有系统小地图做预警。 代表谭澍的小圆点已经变成了黄色，显然这位文明兄对自己已经起了疑心警惕。 为什么会有这种变化？ 李旭稍微一思索，就大概能明白其中的缘故了。 这位文明兄大概是猜到了一些什么，对自己的身份产生了怀疑，但是却有没有什么具体证据，所以才会表现的这样子。 那他的这种怀疑有没有告诉宋牧呢？ 李旭又看了看宋牧的小圆点，不仅没有变黄，而且绿色还变得更深了一些。 这让他有些意外起来。 不过也没来得及多想，宋牧就招手示意他二人先不忙着叙旧，坐下听自己说话。 “小旭，谭文明刚从延安府回来。” 宋牧话一出口，李旭闻言，适时露出了惊愕的神色，瞪大眼睛看着谭澍。 “延安府？那可是叛军的地盘啊？文明兄为何要去延安府？” 谭澍看着李旭不似作伪的惊愕表情，心中更是狐疑不定。 难道这位真的不是自己猜测的那般是那唐侯派入朝中的卧底？ 否则也不会对自己求和一事一无所知。 宋牧无语，谭澍去延安府求和还是你小子推荐的，现在又开始装糊涂。 显然是这小子不想让谭澍知道是自己推荐的。 毕竟这可不是什么好差事。 宋牧轻咳一声道：“是老夫让文明去的，去打探接触一下那唐侯到底是个何等样人，顺便打探一下唐军的底细，好有所布置安排。” 李旭佩服的拱手道：“宋伯伯果然高瞻远瞩，小侄佩服！文明兄不畏烈日，不惧叛军凶狠，孤胆为国，更是吾辈楷模，小弟钦佩不已！” 宋牧瞪一眼李旭，这小子明知道怎么回事，却还在谭澍面前这般做作，真是无语。 谭澍却面带愧色道：“当不得老弟这般夸赞，我这次去并未见到那唐侯，只是见到了那唐侯麾下大将石达开，有辱使命啊！” 宋牧挥手道：“文明，你还是将这次的经过跟李旭再说一遍，如今这朝中老夫能信任的人不多了，你们两人是老夫的左膀右臂，大家一起商量，说不定还能找出一条出路来。” 谭澍闻言拱拱手，便将自己此行的经过说了一遍。 听到石达开竟然用自己当日在延安府的时候随口念出的教员的词来暗示谭澍，又把自己夸到了天上，老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剽窃也就罢了，反正自己别说没人知道。 可是剽窃的诗词被人大肆宣扬，还把自己夸的天上地下，古往今来绝无仅有，哪怕李旭脸皮再厚，也有些招架不住啊。 好你个石达开，眉清目秀的还挺会弄花活的。 “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还看今朝！还看今朝！” 宋牧口中不断重复这一句，表情复杂，半晌不语。 “此人真是野心极大之辈啊，就算我大秦举国投降，恐怕也不能满足他的野心啊。其人志在天下，我大秦也不过是他的第一个目标罢了。” 说罢沉吟不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谭澍看着李旭的表情却是略带怒气，显然心中有不忿之意，故意问道：“李老弟，你怎么看？” 李旭冷哼一声，不屑道：“怎么看？说大话谁不会说，我看此人就是一个极为狂妄自大之徒。刚刚侥幸赢了两场，就已经自大的将那些千古明君都不放在眼里了，竟然妄图一统天下，真是可笑之极！近百年来，多少雄主贤臣都没做到的事情他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家伙竟然还想做到，真是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以后要是让我见到他，一定要让他知道一下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谭澍前面听得还心生惭愧，人家一个少年，比自己小那么多岁，不仅没有被敌人的强大吓倒，反而生出了熊熊斗志，难道是自己之前的怀疑都是错的？ 可是最后一句他却有点听不懂了，下意识的问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李旭被他问的也是一愣，我就是情绪到了顺口说的，我还真没想过为什么。 就跟我跟你说我拿着西瓜刀从南天门一路砍到蓬莱西路，连续砍了三天三夜，眼睛都不眨一下。 你不惊叹于我的生猛彪悍，却问我眼睛干不干！ 这他么是眼睛干不干的事吗？ 李旭瞪着谭澍，谭澍瞪着李旭，两人面面相觑，一是无言。 宋牧从思绪中回过神来，挥手打断两人的对视，看向李旭道：“现在事实如此，从文明之言来看，那唐军应该过不了两日前锋就会来到长安城下，你是九门提督，你以为该如何应对？” 李旭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敌人既然汹汹而来，又提出如此苛刻狠绝的条件，那也只能打了。若是能一战打出我大秦将士的气势尊严，就算最后输了，那唐侯必然也会元气大伤。 到时候很多事情就可以商量了。一味的求和只能让人认为咱们大秦上下都是懦夫，就算我们真的要求和，那也必须以战促和，让那唐侯知道我秦国君臣也是有血勇之气的。日后就算被他们夺了社稷，肯定也不敢再对我军民百姓压榨过甚。” 谭澍和宋牧对视一眼，都感觉胸中原本消沉的意气和斗志竟然恢复了不少，两人对着李旭竟然躬身一礼，宋牧道：“说的极好，以战促和，展现我大秦儿郎的无畏血勇。至于以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这一战，看来是真的避免不了了。” 正文卷 第二百八十一章 鸡飞狗跳的长安城 既然决定了要打，宋牧也就坚定起来。 这几天不是去内阁跟一群阁臣天天议事，要么就是召集杜峰等将领交代守城的事情，或者就是每天进宫去跟皇帝太后禀告一应事项。 现在基本上秦国朝廷上层都知道了唐军不日就要兵临城下的事情，那篇被谭澍带回来的《讨秦檄文》也放在了皇帝的御案上，压得每个人都喘不过气来。 朝廷上各种声音很多，既有赞同打的，自然也有赞同求和的。 只不过目前求和的声音还很微弱，毕竟一仗都没打就求和怎么也说不过去。 虽然很多人早就打定主意形势不好就投降，绝对不跟着秦国皇室殉葬，但是眼前的形势无论心中怎么想，都要表现出主战派的姿态来。 之前在京城传播的谣言现在自然变成了真的，所有人都知道有一个自称为“唐侯”的人带着十万大军要来攻打长安城，要逼迫秦国皇帝退位称臣。 有人依然想跑，但是城防从前两日就开始关闭了，这两日若是没有内阁的批条，任何人都不得随意出入长安城。 城外，朝廷调集的各路勤王大军也基本上到齐了，一片一片的帐篷如同白云一般分布在城外的空地上，人喊马嘶的，又给了城中那些惊慌失措的人一些安慰。 杜峰是负责这次京城防御战的主帅，所以忙的脚不沾地，天天在城内外来回奔波，原本因为封了爵位笑出花的老脸整天都是黑的。 各种事情需要他去统筹调节，各地勤王军队的营地安顿，粮草筹集，兵器盔甲的配备，军饷和赏银的发放，甚至还要调教处理偶尔发生的各部之间的冲突，各种事情让他焦头烂额。 期间曾跑过来找李旭，想让李旭这个挂名的副帅去处理这些事情。 结果李旭以自己年年识浅威望不足为由婉拒了。 杜峰带着幽怨的目光走了。 开玩笑，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爱谁谁去，我这个九门提督守着城门就好了。 一方面要整合各地勤王军队，另一方面还要加固城防。 京兆府和长安万年两县县衙几乎全员出动去城中征集粮草和军饷，甚至就连各处城门附近的不少民居都被拆掉了，拆下来的砖石木块都被运到城墙上去加固城墙了。 甚至还从城中抽调了一万多名民夫来协助守城。 还有许多妇女被抽调出来给守城军民做饭送水，协助救治伤员等事。 官府也开始统计城内的富商名单，然互按照名单往下摊牌军饷赏银。 若有人不愿意交，那只好请你去大牢里住几日了。 黑冰台的番自也大街小巷的乱窜，专门处理那些趁机作乱或者浑水摸鱼的人。 没两天，诏狱里就塞满了人，甚至许多人都被戴上枷锁跪在黑冰台衙门口晒太阳。 每次战争来临的时候都会引起物价飞涨，这次也不例外。 粮价是最先受到影响的，城内的几家大粮铺一开始涨价，后来看到老百姓都来抢着买粮，索性关门拒售，想要囤积居奇，好趁机发一波战争财。 有百姓告到京兆府衙门，宋昱大怒，派人一查，结果发现这几家的背景都不小。 有两家的背后站着内阁的两位大佬，还有三家背后的大佬不是尚书就是侍郎，甚至还有一家竟然是皇商。 可以说个个腰杆子都很硬，难怪敢在这个时候做出这种胆大包天的事情来。 宋昱无奈，只能去找宋牧。 宋牧也是个有气魄的，直接写了一个条子让宋昱去找李旭。 李旭接到条子，问明原因，直接二话不说就让李林岳和李虎翼两人带着本部人马跟着京兆府衙门的人去了。 到了地方，先是一通警告，结果里面的人依然拒不开门，还抬出各自的背后大佬，大放厥词。 李旭的兵自然不会惯着他们，也不关心他们背后的的大佬是谁，只要李旭一声令下，就是背后是皇帝太后，他们也会二话不说的冲入皇宫给丫揪出来。 见警告无效，李林岳两人直接下令破门。 木板门很快就被打破成了渣渣，士兵们冲进各家粮铺。遇到老实的让直接双手抱头蹲在墙角。 若是遇到不老实还敢反抗的，直接一刀砍了。 所有掌柜的和管事的全部都被揪了出来，其中至少有一半都因为反抗被一刀砍了。 面对着如狼似虎的羽林卫士兵，这些店铺根本就没有丝毫反抗能力。 人死了不少，店铺也被查封，存量全部都被抄没，封入了官仓之中。 一天之内，或者说半天之内，长安城的十二家大粮铺同样的遭遇。 这一通雷霆动作让长安城的其他跟风涨价的店铺一下子噤若寒蝉，物价降的比前几天涨的还快。 但是当天下午，弹劾李旭纵兵行凶，劫掠百姓的帖子又淹没了内阁中宋牧的桌案，甚至内阁中几位阁臣都跑到宋牧面前去哭诉，甚至还喊着要去告御状。 宋牧冷眼看着这些人的丑态，问了一句：“那尔等想要如何？” 众人齐呼要让李旭罢官下狱，抄没家产，而且还要刑部从严从重处理，才能安民心。 宋牧心中冷笑，道：“那你们写一个联名帖子，老夫送进宫里请太后和陛下定夺。” 待看到那联名帖子上的密密麻麻的几十个名字的时候，宋牧更是冷笑连连，随手在上面圈了几下，然后让人拿去交给了李旭。 “这些人国难当头，却只想着一己私欲，竟然还想逼迫老夫自毁长城，一个个死不足惜。你做的事情是老夫同意的，老夫自然不会让你担责。况且，若不是你这般雷霆手段，长安城不等唐军来袭，早都乱了。该如何去做，你心中有数即可，若有什么后果，老夫一力承担。” 这是宋牧的原话，听到李旭心中佩服。 宋老头还是很有魄力的，也很有担当的。 李旭点点头对来人道：“请转告宋伯伯，我知道该怎么做。这些蛀虫会得到他们该有的下场的。” 当夜，已经实行了宵禁的长安城之中十几条火龙在城中游走，期间夹杂着女人的尖叫声，男人的惨叫声，但是很快就归于平静了。 第二天早朝的时候，许多官员惊愕的发现原来站在前排的许多身着朱紫的大佬竟然少了许多，原本拥挤的朝堂竟然变得有些空空荡荡起来。 正文卷 第二百八十二章 老寿星上吊—活得不耐烦了 一夜之间，十几个朝中举足轻重的大佬被同时拿下，家产被抄没，宅邸被查封，若是在平时绝对可以掀起一波巨大的风浪来，甚至有可能动摇秦国的统治基础。 但是在强大的外敌压境的前提下，而且之前朝廷还发布了战时管制条令，其中一条就有严禁囤积居奇发国难财。 在这些被清理的当日朝会上，小皇帝颁发了一份长长的圣旨，大概意思就是这些人都是罪有应得，谁要是还敢在这种危急关头效仿这些人，同样严惩不贷。 宋牧随后又拿出了一沓厚厚的卷宗，上面记载的都是这些人的罪状。 利用权势敛财，包庇奸商，攻讦诬陷忠良只是其中一条，还有林林总总十几条罪状，桩桩件件都很详细。 显然宋牧拿下这些人并不是一时冲动，而是早就有所准备。 黑冰台肯定早就暗中盯上这些人了，只是等到昨日才发难而已。 这些罪状一拿出来，朝堂上质疑的声音一下子小了很多。 宋牧如此强势，又早有准备，外面还有强敌压境，此时谁要是还觉得自己头铁，那就真的是往枪口上撞了，绝对属于老寿星上吊——活的不耐烦了。 宋牧也不是一味的强势，虽然清理了一批为首之人，但是又同时宣布对于其余被蛊惑的人暂不追究。 这就等于是只诛首恶，从者不问。 用来安定人心的。 毕竟那些人每一个背后都有一群党羽，若是真的要拔出萝卜带出泥，全部清理一遍的话，那么这大秦朝堂上恐怕剩不下几个了。 水之清则无鱼，朝堂上显然也是一样。 杀鸡儆猴才是常态，若是动不动就株连一大批，那天下没几个人敢当官的。 经过了这一出，宋牧的威望权势又上了一层楼。 小皇帝坐在高高的御座上，透过眼前的冠冕上的珠子看着台阶下让群臣百官噤若寒蝉的大舅，眼神复杂，薄薄的嘴唇抿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昨夜大舅宋牧连夜入宫，跟着母后说了半天，最后才让人来找自己盖上玉玺，从头到尾自己这个皇帝连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太清楚，直到今日上朝宣读诏书的时候才知道。 这就是朕的亲舅舅啊！ 呵呵…… 皇帝御座旁边挂着一道珠帘，后面静坐的一道身影正是垂帘听政的宋太后。 宋太后似有所感，凤眸微微眯起，看了看左前方的儿子，又投向了台阶下的亲兄长。 最终目光又回到了儿子身上，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清冷起来。 宋牧并不在乎自己的太后妹妹和皇帝外甥在想什么，会因为此事对自己有什么看法。 或者说他已经顾不上在乎他们的想法了。 大敌当前，能顾的也只有眼前。 若是大秦亡了，那就什么都不用说了。 什么皇帝太后，首辅阁臣都统统变成了过往。 经过了这一番雷霆整顿，长安城备战的效率倒是提高了不少，敢与囤积居奇浑水摸鱼的人少了许多，官员们办事的时候也勤勉用心了许多。 同样的，杜峰在军中为了整合这支勤王军队，既撒下去了不少金银，也砍了不少脑袋，算是勉勉强强将这近十万勤王军队捏合在了一起。 别人都在表面忙碌，内心惶恐，只有李旭是最淡定的那个人，虽然没事也骑着马带着人去各处城门巡视溜达一番，必要的时候派人去抄个家杀个人什么的。 但是其余的事情一点都不想多掺和，反而是能躲就躲。 但是表面上又摆出一副为城防操碎了心的模样，生怕宋牧看他太闲了给他找事干。 对于长安城的一切布防安排，他都并不在意。 以唐军的攻坚能力，目前长安城所做的这一切基本上都是徒劳。 况且城门还在自己手中，如果真的攻城不顺的话，直接打开城门放唐军进城，一切就都结束了。 他还担心自己做的太多，反而引起别人的怀疑，临时换了他的差事，那就有点麻烦了。 …… 紫宸宫，一身大红宫袍的牧笛垂着手站在斜倚在榻上，披散着头发一副慵懒模样的宋太后身前。 “那李旭这几日有没有什么异常之处？” 宋太后修长右手端起旁边镌刻着飞凤的琉璃酒杯，轻轻啜饮了一口其中琥珀色的冰镇西域葡萄酒，开口问道。 “回禀娘娘，李提督这几日都是正常来往于提督衙门和其府邸之间，每日巡视各处城门防务，或者派兵协助京兆府维持治安和宵禁。除了召集过羽林卫的将领议过两次事之外，也没见交往过其他人，甚至连城外的勤王大军大营都没去过。” 牧笛低声回答道。 “这么安分守己？此子前两次动手清理那些粮商和大臣的时候可是狠辣决绝的很啊。难道真的就安心当我那大哥的心腹打手？本宫怎么这么不信呢。” 宋太后闻言冷哼一声，自言自语。 牧笛垂首不语。 “罢了，他既然老老实实，就且不去管他，继续让人盯着就是。倒是本宫那二哥哪里又是怎么回事？” 因为原本按计划，除了从各地抽调勤王大军之外，还要从潼关函谷关的二十万秦军之中抽调一部分回援。 可是昨日，宋成派人入京报信说是无法抽调军队回援了，因为最近本有撤军迹象的魏军忽然又变得动作频繁起来，不断挑衅秦军，显然也是得知了秦国国内的变故，所以才想趁着这个机会搞搞事情。 但是宋太后却总感觉这其中不太对劲。 虽然都是自己的亲兄长，可是她也不会完全信任的。 宋氏是宋氏，她是她。 一笔写不出两个宋字，但是她现在是秦国的太后。 秦国不在了，宋氏可能还在。但是秦国不在了，她这个太后也就没有了。 到了现在，她能信任的人真的不多，也许只有眼前的这个头发都白了的老宦官。 牧笛微微抬起那颗白发苍苍的脑袋，浑浊的目光之中闪过一丝光芒后很快就敛去，微微摇头道：“暗沙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之前长安城之中流言遍布，魏国的探子必然早就将消息传了回去。魏人趁火打劫也是正常。若是宋大将军真的抽调部分精锐回京，那恐怕最终两头都顾不上了。” 宋太后闻言微微一怔，看着重新垂下头的老太监，好奇道：“你这老货，今天倒是话多。罢了，继续盯着吧。这大秦要是没了，你就陪着本宫一起去见先帝，也算是黄泉路上有个伴了。” 牧笛抬头，皱巴巴的老脸上似乎生出一丝向往来：“娘娘在哪里，老奴就在哪里，一直陪着娘娘。” 正文卷 第二百八十三章 筹码 函谷关，高大宽阔的城墙上面，一身戎装的宋成带着几名亲兵在巡视城防。 每隔几步就有一个挺立如松的秦军士兵，看到宋成走过来他们会恭敬的行礼，但是眼中的神色却是木然的，甚至偶尔还带着一丝厌倦。 城下两里外是密密麻麻的魏军营寨。 营寨异常庞大，前有深沟，后有高垒，高高的望楼挺立其中，无数的魏军旗帜插满了营寨四周。 看着城下的魏军营寨，宋成眼神之中没有畏惧，没有担忧，有的也只是迷茫和厌倦。 这场两国之间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对峙已经持续了将近半年。 期间发生过大大小小数十次的攻防冲突，双方加起来有两三万人丧生，同等数量的人受伤。 消耗的物资粮草战马兵甲等更是不计其数。 可是双方谁也无法奈何对方，魏军攻不下秦军的关隘，秦军也没办法赶走魏军。 双方都不甘心，最后就变成了拼消耗，比耐心，看谁能耗得过谁。 天气越来越热，双方的耐心也几乎就要到头了。 此时迎来了一个结束对峙的契机： 魏国皇帝病重，所以想要撤回大军以免新帝登基的时候这数十万边军趁机生事。 魏军虽然不甘，但是也不能抗旨。 消息传来，秦军自然欢呼不已，想着终于能够回乡去见妻儿父母。 结果此时秦国内乱的消息突然传来，魏人也同时得到了消息，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所以双方本已经缓和的气氛重新变得紧张起来。 魏军为了试探秦军主力是不是尚在，连续两日发起了数次的猛烈攻击，给人的感觉就是魏人不想过了，早点霍霍完家当早点了事。 秦军无奈只能全力反击，虽然击退了魏军，但是却也证明了主力尚在的事实。 魏军今天一天倒是一直保持着安静，没有进攻。 但是宋成的心里却是沉甸甸的。 这份沉甸甸不仅来自于城下的魏军，更来自于昨日大哥宋牧秘密派人送来的一封信。 信中大哥将国内最近的变故详细说了一通，最后交代他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带兵回京勤王。 理由很简单。 若是长安城被攻破，他回去也无济于事。如果长安城没有被攻破，他不回去也没事。 相反，此时却不为秦国考虑的时候，而是要为宋氏满门考虑。 只要宋成手中握着近二十万大军，这就是一个极为重要的筹码。 若是果真秦国被唐军所灭，唐侯取秦皇而代之，那么这二十万秦军就是宋氏向新主投诚的礼物。 再退一步讲，如果宋成能率领这些秦军守住两关，挡住魏军的脚步，等到唐侯入主长安城之后，再上表称臣，这本身也是大功一件。 假使唐侯不值得投效，那么宋成也能带着这近二十万秦军投降魏国。 虽然两国是世仇，但是如果魏国能得到这二十万秦军，同时还将函谷潼关拿在手中，实现数十年来魏国几代人一直没有达成的目标，这是多么辉煌的功绩啊。 只要魏国皇帝脑子脑子没有被驴踢，肯定会答应的。 就算宋氏在秦国的人死光了，只要宋成还活着，以后再娶妻生子，依然能够延续宋氏的血脉。 所以，宋成和他手下这近二十万大军就成了宋牧给宋氏留下的最后一步退路了。 宋成一夜没睡，想着大哥，想着三弟，想着自己最心爱的女儿小鱼儿，一个人坐在帐中枯坐了一宿后终于下定了决心。 听大哥的。 大哥一直说我是优柔寡断，这一次我就证明给大哥看看我宋成也是能狠下心肠的。 他还有一层想法：只要自己或者，甭管是秦国胜还是唐侯最终入主长安，只要这二十万秦军在手，自己的家人的安危就能得到保证。 这是筹码，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魏人能这么快的得到消息，自然也有他暗中放风的作用。 但愿自己那个太后妹妹和皇帝小外甥，不要怪二舅不回去勤王，实在是魏人太可恶了！ …… 却说石达开率领一万唐军前锋离开三水县后两日后就达到了耀州城外。 耀州城城门紧闭，新任知州刘健登上城墙和临时都尉林刚一起眺望城下的唐军阵势。 刘健面色凝重，眺望片刻后对一旁的林刚道：“林都尉，不知为何，本州看城下敌军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林刚疑惑不解：“刘大人，不知何出此言？” 刘健摇摇头：“实在奇怪，我也不知为何会有这种感觉，应该是我想多了。罢了，城防之事就交给你了，若需要什么物资人手，本州全力支持。耀州是京城北部屏障，耀州若失，那京城就无险可守，敌军就会一路坦途，直接兵临长安城下了。” 自从林如海父子先后两次兵败身死之后，整个林氏都噤若寒蝉，生恐朝廷因此牵连林氏全族。 林刚作为林氏支脉子弟，虽然跟林如海父子并不亲近，血脉也很远，但是毕竟也是林氏子弟，在得到林如海兵败身亡的消息后也是惶恐了许久。 后来朝廷一直没有降罪的意思，知州刘健也对他多有宽慰安抚，这才渐渐放下心来。 此时唐军兵临城下，他作为代理都尉，又如此受到刘健器重，自然是要投桃报李，好好表现一番的。 一想到昔日跟自己并肩作战的好兄弟李旭如今都是二品武将，统领两万羽林卫镇守京城，他心中虽然也有些酸酸的，但是却也没有多少不平之意。 李旭的本事他是知道的，再加上机缘巧合能被当朝首辅赏识提拔，这才有了这般前程，他羡慕之余更多的是为他高兴。 想想李旭当初也是眼前的这位刘知州发掘提拔的人才，林刚的原本有些沉寂冰冷的心也热了起来。 能成为李旭的贵人，为什么就不能成为我林刚的贵人？ 我林刚虽然不如李旭，但于是无能之辈。 所以他闻言一挺胸膛沉声道：“末将誓死守卫耀州城，只要末将活着一日，就绝对不会让敌军踏入耀州城一步。” 正文卷 第二百八十四章 兵临长安城下 正当林刚摩拳擦掌准备誓死守卫耀州城，甚至一宿没睡担心唐军趁夜攻城的时候，第二天一大早却愕然发现城下的唐军已经消失不见了。 石达开根本没有攻打耀州城的丁点意思，目标从来只要一个，那就是长安城。 只要长安城被拿下，其他的城池传檄可定，根本没必要浪费时间。 因此只在耀州城外歇了一夜，第二天天色刚亮，就带着大军继续向南而去。 只留下了一小队人马监视耀州城的动静，同时接应后面的中军主力。 两天后，石达开率领唐军先锋大军出现在了长安城北面。 当那面巨大的“唐”字大旗从远处飘荡过来后，城墙上的秦国军民之中忽然发出了一阵惊呼声。 无数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支黑盔黑甲缓缓而来的军队，许多人甚至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这就是那位唐侯麾下的精锐大军吗？ 还没靠近，就能散发出这么强烈的精锐彪悍气息，真是名不虚传啊！ 许多人心中如是想。 只是距离那么远，很多人也只能看清一条黑色的长龙而已，哪里能看的见什么精锐彪悍气息之类的东西？ 实在是因为这段时间的流言传播的深入人心，已经给唐军蒙上了一层神秘强大的面纱和光环。 所以才会在脸都不看清楚的时候会自动脑补出许多东西来。 石达开在到达长安城下后并没有并没有直接下达攻城的命令，一万前锋大军有五千骑兵，五千步兵。 五千步兵当然也都配上了战马，毕竟之前两次大战胜利缴获了不少战马。 如今四万唐军就算全部配上坐骑也都绰绰有余，极大的增强了大军的机动性。 五千步兵全都是火枪兵，大半个火枪师都被他带了过来，剩下的人都在谭纶的中军里。 作为大杀器的炮团也在中军里面，大炮毕竟都比较笨重，跟着前锋大军行动的话会极大的拖累行军速度。 下令大军留下一队骑兵警戒之外，其他人下马休息，喂马喝水，然后石达开在十几名亲兵的护卫来策马来到长安城北面城墙下两箭之外，坐在马上对着城头静静的看了过来。 城头上的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位唐军大将如同在自己院子里散步一样的走过来，明明对方只有十几个人，可是却都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 城头上传来了士兵紧张的低呼声，甚至还有拉弦声，然后又是将领的呵斥声。 宋牧此时也在城头上，在接到唐军前锋已经出现在城外的消息后，他第一时间就赶到了北城。 看着唐军竟然在长安城下如此目中无人的下马休息喝水吃饭，宋牧的脸色一下子阴沉凝重起来。 敢在拥兵十万左右的雄城下面如此大摇大摆，不是极度的狂妄就是极度的自信。 而最有可能的显然就是后者。 石达开向着城头张望片刻，忽然举起右臂向着城头挥了挥手，然后带着亲兵从容的离去。 城头上的守军面面相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宋牧也不解其意，看向一旁的李旭。 “这位应该就是那位唐军先锋大将石达开了吧，他这是何意？” 李旭自然明白石达开是什么意思，他是在向自己这个主公致意，告诉主公我来了。 这话自然不能说，李旭略作沉吟后道：“末将也不解其意，也许只是心血来潮故弄玄虚罢了。” 宋牧也没追问，又问李旭：“依你看来，唐军何时会开始正式攻城？” 李旭道:“现在来的只是唐军前锋，其主力应该还需要两三日才能抵达。看样子，他们的火炮都在中军那里，所以要攻城至少也得在中军到达之后了。” 宋牧点点头又道：“那我们这几日能做些什么，难道只能被动等待他们中军到来？” 李旭道：“杜将军是勤王大军主帅，应该心中早有安排。不如找他来问。” 宋牧点头，让人去请杜峰。 近十万勤王大军，当然并不能完全放在城里。 城里也没那么大的地方容纳这些士兵，所以杜峰从中抽调了两万人进城防守，其余人则在城外扎成了三个营盘。 三个营盘分别位于北、西、东三面城墙外，深沟高垒，与城内守军形成掎角之势。 至于南面，那是因为唐军若想从南面攻城，必然要绕过东西北三面，所以没有那个必要。 三座营盘，每营设一个副将统领。 杜峰匆匆赶来，宋牧没有废话，直接问道：“杜将军，勤王大军如今可堪一战？” 宋牧的意思很明确。 唐军如今只来了一万前锋，人家就大摇大摆的驻扎在城外，可是我们这边却有十万大军，总不能就这样大眼瞪小眼看着人家耀武扬威。 怎么说也得打一仗啊，否则就太伤士气了。 那么多人都看着呢，十万大军对一万，却连主动出击都不敢，谁还相信长安城能守住？ 别到时候人家中军到了，大炮一架，对着城墙一轰，城就破了，那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成了笑话。 听着首辅的问题，杜峰吭吭哧哧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宋相，末将这就回去安排，先派一骁将出去试探一下对方成色。” 听他这句话说的毫无底气，宋牧有点生气，将杜峰和李旭都叫到一旁的城门楼里，屏退左右，皱眉问道：“杜子超，你给老夫说实话，到底能不能打？” 子超是杜峰的字。 李旭看着原本红光满面的杜峰这才短短几天就变得憔悴黝黑，就连白头发都多了许多，看着哪里像个伯爷，跟乡下种地的老伯都差不多了。 看来老杜这些日子真的很惨。 李旭心中对杜峰有点同情起来，幸亏自己当初坚决把这锅给甩了出去。 短短时间要把近十万不同来历的地方部队给整合到一起，还要形成战力，这简直就不是一般人能干的事情。 干得好是应该的，干得不好上上下下都要骂。 还真是难为老杜了。 杜峰被宋牧问的老脸涨红，犹豫了一下后终于苦着脸道：“宋相，末将实话实说，这些勤王军若是据营盘死守的话恐怕还有一战之力，可若是让他们主动出击，那末将真的不好说了。” 宋牧闻言脸色一下子黑了下来。 正文卷 第二百八十五章 果真天要亡我大秦？ 杜峰也是一肚子郁闷。 抽调勤王大军的时候的圣旨上说的清清楚楚要的是精锐，可是来了以后赫然发现其中大多数竟然都是老弱病残，别说精锐了，战斗力可能还比不上京兆府的衙役捕快。 这里面的原因一方面是地方官府糊弄，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连续几次抽调，各地的府兵精锐基本山被消耗的差不多了。 秦国毕竟是偏居一隅的小国，此时其实已经到了强弩之末了。 但是又不能违抗圣旨，只能把这些老弱病残忽悠过来凑数。 所以，这才是杜峰真正为难的地方。 这样的勤王大军，若是依靠深沟高垒的营盘勉强还能守一守，可是要出营野战那一定拉垮，只能是败得更快。 宋牧听得脸都黑了，瞪了杜峰半天，嘴皮子哆嗦想骂人，但是看着一脸委屈的老杜，也最终只是长长叹了口气。 “果真是天要亡我大秦吗?“ 宋牧仰头长叹，杜峰惭愧低头，李旭默然无语。 他也真没想到秦国的军力已经虚弱到这种程度来。 本来还想着等到唐军主力过来之后好好展示一下肌肉，好震慑一下秦国君臣，从而扫清许多障碍。 可是眼下看来，这仗就算能打起来，也激烈不到哪里去。 双方实力差距实在太过悬殊了。 叹息过后，宋牧目光看向一旁的李旭。 李旭明白了他的意思，摇头道：”宋伯伯三思，虽然羽林卫战力还算不错。可是唐军挟两次大胜之威而来，正是气势如虹的时候。一旦羽林卫出战，若是胜了还好说，但是若败了，那对我大秦军民士气会是一个极为严重的打击。届时恐怕形势就会急转直下，再无扭转的可能了。” 宋牧闻言默然，片刻后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李旭自然不可能让羽林卫跟唐军去打，自相残杀的事情肯定是不能做的。 况且他刚才说的理由也的确很在理，唐军现在只是前锋，就算败了，也无损筋骨。 而且甚至还有可能激发出唐军更激烈的的杀意来，对秦国来说更不是一个好消息。 宋牧很为难，打也不是，不打更不是，总不能几十万人看着一万不到的敌军在长安城下大摇大摆的而毫无动作，就干等着别人主力到来然后开始攻城？ 估计真到那个时候，人家还没动手，城里的秦国百姓自己就先反了。 这样的朝廷效忠还有什么意义？ 宋牧的为难之处，杜峰作为他信任的老将自然明白，最后只能咬着牙从勤王大军之中凑出来一支三千人的精锐骑兵，准备去试探一下唐军的成色。 石达开虽然看着很是轻松，不把秦军放在眼里，但是作为名将，自然不可能真的如此孟浪的。 打仗打的不光是纸面上的兵力对比，很多时候也是一种心理博弈。 他故意表现的这么嚣张，未尝不是想要刺激秦军出战。 秦军如果出战，那必败无疑。 如果不出战，损失的又是他们的人心士气，所以旱涝保收。 只能说这场灭国之战之中，唐军的心理优势实在太大了。 虽然从兵力人数乃至实力底蕴来看，唐军才是处于绝对劣势的那一方。 但是账显然不是这么算的，此时的秦国看着家大业大，但是到处都是烂摊子，处处漏风，虽然看着很胖，但是却是虚胖，手里拎着棍子却战战兢兢浑身哆嗦。 而反观唐军却是一个肌肉发达的正年轻的肌肉猛男，一手提着锋利砍刀，一手提着大喷子，从容镇定，一副随时准备踹门的架势。 李旭没有给石达开通风报信的想法，也根本没有那个必要。 要是连这种事情都要他操心的话，那么也就别提什么一统天下了，还是趁早回延安府窝着去吧。 杜峰凑出来的五千名骑兵在一名副将的率领下战战兢兢出了营门，向着唐军冲了过来。 这五千人倒是盔甲整齐，旗帜鲜明，看着倒是威风凛凛。 城头上的秦国军民看见自家军队竟然敢与主动出击，对于他们的无畏勇气很是佩服，许多人举起手臂振奋高呼起来。 带队的秦军副将本是华州来的一名都尉，原本也算是一员骁将，叫做孙鹏。 虽然来了京城勤王之后也听说过一些关于唐军的传闻，说是唐军勇猛无敌，又有火器犀利，虽然听得不少，但是心中却总有些不以为然。 谁还没打过仗似的，说的那唐军跟天兵天将似的，老子就偏偏不信你们个个还能是三头六臂不成？ 被杜峰火线提拔为副将之后，更是踌躇满志，卯着劲的想要好好表现一番，趁机立一个大功劳，好光耀孙家的门楣。 所以表现的一直都很积极，是杜峰认命的几个副将里面斗志最高的一个，所以才会被杜峰点名执行这次试探任务。 临行之前，杜峰虽然郑重嘱咐他一定要谨慎小心，唐军并非一般的山匪乱军，能战则战，不能战则及时退回来，可别损失了秦军现在为数不多的骑兵。 孙鹏自然满口答应，但是心中却根本没当回事，反而认为杜峰是人老胆小，太把唐军当回事了。 一群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草头兵，竟然还敢自称唐军，真是狗不知脸大，今天一定要让他们好好见识一下真正什么叫做真正的精锐。 此时听着城头的欢呼打气声，孙鹏更是战意高昂，胸中小火苗呼呼地往外冒，一边疾驰一边扯着嗓子大喊：“兄弟们，跟老子冲，杀敌立功，光耀门楣就在今日！” 只可惜一阵风吹来，将他的豪言壮语吹得七零八落随风而去，也只有身后的十几名骑兵听清楚了，有气无力的回应了两下。 孙鹏也不在意，继续一马当先挥舞着大枪向前疾驰，端的是人如虎马如龙，好不威风。 石达开远远看见，放下手中的千里通，转头看向身后诸将道：“郭磊何在？” 郭磊是骑兵师师长，身形彪悍威猛，闻言出列抱拳大声道：“末将在！” 石达开挥手道：“给你两千枪骑兵迎敌，切莫早早吓跑了敌人。” 郭磊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石帅放心，末将明白！” 很快，两千配备斩马刀和短管燧发枪的轻骑兵列阵出营，在郭磊的率领下，打着唐军大旗向着五千秦军迎了上去。 正文卷 第二百八十六章 反杀！ “竟然就这么败了吗？” 宋牧面色阴沉站在城门楼上，看着城下正在拼命向后狂奔的秦军骑兵。 周围的其他人也是一脸呆滞，目瞪口呆的下面这戏剧性的一幕。 就在片刻之前，两千仓皇出营的唐军骑兵刚一接战，就就五千秦军骑兵冲击的掉头就跑，而且一边跑一边还大呼小叫，看起来似乎很是不堪一击。 城头上观战的秦国军民官员顿时欢呼阵阵，甚至有一个兵部的郎中还亲自击鼓助威。 原本还有些畏惧消沉的秦军骑兵没想到传闻中不可战胜的唐军竟然如此不堪一击，一愣之后便都狂喜起来。 再加上旁边城头上的守军百姓呐喊助威，战鼓声声，让他们那本来消退无几的战意一下子昂然起来，在主将孙鹏的率领下，向着狂奔而逃的唐军骑兵催马狂追，而去。 孙鹏虽然感觉不太对，唐军就算比不上秦军，可是也不至于这么弱吧？ 而且刚才两军其实并未实质性的接触，自己这边的长枪都距离对方还有一丈多的距离，可是对方却就忽然掉头逃跑了。 难道对方是在玩故意诱敌深入的把戏？ 孙鹏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但是实际的情况却容不得他多想了。 此时城上都在为他的勇猛而欢呼，身后的将士们也都嗷嗷叫着想要跟着他杀敌立功。 这个时候他总不能勒马停住，说敌人不可能这么菜，大家还是要冷静一下。 别说不能说，就算说了也没人信，反而回去之后可能还要受军法处置。 贻误军机可是大罪！ 疾驰的战马上，孙鹏无暇多想，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冲。 两支军队一逃一追，两军之间的距离总是若即若离，明明看着快要追上了，可是唐军偏偏又突然加速拉开了一点距离。 别说追击的秦军心里郁闷了，就是城头上观战的人也看的很难受。 有人破口大骂，这唐军也太窝囊了吧，要么别来，来了就真刀真枪的干一仗啊，这么跑来跑去的还是爷们吗？ 有人带头，更多人的对着唐军口吐芬芳。 李旭冷眼旁观，心中好笑。 知道这是石达开用的示弱和疲敌之计，应该马上就要到了反击的时候了。 果然，在连续几次折腾之后，别说孙鹏这个主将了，就是普通的秦军骑兵也感觉到了不对劲。 这唐军明显就是逗人玩啊，就跟放风筝似的。 孙鹏此时也终于可以确定唐军真的是在玩诱敌深入，也终于下定决心停下来。 盛夏酷暑，骑兵们身上穿着厚厚的甲胄，又在烈日下狂奔这半天，早都人困马乏了。 再追下去指定要出事。 可是他这边刚一停下来，唐军那边就好像早都预料到似的，迅速的调转马头向着秦军扑了过来。 孙鹏心中一惊，急忙挥舞长枪扯着嗓子大叫：“列阵迎……” 只是那最后一个字还没出口，就听见一阵砰砰砰之声，对面的唐军阵中顿时白烟弥漫升腾而起。 他还没搞清楚什么情况，就感觉自己胸口好像被人抡着大锤猛然重重的一击，然后就从马上一头栽了下来，眼前一黑就人事不省了。 主将一死，本已经心生惧意，且人困马乏的秦军被唐军轻骑兵的一个回马枪给杀的顿时人仰马翻，一片狼狈。 在经过最初的混乱之后，后面的秦军骑兵终于反应过来，大叫着调转马头拼命的向后逃去。 唐军骑兵反过来又在后面紧追不舍。 之前因为一直是唐军在把握节奏，再加上唐军的战马比起秦军的战马来更加优良，所以唐军的马力比起秦军来富余更多，一直紧紧追在秦军后面。 火铳的激发声不绝于耳，不断的有秦军士兵中弹坠马。 两千唐军骑兵追的五千秦军骑兵狼狈不堪，亡命奔逃，看着城头上的秦国官员军民目瞪口呆。 本以为是一场能够提振士气的胜利，却没想到这么快就反转了？ 五千秦军骑兵四散而逃，有人向着原来的营盘跑去，有人向着城门口冲过来，也有人向着荒野跑去。 总之先跑了再说。 唐军骑兵也不分开，撵着最大的一股秦军追，直到城头上守军开始放箭之后才勒马停住，好整以暇的回营去了。 这一仗事后清点，秦军五千骑兵至少损失了五成以上，这还不算受伤的和损失的战马。 这导致了秦军为数不多的骑兵更是少得可怜，甚至秦军再也凑不出一支成建制的骑兵来了。 更严重的是这第一场骑兵战让本来就不稳定的秦军士气狂跌许多，对于城头秦国军民的民心冲击更是强烈。 甚至当夜就有流言开始传播，说是唐军士兵都会妖法，白烟一起就会摄魂夺魄，凡人根本无法抵挡。 普通百姓哪里见过火铳啊。 秦军之中虽然也有火铳，但是人数很少，而且还是那种老古董的火绳枪。 上次跟着林如海出征的时候全部损失在了延安府。 更别说见过骑兵用的火枪了。 所以被传成妖法似乎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秦军骑兵大败之后，城头上的秦人提心吊胆，担心唐军趁机攻城，不过好在唐军见好就收，看起来并没有攻城的打算。 黄昏到来，夜色渐渐深沉。 四面城头都是火把通明，巡逻的士兵不断来回游走，生怕唐军趁夜攻城。 秦人此时已成惊弓之鸟。 宋牧府邸，书房之中，宋牧神色凝重，看着下面一脸惭愧的杜峰和一脸平静的李旭，目光闪动。 “杜子超，你且回去在城头镇守，谨防唐军夜间攻城。” 杜峰明知道宋牧用这个理由打发自己，但是今日首战大败，他心中有愧，也不敢多说什么，起身行礼后悄然离去。 “今日唐军所用的那种武器就是火铳吗？” 宋牧看向李旭问道。 李旭点点头道：“应该就是火铳。只不过看样子他们又有所改进，将其改造为适合骑兵用的火铳，再加上故意示弱，这才能够反杀我军骑兵。” 宋牧闻言，半晌无语，片刻后悠悠叹道：“骑兵都能用上如此犀利火铳，那他们的火炮岂不是更加难以抵挡？我大秦的国祚真的要尽了吗？” 说话间神色悲凉，满面无奈。 正文卷 第二百八十七章 李旭你要了我吧！ 接下来的两日很平静，唐军既没有攻城，秦军也没有敢再出营挑衅，双方维持了一个暂时的和平。 只是长安城内并不平静。 市井民间流言四起，唐军是天兵天将下凡的说法再度甚嚣尘上，之前的秦军骑兵惨败时的白烟迷茫就是证据。 除此之外，更有流言说是唐军的火炮就是雷神的法器，一炮下来能轰塌半座城墙。 类似渲染唐军强大的流言还有各种各样的版本，总结起来都是一个意思： 唐军无法战胜，秦国灭亡再即。 在这种流言的渲染之下，又衍生出其他更多的流言来。 譬如说朝廷准备让全城百姓给秦国皇室陪葬，或者是皇帝和太后准备跑路，临走之前还要搜刮全城百姓的财物美女等等。 甚至还有说是某某官员都私下跟唐军勾结，届时作为内应迎接唐军进城…… 反正几乎每个时辰都有新的版本的流言出来，真真假假谁也说说不清楚。 黑冰台到处抓人，忙的脚不沾地，门口的拴马桩上都绑着犯人也无济于事。 宋牧这两日忙的更是焦头烂额，不是在内阁召集大臣议事，就是进宫去见太后皇帝。 反正这几日下来，明显看到本来儒雅俊逸的一个人变得憔悴苍老了许多。 整个长安城里都人心惶惶，乱成一锅粥的时候，只有李旭是最淡然的那一个。 每天该干嘛干嘛，见到外人的时候也适时的表现出一定的忧虑来。 他估摸着谭纶率领的中军主力应该也快要到了，开始琢磨到时候一旦破城之后，自己应该以怎样的一个方式去恢复唐侯的身份而不显得突兀。 想来想去忽然笑了起来，觉得自己真是闲的。 只要自己不尴尬的，到时候尴尬的就是别人。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只要不想死的，不想跟他为敌的，就算心中真的有些怨气，那也会很快自我消化的。 我李旭是隐藏了身份混入了秦国朝廷之中，可是我又没害过谁，反而还立了不少功劳。 若非自己，宋氏兄弟这会估计都被雍王的人给干掉了。 宋太后娘儿俩说不定早都被雍王给囚禁起来了。 如果那样的话，秦国早就变天了。 说起来，自己才是秦国的救世主。 这么一想，李旭心里一下子舒服多了。 至于灭了秦国，那是另外一回事嘛。 自古以来，这种事情都是有能者居之嘛。 国家弱小在这种大争之世就是原罪，被灭几乎就是必然的结局。 被我灭了，比其被其他人灭了肯定要好很多。 最少本侯心中还是很善良很仁慈的一个人，只要老老实实的，一般不会乱杀人的。 李旭觉得自己脸皮还是不够厚，当个卧底当的还有点不好意思了，还需更给自己做作心理按摩，真的还需要好好修炼啊。 这两天局势平静，李旭晚上也就没有必要守在城楼上。 回到府中，丫鬟送来洗澡水，冲洗一番，换上宽松衣袍，准备吃完饭的时候，管家李阳来报，说是长公主秦清来了。 李旭有点意外，自从上次过来自己给道歉之后秦清一直很安静，本以为以后也不会有什么来往了。 上次听宋牧说宋太后甚至有意要将秦清嫁给“唐侯”和亲，当时自己还觉得有些啼笑皆非，心里还为这位长公主有点不平。 皇室的子女尤其是公主们，虽然听着尊贵，但是必要的时候却也只是一个可怜的工具人。 说起来，他对这位长公主可没什么多余的心思。 现在这府里的女孩子都被自己送到了山里去，就连郁瑜前两日回来后知道李琴他们去了山里也吵着要去，李旭干脆也就派人送了过去。 秦国到时候投降之后，许多事情千头万绪的，女孩子们留在城里还会让自己分心，干脆等到局势平静下来之后再让她们回来。 反正那个山庄里面，吃喝用度都很充足，安保力量更是足够，不用担心有什么意外。 所以他有些好奇这时候秦清过来想做什么。 本来想让人直接找个借口打发了，但是想了想最后还是让李阳将人请了过来。 饭菜已经上桌，几样小菜虽然简单但是很精致也看着很有食欲，李旭披散着头发，坐在桌边，正端着一碗冰镇杨梅汁牛饮。 听见脚步声，抬头看见秦清正站在不远处盯着自己，也不起身，微微一笑，很随意的招了招手道：“殿下来了，没吃的话一起吃点。” 秦清也没扭捏，直接坐在李旭对面坐了下来。 李旭一愣，没想到自己客气一下这位还真的就不客气。 让人再加一双筷子，添了一碗饭，又送上了一壶凤酒和两个白瓷酒杯，挥挥手示意其他人都下去。 李旭端起酒壶给两个杯子都斟满了酒，顺手递给秦清。 “殿下，喝点？” 秦清顺手接过，端起白瓷酒杯一饮而尽。 “咳咳咳……” 喝的太急，给呛到了。 李旭看她一眼，几天不见瘦了一些，眼睛还有点红红的，看起来好像刚刚哭过。 不过他并不打算问。 如今秦国处在亡国的前夜，一旦亡国，普通百姓还好，只要新主子不是一个残暴之君，日子该怎么过还得怎么过，好不到哪里去，也坏不到哪里去。 官员们也能继续投效新君，新朝初定，正是需要人才的时候，他们不愁没有用武之地。 最惨的就是他们这些前朝宗室了，一般不是被赐死就是被贬为奴婢惨遭凌辱。 所以秦清这几日肯定不好过，估计没事的时候想了不少自己的悲惨下场。 两人都不说话，李旭慢条斯理的吃菜，偶尔喝一杯酒。 秦清则是端着酒杯一杯接着一杯，似乎想要把自己灌醉，好忘却这些烦恼一样。 很快，一壶酒大半都入了她的腹中。 原本有些苍白的清丽脸颊此时因为酒精的缘故变得绯红，但是还是一杯接着一杯的往下灌。 李旭看不下去了，一把将她面前的酒杯拿了过来。 秦清红着眼睛伸手去拿酒壶，又被李旭一把给抢过来。 ”你疯了？” 李旭瞪着她，微微有些恼火， 这小娘皮怎么回事，我家的酒不要钱似的！ 谁料秦清红着眼睛看了他半天，眼泪忽然哗哗地往下掉。 李旭有点懵，不让你喝酒就哭成这样？ 至于么？ 接下来秦清的一句话让他更懵了。 “李旭，你要了我吧，我把我的身子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