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心理师》 正文卷 第一章 护士 正文卷 第二章 身心科 正文卷 第三章 大小姐 正文卷 第四章 浑身不舒服 正文卷 第五章 大律师 正文卷 第六章 肚子里有个手榴弹 正文卷 第七章 这里没有心理学 正文卷 第八章 复诊 正文卷 第九章 罢工 正文卷 第十章 出差 正文卷 第十一章 心因性肠胃功能紊乱 正文卷 第十二章 一按就痛 正文卷 第十三章 高二的楚思思 正文卷 第十四章 正义的伙伴 正文卷 第十五章 尿意频频 正文卷 第十六章 清晨的梦 正文卷 第十七章 匆忙 正文卷 第十八章 沐春变了 正文卷 第十九章 明明书里写过 正文卷 第二十章 难得休息 正文卷 第二十一章 没去做B超 正文卷 第二十二章 第二种 正文卷 第二十三章 身心科的病人 正文卷 第二十四章 一切正常 正文卷 第二十五章 夜跑 正文卷 第二十六章 恐婚症 正文卷 第二十七章 怪谈 正文卷 第二十八章 土耳其的作家 正文卷 第二十九章 头疼 正文卷 第三十章 这也算医生 正文卷 第三十一章 那就不是帕金森 正文卷 第三十二章 癖好 正文卷 第三十三章 不高兴的事 正文卷 第三十四章 莫名其妙 正文卷 第三十五章 治疗费 正文卷 第三十六章 急诊室 正文卷 第三十七章 委屈 正文卷 第三十八章 厄休拉·勒古恩 正文卷 第三十九章 治疗 正文卷 第四十章 脑洞有多大 正文卷 第四十一章 女孩 正文卷 第四十二章 晕倒 正文卷 第四十三章 病人 正文卷 第四十四章 没有朋友 正文卷 第四十五章 你才不年轻 正文卷 第四十六章 穿着礼服逛书展 正文卷 第四十七章 《天使望故乡》 正文卷 第四十八章 说到底就是害怕 正文卷 第四十九章 被拯救了 正文卷 第五十章 吵到医院的母亲 正文卷 第五十一章 谁的锅 正文卷 第五十二章 不允许跳舞 正文卷 第五十三章 减肥的原因 正文卷 第五十四章 无师自通 正文卷 第五十五章 不吉利的人 正文卷 第五十六章 迷信 正文卷 第五十七章 这个病人交给楚医生吧 正文卷 第五十八章 腿疼的老太太 正文卷 第五十九章 什么检查都没用 正文卷 第六十章 那个不剪头发也不剪指甲的富豪 正文卷 第六十一章 害怕的程度 正文卷 第六十二章 老太太 正文卷 第六十三章 高科技武器 正文卷 第六十四章 监视和跟踪 正文卷 第六十五章 正文卷 第六十六章 反反复复 正文卷 第六十七章 没完没了 正文卷 第六十八章 心里的苦 正文卷 第六十九章 配药啊，不配药哪有奖金 正文卷 第七十章 疾病诊断 正文卷 第七十一章 威胁加利用 正文卷 第七十二章 秘密武器 正文卷 第七十三章 话不是这么说的 正文卷 第七十四章 少女和孩子 正文卷 第七十五章 医生会喜欢病人吗 正文卷 第七十六章 都是奖金啊 正文卷 第七十七章 李楠的危险 正文卷 第七十八章 沐春的笔记 正文卷 第七十九章 高校联演 正文卷 第八十章 孕妇 正文卷 第八十一章 舞蹈家 正文卷 第八十二章 谁是赵萍 正文卷 第八十三章 身心科的病人 正文卷 第八十四章 夜间急诊室 正文卷 第八十五章 脸盲吗 正文卷 第八十六章 从那一天开始我就不知道是爱还是恨了 正文卷 第八十七章 悲伤的故事 正文卷 第八十八章 房门没锁 正文卷 第八十九章 挤在地铁里 正文卷 第九十章 太难了 正文卷 第九十一章 腹诊 正文卷 第九十二章 身心症状 正文卷 第九十三章 我们和内科不一样 正文卷 第九十四章 宅男姜峰 正文卷 第九十五章 能者多劳 正文卷 第九十六章 特别的秘密 正文卷 第九十七章 外科在吵架 正文卷 第九十八章 反复受伤 正文卷 第九十九章 半侧空间忽略症 正文卷 第一百章 如何健康 正文卷 第一百零一章 强迫性反复思维 正文卷 第一百零二章 找个东西代替呗 正文卷 第一百零三章 脑损伤后遗症 正文卷 第一百零四章 请圣光指引我 正文卷 第一百零五章 这个病人喜欢小说 正文卷 第一百零六章 这个腿伤不妙啊 正文卷 第一百零七章 这个问题很无理 正文卷 第一百零八章 这个身体完整认同障碍 正文卷 第一百零九章 这个人想锯腿 正文卷 第一百一十章 这是因为我爱你 正文卷 第一百一十一章 这里发生食物中毒 正文卷 第一百一十二章 这个人是队友 正文卷 第一百一十三章 这是集体癔症 正文卷 第一百一十四章 这个女孩死了 正文卷 第一百一十五章 这个世界不安全 正文卷 第一百一十六章 这个小学想要隐瞒什么 正文卷 第一百一十七章 这种调查没见过 正文卷 第一百一十八章 这个统计并不难 正文卷 第一百一十九章 这个男人崩溃了 正文卷 无题 正文卷 第一百二十一章 这个人成了英雄 正文卷 第一百二十二章 这个医生不正经 正文卷 第一百二十三章 这个人要全身检查 正文卷 第一百二十四章 这些检查没几个钱 正文卷 第一百二十五章 这个司机也喜欢我 正文卷 第一百二十六章 这个女人又恋爱了 正文卷 第一百二十七章 这里女病人很多 正文卷 第一百二十八章 这种倒霉事 正文卷 第一百二十九章 这个刘一明学坏了 正文卷 第一百三十章 这里是客厅 正文卷 第一百三十一章 这个女病人来过好几次 正文卷 第一百三十二章 这个舞蹈重新排练 正文卷 第一百三十三章 这个男人很暴躁 正文卷 第一百三十四章 这种事情怎么说出口 正文卷 第一百三十五章 这种事情 正文卷 第一百三十六章 这种科室有什么用 正文卷 第一百三十七章 这种会传染的病 正文卷 第一百三十八章 这种检查如果被发现了 正文卷 第一百三十九章 这是伪强迫型精神分裂 正文卷 第一百四十章 这些都是证据啊 正文卷 第一百四十一章 这个东西又来了 正文卷 第一百四十二章 这个男人送到哪里 正文卷 第一百四十三章 这个男人不解释 正文卷 第一百四十四章 这样就算认罪吧 正文卷 第一百四十五章 这个讲故事的医生 正文卷 第一百四十六章 这是病不是罪 正文卷 第一百四十七章 这个医生又说故事 正文卷 第一百四十八章 这些人都应该骂 正文卷 第一百四十九章 这个姜峰很靠谱 正文卷 第一百五十章 这个人好甜 正文卷 第一百五十一章 这种声音什么时候停止 何况经历了刘小聚这起乌龙事件，刘一明隐隐觉得，也许楚思思和她看重的那个身心科还真的有些有用的东西能造福市民呢。 要不是沐医生来了，也不知道那个刘小聚打算什么时候好好开口说句话。 —————————— 十月底，城市上空凝结的雨水，终于伴随一阵秋风落成秋雨，连绵近大半个月的雾霾也终于在这场风雨中散去大半。 吴乐站在窗边看着外面高速公路上飞驰而过的汽车。 白色的、蓝色的、红色的、黄色的。 这些车经过时都会有声音的吧。 窗外的高速公路是通往机场的，从早到晚都有车辆在上面穿行。 晚上七点，吴乐在qq群了和同学聊天，聊着班上谁和谁是不是一对，谁和谁又一起去唱歌了。 他今年15岁，看起来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学生，脸色有些苍白，像是不喜欢户外运动的那些孩子。 他和父母住在一起，父亲吴天是一个厂里的机修工，母亲林小蕾是一名室内设计师。 这套房子因为靠近机场，飞机经过时声音特别吵，当时购买的时候才不到3万一平米，和市中心动辄6万起的房子相比，南郊这一代虽然配套设施都不及市区，好在房价低。 有了自己的房子后，吴天买了第一辆家庭用车，这样往返市区接送吴乐上学也方便一些。 一切看起来都很好，只有吴乐自己知道，他越来越处在疯狂的边缘。 以前他也有过一些奇怪的事，同样也只有他自己知道，比如每天要洗十几次手，碰过一点点油腻或者灰尘，都要用肥皂反复洗上好几遍（通常都是偶数），也有时候，他会故意多等一辆地铁，而不是搭乘第一辆出现的地铁回家。 但这些都是小问题，也不会有人发现。当一起回家的同学问起“吴乐，为什么不上车？”的时候，吴乐就会说，老爸说车子要晚五分钟才到地铁站，让我晚一点上地铁，免得在外面等。 只要他这么一说，同学就会对着他挥挥手，各自上车，不会有任何怀疑。 于是，这样的小秘密日积月累，也成了吴乐生活中的一部分。 进入初三以来，他的这些小问题有时候都被紧张的学业冲刷掉了，原本吴乐还是感觉到这种变化，虽然学业上压力更大一些，各学科的卷子叠成小山，但是总想着去洗一下手的冲动几乎找不到了。 但是最近，他又有了一个新的困扰，这个问题令他烦恼不已。 眼看着就已经瞒不住了。 好在吴乐不觉得这件事情有什么难堪的，它应该是一个不好解决的病吧。 看上去，等了那么久了，多久了呢？ 吴乐算了算，从九月底开始就有了吧，当时也没有太在意。 相比不敢搭乘到站的第一辆地铁，或者和总是要去洗手相比，这件事情就算父母知道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于是，两周前，吴乐就将自己的困扰告诉了林小蕾。 “妈妈，你有过这种问题吗？脑子里不停地听到一首乐曲。” “什么乐曲？”林小蕾正趴在自己的绘画桌上画着图纸。 “好像不是什么流行歌曲，因为没有歌词......” “音乐的事我什么都不懂啊，回来问问你爸爸吧。” 第一次，林小蕾就这么回答吴乐，吴乐听妈妈这么说，虽然没有解决什么问题，但是好像也没有责备他的意思。 当晚，吴天回来后就到了晚饭时间，饭桌上仍然是关于报考什么高中，英语要更努力，数学要多做题，古文还没有全对吗之类的话题，毫无新意，进入初三以后，爸爸妈妈对吴乐的要求越来越明确，就算进不了四大，八所重点中学总不能一个也考不上吧。 这叫什么话，好像八所学校都能随便考一样？ “八个呢，不会一个也考不上的吧？” 吴天总是这么说，看上去很乐观，这时候林小蕾就会说，“反正考不上的话，将来就像你爸爸一样在厂里做工人。” “爸爸是技术工人，没什么丢人的啊。” “我也没说丢人啊，就是辛苦，不体面不是吗？” 吴乐从小就喜欢和爸爸吴天一起捣鼓些机器上的零配件，以前住房小还和上一辈的老人挤在一起，零件弄的到处都是，林小蕾总是骂吴天没出息，吴天也就是笑笑，从来也不回嘴。 爸爸的乐趣都在那些螺丝、锉刀以及齿绝对精准的安装角度上，这种东西算是男人的乐趣吧，妈妈是女人，是不会明白的。 换了现在这套公寓以后，妈妈更不让爸爸在哪里捣鼓这些东西，说什么不要耽误吴乐学习，也不要给他错误的引导，这些油腻腻的东西哪有坐在办公室里体面啊。 吴乐将来最好去考公务人员之类的，又安稳又受人尊敬。 好不容易结束了每日例行的老生常谈，吴乐在妈妈站起来收碗前抢先开了口。 这是林小蕾已经端着碗站了起来，站到一半又不情愿地坐了回去，“有什么是你就快点说，说完写作业去，我也还有图纸没有画完呢！” 林小蕾摸了摸脖子，转了转头，脖子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啊呀，设计师也不行啊，颈椎都是病，老了怎么办？” “还不是因为家里没钱嘛，我也想提前退休啊，带带乐乐，练练瑜伽，我也不想每天这样拼死拼活画图纸啊。” “是这样的......”眼看妈妈又要开始唠叨她为这个家花了多少心血，吴乐连忙抢着开口，“这样的，爸，你有没有过耳朵里总是重复着一个乐曲啊？” 吴天想了想，端起汤碗把碗底剩的半口汤喝进了嘴里。 “啊，好像有，一直有那个洒水车的声音。” “洒水车？”吴乐摸着后脑勺，“什么东西？” “就是路面洒水车啊，每次开过的时候都会有一段音乐，好像是《致爱丽丝》吧。” 哦，这么说也是古典音乐，和自己耳朵里那个音乐也算同类。 “那么爸爸，后来那个声音会不会没有呢？多久没有的？”&lt;/p&gt;</div> 正文卷 第一百五十三章 这个医生懂不懂 “我说我每天都听到上课铃声，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这种日子，这话哪里说错了嘛，神经吧，又不是我扯到什么远北的。” “别乱说话，要不然踢了。” 群主发了一条@全体成员的消息。 “好吧，我不说了。晚安” 小外孙下线了。 闹了半天原来根本没有人和他一样。 吴乐在枕头上翻来覆去，耳朵里就像在开音乐会一样，但是这乐曲并不好听，甚至还没有上课铃声好听，它是那种像京岛恐怖动漫的那种音乐。 吴乐一直想到头疼，把自己看过的动漫前前后后想了好几遍，也想不出这种奇怪的音乐和哪部自己看过的动漫有关。 真是太难受了！ 到了十一月初的模拟考试，吴乐所有科目的成绩都比以前差了很多。 太难了，计算太难了，记住英语单词也变得很困难，初三上半学期还有没有学完的新课，物理还有新课，英语也还在王下学，数学也没有学完。 现在的模拟考试还不是完完全全中考的范围，就这点都考成这样，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呀，林小蕾气呼呼地把吴乐的考卷扔到他脸上。 对这个儿子，林小蕾虽然没有过分苛刻的要求，在她看来，与那些从小就鸡血的母亲相比，她的教育理念算是比较开明的，但是吴乐也太过分了吧。 “都怪你，每天也不知道忙什么，钱也赚不到多少，儿子的学习你也不管。” 林小蕾生气的时候不仅骂儿子吴乐，连同爸爸吴天也经常遭殃。 “啊，我从小学三年级开始就教不了了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个大专文凭也都是工作以后考出来的，从小成绩也不好，怎么教啊，我看吴乐自己学了也不错啊，偶尔成绩下滑也是正常的嘛，整体还是不错的啊。” “偶尔成绩下滑？上一周算是下滑也就算了，这次呢？更差，差到连平时还不错的数学也考成这幅模样，我觉得再这样下去，我要被他气死了。” 吴乐觉得自己真是对不起妈妈，妈妈每天那么辛苦画图纸也是为了给家里多赚一点钱，家里虽然算不上富裕，可是给吴乐的零花钱从来也没有很寒酸，偶尔和同学出去玩，妈妈也总是问手机里钱够不够啊，不够拿点现金之类的。 现在，不是吴乐是不是努力学习的问题了，现在的问题是他学什么都很辛苦，哪怕是要集中注意力好好说一段话都变得要比之前多花百分之三百的努力。 用计算机来形容的话，吴乐感觉自己的大脑处在99%使用中。而且是早上一醒来就是这样。 —————————— 知南大学附属医学中心，神经科诊室内，张文文面前坐着一个胆小苍白的男生和一个一脸怒气的母亲。 母亲穿了一身黄色职业套装，搭配简单的耳环和戒指，手上拿着一卷图纸。看上去是陪孩子看完病就要赶到公司打卡上班的上班族。 “医生，你看有没有什么药可以吃，我在楼下问了看什么科室，护士让我来这里找张文文主任。请问您是不是张主任？” 张文文立刻笑道，“不不，张文文是我，叫我张医生就好了，主任不在，我最多算个副主任，可是神经外科也就四个人，都一样，一样。” “所以是什么问题呢，头疼还是身体抽搐？” “问他自己吧，我看是中邪了，要么就是玩游戏把脑子玩坏了。” 母亲恶狠狠地说着。 “是叫吴乐是吧？” 张文文看向坐着的孩子。 孩子点点头，畏畏缩缩地看看妈妈，随后小声道：“是，两种念法都可以，一般同学都加我吴乐，快乐的乐。” “那就是没有快乐。” 听张文文这么一说，吴乐觉得这位看起来欧美范很足的医生倒是并不可怕，心情也比来得路上轻松很多。 “听说可能会是脑瘤，或者癫痫之类的。” 张文文还没有询问病情，林小蕾已经不耐烦地先说了起来。 “什么？脑瘤？” 别说张文文被病人家属突然开口就说脑瘤这种事弄得一脸迷茫，吴乐几乎已经吓得本来就苍白的脸上一点生气都看不到了。 “妈你说什么？” 自从林小蕾发现吴乐成绩越来越差以后，心里非常担心，可是查了他的手机也查了他的电脑，既没有沉迷游戏的迹象也没有别的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儿子原来还算是第一梯队的成绩，现在突然就掉到了第二梯队，一定是有什么原因的吧。 林小蕾彻夜难眠，思前想后，想着儿子最近有什么不对劲，身边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想来想去她终于想到了，儿子说耳朵里一直有乐曲在不停播放。 于是她从在baidu上搜索了很多相关的内容，“耳朵里有声音，耳朵里反复唱歌，耳朵里一直有相同的声音挥之不去。” baidu上倒是有不少人说起类似的情况，比如： 【耳朵里一直有声音，上课的时候好一点，夜深人静的时候就非常响怎么回事？】 【耳朵里好像有成千上万只苍蝇在飞？是不是要聋了？】 【只要一个人的时候，耳朵就叫个不停，这是什么原因啊？在线等，急急急。】 【一直耳朵里有声音持续两年了，本来以为是中耳炎，用药后没有改善，是要死了吗？】 【耳朵持续发出声音，警惕恶疾缠身。】 【那个耳朵叫了几年的人，前几天去世了。】 【家中有人耳朵叫，怀疑里面有一支乐队，最后竟然是脑瘤。】 看到这些文章，林小蕾吓得上班都没有心思，画图纸的时候把单位长度都计算错了。 她不敢将这件事情告诉老公吴天，半夜里听着吴天无忧无虑的酣睡声，她忍不住落下泪来，忍不住想象着吴乐要是病了，全家要怎么办？ 她可只有他一个儿子啊。 上个月还在办公室和同事讨论说，小学生自杀，真是太脆弱了，一定是家里有什么问题吧。那个妈妈不要哭死的嘛。 那时候还只是心疼，毕竟都是母亲，天底下任何母亲看到这样的事件都会忍不住心痛，但是现在，一个月过去了，怎么就轮到她自己身上发生如此恐怖的事情呢。&lt;/p&gt;</div> 正文卷 第一百五十四章 这个沐春真欺负人 “医生，如果是肿瘤的话要怎么办？” “为什么这么说啊？” 张文文更加纳闷了，这我是医生还是你是医生啊？ “我已经做好准备了，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请医生尽量帮忙治疗就好。” 张文文终于忍不住了，“你等等你等等，哪有做妈妈的没事咒自己儿子得肿瘤的啊，现在是你看病还是我看病？要是我来诊治的话，能不能让我和你儿子聊聊？” 林小蕾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双手颤抖着划开屏幕看了一眼时间，“医生，我还要赶去上班，要是没有钱的话，我担心我救不了他。” “住嘴。” “什么？” 张文文双手举在身前，“sorry，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我的意思是，您也未免太心急了，我都还不知道什么情况，您让我先问问吴乐同学好不好？” 林小蕾叹了口气，极端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早知道就直接去肿瘤医院看了，这种情况再浪费时间也没什么意思，早点治疗完，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还能赶得及中考，毕竟还有半年多的时间，要是再恶化下去，弄不好，中考直接就和吴乐这孩子没有关系了啊。 偏偏她在客户那里无意中听到知南附属有一位哈佛医学院留学回来的医生，叫张文文，非常厉害，现在知南附属的神经科已经快成为本市最好的神经科了。 “吴乐同学，你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吴乐看看林小蕾，林小蕾强忍着眼泪侧过头看着窗外。 “什么地方不舒服，告诉我，我帮你想办法。” “我就是耳朵里面一直在播放乐曲。非常非常清晰的乐曲。” “是这样啊，是什么乐器演奏的吴乐听的出来吗？” 吴乐点点头，他太熟悉，这个乐器是钢琴和小提琴的合奏。 “是两个乐器还是一个乐器或者是一个乐团的现场演出？” “不是乐团，是两个乐器合奏，钢琴和小提琴。” 张文文在病历上记了下来。 “还有呢？这首曲子你听到过吗？” “没有，我肯定我在哪里都没有听到过这种曲子。” “它是什么样的？” “像是恐怖动漫里的那种音乐，比如有异兽或者血族要出现的恐怖夜晚，也有点点像寂静岭的感觉。” 张文文在脑海中努力搜索是不是曾经看到过这样的案例，这有点像耳鸣，如果是耳鸣的话，原因有很多，他需要做几项检查来判断究竟是不是耳鸣，又是什么原因引起的耳鸣。 张文文又考虑了林小蕾所说的脑瘤问题，如果是耳鸣的话，的确不能简单排除听神经瘤的可能性。 但是乐曲～像钢琴和小提琴的合奏。 听起来有些过分浪漫了吧。 张文文都有些好奇了，甚至萌发了想要听听这种音乐的念头，然而转念一想，这就像沐春那个傻子说的，你没有办法了解一个人在想什么。 哈佛医学院的留学生摇了摇头，对于神经科医生来说，也没有办法做到听听病人听到了什么呀。 又没有办法把吴乐耳中听到的声音用录音笔录下来，然后再用耳机放到自己耳朵里听。 人类啊，看上去无所不能，然而在彼此了解上，真是举步维艰，想要多进一步都是难如登天。 看着张文文面色沉重，林小蕾相信自己的猜测八九不离十了。 她虽然悲哀，却像一个战士一样直直站在原地，她不能倒下，她告诉自己，绝对不能让吴乐失去信心。 “那麻烦医生给吴乐做检查吧，我先去门外等着。需要支付什么检查费吗？” 张文文犹豫了片刻，还是给吴乐开了一张脑部断层扫描的检查单。 “如果是存在脑补问题，一般也不是很可怕的那种，听神经瘤的可能性是存在的，所以我让他做了检查，其实应该先去五官科做一些耳朵方面的检查，比如是否存在中耳炎或者耳部损伤的情况？” “没有，他没有中耳炎也没有耳部损伤，就是不明原因的耳鸣，是不是？” 吴乐觉得母亲说的也没错，于是就点了点头。“那个声音其实不难听，但是它让我完全没有办法集中精神。” “是两个耳朵都听到，还是单侧耳朵能听到呢？真的没有和同学打闹之类的损伤过耳朵吗？” “没有，真的没有，都在忙着做卷子，没有时间打伤。” 吴乐苦笑道。 这个玩笑在张文文听来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 一个小时以后，张文文拿着吴乐完全没有问题的检查报告，开心地对林小蕾说，“没事啊，没有肿瘤，我们都多虑了。” “不可能没有。” “没有就是没有。”张文文将检查报告放到林小蕾面前。 “既然没有你担心的肿瘤问题，还是应该去五官科检查一下。” 林小蕾带着吴乐离开神经科后，张文文还是觉得奇怪，这种病例真的很少见，莫非不是什么生理疾病引起的？ 他给沐春打了电话，沐春却怪他没有多开一些检查项目。 张文文气不过，中午的时候就骑着自行车跑到花园桥医院向沐春讨教讨教。 “沐医生呢？” 见到楚思思一脸忧愁的站在门外，表情跟一个受气的小媳妇一样，张文文猜测沐春一定又在做什么惹楚思思不高兴的事。 “楚医生，这个沐春医生你了解吗？” “什么？” 被张文文这么一问，楚思思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 花园桥医院五楼一年四季都比较阴暗和潮湿，虽然沐春整天抱怨五楼的条件实在是太不利于病人身心健康云云，副院长那边也没有任何想要改建一下的想法。 所以一年多来，一直还是保持着身心科建立之前的样子。这地方要是当初改建成观察病房的话，也许现在早就明亮整洁了。 “真是的，沐春是不是欺负你啊，就说这家伙是个人渣。” 张文文一边生着气，一边抬腿向门踢去，看起来力量很大，好在只是佯装一下，却把楚思思吓出一身冷汗。&lt;/p&gt;</div> 正文卷 第一百五十六章 这个人又怀孕了 “好像是家里觉得已经好不容易医学院就要毕业了，再要重新读一个研究生专业，还是读个没什么人知道的身心科，简直就是浪费大好时光，医学院学生本来工作时间就比同龄孩子要晚，再要读几年书家里也不愿意继续给学费了。” “打工啊，打工赚钱读书啊。” 张文文随口说道。 刘田田却瞪了他一眼，“说的容易，哪有那么简单的，你说一个医学院学生打工能做什么？去小诊所？不好意思我们的土地上是没有什么私人小诊所的，难道去给牙科医生做助手，走走形式量个血压？还是帮牙科医生给病人注射麻醉剂？ 要说打工其实也真的没有太多专业对口的地方可以去。” “也是，毕竟在医院工作是最合适的。” “是啊。” 见两人一说上话就没完没了，楚思思问道，“刘护士午休时间跑到五楼来有什么事吗？” “我啊，我群里不是说了嘛，你没看吗？我还悄悄拍了照呢。” “什么群？让我也看看。” 张文文说着就凑到刘田田身边，刘田田到也不方案，拿出手机放在三人当中。 “这个是什么呀？” 楚思思疑惑不解。 “看不出来吧。” “看不出来。”张文文也如实回答。 “这个是我刚才偷拍到的，这个女的是谁你们没人看得出来？都脸盲吗？” “是......”张文文看看楚思思，“我应该认识吗？” 楚思思摇摇头，这个人是赵敏～～～～～～～张文文应该那时候还没有总往花园桥五楼跑呢。 “是她？” 楚思思恍然大悟，刘田田点点头，“就是她。” “可是，她怀孕了？” “你发现了？” “什么呀，她穿着那条黄色的连衣裙，外面还穿着一件防辐射服～～～～～～” 楚思思捂住嘴巴，仍然遮不住她眼神中的惊恐。 “难道？她又变成赵萍了？” “你们再说谁啊？” 张文文觉得自己被孤立在外很是不舒服。 “我们在说之前一个病人。” 于是楚思思稍稍把赵萍和赵敏的事情向张文文介绍了一下。 “天啊，这么诡异的事情居然真的存在？你确定你说的不是某部韩国恐怖电影？” “为什么没事总说什么韩国恐怖电影啊，其他地方难道没有恐怖电影吗？我们的恐怖电影也很好看好不好，不要崇洋媚外啊，医生。” 知道刘田田误会自己不爱国，张文文立刻严肃解释，“不是刘护士想的那样，事实上是因为有些词容易被认为是敏感词，所以作为医生的我一般很注意医疗报告的用词规范，有疑问或者容易产生联想的词一般我是不会使用的。多年英语书写经验，抱歉抱歉啊。” 刘田田嘟嘟嘴，也懒得再和张文文絮絮叨叨，她跑上五楼，看到张文文在自然是很高兴的，但是她可是医院八卦新闻女王啊，现在有大新闻正在发生，刘田田的心思全在赵敏身上了。 “她怀孕了，还有，她旁边这个搂着她的男人又是谁？” “要是没有这个男人估计你一眼就能认出赵敏了吧。” 刘田田不怀好意地笑着。 “你别这样笑，瘆得慌。” 楚思思摸了摸自己的肩膀，刘田田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这个人，以我推理女王花园桥秋彦的直觉，我觉得他就是彭言。” “什么？” “果然很帅，很有钱的样子。” “等等，刘护士，很帅算是勉强了，很有钱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张文文故意挑衅般问道。 “当然是推理女王的直觉啦。” “不要理她，她中毒太深。这个人如果是彭言的话，按照当时赵敏的说法，彭言家里真的非常有钱，而且和赵萍的感情非常非常好。” “对吧，我说的不错吧，这个男人如果是彭言的话，天啊，所以我就冲上来了啊，要不是被注射科拖着，我早就来了，这疫苗也不知道到什么时候接种的人能少一点，现在都是家长带着孩子来打付费疫苗，都不知道怎么了。” “可是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因为赵敏一来就进去了，到现在也没有出来，沐医生还让我先去休息一会，说是午饭后不休息一会，下午上班会昏过去。” “额～～～～～沐春医生不会是也看上那个赵敏了吧，现在整个医院都知道沐医生对女病人照顾有加啊。” “整个医院都知道，那还不是因为你的嘴巴嘛！秋彦大神！” 说完楚思思，转过身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撑着窗台。想那么多有什么用，沐春这个人做事，就像张文文说的，谁也不了解。 还有他那些古怪的专业知识，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 这个人，越来越难懂了。 —————————— “怀孕了？” 沐春欣喜若狂地俯下身看着赵敏的肚子。 “呀，看上去不小了啊，恭喜恭喜。” “嗯啊，好幸福，超级幸福。” 赵敏纤长的手指轻轻放在乳白色的防辐射服上，脸色看起来很不错，画着很淡很淡的装，基本上只是用了一些防晒霜，轻轻画了一点点唇彩。 妆面整体呈现粉桃色，搭配鹅黄色连衣裙和乳白色防辐射衣，整个人非常年轻。虽然怀孕了，但是长而浓密的睫毛，大大的眼睛，说话时眨动双眼，就像一个被小主人深深疼爱着的洋娃娃。 “什么时候结婚的？” 沐春打开冰箱看了好一会，忧心忡忡地转身对赵敏说：“很抱歉啊，好像没有适合孕妇的食物，威化饼干太甜，糖分有点高；芝士饼干又有点腻，还有一些海苔倒是不错，可惜放久了可能不脆了。啊呀，牛奶，要不然还是喝点温热的牛奶？” “不用不用，我想要吃点甜的东西，巧克力威化饼干之类的。” “好呀，正好我从门诊大厅拿了好几块，下次你再来孕检的时候一定要给我带一点上来啊。这个防辐射服上面有口袋吗？” 赵敏看了一看，“有啊，有一个，还蛮大的。”&lt;/p&gt;</div> 正文卷 第一百五十七章 这也许是真爱呢 防辐射服的设计是那种松松的，呈灯笼状，口袋就在衣服下方中间处，正好保护着小腹的位置，可能是天冷时为了保护孕妇的手不受寒而设计的吧。因为要放两只手，所以口袋还是很大的。赵敏拿了一块饼干放进去比划了一下，开心地说：“看样子这种大小的，放五六块应该没什么问题。” “那太好了，你现在的孕检应该是一周一次吧，然后变成两周一次，接着一个月一次就行了。” “沐医生以前真的不是妇产科医生吗？” 沐春也不脸红，反而觉得美滋滋的，好像赵敏这是在夸奖他一样。 “作为一个男医生，要是以后小西瓜怀孕了，我肯定要好好照顾她的对吧，所以这些知识是很重要的，要不然我的小小西瓜怎么办呀。” “啊？沐医生有交往对象了吗？正在交往还是已经在谈论婚姻了？” 沐春沉思半晌，傻乎乎地摇摇头，“都不是，都不是啦，是一个相亲网站上的女孩，只是暗恋，暗恋而已。” “精神恋爱吗？超级厉害的。” 赵敏做了一个又萌又幸福的表情，沐春咯咯咯咯咯笑个不停。 “去江医生那里做完检查了吗？还是先来我这里坐一会然后再下楼去检查呢？要不要我帮你把检查单开了，你知道的嘛，常规检查这种我这边也可以的......” “啊，不用不用，正好路过这里，前阵子雾霾很大，远北舞蹈团那边排练就很忙，一直没有时间出去走走，今天阿言正好空，就说去海边走走，路过这里我说想来看看沐医生，就来了。” 沐春这才看到赵敏身旁还站着一个和电视里男主角长得差不多的男人。 “这位就是阿言？” “是啊，彭言。” “啊呀，什么时候结婚啊？” 没想到沐春突如其来这么一问，彭言一下子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赵敏轻轻握住了他的手，“沐医生是想来参加婚礼吗？” “不知道啊，你们有钱人家的婚礼一定很隆重的吧，我在想，要是我去定制一套好一点的衣服，然后打扮得得体一点，就跟好莱坞走红毯一样，然后......我拍一段视频，发到相亲网站上去，小西瓜也许就会在茫茫人海中注意到我了呢。” “啊？那到时候一定请沐医生来。” “你们要是去马尔代夫、迪拜、非洲、那种地方结婚的话我就不去了，我买不起飞机票。” 沐春傲娇着摇摇手。 “不不，我怀孕呢，要结婚也是在这里简单办一个......哦.......奢华的婚礼就是了，一定满足沐医生出镜的心愿。” 赵敏和彭言离开后，刘田田第一个冲进了门诊室。 “怎么会？那个是彭言？真的是吗？” 八卦网剧时候的女人什么样，刘田田现在就是什么样。 “比一博还帅，比肖肖还要好看，天啊，想象中的完美男人也就这个样子吧。” “而且还不是花心富二代，整天只知道吃喝玩乐，花钱能力满级，花样花钱365天不重样，女友转着圈换。” “楚医生不会也看上彭言了吧。” “我只是顺着你的话说好不好？” 张文文在一边又挤不进两个女人的对话，又觉得百无聊赖，差点忘了自己今天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花园桥医院了。 “沐春，我有件事情要问你。” 张文文刚打开跑步机就想起来自己要问沐春关于耳朵里有声音的事。 “你先跑步，我现在有重要的事问沐医生。” 刘田田霸气下达命令，张文文只能听从。 一个帅气的医生永远不会和一个护士斗嘴。 就是这么回事。 “沐医生，沐医生，这个赵敏好可怕。” 刘田田故意瑟瑟发抖，手臂紧紧向内用力，脑袋还告诉地左右摇晃。 “你这是见鬼啊。” “难道不是吗？” “沐医生，今天来的难道又是赵萍？” 沐春没有点头，但也没有摇头。 他打开冰箱取出七块冰块扔进杯子里。 “我还是想买一个手动磨豆机。” “什么意思？我在问你话呢，到底是赵萍还是赵敏？” “刘田田你胡闹什么呀，赵萍不是早就死了吗？” “可是，那个彭言不是赵萍的男友吗？现在前女友前死了不到几个月，立刻就移情别恋和她姐姐走到一起了？渣男百分之八百啊。” “也许是真爱呢？因为赵萍的离世，两人都很悲伤，于是走到了一起，也算是很正常的吧。” “这种剧情要是在偶像剧里出现，观众是要直接弃剧的。” 刘田田义愤填膺，好像赵萍是她的亲姐姐，她要好好保护一样。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这种事情其实很好理解啊，彭言也许一直没办法忘记赵萍，赵敏和赵萍长得一模一样，男人嘛，有时候只需要看脸就行了。 也许这位有钱人家的少爷打从一开始就只是喜欢赵萍这位大舞蹈家的身材和容貌呢？模特看多了，舞蹈家成了心中最美的女神，这种审美也算是被升华过的，没什么问题啊。 沐春点点头，夸赞了张文文的解释。 “你们男人还能正经一点吗？”刘田田说。 “挺正经的啊，这都不重要，只要是真的喜欢对方，那就繁衍嘛，结不结婚，什么时候结婚那是他们两个人自己的事情，我们就只有祝福的份喽，沐医生，我说的对不对啊。” 张文文按动跑步机，一边跑着一边还不忘怼刘田田几句。 沐春又说，“张医生说的在理。” “难怪当时你绕了半天就是劝楚申明别结婚了。” 楚思思想起之前沐春对待楚申明的时候也是这样漫不经心，对爱情和婚姻满不在乎的样子，人家可是交往很多年，认识很多年了啊。 现在想来也许男人和女人在看待情感的问题上是有很大不同的。 男医生和女医生在对待同一个病人时的治疗思路也许也是不同的。 楚思思思考着，如果当时楚申明的案例由她来治疗的话，她会如何思考？ 也许通过这个方法来重新解读沐春这段时间治疗的病人，会有所长进呢。&lt;/p&gt;</div> 正文卷 第一百五十九章 这种治疗方法不对吗 说完这句话，李潇潇又喝了一口水，“我们已经准备结婚了，已经准备结婚了，婚房都已经装修得差不多了，窗帘我选了淡紫色的，有薰衣草的味道。他说我们不合适，他觉得他喜欢的我都没有兴趣，总之就是没有办法在一起一辈子。” “额，你知道他来过这里？” 李潇潇的眼角有几分怨气，更多的是朦朦胧胧看不清的东西。 “门诊记录本，我原来以为是肠胃病，也没有留意，两个多月后，我才想起来，也许和这个病有关，我就来这里了，我也不知道自己要找什么。” 李潇潇看上去不像是失恋，如果不是失恋又是什么呢？ 沐春给了她一块巧克力威化饼干，她吃了起来，很用力地吃，却一点也看不出她是否觉得这个饼干好吃。 “这个香葱味的饼干味道不错吧。” 沐春半躺到椅子上，看上去很放松。 “啊，挺好吃的。” “那就再吃一块吧，我也很喜欢这款饼干。” “嗯。” 李潇潇连续吃了8块饼干。 “今天不用工作吗？” 李潇潇摇摇头，“没有工作，已经不用工作了吧。” “睡觉怎么样？不工作以后睡觉的时间也多了，我也好想多睡一会，每天早上上班实在是太幸苦了。” “睡觉？我总是很困，然后睡不着，有时候白天可以睡很久，到了半夜醒过来就睡不着，一直睁着眼睛到天亮。” “是因为楚申明吗？” “我不知道。” 李潇潇摇摇头，眼神仍然是默默地看着前方。 “我给你一些药，你先吃，如果觉得不舒服再来找我。” “不，我喜欢这里，这里让我觉得有他的味道。” “他？楚申明？” “是的，我不工作以后就总喜欢找有他的气息的地方，后来发现，除了他家里，还有一些电影院，商场和餐厅，其他没有了。 十年，我想不起来还有什么地方我们经常去的，我想要都找出来。后来我就想到这里来看看。” 沐春知道楚申明没有和李潇潇结婚，他取消了婚约，在这段恋爱里，楚申明已经精疲力尽，但是李潇潇呢？ 是因为和楚申明分手才变成这样的吗？ “不是因为他，其实刚分手那会，我没觉得什么，反倒是觉得放松了。追求我的男孩也不少，我第二周就和另一个男孩约会了。” 李潇潇的眼睛一直看着冰箱，沐春站起来，打开冰箱门，又从里面拿出一点苏打饼干。 “只有这种薯片了，你要不要？” 沐春将苏打饼干递给李潇潇，李潇潇欣然接过，一口接一口吃了起来。 她吃的时候声音很轻，不是那种因为饿，急急忙忙地狼吞虎咽。 相反，她吃得很优雅。 十分钟后，一小袋70g的苏打饼干吃完了。 “还需要吃点什么吗？我这里还有一点苏打水，我怕你会口渴，薯片这东西吃完都会口渴。” “好的。” 沐春给了李潇潇一罐可乐。 李潇潇咕咚咕咚咕咚喝完了。 “你有点食欲亢奋，自己知道吗？” “是吗？我总是可以吃很多的，以前也是吧。” 李潇潇笑了笑，她看起来一点也不胖，对吃东西也没有什么感觉，只是知道在吃，似乎失去了味道的辨别力。一切看起来都不太妙，好在，李潇潇还愿意开口说话，尽管语言表达上有些不清不楚。 沐春给李潇潇开了三日份的助睡眠药，提醒李潇潇，临睡前一小时服下。 李潇潇走了以后，楚思思愁容满面，好想犯了什么罪一样。 “你怎么了啊，这么愁云惨淡的？” 沐春问道。 楚思思感到很是奇怪，这还是沐春大病初愈后第一次主动关心她，几个月来一直都是冷冰冰的，今天怎么突然关心起人来了。 不过楚思思没有时间思考这些事，她想的是，是不是她把李潇潇害成了现在的样子。 “你记得这个病人？不会吧，她可没有来过啊之前。” 沐春的眼睛牢牢盯着手机，右手不停上下滑动着。嘴里还不停碎碎念，“小西瓜怎么还不更新动态啊，是不是已经找到恋爱对象了，不想再在相亲网站上活跃了啊，我们这种粉丝怎么办，也太过分了吧。 什么草莓宝宝啊，什么番茄种玉米啊，都不可爱啊，怎么和我们家小西瓜相提并论啊。小西瓜拜托你快点更新吧，随便更新点什么都可以。” “我记得这个名字啊，我在整理花园桥身心科的案例啊。” “整理案例？什么案例？” 沐春仍然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好像只要他孜孜不倦地刷新，小西瓜的更新就会出现一样。 “老师，你和病人说话的时候也是不看着人家的吗？” 楚思思这么一抱怨，沐春把手机啪嗒一声放在桌上，“啊，那我现在看着楚医生说话。” “你今天怎么了啊，吃错药了吗？” “我没有啊，我很好，非常好。” 沐春依依不舍地离开座位，三步并两步跨到跑步机上，十几秒内就加速到很高的速度。 “你这叫很好？虽然看着我了，但是你是看着我跑步啊，哪里是看着我说话啊，速度这么快你要怎么说话？” “楚医生，你们女人是不是世界上最难理解的动物。” “你才动物。这个李潇潇是不是因为失恋，因为楚申明毁了婚约才会来这里看病的？” “你怎么知道她是来看病的？哪里看出来她有病了？”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觉得不正常，整个人像是飘的，飘进来的那种，她的视线不知道看往哪里，像是看着什么我看不到的东西，我觉得恐怖。” “你韩国恐怖电影看多了。” 沐春的声音断断续续。 “我总觉得当初让楚申明不要结婚这个治疗方法有点过于草率了。” 楚思思想说的不是这个意思，但是一时半会她也找不出更准确的表达。 总之就是这样拆了一对夫妻，结果楚申明是自由了，但是李潇潇不就成了某种意义上的受害者吗？&lt;/p&gt;</div> 正文卷 第一百六十一章 这也太恐怖了吧 说起刘墨，其实吴乐暗恋她好久了，但是她是小外孙班上的班花，甚至算得上是年级里最漂亮的吧，她是肯定要考远北附中的，作为舞蹈特长生，能靠近远北附中也是不错的选择，但是现在远北还能读吗？ “刘墨怎么样了？” 吴乐鬼使神差地发了出去。 “你不会也喜欢刘墨吧，算了哥们你还是保住自己的小命吧，现在这些女生可怕得很，有几个大概都不打算来学校了。” “其实没什么，我觉得挺好的，像小允那样。” 一个平时很少说话的id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话，大家现在对小允这两个字都非常敏感。 突然群里又死一样安静。 吴乐的耳朵里乐曲比白天还要响，再好听的曲子每天不停在脑海中播放，到后来也是让人发疯的。 吴乐已经要疯了。 他觉得呼吸困难。 不是觉得，他已经呼吸困难了。 乐曲声仍然没有停止的意思。 吴乐第一次动了一个念头。 真想不要脑袋了。 “我觉得小允那样挺好的，再也不用读那些书，再也不用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 什么鬼？ 这个人是谁啊？ 吴乐不认识这个id号，也不敢乱说话，没有存在感的人就是这样，大家都发言的时候浑水摸鱼混在其中，说几句早就想说的话，大家都不说话的时候一句也不敢说。 就好像语文考试写不出作文一样。 这种时候，群主呢？ @群主史塔克的小外孙 别@我，@我也没有用，这家伙估计是四班的吧。 “不是吧，这个id号我不熟悉啊，也没有加过好友，这个号不会是老师吧。” “不是吧，小外孙，史塔克，你出来看看啊，这个人什么时候入群的，是不是老师啊，我去，要是老师的话，这，我好像也没有说过什么坏话吧。我去，扯不扯啊。” 小仓发了一大堆，现在那个人不说话了。 吴乐也注意到了，刚才说小允那样挺好的人头像变成灰色了。 “这个头像是什么意思？谁看得懂？” @全体成员 【这个头像是不是死神？】 “是” 吴乐其实早就看出来了只是一直不敢说而已。 “这他么太诡异了吧，死神在我们群里，我要退群，我要退群。” “别囔囔，一个个的胆子和三班的女生一样小。” “小外孙，你胆子大，要么你把那家伙踢了吧。” “南风，你也是管理员好不好，你怎么不踢啊。” 两人推来推去，死神的图标又亮了起来。 “有人在约我一起去远方。” 又是沉默。 飞机从天上飞过，房子都会轻轻震几下，但是现在吴乐完全没有注意飞机飞过，只是怔怔地看着一动不动的屏幕。 “我要去远方了，很远的地方，有人要一起去的吗？” 灰色头像又发了一条消息。 @史塔克的小外孙什么情况？ @史塔克的小外孙说话呀。 @史塔克的小外孙要不然我踢了他？ @史塔克的小外孙查到了没有到底是不是老师？ @史塔克的小外孙我觉得这不是开玩笑啊。 @史塔克的小外孙群主，算了，我去睡觉了，出了任何事情别说我知道啊，我什么都不知道。 吴乐也赶紧跟进队形。 @史塔克的小外孙额。。。。。。到底怎么样了。 “不知道，你们都不要艾特我了，谁tm再艾特我，我就把谁t了，我把群直接解散了。” “对不起，我打扰你们了，我是个多余的人，再见。” 沉默。 整个网络上的人都死光了一样。 “我去睡觉了，神经病，别自己吓自己了。” 打破沉默的是南风，二班出了名的人帅成绩差，人缘很好，篮球打得也是全校前三的水平。 “南风，我觉得不对劲啊。” 小外孙@南风 “什么不对劲？” “我感觉很不好啊，我他么也被我们班那群女生传染了。你说我要不要也去淘-宝上买一个附身符啊。” “不知道啊，那个附身符有用吗？” “反正也不贵，才十五块钱，买了省心啊。” “我听说有在线图标，我发给你们啊。” 【附身符.png】 “你哪里弄来这东西的？” @刘三三撒“你哪里弄来这东西的？” “说起来你肯定不信，我同学的妈妈在家长群里发的，呵呵呵，听说史塔克他们班还有家长在孩子书包里藏附身符呢。有没有这件事”@史塔克的小外孙 “有的，更邪乎的要不要听？” 吴乐发了一句，“要听。” “吴乐，你到底要不要紧啊，要不然你先换头像试试啊，这头像看起来美图秀秀就能合成啊。” “嗯，我试试看，我大概是需要附身符加成了，呵呵呵，我说我没查出肿瘤你们也不信，我妈也不信。” 吴乐说的都是真话，但是网络是一种很奇怪的地方，一个人说的都是真话也未必大家都相信那个人说的都是真话。 “我跟你们说啊，我知道我们班有些女生的家长在她们书包里偷偷放了镜子。说是可以辟邪。” “w-t-f？” “啊，呵呵，还有呢，还有人带了珠子，就是那种庙里据说开过光的东西。” “为了辟邪？” 南风：哈哈哈.jpg “好了好了，都去睡觉吧，明天不上课了吗？难道你们以为明天丁小允会来拯救你们这群学渣吗？” 史塔克的小外孙这条消息发完后，吴乐又等了两分钟，然后迷迷糊糊睡着了。 但这不是群里当天最后一天消息。 【0:00 @史塔克的小外孙你错了，小允会拯救我们的。】 —————————————— “死了？” “是的，死了？” 沐春走进门诊室的时候，张文文和刘田田傻乎乎地看着沐春，五秒后才说出话来。 “死了。五个学生，昨晚自杀了。” “什么？” 沐春拿出手机，根本不用打开新闻阅读app ，就连相亲网站上都已经满屏都是这个新闻。 “居然连藏一下都藏不住吗？” 张文文说。 “藏不住，这怎么可能藏住。” 沐春哗啦一下躺到在椅子上，一句话也不说，甚至动也不动。&lt;/p&gt;</div> 正文卷 第一百六十二章 这种事情请找刘一明 “我觉得我们能做的事情太滞后了。” 张文文捶了一下冰箱，冰箱摇晃了半天。 “好像说都是跳楼，然后有两个当时就没了，还有两个送到医院还在抢救，还有一个孩子当晚改变了主意。至于为什么改变主意还不知道，据说是晚上让爸爸签名的时候，一张85分的数学考卷，爸爸居然没有像往常一样骂他，还破天荒的鼓励他说，没关系，还有时间，还可以再一起努力。” 刘田田还没有说完，沐春就打断了她，“哪里看到的新闻，发给我。” 刘田田只好将新闻链接转发到群里。 楚思思立刻回复了一句，“我现在出不来，要晚一点到医院，丁小允的妈妈刘培不知道怎么知道我们家的地址，现在在我们家客厅和我妈妈吵架。” “吵架？丁小允的妈妈？” “嗯，好像是母亲试图劝说刘培不要再打这个官司，因为已经有很多家长给律师事务所发了邮件和律师函，希望停止一切对丁小允死亡事件的进一步调查，相信警察和医院的鉴定结果。 楚思思又说，“我看看情况，我觉得刘培不太正常，刘培可能有暴力倾向。” “刘田田，让楚思思给刘一明打电话，叫刘一明尽快赶过去。” 刘田田正要编辑消息，一想不对劲，“你自己在群里，自己为什么不说。” “张医生，我们去医院。” 不等刘田田问完，沐春拉过张文文的手就往门外走去。 “让楚思思一定找刘一明去她家，立刻，马上啊。” 张文文跟着沐春来到医院外，只听沐春糊里糊涂地说着：“去那家医院，你带路。” “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急冲冲把我拉下来的人是你啊，你告诉我你要去哪里好不好？” “新闻，快看新闻。” “京一附属，隅川医院，一个在京一，一个在隅川。” “你去隅川，我去京一。” 沐春说完就打开一辆共享单车径自朝京一附属而去了。 张文文觉得沐春一定是抽风了，他去京一是很方便，可是隅川很远啊，坐车过去不堵车的话也要将近一个小时，什么事情也不说就让他去隅川，这是有问题吧。 刘一明接到楚思思的消息后，立刻动手前往陈家，一路上一秒钟都没有耽误。 到陈家客厅的时候，只见刘培手上举着一瓶药剂，不知道要做什么。 楚思思看到刘一明进来了，立刻摇摇头，这样，气头上的刘培也就没有看见进来的刘一明。 张枚道：“你冷静一点，昨天晚上的事情加上之前的事情，现在不可能有任何一家律师事务所敢接手你女儿的案子，就算学校有责任，哪怕整个社会也有责任，那也不是刑事法律管辖范围的事情，你明白吗？我们没有人可以告，你要我调查的我也都调查过了，全市的市民都在找骚扰犯都没有找到，而且现在学术界对这件事情的推断是【集体癔症】，根本就没有什么骚扰犯，或者说，有很多个曾经出现在不同人生活中的骚扰犯，因为骚扰者事件唤醒了这些人的记忆，或者说杯弓蛇影吧，别说学校没有这样的老师，也许社会上也没有一个明确的变态狂。” 张枚毕竟经历过很多事情，难缠的当事人也不少见，何况，那个瓶子现在抓在刘培手上，真要有什么事情发生，刘培现在虚弱的样子，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伤害到张枚的。 现在，这里是陈家，陈家的客厅结构没有人比张枚更了解，虽然不是警察，律师事务所开到那么大，没有一点点自我防御的房子是不可能让张枚感到安全的。 就拿面前这张茶几来说吧，桌面上画着向日葵的垫子就是防腐蚀材质的，虽然不能完全去除强酸的腐蚀性，但是一时半会挡住这么小一瓶东西还是游刃有余的。 这些东西张枚知道而刘培不知道，刘培什么优势也没有。 谁知道，绝望之下的刘培竟然没有将硫酸半打开的硫酸瓶扔向张枚，而是扔向了一旁的楚思思。 刘一明见状立刻脱下外套，跃身而起，一边冲向楚思思，一边将衣服抛向半空重的瓶子。 “你这样我可以直接抓你回警局。” 刘培绝望的一击失败后，瘫坐在地上，一言不发，看着渐渐被腐蚀的深蓝色连帽衫，就好像看着自己渐渐被腐蚀的心。 “如果这点事情也不能做......” 刘培自言自语。 “如果这些事情也不能做，我还能做什么？” 楚思思想要安慰刘培，可是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张枚坐在刘培对面，索性也一言不发。 她的冷静，无人能敌。 只有在刚才的一瞬间，看着飞向楚思思而去的硫酸瓶，张枚还是有些后怕。 刘一明扶着惊吓中的楚思思离开了陈家，坐在特斯拉副座上的楚思思惊魂未定，“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 “我该问你怎么回事才对。” “刘培，刘培完蛋了，彻底完蛋了，她不可能正常生活了。” “我看你才完蛋了呢，我拜托你了，你是个女孩子，能不能少掺乎这种乱世。这世道也不知道怎么了，我还要赶到京一附属医院去，看来你要和我一起去一次了，要不然让那里的医生帮你看看吧，不要吓出毛病来。 不过还好，你知道遇到危险要找警察，这才是聪明的市民最应该知道的事情。做的很好。” 刘一明伸手揉了揉楚思思的头发，楚思思一把抓过刘一明的手，紧紧拽在手里。 楚思思浑身颤抖，面色苍白，嘴唇上一丝血色都没有，脸颊上像化妆忘了打腮红，一片惨白。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刘培也会好起来的。” 楚思思摇摇头，不会的，不会好起来的，她原本还能战斗，还能继续保持着和女儿共同生活的状态，但是现在她已经什么都做不了了，她会整日无所事事，意志消沉，她的一切都可能随着丁小允一起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lt;/p&gt;</div> 正文卷 第一百六十三章 这个孩子半夜去哪了 京一附属医学中心急诊室外，冷冷清清。 新大楼一层的照明过于明亮，以至于每个人的轮廓看上去都有些曝光过度。 急诊室外一共有四个人，只有四个，一个是父亲，一个是母亲，一个老太太，一个班主任。 相比网络上铺天盖地地新闻和为了蹭热度，急急忙忙写出来的自媒体文章，少说也有十几万条之多。 但是这里，京一附属医学中心急诊室门口的走廊上，只有四个人。 沐春放慢了脚步，母亲已经泣不成声，父亲一眨不眨地看着急诊室。 孩子是在半夜两点从阳台跳下去的。 距离约好的时间晚了两个小时。 老太太歪着脑袋，看上去已经是一个脑子不清楚的老人，但要不是老人晚上睡眠不好，这家人可能要到早上才会发现儿子刘小军不在自己的房间里。 书桌上第一次整整齐齐叠着第二天上学要带的书以及上学要交的试卷。 没有一张遗书，没有一条手机消息。 刘小军两点的时候推开阳台门，走到阳台上，整个过程没有人听见。 父亲刘大军还在大声打呼，母亲因为睡眠不好，心烦意乱，吃了一点点助眠药，一小时前刚刚睡着。 没有人知道12点-2点之间，刘小军在自己的房间里在想什么？ 也许他还打了一盘最喜欢的游戏，和喜欢的女孩子在qq上告别。 也许他想过去冰箱里拿一罐可乐，因为体重严重超标，刘大军早就不让他和这种加糖的碳酸饮料了。 喝一罐再结束生命没有什么不好吧。 但是没有，刘小军没有这么做，他是个听话的孩子。 他是个沉默寡言的孩子，和吴乐一样，只是吴乐比起刘小军来更努力想要和周围人成为朋友。 老太太是刘小军的奶奶，老人家夜里睡不着，就唉声叹气，翻来覆去，还不能关上房门，生怕真要是半夜出了什么事，隔着房门叫不醒。 也正因为睡不着的人半夜总是精神奕奕，目光如炬，老太太听到阳台上有动静，便以为是有小偷顺着外墙爬了上来。 直到一声又闷又响的声音传进老太太耳朵里时，老太太还以为是小偷不小心从阳台上掉下去了呢。 她不慌不忙地翻身，在黑暗中固执地摸索自己那件深绿色麻花编织的毛衣开衫，优雅地披上开衫，站到地上，等晕眩过去之后，扶着墙，摸索着十年如一日放在同一处的拐杖。 随后，她打开了卧室的灯，拄着拐杖走到厕所，放下拐杖，抖抖颤颤地褪下裤-子，左边一下，右边一下，又回到左边。 老太太没有觉得自己老到需要靠别人帮忙才能料理自己的生活。她坚强、笨拙、但是努力地做着这些自从四五岁起就会的事情。 上完厕所以后，老太太关掉厕所的灯，打开客厅的灯，朝阳台走去。 一阵风吹过客厅，老太太紧紧抓住拐杖，保持站立的姿势。 这南边的风今晚怎么那么大？ 老太太感到一丝异样，下半夜，她总是醒着，虽然是三居室，但是只有90平米大，家里四口人，除了她自己的呼吸她不在乎，别人的声音，在夜晚，在老太太的耳朵里，清清楚楚。 今天大军的呼噜声有点粗啊，估计在单位和谁不高兴了吧。 大军什么都好就是脾气不好，像他死去的爸爸。 小梅睡觉总要翻身，因为睡眠不好，上半夜总要翻身二十几次，有时候真的是翻来覆去。 一点多以后才能睡个踏实觉，到早上六点又要起床。 其实她不做早饭也没有人说她，但是生怕外面的东西不干净，孩子吃了不健康。 小军睡觉也像大军，会打呼，他打呼啊是因为胖，有时候小军的呼声常常过了十二点才出现，也许是偷偷在房间里玩游戏，睡得晚了。 第二天小梅问起昨晚几点睡的，小军都说十一点吧。老太太就捧着豆浆杯咯咯咯地笑。 从不揭穿孙子的谎言。 谁没有在被窝里的一些小秘密呢。 11月8日当晚，老太太一直没有听到孙子打呼的声音，他以为孙在还在打游戏，心里也有些担心，主要是眼睛。 孙子的房门一般是关上的，但是房子太老，在深夜的寂静中，薄薄的墙壁挡不住任何秘密。 老太太颤颤巍巍关上阳台的门，路过孙子的房间，却发现床上什么也没有，就连被子也没有。 老太太耳朵不好，夜晚的视力却和猫头鹰一样敏锐。 “小军，小军。” 老太太在房间里叫喊着，由于平日很少进孙子的房间，一时半会也摸不到照明开关，左手扶着门框，右手在墙上摸啊摸，摸了半天，终于摸到开关，灯亮的瞬间，老太太紧紧闭上眼睛，缓缓睁开之后，和夜视中看到的一样，房间里没有人。 床上只有浅蓝色枕头，连被子也凭空消失了。 “人呢？” 老太太自言自语，腿脚不利索也知道事情不妙，努力挪动着。 “小梅，小梅。” 老太太推推媳妇的肩膀，媳妇睡得很沉，先醒来的是一旁大刘大军。 “诶呦，妈？你怎么在这里，这......现在几点了啊。” “小军，小军去哪了？” “小军还能去哪啊，在自己房间里睡觉呗，诶呦，妈，我求求你，回房睡觉去，这才几点啊，让我再睡会好不好？” 说完，刘大军转身拿被子蒙住头，半秒之后又打起呼噜。 老太太只能转身想着自己大概看错了，再去找找吧，颤颤巍巍地又挪到厕所，挪到小军的房间。 “没有啊，去哪了呢？是不是半夜什么时候溜出去玩了？” 老太太想着。 之前从来也没半夜偷偷溜出去的事情啊。 老太太脑子已经不太好了，但是这时她忽然想起来方才阳台上小偷的声音。 于是健步如飞，跌跌撞撞赶到阳台，费了不小劲才把刚锁上的阳台门拉开。 阳台上除了黑暗中的花花草草，别的什么也没有啊。 “小军？小军？” 老太太突然魂不守舍地喊了起来，一个重心不稳，跌坐在阳台上。&lt;/p&gt;</div> 正文卷 第一百六十五章 这些事情并非独立事件 还有京岛也发生过此类事件。 一群学生因为考试失利，有组织地在网上约好一起服用安眠药，并且为了保证在服药期间，不会有人出现临时退缩，8名女学生联网直播了自杀全过程。 既作为相互监督的有效手段，又成为地球上第一起集体自杀直播事件。 看上去，这些事情分布在不同洲，不同国度和地区，在不同肤色的人身上上演，但是其实都是息息相关的。” “这些事情都不是偶然事件，每一次自杀都是人类社会的一个病毒，它不会消失，只会慢慢扩散，以我们不知道的方式。 每一次自杀都不是独立的乐章，都是一首死亡奏鸣曲的一部分。” “沐春，你是怎么了？” “没什么，如果我们从预防医学的角度来思考这件事情，是不是防范于未然才是最好的方法？自杀一旦发生，其后果是难以挽回的，我们应当建立全面的自杀干预体系，并且正视这件事情，从各个方面去拯救每一个想要自杀的人。” “那不是医生做的事情啊，沐春，你今天是怎么了？” 楚晓峰想劝沐春冷静下来，张文文却说，“不，我们完全有更好的方法，之前在远北的问卷调查，边缘学生排查系统。如果我猜的没错，这次自杀的孩子也许正是在社交上处于边缘状态的孩子，甚至在网络上，我们也可以做些什么去了解孩子的状况，提醒家长最近应当关注孩子的某些方面。” “没错，是这样，孩子有大量时间在学校，还有大量时间在网络上，最后，我们至少可以做的是，建立自杀干预系统，电话，网络，任何途径都可以，让想要自杀的人知道可以去什么地方，找到谁去讨论这件事。” “类似于11-0这样的报警系统。” “是的。” 张文文和沐春达成了共识。 这件事，一定要做，而且立刻就要做。 张文文自告奋勇去收集国外的相关方法，并且他已经订好了十一月二十日飞往北美的机票。 “我打算去拜访我的老师，并且交流我这边的案例。” “很好，我们也许比北美走在更前面，毕竟在社会安定这一点上，我们比他们更稳定。” 张文文眨了眨眼，沐春对他做了一个扇巴掌的动作。 “别对我眨眼睛，做你自己要做的事情去吧，还有啊，那个病人吴乐的耳朵，你到底还准备怎么解决？” “我给他们打电话，建议来花园桥医院就诊。” “神经外科医生给门诊病人打电话，让门诊病人去社区医院看身心科？你能搞定这件事我请你吃牛肉火锅。” 张文文自信满满地承诺，一定把病人交到沐春手上。 当天夜晚，吴乐洗完澡躲在被子里，补课群里已经有99+条消息。 “那个人是不是其中之一？” “就是啊，五班的刘小军，六班的赵鹏飞，还有五班的贾蓝，二班的陆丁丁。” “见鬼，我吓了一整天，我妈都让我明天不要去学校了。” 南风一直很淡定。今天也淡定不了了。 “就是昨天，什么丁小允会祝福我们的，就是那家伙。” @全体成员我已经调查过昨天说话的那个账号，没有错，那个人就是自杀身亡的贾蓝。 沉默！ 沉默！ 沉默！ 吴乐不知道要说什么，但是有很想说话，他耳朵里的声音再也不会被人注意，就连他自己今天听到5个男生同时自杀的消息时，也完全听不到那个乐曲了。 但是很快乐曲声就比之前更响，更令吴乐不能忍受的是，又出现了一种新的乐器声音，好像一种钢笔笔尖划过玻璃黑板的声音。 每次这个声音在乐曲中出现时，吴乐就会赶到毛骨悚然，连握住笔的力气都消失了。 终于有机会说个话了，吴乐想到，这时候说这句话应该会引起大家注意吧。 “你们怎么都换了那个头像？” 消息发完，吴乐紧张地盯着屏幕，就怕自己一说完话，彻底冷群。 千万不要冷群啊，好可怕。 一分钟，两分钟。 你们都tama干什么去了啊？ 吴乐觉得全世界其实都不在乎他说了什么，爸爸妈妈如此，学校里的同学也是这样，虽然有几个朋友，但其实也没人在意他说什么。 说到底，自己运动不行，体力也不怎么好，从男生角度来说他实在是太柔弱了。 能不能回一句啊，让我有一点点存在感好不好？ “我胆子小，我还是把附身符加上吧，管他有没有用呢，不全信也不敢不信。” “其实大家都把头像变黑白了，说是悼念失去的同学，我觉得太瘆人了，所以不敢这么做。” “我也是，我简直不知道这几个家伙怎么想的，刘小军这个胖子平时看起来胆子很小，怎么会自杀？” “我觉得可能是压力太大了吧，他爸妈要他考四大的，如果考不上估计会被打死吧。” “我的天啊，优等生也很可怕，脑子缺根筋啊。动不动玩自杀。” “也不是，可能他们觉得真的能穿越，tama的网络小说看多了吧。” 吴乐赶紧输入：“有可能，之前不是有过打《魔兽世界》入迷，相约跳楼的嘛。” 糟了，这个消息大概太冷门了，没人知道。 沉默！ 恐怖的沉默！ 越是沉默，耳朵里的尖叫声越是响亮。 吴乐想起他见过的一个视频，一种叫做waterphone的乐器，中文翻译为“水琴”，大部分恐怖片中毛骨悚然的金属声音就是由这种乐器发出的。由一个不锈钢谐振器：“碗”和一个手柄：“脖子”，以及在碗的外缘包含小量的水和数十根长短不一的黄铜标尺构成。 看上去其实更像一个笼子。 但是真的很可怕，而且这个声音现在就在他耳朵里时不时窜出来。 要是一直有人在聊天，这种声音就会稍稍小一点，每次做作业和温习功课的时候声音就特别特别大。 “都去睡觉吧，据说睡不好觉容易自杀。”&lt;/p&gt;</div> 正文卷 第一百六十七章 这里要排队 虽然比以前单纯做设计方案的时候辛苦一些，不过收入却要多出将近一万多。 吴乐跟着妈妈走到走廊上，林小蕾在打电话，吴乐就百无聊赖地看着门诊室里的沐春，这个医生真有意思，还真的好像在对着空气说话呢。 “下一位，吴乐。” 吴乐叫了一声林小蕾，等林小蕾挂了电话从走廊一头走到他身边时，两人才一前一后又重新走进门诊室。 “谁是吴乐？” 沐春问道。 “是我。” 吴乐刚开口，林小蕾就咳嗽了一声。 “啊，您是吴乐？” “怎么可能，这个学生是我儿子，吴乐。” 林小蕾带着职业化的微笑，好像沐春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客户。 林小蕾急着把吴乐在知南医院看病的情况向沐春叙述一遍，并且把手上拿着的检查报告以及大脑影像图放到沐春桌子上。 沐春却伸了个懒腰，爱理不理的样子。 “谁是吴乐啊到底？” 沐春懒洋洋地不耐烦地，没好脾气地说着。 “是我。” 吴乐觉得这时候自己回答医生的话妈妈应该不会又意见了。 林小蕾还想说什么，还是忍了回去，不耐烦地查看了几条工人刚刚发来的测试板照片。 “我的情况是耳朵里一直有声音。” “哦，两个耳朵里都有声音吗？” “是的，都有，而且已经有一个多月快两个月了。” 沐春飞快地敲打着键盘，打印机呼啦啦发出正在打印的声音。 “医生，你在做什么？” 看到儿子说完话，医生爱理没理的在忙着打印材料的事情，林小蕾心中有几分不乐意。 这个医生怎么那么不尊重病人呢？ 这个医生怎么看都还不如知南附属的张文文啊。 “我在打印检查单，有些必要的检查我建议你现在就带他去做一下，完成之后我们再来谈后续的治疗，相信我，这种病情，我很熟悉。” “你很熟悉？” 林小蕾一副我怎么就不相信的表情。 但是想来想去花园桥医院虽然是一家社区医院，但是规模看起来比一般的社区医院都要高级一些，据说也是新型社区医院的代表。 这里检查设施齐全，最重要的是，相比大医院，社区医院做一个检查的排队时间要短得多。 “好吧，那我们就先去做检查。” 林小蕾不情不愿，但是既然来了也就要把检查做完，这一点这个名字和女人一样的医生说得倒也不算错，先把要做的基础检查做了，到时候也可以拿个下一个医生看。 就是——还是浪费了不少时间。 林小蕾总是希望一天的工作都是满满的，很多人工作最好不要安排事情，每天就喝喝茶，上上网，偷偷打打游戏，做点自己的事情，到时间就下班回家。 但是林小蕾完全不同，她希望工作越满越好，最好是那种走着路都在吃金币的模式。 “总之，上班就是为了赚钱，我很认真的，你们别害我扣奖金。” 林小蕾这句话在公司合作的施工队里也是出了名的，好在她思路敏捷，对客户也不是一味低声下气，该给客户压力帮施工队减轻负担的，她也尽力帮忙，绝不退缩在后。 五年来几乎没有请过一次两天以上的假期，为了赚钱，她算是分秒必争。 这样在医院里浪费时间对林小蕾来说是不能忍受的，单位时间里必须是要能够产出才行。 既然开了检查单就好好把检查做了。 想到这，林小蕾又像战士一样拖着吴乐的手冲到化验科。 “啊呀，排队啊。” 一个老太太看见林小蕾突然就把儿子推到窗口，忍不住开口大骂。 “什么素质啊，现在这些中年妇女一个个的都跟神经病一样，你看看，把那个孩子养的和剥了羽毛的小麻雀一样。” “说什么呢？” 林小蕾低声嘀咕，她知道和这种上了年纪还伶牙俐齿的老太太啰嗦，只会浪费她的时间，老太太们可有的是时间。 “去后面排队啊。” 玻璃墙里面的医生俯下身子对着麦克风的位子说了一句。 “沈医生是吧，现在没人为什么不给我们抽血？” 林小蕾看了看医生的名牌，问了个显而易见的问题。 沈帆下颌轻抬，略带挑衅地笑了一笑。 “叫号了解下？” “你这种态度没人投诉吗？” “投诉？” 林小蕾理直气壮，“对啊，投诉。” “去吧，我只是让你等叫好，这就要投诉？你去五楼投诉吧。” 什么意思？五楼？五楼不就是她刚带着吴乐去过的地方吗，五楼那个阴森森的地方难道是专门用来处理医患矛盾的？ 吴乐轻轻拉了拉林小蕾的袖子。 想要说点什么，又觉得这样的场合最好还是把嘴巴上的拉链拉起来。 看着妈妈受委屈，吴乐心里也不是滋味。 “你等着，我一定投诉你。” 林小蕾说完拉着吴乐回到座位上。 抬头看了看叫号显示屏，不看也罢，一看更生气了，明明显示器上就吴乐一个名字。 “这医院到底怎么回事啊？” 正在心里抱怨着，只听沈帆喊道，“吴芳梅，在吗？吴芳梅，你的尿常规好了。” 老太太从林小蕾身旁经过，腿脚看起来有些不方便，但是嘴巴倒是厉害的很。 林小蕾在老太太身后吐了吐舌头，正好被沈帆看见了。 “医生啊，没问题吧。” 吴芳梅问道。 “吴阿姨，都好的哦，没有你担心的血尿问题。” “诶？那么我去找沐医生再问问看，我那个药还要不要吃了。” 吴芳梅想着，这每两周来开一次药，贵倒是真的贵，又用也的确有用，可是会不会用药过多了，昨天晚上她上厕所的时候觉得尿液特别红，于是就以为自己尿血了，赶紧一早就来检查。 “没事没事，要是担心的话就上五楼问问吧，沐医生总是有时间接待您的。” “那是，那个医生闲的很，但是啊......” 吴芳梅嘴角扬起，眼睛弯成月牙状，没有了平时瞪起来像铜铃一般的可怖样子，看起来倒像是在笑的老年版哪吒。&lt;/p&gt;</div> 正文卷 第一百六十八章 这首曲子没出现过 “后面一位，吴乐。” 林小蕾正在群里和施工队交代地板型号，听到吴乐的名字，立刻抓着吴乐的手腕冲到检查台。 “这里，这里。” 沈帆眯着眼睛，“到底谁是吴乐啊？” “我......”吴乐刚要说话，林小蕾已经抢先。 “就是他。” “妈宝。” 沈帆拿起橡皮管，吐槽了一声，当然，林小蕾也没有听见。 沈帆坐了下来，等着吴乐把手臂伸给他。 “手呢？” “那只手啊，医生。” 吴乐问。 “哪个手都可以，你问这种啥问题干什么。” 林小蕾推了一下吴乐的肩膀。 嫌弃，一脸的嫌弃。 “随便哪只手，后面还有人等着呢！” 吴乐先放了右手，想了想，右手晚上要写作业，还是左手吧。 “三十分钟后来取报告。” “要三十分钟？会不会提前的？有时候不是十五分钟就能取了吗？” 吴乐觉得丢人，想拉着妈妈去走廊上休息，林小蕾却觉得吴乐多管闲事。 “有时候，要给他们点压力的，你不懂，说一句可能十分钟就能拿报告了，不说的话弄不好真的要等半小时，这种半小时取报告的说法，说的其实就是最多半小说一定拿到报告，其实快的五分钟就有了。” 吴乐从来没想过这套逻辑，他觉得林小蕾很厉害，但是又觉得这种厉害有点莫名其妙。 重新回到五楼时，沐春仍然半躺在休息椅上。 “沐医生，检查做完了。” “声道也查过了吗？听力也查过了？” 林小蕾没有好气地回答，都查过了，还被五官科那边的医生说了两句，说什么门诊的护士怎么做事情的，居然把病人送到五楼去，这五楼的医生也真是有意思，竟然把五官科的检查也都给开了。 “你们医生可以这样开检查单吗？” 林小蕾问道。 “一般不会的吧，但我这里～你可以当作是全科吧。” 得了吧，还全科呢，这里根本没有病人吧。 “你们靠过来一点，不要挤在中间，来来，小弟弟，你坐到椅子上，你后面还有个病人呢？” “说什么呢医生，这房间里就只有我和我们家吴乐，哪有第二个病人啊。” “这叫幻视啊。” “什么幻视？” 林小蕾彻底发现了这个医生一点也不靠谱。 吴乐却觉得很有意思，他朝后看了看，又看看沐春。 “怎么样？你耳朵没有问题，也不是听神经瘤，但是你一直能听到古怪的声音是不是？所以你能理解我总能看到看不到的东西吗？” 吴乐用力点点头。 “这么说，都检查过了，什么病也没有了？” “也不能这么说，病还是有的，药还是不能停。” “有药吃就最好了，我可不想再跑医院了，浪费时间。” “时间嘛，明天还会再有24小时的。” 这医生长得虽然不好看，但是说话还真有点意思啊，吴乐其实还蛮喜欢沐春的，跟他想象中所有的医生都不一样。 他觉得自己应该能和沐春医生聊得来，可是林小蕾一直挡在他前面，像一座愚公也移不了的山。 吴乐捏了捏手指，咽了咽口水，想着，算了吧。 “你是不是听到乐曲的声音，那种古典乐，就好像现场演出？” 吴乐点点头，神了啊，这医生什么都知道。 “是的。” “他这种问题是不是很不正常？” 林小蕾又忍不住插嘴。 “接下来是私密问诊时间，女性要不然先出去等一会吧。” “这和女性有什么关系？” 吴乐想说，妈，你先出去等一会吧，想了想，还是算了。 沐春没有再说话，只是看了看门的方向。 林小蕾不耐烦地走出门，临走还不忘说上一句，“一会还要去学校呢。” 等林小蕾一出门，沐春兴冲冲跟了过去，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好一会，又笑嘻嘻地捏着脚走回原位。 “跟我说说你的情况吧，既然我能看见不存在的病人，你能听见奇怪的音乐，也许我们都是有某种天赋异能的人呢。” 沐春神秘兮兮地笑着。 吴乐把自己听到音乐的事情原原本本和沐春说了一遍，说完之后，沐春从冰箱里拿出一瓶酸奶放到吴乐面前。 “吃吧，你说得都口渴了吧，没想到你说话速度那么快，这是平时一直打辩论赛呢，还是做游戏主播的语速啊。” “诶？医生也懂这些啊。” 吴乐对眼前这个非正常可以归类的医生更多了几分好感。 “你以为我很老了，我不懂吗？真是的，我可不是你妈妈那种只知道工作的人。” 啊？是啊，妈妈是太勤奋工作了。 “既没有影响听力，那么影响了什么呢？” “主要是注意力，没有办法集中在学习上，我已经初三了，再不学习，根本上不了好的高中，没有好的高中，大学基本上就只能随笔读一个没什么用的专业，然后一生也就差不多了。” “这样啊，的确很糟糕呢。有没有想过反抗呢？” 沐春摆出打拳的姿势，双手像袋鼠一样在胸前挥舞。 “反抗？有什么反抗的呀，只希望能够治好这个病，现在除了睡觉的时候一直都能听见。” “要不然把音乐找出来呢？” 吴乐眼前一亮，可以这样子吗？ “有没有试过把它唱出来，看看它究竟是什么曲子。” “从来没有想过，因为觉得没有听到过，现在还有很多恐怖的声音，那种恐怖音乐。” “恐怖片里的那个乐器？” “你怎么知道？” 沐春嘟着嘴巴，好像在思考什么问题。 过了一会，拿出纸和笔放在吴乐面前，刷刷刷画了一个水琴。 “就是这东西，你是我脑子里的蛔虫吗？” “额，肚子里的蛔虫吧。” 吴乐彻底放松下来，说话越来越快，十几分钟里竟然和沐春聊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事情，回去的路上都还在想着，要是人人都像沐医生这样可以畅快聊天该多好啊。 虽然沐春尽了很大的努力，帮助吴乐找寻脑子里的那首曲子到底是什么。&lt;/p&gt;</div> 正文卷 第一百七十章 这不是丁小允吗 刘田田狠狠踹了张文文一脚，两人差点打了起来，结果沐春却问起了张枚的事情。 “你问我妈现在怎么样？你是想问丁小允的妈妈吧。” 丁小允妈妈在陈家客厅的所作所为不仅陈家人可以作证，刘一明更是亲历了这惊心动魄的一幕。 学校方面已经向教委说明此事学校方面并不知晓，只是丁小允和律师那边的事情，学校从头到尾都不知道，也没有接触过律师或者法院的相关人员， 丁小允这件事，学校尽力去忘记，但是赵蕾却在一周后，又遇到了更头疼的事。 公开排练。 公开排练是试金石，对各个学校而言，这次公开排练的其实就是年底汇报演出前的第一轮评审。 能不能参加当年的春晚，是不是可以得到特长生加分，这次公开排练都非常重要，对学校来说，能参加春晚青少组的演出是很大的荣誉，远北附小今年的运气已经够差的了。 现在整个社会媒体没事就拿远北附小丁小允自杀事件来炒作，就连丰川中学五个初三男生集体跳楼事件都能牵扯到丁小允。 更有一些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专家提出，自杀正在这个社会上蔓延，若是不加以重视，人类早晚会进入自杀高峰期。 事实上，每天都有人因为各种原因离开人世，但是孩子的离世总是引起各方面高度关注的。 不管远北附小如何想要把这件事情压下去，丁小允自杀事件还是如落在半空中的树叶一样，屋檐上，窗台边，人行道上，以及早上开车时，车辆顶上沾着雨水紧紧贴着车子，成为车身图案一部分梧桐树叶。 这件事该怎么被谈论，就怎么被谈论。 同样，刘培该如何被拒之门外还是如何被拒之门外。 最后，她开始动起来国外律师的主意。 在张枚拒绝刘培，刘培将硫酸洒在了张枚家客厅后，刘培知道，陈家的律师事务所都不接她的案子，她想要彻底调查女儿的死因，就只能靠引起国外的关注了。 刘培的全部心思不仅没有从丁小允死亡这件事上转移半分，甚至，因为各种阻挠在前，她变得愈发坚强，愈发决心不减。 但是她变聪明了，她在警局哭泣，一个以这样残忍的方式失去女儿的母亲，她的眼泪和悲伤是不需要伪装，也不会被认为是伪装的。 警局自然也就只是劝说了她几句就把她放了。 陈为为没有反对张枚的做法，也没有表示支持，两人对这件事情各有自己的态度，陈为为认为刘培是不会放弃的，张枚说，如果事情发生在她的身上，她也是不会放弃的。 但是能怎么做？能做什么呢？ 大家自有难处，律师事务所要是在这件事情上强行帮助刘培，对事务所来说并不合适，对所有律所的员工来说也显得有些不负责人。 感情归感情，现实的归现实。 “老师应该轻松些了才对吧，妈妈本来还让你不要阻止她调查学校骚扰者的事情，现在不需要老师添加阻碍，这件事情也无法继续进行了。” “说起来这个变态骚扰者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迟迟都抓不到呢，明明一直都有很多线索啊。” 楚思思皱着眉头，只觉得最近很多事情都交织在一起，变得很是复杂。因为上次受了惊吓以后，刘一明只要下班早都会来医院接她下班，这件事情也让楚思思有些头疼。 总觉得老师在下班后还会整理一些病历什么的，听说他最近经常在医院加班到晚上八点多才回去。 这些时间他在忙什么呢？沐春老师真是一个越来越猜不透的人了。 十一月十六日，远北附小舞蹈团公开排练日，演出的节目是《爱莎的礼物》。 远北附中的评委、远北大学舞蹈团的老师、市舞蹈家协会的老师还有最重头的汇演的评委老师以及春晚的导演组。 来观看公开排练的评委组一行十一人，远北附小的舞蹈教研组长冯一兴接待了评委老师，言谈间完全没有说起丁小允的事，原本冯一兴还有些担心，但是大家似乎故意回避这个话题，好像这所学校从来就没有丁小允这个学生，这个舞蹈最先的表演名单里也没有丁小允这个学生。 大家都在刻意遗忘。 就像她没有存在过。 这是刘培刻骨铭心的感受，所有的人都在劝她忘记，所有人都告诉她这是命，每个人都有命，她应该向前看，以后的路还很长。 就连丁小允的爸爸也不愿意刘培整天就在电脑上寻找全世界和丁小允类似的孩子，整天也不洗脸，也不愿意出门，只是一味的想要找出孩子自杀的原因。 难道不是你吗？不是因为你对她一直都要求太高了吗？ 丁小允的爸爸丁鹏无数次想要这么对刘培说，要不是你给她那么大的压力，她又怎么会自己跳了下去。 丁鹏的痛苦不少于刘培，而刘培却认为丁鹏从来没有在意过丁小允，因为丁家要的是一个男孩，在这样一个时代，丁家却还是喜欢男孩子，她会这么对丁小允就是要让丁小允明白，女孩一样可以非常优秀，女孩就是要比男孩子还要优秀。 夫妻俩陷入冷战，丁鹏想要重新振作面对以后的生活，刘培固步自封，一步也不想往前走。 远北附小礼堂内，五年级各班学生陆续坐到自己班级的区域，评委坐在第一排和第二排最中间的几个座位上。 灯光老师已经准备就绪，音乐已经渐渐响起。 深蓝色舞台背景点缀着点点繁星。 星空下两个女孩旋转着朝向舞台前方。 音乐渐渐加强，舞台上落下雪花，一个身穿蓝色纱裙的女孩最后登场。 这个女孩就是潘海羽，《爱莎的礼物》这场演出的女主角。 舞蹈进入最精彩的部分，爱莎会在雪花中发现一个神秘的礼物，并且因为这个礼物而变成美丽的公主。 就在潘海羽随着雪花旋转时，舞台下方的观众席上，突然一个女孩喊道，“丁小允，那不是丁小允吗？”&lt;/p&gt;</div> 正文卷 第一百七十三章 这种治疗太诡异 方明站在走廊里都听见沐春的声音，只是听不清楚，听到的更像是电流声。 这也太奇怪了，急症室的隔音效果没有那么好吧。 “你听到什么了？”方明问沈子封。 “不知道，但是我好像闻到什么了。” 话音未落，方明也闻到了一股恶臭，立刻撞门而入。 张先文蜷缩在床上，房间里恶臭无比，足足十四天没有大便，现在，这些东西正从张先文的肠道里翻涌而出。 “这是怎么回事？” 张文武醉醺醺地问道。 “我先走了。” 沐春捂着鼻子一脸嫌弃地走出急症室，沈子封没有时间拉住他问个清楚，急诊室一堆事情等着他忙。 好不容易到了中午，沈子封换了一身干净的白大褂，端着午饭跑到五楼。 “沐春，你给我坐下。” “我要躺下，你干嘛要我坐下？” 沐春伸着懒腰，躺在午休椅上，十一月十八日，天气渐渐转凉，沐春竟然还给自己弄了一条灰色的毯子，现在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个树懒。 “你躺着吧，你怎么知道的？” “知道什么啊？你们外科能不能不要针对我们身心科啦，好烦啊，我都被臭死了，午饭都吃不下去，你怎么还吃得下午饭啊，我最好啊，来一桶麦当劳鸡翅桶。” “哦，我给你买。” “真的？” 沈子封笑道：“你告诉我你怎么知道他自己不肯大便的事情。” 沐春呕了一下，“这个，难道还是腹泻过度？你们外科医生都是这样的吗？吃吃饭聊聊大-便？” “我就是问你啊，还有你到底在里面和他说了什么？” “你怎么不去问他。” “那孩子说跟做梦一样。” “那是他疼晕了。” “沐春，我觉得你很神奇，有很多秘密啊。” “啊呀，小西瓜今天的衣服太好看了，简直美爆了啊。” 见到沐春这般模样，沈子封也无话可说了。 “一个人真的可以十几天不排便吗？” 楚思思实在觉得不可思议，沈子封摇摇头，“的确有人可以做到，但是这个张先文似乎不是病理性的便秘，他似乎是不想要排便，简直恐怖，这就是沐医生治疗的身心疾病吧。 一个人真的可以想要不排泄就能不排泄的吗？” “坚强的意志吧。” 沐春随意回答道。 “要多么坚强才能做到啊，天啊。” “如果相比于此，他有更害怕的事情，更不想失去的东西，人就能做到吧，人类的极限，身体的极限。” 楚思思看了看沐春，“可是老师，你是怎么说服他的呢？” “谁说我说服他了？我一进去他就拉了啊，我就在他肚子上打了一拳，就哇～～～～～～～” 沐春做了一个相当夸张的动作，配合相当夸张的配音，随后又盖紧毯子，猥琐道：“这种话题不适合看小西瓜的时候说，太不适合，太不适合了。你们这些人真是的，一个在吃饭，一个在跑步，为什么要聊这种事情啊。” “怎么不聊，要知道他几个月前刚刚做过肠梗阻手术啊，要是今天真的又是梗阻必须手术的话，基本就......” 沈子封想到这种结果，胃就抽搐起来，突然就不想吃饭了。 沐春从手机后面探出脑袋，“沈医生，你管好自己的胃啊，【优等生胃病】可不好治疗啊。” “什么【优等生胃病】，你这些奇奇怪怪的疾病分类到底是哪里学来的？” 不管沈子封说什么，沐春再也不理睬了。 秋日暖阳，天蓝云白。 周五本来是周末，高兴的人总是期待着下班后可以与朋友、家人聚会，或者享受一个人的快乐周末，躲在沙发上看一部爱情电影或者健身房挥汗如雨。 而李潇潇却一个人跑到了花园桥五楼，毫无脚步声地推开门，沐春正在百般无聊地和楚思思讲着之前的病人。 “潇潇来了。” 沐春站了起来，迎上前去。 楚思思心头又是一阵慌乱，这李潇潇看上去比上次见到时更加消瘦，也许是错觉吧。 李潇潇走路的时候目光不知道在看什么地方，她虽然在说话，楚思思也不知道她说的话是不是她自己想说的。 “最近还好吗？有没有找新的工作？” “没有，最近好像总是没精神。” 李潇潇最近一周的生活都是早上睡到十二点，喝一点水或者吃一点麦片，随便看一些偶像剧，有时候电视开着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些什么。 李潇潇的妈妈觉得她一定是病了，好几次想要劝她去看看医生，又觉得要是被邻居和朋友知道潇潇因为失恋变成这样实在有些丢人。 李潇潇的妈妈现在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当时没有到处去骂楚申明不是东西，还只是和亲戚朋友说，小俩口最近工作忙，暂时把婚礼的事情延后了，亲戚们还说什么，“哦呦，看来是申明晋升了吧，房子不是都装修差不多了吗？” 李潇潇的妈妈只能顺着说，“是的呀，刚刚晋升区域经理，现在结婚什么的要是有了孩子，只怕是对前途有影响，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工作上太认真，家里么对他要求也高，毕竟只有这么一个孩子嘛。” “要找就要找一个孩子的呀，这老两口将来的退休工资啊，房子啊，存款啊肯定就只能给申明的喽，对吧。” “是的呀，是的呀，晚点结婚么也好，我也想再轻松几年，你们也知道的，申明爸妈工作都还不错，到我是闲的很，要是有了孩子，还不是苦了我嘛，我还想享几年福呢，好不容易把潇潇她奶奶照顾到养老院去了，现在这种时候弄个外孙什么的让我带，我也是头疼的呀。” 李潇潇听到妈妈这么和亲戚说时，一开始很反感，几次和妈妈说，不要这么说啊，是分手了，不是暂时不结婚。 妈妈却说，什么分手呀，你们年轻人谈恋爱就是分分合合的，你们都谈了那么久了，房子都装修差不多了，还能不结婚了？不结婚我吵到他们家里去。 结果楚思思只能说，好吧，是暂时分开。&lt;/p&gt;</div> 正文卷 第一百七十五章 这个时代的抑郁症 虽然有时，沐春也会像对待张先文那样，“一拳打在他的肚子上。” 但是更多的时候，他的工作更像是在水中绣花，不能起半点涟漪。 尤其是李潇潇这样，中度抑郁状态重的病人。 沐春小心翼翼，他需要帮李潇潇理解困住她的是“依赖和习惯本身”而不是“她依赖着楚申明”。 这是一个结，沐春知道解开它，李潇潇就会渐渐好起来，恢复健康和开朗，若是解不开，她会陷入迷茫和颓丧，随着行动力丧失，渐渐步入抑郁的更深层。 而抑郁和【抑郁症】，在这个时代竟然还没有被明确定义。 可是病人总是先于医学书上的文字而出现。 治疗也不能等到书上告诉一个医生应该怎么做不应该怎么做时才开始。 治疗从病人需要时就开始了。 “我知道，我想我大概知道的。” 事实上，潇潇是知道的，她的病情比沐春预想的要轻一些，至少她还能够自己来医院。 沐春给潇潇制定了一个为期一个月的治疗方案，其中包括一部分运动治疗，一部分药物以及一部分谈话疗法。 楚思思不明白潇潇的抑郁怎么就不是楚申明的缘故，为此和沐春争执到下班，晚上和刘一明一起吃晚饭时，只能问刘一明，“老师说失恋失去的不是一个人，失去的是一种生活状态，我觉得老师是个渣男。” 刘一明立刻说道：“不不不，老师绝对渣男，这算什么，我这辈子都不想失恋，失恋怎么不是失去一个人，失恋简直就是失去一整个星球。楚思思我告诉你，民警确认，老师这种想法属于渣男想法。还有，你不要让我失恋啊，千万，万万，不允许让我失恋啊。” “你大惊小怪干什么啊，旁边人都听到了。” 楚思思捂住刘一明的嘴，拿开后又用湿毛巾擦了擦。 “喂，大小姐，至于吗？我吃饭有那么不注意吗？我也算是有教养人家长大的孩子好不好？” “可是你说起渣男的时候怎么一点也看不出教养啊。” “说渣男需要教养吗？渣男难道不是就不应该存在的吗？女生那么好，为什么要对女生不好？” “这也是一种渣男。” 楚思思嘟着嘴，把碗里的洋葱全部夹到了刘一明的盘子里。 “把你的鳗鱼给我。” “你要吃鳗鱼？闹，都给你，我再给你点一份，这里的鳗鱼特别好，是活鳗。” “我只是不要吃洋葱。对了，姜峰那边的事怎么样了？” 刘一明挠着脑袋，“最近一直都在忙骚扰者和自杀的事情，把这件事情耽误了，要不然，等会我就带你去找姜峰？” “好吧，但是不能太晚，要去的话吃完饭就要去，我担心我妈一个人在家.....” “不是还有张叔叔在吗？陈叔叔应该也会在家吃完饭吧。” 楚思思有些犹豫，想了一想还是决定告诉刘一明，“说起来，我爸最近有点奇怪，以前和我妈每天都黏在一块，现在不知道怎么了，总是在房间里逗他的鸟或者工作到很晚。” 刘一明嘴角一扬，“你可是身心科医生啊，要不然你觉得陈叔叔是不是病了？” “不会吧。” 楚思思说完这三个字，心里却惶惶不安，莫不是真的和之前顾一平还有刘小聚一样，都有什么不能告诉别人的心事？天啊！ 想到这里楚思思不禁摇了摇头，心不在焉地吞下半块鳗鱼。 “你小心，鱼刺。” 刘一明的话楚思思也没有听见，只是自顾自地吃着。 另一边，周五的晚上八点，身心科门诊室里仍然亮着白色的灯光，整个走廊全都暗了，医院里也只有几个紫外线消毒灯发出幽幽紫紫的光。 沐春看着电脑，几乎要睡着了，张文文说好晚上会来，结果等到八点都没有见到人，这家伙临飞之前还要鸽一次，实在是不靠谱。 想到还是有很多事情离不开这个队友，沐春也只能任命。 张先文的事情不仅仅是沈子封觉得奇怪，沐春自己都觉得很不可思议。 当时他究竟是如何知道张先文妈妈生病一事的呢？ 一阵头晕来袭，沐春忽然觉得眼前的电脑屏幕变成一片灰蒙蒙的，随后，那个熟悉的画面又一次出现了。 【装备数：1】 【道具数：2】 【体力值：0.95】 【智力值：265】 【天赋：记忆凝视】 【系统任务：救1000000000人】 【任务进度：14/1000000000人】 【任务时间：3568天】 等一等，装备数变了，可是没有看到任何有用的装备啊。 沐春又将注意力集中在【天赋：记忆凝视】 这个记忆凝视莫非就是看到张先文的时候脑子里突然出现【乐明，身患乳腺癌晚期，已经经历过两次化疗，判断最长还能活三个月，但是现在她已经活了四个月零三天，你觉得是你上次的肠梗阻手术拯救了她，你认为你只要能够不吃，不拉，你的妈妈就能不死。】 当时，沐春的确是这样说的，而且说得很自然，好像他早就知道，但是其实他就是在说这段话的时候才知道这件事的。 一开始的情形呢？沈子封到五楼来寻求帮助，算是会诊邀请吧，知道是肠梗阻之后，沐春的建议是转院，当然要转院，如果能通过保守治疗缓解梗阻，现在的花园桥医院也许还能做一些，如果一定要手术，当然应该立刻将病人转到知南附属或者京一附属啊，在花园桥根本不可能手术。 就算他方明有这本事，外科手术也是讲究条件的。 可是究竟怎么知道的呢？ 还有之前在急诊室的时候，赵敏的名字究竟自己是如何知道的？好像很早就感觉到了这个名字。 难道和吴乐一样，脑子里有一个声音？ 呵呵，沐春自嘲了一下。 现在，画面消失了，电脑又恢复了正常的画面。 沐春对这项天赋的推测是，也许只有在紧急状态下才能触发。 第一次出现【记忆凝视】：急症室，赵敏假冒赵萍这件事。&lt;/p&gt;</div> 正文卷 第一百七十六章 这个人不买花 第二次记忆凝视：提醒刘一明去楚思思家里，楚思思可能有危险。 等一下，第二次记忆凝视可能并不准确，也许这仅仅只是推断，从逻辑上站在刘培的角度思考，并非一定不能想到这样的局面。 重点不在于是不是站在刘培的角度思考问题。刘培知道没有律师事务所会帮她寻找女儿自杀真相的时候，有任何极端行为都是正常的，这属于应激反应，一般未经过专门训练的人都无法避免。 如果这件事并非出自逻辑推演，而是记忆凝视的作用，沐春愈加困扰了，他凝视的是谁的记忆？ 刘培根本不在他面前，难道他能隔空凝视？ 还是借由某种中间媒介就能启动这项天赋？ 没有这么简单，沐春认为，这一条只能暂时归类在第二次启动天赋之中。 第三次非常准确的启动天赋是在张先文面前，沐春很清楚，这是天赋的作用——记忆凝视。 暂时理清了【天赋】之后，沐春又开始研究【装备数：1】，这个【装备数：1】究竟是什么？ 难道是他在评估李潇潇抑郁水平时使用的测评量表。 沐春使用的是phq-9，即9项患者健康问卷，这原本是一个自评工具，沐春在对李潇潇的治疗过程中对这个自评问卷进行了部分改良，以适合刚才这样的环境和病人当时当下的状态。 phq-9这套问卷的单项得分介于0（完全没有）-3（几乎每天）只见，反映测试对象过去两周内一系列抑郁症状困扰的程度。 这项筛查方法，相比于要求多个条目得分大于等于2的【原是条目法】和【改良条目法】，直接观察总分是否达到某一界值，如10分的【标准总分法】能更好的实现敏感性和特异性的平衡，既不【迟钝】，也不【误报】，并且具有很高的灵活性。 沐春重新将问卷打印下来重新阅读和思考了一番，不论怎样的评估方式都有它的缺陷，标准总分法也是如此，虽可以根据具体情况升高界值，但仍然无法做到尽善尽美。 基于量表得分疾患者特征研发某种风险模型，判断患者罹患不同程度抑郁的可能性，而飞简单的【是】或者【否】，才是更合理的做法，然而这又不是他一个人所能完成的。 不仅抑郁筛查如此，边缘学生以及自杀风险筛查都是长久而艰难的工作，做，收效未必显著，并且疑问和忧虑并存；不做，就看着一次次风险从萌芽到爆发，最后甚至夺走一条条年轻的生命。 有些事不过一念，有些事只是需要敞开心怀，有些事需要的是破罐子破摔。 时至深秋，天凉易饥，沐春觉得饥肠辘辘，总算弄明白最近的几个问题，他也不想再等说话不算话的张问问，将远北附小的调查数据和访谈记录一一整理汇总，附带phq-9抑郁自评问卷，一并发送到张文文的邮箱。 换上自己的深蓝色套头毛衣，沐春刷了一会小西瓜的视频，心满意足地打算去医院附近的小店吃一碗肠粉。 沈帆在检验科睡了一觉，醒来时已经八点，他换上衣服，检查了一遍检验室里的设备，确认都处在标准状态后，脱下外套，换上自己的衣服。 同科室的金名竽四点半就下班了，桌子上还放着一盒巧克力。 沈帆瞄了一眼，是瑞士的一款白巧克力。 白巧克力并不对沈帆的胃口。 他换上衣服拉开门，打算离开医院。 刚跨出检验科，脚步又停了下来。 一个念头将他拉回屋内。 这是金名竽的巧克力啊，可是实在是很想要拿走啊。 沈帆并不想吃，他也很清楚他并不想吃这个巧克力。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沈帆看了会手机，又拉了一把椅子坐了一会，尽量不让视线看着桌上的巧克力。 五分钟后，沈帆又做了回家的决定。 拉开门，关上灯，走出两步，沈帆的脑子里就全都是设备和试管的反光下，巧克力周围暗暗的光线。 他在脑海中已经演绎了数次，拿起巧克力，放进口袋，走入更衣室，打开更衣室箱子，塞进箱子里。 真是身心愉快啊。 若是不这么做的话，这个念头会挥之不去，沈帆整个人都不会舒服。 他把手伸向了桌面上的白巧克力，毫不犹豫地拿了起来放在工作服下面。 穿过走廊，路过护士台时又顺手拿走了一支温度计。 更衣室里，沈帆没有开灯，轻易就找到了自己的更衣箱，将这些东西放了进去。 原路返回门诊大厅的时候，沈帆似乎感到背后有一个巨大的老鼠闪过。 医院里什么时候有老鼠了？ 急诊通道有个护士小云遇到了沈帆，不冷不热地打了声招呼。 夜晚的风伴着雨点，吹在沐春脖子里，冷飕飕的。 路边的烧烤店已经燃起炭火，脚下白白的花瓣和绿绿的叶子黏在地上，沐春踩在一根花枝上，一个店员走了出来，拿走了即将被沐春踩到的一支白色菊花。 女人用带着口音的声音喊着，“赶快去扎花圈，明天要9个花圈呢。” 如果稍稍留意这些店铺的选址会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沿街的鲜花店旁边经常挤着一家说不上名字的店，为什么说不上名字呢？因为一般的个体经营店，只要不是连锁的，总有自己的店铺名字，小到烧烤摊也有“大龙烧烤”或者“伤心小肉”，这样的名字。 可是这些店铺很少有名字，或者挂着一个来头很大的名字叫“一条龙”。 店里既不卖龙也没有龙的标本。 坊间有一则笑话如是说道：“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龙吗？ 人们回答——相信。 很多人享受过一条龙服务。” 这条街上也不例外，鲜花店旁边挤着一条龙服务的店，他们做的事情很多，几乎人咽下最后一口气以后需要做的又有事，他们都替你想好了，大到别墅小到蜡烛应有尽有。 而鲜花店则负责给这些店铺提供鲜花。&lt;/p&gt;</div> 正文卷 第一百七十七章 这场雨不小啊 明天是周六，这家鲜花店既要准备明天早上两对新人的婚礼用花，还要准备两位老人的葬礼用花。 这个喊叫的女人名叫刘梅，这家店开了十一年了，她对怎么将花变出钱来这个问题上非常精通。 “好的放到婚庆那里，不新鲜的放到老太太那里，小张你这么不用心以后只能送外卖去。” 小张笨手笨脚，贵在老实，平日里帮着店里扎花，隔壁一条龙店的老板上门做业务的时候，他还能帮着卖掉几叠锡箔之类的东西，也不怕卖错价格，随便往高里卖就是了，最多就是收多了钱，钱老板回来时也会给他个小红包。 小张最大的理想就是以后在这座城市找个老婆，老婆卖花他卖锡箔。 看到丁家俊在花店门口张望的时候，小张以为又是买花的生意来了。 这个丁家俊一看就是有钱人，衣服整洁，脸色也很好，来这地方要么给老师买花，给家人买花，给女朋友或老婆买花，要么就是给死人买花。 用刘姐的话说就更简单了，“就两种，给女人买花的和给死人买花的。” “你好。” 丁家俊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白色上衣衬托下，肤色愈发白皙。 “给女朋友买花吗？有进口的玫瑰，要不要看看？明天送还是晚上送？” 丁家俊摇摇头，“这里不是一条龙服务的吗？” “一条龙服务？”小张一想，原来是大生意啊。 “有啊，我们做了十几年婚庆了，你要怎么样的婚庆服务，婚礼打算在什么时候呢？酒席有没有确定好时间？” 小张停下手上的活，兴高采烈介绍着。 打量着这位客人适合什么价位的婚庆服务。 客人看起来并不满意，或者说他只是面无表情，小张有些不知所措，正巧刘梅这时候推门而入。 “这位是买花？” 刘姐驾轻就熟地和客人打着招呼。 “我想问问死了之后要做些什么事。” 一阵阴风吹过，玻璃门外扬起的明明是烧烤摊上炭火的浓烟，却不知为何吹进了紧闭的玻璃门内，小张和刘梅的脸色一下阴沉下来。 都说夜路走多了难免遇到不干净的东西，现在刘梅算是明白这句话了。 她一直都胆子很大，遗体捷运、葬礼、给逝者换衣服。 这些事情刘梅从来没有眨过一下眼睛。 有一回，一个老人过去了，人死的时候通常会有一股难闻的味道，久病在床的老人味道就更重一些，家人都不愿意靠近，刘梅那时候才20出头，来这座城市打拼，天不怕地不怕，她卷起袖子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就帮老人重新换了一套衣服。 用刘梅的话来说，这边附近很多人都是她送走的，她为人爽朗，做事干脆利索，开出来的价格从来没人还价。 刘梅也说过做过殡葬生意的人是做不了别的生意的，不是吃不起苦，而是不知道讨价还价是什么东西。 但是这一刻，看着丁家俊的脸，刘梅十多年来第一次感到害怕。 这张脸明明是活人的脸，新鲜的，甚至是美丽的，可是却没有半点活人的生气。 倒是跟刘梅见过的死人有几分气息上的类似。 遇到鬼不可怕，遇到人一样的鬼才让人害怕。 刘梅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拉了拉小张的袖子，想说的是打发他走吧。 谁知道小张没有get到刘梅的意思，以为刘梅是让自己好好上去和客人聊聊，于是就聊了起来。 “家里是有人快要过世了吗？” 丁家俊没有回答，几秒后微微点了点头。 “算是吧，我想知道一下需要做些什么？” “哦，其实很简单，我们有一条龙服务。” “您拿着我们的名片，或者扫一下我们的二维码，任何时间，不管人在哪里，医院或是家里我们都立刻赶到协助你处理后续事情。” 丁家俊的双手仍然插在口袋里没有拿出来接过名片或是扫描二维码的意思。 “额？不知道您是不是住在这边附近啊？这里我们很熟，很多人都是我们送走的，放心，没事的。” 小张以为丁家俊可能有些悲伤，他见过家里人因为病人突然过世，悲伤过度反而哭不出来，面无表情的样子。 “具体有哪些服务？” 这是考我业务能力吗？ 小张还真的没有这样回答过客人，因为来的客人都是匆匆忙忙的，一般不是病人刚在医院过世，就是家里有人死了需要立刻找到人帮忙，毕竟事情其实说多不多，说少真的也不少，一个人死了并不是什么都没有，而是有一大堆的事情等着做。 家人悲伤自然是难免的，可是再悲伤事情也要办，如何办理死亡证明、如何注销户口，去哪里领取丧葬补贴，怎么通知公司，如果原来单位已经破产不在了，要怎么通知到新的单位，选什么样的灵车，入殓化妆在什么时候，遗体告别怎么做，寿衣有什么不同，真丝还是仿真丝，骨灰要如何处理，树葬还是海葬还是立碑，火化和遗体涉及殡仪馆诸多事宜，还有丧事礼仪，家里是不是要设灵堂，要怎么养的供桌，长明灯选什么款式，上香奠拜的礼仪，是不是要请主持超度，全程零零种种很多很多事情。 这个人到底要听那一部分呢？ 这些事小张从来也没有从头到尾像在学校一样捧着书学过，都是他跟着刘梅和隔壁的钱老板参加的各种一条龙服务的实践经验。 小张也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遇到一个人让他介绍人死后的殡葬流程，这可真把他难住了。 小张看看刘梅，刘梅摇摇头转身去扎花了。 “啊呀，真是的，怎么突然雨就下大了呢。” 沐春冲进花店，满嘴不好意思，却没有半点不好意思的模样，看起来倒是好意思的很。 “是啊，下雨了，还不小呢。” 刘梅无精打采地看向玻璃门外，手上扎花的动作也不知不觉慢了下来。 小张倒是热情，人多就有生意做，小张是个乐观的年轻人。&lt;/p&gt;</div> 正文卷 第一百七十八章 这套房子很奇怪 “买花啊先生？” “买花？问我？” 沐春看了看十几平米的店里，除了花也就只有四个人，两个是店家，一个是他自己，还有一个，哇，哪里有人的气息。 “这里是卖什么花的呀？”沐春提着打包好的肠粉，怯生生问道。 “什么花都有啊。” 小张笑着回答。 “要不您先看看吧，我招待下这位客人。” 说是要招待，但是客人已经转身走了，推开门，消失在秋风和夜雨之中。 “呼，吓人。” 丁家俊一走，刘梅扔下手上在扎的鲜花，像是松了口气。 小张觉得刘梅今天看起来怪怪的，以为是自己没有招待好客人，连忙道歉，“对不起啊，刘姐，我业务不熟悉，要不然我好好跟钱老板学学，把那些流程背背清楚，以后这种客人找上门来我也好回答得明明白白的。” 刘梅瞪了小张一眼，“说什么呢？这种事情需要背熟吗？背得烂熟也没用，需要实践经验，跑几次火葬场你就都记得了，让你去给死人换衣服你拖拖拉拉的，现在遇到客人话也说不清楚了吧。” 沐春在旁边吓得半死，不是吧，这tama不是花店吗？怎么就给死人换衣服什么的呢？ 难道他走到了异世界。 小张连忙给刘梅使了几下眼色，意思是有客人在呢，不要谈一条龙那些事。 虽然花店的确就是和钱老板一起合作殡葬业务的，但是平日里花店还是喜气的，再说花有什么错，给死人送什么花的都有，结婚用玫瑰桔梗绣球花，死人也要这些，百年好合也会插在坟前，花本身没有喜丧之分。 “哦，那你招待吧。” 小张点点头，“你买花是自己在家放花瓶里还是送人啊？” 沐春看了看，一堆香槟色玫瑰和铃兰后面躲着的紫色小雏菊不错，想着要么买一些放在办公室里。 “这个怎么卖？” “那个12元一支。” “那么贵？” 沐春大呼小叫起来。 “今晚这都什么客人啊，一个没事来问死了以后要怎么办，一个还嫌菊花贵。” “你们是说刚才那个人是来问死了以后要怎么办？所以这里还是卖死人花的？” “老板。” 小张急了，眼看着雨越下越大，不会有什么客人来买花，好不容易有人要买几支小菊花，也算是一笔生意。隔壁钱老板一直说，半夜有客人敲门来买一支蜡烛的，你也要起来卖给他，寒冬腊月照常不误。 今天刘姐这是怎么了，有生意也不错，平日里总是告诫小张不要让人家觉得我们在扎花圈，花圈的用花也要分开扎，扎完就送走，挽联写起来要快，写完挂上去就赶紧送到客人家里，不要在店门口放着，放着，就没人来买花送给女朋友了。 情人节前是一定不做白事生意的，要做也是涨价。 那几天，店里全是玫瑰，玫瑰铺满地就没错了。 今天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巴不得别人不知道店里做那种生意一样。 “那个人到底是活人还是死人啊。” 沐春突然感慨道。 “有眼力，我也觉得那人古怪得很，还想问问你呢，我是不是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早在一百多年前的医学大会上，就有医生说起自己遇到过的一个古怪病人，现在想来和这个人还真有几分像呢。” 沐春低沉地说着，外面的雨声很大，但是花店里却安静地出奇。 “那个医生说，他有一个病人，认为自己已经死了。” 刘姐听完，立刻张嘴骂道，“胡说什么呀，这个世界只有死人和活人，没有什么活着的人又是死了的状态。” “怎么没有，医院脑死亡的多着呢。” 沐春跳起来反驳道。 “脑死亡的那身体能动吗？能来我店里问殡葬的事情吗？能料理自己的后事吗？” “这个倒是不能。” 沐春败下阵来，只能戚戚然买了两支紫色小雏菊，拿在手上，看着门外的雨和雨中冉冉飘散的烧烤浓烟。 刘一明给姜峰留言说是晚上九点左右到他家，姜峰给刘一明发了新的房门密码。 “这就算同意了？” 楚思思看着手机上一串数字加字母的乱码，对这个叫姜峰的人更好奇了。 “都说了，这个人啊，你就想像成霍金那个样子就对了。” 楚思思不愿意这么想一个人，虽然霍金拥有超凡的头脑，可是他到最后只有脸上一小块肌肉可以运动，当然还有他的眼球。 楚思思可不想看到这样的姜峰。 “所以他是坐在轮椅上吗？” 刘一明边开车边摇头，“说不上来，但是他那张椅子应该不是轮椅，而是一张让他不想起来的椅子。” 到底有多高科技啊，一张让人不想起来的椅子？ 楚思思拍了一下刘一明肩膀，“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你没有骗我吧，这个姜峰真的能把论坛完全复原吗？” “这一点我相信姜峰一定没问题，他可是少年时期就已经收到过微软offer的男......” “男什么？” 刘一明笑了笑，绕海高速的路灯照在他的脸上，金闪闪的特别漂亮。 看着刘一明，谁都会心情变好吧，楚思思这样想着。 姜峰住在刘一明家附近，刘一明似乎对他们那个小区很熟悉，对姜峰家的布局更熟悉。 姜峰家在高楼的顶楼，顶楼复式，总计180多平的房子，在这个区域，不是一般家庭能够轻易购买的。 “姜峰家很有钱吧。” 进门前楚思思小声问着。 “要看和谁比了，和我家比那是差不多的，和陈家相比，怎么比啊？” “你不要时时刻刻念叨着你们家多么奉公守法，刘叔叔多么廉洁好不好？” “本来就是！”刘一明抬起头骄傲地回应。 “是是是。” 一串十八位数密码刘一明一遍就输入正确了。 进门后，他却傻眼了。 “怎么了？” “等等。” 刘一明用左手把楚思思拦在身后。 “怎么了吗？” “姜峰家出事了。” 刘一明站在原地给姜峰发了语音，很快姜峰就回了消息，“你帮我处理一下吧。”&lt;/p&gt;</div> 正文卷 第一百八十章 这里需要一架钢琴 远程部队可以瞬间杀灭敌方一个中队，可以在贫民窟外发射烟雾弹，他的屏幕上看到的是远在另一个大洲，肤色完全不同的人，他们的眼睛是绿色的，褐色的甚至紫色的。 带着绝望和恐惧。 就是这样，打击恐怖组织就像打一局电脑游戏。 姜峰参与了两项类似的程序设计，并且在其中一项飞行任务中实战测试了近三个月。 三个月工作期满，他得到了800万美元的薪水，但是姜峰知道，他再也不会做这种工作。 他失眠，惊恐，总是在夜里看到那一双双眼睛。 虽然将大部分收入捐给国际红十字会，埋藏在姜峰内心无人可以倾诉的痛苦也再一次蔓延成了沙漠里的狂风。 一个人不论以任何形式参与过战争，一旦开始对战争产生疑问，他的生活就再也不会安宁。 周六上午，刘田田无精打采地走上五楼，沐春嘲笑道：“张医生不在，刘田田护士就没电了。” “你还好意思说？” 刘田田正觉得心里有气，沐春这么一说正好撞在了枪口上。 “你说副院长是不是有问题，医院少了东西为什么都怪护士没有管好，为什么医生就没有责任？” “少了什么东西？” 楚思思问。 刘田田摆摆手，“最值钱的不过是几个试管，几个体温计，还不如这饼干值钱呢。” “体温计？大概是病人忘记交还到护士台吧。” 楚思思的猜测非常合乎情理，沐春连连点头，捧着咖啡杯的沐春活脱一个没睡醒的皮卡丘。 体温计是给病人用的，确切说是病人自己拿着测量的，三分钟后才交到护士台那里，有些带小孩的家长用完体温计随手一放，忘记交还到护士台也是常有的事情。刘田田也这么和副院长说了，但是，试管就没可能了。 “试管的话，病人一般不会自己拿着吧。” 楚思思侧着脑袋，昨晚拜访完姜峰，回家后也没能睡着，总觉得心里有很多疑惑，这些疑惑缠绕在一起，完全整理不清，结果就变成了失眠，一直到早上两点方才睡着。 “病人也会自己拿试管的，妇科检查后，医生会把棉签放在试管里，让病人送到检验科去，但是这试管～～～～～里面有棉签～～～～～多少都不卫生吧，病人难道还会不小心放进包里带回家？这说不过去，毕竟送完试管后病人会回到妇科诊室。” 刘田田叹了口气，“最麻烦的还是食物，那些食物每天都在少，我明明晚上让小云清点好数量放上去的，结果早上刚来就少了两块威化饼干，10块钱没了。” “还有哪里会让病人自己拿试管？” 楚思思又问。 “检验科窗口那里，验尿的病人按照流程都是去检验科拿接尿皿，接完尿以后再回到检验科这里，把一部分尿液倒进试管里，一般年轻人都能自己操作，如果老年人或者不懂如何倒入的，医生会帮忙。” 刘田田做了一番专业解释。 楚思思堵了堵嘴，“谁也不会没事做去拿接尿的试管啊。” “对啊，所以说奇怪啊，你猜最近一个多月少了多少试管？” “不知道。” “少了31支。” “诶？这是每天拿一支的节奏吗？” 沐春翻阅着一张张写了密密麻麻的打印纸，忽然这么来了一句，两个女孩都觉得虽然沐春的话不免滑稽，但也有几分道理。 “这样的话是不是有病啊？每天拿一支？” 刘田田附和道：“花园桥秋彦表示，沐医生的推理完全合乎逻辑。” “啊？可是找不到动机啊？犯罪总要有明确目的的吧，要不然，试管偷了是能卖钱还是能用来做科学实验啊？” 楚思思以一个法律生的头脑思考着。 “世界上没有不合理的事情。” 刘田田严肃说道，眼神中充满跃跃欲试的光芒。 “作为犯罪动机可以是大家能够理解的，为了钱，为了色，为了钱和色或者报仇。” 楚思思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你要是读法律，法官能被你气死。” “我是很正经地在分析，别打岔。在这些常见动机之外还有别的很多动机，这种动机在京岛的社会派推理小说中十分常见，我们要思考的是人心。比如说，为了替女儿复仇，一个父亲可以杀未成年人；比如因为感觉隐私被一个人发现了，不惜害死那个人。动机匪夷所思，但不可能有完全解释不通的事情。” 刘田田这么一说，楚思思倒是觉得有几分道理。 “那么，偷试管和饼干是为了什么呢？” “也许饼干是为了给某个流浪汉，试管的话是用来做风铃。” 真是异想天开到不写小说简直浪费。 两人尚在讨论中，忽闻门诊室里传来叮咚的琴声。 只见沐春抱着一把吉他悠然地演奏着。 虽然磕磕碰碰并不熟练，但是看得出来，沐春的弹奏是有基础的。 “其实找找医院摄像头不就能找到了吗？” 沐春边弹边说。 “找不到，根本找不到，人那么多，要怎么找？一秒一秒看吗？副院长的意思其实是让我们前边的护士多留意，不要真的有什么惯犯一直在我们医院偷东西，要是偷走了什么重要东西就麻烦了。” 沐春弹了几段旋律又拿了白纸画上五线谱，写了一个音。 “这是要自己写曲子吗？”楚思思好奇地问。 想不到沐春嬉皮笑脸地转过头来，对着楚思思要起东西来，“上次刘一明救了你和你妈，是不是应该多少感谢我一下。” 楚思思已经了解了沐春的脾气，索性点头答应，反正他要买东西也是找张枚要钱，就算楚思思不答应，他还是能找到张枚要钱。 “老师要买什么？” “钢琴。” “什么？” 刘田田捂着嘴叫了起来。“你要买钢琴？你会弹钢琴？” 沐春木讷地摇摇头，“会一丢丢。” “那你要钢琴做什么用？钢琴也能治疗身心疾病吗？” 沐春木讷地摇摇头，“会一丢丢。” “那你要钢琴做什么用？钢琴也能治疗身心疾病吗？” 沐春站起来，把原木色的吉他放在桌椅上，跑到门旁边来回走来走去，“看，这里，这里是不是就缺一台钢琴？”&lt;/p&gt;</div> 正文卷 如何食用本周五上架的《》 写在上架前。 本书既是一本传统小说，同时，也是一本网络小说。 阅读时可能会有的疑问。 问题一：为什么书里设定的时代没有心理学？ 因为想用朴实和生活化的语言写心理学主题的小说。毕竟这不是在写专业书。 问题二：关于开头、系统、金手指和脑洞，为什么读起来怪怪的？ 考虑到是网文，做了一些尝试和努力，建议当作小菜食用，主要看故事就行。 问题三：关于沐春。 希望每个人最困难的时间里，都会出现一个叫沐春的人。 沐春几乎没有心理活动，他的心理由你决定。 问题四：关于生命的思考。 抱着良心和知识，一路向前。 周五上架，求订阅，求推荐。&lt;/p&gt;</div> 正文卷 第一百八十三章 这里有比赛 谁人见了萝-莉不心动，谁就是傻子。 吴乐可不傻，要是好好拍几张照片，一定能在群里秀一波，那群人现在应该都在家里啃试卷吧，到了晚上，我把萝-莉照在群里一发，一定不会冷场。 要是能和一两个萝莉合影，那简直就是完美。 谁知道沐春却带着他来到了一个没有妹子的设计师分享专区。 “这个是carl chudyk大神啊，他的桌游可是陪我度过了漫长的医学院时光啊，不过在国内一直算小众就是了。比如你应该知道【innovation】或者【glory to rome】吧，还有【blood of the northmen?】。” 看到吴乐没有反应，沐春索性让吴乐自己找地方玩去，和这种只会狼人杀，三国杀，最多到炉石传说的低端玩家，沐春实在也聊不到一块，于是两人约好了十五分钟后在京岛卡牌展区会合。 吴乐来到京岛卡牌区后，就被两个女pu装扮的女孩拉到游戏体验区。 萌系游戏果然是宅男挚爱啊。 体验区无一例外都是男生！ 吴乐认出了其中一款在群里有人介绍过的游戏，“这不是【女pu联盟】吗？之前在ios平台上见过。” 身旁的女孩温柔地对吴乐眨了眨眼。 这可是吴乐第一次看到女孩对自己眨眼，还会这么萌的～～～～ 吴乐想要多说点什么，可是就和桌子对面坐着的宅男一样，他根本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今年发布的新款桌游名字是【24小时恋爱相对论】，虽然是卡牌类游戏，但是整体风格和内容却跟传统的战斗卡牌类完全不同，秉承了【女pu之心】和【女pu联盟】一贯的温暖风，游戏中玩家饰演的是一个大家族的继承人，唯一的目的就是招募各种各样可爱的女孩成为家族产业的得力助手，一起开创商业帝国。在游戏中玩家需要用满满的爱去呵护女孩，不能让她们病着或者有坏习惯，更不可以出现背叛主人的想法哦。 游戏最后谁获得的【女孩】最多，商业帝国的成绩最好就算胜出。 该游戏汉化版已经在上个月全部完成喽，今天胜出的前两位选手将获得正版游戏一套以及角色扩充一套。” 吴乐的心脏砰砰直跳，他只是想拍几张照片好在同学那里炫耀一下，没有想过要赢什么正版游戏一套啊，虽然看看售价，577元，哪怕当场半价卖掉也能赚不少钱，可是怎么才能赢呢。 看看其他人都已经开始研究规则了，而他紧张地连规则都没法集中注意阅读。 身旁对他眨眼的女孩很殷勤地陪伴吴乐一起阅读规则，但是很显然，她除了看上去穿的和卡牌上的角色很像之外，这位萝—莉姐姐应该也是第一次看这个游戏的规则书。 “游戏开始喽。” 开始了？ 吴乐勉强记得起手抓五张卡牌，然后留三张弃两张。 可是该留什么，弃什么呢？ 对面的男生看起来好像是个老玩家，很快就信心满满地起弃完了牌。 吴乐心想着，随便吧，输了也没关系，本来也没想过要赢。 就在这时，他的余光发现，身边的萌妹子变成了俊朗大叔，这次对他眨眼睛的竟然是沐春。 吴乐一身冷汗，只能尴尬笑笑。 沐春凑到吴乐耳边，低声道，“放心，我帮你，妹子全是我们的。” 吴乐不信，但是不信也得信，谁让他不会。 “扔掉高费，留低费，快速让【女孩】站到对站区。” “什么意思？” 沐春拍拍吴乐肩膀，趁着对方选择行动阶段的间隙，沐春对吴乐进行了一番快速教学。 “总之就是低费快攻，手牌大于一切。” 吴乐根据沐春的教法，第二回合连出了两个【女孩】，在第三回合的行动阶段果断学则商业对战，结果硬生生让对方一个智力值4分的【女孩】还没战过一次就被抬出场外。 “这种玩法，牌都看不了几张。” 对方竟然直接gg了。 “很简单，他是个老玩家，本来想欺负你是新手，上来就想下高费牌占几回合便宜，没想到召唤失调状态就被你的小杂兵推死了。” “这样的吗？”初尝胜果，吴乐越来越兴奋。 首轮战罢，由于比赛采取淘汰制，输了就不能进入下一轮，这种规则用沐春的话来说就是专坑新人。 “大家不都是第一次玩这个游戏吗？” 沐春不以为然地笑道：“卡牌游戏的机制就那么几种，改了主题和背景，大策略和基本操作都是类似的。” 没想到医生居然那么懂游戏。 “这个游戏，规则很清楚，【女孩】最多和获得最多商业成就算赢，策略也就那几种，套路也就那几类，其他就看你的运气了。” 经过沐春这么一说，吴乐有了信心，竟然运气也跟着好了起来。 卡牌游戏经常就是这样，你运气好了，对方很可能就卡了，心态差的或者老玩家不想打得太难看的直接就投了。 吴乐的第二轮就是这样获胜的，起始卡牌沐春连连点头，到了第四回合第二个行动阶段时，几乎已经掌握了场上的主动权，逼迫对手进行两次探索牌库的极端操作。 可想而知，极端探索的结果就是浪费了其他行动机会，还白白让吴乐多获得两张手牌。 这款游戏也是一款手牌作为费用的游戏，留不住手牌，自然赢不到最后。 吴乐再获胜利，女孩们都围在了他的身边，第三轮，沐春打算让吴乐自己尝试一下，在四人抽签分组的间隙，吴乐犹豫不决。 “如此没有胆量，那前面不就白教你了嘛，就用快速铺桌子的方式，如果对方想要玩精英交易流，你就拍低费的角色牌，用物理攻击堆点数算死他就行了，场上留不住妹子，再精英也没有用。” 抽签分组确定后，吴乐和另外三名选手分坐在两张垫了【24小时恋爱相对论】官方牌垫的桌子两侧。 沐春对着吴乐做了一个加油的卖萌表情就被工作人员拦到了赛场之外。 这下吴乐紧张到了极点。&lt;/p&gt;</div> 正文卷 第一百八十四章 这个男孩要赢了 怎么办，这样一来，沐春根本连牌都看不到，他只能靠自己了啊。 支持吴乐的女孩都站到了他的身后，对面坐着的男生看起来比吴乐大不了几岁，最多也就是高二的年纪，他的支持者也很多，女生一个比一个萌，任何一个能陪吴乐聊天，吴乐都会心花怒放。 可是要赢啊。 周围的女生都拿起了手机拍了又拍，吴乐感觉，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好像整个会展中心的人都聚在了这里。 事实上也的确来了很多人，萌系卡牌游戏每次桌游展都能让很多新人从此入了卡牌坑。 相比之下隔壁的卡牌界大佬【万智牌】几乎都没有什么人气，太贵了，存在时间太久了，第一个旅法师到现在都多少时间了呀，衍生自万智的各种卡牌游戏，玩家数都比万智爷爷的玩家多了～。 尤其是主打后-宫心理的萌系卡牌游戏，自打十几年前问世以来一直都是粉丝众多。 吴乐觉得呼吸都要停止了，选牌的时候看到低费的角色牌立刻抓在手里准备第一回合就拍下去。 等待对手选择的时候，吴乐脑海里都是低费，快攻，其他什么声音都没有，就连会场里此起彼伏的音乐声也完全听不见。 其实从刚开始玩【24小时恋爱相对论】到现在，吴乐自己也没有发现，耳朵里的乐曲声早就消失不见了。 “你是不是就只会快攻啊？” 吴乐对面输了的高二男生生气地离场了。吴乐成了第一位胜出者，第二位是谁反正也和他没有关系啦，女孩们纷纷围着吴乐拍照合影。 沐春也因为吴乐胜出蹭到了很多福利。 “我一会发给小西瓜看，她一定会觉得我是个很受欢迎的男生。” “是叔叔吧。” 吴乐轻松地调侃着。 “今年读高中了吗？” 有女孩问吴乐。 “哦，还没有，现在初三，正是关键的时候。” “游戏玩的那么好，数学一定很好吧。” “啊，会好的，就算不好努力一下也会好的吧。” “好可爱啊，今天的获胜者竟然是一个初三的男生呢。” 几个女孩邀请吴乐一起录了一段游戏介绍短视频，吴乐稍稍有些犹豫，但是既然赢了，总要完成胜利者的使命吧。 “话说，今天真不错啊。” 从桌游展出来已经是下午近三点。 “要不要再去医院坐一会？” “不用了不用了，我觉得很开心，今天真是超级开心啊。” “那，耳朵呢？” 沐春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诶？耳朵？” “对啊，那个乐曲声。” 吴乐高兴地跳了起来，“我刚才一直在玩游戏，努力记牌，完全没有留意到耳朵里的声音啊。” “这么说，也是会消失的？” 沐春买了两份汉堡递给吴乐一个，吴乐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也许只要不读书那声音就没有了。” “那就不要读书了吧。” 沐春这个主意可真烂，吴乐瞪了他一眼。 “今天真要谢谢医生，问题是刚才的票子多少钱，还有这个汉堡，我都没有给你钱呢。” 吴乐拿出手机想要把钱转给沐春，一想两人都没有加过好友，可是身上的现金只有二十多元，根本连汉堡的钱也不够啊。 “我要你赢来的桌游可不可以啊？” 沐春做出非常非常害羞的表情，实在是太jian了～吴乐刚想说，如果以后长大了也许可以考虑成为沐医生这样的身心科医生，没想到话还没说呢，沐春就又是一副中年怪叔叔的表情。 “这个嘛，现在还不行。” 要是平日里的吴乐，遇到人家向他提出这样的要求，他一般是不敢拒绝的，因为不知道要如何说出拒绝的话来，所以常常选择答应别人的要求。 但是，今天真的不行。 好不容易赢来的，要是在群里聊天的时候大家问起赢来的游戏呢？他拿不出来拍照证明的话，一定会被以为在群里说谎的。 “给我吧。” 沐春央求道。 “不行，真的不行。” 沐春回到医院后心情糟透了，幸好收到了小西瓜的留言，“那么多妹子都围着你，一定是个有钱的叔叔吧。” 楚思思说这种留言根本算不上夸奖，沐春却说楚思思暗自吃醋，又研究起钢琴的长度和高度来。 林小蕾从两点起已经看了九次时间，最后，她放下笔，背着一个帆布袋准备出门。吴天还问她这个时间上哪里去，林小蕾真觉得天底下的父亲大概都是现成的，只有做母亲的整日忙碎了心，还没人说一句赞美之言。 身为父亲的吴天，儿子几点下课，应该几点到家，全然不放在心上，这心是要有多大啊。 吴乐还沉浸在兴奋和快乐之中，回家的地铁上，他试着找寻耳朵里的乐曲，试了两次也没有找到。 就像医生告诉他的那样，如果不请自来躲不开，不如你试试看主动去找它们啊，化被动为主动，甚至一开始就拿出主动攻击的态度，也许对手就被吓跑了呢？ 对战游戏，尤其是线下面对面的对战游戏。每位玩家的身体姿态、眼神、说话的声音都带有强烈并且丰富的信息，如果你强势攻击，信心十足，对手可能直接就输了一半。 一路上吴乐回味着中午的比赛又看了好久手机里的照片和视频，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有那么春风得意过。 自动扶梯口，穿着深红色针织衫的林小蕾一眼就看到了吴乐。 “你知道回来啦。”林小蕾开口就是唠叨。 吴乐想着回家就告诉妈妈耳朵里声音消失的好消息，不料刚出地铁就撞到了凶神恶煞的妈妈。 原本吴乐第一时间就想告诉妈妈，让妈妈不用再担心他耳朵的事情。 谁知道，之后的一路训骂直接让吴乐怀疑起了人生。 妈妈～根本就不相信我耳朵里有音乐这件事情啊。 吴乐很是难过，进了电梯后，因为同乘的还有一对年轻夫妻，林小蕾这才不甘愿地停下了叨叨。 电梯门关上那一刻，吴乐又听到了耳朵里水琴发出的恐怖声，随后，又是单曲循环模式下的乐曲声。&lt;/p&gt;</div> 正文卷 第一百八十六章 这个老太太不让人说话 吴乐赶紧解释，“没有，没有看见刘墨啊。” “估计是萝莉太多了，乐这小子目不暇接了。” “不管怎么说，赢了就是赢了，我们明天也要去赢一次啊，要不然门票费赚不回来好不好。” @小乐赶紧，攻略。 @小乐算了，我自己去百度了。 @小乐你小子倒是快点呀。 周一，降温，深秋已至。 晨风吹过，丝丝凉意。 沐春跑步结束后，到达医院的时间是早上七点零五分，夜班的护士正准备下班，医院门口已经站着一个打扮整齐的女人。 “沐医生。” 女人朝沐春招收，深蓝色职业打扮，干净、干练、整洁、严肃、吓人、应该不是来找我的吧。 沐春错了，不仅是来找他的，而且还是来兴师问罪的。 林小蕾越想越觉得儿子吴乐的事情有些蹊跷，他从来都不会做出放学不回家这种事，其中一定有什么原因，于是拿着吴乐的交通卡去地铁站充值，顺便检查了他最近的使用站点。 花园桥站？ 怎么回事？ 周六下课不是应该从丰川直接回家吗？怎么会去了花园桥路，还有会展中心站，这个地方又是怎么回事？ 从会展中心回家的？ 花园桥怎么那么熟悉。 林小蕾记性很好而且心思缜密，一想就想到了花园桥社区医院。 “我是吴乐的妈妈，沐医生，有些事我想问问您。” 虽然言语上很客气，但是神情上一点也不客气啊。 沐春觉得自己就像一只小羊羔，一旦带这位女子上楼，门诊室里孤男寡女，完蛋了呀。 会被吃了！ 于是，沐春索性站在医院门口不进去了。 “还没上班吗？” 林小蕾不耐烦地问。 “是啊，刚运动完，一身臭汗。” 沐春抬手闻了闻自己的腋下，做出一副很享受的表情。 林小蕾的眉头已经挤成了麻花，在鼻子前面挥了挥手不算，还捂住了鼻子。 “啊？味道很大吗？” 非但不知道掩饰，沐春还一脸无辜地凑近林小蕾，又问了一遍，“味道很大吗？” 医院门口是一家便利店，进进出出的人都嫌弃沐春和林小蕾站在路上不走，占了道。 “不是，其实没什么味道吧。” 林小蕾也不能乱说，因为实在也没什么味道。应该说连汗味都算不上明显。 这个沐春看起来其实不算丑，之前看他是穿着白大褂，现在一身运动服，身材还是不错的，比很多这个年纪坐在办公室的男人身材好很多。 但是这一身运动服也多少有些太寒酸了吧，短袖估计不足29元，短裤大概39吧，那双鞋子也最多200元。 医生收入不是挺高的嘛，怎么就这么寒酸了。 沐春把毛巾从脖子上取了下来，折叠再折叠，叠了三次以后开始擦拭脖子和手臂上的汗水，擦完还不算，还抖开毛巾拧起来。 林小蕾看的一愣一愣的，也不知道要如何打断沐春，最后她的注意力就无端集中在了沐春这一套流畅的动作上，视线最后落到了毛巾上。 之前就觉得奇怪，现在，林小蕾终于弄明白这种古怪的感觉是怎么回事了。 这条厚厚的灰色的东西，哪里是什么毛巾啊，这不是和家里厨房的擦碗布一模一样嘛，灰色的，毛绒绒的，超强吸水纤维。 这就是抹布。 这个医生拿抹布当毛巾。 “啊呀，你是来这里看病的吗？” 沐春问道。 “我是来找你问事情的，不能进医院说吗？” 沐春踮着脚，视线跃过林小蕾朝医院内望去。 隔着玻璃，医院的灯已经亮了一些，但是大门还是锁着的。 谢天谢地。要进去的话要走停车场那条小巷，之前林小刚在那里晕倒过。 但是那道门没多少人知道，一般都是医院医生和护士去停车场才走的门。 那扇门应该是开着的。 沐春摸来摸去，终于想起来手机绑在手臂上呢。 “还有二十分钟才会开门呢，要不然我们就在这里聊聊？” 林小蕾明显感觉便利店门口有些吵，花园桥社区医院又是在一条车流量不小，路却不宽的老街区上。 每天早上，早饭摊，送上学的电瓶车，自行车，步履匆匆的行人，根本就是很多人，很多车，完全不适合说话。 林小蕾反复看着手表，本来想着早一点来，可以在九点准时赶到公司开会，现在倒好，这地方怎么可能说清楚话。 沐春拧完毛巾就开始看手机，看了会手机又和便利店出来搬货的店员打招呼。什么给我留两瓶橙汁啊，一会又是中午咖喱饭给我留一盒啊，要猪排最大的那一盒。 好几次，好不容易周围稍稍安静一些，林小蕾想要问问周六吴乐来医院究竟做了些什么，却又被一个腿脚不太利索的老太太给打断了。 老太太见到沐春跟见了儿子一样。“沐医生，今天又跑步啊。” “吴阿婆，最近腿还疼吗？去外科还是哪里啊？” 这个叫吴阿婆的人瞪了林小蕾一眼，立刻脸色一变，对沐春还是和颜悦色的，对着林小蕾就立刻拉长了一张上了年纪的老脸。 “哼，这不就是上次在检验科门口不排队的病人嘛，沐医生，你跟这个病人老清老早站在医院门口做什么？这样站着不好吧，影响不好，你在医院的名声本来就不好，外科他们都排挤你的吧。” 这老太太不是别人，正是那个整日说有人偷偷用高科技武器打她的吴芳梅老太太。 几十年来神经高度紧张的吴芳梅，自有一套人脸识别的本事，见到过林小蕾一次，老太太就再也不会记错了。 林小蕾好不容易在心里打好了草稿，打算好好怼一下这位无理的，自说自话的老太太。 刚开口叫了一声，“阿婆”，吴芳梅就转过脸去对着沐春道，“你不知道，这个外科主任啊，医术是高明的，但是我不喜欢他，我喜欢沐医生，沐医生开的药虽然贵，但是吃了有用啊。” 吴芳梅边说边咯咯直笑，林小蕾想着见缝插针赶紧和沐春说个清楚，沐春又忽然回应起老太太的笑，也呵呵呵笑了起来。&lt;/p&gt;</div> 正文卷 第一百八十八章 这个医生不让人说话 贾天看见沐春进来也是很客气，林小蕾的语速快到贾天都有些受不了。 “我的儿子来这里，作为医生你怎么能带他出去玩呢？” “治病啊。” 沐春坐到沙发上，贾天咳嗽了一声，他索性抬脚放在了茶几上。 “沐医生，有病人家属在这里，你注意点形象啊。” “不是啊，我觉得不要那么拘谨嘛，弄得很紧张没什么意思，再说了，什么是病人家属呢？” “这位林小蕾女士就是病人吴乐的妈妈，你难道不知道吗？” “不知道，吴乐的确来过这里看病，可是周六的时候没有病人吴乐啊。” 贾天一听也有些发愣，“什么情况？没有吴乐这个病人？” 林小蕾一想，是啊，儿子虽然来找沐春了，但是没有带医疗保险卡，而且，也许，根本就没说自己是来看病的。 “你没有问过吧，问问吴乐周六开不开心？” 林小蕾刚要回答，沐春立刻又说，“你没有问问他喜不喜欢上补习班吧？” 林小蕾刚要回答，沐春立刻又说，“你没有听他说过是不是想要学吉他吧。” 林小蕾刚想说，现在最重要的是读书。 沐春又说，“你不知道吴乐想要打一手好篮球，想要和同学在一起聊天吧。” 林小蕾已经面红耳赤，看着贾天，贾天耸耸肩又摊了摊手。 “你不知道他并不是一个内向的孩子吧。” “你有多少时间没有表扬过他了？” “考试不好你有没有试过忍住不骂？” “你是不是可以接受他是个成绩不好的孩子？” “你是不是怀疑他耳朵里根本没有音乐？” “你从来不担心儿子因为你的原因不敢说话吧。” “你觉得还不如生什么神经瘤也好过现在这样用耳朵里有声音做借口不好好读书吧。” “你有没有想过吴乐也到了可能会谈恋爱的年纪？” “你有没有想过一个一直都很听话不会还嘴的孩子可能以后再也说不出话来？” “你是不是知道吴乐在学校有多少朋友？” 林小蕾已经被沐春逼疯了，踩着高跟鞋的双脚突然发软，一点力气也没有。 “好了，对不起，我只是想让你体会一样吴乐的感觉，他说不出话的感觉。” “你，是魔鬼吗？” 林小蕾瘫坐在沙发上，顾不得形象掩面而泣。 “我一直都那么糟糕吗？你说的那些，我是个那么糟糕的妈妈吗？” 贾天看着沐春，下颌抬起，撅得和一个茶壶的嘴一样。 沐春耸耸肩，还了一个“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表情。 贾天气得站了起来，索性拉开门走了出去。 院长室外，正好遇到了刘田田和沈子封。 “贾院长......” 两人异常尴尬，既然撞上了，也不需要解释什么。 “沐医生，怎么样了。” 沈子封的绿豆眼这种时候真是大有好处，贾天也看不清楚这小眼睛里打着什么算盘。 “啊，你和沐春倒是关系不错啊，还有刘田田，别以为你妈妈和医院关系好我就会一直袒护你，门诊大厅少东西的事情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那事情不能全赖我啊，我又不是财产保管员。” 刘田田撒娇道。 “行了，我可看不下去了，没有一点点医生的样子，真的是，你们要听自己听吧。” 贾天说完低着头走开了。 没有关紧的院长室内传来一阵阵林小蕾的哭泣声，还有随之而来的咒骂声，“就算我有错，那也是我和我儿子的事，你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多管闲事。” “啊，没事，你这样骂我对我来说其实没什么，因为我不是你的儿子，我不会把你的话当一回事啊，但是吴乐就难说了，他可是你的亲儿子，万一他爱着你，而你又根本把他的爱扔在角落里，全然看不见，只怕一个人心里积压了太多话不能说出来，就会涌到耳朵里变成古怪的音乐吧。” “所以，你的意思是，他耳朵里的音乐不是因为有什么病？是因为我不让他说话？” 沐春忽然拿出一袋纸巾递给林小蕾，林小蕾迟疑了片刻，拿了过来。 “妈妈和孩子在一间房间里，有时候这个房间里装满了人，装满了温柔的妈妈，严厉的妈妈，生病时照顾孩子的妈妈，考试考砸后恨不得把孩子打死的妈妈，有那个上班很努力的妈妈，也有那个看电视剧会哭的妈妈，有时候，房间里还有一整个社会，有现在的社会，还有孩子长大后的社会......一间房间哪里挤的下那么多人啊，太累了，太不容易了，做妈妈太辛苦了。” 林小蕾擦干眼泪，哽咽着说不出话来，脸上的妆已经化了，沐春却看着她觉得比之前更像一个温柔大方的妈妈。 “你为什么要管那么多闲事？身心科医生究竟是做什么的呢？” “啊，这个嘛，身心科算是专门管闲事的吧，吴乐这个孩子，我想送一把吉他给他呢，可惜以后都不会来了吧。” “要是考完高中可以考虑让他来看你。” “不用了，我可不想再被投诉，我还是留着自己弹吧。” 林小蕾笑了，虽然沐春不知道吴乐耳朵里的音乐是不是还在不断重复着，但是至少贾天应该不会拿林小蕾投诉的事情来为难身心科了吧。 能保住饭碗真是谢天谢地了。 结果一上午因为投诉的事情，新病人一个也没有。 沐春躺在椅子上刷着小西瓜的更新，百无聊赖地等着病人找上门来。 “啊呀，要是张文文在就好了，还能有个人可以玩玩。” “什么意思？” 楚思思正在整理笔记，听沐春说出如此无聊的话实在忍无可忍了。 “老师，你能不能正经一点点，哪怕一点点就好。”楚思思用第一节手指在沐春面前比划着。 “啊呀，病人没有就没有钱，没有钱我就没有办法给小西瓜送礼物，没有办法给小西瓜送礼物，小西瓜就不会注意到我，你说，我是不是太难了。” 楚思思白了白眼，顺滑的黑色长发披在白大褂外，在沐春看来和贞子差不多。&lt;/p&gt;</div> 正文卷 第一百八十九章 这幅画没有生机 “楚思思，你相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活死人。” “什么意思？”楚思思被沐春这么突如其来的问题吓得一哆嗦。 “不要突然说这种话题好不好？” “不是啊，我们是医生，应该是唯物主义科学论的坚定拥护者对不对？” “当然，我觉得......为什么问这种问题？” 楚思思还是不明白，她现在已经知道了，想要笔记写得容易，让沐春说得越清楚越好，千万不要被他自言自语的絮絮叨叨带偏了方向。 “我倒是想知道，有没有活人机器？” “什么东西？”沐春来了兴致，“你是说赛博朋克那种吗？机器和人的完美组合？” “你说什么呀，我不知道什么赛博朋克，我说的是一个人像机器一样思考，一样行动，就看不出半点人的样子，我最近看到一个这样的人，我觉得他就是一台机器。” “我说的活死人也是这种，明明是个人，却好像并没有活着。” 楚思思忽然转身朝门外望了一眼。 “你怎么了？” 沐春问。 “不知道，我就是突然想看看后面，觉得有点慌。” 楚思思的有点点慌很快就变成了真正的不安，一个异常安静的男人踏着凡人绝对无法做到的安静步伐来到门诊室门口。 “是身心科吗？” 男人走路的样子与其说是两脚交替着步行（就是一般人那样走路），不如说是两脚交替着却没有踩在地上。 他不是飘过来的，他就是走过来的，走到沐春和楚思思面前，但是他的眼神是空洞的。 他的脚步声几不可闻，可是他行走的速度却并不慢。 “我叫丁家俊，已经挂过号了。哪位是沐医生？” “我就是，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而且就是这几天？” “不，我不认识任何人。” 男人说话的声音异常平缓，说不出哪里不对劲，楚思思皱着眉头，她今天很漂亮，和往常一样漂亮，满足所有人对美女医生的幻想。 丁家俊的视线穿过楚思思，望向更远的地方，在沐春看来远到天上飞过的飞机那么遥远。 “你最近哪里不舒服？睡眠如何？” 沐春接过医疗保险卡，开始问诊。 “我没有哪里不舒服，我不应该感到哪里不舒服的。” “啊？” 楚思思忍不住轻声道。 “我没有睡眠问题，我的睡眠很好，事实上我认为睡眠是我最好的部分。” 这句话很奇怪，什么叫睡眠是我最好的部分，其他不好的部分是什么呢？他之前又说没有哪里不舒服，这不是前后自相矛盾了吗？ “你的睡眠为什么很好？” 沐春顺着丁家俊的回答往下问，这是个不寻常的问题，因为它本身语法上就并不准确，但是有时候身心科医生会故意选择一些不准确的用词来达到一些奇怪的目的。 一年前，一个秋天的下去，秋日暖阳照在大地上，年轻人在享受金秋的温暖和闲暇，丁家俊和女友陈安妮漫步在海音中心主音乐厅外的银杏林间。 阳光照在泛黄的杏叶上，金灿灿的，丁家俊从口袋里拿出一枚买了已经两个月的粉色钻石戒指，轻轻捏在掌心。 原本他已经准备就在这篇银杏的金色光影中求婚。 陈安妮是他今生挚爱的女人。 从大学开始的恋人，何其有幸一直守护着彼此。 毕业七年后，丁家俊成了小有名气的插画师，收入足以让陈安妮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 他已经订好了去巴黎的机票，选择巴黎作为蜜月旅行第一站是因为，每年情人节的夜晚，两人都会一起重温那部分伍迪·艾伦执导的《午夜巴黎》。 安妮常说，虽然是男主盖儿搭乘这古董汽车遇到了那些可爱的人，如果她到了巴黎，也许也会看到古董标致汽车，也会去酒吧喝酒，遇到科尔·波特，菲茨杰拉德，天啊，那时候的菲茨杰拉德一定帅上了天。 午夜钟声响起的时候，陈安妮说，她会拉着丁家俊的手，一起回到20年代、30年代、去找那时候的海明威一起享受巴黎这场流动的盛宴。 每每这个时候，丁家俊就会抱着陈安妮，告诉她，他一定会去看看毕加索和高更，问问他们脑子里想的究竟是什么。 他们会沿塞纳河散步，在清晨、傍晚和午夜。 丁家俊相信人生若也是一场盛宴，陈安妮就是那个和他共享一生的人。 夕阳，落叶，金色音乐厅成了背影，渐行渐远。 一个酒驾司机，看错了红绿灯，撞倒了刚刚走出银杏林的陈安妮和丁家俊。 两个半月之后，丁家俊伤势痊愈在家人的陪同下回到家里。 家人一直瞒着丁家俊，说是陈安妮一周以后就完全恢复了，而那个时候丁家俊还在昏迷中，医生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醒过来。 醒来后的丁家俊渐渐相信陈安妮和刘至去了意大利。 她看到了陈安妮朋友圈里发的旅行照片，她和刘至看上去也是那么天生一对。 这没什么错。 何必等待一个醒不过来的人。 丁家俊虽然难过，但是两个半月的受伤，捡回一条命来，他对世界充满感激，又知道陈安妮幸福地生活着，那个像噩梦一样的车祸，他再也不要想起。 他投身在事业上，倾尽全力，没日没夜，画出来的东西却被一次次否定。 其中的理由不乏牵强附会。 最搞笑的居然是，“你画的东西没有半点生气。” 没有半点生气？开什么玩笑，那些鲜艳的向日葵，那些巍峨的山脉，怎么会没有生气。 “不，就是觉得死气沉沉，seven啊，你自己看不出来吗？” 客户这么说着，眼神中流露着惋惜。 “我们不能把这套自然百科的插画部分交给你来画，也许，你可以尝试去找一些电影公司合作，也许科幻或者灵异类的主题。” 一直以来都合作得很好的公司，突然要和他解除合作。 从天之骄子变成了咸鱼，就连画画书封这样的工作，丁家俊也接不到了。&lt;/p&gt;</div> 正文卷 第一百九十章 这个世界的颜色 他在夏天的时候来到大学校园，沿着曾经和陈安妮走过无数遍的竹林走到两人曾一起画画的画室。 教授依然神采飞扬，只是教室里的学生都是一张张更为年轻的面孔，朝气蓬勃，充满理想。 “恢复得很好啊，我都听你们班同学说了。”教授张扬一说话，声音还是和多年前一样。 “没事了，早就没事了，就是遇到一点问题，想来问问老师。” 丁家俊如实将自己伤愈以来遭遇的挫折告诉张扬。张扬沉默半晌，“死气沉沉？” 丁家俊点点头。 两人坐在教学楼前的石阶上，看着年轻的学生在远处的跑道上奔跑，从香樟树下并肩走过。 “你觉得问题在哪里？” 张扬问。 “我就是不知道问题在哪里，我觉得我看到的东西事实上比以前更鲜艳。” “我知道一些有类似困扰的艺术家，事实上艺术的一切不在这里，不在这里，也不在这里。” 张扬伸出手，指了指眼睛又将手放在胸前。 最后他说，“在这里。” “大脑？” “这么说是我的大脑出现了问题？” “你说你看颜色比以前更鲜艳了？” 张扬问。 “是的，红色还是原来的红色，但在我看来它们更红了，绿色也更鲜艳，我觉得城市的饱和度非常高，所以，为了让我的画平衡一些，我在配色的时候故意抽离了一些色彩，我认为它们是平衡的，但是，结果并不理想。” 张扬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于是他问丁家俊要了一些最近的作品。 两人一前一后走回教学楼，避开太阳光之后，张扬更清楚地看出了丁家俊画中的问题。 “所有的颜色都偏灰。” “怎么会？” 丁家俊拿过手机看了一遍。 “明明是很鲜艳的颜色，我觉得还太刺眼了，应该再淡化一些。” 张扬心疼地看着丁家俊，“很多艺术家会因为视力的问题改变绘画风格，seven你不要太沮丧。” “我没有沮丧啊。”丁家俊急忙解释。 之前的客户只是说了不合适，说画面死气沉沉，也没有人像张扬刚才这样说过。 “seven，想想莫奈吧。因为常年在紫外线中画画，莫奈这种执着光彩的习惯，最终导致他晚年时双眼近乎失明。 就像是闭上了眼睛在画画。眼疾如此，即便是莫奈也只能将所有颜色进行标注，当他拿起颜料询问助手这是什么颜色后，再以助手的答案去做画，他通过对颜色的记忆和常年养成的绘画触觉仍然在创作精彩的作品。” “老师，莫奈和我不一样，他是渐渐变得模糊和混浊，左眼和右眼看到的颜色不同，对光的敏感度也越来越差，后来的作品就变暗了，色调和光度混浊而阴暗，还有明显的对比感衰弱。 莫奈自己也承认，‘我对色彩的感受力已经不像从前那样强烈。在我眼中，红色变得混浊，粉色也显得十分平淡，一些暗沉的颜色我已经完全感受不到’。所以看他老年时期的画作会发现他描写的形体也显得模糊不清，当然仍然是精彩绝伦的作品。” “所以，我想告诉你的是，对艺术家来说，颜色是会随着生命变化的，如果它变化了，你也可以找到新的世界，去探索，去适应，创作出我们没有见过的作品。” 张扬试着鼓励丁家俊，抱着老师的善良和对学生的珍惜。 “但是老师，我不一样，恕我冒昧，你所说的，和我不同。我看到的颜色事实上更鲜艳，我很难和你形容，就好像一个近视的人突然带上了隐形眼镜，或者把一副画的对比度提高，再提高饱和度总之，黄色在我眼里是太阳爆炸般的明亮，我有时候都睁不开眼睛，蓝色是最纯净的天空，我不像莫奈到后来看不出紫色和蓝色，我看得见所有的颜色，世界是更鲜艳的，有时候这种鲜艳，我想要用一块巨大的布把它遮掩起来，我觉得它鲜艳的有些” “有些什么？”张扬很有耐心，对优秀的学生或是天资稍稍不足的学生，全都非常有耐心。 这也是丁家俊第一时间想到来找张扬的原因。 张扬总是细心聆听学生的困难，努力解答学生的困惑，他智慧博学，总是能带给人信心和勇气。 “有些让我不知所措，我觉得鲜艳的过于不真实，所以我总是想着在调色上降低一些鲜艳度，让它们看上去更接近真实的，我记忆中的世界。” 张扬委婉地建议丁家俊去医院做一些视觉方面的检查，或者去神经科检查一下。 离开学校的时候，丁家俊想去画廊走一走，画廊二层有历届学生的参赛作品，丁家俊只是想看看自己大学时候的作品，虽然知道陈安妮的作品也会在二层展出，可是丁家俊并没有想那么多。 二楼画廊的结构很简单，白色展厅顶部是两个长长的椭圆形透光孔，光线交叉汇聚在正中间的雕塑上，那个雕塑是丁家俊和刘至一起完成的。 丁家俊觉得雕塑的颜色有些过于鲜艳了，明明是原铜色的，放久了最多有些自然泛红。可是现在，丁家俊眼前的这个圆筒形的雕塑，却像鲜红色的消防龙头。 “天啊，怎么会这样，采光没有变啊，明明应该是暗铜色才对。” 丁家俊的心情突然沉闷起来，胸口也有好几次刺痛的感觉。 这时候，一个人影在阴暗处游荡，哼唱着一首很老的歌曲，声如幽灵，形如鬼魅一般走进椭圆形光团中。 秋天该很好，你若尚在场 秋风即使带凉，亦漂亮 深秋中的你填密我梦想 就像落叶飞，轻敲我窗 “seven。” 唱歌的人从阴影中渐渐走到光团之下，丁家俊定了定神，方才看清他的脸。 那张脸异常悲伤，却又异常鲜艳。 “当年我们一起没日没夜做这个雕塑的时候，安妮还有机会选择的。” “啊，她不是已经选择了你吗？” “我？” 唱歌的人名叫刘至，英文名和丁家俊一样随意，丁家俊的英文名是seven，而这个刘至的英文名是six。 两人在新生报道那天嘲笑彼此的英文名，随后成了同窗挚友。 兄弟之间爱上同一个女孩，实在是太常见了。&lt;/p&gt;</div> 正文卷 第一百九十一章 这个病人很有名 请查收一条来自弗洛伊德的警告： 第一章中出现的【楚思思】不是所谓的女主，只是学生，请勿强行代入。 此书非后—宫文，前期以故事形式表现案例，中期偏专业向，开头较慢。 疯狂的不一定是医生，可能是病人。主角一：病人。主角二：沐春。 （没有特别强调的，则为没有其他临床疾病的精神科病人。） 第一章之后是第四章，第四章之后是第六章……第六章之后是第八章……这不是催眠！ 以下是正文。 ---------不要凝视深渊--------- 世界是一片琉璃森林 太阳照不到的角落里 隐藏着幽暗的光 遮住人类的双眼 侵吞每一个明亮的灵魂 ——《心理师笔记》第一百七十一条 “要我怎么救啊，你想要救人你就去救，拉着我干什么？我就是个上不了手术台，拿不了手术刀，内科看不起，外科嫌弃，市民也不知道，警察都弄不清的身心科医生，而已。” 说这话的人叫沐春，是个身穿白大褂的年轻医生，看样子刚下班或者刚完成了一项手术，衣襟很随意地任由它凌乱着。 真实的情况是，他在医生中属于比较特殊…或者说，比较少数的存在，一种少有人知的职业。 一名身心科医生，从专业角度来讲，用比较通俗易懂的话来说，主要工作就是治疗身心疾病。 当然，医生嘛，不管是哪种医生，在社会上都是很吃香的，至少收入用以支出这方面是用不上拮据这一词的。 原本应该是这样，但现在的情况出了一点变化，他，一个病人都没有。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在这种情况下他还莫名其妙的多了一个任务出来，一个从脑子里蹦出来的任务。 拯救十亿人！ 说是拯救可能有些神话自己的意思，但治疗却是真真确确的，治疗，换一种角度来说何尝不是拯救？ 当然，这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沐春感觉到这个脑子里的存在有点为难人的意思，让一个病人无一的医生去拯救十亿人？无论从何种角度来看都是在故意刁难自己。 “我做的是这么一份工作，一天门诊数就这么几个，怎么让十亿个病人来找我？” 沐春现在有种放弃挣扎，任由发展的意思。 沐春也尝试过了拒绝脑子里的任务，但却仿佛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大声且无畏地喊道，“救一个是一个，救多少是多少！” 卧～！真是蠢透了好不好！ 逞能一时爽，通关火葬场。 身心科小医生救世界？ 醒醒吧！ 睁着半睡不睡的眼睛，姿势咸鱼地躺在室内的皮质沙发椅上，沐春有些怅然若失。 他所拥有的全部就只有他自己和花园桥医院五楼，空空荡荡的身心科门诊室。 连个病人都没有的地方。 所以，如何拯救？ 想到这里，沐春用自己那昏昏欲睡的脑子打开了某个不久前出现在脑海中的面板。 【装备数：0】 【道具数：0】 【体力值：1】 【智力值：275】 【天赋：无】 【任务：救1000000000人】 【任务限时：3650天】 【任务结束方式：拯救完成或者失败。】 尽管此前已经看过，但沐春仍然抱着某种心理，企图从中挖掘出特异功能来。 结果，再一次失望。 275的智力值，沐春猜测应该是指智商。 这个系统任务是救人。 救谁？ 当然是病人。 可… 就算这医院生意再好，也不可能一个医生一辈子就能拯救1000000000人。 再看，更想发笑。 一辈子？ 不存在的。 任务时限是3650天，就是说只有十年，十年救十亿个人？沐春估摸着这系统可能刚出厂，涉世未深，又或者它只是想单纯的让自己高兴一下，让自己误以为自身天赋异禀，得天独厚，秉承天地之重任，当是不可一世的天才才能做到这事儿，好让自己小小虚荣一把？ 那真是谢谢了啊。 沐春很想心怀感激，然而现实揪得他蛋疼，虚荣心？自己是那样的人吗？你给我来一个全能医者系统还差不多？尽整这些花里胡哨的，差评！ ———————————————— 最近几个星期以来，每到下午楚申明就觉得晕乎乎的，尤其是到了四点左右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了。 查了baidu，查出一身毛病，最后他不得已关了所有网页，想着去医院看一下。 如果继续坐在办公桌前随时有昏睡过去的危险。 这危险当然还不至于是生命危险，但离职危险却是接近了。 临近下午四点，楚申明拖着行尸走肉般的身体踏进了这家社区医院。 原本他是想去大医院看的，但想想，也许也不是什么大问题，而且去大医院太费钱了，真的伤不起，于是兜兜装转，就来到这家公司距离不远的社区医院，很小的医院，但人还不少。 楚申明偷看了几眼预诊台的护士，和公司里那些装扮过度的女人相比，护士真是亲切可人。 楚申明想着要是找个护士做女朋友估计能高兴好一阵子。 这样想着，楚申明行动上却有点畏畏缩缩，带着些许紧张地走向预诊台，和护士交谈了几句之后，其中一名护士开始询问楚申明的情况。 楚申明看了她的工作牌一眼，原来叫刘田田啊。 “哪里不舒服？”。 “我头晕，喉咙也有点痒，肚子还胀。”楚申明说着下意识地用手捂着肚子。 护士抬头淡淡地瞟了他一眼，撕拉一声撕下一张单子，也不做任何解释，“你去身心科找沐春医生。楼梯上去到五楼，最里面那间诊室。别搭电梯啊，电梯到不了五楼，只到四楼。” 楚申明呆呆地接过单子，点点头，按照护士的话，不情不愿地踏上楼梯，走到三楼的时候就觉得身体愈发不对劲，走走台阶就开始喘粗气，好不容易走到五楼，楚申明已经和半个哮喘病人似的。 这最后一层怎么有那么多台阶，早知道电梯坐到四层再走上来就是了。 大夏天的折腾出一身汗，刚踏上走廊，肚子就闹起了脾气，一股真气乱窜，忍不住放了个p。 还好五楼这地方前前后后空空荡荡的，和下面几层没法比，楼下中医科、理疗科、妇科、内科都热热闹闹的，这到了五楼怎么空空荡荡呢？ 一阵阵阴森恐怖之感掠上心头。 那个叫刘田田的护士…不是坑我吧。 医院凶铃……这五楼不会是停尸房吧，社区医院也会有停尸房的吗？ 楚申明牙齿有些打着颤地胡思乱想着。 在楼梯口挣扎一番之后，楚申明想了想，既然来了就看看吧，也算是对得起自己的健康，要不然这一到下午就昏昏欲睡也不是办法。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来到护士所说的身心科，刚想找个人问问沐春医生在哪儿，刚好迎面走来了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 好漂亮！ 楚申明的内心着实被惊艳了一下，但很快就感觉到了紧张，迈着不怎么稳重的脚步走上前，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斯文稳重一些，“你好，请问沐春医生在哪儿？” “你是沐春医生的病人？”楚思思有些迟疑地问道。 “是的。” “有预约吗？” “额…没有。”面对这么漂亮的女医生楚申明有些尴尬和紧张。 “你叫什么名字？” “楚申明。” “好的，那请你稍等一下，我去问一下沐春医生。”楚思思领着楚申明在门口停下，见到点头应是便转动门把手走了进去。 房间内，沐春还在研究着脑子里的东西。 见到楚思思开门进来，头也不抬一下，“什么事？” “来了个病人，找你的。”楚思思瞪了一眼像条咸鱼一样躺着的沐春。 楚思思，毕业于夏东大学法律学专业，现在是研究生二年级，但是她不愿意在学校继续读书，也不去参加司法考试，偏偏要和沐春挤在这个五楼的门诊室里做身心科医生。 能这么任性从法律专业变成一个实习医生全都仰赖着她的父亲，楚晓峰。 这个乍看之下颇有武侠小说气质的名字在这个世界里可是颇有名气的教授、医生、慈善家。 这些事情本来沐春也不想了解，可是他来身心科上班时，楚思思就说自己是身心科的实习医生。 开什么玩笑，法律专业转医生？不可能！ 尽管常识上的事沐春很清楚，可怎么会有法律专业的学生要来做医生呢？沐春模模糊糊，想不明白，于是就开始费尽脑力去回忆自己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沐春知道自己是一个心理师，但是这个时代似乎没有心理师这样的职业。 他猜测自己可能存在多重人格，但是多重人格之间又无法清晰认识到不同人格发生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如果不是多重人格，恐怕只能用多重宇宙解释了，沐春也很无奈，他可是个相信科学的人啊。 身心疾病在这个时代仍然属于医院治疗系统的一部分，精神疾病都没有分类和定义，更没有《精神疾病诊断与统计手册》这样的诊疗系统。 沐春每天面对的困扰就是楚思思的妈妈三番五次善意提醒，不要让楚思思误入歧途。 什么叫误入歧途？ 是法律专业转医生的脑洞过于歧途还是在身心科和沐春在一起工作算是误入歧途？ 前者沐春不确定楚思思是怎么想的，但是后半部分沐春认为张枚女士的担心是多余的。 楚思思最多只能算是他的学生，或者是一名出于什么原因而出现在花园桥社区医院的实习医生。 想到这里，沐春又想，这么好看的女孩自己竟然不喜欢，是不是不正常…… 不是，沐春很明白，如果楚思思要成为身心科医生，从法律专业跨到身心科，对她而言长路艰辛，而他最多只能尽好一个师长的责任。 至于自己是否在这个世界有什么真正牵挂的人？ 沐春隐约觉得是有的，只是他们会以某种方式，在某个命定的场合重新相遇。 楚思思妈妈常说思思不懂事，沐春总该明白道理吧？做律师赚钱还是做教授赚钱？ 沐春想说做教授其实挺赚钱的，总比做一个社区医生赚钱。 说这些话的张枚女士是一名出色的律师，法庭上无人可以避其锋芒，这样的人在法庭上很难找到对手，在生活中也很难找到配偶。 偏偏她找到了，果断带着女儿改嫁现在的老公，国际上赫赫有名的律师事务所负责人，will陈，陈为为。 弄清楚这些事之后沐春就只想躺在休息椅上，身心科已经够冷清了，还来个律师家族的实习医生，这分明是把任务难度越加越大啊。 和其他科的医生整天从早忙到晚不一样，沐春这个身心科主任，整天想的是怎么能找到病人。 别说十亿，每天能有一个病人，沐春都高兴了。 但是，现在的情况又不同了，十亿，这个数字让沐春直接进入咸鱼状态。 人的大脑就是这样，遇到特别困难和痛苦的事情时索性直接短路，就当没有发生过，或者拒绝相信。 遇到危急状态时人会闭上眼睛，看恐怖片时人会闭上眼睛蒙住耳朵就是大脑拒绝改变安全状态，相信危险出现的自我短路机制。 沐春现在可以说就是这种情况。 现在【十亿】这座大山压在面前，他简直觉得一个病人都没有办法照顾了，除非…算了，还是等把一切理清楚了再说吧。 沐春万分无奈地对楚思思说道：“请病人明天下午再来吧。” “唉。”楚思思叹了口气，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有开口，得到沐春的这句回复便踩着咔咔咔的脚步声离开了。 在门口等待看病的楚申明感觉愈发糟糕，好不容易等到门再次打开，得到的却是只能问站在对面的女医生“什么时候可以看病？” 问这话时楚申明强压着想上厕所呕吐的不适感。楚思思医生见到楚申明脸色骤变，不禁担心起来。 这里是身心科，虽然看上去身心各占一半，但不管内科还是外科，沐春医生都是外行吧，术业有专攻，他要是连外科、内科都精通，那真是上天太优待他了。 不止楚思思这样想，就连沐春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他除了【心理师】和【智力275】以外，别的什么也没有，最要命的是任务时间只有3650天，沐春几乎做了决定，好好过好眼下的日子算了。 言归正传，要是楚申明突然晕倒或是出现什么紧急状况，还要送回内科，到时候非让内科取笑不可。&lt;/p&gt;</div> 正文卷 第一百九十二章 这个医生去打工 午后斜阳攀上五楼的阳台，照在沐春脸上，长夏漫漫，下午五点的太阳都是温暖的。 好不容易楚思思用酸奶和口红“讨好”护士得来的病人竟然就这么“凉了”，沐春的心里可不好受。 虽然极力表现出漫不经心的样子，甚至还把第一位病人请了回去，其实只是想给自己多一些时间把突然出现的古怪任务和周围的事情弄清楚，如果不能确定自己有能力做好这份工作，沐春认为他是没有资格打开门诊室大门的。 当真正思考起病人的情况时，看似懒洋洋的沐春实则处在全神贯注之中，脑海里已经把楚思思所讲的楚申明的病情思考出了一些头绪。 …… 楚申明从医院回到公司，又在公司熬到下班，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到晚上了。 吃完晚饭躺在床上刷动漫，还没看完一集《鬼灭之刃》，肚子就咕咕乱叫，跑去厕所，蹲在马桶上，隔了好一会，也没什么动静。 真倒霉，早知道去一趟医院什么问题也没解决还不如留在公司偷偷刷美剧，反正下午四点公司领导都不在办公室，他也能偷偷懒。 说起来，这家安全技术公司他也工作三四年了，对公司销售的安全类产品也很熟悉，工业安全产品嘛，什么橡胶手套啊，防火警报器啊，根据厂房面积测算警报器数量等等，这些流程化的东西已经难不倒楚申明了。 手上的渠道客户也很稳定，不需要像新人销售那样从零开始跑客户，他也是这么苦出来的，前几年整天在外面跑客户，学技术，一心想着成为技术型销售，现在工作也算稳定，虽然收入一般，也还算过得去。 所谓大学毕业后工作三五年的瓶颈期楚申明算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大概就是现在这样吧，工作没什么盼头，混日子吧，混掉的都是自己的时间，努力吧也没有更明确的方向。 大部分人到这个年纪就开始考虑结婚这种事，他也不例外，家里催着快点结婚，房子都已经在装修了。 双方父母都见过面，女友那边也是大学毕业就在一起的，算算也有好多年了，女友是初恋，和楚申明谈恋爱时才19岁，双方父母都是普通工薪阶层，条件说起来也差不多，就算门当户对了吧。 李潇潇人也不错，工作说起来还是楚申明妈妈帮忙找的，但工作稳定，花钱也不算大手大脚。 女方家长觉得女儿谈了那么多年恋爱就结婚吧，不结婚拖着也没什么意思。 楚申明也觉得不结婚还能怎样呢？潇潇人又不差，虽然长相一般，真的一般，但也许就是看久了吧。 男人嘛，再好看的女友看久了也会觉得无趣吧。 这话当然不能说，也不能多想。 楚申明自认不是那种见异思迁的人，该自己负责的也不能逃避。 女方家长拿出十万块钱说是给新房装修，楚申明原本不想要，他老妈却说，为什么不要，你们自由恋爱结婚的，现在男女平等，应该各出各的钱，这样两个人对家庭都有付出，才过得长久。 工作稳定，老婆也有了，照理来说楚申明应该没什么不满足的，可就在这装修房子，计划一整套结婚事宜的时候，楚申明的身体出现了问题。 失眠，头疼，最近还开始肚子胀。 躺着看动漫看不了一集肚子就不舒服，跑到厕所又什么都没有。 他给自己买了点益生菌，按照说明书服用，没有用。 又买了点消化药，结果一吃就拉肚子，有一次，部门主管让他临时帮忙接待一下客户，一杯咖啡的功夫，他上了两次厕所。 客户是个长着一张骄傲脸的采购，本来楚申明觉得她还算长得不错，可不到二十分钟功夫楚申明就借口离开两次，等第二次从洗手间回来时，骄傲脸采购一脸嫌弃，好像他身上带着什么不文明的味道一样。 等到了下午四点，跟闹钟一样准点，楚申明开始头晕犯困，脑袋就像充气的电灯泡，又沉又闷，喝了咖啡也没用。 真担心自己是生了什么病，抱着必死之心查了baidu，越查越害怕，传言果然不假，有病上baidu，最小也是癌症。 趁主管不在，这才找了个理由溜了出来，本来想去大医院看看，但是大城市三级意愿排队挂号人太多，想到人山人海的挂号大厅，他的胸口就更闷了。 正好公司到家的路上有一家社区医院，现在社区医院的医生也都非常好，不如先去那里看看吧，就算什么大病，也是从基础检查做起嘛，什么验血、做b超，应该在哪里都一样的吧。 如果以后再要到大医院就诊，社区医院的检查报告也不会浪费，再带去大医院给医生看就是了。 社区医院果然不怎么需要排队，明亮的门诊大厅和漂亮的护士小姐姐。 可是这五楼的什么身心科却有点不靠谱啊，明天要不要再去呢？不去也不行，如果真有什么病耽误了可不好，哎，要是老婆是个护士或者医生就好了，主管的老婆就是大医院的内科主任，主管身体看上去就特别健康，精力旺盛，从来没有看他累的时候。 想来想去又想到了楚思思，就冲着再多看几眼这么养眼的医生，明天无论如何也要再去一次医院才好。 下了决心，肚子虽然还是胀，但似乎没有那么不能忍受了。不去一次厕所问题也不大。 楚申明打算晚上什么事也不做，手机扔在客厅，自己关在卧室里不出门了，父母回来应该以为他睡觉了，估计也不会多问。 可是晚上要是女朋友发消息没回怎么办呢？女友一定会一条接着一条消息，她是个疑心病很重的女孩，当然，楚申明一开始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问题，恋爱中的男人被女人缠着总以为是女人喜欢自己，但是时间久了，有时候也会觉得厌烦。 先给她发一条消息就说自己上班累了，先睡了。 说做就做，“潇潇宝贝，我困了，今天先睡了，要是你给我发消息我没及时回复的话，千万不要担心哦。” 按下发送，倒了一杯水，拿出医院配的助眠药，囫囵吞枣咽了下去。 万事俱备，今天就早点睡吧，明天看看能不能好一些，当然指望助眠药改善病症是不可能的，趁着还有勇气，一蹴而就把病看好了，这样拖拖拉拉拖成baidu上那些大病可就麻烦了。 躺倒在床上，两眼巴登巴登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这样躺着的感觉真不错，脑袋里什么都不想，稍稍有些困意，就这样睡着吧。 楚申明平时都是晚上十二点以后才睡觉，难得今天八点多就睡，他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更不可思议地是他的女友潇潇，潇潇接到楚申明的消息已经是半小时后，她觉得事情不妙，楚申明一定有什么事瞒着她，所以她没有回复消息，而是直接拨打了楚申明家的固定电话。&lt;/p&gt;</div> 正文卷 第一百九十三章 这种生意没有讨价还价 被固定电话响声吓到的楚申明见了鬼一样蜷缩在被子里，八月份的天气却冒着冷汗。 固定电话都很久没有响过了，一直忘记去电信公司拆除电话都是因为爸爸妈妈偶尔需要用来和一些年老的长辈通话，生怕他们弄不清手机号码，打到家里。 客厅里的电话反复响着，楚申明完全无法忽视它。 “喂？”楚申明最终还是拿起了话筒。 “你不是说睡了吗？” “潇潇？你怎么打到家里来了？” “我担心你那么早睡觉是不是有什么事，发了消息也不见你回复，我就直接打家里电话了，看，效率是不是很高。” 楚申明哭笑不得，肚子里一抽一抽，只能弯着腰说话，声音也变得怪怪的。 “哦，你今天没有加班吗？” “加班了，八点多才到家，你都不知道，今天人事部的刘小东有多恶毒，这女人故意在开会的时候刁难我们客服中心，说我们考勤有问题，还有人偷偷早退，含沙射影地想降低我们这个季度绩效奖金，真是从来不做好事的女人。 还有今天一个客户投诉，说客服中心没有反馈他的情况给技术部门，导致他耽误了一周工作，要求赔偿。 我都累坏了，晚上本来要去做指甲的，现在好了指甲都没心情做了。 对了对了，差点忘记了，婚博会就在下周末，你有没有订票啊，要不要去看看有什么好的婚礼方案，你觉得一站式婚礼那种好不好，包含美容、健身、酒宴和所有的策划以及婚纱摄影。我想这事情我一个人做不了主，总要和你一起商量才行。 上次说结婚戒指的事，我考虑是不是去香港看看，那里的款式更多一些，我可不想大家都千篇一律地一克拉钻戒，弄的每个人都嫁了同一个男人一样。 毕竟结婚是大事嘛，我一个人忙不过来啊，还有结婚当天的对戒，也要开始挑选了，还有刻不刻名字之类的，我妈说这个刻不刻名字没什么意思，结婚对戒只要婚礼上用就可以了，真假都无所谓。 你觉得呢？你要是觉得买一对假的我也可以接受，反正只要拍照好看就行，又没人凑近看是不是真金白银。 喂，老公，你有没有在听啊。” “在听，潇潇你决定就好，我肚子有些不舒服，要去下洗手间。” “这样啊，那你拿好手机去洗手间啊，我语音和你说。” 楚申明的意思是都不是什么急事，改天说也一样，但潇潇却急于一口气说完，他只能忍着答应，挂了电话又拿起手机直奔洗手间。 不到一分钟功夫，wechat页面上就跳出第5条消息，加上之前没有看的留言，潇潇的小浣熊头像旁有31条消息提醒。 每条消息的字数都不多，无非就是问，睡了吗？ 怎么了？ 是不是和别人在约会？ 真的在家里吗？ 你没有十二点不会睡觉的。 难道在打游戏？ 电话怎么也没听到？ 我打你家电话了啊。 你倒是接电话呀。 潇潇心满意足挂了电话停了消息，楚申明再回到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肚子胀成圆鼓鼓的球，用手一摁，里面还有咕咕咕的气流声。 早知道先去检查肠胃问题了，也许有点胃炎或者胃溃疡，据说年轻人有点胃病很正常，吃几粒药就能解决。 可胸闷头晕又是怎么回事呢？看来，明天下午无论如何还是再去一次医院。 从工作位站了起来，先跑了一次走廊上的厕所，遇到同部门的小迪正在抽烟，那烟味伴着厕所的味道，楚申明又想吐了。 要是个女人，多半会认为他怀孕了。 说起来，自己的症状和怀孕还有几分相似呢。 小迪掐了烟头，看了一眼楚申明，“老哥，怎么脸色那么差？被主管骂啦？” 多管闲事，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被小迪这么一说，楚申明愈发担心起身体来，年轻人病不起，上有老下有狗，什么都要照顾，最重要的是生病多丢人啊，要是自己得了什么大病，以前的同学不知道会怎么说他，当成反面教材说什么工作太辛苦，一直加班熬夜最后生病也就算了，多半会说，钱没赚到什么，还在啃老呢，结婚都是父母的钱买的房子，结果结婚前就得了大病。父母那边也一定很丢人，本来儿子就没什么让他们骄傲的地方，勉强算得上大学毕业，有一份稳定工作，要是生了什么大病，真的是羞于让别人知道，亲戚什么更不知道会怎么看他们。 想到这些，楚申明的肚子里就像有一个要爆炸的巨大手榴弹，他真恨不得能在肚子上打个洞，扎上钉子的自行车轮胎一样，把里面的气全放了。 不行，下午还是要想个理由去一趟医院，花园桥医院沿路有一家电器公司，胜美电器是楚申明的客户，填一张外出单，就说去拜访客户好了，四点拜访客户，六点回不了公司实在正常，这种事主管也不会斤斤计较。 毕竟，平时也没得罪他，自从娶了医生之后，那家伙专注养生，也不会对下属过于苛刻。 下了决心，身体就舒服一些，什么也拉不出来，楚申明穿完裤子，仍旧冲了一下水，听到水声颤动，心里也算是完成了一件事。 午饭的时候就吃了一片面包和办碗沙拉，本来以为清淡饮食能改善肠胃，现在看来也是自以为是，多半是有什么病了。 回到座位上，潇潇发来一张戒指的图片。 ——好看吗？这个很便宜，只要18700，我觉得挺好看的，你要不要问问你妈？ 戒指，戒指，婚纱照，婚纱照。 楚申明，又想要吐了，赶紧抓起茶杯咽下一口咖啡，恶心感才咽了回去。 午饭后的几个小时，楚申明什么也做不了，看了几眼基金，非但没赚钱好像还亏了一点，这几天股票又不好，基金是没指望了。 漫不经心地给潇潇回了几条消息，还好潇潇没有察觉他心不在焉。 真要是有什么病，还是早早告诉潇潇才行，别刚结婚就死了老公。&lt;/p&gt;</div> 正文卷 第一百九十五章 这位老师怎么了 白天没有病人，沐春思考着楚申明的状况，整理了一部分材料之后，沐春正打算制定进一步的治疗方案，这时他惊讶地发现，这个时代还没有心理学，也没有行为疗法和认知治疗。甚至心理治疗还不能作为关键词在网络上查询到。 抑郁症、双向障碍、惊恐发作、焦虑症、体相感知障碍等等，这些沐春脑海中生动的词竟然全都没有在网上找到。 沐春知道自己是个心理师，但也不清楚为什么这些词在这个时代根本还没有出现。 在他的调查中，这些他熟悉的病症都没有相对应的名称。无法用临床医学诊断的疾病，在这个时代被称为身心综合症或者精神病。 民间和文学作品中这类病症更多被描述为神经病，脑子有毛病，中邪了。 在学术领域，身心疾病的探究似乎仅仅发展到了弗洛伊德和他的精神分析时期。 行为主义尚未被任何一条文献提及，简单说，除了精神分析之外，这里的心理学还处在一片空白阶段。 【3648天】，任务时间一直在往下走，为什么任务时间是3650天，3650天到了会发生什么？ 他很快想到，也许他的寿命只有十年，听楚思思之前所说，他曾经病倒过，各种医疗手段都检查不出究竟什么病因。 也许这个病之后，他就只剩下十年生命，所以这个奇怪的系统要求他完成拯救1000000000人的任务时间就只有3650天。 这真是一个可怕的念头，难道自己能不能活出十一年，就看这个任务是否能够通关了？ 沐春摇摇头，用楚思思的妈妈张枚给身心科新买的咖啡机冲了一杯咖啡，捧在手上才觉得心里又踏实了点。 虽然这个时代还没有心理学和精神疾病诊疗体系，但是病人却已经存在了。 作为一名医生，沐春明白，总不能说书上没的病，就放弃治疗了。 按书治病怎么看都有些郑人买履的感觉。没书可查也是难办，沐春重新思考着，原本在他脑海中明确的问题，现在他需要用更有效的方法改善病人的状况。 沐春凝思半晌，提笔，刷刷刷地写下了楚申明的治疗方案。 ——————————————————— 下午四点多，踩着落在地上的梧桐树叶，忍着腹中翻江倒海般的难受，楚申明狼狈地来到花园桥医院。 “昨天预约了医生，说是今天来复诊的。” 其实复诊这种事没有规定流程，更不需要和预诊台打什么招呼。 “预约了医生？什么医生？” 楚申明揉了揉脑袋，没记住名字，根本没看到那个主任啊。要不然说楚思思的名字吧，可是楚思思是个护士，当着刘田田的面说楚思思，好像不太合适吧。 楚申明吞吐吐吐不知道怎么说，一旁的李小梅有些不耐烦。 “既然预约了医生，挂完号自己去就是了，还来预诊台干什么？” 后面一句很小声，楚申明也听到了，李小梅侧过身去说了句，“这么大人看个病都不会。” 护士果然还是越漂亮越温柔，楚申明默默啧啧一声，和刘田田说了句，“哦，那打扰了。” 不等刘田田开口，一溜烟跑开了。 一股气走到两楼，竟然没觉得喘。 走到五楼的时候，阴森不安的感觉又来了，和昨天一样，五楼的环境让楚申明很不舒服，腹中隐隐作乱，说不出的虚弱感。 真是个鬼地方。 这一次，门诊室的门打开着，只见一个中等身材，中等长相的男人穿着白大褂，扣子一个也没扣，露出里面的短袖运动衫和一条运动短裤，和马路上夜跑的人穿的那种款式差不多。 短袖上印着迪卡侬的牌子，这件短袖估计也就19块钱那种便宜货吧。 经常要跑客户的楚申明可不敢穿成这样就去公司上班，如果碰巧当天要去拜访客户或者有客户上门，穿成这么廉价又随便，直接就扣了不少分，有丢了买卖的风险。 单单一条皮带就要上千元，短袖衬衫虽然是打折买的非当季新款，可是也要800多元，裤子便宜一点，398买的打折款，至于鞋子，随便一双上班穿的皮鞋也要800多，还好不用每个月都买新衣服，相比女职员还是要省钱不少。 “上衣不错啊，是打折买的吧。” 沐春随口一说，楚申明的脸一下红到脖子。 “你是主任？” “我叫沐春。” “沐医生，昨天我就来过，护士说你在工作，让我今天再来。” “思思......思思......” 闻声而来的楚思思穿着一件粉色护士装，胸前挂着一个听诊器，看起来像一条搭配得体的项链。 “是这位护士吗？” “对。”楚申明有些不好意思，舌头打结也不知道怎么说话。 昨天和楚思思第一次见面他还能应对自如，有说有笑，今天当着沐春的面，他突然就觉得不好意思，觉得自己昨天的心思被眼前这个主任看穿了一样。 “来的很准时啊。”楚思思开口了。 叫人酥麻的声音。 “先检查吧。”沐春提议。 “好，把鞋子脱了。”楚思思温柔地走到楚申明面前，倏然蹲下身。 “你要干什么？”楚申明紧张地不知所措。 他从小就是这样，用粗俗一点的话说就是有贼心没贼胆，要说好美之心，楚申明当然是有的，他也不否认，男人嘛！ 可也就是停留在想想而已，要说yy吧，也算是有一点，尤其是和潇潇谈恋爱久了，就总觉得别的女孩都很不错，好女孩真多。 “就在这里检查？为什么要脱鞋子？” 楚思思站了起来，血红色高跟鞋哒哒向后退了两步，露出了她身后的一台跑步机。 “去跑步啊。” “跑步？” 这算哪门子检查？跑步？让病人跑步吗？ “护士，我不是不想检查，我今天就是来检查的，昨天也是和你说好的，可是这脱鞋子跑步～～～～～～～” “跑步机是新买的，医院经费不足啊，穿鞋子容易脏，保洁阿姨很少愿意跑到五楼来打扫，帮个忙，脱了鞋干净点，你不会有脚臭吧。” 在楚思思面前被沐春这样说，楚申明就算再怎么解释也好像是在欲盖弥彰，只有靠证明自己没有脚臭来扳回丢失的掩面了。 这个主任，真不让人喜欢。 “果然没有脚臭啊，那刚才就可以脱了啊，为什么不愿意脱鞋呢，穿鞋多难受啊。” 难道这个主任上班不穿鞋的吗？ 楚申明趁着脱鞋的时候往桌子底下看了一眼，这个主任果然光着脚踩着一双人字拖。 医生不用穿鞋的吗？ 不知道楚思思如果脱了鞋子会是什么样，看今天她穿的是肤色丝袜，如果楚思思也不穿鞋的话...... 控制不住意y的魔力，楚申明又偷偷看了一眼楚思思的脚踝。 跑了五分钟的楚申明气喘吁吁，恨不得立刻从跑步机上下来，让沐春把躺椅让给他躺一会。 “这么快就跑不动了？” “很久不锻炼啊。” 楚思思的眼神里一改之前的温柔，只剩下鄙视和怀疑。 这什么眼神，我是个病人，跑不动很正常，身体有状况才来医院的啊。 又勉强跑了十分钟，好像没有刚才那么难忍受。 肚子里还是咕咕不舒服，他想上厕所，又害怕让楚思思失望，也不知道还需要跑多少时间。 看病看成这样还真窝囊。 “医生，到底我是怎么了？” 跑了三十五分钟后汗流浃背的楚申明坐在沐春面前询问自己的病情。 “思思，量血压，听诊。” 白嫩柔软的手指穿过汗水碰到了楚申明的胸口。 带有体香的身体离他不足半臂。 楚申明只觉得腹部温热，之前翻江倒海的感觉被这种温热有力感取代了，这种感觉好多了啊。 “现在感觉怎么样？”沐春漫不经心地问。 “还……还行吧，可是前几天我很不舒服啊，吃点东西就胀，肚子里总是不舒服，去上厕所又没有什么东西。” “听过《肠道的故事》吗？” “没有，那是什么？小说吗？” “一本儿童绘本。” 沐春的话楚申明听的糊里糊涂，怎么又变成儿童绘本了。 “肠道里有很多工人，这些工人高兴的时候你就感觉不到他们的存在，不高兴的时候你就无法忽略他们，你要不要想想最近有什么事让他们不高兴了？”&lt;/p&gt;</div> 正文卷 第一百九十六章 这医生也真是够了 “比如有什么勉强他们的事。” “勉强他们的事？我饮食还算规律，吃的也清淡。” “有没有不想做的事非要他们做，结果他们罢工了。” “罢工？” “对，就是罢工，不做消化工作，你就觉得胀了。” 如果他们每天都不去公司了，那么公司的业务也就停了，这就是罢工的意思。 每个人各司其职，做好分内事，整个公司才能正常运转，要是有几个人突然不来了，那么这台运转的机器就会出现问题，甚至停工。 “就像初中物理学学的电路问题，断路或者短路。” 沐春用笔在一张打印纸上涂涂画画，随后推到楚申明面前。 “想象一下。” “什么？” “你的肠胃。” 楚申明好像有些明白了。他明白了自己还没穿上衣，还光着上身坐在空调下面。 方才出了很多汗，经空调一吹，弄不好又要腹泻之类的。 想到这，肚子立刻就疼了起来。 糟了，有些冒冷汗。 楚思思温柔地给他披上一条薄毯，毯子看上去不是什么医院用的毯子，而是印着银灰色logo的纪梵希披巾。 omg，楚思思是把她自己的披巾给他用了吗？ 一阵骄傲油然而生，楚申明得意地看看沐春，沐春普通的脸上果然露出了普通的羡慕。 楚申明坐直了一些，腹部也变得轻松了。 “那就多跑跑步，不要让肠胃停工，就能解决目前的问题了吧。” 楚申明点点头。 “可是不对啊，医生，我还睡不好觉，到了下午还有点头晕。” “不是给了助眠药了吗？还有什么问题吗？” 沐春的声音有些严厉。 公立医院就是这样吧，不能对医生态度要求太高。 真的就是罢工的问题吗？主任已经说了，就是罢工，没什么事。 “明天再来吧。” “什么？” 楚申明没有听错，沐春叫他明天再来一次。 “医生，我要工作的。” “哦，工作重要还是身体重要啊。” 当然是身体重要。 可不是所有人都真的能明白这道理的，工作当然重要，丢了工作，人生就会陷入彻底混乱，人生混乱……不可想象。 “尽量来吧，要是做不到每天来，周五再来也可以，但助眠药一定要吃，本来明天还要给你做跑步后腹部触诊呢。” 腹部，触诊？ 就是摸肚子吗？ 楚申明瞳孔冒着一点点不易察觉的火。 omg。 “下一位病人已经上来了。” 沐春这句话是对楚思思说的。 楚申明心领神会地把毯子取下来，套上自己的上衣。 “上来的时候没有挂号啊？”沐春对着电脑有些抱怨的语气。 楚申明很熟悉这种语气，多年和客户打交道的实战经验积累，楚申明很善于观察他人情绪，有时候，甚至到了可以预见的程度。 “预诊台说，和医生约好复诊的话就不用和他们说了，直接去找医生就可以。” “哪个预诊台的人说的？” 楚申明刚想说刘田田，结果英雄护美的心思把他到嘴边的话给憋了回去。 真难受，明明该怎么说怎么说就是了。 “护士？谢谢你啊，毯子。” 算了，毕竟冲着楚护士今天这一身粉色装扮，红色高跟鞋，已经很值得走这一趟了，还有她私人的披巾，完全值回票价。 至于明天来不来，先答应着吧，拒绝别人好像也很麻烦，真的不想来就不来好了。 反正听下来自己也没什么病。 快一个小时了，非但没觉得头晕，而且现在精神还好了很多，肚子也不难受。 大概不是什么大病，只是自己吓自己罢了。 …… 楚思思换下护士服，拿起白大褂套在身上，皱着眉头走到沐春面前。 “为什么我要打扮成这样？我是医生，不是护士。” “病情需要。” “你都没问他有什么症状，难道不是应该要积极聆听病人的话，尽可能了解清楚症状吗？” “积极聆听？” 沐春没有不耐烦，但是态度也不和善。 “你的书……” 楚思思摇摇头，决定不说了，沐春变了，也许是暂时的，也许是他在尝试新的治疗方法，他总是孜孜不倦地尝试，持续探索，而不是固守一成不变的现有治疗方法。 这是他迷人的地方。 现在，因为他的优点而受到指责，实在不太友善。 “这人什么问题？” “没有简单的问题，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 “可总该有一个病症吧。” 楚思思有些着急。 “要明确的东西，你应该回去找你爸爸和妈妈，法典上的一切都是明确的。” “你不要想赶我回去，我是不会回去做律师的，我心意已决，不会改变。” “那你可以回去找你的亲生爸爸，他是身心科权威，我不过是他那么多学生里最普通的一个。” “你不普通，你是最优秀的。” 沐春也不知道楚思思说的优秀是指什么。一个人应付身心科的工作多少还能更轻松些，可这楚思思却非要在这里工作，还周一到周六上午从不休息，虽然偶尔会迟到，可从用心和认真角度来评价，的确是个勤勉好学的小医生。 但自己哪有什么东西可以教她的呀，何况沐春也觉得学的法律专业就应该回去做律师或者法官，何必来这里做医生，白白浪费多年学业。 “老师告诉我今天为什么这样治疗吧，为什么都不需要详细询问病症。” “病症不仅仅是询问得来的。” “那是什么？” 沐春本想着用一些模凌两可的话搪塞楚思思，一般聪明学生会去努力理解老师的话，因为不耻下问虽是好事，可也是丢人的事，万一自己的问题很肤浅，岂不是很丢面子？所以一般人都会不懂装懂，不会刨根问到底。 楚思思却有股倔劲，好像非要把一些都学明白一样。 这样下去还能一起工作吗？记忆似乎还没完全恢复，却要教授一个学生。 沐春只能尽力而为。 “用心看，用眼睛看，询问病情的时候不仅仅看病人说了什么，要关注病人的很多方面，这才是积极聆听的本质。” 楚思思好像明白了什么，脸颊上两朵绯红甚是动人——求知的美。 沐春脱下白大褂，换上运动鞋，踩上了跑步机。&lt;/p&gt;</div> 正文卷 第一百九十七章 这就是你要的东西 去胜美见客户的事好像引起了主管怀疑，原因是胜美的采购竟然往公司打了座机。 这几天楚申明觉得自己是和座机有些犯冲了。 先是潇潇给家里打电话害他没能睡觉，接着又是胜美的采购往办公室打了电话，说起来他们好像是换了新的采购，原来的eddy可能跳槽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大概就是他现在的处境，主管开会的时候通知楚申明准备周六去安吉拜访客户。 什么样的客户要周六周日出差拜访呢？楚申明想抱怨，但主管的眼神明白写着他心里应该清楚吧，自己偷偷溜出公司难道不该做点补偿，好好表现？ 谁都不想在八月这么炎热的季节去外地工作，可是总要有人去啊。 小迪还年轻，销售部又属他年纪正合适，还没成家，双休日也没什么要紧事。 主管想来就是这么思考的。什么古怪的逻辑，就是看不得属下有半点空闲，不压榨成油就觉得白付了工资。 这也是没办法，要么不要在企业工作，要么，还是要接受这种资本规则，谁让楚申明从小也没学什么技能呢？ 有时候他会想，要是自己会木匠，会画画，会编程或者会一门乐器，就不用朝九晚六这样工作了，可以自由自在，教教孩子弹琴赚点课时费。 这样子的生活至少是自由的。 楚申明答应下来，周六安吉出差，免不了喝酒应酬，楚申明开始担心自己的肠胃会在出差途中崩溃。 “喂，小迪，你知道现在行政那边谁负责出差事宜啊？” “老楚啊，不知道呀，我都没出差过，大概是自己定完机票什么的最后找行政那边报销吧。” 既然这样，那就选择火车去安吉吧，从魔都先搭乘高铁到湖州，再坐大巴去安吉，火车上毕竟宽敞一些不用挤在长途大巴上，虽然从导航上看，坐车去安吉才是最方便的，一个多小时车程也就到了。 可是万一在大巴上肚子胀气，找不到厕所怎么办？ 这些事也没法跟别人说，还是去问问身心科的沐春吧，虽然看上去有些古怪，但他那副不修边幅的样子还挺让人舒服。 平日里见多了衣冠整洁的公司职员们，难得看到有医生像沐春这样穿着随意的。 楚申明忍不住笑了出来，拖鞋上班，还穿着迪卡侬的运动短裤，恐怕全身加起来也就五十块钱吧。 医生收入可不低，这个沐春还有点意思。 考虑到也许还会让他跑步什么的，这一次楚申明打算穿得随意一点，把家里打羽毛球时候穿的那套运动装拿出来，都是yonex的装备，穿起来应该不丢人。 想到这，楚申明有些迫不及待想回家把衣服翻出来试试看合不合身。 周四的工作不难打发，随便给客户打了几个电话，整理了一番产品表，坐在自己位置上偷偷看了会没有声音的游戏视频。 混混日子还是很舒服的，就是收入嘛，实在不太好意思说出口，也差不到哪里去，现在哪里工作都一样，想赚大钱可不容易。 到了下午三点，楚申明又开始担心一小时后自己会进入眩晕状态，他提前准备了红牛和咖啡，还从冰箱里翻出一块德国进口的黑巧克力带在身上，结果到公司后巧克力全部化成了巧克力浆，无奈拆开后在厕所冲洗，才把巧克力和包装纸分开，再把包装纸扔进干垃圾桶中。 小迪和另一个部门的同事刚巧在厕所外的过道上吸烟，楚申明慌慌张张就怕被这俩人看见自己在清洗巧克力包装袋。 哎，垃圾分类真是头疼。 三点半，楚申明喝下一罐红牛，三点五十分他跑到公司楼下的花园里晃了一圈，刷了几个抖抖上的搞笑视频，三点五十八分，他在原地假装跳绳，当然，手上是没有绳子的。 四点，头不晕，预想中的眩晕没有发生，只是心脏咚咚跳得厉害，楚申明猜测可能是跳绳的缘故。 他又绕着花园慢跑了一圈，心脏觉得舒服多了。 一两年没有好好跑步了，下班就想回家打打游戏，刚大学毕业的时候，周末还会和老同学一起打羽毛球，群里也是热闹，总有人组织去附近山里徒步，羽毛球比赛或者夜跑之类的。 两年前，楚申明还参加了江边夜跑团，还为此特意买了一双耐克的跑步鞋，花了一千多块钱，后来没穿两次就放在橱顶积灰了，现在再要跑步恐怕需要买一双新款跑步鞋，这双鞋毕竟已经过时了。 楚申明突然心血来潮，想在群里问问有没有人打羽毛球，一想到双休日身在安吉，又把掏出来的手机放了回去。 跑跑步想想心事，不知不觉跑了十五分钟，也没有昨天在跑步机上那么上气不接下气，看来自己体力还是很容易恢复的。 最重要的是，已经快四点半，他还没有觉得晕眩，只是肚子里有些不舒服，像是要拉肚子，又像是有东西堵着。 潇潇发来一张图片，是婚博会的入场券。 楚申明站在原地有些犯晕，怎么忘记了婚博会的事情呢？双休日偏偏要出差，自己都两三年没有出差了，这个理由实在有些不正常，可这是事实啊，要怎么和潇潇说才好呢？ 不回消息的话，弄不好一会就来电话了。想着想着，肚子愈发难受，等电梯上楼的时候都出了冷汗。 “怎么回事？自己偷偷跑步了？”沐春的神色有些不高兴。 “既然下午四点可以跑步，为什么不来看病啊？” 听沐春这么一说，楚申明有些紧张，毕竟到现在为止来身心科两回了，还没有这么正式的从医生口中听到“病”这个字，难道真的是有病吗？ 想来自己真是蠢，肠胃问题那么清楚，怎么不按照baidu上说的去做个胃镜、肠镜什么的，好早点排除疾病呢，偏偏信了预诊台的鬼话，来什么身心科，现在好了，来了两次，最后还是说有病，弄不好还要从头来过。 有病要治，不能心存侥幸，网友们都是经验之谈啊。 “医生？我到底什么病？” “不是睡不好觉，肠胃紊乱吗？是不是经常想要放屁，肚子里像有个气球一样？” 楚申明有些不好意思，偷偷看了一眼楚思思，她好像没有听见一样，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lt;/p&gt;</div> 正文卷 第一百九十九章 这位医生又请假了 “【心因性肠胃功能紊乱】，这个病很常见。” 从沐春的表情看起来真的大概也许没什么事。这个病名字虽然很长，但听上去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毕竟baidu上那些可怕的癌啊，肿瘤啊，肿块，溃疡之类的字眼都没有出现。 “最近有没有什么压力啊？” “没有，要说有的话，每个人都多少有点压力吧，谁又能活在完全没有压力中呢？” “说得是，可就是有些人活得无忧无虑，活得比其他人都要好啊。” 不是吧，这话从一个医生嘴里说出来不合适吧。在楚申明看来，医生可是个好职业，相比他这种做销售的，医生一直以来都受人尊敬，毕竟是别人求着他而不是他们求着别人的工作。 虽然这些年来，医患关系紧张之类的话题也多有谈起，总体上还是受人敬仰的职业。 谁能不靠医生过完一辈子啊，如今早没有这样的人了。 “如果没有压力的话，那最近有什么开心事吗？” 楚申明叹了口气，“哪有什么开心事，要说最近有什么特别的事，都说不出来，千篇一律才是最好的形容。” “没有想杀了什么人取而代之，或者开着车就想冲出隔离带这种一了百了的想法吗？” 楚申明惊讶，惊奇，惊恐。 “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一旁的楚思思更是不明白，病人是来看病的，怎么成了诛心大拷问了。 “没有这类想法吗？那就好。” 沐春露出古怪的笑容，为什么说古怪，因为楚申明不明白这时候的笑是什么意思，楚思思也不明白。 就像夜晚的猫头鹰冲着月亮笑，月亮怎么知道那古怪表情是什么意思。 呸，我是来看病的，怎么成了这样。 被嘲弄有意思吗？ 花钱被嘲弄有意思吗？ 赶紧说出这次来复诊的目的，然后早早回家算了，明天还要去安吉，这特喵可不是开玩笑的。 搞砸了出差，不知道会被表面和善的主管暗地里怎么折磨。还有人事行政部那群蛀虫，靠着销售的业绩吃饭，还以为他们可以凌驾于销售之上，简直无耻。 公司没了他们任何一个都能正常运作，少了一个行政部都没什么大影响，可他们除了知道找人麻烦，其他什么都不会啊。 敬而远之就好，平日里少啰嗦，有事说事，没事不招惹就好。 这次出差费用回来时还要找他们报销，可不能弄砸了。 “我想要一些稳定肠胃的药，我是说那种可以让肠胃不会过度反应的药。” “那种药倒是有很多，我一会给你开一些，但该拉掉的还是要拉掉，肠胃需要把积累的污浊之气驱逐干净，才能焕发新的活力。要不然，你看就像一条又脏又旧的橡皮筋，没有弹性。” 沐春的这些比喻，楚申明听得糊里糊涂。 “那心因性肠胃功能紊乱严重吗？能治好吗？” “抓紧时间啊。” “什么？” “穿那么好看，是来跑步的吧，一看就是有眼力的人，这台跑步机是市面上最好的跑步机，两万八千美元，你那点挂号费啊，在这跑步机上跑一步就赚回来了。” 楚申明的确也想跑步，尤其是他从进门时就感觉到楚思思的目光偷偷在他和跑步机之间游弋。 是想看我跑步吧，原来还有喜欢看男人运动的女孩啊。 还以为女生都不喜欢看男生运动呢。 潇潇就不喜欢，说起来自从和潇潇恋爱以后，两人约会就是看看电影，到处吃美食。 就算是偶尔潇潇提议的旅行，也是美食众多的泰国啊，日本一类地方。 各种吃，吃各种。吃完买东西，然后就在酒店刷手机。 楚申明想去附近山上走走，或者骑个单车在日本的海边吹吹海风，怀念一下《灌篮高手》里仙道骑车时的感觉，潇潇总是一脸不高兴，她不喜欢，她只喜欢楚申明陪在她身边，做指甲、烫头发，甚至发呆。 潇潇是那种长不胖的体质，其实长不胖也是病吧，但楚申明却在这样吃吃吃的约会中越来越胖。 潇潇是个好姑娘，倒也不嫌弃日渐发福的楚申明，楚申明也觉得虽然自己身材变差了，可身边偷看自己的女孩也没变少，反而比大学时候更多了。 他应该还是很受欢迎的吧，有别的女孩喜欢自己也很正常，要不是因为潇潇。 有时候一个人的时候他会冒出一些疯狂的念头，算得上疯狂吧。 他会想要是没有答应和潇潇结婚，要是还是单身，自己的感情会有另一些可能吧。 比如年轻又温柔的护士。 这样的想法是不是就是沐春说的“杀了什么人取而代之”呢？ 沐春举的例子虽然极端，可意思也的确没有什么不对。 “加油啊，多跑一步就是一美分啊，跑一百步就有赚了一美元，加油加油，少年。” 看个病看成了健身私教课，楚申明偷偷看了眼楚思思，她的眼神还是那么期待，那么温和。 呀，思思喜欢看男人健身吗。 跑起来，再跑起来。 喉咙里发出喘气声，不行了，肚子开始疼了，胀气要发生了。 又有什么鬼东西在肚子里吹气球。 这样下去要放屁了呀，怎么能在思思面前这么狼狈。 这个屁一定又长又响，弄不好还很臭。 沐春按下了咖啡机，逍遥自得地吹着口哨，等这咖啡机预热运行。 咚咚咚，隆隆隆机器运作的声音着实不轻。 趁着这声音赶快放一个屁吧，憋着只会越憋越难受啊。 可是屁不是能控制时间想放就放的，还没推挤到位，咖啡机的运作声便停下了。 “还能跑吗？” 沐春端起咖啡杯，冲着楚申明问道。 “嗯，可以吧。” 不能失败啊，才两公里而已，怎么能这么快就说不行了。 男人不能说不行。 绝对不能啊。 “放点音乐吧，来点跑步专用的那种音乐，虽然我不喜欢听。” 音乐？好东西啊。 “好，放响一点。” “好嘞。” 摇滚乐响起，声音嘈杂且响亮，虽然关着门，但估计整个五楼都能听到。&lt;/p&gt;</div> 正文卷 第二百章 这种事情我来做吧 楚申明跟着音乐的节奏加快跑动速度。 真爽，跑过倦怠期后整个人都振奋起来，甚至有些迷恋上跑步的快感。 方才总想放屁的感觉也烟消云散不见了踪迹。 身体就是这样，不好的感觉存在的时候挥之不去，当它们消失的时候又完全想不起来它们曾经存在。 现在，楚申明浑身都很舒服，脚步轻盈，挥汗如雨。 楚思思的眼神里也流露着光彩，这光彩就是因为楚申明，绝对不会错。 难不成还会因为那个穿着拖鞋端着咖啡窝在椅子里的沐春吗？ 怎么看沐春都太过平凡了，普通脸，普通身高，品味也是普普通通，现在的女孩子不会看上他这样的男人吧。浑身上下也就他的职业最拿得出手，可是身心科究竟是什么科呢？ 医院里收入高的自然要算是外科医生，有些上了年纪的中医据说收入也很高，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身心科想来一天也没有几个病人吧。 他都在这里快一个小时了，也没见到一个新的病人，弄不好，一天就他一个病人？ 这样的医生能有多少收入啊！ 想到这里，楚申明愈发有了自信，脚步也越来越放松。 没想到自己体力还不错。 “啊呀，这个新的咖啡机有点问题啊，我肚子不舒服。” “诶？肚子不舒服？” 楚思思不解地问，“怎么不舒服？” “胀气，要放屁了。” “啊？” “啊呀，声音是不是很响啊？” 这么丢人的事，这个沐春还是不是文明社会的文明人了？简直是魔鬼医生吗？ “后面有新的病人了。” 楚申明从沐春脸上读到了猫看到老鼠的表情。 他从跑步机上下来，楚思思递给他一条白色毛巾，放在脸上擦了擦，一股消毒水和香水交织的独特气味。 这味道，楚申明甚是喜欢。 “刚才说了什么？明天出差的肠胃药对不对？” “对，肠胃药，还是带一点比较好。” “嗯，如果有不好的东西在里面发酵，就要排出去才好。” 话虽然这么说，可是陪客户这种事情不能有差错，冷不防突然要上厕所，可是说不过去的，让一群人等着自己很是尴尬，再者，要是忍不住要放屁又不能放的时候，一定会很难受。 沐春给楚思思使了一个颜色，楚思思心领神会地替楚申明开门。 “楚医生今天还要给我做检查吗？上次说要做一小时全身检查什么的？” 楚思思眉毛轻抬，嘴角闪过一丝冬日午后的暖阳，羞涩道：“去对面检查室躺着，我一会就来。” “嗯，好的，医生。” 楚申明有些得意，太得意了，得意到有那么一瞬间，完全忘记了自己是来看病的，求医问药才是目的。 “你要我给他检查什么？” 楚思思不客气地问沐春。在楚思思看来，沐春今天够无赖的，不是喝咖啡就是言语数落病人，这太不像他以前一贯地温柔善良了。 “你什么意思？”沐春把咖啡杯往桌上一放，弄出过度的响声也全然不放在心上。 “我需要给他做什么检查？他是不是应该去内科检查一下比较好？预约一个胃镜之类的，或者检测一下幽门螺旋杆菌是不是超标。” “你自学了内科吗？” 沐春这么一问，楚思思脸上顿时一红一白。 这叫什么话，激励还是数落啊，沐春是吃了炸药了还是脑子不正常。 总之，他的治疗方法实在有些奇怪。 用匪夷所思来说更好。 楚申明的感觉也和楚思思一样，只不过一个是病人，一个是实习医生，角度不同。 “哎呀，这里痛。” 检查室里，楚申明忍不住喊疼。 楚思思不过是按了一下他的腹部，轻轻按了一下那种，按照沐春的指示检查一下腹部有没有神经性紧张。 看来，沐春说对了！ “是不是什么大病啊？你不按的时候我不疼啊。” 然后你再问他，最近那个方面如何。 “哪个方面？”楚思思听不懂。 她是真的听不懂。 “就是兴趣方面。” “兴趣？hobby？” “不是。sexual interest。”沐春用一口标准发音回答楚思思。 “纳尼？” “so 嘚丝。” “哈？” “好了好了，楚医生，你要把病人在休息室放多久啊，这已经要五点了，不想下班了吗？” …… “疼，真的疼。” 楚申明也说不清为什么会疼，而且是想到楚思思的手接触他的皮肤时就会痛。 幸好房间里灯光不算亮，楚申明也看不清背对着光的楚思思脸上的变化。 “你最近xing趣如何？” “xing趣？” “嗯，就是那方面的情况。” “那个？” 楚申明明白楚思思说的是什么，可这种时候到底是该装明白还是不明白，楚申明一时也想不出来。 于是就僵在那张窄小的床上动弹不得。 “是不是不太好？”楚思思又问。 “不，很好，怎么会不好。” 嘛嘚，怎么能说不好，男人能说不好的嘛。尤其是在女人面前。 “主任说了，你可能会有一些这方面的困扰。” 想来的确如此，最近对潇潇也没什么想法，两人也许认识时间太长了，老夫老妻导致欲望减退，根本已经有一两个月没有…… 话说回来，楚申明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因为只是对潇潇没了想法吧。 对其他漂亮的女孩，比如预诊台的刘田田或是楚思思。 还有公司里新来的邱小梅，一头桃红色短发，娇俏可人啊。 最近看他的女生也不少，坐在地铁上或者便利店里，哪怕公司电梯里，都有女人会看他几眼，他也会想着找女生聊上几句，没有进一步交往的想法，聊上几句也挺有乐趣。 女孩们也不讨厌他，还挺喜欢和他聊天啊。 怎么会有问题呢，坚决没有，必须没有。 “没什么，这个方面真的不用医生担心，我挺好的，不不，是很好，非常好。” “真的吗？” 楚思思脱掉了橡皮手套，看样子检查不欢而散。 “是真的。” 楚申明坐起身，“我就是肠胃不太舒服，还会头晕。”&lt;/p&gt;</div> 正文卷 第二百零二章 这里有小偷 “那就这样吧，其他没有什么问题了，去一楼大厅把药取了就能回去了，还有什么症状下周再说吧。” 楚申明离开医院的时候还在为楚思思提出的问题困惑不解，对方要是楚思思的话会有什么问题吗？ 不会有的，一定不会的。 对潇潇比较冷淡，只是因为老夫老妻的缘故吧，这不是很正常的嘛，大部分人谈恋爱那么久了都会觉得无聊吧。 话说起来，也不知道潇潇怎么想的，看她对结婚的事情那么有兴趣，应该心里很爱他的吧。 楚申明隐约觉得有一阵心酸，好像自己做了什么错事一样，其实什么都没有。 这种酸酸的感觉以前也有过，最近发生的更频繁些，究其缘由，楚申明弄不明白，他也没有细细想过。 楚申明走后，楚思思愁容满面，换上了一件白底的纪梵希中袖上衣，一条白色背带裙，头发简单扎成马尾垂在脑后，高跟鞋换成了价值三千多元的白色平底鞋，这一身看上去轻松随意的装扮，沐春稍稍算了一下，至少也要九千多元。 这种大小姐随便一身衣服就要近万元，一个身心科医生的月收入怎么够她挥霍。 这也不能怪楚思思，每个人出身本来就不一样，大部分人的出身都很普通，用差不多的尿布，喝差不多的奶粉，从公立小学到公立初中，到高中，再随便上一所普通大学的普通专业，出来找一份普通的工作，再找个普通的对象，结婚，生子，过上一辈子普普通通的生活。 到老也可以儿孙满堂，美其名曰，平平淡淡就是福。 就象金字塔不是圆形的，而是三角形的，总有一些人是在金字塔顶端的少部分，这些人出身的时候就和普通人不一样，他们出门有私家车，私家车里有专职私人司机，他们家里有泳池，吃饭有厨师，睡觉有说英语的阿姨。 好像硅谷那边的家庭给孩子找音乐老师，都是直接从乐团找乐手，找个乐团首席小提琴家上门上课，效果肯定比青少年中心上十人一堂的大课强多了。 “我不明白，你不是叫楚申明跑步，就是让他再来检查，还有你给他开的药——【苯巴比妥东莨菪碱片】，这就是晕车药。我不懂，这对他有什么帮助？” “你觉得他是什么问题？” “我不知道，也许是工作压力太大。”楚思思这个答案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那就让他每天离开工作岗位一段时间，多来这里走走，也好增加你和我的收入。” “你就是这样想的？” 楚思思的眼角藏着不安和怀疑，这不是他认识的沐春，沐春没有这么贪财，也不会这么不认真。 这样的沐春，能治好病人才怪了。 可笑的是她，竟然以为沐春和她一样，有一颗救助他人的心，看来母亲所言并非全无道理。 “这个职业就是这样的，有时候未必每个医生的想法都是一样，我也不能保证我的判断正确，相比之下更客观和有参照的是律师或者法官，你不如回学校好好念书，找个律师事务所实习吧。” 楚思思忍耐了好久的泪水正要落到脸上。 沐春看见了，摆摆手，“别，别哭，女人的哭是一种威胁，世界上没有男人喜欢被威胁。” “你放心，沐大医生，我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楚思思已经想好了，如果沐春变了，她就把沐春变回原来的样子，如果沐春的诊断有问题，她就努力自己学习，一定要努力成为一个身心科医生。 这是她高中时候的梦想，那个时候要不是在论坛上有那个人的帮助，楚思思根本没有办法熬过那段艰难的时光。 那个人，就是沐春。 从小学一年级开始，楚思思就一直是私立学校的优等生，年级第一、第二的成绩一直到高中，高中一年级，应对学校那些科目楚思思仍然是不费吹灰之力，可是事情就是在某一天突然发生的。 她开始关注起书的页码，每次上课，看到单数的页码，楚思思就会感到紧张，她有一种古怪的念头，总觉得单数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恐怖邮轮并无靠岸的意思，对页码的恐惧渐渐变成对很多事情都过度在意，比如书桌里的那些书......她不确定哪些书的总页数是双数，哪些书是单数。 再接着，她开始觉得世界是由很多固定的线条组成的，走在路上的时候必须要沿着地砖的缝隙走数字7的路线，所以每次放学，大家往自己家的豪车走的时候，楚思思总是背后冒着汗，双腿却不受自己控制，按照脑海里这条规定好的路线走。 没有办法向同学和朋友解释这种古怪的行为，她甚至自己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为什么。 到最后，每写一行字，她都要确定这行字在双数处结束，如果是单数，这句话就要擦掉重新写过。 有一天晚上，她反复擦拭了很多遍，终于忍不住去厕所呕吐，什么也吐不出来。 早上的时候，她听见妈妈把司机老陆叫到侧厅，一番询问，大体意思是“思思放学有没有直接上车回家？中途有没有去过别的什么地方？一定要准时接小姐放学，如果可以的话，还要留意下她和谁一起走到停车场。” 楚思思去图书馆和书店查找自己得了什么病，又去网上搜索自己的症状，原来有不少人和她有类似的问题，有人每天要洗很多次手，有人吃饭一定要吃一口白米饭，然后放下筷子再吃第二口菜，再放下筷子。 那个对筷子有执念的人说他初中开始就有这样的情况。 还有人说，总觉得自己害死了家里的老人，因为自己曾经有过希望奶奶快点死掉的想法，后来奶奶就重病去世了。自那以后，她就一直不肯说话，能不说话的时候都不说话。 她是自己把自己变成哑巴的。 高二的楚思思同情这些人，同时她也为自己的事情困惑不已，成绩下滑终于引起了家里人的注意，就连母亲不屑谈起的楚思思的亲生父亲楚晓风也被母亲请到家中。&lt;/p&gt;</div> 正文卷 第二百零三章 这个小偷不说话 周六，晴，万里无云。 花花草草都雨露不沾，干巴巴的随着秋风畅快飘摇。 城市干干净净，真真叫蓝蓝的天，白白的云，蓝天白云，秋高气爽。 楚申明四点半就睡不着了，先是两点多被楼下因为停车位而争吵的两人吵醒，随后，就在床上辗转反侧，期间上了三次厕所，他算了一下，上完一次厕所，不足十五分钟，又有了尿意。 肠胃问题好像没那么严重了，也许是这两天跑步的缘故，肠胃蠕动变得健康一些，看来这个沐春说得还有点道理。 那个词是什么来着——【心因性肠胃功能紊乱】。 好长的名字啊。 睡不着觉，想着看一会手机，刷了一会视频，楚申明就感觉困了。 可是把手机关掉塞进抽屉里，再躺到枕头上，睡意又一闪而过，像从脚趾缝里流过的小溪。 睡不着的楚申明只好再拿出手机，本来想着给潇潇发条消息，一想到这个时间打扰女友，虽然不是什么不正常的事，恋爱中嘛，半夜发发消息也很正常，回想以前刚恋爱的时候也是常有从晚上开始聊天一直聊到东方渐白的时候。 可不知道为什么，想到给潇潇发消息，楚申明就觉得如鲠在喉，怎么都不舒服。 大脑皮层处在兴奋状态，膀胱的充盈速度却也跟着兴奋不已。 刷了两个视频，又有尿意。 真讨厌，以前没有这样的问题，是不是肾脏也开始虚弱了。 还没有结婚生孩子呢，肾虚这种锅楚申明可不想背。 人就是这样，越是怕什么越是来什么。 半夜里，楚申明越是想着不要上厕所，就越是尿意频频，最奇怪的是每次还都能尿出很多尿来。 什么怪毛病啊，这段时间折磨的可真不轻。 原本夜晚上厕所也不能开太亮的灯，毕竟和父母一起住在一套八十多平米的两居室，三个人用同一个厕所，厕所的门又是侧对着父母的卧室，要是弄出太大的声音或是灯开的太亮，就怕影响到父母休息。 也不是什么孝顺不孝顺，是不是太过敏感的问题，而是一旦半夜里动静太大吵到父母，免不了白天会被一番盘问。 父母越是上了年纪反倒越关心起自己的孩子，原本读高中，大学的时候，去朋友那住几天，父母一个电话一条消息也没有，现在已经装修自己的房子，马上就要结婚有自己家庭了，父母却愈发管的多了。 有时候，几乎到了管头管脚，样样都要问清楚的地步。 比如固定电话的事情，潇潇给家里打了电话，父母就问长问短。 “是不是吵架了？” “潇潇可是乖女孩，人家初恋就和你在一起了，你可不要结婚这种节骨眼上惹出什么矛盾来。” “不过是通电话而已。”楚申明喊冤。 自己儿子身体不舒服也没敢对他们说，潇潇来个电话，老两口就疑神疑鬼，这还有没有血浓于水之情啦。 说到底估计也是面子在作祟，大城市老人家就是爱面子，生怕自己的日子过得没别人好。 住着几百万的房子，每天早上准点坐上大卖场的专车去超市抢打折蔬菜，特价油米，站在货架上戴着老花眼镜挑木耳，老半天才挑出一两来，有时候还为了抢一盒对折五花肉两个老人推搡着甚至破口对骂，大打出手。 两楼的胡阿姨就发生过一次为了抢特价大豆油结果被人撞了一下摔成骨折，先去医院手术花了一万多，又卧床休息三个月，生活不能自理，小便都要在床上，家人怒气冲冲，又觉得老人家可怜兮兮。 胡阿姨可是退休工资七千多哪，一个普通大学毕业生刚毕业找一份工作哪有七千多月收入啊，扣税，缴纳四金之后，也就五千多元。 不租房子还好，要是租房子，哪怕是一个单间，这一个月七千多的工资也就只能剩下四千左右可供自由支配。 想要旅行或是看场电影，听听音乐会都要好好计划，月光是必然的，水电煤、手机费、网费，还有高物价城市的饮食问题，没有三千块是很难应付的。 剩下一千，抢一场林俊杰演唱会也就没了，周杰伦演唱会？那就凭运气抢票吧，抢不到想要从闲鱼上买一张二手票，加价加到你痛心疾首，悔不当初。 一个月买一双新款运动鞋是痴人说梦，要不然下个月吃土吧。 做不到，当然做不到，工作压力之下，人对食物的渴望本就是很难抑制的。 这些孩子的父母对于七千多的月薪倒还算满意，逢人就用模糊算法随意说说，“我们家孩子年薪也就是十多万吧。” 旁人一听，哦呦，刚毕业年薪就十多万啊，你可真有福气了啊之类的话。 久而久之，自己也就算不清了，善意的算不清楚也成了好像真的孩子一年就有十多万年薪，这么一算，除以十二，月收就该有一万。 说到底，面子。 要不怎么说做孩子不容易呢，尤其是三四十岁长大的孩子。 这样想来，还是早点结婚算了，至少能有个独立空间，偶尔能避开父母的疼爱，不用晚上上厕所还蹑手蹑脚。 其实要是平常也没什么事，楚申明这一晚是越是想睡觉越是要小便。 几次以后他又开始胡思乱想，应该看看尿液的颜色吧，不是经常有那种文章说什么《通过尿液判断身体健康》之类的嘛！ 还有什么，《注意！如果尿液呈现这五种状态，警惕疾病已经找上门》。 出差回来后，周一正好可以休息，再去问问沐春医生吧。 不知道为什么，楚申明对花园桥医院五楼的偏僻和幽静有了一丝好感。 对沐春怪异的举止也不再觉得讨厌。 周围人都太正常了，这一点已经够令人讨厌。 缺乏人的样子，千篇一律。 就连谈恋爱约会好像也有既定几套攻略可以参照，大家去当红的网红餐厅，打卡，过节护送礼物，修改个人状态，在社交网站上宣布自己并非单身。 走所有人走的路，做所有人做的事，谈千篇一律的恋爱。 女人的妆容也是一样，相似的口红颜色，对女人而言也许888，777，661，各种型号意味着不同品牌的不同色号，在楚申明看来，或者在男人看来也许都差不多，橘色，红色，粉色，金色。 只要不是灰色和红色，蓝色和粉色，金色和黑色。其他同色系的颜色还能细分到各种什么樱桃、彩霞、皇妃...... 玲琅满目却是千篇一律。&lt;/p&gt;</div> 正文卷 第二百零四章 这件事情瞒不住了 打开卫生间的大灯是不可能的，因为门是磨砂玻璃做的，不能完全遮挡住光线，白色吊顶灯在夜晚看起来异常亮，父母上了年纪睡眠浅，吵醒了免不了麻烦。 可是楚申明又实在想看看自己尿液的情况，越是想着，尿意又来，哀叹一声站了起来，我这手机走到卫生间。 不出所料，还是尿出很多尿来。 一晚上也没喝什么水，这些尿到底哪里来的呢？要弄清楚人的生理循环系统还真是让人头疼。他没这个精力去研究更深的学问，楚申明只想弄清楚，自己的尿液是不是和那五种中的某一种一样，是不是他仍然是患上了什么疾病。 手机的更新换代是日新月异，但是，手电筒功能却一直存在着，楚申明点亮了手电筒，瞬间一道白亮亮的光照亮了大半个卫生间。 “我去......”低声嘟囔着，楚申明侧过身，用身体挡住门，又把手几乎伸进了马桶里面，现在光线几乎全部集中在马桶中。 尿液很清澈，只有微微一点点泛着黄......绿...... 怎么会是绿色的啊？ 也许是光线的作用吧，手机的光怎么说也有一点点偏蓝。 泡沫，真的有啊，尿液上浮现着一层细小的泡沫，围成一圈。 这是肾功能问题吧，轻度肾炎，或者蛋白尿？ 蛋白尿和很多器官问题有关不仅仅是肾脏，现在想来，这几天也有点腰疼啊。 尤其肚子胀住的时候，右边腰部也很酸，也许真的是肾功能出了问题。 楚申明颓丧地按下冲水，病怏怏地躺回到床上。 迷迷糊糊间又想起了楚思思的问题，“是不是不行啊。” 她是这么问的吗？可是现在想来的确很可能啊。 要是真的是那方面的疾病，要怎么就医呢，要是被人知道了，不知道会怎么样，父母更是不能知道一点点。 楚申明侧过身，身体蜷缩成一团，刘田田，楚思思，小梅...... 他试着寻找到一种感觉，至少是心血澎湃的感觉。 哪怕仅仅一霎那，像一根羽毛划过心头。 可是他什么也没有找到。 楚申明，你完蛋了，你要给自己想想办法才行。 真要是那种问题，你要怎么办？ 迷迷糊糊中，楚申明睡着了几分钟，他梦见楚思思穿着高中生的校服站在电车站向他挥手，当他走近时，一辆电车突然进站，挡住了楚思思娇小害羞的面容。 电车开走后，楚思思还在原地，只不过换了一身服装，变成一个成熟稳重的学姐。 这一次楚思思没有挥手，只是对着他微微皱眉。 这表情，这表情！ 难道是————————————————————————————————————————————————————————————————————————————————嫌弃？ 楚申明突然惊醒，一看只有四点半。 早上七点半的火车，就算要早起，现在起来也实在太早了。 地铁首班车都还没有运行。 他下意识将注意力集中在身体某处，毫无反应。 天杀的，毫无反应。 我楚申明，不吸烟、偶尔喝酒、打游戏不通宵、对女友忠心不二，不杀人放火，不违反乱纪，从小到大没做过什么忤逆父母的事，为什么会这样？ 究竟这个样子多久了？还是自己之前完全没有注意到。 这样下去，潇潇，潇潇。 楚申明突然很想抱住潇潇，不是因为某种基本的生理原因，也不能单纯说是因为爱。 他只是想抱紧他，有一种害怕潇潇最后也会看不起他不要他的感觉。 哪怕不是最好的，至少还有一个。 就是这样卑劣的心态，楚申明自己也看不起自己。 这种想法真是低劣。 太低劣了。 明明不是出于真心，只是自己到手的财产就算不好也不想失去。 大概就是这样的心情吧。 打着无聊的小游戏，又翻了几页鸡汤类的书。 熬到上午六点，父母已经起床了。 母亲牙也不刷，脸也来不及洗就打开了楚申明的房门。 “拜托，老妈，我这么大人了，你能不能敲门啊。” “哦，我忘了，有什么要紧的啦，潇潇在的时候我不是也这么推门进来嘛。” “不一样，要紧，就是要紧。” “发什么疯，你爸问你是不是吃坏肚子了，晚上听见你上了好几次厕所。” “你们为什么就不能把门关紧了睡觉呢，这样不就不会被吵醒了吗？又说自己睡眠不好，晚上一点点动静就睡不着，又不肯关门睡觉，这到底是有病还是没病啊。” 一夜失眠的楚申明脾气无端暴躁起来，和往日的他判若两人。 母亲倒是没怎么在意，自顾说着自己的事，“潇潇今天来不来吃饭，都一个多月没来吃饭了，你爸爸说今天去买几个大闸蟹回来吃，要不然你打个电话叫潇潇来吃饭啊。” “我今天要出差，明天才能回来，吃什么饭啊，来家里吃饭怪麻烦的，下周外面吃饭吧。” 楚申明心烦意乱，客厅里的老爸又喊道：“你出差啊，我一会去火车站那边的公园练剑，你送我过去啊。” “怎么送你过去啊，我打车送你吗？” 楚申明真是烦透了，实在不想和爸爸一起出门，这么好的天气，他这么就不能有点好心情呢。 “额，反正一个人也是那点钱，两个人也是那点钱对吧，你带我一段，你几点出门啊，我准备准备。” 楚申明恨不得说现在就出门，但是他没有这么大胆子，主要是没有这种习惯，他很少忤逆父母，这是从小家教养成，有什么不乐意的也就自己消化就是。 出租车上，车窗紧闭，楚申明没有吃早饭的肚子又叽叽咕咕开始折腾，他能感觉到小腹开始充气，像一个渐渐鼓起的气球。 好在，没有尿意，已经两个多小时没有想起小便的事了，这多少算是个好消息。原本还担心出租车上半个小时也熬不住，这可就太麻烦了，路上根本是不可能停下来上厕所的，如果为了上厕所重新打一辆车那也太浪费钱了。&lt;/p&gt;</div> 正文卷 第二百零五章 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香水味。 楚申明意识到自己身旁坐着一位年过五十，身上涂满刺鼻香水味的女人。 这让他原本已经恢复正常的尿意又一次席卷重来。 真是的，偏偏自己的座位还是靠窗，想要出去就得和身边的女人打招呼。 这花枝招展，年过半百的女人，楚申明可是一点兴趣没有。 越是想，越是难受，肚子都跟着一起难受起来。 我特喵是个有病的人，有什么好顾虑的，跟她说请让一下就是了。 “请让一下。” 对，就这样说。 “让一下，不好意思。” “麻烦您让一下，我要出去。” “不好意思，让一让。” “那个，我要出去。” 真是的，怎么请人家让一下这么简单的事都开不了口呢。 就算身体有病，性情也不至于会有什么变化吧。 果然这次出差不是什么好事，楚申明无奈之下抱怨起出差来。 为了瞒着部门偷偷出去看病，结果主管似乎知道了，于是就安排了这次出差。 本来这样的事怎么也不该轮到楚申明，部门里有小迪这样更年轻的员工，为什么这种苦差事还是落到他头上。 一切总有原因，而偷偷溜出去看病是楚申明能想到的唯一的原因。 还因为胜美的那个电话，一年没一个电话，偏偏这时打来，于是这出差的事就落在他身上了。 潇潇也因为不能一起去婚博会变得脾气暴躁，没事就在朋友圈发一些古里古怪的更新。 坐在火车上，楚申明都不愿意打开手机。 窗外的景色引不起楚申明的兴趣，他有些困，脑袋沉沉的。 天空真的很蓝，太阳真的很亮。 人类的生活是多么美好。 唯有他，看上去还是好好一个人，肚子里却没有地方是安宁的。 终于他忍不住开口，“不好意思，让一下。” 中年女子露出温柔的笑，好像洞察了楚申明的身体状况，那笑容有种对弱者的包容。 什么嘛！ 楚申明早就看好了厕所的位置，刚走到车厢连接处，一个男孩冲了过来，看上去也就四五岁的样子。 紧跟着，男孩的妈妈，不好意思地对楚申明说：“孩子肚子疼，能不能我们先用一下厕所。” 楚申明无奈点头，难道还能说不行吗？ 我一个大男人，难道和小男孩抢厕所？ 第一排的乘客中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看到这一幕，对楚申明竖起了大拇指，咧嘴一笑，口中可见之处只有两三颗摇摇欲坠的牙。 嘴唇有些发紫，但面貌看上去还算健康，年纪估摸有八十出头。 还能一个人坐火车，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楚申明突然觉得小腹暖流涌动。 随即，脸上一红。 恶心地他赶忙转过身，背对着老太太。 楚思思，你特喵是逗我吧，我不是什么那方面不行，恐怕我是有点变态了啊。 怎么会......一个八十岁的老太太。 就算是戴着珍珠项链，穿着杏白色连衣裙，头发梳理整齐有序，面上还施着淡淡薄粉。 可这已经八十多岁了啊。 幸好这时，男孩和他妈妈从厕所出来，楚申明侧身相让，一溜烟钻进门后。 卡擦，锁紧厕所的门，摇摇晃晃间，楚申明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 天大的错。 不可容忍的天大的错。 他尿裤子了。 虽然只有一点点，也许是在座位上憋了太久，所以没有忍住。 根本不是什么对八十多岁的老太太有什么想法，这股暖流是他楚申明，堂堂男儿，在出差路上，尿裤子了。 幸好量不多，也没有弄湿外面的裤子。 如果外面裤子湿了，就算是夏天，就算干了，也免不了有痕迹，更不要说，多少都有些味道了。 又不是小孩子，怎么可能一点味道也没有啊。 更让楚申明忍无可忍、气急败坏、恼羞成怒的是他已经霸占了厕所，现在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干扰他小便。 他却一滴也挤不出来了。 ------ “哦，原来是这样啊。” 沐春笑得前仰后翻，楚申明真担心那张椅子会突然翘过头，把沐春摔到地上。 楚思思也忍不住在一旁哈哈大笑。 “很好笑是不是？我真是受够了。” 花园桥医院五楼尽头的办公室里，两个人像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一样，忍不住大笑。 这笑声毫无半点虚情假意和可以嘲弄，就是忍不住笑了出来，笑出皱纹也不在乎，笑翻了咖啡也不觉得丢人。 楚申明被沐春和楚思思的笑声感染，也跟着笑了起来，之前还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这事情不怪你，怪那个男孩子，还有那个香水味老女人。” 沐春嘀嘀咕咕，一边拍打着楚思思妈妈新买的咖啡机，一边郑重其事地发表自己的看法。 “人家不是老女人，医生，这样说有点过分，不过是五十岁出头而已。” “那还不是老女人？思思，你妈妈是不是老女人？” “她才四十几岁。” 楚思思怼了一句。 楚申明给楚思思一个鼓励的眼神。 看来这沐春大夫在科室里也没有什么地位啊。 谁知，沐春又说道：“就算是半老徐娘尚有余韵，那也是落日黄花，能有几分魅力，你问问他，要是有的选择，是选你作为结婚对象还是老女人？” 猝不及防就将楚思思卷进话题中，楚思思脸颊瞬时绯红，楚申明也跟着不好意思起来。 可这个问题他听得清楚，要是有楚思思选，他当然选楚思思了，身材出众，品貌双全（这个不用多想，一定是的），职业又好，看上去家里条件也不错。 就算后面几条都没有，楚思思站在面前就让人想要恋爱啊。 “后来呢？” “什么后来？” “后来小便的事怎么样了？说起来，我也有过小便失禁的事情呢，有一次坐公交车，也是这样的夏天，忍不住了，实在忍不住，又遇到堵车，这里的司机可不会因为你要小便就停车的，最多和你说一句，那么大人了，不会忍不住吧。” “怎么以前没听沐医生说起过？” 楚思思忍不住问。 “这种小事，有什么好说的，你看我现在，为了各种方便，白大褂里就套一条运动裤，简单啊，这样一来反倒是不匆忙了。”&lt;/p&gt;</div> 正文卷 第二百零六章 这不是你的主意吗 听沐春这么一说，楚申明心情更好了，原本还担心这种事情怎么说的出口，现在，楚申明就好像茶馆里的说书先生，大家正翘首以待等着他讲故事呢。 “后来啊，我还是没有尿出来，也不知道在里面待了多久，突然就有人敲门了，我贴在门上听外面人说什么，一听，原来是担心我在里面太久了，而这个担心的人竟然是坐在第一排的八十几岁老太太。 老太太嘴里牙齿都快掉光了，说不清楚话，乘务员以为厕所里是她的老伴，想着年纪至少也有八十多岁了，就问，“老先生，要不要帮忙啊之类的。” “哈哈哈哈。” 沐春津津有味的样子，还被咖啡呛了一下咳嗽了几声。 “我没办法了，情急之下，穿起裤子打开门。乘务员看到我又看看老太太，老太太好像松了一口气，又对我们竖了竖大拇指。” “这么说，老太太是不是只会这个动作和咧嘴笑的表情？” “我觉得也是。” “那个老女人呢？” 沐春仍然兴致勃勃。 “哪个老女人？” “就是那个香水味很重的老女人啊。” “哦，她啊。” “是啊，难道你还藏着什么人没告诉我们？” “没有没有，后来我也没回座位上，把行李架上的包取了下来，就站在过道门那里，透透气。 毕竟一会就要坐长途车，还要见客户。” 后来，楚申明把客户的事情又讲了一遍。讲到客户吃完中饭吃下午茶，吃完下午茶吃晚饭，晚饭吃完又说去喝几杯。 楚申明几乎要呕吐出来，沐春则抱怨道：“这热咖啡夏天喝太难受了，要是有个制冰机或者一个冰箱就好了。” 说着给了楚申明一堆白色的纸。 “这是什么？” “哦，你不是说小便颜色有问题嘛，这是肾脏检查的单子，我帮你勾选了肾脏，输尿管和膀胱，你一起检查一下。” “哦，好，我也想着就算是什么心因性的问题还是要检查一下比较放心。” “那是当然的，你检查过了，我也省心，万一真有什么病没有检查出来，以后变严重了还要投诉我耽误病情，不过就是从你的医疗保险金里面扣钱而已。” “很贵吗？” 楚申明问道。 “贵！” “啊？” “当然不贵，身心科的治疗费不在医疗保险内，我这个科室才是最贵的。” 也许是错觉，楚申明觉得沐春的嘴角悄悄上扬，露出了奸邪的笑容。 “还有什么检查？” “还有胃部内窥镜，这项检查可能需要空腹，你吃早饭了吗？” “吃了。” “那就不行了。” “额......” “我可以给你提供免费咖啡，你要不要来一点。” “不了，我现在吃东西也就只能吃一点点，感觉一吃就刺激肠胃，不舒服。” “那咖啡是不能喝了，灌两瓶水吧，输尿管和膀胱检查都需要保持充盈才行。” “不是吧。” “为了健康啊。” 楚思思拿出两瓶矿泉水递到楚申明手里。 “去吧，等这两瓶水下去，检查完，你就能畅快尿一场了。” 什么逻辑啊，楚申明犹犹豫豫地下楼检查。不过，能这样把这些遭遇都说出来，心里还是舒服很多，肚子也没有那么胀气了。 遇到这种没有逻辑的人，反倒能好好说上几句人话，楚申明原本阴霾的心情稍稍晴朗了一些。 ------ 楚思思却有些烦躁，在门诊室里坐立不安。 “今天怎么没穿护士装？” “你没有要求啊，再说我也不能每天穿护士装吧，我是个医生，实习医生也是医生。” “那又如何？” “什么那又如何，所以我不应该总是穿护士装啊。” “可是五楼没有护士啊，影响患者评价。” “没有护士我也不是护士啊。” “说得也是。” 沐春似乎被说服了，独自喝着咖啡。 没过多久，楚思思又听他说了一句，“那穿护士装也没什么不可以啊。” “你说什么？” 楚思思蹙眉相问。 “没什么。” 大小姐脾气终究是大小姐脾气，不仅每件事都要问清楚，每个病人都要亲自参与治疗，而且还不愿意听从沐春的要求。 这样下去还得了？ 但这正是张枚希望沐春做的事。 “让楚思思死了做医生这条心，律师家不需要一个身心科医生。” “那麻醉科如何呀？” 沐春的笑话没有引起张枚半点笑意，相反，她瞪了沐春一眼，冷冰冰地道：“别以为有楚思思的亲爹给你撑腰，我要把你从医院系统赶出去，用不了几分力气。” “哦，那我就把楚思思从医院系统赶出去就是了。” “还有，她心地善良，总想帮助别人，你最好想想办法让她明白不是所有人都值得帮助的。” “这个做不到。” “你说什么？” “这个我做不到。” 沐春为人，答应的事情，尽量做。做不到，你拿一把切菜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也不会求饶一下。 “不是说什么心因性肠胃功能紊乱吗？怎么又让去内科做检查？” “去外科也可以啊，反正都是一样的检查，帮大家增加点效益不好吗？奖金啊，都是钱啊。” “医生没有贪财的。” 楚思思信誓旦旦地说。 “你怎么知道？没有一个地方没有不贪财的人，贪财不是贬义词，取之无道才是恶。” “我不是这个意思，沐医生。” “心因性肠胃功能紊乱，这种我用来忽悠病人的名字你也记住啦？不会还记了笔记吧。” 楚思思疑惑不解地望着沐春，好像在看一个自己完全不认识的人。 可是那人是沐春，就是沐春，一颦一笑都是她再清楚不过的样子。 不同的是什么？ 她从哲学书里读到过，区别人的其实不是容貌，而是一个人的灵魂。 没错，眼前的沐春的确是沐春，但是他的灵魂变了。 原先的沐春就像春天一样温暖，不论病人有多少困难，他都会给予最大的鼓励和支持，他对所有人都很有善心。 而现在的沐医生，脑子里只有奖金，看不到半点同情心。&lt;/p&gt;</div> 正文卷 第二百零七章 这是非常苦的人啊 心因性肠胃功能紊乱。 楚思思的确不知道沐春是不是胡乱编造这个词来忽悠病人，她只知道，这个词分明就在沐春的书稿中出现过，听沐春现在的意思就好像这个词是最近因为楚申明的状况才想出来的。 如果不检查，真的有什么问题遗漏的确也不好，这样想想，楚思思又觉得沐春的做法没什么特别不对之处。 “检查完记得还是要来身心科复诊啊。” “还是要来吗？” “对啊，这个毛病啊，现实中的病原还没找到，比如说要是有明确目标会容易很多，可是你的病症就像身体里有个老鼠，到处破坏，可不是一次两次就能好的。” “这样啊，那好吧，有时间就来吧。” “跑步还在跑吗？我最近去参加江边夜跑队了，感觉和跑步机上相比很不一样啊，你要不要一起来啊，周二晚上有夜跑联谊赛。” 沐春说得色眯眯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什么夜跑联谊会？楚申明也算是混过夜跑的人，虽然冲动加入，早早放弃了，可是自己也不算萌新，也算是买过专业跑步鞋的男人啊。 什么夜跑联谊会，听起来名字好复古啊，有一种大学时候联谊寝室的感觉，就算是联谊寝室也已经是很复古的东西了吧。 “就是相亲会。” 沐春大声说道。 “相亲？” “是啊，明天晚上八点，明珠公园集合，就是那个有很大很大店面的耐克跑步俱乐部门口，哎，现在夜跑的人太多了，都喜欢约在那里集合，你应该随便怎样都能找到的吧，不如就说好一起去吧。” 和医生一起去跑步？ 楚申明想都没想过这样的事，这算治病呢还是……娱乐？ 怎么会有这样的医生？突如其来的被邀请，要答应还是拒绝啊。 拒绝也想不出什么理由来，何况楚申明挺想多运动的。 之前两次在跑步机上运动一会，的确觉得轻松很多。 还有那次在公司楼下，绕着花坛跑步，跑着跑着也有那种肚子里变得轻松的感觉，也许跑步真的有用呢？ 人们常说每天锻炼一小时，健康幸福一辈子，这话也许不假。 思索之际，只听沐春又殷勤相劝，“怎么样，来不来，要不然就说好了，明天晚上一起去相亲。” 问完楚申明，沐春又对一旁的楚思思说道：“楚医生也一起来吧，你这身材有点问题啊，最近有肚子不舒服发生吧，胃口也不太好对不对？” 沐春这么一说，楚思思心头一怔，的确是有些胃口不好，他怎么看出来的。 小脸一沉，不知怎么也就答应了。 微微点了几下头。 楚申明可是看得清楚，于是故作勉为其难，实则心里打定了一般主意，明天晚上相亲跑步，那就去呗。 只是总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刚想答应下来，才意识到，这跑步没什么问题，问题出在什么联谊。 “明天去夜跑没什么问题啦，反正我下班后也没什么事，只是这个联谊具体是要做些什么呢？” 沐春撇了撇嘴，有些不耐烦的表情，“刚才已经说过了，就是相亲活动，估计会有随机组队啊，看哪一组先到达终点。或者默契大考验啊，两个人互相系鞋带什么的。” “啊，互相系鞋带？” 在楚申明看来，这已经是比较，非常，十分亲密的举动。 蹲下来给一位异性系鞋带，这样的事情他就算是为了潇潇也没有做过。 楚申明在脑海中想了想给潇潇系鞋带的场景。 不可思议，怎么可能。 “我可是十分期待啊，你想想看，要是楚医生这样的职业女性，又是单身，又算好看，跑步前需要我替她系鞋带，我会拒绝吗？” 楚申明鬼使神差地摇摇头。 “快去检查吧。做不完的话明天早上还要重新再来呢。” 楚申明想到早上再来医院，心里有些发怵，主管可是在他背后盯着一双眼睛呢。 可是双休日上了两天班，明天申请病假半天，又有医院的证明，应该问题不大吧。 “怎么了？需要我给你开病假单吗？” “这个，身心病也可以开病假单吗？” “要多少都可以啊，想休息几天休息就是了，不休息的话身体会支撑不住，也许身体里的各种器官和循环系统早就在代偿状态了。” “代偿状态？” 楚申明完全听不懂了，转过脸向楚思思求助。 楚思思是个法律专业的学生，这种专业名词她也不确定具体是指什么，对着楚申明抬了抬肩膀，瞒混过去了。 “代偿反应，意味着按【正常】状态身体已经不能实现原有的代谢平衡了，所以对身体是不利的。 如甲状腺分泌不足，腺体可通过代偿反应产生更多的腺细胞来维持激素的生成量，导致甲状腺增大。 心脏血液输出量不够，通过增加心肌的厚度来提升收缩力，导致心脏肥厚。 还有ph值改变，酸碱平衡失调，机体都有继发性代偿反应，减轻酸碱紊乱，ph值恢复至正常范围，以维持内环境的稳定。 代偿反应其实是身体对自己的一种保护功能，但是久而久之就会产生负面作用，身心问题也是一样的，也许一开始只是一些小问题，但是一直没有在意，一直忍受着，积压成了某种病，像躲在墙角里的灰，你只能捕风捉影看到一些零星的小麻烦，但是找不到源头。有时候也没有什么源头，因为麻烦在发展，世界随时在变。” 沐春这么一番专业解释把楚申明弄得更糊涂了，但是楚思思却听懂了，心底里又恢复了对沐春的崇拜和信任。 没错，这就是沐春，他也许只是有些改变，但人的本质没有那么容易变化。 楚申明拿着病假单以备万一，如果主管真的有意为难，那就拿出来当挡箭牌，如果风平浪静，就好好去参加跑步。 当然跑步的事情是不能让潇潇知道的，潇潇要是知道了，他就解释不清楚了，向女人解释一件事情永远是费力不讨好的，楚申明再次确定了这件事。&lt;/p&gt;</div> 正文卷 第二百零九章 这是【行星少女】 楚申明无精打采回到家，一开门就遭来妈妈一顿数落。 “这是你堂哥从国外带回来的礼物，说是给你的，还有那个化妆品，说是给你女朋友潇潇的。说起来楚申豪这孩子也真懂事，每次出差都会带点礼物回来给你们。 话说回来，你不是这个周末也去出差了吗，有没有买什么东西回来？我昨天怎么没看见啊，还有你今天不休息吗？一早就跑出去？ 对了，你给豪豪回个消息，就说礼物收到了，谢谢人家啊。” 在妈妈眼里楚申豪一直都是懂事的孩子，但是妈妈并不喜欢楚申豪，原因就是大伯父家里远比楚申明家条件优越。但是免不了拿楚申豪和楚申明做一番比较，尤其是楚申豪总是送一些算不上特别值钱又绝不廉价的东西在亲戚面前刷存在感。 这种刷存在感的人真让人恼火，好像活得比别人好，的确活得比别人好。 楚申明只好答应下来，从冰箱里拿了一颗润喉糖塞进嘴里。 清凉的味道让他稍稍觉得舒服一些。 “问你话呢，你买了什么回来吗？当地特产什么的也可以，让你爸爸送去，不要总是拿豪豪的东西。” 当然没有礼物啦，送什么送啊，楚申豪那是去欧洲出差，随便一块巧克力也就一两块钱，买一件一线名牌也比这里便宜好多，你让我拿什么去和人家比啊，难道买一点小核桃这种超市都能买到的东西给人家送去嘛，说什么，儿子去浙江出差，买了点礼物，不成敬意，的确是不成敬意啊。 这样的话楚申明是说不出口的，他本来就心烦意乱，回到家也没有个清闲。 国外成年后就独居真是有道理，和父母同住实在是各种不舒服。 尤其是身体本身就有不舒服的时候，心里的烦乱感就愈发明显，仿佛倒了一整袋发酵粉在肚子里，满肚子发酵的气体，恨不得打一连串的嗝或者放一连串的屁。 真是难受，至极！ 不如，跑步去吧。 “你去哪啊？” “跑步去。” “不是说这周带潇潇回来吃饭吗？我跟你说啊，我和你爸爸对潇潇虽然不是很满意，但是这年头能找到潇潇这样的女孩不不错了，你爸的意思是你们去把证领了，九月九号就是个好日子，早点领了证，免得人家小姑娘不放心。” 楚申明“哦”了一声，拿了一条毛巾就下楼了。 既然明天要去夜跑，今天就先来场独立训练吧。 “妈，你一直在家吧，我不带钥匙了。” 妈妈点了点头，楚申明扔下了钥匙和手机。 索性什么也不带，轻松上阵跑多久是多久，跑完回来洗个澡。 真要有什么病，也不影响跑步吧，何况，前几天也就跑步的时候能给他一点轻松的时刻。 绕着小区外的街区跑了两圈，楚申明已经口干舌燥。 在沐春办公室吹着空调跑步和在街上冒着黄昏的闷热跑步，还是完全不同的。 跑完第二圈，楚申明已经有些上气不接下气，想要放弃。 路过便利店，他特意走进去吹了会空调，本想买一瓶水，奈何身上一分钱也没有，也没有带着手机。 咬咬牙，继续吧。 如果要夜跑的话至少也要3公里到5公路吧，如果自己1公里多就觉得累了，那岂不是笑话。 沐春这么喜欢嘲笑别人的人一定会带头笑个不停吧。 弄不好，其他人也会觉得他是个病秧子，或者根本就是个来蹭相亲的，根本不是正儿八经想要跑步。 想着想着，又坚持跑了第三圈，无比煎熬，汗如雨下。 到了第四圈反倒是过了身体的极限，呼吸和步伐都比之前流畅了不少。 这就是跑步带来的快感吧，身体很轻松，脑子里的烦恼也没了。 可是很快又会打回原型的，很快又会有各种各样的麻烦。 管他呢，今天就跑到再也跑不动为止。 抱着这样的想法，楚申明不知道哪里来的体力，又跑了三圈。 两个小时连续跑了八圈，最后回到家一吹凉爽的空调，直接瘫倒在沙发上，连晚饭也没有吃。 妈妈见状好像还低声抱怨了几句，但是楚申明大脑里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反驳妈妈的话，爱说什么说去吧。 这种用尽力气的感觉真好啊，好像浮在天空上的......游泳裤，还是被遗落的游泳裤。 ------ “游泳裤？”楚思思听了忍不住笑了起来，甚至有些有失淑女的端庄。 不过真的很活泼很好看。 “你现在可是天天来我们这里报道啊。” 沐春懒洋洋地说着。 “主要是除了跑步，没有什么能让我觉得轻松起来。吃完午饭后，我就想着怎么能偷偷溜出去跑个步，后来我就约了一个客户说去拜访一下，然后今天我是真的去拜访了客户的。客户正好有事爽约了，我就顺道来这里坐坐，反正你总是在的。” “看来门诊费还是太低啊，既然来了就做点检查吧。” “别别，昨天的两个检查我付了钱都没做呢。” “这么说，没有做检查？” 沐春有些不可思议，但很快有挂上了古怪的笑容，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什么意思？没有去检查吗？b超没有做？” 楚思思问。 “没有，因为憋尿太难受了。” “是啊，那怎么是人能忍受的啊，你没有和护士交涉一下吗？或者请求一下，牺牲点你的美色什么的？” “什么啊？这么不正经的话，你可是医生啊。” “不就是这样嘛，凡事都一本正经，按照社会法则这样那样，日子就过得好了吗？” “不这样的话，日子都不一定能够吧。” “说得也是，楚医生这种出身名门的大小姐一定可以任性妄为，一定乐在其中。” 怎么说道她了？楚思思心中不悦，却也不能当着病人的面表现在脸上，只能轻轻咳嗽了一声。 “要我说啊，就该直接走到检查室里，裤子一拉，开始检查吧。” “这样也可以的吗？” “有的时候里面的医生并不管外面护士怎么叫号的，就跟宰猪一样，谁还会在意是哪个猪呢，对吧。” 越说越不正经，楚思思心里捏了把汗。 楚申明倒是觉得有点道理，听得还有些畅快。&lt;/p&gt;</div> 正文卷 第二百一十章 这个系统会减分 楚思思走到两楼b超室门口，一个处在昏迷中的老人正被护士用轮椅推进检查室。 她和护士台的值班护士打了个招呼，护士回了一声，低头忙自己的事。 “b超室可真忙。” “废话，哪像你们，那么闲，除了检验科，就我们这里最忙了。我怀疑我们这比检验科还要忙。你看这一百多个号，都要检查完，跟他们说中午要休息，下午再来，老人家一个个都能找出一大堆理由。明天一直看病的医生去开会，周三不在门诊；明天不行啊，我今天走过来就不容易了，明天再来一次，受不了啊，老了，腿脚不方便。要不然就是女儿明天没时间送我来啊，想想办法吧。” “是啊，谁都有困难。” “那我就没困难了吗？我困难谁管啊？” “是啊，是啊。”楚思思堆笑道。 楚申明的事也不好开口，可口红已经带来了，塞给她吧，反正也不值几个钱。 “这个给你。” 楚思思悄悄把手放在护士台上。 “最新款啊，听说这边都卖断货了，哪里带来的？” “啊，朋友在欧洲，这几天回来就带了几支。” “那我把钱给你，你是五楼身心科的吧，你们那个沐春主任可是一个很神奇的人。” 神奇？ 楚思思还是第一次听其他人谈论沐春。 “是啊，你不知道吗？他的家人都住在疗养中心，据说还身患奇奇怪怪的毛病，沐春看上去却整天嬉皮笑脸，没心没肺一样。身心科这种科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的？诶，你们每天都怎么治疗病人啊？是不是就配些安眠药加上一些维生素什么的？” 楚思思不好意思地含糊过去。 “这样的，你看啊，我们身心科的情况你也知道，难得有个病人，沐春主任的意思是，能不能安排一下，早点做个检查。” “又是这种事啊，我也早就猜到了，无事不登三宝殿，来找我总不会是谈谈八卦，聊聊明星。” “这个......”楚思思有些不好意思，脸红红的。 刘小方撕了一张小纸片，在背后用水笔飞快画了个不知道什么东西。 “拿去。” 楚思思说了声谢谢，“下次再给你带好东西。” “你也看到了，我也没办法，能帮总会帮，但有时候进去一个昏迷的老人，检查起来很困难，需要帮他翻身，还要抬到床上，抬下来。很费时间的啊。” 刘小方笑了笑，楚思思点点头，捏着纸片飞奔回五楼。 “现在可以去了，喝点水吧，检查完就放心了。” 纸片放到了桌上。 “喝两瓶水吧。” 楚申明犹豫着，看楚思思为自己忙活一场，拒绝的话实在有些于心不忍。 他偷偷朝沐春那里望去，沐春端着咖啡杯，两眼盯在电脑上，完全没看他。 刚才还在说什么第二种恐婚症，现在怎么一句话都不吭声了。 这医生，太奇怪了吧。 “快去吧，好不容易换到了号。” “去吧，去吧，快去。听楚医生的话。” 楚申明委屈巴巴离开座位。 楚思思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了两瓶农夫山泉递到楚申明手上。 “快去吧。” 楚申明只能说声谢谢，边下楼边灌水。 坐在二楼等待区，护士刘小方喊道：“楚申明，昨天没有做检查的楚申明在不在？” “在，我在。” 刘小方一看这不就是昨天非要提前做检查还和她怼了两句的病人嘛，斜眼看了一下楚申明，冷冷道，“有尿了吗？” “没有。” 楚申明老实交代。 “没有？那继续喝水吧。喝了几瓶了？” “两瓶。” “也是大瓶吧。” “是的。” “昨天不是一瓶喝下去就急着要小便吗？今天怎么没有小便了呢？” “不知道。” 楚申明是真的不知道，前几天晚上根本没喝什么水，十几分钟就有小便，现在喝下两瓶水却一点尿意也没有。 “膀胱大概坏了吧。” 楚申明无可奈何地自嘲起来。 这一自嘲倒换来了刘小方一点同情心。 “去门口买点含糖的饮料，白水不容易变成小便，这点常识不懂吗？” 这是常识吗？楚申明挠挠头。 “快去吧，我先让后面的人检查，你有了尿意就来跟我说，最好是尿很急的时候，要不然进去也做不出什么还是要被医生赶出来。” 楚申明现在是骑虎难下，既不能回到五楼听沐春再说说恐婚症的事，也不能就此离开医院，像昨天一样什么检查也不做了。 买饮料期间主管来了电话，楚申明没有心情回答，索性破天荒地按掉了主管电话。 “管他呢，要是有什么大病也不用工作了，何必这么战战兢兢，在家里怕女友，外面还要怕主管。” 他在心里絮絮叨叨，喝下半罐可乐，很快就有了尿意。 尿意一来，没过几分钟就很急，很需要尽快上厕所。 “果然有效吧。” 刚监禁护士台，刘小方就知道楚申明的意思了。 “进去吧。” 推开检查室的门，楚申明眼前一黑，什么也看不见。 等适应了眼前的黑暗，楚申明被要求躺在床上。 “哪里不舒服？” 女医生问道。 “额，我也不知道，单子上写了要做那些检查吧。” “单子我看到了，我问你哪里不舒服。” 楚申明别扭地找了一些近日的症状稍稍说了下，半夜小便很多，有时候又觉得肚子很胀。 弄湿内裤的事情自然是没有说出来，但是说到肚子胀，胃里不舒服，检查的医生又没兴趣听，只是命令他侧过身去。 尿急之时侧身并不容易，好在楚申明还憋得住。 在这里尿裤子的话绝对是太丢人了啊。 “腰疼吗？” “不疼。不能说疼。” “小便疼吗？” “也不疼。” “肚子疼吗？有没有很疼那种？” “好像也说不上很疼。” “好了。” 医生在机器上敲打起来。 “那我可以下去了吗？” “嗯，下去吧，这是报告。” “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拿去给医生看吧。” 楚申明刚想答应，又听医生道：“怎么是身心科啊，你们身心科不要没事做就让病人来做检查好不好，这里门诊病人很多的，胡闹。”&lt;/p&gt;</div> 正文卷 第二百一十二章 这种天赋不好用啊 “不出所料啊。” 沐春举着b超报告，对着发白的窗户连连感慨。 “不出所料，果然，果然，呀拔得！” “啊？” 眼前这番二次元场景着实有些不适合医院这样的地方啊。 “输尿管一点问题都没有。是不是该验个尿啊？楚医生，你意下如何？是不是应该再化验一下小便之类的，验血是不是也要加上，现在有很多早期癌症都能在血液检查中检测出抗原成分啊。是不是应该趁这个机会做一个全面周详的健康检查呢？” 楚思思面无表情，往咖啡机里装了一个胶囊，咖啡机发出轰隆隆的声响。 “早知道就不要这种咖啡机了，方便是方便，但是声音还是太大。买那种磨豆子的咖啡机算了。” “那种声音更大。” 楚申明和楚思思两人异口同声道。 “诶？” “那就手工磨豆子，每次有病人来就让他们磨磨豆子，跑步机的性能已经测试得差不多了，下次就让病人磨咖啡豆好了。我慢点看看手工磨咖啡豆的装置贵不贵。” 听刚才的医生说，没检查到什么问题，可是沐春懒散的表情里好像还有什么没说完的话，这表情看起来也没有轻松几分。 “到底怎么样啊，医生。” “没有检查出问题真叫人头疼啊。难道不应该有些炎症什么的吗？” “炎症和身心疾病又关吗？” “嗯啊，身心疾病容易引发炎症反应，抵抗力也会变得有些过度敏感，有时候风吹草动就想上阵打仗。” “这样的啊。” 看着沐春双手前后拉开，确有几分投掷长矛的姿势。 “可是没有啊，没有炎症。” “那就再去做一些生化检查吧，验血很方便，去一楼验个血看看？” 验血？ 不不不。 楚申明摇头挥手。 “这是晕血？” “嗯嗯。” 耳畔是楚思思的笑声，虽掩藏着，但他还是听到了。 “那就让楚医生遮住你的眼睛，这样就看不见了，看不见血就不会晕了。” “不不不，不好吧，男女授受不亲的。” 沐春忽然严肃起来，“这叫什么话，何来男女授受不亲，治疗期间，医者和患者总难免有身体碰触，这个都是为了治疗病人。” 虽说如此，可是...... “楚医生记得用消毒水清洁一下手，涂上润肤霜就更完美了。” “我可以戴手套。” 楚思思回应道。 “手套会不会影响触感呢？” 咖啡机发出滴滴滴的警报声。楚思思没拿稳，咖啡打翻在机器上，机器发出了警报声。 “怎么了？” 楚申明下意识问道。 “遮个眼睛要什么触感？” 沐春这是故意这样说，为了让别人放松情绪还是沐春什么时候开始学会这种不正经的玩笑。 “要不然，我自己闭上眼睛就好了。” 楚申明见门诊室有些尴尬，连忙打起圆场。 “什么嘛，这是看不起我们楚医生吗？我们楚医生的治疗技术也是可以的，我都是手把手教过的。” 什么时候手把手教过，根本连手指也没有碰过好不好。 咖啡机总算不再哀叫，楚思思也没什么好脸色。 “真的，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 “难道一点也不希望楚医生陪你一起去吗？一楼检验科的护士可是出名的凶。要是看见你怕血，不知道会不会扎的更用力呢。男人嘛，说出自己的想法没什么难的，要是我当然是愿意让楚思思这么好看的医生陪着啦。” 十足厚颜无耻，嘴上占了大便宜，还不忘鼓励楚申明也像他一样想。 这根本不是治病了，根本就是在鼓励病人学坏。 楚申明还没答应，长长的验血单已经从打印机里爬了出来。 撕拉一声，沐春撕下检验单推到楚申明面前。 “去吧，半小时后就有结果了。” “楚医生，麻烦你了。” 沐春学着公主提裙子的样子，提起白大褂的两侧衣角对楚思思微微致意。 楚思思灰着脸走到检查室拿了一副手套，套在手上。 “走吧。” 对楚申明说不出来是同情还是讨厌，两者兼而有之吧。 竟然能和楚思思一起下楼，这五层楼的台阶变得出奇少，走路也出奇地轻松。 不一会就到了检验科。 有医生带着，护士就让他直接坐在玻璃窗前露出手臂开始扎针了。 楚申明先是转过头，随后紧紧闭上眼睛。 “拳头捏紧。”护士喊道。 “喂。” “啊？什么？” 楚申明太过紧张，虽然听到护士的声音却不明白她说什么。 “护士让你捏紧拳头。”楚思思站在楚申明一旁，一只手放在他的肩膀，温柔道。 “哦，好，知道了。” 楚申明捏紧拳头。 “放松，放松。” 一只冰凉的手拍打着楚申明的手臂，楚申明又是听到了声音，却不知道要做些什么。 “放松，放松。” 楚思思成了翻译机，抽血的护士无奈摇头。 两支试管过后，又两支，足足五支试管。 “好了。” 这个词楚申明听明白了。 他站起来，捏着小白棉花，说了声谢谢。转身跟着楚思思朝五楼走去。 “楚医生，在医院工作挺舒服的吧。” 有一句每一句地搭着话。 “额，医生工作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 “那楚医生也是医科大学毕业的吧。” 这个问题......楚思思不想回答，她不是医科大学毕业的，事实上她根本也没有读过医科大学。 但是在病人面前，要是这样说的话，一定会被质疑医院的治疗水平，弄不好还会遭到投诉。 她只能点点头，含混过关。 “我还是很喜欢医生或者护士这种职业的，尤其女孩子，从事这两个职业总会让人自然产生安全感。” “是吗？因为医生和护士都是救死扶伤的好人吧。” 一个希望到五楼的路越长越好，另一个却恨不得一下就能走到五楼。 半小时后，楚申明的检查报告又到了沐春手上。 “完全正常，一点点问题都没有。” “什么问题都没有？是不是不对啊，我怎么总是犯困，肠胃不舒服，还忍不住总要小便呢？那么多症状怎么会没有问题呢。” “这就是身心疾病啊。” “那我这些检查费......” 楚申明有些舍不得那些钱。 “检查费不贵，便宜，便宜。”&lt;/p&gt;</div> 正文卷 第二百一十三章 这就是另一条线索 前一天下午，楚申明下楼跑步没有带手机，结果潇潇发了71条消息。 史无前例。 你到底什么意思，到要不然分手吧。 楚申明也是跑步太累，在沙发上睡着了，睡着后又因为实在担心自己的身体，迟迟不愿意给潇潇发消息。 潇潇也就在八点零三分发来最后一个问号后，没了声音。 已经相处这么久了，眼看就要结婚了，还有什么可以争吵的呢？ 楚申明没有搭乘地铁，他在中午的马路上走着，把手机调成静音，也不看朋友圈，只是双手前后晃动踩着马路。 好久都没有这样像学生一样走路了。 要是现在有个书包背在身后，也许的确会有超龄学生的既视感呢。 潇潇的事总能解决的，难道还真的能分手吗？ 不如先热身起来。 想着沐春方才的话，楚申明迈开了步子，大步朝家里走去。 另一边，办公室里楚思思摸着自己被咖啡烫伤的手指，心里一阵阵委屈。 想哭又不能哭。 “去拿点药吧。” 沐春漫不经心地说，连查看一眼楚思思的伤口都毫无兴趣。 “不用了，这点小伤没什么，我就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说那些话，还让楚申明去夜跑什么的，能告诉我治疗思路是什么样的吗？” “我也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你可是医生，你怎么能不知道？” “我有没有超声探测器？” 楚思思摇摇头。 “那我有没有内窥镜？” 楚思思又摇了摇头。 “我也不是哪些养虫人。” “什么养虫人？” “就是书里面写的苗疆一带，那些饲养虫子，可以让虫子做很多事情的人，他们叫什么来着，好像叫养蛊人。如果我能养虫子的话，就养一种可以钻到病人脑子里去的虫子，看看他们想些什么。” “所以说，父亲的方法是对的，应该通过循循善诱，找到病人问题的根源，比如童年期是不是受过什么伤害，或者有什么不愿意说出口的痛苦。” “既然是不愿意说出口的痛苦，又为什么要人家说出来？” “这是诡辩。” “那是你们司法用词，我这里是医院。” 沐春打开一本知道哪里弄来的色情杂志，有滋有味，抿着嘴看了起来。 楚思思的手指冒出泡来，十指连心，非常痛。 “应该当时就用冰水或者冷水冲，烫伤需要降温，你这应该还只是一度到二度烫伤。” 沐春没有看楚思思，他仅仅从楚思思现在的状态就判断了她的伤势。 “现在还说这些有什么用，已经有水泡了。” 楚思思咬着嘴唇，坐在沐春对面，那是病人坐的位置。 “我这边很小，你不要和我挤在一起好不好，对了，你妈妈让你回家吃饭，你去了没有，说什么下周还有一场慈善舞会要你回去参加，你可别给我找麻烦啊，你妈妈那样的大律师，我可惹不起。” “你......” 沐春收起杂志，小心翼翼放入书桌抽屉中，躺倒在椅子上，“我就说嘛，要是有个制冰机，哪怕有台冰箱就好了，你的手及时用冰水冷敷一下，也能没这么痛。” 这算是什么人话。 黄昏过后，夜晚降临。 江边吹着半热不凉的风，楚申明赶到时，耐克店前已经站着一些人。 他从人群中看见了正在坐原地弹跳的沐春。 一身跑步装备倒是齐全，就是加起来还是不足两三百元的样子。 穿着廉价运动装的沐春看到楚申明，热情地迎了上来，还主动拉着他给其他夜跑成员做起介绍来。 “今晚有好看的女生记得要介绍给我的朋友啊，他可是身强体壮，收入也不错，千万不能欺负新来的朋友啊。” 沐春说得一本正经，好像大家都和他很熟。 可楚申明看着却没发现别人认真听他讲话，只是礼貌地点点头。 大家的注意力都悄悄放在几米远处的女生堆里。 沐春毫无忌惮地大声说着，“今天可是相亲夜跑啊，我要给自己找个最好看的女生一起做游戏。” 做游戏？ 之前不是说跑步吗？ 做什么游戏？ “你不知道吗？联谊、相亲都是要做游戏的，那些游戏啊就是增进单身男女的接触的机会，运动中很容易建立人与人之间良好印象呢，这是有科学依据的。” 还有这种道理吗？ 为了夜跑能轻松跑步，楚申明什么也没带，只在裤子的小口袋里放了两百元钱，远离手机的日子，真是自由。 楚申明看了看沐春，发现他也是什么都没带，不过很快这个想法就被打了脸，沐春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个手机，对着楚申明拍了起来。 “夜跑相亲会，看看我的病人帅不帅？” 如此没有礼貌的事，怎么会是一个医生的所作所为啊。 “别在意，身心科医生嘛。” 温柔的女声响起，楚申明一回头，看见楚思思已经站在他身旁。 “楚医生也来啦。” 沐春招呼两人站近一点，两人都有点不好意思，沐春就大喊，“站近一点，近一点。” 楚申明怕这么喊把周围人都吸引过来，楚思思也有这样的担心，于是就是楚申明靠近了些。 “完美啊！” 不知道沐春发什么神经的楚申明只能把注意力集中在楚思思身上，“我们俩毕竟认识，一会要是真做游戏什么的，不如我们合作吧。” 楚思思看了看沐春，楚申明不怀好意道：“莫非楚医生想和沐春主任合作？难道楚医生喜欢沐医生那种类型的？” “说什么呢？” 楚思思不快地反复旋转着手上的护腕，楚申明惊叹不已，天啊，这一身跑步装备少说也要五千块吧，就这双鞋也要近三千元，而且这边不好买到啊，就算找网上代购也没有那么快就到货的。 这楚医生家里是有矿的吧，还是索性就是外面世界的石油大亨之类的。 不，不对，要真是家里有矿又何必在小医院跟着沐春这种要长相没长相，要钱也不见得多有钱的人手下做小医生呢。 可是楚思思实在是漂亮，论及女医生的形象，楚申明深刻意识到，自己这辈子也不会再觉得有什么女医生比楚思思更让人印象深刻的了。&lt;/p&gt;</div> 正文卷 第二百一十四章 这位父亲要疯了 夜跑一直到晚上十一点才结束，沐春早在九点多就已经上气不接下气说不跑了，随后就一直拿着他的手机不停拍着视频。 楚申明算是彻底享受了这个夜晚，不仅和楚思思搭档男背女跑的时候他们一组拿了第一，还在混合接力赛中认识了一个叫洪灯的女孩，女孩是个健身爱好者，身材曼妙有力，一看就让人精神振奋。 这个夜晚，楚申明吹着口哨散步回家，身轻如燕，什么身体状况也没有。 在全力投入比赛时，他忘记了一切，忘记了自己前几日还在为肠胃问题焦头烂额，忘记了出差时小便失禁弄湿裤子的事。 总之，月光在上，楚申明无忧无虑像个少年。 好景不长，乐极生悲，到家之后，潇潇的消息已经把楚申明的手机折腾瘫痪。 “你去哪了？” 楚申明打算从这个问题开始回答。 “我去跑步了。” “骗谁呢？跑步？你什么时候跑过步？” “我以前一直跑步的，也是爱好运动的。” “说，到底去哪里了，我发了那么多消息你都没看到吗？” “手机没带，跑步不方便带，潇潇，你不要这么蛮不讲理。” “你现在觉得我蛮不讲理？以前你觉得我这样是爱你，现在就觉得蛮不讲理？” “不是啊，潇潇，你听我说。” “我不要听你说了，我们分手吧。” “好吧。” 楚申明鬼使神差的打出这两个字，心头突然一阵慌乱。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撤回也来不及了，潇潇已经看到了，她怎么也不会想到楚申明竟然真的答应分手。 这句话本来很有用的，一直都很有用。 楚申明洗了个澡，瘫在床上等着潇潇的消息，责骂也好，抱怨也好，或者让他认错道歉都行，赶紧发消息来把这件事解决了吧。 本来就是误会，何必如此。 结果等着等着睡着了，一觉醒来已经早上八点。 一直到下去四点，潇潇的消息还是没有来，楚申明发过几条试探的消息，石沉大海。 ----- “昨晚真是太开心了，我后来啊，还和几个女生一起去吃了日本料理，到家都快天亮了，今天全靠咖啡撑着。” 沐春的脸上挂着两个黑眼圈，证明着他说的话不是假的。 “楚医生也去了吗？” 楚思思点点头。 “那么晚回家没关系的吗？” “有什么关系，反正不是什么好人家的孩子。” 语不惊人誓不休大概就是沐春这种人了，楚思思的脸色顿时霜花满满。 今天她又穿上了整洁的白大褂，一双平底鞋，露出光泽的小腿，看来穿的是裙子。 “和女朋友分手了？” 沐春几乎兴奋地想要拍手庆贺。 楚申明只能苦笑。 “没关系的吧，不就是一个女人嘛。” “可是毕竟交往很多年啊。” “之前是交往，往后可不是交往了啊，不是吗？” “也许是吧。” “强行吃下去的东西消化不了，早晚要吐出来，这是身体的自然反应，如果这种反抗都没有了，身体也就彻底完蛋了。” “这么说，我之前的那些症状都是因为身体想要把一些不好的东西排除出去。” “我一开始就这么和你说过，你当时没有听懂而已。” “所以我没有病？” “有啊，身心病啊，积极治疗就能重新健康快乐起来，要是积累着不去治疗，以为熬着就会过去，那么到后来也会病入膏肓的。” “可是父母那边还是不好交待，女朋友也许只是气头上，很快又会回来吧。” “那就拒绝吧，为了自己的好日子，不能勉强啊，不会拒绝就像不会呕吐一样，该拒绝的就要拒绝，该绝情的不能心软。” “你这不是让人家做个坏人吗？” “男欢女爱，能不能结婚和是不是可以交往是两回事，要是不去解决，继续错下去，谁都不会幸福的。” 眼前的沐春顿时化身情感专家。 “既然医生这么说......” 楚申明也有些犹豫，潇潇是个不错的结婚对象，也许自己可以忍受，但想要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就根本不可能了。 也许真的不适合结婚，看似水到渠成的婚姻，实则根本不正确。 夜里总是小便，到了下午就昏昏欲睡，肠胃叽里咕噜，放屁又响又臭。 这样的日子真的不想多过一天。 “好姑娘还会有的，昨天那个不就不错嘛，要是娶个护士医生什么的，好像也不错。” 楚申明不经意间看了一眼楚思思，楚思思的脸色仍旧不怎么好看。 和沐春的态度相比，楚思思看上去实在像个对感情充满虔诚的好女孩。 可是，这婚最好还是不要结了，他还没有做好收心的准备。 “为了家人高兴，为了对方高兴，为了别人高兴，好像社会上大部分人都是这样的，于是就忘记了自己，直到身体开始反抗，才想到，如果明天就死了，今天会想要过自己真正想要的生活吧。全情投入一件事，快乐地和女孩子吃饭，在江边像个少年一样狂奔。” “但，结婚也是必要的，毕竟家人希望......” “最后谁都不会高兴。从三十岁就开始做自己不想做的人，扮演一辈子，想想都可怕啊。” “第二种恐婚症。” 楚申明喃喃自语。 “你说什么？” 楚思思诧异道：“第二种什么？” “恐婚症。” “那是什么？” “沐春主任说的，我的病是第二种恐婚症。我想我大概明白了。” 沐春翘着腿，捧着咖啡抱怨实在太烫了，无论如何要弄一台冰箱，没有冰块的咖啡会让人烦躁。 ----- 楚申明做好了准备，父母大发雷霆，潇潇一哭二闹三上吊，他把情况想得很糟，但决心也很坚定。 也许他想得太过可怕，事实反倒温和了些，母亲给楚申明包了一顿水饺，告诉他，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一家人，你不开心，我们做父母的也心疼，只要好好跟人家女孩子说清楚，毕竟孩子的事情大人管不了。 潇潇虽然很伤心，却也没有大哭大闹，似乎有一些看穿一切的冷漠。 楚申明拿出积蓄，十二万多一些，新房装修时潇潇家拿了十万元给他们装修，楚申明打算把这个钱还给潇潇。 另外两万多是他攒下的旅行费，他虽然不能去了，潇潇还是可以去散散心。 独自离开餐厅后，楚申明沿路走着，越走越快，最后奔跑起来，朝着夜跑的路线跑了起来。&lt;/p&gt;</div> 正文卷 第二百一十六章 这样的问题应该问律师 “什么，恐婚症？这算什么病？” 潘小青夹起一颗新鲜海胆，停在嘴边，她最喜欢吃海胆了，有时候一顿饭就吃一颗海胆，别的什么也不吃。 楚思思和潘小青吃饭一般也都会约在海鲜店，最贵最新鲜的那种海鲜店。 “你先吃下去再说话，不要把那东西举那么高，我看着没食欲。” “我要是像你一样没食欲就好了，我啊，有时候不停地想吃东西呢，可惜就是会胖，要是像你一样不会胖，不知道会有多高兴。” 楚思思撇了撇嘴，给自己倒了一杯冰水。 潘小青把海胆放回冰块堆成的小山上。 “说正经的，什么恐婚症？是恐怖的恐，婚姻的婚，症状的症吗？” 楚思思点点头，过来给两人换餐盘的女店员不小心听到两人说话，也觉得好奇，什么恐婚症，这么古怪的名词是哪本言情小说里的吗？ “就是这三个字，你之前有听说过这种病吗？” 潘小青仔细想了一番，慎重起见她没有及时回答，反反复复想了好几遍，不仅没有在专业书上看到过，即使是采访一些医学健康领域的专家学者，也没有听到过这个词。 “没有，肯定没有，这个词是你们那位身心科主任自己编出来的吧。真是个人才啊，好有趣，真想见见他。” 语气夸张，近乎花痴。 楚思思调整了一下座位，现买的裙子穿在身上有些不舒服，背后又痒又刺，像有蚂蚁在挠一样。 “你怎么了，这么坐立不安？不会是你喜欢上你们那个主任了吧。说起来，是不是你读书时候神经兮兮迷恋的那位老师啊？” “什么老师？我什么时候迷恋过老师？” “富家千金和身心科医生的师生恋，天啊，这简直就是绝妙的小说题材啊，要不然我写小说吧。” “你再胡闹，我就和你友尽了。” “一说起沐医生的事情你就丝毫没有了淑女气质，至于吗？” “你不懂，你不懂，说了你也不懂。” 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人懂她，就连沐春也不会懂。 “好啦好啦，我们聊聊书的事，你上次说给我书稿，现在是怎么打算的？出版实体书还是电子书？你要是真的想把你老师的那些稿子做成书，可要费一些功夫的，不是随便想想，书自己就能做出来的。” 楚思思叹了口气，有些沮丧，“我现在，我现在还没有这个能力，我都不知道老师稿子里写的那些东西是什么。” “那简单，你就拿给他看看，你不清楚，你看不懂，你的老师写的稿子，他自己总能说清楚吧，你一点一点问他就是了。” 一般来说，自己写的稿子怎么可能不清楚写的什么，可是楚思思却不敢去问沐青，她怀疑经过那次病后，虽然沐春痊愈了，状态却一直有些奇怪，像是灵魂被修改了。 “你熟悉怪谈故事吗？” 楚思思忽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 “什么怪谈？民间传说那种吗？” 潘小青毕竟读书多，这种话题她也是分分钟就接上了。 见楚思思也不吃东西，也不说话，潘小青敏感地察觉到有些异样，她起身关掉移门，这样一来服务员就不会随便走进走出了。 “你遇到什么可怕的事情了？” 潘小青很严肃，因为楚思思很少会说出这种略带迷信的话。她这么说，又加上她眉头紧锁的样子，潘小青不得不担心。 “那种因为生病或者什么原因，突然变得灵魂有些不同，或者说个性和原来很不一样。” “那种故事在《耳袋》、《怪谈》甚至一些漫画里面都太多了，比如《虫师》里面有一集就是讲女儿去了一次森林中，回来后就一直闷闷不乐，和她说话也爱理不理，最后渐渐变得完全不像原先那个懂事可爱的女孩，虽然外形什么完全和以往没有任何不同，可是爸爸妈妈就是觉得这个女孩不是原来的女儿了，他们开始厌恶她，最后直接把她关在房间里，当作怪物。” “我就是想说这个，一个人皮囊没有任何变化，但是却越来越不像原来的那个他，究竟会是什么原因呢？难道是生病之后损伤了身体的什么部分，比如说控制记忆和思维的大脑？” 两个女孩越聊越觉得背后一阵阵凉风，好像周围有很多隐藏着的怪物正窥视着她们的一言一行。 “你知道的，我们是现代教育长大的孩子，这些不过是文学作品，不应该相信的。” 潘小青想要缓解一下眼前的尴尬气氛，于是叫来了服务员。 “麻烦给我们来两份冰激凌，香草味的，还有，我还要两份海胆，要最新鲜最好的。” 交代完店员，潘小青又潇洒自如道：“你请客。” 请客一顿饭自然不是什么问题，医院的工资也够在这里吃两顿饭，更不用说楚思思的信用卡每个月有二十万额度可以随意花，超过部分联名信用卡也能刷个几十万。 “你又不穷，为什么要我请客，各付各的不是你一贯的风格吗？” “不一样，谁知道你今天吓唬我，什么恐婚症，什么怪谈，要是再和你聊下去，我恐怕要吃第五个海胆了。” “你这么好看的女孩吃海胆的样子实在不优雅。我给你拍下来吧，你要不要看看？” 两个女孩打闹起来，很快就把这件事忘了。 冰激凌端上来的时候，潘小青接了一个电话，电话那头是潘小青的母亲。 “我能不去参加吗？要去伊斯坦布尔采访一个作者。” 潘小青对楚思思眨了几下眼睛，楚思思心领神会，“奥尔罕·帕慕克。” “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奥尔罕·帕慕克，我估计还要去一下希腊吧，一时半会赶不回来。” 楚思思偷偷笑着不敢出声，看潘小青的样子实在是和自己有点像，女孩子啊想要一点自由可不太容易，尤其是身在富人家的掌上明珠们。 “楚思思也去吗？我没听说啊，这种舞会她不会有兴趣的。” 楚思思已经大概知道潘小青妈妈这通电话里说的是什么事，她的确没打算去参加，看来潘小青也是一样。&lt;/p&gt;</div> 正文卷 第二百一十七章 这个上午来了两个病人 “迪瓦雷奥，这名字是英文名吗？”编辑远名在电话那头问道。 “接近南美一带的名字吧。” “乔纳亚呢？” “有什么问题吗？”流云问。 “最好还是用本地人的名字，像路明非、王大明、史强。女性角色的话就叫林子、智子，莉亚拉这样的名字就有点劝退啊。” 流云故作轻松地回答，“知道了，把名字改成中文。还有吗？剧情上ok吧？” 早知道会一顿无厘头的教训，还不如不要问这问题。编辑那头炮竹一样说了一大堆，“毕竟不像实体书，网文嘛，读者要的是爽，看爽了最重要，你写两个外星文明的冲突，不如写外星文明和地球文明的冲突，代入感会比较强，尤其前几章，代入感很重要，决定了这本书的一半成绩。 当然，文笔是绝对没问题的啦，毕竟曾经是征文大赛获奖者，还发表过多篇畅销小说呢。只需要在思维和写作习惯上跟上网文的节奏就行。” 流云没有生气，只是有些无奈，他已经快习惯了，怎么说也是畅销作者，写了几年网文，成绩也不错，大神指日可待。 以后还是少和编辑沟通剧情和人物这种问题，编辑当然是了解读者口味的，但也不是全部，有些时候还是得听自己的。 打完电话，情绪低落，他是思路很快的作者，日更八千到一万字只需要四五个小时，十个手指里好像都有大脑一样，十台引擎同时发动，轻松进入故事。 先把人名改了，再把前十章通读一遍。 如果一边是外星文明，一边是地球文明，那就让外星文明拥有超出地球科技几百倍的科技力，可以几分钟内让人类灭亡。 这样修改，故事从一开始就很紧张，进入倒计时模式。 优点一目了然，情绪也好处理，紧张、恐惧、不知所措、认命。无外乎这些能够吸引读者继续看下去的情绪。 拿定主意，开始动手。手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敲打着，t204号文明，距离地球0.7光年，岩石星球，船长迪瓦雷奥，现在改成肖恩，中文名，又有点西方人名的感觉。 飞船携带自动生命机109台，冷藏仓中人类胚胎数200万…… t204号文明是否能在新的星球繁衍不息呢？ 等等，这个故事情节是不是哪里看到过？ 流云是个科幻小说迷，小时候每到《科幻世界》发刊的时候，他都会第一时间冲到书报亭购买杂志，买到手就把每一篇都看下来。 那时候的流云就梦想着自己有一天也能写出好看的科幻小说。 写两个文明接触的小说太多了，特德·姜的《你一生的故事》，讲的就是外星文明来到地球。 怎么想起这本书了，真是莫名其妙，所有外星文明来到地球的书全都不用考虑，因为自己正在写的是在0.7光年外的星球上即将发生的故事。 《太空漫游》？不，阿瑟·克拉克的这本书太经典了，根本不可能会和它雷同，那无异于自掘坟墓。 还有什么书呢？到底在担心什么呢？ 就算有一些设定上的相似也一定是完全不同的新故事，首先t204号文明，这个词就没有在任何一本小说里出现过。 想到这，流云的头开始痛了，两侧太阳穴又胀又酸。 双手也有些不听使唤。 他强忍着又在键盘上打了几行字。手指颤动地厉害。 难道是阿西莫夫晚年换上的那种手颤症？ 阿西莫夫晚年根本无法完成打字工作，双手完全不能在打字机上打出准确的单词，最后才不得已不再写作。 难道他年纪轻轻就会患上手抖病吗？ 流云不愿相信，但手就是抖的厉害，由不得他不相信。 手颤症？有这种毛病吗？好像有吧，在什么地方看到过。 想不起来了…… 最近记忆也有点问题。都怪上一本书扑街了，出道到现在虽然没有销量特别好的书，但也算是小有名气的作者，可是上一本书编辑却说销量差也是预料之中，现在都是轻松阅读时代，没人要看太深奥的东西。 深奥吗？流云不觉得。 他猜想可能文笔上需要更精炼一些，主题上实在谈不上深奥。 难道非要写后宫、穿越，动不动就口袋里掏出两百万这种文才算是轻松吗？ 手颤症这种病到底有没有？这个问题盘桓在脑海中，流云勉强又写了一千字。终于败下阵来。 够了，搜索一下吧，到底有没有这种病。 果然有。临床上手颤分为：静止性震颤、运动性震颤、姿势性震颤、回跳性震颤及震动性震颤等。震颤虽然表现为手的抖动，但其病根多在大脑，皆是因某种疾患使大脑涉及运动协调功能的区域受到损害。 什么？大脑疾病？这不就是老年痴呆症吗？ 等一等，手颤的病因有帕金森综合征，肝豆状核变性，肝性脑病，小脑、脑干病变，脑动脉硬化，脑缺血，药物中毒，痴呆等。 老年人的手颤发作，从时间、地点、年龄及诱发因素来看，很可能是因为老年性高血压、动脉硬化，又突受精神刺激所致。 一般来说，手颤症状也多在老年出现。应该及时找神经科医生、内分泌科医生和新陈代谢科医生做适当检查，明确病因，正确治疗。 帕金森综合症？脑动脉硬化？ 流云这个年纪脑动脉硬化应该不可能吧，那就剩下帕金森？要是帕金森的话就没办法痊愈了吧。 一个作家不能打字还怎么创作？一个因为帕金森而不能打字的作家要怎么写作？ 刚想着这些烦心的事，编辑远名又发来消息，下周书展有个作者见面会，邀请流云出席。 这种可是作家宣传自己的好机会，远名的消息不冷不热，的确，这算是编辑联系到的福利，不需要求着作者参加。 流云要是不想去的话，远名手下有大把作者愿意参加，何况出版社那边也不只是远名一个编辑。 流云立刻答应下来，下周就算赶不及写稿也不能错过这种活动。&lt;/p&gt;</div> 正文卷 第二百一十九章 这种疼痛绵延数年 沐春百无聊赖地躺在椅子上，拿着一本过期医学杂志当扇子扇来扇去。楚思思坐在她对面看书，总有问题打扰沐春，沐春不情不愿，但也一一作答。 专业上没有任何问题啊。 楚思思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困扰，好在最近没什么病人，沐春也没有提出让楚思思穿一些稀奇古怪的衣服。 “刘田田到底怎么回事，再不送几个病人上来，我们就要喝西北风了啊。” 沐春站了起来，离开他恋恋不舍的座椅，在地上来回踱步。 “沐医生，沐医生。” 楚思思一连喊了几声，沐春都没听见一样。 喊到第三遍时，沐春才不情愿地侧转身体，就连胯部都没有跟着上身一起转过来。 这人怎么那么不情愿啊。楚思思在心里嘀咕。 “什么事？楚医生要是觉得无聊就回学校上课吧，大学里多舒服啊，为什么来这里跟我大眼瞪大眼的。” “哪有什么大眼瞪大眼，你就是小眼好不好。” 沐春叫了起来，“你说什么，我的眼睛小吗？” 说完，跑到洗手池旁，对着镜子长大眼睛，喃喃自语，不小，一点也不小啊。 “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恐婚症这个词是老师自创的吗？” “什么恐婚症？” “老师说楚申明是恐婚症，第二种恐婚症。” “好像说过。” 什么叫好像说过，楚思思肩膀往下一沉，对着沐春后背做了一个鬼脸。 “那到底是不是恐婚症，还有，第一种又是什么？” “就是第二种。” 沐春蹦蹦跳跳回答着。 “可是恐婚症的治疗方法就是不结婚吗？取消婚约，这样好吗？” “有什么不好？” “不是有一点不负责任吗？” 楚思思早就想说这句话，现在终于说出口来，没想到沐春的表情一点也没有惊讶，只有丝丝冷静如刀，刺得楚思思一泓清水的眼中顿生泪水。 沐春双手撑着桌面，凑近楚思思的脸颊。 刚要开口，进来一个病人。 “请问这里是？” 病人向后退出门外，看了看门口的牌子。 “是身心科吧，我没有走错吧？” 沐春表示没有，并伸手拿过病人的医疗本。 “手抖？” “啊？医生已经知道了？” 流云还未入座，只见沐春双手悬在半空颤抖着。 “没有，没有那么夸张。”流云连忙解释，“只是轻微地颤抖。” “可以给我描述下具体情况吗？” 流云半信半疑地把这几天发生的情况向沐春简单说明了一下。 “楚医生，这位病人是知名作家啊。” 带着谄媚的笑容，沐春让楚思思搬了张椅子坐在病人一旁。 “你看，这位女医生有没有成为作家的潜力？” “什么？”流云被问得不知所措。 “她好像和出版社的人很熟悉，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共同语言呢，据说很多作者都是单身宅男，根本找不到女朋友。” 话虽如此，尽管的确是事实，可是这和治病有什么关系。 流云想着就来医院看看，也许开一点药吃下去也就好了，不料好像误入二次元世界，一个傻乎乎的男医生和一个......无论怎么看都是动画片里的假冒女医生。 看着这位叫楚思思的医生，流云心里愈发不舒服。 为了写作，他都好多年没有想过女人的事情了，也不是没有想过，想了也没什么用。 女粉丝虽然也有不少，但是他写的不是那种言情或者现代都市文，所以很难奢望那些作者和粉丝结成姻缘的美谈啦。 想要找到一个热爱科幻的女读者，这事情有点难。 再要长相出众的，难上加难。 打住，流云，你是来看病的，看完病还要回去赶稿子，出门这种事速战速决才好。 “这么说来，一打字就手抖，平时抖不抖呢？比如说和人握手的时候？” “不知道，很久没有和人握手。” “那么和女医生握手试试看。” “啊？” 要不是天空晴朗，这些人说的话和外形看上去都是地球人，门诊室里还飘这一股地球上的咖啡味，流云实在怀疑自己进入了哪本穿越小说里。 “检查，必要的检查。” 楚思思也疑惑不解地看着沐春。 以前有这样的检查，沐春都会提前和楚思思交代清楚，或者手把手教学一下，比如给楚申明做的腹部检查以及检查时候的问题。 沐春会详细说明几遍，并且告知楚思思为什么要这么做。 虽然有些检查楚思思觉得没有必要，但沐春才是专业身心科医生，他说了才算。 “来吧，就是简单的握手。” 这样吗？ 两人各自伸出手来，尴尬地握在一起。 沐春看了半晌，两人都觉不好意思，又不能放开。 “等一等，再等一下。” 流云侧过脑袋，神情沮丧。 “抖了吗？” 流云摇摇头。 沐春又看向楚思思。 楚思思也摇摇头。 在两人刚以为可以结束之际，沐春又道：“握紧一点，再紧一点。” 两人照做了。 “抖不抖？” 两人摇头。 “好了好了，放开吧，放开吧。” 这么一说，楚思思和流云又都不知道怎么放开了，尴尬地迟疑了一秒才将手收回自己身边。 “不好玩。” 沐春拿着一支黑色墨水笔不停转着。 “不好玩，不好玩，一点也不好玩。” “那要不要换一只手？” 说着，沐春又站了起来，这次他让楚思思和流云换左手重新握。 “感觉怎么样？抖不抖？” 摇头，还是摇头。 沐春在原地打转，又说，“哈，两只手一起握住，打字的时候一定是两只手一起打字的吧？” 流云也觉得勉强有那么一点点道理，就主动伸出另一只手，楚思思悄悄瞪了一眼沐春，心里已经吐槽了不下千百遍。 “现在呢？抖不抖？有没有握不住的感觉？” 仍然是摇头。 “这么说，不是那些问题。” 沐春皱着眉头，跑到咖啡机前，拍打了一下机身。 “又卡住了。一定要换个手动磨豆才行。” 沐春像是完全忘记了还有病人在等，楚思思只能咳嗽一声，轻声道：“沐主任，主任。”&lt;/p&gt;</div> 正文卷 第二百二十章 这种事情太不可忍 “比如，有人早上起来不刷牙、不洗脸，带着口臭就要开始创作。所以读者看到的都是这位作者带着起床气写的作品。” “你说的是巴尔扎克还是海明威，很多作者喜欢早上工作。” “巴尔扎克是个心脏肥大的咖啡傀儡，封他为世界上最爱咖啡的作家绝对是再合适不过。” 流云无奈地笑了，“喜欢咖啡没什么问题，可是巴尔扎克实在喝太多了，据说他一生喝掉五万杯咖啡，一天要喝五十杯。” “看来你没有喝咖啡才能写作的癖好。” 沐春越说越来劲。 “我没有，我一天最多喝一杯咖啡。” “海明威换了老婆之后灵感总是爆发，而且喜欢在老婆还没有醒来的早上写作。谁知道他有没有刷过牙，洗过脸什么的，据说他和当时新换的老婆在巴黎的时候租住在一个很冷的房子里，每天只能早早上床相互取暖。海明威喜欢那个阁楼，说什么早上总是头脑清醒。 这家伙的确是硬汉，他站着写作。” 流云很喜欢海明威，听沐春提起海明威便也来了兴趣。 “他还喜欢将十支削好的铅笔放在桌子上，这样才能写得流畅。” 沐春撇了撇嘴，“我记得是二十支。” “是十支。你可以去翻翻《流动的盛宴》。” “我就是从《流动的盛宴》里读到的。你记错了吧。” 流云自信十足，这种问题他怎么可能记错。碍于对方是医生，流云也只好不予争辩。 “科塔萨尔喜欢撸猫，喜欢撸猫的作家太多了。有个研究说喜欢撸猫的作家比喜欢狗的作家更容易成名。” 看来这医生还知道得不少啊。 “他的确喜欢撸猫。” 其实流云对科塔萨尔不是很了解，但是他又不想表现出自己不知道，作家嘛，总不能说对一些知名作者不了解吧。 博览群书是一种优秀品质。 “卢梭酷爱炙热，他光着头皮，大汗淋漓，坐在烈日炎炎中，拼命创作，享受热浪带来的快感。” 沐春背书一样越说越激动。 “可是博叙埃热爱寒冷，他时常穿着大衣，将脑袋脑袋塞进厚绒皮帽中，也非要呆在如冰窖般的房间中创作。” “太厉害了，果然是博学多才啊。” 流云有些骄傲，摊摊手，好像在说，这没什么，恰巧比较熟悉而已。 “伍尔夫也喜欢站着写，还有那个谁，写《天使望故乡》的作者。” 《天使望故乡》，糟了，这本书那么有名，流云竟然一时之间忘记了这本书的作者是谁。 虽然医生也面露难色，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的模样，可是他想不起来很正常，但是自己要是也想不起来，太丢人了吧。 越是着急，越是想不起来，明明呼之欲出的作家，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他的编辑就是海明威和菲兹杰拉德的编辑。” “说起，菲兹杰拉德啊，《了不起的盖茨比》真是杰作，海明威是不是也自愧不如啊。” “你的意思莫非是说海明威因为《了不起的盖茨比》写得太好，自己自愧不如于是自杀？” “当然不是，海明威是硬汉，他的死，我认为绝对是那把猎枪的错，那把猎枪怎么就能在那个地方放着呢。” “看来你是真的喜欢海明威。” “那是当然。偶像啊。” 沐春心驰神往地双手交叉，一副崇拜模样。 “那个作者，想出来没有？” 流云脖子通红，糟了，还没有想出来。 幸好楚思思这时候打断道：“要去做检查了，再不去的话上午什么也做不到，等到下午也做不完的话，明天还要重新来排队。” “不行，明天没有时间出来，只能今天做完。” “那就快去吧。有什么需要聊的，下周再来聊好不好？” “对对，楚医生说得对，下周再来聊，我正好想想《天使望故乡》的作者是谁呢？怎么作家也不记得他的名字呢，真麻烦，还要我这个做读者的费劲脑汁。” 流云想要解释自己不是不记得，自己非但记得，而且非常喜欢这位作者，可就是忘记了他的名字。 说起来，记性真的有问题啊，最近好像越是想要记住什么越是记不住，以前一直都记忆力很好的。 “不给我开点药什么的吗？” 来医院看病总要给点药吧，不见得就这么空手而回？ “睡觉有问题吗？比如很早就醒，入睡困难或者怎么都睡不醒？” 怎么说这三种状态都不是一种问题吧，这个医生怎么放在一起说呢？看来社区医院除了离家里近一些，其他一点优势也没有。 可是大医院里似乎也没有对应的科室可以挂号看病，这个身心科，真是让人糊里糊涂。 “那就开一点聪明药吧。” “聪明药？” 流云从来没听说过这种药。他小心问道：“是吃了会聪明的药吗？什么时候研发出来的？” “啊，对，吃了会变聪明的药，要不要来点？” 医生似乎看出病人的疑惑，摆摆手，“或者补充一点维生素，让身体有活力一些，大脑运算速度就会提高；改善睡眠的药物也是一样；如果你需要一些能量类的也可以，比如葡萄糖溶剂，又便宜又比红牛有用。” “不是安眠药那一类吗？” “你没有眼中睡眠障碍吧，入睡困难？日夜颠倒之类的？” 的确没有，流云摇摇头。 “那要不要来点聪明药？” “如果是维生素类的话就不用了，葡萄糖什么的，我还是喝点可乐好了，不劳烦医生了。” 流云说着退出门诊室，走在五楼阴暗潮湿的地面上。 大白天的，整个五楼走廊就看不见光。 烦躁，手臂和大腿上都有虫子在爬的感觉。 总之，很不舒服。 既然来了，就把该做的事情一一做完吧，ct检查在三楼，心超检查就是超声检查所在的两楼，验血在一楼。 每一个都要去护士台预约，每一个都要排队。 看个病真麻烦，这点时间可以写好几千字了。 可要是状态不好，也可能只能写几百个字。 一个没什么天赋的写作者要看状态的脸色写作，离淘汰也不远了。&lt;/p&gt;</div> 正文卷 第二百二十一章 这里也有奇怪的人 等全部检查完果然已经下午四点半。 流云中午在医院附近的一家广式餐厅吃了一份粥，中午医院休息的时候他也没高兴回家，在门诊大厅用手机写了一会稿子。 身旁坐着一位老大爷，腿脚不便，看上去九十多岁了，自己坐着轮椅到医院，又把轮椅收起来放到一旁，拿着拐杖坐在流云旁边。 老人身上的味道总是比年轻人重一些。 流云有些犯恶心，本来用手机写稿子就思维枯竭，半个小时也没写几个字，总是忍不住看看wechat或者看看作者群里有什么好玩的事。 免不了分心，他起身坐到老人对面那排椅子上。 中午的时候，门诊大厅还算安静，这恐怕是唯一的好事。 流云特别羡慕那些用手机也能写稿子的作者，据说有些作者每天用手机写，一百多万字的小说竟都是用一台手机完成的。 流云只能勉强用手机写一些草稿和大纲，回去一定是要反复修改的。 也有人说，网文写作不需要太仔细，太仔细了一定无法保证更新速度。可是流云仔细惯了，再说他也没觉得修改四遍稿件是一件多么麻烦的事情。 他现在麻烦的是他的手总是会抖，放到电脑键盘上就颤动。 这个毛病治不好，他就等着残废了。 看着老人孤独安静地坐在一旁，流云想到自己的未来。 未来还未必有他这样健康。 看了一会，老人竟然打起了瞌睡，眼看拐杖撑不住，整个人就要向前跌倒，本来就瘦，皱皱的皮包裹着脆弱的骨头，这一摔不知道要断几根骨头。 流云收起手机，立刻向前走去，扶住了即将摔倒的老人。 “谢……谢……呼……” 迷迷糊糊睁开一点眼睛，说完这句话，又朝后贴着椅背继续睡起来。 也不知道是昏迷还是睡觉。 总觉得到了随时会一觉不醒驾鹤西去的年纪。 回到座位后，流云想再努力一会，能再写一段也好，下周要准备舒展的活动，免不了要耽误写作的时间。 虽然手机写作很不习惯，他还是打开了写作软件。 谁知，之前写的字也许没有保存，结果全都没有了。 整个中午好不容易写下的那些字，现在一个也没有了。 流云沮丧极了，简直后悔来这地方看病。 这时，楚思思缓缓走下楼梯，看见他在座位上愁容满面，便走上前去和流云打了个招呼。 楚思思似乎对文学不怎么感兴趣，和大多数女孩一样，对那些古代言情小说和玄幻故事比较喜欢，对科幻和西方历史这种就比较淡漠。 这也很正常，女孩子嘛。 “上午检查了什么？” 楚思思一泓清水的眼睛里尽是温柔。 可是流云对女人一点也不敏感，不好奇，不敏感，他对女人的了解远不及他对制造火箭的了解更多。 “做了心电图和心脏超声波检查。” “情况如何？” “没有问题。” “一点问题也没有吗？那真是太好了。” 流云不知道哪里好了，要是有点问题可能才好吧。 有病吃药就是了，就算是阿尔茨海默症也要很长时间才会严重到完全写不了小说。 “你看起来有些烦躁。怎么了？写书是不是很难？” 当然不容易，很多人都以为写小说容易，觉得自己看得懂小说就会写小说一样，其实完全不是一回事。 要不是每天都有新人冒出来想要分小说写作的一口饭吃，他大概也不会那么不敢放松。 不过，算了算了，都习惯了，这年头想要在任何领域做出点成就是要拼死拼活的。 一直都写虚构小说的流云，今天看看医院里的医生，尤其是沐春和楚思思，和他想象中大相径庭。 他们两人好像很空闲，都不知道一天能有几个病人。 拿着不错的薪水却不用做太多努力，这样的人也是有的。 但是医学院毕业那么困难，为什么不好好做一名有用的医生呢，什么身心科，看起来就是随便打发不知道得了什么病的地方。 要是每天都这么无聊，流云也不羡慕，这样的一生也毫无意思。 “心脏一点问题都没有吗？没有一点点心率不齐之类的吗？” 楚思思想看看流云的心电图报告，流云却没有拿给她看的意思。 “有什么不高兴的事吗？” 楚思思这么一问，流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高兴的事？” 他反问。 “不是，我是问最近有没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比如被据稿啦，编辑为难你啦，或者我也不太懂作家会有哪些不高兴的事。” “没什么不高兴的事吧。” 楚医生虽然很漂亮，但也没有他要写的小说更牵动他的心，流云懒得想楚思思的话，甚至想找个理由让她快点离开。 我需要孤独，我需要独处，我需要你们让我一个人安安静静。 在我写小说的时候不要打扰我，这个要求不算过分吧。 因为需要足够多的独处时间，流云几乎已经取消了所有现实生活中的社交，不必要的社交几乎完全没有。 看电影也好，吃饭也好都是一个人。 在网上，他到还算是活跃，可是现实中，有时候一天一句话也不说也不是没有。 大脑里都是旋转的齿轮，唯独嘴巴是不需要的零件。 可是现在，耳朵能关上就好了。 “如果有不高兴的事，可以和我们说哦。” “没有不高兴的事，只不过刚才你来之前我写的草稿没有及时保存，全都没了。” “这是不是很大的麻烦。” 楚思思皱着眉，脸红了起来。 又不是她的过错，她为什么要脸红啊，奇怪的医生。 说起来，这年纪已经医学院毕业了吗？ 看上去不过20出头啊，难道是在校实习生？ “那你继续工作，记得下周来复诊，还有，如果实在不舒服，周六早上也可以来，其实周六早上身心科也是有值班的。” “我应该没有时间特意再来一次吧，今天才刚来过。” 而且没什么用。最后一句话流云没有说出来，但是周六他应该是不会再来的，检查都还没做完，来有什么用？&lt;/p&gt;</div> 正文卷 第二百二十二章 这种事情太可怕了 在医院浪费了一天，流云到家后顾不上吃晚饭，坐在电脑前就开始投入工作之中。 之前的稿件写到t204号文明遇到了麻烦，是怎么样的麻烦呢？ 一开始的设定是船长的亲生女儿患有一种罕见的疾病，船长一心想要在新的星球找到合适的治疗方法。 将拯救女儿放在星际移民的大背景中，本来是比较讨巧的设计，虽然略微有带点老套，可是作为重要情感支线的一部分比较能够唤起读者的同情心。 读者唏嘘生命脆弱，科技再发达也难以解决骨肉分离的难题时，这个小说就成功了一半。 全情投入写了两千多字之后，手又颤动起来，像上了发条的鸡爪一样。 流云不得已站了起来，对着墙做了几下俯卧撑。 “一、二、三......” 一连做了几组，脑子还是懵懵的，生锈的齿轮这种形容真合适，不知道哪个作者想出来的。 为了多写一些，流云还是去冰箱里取了一罐可乐。 喀哧，冒着气的碳酸饮料，密密麻麻钻进流云胃里，顿时精神好了几分。 虽然明明知道依赖可乐不是什么好事，可是能怎么办呢？作家的生活并不轻松，远不如大家以为的那样，时间自由，浪漫，无拘无束。 作家需要严格自律！ 哪里像现在那些大学生和刚毕业的小孩子们以为的那么轻松啊。以为随随便便写个网文就能火，能成为畅销作者，坐拥粉丝无数？ 做梦？ 流云不一样，从入行第一天起他就没有做过梦，勤奋和努力是他的座右铭。 喝完可乐，还差十分钟到晚上八点。 流云打开论坛想要看看自己之前发表的小说，在网站上发小说总是能最快得到读者反馈，这比出一本实体书，半天不知道读者想法要好的多。 当然不好的地方也有，比如流云就特别生气，几乎一口气把剩余的可乐全都喝了下去。 【大概只有作者自己知道在写什么吧，到最后，原来洛洛是一个机器人，绕那么大弯，是自己以为文笔好吧。】 虽然下面也有很多读者表示对《相依为命》这个小说非常喜欢，作者文笔细腻，简直像是女作者之类的。 可是这条评论就像一根长满刺的鞭子，抽在流云后背，他怎么都没有办把这条评论忘掉。 以前也有过负面评价，这不是很平常的事情吗？ 流云安慰自己，哪有什么作品只有人说好，没有人说不好的呢？ 你不是一个新手了，这点小事都能坐立不安，以后还怎么在网文界混下去。 就像吃到一粒坏掉的瓜子，需要再吃十粒新鲜瓜子才能弥补坏掉的口味一样。 流云一遍又一遍看着小说前面的评论，想要把不好的那条评论给忘记。 然而，不仅没有什么作用，相反，他越来越不舒服，原本看上去还不错的评论，以及一些中性的评论，例如：文笔不错，故事也算好看。 就连这样的评论他看起来也像是嘲讽。 于是，一整晚都在纠结这些评论，以及反复看自己的小说，到底哪里有什么不对。 时间一晃而过，半夜一点，他才拖着疲乏无力的身体躺在床上。 睡不着，翻来覆去，又喝了一点热水，仍然无法让大脑停下无用的运作。 空转，就是这个状态。 乱七八糟的思绪，毫无价值。 等到天亮，流云又是五点起来开始写作。 一晚睡眠不足，加上心情烦闷，这一天的效率同样很低。 ----- “以前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时候，但是也没有太在意。” “作家嘛，没有看上去那么光鲜。” 沐春叹了口气，给流云端上一杯咖啡。 “今天就沐主任一个人上班？” 流云有些不好意思，周六早上本来不想来医院的，医院里其他科室都在休息，只有急诊处有几个护士的身影。 与周四相比，整个医院都像在甜甜的睡梦中。 “楚医生也在，现在不知道去哪了。对了，她好像去看了你的小说。” “怎么会？医生也会喜欢看我的小说？” “倒不是喜欢看，她们家里好像和出版社也比较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出版社啊？是不是都和她们家很熟悉呢？” 开玩笑的吧，大大小小出版社那么多，一个医生怎么可能和出版社都很熟。 何况谁不想和出版社熟啊，哪怕是和主编关系比较好...... “她也没说喜欢看，就是看了一点吧。” 听沐春这么一说，流云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医生对自己小说的评价。 “这么说来，是有人在你小说下面乱说话，有些人就是喜欢不懂装懂，乱说话。” 流云没想到沐春竟然会这么说。 “是啊。不，也不能说是乱说，其实也有点道理，也许就是写得不好吧。” “你可是科幻大佬，怎么会写的不好，拿过奖的啊。” “那个，不算什么。” “怎么不算什么？最烦那些不懂装懂的，还要求什么科幻要像科普一样，说什么阿瑟·克拉克是英国的科学家，说什么阿西莫夫毕竟也是化学专业的，还有大刘是物理老师，其他人写科幻小说就是各种伪科学，动不动拿什么黑洞无毛，黑暗森林之类的理论来吓唬人。” “黑洞无毛是科学啊，霍金把这个理论讲得很清楚了。” “对啊，还有人动不动就黑暗森林理论，弄得到处都是黑暗森林。” 流云笑了起来，“这还真是，自从大刘拿了雨果奖，就变成现在这样了，《三体》火了，黑暗森林变成一种......你懂的。” 沐春一拍桌子。 “我懂，我懂，就是这么回事......” 两人心领神会哈哈大笑。 没想到一个医生竟然懂的不少。 “以后遇到这样的评论，骂他就是了，不用客气，你们作家啊，就是太注重形象。” 沐春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闭起眼睛，好像忘记了还有病人在对面坐着。 秋日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睡眠不足的流云泛起困来。 “睡一会吧。” 恍惚间他好像听到这样一句话，于是趴在桌子上睡着了。&lt;/p&gt;</div> 正文卷 第二百二十三章 这位病人呼吸困难 “治疗费，200元？” 流云醒来时，面前是一张打印好的收据单。 “这是什么？” 沐春已经不在了，门诊室只有流云一人。 身旁的咖啡早就冰凉，流云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下午一点！ 什么？ 我睡了三个多小时？ 扭动肩膀和脖子时才发现右侧肩膀和后背酸痛无比，脖子也像被粗绳困住一样动弹不能。 唯独脑子是清醒的。 这算哪门子治疗啊，就是任由病人在桌子上睡着了？ 居然还睡了那么长时间。 医生下班了也不和病人说一下？ 流云起身朝门口走去，老旧的木色门框旁，贴着一张身心科诊疗时间表。 周六上午的门诊时间是8:00-11:45。 早就结束了，沐医生可能早就下班了吧。 这么做也太不负责任了吧。 我可是一个字都没写就出来了。 转念一想，也不能全怪人家医生，若不是自己睡着了，医生有什么办法让他睡着呢。 看来是这两天实在睡眠不足，这样睡了一上午，精神倒是好了很多，脑子也清楚了不少。 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至于这两天烦恼的评论也随着这一觉消失了。 算不上烟消云散吧，至少不用心想根本想不起来这件事。 已经足够好了，好久没有这么好的状态。 流云真希望立刻回到书房，坐在电脑旁，投入到小说创作之中。 他抬头将桌上的咖啡一饮而尽。 冷咖啡的味道流过喉咙，有些苦涩，但是提神醒脑再合适不过。 今天不需要可乐了，一杯咖啡加一个好的睡眠，无论如何要把t204的故事完成了。 脑袋清楚的时候想想，这个故事里的点子应该没有在什么小说中出现过，就算出现过类似的也没有太大的故事，人类文学已经很难再出现完全全新的设定，全新的点子，全新的人物了。 但，这并不影响作者写出自己的故事，这就是创作，用心写好一个故事。 多年来一直写作虚构小说的流云，突然想到，也许可以尝试一些非虚构小说创作，比如他现在的遭遇。 一个被医生扔在门诊室桌子上的病人。 还不知道自己生了什么病。 醒来后却看到一张价格惊人的治疗收据。 这样的事情并非虚构，要想坐在书房的椅子上凭空想出这样一个故事来，也不知道需要花费多少时间。 坐到腰酸腿疼都未必能够得到灵感女神的眷顾。 就好像当代最富盛名的邪典小说家恰克·帕拉尼克写的那本畅销小说《比虚构更离奇》里的那些片段，撞车派对、时光旅行、强化体验端口、超能力……狂野的幻想。这些比虚构更离奇的故事事实上都是真实的，来自于真实世界里的人和事。 甚至并非是大家所想的经过作家的笔进行了绚丽的加工。 他们就是自然流淌，仿若吹过历史的风，带来万千世界的味道。 也许到了而立之年，可以试着写一些生活中的故事。 想着想着，已经经过了两三个街区，再过一个转角就是流云的住处。 说起来，家里到医院的直线距离不过一公里，步行稍稍绕道也才十几分钟。 没想到，这么近的距离自己居然都是打车到医院，真是有病。 多少也是不愿意在人多的地方逗留太久吧。 作家是潜行在街道里的幽灵，不对，也许只有少数作家是这样。 流云肯定是其中之一。 到家之后，精神依旧很不错，故事的展开也丝毫没有磕磕碰碰。 好久没有如此畅快淋漓的感觉了。 一直写到下午四点多，流云才觉得腹中饥饿，一整天就喝了一杯咖啡，什么也没有吃呢。 刚想叫个外卖，编辑远名打来电话。 “关于之前短篇集的事，出版社这边已经有计划了。” 远名的声音有些疲惫，估计是周六还要加班，难免疲劳。 流云一边走到厨房，一边答应着，“好啊，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呢？” 早在一年前流云就已经如数交出了稿件，十五万字的短篇小说合集，经过编辑的修改和筛选，最终字数在12万字左右。 远名虽然工作效率不高，但是算得上负责的编辑，这一点流云也是心知肚明的。 夹着手机，流云打开冰箱，那一头远名的声音有些断断续续，流云看了眼空空的冰箱，不用多看，就知道除了可乐和一些吃剩的花生酱罐头，其他什么都没有。 一个鸡蛋也没有，一盒方便面也没有。 “刚才您说什么，我这边没有听清楚。” 流云走回书房，远名的声音再一次变得清晰起来，“你知道宋小小吗？” “宋小小？是作者吗？” 流云似乎在哪里看到过，但是说不上知道这个人。 “对，一个作者，新人。” “新人？” 远名停顿了一下，好几秒都没有声音。 流云觉得气氛不太对，索性也不说话。 这种时候还是等编辑说话比较好，既然是他打来电话，自然不会是随便聊聊一个新人作者。 “你还知道农敷珊泉吧。” “什么？” “就是农敷和珊泉，最近新堂文学出的一本幻想小说《关一处风》的作者。” “这个我知道，其实农敷和珊泉是两个人，这是一本两个作者合作的小说，和那个很有名的推理小说家埃勒里·奎因一样，看上去是一个人的名字，其实是两个作者。” “对，埃勒里·奎因非常有名。我的意思是，现在这样两位作者合作出版也比较多。” 远名说得很慢，也尽量保持轻松。 “是啊，能合作完成一部小说挺不容易的，我都没想过这么样能合作创作一部小说。” “当然，这个不可强求，有些是出于时间的原因，听说珊泉是比较仔细的研究者，而农敷比较擅长推动情节。” “真是不错的合作。” 流云附和道。 “我的意思是，宋小小和流云是不是可以一起合作出一本短篇集，正好最近在考虑你的短篇集计划。” 什么意思？难道是独立短篇集要变成一本合集？ “关于版税方面的事情......” 远名后面的话流云已经听不清楚了。 他的手又开始颤抖，像他前几天在医院看到的那个孤独的老人一样。&lt;/p&gt;</div> 正文卷 第二百二十四章 这位医生很温柔 花园桥医院，周一早上七点，急诊室里的护士昏昏欲睡，一个女孩倒在急诊室玻璃门外，幸好被正准备下班的刘田田看到。 “我就说社区医院不该有急诊室嘛。” 刘田田抱怨着，“真倒霉，眼看就要下班了，跑来一个昏倒的病人。” “快去接啊。” 正在整理病例的李小梅催促道。 “不要啊，我不要一个人去接，万一死了呢，叫上值班的护工吧。” “哪有那么容易死啊，你快去快去，你护士学院怎么毕业的啊。” “神经啊，我本来就是混毕业的，在这里工作也是混混日子，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啊。” 李小梅说不过刘田田，毕竟是有经验的护士，李小梅可不会在这里犹犹豫豫浪费时间。 大喊了一声，“李师傅，来护士台帮下忙。”瞪了一眼刘田田就去开门了。 倒在她眼前的是一个人二十岁不到的女孩，也许只有十六七岁。 李小梅确认了一下女孩的呼吸，还好，只是晕倒。 但这不意味着没有危险。 赶来的护工看到躺在地上的女孩，望着李小梅不知道该怎么做。 李小梅的意思是让她保持平躺，两人将她抬到急诊室的病床上。 原本应该是要用急救担架的，但是李小梅毕竟一直都在社区医院，很少见到这么紧急的病人。 急救流程虽然每年都有培训，可大家都不会特别在意。 犹豫之际，只听刘田田在一旁喊道：“沐医生，沐医生来了。” 沐春？ 李小梅站起身子，一看的确是沐春穿着一身汗淋淋的运动服站在她旁边。 “呼吸如何？”沐春问道。 “畅通。” 李小梅回复。 “检查一下口腔中有没有异物，揭开领口，刘田田，担架。” “哦，哦，马上。” 刘田田总算动了起来，手忙脚乱倒也没有耽误时间。 “我数一、二、三。” 沐春对护工说道。 “好。” 两人将女孩抬到急诊室。 沐春随手拿起了挂在墙上的白大褂套在身上，又在护士台拿了一副手套。 “血压，心肺监测。把数据报给我。” 刘田田在沐春的指导下忙碌起来。 “还有血糖，看看血糖。” “血糖很低。” 李小梅很快得到血糖读数。 “还有什么症状？” 沐春正在询问时，女孩忽然醒了过来。 醒来后她烦躁不安，口中胡言乱语，把自己的头发抓得乱七八糟。 急诊室的灯光令她睁不开眼睛。她不停用手在眼前挥舞着，像是要把灯光推开。 李小梅看着沐春，刘田田也看着沐春。 “有没有发烧？” 沐春又问。 “有一点低烧。” “暂时可能没有什么危险，留意一下，马上医生就来上班了。” 沐春脱下手套，看了看女孩的脸，女孩怒气冲冲地瞪了一眼沐春，好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小鹿。 “不需要处理吗？血糖那么低？” 沐春离开急诊室时，刘田田在他背后问道。 沐春没有回答，而是脱掉白大褂，走出了急诊室。 走到便利店买了一瓶新鲜橙汁后，沐春让刘田田把橙汁给病床上的女孩，就转身回五楼了。 楚思思走进门诊室的时候，又看见沐春对着咖啡机诅咒道：“每次都那么烫，早知道还不如用速溶咖啡加恒温水壶呢。” “沐医生也喜欢喝咖啡啊，我还是第一次到五楼来呢。” 声音从楚思思背后传来，沐春看了一眼楚思思，又看了一眼楚思思后面的人。 “楚医生，我们科室来了新医生吗？我怎么不知道？” 楚思思一脸茫然，“这是楼下的方医生，外科主任。” “哦，方医生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这咖啡机不太好，你要不要也喝一杯，要不然我这杯给你吧。” 沐春颤颤巍巍的说着，楚思思简直觉得脸上无光。 至于吗？身心科就这么低人一等？ “沐医生？刚才是你接手的病人？” 方明问道。 “哦，正好看见了。” “沐医生对急救也很有经验啊。” 方明没有坐下，甚至没有走进门诊室，他就站在门框旁，看起来说几句话就要走的样子。 “我不懂，我是身心科医生，只是帮护工把病人抬进来而已。” “这样啊。” 方明的语气缓和了些。 “应该就是低血糖吧，可能没有吃早饭什么的。喝了橙汁，现在状态好多了，应该没什么事了。” “是吗？” 沐春喝了一口咖啡，被烫的整张脸都抽了筋。 方明见状想笑又没有笑。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还好没给你喝，这咖啡真是太烫了。” “身心科条件不错啊，有咖啡机，还有跑步机，这款跑步机看起来不便宜啊。” “哦哦，这个是楚医生带来的，楚医生要保持身材，所以把家里的跑步机搬来门诊室了，我也跟她说放在这里不合适，我们是医院又不是健身房。可是你也知道的，女医生对自己要求比较高嘛，我也没办法啊。” 方明朝楚思思望了一眼，事实上，刚才在楼梯上他就看见楚思思了。 一身湖蓝色小洋裙，和漫画里的女学生差不多模样。 方明也早有耳闻，医院来了一位豪门千金，今日一见，果然是有钱人家小姐，气质不凡。 方明家原本就是医学世家，父母和祖父母都是医生，在花园桥医院也算是很有地位，人人见他都敬让三分。 沐春又被咖啡呛了一口剧烈地咳嗽起来。 “不好意思，方医生，是我把跑步机放在这里的，要是不符合医院规矩，我请快递来搬走就是了。” 方明摇了摇手，“没什么，就是医生没有闲的时候，就算有个跑步机只怕也没时间运动吧，都是从早忙到下班的，也就午休时间可以跑跑步。” “是的，是的，偶尔跑一下而已。” “好了，工作吧，我就是上来问问急症室的病人毕竟是沐医生收的，后续还有什么治疗方案吗？” 沐春道，“没有了，没有了，我只是把她接进来而已，其他不懂什么，真的不懂。”&lt;/p&gt;</div> 正文卷 第二百二十六章 这个人又出现了 “为什么这么说？” “什么为什么这么说？” “我听李小梅说今天要不是因为沐医生冷静处理，这个女孩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刚才方明在，楚思思心里有委屈也不敢说出来，现在方明走了，楚思思心里有委屈，自然也不愿意再忍着。 “什么李小梅说，李小梅是谁？” “老师，你到底怎么了？明明救人的是你，为什么要被方医生这样数落？” “方医生？什么方医生？” 沐春脱掉白大褂，在地上坐起俯卧撑，一边做还一边大声数数。 “老师......” 楚思思走到沐春面前，沐春的头差点就要碰到楚思思的脚。 沐春不耐烦地站了起来，“大小姐，我拜托你，有什么话就说，说完就去工作，好不好？” “不好。” “什么不好？” “我不懂，老师为什么变成这样，以前你不会这么谄媚，也不会这么说话游来游去，就像个混饭吃的小人一样。” “我本来就是混饭吃的小人啊，这医院上下，排最后的就是身心科，要是我不谨言慎行，免不了给院长添麻烦，到时候我不再是身心科主任，降职减薪，你让我怎么过日子啊？ 大小姐，吃不起苦，就回学校读书去。” 楚思思愈发气愤，“这不是吃不起苦的问题，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不能实话实说。” 今天一早走进医院的时候，李小梅就拉着楚思思说了早上急诊的事。 李小梅的眼神中满满的崇拜，说什么，“真有外科医生的冷静沉着呢，处理病情轻重缓急分得清清楚楚，沐医生做身心科医生真是浪费了。” 楚思思知道沐春曾经是学临床医学的，研究生时才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转到父亲门下学习身心科。 在当时看来，当时是临床毕业做一名正儿八经的医生才是最好的选择。 毕竟好的外科医生和身心科医生收入差别太大了。 当时的沐春为什么会选择身心科呢？ “对了，让张枚大律师给我们买一台冰箱吧，咖啡太烫了，都没办法给病人喝。” 沐春一边说，一边在电脑上浏览着冰箱，“你说双门的是不是太大了，我们这放不下。” 楚思思额头上都快冒出汗来，原本以为沐春又回到了原来的沐春，没想到现在又是一副小市民的模样。 “对了，你妈妈好久没来了，是不是你最近特别听她的话啊，啊呀，做女儿的总要多听妈妈的话才好，要不然啊，以后肯定要吃亏的。” “你到底在说什么？” “有了，思思你过来，看这款，最新款的21900元，不贵不贵啊。” “太贵了。”楚思思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贵什么？一台冰箱才两万，张大律师随便一个包都不止这个价呢。” “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 “因为咖啡烫啊。” “是不是我妈妈让你想办法说服我回去？” 楚思思好不容易说出这句话来，声音却是轻得她自己都听不见。 流云又正好走了进来，结果楚思思连衣服都还没换，只能一脸羞愧地走出门诊室。 “楚医生？” 流云不明所以地打了声招呼，却被沐春叫到身边。 “我做了一件特别爽的事情。” 沐春来回搓着手掌，幸灾乐祸的样子，叫心事重重的流云愈发烦躁。 一个医生怎么这么不正经？ 果然不该相信什么身心科医生。 “对了，检查报告都出来了，没有一个地方有问题，基本可以排除大脑神经病变引起手抖了。” “那心血管问题呢？” “那更没有问题了，血压正常，没有任何状况，心电图也很好，心超都检查了，也没发现问题。要不然来一个24小时监测吧。” 流云不明白，什么是24小时监测，但听这名字就觉得异常麻烦，他可没有时间继续在医院浪费了。 “不用了，那个监测就算了。周六真是抱歉啊，我好像睡着了。” “没事，我收了诊疗费了，刚才看见你已经付清了。作家真是人品出众啊，有些病人哦，医生开了药也不去付钱取药，自己随便以为家里的药可以替代医生开的药，直接就看完病回去了。” “这样的吗？还有人看病开了药然后不取药的？” 流云也没听说过这样的病人。 看来医院还真有不少有意思的题材。 “还有呢，有一些病人更过分，看完病不开药也就算了，有些病人看完病以后，把挂号费也给退了。你说气不气人，医生靠什么养活自己啊。” “挂号费也能退的吗？” “可以啊，你等会下楼去把挂号费退了，也没有人会为难你。” “啊？” 流云愈发来了兴趣，还有这样的人吗？ 这又是他坐在书房里用几十个小时也想不出来的新奇事啊。 “还有什么好玩的事？” 作家的好奇心暂时战胜了他烦躁的心情，流云开始对沐春还能说出什么好玩的事情有了几分兴趣。 “有啊，不过不是医院的事。” “那是什么？” “是不是作家的好奇心啊，看我成功勾起了作家的好奇心呢。” 楚思思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走了进来，换上白大褂的楚思思看起来冷冰冰的。 “楚医生，我就说我有成为作家的潜力吧，你看，我成功地让你的偶像流云对我的话题感兴趣了。” “什么偶像？” 流云不好意思地看看楚思思。 “哦，那本《相依为命》的小说，我很喜欢。” 被一个美女大医生当面夸赞自己的小说，流云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双手双脚都不知道该如何安放。 “你看，宅男作家综合症发作了。” 沐春这么一说，流云更不好意思了。 “谢谢，喜欢......喜欢就好......” “楚医生能不能帮忙去急诊室拿一份材料。” 沐春请求道。 “什么材料？” “就是早上那位病人的病历，我想再看看。” 楚思思一听，沐春果然还是关心那位病人的，心里一阵温暖，立刻点头答应下来，踩着白色平底鞋下楼了。 “我跟你说一件事，你一定会开心的。” 沐春摩挲着咖啡杯，神秘兮兮地朝流云笑着。&lt;/p&gt;</div> 正文卷 第二百二十七章 这种事情的动机是什么 “什么？” 流云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眼前这个捧着咖啡杯的年轻医生，看上去也就和流云差不多年纪。 却完全像个不靠谱的男人啊。 “难道我做的不对吗？还以为会被你一番表扬呢。” 气冲冲地翘起腿，斜靠在椅子上，伸长了手，两根手指交替着，硬生生没有够到咖啡杯的把手。 流云看得心都痒了，无奈站起来，把咖啡杯推到沐春面前。心想，这人也真是懒透了，躺下去就连咖啡杯都懒得抬起身拿一下。 眼看着沐春用杂技演员般的动作斜躺着抿了一口咖啡，流云愈发觉得自己最近状态出了问题，恐怕是在找着理由不好好坐在书房工作。 虽然知道作家不可能一年365天，每天都保持良好的创作状态，更不可能几年如一日，不生病，不遇到事，每天严格按照作息认认真真写作。 但也不能像这样在一个奇怪的门诊室和一个更奇怪的医生浪费时间啊。 “你真的不打算表扬我一番吗？” 喝完咖啡仍然哭丧着脸的沐春傲娇着问流云，“难道说，你真的没有一点点觉得我这么做够意思，是该这么做之类的吗？” 流云摇摇头，嘴上却说，“好吧，我是不是该谢谢你。” “你当然要谢谢我啦，你们科幻作者都要谢谢我。” 沐春高抬下颌，真以为自己是个傲娇公主呢？ 流云想笑又不愿意笑出来。 “那种人，自己抄袭也就算了，还在别人的小说下面胡乱评论，你说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有何不妥？” 沐春说的这个人就是前几日在流云的小说《相依为命》中留言评论的读者，没想到沐春也去读了小说，并且还找到了这个评论的人。 “这家伙竟然还是个作者。” 沐春说这句话的时候，流云也吃了一惊。 竟然是个作者。 的确完全没有想到。 “你怎么想到去研究这个评论的？” 流云还是忍不住相问。 “我也是个读书人啊。” 实在不像。流云在心里说道。 转念一想，前几日沐春说到作家癖好的时候，还真的是如数家珍，随便就说了一大堆作者的趣事。 当然，也有可能他只是恰巧看过一些作家评论之类的文章，未必真的就是个喜欢读书的人。 这样的人现在也很多，没事就在各种论坛或者书籍评论区里显摆自己看过多少书，其实不过是了解了一些故事的大概内容，未必是一本本书亲自阅读过。 比如那些著名的作品，《沙丘》、《蝇王》、或者《深渊上的火》...... 很多人都听说过，但看完的又有多少？ “没想到，真的被我发现了，这个人居然是个作者，而且我还发现他拿过一些地方性的科幻征文大奖。” “拿过奖？这么说是小有名气的作者了？” 科幻作者并不多，每年的征文比赛也就那几个，如果是大奖获得者，流云没有理由不知道。 “你说他抄袭？” “是的，抄袭。” 沐春斩钉截铁的语气，流云愈发不信了。 “抄袭什么？国内的还是国外的？” “国外的，你知不知道厄休拉·勒古恩？” “你问我知不知道厄休拉·勒古恩？开玩笑吧，这就好像你问我知不知道刘慈欣、知不知道阿西莫夫。” “很好，这么说你是知道的。那我再问你，你觉得国内的科幻读者有多少人知道厄休拉·勒古恩？” “这个，还真的不多，应该作者知道得更多些吧，读者的话，可能就不会太熟悉勒古恩的作品，虽然她可是和《纳尼亚传奇》的作者c·s·路易斯，还有写《指环王》的托尔金一样伟大的奇幻作家啊。” “你觉得相比了解托尔金和阿西莫夫的人多还是了解厄休拉·勒古恩的人多？” “肯定是托尔金和阿西莫夫啊，《基地》系列，机器人三大定律，还有《指环王》，这些都算是耳熟能详的了，可是勒古恩的话，了解她的人恐怕就没有了解阿西莫夫和托尔金那么多了。” “对嘛，所以这位作者也以为没什么人会知道他抄袭了勒古恩的小说。” “但是评委竟然没有发现吗？居然还得奖了？也许不是抄袭吧，只是设定有些类似，这些事情也不罕见，毕竟现在要写出完全没人写过的新点子，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基本上是没有的。”沐春叹了口气，“现在还怎么可能写出那种完全让人耳目一新的小说啊。” “他抄袭了什么？《地海传奇》系列还是《黑暗的左手》？” 沐春摇摇头，好像他都看过这些作品的样子，摇摇头，又摇摇头。 “那是什么？莫非是《世界的词语是森林》？” “也不是。” 流云不知道了，最近记忆果然有问题吗？还有什么勒古恩的作品他没有看过的？ 流云怎么也想不出来，他已经费劲脑汁，额头都有些痛了。 “《变化的位面》，这本小说你知道吗？” 流云脸色发红，他怎么把这本小说给忘记了，这是勒古恩的一本短篇集，十多年前新星出版社出过一个版本，这本书里的每一篇小故事都是新型写作方法的实验品。 勒古恩用一种精心设计的格式将异世界的游记和异形生物的调查报告有机地组合在一起。 书中充斥着斯威夫特式的讽刺，而幻想的部分则与道格拉斯·亚当斯的《银河系漫游指南》有异曲同工之妙…… 虽然《地海传奇》至今仍然是国外很多青少年最喜欢的幻想小说之一，但是要说惊艳和奇妙，这本薄薄的短篇集可以说是一颗明珠。 但是这本书早就买不到了，流云一直在寻找这本书，可是始终没有买到，二手书商挂着一千多元一本的价格，也实在令流云望而生畏。 依靠勉强通过大学英语六级的英语水平，流云读过一些这本书的英文版，并不完整，只是其中的几篇。 竟然忘记了这本书。真是不应该啊。&lt;/p&gt;</div> 正文卷 第二百二十八章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 秋天伴着台风细雨赶走了这座城市最后的夏日。 躲在城市角落里的夏天再也无处躲藏，被秋雨凉风一扫而尽。 连续几日，大家都在讨论抄袭事件，想起来还真是大快人心。 流云的小说下面的确有一百多条评论，都是含沙射影或者直接怒怼那条给流云添了不少烦恼的评论。 这些都是那个沐春做的好事吧。 好像并不仅仅如此，不仅是一百多条评论，一直到周四晚间，新的评论仍旧络绎不绝。 有读者翻到了流云的小说中抄袭作者的留言，于是一番正义凛然的评论越攒越多，最后，想要找到那条惹得流云心神不安的评论也变得困难。 仿如淹没在海边砂石中的一块碎玻璃。 流云起初还是觉得痛快，虽然自己没有亲身参与这件事，但是这些怒骂该作者的评论对他而言也是一种畅快的宣泄。 好像他借助别人的言辞狠狠回击了一下那个人。 但到了周四晚上，流云正要结束t204那篇3万多字的短篇故事时，他又卡住了。 这样写会不会被认为是抄袭呢？ 原本也许大家对类似的点子还是比较包容的，只要写出自己的故事，没人会指责什么。 可是人就是这样，因为有了一个作者这样的抄袭行为，人们就对抄袭异常敏感，也许一般的情节类似也会被认为是恶意抄袭吧。 作者有时候难免借鉴一些其他小说的创作元素，要是读者正好非常敏感，免不了会被说抄袭吧。 t204的故事即将结尾，这本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每次开始一个小说创作的时候常常是带着兴奋的心情，全情投入，有时候，一口气可以写一两万字。 到了小说发展到中间部分时，就会觉得疲劳、无力，故事自己产生的节奏扰乱了作者的思绪。这个时候往往是最难熬的。 即使是成熟的作者也不可避免创作时的低潮。 等度过这个阶段，故事即将进入尾声时，通常也是故事最精彩的阶段，故事中的疑问逐步揭开答案，人物感情走向一个必然的结果。 当写完最后一行字时，作者总会感到满足。会想要稍作休息，沉浸在完稿的满足之中，或者有了更大的动力和情绪投入下一个小说的创作。 当然，失落也常常伴随完稿而来，可大多数作者还是会满足多过失落的。 流云越来越难以从完稿中感受到快乐，他觉得自己就是那一小部分特别可怜的作者，开始的时候不会很兴奋，结束的时候也不会很满足。 总觉得欠缺，又害怕江郎才尽。 越是不想承认，越是觉得“快写不下去了”这样的蛛丝马迹无处不在，好像随时都会让他举手投降，承认自己不是写作的料。 流云的手又抖了起来，这一次，似乎比之前都更严重。 明明就快要从这个故事中解脱出来。 不论怎样捏着两只手，放松关节，在桌面上拉伸手指韧带，都没有效果。 流云想到，前几年刚开始每天打字的时候，还会坚持做一下手指训练，后来早就把手指训练之类的事忘记了。 流云放下电脑，不甘心地起身打算去浴室洗个澡。 像沐春所说的那样，分散注意力，不要一想到手抖就一直盯着自己的手看。 沐春为了让流云理解分散注意力的必要性，还给流云玩过一个游戏。 双手朝正前方平伸，双眼一直盯着任意一只手看，这个时候那只被盯着的手就开始抖动起来，而另一只手则平平地伸展着，完全没有抖动。 越是注意，越是无法让它保持自然时的平静。 所以当手抖发生的时候去做点别的事情比较好。 流云在浴室里等了好几分钟，坐在马桶上却什么也拉不出来。 肚子里闷闷的，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吃坏了肚子，细想一下，今天一天也就吃了一顿早饭。 脑子里还在想着小说的事，却已经想成一团乱麻，完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脑又一次进入空转状态。 走到浴帘后边，才发现花洒里流出的一直都是冷水，淋浴器忘记打开了。 真是丧。 突然而来的沮丧，突然而来的悲伤。 想要找个人喝杯酒，大声说说话或是疯狂地在无人的天台上唱歌。 这样的时刻，就连幻想都不敢想。 想多了这些，无异于浪费思考小说的时间。 他必须更努力才能维持现有的能力，就算这么辛苦难以忍受，也好过失去眼下的生活。 无论怎么说，也是自己多年来努力的结果，绝对不能一蹶不振啊。 温热的水淋到身上，流云的身体渐渐暖和起来。 窗外梧桐树被台风无情吹打，不小心就撞上了流云家的窗户。 他把手贴在窗户上，又用花洒对着手背。 一种奇妙的感觉从手掌渗透到全身。 紧贴着窗户的手一点也没有抖动，流云试着让它抖动起来，却把自己惹笑了。 真难看，又别扭又丑。 演员可真不容易，模仿帕金森病人的时候，这个手抖的动作要做到和病人一样，恐怕都要训练好半天。 要不然就和机器人一样笨拙。 流云回到书桌旁，做了一次深呼吸，小心翼翼地把双手放到键盘上。 还好，没有抖。 他像追赶即将出发的火车一样追赶着自己的主人公，追赶着自己创作的故事。 终于，在十二点前，他完成了这篇小说。 修改的任务就等明天再开始吧。 接下来就随便看看论坛，早点休息，周六还有书展活动要参加，这次活动结束后，远名免不了还会跟他讨论与宋小小出合集的事。 说起这个宋小小，流云只知道论坛上读者评价他脑洞超大。 都是反转，宋小小写的反转是最近这段时间我读到最离奇的。 脑洞真是比黑洞还大，真叫人羡慕，也不知道怎么长的。 大体上评价就是如此。 至于他的故事，究竟多么精彩，流云倒是一篇也没有读过。 要不要找一些来读呢？ 说起来这人运气实在不错，才写了不足十万字的小说，就已经有出版的机会，比起自己出道的时候可是容易多了。&lt;/p&gt;</div> 正文卷 第二百二十九章 这种时候还是检查一下吧 “楚思思医生，我认为你这样的工作态度不适合医院工作。” 刚从跑步机上下来的楚思思被走进办公室的沐春一句话说得不知所以，只能硬着头皮问，“怎么了？” “因为你拿给我的病历不全面，害得我只能下楼自己去问护士要当天的病人资料，给我添了不少麻烦。” 楚思思恍然大悟，擦掉额头上的汗，顾不得换衣服，就道：“那天那个女孩的病历就只有这些，血压、血糖还有当天救进急诊室时的治疗方案。” “还有呢？” “还有什么？护士那里只有这些，你那天不是还和方医生聊过天吗？” “那天我记得是有个病人来了，后来我就没有时间自己去取病历。什么病人来着？” 楚思思撇了一眼沐春，“流云，是那个手抖的作家。” “哦，对，流云。” 楚思思也不知道沐春是真的不记得病人名字还是故意为难她，反正沐春近来怪怪的。 “周二的时候我去找过刘田田，她说那天方明医生回到急诊室后本来是要再做一些检查的，但是病人却说要上厕所，结果就没有回来。” “没有回来？” 沐春眉头一皱，表情有些高深莫测。 “刘田田是这么说的，据说方明医生还有些生气，还有点责备您的口气。” “责备我？为什么责备我？” “具体我也不清楚，不过方明医生是大医生嘛，总是脾气大些。” “也是也是，那就算了吧。” 沐春倒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翘起小腿放在桌子上。 都秋天了，怎么还穿短裤啊，难道好好穿一身像样的衣服都不会了吗？ 看沐春虽然躺在椅背上，眼神却是盯着房顶不知道在想什么心事，楚思思试着问道，“沐医生是不是觉得这个病人有什么问题？” 不料她刚说完，沐春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脚收得太快，一下敲在桌角上，疼得沐春一时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啊？”楚思思见状上前一步，却被沐春伸手挡住。 “别过来，你别过来。” “我就是看看你撞疼没有，我又不是妖怪。” 楚思思没好气地坐到病人坐的椅子上。 “楚思思，我告诉你，你可不准那样说话。那是方医生的病人，病历上医生的签名是方明医生。方医生的病人，我怎么会觉得有问题，没有，绝对没有，你可不要胡说，让别人以为我们身心科抢方医生的病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不是这个意思最好。” “可是你分明就觉得那个女孩有什么问题才让我去拿病历的不是吗？” “我也只是有一点点疑问。” 沐春揉了揉撞疼的腿，放在地上揉得不舒服，又把腿抬了起来放在椅子上。样子实在是不雅观。楚思思只能转过脸去。 还想邀请沐春一起出席周六的慈善舞会，他这么不修边幅的样子，怎么能参加舞会呢？ 可是不找沐春的话，难道要找法律专业的男同学？还是妈妈替她挑选的那些男生？ 不，楚思思不喜欢，楚思思一个也不喜欢。 思量之际，只觉脖子背后一股热气，沐春突然神秘兮兮地盯着楚思思的脸和脖子看个不停。 楚思思吓得赶紧站起来，沐春又突然蹲了下去，还没换掉运动服的楚思思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老，老，老师......” 楚思思怔怔地看着前方，不敢低头，也不敢动。 “思思啊，腿毛。” 什么？楚思思没有听明白。 沐春缓缓起身，又盯着楚思思的手臂研究了半天。 叹了口气，焦躁地问，“原来女生也有汗毛啊。” 这不是废话嘛！ “所有人都有汗毛，就连刚出生的婴儿都有汗毛，老师你到底在说什么呀。” 沐春撩起自己的袖管，放到楚思思的手边，“我们把手都举起来看看。” 楚思思不解，但是照着沐春说的把手抬了起来。 “有区别吗？” 沐春问。 “什么区别？” “看得出来吗，哪个是女生的手臂，哪个是男生的。” “看得出来啊，你胖一点我瘦一点。” 楚思思认真回答，谁知沐春却不耐烦地对着两人的手臂看了又看。 一阵刻意的咳嗽声才让他停了下来。 “张大律师，您来啦。” “沐医生这是在做什么？你们医生需要把手臂贴在一起这样来学习的吗？” 张枚压抑着怒气，冷冷问道。 “哦，张大律师您来得真是太及时了。” 沐春笑眯眯地搓着双手，市井之徒的模样张枚实在看不顺眼。 要不是这里是医院，张枚早就让人把沐春这种笑眯眯不怀好意的人赶出她的视线范围了。 “张大律师每周都来一次我们这里，真是让身心科蓬荜生辉啊。” “沐医生今天怎么那么......活泼？” 张枚坐了下来，楚思思则悄悄躲到房间的另一头，离两人远远的。 “院长这边有点法律上的小事，本来不需要我亲自过来的，想到楚思思在这里，我这个做母亲的自然要来看看，不知道她最近学习是否勤勉，有没有给医院添什么麻烦。” 张枚越是这么客气，楚思思心里越是七上八下。母亲这么说话的时候，多半没什么好事，只怕今天来又是逼她回学校继续完成学业。 “哦哦哦，院长那边的事啊，您是要现在去吗？” “不，我已经办完事了，顺道来看看思思。” “思思啊，她一点也不好，您还是让她跟着您学法律吧，身心科真的不适合她啊。” 张枚理了理脖子上的丝巾，轻轻看向楚思思，嘴角微微上扬，似要开口之际又将眼神转向沐春。 “思思是个努力的学生，沐医生还是要多费心。” 沐春连忙道：“不不不，不好不好，这样的学生我可教不会。” 楚思思在一旁听沐春这么说，心里难受极了，堂堂一位大小姐，在这里受这种委屈究竟是为了什么呀？ 她自己也不明白，沐春的态度实在也算不上礼貌，更不要说什么悉心教导了。 想到这里，心里真是生气，张枚要是劝她回去倒也算是帮她出出气，不想今日，母亲却求着沐春好好教导，多点耐心，还答应了立刻派人送一台冰箱来。 简直不可理喻。&lt;/p&gt;</div> 正文卷 第二百三十一章 急救 “对了，张律师，我想请教您一个法律之外的问题。” “什么问题？” 张枚骄傲地回道。 沐春走到楚思思旁边，卷起白大褂的袖子，又拉过楚思思的手，将两个手臂放到一起。这一幕就和张枚刚进来时看到的一样。 沐春真是越来越大胆了。 张枚心中气愤不已，又不好意思当面发火，只能忍着。 毕竟现在沐春还算听话，她也不好意思在女儿面前太盛气凌人，让女儿觉得她不尊重师长。 “张律师帮我们看看，你能不能一眼看出哪个是楚思思的手臂，哪个是我的？” “你太瘦了，又白又瘦，但是我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楚思思的手臂和你的手臂是完全不同的。” “哦，这样啊。” “沐医生，你们身心科的工作就是这样对比手臂吗？” “不是的，我还想问问你们女性是怎么脱毛的？” “脱毛？” 站在张枚身后的助理忍不住笑了出来，张枚转头瞪了他一眼。 楚思思见状，连忙解释，“之前正好有个病人，对自己的毛发比较在意，所以老师和我正在研究人类对毛发的偏见问题。” “是这样的吗？”张枚不信楚思思的话，转头问沐春。 “不是这样的，楚思思什么都不懂，她就不适合做医生。” 沐春不耐烦地挥挥手。 张枚把楚思思叫到走廊，“舞伴我已经给你找好了，你自己去挑一套漂亮的裙子，不要让我丢人，知道吗？” “什么舞伴？不是说我可以自己找舞伴吗？” “你要找谁？你的那些朋友哪一个我不认识的？” 楚思思早就习惯了，从小到大，楚思思身边的朋友，张枚每一个都很熟悉。 她的一切都在张枚的控制之中。 就算已经长大，在张枚眼里，楚思思的一切也都还是要在她的控制和计算之中。 “你想要在这里继续学习的，就不要给我惹事，对方是有名的策展人，青年才俊，刚从美洲回来。” 楚思思无奈点头。 这种小事情上还是听从母亲的安排比较好，她可不想像潘小青那样，永远试图逃离父母的掌控，结果弄得神经紧张，总想逃到离家很远的地方。 张枚虽然独断独行，但也是出于对楚思思的保护和母爱，这一点楚思思从不怀疑，而且陈为为虽然不是她的亲生父亲，但也就只有她这一个女儿，自然也是关心备至。 楚思思懂事地点点头。 停车场在医院侧门旁的一条幽径小道，那里是一条封闭路段，一般没有人走动。 张枚毕竟是律师，看到自己车旁倒着一个女孩时，她先是想到报警。 “别过去，万一是骗子。” 张枚冷静道。 “妈，万一是晕倒了呢？” “你懂什么，一点法律意识都没有，还是法律专业的呢。” 在张枚的要求下，楚思思只能和她一起等警察。 急诊室里，方明觉得女孩有些眼熟，刘田田却认出了女孩，说是周一晕倒在医院门口的那个病人。 楚思思一听，悄悄上楼告诉沐春。 “晕倒在停车场？” “嗯，刘田田说就是周一早上你救的那个病人。” “看来是住在这附近的病人。” “老师是不是要下去看看，病人现在还在急诊室。” “不，我不去，没有收到会诊请求，我不适合下去。” “为什么？你不是对这个病人有疑问吗？” 楚思思疑惑不解，沐春却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他端起咖啡放到嘴边，又把咖啡放下。 “太烫了。” 隔了好一会，沐春挤出一句话来，随后便从抽屉里拿出一本小说，遮住脸，躺在椅子上开始阅读。 “那我去看看，万一有什么情况也能及时告诉老师。” 楚思思跑下楼去，急症室外撞到了刘田田，她看起来不太高兴。 “方医生已经诊断完了，那姑娘又没吃早饭，血糖低的吓人。” “低血糖晕倒？” “还能是什么？你看她瘦成这样，八成是想做网红吧。现在这些高中生，大学生想做网红的太多了。” “方医生呢？走了吗？” 治疗室几平米大的地方，只有一个瘦弱的女孩躺在床上。 见楚思思很是关心这位病人，刘田田问道，“怎么了？你们身心科缺病人缺到急诊室来了？” 楚思思尴尬地笑着，刘田田压低声音，不怀好意地笑着，“给我带杯橙汁，她也要一杯，还要两份三明治，要最贵的。” 楚思思眨了下眼睛。 两个女孩都笑了起来。 “没有医疗保险，只知道病人叫小林，上次的橙汁还是沐医生买的，看来这女孩还真是你们身心科的病人啊。” “如果方医生那边没有接手的话，我们可以跟进治疗。” “填一张病历就是了，最好下次还是让她把医疗保险卡带来，要不然你们身心科可不便宜，也算是医院创收科室吧。” “可是，我们没病人啊。” 两人又笑了起来。 “又是上次那位医生给我的橙汁和三明治吗？” 小林半靠在病床上，喝下半瓶橙汁后，声音仍是盈盈若若，仿若林妹妹一般。 “你好点没有？低血糖要记得吃早饭，血糖这么低会有危险的。还好两次昏倒都在医院门口，要不然......” “谢谢姐姐。” 小林点头答应，楚思思于是道：“之前那位医生你还记得吗？就是周一你晕倒后给你橙汁的那位医生。” 楚思思像对待小妹妹一样与小林说话，这么温柔的医生小林还是第一次遇到。 “记得，那天有两位医生，第一个很温柔，不过当时我迷迷糊糊，记不得太多。” 小林压低了嗓音，遮着嘴轻声道：“后来那个医生好凶，我怕怕。” “你能起来走路吗？把三明治吃了，我带你去那位温柔的医生那里，他好像还有些事情想问你。” 小林有些紧张，想要拒绝，又觉得不好意思，于是只好答应了。 为了防止小林又像周一一样偷偷溜走，楚思思一直等她把三明治吃下一半，精力恢复得还不错后，带着她一起来到身心科门诊室。 刚到门口，沐春就把门打开了。&lt;/p&gt;</div> 正文卷 第二百三十二章 死法 小林一手捧着没有喝完的橙汁，一手拿着没有吃完的三明治。 沐春请她坐下，又给她拿了一块巧克力。 “牛奶巧克力，你喜欢吗？” 楚思思不知道沐春从哪里变出这么一块巧克力来。 小林羞涩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偷偷瞄了一眼楚思思。好像在说，“医生姐姐......” “想吃就拿着吧，医生给的，不要你钱。” 在楚思思的鼓励下，小林点点头。 “这么好看的女孩怎么总是晕倒呢？是减肥造成的吗？不吃早饭？” “早上上学太急了，就没有来得及吃。” “两次都是上学太赶了？” 小林又看看楚思思，点点头。 “有没有通知你爸爸妈妈呀？” “手机没电了。” 小林从背后取下书包，瘪瘪的书包里好像没有装着什么书本，楚思思的角度看过去，只有一条粉色的纱裙一样的衣服。 小林从书包里取出手机，看上去的确处于关机状态。 “上次也没电了吗？听说你上次是悄悄溜走的。” 沐春眯着眼睛，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 小林只好抿着嘴笑，时不时的用手整理头发。 “长发真好看，现在女生都喜欢留这样的直发吗？我记得很多大学女生喜欢卷发，还喜欢染上颜色。学校辅导员不会反对吗？” “大学不像高中，染发还是可以的，但我喜欢直发。” 被夸漂亮总是令人开心的，这一点上高中生和大学生都一样。 “这么说你果然读大学了呀。” “大二了呢。” 小林看起来放松了很多，和沐春有说有笑的。 但多半还是沐春说得多，小林答不上来或者不想说话的时候就会梳理头发，然后朝楚思思投去求助的目光。 “方医生上次说想要给你做更多检查的，他是担心你有什么其他病症，你觉得平时身体还好吗？有没有经常运动什么的？我这里有台很好的跑步机，肯定比你们大学里健身房的跑步机高级，你要不要试试看，我也能给你拍一段视频，朝那个方向拍，看不出在医院呢。” “不不，不用了。” “试试看嘛。楚医生身材这么好，都是跑步机锻炼出来的，你要是住在这边附近可以经常来锻炼啊。” 啊？怎么还有这么奇怪的医生啊。 小林不知道要怎么办，把书包紧紧抱在怀里，就是不愿意站起来。 她穿着一条紧身黑色长裤，上身是一件宽松的斜边中袖t恤，这身打扮基于男生和女生之间，但是大大的眼睛和浓密的睫毛，加上过肩长发，这身衣服在小林身上多了一分男生的帅气，本来就甜美的面容加上这一身帅气打扮，愈发甜美可爱。 楚思思也不明白沐春为什么突然想到让小林试玩一下跑步机，只能附和道：“可以试试看，不喜欢的话就下来。” 经楚思思这么一说，小林也没有办法，只能将书包从大腿上挪开，放到桌子上，整理了一下宽松上衣，又找出一根发绳绑了一下头发。 “好看，有股男生的帅气呢。” 沐春在一旁大声赞美。 “对了，趁着跑步期间，给手机充一下电吧。” “啊，不用了，不用了。” 还没说完，沐春已经把桌子上小林的手机充上了电。 跑步机上的小林有些摇摇晃晃，楚思思反复检查了难度等级，不过三十的速度，小林都有些应付不了。 楚思思朝沐春投去不解的眼神，沐春却摇摇头，一句话也不说。 “小林是不是糖尿病？” 沐春突然开口，楚思思和小林怔怔地看着他。 “我只是猜测，也可能是前庭功能障碍，或者慢性脑膜炎之类的。” “为什么这么说？” “这三种病听起来没什么关系啊。” 小林说得不错，楚思思也很奇怪，这三种病听起来全然没有关系。而且，小林明明是低血糖晕倒，怎么会是糖尿病呢？ “医生为什么这么说？” “你跑步的时候摇晃不稳，你自己不觉得吗？” 小林摇摇头，无辜的眼中似乎要流出眼泪来。 “别哭，别哭，都是可以治疗的，要不然你周一的时候带爸爸妈妈过来，我们做一些检查？脑部ct做一下就知道有没有我说的那种问题了。” “脑部ct？” 医学专业词汇对于很多人而言是闻之色变的，尤其是小孩子，总好像自己是得了什么可怕的病，但是医生又总是站在专业角度用专业的词汇表达。 小林脸色通红，也不知道是跑步疲劳还是害怕。 “我，我......” 小林从跑步机上走下来，拉着自己的上衣，衣服边缘捏在手里皱成一团。 “我，是，糖尿病。” 怎么会？楚思思不可思议地望着小林，那么瘦弱的女孩，怎么会糖尿病？她才读大学。 “而且你已经需要使用胰岛素是不是？” 沐春又道。 小林的眼中流下两道眼泪，一直落到嘴角，她被呛着咳嗽了几声。 咳嗽的时候用手捂着嘴巴，白皙的手臂上青筋突起。 实在是太瘦了。楚思思有些不忍心，沐春这样直接说出别人病情真的好吗？ “我不能胖。” 小林突然用了很大力气说道：“我不能胖，千万不能。” “糖尿病人不容易胖，你不必太担心。” 沐春请她坐下，给她倒了一杯热水。 小林看着桌子上的巧克力和充电90%的手机，知道沐春早已发现她的手机并非没电关机。 “你们不懂，大人是不会了解的。” 小林抽泣着，楚思思递给她一盒纸巾，小林接过纸巾擦拭眼泪。 流出的眼泪太多，纸巾湿了又湿。 沐春一言不发，就这么坐着，甚至不去看正在擦拭眼泪的小林。 “楚医生，你那里是不是有一盒新的化妆品，就是补妆什么的？” 沐春比划着，楚思思道：“哦，好，我知道了。” “小林，你别怕，有什么心事就告诉沐医生，他会帮你的，不要害怕。你带化妆盒出门了吗？” 小林摇摇头。 “那我去拿一盒新的给你补妆，正好我那里有适合你的色号，你试试看。”&lt;/p&gt;</div> 正文卷 第二百三十三章 联演 小林坐在沐春对面，双手微微颤动。 沐春静静地坐着，小说放在面前，却没有拿起。 楚思思拿着化妆盒回来时，撞见了沐春的眼神，她悄悄往后退去，没有踏入门诊室。 沐春的眼神好像一直在那里留意着，在楚思思看来，他一定有什么话想对小林说，不方便她在场。 会是什么呢？ 一定是关于小林的。 她不想偷听病人治疗，既然沐春有意不让她进去，那就应当保护病人隐私，这一点，一个学法律的学生可能比一位学医的人更敏感。 沐春和小林足足坐了有十五分钟之久。 窗外的阳光渐渐明亮，早晨的薄雾已散，此时正是蓝天和白云如画般的秋日。 “如果要做脑部断层扫描的话，需要你把医疗保险卡带来。” 沐春撕开一块巧克力，边咀嚼边说话，还不忘将手指放到嘴边，舔了舔手指上的巧克力。 “你不吃一点吗？不想吃吗？” 小林摇摇头，努力克制着对甜食的欲望。 沐春把小说放到一旁，从打印机上取下一张a4白纸，取了两支钢笔，在指上涂涂画画。 小林则咬紧吸管，明明已经见底的橙汁瓶被她牢牢捧在手中，嘴里的吸管早就扁了，纸制的吸管渐渐融化，粘在小林的牙齿之间。 沐春饶有趣味地欣赏着自己的画作，举在面前看了又看。 “小林同学，你画过画吗？” 什么意思？小林不明白。 “初中的时候学过两年，只会一些简单的素描基础。” “那就是圆柱体、圆形、圆锥、金字塔三角什么的？” 小林懵懵地点点头。 “那就好办了，这个图上就只有三角形和圆形。” 小林看着沐春画的图，的确只有三角形和圆形，但她不明白，这些三角和圆形是什么意思。 恐怕任何人看了都很难一眼就明白。 沐春却自我欣赏了好一会，对自己的创作极富信心。 “左上角的三角形是肝脏，右侧聚集的小圆圈是你的脂肪。中间长圆形是你的肌肉，肌肉里面还有血管，血管里面是你的葡萄糖和胰岛素。看懂了吗？” 小林点点头。 “当一个人换上糖尿病以后，就需要检测血糖水平，你平时怎么检测的？用血糖仪吗？” “有时候会用，但是......” “但是你没有那么多时间每天把心思花在检测血糖上，按时按量使用促胰岛素释放药物或者进行胰岛素治疗，对不对？” 刚止住不久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我很小的时候就这样了，糖尿病，糖尿病，糖尿病毁了我的一切。” “糖尿病毁了很多人的生活。” 是的，是的。 听沐春这么一说，小林哭得愈发厉害。 “没有人明白，没有人，我根本没有朋友。从小学开始，我就觉得他们在我背后窃窃私语，说一些她有病之类的话，我想说，我得的是糖尿病，而且这不能怪我，我家里好多人都有这毛病。但谁要听你解释呢？他们就会说，那家伙太可怜了，课间点心不能吃，草莓牛奶也不能喝。” “他们觉得你和他们不同，所以就不走近你。” “不仅如此，到后来，我也不知道怎么和他们做朋友了，只要和别人说说话，心里就有一个声音在说，别这样，你不要想着交朋友，他们会嫌弃你的。” “只是不一样而已，但足够叫人嫌弃。” 沐春的语气很平缓，就像画外音一样，没有半点情绪。 可是小林已经大哭起来，也许是血糖不稳定的缘故，她的情绪异常激动。 楚思思在对面的治疗室里也听到了小林的哭声，那哭声不再是她说话时的轻声细语，活泼甜美，那哭声里包含着低沉的怨恨。 积压太久了吧，一个没人喜欢的女孩，在学校里是很难受的，孤独可是一种逼人毁灭的东西。 “真的是嫌弃，你不会了解的，没有经历过的人不会了解那种嫌弃。一个眼神，一个语气，或者就是上课的时候，任何时候......都能感觉在被人嘲笑，在被人说一些不好的东西。” “你只是生病，这不能怪你。” “不，这就怪我，他们说得没错，糖尿病不是吃不胖吗？怎么她那么胖，糖尿病什么都是假的吧之类的。” “那些说别人坏话的同学真该去死掉。” 听沐春这么一说，小林用她那双无精打采的眼睛盯着沐春，好像见了怪物一样。 医生怎么这么说话？ 这是医生吗？ “难道不是吗？要是我有机会，一定好好报复一下那些人。” 沐春对着空气挥着拳头，一脸怒气，好像真要打人。 “但是，进了大学以后好多了，一切都不一样了，我现在有朋友，大家在一起排练很高兴。” 小林的脸上洋溢着幸福。 “是因为你瘦了吗？糖尿病患者减肥是要非常注意饮食的，我猜你一定任性了，随便戒断碳水化合物。” “我也不懂，我受够了，但是你看到了我现在很好，等下我还要去参加彩排，我们下个月就要演出了。” “是舞蹈？” “你怎么知道？” “你的身材像是跳舞的。” “我喜欢跳芭蕾，但是妈妈反对，她反对我做很多事，但芭蕾是她最不能接受的。” “跳芭蕾气质很好啊，你的柔韧性也不错，八字开一定没问题吧，给我表演一下，对了，我没有你们用的那种垫子，练功的垫子。” “其实专业跳舞的话，不用什么垫子，我们就在舞蹈房的地板上。” 沐春插嘴道：“不对不对，那是专门舞蹈房的地板啊，要不然我去买一块瑜伽垫，对了，就是瑜伽垫。然后你再来一次，给我表演一下八字开，一字马那种。” 为什么要给你表演啊？小林心中暗想，何况，如果不穿舞蹈服的话，做这些动作真的不容易。 “可是你小时候很胖，怎么会现在柔韧度还是保持很好呢？真是稀奇啊。” 沐春站到地板中央，跳了几下，“这地板太硬了，不行，有必要换一些更有弹性的地板，这样就能练习了。” “额，男性不容易练，尤其是你已经不......年轻了。” 小林犹豫着说。&lt;/p&gt;</div> 正文卷 第二百三十四章 现场 “我也是很柔软的。” 沐春在地上练起了弓步压腿，一板一眼认认真真。 “医生你是负责搞笑的吧，这样练一年也练不出八字开啊。” “那要怎么样能练出来，你给我示范一下。” “不行不行，我有点洁癖，这里太脏了。” “那一言为定，我下周就把地板做好，你要来示范给我看。还有关于你减肥和血糖控制的计划表，下周一起给你。” 小林差点隔着吸管咬破舌头，“什么是减肥计划表。” 沐春无奈地从地上爬起来，“啊呀，好久不运动，站起来头有点晕呢。” 小林见状，上前扶了一把，这才把沐春扶到椅子上。 “医生也会不健康吗？” “哈，医生不健康的多着呢，楼下的方医生，你觉得健康吗？” “方医生？”小林不知道沐春说的是哪一位。 “就是给你治疗的那位方医生。” “哦，那个啊，那个医生很帅啊，和电视剧里的医生一样，酷酷的。” “女生都喜欢那个类型的吗？我这样的不好吗？温柔，体贴，最善解人意。” 小林把右侧长发夹到耳后，露出洁白纤弱的脖子。 沐春看得有点恍惚。 小林也红了脸。 “医生，沐医生。” “啊，什么？”沐春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摸了摸电脑键盘又把书从原来的地方换到另一侧。 “医生，什么减肥计划？” “哦，这个啊，糖尿病患者很容易出现低血糖症状，这个你应该已经深有体会，低血糖早期症状例如：颤抖，出汗，心跳加快、视力变化、饥饿感、头痛、突然的情绪变化，好比暴躁，想打人，或者特别不想说话。” 小林沉默着，随后点点头，“是这样，但现在好很多了，没有这些问题，我觉得我已经没有那么严重了。” “可是血糖并不稳定对吗？” “嗯，好像是，我不太注意它们，最近都要排练，我有个很重要的演出，大家都花了很多心思，我们要参加大学联演。” “你扮演小天鹅？” “你怎么知道？” “我刚才看见你包里好像有一条粉色裙子。再说女孩子跳芭蕾，一般不是公主就是小天鹅。” 小林想了想，头垂得很低。 “是小天鹅。” “天鹅湖？” “对。”小林的脸垂得更低了。 “我也想去看，我也喜欢天鹅湖啊。” “医生，我们还是说正经事吧，一会还要排练。” “哦，楚医生，楚医生。” 沐春跑到门外，对着走廊大喊。 这医生有点奇怪，不过，相比之下方医生虽然帅气，可是冷冰冰的。 小林觉得在沐春这里治病，心情倒还不错，不过刚才哭了一场，脸上的妆肯定全花了。 “这位楚医生，很漂亮吧，她曾经也有140斤呢，后来在自己的努力下科学减肥成功，所以她现在一直是我们医院有名的减肥专家。楚医生会为你专门制定一份适合糖尿病人的减肥计划，你下周还是今天这个时间带着你的医疗保险卡一起过来。” 小林本来想答应下来，可是一听需要医疗保险卡，她又犹豫了。 “这样不是会给家里人知道吗？妈妈不喜欢我减肥，也不喜欢我跳芭蕾。” “带你妈妈一起过来，我来和她说，还有，你的脑部断层扫描最好也要完善一下检查，万一晕倒之类的不是低糖血症引起的呢。” “应该就是吧。” 小林的声音很轻，只有她自己能听清楚。 楚思思给小林补了妆，小林看起来漂亮极了。 “真好看，真是比楚医生还好看。” 沐春凑在两人旁边绕着圈子看个不停，还不时询问关于化妆的问题。 “眼睫毛原来是用睫毛膏增长的啊，那种贴的睫毛不好吗？” “那种贴的睫毛只适合舞台表演用，日常使用太夸张了啦。” 两个女生哈哈大笑起来。 “每个耳朵上都有两个耳洞，穿耳洞的时候痛不痛的啊？” “有一点，不过为了漂亮嘛。” “真的是为了漂亮什么苦都不怕呢。” 楚思思不知道沐春唱的是哪出，只能时不时瞪他几眼。 沐春反倒不要脸地说楚思思嫉妒小林比她漂亮。 “医生嫉妒病人，至于吗？” “她已经那么瘦了，还要减肥吗？” “要！！！” 这一回，沐春和小林异口同声，随即两人一同笑了起来。 “好吧，既然如此，交给我吧，一定让你变成最漂亮的小天鹅，但是，你要听话，不能不吃早饭，知道没有。” “好的。” 小林答应着，离开门诊前还和楚思思交换了wechat。 “沐医生今天唱得又是哪出啊？” “什么？” “化妆也是治疗的一部分？” “谁说我在治疗了？你看啊，这种地板特别适合跳舞，我想我们没什么病人，可以练习练习跳舞嘛，以后让小林多来这里教我们几次，楚医生的身材可要注意保持啊，到时候没人娶你，张律师可会迁怒于我的。” 沐春对着手机里得地板广告滔滔不绝。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大小姐，太有关系了啊，你现在每天都在医院，这医院里又是和我走的最近。你要是不想连累我的话要不然申请去方明医生那里啊，外科病人多，待遇又好。” “我不去。” “一样做医生，谁会想要做身心科医生呢？这种科室弄不好哪一天就没有了。” “如果不是做身心科医生，我为什么要做医生？” 沐春拉长着脸，无趣地倒在椅子上，端起小说又把楚思思隔绝在视线之外。 楚思思漫无目的地看着小林的照片，笑得很明媚，又瘦又漂亮，这样的女孩究竟有什么问题会让沐春想方设法从急诊室带到身心科呢？ 如果就是糖尿病的话，交给内科治疗也是一样的。 “老师，小林她究竟有什么问题。” “她减肥不科学，低糖血症自己都不知道，我担心她之前已经晕倒过很多次。” “那要怎么办？她岂不是很危险？如果在马路上晕倒，或是在商场自动扶梯上突然晕倒，岂不是很危险？” “非常危险。” “不是低糖血症会有头晕之类的症状吗？她怎么会感觉不到。” 沐春放下书，把楚思思叫到身边，压低了声音道：“这个你需要去内科学习一下。”&lt;/p&gt;</div> 正文卷 第二百三十五章 演奏 “所以一直在想《天使望故乡》的作者？” 沐春穿着白大褂，在地板上边做俯卧撑边问道。 流云也索性跑到地上做起了俯卧撑。 楚思思进来时差点被眼前的场景吓到。 “老师，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沐春踉跄站起，拍了拍膝盖，“锻炼两次，现在站起来头不晕了啊。” “流云？你怎么也在这里做俯卧撑？” 流云听到楚思思的话，也站了起来。 “我在想《天使望故乡》的作者。” 楚思思听不明白，但觉得周一一早门诊室的气氛不太对劲。 流云眼圈浮肿，看上去像是熬了几个晚上没有睡觉。 可是周六才刚刚在书展上见过面，当时看起来整个人精神状态很不错啊。 “我啊，还在想《天使望故乡》的作者。”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沐春一阵狂笑。 “没错，我就是在想《天使望故乡》的作者，然后我就不正常了，好像掉进井里，出不来了。就是这种心情，我刚才和沐春医生说了。” “楚思思，你过来，这个太有意思了，就是那天你叫我快点去舞会现场还记得吗？” 楚思思点点头。 “然后我突然想起来之前流云来看病的时候，我们聊起过《天使望故乡》的作者喜欢站着，把纸放在在冰箱上写作。然后吧，那天我又突然想起来了，因为我还是没记得是哪位作家，于是就随口这么一问。” 没等沐春说完，流云抢过话来，“他就问我，《天使望故乡》的作者究竟是谁啊，怎么还是没有想起来呢。” “就这个问题？你们两个因为这个问题在这里做俯卧撑？” “因为这个问题，流云把作家访谈会搞砸了。” “搞砸了？” 沐春把流云在访谈会上说话语无伦次的事原原本本，绘声绘色地向楚思思描述了一遍。 楚思思以为流云的脸色会非常难看，事实上她的担心有些多余，因为流云看上去很兴奋。 “是吧，有趣吧，主持人问到一些很简单的科幻小说的问题，我都答不上来。” “怎么会？突然失忆了吗？” 楚思思给沐春和流云一人倒了一杯咖啡，流云要了几块冰块，一口就把一整杯咖啡喝完了。 “这不是冰冻可乐，这是咖啡啊。” 楚思思眉头微锁，关心道。 “管他呢，我反正怎么也睡不着，喝不喝都睡不着。” 流云抹了抹嘴巴上的咖啡，瘫坐在椅子上。 “所以，要安眠药还是生理疗法？” “生理疗法？” 沐春解释道：“你现在这个状况我可以给你安眠药，也到了需要使用安眠药的时候。” “你之前给我的药我吃了，没什么用，还是睡不着。” 流云今天的话比前两次多了起来，态度也有一些无所谓的样子。 在楚思思看来，和之前的病人流云可以说是判若两人。 黑黑的眼圈挂在苍白的脸上，一脸憔悴，但身体却不停颤动着，显得过度兴奋。 “大脑皮层活跃过度。” “是吗？我觉得很困，却无法睡着。” “头痛吗？” “一点不痛，访谈当天还有点痛，后来就是晕，可是倒在床上又精力旺盛，要是能躺在床上用大脑写作，我现在应该已经完成一本几十万字的长篇小说了吧。” “不会江郎才尽吗？” 沐春突然改了话题。 “什么？” “江郎才尽什么的，作家难道没有这种时候吗？” “也许我已经走到头了吧，在访谈会上什么都答不出来，让一个新人占尽风头。” “我去看看评论，也许你的小说下面会有参加书展的读者写评论呢。” “算了吧，你还是别看了，不会有什么好评论。” “不一定哦，你看这个读者就说，流云看起来好像精神不好，估计在创作新小说吧，也许今年会有新的长篇故事。” “这不就是在嘲讽我吗？” “我不这么觉得啊，我觉得是关心呢。” “别说好话了，我以后都不要出去见人了，什么评论，什么编辑，都不要见了才好，如果可以的话，简直想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就因为《天使望故乡》的作者想不起来是谁？” “就因为这个。” “那我就开一百个号去解释一下，流云是因为在想《天使望故乡》的作者是谁，所以访谈的时候有些心不在焉。” “得了吧，别做那种无聊事。” “可是，好不容易写了那么多年，要因为这点小事放弃吗？” “也许不适合写科幻吧，我去看了宋小小的小说，就是那个要和我一起出书的作者。 因为他，原本我的独立短篇集，要改成两人合作出版的短篇集。” “老人带新人，这是出版社一贯的方式。” 楚思思终于有机会说一句话。 “可是出版社没有考虑过我的想法啊，出道以来都是短篇合集，唯一一本中篇销量又不好，当年得奖的作品也没有带来太多读者，我甚至怀疑要不是出版社必须每年出多少本科幻作品，我根本没有机会出版。” “才不是这样，我觉得流云大大的小说很好看。” “是吗？” “我觉得还行。” 沐春一本正经道。 楚思思瞪了沐春一眼，“我觉得很好看，尤其是那篇《亲密无间》，拿过科幻小说奖的那个短篇，我好喜欢，还推荐给了很多朋友阅读。” “是吗？那篇吗？一直以来都没有写出超越第一篇的小说来，我真的不适合吧。但是又不愿意承认。” “于是手就开始抖，根本没有心脏和大脑的疾病，就是因为紧张。” 沐春伸出手放在身前抖动起来。 流云哈哈大笑，也跟着伸手抖了起来。 “就是这样，总是钻在牛角尖里，想着一定要写好，要写出好看的故事，渐渐地故事究竟是什么样的，也变得模糊，总好像和故事只见有着一道道半透明的墙，知道对面是什么，又过不去。” “那么多年，没有一天停止过写作吗？” “没有一天停下过，就算是这两天睡不着，也还是写了几千字。” “说到底，就是害怕！” 沐春这么一说，流云和楚思思都看着他，门诊室的时间忽然凝固了一般。&lt;/p&gt;</div> 正文卷 第二百三十七章 高兴 害怕会成为最差的那一个。 害怕一个群体会抛弃自己。 害怕孤独。 害怕自己不行。 害怕真的被父母说中，写作没有前途，找份好工作才是正经事。 害怕证明自己是错的。 原本出于热情和理想的写作，成了每天不得不写，不敢不写的镣铐。 新人总是络绎不绝地涌现出来，每一个都好像前程似锦，是正在冉冉升起的未来之星。 他们的成绩令人窒息，他们受到的关注也令人嫉妒。 长江后浪推前浪，他还没推走前浪就被后浪推着如残血夕阳一般沉入大海。 所以，根本不敢停下，不敢松懈。 正如沐春所说，一切都是因为害怕。 害怕什么呢？ 说不清楚。 一边想着，好想出去旅行，想要去南美，去冰岛，去巴黎。 另一声音却说，每天坚持创作是一个作家最基本的素质，如果这都做不到，谈什么写出好的作品。 明明知道，偶尔的放松和旅行能让称之为灵感的东西自然生长。 可是又不敢离开电脑，就算是不得已陪着母亲出门旅行，也总是要把母亲单独放在一旁，投入电脑之中，写下两千字，才能换来片刻安心。 只有刚刚写完的那几分钟，几秒钟，是安心的。 “书展上流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等流云拿着安眠药离开后，楚思思问。 “据说是大脑一片空白，浑身都忍不住颤动，不过好在颤动更多的是主观感觉，我刚才找了当天访谈的视频，并没有明显的全身颤动，但是回答问题磕磕碰碰不知所云还是有的。” “就因为一直在想一个问题，然后就大脑瘫痪了？” 楚思思试着理解流云身上发生的事。 “对他来说一定很糟糕吧。” “糟糕透了，可以说是让原本藏着的恐惧浮到了桌面上，好像脸上写着‘我好害怕’，‘我害怕我身边这位新人比我厉害’，这样的 句子。” “那要怎么办？怎么治疗？安眠药有用吗？” “有用啊。吃完药好好睡上一觉是当务之急。” 看来周六不仅仅是我面子上挂不住，原来流云比我还惨啊。 这次慈善舞会的主要内容就是出版社的全球贫困作家扶助项目，这个项目最先是由硅谷的程序员发起，自助贫困地区天才程序员的，不仅创造大企业工作机会，还会提供项目创业基金。 这个慈善项目从五年前开始，一直到现在已经资助了20000多位有才华的程序员。 这一次资助作家计划是由几位基金会成员提议发起的，潘小青的母亲就是发起人之一。 潘小青没有想到母亲一向对写作这件事情不以为然，没想到竟然会支持这样一个慈善项目。 但是很快潘小青就明白一切都是为了利益和名声吧。 “原本是想带老师去见见出版社的人，没想到让老师为难了。” “我没什么为难的，出书这种事我从来也没有想过啊，楚医生怎么能撒谎和人家说我正在创作身心科方面的书呢。” “可是老师之前不是......” 楚思思还没有说完，沐春已经匍匐在地上，像一条蚯蚓一般缓缓移动。 “老师在做什么？” “这个地板真不错，你给小林发一张照片过去，告诉她跳舞的地板已经准备好了，周五可以来给我表演一字马什么的了，我好期待啊，一定要来哦。” “今天就发吗？万一她拒绝怎么办？” “那你想办法啊，你不是女生吗？女生之间总有办法让另对方答应自己的请求吧。” 楚思思没有把握，按照沐春所说的拍了地板的照片发给小林。 小林很快就回了消息，消息里每说一句话都有一个萌萌的可爱表情。 沐春听到楚思思的手机有回复的声音，就抢过去说要看看。 看到小林答应周五会来之后，没有往日的得意，而是咬着嘴唇，紧皱眉头。 “一会我要出去一下，楚医生来值班吧。有病人来就开点聪明药，助眠药之类的，让他明天或者下周再来复诊就行。” “不行啊。” 楚思思还没有一个人接触过病人，要怎么和病人聊他们的病情楚思思都弄不清楚。 说到底，沐春也没有手把手教过她。 说是带教，根本就是让楚思思配合着做一些医疗以外的事情吧。 送口红，化妆，注册读者账号之类的，这些事一个文员就能完成。 沐春交代完，就脱下白大褂兴匆匆离开医院，等回来时又一头跑进厕所，把五楼的男厕所门也给锁住了。 “看一看，有区别吗？” “什么嘛！” 两条白白的手臂并排摆在桌子上。 “看得出来区别吗？” 沐春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打量着楚思思和他自己的手臂。 “当然有区别，我一眼就能看出来自己的手和老师的手啊。” “哦，原来问题在这里啊。” 沐春恍然大悟般。 午休时刻，刘田田也被请来了门诊室，和楚思思一样将手臂放在桌子上。 沐春来回端详着两人的手，最后还是没忍住把自己的手放了进去。 “这样也没用啊，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哪一条是沐春医生的手臂。” “这样的嘛！” 沐春眯着眼睛，又冲进了男厕所。 等沐春高高兴兴回到门诊室的时候，刘田田已经回门诊大厅工作。在门诊室里新铺好的地板上站着的是一身浅绿色套装，踩着六厘米高银黑色高跟鞋的张枚。 “张大律师，很贵的，这个地板很贵的。” “我的鞋也很贵的，难不成你们身心科以后要脱了鞋子光着腿才能进来看病了？” 张枚的目光里含着剑一般盯住沐春光着的脚和湿淋淋的小腿。 沐春却大摇大摆地提着白大褂走到张枚面前呼啦一下坐在地上。 “张大律师您可真是我的救星啊，我想找个不熟悉的人帮个忙，您就突然驾临了，真是贵人，贵人啊。” 一番花言巧语最后落在让张枚看看他的腿，是不是很漂亮，很光洁。 沐春原本就偏瘦，皮肤也是那种久不见阳光又薄又白，现在，张枚面前的又是两条刚刚清洗过的腿，要说漂亮谈不上，要说光洁，还真的是非常光洁。&lt;/p&gt;</div> 正文卷 第二百三十八章 见面 流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已经三天。三天来他每天只吃一顿饭，不和任何人说话，从早到晚拉着窗帘。 外卖员是他唯一需要见的人，他戴着口罩，穿着长袖上衣和长裤，明明气温回升的九月底，流云却恨不得能把毛衣套在身上。 房子是他最好的保护伞，外面的世界都是可怕的。 作者朋友发来的消息令他愈发不舒服，看上去是一些关心的话，但怎么看都像是想要知道更多，然后嘲笑更多的样子。 “是不是周六不舒服啊，看上去精神不好的样子。” 如果你回答他说自己不舒服，那紧接着就会问哪里不舒服，有没有去看病，医生怎么说之类的。 免不了几分钟后，就拿着和流云的聊天内容去别的人或者群里做深度报道。 之后又会有人来问，“是不是出版新书的事让流云不高兴了，原本不是说短篇合集吗？现在成了合作集吗？” 这些话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总之，世界就不能彻底安静吗？ 暂时把他遗忘了不行吗？ 流云爬在书架上想找一本小说读一读，投入另一个世界，以求忘记自己所处的世界。 小说总是打开异世界的一扇门。 他爬在书架前找了一个多小时，在书脊中来来回回，没有伸手想要取下任何一本的欲望。 最后，他的视线落在了安部公房的《箱男》上。 这不就是他吗？ 流云突然想到，自己以后要是能像箱男一样生活就好了。 存在与这个世界上，却没人看见他，一副盔甲，把自己牢牢保护起来，不用出去，却也没有与世隔绝。 于是，他翻出了口罩，又找了宽大的衬衫套在身上，穿着一条略微有些厚的运动长裤。 又找来降噪耳机套在头上，最好还要一顶帽子。 没有帽子！ 真糟糕，没有帽子，整个世界都不安全。 会有趁虚而入的议论，也会被人嘲笑，“那不是那个作家吗？” “连话都说不清楚，还写小说。” “据说之前就有人说他的小说没有创意，都是抄袭和借鉴。” “是啊，这样的作者还不如郭敬明呢。” “郭敬明怎么了？粉丝那么多，人家还是很有创作天赋的，又不是所有人像郭敬明这么做都能写出成绩来的。” 即使带上耳机也能听到房间里到处都是这样的声音。 周四下午，远名的消息已经堆积了十几条。 终于，远名的电话流云不能再当作没有听见了。 “喂，流云怎么不回消息，是创作疲劳过度吗？” “没有，多谢关心。只是手机开了静音。” “合作出版的事情下周二之前就要决定了，你这边没有问题吧，宋小小最近人气非常热，出版社还打算把你们这本书的出版进度加快一点，争取在年底的新书市场可以争一争榜单。” “榜单？” “对啊，我上次不是和你说了嘛，这本书会同时出版电子版，电子版的话，能进入新书榜还是很能带动读者兴趣的。” “哦，这样啊，好像是说过。” 流云虽然鼓励自己一定要加油，可是说话还是有气无力，脑子里也是闷闷沉沉，一点都提不起来精神。 不喜欢这样的话可以拒绝的吧。 这句话好像是沐春说过的？ 反正这些稀奇古怪的话他说出来都很随意，怎么看都很符合他的口气。 流云是说不出来的，也不可能作出挤在女学生堆里，拉着女作者拍照这种事。 “在听吗？下周还要找个时间请你和宋小小一起来签一份合约，封面制作这块，如果你有熟悉的画师也可以介绍给我，我知道流云和一些科幻画师还是比较熟悉的吧。” “喂喂，流云，有没有在听？喂？喂？” 后面的声音流云已经听不到了，他睡着了，就像电脑突然拔了电源关机一样。 当天晚上，流云看了会小说，又试图看一会动漫，结果都无法集中注意力。 最后，一条关于作者死亡的消息引起了流云的关注。 怎么会是他。 如天雷打在窗台，流云一瞬间变得异常清醒。 几日来的愁绪瞬间化为乌有，自有一种天空突然澄明的快感。 “真的。人性真可怕。” “是啊。” 楚思思的表情流云看不到，但是沐春的表情流云看得一清二楚，那家伙的脸上竟然也流露着一丝微笑。 “我甚至觉得自己有点过分，缺乏人情味，没有善心。” “看起来是这样，一个铁石心肠的作者，活该江郎才尽。” “才不是这样，我认识这个作者，当年作文大赛的冠军，后来一直活跃在出版界。” “你觉得惋惜吗？我其实很心痛啊。” “心痛自然是心痛的，但我想这种心痛每个人都会有吧。我要跟医生说的是当时的我真的是丧到了极点，我觉得我离但丁的地狱不远了。” “为什么是但丁的地狱，我们东方就没有吗？” 流云摇摇手，“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当时自己真的很糟糕，几乎觉得从此以后都不会再好了，想把自己绑在床头柜上，哪里也不要去，和这个世界彻底隔绝。可以说，对于生命的赞美全然耗尽了。” “然后你就看见这位作者死亡的消息。” “是的，就好像在别人的死亡中获得拯救一样。” “什么鼓励都不如别人比我更惨。” 流云拍掌道，“没错，就是这个意思，看上去很可怕，但是就是这样，一道阳光直透我的心。” 摸着胸口的流云看上去的确比之前有活力很多，黑眼圈褪去了，眼神里充满着希望。 “早知道这么容易，之前都不用来医院了，我还花了好多钱买账号呢。” 沐春抱怨者，手指在桌子上来回摩挲。 “我是不是有点过分？本来以为沐医生也许能理解我的心情，这种特别难以和别人说的心情。” “被拯救了。” “是的，被拯救了。” “不再害怕了？” “不怕了，大不了就是放个假，出去走走。” “打算去哪里？” “也许去土耳其走走，也许去希腊。” “楚医生，楚医生，真叫人羡慕啊，我也好想到处走走啊。” 楚思思撅了撅嘴，也不明白，这两人说话和猜谜一样，究竟在说些什么。&lt;/p&gt;</div> 正文卷 第二百三十九章 半夜 “流云这次是说走就走了啊。” 沐春百无聊赖地半躺在椅子上，能坐着绝不站着的沐春为什么一点不会发胖？ 这个问题楚思思从来也没想明白过。 他就像一个坐在哪就再也不想动的人，还一点一滴地把单调陈旧的门诊室变得越来越舒适。 主要是供他享用。 咖啡机，冰箱，跑步机，练功用的地板。 现在他又对着手机抱怨，要是能有一套比较好的音响设备就好了。 没法去全世界看看，至少能听听美妙的音乐。 这两者有什么关系？ 反正钱都是楚思思的妈妈张枚负责，沐春有些愈发肆无忌惮地想买东西。 “总是想买东西不是病吗？”楚思思踩着新买的白色尖头小皮鞋问道。 沐春看了看她白大褂下面的鞋子，抬头眯着眼，“这鞋子适合蓝色护士装。换一套吧。” 有病。 楚思思在病人那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没有病人啊，不是跟刘田田说了嘛，多带点病人上来。” 沐春抱怨着，墨水笔在手中转来转去。 “流云老师真的去土耳其了？” “是啊，能换个环境很多病都能大大改善，有钱真好啊。” “也有很多事情不是有钱就能治好的。” “看病都是要钱的，有钱人家小姐说话不腰疼。” “我不是这个意思。” 楚思思心里委屈，沐春却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今天周五？” 无聊的沐春突然坐直了身体，严肃起来。 “是啊，周五。” “不对啊，总觉得今天应该有病人啊。想不起来了，最近有约过什么病人周五来复诊吗？” 楚思思摇摇头。 沐春摇晃着脑袋，嘴里连连叹气。 “记性真不好，应该是有病人的吧，难道周五什么病人都没有，和你大眼瞪大眼瞪一天？” “是大眼瞪小眼。” 楚思思无可奈何地纠正道。 “你们女生会戴那种隐形眼镜对不对，看上去眼睛大大的，亮亮的。” “你是说美瞳？” “就是那种东西。”沐春撑着桌子，脑袋伸到楚思思面前，对着楚思思的眼睛研究起来。 楚思思吓得往后退，沐春刚想抱怨，忽然门口响起刘田田的喊声，沐春双手没撑住，摔在桌子上，还碰翻了咖啡杯。 “干什么呀，刘田田护士。” 沐春没好气地问。 “有人吵到方医生那里，说是给她的孩子胡乱治疗，正在找方医生吵架呢，说是不给个说法就要投诉方医生了。” 刘田田气喘吁吁地一口气说了一堆。 沐春却道：“哦，方医生也会出错？真是笑话。” 刘田田又道：“什么跟什么啊，要是方医生一个人的事我用得着跑到五楼来嘛，还不是上次楚思思从我这要去的那个病人。” 刘田田口中的这位病人就是小林。 沐春走到三楼时已经听到二楼尖锐的叫喊声。 社区医院本来就不大，这么一喊，几乎大部分病人都听到了。 方明双手交叉放在身前，倚靠在墙上不说话。 自称小林母亲的女人名叫林美玲，长得圆脸，圆身，圆腿。 既没有美也缺乏玲珑感。 白白浪费了这么个好名字。 门诊室的门半开着，看这样子是有人故意不让关门。 小林站在门后角落里，书包抱在身前，吓得不敢说话。 黑黑的长发披散在脸庞，可能因为血糖偏低，唇色暗淡，脸上微微出汗，发丝紧贴着薄薄的皮肤，看起来像做错事在全班面前被班主任训诫的学生。 书包牢牢抱在怀中，生怕会有人从她手中抢去一样。 “谁允许你们这样对病人的？病到底你们医生是做什么的？” “小林昏倒在医院门口，我们把她接进来，最后给她补充葡萄糖，有什么问题吗？她因为低血糖昏倒，我们救助她，我们哪里错了？” “你这个护士怎么说话的，你们这种岗位不是规定了要礼貌对待病人吗？什么时候可以这样和病人说话了。” “你这样简直是不可理喻好不好？” 刘田田心里气不过，她也不是吃素的，本来就仗着家里有权有势在医院混个闲职，从来也没想过升职做什么护士长或者从事医院行政工作。 刘田田又是那种有什么说什么，看不下去绝对不会放在心里不发一言之人，对林美玲这样胡闹的病人，医院的医生和护士也不是头一回遇到。 有一次一个病人明明应该第二天上午来换药，偏偏拖到医院快结束一天工作的时候才来，护士很尽职尽责地为他单独换药，所有过程全无够懒，打开包扎的纱布时，却发现之前的伤口已经完全起了炎症，已经不是换药就能解决的问题。 病人却把这个责任推卸给护士，说什么前一天的护士根本就没有告知第二天早上一定要来医院换药。 这分明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刘田田和病人据理力争，结果病人第二天竟然恶人先告状吵到行政办公室中，说护士急于下班，态度恶劣。 当时整个医院都在提倡照顾病人感受，急病人所急之类的服务理念，病人还以此为要挟，要求护士道歉，并且医院应当免去治疗费和药品费，并且要求护士当面道歉之类的。 刘田田不仅没有收到威胁就失去方寸，明明没有做错的事，别说要她承认了，就算是要她说她有那么一点点态度不好，她都做不到。 现在这个林美玲根本连个理由都说不出来，说什么小林不能吃糖，为什么给她喝橙汁之类的。 “所以是糖尿病引起的低糖血症，当时急救情况下提高血糖并没有错。” 方明只做了一句解释，之后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刘田田又补充道：“要不是我们救她进来，她都不知道会怎么样呢。那天早上医院都还没有开门。” “那么我请问你们医院有什么权利鼓励我们家孩子参加舞蹈排练，还说什么舞蹈训练对糖尿病有好处。这样的话，也是你们医生的职责所在吗？” 这个问题方明一头雾水，冷漠而严厉地看着刘田田。 刘田田没有办法，只能偷偷跑到五楼，把沐春给叫了下来。&lt;/p&gt;</div> 正文卷 第二百四十章 声音 沐春在走廊上听着，时不时有病人经过，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门诊室门口像小偷一样鬼鬼祟祟的医生。 楚思思站在沐春旁边，恨不得问刘田田要一个口罩遮住自己的脸。 “是沐医生把病人接进医院的吧。” 方明问道。 冷漠的眼神中透着一股距离感。 刘田田虽然不怕方明，但也不想得罪他。 只能点点头，把那天早上的事又重复了一遍。 “后来的事情方医生也清楚，我还不如你知道的多。之前的确是沐医生把病人接进医院的，一开始的急救处理也是沐医生指导下进行的。” “林女士，我们的医生在小林当时昏迷并且神志不清的情形下处理的方式完全正确，在她醒后，给予碳水补充也是合情合理，一点没有错误。我不明白，您今天说的那些事究竟与我们医院有什么关系。 关于跳舞和糖尿病之间是否有相互作用，我只能说，运动对年轻的糖尿病患者是没有坏处的。 我这样说，您能听明白吗？ 也许您的孩子在表达上有些让您理解不清的地方，您就这样气势汹汹来到医院质问大家，让其余的病人在门口排队，挂了号，得不到治疗，您这样做真的合适吗？” 方明这番话，听起来仍旧冷冰冰的，但是却是有理有据，既没有过度骄傲也没有降低医院的权威信。俨然经过专业训练的姿态。 林美玲却像是完全没听明白方明在说些什么，极力要求医生收回自己说过的话，向小林解释清楚，跳舞对糖尿病没有半点好处，医生也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刘田田看不下去了，退到门口和楚思思低声道：“我看那小林也真可怜，这么好的身材跳舞有什么不对，这个林美玲估计脑子有问题。是不是啊，沐春大夫。” 沐春摸了摸下巴，小声捂着声音道：“都有，都有，这两人都有问题。” “老师，到底是什么问题啊？” “想个办法到五楼才行。” “可是方明医生那边怎么办，我要承认把病人偷偷转到身心科去吗？” 楚思思垂着头，一旁走过的老太太，看着楚思思和沐春两人后背贴着墙站在门诊室门口，嘴里骂到，“要害我，你们穿白大褂的都是那些人派来的，都要害我。” 沐春的注意力瞬间被这个老太太吸引过去，刘田田捏了一下沐春的手肘。 悄悄踮起脚在沐春耳边说道：“这个老太太最近每天都在医院瞎晃，可奇怪了。” 沐春皱着眉头似乎有话要说，不料方明跑了出来，撞见沐春时，方明清了清喉咙。 转身关上诊疗室的门，压低声音，“到底怎么回事？” 楚思思连忙解释，“是，那天小林她还有些状况，所以……” 方明侧过脸来，盯着沐春。 “沐医生？你不需要向我解释什么，但是一上午六十多位病人都在外面等着，外科毕竟不是你们身心科。” “了解，了解，外科忙，忙。” 沐春的注意力全然不在方明身上，好像忘记了自己为何会来两楼外科门诊室。 “外科就方明一位医生吗？不合理啊，我们身心科还有两位医生呢。” 刘田田立刻道，“那是因为大家都挂方医生的号啊，病人都是跟着医生的，好医生的话，他跑到哪，病人就跟到哪。” “啊，既然这样，要不然，我们请病人到五楼去吧，也能把门诊室让出来给排队的病人。” 楚思思这般提议，方明也不好执意为难。 于是勉强点点头，不动声色的脸上也看不出他有什么别的想法。 楚思思心想，这种人最难对付了，就像她的爸爸will陈一样，大律师的脸上看不出半点信息。 他们就是一面波澜不惊的镜子，只会照出别人的想法，却不会让他们自己有一点点暴露在外。 方明点了点头，沐春却还没从老太太身上移开视线。 老太太找了个座位坐下，一旁正坐着一位排队看病的五十来岁女人，没过十秒，老太太就成功让这个女人开始听她的故事。 “沐医生，别看了，小林他们出来了。” 刘田田善意提醒，不料沐春却道：“那个老太太，能帮我骗上五楼来吗？” 刘田田瞪大了眼睛，“不是吧，这眼前一摊子破事还没解决呢，怎么又对老太太感兴趣了，这老太太看上去都有六十多岁了。” “没关系，年龄不重要，她身体硬朗得很，病不在身上。” 沐春仿若自言自语，眼神却是异常坚定。 “反正有医疗保险，下次她来，不管她说什么，都要给她挂五楼身心科的号，拜托了，楚医生好像从巴黎带了最新款玻尿酸面膜。” “是吗？”刘田田心存怀疑，看了看楚思思。 楚思思的背景医院护士间早就传开了。 有说是院长的亲戚的，也有说是院长欠了律师事务所的情，当初楚思思家帮医院解决过一起非常棘手的医患纠纷。 更有传言，院长以前出国留学的钱都是楚思思家里创办的基金会资助的。 总之楚思思家不仅仅有钱，而且在医院根本没人敢动她半分。 就算明明没有医学专业背景，也没人能说她不能做好一个医生，她配不起这一身白大褂。 刘田田对楚思思也有一种惺惺相惜的好感，只是她不明白，楚思思为什么那么认真，还为了身心科多几个病人到处给护士送礼物。 身心科这种科室根本就没有前途。 现在是感冒的病人沐春都不放过，也让往身心科带。 一些说不清楚原因肚子痛，头痛，更是要介绍到身心科，只要不是急症，基本上刘田田都会往身心科引导。 但病人也不傻啊，大部分病人简直久病成医，自己就知道要看什么科室，还有些就是盯着大医生看病的老病人，想把那些病人引导到身心科，那是白费力气。 李小梅就懒得管身心科这些没油水的闲事。只有对那些看起来没什么事，自己又糊里糊涂说不出哪里不舒服的病人才会介绍到身心科，也算是做个顺水人情。 “这么说，你就是那个急诊科的医生了？”&lt;/p&gt;</div> 正文卷 第二百四一章 危险 “春医生，你到底要说什么。之前的事我都能不和你计较，我只是请你和小林说清楚，跳舞对糖尿病没有半点好处，你只要好好说了，让小林今天不要去跳舞以后也不要去了，我就什么事都当没发生过，之前这个病历上的所有检查我们也可以按要求去做。” “这样啊，那医疗保险卡带来了吗？” 沐春跑到电脑前，快速敲击几下键盘，无辜道，“不对啊，门诊挂号里没有小林啊。” “我们没有挂号。” 林美玲犹豫着，眼神闪烁不定，没有了刚才的盛气凌人。 再而衰，三而竭，现在的林美玲在几次重复都没能说服沐春之后，变得有些提不起劲。 “你别啰嗦了，快说完我们就回去了。” 沐春从冰箱里拿出一瓶苹果汁和一块巧克力递到林美玲手上，“不给小林吃的话，你也吃点吧，低血糖，低血糖症啊。虽然大家以为是有明显反应的，比如头晕，手抖，或者眼前发黑，严重的还会出现平衡感丧失，身体摇晃，甚至晕倒。一般在晕倒前，这些症状都会先出现给大脑预警，就像报警一样，我们的身体会给大脑传送信号，大脑再给身体提供合适的补救方案。” 林美玲把苹果汁和巧克力放回桌面上，沐春又拿了起来走到小林面前都给了小林。 “吃吧。” 小林打开苹果汁狼吞虎咽地喝了起来。 “但有些人，因为经历过太多次低糖血症的早期轻微症状后，身体开始变得迟钝，大脑也变得懒散，不怎么能捕捉到身体的这种信号，于是当昏倒发生前都感觉不到自己处在低糖血症的状态中，结果突然昏倒。” “小林很少突然昏倒，就算昏倒也是有惊无险，一次在家里，一次在上课的时候。” 林美玲说得很确定，她怕沐春没听明白，又重复了一遍，“小林很了解自己的病情。” “是的，一次在家里，一次在上课的时候，还有两次都正好在医院门口。我大胆猜测她是为了减肥，或者某种原因，才让胰岛素和血糖紊乱的。” “要不是为了跳舞，小林根本不该减肥，也不需要减肥，她只要健健康康就好了。” “不行，我一定要减肥，我要你知道，我没有什么不对，我没有什么不好。” “你很好，只要你不跳舞，你变回以前的样子，好不好？” “我不，妈妈，我想跳舞，为什么你不能让我高兴呢，我不开心，我一直都不开心。” “你这是在毁了你自己。” 林美玲的眼中流下泪来。 “春医生，我拜托你，告诉她你没说过跳舞是好的，你劝小林不要再跳舞了，好不好？这孩子傻，她以为你夸她跳舞好看，就拼命练，拼命练，非要做一个舞蹈演员不可的样子。” “不是的，医生说我适合跳舞，还说希望看我给他表演。医生是这么我说的吧，妈妈为什么不喜欢我跳舞呢。” “是啊，林妈妈，小林很适合跳舞，要是我能像她一样柔韧那么好，我也会很喜欢舞蹈的，舞蹈本来就需要天赋，小林正好有这样的天赋，又愿意努力，为什么您一定要反对呢？” 林美玲一脸愤怒，怒斥楚思思什么都不懂，看事情不要只看表面，根本就是多管闲事。 “我们言归正传，小林，你晕倒一来是因为要减肥保持身材，二来，你知道你晕倒后妈妈会关心你是不是？你希望她心疼你，听听你的想法是不是？” 小林边哭边点头，圆圆的眼睛里都是眼泪。 时光已近中午，窗外的太阳照在门诊室的地板上，像一道舞台上的追光灯。 “是舞蹈地板吗？” 小林刚才发现地板真的改造过，上星期还是灰蒙蒙的地面，现在已经是铺上了专业跳舞地板。 “妈妈你看，是跳舞地板，我没有骗你，医生真的说过让我今天来给他表演一下舞蹈基本动作，他也对芭蕾很感兴趣，很喜欢《天鹅湖》。” 小林用求助的眼神看向沐春。 “是啊，柴可夫斯基的《天鹅湖》是芭蕾中我最喜欢的，当然其他的我也喜欢，我喜欢很多舞蹈，古典舞我也喜欢，我觉得舞蹈很好，一个喜欢舞蹈的人多半是个好人。” “不行，不管你们怎么说，就是不行。” “你都没有看过我跳舞，一次，哪怕一次，一次都没有。” “林小刚，你想想清楚再说话。” 什么，林小刚？ 楚思思以为自己听错了，林小刚好像是男生才会起的名字。 沐春看上去异常镇定，好像一切都如他所料一般。 莫非，难道？ “你是个男孩子，我非要把这么丢人的话说出来你才高兴吗？” “妈，别说了。” “你要跳芭蕾我不反对，可是你小时候就要穿女孩子的芭蕾裙，什么东西你都要女孩子喜欢的，我怎么能接受我唯一的儿子要变成女孩。” 林美玲哭了起来，原先的刚强全然在她脸上消失不见。 “妈妈，我真的不想做男孩子。我讨厌肥胖，讨厌浑身坚硬，讨厌做男孩子。” “不可以，你只要不再跳这种舞，你就会变成男孩子。” “我现在打扮成女孩子，我有很多朋友，舞蹈团里没人会问我的性别，他们不在乎，你知道吗，他们就把我当女孩子。” “不可以，说什么都不可以。” 沐春一言不发，埋在自己的椅子中。 面对母子二人这般场面，不论是他还是楚思思都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半晌，沐春站了起来，走到林美玲面前，“我知道你爱小林，这件事情小林也知道要你接受太困难了。” 林小刚不停地点头。 “所以他好几次晕倒但都有惊无险。” 小林的眼泪溃堤了，奔涌而下。 楚思思拿了整合纸巾递了过去。 “小心点，睫毛膏都花了。” “他是故意想让你知道他的决心啊，想让你听听他说话吧。只能用这种极端的方式，但又不能让自己处在危险中，他也怕自己万一真的在陌生地方晕倒，再也见不到妈妈。” 沐春的猜测在小林的哭喊中被证实了。&lt;/p&gt;</div> 正文卷 第二百四十二章 止痛 周六上午，整个医院都只有配药的病人，因为一些超声检查无法在周六上午完成，所以大部分病人只是来配一些日常药物。 刘田田从冰箱里取出一瓶苏打水，倚靠在冰箱旁喝了起来。 “真是条件好，病人没多少，设施比院长室还要好。这台冰箱也是楚思思家资助的？” 沐春欢快地笑着，“当然了，难道是我自己买的吗？因为楚思思医生对日常生活各方面要求都非常高，所以我就占了不少便宜，不过，我最近还想要一台新的......” 沐春的话还没说完，楚思思打断了他，“你到底什么时候知道小林这些事情的？” “啊，楚医生又在审问犯人了，这法律系的高材生为什么要来医院工作啊。” “以后可以到行政部门工作，不过社区医院一般不需要法务，倒是可以考虑国际性的私立医院，待遇又高，就是辛苦一些，不过法务肯定是不可缺少的，私立医院的医患问题可能比我们公立医院系统更复杂呢。” 刘田田一边喝着苏打水，一边没心没肺地为楚思思未来着想着。 楚思思的心思全然没有在自己身上，她一定要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究竟为什么沐春会知道那些事，而她却什么也没看出来。 “刘田田你有没有看出来？” 楚思思问道。 “看出来什么？” “小林是男孩子呀。” “什么？小林是男孩子？那个从方医生那里偷来的小林是男孩子？” 刘田田摇摇头，完全不相信楚思思所说的话。 “我骗你干什么，真的是男孩子，而且我怀疑沐医生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会知道呢？” 沐春倒了杯咖啡，躺在椅子上读小说，完全不理会楚思思的话。 楚思思跑上前去一把拿掉了沐春的书，吓得沐春捂住自己的脸，以为楚思思要对他进行人身攻击一样。 “到底怎么知道的？” “女人也许看到女装大佬会分辨不出雌雄，但是男人不会，男人在这方面也许更敏感。” “真的是这样吗？” 楚思思不相信沐春的话。 “这个倒是有可能的，我一直在抖yin上看一个很帅很帅的id拍的视频，真的很帅，就跟男生一模一样，长得很像王一博，而且身高有181cm，完全不可能猜到是个女孩子吧，那种女生一看都会动心的颜值。但是我哥哥一看就说不是男生。我也觉得很莫名其妙，明明是女生的第六感更强还说得过去，怎么男生却一眼能看出来对方不是男孩子呢？” “就是直觉，直觉而已，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沐春一副懒得解释的样子，楚思思着实看不下去。 “那么你怎么知道她是故意晕倒的？” “这个我不知道，我只是很好奇，一个女孩子怎么会两次晕倒在医院附近，第一次是早上的医院门口，第二次是医院停车场。难道都是那么巧合吗？一开始我也没有注意这其中有什么问题。只是后来，我又问林美玲，她之前什么时候有过晕倒，林美玲没有表现出恐惧，虽然从她的表情上看她非常紧张，可是没有太多恐惧的部分，由此可知，小林没有因晕倒这件事情上发生过非常可怕的结果，一次也没有，都像是有惊无险。这就很值得怀疑了。” 刘田田张大了嘴，惊叹道，“天啊，你们身心科缺不缺少护士啊，太有意思了，简直就是侦探小说一样，以后不要叫身心科，叫花园桥侦探事务所算了，沐医生就是所长，我们弄不好还能成名呢？” 什么跟什么呀。 楚思思不以为然，刘田田倒是越说越来劲，沐春竟然也跟着起哄，“是啊，律师事务所真的不错，以后有条件的话，其实身心科的一部分工作真的不适合在医院中，比如林小刚妈妈的投诉，还好没有闹到院长那里，要不然我可怜的奖金又要没有了，我可是靠着每个月的奖金和工资过日子的呀，不像有些有钱人家的大小姐，吃喝不愁，做事全凭兴趣，自己开个医院都游刃有余，还在这里做什么一点地位都没有的身心科医生啊。” “是啊，楚医生，我一直很好奇，你究竟为什么要来我们医院做医生啊，我是来这里混混日子的，这个反正谁都清楚，我也不得罪什么大医生，也不惹事，说白了我就是喜欢医院，药水味啊，制服啊，我都喜欢，反正玩够了嫁了人就在家做全职太太，吃喝玩乐得了。你为什么不和家里人一样做律师或者法官呢，来医院做什么医生啊，而且一切都要从头学起，很不容易的吧。” “沐春老师也不容易的，身心科本来就是一个从零开始的领域，别说在国内，就算是国外也没有多少人在从事这方面的工作，但是它很有意义，非常有意义。” 楚思思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就好像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刘田田也不是真的想知道楚思思是怎么想的，她最近对沐春倒是很感兴趣，觉得医院里要么是方明那样冷漠严肃的医生，要不就是想要变成方明那样冷漠严肃的医生，甚至配药房的几个通过关系进来的人也是一副冷冰冰不好说话的样子。 沐春这种反倒是很特别，多了几分趣味和人情味。 “我知道了，你那天去了两次厕所，又一直拉着我看手臂，是因为你当时就发觉不对劲了，你是不是当天就知道小林不是男孩子？” “差不多吧，你真的很刨根究底啊，有时候有些东西是没有办法解释的。” “可是你为什么就能发现呢？” “你回去问你爸爸就好了啊，楚教授是我的恩师，我今日的一切都是楚教授教我的。” 楚思思摇摇头，不是这样的，根本不是这样的。 她很清楚，父亲教授的知识和沐春工作中的那些方法是完全不同的，根本就不能说是父亲教会了沐春在身心科如何与病人交流，如何解决病人的困难。 他更像是无师自通。&lt;/p&gt;</div> 正文卷 第二百四十三章 良医 “其实都是迷信，你也知道这些不过是一些古老的传说之类，在其他地方称为怪谈。” “是的，而且怪谈无穷无尽，每一种都可能冒犯，所以要很小心，非常，非常小心。” 男人把两个手轻轻合拢，因为指甲太长无法双手合十，于是就像一座桥一样拱在半空。 沐春点点头，他并不反对男人的说法，从开始到现在，他一句质疑都没有。 门诊室的气氛从寒凉变作阴森，男人刚进来时还带着一股灰尘的味道，现在也变得渐渐像是呛入肺中的沥青。 “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是这样的？” 男人问，“是不是只有我是被选中的？” “被选中的？宿命感？好像在承担着什么痛苦，这样身边的人就会免去一些灾祸。” “是的，就像是某些故事里的，你知道的，我说的是什么。” “你确信如此吗？深信不疑？” “有时候吧，但是我不敢违背它们，万一这些东西都是真的呢？至少现在，妻子虽然离开了，但是她生活得很好，只是不再和我一起生活，相比人死了，这样已经很好了吧。” “是的，已经很好了。你，很辛苦吧。” “不这样生活。” 男人停顿了一下，似乎要再开口说话异常艰难。 如鲠在喉便是男人此刻的沉默。 “不这样的话......” 声音始终在咽喉深处，无法破土而出。 沐春也没有抢过话来，只是静静等着。 几分钟的光景，在楚思思看来却如一整天一样漫长。 好像一把刀放在脖子前，动弹不得。 沐春的视线一直注视着电脑和男人前方的桌面，男人的视线终于有了变化，时而望向沐春，时而望向窗外。 原本阳光对每个人来说都是公平的，既不需要支付一分钱，也不会少给你一丝温暖。 可是有些东西就是横在了阳光面前，既霸道又让人无可奈何。 “不这样的话，不按照既定规则的话，就会变得不安全。” 男人终于把一整句话说完，楚思思感到了片刻放松，悬着的心终于缓慢松弛下来，可是又不知何时开始疼痛不已。 好难受，好熟悉的痛苦，自己也曾经这样过吗？ 只是他更严重一些，严重到，两年没有修剪的指甲因为没有营养供给而干枯变黄，相比深秋落下的树枝，指甲的颓败更让人绝望。 让人无法回想，曾经它也是活跃着的生命的一部分。 “为什么会来医院呢？” 沐春问道。 “突然在想是不是会有什么药，吃下去这些状况就能改变了。” “你是知道自己的行为是不合理的吗？” 男人沮丧地点点头，他总共点了7下，不多不少。 “是的。我知道。我不想这样。” “睡眠还好吗？” “睡眠是唯一好的。睡眠时间也越来越多，一个人关在屋子里不出门的话，最好的事情就是睡觉了，没有什么比睡觉更能让世界变得安全的了。” “是怎么样的安全，是不是不用再做一些奇怪的事，去阻挡恐惧？” “嗯，很害怕，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以前没有找过帮助吗？” 男人有停顿下来。 楚思思看着眼前这个病人，这个人应该有接近190cm的身高，虽然现在整个身体因为长期没有锻炼略微有些驼背，但是看得出来曾经也是身材非常让人羡慕的。 就算是现在，他也尽量保持着体面的姿态，看起来实在也不像一些主动宅在家里好吃懒做的男人。 就是生病了。 楚思思想起曾经的那个人对她说过的话，“不怪你，就是生病了，我们一起来试着解开这道题。” 那句话，就像春风，像窗外的阳光。 ”不怪你，真的不怪你，不是你的错。” 瞬间被救赎和释放的感觉。 当年，要不是那个人，那个现在变得有些古怪、自私的男人。 楚思思摇摇头，不一样，这个病人和她还是不同，这个病人在有些方面看上去比她当时要严重得多。 “以前也试着和别人说起过，第一个就是妻子。” “妻子无法理解你的行为是吗？” “和妻子说起的时候，我已经默默忍受了将近半年，完全无法习惯生活中突然就这样不打招呼地闯进来一个人，我不知道这样形容医生是不是能听明白。我已经无法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人能明白了。这些事情太古怪，就像中邪一样，就连有一次我路过公园门口，都有算命看相的人说我中邪了。” “妻子完全无法理解吧。” 男人咧嘴笑了起来，这么一笑，脸上的皮肤像冰激凌上的花生屑一样往下掉。 “任何人看到自己老公在家里捧着拖鞋舔，都会觉得变态吧。” 沐春点点头。 “是啊，当时我就在鞋柜旁，拿着我那几日出门穿的黑色运动鞋，捧在手心里，这样舔着。” 男人捧起双手，厚重的舌苔，在空气中假装舔着。 楚思思没有感到任何恶心，只是心疼。 心，比之前听他的陈述时还要痛。 “因为会有不好的发生吗？如果不这么做？” 男人突然快速地点头，快速而有力，像个孩子一样。 “是的，因为会有不好的事发生，非常强烈的不安，非常强烈，然后就有一个声音在身体里说，‘把鞋子舔21下，就能避开不好的事情了。’就是这样，我想抗拒，但是做不到。之前有过关灯关21下，刷牙刷21下，从浴室洗完澡穿衣服的时候，要脱了再穿，反复21次。这些我都能忍了，可是那个声音并不满足，它每次的要求都不一样，那天是舔鞋子。” “你犹豫了吗？” “怎么可能不犹豫，哪有人会真的相信不舔鞋子就会发生可怕的事。对吧，医生，你也不会相信的吧，早上不吃十个馒头就会发生不好的事情，于是无论如何也要吃下十个馒头。” “怎么可能吃得下？” 楚思思忍不住问道。 男人沉默，沉默中仿佛有泪水落到地上。 “都是些什么可怕的事呢？”&lt;/p&gt;</div> 正文卷 第二百四十五章 潜伏 “算了。” 男人叹了一口气，“不会有人明白的。” “不要紧，不想说的话，下次想说了再来，我一直在这里，任何你愿意出门的时间，我一直都在。” 楚思思送病人离开，病人走在前面，真的很高，楚思思觉得他可能有将近两米的身高。 如此高大的男人，蹲在鞋柜前舔运动鞋的时候，一定是非常痛苦的吧。 看上去明明是一个值得托付的男人，偏偏会在家里做出那些古怪的举动，任何人可能都是忍受不了的吧。 太奇怪了。告诉谁也不会相信这种古怪的理论，什么不做这件事就会发生不好的事，这种话就算是三岁的孩子都不会相信吧。 也许对三岁的孩子而言，就像是狼来了的故事，那个说狼会来的人不过是在撒谎而已。 “医生，谢谢你们。” 男人突然转过身，文质彬彬地像楚思思鞠了一躬。身体足足弯到90度，抬起来的时候，幽暗的五楼走廊里，还能听到咯哒咯哒骨头的声音。 长期保持一个姿势之后改变动作，身体内的骨骼就会发出这种咯哒咯哒仿若抗拒般的声音。 “究竟怎么回事？我们有什么办法吗？” 楚思思给沐春重新做了一杯加了冰块的咖啡，沐春没有喝，而是看着杯子数了又数。 “我要加7块冰块才喝。” “老师是在故意开玩笑吗？这样开病人的玩笑不好。” 沐春躺倒在椅子上，双手垂在两边，整个人就像拿掉了枕芯的人偶靠枕一般。 “楚医生，麻烦你，放7块冰块好不好？” 沐春朝天躺着，也对着天花板说着话。 楚思思无奈只能将杯子里已经融化过半的冰块悉数用勺子舀了出来，随后又从冰箱里取出冰河，敲下7块冰块，一一放入咖啡中。 “好了，7块冰块的冰咖啡。” 沐春端详着咖啡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如果我放了8块冰块会怎么样？” 沐春将手指轻轻伸进咖啡杯中，冰凉的冰块瞬间包裹在他的手指旁。 “好脏。” 楚思思在一旁皱着眉头。 “这样好脏啊，老师，这咖啡不能喝了。” “有没有人会觉得必须用手指当作搅拌棒，这样喝下咖啡才安全呢。” “有的，也有可能的，人的安全感是很奇怪的，每个人都不一样。” 沐春转身看着楚思思，不仅仅是看着，那双眼睛分明是注视着楚思思。 “你好像很理解这种病人的心思。” 楚思思垂下头，“我只是，以前听一个老师分析过这种行为。” “哪位老师？” 楚思思很想说，就是沐春老师啊，如果说我熟悉病人这种不安感，那也是因为老师曾经告诉过我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难道沐春全都忘记了？ 说起来，他这些日子和往常不太一样，难道真的是对过去的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 一切都是因为那次生病的缘故吗？ “是一位很好的老师，和沐春老师一样好。” 楚思思想用含糊的词含混过去，不料沐春却说，“既然你比较了解，不如你来负责这位病人吧。” “我？”之前一直都不让楚思思单独对病人进行诊疗，最多都是配合着沐春做一些简单的检查和“演戏”工作，或者去护士那里要一个靠前的检查排队号。 这些工作，说白了任何一个护士都能做好，楚思思也曾经想过，如果长此以往都是这样做一些和治疗没有直接相关的事情，自己在医院是不是浪费时间。 她如果学不到任何有用的东西，没有任何真才实学的话，将来如何能够成为像他一样的人。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老师曾经说起过的理想已经成了楚思思的理想，她愿意努力，却一直都不知道要如何努力。 如今，今天，沐春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楚思思除了惶惶不安，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我怎么可能治疗那位病人啊，我都没有实习经验，根本不知道如何诊断，更不知道如何用药，如何帮助他才好。” “用你爸爸的方式呢？” “父亲的方法？” “循循善诱，春风化雨，聆听他的心事，让他慢慢讲出他心里的......魔鬼之类的东西。” “会有用吗？” 楚思思认为不会有太大的作用。父亲的方法虽然在很多时候是有用的，但是当年对她来说，父亲的那些方法就没有什么帮助。 甚至有时候更加重了楚思思的负担，她愈发对自己的行为感到痛苦和不安，她没有办法停止，也没有办法改变，一切都失去控制。 而父亲的方法，慢慢找到源头，她根本不想去找。 沐春就是在那个时候给了她帮助，真正有效的帮助，没有回顾童年的记忆，也没有让她去思考究竟自己如何会变成这样，这些行为的产生与哪一段过往的经历有关。 她记得沐春在邮件中说过，“既然过去很疼痛，为什么要去回忆？” “我觉得不行，但我可以试一试别的方法，如果老师同意的话。” 沐春打了一个哈欠，又和平日里一样百无聊赖地喝着咖啡，翘着腿半躺在椅子上。 “我啊，只是觉得这种病人又脏又麻烦，整天说来说去那些个事，太无聊了，所以，你只要肯治疗他，我什么意见都没有啊。就拜托楚医生了。” 什么意思？沐春的意思是他根本不想治疗这个病人，才把病人故意扔给她的吗？ “老师，这样不好吧。” “身心科就是这样啦，如果你要来这里做医生，或者你要去任何地方做医生，总要为科室的奖金考虑吧，虽然我不想治疗这个病人，可是也要为科室赚点钱吧。不管楚医生用什么方法，记得多少开一点聪明药，助睡眠药，维生素那种东西啊，吃下去多少对身体有点好处，反正没什么坏处，我最近在研究益生菌那些东西，医疗保险里面的益生菌太便宜了，我在想是不是找一些进口的益生菌试试看，让病人的肠胃更健康一点，对改善身心病也是有好处的嘛！”&lt;/p&gt;</div> 正文卷 第二百四十六章 不痛 刘一明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气势全然比不过，虽然身穿一身制服，又是20几岁的年纪，血气方刚，邪不压正，什么事情都不会惊惶失色，浑浑噩噩才对。 可是刘一明在这位阿婆面前，只能像一个丢盔弃甲不知所措的小士兵一样。 “你说去医院检查就能检查出来对吧。” “我给你看看。” 老太太从一个麻黄色布袋里拿出一沓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纸，“你看，这是我最近十多年去医院检查的结果，你看，随便看，一点都没有毛病。” “也许是关节炎，神经痛什么的。” 刘一明也没有学过医，只能凭借已知的一点点知识硬撑。 “关节炎？关节炎倒好了。”老太太嘴里要是放上一根烟，那可真是有包租婆的画面感。 “不是关节炎吗？那么不明原因的神经痛什么呢？我听我一位医生朋友提起过，不明原因的疼痛在人的身体上也是很常见的，去医院的话，医疗设备也检查不出具体的病因，可是经年不愈，病人本身深受折磨，非常痛苦，可是又没有什么比较好的治疗方法。” “你说的那种神经痛，也不是，我告诉你啊，为了弄明白我的腿到底要怎么治疗，我一心一意，非常困难的情况下，培养了我的儿子成为了一个医生。” “啊，好厉害。” 刘一明夸张道。 “厉害吧。” 老太太面露骄傲，很快又吐了一口气。 “没用。” “啊？” “我儿子自己是大医院医生，十几年前就给我的脚做了全面检查，没有骨头问题，也没有肌肉问题，我的脑子做了核磁共振，也没有问题，医院那些东西我都检查过了，什么毛病都没有查出来。” “那就是没有毛病啊，会不会是你自己想多了呢。” 刘一明终于找到机会说出这句一直想说的话，虽然警局里，大家一致认为这些都是老太太自己想出来的，但是谁也没敢对老太太说出这样的话来，要是老太太说她完全没有妄想呢？ 还不知道又要闹到什么时候。 “这么说，是一个非常难缠的老太太？” “非常，非常难缠，而且她可以几个小时不喝一滴水，这样下去谁受得了？” “为什么一定要你负责这个老太太的事情呢？难道就没有其他人可以轮流负责吗？刚才你说她来过你们这里多少次了？” 楚思思点了一杯抹茶奶昔，饶有趣味地看着刘一明。 刘一明和楚思思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了，两家人从小就关系特别好，陈为为更是早就认了刘一明这个干儿子。 全家都是警察的刘家，生了刘一明和刘一为两个儿子，刘一为在欧美留学至今还没回来，刘一明虽然不是高材生，一直以来学习成绩很就普普通通，可是身体素质非常好，又是阳光男孩的正气形象，经常有演艺公司的人拖了朋友找上门来，请刘一明参加综艺选秀节目。 可是刘一明却只想好好做一个警察，这样就够了。 “我觉得我大概要辞职了。” 刘一明要了一杯冰可乐，呼啦呼啦喝了好几口。 “真羡慕你，喝可乐这么喝也没有什么问题。” “有什么问题？心里担心这个担心那个才会有问题吧，像你那个妈妈，整天神秘兮兮的，那种人才容易出问题吧。” 虽然是在嘲笑妈妈，楚思思也跟着笑了起来。 刘一明是一个纯粹善良可爱的大男孩，他嘴里可说不出什么恶意嘲讽的话来。 家境如此优越，却那么平易近人，真是不容易。 “这事情要是你哥哥在可能就比你处理的好多了。” “我哥哥就是个太严肃的人好不好，我觉得啊，老太太要是碰到刘一为，弄不好能被刘一为逼疯。还别说，我觉得这世界上可能真是一物降一物。” “刘一为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考虑别人想法的人，他脑子里考虑的只有真理和客观事实。” “所以，他就适合做外科医生，冷冰冰的。你妈妈还好没有把你的婚姻许配给我哥哥，要不然，你完蛋了，一辈子都无趣，无聊，无聊无趣到死。” 楚思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现在也超级烦，遇到的事情根本没有头绪。” “别，你别说你的事，说好了今天是我的抱怨时间，你是聆听者，聆听知道吗？你爸不是常说，要学会聆听，好好听别人说话，而不是总是想着你要说点什么。” 楚思思点点头，刘一明说得不错，于是她就低头喝着冰激凌不说话了。 刘一明又把老太太每次来都会讲的故事讲了一遍。 “你说话呀，这么一句话都不说。” 楚思思笑着回应，“不是你说要聆听的吗？我就在听喽。” “狡辩。好了，现在你说，我来听。” “我不想说了。” “什么？” “我说，我那件事情暂时不想说了，倒是你说的这个老太太，听你的意思，她就住在警局附近？” “是啊，非常近啊，枫林桥附近，你没仔细听我说完吗？老太太说她住在枫林桥那边的小区里面，然后她住在三楼，对面的楼离她的窗户非常近，有几次她拉开窗帘就看见对面的人突然把窗帘拉了起来，好像生怕她发现什么。” “那都是些什么人啊？” 刘一明叫来店员又要了一份薯条和一份玉米片，外加一大杯可乐。 “哪里有什么人啊。” “可是对面楼里她说有人在监视她。” “我觉得都是假的，你觉得呢？谁会去监视一个老太太啊，又不是战争年代，就算这个世界有局部小战争，小冲突，我们这里也是绝对安全的啊，要是有什么危险的蛛丝马迹，我还不是一早就知道了，怎么可能等着一个老太太先发现了，然后才来警局告诉警察的道理啊。” “但是听起来真的像真的一样，现实比虚构更离奇啊。” “你说什么？”一听楚思思说出这种文邹邹的话，刘一明立刻就不犯晕。 “拜托你说人话，我听不懂什么现实什么离奇。”&lt;/p&gt;</div> 正文卷 第二百四十七章 神的故乡 “就是说，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看起来很离奇，简直比小说里和电影里还要假，但它们往往却是真的。” 楚思思又想起了那个蓬头垢面两年没有剪指甲的病人，这样的人物她甚至在小说里都没有读到过。 “她是不是每一次说得都一样，一模一样。” 刘一明毫不迟疑点头道：“一模一样，就跟重放电影一样，我实在不明白，这些事情她是怎么想出来的，你们身心科有没有什么这方面的案例可以参考的啊。比如是不是幻觉之类的东西。” 楚思思摇摇头，“这个我要回去问问老师，但是我觉得如果按你所说，真的是有十几年的就医记录，而里面没有一次检查出任何疾病的话，这么说来，她的身体非常好啊，不容易啊。” 楚思思故意这么一说，没想到刘一明果然不高兴起来，嘟着嘴道：“你故意的是不是？我跟你说正经事，你跟我开玩笑对不对？” “可是万一，我是说，万一这件事情本身就不是玩笑呢？不是老太太故意编造的故事，真的是有人在监视她。” “第一，没有理由，单凭一句她曾经参加过战争不足以成为有人监视她的证据，这最多只是猜测，另外她也没有办法证明自己参加过什么战争，细数这几十年的战争，我们这有多少人会卷入其中呢，多半都在海那边吧。” “那你有没有试着看看她的英语水平，如果是国外战争的话，总该英语很好吧。” 刘一明打了个响指，拍了拍楚思思的脑袋，“这真是个好办法，我怎么没有想到。看不出来啊，你在身心科这段时间，脑子很好用啊，聪明了不少呢。” “我本来就不笨，不知道是谁从小成绩就不好，还整天混在学霸堆里。” “那有什么办法，学霸女生都喜欢我，我跟谁说去，对吧。我就是讨人喜欢，人缘好。” “你就是脾气好，别人让你帮忙买什么东西，你自己没有也会给别人买好，比如那本《全息玫瑰碎片》，你多喜欢威廉吉布森啊，结果隔壁班的那个胖子喜欢，你居然就乖乖把自己的书给了他，这本书你知道现在值多少钱吗？我前几天还看了一看，现在这本书要1499元呢，绝版了好不好。” “啊呀，那我有什么办法，我这个人最怕冲突了，能和和气气就好了嘛。” “说起来，我们医院这段时间好像也有一个古怪的老太太，老师还让我想办法把她带到身心科来检查呢。” “什么样的，你见过吗？有什么特点吗？” 楚思思摇摇头，“没什么特别的，就是特别能说，总是拉着病人说话，而且把，好像几秒钟功夫就能让人乖乖听她讲故事。” “她的腿有没有一瘸一瘸？” 楚思思想了想，鼓起腮帮子，摇摇头，“没有留意到，我就看到她一次，那次还正好有医患纠纷。” “你有没有注意她的耳朵，耳朵上有一个很大的翡翠耳环。” 啊，楚思思瞪大眼睛看着刘一明。 刘一明也看着她，从楚思思的神色里刘一明已经猜到了——就是那个老太太。 ------------ “哦？这么有意思？” 楚思思把刘一明说起的老太太一事向沐春一五一十重复了一遍，沐春却淡淡来了一句，这么有意思？ “难道不是很巧合吗？” “不觉得有什么巧合的。” 这人怎么说话的，明明正常人听到这样的事情，都应该会觉得很惊讶，很惊奇的吧。 第一次看到那个老太太的时候，沐春不也是觉得很有意思吗？ 怎么现在就毫无兴趣一样。 “今天是几号了？” “9月28日，怎么了？” “今天没有来啊。” “什么？那个病人啊，那个长指甲的男人，你的病人。” “李楠？” “哦，是叫李楠，好像这个名字听上去还是很男子气的啊。” “李楠本来也很有男子气概吧，要不是因为生病。” 嘴上虽然这么说，楚思思心里却在嘀咕，这样在背后议论病人真的好吗？ 也不知道其他科室会不会这样在背后谈论病人的事情，可能没什么机会吧，除非是病房那边，毕竟跟病人相处的时间比较长，也能知道更多病人生活中的事情，比如注射科，化验科之类的想要聊病人的事也无从聊起啊。 “我还没有头绪呢，最好晚一点再来吧。” “就怕他不来，你知道吗？其实历史上有一个人和他很像，你知道一个非常有钱的人叫霍华德·休斯吗？” 我知道，是一个非常疯狂的人，父亲在书里也提到过他，说他年轻的时候就特别怕脏，然后生活上有很多古怪的行为，最后倒了老年就不愿意出门，一直都把自己关在豪宅里，最后死了。 “嗯，不要加上那句最后死了好不好，任何人的一生最后都能用这两个字，可是都用这两个字的话，人和人的一生不就没有任何不同了吗？” 楚思思点点头，沐春这么说听起来很有道理。 “霍华德·休斯就是不剪头发，也不剪指甲，对于他的情况，他那个年代没有人可以理解，我觉得李楠的情况和他差不多，你可以了解一下。” “老师这是在教我治疗病人的方法吗？” 楚思思喜出望外，她已经好久没有感受到沐春有心叫她身心科的治疗技术，但是现在，沐春分明是在教授她治疗病人的方法，难道沐春又恢复到从前的样子了？ 还没有高兴一分钟，一本书扔在了楚思思面前，“我买了一本霍华德·休斯的自传，你拿去看吧。” “什么？看书？看自传？” “嗯，也许应该看他传会更好一点，我还没有找到特别好的他传，想要了解一个人，自传虽然更直接，但是人对自己的了解有时候未必是清楚的，会加上想象中的自己，以及想要写出来让大家认识的自己，因此要全面了解一个人，不仅仅要通过本人，有时候也要通过他周围的家人，他的朋友，老师、同一个社区的居民，以及他所身处的时代。只有这样，一个人才是完整而鲜明的，如果你有心的话，可以再找基本他传读一下，但是注意时间，7天就是一个周期，如果他不来，我们最好做好准备。”&lt;/p&gt;</div> 正文卷 第二百四十九章 反复刷题 沐春很严肃，他严肃的时候一口咖啡都不喝，对着天花板像是自言自语。 “我们要做好什么准备？” 身心科现在的气氛真的和刘田田说得很像，简直就是侦探事务所啊。 “当然是做好，你会因为失业的准备啦，这个病人如果你治疗不好，你就不适合做身心科医生。” 楚思思心下着急，眼睛通红，“什么意思？难道我就没有别的机会？哪个医院也没有规定一个医生一定要把第一个病人治好啊，这算是什么规定？” “我的规定啊。” “虽然你是身心科主任，但是也不能随便制定这么苛刻的条件吧。” “这个案例，你一定是可以做好的，如果那你做不好，自然就说明你不适合身心科，你可以去别的科室尝试一下，麻醉科，麻醉科也是不错的科室，整天可以和外科医生配合，而且相对来说工作更单纯。或者注射科，当然注射科是没有医生的。” 突如其来的数落，楚思思强忍着眼泪，一把抓起书，翻看起来。 “上班的时候不要看书，要看就请假回去看。” “到底什么意思？就是要赶我走吗？” “不是啊，楚大小姐，我很为难啊，办公室就这么点地方，虽然铺好了地板，可是你总是在这里坐着，对我来说很不方便，而且对很多病人来说女医生在长也不方便，比如小林的事情就是这样，如果你不在，我也许早就能问问他是不是男孩子这件事情了，你知道吗？有时候很麻烦啊。” 楚思思听明白了沐春的意思，说到底沐春就是希望把她赶走，但是沐春越是这样，楚思思越是倔强，她没有哭也没有反驳沐春这些屋里的话，而是轻轻拿起书，走到走廊上读了起来。 刘田田上来拿饮料时，诧异地看着楚思思，又询问了沐春到底怎么回事，沐春嘻嘻哈哈地和刘田田聊起了催眠的事，还和刘田田说，要是将来她学会了催眠，男朋友是不是忠心这样的事，轻而易举就能试探出来。 刘田田听得津津有味，一直到中午才依依不舍地下楼去。 这时候楚思思已经把书读了大半，从中她也发觉了不少霍华德·休斯行为古怪的地方，比如每天要洗很多次澡。 楚思思在论坛上看到过有人发帖说，自己每天要洗7次澡，还有人说每天要洗很多次手，因为一直使用肥皂的缘故，手指已经开始红肿蜕皮，但还是忍不住要用肥皂不停地洗手。 这个网站后来因为服务器没有续费，关闭了。 楚思思得到帮助以后，症状缓解了大半，因为有了沐春的邮件，也知道他在哪里上课，所以，楚思思后来也就没有再上过论坛。 今日，看了霍华德·休斯的这本自传，读着读着她又回想起了很多论坛上看到过的古怪行为，仪式化的行为和让人不可思议地重复次数。 都是因为害怕吗？ 沐春曾经是这么说的。 楚思思突然想到应该再去看看这个论坛，她从来没有向沐春说起过自己就是那个每周都给他发邮件的无助女孩，沐春自然是不知道她的存在的。 可是沐春是不是会承认这个论坛是他创立的呢？ 楚思思趁沐春去吃午饭的时候，悄悄打开了沐春的电脑。 论坛仍旧显示地址错误。现在也找不到当时论坛上的人，想要问问到底时候什么时候开始不在运行的，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这种事情，交给一个人办就容易了。 楚思思给刘一明发了条消息，“帮我个忙，我想看看一个瘫痪的服务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停止的。” 刘一明答应一天后告诉楚思思服务器的情况。 从霍华德·休斯一生的故事入手，再重读了很多遍沐春当年写的邮件，楚思思对如何治疗李楠稍稍有了一些头绪。 虽然谈不上自信，但是接下来的一周，她还是数着日子，希望能够等到李楠再次出现。 他蓬乱的头发和枯黄发黑的指甲在楚思思心里也没有第一次见面时那么难以接受。 看上去虽然可怕，但他仍旧是保持着礼貌，透露着涵养。 也许原本就是高学历吧，或许家里条件也很好，两年不出门，一切都只靠外送服务，家里条件如果不够好的话，也难以维持日常生活。 就算是只吃方便面，开销也不小。 “准备的怎么样了？” 沐春无精打采地询问着。 “难得老师还会问我准备情况。” 楚思思的脸涨的通红。 “放心吧，他会来的。” “为什么这么说？老师怎么知道他一定会来？” “因为啊，他渴望着回到正常的生活，是一个在地狱里保持着可怕的清醒意识的人啊。这也是最让人不能忍受的地方。楚医生，如果让你选择的话，在地狱的煎熬中，你愿意是一个清醒的灵魂，还是一个意识模糊什么都不知道的灵魂？” “应该是后者吧，比如拔牙的时候，谁也不想没有麻药的情况下拔牙吧。” 沐春拍起手来，“这个例子举得真好，好极了。这就是李楠现在的状况，他在地狱中煎熬，却无法走出去，他想要推开地狱的门，从新回到阳光下，可是门在哪里，他不知道，如何推开门他也不知道。” “那我们怎么做才能帮他？” “喂喂，这是你的病人好不好？我要加了7块冰块的咖啡，楚医生要不要也来一杯？” 楚思思摇摇头。 “那就麻烦楚医生给我做一杯7块冰块的咖啡吧。我倒觉得有时候吧，自己冲咖啡需要盯着杯沿看，有时候泡沫高了一点，或者泡沫低了一点都觉得不舒服，身体里就像有虫子在爬一样，有时候又觉得胸口好像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闷闷的。” “那是什么感觉？老师也会有这种非要把一件事情按照特定的方式完成才会安心的时候吗？” 现在的沐春在楚思思看来，实在不像这么仔细和高要求的人啊。&lt;/p&gt;</div> 正文卷 第二百五十章 不能再吃 “有时候也会吧，觉得手没有洗干净，或者洗完手以后，就好像自己灵魂也干净一点了。据说洗手在人类文明中有很重要的地位呢，你看不论是南半球还是北半球，那些电影里面，人们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就会拼命洗手或者洗澡，有没有？很多犯罪电影里都有类似的情节呢。” “的确有，但是具体这方面有什么研究我就不清楚了。电影里经常有因为杀了人之类的就不停洗手，怎么都洗不干净，然后不停地重复地洗手。” “没错，这种行为和抹除罪恶有关，好像这样做就能将罪恶清除，就能掩盖起来，不为人所知。” 可是霍华德·休斯并没有这样的情况啊，他好像就是单纯的害怕脏，害怕病毒之类的东西会伤害他的身体。 “那么我是不是要想办法弄清楚是什么让李楠感到害怕？” “嗯，如果能够弄清楚的话，也不错，但是如果不能，不要勉强。就像流云，流云突然不能出门是因为害怕，因为自己在访谈会现场出丑了，又因为他一直想要维护的东西被破坏了，所以他不愿意见人，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这样他会觉得安全。 当环境改变以后，或者把这件事情放下以后，流云很快就能从困境中走出来，可是李楠就不一样。 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病人，我也不知道怎么做才好啊，李楠的情况最大的困扰是他不能经常复诊。怎么能让他经常来复诊呢？难道不要诊费？不要诊费也不是办法啊，我还想在研究医院有些什么检查能让他做的呢，要是有理发服务，剪指甲服务，都能写进治疗里面就好了，就能多一点奖金了啊。” ------------- “来了来了，那个老太太来了。” 刘田田兴致勃勃地冲到五楼，“她说她腿疼，让我给她找个好医生，说什么来了好多次，每个科室都去看过了一点用都没有，还把方医生莫名其妙说了一顿，说什么她儿子也在大医院做外科医生，比他有经验多了，他想到的那些都已经早就检查过了，根本就没有任何用处。 既然她今天自己跑到预诊台来问医院有没有更好的医生了？我就顺数推舟把她送到你们身心科来啦，是不是可以给我买一些好喝的果汁了？上次那个就不错，29元一瓶的，我喜欢石榴口味。” “拜托，你也是有钱人家大小姐至于吗？整天就想着来我们这里蹭饮料，让楚医生给你买就是了。你要不要留在五楼假装是身心科的护士啊。” “不了不了，我可不想看到这个老太太，据说啊，她是医院杀手。” “什么意思？” 楚思思问。 “你看了就知道了，我也就是听说而已，反正方医生对她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内科的陈主任也是看到她就躲进厕所里，让护士把人带出去，整天就说自己在外面开会，不坐门诊。 就连病人都看到她烦了，就跟现代版祥林嫂一样，你说，祥林嫂那样的人多麻烦呀。” “楚医生是读外国书长大的，祥林嫂这种我们语文书里的人物，楚医生是不清楚的。” 楚思思狠狠瞪了沐春一眼，刘田田则对沐春扮了个鬼脸，沐春也夸张地对她眨了眨眼睛。 楚思思没好气地跟到走廊上，想看看刘一明说得老太太是不是这个人。 如果真是的话...... “是腿疼啊？” 沐春声音很大，生怕老太太听不见一样。 “是啊，腿疼，疼了几十年了，老毛病了。” “阿婆贵姓啊？” 沐春又拉扯着嗓子说道。 “姓吴。” “哦，阿婆姓胡啊。” “姓吴，吴芳梅。” “哦，胡芳梅啊。” “你们这个医生是怎么了？” 老太太觉得和沐春说话困难，于是转过脸来对着楚思思一脸怒气。 “啊？沐医生大概耳朵不好。” “不是本地人吧，听不懂我的话吧。” “不不，有可能就是耳朵不太好，不要在意啊。” 吴婆婆叹了口气，看看沐春又看看楚思思，沐春的头凑在电脑面前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吴婆婆转身又对楚思思说，“你们这个医生眼睛也不好吧。” “有可能，耳朵不好，视力也有点问题。” “这样可不行啊，还年轻呢，看上去才三十出头，还没结婚吧，我这个年纪的时候啊，身体很好的。” “你现在也不错啊，看上去很健康。” 吴芳梅上身穿着一件宽大的玫红色上衣，一条黑色灯笼状的裤子。脚上踩着一双白色布鞋。 “腿疼，检查都做过了，唔......是什古怪的病吧，比如神经过激性疼痛。” 什么？吴芳梅看病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病，沐春这么一说，她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就这么相信医生说的话也不对，可是要说哪里不对又说不出来。 于是吴芳梅只能喃喃自语把这几个字在嘴里咀嚼了一遍。不甘不愿地谦虚道：“神经过激性疼痛是什么病啊，是不是什么武器造成的？” “有可能。” 沐春大声道。 因为被沐春的声音抢了话头，吴芳梅有些迟疑，一贯的节奏被打破了一般，平日里伶牙俐齿，在沐春面前居然吐不出半个字来。 楚思思在一旁暗自思忖，刘一明这个笨蛋，吴婆婆哪有他说的那么嘴不饶人，总是能带乱节奏。 沐春根本就是牢牢把节奏掌握在他的手中嘛。 “是啊，阿婆，神经过激性疼痛这种毛病啊，在身体上经常是查不出来的。” 沐春的语气在本地化和普通话之间，听起来实在有些好笑。 吴芳梅神色有些迟疑，双手交叠放置在桌上，说话前，右手还紧张地摸了一下头发，花白的碎发随着右手的方向夹到耳后。 以六十多岁女人的标准来评价，吴芳梅真的不算老太太。 “已经快七十岁了吧，之前一直都疼吧，疼的时候很受不了是不是？” “是啊，痛到在地上打滚，真的是在地上打滚。”&lt;/p&gt;</div> 正文卷 第二百五十一章 领养的人 现在的人力可不便宜啊，要雇佣那么多人就为了时不时让你这里痛哪里痛吗？ 沐春咳嗽了一声，楚思思才停了下来，她不喜欢阴谋论的理论，认为凡事都是有人故意的之类的，他觉得这样并没有什么好处，不过是让自己不能解决的困难有了不需要努力去解决的借口而已。 可是老太太似乎就是一个彻头彻尾在编造阴谋故事的人。 “那么多检查单啊，能不能让我一张张检查一下呢，你别看我是一个医生，我觉得你这件事也许还需要侦探帮忙啊。” “什么？我不需要什么侦探，我自己都找过好多次有关部门了，就是没什么用罢了。” “这种事？你能找谁？” 沐春问道。 “当然是警局啊，我去问了警局，说了很多遍，我告诉警局里的警察有人在跟踪我，有人在我家门口的楼里面用高科技武器攻击我，那些武器想让一个人哪里疼就哪里疼，而且你根本不可能通过任何检查找出究竟什么原因会这么痛。 但是警局的每个人都在忙这自己的事情，根本就没有时间来听我说这些，每次都派一个最没事做的小警察来给我做记录，我说了很多遍，都没有人出来帮我解决办法。” “警局能有什么办法，毕竟你拿不出来任何他们故意伤害你的证据啊，这件事情就算有人想帮忙好像也无从下手啊。” “证据？我跟警局的人说了，我浑身疼，今天这里疼，明天那里疼，那个光照到哪里我就哪里疼。可是他们没人理我，说这件事他们也管不了，没有什么办法。” 沐春想了想叹了口气道：“他们的确没什么办法，毕竟凡事到了警局都是要讲证据的嘛！” 就算没有耳垂上那个醒目的翠绿色翡翠耳环，楚思思也能确认此婆婆就是刘一明说的那个老婆婆。 出于两人的工作原则，刘一明自然是只能抱怨，不可能说出老婆婆名字的，虽然，他和楚思思算是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对楚思思来说，原本还能和刘一明谈论老太太的事，今天以后就要小心一些，无论是父亲也好还是沐春老师，都对保护病人隐私看得非常重。 患上身心疾病的人，总是要面对一个强大的敌人，那个敌人无处不在，时时刻刻侵扰着他们的生活，那就是不能让别人知道自己的事。 羞耻？恐惧？ 总之生活一定会变得可怕。 所以，在病人背后和无关的人谈论病情实在是一种不礼貌的事。 “吴阿婆，我要帮你检查一下腿可不可以？” 沐春站起身，战战兢兢走到吴阿婆身边，忽然蹲了下来。 “是这条腿吗？” “左腿？” “嗯，左腿。” 吴阿婆有些惊慌失措，她怎么也没想到沐春突然就抓住了她的小腿按压起来。 “真的一点伤口也没有啊。和那些检查里面写的一模一样。看来一定是有高科技武器了，那种武器一定超级值钱吧。” “值不值钱我不知道，反正那些人有的是钱。” “吴阿婆身上一定也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吧，比如什么传家之宝之类的。” 沐春看完左腿又让吴阿婆把右腿也给他检查一下，依然是无功而返，什么也看不出来。 “我家里没有传家之宝，什么也没有，那些人就是无聊，就是不让我过好日子。” “那些武器可以随随便便就要你的命吧，可是你看起来超级健康。” “我搬了11次家，一直在搬家，而且不管我去哪里工作都做不长，因为我要搬家，我女儿出生以后我觉得我一定要让她好好读书，就去了幼儿园做老师，等她小学时候我又去了小学做老师，等她中学时候我又去了中学做老师。就这样，我把女儿培养的非常出色，现在一个月能挣好几万。我现在的房子就是女儿给我买的。” 吴阿婆总算找到了自己说故事的节奏，于是又把儿子如何努力，在康奈尔大学医学中心读书，又回国在大医院做外科医生。但是这么厉害的儿子也没能找出她的病来，这更说明了，就是有人用高科技武器在害她。 真是一部绝佳的短篇小说题材啊，曾经参加过战争的女高材生，因为某种原因成为监视对象，身体经常受到伤害，却凭借自身努力，培养了出色的儿子和女儿。 沐春把自己的想法和吴阿婆讨论了一番，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时而哈哈大笑，时而您来我往争论不休。 “我觉得就是这样啊，多么好的题材啊。法院真的不管你的事情吗？这可又是一个畅销故事啊，我之前也有个病人，整天为没有好的小说题材焦头烂额呢，真该介绍你们认识啊。” 吴阿婆有段时间沉浸在愉快的交谈中，突然她不说话了，然后郑重其事地站了起来，盯着笑容僵在一半的沐春。 “沐春医生，你不会以为我说的都是谎话吧。” 吴阿婆的表情冷漠并且严肃，如果说之前的她还是想到什么说什么，看上去就像个急于找人聊天的老太太，那么现在的吴阿婆看上去就像是中学里的教导主任。 在教导主任板着脸的时候，最好不要试图说谎。 “你从头到尾就不相信我说的事情是不是？” 沐春还没有回答。楚思思急的背后渗出汗来，上前一步，想要替沐春回答，被沐春及时用眼神制止了。 “干什么，你干什么拦着不让她说话啊？” 吴阿婆发现了沐春晃动的眼神，质问了起来。 门诊室的气氛一下变得剑拔弩张，吴阿婆似乎随时做好了战斗准备。 沐春没有回答，他的脸上仍然挂着微笑，“阿婆没有必要说谎啊，有什么好处呢，腿又不会因此不疼了。” 沐春这么一说，吴阿婆安静下来，“那我这腿怎么办？” “除了腿疼，还有其他地方疼吗？比如腰，后背，没有原因的牙齿疼痛，手臂、肩膀？” 沐春在自己身上比划着，“这些地方有没有疼痛？”&lt;/p&gt;</div> 正文卷 第二百五十二章 钱的去向 “有的，我头疼。最近除了脚疼，我头也会疼，都是那种武器害的，我跟你们讲，害人不浅啊。” “给阿婆开一点药，阿婆回去吃吃看，每天睡觉前一小时吃两颗，然后要是再疼得厉害没有缓解的话，阿婆下周再来看好不好？” “好的，我就信你一次，我也算碰到个好医生了。” “阿婆放心放心，神经过激性疼痛综合症是可以通过药物缓解的，就是这药有一点点贵，没关系的吧。” “没关系，只要能让我不疼，没关系的。谢谢沐春医生啊，谢谢谢谢。” 沐春让楚思思送阿婆下楼，一路上阿婆又对楚思思又把自己被监视的事情对楚思思说了一遍，说归说，配药的事楚思思差点忘了，一直送阿婆送到护士台，阿婆突然转身，飞快地抢到一个瘸腿老爷爷前面排在了挂号收费窗口前。 楚思思忘记了配药的事，吴阿婆倒是记得清清楚楚。 刘田田幸灾乐祸地走到楚思思跟前，“你们那个沐春医生有没有被她烦死？” 一脸坏笑，好像结果早在她预料之中。 楚思思下颌轻抬，“哪有，一点都没有。” “怎么可能？”刘田田一点也不相信楚思思的话，这两个月来，各科室可是都被这位老太太烦遍了，医生看到她逃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在身心科就例外了？ 这沐春莫非三头六臂，异于凡人？还是幻影旅团的团长？能叫所有人乖乖听话？ 刘田田跟着楚思思来到五楼，打开门就看见沐春在地上练俯卧撑。 “啊呀，刘田田来啦，今天真是太感谢你了。” 沐春跳了起来，笑脸相迎，“以后这样的病人一定要多多给身心科介绍啊，实在是太感激田田了。” “那你请我吃饭吧。” 刘田田从冰箱里拿出一瓶酸奶，这瓶酸奶是楚思思早上给沐春买的，沐春说要喝咖啡，就扔到了冰箱里。 虽然，不过，就是一瓶酸奶。 “医院食堂的饭吗？我这个月还有5点积分，可以吃三个荤菜三个素菜。要不然都请你吧，我减肥。” “不会吧，沐春医生这么节省吗？” 刘田田朝楚思思投去求助的目光，楚思思撇了撇嘴，一副她怎么知道的意思。 “好吧，那就三个荤菜三个素菜，你陪我去食堂吃。” “我不敢啊，方医生看见我找他科室的护士吃饭，以后有身心科病人都不让他们上五楼来了，一切都是为了多一点病人，刘大小姐就不要为难我了。要不然让楚思思陪你去吃饭吧。” “你，你这个人怎么这么难说话呢，以后不给你介绍病人了。” “主要是方明医生在，我不敢啊。” “我也不是他们外科的护士啊。” “不不不，在我眼里你们都是外科的护士，都是，都是。” 刘田田面子上挂不住，把酸奶扔在咖啡机旁，气呼呼地离开了。 “吃个饭而已。” “吃什么饭啊，没钱啊。” “至于吗？” “李楠还没来吗？我就等着从他身上赚点钱了。”沐春闷闷不乐地把酸奶瓶抛起来又接住。 “不是刚赚了吴阿婆的钱嘛？什么是神经过激性疼痛综合症，这个病我没有听说过，哪本书上的？哪位专家最先提出的？” “没有，我编造的。” “什么？这么说你不知道吴阿婆得了什么病？” 沐春摇摇头，毫不在意自己说谎这件事。 “这么做不是欺骗病人吗？编造一个病的名字，让病人去配药，这么说来，这个药也是你编出来的？” “我今天就不吃饭了，吃点酸奶就好了。” “老师怎么说也是身心科主任，收入也不算低，不要这么......寒酸好不好？” 从小没有接触过穷人的楚思思，的确不太能够欣赏沐春现在这个样子。 “哇，你还说我？要不是你骗我去参加那个什么舞会，害我买了一套西装，花了600多块钱，我至于吃不起饭吗？” “你那套西装才600多块钱？二手的吗？” 楚思思不可思议地看着沐春，“可是你买那个精装版言情小说的时候可没有看你不舍得啊，那套书和那支限量版粉色羽毛笔加起来要200多元了吧。” “才不是，299，半套西装的钱。” “你买那个言情小说的时候怎么没看到你舍不得呀。” “书是人类精神的粮食，西装可不是。所以，要想办法多赚一些奖金啊。” 李楠从医院回到家里后，稍稍比之前的状况改善了一些。 有几个小时里，他突然觉得什么异常也没有，心里也非常安静。 坐在沙发上，竟然还拿起了很久没有阅读的小说，足足看了一个多小时的书。 这一个多小时，任何奇怪的数字或是奇怪的声音都没有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家里的一切都井然有序，书橱，衣橱，床，桌子，微波炉，厨房的刀，砧板，篮子，三个大号白色瓷盘，五个小号蓝色瓷盘，五个碗，四双筷子，蓝色的一双在左边筷笼里，红色的在右边筷笼，另外两双白色的在桌面上，已经积累了厚厚一层灰，变得不再是单纯的白色。 他拉开窗帘，一年多来，他从不愿意拉开窗帘，他走到阳台上，那里可可没有房间里那么整齐，阳台上堆满了各种矿泉水瓶，纸板箱以及堆在一个角落里都快要坍塌的外卖包装盒。 最近一次清理阳台还是三个月前，那天是一个下着大雨的日子，入夏的第一场台风，楼下的花园里一个人影也没有，天上和地下真是漫天漫地的雨水，大雨，狂风，李楠打开阳台和卧室的隔离门，开始一点一点清理从春季以来一直都没有整理过的阳台。 半圆弧形的小阳台旁边连着一个正方形的工作阳台。原本这两个阳台中间是有水泥砖块隔绝成两个独立空间的，但是前妻觉得打通以后户外空间会更大一些。 她还计划在圆弧形阳台上放一个小型落地秋千，说冬天太阳好的时候，可以窝在阳台上看书。他们给阳台铺上了复古的红色地砖，特别温暖的颜色，就算在台风的季节，也会让人觉得有太阳反射在地上。&lt;/p&gt;</div> 正文卷 第二百五十三章 持续刷题 乌小梅就是这样一个浑身上下都是阳光味道的女孩。 她比李楠小两岁，在大学里是李楠的学妹，两人在教授的实验室里相识，当时在读研究生的李楠第一眼就喜欢上了扎着马尾的乌小梅。 乌小梅对这样一位学院里赫赫有名的大帅哥自然也是早有耳闻，一直想要一睹真人风采，没想到也是这样一个下雨天。 六月的校园，大雨倾盆，同学们都急着下课回宿舍，只有乌小梅想把老师布置的实验完成，说到底，大三的时候，女孩们大多有了男朋友，一些没有男朋友的也都在为考研或者寻找好的实习单位努力着。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老师布置的额外任务，大家也都不愿意太当一回事，能混就混吧，又不是特别好的大学，更不是特别重要的专业。 说起来，这个专业考的时候不容易，读起来也困难重重，数学要读一大堆，还要修很多物理系才会修的课程，最后实验部分更是熬时间的工作。 没人喜欢在实验室里多待，空气不好，有些实验用品又有轻微毒性。 女生总是对这里的事情提不起兴趣，留到最后的人还要负责清扫实验室，这也是系里不成文的规矩。 认认真真清扫干净，试剂和实验用具安放妥当，这些事做得再好，也不会有人来表扬你。但是一旦有人没有清理实验室，到了第二天就会有老师找到最后使用实验室的班级，直到把最后离开的学生揪出来，否则是不会放过所有人的。 实验室可以说是系里最不讨人喜欢的地方了。 乌小梅那天也不知道怎么了，也许是就快放暑假了，她看着大家还没期末考试就都做了暑期出游计划，自己孤孤单单一个人哪里也去不了，只能留在学校里打工，所以心情有些难得的低沉，便不急着离开，索性一个人体会一下孤独寂寞的实验室清扫工作吧。 不料，正是这场夏日的大雨和寂寞无聊的心，让她邂逅了系里的最帅的学长——李楠。 190多公分的个子，修长的身材，白色短袖上衣干净干净整洁，皮肤也是和女孩子一样细腻。 这样的男孩子一定是养尊处优，从小被照顾得很好吧。 听说李楠家里非常有钱，父亲是在迪拜工作的，母亲也常年全世界跑。 而且李楠还是校击剑队的主力，真的是东方人的清秀和西方人的挺拔，所有的优点似乎都在这个学长身上了。 世界上哪有那么完美的人，那么完美的人又怎么会对她看上一眼呢。 她不活就是个傻傻的大大咧咧的北方小女孩。 可是命运就是如此，乌小梅因为紧张，打破了一根试管，试管里的液体具有腐蚀性，不及时处理一下，乌小梅右手的手指和她的小腿皮肤就会留下好不了的伤疤。 “你不要动。就站在那里。” 长桌对面的李楠看见了乌小梅打破试管，并且呆呆地站在原地。 “不要动。” 乌小梅真的没有动，她甚至没有喊叫，因为她心神不宁的偷看李楠，又突然滑落试管，转瞬间发生了那么多事，人的大脑除了什么反应都没有，也只会什么反应都没有了。 李楠的动作很标准，中和剂，清洁，包扎，一气呵成，像是训练有素的医生。 等李楠把一切都完成，搬了一张椅子坐在乌小梅对面后，乌小梅才终于能开口说话。 平日里的阳光女孩第一次对学长说话竟然一句话断了三回，断断续续才说完，谢谢学长，我是大三的乌小梅，实在不好意思，刚才......多亏了学长。” “没关系，以后注意点就行。谁都难免会犯错。” “是啊，谁都难免会犯错，小梅却不容许他犯一次错。” 大学毕业后，两人顺利结婚，一切都是美妙的，同学眼里的金童玉女，父母也觉得有小梅在李楠身边他们可以继续在世界各地工作。 可是好景不长，搬入这套新房子不久，李楠就开始渐渐变成现在这样。 小梅。 李楠对着漫天的雨，想起了前妻。 想起了她离开时厌恶的眼神。 她根本不给李楠解释的机会，也根本没有半点同情心。 三个月前阳台上总共整理到31个矿泉水瓶，三十几个饭盒和食物包装袋，另外还有48个可乐罐子。 一个人住在房子里没有什么麻烦的，唯一麻烦的事情是这些人类创造的垃圾，总是需要定期清除，要不然，这些垃圾就会长出苔藓，满满地占据整个房间。 整理完阳台后，李楠安心地躺在地上，突然想要尝试着洗一下澡。 他小心翼翼地走进浴室，好像他并非在自己的房间里，而是在别人的房子里，他是个小偷，这个房子的主人一定在房间的某个地方安装了监视器，只要他不小心走到了不安全的位置就会被人窥视。 总之，家里只不过比外面安全一些而已。 打开花洒的一霎那，李楠忽然停住了，整个人像是卡在了浴室的门缝中。 “如果洗澡的话，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会有人死掉的。 会出现可怕的事情，楼下那个弹琴的女孩，会不想弹琴从楼上跳下去，掉在花坛里。 死掉。 然后没有人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他洗了澡。 所有人都会哭，她的母亲会肝肠寸断，最后也许也会从女儿跳下去的阳台纵身一跃。 那些原本就悲观的人，看到有人跳楼，于是也觉得生命没有意义，就回去用菜刀割开了自己的手。 不，一种罪恶会带来另一种罪恶，仿佛锁链一样。 李楠合上水龙头，又抬起，又合上，又抬起。 抬起。 合上。 抬起。 数到19次的时候，他的心思摇晃了一下，于是开始怀疑自己究竟抬起合上了多少次。 世界突然一片昏暗，剧烈且持续不断的耳鸣挥之不去。仿佛手拿兵器的战士，列队前行，在李楠脑海中一次次冲锋陷阵。 李楠已经在浴室里站了10分钟，什么也没做，就是和水龙头耗上了。&lt;/p&gt;</div> 正文卷 第二百五十五章 疼痛难忍 楚思思点点头，关切地眼神看着李楠。 李楠又接着说道：“我真实的感到恐惧，有时候，会出汗，会身体僵硬不能动弹，会大脑嗡嗡直叫。” “那你怎么应对的？” “应对方法也有一个声音告诉我了，去洗一次手，有时候我刚刚洗完手回到实验桌前，大脑又说，这样会打翻试剂的，你需要再去洗一次手。” “然后呢？” “我不想去，我知道我不想去，你知道吗？我知道这件事情有多蠢，我知道我知道。但是我不能抗拒，我不能，我做不到，我一直都顺从，一次又一次。” 李楠的眼泪夺眶而出，一个大男人就这么流下泪来。 楚思思连忙递上纸巾。“要不要喝点热水，会......好一点的。” “好的，谢谢。” “我觉得我说得不清楚，我在论坛上看到过论坛主发的一个文章，里面有句话特别好。” “什么样的话，你还记得吗？” 楚思思很确定李楠说的这个论坛就是那时候她认识沐春的论坛，当时沐春只是发了一段很小的文字，而且网名只是一个邮箱。楚思思试着给他发了邮件，没想到，对方真的回复了，而且每一次都是认认真真。 “那段话说的是，明明知道恐惧是假的，但是却不能拒绝。” “这不怪你。” 楚思思恍恍惚惚说着。 等回过神时，撞上了李楠看着她的眼神，那双眼神里是说不出的清澈和痛苦。 “你怎么知道这句话？” “什么？”楚思思急忙否认，“我不知道，什么话呀？我只是随便说说，我想说，这种病不能怪你，你不要太责怪自己了。” “哦，这样啊。” 李楠的神色顿时暗淡下去，“这样啊。” 一句唉声重复。 “要不然，今天就先这样吧，非常感谢。” 李楠起身要走，楚思思站起相送，想要再多说些什么，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这样下去，李楠不会再来了吧。 “不会再来了啊。”沐春躺在椅子上一脸的无可奈何。 “对不起，老师，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但是我想，我大概应该是知道的。” “为什么这么说？不适合做医生可以回去啊，你本来也就不适合这个工作，又不是这个专业毕业的，读了那么多年法律，读起来也不容易，为什么放弃呢？不想做律师的话做法官也不错啊，不想做法官的话做大企业的法务也很好啊，再不然，去大学里做法律学教授，这样也是学有所成嘛。” 楚思思摇摇头，虽然今天没有什么进展，但是她真切地感受到了坐在医生这张椅子上独自面对病人时是什么样的，也意识到一切都不像在这个门诊室里看着沐春治疗时那么简单。 当自己作为医生的角色坐在那里的时候，说什么话，不说什么话，都是一件不自然的事情，要如何做才能让病人愿意继续分享他的心事，要如何问清楚病人的病情，又该如何安排检查和治疗，这些都不容易。 可是，唯有一点是清楚的，只有坐在那张椅子上面对病人的时候，才能学到如何帮助一个人，才能体会到病人的心情。 就好像李楠的心情，是千疮百孔的。 虽然只有短短二十多分钟，但是楚思思清楚无误地感受到了李楠的心情，千疮百孔，疲惫不堪。 要怎么做，才能帮助他？ “没有开药？” 沐春差点把冰块洒在地上，一听楚思思说起李楠来了就聊了一会，什么药也没有配就回去了，沐春手一抖，冰块盒哗啦一下打翻在桌子上。 “我去拿抹布。” “别去，楚医生为什么不给李楠开一些药啊？” “因为你说过没有药。” 楚思思看着沐春，想要试探他是不是记得曾经在论坛上遇到过这样的病例。 “我说过？我说过什么？” “你说过没有药可以使用。对这样的病人，没有药。” “我什么时候说的？” 沐春拉长白大褂的袖子把冰块推到杯子里，一不小心掉了一地。 “你没有说过吗？那就是我记错了，也许是我爸爸说的吧。” “哦，还是要记得给病人开药，毕竟你是做医生，这是一份工作啊。” “什么药？” “药分两种，对症下药和安慰剂。” “安慰剂是什么？吃了对症状没有用的为什么要吃，是药三分毒，就算是保健品也需要经过身体代谢，对身体也没有好处吧。” “话虽如此，对症下药自然是最好，可是很多病是没有办法对症下药的，且不说没有特效药，就像李楠，李楠的问题非常复杂又可能非常简单。 从常规医生的角度来判断，李楠目前的身体状况是没有什么大问题的，也许是原来的身体底子不错，两年多不怎么出门，居然也没有慢性病也没有炎症反应。 这些应该还是清楚的，也许存在隐藏的慢性疾病有待发觉，这也是身心科医生需要注意的。 比如慢性肠胃疾病，有些慢性肠胃疾病并非属于内科或者外科诊疗范围内，有些人开心了吃东西就消化很好，不开心了吃东西就不消化，在普通人身上也很常见。 但是长期不开心加上吃东西不消化，就值得注意了，这个病人就可能更需要身心科的治疗，心情治好了，再看看肠胃是不是会好一些，肠胃长期不好，也会反过来影响人的心情，一直肠胃不好，怎么会开心呢？” 楚思思点点头，沐春这番话她打算牢牢记住，最好马上记录下来。 “以肠胃病人举例，这时候，你就需要知道其他医生给他服用了什么药物，药物服用史需要了解清楚，另外，就是睡眠情况和肠胃不适的发作情况。 这个时候就需要配合一些助睡眠药，或者止吐药，止泻药。” “止泻药？你上次给楚申明的就是晕车药。” “没错，晕车药，楚申明根本没有肠胃病，他是典型的应激性肠胃反应，所以给他药，告诉他这个药有用就可以了。”&lt;/p&gt;</div> 正文卷 第二百五十六章 一团黑色 在没有力量的状态下，应该给他一些增强力量的药物，让他能够有力量去和一些不好的念头对抗。” “你怎么知道是一些不好的念头？” “我是身心科的主任，我自然是知道的。” 楚思思半信半疑，原先的沐春也许真的是知道的，现在的沐春可不好说。 正经的时候和原来一样，甚至更为自信；不正经的时候，简直让人不想理睬。 “那有什么药物是能让人增加力量的？” “比如维生素c啊。” “什么？那种东西怎么会有用，李楠都沮丧到这样的程度了。” “他哭了？” “你怎么知道？” “如果他哭了，那说明你的工作做得还不错，略有成效。” “是的，他很沮丧，然后流泪了。” 楚思思坚持下一次还是由她来负责李楠的治疗，沐春没有反对，但是仍旧表明如果楚思思没有把李楠治好，就不能再留在身心科。 楚思思咬了咬牙，答应了。 潘小青在伊斯坦布尔的阳光下看起来神采奕奕，只有楚思思整个假期都觉得心神不宁，甚至有几次，她都感觉到那些奇怪的念头又要悄悄爬到她的脑子里。 也许那些奇怪的念头从来没有真的离开过，只是埋藏了一些种子在大脑中，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些种子就会生根发芽，重新变成一些可怕的念头。 明明知道什么这些东西是一些古怪的念头，明明知道洗手和妈妈被车撞死之间没有任何关系，什么中邪和恶灵附体也都是迷信。 可是就是会成为这种念头的奴隶，被这种思想控制着，像个傻子一样。 论坛上就有很多高中生因为这样的念头，最后成绩一落千丈，连大学都没有考上。 而且无一例外，这样的事情如何能和父母沟通？ 潘小青对李楠的故事非常感兴趣，最后竟然发展到想要采访他。 “这是病人的隐私，我不应该随便在电话里和你说的，但是我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办，万一治疗不好，老师真的会把我从身心科赶出去的。” “哪有什么老师会拒绝你这种又好看，又清纯的女学生啊。老师一定是开玩笑的吧。” “不是，老师根本不会开这种玩笑，他一点也不希望我留在医院。” “那是因为张大律师给人家压力了吧，你妈妈不是一直把你的社交圈管的很严格嘛，读书时候你和班上做水产生意的那个谁？走得稍稍近了一点，她都找到人家家长让人家管好自己的孩子，一副不要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意思。” “温浩，你说的是温浩吧，他最近也不知道怎么样了，都好久没有联系了。” “水产生意啊，他爸爸后来做海鲜生意，赚了很多钱，这些年吃最赚钱了对吧。” “不对，我还是觉得律师比较赚钱。” “反正服装厂真的不怎么赚钱，还好我爸妈早很早就把厂往东南亚搬了，要不然现在人力那么高，开厂实在不好赚钱，还不如购买几台大型智能机器呢。可是海鲜生意就不一样了，温浩长相又好，我前几天听说好像有进军娱乐圈的打算。” “他？去娱乐圈？现在可是国风少年最当红啊。” “他可是地道京腔，三弦一拨，迷倒众生啊。” “我跟你说正经事，要是我真的没有办法治好这个病人怎么办？真的从医院出来了，我难道回去学法律跟着我妈妈做律师吗？” 潘小青沉默了一会，电话那头只剩下凄凄惨惨的噪音。 “做律师也没有什么不好，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我也一直很奇怪，为什么你会突然想要做医生，而且身心科医生说实话根本就没什么人听说过，我采访的时候，听医疗系统的专家说身心科目前还只是一个尝试，是否最后会留在医疗系统中还不知道，也许会商业化，就像律师事务所，美容诊所一样，你觉得如果是商业化了以后，你还想在身心科吗？那时候可能就是一个医生了。” 身心科的确是不被重视的一个科室，就连整个人类心理健康这件事，也是最近几年在在全球范围得到重视，大部分的人还不知道如何寻求帮助，针对性的药物尚在研发中，楚思思相信，未来一定会有更多的人投身这个领域。 因为李楠、吴芳梅、楚申明还有小林，他们都在人生的某个时刻遇到了困境，有些人比如李楠，他知道自己的困境是什么，也知道要走出这个困境有多难，而楚申明并不清楚，小林还是个孩子，父母的期望和他对自我的认识上存在着巨大的分歧，这种分歧导致他无法像个正常的孩子一样享受童年。 他的痛苦，本该是父母最能体谅，最能察觉的，然而，父母常常在家庭中扮演着一座座高山，孩子遇到困难，想到的不是寻找父母的帮助，而是如何隐瞒他们。 关于这种痛苦，简直是一种无法倾诉的痛苦，既不能够向家人澄清，也无法得到朋友的理解。 身心科的病人就像一座座人群中的孤岛。 白天他们在公司的办公室里努力维持正常人的样子。到了晚上，他们独自面对自己，独自与整个世界抗争。 这样的人并不在少数。 “喂，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小青，我觉得我应该做点什么，比如建立一个网站，或者开一个facebook账号，或者把老师治疗的案例记录下来，我觉得我需要做点什么，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如果我只是像现在这样的话，可能好多年一晃而过，而我什么也学不会。” “你那个老师真的那么厉害吗？你要不要去和楚教授谈谈，你的爸爸应该是这方面的权威吧，有一次我遇到一个心脏科的专家还说起楚教授的很多治疗方法对心血管病人康复很有作用。很多心血管病人都会情绪低落，不喜欢运动，导致心脏负担越来越重。好像还有一位教授提到过楚教授的谈话疗法对晚期癌症病人特别有帮助，他们需要更多药物和手术治疗以外的照顾。&lt;/p&gt;</div> 正文卷 第二百五十七章 肠道梗阻 只是身心科现在的状况的确比较尴尬。” 潘小青的建议是楚思思可以试着继续编写之前的那本书，至于应当作为教材，小说还是科普读物出版，潘小青一时半会也没有主意，重要的原因是残缺不齐的笔记，和笔记上很多楚思思完全看不明白的东西。 什么《巴浦洛夫的条件反射实验》，什么《理性情绪疗法》，还有《森田疗法的优势和局限》，以及《精神分析中的谈话技术》，甚至还有《认知障碍和团体疗法》，以及《心理咨询概论》，《精神疾病诊断手册》。 将笔记粗粗分类就有十多种，再往下细分，大概有三十多条子分类。 简直就是一个庞大的学科体系。 沐春究竟什么时候写出那么多东西的，其中的一部分年代和事件也似乎和楚思思知道的有所不同。 她还没有仔细阅读完所有的文字，加起来三百多万字的笔记，有些都是手写扫描的图片，沐春是在什么时候完成这些笔记的呢？ 大学的时候？还是跟着父亲读研究生的时候？或者是在工作以后？ 虽然身心科的工作比较悠闲，但是也没有那么多时间让他完成如此多数量的笔记。 沐春上次病倒昏迷似乎也是在夜晚伏案工作的时候，可惜楚思思问了楚晓峰好多次，楚晓峰都说沐春是因为工作太辛苦了。 绝对没有那么简单，沐春可是昏迷了将近一个月，高烧和低烧交替，还经常说一些梦中呓语，很多人都以为他再也醒不过来了。 不明原因的持续发热，后来又自然恢复了。 仅仅是性情有些不同，又有什么好在意的呢。 楚思思一扫心中的犹豫，打开电脑一行一行阅读沐春的笔记，除此之外，她还试着把花园桥医院身心科里遇到的案例记录下来。 刘一明在假期约楚思思看电影，楚思思原本想留在家中继续阅读笔记，想到刘一明可能有关于论坛消息，就答应了一起看电影。 张枚看见女儿上了刘一明的车，心里非常满意。 “我就说吧，一明那孩子还是讨人喜欢，我们家思思不会傻到一心一意喜欢那个沐春的。” “孩子的事情嘛，你也不要太在意，毕竟思思有自己的想法，我觉得一个女孩子能找到自己想做的事情也是很幸福的，不说女孩子了，很多人其实忙忙碌碌一生，也不知道自己要做的是什么。” 张枚看了陈为为一眼，陈为为五十岁不到，看上却像是只有三十七八岁的样子，不仅帅气而且总是精力充沛，他已经很少上法庭，但是据说他在法庭上的英朗和气势就和电影电视剧里的一样。 张枚倒是觉得will最近有些奇怪，不仅晚上回家越来越晚，而且还经常在书房旁边的小卧室里睡觉。 结婚这么多年来，夫妻两人一直非常爱着对方，可是这几个月，也许是律师事务所的事情比较多，张枚隐约觉得自己和丈夫似乎有些疏远。 看着刘一明开着特斯拉带着楚思思一同出门，张枚觉得是时候让楚思思好好想想自己未来究竟想做什么了。 要是安心做个律师，或者早早和刘家结婚在家生儿育女，张枚都可以接受。如果她不喜欢刘一明，那么这个十几岁时定下的婚约就当是饭桌上的笑话，相信刘家也不会有什么不悦，毕竟想要和刘一明交往的女生实在是太多了。 要不是看在刘一明这个孩子单纯又痴心的份上，张枚也不会放心楚思思和刘一明这种太漂亮的男孩在一起。 will陈就是最好的例子，不知道有多少双女人的眼睛一直在他们周围看着呢。 --------------- “好了，思思，不要那么闷闷不乐啊。” 刘一明一手捧着爆米花，一手拿着楚思思喜欢的冰激淋。 “这家店的爆米花是不加糖的，这家店的冰激淋是0脂肪的。都是最适合你们女孩子的。” 体贴入微，又是漂亮得婉若山水画中翩翩少年一般，电影院大厅里的人都忍不住朝他看上几眼，就连带着男友的女生也忍不住投去欣赏的目光。 “跟你看电影真是太糟糕了，这么多人。” “你是吃醋了吧。我知道我形象好，又漂亮，女生都喜欢我，但是，我只喜欢楚思思啊。我是你的专属骑士。” 语气是诚恳的，可是要剑没有剑要盾没有盾，现在刘一明的手上就只有冰激凌和爆米花。 巨大反差看起来还挺有意思，楚思思笑了起来。 “你好好陪我看电影，看完以后，我们去吃泰国菜，吃完之后，我要是高兴了，就告诉你一个秘密，这个秘密可是冒着很大的风险告诉你的，所以，我一定要我们家思思小公主今天多陪陪我。” “调皮。”楚思思接过冰激淋，独自吃了起来。 要是人人都能像一明一样开朗该多好，这个世界就没有那些在太阳照不到的阴暗世界里痛苦煎熬的人了。 电影过后，刘一明驾车带楚思思一路沿着海往山上而去。 “这么麻烦，你怎么找到一家如此隐蔽的餐厅？” 餐厅外在并不显眼，也没有普通泰国餐厅那种金碧辉煌的装饰，而是非常含蓄地躲藏在一片山间竹林之中，从外表看，就像一个后现代略带科幻色彩的建筑。 “据说这个建筑是设计师读了赫尔曼·黑塞的《悉达多》之后顿悟人生，感叹之前30年的设计生涯都是虚幻的，浮夸的，缺乏灵魂的，于是设计了这个餐厅，心灵和自然融为一体。” “真的能融为一体吗？”楚思思问。 “我怎么知道，我觉得好玩就带你来了。但是《悉达多》思思是读过的吧，据说赫尔曼·黑塞还是一位诗人，有很多感悟是我们这种凡夫俗子不能理解的吧。” 楚思思捏着面前的一片竹叶，之间透过一丝清冷。眼前的餐厅和秋阳有一霎那变得不真实。 “思思也看我看得着迷了？” 刘一明点完菜，想起刚才楚思思看自己的眼神，忍不住嘲笑她一番。 “什么？什么时候看你看入迷了？” “难道没有吗？刚才在竹林里，你捏着一片竹叶，看着我发呆。我知道我很迷人的，好多女孩都说看着我的脸会陷入梦境。”&lt;/p&gt;</div> 正文卷 第二百五十八章 亭亭玉立 “你怎么没让那位老太太陷入梦境呢？” 刘一明当然知道楚思思说的老太太是谁，这么一说还真是提到了他的伤心事，刘一明捂着额头，委屈地吸着椰汁。 “这么说真的是同一个人？不会吧，果然如此啊。” 学着漫画人物夸张地语态，刘一明一连感慨了好多次。 “嗯。不要这么刻意夸张好不好？不过一点不错，是她。” 楚思思点点头，就是吴阿婆，带着翡翠耳环的吴阿婆。 “啊呀，你们医生不需要保护病人隐私吗？我都没跟你说过阿婆姓什么，你怎么这么随意就说人家姓名呢。” 故作正经的刘一明，严肃指出楚思思缺乏职业素养。 “因为不是我的病人啊。”楚思思露出不怀好意的笑。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打算学着沐春那种玩世不恭的样子，她想体会一样那样说话的心情，会不会抱着那样的心情，看病人的角度会有所不同呢。 结果被刘一明一记白眼，趁机又严肃说教了一番。 “讨论案例可以，但是隐私还是要保护的，这是非常基本也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是我们顺利开展工作的一部分，要不然这个世界就没有安全感了。” 安全感，究竟是怎样的一种东西呢？楚思思看着刘一明，清澈的眼神，他的灵魂一定充满了阳光吧，就算到了晚上，也不会染上半片灰尘。 那个人的灵魂又是什么颜色的呢？ “我觉得一明就是个非常有安全感的人啊，从小到大你好像从来不会担心什么事，也不会因为什么人的话感到不高兴。” “那是当然，我就是从小没心没肺啊，这东西都是天生的吧。要不然我岂不是要被刘一为活活气死？可能也是因为他是那样的人，我才会成长为这样的人吧。 你看我那个哥哥刘一为，天啊，什么东西都看不顺眼，我都没办法和他交流，这种人就去金字塔最顶端搞学术就好了，什么古怪科学博士之类的，就非他莫属了。关在实验室里，最好什么人也不要接触。” “有道理，或者去火星开拓也行，做第一批移民者。” “那事情还早着呢，现在的载人航天技术可是连登个月球都难，还不如几十年前呢。也许太空采矿比较适合他？” 两人边说边偷偷笑，在背后拿刘一为开玩笑是他们几个儿时就在一起的朋友间一直以来的一大乐趣。 要是潘小青在的话，还会更煽风点火，越说越来劲。 “那就太糟糕了，要是能把你哥哥那样的人都送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倒也算是世外桃源了。” 刘一明摸了摸楚思思的额头，楚思思把他的手打开了。 “干什么呀，吓死我。” “我就看看你有没有发烧之类的，看你今天说话的样子怪怪的，是不是吃错药了啊，大医生？” “神经，对了，让你帮忙的那个事情，怎么样了？” 刘一明要楚思思亲他一下，否则就不告诉楚思思。 楚思思抓着他的耳朵狠狠扭了一下。刘一明痛得花容失色，一旁的客人都暗暗嘲笑。 “快说。” 这番自讨苦吃之后，刘一明就老老实实把论坛关闭的时间和服务器的相关问题一一告诉了楚思思。 “我的公主，我这好不容易弄来的情况对你可有一点点帮助啊？你要研究那个论坛做什么？” “我能不能找到论坛上原先有的文章，那些文章对我很重要。” 看着楚思思认真的样子，刘一明叹了口气，“你要么对我上点心，要么就像我一样对什么事都不上心，不管哪一种都好啊！” “你这句话好矛盾，这么说，你对我也不上心，既然不上心，那你忧愁什么呀。” “我们可是过几年就要结婚的呀，我可不希望我的公主看上了别的什么国王或者王子。” “或者一个小警察？” “小警察不好吗？很有钱的小警察，多好。” 真让人羡慕，刘一明啊，要是世界上的人都能像你一样，就太美好了。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把，就连他的亲哥哥都和他截然不同。 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这个世界上的人千奇百怪，什么古怪的事情都在发生着。 楚思思请求刘一明帮忙找到论坛上之前的文章，刘一明自己自然是做不到的，于是他找了他的好友姜峰。 姜峰是个独立程序员，性格异常孤僻，几乎不和人说话。 刘一明和姜峰是在网上打游戏认识的，没想到姜峰竟然就住在刘一明家附近，后来，刘一明经常去姜峰家找他打游戏，而姜峰却一次也没有和刘一明一起出过门。 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宅男，技术流。 这种事情交给他办，刘一明是非常放心的。 姜峰的日常生活费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他对游戏和数字非常敏感，对其他事情则是毫无兴趣，就算是刘一明在他家里做客，他也什么都不照顾，一切都让刘一明自己解决。 厕所的位置，厨房的设备，都分门别类，按照图示和表格写在一本三张a4纸订成的本子上。 “姜峰家自助手册，可以解决一切你的问题，如果手册看不懂，就和手册最后面罗列的几个智能家电对话，一般问题都能回答。” 姜峰，简单说，就是一个把自己活成一台机器的人。 这是刘一明对姜峰的形容，姜峰欣然接受，冷冷一笑，嘴角轻抬，随即放下。 “你要找姜峰？” 楚思思虽然诧异，但是的确也没有更合适的人选。 大海匆匆从右侧退去，楚思思凝神远视，很快，很快就能找到那些记忆了。 也许还能找到李楠说的那些帖子，要是真的可以恢复的话...... 刘一明调侃道，“你也可以找你爸妈，张大律师的手段可都是很高明的，手下也是人才济济。” “胡说什么呀，怎么可能，我只能拜托你，还有这件事情你千万要保密啊，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要不然，哼。” “威胁加利用，你和你那个大律师妈妈也是有得一拼。”&lt;/p&gt;</div> 正文卷 第二百五十九章 工作压力 假期过后，沐春似乎愈发懒洋洋，除了抱怨病人少，奖金少之外，就是捧着小说一本接一本地读。 假期里写下的案例，楚思思小心翼翼拿给沐春，沐春也没仔细看，匆匆翻了一下就说不错，可惜李楠治不好的话，楚思思也没有办法留在身心科了。 这是两人的约定。 什么时候约定的，根本都是他一个人提议，一个人决定，一个人自作主张。 但是楚思思也没有反对，她也想试一试，就当是催促自己奋发努力。 “吴阿婆来了。”刘田田在门口报了个信，就走了。 吴阿婆五分钟后才上楼来，沐春见了阿婆，立刻眉开眼笑打起招呼，“阿婆，节日过得好伐啦？” “哦，好什么好？” “啊，是不是又有人用激光枪射击你啦。” 沐春扶着吴阿婆坐下，主动跪在地上帮吴阿婆检查。 “不用不用，这次不是腿，是脑袋，脑袋。医生啊，我就说那帮人真的是坏到没有一点点人样了啦。都那么多年了，他们怎么就还是不放过我呢？星期三晚上，我本来在厨房做饭，还好好的，然后我下楼倒了一次垃圾，就觉得不对劲，小区花坛旁边停的都是黑色的车，漆黑漆黑的，贴着漆黑漆黑的膜，但是我还是看见他们在里面，一看到我走过，马上就把头低下去，以为我不知道。” “是啊，太过分了。” 沐春怒道。 “一定超级超级疼吧。” 吴阿婆点点头，“到家以后，我就开始头疼，我偷偷拉开窗帘，看见对面楼里，密密麻麻的红点全都对着我这里。” “那这个红点发出的激光小区里的其他人看不见的吗？” 楚思思问道。 吴阿婆连连摇手，一脸嫌弃地看着楚思思，“怎么可能看得见，看不见的，这是高科技武器呀。” “对啊，不可能看见的。吴阿婆后来怎么办的，这么疼怎么缓解的？” “我真的是受不了了，恨不得拿个椅子把自己脑袋砸了，我痛得想吐，然后就在客厅里吐啊吐，怎么也吐不出来。” 沐春皱皱眉头，拍拍吴阿婆的后背。 “没有给您儿子和女儿打电话吗？” “没有，麻烦他们也不好，女儿嫁人了，儿子医院忙，我也不想连累他们，我之前腿疼的时候，足足半年多，跑了十几家医院，都是我儿子背上楼，背下楼，我实在觉得太辛苦他们了。” “是啊是啊，太辛苦了，我可做不到。” “后来，我吃了你的药，你给的那个药怎么那么贵，花了我两百多块钱才只有12颗。” “全吃完了？” “吃完了。” “这个药挺好用的吧。” 吴阿婆点点头，“比那些大医院给我的什么膏药，药汤泡脚，针灸，好多了。” “是啊，就是贵了一点，吴阿婆，我觉得你有必要现在做一个检查。” “什么检查？” “脑部断层扫描。” “为什么要做那个东西，你以为我也脑子有毛病是不是？居委会已经有人来找我谈过了，说什么社区养老院现在有床位。他们就想动脑筋把我关到他们更容易下手的地方，或者让所有人当我是疯子，中邪了。” “对的，我就是担心他们会这么做，所以让你完善检查，好证明你没有任何脑子里的问题，你是个完全正常的人，没有人能把你悄悄关在某个地方。” 沐春站了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准备好的检查单已经在他手上。 “楚医生，护士那边麻烦你帮一下忙，请他们先让吴阿婆检查，就说这份报告很重要，身心科要立刻看到检查结果。” 半小时后，楚思思就带着吴芳梅回来了。 “有问题吗？” 沐春一本正经严肃问道。 楚思思摇摇头，“没有异常，一些老化现象是吴阿婆这个年龄的正常现象，应该与头痛没有关系。” “这么说来，还是那个病，一直都是那个病没错了。” “什么病？” 吴阿婆抬头问道。 “神经过激性疼痛综合症。”沐春一字一字慢慢讲给吴芳梅听。 吴芳梅点点头，这个名字她上一次来门诊就听沐春说起过，可是怎么也记不住，可能真的是老了，要记住一点新的东西真是困难。 “所以药还是最好再准备一些，他们那些人的攻击不会突然停止的，尤其是这种毫无目的的攻击，很可能他们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停止，阿婆不是也说了嘛，有时候会出现，有一段时间又完全看不到那些鬼鬼祟祟的家伙，对吧。” “嗯，没错，有时候半年都不出现，完全摸不清他们的想法。可是，那个药有点贵啊。” 沐春突然提高了嗓门，“阿婆，那些人对付你可是没考虑省钱啊，那些武器我在网上研究过了，也找了老师偷偷询问了一番。” 说着，沐春拿出几张打印着武器的纸并排摊开，放在吴阿婆面前。 “是不是这样的红色点，眼熟吗？” 吴阿婆似懂非懂地仔细看了一会图，点点头。 “是不是这样的黑色车子？”沐春指出图片上的黑色车辆，引导着阿婆的注意力。 吴阿婆又点点头。 “果然，这些家伙真的会对普通市民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啊。原本我还不相信的呢。总有一些不法之徒躲在阴暗的角落里，潜伏着，伺机而动呢。” 沐春咬牙切齿，恨不得把这些武器碎尸万段的样子，吴阿婆都有些瞠目结舌，嘴巴张得老大，完全不知道说什么。 “这个，这个，我其实去法院寻求过帮助，但是法官说他帮不了忙，我去了好多次，最后一次那个法官人还蛮好的，说他知道我的情况，但是帮不了我的忙，最后悄悄塞给我一张纸，上面是一个人的联系方式。 我就找了那个人，是某个部门的局长，那个人也很好，每次我去都会给我倒茶，听我说，后来我去了那边大概有四、五次，也理解他们也有自己的家庭，有自己的工作，也不可能因为我的事情就站出来帮忙。”&lt;/p&gt;</div> 正文卷 第二百六十一章 药物成瘾 “不是这么说的，吴阿婆，毕竟你一直在忍受痛苦啊，这么多年的痛苦呢。不被人理解，投诉无门，就连身边亲戚朋友恐怕都劝你不要再想这件事了或者跟你说什么子女都那么好，为什么不能安享晚年，何必非要这么执着这样的话吧。” “可是，哎，你不知道，沐春医生。” 吴阿婆叹了口气，看起来比上一次来时精神差了一些。 “你不知道啊，我跑了几十年了，实在跑不动了，搬家都搬了十一次，一直就跟在打仗一样，到处搬，又找不到人帮忙，真的有时候想想算了，但是他们不放过我啊，要是他们放过我了，我有时候想想真的算了，也一把年纪了。” “不行，既然已经这么辛苦了，要跟他们斗争到底，他们就是想看你放弃。你看，证据我都给你准备好了，继续斗争下去吧，一定会云开日出的。” “不不不，我这样到处说这种事，对他们来说也很为难，我也一直担心会影响两个孩子的正常生活。” “那就逼他们动手，下狠手。” 吴芳梅从没遇到过这么说话的人，大家都是劝她看开一点，或者假装听她说，心底里根本不相信她说的事情。多数人都当她是脑子有毛病，中邪了或者疯子之类的。 每到一个地方，找居委，找街道，再到区法院，警局，总之能找的地方，能说话的人，都说遍了。 从来也没有这个人这样，愤愤不平，非要让她斗争到底不可的。 这个人还是个医生。 这些年斗争下来，吴芳梅最对各行各业的人再清楚不过了，警局无论如何都会让她把想说的话说完，就算没人相信她的话，只要她找上门去，总有人接待她。 但是医院不一样，医生总是很忙，不会认认真真听你说完你的事情，多半都是医生问一句你答一句，医生不问的，你说了他们多数时候也听不进去。 与法院和街道接待处的人相比，医生其实是最不要听她讲话的，不管她说什么医生都是冷冰冰的，或者很忙，或者就是前说后忘，没有医生相信她所说的，更不会又医生帮她收集证据，和她讨论这件事。 “阿婆，既然已经抗争了那么多年，如果是我的话，一定不会放弃的，您的身体还是很硬朗的，我看再坚持几年没有什么问题，现在退却了，之前的苦不是白白受了吗？” “对啊，他们真的是想让我哪里疼，我就哪里疼，以前还没有办法控制我的脑子，现在都能让我头疼了，我现在知道，头疼真的是比脚疼还要恐怖。” “就是这种武器，能够引起神经过激性疼痛综合症，这个病是我在太平洋那一边学习的时候跟一个二战时期的药剂师那里学到的，世界上也没有多少人知道了，我以前也觉得这种病根本不存在的吧，怎么可能会发明这样的武器呢，有不把人害死，难道就是为了好玩吗？” “真的有这件事啊，不是我想出来的。” 吴阿婆看着沐春，不可思议的神情全都写在脸上。 她的手不停摩挲着那只翡翠耳环，双脚也跟着抖了起来。 “阿婆，谁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啊，当然是真的。你能不能按时服药呢？吃完几个疗程，你的情况就能改善了。改善之后，就能有更好的身体和他们斗争到底了。这个世界上也许还有很多像你一样的人，忍受着这种痛苦，想想真的觉得好心痛。” 沐春捂着胸口，一副伤心的模样。 吴阿婆见了心疼，伸手拍了拍沐春的手臂。 “医生啊，不要这样，都是我不好，让你跟着难受。好的好的，我听你的就是，只要你相信我说的，我就相信你。终于遇到一个好人啊。” 吴阿婆的眼角留下泪来，那么多年钢铁一般的孤独战斗，她都没有流过一滴眼泪。 “阿婆，其实医生都好的，只不过不是所有医生都知道你这种情况究竟怎么回事，我恰巧知道而已。 战争期间嘛有很多技术是我们和平时代不了解的，世界之大，什么都有可能，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存在，什么人都有可能遭遇到奇怪的事情。所以阿婆，你不要担心，接下来，只需要按时服药，一切就没有问题了。” “哦，好的好的，谢谢医生，你也不要太难过了，也不要再研究这件事研究得太深入，以免因为我的事情给你惹上麻烦。” 吴芳梅谢了沐春好几回，才被楚思思扶着下楼去，陪她拿药这件事沐春不用开口，楚思思已经心领神会。 楚思思刚下楼不久，幽暗的花园桥医院五楼，地板吱吱作响，成群结队的老鼠踩着地板跳踢踏舞一般。 脚步声，匆匆忙忙，推门进来的是刘田田。 她红着脸，看起来跑得太快有些喘不过气来。 “怎么了？身心科没有急诊病人啊。” 沐春嘴上虽然在说笑，人已经站了起来，向走廊走去。 “边走边说吧。” 刘田田平和了一下呼吸，说话时还是断断续续，“一个孕妇，孕妇，说是不要孩子了。” “这是计划生育的事情，我可帮不了忙。” 两人这时候已走到四楼楼梯口，沐春一听是这样的事，脚步一停，原地转身就往五楼跑，动作和猴子一样灵活。 刘田田急得一把拉住沐春的白大褂，着急道，“等一下，沐春，沐春医生，你等一下。我看你还是跟我去看看吧，我觉得，这个病人，应该领到身心科才比较合适，计划生育那边，可管不了，医生都已经招架不住了。” 沐春听完，咻一声，再转身，“哎，走吧。” 计划生育办公室在一楼门诊大厅东边的走廊尽头，倒数第二个房间。 医院很有意思，一楼总是又明亮又宽敞，保洁阿姨每分钟都在保持地面整洁。哪里像五楼啊，连个保洁阿姨都没有，都好像把五楼遗忘了一样。 沐春心想，归根到底还是因为电梯不到五楼啊。&lt;/p&gt;</div> 正文卷 第二百六十二章 皮肤过敏 “没有怀孕的女孩怎么会来说不要孩子？” 楚思思被这个病人彻底弄糊涂了。 沐春跑到咖啡机前冲了一杯咖啡，照例放了七块冰块。 “圣女生子也不是没有。” 沐春随意一说。 “我虽然不信教，但是老师这样说是不是有些过于轻浮了？” 什么圣女生子，这样的玩笑实在有些不妥，怎么看都太不严肃了。 让人心情沉闷的花园桥医院五楼，一个穿着鹅黄色连衣裙的女子小心翼翼地沿着墙朝前走，她走地很小心，好像生怕在这昏暗的地板上会突然冒出一只狰狞的手，将她拽住，带她走向无尽地狱的深渊。 只要小心一点，一定要小心一点。 “你好？是一楼的江医生让我来这里的，请问哪位是沐春医生？” 沐春放下咖啡杯，“我就是，我就是。您是赵小姐吧。” “是，我就是，我叫赵萍。” “你怀孕了吧，看起来很幸福啊，怀孕的女人果然是最美的。” 赵萍低头看看自己的肚子，“是啊，快两个月了，本来想生下来的，但是......” “没关系的，这种情况并不罕见，现代人的生活总要安排好方方面面才行嘛！” 沐春给赵萍倒了一杯牛奶，因为是冰的，还特意问了一下赵萍是否介意有点冷。 赵萍礼貌地接过杯子，摇摇头，“不冷，没关系，谢谢。” “不客气，这里还有一些威化饼干和糖，你需要来一点吗？” 要不要这么殷勤啊，楚思思有些看不下去。 “不用了，我怕甜食太多对身体不好。” “所以是工作太忙吗，还是暂时没有打算多一个家庭成员？” 沐春一边喝着咖啡一边聊着，仿佛在和自己的妹妹闲话家常。 赵萍看了一眼楚思思，勉强笑了笑，沐春立刻明白她的意思，说是要去护士台找一份病历，就让楚思思离开了。 “是工作太忙了或者感情遇到什么问题。” 赵萍摇摇头，双手捧起牛奶，明明是冷的牛奶，赵萍却对着杯口吹了又吹。 她不说话，沐春也不说话。 身心科诊室里又安静地连一片叶子落在地上都能听见。 赵萍看了看沐春，小声道：“是还没有结婚，不是时候。” “哦，这样啊，的确有点麻烦呢。” “其实也没什么麻烦的，我们很相爱，早晚是要结婚的呢。” “对方一定是个很不错的人吧，一定非常优秀。” 赵萍的眼睛笑成月牙，其实赵萍已经26岁了，因为身材娇小，看上去不过20岁的样子。 她笑起来很好看，弯弯的眼睛，整个世界都好像在和她一起微笑，若不是在医院看见她，一定会以为她可能是某个想不起名字的演员。 这个微笑同样也让很多男人为之倾倒。彭言第一次见到赵萍的时候，赵萍正在舞台上演出，婀娜的身姿伴着古典舞的鼓点，少女的韵味弥漫在整个舞台上，也迷离了彭言的眼睛。 他疯狂地追求赵萍，跟随赵萍的脚步，一日也不停歇。 那一年，赵萍所在的舞蹈团正在巡回演出，彭言几乎跟着赵萍的演出，走遍了东南亚和欧洲各大城市。 在巴黎，彭言才向赵萍提出，想要一直照顾她。 “巴黎，真是一个再合适不过的地方，有点像伍迪·艾伦的那部电影，叫什么来着？” 沐春挠了挠头发，为自己想不起来抱歉不已。 “是《午夜巴黎》，一部非常浪漫的电影，他也和我说起过这部电影。” “是吗？我也非常喜欢呢。” 说起彭言的时候，赵萍的脸上洋溢着桃粉色，比美颜相机拍摄下的容貌更迷人。 鹅黄色的赵萍，就像新生的树叶一样惹人怜爱，沐春不断感慨着如此漂亮的女孩，为什么他今天才认识，要是每天都能有颜值如此高的病人就好了云云。 “难道医生要追求自己的病人吗？好像这样做不合适的吧。” 刘田田不怀好意地问道，“真的吗？医生真的会和自己病人走到一起吗？” “好像也没有规定医生不能和病人结婚的，如果彼此喜欢的话，应该也没有什么问题。” 楚思思回答道。 “医生不是经常和护士结婚的嘛，真糟糕，人家还想嫁给医生的呢。” “方明啊，据说方明也没有女朋友。” “沐医生怎么知道方医生有没有女朋友的事？莫非你们两个人私交甚好？居然瞒着医院，所有人都不知道？楚医生是不是也被蒙在鼓里？” 正在吃巧克力的楚思思立刻摇头，“不知道，我和方医生一点也不熟。” “谁问你和方医生熟不熟啊，你和沐医生熟就好了啊，我就是想知道，方医生有女朋友吗？” “没有，方明不讨女孩子喜欢的。” “我觉得也是，整天板着个脸，虽然颜值的确很高，可是就算是再好看，整天冷冰冰跟一把手术刀一样，谁会喜欢啊。还是沐医生这样的比较可爱一些，也是比较有人情味一点。” “可是赵萍真的很好看啊，毕竟是舞蹈演员啊，真的是如梦一般的女子，如水一般的温柔，桃花一样的芬芳。” 沐春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之中，楚思思和刘田田连连呕吐。 “所以，医生也是可以和自己的病人走到一起的吗？” “应该也是可以的吧，做一个护花使者，人人有责啊，医生也是人是不是？” “当然不是，沐医生难道喜欢上那个赵萍了，她可不太正常，江医生说，她根本就没有怀孕，却要医生给她做流产手术，这种人脑子还正常吗？” 楚思思说不出话来，很明显，这样的事情太诡异了，几乎连一个笑话都算不上。 一个看起来一切都很正常的女生，说话的时候温文尔雅，透着大家闺秀和小家碧玉的一切美好品质。 “可是她竟然在江洪那里拍桌子，几乎以死相逼。” “以死相逼？” 沐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刘田田吓了一跳，冷嘲热讽道：“沐医生那么在意这位赵萍姑娘吗？”&lt;/p&gt;</div> 正文卷 第二百六十三章 抑郁障碍 “当然在意啦，每一个病人都和我的奖金息息相关啊，我又不是护士，奖金都跟着科室走，我可是一个科室的主任，我的奖金全靠我自己啊。” “不是还有楚医生吗？楚医生也来医院快半年了吧，应该也能为沐医生分担不少工作吧。” “楚医生虽然好，可是楚医生不在乎那些奖金啊，经常是一副慈善家的姿态，能省的检查都给病人省了，这样下去，医院自然不会抱怨她，但是院长会抱怨我的呀。” “说的也是啊。” 要说这身心科到底一个月能有几个病人呢？刘田田可能是最清楚的，其实吧，不论她多么努力，愿意来身心科看病的人还是少之又少，谁没事做会走进身心科啊，要是被其他人知道了自己去身心科看病，多半会被说脑子有问题。 脑子有问题或者发疯了，神经病之类的，有时候可比摔断腿，重感冒，甚至糖尿病之类的更让人讨厌呢。 “江医生就是说她的语气非常可怕，当然这个以死相逼不是要挟医生什么事，只是她有轻生的念头。” “如果医生不答应她的请求，她就有可能会伤害自己吗？” 沐春问道。 刘田田点点头，“好像是这样的，江医生说，真为这个姑娘觉得头疼，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病人。”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弄得我现在都怀疑，是不是江医生弄错了，也许是孩子还太小，还检查不出来？” 刘田田从护士服的口袋里拿出一支口红，对着窗户补了一下口红，又从口袋里拿出几块巧克力和饼干扔给沐春。 “我给你带吃的了，以后别去护士台拿了，多丢人啊，我给你拿到五楼来。” 说完，对着沐春眨了眨眼睛。 “蓝色睫毛膏啊。” 沐春笑嘻嘻地问道。 “这么远就看出来了？怎么看出来的，李小梅一个上午都没看出来呢。” 楚思思冷冰冰地看了沐春一眼，“有时候，沐医生就的眼睛就像射线一样，什么东西都能看见。” “莫非还能知道我在想什么？” “江医生还说了什么？” “她还说，这个赵萍，根本就......” 刘田田觉得为难，没有把话说完，楚思思有些着急，但是沐春却一点也不好奇。 “沐医生，你不好奇吗？” “我不好奇啊，一个b超都无法看出怀孕的女孩说自己怀孕了，还能有什么比这更稀奇的事情吗？除非你告诉我，这个赵萍还是个姑娘。” 刘田田大惊失色，怎么会，沐春难道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你，太恐怖了把，你怎么会知道的？难道江医生告诉你了？” “江医生没有告诉我，我猜的。” “怎么猜到的？这种事情在医学上可能吗？” “医学的神奇之处就是它完完全全是科学，但是它也有科学难以解释，或者看上去很不科学的事，身心科也是科学，但是有更多科学难以解释的事。”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被排挤在外的楚思思有些不耐烦，“到底在说什么？什么医学和科学的，不要打哑谜，到底怎么回事？” “其实江医生可能自己也没有想到，一个25岁的女孩子竟然会让她半辈子的医生生涯如此惊叹，就好像看到了传说中的神迹一般。” “神迹？难道她真的怀孕了？” 刘田田打断道：“当然不是，江医生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这个赵萍根本就还是个姑娘。” “姑娘？”楚思思想不明白。 “不是有男朋友吗？沐医生说赵萍有一个非常爱她，而且条件非常好的男友，家里非常有钱，相貌出众，和她可以说是郎才女貌，金童玉女。” “沐医生是这么说的吗？” 刘田田寻求沐春的肯定。 沐春点点头，“按照赵萍的说法是这样的。” “这么说来，这个男朋友是假的？” 此时的刘田田已经把这件事当成小说了，她迫不及待想要知道后面的剧情，可是偏偏作者却不更新了。 “啊呀，沐医生，你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要等她下次来才知道，但是赵萍真的很好看啊，是远北大学舞蹈团的吧，楚思思应该对这所大学比较了解是不是？还是我记错了，诶？总觉得什么时候听到过这所大学啊。” 沐春摸着自己的前额，想了半天，也没想到。 这时，楚思思拿出手机看了一看朋友圈，果不其然，是小林。 “是林小刚，小林提到过这个舞蹈团。” 小林的母亲虽然并不支持小林跳舞，但是现在也以一种不反对的态度面对这件事情。 “其实妈妈小时候也很喜欢跳舞的。” 小林在wechat上和楚思思是这样说的，最近这段时间母子俩的关系缓和了很多，小林说他的确很希望成为女孩子，一直以来都是如此，等将来自己赚了钱应该会选择去医院进行这方面的手术吧。 考虑到糖尿病的情况，小林有些沮丧，也许糖尿病会阻碍他最终成为一个女孩子，但他说无论如何都会努力。 “妈妈已经不反对我跳芭蕾，只是她还抱着希望，觉得有一天我可能会选择王子的角色，这一点恐怕要让她失望了。可惜京剧里会有男生扮女角，但是芭蕾里好像就没有，实在没有办法，也只能让妈妈失望了。” 小林发了几个吐舌头的图标，楚思思也为他高兴，至少现在他不会伤害自己的身体来引起母亲的关注，不会再晕倒在医院门口了。 关于最近的表演，本来是很有信心的，但是小林却有些沮丧，说是舞蹈团出了点状况，可能会影响高校联演。 “这样啊，小林恢复得不错呢。” 沐春站上去有些得意。 “这个案例是不是写到这里就差不多了，我应该怎么总结这个案例呢？” “总结？你说小林吗？” 楚思思简直觉得对牛弹琴，明明沐春才是这个领域的专家啊。 “楚思思觉得结束了就结束了吧，反正李楠已经十四天没有来了。”&lt;/p&gt;</div> 正文卷 第二百六十四章 预防基金 “事情很简单，因为第一次我给李楠的药李楠吃了以后，第二次你给李楠进行治疗，结果你没有开药。然而第二次你也明显感觉到李楠似乎状态比之前好一些对不对？” 沐春说得不错，事实就是这样。 第二次李楠来医院，看起来的确比第一次要好很多，整个人虽然仍然非常紧张，但是他的确有将自己的心事和楚思思分享，并且表达了他渴望改善现在的状态。 “他很辛苦，非常辛苦，老师，我真的很想帮助他。” “但是你忘记给他开药了。” “可是老师。” “所以说，他如果有什么危险，就是你的责任。” 楚思思百思不解，被沐春这么一说越来越困惑，甚至连自尊心都受到了打击。于是不管沐春有没有在听，楚思思把李楠第一次来就诊到现在所有的治疗细则都重新复述了一遍。沐春几乎是闭着眼睛听完的。 “你就是想让我回去读法律不是吗？” “是的，我就是这么想的，我觉得这样对你来说更好。” “为什么？”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你母亲希望你回去，我也没觉得你母亲希望你回去这件事有什么不对，如果可以的话，你就早点回去吧，身心科不是一个很适合你的地方，你缺乏一些东西，而且自身也有一些状况。” 听沐春这么一说，楚思思突然觉得沐春似乎根本就知道她是谁，也知道她曾经经受的困难，这半年来，他根本就是在装糊涂。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沐春真的是太可恨了。 人的自尊是一种很古怪的东西，它既能发挥好的一面，激励一个人奋发向上，也能成为坏的一面，让一个人颓丧，甚至自卑。 楚思思这样的女孩原本是不会自卑的。 刘田田就整天都充满自信，从来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事情需要隐藏，她想发脾气就发脾气，想要去冰箱里拿东西吃就去打开冰箱门。 你可以认为她没有教养，但是她不在乎。 小林宁可晕倒也不要和母亲倾诉自己的苦衷，这也是因为自尊心。 不仅仅是女人，男人也有自尊的需要。 不管怎么说，楚思思都是一个坚强的女孩，既然她决定做好一件事，不管多么困难，她都不会轻易放弃。 就算沐春百般刁难甚至数落，她都不会放弃的。 李楠还是没有出现，一周后，楚思思变得烦躁，沐春就让她在对面的治疗室里读书，读的都是一些短篇小说，其中有一篇特别有意思，讲述的是一家人都有一些类似李楠的症状，其中有一个家庭成员每天的工作就是洗刷路边的树，每天要洗一百遍，从早上到晚上就做这一件事，然后安安稳稳睡到天亮再做这件事。 还有一个家庭成员每天的工作室数地上的砖块，就算今天已经把街区里的砖块全部数完，第二天也要重新开始数，他的工作就是数砖块。 楚思思边看边笑，对这个叫做科塔萨尔的作者充满的好奇和喜爱，于是又问沐春要了几本他的小说来读，沐春说长篇不适合楚思思，就给了她两本短篇。 楚思思想到如果像李楠这样的人可以从事一些需要重复检查的工作，也许正好能够缓解这种病症，还能在该领域里取得不错的成绩。 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诉沐春，沐春竟然还表扬了她，有文学天赋，适合去写小说。 沐春虽然这么说，但是楚思思发现在沐春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亮光，也许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这道光照进了楚思思的心里。 老师给我看这些书是有用意的吧，科塔萨尔小说里的人物可以从事简单的重复工作，并且获得安心和报酬，霍华德·休斯不也是一样吗？他执着于拍摄一部完美的电影，几乎到了苛刻的地步，他为了建造一辆好的飞机，也几乎重复实验了无数遍。 看上去疯狂的行为最终带来了旁人无法企及的财富和成绩。 疯狂却仍然光彩熠熠。 健康的身心到底有什么标准呢？ 楚思思把问题记在本子上，翻看沐春那些笔记的时候，她思考并且寻找着问题的答案。 在沐春的笔记中有多处提到过身心健康的标准究竟是什么，他也有很多解释，并且看得出来，这些解释是在统计和分析了很多案例之后总结的经验和想法。 这些案例是哪里来的呢？ 他写这些笔记的时候还只是在学校读研究生。 他从事身心科医生的工作也不过三年多的时间，可是这些笔记上的内容是哪里来的？ 难道是抄袭？ 沐春的英语很不错，还因为喜欢拉美文学，为了读懂西班牙原版小说，自学过两年西班牙语，但就算如此......难道沐春的这些笔记是抄袭国外的研究成果？ 还能是什么呢？ 楚思思想不出其他可能，她打开google，挑了一些沐春笔记的片段进行搜索，丝毫没有找到相同的文字。 她又想也许是翻译的原因，于是楚思思又把沐春的笔记翻译成英语，搜索结果依然没有类似内容。 这些东西都是沐春想出来的吗？ 楚思思越来越不明白，她在考虑是不是要问问楚晓峰。但是楚晓峰最近一直在美工作，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 “还是不想要孩子吗？” 沐春看着赵萍，赵萍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 “是的，不想要这个孩子，现在不是时候。” “回去和男友商量过了吗？” “商量过了，他的意思也是，时间再下去的话可能不太好，所以还是早一点安排手术比较妥当。” “那么打算什么时候呢？” 沐春手上的钢笔在赵萍的病历上刷刷书写着，时不时抬头看一眼赵萍的肚子，又不知道在写些什么。 “去完善一下检查吧，既然不想要的话，看看身体情况怎么样，是不是适合手术。” 说完，一叠检查单推到赵萍面前。 赵萍仍然穿着和上次一样的黄色连衣裙，白色运动鞋。 与上次不同的是，这一次，她走进门诊室的样子更像是一个孕妇，她的腹部也变得比之前大了很多。 她摸着肚子露出幸福的笑容。 沐春也跟着微笑。&lt;/p&gt;</div> 正文卷 第二百六十五章 绝对音感 只有楚思思觉得门诊室里这两人的笑异常恐怖，简直就和恐怖电影一般。 明明知道一个女孩没有怀孕，却让她做怀孕妇女才需要做的检查，这样的事整个医院也许只有沐春做的出来了。 因为对这个叫赵萍的病人有些好奇，刘田田特意查看了她的检查记录，没想到沐春竟然让她做那么多项检查。 全套血液检查，b超，微生物，心电图，激素…… 简直胡闹。 江洪看到了检查记录，优雅地吐出胡闹二字。 “心电图和微生物检查也就算了，b超她上周刚刚检查过，明明什么都没有。” “还有血液检查，这个只要看得懂指标数值的都能知道有没有怀孕。” 计划生育办公室里，江洪关紧房门，窗外天气阴沉，十月，近入深秋，却好似还有台风正在赶往这座城市。 江洪和善的脸也止不住阴沉下来。 “听说你和身心科很熟悉，这个沐春到底靠谱吗？” 刘田田耸耸肩，“这不是江医生让李小梅去找沐医生的吗？难道江医生是无计可施，才出此下策？” 江洪无奈承认自己确实无计可施，赵萍这情况莫不是发疯了吧。 赵萍小心翼翼地走在各楼层间完善检查，楚思思则与她错开时间与检查医生悄悄沟通。 “又是这个赵萍啊，上次也是我给她检查的，肚子里什么也没有啊，根本没有怀孕。” “是的，身心科这边是想请李医生帮个忙，找一张怀孕的b超证明给她。” 超声检查室中，李舟医生的脸完全淹没在黑暗中，偶尔有仪器上的光照在他的脸上，忽隐忽现。 看来，楚思思的请求，李舟这位四十多岁的医师就没想答应。 “拜托啦，身心科的病人比较特殊，可能有些请求看起来很离奇，这份报告的真实性不会影响到李医师的，沐医生已经写好了病情说明，协助申请以及责任说明。” 楚思思把三份刚打印完尚有打印机余热的三份材料放到李舟面前。 李舟在幽暗中皱了皱眉头。 找超声检查室协助治疗的情况并不少见，但超声检查室有自己的规则，有些事情是断然不会随意答应的，要不然，出了问题不好解释。 这个楚思思和院长的关系非同一般，早已不是什么新闻，李舟虽然平日不喜欢听这些八卦传闻，可是耳朵里也听到过不少护士和医生聊起。 医院这地方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和院长有关的事，李舟多少还是留意了几分。 哗啦一声拉开窗帘，虽是阴天，白光忽然照进检查室内，人的眼睛在黑暗里忽然看见日光，总有些不适应。 等楚思思的眼睛适应了新的亮度，窗帘又被拉上了。 “行了，我知道了。但是我只能在检查报告里写上早孕，b超图就不打印在报告上了，我没办法手画一张对吧，要不然就是找别的孕妇的检查影像代替赵萍的。 这样做的话就有些不妥当了，就算有这三份材料我也爱莫能助。 毕竟这就不是伪造检查结果一宗罪名了，涉及到暴露病人隐私和伪造医学影像材料。深究起来，我是要上法院的。” “这样就可以了，不需要影像材料。” 楚思思见好就收，走出检查室时赵萍已经在座位上排队了。 “你是身心科的那位医生吧。” 赵萍微笑着站起身，礼貌地向楚思思打招呼。 “嗯，是，你现在排队？” “是啊，护士说要等尿急才能检查，和上次一样。” “嗯，子宫在膀胱后方，要膀胱充盈后，超声探测才能看清子宫内的情况。” “是吗。” 赵萍低头抚摸着肚子。 脸上尽是幸福和甜美。 鹅黄色连衣裙穿在她身上稍稍有些长，一直长到脚踝上方不到一寸。 不过……好处是，这条略微宽大一些的裙子能遮住她隆起的肚子，说起来，这个肚子真的又圆又大了。 赵萍很瘦，舞蹈演员的身材娇小玲珑，身上并没有任何多余的脂肪。所以肚子稍稍突起就特别明显。 难怪她每次都穿这样宽大的裙子出门，是为了遮住肚子吧。 “今天早上我坐地铁来的，地铁里还有人给我让座位呢。” 赵萍说话的时候眉毛弯弯眼弯弯，完全是一个沉浸于幸福之中的小女人模样。 “男朋友不陪你来吗？他工作很忙？” 楚思思照着沐春关照的话问道。 赵萍先是垂目不语，随后道，“他太忙了，本来说让司机送我来的，我觉得不必麻烦了，可是自己开车又怕万一对宝宝不好，地铁也就一站而已，就自己来了。” “你们商量好了就行。” 楚思思正要走开，赵萍又道，“对了，这个手术应该很快的吧，我还要赶舞蹈团的演出，马上就要大学联演了，不会对我身体有什么影响的吧。” 大学联演？这不是小林之前说无论如何也要参加的演出嘛。 “你是要参加大学联演？” 楚思思顺着问道。 赵萍眸色中充满自豪地回道，“是啊，我们准备了好久，今年的大学联演，一定会有好成绩的。” “排练什么舞蹈？” “啊，很有名的芭蕾舞剧，《天鹅湖》。当然不是全剧啦，只是一小部分。” “《天鹅湖》好像哪里听到过啊。” 沐春一边跑步一边哼唱着不知道什么歌，歌声凄凄惨惨的，说鬼叫一般也不为过。 “是小林在排演的舞蹈。” “还有远北大学舞蹈团？” “是的，远北大学到这里差不多二十分钟步行距离，小林也是住在这边附近，所以没有住宿。赵萍如果是远北大学舞蹈团的成员……那么可能和小林认识。” “是同学？” 沐春越跑越快，边说话边喘气。 “同届是不可能的，赵萍可能是在读研究生，小林才大一。” “这也不难理解，国外很多大学的舞蹈团和乐团年龄跨度都不小，我们这边二十几岁读研究生的很多，国外三十几岁甚至四十几岁才回学校读研究生，所以年龄不是什么大问题。” 沐春说得不错，这一点楚思思也没有疑问。 说起远北的舞蹈团，楚思思又想起小林前几天所说的事。 说是舞蹈团遇到点困难，但是会努力争取好成绩的，会是什么困难呢。&lt;/p&gt;</div> 正文卷 第二百六十六章 超级新闻 赵萍掩嘴呵呵直笑，“可是你现在的身材很不错啊，身高也不错，很多芭蕾演员都达不到你的身高呢，在芭蕾里面，男生的身高可是优势的一部分哦。” “身高有了也没用啊，还要身体比例吧，我的身材虽然作为普通人来说，我还是比较满意的，但是要从舞蹈演员的角度来衡量的话，臂长和腿长都是大问题呢，而且脑袋是不是也偏大了一点点。” “嗯，但是欣赏舞蹈也是一件让人幸福的事情，不是吗？一个喜欢舞蹈的观众，也是我们非常重要的财富呢。” “真的吗？你们会喜欢上自己的观众吗？” 赵萍没有回答，看起来这个问题有些不礼貌。 “额，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表达真的很喜欢芭蕾表演，如果有机会的话真想去多看看演出啊，对了，大学联演有没有对公众售票的场次啊？很想去看呢。” “公众场吗？如果入围总决赛的话会有巡回演出。” “会去欧洲吗？就好像你和彭先生认识的时候一样。” 赵萍含羞的脸上桃红尽现，原本还在甜美的微笑，忽然一阵恶心，胃里翻江倒海一般。 沐春及时递上呕吐袋，好像事先就预料到会需要用到这个袋子。 赵萍不停恶心着，却一次次只是干呕，什么也吐不出来。 “叶酸有按时按量服用吗？” 沐春关切道。 “上次开的药吗？” “是啊，上次给你准备的药，应该要按时服用才好。” 赵萍将袋子叠起来，优雅地放到桌子上，手指在边缘捋了几次，确定袋子边缘折叠齐整后，才不好意思地轻声说道，“我想着孩子也不需要留下，就没有特别注意服用药物，记得的时候就吃了一些，忘记的时候就没有吃了。” 赵萍委屈地似要落泪，看着赵萍楚楚可怜的模样，沐春连忙摇手解释，“没事没事的，这个药吧，不仅仅对孩子有用，对您的健康也是有好处的，孩子在身体里渐渐发育长大，是非常消耗母亲体力的，而且怀孕早期，呕吐会非常频繁，胃口也不好吧。” 赵萍点点头，眼眶湿润，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恶心。 人在呕吐的时候常常会流下泪来。 “所以我还要继续吃药吗？” 赵萍看了看自己的腹部，又把手捂在胸口。看起来恶心感仍然在折磨着她。 “等血液报告出来之前还是需要服用一些营养补充剂的，而且你看起来有点贫血，睡眠怎样？这几天饮食状况好不好？” 对沐春提出的这几个问题，赵萍回答地很含糊。贫血，应该没有吧；胃口，还和以前差不多；睡眠，不知道啊，应该还不错吧，一直还不错的之类。 沐春问及怀孕是否影像舞蹈排练的事，赵萍更是含糊其辞，不是说她故意瞒着不愿意向沐春说明，赵萍的神情有些迷离，更像是自己也无法说清。 “太古怪了，为什么沐医生明明知道她没有怀孕却还要帮她一起撒谎呢。” 沐春在地上努力练着绷脚背的动作。 “太难了，别说脚尖撑起整个人了，就算是把脚背伸直都不容易啊。” “我突然有一个想法。” 刘田田目光灵动，一脑子坏主意的样子。 “什么想法？” 楚思思问。 “有没有可能是高校联演在即，这个赵萍压力太大，或者不管什么原因吧，她想请假，不想跳舞了，怀孕是最好的病假了吧。” “精彩，刘田田有成为身心科医生的天赋。” “咳咳。” “楚医生就很迟钝，脑子也不会转弯。” 刘田田兴高采烈地蹲在地上，看着池子里的鱼一样看着沐春。 “沐大侦探，我说的对不对，我可是花园桥秋彦啊。” “你是小说读多了吧。怎么不说自己是名侦探柯南呢。” “我喜欢工藤新一啊，不喜欢柯南……” 看着两个女孩你一句我一句的，沐春就像没听到一样。 刘田田的推衍不无道理，楚思思虽然嘴上不承认，但心里却觉得刘田田所说并非全然荒唐。 “有可能真的是有什么原因。” 楚思思想起小林这几天的朋友圈都是黑白色的，好像有什么人去世了一般。平日里小林很喜欢晒舞蹈团的排练，还总是说迫不及待想要在高校联演的舞台上交一份让指导老师满意的答卷呢。 但是最近几天，小林的朋友圈里总是怪怪的，洋溢着一股悲伤的气氛。 这种事情小林不说，楚思思也不好问，现在想来也许该问问小林，赵萍最近是不是请假了。 问问小林应该就知道了。 “问问吧。” 沐春突然开口。 “问什么？” 刘田田不解道。 楚思思明白沐春的意思，这一次他们应该想到一起了。 “问问小林，赵萍最近有没有参加舞蹈团的演出，还有，查一下赵萍之前参加的巡演，两年前东南亚和欧洲的高校巡演，应该会有视频资料。” 刘田田张大了嘴，兴奋地眨巴眼睛，“是不是，真的开始案件调查了？天啊，我可以写推理小说了，书名就做《疯狂医生》。” “疯狂护士吧。” “楚医生，这件事情要快一点，周一的时候，赵萍就会来拿血液报告，如果没有问题，她会立刻要求进行手术，到时候就麻烦了。” 楚思思看出沐春眸色中的紧张，这件事情太奇怪了，几乎已经超出医院的工作范畴，本来江洪的意思不过是把人劝走就是，没想到沐春非但没有把人劝走，反而做了虚假怀孕报告，帮助赵萍对自己怀孕这件事深信不疑。 楚思思立刻给林小刚发了留言，林小刚的一直到下午三点四十五分才给楚思思回复，内容让楚思思毛骨悚然。 “赵萍？赵萍已经死了。” “死了？” “刘护士你要么申请来身心科算了？你这样整天往五楼走，别的同事看到只怕不太好。” “那我让我妈去和院长说，我要调来身心科做护士。” 楚思思本来只是故意这么一说，本意并非真的要刘田田来五楼工作，没想到刘田田竟然满口答应了，还一副怎么到现在才想起来应该到五楼来工作的后悔模样。&lt;/p&gt;</div> 正文卷 第二百六十七章 一个儿子 “你不惊讶吗？” 楚思思看向沐春。 沐春不语。 这时林小刚又发来消息，“不好意思思思姐，回你消息晚了，因为今天是赵萍老师三七，舞蹈团自发组织聚在一起怀念她，她对我们所有人都很好，也曾经鼓励过我，人生是一场浪漫而漫长的旅程，不要因为眼前的困难就停步不前。没想到，赵萍老师的人生虽然浪漫却不漫长，她才26岁。” 26岁的赵萍，分明今天还在花园桥医院出现过，怎么会突然就死了，而且死了三周。 “三周？” “如果是三周的话，那么赵萍第一次在医院出现之前的一周，真正的赵萍就已经死了。” 刘田田不再兴奋了，她觉得有些可怕，女孩子的想象力本来就丰富，刘田田又似乎比一般女孩的想象力更丰富一些，想象力一旦丰富，对恐惧的想象也会比一般人更真实更鲜活。 短短几分钟里，刘田田已经从借尸还魂想到幽灵附体，又从幽灵附体想到恶灵不散。 “医院灵异事件吗？不要吓我，难道光天化日之下也会发生吗？” 刘田田捧着一瓶苏打水，从刚才到现在一口也没喝。 狂风吹打树枝，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大雨倾盆，窗外四点的天空看起来也夜晚临近是一样黑沉沉。 “会不会是有人捡到了赵萍的医疗保险卡，然后冒用了赵萍的名字。” 刘田田虽然害怕，却仍然努力思考着这件怪事。 楚思思冷冷地回复她不会有这样的情况，虽然说捡到医疗保险卡直接拿到医院来使用，一般情况下不会有特别大的问题，没有那么多医生和护士会一遍一遍检查病人信息以及照片是否与本人一致，因为人的相貌是会变化的，整形整容现在也很多，所以一般医院不会非常仔细核对医疗保险。 “是啊，我们一般只会询问是完全自费还是有医疗保险的，保险卡也就是核对下姓名和性别，当然年龄差别特别明显的一眼就能看出来，有一次一个五十多岁的阿姨拿着她女儿的医疗保险卡来配药，结果就被挂号处质疑了一下，阿姨这才想起来，早上出门太着急拿错了。” 楚思思摇摇头，又道：“问题的关键不在这里。问题的关键其实是......” 楚思思望向沐春，刘田田却急于要她解释。 “那是什么？你快说啊，不要这样吞吞吐吐的。” “按照我们的民事法律规定，人死了以后，社会医疗保险卡是需要办理注销的，医疗保险账户中剩余的资金可以由家属继承，一般来说家属带着户籍注销证明或死亡证明或火化证明的原件及复印件，去有关部门办理，很快就能完成。这件事一般在人死后会由家属进行办理，证明死亡的材料之外还涉及一系列程序，但并不复杂，我就不一一叙述了。总之，赵萍的医疗保险卡应该三周前就不能使用了。但是，我们这张卡分明就是赵萍的。” 这一点，沐春和刘田田都可以核查，沐春也的确再核查了一遍，是赵萍的医疗保险卡。 “就医记录呢？” 沐春问道。 “没错，就医记录。” 刘田田跑到电脑旁，查阅了一番赵萍的就医记录，这张卡从大半年前最后一次补牙以后，就没有就医记录了。 “有什么发现吗？” 刘田田摇摇头。 “看来医疗保险卡没有什么作用。” 沐春继续爬到地上练习仰卧起坐。 楚思思毫无头绪地翻看着朋友圈，突然她的眼前出现一个熟悉的人影。 一件鹅黄色的连衣裙，确切的说是一个穿鹅黄色连衣裙的女孩。 “这个是不是赵萍？” 刘田田凑过头去，“我虽然脸盲，但是我认识这条裙子，这条裙子非常特别，而且非常漂亮，我去网上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可能是某个设计师专门量身设计的裙子，不是工厂的成衣。“ “这个人应该就是赵萍，真正的赵萍。” 沐春没有看照片，他躺在地上，仍然在努力地做着仰卧起坐。 “那么来医院的又是谁呢？” “其实很容易理解。”沐春道。 “这不是一件灵异事件，也没有什么不好理解的地方，赵萍只有一个，但是赵萍可能有一个和她长得很像的姐姐或者妹妹。来我们医院的就是这个姐姐或者妹妹，不，应该说是双胞胎。” 双胞胎？楚思思和刘田田惊讶不已。 但这的确是非常简单和合理的解释，没有比这个解释更科学更能理解的了。 “如果是家人的话，那么有可能，出于某种原因，故意隐藏了她的医疗保险卡。” 楚思思摇摇头，觉得自己刚才的这个说话有些不完整。 “好像可以这样，但是民事殡葬流程上应该是走不通的。” 沐春望着楚思思，楚思思将手机放进白大褂口袋中，站在窗台前看着窗外的风雨，想了足足十分钟。 十分钟里，刘田田都不再说话了，房间里只有树枝拍打玻璃的吱吱声，和雨水流在窗外落水管里的声音。 天啊，我想到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真的有可能可以不去注销这张医疗保险卡。 “到底怎么回事？” 刘田田问道。 “有一些复杂，但是如果当时办这张医疗保险卡的时候，两个人的身份就有弄错，那么也学注销的那张就是来医院的赵萍的医疗保险卡。” “可是会有指纹登记。” “也不是所有地区都有指纹登记，而且如果调查一下指纹登记的时间点，以及最新医疗保险卡更换情况的话，也许这种解释是合理的，它看上去很复杂。” 刘田田摇摇头，“不太可能，这太复杂了，而且说不过去，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一定要拿着赵萍的医疗保险卡呢？如果只是要冒充赵萍的话，完全可以选择自费医疗，只要登记一下姓名，电话就可以了，根本不需要那么麻烦。” “不一样。” 沐春坐在地上，因为勉强做了三十几个仰卧起坐而气喘吁吁。&lt;/p&gt;</div> 正文卷 第二百六十八章 赛前准备 沐春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笑着点点头。 “是的，是五楼的病人。” “五楼也负责怀孕妇女身体检查吗？” “诶？为什么这么说？” “听副院长说，身心科的沐春医生特别会开检查单，尤其是大脑ct这种，一般社区医院不太会开的检查项目，沐春医生一周都能开出一两张来，看来沐医生很擅长说服病人多多检查身体啊。” “是这样的......”沐春清了清嗓子，揉了揉凉凉的肩膀，“是这样的，那个......身心科嘛，和大脑的......关系，会比较复杂一些。或者说，有时候病情会比较复杂，像是沉在水底的城市，比如亚特兰蒂斯，病人呢更多时候像一个旅行者，他们说着自己的故事，经常是七拼八凑或者支离破碎的，有些病人的病程连绵很多很多年，十几年，甚至大半生都有，不可能说得很清楚，所以常常需要借助一些检查手段，来帮助病人呢排除掉一些混淆选项，就和英语考试阅读部分的选择题一样。” 方明抬头喝下最后一口咖啡，“你不喝一杯吗？身心科可是有咖啡机的啊，看来沐医生平时咖啡的瘾也不小。” “额，一会就去倒一杯。” “病人应该没什么事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都没有醒过来。” 沐春一听前半句，本来刚要点头，结果方明的后半句一说，他立刻站了起来。 “怎么了？” “病人体力消耗过大，也许暂时还需要休息，你干什么那么紧张？” 沐春这突如其来的站立把方明的心也揪了起来，出于职业敏感性，他警觉地察觉到事情并不简单。 但既然是身心科的病人，外科没有收到会诊请求，所以也不便过问太多。 “既然你来了，我这边的工作就告一段落吧，李小梅在照看病人，一会上班后，外科会有人来接病人，没什么事的话，醒过来办完手续就能回去了。” “现在是在输营养液吗？” 沐春探头朝急诊室的病床上张望。 “是啊，一些葡萄糖，她现在身体是比较虚弱，但应该没什么问题。” “哦，那就好。” 方明盯着沐春，似乎在等待沐春说些什么，沐春却迷茫地看着方明，挤出一句，“怎么了？方医生不是应该下班了吗？” “沐医生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方明从白大褂口袋里拿出一份b超检查单。 “这份是我从她的病历记录里打印下来的，三天前她在我们医院做过的超声检查，检查结果是她怀孕了，检查单是沐医生开的。” “没错。是我开的。” 沐春也不否认。 “只是恰巧我认识这位病人，所以多管了一点点闲事吧。恰巧李小梅护士也一眼就看出了她是这两周一直来看病的赵萍。” “太巧合了吧，跟小说一样。” “沐医生，这份检查和一周前的检查结果完全不同，我想知道，是当时孕期太早，根本还看不到孕囊，还是我们医院的b超检查器存在什么故障？两次结果究竟是怀孕时长造成的结果不同，还是医生失职，或者是机器坏了，我是不是都应该请求医院做一个常规检查呢？” “啊，这个......?方明医生真是仔细呢。” “当然，沐医生可以和院长解释，毕竟你是院长亲自请来我们医院的，花园桥医院也是因为沐医生来了，才开设的身心科，原本五楼是要建几间观察病房的，这一点你可能不知道吧？” “我，真的不知道。” 方明说完，转身离开了，落下一句，去看看你的病人吧，我还是第一次遇到把月经当作流产的病人。 “沐医生来了啊，这么早。” 李小梅紧张地看着沐春。 “啊，情况怎么样了？” “没什么事，在救护车上醒过一次，说是死活不愿意去京一附属，结果就送来了这里。” 李小梅把救护车上的记录递给沐春。 “救护车上的人说是流产，方医生忙了半天，然后发现，她只是来月经了。沐医生，究竟怎么回事啊，所以江洪医生一开始的诊断就没有错，她真的没有怀孕是不是？” “啊，一开始就没有怀孕。” “但是方明医生找到了她的病历，病历上在您诊室的那次检查，竟然结果是早孕，难道月份问题仪器之前没有发现？” “啊，也是有可能的吧。” “没有可能啊，医生，因为她现在来月经了啊。” 急诊室的床上，赵萍穿着蓝色病人服，唇色惨白。 “看上去真可怜，同样是女人，我从来没见过来个月经像这样的。血流得到处都是，裙子全都湿透了。难怪急救车上的人也以为她是流产了。” “是啊，看上去实在像一个甜蜜的孕妇啊。” 沐春说着，视线却紧紧盯着赵萍的脸。 李小梅觉得怪异，医生这样看一个病人，实在有些奇怪，那眼神似乎是一个满怀深情地男人在看着自己心爱的姑娘忍受痛苦。 “她醒过吗？” “醒过一次，问孩子呢？” “方医生怎么说的。” “方医生没有回答，就说一切都好，放心休息，赵萍就又昏睡过去了。” “她是要确认一下。” 沐春喃喃自语。 “什么？” 没有听清的李小梅问道。 “从她再次昏睡到现在过去多久了？” “嗯......大概一个多小时吧。真是很麻烦，急诊室本来就床位不够用。” 花园桥医院的急诊室只有两张床位，一般来说到了早上，社区医院夜间急症室的病人会被转到普通门诊或者转到别的医院继续治疗。急诊室的床位很快会空出来给白天的病人使用。 赵萍这样一直睡着，就需要护士专门看护，而且，到现在也没有办法联系到她的家人。 “不是说和男朋友住在一起吗？还有司机什么的？” “啊，是这么说的。” “听刘田田说还是个很有钱的男朋友呢，舞蹈家就是厉害，一般都嫁给富豪了吧，可惜，要是明星就更厉害了，舞蹈家总不如那些选秀明星，影视剧明星来得星光闪闪，粉丝众多啊。”&lt;/p&gt;</div> 正文卷 第二百七十章 链条形成 李小梅感叹着，一夜值班到天亮，李小梅的脑子已经昏昏沉沉了，眼看着还不能下班，能保持这样的好脾气已经不容易。她耐心回答着沐春，一边还核对了一遍输液袋的容量。 “啊，是啊，用了多少葡萄糖了？” 沐春看了看输液袋里的营养剂，还剩不到1/3。 “一大袋都快输完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 平日里玩世不恭的沐春怎么对这个女孩这么用心啊。 回到护士台后，李小梅仍然觉得怪怪的，女人对关心总是比较敏感，医院的护士又对医生的事比较感兴趣。 刘田田一踏进医院，李小梅就迫不及待抓着刘田田问了一堆有关赵萍的事。 还没多问几句，就见刘田田面色越来越难看，最后连肩膀都开始颤抖。 “你怎么了，干什么像见了鬼一样啊，我可一夜没睡觉了，你不要吓我。” 看着刘田田魂不守舍的样子，李小梅也有些心慌。 “我去看看赵萍，她在哪？” 李小梅瞪了一眼刘田田，“拜托你稍微长点心吧，不要成天无所事事的样子，什么都不学，你来医院天天上班为了什么？衣服也不换你就在医院乱跑像什么样子。” 没等李小梅把话说完，刘田田已经跑到急诊室。一进急诊室就看见沐春懊丧着脸，靠在墙边，看到她进来也像没看见一样。 “赵萍？” 刘田田问道。 “不是，不知道是谁。” “不是赵萍吗，我脸盲你也脸盲？” 刘田田看着沐春穿了一件极其不合身的白大褂本来是会好好嘲笑一番的，有笑不笑不符合刘田田的生活哲学，但是现在她真的笑不出来。 沐春的脸色比昨天的台风还要可怕。 “沐医生，你不要吓我，你怎么了？” “楚思思来了没有？” “楚思思在五楼，你问我我怎么知道啊。” 看着沐春失魂落魄的样子，刘田田脑子里也懵懵的。 “李小梅说她来月经了？” “是的。” “那你紧张什么？等她醒过来，知道自己是来月经了，不就立刻明白自己没有怀孕吗？这件事情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楚思思来了吗？” “干什么总是问楚思思啊。” 沐春等不及向李小梅解释，走出急症室拨通了张枚的电话。 张枚两小时后，出现在花园桥社区医院五楼诊室中，今天的张枚心情看起来比之前都要好。 “没想到，你还有要请我帮忙的时候。” “不是我找你帮忙，是我觉得这么做有助于让楚思思了解，律师行业也可以帮助他人，并不是只有在身心科做医生才能助人为乐。” 张枚轻轻一笑，助手递上一份打印好的材料。张枚把材料推到沐春面前。 “你要的东西都在这里，楚思思什么时候能去学校上课？” “我希望她今天就回去，但是，恐怕她还不死心，那我也没什么办法，你不是说过嘛，不要让楚思思觉得我是受了你的胁迫，才想尽办法让她打消做医生这个念头的，所以，我没办法啊，这个题不容易啊。楚思思的个性您作为母亲总是最了解的吧。” “所以，你是想让我在她面前表现得和这件事情没有关系。” “对啊，要不然这么容易的事情我干什么要找你帮忙呢，对吧，就是想让楚思思知道，你也是非常乐于帮助别人，非常有同情心的一个人。并不是只有做医生才能帮助救人，律师也可以，有时候医生做不到的，律师反而更有可能做好。” 沐春委托张枚调查的就是赵萍的死因。 张枚很快就拿到了当时医院出具的死亡证明。 “流产？” “大出血。” 张枚平静地说。 “哦，原来如此，这样一来就都说得通了。” 沐春半瘫在椅子上，长吁一口气，几秒后，又变得比刚才更紧张。 他反复查看了两次手表，倏然从座椅上跳了起来，飞奔出诊疗室，一下撞在刚进来的楚思思身上。 “沐医生，老师。” 楚思思看着沐春急急忙忙下楼刚要追过去，被张枚一声叫住。 “你干什么？” “妈，你怎么在这里？” 助理抢先道：“是沐医生请张律师帮忙调查一点事。” “什么事？” 楚思思心不在焉问道。 “赵萍的死因。” “什么？” 听张枚这么一说，楚思思才注意到桌子上两张文件。 “是流产？” 楚思思抓着纸问。 “难道你怀疑我的调查不严谨？” 张枚的调查如果都不严谨的话，这个世界上95%的律师都算是混饭吃了。楚思思当然相信母亲对待工作的认真程度绝对不亚于一个男人。她的专业素养和无处不在的人脉和无所不用的手段也是业内出了名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妈妈，我先不和你解释，你先回去。” 急忙去找沐春的楚思思一刻也不能等下去。 “既然沐医生已经去了，你着什么急，再说赵萍已经死了，你们在这里急什么。” “我以后再给妈妈解释不行吗？” “不可以，你给我坐下。” 张枚自己坐了下来，示意楚思思坐到她对面那张空着的椅子上。 “那是沐医生的椅子。” “我挂了号，我现在要看病可以吗，楚医生。” “妈，你闹什么呀。” 楚思思急得花容失色。 “我要看病，我又困扰想请身心科的医生帮忙，难道楚医生要把病人赶出门吗？” 面对张枚这么一个突如其来的高明手段，楚思思无可奈何地坐在椅子上，“你说的不错，不需要我去，沐医生去已经可以了。那么，张律师，您最近是觉得哪里不舒服吗？” 沐春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她跑到急症室门口时，李小梅对他摇了摇头。 意思是赵萍还没有醒来。 “已经四个多小时了吧。”沐春问道。 李小梅对了一下时间，”五小时十分钟左右。” “糟了。” 沐春走到病床旁，检查了赵萍的脉搏，又叫李小梅为赵萍连上监视器。 “血压那么低？” “嗯。” “要是能看到脑电图就好了。”&lt;/p&gt;</div> 正文卷 第二百七十一章 拆解链条 沐春缓缓说着，声音正好够赵敏一人听到。 那是一种春风般和善的声音，好像来自每个人自己的心中。 赵敏泣不成声，勉强吃下的巧克力也吐了出来，褐色的液体伴着口中尚未消失的胃酸，酸臭味扑鼻而来。 “对不起，我实在......对不起，对不起。”赵敏不停说着抱歉。 “没关系。” 沐春好像根本没有看见吐在他衣服上的巧克力，纹丝不动地坐在原处，关切地看着赵敏。 “你还记得你来过医院几次吗？” 赵敏摇摇头，“不记得。” “你知道自己在医院吧，为什么会在医院呢？” 赵敏还是摇摇头。 沐春停顿了一会，又缓缓开口。 “那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好不好？” 赵敏哭着，没有力气拒绝，于是点了点头。 “几周前有一个女孩，穿着一件鹅黄色的连衣裙，来到医院找医生，她找的是计划生育门诊室，目的是为了拿掉孩子。女孩说，孩子快两个月了，越快手术越好。她看上去很幸福，非常非常幸福，满脸都是甜蜜的笑，和你的笑容一样甜蜜。 医生告诉女孩她没有怀孕，女孩觉得很可笑，她当然怀孕了，怀孕这种事情怎么会弄错，她怀了自己心爱的男友的孩子，只是因为工作繁忙，不得不暂时放弃这个孩子，但是她的心里是幸福的。 这个女孩每天都要忍受孕吐的困扰，肚子也一天比一天大了起来，她没有办法继续去学校带领舞蹈团的教学任务，于是又一次来到医院，请医生尽快安排手术。 一开始事情有些为难，医生想让她多考虑一下，但是女孩心意坚决，医生也就答应了。 接下来的时间，医生帮她做了所有的检查，并且答应女孩，会尽快为她安排手术。然而，一天夜晚，女孩肚子非常非常痛，她有不好的预感，她觉得她流产了。 就像她很确定她怀孕了一样，她确定她流产了。” “可是那个女孩根本没有怀孕对不对？” 赵敏轻轻地说着。 “是的，她没有怀孕，怀孕的是另一个女孩而不是她。我猜那个女孩只是想让时光倒退，如果时间能往前倒退三周或者更长一些，如果那个孩子在流产前已经经由手术结束了妊娠，那么悲剧就不会发生，不会有大出血，不会有再也叫不醒的妹妹，也不会有那之后的故事。” “对不起，对不起。” “我知道强烈的悲伤和自我催眠可以让一个人活成另一个人，我甚至想过替你完成这个时间倒流的故事。” “不，你没必要那么做，这......是不可能的，只是任性而已，没有人应该为我的任性承担多余的事情。” 深深的悲伤加上深深的自责，赵敏不再哭泣，只是愈发沉默，不停地摇头，又迷茫地看着前方。 “你把自己催眠的太深了，我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打开这个催眠的锁，你幻想自己是赵萍，甚至幻想到了她的死亡，所以，我只能叫醒你，未经过你的允许。” “这不怪你，虽然我不记得了，来过多少次医院，做过什么检查，我全都不记得了，我只是很想很想萍萍，我很想很想她。” “像她一样死去是需要很大勇气的，你对她的爱她无论在哪里都一定非常清楚。” “不，你不懂，在我知道妹妹有了孩子的那一刻起，我就一直希望着，希望着那个孩子会消失。我这样能算爱她吗？我这样根本就没有资格说爱她。我在电话里听到彭言沮丧着说孩子没有了的时候，我竟然心底里非常高兴，可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再说妹妹也走了。 这都怪我，都怪我。” 赵敏抱着自己的头，陷入绝望地疯狂中，她撕掉手上用于固定针的胶带，又拔掉了血管里的针头。把自己埋在被子里，连续不断地哭泣。 “沐医生就在里面坐了一整天。” 刘田田对楚思思抱怨道。 “沐医生是怎么知道这个赵敏把自己当作赵萍的呢？” 沐春又和往常一样坐在椅子上捧着小说对刘田田的问题完全也没有放在心上。 “听说昨天一直到晚上九点，这个赵敏才恢复理智，后来还是沐医生送她回去的。” 刘田田可真是医院上下什么事都逃不过她的眼睛啊。 “老师，这样可以吗？” 楚思思有些不安，制造虚假检查报告的事听说副院长那边正在和院长冷战，院长虽然有心帮着沐春说话，但是据说副院长觉得这样的事是绝对不可以在医院里发生的。 上纲上线到医生道德品质和工作基本原则问题，这架势是一定要院长拿出点切实有效的惩罚才算完事。 “反正这个月的奖金一定是没有了，这个季度的奖金有可能也没有了，还有这半年的奖金，以及最后全年的奖金全部都可能没有了。” “我只担心身心科跟着一起没有了。” 刘田田的担心也是楚思思的担心。 “楚医生家里和院长关系特别好吧，一定要捧捧沐医生的啊。” “算了，不用帮了，不会有什么事的，最多就是大会上被院长指名道姓点着科室一顿训斥呗，这种事把耳朵关起来就行了。不过就是我觉得吧，这天就要凉了，要是再来几位孕妇和体质娇柔的女孩什么的，还是需要一些暖和一点的食物啊，我看了一下多功能微波炉加烤箱功能的机器不错，还有总是喝咖啡我最近有点腻了，咖啡，牛奶什么的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有些病人也许更需要一些维生素之类的才能提高精神力啊，要不然再买个破壁机好了，那个东西榨果汁非常方便有营养。” 沐春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折叠成豆腐干大小的纸朝楚思思抛了过去，一段轻飘飘的抛物线尽头，楚思思接到了这张购物清单。” “本来想麻烦张枚女士买的，不过想想思思也要为最近科室财源紧张负起一些责任啊，李楠，李楠的药没有开，真的是太糟糕了。”&lt;/p&gt;</div> 正文卷 第二百七十二章 额外工作 阿姨抬起手一把把胡鹏挡在一边，提着真假难辨的lv包和一个帆布袋子下了地铁。 旁边又有人对胡鹏看了几眼，随后低头自顾刷着手机。 坐在椅子上的不知道站着的人辛苦。 早高峰的地铁就是这么回事。 还有三站就要到学校了，胡鹏的心情却越来越紧张，下一站如果下车还来得及，也许就迟到五分钟，五分钟而已，班级里不会发生什么大不了的事，有时候他在学校也不进班级，孩子们不也没事嘛。 下一站下车的话，对面就能坐反方向的地铁，不用上下楼梯绕道另一边。 这样是最节省时间的。 胡鹏一周前也因为同样的担忧，在这一站下了车，正好两边地铁同时进站，他像老鼠一样直接钻进了对面的地铁，回家以后虽然房门锁得很好，但是他一点也不后悔，因为不这么做的话，他一天都不会舒服，整个人的注意力都无法集中。 这一次，他挣扎了好久，最后到站的那一刻，胡鹏抱紧工作包，一下子冲出了地铁，赶在对面关门的警报声尚未结束时挤了进去。 又有人看着他，在警报声响起时冲进地铁车厢是非常不文明的，既不安全又很没素质。 但是胡鹏管不了这么多了，踏进反方向的地铁后，胡鹏终于喘了半口气。 ···················· 这已经是胡鹏这个月以来第五次迟到，虽然上班时间的确比一般公司员工要早一些，可是胡鹏这个年纪的老师应该早就习惯这样的作息时间了。 连续带了两届五年级，到今年也是做老师的第十一个年头。 男老师，又是胡鹏这样有经验的男老师，在学校里还是非常受重视的，连续两届五年级毕业生的升学水平又达到了全市一等公办小学的入学水平，可以说，学校推选他参加市青年优秀教师评选也是实至名归的。 可是胡鹏最近的状态却有些问题。 他翻阅了很多医学方面的书，没找到原因，也许是某些神经症，或者癔症。 在google上，他也搜索到一些2020年的文章，文章七零八碎，但是内容却很符合他的症状。 啊，已经自己都把这些古怪的东西称为症状了吗？ 既然是症状，多少都算是病吧，既然是病总有治疗方法，没必要自己硬撑着，也许就和感冒一样，吃一点药就好了。要不然去京一大学附属医院挂个号看一下吧。 但是这些症状真的算是病吗？ 要是那个论坛没有因为服务器的原因停止维护的话，真想留言问问那些文章的主人，他们后来怎么样了，有没有克服那些毛病啊。 胡鹏刚从学校人事办公室出来，他皱着眉头，心里多少还是抱怨，这都什么年代了，为什么学校还会需要人事科这样的地方，虽然早就改名为人力资源办公室，可是这些行政岗位究竟有什么作用呢？既不能提高教学水平，也没有更老师创造什么福利，说到底就是管人的岗位，和父母那一代的人事科没有什么区别。 早自习迟到一会本来也没什么，就因为今天班上的一个孩子因为早饭吃得太急，坐在来学校的校车上就开始呕吐，一直到班级里还是吐，虽然胡鹏就迟到了五分钟，可是这五分钟在学校里实在是能发生太多意想不到的事情了。 先是这个叫刘一彤的一年级女生和同桌说她想吐，话没说完就吐在了同桌身上，深蓝色背带连衣裙上直接吐成了一碗蛋花汤。同桌吓得大叫，“老师，她吐了，全都吐在我身上了。” 没有老师，老师还没到。 胡鹏那时候还在地铁上纠结是不是要回去一趟，他有些不耐烦，但是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担心，门应该是锁了的吧，怎么可能没有锁呢。 何况就算没有锁，也不会有小偷的，大白天的最多以为这户人家门没有关好而已。何况楼下有防盗门，进出需要密码，一层楼虽然只有两户人家，但是隔壁邻居好像白天一直在家里，反倒是晚上经常很晚才回来。 毕竟，哪有人会忘记锁门的呢。 无论胡鹏怎么回想细节，锁门时候的画面却像是被从记忆中抽出了一个抽屉一般，全部画面都在那个抽屉里，而抽屉被送到了另一个空间，怎么也寻不回来了。 胡鹏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至今尚未结婚，家里其实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偷的，最值钱的也就是一台笔记本电脑，但也是五年前的型号了，现在就算拿出去卖了也不值几个钱。 存款也没有多少，买了房子以后也就剩几万块钱一直放在银行卡里，而银行卡呢？ 胡鹏从裤子口袋里抽出钱包，拥挤的地铁车箱里，想要拿任何东西都很麻烦，从裤子口袋里拿出钱包这个动作并不容易完成。 胡鹏几乎调整了几次呼吸，还做了一次深呼吸，想好了整个动作的流程，才把手伸向自己的裤子口袋。 他一遍低声说着不好意思，其实也不知道是在和具体哪一个人打招呼，反正以任何一个乘客为圆心，地铁里都能画出一个个半径不等的圆。 他稍稍侧过身体，这样手肘抬起的时候手臂外侧碰到的会是一个看上去大学生模样的男孩，碰到女人的话总是免不了麻烦，哪怕是一声，“哎呦。” 也难免令他无地自容。 谁愿意碰你们啊。 这是胡鹏的心声，就算有美女挤在他身边他的心思也完全都在脑海中，穿着紧身泳裤翻找着那片记忆贝壳。 没错，银行卡还在钱包里。 胡鹏稍稍安心了几秒，报站声响起时，他犹豫着是不是要下车，后面的人在他背后问道，“下不下啊。” 胡鹏只能侧过身体，给后面的乘客让路，明明还有五站才下，可是胡鹏的腿上却绑了石头一样，根本不敢往里面挪动半步，背后一个阿姨看不下去了，多管闲事道，“不下车就进去点啊，堵在门口人家不要下车啊，会不会坐地铁啊，外国人啊。”&lt;/p&gt;</div> 正文卷 第二百七十三章 死缠烂打 这骂人不带脏话的抱怨，胡鹏本想回她一句，但是自己的确理亏，也只能忍着。 阿姨不说也就罢了，阿姨这么一说，唤醒了胡鹏大脑里的一处神经元，现在，胡鹏满脑子都是下车，下车，下车的声音。 回去看看吧，万一真的没有锁呢，笔记本就算再不值钱，可是放在桌子上这么好拿的东西，小偷又不会当作没看见。 随便往包里一塞或者捧在手上就拿走了。 虽然楼道里和小区里都有监控，可是，警察真的会为这点钱费尽心思去抓小偷吗？ 说到底，和钱没有太大关系，主要是里面的工作材料和照片，要是这些东西没有了，这些年的教学积累也就找不回来了。 都怪自己平时没有备份硬盘的习惯，或者上传到云盘也是个好习惯。 至少现在不用这么紧张。 越是紧张，小偷轻易拉开房门走进客厅，卧室，坐在家里的沙发上看着他房间里的每一处地方，就像看着没穿衣服的人一样。 这种感觉令胡鹏面红耳赤，背后却一阵阵出汗。 地铁里空调的冷风一吹，衬衫全都黏在后背上，一阵阵冰凉。 他打了个寒噤，到站时，又被后面的阿姨一通嘀咕。 “下车吗？你这人到底怎么回事啊。” 阿姨用手一把把胡鹏挡在一边，提着真假难辨的lv包和一个帆布袋子下了地铁。 旁边又有人对胡鹏看了几眼，随后低头自顾刷着手机。 坐在椅子上的不知道站着的人辛苦。 早高峰的地铁就是这么回事。 还有三站就要到学校了，胡鹏的心情却越来越紧张，下一站如果下车还来得及，也许就迟到五分钟，五分钟而已，班级里不会发生什么大不了的事，有时候他在学校也不进班级，孩子们不也没事嘛。 下一站下车的话，对面就能坐反方向的地铁，不用上下楼梯绕道另一边。 这样是最节省时间的。 胡鹏一周前也因为同样的担忧，在这一站下了车，正好两边地铁同时进站，他像老鼠一样直接钻进了对面的地铁，回家以后虽然房门锁得很好，但是他一点也不后悔，因为不这么做的话，他一天都不会舒服，整个人的注意力都无法集中。 这一次，他挣扎了好久，最后到站的那一刻，胡鹏抱紧工作包，一下子冲出了地铁，赶在对面关门的警报声尚未结束时挤了进去。 又有人看着他，在警报声响起时冲进地铁车厢是非常不文明的，既不安全又很没素质。 但是胡鹏管不了这么多了，踏进反方向的地铁后，胡鹏终于喘了半口气。 到学校后，的确只迟到了6分钟，可是这六分钟，刘一彤因为呕吐，班级里的小干部非常认真负责懂事地去叫卫生老师和副班主任，在办公室门口大喊，“李老师，刘一彤吐了，胡老师不在教室，你来看看吧。” 这一喊，年级组长也听到了，李芸走进教室的时候，男生正在开着小火车到处乱窜，女生围着刘一彤七嘴八舌扮演起了医生和护士。最后，谁都没有听见早操的铃声，八点早操的时候，二年级三班一个人都没有到操场，二年级区域就像蛋糕上被老鼠啃掉一块，想要没人发现也不可能。 这下全校都知道二年级三班没有参加早操，人事科的宋涵出了名的严格，专门不做好事只找麻烦，这个麻烦自然而然就找到了胡鹏。 【学高为师，身正为范】，这校训可还记得？ 当然，记得。 胡老师的考勤最近可不太好啊，迟到好几次了，如果不能带早自习的话要提前跟副班主任沟通才是，要不然扣了自己全勤奖金之外，也影响年级考核啊。 大家可是一个集体啊。 【集体荣誉】可不是用来仅仅教育学生的，老师更是要以身作则才好，小学老师上班的确有些早，可是下班也早不是嘛。 胡老师可是中青年骨干教师了，还准备送到市里参加优秀青年教师评选呢，每个学校也就只有两个推选名额，这要是平时也就算了，这种时候发生这样的事有些尴尬啊。 对吧，对吧，对吧。 啊，这样的女人怎么会有人敢娶回家啊。 在学校久了，真是觉得再可爱的女孩也敌不过被这样不教学的人天天盯着啊，早晚也会变得不如一开始来学校是那么天真有理想。 什么优秀青年教师之类的，就算是评选上了，也就是个荣誉，既不能增加奖金，也不能减少工作量，弄不好还会额外增加工作量。 胡鹏并不是不爱现在这份工作，但是他的确也没有一开始那样充满热情。 要说倦怠吧，不得不承认，多少有一点。 “头疼？” 医生推了推眼镜看着电脑屏幕。 胡鹏摇摇头，“有时候会，但主要症状不是头疼。” “那么睡眠不好？有什么症状啊？” 医生有些不耐烦。 “我也说不好，就是会对一件事情思前想后的，或者就一直不停地想，停不下来。” “那是什么样的？” 医生上上下下打量着胡鹏，胡鹏******，皮肤的颜色虽然算不上白皙，但没有什么坑坑洼洼的，也没有痘痘，胡鹏平时又不喜欢留胡子，整个脸看上去还算整洁光滑，不过入秋以来有些干燥，嘴角处也因为上周吃了麻辣火锅发了一个小小的溃疡。 新开学以来教研工作又有些忙，黑眼圈还是有一些明显。 发际线并没有明显变化，总之他看起来就是个健康的37岁男人啊。 医生的年纪略微比胡鹏大了几岁，大量了胡鹏一会，见胡鹏也说不清楚自己的症状，眉头渐渐紧了起来。 后面还排着二十几位病人，胡鹏坐在椅子上也有些不安。 “要怎么说呢？”胡鹏自问。 “嗯，没事，慢慢说，有没有内分泌问题，结婚了吗？” 结婚？当然没有，哪有时间谈恋爱，整天和那群熊孩子混在一起，学校里虽然每年都有年轻的大学毕业生来做老师，可是大多已经有了男朋友，现在女孩子大学里都已经找了好多个恋爱对象了吧。&lt;/p&gt;</div> 正文卷 第二百七十四章 口味不同 结婚？三十岁的时候有一段时间还想过，现在早就不去刻意想起了。 “没有结婚吗？” “医生怎么知道？”胡鹏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最近一次体检是什么时候？” “两个月前，开学前，也就是八月份的时候，学校每年八月都会安排老师体检，体检的项目还是非常丰富的。” “那，体检那会也没发现什么问题？” 胡鹏还是摇头，因为的确也没什么特别的问题，他想了好一会，才想到一个，怎么看都没有什么关系，不过还是决定告诉医生。” “胆囊有些毛糙。” 医生皱了皱眉，随意地挥挥手，“没关系，那个没关系。” “那我这种情况要怎么办啊。” “看起来不像有问题啊，这样吧，你去内分泌科问问看，或者问脑外科？” “脑外科？” “对啊，也许是脑子里面什么问题，比如神经短路之类的，和电路差不多吧。” 什么呀，这是觉得我脑子不正常吗？ 胡鹏只是想来配一点药，但是果然和那个只能看到一点点搜索痕迹的论坛上说的一样，没有药。 能算得上建议的竟然是去脑外科看看吧或者就是找个女朋友之类的。 脑外科，女朋友和他最近的问题有什么关系啊。 看来还是要换一家医院才行。 “啊？后来回去了？门的确锁住了？” 沐春拍着桌子哈哈大笑，“有趣有趣，真有趣。” 这事情有趣吗？ 被沐春这么一笑倒还是真可以算有趣。 自己一直想到麻烦，想到如何能解决它，但是从来没有想过这件事也是可以用来笑的？ “楚医生有没有过这样的时候？” 楚思思看了看沐春，又看了看胡鹏，“说实话吗？” 胡鹏转身，看见站在墙角的楚思思，还有医生可以长得如此出水芙蓉一般吗？ 这......学校里可真的没有那么好看的年轻老师啊。 这种漂亮，只会让胡鹏觉得赏心悦目，一点也没有其他非分之想。 他用期待和鼓励的眼神看着楚思思。 “啊，会有的。” “诶？真的吗？医生是说笑的吧，安慰病人的吧？” 胡鹏不相信楚思思的话，转过身来，不安地捏了捏手指。 “这也不算什么大事吧。” 沐春躺在椅子上，悠闲地把脚放在桌子上。 “不算大事，可是也不是小事啊，非常影响生活，而且最近好像有愈发严重的趋势。” “额，我看看你的病历啊。” 沐春懒洋洋地抬起手，够不着鼠标，又无奈地抬起上身。 总算打开了病历。 “胆囊毛糙？” “啊？” “这个需要吃一点药啊。” 什么？京一附属的医生不是说没什么问题吗？怎么到了这里就说要吃药呢。 “胆囊毛糙有可能是慢性胆囊炎，如果胆汁循环不好的话，人的精神也会受到一定影响呢。” 沐春说话的时候，人不见了。 病人四处看了看，才发现医生钻在桌子底下，伸长了手，努力伸向一张白纸。 真是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纸拿到手上。 刚想开口说话，沐春又消失了。 这一次是去地上捡了一支铅笔上来。 左手白纸，右手铅笔的沐春，举着这两样东西大大伸了一个懒腰。 “医生，这个胆囊毛糙真的要吃药？” 胡鹏问道。 “我给你看啊。” 沐春在纸上画了一个圆，又画了一个三角，随后画了一个长长的椭圆。 “你会画画吗？” 胡鹏点点头，师范院校毕业的胡鹏在大学期间学了两年绘画。 “会画画就更容易理解了，这个三角形是肝脏，小面这个小小的紧贴着三角的圆形就是胆囊，我们都知道胆囊如果有炎症是会痛的，胆囊里面也会有结石，有了结石也是会痛的，胆囊里面有一层胆囊壁，这个胆囊毛糙指的就是胆囊壁毛糙，最常见的是有一点点轻微炎症。” “这个......我不疼啊，一点感觉也没有。” “是吗？之前外科医生有没有帮你做个腹诊？” 什么是腹诊，胡鹏根本没有听说过这个词。还没问清楚，楚思思就已经走到胡鹏身旁。 温柔如初雪般的声音叫胡鹏这位单身了五六年没有和女生谈过恋爱的男人又一次心神荡漾。 “去对面的诊疗室吧，做一下腹诊。” 胡鹏乖乖站了起来，听话得就像他班上的两年级学生一般。 “鞋子脱了，躺在床上就好。” 胡鹏只能照做，刚要躺到床上，楚思思又说，“左手边有一次性消毒床单，你垫一下。” 胡鹏也不知道眼睛要往哪里看，反正，总之不能往楚医生那里看就是了。 现在他才发现，自己和小朋友打了太久的交道，和漂亮女生在一起完全就不知道要怎么说话才好。 楚思思戴上手套，拉上病床旁的粉色窗帘。 “把衣服撩起来，裤子稍稍往下拉一点。” 啊？ 胡鹏虽然照着做了，心里却是咚咚咚咚敲个不停。 “这样就可以了，裤子不要再往下了。” 楚思思清脆的声音，轻轻的，像一只笼子里漂亮的小鸟。 “啊？” 胡鹏又往下拉了一点。 楚思思立刻转过头去。 “啊啊啊，实在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没有听清楚医生的话。” 胡鹏的脸和胸口顿时全都红了起来。 楚思思戴上口罩，开始按压胡鹏的腹部。 “这里有没有紧张感？” 胡鹏摇摇头。 楚思思的手又往右边移动了一点，突然用力往下一按。 “啊。” “怎么了？这里疼是不是？” 胡鹏点点头，“是啊，这里好痛，为什么会这样？” “那么这里呢？” 楚思思没有回答胡鹏，而是继续往下又按了几下，也不知道是这一次按压没有之前那么大力还是这个地方并不痛，胡鹏摇摇头，“这里不痛。” “你是单身吗？” 楚思思的声音比之前更轻了，也许是隔着口罩的缘故，听起来有一种虚无缥缈的感觉。 “我是单身啊。” 胡鹏照实回答。 “那方面有什么问题吗？或者特别的喜好？” “什么？” “嗯，就是我说的那个问题。”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医生的声音越来越轻。 “啊，没有，没有特别的喜好，也没有问题。”&lt;/p&gt;</div> 正文卷 第二百七十五章 讨好型人格 什么嘛，怎么可能回答有问题，再说，那些事也不能算什么问题吧。 喂，这是什么地方啊，弄弄清楚好不好，有问题的不是那个地方，那些事，而是其他的事情。 怎么就会从胆囊问题说到那方面呢。 “起来吧。” 楚思思拉开窗帘，取下口罩，把一次性检查用手套扔进医疗废弃物垃圾桶中。 “那个垫着的床单收起来，仍在旁边的垃圾桶里，然后去门诊室吧。” “这就是腹诊吗？”胡鹏在心里嘀咕道。好像和体检时候医生随便按几下没有什么区别呢。 大概这就是那个医生说的腹诊吧。 怎么看都不像是什么靠谱的医生啊。 只能当姑且一试了。 抱着这样的心情，胡鹏又一次坐在了沐春对面。 沐春端着咖啡一个人静静喝着，手上还拿着一本小说，一看居然是《拉丁美洲儿童小说精选》。 “医生竟然在读儿童小说。” 胡鹏好奇地问。 “诶？重点不是儿童小说，重点是拉丁美洲。” “没错，重点是拉丁美洲。” “这本小说是二十多年前出版的吧，书都黄得变成褐色了，恐怕那时候才卖几块钱吧。” “厉害啊，你是从事什么工作的啊？” “小学老师，教语文的。” “难怪了，现在的小学语文老师都那么注重文学修养了啊。这本拉丁美洲的小说精选其实不能算儿童文学啦，这里面的很多故事也细思极恐，比如一个女人总是觉得头晕，丈夫一直陪他四处走访医生，持续了好多年好多年，然后有一天，那女的死了，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仆人发现她睡觉用的枕头里有很细很细的针，密密麻麻。” “是啊，这么多密密麻麻的针能不痛吗？而且每天都在一点点一点点流血呢。” “原来是这样的故事，拉丁美洲文学大爆炸时期有很多很奇妙的故事，我读大学的时候很喜欢。” 胡鹏想起大学时也曾经有一段时间非常喜欢拉丁美洲作家的短篇小说，比如基罗加还有马尔克斯。 “这个胆囊壁也和枕头一样，里面如果有密密麻麻很细小的针，你一开始可能感觉不到什么，但是它的确还是在影响你的身体，胆汁分泌和胆囊功能不良会引起肝脏负担，很长时间里你的身体还不会有任何症状，最多就是脾气暴躁，睡眠不安稳再或者就是消化不良，精神不能集中，人的身体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不是分解开来的一个个部分，也不是简单的由四肢和躯干组成，而是一个完整的整体，每个细小的部分都影响着整体的健康，所以，胆囊毛糙在外科看来还不是一个需要解决的问题，但是如果伴随有其他说不出原因的症状，就要注意治疗了。” “这样啊。” 胡鹏似懂非懂，但好像有一点道理，再刚才觉得这个医生不太靠谱，但是他也喜欢读拉美小说，看来也不是个没有修养的人，这番整体和部分的理论听上去也很有道理。 最重要的事，他的确有一些伴随而来的症状，也就是这两个月才发生的。 “刚才检查下来怎么样？” 沐春问的是楚思思。 “哦，按压痛。” “肝脏区域吗？” “是的。” “这么说，还是单身啊？” 沐春坏坏一笑。 “什么？是单身，有什么关系吗？” “单身的话，所有事情都要依靠自己吧，有时候会想着要是有个人在家，就能安心一些了。” 这句话真是说到胡鹏心里去了，虽然他这么多年都觉得单身挺好的，可是突然听沐春如此一说，胡鹏想到，是啊，如果家里有一个人的话，就不会担心房门没有锁的问题了。 这么一说，是因为没有交往的女孩子才会总是担心房门没锁吗？ “嗯，我就是不知道怎么了，总是在想着房门没有锁这件事，想到头痛，好几次都中途回家看看到底有没有锁门。” “这种情况很常见啊。” “是的，医生刚才已经这么说过了，但是这种情况很困扰我啊，因为这件事，我还迟到了几次，被人事责备了。” “那种人事总是这样，不考虑别人的情况，谁会没事上班迟到呢，对吧，我有几次早上跑步，早来两小时，也有人在背后说我单身没人爱，来医院喝咖啡。” “是啊，有些人总是觉得可以理直气壮批评别人。” “这种人怎么办呢？我有时候真想直接骂上几句，要是能骂上几句，心里一定会舒服很多。” “那样不太好吧，毕竟是单位里的同事，平时虽然没有更多来往，但是工作上的事情还是要尽量保持面子上过得去。” 胡鹏听沐春的话开了一点药，说是对胆囊毛糙有好处，但是吃了两天也就不吃了。 沐春建议他一周去一次医院，这种执着思考一件事的问题，沐春说叫做“强迫思维症”，是一种身心疾病。 这个词胡鹏好像在哪里见过，也许在搜索网页的时候见过，或者在京一大学楚教授的书里见过。 “最近也真是的，自从方明在副院长那里告状以后，刘田田都不给我介绍病人了，这样下去，奖金很成问题啊。” 胡鹏走后，沐春抱怨不已。 “赵敏好像去小林的舞蹈团做指导老师了。看上去真恐怖，就像是赵萍复活了一样。” 楚思思说着把手机放到沐春面前，沐春看了看又把小说拿了起来。 “你怎么会知道她是假冒的赵萍？” “感觉吧。” 沐春不耐烦地回答。 “感觉？太不可思议了，你一开始就知道她有问题，还帮忙让李医师那边做了假的怀孕报告，老师当时到底是怎么判断的？还有赵敏的名字，你有一次好像说，也许不是赵玲就是赵敏，这简直是未卜先知。” “楚医生，注意你的用词，这里是身心科，身心科是科学领域，不是伪科学领域，不要唯心主义，也不要往神秘学方向思考问题，要可续的分析，用头脑去理解不可思议的事件背后可能存在的最简单的逻辑，不要被表面现象蒙住了双眼。&lt;/p&gt;</div> 正文卷 第二百七十六章 女神肚子饿 我们和内科不一样，和外科不一样，和五官科不一样，和内分泌科也不一样，身心科的最大难题在于，病人很难清楚告诉你他的情况，人最难的是了解自己，你要病人说他咳嗽，这个事情显而易见，但是你要一个相信自己怀孕的女人相信她没有怀孕，不是一个检查报告就能劝她离开的，也许出了我们医院，她得不到有用的帮助，会出现更可怕的结果。 你不要考虑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楚思思完全没有被沐春这套理论吓住，赵萍这件事，虽然院方对沐春的行为非常不满，但是楚思思却觉得看起来很离谱的错误背后，沐春成功拯救了赵敏，她不知道沐春是什么时候发现赵萍不对劲的，也不知道沐春是怎么想到让李医师做假报告的，但是凭着他写的三份东西，李医师竟然还答应了，要是当时李医师没有答应也许也就没有现在这么麻烦的问题了。 可是楚思思很清楚，沐春不傻，沐春不会无缘无故犯这些错让一直对身心科不满的副院长有机会在院长面前告状。他这么做一定有原因，而且是非这么做不可的原因。 刘田田对沐春的崇拜因为赵萍这件事之后变得愈发强烈，甚至建了一个wechat群，把沐春，楚思思和她自己组在了一起。 “这样就简单多了，花园桥医院侦探团今天成立，我是花园桥秋彦，请多多关照，虽然我不能知道别人心里在想什么，但是，只要有问题，一定会找到解决方法的。” 楚思思一脸黑线，沐春索性直接拉了消息不提醒。 “你怎么这样，整天让刘田田给你带病人上来，自己却完全不把刘田田放在心上。” “大小姐，怎么放在心上啊，我是来做身心科医生的，给病人治病是我的责任，刘田田把原本就应该是身心科的病人送到身心科来也是她的责任，但是，侦探工作不是我的责任啊。” 楚思思刚对沐春重新燃起的一点点好感又被沐春用一盆凉水浇凉了。 又到双休日，楚思思愈发担心起李楠，经过赵萍这件事以后，楚思思发现医院不仅仅是治病救人这么简单，有时候，来的病人你根本不知道她到底属于人还是什么更为神秘的东西。 楚思思伏在书桌上写着赵萍的案例，写着写着，写到她鲜血直流被送进医院时，楚思思觉得自己的小腹都有些微微作痛。 这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感觉。 写着写着她突然感到身后有一个黑影渐渐朝她走来，楚思思紧紧捏着钢笔，直到那道黑影发出“哇”一下惨叫。 “你干什么呀？拿钢笔捅人，捅到眼睛的话眼睛是要瞎掉的。” 惨叫的人是刘一明，他二十分钟前就到了陈家，先是在一楼客厅坐了一会，陪张枚聊了会家常，说是家常，张枚更关心的主要还是刘一明在警局的工作情况。 总不能安心做一个小警察吧，大人的关照总是和老师一样有时候特别没有感情。 刘一明也是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刘一明等了十多分钟也不见楚思思下楼，又懒得再听张枚唠叨，就说好久没看到陈叔叔，想要向陈叔叔请教一些男人只见的问题。 张枚也觉得既然来了，就去见见叔叔吧，张枚先泡了杯红枣雪梨茶端给陈为为，他最喜欢喝这种甜甜的水，张枚也总是记在心上。 两人恩爱多年，相互之间既是情投意合，又是志同道合。 刘一明虽然谈不上喜欢张枚，但是对张枚和陈为为的感情还是非常羡慕的。 偶尔也会幻想着自己和楚思思将来应该也会这样恩爱吧。 但是楚思思还小，他自己也还年轻。 “你为什么不发出声音啊？” 楚思思一边打着刘一明的后背，一边问道。 “什么呀，我就是想偷偷蒙着你的眼睛，让你猜猜我是谁啊。” “神经啊，那么老土，你是穿越来的古代人吗？” “现在流行复古，你懂什么，这首歌最近还被翻唱成了国风曲呢，很好听的。” “啊，你是来找我妈还是找我爸的呀，帮刘叔叔来给我爸送什么好东西了？” “别胡说啊，我爸爸可是非常清廉的，再说了，陈叔叔要什么没有啊，还会需要我爸爸这种老警察给他送东西？” “不一样，爸爸最近喜欢养鸟，我妈都嫌弃那些鸟学声太烦了，我爸爸就把自己关在一楼东边小花园那边，那个花园之前都不用的，现在整理出来他自己养鸟用，最近好像特别迷恋小鸟，还做了一个鸟窝，说是要等一对大头鹦鹉生小鸟。” “我爸倒是养鸟专家，难怪你问我送什么东西来，我爸最近倒是洗了几个鸟笼，但是好像打算自己给陈叔叔拿过来。” “那你来干什么？” 楚思思回到书桌旁，继续写着刚才没写完的案例。 “喂，我好心来看你，在楼下听了你妈整整十几分钟思想品德教育，你能不能给我个笑脸啊，我可是有很多很多女生喜欢的啊。” “我给你笑脸能当饭吃还是当冰激淋吃啊。” 刘一明搂着楚思思的肩膀，被楚思思躲开了。 楚思思穿着一件白色睡裙，披散着长发，头发还没有干透，发梢湿湿的，房间里有一股薰衣草的芳香。 “普罗旺斯带来的吗？” 刘一明躺到在沙发上，“这味道真好闻。” “是你妈送给我的，说是普罗旺斯带来的，我还蛮喜欢这个味道的。” “那我回去跟她说，楚思思很喜欢你带回来的礼物，下次记得多带一点。” 楚思思摇摇手，“不要了不要了，不要麻烦一明妈妈。” “我呢，今天来找你，本来是有好东西要告诉给你听的，但是你既然连头都懒得转过来呢，我就不说了，我就在书房看一会书，你书架里还是能找到几本好看的书的，比如犯罪学就不错啊，虽然你不感兴趣，我也不感兴趣，但是勉强也算是我们两个都应该读读的书嘛。” 楚思思放下笔，走到沙发前，伸出白白的手。&lt;/p&gt;</div> 正文卷 第二百七十七章 一块巧克力 “你是不是傻啊，又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一样，有钱有闲，想要怎么样的生活都伸手可得啊，所谓手可摘星辰，只看你何时想要。但是很多人生活中仍然有很多不如意之处，甚至无法改变。 虽然老师之前也说过，如果条件允许的话，改变生活环境的确能在很短的时间里立刻改善人的精神状态，还有看待这个世界的方式。就像之前身心科有个病人，是一个作家，心境有段时间糟糕极了，几乎到了没有办法创作的程度，还不停手抖，完全不能写作。后来去了土耳其，老师说，这就是改变环境从而改变心境的好办法。” “对啊，既然在一个地方不舒服，为什么不换呢？” “因为要钱啊。” 刘一明天真的可爱，虽然不能答应和他正式交往，但是楚思思从小就很喜欢刘一明，这样的男孩哪有人不会喜欢呢。在他身边，和他随便聊上几句，整个天空都会变得晴朗。 胡鹏就没有那么好运气，他的身边可找不到什么能让他愉快的人。这件事原本他也没怎么注意过，这年头谁不是这样呢？知心朋友什么的，根本找不到的呀。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大学里也许有过知交兄弟可以一起聊天一起打篮球，可是现在，学校真是个磨人的地方，而且会让里面的人渐渐和外面失去联系，身边的好友也都越走越远，有的甚至已经去了另一片国度。 以前还会在同学群里聊上几句，开头几年还会有同学聚会，大范围的，小范围的，再后来胡鹏也没了兴趣，大家有家庭的有了家庭，没有家庭的也都忙着事业。 他呢？学校的发展一眼就能看到头，初级教师，中级教师，高级教师，一届一届学生带着新鲜感来到学校，而对胡鹏而言新鲜感越来越少。 也不是没有想过改变一下，越是年岁上去，胡鹏心里也明白，想要离开教师岗位从事别的工作的机会越来越少。 能去哪里呢？技术不会，语言能力也不如中文系那些科班出身的同学们。 说到底，他就是个小学教书匠，也许白发苍苍的时候还在教着小孩子怎么戴红领巾。 “那么快又来了？上次的药还没有吃完吧。” “没有，本来也不想来的，正好下午去教育局培训，顺道就过来了。” “今天出门顺利吗？” 沐春像看动物园大象一样打量着胡鹏。 胡鹏也感觉到沐春的眼神有些怪异。 “怎么了，我哪里有什么不对吗？” “为什么这么说？” 沐春反问道。 “啊，医生这样看着我，我觉得怪怪的。” 胡鹏摸着自己的头，有些不安。 “你是小学老师？做老师真让人羡慕啊。” 沐春突然感慨道。 “是吗？还好吧，一个教书的而已。” 因为早上没有忍住又回家了一次，胡鹏才决定下午培训提前三十分钟离开，反正签到以后，是不是上课上到最后也不会有人计较。没想到离开教学楼的时候还是被区教研督导撞到了。 对方很热情地拍了拍胡鹏的肩膀，面对这个年纪都可以做自己妈妈的老教师，胡鹏自然是恭恭敬敬打了招呼。 对方却以为他是课间休息，聊起了优秀教师评选一事。 “这次评选很严格啊，但是我对胡老师一直都是很欣赏的，不仅仅教学水平高，而且又是男老师，小学男老师可是宝贝啊。” 胡鹏只觉得脖子后面好像有一只巨大的蚂蚁在爬，他本来不在意的优秀教师评选一事，怎么受到那么多的关注呢？ 督导管梅倒是一番好意，虽有些倚老卖老总想着教育晚辈，可是自从第一年从事教学以来，管梅就一直非常帮忙，算得上真的把胡鹏放在心上。 但教育系统不就是这样嘛，能者多劳，因为被赏识，所以区级公开课，市级公开课，学科交流，课题组，这些年来，每一样都少不了胡鹏的身影。 “新教师培训需要一个助教啊，这件事情可是一个荣誉，对评选优秀青年教师多少能加点分数，还有啊，这次评选是要有网络投票的，网络投票是重要评选参考呢，比往年占的比重都要大一些。” 胡鹏只能答应下来，怎么说也是老领导的一番好意，如果推辞的话总觉得会有麻烦。 “最近睡眠之类的都还好吗？” 沐春问道。 “都还好，就和上次一样，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问题，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一出门就总想着家里会有小偷，总觉得门没有锁好，越想着这样的画面，越是觉得这件事情一定会发生，甚至已经发生了。”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其实不难解决啊，你看，我最近在玩的相亲网站，很有意思的，你看这些女孩子学历都不错，长相也很不错吧。” 沐春兴致勃勃地站起身，一蹦一跳跑到胡鹏身边，俯下头，手机塞到胡鹏面前，“看，这个，小西瓜，很好看吧，我已经关注她一个星期了，每天都会给大家读诗，声音动人极了。” 胡鹏看了看，勉为其难地笑着。 这还是个医生吗？我一定是疯了，培训结束做点什么不好，非要来这里找这个医生聊天，明明上次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啊。 “据说很多相亲网站上的照片都是假的呢？” 楚思思还是站在上次的角落里，不同的是，今天的楚思思似乎比上次来看病时更好看了，真的是漂亮啊，比那个什么小西瓜好看一百倍。 “楚医生自己丑，嫉妒我的小西瓜长得好看吧。” 沐春眯着眼睛，举起手机傻笑。 胡鹏想说他觉得楚医生的确要比这个叫小西瓜的女孩好看，而且，声音......更是销魂动魄。 刚要开口，只觉得耳朵被什么硬物塞住了。 “听，是不是很好听？是不是超级超级好听，我从来没有听过那么好听的声音啊，明明就读了一首‘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怎么一点都没有农民辛苦种地的感觉，倒像是莱茵河的仙女在阳光下嬉戏呢。”&lt;/p&gt;</div> 正文卷 第二百七十八章 压力型进食 “额，还好，还算不错，发音很标准。” “真难得，还是北美留学回来的呢，学的是古典汉语文学。好奇怪的专业啊，这个专业就是每天读书吗？” “国外有很多汉语类的专业啊，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楚思思在一旁说道。 胡鹏终于找到机会开口，“对，楚医生说得不错，是这样的。” “我还是这个意见啊，楚医生上次腹诊也这么说得吧，单身久了为什么不找一个女朋友呢？固定交往的恋人如果一起生活，这些小问题就不用一个人提心吊胆了。” “这不是，也没有喜欢的女孩子嘛。” “没有喜欢的女孩子，那有没有特别不喜欢的女孩子啊，或者有没有想要弄死的人啊。” “什么？” 胡鹏吓出一身冷汗，刚才一定是听错了什么吧，怎么可能医生会说出这么极端的话来。 楚思思也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沐春云淡风轻地解释起来，“比如生活中有什么秘密，害怕别人知道，什么怪癖之类的事情，比如家里是不是放着一个天文望远镜或者夜视手机驾在阳台上，偷偷看对面楼里的女孩换衣服之类的，有时候还能看到更多东西，比如说......” 胡鹏咽了一口口水，一下午都没有喝一滴水，胡鹏这会觉得口干舌燥。 “要喝水吗？” 被沐春这么一问，胡鹏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 要说此地无银三百两也就算了，但是根本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癖好啊。也没有什么天文望远镜之类的东西，自己也不是一个有偷窥欲望的人。被医生这么一问，怎么好像他真的有这种怪癖一样呢。 胡鹏不禁觉得斜后方，楚思思的目光也变得越来越锐利。 “没有，没有什么秘密啊。也没有想要弄死的人，就是总担心自己门没有锁好，总是在早上时候发生，不对，最近晚上也会有这样的担心，吃完晚上出去散步的时候，刚进电梯就觉得门没有锁，于是就赶快换上上楼的电梯，回去检查一遍才行，最近一次因为这件事，上班又迟到了。” “那就把上班时间再提前十分钟，提前十分钟出门，如果实在担心就回去看看。或者拿手机给自己拍一段锁门的视频，地铁上想起来没有锁门的时候，就打开视频看一下，看，这不是锁好了嘛，有了证据在，就不怕想不起来之类的。” “这真是个好办法啊，我怎么没有想到呢。” 沐春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可乐，“喝吧。” “含糖碳酸饮料啊，不适合我这个年纪的男人吧。” “有什么不适合的，你又没有结婚不是吗？也没有交往的对象，还是可以喝一点的吧。” 胡鹏倒是真的有点想打开可乐一口气喝到爽为止，但是含糖碳酸饮料已经好多年不喝了，这样一喝，岂不是破功了嘛。 犹豫之际，只听扑哧一声，沐春仰头咕噜咕噜灌着可乐。 “冰可乐真是太爽了啊。”说完，打了个嗝。 胡鹏本来已经忍住了，见沐春喝得那么愉快，自己又实在是口渴，忍不住打开了瓶盖。 太舒服了。 正喝着，沐春突然跳了起来，手机不知什么原因，飞了出去。 “糟了，太激动了，小西瓜更新了动态，又有一首新的诗，天啊，是和歌啊。” 楚思思踩着黄色高跟鞋从胡鹏身边走过，捡起地上的手机，递给沐春。 “就按照这个办法试试看吧。” 沐春笑嘻嘻地拍着胡鹏肩膀。 胡鹏也很高兴，“这个方法我猜应该会有用的。” 离开花园桥医院的时候，胡鹏的心情意外的好，虽然领导又安排了额外的工作任务给他，可是这些年来不是一直有额外工作在做吗？胡鹏安慰自己，一定能完成好的，只要像以前一样慢慢熬过去就可以了。 临下班前，刘田田在群里发了一张照片，异常激动地说，外科好像吵起来了，从照片上看，一个面容姣好，身材也不错的女人却表情狰狞地指着沈子封，沈子封满脸通红，看上去受了莫大的委屈一样。 “有点意思。”沐春看完又在打了一个嗝。 一转眼功夫，一瓶可乐已经全都吃完了。 “老师，你没事吧。” “我没事啊，外科有事啊。” “要不要去看看，也许是什么紧急情况。” “让刘田田把这女的带到五楼来吧。” “人家在外科吵架，怎么会现在来五楼呢。” “那就要看刘田田的本事啦，比如说，她可以编个谎话，顺便帮沈子封解围，沈医生实在是经验不足啊，被这么一骂就脸红成这样，莫非还是个小男生嘛。” 翘着腿躺在椅子上的沐春一心一意浏览者他的相亲网站还有他喜欢的小西瓜。 只要小西瓜一发布新的动态，沐春就快活得跟个孩子一样。 刘田田还真的做到了，不管她用什么办法做到的，总之，楼下那个吵得怒不可遏的女人气呼呼地来到了五楼。 一进门就问，“谁是负责医疗投诉的。” 沐春放下手机，伸手指向楚思思。 楚思思一脸惊讶，“这是我们的沐医生，身心科主任，有什么事和他说就行了。” 楚思思说着偷偷溜出门诊室，还不忘对着沐春扮了个鬼脸。 女人的脸色的确不好看，既着急又生气。看得出来她很不高兴。 “啊，是外科那边又惹麻烦了吧。” “为什么说又？” 女人名叫潘靖，看起来三十岁不到的样子，穿着一件连帽短袖上衣，紧身牛仔裤配一双慢跑鞋。 高高扎起的马尾随着她说话的节奏，上下左右晃动不停。 “外科嘛，病人多，自然错误也多。” 沐春这么一说，潘靖立刻接着道，“是啊，又出错了，说起来，这已经是第二次了，今年过年以来都已经第三次了。” “究竟怎么回事？你不如从头和我说说？” 潘靖挪动了一下椅子坐了下来，环顾四周，问道，“为什么这里看上去不像医院呢？”&lt;/p&gt;</div> 正文卷 第二百七十九章 背单词效率 沐春也随着她的目光看了一圈门诊室，“是啊，这里是专门给病人和病人家属抱怨的地方嘛，你看如果你精神不好，我们准备了咖啡，冷热都有；如果你的问题得不到解决，我们提供简单的餐食，医生会陪你一起吃饭，咖喱饭或者饭团，如果累了可以在跑步机上运动一会；还有这个地板也是可以用来锻炼瑜伽的。” 潘靖听沐春这么介绍，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反正这么多家电和运动设施，别说是公办医院了，就算是私立医院也没有那么好的条件。 “可是这五楼的楼道也太吓人了吧，而且电梯都不到五楼，真麻烦。” “那还不容易理解嘛，增加投诉难度，减少投诉啊，有些病人腿脚不方便的，本来想来我这里坐坐，后来也就望而生畏了，其实啊，电梯坐到四楼再走到五楼就行了，很多病人却觉得这么做也麻烦。” “我看是你们外科生意太好了，病人太多，然后就随便给人治疗吧，我老公的脚半年前刚刚骨折过，后来好了，两个月前又受伤了，三天前旧伤复发。” “那是半年前就没有治愈？”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医生。花园桥社区医院的骨科和伤科据说比二级医院还好呢，沈子封医生也是小有名气的医生吧，我们还是问了朋友，有人专门推荐来这里看病的，怎么知道会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复发。” “是啊，太过分了，小小的骨折都没有办法治愈嘛。” “是的，说是不是很严重，不需要手术治疗，只是做一些固定，第二次因为有表皮损伤，连续来换了一周药，现在好了，前几天伤口又不对劲了，淤血好大一块，我以为是老公吓我，仔细一看都已经发黑了。” “啊？那病人现在人在哪里呢？” “在家里啊，上午看完病，下午我越想越不对，就跑来医院问问清楚，我觉得这算是医疗事故吧，反复在同一个地方，半年里面三次出问题，第一次应该是我老公在家里清洗鱼缸的时候不小心滑倒了，自己跌伤的，之后两次要怎么解释？” “这件事情让我调查一下可好？” “你？” 潘靖鄙夷地看着沐春，一个在五楼的小医生，虽然是什么主任，但是能做得了什么主啊，她想要的不仅仅是公道。潘靖认为所有的误工费和医疗费都应该由医院方面进行赔偿。 眼前这个沐医生一副穷酸像，怎么看也不像在医院能说上话的人，外科才是最厉害的科室吧。 “你不相信我有能力帮你调查清楚这件事情吗？” “我不是不相信。” 潘靖客气道。面对沐春这样善意地提出帮助，潘靖倒还真的不好意思发火。 比起外科那些眼睛长在脑袋上的医生，这位沐医生还真是客气极了。 “你能回去做一件事的话，也许对调查清楚这个事情更有帮助。” 潘靖怀疑道，“什么事？” “去拍几张你丈夫受伤的照片，如果之前受伤的照片也有的话那就更好不过了，都发给我......的邮箱。” “邮箱？” “嗯，医院的投诉邮箱垃圾邮件太多了，您要不然发我的私人邮箱吧。” “私人邮箱？” 潘靖迟疑着不知道要不要答应。 她以为跟这护士来到五楼，免不了又要从头到尾把事情再说一遍，弄不好这里的医生根本听不懂。 谁知道她根本没什么机会多说，这个长相实在是让人没法记住的医生却似乎都明白了。 “最好有照片，任何角度都可以，视频材料也可以。对了，问一个比较隐私的问题，不介意吧。” 沐春眨了眨眼睛，潘靖一阵恶心，什么嘛，大男人卖萌，穿着白大褂卖萌，真是说不出的古怪啊。 “你家里有没有什么监控设备，摄像头之类的？你偷偷观察你老公......” “医生在说什么？” 潘靖的脸一下红了起来。 任何女人被问及这样的问题都会感到羞愧吧。别说女人了，就是胡鹏这样临近中年的男人被问及偷窥这种事情的时候也羞愧难当。 人类真的很有趣，明明自己没有做过的事，甚至从来没有想过，但是特别羞耻的事情摆到面前，或者听别人谈论的时候总会忍不住羞愧。 这种脸红心跳的感觉实在也不好控制。 除非，像不懂事的小孩，完全不明白这些事情是什么。 “你是说家庭安全管家那种吗？可以在家里没人的时候打开摄像头，然后手机上就能随时随地查看家里的情况？” “是啊，就是那样的东西，如果有的话......” 沐春说到一般，潘靖立刻打断了他的话，“根本没有这种东西，就算有，也不会在家里有人的情况下打开的。” “啊，是啊，谁会拿个摄像头拍自己呢，这也太奇怪了吧。” 刘田田在群里喊了两次沐春请吃饭，并且@沐春两次，说是最差要买一些寿司放在冰箱里，她上班就来吃。 所以第二天早上，楚思思来医院上班时，手上提着一个红色盒子，里面装着早上刚刚做好的新鲜寿司。 “哇，这是三文鱼，还有章鱼。天啊，哪里买到的啊？” “我家里做的，幸好厨师在日本学过几年日本料理，可惜这个米不是最好，你将就吃吧，一时半会来不及买到最好的寿司米。” “楚思思家真的是太有钱了吧。”刘田田看着叹为观止的寿司盒，一脸的心驰神往。 “请一个厨师并不需要太多钱吧，刘田田家不是条件也很好吗？” “我觉得不一样，我们家只是工薪阶层上，小康以上的那种好，你们家的有钱，那是资产雄厚。” “怎么样，我说吧，我能把这个女人骗到五楼来。” 沐春穿着拖鞋走了进来，看见两个女人聊得正开心，又转身离开了。 “沐医生。”刘田田连忙叫住他。 “那个病人，跟我说说吧。” “哪个？” “潘靖啊。”&lt;/p&gt;</div> 正文卷 第二百八十一章 我一定帮他 沐春打开咖啡机，抱怨了一声，两个女孩都没脑子，早上在门诊室吃东西也就算了，没有一个想到要把咖啡机打开，要是八点就有病人来，岂不是连咖啡都没办法做给病人喝？ 楚思思不服气道，“从来也没有见过八点钟会有病人来的，一天能有一个病人都不错了。” 沐春立刻反驳，“昨天就有两个，一个复诊，一个初诊，你是不是记性不好，要不要开一张脑电图检查。” 楚思思觉得委屈，继续道，“昨天那个可不能算是病人，是病人家属。” “外科那边今天谁上班？” 沐春突然收起嬉皮笑脸的表情，朝刘田田问道。 “沈子封啊，今天方明也在，周三外科的人都在，现在又不需要躲吴阿婆这种病人，应该都在门诊室吧。” “怎么办，真的不想和外科的人说话啊。” 沐春伸了个懒腰，看起来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 “我觉得这件事情我们就不该管，外科在赵萍这件事情上根本就是有意为难沐医生，为什么你还要帮着外科管这种事呢，投诉和纠纷可是所有科室避之唯恐不及的啊，我可只见过沐医生这种人会傻乎乎的把潘靖这么凶的家属叫到自己门诊室来，到底怎么想的啊。” 沐春突然哭丧着脸，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还不是因为没有病人嘛，之前赵萍的事情被针对了啊，结果月奖金，季度奖金，半年奖金，甚至全年奖金都没了啊。” 楚思思暗忖，“又来了。妈妈不是已经买了那张清单上所有的东西了嘛，这些东西都按照最贵的买，也花了两万块钱呢，还不能安慰老师一下嘛。” “外科是想要五楼做观察病房，这件事情本来今年就已经改造完了，但是院长为了在花园桥医院开设身心科，把五楼观察病房的计划取消了。方明好像好因此打算离开花园桥社区医院呢。” 沐春好像在谈论别人的事情一样，一边拿纸巾擦拭着咖啡机旁溅出来的水，一边漫不经心地说着。 “这里本来就是国际社区，花园桥医院的规模已经超出一般社区医院的水准了，据说停车场那边还要建一幢新的楼，以后，那里就会有病房了。” 刘田田说完吞下一口三文鱼，对这楚思思点点头，摆出一副萌萌的模样。 “据说这个新的大楼也是方明那边帮忙争取到的，据说京一附属的床位不够，这边附近地价又高，也没有多余空地可以在建造一所二级医院，卫生局那边可能是想把花园桥医院进一步扩大。” 刘田田可真有本事一边吃着还能滔滔不绝把这些内部人员才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交代清楚。 刚想把芥末章鱼一口吞进嘴里，沈子封张着绿豆大的眼睛出现在门诊室外。 “咚咚咚” 门响了三下。 “门开着，沈医生进来吧。” 沈子封看了看楚思思和刘田田，往后退了一步，“要不然我一会再上来找沐医生吧。” 沐春放下咖啡杯，走到门外，呼啦一声关上了门。 “我们去对面治疗室说吧。” 沐春引这沈子封来到治疗室，打开灯，拉开窗帘。 治疗室朝北，仍然一点阳光也没有。 “是关于潘靖她先生的事吧。” “你怎么知道？” 沈子封人很高，接近190公分的身高，非常非常瘦，几乎像营养不良，眼睛比绿豆大一点点，算是长得非常容易辨认。 绿豆大小的眼睛看不出眼神，反正房间里也不亮，沐春索性看着窗外。 “嗯，是关于顾一平，这个病人一开始是方明医生治疗的，后来转到我这边，但是我一直觉得很奇怪。” “奇怪他为什么总是受伤？” “啊，为什么这么说？” 沈子封不明白沐春的意思，有些诧异。 “因为方明医生的医术是众所周知，有目共睹的，没有道理他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潘靖昨天和我说的情况其实并不复杂，伤口出现反复感染，愈合困难，还有皮下淤血。” “对，是这样的，我觉得这个伤很奇怪。” “不像是自然造成的伤口。” “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 沈子封舒了一口气，刚才沐春这几句话把他吓到了，对于这个身心科医生医院里的传闻并不少，首先是院长为了招沐春来医院，取消了原定的病房改建计划，临时建立了身心科，又是大律师的女儿楚思思在身心科做实习医生。 大律师张枚几乎每周都会给身心科添加一些设备，可以说这个身心科实在有些和社区医院的风格格格不入。 最近又有传言，这个沐春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这件事还是从医院里资深女医生江洪那里传出来的，最诡异的赵萍的死亡事件，方明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治疗的人竟然已经死了三周了。 虽然双胞胎冒用医疗保险的事情在法律上也不是没有空子可以钻，但是一个人冒充死去的妹妹来医院就诊这样的事情，实在让人背后发凉。 “说说他的伤口吧。” “我觉得这个伤口有问题，我问了顾一平怎么弄伤的，第一次他说是清洗鱼缸的时候，地上好多水，于是滑了一跤，脚踝这里轻微骨折。” “做了固定？” “嗯，做了固定，那时候就是很清楚的问题，治疗方案也很清楚。” “大概两个月前吧，他又来了，说是跑步的时候摔了一跤，可是我怎么看都不像是跑步摔跤的，首先，他不能跑步，我记得很清楚，当时方明医生告诉他，虽然是小骨折，三个月内也不要剧烈运动，半年内不要跑步。这句话一般病人不用关照也会注意的。” “当时的伤口怎么样？” “有开放性创伤，所以用了药，还来医院换了一周药，最后一次复诊的时候我亲自检查过伤口恢复得很好，我又一次叮嘱过，三个月不要剧烈运动，半年内不要跑步或者搬运重物。” “减少脚踝承重。”&lt;/p&gt;</div> 正文卷 第二百八十二章 这事不普通 沐春补充道。 “没错，是这样的。” “这么听起来潘靖女士这么吵架非常没有道理啊。” “你真的这么觉得吗？” 这是沈子封第二次和沐春说话，第一次是沐春请求外科协助，说是病人可能无法自动醒来，沐春问沈子封有什么办法能让女孩醒过来。 沈子封当时在心里偷笑，这是什么医生啊，这么会有这么奇怪的问题，就算是没有学过医的人也不会问出这么无厘头的问腿吧。一个病人体力虚弱，睡着了，就等他自己醒过来便是了，怎么还会有醒不过来的问题呢。 本来走到五楼来找沐春也是因为没有别的办法，潘靖毕竟来过五楼，这件事情又是直接投诉外科，他又偏偏是顾一平的主治医生，而且前不久沐春刚刚因为方明的投诉受到院长开会批评，为此身心科整年的奖金似乎都没有了。 工作一年到头来一分奖金也没有，任谁都不会开心的吧。 而且那个赵萍赵敏姐妹的事本来是计划生育和外科的事，沐春自己吃力不讨好，还碰了一鼻子灰，怎么看也不像个靠谱的人。 沈子封匆忙赶来正是为了打探一下潘靖究竟说了什么，好心里有个准备，以免真要是院内公开讨论的时候，被沐春借机报复。 不料沐春却也觉察到了其中的疑问。 “万一这个伤是病人故意造成的呢？” 沈子封瞠目结舌地看着沐春，瘦长的身体显得摇摇欲坠。 “沐医生，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万一这些伤是病人自己造成的呢？他的妻子也未必知道不是吗？” “怎么会这样？” “脑部病变，有些脑补病变会引起一些奇怪的症状，比如病人会无法注意到自己的左边身体，或者无法注意到自己右半部分身体，这些病人经常会因为身体受伤来到医院，但是不久以后又会再次受伤。” “这种是什么病？我们学的不是同一套医学体系？” 沈子封自问也算是高材生，并不是没有好的机会去大医院工作，而是因为方明的缘故，之前在知南大学附属医学中心的时候，是方明作为他的指导老师，帮助他顺利完成实习期的，知道方明来了花园桥社区医院，沈子封也跟着申请来了这里。 跟在方明身边的确能学到很多东西，如果花园桥医院能够成为医疗更全面的医院，沈子封也是非常期待的。 “半侧空间忽略症，暂时就叫这个名字吧。” “什么意思？什么叫暂时就叫这个名字？是大脑肿瘤还是神经系统病变？需要做什么检查？” “我想一想。” 沐春的说法太奇怪了，沈子封原本想和方明说一下沐春口中的这个“半侧空间忽略症”，但是那天方明的病人特别多，一直忙到下午下班前，才有时间休息五分钟。 沈子封刚想开口时，又生怕自己学艺不精，明明很简单的病例，一个身心科医生都知道的病症，自己却不知道，要是被方明取笑，实在太不值得，再说，方明只知道潘靖去五楼找过沐春，似乎方医生也不在乎潘靖对沐春说了什么。也许是因为后两次的主治医生是沈子封而不是他自己，也许因为这种小投诉就算投诉成功了，也不会影响他的事业。 说来说去，在方明眼里这不过是一件小事。 他连问都没有问，估计都已经忘记了。 沈子封下班后回到家里，顾不上吃饭，一头钻进房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又是翻书又是在网上寻找相关疾病的资料。直到晚上九点多，肚子里饥肠辘辘，饥饿感像带毛的刷子挠着他的肠子。 沈子封放下书，关上电脑，确定自己是被一个身心科的医生给耍了。 真是见鬼了。他想到。 竟然会相信这样一个骗子一样的医生，关于这个沐春的传闻要是当真去想还可能误以为是医术高明，体察入微，要是当笑话听，根本就是伪科学的混蛋。 沈子封仰面朝天躺在床上，回想着这个叫顾一平的病人，真的有人会无法觉察自己一部分身体吗？ 他伸出左手在空中划了半圈，又伸出右手，两只手捏在一起。 无论是那只手的感觉都是那么清楚，想要忽略其中任何一只都很难做到。 那个沐春说测试，经过一套测试就能知道是不是这种神经性病变。 会是怎么样的测试呢？ 沈子封的妻子罗兰看到他魂不守舍的样子，也不敢多问，医院里工作的人，说不准哪天回来的时候就会带着很多压力，以前沈子封在知南附属的时候压力比现在更大，也没见他如此沮丧。 丈夫不算一个悲观的人，罗兰把饭菜放进冰箱，索性也不打扰沈子封。 胡鹏按照沐春的话，出门的时候打开手机拍摄锁门视频，这个方法非常管用，至少在前几天是这样的。 等忙完给新教师培训的教案后，胡鹏躺在床上，开心地想着，自己终于不用再忍受锁门的煎熬了。 就在这个时候，好像魔鬼拨乱了时钟，或者撒旦凝视了他一眼，胡鹏的脑子里有了新的念头，和锁门一样挥之不去，越是不去想越是强烈。 他开始怀疑自己洗完澡后淋浴器没有关，于是拼命在脑子里回忆着究竟有没有关闭淋浴器开关。最后还是没能凭借智慧想明白这件事，于是走到厨房检查了一下，淋浴器安安静静，一个灯都不亮。 明明都关掉了，怎么就是想不起来呢。 这天晚上，胡鹏没有睡好，第二天早上，新的问题又出现了。 胡鹏在家简单吃了一些早餐，牛奶冲麦片，外加一个白水煮鸡蛋配一点点酱油。 虽然不够吃饱，但是学校里其实是有早餐提供的，就算去的晚了一些，食堂也会留出几份放在窗口，让晚来的老师自己取。 食堂虽然提供教师早餐，但是花样实在也就是哪几种，菜馒头、肉馒头、烧卖、粥、豆浆，各种排列组合。 吃了十一年，再好吃的早餐也吃不出兴致了。&lt;/p&gt;</div> 正文卷 第二百八十三章 消失的孩子 知道有胆囊毛糙后，胡鹏也开始注意饮食，尽量起床以后吃一些食物，避免空腹到学校，据说这样可以减轻慢性胆囊炎症状。 其实哪里有什么症状啊。 就连京一附属的医生也说，胆囊毛糙不用在意啊，如果没有症状的话不用管它就行了。 那个沐医生却建议他一个月后复查一下肝功能，最好再随访一下胆红素。 不知道那些东西有什么用，毕竟是个读书人，胡鹏自己还翻阅了一些医学书籍，放学回家的路上特意绕道书城，在健康和医学的书架上翻阅了好多本书。 之前也从来没想过要找这类书看，一直以来都只是读小说打发业余时间的胡鹏站在书架前不知道该从哪本书下手，很多书不论是封面还是书名都十分类似。 例如有一本书叫作《如何吃出健康》，另一本书则叫作《怎么吃才健康》，还有一本书就是《这样吃最健康》；有一本书是《这样做能活到100岁》，另一本类似的书则为《如何做才能轻松100岁》，第三本叫作《不如这样活到100岁》；关于养生和疾病的书也有很多，比如《这样养生还会生病吗？》，《如何养生能不生病》，《不养生就等于生病》；令胡鹏更惊讶的是，书架上最畅销的健康类书籍竟然是癌症和肿瘤书架上的书，那可真是让人目瞪口呆，《吃死癌症》，《让癌症饿死》，《癌症只是个过客》，《癌症不会让你死》，《让你死亡的不是癌症》，《战胜癌症远离死亡》，《癌症致死是个笑话》，《杀死癌症的手术》，《杀死病人的癌症手术》。 最后，好不容易找到一本关于减肥和饮食的书里提到了胆囊和饮食的关系，总之就是提早注意，清淡饮食，尽量不要不吃早饭。 除了六年前交往过一个女朋友之外，胡鹏一直是保持独立生活的状态，因为是做老师的缘故，学校里四十几个孩子每天都要靠他照顾，胡鹏尽量让身体保持在良好的状态，所以熬夜，打游戏之类的事情他是很少做的。 “我可不是个放任生活的人啊，虽然工作很一般但是也是非常有生活规律的。” 胡鹏是这样和沐春说的，事实也的确如他所言。 那天早上，他在地铁上，地铁一如既往地拥挤，经过前一晚检查淋浴器这件事之后，胡鹏愈发担心自己又会变得和一周前一样，掉进思维的黑洞里，怎么都出不来。 地铁开出三站以后，胡鹏又一次担心起房门没有锁这件事，他在拥挤的车厢中拿出手机，打开视频，因为声音太响，他匆忙按下音量键，结果一紧张按错了，关门的声音啪哒一声超级响。 一声冷汗已经出完，原本检查完这个视频自然也就相信自己已经把门锁好了，但是这一次情况不同了，胡鹏看着视频里转动的钥匙，总觉得自己少锁了半圈。 不对啊，如果少锁半圈的话，钥匙应该取不下来吧。 这个时候，视频里出现了女子说话的声音，女子看起来很疲惫，好像是一晚上在外面过夜，直到早上才回到家里。 胡鹏一直对这个女孩很好奇，只是这种好奇难以和别人说，胡鹏一直猜测，这个新搬来的邻居可能是从事某种夜晚的工作，他又不了解这种夜晚工作究竟是什么，只是从各种途径多多少少知道一些七零八碎的东西，但是女孩身上有很浓的香水味，而且她总是晚上出门，白天总在家里。 有几次，晚上的时候胡鹏听见隔壁房门有动静，接着一墙之隔的隔壁房间又发出若隐若现时有时无的呢喃声。 好像是有人在低声说话，时而胡鹏还能够听到女子的笑声。 到了早上，隔壁又像空无一人一样安静。 视频里女人跟他打了声招呼，“早啊。” 胡鹏听见自己的声音也说了声，“早。” 没错，就是这个时候，这个时候就把钥匙拔了，到底这个锁是要锁两圈半的还是一圈半还是两圈？ 不记得了，以前从来没有注意过啊，只要把锁锁到底然后拔出钥匙就可以了，也没有记住过究竟是多少圈。 想到这，地铁已经又到立刻下一站。 天啊，到底怎么回事，胡鹏越想越紧张，钥匙没有锁完整的话，这种锁其实用一张交通卡就能从门缝里将门打开，必须要上面三个锁和门下三个锁一同锁住才起到安全防盗门的作用。 胡鹏怎么会知道用交通卡就能把门打开的呢？ 因为半年前，胡鹏换了一个新的包，前一天晚上整理包的时候把钥匙放在了外边，忘记及时装进新的包里，结果，第二天早上出门的时候就把钥匙锁在家里了。 胡鹏在外边想了半天，差点就要打电话给110请求合作开锁公司来开门了。 这时候他突然想起《道德与法制》课上给学生讲过如何在家注意房门安全的事，说是有些门其实用一块稍微硬一些的写字垫板就能打开。 虽然案例中是这样介绍的，可是胡鹏从来也没有试过，那天早上他抱着试一试的心情，从包里取出了交通卡，沿着门缝缓缓往门锁方向移动，结果咔哒一声，门就打开了。 的确啊，锁是又一个半弧形斜面的，这个斜面只要用稍稍硬一点的薄板推一下就能轻而易举把门打开了。 这件事生动的在胡鹏脑海中放电影一样重演，于是他仿佛看见了穿着打扮像外卖员一样的入室盗贼穿着鞋子，踩在他新买的梵高星空地毯上。 这条地毯可是从独立设计师那里定做的，他自己都不舍得在上面走路，所以回到家总是先洗个脚，换上新的袜子。 因为实在是太美了。 他想象着小偷的鞋子一定不会很干净，也许沾着泥，也许有狗屎，还有路上不讲文明的人吐的痰。 他会躺在沙发上，沙发上有他最喜欢的皮卡丘，可达鸭还有妙蛙种子。&lt;/p&gt;</div> 正文卷 第二百八十五章 安静的尖叫 他会抱起它们，用它送外卖的手......也许会亲一下......也不知道这小偷是不是有抽烟的习惯。 然后他可能发现这个人家里什么东西也没有，只有成堆的小说，又不值钱，又搬不走，还剩一台笔记本电脑，糟了，看来以后要每天把笔记本电脑带在身上。 接着他会扔掉拿在受伤了的皮卡丘，或者把可达鸭扔到阳台上，然后走进卧室，也许因为没有找到值得偷的钱或者手机之类的东西感到有些不满，直接一脚踩在床上，把床当作弹跳床一样跳来跳去，最后尝试着把床单都掀开，做最后的搜寻，他可能会想这房子的主人也许和老一代的人一样会把之前的东西藏在被子或者枕头底下。 结果什么都没有，小偷回到客厅，因为气愤把东西弄得乱七八糟，最后抱着笔记本离开。 “啊，所以呢？你回家了？” “不，我......反正我没有回家。” 沐春用力拍手，好像在庆贺英雄获得了胜利一样。 “医生你干什么那么开心啊。” 沐春从冰箱里拿出一个瓶子。 “香槟？” 胡鹏看了看沐春，惊讶地完全不知道要说什么。 “这是做什么？”他问。 “庆祝啊。这种叫作【强迫性反复思维】的病呢，最好的办法就是去战胜它，就是它如果让你往东走，你就不往东走，硬是往西走。” “啊，所以说，你觉得我没有回去检查一下就值得庆贺？” 只听扑通一声，香槟打开了。 胡鹏觉得有些好笑，电影里看到开香槟都是会冒出来很多气泡，然后洒掉大半瓶，结果这瓶香槟竟然一点也没有洒掉，沐春嘴上洋溢着微笑，两只手一上一下握着瓶子，身体却是东南西北转了个圈。最后大喊道，“楚医生，楚医生，我们这里怎么没有香槟的杯子啊。” 楚医生没好气地走了进来，“当然没有香槟杯子啦，怎么会有香槟的我都不知道。” “额？是沐医生觉得我处理方式很对，所以想要庆贺一下。” 胡鹏见场面有些尴尬，主动担当起了解释的角色。 谁知，沐春和楚医生没有一个人感谢他的，楚思思淡淡问了一句，“胡老师？你怎么中午来医院？发生什么急事了？” “哦，没有，我就是还是那个事。” “不是上次用了视频拍摄的方法一个礼拜都没有再来了嘛。” “是啊，本来以为不用再来了，但是这个【反复性强迫思维】会改变形状卷土重来。” 楚思思皱起眉头，“什么？什么是【反复性强迫思维】？没听说过。” “哦，不对，我记错了，是【强迫性反复思维】。” 这个词楚思思不仅仅熟悉，而且她简直比所有人都要熟悉。 “你再说一遍，你刚才说什么思维？” 胡鹏觉得无奈，又没办法拒绝楚思思这样的美人医生，只能老老实实，困惑不已地重复了一遍。 “这是谁告诉你的？这个病症。” 楚思思虽然没有抓着胡鹏的衣领厉声逼问，但在胡鹏的眼里，也差不了多少。 “是沐医生说的啊，还能是谁说的，我又没有去别的地方看过身心科，这种科室也不是所有医院都有的吧。” “虽然没有香槟杯子，但是庆贺还是要庆贺的。” 沐春拿出三个咖啡杯，每个杯子里都倒了大半杯，先给楚思思递了一杯，又给胡鹏递了一杯，最后端着自己那一杯，高高举起，说道：“这一杯敬我们的英雄，你成功的抗拒了恶魔的诱惑，成为了真正伟大的骑士。” “啊？我只是......” 胡鹏的话还没有说完，沐春已经把大半杯香槟喝入腹中。 胡鹏又看看楚思思，刚才还非常严肃的楚思思，现在脸上竟然有着微笑，这微笑实在有些不可捉摸，但是却漂亮得让人目不暇接。 难道自己喜欢的是医生这种类型的女孩子？不是吧，家里也试图给他介绍过医生，有一次还一起吃过一顿饭，但是都没有什么感觉啊。 莫非！ 胡鹏心想，难道是因为白大褂的原因，穿上制服和没穿制服完全不一样啊。 穿上白大褂的女医生实在有一种说不出的魅力呢。 “快来和我说说，你是怎么克服的。” 楚思思睁大眼睛，满怀期待地看着胡鹏。 胡鹏有些口干舌燥，忍不住也喝下几口香槟。 “其实，是这样的，我不能再迟到了，但是又实在放心不下家里的情况，所以一到学校，我就给住在外区的妈妈打了个电话，说起来惭愧其实我已经有半年多没有去看望妈妈了。” “然后呢，说重点。” 楚思思有些着急，她太想知道这个曾经同样困扰过她的病症，是如何被一个人轻易克服的。 “哦，其实没有，不是这样的，我刚才想说，可是被打断了啊。”胡鹏看起来有些犹豫，更多的是尴尬和不好意思。 “怎么欲言又止呢？” 楚思思疑惑道。 胡鹏的声音愈发低沉。 “其实我，虽然我没有回家检查房门的事情，但是我给我妈妈打了电话，妈妈住在外区，接到我电话的时候她还以为我出了什么事。” 沐春有些不耐烦，香槟喝完之后，他还觉得不尽兴，又给自己拿了一罐苏打水。 “我解释了好一会，站在操场上讲电话真不容易，但这种电话在走廊上或者办公室讲更是会让人觉得奇怪吧。在操场上上体育课的孩子们特别吵，我就大声在电话里说，妈妈，放心啦，没什么事，就是有些担心房门没有锁好，想麻烦妈妈去看一下。 妈妈说不去不去，约了早场麻将呢，我又解释了好一会，心想，这电话既然已经厚着脸皮打了，总不能就这样算了，于是又说了差不多有十分钟。” “所以，妈妈去你家帮你检查房门的事情了？” 沐春问道。 “是......啊，我让妈妈去检查一下门锁有没有锁紧，要知道这个门其实是很容易打开的。” “这么说拍录像这个方法已经没用了啊。” 沐春的脸色有点懊丧，又自暴自弃般喝了几口苏打水。&lt;/p&gt;</div> 正文卷 第二百八十七章 不合规手术 “不过，这办法也不错呢，总比自己回去好一些，至少不会迟到了，以后就用这种方法好了，替代检查，找别人替代你完成的的强迫念头。” “啊？这是什么意思？” “就比如，你想要回去检查房门的事情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对不对？” “没错。”胡鹏点点头。 “只要确认房门锁好了，这种痛苦的情绪就会消失了对不对？” 沐春一边说，一边在纸上涂涂画画。 “是这样的，所以之前都会中途折返，只要回去检查过，确认房门关上了，就不会再担心，一天都很正常。就像没有发生过早上地铁里那种焦躁不安一样。” “这时候，只要一个靠得住的人，你信赖的人帮你回去完成检查也是一样的。这就叫作替代检查。由代理者完成反复想要检查的行动。” 沐春把方才画的纸放在胡鹏面前。 纸上画满了圆圈，方块和三角形。 与上次画的肝脏和胆囊一样，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医生的脑子里整个世界都是可以用简单的几何图形来表示的。 “你看，这里门，这是你的大脑，你在地铁上，时间轴是往前的，和地铁轨道方向一致。家里的位置算作0，地铁开始往数字大的方向走，最终10的地方是学校。你一般会在3-5的时候开始陷入反复回想门是不是锁好的思维怪圈中，然后，到数字7的时候恐怖的程度到达顶端，一般这个时候你就要回头了，往0的方向折返。” “没错，是这样的，3的时候就像一滴雨落在车窗玻璃上，但是很快，4和5的时候，这种情绪升温非常快，大雨很快就来了，到6的时候就已经无法忍受，7的时候一定要做点什么才行，要不然肚子里咕噜噜，脑袋里嗡嗡直响，什么事情都思考不了，什么事都做不了，还不停出汗，简直尴尬极了，我是不是疯了啊，我有时候会这么想。” 沐春没有回答胡鹏的问题，而是在3-7之间画了一个长方形。 “这个是行动格，你所有的思维困境都是有一个行动命令包含其中的，这个命令就是这个长方形，这个长方形需要去移动它，把它放回0的位置，这个时候，困境解除。” “没错，是这样，其实担忧只是在催促去做那件事，根本上是那个行动。” “所以你就跳到了回程的地铁上，到了对面的地铁里，你整个心灵都轻松了至少一半。” “没错，是这样的。” 胡鹏笑了起来，“是这样，是这样的，说得太对了。” “这里有一个问题，就是这些三角形，这些三角形代表着【担忧】和【恐惧】，指向的是一个幻想中的事实，【房子里面有小偷，房门没有锁】。” 胡鹏用力点头，眼睛里已经有了崇拜的目光。 “当你从这个地铁，跳到另一个地铁的时候，作为事实的【房子里面有小偷，房门没有锁】有没有发生改变？” “没有，应该没有吧。” “是的，事实并没有改变，因为换地铁这件事和家里有没有小偷之间没有关系，对不对？” “对，怎么可能有关系？” 胡鹏也觉得这是他班上的两年级学生都明白的事情。 “可是，换了地铁，这个事实就有了变化。好比你在这张纸上画画，家里的墙上出现了你画的画，事实上是没有关系的，也不可能做到的。” 胡鹏大叹一声，“没错，完全正确，没错啊。” “这个行动哪怕不是由你完成，是你的母亲代替你完成，也一样会让事实发生改变。” “是的，妈妈答应去看看之后，我的担忧就少了很多。” “这就是替代检查。” “原来是这样。” 沐春躺回椅子上，眼睛盯着天花板，一副索然无味的样子。 明明刚才还在兴高采烈喝着香槟。 “如果妈妈去检查了，应该你就不会再紧张了啊，警报可以解除了才对。” 沐春自言自语，手指在桌面上游来游去。 “是的，有一段时间我完全不紧张了，尤其是妈妈说房门锁得好好的，我就特别轻松，比任何时候都要轻松，我感谢完老妈，还给她发了一个200元的红包，接着第三堂课就是语文课，课上我一点也没有想起来房门这件事。 可是问题出在第四节课的时候，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想到，妈妈出门的时候会不会没有把门锁好。” “啊？所以妈妈进去了？” “是啊，老妈说既然来了就帮我打扫一下房间，结果说我是不是有洁癖，家里根本没有东西要打扫，还夸奖我有品味，地毯很漂亮。” 沐春大叹一声，“糟了呀，为什么要多管闲事啊，只要看一看没有没有锁好就是了嘛，这样打开房门再进去，妈妈又不经常去你家，要是不知道怎么锁门怎么办，要是少锁一圈怎么办。” 胡鹏感觉自己都快要哭出来了，沐春说的一字不差，就是这样，就是这样啊。 “这就是你中午跑来这里的原因？” “嗯，不瞒你说，沐医生，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我觉得我的脑子彻底坏了。” “所以啊，赶快上社交网站，找一个合适的伴侣才好啊，妈妈什么的是靠不住的呀。说起来我今天还没有看小西瓜的更新呢，本来中午可以休息的啊。” 胡鹏看了看时间，因为过于烦躁胡鹏完全忽略了现在正是医院午休时间。 “不过，既然替代检查是有用的，那么只要是一个机器人在家里也能解决这些困扰了。对啊，我怎么刚想到呢。” 沐春一拍桌子，坏坏地笑了起来，“不是有那种家用安全360那样的东西吗？就是一个联网的摄像头，你就把那个摄像头对准门的地方，然后好像还有防盗报警系统，贴在门窗上的，你要不然都买了吧，这样打开手机，就能随时观察家里的情况，对不对？” “有道理啊，如果能一直看到家里的情况，怎么还会担心小偷呢。” “是啊，而且这些东西也不贵，又不是很费电，买一套的话......”&lt;/p&gt;</div> 正文卷 第二百八十八章 充足的准备 沐春打开手机，熟练地浏览着购物网站。 “啊，差不多也就1200元以内就够啦，你自己研究一下吧，我觉得我们医院也应该找一些供应商给客人提供这类监护产品了啊。” 楚思思白了一眼沐春，不料胡鹏却满眼感激地看着沐春，好像虔诚的教徒终于看到了救世主一样。 “那我回去上课，不打扰医生休息了，两位医生我先走了，这个方法一定能行的，算是驱魔2.0吧。” ------ “小学老师也会这么突然中二的吗？” 楚思思捧着只勉强喝了一口的香槟走到胡鹏刚坐过的地方。 “楚医生怎么不喝啊，还有大半杯呢。” 沐春看着楚思思杯子里的香槟，一副小狗看到骨头的痴呆模样。 “啊，这个......” “一定是看不上这种廉价货吧，哎，看来今天还是庆祝太早了啊，浪费了我60块钱买来的香槟。” “60元的香槟？” 楚思思嘴角抽动了一下，胸口一阵反酸？ “那下次让楚医生买一瓶放着吧，对了，还要四个杯子，万一刘田田正好在，可以让她也尝尝高级产品。” 午休时候，沈子封坐在椅子上怎么也不能平静。 他又想问问坐在对面的方明，有实在不好意思开口。 前一天晚上到这天中午，沈子封只喝了一杯咖啡吃了半只鸡蛋，妻子罗兰还小心翼翼地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哪有哪里不舒服啊，但是怎么说呢，伏案查资料可能太久了，又开着窗，也许后背受凉，现在总觉得脖子有些僵硬和颈椎病犯了一样。 “方医生，你对神经外科熟悉吗？” “我不是神经外科的医生啊。” 方明正在看着医学杂志，回话的时候也没有看沈子封。 沈子封觉得自己再这样下去，对病人恐怕也不能尽心尽责治疗了。 这样心不在焉可不行。就连妻子也看出他魂不守舍的样子，要是让妻子因此有什么误会可就麻烦了。 罗兰可是他好不容易娶到的女人啊。 沈子封站了起来，“老师，我出去一下。” 方明抬头看了一眼沈子封绿豆大的眼睛，“诶？要出去就出去啊，这又不是在知南附属的时候，你现在也是主治医生了好不好啊。” 沈子封腼腆地笑着，心里对瞒着老师偷偷找沐春这件事本来就心有余悸，现在又多了一件隐瞒老师的事情，一向诚实稳重的沈子封突然觉得生活的空间变得狭小了许多，心里怀揣着事情，真是让人无法轻松自在啊。 一定要去把事情解决一下。 他鼓起莫大勇气才走到五楼，走到四楼的时候觉得肚子突然抽痛起来，背后还冒出了冷汗，他想折返回去喝点热水，刚有这样的念头，肚子又不疼了。 这五楼，这是邪乎。 “啊，楚医生正好不在，你来得可不是时候啊。” 沐春无厘头地开着完全不好笑的玩笑。 “我不是来找楚医生的，何况我已经又妻子了，沐医生不要开这样的玩笑比较好，也许别人很习惯这种随意的玩笑，但是我是个可以说特别一板一眼的人。” 沐春收起笑容，走到冰箱里拿出七块冰块扔进咖啡杯，这是他最近研究出来的咖啡冲泡方法，先把冰块放在空的杯子里，这样咖啡从咖啡机里出来的时候会将冰块慢慢融化，等喝的时候整杯咖啡里的温度是均匀的，不会出现先放好了咖啡，再放入冰块那种温度和味道分层的状况。 “谢谢。”沈子封接过咖啡，立刻进入正题，“【半侧空间忽略症】究竟是什么？” “啊？是什么呢？【hemispatial neglect】，【半侧空间忽略症】的患者不能注意到从对侧来的视觉、听觉、触觉的刺激。顾一平这种情况，似乎有些像这种脑部损伤后遗症问题。” “这个是在什么书上学到的？”沈子封急于知道事情的真相。 “啊？可能在某一本书上吧，也许是国外的某期杂志。” 看沐春闪烁其词，装着糊涂不愿意说，沈子封只能先将注意力放在这种病情的发病原因和具体症状之上。 对于此，沐春还是很认真地做着解答。很快沈子封就理解了这个被沐春称为【半侧空间忽略症】的病是脑中风或创伤性脑损伤后遗症常见的一种，忽略症病人受伤区通常在右侧顶叶（parietal lobe），因为大脑的这部分区域是视觉信息的选择注意起到至关重要作用的区域。” “病人的症状是什么样的呢？就是完全看不到另一半吗？难道不会是视觉障碍吗？” “不，视觉障碍虽然也会引起类似的问题，但是两者是有很大不同的，简单来说，视觉障碍引起的半侧忽略多半在视觉检查中是会发现明显问题的，比如视野问题。但是忽略症不同，忽略症病人的视野检查是正常的，但是他们仍然看不到完整的世界。” “我不明白，如果是看不到另一边的话，只要转过去再看一次就可以了啊。” 沐春拿出一张白纸，在纸上分别画了一个五角星，一颗爱心以及一个正方形。 然后把笔和纸交给沈子封，“你把看到的图形在右侧画一遍。” 沈子封不到十秒就画完了。 沐春拿回纸笔又在旁边同样画了三个图形，可是每个图形的左边部分都是空白。 “就是这样，如果我们让一个忽略症的病人站在医院的门诊大厅里正面朝向电梯方向，他只能看到检验科，超声检查室以及口腔科那几个科室的图标，如果这个病人是想要找计划生育门诊，那么他可能会以为花园桥医院没有计划生育门诊。” “转过来不行吗？” 沈子封疑惑不解。 “转过来面对着医院大门，后背对着电梯口，这样的话不就可以了吗？” “嗯，这样的话，病人会认为这个医院没有超声检查室也没有口腔科。简单说，他们的完整世界和正常人的完整世界是不同的。” 沐春起身去冰箱里拿出一个圆盘，又拿出门诊大厅里的威化饼干，呼啦撕开一袋饼干放在圆盘上，随后用手指将威化饼干掰碎，掰碎后仍觉得不满意，又从冰箱里取出一块饼干，又掰碎放在盘子里。&lt;/p&gt;</div> 正文卷 第二百八十九章 最后的评估 这些掰碎到让人毫无胃口的饼干安静地平铺在圆盘上。 沐春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把餐刀，对着沈子封晃动了几下。沈子封点点头，看着沐春将餐刀放在圆盘上，在中间自上往下切了一条线，沐春把这条线右边的饼干一一清除，露出半边洁白的盘面。 “这是什么意思？” “如果现在是一位忽略症病人在食用这个盘子里的食物，那么情况就是这样的。” 沐春将盘子推到两人中间。 沈子封又问，“那如果把盘子倒过来呢？” 说这，他就把盘在倒了过来。 沐春又拿起刀，在剩余的一半饼干中间自上向下画了一条线，去掉了右边的一半饼干。” 沈子站直了身体，居高临下却哀叹连连地问，“是不是说，永远也不可能吃完，如果可以无限等分下去的话。” 沐春点点头，放下餐刀，重新端起了咖啡。 即将到下午工作时间，身心科门诊室里两个医生各自捧着咖啡，各自想着自己的事。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问题，那么顾一平应该之前有果脑损伤的病史。” 沐春睁开刚刚想要合上的眼睛，在半空中打了一个响指，兴奋地像个孩子。 “对啊，那就麻烦沈子封医生查一下这位病人的病历吧，如果有脑部受伤之类的病史就能大致推测一下是不是存在【半侧空间忽略症】的可能，当然进一步确认还是需要通过病人来医院检查的。” 沈子封已经记下了沐春刚才所说的关于【半侧空间忽略症】的全部内容，尤其是最后这个威化饼干的例子，沈子封眯着眼睛看着五楼走廊不平整的地板。 这辈子都很难忘掉这个例子吧。 沐春这家伙，还真是个怪人。 潘靖是在周五那天带着顾一平去外科换药的，在那之前，沈子封从沐春那里离开后就着手研究顾一平的治疗记录，记录显示在五年前，顾一平的确是受过一次脑外伤，那次受伤还是在知南附属医院治疗的。 “知南附属的脑外科吗？” 方明想了一想，知南附属的脑外科并不是很有名气，最有名的也就是张文文，张文文是哈佛医学院留学回来的，在知南附属医院脑外科，虽然是认真工作，但是张文文天性懒散，不喜欢遵守医院条条框框的规矩，明明很有才华，却因为性格原因一直没有办法提高知南医院脑外科的知名度，病人也不多。 “因为当时的记录不全，但是主治医生的确是张文文。”沈子封觉得当初的主治医生是谁并没有太大关系，只要病人自己还存有当时的就医记录就可以，如果没有的话，最多也就是去知南医院寻找一下当时的影像资料。 “为什么说起这件事？” 方明若有所思问道。 “还不是因为那个投诉吗？潘靖上次不是从外科出去以后去了五楼嘛。” “五楼？” “是啊，就是沐春医生那里。” 方明吐槽了一声，“怎么最近医院里什么事都和这个身心科有关呢？” “谁知道啊，也许是太闲了吧，或者院长那边觉得医院也没有投诉科，身心科也许可以兼顾一下这项工作啊。反正别的人也没人能听一个病人家属抱怨对吧，这种投诉什么的，说到底究竟是为了争出个什么呀？” 方明没有说话，冷峻的五官看不出任何心事。 方老师真是冷静啊，和那个沐春相比，方老师简直就是最优秀的医生形象，而那个沐春简直就是最不像医生的医生了。 想到这，沈子封笑了起来，方明看了他一眼也没有说话。 沈子封想到自己刚从大学毕业那年在知南大学附属医学中心做见习医生，有一位70多岁，带着老花眼镜的老太太仰头对着沈子封看了半天，随后转身用带着浙江一带口音的话对身边的女儿说道，“这医生不行啊，眼睛太小太小了啊，一定不可能把病情看清楚的啊。” 说着拄着拐杖颤颤巍巍拖着病腿重新跑到门诊室外排队去了。 沈子封哭笑不得，原来眼睛小做医生也是会被鄙视的啊。 后来，虽然这样的困扰没有再次出现，但是沈子封仍然觉得人们其实是带着偏见或者说主观判断在评价一个医生的。 方明这样身姿挺拔，五官俊朗的医生，自然是更容易让人将他与稳重、专业、可靠，联系在一起。 病人就医，很多时候对医生的信任程度直接影响着医生所采用的治疗方式在病人身上的有效程度。 这一点虽然很玄妙，也很难讲出一堆科学道理来，但现实中却是无处不在。 明明有就医记录摆在面前，顾一平却对自己五年前受伤之事没有太多印象。 “那时候我也不认识他，不对，应该说刚认识他不久。” 潘靖替顾一平说了起来。 顾一平长相其实很不错，瘦长的身材，五官也很漂亮，皮肤略微有些偏暗，看上去精神状况也不是特别好。 沈子封给大厅护士台打了一个内线电话，让护士去看看身心科的沐春医生现在是否有空。 一般来说，这就是一次会诊邀请了。 社区医院对会诊方面的流程要求并没有那么严格，结束之后如果还记得的话补一份会诊材料也就可以了。 刘田田兴致勃勃地走到五楼，笑嘻嘻探头往门诊室做了一个胜利的鬼脸。 “怎么了？这个时间上来？不是应该到了你混下班的时间了吗？” 见到楚思思已经换了自己的衣服而不是白大褂，刘田田羡慕道，“楚医生最开心了，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想什么时候回去就什么时候回去。” “才不是，我是要去走访一个以前的病人。” “以前的病人？谁啊？” “林小刚，远北的芭蕾舞团今天有公开排练，他邀请我去看演出。” “远北的芭蕾舞团排练？这么说还能看见那个赵......敏？” 楚思思点点头，余光看了一眼沐春，沐春的脸躲在一本名为《都市圣骑异闻录》的书后面，时不时喊上一句，“请圣光指引我。”&lt;/p&gt;</div> 正文卷 第二百九十章 一个人忍受 “说起那个赵敏真的好可怕啊，沐医生似乎在之前就说起过这个名字，这件事我和好几个朋友说了，大家都以为我在说韩国恐怖电影里的剧情呢，沐医生到底怎么会预先就猜到假赵萍的真名是叫赵敏的呢？” 刘田田现在想到这件事时还是心有余悸。 “这沐医生怎么了？前几天不是在看相亲网站吗？怎么现在又沉迷小说了？” “他一直沉迷小说的啊。” 楚思思回完刘田田的话就走了。 “沐医生，沈医生有请，说是请身心科的沐医生有空的话现在就到外科一号诊室，有位病人需要会诊。” 沐春探出半边脸来看着刘田田，刘田田假装温情款款的声音又说了一遍，“沐医生，外科的沈医生有请，说是麻烦身心科的沐医生有空的话现在就到外科一号诊室，有位病人需要会诊。” “让我把这一章看完啊，好紧张，好紧张。” “沐医生。” 刘田田一把抽掉沐春手上的书，吓得沐春差点从椅子上往后摔下去。 “不行不行，这椅子也要换新的了，楚医生，楚医生呢？” “楚医生去远北看小林排练了，沐医生，我觉得你还是认真一点吧，上次让我给你送上来的潘靖现在可就在外科，你最好想想办法别又像上回一样，把外科病人全都堵在门外，最后病人都对着我们护士台护士发脾气，什么到底什么意思啦，挂了号排了一个小时队，怎么医生在里面吵个没完啦，这社区医院老人家居多，我可没功夫一个个给他们解释啊。要是不好好照顾身心科的病人，以后我可就不给你送病人上来了啊。” 听到最后一句话，沐春立马换了一副态度，“好好，我准备一下，马上就去。” “准备什么？你还打算穿西装戴领带吗？” “不是，不是，你先出去，你先去门口等我。” 沐春不耐烦地把刘田田推出门外，窸窸窣窣在房间里不知道忙了些什么，出来时，右手还插在白大褂口袋里，神秘兮兮地跟小偷没什么两样。 潘靖看见沐春进来，之前怒气冲冲的脸色总算缓和下来，今天的潘靖看起来比上一次来更年轻一些，也许因为扎着两个马尾的缘故，看起来竟然有一些小萝小莉的既视感。 “需要我做些什么呢？” “你要的那些照片什么，我找过了，一个也没有，其实我记得我是拍过几张的，但是手机可能清理过内存，所以一张也找不到了。” 沈子封也听不懂潘靖和沐春说着什么。沐春笑着摆摆手，“没事，没事，有最好，没有也没关系。” 潘靖点点头，顾一平安静地坐在轮椅上，也不说话，更不吵架，看见潘靖发脾气的时候只是微微把头转向另一边，并没有要阻拦也并不支持的态度。 “你看，就是这只脚，脚踝处的淤青不可能是之前那一次伤引起的，还有这个溃烂和炎症，非常奇怪。”沈子封压低声音在沐春耳边说着。 还有一句话他还没有说出来，沈子封并不清楚身心科究竟是如何学习临床知识的，从之前和沐春的两次交流中，他觉得沐春的知识体系非常奇怪。 沈子封原本还想问一句，“总觉得没有在恢复，反而是不断有新的伤害出现。” 沐春蹲在顾一平的轮椅旁，却没有查看伤口，而是盯着顾一平的脸看了半天。 “怎么了？” 顾一平被看得有些尴尬，原本看向窗外的视线转向了沐春。 视线相交，沐春又端详了一会，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纸和一支笔。 “能帮忙画一下这几张图吗？” 顾一平看了看沐春递给他的纸，纸上是一个五角星，一个立体的正方形方块，一颗爱心。 “这是什么意思？和看病有关系吗？” “嗯，其实也不是啦，是我最近喜欢的一个网红女孩子，说是要和我打赌，我么夸大其词地说自己是医院很受欢迎的医生，又帅，脾气又好，医术赛华佗，和病人的关系更是融洽。 女孩不相信我的话，说要做个实验，就是做一些特别愚蠢的事情，比如让我科室以外的病人帮我画一张儿童画，这些图案都是那个女孩子选的，我说太幼稚了吧，要画也要模仿一些大师啊，比如毕加索啊，米开朗基罗啊，或者米罗啊之类的。” 沐春的脸说着说着居然还红了起来，“可是人家女孩子却说，非要画这种，这种儿童画才算数。” “哦，这样啊。” 顾一平拿过纸，放在大腿上画了起来。 画了几笔，顾一平停了下来，沈子封站得高，远远就看见顾一平的笔抬了起来，他朝沐春望去，想从沐春脸上看出些蛛丝马迹，结果只看见沐春撩起白大褂，从腰后面拿出一本书。 “看看看，我都忘记了，带了本书下来就是为了让你垫一下的，这个给你。” 沐春把刚才正在读的小说递给了顾一平，顾一平欣然接过，一看封面，竟然开心地笑了起来，“这不是那个大佬写的书吗？《都市圣骑异闻录》我还在读高中的时候就追他的小说，这本书一直写到一百多万字，花了我不少零花钱呢。那个时候还是在网络上追，现在已经有出版了吗？” “这本书是五年前就出版的，我最近读了他的新书，又去专门买来当时出版的实体书读，这家伙真是学霸，动不动就出题，不过我还挺喜欢的。” 顾一平嘴角上扬，笑了起来，“嘿，圣光。” 沐春也跟着念了一句，“请圣光指引我。” 垫上书以后，笔下生风，顾一平用了五秒不到就画完了。 “太棒了。”沐春把纸收到口袋里，动作之快，沈子封严重怀疑自己眼睛太小导致看东西的速度也不够快了。 “啊，这个伤口应该很疼吧。” 沐春蹲了下来，终于开始检查顾一平的伤口。 纱布已经解开，伤口处有明显淤血，淤血区域足足有一个拳头那么大，沐春用笔轻轻碰了一下顾一平的伤口边缘。没有出血和化脓的地方，皮肤看上去比正常皮肤更薄一些，用铅笔轻轻一压，黑色淤血处就变成一块深红色。&lt;/p&gt;</div> 正文卷 第二百九十二章 先去做检查 “诶？不疼吗？” 沐春轻声嘀咕，顾一平看上去好像并不痛的样子。 潘靖在一旁道，“沐医生，到底怎么说？我没有之前的照片了是不是就没有办法证明外科治疗上有欠妥当？” 沐春站起来手指向后，用手掌抵住右侧太阳穴用力按揉了好几下。 “没有的话有些尴尬啊。但，我们还是可以继续聊一下的嘛。” 潘靖不明白沐春对他眨眼睛是什么意思，但是她明显感觉到丈夫顾一平看到了沐春对她眨眼睛。 虽然以顾一平轮椅所在的位置和潘靖所站的位置关系来看，潘靖应该是无法在物理视觉范围内看到顾一平的表情的。 沈子封最终也没有找到机会问沐春，到底那张图有没有画完整。沐春就推着顾一平往电梯去了。 潘靖一直站在沐春旁边，时不时和沐春聊上几句。 “你们身心科的咖啡味道还真不错，上次你冲的咖啡就很好喝呢。” 沐春一听，喜上眉梢，难得有人赞美身心科的咖啡好喝。沐春得意道，“是啊是啊，但是我总想要个手动磨咖啡的那种。” 沐春放开轮椅扶手，在顾一平身后比划着。 潘靖看起来心情也不错，和第一次见面时不同，没有那时候那样急于投诉，要求院方拿出解释的怒气。 现在的潘靖看起来更像一个温婉甜美的小女人。 “啊，这个我可能稍稍了解一些，烘焙过的咖啡豆中有20%的物质是可溶于水的，但是只有18%左右的可溶物是好喝的萃取物。我们喝的咖啡其实都是用咖啡豆冲泡出来的，叫萃取，医生应该知道这个词吧。” 沐春慈眉善目道，“嗯，听上去好专业的名字啊。” “如果萃取不及时停止，将最后2%萃取了出来咖啡就会又涩又苦，如果停止过早好喝的物质又不能被完全萃取出来， 口味就会显得非常寡淡。一杯咖啡好不好喝和机器设备、水温、水压甚至大气压力都有关系，很多人都很好理解水温、水压这两个因素，其实啊，磨豆机的工作才是从一开始就决定了一杯咖啡是不是好喝呢。 磨豆机做的就是增加咖啡和水接触的表面积从而加速这个萃取过程。理论上咖啡研磨越细萃取就会越快，而实际上如果太细的咖啡细粉混入水中后，咖啡中不可溶的物质就不容易过滤出来，喝到嘴里全是咖啡渣的感觉。” “哇，听上去好专业啊，单单是这样听着就觉得香气扑鼻，忍不住想要买一款更好的磨豆机啊，简直觉得门诊室的咖啡根本没法喝嘛。” 沐春天真地嘀嘀咕咕，好像巴不得立刻就能拥有价值一两万的磨豆机和价值十几万的咖啡机一样。 “您办公室那台机器已经非常不错了，真的是，而且是在医院里，居然有这么好的咖啡机，实在是不可思议。”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完全忽略了坐在轮椅里的顾一平。顾一平也没有不高兴，而是独自翻看着那本《都市圣骑异闻录》，好像读小说对他的吸引力远远胜过潘靖带他来医院的目的。 从四楼到五楼的两段楼梯，沐春和潘靖扶着顾一平上楼，顾一平不好意思地连声道谢。 沐春给两人各冲了一杯咖啡，潘靖询问咖啡是否对顾一平的脚伤愈合有影响，沐春表示没有关系，咖啡只会让他更快乐一些。 潘靖嘟着嘴道，“他可没有什么不快乐的，我看他很快乐呢。” “啊，哈哈，是是。” 顾一平侧过脸笑了笑，又把注意力投入到小说里。 “这个伤口怎么办？一会是不是还要下去重新换药？” “看起来顾先生不太疼是不是？” “他挺能忍受疼痛的。” 潘靖这话也不知道是抱怨还是赞美，顾一平好像听过很多次类似的话一般，不动声色，甚至连脚趾也没有动一下。 “奇怪啊。” “什么奇怪？” 潘靖喝了一口咖啡，转着杯子盯着沐春。 “几年前的确有过一次脑损伤的吧，好像是被什么硬物砸到了？” 潘靖摇摇头，“我不清楚，但是他一直神神秘秘的，以前觉得吧，一个男人和你刚刚交往，当然不可能什么事情都告诉你了，只要不是有什么违背法律的事情，一般来说女方也不会多问什么，何况那时候他对我还是很好的，追得很紧呢。” 潘靖露出自信的微笑，两条马尾活泼又可爱，加上她本就身材不错，看上去愈发动人。 “那么当时究竟是怎么回事呢？是摔倒还是天上跳下来一个大花盆？还是什么悲伤的巧合？” 顾一平合上书，缓缓道，“是养鱼的事情，我滑了一下，后脑撞在了铁架子上，当时就晕倒了。” “那么严重？谁送你去医院的？” “具体当时的情况我也不太记得了，父亲叫了救护车送到知南大学附属医学中心，当时看上去还蛮吓人，爸爸说他都以为要失去我了。” “后来呢？” 潘靖似乎也不清楚这个事故。 “后来我就认识你了呀。” “什么呀。” 潘靖娇羞着嘟囔一句。 “在医院也就住了一周，医生取出了一点血块，说没什么事，各方面检查下来也很正常。” “真的没什么事吗？如果没什么事沐医生怎么会问起。” 潘靖说得一点不错，如果没有什么问题，医院这边为什么会问起之前的病史呢？ 沐春自然是准备好了解释，“因为有一种病症和你先生的反复受伤有关，所以我才问问是不是有脑损伤的历史。” “怎么会脚伤和脑损伤有关？再说那时候不是已经治愈了吗？” “啊，对啊，应该没有关系吧，就是我总是不小心，然后把脚弄伤了。” 沐春看看潘靖，潘靖只是听着顾一平这么说，既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 两人看上去感情很好，又好像有一种莫名的疏远。 沈子封给身心科打了电话，沐春向顾一平转述，医生一会会上来给他换药。顾一平礼貌地点点头。又继续将视线埋进书里。&lt;/p&gt;</div> 正文卷 第二百九十三章 认真的老师 “情况有些复杂啊。” 沐春伸着懒腰，按摩了一会太阳穴，神秘兮兮开口，“你们夫妻关系不好吗？” 面对沐春突如其来的无理，潘靖的脸色立刻变了样，任谁都不喜欢被人直接问夫妻关系不好这样的事情吧。 顾一平刚被沈子封带到对面诊疗室之后，潘靖对沐春的态度就180度大转变，本来还是娇柔可爱的模样，瞬间就变成和第一次来投诉时一样，算不上凶神恶煞，至少也算是目的明确，思路清晰，言语之间绝不饶人。 “医生何出此言？我们看上去关系不好吗？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应该不是吧，你们看上去很恩爱，看上去你很爱你的丈夫才是啊......可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啊，就像不正式的那种和弦，啊呀，我也说不清楚，只是一种感觉，感觉。” “真的吗？” 面对沐春无厘头般的疑问，潘靖忽然垂目低头。 “你怎么了？我说错什么话了吗？要是说错话，你一定不要在意啊，就把它忘了吧，我们继续来说说投诉的事情。” 潘靖摇摇头，摇地有气无力。 “不是的，也许，你说得没错。” 声音有些哽咽，和原先的清脆叮咚判若两人。 这是喉结处突然有些紧张造成的。 “啊，是有什么问题吗？” “为什么要问这些，不是来投诉的吗？” “这里是身心科啊。” 潘靖点点头，先前僵硬的身体稍稍放松下来。 之前一次来五楼投诉完之后，潘靖回到家就觉得很疑惑，为什么投诉医生要放在一个叫作身心科的诊室里，实在有些奇怪。 于是潘靖在网上做了一些研究，发现关于身心科的条目非常少，仅有的那些也就是介绍了身心科是一个新的科室，主要致力于辅助治疗疾病，提高市民身体健康水平。 诶？这么说这个身心科其实也是一个医疗系统的科室，根本不是什么投诉室啊。 “那么，是什么问题呢？担心丈夫有外遇吗？还是觉得丈夫不爱你了呢？” “啊，医生觉得他不爱我吗？” 沐春吞了一口咖啡，“怎么说呢，我可是......” “医生还是单身吧，单身男人又怎么会了解呢，还是不说这个了吧。” “单身怎么了？单身也是懂感情的啊，你对你先生那么好，可是他分明就是睁着眼睛装看不见啊，那个什么《都市圣骑异闻录》虽然很好看，是很好看的啦，但是他受伤在家，里里外外不都是你在照顾的吗？你为了他的治疗费心费力，推着一个怎么看都是体力最好时候的男性几次三番往医院跑，你心里一定希望对方能够感激你的吧，至少能够看到你对他的关心吧。这就是爱吧。” “当然，既然结婚了，彼此照顾是应该的啊。” 沐春摇摇头，一副替潘靖打抱不平地口吻说着，“不是这样说的，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好，关心另一个人，当然是希望对方知道，对方看见的，虽说人类会无保留，不求回报的付出，但是如果对方完全当作没有看见，甚至还对你的爱感到厌烦和反感的话，一定是会伤心的吧。要是我的话，弄不好会直接质问对方，你是不是瞎了啊，看不见我对你的好吗？” 潘靖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差点把咖啡洒在桌子上。 “没有，没有这样的人吧，一般人都会比较含蓄，怎么会真的有人指着对方说，你怎么看不见我对你的关心呢。” 潘靖摇晃着脑袋，两条马尾俏皮可爱。 “或者我就会问他，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啊。” 说到这，潘靖的笑容瞬时凝固在脸上，像突然冻成冰块的水滴一样。 “你怎么会？” “啊，莫非真的有外遇？” 潘靖低下头。 沐春跳了起来，踩着地板来回踱步，双手还不停地交替捂着胸口。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我们圣骑士怎么会有这样的败类。” 潘靖原本被说中了心事，心里自然是沮丧又不高兴，但是看着沐春这样，反倒是比她还要难受的样子。 人就是这样，自己独自难受着的时候，好像是天底下最委屈的人，被困在笼子里怎么都出不去，既没有力气也不知道哪条路才能离开笼子。 但是当知道另一个人承受着更大的痛苦时，自己原本的难受好像就减轻了几分，双脚也有了力量，好像不再像原来那样不能忍受了。 人类的这种思维机制若说是残忍似乎有些过分，但是人就是这样，一个癌症病人其实并不希望每天看着身边人高高兴兴的，家属们总是以为要让生病的家人保持好心情，于是整天脸上都挂着笑容，想着各种让病人开心的事情，也花了很多精力做着很多努力。 这种时候，病人往往会产生更大的疏远感，觉得别人都很高兴，唯有我时日无多，对自己的疾病又是毫无办法。 当一个来自过去同学的电话打来后，病人的心情变得开朗很多，生病后就开始的沉默寡言也瞬间消失了，病人拉着家人说很多话，说得都是刚才电话里的事，“那个女孩子年轻时候可漂亮了，后来参加工作后也一直很努力，怎么就那么倒霉，才三十几岁就死了呢，你说说看，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啊。” 在他人的痛苦获得新生的力量，这是人类，虽然看上去并不光彩。 潘靖看到沐春上气不接下起痛苦万分的样子，也生了这样的同情之心，问道，“你是不是有过什么特别不高兴的记忆？” “和前女友就是这样分手的，太过分，太过分了，还好没有结婚，要不然真是蠢爆了好不好。” 沐春捶胸顿足，懊丧恼怒，拿起咖啡杯又气呼呼地放了回去。 “对不起，是我让医生想到了不开心的过去啊，真的很抱歉。” “没什么，已经骂过她了，骂完就舒服一些。” “啊，真的去骂对方吗？万一有什么误会呢？”&lt;/p&gt;</div> 正文卷 第二百九十五章 你高兴的事（尽量早更新，各位少熬夜） “怎么会有什么误会？就算有什么误会，她也没有把我对她的关心放在心里不是吗？我给她买衣服，给她做早饭，午饭，晚饭，那时候我自己还在医院实习，每天都要忍受很多压力，我呢，从来不把自己的辛苦告诉她，我觉得爱一个人就要宠她啊，对她好就是了，对方也会这样对自己的吧。但是呢？她喜欢画画，整天就是看画展，跟着年轻画家混在一起。那些年轻画家你知道的呀，艺术家呀，脑子太浪漫，她怎么能受得了我这种朝九晚五的医生呢？” “可是她可能什么也没做啊，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你的想象呢？” “还要怎么样，整天画画都不陪我，难道不是喜欢上了别人吗？就算不是喜欢上别人，也是对我的辜负啊，我那么那么爱她，对她那么那么好。” 潘靖连忙安慰道，“是的是的，我相信你一定是一个对女朋友很好的人，只是你女朋友不能够体会而已。” “总之是要骂的，不骂我难受。” “那骂了之后呢，你看起来现在也很难受。” 沐春重重地坐回椅子上，“你丈夫是不是也不在乎你的感受啊。你看你一个女孩子斯斯文文的过来帮他讨要公道，他自己跟个没事人一样。” 潘靖点点头，像是被人说中了心事。 事实上，潘靖一直有一个怀疑，就是顾一平因为什么她不清楚的事情而受伤。 事情要从一年多前说起，潘靖觉得丈夫顾一平似乎有什么心事。 其实在谈恋爱的时候，顾一平就经常会神游物外，有时候说这话就突然不说了，有时候吃着饭突然之间就沉默了。 那个时候，两人都沉浸在恋爱中，潘靖也没有想太多。 顾一平是个顾家的人，家里条件也不错，结婚后两人就搬到了花园桥医院附近的一个小区里居住，房子在一楼，有两个很大的院子。 顾一平下班后就会回家，平时工作也不繁忙，没事种种花，养养鱼，在院子里自己搭建一些暖棚、池塘和攀藤架。 “他是个有品位，有想法的男人，而且算得上顾家。” “那很不错啊，比我那个女朋友好多了。” 潘靖真想吐槽，“我说的是男人顾家，你说什么女朋友啊，有可比性的吗？” 看看沐春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也没好意思说出来。 “但是他还是背叛你了。” “啊，不能说真的背叛什么的，只是他好像心事很重。” 潘靖说起这次沐春让她回去找以前伤口照片的事，“他的手机里应该是有照片的，但是现在一张都没有了。” “都清除了吗？是因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怕被你发现？” “你怎么知道？”潘靖惊讶地问。“你怎么知道有秘密？” “男人手机里有一些秘密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是的，半年多前有一次我无意中看到他手机里有一些那种照片，还有视频。我不是故意去看他的手机，只是无意中看见的。” 沐春没有质疑，潘靖就继续说道，“但是，那些照片什么的，我在想也许是男人都有的正常需要的。” “但是你觉得又不是这样，不是正常需要，让我猜猜看，是不是一些残缺的人体照片？你看了不仅不会感到愉悦，反而会觉得毛骨悚然。” 潘靖彻底被沐春的话吓到了。这种惊吓的感觉甚至胜过当时看到这些照片时的恐惧。 “你怎么会知道？难道很多人有这种怪癖？” 沐春摇摇头，“并不是，大部分人还是追求和谐之美的，只是人群中有一部分人会喜欢这种残缺的美感，每个人看待世界的方式是不一样的，对完整的理解也不一样。” “这个和他受伤有关吗？” 潘靖的确是一个聪明的女人，沐春点点头，“也许有关，我需要和你的丈夫聊一下，你看是否有这个必要？” “为什么这么问？如果是与健康有关的话，自然是要聊一下的，为什么会问有没有必要？” 看来在一个女人眼里，丈夫的问题如果不是因为另一个女人，她们都是愿意面对的。 沈子封那边也很快完成了换药工作。 沐春把潘靖留在门诊室，自己则走到了顾一平身边。 “很不喜欢这条腿吧。” “为什么这么说？医生。” “因为曾经遇到过一位像你这样的病人，反复尝试着把自己的腿去掉，因为觉得它无论如何都不属于自己的身体，因为这条多出来的腿，实在是感到痛苦万分。” “你真的知道？” “的确是有这种疾病的，叫作【身体完整认同障碍】吧，其实也没什么，每个人对身体完整的认识不同，只是大部分人认为我们现在这样子，完整的四肢和如此的形态是正常的，有些人会觉得自己的手臂是多余的，有些人则认为自己的脚是多余的，如果残废就好了。比如你，我猜，你会希望自己是一个残缺的骑士。” “啊，是啊，我希望我能永远生活在轮椅上，但是这对阿靖不公平。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其实十多年前就开始有这样的问题，要是人类没有这条腿该多好啊，这样的念头萦绕不散，就跟神经病一样，可是这样的事情怎么和别人说呢，谁又会理解呢。” “你妻子以为你在外面喜欢上了什么人，认为你不关心她，都是因为这条恼人的多出来的腿的缘故吧。” 顾一平并没有伤心，而是像谈论脸上一颗多余的痘痘一样，讨论着自己受伤的腿。“能拿掉就好了。哪怕是要支付昂贵的费用。医生你能不能想想办法？” “你自己应该想过很多办法了吧。” “真的是非常痛苦，而且从来没有好过，只比年轻的时候，十几岁的时候愈发想要离开这个东西，想要把它拿走。” 说着，顾一平拼命捶打着自己的腿，如果手上有一把锋利的斧子，也许他真的会把自己的腿砍下来。 “额外手术，非治疗性的手术，在我们这里应该是不可能有医院会同意的。” “我也了解过，这么多年，我了解了很多。”&lt;/p&gt;</div> 正文卷 第二百九十六章 别人不高兴 顾一平沮丧地摇头。 潘靖忍耐不住好奇心，悄悄站在门口偷听，每一句话她都听到了。 相处那么多年的爱人竟然会有这样古怪的想法，潘靖吓得说不出话来。 “根本没有医生会做这样的手术。” “于是你打算自己动手？清洗鱼缸滑倒，跑步骨折之类的都是假的吧，都是自己造成的？” “没错，就连五年前那次脑部外伤，也是因为我当时想到一种方法，把脚固定在电瓶车上，然后......” “你想通过电频车启动的速度把这条腿生生扯断？” “对，有的时候这种厌恶非常强烈，我就会去制定一些计划，试图自己破坏它。但是那天我失败了，我的后脑勺装在了铁架子上。” “鱼缸那次是你的第二次尝试？” “是的，我看到有人用冰块将自己的腿完全麻木，然后用止血带绑住大腿，把自己的腿弄伤，大面积伤口。” “这样送到医院的时候医生就可能替你完成截肢手术？” “我想是的，是这样的，我必须试试看，你能明白那种感觉吗？不，你不可能明白的，就是无论如何都要把这条腿从身上移除。” “我了解。”沐春诚实道。 “你怎么可能了解，但是你能这么说......想听真话吗？” 沐春点点头，靠墙而立，看起来有几分疲惫。 沈子封看见走廊上的潘靖，没有了之前的气愤和恼怒，只是站在原地，脸上的神情充满不安和悲伤，明亮的眼睛失去了光泽，取而代之的是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 他本来不想多管闲事，可偏偏被不安牵动着走了过去。 “怎么了？”沈子封端着药箱关心道。 原本他没必要这样关心潘靖，毕竟就在前几日这个家属还指着他的鼻子说他把她丈夫的腿伤越治越坏。 可是现在，沈子封看着潘靖，只觉得这个扎着双马尾的女孩摇摇欲坠，几乎都快站不稳了，他真担心潘靖会突然倒在地上，所以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站在她身旁。 “真话就是，医生，说出来你可能不会相信。 我真的很开心，非常开心，这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一刻了。 我第一次告诉另一个人不想要我的左腿，这种话我以为只能带到棺材里去呢，谁会相信这样的事情，谁会相信一个人想要把自己的腿锯掉。一定会被当成是疯子的。” “你要知道这样是很危险的，而且要到截肢的程度，会有非常严格的标准，毕竟是一条腿，人只有两条腿，没有第三条。” “不，你看那些少掉一条腿的，才是真正的人，真正美丽的样子。你不能体会，我简直无法理解人类为什么要有这条多余的腿。” 沐春也有些迟疑了，他虽然知道顾一平这种极端的疯狂之举是有神经学原因的，但是当顾一平说起他对所有的左腿都感到厌恶时，沐春还是吃了一惊。 有些超出大纲啊。 人类的问题实在是不少，只是这个时代还没有那么多人致力于对这些病人进行治疗，然而这样的事情就像一个行业的发展一样，急是急不来的。 “医生，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顾一平恳切道，声音有些沙哑，刚才的快乐也已经消失了，只剩下沙哑的恳求声。 “你是医生，而且你了解我的情况，你知道我这种情况是没有办法像正常人一样生活的，求求你帮我一个忙，有没有可能帮我去掉这条腿？”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沐春和顾一平被突然闯进来的潘靖吓了一跳。 潘靖身后的沈子封耸了耸肩膀，好像在说，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医生，我们这么相信你，没想到你居然会蛊惑病人。” 潘靖的怒气是冲着沐春的。 “让我找什么之前受伤的图片，又调查我们五年前受伤的事情，说到底就是要推卸医院方面的责任，你处心积虑，绕那么大圈子，最后还要蛊惑我老公截肢，居心何在啊究竟。你们的医德呢？良知呢？” 沐春百口莫辩，索性不辩。 明明之前在门诊室就已经和潘靖说过这种病症，为什么她现在会反咬一口说是医生蛊惑她丈夫截肢？ 女人的心思本身就是一本教科书啊！ 沐春摇摇头。 沈子封绕过轮椅走到沐春身边，压低嗓音问，“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怎么会说到截肢？” “我听说过身心科的伎俩，你们有一种叫作催眠的技术，你刚才是不是对我老公进行催眠了，现在他才会说处什么要截肢这样的话，你们就是邪门歪道，居然试图控制人的思想，灌输这种自残的念头给病人，简直用心险恶至极。” 没想到潘靖翻脸不认人，刚才在走廊上柔弱无助的样子已经全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尖锐和狰狞。 沈子封着急地拉拉沐春的手臂，“到底怎么回事？” “没什么，我来解释吧。” 这句话说得很大声，顾一平突然一声大喊，潘靖这才安静下来，涨红着脸，眼泪已经把妆容哭花，她还根本没有想到要拿纸巾擦拭一下。 “都不要说了，沈医生，不存在医疗错误，是我自己......” 潘靖突然扑倒在顾一平身上喊道，“不要说，不准说，不要，老公，不要说。” 顾一平轻轻抱住潘靖的肩膀，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不是那个空间忽略症？”沈子封悄悄问着，“那个图让我看看啊。” 沐春从口袋里拿出之前让顾一平画的纸。 “全都完整的，这么说不是【半侧空间忽略症】？” 沐春摇摇头，“不是，是【身体完整认同障碍】。” “是我不想要这条腿，亲爱的，对不起，我必须说出来，也许医生可以明白我的难处，也许他们能帮我把这可恶的腿给锯了。我真的真的受不了了，再这样下去我觉得自己要么疯了，要么会把自己杀了。” “不行，我们可以治疗，对啊，这里不是身心科吗？想要把腿锯掉也是身心病吧，是不是可以治疗的？”&lt;/p&gt;</div> 正文卷 第二百九十八章 别人的高兴 顾一平温柔地替潘靖擦掉眼泪，刚擦干一点，潘靖的眼泪又浸湿了他的手指，一次又一次，所谓泪如雨下不过如此。 “没用的，这个世界上没人像我这样，没有人像我这样，我——就是个怪物。 你都不知道，那时候我多么犹豫是不是要和你在一起，我是那么喜欢你，以至于觉得因为有这条腿的存在，我是多么配不上你。 靖啊，相信我，我只是想更好的爱你，变成一个真正配得上你的男人。而这条腿是阻碍我们爱情的魔鬼。 我不想带着残缺的身体和你在一起，你明白吗？我们为什么没有孩子，为什么我总是受伤，为什么我从不让你在我身体的左侧，我不希望那个肮脏丑陋的东西触碰到你，你明白吗？我爱你，但是我很自卑，我是个丑陋的人啊。” 沐春建议潘靖先带顾一平回去休息，潘靖答应了，听了顾一平这番积压了多年的肺腑之言之后，潘靖仍然带着一丝希望，希望这不过是一场噩梦。 —————————————— “你怎么又想出一个新的病症，之前那个【半侧空间忽略症】我才刚刚明白一点，怎么现在又出来一个【身体完整认同障碍】，到底怎么回事？我怀疑你是不是在火星上学的医学。” 沈子封不客气地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还撕了两块威化饼干塞进嘴里。 “你饿了吗？” 沐春疑惑道。 “我能不饿吗？” “你这是压力过大，食欲亢进。” “什么意思？” 沐春把《都市圣骑异闻录》放进抽屉里，又给自己也撕了一块威化饼干，缓缓道，“你是不是胃不好，胃口却特别好？” “你怎么知道。” “中医那边怎么说的？” “啊呀，说正经事，到底怎么回事？难道也是神经系统病变？” 沐春摇摇头，“病因不知道，但是据我所知，不是只有顾一平有这样的问题，其实这个世界上潜藏着很多这样的病人，尤其你们外科还有骨科，应该很可能曾经遇到过这样的病人。【身体完整认同障碍】的患者认为自己的某个肢体不是属于自己的。在他们眼里，四肢健全反而是一个错误，这有点类似于希望变性的男人和女人，前者觉得四肢生长错了，后者觉得性别错了。 这些患者最大的共同点是希望截肢，这种愿望会越来越强烈，最后觉得非做不可，于是有计划地开始截肢尝试。有的人给自己实施截肢，常见的是把自己的左腿自膝盖以下截掉。有的人设法损伤肢体，例如用铁锯部分锯开肢体，或者对肢体实施冷冻处理，导致肢体严重受损，然后上医院，让医生不得不给他们截肢。 顾一平半年前的那次受伤，说是清洗鱼缸的时候不小心把滑倒造成骨折，其实是他有计划的实施冷冻左腿，然后锯掉膝盖以下部分。但是中途可能遇到了一些问题，比如潘靖突然回来了。” 沈子封伸手在沐春额头上碰了一下。 沐春后仰着躲开了，“干什么啊，身心科没有你们科室那种爱好啊。” “什么啊，我们科室有什么爱好啊。” 沈子封厉声道，“我只是看看你是不是头上长角的，为什么你说的这些东西我在任何一本书上都找不到呢，就连网站上也没有。” “《nature》和《环球科学医学版》也没有吗？各个国家的论文库呢？” 沈子封觉得自己被嘲笑了，愈发生气，“是你听不懂我的话还是我说的话你听不懂啊。” “好了，事情就是这样，我后面还有病人呢。” 听沐春这么一说，沈子封呵呵大笑起来，“你后面还有病人？这都几点了？病人在哪里呢？让我看看挂号系统啊。” 说着，人高臂长的沈子封一下转过电脑屏幕，空空如也的排队界面中，果然是一个病人也没有。 沈子封扯着嘴角，坏坏的笑，又伸手夺过鼠标，点了一下九月和十月的门诊记录。 “总共才十个不到，沐春医生，这林小刚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还是最早在急诊室的病人吧，还有这个赵敏和赵萍，就是同一个人吧，这些传奇故事我可是当怪谈听很多人说起过了，也算是花园桥医院的怪诞故事了吧。 这个赵敏是计划生育那边的病人。 还有这位顾一平，你看看，顾一平是外科的病人。” “你真正的病人都有几个啊，哦，有一个叫楚申明，还有一个李楠，再有一个流云，这个吴芳梅不就是把每个科室都弄得晕头转向，就差没去计划生育和妇科唠叨的老太太嘛，还有最近来挂过号的胡鹏。一个多月就这么几个病人？” “啊，就这么点，你看看，多可怜啊，你还白蹭我这里的咖啡，这样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我们办公室还没有呢，大不了把疑难杂症都给你送上五楼来就是了。” 沐春一听立刻笑道，“我就是这个意思，拜托拜托，一定要把病人给我送上来啊，还有啊，沈医生要不要也看看呢，你的胃真的不好啊，要不然去中医那边把把脉吧，湿气很重，湿气很重啊。” 嘲笑归嘲笑，沈子封最关心的还是顾一平这种症状要怎么办？ “有没有治疗方法？” “没有很好的治疗方法，但是如果家里人愿意的话，还是可以尝试，只是效果堪忧。” “什么意思？” “真要我说的话......” 沐春伸了一个懒腰，“真要我说的话，最好就是截肢吧。” 沈子封怎么也没想到沐春竟然会说出这么极端的治疗方案，一口咖啡直接喷在了电脑屏幕上。 “你浪费粮食啊，沈医生。” “沐医生，截肢这种话也是你作为一名医生随随便便说出来的吗？” “是的啊，顾一平此生最大的心愿就是没有这条左腿，如果不能满足这个心愿的话，他这一辈子可能都过不好，郁郁寡欢。” “什么人会愿意锯掉自己的一条腿啊，你可知道骨科手术是什么样的吗？” “嗯，知道啊，就和木匠差不多吧。”&lt;/p&gt;</div> 正文卷 第三百章 在梧桐树下 “你的意思是？有道理啊，可以抢一些病人啊。” “沐医生是不是一直活在打游戏的世界中啊，抢人头的意思吗？” “不不不，走走走，赶快走，刘田田开车来的吗？带我一起过去吧，对了，白大褂脱下来，到那边再穿。” “开什么车啊，这个时间路上堵成什么样？车子没开到，跑步都到了，你不是夜跑队的吗？” 沐春跟着刘田田下楼，“夜跑队是没错，但是我只参加相亲夜跑活动啊，这个不一样的好不好。” 走到两楼的时候，撞见了正在脱白大褂的沈子封。 “沐医生也去知南那边帮忙吗？” “是啊，去看看啊，知南附属啊，人才济济的地方，怎么会要我们花园桥这种小医院的医生协助呢。” “内科医生和外科医生还有检验科协助为主吧，如果真的有什么急性传染，可能要立刻上报，这件事情估计是下半年我们去最大的事了。” “是啊，真想不明白，要沐医生这种去做什么呢？” 三人一边快速沿小路走着，刘田田一边滔滔不绝，“连手术刀估计都没拿过吧。” “拿过的，我也是临床出身好不好。” 沐春骄傲地抬起头。 “要是切个阑尾恐怕难不倒沐医生，不知道沐医生是不是会处理急性症状呢，比如气管切开术这种。” 沐春吓得两眼圆瞪，“什么啊，我的双手可不沾血的～～～～～～～～～～～心肺复苏还是会的，除颤也知道怎么弄，更麻烦的，可以请不要考我了吗？” 沐春眼前又出现那一串都是零的画面： 【装备数：0】 【天赋：无】 呵呵，呵呵。 他看着眼前的数字边跑边不自觉傻笑，扑通一下撞在了便利店门口的动漫广告牌上。 沈子封忍着笑，刘田田可忍不住，“沐医生你没事吧。” 出丑如此还能没事吗？沐春一脸怒气。 站在知南大学附属医学中心大门前，沐春感慨道：“天啊，这就是著名的知南大学附属医学中心啊，真是壮观，壮观啊。” 沈子封仗着人高一把搂住沐春的肩膀，一路穿过花坛，走上台阶，沐春则是任由着沈子封拖着他，也不抗拒也不抱怨。 移动玻璃门打开后，他还晃了晃肩膀，“真舒服啊，要是能一直这样走路就好了。” 话音未落，刘田田将一件白大褂塞到了他怀里，这才让沐春警觉过来，已经到了知南的门诊大厅。 “不是急诊吗？怎么都挤在门诊这里。” 沈子封拉住一个拿着体温计盒匆匆忙忙走过的护士，护士看了一眼沈子封，“是花园桥社区医院的？” “是啊，应该之前也有人来了。” “外科还是内科？” “外科。我是沈子封。” “那快去帮忙吧，我现在没时间带你过去，自己想办法吧。” 说完，护士跑向楼梯下的休息区，那里围着很多人，有年轻的有老的，还有七八十岁头发花白的老人。 “我们去哪啊？” 刘田田问。 沈子封毕竟是知南出来的，对科室的位置了如指掌。 很快就带着沐春穿过人群来到外科门诊。 外科的人已经忙作一团，沈子封拉住一个熟悉的老护士，问了问情况。 老护士还是比较淡定，告诉沈子封，是附近的一所学校集体食物中毒。 “怎么会？多少人？症状呢？” “原因不知道，好像说是小朋友在一起上蛋糕制作课，在学校食堂学做蛋糕，本来很开心的一件事，做完蛋糕就能放学了。谁知道，蛋糕烘培之后，大家吃了几口，就开始肚子剧痛，还有孩子直接就吐了。” “看起来的确是食物中毒啊，呕吐厉害吗？是喷射状的还是怎么样？有没有皮疹和休克之类的？腹泻呢？” 沈子封问了一大堆，一看就是死读书那种好学生。 护士已经不耐烦了，沈子封也不知道停下来。 “体温呢？” 沐春问道。 “我手上就是汇总的体温数据，稍稍看了一眼，39度的有2人，38-38.5的有3人，其他一百多个学生都是正常的。” “这就奇怪了。” “什么奇怪？” 沐春走到三楼大厅，从上往下望去，门诊室里还是有很多孩子，一个个都面露恐惧，捂着肚子或者捂住嘴巴。 “我下去看看。” 沐春说着就往楼下走去。 走到楼梯口时，一个熟悉又陌生的人步履匆匆朝他走来。 “沐春，你来了，快，来帮我看看。” 沐春认出了这个熟悉的人是谁，他是楚思思的爸爸，京一大学身心科教授，楚晓峰。 “老师。” 沐春恭敬道。 “诶，不用鞠躬了，事情紧急，是我叫知南医院这边请花园桥医院来协助治疗的，我还关照他们一定要把身心科的沐春医生请来。” “不是一般的食物中毒是不是？” 楚晓峰拉着沐春往楼梯拐角处的空地上走了几步。 随后，又向沐春介绍自己身边的医生，“这位是神经外科的张文文医生。” “张医生，久闻大名。” 沐春热情地打着招呼，张文文也很客气地表示对沐春也是久闻大名，早就想让楚教授引荐引荐了。 “如果是一般的食物中毒，处理起来虽然棘手，但并不困难，医院都有针对食物中毒的一套治疗流程。但是最近也许是多事之秋吧。” 楚晓峰叹了口气。 张文文接着道，“楚教授怀疑不仅仅是食物中毒，和食物中毒一起发生的还有集体性的状态紊乱。” “【集体癔症】。” 沐春这么一说，张文文眼睛瞬时一亮，多年来盘踞心头的记忆浮现出来。 我在京岛做交流生的时候遇到过一次类似的集体......癔症，当时一所小学请求我所在的东医中心派医生前往学校调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到学校后发现那些孩子的症状和今天这些孩子很像，视物不清、头晕、四肢无力、恶心甚至呕吐，我们对水源、食品甚至环境和空气都进行了抽样调查，没有发现任何病毒或者菌群异常。&lt;/p&gt;</div> 正文卷 第三百零一章 在书架上 沐春的话也就算了，他虽然懒散但是毕竟身心科不需要拿手术刀，也不致于能把病人治坏到什么程度，可是这个张文文是神经外科医生啊，这漫不经心的样子，怎么做脑部治疗啊。 简直匪夷所思。 “教授不擅长这方面的治疗，老师他太善良了，不过判断还是非常准确的，估计没有多少医生能够这么快作出判断。” “老师一开始也只是怀疑，因为这些年这样的事情挺多见的，之前在其他市也发生过集体食物中毒事件，后来调查了一周也没有发现任何引起食物中毒的原因。” 事实的确如楚晓峰最初判断的那样，并没有任何引起食物中毒的原因。胡鹏第二周周三下午来到沐春的门诊室，也确认了这件事情并非食物中毒引起。 “全都检查过了，忙了整整三天，周六周日老师也没有放假，全都在学校进行消毒工作，这件事情闹得这么大，整个新闻上都是我们学校了。” “最大的医疗事件吧，还好不是什么学生死亡事件。” 胡鹏摇摇头，脸色很难看。 “怎么了？那个摄像头还是没能帮你解决小偷问题？” 胡鹏叹了口气。 就跟之前锁门的时候拍下视频一样，一开始几天是很好用的。但是过了几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突然又有了新变化。 就和感冒病毒一直在变一样。一直在研发疫苗，但是病毒变异速度和疫苗研发速度你追我赶。 原本几天胡鹏真是快乐极了，担心家里有小偷的时候就打开手机，链接app看一下家里是不是安全，每次看到的画面都是一个人影也没有，他就会对自己说，怎么也不可能有人嘛。 每天都很轻松，后来，因为食物中毒事件之后，他又开始不对劲了。 胡鹏就在想，如果说没有看监控的时候小偷已经进过房间了呢，或者小偷非常聪明，正好避开了摄像头的位置，胡鹏一边努力说服自己，摄像头没有什么死角，阳台那边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拿，看不到很正常。一边还是找出了各种方法来应对摄像头的问题。 “万一我的摄像头卡了呢，网络延时了。” “那就在摄像头对面放一个时钟，这样你就能知道你在看视频的时候到底是什么时候，有没有延时。” 沐春打了个哈欠，回答道。 “对啊，这是一个办法，我怎么没想到呢。” “因为你想的都是别的事情啊，你想的都是小偷如何进入你的房间，而我想的是小偷根本不会进入你的家。” “这就是旁观者清的道理吗？” “嗯，如果要克服的话，就和它战胜到底。” 胡鹏受到沐春的鼓舞，又一次燃起了信心，管他呢，反正也和这坏毛病斗争了好几个月了。 不是你赢就是我把你打倒呗。 沐春这句话虽然粗俗，胡鹏倒是很喜欢听。 “所以啊，你来这里是因为下午培训又偷偷溜出来了吧。” “这次青年教师评选的事本来没当一回事，现在麻烦了，除了食物中毒的事情，而且之前我们学校还有一个孩子死了，这件事情虽然学校方面一直想要隐瞒，可是学校哪里能藏住半点秘密啊，很快全校都知道了，现在啊，恐怕全区都知道了。” “啊，是啊，这么说起来的确有这么回事。”楚思思托着下巴，若有所思。 “是远北附小吧。” “是的楚医生，是远北附小，孩子叫丁小允。” “是的，就是丁小允，五年级女孩跳楼事件，教育局一直想要隐瞒，但是没有瞒住，家长好像最终还是打算起诉学校。” “真的要起诉学校吗？我怎么一点都没听说。” 胡鹏一脸惊愕。 “嗯，丁小允的妈妈去过律师事务所找律师，说是一定要找最好的律师，一定不能放过跟这件事情有关系的任何人。 这个案例我爸爸本来不想接的，因为事情非常麻烦，涉及到一个家庭，一个孩子，一所学校，还有医院。” “知南大学附属医学中心，就是上次食物中毒后送去的医院。” “这个我不清楚，但是丁小允的母亲意思是，所有人都不能轻易放过，全都有责任。” 沐春躺在椅子上对这件事情好像全然没有兴趣。 楚思思见他昏昏欲睡，还没到下班时候就已经心不在焉，只能跑到咖啡机前又给他泡了一杯放入七块冰块的冰咖啡。 “沐医生，清醒一点啊，我们在说正经事。” 胡鹏见楚思思这么嘲笑沐春，悄悄笑了起来。 两周前的周四傍晚，正是万家灯火饭菜飘香的时候，丁小允的母亲刘培驾驶着她的白色大众cc回到新海韵花苑41号楼的花坛前。 原本，刘培应该在六点十五分准时打开家里的门，这时候女儿丁小允一定坐在正对房门的钢琴前弹奏《哈农》练习。 阿姨沈梅梅应该在厨房准备晚餐，每一天都是如此。 然而这一天，一辆送外卖的电瓶车停在了本该是丁小允妈妈刘培那辆车的停车位上。 酢浆草最茂密的花坛这一头，正是刘培三年来停放机动车的地方。 这个停车位当初还是花了6万元买的，还是个地面上的停车位。 远北附小因为是该区域重点小学，周围的小区房价一年比一年高，就连车位也开始一年比一年贵。 二手车位交易的模式几乎完全向着二手房交易模式看齐。 刘培喜欢这个车位是因为家里客厅的窗户看下去正好是这个位置，刘培喜欢一切都按照计划井然有序，工作上如此，购买车位也是如此。 等了两分钟还没有见到送外卖的人下来，刘培有些心烦，想着给家里打个电话，告诉阿姨自己可能晚几分钟上楼。 就在她转身到后排座位拿包和手机的时候，一声巨响穿透车窗玻璃。 随之而来的是刘培这辈子也忘不掉的一幕，电瓶车被撞翻了，发出滴滴滴的报警声，声音嘈杂到令人心慌。 刘培永远都希望自己看错了，但是一点都没有错，倒在打翻的菜汤和一次性饭盒堆里的是她的女儿，丁小允。&lt;/p&gt;</div> 正文卷 第三百零三章 在夜晚失眠 这就是远北附小想要隐瞒下来的事情，这件事情对学校下一年的招生非常不利，学校方面也不知道如何处理一个五年级的孩子跳楼事件。 “是自杀啊。” 沐春听完胡鹏和楚思思你一句我一句的叙述，理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丁小允，品学兼优，是班上的大队长，三好学生。 钢琴刚刚考过英皇8级，正在准备年底的新年个人钢琴独奏会。 认识丁小允的人对她都是赞不绝口，“比人家的孩子啊，这才是养女儿啊，之类的。” 刘培对丁小允的教育也是一丝不苟，不论是跳舞、钢琴还是文化课，丁小允在刘培的陪同下都是名列前茅，异常优秀。 “这么好的孩子，平时一点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就突然跳楼了。” 远北附小第二天一早知道这件事以后，从校长到老师全都吓得脑袋懵懵的。胡鹏也被第一时间邀请到校长室开会，骨干教师、年级组长先开会，随后是各班班主任、副班主任，最后再到学科教师。 一开始刘培只是伤心，一周后，刘培在翻看丁小允的日记时发现丁小允提到，有人在厕所偷看，是个和爸爸一样大的男人。 在一个月前的另一篇日记中，丁小允则写到，我觉得脸红，看到那个人的时候，我的脸滚烫，说不出话来。 这件事情引起了刘培的注意，她拿着日记找到校长室，要求校长彻查此事，她怀疑有老师对女孩子进行骚扰，而丁小允有可能就是因为受不了这样的折磨才跳楼的。 “如果真的是被证实有这样的事情发生，那么就不是简单的自杀事件。” 沐春冷冷地说着，咖啡杯在他手中摇晃，从泡好咖啡到现在已经十几分钟过去了，他却连一口也没有喝。 “丁小允和我爸爸也是这么说的，因为和远北这边有法务合作，爸爸也非常重视这个自杀事件，所以亲自接待了丁小允的妈妈。” “要查明这件事不容易，校长的意思当然是最好不要查。” 胡鹏叹了口气说道。 “原来你是远北附小的老师，看来最近远北的确事情不少。” “听医生的意思，莫非远北最近还会发生什么事？” 这下轮到沐春惊讶了，“诶？胡老师为什么这么说？” 胡鹏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说，也许是最近事情太多，他也无法保持正常的逻辑吧。 “说起来，这种事对优秀青年教师评选影响应该不小吧。” 胡鹏苦笑着，“那还用说嘛，单单是这件学生跳楼事件已经够呛了，这我们什么时候听说过一个五年级的孩子会跳楼啊，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说实话，我可是到现在都没有想明白，如果真的是有骚扰情况存在的话，可能还好理解一些，但是一个五年级大的孩子就会自杀吗？真的是闻所未闻的事情。” 窗外的风吹了进来，中秋过后的城市，秋意浓浓，到了傍晚十分总有几分寂寥如蚂蚁爬过城市的万家灯火。 “如果证实真的有这样的事情，远北附小的麻烦就更大了。” 沐春看了看胡鹏，胡鹏立刻坐直身体厉声道，“干什么这样看我，虽然我是男老师，但是第一，我的年纪和丁小允的爸爸相比，毕竟还要小两岁吧；第二，我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这算什么事，骚扰女学生，我们这里还是小学啊。” “啊？那如果是中学的话，男老师就会有这样的想法吗？如果丁小允长得正好比同龄女孩子更成熟一些呢，更像中学生呢。” 胡鹏站了起来，“我虽然在锁门问题上有一点点不正常，但是，这方面，天啊，我在说什么呀。” “那胡老师觉得学校里有没有可能真的有这样的老师？” “我不知道。” 胡鹏陷入沉思，学校里符合丁小允对年纪描述的男老师在他脑海中一个个闪过，就像警察判断犯人一样。 学校里男老师本来就不多，符合这个年纪的就更少，加起来也就只有体育教研组的3个男老师，历史老师陈强，自然老师许天，还有英语老师刘顺明。 还有谁呢？其他的不是年纪太大就是太小。 但是这几个人也都没有什么不正常啊，丁小允到底看到的是谁呢？ “最好还是看看日记。” 沐春看了一眼楚思思。 楚思思摇摇头，律师是不会把重要证据轻易拿出来给别人看的。 “听说刘培这次非常强硬，一定要校方找出杀人凶手。” “要是有个监控就好了啊，学校应该有监控系统的吧，走廊上和操场上应该都有吧。” “当然，都是有的。” “那就让校长查一查呗。” “监控系统并不全面，而且有些坏了都没有修。” 楚思思不满意道，“远北附小可是远近闻名的好学校啊，硬件配套那么差的吗？” 被这么一说，胡鹏真是替自己觉得委屈，明明是他来寻求帮助的，结果变成了这样的结果。 幸好沐春还是为他想到了办法，重新调整一下摄像头，实在不行的话再买一个。 摄像头前放一个闹钟，再将智能音箱设置成紧急自动报警模式。 这样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 胡鹏离开医院的时候，黄昏的空气中飘来深秋将至的萧索，落叶飞在他的脸上，他将双手抱在身前，突然觉得整个世界都变得不安全。 又是莫名其妙的食物中毒，又是孩子自杀，现在丁小允的妈妈又要请律师告学校。 真的验证了那句人们常说的话，真是多事之秋啊。 楚思思用力关紧窗户，倒了一杯热咖啡，捧在手心里，坐到沐春对面。 “老师，你真的相信会有这种事情吗？那可是小学啊。” “世界上什么人都有啊。” 沐春翻着新买的小说，小说遮住了他的脸。楚思思已经习惯沐春这样的态度，自从从刘一明那里拿到了姜峰给她的移动硬盘，楚思思就开始整理当时在论坛上出现过的所有文字。&lt;/p&gt;</div> 正文卷 第三百零四章 在医院练琴 这项工作，她每天都花一个小时完成，一点一点，逐字逐句阅读和整理那些文字，她在里面看到很多个李楠的身影，还有她自己的影子。 还有那个神秘的老师。 就是沐春。 而这个论坛就是在沐春生病前突然停止运作的。 可是沐春醒来后却从来没有提起过这个论坛，而且楚思思几次说起时，沐春也都一脸茫然，全然不知道楚思思在说什么的样子。 楚思思不知道沐春为什么要装这种糊涂。 也许老师自有他的原因。 “这个其实并不是问题的关键。” 脸埋在小说后面的沐春突然说道。 “真正重要的关键不在这里，不在于学校是不是有这样的人，而在于遇到这样的事时，孩子为什么选择不说，没有人告诉过他们应该怎么应对这样的事，当他们想到死亡的时候，也不知道如何能救自己。” “这样的事，任谁遇到都是困难的吧，可以和谁说呢？妈妈吗？” “楚思思会和张律师说吗？如果是五年级时候的楚思思？” 楚思思用力咬着杯子的边缘。 妈妈？是那个最不能告诉的人吧。 “你会和楚教授说吗？他应该是最有可能提供帮助的人啊，既是你的父亲又是精神治疗方面的专家。” 楚思思默默摇头，动作小的只有她自己知道。 其实沐春根本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 爸爸，爸爸的书反反复复读过很多遍，却也没能开口告诉爸爸那些可怕的怪念头。 怎么开得了口呢。 最后还是因为论坛上的文章，因为老师的邮件才得救的啊。 楚思思差点说出口，最后却还是咽下了一口咖啡。 咖啡的温度仍然有些高，烫过喉咙，又刺又疼。 —— “沐医生，沐医生。” 一大早，身心科门诊室迎来了一位帅到无边的病人，病人名叫张文文。 他大摇大摆走过花园桥医院门诊大厅，护士们悄悄在背后议论，天哪，这么好看的男人，是电视明星吧。 “沐医生啊，沐医生，我这几天想死你了。” “哦，张医生啊，张医生，你怎么想我了。” 两个男人在门诊室的对话让跟随张文文上楼的刘田田也觉得脸红。 “不好意思打断一下，沐医生，远北附属小学打来电话，说是调查会上午十点开始，麻烦您不要迟到。” “什么调查会？” 沐春刚从抽屉里拿出小说，被刘田田这么一说还以为自己得了什么健忘症。 “什么调查会？今天沐医生要给我看病，去什么调查会？” “我怎么知道，远北附小的什么黄校长打来的，要不然你自己打个电话回去和他说一下。” 说完，刘田田对着张文文眨了下眼走开了。 张文文也阳光灿烂地对刘田田眨了眨眼，随即小声问沐春，“这么好看的护士，你看什么小说啊。” “我这里还有更好看的医生马上就要来了，上班从不迟到，比闹钟还麻烦。” 话音未落，换好了白大褂的楚思思走了进来，看到病人座位上坐着一个帅到爆表的病人，楚思思径直走到了沐春身后。 “这就是那个比闹钟还麻烦的医生吗？天啊，你们身心科都什么神仙颜值啊，沐医生已经是倾国倾城之貌，这位女医生更是如出水芙蓉啊。” “你是哈佛医学院毕业的吧。” 沐春拿着咖啡杯站了起来，顺便打断了张文文滔滔不绝的夸赞之言。 “怎么用中文的成语用得那么熟练。” “我是在北美读书这个没错，但是我热爱古代文学啊，每天不读《诗经》都觉得遇不到心中的女神啊。” “妄想症。” “什么？” “妄想症。” 沐春接了一个电话后，一改之前对张文文的态度，客客气气道，“陪我去个地方。” “远北附小？” 沐春点头，顺便也给张文文做了一杯咖啡，冰盒里的冰块只剩12块，他犹豫了一下，给了张文文五块。 “我要七块冰块。” “你脑子有毛病啊。” 沐春转身喊道。 “干什么啊，没有一点怪癖还叫医生吗？” “沐春无奈之下，只能把自己的冰块分了两块给张文文的杯子。” “我就知道远北附小那边会找我们过去帮忙，我当时在东岛附小的时候就遇到过这种情况，校长一开始还很端着架子，甚至不愿意我们去调查，学校就是这样，好像藏着什么秘密似的，总是一边摆出欢迎你们来调查，一边又是最好你们不要随便和学生还有老师交流的样子。” “我也想去帮忙。” 楚思思道。 “好啊，有女医生一起去，院长弄不好会客气一点。” “远北附小的校长是女的。” 沐春说道。 “你怎么知道的？” 张文文和楚思思异口同声。 沐春也不解释，他可从来没有给人解释的习惯，就算解释，那也是因为工作。 总觉得脖子后面有个东西推着自己用力前进啊。 沐春举起手摸了摸脖子后边，却又一次什么也没有摸到。 真是的。 十点，远北附小的上课铃声刚刚响过，校长和副校长就一同走了进来。 两个女校长和两位男医生。 四个人围坐在茶几旁。 黄校长名为黄君姚，是一个刚满五十岁面容和善却治校有方的优秀校长。 一手带起了远北附小，成为区域内最好的小学。 “就算在整个市里来说，远北附小都是数一数二的好学校，这起食物中毒事件影响非常大，所以请两位过来帮助我们看一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远北附小的食堂一直没有问题吧。” 张文文随口一问的态度，副校长秦溱按耐不住了，“食堂怎么可能有问题，建校以来这么多年都没有出过问题，而且食堂的食材都是教委和卫生委那边有统一标准，统一配送的，事实上这次也的确不是食物问题引起的中毒事件。现在家长们讨论不断，对学校非常缺乏信心，好像是学校有什么危险一样，甚至有一些家长提出转笑，他们没有办法把事情分开来看吧。”&lt;/p&gt;</div> 正文卷 第三百零六章 在哪里吃午饭 “事情在人的大脑里就是没有办法分开来看的。秦校长其实碰巧说对了一件事，不是食物引发的中毒事件，发生在远北附小的这起集体中毒事件起因是丁小允的死亡事件，而造成丁小允死亡事件的原因是什么，不是我们今天讨论的主题，我也不便过问。” 张文文有些惊讶，跟着楚晓峰学习精神治疗期间，楚晓峰时常向张文文说起，沐春是一个勤奋、努力，心地善良，温和的医生，不仅钻研学术而且待人接物都非常有分寸，尤其懂得体察人心。 在楚晓峰看来，沐春毫无疑问是他【精神分析治疗】理论的继承者，楚晓峰还让沐春出任他创办的身心科医生协会副会长，可见对这个学生是非常欣赏。 可是张文文和沐春见面这几次，以及沐春刚才说话的样子，实在和楚晓峰描述的沐春差别太大。 楚晓峰说沐春，人如其名，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 不，说这些话时候的沐春不是如沐春风的感觉，倒像是冷若冰霜，坚硬如铁。 “什么意思，我们请医生来主要是为了调查是否学校还有遗漏的可能造成学生中毒的地方，比如是不是学校的空气，或是灯光或者是空气状况，我们已经给每个教室配备了两套空气净化设备，这都是学校这边的钱啊。” “我们需要问学生一些问题，也需要问家长一些问题，还有一些简单的问卷需要发放给学生，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就配合学校进行调查，如果学校觉得不方便，那就当我没有来过，事先说明，这次调查万一影响了学校现有的秩序，我不承担任何责任。” “你怎么说话的？” 副校长秦溱不客气道。 沐春半靠在沙发上，一副，反正也不是我的事，爱管不管的态度。 黄君姚见到秦溱的态度，赶紧打起圆场，随时官腔很足，却也是尽可能温柔礼待，“远北附小毕竟是公立小学，如果随便发一些未经教委审核通过的问卷，只怕是教委那边很难交代，这件事情要不然我们还是再商量一下，请示一下，上一级教委对这件事情也是非常关心，再加上现在网络那么发达，几乎全世界都知道我们学校发生食物中毒，还有人翻出之前丁小允跳楼的事情，说什么学校中邪了。” “是的，这种也会影响到在校的其他学生，而且越是不希望提起越是会引起猜忌，中毒事件也好，学生丁小允的死亡事件也好，越是想要掩盖，越是会被人以各种方式谈论，并且这可能直接引起了学生的集体中毒反映。背后的原因是害怕。” “害怕？” 沐春之外的三个人全都怔怔地看着彼此。 “孩子之间的情绪是会相互影响的，孩子之间的行为也是相互传染最快的，如果有一两个孩子本身就是在学校很受欢迎，或者很受关注的孩子发生了某种中毒症状，其他孩子很快就会传染到这种症状，头痛、肚子痛、低烧、痉挛甚至呕吐。 如果最近学校又发生过负面事件，那么这段时间里面，负面情绪事实上一直在学校、班级、以及孩子的家长之间潜藏着，家长也许会对孩子过度关心，过度叮嘱，千万要小心，看到有什么不对劲的立刻告诉老师之类的。 或者家长会说，如果肚子有什么不舒服立刻和老师说。 千万不要一个人上厕所，知道吗？一定要和同学一起去。 体育课绝对不可以独自留在教室里，就算有不舒服也要留在卫生室，和老师在一起。 放学立刻回家，不要和其他班级的人过多来往，就算是认识的小朋友家长和你说话，最好也不要理睬。 身体上有任何不对劲，或者感觉到学校有任何不对劲，同学有任何不舒服，都要立刻告诉老师，知道吗？ 有任何事情发生回来都要告诉妈妈和爸爸。 远离男老师，不要一个人去男老师办公室。 还有，不要一个人，千万不要一个人。” 黄君姚没有说话，眼角却微微抽动了几下。 “这些叮嘱形成一种暗示，并且传递着一种信息，【不安全】，【生病】，【疼痛】，【孤独】。” 黄君姚并不十分明白沐春所说的话，事实上她从来没有想到医生会说出这些她完全摸不着头脑的东西，这么说学校不仅有责任，家庭也有责任？ 越是掩盖着不让讨论，越是对远北附小没有任何好处吗？ “学校方面如果只是一味找到证据证明没有食物中毒，也是不够的，毕竟所有家长都看到了医院里孩子痛苦的样子，也不是几个学生，是接近两百个学生都有类似症状，这种现象仅仅用并非是食物中毒就能解释的。” 沐春和张文文对全校所有学生做了问卷调查，设计内容也很简单，一些假设性的问题，来了解学生在学校的人际关系，例如： 春游的时候最想和谁坐在一起？ 下一次换座位可以自由选择的话，你最想和谁成为同桌？ 还有一些相反的问题，例如： 最不希望和谁成为同桌 类似问题以通过转换成数字，输入spss统计软件，再生成图标。 沐春和张文文用了一周时间收集了所有问卷，再用了两个晚上连续用电脑手工输入所有的数据。 最后发现了很多有意思的现象。 张文文在对应了这些现象和食物中毒孩子的在院情况后，趴在桌子上大喊道：“沐春你不是地球人吧，这些东西你是怎么想出来的啊？” 虽然问卷使用的是手工填写，人工收集的方式，尽管费时费力，但是沐春仍然一张一张确保每个孩子都完成了问卷上80%以上的题目。 在不记名问卷调查中，他还让两年级的低龄孩子开开心心地以为这是在做文字游戏。 竟然还有学生做完问卷以后举手问，“老师，这种问题还有吗？我都做完了，还想答题。” 胡鹏哭笑不得，沐春对孩子真的是温柔和善，一点也没有平日嬉皮笑脸，懒洋洋的样子。 到了输入数据的时候，却是一杯又一杯喝着咖啡，不停地抱怨，这样的事情应该找几个实习生来做啊，一个医生怎么可能没日没夜做数据统计啊。&lt;/p&gt;</div> 正文卷 第三百零七章 在读书的时候 胡鹏一如既往搭乘地铁去学校，因为胆囊毛糙，他坚持在家里先吃一部分早餐，这样也能提前十五分钟起床，在家看看教案。 虽然是有经验的教师了，但是这些年教学大纲一直在变，这学期又突然加重了古文部分的教学内容。 胡鹏在学科上一直精益求精，总也不想比同辈教师差，更不希望被每年都来的新教师比下去。 虽然自己的性格并非这样争强好胜的性格，但是工作久了就自然而然会明白一个道理，你保持优秀才能避免很多麻烦，如果业务水平不高，也没有教委的学科领导欣赏你，那么你就算是混吃等退休了。 可是这些年，老师的竞争压力也和公司一样，虽然是公办学校，但也早就不是什么铁饭碗的地方了，要是不被领导得罪了什么人也是很麻烦的。 而且教育系统又不想外面公司，一家不开心了去另外一家，教育系统就那么大，你在这家学校混的不好，想去别的学校，难保别人怎么在背后说。 地铁上，胡鹏打开手机看了一会新闻，看到了刘培的新闻竟然出现在今日头条，看来这个丁小允的事件不仅没有被压住，还被放大了。 到了第三站，乘客越来越多，胡鹏突然又担心起家里有小偷这件事。 简直，疯了啊～～～～～～～～～～～～～！！！！！！！！！！ 有完没完了。 海啸来时不管你多不愿意，海滩边的人一个也改变不了海啸已来的事实。 胡鹏觉得整个世界都在和他作对，他一步步回忆着三台摄像头的摆放位置，为了看到家里每一个角落，包括阳台方向和窗外，胡鹏都安装了摄像头。 为了避免集中购买同一品牌的摄像头，万一程序运行错误，或者机器发生故障，到最后折磨的就是他自己。 未雨绸缪总是没错的，胡鹏做了足足两个小时功课，甚至从学校带回了数学老师教学用的长尺和巨型量角器，把家里每一个位置都测量到位。 最后选择了三款不同品牌的安全监控系统。 分别放在他精心测量过的位置，因为家里原先没有在那些位置留过插座，胡鹏还在网上订购大容量充电宝和两个5米长的拖线板。 最后，阳台上的摄像头因为怕对面房子里的人会发现有摄像头对着对面阳台，怀疑他是偷窥癖，胡鹏还特地去了一次花鸟市场，搬回来两盆绿萝，用万用钩子安装在阳台墙上，挂上绿萝，再用劳技老师那里要来的彩色纸，剪了几片绿色树叶包裹在阳台处的摄像头上。 位置确认好之后，就剩下调试程序，程序其实都差不多，胡鹏不用二十分钟就全弄清楚了。 这时候问题来了，三个不同品牌的摄像头意味着三款不同的app。 虽然手机有分屏功能，但是分屏之后，胡鹏总觉得有画面一直都没有动，就卡在那里。 要是不分屏，那就要来回切换，来回切换的时候，小偷是不是可以和他玩捉迷藏。 胡鹏不断切换着三个app，看着三个摄像头里，家里安安静静的画面。 突然，画面上的事件不太对劲了。 为了保证app里出现的画面是当下的画面，胡鹏听了沐春的话，在摄像头前放置一款时钟。 为了能在画面里看清时钟上的时间，胡鹏特意买了一款老年人使用的电子时钟。 时间一目了然，而且精确到秒。 本来，胡鹏以为自己三套摄像头在手，就算上班路上突然担心小偷的事情，也能安安稳稳告诉自己，根本都是多余的担心，哪里会有这种事，看，家里不是很安全吗？ 星空地毯，还有他的皮卡丘和可达鸭，都安安稳稳在原地保护着家呢。 可是，网络似乎延迟了，或者说，地铁里信号出了点问题，画面上的时间好像停止在两分钟前。 这一下把胡鹏彻底吓坏了，背后汗水淋漓，简直就跟直接扔进了游泳池一样。 现在他顾不得周围人嫌弃的眼神，双手抓着手机，手肘挤着左右的乘客，不停切换着三个app。 正所谓越着急越糟糕，也许是反复切换太快的缘故啊，一个app开始报错。 这下，胡鹏浑身发软，呼吸困难，他的喉结处堵了一块橡皮泥一样的东西，又干又燥，往下咽了几口口水，都被橡皮泥吸了干净，完全咽不下去。 旁边的阿姨发现他脸色惨白，吓得急忙大喊，“小弟弟，你是不是低血糖啊。” 这么一喊，车厢里的人都朝胡鹏看了过来。 身边一个长发女孩道，“你没事吧，一直在出虚汗。有没有人让个座位啊，那个老弱病残位置上的人要是身体还好的话，能不能站起来让给人家坐啊。” 被人照顾总要回答一声，可是胡鹏哪有那个心思，双手仍旧不停地切换着手机。 这时，正好地铁进站，上下车的时候流出一些空隙，有人给胡鹏让了座。 胡鹏一屁股坐了下去，脸上的汗滴到手机上。 “这是低血糖吧，这么大的男人低血糖。” 旁边的人窃窃私语。 “我这里有巧克力，要不要给他一块？” 这些声音胡鹏听得清楚，但是却无力回答。 为什么坏的是客厅的那个app，弄不好现在小偷已经在客厅里了。 胡鹏满手都是汗，终于抓不住手机，手机掉了出去。 “你没事吧。” 一旁的女孩问道。 “我。” 胡鹏也知道，车厢里如此拥挤的情况下，他的手机掉在女孩脚边，但确实怎么也不可能捡到的，没有人能在这么拥挤的车厢里完成弯腰捡手机的动作。 越是做不了，越是紧张。 胡鹏的眼睛一眨不眨地从十几条腿的缝隙中盯着地上的手机。 屏幕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熬到到站，前面的乘客尽量避开了手机，后面的乘客却没有注意，几只脚陆续踩过。 车门关上，乘客站稳后，胡鹏的手机离他更远了。 这时候，胡鹏的心里彻底崩溃了。 他撒了人生最大的一个谎。 但是对他而言，这根本不是谎言，而是正在发生的事实。 “能不能借我手机打个电话？” 女孩看胡鹏病怏怏的样子，完全不可能是骗子或是坏人，更何况他的手机掉在了地上。&lt;/p&gt;</div> 正文卷 第三百零九章 在真与假之间 “我要报警，我家出了大事。” “什么？”女孩诧异地问道，“家里出了大事？” “没事，我不要你的手机，麻烦帮我打一下110，赶快，赶快啊。” 看到胡鹏这么紧张要借电话，借电话打的又不是什么家里也不是什么公司，而是110报警电话......女孩懵懵地把手机递给胡鹏。 胡鹏重复了很多遍自己的地址后，跟警察也撒了谎。 人在紧急状态下，撒谎真的是不打草稿的，撒谎真的成了本能，成了虽然不要脸，虽然是错的，但是没有办法不这么做的一种本能。 他把《道德和法律》课上老人独自在家摔倒的案例说成了自己家正在发生的事。 “请警察破门而入，恐怕老人家摔倒在地，开不了门。” —————————— “天啊，你是不是未卜先知啊，现在今日头条和微博上都是这个新闻啊。” 刘田田拿着手机冲进五楼身心科的时候，胡鹏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哭笑不得。 “《预见者真的存在吗？》，《一跳楼男子因民警误闯得救》，《男子跳楼未遂竟是因为一个摄像头》。这些标题党简直是找到大新闻了吧。 听说是你们身心科的病人啊。” “啊，就是这个人，胡鹏老师。” 随后进来的是张文文。 “这不是远北附小的胡鹏老师吗？听说你开了天眼，竟然看到一个男子要跳楼？” “不是我看到男子要跳楼，是我那天，怎么说呢？” 胡鹏摸着自己的后脑勺，心里万般复杂，到现在他还觉得自己活在了梦里，明明是说谎让警察去家里看看有没有小偷的，明明是谎言，欺骗警察也算是犯法的吧。可是警察破门而入后，发现胡鹏家里什么也没有，倒是看到了对面阳台上有个男人要跳楼。 民警连忙通知警察局，很快，消防，救护车都到了，男子最后在警察的说服下不跳了。 “那个男人的照片你们看了吗？据说曾经是高材生啊，微博上他多年没有使用的账号被大家找到了，于是各种认同学，认亲戚，认朋友的。 说是这个人得了什么怪病，但是最后意志坚定，因祸得福，现在整个人都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前后不过一天时间，就从一个返祖现象的猿人变成了五官精致，相貌堂堂的现代大帅哥啊。 最搞笑的是，据说之前跟他离婚的前妻也回来了。男人却说，自己有了新的生活动力，不是非要再在一起了。” 门诊室里这么热闹，沐春却似乎要睡着了一样。 “你怎么了啊，大家那么开心你干嘛一个人昏昏沉沉的。” 张文文往沐春面前扔了一本小说，沐春瞄了一眼，突然就兴奋地坐了起来。 “《天空漫游2061》，这本可是1997年的老书啊，你从哪里弄来的啊？” “楚教授说，沐春此人唯好读小说，最好科幻小说，所以我就忍痛割爱了。” 沐春喜上眉梢，乐不思蜀，快乐的像个小白兔，“同志，同志啊。” 张文文眉头一紧，露出厌恶的神色。 “别，别这样，这里可不是红岸基地，我也不是什么地球三体组织的成员。” “你们在说《三体》？” 胡鹏也想加入张文文和沐春的闲聊，沐春的兴致却已经结束了，他的兴致就全在那本阿瑟·克拉克写的《太空漫游2061》上了。” 那天的情况就是这样，胡鹏一早去上班，结果在地铁上因为过度担心小偷闯入家门，鬼使神差地报了警，警察进去以后正好看见了对面男子要跳楼，而对面这个男子不是别人，就是身心科的病人李楠。 那一天是李楠妻子离开这个家的日子，李楠想要结束生命已经有三周时间，那天他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包括给父母的遗书和给前妻的信。 然后他来到两人都喜欢的阳台，最后允许自己痛痛快快想念了一下前妻，平日里他都不愿意想起两人的过往，每每想到都痛不欲生。 这一天，反正都要死了，李楠反复想着前妻的样子，前妻喜欢吃的东西，前妻和他说过的话，两人曾经一起去过的地方，一起在实验室做的实验。 漫长的时光在那个早上全都汇聚到阳台上。 李楠觉得是时候了。 正要往下跳时，屋外响起了敲门声。 “摄像头全都录下来了？” 张文文很好奇。 “是的，沐医生知道的，我尽可能让自己能够对家里的一切感到放心，所以，我买了存储卡，每天删除前一天的内容，格式化，然后录下第二天的视频。” “这种东西有什么好录的呢，还有现在还有那么容易用完的存储卡吗？说的好像是以前的1.5寸磁盘一样。” 张文文笑着调侃。 门诊室的气氛很轻松，胡鹏自己也笑了起来。 “说实话，现在想来真的好笑，但是你们可能不相信，人啊，真的会为了安全，做出很多过度谨慎的事情，比如我就是怕前一天的影响会突然程序出错，变成第二天的即时画面。” “可是你有时间可以核对啊，天啊，就连这个时间我都没有想到，谁想出来的可以在摄像头前面放一个时钟来判断是不是即时画面啊？” “是沐医生想出来的。” “果然啊，除了沐春大夫，谁的脑回路会这么奇葩。” “对的，的确是有时间可以核对，但是万一程序出错就是因为这个时间呢，程序因为读取到与前一天相同的时间而混乱了，然后就把前一天的画面拿出来，而那个时候，其实小偷正在房间里面，我呢？我看到的时间是对的，但是，确实前一天的那个时间，这件事情虽然概率非常非常小，但是程序可没有完全百分百靠谱的对不对，万一错了呢，万一就变成这样了呢？那我岂不是完蛋了。” “你说的这个概率小到几乎就好像在说下一秒宇宙就突然消失了，或者楚思思医生突然爱上了张文文医生，或者现在有百万美元突然落在沐春医生的桌子上。”&lt;/p&gt;</div> 正文卷 第三百一十章 在哪里上课 刘田田听到张文文说楚思思爱上他，心里一阵醋意。 “什么呀，楚思思爱上张文文医生也不是不可能吧，这个例子不合适吧。” 正说着，门外又响起了稳重的敲门声。 一个高高大大的男人站在门外，颜值几乎盖过自以为宇宙第一帅的张文文。 “这个是，李楠！” 楚思思上前一步。 “啊，楚医生，沐医生，抱歉，周六还来打扰你们。” “没事啊，周六我们值班也是为了多点奖金啊，今天门诊居然来了两位病人，我真希望可以多几位啊。” 李楠笑了起来，“要不然，给我开一点药吧，医生，我最近睡眠不好，还有，我总是会强迫自己做一些很奇怪的事情。” “是吗？你会强迫自己做什么？” 胡鹏听到李楠这么一说，转身问道。 李楠有些害羞，好像很久不与人说话不知道如何完整说完一段话，但是说着说着，李楠和胡鹏似乎找到知己一般。 “是啊是啊，我会把家里的地毯很小地保护起来，每天都要花很多时间检查地毯是不是干净，简直折磨。” “对啊，我几乎到了绝望的地步，你还好了，只是担心会有小偷，门没锁这种事情，我会时时刻刻担心可怕的事情会发生，家里的母亲会突然被车撞死，父亲会晚上睡下之后，到了早上叫不醒，实验室会爆炸，甚至小区里面新铺的沥青会导致一楼的家庭中毒，最后浑身溃烂。而这些事情因为我预见到了，所以就可能真的，一定是会发生的呀，只有我做些古怪的事情才能阻止这种事情发生啊。” “我没有什么要做古怪的事情阻止事情发生，我就是担心和害怕，太真实了你知道吗，所以我才会报警，我真的觉得小偷已经进去了，正在我家沙发上躺着呢。” “总之，就和真的一样。” “是的，就和真的一样！” 两人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就这样，莫名其妙胡鹏成了英雄，自媒体和博主们都争相想要采访他，阳台上的摄像头因为拍摄到了李楠企图跳楼的全过程，而被各类文章大肆炒作，摄像头制造商还找到胡鹏问他是不是要参加最新款摄像头的体验计划。 胡鹏本来想拒绝，因为他觉得自己已经彻底好了。 就算不好，就算还有什么不正常的怪想法，这不是还有李楠垫底吗？ 这个李楠可是两年不剪头发的呀。相比李楠，自己这点毛病也不算什么吧。 自那以后，胡鹏想到一个特别好用的办法来解决他对锁门的担心，当他怀疑门没有锁好的时候，他就给李楠发小心，李楠如果在家就会帮着去胡鹏家看一下，后来胡鹏索性把家里的望远镜拿给了李楠，“别麻烦了，你就用望远镜看看我家阳台不就行了嘛！我呀，有时候，只要是有人能帮我去检查下，就好了大半呢。” 李楠自从自杀未遂之后，对生活有了新的追求，他想到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作为自己重生后的一样新工作。 实验室他暂时也不想回去，离开科研岗位两年多，再要回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反正在微博上已经有那么多人关注他，他打算通过社交网络找到更多与他类似的人，现在他已经知道有一个叫胡鹏的人和他一样，他想起之前论坛上曾经看到过很多和自己有过类似症状的人，可惜那个论坛再也登陆不上了。 要是能找到这些和自己一样的人，一定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也许大家在一起说开了，就没什么病了。 按照沐春的说法，这种病叫做【强迫症】，听上去就很强迫症的感觉啊。 李楠打算有可能的话也试着写一些自媒体的文章，类似与身心健康类的文章，网络上也没有什么人写，他连名字都想好了，就叫《疯狂身心科》吧，里面有个医生叫～。 李楠想到沐春那副懒洋洋的样子，心想，这样的医生要是能赚到钱就真见鬼了。 但是这个人，真的很有趣啊。 有时候，胡鹏没有让李楠检查他家里状况的时候，李楠也会突然担心起胡鹏家会不会有小偷，他会拿起胡鹏给他的望远镜对着胡鹏家阳台看上一分钟。 这件事胡鹏总是笑话他，笑话完之后，李楠就觉得浑身都舒服了。 周一早上，沐春睡了一个懒觉，他的身体似乎没有之前那么健康了，他觉得一定是因为最近一直在忙远北附小的事情，耽误了运动。 醒来前，他似乎又做起了一个熟悉的梦，梦里是一个心理师，一个手无寸铁，心无城府，长相平平的男人。 那个男人朝他走来，跟他说，你的时间不多了。 “呸，你才时间不多了，离上班还有两个小时呢。” 那个男人又说，“这是你选择的路，要抓紧时间啊，100000000人啊。” “数字变成了9/100000000”。 扑面而来一阵秋风，降温了。 寒露已经过去几周，眼看就要深秋了。 沐春穿着运动服沿着平日里的路线开始跑步，这条路线从他的住处到花园桥医院正好是25分钟。 如果绕两圈之后回去冲个热水澡，再骑车到医院正好是上班时间。 也许是深秋将近的缘故，空气里总是弥漫着一股让人不安的气息。 沐春突然想绕道去远北附小看看早上上学时候的样子。 学校看门的时间是上午七点三十分，如果绕道远北，哪怕仅仅看一眼再回医院，沐春也要迟到十分钟。 不管怎么算都来不及啊，真羡慕张文文能够想离开医院就离开医院，知南附属医学中心就好像是他开的一样。 早上八点，门诊大厅已经坐满了等待看病的病人，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正在和一个看看上去二十五六岁的女人吵架。 “我跟你说，我是第一个来的，你没看见我的病历本放在最前面吗？” “阿婆，我跟你说啊，我比你早来，早来十分钟好不好，我的病历本明明在你前面。”&lt;/p&gt;</div> 正文卷 第三百一十一章 在视频里出现的人 两人争执不下，一个中年男人捂着嘴巴，含糊不清骂道，“你们到底吵好了没有啊，到底从哪边算起是第一本啊？” “左边。” “右边。” 年轻女子和老太太异口同声。 “这不是沐医生吗？” 老太太突然喊住沐春，沐春转身一看，原来是吴芳梅吴阿婆。 “阿婆，早上好啊，来看牙齿啊。” “沐医生你来得正好，跟这个小姑娘说说，病历卡从那边开始算第一本。” “啊？这个我这么知道啊。” 沐春是真的不知道，身心科从来都没有病人为了先看病而吵架的。 真羡慕啊，五官科还没开始看诊就已经有那么多人排队了。 “都是看牙齿的，吵什么吵。” 后来的病人抱怨道。 “哦呦，你是不知道，这个地方每天都吵架的呀，牙齿看起来最慢了，牙疼的人又都不能等。” “就是呀，听说那个黄医生特别病人特别多，两个治疗室都是她看病用的，她忙起来的时候啊，左边跑到右边，那边在等麻药起作用，就去另一边拔牙，一个人同时能看两个病人。” “也没办法，有时候啊，我都担心她弄不清楚，有一次我看见她给一个病人拔牙，结果病人说不清楚到底要拔哪一颗，她就一颗颗敲，最后敲到那颗坏牙的时候，病人疼得尿裤子了。” “啊，真的尿裤子啊。” “是真的呀，你不知道，牙科医生真的是可怕，进了牙科啊，就跟动物园一样，就是老虎给狮子拔牙。” 病人吵吵闹闹一边抱怨者医生，一边翘首以盼，等着医生换上白大褂，带好口罩出来叫号。 “沐医生，我跟你说呀，这个女的脑子有毛病的，她上个礼拜也来过的，也是要抢在第一个，我上个礼拜就跟她吵过了。” “啊，这个事情我管不了啊，不是我科室的病人，问问护士吧。” 沐春打发完吴芳梅，加快脚步走向五楼。 楚思思竟然到的比从不迟到的沐春还要早，趴在桌子上不知道在写一些什么东西。 “我今天早上看到youtube推送，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什么？” “竟然有人把自己的强迫症状拍成视频发在了网上，还有人评论说，这个病可以找mr.linan看看，看来这个李楠的事情已经飞到海外去了。” “很好啊，看来国外也有很多这样的病人。” 沐春刚想给自己倒一杯咖啡，一个女人抬着头犹犹豫豫敲了一下门。 门明明是开着的，就是有病人特别懂礼貌总是要敲门。 早点进来看病付钱不就好了嘛。 这是沐春的心声。 “听说这里的医生不错。” “啊，医院都是好医生啊，尽职尽责。” “不是啊，我觉得不是。” 沐春看着病人，又看了看花园桥医院门诊系统。 “你是梅小暖？” “是我。” “啊呀，你看起来脸色不好啊。” “是吗？” 沐春认了出来，这个梅小暖不就是和吴芳梅在牙科吵架的年轻女子嘛。 “嗯，有一点啊，脸色有点黄，而且，特别瘦，你80斤有没有？” “我90斤，医生，拜托你，看看清楚再说话啊。” “啊，对不起，对不起，但是你身高有165公分吧。” “168公分。” “哦，我又说错了。” 沐春挠挠脑袋，“这是我在相亲网站上喜欢的一个女孩的身高，165cm，实在抱歉啊。” 梅小暖一只手撑在桌子上，两只眼睛环顾了一下身心科，然后慢悠悠道，“我想做全身检查。” “好啊，全身检查很有必要，我总是推荐我的病人做全身检查。” 听沐春这么一说梅小暖扬起嘴角满意地笑了。 笑容尚在脸上，梅小暖就把病历从沐春面前拿了回来。 “诶？病历是要交给医生看病用的啊，你拿着我怎么给你看病啊。” “我的意思是......” 梅小暖看了一眼楚思思，楚思思立刻道，“沐主任，我去内科取一份检查报告，一会病人来了要用。” “好的，楚医生，对了，一会你再去外科沈医生那里把九点要来复诊的病人接上来吧，我怕我这边还没结束让人家病人等急了，一会九点半还有病人要来做全身检查呢。” 楚思思不过说了一句，不料沐春竟然厚颜无耻地编了那么大一堆谎话，哪有病人，哪有病人啊。 “看来五楼的生意也很好啊。我还想找个不怎么......” “啊，第一次来我们医院吗？” 沐春明知故问。 “啊，就是全身检查的事情嘛，不需要病历也可以吧，不就是开一些验血单之类的嘛。” “验血项目有几百种呢，全身检查也要有侧重点吧，比如说普通全身检查，就类似于体检，那么血液检查单就包括血常规，肝功能和两个最常见的肿瘤标志物，就这些。” “最常见的肿瘤标志物？是什么？” “cea，癌胚抗原，afp，甲胎蛋白。” 梅小暖脸色阴沉下来，都是用来检查什么的？ 沐春挠挠脑袋，“啊，cea实在是太常用了，肺癌、乳腺癌、各种肠道肿瘤、甲状腺髓样癌……几乎每个肿瘤患者，如果要测肿瘤标志物，医生都会开上cea。 大约70%的直肠癌、55%的胰腺癌、50%的胃癌、45%的肺癌、40%的乳腺癌、40%的尿道癌、25%的卵巢癌、以及胆管细胞癌/甲状腺癌患者，都可出现cea升高。 一般体检的话，现在cea是标准检查项目呢。” 沐春一边说着一边在抽屉里翻箱倒柜。 “我的纸和笔怎么都不见了。” 沐春一会打开抽屉，一会又钻到桌子底下，一会又挠挠脑袋。 梅小暖看着浑身不舒服，跑过那么多医生那里，这个医生怎么那么不像医生的样子啊。 是个新来的小医生吧，虽然也叫什么主任来着，名字也很俗气，沐春沐春，听上去就不是个正经人的名字。 梅小暖轻轻整理了一下头发，最后摸着自己的耳环，她上个月拿了工资后新买的限量版星球耳环。 哎，算了，这种男人怎么可能懂得欣赏这么有品味的东西。 这个身心科也很奇怪，和别的门诊室完全不同，居然连跑步机都有，不知道是给病人用的还是医生自己为了保持身材。&lt;/p&gt;</div> 正文卷 第三百一十二章 在星空下 “hpv检测主要是排查宫颈是否存在hpv病毒感染， tct是检查细胞是否存在异常。因为hpv是导致宫颈癌的首要原因，病毒存在人体皮肤黏膜的上皮细胞，所以检测hpv和tct是早期筛查宫颈癌的早期指标。不论你有没有xing生活，如果没有接种过疫苗，到了25岁以后还是有必要检查的。” “那这个是不是要去妇科检查，不是验血对吧。” “是的，反正我一起给你把检查单都开了，你到时候自己去检查就是。” 梅小暖又问了关于疫苗的事，结果沐春又给她开了疫苗。 “如果要更全面的检查还可以做一些影像学检查，看你需要了，不过你的脸色不是很好，我建议先做一下肝胆方面的超声检查吧。” 梅小暖同意了。 “总之，先这样吧，hpv疫苗需要接种三次，接下来两个月里还需要来三次，如果没有什么急性症状的话，可以之后慢慢再做其他检查。生化检查的所有结果周四可以出来，你周四再来一次医院？” 梅小暖犹豫了半天，还是没好意思说自己想要检查什么。 真是糟糕透了。 抽完五支小试管的血，梅小暖就被部门主管的消息催着回公司上班。 她只能把付了钱的b超检查单塞进小包里。 走出花园桥医院的时候，总觉得悬着的心一点也没有放松下来。 真是的，原本想着去牙科碰碰运气，都跟医生说了，一直出血，可是医生却说，那就是牙周炎，吃点清热解毒的药就好了。 怎么这么耽误病人呢，就连她自己完全没有学过医的也知道，牙齿出血至少与十几种疾病有关。 比如：恶性肿瘤，口腔癌，还有...... 正烦恼着，闺蜜给她发了消息，说是下班后一起晚饭，梅小暖答应了。 “小暖，这个手镯是你男朋友给你买的吗？” 闺蜜小青羡慕地接过梅小暖从手腕上取下的手镯，“你看，我戴着就没有你戴好看，我的手还是有点黑。” “哪有，你男朋友不就是喜欢你黑黑的嘛，说是健康。” 梅小暖无精打采地吃着盘子里的牛肉粒。 “你还在生酮饮食吗？” 梅小暖叹了口气，“最近效果不好，精力没有一开始时候那么充足了，主要是你知道吗，我那个主管真的是很麻烦，那么小的公司里做个主管还自以为是地希望下面的员工累死累活卖命，要不是我不想靠家里的关系，至于要在那里忙里忙外嘛。” 小青把镯子摘下来还给梅小暖，“你那么好看，不如做网红吧。” “做什么网红啊，做了网红不是更麻烦。” 梅小暖想到自己就算不做网红也已经那么容易被人喜欢上了，随便看个病都能被医生盯上，要是做了网红，还不知道生活会麻烦到什么程度呢。 “你们公司的老板是单身吧，还是个小有名气的古风曲制作人呢，很多歌手都找他合作，你要不考虑考虑他？” 小青有着健康的小麦色皮肤，说话俏皮，一头短发更是又精神又惹人喜欢。 “我家里逼婚也就算了，你也来催我恋爱吗？何况我又不是没人追，也不知道你们担心什么。” “你看起来很憔悴啊，我总觉得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梅小暖想对小青说最近牙齿一直出血的事情，几次想要开口又忍了回去。 算了，等周四检查报告出来后再说吧。 “也许是时候找个人长期交往啦，你也交过不少男朋友了吧，大学时代可就是校花级的美人啊，说起来，谈了也不下十几个男生了吧，怎么样，还不知道要和怎样的人一起生活吗？” 梅小暖摇摇头，“你不知道，我觉得我有点问题。” “我也觉得你有点问题，明明很多男生追，可是你偏偏和谁都谈不了几天恋爱，到底什么问题啊，是不是那些人都不能满足你啊，原来小暖是这样的女生啊。” 小青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 “当然不是，人家还是......” 算了，这种事情小青是不会理解的。 “现在还有人跟踪你吗？发无聊邮件给你什么的，上次吃饭你还说有人在健身房的游泳池里偷偷抓你的大腿。” “有啊，就在刚才，我来这里和你吃饭的路上，还有人对我做出很不礼貌的举动呢，虽然离开有半个地铁车厢的距离，可是我坐在那里，那男人的眼睛就像把我吃了一样。” “主要还是小暖颜值太高了。身边有个男朋友在就会好一些吧。” 梅小暖又摇摇头，好男人太少了，真正好的那种。 “你就是没有看到好的，或者说和谁都相处不长吧，要我说小暖就是那种看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女孩。” 既然是闺蜜，小青喝了两口清酒，说话也大胆了些。 “也不是没有好的，比如说阿司就不错，追了我也有一年多了，可是我就是觉得哪里不行。” “你和阿司也真是的，什么一年多，阿司大学里可就喜欢你了，我之前还想追求他呢，可谁知道，他跟我说，喜欢的人是小暖。” 他说这话的表情我到现在还记得，又幸福又沮丧。 小青吃下一只小番茄，继续道，“说到底，阿司家条件实在不好才是重点吧，小暖家里对女婿的要求一定很高。” 说起阿司，小青显然有些不高兴，小暖觉得闺蜜一定是还喜欢着阿司，这样一想，本来沮丧的心情又好了一些。 反正小青就算再怎么数落我，阿司喜欢的也不是她。 临分开时，小青让小暖小心一点，最近听说有变态狂经常骚扰女孩子，尽量不要太晚回去。 梅小暖下了地铁后，又想起小青这句话来，于是打了一辆滴滴。 来的是一辆奔驰，竟然有人用奔驰开滴滴，梅小暖差点以为自己选错了车型类别，选到最贵的那一档的话，就无缘无故多支付车费了。 她在夜晚的街角又查看了一遍，手机屏幕晃了一下眼睛，她发现左前方的香樟树下站着一个吸烟的男人。&lt;/p&gt;</div> 正文卷 第三百一十三章 在夸你很棒啊 公共场所吸烟，一定不是什么有素质的人。 梅小暖下意识抱紧了自己的包。 烟味随着风向飘向梅小暖站着的地方，她想要咳嗽，又怕一咳嗽引起了男人的注意。 也许他现在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呢。 梅小暖穿着一件无袖连衣裙外面配了一件短款洗白色牛仔上衣。 这样的男人，多看一眼都觉得不舒服。 一定是看到我了，怎么车子还不来呢。 想到这里，梅小暖想给司机打个电话问问他到了哪里。 结果一看，地图上司机的车就停在一个路口一动不动了。 喂，有没有搞错啊，真的很想快点离开这里啊。 眼看着空气也变得浑浊起来，夜晚的雾气渐浓，这样的环境让梅小暖特别不舒服。 “实在不好意思，刚才先送前一个客人下车啊。” 奔驰司机穿着一件纪梵希的白色长袖上衣，看起来白白净净，戴着一副眼镜，看起来也就是三十岁的年纪。 “嗯，没事。” 梅小暖有一句没一句的答应着。 “刚才看你很紧张啊，怎么了？” 切，原本好有些好感，结果一上来就想搭讪，男人怎么想的。 梅小暖下意识转着手上的镯子。 “这个是今年蒂芙尼的新款吧，这边专柜好像还没有卖呢。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女孩子戴，真好看。” 还挺有眼光的嘛，看来也是个条件不错的男人，不过，既然能一眼看出这款蒂芙尼的手镯，估计也是很会追女孩子的富二代那种吧。 梅小暖觉得自己天生就有判断男人经济状况和心里状况的能力，这种能力若不是天生的，她可实在不知道是怎么来的了。 也许就是这些年来自己交往过太多男生留下的经验。 说起来，要找一个富二代贪恋爱真的不是什么困难的事，为什么还有那么多女生找不到心仪的男人呢。 在被男生喜欢这件事上，梅小暖可一次都没有失过手。 只不过都是她看不上而已。 用梅小暖和小青的话来说就是，“再好的男人都有保鲜期啊，保鲜期过了就没意思了。” 每次说这话的时候，小青就会鄙视地瞪她一眼，或者就用不愉快的口吻酸溜溜地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比如，“那是因为你天生丽质，你们家女孩子都漂亮，你姐姐梅小霜不是还参加了香港小姐嘛，既然从这边去香港参加这种比赛，那可是美女如云的比赛啊，竟然还进了决赛呢。” 那有什么，最后还不是退赛了。 每次小青提起姐姐梅小霜的事，梅小暖就会说，“根本算不了什么事，姐姐最厉害的不是颜值，是她智慧的头脑，她可是斯坦福毕业的高材生。” 说到这里，一般来说小青就不往下说了。 有时候真的是没办法，人和人是没有办法比的，要说小青其实条件也不错，名牌大学毕业，毕业后也从事了自己喜欢的记者工作，总比很多人一辈子也没能用上好的化妆品，一辈子就在一个小地方哪里也去不了好多了吧。 但是要说和梅家姐妹相比，就实在有些天资不足了。 天资这种东西就和人的出生一样，是不能拿来比较的。 梅小暖最喜欢自己的一点就是，她从来都不会嫌弃小青，她对小青也一直都是真诚以待。 眼前这个男人，如果不是家境好的话，那就应该在金融或者电影这样的行业工作，或者是在一些投资圈工作，一定不会是普通的公务人员或者教师、医生这类。 现在梅小暖已经大致上知道这个男人的经济状况和职业方向了，她现在感兴趣的是，这样的男人出来开滴滴是为了什么。 “你这辆车一百多万吧，一般跑滴滴的不都是比亚迪这种油电混合车嘛，你这个车92号汽油，如果这样在路上跑，你油钱和折旧都跑不出来啊。” 梅小暖随意这么说着，很快司机就像是落入了猎人的圈套，“啊，我就是想认识认识人嘛，整天都是和小圈子的人在一起，有时候想要认识一下陌生人，遇到一些有趣的灵魂。” 什么有趣的灵魂。 梅小暖悄悄把手机屏幕调暗，又打开行程订单，看了一眼这个叫刘先生的打分。 原来才四星半。 这家伙一定是看乘客不满意就把人家赶下车的吧。 莫非就是为了找女孩子的？ 开着奔驰找有趣的灵魂，骗谁呢。 “你住在海金花苑啊？” 司机有一句没一句地问着。 “嗯。” 梅小暖随口答应。 海金花苑，每平方米11.8万，说到这个地方，一般的司机就不想说话了。 你接了一个住在海金的客人，开着租来的比亚迪，还能和人家说什么？ 就算是租在海金花园的租客，那也是有能力支付每个月35000元起的租金的，所以海金的租客一般都是外国人，或者跨国企业派驻在国内的高管。 一个比亚迪的司机，就只能在门口看看的份了吧。 梅小暖以为这样一来，两人之间就不用说话了吧。 正所谓我拿房价就把你劝退了。 不出梅小暖所料，刘先生真的不说话了。 梅小暖刷了几分钟微博，又随便看了几眼b站上的新番，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些什么。 随后，梅小暖就开始觉得心慌，开始心跳加快。 又来了，是不是心脏有什么问题啊，早知道今天应该让那个沐医生给我做一次心脏检查啊。 又等了好一会，偷偷瞄了几眼司机，那个刘先生真的不再说话了。 梅小暖觉得自己连起气都要喘不过来了。 突然开口温柔道，“能不能开会窗，我觉得车子里很闷。” 司机立刻礼貌地打开窗，转头看车窗的时候，眼神正好和梅小暖交错闪过。 梅小暖下意识地笑了一下，嘴角上扬，这个笑一般来说足够迷倒正常男人了。 “啊，谢谢。” 梅小暖说着。 “不用谢，到海金那边会经过绕海道，那地方堵车毫无逻辑，不管上下班高峰什么的，分叉口那边经常会堵上二十多分钟。”&lt;/p&gt;</div> 正文卷 第三百一十五章 在没有更好的办法以前 “对，那里经常堵车，因为有个剧院，经常会有音乐会或者话剧演出这类。” “是吗？你平时也会去那里看演出吗？” 梅小暖前几年倒是一直去海音中心看演出，但是这两年已经不怎么去了，不过她还是点点头，“是啊，听听音乐会什么的，一些好的话剧也会去看，最近都没有看到什么特别好的话剧演出呢。” “我以前喜欢看阿加莎的话剧演出，你看过吗？” 梅小暖皱了皱眉，阿加莎的话剧演出，不就是那些《无人生还》，《罗杰疑案》之类的小演出吗？那种演出哪里需要海音中心那么高端的演出场馆啊。 随便找一个小的话剧厅都能表演了。 一般也就是一百元一张票而已。 她要看的都是伦敦西区那种演出，比如《悲惨世界》三十五周年纪念演出这种水平的，或者百老汇的那些演出。 海音可不是一般小剧场。 “对了，音乐会你听什么呢？我喜欢祖德曼。” 祖德曼，是什么？ 感觉被问到了盲区。 “祖德曼的演奏真的很棒，之前有一次在森林公园和伦敦交响乐团一起演出，据说今年还会参加琉森音乐节。” 所以祖德曼到底是什么人？ 钢琴家？ 不对，钢琴家她还算熟悉。 难道是小号或者黑管之类的？ 那可就不太好猜了。 爵士乐的乐迷越来越多，小号也是很受追捧，这些年陆续出来不少小号明星，祖德曼莫非是其中的一个？ 天啊，到底是谁啊。 这种时候，可不能开口问，就算不懂也要假装懂吧。 “我有祖德曼演奏的cd，你要不要听听看？” 刘司机殷勤地把手伸向梅小暖，梅小暖差点喘不过气来。 这不会突然咸猪手吧。 车厢里可是比在外面更危险啊。 糟了，因为容易晕车，就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应该按照安全的要求坐在后排才对的，尤其是到了这样的晚上。 “拿到了。” 刘先生高兴地举着唱片，“一直放在副驾驶坐椅后面，实在不好意思。” “没有，没事，你和我说一下会比较好吧，这样突然伸手过来。” “我只是想和你一起尽快分享美妙的音乐嘛，不好意思，失礼了啊。” 音乐响起，梅小暖的心情也平静下来，原来祖德曼是小提琴演奏家。 到家后，梅小暖接到一个陌生电话，一问才知道对方就是刚才那个司机。 “啊，我其实就住在海金对面，漫风城市。” “什么？漫风的？” “是啊，刚才没有好意思说，其实我们很近的呢，我只是顺道想要回家，才会接到你的单子。” 之类的，没完没了的，相互加了wechat之后，梅小暖把整个身体埋在浴缸里。 真麻烦，又被人喜欢上了。 “切，不要和我说这种事情了，你怎么不和阿司去说啊。” 小青在电话那头有气无力地抱怨着。 “喂，我没人说啊，阿司那边怎么说嘛，毕竟知道对方喜欢自己，要是跟阿司说又有男人追求我，不合适的吧。我也是个有同情心的人。” “你就是在炫耀，千万不要跟我说你不是在炫耀之类的。” 梅小暖真的没有觉得自己在炫耀，但是小青却真的不想再和梅小暖聊下去，自己这边的稿子还没有赶完，却要听闺蜜泡在豪宅的浴缸里和自己说又遇到了富二代的事，这种时候她实在没心情再陪梅小暖聊下去。 梅小暖却觉得作为唯一的姐妹怎么能这么没有耐心呢。 “天啊，我拜托你，不要总是和我说又和谁恋爱了好不好，我月初听到张三，月末就变成李四，今天是阿司，明天就是lee，要不然什么塞巴斯蒂安，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有一个男朋友的啊。” 梅小暖完全没有听出小青话中有话，已经开始抱怨起来。 “不是啊，塞巴斯蒂安是西班牙人，我觉得我还是更喜欢我们自己的同胞，比较有共同语言一些，或者说生活习惯也更接近一点。” “算了吧，你们家谁没有留过学，你姐姐可是北美住了好多年呢，最后也是嫁了一个在硅谷精英。你也是加拿大、澳洲、欧洲，新西兰，还有什么地方来着，没有少跑吧。” “最近去的比较多的不是东南亚这边嘛，我都觉得欧洲什么的没什么大意思，虽然巴黎很好，但是巴黎现在也好乱的，外面也不太平，经常有难民啊什么的乱七八糟的事情，你不知道啊，就是我前两年去巴黎的时候，还发生了暴乱呢。” “巴黎圣母院着火那天你是不是也在啊。” 小青怼了一句。 “说什么呢，那时候我才多大啊，不是和你在一起嘛。” 我可真不想和你在一起，老实话。 这句老实话小青咽了下去。 照理说，这些年也习惯下来了。 不，这种事情没法习惯的。 “我跟你说啊，不过那个塞巴斯蒂安真的很不错，西班牙人真的很浪漫啊。” 小青给自己泡了一杯咖啡，加了冰块喝完了，梅小暖好像话更说不完了。 “啊呀，我有来电要接，先挂了啊。” “哦，好啊，拜拜。” 谢天谢地。 第二天，梅小暖又恋爱了，刘先生约她一起看演出，看的是莎士比亚的《麦克白》，新版的《麦克白》真心不错，两人又去吃了夜宵，到吃夜宵的时候，梅小暖又觉得浑身不舒服。 ———————————— “啊，检查结果都是好的？” 梅小暖坐在沐春对面，沐春看着她也不多说话。 “医生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感觉你恋爱了呀。” “什么意思？” “我在网站上有一个暗恋对象，她最近更新了动态，说如何看女孩是不是恋爱了，我就学了几招，然后就发现你恋爱了呀。” 梅小暖摸着自己的耳环，问道，“什么网站，什么方法？” “天机不可泄露啊。” “好吧，我好像觉得心脏不太好，到了晚上还有点咳嗽，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不会啊，一般刚刚恋爱的人不会觉得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啊。” 哪有什么妙招看人家是不是恋爱了呀，说到底就是想探一点口风吧。 如果我说没有交往对象，他看错了，那这个傻乎乎的医生就有机会可以继续追求我了。&lt;/p&gt;</div> 正文卷 第三百一十七章 在下班前出现的病人 如果我说有交往对象了......不，我为什么要说有交往对象了，这对我没什么好处啊。 “我觉得心脏不舒服，想要再做点检查。” “嗯，最近女生来做检查的好多啊。楚医生，你那边预约了多少女孩子？” 楚思思迷茫地看着沐春，只见沐春站起来跑到冰箱里拿出冰块盒往咖啡杯里放冰块。 居然这一次把整排冰块全放进杯子里了。 怎么回事，一整排冰块——那是十二。 “十二位病人吧，这周的身心科预约病人有12位年轻女士。年龄......都和梅小暖差不多。最大的不到三十岁，最小的我看看。” 楚思思拿起记录本翻看起来，用标准而清晰的声音说道：“最小的18岁。” “为什么呀？身心科究竟是看什么的？为什么那么多女生来这里检查？她们都来检查什么呢？” “啊，你不知道那个新闻吗？最近关于那个的新闻到处都是吧，年轻女孩子都很害怕啊，一害怕就会出现各种各样身体症状呢，比如牙齿疼啊。” 牙齿疼，对啊，早上刷牙的时候又出血了。 可是牙齿疼和牙齿出血是两件事啊。 那个什么清热药根本就没有用。 吃的还会胃里不舒服。 “是骚扰女性的那个神秘男子吗？我听说了。” “对啊，很多女性就觉得自己可能被盯上了，或者被跟踪了，还有更可怕的呢。” 沐春的脸色的确很恐怖，甚至他还伸出两只手放在身前做出抓抓抓的动作。 “啊？什么更可怕的？是攻击女性吗？身体接触之类的？” 梅小暖有些不安，拳头也无意间捏紧了。 “反正你已经有男友照顾就不用担心了。” 什么呀，这算什么话，又在探我口风吗？ “啊，有男友也不能时时刻刻在身边啊。” “这么说还没有同居吗？” 医生怎么能这样说话。 楚思思也是一口气突然提了起来，心想，老师这又是怎么了，之前忙远北附小和胡鹏的事，看起来已经非常靠谱了，怎么今天又这么不可捉摸。 难道是看到女病人就会变得不正常吗？ “当然没有到同居的地步。” 梅小暖突然大声说道。 “啊，还没有同居，那别的男生就有机会啊，我能不能和你约会啊。” 居然直接就这样问了。 竟然对着病人说出这样的话。 天啊！ 这个医生什么情况。 天啊！ 这个沐春疯了吧。 “我非常健康的，我是医生，你要相信我，我对我自己的健康特别重视。” 听到沐春这样说，梅小暖心中突然觉得还是很高兴，是啊，健康还是非常重要的，尤其是要考虑长期生活伴侣的话。 “家里没有催着同居，结婚或者生孩子之类的吗？还是尽快找一个吧，要不然和我一样上相亲网站就很被动了。” 梅小暖心想，我怎么可能需要上那种网站，追求者比你一个月的门诊病人都要多吧。 什么很多病人，每次都这么说，我看这地方就没有病人吧。 五楼破破烂烂的，走廊上连明亮的灯都没有，全靠走廊两头的窗户透出一点窗外的光。 地板走上去还有咯吱咯吱的声音。 这种鬼地方，没人会来的吧。 要不是想着这里也许开检查单容易一些，也不会来这里了。 “今天还是来做检查的吧，我帮你准备了更全面的超声检查单，还有大脑断层扫描，还有肺部ct，还有肠镜，胃镜，幽门螺旋杆菌测试。” “啊，这么多？” “嗯，都是必须的，我们要弄清楚自己的身体各个方面才好嘛。还有，你是从事什么工作的啊？是创作类的工作吧，比如写歌，或者写剧本之类的。” “算是写歌之类的吧，有时候也会做一些配乐方面的工作。” “就是影视剧类的配乐吧。” “啊，差不多吧。” 梅小暖照单全收，又把沐春给她的检查单全部付了款，但是ct和肠镜她有些犹豫，ct据说对身体不是很好，肠镜的话，会很不舒服吧。 沐春给梅小暖介绍了各种检查对应的检查目的和多少时间做一次这类检查才能确保健康无忧。 可是说了半天看了半天检查单，怎么还是没有她想要的呢。 “沐医生，如果这些都没有问题，我是不是就是完全健康的了？” “是啊，你觉得你哪里不舒服吗？今天看上去脸色也不错啊，而且我的诊断有失误呢，还好你是来做健康检查的，不是来确诊疾病的，要不然我上次让你做肝胆胰的检查有些过分呢？” “有什么过分的？” 梅小暖对着沐春笑了。 沐春高兴地和个猴子一样。 “哈呀，真是如沐春风的笑容啊，和我们家小西瓜有点像呢，你都不知道，我啊看着你，好几次都想开口问，你是不是在相亲网站注册过账号啊，是不是叫小西瓜啊。” “什么相亲网站，什么小西瓜，没有这回事。请医生不要再这样问了，这样不好吧，现在人都喜欢在网上拥有自己的世界，要是什么东西都挪到现实来一一对应就不愉快了呢，我们很多客户都不需要线下讨论工作了，都是通过网络协调工作，最后确认demo之类就ok的了。” “那是，那是啊，要不然很多国际公司，岂不是整天都要飞来飞去，这个不是跟苍蝇一样了。” 苍蝇。 怎么有人会说出这么脏的东西。 还是个医生。 天啊，男人真的不行，男人真的是很脏啊。 —— 老师说的不会是真的吧。 张文文还在门诊室里喝着咖啡，吃着门诊大厅新买的饼干，楚思思就忍不住问，“老师是真的要追求那个女孩子吗？” “哪个？” 张文文兴奋地问道。 楚思思撇了沐春一眼，“还能有谁？” “沐春？不会吧，他不是喜欢上相亲网站上的那个什么小西瓜吗？整天就是我们家小西瓜发新动态了，我们家小西瓜读了新的诗，我们家小西瓜去图书馆看书了。这个小西瓜不是沐春终于找到的维纳斯吗？” “可是他直接就向人家病人提问，说什么能和你约会吗之类的。”&lt;/p&gt;</div> 正文卷 第三百一十九章 在没有巧克力的世界里 沐春一言不发，捧着一本名为《不要温柔地走进那个良夜》的书，书是紫红色的精装版，沐春把自己埋在书后，完全就像没听到楚思思的声音一般。 “他不会解释的。” 楚思思又道，话音里难免有几分抱怨。 “到地怎么回事啊？” 这下张文文可不是看戏的心情了，他和沐春怎么说也算是同为一个教授的学生，也算同出一门吧，楚教授可是一直强调，千万不能与病人之间有情感上的过分之处。 甚至在书中提到过，身心科医生不可与病人产生工作以外的感情，也不应当与病人恋爱和结婚。 “教授可是说过这类事情的啊，这个违反工作守则吧，职业操守呢，沐医生。” 张文文平日看起来油嘴滑舌，凡事都不放在心上，但是在楚教授所说的易患界限这件事情上则是非常重视的。 这也与他在哈佛的学习和实习经历有关，在北美，医生和病人之间是有很多条条框框守则需要遵守的，不仅病人需要遵守，医生需要遵守，就连家属和其他相关人员也都是很需要知道自己所处的位置和所承担的责任。 这样对治疗病人才是最有保障的。 任何无端越过界限的行为都是会带来不可预计后果的，而且往往这种后果不会把事情带往好的方向。 通常都没有好事啊。 与其说张文文对楚思思说沐春要追求女病人的事情有些幸灾乐祸的嘲笑之心，不如说，嘲笑之余他真有些担心沐春会不会真的喜欢上病人。 这种事情，最好不要吧。 虽然沐春这种医生，要找个女友，看起来实在不怎么容易啊。 虽然检查都没有问题，但是梅小暖并没有觉得一切都安全了。相反，她愈发觉得不舒服。 首先是牙齿出血的问题迟迟得不到解决，其次是走到哪里都有人会追求她或者窥视她，这一点她也受够了。 最让她坐立不安的是周四那天从医院出来回公司的路上...... 梅小暖穿着一双白色高跟鞋，鞋子的确稍稍有些高，但是配她那一套短款连衣裙再合适不过了，而且这白色有些奶糖的颜色特别柔和，看着这双意大利带来的鞋子雾霾都好像变得可以忍受了。 “这可恶的雾霾，让人的皮肤都变差了。” 梅小暖一边抱怨一边加快了步伐。 这时一个戴着口罩的男人从她身边经过，梅小暖隐隐约约听到他说了一句什么话。 一开始梅小暖只是怔住了，她加快步伐，高跟鞋踩得和运动鞋一样灵活。 一鼓作气走到地铁内。 上午十点的地铁特别空，梅小暖坐在椅子上，后悔没有打一辆滴滴直接去公司比较好。 她坐立不安，总觉得戴口罩的男人经过她身边时说了一句什么话。 是什么呢，又想不起来。 肯定不是什么好话，好像是，“身体有没有长全之类的。” 想到这里，梅小暖脖子发烫，口中阵阵苦涩，喉咙干涸，口水却怎么也咽不下去，总觉得小腿上有虫子在叮咬，但是用手抹了几次什么也没有发现。 就是很痒，像是表皮之下有虫子爬过。 肯定是撞到那个男人的时候，被他身上什么脏东西碰到了，真是脏死了。 地铁车厢的电视屏幕上播放着警方提示，近期有神秘男子四处闲逛，以言语或身体接触骚扰女性，虽未造成恶劣影响，但市民普遍表示非常不安。 警方正在调查此神秘男子行踪，望知情者向警方提供线索，电话以及网络平台都可以联系到我们。 画面上有一张便利店门口监控拍下的神秘男子照片，但是过于模糊，男子又背对着摄像头，从身材和感觉来看，这不就是刚才在医院后面那条小路上和她撞了一下的男人吗？ 梅小暖越看越觉得生气，怎么这么倒霉的事情偏偏让她遇上了。 工作的时候也时不时想起这件事来，结果还把主管的要求听错了。 “说是写一首京味的歌词，要有戏腔的那种，结果我听成了不要京味的，我还特地做了r&amp;amp;amp;b曲风的，简直南辕北辙，大相径庭。” 梅小暖向小青抱怨道。 小青正在端着奶茶生气，杂志主编对她连夜赶出来的稿子指手画脚，毫不客气地数落了一番。怎么说也不是刚刚参加工作的萌新，主编在下午的例会上这么挑剔，怎么说都是有点太过分了吧。 小青原本还想找人抱怨一番，看到梅小暖打来的电话，本来还心头一热，没想到先听梅小暖一番抱怨。 “真的吗？看来大家工作都不顺利啊。” 梅小暖又和小青说了今天在路上遇到的骚扰者，“应该就是这个男人，说起来，上次吃饭后，我回家的路上等滴滴的时候也看到过这个人。” “不会那么巧吧，那岂不是成了流窜犯啊，到处跑，上次我们吃的是寿司店在西郊，往下是绕海了，那里下去都是有钱人的地方，花园桥这边是大学区，这个人倒是很会挑地方啊。” “你不是总抱怨没有好的选题嘛，要不然你追踪一下这个事件吧，我给你提供线索，也许你的报道就火了呢。” 小青也觉得这个提议有点意思，反正最近完成的《远北附小集体中毒事件》被主编鄙视了。 两人索性都提早离开公司，约在一家星巴克随便喝一杯。 小青要了一杯巧克力，她要的是满满的糖和能量，而梅小暖则一如既往地远离糖和碳水，要了一杯本周咖啡。 “才17元，我觉得真良心。不过和国外比，这边的咖啡还是太贵了，重点是不好喝，什么地方都差不多，也别说星巴克有多垃圾了，我觉得其实都差不多，喝多了都一样。” “就跟你看男人的眼光一样，一开始都喜欢，到后来都一样。” “实在是没有能让我一直喜欢的啊。而且我发现我越是谁都没法喜欢长久，就越是被人追求着，我主要是觉得男人脏。就拿最近认识的这个住在漫风的男人来说吧，最多也就是能牵牵手，那天吃夜宵，他居然想要吃我咬了一口觉得太烫的烤鸡翅，你都不知道，我当时有多紧张，连忙抢了回来，后来还把嘴上弄出一个水泡。”&lt;/p&gt;</div> 正文卷 第三百二十章 在恐怖念想中 小青一脸费解地看着梅小暖，这女人什么逻辑。 “你干嘛啊，我是被骚扰了，又不是发烧了，干什么摸我的额头啊。” “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了啊，我在做远北附小事件调查的时候，知道了一个新的医院科室，叫什么身心科，那个里面的医生估计很适合给你治病。” “身心科？我最近也遇到一个身心科医生，说是要和我约会。” 小青彻底瘫坐在单人沙发里，半个字都不想说了，本来已经烦透的心情，现在被梅小暧动不动就有人喜欢她，有人要和她约会这种无聊的事情，和梅小暖说这种话时尖酸古怪的语气弄得心情更糟了。 幸好之后梅小暖又给她详细描述了两次遇到骚扰者的情形，不得不说，梅小暖在描述男人方面是有超凡天赋的，她说起站在树下抽着烟，偷偷对着她看的男人时，那种用此和语调，真的就好像在你眼前播放一个惊悚的韩国恐怖电影。 当他说起撞了她一下的口罩男时，小青似乎也感觉到自己的右侧被男人粗布牛仔裤摩擦了一下。 这个女人在画面描述方面是有天赋的，不愧是视觉艺术专业毕业的。 到最后，梅小暖还告诉小青，这个人和监控录像里拍到的人，虽然长相看不清楚，但从身高和形态来看，都像是同一个人。 “这么说是个中年男人？” “不好说，男人的年纪根据女人自己的年纪判断，差别会非常巨大，一个25岁的女人，比如你和我，看到一个男人可能觉得30岁，但是一个12岁的女孩却可能觉得那个30岁的男人有35岁，和她的爸爸一样大，这也是因为人们总是以某个熟悉的人为参照去衡量一个陌生的人。 这个就和画画是一样的，对比，判断。” “我在调查远北附小中毒事件的时候，其实发现了一件事，中毒事件发生前两周，远北有一个小学生死了，这件事情一直被压着，但是没有不透风的墙，后来还是很多人知道这个事情，教委那边虽然想要隐瞒下来，但是也隐瞒不住。在我调查中毒事件的时候，还调查到，死去的孩子的母亲因为悲伤过度，变得非常极端，好像是找了最有名的那家律师事务所，要告学校。原因是，女儿的日记本里好像提到了一个和爸爸差不多年纪的男人，看着她。” 小青说完，梅小暖一阵哆嗦，差点没有捧住咖啡杯。 小青见梅小暖神情恍惚，连忙问道，“怎么了，怕成这个样子。” “我在想，是不是同一个人。” 梅小暖的声音都有些颤抖，双手指尖冰凉冰凉。 “你用的是什么口红？” 小青忽然换了话题，梅小暖才从惊恐中缓了过来。 “什么？口红？” “嗯，你的杯沿上都是红色的。” “这是......” 梅小暖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是牙齿又出血了。 “没什么，没什么，下次不用这个口红了。” “你要是太紧张的话，就去身心科看看吧，这种事情真是碰到了也是会睡不着觉的。” 周五一整天，梅小暖都没敢出门，窝在家里看了一天电影，还检查了十几次牙齿，嘴巴里稍稍有点奇怪的味道，她就去镜子前看看是不是出血了。 这样下去早晚刷牙都不敢刷了，之前还是刷牙的时候会出血，想到周四和小青和咖啡的时候，竟然喝着咖啡都在出血，莫非真的是那种毛病。 梅小暖觉得身体没有力气，又有些低烧，和住在楼下的妈妈说自己不舒服，一天都不下楼吃饭了。 妈妈也没心思管她，正在整理衣服准备去加拿大和梅小霜住几天。 每次临出门前，总免不了多唠叨几句，“你堂哥下个月在吉隆坡举行婚礼，老婆好像是韩国人，你呢，你什么时候结婚啊，有没有找到合适的交往对象啊。” “妈妈，我们家就这么在意结婚对象吗？” “当然，别人家我不知道，但是梅家家谱传到你爸爸和他几位哥哥这一代，可都是越来越有光彩的，我们老家是在西北的，一路从西北发家，现在全世界各大主要城市都有梅家人的立足之地，你作为女孩子，不要求你为家里添加什么光彩，至少也要学会开枝散叶的道理吧。” “你姐夫说让你去加拿大再读两年书，然后在那里找一个合适的伴侣，你要不要考虑考虑？” 没有等到梅小暖回答，母亲又自顾说了起来。 “不用了，我正在交往一个不错的男生，从事金融行业的，昨天还在约会。” “是吗？在哪里上班？金融区？家里环境怎么样？是自己拼搏出来的，还是家里是做官的？我不在意你找一个家里长辈是当官的，梅家最早也是读书人和官员在一起，这样后代的遗传才得到了保障，那是你太太太爷爷辈的事情了，和你说你也理解不了，你就看看你的姐姐，我这次过去就要帮他们准备生育第一胎的事情，你的姑妈什么都会去加拿大看你姐姐，红包都已经准备好了。” 梅家，真的是活在新世界的古老家庭。 谁结婚，谁生孩子，是家里最重要的事情，而梅小暖已经沦落为这个大家族里最没出息的那一个。 在外面的世界里，她看起来还是很光彩闪耀的年轻女孩，可是在梅家八十多人的庞大家族里，她简直就是个败类。 ———————— 刘一明整个双休日都关在警局值班，原因是自从新闻上播出了骚扰者的图片之后，每天都有几十个人来警局说自己看到过骚扰者。 熬到周日下午他已经觉得整个脸上的肌肉都僵硬了。 想着当天晚上可以观测到火星合月，他虽然疲惫却还是把他的特斯拉开到了陈家别墅的停车库里。 楚思思见了他看起来还挺高兴的，端着一碗玫瑰青提朝刘一明走去。 将到未到之时，刘一明突然晕倒，楚思思连忙伸手将他抱住，结果两人就倒在了地毯上，正好被经过客厅的张枚看到。&lt;/p&gt;</div> 正文卷 第三百二十二章 在点与点之间 “怎么了？这可是客厅，你们为什么不去楼上啊。” “什么呀，妈，一明晕倒了。” 张枚听楚思思这么一说，又一看地上洒满的青提，这才知道，根本不是她以为的两个孩子在亲热，而是刘一明突然就晕倒了。 “老张，打电话，叫救护车。” 张枚喊着。 叫老张的人是张枚远房叔叔，一直在陈家照料家务，也算是大半个管家，为人忠厚老实，哪里都好，就是有些结巴。 这一结巴，平日里还好，一有紧急情况就比较尴尬，比如叫救护车的时候，他可就说不清楚了。 电话还没打完，刘一明就醒了过来，赖在楚思思怀里不肯起来。 楚思思这才发现，刘一明可能是假摔倒。 “到底这么回事，刘一明，你是不是故意吓我。” “我就是看你到底是不是有一点点关心你的未婚夫啊。” 楚思思脸颊通红，也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提到未婚夫时女性的羞愧，总之，她的脸色就和当天的火星一样红。 撒娇撒完了，刘一明向张枚道歉，张枚好像并不在意他这么做，只是关心地问了一句，骚扰犯的事情，警局现在很头疼吧。 “是啊，非常头疼。” 两人寒暄几句，刘一明就拉着楚思思去房顶了。 “干什么呀，你过分了今天。” “我就是想来看你啊，你都不知道我这几天被骚扰犯的事情弄得都快身心崩溃了。” 刘一明一边说，一边从阳光房里取出望远镜。 “雾霾那么严重，能看见什么呀。” “雾霾这种事情真的没办法了，要不然我们现在开车去山上吧，也许还能看到一些，你会超级喜欢的。” “山上？山上就没有雾霾了吗？” “如果你跟我去迪拜，我们去最高的那幢楼，那里空气非常好。” “神经啊，你是要摘星星吗？” “如果星星摘下来你就天天陪我玩，那我就去摘星星。” 楚思思扑哧笑了出来，还没见过这么厚脸皮大言不惭的人。 “怎么摘星星，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呢？妄想症。” “什么妄想症，我才不是，我这么健康向上的人，我怀疑我是这个世界上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健康的人了。摘星星的办法其实很多的，根本不需要放一盆水或者镜子什么的让你看倒影，然后说，我的公主，这是我送你的星辰大海。那不浪漫，那是穷了没办法。” “哈？原来你也是嫌贫爱富之辈，鄙视你。” “我的意思是，虽穷，仍不应该限制了想象力，一个人的经济能力终究是有限的，但是他的想象力总还是能穿上上帝的游泳裤，在天空翱翔的。” “我还是觉得你疯了。” “如果你要星星，我可以去考宇航员，然后去参加木星计划，这个计划在2023年已经启动了，人类的足迹会遍布月球、木卫二、火星甚至土卫二。” “你疯了。” “我没疯，如果你觉得我去木星一次回来太久，来回一次大概楚思思要绕太阳转九圈吧。我们的通讯也会有延迟，这种延迟不可避免，当然我对你的爱是不会有任何延迟的。 不过我不希望你九年时间只能和我用通讯系统交流，要是到时候ar增强或者虚拟现实技术没有好到看着你就好像抱你在怀一样真实，那么我会觉得九年太远了，木星太远了。” “那怎么给我摘星星？” “我也想过了，你要是等不及要和我长厢厮守，我就去加入太空采矿计划，把小行星抓回地球，这样，我就能实现摘星星给你的诺言。总之，楚思思同学，请你相信，刘一明是可以替你实现星辰大海的男人。 如果你只想要平平淡淡，我就做个民警在你身边保护你，你悬壶济世，我保家卫国。” “别啰嗦了，什么是火星合月？” “火星合月是指火星运转到轨道中离月球近点时发生的天文现象。火星的亮度比较高，颜色通红，在星空中显得与众不同。特别好看，像你和我。” “你疯了。” 楚思思笑着，刘一明调整了几次天文望远镜，其实如果天气足够好，肉眼就能看到红色的火星与月亮相互辉映、齐放光芒的景象。 “雾霾太大了，而且有点冷，我们还是下楼吧。” 楚思思提议什么都不要看了，事实上也的确什么都看不见。 刘一明有些遗憾，但为了让楚思思开心他还是强撑着半躺在楚思思书房的沙发上，听楚思思说最近医院里发生的事。 “这么说吧，那些事情你们医生是做不来什么的，只有我们抓到了那个骚扰者，市民才会真正放心，问题就出在，我们现在很晕啊，我接待了大概有30个市民，什么年纪都有，大部分是女性，但是真的不骗你啊，还有男性，有男人啊，今天下午本来我都要下班了，来了一个70多岁的老爷爷，跟我说什么你知道吗？他跟我说，他在养老院花园的围墙外边，看见一个骚扰者。” “什么？骚扰70多岁老爷爷？” 楚思思也觉得这是个笑话吧。 “嗯，就是这样的，他说当时那个人戴着口罩，穿着白色上衣，口罩上面还有一副眼镜，看见老爷爷接近了，就咳嗽一声，像是故意引起老爷爷注意，然后就把裤子里的那个～～～～～～拿了出来。” “那个？” “嗯，那个。” 楚思思转身取了一颗青提放在嘴里，啊呀，好酸。 “怎么了？” “那个，我的意思是，其他人也这么说的么？也说骚扰者会把那个......拿出来？” “也有这么说的，而且这么说的人很多，但是描述的情形都不相同。” “诶？这个还会有什么不同的吗？” 楚思思说服自己，这种事情没什么，她现在是医生，不能谈到些什么东西就这样大惊小怪的，刘一明不是很淡定嘛，他都能那么淡定。 “不一样，有人说那个人很矮，大概就是一个小学生的身高，不到150cm这样，也有人说，那个人非常非常高，至少有190cm，那个部位就直接在视线前方出现，而骚扰者的脸则要抬头才能看见。”&lt;/p&gt;</div> 正文卷 第三百二十三章 在论坛里的那个人 “不是吧，这，不是说粉尘过敏嘛？刚对外公布上次集体中毒的原因是环境问题，现在又来集体呕吐？远北附小今年事情真不少。” 这次真的被刘田田说中了，远北附小今年的事情真的不少，这两年好不容易凭借教学实力成为了一线名校，生源也是一届比一届好，不仅学生努力，家长更是比孩子更努力。 现在的学校就是这样，不仅拼孩子，而且拼家长，好学校里不仅孩子本身优秀，家长更是24小时候命，随时准备着为孩子的未来付出一切。 远北附小四楼是一整层的舞蹈房，这所学校原本就是一所芭蕾特色小学，考进来的学生每周都会接受四堂专业芭蕾课学习，现在正是五年级的芭蕾课时间，而这个班级正是丁小允所在的五年级二班。 舞蹈老师赵蕾正在教室外面和卫生老师说话，看起来教室里的情况已经控制住了。 “不是很严重的呕吐。” 赵蕾满脸都是汗舞蹈服上也像是从水里拿出来一样。 年轻的赵蕾被十五分钟前发生的事情吓坏了。 “今天在练习旋转，全班女生分成四组，每组6个人，这个班级本来有24个女生，每一组正好是6个学生，但是现在有一组会少掉一名学生，也就是d组的丁小允，她不在了。” 赵蕾说话的时候，走廊里吹过一阵风，吹在赵蕾湿透的舞蹈服上，赵蕾一阵哆嗦。 “事情就是从分组以后开始的。四个组分别从教师四个角向着教室中心旋转，应该是d组最先完成所有人到中间这个步骤，因为她们这组少一个人。” “没错，应该是这样。” 张文文附和道，试图让这位看上去才20出头的年轻女老师稍稍放松一些。 “然后，第一次跳完，四组同时到了中间。 第二次，我要求每个人都保持正常速度，不允许故意放慢速度，结果还是一起到中间。 第三次也是这样。” “这个......” 张文文不懂芭蕾队形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听赵蕾这样描述，又朝教室里看了一会，他大概在脑海中勾画出了当时的情景。 “这时候，就听见一个学生说，是小允。 然后又有学生说，小允，小允在镜子里。” 张文文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眼前是以为20出头的年轻芭蕾老师，这种太过于迷信的话，想来也不会是她编出来的，可是小孩怎么会突然说起丁小允在教室里这样的话呢？ “难道是？” 沐春自言自语，“难道......” 赵蕾显然已经吓坏了，“我都不知道要怎么说，我只知道不要提起丁小允的事，本来她是这个舞蹈的主角，现在为了让大家不要想起丁小允，我临时改了舞蹈，年底就要汇报演出，也不能做太大改动，但是临时换人跳丁小允的位置，结果那个女孩根本不愿意。” “是害怕吗？” 沐春问道。 “我想大概是的，其实丁小允的事情发生后，才上了一堂芭蕾课......班上和丁小允跳舞一样优秀的学生叫潘海羽，海羽和丁小允平时都很棒，之前海羽没有选上主角，她爸爸妈妈还不太高兴，这次汇报演出的成绩很有意义，一来是他们马上就要考中学了，舞蹈特长生每年就那么几十个名额，招生舞蹈特长生的重点中学也就只有两所。这次汇报演出的表现就额外重要了。 另外，年底汇报演出之后，寒假里她们就要去参加春节晚会的排练，过年的时候就要参加春晚演出。对这些孩子来说任务艰巨，意义重大。” “所以潘海羽在这个班级里也是很受欢迎的女孩？” 沐春问。 “是，潘海羽是最受欢迎的，和丁小允不一样，丁小允有些怎么说呢，可能太优秀了吧，虽然这个班上的女孩都很优秀，但是丁小允还是更优秀一些。” 沐春让赵蕾告诉他潘海羽在教室里那一个位置，赵蕾说第二排最中间那个就是，她现在是这个舞蹈的中心。 “一开始她妈妈是不让她跳这个位置的，后来我把舞蹈改了很大一部分，她妈妈才同意让潘海羽跳。”、、 “刚才不是说这是很重要的演出吗？应该很希望在主角的位置才对啊。” 张文文觉得这话前后矛盾，就问了起来。 “是的，我刚才就想说，后来说到一半......丁小允的事情发生后，我们就上了一次舞蹈课，那天晚上潘海羽的妈妈就在群里@我，说是有些紧急的事要询问老师。 我们一般是不会私下添加家长联系方式的，这样很麻烦，也不利于教学公开、公平。但是那天潘海羽妈妈在群里这样说了，我想着也的确是要和她说一下换位置的事情，谁知道，我还没有开口，海羽妈妈就和我说，她不想让潘海羽跳原来丁小允那个位置。” “为什么？” 张文文问。 “我也不知道原因，但是我想，家长可能觉得不吉利？” 赵蕾皱着眉头，说出“不吉利”三个字时，眼神中空荡荡的，好像想要把这几个排除在自己身体之外一样。 “的确不吉利啊，跳一个已经死掉的学生原来的位置，要是我是家长可能也会觉得心里有疙瘩。” 张文文撇了一眼沐春，沐春不加理会，继续道：“所以你改了很多动作，然后说让潘海羽跳主角，但是和原来丁小允的舞蹈都不一样了，这样才说服了潘海羽的家长吗？” 赵蕾面露难色。 “其实家长也不容易，我知道家长们在班级群之外，另外还有一个没有老师在的家长群，他们更多问题愿意在那个群里讨论。我后来听班主任说，有几个家长告诉他，家长们的想法很奇怪，他们觉得最好换一间舞蹈教室，换一支舞蹈。” 距离年底汇报演出只有两个多月时间，怎么可能重新排练一支新的舞蹈？ 眼看教学任务不能完成，赵蕾只能临时加班加点重新改了大部分动作，并且还上报到演出组委会，一切流程全都走完后，家长才放心下来，潘海羽才成了现在这支舞蹈的主角。&lt;/p&gt;</div> 正文卷 第三百二十五章 在边界与边界之间 “是潘海羽先提起丁小允的吗？” 沐春突然这么一问，赵蕾也想不起来当时的情景。 赵蕾想了想，又摇了摇头，往教室里看了几眼才回答沐春的问题。 “我不清楚是那个同学先提起丁小允的，因为根据学校的意思，我是尽量不说起的，但是当时真的有小朋友说起看，丁小允在镜子里，你这么一说，我想想，也许是潘海羽提起的。 为什么要这么问，谁先提起的有关系吗？” 通过之前跟着沐春一起进行调查，张文文已经知道那些在集体中最受欢迎和最受关注的孩子更容易引发这种集体性质的呕吐反应，所以沐春问是不是潘海羽先提起丁小允的时候并不感到意外。 “这一次，知南的内科医生很快赶到学校，并且把呕吐最严重的两个孩子带回医院治疗，剩下的孩子渐渐恢复了正常，然而身体还是很虚弱，几乎所有孩子都说手脚没有力气，也不愿意面朝镜子。” “你怎么没去跟校长再说一下，这件事情就是上一件事情的余震呢，这是不是也能说明上次的集体中毒事件并非是什么致敏性粉尘造成的，根本就是因为丁小允的事情？” 沐春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张文文认为应当将科学的道理解释给校长听，如果她不明白就讲到她明白为止，不能这样明明知道结论是错误的，还把事实藏起来，不让它见人。 沐春却直接跑回了花园桥社区医院，说什么，要等门诊病人。 张文文觉得沐春在这件事情上真是太折腾了，自己做了那么多事情，最后却连结果也没有办法让大家相信。 这些家长也很奇怪，难道今天这样的事情之后，他们还要说成是什么致敏性粉尘吗？ 真是见鬼了。 沐春回到花园桥医院时，注射科仍旧挤满了人，但是这些人并不是全在里面输液或者等待打针，他们中的好几个人艰难地举着输液瓶，另一只手背上的输液管里还回了很多静脉血。 护士没办法走进去，只能在后面喊着，“举高一点，拿袋子的手举高一点，找个旁边的架子先挂一下，两个人挤一下没关系的，不会弄错的，都连着你们手呢。” 刘田田看见沐春回来了，赶紧从注射室挤出来，“怎么样了，怎么样了，是不是又和上次一样？” 沐春没有回答，反倒是问刘田田，“输液室发生什么事了？也是集体呕吐事件？” “什么呀，是打起来了。” 刘田田用手捂住嘴在沐春耳边说道。 “谁打谁？” “一个男人打她老婆，她老婆是陪他来挂水的，结果他居然在这里和她老婆吵起来了，输液室本来人就多，这么一吵，旁边的人就说了一句什么‘要吵回家吵啊，这里是医院’之类的，结果就和旁边那个男人打起来了。” “能不能把病人引来身心科啊？拜托啦。” 刘田田鄙视地看了一眼沐春，“沐医生，你多开一点检查单，多配一点药就都来了呀，我听沈帆说了，你最近可是找到一个非常完美的病人啊。” “什么意思？” “颜值很高，而且啊，身体非常健康，一点点问题都没有。沈帆可是对美女一向记忆很好的，他还说你几乎要把她身上能检查的东西都检查一遍了。” 沐春一阵咳嗽。 “你不会也中招了吧，最近咳嗽的人很多啊，马上雾霾结束之后就是流感和脑炎高发季节，哎，我真想去张文文那边做护士了，社区医院做护士实在是太累了。” “大医院更累，快去帮忙，实在这个吵架的不行，别的也可以啊。” 刘田田勉为其难点点头，其实心里早有盘算。 内科的医生最无聊了，除了中医科就属内科最无聊，而且内科主任那个家伙对护士可没什么好脸色，和方明还不一样，方明是严肃和冷漠，事不关己绝不涉及，把自己的事件和工作安排的天衣无缝，谁也别想找他麻烦，他也觉得不得罪你。 这种人也就算了，沐春之前好像得罪了他，最后也没见他硬是挤兑身心科，只不过害得沐春少了很多奖金而已。 少了奖金啊，这个沐春，真是可怜。 想到这，刘田田转身想要去把这个吵架的男人骗到身心科去，不料还没走到输液室里，病人们大叫起来，“昏过去了，昏过去了，还在抽筋。” “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我来这里？” 刘田田没有把病人带来五楼，倒是把病人的妻子带来了身心科。 刚才吵架的这对夫妻年纪都有40岁左右，男人看起来更大一些，黄可看起来更年轻一些，虽然沐春很快就从黄可的话中了解到，男人名字叫做刘小聚，是一家金融公司客服部的主管。说起来是金融公司，其实主要业务是帮助银行或金融企业催讨一些很难收回的款项。 这个工作算不上正规行业，但是刘小聚没有读过什么书，勉强混到一个大专文凭，所以能有这样一个工作并且收入在同龄人中也算中上水平，刘小聚也没少花心思。 丈夫工作辛苦，妻子黄可自然也是心疼和谅解的，两人生有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也算是叫人羡慕的家庭，儿女双全，妻子在家相夫教子，丈夫在外面也算能挣回来钱。 黄可看上去精神状况有些差，脸色有些泛黄，皮肤也有些枯燥。 “刚才是不是在吵架？” 沐春也不官人家同不同意，答没答应，有没有弄清楚状况，直接开门见山就问起了刚才输液室里发生的事。 刘田田一听就觉得大事不好，弄不好下一场争吵就要在身心科发生了。 “是，吵架了。” 没想到黄可突然就软弱下来，一脸疲惫，一副无处伸冤的怨念之气尽在脸上。 “你丈夫看上去很健壮，用中医的话说，属于非常壮士的那种男人。” “是啊，所以脾气也很暴躁，我不明白医生你这个科室是看什么的？是中医科吗？我知道中医的望、闻、问、切，可以很快发现病人五脏六腑的毛病，有些厉害的老医生，看一眼就知道病人病在哪里。”&lt;/p&gt;</div> 正文卷 第三百二十六章 在热闹与孤独之间 “嗯，病在表、病在里、病入骨髓，还有一种，病在心。” “那我算病在哪里？分明病的是我老公好不好？” 黄可一说起病在老公，忽然眼泪就落了下来，这眼泪在眼眶里忍耐了好几十秒，终于还是重重的落了下来。 “他平时也会这样和你吵架吗？甚至动手打人？” “是家庭暴力吗？你是社区负责反对家庭暴力的工作人员吗？” “原来真的有家庭暴力吗？” 沐春站起来，从冰箱里取出一块巧克力威化饼干递到黄可面前。 黄可知道自己说错话，本来很是羞愧，沐春这么递给她食物，让她稍稍觉得放松了些，主要是，无处可放的手有东西可以拿在手中，就觉得稍稍安稳了些。 于是黄可就和沐春说起了丈夫的家庭暴力其实已经引起了社区居委的关注，因为保护妇女权益法又加强的对家庭暴力的控诉，所以，社区居委也是很重视社区内的反家庭暴力宣传和指导，而刘小聚的暴力也已经不仅仅是在家里了，有一次刘小聚在小区中心花园散步，他有个习惯，每天晚上都要到小区里散步，有时候一个小时，有时候两个小时，然后再回书房埋头工作。 最近这两年，工作特别繁忙，当然钱也是挣到的。 黄可一直以为自己应该更体贴一点，毕竟丈夫一直在外面工作，也很辛苦，她只是在家里带带孩子，何况白天还有阿姨帮忙照料家务活，除了大部分时间都要在家里照顾孩子之外，自己的生活也谈不上有什么不满意。 “我以为护士让我来这里，是因为我们在输液室的事......和反对家庭暴力有关，所以我就上来了，这里是身心科，能告诉我身心科是治疗什么的吗？” 沐春说，“身心科就是让你重新拥有生活的科室。” 黄可其实并没有听懂沐春这句话，但是后面的两句话她大概听明白了。沐春说，身心科也治疗各种疾病以及陪病人聊天。 “我觉得我没什么病，我的丈夫可能有病，他有时候脾气是不是过于暴躁了？” “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刚才内科那边说他现在没什么事了，可能是情绪有些紧张，刚才和病人打起来的时候脾气突然控制不住了，就四肢麻木了，应该是喘气过度这种状况吧，不知道平时是不是在家里也发生过？” 黄可点点头，“样子很吓人，张着大嘴呼吸，说话暴躁，然后呼吸越来越急促，然后说话就成了大舌头一样，到最后几乎说不出话来，四肢麻木瘫在沙发上或者扑倒在床上。” “他知道自己有这个问题吧，听起来像是换气过度综合症，我还没有去内科确诊，应该八九不离十。” “我不懂，什么是换气过度综合症？” 沐春解释道，【换气过度综合征】（hyperventilation syndrome，hvs），这种症状在身心科的病人身上很常见，平日里人们日常生活中其实也并不少见，很多人发生hvs的时候只是不知道那种眩晕、嘴唇发麻、急躁不安、胸口强烈的压迫感是什么问题。 在激烈争吵，说话越说越快的时候，因为考试过分紧张的时候，都可能发生【换气过度】。过快或过深的呼吸，导致身体排出过多的二氧化碳，引发呼吸性碱中毒，即血液ph值过高，影响了神经系统的正常放电生理过程。 【换气过度综合征】发作的时候，部分患者会感到在手、足、唇等部位有麻痹或微微叮咬感，有些患者会出现口齿不清、晕眩、胸痛、心跳加速、手脚冰冷、紧张地笑。患者越紧张，呼吸越快，令症状出现恶性循环，严重者更会昏厥。 【换气过度综合征】症状可由生理或心理造成，患者误以为自己缺氧，加快呼吸，但其动脉血中的氧化量仍然正常，只是二氧化碳含量过低，引致血管收缩。 黄可认真听着，这个【换气过度综合征】听起来真的和刘小聚的状况很像，但是，这还是不能说明另外一些问题吧。 黄可犹豫地看着沐春。 沐春则打开一块巧克力威化自顾吃了起来。 “其实也不是很难治疗，以后当你们吵架的时候，你提前把准备好的袋子拿出来，让他把脸埋进去呼吸几次，这样二氧化碳浓度就上去了，他也能稍稍平静下来。” 见到沐春只是告诉自己刘小聚的暴躁和昏迷状态是因为【换气过度综合征】，就算是她已经提及的家庭暴力，这位沐医生似乎也没有想要打探的兴趣。 黄可心里变得脆弱和犹豫。 “啊，这个巧克力威化可真好吃啊，用纯正巧克力做的威化饼干，吃下去会有催发感情快速升温的作用呢，要是能给小西瓜寄上一份简直就太妙了，她一定会为突然感情升温，弄不好还会对我......” 这医生是叫沐春吗？嗯，这个名字还蛮适合他的。 “诶？你怎么不吃啊，吃一点啊，要是口渴的话，我这里还有咖啡，还有苏打水，你要喝什么跟我说就是了，费用的话按照便利店的价格算在诊疗费里面。吃吧，吃一点，吃完情绪会变好哦，你丈夫那边一会我陪你去看看，估计再有个二十分钟就能从内科检查室出来，那里可不会给病人多待一分钟，马上午饭时间大家还要轮流在里面休息一会，你不知道，很多医生中午不休息，下午看病脑子里一团糊涂账，中午给他们休息十分钟都能保持下午看门诊的时候精力充沛。” 黄可摆摆手，“不用了，巧克力什么的也没用，他现在对这些都没兴趣，就算没这些东西，刘小聚也是经历很旺盛，他工作的劲头可是没日没夜的。” 黄可还是不知道怎么开始，这种事情她也悄悄问过读书时候比较聊得来的同学，还有工作那几年比较要好的朋友。 但是每次都觉得难以启齿，自然也没办法从别人那得到什么帮助。&lt;/p&gt;</div> 正文卷 第三百二十七章 在放下和开始之间 “你没事了吧。” 黄可收起眼泪，关心道。 “没事了，我们回去吧，护士跟我说你去了投诉科，这里是什么投诉科？” “这里是身心科，身心科。” 沐春躲在电脑屏幕后面不知道什么时候戴上了口罩，边咳嗽边说，“身心科，有任何困扰都能来这里聊聊，尤其擅长解决夫妻关系问题。” 刘小聚瞪了一眼沐春，“夫妻关系问题，怎么可能让别人插嘴。” “不要理他，这个医院怪怪的，我去把药拿了，下次我们去京一附属挂水就好了。” 黄可拉着刘小聚手臂说：“最近输液的人特别多，花园桥是社区医院，都这么多人了，京一附属那里肯定没有位子了。” “我就因为这个事情不满意，我跟护士说了扎针的时候小心一点，她居然毛手毛脚地把我的血管扎破了，血都流出来了。” “人家不是和你道歉了吗？你后来还把脾气发在我身上。” “那是因为你多管闲事，护士扎坏了就让她处理就好了，你过来帮我擦什么擦，这种事情需要你做的吗？” 夫妻二人在门口吵了起来，沐春才听明白刚才输液室发生争吵的起因。 他还想继续往下听，所以戴着口罩一句也不啰嗦，好像自己就根本不存在一样。 黄可在刘小聚身边看上去就像一只小鸟依附在金刚旁边。 “你有晕血症，也不需要那么大发脾气，这是在医院。” 也许沐春在场，黄可觉得委屈，不希望丈夫让她在外人面前没了面子。 “我就是不喜欢别人多管闲事，别说是医院了，就算是在外面我也一样，干什么啊，医院就不能说人话了？护士还能把病人血管扎破呢。” 两人是吵着离开身心科的，沐春除了赚到一个挂号费，分到医生手上也就几毛钱，其他什么也没赚到。 走廊里还能听到两人争吵的声音。 楚思思走了进来，“这种情况我在爸爸的书里看到过。” 沐春点点头，一肚子颓丧。 “老师你怎么了？难道真的是因为没赚到奖金就不开心？” “楚医生也知道奖金很重要啦，没办法啊，生活所迫啊。” 沐春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双手枕在脑后，“那么这个病人就交给楚医生了，雾霾天，总觉得不安啊，最好每分美妙看着我的小西瓜，什么事情都不要做。” “开什么玩笑，医生还想什么事情都不做？” 声音洪亮，高跟鞋的声音更洪亮的，当然是楚思思的母亲，大律师张枚了。 “啊呀，张大律师，你来得真是太好了。我还以为那么糟糕的雾霾天，你不会大驾光临花园桥五楼了。” 张枚看了一眼沐春，拉开椅子做了下来。现实照例关心了一下楚思思在医院的工作情况，然后拿出一份材料推到沐春面前。 沐春还在想着让张枚给身心科买两台空气净化器，就连牌子和型号他都已经想好了。 张枚却是一连不满，大有兴师问罪又没有充足证据的隐忍之态。 “花园桥医院有医生参与调查了远北的集体中毒事件对不对？” 沐春点点头，主要是知南大学附属医学中心的张文文医生，我只是辅助，最一开始也是知南附属那边请求协助，我们就是被拉了壮丁而已。 沐春嬉皮笑脸，一脸我不是主角，别找我的猥琐样。 “知南那边我调查过了，这份研究报告是你写的吧，问卷是你设计的吧，什么受关注学生的死亡事件引起集体精神紊乱状态，这对于我的当事人非常不利。” “你的当事人？莫非是丁小允的母亲刘培？” 张枚双手抱在身前，“沐医生，你是个医生，医生要注意自己的诊断和言行，有些东西不是你能诊断的吧，你交出这样的研究报告，对这所学校有什么好处？” “对刘培有什么坏处？” “当然有坏处，学校方面存在安全隐患，导致丁小允自杀，但是你现在说学校发生的集体事件是因为精神问题造成的，学校方面就没有安全隐患的责任了，这样一来，我们就没有办法就学校的老师、学生和其他家长进行深入调查了。因为看起来学校方面没有问题。” “本来就是事实，丁小允的死亡也未必和学校有关，也许那个所谓的日记里写的东西根本不是丁小允在学校看见的。” “什么意思？这时非常清楚的证据，可以证明学校内部存在教师骚扰学生的行为，要是这种人不能及时找出来，学生的安全谁来负责。” 张枚瞪了一眼楚思思，既然沐春已经知道日记的事，那一定是楚思思这丫头说漏了嘴，作为律师家庭的孩子，居然连这点基本的规矩都不知道，真是糊涂。 张枚把话已经说的很清楚，她这次来就是告诉沐春最好不要再插手远北的事情，如果影响了她的案子，沐春可没有好果子吃。 沐春恹恹地答应了。 张枚走后，沐春让楚思思一同去内科确诊一下刘小聚之前的状况，内科副主任齐榕告诉沐春，刘小聚的确是换气过度导致四肢麻痹，沐春的诊断没有任何问题。 “没有别的问题吗？比如说......” 沐春低头看了看地板，若有所思。 可是在内科医生齐榕看来，却是不学无术。她皱着眉头鄙视了一眼沐春，“什么意思？你在说什么？身心科真的很有意思啊，两个医生每一个看上去都很空闲。” 沐春笑着又问了一遍，“那个，到底还有没有别的什么问题，比如肢体感觉障碍之类的问题。” “你说什么东西？我听不懂，什么肢体感觉障碍？” “那么身体完整认同障碍呢？”沐春又信口开河般问了一句。 “这又是什么？”齐榕不耐烦了，这时，内科的一位实习医生正好看完病人，见到沐春正在向齐榕大厅刘小聚的事情，就走上前去，问道，“是不是问刘小聚的事？” 沐春连忙转身，搓着手连连点头。&lt;/p&gt;</div> 正文卷 第三百二十八章 在变老和老之间 “他好像是有一些皮疹问题，还有一些，怎么说呢，过度敏感，我觉得他可能需要做一些额外的检查，但是当时他好戏那个急于寻找妻子，就不耐烦地下床走了。” “皮疹，太好了。” 沐春在原地转了个圈。 实习医生刘淡淡看见沐春转圈圈，他也跟着转了个圈，因为自己发现了病人潜在的问题感到高兴。 不料被齐榕瞪了一眼，吓得赶紧回到自己座位上。 “皮疹，很好，非常好，而且那个医生也很聪明，这样的病人当然要检查大脑啦。”沐春自言自语。 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问题，两个感情一直很好的夫妻怎么会突然之间就对那种事情失去兴趣了呢。 按照女人的敏感度，如果是刘小聚在外面有了外遇，黄可不可能一点都察觉不到，当然也不排除这种可能。 因为从刘小聚的表现上的确有存在出轨的迹象。因为有了外遇，所以额外购买很多东西哄老婆开心，这也是正常的心理和行为反应。 但是刘小聚的脾气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暴躁的，再加上刘淡淡说到的皮疹和身体过度敏感的问题，也许，刘小聚身上还有什么秘密没有被发现，他对婚姻和家庭隐藏了什么呢？ 这个病人的确很适合用楚晓峰的方法来对这两位进行必要的谈话治疗，但是在那之前，摆在沐春面前的事情更为棘手。 梅小暖因为喘不过气来，当天下午被救护车送到了花园桥医院。 刘淡淡一鼓作气跑到五楼，偷偷告诉沐春，急诊室有一个他的病人。沐春也很诧异，以为是刘小聚去而复返，换气过度在有些人身上是会反复发作的，尤其是他还有一些呼吸道感染的问题，这样一来的确加重了换气过度的发病几率。 不料，走到急诊室一看，坐在病床上仍然呼吸不畅的病人，不是别人，正是梅小暖。 “我说吧，有你的病人。” 沐春来不及谢过刘淡淡，而是反手将门关上，硬生生把刘淡淡关在了门外。 “发生什么事了？救护车都叫了。” “我，喘不过，喘不过气。” 沐春取了杯子倒了一杯温水递给梅小暖，“我做不到，做不到。” 梅小暖哭泣着抱着自己的脑袋，前额撞在膝盖上，一连撞了好几下。 “做不到就不做吧，没人逼你一定要做啊。” “不行，你不懂，你们没人会懂的，我觉得我大概是不正常。” “心里有害怕的东西，就会想要躲避。” “是的是的。” “你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你和谁在一起？看到了什么？或者遇到了什么危险，那不是你的错，听我说，那不是你的错。” 那不是你的错，不是。 这句话在梅小暖心里从没有出现过，真的不是她的错吗？ 不，不会的，这是一种惩罚，因为她小时候的不懂事而带来的一种惩罚。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沐春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这样看上去两个人能有些共同的事情可以聊。 其实只是一种简单物品上的心理暗示。 “从前我有一个病人，她没有办法和别人成为朋友，因为她从来不会说假话。” 哪有从来不会说假话的人，梅小暖没有问，只是点点头。 “她啊，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和你一样漂亮，一样聪明，一样可爱。但是她就是不会说假话，所以经常得罪身边的人，比如人家背着新买的包出现在她面前，问她，这个包好看吗？女孩就会说，不好看。 她并没有觉得这个包真的很难看，但是她不能说假话，她没有这个功能。 一次两次之后，朋友就不问她了，她也渐渐地交不到任何朋友了。 她很忧伤，很痛苦，吃很多很多食物，心里一难受的时候就吃很多很多甜食，最后，她变成了一个胖子。” “噗，这个故事听起来好假啊。” “是吗？但是这个故事是真的，是我的一位病人。” “后来呢？” “后来，她还是不会说假话。” 沐春没有说下去，转而问道，“你也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很聪明，你知道自己的问题，但是你没有办法解决，你被这件事情控制着，失去了一部分自由。” “是的，就好像那个女孩，不懂得如何说假话。” “这不是你们的错，是病了，雾霾太大，人类吸入那些东西可能会有呼吸道感染，这些疾病是看得见的。另外，雾霾太大，人类也可能因为它而情绪低落，甚至感觉喉咙被紧紧勒住，完全不能呼吸。” “是的，我就是这样，我和一个新男友约好一起喝个下午茶，喝完下午茶以后，我们去海边散步，接下来，他想要吻我。” “你不讨厌他，你喜欢他？” “我喜欢过很多人，都喜欢不长，只要是有进一步的身体接触，我就会想要逃。” “但是你不希望自己这样，所以你才痛苦？” “是的，你不知道，小青说我疯了，我总是被人喜欢，和人交往，我交往过几十个男朋友，结果一个都不行，一个都不行。” “是不能接触身体，还是有更特别的部分？” “一开始是接吻，我觉得那样会有疾病发生。然后是一起吃饭，我不能接受任何人吃我吃过的东西，天啊，我担心那上面会有唾液和病毒。” “病毒。” 沐春重复了一遍，面无表情。 “是的，是的，天啊，不要再问了。” “你觉得别人的病会传染给你？因为这样或那样的接触而将病毒传染给你？你觉得是什么病毒？这种病毒会带来什么问题？” “不要再问了，不要再问了。” 梅小暖的语速很快，声音越来越响，呼吸却变得困难起来，越是困难，她的双手越是想要捏着自己的喉咙，脸胀得通红。 在以前，梅小暖不觉得这是什么问题，男人不干净很正常，外面世界那么大，病毒那么多，男人如果不洁身自好得一些病很正常，但是后来，她觉得世界上没有男人是干净的。&lt;/p&gt;</div> 正文卷 第三百三十章 在99岁和100岁之间 然而，一旦别人对她表示出不喜欢或者并不欣赏时，梅小暖就会非常沮丧，胸口烦闷，直到对方喜欢上她，重新想要追求她，梅小暖才会感到安心。 但是这种状况之下，总会引来很多没有充足了解就开始的恋爱关系。 一旦进展到情侣间的身体接触，梅小暖就觉得恶心，想要逃。 今天下午的情况也是如此。 家里逼婚是一回事，自己做不到和人长久交往也是一道难以绕过的砍。 “错过了很多好男生。” 梅小暖稍稍恢复平静后，自嘲般笑着说。 半年来又因为牙齿不停出血和身上出现莫名其妙的小红点，梅小暖愈发不愿意与男人近距离接触，可是偏偏不可能不遇到喜欢她的人。 “我是个坏女孩，不如你那个不会说假话的病人，真的，我是个坏女孩。” “你是担心男人有病还是你自己有病？” “我？” “我早该想到了，你一直想要做的检查，我早该想到了。” “我......” “是我忽略了，不怪你。” 梅小暖的眼泪决堤了，她不知道沐春是不是真的明白，但是五分钟后，她看到沐春打开门，手上拿着一个不锈钢小托盘。 “我亲自来替你检查。” 梅小暖没有听明白沐春的话，但是她看懂了沐春手上的试管和非常细小的针筒。 “你替我检查？” 梅小暖的眼泪又涌了出来，既为眼下的荒诞感到羞愧，又不知道......这是一种梅小暖完全没有办法用语言描述的心情。 “我不希望你去检查科检查，其实你可以在网上购买一些试纸，准确率非常高......” 梅小暖知道试纸可以，但是如果是购买试纸的话，无论如何都会暴露自己的信息，如果有人故意拿来做文章，姐姐毕竟也是一个名人，如果有人知道她患有那种病的话...... 想到这里，刚刚伸给沐春的手又缩到了毯子下面。 “怎么了？” 沐春从口袋里拿出医用手套，结果还没有戴完，梅小暖已经把手收了回去。 “我不要了。对不起，我不想检查了。” 梅小暖跳下病床，还来不及穿鞋就逃出了急诊室。 “这，怎么了？” 梅小暖穿着病人服，光着脚穿过门诊大厅，所有人都看着她，随后，大家又看见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紧紧跟在病人后面。 到了医院门口，梅小暖又忽然晕了过去。 沐春一把抱住梅小暖径直送到急诊室。 刘田田看到是沐春在追着病人也跟到了急诊室，“快，去叫内科医生。” 沐春戴上手套，检查了梅小暖的脉搏和呼吸，等刘淡淡来的时候，梅小暖仍然在昏迷中。 “沐医生，发生了什么？” 刘田田拉着沐春，沐春却一句话不说，好像嘴巴从此都不会说话了一样。 “她是不是在节食？” 刘淡淡检查完之后出来继续询问沐春病人的情况。 “她有换气过度的问题，还有生酮饮食的习惯，另外，她有强烈的恐惧症，惊恐发作。她已经很不容易，已经控制地很好。” “你刚才对她做了什么吗？” 齐榕在医院的资质和江洪类似，绝对算得上是花园桥医院的资深员工。与江洪不同的是，齐榕可不是个喜欢说好话的同事，她对待科室内的新医生是出了名的严格，如果治疗病人的过程中，其他同事犯了什么错误，她也绝对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简单说来，齐榕就是非常较真的一个医生。 这样的医生其实也不少见，对于病人来说遇到齐榕这种医生也是幸运的，在治疗病人上她总是一丝不苟。 “到底怎么回事情，之前是外科，现在身心科开始找我们内科麻烦了是不是？这个病人谁允许她离开急诊室的？” 齐榕说话的声音算得上洪亮，有点唱戏的人亮嗓子的架势。 沐春就当没有听见，侧过身子从齐榕背后挤进急诊室里。 梅小暖已经醒了过来，对自己昏迷一事似乎很清楚。 “没事的，沐医生，我刚才只是低血糖。” “不是低血糖，你是惊恐发作。” “她就是低血糖症状，生酮饮食的人有低血糖症状也是常见的。” “不是，她是惊恐发作。” 沐春这话是告诉刘淡淡的，也是告诉梅小暖的。 “因为害怕，因为非常非常害怕。” 在沐春的知识结构中，惊恐发作是一种常见的症状，但是在刘淡淡听来，却是一个完全陌生的词。 “你们身心科真的有那么多好玩的东西吗？之前我听说了【半侧空间忽略】，现在又是【惊恐发作】，太神奇了吧，哪里有教这些病啊。” 惊恐发作可见于多种焦虑性障碍，往往是对诱发焦虑障碍的因素做出的特殊的境遇性反应。例如对蛇恐惧的患者在遭遇蛇时可以出现惊恐发作。 梅小暖的惊恐发作是有明显诱因的，现在沐春已经很清楚，她担心的并不是男人有病，而是她自己是不是有病。要让她彻底从惊恐发作中恢复自由，他要做的事情才只是刚刚开始。 可是涉及进一步治疗的病人，身心科真的是有些捉襟见肘，不管是治疗场地还是可以帮忙做长期治疗的医生，都显得非常不足。 张文文那边也许更合适，或者楚思思如过能尽快胜任身心科的工作。 沐春想不了这么多，眼前的病人先治好再说。 “等你恢复一点了，我们去五楼聊聊吧，我担心你还会再次发作。惊恐发作其实挺难缠的，我想问你一些你可能已经不记得的事情，但是对治疗你的惊恐发作会有好处。” 梅小暖点点头答应了。 沐春在身心科替她做了艾滋病检验，检验结果很快就出来了，意料之中是阴性。 梅小暖终于松了一口气，窗外的雾霾似乎也淡了许多，黄昏的微光悄悄爬在身心科的窗台上。 “担心了很多年吧，我就说嘛，找我做男朋友就对了。” 啊？怎么突然又怎么说，刚觉得这个医生还算是正经一些了。 “这样不会记录在病历上吧，家人那边，万一......”&lt;/p&gt;</div> 正文卷 第三百三十一章 在死亡和死亡之间 沐春从白大褂口袋里拿出一本病历卡。 “沐医生？你用自己的医疗保险？” “啊，我也一直想检查呢，我说过的啊，找个像我这样的医生才是最健康，最安全的。” 梅小暖终于笑了出来，“谢谢你啊。” 沐春连忙说不用谢，只要能答应经常看医院聊天就满足了，当然能约会的话更是求之不得啦。 梅小暖于是说，“其实，越是像医生这样追求的人，我越是不会喜欢，如果医生不理我，我可能就会想要和医生交往呢，这应该也算是病吧。” “对啦。”沐春突然神秘兮兮地凑到梅小暖面前，“最近骚扰者的事情听说过吗？很多女性都遇到过呢。” 梅小暖用力点头，做了一个2的手型。 “2？什么意思？” “我遇到过两次，有一次是在地铁站外面，还有一次是在花园桥医院附近，第一次距离比较远一些，第二次，那个男人撞了我一下，我看到新闻里的照片，就是那个人。” “这样啊，真是很讨厌呢，要是我被撞一下，一定会觉得超级不干净，弄不好有病什么的。” 沐春一边说着，一边拉起白大褂袖口，生怕自己皮肤暴露在外面一般。 “有时候，我在医院也觉得不安全，比如被输液管的水撒到啊，比如病人咳嗽啊，我就觉得那些液体什么的会不会把病毒传染给我，还有啊，很多小说里都有什么艾滋病的母亲生孩子的时候，因为没有告诉医生，急诊的医生不小心弄伤手指，结果传染了艾滋病。这些啊，都是胡乱想象而已，根本就不可能啊。” 梅小暖觉得沐春说的话不对，因为那些事情不是假的，不是什么胡乱想象，她没有得艾滋病，是因为运气吧。 毕竟也是有概率的。 梅小暖想起了小时候陪梅小霜看病的事，那时候梅小霜跳舞摔倒，所有人都绕在她身边，妈妈还不停和医生说，“一定要让她继续跳舞”之类的话，医生反复解释，只是稍稍有一点点扭伤，另外都是表皮的伤，不会影响跳舞。 妈妈仍然不放心，竟然请了几家大学附属医院的骨科医生会诊，还请了整形科医生，一个很小的伤口，硬是动用了很多关系，花了不少钱。 梅小暖还记得那时候她只有8岁，接送她上下学的司机在学校门口等她，上了车以后，司机却没有走原来的回家路线，而是带她去了隅川医院。 梅小霜的病房里挤满了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什么年纪都有，男医生，女医生都有。 妈妈根本没有看见她，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忽然一个拿着输液袋的男子朝他身旁经过，梅小暖觉得手臂上有灼热的刺痛。 扭过手臂一看，一道划痕还带着淡淡的血印。 那时候她没有觉得什么，但是长大以后，她对液体尤其是血液和人的唾液特别害怕。 也许那时候就病了，这样的念头不清不楚，却挥散不去。 “可是还是会有因为游泳，因为床单不卫生，因为接触了病人的唾液感染到疾病的吧，不是一直都会有这样的报道嘛。” “是啊，所以要经常检查啊，就算是这一次没事，以后也未必就不会生病啊，何况艾滋病这种病的潜伏期非常长，而且吧，如果是近期刚刚与病人有接触，暂时还不一定能够检查出来呢。” “啊，那岂不是？” 梅小暖刚刚刚放松一半的心情又沉重起来。 那岂不是最近交往的男友......虽然没有接吻，但，也碰到一点了......到底碰到唾液没有...... 梅小暖绞尽脑汁，太阳穴一阵阵胀痛。 “如果是没有办法说服自己这些是想象和过度担忧造成的，那就要吃药了。” “什么药？” 沐春也没办法告诉梅小暖什么药能从根本上治愈她的担忧。 和胡鹏以及李楠的担忧不同，梅小暖的担忧是无法通过理性去控制的。 胡鹏担心房门没有锁好，他一边非常担心家里又小偷，另一方面也非常清楚，这种事情发生的概率很小，是想象的恐惧。胡鹏对于想象中的恐惧是有理性认识的。 当检查完成或者有人替他完成了检查工作之后， 梅小暖不同，她的惊恐发作和对疾病的担忧无法因为检查而彻底缓解，她相信自己有病这件事并不能因为检查结果是好的而改变，这种病...... 更像是【为强迫型精神分裂】。 梅小暖的问题是需要药物和心理治疗同步进行的，沐春找到了张文文，张文文又把他骂了一通。 “这算什么，几天不见又是一个我没听过的病症，沐春，你是不是在逗我玩......” 不怪张文文生气，楚思思也对这个病症完全不明不白。 “我也是好不容易弄清了李楠的问题，还有胡鹏的【强迫检查】我也算是差不多要学习完了，这个【伪强迫型精神分裂】又是什么东西？” 按照沐春的解释，这是非常容易发生误诊的两个不同疾病，虽然存在一定的联系，有一部分胡鹏这样的病人会因为多种目前尚不完全明确的原因从【强迫障碍】转变为【精神分裂】，但是这种转变如何发生，影响因素是什么还没有准确的研究结果。 一切都还在研究中。 胡鹏属于真强迫思维，与强迫症相关。强迫症完整的说法是obsessive-compulsive disorder，ocd。沐春拿出一叠国外相关案例报道，交给张文文。 而梅小暖的伪强迫思维则常见于【精神分裂】患者。从动作和强迫思维角度来评价，强迫症诊断标准“允许”患者缺乏自知力，即无法认识到强迫思维及冲动是过度或非理性的。 真强迫思维患者强迫思维发作状态，会同时存在侵入性的、被感知为非理性的强迫思维及内在反强迫，自知力完好；简单的说，就是胡鹏知道自己的思维是非理性的，但是他无法控制，存在侵入性思维和想要压制这种侵入的主观努力。 伪强迫思维患者仅有强迫思维而无内在反强迫，内容常带有躯体变形、性或攻击色彩，例如对艾滋病的恐惧，以及别人可能会伤害自己的恐惧。&lt;/p&gt;</div> 正文卷 第三百三十三章 在怕死和怕死之间 黄可化了妆，还戴上了一副新的钻石耳环，这货看上去至少也要两三千。 “还有什么？”沐春真是打破沙锅问到底，捧着杯子走来走去，黄可虽然希望他能坐下来好好说话，但是以她的脾气也没好意思当着医生的面提要求。 “还有三盒避-孕套。” “什么？三盒？” “是的，还是大盒。” “那么多？” 沐春的嘴巴长的比杯口还大，“完了，完了，完了。” “什么意思？是我完了吧，他这个人，这方面就是很强壮的啊。” 黄可笑着，倒是没有什么悲伤，只是很尴尬地笑着。 “强壮到这样的地步？”沐春坐会座位上，从抽屉里拿出手机，打开购物网站，迅速输入“避-孕套”三个字，沐春看花了眼，直到黄可问“医生在看什么？” 沐春才从成堆的商品中清醒过来。 “抱歉，我只是想知道多大的盒子，是这样的吗？” 沐春依次打开了几个商品页面。 “这种？18只每盒？” 黄可摇摇头。 “那么32只每盒？” 黄可还是没有点头，只是把目光移到了地板上。 沐春已经完全疯狂了非要问清楚不可的样子，“好了，这里还有，78只装，我找不到更多的了。是不是这种的？” 黄可点点头，“但不是这个牌子的。” “好的，我知道了。” 确认完数量之后，沐春把手机扔回抽屉，唉声叹气起来。 “这也太厉害了吧，我听过一个笑话，说是以前很早很早的时候，避-孕套送到很多偏远地区，那里很多人受教育程度比较低，大概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吧，这些东西分发到每家每户，为了健康受孕之类的原因嘛！” 黄可犹豫着点点头，其实她也不懂八、九十年代是怎么回事，看沐春说得很像真的一样，就还是点了点头。 “那些发放到每家每户的避-孕套自然是要用的啦，对吧？” 沐春捂着嘴巴，偷偷笑了起来，还没有继续说完，自己就已经笑着趴到桌子上了。 黄可有些尴尬，也只能硬着头皮，勉强跟着笑了几声。 “工作人员将这些东西发放到每家每户的时候，都会认认真真告诉大家，这个东西是为了你们健康着想的，一定要记得使用啊。过了一段时间呢，很多地方的计划生育门诊的生意啊还是和原来一样好，甚至更好了。这不对啊，不是已经免费发放了很多，而且挨门挨户送到手上，并且认认真真关照过一定要使用吗，怎么还会这样呢？” “怎么会？”黄可也听不懂这个故事了。 沐春强忍着笑，喝了口咖啡，润了润嗓子，继续说道，“后来怎么办呢？就再派那些工作人员去挨家挨户调查产品使用情况，结果啊，大家都说用了。” 黄可更不明白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计划生育门诊的生意还是很好，有关部门就非常气愤，一定是有人偷偷把这些东西拿回家了，没有按时按量发放到每家每户手中，毕竟那些东西在那个时候也是不便宜的嘛，于是换了一批人又送了一些，结果又过了几个月.......” 黄可打断道，“还是这样？” “聪明，结果就有人提出来，是不是使用方法不对，要不要做一些图文介绍，让他们知道怎么使用，毕竟滑落或者破裂都是会造成不必要的意外的嘛！” “嗯，是啊，好像，的确是......”黄可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后来，工作人员就找了一些人家询问这些东西是如何使用的，那些人家就说，怎么说呢，硬硬的，煮了吃么没什么味道，切丝凉拌么也没有海蜇皮那种东西好吃，脆又不脆，烂又不烂。” 黄可脸上的肌肉一下子紧紧挤在了一起，随后又笑开了花，“天啊，这不是在说笑话吧。” 双手捂住脸，这事情真是叫人啼笑皆非啊。 “所以，您丈夫抽屉里放这么多这种东西，我就想到这个笑话了，好笑吗？” 黄可点点头又摇摇头，好笑是好笑的，可是丈夫到底为什么要放这么多这种东西呢？ 难道他真的有那么多需要？ “78只每盒，就算每天一个也要用两个半月，一天三个也要用将近一个月，他到底是有多强壮啊。” 黄可不笑了，这可没什么再好笑的，自己的丈夫这方面明明有如此强烈的需要，而他却已经两年多没有碰过自己，这种事情真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了。 “也许不像你想的那么糟糕，我的意思是，也许另有他用呢，你看，以前不是也有人拿来凉拌着吃嘛！” 沐春忍着笑，最后还是没有忍住。 “怎么会？难道他不知道这种东西的用途吗？你不要安慰我了，我觉得就是这么回事。” 黄可对刘小聚的信任突然之间奔溃了。 沐春递上纸巾，黄可落下眼泪。 窗外一阵秋风吹过，刘小聚原本在开会，却突然站了起来奔向厕所。 厕所里的员工看见刘小聚面色通红推门而入，赶紧提起裤子从他身边慢慢走过。 这下整个厕所就只剩下刘小聚一人，他将厕所门从里边反锁，随后又将两个洗手盆上的水龙头全部拧到最大哦，又转身检查了一边厕所内的两扇小门，确定连一只老鼠都没有之后，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纸片一样的东西，用嘴咬住，随后颤抖着解开裤子，退下裤子以后，镜子里的刘小聚看着一个硕大的比火车站门口一直煮着的五块钱一根的玉米还要大的庞然巨物。” 又来了，又来了。 刘小聚急得在厕所里走来走去，又是下蹲又是贴墙而力，急的真的就是一只热锅上的蚂蚁，烤架上的猪。 实在是不想再用那种东西，但是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每一次都是挣扎，每一次都是绝望。 再不进去开会只怕大家都在等着他一个人，让同事或者老总怀疑他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总不太好，好不容易才升到今天这个职位，还没有坐稳呢，怎么能轻易掉链子。&lt;/p&gt;</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