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皇后是权臣》 正文卷 第一章 神医顾秀才 正文卷 第二章你的医术太一般 正文卷 第三章这个秀才太气人 正文卷 第四章人心易变 正文卷 第五章好婆家就是给人做小老婆 正文卷 第六章我是顾瑾 正文卷 第七章果然中风了 正文卷 第八章年轻的顾大夫 正文卷 第九章回阳九针 正文卷 第十章起死回生 正文卷 第十一章今天吃面 正文卷 第十二章没脸没皮 正文卷 第十三章当众羞辱 正文卷 第十四章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正文卷 第十五章攒钱千日,用钱一时 正文卷 第十六章发家致富全靠赌 正文卷 第十七章我姓楚 正文卷 第十八章富贵险中求 正文卷 第十九章下手快的韩秀才 正文卷 第二十章乡试来了 正文卷 第二十一章谁动了我的篮子 正文卷 第二十二章是不是想赖账 正文卷 第二十三章搜查 正文卷 第二十四章革去功名 正文卷 第二十五章皇帝是个大耗子 正文卷 第二十六章治河方略 正文卷 第二十七章对峙公堂 正文卷 第二十八章死人活了 正文卷 第二十九章圈套 正文卷 第三十章怕死的好处 正文卷 第三十一章不怕贼偷的冷清寒 正文卷 第三十二章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正文卷 第三十三章斯文败类 正文卷 第三十四章谁是高慕南 正文卷 第三十五章你只说愿意不愿意吧 正文卷 第三十六章新家 正文卷 第三十七章我还会绣花 正文卷 第三十八章鹿鸣宴 正文卷 第三十九章甩锅给顾贤侄 正文卷 第四十章小儿瘛疭 正文卷 第四十一章驴唇不对马嘴的黄土汤 正文卷 第四十二章大书局 正文卷 第四十三章贪杯好色的顾傻子 正文卷 第四十四章顾兄有胸了 正文卷 第四十五章寻仇打架 正文卷 第四十六章茶馆闹事 正文卷 第四十七章所以、、是肿了? 正文卷 第四十八章世间事还真是变幻莫测 正文卷 第四十九章红箫绿玉最多情 正文卷 第五十章怪病 正文卷 第五十一章药引子就是再打一顿 正文卷 第五十二章棒打“前夫” 正文卷 第五十三章好戏即将上演 正文卷 第五十四章一场好戏 正文卷 第五十五章流言猛如虎 正文卷 第五十六章人在屋檐下 正文卷 第五十七章不知今夕是何夕 正文卷 第五十八章流而不盈,持中守正 正文卷 第五十九章说国法,国法到 正文卷 第六十章青楼一条街 正文卷 第六十一章花无百日红 正文卷 第六十二章再遇“高慕南” 正文卷 第六十三章一舞动京城 正文卷 第六十四章突如其来的刺杀 正文卷 第六十五章谁想杀我? 正文卷 第六十六章原来是你 顾瑾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此时她才再次把目光落在了地上几个黑衣人身上。 在那几个黑衣人身上看了一个来回,顾瑾的心中更加疑惑了,那几个黑衣人看着并不像什么正经刺客杀手,其中一个居然还在瑟瑟发抖,也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吓的。 虽然蒙着面,顾瑾觉得这人的眉眼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他们身手如何”顾瑾盯着那个发抖的黑衣人,口中却对徐卿问。 “很弱”徐卿答道。 想了想,徐卿又补充了一句“特别弱,我还没打他们就躺下了” 徐卿的语气中难得带了一点情绪,这种情绪叫做“鄙视”,徐卿就差直接指着这几个人喊弱鸡了。 顾瑾的手指在下巴上搓了搓,这事太奇怪了,若真是有人想来杀她,那也该派几个身手好的啊弄这么几个弱鸡过来,这是瞧不起谁啊 “你把那人脸上的黑布给我扯下来。”顾瑾指着发抖的那个黑衣人对刘宝说道。 刘宝走上前去伸手就要扯那人脸上的黑布,那黑衣人见此吓的往后直躲,王忠见此也上去帮忙,最后那蒙面的黑布终于被扯掉了,随后露出了一张惊慌失措的脸。 看到那张脸,顾瑾愣了愣,紧接着顾瑾爆发出一阵大笑。 “哈哈哈居然是你我的天,你竟然蠢成这样了,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啊”顾瑾边笑边摇头道。 黑衣人咬牙瞪着顾瑾,一副不服气的模样。 “这人给我带到书房去,这大冷天的,我可不在外面冻着了“放松下来后顾瑾就感觉浑身冰凉,数九寒天,还是深夜,不冷才怪呢。 “少爷,那这几个人怎么办是要打一顿扔柴房去吗”刘宝问。 “你打他们干嘛啊”顾瑾搓了搓胳膊,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刘宝“你前两天不是还说要挖地窖吗这可是现成的劳力,你白放着多浪费,你完全可以让他们干活啊” 王忠几个全都无语了,少爷节俭他们是知道的,但没想到少爷竟然节俭到如此地步,连抓起来的歹人都不能闲着,这真是太会过日子了 “徐卿,你来看着他们干活,不听话就打,只要不打死怎么都行”顾瑾又嘱咐道。 顾瑾不怕这些人逃跑,有徐卿在,这群人就是长八条腿也跑不了。 顾瑾搓着胳膊就往书房跑,一边跑一边对王张氏喊道“王婶,你给我烧壶热水沏点姜汤,多放红糖,这大半夜的,可冷死了” 采薇给顾瑾拢了火盆,没过一会姜汤也被送了过来,顾瑾在书房里披着毯子,一边滋溜滋溜的小口喝着姜汤,一边笑嘻嘻的看着被捆的结结实实扔在地上的左弘文。 是的,那个抖得好像筛糠一样的黑衣人,就是顾瑾唯一的仇人左弘文。 “我突然发现老天爷还是挺公平的,给了你当官的爹疼你的娘,可是偏偏没给你脑子,你说这事可乐不可乐”顾瑾乐不可支的笑道。 左弘文的脸铁青铁青的,也不知道是冻的还是气的。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何必说这些羞辱人的话”左弘文咬着牙冷哼一声。 “我杀你干嘛啊真是的,我可是正经人,正经人哪能杀人啊”顾瑾摇头笑着道。 左弘文又哼了一声。 “再说了,打杀了你又有什么意思明天早晨我只要把你往官府一交,你猜京兆尹会怎么判手持凶器,私闯民宅,旁的先不说,你这身上的功名可就全没了,说不得还要打板子下大狱,再来个流放三千里什么的啧啧啧,你们左家这下在京城又要露脸了”顾瑾继续笑道。 “你敢”左弘文怒视顾瑾。 “我为什么不敢”顾瑾冷笑,她坐在椅子上,抬脚朝着左弘文的那张脸就踹了过去。 这一脚并不重,但是毕竟被踩的是脸,左弘文只觉得受到了莫大的羞辱。 左弘文刚要怒骂,却听顾瑾又开口冷声说道“左弘文,你真觉得我怕你,或者说我怕你爹吗你爹现在如同过街老鼠一般,这事你觉得是谁做的你想不到吗” “是你干的,我就知道是你干的你为什么要害我”左弘文十分激动的怒骂。 “呵呵呵”顾瑾又是冷笑,她慢条斯理的继续开始喝着姜汤,口中又说道“你说是我害的你爹左弘文,其实害你爹的人就是你,你心里怎么就一点数都没有呢若不是你四处招摇,你爹又怎会被人弹劾若不是你想害我,我又怎么会去对付你爹对了,现在你又成了私闯民宅的歹人了,你爹明天恐怕要被你给气吐血了吧” 左弘文不说话,看着顾瑾的目光满眼都是恨意。 “唉这世间总有你这样的人,什么都有,却半点不珍惜,总觉得别人欠了你的,真是让人火大”顾瑾看着左弘文这倒霉德行就想起自己哥哥了,俩人都一样,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蠢货。 “你要是恨我就冲我来,你为何要累及家人”左弘文又悲又怒的说。 “恨你我不恨你”顾瑾抿了一口姜汤摇了摇头。 左弘文冷哼一声,显然是不信顾瑾的话。 “我不但不恨你,其实我还挺高兴能遇见你的,相比于朋友来说,我更喜欢敌人“顾瑾继续说道。 朋友大多数是抢夺机会的,而敌人则会把机会送到你的手上,如果不是因为左弘文,楚墨也不会注意到她。 有道是“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顾瑾相信自己是千里马,但即便她跑的再快,没有在伯乐面前露脸的机会,她也会淹没于众马之中,最后成为一匹普通的马。 世间千里马不计其数,大多数千里马都未必能有这样的机会,而她得到了,某种意义上来讲,是左弘文成就了她。 左弘文不能理解顾瑾话里的意思,顾瑾也并不想和他解释。 “滋溜滋溜”顾瑾一边沉思一边把一杯姜汤喝完,而左弘文就这么被她晾在了一边。 正文卷 第六十七章值十万两银子的傻子 屋子里很安静,除了顾瑾吞咽的声音外再无其他,左弘文渐渐从愤怒变成了恐惧。 顾瑾说的没错,其实顾瑾也不需要做什么,只要把他往官府一交,他这辈子就算彻底完了。 “我我并没有想杀你,我就是想吓唬吓唬你,让你把背地里干的事都说出来,为我爹澄清名声”左弘文咬了咬牙,最后说道。 左弘文这话并没有扯谎,他确实没想杀人,他也没有胆子杀人,跟着他来的那几个人都是左府的小厮,他就是想拿着刀吓一吓顾瑾,让顾瑾明天当众说出这其中的阴谋。 “哦” 过了好一会,顾瑾才应了一声。 顾瑾的冷淡让左弘文心里更没底了,想到自己的下场,他是真害怕了。 “那你要怎么样顾瑾,你也说你不恨我了,我家里已经被你害的够惨了,你总不能赶尽杀绝吧”左弘文道。 “其实我也不是非要把你交到官府去,你可能不太了解我这个人,只要价码足够,我这个人什么都能谈的”顾瑾琢磨了一会后终于开了口。 “你是要银子”左弘文忙问。 “银子当然也是一方面了这样吧,你给我写一个十万两的欠条,就说你打碎了我家传宝物白玉樽,你无现银赔偿,只能写欠条慢慢偿还了”顾瑾说道。 “你疯了吧十万两我这是要赚一辈子的银子才能还的上吧”左弘文惊呼,声音大的都破音了。 “你小点声”顾瑾很不高兴的揉了揉耳朵,然后又说道“你喊什么喊,一会把巡夜的人喊过来,不用明天早晨,今天晚上你就要被带去衙门蹲大牢了” 左弘文果然不敢说话了,但眼睛还是怒视着顾瑾。 顾瑾看着他这模样笑了。 “你也别担心,十万两银子听着不少,但是跟你的前途比起来其实不值一提再说我也不是让你马上还给我,你应该也听过愚公移山的故事,你还不上不是还有儿子孙子吗子子孙孙一起还下去,总有一天会还完的”顾瑾语重心长的劝道。 左弘文觉得自己的牙很疼,合着他这祖祖辈辈全都卖给顾瑾打长工了呗 “当然了,你也可以不愿意,你要是不愿意的话我就先回去睡觉了,明天早晨我会把你送到衙门的,你自求多福吧”顾瑾打了个哈欠又说道。 “我我写欠条” 左弘文憋了半天气,最后终于无奈的同意了顾瑾的要求,比起以后还钱这件事,他更怕被送去问罪。 “我就喜欢你这种识时务的人”顾瑾激动的用力拍了一下桌子赞道,想想未来要进账的十万两银子,顾瑾觉得今夜的寒风都分外美好了。 之所以要在书房审左弘文就是因为这里笔墨齐全,顾瑾连忙铺好了纸,磨好了墨,几番斟酌,一份欠条就被顾瑾给写好了。 顾瑾给左弘文松了绑,左弘文活动着已经麻了的胳膊站起了身。 “我家院子不大,只要我在这喊一声,我那护院就能立刻赶过来,你劝你还是老老实实的把这份欠条签了吧”顾瑾说道。 左弘文的确是想做点什么,但是顾瑾的一番话却让他打消了念头,他垂头丧气的拿起了笔,最终还是不情不愿的在欠条上签字画押。 “这样就可以了吧”左弘文语气奄奄的道。 “我都说了,银子只是其中一方面,既然欠条签了,咱们再聊聊别的”顾瑾小心的把欠条收进了怀中,很热络的说着。 “别的还有别的顾瑾,我告诉你,你别太过分了”左弘文怒喝道。 “你这是对债主的态度吗左弘文,你别忘了,你现在可是欠了我十万两银子呢对我说话客气点”顾瑾冷着脸教训。 左弘文又颓了,他用手搓了搓脸,此时只觉得人生一点亮都没有了。 “你先坐下说,这折腾了一晚上了,你也累了吧我让王婶给你端杯姜汤来驱驱寒,咱们一边喝一边慢慢聊”顾瑾方才还冷着的脸又热络了起来,她把左弘文摁在椅子上坐下,还很贴心的把毯子给左弘文盖上了。 左弘文现在已经不是普通的傻子了,这可是她十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呢,万一冻的生了病,一不小心再死了,顾瑾能心疼的吐血。 王婶的姜汤一会就送来了,端着那杯热气腾腾的姜汤,左弘文的鼻子有些酸。 他想哭 “你说吧,你还想要什么”左弘文有些哽咽的问。 他已经啥也没有了,未来儿子孙子的俸禄都预支出去了,他不知道自己身上还有什么是顾瑾想要的了 肉体吗 “你别多想,我也不是想再要 什么东西,我就是想和你打听一些消息比如说你平时的爱好啊做过什么坏事啊你爹的兴趣啊,他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啊再比如你们家亲戚的一些趣事秘闻啊你爹同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内宅私密啊对了,你对肃亲王府有没有什么了解咱们也可以聊聊这个,我对这个也很感兴趣的”顾瑾笑眯眯的说道。 “你这是想要我的命吧”左弘文又怒道。 这些东西都能说吗 “注意你的语气,你这是对债主的态度吗”顾瑾拍着桌子冷声道。 左弘文没脾气了,他双目无神的仰头看棚顶,好半天才吐出了一口浊气。 “好吧”左弘文疲惫的说道。 “你放心,我这个人嘴紧着呢就是听了也不会说出去,你担心什么啊”顾瑾安慰着,随后又补充道“你也别也想说谎骗我,毕竟咱们来日方长,要是被我知道你敢骗我,我有的是办法收拾你,我其实还是希望以后咱们两个能和睦相处的” 左弘文已经放弃抵抗了。 对于顾瑾,左弘文其实心里是有惧意的,曾经的仇恨在这种惧意中也慢慢的消失了,他已经不想再和顾瑾为敌了。 起初顾瑾是问什么左弘文就说什么,到后来左弘文也破罐破摔了,他凡是知道的东西全都一股脑的倒了出来,事无巨细,甚至他舅舅是个断袖这件事他都没瞒着。 但是左弘文毕竟知道的事也不多,重要的事没多少,聊了一晚上全是各家各户鸡毛蒜皮的小事。 正文卷 第六十八章求医 即便是冬日,黎明的光芒也是温暖而明媚的,左弘文站在顾瑾家门口,他觉得昨天夜晚格外漫长。 左弘文身后跟着几个灰头土脸的人,相比于左弘文来讲,他们同样很惨,他们挖了一晚上的土,手都磨起泡了,但是他们还不能停,一停就要挨揍。 “咦这是左公子对吧左公子您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狼狈啊” 左弘文正在发呆,结果就听见有人叫他,他扭头一看,只见离他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一个管事打扮的男人站在那里,一脸吃惊的看着自己。 这人有点脸熟,左弘文略一细想才想起来此人好像是王杰府上的,鹿鸣宴上他还和此人见过面。 左弘文的脸僵住了,他觉得自己倒霉透了,这个时候怎么就遇见王杰府上的人了呢 “我出来遛弯不行啊难道我做什么还要和你禀报不成”左弘文冷哼一声道,随即便转身就走,走的还飞快。 那管事的看着左弘文的背影笑了几声,王杰和左铭不睦,看左弘文满身狼狈,他也跟着痛快。 但随即管事的又觉得奇怪,大早晨的左弘文居然出现在顾瑾家的门口,莫非这其中有什么缘故 想也想不透,管事的也就放下了,他今天来找顾瑾是有要事的,管事的从车上拿下了礼盒,随后让跟着的小厮敲响了顾瑾家的门。 顾瑾一晚上都没睡觉,放走了左弘文,顾瑾本想补个回笼觉,结果她刚睡着,刘宝就再一次把她给叫醒了。 “少爷,王大人府上的大管事要见您,现在正喝茶呢,您看要不要去见见”刘宝问道。 顾瑾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她郁闷的叹了口气,她其实很想说不见,但是她不能。 顶着两个黑眼圈顾瑾去见了王家的管事的,对方主要是为了来送谢礼的,王杰的小孙子身体已经康复了,王杰特意让人准备了礼物给顾瑾送来,以示谢意。 “王大人实在是太客气了,小少爷吉人自有天相,在下也只是尽了一点绵薄之力,不足挂齿的”顾瑾十分谦逊的笑着道。 “这次前来其实还有点旁的事要麻烦您”管事的犹豫再三后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您但讲无妨”顾瑾忙说。 “呃大奶奶让小的帮忙问您一声,看您什么时候再去府上的时候能不能顺便帮忙诊个脉,您看”管事的小心翼翼的看着顾瑾的脸色说。 顾瑾若是大夫,哪怕是太医院的太医,大奶奶也完全可以直接请顾瑾上门瞧病。 但顾瑾却不一样,顾瑾可是有功名的举子,甚至还是乡试头名的解元,更是受到王杰的喜爱,大奶奶可没那个胆子对顾瑾呼来唤去。 “大奶奶身子最近不爽利”顾瑾疑惑的问。 “不是,呃” 管事的叹了口气,又小声说道“大奶奶也是苦命的人,嫁到王家这么多年了,又是长房长媳,结果直到如今还膝下无子。这些年汤药也吃了无数,但却半点用也没有,解元公可谓是神医妙手,所以还请您辛苦一趟,大奶奶若是得了一儿半女,对您也自会感激不尽的” “您家大爷有别的妾室通房吗”顾瑾皱眉又问。 “有,光姨娘就有三个,通房丫头原本有两个,上个月老太太又赏了两个。”管家说道。 “全都没生” “可不是府里有人乱传,背地里嚼舌头,说是大奶奶善妒,因此大爷才没子嗣的,老夫人听了这话也气着呢”管家小声说着。 这话说的不清不楚,比如说这善妒是怎么个善妒怕是这些人背后传的是大奶奶善妒伐害子嗣吧 老夫人的气又是怎么个气是气那些人乱嚼舌头吗 怕是她真信了那些话,因此才会又赏了通房丫头吧 顾瑾不由得叹息一声,王家是清贵人家,大奶奶又是长媳,这在常人眼中已经是极好的亲事了,但实际上日子过的却如此艰难。 顾瑾没答应也没拒绝,她眨了眨眼睛,又皱起了眉头沉思了片刻。 管家觑着顾瑾的脸色,心里有些忐忑。 他是府里的老人,但是他的儿媳妇却是大奶奶的陪房大丫鬟,这些年大奶奶的陪嫁店铺都是他儿子打理的,因此对于大奶奶吩咐的事他也是尽心竭力。 “我是外男,去府里见女眷怕是不太合适吧”顾瑾有些为难的说道。 管家也皱起了眉头,这一点他也觉得不太合适,但是大奶奶盼子心切,已经急的顾不上这些了。 “其实我后日也正要去给你家小少爷复诊的,顺便为大奶奶诊脉也不是不行只是这瓜田李下恐惹人非议, 若是你家大爷能陪在一旁就无妨了,你回去和你家大爷说说,看看他能不能腾出空来。”顾瑾想了想后又说道。 管家有些犹豫,大爷能不能有空陪着,他也不敢打包票,事实上大爷十天半月的能去一趟大奶奶房里就不错了,平日里对大奶奶也冷淡的很。 但顾瑾说的也在理,他不能反驳,只能连忙应下。 送走了那管家,顾瑾又躺回了床上补眠,可是她翻来覆去却是睡不着觉了,曾经的她梦想中的亲事就是王家大奶奶这一种,但是 顾瑾翻来覆去,心中开始庆幸起来,若娘亲不是心疼嫁妆,若哥哥不是那么狠心,若父亲没有早逝,她是不是已经嫁为人妇了 嫁人了之后她是不是就要操劳家室,约束小妾,最重要的是必须要生儿子,若她生不出来,或者生的是个女儿,丈夫要嫌弃,婆婆要恼怒,便是下人也要说她是下不出蛋的母鸡。 顾瑾穿好了衣服来到书房,她提起笔来在书案前沉吟片刻,最后她写下了八个字:流而不盈,持中守正。 这八个字是楚墨送给她的,此时再琢磨起来,又是别一番的滋味。 她最近这段时间她的确浮躁了,阴谋的事用多了,人就容易走偏,想要长久,阳谋才是正途。而所谓的阳谋就是她自己的实力,她已经很久没有拿起书来踏踏实实的认真研读了。 正文卷 第六十九章大户人家是非多 这两日顾瑾一直在家读书,也许是心境突变,顾瑾觉得再读书时所思所想也大有不同了。 两日后,王杰府上的马车早早就到了顾瑾家门口,依然还是那个管事来接顾瑾,顾瑾拿着药箱随他上了车。 刚一坐下,管家就喜笑颜开的告诉顾瑾,王家的大爷今天告了假,特意在府里与大奶奶等着顾瑾去呢 管家说的轻松,但大奶奶为了此事可是费劲了力气说尽了好话,甚至答应提大爷喜欢的一个通房做妾室,大爷这才不情不愿的留在府中。 顾瑾只是应了一声,并没有对此事再多问什么。 一路上顾瑾和管事闲聊着天,此时顾瑾才知道那管事姓佟名守财,佟管事在王杰府上主要负责内院的一些杂事,外面则是帮府上照管着几个铺子。 顾瑾听了以后心中一动 “佟管事,我正想买个铺面做个小买卖呢,您是老行家,能不能请您帮帮忙,看着指点一二啊”顾瑾笑着问道。 “可不敢称什么行家,更不敢说什么指点,解元公可是羞臊我了”佟管事连忙摇头笑着谦虚,随后又道“若是解元公看的起,在下倒是可以替您跑跑腿打个杂,只是不知道您打算做哪方面的买卖” 顾瑾也没想好要做什么生意,她只是手头上还有点闲钱,平白放着也是可惜,到不如置点家产。 “这样吧,我先帮您留心着,若是有那兴旺的铺子出兑就通知您一声,其实地段好的铺子就算是不自己做买卖,单是往外租也是相当不错的”见顾瑾没想好,于是佟管家便连忙又说道。 “那可就劳烦您了”顾瑾客气的说。 “不敢不敢,这都是应当的,可不敢说什么劳烦”佟管家极为恭敬的道。 佟管家对顾瑾如此谦恭一方面是因为大奶奶的缘故,另一方面他也是人老成精,顾瑾显然不是池中物,与顾瑾搞好关系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二人又聊了一会买卖上的事,转眼间便已经到了王杰的府门口。 顾瑾下了马车,佟管家引着顾瑾朝正院行去,一路上顾瑾也见到了不少丫鬟仆从,相比于马浩宇家的那些美貌丫头,这些丫鬟实在是不那么起眼,但是各个都很懂规矩,行为举止皆是从容有度。 王杰还没下早朝,正房里王杰的夫人正抱着小孙子逗弄着,见到顾瑾进屋,王老夫人喜笑颜开的招待顾瑾坐下,又忙让丫鬟送茶水点心上来。 顾瑾规规矩矩的行了一个礼,这才坐在了旁边椅子上笑着和王老夫人闲聊起来。 王老夫人今年也五十多岁了,她生了三女二子,三个女儿皆远嫁,两个儿子虽留在身边,但孙子辈的却只有贵宝这么一个。 顾瑾救了她孙儿的命,那可就跟救了她的命一样,因此她对顾瑾也格外喜欢,怎么看怎么顺眼。 顾瑾给贵宝诊了脉,孩子身子骨还是有些弱,但是病情却无大碍了,只需要再吃一段时间的药调理一下即可。 诊完了脉,开了药方,王老夫人又拉着顾瑾闲聊天,聊着聊着老太太就问起了顾瑾家里的事,当得知顾瑾父母双亡后老太太一阵唏嘘。 “唉可怜的孩子,真是难为你了”王老夫人叹了口气说道。 按理说父母双亡的确是件挺可怜的事,不过顾瑾觉得如果她爹娘都没死,她现在肯定更可怜。 顾瑾也不好说什么,于是只能面带哀伤沉默着。 “那你成家了吗”王老夫人又问道。 顾瑾摇了摇头刚想说没有,但是话在嘴边打了个转,她觉得好像有些不对劲。 以她的经验来看,一般女人们突然问起婚配情况,下一句一般就要开始保媒了 “爹娘毕生心愿就是想让我金榜题名,因此母亲过世时候我在坟前发了愿,不功成名就,我绝不成婚”顾瑾语气哀伤又坚定的说道。 “哦,这样啊真是可惜了”王老夫人点了点头,面上也带着几分惋惜。 顾瑾猜的没错,王老夫人的确是想给顾瑾说一门亲事,她有一远房的表侄女正当嫁龄,容貌很不错,家里也是略有薄产,配顾瑾也配的上。 但顾瑾既然在父母坟前许了愿,孝道大过天,她也就不好再提这件事了。 看着王老太太的表情,顾瑾暗道一声好险,幸好她机警,不然不知道要多费多少唇舌才能把这件事给推了呢 “对了,我听说你今天要帮我那大媳妇诊脉”王老太太又问道。 问完后王老太太抬眼瞧了瞧候在一旁的佟管事,面色有些发冷。 佟管家心里咯噔一声,这事大奶奶是尽量瞒着人的, 但到底没瞒住,还是被老夫人给知道了。 顾瑾微微沉吟,随后笑着点了点头。 “前两日大爷找到了我,说最近身子不爽利,让我今天给他把个脉看看,顺便也开个方子替大奶奶调理一下身体” 顾瑾把这事换了个说法,大奶奶找自己看病是不合规矩,但是大爷让她瞧个病却是无妨,没人能拿这件事做文章。 佟管家一脑门的汗,听了顾瑾的话后他的心这才略微踏实了一些。 老太太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顾瑾的话她是不信的,这里面的前因后果早有人禀告给她了。 但她却不能和顾瑾发作,顾瑾是客,更是救了她孙子的人,她无论如何也要给顾瑾留着面子的。 “夫人,既然是大爷不舒坦,那不如请大爷过来诊脉就好,这么点事也犯不着来回折腾人家顾公子的”老太太身边一个老嬷嬷笑着说道。 王老夫人放下茶杯也笑了。 “老大这事做的的确不妥,哪里有这么拿大的还让人去自己院子里给他诊脉,知道的是他不见外,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王家没规矩呢”王老妇人笑着说道,但是任谁都知道,她说的那个不懂规矩的人其实是大奶奶。 “大爷自小便是这样,心实,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心眼”老嬷嬷跟着笑道。 “你去把他给我叫过来,旁的人就不用跟着了,只他一个过来就好,省的乱糟糟的让人笑话”老夫人又吩咐道。 正文卷 第七十章王家大爷的病 那老嬷嬷匆匆出去了,佟管家希望顾瑾能说句话,提上大奶奶一句,但最终顾瑾却是什么也没说。 佟管家心里叹息,看来今天这事是行不通了,不知道大奶奶知道后又要难过成什么样。 没过多一会王家的大爷就跟着那老嬷嬷来了,王家的大爷名叫王历帆,今年三十多岁的年纪,容貌有七八成都像王杰,身材很高,不胖不瘦。 王家大爷给王老夫人见了礼,有与顾瑾互相见了平辈礼,他虽然嘴上和顾瑾客气,但神色却是极为冷淡,细看甚至还能看出些不耐烦。 “听说你最近身子不好可是因为公事太忙的缘故我早就说你平日里忙归忙,但也要爱惜身子,你那媳妇也是个不会疼人的,也没孩子,心思也不知道用在什么地方了,半点也不把自家男人放在心上”王老太太语气又是心疼又是不满的说道。 “母亲无需担忧,其实也没什么病,让母亲挂心实在是儿子的错”王家大爷忙躬身说道。 王家大爷心中也越发恼怒大奶奶了,若不是那女人生事,又哪里会有现在的尴尬,老太太也跟着劳心,实在是大不孝。 “我挂心你还不都是应当的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不入土的那一天都放不下心,我现在天天烧香许愿,只盼着你能儿孙满堂,我到地底下也能见列祖列宗了”王老夫人想起了伤心处,语气也越发哀伤。 王老夫人越是如此说,王家大爷就越恼大奶奶,这些日子他已经动了休妻的念头了,只是王家祖训不得休妻,这才一直也不敢提。 佟管事垂着头面色发灰,方才老太太的一番话实在是诛心之言,这是想断大奶奶的活路呢 “夫人别难过,顾公子还在这呢咱们先让顾公子给大爷诊诊脉,其他的事以后再聊”那老嬷嬷小声的劝道。 王老夫人觉得也确实是这么一个理,这些话背着人和儿子说就好,哪里能当着外人的面来说。 王老夫人连忙张罗着让顾瑾诊脉,虽然知道这背后的缘故,也知道自家儿子其实没病,但顾瑾毕竟医术了得,让顾瑾诊个脉也不是坏事。 顾瑾从药箱里拿出了脉枕,王家大爷微微撸起了袖子搭在脉枕上面。 “有劳了”王家大爷淡淡的说。 他心里依然想着休妻的事,考虑着要找个什么机会和父亲提上一提,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为了子嗣休妻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顾瑾手指搭在王家大爷的脉上仔细的摸,渐渐的,顾瑾先是讶异,但随后脸色开始古怪起来。 众人都以为不过是走个过场,王老太太起初还神情淡定的逗着怀里的孙子玩,但随着顾瑾脸色的变化,王老夫人心里也开始有些不踏实了。 终于,顾瑾收回了手指,她沉思了片刻,最后犹豫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妥之处”王老夫人连忙问道。 “嗯”顾瑾点了点头。 “能不能让人先下去我再说”顾瑾犹豫了一下后又说道。 “你就直说便是,你这样犹犹豫豫的有什么意思别是什么也瞧不出来,在这故意拿乔吧”王家大爷拧着眉道。 王家大爷的态度实在是不好,那语气就仿佛训斥家里的下人一样,顾瑾本还想给他留几分面子,但听了他的话,顾瑾也是恼了。 “老夫人。既然如此那我就直说了。大爷子嗣艰难一事实不怪旁人,这病因其实出在大爷身上,大爷平日里床第之事太过频繁,内里空虚却服用虎狼之药,如今恐怕已经开始要不中用了,现在还只是无子,以后怕是就要不举了。”顾瑾冷冷的说道。 顾瑾这番话全是大实话,之前她就猜测王家长房无子嗣的病因出在这王家大爷身上,毕竟王家大爷的女人可不止大奶奶,一个没孩子,两个没孩子,总不能一屋子女人全都不能生养吧 顾瑾的话如同炸雷一般在这屋子里炸开了,丫鬟婆子们全都低下了头,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这个时候引火烧身。 “你胡扯”王家大爷听后直接跳了起来,脸红脖子粗的指着顾瑾怒道。 对于一个男人来讲,“不行”这件事是天底下最大的侮辱了。 “是姓杜的那个贱人让你这么说的对不对你收了那小贱人的银子了对不对她生不出孩子,她就想往我头上泼脏水对不对我这就休了那个贱人,让她滚回娘家去,我还要去问问他们杜家到底是怎么教女儿的,教出了这样一个毒妇”王家大爷破口大骂道。 顾瑾也站起了身,脸色更冷了。 “胡闹” 忽听门外有人厉喝一声,众人扭头去看,只见穿着朝服的王 杰从门外走了进来。 “你这是人说的话吗我平日里就是这样教你的你的教养被吃到狗肚子里去了”王杰黑着脸瞪着王家大爷厉声怒道。 “父亲,实在是这姓顾的欺人太甚,儿子” “你给我闭嘴”王杰斥道。 顾瑾站起来对王杰行礼,王杰的目光看向顾瑾,脸色稍微好了一些。 “家里这些事让你笑话了,你别把这蠢物的话往心里去”王杰说道。 顾瑾心里还是有怒气,但是王杰都如此说了,她不能不给王杰面子。 顾瑾拱了拱手,却没说话。 “老爷,这事也不能怪咱家”王老夫人想替儿子说话,但却被王杰直接给瞪回去了。 王杰这是给老妻面子,当着人的面不能训斥,但只看他的脸色王老夫人也知道王杰生气了。 “怀瑜,你坐下,你今天来的正好,我一会有事要和你说” 王杰落了坐,伸手在孙子的脑门上摸了摸,又接过下人端来的茶饮了一口。 “是。”顾瑾顺从的坐下了身。 王杰没有马上说话,他狠狠的又瞪了儿子一眼,喝了会茶后怒气才平复了一些。 “老爷”老夫人在旁边轻轻的道。 “今日在朝堂之上工部尚书致仕了,皇上任命老夫为工部尚书,圣旨这两日便会送到,你安排一下下人,准备接旨。”王杰先扭头对王老夫人吩咐。 王老夫人本是面带郁色,但听了王杰的话后先是一愣,随即满脸喜气。 正文卷 第七十一章 工部尚书可是实职,王杰被皇帝给提了上来,这可算是重用了。 “恭喜父亲”王家大爷也忘了方才的事了,喜形于色,连忙对王杰行礼。 这可是大喜事,王杰更进一步,他也跟着沾光。 顾瑾也起身道贺,但王杰却是压了压手。 “你坐,无需那些虚礼。” 王杰只和顾瑾说话,并没有理自己的大儿子,王家大爷面上不由得有些讪讪的。 “其实你今日不来我也要让人去找你的,皇上今天把我单独叫去了御书房,皇上还提起了你乡试写的那份治河方略,皇上说虽又不足之处,但瑕不掩瑜。”王杰又是喝了一口茶,然后对顾瑾说道。 “学生愧不敢当”顾瑾连忙谦虚。 “皇上并没有虚赞,你那文章写的的确好,当时老夫力荐你为解元也是因为你的才华的。如今老夫去了工部,水患乃国之要事,老夫也十分看重,若怀瑜对水患有所心得,以后也可来工部助老夫一臂之力啊”王杰笑着说道。 春闱还没到,王杰甚至连职位都许给顾瑾了,这可是出乎寻常的提携了。 “如今大考未至,学生也不敢妄言能金榜题名,王大人实在太过抬爱学生了,学生只怕会辜负大人厚望”顾瑾语带羞愧的说。 顾瑾并没有因为这提携而喜形于色,反而是婉拒了 王杰笑了笑,他又喝了一口茶,但却没有再提刚才的话题。 王杰又和顾瑾说了一会话,随后顾瑾便告辞离开了,顾瑾走后王杰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再看向自己大儿子时脸上又带出了怒容。 “你这个逆子,你给我跪下”王杰指着王家大爷喝道。 “老爷,您这又是做什么今天大喜的日子,您这又何必呢”王老太太心疼儿子,连忙开口拦着。 王家大爷吓了一跳,听了父亲的话也不敢忤逆,连忙跪倒在地。 “都是你惯得他,王家的门风早晚要被他给败坏了养子不教反成害,这左铭不就是前车之鉴吗你这是想让老夫步了那左铭后尘不成”王杰拍着桌子呵斥。 “父亲,今天本来就是那顾瑾辱我在先,我也不过是怒极了才口不择言的。再说那顾瑾不过是你的门生,又没什么背景,巴结咱家还巴结不过来呢我骂他两句他还能怀恨在心”王家大爷抿了抿唇,还是梗着脖子说着。 说完后他觉得自己说的实在有理,于是又小声道“再说了,即便是他不高兴,你也许了他前程了,他还算是占了便宜,回家且不知怎么乐呢” “你懂什么他那是我的门生吗那是天子门生”王杰恨声怒斥。 生过气后王杰又有些无奈,这些事他也没办法和儿子解释,虽然读书求功名的仕子都被称为天子门生,但顾瑾这个天子门生却是实打实的。 “罢了,我也不和你说什么了你改日去太医院找医政看看,顾瑾说是你身体有问题,那十有八九这毛病就是有的,你回去后也别难为你那媳妇,你岳丈今日也被升至吏部,以后你的考评还要他来写的”王杰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说道。 顾瑾出了王家后在街上溜达,想一想方才的事还有些憋气,她本来是好心的,最后却闹的不欢而散,看来同情心也不能瞎泛滥。 这几天天气有所回暖,但是走在街上依然有些冻耳朵,路边许多小贩叫卖吆喝着,其中竟然还有卖爆竹窗花的,看到那些喜庆的东西,顾瑾这才想起好像快过年了。 又是一年啊这一年经历的事实在太多了,多的仿如隔世一般。 去年这个时候她还要绣花赚钱养家,掐着指头算计要买什么年货,只是一年的时光,却早已物是人非了。 顾瑾走走停停的闲逛,走着走着忽然后背被人拍了一下,顾瑾吓了一跳回头,只见马浩宇和冯海站在她身后。 “一大早晨我们就去你家找你,谁知道你竟然出门了,我们四处打听啊,没想到你竟然在这躲清闲了”冯海说道。 “找我有事吗”顾瑾不解的问。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冯海白了顾瑾一眼。 “我们找你是为了去法云寺,我做东,今天请你去法云寺好好吃一顿” “对,浩宇请客,咱们今天可劲的花他的银子”冯海大咧咧的搂着顾瑾肩膀,笑着说道。 “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顾瑾皱眉把冯海的手给推开。 “一身的臭毛病,搂个肩膀还不让了”冯海撇着嘴说道。 顾瑾翻了个白眼,这也就是现在,放在以前她可是要尖着嗓子喊登徒子,然后拿着大扫帚打人的。 “行了行了,咱们上车再聊,再不去可就晚了”马浩宇笑着道,不由分说的就把顾瑾往马车上拉。 顾瑾三人上了马车,马浩宇家的马车很宽敞,但是对于冯海这种大块头来说还是有些局促,冯海不自在的动了动身子。 “这坐车憋憋屈屈的,哪里有骑马来的自在,你说你们两个大男人连马也不会骑,丢人不丢人啊”冯海抱怨道。 “我可不是不会骑马,是我娘不让我骑,我有什么办法”马浩宇不高兴的说。 “你娘你娘,你娘就差把你放在罐子里当蛐蛐养了”冯海撇着嘴。 随后冯海似想起来什么,又一副八卦的表情问道“我听说前几天你娘给你定亲了据说定的还是礼部员侍郎家二小姐,咋样,你见过那小娘子没模样漂亮不” “怎么可能见过人家又不是窑子铺里的姑娘,怎么可能说给你看一眼就看一眼”马浩宇道。 “到也是”冯海点了点头,随后又笑道“哎呀,反正女人就是那么回事,只要贤惠,不爱拈酸吃醋就行,其实娶谁都一样” 马浩宇点头,他也深以为然 顾瑾怒视二人。 这两个人渣。 “对了,你一大早去王家干什么我听你家的那个门房说你去给人看病了,咋的,他家的那个小崽子又要不行了”冯海又对顾瑾问道。 冯海说话一向这么不好听,顾瑾现在渐渐的都习惯了他说话的风格了。 “不是,是他家的大爷病了”顾瑾说道。 提到这事还挺憋火。 “啥病啊”冯海好奇。 “阳委了“顾瑾翻了翻白眼答道。 正文卷 第七十二章男人的保证是不可信的 顾瑾觉得自己的脸皮越来越厚了,说阳委这个词的时候竟然一点障碍也没有。 冯海和马浩宇目瞪口呆,这消息有点火爆啊 “你你还别说,王家的老大这些年都没有孩子吧他还到处说是他媳妇不生养,合着这病根其实是在他身上啊”冯海惊讶过后说道。 “那也不对啊,我记得他挺爱逛青楼啊他好像在如云楼里有个相好的,好像叫叫小喜桃对吧长的有点胖,前面胸乱晃,我们还说王家老大看着正经,但心里偷着浪呢”马浩宇眨着眼睛,很八卦的说道。 马浩宇说完后就“呵呵”笑了起来,这话说的竟然还有些押韵,太可乐了。 “这你就不懂了吧他们这种人就好这口,宫里的那些太监还不是不行了,但是背地里还是有人偷偷和宫女勾搭,而且他们就格外喜欢胸挺屁股大的,这玩意都是有缘故的”冯海一边比划,一边很懂的说道。 马浩宇连连点头,他觉得冯海说的很有道理。 这下子轮到顾瑾目瞪口呆了,她就是气恼之下说了这么一句,怎么到冯海俩人嘴里就成这样了呢 “不是,也不是现在就不行了,我的意思是快不行了”顾瑾连忙解释。 “啥叫快不行了你也别给他瞒着了,那就是不行了要是行的话怎么可能没孩子呢”冯海觉得自己猜到了事情的真相,很坚定的说。 顾瑾觉得自己没办法解释了。 “你们俩背后聊聊我不管,但可别往外说”顾瑾无奈之下只能嘱咐。 “那肯定的,我们都不是那乱说话的人,嘴严着呢”马浩宇拍着胸脯保证。 男人的保证一向都是不可信的,顾瑾很快就知道这个道理了。 法云寺不是酒楼,而是京城里一处香火鼎盛的寺庙,京城里的权贵有个顾瑾无法理解的爱好,那就是每年快过年的时候就会成群结队的来寺庙里吃素斋,顾瑾暗地里的猜测,是不是这群人缺德事干多了,所以过年前吃素斋,图个心安啊 三人下了马车,刚下车马浩宇就遇见了熟人,马浩宇笑着就迎了上去,开口第一句就说道“你们知不知道,王家的老大那玩意不行了哈哈哈哈” 冯海也乐呵呵的跟了上去。 “啥,你们问哪个王家啊就是就是王杰王大人啊哈哈哈我跟你们说,你们可别说出去啊这都不能外传的,就是咱们兄弟好,我才告诉你们的” 顾瑾站在风里满头黑线,刚才她还对王家大爷一肚子火呢,现在怎么觉得自己有点对不住人家了呢 阿弥陀佛,一会多吃两口素斋,也洗清一下自己身上的罪孽吧 马浩宇和冯海见人就聊王家老大,顾瑾拉都拉不住,就进寺庙的一路上,俩人已经和五波人都聊过王家老大“不能说”的事了,顾瑾猜测以这个速度,不用到明天,满京城的人都知道王家老大“不行”了。 顾瑾捂着脸,她太对不起王老大了。 马浩宇和冯海聊的神清气爽,他们觉得今天真是没白出来,王家老大的故事让他们太快乐了。 马浩宇提前就预订好了斋房,小沙弥引着三人进了屋,又为三人上了茶。 饭菜要先做,因此三人要等一会才能吃饭。 三人刚落座,顾瑾还没来得及喝茶呢,就听门外有人说话,紧接着门一开,四个二十多岁的富贵公子就走了进来。 “冯二哥,浩宇兄,果然是你们啊,刚才听人说起你们来了,还听说那个王家老大被阉了,到底怎么回事啊”一个身着蓝色锦袍,身披狐裘的男子一进屋就兴冲冲喊道。 “对啊,说是被王大人亲手阉了的,这到底是因为什么啊”又一个个子有些矮,身材有些胖的贵公子问道。 顾瑾揉着太阳穴,才一会时间,谣言就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了,她现在解释还来得及吗 全是熟人,马浩宇又让小沙弥加了几个菜,这几人也就留下来一起用饭了。 那几人起初并没有在意顾瑾,但见冯海和马浩宇对顾瑾都十分亲近,马浩宇还说今日本就是为了请顾瑾吃饭这才来法云寺的,那几人听后对顾瑾的态度也就和开始不一样了。 马浩宇互相引荐了一番,这才知道这几人也皆是京城权贵子弟出身,蓝色锦袍的男子是望远伯家的二少爷杜佳,那个胖子是督察员御史中丞孟大人家的四少爷孟优简,另外两个父亲也是官吏,但因为官职较小,明显处处以杜c孟二人马首是瞻。 “原来你就是顾瑾啊总听冯二哥提起你来,真是久仰久仰啊” 知道顾瑾名字后孟优简连忙拱手笑道。 “浩宇兄的病听 说也是你治好的,早就想见你一面了,今天到是巧了,一会一定要以茶代酒敬你几杯”杜佳也笑着说。 俩人都是消息灵通之辈,对于顾瑾的事二人多多少少也了解一些,一个普通的解元不值得他们结交,不过显然顾瑾没那么普通。 几人落座,饭菜也都跟着上来了,这法云寺的斋菜价格很贵,味道却是极好的。 “对了,阮坤那小子呢平日里你们不是总混在一处吗怎么就你们四个来了,却不见他呢”冯海一边吃一边问道。 “嘿嘿,阮坤也来了,只是他忙着呢,忙着在后山哄小娘子呢”杜佳挤眉弄眼的说道。 阮坤是皇商阮家的大少爷,家里十分有钱,杜佳几人平日里也总爱拉着阮坤一起玩,因为和阮坤出来银子的事就不用担心了。 “哪个楼里的小娘子又被阮坤给看上了”马浩宇问。 一边问一边给顾瑾盛了一碗汤,这萝卜豆腐汤可是法云寺的招牌菜,只是素汤,但喝起来却鲜美清爽,这是马浩宇每次来都必点的菜式。 “不是,阮坤玩那些楼里的姑娘玩腻了,这一次换了口味,玩的可是个良家女。”杜佳用筷子敲了敲盘子边,有些猥琐的笑道。 “那小娘子家里是开杂货铺子的,长的虽不是绝色,但也是清秀可人惹人怜,阮坤又是送胭脂水粉,又是送布料头面,费了好大的心思这才把她勾搭上,俩人可是打的火热好一段日子了,听说肚子里都让阮坤揣上种了”孟优简嘿嘿笑着又道。 正文卷 第七十三章王宇被绿了 “啊孩子都怀了那阮坤可是要把她接回府去”马浩宇追问。 “哪啊”杜佳摇了摇头。 “阮坤家里的那个母老虎你们还不知道,那可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主,阮坤原本的几个通房她都容不下,还能容下这么一个肚里有货的妾” 阮坤的媳妇是两淮巡盐御史周忠杰家的五小姐,虽然只是庶出的,但是配阮坤那也是下嫁,阮家很多生意还要依仗岳父通融,因此别看阮坤在外面怎么玩女人,回家的时候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别说往家里带,阮坤甚至连养外室的胆子都没有,因此那个米铺的小娘子便成了麻烦。 “那阮坤准备怎么办啊这肚子可不等人,若是那小娘子家闹将起来,阮坤不抬回去也是不行了”冯海一边吃菜一边继续八卦。 冯海的话刚问完,门一开,又一个身穿紫貂皮斗篷的男子走了进来。 男子容貌虽不算俊美,但穿着却极为富贵,只看他头顶发冠上的东珠恐怕就值上几千两银子了。 “冯二爷,世子爷,实在不好意思,因为有事来晚了,一会这账我来结,就当我给二位哥哥赔罪了”阮坤拱手施礼笑道。 只听称呼就知道这阮坤和冯c马二人并不算十分熟悉,语气里甚至还带着讨好的意味在。 “谁要你多事,今天是我做东请顾兄的,若你结账岂不是打我的脸”马浩宇皱眉道。 阮坤一愣,他眼睛在桌上飞快的扫了一圈,却见只有顾瑾一个生人,便知道这定然是马浩宇要宴请的主客了。 阮坤对着顾瑾善意一笑,他虽不知顾瑾身份,但能让马浩宇亲自设宴相请,那肯定是值得结交。 顾瑾也回之一笑,但心里却是极为不喜,这人应该就是那个极品人渣了,对于此人,她实在是很难有好印象。 “是我该打,那今天我就厚颜跟着蹭一顿了,改日我做东,再宴请众位还请诸位都赏光,谁也不许不来啊”阮坤拱手说道。 “我们刚才还说起你的,说你搞了一个小娘子,结果闹出事来了,可有此事啊”冯海笑着问。 “这是好事,反正你还没有子嗣呢,如今有了个现成的,你这算有后了”马浩宇打趣。 阮坤脱了斗篷,落座后摇头无奈苦笑。 “都别拿我取笑了,我这也烦着呢我也不过是略微沾了沾,谁知道这女人沾不得,沾了就甩不掉,可是费了我好多心神才把她哄住” “事解决了是要把胎弄掉还是怎的你可小心着些,这事弄不好也要出人命的”杜佳说着。 “不是,我给了一笔银子,那小娘子的亲娘老子也是有主意的人,竟然给她又定了一门婚。听说那男人家也没什么背景,又刚考了举人,两相还是亲戚,以后能瞒就瞒住,瞒不住那男人也不好意思闹开。到那时大不了就和离,我再多给些银子养着便是了,反正孩子也有出处了,也不惹人乱嚼舌头。”阮坤说道。 刚才那小娘子扯着他说不舍得,哭的梨花带雨的好不可怜,他哄了半晌,又答应给她买一副红宝石的头面这才算罢休。 “呵呵呵,那举子也是倒霉,平白无故的捡了这么一个王八壳来戴”马浩宇笑道。 “那举子叫什么啊”杜佳随口问。 “好像姓王,叫叫王宇吧”阮坤回忆了一会这才想起来。 “噗咳咳咳”顾瑾被嘴里的汤给呛到了。 冯海惊讶的张大了嘴,他又扭头去看顾瑾。 冯海是知道顾瑾和王宇的交情的,这事尴尬了,原来这绿壳王八就是顾瑾的那个朋友啊 阮坤怔了怔,他记得刚才马浩宇说这人姓顾啊应该不姓王吧 “顾兄,你没事吧”马浩宇为顾瑾拍着后背顺着气,这一下呛的貌似有些狠了,顾瑾咳的太厉害了。 杜佳拿出手绢来递给顾瑾,其余几人也都很关切的问顾瑾有没有事,顾瑾咳的脸红脖子粗,好一会才缓过劲来,她摆了摆手,示意大家没事,这才抬头去看阮坤。 “你刚才说的那个王宇家是咳咳咳是开药铺的吗”顾瑾问。 阮坤眨了眨眼睛,想了想,最后想起来好像确实说是开药铺的。 阮坤点了点头。 “那小娘子姓什么”顾瑾又问。 “姓唐。”阮坤回答。 “顾兄,这里是有什么事吗”阮坤又忙问。 “那个王宇我可能认识”顾瑾说道。 阮坤很郁闷,这事也太巧了。 “顾兄,你看这事闹的,我也不知道那王宇和你又交情哎呀要是前几天知道这事也就罢了,现在 婚事都定了,实在不行我再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让她家把婚给退了”阮坤连忙站起身来语带歉意的说道。 顾瑾摇了摇头,婚事怎么可能那么容易退了女方想要显怀前再找一个冤大头谈何容易 “要不然就打上门去,那女人本就是个破烂货,我就不信她敢闹开”冯海出主意。 这办法也行不通,此事闹开了女子自然名声全毁,但王宇的名声也好不到哪里去。最怕的是对方狗急跳墙,一口咬定孩子就是王宇的,再来个以死明志什么的,到时候可就是黄泥掉到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王宇以后要入朝为官,走的还是清流一路,名声坏了对他来说打击太大,那女人一家也是因为这个缘由才有恃无恐的吧 “可能是同名同姓吧叫王宇的举子那么多,哪里有那么巧的事”顾瑾略一沉思,随后笑了笑说道。 众人不知顾瑾此话是真是假,但也都聪明的不再谈及这个话题,那个阮坤有些坐立难安,一顿饭吃下来几乎没说几句话,一直都保持着沉默。 商人最怕的就是得罪权贵,阮坤不知顾瑾的底细,因此很怕顾瑾会因此记恨于他。 一个女人而已,早知道会这样就不惹这个麻烦了 吃完了饭,顾瑾又上了马浩宇的车,顾瑾本想先去找王宇,但天色有点晚,于是只好先回家,等明天再去王宇家和他谈谈“绿壳王八”这个话题。 正文卷 第七十四章我要和“贤惠”的表妹成亲了 这事还真不好说,顾瑾有些头疼。 下车的时候马浩宇问顾瑾需不需要帮忙,但却被顾瑾摇头给拒绝了。 顾瑾回了家,刚进家门刘宝就迎了上来,刘宝说那个佟管事已经等了顾瑾好长时间了。 “佟管事把您落在王家的药箱送了回来,他说还有事要找您,我说您不在家,让他改日再来他也不愿意”刘宝说道。 顾瑾这才想起自己因为心中气闷,竟然把随身带的药箱都忘记带走了。 不过药箱送回来也就罢了,佟管事找自己还能有别的什么事难道是因为她得罪了王家大爷,所以过来找自己兴师问罪的 顾瑾眉头皱起,朝着厅堂方向就走了过去,王家的事儿实在是太糟心,早知如此她就不该去瞎参合,最后还搅得里外不是人。 佟管事已经喝了三壶茶了,天已经快黑了,他等的有些心焦,正在此时听到院子里有说话的声音,紧接着顾瑾便开门而入,佟管事急忙站起身来。 “佟管事快坐,你瞧我这烂记性,竟然连药箱都给忘了,还要劳烦佟管事亲自跑一趟送来,实在是惭愧啊”进门后顾瑾就换上了笑脸,仿佛在王家的那些不愉快的事根本没发生一样,顾瑾对佟管事一如往常的那么热情客气。 “应该的,应该的”佟管事赔笑着说道,说完后他又有些愧疚的笑了笑。 “其实这一趟来主要是为了给解元公赔罪的,大奶奶知道今日事由后愧疚难当,直说让解元公受委屈了大奶奶是妇道人家不能亲自上门,只能让我来给解元公赔个不是,还望解元公大人大量,不要把大爷的话往心里去”佟管事说道。 顾瑾一愣,她想过佟管事有可能会来兴师问罪,但却没想到大奶奶竟然会让佟管事来道歉,这真是 “这是哪里的话,大奶奶实在是太客气了”顾瑾连忙说道。 佟管事摇了摇头又说道“大奶奶是真心实意道歉的,而且大奶奶也让我再给解元公道个谢,大奶奶说她蒙受了多年不白之冤,如今都沉冤得雪了 这些年受了多少白眼,忍了多少委屈,听了多少冷言冷语,大奶奶全都一个人往肚里咽,今天总算是有人给她说一句公道话了,大奶奶对解元公心中实在感激的很,直言便是死了也无憾了” 佟管家说完后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双手递到顾瑾面前,很诚恳的说道“顾解元,这是大奶奶让我转交给您的谢礼,还请您不要嫌弃礼物微薄才好。” “这是”顾瑾疑惑的问,但却并没有伸手接。 “这是翔安大街上的一家绸缎铺子的房契。”佟管家解释。 “这可不能收”顾瑾连忙拒绝。 “大奶奶说了,这铺子您若不收的话她就亲自上门来送,如今大奶奶想出府一趟也不容易,解元公就当体谅一下大奶奶的不容易,把这铺子收了吧”佟管事央求着说道。 顾瑾依然没接佟管事手里的房契,她只是略一思索,随后又正色说道“大奶奶的心意我明白了,只是这无功不受禄,现在谈谢不谢的为时过早,佟管事你且把这房契带回去,若以后真帮上忙了,大奶奶再送也不迟” “可是”佟管事还是很犹豫。 “你不用为难,只把我的话带到就好了,大奶奶是个聪明人,她会明白的”顾瑾又笑道。 佟管事听后只好把房契收了回去,又道了一声罪,见顾瑾执意不收,只得告辞离开。 “少爷,那房契你为什么不收啊那可是翔安大街的铺子,整个京城里最旺的地段就是那了”佟管事走后,刘宝终于忍不住问道。 少爷的脾气他是知道的,那可是最爱财不过的人了,如今竟然把白花花的银子往外推,刘宝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你也说那是最旺的地段了,她平白无故的把地契送过来,你只当她真是全无所求”顾瑾坐下了身,揉着太阳穴无奈的说道。 这一天遇见的事实在太多了,顾瑾觉得自己的脑子都快累成浆糊了。 刘宝依然不明白,但顾瑾却不想给他解释。 这王家大奶奶还真是个妙人,即聪明又有魄力,配王家大爷那个蠢材太糟蹋了。 吃完了饭,顾瑾又读了一会书就睡下了,只是这一夜顾瑾睡的并不踏实,梦里一会是王家大爷,一会是佟管事的,也不知道怎么了,佟管事的肚子就大了起来,王家大爷笑着说佟管事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他的。 过了一会又梦见阮坤拉着一个看不清模样的小娘子约会,俩人正你侬我侬之际,一只乌龟冲了出来上去就咬了阮坤一口,那乌龟绿壳上还写了俩字“王宇”。 这真是古怪离奇 的一个梦,醒来后顾瑾半天没回过神来,迷迷糊糊之际她还琢磨着一件事,佟管事不是男的吗既然是男的,那怎么会怀孩子呢 真是奇怪 “少爷,少爷您起床了吗王少爷来找您,正在厅堂里等您呢” 刘宝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顾瑾听到后清醒了一些,这才从半梦半醒间醒了过来。 刘宝口中的王少爷便是王宇了,没想到王宇一大早晨就来了,这还真是让人意外。 “哦,你让他等我一会,我洗完脸就过去”顾瑾搓了搓脸,彻底清醒过来后回道。 洗了脸又换好了衣裳,顾瑾这才去了厅堂,王宇正坐在那里吃茶呢,今天的王宇换了一身新衣裳,眉宇间也有些喜气洋洋的。 “顾兄”看到顾瑾,王宇笑着站了起来。 “你怎么一大早就来了是有什么事吗”顾瑾问。 “嗯,确实是有点事,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就是来给你送个请柬的”王宇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了一张大红的帖子出来。 “什么请柬啊是有什么好事”顾瑾问。 “我前些天不是定亲了吗定的是我表妹,本来说是过了年以后再成婚,但是前天姨母家又来人说婚事想在年前办,表妹过了门以后可以帮忙操持家事,孝敬爹娘,也好让我有更多时间用功读书”王宇脸色微红的说着,对于表妹能如此贤惠,他还是很感动的。 正文卷 第七十五章古怪的流言 “呃”顾瑾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王宇好像还挺喜欢那个表妹的,她这个时候说出实情来,算不算泼凉水 “你那表妹是不是姓唐”顾瑾迟疑了一下,随后问道。 她还是先问清楚吧也许是误会了呢 她很希望王宇说不姓唐,但王宇却是点了点头。 “对啊顾兄,你怎么知道的啊”王宇笑道。 “呃,是啊我居然知道,这可真是”顾瑾揉了揉鼻子。 王宇眨了眨眼睛,他觉得顾瑾有些奇怪。 “你那姨母家里不会是开杂货铺的吧”顾瑾再问。 王宇点了点头。 顾瑾叹了口气,看来自己没误会。 “王兄,你坐下,我想和你说点事”顾瑾叹了口气说点。 王宇坐在了椅子上,他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了,心里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顾瑾也很为难,这话要怎么提呢是不是要委婉一点 “是这样的啊呃我实话跟你说啊,你那个表妹可能是有身孕了”顾瑾说。 “啥有孕了”王宇皱起了没,他没太明白顾瑾的话。 怀孕了这事不是应该成婚了以后才会发生吗这流程好像不对啊 “咳咳她和别的男人私通,然后就就有了”顾瑾两个大拇指对着勾了勾。 王宇虽然有些单纯,但毕竟不是真傻,他在片刻的混乱后终于明白顾瑾说的究竟是什么了。 “顾兄,你和我说明白了,究竟是怎么回事别是搞错了吧,我那表妹她她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不知廉耻的事呢”王宇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喊道。 “你轻点喊,你这是怕人听不见还是怎么的”顾瑾一边说着,一边又把王宇摁在椅子上坐下。 王宇看着顾瑾,脸色有些发白,顾瑾能理解王宇的心情,毕竟绿帽子这东西谁也不想戴。 顾瑾坐在了王宇身边,一五一十的把昨天怎么去法云寺,后来又怎么遇见阮坤,之后怎么谈到阮坤的那个相好的要嫁人了,嫁的人还叫王宇这件事都说了一遍。 王宇听完后脸色由白转青,由青转绿,绿油油的就好像一颗大白菜一样那么水灵。 “那个贱人,我要去找她好好说说理去”王宇再次跳了起来,怒气冲冲的骂道。 “你怎么和她说理”顾瑾撇了撇嘴问。 “我就说就说她不守妇道,她若真有身孕了,我就与她退婚”王宇咬牙切齿的说。 “如果她不承认她有孕呢如果她咬死了说着孩子是你的呢如果她一头碰死在你面前呢”顾瑾又问。 王宇张着嘴好一会说不出话来,在他的认知中既然女子已经不守妇德了,又怎么好意思死不承认,或者反咬一口呢 “你这事我昨夜想过了,打耗子伤了玉瓶,这不值当的这婚不能强退,只能智取。”顾瑾思索着说道。 “怎么智取”王宇问。 “呃先吃饭大早晨的我还没吃饭呢,饿死我了”顾瑾说。 且不说顾瑾是怎么吃饭,王宇又是怎么抓耳挠腮的着急,却说这一边王杰王大人去了工部走马上任,正式接任为工部尚书了。 说起这个职位就不得不说起前任工部尚书,前尚书并不是自愿告老还乡的,而是因为他是肃亲王一党的死忠,楚墨拿了他的小辫子,他为保全自己家人,万般无奈之下只得乞骸骨还乡了。 此事事发突然,工部上下都没有准备,特别是工部侍郎陈家惠,在知道这个消息后更是吓了一跳。 惊讶过后他又无比气恼,他是前任工部尚书提拔起来的,私下里前尚书还曾暗示要保陈家惠做下一任工部尚书,陈家惠正做美梦呢,谁知这天就变了,自己的美梦也彻底落空了。 陈家惠是不服气王杰的,王杰做了这么多年的大学士,对于搞学问一事也许在行,但对于工部却一无所知。陈家惠决定要给王杰一个下马威,他就不信,王杰一个初来乍到的光杆尚书,还能斗得过自己这个地头蛇不成 陈家惠第二天一大早就找了另外一个工部侍郎李涵聊天,话里话外的都是对王杰的不服气,最后陈家惠挑明了自己的心思,那就是要给王杰一个难堪,让王杰这个工部尚书做不安稳。 “陈大人啊实事比人强,你这是何必呢”李涵并不赞同陈家惠的想法,他摇了摇头劝道。 “李大人难道就真能甘心屈居于他王杰之下真能忍的下这口气论资历李大人可谓是最老,这些年来李大人兢兢业业,为了工部劳心劳力,这个尚书这么也该李大人来做,轮也轮不到他姓王的头上吧” 陈家惠愤愤的道。 李涵瘪了瘪嘴,做了这么多年的同僚,陈家惠的心思他岂能不知还尚书之位轮到他来坐,以前为何不说这样的话 “陈大人莫非没听到那个传闻”李涵捻着胡须问。 “什么传闻”陈家惠一脸茫然。 “哎呀就是就是说前些年王大人的儿子忤逆了王大人,王大人亲手把他儿子给阉了的传闻也不知道是怎么传出来的,现在闹的沸沸扬扬的,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李涵摇了摇头说道。 陈家惠一愣,竟然又这样的事 “如今大家私下里都说王大人做事狠着呢自家儿子都能阉,还有啥事做不出来我也劝你别闹什么幺蛾子了,咱们都是为皇上办事的,王大人是皇上安排的,咱们难道还能说皇上安排的不对”李涵又说道。 “这不过是流言蜚语罢了,不足为信吧”陈家惠摇头。 “流言蜚语的确不足为信,但是这流言传的也实在是古怪的很,谁知道究竟是什么用意你也知道,神仙打架,咱们这些小鬼就别往里掺和了,一不小心再落个粉身碎骨的下场,到时候怕是后悔也来不及了”李涵压低了声音说道。 陈家惠的脸色不太好,他也没说什么话,李涵见他这样也不再劝,只是叹了口气离开了。 陈家惠心中不服气,但是李涵的这一番话却也让他心中不安了起来,他确实盯着尚书的位置眼馋才很,但真让他舍命去搏,他也是不愿意的。 于是乎,王杰的第一天接任可谓是无比的顺利,顺利到他都有些不敢相信,他本以为这些人会给他闹点麻烦事出来呢,但是一天下来,工部风平浪静,毫无半点波澜。 正文卷 第七十六接盘侠左弘文 左弘文再一次坐在了顾瑾家的书房里,看着顾瑾和王宇,他只觉得悲从中来,眼泪忍不住从眼眶中滴落。 太欺负人了没这么欺负人的 “凭什么啊我就问你,凭什么啊”左弘文悲愤的喊道。 “左兄,其实顾兄也不是那个意思,你别着急”王宇劝道。 “什么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那个意思”顾瑾瞪了王宇一眼说着,随后她又对着左弘文笑着道“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咱们都是朋友,这不是请你帮个忙吗你至于哭的吗” “别攀关系我不是你的朋友”左弘文断然说道。 顾瑾丝毫不在意左弘文的态度,她只是嘿嘿笑了两声又说道“别闹脾气嘛我想来想去这事其实就你办最合适,你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王宇娶那么一个女人吧” “他不能娶那个破烂货,合该我来娶顾瑾,我就问问你,你还是人吗”左弘文梗着脖子怒道。 士可杀不可辱,他今天就是死也不会同意的。 就在一个时辰之前,刘宝奉顾瑾之命上门去请左弘文过府一叙,按照左弘文的本心,他是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顾瑾了,但是迫于那张欠条的胁迫,左弘文只能乖乖的来了。 左弘文本以为顾瑾找他不过就是为了催他还钱,谁知来了以后却见王宇也在,而顾瑾对于银子半点没提,反而是说起了一件没头没脑的事。 “左兄啊我跟你说件事”顾瑾一副祖母脸,眼神很慈祥的对着左弘文笑着说道。 左弘文看到这笑容只觉得后背发毛,他下意识的觉得这事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王宇再过几天就要成婚了,娶的是他的表妹,那个表妹姓唐,家里是开杂货铺子的”顾瑾又说道。 左弘文不太明白顾瑾为什么要说这个,他和王宇也不熟啊王宇成不成亲关他屁事 “呃这是好事啊”左弘文看了王宇一眼,有些警惕的说道。 王宇扯了扯嘴角,表情有些古怪,这模样并不像高兴,反而仿佛很尴尬的样子。 左弘文更加费解了,成亲有什么尴尬的 “是,却是,成亲的确是好事,但是这里面还有想让你帮忙的地方,就是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了。”顾瑾笑着又说道。 帮忙的地方 难道是想让自己送礼 他和王宇又没交情,凭啥让他送礼啊 左弘文心中腹诽,他这些年存下来的体己银子前天都送过来给顾瑾了,虽然他身上还有一些散碎的银子,但那都是他日常花用的,若再给王宇随了这份礼,他可就荷包空空了。 左弘文自然是不想送的,因此他就当听不懂,打定了注意不说话。 顾瑾给王宇使了个眼色,让王宇来说,王宇欲言又止怎么也说不出口,屋里安静的让左弘文憋的慌,最终左弘文还是忍不下去了。 “要不要不我送王兄一套文房四宝作为贺礼吧王兄先是洞房花烛小登科,明年春闱再金榜题名大登科,双喜临门,全是人生最得意之事啊”左弘文干笑着说道。 文房四宝这种东西家里还是能翻出来几套的,不用他花银子,送礼也不算寒酸。 “不是礼的事,我是想让你娶了我媳妇”王宇红着脸说,说完后就把头埋了下去。 “呃嗯”左弘文觉得自己是不是耳朵不好,所以幻听了,他好像听见了什么奇怪的话 “你刚才说什么了我没听懂”左弘文掏了掏耳朵问道。 “他是说让你帮忙把他未婚妻给娶了”顾瑾开口解释。 左弘文看着顾瑾又眨了眨眼睛,他更不理解了,这王宇是有啥特别的爱好 “是这样的,他未婚妻不守妇道和别的野男人有孩子,王宇不想娶那个女人,又怕那个女人不依不饶缠着他。”顾瑾又解释道,而王宇的脑袋垂的更低了。 好丢人啊 左弘文目瞪口呆。 “所以我给他出了个主意,让你去他表妹家提亲,他表妹是个嫌贫爱富想攀高枝的,你是贵公子出身,若你想娶她做正妻,她没理由会拒绝的”顾瑾一口气说完了。 左弘文呆愣了片刻,随后他气愤难当,他见过欺负人的,但是没见过像这两个禽兽一样往死里欺负人的,王宇不想戴绿帽子,难道他想戴吗他看起来就那么缺绿帽子吗 左弘文觉得受到了奇耻大辱,他欠顾瑾银子不假,被顾瑾拿到了把柄也不假,但是让他娶个银妇他是万万不能的。 左弘文心中下了决定,若顾瑾真逼他,他就上吊自尽,以死明志 “也不是 真让你娶他,就是做个样子而已,你怎么就听不明白呢”顾瑾好说歹说半天,左弘文也不点头,顾瑾也是急了。 “怎么做样子我总不能前头让我娘遣人去提亲,后脚就再让我娘退婚吧若是再让人知道那女人已经怀了孕,我的名声还要不要了我娘的名声还要不要了,我爹的名声还要不要了我们左家还见不见人了”左弘文脸红脖子粗的喊道。 “你们家不是已经没啥名声了嘛你还计较这点名声干嘛”顾瑾说道。 “我们家没名声是谁害的你心里没数啊我告诉你,你再逼我我就撞柱子,我一头碰死在你家,到时候每天半夜我都变成鬼缠着你”左弘文瞪着眼睛,一副随时准备赴死的样子。 “左兄,你别着急,这事咱们再慢慢商量”王宇在旁边打着圆场,语气里都是愧疚。 “呸你别在这给我装好人,你给我等着,我要是做了厉鬼,我也去你家缠着你”左弘文啐道。 “不是真的和你家里通气,这事其实只要找个媒婆就行了但装也要装的八分像,你也不用做什么,只要去她家的杂货店逛一逛,遇见那小娘子后就色眯眯的盯着她看” “我不会什么色眯眯的”左弘文怒道。 “行行行,不色眯眯的,你就盯着她看几眼还不行吗之后的事就交给我来解决,你看这样行吧”顾瑾道。 正文卷 第七十七章被一刀切的王家大爷 “这”左弘文听顾瑾这么说,火气消了大半了,若仅仅如此,那好像还真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凭什么帮你”左弘文又问道。 “哦,你不想帮啊”顾瑾坐在了椅子上开始喝茶,喝了几口后轻咳了两声后又继续道“你不帮忙也可以,那就赶紧还钱吧你要是不还钱的话我就去你舅舅家,跟你舅妈好好聊一聊你舅舅喜欢养小倌这件事,你舅妈要是问我怎么知道的,我就说是你告诉的” “你这也太缺德了吧”左弘文咬牙切齿的指着顾瑾。 “我缺德这件事你是一天知道的吗”顾瑾蔑了他一眼,丝毫不以为耻。 左弘文无语。 “就是个小忙,你就别推三阻四的了,这事若是真解决了,王兄也肯定不会忘了你这份恩情的。”顾瑾朝着王宇递了一个眼色。 “是吧,王兄”顾瑾道。 “是,在下定然不会忘了左兄大恩,以后左兄但有吩咐,我王宇定不推辞”王宇站起了身,很正式的给左弘文行了一个礼。 左弘文本已经认命了,听王宇如此说,左弘文也有了台阶下,于是他也就沉着脸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下来。 “此事宜早不宜迟,你按我吩咐行事即可”顾瑾见左弘文答应下来心中高兴,她喜笑颜开的说道。 且不说顾瑾是如何交代左弘文,再来说说这王家大爷王历帆。 自那日被顾瑾诊出有疾之后,王家大爷就心里极为不痛快。 被父亲训斥后他本就心中憋闷,想着回去骂王大奶奶一顿出出气,结果平日里好像小猫一样乖顺的王大奶奶竟然彻底转了性子。 也不像以往那样讨好他了,他刚找茬骂几句,王家大奶奶就冷笑出声“大爷何苦在这和我着恼,我也知大爷厌烦我了,既然厌烦我,就去找那不厌烦的人来伺候大爷就好,我也不拦着大爷,反正也全都生不出来” 最后四个字王家大奶奶是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出来的,声音轻轻柔柔的,但听着就是那么的扎心。 王家大爷被气的险些厥过去,他站起了身,指着王家大奶奶半天说不出话,而王家大奶奶就是那么笑吟吟歪在软垫上,好整以暇一副看笑话的模样。 王家大爷摔了帘子就出了门,他气冲冲的去了小妾的院子里,想着要一展雄风,洗刷自己的耻辱。 但也不知道是怎么的,他越是着急,便越是雄风不振,那一物简直就是浓如鼻涕软如酱,任是美人如何折腾,却也没有半点用处。 王家大爷的自尊心大受打击,他不愿回家,本以为衙门是个清净所在,谁知今日同僚各个都很奇怪,背着他窃窃私语,看见他又是笑的别有深意,让他不明所以。 王家大爷是吏部的主事,他的岳丈新升为吏部侍郎,成了他的上司。好不容易到了快下职的时间,岳丈又把他给叫了过去,拐弯抹角的和他聊了半晌,最后终于聊到了正题。 “你你那身子不好的事可是真的”杜侍郎犹豫再三后问道。 王家大爷先是一愣,随后脖子都红了,他没想到此事竟然会传到了岳父耳中。 “是,呃是有这么回事”王家大爷犹犹豫豫的小声说道,他羞愤的厉害,但岳父问起了这话,他也不能撒谎。 杜侍郎本以为只是谣言,毕竟此事太过匪夷所思,但没想到王家大爷竟然亲口承认了,杜侍郎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了。 “这事的确不该我来说,但是你父亲做的也太过了,便是儿女不听话,也合该好好说教就是,哪里能那样狠心的”过了好一会,杜侍郎又疼又气的说道。 杜侍郎心疼的不是王家大爷,他心疼的是自家女儿,王杰便是要对儿子下狠手,那也该等自家女儿生了儿子后再说,现在女儿守了活寡,下半辈子又该怎么办呢 王家大爷有点懵,岳父说父亲狠心什么狠心 难道是知道昨日父亲训斥了自己,所以说的是这件事 “小婿也的确有不懂事的地方,父亲教训小婿也不算错。”王家大爷想了想,最终还是选择了为自己父亲说了公道话。 杜侍郎看着王家大爷,他有些胃疼。 “唉孝顺是对的,但是” 这孝顺的也太过了吧 都阉了啊 一刀切啊 杜侍郎最终还是把后面的话给咽了回去,这毕竟人家父子俩的事,他也不好深说。 “你还是找太医看看吧许是还能有点办法,毕竟你还年轻,也不能就这么唉”杜侍郎最终叹了口气,其实这话也不过是自我宽慰罢了。 都没了 ,怎么可能治的好呢 王家大爷觉得自己也确实应该去看看,毕竟的确不太好用了,这么放任下去也不是办法。 “岳父说的是,一会小婿就去太医院瞧一瞧,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岳父大人不必为小婿忧心”王家大爷又行礼说道。 杜侍郎摆了摆手,示意王家大爷可以走了。 这个女婿没别的优点,只这心大却是无人能及的 这还不是什么大事,那什么才是大事 王家大爷从吏部衙门出来,路上遇见几个熟人,那几人问他要去哪,当听他说要去太医院后,皆露出了心照不宣的表情。 王家大爷只觉得今天人人都很奇怪,说话奇怪,眼神奇怪,连笑容都那么奇怪,王家大爷去了太医院,便是连那些太医也很奇怪。 “不是我不给您医病,实在是在下医术浅薄,您这病实在是看不了,您别为难在下了行吗”钱太医一边说一边拱手离开。 “把不把脉都一样,就算是把了脉,您这病在下也无能为力”李太医说道。 “我要是能治这毛病,我就成药王菩萨了,您别拿我开玩笑了行吗”吴太医说道。 王家大爷在太医院里转了一圈,每个太医都避他如避瘟神,最后总算有个年轻的太医被他缠的没办法,给他出了个主意。 “哎呀,要不您去找尚膳监的韩公公问问吧,我听见个传言,说韩公公对这个有办法。” 正文卷 第七十八章君子怀刑,小人怀惠 王家大爷被韩公公抡圆了抽了四五个大嘴巴,王家大爷捂着被打肿了的脸,一脸的懵。 他怎么了为啥要打他 “毛都没长齐的小兔崽子,竟然敢拿咱家来开涮了,滚回家去问你娘怎么能把去了的根长出来吧”韩公公啐了王家大爷一脸唾沫星子,怒骂了一句,随后拂袖而去。 啥意思只是啥意思 他不就是打听打听治不举的秘方吗韩公公没有秘方也留罢了,凭啥对他连打带骂的啊 王家大爷是两天后才明白韩公公为啥打他的,告诉他事情真相的是王杰,王杰黑着脸对王家大爷说了外面的流言,王家大爷听完后脸都紫了。 “胡扯,这些人简直就是胡扯,他们竟然如此中伤儿子,儿子要和他们拼命”王家大爷愤怒的吼道。 “和谁拼命是和这满京城的人都拼命吗”王杰冷哼一声,他看着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心中很无奈。 “自然自然是和最先传的人拼命了。家里的奴才都敲打过了,量他们也不敢往外说,这事肯定是那姓顾的传出去的,亏父亲如此抬举他,他竟然恩将仇报,简直禽兽不如”王家大爷咬着牙道。 “你是拿住了手了还是捉住了脚了你有何证据说是他传的他救了你侄儿的命,你为了一件没影的事去闹,京城人看来会如何说你会如何说王家我王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王家皱眉训斥道。 他也也猜疑过顾瑾,但这种空穴来风的事根本没证据,更何况顾瑾没有道理要传这种谣言,顾瑾对付左铭虽也是用流言,但却是一击命中。 这件事像顾瑾的手笔,但又不像,毕竟他和顾瑾并无仇怨,为了一两句气话,顾瑾犯不着与自己为敌的。 “那父亲要怎么办就让儿子蒙受这不白之冤吗”王家大爷急了。 想到外面人会说的难听话,王家大爷只觉得热血往上涌。 “如今已经是沸沸扬扬了,你解释吵闹不过是徒留笑柄罢了,想要把这事彻底了结,最好的办法就只有一个。”王杰说道。 “什么办法”王家大爷忙问。 “你必须有一个儿子才行,还必须是嫡子,这样才能堵住悠悠众口。”王杰沉着脸叹息道。 庶子可以作假,但是嫡子却做不得假,大奶奶只要生个孩子出来,一切流言不攻自破。 “儿子明日就请个好大夫回来调理”王家大爷说道。 “要我说,你还是上门去给顾瑾陪个罪,让他帮你看看吧我观这京城的大夫,没一个能比的上他的医术的”王杰说。 “呃儿子心里有数。” 王家大爷哪里肯拉下脸来去找顾瑾,再说他对顾瑾的医术也不以为然,天下医者如云,他就不信找不到一个圣手出来医治他的病。 王家大爷这几天撒出了人去,四处在京城里寻好大夫,而顾瑾对此却并不关注。 今天是大年三十,顾瑾坐在酒楼中,桌上摆着一桌子的菜,今日王宇请客,说是为了聚聚,但实际上为的是答谢顾瑾和左弘文的帮忙。 前几天唐家便来退婚了,王宇的那个姨母得意的很,甚至连掩饰都没掩饰,直接说她家的女儿被贵人给看上了,只等这边退亲,那边就要来下聘了。 唐家的姨母不疑有他,来的媒婆是官媒,保的是左大人家的公子左弘文。这左公子前几天来了店中,看着自家闺女的时候眼珠子都不转了,因此唐家姨母对媒婆说的,左弘文对她家闺女一见钟情的话,半点没有怀疑。 “这左家的头几位奶奶可都是官家小姐出身,就是最低的也是五品官家的嫡出小姐,而且这左公子才华出众,模样也好,明年一考准能考上你家的姑娘可真是走了鸿运了,摊上这样好的婆家,以后擎等着做官家的夫人吧”媒婆热络的拉着唐家姨母的手笑道。 “可是我家的姑娘定了亲了,眼看着可就成亲了,您看这事”唐家的姨母心中犹豫,她一方面放不下左家这门好亲事,另一方面又 想到自家女儿肚子里的货,唐家姨母就有些头疼。 早知道有这样好的亲事等着,她就不撺掇闺女去巴着那个阮坤了。 阮家再有钱也是个商户,而且家里还有正头娘子,哪里有左家少奶奶的位置来的让人动心 “只要没成亲,这事不就还有转圜的余地人家左家也知道你家姑娘定亲的事,夫人说不在乎这个,只要这亲事退的干净,以后没什么糟心麻烦事就行你家姑娘天生是个富贵命,寻常人根本娶不起,既然遇见如此天大的好姻缘,你若是放手,岂不是傻”媒婆又劝道。 媒婆的嘴何等厉害,没有那个想法她都能扇动 出想法来,更何况唐家姨母的想法本来就不少 君子怀刑,小人怀惠。 这唐家本就是最为重利的小人,听到有这天大的好处,哪里会担心什么风险早就迷了心窍,一心只想往高枝上奔了。 唐家姨母觉得不能耽误孩子的前程,为了前程,这婚事必须退,而且还必须退的干干净净没有任何后遗症。 唐家姨母把王宇家的聘礼直接就退了回来,然后对着王宇的爹娘冷嘲热讽了一番,意思就是王宇这个癞蛤蟆就别惦记着她家的那块天鹅肉了,以后两家彻底绝交,从此井水不犯河水,男再婚女再嫁,两不相干。 王宇的爹险些气的再次中风,王宇的娘一边哭一边骂,差点撅了过去。 爹娘都觉得对不起王宇,平白的让儿子受了这奇耻大辱,王宇虽然知道这里面的内情,但还是被唐家姨母眼睛发红手发抖。 婚已经退了,唐家姨母一不做二不休给闺女熬了一碗堕胎药,当天晚上唐家表妹肚子里那块肉就没了。 万事都准备好了,唐家姨母再去找那媒婆,媒婆却好像没事人一样,被追问的急了,媒婆也不给唐家姨母留脸面,竟然破口骂了起来。 “什么左大人右大人的我可不知道老嫂子说的是什么,你家那闺女是想攀高枝想疯了还是怎么的人家富贵人家娶妻首要的便是门当户对,你一个开杂货铺的,也想做人家高门大户的奶奶太太,做你的千秋大梦去吧”媒婆掐这腰喊,她声音刻意放高,引得街坊邻居都听了一个真切。 正文卷 第七十九章楚墨的马 “你你当时可不是这么说的”唐家姨母气愤的道。 “那你说说,我当时说什么了我是给你凭证了还是怎么的你这红口白牙的污蔑人,赖在我这说这些个,无非就是想让我给你寻一门贵亲罢了也不看看你家闺女是什么破烂货,想男人想疯了就自卖自身去青楼啊那里可各个都是贵人,想要银子有银子,想要金子有金子,两腿一翘,这京城里的老爷少爷可全成你家女婿了呢”媒婆尖着嗓子骂道。 唐家姨母气的倒仰,吵也吵不过,骂也骂不赢,唐家姨母和媒婆撕打了起来,媒婆膀大腰圆,唐家姨母哪里是她的对手,最后反而是唐家姨母被一顿好打。 这一边左家的亲事无望了,唐家姨母本想再去王宇家挽回,可是王宇的爹娘早就凉透了心,根本不听她解释,直接让人拿大扫帚把她赶出去了。 事情就这么了结了,王宇对于这件事说不上高兴还是不高兴,虽然他嘴上不说,但是这件事对于他来讲打击还是很大的。 原本他对于这门婚事他本是有所期待的,他还记得年幼时表妹怯生生叫他表哥时的模样,但所有的期待最终都化为了泡影,世事的险恶,第一次这样淋漓尽致的展现在他的面前,让他原本简单的心开始不那么简单了。 “左兄,这次的事实在是劳烦你了,我先干为敬,敬你一杯”王宇一仰头,一杯酒就这样被他给干了。 左弘文拿着酒杯沾了沾唇,并没有跟着喝干净。 他虽然帮了忙,但是说到底只是因为迫不得已,他对王宇依然没有太多好感,今日会坐在这里也仅仅是因为顾瑾罢了。 吃了一会饭,左弘文就先离开了,今天是大年三十,府里的事不少,能抽时间出来吃一顿饭已经是很给顾瑾面子了。 顾瑾没有喝酒,自那次酒醉之后,顾瑾便滴酒不沾了,那种教训有一次就足够了。 而王宇却是一杯接着一杯,王宇在笑,但是顾瑾却觉得这笑容并不好看。 一顿饭吃下来,王宇喝了个酩酊大醉,王家的小伙计扶他上了车,顾瑾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醒酒药递给小伙计,嘱咐小伙计到家后给王宇服下。 顾瑾能理解王宇的心情,但这种事也没办法劝,很多时候成长总是让人痛苦的,就好像是她,也曾在山崖下哭的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谁不是曾经天真烂漫,期待着那些最简单的幸福。但是生活便是如此,岁月容不下单纯的心,总有一日,我们都会蜕变成另外一个自己,再回首,你会发现我已不再是我,而你也不再是你。 耳朵冻的有些红,脸也被风吹的微微发疼,这个年好像格外的冷,但即便是冷,街上的行人也都面带笑容。 毕竟是新的一年,总让人充满了期待,仿佛旧的一年那些痛苦与不甘都会被红彤彤的日子带走,新的一年只会丰衣足食,平安康泰。 小孩子在跑在跳,身上穿着难得的新衣,手里拿着一年都吃不到一次的麦芽糖,他们追逐打闹,烦恼还没有在他们身体里长出来,即便前脚在家刚挨了揍,后脚他们也能笑闹成一团。 她走过胡同,走过小巷,这条路并不是回家的路,她也不知道自己想去哪,只想在街上这么转一转,感受一下别人家的喜乐。 “顾瑾顾瑾” 恍惚间身后好像有人叫她,顾瑾下意识的回头,只见离她不远处站着一个男人,看到那人,顾瑾怔了怔。 “楚公子,您怎么会在这” 顾瑾有些呆愣愣的问。 问完后顾瑾自觉这话问的有些不妥,人家是皇帝,人家想去哪用得着和自己汇报吗 顾瑾再细瞧楚墨,心中也更加疑惑了,楚墨身边并没有带人,穿的也很普通,他一身打扮不像平时那么富贵,反而好像一个贫家的普通男子,在这样平民居住之处,丝毫也不显突兀。 “这里以前是我家”楚墨说道,他朝旁边的一处扬了扬下巴,示意道。 顾瑾顺着楚墨示意的方向看了过去,却只见那一处是一个小院,只是这院落围墙坍塌了一半,里面的房子明显是被焚烧过的,断壁残垣皆是黑漆漆的,院内有一株老梅树,树的一边被烤的焦黑,而那树却并没有死,另外一边还顽强的活着,枝头竟然还绽放着朵朵红梅。 顾瑾想起楚墨幼年好像长于市井之间的,他说这里是他的家,莫非就是童年时住过的地方 “那还真是巧啊我就是转转,没想到竟然走到您家来了呵呵呵呵呵”顾瑾走到楚墨近前,干笑着说。 楚墨并没有理会顾瑾,只是看着那梅花有些出神,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眼眸之中却有掩不住的悲色。 顾瑾不敢打扰,只能在旁边站着。 “陪我进去转转吧”过了一会后楚墨说道。 顾瑾看着那院落有些为难,那些破败的墙不知道会不会倒,这样进去怕是有危险吧 楚墨根本不等顾瑾回答,他已经迈步朝着小院进去了,顾瑾见此也顾不上其他,赶紧跟上,二人就这样从倒塌的围墙处进了院子。 院子不大,内里近看,更是破败不堪,脚下积雪很厚,积雪下埋着的砖头瓦砾好几次差点把顾瑾绊倒。 “楚公子,您小心着些,别磕到了”顾瑾说。 其实她是想劝楚墨先离开这里的,天快黑了,这院子有些阴森森的,总觉得好像要闹鬼一样。 “你看,这里是我爹给我刻的,我十四岁时候原来只有这样高啊”楚墨走到了一处完好的墙边,那一处墙上有很多深深浅浅的刻痕,有的高,有的低。 楚墨在一个刻痕处比划了一下,嘴角露出了笑容。 “这是我五岁时候的,这是六岁时候的,这是七岁的,我爹每年过年的时候都会给我量一下身高,然后刻上一道,爹说等我长到和墙一样高时,他就给我买匹马。”楚墨笑着说。 “我爹就骗人,家里哪里能买得起马,再说就算买得起,家里也没地方养啊”楚墨笑着笑着就不再笑了。 刻痕只到十四岁,因为他十四岁时候被带回了宫,后来小院失火,爹娘妹妹都死在大火之中了。 没人给他买马了。 正文卷 第八十章吃汤圆 这火起的肯定没有那么简单,顾瑾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动的手,其实无非就是那么就是那么几波人,每个都有可能。 顾瑾并不想知道下手的人究竟是谁,反正这事和自己也没关系,她现在就是想赶紧回家,大年三十的在这种鬼气森森的地方遛弯,明年会不会不吉利啊 但是看楚墨好像没有走的意思,一会这里摸摸,一会那里看看,皇帝缅怀过往,她就是有一百个脑袋也不敢独自先离开。 “你饿了吧”楚墨忽然对顾瑾问道。 顾瑾正看着雪发呆,楚墨忽然开口吓了她一跳,等明白了楚墨说什么后顾瑾心中暗喜。 这是饿了吧,饿了就该回宫去了对吧 “嗯,是饿了”顾瑾连忙点头。 “既然如此,我请你吃汤圆吧,这旁边有一家特别好吃的铺子,我小时候总去,他家阿婆做的汤圆很好吃的”楚墨笑着说道。 顾瑾有些无语,看来这是要忆苦思甜了,不过只要能从这里离开就好,她脚都冻木了。 汤圆店离这里果然不远,大年三十居然还开着张,不大的一个门脸,刷着漆的木门斑驳破旧,一个小小的幌子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着。 楚墨在门前站了片刻,这里比他记忆中的还要破旧,自从知道养父养母妹妹死于大火之后,他再也没敢来过这附近。 他怕会愧疚,会悲痛,过往那贫苦而幸福的生活会让他失去斗志,仇恨会蒙蔽他的双眼,最后他会走上错误的路。 楚墨推开了那扇小木门,门发出吱呀一声响,门一打开,热乎乎的空气铺面而来,这让他的心里好像也暖了很多。 旧而干净的桌椅,昏黄的烛光,一切都和记忆中没有区别,唯一不一样的是人,那个招待他的再也不是满脸沟壑的阿婆,而是换了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 “小哥是要吃汤圆吧,咱家汤圆皮薄馅大,又甜又香,好吃着嘞”女人的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很热情的说道。 她的口音并不是京城中人说的官话,反而是有些江南的口音在。 “吴阿婆呢”楚墨皱眉问。 “小哥是以前的熟客吧哎呦,您应该老些日子没来过了,阿婆去年这个时候没了的,她家的侄子把店盘给了我家,不过这味道和以前还是一样,保你吃了还想来” “来两碗吧,汤里多撒桂花。”楚墨说道。 “好的呀”女人笑着说,她麻利的把汤圆下了锅,然后轻轻的用勺子推着锅里的汤圆防止粘锅。 “婶子不是京城人吧”顾瑾随口问。 “老家是南边的,只我和我儿子过活,我儿子是读书人,而且还是个举人嘞就为了让他明年春天安心考试,我这早早的就在这赁了房子,一边照顾着他,一边做些个小买卖。”女人脸上带着骄傲与喜悦。 “可是巧了,我明年也要科考呢不知您家儿子叫什么”顾瑾笑道。 “叫鲁文筝以后你们一起考试,还望多关照他的呀他老实,除了读书再不会别的个了,上一科落了榜,可是难受了好些时候呢”女人说道,她一边把锅里的汤圆盛出来一边又手脚利落的切了些卤猪心出来,连同汤圆一起用托盘给端了过来。 “你们读书人累心,我听人说吃什么补什么,这是给我们家文筝当宵夜用的,你们别嫌弃,只当小菜吃吃吧”那女人又说道。 “多谢婶子了”顾瑾也不客气,笑眯眯的说着。 女人笑的眼睛眯起,眼角的细纹更多了。 能帮儿子结交一些别的读书人,这让她很高兴。 “你们慢慢吃,我给我们家文筝送一些去,都过年了,他还在读书呢,劝他他也不听”女人端着另外一盘猪心对顾瑾二人说道。 他们就住在后院,她并不怕顾瑾二人会偷东西,在她的认知中读书人都是尊贵人,她店里也没值钱的东西,人家是看不上的。 屋里就剩下顾瑾和楚墨了,楚墨用汤匙舀着碗里的汤圆笑了。 “你到是会蹭吃蹭喝,便是个卖汤圆的都能被你说的多送一盘卤味,难怪冯海说你雁过拔毛呢”楚墨小声说道。 顾瑾见过楚墨几面,虽然以往的楚墨也没有帝王该有的架子,但是今日的楚墨却格外的随和,随和的就好像多年老友一样。 “不是我会说,只是可怜天下慈母心”顾瑾也笑着回答道。 听到慈母这两个字,楚墨的眼神暗了暗,他想起曾经的养母,那时候对自己也是这样慈爱关怀的。 楚墨再抬眼去看了看顾瑾,这才想起顾瑾也是父母双亡,小小年纪孤苦一人,心中不由的起了 同命相怜之情。 楚墨舀了一颗汤圆放在顾瑾的碗里,顾瑾惊讶的抬头。 “小时候和我妹妹来吃汤圆,我妹妹每次都先从我的碗里舀,她说我碗里的汤圆最好吃,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你来尝尝”楚墨笑着说道。 楚墨的笑在烛光下很温暖,眉眼好看的好像画中人一样。 说完后楚墨低头开始吃汤圆,这汤圆和记忆中的味道没什么差别,同样那么软糯香甜,和着桂花的香气,让人从心里往外散发着幸福。 “您还真是好兄长”顾影愣了愣,然后小声的感叹道。 “呵呵,其实也不好,我妹妹怕蛇,我经常用绳子假装成蛇吓唬她。她吓的直哭,但只要领她来吃碗汤圆就能哄好,她嘴馋着呢,有点胖胖的,脸圆的好像包子似的”楚墨说着,想到记忆中的小胖丫头,他不自觉的笑了。 “你好像也有个妹妹吧你对她怎么样”楚墨闲聊着问。 “不好,一点也不好,其实我很对不起她”顾瑾垂下了头开始吃汤圆,她不想再聊这个话题了。 楚墨看不出顾瑾的心思究竟如何,他如此问其实是存了试探的心,顾瑾是男是女,他终究还是好奇的。 汤圆很快就吃完了,猪心也被俩人给分吃了一个干净,此时外面天已经全黑了,楚墨站起了身,他拿出了一锭银子放在了桌子上,这是俩人的饭钱。 “我要回宫了,晚上还有宫宴,一会我让人送你回去。”楚墨说道。 此时楚墨的神情和刚才已不相同了,就好像一个再次披挂上阵的将军,神情间只有肃穆。 正文卷 第八十一章抄家灭门 大年初一一大早,马浩宇就跑到顾瑾家来了。 “你知道不出大事了”马浩宇很激动的说道。 “什么大事” 顾瑾打了一个哈欠懒洋洋的问,昨天晚上守岁,下半夜才睡觉,今天起床后一直都很乏。 “武安伯府被抄家了,你说这事大不大”马浩宇说。 武安伯府听着很耳熟啊 看着顾瑾迷迷糊糊的样子,马浩宇有些无语。 “武安伯府你不会不知道吧先帝时候萧贵妃的娘家就是武安伯府啊”马浩宇压低了声音道。 “哦嗯”顾瑾先是点了点头,随后一个激灵猛地抬头。 “武安伯府被抄家了天爷啊皇上这是”顾瑾惊讶的说。 这是大动作啊 武安伯府是有兵权的,西南路的十二路兵马可都是姓萧的。 “冯海呢”顾瑾问。 “进宫三天了都没出宫,连年都是在宫里过的,冯魁大哥更是十几日没回家了。”马浩宇道。 随后马浩宇又压低了声音说“我爹昨夜进宫去赴宴了,今天早晨才出宫的,我爹的脸色很不好,虽然没说怎么了,但是我猜昨天晚上肯定出事了,要知道武安伯也是要进宫赴宴的” 所以昨夜宫里是出大变故了 想到昨日的楚墨,顾瑾心里有所了然了。 楚墨养父母的死武安伯府脱不了干系,因此楚墨才会出现在那个地方。 楚墨忍了那么多年,终于动手了。 “我娘本来还看上武安伯府的那个六姑娘了呢,幸好他家没看上我,说我游手好闲没出息,我娘气的不行,这才息了这个心思的今早知道武安伯府被抄家了,我娘念了好几句佛,也幸好没和他家有什么关系,不然岂不是被平白带累了”马浩宇一脸幸灾乐祸的说道。 顾瑾抿了抿嘴,武安伯府固然不是好东西,但说马浩宇游手好闲没出息这句话却是没错的。 “只是可惜了他家六姑娘了,听说那六姑娘长的极好,模样不亚于当年的萧贵妃,他们家是打定了主意要今年送去选秀的,那可是当皇后那么培养的呢”马浩宇又自言自语的说。 马浩宇一会惋惜着佳人命薄,一面又幸灾乐祸武安伯府倒霉,一会唉声叹气,一会乐不可支,顾瑾觉得马浩宇这么下去就要精分了。 “你来我这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事的对吧行了,这事我知道了,你赶紧回家吧”顾瑾开始不客气的往外轰人。 “不是,我是想找你一起去看抄家的,这么多年我还没看过人抄家呢,你就不好奇”马浩宇道。 “不好奇”顾瑾摇头。 “你这人年纪轻轻的,怎么一点乐趣都没有了呢再说了,你不想去,你家那个护院也不想去他可是盼着这一天盼了许多年了”马浩宇挤了挤眼睛说。 “徐卿”顾瑾皱眉。 “冯海没告诉你这人的身份”马浩宇问。 顾瑾又摇了摇头。 “呃冯海只说徐卿与他家是故交,徐家犯了事,徐卿没有地方去,所以让他在我府上做护院的。”顾瑾说。 “徐卿其实不叫徐卿,以前他叫徐东杰。徐卿的父亲是赫赫有名的威远道将军,徐卿年少时就跟着徐将军征战沙场了,当年他一手银枪用的极好,因此被人称为银龙小将” 马浩宇好像说书一样娓娓道来。 徐卿成名时马浩宇和冯海还是个小屁孩,而冯魁也只比他们大一些罢了。冯魁那时候对徐卿很不服气,冯魁去堵着徐卿门口要比武,结果被徐卿打了个屁滚尿流。 谁知六年前,徐家被人诬告通敌,而诬告徐家的便是武安伯府。 几天后徐家男子被满门抄斩,女子皆被发配,那时徐卿在外领兵,擒拿他的人没打过他,皆被他反杀,而他也正是那个时候失去了一条胳膊,之后被随后赶去的冯魁所救。 徐卿伤重昏迷许久,醒来后得知家人被满门抄斩,母亲妻子皆死于发配路上的时候便要寻死。 冯魁却交给他一个襁褓中的婴孩,冯海告诉徐卿,他的妻子虽然死了,但却给他留下了一个孩子,那孩子是在发配路上生下来的,是他的妻子拼了命护着才活下来的。 为了孩子,徐卿活了下来,自此后徐卿改名换姓,这些年他也不接受冯家的资助,只是带着孩子一起相依为命。 “这些年孩子年纪也大了,该读书认字了,二哥劝他莫要耽误了孩子,他这才愿意来你家做护院的。他不愿提自己过往,二哥也就没把他的身份告诉你,可是如今武安伯倒台了,徐家 的冤屈也可以平反了,这事也就没必要瞒着了。” 马浩宇把徐卿的事都讲了一遍,可能是因为他并不习武,小时候也没有把徐卿太放在心上,因此他并不像冯海那样对徐卿的事惋惜唏嘘,马浩宇只是觉得徐卿有些惨,好好的一个贵公子沦落至此,确实挺倒霉的。 顾瑾叹了口气,原来徐卿那么冷冰冰的性格也是有原因的 顾瑾让刘宝去通知徐卿武安伯府被抄家一事,顺便问徐卿要不要去看看。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刘宝就回来了,只是徐卿却并没有跟着一起来。 “徐护院正在劈柴呢,我和他把事说了,他就回了一声哦。”刘宝皱着脸说道。 “他也没高兴”马浩宇追问。 马浩宇觉得这个反应有点出乎意料,按理说听到大仇得报,不是应该喜极而泣c手舞足蹈什么的吗 “没有,徐护院和平时没什么区别,他就说了声哦”刘宝摇头。 马浩宇无法理解徐卿的内心世界,他琢磨了一会也琢磨不明白,于是他也不琢磨了。 顾瑾并不想跟着马浩宇去凑热闹,但架不住马浩宇软磨硬泡不要脸,无奈之下顾瑾只能跟着一起去了。 马车一路到了武安伯府的门口,府门前早已有官兵把守,也有不少和顾瑾一样凑热闹的老百姓远远瞧着,但却没人敢上前。 时不时的有官兵抬着贴了封条的箱子从府里出来,也有那家丁小厮被官兵好像赶羊一样押了出来,马浩宇抻着脖子朝府里看,但却啥也看不到,他可能也觉得无聊,神色间便有些悻悻然了。 “女眷出来了,快看,有女眷被押出来了。”也不知道是谁激动的喊了一句。 正文卷 第八十二章难受的王家大爷 豪门大户的奶奶姑娘们是何等的金尊玉贵,平日可是连看都看不见的,如今竟然就这么被蓬头垢面的押解了出来。 女人们穿的衣服依然鲜亮,但发钗首饰一概皆无,这些官兵也不是人人都手脚老实,有的借着推搡女眷的时候趁机摸上一把,女人们自觉受辱,但也只是敢怒不敢言,抽抽搭搭的哭泣着。 马浩宇只恨自己眼睛长的少了,瞪圆了眼睛使劲往那群人里瞧,过了好一会,马浩宇才激动的扯着顾瑾的袖子喊道“你看,那个绿衣服的,那个绿衣服的肯定就是萧六娘了,没错,肯定是她,我娘说她眉心有颗红痣。” 顾瑾看了过去,只见女眷之中果然有一个绿衫少女,她和那群女眷一样皆是落魄憔悴,但即便如此,她依然是眉若远山c肤如凝脂c腰肢纤纤c娇美动人。 “果然是个极品美人啊”马浩宇咽了一下口水说道。 顾瑾斜了马浩宇一眼,对于这种色中饿鬼,顾瑾表示十分鄙视。 “我非把她搞到手不可,不然我这觉都睡不着了”马浩宇又说道。 “你做个人行吗已经很惨了,你居然还要趁人之危,你缺德不缺德啊”顾瑾忍不住说。 “什么叫趁人之危我这叫英雄救美好不好她们这种犯官女眷不是被流放就是被送去教坊司做官妓,与其她一点朱唇万人尝,到不如被我包下来,本世子好歹也是个怜香惜玉的,定然不会委屈了她的”马浩宇很得意的说着,越说他越觉得自己是救美人于水火之中的大英雄了,整个人都眉飞色舞起来。 马浩宇又看了几眼那个萧六娘,越看越觉得心痒难耐,美人他也见过不少,但如萧六娘这样美貌的贵女却是没沾过手的,也不知道这高门大户做皇后一般教养的贵女是什么味道,是不是和那些窑子里的姑娘不一样。 “顾兄,我要先回去打点打点,先告辞了”马浩宇拱手说道。 这京城里的老色批那么多,不知道有多少眼睛盯着萧六娘这块肉呢,不早点运作一下,保不齐这美人就让谁给叼走了。 马浩宇脚不沾地的匆匆离去,看着他的背影,回头看看那萧六娘,再想想马浩宇家中的柳姨娘,顾瑾心中五味杂陈。 生活就是这样残酷,所以说还是回家努力读书吧 毕竟生活还是会对有本事的人稍微温柔一点的。 直到正月过了,顾瑾才再一次见到马浩宇,马浩宇看起来垂头丧气,见到顾瑾就开始吐苦水。 “顾兄啊,我这心里难受啊就差那么一点点,一点点啊我这都把上上下下的关系打点通了,本以为这事板上钉钉没问题了,可谁知道肃亲王世子竟然插了一道手,就这么把萧六娘给截胡了啊我的心啊” 马浩宇瘫在顾瑾家的椅子上,捂着自己的胸口哀嚎着。 马浩宇是真难受,到了自己碗里的肉被夹走了,若是别人他还能争一争,偏偏是肃亲王世子,他连争的底气都没有。 真是碰到肃清王世子就没好事 顾瑾拿着书不想搭理马浩宇,安慰是不可能安慰了,如果非要让她说点什么,她只能说一句活该了。 这个冬天对于那些饱受痛苦的人来说很长,但对于那些想要参加春闱的举子来说却很短。 武安伯一案在正月之后便已经彻底了结了,也许世间果真是有报应这种东西在的,如当年的徐家一样,武安伯一家男丁皆被斩首,女眷发配的发配,充官妓的充官妓,家中奴婢皆被发卖。 原本富贵无两的武安伯府一夕间彻底退下了京城权贵圈的舞台,与萧家沾亲的人家都是战战兢兢,生怕受到连累。 徐家的案子也被平反了,徐家被充公的一部分家产皆被返还于徐卿手中。 顾瑾本以为徐卿会带着儿子离开,从此做一个富家翁,可是谁知徐卿却并没有走,返还的家产也只是租赁了出去,他还是带着儿子留在顾瑾这里做护院,和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 顾瑾不知道徐卿是怎么想的,但看着徐卿麻木到毫无表情的脸,顾瑾并没有问。 当然了,问也没有用,以徐卿的性格是肯定一个字也懒得说的。 二月十八日是春闱的日期,二月初京城的客栈就挤满了来京赶考的举子,京城里又热闹繁华了起来,这些日子纸张笔墨都涨了价,赌场里再一次开起了博三元的赌局。 这一次顾瑾没有去凑热闹,到不是她见好就收,而是压她的人太多了,她的赔率特别的低,低到她都没兴趣去赚这份钱了。 唉被人太寄予厚望也是一种负担啊 顾瑾叹息。 除了赌场押注的那些人以外,对 顾瑾寄予厚望的还有王家大爷,王家大爷几次徘徊于顾瑾家门口,但却还是没有勇气去敲响那扇门。 王家大爷这一次彻底的不举了,原来还只是偶发性的,但是在一群名医的集体医治之后,王家大爷的那物件彻底报废了。 报废到什么程度呢 这么说吧 除了无法再享受鱼水之欢的乐趣之外,王家大爷现在连正常撒尿的乐趣也享受不到了,王家大爷已经有三四天没有正常解手了,再这么下去,他可能就要被尿活活憋死了。 王家大爷不好意思来找顾瑾瞧病,可是尿不等人啊王家大爷思来想去犹豫了再犹豫,最后决定曲线救国,先求大奶奶,让大奶奶派人再请顾瑾上门。 “大爷可真是高看我了,人家那是解元公,不是野郎中,现在人家还忙着备考呢,我哪有那样的脸面,只一叫人家就上门啊”王家大奶奶一边逗弄着鹦鹉,一边不咸不淡的对王家大爷说道。 这些日子大奶奶对王家大爷一直是这个态度,不冷不热,不咸不淡,不高兴了就直接怼人,什么话戳心窝子就说什么。 “你家男人病了,你就一点也不着急”王家大爷怒道。 “急啊但是我急有什么用都说我没那个本事了。要不大爷去你那几个姨娘的房里问问,看看她们谁有那个本事,就把谁扶正了吧”王家大奶奶冷笑一声说道。 正文卷 第八十三章贿赂佛主 王家大爷怒起拍桌子,但是大奶奶却丝毫不惧。 “大爷火气太大了,您先消消气,喝点茶去去火,这是我特意让人沏的菊花茶,春天里用来败火最合适了”王家大奶奶笑着说道,随后端起了茶壶,慢慢的朝着杯子里倒着茶水。 哗啦啦的水流声刺激着王家大爷,他小腹更难受了,他几乎是从屋里逃命般跑出去了,王家大奶奶看他这模样,笑的乐不可支。 “奶奶,您这样不好吧若是您一直和大爷这样,岂不是影响了夫妻之情”大奶奶的陪嫁丫鬟翠儿低声劝道。 “夫妻之情呵呵,我们之间还有那玩意吗大爷但凡有半点夫妻之情,之前也不会逼我至此,更不会叫嚷着要休妻了”王家大奶奶冷笑道。 “可是您和大爷毕竟是夫妻,您膝下没有儿女,以后可怎么办啊”翠儿担忧的说。 王家大奶奶垂着眼睛,神情有些落寞,最终她叹息了一声。 是啊,即便王家大爷不能生育,她却已经嫁了,那便没有退路了。 她在娘家也是得宠的,父亲母亲对于外面的传言忧心忡忡,但是娘家却没有一个人提议让她和离的。 就是疼爱她的祖母也只是说让她过继一个王家旁支的孩子养在膝下,至于她幸不幸福并不重要,所有人心中最重要的事是维护两家的体面。 都说女人最重要的是有个好娘家,而她也是有个好娘家,但那又能如何她的这条性命可没有她哥哥弟弟的名声重要,她不过是泼出去的水罢了。 二月十五一大早,王家大爷携同大奶奶乘车来到了顾瑾家的门前。 王家大爷挺着肚子被丫鬟扶下了车,王家大爷的肚子挺着,他一手叉着腰,一手捂着小肚子,知道的是他被尿憋的肚子溜圆,不知道的还以为王家大奶奶没怀上,王家大爷一着急自己怀了孩子呢 大奶奶也被丫鬟扶下了马车,她戴着围帽,面纱下的她冷笑连连。 看见王家大爷这模样,她就觉得心里即难受又痛快。 这些年她就是对着这么一个上不得台面的男人讨好奉承,为了他喝了多少的苦药汤子,为了他受了多少婆婆给的白眼,为了他宠爱小妾夜夜催泪到天明,为了他烧香拜佛只为得个一儿半女。 自从她想开了之后,再回首那时的自己,她只觉得可笑。 小厮受了王家大爷的示意去敲响了顾瑾家的大门,而此时的顾瑾刚换上外出的衣服,因为王宇约了她今天一起去法华寺上香拜佛。 顾瑾觉得法华寺的方丈绝对是个商业奇才,年前时权贵们争相去吃的素斋已经让法华寺赚的盆满钵满了,就在昨天,顾瑾才知道二月十五法华寺里可以请状元香,据说给佛主烧了这种香,佛主就能保佑你考的好。 这些是王宇告诉顾瑾的,顾瑾听完后很无语。 “这这算不算贿赂佛主啊给佛主烧了香就能得到保佑,不烧香佛主就不保佑,这佛主是不是有点太势利眼了”顾瑾对王宇说道。 “呸呸呸这话可不敢说,童言无忌,童言无忌,阿弥陀佛,阿弥陀佛”王宇被顾瑾的话吓了一跳,他语无伦次的双手合十不住的朝四方行礼,嘴里念念有词。 顾瑾更无语了,她不知道王宇竟然还这么虔诚的信佛,这点爱好和她娘一样。 顾瑾的娘就很信佛,不仅信佛,还很信道,不仅信道,什么灶王爷c玉皇大帝c王母娘娘c土地公c甚至于有点年头的老树她都信。 顾瑾家附近有棵一百多年的老榕树,顾瑾的娘三天两头的就去往树上绑红绳,说绑了红绳就能保佑顾瑾的哥哥考上状元,但是她娘求神拜佛这么多年,顾瑾的哥哥该是废物还是废物,反而是顾瑾因为总帮着她娘抄佛经,以至于她倒是把各种经文倒背如流。 顾瑾不信神佛,她只信自己,如果给佛主烧几根香就能心想事成了,那就没人需要努力了。 顾瑾是不想去法云寺凑热闹的,但是架不住王宇一个劲的唠叨,说人家都去烧香了自己不去,那佛主岂不是要怪罪,反正就当去散散心了,烧点香图个心安。 顾瑾无奈只能答应了下来,她一大早正等着王宇上门来找自己呢,谁知道王宇没来,王家大爷竟然上门了。 看见顾瑾的时候王家大爷脸上还有点羞答答的,之前他还怒斥顾瑾,如今竟然上赶着上门来求人帮忙,他想想都觉得脸上臊的慌。 顾瑾只看王家大爷那肚子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只是顾瑾并没有说破,她也没摔脸色,反而是相互见礼寒暄后就让人上茶水招待。 看到茶水,王家大爷的肚子更觉得涨的难受了,心也被顶的发慌,他别过脸 去不敢看茶杯,只是给王家大奶奶使眼色。 王家大奶奶只当没看见,低头去喝茶,王家大爷很无奈,最后只能厚着脸皮,对顾瑾强挤出一个笑来。 “今日冒昧来访,实在是失礼了,还望顾兄不要见怪才好啊”王家大爷干笑着开口说道。 “哦到是无妨,只是王主事来的却是不巧,今日在下和好友相约去法云寺,可能招待不周,还望王主事海涵”顾瑾语气十分客气,但是只听称呼就知道顾瑾话中的疏远了。 听顾瑾要出门,王家大爷也不敢再端着架子了,他腹中涨的几乎就要破开,若再撑一日,他非死了不可。 “顾兄,我这次前来其实是负荆请罪的,上次的事是我的不对,其实我早就心中懊悔了,只是拉不下面子道歉,只希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莫要和我一般见识才好”王家大爷豁出脸面来说道。 在他看来这些话已经说的是谦卑至极了,若不是被逼无奈,这话他是说不出口的。 说完后王家大爷就瞧着顾瑾的脸,在他看来自己已经道歉了,顾瑾若是懂事,也该主动开口要帮自己医病了。 但是王家大爷想错了,顾瑾只是笑了笑,说了句“不妨事”,然后就好像没事人一样滋溜滋溜的开始喝茶,只把王家大爷给晾在一边。 正文卷 第八十四章只需一味药 王家大爷心里生气,他觉得顾瑾实在是不识抬举,他已经低三下四的上门来了,自己父亲对顾瑾还有知遇之恩,常理来说顾瑾该见好就收,这样拿乔实在是可恨。 顾瑾老神在在就是不说话,而就在此时,刘宝进屋来了。 “少爷,王家少爷来接您了,他说不进屋了,就在外面的马车里等您,让您快着点,不然赶不上好时辰了”刘宝对顾瑾说道。 顾瑾点了点头。 “今日实在是太不巧了,我那朋友已经来了,多有怠慢之处还望海涵,改日在下再登门赔罪”顾瑾站起了身,笑着拱手说道。 顾瑾这意思很明确,其实便是要送客了。 王家大爷也是急了,顾瑾拿乔无所谓,但他这肚子可等不起啊 王家大爷想要开口相求,但却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此时一直都不说话的王家大奶奶却忽然说话了。 “其实是我们夫妻冒昧来访,到是叨扰了解元公的行程,冒昧之处还望解元公不要见怪” 王家大奶奶一边说着,一边侧身对顾瑾行了一个礼,顾瑾见此连忙避开。 “大奶奶折煞在下了”顾瑾连忙说道。 “不怕解元公笑话,我们夫妻二人今日来此一来是为了赔罪,二来则是为了求解元公为夫君解除身体顽疾,夫君近日身体有恙,寻常大夫皆不能治,非要劳烦解元公妙手仁心才能解除苦楚。 小妇人也知这是难为您了,但小妇人也是没办法,若解元公能施手相助,小妇人来生必结草衔环以报解元公恩情” 大奶奶又对顾瑾施了一礼,言语间情真意切,身段放的极低。 顾瑾看着王家大奶奶,心中又赞了一句聪明。 这话面上是说给顾瑾的,但实际上却是说给王家大爷听的,王家大奶奶进门时候不说话,偏偏要再关键时刻开口,这便是聪明之处了。 其实顾瑾等的就是王家大奶奶相求,王家大爷是个糊涂鬼,这人情便是要送,也是要送到王家大奶奶的手上的。 “大奶奶这是哪里话,不过小事,当不得大奶奶一声求的,大奶奶既然开了口,顾瑾自当尽心竭力。”顾瑾十分客气的说道。 王家大爷眼睛一亮,听顾瑾话里的意思便是答应帮他治病了。 “那就开方子吧”王家大爷急切的说。 他实在憋的太难受了,现在总算有了希望,王家大爷哪能不急。 “不必写药方子,其实只一味药便可。你们只需到药铺里买上两斤车前子,一半捣碎了敷在肚子上,一半熬得浓浓的分三次服下,用不了多久就会药到病除的。”顾瑾说。 王家大爷本是一脸期待,听了顾瑾的话他脸上的笑顿时僵住了。 “只是这样”王家大爷不相信的问。 “对,只是这样就好”顾瑾点了点头。 “你莫不是戏耍我的吧”王家大爷脸上的笑彻底消失了。 王家大爷不懂医,但他却没见过哪个药方子上只有一味药的,他现在病的又如此重,一味药怎么可能治的好病,这分明就是把他当猴儿来耍着玩的。 王家大爷越想越憋气,他也不忍了,索性撕破了脸。 “顾瑾,你是不是太拿自己当回事了我这歉也道了,好脸色也赔了,你就用这么一味药来糊弄我,你真当我王家是好欺负的不成不过是个偏僻地方来的乡巴佬,因为我爹的恩典才得了一个解元,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猪油蒙了心的狗东西,我爹能抬举你,也能把你踩脚底下,你且给我等着” “大爷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看你才是猪油蒙了心呢”王家大奶奶连忙拦着,她怒火上涌,心里恨到了极点。 “滚你这贱人也不是好东西”王家大爷把大奶奶推了一个踉跄,又指着顾瑾骂道“我就不信这京城里再找不出一个治病的大夫,还非要求着这么个忘恩负义的狗玩意了” 说完后王家大爷扶着丫鬟的手挺着肚子往外就走,甚至根本没有等大奶奶一起离开的意思。 “解元公,您可别生气”大奶奶被丫鬟扶着站直了身,脸色发白,手微微发抖的对顾瑾愧疚的说道。 顾瑾摇了摇头,这点事情她当然不会生气,她只会找个机会报复回来而已。 “无妨,只是大奶奶受委屈了,没伤到您吧”顾瑾问。 大奶奶摇了摇头,她还想再说几句话圆圆场面,但是想到王家大爷刚才骂的难听话,她就觉得很无力。 纵然你有千般本事,嫁给这样的一个男人,你无计可施。 大奶奶愧疚的福身行了一 礼,叹了口气离去了。 王家大爷和大奶奶乘车离去,而顾瑾则是整了整衣衫出了家门。 王宇的车就停在顾瑾家的门外,王宇站在车旁,看着巷子的尽头处皱着眉头。 “怎么了看什么呢”顾瑾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什么也没看到,于是便顺口问道。 “我刚才好像看见有个男人呃好像怀孕了”王宇有些犹豫的说道,他很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花眼了,男人怎么能怀孕呢 真是让人费解。 “对了,那人是从你家出来的,你认识”王宇问。 顾瑾抿嘴笑着点了点头。 “那人是王杰王大人家的大公子,不过他不是怀孕了,而是被尿憋成这样的。”顾瑾回答道。 “莫非他就是那个被阉了的王家大爷”王宇惊讶的问。 王宇虽然没见过王家大爷,但是却听过那个流言,对于这个被亲爹阉了的男人,他可是慕名已久了。 “上车再聊”顾瑾说着。 俩人一同上了马车,伴着车轮缓缓滚动发出的“吱呀”声,王宇再一次问起了王家大爷的事。 “他并没有被人阉,我给他诊过脉,他自成年后便房事过多,肾中阳气不足,他好纵欲,自有庸医投其所好,有道是多欲者多败身,寡欲者多子且寿,他滥用壮阳大补之物,所以阳升而不降,诸窍皆闭,这才会子嗣艰难,久而久之也就不举了。”顾瑾的身体随着马车的行进而晃动着,她慢慢的为王宇解释道。 正文卷 第八十五章你看,尴尬了吧! 王宇点了点头,他的医术与顾瑾相差太远,但是对于医理他却还是知道的,顾瑾所说他也能听的明白。 “这本不是什么大病,只要清心寡欲,先用清润之品加石膏降其逆气,后用二陈汤消痰开胃之药,涤荡中宫,最后用些滋肾强阴之品,养阴涵阳,这病很快就好了。”顾瑾再说道。 王宇细细思索顾瑾所开药方,心中不由得大为敬佩。 “真是妙啊这王家大爷遇见顾兄也是福气,以我所见,京城无一人能开出这般精妙的药方来”王宇赞道。 顾瑾摇了摇头笑了。 “要让王兄失望了,这位大爷眼高于顶,哪里会信得过我他不但把我臭骂了一通,还找了个不知哪来的庸医,吃了许多的热药,这才把自己吃的热火炼熬津液,以至于水汽不通,肚子胀的好像孕妇” 世人执迷不悟,皆以为热药能治阳委,却不知以壮阳药纵欲才是败身之举。 听说王家大爷骂顾瑾,王宇的脸上带出了怒气。 “你好心为他,他还如此不知好歹,活该他受罪”王宇愤愤道。 “何止受罪啊他这番回去定然会找大夫治病,寻常大夫见他水汽不通只会用通利导下之药,却不知这一碗药灌下去才是催命符呢”顾瑾摇了摇头说。 王宇脸上露出茫然之情,若他来开药方也是要用通下之药的,难道这是错的 “这又是为何顾兄快和我说说,也好让我有个明白”王宇追问。 “我看他的那个肚子,想来尿管闭塞很严重了,怕是用点滴不通来形容也不为过。这一碗利尿的药灌下去,不但不会通开尿管,反而会让腹内水往下行,等不了多久,水气攻心,人也就没了” “那该用什么办法才能治呢”王宇又问。 “用车前子,内服外敷一起用,这药量一定要用的足足的,直接把这尿管冲开才行。我今日也给他开了这药方,只是他依然不信,既然不信,那我也就爱莫能助了”顾瑾摊了摊手,脸上露出无奈的神情。 顾瑾虽然如此说,但到最后,王家大爷的这条命她还是必须救的。 不为别的,谁让人家有个好爹呢 王杰肯定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儿子死,早晚还是要求自己去救那个傻子的命的,顾瑾不想和王杰结仇,因此不管她愿意还是不愿意,她必须去给王家大爷治病。 治病归治病,治病的过程中她稍微打击报复一下也不为过吧到时候 顾瑾手在下巴上搓了搓,嘴角露出了笑容。 当个大夫可真好,想报复谁就报复谁,真是让人心情愉悦 王宇本还为王家大爷骂顾瑾的事抱不平,但看到顾瑾嘴角的笑容,王宇下意识的打了一个寒颤。 顾兄每次露出这个笑容都会有人倒霉的,这一次八成就是那个王家大爷了吧 送888现金红包关注vx公众号书友大本营,看热门神作,抽888现金红包 顾瑾正沉思着,忽然车晃了一下就停下来了。 “少爷,有人拦车。”外面的车夫的声音传来,声音有些急,但却不高。 “是谁拦车”王宇皱眉问。 “不认识,是个华服骑马的公子。”车夫又道。 若是旁人拦车,车夫定然会开口怒斥,但见那人穿的体面,又骑着高头大马,车夫便怂了。 王家不过是略有薄产的小户人家,车夫更是泥腿子出身,他哪里有胆子敢惹京城中的贵人 王宇想了想便掀开了车帘,就在他掀车帘的同时,骑马的贵公子也下了马。 “顾瑾顾兄可是在车内”他抱拳拱手施礼问道。 这人居然是找顾瑾的 王宇一愣,而顾瑾也是十分惊讶,等顾瑾看到外面站着的人的时候,顾瑾无语了。 “啊阮兄啊真是巧啊居然在这遇见你了”顾瑾干巴巴的笑着说道。 一边说顾瑾一边下了马车,虽然她不愿意,但是该有的礼节却是不能少的。 “也不是巧,其实在下今天就是特意来找顾兄的。我刚去了顾兄家,知道您和朋友一起去法华寺,因此在下就追上来了,此举实在是冒昧了,还望顾兄莫要见怪”阮坤又对顾瑾拱手行了一礼说道。 “却不知阮兄寻我有何事”顾瑾问。 “没什么大事,其实在下也是想找顾兄去法华寺的,顾兄马上就要大考了,在下想为顾兄请上一柱头名状元香,预祝顾兄能金榜题名,考中状元郎”阮坤笑着说道。 顾瑾并不知道这头名状元香是什么,但是跟在她身边的 王宇却是知道的,王宇惊讶的倒吸了一口气,眼睛也瞪圆了。 这人好大的手笔,这头名的状元香五百两银子一柱,香烛足有怀抱粗,六尺高,寻常人家哪里烧的起。 看到王宇这样的表情,顾瑾很疑惑,她低头对王宇询问了几句,当得知那什么头名状元香竟然值五百两银子之后,顾瑾的表情就和王宇一模一样了。 “这不好吧毕竟咱们也只有一面之缘,犯不着这么破费的”顾瑾说道。 有这银子折现给她多好啊平白给烧了,实在是造孽 “顾兄太见外了,我与顾兄一见如故,若顾兄和我这么客套,岂不是不拿在下当朋友了”阮坤连忙说道,脸上带着一些急切。 一见如故 顾瑾除非脑子坏了才会信这种话,阮坤上赶着来结交,这事可并不简单。 顾瑾琢磨着要怎么拒绝阮坤,阮坤也好像看出了顾瑾的心思,于是便把注意力放在了王宇身上了。 “这位兄台看着面善,也不知道是不是咱们在哪见过”阮坤笑着对王宇说道。 王宇面上带出了一些不好意思的神情,阮坤穿着富贵,但却没有半点架子,这让王宇不由得心生好感。 “呵呵,我也觉得兄台眼熟,可能是有缘吧”王宇也客气的说道。 顾瑾听了俩人的话头上冒出了黑线。 “顾兄不为我们引荐一下”阮坤又对顾瑾笑道。 顾瑾揉了揉鼻子。 顾瑾很尴尬,但是话已经问到这了,她不介绍也不好。 “呃这位是阮坤,阮家的大少爷。”顾瑾伸手朝着阮坤示意。 “这位是王宇,我的朋友呵呵呵呵呵” 王宇c阮坤二人本来是笑着的,等顾瑾介绍完俩人的名字后,二人都僵住了。 他们虽然没见过对方,但却都是闻名已久,说二人有缘其实也不为过。 顾瑾又揉了揉鼻子。 你看,尴尬了吧 正文卷 第八十六章五两银子的状元香 回过神来后王宇就开始恶狠狠的瞪着阮坤,以他的本心他是想给上阮坤来几拳的,但这路上人来人往,他不想把这点丑事闹的沸沸扬扬,因此只能用眼神来杀人了。 阮坤张了张嘴,他本来还想解释,却又不知该如何解释,毕竟他往王宇头上戴绿帽子这件事是真的,总不能一句“对不起”就把事情翻篇了吧 阮坤悔的肠子都要青了,他的女人那么多,为啥非要去睡那个唐家的姑娘呢 阮坤无奈之下只能告辞,但这种情况下什么事也谈不了,他只能再找其他机会再和顾瑾搞好关系了。 看着阮坤落荒而逃的背影,顾瑾觉得好笑,再看王宇那气的脸红脖子粗的模样,顾瑾只能摁住了笑意拍了拍王宇的肩膀。 “别恼其实说到底你还要感谢他呢,幸好是成亲前发现了这种事,若是真把你那个表妹娶回家,这才是一辈子的祸根呢”顾瑾宽慰道。 王宇想了想,觉得顾瑾说的也有道理,他那个表妹婚前就能与人有染,定亲后又能因为想攀高枝和他退婚,这种女人娶回家的确是祸不是福。 王宇点了点头,但是脸色却还是不太好,他的确想通了,但毕竟还在气头上,一时半会也不可能彻底释怀。 顾瑾也没再说什么,二人一起又上了车,一路上俩人只是聊聊文章策论,等到了法云寺的时候,王宇已经把阮坤的事彻底抛在脑后了。 上一次来法云寺是为了吃斋饭,顾瑾一路上只顾着去拦冯海二人别乱说话了,因此并没有心情去参观法云寺。 这一次身边没了冯海c马浩宇那两个烦人精在,顾瑾总算可以饱览一下法云寺的景致了。 法云寺的山门气相庄严,两旁的石柱子上刻着一副对联。 上联是:晨钟暮鼓,惊醒世间名利客。 下联是:经声佛号,挽回苦海迷梦人。 这对联写的颇有禅意,书法遒劲浑厚,沉着清明,傲骨天然,堪为佳作。 寺内建筑宏伟大方,顾瑾与王宇朝里走,一路上入耳便是佛音袅袅,木鱼声声,入眼是红柱金瓦,香烛缭绕。 远远望,天王殿中所供天王法相尊严,让人心中肃穆,佛殿中还有香客在跪拜,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人人都一脸虔诚,不知祈求的究竟是什么。 绕过了天王殿,顾瑾二人来到了供奉着释迦摩尼佛的大雄宝殿,这里是法华寺的正殿,香火也是最鼎盛的,此时大殿挤满了前来烧香的读书人,殿外那大的夸张的香炉边也围着许多手捧佛香,念念有词的香客。 此处用摩肩接踵c人声鼎沸来形容也不为过。 “咱们好像来晚了”王宇对顾瑾说道。 “烧香不分先后,只凭心诚不诚”顾瑾随口回了一句。 其实说到底她的心也不怎么诚,如果可以,她根本不想来凑这个热闹。 王宇点了点头,他的心是极诚的。 对于这一科,王宇是打定了主意一定要考上的,自从表妹的事情过后他就憋着一口气,只有考上了才能扬眉吐气,一雪前耻。 可能是压力太大了,他对拜佛这件事也格外的虔诚,仿佛只要烧了今天这柱香,他的心里就能踏实了。 如王宇这般想的人不止他一个,事实上今日来烧香的读书人几乎都是如此心情,图的就是一个心理上的依托。 大雄宝殿侧面有一个小房子,房子里堆满了各式香烛,门口有一个肥头大耳的和尚负责收银子,几个小和尚从旁打下手,四周围满了人,几个和尚忙的满头大汗,身后那个用来装银子的大木箱子已经堆了半箱子白花花的银子了。 王宇拉着顾瑾朝人群里面挤,此时才是早春,天气依然很冷,但顾瑾挤到里面时已经满头大汗了,她头上的儒巾也被挤歪了,也不知道谁那么缺德踩了她一脚,她的脚被踩的生疼。 平日里斯文的王宇此时也不斯文了,他撸起了袖子,手里捏着一角银子往那大和尚的眼前塞。 “给我给我一柱状元香。”王宇喊道。 “给我,我也要” “大师傅,我先来的” 那大和尚的秃脑袋边有无数王宇这般伸出的手,大和尚面对那些银子则是一脸的不耐烦。 “抢什么抢,都往后点,娘的,谁的手撞我腰眼上了”大和尚怒气冲冲的骂道。 顾瑾很无语,这和尚不太正经啊,怎么还带骂街的 王宇的运气挺好,那大和尚很快就收了他的银子,一个小和尚往王宇的怀里塞了拳头粗的一把红纸包着的香,王宇抱着那香,喜的眉开眼笑。 王宇回头,这时才发现顾瑾在他身后并没有去买香。 “顾兄,赶紧的啊每天的状元香只有一千柱,买晚了可就没了。”王宇伸手把顾瑾往大和尚那边推,口中急道。 他有心帮顾瑾代买,但不是亲手买的香烛,这心可就没那么诚了,万一佛主怪罪该怎么办 “等一会,这香多少钱一柱啊”顾瑾被王宇推到了前面,这时才想起问价格。 她刚才看王宇拿着一块银子递进去的,但是貌似大和尚没给他找钱啊 “五两银子”王宇回答。 “五两银子这群和尚怎么不去抢”顾瑾惊呼。 五两银子买柱香烧着玩,她又不是疯了。 “五两银子还是便宜的呢,你看那头名状元香,五百两银子还有的是人抢着要呢”王宇伸手指了指大和尚身后巨型的佛香说道。 仿佛是为了验证王宇的话一般,他的话音刚落,就有一个富贵人家小厮打扮的人给大和尚塞了一张银票,然后那小厮就扛着巨型佛香挤出人群。 大和尚拿着银票总算念了一声佛号,他飞快的把银票塞到了怀里,继续卖着他五两银子一柱的“普通”状元香。 顾瑾很肉痛的用了五两银子的高价买了佛香,顾瑾捧着那香,心都在滴血。 “佛主啊我的心已经足够诚了,这好歹是五两银子啊五两啊五两啊”顾瑾拿着点燃的佛香念念有词,最后她极其郑重的把佛香插入了那巨型香炉之中,看着那燃烧的佛香,顾瑾泪盈于睫。 正文卷 第八十七章被捧杀的千里马 “顾兄,佛主一定会感受到你的诚心的,这一科你定然会高中”王宇对顾瑾安慰道。 他没想到顾瑾会这么诚心向佛,烧个香都能烧哭了。 “嗯,我会努力考中的”顾瑾用力的点头说道。 如果考不上,下一科王宇肯定还会拉着她来烧香,她不想再来了。 顾瑾想离开这个伤心地,王宇也急着回去继续读书,俩人正待离去,忽然恍惚间顾瑾听到了一个有些耳熟的名字。 “哎呦呦,看看着是谁啊这不是江南才子鲁文筝吗我还以为上一科你没考中,觉得丢脸就上了吊了呢,没想到你竟然还舔着脸活着啊” 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话中解释嘲讽之意。 鲁文筝 顾瑾眨了眨眼睛,这名字她在哪里听过呢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呢 顾瑾站住了脚步,她回头去望,只见有四五个锦衣公子哥拦住了一个灰袍读书人,刚才说话的便是那几个公子哥中穿墨绿衣裳的。 顾瑾再去看那灰袍读书人,那人个子很高,鼻子很硬挺,嘴唇很薄,虽然穿着朴素,但衣服却很干净,手里捧着一柱状元香,这么看着也算是个英俊的男人了。 这人很眼生,顾瑾并没有见过,可是这名字为什么如此耳熟呢 “顾兄,怎么了”王宇见顾瑾并没有跟上来,于是便回头不解的问。 顾瑾朝着那几个人的方向抬了抬下巴示意。 王宇顺着顾瑾示意的方向也看了过去,看到那灰袍男人后王宇先是愣了愣,随后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张大了嘴。 “居然是他,鲁文筝,对,他好像叫鲁文筝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他。”王宇说道。 “你认得他”顾瑾歪着头问王宇。 “三年前见过一次,他去拜访冷先生,我那时刚好在先生家,先生便给我引荐了他。”王宇说道。 “这人很有名吗” 顾瑾看着鲁文筝的方向,口中对王宇问。 此时那几个富家公子哥依然对着鲁文筝冷嘲热讽,鲁文筝并没有说话,表情依然很冷漠,只是顾瑾却眼尖的发现鲁文筝脖子上的青筋微微浮起。 “上一科他风头很胜,他被人称为江南第一才子,赌场里博三元压他的人最多,先生也赞过他的文章,只是可惜了” 王宇摇了摇头。 可惜什么呢 “可惜被捧杀了先生说鲁文筝是有状元之才的,他年少得志,十岁考童生是第一名的案首,考秀才还是案首,十九岁时的乡试依然是第一名的解元,江南人都传他是文曲星转世,他成了富商们的座上客,多少人上赶着要把女儿嫁给他” 王宇想起东汉年间有本书叫风俗通义,其中有这样一个小故事:长吏马肥,观者快之,乘者喜其言,驰驱不已,至于死。 什么意思呢 就是说有位官吏的马非常肥壮,看到的人都说这是一匹良驹,肯定跑的很快。 马的主人对这些赞誉很是得意,便让马不停地奔跑,不给它歇息,最后导致马因为过度疲劳而死。 杀死你马的人,就在你身边,就是那些在一旁拼命给你的马鼓掌c叫好的人,那些人不打你,不骂你,但却把你浸在蜜罐中活活的溺死你。 自古文人相杀,兵不血刃,奉行的是:骂不如捧,捧不如反复捧,捧其实就是毁。 鲁文筝就是这么被捧杀的,王宇不知道这些捧杀是不是有人刻意而为,但那时的鲁文筝眼高于顶,骄傲自满,便是面对冷清寒的时候也是一脸的桀骜,他走后冷清寒就叹了口气说可惜了,自此后冷清寒也很少会赞王宇了。 “哦,我想起他是谁了”顾瑾忽然一拍巴掌说道。 难怪她觉得耳熟,这名字她的确听过一次,大年三十那天她和楚墨去吃汤圆,那汤圆店老板娘的儿子可不就是叫这个名字 而且那老板娘也是南边口音,与这鲁文筝刚好可以对的上号。 “我和你说话呢,你是聋了还是哑巴了” 那几个公子哥的嘲讽并没有得到意想中的效果,终于有人忍不住了,上前去直接给了鲁文筝一巴掌。 这一巴掌扇在了鲁文筝的脸上,鲁文筝的脸立时就红了一片,鼻子也出血了。 “你们欺人太甚了我们无冤无仇,你们何苦这样咄咄逼人”鲁文筝终于忍不住了,他抹着鼻血对着那几人咬牙说道。 “我们就逼你了怎么着吧你不服气啊不服气就打我啊来啊有种你给我一巴掌啊哈哈哈不敢了吧” 那几个公子 哥并没有收敛,反而是放声大笑了起来,有一人更加过分,竟然直接把脸凑到了鲁文筝的面前,晃来晃去的让鲁文筝打。 这边的骚动自然吸引了许多香客的目光,但却没有一个人上来管闲事的,便是那几个和尚也没过来拦着,有一个小和尚想出头,却被那肥头大耳的大和尚给瞪回去了。 鲁文筝强忍着屈辱,他的后背都在发着抖,但是他终究没动手。 “什么江南才子啊,就是个孬种,就你这种人竟然还烧香,你烧个鸟香啊”又一人上前一步,他批头就把鲁文筝手中的状元香给夺了过来,朝着地上就摔了下去,佛香撞击在青石板的地面上,直接断成了两截。 鲁文筝的看着那佛香眼睛更红了,五两银子,这可是他娘卖汤圆赚的辛苦钱,就这么被糟践了。 鲁文筝蹲下了身去捡,可是他的手还没碰到那佛香,佛香直接被一只脚给踩住了。 “烧你娘的香,今天除非你给爷爷跪着学声狗叫,不然你别想烧这一柱香”那人说道。 便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气,更何况是个大活人了。 鲁文筝眼中充血,他再也忍不住了,伸手就朝那踩着佛香的人一拳过去,但这一拳却是落空了,就在此时一人上前摁住了鲁文筝,再一人把鲁文筝的右手也给摁在了地上。 “这些人也太过分了”王宇看不下去了,怒声说道。 “何止是过分,他们就没安好心,这是成心要废了鲁文筝的手”顾瑾恨声道。 她话音刚落,果然又一只脚朝着鲁文筝的手踹了过去,这一脚若是踹实了,鲁文筝的右手即便不废,短期内也写不了字了。 正文卷 第八十八章路见不平 眼看着那只脚就要踩在鲁文筝的手上了,说时迟,那是快,顾瑾脱下自己的小羊皮靴就砸了过去,那人全部心思都放在鲁文筝身上,根本没防备有人会偷袭,因此硬生生的就被顾瑾的靴子拍了一个满脸。 “啊”那人大叫出声,他胡乱的抹了几把脸,低头时便看见地上的那只靴子了。 那人的脸一下子涨红,他居然被鞋子拍了脸,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谁拿鞋子砸我给老子滚出来”那人吼道。 “我砸的,你能怎么样一群人打一个,你们还要脸不要脸了” 顾瑾扬着头,语气很傲慢,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 她不能不一瘸一拐,毕竟她一只脚上可是没穿鞋的,她只能垫着脚走路。 王宇跟在顾瑾的身后,他的表情很僵硬,救人是好事,想到一会他和顾瑾很有可能要挨顿揍,王宇就很想哭。 他不怕挨打,但是这个时候挨打,很有可能会影响大考啊 即便如此王宇也并没有埋怨顾瑾“多管闲事”,王宇同样无法眼睁睁看着鲁文筝被踩断手,顾瑾出手相助也算合了王宇的心意。 那人上下打量了顾瑾的穿着,见顾瑾衣着朴素,便知不是什么有来历的,因此也就不怕了。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既然你想找死,那我就连你一起打,这就不是一群人打一个了吧”那人恶狠狠的骂了一句,他挥起拳头朝着顾瑾的面门就打了过来。 王宇吓了一大跳,他很笨拙的抬起拳头想护着顾瑾,但还没等他挡在顾瑾身前,顾瑾已经从怀里掏出了一块牌子。 “我看你才是找死,看看这是什么你今天敢动我一根毫毛,我就让你们几个全都死无葬身之地”顾瑾很是嚣张霸气的说道。 顾瑾手里拿着的是一块黑漆的令牌,上面写着三个红色大字:殿前司。 这令牌是那晚冯魁给顾瑾用的,冯魁让顾瑾用过之后把令牌给冯海,但是顾瑾却给“忘了”。 好吧,她是故意忘了的,反正冯海也没朝她要,顾瑾觉得这东西好像挺有用的,于是便带在身上,以防不时之需。 你看,今天可不就用上了 见到令牌,那个本想打顾瑾的公子哥顿住了脚,他咽了口唾沫,哆哆嗦嗦的把拳头放下了。 另外几个公子哥显然都是见过世面的,看清令牌后几个人面面相觑,脸色都有些发白。 “呃呵呵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我姑父就是在殿前司任职的,却不知大人名讳,改日我们几个也好登门对大人赔罪”那个墨绿色衣裳的公子站了出来,陪笑着对顾瑾拱手说道。 这些人显然是以此人为首的,刚开始便是他挑衅鲁文筝,如今他又出来用话来探顾瑾的底细。 “你是什么狗东西我是什么人你也配知道”顾瑾冷哼一声道。 墨绿衣裳的公子面色一僵,显然顾瑾的话让他很难堪,但他却不敢发作,只能强忍。 “是,大人教训的是,是在下唐突了”墨绿衣裳公子诚惶诚恐的躬身行礼。 “滚吧别让我再看见你们,下次再看见你们,别怪我不客气了”顾瑾厉声呵斥道。 那几个公子哥灰溜溜的都走了,那个墨绿衣裳的公子最后又看了鲁文筝几眼,显然是有些不甘心,但是摄于顾瑾之威,他也不敢再做什么。 直到那几人的身影彻底消失,顾瑾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没事吧”顾瑾低头,伸手去扶鲁文筝。 “无妨,多谢二位兄台相救了” 鲁文筝在顾瑾和王宇的搀扶下起了身,他十分狼狈,半边脸上都是鼻血,衣服上沾染了大片的尘土和血渍,但他的背却挺得直直的,对顾瑾施了一礼说道。 “不必称谢,若是要谢就谢令堂吧过年的时候令堂送了我一盘卤味,那味道真是好,改日我若再登门,你可不要小气,定然要让我吃个够才行”顾瑾笑着摆手说道。 鲁文筝一愣,他恍惚间记得大年夜时母亲好像说起有两个读书人来吃汤圆,母亲还送了人家一盘卤货,却没想到竟然是眼前之人,这也实在是太巧了。 “兄台对我有救命之情,一盘卤味不足挂齿”鲁文筝说道,脸上难得带出了一点笑模样。 鲁文筝与顾瑾王宇互通了姓名,对于王宇,鲁文筝显然是半点印象也没有,当年的他眼高于顶,便是冷清寒他都没放在眼中,更何况是冷清寒的一个弟子了。 王宇见鲁文筝受了伤,于是便邀鲁文筝一同坐车回去,但却被鲁文筝拒绝了。 虽这些年受了挫折,但鲁文筝骨子 里却依然还是孤傲的,已经受了顾瑾c王宇二人的恩,他不想再欠人情了。 顾瑾也没有再劝,只是拉着王宇一同离开了,回到家后顾瑾坐在窗前久久不语,事实上鲁文筝的境遇对她触动很大,此时的她心情很难平静。 曾经,顾瑾无数次的憧憬自己是个男儿身,她觉得若她是男子,以自己的聪明才智一定比哥哥强百倍,她会成为父母的骄傲,成为人人交口称赞的大才子。 她一直认为若身为男子,她的生活肯定会更好,但是鲁文筝的出现却打破了她的这种幻想。 鲁文筝是个男人,鲁文筝同样也是个天才,鲁文筝拥有一个疼他爱他的母亲,但是如今的鲁文筝却落魄至此。 这并不怪鲁文筝,换成顾瑾,她也不敢保证自己不会被捧杀。 有的时候福祸总是相依的,顾瑾忽然开始庆幸自己是个女人了 女人又能如何女人就真的只能做个被人保护的弱女子吗只要给她同样的机会,她只会比这些男人做的更好,男人能封侯拜相,她凭什么就不能 生活的磨难也许并不都是坏的,她的才华并不会因为性别而被磨灭,反而因为性别,她更加谨慎,内心也更加坚定了。 压在她心中最后的一块石头好像就这么被搬开了,曾经的悲伤与不甘彻底烟消云散,看着天空,顾瑾发自内心的笑了。 正文卷 第八十九章大小不利,当治其标 顾瑾猜测王家大爷必定会作死,但是顾瑾没想到的是王家大爷作死的心情如此迫切,就在第二天早晨,顾瑾还没起床,王家二爷就亲自登门来求顾瑾去救命了。 王家二爷名叫王文帆,他比王家大爷小五岁,模样有五六分的相似,但却少了王家大爷的傲慢,多了几分儒雅,看起来是个很清俊的人。 王家二爷显然很急切,但行为举止却落落大方,他见到顾瑾的先是告了罪,又替王家大爷对顾瑾赔了礼。 “父亲本想亲自上门来请顾解元的,但奈何父亲年纪大了,兄长病危父亲忧心如焚,此时也是急的生了病。父亲嘱咐我要好好赔礼,兄长言行实在太过,但好歹也是一条性命,只望顾解元施手相救,不管治得好治不好,我王家上下都感激不尽”王家二爷一躬到地,十分诚恳的的说道。 这番话有一半是客套,另一半却是真情,王杰自然不会亲自上门来请顾瑾的,这不仅仅是为了王杰的面子,也是为了顾瑾的名声。 王杰是顾瑾乡试的主考,说起来也算顾瑾半个恩师,若王杰上门来请顾瑾,传出去大家只会说顾瑾不敬师尊,这对顾瑾的名誉是有妨碍的。 另外一半却也是真,王杰的确是病了,是急病的,同样也是气病的。 王家大爷病危后王杰和王老夫人就把大奶奶叫去问话了,大奶奶把大爷如何生病,如何去找顾瑾,又如何骂顾瑾的事一五一十的都告诉王杰了。 王杰听完后怒不可遏,若不是儿子病的半死,他几乎就要请家法杖责这个逆子了。 王家二爷是被王杰派来请顾瑾的,王杰特意嘱咐,说不要强求顾瑾,顾瑾能来最好,若是不来,那也是王家大爷的命,活该遭此劫难。 “二爷这是哪里话,王大人对我有恩,我哪里会为了几句话就心存记恨呢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救人要紧,咱们先去看看大爷的病情,可不能给耽搁了”顾瑾连忙扶起了王家二爷,语气真切的说。 王家二爷没想到顾瑾会如此痛快,在他想来,即便顾瑾去上门看诊,但也至少会嘲讽自己几句的,却没料到顾瑾心胸这般豁达,便是王家二爷也不由得对顾瑾心生敬佩了。 顾瑾上了王家的车,车被赶的飞快,没多一会顾瑾就到了王家了。 到了王家后马车也没有停,马车入大门后直奔后宅,竟然一路飞驰至王家大爷的院落这才停下。 顾瑾下车后被王家二爷一路引着来到了卧房,王家大爷已近昏迷不醒了,相比于昨日相见,他的肚子又鼓了一圈,顾瑾掀开衣服,只见那肚子胀的吓人,仿佛随时都会裂开一般。 不止是肚子更涨,王家大爷浑身都浮肿了起来,活生生的就好像胖了两圈,顾瑾在他小腿上摁了一下,摁下去的坑很深,但却并不回弹。 王家大奶奶脸色苍白,她的确恨王家大爷,但男人再不堪却也比守寡强多了,她没有子嗣,若真守寡,后半生就再无半点指望了。 “大爷可是有救”王家大奶奶声音微微发抖的问。 “不好说,情形有些不妙”顾瑾抬眼看了一眼王家大奶奶,皱眉回答。 顾瑾这话并不是危言耸听,王家大爷却是不妙。 王家大奶奶脚一软险些跌倒,幸好有旁边丫鬟扶着,这才勉强站住。 “顾解元,兄长到底是怎么个清醒,能否详说一二,也好让我们有个明白”王家二爷焦急的问。 “不知你们昨日请了哪个大夫,开了利尿之药也就罢了,偏偏大爷还喝了许多碗药汤,这一下可确实有些难办了”顾瑾眉头深锁,沉声说道。 大奶奶连连点头。 “解元公说的是,大爷昨日回来后便请了一个外阜神医过门诊治,那神医说大爷的病不妨事,一碗通利导下的药下去就好了。大爷信了那庸医的话,他吃了药,一碗没效果竟然连喝了三碗,喝完后就人事不省了”王家大奶奶哭着说道。 这情况可比顾瑾想的严重很多,如今王家大爷腹胀欲裂,再喝药便不是救人,而是催命了。 可不用药又不行,王家大爷如今病情岌岌可危,片刻不能耽搁,这让顾瑾实在是头疼。 王家二爷要说话,顾瑾却抬了抬手直接打断了。 “先别说话,让我想想”顾瑾说道。 说完后顾瑾就开始在地上走来走去,她回忆着自己以前看过的医书,但是想来想去也没有这种案例。 王家二爷不敢打扰顾瑾,只能忧心的看着顾瑾在屋里来回踱步。 事实上他已经不报以希望了,连药都不能喝了,那还怎么治病 屋里太安静了,王家大 奶奶压抑的低泣声在屋里显得格外的明显,别人都以为她在哭王家大爷,却不知她是在哭自己。 王家大爷若是死了,她的命也跟着有一半埋在土里了,在外人眼中,寡妇和死人没什么区别。 “黄帝内经中有云:大小不利,当治其标”忽然顾瑾自言自语道。 众人听了此话皆有些茫然,大家不太明白这话的意思。 “治其标,治其标”顾瑾继续喃喃的说,她忽然一拍手大声道“不吃药也可以,其实还可以治其标啊” “顾解元这是何意”王家二爷急问。 “我的意思是不能内服,但是却可以外敷”顾瑾道。 王家二爷还是一脸茫然。 敷药 敷什么药 通利导下的药吗 那药喝了都没用,敷上就能有效果了 “拿纸笔来,我先开药方,等抓了药后我再解释”顾瑾又说。 王家大爷随时都可能水气攻心,顾瑾不能浪费时间。 药方开出来了,顾瑾写的是两份药方,有趣的是这两份都不是利尿的药方,其中一份王家二爷稍微能看的懂一些,竟然都是一些发肿的药。 小厮拿着药方飞快的去抓药了,这个时候王家二爷终于问出了心中疑惑。 听了王家二爷的问话,顾瑾笑了起来。 “二爷说的没有错,那确实是发肿的药,另外一份则是收缩的药。”顾瑾说道。 正文卷 第九十章我问你的不是姿势 王家二爷依然是一脸茫然。 “二爷可知道人是如何排尿的”顾瑾问。 王家二爷眨了眨眼睛。 “就是叉开腿站好,解开裤子,用手扶着对准”王家二爷说。 “咳咳我问的不是姿势,而是内里”顾瑾也有些脸红,她低头咳嗽几声,以此掩饰自己的尴尬。 里面 那谁知道啊 顾瑾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她会和一个男人讨论这种话题,但是这事不说明白又不行。 “那个东西的里面是有尿管的,尿想排出来尿管必定要一紧一松才行,我开了发肿与收缩的药正是应了此道”顾瑾说道。 顾瑾正说着,忽听门外打帘子的小丫鬟唤了一声“老爷c夫人”,紧接着门帘一掀,王杰便被一个小厮扶着走了进来。 。 王杰的气色很不好,脚步也有些虚浮,嘴角也起了一串的火泡,眼睛下也有些发青,显然是一夜都没睡。 王杰的夫人也跟着王杰走了进来,王老夫人的眼睛肿着,满脸都是泪,头上的白发又多了不少,显然王家大爷病危这件事让她忧心如焚。 “王大人”顾瑾连忙行礼。 “顾瑾啊,我家老大怎么样了我听下人说你开药了,你可是能治的了”王老夫人见到顾瑾后颤巍巍的上前,拉着顾瑾的手就急切的问道。 “你这是干什么”王杰皱着眉头训斥了一句王老夫人。 王杰虽这样说,他却还是期待的看着顾瑾,希望顾瑾能说出一个好的回答。 “嗯药的确是开了,但学生也不敢保证一定能治的好,只能说是尽力而为”顾瑾想了想,还是很谨慎的回答。 这种事情她可不敢打包票,这方法只是她临时想出来的,按理说应该有效,但是到最后有没有效果她也不知道。 王家老夫人又哭了起来,哭声不大,但听着就让人揪心。 王家老夫人最疼爱的就是这个大儿子,当年她连生了两个女儿,直到这个大儿子出生她才在家里站住了脚。 即便后来她又生了二儿子,但从心底来讲,这两个儿子在她心中分量还是不一样重的,大儿子终究还是不同的,若是真出了什么事,她也不能活了。 “你现在哭又有何用若不是你溺爱,他能养成这样一副张狂的性子”王杰被哭的烦了,又斥责了一句。 说完后王杰又叹了口气,对于这个长子,他又何尝不是溺爱呢 “怀瑜啊今天你能来就已经是天大的情分了,我没看错你,你果然是赤诚君子啊”王杰拍了拍顾瑾的肩膀,叹息的说着。 “大人对学生有恩,学生一直铭记于心,如今能为大人微尽绵薄之力,学生哪里敢以此居功”顾瑾十分谦逊的说着。 此时有丫鬟进来通秉,说药已经抓好了,也按顾瑾吩咐的磨碎后用热水调和包在纱布之中,问顾瑾现在该怎么办。 “先用发肿的药热敷,使尿器肿大,再用消肿的药解之,如此循环往复,使尿道宽松,热敷的时候你在他脐下按摩,动作要轻要缓,切不可用力按压”顾瑾听此后连忙对丫鬟吩咐。 “那些小丫头粗手出脚的,让我来按摩吧”王大奶奶忽然出声道。 王老夫人一直在抹眼泪,听到王大奶奶竟然要亲自服侍王家大爷,心中也有些动容。 王家大奶奶拿着药包进了内室,顾瑾与王杰等人则在外室等待着,王老夫人心中急躁,她想往里瞧,但毕竟儿大避母,用药敷的还是那种地方,王老太太只能忍耐着。 王杰脸色很不好,顾瑾扶着他坐下,但王杰根本坐不住,没过一会又站起来身。 他心中忐忑,毕竟若是顾瑾这法子不管用,他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大概过了能有半个时辰的时间,短短的时间内王杰的嘴上又鼓起了一个火泡,王老夫人已经打发丫鬟进去问了三趟了,但是每次的回禀都是大爷还没有排尿。 王老夫人本还在哭,可是渐渐的她却不再哭了,她失魂落魄般的盯着墙角的一处看,也不知在想什么。 忽然内室传来了丫鬟惊呼的声音,听到这声惊呼,所有人同时都站起了身,朝着内室方向望了过去,王杰脸色红的好像猪肝,而王老夫人则是浑身发抖,生怕屋里的这声惊呼是因为王家大爷没了。 “我进去看看大哥的情况。”王家二爷怕爹娘急出个好歹,连忙说道。 王家二爷迈步就要进内室,结果谁能想到和一个往外来报信的小丫鬟撞了个满怀,小丫鬟吓的连忙要跪下,却被王家二爷一把给拉住了 。 “跪什么跪,快说我大哥究竟怎么样了”王家二爷斥问。 “大爷排尿了,排尿了”小丫鬟说道。 听了小丫鬟这话,王家二爷顿时满脸喜色,王杰总是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就坐在了椅子上,而王家老夫人则是喜极而泣,一连声的说“好”,出了“好”字她好像什么也不会说了。 储了一肚子尿液的王家大爷总算痛快了,只要这尿液排出,王家大爷的病也就无碍了。 王家对顾瑾一叠声的感激之词,王杰还要亲自设宴款待顾瑾,却被顾瑾拒绝了。 后日便要大考了,顾瑾并没有心情赴宴,虽然她自信自己能考中,但是她的目标是做状元的,天下才子何其多,顾瑾也不敢太过托大。 科举大过天,王杰自然不会强行挽留,不过顾瑾走之前王杰还是送了顾瑾一套文房,这一套文房并不是什么名贵之物,但却是当年王杰会试时所用,这些年来他一直都珍藏着,如今赠与顾瑾,其爱惜之情溢于言表。 两日时光转瞬即过,卯时将至,天微微亮,顾瑾就提着考篮上了雇来的马车,伴随着车轮滚动的声音,顾瑾来到了会试考场。 考场外顾瑾找到了王宇,但很显然王宇十分紧张,他的后背一直紧绷着,顾瑾和他刚聊了几句话,王宇就蹲在一旁呕吐了起来。 正文卷 第九十一章春闱 顾瑾吓了一大跳,这个时候可不能病,她捏着王宇的手腕诊了脉,诊脉的结果让顾瑾很无语,王宇并没有病,他之所以呕吐纯粹是因为太紧张的缘故。 身上也没有带药,顾瑾只能为王宇按摩几处穴位,以此缓解王宇的不适,她又宽慰了王宇几句,也不知道是她话的作用还是按摩有了效果,王宇总算是不呕吐了,但是腿却一直还在打着颤。 顾瑾和王宇又等了一会,左弘文和鲁文筝也都陆续来了,二人并没有过来和顾瑾说话,只是远远的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贡院外早已被五城兵马司的人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了,可是相比于上次的春闱,会试的考场外格外的安静,几乎没有人在聊天,每个人的脸色都很凝重。 这场考试实在太过重要了,大家就好像一群鲤鱼,只等着跳过龙门化为龙。 终于,贡院的大门缓缓被打开了,在经过了一番搜身之后,考生们鱼贯走进了考场。 进了考场后先要拜见大宗师,也就是拜见主考官。 这一科的主考官名叫姚崇亮,此人素来以铁面无私著称,当年他因为弹劾萧贵妃被先皇罢官,前些日子才被启用,回京后他直接被任命为会试主考官,这在外人眼中可谓是皇恩浩荡。 主考官坐在明伦堂里,外头有差役唱名:“大名府,顾瑾” 听到顾瑾的名字,姚崇亮心中微微一动,这个名字他并不陌生。 顾瑾进门后上前躬身行礼“学生顾瑾,拜见大宗师” 行为有礼,落落大方。 姚崇亮的眸中露出了一丝狐疑,确实是顾瑾,但是这个顾瑾和他记忆中的并不一样。 “你到是出息了”姚崇亮开口说道。 声音有些沉,也有些凉。 其他举子行礼姚崇亮只是点点头答应一声,到了顾瑾这里姚崇亮竟然说话了,而且还来了这么一句,顾瑾听完后愣住了。 顾瑾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有些茫然的抬头去看,只见上面坐着一个有些瘦高的老者,那老者留着长须,容貌看起来并不出众,但一双眼睛却很亮。 顾瑾确定自己并没有见过此人,既然她没有见过,那便是哥哥和这老者认识了。 顾瑾脑子有些乱,不知道对方身份,她又该如何应对 顾瑾只能又深施一礼。 “多谢大宗师夸赞” 姚崇亮看着顾瑾行礼只是冷笑一声。 “行了,下去吧不必和老夫做出这幅样子,老夫也没想赞你”姚崇亮说道。 顾瑾听了此话如同赦令,连忙再拜,提着考篮便离开了。 顾瑾虽然很好奇那老者和哥哥的关系,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顾瑾也就丢开了。 顾瑾找到了自己的考棚,天蒙蒙亮时有人敲响了铜锣。 随着一声“放题”,便有许多系着红腰带差役,自明伦堂出发,手里举着高高的牌子,开始向各个考场走去。 顾瑾深吸一口气,她定睛去看,只见差役举着的牌子上写着朱漆大字“志士仁义,无求生以害仁,有杀生以成仁。” 此题出自于论语卫灵公,看到这题目,顾瑾深呼了一口气。 这些日子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这个题她竟然押过,她也反复练习过,居然还被她给押中了。 阿弥陀佛,看来她五两银子的香烛钱没白花,佛主总算是保佑她一下了。 因为写过这文章,顾瑾的心也定了下来,她拿起了笔,开始在纸上破题。 圣人于心之有主者,而决其心德之能全焉。 破完题后,顾瑾又再写道:夫志士仁人皆有心定主而不惑私者也,以是人而当死生之际,吾唯见其求无惭于心焉耳,而吾身何恤乎此夫子为天下之无志而不仁者概也。 会试连考三天,待到二月二十日,会试终于结束了。 满身疲惫的考生如流水一般出了考场,考场外人山人海,无数人都在焦急的翘首以盼着。 顾瑾拎着考篮也随着人群一起出来了,刚到门口,就见刘宝在远处朝她挥手,刘宝挤出人群一脸喜气的跑了过来,伸手就把顾瑾手里的考篮给接了过去。 “少爷,累了吧赶紧上马车,王婶擀了状元面,回去后吃一碗再睡一觉”刘宝笑着说道。 不管是面条还是包子,这些日子刘宝不管看见什么吃食都要加上状元二字。 “你看见王宇了吗”顾瑾问。 她确实很累,但却还是有些担心王宇,进场的时候王宇的状态就不好,也不知道这三 天下来,王宇究竟如何了。 刘宝摇了摇头。 “没有,刚才看见左公子出来了,被他家里人给接走了,但是还没见着王公子出来。”刘宝回答。 顾瑾点了点头,她朝贡院的方向看了过去,眉心紧紧皱着。 又过了好一会,贡院里的人几乎走光了,这时才见王宇被鲁文筝给扶了出来,王宇的脸色煞白闭着眼,全身都压在鲁文筝的身上,鲁文筝扶着他很费力的超前挪着。 “王兄,你这是怎么了”顾瑾连忙飞奔上前,她扶住了王宇另外一个胳膊,而刘宝则是跟着上前替换下鲁文筝。 鲁文筝满头是汗,他松了一口气,来回的晃动着已经被压的生疼的手臂。 王宇依然丝毫没有反应。 “他在我对面考棚,收卷后他就晕倒了,我怎么叫他也叫不醒,只能把他扶出来了。”鲁文筝说道。 为了扶王宇,鲁文筝的考篮都不要了。 “多谢鲁兄了”顾瑾很郑重的说道。 “谢什么,你们也帮过我,这点小事不足言谢”鲁文筝说。 顾瑾伸手在王宇的手腕上摸了一会,幸好王宇只是虚脱了,并无大碍,养一段时间也就没事了。 “鲁兄,我先送他回去了,改日我二人再登门相谢”顾瑾对鲁文筝说了一句,随后便和刘宝一起把王宇扶上了马车。 顾瑾先把王宇送回了家,见到王宇这模样,王宇爹娘都很着急。 “这事都怪我,若不是我非要给他定亲,也不会遇到这种事,孩子也不至于把自己逼成这样”王宇的娘哭着说道。 顾瑾叹了口气,王宇的心病正是这个,但她也不能说王宇娘什么,只能宽慰了几句,又给王宇开了药方,最后在王宇爹娘道谢声中离开了。 正文卷 第九十二章求上门的阮坤 放榜的日子是在一个月以后,大考完这几天,和顾瑾有交情的几个人都上门来关心了一个遍。 先是王家大奶奶打发人送了礼过来,礼物很丰厚,其中甚至还有那张铺子的房契,送礼来的是佟管事的,他生怕顾瑾不收,反复的强调这是王家大奶奶用来谢顾瑾救命之恩的谢礼,若是不收,便是嫌弃礼薄了,大奶奶面上也不好看。 这一次顾瑾没拒绝,顾瑾写了两封信让佟管事带回去,一封是给大奶奶的,一封是个王杰的。 顾瑾特意叮嘱这两封信事关王家大爷的子嗣问题,万万不要给弄丢了。 佟管家很小心的把信收到了怀中,来之前大奶奶嘱咐他找机会问问大爷子嗣的情况,大爷那方面本来就不行了,经此大病,可别彻底的报废了。 若真是不中用了,大奶奶就只能打定主意过继一个孩子,从小养在身边,虽不如亲生,但好歹也是一个盼头。 佟管事一直没机会开口问此事,却没想到顾瑾竟然主动提起,甚至还写了两封信,这下他回去也好交差了。 佟管事走之后,顾瑾就拿着房契开始琢磨用这铺子做点什么生意好。 这铺子原来是做饭馆的,但顾瑾却不想做吃食生意,这生意太容易被人钻空子了,她没什么根基,若真有人想陷害她,肯定会在这上面做文章的。 顾瑾正琢磨着,刘宝便进来通秉,说阮坤前来拜访,问顾瑾要不要见。 “阮坤他来干嘛”顾瑾皱起了眉头。 上次的拦车,这次的登门,阮坤显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但是自己一无钱二无势,阮坤找自己又能为了什么呢 顾瑾有心想说不见,但是转念一想却又改了主意。 “你让他去前厅等候,我一会就过去。”顾瑾对刘宝说道。 总躲着不是办法,先看看阮坤究竟想干嘛再说。 虽然要见,但却也不能马上去见,还是要先抻着一下才行。 送888现金红包关注vx公众号书友大本营,看热门神作,抽888现金红包 顾瑾又喝了两盏茶,觉得差不多了,这才起身去了前厅。 此时的阮坤早已经等急了,他显然有些坐立不安,不时的朝门口张望,看到顾瑾进门后他眼前一亮。 “顾兄”阮坤站起了身行礼道。 “阮兄等急了吧我这手里还有点重要的事,一时走不开,怠慢阮兄了,还请阮兄不要见怪啊”顾瑾笑着说道。 “不敢不敢,是在下冒昧来访,失礼之处还要请顾兄海涵”阮坤连忙说道。 顾瑾笑了笑,她没和阮坤再客气,直接坐在了主位上。 阮坤跟着坐在了顾瑾的下首,坐下后他伸手拿起旁边桌上的一个锦盒捧在手中,朝着顾瑾递了过去。 “第一次上门,略备薄利,还请顾兄笑纳”阮坤说道。 “你这太客气了,你能上门来我已经很高兴了,这礼可不敢收。”顾瑾连忙推辞。 “顾兄这是哪里话,这礼物是贺你大考的,送出去的礼哪有收回的,顾兄这是不拿我当朋友呢”阮坤一边说一边把锦盒往顾瑾的手里推,顾瑾又推辞再三,最后只能接了过去。 “顾兄打开看看,这东西虽不贵重,但却是在下亲手挑选的,也不知顾兄喜不喜欢”阮坤笑着说道。 顾瑾点了点头。 “那我就厚颜一观了”顾瑾笑着说。 其实这锦盒本身做的已经很精致了,顾瑾拿在手里细看,只见盒子上蒙的锦缎上的花纹竟然全是用金银丝线织上去的,单是这锦盒便也是一件不可多得的贵重物品了。 顾瑾又打开了盒子,只一打开,顾瑾就觉得眼前一亮。 盒子里面竟然是一尊巴掌大翡翠雕成的禄神,只见此物莹莹绿绿,如一汪春水一般,那禄神雕刻的更是栩栩如生,纤毫毕现,即便顾瑾不懂,却也知此物价格定然不菲。 “这太贵重了,我可不能收”顾瑾急忙说道。 “顾兄,这是禄神,保佑你金榜题名的,哪有往外推的道理顾兄快收起来,免得惹神明不高兴”阮坤开玩笑般的说。 阮坤是个会送礼的人,顾瑾刚考完试,送别的东西顾瑾许是不收,但这禄神却是好兆头,他料定顾瑾不但会收,而且还会收的高高兴兴。 顾瑾笑了笑,她没说这东西自己要还是不要,只是把锦盒合好,又放在了一边的桌子上。 “阮兄出手阔绰,想来不仅仅是为了交朋友那么简单吧阮兄也不必打哑谜了,有什么事不如摊开了讲,免得在下受之有愧,又却之不 恭”顾瑾说。 阮坤没想到顾瑾这么直接,这到是让他有些不太自在了。 “呃顾兄,我此番前来的确是有事相求的,如今我已经是走投无路,唯有顾兄才能救我了,还望顾兄施以援手,帮我渡过此番难关”阮坤站起了身,咬了咬牙,对顾瑾一躬到地的说道。 “阮兄这是做什么,你先坐下,把事情仔细说说。虽然我在京城中并无什么根基人脉,但勉强帮你参谋参谋却也是可以的,便是帮不上忙,你说出来也算是宽宽心了”顾瑾连忙把阮坤扶起劝道。 顾瑾这话虽是劝慰,但全是推辞,顾瑾已经直接点破自己没什么本事了,别过一会自己帮不上忙,对方还要记恨。 阮坤也听出顾瑾的意思,但他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唯有顾瑾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了。 “顾兄,其实是这样的,你也知我阮家世代皇商,但应该不知道阮家主要经营什么吧”阮坤说道。 “确实不知。”顾瑾点头回答。 她的确不知道阮家主要是经营什么的,但顾瑾猜测,阮家在皇商中应该也不是什么重要角色。 皇商也是分三六九等的,事实上只要负责帮宫中采办的商家都会被称之为皇商,但以阮坤对冯海等人巴结奉承的样子来看,阮家肯定不是那种根基深的大皇商。 “我们阮家之所以会成为皇商,是因为我们阮家主要负责帮宫中采办西域各国的精贵奇巧物品,最最重要的宫中用的软云锦皆是归我阮家采办的,可是却没想到这麻烦事也正是出在这软云锦上头。”阮坤愁眉苦脸的说道。 软云锦产自于西域聂良国,聂良国是西域中少有的绿洲国家,虽然国土面积不是很大,但因为土地肥沃可以种植作物,地理位置也很好,在西域诸国之中势力也很大。 正文卷 第九十三章软云锦 二十年前聂良国向朝中进贡了一批贡品,其中便有一种特殊布料,萧贵妃极为喜欢此布,因布料轻柔软滑如云,于是萧贵妃赐此布为软云锦。 而阮家正是看准了这个机会,走了萧家的门路,这才成为皇商,替宫中采办此布料。 替宫中采办油水并不大,但是皇商这个名头却是价值千金。成了皇商,阮家能做的买卖也就多了,各地的官府都要给一些面子,阮家正是从那时开始发迹的。 萧贵妃死后宫中依然还会采购软云锦,哪知过年时皇上雷厉风行的处置了萧家,阮家当年是走了萧家的门路,因此内务府对于阮家的态度就开始改变了。 这还不算完,正月里的时候聂良国忽然又爆了一颗雷,聂良国的前国主突发疾病薨了,国中二王子继位成了新的国王。 这个二皇子一向是个野心勃勃的人,对于天朝的压制他一向不满,继位后没几天他就封自己为天德正君国王,不再承认聂良国附属国的身份,并且拒绝再向天朝朝贡。 如此行迹顿时引来朝中上下一片震怒,楚墨下令写诏书申斥聂良国国君,朝中大臣分为两派,一派是主战,要派兵攻打聂良国。另外一派则是主和,因为聂良国地处偏僻,又在沙漠之中,想要攻打实在劳民伤财,即便打下来也没有什么好处。 朝中打还是不打的问题没讨论清楚,但是阮家采办的软云锦内务府却是不收了,这批软云锦堆在库房里已经够让阮坤闹心的了,而阮坤最怕的是阮家皇商的身份很有可能就要保不住了。 阮坤托了不少人脉,送了不少的银子,但是却半点用也没有。 这批软云锦即和萧家有关,又产自聂良国,谁敢这个时候拼着触怒龙颜的风险,豁出性命去帮阮家呢 阮坤走关系自然走到了冯海那里,冯海拿了银子没办事,反而是给阮坤指了另外一条路,冯海让阮坤来找顾瑾。 “若说着京城里谁还能帮你想出办法,除了那小子就没别人了这事就看他想不想帮你,若他真想帮你,你这事其实不算是个事”冯海翘着二郎腿,老神在在的说道。 阮坤半信半疑,他和顾瑾有过一面之缘,但以他所见顾瑾并不像有那么大能量的人。 “他好像只是一个举人功名吧这事他真能说上话吗”阮坤犹犹豫豫的问。 “我跟你说,你别看不起他,今天这银子我也不白收你的,给你透点信吧” 冯海挑了挑眉毛,示意阮坤近前来又说道“你知道左铭那老小子吧” 阮坤点了点头,左铭的事迹京城中可谓是无人不知的,毕竟纵观古今,被当街扒了裤子的朝廷官员也仅此一位了。 “你知道他为啥会那么惨吗”冯海问。 阮坤摇了摇头。 “嘿嘿,都是因为得罪了顾瑾”冯海神秘一笑说道。 “啊”阮坤大惊,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止这个我只跟你说,不光左铭那老小子被顾瑾收拾过,就连浩宇也被顾瑾摁在地上拿板子打了一顿。你别看浩宇平日里张狂,看见顾瑾就跟小媳妇似的,要多乖顺有多乖顺,又端茶又倒水的,就差给顾瑾打洗脚水了”冯海又眉飞色舞的说道。 阮坤觉得自己的脑子都不够用了,马浩宇那可是侯府世子,这样的人物也能被顾瑾打了,不光打了,还给降服了,这人要有多大的本事啊 “所以我跟你说,你这事就是要找他办才行,他要是说句话,比你跑断腿都强”冯海用手指在桌子上点了点,一副“这里面水很深,但是我不能说”的模样。 阮坤不太了解冯海满嘴跑马车的秉性,于是便把冯海说的话都当了真,他甚至还脑补了不少剧情,最后认定顾瑾绝对是个潜伏在民间的高人。 阮坤对顾瑾解释了一番,然后就一脸期待的看着顾瑾。 顾瑾砸了咂嘴,对于冯海她只想说两个字:去你大爷的 收了银子不办事,胡诌一顿后把人给支她这来了,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吗 “呃恕我直言啊这事我可能真帮不上忙”顾瑾很为难的开口说道。 “顾兄,你不能见死不救啊我知道之前得罪了您,但我真不知道唐家那个小娘们能和您朋友定亲啊若是知道,哪怕她就是天仙转世我也不敢碰啊”阮坤急道。 他现在真是悔的肠子都青了,唐家小娘子的模样顶多就是清秀,和青楼里的美人根本没法比,他怎么就猪油蒙了心,拱了这么一个惹祸的小白菜了呢 “不是这个,又不是我未婚妻,我犯不着往心里去的”顾瑾摆了摆手。 “那是礼数不周吗您说个数,只要我们阮家能 凑的上来,我无有不应的”阮坤又拍着胸脯保证。 “不是”顾瑾摇了摇头,可是话说到这里,顾瑾却顿住了。 “嘶等等,你刚才是不是说你手里有一批软云锦”顾瑾忽然问。 “对”阮坤连连点头。 “你刚才还说这软云锦纺织十分困难,你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个困难法”顾瑾又问。 说这事有意义吗就算纺织再困难,内务府该取缔他皇商头衔还是会取消啊 但是顾瑾问起了,阮坤也不好不说,只能把软云锦纺织的方法和顾瑾说了一遍。 原来这软云锦所用才原材料并不是棉花,也不是蚕丝,而是西域当地特有的一种名为红麻的作物。 红麻的叶子根部全无作用,牲畜皆不能食,唯有红麻的茎部可以采集红麻丝,当地人取其丝线纺织成布,成品便是这软云锦。 “听着好像也没什么特别,为何说困难呢”顾瑾不解的问。 “红麻丝即便纺成线也比蚕丝的要细上很多,因此织起来要格外小心。而且红麻的成熟期虽然只有三个月,但是红麻伤地,种过此物的田地三四年都不能种庄稼,因为我采购的量有限,当地人也穿不起软云锦,所以当地人种红麻的人也少,这软云锦的产量极低。”阮坤解释。 顾瑾的手在下巴上搓了搓,她想了一会,然后笑了。 “可能这事我还真有办法”顾瑾笑道。 正文卷 第九十四章天机不可泄露 阮坤大喜过望,他忙问顾瑾有什么办法,但顾瑾却摇了摇头。 “天机不可泄露,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你且稍安勿躁,待到时机成熟之日,我自然会原原本本告诉你的”顾瑾一副神棍的表情说道。 “顾兄,银子方面其实咱们可以商量”阮坤想了想,最后小声说道。 他觉得顾瑾如此装模作样八成是为了要钱,与其这样猜来猜去,不如把银子的事摊在明面上,顾瑾也省力,自己也省心。 “我是那图银子的人吗阮兄你实在是太小看我了”顾瑾脸色一板,不高兴的说。 阮坤一愣,难道自己误会了 这时又听顾瑾继续说道“银子什么的我是肯定不会要的,但是你不是有一批软云锦吗反正你放着还占库房,不如就送到我家里来好了” 阮坤很无语,合着银子看不上,这是看上自己那批布了啊 那批软云锦可是价值近万两,这顾瑾也太贪心了,竟然来了个狮子大张口 阮坤不舍得那批货,但相比于皇商的头衔,这点银子也不算什么。 阮坤想了想,又有些疑惑了。 “呃行倒是行,但这软云锦是只能宫里用,寻常人家不得穿戴,商家也不能贩卖的,不然可是要杀头的罪过”阮坤说道。 他生怕顾瑾不知深浅,最后犯了忌讳,到时候再连累了他。 “这一点你不用担心,我既然敢让你把布放在我这,我就自有主意”顾瑾道。 “那我的事”阮坤又问。 布可以送,但前提是事必须给他办了。 “你的事我自然会解决,只是现在的确不是时候,再过三个月吧等我参加完殿试,你的事定然会柳暗花明,说不准还会有天大的好处等着你呢”顾瑾抿了口茶说道。 阮坤觉得头疼,他不想要什么惊喜,他就想赶紧解决行不行 “可是我这里急啊”阮坤皱眉说。 “要不这样,你先回去,这些日子你想四处走动关系也可以,若是想不出法子来再来找我”顾瑾说。 阮坤心里不甘心,又拐弯抹角的问了顾瑾半天,但是顾瑾却口紧的很,半点有用的东西都没给他透露,阮坤没有办法,只能悻悻的拜别了,正如顾瑾所说,他打算再走走门路,如果依然不行,他就只能按顾瑾说的做了。 十日后,阮坤终于又登门了,相比于十日前阮坤整整瘦了一圈,他这次是带着布来的,很显然他走投无路之下只能选择相信顾瑾了。 “你放心,这事我肯定能给你办好,而且总有一天你会感激我的”顾瑾拍了拍阮坤的肩膀,很欣慰的说道。 阮坤嘴角抽了抽,他想笑一笑,但是他实在笑不出来。 他实在不明白顾瑾到底能有什么办法可想,除非顾瑾是走了皇帝的门路,不然找谁都没用。 阮坤甚至托关系都拖到太皇太后身边的嬷嬷身上了,但是那嬷嬷听了阮坤的请托后直接一口拒接了。 现在朝中闹的最凶的便是这聂良国的事,即便是太皇太后,也不好去干涉前朝政务的,更何况是其他人了。 阮坤失魂落魄的离开了顾瑾家,他并没有报以太大希望,现在完全就是死马当成活马医了。 且不管阮坤,此时的顾瑾则是喜滋滋的指挥着人把布匹放进了家中的一处空房之内,看着这堆的小山一般的布,顾瑾笑的眉眼弯弯。 “把这些布给我看好了,千万别弄丢了,也别损坏了,这全是你家少爷的命根子啊”顾瑾对刘宝嘱咐道。 “少爷,这些东西是不是值老鼻子银子了”刘宝有些紧张的问道。 虽然刘宝不认识软云锦,但只看阮坤那心疼的模样,就知道这些布匹价格不符。 “不止是钱的事,这里面还有你家少爷的前程”顾瑾笑着说。 刘宝很疑惑,再值钱也是一些布,怎么会和前程沾上边呢 顾瑾也不和刘宝再解释,只是背着手,哼着小调,喜滋滋的朝书房去了。 “对了,天已经暖了,你们把后院的花园全都开出来,里面都用来种菜吧”顾瑾迈着方步走了几步,又回头吩咐道。 顾瑾觉得冷清寒家里那样就很好,闲着没用的地方全都用来种菜,这一年下来也要省不少菜钱的。 刘宝答应了一声,他并没有对此有什么异议,少爷一向都是个会过日子的人,他已经习惯了。 刘宝叫上了王忠父子,又叫上了徐卿爷俩,今日冷清寒那里没课,因此彬儿留在家中,虽然年纪小,但也可以帮着干点杂活。 少爷说了,家里不养闲人,就是小孩也不能闲着,该干活就干活。 干净衣服是不能穿的,少爷说穿好衣服干活那叫败家,因此刘宝等人全都换上了破旧衣衫,每个人身上都是补丁摞补丁的。 换好了衣裳刘宝几人便开始干活了,就在这时王家大爷带着两个小厮登门了。 王家大爷脸上有些不情愿,他身后跟着的两个小厮则是大包小包拿了许多东西,王家大爷敲门敲了好半天也没人应门,正不高兴,却见门一开,一个胖乎乎的小脑袋就从门缝里探了出来。 “大叔,你是来找谁的”彬儿仰头看着王家大爷,眨着大眼睛,奶声奶气的问道。 王家大爷一愣,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小的一个小娃娃来开门,他没有孩子,此时看了彬儿,他心中就起了几分喜爱。 “我是来见顾瑾的”王家大爷回答。 彬儿认真的点了点头。 “哦是要见少爷的啊大叔,你叫什么名字,我帮你去通传”彬儿小大人一样认真的问。 “我叫王历帆,是工部侍郎府上的。”王家大爷说道。 彬儿又点了点头。 “我听管家大叔提过您,您稍等,我去叫管家大叔过来。” 说完后彬儿把小脑袋缩了回去,门咣当一声被关上了。 王家大爷忍不住嘴角弯了弯,他嘴角的笑意还没有散,就听门内有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喊道“管家大叔,管家大叔,那个尿不出尿来的大叔来找少爷了,让他进来吗” 王家大爷的笑一下子就僵住了。 正文卷 第九十五章好饿 刘宝是红着脸来迎接王家大爷的,看到刘宝的时候,王家大爷狠狠的瞪了刘宝一眼,刘宝揉了揉鼻子,什么也不敢说。 这事也不怪他啊不过是那天说溜了嘴,竟然被彬儿那小家伙给听到了,结果就被那小家伙给记住了,今天还当着王家大爷的面喊出来了。 “大爷您里面请,瞧着您气色比前些日子可是好多了,这精气神也不一样了呢”刘宝一边把王家大爷往里面请,一边讨好的说道。 “呵呵,我可不是气色好了吗这人能尿出尿来就是不一样,倒是劳刘管家挂心了”王家大爷冷笑着说道。 刘宝更尴尬了。 王家大爷这次来的和前几次不同,之前他只是来拜访的,而这一次他却是来常住的。 是的,王家大爷是带着行李卷要住在顾瑾家的,之所以会如此全因为顾瑾给王杰写的那封信。 信中说王家大爷这半年内一定要清心寡欲,不近女色,再用药调养方能有子嗣。 王杰拿了信后琢磨了一下,大儿子什么秉性他也是知道的,想要清心寡欲很难,更何况府内还有一群大儿子的小妾勾着呢,若想不近女色,那就只能把王家大爷送出去了。 但是送去哪里又是一个问题,王家大爷是有差事在身的,总不能官职不要去住和尚庙吧 想来想去,王杰觉得送顾瑾这里最合适,一来可以让顾瑾板一板儿子的性子,自己这个儿子实在太不像话了,既然自己管不好,到不如下狠心让别人来管。 二来儿子的病全靠顾瑾医治,即治人,又治病,这到真是一举两得了。 住也不是白住,王杰也是让王家大爷带了谢礼来的,顾瑾看了谢礼后依然有些犹豫,她实在不喜欢王家大爷,让这人住在家里,岂不是给自己添堵。 “老爷说了,大爷这半年内的俸禄都会派人直接交到解元公的手上,全做大爷伙食费用了,大爷这段日子任何事都全凭您来做主。”小厮在一旁说道。 “这戒尺是老爷让小的转交给解元公的,这是王家祖传的家法,若是大爷不听话,您只管打骂便是,老爷说了,便是打死也无妨。”另外一个小厮捧出了一柄戒尺说道。 王家大爷的一张脸铁青铁青的,他爹说这番话的时候他就在旁边。 这一次他爹是真的下了狠心了,娘为他求情,都被爹给训斥了。 “自古慈母多败儿,若不是你,他也不会成了这幅样子你这次若再敢帮他,以后你就收拾收拾住庵堂吧”王杰恨恨的对王老夫人呵斥道。 住庵堂可是仅次于休妻的处置了,王杰会说出这番话,可见此次的决心了。 王家大爷无法,最终只能被王杰打包送到顾瑾家里来了。 送888现金红包关注vx公众号书友大本营,看热门神作,抽888现金红包 听了那小厮的话,顾瑾嘴角露出了笑容。 “既然王大人都这样说了,在下若再推脱,那便是不恭了请帮我转告王大人,既然大人信得过,学生定然不负所托” 小厮放下了礼物和戒尺便行礼告退了,看着离去的小厮,王家大爷的鼻子有些酸酸的。 顾瑾拿着戒尺笑眯眯的看着王家大爷,就好像看着一只待宰的肥羊。 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如今王家大爷可不是落在她手里了 王家大爷被顾瑾看的发毛,他有种不妙的预感。 “刘宝啊,你带他先找个地方住下来,就就住徐卿隔壁吧”顾瑾对刘宝说道。 “少爷,徐卿旁边的屋子是用来堆杂物的,这”刘宝有些犹豫的问。 “堆杂物的怎么了收拾收拾不就得了咱家只有那一处房子是空着的了,总不能让王家大爷睡柴房吧”顾瑾不在意的说。 “对吧大爷,您不会介意对吧”顾瑾又转头对王家大爷问。 我我介意 王家大爷很想说。 但是看着顾瑾手里的戒尺,他把这句话咽下去了。 王家大爷最后只能提着行李跟着刘宝出去了,刘宝帮他把原本放在房间里的杂物挪了出去,又布置了一番,但即便如此这房间却依然简陋的让人心酸。 住的不好也就罢了,吃的东西更是让他无法下咽。 晚饭只有两个包子一碗汤和一盘炒萝卜片,包子是素馅的,萝卜也糠了,王家大爷只吃了两口就吃不下了,他大发了脾气,直接扭头回房间了。 王家大爷本以为顾瑾知道自己没吃饭,一定会再做好的送来。 谁知直到夜深了也没人给他送吃的, 他饿的难受,下半夜更是前胸贴后背的,从小到大他还是第一次受这种罪。 第二天的早饭同样寒酸,粥是杂粮的,包子是昨天晚上剩下的又热了热,另外还有一碟小咸菜,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王家大爷赌气没吃就走了,他想着一会去街上买点肉饼来吃,可是到了肉饼铺子前,他一摸身上,发现自己用来放银子的荷包不见了。 荷包呢荷包哪去了 他早晨还挂在身上的,怎么转眼就没了 王家大爷四处在身上摸着,而此时顾瑾则是一边喝着粥,一边拿着王家大爷的荷包笑的开怀。 “你这事办的漂亮你这身本事放着可惜了,要是做个神偷什么的,咱家可能早就发了”顾瑾对徐卿夸赞道。 徐卿面上依然毫无波澜,但是眼神中却写满了对顾瑾的鄙夷。 王家大爷饿的头晕眼花,这一上午的时间王家大爷做什么都没心思,他满脑子想的全是吃的。 好不容易熬到了中午,王家大爷想着和同僚借点钱吃饭,谁知听他借钱同僚们都连连摇头。 “王兄,不是我不借,实在是王大人特意和我们打了招呼,说着半年内不能借给你钱,王兄你还是别为难我们了”同僚叹气说道。 王家大爷快哭了,他爹也实在太狠了 又饿了一下午,王家大爷头重脚轻的回了顾瑾家,这天晚上的饭菜王家大爷吃的特别香,昨天还嫌弃的素馅包子,他吃了四个都没吃够。 糠了的萝卜也很好吃,咬起来怎么还别有风味呢 正文卷 第九十六章多干活对身体有好处 转眼一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这些日子顾瑾和王宇去了一趟鲁文筝家,王宇提了礼盒,特意拜谢鲁文筝贡院那日相助之情。 鲁文筝的母亲很热情,而鲁文筝则还是即不亲近也不疏远的态度,顾瑾询问了鲁文筝考的怎么样,鲁文筝也只说了一句“还行”。 鲁文筝虽然嘴上说着“还行”,但脸上却是一脸的自信,他这三年过的很艰难,这次春闱他便是奔着那会元的头衔去的,只有拿到魁首,他才能洗刷以往的耻辱。 “顾兄考的又如何”鲁文筝对顾瑾问。 问话的时候鲁文筝的眼睛不自觉紧盯着顾瑾,这些日子他也听说了,顾瑾是京城秋闱时候的解元,他在心底里是把顾瑾当成一个强劲的对手的。 “说不上好不好,反正就是尽力而为,至于结果如何又我也左右不了,索性也就不想了”顾瑾含糊的回答。 王宇在一旁没有说话,他的眼眸之中带着些许落寞,这一次他并没有考好。 自从那日见过鲁文筝之后,王宇便再没来找过顾瑾,彬儿说王宇住进了冷清寒家,跟着冷清寒开始发奋用功了。 毕竟会试不是结束,再过两个多月,还有一场殿试等着大家呢,那其实才是校正章的时候。 与此同时,贡院里依旧还是重重禁卫,里三层c外三层,一只苍蝇都不准出入。 封卷,誊抄答题,此后主考官会同考官诸人在贡院里当场阅卷,作为主考官的姚崇亮对几个热门考生都充满着期待,在几番审阅c评判之后终于确定了名次。 当看到最后会元名字的时候,姚崇亮咬到舌头了。 顾瑾,怎么可能会是顾瑾 怎么可能会是那个不敬师长c妄自尊大,又一肚子草包的顾瑾 姚崇亮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又重新看了一遍名字,拿着顾瑾的试卷再次比对了一番,最终确定这篇锦绣文章果然是出自顾瑾之手。 姚崇亮觉得这个世界玄幻了,他从来不信什么浪子回头,更不喜欢大器晚成之人,结果却没想到自己逐出师门的顾瑾真的石头变金子了。 是的,顾瑾曾经就是姚崇亮的弟子,当年姚崇亮被贬官回到大名府,闲来无事便教书育人,顾瑾家请托了人送顾瑾入他门墙,成为他弟子之一。 对于顾瑾姚崇亮印象并不好,顾瑾才学平平,又极喜浮夸奢靡,与同窗关系不睦,后来因为姚崇亮的训斥顾瑾,顾瑾还和他顶了嘴,姚崇亮怒极之下把顾瑾逐出了师门,自此后姚崇亮就再也没有见过顾瑾了。 姚崇亮觉得以顾瑾才学,今生都不可能在功名上有所寸进,谁知竟然会在会试上见到顾瑾,更让他想不到的是顾瑾还成了会元。 姚崇亮的心中五味翻腾,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识人不明,这才没看出顾瑾是块包在顽石中的璞玉,因此才错过了人才。 没人能给姚崇亮解释着一切究竟是为什么,姚崇亮也不会脑洞大开的想到现在的顾瑾和原来的顾瑾不是同一个人了,因此这个谜团只能困扰姚崇亮终生了。 在万千学子期待焦急的心情中,贡院那边终于放出了文告,最终定于三月十六日放榜。 文告一出,考生们更是度日如年,只恨不得立时就到了日子,也好知道自己究竟考没考中。 不止是考生,整个京师上到达官显贵,下到贩夫走卒,全都翘首以盼,京城的赌场更是热闹非凡,压了大赌注的甚至比考生还要紧张,毕竟考生即便考不中三年后还能再考,而他们若是赌不中,这银子可就回不来了。 三月十六日一大早,顾瑾刚起床,王宇便已经寻上门来了。 看着顾瑾还在慢悠悠的吃早饭,王宇很无语。 “你怎么就不着急呢还有一个时辰就到吉时要放榜了,你居然还有心情吃饭”王宇着急的说。 “你也说了不是还有一个时辰吗咱们去这么早也没用,饿着肚子等多难受啊”顾瑾又朝嘴里塞了一口包子,一边嚼一边抬头看着王宇道。 王宇更无语了,这是饿不饿的问题吗 都这个时候了,谁还吃得下饭啊 “你还没早饭吧一起也吃点”顾瑾问。 王宇摇了摇头。 “还是吃点吧别一会再饿晕了” 顾瑾说着,也不管王宇答不答应,只是侧头朝外屋喊道“屋里再给我送一碗粥两个鸡蛋,再添双筷子,快着点啊” 王宇本想拦着,但想到自己大考时候晕倒的情景,王宇的话就咽回去了。 放榜时候若是再晕倒,那可就太丢人了,关键是他也不想再麻烦顾瑾把他 背回来了。 外面有人应了一声,王宇没在意,只以为答应的人是刘宝,又等了一小会,有人开门端着托盘进来了,看到送粥来的人之后,王宇的眼睛都瞪直了。 “王王主事”王宇刚坐下,见到王家大爷后他又站起来了。 王宇是见过王家大爷的,虽没交谈过,但却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看见王家大爷不至于这么惊讶,看到王家大爷进来送粥也不至于这么惊讶,关键是王家大爷还系着一个围裙,头上包着头巾,这样子竟好像刚下过厨房一般。 被人认了出来,王家大爷脸上露出了尴尬,他把粥放在了桌子上,手下意识的在围裙上抹了抹。 “王主簿您这是”王宇问。 “啊我最近寄住于顾解元家中,闲着也是闲着,所以帮着干点活”王家大爷干笑着说道。 这是干一点活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卖身做杂役了呢 “你们先吃着,灶台底下还有火呢,不能离了人”王家大爷又尴尬的把手在围裙上搓了搓,口中说道。 说完后他也不等王宇说话,急匆匆的就离去了。 “顾兄,这是他这是”王宇看着门口还是回不过神来,结结巴巴的对顾瑾问。 “没事,多干活对身体有好处”顾瑾丝毫不在意,继续喝着粥。 正文卷 第九十七章我和姚崇亮不得不说的事 当然了,王家大爷如此勤劳的原因不仅仅是为了身体好,关键是为了能吃饱,最重要的是只要干活就能吃到肉。 顾瑾定下来的规矩是不干活只能吃素包子和糙米粥,干活的人才能吃鸡蛋和肉,起初王家大爷对这个规矩是不屑一顾的,但是在吃了半月没油水的饭以后,王家大爷看到肘子的时候眼睛都放光了。 王家大爷当时的心情是:只要你给我吃肉,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因为王家大爷的出现,王宇焦虑的心情得以缓解,他勉强陪着顾瑾喝了一碗粥之后就坐不住了,拉着正剔牙的顾瑾急急忙忙的就往贡院门口赶。 顾瑾觉得来的太早了,但当她来到贡院门口时才知道来的更早的大有人在,贡院门外早已人山人海,乌压压的一群脑袋,把贡院挡了个水泄不通。 “你看,我就说来晚了吧我听说有人天一亮就过来等着了,咱们可能是最晚到的了。”王宇一副早知会如此的模样说道。 顾瑾抿了抿嘴,她觉得这群人真是闲的,又不是谁来的早就能榜上有名,这些人等在这里这么久,不累吗 顾瑾正想着,远处竟然有乐音响起,板着锣鼓音,一群身穿彩衣的人跳着舞朝这边过来了。 “哈哈哈竟然还有人请了戏班子来助兴,这可太逗趣了,他们还举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的什么啊”王宇笑着说道。 “写的是什么金榜题名吧”顾瑾抻着头一边看一边说。 她和王宇毕竟离的远,看不真切。 “顾瑾,上门写的是顾瑾”忽然听到有人喊。 “这人是不是闲的,以为写在牌子上就能金榜题名了真是愚蠢至极”有人大笑着道。 顾瑾的脸僵住了。 谁这么缺德啊把她的名字写在牌子上,让一群戏子扛着牌子游街示众,这是跟自己有仇吗 送888现金红包关注vx公众号书友大本营,看热门神作,抽888现金红包 顾瑾正琢磨着这是哪个仇家整自己,就在这时忽然听又见有人喊她的名字,声音还挺熟。 “顾瑾顾瑾” 顾瑾回头,只见人群之中挤过来一个又高又壮的人,一边挤一边还挥着手大声喊她,因为喊的声音太大了,不少人都跟着朝顾瑾这般看了过来,顿时顾瑾就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了。 朝顾瑾走过来的人除了冯海还有马浩宇。 顾瑾捂着额头,看到这两人,她知道这事是谁搞出来的了。 “你看那个热闹吧这主意是我出的,浩宇出的钱,我们两个谁也没告诉,就等着给你一个惊喜呢”冯海手指着那群载歌载舞的戏子,邀功一般对顾瑾说道。 顾瑾嘴角抽搐,她的确很“惊喜”。 “我谢谢你们啊”顾瑾咬牙切齿的说。 “咱们都是兄弟,客气什么”冯海很得意的说道。 “我这是跟你客气吗你不觉得这样很丢人吗赶紧让他们走,特别是那个牌子,都弄走”一向冷静的顾瑾终于发飙了。 “你看你这人,这不是为了图个吉利吗你生什么气啊而且一会还有举着你画像过来的呢,那画像是我找宫里的画师按我描述画的,画的可好了”冯海说道。 顾瑾想踹冯海一脚,举着她的画像满街走,这是嫌她不够丢人吗不知道的还以为要通缉她呢 “顾兄,你别生气,我也觉得这主意不好,但是二哥说你肯定会喜欢”马浩宇说。 见顾瑾气的脸都红了,马浩宇连忙又道“你别生气啊,我这就让他们走,马上就走” 热热闹闹的戏班子总算是走了,但是贡院门口的考生却没有停止对顾瑾的议论,很多人都朝顾瑾这边指指点点,虽然他们议论的声音不大,但显然都没什么好话。 此时冯海终于知道自己的主意到底有多馊了,他讨好般的朝着顾瑾嘿嘿笑了两声。 “我这也是好心,这些人真烦人,要不咱们去对面茶楼里等着吧,我们在茶楼里包了个雅间,咱们一边喝茶一边等,这里留个小厮看着放榜就行”冯海说道。 顾瑾瞪了冯海一眼,事已至此也只能这样了 “王兄,你也一起来吧”顾瑾对王宇说道。 王宇摇了摇头,他和冯海c马浩宇并不相熟,去了也是尴尬,再说他心中挂念着自己的成绩,不守在这里总是不踏实。 顾瑾也没有勉强,只是跟着冯海二人去了茶楼,今日茶楼里也是坐满了人,二楼的雅间更是客满,若不是马浩宇提前就定了,今日想订,花多少钱也是不能够的了。 茶水点心叫了一桌子 ,几个落了坐,冯海还讨好的给顾瑾倒上了一杯茶。 此时顾瑾的火气已经消了,她本就不是什么好面子的人,脸皮也厚,喝了冯海的茶,刚才的事也就不再提了。 三人闲聊了几句,顾瑾想起了一件事。 “对了,你认识姚崇亮姚大人吗”顾瑾问。 顾瑾也是考完试后才知道今科的主考官名叫姚崇亮,这个主考官是楚墨在考前几天才任命的,在此之前大家一直以为礼部尚书纪玉涛是今科主考呢” 顾瑾对姚崇亮没有印象,而这个姚崇亮显然是认识哥哥的,这一点让她不得不在意。 “知道啊姚大人是主考啊”冯海吃着花生米,不在意的答着顾瑾的话。 “你对姚大人有了解吗”顾瑾又试探着问。 冯海皱了皱眉头。 “他以前教过你,按理说你不是应该对他更了解吗你有啥可问我的啊”冯海不解的问。 楚墨调查过顾瑾,冯海自然知道顾瑾跟着姚崇亮读过一段时间的书。 顾瑾呼吸一窒。 她终于明白姚崇亮为什么认识“顾瑾”了,也明白姚崇亮奇怪的态度是为何了。 原来他就是教过哥哥的那个大儒啊 只是哥哥从来没提起过姚崇亮的名字,每次说起姚崇亮,哥哥就称其为“老不死的”。 “啊对,他是我的先生,但是但是姚大人的喜好我并不了解,你也知道以前我年少无知,得罪了姚大人,现在想缓和一下关系,却又不知该从何下手”顾瑾眨了眨眼睛,然后很镇定的解释道。 正文卷 第九十八章放榜 “哦,原来是这个啊”顾瑾的话合情合理,冯海的疑虑尽去。 “你问我姚老头喜欢啥,我还真不知道,他又不是黄花大姑娘,我没事琢磨他喜欢啥做什么啊”冯海砸了咂嘴,摇了摇头。 顾瑾点了点头,她也不是真想知道,这不过是句托词。 “这样吧,我帮你回去问问我哥,他也许能知道这事咦,对了,说到我哥我哥是不是有块牌子在你那啊他让我把牌子要回来,这东西不能随便给人的”冯海又说道。 “啊你说那个呀,我也没带在身上啊改天我再给你”顾瑾连忙打马虎眼,实际上那令牌她是带在身上的,只是她不想还而已。 那么好用的东西,凭啥要还啊 到了她手里就是她的了 “别改天啊要不我一会跟你回家,不然我回去没办法跟我哥交差”冯海急道。 冯海的话还没说完,外面就传来了铜锣声响,顿时茶楼内外全沸腾了起来。 顾瑾急忙来到了窗户边,她所在雅间的位置极好,直接就能看到张榜的影壁墙。 冯海也忘了令牌的事了,他和马浩宇一起也跟着来到了窗户边,兴冲冲的等着看榜单。 “张榜放红” 唱榜的人高声喊道,随着这一声喊,刚才沸腾的人群又瞬间安静了下来。 人群攒动,所有人的目光此刻都聚焦在了那放榜的位置,众人屏住了呼吸,此时天气不热,但几乎人人额头都冒着汗。 多少人毕生的心血都在此榜之上,榜上有名者,自此鲤鱼跃龙门,一飞冲天,从此成为人上之人。而落榜之人者,十年寒窗如东流之水,全都白费。 没人管你努不努力,所有人只看成绩,若是落榜,你这个人,乃至于人生,俱都没有了意义。 第一张榜贴在了右手的位置。 这是规矩,左贵右轻,这榜贴在了右边,往往都是排名较为落后的中榜者。 无数双眼睛都同时落在了那张缓缓张贴的榜单之上,忽听一人哭喊着叫出声。 “啊我中了,中了” 喊出这句话的人是一个年近五十的老者,他喊完后就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头埋在两手之间,号啕痛哭了起来。 虽然排在末尾,但也是中了,其实以他的年纪,又是三甲,中了进士也不会有什么大出息,但中了就是中了,他这一生没有白费,我回乡之后少说也是个县令,那也是父母官,他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 “我中了” “中了中了” 一个又一个激动的声音响起,有人和那老者一般号啕痛哭,有的扬天大笑,有的激动的甚至昏了过去。 而迟迟没有看到自己名字的人则是越发焦躁了,随着一张又一张的榜单放出,众人脸上的汗水也越来越多。 茶楼离的不远,但想要看清榜单上的小字却也有些困难,顾瑾眯着眼睛也看不真切,但冯海的目力却是极好的,他有百步穿杨的本事,榜单上的字难不倒他。 “你那个叫王宇的朋友居然中了二十九名。”冯海有些兴奋的说道。 他的兴奋不是因为替王宇开心,他纯粹就是被这种气氛感染了而已。 听到王宇榜上有名,顾瑾松了一口气,虽然名次很一般,但好歹也是二甲。 榜单继续放了出来,随着名次越来越靠前,顾瑾也开始紧张起来。 “第一名居然是顾瑾” 不知是谁忽然喊了出来。 “顾瑾,刚才那个戏班子举的牌子上些的不就是这人” “我的天” 惊呼声不断的在人群里响起,大家已经忘了要去议论第二和第三名了,顾瑾这个名字让所有人都沸腾了。 刚才大家还在笑话顾瑾,觉得此人滑稽可笑,哗众取宠。 可是转眼那个顾瑾就成了今科会元,这种反差让大家一时间都无法接受,除了惊呼,众人仿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顾兄,恭喜恭喜啊” 马浩宇一脸喜气的对顾瑾行礼道贺,有顾瑾这样一个朋友,他也是与有荣焉的。 “好样的竟然考个个第一,不愧是老子的兄弟”冯海也很高兴,他拍着顾瑾的肩膀说道。 顾瑾被他拍的龇牙咧嘴,冯海的手劲很大,即便没用力,顾瑾也觉得肩膀快被他给拍骨折了。 顾瑾被冯海二人围着道贺,而此时却有另外一个身影默默的站在榜下。 鲁文筝看着榜上属于自己的名字,一时间百感交集,五味杂陈。 曾经的他从天上摔到地上,他尝尽了人间冷暖,那些人辱他c践踏他,落榜的第二天,定下的未婚妻也和他退了婚。以前对他巴结讨好的人都换了一番模样,他被踩在了泥地里,摊开晒在众目睽睽之下,无力的面对着所有人的唾弃。 他终于上榜了,他考了第二名,可是没人讨论他,甚至没人提起他的名字,每个人都在谈论着那个顾瑾,那个压在他头上的顾瑾。 顾瑾救过他,他知道自己不该嫉妒,但是他还是忍不住。 成长的路上他受过太多人的赞美了,在泥地里挣扎的日子里,他每时每刻都在期待金榜题名时众人对他的刮目相看,都在等待属于他的荣耀回归的时刻,但这一切都化为泡影,原因正是因为顾瑾。 鲁文筝转身想离开,离去时他看见了王宇,他并没有上前,只是略微驻足,随即离去了。 鲁文筝很想知道王宇的心情,与那样一个耀眼之人做朋友,想必心里也不好受吧 御书房中楚墨拿着一份名册看了好半晌,这是他登基以后第一次选才,楚墨对此很重视。 翻阅看完所有人的名字,楚墨把名册又翻回了第一页,第一页的第一个名字他极为熟悉。 “顾瑾”楚墨小声了念了出来。 声音清冷好听,仿佛泉水掠过山涧,这个名字黏于唇齿之间,让人听不出其中的意味。 楚墨忽然想起第一次遇见顾瑾时的场景,也想起顾瑾十分自信的告诉自己他能连中三元,那种自信让顾瑾整个人都神采飞扬,过目难忘。 楚墨抬眼,御书房中还站着一个人,此人正是会试的主考官姚崇亮。 正文卷 第九十九章该死的好奇心 “我听说这顾瑾以前是你的学生”楚墨沉吟了一下后问道。 姚崇亮心中一紧。 “那顾瑾的确以前入过臣的门下,但后来因为一些缘故,臣已经把他逐出门墙了,臣与他虽有过师徒名义,但却并没有师徒之情,还望皇上明鉴”姚崇亮躬身行礼说道。 姚崇亮以为是有人在皇上面前搬弄是非,皇上怀疑他在会试中偏袒顾瑾,因此才有此一问的。 姚崇亮觉得自己很冤枉,他对顾瑾还真没偏袒,事实上如果可以徇私,他一定不会让顾瑾做这个会元的。 不被自己看中的弟子鱼跃龙门了,而且还这么有出息,这是件多让人打脸的事啊 “姚爱卿别多想,朕问此话并没有别的意思,朕只是想知道你对顾瑾有什么看法”楚墨解释道。 对于顾瑾,楚墨越来越好奇,其实刚开始的时候楚墨并不是很在意顾瑾的性别问题,但随着顾瑾越来越亮眼,楚墨心内的好奇就越来越胜,他知道这种好奇并没有什么益处,但他就是控制不了,他忍不住去探究,去琢磨。 楚墨可能并不知道,很多时候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的感情起源就是好奇,而等他明白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姚崇亮并不能明白这些小年轻的花花肠子,对于皇帝的问话,他想的更远,在他看来皇帝依然对他有所怀疑,因此他急于想和顾瑾撇开关系。 “既然皇上问起,那老臣便只能直言了” 姚崇亮斟酌了一下后说道“老臣对着顾瑾的印象并不好,当年入老臣门墙之时,此子实乃一狂妄小人尔” 姚崇亮搜肠刮肚的开始说起顾瑾的坏话,从顾瑾写的文章如何烂,到顾瑾怎么顶撞自己,甚至于顾瑾怎么看上了同窗,欲与之分桃断袖 “你说他还好男风”楚墨打断了姚崇亮絮絮叨叨的话,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 “对,老臣门下有一弟子清秀俊俏,这顾瑾也不知怎么动了那样的心思,竟然给人家写信”姚崇亮一张老脸通红,这种事在他看来实在是不成体统。 楚墨皱起了眉头,下面人呈上来的情报中并没有这一条,对于这个他还真不知道。 信息量有点大啊 楚墨揉了揉太阳穴。 “姚爱卿先退下吧这些事不要再和旁人说了”楚墨吩咐道。 姚崇亮行了个礼退了出去。 出门后姚崇亮叹了口气,背后议论别人长短的确不好,特别议论的还是自己曾经的弟子,但是他不得不这么做。 楚墨呆愣了一会,等他回过神来后摇了摇头。 他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呢 这顾瑾好男风女风与自己何干 楚墨提笔开始批改奏折,写了一会,他又把笔放下了。 自己模样就不清秀俊俏吗顾瑾刚开始见到自己的时候也不知道自己的皇帝啊为啥就没看上自己呢 楚墨开始想一些有的没的,他又想起那晚顾瑾疑似鼓起的前胸,如果顾瑾是女子,那看上俊俏同窗就很正常了。 所以,顾瑾究竟是女人还是男人呢 真是很烦啊 他为啥那天晚上就没狠狠心,直接把布带给解开呢 如果解开 想到那个场景,楚墨的耳朵又红了。 当天夜里,楚墨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中他果真把布带解开了,然后 清晨的时候,楚墨的床单湿了一块,看到那块湿了的地方,楚墨觉得很难堪。 也许他真该充实后宫了,今年的选秀还是如期进行吧 对于楚墨的心思顾瑾是丝毫不知道的,昨天晚上马浩宇和冯海又拉着她去逛青楼了,马浩宇和冯海都喝多了,顾瑾偷奸耍滑,又提前服用了早已准备好的解酒药,这才没有被俩人给灌醉。 虽然没有醉,但顾瑾还是假装喝醉了酒。 她不得不装醉,因为马浩宇可是给她点了一个姑娘陪睡的。 睡是没法睡了,无奈之下顾瑾只能假装撒酒疯,那姑娘只要一接近她的床,她就高喊有女鬼要吃人。 那姑娘尝试了数次后打算霸王硬上弓,顾瑾舌头使劲往后缩,喉咙受到刺激,一口秽物就吐了出来,溅了那姑娘一身,姑娘这一下对顾瑾彻底没兴趣了,骂骂咧咧的就出去沐浴换衣裳了。 直到那姑娘走了之后,顾瑾这才擦干净了嘴角,她平躺在床上,眼睛盯着上方彩色的床幔出神。 其实她今晚可以不来的,她也可以不喝酒,但是她却还是来了。 姚崇亮的 出现让她更加警惕了,以后她很有可能还会遇到许多哥哥以前的熟人,她必须保留一些哥哥以往的习惯,不然总有一天她会被人认出来的。 若是被认出来 不管她考中了什么功名,被发现后她终将万劫不复,世人不会接受一个女子牝鸡司晨的。 在他们看来女人可以美貌多情,可以温柔解语,可以吟诗作对,但是女人不能会策论,不能想治国,不能比他们更有才华,她的优秀便是对天下男子的一种侮辱,是对男性尊严的一种践踏。 这条路终将千难万险,步步荆棘,但她却无悔。 京城的五月不冷不热,草长莺飞。 会试的热闹劲刚刚褪去,最终的殿试也要如期而至了。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 读书时候多少人曾读过这首诗,如今终于能登上梦寐以求的“天子堂”,成为真正的天子门生了,这让许多人即期待又紧张。 会试榜上有名者辗转反侧,更有许多闺阁少女夜不能寐。 会试结束后就要选秀女了,当今圣上年少英俊,后宫空虚竟无一人,对于有资格参加选秀进宫的贵女来说这可是一段天大的好机缘。 即便不做皇后,只要率先生下皇子,以后的人生也是要风光无限的,对于一个女人来讲,还有比这更荣耀的事吗 这些日子京城中的布料首饰都卖的极好,一些从宫里出来的嬷嬷更是被达官贵人如请佛爷一般请到府上,去法云寺上香的人也多了起来,不同的是,之前去上香的是读书人,如今去上香的都是女眷。 知道此事后顾瑾也不由得心中感慨了一句:佛主可真忙啊 正文卷 第一百章殿试 刘宝今天起的格外早,说起的早其实并不准确,事实上刘宝昨夜根本就没睡着,他躺在床上烙了一夜的烧饼。 他一会想想少爷新做的衣服还是有点素,一会又担心少爷新鞋不知道合不合脚。 翻个身再琢磨琢磨不知道皇帝长的什么样,都说皇帝长的俊,但在刘宝眼中,少爷就是一等一的俊了,怕是只有神仙才能比少爷长的还要好了。 刘宝不知道的是,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楚公子其实就是皇帝,在他的想象中,皇帝是不苟言笑的,是走路必要迈着方步的,是谁若是说错一句话都要被杀头的。 其实那个楚公子长的也俊,虽然只比少爷差上那么一点点,但也和画里的人一样,只是那个楚公子也仅仅来过一次就再没来过了 又翻了个身,刘宝把脑袋蒙在被子里嘿嘿笑了起来。 他高兴 是真高兴 他觉得自己命好,竟然能遇见少爷,这种天大的好事怎么就掉到他头上了呢 少爷可是中了会元的人,眼看着就要进皇宫见皇帝了,刘宝觉得,恐怕只有天上的文曲星才能这么厉害吧 如今不管是谁,见了他以后都要叫一声刘管家,回想起自己一身烂疮躺在客栈板铺时候的情形,他就觉得现在的生活好的就跟做梦一样。 才到三更天,刘宝就实在躺不住了,他想着去厨房看看,怕吵醒别人,刘宝蹑手蹑脚的起身。 到了厨房才发现,王婶竟然早就开始和面准备擀面条了,王忠则是在那数鸡蛋。 今天王忠要煮九个鸡蛋,九是个吉利数,都说长长久久,少爷一定要长长久久的有福气下去。 “就那么几个鸡蛋,你数来数去还数不明白而且少爷多大的肚子啊,能吃九个鸡蛋,到时候吃不了怎么办” 王婶看不下去眼了,在旁边数落道。 “你这婆娘懂什么少爷以后是做宰相的命,老话不是说宰相肚里能撑船吗几个鸡蛋还装不下了”王忠不乐意了,板着脸说道。 王婶瘪了瘪嘴,但却没有说话。 她知道自家男人其实是心里发慌,所以才一遍又一遍的数鸡蛋,其实她心里又何尝不慌呢 顾瑾这一夜睡的很好,她并没有紧张害怕,越是这种时候,顾瑾就越冷静。 早饭是面条,里面卧着两个鸡蛋,王忠到底没有头脑发昏把九个鸡蛋全打进去,两个鸡蛋是好事成双,也是好兆头。 送888现金红包关注vx公众号书友大本营,看热门神作,抽888现金红包 面条和鸡蛋吃了,面汤却一口没喝,今天不能吃太多东西,更不能喝水,不然面圣的时候万一尿急,可就是大不敬了 沐浴后顾瑾换上了新衣裳,浅蓝色的一身儒衫,穿在顾瑾身上格外的得体,镜子中的顾瑾面如冠玉,清新的就好像五月里刚被雨水洗过的晴空。 看到镜子中的自己,顾瑾满意的点了点头。 五更天的时候顾瑾提着篮子上了马车,篮子里有笔墨,另外还有烧饼,入宫之后说不得什么时候才能出宫,这烧饼可以在饿急了的时候充饥。 刘宝一众人在门口送顾瑾,马车走远后都没回去,彬儿还不太明白顾瑾要去干嘛,他眨着大眼睛拉着徐卿的手。 “爹,少爷要去干嘛啊”彬儿抬头好奇的问。 “要去考状元,你以后也要考状元,不要学爹这样做一个武夫”徐卿低头看着儿子,认真的回答道。 徐卿已经看淡功名利禄了,但他却不能让儿子一生没有出息随着他一起苟延残喘,他知道征战沙场这条路太难了,虽然读书也很难,但读书却比较安全。 两炷香的时间顾瑾就来到了宫门外,此时太阳已经升起,今天是个大晴天,明晃晃的太阳让人心情更加愉悦,红色的宫门艳丽而又喜气,就好像众考生繁花似锦的前程。 顾瑾下了马车,刚下车就看到王宇在朝她挥手,但是王宇却没有喊出声,毕竟宫门外是不能大声喧哗的。 顾瑾笑了笑,朝着王宇就走过去了。 “王兄气色很好啊,看起来今天脾胃也是不错,竟然没有再呕吐了” 到了近前后顾瑾小声的开玩笑道。 王宇的嘴抿着,脸红了红。 “你就知道拿我打趣”王宇瞪了顾瑾一眼,随后也笑了说道“我最近也想开了,这读书考功名只为自己,没必要为了一些无关的人扰了自己心神之前是我想左了,这些日子沉下心来读书,反而是心境大开,也不再烦忧了” 人是需要经历一些事才能有所成 长的,压力和挫折有时候会毁了一个人,但有的人却如同璞玉,在经过打磨后会更加耀眼夺目。 显然王宇便是后者。 顾瑾点了点头,她很为王宇高兴,俩人相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二人的笑容让远处的鲁文筝觉得很刺眼,他本以为王宇和顾瑾肯定会有隔阂的,却没想到俩人竟然还这样好。 片刻后鲁文筝移开了视线,他的目光落在了宫门上,他深吸了一口气,会试并不算什么,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今日的铺垫。 今天他一定要好好表现,成为御笔钦点的头名状元。 又等了一会时间,宫门大开。 见到那宫门开了,本是小声交谈的人也不敢说话了,众人全都列好了队伍,屏气凝神。 有几个太监出了宫门来接引,这一科的贡生有近三百余人,大家满怀着激动的心情,跟着宦官踏着青石地面,鱼贯的穿过午门,一路来到了保和殿。 此时楚墨早已经一身明黄龙袍,端坐在保和殿之中,翰林学士两旁站立,楚墨没有说话,神情肃穆,又太监站了出来开始点名,接着贡生们要行礼叩拜。 没人敢抬头去看上面坐着的皇帝,有人还能勉强镇定,但是也有许多人已经两股战战,吓的冷汗直流了。 在一番大礼参拜之后,楚墨喊了一声“免礼平身”,众人这才呼啦啦的起来,有几个实在太紧张的差点吓得爬不起来,站在人群里也是腿脚发软脸发白。 正文卷 第一百零一章帝王之心 没有人敢笑,众人甚至不敢去看别人,只敢盯着自己的脚尖,耳朵里充斥着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胸口因为太紧张而憋的难受,但即便如此众人还是敛住呼吸,生怕呼吸声音大了让皇帝厌恶。 楚墨坐在上面看着殿中众多学子,这么多人,他却一眼就看到身穿蓝衣的顾瑾了。 顾瑾平日里都穿的灰扑扑的,难得像今日这样收拾过,只是略一收拾,楚墨就觉得有点晃眼。 楚墨又想起了那日做的梦,顿时他好像被什么刺了一般,心虚的移开了目光,他生怕被人看出了心思,因此不敢再去瞧顾瑾,甚至连余光都不敢去看那抹蓝色。 “散卷吧”楚墨沉声说道。 听了楚墨的吩咐,他身旁的大太监连忙躬身应“是”,随后大太监一挥手里的拂尘,尖着声音唱道“皇上有旨,散卷,颁发策题” 一声令下,早已候在殿外的宦官鱼贯而入,手中各托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有卷子,分置保和殿内的三百多张案牍上。 宦官们将卷子分发好后,贡生们便入座。 顾瑾翻开了考题,只见雪白的纸上写着一行字:帝王之政与帝王之心。 看到这个题目,顾瑾并没有动笔,她只是盯着那几个字沉吟。 帝王,楚墨便是那个帝王,楚墨的政和楚墨的心究竟是什么呢 旁人看了这题目,第一个想的可能会是歌功颂德,但顾瑾却知道,楚墨是个真正心怀天下的帝王,他要的是能够真正治国安邦的好文章。 顾瑾抬眼去看坐在上方的帝王,那个年轻的君主正襟危坐,俊美的脸仿佛冰雪雕成。 楚墨并没有朝顾瑾看过来,但是顾瑾在抬头看他的那一刻,他就感受到顾瑾的视线了。 这视线让他浑身难受,坐在那里总觉得很别扭,他想忽视,但却忽视不了,那视线好像有热度一样,灼的他耳朵发烫。 他好像逃避一般并不与顾瑾对视,但这种逃避却让他心中恼火,他不是这样的性子,平时的他杀伐决断,他莫非还怕了顾瑾不成 楚墨这样想着,咬了咬牙,便把目光朝着顾瑾这般看了过来,可谁知这个时候顾瑾却低下了头,楚墨的目光扑了一个空。 楚墨的心情很不好,但他却并没有表露出来,楚墨装若无事的把目光掠过顾瑾,仿佛他只是单纯的在巡视考场。 顾瑾根本没在意楚墨的心情,她此时一心都扑在策论上了,她心中已经打好了腹稿,提笔挥毫,秀美的字如行云流水一般落在雪白的宣纸之上。 帝问:帝王之政与帝王之心 臣对: 臣闻帝王之临驭宇内也,必有经理之实政,而后可以约束人群,错综万机,有以致雍熙之治,必有倡率之实心,而后可以淬励百工,振刷庶务,有以臻郅隆之理。 何谓实政 一直到了暮时,外头敲了暮钟,这钟声连响三声,余音悠长 暮钟敲响,便是殿试结束了。 “封卷” 大太监站出一步,高声唱道。 “封卷” “封卷” 小太监跟着唱喏,尖细的声音此起彼伏,余音在空旷巍峨的保和殿内回荡着。 宦官拿着托盘鱼贯而入,穿梭在各处案牍,按着考号,开始一个个的收卷,他们将考卷放置在托盘里,也不需进行糊名,而是收卷之后立即离去。 有专人会对这些卷子梳理,之后才会呈上皇帝的案头上。三百多份试卷,是一个大工程,一般情况而言,是皇帝和大臣一起阅卷,此后,再择吉日,颁发榜单。 考生有的志得意满,有的垂头丧气,有的雪白着一张脸,有的魂不守舍。 但不管心情如何,殿试都已经结束了,众考生列队行礼,随后由宦官引导出宫。 楚墨就这么陪坐了一天,他同样也很累,但他却没有急着回去休息,只是不自觉的盯着那蓝色的身影,直到消失在昏黄的暮色之中再也看不见,他才收回了目光。 也不知道顾瑾考的怎么样 以他的才学,应该不会太差吧 楚墨想着站起了身,他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先去出恭,憋了半天了,他这个皇帝也很不容易啊 到不是不能如厕,关键是这样重要的场合,他还是要庄重一些比较好,更何况还有顾瑾在呢 夕阳如血,身后红墙金瓦的宫殿在残阳下如此巍峨。 鲁文筝看着远处说笑离去的顾瑾和王宇,他又扭头看了一眼宫殿,他笑了。 对于自己的 答卷他很自信,这一回他绝不会输给顾瑾的。 御书房内,众翰林大学士挑灯阅卷,翰林院大学士江涛拿着一份试卷读的津津有味。 王杰做了工部尚书之后,原本的侍读学士江涛便补了王杰的缺,成为了翰林院大学士。 江涛把这份试卷读了两遍,觉得此卷文采实在是好,于是忍不住便把试卷呈到了皇帝面前。 “此考生名为鲁文筝,臣看着他的文章还好,请皇上御览。”江涛恭敬的说道。 楚墨点了点头,他拿起了那份试卷读了起来,只是他脸上并没有见什么喜色,读完之后只是放在了一旁。 “看着花团锦簇,实则阿谀奉承c言之无物,这般的人倒是做佞臣的好材料,若是为官,未必是百姓之福” 楚墨淡淡的说道。 鲁文筝的文章的确写的华丽非常,但显然他并不了解楚墨,他不知道楚墨虽然年轻,但却是个极为务实的皇帝。 鲁文筝之所以猜错了楚墨的心思也不是没有原因的,以前鲁文筝也曾是江南达官显贵的座上客,与那些人接触久了,鲁文筝便以为所有权贵都是喜欢被吹捧的。 鲁文筝以前也曾厌恶这种阿谀奉承的事,但如今他太过于急功近利了,他把自己所有文采都用在了赞美楚墨身上,但却没想到楚墨根本不吃这一套,反而适得其反对他甚为不喜。 江涛连忙拱手应是,他推荐此文章也是起了讨好皇帝的心思的,哪里想到马屁竟然拍在马腿上了。 与此同时,姚崇亮也在皱眉看一篇文章,而那片文章的署名正是顾瑾。 正文卷 第一百零二章一甲状元郎 看了一遍,又看了一遍,再看了一遍 姚崇亮拿着顾瑾的文章足足看了小半个时辰,越看眉头皱的就越紧,姚崇亮奇怪的行为引起了其余几个大臣的注意。 “姚大人,这张试卷可有什么不妥”坐在姚崇亮身边的是一个叫卢远志的侍讲学士,他小声的对姚崇亮问道。 姚崇亮现在是新任的内阁大臣之一,皇帝很器重姚崇亮,因此卢远志也想借着这个机会和姚崇亮拉近关系。 姚崇亮听到问话抬起了头,他并没有回答,只是把手里的卷子交到了卢远志的手中。 卢远志疑惑的看了姚崇亮一眼,他接过卷子看到上面署名的时候,卢远志自认为明白些了什么。 卢远志拿着卷子读了一会,之后他愤愤的把卷子往桌面上一丢。 “这个顾瑾简直就是胡说八道,他竟然管老百姓叫天民,还说皇帝和百姓都是平等的,这简直就是大逆不道,欺君罔上” “你觉得这文章写的不好”姚崇亮的眉头皱的越发深了,他紧盯着卢远志问。 卢远志一愣,他是听说过顾瑾和姚崇亮的关系的,在他看来姚崇亮肯定厌恶顾瑾至极,自己骂顾瑾姚崇亮应该高兴啊 但显然姚崇亮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高兴,更没有随声附和,这让卢远志心里有些发毛。 “那姚大人觉得呢”卢远志犹豫了一下后小心问道。 姚崇亮冷笑了一声,他没回答卢远志的话,只是拿起了那张卷子站起了身。 “陛下,这是大名府顾瑾的试卷,臣觉得写的极好,请陛下御览”姚崇亮说着,双手把试卷奉到楚墨御案之上。 听到顾瑾这个名字,楚墨的睫毛抖了抖,他瞟了一眼案桌上的卷子,又看了一眼姚崇亮,然后拿起了试卷。 姚崇亮居然能说顾瑾的文章写的极好,这很让楚墨意外,毕竟那一日姚崇亮是摆明了要和顾瑾划清界限的,今天为何又不避嫌了呢 楚墨抖开了卷子,入目便是那蝇头小楷,顾瑾的字就好像他的人一样,看着工整秀美,不争不抢,但却直入人心,让人难忘。 再看试卷上的文章,楚墨的表情也渐渐郑重了起来,他读完了一遍还不算完,转过头去又读了一遍,他读的很慢,一张卷子他竟然看了好半天才看完。 读完后楚墨呼出了一口气。 “常公,这份卷子你来评判评判” 楚墨对坐的离他最近的一位头发胡须都花白的老者说道,老者听了连忙站起了身,在旁伺候的小太监接过楚墨手里的卷子,弯着腰小心的送了过去。 这位被楚墨称呼为常公的老者便是当朝首辅常缙,常缙已经年近七旬了,先皇在位时常缙就已经是首辅了,他在朝中也极有威望。 常缙的眼睛有些花了,他眯着眼睛很费劲的看了一遍顾瑾的试卷,看完后他沉吟了片刻,这才站了起来。 “皇上,此子才智非凡,气势如虹,文笔斐然,当为状元卷”常缙郑重说道。 楚墨点了点头,他的表情很淡定,但是心里却是不平静。 顾瑾的这篇文章通篇没有一句废话,文章主要从法制c德治c廉政c稳定民心的各个角度来阐述分析,主题集中,观点鲜明,说理透彻,一气呵成,这绝对是一篇治国安邦的好文章。 刚才鲁文筝的那篇阿谀奉承的“锦绣文章”在顾瑾文章的面前显得越发的可笑滑稽,这就是凤鸟与山鸡的区别,即便山鸡羽毛再艳丽,但是鸡永远是鸡,神鸟永远是神鸟,毫无可比之处。 楚墨的心无法平静,顾瑾这篇文章不仅仅写的好,关键是句句都写到了他的心缝里,他就好像高山流水觅知音,伯牙遇见了钟子期。 皇帝和首辅都说这是状元卷了,没人敢反驳,于是这状元的人选也就定下来了。 楚墨提笔,亲自在卷首御笔亲写下了“第一甲,第一名”六个字。 这六个字重比泰山,多少读书人终其一生,梦寐以求的便是这六个字。 状元定了,榜眼和探花这两个名额在讨论一番后终于也确定了下来,榜眼的人选叫温长风,这人三十多岁,往日也并没有什么才名,他的文采在一众考生中也并不是极高。 但是他对农商之事却甚为了解,他对各地农作物都如数家珍,温长风还提到他在番邦船上得到过一种高产作物,番邦管这东西叫金米,此作物他已经培植了出来,并且亲自食用证明无毒,此金米可做主粮,若是推广,可造福万民。 国家的根本便是粮食,国家选材也并不仅仅是选那些会写文章的才子。 一番探讨下来 ,温长风便成了榜眼,楚墨已经想好要把温长风放在户部了,若那个金米真的可以推广,以后就可以把此人往大司农的方向培养培养。 王宇最后被定为了探花,王宇的文章写的沉稳规矩,不像顾瑾那样出彩,也不似温长风那边独辟蹊径,王宇的根基很扎实,这种风格颇受常缙喜欢。 一甲前三名定了,剩下的名次也都确定了下来,终于到了放榜的日子,这天早晨,京城里热闹非凡,贡院门口挤的人山人海,这些人里有考生,但更多的是来看热闹的人,甚至还有许多有待嫁闺秀的人家,想再榜下招个女婿。 顾瑾和王宇挤在人群之中,前几次放榜顾瑾都很淡定,但这一次便是顾瑾也难免心中忐忑不安了起来。 那可是状元啊 这可是她自幼时起便期待仰望的状元公啊 对于顾瑾来说,状元不仅仅是一个名次,这还是一种梦想,她心中的一个图腾。 如今这个梦想离她只有咫尺之遥,顾瑾知道,这是她人生中唯一能触碰到的机会,若是拿不到,终其一生她将只能报以遗憾了。 “来了,来了” 有人欢呼了起来。 顾瑾听到远处喧闹的锣鼓鞭炮声,心跳的更加厉害了,顾瑾踮起脚尖去看,只见有一行官员穿着礼服朝着这边走了过来,他们手里捧着的便是皇榜。 正文卷 第一百零三章我开玩笑的 顾瑾下意识的抓住了身边王宇的胳膊,王宇也紧张的攥住了顾瑾的衣襟,而俩人如此“亲近”的一幕则落在了茶楼内一人的眼中,看着“拉拉扯扯”的两个人,那人的脸色有些不太好了。 “那人是谁”楚墨对身边的冯海问道,声音冷冷的,显然是很不悦。 冯海眨了眨眼睛,他正瞧热闹呢,主子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他哪知道主子问的是哪个啊 “主子,您说的是” 冯海只能开口询问。 “就是顾瑾身边墨绿衣服,长的贼眉鼠眼的那个”楚墨说道。 顾瑾来了,他咋没看见顾瑾呢主子这眼神也太好了,这一片黑压压的脑袋,竟然能认出哪个是顾瑾 冯海探着脑袋朝下面看,好不容易终于看到顾瑾了,他有在顾瑾身边瞧了一圈,总是确定主子说的贼眉鼠眼的人就是王宇了。 王宇长的挺好的啊那浓眉大眼翘鼻梁的,主子怎么看出王宇贼眉鼠眼的 “主子,您说的是王宇吧这人您应该也见过,他师从冷清寒,和顾瑾关系很好”冯海不太能理解主子的审美,但还是回答道。 楚墨眉头攒起,他认真想了想,以前的确见过王宇,但是那时候为啥没觉得这人长的那么让人讨厌呢 楚墨想起王宇他钦点的探花郎,早知道长成这样,他就不点这个探花了。 对了有一次顾瑾打架,好像就是为了这个王宇吧 想到这里,楚墨再看王宇,只觉得越来越不顺眼。 “冷清寒是按长相挑弟子的吗只要长的丑的,都能入他门墙呵呵这歪瓜裂枣的,难怪冷清寒器重他呢和他站一起,冷清寒也能显得英俊了”楚墨冷笑着说道。 这话说的,夺笋啊 冯海看了主子一眼,主子很久没有这么毒舌了,也不知道那个王宇怎么就得罪主子了,主子竟然直接把嘲讽技能开到满级了。 王宇并不知道他的长相已经被皇帝划分到“不堪入目”的级别内了,王宇和顾瑾一起屏住呼吸,眼珠子紧紧盯着那缓缓张开的皇榜。 与前两次不同,这次的皇榜是从一甲开始张贴的,一甲的皇榜只有三个名字,写在最前面的就是顾瑾。 “顾兄,你是状元,状元啊”王宇惊喜的大喊道。 “你是探花,王兄,你是探花”顾瑾激动的拍着王宇的背,也高声喊道。 俩人太激动了,喊声大的出奇,顿时二人周围的人全朝他们看过来了。 当然了,这些看过来的目光并不友好,如果可以,这群人恨不得拿目光瞪视顾瑾和王宇。 多可恨啊这俩人一个是状元,一个是探花,一甲就三个名额他们就占了俩,你说多让人生气啊 顾瑾和王宇对周围不友善的目光丝毫未觉,顾瑾喜的又蹦又跳,王宇乐的满脸就看见牙了,俩人又是勾肩又是搭背,这些举动让楚墨看的更不爽了。 “你拿个杯子扔过去,砸那个王宇的脑袋”楚墨对冯海说道。 冯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惊讶的朝楚墨看了过去,见楚墨很认真的样子,冯海顿时有些懵了。 “主子,这不好吧这容易出人命啊”冯海说道。 今天放榜第一天,他一杯子砸死个探花郎,这事会不会写入史册啊 楚墨侧头看冯海,冯海被楚墨看的浑身发毛。 “我开个玩笑的”楚墨又扭过了头,很平静的说道。 您那像开玩笑吗您刚才分明就是想一杯子砸死王宇吧 冯海咽了口唾沫,他不明白王宇到底怎么惹怒主子了,但是主子说是开玩笑,他就只能笑。 “呵呵呵,主子,您真幽默”冯海干笑着说。 “回宫吧”楚墨说道,脸上有些悻悻的。 “主子,您不见见顾瑾了”冯海问。 “见他做什么我和他有什么可见的”楚墨皱起了眉头问。 “哦却是没什么可见的”冯海揉了揉鼻子。 他连忙跟上大步朝外走的楚墨,他还是觉得主子今天怪怪的,但是哪里奇怪他又说不上来。 楚墨也觉得自己怪怪的,事实上他今天特意出来看放榜就是为了见顾瑾的。 顾瑾如今终于连中三元了,楚墨也为顾瑾高兴,他想看看顾瑾高兴的样子,但是没想到的是他不仅看到了顾瑾高兴的样子,他还看到了那个王宇高兴的样子。 那俩人一起高兴的模样可真刺眼啊光天化日之下搂搂抱抱,即便是两个男人也不成体统 顾瑾和王宇这边高兴的 不得了,而那一边鲁文筝则是眼睛通红的看着皇榜上自己的名字。 第二百六十四名。 为什么会是二百六十四名 会试的时候他是第二名,只被顾瑾压了一头而已,他本是信心满满的来看榜,结果竟然是这样一个名次 二百多名甚至连进士都不是,他就只是个同进士,同进士啊 这个“同”字,其实就是“不同”的意思。 “同进士”着实令人尴尬,就好像饥肠辘辘之时,旁人端上好饭好菜,却赫然发现盘中粘着一只青头苍蝇,为肚肠计,不能不伸筷子,一伸筷子,又恶心得难受。 因此,稍稍自尊自爱之徒,都会将“同进士出身”当作一种不能一洗了之的难言之隐。 上次落榜时候耻辱的感觉再次席卷了鲁文筝,而上一次他还有努力一雪前耻的机会,但这一次他是彻底的被钉在耻辱柱上翻不了身了。 他甚至都没有再考一次的机会,他永永远远都是个同进士,以后即便为官,他都不好意思提自己的功名,这同进士就好像如夫人,如夫人虽然叫做夫人,但终究是个妾,是登不上台面的身份。 鲁文筝喉头腥甜,一口血涌了上来,他硬生生的给咽了下去,他遥遥看着远处手舞足蹈的顾瑾和王宇,一时间恨意占据了他的内心。 是的,他是被顾瑾救过,但现在他宁愿顾瑾没有救他,若不救他,他手断了,这一科他就不会参加考试,他就不会做这个同进士,而那两个人凭什么如此风光,凭什么顺风顺水,这个世界凭什么这么不公平 凭什么 那个状元明明就该是自己的,凭什么被顾瑾给抢走了 正文卷 第一百零四章天大的秘密 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顾瑾披红挂彩打马街头,街道两边围满了男女老幼,人人都争相观看,欢呼叫好,甚至还有大胆的小娘子朝着顾瑾的方向扔鲜花荷包,但却都被护着顾瑾的衙役给挡了下来。 顾瑾心中是高兴的,此情此景她便是在梦里都没见过,顾瑾笑着,笑的肆意,她不去回忆过去种种,不再想自己是女子这件事,她只想笑,这本就是她该享受的喜悦。 顾瑾有多风光,鲁文筝就有多妒恨,他混在人群之中,听着身边人对顾瑾的赞美,鲁文筝只觉得心就好像被人放在油锅里煎一般,疼的他无法呼吸。 “真没想到他竟然能成状元,老天爷真是瞎了眼了” 鲁文筝正心里难受,忽听身边有一人冷嘲热讽的说,鲁文筝转头去看,只见说话的是个二十多岁的男人,身穿儒衫,头带儒巾,看起来也是个读书人。 听到有人骂顾瑾,鲁文筝只觉得遇到了知音,便是刚才的难受劲好像也因为这句话缓解了许多。 “兄台可是认识顾瑾”鲁文筝朝那人靠近了一些,开口问道。 那人没想到竟然会有人与他搭话,他上下打量了鲁文筝两眼,见鲁文筝没有什么恶意,于是点了点头。 “是,我上京路上曾与他住过同一家驿站,这人言语粗鄙,我与他一言不合就打了起来,驿丞出面调停,他竟然还大骂驿丞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结果被驿丞给轰了出去” 那书生说道,想到那日的情景,他还是有些愤愤。 “万难料到这种人竟然能考中状元,真不知是走了什么狗屎运了”那儒生又啐了一口,低声骂道。 “可不是,听说主考官便是他恩师,这其中说不准有什么内情吧”鲁文筝点了点头,跟着附和。 鲁文筝不相信顾瑾是凭本事考中的,他认为顾瑾能有今日风光,完全是走了旁门左道。 而自己会落榜,也是因为没有背景,这才会怀才不遇的。 这群狗官 那儒生听鲁文筝跟着自己一起骂顾瑾,只觉得是遇见了知己一般,脸上也带出了笑意。 “在下甘易斌,大名府举子,不知兄台怎么称呼”甘易斌拱手问。 “鲁文筝,新科进士。”鲁文筝回礼。 鲁文筝并没有说出自己是同进士,反正对方也只是个举子,应该不知道自己殿试的名次。 甘易斌愣了愣,鲁文筝这名字听着耳熟,甘易斌想了想,这才想起鲁文筝可不就是会试第二名吗 那甘易斌顿时脸上露出了羡慕之情,他会试落榜了,现在能巧遇鲁文筝,心中也起了结交的心思。 “相请不如偶遇,我与鲁兄一见如故,不如在下做东,一起去喝一杯如何“甘易斌客气的问。 “那就多谢甘兄了” 鲁文筝说道,他不想再在这看顾瑾打马游街的热闹了,更不想回家去,和甘易斌一起喝点酒也不错,俩人一起骂骂顾瑾,也能缓解一下他内心的郁气。 俩人就近找了一家酒楼走了进去,要了一间雅间,点了几个菜,然后就喝了起来。 酒过三巡,俩人也都有些醉意,想起刚才顾瑾的风光劲,甘易斌又开始骂起了顾瑾。 “鲁兄不知那顾瑾为人,但我却是知道的,这个人最不是东西了咯”甘易斌说着说着还打了一个酒嗝。 “我还真和他不太熟,你跟我说说,他怎么个不是东西”鲁文筝也大着舌头问。 “他可是大名府有名的败家子,学问不行,还特别爱花钱。家里的家产都是被他给败光的,他还有个妹子,多少年都不让嫁人,就让妹子绣花养着他”甘易斌满脸不屑的说。 鲁文筝点了点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一口灌了下去,他没有说话,只听着甘易斌喋喋不休。 “他上京的时候把家里的祖宅都给卖了,带着妹子来京里” “对了,他那时身边的那个小厮可能就是他妹子扮的,我说怎么长的那么像呢” “如今他那个妹子也不知哪来去了,说不准就是让他送了哪个达官显贵,他借着妹子的东风,这才中了状元的呸什么东西,为了功名连妹子都能卖,简直畜生不如” 甘易斌喝一口酒,跟着说几句,最后他也把杯中酒一饮而尽,也不顾体面,破口大骂了起来。 虽然嘴里骂的狠,但心里却忍不住的泛酸,自己怎么就没个如花似玉的妹子呢,若是有,自己岂不是也能做状元 鲁文筝和甘易斌直喝道傍晚这才回家,鲁文筝 的娘见儿子喝成这样,顿时心疼的不行,店里的客人也顾不得招待了,只忙前忙后的照顾鲁文筝。 鲁文筝又是哭c又是笑c又是骂c又是吐的折腾了半宿,直到下半夜这才消停的睡着了,第二天他是将近中午时才醒的。 醒来后他头疼欲裂,躺在床上不想起身,闲着无聊他便回忆起昨天听甘易斌说的那些话,想着想着,他恍惚间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什么不对的地方呢 鲁文筝闭着眼睛使劲琢磨,想了好半天,黑暗中他的脑海里忽然掠过了一只靴子。 对了,那一日顾瑾是脱了靴子砸人的,顾瑾没穿鞋,垫着脚朝他走过来,当时旁人可能没有注意,但鲁文筝是被摁在地上的,他清清楚楚的看到了顾瑾的脚,当时他没多想,但现在想来 顾瑾的脚好像格外的小,而顾瑾的靴子却是正常男人穿的尺寸。 靴子大但脚却小 顾瑾有一个妹妹,还被带到京城里来了 顾瑾不学无术 顾瑾粗俗无礼 桩桩件件被鲁文筝联系到了一起,鲁文筝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他完全忘了自己头疼这件事了,此时的他瞪圆了眼睛。 “顾瑾顾瑾不是顾瑾,她是他妹妹” 鲁文筝自言自语,他好像魔障了一样,一个劲的念叨着这句话,鲁文筝的娘进来后见到儿子如此模样吓了一跳。 “筝儿,你这是怎么了”鲁文筝的娘放下手里的洗脸盆,急忙跑了过来,伸手去摸鲁文筝的额头。 鲁文筝目光空洞的看着他娘,然后裂开了嘴,哈哈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考中了状元又怎样,就算考中了,还不是要听我的娘,儿子知道了一个天大的秘密,以后儿子就要平步青云了”鲁文筝大笑着说道。 正文卷 第一百零五章天下最可怜的探花郎 鲁文筝的娘吓坏了,自从鲁文筝中了同进士后就一直郁郁寡欢,如今竟然还疯癫了,这可怎么是好 “儿啊你别吓娘,别吓娘啊”鲁文筝的娘哭着喊道,手来回的在鲁文筝的脸上摸索着。 “娘,你别怕,这是好事,大喜事”鲁文筝从床上下来,飞快的在地上来回走着。 “娘,我要去趟大名府,这事必须弄准了才行,不抓到点把柄,想来她也不会承认”鲁文筝得意的说道。 鲁文筝的娘哪里肯让他走,但鲁文筝却执意要去大名府,他娘根本拦不住,他拿着家里所有的钱,当天就上路了。 顾瑾对这一切完全不知,这几日她府上迎来送往,好不热闹。 认识的,不认识的,有交情的,没交情的,全都一股脑的上门来送礼道贺了,不少人还明着暗着给顾瑾保媒。 顾瑾家是如此,王宇家更热闹,王宇家本来就是京城人,亲戚朋友很多,媒婆都快把王宇家的门槛给踏平了。 唐家姨母哭着上门来求了两次,言说家里的姑娘也不指望给王宇做妻,只做个妾也是好的,但这一次王宇的爹娘却丝毫没有心软,直接就把唐家姨母给打出门了。 对于王宇的亲事,王宇的爹娘只说全听冷清寒的,冷先生以后给王宇说哪家姑娘,王宇就娶哪家姑娘,一切全凭先生做主了。 这不是推辞,王宇爹娘是真这么想的,上次的事情给了他们很大的教训,儿子的功名差点都被耽搁了,他们可不想再闹出一次唐家的事了。 热热闹闹的几天,终于到了琼林宴的日子,对于这一天,一众新科的进士期待已久了。 琼林宴又叫恩荣宴,这是天下最尊贵的一场宴席,是由当今天子亲自宴请新科进士,以示对天下读书人的尊重。 依然是一大早,顾瑾换上了新裁的夏装出门,这衣裳不是她买的,而是人家送的布料,王婶亲自为顾瑾做的。 王婶的手艺很好,衣服做的很合身,青色的衣服上还绣着竹叶形状的暗纹,顾瑾对这身衣服最喜欢。 除了这身青色儒衫外还有一套大红色的,王婶本是想让顾瑾穿大红色的去赴琼林宴的,要知道顾瑾可是状元公,戏文里状元不都是一身大红衣袍吗看着就那么的喜庆。 顾瑾说什么也不穿那身红色的,到不是红的不好看,而是因为她本就是女子,穿的素净点还不显得女气,若穿一身红,她身上那点娇媚劲根本掩饰不住,唇红齿白面若桃花,明眼人都能看出不对劲来。 顾瑾和王宇一同来到了皇宫门口,顾瑾在人群里看了一圈却没看到鲁文筝,顾瑾打听了一下才知道鲁文筝好像病了,所以不能来参加琼林宴了。 顾瑾并没有多想,等到了吉时,便有引领的太监打开宫门,引着一众进士入皇宫,一路行至御花园的琼林苑之中。 御花园中鲜花早已开放,花香鸟鸣,美不胜收,但众人却都屏气凝神,不敢乱看,只是垂首而立,眼睛盯着自己鞋尖。 “皇上赐宴,众进士入殿谢恩。” 有太监领旨出来通传。 众进士行礼应诺,恭恭敬敬的跟着太监进入殿中,按照学过的规矩行礼叩首,拜谢皇恩。 “众卿平身”楚墨受过了叩拜后沉声说道。 众人听了这话才敢起来,但依然不敢抬头。 “开宴。”楚墨对身边大太监吩咐。 大太监连忙行礼应是,然后甩着拂尘大声唱道“皇上有旨,开宴赐坐” “谢皇上恩赐”众进士再拜。 一众小太监鱼贯而入,引着众人各自落座,在入座之后,乐声响起,宫女太监开始上酒菜。 楚墨端起酒。 “众卿乃是新科进士,是我朝栋梁之才,还望众爱卿勤勉自励,恪尽职守,今后做一个照福百姓的贤官良臣。” “谢陛下赐酒”众人也连忙站起了身,端起面前酒一饮而尽。 皇帝赐酒后便开宴了,桌上菜品皆是色香味俱佳,但众人也只是小心的动筷子吃几口,没人敢真的大快朵颐。 顾瑾是坐在最前排的,坐在她身边的便是那个叫温长风的。 温长风个头不高,长的有点黑,容貌看起来并不像个书生,反而像个农家汉子。 顾瑾在去看温长风的手,只见温长风骨节凸起,手上皮肤粗糙,一看就是个经常做农活的。 见顾瑾打量自己,温长风很不好意思的朝着顾瑾一笑,顾瑾大大方方的也回之一笑。 温长风的策论她看过了,对于这个温长风,顾瑾很有好感。 王宇的位置和顾瑾隔着一个温长风,顾瑾又看向王宇,王宇也朝顾瑾看了过来,王宇朝着顾瑾挤了挤眼睛,顾瑾被他逗笑了。 楚墨坐在上面把一切看的分明,楚墨又有一种想朝王宇砸杯子才冲动了。 楚墨也感觉到最近自己的不对劲了,他发现自己对顾瑾太多关注,他强迫自己不去想顾瑾,但是他没办法强迫自己不梦见顾瑾,梦里的顾瑾都是女子,然后 楚墨觉得自己没救了,这种事情他实在没有经验,他曾经无数次生死一线,但没有任何一次会如现在这般不知所措。 顾瑾是女子吗 或者是男子 若是女子还好,若是男子,他不会是断袖了吧 楚墨的目光投向了顾瑾,今天的顾瑾穿着一身青,顾瑾穿蓝衣服好看,穿青色衣服也好看,为啥穿什么都这么好看呢 顾瑾并没有发现楚墨的目光,她还和王宇“眉目传情”呢。 “咳咳” 楚墨咳嗽了几声,楚墨这一咳嗽,顿时所有人都把筷子放下了。 “这琼林宴素来有个规矩,这探花郎又名探花使,要亲自到御花园采上一朵花来的”楚墨笑着说道。 听到皇帝点明,王宇连忙站起了身,拱手行礼,探花郎要去采花这件事王宇是知道的,他早就准备好了。 只听楚墨又说道“众卿家读书不易,都说宝剑锋从磨砺出,朕昨日见花园中刺玫开的好,不如辛苦探花郎,为众位爱卿每人采上一朵刺玫簪于发间,不知探花郎可愿意啊” 每人一朵 那就是二百多朵 而且还是刺玫,那花多扎手啊 王宇很不愿意,但是他不敢不愿意啊 正文卷 第一百零六章聂良国之局 王宇就好像一只勤劳的小蜜蜂,在御花园里拎着花篮飞到西来飞到东,等他终于采够了将近三百朵花,再回到琼林苑,这才发现宴会已经散场了。 王宇很郁闷,大家都走了,那他这花不是白采了 “那这花怎么办啊”王宇对殿内的一个太监问道。 “皇上说这花就赏探花郎了,您回家晒干了泡茶喝吧皇上还说见探花郎总是挤眼睛,怕是上火了,这花去火最合适不过了”太监笑着说道。 “可是可是”王宇红着脸“可是”了半天,后来的话他还是没说出口。 可是刺玫花并不去火啊 皇帝是不是不懂医啊 王宇不能说皇帝不懂装懂,他又想起了一事。 “还劳烦公公一下,您看见顾瑾了吗”王宇拱手问。 “哦,您说状元公啊皇帝召见他去了御书房了,旁的进士都已经出宫了,天也不早了,咱家找个人送您也出宫吧” “那那就多谢公公了”王宇只能行礼道谢。 他有心等顾瑾一同离开,但这里是皇宫,没有旨意他是不能多留的。 此时的顾瑾站在了御书房之中,楚墨已经换上了一身便服,神态悠闲的坐在御书房的炕桌边喝茶。 “坐吧”楚墨对着炕桌另外一边抬了抬下巴说道。 “臣不敢”顾瑾连忙说道。 楚墨抬眼看了顾瑾,见顾瑾站在那里老老实实的模样,不由得笑了。 “你还有不敢的事你连阮坤的布都敢收了,我还以为天底下没有你不敢做的事呢”楚墨笑道。 “皇上,这其实是有原因的”顾瑾连忙抬头解释。 “先坐下,你这么站在,我还要抬头看你,太累了”楚墨摆了摆手,打断了顾瑾的话。 顾瑾无奈,只能坐在了炕桌的另外一边,但也不敢坐实,只敢搭着个边坐着。 “你看你这扭扭捏捏的样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第一天知道我是皇帝呢,你忘了从我碗里舀汤圆吃的事儿了”楚墨笑道。 顾瑾很无语,那汤圆分明是楚墨舀到她碗里的,怎么成了她主动舀汤圆吃了 “这里是皇宫,臣太放肆了不成体统,若被人看见了不好”顾瑾小声的说道。 “说你聪明吧,有时候你蠢的掉地上都不沾灰。说你傻吧,你有时候还有点小机灵你也说这里是宫里了,我不发话,谁敢自己进御书房”楚墨喝了一口茶,看傻子一眼看了顾瑾一眼,又说道。 一个皇帝,哪有那么多俏皮话啊 顾瑾默默的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屁股朝里面蹭了蹭。 虽然坐好了,但是她还是没有放松,依然正襟危坐。 楚墨也没再劝,只是拿着茶壶为顾瑾倒了一杯茶。 “这是新进贡的春茶,我喝着比往年还要好喝一些,你来尝尝”楚墨说道。 顾瑾受宠若惊,她和楚墨虽然也算熟悉了,但今天未免太过热情了,皇帝又赐坐又倒茶的,顾瑾心里有些没底 想了想,顾瑾把楚墨今日的反常全归结到阮坤的那些布上了,难道皇帝已经猜到自己有计划了所以才会对自己这么亲热的 顾瑾双手捧着茶连连道谢,她抿了一口,赶紧放下,既然楚墨猜到,人家也表示礼贤下士了,那自己也不能藏着掖着了。 “皇上,臣其实也早就想对您禀报布匹一事的,只是科举没有结束,臣一时也没有机会面圣,因此才把此事耽搁下来了,还望皇上恕罪”顾瑾恭敬的说道。 “哦”楚墨点了点头。 “臣收那些布匹并不是因为私利,而是因为臣有一个想法,此事若真能行得通,西域诸国之局必当解之”顾瑾又说道。 楚墨拿着茶杯的手顿了顿,眼睛又看向了顾瑾。 楚墨是接到底下人的密报,这才知道阮坤把布都送给了顾瑾。 楚墨第一想法并不是顾瑾私收贿赂,毕竟那布是宫里采办的,外面的人不得私下贩卖,顾瑾收了布即不能自己穿,也不能拿去出售,根本不能以此盈利。 楚墨猜到这布可能对顾瑾来说有别的用处,但却没想到顾瑾竟然打算干这么大的事。 用几匹布就能解决西域之局这话听着好像有点不靠谱 “你可知这聂良国一事背后的隐情”楚墨想了想问。 “臣猜测此事十有八九与肃亲王有关。”虽然这里是御书房,但顾瑾却还是下意识的放低了声音。 楚墨的睫毛动了动,但却没说话。 “聂良国一 向安分,新王继位前虽对天朝有些微词,但却没有表示出十分敌对的态度。更何况臣打听过这新王性情,知他并不是有勇有谋的之人,若没人在背后撺掇,想来也不会突然和天朝撕破脸的”顾瑾又说道。 楚墨点了点头。 “你到是聪明聂良国那边的探子传来消息,说聂良国的老国王死因有些蹊跷,王位本也该是大王子继承的,但原本支持大王子的孟和尔将军突然倒戈,二王子这才继承了王位。”楚墨说道,随后冷笑。 “这里面我那位好皇叔的影子实在不少,也不知道他到底谋划了多久” 这些和顾瑾猜测的差不多,顾瑾并没有太过意外。 “皇上是打算讲和还是派兵平定”顾瑾问。 “这不是正为难着么”楚墨摇了摇头,笑了。 “所以还要听听顾爱卿的意见,才能以解朕的近日烦忧啊”楚墨朝后面靠枕一靠,神情悠然的笑着对顾瑾说道。 肃亲王就是想让他为难,若是开战,劳民伤财,打下来无益,打不下来他的脸可就丢尽了。而若是不开战,臣服的小国都会有样学样,那时候他依然会头疼。 朝中大臣为此事吵的不可开交,只是两相权衡之下,讲和的危害能轻一些,最后的决议也是偏向于义合。 “臣觉得也是先义合为上策,但不能仅仅是义合,臣认为还要大肆采买聂良国所出的软云锦,并且允许民间售卖,短期之内就要让这软云锦在达官显贵中彻底风靡起来。”顾瑾说。 正文卷 第一百零七章不能正视的心思 “哈哈哈你啊你啊刚还说你不图钱呢现在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楚墨忍不住笑了起来。 “臣不是为了银子”顾瑾连忙说道。 “哦这是实话在朕面前撒谎可是欺君之罪”楚墨打趣。 “呃臣是为了稍微赚点养家的银子,但臣绝对不仅仅只是为了赚钱,臣是打算下一盘大棋,把这西域全都一锅端了”顾瑾一边说,一边伸手在面前做了一个抓的手势。 “行吧你说说,你打算怎么来个一锅端”楚墨把手垫在了后脑勺,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然后问道。 他并不在意顾瑾以此事谋私利,他更好奇的是顾瑾的计划。 “皇上可知这软云锦是怎么织出来的”顾瑾卖了个关子笑着问。 聊着聊着顾瑾也放松了,她也不似方才的拘谨,笑容间带着一些狡黠,楚墨觉得顾瑾这样子就好像一只小狐狸。 嗯 挺可爱的 楚墨很配合的摇了摇头。 “不知道,还请顾爱卿赐教”楚墨表情很正经的说。 楚墨没有察觉到,他看着顾瑾的眼神更加柔和了。 他很放松,不是平日里装出来的放松,而是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 顾瑾没把楚墨的态度放在心上,自从第一次见楚墨,楚墨就表现的很不像一个皇帝,她并没有多想。 顾瑾一门心思都在软云锦上,听楚墨问,顾瑾就把从阮坤那里听来的事全都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你说这红麻伤地”楚墨皱起了眉头,他敏锐的察觉到了最关键的信息。 “正是,红麻伤地”顾瑾点头。 “我听阮坤说,天朝有明令不得商人贩卖盐c铁c粮食到其他国家,聂良国之所以在西域诸国中有超然地位,也是因为很多国家不产粮食,全赖与聂良国以物换粮才能生活。”顾瑾又说道。 “你真是亏你想的出来”楚墨彻底明白顾瑾想要做什么了。 他心里赞叹顾瑾的聪慧,的确如顾瑾所说,此事若能做成,西域将彻底平定,聂良国之局非但不是坏事,某种意义上来讲,反而成了一件好事。 “所以臣打算先把这软云锦的价格抬起了,这样一来师出有名,使团义合之时顺便大量采买软云锦,这样也不至于引人怀疑。二来也是让这些贵胄出点银子,毕竟这一番下来所用花费不在少数,也免得让户部紧巴巴的为此筹钱。”顾瑾笑着说道。 “嗯,你还能借机沾点油水,的确是一箭三雕之计啊”楚墨也笑了起来。 “臣可不是白拿银子的”顾瑾笑着说。 说完后顾瑾站起了身,她很郑重的行了一礼。 “此番计策是臣所提,因此臣想请皇上恩准,准臣做这次出使西域的正使,臣定然不付皇命,便是舍身忘死也定然把此事办妥” 楚墨脸上的笑容凝住了,他看着顾瑾,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你想出使”楚墨沉声问。 “正是”顾瑾很干脆的回答。 “所以你之前不提,其实就是想等中了状元,够格当使臣了,这才和朕说的”楚墨问。 “这主意是臣出的,臣来做此事也最合适”顾瑾解释。 她微微抬头看了一眼楚墨,她察觉楚墨好像生气了。 为什么生气呢自己自愿出使,这不是好事吗 “朕不准”楚墨很干脆的拒绝。 “皇上”顾瑾急了,她不明白楚墨为什么会不愿意。 “朕已经说不准了,你是打算抗旨吗”楚墨厉声道。 “臣不敢”顾瑾只能低头道。 “这事你不必再管了,朕会挑选其他人去的,布你该卖还是卖,你是新科状元,朕已经想好要让你进翰林院了” 楚墨说着说着又觉得自己此番话很像在解释,他是皇帝,又何必解释呢 再说他的确是为了顾瑾好,此番去西域怕是危机重重,先不提聂良国君的态度,便是肃亲王也不可能让使团顺顺利利的到西域,楚墨不想让顾瑾去冒这个风险。 楚墨不敢去正视自己的心思,但他同样不敢让顾瑾出事,他知道顾瑾终究是不同的。 “你下去吧”楚墨不想解释了,他直接说。 顾瑾的嘴唇动了动,但并没有说出什么话来,她是打定主意要出使的,楚墨现在不同意,她只能再找机会了。 “是臣告退”顾瑾恭敬的的回答,弯着身子退了出去,见顾瑾这样谨守礼节的样子,不知为何,楚墨有些无力。 顾瑾出了御书房,楚墨身边贴身的大太监孙德海连忙迎了过来。 孙德海四十多岁,身材微胖的,面白无须,脸有些圆,看着很和善。 孙德海一直跟在楚墨身边,他敏锐的察觉到楚墨对顾瑾很器重,以他所想,楚墨应该是要培养顾瑾这个新锐,因此孙德海对顾瑾也十分的客气。 孙德海亲自送顾瑾往外走,孙德海是个很会聊天的人,一路上二人相谈甚欢,到了宫门口,孙德海还很贴心的安排了轿子送顾瑾回家。 又过了几日,朝中忽然传出了要与聂良国义合的消息,并且还允许了数种原本只能宫中使用的物品在民间售卖,其中便有那软云锦。 当天下午,阮坤就拿着礼物兴冲冲的跑到了顾瑾家,阮坤一脸的喜意。 “状元公大恩我阮家上下没齿难忘,以后定然倾力相报” 一见到顾瑾,阮坤就一躬到地,很激动的说道。 今天宫里那边便传出了消息,阮家皇商的名号不仅没有被取消,甚至还特赐了阮坤一个小官。 阮坤给那个传旨的太监上了礼,那个太监这才告诉阮坤皇上私下里见了顾瑾,恩赐阮坤的事也是见了顾瑾后下的旨意。 阮坤心中大惊,顾瑾这可是通了天了,冯海果然没有骗他,这顾瑾的能量的确不小 一个商人能被御赐为官,这可是天大的荣耀了,阮坤只顾着高兴了,并没有多想,但是顾瑾却不能不往深处想。 楚墨赐阮坤为官可不简单,很有可能是为了出使的事情做打算。 阮坤对西域极为了解,但他只是个商人,是不能入使团的,可是若是有了个官位,哪怕是个虚职,却也是足够了。 正文卷 第一百零八章不贵还不买呢 出使西域的事先放在一边,现在最重要的是把布给卖出去,而且还不能便宜了,非要狠狠捞一笔才行。 店面已经有了,布也有了,但顾瑾却并不急着开张,软云锦早晚还是会禁售的,因此她必须利用这批布和这段时间,创造更大的价值。 顾瑾先让阮坤帮自己找了几个手艺好的绣娘,让绣娘按照她的意思,用软云锦做出几套衣服来。 这些衣服可不是顾瑾要穿的,而是打算进献给楚墨的,顾瑾的心思灵巧,这几个绣娘的手艺也是极高,衣服做的别致风雅,便是阮坤看见了都极为喜欢。 顾瑾托冯海把衣服送进了宫,楚墨拿着顾瑾送的衣服,心里只觉得好像有花开放了。 楚墨用力想掩饰自己的表情,但是那嘴角根本不听话,一个劲的往上扬,便是冯海都察觉出楚墨的好心情了。 几件衣服,至于的吗 冯海心里想着,但同时也不得不佩服顾瑾拍马屁的功夫,几件衣服就哄的主子这么高兴,真是有本事啊 “哥,你说人家脑子是怎么长的我脑子怎么就不行呢”冯海回家后对冯魁抱怨道。 冯魁瞟了弟弟一眼。 “你有脑子”冯魁问。 冯海感觉胸口被射中了一箭,疼疼的。 楚墨这几天除了上朝需要穿朝服以外,其余时间穿的都是顾瑾送的衣服。 此时宫外却渐渐流传起了一个传闻,说皇上特别喜欢软云锦,而且还格外喜欢一家叫瑾玉坊的成衣铺子做的软云锦的衣服。 这条流言自然是顾瑾让人放出去的,有道是“上有所好,下必投之”,这流言一出,许多人都上了心。 最上心的便是那些打算参加选秀的人家了,这些日子,这些人家可是四处打听皇帝的喜好呢,大家都希望自家的女儿能迎合上意,以后得个好前程。 只是楚墨的喜好并不多,楚墨不好吃,也不好酒,更不好美色,琴棋书画方面也没有格外的偏好,因此这些人都无从下手,如今听说楚墨竟然喜欢软云锦做的衣服,不少人都动了心思。 六月十二,瑾玉坊开张了,开业第一天就是宾客满堂,接下来的几天很多人慕名而来,加上顾瑾的刻意造势,一时间瑾玉坊在京城名声大噪。 “这也太贵了吧你们这是抢劫啊” 一个贵妇打扮的中年女子怒道,那贵妇身边还有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少女没说话,不过看脸上的神情也知道她也觉得衣服贵的离谱了。 一件衣服好几百两银子,这种价格简直是闻所未闻,这衣服就是镶金边了也不至于这么贵啊 店里的掌柜的罕见的并不是男人,而是一个五十多岁大娘,那大娘听了此话并不羞恼,只是礼貌的笑了笑。 “客人说的没错,这衣服的确是贵,只是这贵也的确有贵的道理。”掌柜大娘说道。 那夫人听掌柜大娘说完此话并不以为然,便是再贵也是布,她就不信对方还能说出个花来了。 掌柜大娘并不是太热情,只是有礼有节的继续说道“别的先不谈,只说这面料便是满天朝都找不到第二家的。看客官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太太,想必知道软云锦原本是内贡之物,只是如今给了恩典,咱们才敢卖这样好的东西。” “东西好,这价钱自然也好,千里迢迢从西域运来的,不说这布的价格,只这一路上的人吃马喂的就不是小价钱。如今又做好了衣裳,绣好了花,您看着款式裁剪,哪一点不是上等的,这个价格也是这几天开张才有的,我们东家说再过几日还要涨价呢” 还涨价这价格就已经顶天了吧 那夫人黑着脸,她很想拂袖而去,但想到眼看着就要开始的选秀,那夫人只能咬了咬牙。 “行,那就这件吧”夫人指着刚才看好的一身百花穿蝶的裙子说道。 “这件不行,这是样品,咱家看好了只能定制,而且每款只做三件,三件是不同花色的,做完了就再不接受定制了。”掌柜的大娘说,表情依然是礼貌的笑容,一点也不热情。 “你们这是什么破店啊我们不买了”夫人怒道。 “客人请慢走大娘根本不挽留,直接送客。 夫人狠狠的瞪了那大娘一眼,拉着女儿转身就要走,可是少女却咬着嘴唇不动地方。 “娘,我想要这衣服”少女委屈的说道。 “你这孩子真是”那夫人皱着眉头,语气很不高兴。 “娘,凤儿姐姐说这里的衣服就是这么贵,她昨天也来定了一件。”少女说道。 那贵夫人还是板着脸,但 却再没有往外走。 “凤儿姐姐说她认识的几家参选的贵女都来这里定了衣裳了,女儿若是穿普通衣裳去大选,别人还不知要怎么笑话呢,女儿不想丢这个人”小姑娘说着说着竟嘤嘤的哭了起来,模样好不可怜。 其实那夫人也就是作势想压压价,见女儿非要买不可,而掌柜的大娘又丝毫不留客,于是只能无奈的又回来了。 能怎么办呢就是再贵也要买啊 夫人只能掏银票,只是这银子花的虽心疼,却也并没有觉得不值得。 人就是这样,若掌柜大娘拉着她非要让她买,她反而觉得衣服不值这个钱了,可是掌柜大娘淡淡的,衣服爱买不买的样子,到显得衣服很精贵,不缺她一个主顾了。 瑾玉坊的衣服就这么在京城里风靡起来,不止女人以穿瑾玉坊的衣服为荣,便是男人也以穿一件瑾玉坊衣服作为骄傲。 衣服的确贵,但若是不贵大家还不买了呢 衣服若是不贵,怎么能显出自己有钱有地位咱穿的就是这个富贵无双的范儿 只是一个月的时间,顾瑾查账本的时候惊的下巴都要掉了,这一个月的净收入就有上万两银子了,而她家里囤积的布也只消耗了十分之一。 “因为赶上选秀,所以店里的生意格外好,等选秀过了,盈利就没有这么多了”阮坤坐在旁边对顾瑾说道。 正文卷 第一百零九章楚墨遇刺 这些日子瑾玉坊一直都是阮坤打理的,作为回报,顾瑾分给了阮坤三成的干股。 “这已经很让人吃惊了阮兄对经商一道实在是在行,我对阮兄很是敬佩啊”顾瑾放下了账本说道。 “在下不过是跑跑腿罢了,若说有功也是顾兄之功顾兄心思奇巧c智慧超群,也幸好顾兄才气无双,走了仕途正道,若是经商,怕是我等商人都没活路了”阮坤摆手谦虚道。 阮坤此话一半是巴结讨好,另一半则却是真心敬佩顾瑾,阮坤本以为顾瑾要直接卖布,谁知道顾瑾竟然做起了成衣生意。 做成衣不仅利润更加丰厚,而且还能打响自己的名号,等瑾玉坊彻底站住了脚跟,以后顾瑾就可以不局限于软云锦的布料,其他布料做出来也一样能卖个好价钱。 更厉害的是顾瑾竟然能让皇帝都替瑾玉坊做了活招牌,这能量大的让阮坤再次咋舌,他不由暗暗猜想顾瑾与皇帝的关系,若是关系一般,也不可能这么宠着吧 阮坤不敢往深里猜,这天上的事不是他一个凡人能猜的,他只管好好的抱紧顾瑾的大腿。 别看顾瑾现在还没有官职,但未来顾瑾前途肯定不可限量,只要有顾瑾在,以后阮家的好事定然少不了。 “我也只是说个主意,主要还是要你来经营才行,对于经营一道,我可是在是不在行”顾瑾摆了摆手说。 正因为不在行,顾瑾才把这些杂事交给阮坤,顾瑾奉行一个原则,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她不是神仙,不可能事必躬亲,什么都能做的很好。 阮坤笑了笑,他没有再谦虚,顾瑾能这么说他很高兴,这说明他是有用的,只要他有用,顾瑾以后才能提携他。 选秀的日子还有几天就要到了,顾瑾这些日子在家也没有闲着,她收集了许多有关西域的书研读,甚至把阮坤身边一个精通西域话的通译也给借了过来,她跟着那个通译开始学习西域的语言。 顾瑾想着自己要不要找个机会再见楚墨一面说说出使的事,而就在选秀的前一天晚上,顾瑾已经睡下了,她的院子里却传来了打斗的声音。 顾瑾的睡眠很浅,刚有异响她就醒了。 听到外面的声音顾瑾吓了一跳,她连忙起床,今晚的月色很明亮,透过窗纸照进来,投映在地面之上一片雪白。 又细听了听,顾瑾脸色有些发白了,徐卿的功夫她是知道的,一般宵小徐卿两三下就可以打趴在地了,能和徐卿正面过招,显然对方的功夫也不弱。 莫非是有人想要刺杀她 顾瑾心里想着,但又觉得不靠谱,她就是个小状元,又不是什么厉害人物,犯不着有高手来刺杀她啊 顾瑾正琢磨着要不要躲床底下去,就在此时,忽然院子里的打斗声戛然而止,顾瑾正好奇,只听徐卿的声音响起。 “少爷,是冯海要见您”徐卿站在门外小声说道。 听到徐卿说是冯海,顾瑾的心这才放下。 但刚放下,随即顾瑾的心又提了起来,深更半夜冯海竟然来找自己,莫非是出了什么大事 能有什么大事呢 只能是楚墨了。 顾瑾连忙起身,披了件衣服就去开门,她平日里睡觉也是会裹着前胸的,因此不怕露馅。 门被顾瑾打开,门外站着徐卿和一身黑色夜行衣的冯海,冯海的脸上有一道伤痕,而徐卿的手里还拎着一块黑布,显然冯海是蒙面来的,和徐卿交手后黑布被扯下来了。 冯海很郁闷,今天的事是机密,他本不打算让徐卿知晓的,谁料徐卿的功夫竟然如此高,自己蒙面的面巾都被扯下来了。 “出什么事了”顾瑾直接对冯海问。 冯海听顾瑾如此问,也不再去想别的,他沉着脸对顾瑾回了五个字“主子遇刺了” 顾瑾的瞳孔缩了缩,她的脸色越发的白了。 “你等我一下,我拿上药箱跟你去”顾瑾干脆的说道,她毫不拖泥带水,回身进屋拿了药箱就出来了。 楚墨肯定没死,若是死了,冯海就不会这个时候来找自己,毕竟她又没有武功,她不可能跟着冯海一起出去抓刺客。 冯海也不会是闲着没事干,特意跑来通知她楚墨遇刺了。 顾瑾猜测楚墨肯定是受伤了,而且伤的还不轻,为了稳定局势此事不能张扬,所以冯海才只能找自己去治病的。 冯海没想到顾瑾一点就透,他第一次庆幸顾瑾的脑子聪明,换个脑子不好使的,这时候就该巴拉巴拉的追问他前因后果了。 如今时间不等人,更何况徐卿还在,很多事情他不能 说。 就这么走肯定是来不及的,马车的动静太大会引起注意,因此冯海是背着顾瑾一路穿房跃脊飞奔至皇宫的。 冯海带着顾瑾从皇宫一个采买的小门进去,里面接应的人便是和顾瑾见过一次面的孙德海。 此时顾瑾才被冯海放了下来,被人背着在天上飞来飞去,顾瑾站在地上只觉得恶心头晕腿发软。 顾瑾踉跄了一下,孙德海眼疾手快的给扶住了。 “多谢孙公公”顾瑾站稳了脚道谢道。 “别管这些虚礼了,赶紧走吧,主子那边不能耽搁” 孙德海满脸焦急,借着月光看,只见孙德海的额头上都是汗。 看来问题比她想的还要严重。 顾瑾的心更沉了。 顾瑾点了点头,她再没说什么,忍着难受跟着孙德海一路快步疾行。 孙德海引着顾瑾来到楚墨寝宫,寝宫外守着几个太监,见到孙德海带着顾瑾来,几人也没惊讶。 顾瑾猜测这几人应该是孙德海的心腹了。 顾瑾跟着孙德海进入楚墨内室,看到躺在床上的楚墨时候顾瑾心里一沉,此时的楚墨脸色惨白,躺在那里仿佛一个死人,根本没有什么活气。 现在不是慌的时候,顾瑾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平复下了心神,她几步上前便坐在了床榻之边,伸手就搭上了楚墨的脉搏。 刚搭上脉搏片刻,顾瑾的表情已越发凝重起来,楚墨现在的情况很不好,甚至可以说十分不好。 正文卷 第一百一十章附子理中汤 顾瑾再去看楚墨的脸,只见楚墨嘴唇是暗乌色,顾瑾又去摸楚墨的手心,也是冰凉一片, “到底怎么回事这不是受伤,这是中毒”顾瑾皱眉对孙德海问。 “是这么回事今天晚上有人入宫行刺,护卫本已经把那刺客团团围住,只等着拿下那歹人审问的。可谁知那刺客狗急跳墙,竟然暴起连杀了两名护卫,那刺客也深受重伤,临时之前朝着主子撒了一把毒粉。主子虽连忙掩住口鼻,但到底还是吸进去一些,之后就中毒了”孙德海微微犹豫了一下后回答。 “当时还有没有别人也吸入毒粉了”顾瑾又问。 “有”孙德海连连点头。 “护着皇上的侍卫也有吸入毒粉的,但却是奇了怪了,那几个侍卫只是恶心呕吐,并没有像皇上这般昏迷不醒”孙德海忙道。 顾瑾点了点头,她皱眉沉思。 “顾状元,这到底是什么毒啊您可是有办法”孙德海问。 “在我之前可是有太医诊治过了”顾瑾没有回答,只是又问。 “陈太医诊治过了,也用了解毒的药,但却没有效果,皇上服药后反而昏迷了。”孙德海皱着眉头说。 “我知道了,我这就写个方子,你让人赶紧煎药,此事不能耽搁”顾瑾表情严肃的说道。 孙德海连忙摆好笔墨纸砚,顾瑾想也没想,提笔写了一个方子。 孙德海不敢耽搁,拿着方子匆匆出去了,但是才过了片刻,孙德海领着一个人就又回来了。 跟着孙德海一起进来的是个脸膛黑红的老者,顾瑾看着那老者有些眼熟,而那老者在看到顾瑾后也是一愣。 “孙公公还有什么事”顾瑾问。 孙德海张了张嘴,但却不知该怎么说,于是便看向了身边的老者。 “陈太医,您来说吧” 那个脸庞黑红的老人便是陈太医,他进门时还是气冲冲的,但此时不但不生气了,表情竟然还有些拘谨,孙德海觉得有些奇怪。 “那个顾解元不对,是顾状元,老夫姓陈,曾与您在王杰王大人家有过一面之缘,不知顾状元可还记得老夫”陈太医拱手问道。 难怪觉得这老头有些面熟,原来是当日给王杰小孙子治病的太医之一啊 “陈太医有礼”顾瑾拱了拱手。 “老夫其实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求教您的这张药方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夫看您开的是附子理中汤,此药剂乃温补之药,圣上如今中的是毒,用此药会不会火上浇油” 陈太医是见过顾瑾高超医术的,因此这才用“请教”二字,若是别人,陈太医怕已经大骂顾瑾是想谋害皇帝的反贼了。 “药理先不忙说,只是那药可煎上了” 顾瑾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是问了一个她最关心的问题。 “煎上了,陈太医对这方子有些疑惑,咱家这才带他来向您您请教的”孙德海说道。 不光是陈太医疑惑,孙德海在听陈太医说这药方是附子理中汤的时候他也十分不解,孙德海虽不通医术,但对一些常用的药方还是知晓的,这附子理中汤治着凉拉肚子没有问题,但还没听说此药能解毒的。 皇帝虽然相信顾瑾,但孙德海却不敢对顾瑾完全信赖,皇帝的命大过天,如今命悬一线,他不得不小心再小心。 “陈太医可知皇上中的是何毒”顾瑾问。 陈太医听了顾瑾的问话皱了皱眉,然后很谨慎的回答道“老夫号了脉,以老夫所见应该是菌菇一类的毒,老夫也是按此推断解毒的,但老夫才疏学浅,皇上并未好转,可能是老夫诊错了也未可知” “陈太医并未诊错脉,皇上中的正是此毒”顾瑾摇了摇头说道。 “可是”陈太医更不明白了。 既然没有诊断错误,那为何服药后不仅没起效,反而是糟了呢 “孙公公,皇上以前是不是在寒冬时节落过水,而且当时还险些要了性命”顾瑾又对孙德海问。 孙德海满眼惊愕,皇上刚回宫的那年的确在寒冬腊月被人推入水中,那一回差点没救回来,后来宫里处置了几个太监,但幕后黑手却没找到,先皇也对此事下了封口令。 这件事没多少人知道,顾瑾又是从何得知的 “正是,莫非此事有人对您提起过”孙德海问。 “并未有人提及,全是我在脉上得知的”顾瑾深呼了一口气说道。 落水之事肯定不简单,想到楚墨曾经经历过的危险,顾瑾只觉得胸口有些憋闷。 “皇上虽然大难不死,但终究 寒气入体,留下了隐患,只是因为年轻,这些年才没有显露出来。”顾瑾说。 “可是这跟那毒又有什么关系”陈太医问。 “陈太医有所不知,这毒也有阴阳之分,菇类大多生长在阴暗潮湿的腐木之下,属于阴寒之毒。皇上本就有寒症,被这毒一激于是发作了解毒之药大多是凉药,陈太医之前所开药方也是如此,这凉药一入腹,必定是雪上加霜。此时若再不用温养之药护住心脉,等到寒气攻心,怕是神仙难救了”顾瑾沉声解释。 听了顾瑾的话,陈太医那黑红的脸庞都变白了几分,正如顾瑾所说,皇上之前情况还没这么糟糕,是吃了他的药之后才变成这样了,若是皇上真有个好歹,他怕是要担上这个弑君的罪名了。 “老夫这就去盯着药罐,药一会就好”陈太医哆哆嗦嗦的说道。 熬药是有专门的人的,但如此时节这个活计交给谁他都不放心,非要亲自去盯着不可。 药一会的功夫就被陈太医送了进来,顾瑾给楚墨喂了药,让顾瑾庆幸的是楚墨虽然昏迷,但却还是下意识的会吞咽,药虽然流出来很多,但是大部分还是被楚墨服下了。 药喝完后顾瑾又给楚墨施了针,楚墨依然昏迷不醒,但是呼吸却不再那么微弱,脸上也有了几分血色。 见此情景,陈太医佩服的五体投地,而孙德海也稍微舒了一口气。 又过了半刻钟,顾瑾觉得这夜越发有些凉,她伸手入被中,想试一试楚墨的体温如何,可是她才摸到楚墨的手,手却忽然被楚墨给反握住了,她吓了一跳。 正文卷 第一百一十一章手牵手 顾瑾用力想把手抽回来,但楚墨却捏的紧紧的,她怎么抽也抽不回来,顾瑾想着是不是要把楚墨的手指掰开,就在这时楚墨忽然哼了一声。 “c冷”楚墨喃喃呓语着,声音很小,而且含糊不清,但顾瑾还是听到了。 这声音带着委屈,顾瑾不由得有些心软,她不再挣脱,而是顺势坐在了楚墨的床边。 顾瑾看着楚墨的脸,那张脸依然很好看,没有了伪装,此时看着竟然仿佛孩童一样纯净无害。 “皇上怎么样了”孙德海凑过来问。 他也听见楚墨刚才的轻吟声了,孙德海的语气带着紧张与关切。 “毒性已经被暂时压制住了,暂时无事了”顾瑾解释,她的声音很轻,仿佛怕吵醒楚墨一般。 顾瑾估摸了一下时辰,觉得可以再开一张药方了,只是她的手被楚墨握着,她只能口述,让陈太医用笔记下。 这一张药方开的很慢,顾瑾每说一种药都要沉思一会,过了好半天她终于把药都说完了。 这张方子依然是温补的药,但里面却加了几种解毒的凉药,只是这寒凉却被温补之药给中和了。 “这药方开的真是妙啊配伍之精,药量之准,顾状元果然是大医啊”陈太医眼睛放光的看着这药方赞道。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别的不说,只是一张药方就能看出顾瑾的本事来。 “这一次不急,半个时辰后端来即可”顾瑾对陈太医嘱咐道。 陈太医拿着药方出去了,顾瑾的手被楚墨握着,她只能继续坐在楚墨的床边。 拉着顾瑾的那只手依然很凉,肌肤接触的地方也微微有些潮湿,冷热相融,那种潮湿让顾瑾心里痒痒的。 这是她第一次与一个男人牵着手,她是一个正值妙龄的女子,而楚墨却是一个即英俊又有权势的男子,任何一个女子面对这样一个男人都不会不心动。 但最终顾瑾还是压下了心中的异动,她既然已经选择成为“顾瑾”了,那就代表她必须割舍男女之情,这是她必须为自由付出的代价。 此时的楚墨沉沉昏睡着,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年,他刚回宫,一夕之间他从一个贫家少年成为了皇子,这本是一步登天的事,但他却并不开心。 他离开了养父养母,离开了妹妹,离开了曾经熟悉的一切,而这个所谓富贵至极的皇宫中每个人都用古怪的眼神看着他,那些目光并无善意,只有利用c巴结c算计c憎恨。 他的出现让太多人咬牙切齿,萧贵妃在得知他的存在后狠狠的发了一顿脾气,甚至为此闹了绝食。 为了哄萧贵妃开心,父皇做了一个让人无法相信的决定,父皇竟然让萧贵妃为自己取名字。 楚墨在宫外时其实不叫楚墨的,回宫后他必须上玉牒,因此便要正式起一个名字了。 他是皇子,而且还是皇上唯一的儿子,若无意外他便是未来的天子,可笑的是他这个未来天子的名字竟然让一个宠妃来决定。 萧贵妃恨他至极,于是给他起名为楚殁,歿者,早夭也。 这便是明摆着盼着他死了。 更可笑的是父皇竟然答应了下来,若不是朝中大臣冒死劝谏,太皇太后极力不允,这个能贻笑万世的名字就要这么被记入皇家玉牒之中了。 最后大家各退了一步,他成了楚墨,这个名字至少保全了所有人的颜面。 他没有叫楚殁,萧贵妃自然是心气不顺,既然如此,她便要亲手让他早夭了。 没过几日,他便被人推入到了荷花池中。 寒冬时节,他在水里挣扎着,冰冷的水没过他的头顶,他以为自己就要死了,但他命不该绝,他还是被人救了,而且还奇迹般的活了下来。 黑暗之中,他好像又落入了那池冰水之中,他只觉得浑身冷的厉害,甚至五脏六腑都好像结冰了一般。 他在冰冷之中挣扎着,就在他以为会再次沉入池底的时候,他握住了一只温暖的手,那只手被他紧紧攥在手中,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第二碗药也喝下去了,楚墨的情况越发好了许多,天空渐渐泛起了微微的鱼肚白。 天,要亮了 “皇上什么时候能醒”孙德海有些着急的对顾瑾问道。 就快要早朝了,若早朝时候皇上还没醒,皇上遇刺的事就瞒不住了。 皇上若是醒过来,其实这事也不必瞒着。怕就怕皇上昏迷不醒,若是消息透露出去,那些心怀叵测之人还不知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不是孙德海草木皆兵,实在是不得不防,毕竟肃亲王树大根深,一直对皇位虎视眈眈,这次的刺杀未必不是肃亲王的手笔。 “这可说不准”顾瑾回答。 孙德海叹了口气,他刚要说些什么,只听门外传来骚乱之声。 “你们是想造反吗本宫听闻皇上遇刺,你们不但不把此事向上禀告,竟然还把皇上囚禁起来,你们意欲何为”一个女人厉声在外面喊道。 “淑太妃怎么来了”孙德海脸色一青,口中小声惊道。 淑太妃是先皇遗妃,当年她并不受宠,只是娘家得力,她长的又一般,性子小心翼翼不敢出风头,这才在萧贵妃的手底下活下来的。 先皇驾崩之后,淑太妃也一直很低调,却没想到这个节骨眼上竟然冒出头了,若不是受了谁的指示,那才奇了怪了 “顾状元,您且守着皇上,咱家要出去一趟”孙德海对顾瑾匆匆说道,然后脚不沾地的往外就走。 “还不给本宫滚开,不然小心你们的狗命”淑太妃又呵斥道。 淑太妃朝着护卫就冲了上来,她不要体面,护卫也不敢拦她,眼看着她就要冲进门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孙德海从屋里走了出去,直接挡在了淑太妃的面前。 孙德海瞟了一眼淑太妃身后,只见淑太妃后面带了不少人。 “娘娘,这里可是乾清宫,皇上还没起身呢,您这样带人来闯,莫不是想造反”孙德海挺直了腰,冷着脸对淑太妃说道。 正文卷 第一百一十二章太皇太后驾到 “大胆,不过一个小小的阉人竟然敢污蔑本宫,简直是罪不容诛”淑太妃厉声呵斥。 孙德海虽只是一个太监,但他可是楚墨身边的大太监,满皇宫的人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的,即便是太皇太后也不曾这般疾言厉色,没想到淑太妃竟然这般不留情面。 如此情形只能说明一件事,淑太妃若不是疯了,便是想造反了。 这样一想,孙德海就有些慌了,淑太妃的娘家哥哥是五城兵马司指挥使之一,掌管着城西兵马,若是突然反了,这后果可是不堪设想。 “娘娘,您可想好了,别行差踏错,最终断送了您自己个的性命”孙德海急道。 淑太妃抿着嘴,如今已经箭在弦上,她没有后退的余地了。 “把这个阉人给本宫拿下本宫是为护驾而来,岂容你等阉党胡乱攀咬”淑太妃咬着牙喝道,因为她脸上的肌肉太过僵硬,此时淑太妃的表情竟显得有些扭曲。 淑太妃身边跟着的两个太监上前来就把孙德海摁住了,孙德海想喊,但却被其中一个太监用布堵了嘴。 侍卫们见此情景拔剑相对,而淑太妃却根本不怕,她向前站了一步,前胸直接顶在一个侍卫拔出的剑尖之上。 “怎么,你们也想反了不成好啊既然想反,那就先杀了本宫啊” 淑太妃毕竟是太妃娘娘,那侍卫哪敢真对她下杀手,侍卫连退两步,淑太妃却连进了两步,最终那侍卫禁不住这种压力,直接把剑扔下,单膝跪在地上。 “皇上不知生死,你们这群人竟然还拦着本宫,若皇上真有个好歹,你们担待的起吗”淑太妃又厉声道。 侍卫们面面相觑,有些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他们之中是有人知道皇上昨晚遇刺的事,之后孙公公并没有把消息上报,反而是压了下来,还在晚上接了个人过来。 莫非孙公公真的把皇上害了 侍卫们都有些退缩了,淑太妃心里松了口气,她几步上前,正要去推寝宫的那扇关着的门,而就在这时,门从里面被打开了。 一个人站在了门内,阳光之下,那人微微笑着。 “太妃这是要做什么可是因为担心朕起晚了,赶不上早朝,所有才来叫朕起床的” 楚墨似笑非笑的看着淑太妃说道。 淑太妃见到楚墨不由得大吃一惊,转瞬之间她脸色就变的煞白。 “皇皇上,您”淑太妃结结巴巴的说着,她语无伦次,其实她心里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 “淑太妃想问什么想问朕为何没死吗”楚墨问道。 他声音微微提高,语气中带着一些呵斥。 楚墨的脸上依然是温煦的笑容,但在淑太妃看来,这笑容就仿佛勾命的锁链,她咕咚一声就跪在地上,浑身都忍不住如筛糠一般抖了起来。 事情莫非败露了 莫非这是一个局 不然为何本该中毒的皇帝竟然安然无恙呢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听到远处有太监高声通传。 “太皇太后驾到”。 伴随着太监的唱喏,一乘步舆在宫女太监的簇拥下行了过来,步舆行到跟前落下,有个十七八岁的姑娘上前去,自步舆上扶下一个身穿枣红宫裝的老太太来。 那姑娘模样极为漂亮,穿的也不是宫女的衣服,看起来到像个大家小姐。 而那老太太年事已高,身形微供,但一双眼睛却很锐利,她扫视了一圈后视线最终落在了楚墨身上。 楚墨并没有从门内出来,他依然站在门里躬身行了一礼。 “皇上,这是怎么回事” 太皇太后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淑太妃,然后问道。 “太妃娘娘不知听了何人谗言,以为孙儿被人给害了,这才匆匆赶来护驾的。”楚墨说道。 “不过一切都是误会,到是惊扰太皇太后,实在是孙儿之过”楚墨顿了顿,又躬身行礼说道,话语间轻描淡写。 太皇太后看着楚墨好一会没说话,似乎要看出什么来,最后她垂下了眼皮。 “嗯,咳咳皇上没事就好,哀家也放心了,皇上要保重好龙体,这江山社稷还要指望皇上呢”太皇太后咳嗽了几声,然后说。 说完后太皇太后拍了拍身边扶着她的少女的手,又说道“悦儿啊还不去见过皇上” 少女听了话后也不娇羞,她大大方方的对着楚墨行了一礼。 “冯悦见过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少女的声音很清脆,没有半点扭捏,起身后她还好奇的瞧了楚墨一眼 ,见楚墨也打量自己,少女抿嘴一笑,两颊露出两个酒窝。 “这是冯家的丫头,她过几天也要参加选秀,哀家就留她在宫里住了一夜。”太皇太后似解释一般又说了一句。 冯悦便是冯海的那个宝贝妹妹了,她也是太皇太后的侄孙女,太皇太后留她住在宫中虽不合规矩,但也没人敢说什么。 楚墨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 太皇太后又看了一眼楚墨。 “皇上这里既然没有别的事,那哀家也就走了,哀家年纪也大了,身子骨到底不中用了,咳咳咳”太皇太后说道,然后又咳嗽了起来。 “孙儿恭送太皇太后”楚墨连忙说道。 太皇太后扶着冯悦的手朝步舆走了过去,听到楚墨的话她顿住了脚步,回头看了楚墨一会,又低头去看淑太妃。 “扶太妃回去歇着吧,这么跪着实在不成体统,不知道的还以为皇帝苛待先皇遗妃呢这宫里现在也实在不成样子了,再没有一个皇后统领六宫,这后宫的阿猫阿狗都要闹翻天了” 太皇太后对身边的一个嬷嬷吩咐道。 方才还热热闹闹的寝殿门外,没过一会功夫人都走尽了,孙德海早已被放开,见人都走了,这才冲到了楚墨身边。 “把门关上。”见孙德海要说话,楚墨摇了摇头,然后吩咐道。 孙德海连忙把门掩上,就在门关了的一瞬间,楚墨的身子一软,直接朝地上倒了下去。 “皇上”孙德海吓了一跳,他低着声音惊呼。 他再去扶楚墨已经来不及了,而就在这时,顾瑾从侧面的屏风后冲了出来,直接半扶半抱的把楚墨给拖住了。 正文卷 第一百一十三章朕就只能靠女人了对吧? 楚墨很重,压的顾瑾一张脸都憋的通红,看到顾瑾这个模样,楚墨虚弱的笑了。 “孙公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过来搭把手啊”顾瑾压低声音喊道。 孙德海连忙上前帮顾瑾扶住楚墨,此时的楚墨一动也不能动了,任由俩人这么把他扶回了床上。 到了床上,顾瑾刚呼出了一口气,这才发现楚墨的里衣竟然全被汗水给浸湿了,头发潮的就好像刚洗过一样。 难为他刚才竟然能强撑着不让人看出来,而楚墨刚才不出门,一来是走不动,二来则是怕人看出他浑身的冷汗吧 孙德海也发现楚墨浑身湿透了,他连忙为楚墨换衣裳。 顾瑾也不好避开,只能把眼睛移到别处,虽是不看,但只听那窸窸窣窣换衣服的声音也让她脸色微红了。 “顾状元,主子现在要怎么办才好” 孙德海为楚墨换了衣裳,他心疼的眼圈都红了,小声的对顾瑾问道。 “哦咳咳” 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顾瑾轻咳了两声才开口说“皇上的毒已经解了大半,基本算是无碍了,只是到底伤了元气,要修养一段时间才能好。” “是不是要进补”孙德海追问。 “现在不能用补品,皇上体虚,此时用补药身子也受不住,只是有害无益。”顾瑾摇头。 孙德海有些着急。 “虽不能用补品,但却可以喝一些米油,对于大病初愈体虚者,米油可是最养人的。”顾瑾想了想又说。 “却不知这米油是什么别怪咱家没见识,这米油一物咱家的确没听说过”孙德海皱眉问。 顾瑾笑了笑,也难怪孙德海不知道,这达官显贵进补多用人参c鹿茸c灵芝c虫草等物,这米油却是上不得台面的,怎么可能入的了宫里贵人的眼也难怪孙德海不知道了。 本草纲目中有云:米油赛过“人参汤”,婴儿食之,百日则肥。 纲目拾遗中也道:米油,性平味甘。滋阴长力,肥五脏百窍,利小便通淋。 人参性太燥热,大病之人不能受用,反而是这米油最能养人。 做法也很简单,只需取小米或大米置于砂锅之中,加水熬至浓稠状,其表面如油一般厚汤便是米油,早晚食之,滋阴健脾,补液填精。 这倒是简单 孙德海听完后赶忙便出去了,而顾瑾则是继续守在楚墨的床边。 御书房的粥都是一直在炉子上熬着的,生怕哪位贵人晚上饿了来不及做,到时候再惹贵人恼怒。 很快孙德海便端着满满一碗米油回来了,喝了之后,楚墨缓了一会后竟渐渐好了一些,只是他依然很虚弱,只能半倚在床上坐着。 早朝肯定是不能上了,但是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比如说淑太妃娘家的事,很显然淑太妃是打算里应外合,如今这里面应不了了,却不知外面的人要怎么合。 淑太妃的娘家显然不过是马前卒,这后面指使的人又是何人呢 肃亲王 楚墨觉得不太像,若是肃亲王指使,那肃亲王就该暗地里早早回京,这样自己死了他才能继任皇位。 可是肃亲王没有回京,只留一个世子在京中,冯家在树大根深,肃亲王就不怕冯家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世子杀了 “淑太妃呢”楚墨对孙德海问。 “被太皇太后带回去了,自从进了慈宁宫,淑太妃便再没出来过”孙德海回答道。 楚墨点了点头。 “皇上,太皇太后这是”孙德海小心的问。 “这不是很明显吗太皇太后带着冯悦来了,这是要冯悦做皇后的。”顾瑾忍不住在旁边接茬。 “呵呵呵你到是看的明白,数你这双眼睛最尖了”楚墨摇头笑这打趣道。 顾瑾看了楚墨一眼,亏楚墨现在还能笑的出来,他的那个皇祖母分明就是算计他的,再往细里想,太皇太后为何会知道楚墨中毒还不是冯海去通风报信的 冯家啊 唉 所图也不小啊 太皇太后就差明着和楚墨谈条件了,楚墨给冯悦一个皇后之位,冯家就帮楚墨解决掉淑太妃和淑太妃的娘家, “顾瑾,你觉得现在该怎么办”楚墨问。 “臣觉得给一个皇后之位也无妨,只要皇后不生下皇子,这冯家便起不了二心”顾瑾说道。 顾瑾没有藏着掖着,她已经卷进来了,与其躲躲闪闪,到不如畅所欲言。 顾瑾说的办法也的确是帝王最常 用的办法,后宫本来就是用来平衡前朝的,如今冯家跟他关系最紧密,想要继续拉拢冯家,让冯家安心,给一个后位也是最简单省事的办法。 可是 楚墨看着顾瑾的脸,莫名的他竟然有些生气,顾瑾就这么轻易的说出让他立后的话,难道顾瑾就一点也不在意 楚墨又想起昏睡时候握着的那只温暖的手,那是顾瑾的手,那只手牵着他一整晚,陪他渡过了整个寒夜。 楚墨不能再回避自己的心意了,他对顾瑾确实起了不该有的心思,不管顾瑾是男也好,女也好,这种情谊他都无法控制,他以为顾瑾多多少少对自己也能有所不同的,或多或少都该有一点私情,但看顾瑾那没心没肺的样子,楚墨就知道他想错了。 “给了冯家一个皇后之位,皇上您大可以扶持几个家室显赫的贵女成为宠妃,皇上可以借力打力,来回牵制,只要这些女子们互相缠斗,这冯家姑娘的肚子就起不来。”顾瑾见楚墨不说话,于是又好心的出主意。 不止肚子起不来,只要这冯悦被人害的流产几回,以冯魁那个宠妹妹的劲头,怕是要和那几个宠妃娘家不死不休的,这些人斗来斗去,皇帝屁股底下的龙椅才能坐的稳。 你看这多好,睡着人家的闺女,挑着人家乌眼鸡似的掐架,需要助力的时候稍微暗示一下就行,为了家里女儿在宫里的前途,这些人也会削尖了脑袋替皇帝出力的。 “按你这话的意思,朕这个皇位只能靠女人才能坐的住了对吧”楚墨听完顾瑾的话后脸都青了,板着脸冷笑着问。 “啊”顾瑾一愣。 “朕在你眼里和兔爷没区别了是吧也没啥本事,想要活着就只能陪人睡觉了”楚墨又冷声追问。 正文卷 第一百一十四章为什么会变了? 这都哪跟哪啊 左拥右抱不是所有男人的梦想吗 更何况你是为国为民,为江山社稷左拥右抱的,娶小老婆都娶的这么高大尚,这不是应该高兴的事吗 果然是伴君如伴虎啊 最后顾瑾在心里总结,楚墨已经是看着挺好的皇帝了,性子还这么阴晴不定,真是不好伺候。 既然楚墨不打算娶一群大小老婆平衡朝政,顾瑾也没别的办法了,她揉了揉鼻子,保持沉默。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门口有小太监要禀事,孙德海出去了,但很快他又回来了,安德海的脸色不太好,显然出了大事。 “皇上,西城兵马指挥使柏秀杰带兵闯宫,打的是护驾的名义”安德海额头冒汗的说道。 楚墨并没有因为安德海的话吃惊,这其实正在楚墨的意料之中。 “皇上,要去禀告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吗”孙德海问。 “不用太皇太后年事已高了,这样的事还是别劳烦她老人家了。朕毕竟是一国之君,这种事情还是要朕自己解决。”楚墨说道。 话虽如此说,但内里的意思却让人深思。 天下毕竟还是皇帝的天下,不是冯家的天下。 而楚墨也早已不是吴下阿蒙,冯家试图借此机会逼迫楚墨低头,可是他们却打错算盘了。 “传朕旨意”楚墨语气冰冷的说。 “是”孙德海连忙躬身应是。 “命首辅常缙,兵部尚书屈宏裕,吏部尚书温明,工部尚书王杰,大理寺少卿舒航进宫觐见。” “是” “再传朕旨意,命府军c金吾二卫迎敌,命御林左卫守护后宫,御林右卫保护太皇太后,慈宁宫里外不得进出人,若有违旨,不管何人,立斩不赦” “是” 孙德海领命出去了,孙德海走后,楚墨冰冷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 他到底要让太皇太后失望了,而太皇太后也到底看轻他了。 太皇太后以为一个皇后之位他不会不舍得,更不会和冯家撕破脸,但他竟然真的撕破脸了,因为这位置他谁也不想给。 这一天注定不太平,宫外的乱局直到中午才平定,柏秀杰准备的其实很充足,但奈何楚墨并没有按照他所想的那样昏迷不醒,更没有直接驾崩,因此他的这场逼宫最终成为了一场闹剧。 白秀杰自知大势已去,于是挥剑自刎,其余从犯一律伏诛。 大理寺少卿舒航亲自带人审讯,很快就知道柏秀杰竟然在半年前意外发现了先皇的遗腹子,之后淑太妃又从太医院的一个姓郝的太医那里得知楚墨有寒症,若是用菇类的毒药激发,便会寒症发作,而此寒症一发,甚至会有性命之危。 白秀杰自此后便起了别样的心思,他计划杀了楚墨,再把弑君之罪嫁祸到冯家身上,然后和妹妹一起拥立那个遗腹子为新帝。 新帝年幼,他正好借此可以把持朝纲,他把一切都算计的很好,却没想到楚墨没死,甚至没有如他预想的那般昏迷不醒,他所有的计划都被打乱了,而这一切的变数正是顾瑾。 这一切仿佛已经告一段落了,但是楚墨却觉得这件事未免太巧了。 皇帝的脉案是绝密,一个太医院普通的太医怎么可能会知道,而且还告诉了恰巧发现先皇遗腹子的柏秀杰。 舒航派人去拿那个姓郝的太医,但却晚了一步,那个姓郝的太医竟然已经自尽,郝太医也并无亲眷,搜了家后也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物。 而那个所谓的遗腹子则是被人勒毙,然后扔在了护城河中,小小的尸体漂在水面之上,一张小脸铁青铁青的,脸上还带着死前的惊恐。 线索查到这里就断了,究竟幕后黑手是谁,或者有没有幕后黑手,都已经无从得知了。 楚墨的身体还没有恢复,体内依然有残毒,因此顾瑾便在宫里住了两天。 这两天顾瑾都格外小心,生怕自己的秘密会暴露,为了避免人发现,顾瑾甚至每夜都和衣而睡,连出恭都会格外的小心,生怕被人看了去。 索性楚墨恢复的不错,两天后楚墨虽依然还是有些虚弱,但却可以正常的行走坐卧了。 这一日顾瑾又为楚墨诊完了脉,见脉象平稳,顾瑾便对楚墨说要出宫,然后又再次提起了出使的事。 楚墨本还是神情愉悦的,但听到顾瑾再次说要出使,楚墨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此事休要再提,朕已经说不允了,莫非你要抗旨不成”楚墨冷哼一声道。 以楚墨所想,他即如此说, 顾瑾就只能再次放弃了。 可是谁知顾瑾这一次却没有退缩,听到楚墨如此讲,顾瑾站起了身,撩袍便跪倒在地。 “你这是干嘛”楚墨皱着的眉头更深了。 顾瑾没说话,她对着楚墨磕了一个头。 “臣知皇上不允臣出使是出于一片拳拳爱护之心,可是臣却还是要请缨臣不说什么江山社稷,不说什么黎民百姓,臣此番出使只为自己前程,皇上若成全,臣必将感激不尽”顾瑾直截了当的说道。 她又磕了一个头。 “呵呵,你真是有胆子,连这种话都敢说了”楚墨冷笑。 “臣只是说实话罢了,臣曾对皇上说过此生所念唯有封侯拜相,位极人臣臣知皇上也会为臣安排一条青云路,先是翰林,熬到中年若是没差错,说不得还会入内阁” “你既知道,为何还要违逆于朕”楚墨盯着顾瑾问道。 “臣正是知道,所以才会求皇上成全的臣不愿走清流一途,臣之所愿是做一些利国利民之事,臣有自己的理想抱负,臣不愿在翰林院中修书撰稿,最终磨灭了臣的凌云之志。” 顾瑾又磕了一个头,她抬头去看楚墨,眼眸清亮。 “皇上,您之前看重臣不也是因为臣之抱负吗为何现在皇上又想把臣囚于笼中,欲斩断臣之羽翼呢” 楚墨看着这样的顾瑾,他咬着牙,但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为什么会变了 正文卷 第一百一十五章这样的人真的会是个女子吗? 过了很久,俩人就这么对峙着,顾瑾就那么跪在地上,她身形瘦弱,但楚墨却觉得顾瑾仿佛坚不可摧。 这样的人真的会是个女子吗 若不是女子,他心中的这番情谊又该何去何从呢 达官显贵之中有龙阳之好者不胜枚举,但他是一个皇帝,他若真断袖,这江山社稷又该何去何从呢 他曾经在内心里怨恨父皇,怨恨父皇对萧贵妃的多情,他也曾告诫过自己,真正明君必要秉持自身,切不可过多贪恋儿女私情。 若顾瑾是个女子,他也愿放弃自身坚持,以后即便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也勉强有所交代。 但顾瑾若是男人,他又该怎么面对这天下人,面对列祖列宗呢 最重要的是,自己就算愿意断袖,顾瑾也愿意吗 以目前的情形来看,顾瑾对自己丝毫没有杂念,自己完全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啊 楚墨很想问问顾瑾究竟是男是女,他很想告诉顾瑾自己的心意,但话到嘴边,他却怎么也也不出来。 他很害怕,怕听到顾瑾说出“男人”两个字,怕顾瑾用厌恶的眼神来看自己,若真如此,他又该怎么再面对顾瑾呢 “罢了,出使就出使吧” 最终,楚墨声音有些疲惫的说道。 离开一段时间也好,他也能冷静一下,也许分开的时间长了,自己的念头也就消失了,这不管对顾瑾还是自己都是一件好事。 顾瑾大喜,连忙又磕了一个头。 “谢皇上隆恩” 顾瑾知道此番出使危险,但这却是一次绝佳的立功机会。 她初入朝野,资历太浅,一步一步往上爬实在太慢了,可若她有这样一份天大的功劳,她就能省上十年熬资历的时间。 “起来吧”楚墨说道。 听了楚墨的话,顾瑾这才连忙起身,但脸上的喜意却并没散去。 顾瑾欢喜的样子刺痛了楚墨的眼睛,楚墨深吸了一口气,把目光落在了书案之上。 想了想,楚墨上前去提起了笔写了一封信,写完后楚墨把墨吹干,又把信折了起来交给顾瑾。 “一会你出宫去一趟法云寺,你把这封信亲手交给法云寺的方丈弘忍大师,若有人问起,你只说是替楚公子送信即可。”楚墨说道。 顾瑾接过了楚墨手里的信,心中有些疑惑,楚墨想要送信随便派一个人去就好,何必让自己跑这一趟呢 只是顾瑾却不能问,顾瑾小心的把信放在了怀中,拱手应“是”。 “切记,要亲自交给弘忍大师,不可转交他人之手,你可知道”楚墨又嘱咐道。 “臣谨遵旨意,必不敢懈怠”顾瑾连忙回答。 “你下去吧前路既然是你选的,你好自为之吧”楚墨挥了挥手,语气有些冷的对顾瑾说。 顾瑾听后连忙退下,出了门后顾瑾这才松了一口气,心里虽有些空空的,但她却没有后悔。 她今日如此这番作为,一来是为了出使西域立功,二来则是因为她看出了楚墨对自己不一样的心思。 顾瑾虽然没有经历过男女之情,但她却是极为灵透之人,她如何能看不出楚墨对自己的不一样呢 她不是没有动过心,但最终她却把自己微微动摇的情丝给掐灭了,她宁愿去西域九死一生,也不愿意毕生困在这金鸟笼一般的皇宫里蹉跎。 官场之难,但难的有希望。 而后宫之险,却是钝刀子割肉,割到最后就只剩一身无望的白骨架了。 顾瑾看着蓝蓝的天空笑了,她为自己打气,终有一日,她会成为权倾朝野的一代权臣的。 顾瑾大步的朝外走去,孙德海朝顾瑾迎了过来,孙德海说笑着送顾瑾出宫了,经此一事,俩人的关系越发走的近了,孙德海也把顾瑾当自己人看待了。 楚墨把窗户微微推开了一丝缝隙,他看著顾瑾远处的的背影直至消失,可是他依然一动不动。 孙德海为顾瑾安排了马车,顾瑾觉得时辰尚早,去一趟法云寺也来得及,于是便让车夫直接赶车送自己去法云寺了。 顾瑾下了车,她找了一个小和尚说要见弘法大师,但却被小和尚一口拒绝了。 “方丈大师正在修行中,并不随便见外客,施主还请回吧”小和尚双手合十,客气的说道。 有路过的香客听到顾瑾与小和尚的对话,眼中都露出了讥讽之色来,弘法大师哪里是那么好见的 随随便便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就想见方丈,这可真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了。 “小师傅,劳烦你去通传一声,只说是楚公子让我送信来的,方丈大师听到后必然会见我的”顾瑾又说道。 小和尚疑惑的看了一眼顾瑾,见顾瑾不像开玩笑的样子,于是点了点头。 “那贫僧便替施主去和方丈大师说一说,但能不能见却是不保准的”小和尚又道。 顾瑾点了点头,小和尚转身离开。 顾瑾四处张望,只见不远处有一棵合欢花开的正盛,顾瑾闲来无事赏花观景,没过多一会那个小和尚领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年长和尚又急匆匆的回来了。 “让施主再次等候多有怠慢,方丈有请施主,还请随着小僧入内”那个大和尚说道。 小和尚看着顾瑾有些怯生生的,但行动举止间对顾瑾却是更有礼了。 那大和尚伸手示意方向,带着顾瑾朝前而行,顾瑾跟着他行至一处清幽的小院。 “方丈便在园内,施主请”大和尚说道。 顾瑾抬步而入,刚一入院便见院正中有一棵高大苍老的古松,那松树竟然有四五人怀抱粗细,也不知道生长了多少个年头了。 古树下有一方石桌,石桌边的石凳上坐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和尚。 这老和尚便是弘法大师了。 对于这个弘法大师顾瑾好奇了很长时间,顾瑾的好奇到不是因为弘法大师佛法精深,而是因为顾瑾觉得这个弘法大师实在太会赚钱了,这老和尚是个人才啊 老和尚正在念经,听见顾瑾脚步声后他抬起了眼。 “阿弥陀佛”老和尚打量了顾瑾一会,然后念了一声佛号。 正文卷 第一百一十六章天下第一大善人 顾瑾连忙行了一礼,不待弘法大师问,顾瑾就双手把信交了过去。 弘法大师接过了信,又看了顾瑾两眼,他点了点头。 “贫僧观施主面相,乃天下第一大善人施主洪福齐天,善有善报”弘法大师说道。 呃 天下第一大善人 她 这老和尚是抓住一切机会想骗香油钱吧 可惜这老和尚打错主意了,她可不是那么好忽悠的,说句好话就让自己捐银子,那可是打错了算盘。 “方丈大师谬赞了,顾瑾愧不敢当”顾瑾笑了笑说道。 可能是见顾瑾不上道,方丈大师也就垂下了眼睛不再说话了,他也没有立即去看那封信,反而是把信放在了石桌之上,又开始捻着佛珠念起了佛。 对于那封信的内容顾瑾很好奇,虽然信并没有封上,但顾瑾还是很谨慎,这一路上也没有偷看其中的内容。 她本想借着弘法大师看信之际旁敲侧击打探一下的,但见弘法大师没有看信的意思,顾瑾也只能告辞了。 顾瑾的好奇心没过几天就得到满足了。 两天之后,宫里发出了一道圣旨,圣旨中说经过弘法大师的卜算,这场选秀大不吉,因此选秀延期举行,具体什么时间还没定,若秀女等不及可自行嫁娶,宫中对此概不干涉。 这道圣旨一出,顿时引来了轩然大波,首先表示不满的就是那些有秀女的人家。 别的准备咱不提,光是买衣服人家就花了好几百两银子,他们下了这么大的血本,结果这选秀竟然说不举行就不举行了,这合理吗 但是即便不合理也没办法,毕竟弘法大师说了,这场选秀不吉,为了皇帝,为了江山社稷,他们只能捏着鼻子接受了。 顾瑾听了这消息很无语,都说出家人不打诳语,没想到弘法大师这种高僧竟然也能屈服于皇权开始说瞎话了,不知佛主对此会有什么样的看法 取消选秀的旨意刚宣布没几天,针对于聂良国的旨意也出了,旨意中并没有直接提到和谈,但却表示要安排一个使团去聂良国,而使团的正使则是新科状元顾瑾。 此旨意一出,满朝皆惊,不是惊讶朝廷要派使团,而是惊讶于顾瑾竟然要出使,顾瑾是皇帝钦点的状元,便是连常缙这个首辅也对顾瑾青眼有加,顾瑾的前途可谓是肉眼可见的一片光明。 结果就这么一颗官场的未来之星,就要被送去出使西域了,这和发配有什么区别 出使少说好几年,几年后回来,新一科的状元都出炉了,谁还会记得顾瑾这棵昨日黄花啊 圣旨刚下没多久,冯海和马浩宇就上门来了,马浩宇主要是对顾瑾表示诚挚的关心和问候的。 而冯海则是为顾瑾打抱不平的。 冯海知道内情,皇帝的命可是顾瑾救的,结果一转眼就把顾瑾给送去西域了,这不是恩将仇报吗 “主子这事办的真是真是让人没法说也不知道主子怎么了,感觉最近已经” 已经六亲不认了。 冯海含含糊糊的说着,他心里生气,最后这句话还是被他咽了回去。 冯海的气愤不止是因为顾瑾,自从皇上遇刺事件之后,最近冯家和皇帝的关系也很微妙,虽然皇上没有直接拒绝封冯悦为皇后,但言行间流露出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表明态度了。 他妹妹怎么了要模样有模样,要才情有才情,做个皇后绰绰有余,主子凭啥嫌弃啊 但这些话冯海不能说也不敢说,他只能在心里吐吐槽,顺便替顾瑾鸣一下不平。 顾瑾只是笑了笑,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个出使的机会是她争取来的,而其中的原因也不能为外人道也。 “弘法那个老秃驴也不是东西,一天天的瞎胡说什么叫不吉我看他长的就挺不吉的”冯海对弘法大师就没那么客气了,直接破口大骂。 顾瑾送走了冯海和马浩宇,没过多一会王宇也来了,王宇到没有如冯海那么气愤,圣旨已经下了,王宇知道做什么也没用了。 王宇神色间有些落寞,他给顾瑾送来了一些药材和关于西域的书籍,虽然他知道这些东西可能没什么用,但这也算他一片心意。 王宇走了以后顾瑾才想休息一下,结果王忠进来禀报,说鲁文筝来了,顾瑾没有多想,她以为鲁文筝也是因为听说了出使这事来安慰自己的,可是谁知道 “呵呵,我是应该叫你顾瑾呢还是应该叫你顾影呢”鲁文筝坐在顾瑾家的偏厅之中,似笑非笑的看着顾瑾说点。 鲁文筝一身风尘仆仆,他是刚从 大名府赶回来的,他在大名府打听了好些日子,终于让他确定了心中所想。 “鲁文筝,你是不是睡迷糊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顾瑾在片刻的愣神后冷哼一声回答道。 她的表情很镇定,但顾瑾的心中却并不平静,这是她女扮男装后第一次被人叫破了身份,她不明白鲁文筝为何会知道此事。 “别装了呵呵呵” 鲁文筝冷笑着,他端起了茶,轻轻浮在茶水表面的茶叶,神情很自得。 “我已经打听过了,顾瑾有一个双胞胎妹妹名叫顾影,俩人长相十分相似,而顾影的右耳朵根后面有一颗红痣,顾瑾却没有,你若说你不是顾影,那你敢让我来看看你耳朵根后面么” 顾瑾下意识的去摸了摸自己的右耳朵,她隐约记得幼年时母亲好像说过自己耳朵后有颗红痣,但那时候太年幼了,自己照镜子时又看不到自己的耳朵根,因此她也就不记得这件事了。 鲁文筝慢悠悠的喝着茶,眼中全是志得意满。 在片刻的慌乱之后,顾瑾慢慢的也平静下来了,顾瑾抿着嘴想了想,然后又抬起了头。 “你是怎么发现的”顾瑾问。 她没有狡辩,也没有愤怒,她只是直接问出了最想知道的。 “真没想到你这么干脆就承认了,我以为你还要扯一会皮呢” 顾瑾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鲁文筝。 “告诉你也无妨,那天你脱下靴子,我发现你的脚很小,后来我又听说了一些关于你哥哥的事,所以我就怀疑了,去大名府打听了一下,果不其然让我知道了不少事” 正文卷 第一百一十七章自寻死路 鲁文筝很得意,看着鲁文筝那个样子,顾瑾的心里窝着一口火。 她忽然想起弘法大师说她是“天下第一大善人”那句话,还说她善有善报。 此时想来,顾瑾甚至怀疑弘法大师是不是在嘲笑她,嘲笑她是个愚蠢的东郭先生,竟然救了一头狼。 “鲁文筝,我曾救过你一命的,你这么做就不会觉得愧疚吗” 顾瑾打断了鲁文筝滔滔不绝的话,开口问道。 鲁文筝的脸色僵了僵,他的笑容渐渐消失。 “我为什么要愧疚你不过是一个女子,凭什么科举凭什么做官我查清这些也是为了还天下一个公道,让大家都不要被你给骗了” “呵呵,是吗如果你真是为了还天下人一个真相,你查清了这些后为什么不直接揭发,反而是要来见我”顾瑾摇了摇头,笑容中满是讽刺。 鲁文筝想开口争辩,但却被顾瑾再次打断了。 “罢了,说这些都没有用,你也不必兜圈子了,你只说你所图为何吧” 鲁文筝摆明了是来威胁她的,既然如此,那就先看看对方的目的吧。 顾瑾已经懒得再问鲁文筝那些道德层面的问题了。 为什么要恩将仇报 这还用问吗因为嫉妒,因为利益,因为拿捏住了自己,鲁文筝就可以升官发财 这些理由还不足够吗 顾瑾相信鲁文筝是心虚的,若不心虚,也不会这般装腔作势,更不会说什么天下大义,公道真理,这些不过是为了掩饰他所剩无几的羞耻心罢了。 “你也知道我只考中了一个同进士,我如果说想要的是你的状元之位,你会让给我吗”鲁文筝说道,语气里带着挑衅和愤怒。 “你又不是两岁小童了,你觉得这个要求我能办得到吗”顾瑾反问。 鲁文筝怒目而视。 顾瑾的语气很冷静也很淡定,和顾瑾的态度相比,反倒是鲁文筝愤怒的态度仿佛更像一个受害人一样。 “你就直说吧其实你所求的无非就是名利二字而已这样吧,我马上就要出使西域了,使团里还缺一个副使,你若愿意我可以替你向圣上求一下,许是可以封赏给你” 顾瑾想了想,然后说道。 “你要出使了什么时候的事”鲁文筝一愣。 鲁文筝刚回京城,而且他的消息也并不灵通,因此并不知道聂良国一事,更不知道刚刚下的那道圣旨。 “使团再过几日就要出发了。” 顾瑾回答,见鲁文筝皱着眉头,顾瑾笑了笑又说道。 “我也不瞒你,这正使一职其实也是我求来的,这里面有许多不能言说之事,但我可以保证,这次出使是一次难得的好机缘,未来能否平步青云,全靠这次的功劳了” 对于顾瑾的话鲁文筝显然不信。 “我凭什么相信你”鲁文筝皱着眉头问。 “你不当然可以不相信我,反正我能力范围之内能做到的事只有这个了,你若是不愿意,那就出去说我是女人好了”顾瑾两手掌心向上,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 “或者你也可以等我出使西域回来,我到是能等得起,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等得起了。”顾瑾又说道。 说完后顾瑾就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神情,这一下到是把鲁文筝给将住了。 鲁文筝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弄死顾瑾,他拿住顾瑾的把柄是为了威胁顾瑾的,真把顾瑾的秘密公之于众,顾瑾倒霉了,但对他来说半点好处都没有。 他想做官,可是偏偏顾瑾又要出使西域,等顾瑾回来怕是要几年之后了,难道这几年他就要一直干等着吗 “你可知道,这副使的位置我本来是要留给王宇的,即便是副使,那也是正六品的官衔,刚才王宇还来了一趟,他特意找了许多关于西域的典籍,特意过来与我研究了一番呢” 顾瑾拍了拍桌子上的一摞书,那书的确是王宇送来的 鲁文筝越发纠结了,顾瑾也不着急,只等着他做决定,顾瑾知道,最终鲁文筝一定会同意的,只要鲁文筝同意 呵呵呵,这可是送上门的替死鬼呢 果然,鲁文筝在犹豫了好半天后终于点头答应了,他太想当官了,如今他不过是个同进士,在京城里又没背景,他曾经得罪的那些人都等着看他的笑话呢,他如今也只能紧紧的抓住顾瑾这根稻草了。 “鲁兄放心,这副使之位我肯定帮你争取来。但你也要保证,只要我为你办成了这件事,以后你就不能再用那个把柄威胁我了,你可愿意”顾瑾又仿佛 不放心似的问道。 “那是自然”鲁文筝点头,但心里却对此话不以为然。 他凭什么不威胁这么好用的把柄,他自然是要用一辈子的。 顾瑾送鲁文筝离开,看着鲁文筝离去的背影,顾瑾冷笑。 “真是找死蠢货”顾瑾小声说道。 顾瑾根本不怕鲁文筝会传出去,鲁文筝现在是舍不得传出去,等出了京城,鲁文筝便是落在她手里了,再想传出去都不可能了。 顾瑾想了想,然后把徐卿给叫了过来,此次出使她打算把徐卿带着,有徐卿在身边,她的安全也能多几分保障。 听顾瑾说要带他出使,徐卿直接就摇头拒绝了。 “我不能走,我要守着彬儿。” 徐卿淡淡说道。 “你不用担心儿子,咱们走以后彬儿可以住在冷清寒家里,有冷清寒从早到晚的亲自教他,这可是多少人求不来的福分呢”顾瑾劝道。 徐卿不说话,显然他依然不愿意。 利诱不行,那就只能威逼了 “唉你也知道我从来不养闲人之所以请护院,也是为了保护我自己的安全,你说我都不在京城了,我还请护院有什么用如果你不在我这做护院,冷清寒那里说不得也不会再留彬儿了,你也知道,想入冷先生门下的学生有多少,这里面我可是用了天大的人情的” 顾瑾的意思很明确了,如果想让彬儿继续求学,那就必须跟着她出使,如果不出使,她就让冷清寒把彬儿扫地出门。 顾瑾有把握,徐卿一定会就范的 正文卷 第一百一十八章出使 顾瑾这些日子又做了一些准备,七月十五那一天,使团便出京了。 使团正使一人,赐封五品官职。副使二人,赐封六品官职,另有随行官员十五人,仪仗五十人,护卫两百人,再加上仆从伙夫,这使团足有三百余人之多。 顾瑾刚中了状元就能被封为五品官,这在官场可谓是十分高了,但朝中大臣并没人出来反对,毕竟出使这种事谁也不愿意干,而且一个使臣又不是实缺,因此并没有人嫉妒顾瑾的“好运气”。 使团里两位副使一位是阮坤,另外一人正是鲁文筝,对于这个六品的官职,俩人的态度也是截然不同的,阮坤是喜出望外,而鲁文筝则是心有不足。 阮坤本是商人,他家里的经营也主要就在西域,他也时常往来西域与京城之间,别人可能觉得出使西域是件苦差事,但对于他来讲,这并不算什么,反而是因为得了副使这个六品的官职让他极为高兴。 临行前顾瑾也对他有所交代,此番出使他只负责采买软云锦即可,虽然量比以前要大上许多,但这样并不是什么难事,在西域当地阮家养了很多采买,这些事情他安排下去,下面的人就能给他办的妥妥当当的。 相比于阮坤,鲁文筝则是有些不甘心了,他回去和人打听过了,这出使可不是什么好差事,辛苦不说,以后回来有没有前途根本就是说不准的,和顾瑾说的根本不一样。 鲁文筝觉得自己被顾瑾给骗了,但是他又不能不去,于是在收到圣旨后鲁文筝又去了顾瑾家一次,不但朝顾瑾要了五百两银子,还让顾瑾给甘易斌也安排个官职,把他加到了使团里。 甘易斌正是顾瑾披红挂彩游街那天,鲁文筝遇见的那个举子,这段时间鲁文筝和甘易斌又见了几次面,俩人相谈甚欢,甘易斌知道鲁文筝出使的消息后便求鲁文筝给他也弄个官职,鲁文筝不好拒绝便答应了。 顾瑾很不情愿的给了鲁文筝五百两银票,又极为无奈的答应了鲁文筝的要求,但鲁文筝离开后顾瑾愤怒的表情便消失了,她看着鲁文筝的背影叹了口气。 “唉本来不是坏人,偏偏眼睛一红,心就开始变黑了”顾瑾小声的说道。 顾瑾不觉得鲁文筝的本心是坏的,王宇在考场晕倒,还多亏了鲁文筝帮忙扶出来的,只是 罢了鲁文筝的心黑了,自己的心又何尝没有黑呢她不是也动了杀心吗 五百两银子就当给鲁文筝娘的养老钱吧顾瑾还记得鲁文筝的娘送的那盘猪心的味道,谁成想这盘猪心最终变成诛心了 给甘易斌安排职位其实很简单,也不需向楚墨说,只需找王家大奶奶帮忙即可。 王家大奶奶的娘家父亲便是吏部侍郎,安排个从七品的小官职根本不算什么。 顾瑾的请求王家大奶奶答应的很干脆,对于顾瑾王家大奶奶是很感激的。 因为顾瑾要出使,因此王家大爷便提前回王家了。 这小半年的时间王家大爷就好像脱胎换骨了一样,虽然黑了瘦了,但却因为经常劳作,因此身强体健了。也不知道王家大爷怎么想通了,回去后他对王家大奶奶的态度也好了许多,现在他们夫妻俩的关系有了很大的缓和,而王家大奶奶把这一切的功劳都记在了顾瑾身上。 天气越来越热了,这是使团离开京城后的第二十六天,越是接近西域就越是炎热,天上的太阳就好像一颗大火球一样蒸烤着大地,狭小的马车内顾瑾只觉得热的呼吸都困难了。 当然了,顾瑾喘不过气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天气热,关键是她胸口勒的紧紧的布条,她能感觉到胸口的布条已经被汗水浸透了,紧紧的贴在身上,又是粘腻,又是闷热。 马车里有三个人,除了顾瑾以外,她对面还坐着阮坤和徐卿,炎热的天气对徐卿仿佛没有什么影响,徐卿一只都闭着眼睛,好像在睡觉,但顾瑾知道徐卿并没有睡着。 徐卿到底还是跟着顾瑾一起来了,来之前顾瑾把彬儿安顿好了,然后把此行可能存在的危险也和徐卿交了底。 对于别人她可以瞒着,但徐卿是负责保护她安全的,她必须要让徐卿时刻保持警惕才行。 阮坤热的一直在抹额头上的汗,他的汗就没断过。 “顾兄,我实在不明白为何你对那个姓鲁的竟然如此礼遇,咱们这些日子有吃的都让他先吃,有喝的都让他先喝,甚至于你连正使的马车都让给他了,他还对你半点不客气,便是连我都看不下去了” 阮坤实在忍不住抱怨的说道,顾瑾把宽敞舒适的马车让鲁文筝坐了,反而是过来和他共挤一个马车,这车里这么狭小却挤了三个人,他们甚至连腿都伸不开。 鲁文筝简 直是把自己当成正使了,而跟着鲁文筝的那个甘易斌对顾瑾也态度同样很不好,甚至几次拿话挤兑顾瑾,而顾瑾对此都是忍气吞声。 顾瑾抬眼看了看阮坤,但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顾瑾伸手把车帘又撩开了一些,只见窗外绿色的植被越来越少了,黄色的戈壁则是越来越多了。 “咱们快到哪了”顾瑾问。 “今天天黑的时候能到驿站,不出意外,明天应该就能到胡孤了。”阮坤琢磨了一下,然后说道。 阮坤对这条商路很熟,这条商路他走过很多次,只是判断一下时间,再对应一下外面的景物,阮坤就能大概分析出来。 “哦,所以咱们现在是已经出了天朝国界,进入西域了吗”顾瑾又问。 阮坤点了点头,这个地方应该算是胡孤境内了。 顾瑾沉默没有再说话。 顾瑾的心里有些不安,这一路上实在是太平静了,可是越平静,顾瑾就觉得心里越不踏实。 阮坤可能是因为又热又无聊,便开始喋喋不休的给顾瑾讲起了胡孤的风土人情,他正说着胡孤的烤饼做的好呢,就在这时,徐卿突然张开了眼。 正文卷 第一百一十九章伏杀 此时的徐卿和往常不同,他目光凌厉似鹰,一只手已经摁在了腰间的佩剑之上。 “趴下”徐卿说道。 阮坤正讲的来劲,忽听徐卿如此说,他一时间根本反应不过来。 而顾瑾在听到徐卿的话后想也不想的就躬下了身,见阮坤还直挺挺的坐着,顾瑾伸手就把阮坤的脑袋往下压。 “顾兄,你这是干嘛啊”阮坤急道。 阮坤的话音还没有落,一只带着嗡鸣声的羽箭破空从窗户射了进来,也幸亏顾瑾和阮坤早一步趴下,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羽箭钉在了马车的车壁之上,而紧接着外面箭雨如蝗,惨叫不断,赶车的车夫已经被流箭射中,翻倒在车下了,拉车的马受了惊,扬蹄嘶鸣着,马车跟随着马颠簸起来。 这里沟壑很多,马车一边的轮子陷在了沟中,马车开始歪斜了起来。 “车要翻了。”发现情况后徐卿喊道。 阮坤吓的脸直接白了,顾瑾的脸色同样苍白如纸,她猜测有可能会遇到危险,但她却没想到会遇到这样截杀。 “跳车。”徐卿干脆利落的说道。 马车在飞奔,顾瑾和阮坤哪里敢直接跳车,但此时不跳也不行了。 徐卿拔出了剑,掀开车帘,他一边挥剑拨开飞过来的流箭,一边护着顾瑾二人跳车。 跳车之前顾瑾也没忘了拿自己的节杖,这个东西不能丢。 落地的时候顾瑾的膝盖被地上的石子划破了,疼的钻心,但顾瑾却没时间去理会。 看到了外面的情景,顾瑾的心更是凉了半截,许多黑衣人正在和使团的护卫缠斗着,黑衣人的数量不少,武功也不低,使团护卫显然不是他们的对手。 更让顾瑾心惊的是离她不远处的那辆马车,那辆马车本是她应该乘坐的,但此时那辆马车却被羽箭扎的好像刺猬一样,马车的车帘掀起,顾瑾能看见里面倒着两具尸体,一具尸体是鲁文筝,另外一具则是甘易斌。 甘易斌胸口插着羽箭,鲁文筝则是被人砍死的,他胸口一大片血迹,脖子砍断了一半,双眼圆睁,满脸惊恐。 鲁文筝到底还是死了,是替自己死的。 这群歹人重点攻击的便是正使的车舆,若不是自己防着,现在躺在那里的就是自己了。 顾瑾牙齿忍不住打颤。 她到底还是害怕的,虽然她动了杀机,但是真的看见尸体的那一刻,她还是忍不住心底的恐惧。 顾瑾只觉得浑身冰冷,腿脚发软,她用力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这才勉强镇定了下来。 她不再是弱女子了,想要掌握自己的人生,她就不能害怕,不能退缩,这是她选择的路,即便是尸山血海,她也要走下去。 一个黑衣人挥刀朝顾瑾袭来,徐卿一剑刺了过去,把那个黑衣人扎了个透心凉。 徐卿的武功很高,但他毕竟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他还要护着两个完全不懂武功的人,因此徐卿也不敢托大。 “咱们走。”徐卿说道。 徐卿说完见顾瑾没动,他以为顾瑾被吓的动不了了,于是伸手便去拉顾瑾。 “等等再走,你先把这个节杖塞到鲁文筝手里,然后把他的脸毁了。”顾瑾飞快的说道。 徐卿一愣。 “快啊”顾瑾急道。 她没有时间解释。 “好,你自己小心。”徐卿没有再废话,他拿起顾瑾手里的节杖,朝着鲁文筝马车方向冲了过去。 “你让他去干嘛他走了,咱们俩怎么办”阮坤急道。 顾瑾此时才注意到阮坤,阮坤的一张脸已经跟白纸一样白了,见徐卿竟然不知道去干嘛了,阮坤急的直跺脚。 顾瑾没解释什么,她忍着恐惧和恶心,从一个刚死的黑衣人手里捡起了一把刀,刀很重,顾瑾拿着很吃力,但她还是艰难的把刀举到了身前。 “怎么办想活着就别做孬种,挺大的老爷们了,别特么跟娘们似的”顾瑾骂道。 她发了狠,朝着地上啐了一口,就在她说话之际,已经有一个黑衣人发现了他们,挥刀就朝顾瑾而来。 银色的刀在阳光下反着亮眼的光,朝着顾瑾劈头就砍了下来,刀上的血艳红艳红的,顾瑾甚至能闻到血的味道。 拼了 顾瑾大吼了一声,她挥着刀就迎了上去,但紧接着她只觉得手臂一麻,虎口生疼,随即顾瑾手中的刀就被震飞了。 刀虽飞了,但这一刀的力道好歹被她拦下了几分,顾瑾跌坐在地,那刀力道虽然慢 了,但还是朝她落了下来,顾瑾顺着跌坐的力道就地一滚,那把刀就这么砍在了顾瑾刚才滚过的地上,溅起一片尘埃。 那黑衣人一刀没砍中,抬刀又朝顾瑾而来。 “我看你再往哪跑。”黑衣人恶狠狠的说道。 顾瑾坐在地上蹬着腿连连朝后退,她的心脏在狂跳,对于死亡的恐惧让她甚至产生了耳鸣,但顾瑾却并没有束手待毙。 顾瑾看到阮坤已经捡起她刚才被震飞的刀了。 地面都是黄土,顾瑾抓起一把黄土就朝黑衣人扬了过去。 这点黄土黑衣人并不在意,他只觉得顾瑾十分可笑,在他面前,顾瑾这样的文弱书生就好像兔子一样,不管怎么挣扎,最后都是任他宰割。 黑衣人继续朝顾瑾走去,阮坤借此机会,举着刀就朝黑衣人刺了过去,黑衣人背对着他,阮坤以为这一刀肯定会刺中,但谁知那黑衣人就好像后背长了眼睛,阮坤刚到近前,黑衣人一个后踢,正踢在了阮坤的胸前。 这一脚的力道可不轻,阮坤被踢的当场就吐了血。 黑衣人显然是恼了,他不顾顾瑾,抬刀就朝阮坤的脖子砍了过去,阮坤吓的惨叫,顾瑾大喊“不要”,就在阮坤以为自己要横死当场的时候,徐卿及时的赶了回来。 顾瑾和阮坤完全对付不了的黑衣人,在徐卿那里也不过三招就被杀了。 短短的时间,顾瑾和阮坤觉得好像很长很长,俩人简直就是在阎王爷面前走了一圈,俩人从地上费力的爬了起来,相视一眼,但却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 “此地不宜久留”徐卿说道。 说话间他护着顾瑾和阮坤就朝另外一个方向而去,刚才他观察过,那个方向有个斜坡,从那里逃走最不引人注意。 正文卷 第一百二十章这些人的身份 耳边哀嚎声此起彼伏的响着,顾瑾忍着浑身的疼痛,捡起了地上的一把刀,紧跟在徐卿身后。 阮坤现在也顾不得其他了,他一手捂住胸口,一边也跟着捡起了一把刀。 阮坤在这条商道上走过许多次,但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危险。 商道上也有悍匪,但一般劫的都是往来的小客商,像他这种大商队是没有谁敢抢劫的。 大商队尚且不敢拦截,更何况是天朝的使团了,阮坤就是再傻也明白这些人不为劫财,所图只有杀人。 想要活命就只能跟紧徐卿,徐卿第一要紧的肯定是保护顾瑾,若真遇到危险,他还是要指望自己的。 生死面前人往往能激发更多的潜力,阮坤跟在徐卿身后,竟然还捡漏杀了一个黑衣人,不过阮坤也受了伤,他的胳膊被砍了一刀,虽不太深,但也是流了许多血,疼的他满头冷汗,却还是强撑着紧跟徐卿。 顾瑾虽然有徐卿护着,但也受了一些小伤,三人冲破重围下了斜坡,依然有几个黑衣人追上来,但却还是被徐卿一一反杀了。 斜坡下是一片干涸的河滩,身后喊杀声还未停歇,三人也不敢休息,又在沿着河滩奔行了很远,直到阮坤支撑不住晕倒在地,徐卿这才找了一个山体的裂缝,三人在此暂时歇息。 顾瑾给阮坤诊了脉,阮坤失血过多,体力透支,这才会昏倒。 而且阮坤胸口被踹的那一脚也不轻,不养上一些日子是不可能好的。 徐卿让顾瑾二人躲在这里别出去,他又出去巡视了一圈,直到天快黑了的时候才回来。 “我刚才回去看了看,那些人已经走了”徐卿说道。 徐卿现在想明白为什么顾瑾要把节杖放到鲁文筝手中了,那些人的目的就是来杀顾瑾这个正使的,鲁文筝是死在正使的车舆之中的,手里还握着节杖,脸也被划破了,这些人理所应当的以为死的就是顾瑾。 那些人可能没发现有人逃出来,即便发现有人逃了,只要不是重要人物,他们也不会多此一举追杀的。 “我拿了一些吃的回来,又从你的药箱里拿了一些伤药。”徐卿说着。 他把身后的包袱放了下来,包袱里有一些烧饼和一个水囊,另外还有几个小瓷瓶,瓷瓶子里是顾瑾离京时特意配的伤药。 徐卿并没有把顾瑾的药箱拿回来,他怕那些黑衣人去而复返,回来是若是发现药箱没了,恐惹人怀疑。 顾瑾是个通透人,她明白徐卿没拿药箱的缘由,只是她依然有些心疼,那药箱是她家祖上传下来的,哥哥离开大名府时本想把药箱一起卖了的,但顾瑾舍不得,只说着药箱卖了也不值钱,到不如用来装些杂物,背着还方便。 因此这药箱才留下来的。 算了,丢了也就丢了吧好歹命保住了才是关键。 顾瑾给阮坤敷了伤药,又给阮坤喂了一些水,但阮坤还是沉沉睡着没有醒来,天彻底黑下去的时候顾瑾摸了阮坤的额头,发现阮坤竟然有些发烧。 若是能给阮坤喝些汤药就好了,但以现在的条件,这是根本不可能的,顾瑾只能反复的给阮坤揉捏几个穴道,虽然没有针灸有用,但却聊胜于无。 白天还很热,但天黑下来后气温陡然下降,顾瑾尚且很冷,阮坤更是抖的厉害。 “徐卿”顾瑾喊了一句。 徐卿正坐在山壁边闭目养神,听到顾瑾的声音,徐卿张开了眼睛。 “你过来抱他一会,他发着烧,现在还不能生火,你用体温帮他取取暖。”顾瑾说道。 “不管”徐卿很干脆的回答,然后闭着眼睛继续睡觉。 徐卿的拒绝在顾瑾的意料之中。 “你不管他,他会冻死的” 顾瑾说道。 徐卿继续闭着眼睛不说话。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就当为彬儿积德了吧” 顾瑾继续说。 徐卿依然不说话。 “他要是死了” 顾瑾的话没说完,徐卿便张开了眼,他飞快的把外袍脱了下来扔给顾瑾。 顾瑾笑了,徐卿最怕唠叨,只要一个劲的在他耳边说话,徐卿肯定会妥协的。 顾瑾把衣服给阮坤盖上,即便多加一件衣服也不足以御寒,但阮坤抖的却没那么厉害了。 这一夜很难熬,顾瑾又冷又困,她蜷缩着坐在地上,双手抱着膝盖,她时不时的伸手去摸一摸阮坤的额头,快黎明的时候阮坤的烧总算是退了,顾瑾这才放下了一点心。 放下心 之后顾瑾并没有轻松,她的心头依然是沉甸甸的,她叹了口气,把头埋在了膝盖里,仿佛这样能让自己好受一点。 “这事并不怪你的” 徐卿忽然说道,他的声音冷冰冰的,但顾瑾能听出,徐卿是想安慰她。 是的,顾瑾是在自责,使团的三百多人全都死了,那些人有妻有女,也许生活本该是幸福美满的,但如今都化成了这荒郊野岭的一缕冤魂。 她是知道此行会有危险的,但是她还是轻敌了,她以为那些人只会找机会刺杀她,却没想到对方竟然会这么大手笔,胆敢出手屠了整个使节团。 “这种事防不了的,对方人数很多,身手都不错”徐卿很笨拙的继续开口安慰顾瑾,他能说这么多话,已经是极为难得的事了。 “而且他们还是军中的人对吗”顾瑾忽然问。 徐卿一愣,他没有答话。 顾瑾抬起了头,她抿了抿嘴唇,刚才她的脆弱悲伤都消失了,她允许自己偶尔软弱一下,但软弱的时间却不能太久。 “你为什么这么说”徐卿皱眉道。 “我只问你是还是不是,你在军中多年,应该可以看出一点什么吧”顾瑾不答反问。 徐卿深吸了一口气,他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 “这些人应该的确是军武中人。”徐卿肯定的回答。 这些人身上杀气很重,武功招式并不花俏,但却都是奔着要害下手的,而且行动迅速不拖泥带水,埋伏的地方选的也极好,这些都不是普通绿林匪类能做得到的。 只是徐卿很好奇,自己能看出这些不奇怪,顾瑾并没有去过兵营,也没有练过武功,顾瑾又是怎么看出来的呢 正文卷 第一百二十一章幕后黑手 “我只是猜的。”顾瑾说道。 猜的 这要怎么猜 徐卿很不解。 “律法疏议中有规定:任何私人持有违禁兵器的,判处有期徒刑一年半;除了弓c箭c刀c木盾c短矛之外,均属于违禁品。民间所用兵器均不可为镔铁,凡私自冶炼镔铁兵器者按造反罪论处” 顾瑾前些日子通读了律法,她自小记忆力就很好,律法只读一遍,便已经记了个七七八八。 “那些人用的刀并不普通,他们用的全是镔铁刀。而且他们开始伏击使团的时候使用的是弩。弩这种东西民间也许有人造的出,但是弩箭却并不容易制作,可想而知,这群人定然都是军武中人。”顾瑾一边沉思一边解释。 徐卿很无语,那么危险的时刻顾瑾竟然还有闲心去观察这个,他是不是该赞顾瑾一声临危不乱 “你不是说肃亲王有可能会动手杀你吗肃亲王能弄到军中的刀箭也不奇怪吧”徐卿道。 “肃亲王的封地离此地太远,他们拿着刀箭长途奔袭,难免不引人注意。”顾瑾解释着,她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似乎在想着什么。 “而且而且那些人的口音”顾瑾顿了顿,她眨着眼睛想了想。 那个想杀她的黑衣人曾经说过话,那个口音她觉得有些熟悉,会试的时候有一个举子就是这个口音的,那个举子是 “是永州的,对,是永州的口音。” 永州离此地并不远,而且还有驻兵。 所以说这个永州很可疑啊 “咱们明天就去永州。”顾瑾很干脆的决定道。 “你不回京城”徐卿问。 他以为顾瑾会急着回京城,毕竟使团已经没了,出使这件事也就不成立了,顾瑾回京城才是最好的选择。 “不回去,就这么灰溜溜的回去岂不是很没面子”顾瑾说。 徐卿更无语了。 不仅是没面子,想到使团那三百多人的性命,顾瑾的心里就窝着一口火,她非要把此事查个水落石出不可。 从昏迷中醒来的阮坤听到的第一个消息就是顾瑾说要去永州,暂时不回京城了,听了这个消息后阮坤懵了。 为啥不回京城啊这个地方他一天都不想待,昨天的事已经把他吓破胆了,他实在不想留在这个危险之地了。 “我和徐卿去永州,而你无需与我同行,我可以帮你找个商队,你跟着商队同回京城即可。”顾瑾道。 阮坤听完后连连摇头,他也不想跟着商队走,如果不和顾瑾徐卿在一起,他就很没有安全感。 “我还是和你一起去永州吧”阮坤垂头丧气的说道。 “不,你必须回京城,回京后你不要声张,偷偷的去找鸿发大师,告诉他我还活着,让他把这个消息送到宫里去。”顾瑾很郑重的说。 不管此事的幕后黑手是谁,目的应该都是挑起天朝于聂良国之间的战争,顾瑾很怕楚墨一气之下做出不理智的决定,因此她活着这件事必须通知楚墨。 但要通知也不能明着通知,顾瑾不知道京城里是否有内应,自己还活着这件事最好不要传出去,只让楚墨知道就可以了。 白天的太阳依旧热的好像能晒死人,徐卿背着阮坤,顾瑾拄着木棍,三人顶着烈日走了将近一天,终于在顾瑾快要虚脱之前找到了一个小镇。 这小镇在商道之上,很是繁华,顾瑾在医馆中为阮坤抓了药,等阮坤伤势稍微好一些之后,顾瑾就把阮坤交给了一个商队,让商队顺道把阮坤带到京城。 对于阮坤顾瑾并不担心,阮坤是个很精明的人,想要安全回到京城对他来说并不困难。 顾瑾又在小镇中休息了几天,这几日顾瑾假扮成行医的郎中,一直偷偷的打听永州的情况。 顾瑾医术又好,要的价格也不高,还极善于聊天,很快就打听出来不少事。 据顾瑾这几日的了解,永州知府名叫范吉仁,年纪大概五十多岁,听说他很胖,贪吃好饮还贪财,但因为他的夫人是京城中左右副都御史严家的庶女,因此范吉仁虽然为官不正,但在任这么多年,却还是没被人给撸下来。 永州是边境,因此永州城设有镇戎军,永州镇戎军的额定兵员是十万人,总兵名为祝君 “你是说祝君” 听了这个名字,徐卿猛地抬起了头,平日里徐卿都是淡淡的,顾瑾还是一次见到徐卿激动的表情。 “对,是叫祝君,大概三十几岁吧”顾瑾点头道。 徐卿沉默不语,但脸色明显有些不好。 “你认识他”顾瑾问。 “何止认识啊我的手臂就是他砍下来的,我怎么可能会忘了他”徐卿冷声回答。 祝君本是徐卿身边的副将,当年萧家派人来抓徐卿,徐卿与那些人缠斗之际祝君突然对徐卿出手,徐卿不妨之下被祝君砍了一条手臂。 往事种种涌上心头,徐卿曾把祝君当成挚友,谁知就是这个朋友背后算计了他。 徐卿大概给顾瑾讲了一遍当年事,听完徐卿的话,顾瑾沉吟了片刻。 “所以说祝君其实是萧家的人”顾瑾问道。 “应该是吧”徐卿回答。 祝君背后肯定有人扶持,不然也不会短短数年时间便从一个副将成为了镇守一方的总兵。 那这件事就合理了。 顾瑾一直想不通为何军营之人会偷袭使团,如果这事是祝君指示的,那顾瑾就能理解了。 过年的时候萧家被楚墨给收拾了,而萧家倒台之后,许多当年依附于萧氏一族的人都暗暗担心受到连累。 祝君应该也很担心皇帝腾出手来会收拾他,于是他先发制人,只要挑起天朝与聂良国之间的战争,永州这种边关就会成为要地。 作为镇守永州的总兵,祝君自然也成了重要人物,为了边关安定楚墨绝不会临阵换将,若是祝君再立一些功劳,说不得楚墨还会对他青眼有加呢 这可真是个一石二鸟的好计策,如果不是顾瑾没死,还发现了其中的破绽,怕是这场使团遇袭的惨祸没人会想到是祝君干的吧 为一己私利杀人害命,而且还要令边关陷入战事,此人果然阴狠至极。 顾瑾心中暗道。 不过这一切也只是顾瑾的猜测,她还是要去一趟永州城,这样才能找到证实她猜测的佐证。 正文卷 第一百二十二章有个姑娘叫范青青 与此同时,京城皇宫中的楚墨拿着一份快马加急送到京城的奏报。 楚墨拿着奏报,眼睛直直盯着奏报上其中一行字。 使团诸人皆被杀害,无一幸免,正使顾瑾面容被毁,身中数刀,亡于正使车舆之内。 死了 顾瑾就这么死了 楚墨感觉自己浑身的血都凉了,他不能接受这件事,顾瑾出使那天他并没有去送行,他本以为自己对顾瑾的感情会渐渐淡了,但却没想到,再听到这个名字时会是这样的情景。 不对 回过神来后楚墨觉得顾瑾不该就这么死了,顾瑾是个极为聪明的人,顾瑾又知道这一路定然会有危险,以他的性格不该不做防范,反而去乘坐最惹眼的正使车舆。 更何况顾瑾身边还有徐卿保护,以徐卿的本事想护住顾瑾一条命不是没有可能,即便护不住,顾瑾也不该毫无防备的横死在车内。 死的地方就十分不对劲啊 奏报是永州镇戎军送来的,奏报上说镇戎军巡边的时候发现使团被伏击,于是总兵祝君就派人来京送消息了。 祝君 这个人有些耳熟 “宣冯魁进宫来见朕。”过了很久后,楚墨终于开口说道。 他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脸色也很平静了,即便是伺候在旁的孙德海也没看出来什么异样。 和楚墨相比,孙德海的神色反而是忍不住的有些悲伤,这奏报是经了他的手才到御前的,孙德海知道使节团遇袭一事,同样也知道顾瑾在袭击中被杀身亡。 孙德海对顾瑾的印象不错,谁成想那样一个人就这么死了,果然是天妒英才啊 “是。”孙德海无声的叹了口气,领命出去。 此时的顾瑾遇见了点麻烦事,她实在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被人强抢民男了,看着面前这个打算脱她衣服的姑娘,顾瑾内心是崩溃的。 为什么她会被人抢回来呢这件事要从半个时辰前说起了。 顾瑾决定要去永州城一趟,但站在永州城门口的时候,一个很头疼的问题出现了,顾瑾忽然发现自己忘了一件事,她没有路引,没有路引就代表她和徐卿都进不了城。 “路引”实际上就是离乡的证明,朝廷有规定,凡是远离居住地一百里以外者,都需由当地政府部门发给一种类似介绍信c通行证之类的公文,此公文便叫“路引”,若无“路引”或路引上面貌描写与之不符者,是要依律治罪的。 顾瑾没有路引,身上到有官凭,但这东西却不能拿出来给人看,不然自己的身份立马就曝光了,此地还是祝君的地盘,自己若真那么做可算是自投罗网了。 若只是徐卿自己,想混进城并不难,但带着顾瑾这么一个累赘,徐卿就算本事再强也不行了。 “你先在这茶棚休息一会,我去想想办法”徐卿说道。 徐卿打算四处看看,找个和顾瑾容貌相近的人,把对方的路引给偷过来。 这么做的确挺缺德的,但一时间也没别的办法,只能先用这个办法来试试了。 城门口人来人往,官道边就有一个小茶棚,茶棚很简陋,只是露天放几张桌子,上门有个茅草搭的简易遮阳的顶。 茶棚里有七八个人,看穿着打扮也都是行脚的客商。 一路走来顾瑾也是又累又渴,于是顾瑾点了点头,等徐卿走后顾瑾就来到路边的茶棚坐下了。 顾瑾坐下后便有一老妇人过来招呼,顾瑾要了一壶茶,听老妇人说这里有卖吃食的后,顾瑾就又要了一盘胡饼。 因为此地离西域很近,所以很多西域的吃食便流传了过来,本地人管西域人统称为胡人,而胡人的饼自然也就被称为胡饼了。 胡饼的是用白面做的,擀成坯子后抹上油,再撒上芝麻烤熟。 没过一会茶和胡饼便被端了过来,都不用吃,光闻着这味顾瑾就忍不住流口水了。 顾瑾就着茶水一连吃了三个胡饼,肚子吃饱了,但徐卿却还没回来,顾瑾只得一边喝着茶一边等着徐卿。 闲来无事顾瑾就看着往来行人发呆,忽听有马蹄疾驰声,顾瑾寻声望去,只见官道的远方尘土飞扬,有几匹马由远及近的飞奔过来。 许多人都朝那个方向看了过去,官道上的行人也连忙站在路边,远远躲开。 那几匹马跑的飞快,转眼间就离的近了,顾瑾这才看清楚,那骑马的几个人都是女子,几个女子都是骑装打扮,领头的那个女子长着一双大眼睛,鹅蛋脸,穿着红衣绿裤,模样十分俊俏。 路过茶棚时女子朝着顾瑾看了一眼,随后女子高声喊了一声“驾”,朝着城门方向飞驰。 边境之地对女子的约束并没有那么多,女人抛头露面也不奇怪,不过这女人纵马骑行的事却不常见。 这种事在京城是绝对不会有的,顾瑾不免觉得很新鲜,京城的姑娘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敢这样骑着马飞奔,会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伤风败俗的。 “这些女人是谁啊怎么敢在城门口纵马,就不怕守城的兵抓人吗”一个行脚的客商对同桌的人问道。 这行脚的客商很年轻,显然是第一次来永州,因此对此地并不熟悉,这才有此一问。 顾瑾也很好奇那几个女子是谁,因此便侧耳倾听了起来。 “你连她都不知道那个可不就是知府大人家的千金范青青吗她经常带着几个丫鬟出来骑马,守城的官兵哪里敢抓她啊讨好还来不及呢” 同一桌的人小声的回答道。 “我听说她好像定亲了吧,好像就是定给了镇戎军的祝总兵,是不是有这回事啊”又一人问。 “是有这么回事,连礼都过了,聘礼足足有三十抬呢,过礼那天我正好看见了,好家伙,那可真是富贵啊” “祝总兵还没娶亲吗好像有三十多岁了吧”另一人问道。 “原来有个夫人,后来没了,这是娶续弦” 几人热热闹闹的议论着,顾瑾在一旁听的津津有味,顾瑾正偷听之际,忽然马蹄声又响起,顾瑾回头去看官道方向,只见方才骑马过去的范青青又带着人骑回来了。 正文卷 第一百二十三章强抢民男 只是这一次范青青和方才有些不同,她并没有从茶棚前骑过去,反而是在茶棚前停住了马。 茶棚内议论纷纷的人都住了嘴,大家全都看着范青青不敢说话,范青青带着几个丫鬟翻身从马上下来,她谁也不理,竟朝着顾瑾的方向大步走了过去。 范青青站在了顾瑾面前,对着顾瑾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好几个来回,最后终于满意的点了点头。 “你叫什么”范青青问。 范青青说的是京城里的官话,只是这官话里还夹杂着一些本地的口音。 “呃您有事吗”顾瑾眨了眨眼睛,她对范青青反问。 顾瑾完全不知道范青青想干嘛,莫非范青青是知道自己身份了 “哪有那么多废话,我问你什么你答什么就是了”范青青很不耐烦的说道。 “我叫杜影。”顾瑾随便说了一个名字。 “有妻室吗”范青青又问。 顾瑾不知道该怎么说,她皱起了眉头,心里觉得范青青莫名其妙。 “算了,有没有都没关系出来找了一天,好不容易找了个长的不错的,不管了,就你了” 范青青见顾瑾不说话,脸上的表情就越发不耐烦了,她挥了挥手里的马鞭子对身后的几个丫鬟说道”把他给我绑了,带回去” 顾瑾吓了一跳,她完全没想到自己会遇到这种事,顾瑾站起来想说点什么,但范青青完全不听她说话,那几个丫鬟如狼似虎的朝着顾瑾就扑了过来。 边疆女子身材都很高挑,骨架大,力气也不小,顾瑾完全不是她们的对手,一番挣扎之后还是被几个丫鬟用绳子捆了个结结实实。 “范小姐,你听我说”顾瑾不甘心的大声喊道。 范青青觉得顾瑾呱噪,拿了条汗巾子就把顾瑾的嘴给堵上了,然后就让丫鬟把顾瑾扛到了马上,带着顾瑾一路飞驰进城了。 顾瑾趴在马上被颠的都快吐了,她的确想进城,但她不想用这种方式进城,最关键的是哪个范青青到底想干嘛 看这个架势,别是要强抢民男吧 顾瑾猜的没错,很快顾瑾就被带进了知府家的后院,范青青的闺房之中了,顾瑾被扔到了范青青的绣床之上,而范青青则是把丫鬟全都打发了出去,然后就不客气的伸手要解顾瑾的衣服。 这也太直接了吧就算流氓强抢民女,那不是也要调戏一番才开始霸王硬上弓的吗 这怎么把前面步骤都省略了,直接开始玩真的了呢 顾瑾用力挣扎,挣扎间她用舌头好不容易把嘴里的汗巾子给顶出去了。 “范小姐,有话好说,咱们先谈谈,你到底要干嘛”顾瑾说道。 “我要和你成亲啊别耽误时间了”范青青直接把顾瑾摁在了床上,她长腿一跨,直接骑到了顾瑾身上,然后就开始去扯顾瑾的衣领。 顾瑾真的是吓坏了。 “不是,你等等,你把我捆着,现在还是这种情况,就算你把我衣服脱了我也做不了什么啊姑娘,咱们谈谈,成亲我乐意,但就算要成亲也可以先谈谈啊”顾瑾吓的大喊。 范青青解衣服的手顿了顿。 “姑娘你不懂,男人和女人不一样,我要是起不来的话,这事就成不了,你先把我绳子解开,咱俩沟通沟通感情。”顾瑾连忙抓紧时机又劝道。 顾瑾对男女之事原来也是不懂的,但自从和马天宇混在一起之后,顾瑾连春宫图都看过了,对这种事就没啥不懂的了。 范青青看了顾瑾两眼,她终于把手给松开了,想了想,她又把顾瑾的绳子给解开了,她不怕顾瑾跑了,门口有人守着,顾瑾就是长出翅膀来也飞不出去。 “呵呵呵多谢,多谢啊”被解开绳子后顾瑾朝着范青青讨好的笑了笑。 顾瑾心里松了口气,只要能谈就好,怕的就是不能谈,如果范青青把自己衣服全解开了,后果将不堪设想。 范青青从床上下去,她坐到了椅子上,伸手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茶,大口的把茶一饮而尽。 “你说要怎么沟通感情吧”范青青瞟了顾瑾一样说道。 “姑娘,你抢男人是因为爱好吗”顾瑾小心的问道。 她至少要知道范青青是第一次做这种事,还是没事就抢男人回来玩吧 “你觉得我像有这种爱好的人吗”范青青很不满的反问。 像很像 顾瑾在心里说。 但实话却是不能说出口的。 “姑娘貌美如花,看起来不像跋扈之人,想来姑娘定然是 有什么不得已之处,因此才会做这样的事吧”顾瑾坐在了范青青的对面,一副知心大哥哥的模样,很温柔的对范青青说道。 范青青又看了顾瑾一眼,虽然脸上依然是冷冷的,但是显然她的表情柔和一些了。 “那你说说我有什么不得已你要是说准了,我许是能把你放了,要是说不出来,我可就要直接硬来了”范青青后背倚在椅背上,胳膊互相抱着,挑着眼角对顾瑾问。 这便是想难为顾瑾的意思了,没头没尾的,谁能猜出这个来 顾瑾皱起了眉头想了想,范青青也不着急,就这么瞧着顾瑾。 “嘶”顾瑾吸了一下冷气,然后开口了。 “你是不是不想嫁给那个祝总兵,所以才会想出这个抢男人回来成亲的主意啊”顾瑾说道。 她想起在茶馆中听到的那些话,略一思索,顾瑾便有了这个猜测。 “你你怎么知道的” 范青青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圆了,她不敢相信的看着顾瑾。 “就是猜的“顾瑾笑了笑。 “我其实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你这办法呃真的是挺馊的”顾瑾又说道。 范青青的秀眉皱了起来,显然顾瑾的话让她很不受用。 “你别生气啊” 顾瑾连忙安抚,然后又说道“你平日里在家应该是挺受宠的,你可能觉得你找个人成了亲,你爹也不会把你怎么样,就不会把你嫁出去了对吧” 范青青抿着嘴没说话,但也没反驳,看她的模样顾瑾就知道自己又说中了。 正文卷 第一百二十四章急中生智 顾瑾的眼珠转了转。 “既然你不想嫁祝君,为何不和你爹娘直接说啊难道是你爹和祝君的关系特别好,所以才非要你嫁的”顾瑾语气关切试探着问。 “不好,我爹就是个怂包,为了讨好祝君只能把我给嫁了。”范青青咬着牙说道,一张脸满是愤怒。 顾瑾点了点头,只要关系不好,那她就放心了。 “那祝君都三十多岁了,娶我过去还是个填房,我娘都气病了”范青青忍了一肚子的怒气,好不容易能对人说,于是便竹筒倒豆子一般都讲了出来。 范青青正说着,忽然屋门被人一脚踹开,顾瑾和范青青都吓了一跳,紧接着只见一个身材很胖的男人怒气冲冲的就走了进来。 见到范青青身上的衣服齐整,男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青青,你胡闹什么”男人进门后瞪着范青青怒道。 这男人便是永州知府范吉仁了,他果然如传闻中一样胖,一张脸油乎乎的泛着光,腰围足足能装下两个顾瑾,他站在门口,门口的光都被他挡了个严严实实的了。 范吉仁朝着屋里扫视了一圈,见到顾瑾后范吉仁气的脸上的肉都开始抖了起来。 “你居然还真的抢了个男人回来啊你就不能懂点事,你现在已经订婚了,闹也没有用了,这事要是传到祝总兵耳朵里,你嫁过门去还怎么做人”范吉仁呵斥道。 “怎么做人我告诉你,我就这么做人你要是想嫁那个祝君你自己嫁去,反正我是不嫁”范青青站起了身,身体语气丝毫也不示弱,扯着脖子和她爹对吼着。 “不嫁也得嫁,我是你爹,你的婚事老子还做的了主”范吉仁脸上铁青,他也不想再和范青青掰扯了。 “从今天开始,你那也别想去了,就在家里等着嫁人吧至于这个小白脸”范吉仁把目光转移到了顾瑾身上。 “来人啊把他给本官叉出去,此人竟敢私闯府衙,意图不轨,先把他杖责一百。”范吉仁冷哼一声下命令道。 顾瑾眉头一皱,杖责一百,这是要活活打死她吗 这个范吉仁是要下狠手了。 范吉仁让开了身,院子等着的下人就直接冲了进来,他们手里都拿着绳子,这是早就打算绑人的架势了。 “慢着”顾瑾大喊了一声。 那几个人脚步没顿,根本没人会听顾瑾的话。 “爹,你这是干什么都住手,住手”范青青也急了,她大声喊着,拿起马鞭就朝那几个下人身上抽。 “来几个婆子,把小姐拉出去,丢人现眼,丢人现眼啊”范吉仁气冲冲的下命令。 下人们本是不敢对范青青动手的,但范吉仁都这么下命令了,于是便有人叫来院子里候着的婆子丫鬟进屋来把范青青带出去。 范青青到底是个年轻姑娘,哪里是这些婆子的对手,虽然她有马鞭在手,那些人也被她抽的浑身伤,但最终还是被人给摁住了。 “把这个孽障带到夫人那里去,让夫人看好了她”范吉仁又说道。 范青青奋力挣扎,但到底还是被人给带走了,没了范青青碍事,那些小厮也能放开手脚,几个人直接朝顾瑾围了过去。 顾瑾见此额头也冒了汗,她急中生智,决定豁出去了。 “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今日你敢动本官一根毫毛,明天本官就要了你的脑袋”顾瑾大声呵斥道。 顾瑾说的话声色俱厉,气势十足,这一下到把在场的众人全给镇住了。 范吉仁愣了愣,他敏锐的抓住了顾瑾话里的一个词:“本官”,这也就是说顾瑾是个当官的,看顾瑾的气势,这官好像还不小。 “不知阁下是个什么官”范吉仁想了想,然后开口问道,语气中有着怀疑。 顾瑾没说话,她在怀里掏出了一块黑底红字的牌子,牌子上写着三个字“殿前司”。 这牌子太好用了,可是正经帮了她好几次了。 范吉仁看到那牌子变了脸,殿前司可不是普通的衙门,能有殿前司令牌的人更不会是普通人。 “不知大人贵姓在下眼拙,得罪了大人,还望大人海涵。 这一次范吉仁语气极为恭敬了,但心里并没有完全相信,毕竟也只是一块牌子罢了。 但即便不全信,表面上的恭敬却是必须的,至于真假还要他慢慢探究才行。 “让他们先下去。”顾瑾不说话,只是扬起了下巴一脸傲气的说道。 “你们先退下。”范吉仁犹豫了一下,对那些小厮下人吩咐道。 他不怕 顾瑾搞鬼,院子里可全是他的人。 屋里的下人转眼都走干净了,顾瑾坐在了那桌子旁边,她给自己倒了被杯茶,神态轻松的喝了两口。 “恕下官眼拙,却不知大人名讳。”范吉仁又小心的再次问道。 殿前司的人来永州总不会是为了旅游吧,既然不是来旅游的,那是要来干嘛的呢 范吉仁舔了舔发干的嘴唇。 不会是为了那件事吧 顾瑾虽在喝茶,但眼角的余光却一直在留意着范吉仁的一举一动,见范吉仁紧张的神情,顾瑾眸子动了动。 “本官姓冯。”顾瑾沉吟后说道。 顾瑾并没有直接说名字,只是含糊的说了一个姓。 “冯冯大人”范吉仁眨了眨眼睛,他又想了想,殿前司指挥使不就是姓冯 好像叫冯魁,冯家可是太皇太后的娘家啊 范吉仁并不认识冯魁,他出京多年,和冯家又没有打过交道,因此也只是隐约听说过冯魁这个名字,但对其年龄长相却是一无所知。 “您可是冯魁冯大人”范吉仁试探着问。 顾瑾没有回答,不过她这种态度在范吉仁看来便是默认了。 “却不知冯大人有何公干”范吉仁又再次问道。 “本官来此地的目的,范大人不知道吗 顾瑾冷笑一声。 顾瑾之所以这么说便是为了诈范吉仁了,她看出范吉仁的神色有异,因此猜测这范吉仁说不准有什么问题。 范吉仁的眼睛动了动。 “下官不知,还请大人明示。”范吉仁的声音有些干,但却并没有惊慌失措。 正文卷 第一百二十五章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顾瑾没有说话,她只是冷冷一笑,继续喝茶。 屋子里很安静,可越是安静,范吉仁有些紧张,他摸不清顾瑾的底细,这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急匆匆的脚步声。 “大人,不好了,外面有人公然闯府衙,而且还打伤了好几个人。” 有人在外面声音很急的禀报。 屋内的僵持被打破了,范吉仁的眉头紧紧皱起。 “冯大人还请稍等片刻,下官先处理一点杂事”范吉仁对顾瑾告罪道。 “嗯”顾瑾点了点头。 范吉仁回身去打开了门,门口正是那禀报的衙役,衙役的脸上有青痕,显然是刚刚被人给打了。 “什么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然敢闯府衙这是要造反吗“范吉仁怒道。 范吉仁做官多年,他还从来没见过这种事呢,更何况还是在这么个时候,范吉仁只觉得心头火起,一张肥脸都气的发青了。 “闯府衙的贼子有几个人”范吉仁沉着脸对那个来禀事的衙役问。 “回大人的话,只有一个人”衙役回道。 “你们是饭桶吗只有一个人也犯得着急吼吼的来回本官,你们把他抓起来不就得了”范吉仁更怒了,劈头盖脸的对那个衙役骂道,唾沫星子喷了衙役一脸。 衙役不敢回嘴,也不敢去擦脸,只能干受着。 等到范吉仁骂够了,衙役这才小心翼翼的抬起了脸,小声的说道“大人,小的们实在抓不得他,那人太厉害了” “厉害能有多厉害你们都是死人啊一群人打不过一个”范吉仁根本不信。 可不就是这么厉害么若不是周捕头会些武功,带着人在前面拖着,他都没时间赶过来报信。 听了范吉仁和衙役的对话,顾瑾听的心中一动,闯府衙的人功夫如此厉害,莫不是徐卿 顾瑾站起了身来的了门前,她刚想问问那人形貌特征,就在此时院子里传来了骚动声,紧接着一个人就好像旋风一般闯了进来。 顾瑾猜的不错,那人正是徐卿,只见徐卿手持一个不知哪来弄来的扁担,那扁担被他拿来当枪用,在他手里就好像活了一般。 有几个衙役上前拦他,可是眨眼之间就被他打倒在地了,其实这还是徐卿手下留情了,不然即便手里拿着的是扁担,想杀几个人也不难。 范吉仁见此吓了一跳,他没想到这歹人果然厉害,这么快就闯进后院了,此时一见吓的浑身肥肉乱颤。 徐卿在院子里扫视了一圈,然后便看到了顾瑾,徐卿明显松了口气,脸上的杀气顷刻之间消失了。 徐卿回到茶棚不见顾瑾,向茶棚的老妇人打听后才知道顾瑾被人给掳走了。 掳走顾瑾的还是知府千金,至于为什么要掳顾瑾,那老妇人也不清楚。徐卿又多问了几句,但当他听说范知府的千金是祝君的未婚妻的时候,徐卿的头皮都麻了。 顾瑾若是落在祝君的手里那可就是凶多吉少了,徐卿混进了城里,打听后知道顾瑾被带到了府衙,徐卿根本等不及晚上来救人,想也不想他就直接闯府衙了。 “都看着干什么,一起上啊,把他抓住,本官重重有赏”范吉仁哆哆嗦嗦的对院子里的人下令道。 “范大人,此人是本官的下属,他是寻本官来的。”顾瑾连忙说。 “啊原来是冯大人的手下人啊”范吉仁愣了愣。 对于顾瑾的身份,范吉仁又信了几分了,毕竟若不真是有地位的人,也不可能会有个这么厉害的手下。 徐卿听范吉仁管顾瑾叫“冯大人”,心中很不解,但他不是一个多嘴多舌的人,因此也没多说。 徐卿走到了顾瑾身边,范吉仁对徐卿依然有所忌惮,他下意识的朝后退了一步,似乎离徐卿稍微远一点就能更安全似的。 “范大人,咱们再进屋继续聊吧”顾瑾似笑非笑的说道。 范吉仁看了看顾瑾,又看了看徐卿,但是却没有挪地方。 刚才他之所以愿意和顾瑾单独在屋里谈话,一来是因为外面全是自己人守着,这让范吉仁很有安全感。二来则是因为顾瑾看起来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白脸,顾瑾若真有歪心思,他凭体重就能把顾瑾给压趴下,不至于那么被动。 但现在却不一样了,徐卿的武力值太高了,他是真害怕啊 “范大人不用担心,本官并没有恶意,只是我这属下刚好来了,我想给你看一件东西罢了我属下的本事你刚才也见识过了,若真想对范大人不利,进不进屋都一样”顾瑾仿佛看出 了范吉仁的心思,于是开口说道。 范吉仁想心思被顾瑾点破,他有些为囧,见顾瑾说完话就往屋里走,他咬了咬牙也跟了上去。 范吉仁进屋后站在门口就不动了,他也不关门,就卡在门口处看着顾瑾。 顾瑾也不强求,其实有范吉仁的身材在门口挡着,外面的人也看不清屋里的情况。 “你把圣旨拿出来吧”顾瑾对徐卿说道。 徐卿不解顾瑾用意,他身上确实带着圣旨,只是这圣旨却是用来册封顾瑾为使臣的,他不明白为何顾瑾现在让他把圣旨拿出了。 徐卿正愣神,却只见顾瑾又丢给他一个眼色,那意思便是让他照办,不要多问。 徐卿点了点头,他拿下背后斜背的一个包袱,然后从包袱里掏出了一个卷轴来,卷轴是明黄色的,顾瑾接到手中,缓缓打开,那卷轴的背面赫然画着团龙图案。 范吉仁是接过圣旨的,因此他也认识圣旨。 也许有人敢假冒官员的,但绝对没有哪个人胆大包天敢仿冒圣旨的,更何况这东西明显就是内造,民间没有这么好的材料,也没有这种手艺。 “范大人可以关门了吧”顾瑾笑道。 范吉仁半点犹豫都没有,回身就把门给关上了,挺胖的一个人,此时的动作却是麻利至极。 “范大人接旨吧” 顾瑾手托圣旨稳稳的说道。 “下官不是,是臣接旨”范吉仁噗通一声跪下了,这一跪的力道,让他浑身的肉都在直哆嗦。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顾瑾拿着圣旨开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了起来。 圣旨上写的是对她的敕封,但顾瑾读的却和圣旨上的内容八竿子打不着。 正文卷 第一百二十六章他要谋反 顾瑾说的内容大概是皇帝发现永州城有异常,怀疑祝君有异心,于是便暗地里让人秘密到永州查访,特令地方官范吉仁配合调查,一切听钦差冯魁调遣,不得有误。 除此之外,顾瑾还在“圣旨”里含糊的说出皇帝已经知道范吉仁与祝君有所勾结,但皇帝却并不打算追究,只要范吉仁把事情交代清楚,并且将功补过,皇帝就会赦免他,当成一切都没发生过。 徐卿斜着眼睛看顾瑾。 真能编啊而且编的还这么顺溜,难怪能考上状元呢这是真有才啊 范吉仁抖的好像筛糠一样,牙齿直打颤。 皇上居然什么都知道了,还派了钦差来查,这实在是 “范大人不必害怕,本官之所以会坐在这里好好和你说话,其实皇上也知道你是被逼无奈的,皇上龙恩浩荡,这也是想给你一个机会”顾瑾很语气真诚的对范吉仁说。 范吉仁是真被吓到了,以至于他没注意到顾瑾根本没把圣旨给他,而是回手把圣旨又交给了徐卿,让徐卿收起来。 范吉仁哆哆嗦嗦的好不容易从地上爬了起来,他被顾瑾让到椅子上坐下,他满头是汗,只能不住的用手帕去擦,很快那条手帕就湿透了。 “范大人喝茶。”顾瑾给范吉仁倒了一杯水放在他面前。 范吉仁他盯着那茶杯看了一会,最终咬了咬牙。 顾瑾也不着急,她端着茶杯慢慢的喝茶,她相信范吉仁会说的。 “祝君他要谋反” 范吉仁说。 “噗”顾瑾一口茶就喷了出来。 她知道祝君有异心,但他没想到祝君的胆子这么大。 谋反这祝君疯了不成 “咳咳咳没事,没事,你继续说”顾瑾假装镇定,一边咳嗽一边摆了摆手说道。 “祝君自从帮萧家陷害了徐家之后,便被萧家一路提携做了这镇戎军的总兵。他来了永州之后起初还算老实,后来我就发现他开始暗中做起了走私的行当,他把盐c粮食走私到西域,再走私一些西域的东西回来” 汗水流到了范吉仁的眼泪,他用力的挤了挤眼睛,抬起袖子擦了一把额头的汗。 接下去的事情他说起来就要更艰难了,他咽了口唾沫。 “甚至于他还会带着手下的心腹假装成抢匪,在附近村寨掳掠一些女人带到西域,他在西域有数个妓坊,因为他妓坊的女人是中原的,而且百无禁忌,不管死活,因此很是敛了不少钱财。” “范大人,这里面你也分了一杯羹吧” 顾瑾心中有熊熊怒火,但她却并不能表现出来,她只是拿着手里的茶杯把玩,着一边淡淡的问道。 “我下官也是被逼无奈啊那时候上面有萧家给他撑腰,下官就算是写折子给朝廷也没用,下官只能收了他的封口费,不然下官一家老小都要没命的” 顾瑾“嗯”了一声,但却没有再说什么。 范吉仁又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 “不仅如此,祝君还会谎报边境有强匪,他杀民充匪,以此借口向朝廷要军功和封赏,再把军中的兵器卖到西域,向上面就说这是剿匪的损耗。因为有大把的银子,他也召集了一些能人异士,在此地无人敢招惹他,简直就是个土皇帝。” 顾瑾越听心里越是愤恨,为一己私利践踏百姓生命,简直是罪不容诛。 “说说他谋反的事吧”顾瑾沉声问道。 “哦哦哦”范吉仁连忙点了点头。 “祝君本来是没想造反的,但自从萧家倒台之后,祝君怕被清算,他很是惶惶不可终日了一段时间。 祝君本是要带着人马钱财去西域避祸的,就在这个时候,他身边忽然出现了一个女子,那女子给他出了些主意。原本好像是说要在京城刺杀什么的,后来这事没成,他又借着聂良国之事伏杀使团,想着借助两国冲突之际倒戈谋反。” 范吉仁把能说的全都对顾瑾说了一遍,对于他在其中做了什么,范吉仁却没有说。 在范吉仁口中,他就好像一个被逼良为娼的贞洁烈女,一切都是不得已罢了。 “这些事情如此机密,你又是怎么知道的”顾瑾问。 “下官在此地也为官多年了,自然是有一些自己的消息来源的。下官不想与之同流合污,本是想上报朝廷,但奈何祝君那厮却是个心狠手辣之徒,他要挟下官,说若下官敢走漏风声,他就要灭我满门。他对下官不放心,这才要娶青青回去,就是为了把下官绑上贼船的” “下官一片忠君之心可昭日月,还望大人明鉴”范吉 仁信誓旦旦的说道。 是吗 顾瑾心中冷笑。 如果不是她的意外到来,又编了那么一个谎话镇住了范吉仁,这范吉仁不是已经把范青青送给了祝君做夫人了吗 心里对这个范吉仁很恼火,但这范吉仁却是个有用的,现在还不能翻脸。 “嗯,本官信范大人的话,这官场上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此事怪不得范大人”顾瑾情真意切的说道。 范吉仁扯了扯嘴角。 他之所以会说这些,一来是因为圣旨的缘故。二来则是他不想跟着祝君一起作死祝君没有父母族人,但他却是有的。 造反这种事是诛九族的罪过,与其拉着全家人一起死,到不如坦白从宽,说不准还能来个将功补过。 皇帝即便要秋后算账,顶多也就是罢官,不至于要他命的。 “大人,这事要不要禀告给朝廷,让朝廷派兵”范吉仁问。 顾瑾摇了摇头。 “来不及了,而且若是上报,朝廷调兵遣将难免走漏风声,这样实在不智。” 何止是不智,这简直是作死。 祝君在朝中必有内应,若是知道范吉仁反水,自己在永州,祝君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反了,她和范吉仁非被一起拉出去祭旗不可。 “大人,您是钦差,是接了皇命来的,那肯定是带了人了对吧既然如此那就直接把祝君抓了吧” 范吉仁期待的看著顾瑾又道。 听了范吉仁的话的话后顾瑾眨了眨眼睛。 正文卷 第一百二十八章写婚书 第一百二十七章写婚书 她到是想抓,奈何她抓不了啊 她的确带人了,不过人都被祝君给杀了,现在就剩下一个徐卿,徐卿本事再高,也不可能直接闯入军营把祝君斩于马下吧 但是顾瑾也不能说她是个光杆司令,这事必须迂回着来。 “这个么” 顾瑾沉吟了一下后又说道“直接抓人也不是不行,但毕竟事关重大,万一被祝君跑了,那可就后患无穷了。” “那要怎么办啊”范吉仁有些着急了,他现在把底都跟顾瑾交了,他脑袋可是挂在顾瑾身上了。 顾瑾也在思考到底该怎么办,她现在的确可以一走了之,但是她不想就这么灰溜溜的回到京城。 “我到是有个主意,却不知范大人敢还是不敢了”顾瑾说道。 “请冯大人示下”范吉仁忙说。 “我是这样想的有道是擒贼先擒王,不如你想办法把祝君引到府上,咱们想办法把他拿下,范大人你看如何”顾瑾眯了眯眼睛,小声的对范吉仁说道。 范吉仁一惊。 “大人可是要调兵入府衙之中埋伏”范吉仁紧张的问。 “并不调兵,只是咱们这些人,以免打草惊蛇”顾瑾道。 范吉仁吓了一跳,他瞪圆了眼睛连连摇头。 “不行不行,这绝对不行,那祝君的本事很大,身边还有不少人保护,想要抓住他,难比登天”范吉仁一口拒绝。 “范大人,皇上虽然说赦免了你的罪状,但也不可能半点不追究的,您为官多年,真的想就这么告老还乡吗”顾瑾笑着问。 范吉仁没说话,只是他喉头咕噜了一声。 “更何况,您在这永州城为官多年,这永州虽好,但毕竟偏僻,范大人就当真不想回京城那等繁华之地,舒舒服服的过日子吗” 顾瑾的声音里带着蛊惑,范吉仁沉默不语。 “范大人,有道是富贵险中求,若您真立了大功,说不得这祸事就变成福事了,范大人可要抓住这次机会啊” 顾瑾没有再说下去,她留出空白来让范吉仁自己去想。 范吉仁最后还是同意了,但范吉仁却有一个要求。 “这事我可以干,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事成之后你要娶我的女儿,现在就写婚书。” 范吉仁一副破釜沉舟的模样说道。 他对顾瑾的话不能完全相信,若顾瑾过河拆桥,那他可就什么也没有了。 而有了这婚书,他以后就是顾瑾的岳父,为了这层关系顾瑾也不会做的太绝情的。 “呃行吧”顾瑾犹豫了一下,最后略带为难的说道。 这屋子里就有笔墨,见顾瑾答应,范吉仁便提笔写了一张婚书,然后让顾瑾签上姓名。 顾瑾仿佛有些不情愿,但最终还是大笔一挥写下了她现在的名字:冯魁。 顾瑾答应了,婚书也写了,但范吉仁心里依然有些不踏实。 “既然已经写了婚书,那能否再给我一件信物”范吉仁又问。 顾瑾想了想,从怀里把那块令牌给掏出来了。 “这就是信物,到时候你可以拿着这牌子去冯家找我,我冯魁说到做到,绝对不会赖账的”顾瑾保证的说道。 这个保证她也不知道能不能做得数,希望冯魁愿意娶范青青,反正冯魁也没成亲,她顺便帮忙找了个媳妇,自己也算是半个媒人了吧 顾瑾的态度让范吉仁安了心,毕竟连信物都拿了,这事也就算是落地了。 范吉仁把令牌小心的收到了怀里,再坐到椅子上时,范吉仁的慌张少了几分,脸上也多了郑重之色,他认真了想了一会然后说道。 “冯大人,其实你说的这个办法也不是行不通,关键是这祝君为人十分谨慎,即便我请他,他也未必会来的”范吉仁说道。 范吉仁这是什么意思 顾瑾的眼角扬了扬。 莫非骗了她写婚书,然后想耍赖吗 虽然自己也选择性的说了一些谎话,但这范吉仁拿了婚书不办事,这未免也太没道德了吧 顾瑾正想着,却听范吉仁又说道。 “祝君一直急着要成亲,只是青青闹的太厉害了,因此这日子也一直没定下来。我看到不如这样,咱们和青青大概说一下,只让她配合演个戏,和祝君那边定了婚礼的日子,咱们就在婚礼那天动手。到时候我会安排好人手,再加上你这手下相助,这事未必不能成。”范吉仁沉吟后又说道。 此时的范吉仁没了刚才胆小的模样,到是有点知府大人的意思了。 能在永州做地头蛇这么多年,甚至连祝君也对他也有几分忌惮,这种人绝不会仅仅只是个草包。 顾瑾点了点头,她觉得这办法可行。 既然已经决定了,范吉仁就出去安排了,他先是在牢里拖出了个人来当街打了个半死,今日不少人都看到范青青掳了个男人回来,若不找个人处置,这事圆不过去。 紧接着范吉仁又去找了范青青谈话,范吉仁也没细说,只把婚书给范青青看,说让范青青假意答应祝君的婚事,等解决了祝君,就让范青青嫁给顾瑾。 范青青听了范吉仁的话后自然是乐意的,顾瑾长的又好,年纪又轻,又温柔又雅致,比那个祝君强百倍。 顾瑾再见到范青青的时候,范青青就有些羞答答的了,顾瑾有些心虚,虽然自己是迫于无奈,但毕竟还是欺骗了人家姑娘感情,说到底这事还是挺不厚道的。 范青青不闹幺蛾子了,范吉仁又去找了祝君商议婚期,为了避免祝君怀疑,范吉仁还让祝君许了他一些好处,俩人讨价还价,最终达成了一致,而婚期也被定在了三天之后。 这婚期定的实在是急,想来这祝君应该也是怕夜长梦多。使节团被杀的消息被他送到了京城,但皇帝的态度却和他想的不同,皇帝虽然表示了愤怒,但却没有直接把矛头对准聂良国,反而是派了钦差前来调查,据说来调查的人是现任殿前司指挥使的冯魁。 正文卷 第一百二十八章鸿门宴 想到此处,祝君的脸色满是阴郁,那冯魁并不是普通文官,若是来查,说不得会查出什么,所以他要不要现在直接反了呢 不管反还是不反,先把范吉仁稳住才行,这老家伙滑头的很,必须把他牢牢的绑在自己这条船上才行。 这一天,范知府家张灯结彩,知府家的千金就要出嫁了,嫁的人还是祝总兵。 在永州城中,是何等的大事,富甲乡绅全都来送礼道贺了,一份份礼单被记在了账目上,看着账目上那琳琅满目的贺礼,范知府心里并没有那么高兴。 “唉,不知道过了今天,有没有命花这些钱啊”范吉仁叹了口气,对身边的一个小厮打扮的人小声说道。 “范大人别担心,一切都安排的天衣无缝,您飞黄腾达的日子就要来了”那小厮好像回禀事情一般束手而立,小声对范吉仁说着。 这小厮正是顾瑾打扮的,只是她刻意把脸涂黑了一些,眉毛也描粗了,不细看根本看不出她本来的模样。 范吉仁点了点头,但却没说话。 “知府大人啊恭喜恭喜啊”门口进来一个头发花白的乡绅,把礼单交到了门口记账的先生手中,然后拱手对范吉仁道贺。 “哈哈哈多谢多谢啊” 范吉仁立时换上了一张笑脸,挺着圆肚子笑着说道。 范吉仁和那老者寒暄了两句,然后就让人带老者去赴宴了。 今日来参加喜宴的人全都被范吉仁安排在了西园,而今天要动手的地方则是范青青所住的东院之中,两边离得比较远,动起手来也不好波及无辜。 范吉仁用手绢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今天的天气依然很热,这样热的天让他原本不静的心越发的焦躁了。 就在此时,大门外响起了锣鼓唢呐声音,迎亲的花轿到门口了。 听到锣鼓声响,范吉仁的脸色变了变,顾瑾的嘴角也紧紧抿起,俩人对视了一眼,然后就一前一后朝着大门口飞快的走了过去。 二人到门口时接亲的队伍已经到门口了,新郎官也下了马,此时正站在大门外。 祝君一身大红的喜袍,胸前戴着大红花,头上戴着新郎官的帽子。他的身材并不十分的高,但却格外的黑,方脸庞,眼睛不大,厚嘴唇,看起来是个忠厚老实的面相,但这种面相却不讨女子喜欢,也正是因为他长的不好,范青青才执意不嫁给他的。 顾瑾再一细打量,只见迎亲队伍除了锣鼓唢呐和抬轿子的人以外,还跟了许多当兵的,略一估计便知少说有两三百个。 这祝君当真是小心,连迎亲都带了这么多人过来。 “参见岳父大人”祝君笑着对范知府拱手行了一礼说道。 “哈哈哈祝大人祝大人啊,不必多礼,不必多礼啊你可折煞我了,太客气啦”范吉仁哈哈大笑着迎了上去,伸手就去扶祝君。 祝君本也没想真行礼,范吉仁略一扶他就起身了。 “今时不同往日,我娶了青青,这辈分可就不一样了”祝君一笑说道。 “哈哈哈,那我可就厚颜,托大管你叫一声贤婿了贤婿里面请,里面请,青青正和我那夫人拜别呢,这女人家就是麻烦,嫁的又不远,成亲后走两步就回来了,还哭什么哭啊”范吉仁笑着说道,随即便把祝君往里面让。 “范大人,您还是催一催新娘子吧,这吉时已经到了,咱们可快着点,千万别耽误了”祝君没说话,但他身边跟着的一个女子却说话了。 女子是做喜婆打扮了,脸上也化了浓妆,眉心一颗红痣,即便女子刻意往老里打扮,但即便容貌打扮的老了,这声音却还是年轻的。 顾瑾对这女子多看了一眼,这女子应该就是线报中的那个身份神秘,但却一直暗地里给祝君出主意的姑娘吧。 可是这女子怎么觉得哪里有些眼熟呢 顾瑾又偷眼瞧了那喜娘一眼,当她再次看向看向那女子眉心的红痣的时候,顾瑾忽然想起这人是谁了。 那女子极为敏锐,她感觉到了顾瑾的目光,朝着顾瑾也看了过来,顾瑾与她目光碰撞在了一起。 女子眸中带着审视,而顾瑾却并不慌张,只是一笑就移开了视线,仿佛刚才只是不经意一般。 顾瑾垂眸看鞋尖,她的心中并不平静。 萧六娘,这个女子是萧六娘,真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看见她,她还记得马浩宇说萧六娘是被肃亲王世子带走了,没想到今日竟然会在此处看见她。 听了萧六娘说的话,范吉仁的脸上换上了不满的神情。 “你这喜婆好不知事,本官这是嫁女儿,一 切从简也就罢了,如今新姑爷连门都不进,这让前来道贺的宾客怎么看你们这是纯心羞辱本官吗”范吉仁满面怒容,挺着肚子呵斥道。 这婚结的的确很急,之前的过礼c纳吉,大定,小定一切事都几乎省略了,若是成亲这天的规矩也都省了,的确是很不像话。 萧六娘还想说话,但却被祝君拦住了。 “岳父别恼这喜婆也是怕误了时辰,不过这迎新亲是风俗,理当进门才是”祝君说道,随后对萧六娘使了一个眼色。 祝君并不想多生事端,更何况他对范青青还是挺喜欢的。 范青青是个美人,还是祝君喜欢的那种如带刺玫瑰一样年轻贵女,虽然这其中有些利益纠葛,但祝君的对娶这样一个女子做填房并不反感。 “好还是贤婿里面请”范吉仁笑道。 范吉仁前面引路,祝君大步跟上,萧六娘的眼眸之中掠过了一丝阴霾。 并不是她过分小心,萧六娘今天总觉得心里不安稳。 之前截杀使团的时候跑了几个人,她劝祝君派人追杀,但祝君却觉得几个小喽啰成不了什么气候,因此就放任不管了。 对于此事祝君并不在意,但萧六娘总觉得不对劲,特别是那个脸被划烂的正使,她能感觉到这件事好像疏漏了什么。 正文卷 第一百二十九章天干物燥 但祝君却说她想的太多了,妇道人家总是胆子小,所以杯弓蛇影。 萧六娘转身对几个带来的手下使了个眼神,让对方跟上,这几人是那个人给她的,因此只听命于她一个人。 一路上也遇到了不少宾客,见到祝君全都是拱手道贺,热闹的情景让祝君更加放松了,祝君随着范吉仁来到了院中,他们刚进院,鞭炮声便响了起来。 这鞭炮放的实在不少,之所以如此便是为了吸引祝君的注意力,因为只要他多留意一下就会发现,这院子里的人已经不再是宾客了,那些人只是做宾客打扮而已,他们的的腰间全都藏着利刃。 鞭炮噼里啪啦的炸开,火药燃烧后蓝色的烟雾在院子里弥漫开来,红色的碎纸屑飞的到处都是,祝君果然如预期中的一样,他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反而是笑着走进了院子中。 祝君刚一进院,忽然门廊上一个人影飞掠而下,紧接着一道劲风朝着他就袭了过来,祝君全无防备,心中大骇,他下意识的伸手去腰间摸刀,但却摸了一个空。 是了,今日成亲,他没有带兵器。 祝君心中后悔没听萧六娘的话,但此时再想什么都完了,他到底功夫在身,连忙躲避,但对方的身手也是奇快,他到底晚了一步,虽避开了要害,但手臂却被砍中。 “噗”的一下,鲜血从祝君断了的胳膊处喷涌而出,祝君惨叫一声,伸手就去捂断臂伤口处,但这种伤哪里是他能捂得住的,血从他指缝之间滚滚的流了出来,祝君脸色苍白,他抬头去看,便见一个熟悉是身影站在他面前。 “徐徐卿” 祝君看到徐卿的时候仿佛看见了鬼,时隔多年,他没想到会再一次见到这张脸,还有徐卿那空荡荡的右手手臂。 徐卿的表情很冷静,他的眼中并没有愤怒,也没有怨恨,他看着祝君的神情就好像看着一个死人。 祝君的额头上汗如雨下,一半是疼的,另一半是吓得。 “徐卿,你听我解释”祝君惊慌的说道。 但徐卿那里会容他说什么,一击未中,徐卿手持钢刀,揉身再次朝祝君袭来,这一刀直奔祝君的咽喉,银亮的刀影快的仿佛闪电一样,祝君瞳孔收缩,他避无可避。 “当”的一声响,徐卿的刀被拦了下来,拦住徐卿的正是跟着萧六娘身后的几个人之一。 此人身材干瘦,留着山羊胡,手中的武器是一把短剑。 徐卿急着要杀祝君,但那山羊胡却难缠的很,他功夫并不是极高,但却滑不留手,徐卿暂时被他给缠住了身。 与此同时,埋伏的人全都一拥而上,院内喊杀声四起,这些人全都和萧六娘带来的那几人战成了一团。 顾瑾和范吉仁趁乱躲在了院墙的一处角落里,范吉仁吓的不敢动,而顾瑾却心急的探头出来看。 她本来的计划是让徐卿一击把祝君拿下的,今日之事不能拖,毕竟祝君可是带着兵来的,发现里面有变故,那些人肯定会冲进来,到时候可就把他们一锅端了。 此时萧七娘已经被人护着来到了瘫倒在地的祝君身边,祝君失血过多,脸色惨白。 萧七娘可能是觉得这样护着祝君出去太危险了,于是便扶着祝君进入了一处屋内,只要坚持到外面的兵冲进来,她和祝君也就安全了。 徐卿一边和那个山羊胡过招,一边朝祝君躲的屋子冲了几次,但屋子里有人会暗器,徐卿几次都被逼了回来。 此刻后院外传来了喊杀声,外面等着的士兵果然发现了不对劲,喊杀声后紧接着就有兵士冲了进来,院子内更乱了,徐卿被一群人围住,分身乏术。 顾瑾正着急,忽然从身后墙上翻下来一个人,范吉仁和顾瑾都吓了一大跳,但等那人站定,顾瑾这才认出此人竟然是范青青。 “青青,你怎么来了”范吉仁压低了声音怒道。 他今天特意交代范青青不要来这里的,他还特意让人看住了范青青的。 “我我这不是想来帮忙嘛”范青青看了一眼顾瑾,随后移开了视线,看着她爹扬着下巴说道。 其实她是因为担心才来的,不仅担心她爹,她还担心顾瑾, “这是你胡闹的时候吗你这孩子真是的”范吉仁急的直跺脚。 顾瑾在旁边听着,但却没有埋怨范青青。 “你来的正好,跟我来。”顾瑾想了想后对范青青说。 范青青还没来得及说话,顾瑾伸手一把就扯住了范青青的手,拉着她就往外跑。 范青青手被牵住,脸顿时就红了,她本是个刁蛮泼辣的性格,但毕竟只是个十 七八岁的小姑娘,顾瑾和她又有婚约,她手被牵住,又怎能不害羞 范吉仁急着半死,他想把顾瑾和范青青叫回来,但却不敢高声喊,生怕被人注意到,只能急干着急。 顾瑾拉着范青青来到院子中的小厨房里,顾瑾在里面翻找了一番,总算找到了一个火折子和两坛子用来炒菜的油。 “你要干嘛啊”范青青不解的问 “放火烧房子”顾瑾说道。 范青青瞪圆了眼睛。 “拿着“顾瑾朝范青青的手里塞了一坛子油,她拿着另外一坛子,就朝外面走。 俩人绕到了祝君躲藏的屋子的一个窗户边,顾瑾拿着油坛子,朝着那窗户就砸了过去,油坛子砸在窗框上碎裂开来,油水四溅,整个窗户连同窗纸都被油给浸湿了。 不等屋里的人反应过来,顾瑾连忙用火折子吹燃后伸了过去,火一遇见油,在加上木质的窗户,顷刻间就轰的燃烧了起来。 范青青也是聪明人,见到顾瑾的举动便明白顾瑾要做什么了。 她也学着顾瑾的样子把油坛子朝着另外一个窗户上砸过去,顾瑾回头对她满意一笑,然后上前去也把那个窗户给点燃了。 本就天干物燥,此时又是烈日当空,房子大部分都是木质结构,这火一点燃根本就控制不住。 火势和浓烟转眼之间就把整个屋子给笼罩里,屋里传来了人喊叫的声音,紧接着就有人扶着祝君从屋里从了出来。 徐卿本是被许多人围着,此时见到祝君出来,他知道这是唯一的机会了,他大吼一声,也不顾旁边人的围攻,拼着受伤,凌空跃起,挥刀直奔祝君而去。 正文卷 第一百三十章救兵 徐卿的身上受了伤,但他却还是冲到了祝君面前,一切都发生的太快,祝君和他身边的人都来不及反应,祝君仰头看着砍下来的刀,他忽然想到一个词报应。 电光火石之间,眼见着这一刀要砍中祝君的脖子了,正在此时,忽然院门外射过来一支箭,羽箭撞到了徐卿的刀上。 “当啷”一声响,徐卿的刀被撞偏了,这一刀到底落空了。 徐卿眼眸一暗,这射箭之人功夫可不弱,射箭之准,力道之强,都堪称高手。 若是又多了这样一个敌手,今天 “把院子围起来,一只苍蝇也不能放出去” 一个男人冷厉的声音在院外响起。 “是”有人大声的回答。 紧接着便有许多脚步声响起,听那脚步声便知这些人是身着盔甲的兵士。 莫非是祝君的救兵来了 顾瑾心中凉了半截。 房子的火越烧越猛,火光滔滔,烟雾弥漫,顾瑾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她看着院门的方向,就只见门外进来一个男人,男人手持一张弓,在他身后跟着许多兵,进来后便把所有人都团团围住了。 看到那男人,顾瑾大吃一惊,因为眼前的人竟然是冯魁。 冯魁的目光扫视了一圈,看到徐卿的时候冯魁皱了皱眉头,而在看见顾瑾的时候他松了口气,然后吐了四个字“没死就好” 冯魁之所以会来的这么快,是因为他在半路遇见了阮坤。 阮坤对他说了使团被袭的始末,然后又讲讲了顾瑾对祝君的猜疑。 “既然顾瑾还活着,那他为什么不和你一起回来”冯魁冷声问道。 “顾大人去永州城了,他说要去找一找证据。”阮坤被冯魁的脸色吓的脸色发白,他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胡闹”冯魁冷哼一声。 明面上他是奉了皇命前来调查使节团被杀一案的,但实际上皇上已经暗地里交代,让他一切以找到顾瑾,并且保证顾瑾安全为先,这顾瑾平日里看着像是个聪明的,偏偏这个时候犯了混,竟然领着一个徐卿就去永州了,这简直就是不要命了。 冯魁听完后马不停蹄的直奔永州,刚到永州城,他就听闻知府的府衙闹起来了,他带兵闯入府衙,见到有一处院落火光冲天,他想也不想就直奔这里过来了。 他刚到院门口就看到徐卿挥刀砍人,这祝君他也认得,祝君虽然很可恶,但阮坤却不能让徐卿就这么把人杀了。 祝君的嘴里肯定能抠出很多消息了,相比于一个死人,活着的祝君才更有价值。 冯魁下令把祝君极其手下全都抓了起来,然后便派人开始救火,只是这天干物燥,火一着起来就很难熄灭了,最后府衙的后院几乎被烧了一半,这火才被救了下来。 祝君虽没被徐卿砍死,但他失血过多,若不赶紧就医,光流血也能流死了。 冯魁让人找了大夫过来给祝君包扎伤口,而徐卿的伤则是由顾瑾来医治了。 徐卿的伤势不轻,他被扶到了一处屋里,顾瑾为他包扎好伤口后就想出去熬药,但这个时候徐卿却叫住了她。 “和我说说话吧”徐卿有些虚弱的说着。 顾瑾有些奇怪的挑了挑眉,平日里徐卿少言寡语,今日怎么突然有了谈兴了 顾瑾只能又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了,顾瑾等着徐卿说话,但徐卿却半天不语,终于,他幽幽的叹了口气。 “徐家之所以会出事,其实是我害的” 徐卿说道。 他的声音干涩,眼睛发红,语气里带着苍凉和悲伤。 顾瑾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她有预感,这应该是个十分悲伤的故事了。 “那时候我年轻不知事,一次巡边时无意中救了一个女子,我对她一见钟情,顶着父母的压力,我娶她为妻” 徐卿的声音很轻,他的目光一直盯着被子的一处,仿佛透过那里就能看到当年的人和事。 这是一个起初很美好,后来很悲伤的故事。徐卿和那个女子有过一段十分美好的时光,但美好的东西总是会被打破的,二人你侬我侬之际,徐卿偶然之间发现那个女子竟然是个敌国的探子。 徐卿发现的时候女子已经怀孕了,徐家一直以忠义为先,按理说徐卿是该把这女子拿下,然后审讯的。但这毕竟是他最爱的人,肚子里还怀着他的孩子,他只能假装不知道,也许是出于逃避,他没过多久就出外带兵离开了京城。 祝君一直都是徐卿的副将,二人关系极好,看到徐卿郁郁寡欢,祝君就拉着徐卿去 喝酒,结果徐卿酒后失言,便把那女人的事都对祝君说了。 讲到这里,徐卿忽然不说话了,他仰面躺下,手搭在眼睛上。 之后的事情即便不说顾瑾也能猜到了,徐卿遭遇了爱情友情的双重背叛,祝君去向萧家告了秘,徐家因为此事被抄家灭门,徐卿被祝君砍断了一只胳膊,徐卿的妻子生下了孩子后也死了。 也难怪徐家的家产返还后徐卿却并没有使用,他应该是心中满怀愧疚,觉得没有脸面去用那些家财吧 顾瑾并没有开口劝他,这种事情也没办法劝,人总是要对自己的脑残付出代价的,只是徐卿的代价有点大。 顾瑾站起了身出了屋子,她带上了门,结果一回头,便见冯魁站在不远处正脸色铁青的看着她。 看到冯魁的脸色,顾瑾有了不详的预感。 “冯大哥,您这是忙完了啊”顾瑾干笑着问。 “你跟我过来。”冯魁没有回答顾瑾的问题,这是冷冷的说道。 说完之后,冯魁转身就走。 顾瑾挠了挠头,她心里不想去,但却不得不跟着。 顾瑾大概已经知道出了什么事了,她没精打采的跟着冯魁进了一处花厅。 进屋之后,顾瑾抬眼看去,只见屋子里坐着两个人,一个是范吉仁,一个是范青青,顾瑾进门后俩人都朝顾瑾看了过来,范吉仁怒目而视,范青青眼眶微红。 果然如她所料,东窗事发了。 正文卷 第一百三十一章假的也是真的 冯魁大步进屋后坐下,顾瑾也磨磨蹭蹭的跟着进了屋,她搓着一边脸,想着到底要怎么解释。 “顾瑾,你说说是怎么回事吧”冯魁冷哼一声问道。 “你叫顾瑾你不是叫冯魁吗那你和我定下婚书其实是骗我的对吗”顾瑾没有说话,范青青就忍不住站起了身,指着顾瑾怒斥道。 “青青,坐下,别这么没规矩”范吉仁黑着一张脸,在旁边对范青青说着,只是他说完了以后却瞪了顾瑾一眼,很显然,他的愤怒不比范青青少。 “爹,他他” 范青青指着顾瑾想说什么,但最终她还是没说出口,她把头一扭,一屁股又坐在椅子上了。 “范姑娘,其实我也不是诚心要骗你的,这这事说起来就是没办法”顾瑾有些无奈的说道。 “拿我的名义去订婚,还说没办法,那本官今天到要听听状元公的解释了”冯魁冷笑着在旁边说着。 顾瑾想了想。 “过程我就不多说了,其实说到底大家都明白我为什么这么做。虽然这件事做的呃的确不是那么光明磊落,但毕竟结果是好的吧” 顾瑾这就是狡辩了,她不提假冒冯魁写婚书,也不提她欺骗范青青感情,前面的事用“不那么光明磊落”一笔带过,反正结果是好的,谁也不吃亏,不是应该皆大欢喜吗 但顾瑾的诡辩却并没有哄住在场之人,冯魁冷笑,范吉仁忍不住说话了。 “顾大人,不管你怎么说,咱们这婚事这是说好的,您现在如此让我女儿如何自处你这不就是骗人吗”范吉仁怒道。 “我我没骗人啊”顾瑾眼睛眨了眨,然后说道。 范吉仁气的脸上的肥肉乱抖,却听顾瑾又继续说道“范大人您看,这信物是真的,婚书上面也写着冯大人的名字,冯大人也在这呢,冯大人还没成亲,这不正是和范姑娘的缘分吗” 顾瑾一边说一边对范吉仁使眼色,范吉仁听后一愣,他本也是个奸猾的人,听了顾瑾如此说,他也有点明白过味来了。 是啊 这婚书说是假的那就是假的,但是这假婚书也未必不能成真啊 “男未婚,女未嫁,未必不是一对好姻缘,这才叫千里姻缘一线牵呢冯海总说让我给冯大人寻一门好亲事,如今见到这好亲事了,我就是一高兴,就替冯大人签了个婚书。这其实也是好事,郎才女貌,天生一对,若范姑娘和冯大人喜结连理,我这还是大媒人呢” “呵呵呵”冯魁被气的笑了。 “这么说我还要感激你了”冯魁冷笑着问。 “谢就不用谢了,我其实也就是帮个忙而已,这提谢可就生分了”顾瑾嘿嘿笑了笑说道,好像她真是好心帮忙一样。 冯魁又被气乐了。 “顾瑾啊顾瑾,你可真是好一张厚脸皮,一张巧嘴啊这婚书是你签的,要说缘分也是你的缘分吧又与我何干”冯魁冷笑着说道。 “唉”顾瑾叹了口气。 “其实以范小姐品貌,在下肯定是一百个乐意的。但奈何在下家境贫寒,好不容易考中了功名,结果却接了一个出使的差事。出使也就罢了,偏偏使团的人还全被杀了,我这回去了也是没法交代,这辈子的前途可能无望了,我不能拖累范姑娘和我一起过苦日子啊” 顾瑾很无奈又很委屈的说着,说完之后她又给范吉仁递了一个眼神,那意思是“我这么穷,你盯着我干嘛那有钱有势的在上面坐着呢,赶紧努努力啊” “其实顾大人说的也没错,这缘分的事都是说不准的,说可能这就是天意呢呵呵呵呵呵”范吉仁犹豫了一下,终于开口说道。 范吉仁也想明白了,他之所以非要签这张婚书,目的可不是为了把女儿嫁给顾瑾,他的目的是想把顾青青嫁给做钦差的“冯魁”,至于谁是“冯魁”其实并不重要,只要是“冯魁”就行。 如今事已至此,他何必和顾瑾掰扯对错,此时最重要的是把婚书赖给真冯魁啊。 “爹”范青青没想到自己的爹会这么说,她瞪着范吉仁喊了一声。 “别说话,小姑娘家家的,婚事哪有你说话的份”范吉仁开口斥责。 “哼,我不管,我谁都不嫁,要嫁你嫁去”范青青站起了身,跺了跺脚,气恼的说道。 说完后范青青转身就朝门口跑去,路过顾瑾身边的时候她又狠狠的瞪了顾瑾一眼。 冯魁也没想到范吉仁会临阵倒戈,本来大家的矛头全是一起对准顾瑾,朝顾瑾要一个说法的,怎么说来说去这个范吉仁还打上他的主意了呢 “婚姻大事,乃是父母之命 ,媒妁之言,岂能儿戏”冯魁不满的说。 “我就是媒人啊这媒我帮您保,您看,这媒妁之言可不就有了”顾瑾摊了摊手。 冯魁很无语。 “冯大人啊您看,这婚书也签了,如今这婚事我也与人说了,若是外人知道您又不乐意这门亲事了,我家小女以后还怎么嫁人她又是个烈性的,万一要是撞柱子了可怎么办”范吉仁的眼睛转了一转,然后苦着一张脸说。 “冯大人,您是个厚道人,您不能不给范姑娘一条活路啊”顾瑾在旁边跟着敲边鼓。 顾瑾和范吉仁达成统一战线后,就开始一唱一和了。 冯魁被这俩人气的几乎脑淤血,这事和他有什么关系,怎么说来说去,他到不是人了呢 “简直是岂有此理,本官懒得和你们多言” 冯魁拂袖而去,虽然嘴上说的狠,只是那背影却有些落荒而逃的意思。 看到冯魁离开,顾瑾暗暗的松了一口气,这件事好歹被她给糊弄过去了,之后的事就让冯魁来头疼吧 “范大人,您可要把握好这次机会啊冯家的家世如何想来您也清楚,冯大人又是一表人才,年轻有为,这样的东床快婿可是打着灯笼也没处找的范大人要努力啊” 顾瑾拍了拍范吉仁的肩膀,又给他加了一把火。 范吉仁点了点头 看到范吉仁眼中的斗志,顾瑾就放心了。 正文卷 第一百三十二章人间惨剧 有道是擒贼先擒王,祝君如果没被抓,永州城的事确实挺难办。但如今祝君已经被擒获了,祝君手下的人也变成一盘散沙,冯魁没费多大力气就把永州的镇戎军全给收服了。 顾瑾全程参与其中,这件事虽然不归她管,而且也帮不上什么忙,但这是一次很好的锻炼机会,顾瑾跟在冯魁身边,完全无事冯魁偶尔对她翻的白眼。 冯魁是个杀伐决断的人,祝君的亲信投诚的还能留一条命,负隅顽抗的一律格杀,从那些祝君亲信的口中冯魁问出了祝君藏银子的所在。 这是永州城中一处十分偏僻的小院,小院四周都没有人家,只有一对夫妻住在宅院之中。 这对夫妻男的瘦,弓着腰,小眼睛小鼻子,神情不定,看起来十分猥琐。 女的很胖,长相很刁蛮彪悍,官兵来抓人时那女的还赖在地上撒泼打滚,说他们是正经的良民,官兵随便抓人,就是要逼死老实人。 冯魁没有惯着她,直接让人把两人捆了起来,女的口中大骂,被官兵来回抽了十几个嘴巴子,直打的牙都掉了,这才安分了下来。 冯魁让人在宅子里搜了一遍,但却并没有搜出银子来,那贼眉鼠眼的男人一个劲的说他们是普通的小老百姓,并没有什么银子,让大人开恩放了他们夫妻俩。到是那女的可能被打怕了,也不说话,只是时不时的用眼角去瞄堂屋的方向。 顾瑾觉得那堂屋必定有什么古怪,于是便走了进去。 顾瑾来来回回的打量了一遍堂屋内,堂屋已经被里外都搜了好几遍了,屋子被翻检的很乱,甚至屋里的地砖都给掀了起来,却也没找到有埋藏的银子。 永州城的天气一直很热,因此本地房子的墙壁都很薄,并不可能有什么夹层。 顾瑾又四周打量了一圈,也没察觉出什么异常,她以为自己猜错了,正想走出去,忽然眼睛却落在了屋里的两根黑漆木柱子上了,顾瑾觉得,这柱子好像有点不对劲。 这柱子便是用来支撑房梁的顶梁柱了,屋子里有这种顶梁柱并不奇怪,但奇怪就奇怪在这屋子并不大,但是柱子却格外的粗,这不得不让顾瑾在意。 “你用刀砍一下这柱子。”顾瑾对身边的一个官兵说道。 那官兵觉得有些奇怪,但顾瑾下了命令,他必须要服从。 官兵抽出刀来,朝着那柱子就砍了一刀,按理说刀砍在木柱子上是会留下刀痕的,可谁能料到,这刀刚一砍上柱子,却当啷一声弹开了。 这声音绝不是金属与木器相撞的声音,这是金属和金属碰撞时才会发出的响声,这柱子果然有问题。 有人连忙出去向冯魁禀报,冯魁进来后看了看那个刀口,然后就下令手下的人吧柱子上的黑漆全刮掉。 没过多一会,柱子的黑漆就全被刮下来了,所有人看着那柱子都惊呆了,因为那柱子竟然是银子做的,直通房顶的两根,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斤。 冯魁又让人查看了宅子里的所有柱子,结果竟然找到了十根这样的柱子。 对于祝君的敛财能力,不止是顾瑾,便是冯魁也不由得咋舌,但随后没多久,更让人震惊的事又出现了。 这一次不是找到了什么银子,而是找到了一些女人。 官兵搜查的时候再宅子的后山处找到了十几个地窖,在那些地窖之中关着许多浑身赤果的女人。 这些女人面黄肌瘦,官兵打开地窖盖子的时候她们吓的蜷缩在了一起,官兵想要下去把她们带上来,这些女子惊声尖叫,仿佛这些从上面下来的人是吃人的野兽一样。 “你们去弄些衣服来给她们穿上,若是没有衣服,找点毯子c布之类的东西也行。” 看到那些女子的惨状,顾瑾心中满是愤怒,她对官兵下命令道。 她是一个女人,她更加能够感同身受,若让她不穿衣服的站在众人面前,她宁愿立时碰死当场。 官兵听了她的话,在宅院里搜罗了一圈,总算是找了二十几件衣服,还有一些窗帘门帘之类的东西回来。 衣服被扔到了地窖之中,那些女人穿上衣服,又知道上面的人是来救她们的,这才不再太过惊慌,地窖的入口处都有软梯,把软梯放下去,她们顺着爬了上来,当得见天日的时候,这些女子全都抱头痛哭了起来。 顾瑾对这些女子略一打量,便见许多人身上浑身是伤,那些伤痕有的是被人打的,有的是被烫的,其中还有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竟然大着肚子,见到这么多官兵,那小姑娘瘫坐在地上瑟瑟发抖。 也有爬不上来的,有个女子的腿被打断了,还有一个女子的一只脚被砍了下来, 那伤口已经腐烂了,不止是脚上的伤,女子浑身上下多处骨折,鼻骨断裂,嘴角被人用利器豁开,脸肿的没人样,下体 顾瑾咬紧牙关诊了脉,最后她还是摇了摇头。 治不了了,任她如何神医妙手,能治得了病,但也治不了命。 见到这些女子的情况,任谁都知道她们到底遭遇了什么,顾瑾的眼圈红了,便是一向心肠冷硬的冯魁也紧紧的皱起了眉头。 “这些女人是怎么回事” 冯魁让人把那个瘦男人和胖女人带了过来,然后厉声对二人问道。 “大人,我们就是做点人牙子的买卖,这些都是要卖到大户人家做丫鬟的。”那个瘦男人眼珠子转了转,然后笑的很谄媚的对冯魁说道。 “放屁”冯魁上去救给了那男人一脚,这一脚直接踹在了男人的肚子上,直接把男人踹到在地。 “哎呦”男人惨呼一声想要捂住肚子,但冯魁却上前去一脚踩住了那男人的胸口。 “老实给我说,不然本官就把你肋骨全踹折了。”冯魁声音冰冷的威胁。 “我说我说”男人疼的龇牙咧嘴,他被踩的呼吸困难,说话十分费劲。 “这些女人是要卖到妓院去的”男人又开口道。 正文卷 第一百三十三章我是父母官 也有人牙子买来一些女人,然后再卖到妓院去的,这事也是不违法的。 “呵呵,妓院是卖到西域的妓院吗而且这些女子也不是你们买来的吧她们难道不是祝君带人掳掠来的吗”顾瑾冷笑着说道。 顾瑾的话音刚落,瘦男人和胖女人全都吃惊的朝她看了过来,显然他们没想到顾瑾竟然会知道此事。 范吉仁对她说起过祝君带兵假扮马匪,在一些偏僻村寨烧杀抢掠的事,而且还说过祝君会把一些抢来的姑娘卖到西域妓馆,以此谋取暴利。 详细情况范吉仁就不清楚了,顾瑾也没想到会亲眼看到这些女子,更没想到现实的情况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凄惨。 还没卖出去的就已经这样了,那些卖出去的姑娘,怕是 顾瑾不敢去想,都是人,祝君等人怎么下的去这样毒手这些人简直就该千刀万剐了,不然根本不能解心头之恨。 “她是谁打成这样的”顾瑾指着那个将死的女子,对同一个地窖出来的另外几人问道。 “是是要逃跑,然后被他砍掉脚的” 那几个女子都哆哆嗦嗦的不敢说话,唯有一个姑娘胆子大一些,她颤抖着说着,然后伸出手指指了指被冯魁踩在脚下的那个瘦男人。 “不是我,不是我干的你这小娘们胡说什么,你想死吗”那瘦男人下了一跳,连连否认。 直到这个时候还敢威胁那些女人,可见平日里是有多残暴嚣张了。 那个说话的女子吓的脸色苍白,咬着嘴唇又瑟缩着不敢言语了。 顾瑾也觉得手在发抖,她不是吓得,她是气的。 顾瑾一伸手,便把身旁一个官兵腰间的刀给抽出来了,她双手握着刀柄,什么也没说,只是走到了近前,然后朝着那瘦男人的一只脚下狠力气砍了下去,一只脚就这么生生的被砍了下来。 “啊”那瘦男人惨叫出声,他想挣扎,但冯魁却一脚把他狠踹在了地上,他又是一声惨叫,这声惨叫中还夹杂着骨头碎裂的声音,他的胸骨就这么被冯魁一脚踩折了。 冯魁看了顾瑾一眼,顾瑾的一张脸雪白雪白的,血喷溅了顾瑾一身,握着刀的手抖的厉害。 见了血以后,顾瑾的眼睛也红了。 但即便如此,顾瑾还是朝着另外一只脚又挥刀砍了下去,可能是力气用尽,刀只是在这只脚上砍了个大口子,但去没有断。 顾瑾的手抖的更厉害了,那刀几乎握不住,但顾瑾却固执的还想再砍。 “可以了,这两人我会处置的,保证他们死的比你想的还要惨。” 冯魁终于看不下去了,他一把握住了顾瑾的胳膊,制止了她的动作。 他能看出顾瑾肯定是第一次拿刀砍人,他不明白顾瑾为什么会这么愤怒,虽然冯魁也有些心生不忍,但在他看来顾瑾这般情绪却有些过于激动了。 “这些畜生”顾瑾咬着牙说道。 她吸了吸鼻子,她也知道自己的情绪有些过激,但是控制不住,她的愤怒不仅仅是因为同情,同时还有无尽的悲凉。 女子要和顺,女子要贞洁,女子要贤良淑德,女子要相夫教子 世间有那么多束缚女子的教条,这些仿佛还不够,一比小心还要被蹂躏践踏残忍凌虐,这些凌虐的人也有母亲姐妹女儿,他们就没有一点怜悯之情吗 更可恶的是还有一些女人做的帮凶,助纣为虐。 顾瑾血红的眼睛看向了那个胖女人,胖女人被顾瑾瞪的吓了一跳,她瑟缩着往后退,生怕顾瑾也拿刀来砍自己的脚。 “别别杀我,我说我都说”那胖女人惊恐的连忙说道。 因为亲眼看到瘦男人的凄惨,胖女人也不敢说谎。 “祝祝总兵管她们叫人牲,这些女人有的是抢来的,有的确实是从人牙子手里便宜买来的,平日里这些人都关在地窖里,每过一段时间就会送走一批。 没送走的时候祝总兵还会用她们犒赏亲信,若是死了,就埋在后面的山坡上” 说到后来胖女人又忍不住为自己开脱道“这事不关我的事,我就是平时给她们做做饭,我可没有杀过人害过人啊” “那些妓馆开在什么位置你知道吗”顾瑾恨声问道。 “我可不知道他把妓馆开在哪了啊”胖女人连忙说道。 见顾瑾面色阴郁,胖女人连忙又道“但是我知道他藏账本的地方,我不认识字,也不知道上面记了啥,也许上面有写了那些吧” 账本藏在了房梁上挖空的一处暗格里,如果不是胖女人招供,这地方还真没人能找得到。 顾瑾翻看了账册,其中内容真是触目惊心,除了往来贩卖人口的收益之外,其中还记载着很多见不得光的钱财往来,甚至还有对朝中大臣行贿的证据。 冯魁也看了账本中的内容,看完之后冯海便把账本收入怀中。 “账本我会呈献给皇上的,其中内容是什么分量你也知道,别的我不多说了,该如何做你该明白吧”冯魁想了想,然后对顾瑾说。 这话里的意思便是要顾瑾守口如瓶了。 顾瑾自然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她点了点头。 “冯大人,我想去西域。” 顾瑾想了想,然后很坚定的说道。 冯魁眉心又皱了起来。 “胡闹”冯魁低声呵斥道。 “顾瑾,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聪明人,现在竟然如此糊涂了你同情那些女人没什么,处置了那两个人解解气也可以。便是想办法给那些女人找个落脚的地方,我也能帮忙,但是你想去西域,这事也太过胡闹了” 冯魁又说道。 “冯大人,这事我既然知道了,就不能看着不管吧那些都是我天朝子民,我们为官之人便是她们的父母,我们明知道这些女人生活在水火之中,难道也要袖手旁观吗”顾瑾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 “呵呵呵她们的父母官可不是你,即便要去救人,那也该范知府去吧毕竟他才是本地的父母官呢”冯魁冷笑着说。 正文卷 第一百三十四章冯大哥,我是为了你啊! 范知府肯定是不会去了,别说只是治下的百姓,就是他亲闺女被人卖了,他也未必会亲自上阵去营救的。 冯魁说这话,不过是用来讽刺顾瑾罢了。 冯魁说完后就等着顾瑾的反应,偏偏那顾瑾却好像根本没听懂一般,她不但不恼,居然还笑了。 “冯大哥”顾瑾唤道,声音十分亲热。 冯魁下意识的打了个冷战,顾瑾这种语调叫他,让他十分警惕。 “冯大哥,我想去聂良一趟,不仅仅是为了救那些女人,其实我是为了你啊”顾瑾又说道。 “为了我”冯魁的眉毛挑了挑,他觉得顾瑾十有八九是因为刚才受了刺激,所以现在已经疯了,甚至都开始胡言乱语了。 “那我到要洗耳恭听了,也好知道知道你是怎么为了我的”冯魁笑着说道,笑容里全是嘲讽。 “冯大哥,我问你件事,你觉得皇帝真的会立你妹妹为皇后吗”顾瑾很跳脱的换了另外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问道。 听到这个问题,冯魁脸上的笑彻底没了,他的目光有点冷。 “这关你什么事”冯魁语带不善的说道。 “我说这话你可能不爱听,但我却不得不说。” 顾瑾顶着冯魁带着杀气的目光继续说道。 “其实你也心里清楚,皇上是不可能立令妹为皇后的,冯家出过一任皇后了,又有军权,不管是出于什么角度来讲,皇上都不可能再立一个姓冯的皇后。” 顾瑾知道楚墨好像对自己有意思,但顾瑾可不会自恋的认为楚墨不愿意立冯悦为皇后完全是因为自己,都是搞政治的,谁还不看不出这点猫腻啊 冯魁依然没说话,但顾瑾敏锐的发觉冯魁戾气消退,眉宇之间却染上了忧色。 “即便冯家逼着皇上立了令妹为皇后,你觉得皇上会喜欢这样一个被人强迫才娶下的皇后吗再退一步讲,你觉得皇帝会允许这样一位皇后孕育子嗣吗一个不受宠又没子嗣傍身的皇后,在后宫之中的艰难可想而知冯大哥,你真舍得妹妹去受这种苦吗” 冯魁的脸越发沉了,顾瑾说的这些情况他不是不明白,但是太皇太后年事已老,冯家必须再出一个皇后,才能保证冯家地位不衰。 他的确不舍得妹妹,但他又能怎么办呢在他心里妹妹的确重要,但是冯家更重要。 “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你是能帮我妹妹做皇后,还是能帮她得宠啊或者你只是想看我冯家的笑话顾瑾,我冯家的笑话还轮不到你来看,你也不过是个刚得了功名的小小状元,奉劝你一句,闲话莫多说,免得引火上身”冯魁冷冷的说道。 对于冯魁的态度顾瑾丝毫不在意,她的嘴角还挂着浅笑,仿佛只是和冯魁闲聊天。 “冯大哥,那我再问你一件事,你说皇上为什么会让你来永州呢因为立后一事,冯家应该和皇上之间也有所隔阂了吧皇上可用之人不少,但为何偏偏这个时候用冯家,冯大哥你就没想过这其中因由吗”顾瑾又问。 冯魁一愣,顾瑾说的事他还真没想过,现在顾瑾提起,冯魁也不由得思索了起来。 顾瑾也不再说,她只是拿起了一封信又看了起来,这封信是和账本一起翻出来的,其中内容是用西域的文字写的,顾瑾已经看过一遍这封信了,但是她还是拿着信反复的又读了好几遍。 “你是说皇上特意给了我这个立功的机会”冯魁也不傻,他想来一会后也有点想明白了。 顾瑾的眼睛从信纸上挪开,她抬起头看了一眼冯魁,然后点了点头。 “我能想到祝君有问题,皇上未必想不到这个,皇上可能猜不到我也来了永州,但皇上是相信你的能力的,只要你来,这永州的事一定能解决。皇上是个念旧之人,不管是太皇太后的恩情,还是冯家一力相护的情分,皇上都不会亏待冯家的以现在的局势来讲,这永州之事也是个不大不小的功劳,皇上完全可以给你封一个爵位了” 听到爵位二字,冯魁的眼睛亮了亮,冯家不能出一个皇后,但若是得一个爵位,也能让冯家的人不那么寒心。 但随后冯魁又觉得不解。 顾瑾这些话都很有道理,但这些和顾瑾要去聂良国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之所以要去西域,还是因为这封信。”顾瑾把手中的信放在了桌子上,手指在上面轻轻的敲了敲。 冯魁拿起信看了两眼,但他却并不认识西域的文字。 顾瑾知道冯魁看不懂,于是就对冯魁解释了起来。 “这封信是聂良国的那个新王写给祝君的,大概意思是聂良国原来的大王子被关押了起来 ,三王子却逃走了,聂良国的新王怕三王子逃到了天朝,因此让祝君留意,若是抓到三王子就直接杀了,只把头颅送回聂良即可。” 顾瑾解释完后神情变得严肃了。 “我的确想去解救那些被卖到西域的天朝女子,但我不会蛮干,想要解救她们,必要先把聂良国的事解决了才行。” “你要怎么解决”冯魁终于正色问。 “聂良国的新王是二王子,据说他其实并不被老国王喜爱,而大王子才是老国王属意的储君人选。只是老国王突然病逝,二王子趁众人不备控制了王宫,大王子被擒,二王子这才登上王位的。” 顾瑾说着用手又敲了敲那封信继续说道“我怀疑老国王是被害死的,只要咱们去救出大王子,然后带兵护送大王子还朝,再公布老国王被害的真相,那聂良国的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拨乱反正和出兵攻打是两个概念,前者是帮助聂良国恢复政局,有冯魁带来的人再加上镇戎军就足够了。 而派兵攻打便是国与国之间的大事了,天朝不仅会遭到聂良国的殊死反抗,西域各国也会人人自危,若是经过有心人挑拨,西域诸国说不准还会联合起来对抗天朝。 正文卷 第一百三十五章我不会骑马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楚墨才不敢直接用兵,而是想用迂回的方式解决问题。 “如果那个老国王不是被谋害的呢”冯魁问出了一个关键问题。 “是不是被谋害的都没有关系,只要我们说他是被人谋害的,大王子也说他是被人谋害的,那他就是被人谋害的。” 真相不重要,关键是怎么说。而且她可是个大夫,这种事想要伪造一下,她也不是想不出办法来。 “冯大哥,抓住祝君的确是一件功劳,但皇上能给的爵位也有限,但解决掉聂良国一事可是天大的功劳,皇上能给的爵位可就不会低了。只要有了这爵位,冯家再无需出一个皇后了。” 利诱之后顾瑾又打感情牌,情真意切的又说道。 “那深宫内苑有什么好的每日里见到的天都是方方正正的,和一群女人还要斗来斗去,到不如寻一门一心一意对令妹的夫婿,夫妻二人白首不相离,这才叫好姻缘呢” 听到这里,冯魁更加心动了,若有可能,他也不想送妹妹去皇宫那见不得人的去处。 顾瑾一直留意着冯魁的神色,见冯魁有所松动,顾瑾便知道这事基本成了。 顾瑾说的话有一半真也有一半假,她并不知道楚墨是不是真想给冯家爵位,但顾瑾却知道,若冯魁立了大功,楚墨也不会吝啬于一个爵位。 逼迫楚墨立后这事冯家做的却是有些过了,但楚墨也不是那种心胸狭隘的皇帝,只要冯家放弃了这个打算,从此以后老老实实的,楚墨也不会亏待冯家。 又过了两天,冯魁彻底把永州城的军政理清了,又安排自己的心腹在永州待命,然后就带着十几个手下和顾瑾上路了。 徐卿受伤了,他本也想跟着,但顾瑾却让他留下来养伤。 冯魁的功夫很强,他带着的手下也都是身手不错,只要他们不暴露,这一路的安全完全有保障。 顾瑾和冯魁离开永州的事谁都没告诉,甚至连范吉仁都被瞒的死死的,对外只声称顾瑾病了,冯魁要查军营内部的事,俩人的访客一律概不接见。 一切都安排好了,但上路那天有一个谁也没想到的新问题出现了,冯魁觉得用马车代步实在太慢,因此所有人都是骑马,可问题就出在这骑马上了。 “我不会骑马。”顾瑾站在那匹不断打着响鼻的高头大马面前,她眨着眼睛,有些郁闷的对冯魁说道。 冯魁没想到顾瑾竟然不会,他皱起了眉头,上下打量了一遍顾瑾的小身板,鼻子里发出了一声轻蔑的冷哼。 “连马都不会骑,也配叫做男人,简直是丢人现眼”冯魁毫不客气的说道。 顾瑾翻了一个白眼,冯魁的嘴永远都是这么贱,如果不是因为打不过,有时候她真想给冯魁一嘴巴子 “算了,你上我的马吧,我带你”冯魁说道。 “怎么带”顾瑾问了个有点傻的问题。 “你脑子是不是忘京城里没带出来啊当然是你坐在我前面,或者是我坐在你前面了”冯魁看傻子一样看了顾瑾一眼,更加轻蔑的回答。 坐前面就是被抱着,坐后面就是抱着冯魁,顾瑾哪个也不能接受。 她毕竟还是个大姑娘,跟人家抱来抱去这种事太伤风败俗了 更何况抱的还是冯魁这么个嘴贱的,她更不能接受了。 “算了,我还是自己骑马吧”顾瑾摆了摆手说道。 她看着那匹马深呼吸,然后抬腿费力的往上爬,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总算是把脚搭在马磴子上了,就在这个时候马动了动,顾瑾就这么从马上摔下来了,直接跌了一个狗啃泥。 “哈哈哈” 冯魁的那些手下大笑了起来,有的还很夸张的笑的前仰后合。 “呸呸”顾瑾爬起了身,她用力的啐着嘴里的沙子,然后恶狠狠的瞪了那些人一眼。 顾瑾觉得自己的眼神很凶狠,但在那些人看来,顾瑾这幅样子更好笑了,于是又是一阵笑声爆发了出来。 冯魁也觉得很有趣,但正事要紧,现在可不是看顾瑾耍宝的时候。 冯魁为顾瑾找了一匹温顺的马,又大概教了一下顾瑾怎么骑马,幸好顾瑾比较聪明,一个时辰之后,顾瑾终于学会骑马了,但是所谓的学会也只是保证骑在马上不掉下来罢了。 一路疾行,好不容易熬到了中午休息吃饭,骑了半天的马,顾瑾几乎去了半条命,她一张脸蜡黄蜡黄的,大腿根磨的出了血,下马之后顾瑾蹲在旁边就吐了起来。 看到她这凄惨的模样,那些笑她的人也不好意思笑了。 仔细想一想,顾瑾不会骑马实在太正常了,人家是文官又不是武官,这些文弱书生平日里不是坐车就是坐轿子,哪会骑马啊 “要不明天我给你弄辆车吧”冯魁把水囊递给了顾瑾,他有些不忍的对顾瑾说道。 “不用。”顾瑾摇了摇头。 顾瑾也发了狠了,不过就是个骑马,难道还能比考状元还难 喝了水又吃了一些干粮,一群人就又上马了,冯魁是很想让顾瑾休息一会的,但今天晚上他们必须赶到胡孤,早晨已经耽搁时间了,若是再耽搁,天黑之前就到不了了。 冯魁不怕马贼,他们虽然只有十几个人,但各个功夫都不错,即便遇到了马贼他们也不怵。 但这戈壁上是有狼群的,狼群大多晚上出没,若是真遇见,他们这些人就是武功盖世也没用,照样被啃的的只剩一把骨头。 胡孤的城门是天黑前关闭的,冯魁一行人紧赶慢赶总算是在城门关闭前进了城,因为胡孤离天朝很近,又在商道之上,因此胡孤城十分的繁华,街道两边有小贩摆满了各种商品贩卖,即便已到黄昏十分依然没有收摊的意思。 商品也是琳琅满目,香料的味道充斥在狭窄的街道之上,颜色鲜艳的挂毯或卷或铺的摆放着,各种手工艺品纷乱繁杂的堆在摊位上,让人见到如此景象,不由得目不暇接。 正文卷 第一百三十六章胡孤城 此地房屋和天朝已然是不同的了,天朝的房屋多是砖木搭建的,而此地的房屋则是土石垒成,外表刷着一些白色的石灰,之所以刷成白色是为了反光,免得正午烈日当空时屋内太热。 西域人的长相也和中原人大不相同,西域人的皮肤比较白,高鼻梁,大眼睛,五官十分立体。 此地民风也比天朝开放很多,街上还有许多穿着薄纱的西域女子,这些女子都是长腿蜂腰,见到他们一群男人骑马而来,甚至还要调笑几句,有的格外大胆的还会拿花丢他们,直把冯魁的一群手下羞的满脸通红。 冯魁依然板着一张脸,而顾瑾则是完全被那些西域女子给忽略了,顾瑾的容貌长相在天朝很吃香,但是在西域女子眼中,顾瑾瘦的好像豆芽菜,个子还没她们高呢,这种男人在本地是根本娶不上媳妇的。 一行人沿街开始寻找客栈,一路所见之人也不完全是西域人,因为和天朝紧挨着,很多天朝的人也会在此经商或者定居,甚至还有很多人会与西域人通婚。 众人寻了一圈也没找到落脚的地方,他们进城的时间太晚了,城内客栈全都客满,别说是单间,便是大通铺都没有空着的了。 这一下众人可就犯了难,再找不到住的地方,可就要露宿街头了。 别看西域这边白天的天气很热,但晚上的气温却是极低的,露宿街头一夜,即便不冻死也非冻病了不可。 顾瑾也很犯难,她骑了一天的马,几乎被折腾了一个半死,若是在街头睡一夜,她这个半死就要变成全死了。 顾瑾正琢磨着该怎么办,就在此时顾瑾看到前面聚集了许多人,甚至于连路都给堵上了。 顾瑾等人走进了才知道,原来此处是一个医馆,医馆的门口正有两个人正在争吵着,这俩人都是天朝人,一个是个留胡子的老头,一个是个小厮的打扮的少年。 小厮的身后还有一个壮汉背着一个人,那人伏在壮汉的背上,顾瑾看不清那人的容貌,但那人衣服的面料很好,看身形是个年轻男子,想来应该是个有钱人家的公子哥。 “大夫,您发发慈悲,再给我家少爷看一看吧若是少爷真出了事,我回去也不好交代,我家老爷非扒了我的皮不可。”那小厮期期艾艾的拉着老者说道。 “今天上午老夫去出诊的时候都说的很明白了这人已经不行了,让你赶紧张罗后事” 老者一边说一边挣脱开小厮的手,有些气恼的继续说道“你这小子是听不懂老夫的话吗这现在人都死了,你把他背到老夫医馆来,这是要做什么是要来闹事吗” “大夫,我家少爷还没死呢,刚才他的眼皮还动了呢大夫,您就给号个脉吧,求您了”小厮又一把拉住了老者的胳膊,不甘心的继续哭着说。 老者脸上的神情越发不耐烦了,他已经和着小厮解释了很多遍了,这人都没气了,小厮说的眼皮动很有可能就是看错了,他还要回家吃饭,谁有心思在这给个死人诊脉。 小厮和这老头拉扯着,旁边围观的人也议论纷纷,围观的人竟然还有认识这小厮主仆的,便对人说起了前因后果。 原来那被人背在背上的少爷姓董名乐清,是城内一家首饰铺子的少东家。 这董家是天朝的一个大商号,这首饰铺子也不过是董家的一个小产业罢了,平日里董乐清是从来不来西域的,但这几年董老爷子身体不好,考虑到以后家业需要儿子继承,于是便让董乐清四处巡视一下店铺,这样也能对家里的产业有所了解。 可是哪知这董乐清来了胡孤后就病了,起初就是觉得心口闷,他也没当回事,以为就是天气炎热引起的。 可是谁料就在今天早晨,董乐清正查账呢,忽然就一头栽倒在桌子上,随后就脸色苍白昏迷不醒了。 跟着董乐清的小厮来喜吓坏了,急急忙忙的就来医馆请李郎中,李郎中去看了后摇了摇头,只说这人不行了,让来喜赶紧准备后事吧。 来喜自然不能接受李郎中的这种说法,他是跟着少爷一起出来的,如果他家少爷竖着出来,横着回去了,他家老爷一定会让他给少爷陪葬的。 来喜把城内的郎中都找了一遍,但是人人都说董乐清治不了了,直到日暮时分,董乐清的呼吸渐渐没了,来喜没有办法,只能让人背着董乐清再来找李郎中。 顾瑾听了那些议论后心里琢磨了一下,她想了想,然后下了马,一瘸一拐的朝着董乐清走了过去。 顾瑾之所以会一瘸一拐是因为她的大腿根都磨烂了,只是这样走动,她就疼的额头直冒汗。 顾瑾的举动吸引了冯魁的注意,冯魁皱起了眉头,他本想叫住顾瑾,但想了想 还是跟着下了马。 顾瑾走到了董乐清的身前,董乐清被壮汉背在背上,壮汉的心思都在那小厮身上,因此并没有发现顾瑾的接近。 董乐清的一只手软软的垂在了一边的身侧,顾瑾伸手拉住了手腕,三根手指搭在了脉上,屏气凝神诊起脉来。 诊完了一只手的脉,顾瑾又一瘸一拐的来到了董乐清的另外一侧,顾瑾再去拉董乐清的左手,可能是顾瑾的动作有点大,背着董乐清的壮汉感觉到了,他回头一看,见有人去拉扯他家少爷,顿时就怒了。 “你想干什么”大汉对着顾瑾吼道,他一侧身,抬腿就朝顾瑾踢了过去。 顾瑾没想到这壮汉的脾气会这么爆,但此时想躲却来不及了,眼看着这一脚就要踢实了,猛然间顾瑾后脖领子被人拎住,那人往后一扯,顾瑾就被拎的后退了几步。 顾瑾吓了一跳,直到站稳了还惊魂未定。 “这位朋友,有话好好说,什么都不问就直接出手伤人,这可就不合适了吧” 冯魁上前一步挡在了顾瑾前面,笑着对那壮汉说道。 正文卷 第一百三十七章起死回生的黑神丸 壮汉其实并不是真心想伤顾瑾的,他只是见有人动自家少爷,下意识的反应罢了。 但听到冯魁如此说,壮汉也很不服气,这事的确是他过激,但毕竟是顾瑾有错在前,他就算踢到了顾瑾也有理。 “谁让你们拉扯王家少爷的我还没问你们呢,你们拉我家少爷的胳膊干嘛莫不是想对王家少爷不利”壮汉怒道。 这边的声音实在太大,以至于来喜和那个李郎中也不吵了,俩人都朝这边看了过来。 来喜听说有人要对少爷不利,也顾不上去拉那个李郎中了,他跑了过来,满脸警惕的看着冯魁和顾瑾。 冯魁也不知道顾瑾到底想干什么,而就在这个时候,顾瑾说话了。 “你家少爷没死。” 顾瑾说道。 “你家少爷的病我能治。” 顾瑾紧接着又说了第二句。 两句话一说完,那壮汉和小厮全都愣愣的看着顾瑾。 别看小厮口口声声的说他家少爷没死,又苦求李郎中出手医治,但内心里他也认为少爷没救了,这样做不过是回去后能稍微有个交代,老爷看在他尽心的份上给他留一条命。 “小娃娃年纪不大,到是挺会吹牛皮的,你要是能起死回生,老夫就是在世华佗了”李郎中冷哼一声,十分不屑的看着顾瑾嘲讽。 人群也发出了嗡嗡的谈论声,有些西域人听不懂顾瑾说的什么,便有人给他们翻译,当听说那个矮个子的男人居然能起死回生的时候,这些西域的人也发出了惊呼。 “你说我不能治那你敢不敢和我打个赌”顾瑾对那个李郎中问道。 “有何不敢你说吧,赌什么你要是能把这人给救回来,我就是赌命都敢”李郎中斩钉截铁的说。 顾瑾笑了。 “也不要您的命,只需让我们一行人在您家中借宿一夜即可当然了,食宿的费用我们也是给的,您看怎么样”顾瑾笑着道。 “可以” 李郎中觉得顾瑾就是说大话,因此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那你要是输了又该如何老夫可不用借宿,你可不能用这个来搪塞老夫”李郎中挑衅的问。 “我若输了就任凭老先生处置”顾瑾也痛快的说。 说完之后顾瑾又自信的笑了笑继续道“只是在下是绝不可能输的,到时候怕是要劳烦老先生招待了” “你真能治好我家公子”小厮也回过神来,见顾瑾把话说的这样满,于是激动的对顾瑾问道。 顾瑾点了点头。 “不知老先生医馆里可有黑神丸若是有,可否拿两丸出来借与在下”顾瑾对李郎中拱手问。 “呵呵呵我还以为你有何本事呢原来不过是不知在哪读了两本医书,不知天高地厚的黄口小儿罢了。那黑神丸是治产后血瘀的,你用它来救人,简直是不知所谓”李郎中冷笑着说。 小厮本还满心希望,听那黑神丸名字响亮,便以为是什么救命的仙丹。 哪里知道这药竟然是给妇人产后吃的,来喜刚热起来的心顿时凉了,看着顾瑾的目光也满是怀疑。 只是他家少爷本就必死无疑,顾瑾愿意治,那就让他治好了,到时候若少爷死了,他也可以把责任都赖在顾瑾身上,自己反而落了一个干净。 于是来喜并没有拦着顾瑾,那壮汉想说什么,来喜也连忙扯了扯他的袖子,制止了壮汉说话。 “现在多说无益,老先生只把黑神丸拿来便是,一会等人活了我再与您说一说医理”顾瑾并不恼,只是微微一笑说道。 李郎中又冷哼了一声。 “罢了,既然你要,那老夫就拿给你,到时候人没治好,看你还有何话说”李郎中不屑的说。 说完后李郎中让身边的小伙计取过来两颗黑神丸,那小伙计却是个机灵的,不但把药拿来了,甚至把水也端来了,他把药和水往顾瑾的手里一塞,脸上都是嘲弄。 “呸,充什么大瓣蒜呢一会看你怎么下台”小伙计啐了一口,小声的骂着。 冯魁在旁边听了脸色有些不好,但顾瑾却还是面色如常,甚至还笑着对小伙计道了声谢。 冯魁见顾瑾如此,目光便在顾瑾脸上多停留了片刻。 他以前一直觉得顾瑾腹黑面厚,工于心计又唯利是图。 但是这一路同行,冯魁对顾瑾的印象渐渐改观了,他感觉自己越来越看不懂顾瑾了。 若说顾瑾心思深沉又腹黑,那顾瑾就不该为了几个被囚禁虐待的女人而大动肝火,甚至非要亲自深入西域,只 为解救那些身陷囹圄的女人。 顾瑾看起来文文弱弱,但却刚学会骑马就能和他们一起长途奔行,这种毅力便是军营里的男人也不是人人都能有的。 顾瑾好像喜怒不形于色,但冯魁能看出那小伙计骂顾瑾的时候,顾瑾并不是假装不生气,而是真的不生气。 不是隐忍,这种不为外物所扰的肚量发自于内心,冯魁这才发现顾瑾根本不是脸皮厚,顾瑾是内心力量实在太强大了,因为自信,所以才不在意。 顾瑾不需要外界的肯定,因此别人的夸奖他不会心花怒放,别人的辱骂他也不会放在心上,这种人冯魁不是没见过,但能做大如此胸襟的人无一不是阁老级别的的人物,顾瑾还这样年轻,能做到如此,实在让人震惊。 如此人物以后前途定然不可限量啊那么冯家要不要伸手再拉拢一二呢 冯魁这样想着,内心里便有了一些别的念头了,顾瑾尚未婚配,联姻到是个不错的选择,只是现在说这个还是太早了,还是要再看看才行。 顾瑾并不知冯魁心中所想,此时的她正把黑神丸放在碗里的水中溶开,然后让壮汉把董乐清放在地上,又让来喜帮忙把药给董乐清喂了下去。 董乐清脸色乌暗,看起来的确就像死人一般,这药喂的也很费劲,灌了好几次才把药都给灌了下去。 药喝下去了,但是董乐清却并没有什么反应,顾瑾又用手开始揉搓董乐清的胸口,可是搓了好半天,围观的人都看烦了,董乐清依然一动不动,李郎中冷笑了一声。 李郎中正想开口说话,可就在这个时候,人群里不知谁大叫了一声“动了,他手动了” 正文卷 第一百三十八章起死回生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一声喊让众人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董乐清的身上,李郎中也死死地盯住了董乐清,当见到董乐清的手指头果然在动的时候,李郎中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小厮和那个壮汉都是满脸喜悦,而李郎中则是不敢相信般的揉了揉眼睛。 “这这怎么可能”李郎中自语道。 李郎中又眯着眼睛仔细看,当确定不是自己眼花了的时候,李郎中急匆匆的来到董乐清的身旁。 李郎中蹲下了身子,捏住了董乐清的脉搏,他凝神号脉,紧接着李郎中脸上的表情就更惊讶了。 活了 竟然真活了 虽然脉搏十分微弱,但那隐约的跳动却仿佛在告诉李郎中,这个已死的人竟然被人从阎王殿里拉回来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李郎中喃喃的说道,然后他好像忽然想起来什么,猛地抬头去看顾瑾。 “你是怎么把他弄活的莫非你是什么道士,或是是巫医。”李郎中问。 西域这边是有巫医的,据说这种巫医可以和真主沟通,借由真主之力医治生病的人。 李郎中不相信顾瑾只是靠医术就能把一个死人给医活了的,他觉得只有玄学才能解释起死回生这一现象了。 不仅李郎中这么想,围观的人和李郎中想的差不多,众人窃窃私语起来,甚至还有很多西域人口中念念有词背诵着经文,显然把顾瑾当成真主派下来的使者了。 “不是我把他弄活了,而是他就没死”顾瑾不想装神弄鬼,直接了当的说道。 李郎中显然不相信。 “之前他分明没有呼吸了。” 李郎中说。 “他其实还是有呼吸的,只是呼吸很微弱,老先生许是没有察觉到吧”顾瑾言道。 李郎中回想了一下,当时他只觉得这人肯定是没救了,鼻息他也就是用手试了一下,细想起来,他确实没有认真检查。 “不管有没有呼吸,这人的病确实很重,为何妇人产后治瘀血的黑神丸却能起效呢”李郎中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事,他行医多年,可是从未听说过黑神丸有此奇效啊 “其实他的病表象是心疾发作,但实际上他是因为暑热,瘀血攻心,这才引起的昏迷。”顾瑾说道。 李郎中愣了愣,他原本也认为董乐清得的是心疾,却没料到竟然是瘀血攻心。 “此病症虽不是产后之症,但病机与产后瘀血攻心几乎相同。医家有云,异病同治。只要病机实质相符,医者便要知常达变,因此用这黑神丸来急救是再合适不过的了。”顾瑾继续解释。 李郎中听完后这才恍然大悟,若顾瑾出手医治前说这番话,李郎中许是会不信。但如今事实胜于雄辩,董乐清活了,这就证明顾瑾说的都是对的。 冯魁在旁边没说话,但心里也很吃惊,他听说过顾瑾医术好这件事,但亲眼见到却还是心中震动不已。 “可否借笔墨一用,我再开一道方子”顾瑾很谦逊有礼的拱手说道。 黑神丸急救很好,但到底不如对症下药来的妥帖。 “当然,当然”李郎中诺诺的回答道。 刚才的那个小伙计端出了笔墨纸砚,只是这一次小伙计却是满脸通红,根本不敢抬头看顾瑾。 李郎中本来对自己的医术很自负,但此时见了顾瑾开的方子,心中也是敬佩不已,想到自己刚才还嘲讽过顾瑾,不由得又羞又愧。 顾瑾把药方给了来喜,来喜自是千恩万谢,顾瑾这不仅是救了他家少爷的命,也是救了他一条性命。 这一番折腾后天就彻底黑了,围观的人见没有热闹看便散了,董乐清被壮汉先背了回去,小厮来喜跟着小伙计去屋里抓药。 李郎中是个守信之人,既然答应了顾瑾借宿一事,他就没打算反悔,于是便主动询问顾瑾有几个人要去他家住。 李郎中本以为有三四个人便是顶天了,可是看到那十几个身强体壮的大小伙子后,李郎中脸上的汗就下来了。 “这这么多人啊”李郎中结结巴巴的说道。 “老先生,可是有什么难处”顾瑾问。 什么叫“有难处吗”那是相当有难处了 这么多的人,他家那两间小房子根本睡不开 不仅睡不开,甚至挤都挤不下,就算李郎中一家人住院子里,他家屋子也睡不下十来个大男人的。 李郎中很为难,他愿赌服输,但现实条件不允许他做一个信守承诺的人,李郎中又不好意思说出实情,他正为难着 呢,就在这时,小厮来喜及时的救了他。 “恩公,您还是去我们那住吧,我们府上宽敞,住起来也舒服方便。”来喜邀请道。 让顾瑾一群人跟他回去住,一来是为了感谢顾瑾,二来这小厮也是有私心的。 他家少爷虽然活了,但毕竟还没醒过来,也不知道这药方管不管用,若是少爷有啥问题,顾瑾在府上也能抢救一下。 正是出于这种私心,来喜极力邀请,而李郎中也顺水推舟,于是顾瑾一群人便跟着来喜去了董家。 董家在本地有一处宅子,平日里也没人住,只有一对老夫妻在此守着。 正如来喜所说,宅子很宽敞,前后三进的院子,想住了十来个人根本不成问题。 董家离此不远,一行人便也就不骑马,只是牵着马步行。 一路上来喜也试探着问了顾瑾一行人的来历,顾瑾只说冯魁等人是贩马的,而自己则是要去聂良国寻亲,只是她一个人怕不安全,所以给了冯魁一些银钱,让冯魁顺道护送。 若顾瑾也说自己是贩马的,来喜肯定会怀疑,毕竟顾瑾看着就是个文弱书生,和冯魁一群人的气质相差太远。 但顾瑾只说是寻亲顺路,这番话便合情合理了,这条商道上贩马的人很多,来喜没多想,也就相信了。 “我劝恩公还是先别去聂良了,这些日子,聂良不太平呢”来喜对顾瑾劝道。 “怎么不太平了”顾瑾心中一动,于是便开口询问。 “我也是才听说的”来喜说着,随后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聂良的新国王现在到处杀人,可吓人了呢” 正文卷 第一百三十九章顾瑾“丢了” 这新继任的聂良王名叫安硅,他是曾经的二王子,另外老国王还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名叫威凃茅,三儿子名叫玉集子。 对于这个安硅顾瑾在出发前也做了一些了解,但也只知道此人是老国王和一个养马女所生的,因为血统关系,老国王好像很不喜欢这个儿子,至于更多的,顾瑾就不知道了。 来喜对顾瑾讲了一些聂良国近期的事情,据说这安硅做了国王之后,一些王室贵族和朝中的大臣对他都很不服气,甚至有的人公然站出来,直接不承认他是新的国王。 西域这边是讲究血统的,大王子和三王子都是已故王后所生,而安硅是私生子,是没有继承权的,即便他拿到了老国王的传位诏书,但他做国王依然是名不正言不顺。 更何况老国王死的突然,很多人就怀疑是安硅下的毒手,再加上安硅做了国王后就直接表露了与天朝作对的态度,这让贵族和大臣都对他很不满。 对于这些反对的声音,安硅直接选择了镇压,而他镇压的手段也很残忍,但凡与他作对的人都被他抄家灭门。为了惩罚这些“叛党”,安硅还发明了许多酷刑,比如“拆胸”“寸斩”,光是听这名字都让人觉得不寒而栗了。 而且这安硅还极为好色,他开始大肆搜罗美人进宫供他享乐,若是他看上的美人已经嫁人,他就会把美人的丈夫抓来,在美人面前活活打死,看着美人惊恐悲伤的模样,他会得意的哈哈大笑。 这人是疯子吧 顾瑾听了来喜的描述后心中想着。 “恩公还是不要去聂良了这寻亲也不是什么急事,如今这聂良国被折腾的乌烟瘴气,很多原本在那经商的人都纷纷逃了过来,我也是在那些人的口中得知这些消息的。”来喜好心劝说道。 顾瑾点了点头,但却不置可否。 顾瑾又向来喜打听了一些聂良的事,冯魁一直没插话,只在旁边听了,顾瑾和来喜聊着天,没多一会便行至董家的宅院了。 来喜把药交给看宅子的婆子,让她赶紧去把药熬了,顺便再张罗一些饭食与顾瑾等人。 婆子答应着下去了,来喜又亲自给顾瑾一行人安排了住处,冯魁一群人被他安排在前院,顾瑾则是安排在董乐清住处的隔壁,这样若是晚上有什么事,他也方便叫顾瑾。 住处安排下了,饭菜也都好了,因为没想到会忽然来这么多人,现张罗也来不及,因此只能准备了一些烤饼和羊汤,虽然简单,但肚子饿的时候也是极为好吃的美味。 顾瑾吃饱了饭就回到房间休息了,骑了一天的马,她浑身又是沙子又是汗的,真的很想洗个澡。 但她的这个想法是极为奢侈的,在此地,水是极为匮乏的金贵物,是要花钱买才行的,本地人都几乎很少洗澡。 顾瑾进屋后关好了门,又插好了窗,解开了裤子去看自己大腿上的伤,脱裤子的时候她疼的龇牙咧嘴,磨破的地方全是血,血结痂了粘在裤子上,顾瑾费力好大的力气才把裤子给脱下来。 顾瑾临行前准了一些急用的药,其中就有一小包伤药,顾瑾又咬着牙给自己上了药,这一番动作下来,顾瑾又是一身的汗。 用帕子胡乱的擦了汗,随后又穿好了衣服,这一天她极为疲惫,虽然腿上的伤处依然很疼,但顾瑾躺在床上很快就进入了梦香。 顾瑾睡的很沉,转眼就到后半夜了,此时的她并不知道在她的窗户外出现了一个人影,那人轻手轻脚,没发出任何声音,他用一只中空的竹管戳破了窗户纸,紧接着有淡蓝色的烟雾徐徐的从竹管中溢了出来。 第二天一大早,冯魁就起了床,本来按照计划今天也要继续赶路的,但是昨天听了来喜的话,冯魁就打算晚走一天,于是便把手下的人全都撒出去打探消息,而他则是过来找顾瑾商量之后的计划。 冯魁来到顾瑾的房间,他来的时候恰好来喜也来找顾瑾,原来今天早晨董乐清竟然醒了,来喜高兴的不行,他急急忙忙的跑过来找顾瑾报喜,顺便让顾瑾过去再替董乐清把个脉。 房门是紧关着的,屋里也没声音,来喜和冯魁都没多想,只以为顾瑾还在睡觉,于是来喜便伸手去敲了敲门。 “恩公,你起了没”来喜喊道。 冯魁背着手站在门口等着,他觉得顾瑾起的晚可能是昨天太累了,所以同样没多想。 来喜喊了好几遍,但屋里依然半点声音都没有,冯魁这时终于觉察出不对劲来。 这样的又是敲门又是叫,即便睡的再沉也该醒了。 冯魁的心中一突,莫不是出什么事了 他眼睛眯了眯,想也不想,抬脚就朝那房门踹了 过去,他这一脚力道很重,房门里面的门栓竟被他给踹折了。 来喜被冯魁的举动吓了一跳,他还没反应过来,冯魁就迈着大步进屋去了。 进门后冯魁第一眼就朝床上看了过去,只见床上的被子是铺展开的,只是那被子里却根本没有人。 冯魁抿了抿嘴,他伸手在被子只一试,被窝是冰冷的。 冯魁又在房间内扫视了一圈,然后目光就落在了窗户上。 窗户是关着的,但窗户里面的栓销是打开的,而且窗纸上有一个小洞。 冯魁走进两步再看,只见窗台上隐约还有几个脚印,看脚印的大小就知道是男人的,看到这一切,冯魁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恩公哪去了”来喜也走了进来,他还是有点愣愣的,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丢了”冯魁冷声说道。 冯魁的眼眸中满是怒火,顾瑾居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被人给抓走了,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冯魁的拳头紧紧的捏着,这件事到底是他大意了,他现在很后悔,早知道会如此,昨天晚上他就该睡在顾瑾隔壁的。 可是现在后悔又有什么用,如今最重要的是赶紧把顾瑾找到,若顾瑾丢了小命,他回去也不好交代 冯魁召集了手下开始寻人,而同一时间,顾瑾正躺在一处破败屋子的地上,屋子中十分昏暗,顾瑾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一个男人蹲在了她的身边,睁着一双晶亮的绿眼睛死死的盯着顾瑾的脸。 正文卷 第一百四十章遇见“鬼”了 顾瑾从昏迷中醒来,她头疼的厉害,恍恍惚惚间她还以为自己在床上,可是下意识的手在身侧摸了摸,触手却是粗糙的泥土地面。 她怎么会在地上 顾瑾用手捂住了额头,她张开了眼,入目便是那双绿色的眼睛。 “啊” 顾瑾吓的尖叫了一声,半坐起身,蹬着腿连连后退,直到后背碰到了墙壁,她退无可退,这才白着一张脸停了下来。 顾瑾定睛再看过去,这一看,顾瑾的脸更白了。 这是个什么东西 这是个人吧 可是这个人怎么长成这样呢 眼前的这个人绿眼睛,黄头发,脸白的好像鬼,这不是小时候听故事里的罗刹鬼吗 她这是遇见鬼了 “你醒了啊”那个罗刹鬼用西域话对顾瑾问道。 鬼居然说话了 顾瑾眨了眨眼睛,她的心噗通噗通的跳。 但随后顾瑾的目光就落在了那个“鬼”的身侧,屋内很暗,但依然有光从门缝里透了进来,光照在“鬼”的身上,投下了一个淡淡的影子。 有影子就代表不是鬼 知道不是鬼,顾瑾终于冷静了一些。 她忽然想到王宇送来的那些关于西域的书籍里,有一本名叫广平记事的书。 书中说西域中有些国家的人容貌很奇怪,他们眼睛和头发的眼睛的颜色和天朝人都不一样。前朝时候,西域聂良有过一名王子进京做质子,那个王子的容貌很奇怪,这件事还引起了京城老百姓的骚动,长安街上挤满了人,就为了看一看这位质子的容貌。 莫非此人容貌奇特,正是因为这个缘故 顾瑾皱了皱眉头。 她又环视了周围一圈,只见屋内堆了许多杂物和柴草,看起来像是个柴房。 她这是被这个人绑架了吧 听刚才那人说话的语气,好像对自己并没有什么恶意。顾瑾猜测这人绑架自己的目的应该是有所求的,只要有所求那就可以谈。 见顾瑾不回答,那人有些着急。 “你是巫医吧”那人继续问道。 巫医 顾瑾眯了眯眼睛,昨天那个李郎中也这么问过她,莫非这个人之所以绑自己来,是因为昨天见过自己给人治病的缘故。 见顾瑾迟迟没回答问题,那更着急了,他以为顾瑾听不懂西域话,但他有不会说天朝话。 “你不说我也知道,我昨天看见你了,那个人都死了你都能救活,应该是个很厉害的巫医吧”那人用手胡乱比划着说道,仿佛这样就能让顾瑾明白他的意思一般。 果然如她所想,这人昨天确实看到了她救人,只是这人不懂天朝的话,也没弄明白情况,竟然以为自己真的能起死回生。 顾瑾想解释一下,但她盯着那人的脸,心中却有另外一个念头。 顾瑾低头沉思了一会,然后又抬起了头。 “你是玉集子”顾瑾忽然说道,她说的是西域话,她说的十分流利,虽然是反问句,但顾瑾的语气却是极为肯定。 那人听到顾瑾突然的一句话后满脸吃惊,他先是惊讶顾瑾竟然会说西域语言,但当他听到顾瑾说出“玉集子”这个名字后,那人顿时愣住了。 只看这人的表情,顾瑾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是的,她只是想诈一下对方的,却没想到自己猜的这样准,而且就这么轻易的给诈出来了。 之所以会有这样的猜测,是因为顾瑾想起从祝君那里得到的那封信,信中说聂良国三王子是朝天朝方向逃走的,而这个人长相如此奇怪,再联想到前朝进京的那个聂良王子,顾瑾就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也许眼前的这个人正是那个三王子玉集子。 之所以有这种猜想也是有原因的,聂良国新国王让祝君帮忙抓人,但却并没有对祝君描述三王子的容貌。当时顾瑾只以为祝君可能曾经见过三王子,现在再想,怕是聂良国王族的长相都很奇特,祝君不需要知道具体容貌,也能把他找到吧。 当然了,这些都是顾瑾的猜测,并不能当成佐证,因此顾瑾便决定诈一下,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猜对了。 玉集子,这个人竟然真的是玉集子,哈哈哈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顾瑾心中大喜。 玉集子醒过神来,随后他的脸上便显出杀气了,他的手放在了腰间的刀上,透过衣服都能看出他胳膊的肌肉隆起,显然顾瑾稍有异动他就要直接杀人了。 “你别紧张,我对你并没有恶意,我是天朝的使臣,就是为了去解决聂良的事情的。”顾瑾连忙解释。 “你是使臣,那你有节杖吗”玉集子并没有相信,依然怀疑的问。 顾瑾自然没有节杖,自从使臣团被袭击之后,她的节杖就丢失了,之后冯魁也搜查了祝君的住处,但也没找到节杖,那节杖竟然就这么不翼而飞了。 “有,在我昨天睡的那张床底下了,你可以去拿。”顾瑾脸不红心不跳的说谎。 她不怕玉集子真的去拿,冯魁可不是吃素的,只要玉集子敢再去,冯魁肯定能把玉集子直接给摁在当场。 “你是不是以为我傻你的那些同伴都很厉害,我如果去了,那就是自投罗网了”玉集子很不满的说。 好吧,这人长的一副傻乎乎的样子,但还是挺有心眼的 “我们真的没有恶意,我们是来帮助你们国家的”顾瑾又说道,说话的语气也尽量显得真诚一些。 顾瑾的话让玉集子犹豫了一下,但随后他的目光又坚定了起来。 “不管你是不是使臣,也不管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我只问你一件事,你是不是巫医,能不能起死回生”玉集子问。 看来这件事对于玉集子很重要啊 顾瑾本想对玉集子解释一下昨天那人没死,她也不是什么巫医,但她心念数转,还是没说出口。 “如果我说我不能起死回生呢”顾瑾试探着说。 “如果不能,那我就只能杀了你了,你知道我的身份,我不能泄露行踪。”玉集子很干脆的说。 说完之后玉集子想了想又补充道“即便你说你是使臣也没有用,我不相信你,我也不想冒险相信你。” 顾瑾很郁闷,她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寻找聂良国大王子或者三王子的,如今人找到了,但是计划和现实相差太多。 “好吧,我是巫医” 为了自己的小命,顾瑾只能承认。 “你想起死回生谁”顾瑾问出心中疑惑。 “当然是我父王了”玉集子说道。 顾瑾听后扶额。 正文卷 第一百四十一章活着就只是为了活着吗? 苍黄无际的沙海。 死亡地带,寸草不生,厚厚的沙层似乎无边无底。细浪滚热,一脚下去,一个深坑,没过脚脖,流进鞋里,蒸笼般灼烫难忍。 天上的太阳不知疲倦的炫耀着它的灼热,仿佛要把世间生灵身体里所有的水分都给蒸烤出来一样,空气因为那炽热的阳光而变的扭曲,恍恍惚惚,让人只觉得这里是一片金色的海,远处那高高矮矮的沙丘都是海上滔天的巨浪。 沙漠中不是没有活物的,但没有什么生物真的敢去直面这样火一般的阳光,一切都仿佛静止了一般,除了地平线处那一个缓缓蠕动的身影,那是一个人,那人费力的拖着一个什么东西,踉踉跄跄的行走在这热的烫脚的沙地之上。 顾瑾的头用白色的布包裹着,准确的说那块布是她的亵裤,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让头部尽量保持凉爽,这样炎热的气温下,若是不把头包上,不出一会她就会被晒的头晕脑胀,然后中暑晕倒。 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把亵裤顶在头顶上,而对于这种做法,她现在已经没有那个心情感觉别扭了。为了能活下去,这两天她喝过尿,喝过马血,吃过沙漠里偶然发现的虫子,起初她还会觉得恶心,但是到了后来,她已经麻木了。 她回头又看了一眼身后,身后的地上躺着一个用马皮包裹的人,那人是玉集子。 顾瑾仰面看了一眼天空,天空上没有云彩,只有一轮亮白色的太阳。 她抿了抿干裂的嘴唇,这个动作让她的嘴唇又裂开了几处,有血渗了出来,顾瑾用舌头把那一点血舔掉,随即腥味在她口中蔓延开来。 她想了想,从腰间取下了水囊,水囊早已经空瘪了,唯有底部的一点微微鼓起,那里面是最后的一点水。 顾瑾犹豫了一下,这一点水就是她最后的命,她不太舍得喝,但是她已经坚持到极限了,若再不补充一点水分,她恐怕就要脱水了。 顾瑾十分小心的打开了水囊,嘴凑在水囊的口处小心的抿了一口。 她喝的极为小心,生怕会洒出来一滴,水一入口,顾瑾只觉得美妙的魂魄都要飞出来了,她从来都不知道水居然可以如此好喝,便是琼浆玉液也不过如此吧。 顾瑾恨不得把剩下的这一丁点水都喝了,但最终顾瑾还是没有这么做,她咬了咬牙,蹲下了身子,解开了包在玉集子头上的白布。 那白布同样是玉集子亵裤,而且还是顾瑾亲自脱下来,然后又给他包头上的。 呃顾瑾不想再去回忆这件事了因为她看见不该看的东西了 顾瑾试了试玉集子的鼻息,又摸了他的脉搏,不得不说玉集子的生命力真是顽强,后背被刺了两个血窟窿,又在沙漠里烤三天,玉集子依然没有死,虽然现在的情况离死可能也不远了。 顾瑾把最后的一点水喂给了玉集子,直到水囊挤不出任何一滴水,顾瑾这才又把水囊别在了腰间。 顾瑾叹了口气,玉集子离死不远了,自己又何尝不是呢,再找不到水源,她也活不了多久了。 顾瑾知道,只要把玉集子扔下,自己活下去的可能会大很多,但是她不能这么做,玉集子之所以会受重伤,完全是为了救她的缘故,不管救她是出于什么目的,顾瑾依然不想欠玉集子一条命。 说起这个,就不得不从两日前说起了。 自那日顾瑾被玉集子绑架之后,玉集子说出了他的目的,他要救他的父王,他觉得顾瑾是巫医,能让他父王起死回生。 这种想法天真的让人觉得可笑,但是西域这个地方的人普遍都相信真主,相信死后会去往另外一个世界,但只要真主恩准,死去的人就可以活过来,重新回到这个世界。 无法解释,也不能解释。 玉集子当天就把顾瑾带出了城,顾瑾想逃跑,但奈何玉集子看的很严,顾瑾没找到机会,于是也只能假装老实,静待逃走的时机了。 顾瑾二人行进的方向是大烷国,这条路要走上七天,中间会夜宿客栈,前几天都没遇到什么事,可是在第五天的夜里,一伙马匪竟然袭击了顾瑾住的那家客栈。 马匪之所以会袭击客栈,是因为一个商队带了大量的金银却又走漏了风声,顾瑾二人被殃及了池鱼,面对那些凶悍异常的马匪,顾瑾完全就是一个毫无还手之力的弱鸡。马匪想灭了所有活口,为了保护顾瑾,玉集子背后被刺了两剑,但却还是拼着最后的力气,带着顾瑾骑马逃了出来。 二人逃跑的过程中迷了路,结果又运气很不好的误入了沙漠之中,玉集子失血过多昏迷了过去,顾瑾只能牵着马步行,马背上驮着玉集子,二人就这样在沙漠之中寻找出去的路。 幸好马背上有一个水囊,顾瑾就靠着这个水囊活了一天半,但这马毕竟不是骆驼,不仅马蹄会经常陷入沙子之中,沙漠中也没有草料,再加上顾瑾实在饿极了,无奈之下顾瑾只能把马杀了,剥了马皮裹上玉集子,然后继续拖着玉集子上路。 喝了最后的一点水,但也仅仅是润润喉咙,相比于身体的脱水情况,那点水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 顾瑾觉得自己离死亡很近很近了,她不知为何又想起了哥哥死的时候那张血肉模糊的脸,然后她想起了自己一路科举,想起了王宇,想起了自己的家,最后想起了楚墨。 如果如果当时自己不出京城,如果自己不来西域,如果告诉楚墨自己是女人,那自己会不会是另外一段人生呢 会吧 也许自己会进宫,即便不进宫,她也会在翰林院一路平步青云,甚至最后入内阁。 那是一条没有危险,铺满了鲜花的路,但那却不是自己要走的路。 也许她早已经疯了,在看到哥哥那张满是血的脸,在亲手埋葬哥哥的时候,她就已经疯了。 活着只是为了活着吗 她拼了性命,拼了被千刀万剐的可能,为的到底是什么呢 她总是想活出来一些什么,证明一点什么,即便她渴死在这沙漠中,成为一捧枯骨,她此刻却也毫无悔意。 终于,她的视线模糊了,可是在她昏倒之前,她听见有人好像在说话,但说的是什么她已经听不清了。 正文卷 第一百四十二章 冯魁上的折子都是明折,楚墨也没瞒着,因此对于顾瑾的情况,朝中的大臣都知道。 在大家看来,这个新科的状元实在是要多运气差就有多运气差,真可谓是倒霉的妈给倒霉开门,倒霉到家了。 按理说顾瑾是状元出身,只要是智商在线,未来还站对了队伍,以后的人生就不会太差。 可是现实却是顾瑾才中了状元就被派去出使西域了,出使这种事可不是什么好事,先不说离开政治中心有多耽误仕途,关键的问题是危险啊 先皇时期就有过派使臣团出使外海,这都离开二十多年了,现在还没回来。那些使臣也不知道是死是活,虽然朝廷官方的说法是失踪,但大家心里都明镜似的,这么多年没回来,十之八九就是喂鱼了。 虽然西域是陆地,比海上还是安全那么一点点的,但是在大家看来,西域也不安全啊 果然,顾瑾才出使,还没出国门呢,使臣团就全军覆没了。 虽然后来有消息说顾瑾还活着,但没过几天,新消息说顾瑾又失踪了,而且这次失踪的地方还是沙漠,在那种地方失踪,这和死了基本上没啥区别了。 这是真倒霉啊 好好的一个英俊少年状元郎,再找到时恐怕都成木乃伊了,听到这个消息后,京城中人无不对顾瑾充满了同情。 王宇听闻此信后哭了好几场,而冯海和马浩宇则比较实在,俩人都准备给顾瑾立衣冠冢了,如果不是刘宝拼命拦着,现在顾瑾家里就搭灵棚办丧事了。 冯海和马浩宇连超度的和尚都预定好了,不但有和尚,为了能让顾瑾的葬礼风光无限,马浩宇还斥重金把道士c尼姑c喇嘛全都请齐了,甚至还花钱找了个洋人传教士,只等顾瑾的尸体一找到送回京,他们这边就让这一群各宗教的专业人士坐成一排念经,势必要把顾瑾这个黑了一半心的灵魂,送到西方极乐世界去给佛主作伴去。 王杰也对于顾瑾的不幸深表惋惜,但他更忧心的是皇上这些日子的态度。 皇上很平静,只是在知道祝君罪行的时候表示了适当的愤慨。 本书由公众号整理制作。关注vx书友大本营看书领现金红包 对于顾瑾的遭遇皇上也并没有多做评说,即便是派人去寻找顾瑾,但也只是例行公事的态度,并没有表露出什么不该有的情绪。 让王杰忧心的是他发现皇上竟然有意的开始调动粮草和兵马了,虽然只是小幅度的,但在皇上平静的外表之下,王杰隐隐的能察觉出其中暗涌的怒火。 就在京城中人都对顾瑾生还不报以希望的时候,宫里忽然传出了消息,顾瑾不但没死,居然还立了大功,顾瑾竟然把聂良之乱给平定了。 一时间京城中人无不哗然。 京城肃亲王府中,肃亲王世子正拿着剪刀,慢慢的修剪着一株名为“十八学士”的茶花,这品种也算是茶花中的珍品了,而此盆茶花更是珍品中的珍品,粉紫色的六角形花冠,花瓣如宝塔一般层次分明,排列有序,各个花朵都有拳头大小,满满的开了一树。 肃亲王世子如白玉一般的手指拿着一把银色的剪刀,无比认真的修剪着多余的花枝,小心翼翼的模样仿佛这花是他最宝贵的心爱之物一样。 屋里很安静,唯能听见剪刀“咔嚓,咔嚓”的声音。 一切都仿佛那样美好,俊美的男子,美丽的花,窗棂透进来的阳光,空气中静静漂浮的尘埃,但这一切都让跪在肃亲王世子身后的男人心惊肉跳,豆大的汗珠自他的脸上滑落下来,但他却不敢伸手去擦上一擦。 “你不是说顾瑾死了吗” 肃亲王世子忽然开口说道,声音里听不出什么喜怒。 “属下属下也没没想到他竟然运气那么好,他进了沙漠,属下以为以为” “以为什么” 肃亲王世子转过了身,似笑非笑的看着那男人问。 男人不敢辩解,只能跪地磕头认罪。 肃亲王世子笑了笑,笑容淡淡的,但笑容中全是冰霜。 他走到了男人身边,围着男人转了一圈,那神情就好像在打量茶花, 然后他伸出了手,轻轻的捏起男人的耳朵,男人浑身一抖,却不敢动。 耳朵根传来冰冷而尖锐的触感,紧接着肃亲王世子的手一动,“咔嚓”一声,耳朵变被干脆利落的剪了下来。 血一下子涌了出来,男人疼的脸色发白,浑身颤抖,牙关紧紧咬着,但却并不敢叫一声。 洁白的手指沾着鲜红的血,看起来十分刺目,肃亲王世子就好像扔花枝一样把耳朵和剪 子往地上随意一扔,然后好整以暇的拿出手帕,认真的擦着手指上的血。 “我下令是让你杀了他,不是让你把她赶到沙漠,既然听不懂话,那这耳朵也就没用了。” “属下知错了,谢主子饶命”男人强忍着疼,声音打颤的说着,然后在地上磕了一个头。 肃亲王世子并没有说话,屋里又是一阵宁静,男人脸上苍白,额头上的汗流的更多了,汗水合着血流的半边脸都是,但男人却不敢擦一下。 “另外一件事别办砸了,下次就不是耳朵了。”肃亲王世子终于说道。 男人松了一口气。 世子从来没手软过,只剪一只耳朵,在他看来已经是捡了一条命了。 “是,这一次属下绝不会失手了”男人又磕了一个头。 “下去吧”肃亲王世子又淡淡的说道,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 男人连忙爬了起来,躬着身退了出去,屋外候着的侍女见那男人半边脸都是血的出去,也没人表现出惊讶,只是扫了一眼后就又垂下了头。 男人走了,肃亲王世子把手里的剪刀扔在了一边,对于那盆茶花也没了兴趣,他走到了窗边,伸手推开了窗户,外面的阳光格外的好,他想起了顾瑾。 “没死其实也挺好的”他沉默了一会后笑着自语道。 京城里热热闹闹,而此时的顾瑾正在聂良的国都大悦城中,顾瑾这边同样也很热闹。 正文卷 第一百四十三章暗杀 顾瑾是在大悦城的王宫之中,再准确点来讲,顾瑾是和西域的一群国王坐在了王宫内的议事厅内。 议事厅里就好像有一百只鸭子一样,吵的房顶都快掀起来了,大家七嘴八舌争着抢着说话,说的主题只有一个,那就是如何向玉集子讨要好处。 “这都是答应好了的,现在可不能反悔”一个老头胡子一翘一翘的喊道。 “你也答应了要娶我家女儿做皇后的” “以后我三年的粮食都由你们国家出,你不会是想赖账吧” 玉集子被这一群人闹的满头大汗,他和这些人据理力争,说这些条件都不是他答应下来的,但这些人却根本不听,完全不讲什么道理,只想着仗着天朝的势力,拼命的捞好处。 玉集子恶狠狠的瞪着顾瑾一眼,一副恨不得要把顾瑾吃了的模样。 顾瑾仿佛没有看见,笑眯眯的吃着桌上的葡萄,就好像现在的局面和她半点关系都没有。 而事实上这一切都是她搞出来的,说起这件事,那就要从半个多月前讲起了。 半个月前,顾瑾被玉集子给绑架了,顾瑾本打算想办法拖一拖时间,也好等冯魁来救她,但玉集子却根本不给顾瑾逃脱的机会,当天就带着顾瑾出了城,一路朝着聂良的方向骑马而去。 行了一天的路,晚上的时候俩人在客栈投宿,这一天的时间也让顾瑾想明白了,玉集子一时半会都不会杀她,她沿途也给冯魁留了记号,以冯魁的能力找到自己只是早晚的事,因此她也就没那么害怕了。 生命安全暂时有保障,顾瑾的心情还算比较轻松,但晚上睡觉的时候让人郁闷的事出现了,为了防止顾瑾逃跑,玉集子坚决要和顾瑾挤一张床,任凭顾瑾磨破了嘴皮子玉集子也不让步。 “你睡床,我睡柜子里总行了吧”顾瑾愤愤的说道。 西域夜晚气温很低,地面也很凉,顾瑾没办法睡在地上,好在屋里还有一个破旧的木质大衣柜,蜷着腿也勉强睡的下。 玉集子没有再反对,他其实也不想和个男人睡一张床的,他又没特殊癖好,再说了,就算有特殊癖好,他也看不上顾瑾这么个瘦巴巴的男人,要找也找个高大威猛的,谁会找这么个白皮猴子 顾瑾钻进了衣柜,玉集子躺在了床上,按理说这本该是无话的一夜的,可是谁知半夜三更的时候,几个持刀的黑衣人悄悄的潜入了客栈。 柜子里有硬又狭窄,顾瑾虽然很累,但在这种环境下也睡不着觉,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那几个黑衣人悄悄的进了屋,虽然他们脚步很轻,身形敏捷,但顾瑾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 顾瑾把眼睛凑到了柜子的缝隙处,小心的朝外看,夜色之中只见几个身影慢慢的朝床的方向潜行,顾瑾本以为那几人是冯魁等人,目的是来救自己的,她心中一喜,随即她刚热起来的心又凉下去了。 只见那几人手持钢刀,相互打了一个眼色,对床上躺着的人看了不看,举刀便砍,其目的显而易见,就是为了杀人的。 顾瑾心中一凛,此时再傻也明白这几人绝不是来救自己的。 若为救人,好歹也要看看床上的人是谁再动手,不然若自己躺在床上,岂不是连着自己也砍死了 只是不知这些人是为了来杀自己的还是杀玉集子的,但不管杀谁,玉集子若是死了,自己也会凶多吉少。 书友福利看书即可得现金一r点币还有ih一ne12csitch等你抽关注vx公众号书友大本营可领 顾瑾心内焦急,不知自己要不要喊一嗓子把玉集子叫醒。 但她又不敢喊,这些人离自己可不远,那些人若是发现了自己,一刀劈来,自己肯定就要活不成了。 顾瑾正心内纠结之事,忽然听见“当啷”一声金属相撞的声音,紧接着只见玉集子从床上翻身而起,手持长剑就和这些人斗在了一处。 顾瑾松了口气,看来玉集子早就醒来,只是假装睡着,让那些进来的人放松警惕。 “这人不是顾瑾,床上也没别人” 打斗间隐约间听有人说话,而且说的还不是西域话,而是天朝的语言。 这些人竟然是冲自己来的 顾瑾倒吸了一口冷气。 玉集子虽然功夫不错,但显然不是这些人的对手,刚开始玉集子是占了出其不意的优势,但等那些人缓过了气,在齐齐围攻之下,玉集子也落了下风。 “往外面跑”玉集子忽然用西域话大喊了一声,紧接着他便朝着衣柜的方向冲了过来。 顾瑾知道,玉集子这话是对自己说的,玉集子眼看 着就要不支,如今唯一的活路就是逃了。 那几人显然都听不懂西域话,见玉集子朝这边冲也只以为玉集子要逃,于是几个人便只想留住玉集子,这到是让顾瑾有了可乘之机。 顾瑾想也不想,推开衣柜的门,朝着门口方向就奔逃而去,也幸好那几个黑衣人进来的时候没关门,顾瑾直接冲了出去,飞奔下了楼,然后朝着门前马厩的方向就直奔而去。 身后传来喊声,但她却根本不敢回头,用两条腿肯定跑不过那些黑衣人,所以顾瑾脑子里第一个念头就是来找马。 抖着手解开拴马绳,顾瑾翻身上马,这个时候玉集子也从客栈里逃了出来,玉集子身后还追着那些黑衣人,他一边逃一边阻拦那些人,到是给顾瑾争取了更多时间。 顾瑾抬眼看去,只见玉集子身形有些迟缓,显然是受了伤。她本是可以不管玉集子的,但今晚玉集子也算是救了她的性命,顾瑾不想做个忘恩负义之人。 “快上马。”顾瑾大声喊道。 一边喊顾瑾一边纵马朝着玉集子的方向而去,她的骑术并不好,只能把身子尽量压低,以免自己从马背上翻下来。 顾瑾的马术不好,但玉集子的马术却是极好,即便那马跑的飞快,还有几个人围攻,这种情况下玉集子依然能翻身坐到了马背上。 顾瑾只感身后一沉,便知玉集子已经坐稳,她也不管什么方向,只知道打马飞驰,顾瑾就这么慌不择路的跑了好半天,她也没多想,生怕被那些黑衣人追上,若不是玉集子从马上掉了下去,顾瑾还不知道要跑多久。 顾瑾猜到玉集子肯定受了伤,但她却没想到玉集子伤的会这样重,玉集子的后背被捅了两刀,虽然没捅到要害,但玉集子却因为失血过多昏迷了过去。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顾瑾环视四周,这才发现她竟然跑到了沙漠之中,黄沙漫漫,她根本辨别不了方向。 正文卷 第一百四十四章被救 上帝为你关上一扇门,总会给你留一扇窗的。 如果上帝把门窗都给你关上了,那可能是要给你开空调了。 在遇到了一个又一个倒霉事之后,顾瑾终于迎来了自己的高光时刻,命运之神终于看见了她这个小可怜,也许是为了补偿顾瑾,于是把一箩筐的好运气全都倒她了。 顾瑾在沙漠昏倒的时候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可谁知道就是那么巧,她恰好遇见了单衡国公主的驼队路过,顾瑾就运气很好的被救了。 单衡国的公主名叫琪雅,名字很好听,但长相却很普通,皮肤有点黄,圆圆的脸,小眼睛,短睫毛,塌鼻子边还有点雀斑,看起来就是个十分淳朴的村姑形象。 而所谓的驼队也就三头骆驼,侍卫七个人,其中两个侍卫还是五十多岁的老头。衣服也是又旧又破,就连琪雅的衣服也是灰突突的,一点也不鲜亮,如果这些人不自我介绍,顾瑾完全无法把他们和公主侍卫联系起来。 其实这也并不奇怪,西域境内有三十六的国家,最大的国家是乌孙国,户十二万,人口六十三万。 而最小的国家便是这个单衡国了,单衡国户二十七,人口一百九十四个,单衡国与其说是国家,其实却还不如个屯子大,甚至于京城随便拎出一个王府,下人奴才的人数都比单衡国多。 琪雅的母亲是劫国的公主,劫国比单衡国大一点,但人口也就五百多人,虽然说这是一场国与国之间的政治联姻,但从人口上来对比,就相当于知县家的闺女嫁给了里正,说起来还是低嫁了。 今天雅琪公主便是要去外祖父家串门的,这片沙漠对于顾瑾来说是死亡之海,但对常年生活在此地的人来说,沙漠并没有那么可怕。 所以说顾瑾的运气真的很好,生死关头,她遇见了朴实无华却又心地善良的琪雅公主,琪雅公主若是晚路过半个时辰,顾瑾就要被太阳晒成人干了。 顾瑾被琪雅救醒后道了谢,对于顾瑾的感谢,琪雅公主并不太在意,她全部的心思都放在尚在昏迷中的玉集子身上。 虽然顾瑾欣赏不了玉集子的帅,但在西域女子眼中,玉集子却是个绝世英俊c颜值爆表的大帅哥。 琪雅公主也不管她是要去外祖父家串门了,带着顾瑾二人就兴冲冲的回了家。 听说公主捡了两个男人回来,单衡国的国王还是很高兴的,女儿长大了,都会捡男人了,真是给他这个当爹的长脸啊 西域这边民风很开放,本来人口就很少的单衡国民风就更开放了,男女大防之类的事在单衡国根本就不存在,单衡国的国王恨不得全国人民都使劲造娃,只要是娃,谁和谁生的都无所谓。 如今公主出去了一趟就捡了两个成年劳动力回来,一下子全国人口就增长了百分之一,你说让人多开心啊 听到消息的国王,一边啃着烤包子,一边就跑过来瞧热闹了,可是在看到顾瑾和玉集子的时候,国王的开心劲就烟消云散了。 国王的不开心不是因为顾瑾的弱不禁风,也不是因为玉集子的昏迷不醒,而是因为玉集子的那张脸。 国王是见过玉集子的,国王曾经去过聂良国一次,当时搞接待工作的便是这个三王子玉集子,对于这张脸,他印象很深刻。 聂良国的事单衡国国王也知道,他更知道如今的聂良国王正在四处搜捕玉集子,单衡是个小国家,他不想惹怒聂良国国王,毕竟他们国家就一百多个人,聂良国若是攻打,他们这点人都不够给人塞牙缝的。 单衡国国王并不是个心机深沉之人,他的那点小心思全都挂在脸上了,让顾瑾看了个一清二楚。 顾瑾还没来得及说话,单衡国国王就从屋里出去了,紧接着便听见单衡国国王喊人,随后就有两个侍卫进屋来要把昏迷的玉集子再抬出去。 顾瑾想要去拦,可那两个护卫却身体强壮,顾瑾根本拦不住,顾瑾只能急急忙忙的跟着出去了。 领红包现金一r点币红包已经发放到你的账户微信关注公众号书友大本营领取 “父王,你在干什么” 琪雅本来是去厨房煮粥的,粥煮好了,回来时却见两个侍卫把她的心上人往外抬,顿时琪雅就恼了,对着单衡国国王就吼道。 “你懂什么,你弄了这么个祸根回来,若是留着他在这里,咱们一族的人都活不成了”单衡国国王也怒道。 单衡国国王不顾琪雅阻拦依然让侍卫把人抬到骆驼上,而琪雅公主却是坚决不允,伸开双手挡在侍卫前面阻挡,父女两个谁也不让,一时间就这么僵持了起来。 顾瑾也连忙上前,对于顾瑾,国王本来是没有在意, 顾瑾看起来瘦瘦小小,国王只以为她是玉集子的仆人。 见顾瑾竟然敢上前来拦着,国王也恼了,他不舍得打自家闺女,但对于顾瑾这个外人他却是不会心软的,于是他撸起袖子就打算亲自上来抽顾瑾泄愤。 “国王陛下,您先等一等,我有一个主意,即能让您得了好处,也能让公主遂了心愿,您不妨先听我说一说。” 顾瑾急忙说道。 国王本是不太愿意的,但琪雅公主却趁着这个机会苦苦哀求。国王想了想,与其这样僵持着,听一听却也无妨,如果这个小个子是糊弄自己的,到时候就把两人一起打包送走便是了。 玉集子又被送进了屋中,而顾瑾则是跟着国王走了,琪雅公主本是想跟着顾瑾过来听听的,但还是不放心自己的心上人,于是便又去守着玉集子了。 顾瑾跟着国王来到了寝殿。 好吧,所谓的寝殿也就是大一点的屋子,屋内的火炉边还有个流鼻涕的小男孩正在烤包子吃,据说这个小男孩就是单衡国的太子了。 国王把小屁孩打发了出去,太子出去之前还对顾瑾嘿嘿笑了笑,那淳朴的模样,实在是憨厚的可爱。 “说吧,你到底有什么主意”单衡国国王一屁股坐在了炉子边,有些不耐烦的对顾瑾问道。 他不怕顾瑾会出什么幺蛾子,搞个刺驾什么的,顾瑾的模样太文弱了,别看国王不年轻了,但打顾瑾这样的五个也没问题。 前些天打了疫苗,和我一起打的人都没事,结果我打了疫苗后就开始发烧嗓子肿扁桃体发炎继续发烧继续嗓子肿继续扁桃体发炎 一╥﹏╥一悲催的人生啊 所以断更了很久,还请大家原谅 正文卷 第一百四十五章“天朝上使”的好主意 “我叫顾瑾,是天朝的使臣” 顾瑾没有直接说她的想法,反而是对单衡国国王做了一下自我介绍。 单衡国国王听了之后皱起了眉头,他又上上下下的打量了顾瑾一番,就顾瑾这幅狼狈的样子,他实在是看不出哪里有天朝使臣的威仪。 蒙人的吧 单衡国国王脸上带出怒气了,他确实不太聪明,但这并不代表他傻好不好。 “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你是天朝使臣” 虽然单衡国国王已经在心里给顾瑾打上了“骗子”这个标签,但他还是耐住了性子,对顾瑾问道。 聂良国他不能得罪,天朝他更不敢得罪,他必须先确定顾瑾的的确确是个骗子才能处置,万一搞错了,天朝上邦的怒火他们这个弹丸小国可是承受不起的。 “没有。”顾瑾摇了摇头。 单衡国国王不想再和顾瑾废话了,但他也不打算弄死顾瑾,虽然瘦弱了点,但毕竟也是个男劳力,本着不浪费的原则,他打算让顾瑾以后都冲在劳动的第一线,用汗水来改造这颗堕落灵魂。 “陛下,虽然我没有东西来证明我的身份,但我却有一个主意,能让您得到天大的好处。”顾瑾又说道。 “好处什么好处”单衡国国王皱眉问道。 “如果我能让您在聂良国身上狠狠的咬下一块肉,还能让玉集子娶了您的女儿,您说这是不是天大的好处”顾瑾笑着说道。 她眉眼弯弯,笑的很斯文,实际上一肚子坏水。 单衡国国王好像看傻子一样看了顾瑾一眼,就他们国家这一百来个人,想咬聂良一口肉,那简直就是老寿星上吊活腻了。 “陛下,您手里可是有个聂良三王子在的,而且您还可以联合其他国家,大家一起打进聂良国,帮聂良除掉昏王,拨乱反正。到时候三王子自然对你们这些国家感激涕零,您想要点什么,三王子还能不给吗”顾瑾仿佛明白单衡国国王的顾忌,于是又开口劝道。 单衡国国王眼睛亮了,这一下他是彻底心动了,若真把这件事做成了,那何止是一口肉啊,那可是一口大肥肉啊 “若事成之后,三王子不愿意给好处怎么办”单衡国虽然高兴,但却还是有些担忧的问。 “我是天朝使者,我可以为你作保,他若不愿意给,便是我们天朝也不会允许的。”顾瑾断然说道。 单衡国国王没说话,依然瞧着顾瑾,虽然顾瑾的主意不错,但他依然不能相信顾瑾是天朝的使者。 单衡国国王的不信任也在顾瑾意料之中,她并没有生气,反而是又笑了。 “陛下,即便天朝不干涉此事,到时候您若果真联合了众多国家打入聂良,有大军坐镇,您觉得三王子有胆子赖账吗”顾瑾又压低了声音,笑着对单衡国国王说道。 单衡国国王想了想,觉得顾瑾此言有理,若真能做成此事,聂良国想赖账也赖不成,他们一群人算是讹上聂良国了。 “哈哈哈,上使请坐,多有得罪,还请海涵啊”单衡国国王大笑着说道,虽然他依然不能完全相信顾瑾,但表面上他却承认了顾瑾天朝使臣的身份。 不仅是因为顾瑾给他出了个好主意,最重要的是若想达成此事,他必须还要游说其他国家才行,有顾瑾这个“天朝上使”在,那些国家的国王也更容易答应联合。 单衡国国王和顾瑾达成了统一战线,俩人的关系迅速升温,单衡国国王也不吝啬,甚至拿出了烤包子和顾瑾一同分享,俩人一边聊一边吃,欢声笑语充斥着寝宫各处。 俩人聊了一会天,顾瑾又向单衡国国王打听了聂良国的现状,这单衡国国王知道的并不多,只说聂良现在朝局混乱,新国王是个疯子,在国内到处杀人。 “多浪费啊你说他不想要那么多人,都送我这来多好啊他送来多少我就要多少,我们这就缺人,好好的人全弄死了,你说败家不败家”单衡国国王痛心疾首的拍着大腿道。 顾瑾点了点头,单衡国国王说的事和她之前听说的差不多,并没有什么新奇之处。 “我听说那个疯子还把聂良国的大王子给剥皮抽筋了,尸体就挂在城门上暴晒,真是太惨了,太惨了啊”单衡国国王又感慨道。 这到是个新消息,之前只听说聂良的大王子被囚禁了,却不知道竟然已经死了,看来这应该是最近几天发生的事,消息还没有广泛流传出去。 单衡国国王正想再和顾瑾谈一谈联合纵横的事,忽然听屋外传来了琪雅喜悦的声音。 原来是玉集子醒了,琪雅正招呼人端水过来,又想到玉集子身体虚弱,便让人再挤些 羊奶端过来给玉集子喝。 顾瑾和单衡国国王也忙赶了过去,但见琪雅公主笑的见牙不见眼的里外忙活着。 而琪雅公主见到单衡国国王的时候脸上顿时露出了紧张之情,生怕单衡国国王又要把玉集子送走,琪雅眼中的笑意没有了,换上了一脸的担忧。 顾瑾也顾不上对琪雅公主解释,她先进屋给玉集子诊了脉,琪雅公主不放心也要跟着,单衡国国王伸手拉住了琪雅。 刚才他和顾瑾商量的事他要给琪雅透个底,此事若是做成,琪雅以后就是聂良国的王妃了,这事有必要告诉一下琪雅,也让她适当的时候配合配合。 顾瑾给玉集子做了一个身体检查,不得不再说一次,玉集子的身子骨是真好,这样的一番折腾下来,他竟然没有大碍,除了嗓子有些哑,玉集子说话也挺顺溜的。 “谢谢你救了我”玉集子哑着嗓子,声音虚弱的对顾瑾说道。 虽然他一直昏迷着,但他隐约间也知道顾瑾并没有抛弃他,而是拖着他在沙漠中求生。 玉集子不懂天朝语言,他并不知道那天晚上那些黑衣人是来杀顾瑾的,他一直以为那些人是来杀他的,而顾瑾不过是受了池鱼之殃。 顾瑾笑了笑,没有说话,她刚把玉集子给卖了,她相信用不了多久玉集子就不会感激她,而是要骂她了。 正文卷 第一百四十六章联合纵横 “哦,对了,你大哥死了,是被你二哥给杀了的。” 顾瑾忽然想起了这件事,于是顺口说道。 顾瑾并没有把聂良大王子被杀时候的惨状告诉玉集子,出于人道主义精神来考虑,给死者家属报丧的时候还是委婉一些的好。 “大王兄死了”玉集子一惊,他下意识的要坐起来,但他后背的伤势很严重,刚一动,伤口就被抻的差点裂开了。 顾瑾忙摁住了他,玉集子如今可是很重要的,现在他可万万不能出事。 玉集子被顾瑾摁着倒在了床上,他眼泪落了下来,显然这个消息让他很难受。 顾瑾默默的陪着玉集子,她心中隐隐有些愧疚,玉集子都已经这么惨了,她还把玉集子又卖了一遍,她好像有点太不道德了。 就在顾瑾备受良心谴责的时候,玉集子又开口说话了。 “其实我把你绑来不是为了复活我父王的,我是想把你交给二王兄,用你来交换我大王兄的。”玉集子又说道。 “呃嗯”顾瑾抬头,不解的去看玉集子。 也许是因为兄长死了受到的打击太大了,也许是因为顾瑾不抛弃不放弃的精神把玉集子感动了,玉集子终于打开心扉,准备坦诚相待了。 “我二王兄之所以会变成这样,是因为我大王兄把他的妻子害死了” 玉集子叹了口气,他闭了闭眼睛,痛苦的对顾瑾说起了这件往事。 原来就在两年前,聂良国的大王子借着酒醉竟然把二王子的王妃给强奸了,不止是强奸,因为二王子妃拼命反抗,大王子又很不是东西的把人也给杀了。 二王子见到妻子的尸体后便要和大王子拼命,但却被老国王给拦住了。老国王非但没教训大王子,居然还骂了二王子一通,说不过是一个女人,死了就再娶一个便是,何必为了女人影响了手足之情。 “二王兄和二嫂感情极好,二嫂死后他很痛苦,为了保存二嫂的尸体,他用盐和烈酒把二嫂尸体保存了起来,他还找了许多巫医,想让巫医复活二嫂。可是那些巫医全都本事不济,屡次尝试后都失败了,二王兄没了希望,所以才变成如今这副模样的。”玉集子眼睛盯着棚顶,幽幽的说道。 之后的事玉集子不说顾瑾也能猜到了,二王子处心积虑发动了叛变,老皇帝没做任何准备,直接被干掉了。 罪魁祸首大王子就更惨了,想死都死不成,也不知道受了多少的活罪,最后才挂在城门楼子上的。 “你有没有想过,我可能根本就不是巫医,也复活不了你二嫂。”沉默了一会后顾瑾问道。 “想过,不过没有关系即便你不能起死回生,但看起来也会一些医术,而且你还很聪明,又是天朝人,到时候说不准就能唬住我二王兄,让他同意用大王兄交换。” “那你为什么不直说,反而说让我复活你父王”顾瑾面无表情的又问。 “若是直说你肯定会拼死不从,到不如骗一骗你,你觉得有活路,还能配合一些。”玉集子又解释道。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有些尴尬,他也知道,把顾瑾送到他二王兄手中,最后肯定是活不成的。 顾瑾深吸了一口气,若是被玉集子得逞,现在被剥皮抽筋,挂在城门楼子上的人就是她了。 “你不会恨我吧”玉集子又小心的问道。 顾瑾笑了笑,笑容很柔和,如春风一般。 “事情都过去了,虽然我确实有些生气,但你毕竟也没有真的伤害我,我不会放在心上的。”顾瑾温柔的说道。 说完后顾瑾还帮玉集子掖了掖被子,又给玉集子喂了水,这才走出了房间。 出了屋子后,顾瑾的脸色就冷了下来。 麻蛋的,玉集子这家伙看着人模人样的,居然这么算计她,她不把玉集子坑的卖裤子,她就不姓顾。 顾瑾这边聊完了,那一边单衡国王和琪雅公主也完成了父女间的友好会谈,琪雅公主的脸红彤彤的,不是羞的,是兴奋的。 顾瑾又和这二人开了一个小范围的会议,顾瑾给琪雅安排的任务就是稳住玉集子,而单衡国王则是和顾瑾二人到各国游说,争取能尽快完成联合纵横的局面。 会议上顾瑾还指出,这次计划是存在一定难度和风险性的,大家一定要知难而上,不畏艰险。 会议上还强调了保密原则,此次行动最重要的还是快c准c稳,一定要在聂良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给与突然袭击。 虽然这次计划中顾瑾和单衡国王是冲在第一线的,但琪雅公主的任务也尤为重要,琪雅公主务必要把玉集子安 抚住,不惜任何代价,必要情况下还可以下药。 参会人员都领会了会议纲领,会议结束后,参会人员都分散开来,积极的开始行动。 顾瑾和单衡国王当天晚上就出发了,他们第一站去的就是劫国,两国是姻亲,单衡国王对于说服老丈人还是有信心的。 果然,劫国国王一口就答应了下来,老头也不睡觉了,牵着骆驼就跟着顾瑾一起出发,参加到了联合纵横的大部队之中,向车师国出发了。 仅仅五天时间,顾瑾就联合了九个国家,这些国家有的是顾瑾上门游说的,有的是后来听到风声,上赶着来分一杯羹的。 联合的国家多了,消息自然也就瞒不住了,这一点顾瑾还是有心理准备的。 不过此时顾瑾也不再怕消息会传到聂良国了,大局已定,聂良国的新国王就算是有三头六臂也翻不出什么花样来。 九个国家没有一个是在西域叫得响的大国家,但蚂蚁多了也能咬死象,一群小国家齐齐发兵,这兵力也不容小觑。 聂良国是西域排前十的国家,不但富裕,而且兵士也很勇猛,但奈何聂良国的新王实在太能折腾了,国内被他搞得怨声载道,当听说这九个国家是帮二王子还朝的时候,聂良的士兵不但不奋起抵抗,反而是转头跟着这些国家一起朝聂良杀了回去,仅仅三天时间,顾瑾就带着人打到了聂良国的都城。 本书由公众号整理制作。关注vx书友大本营看书领现金红包 顾瑾并没有见到那个传说中爱妻如命,为了给妻子报仇,甚至杀父灭兄,还想拿全国人陪葬的聂良二王子。 顾瑾攻入都城的时候,聂良的王宫燃起了熊熊大火,聂良二王子抱着他死去妻子的尸体自焚于王宫之内,看着那金红色的火舌,顾瑾不知自己该喜该悲。 正文卷 第一百四十七章再见,聂良 顾瑾这边不知悲喜,那一边的九个国王却全都急了,他们到不是心疼聂良二王子,他们心疼的是王宫中的宝贝啊 在他们看来王宫中的宝贝全是他们的,这要是全烧了,他们可就赔大发了。 九个国王亲自带人去灭火,好不容易保下了半个宫殿,可是到底还是损失了另外半个宫殿的宝贝。 一群国王跺着脚的骂街,顾瑾被这些国王骂人的词汇量给惊住了,这些人足足骂了一个时辰,骂的词竟然能不重样的,真是让人佩服的五体投地。 顾瑾早已派人去接了云集子,就在打下来聂良国都的第二天,依然虚弱的云集子便被送了过来。 领现金红包看书即可领现金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大本营现金点币等你拿 知道聂良都城被收复,云集子的心情是快乐的。 知道二哥死了,云集子的心情是复杂的。 可是当知道自己竟然欠了一大堆的债务的时候,云集子一口气没上来,险些气晕过去,得知这些债务全是顾瑾许诺出去后,云集子气疯了。 “凭什么管我要,谁许诺的就朝谁要去”云集子气的怒吼道。 顾瑾笑眯眯的吃葡萄,一群国王只当没听见这话。 他们是来讲道理的吗他们就是单纯想捞好处而已 他们才不管是不是云集子许诺的呢,现在只有云集子身上有油水,他们当然要尽情的捞了。 谈判如火如荼的进行着,除了第一天外,剩下的时间顾瑾并没有跟着参合,两天后冯魁也带人来了聂良,看到顾瑾的那一刻,冯魁百感交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冯魁黑了也瘦了,这些日子他一直带人在沙漠中搜寻顾瑾,准确的说是搜寻顾瑾的遗体。 冯魁觉得除非天降红雨,不然顾瑾肯定是板上钉钉的死了。 只是他接了皇命要保顾瑾周全,如今顾瑾死了也就算了,若是连尸首都找不回去,这事可就说不过去了。 对于顾瑾的死,冯魁也不是不惋惜,冯魁觉得顾瑾是个好苗子,假以时日,必然不同凡响,如今死了,的的确确是可惜了。 冯魁正惋惜的时候,忽然接到了手下人打听来的消息,消息说西域各国仿佛有大动作,很多国家都调兵了,而目标竟然是聂良。 这可不是小事情,冯魁放下了找尸体的事,带人继续打探,而打探出来的消息也让他惊掉了下巴,这些国家联合了,而联合这些人的竟然还是天朝的使臣,一个叫顾瑾的人。 顾瑾没死,居然还搞出了这么大的动作,这让冯魁一时之间无法接受在他看来顾瑾的确是有些本事的,但他没想到顾瑾的本事竟然这样大,独自一个人也能把西域搞得天翻地覆。 冯魁急忙带人去聂良与顾瑾会和,路上的时候他还怀疑是不是有人冒充顾瑾名号搞出来的事端,而在见到顾瑾的那一刻,冯魁所有的怀疑都被打破了。 顾瑾同样也黑了瘦了,本来斯斯文文的一个白面书生,现在已经没有之前半点风采了,顾瑾站在聂良的街头,看起来就好像一个普普通通的卖货郎一样,可是那双眼睛却依然晶亮。 冯魁第一次对一个人生出崇拜之情来,他半天没说话,终于好不容易从嘴里挤出了一句话。 “都说祸害遗千年,你果然是个祸害” 顾瑾翻了个白眼,果然冯魁的嘴里就吐不出象牙来。 有了冯魁一群人的到来,这些国王终于可以确定顾瑾果然是天朝上使了,有了顾瑾给他们撑腰,这些国王闹的就更凶了。 特别是单衡国国王,他可是第一个跟着顾瑾出来搞事情的,他觉得自己也算是抱上天朝的大腿了,说起话来更加无所顾忌,这几天已经以云集子老丈人的身份自居了。 云集子是个有骨气的人,但奈何形势比人强,即便他如何的不愿意,但最后还是被一群国王摁着签订了各种的不平等条约,而聂良王宫中的宝物也早就被这些人搬了个精光。 又过了六天,云集子顺利的当上了聂良国的新国王,云集子的继位仪式十分的简单,皇宫没钱了,想不简单都很难。 七天后,云集子娶了琪雅公主,出乎顾瑾意料的是云集子对这场婚事好像并不排斥,也许是生病这段期间琪雅公主无微不至的照顾感动了他,婚礼虽然并不隆重,但俩人眉目间的喜色却做不得假。 顾瑾并没有跟着那些国王去要钱要东西,顾瑾只代表天朝要求聂良国进贡软云锦,数量并不确定,每年进贡多少完全要看政治需要。 云集子好像已经破罐破摔了,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他已经欠了一屁 股外债了,多一笔进贡他也无所谓了。 顾瑾本以为还要讨价还价一番,却没想到云集子一口就答应了下来,这到让顾瑾有些意外。 正事谈完了,顾瑾和云集子相对坐着便有些尴尬,顾瑾说了几句场面话就要告辞,顺便告诉云集子她明天就要回天朝了,至于软云锦的事她回去后会让专人来谈。 顾瑾是想让阮坤来谈此事,这番出使,阮坤也受了伤,吃了苦,顾瑾打算给阮坤讨些好处,让阮坤专门负责西域各国的外交事宜。 云集子起身送客,直到顾瑾要出门的时候,云集子忽然又开口说话了。 “其实其实我该谢你的,你救了我的命,而且还救了聂良。”云集子舔了舔嘴唇,最后说道。 虽然聂良的损失不小,但若是由着他二王兄闹下去,聂良最后的结局一定是亡国。 西域虎视眈眈的大国可不少,等他们来攻打,结果肯定不是像那些小国一样拿点好处就能打发。 顾瑾当时只联合小国正是为此,这些小国的心不贪,而且即便贪心,他们一群人实力都不济,也没人能真的占了聂良。 “你也保重,以后恐怕后会无期了,希望你做个好国王,有生之年我不想再来聂良”顾瑾笑了笑,真诚的说道。 若是再来,怕只有兵戎相见之时了。 顾瑾还是希望玉集子能好好的,大家都好好的。 聂良本就是绿洲,虽然赔了不少财物,但并没有伤筋动骨,用不了多长时间聂良还会成为富裕之地的。 顾瑾转头要走,走了两步顾瑾忽然有想起一事来,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回头。 “那个,你能不能借给我十几辆马车,我要拉人”顾瑾说道。 正文卷 第一百四十八章归宿 顾瑾要马车是为了拉人,而且还是要拉很多女人。 这些日子顾瑾也没有闲着,她和冯魁带人救出了许多被祝君卖到西域的女子,这个过程并不轻松,不止是救人的过程不轻松,当亲眼看到那些女子的处境的时候,顾瑾的心情也沉重的透不过一丝气来。 顾瑾不知道阿鼻地狱是什么样子,但顾瑾却知道,这些女子的经历对她们而言已经如坠入阿鼻地狱一般。 在救出那些女人的同时,顾瑾还救出了一些孩子,这些孩子有的是那些女人生下来的,有的是在各地偷来抢来的,这些孩子有的可能会被卖掉,卖不掉的孩子等稍微养大一些后,会在妓坊中供人玩乐,毕竟“喜欢”孩子的顾客也不少,这些妓坊也是做这种生意的。 也有养不大病死或被打死的孩子,这些孩子的尸体被用来喂狗,妓坊老板觉得吃人肉长大的狗会格外凶猛,顾瑾在一次营救的时候亲眼看见狗吃死孩子,那孩子已经被啃了一半了,血肉模糊,顾瑾当场就吐了个一塌糊涂。 顾瑾一共救出了三百多个人,人救出来只是第一步,这些女子怎么安顿又让顾瑾犯了难。 这些女子有的想回家,这一种情况解决起来比较简单,等回永州城后直接派人送回家即可。 但大部分的女子是没有家,或者说不愿意回家的,这些女人自觉已经失了清白,回家后也无颜面对父母乡邻,不想回去被人嗤笑,一辈子受人白眼。 更何况女子是不能在家养一辈子的,即便父母愿意,兄嫂也不会要这样一个败坏门风的小姑子的。 看着剩下这一大群女人,顾瑾和冯魁都犯了难。 “要不我在军营里给她们找找婆家,那些军户能娶到婆娘就不错了,哪里还有的挑” 冯魁难得好心的出了个主意。 顾瑾点了点头,这到也是个办法。 冯魁觉得这事一说就成,那些女人必然高兴,但他没想到这事说了以后,却根本没人多少人愿意嫁。 这些女子都明白,失了身子后嫁人意味着要过什么样的生活。 天朝不限制寡妇改嫁,寡妇改嫁虽然也有人指指点点,但却还是被世俗所容的。 看书福利关注公众号书友大本营每天看书抽现金点币 但未婚失贞和寡妇改嫁却是两码事,而像她们这种被外族人糟蹋过的女人,男人们只恨不得她们都死了才干净, 嫁人后日日的磋磨殴打是少不了的,身子清白的媳妇与人沾衣裸袖尚还有被打死的,像她们这种女人,即便死了也没人会道一句惋惜。 没有人放声痛哭,她们只是小声的抽噎着,也有那不哭的只是麻木的发着呆,面上全是灰败。 身陷囹圄的时候她们期望有人来救她们,希望可以逃出苦海,可是当真的逃出苦海的时候,她们才知道,天下之大处处都是苦海,早已无她们的容身之所了。 “要不给她们找个尼姑庵吧”冯魁的一个手下小声的出主意。 “你以为那庵子里就干净了有的庵子还赶不上窑子呢咱们才救了她们,岂能让她们才出虎穴,又入狼窝”又一个手下小声的说道。 “唉”不知谁叹息了一声。 他们平日里也逛窑子,便是那野庵子他们也不是没偷偷去过,只是这些女人到底是他们救出来的,他们心里便多了几分不忍。 顾瑾忽然想到了单衡国,单衡国可不在意贞洁不贞洁,只要是人,单衡国国王都欢迎。 单衡国王并没走,这些日子都在忙着准备琪雅公主的婚礼呢,顾瑾把这想法和他一说,单衡国王立马就应承了。 单衡国王还怕顾瑾说不明白,于是亲自出马去给这些姑娘做思想工作。 单衡国王口沫横飞的说着他们国家的好处,而且保证,只要这些姑娘去了他们国家,全都给立女户,全国的小伙子随便挑着睡,生了孩子国家给养,就算是看上他这个国王,他也会义无反顾献身的。 两三百个女人啊只要去了他们国家,用不了多少年他们国家的人口就要破了。 虽然养孩子要粮食,但他刚在聂良国讹了一笔钱,女儿还成了聂良的王后,以后他还能缺粮食了 他们单衡就要崛起了这可是历史性的时刻,单衡国王亢奋的好像打了鸡血。 姑娘们被单衡的移民政策打动了,虽然背井离乡让人心中害怕,但回了天朝也没有什么好日子,到不如就此去单衡讨生活。 有将近两百个女子愿意去单衡,那些救回来的孩子单衡国王也全部接收了。 单衡国王看着不愿去的那一百多个女 子心中还是有些不足,这些女人孩子在别人眼中是麻烦,但在他看来可全是宝啊 剩下的女子中有三十多个是要回乡的,四十多个愿意嫁给军户,还有五十来个女人即不愿嫁人也不想去单衡。 她们经历了太多事,对于男人她们只剩下恐惧。 “罢了,都带回去吧,大不了我养着就是了”顾瑾想了想,终于说道。 冯魁看了顾瑾一眼,顾瑾会如此决定让他颇感意外。 冯海没少和他说起顾瑾的抠门事迹,一个冬天只舍得穿狗皮袄子的人,用铁公鸡来形容也不为过。 这些女人都没有卖身契,即便愿意签卖身契,顾瑾的家里用不了这么多下人,因此只能是养着了。虽然养五十来个女人也用不了太多钱,但对于一个铁公鸡来说,这也实在难得善举了。 听说顾瑾愿意负责她们的生活,那些女人无不是感激涕零,她们也不怕顾瑾会有什么歪心思,顾瑾可是费劲把她们救出来的恩人,而且又是个当官的,想要什么女人没有,何必费尽心思打她们这群残花败柳的主意。 不管是要回乡的,还是要去军中嫁人的,这些女人可都是要拉回去的。 她们又不能骑马,即便会骑,顾瑾也没地方给她们搞这么多马去,步行回去也不现实,因此顾瑾这才会开口对玉集子借马车。 玉集子大方的给顾瑾拨了十几辆马车,顾瑾带着人,浩浩荡荡的回了永州城,而此时永州城的知府已经换人了,范吉仁协同家眷都被皇帝宣旨招回了京城,和范吉仁一同回京的还有徐卿。 顾瑾在永州稍作停留,把要回乡的女子都交给了新知府,嘱咐他安排人送女子回乡,对于这些女子经历的事也不要提,只说这些女子是被人拐走卖给人家做丫鬟了即可。 这话也不知能不能取信于人,但顾瑾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正文卷 第一百四十九章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带着一群女人赶路毕竟不容易,走走停停,十月底的时候顾瑾才回了京城。 顾瑾出京的时候是春末夏初,如今回来已经是深秋十分了了。 京城中的树也都泛了黄,顾瑾看着人声鼎沸的街市,只觉得恍如隔世。 “少爷” 一声惊呼让顾瑾回过了神,顾瑾寻声望去,只见刘宝满眼泪水的朝她冲了过来。 冯魁提前让人回京城送了信,但却没说哪天回来,如今能在城门口遇见刘宝,怕是刘宝天天在这守着的缘故。 刘宝冲到了跟前,上上下下的把顾瑾看了一番,见顾瑾不缺胳膊不少腿,刘宝这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 心放下来了,刘宝却越发委屈了起来,竟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拉着顾瑾开始哭。 “少爷,您可算是回来了,您可把小的给吓死了以后您再去哪,小的都跟着您,以后小的可不在家等着了” 自从得了使臣团被人伏杀的消息后,刘宝就一天囫囵觉都没睡过,他很后悔当时没跟着顾瑾一同去西域,若是他去了,说不得还能替顾瑾挡个刀什么的,就算是没了小命,也比在京城里等消息煎熬着强。 书友福利看书即可得现金一r点币还有ih一ne12csitch等你抽关注vx公众号书友大本营可领 顾瑾看着刘宝,见他也瘦了一圈,不由得心里感动的紧。 刘宝也是太激动了,一时间没了分寸,等哭着说了几句后这才觉察出不妥来,少爷这一路上肯定累了,又有旁人在场,他这样实在是太不像话。 刘宝站在了一旁,用帕子擦了擦脸,虽然脸上尚有泪痕,但笑意却溢满了眼底。 少爷活着回来了,这可真好,这不是做梦吧 刘宝偷偷的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当感觉到腿上的疼痛后,刘宝非但没皱眉,反而是笑的更欢了。 见刘宝这模样,冯魁暗地里也点了点头,到是个忠心为主的,这样的手下却也难得。 “你先回府吧,过一会说不得皇上会宣你我二人入宫面圣,你也洗漱一番,免得君前失仪。”冯魁对顾瑾嘱咐道。 虽然冯魁依然板着脸,语气也还是冷冰冰的,但是经过这段日子的相处,顾瑾也知道冯魁这是提点她,是对她的关照。 顾瑾点了点头,正要说话,忽然又听到身后传来喊声,顾瑾回头,却见一个胖胖的身影朝这边奔了过来。 “女婿啊我的好女婿啊你可算是回来了啊” 那胖子正是范吉仁,他满脸放光的朝着冯魁就奔了过去,那速度和他的身材明显不符,跑的那叫一个飞快。 冯魁看到范吉仁的时候脸有些黑,他恶狠狠的瞪了顾瑾一眼,转头就走。 “顾大人,您也回来了啊哈哈哈” 范吉仁看见顾瑾的时候还略微停下来打了一声招呼,但随即又连忙说道“顾大人您先忙着,我就不打扰了,改天请您吃饭,到时候一定要赏光啊” 范吉仁说完后就又朝冯魁追了上去,那模样就好像一张大个的狗皮膏药,势要把冯魁粘上才罢休。 “范大人还真是真是有精神啊”顾瑾觉得范吉仁这样子实在有些滑稽,于是很不厚道的笑着说道。 “范大人的官被撸了,吏部又一直没给他安排官职,他也没别的路可以走了,听说最近总往冯家去呢”刘宝小声的说道。 这些日子冯海和马浩宇总往家里跑,这俩人都是话痨,因此刘宝也听说了不少范吉仁的事。 顾瑾叹了口气,这范吉仁还真是不拿自家女儿的名声当回事,京城不比边疆,边疆范青青的名声再坏也能嫁人,可是京城这么个闹法,若是冯魁娶了范青青还罢了,若是不娶,以后范青青想嫁出去就彻底不可能了。 虽然这事起于自己,但顾瑾却不会心虚,范吉仁因为功劳才免了罪,因此她也不欠范吉仁什么的。 顾瑾按照冯魁的提点回去洗漱更衣,果然没过一个时辰,宫里就来了人宣顾瑾进宫面圣。 顾瑾跟着传旨太监进了宫,她本以为会在宫门口遇到冯魁,但进了宫也没见到冯魁的影,一问太监才知道,冯魁进宫后先去太皇太后那里了,皇上在御书房,是单独召见顾瑾一个人的。 若是有人陪着还好,单独见楚墨,她总是心慌。 顾瑾握了握拳头,手心里都是汗,想到离京前和楚墨见的那一面,不知为何,她有些紧张。 孙公公守在御书房门前,见到顾瑾的时候孙公公的神情有了瞬间的不自然,他和顾瑾搭了两句话,但说话间也不如以前亲近了,隐隐 的还带着一丝生疏。 孙公公猜到了皇上的心思,对于顾瑾难免起了隔阂,如今这个年月,虽然也有人私下里分桃断袖,但明面上这种事还是不被世俗所容的,更何况是天子与朝臣,这种事若传出去,皇上的名声就彻底毁了。 再加上这段时间皇上为了顾瑾可是受了不少的罪,光是嘴里的火泡就是一茬接一茬的没断过,孙公公也知道这事不怪顾瑾,但奈何人的心都是偏的,他不能怪自家主子,于是就只能怪顾瑾把主子给拐带偏了。 顾瑾心中奇怪,但也不做他想。 孙公公朝御书房里通秉,楚墨宣顾瑾进去,顾瑾这才进了御书房。 孙公公乖觉的退了出去,又带上了门。 顾瑾给楚墨行了礼,但久久的,却不听楚墨叫起,顾瑾心中奇怪,她小心的抬头去看,谁知却对上了楚墨那双神情复杂的眼睛。 楚墨坐在椅子上,他表情很镇定,但心脏却在噗通噗通的使劲跳着。 在顾瑾进来之前,他给自己做了无数遍心理建设,他劝自己要以平常心对待顾瑾,既然一切都是错的,那自己就该放手,他励志要做一个明君,而明君是不该对臣子有这种私情的。 但看到顾瑾的那一刻,他所有的心理建设瞬间都坍塌了,现在的顾瑾丝毫没有往昔的风采,又黑又瘦,整张脸上只有牙是白的,可是即便成了这样,他看着还是那么顺眼。 这些日子的思念一下子涌了上来,所有的情绪都堵在胸口,让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忽然想到小时候听的一句戏词: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正文卷 第一百五十章临幸 收集免费好书关注vx书友大本营推荐你喜欢的小说领现金红包 “起来吧做出这幅模样给谁看”楚墨冷哼了一声,语气很别扭的说道。 说完后楚墨心里就有些后悔,他这话竟然好像在赌气,果然见到顾瑾后脑子就开始不正常了。 顾瑾起了身,表情不变,神态依然恭敬,和普通官员面圣时一个样。 看到顾瑾这样子楚墨的心里就越发腻歪了。 “朕早说过西域之行定然风险重重,如今吃了苦,可是后悔了”楚墨语气不悦的开口问道。 楚墨把玩着桌上的一根狼毫笔,那笔极为普通,不过是他天天用来批奏折的笔而已,但此时他好像突然不认识这毛笔了一样,玩的那叫一个认真。 “皇上对臣有天高地厚之恩,臣便是万死也难报其万一,这些都是臣分内之事,臣不敢言苦,更不敢言悔”顾瑾想了想,躬身答道。 听到顾瑾的话后,楚墨摸镇纸的手顿了顿,他不玩毛笔了,开始用手揪毛笔上的毛了。 顾瑾这幅样子无非就是想和他划清界限,明确的告诉他,他们两个只是君臣,再无其他。 楚墨沉默了片刻,调整了一下心态,放下了手中已经薅秃了的毛笔,然后脸色也变的淡漠了。 “顾爱卿此行办事得力,不枉费朕栽培与你,你先退下吧,之后朕会安排你去处的,跪安吧” 公事公办的语气,没有任何牵扯的疏离,正是顾瑾想要的,顾瑾暗暗松了一口气,但在心里又叹了一口气。 顾瑾从御书房开门出来的时候,就见孙公公站在门口抻着耳朵往里面听,门口的小太监都被他打发的远远的,看见顾瑾出来的时候,孙公公的脸上还露出了一丝偷听被抓包后的尴尬。 但尴尬过后,孙公公对顾瑾的态度却好了很多,皇上好像对顾瑾不那么热络了,这是好事,许是皇上见顾瑾容颜不在,于是那方面的心思也熄了。 孙公公总算放心了。 顾瑾出宫的时候天色已经黄昏了,刚到宫门口,顾瑾就看到了王宇,王宇伸长了脖子往宫门的方向瞧,一看到顾瑾,王宇的眉梢眼角都存满了笑。 “听说你回来了,我急忙去你府上瞧你,听刘宝说你进宫了我就过来等了,这些日子可吓死我了,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王宇疾步上前来,笑着对顾瑾道。 “劳你费心了,我听刘宝说这些日子你帮了不少忙,本还想着出宫后去找你道谢的”顾瑾也笑着说道。 因为王宇的关心,顾瑾觉得很温暖,刚才因为楚墨心里的那一点酸楚也烟消云散了。 “你我二人还说什么谢不谢的走,咱们找个地方给你接风,我请客。”王宇拦着顾瑾的肩膀喜气洋洋的说道。 王宇是个内敛的性子,如今这样毫不掩饰的高兴,想来是真的太过喜悦的缘故。 顾瑾也没推辞,俩人欢欢喜喜的走了,而此时的楚墨则是坐在御书房里,拿着笔筒里的毛笔挨个揪毛,直到夜色渐浓,孙公公进来燃起了烛火,楚墨还没有半点传膳的意思。 看着那摆了一排的秃毛笔,孙公公知道皇上的心里肯定难受着呢。 你说这事闹的,若皇上看上的是哪家的姑娘,即便是哪家的媳妇,想想办法总也是能如意的,可偏偏看上的是一个男人,还是个大臣,这事注定是行不通了。 唉到是苦了皇上了,不过毕竟是初恋,也能理解 “皇上,该用晚膳了”孙公公只能小声的提醒道,若是由着皇上性子来,身子骨岂不是要饿坏了。 “嗯,传膳吧” 楚墨终于不和毛笔较劲了,他扔下最后一根被他薅成秃子的笔杆,语气很淡然的说道。 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仿佛那些光秃秃的笔杆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他还是那个喜怒不形于色,杀伐决断的帝王。 晚膳很快就送了上来,楚墨的饭量和平常也没什么不同,吃完了饭,孙公公伺候他漱口,楚墨又用帕子擦了手。 “太皇太后前几日送来的人里挑一个,今天送来侍寝吧”楚墨说道。 孙公公一愣,随后连忙答了一个“是”。 自从冯魁在边疆处给太皇太后送回来一封信以后,太皇太后好像也息了让冯家再出一个皇后的心思了。 今年的选秀也延后了,太皇太后虽不准备再抬举冯家,但也不甘心让别家选秀的女子进宫做大,于是便花心思挑了两个极为美貌的女子,前几天刚给皇上送了过来。 还未侍寝,这二女便被封为了美人,侍寝后还能加封,若是能趁着这一年 时间一举得男,以后便是有了皇后,这二女也可与之分庭抗礼。 皇上对这二女并不上心,送来之后连看都没看过一眼就扔后宫不管了,孙公公没想到今天皇上竟然开了窍,心中也不由得欢喜了起来。 孙公公觉得皇上就是没尝过女人,所以才会惦记上了顾瑾,以后若是知道女人的好处了,那些别样的心思也就能丢开了。 当天晚上,孙公公就把董美人洗涮干净,换了一套薄衣轻纱,弄的香喷喷的给送了过来。 那两个美人一个姓董,一个姓华,说起来那个华美人的姿色更高一些,但董美人却胜在了秀雅二字上面。 据说这个董美人也是饱读诗书,孙公公觉得皇上可能是喜欢这一款的,不然也不会看上顾状元,也许皇上的爱好就是谁学问高他就稀罕谁呢 楚墨晚上回寝宫的时候就看到貌美清纯如一朵新绽莲花的董美人了,董美人跪在地上羞答答的迎接楚墨,雪白的脖颈微微低垂,看起来像一只美丽的天鹅。 “起来吧。”楚墨扫了一眼,只是淡淡的道。 别说是伸手去扶了,仿佛连多说一句话的意思都没有,就这么大步从董美人身边迈过去了。 董美人连忙起身想伺候楚墨更衣,谁知她扭头一看,却见皇上并没有上床榻,反而是坐在了炕桌边,拿着一本书看了起来,压根就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 董美人心中稍微有些失落,孙公公刚才隐晦的表示她可是皇上的第一个女人,心里本是充满了期待,却没想到皇上这般冷淡。 正文卷 第一百五十一章皇上喜欢学霸 失落归失落,皇上可以不热情,她不能不争取啊 董美人想了想,连忙去倒了一杯茶送了过去。 “皇上,喝口茶歇一歇,天色已经晚了,您别累坏了龙体”董美人声音轻轻柔柔的说着,伸手把茶放在了炕桌之上,放茶杯的时候还露出了一截如雪的皓腕。 楚墨抬头看了一眼,这一次董美人却没有低下头去,反而是含羞带怯的冲着楚墨温婉一笑,笑容如春天的桃花,让人忍不住怜惜。 楚墨看着董美人愣了两秒钟,他的审美是在线的,他也能看出这女子的美貌来。 但是,为啥他心中毫无波澜,甚至还想起白天看见的那个小黑瘦子了呢 楚墨努力的眨眼睛,试图把那个小黑瘦子赶出自己的大脑,最后他确实不想小黑瘦子了,但是对这个美人也没什么兴趣了。 “听说你你读过书”楚墨问。 “是,妾身读过书。”董美人回道。 董美人飞速的在脑海里回忆了一遍,挑了几个自己所作得意的诗词来,打算只要楚墨考教自己,她就拿出来显露一下自己的才情。 “会写策论吗”楚墨放下了书,又问。 董美人卡壳了,一时间她竟无言以对。 “连策论都不会,还好意思做后妃”楚墨冷声说道。 董美人更无语了。 她心中羞恼,她是读过书,她也有才情,但是哪个女人会去学策论她又不打算考科举,她学这个干吗啊 更何况还没听说过侍寝之夜皇上要考策论的呢 董美人脸红红的,但却半点不敢反驳。 楚墨从炕桌边的书架上抽了两本书出来,随手扔在了桌子上。 “今晚就在这看书吧炕桌的抽屉里有笔墨,你就在这写策论,这么大的人了,别不学无术的”楚墨又说道,说完后就站起了身回床上睡觉去了。 董美人委委屈屈的看了龙床一眼,见楚墨根本没有叫她上床的意思,董美人只能认命了。 这一夜楚墨难得睡的不错,而董美人则是倒霉透了,她刷了一晚上的题,早晨的时候董美人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就变成熊猫眼了。 见楚墨起床,董美人连忙上前来伺候,但却被楚墨拒绝了。 楚墨从床边的抽屉里拿出了一把小刀,他划破了自己的小手指,然后把血抹在了床上的白色丝帕上。 董美人满脸惊愕,楚墨却是不在意的用嘴嘬了嘬伤口,直到伤口不不再流血为之。 “一会你要去给太皇太后请安,知道怎么说吗”楚墨问。 董美人还是愣愣的,听了楚墨的问话后她下意识的咽了一下口水。 “知知道,说皇上怜惜妾身,昨天晚上已经把妾身收用了” 董美人回答。 她又不傻,楚墨往帕子上抹血,想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董美人不知道皇上为什么不真的收用她,也不知道皇上为什么要对外声称已经收用了她,她只知道这宫里的水很深很深,很多事情不是她能够知道的,皇上怎么吩咐她就怎么办,这样她才能活的长远。 对于董美人的配合楚墨很满意,他把外面伺候的人叫了进来,一阵洗漱之后楚墨对孙公公说道“董美人谦恭柔顺,朕心甚喜,封为贵人吧” 孙公公连忙领命,然后又对董美人不现在是董贵人道了喜。 董贵人整个人都是呆呆的,对于那些恭喜的声音一时间根本反应不过来,刷了一晚上的题就升位份了 这份恩宠实在让人不踏实啊 楚墨上朝后董贵人又去见了太皇太后,见到董贵人顶着的黑眼圈,太皇太后很是满意。 这应该是折腾了一晚上吧 太皇太后又是对董贵人好一番的赏赐,甚至还拨了个宫殿给董贵人居住,虽然以董贵人现在的位份还做不了一宫之主,但楚墨的后宫也没啥人,给董贵人拨个宫殿也没人挑理。 董贵人升位份了,和董贵人一起进宫的华美人急了,她往董贵人宫里跑了好几趟,话里话外的让董贵人提携她。 “你我姐妹二人是一同进宫的,太皇太后老人家也说让你我二人相互扶持,相互做个助力,如今姐姐受了圣眷,可不能不管妹妹啊” 华美人讨好的说道。 董贵人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勉强算是笑的笑容。 她能告诉华美人皇上喜欢学霸吗想要受宠,写好策论才是前提条件 华美人在董贵人这里坐了一下午,结果换来的只是董贵人不疼不 痒的安慰话,到后来华美人也恼了,甩着帕子回去了,刚回了自己住所,华美人就摔了两个茶杯。 “不过就是想独占圣宠,何必拿那些话来敷衍我,这是觉得我傻吗”华美人咬着牙怒道。 董贵人的路走不通,她就只能走太皇太后的门路了,她日日都打着孝顺的名头往太皇太后的宫里跑,为的却是能和皇上来一次偶遇,她的容貌比董贵人要出色,她就不信自己压不过董贵人一头。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她还是和皇上见了一次面,楚墨见到她以后多瞧了她胸脯几眼,华美人心里乐的开了花,但面上却做出一副娇羞可人的模样。 当天晚上,华美人便打着临幸的名头把华美人叫到了寝宫,楚墨皱着眉盯着那鼓鼓囊囊的前胸看了好一阵,看的华美人心里那个急啊 你想看咱们脱了衣服看啊咱们到床上看啊而且这东西不止可以看,还可以动手啊 关注公众号:书友大本营关注即送现金c点币 你咋就只隔着衣服瞧,就不进行下一步了呢 这是死机了 就在华美人考虑要不要自己把衣服脱了,诱导楚墨进行下一步行动的时候,楚墨忽然从袖子里掏了掏,掏出了一卷布带出来。 华美人有点懵,皇上这是要干嘛 这是要玩捆绑吗 华美人觉得皇上的玩法有点野,想着一会要怎么应对,而就在这个时候,楚墨终于开口说话了。 “你把前胸捆平了给我看看” 华美人使劲眨了几下眼睛,皇上说的话她能听懂,但是她无法理解。 对于华美人的愣神楚墨很不满,他皱起了眉头哼了一声。 华美人终于回过了神。 “啊皇上那个这个怎么捆啊” 华美人接过了布条,结结巴巴的问。 正文卷 第一百五十二章闹哄哄的京城 华美人费劲的把胸给缠紧了,楚墨盯着她的胸看了一会,然后就啥也没说,让人把她送回去了。 走的时候华美人还哭唧唧的,她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难道是胸捆的不够平吗 华美人走了之后,楚墨躺在床上用被子蒙住了自己的头。 他郁闷的是自己对华美人缠紧的胸部竟然一点兴趣都没有,满脑子都想的都是那天顾瑾胸口缠着的布条。 他真是鬼迷心窍了。 或者他真的对女人动不了心,只喜欢男人 楚墨翻了个身,又觉得不对 他也私下里偷偷留意过身边年少英俊的侍卫,脑海中试着幻想与侍卫携手相望的画面,可是那画面除了让他想吐之外,心中没有半点涟漪。 看书领红包关注公众号书友大本营看书抽最高888现金红包 楚墨毫无形象的在床上打了几个滚,最后他一骨碌坐了起来。 “这样不行,必须把顾瑾弄出京城,也许离开的时间久了,我也就忘了他了”楚墨下定决心说道。 这几天的气温又下降了,虽然还没有落雪,但顾瑾也换上夹棉的衣裳了。 这些日子吏部并没有给她安排什么官职,楚墨自从那日召见了她一次后就再没传她入过宫了。 按理说顾瑾这一次立的功劳不小,很多官宦人家也把视线集中在了顾瑾身上,只等着皇上前脚封赏,他们后脚就向顾瑾提亲。 可是这些人观望了好长时间,皇上却好像忘了顾瑾一般,反而是对冯魁恩宠有加,甚至于直接给冯魁赏了一个国公的爵位,这可把满京城的人全给惊呆了。 冯魁对此也很惊喜,他以为皇上最多就赏他一个侯爵,却没想到皇上的天恩大到没边了,直接给了一个顶配。 冯家本来还对冯悦不能入宫为后的事耿耿于怀,但如今得了这个爵位,冯家无不是感激涕零,恨不得肝脑涂地,以报皇恩。 京城里最热门的话题除了冯魁被封国公以外,皇上宠爱董c华两位宫妃的事也上了头版头条的八卦新闻。 其实这个消息的火热程度还在冯魁当国公消息之上,绯闻这种事是所有人都喜闻乐见的,特别还是皇上的花边新闻,那就更能激起大家的兴致了。 据说那个董贵人貌若天仙,皇上对她流连忘返,经常与她缠绵悱恻至天明。 据说那个华美人的恩宠虽略逊董贵人一筹,但皇上对她也不冷淡,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后来者居上。 据说董贵人的醋坛子打翻了,与那个华美人掐上了。 据说董贵人恃宠而骄 据说华美人胸大无脑 据说的事很多,即便不留意,顾瑾还是被塞了一脑子八卦绯闻。 听到这些消息后顾瑾不由得撇了撇嘴。 “天天与女人痴缠,也不知道身子骨受不受得住,小心哪天还要让我给他治肾虚” 顾瑾这句话不是无的放矢,这些日子她忙碌事情的其中之一就是到处给人看男科。 顾瑾之所以会成为男科权威,完全是因为京城里第三个八卦头条横空出世了。 王杰的大儿媳妇,也就是王家大奶奶怀孕了。 听到这个消息后众人第一个反应就是王家大爷的帽子颜色不正。 但见王家大爷喜不自胜的模样,大家又迅速打消了这个猜测。 若孩子不是王家大爷的,王家大爷能乐成这样 王家的人都喜气洋洋的,所以王家大奶奶肚子里的种,十有八九就是王家大爷放进去的了。 王家大爷是“太监”这个绯闻大家还记忆犹新,谁知没了子孙根的王家大爷竟然有后了,顿时京城里再次轰动了。 再一打听,王家大爷的病竟然是顾瑾给治的,一时间顾瑾是男性之友的消息遍撒京城,很多“身有顽疾”的达官显贵也都活动了心思,打着社交的名号,暗搓搓的请顾瑾吃饭,吃饭的时候还总是捎带脚的让顾瑾给诊个脉开个药,一时间顾瑾的应酬多了起来,想请顾瑾吃饭的帖子已经可以排到年后了。 除了到处给人治不孕不育,顾瑾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忙,比如说忙着安顿她带回来的几十号女人。 为了安置从西域带回来的那些女子,顾瑾买了个庄子,她本是想就这么养着的,但思前想后又觉得这样不妥。 有道是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总这样养着也不是办法,到不如找人传授一些技能给这些女人,以后她们若能自力更生,也不用再去看谁的脸色。 顾瑾把这事安排给了瑾玉坊的那 个女掌柜的,那女人是个能干的,顾瑾觉得这事交给她准没有错。 “银子就从瑾玉坊的账上支领,想教什么你看着办,我救了她们也是想让她们好,不是想让她们混吃等死做个无用之人的。”顾瑾对那女掌柜的交代道。 女掌柜非但没觉得这事麻烦,反而是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这女掌柜其实也是个苦命人,当年她嫁了个男人,结果那男人喜欢吃酒,吃醉了就回来打她,不是用巴掌打的那种,而是脱光了衣服吊起来用马鞭抽。 即便女掌柜怀了身孕也没有逃过毒打,她肚子里六个月大的孩子就是这么给活活给打下来了,而她也因为伤了身子再没有了生育能力,最后被男人以无所出的过错休回了娘家。 娘家觉得她丢人,不愿意让她进家门,女掌柜绝望之下想跳河,正好被阮坤的娘给看见了,这才救了下来。 女掌柜先是在阮坤娘身边打杂,她私下里偷偷学了写字,阮坤娘见她是个有心气的,于是便让她打理名下的嫁妆铺子。 之后阮坤又见她得用,便朝他娘讨了过来,送到了瑾玉坊中做了掌柜。 顾瑾也是从阮坤那里知道这些的,顾瑾希望那些女人都能像这个女掌柜一样,通过自己的努力,活的堂堂正正像个人样,而不是继续依靠着男人过活仰人鼻息。 忙完了这些事之后,顾瑾收到了冯家送来的请柬,冯家得了这样的恩宠,自然是要请客吃饭了,而顾瑾也被列入了邀请名单之内。 请柬是冯海和马浩宇一起送过来的,送完了请柬之后马浩宇也不走,死活缠着顾瑾要出去吃花酒,说京城刚开了一家软香楼,楼里的姑娘极为貌美,非要找个温柔可人的姑娘让顾瑾梳拢。 正文卷 第一百五十三章冯魁挑妹婿 “梳拢什么梳拢,顾瑾是正经人,能去那种的地方吗” 冯海一反常态的板着脸对马浩宇说道。 马浩宇愣了愣,别人说这话也就罢了,冯海这个没事就泡在青楼的人,怎么好意思说这种话 马浩宇觉得今天的冯海有点不正常,若是往日,冯海肯定拉着顾瑾就一起去了,如今竟然拦着,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马浩宇追问,但冯海的口风却很紧,只说顾瑾是正人君子,他们绝对不能拉着顾瑾走下道。 可是等出了顾瑾家的门,冯海耐不住马浩宇一个劲的问,只能小声的吐露了实情。 “你说你家想把冯悦嫁给顾瑾”马浩宇听了冯海的解释后忍不住惊呼。 “你喊什么喊要是被人听见了,小心我哥过来扒了你的皮”冯海一把就把马浩宇的嘴给捂住了,他做贼一般四下了张望了一圈,确定没人偷听到,这才放下了心。 马浩宇被冯海捂的差点憋死,冯海的手大的跟蒲扇似的,一巴掌就能捂住他大半张脸了。 “别喊了,知道吗”冯海松开了手,不放心的又嘱咐道。 马浩宇翻了个白眼,但他也知道女儿家的名声有多重要,要是敢坏了冯悦的名声,冯魁这个护妹妹成魔的家伙绝对不会放过自己的,说不准还真能活扒了他的皮。 “咳咳二哥,顾瑾这人的确是好,我也是真心拿他当朋友,但嗯但他的门第低了一些吧,冯大哥怎么想起要把冯悦嫁给他了啊”马浩宇小声的问道。 他家和冯家沾亲,说起来冯悦也算是他的表妹,他问问这个也不算失了礼数。 “确实是低了点” 冯海也点了点头,不过紧接着他又继续说道“我大哥说虽然顾瑾的门第低了点,但顾瑾这人不是池中之物,以后定然能有一番作为的。而且顾瑾父母双亡,家里又没兄弟姐妹,虽然没了助力,但也胜在清净二字。妹妹嫁过去一不用在婆婆跟前立规矩,二不用照顾兄弟姐妹,顾瑾又不好女色,后院里别说是妾了,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这样的人家在京城里打着灯笼也不好找。” 马浩宇想了想,还别说,从这个角度来想顾瑾还真是最佳夫婿的好人选。 平日里他和冯海没少笑话顾瑾不沾女色这件事,说便是和尚也没顾瑾这般清心寡欲的,到了青楼也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实在是枉为男人了。 作为朋友的角度来讲,他们极力的想拉顾瑾下水,但从娘家人的角度来看,顾瑾这样的男人简直就是人间极品佳婿,冯悦若是嫁过去,以后日子肯定过的舒心。 “冯大哥的眼光果然是好,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这门亲事不错。别的不说,京城里这些公子哥什么德行咱们还能不知道如顾瑾这般人品的,还真是万里也难挑出一个来”马浩宇点了点头,认真的说道。 马浩宇从来不觉得自己好色是个什么缺点,但若他有个妹妹,他却不想把妹妹嫁给如自己这般的男人。 后院里莺莺燕燕的他看着舒心,但他却也知道正妻的难处,后院里那些腌臜事可不比朝堂上的少,这些女人看起来都娇滴滴的,但下起手来却狠着呢。 京城各府哪一家的正妻没有这种糟心事更有那宠妾灭妻的,正妻的日子过的还不如府里得脸的下人呢 虽然冯家家世显赫,冯魁也是个不好惹的,但冯悦若是过了门,那就是人家的媳妇了,冯魁这个大舅子也不能天天守着妹婿不让人纳妾的,更何况夫妻俩的事,关起门来想给冯悦气受实在太容易了,总不能受点委屈就让娘家撑腰,或者是直接和离吧 那冯家的名声还要不要了冯家的姑娘以后还想不想嫁人了 十一月十三日,冯家大摆设宴,招待众亲朋。 顾瑾应约前来,递上礼单的时候顾瑾的心疼的直抽抽。 毕竟是来冯家贺喜,这礼物自然不能薄了,顾瑾何等抠门之人,平白无故送出去这么多值钱货,顾瑾要是不心疼那才怪了。 一会一定要狠狠的,狠狠的吃回来才行。 顾瑾在心里暗暗的说道,拳头握的死死地,就怕自己一个忍不住把礼单抢回来。 冯魁和冯海都在招待宾客,今天来的人也不少,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都到场了,实在到不了场的也把礼送过来的,冯家前院宴客的厅堂挤得满满的,上首桌的几个人顾瑾也有认识的,不但有王杰,首辅常缙也在,顾瑾还在里面看见了一个熟人,那人正是自己的恩师姚崇亮。 大家好我们公众号每天都会发现金c点币红包只要关注就可以领取年末最后一次福利请大家抓住机会公众号书友大本营 其 实准确的说这个姚崇亮应该是哥哥的恩师,但如今自己成了“顾瑾”,那这个恩师也顺其自然的过继到她头上了。 按照礼节,顾瑾应该过去见个礼,但想到姚崇亮曾经对自己表示出的厌恶,顾瑾又有些犹豫了。 到不是顾瑾记仇,也不是怕姚崇亮不给面子让她丢脸,关键是今天是冯家的宴席,若是真惹姚崇亮发了怒,到是让大家扫了兴。 顾瑾正为难着,王杰却是眼尖,一眼就看见人群中的顾瑾了,王杰的脸上带了笑意,朝着顾瑾勾了勾手,做了一个让她过去的动作。 被人发现了,想不过去也不行了,顾瑾只能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见过王大人”顾瑾对王杰行礼。 王杰看着顾瑾满意的点了点头,他对顾瑾是越来越喜欢了,不仅是因为顾瑾救了他的孙子,又让他大儿子有了后,关键是顾瑾这小子的确有本事,对于这样的后辈,王杰是很爱惜的。 “贤侄不用多礼。”王杰说道,说完后他又连忙帮顾瑾引荐其他人,最先引荐的自然是首辅常缙。 “顾贤侄,你能当上状元,还要多亏首辅大人保举啊还不赶紧谢过常大人”王杰笑着说道。 “多谢首辅大人,小子这厢有礼了”顾瑾知道王杰这是为了自己好,于是规规矩矩的对常缙深施一礼。 “哪里是老夫的保举,分明是你的恩师举贤不避亲嘛要谢就赶紧谢你恩师,你恩师也是有福气,能有你这样一个好弟子,老夫都是羡慕不已啊”常缙哈哈大笑着说道。 正文卷 第一百五十四章顾瑾的桃花运 姚崇亮冷哼了一声,并没有训斥,但也没说话。 顾瑾心中一动,她忽然明白王杰为何会叫自己过来了。 “恩师在上,请受学生一拜”顾瑾神情严肃,她撩袍下拜,端端正正的给姚崇亮行了一个大礼。 王杰在旁便捋着胡须笑了,顾瑾还真是一点就通,不枉费他一片拳拳爱护之心。 仕林间最讲究的就是尊师重道,顾瑾虽然要各方面都很好,能力也是极佳,但顾瑾当年可是被姚崇亮逐出门墙的,之后顾瑾中了状元,与姚崇亮也没什么来往,更没有登门请罪,这一点难免受人诟病。 这事说到底可不是小事,在朝做官,难免以后会有人拿来做文章。 到时候若是闹大了,即便皇上有心维护顾瑾,但却也必须给天下学子一个交代,就算最后没罢官免职,但顾瑾的前程也要就此走到头了。 之前王杰也探了姚崇亮的口风,但姚崇亮却并没有想和顾瑾缓和关系的意思。 虽然姚崇亮觉得顾瑾才学好,他也推举了顾瑾做状元,但他内心里还是觉得顾瑾品行不正,不屑与之为伍。 而自从出了顾瑾九死一生出使西域的事之后,姚崇亮对顾瑾的评价也改变了。 横渠先生有言:“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姚崇亮觉得这四句话才是儒家学子该秉承之道,是天下仕子该秉承之心。 可是天下学子大多蝇营狗苟,学了一肚子诗书道理,但却削尖了脑袋只为当官敛财,如此品性,姚崇亮是最看不上的。 姚崇亮是个心中有朗月之人,若非如此,也不会在先帝时宁愿被免官也要上书劝谏了。 更不会明明厌恶顾瑾,可是看到顾瑾才华横溢的文章后,便义无反顾的推举顾瑾做了新科状元。 姚崇亮本以为顾瑾就是个拿着读书换名利的小人,虽是推举,但依然厌恶,可是顾瑾却能舍身取义的前往西域,不但以一己之力平定乱象,更是救了许多无辜百姓,对于这一点,便是姚崇亮也要心生敬服的。 如此作为,当的起“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这二句了。 但毕竟他是师长,顾瑾是学生,他又不能拉下脸来去找顾瑾,见王杰有意说合,常缙也在旁边帮腔,他也就顺水推舟了。 如今见顾瑾给他行了大礼,姚崇亮心里的那一点小别扭也就消了。 “嗯,起来吧你现在虽还是毛躁了些,但到也没给为师丢脸”姚崇亮板着脸说道。 姚崇亮如此说了,这也就代表认下顾瑾这个弟子了。 很多人都在留意着姚崇亮这边的情况,听到姚崇亮如此说,众人心中无不惊讶,而对于顾瑾这个人大家也都高看了一眼。 顾瑾的长处很明显,而顾瑾的短板同样也很明显,顾瑾的确很有能力,这一点毋庸置疑,但在朝为官不是有能力就可以的,最重要的是要有背景靠山。 大家知道王杰喜欢顾瑾,但也仅仅只是喜欢而已,王杰可能会在无关痛痒的地方帮顾瑾一些小忙,但却不会把手里的资源朝顾瑾倾斜,毕竟王杰有儿子也有弟子,这些资源到最后还是要交到自己人的手中的。 顾瑾在朝中太过孤立了,就是浑身是铁能打几根钉可是如今姚崇亮成了顾瑾的恩师,这也就是说姚崇亮愿意给顾瑾做靠山,姚崇亮其他弟子就成了顾瑾的师兄师弟,有了这些关系,顾瑾未来的前途必定可期 很多人又打起了小算盘,之前想和顾瑾连姻亲的人,心思又开始活动了。 姚崇亮又训诫了顾瑾几句,然后就让顾瑾退下了。 姚崇亮这一桌可都是大佬,是不可能留顾瑾在旁边吃饭的。 顾瑾恭敬的告退,然后就打算找个位置坐下,可是就在这个时候,顾瑾见到王宇被人领了过来。 王宇眼睛也很尖,一眼就看见顾瑾了,王宇兴冲冲的就朝顾瑾挤了过来。 “你没想到今天我也会来吧”王宇站在顾瑾面前,挤眉弄眼的笑着说道。 “你是替冷先生来赴宴的”顾瑾也笑了,然后反问。 王宇一愣,他不明白顾瑾是怎么知道的,冷先生今天早晨才告诉王宇让他去赴宴,顾瑾又是怎么得知这个消息的 自然没人告诉顾瑾,顾瑾其实是猜到的。王宇和冯家没什么交情,虽然如今在翰林院供职,但职位也不高,冯家设宴肯定不会给他下帖子。 冯家不会请王宇,但肯定会请冷清寒,冷清寒平日里很少与权贵来往,冯家的宴席冷清寒自然也不会到场,但他又不会折了冯家的面子,派王宇来便是 最合适不过的了。 王宇和顾瑾坐在了一处,俩人坐在一处说说笑笑,到也不无聊。 只是宴席时候,又许多人过来与顾瑾搭话,大部分都是些没落的世家旁支中人,话里话外的意思顾瑾也能听出,不过就是想和她做亲。 顾瑾自然是不愿意,但她也耐着性子应答得体,即不得罪也不应承,那些人心里暗骂她油滑,但却也无可奈何。 “顾兄还真是桃花旺盛,过不了多久,许是就要吃顾兄的喜酒了”王宇压低了声音,对着顾瑾开玩笑的说道。 顾瑾白了王宇一眼。 “这种桃花运全给你,反正我是一个不要”顾瑾也小声说。 俩人说着话,冯海也抽了个空子过来了,他今天很忙,亲朋好友他要帮着应承,虽然他谨遵大哥的话不敢多吃酒,但是难免也要敬来客几杯,冯海的脸也红彤彤的,看起来有点喝多了。 本来马浩宇说要来帮忙的,但他今天有点伤风,他娘吓坏了,摁着他在家休息,门都不许出。 冯海大咧咧的一巴掌拍在顾瑾的肩膀上,顾瑾吃痛回头,见是冯海,于是只能揉着肩膀苦笑。 “吃饱了没”冯海很亲热的问。 顾瑾点头,她可是咬牙送了一份厚礼的,她半点没客气,吃了不少,虽然没吃回来,但是心里总算是平衡了。 “这宴席上乱糟糟的,吃饱了就出去转转吧我们家的湖不错,我让人领你去欣赏一下湖边景致,也免得你在这待着无聊”冯海说道。 正文卷 第一百五十五章相亲 冯家很大,据说园子里的确有个很大的湖,但却也没听说景致多漂亮啊 顾瑾扬了扬眉,眼神中带出了一丝不解,这大冷天的湖边能有什么好风景至于顶着风去欣赏的 而且她也不无聊啊有王宇陪着聊天,还有酒菜可以吃,在屋里暖暖和和的多好 顾瑾正想拒绝,谁知冯海却叫过了一个小厮,吩咐那个小厮带顾瑾去湖边遛弯,顾瑾见此情景,拒绝的话也就说不出口了。 算了,溜溜就溜溜吧也省的在这应付那些想提亲的人。 冯海交代了小厮几句话,然后就继续去陪客了,只留着能小厮笑着站在旁边候着,一脸的讨好。 “王兄,你要不要也去湖边转转”顾瑾对王宇问。 “行,我也出去走走。”王宇很干脆的回答道,一边说一边站起了身。 顾瑾走了他也没意思,到不如和顾瑾去湖边继续聊,也能图个情景。 听说王宇要去,小厮欲言又止,他用眼角瞄了一下远处的冯海,不知自己要不要再去偷偷问问二爷。 可是若是这么去问,难免落了行迹,万一被有心人猜到了什么,二爷非把他浑身骨头都打断了不可。 小厮心内焦急,但见顾瑾二人已经起身离席,却也没想出什么理由阻拦王宇跟着一起去,无奈之下他只能咬了咬牙,领着顾瑾和王宇一同朝湖边走了。 反正大爷在湖边等着呢,大爷到时候也会想办法解决的。 顾瑾眼角余光多瞟了这小厮几眼,她觉得这小厮神色有些奇怪,但她又觉得冯海也不会害自己,既然不会害自己,那这小厮为何变颜变色的呢 不管为何,顾瑾心里还是存了一些警惕,到了湖边后只见冯魁站在了一个小凉亭处,顾瑾觉得冯魁好像是在特意等她,这就让顾瑾心里更奇怪了。 顾瑾看见了冯魁,冯魁同时也看见了顾瑾,可是在看见顾瑾身边的王宇后,冯魁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然后朝着那小厮投去了一个不满的眼神。 小厮觉得自己很无辜,他也是没办法好不好,他总不能直说不让王翰林来吧 若是真这么说了,顾状元一准能猜出这里面有问题,到时候他的错处就更大了。 但冯魁毕竟是个有城府的,他也只是瞥了这小厮一眼,随后目光就落在了顾瑾身上。 “国公爷” 王宇见到冯魁后连忙上前行了一礼,顾瑾也跟着一同行礼。 “真是巧了,我正好来这透透气,就遇见你们了。”冯魁对着顾瑾和王宇点了点头说道。 巧合 顾瑾才不信这话呢 今天这么冷,湖边更冷,关键是不仅冷还有风,脸都被刮的生疼。 但顾瑾环视周围也没察觉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来,心里就更奇怪了。 冯魁和顾瑾二人打完了招呼后并没有走,而是叫二人入凉亭来说话,并且还指着湖上给顾瑾讲这湖上风光如何好,空气如何清新,但目光却一直朝湖面的远处看,好像在等着什么的样子。 顾瑾心中本就有所怀疑,见冯魁没话找话,顾瑾可以确定冯魁在拖延时间,顾瑾也没拆穿,只是配合的和冯魁搭着话,就在冯魁已经实在没话题,开始给这湖编了一个凄美传说的时候,湖面处终于驶来了一艘画舫,冯魁见到那船,终于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 顾瑾见他如此,就知他等的就是那画舫了,而王宇却是个没心眼的,他根本没想到这里面会有什么事,还在等冯魁继续讲这湖的传说呢。 “国公爷,您刚才讲到那个杜五娘在这湖边等心爱的人,后来呢” 见冯魁不继续讲下去,王宇耐不住好奇心,于是追问道。 冯魁瞟了一眼王宇,心里暗骂了一句“傻叉”,这小子的脑仁可能就松子那么大,和顾瑾一比,简直一个聪明的好像狐狸,一个蠢的好像猪。 罢了,蠢就蠢吧反正妹妹嫁的也不是他,让他祸害别家的姑娘吧 “呃,杜五娘当年就在在那边那棵树下等的,后面的事我也记不住了” 冯魁说着,朝着那个小厮递了一个眼色过去。 “德贵啊你带王翰林去那边树下讲吧你知道的清楚,讲的也精彩” 小厮德贵是个机灵的,听了冯魁的话,瞬间就领会到领导的意思了。 “对,王翰林,这事我最清楚了,那个杜五娘其实就是小的家里的姑祖奶奶” 德贵拉着王宇就往不远处的树下走,王宇还想叫着顾瑾一起去,结果却被德贵死拖硬拽的给扯走了。 “咳咳顾瑾,我有点很重要的事要和你商量”冯魁生怕顾瑾会跟着王宇一起去听故事,于是便连忙对顾瑾说道。 顾瑾听到此话点了点头,她抬头去看那画舫,只见画舫的琉璃窗户中隐隐有女子身影浮现,她略一转念,好像猜到了什么。 冯海送请柬时拦着自己,不让自己去青楼 冯魁得了国公,冯悦不会参加选秀 冯魁对自己妹妹的爱护之情 还有今天冯海与冯魁奇怪的举动 这俩人不会是想把冯悦嫁给自己吧 顾瑾虽然这样猜,但却又觉得好像不太可能,毕竟她的门第的确是太低了,若是冯悦嫁给自己,那可是妥妥的低嫁了。 哎呀 顾瑾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自己要真是男人,冯悦嫁给自己,那自己可真是烧了高香了。 以冯悦的家室才貌,京城里的儿郎可以随便挑,但奈何自己也是个女儿身,无福消受啊 顾瑾猜的没有错,冯魁今天的确就是想让冯悦来相亲的,虽然这样做不合礼数,但奈何冯魁疼妹妹,妹妹说要看看顾瑾长什么样,他也就费力安排了。 只是这事到底不能放在明面上,若是被外人得知,妹妹的名声就要坏了,即便是顾瑾他也要瞒着,免得成婚了以后顾瑾会看不起妹妹,觉得妹妹轻浮。 画舫缓缓的从凉亭处驶了过去,冯魁感觉今天的事成了,他也就没必要留顾瑾了,他正要和顾瑾说几句话,然后顺理成章的道别,就在此时,忽然画舫处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 “不好了,大小姐落水了” 正文卷 第一百五十六章救人 冯魁吓了一跳,回头去看,只见画舫上惊呼的人正是自己妹妹的贴身丫鬟,由此可知,落水的人定然是自己妹妹冯悦了。 冯魁的脸都黑了,他想也不想,朝着湖里就跳了下去,入水之后只觉得湖水冰凉入骨,可此时他想的不是自己冷,而是担心妹妹在水里时间长了,即便救上来也会伤了身子。 冯魁朝着画舫方向便游了过去,离得近了,果然见有人在水里猛扑腾,冯魁伸手就把那人从背后抱住,然后朝着最近的湖岸处就游了过去。 小厮急忙跑过去接应,顾瑾和王宇也在岸边焦急的看着,见冯魁快游上岸时顾瑾松了一口气,可是等她细看冯魁怀里的女子后,顾瑾愣住了。 顾瑾和冯悦有过一面之缘,虽不太熟,但顾瑾也能看出冯魁救回来的人并不是冯悦。 而且这女子顾瑾也看着面熟,这这人不正是范青青吗 顾瑾抬头再去看画舫那边,只见画舫甲板上已经站了好几个女子,冯悦的小丫鬟此时还在拼命的喊叫着 “大爷,错了,错了,那个不是小姐,不是小姐,小姐还在水里呢” 顾瑾再定睛往水中看去,果然见水里好像还有一个人在挣扎,划船的婆子正拿着竹竿想递过去,但水里的那人已经力竭,根本无法握住竹竿。 可能是因为湖水太冷了,也可能是因为冯魁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怀中抱着的人身上,冯魁并没有听到那小丫鬟的喊声,依然在往岸边游。 不止顾瑾发现了这些,王宇和那个小厮也听到了,俩人只是干着急,却没有一个去救人的。 不是他们冷漠,而是因为落水的是个姑娘,他们若是救人,那姑娘的名节可就彻底不保了。 顾瑾心念一动,她忽然转头看向了身边的王宇。 “王兄,你会浮水吗” “会,可是”王宇语气焦急的说道。 “没什么可是的,人命关天,你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人家姑娘淹死吧”顾瑾急道。 王宇再次眺目望过去,有意去救,但又觉得不妥,他犹犹豫豫的样子被顾瑾看在眼里。 顾瑾心下一横,抬腿就朝王宇踹了过去,王宇一时不备,直接被顾瑾踹进水中。 “快救人,人已经沉下去了”顾瑾对水里的王宇催促道。 冯魁马上就要游到岸边了,若是等冯魁去救可就晚了。 不止是救人晚了,顾瑾心里的这个“晚”还包括着其他内容。 王宇不疑有他,当真以为冯家小姐沉入水里了,他心下一横,奋力朝着画舫就游了过去。 没过多久,冯悦和范青青都被救了上来,俩人都昏迷不醒,冯家下人用毯子把二人裹了,急忙抬到了离湖边最近的暖阁之中,而顾瑾也被请了过去,给二人诊了脉,又开了药方。 冯魁和王宇也都冻的不轻,冯魁到还好些,他本是习武之人,虽然在冰水里游了一圈,但喝了姜汤后脸上也有血色了。 王宇则是比较惨,上岸后冻的浑身直筛糠,虽然喝了顾瑾给他开的药,但还是着了风寒,即便有顾瑾给他调理,但想来也要病上个七八天方能大好。 见王宇一个劲的打喷嚏流鼻涕,顾瑾心中有些愧疚,但转念一想又觉得王宇这场伤风来的值。人家冯悦可是天之娇女,能娶上这种人物,别说是一场伤风,便是多来几场也是占了大便宜的。 对于王宇这个见义勇为的英雄,冯魁和冯海的态度都不算太好,但也不太坏,冯魁到还表现的不明显,但冯海却是一张脸颇为纠结,看着王宇的时候鼻子眼睛都要挤一起了。 那表情怎么形容呢就是那种别别扭扭,一不小心吃了只苍蝇,但那苍蝇却治好了自己的绝症,心里难受,但又高兴,但这高兴又带着不情愿的态度,这让顾瑾暗地里忍俊不禁。 不能怪冯海是这个表现,毕竟冯海可是知道王宇被前未婚妻戴绿帽子的事,因为这件事,冯海暗地里没少嘲笑王宇,甚至还给王宇起了个绰号叫绿头王八,如今这绿头王八即将要成他妹夫了,冯海的心情颇为复杂。 至于冯魁,虽然他不太愿意妹妹嫁给王宇这么个傻子,但木已成舟,而且王宇虽不如顾瑾,但年纪轻轻也进了翰林院,冯家以后推一把,王宇的前程必定也不错。 冯魁最闹心的是他救的人竟然是范青青,范吉仁本就要把女儿赖给他,出了这件事,范吉仁肯定更咬住他不放口了。 冯魁本还猜测是不是范青青闹出的幺蛾子,见到他在岸边,所以故意往湖里跳,还连累了妹妹一同落水。 冯魁仔细一问这才知道,这事还真不怪范青青,不但不 能怪,甚至还要感谢范青青。因为范青青之所以落水完全是为了救冯悦,只是她没拉住冯悦,却被冯悦给一起带到水里去了。 冯悦的丫鬟名叫归燕,此时她正哭哭啼啼的跪在了冯魁的面前。 今日她护主不力,小姐就在她眼前落水了,她自知大爷肯定不会轻易的放过她,为了让责罚能减轻一些,归燕把知道的事情竹筒倒豆子一样都说了出来。 “大小姐本是要偷偷离席去画舫的,谁知被段家的表小姐发现了,表小姐说她也想去游湖,又叫了她相熟的几个人。其中便有左右副都御史严家的小姐,范小姐是跟着严家小姐一起来的,因此也就跟着上了画舫” 归燕一边哭一边说。 “这些都不用提,你只说悦儿是怎么落水的”冯魁冷声说道。 归燕被冯海语气间的杀气吓的浑身打了一个颤,她牙齿打颤,浑身冰凉,但却不敢耽搁。 今日冯家摆宴,前面宴请男人,后院则是宴请女眷,姑娘小姐就又冯悦来负责招待。 冯悦带着这些小姐一起吃吃笑笑,到了和冯悦约好的时间,冯悦就想偷偷离席去画舫。 但冯悦离席的举动还是引来了冯悦的表妹段五小姐的注意,段五小姐非要跟着,又拉着好几个和她相熟的姐妹一同前往,冯悦无奈之下只能勉强答应了。 正文卷 第一百五十七章娘亲舅大 这些姑娘一起上了画舫,路过凉亭时冯悦本想透过琉璃窗往外看,但画舫中还有许多人在,她也不好意思往外瞧。 直到过了凉亭,冯悦也没看到顾瑾长什么样,可是冯悦又心有不甘,毕竟这样的机会可不好找,大哥有意把她嫁给顾瑾,定亲之前她总要看看顾瑾容貌,这才能心安 冯悦找了个理由,说船舱里太闷想去外面透透气,归燕扶着冯悦就来到了甲板上,冯悦站在甲板边举目远望,远远的只见大哥和一个男子在说话,但那男子侧着身,根本看不到容貌。 冯悦心里着急,又朝甲板边走了两步,就在此时,段五小姐拉着范青青也出来了,见到冯悦背对着他们,段家表妹想开个玩笑,于是就在后面拍了冯悦一下,冯悦被吓了一跳,脚下一滑就落入湖中了,而范青青则是伸手想拉冯悦,但根本没拉住,结果一起被扯的掉了下去。 如此说来这一切还真是意外了,但若是意外,冯魁便需要对范青青负责了。 即便是为了救人,但范青青的身子他抱也抱了,他要是不娶范青青,范青青可就真的只能上吊了。 头疼啊 冯魁正闹心着,就在此时,忽然有下人来报,说天牢那边出事了,重犯祝君和萧六娘中毒身亡,皇上让冯魁协助大理寺查清此案。 听到这个消息后,冯魁惊的直接站了起来,他万万没想到祝君深处天牢之中也能被人灭口。 冯魁急急忙忙的赶往大理寺,见到大理寺的人后又得知,皇上为此事发了大脾气,责令必须即日破案,不然相关人等一律连坐。 祝君二人并不是与冯魁一起回的京,冯魁觉得带着他们不安全,这俩人难免会被人灭口,于是便安排了人,把这二人放到棺材里,以扶尸回乡的名义偷偷带回了京城。 也因为格外小心,这一路上难免慢了些,因此祝君才到京城没多久,这些日子大理寺一直秘密审问祝君和萧六娘,大刑也动了,这俩人却全是硬骨头,咬着牙什么都没说。 冯魁也没太在意,骨头再硬,再过十天半月的嘴也就撬开了,结果嘴还没撬开,人就被灭口了,你说这事气不气人。 祝君被杀一事顾瑾并不知道,即便知道了顾瑾也就只能做个吃瓜群众,此事发展到现在,她已经插不上手了。 顾瑾从冯家回来后这几天也很忙,忙着什么呢忙着收拾东西,顺便还要忙着款待她的娘舅。 顾瑾这几天有个大喜事,皇上亲自下旨册封她为登州州府,并且命令顾瑾即刻上任,不得延误。 顾瑾今年实打实的才十九岁,过了年才二十,十九岁就当了知府,这可是古来罕见,的的确确是年少有为了。 知府是从四品官,虽然顾瑾做使臣时也是五品,看起来只升了半级,但虚职和实职哪能一样知府可是一府的父母官,那是权柄再握的,顾瑾又这么年轻,以后前途可谓是不可估量了。 这几天上门想提亲的人无数,但顾瑾都以着急上任的理由给婉拒了,顾瑾让刘宝加紧时间收拾东西,而她则是亲自准备年礼,如今快过年了,现在给各家送去年礼虽然早了些,但早晚都要送,上任之前送去也不算太失礼节。 这一日顾瑾正拿着礼单琢磨着给姚崇亮送什么年礼好,忽听王忠进来禀报,说门外来了一家人,说是顾瑾的舅家,问顾瑾要不要见。 王忠禀事的时候欲言又止,神情间也颇为古怪,好像有什么话想说又不敢说。 顾瑾正疑惑怎么突然冒出来个舅舅,就在此时,忽听外面传来喧闹之声,有女人正扯着嗓子在外面叫嚷着。 “这是我外甥家,都说娘亲舅大,我是他舅母,便是他那个死鬼亲娘见了我也要矮上一头的。我要进去你们还敢拦着,还说什么禀报不禀报的,我还没听说哪家的舅母登门还进不去屋的。都给老娘滚开,你们不过是我外甥养的狗,我一个不乐意,我外甥就要把你们全发卖了出去。” “不止发卖,你们敢对我不敬,我就让我外甥把你们都下大狱,拉出去砍头。”又一个男人的声音嚣张的喊道。 “对,砍头,都砍头”一个少年公鸭嗓的声音传来。 顾瑾皱起了眉头,她站起了身往外走,她刚进前院,就见一老一少两个男人正往里面闯,刘宝带着侍砚拦着这,但那二人却不是讲理的,刘宝侍砚怎么也拦不住。 王婶和采薇站在一旁拦着那个女人,女人大概不到四十岁,颧骨很高,眼梢微挑,薄嘴唇,她此时正叉着胳膊指着王婶采薇破口大骂。 “你这小浪蹄子也敢拉扯老娘不知哪里买来的下贱东西,窑子里出来的破烂货,看见男人也不知道躲,我都替你不要脸” 王婶的脸上有个巴掌印,采薇到底是个小姑娘,被骂的满脸满脸通红,眼泪在眼圈里打转,但还是咬着牙没哭出来。 徐卿在院墙上坐着,他手里拿着一根短棍把玩着,但却没有下来驱赶这三人的意思。 不是徐卿看热闹,而是这三人说是顾瑾亲戚,这种亲戚间的事情徐卿一个外人不好理会,只能先等顾瑾出来,再看顾瑾是什么态度了。 “刘宝,这些人在这胡闹什么你还不赶紧把衙役叫来,本官现在可是五品的知府,这些人打上门来,这是想造反吗”顾瑾厉喝一声,她根本不提什么舅舅不舅舅的话,只让刘宝叫官来抓。 顾瑾此话一出,院子里的几个人都安静了下来。 顾瑾迈着方步朝院子里又走了几步,她特意表现出了官威,到是挺唬人的。 女人骂人的话戛然而止,她朝顾瑾看了过来,见顾瑾满脸怒容,心里有些害怕,想说话也不敢说。 那男人听到顾瑾说五品知府的时候吃了一惊,听到造反二字的时候吓的缩了缩脖子,但见刘宝领命想出去,那男人也是吓到了。 “表哥,我可是你表弟啊,我爹是你舅舅,你怎么能让人抓我们呢你要是敢让人抓我们,那就是大不孝,我们就去金銮殿上告你去。” 公鸭嗓的少年到是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直接站出来,仰着下巴的对着顾瑾喊道。 正文卷 第一百五十八章舅舅一家人 “知道皇宫在哪吗”顾瑾面无表情的问。 少年摇了摇头,神色有些茫然。 “知道告御状有什么规矩吗”顾瑾又问。 少年又摇头。 “不知道。” 声音依然沙哑难听。 “那本官就好心告诉你一下,这御状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告的了的,若是谁想告就能告,皇宫岂不是跟菜市场一样了” 顾瑾冷笑,见那一家人的神色带着不信,顾瑾又冷冷的说道“本官教你们学个乖想告御状,第一步就要滚钉板,知道啥叫钉板吗就是木板上钉的半尺长的铁钉子,你要脱了衣服从这边滚到那边,一不小心肚子就要给刺穿了,咦真是要多惨有多惨,滚完以后浑身都是血,光流血就能流死人的” 顾瑾说的绘声绘色,那几人听到这里满脸苍白,回忆起戏文里的告御状,好像也说到过滚钉板,难道这是真的 不待那三人说话,顾瑾挑了挑眉又说道“滚了钉板后若还没死,侍卫就会用热碳铺上一条路,让你赤脚从上门踩过去。那碳都烧的通红,上去了就不能下来,若到时你再说不想告御状了,那就是藐视皇上,侍卫一板子就能把你打死,光打死了还不算,还要拖到乱坟岗子去喂狗。你可知道乱坟岗子的狗什么样眼睛都是红的,那都是吃死人吃出来的。” “娘,我不喂狗,我不告御状”那个半大的小子哪里听说过这么吓人的事,一头就扑到他娘的怀里了,那女人也是面如土色,牙齿咯咯咯的打颤,刚才嚣张的气焰半点也无了。 顾瑾见到此景冷笑了一声,她对刘宝招了招手又说道“刘宝啊你带着他们去皇宫口,说这三人都是要来告御状的,你亲自送过去,免得他们找不到地方再耽搁了投胎的好时辰。” “是。”刘宝回答的声音特别响亮。 刘宝说着就去推搡那三人,王忠等人也不留情,之前他们并不敢对这三人真的动粗,生怕他们的确是少爷的舅家,到时候少爷会说他们以下犯上。 但如今少爷都下令了,他们也就不留情了,更何况刚才王婶还被打了,采薇又被骂了,他们积攒了一肚子的气,下手就完全不顾及了。 那一家人先是被顾瑾给震住了,如今被刘宝等人一驱赶,更是吓坏了。 “我不去,我不去”廉小五哭喊着。 “瑾哥儿啊我真是你舅舅啊你不记得了吗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的,还带你去抓蛐蛐来着,你不会真忘了舅舅吧”那男人心中着急,语气也变的极为软和的对着顾瑾哀求着。 顾瑾心里叹了口气,她自然是记得这个舅舅的,不然她早就叫衙役来抓人了,又怎会费了这么多唇舌,编出话来吓唬这几人 顾瑾小时候是去过外祖家一次的,外婆对她十分冷淡,这个舅舅对她的态度也没好到哪去,虽没有打她骂她,但看着她的目光却充满了轻视,顾瑾知道那种轻视不是轻视她这个人,而是轻视她的性别。 是啊一个女孩以后能有什么出息便是嫁人,顶多也就能嫁个门当户对的人家,过了门以后还要在婆婆手底下讨生活,对娘家都未必有助力,更何况是对舅舅家了。 舅舅对她不好,但对哥哥却是还算不错,但这个“不错”也是和自己相比的,说到底也不过是得了舅舅的一串糖葫芦,和跟着去捉了一次蛐蛐罢了,其余的再也没了。 顾瑾的娘很心疼这个娘家弟弟,家里富裕的时候,经常会让人给舅舅家稍东西,可是舅舅却从未回过礼。 对于这件事,娘亲的说法是舅舅家没钱,她这个做姐姐的帮衬一些也是应当的,哪能等着收弟弟的东西啊 对了,她这个舅舅叫什么名字来着,她好像听娘亲说起过,顾瑾略微回想了一下,舅舅好像叫廉守德,舅妈纪氏,而这个表弟好像叫廉小武吧。 顾瑾并不是个记仇的人,虽然舅舅轻视她,但她也未必会因此生分,舅舅一家如果是正正经经的来投奔,她不介意照拂一二。 可是看着几个人的行迹,却好像不是来投奔了,到像是来给她当祖宗的,顾瑾自然不会好言好语的款待他们了。 “你真是本官的舅舅”顾瑾皱起了眉头,假装不认识的样子问道。 “真的是啊瑾哥儿啊你看我这张脸,和你娘长的像不你看你表弟,也和你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光看长相也知道咱们是血亲啊”廉守德急忙又说道,生怕说的晚了,顾瑾又让人把他们给送去滚钉板。 顾瑾看了看廉守德,细看之下的确和她娘长的有几分相似,但那个表弟和自己却是半点不像,那吊眼梢薄嘴唇,十乘十的像足了纪氏。 “对啊,瑾哥儿,你 看我头上的银簪子,还是你娘给我的呢,我是你舅母啊你认出来了吧”纪氏也讨好的说道。 簪子确实是顾瑾娘亲的,当年她娘只说簪子丢了,没想到竟然是送给舅妈了。 “呃此事可不是小事,本官也要查上一查才能确定。但你们可要知道,冒认官亲是什么罪名,要是被本官知道你们欺诈哄骗,本官立时就能让人打死你们。”顾瑾又威胁道。 “不敢,不敢,我们哪敢蒙骗啊咱们都是血亲,只要一查就知道了”廉守德又躬着身子,唯唯诺诺的说道。 “行了,把他们带下去吧,先收拾个下人房给他们住下,等本官查明白了再说其他。”顾瑾又对刘宝使了个眼色说道。 听了顾瑾的话,廉守德和纪氏都有点不乐意,他们本以为只要住到顾瑾家里来,以后的日子就是被顾瑾供起来,像老爷太太那样吃香喝辣的呢谁知道居然要住下人房,这和他们的预期差距太大了。 但刚才他们被顾瑾吓的不轻,顾瑾也不给他们好脸,他们也不敢闹,只想着顾瑾查明了他们的确是舅舅舅妈,以后的日子就好起来了,因此便耐住了性子,不敢再说其他。 正文卷 底一百五十九章离京赴任 刘宝虽不明白少爷为何要留下这一家人,但也没问,只是引着他们往内院走,廉小五一脸的委屈,但还是对他娘小声的问。 “娘,表哥这是认下咱们了吗以后这个大房子是不是就成咱家的了你说的那个表姐呢你赶紧让表哥把她叫出来,反正她以后都要嫁给我了,现在怎么还不出来伺候我啊” 廉小五的声音不大,但顾瑾却还是听见了,顾瑾笑了,笑容如春风,但眼中却都是冰碴。 刘宝安顿好了这一家人,他抹着额头上的汗又来找顾瑾复命了。 刘宝抹汗不是累的,而是被这一家人给雷的。 这一家人才住进来,还没怎么着呢,就已经开始计划着要怎么花顾瑾的钱,怎么改动宅院给他们儿子成亲了。 廉守德更是离谱,竟然还说要纳采薇为妾,而纪氏则是因为这句话和廉守德吵了起来。 俩人毅然把自己当成了这里的主人,完全没考虑过他们有什么资格在此处逞威风 廉守德和纪氏的争吵最后以廉守德胜利告终,廉守德扇了纪氏几个大嘴巴子,甚至扬言若纪氏再争风吃醋,就直接把纪氏给休了。 反正他有顾瑾这个好外甥在,前脚休了纪氏,后脚他就再娶个黄花大姑娘过门,而纪氏出了这个门,除了投河就再无出路了。 这句话到是把纪氏给吓住了,纪氏委委屈屈的直哭,却是不敢再闹了。 而廉小五则是拉着刘宝问东问西,廉小五还特意问起了他那个叫顾影的表姐,说他娘准备让他娶这个表姐,说这个表姐虽然年纪大了,但是年纪大了会伺候人。说这个表姐能嫁出去就不错了,以后肯定做小伏低,想怎么揉捏就怎么揉捏,屁都不敢放一个。 刘宝把这一家人的行迹都给顾瑾说了一遍,顾瑾只端着茶静静的喝,嘴边的笑容一直也没消散过。 “小的和他们说,影姑娘在少爷来京路上走散了,他们还说还说” 刘宝说到这里有些说不下去了,他又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小心的抬头去看顾瑾。 “还说什么你直说就是了,这话又不是你讲的,莫非我还能把过错都落在你头上不成”顾瑾笑道。 刘宝犹豫了再三,还是咬了咬牙。 “他们说影姑娘命短福薄,受不住富贵,幸好他们儿子没娶了那短命鬼,不然还要克夫的”刘宝犹犹豫豫的说道。 “哈哈哈哈哈”顾瑾大笑出声。 “少爷,您别恼,实在不行就把他们赶出去就是了虽然孝道重要,但想要压住他们也不难,再说少爷就要去登州赴任了,他们想追到登州去也不容易” 刘宝以为顾瑾被气到了,所以怒极反笑,因此安慰道。 “我这个舅舅好不容易送上了门,怎么能就这么赶走呢呵呵呵” 顾瑾又笑了起来,只是这一次的笑却是冷冷的了。 笑罢之后,顾瑾对刘宝再吩咐道“我这个舅舅可是有大用处的,可给我好好留住他们,若是跑了,想再找这么个血亲却是不易的。” 刘宝眼中有疑惑,但却还是连连点头答应,只是他完全不明白顾瑾说的大用到底是有什么用。 “过几天这几人也一起带到登州去,王忠一家就留在京城看宅子吧,你再去和冷先生说一下,彬儿以后还要住在他家,徐卿也跟咱们一起去登州赴任。” 顾瑾再次吩咐道。 又过了几天,顾瑾的行礼都收拾好了,顾瑾又亲自到各府送了年礼,王杰亲自勉励了顾瑾几句,姚崇亮则是给顾瑾讲了半天为官之道,着重的强调了“清廉”二字,他生怕顾瑾一离了京,到了登州无人束缚,就故态萌发开始为祸一方了。 这些人家顾瑾都去了一遍,最后顾瑾还去了一趟王大奶奶的娘家,也就是礼部侍郎杜永辉的家。 对于顾瑾的突然到访,杜侍郎是十分惊讶的,但自家女儿毕竟受了顾瑾的恩惠,他内心里也觉得欠顾瑾的一份情,因此对于顾瑾自然是不会不见。 顾瑾此番前来是为了求一个官,不是给自己求的,而是给左弘文求的。 顾瑾知道登州府除了少一个知府外还缺一个同知,想来想去,与其安排个有异心的人来,不如让左弘文同往,毕竟左弘文可是被她拿捏的死死的,再蹦跶也翻不出她手掌心。 左弘文也中了进士,只是他发挥的并不好,只中了个同进士。 最近这些日子左铭也上下给儿子运作,但他现在失了势,想要弄个好官位却是不易,因此左弘文如今到是落了个高不成低不就,一直赋闲在家 左弘文和顾瑾的矛盾京城里不少人都 知道,但大家也只是知道左铭对顾瑾出手打压,却不知道顾瑾是怎么还击的。 杜侍郎听顾瑾竟然为左弘文求官,心里很是惊讶,在他看来顾瑾和左家有仇,不打击报复就不错了,万没想到顾瑾竟然如此为左弘文谋划,这实在是不合常理。 杜侍郎心里很奇怪,但他也不好明着问,只是神色间难免却还是流露出心中疑惑。 “小侄虽然与左家有些误会,但左弘文却是个有能力的人,小侄也不忍心看他就此埋没了,因此才会厚颜一求,望大人不要见怪”顾瑾十分谦卑客气的对杜侍郎言道。 杜侍郎不信顾瑾是朵圣母白莲花,但想来想去也弄不明白顾瑾为什么要这么做,但顾瑾毕竟求到了他的头上,这事也不难,也算是顺水推舟还顾瑾一个人情了。 杜侍郎还真就把顾瑾这件事放在心上了,因此没过几天,顾瑾出发的队伍中就加入了左弘文这么一号人。 左弘文再见到顾瑾的时候眼神十分古怪,他虽然勉强算是跟顾瑾和解了,但追根究底,也是因为他被顾瑾抓住了把柄才和解的。 顾瑾不报复他已经让他阿弥陀佛了,却没想到顾瑾帮了他这样一个大忙,居然为他求了个同知来坐,入仕途就有这样好的官职,他可是做梦都没想到的。 正文卷 第一百六十章登州的水很深啊 顾瑾出发的那天是个阴天,风不大,但是天空黑沉沉的仿佛要下雪。 楚墨一个人坐在御花园中的暖阁之内,这暖阁本是用来赏梅的,但他却关着门窗,身前放着红泥小火炉,炉上温着酒,而他却只是看着酒壶发愣。 这酒是上好的秋露白,被热气一暖,酒香在暖阁中四溢开来,可是面对如此佳酿,楚墨却没有医尝的欲望,他只是静静的看着炉火,仿佛透过炉火能看见另外一个人。 “孙公公,烦劳您进去和皇上禀报一声,说臣妾亲自煲了一些猪脚汤想给皇上品尝,若是等久了,这猪脚汤就冷了” 女子清丽婉转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说话的声音正是董贵人的。 哦,不对,董贵人现在已经是嫔了,是这几天新晋的,短短时日就升为嫔,可谓是隆宠至极。 楚墨听到了外面的声音,但他却恍若未闻,只是伸手拿起了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一饮而尽。 孙公公低头和董嫔陪着小心,但耳朵却在听着暖阁中的声音,见皇上没有宣董嫔进去的意思,孙公公便知道皇上不想召见了。 “娘娘还是回去吧皇上有旨,今天谁也不见。”孙公公说道。 孙公公面上带笑,但态度却很坚决,董嫔虽是不愿,但也不敢纠缠,只能悻悻的扶着宫女的手离开了,离去的时候还回了好几次头。 “娘娘,这天气也冷了,咱们赶紧回去吧,别冻坏了身子,皇上要心疼的”身边的宫女小心的劝道。 董嫔抿了抿嘴。 会心疼吗 怎么可能会心疼呢 人人都以为她受尽了恩宠,谁能知道她每个承恩夜都在做什么呢 董嫔心里难过,人都是得陇望蜀的,她本是个小官家的女儿,进宫来能得个位份已经是邀天之幸了,如今她在宫里也是风光无限,但她却还是觉得不足。 这段时间,她对皇上的心从畏惧变成憧憬,再然后变成了迷恋。那样英俊的人她从未见过,更何况如此俊秀之人还是皇帝,董嫔觉得天底下没有哪个女人会不喜欢。 她总想把这假的宠爱变成真的,若皇上当真宠爱她那该有多好,可是不管她怎么讨好,怎么体贴,怎么温柔似水,皇上看着她的眼神依然冷漠,她知道自己只是个摆设,皇上的心里有人,只是不知那人会是谁 顾瑾出发的队伍并不浩荡,只有七八两马车和十几个顾瑾从镖局雇来的镖师。 雇镖师是要花不少银子的,但一向抠门的顾瑾这次却没有心疼,她大手一挥,便让刘宝花大价钱找来了京城里口碑最好的镖局做护卫。 不是因为顾瑾富裕了,就不把银子当钱看了。而是因为顾瑾想起了上次使团被伏击的事,顾瑾觉得自己应该把安保工作当成重中之重。 银子重要,但命也重要,归根结底还是命更重要 不然她费尽心力的赚钱干什么,留给她那个舅舅花吗 顾瑾坐在车内看着登州的府志,登州辖治蓬莱,辖宁海州c蓬莱县c黄县c福山县c栖霞县c招远县c莱阳县和文登县,因为是鲜国,倭国往来要道,又常有倭寇侵扰,因此自本朝开始登州便在驻扎了一处卫所。 登州府卫所统兵三千人,卫所如今的都指挥使名叫尤三元,据说此人和他的姓一样,是个极为油滑的一个人,具体他是谁的人无从得知。 顾瑾又侧面得知,前任登州知府桑易乃是肃亲王的人,楚墨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桑易给搞下去的。 朝中局势暗潮汹涌,楚墨一个初出茅庐的新皇帝能有现在的局面,可以想见其中艰难。 而楚墨让顾瑾做这个登州知府,也有他的私心,但从政局来说,如此安排却也再合适不过了。 顾瑾心思聪颖,朝中有王杰c姚崇亮坐镇,她又是实打实的保皇党,还刚立了大功,派顾瑾去登州也是楚墨思虑再三后做的决定。 顾瑾正在想着事,忽然听车外徐卿说话,顾瑾疑惑,先让车夫停车,掀开帘子去看,只见车外的徐卿骑着马,见车停了,这才翻身下马,显然有事要禀报。 “怎么回事”顾瑾问。 “冯家大爷派人送信过来,说尤三元被人给杀了”徐卿说道。 顾瑾一惊,尤三元可是都指挥使,在登州也是跺一跺脚,地皮就要抖三抖的人,谁能杀的了他 “谁干的查出来了吗” 顾瑾问。 “说是一伙海匪做的,那匪首名叫新月。”徐卿答道。 “是个女匪吗”顾瑾疑惑的问。 徐卿摇了摇 头,他也不知道。 冯魁并没有说这个新月是男是女,不过听名字应该是个女人吧 “冯家大爷让你想小心点,这登州的水很深,小心折在里头。”徐卿说道。 顾瑾的面色有些凝重的点了点头。 又走了五日,顾瑾一行人终于到了登州境内了,但顾瑾却没有直接进府城,而是在离府城最近的一个馆驿中住了下来,顾瑾也没有告诉驿丞自己的身份,反而是拿出了左弘文的官凭,告诉驿丞这一行人都是左同知的亲眷。 即便是同知,在登州府内也是天大的官了,驿丞招待的十分殷勤周到,但没过多久徐卿就过来告诉顾瑾,说驿丞偷偷的派人出去送信,那送信人去的方向便是府城。 “这登州的水果然是深啊”顾瑾用手指头搓了搓下巴,笑着说道。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顾瑾决定先去探一探登州,然后再正式上任。 出发之前顾瑾又把她舅舅叫过来敲打了一番,其实廉守德本是不想跟着顾瑾来登州上任的,以廉守德的原意,是想留在顾瑾京城的宅子里享福的。 但顾瑾承诺到了登州后让廉守德做官,有了这个胡萝卜吊着,廉守德十分愉快的就跟着顾瑾来了。 可能是生怕顾瑾不给他官做,这一路上廉守德都极为安分,而且他还格外的约束着纪氏和廉小武,因此这一路上三人都十分安分,没搞出什么幺蛾子来。 正文卷 第一百六十一章微服私访 顾瑾再次对廉守德表示,只要到了登州就给他安排官做。但想做官的前提就是听话,这几天他必须安分守己,若是驿丞等人打听他的消息,他也不要多说,并且还要约束着纪氏和廉小武同样不能乱说话。 廉守德自然是满口应承,想到以后他也是当官的大老爷了,廉守德只感觉浑身都轻飘飘的,别说顾瑾让他少说话了,便是顾瑾让他装哑巴他都愿意。 左弘文心里觉得很奇怪,顾瑾的这个舅舅实在不像样,而顾瑾平日里又不是任人唯亲的那种人,顾瑾一再承诺给他舅舅官来做,这让左弘文很不解。 按理说这事和左弘文没有关系,左弘文睁只眼闭只眼也就罢了,但奈何他刚受了顾瑾的恩惠,左弘文生怕顾瑾不懂官场上的规矩,以后廉守德闹出什么事端来,御史还要弹劾顾瑾,于是便委婉的提点了顾瑾几句。 可是顾瑾听了左弘文的话后只是微微一笑。 “我这个舅舅可是有大用处的,若不给他一个官做,他这用处可就浪费了。” 左弘文听了顾瑾的话后只觉得云里雾里,但他又不好再劝,既然顾瑾信任这个舅舅,那许是有什么本事吧,他若再说下去就枉做小人了。 顾瑾此行只带了两个人,一个是徐卿,一个是左弘文。 三人伪装成往来的客商,又都换了一身半新不旧的普通衣服偷偷的溜了出去。 馆驿这边只推说左弘文水土不服,所以休息几日,又有刘宝打掩护,顾瑾也不怕穿帮。 登州府的气候比京城暖和了许多,京城已经入冬,但登州却还是秋意正浓。 顾瑾一路走一路欣赏着沿途风光,因为正是秋收的尾声,官道边的农田里很多人都在忙碌着,收下来的庄稼堆的好像一个个金色的小山丘,只看着这情景,就让人心中忍不住喜悦,这是个丰收年啊 顾瑾是吃过苦的,走上这么一段路虽然有些累,但精神却还好。 徐卿是习武之人,这点路程他根本不当回事。 最惨的是左弘文,他是大少爷出身,平时出行都有马车代步,今日步行了这么久,他只觉得脚底生疼,恐怕脚上已经磨出血泡来了。 “不行了,我走不动了,咱们休息一会吧”左弘文手撑在腿上,有些气喘吁吁的说着。 虽然是秋日的天气,但正午的阳光还是有些晒人,左弘文只觉得脚疼头晕,肚子里更是又饿又渴。 顾瑾觉得休息一下吃点东西也行,她四下看了一圈,只见不远处的官道边有一棵大榕树,树下有几个庄稼人正在吃着午饭。 “去那边休息一会吧”顾瑾抬了抬下巴示意道。 左弘文朝着那边看了一眼,眉头轻轻的皱了起来,那些人看起来都脏兮兮的,身上都是土,裤管挽的老高,赤足穿着草鞋,草鞋上也裹满了泥巴。 这种下里巴人他这辈子都没接触过,只看一眼就觉得让他难受。 “只在路边坐坐就好,何必去和那些人挤在一处”左弘文不情愿的说道。 顾瑾扬了扬眉头。 “左大少爷啊咱们是出来打探情况的,你不和人聊天怎么打探情况莫非你会算命,只扫上一眼就知道世间百态了” 顾瑾还没说话,徐卿就先一步开口了。 徐卿看不上左弘文这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公子哥,虽然他曾经也是富贵公子,但经历了这么多,他早已经心境不同了,曾经锦衣玉食的日子恍如隔世,也不怎么的,现在的徐卿甚至还有点仇富倾向了。 左弘文的脸色不太好,但徐卿毕竟是顾瑾的心腹,武功又很高,左弘文就算心里再不乐意也不敢回怼徐卿。 左弘文在心里骂了一句娘,但嘴上却什么也没说,只是跟着顾瑾二人朝着榕树走了过去。 离的近了,那几个乡民身上的汗臭味扑面而来,此时他们正用大黄牙嚼着手里的糙面野菜团子,他们的手都黑黝黝的,指甲缝里都是土,左弘文看见了只觉得恶心,胃里一个劲的想往上干呕。 看着左弘文这模样,顾瑾摇了摇头,左弘文如此反应也在情理之中,富贵乡里养大的人,哪里见过真正的民间疾苦 顾瑾三人学着那些庄稼汉的样子在树下席地而坐,左弘文坐下后浑身都不自在,地上有不少蚂蚁,他生怕那些蚂蚁爬到自己身上来。 徐卿从身上拿下了包袱,顾瑾解开包袱后从里面拿出了几个烧饼和一个水囊来,烧饼就是普通的白面烙饼,左弘文拿着啃了一口觉得食不下咽,但那几个庄稼汉却忍不住朝顾瑾这边打量了好几眼。 纯白面的烙饼在庄户人看来已经是难得的好东西了,过年 的时候能吃上一顿纯白面的饺子那就是十分奢侈的事了,谁家会舍得用全白面打饼吃啊 顾瑾也察觉到了那几人的目光,她想了想,便从包袱里又拿了几个饼出来,然后站起了身,笑着来到那几个庄稼汉的面前。 “老乡,和你们打听个事,这条路是去府城的吧” 顾瑾笑吟吟的对着那几个乡民问道。 其实顾瑾是知道路的,她不过是找个理由和这几人搭话罢了。 顾瑾的笑容十分温暖,虽然那几个乡民对外乡人都有些警惕,但看到顾瑾的笑容后也都稍微放松了一些。 “啊,对,前面就是府城了,再走上一个时辰就到了” 一个年轻一些的汉子回过神来后答道。 “多谢啊大哥” 顾瑾笑着道谢,不过她却没有离开,反而是直接坐到了那几个汉子旁边。 “大哥,来点饼,咱们聊会天”顾瑾十分自来熟的就给几个人递过去了烙饼,那几个人起初不敢接,但顾瑾却是个会说话的,几句话下来那几个人也就收了顾瑾的饼了。 左弘文看着顾瑾竟然和那几个乡下人混在了一处,惊讶的都忘了嚼嘴里的饼了。 而徐卿却是见怪不怪,见左弘文想说话,徐卿生怕他说出什么不该说的,于是眼疾手快的拿起了一个烧饼直接塞到了左弘文的口中。 正文卷 第一百六十二章苏半城 顾瑾和那些人胡扯了一番,闲聊中顾瑾才得知,这几个庄稼汉子是长工,这片地是一户姓苏的人家的,他们是拿了钱过来收地的。 “你是外来的可能不知,不止这一片地姓苏,整个登州府一半的地都姓苏,苏家家主名叫苏半城,人如其名,这登州府他苏家就占了半个城。你初来登州府做买卖,可以得罪官府,但却千万不能得罪这个苏家。” 许是为了感谢顾瑾的饼,一个汉子好心提点道。 顾瑾眼睫动了动,随后她又做出了一副不太相信的模样。 “大哥,你这话有些夸大了吧这苏家再厉害还能比官府厉害” 顾瑾故意如此说。 “你这小哥咋还不信人呢我跟你讲的都是好话,这苏家可是了不得的,前些天苏大少爷还当街把人打了个半死,结果呢还不是不了了之了那被打的苦主还有个老爹,天天在府衙门口喊冤,衙役只说知府还没上任,接不了状纸”汉子压低了声音对顾瑾说着。 “接了又有什么用那新知府还不是一路货色,莫非还真能为咱们老百姓出头” 又一人插话。 “我听说苏半城家里可是有亲戚在京城里做大官的,就是换一百个知府也没用,当官的都那样,难道还能换一个青天大老爷来啊” 几个庄稼汉都忍不住聊起了这个话题,他们语气里满是讽刺和气愤,全然想不到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就是他们的新知府。 “唉都别说了,小心惹祸都抓紧歇一会,然后赶紧干活,今天收不完这地,你们谁也别想要工钱” 一个年老的庄稼汉说道。 听了此话,其他人都沉默了,大家只是静静的继续吃着手里的野菜团子,顾瑾给他们的烧饼可是好东西,还想留着晚上时候慢慢吃,或者是给家里的孩子分一分,哪舍得现在就囫囵吞枣似的啃了。 那几人又吃了一小会,然后就继续下地干活了,而顾瑾几人也再次上路,这一次三个人的心情也都更加沉重了。 顾瑾又沿途打探了一番,得知那苏半城果然是登州府的土皇帝,苏家在登州经营了几辈人,登州有将近一半的田地都姓苏。 这苏家前前后后出了许多进士c举子c秀才,苏半城本人也是举人出身,有功名在,官绅可以享受免徭役赋税制度。就是说,苏家有着大量的土地,但他却不用给朝廷缴纳半点的税费,府衙为了给朝廷缴纳足够的税银,于是只能变相的增加了许多的税种,老百姓越发过的苦不堪言。 为了活命,很多人家便把田地挂靠在苏家的名下,这样就也不用交税服徭役了。 这是个恶性循环,苏半城越来越富,老百姓越来越穷,衙门缺银子只能讨好苏半城,据说若是没有苏半城补贴,衙门的官差甚至连俸禄都发不出来了。 顾瑾也打听出苏家那个在京城中的大官亲戚是谁了,原来苏家的那个亲戚便是户部尚书苏远山,而且还不是远亲,苏远山是苏半城的亲堂哥。 顾瑾面沉似水,左弘文在一旁欲言又止的好半天,终于说话了。 “其实很正常,京城里的官宦人家也多有这种事,只是这个苏家做的呃稍微有点太过了到时候稍微敲打一下也就罢了”左弘文隐晦的说道。 便是左家,名下也有隐户的,左弘文生怕顾瑾不管不顾的上折子给皇上,让朝廷追查隐户,那可真是要得罪一大票人了。 左弘文以为顾瑾在意的只是隐户,实际上顾瑾想的是士绅不纳粮带来的弊端。 如此富了官绅,穷了朝廷的政策实乃亡国之本 官绅越来越富,朝廷越来越缺银子,税收越来越高,老百姓只会渐渐生活不下去,最后唯一的出路便是造反了。 左弘文不知道顾瑾在想这些,若他知道顾瑾在考虑这些,左弘文非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不可。 朝廷是皇上的朝廷,但是某种角度来说,朝廷也是士绅的朝廷,顾瑾要敢说出让士绅纳粮这句话,光是唾沫星子就能把顾瑾活活喷死,到时候顾瑾可就是整个朝廷的公敌,甚至是整个上层社会的公敌。 三个人一路走一路找人聊天,原本一个时辰的路,顾瑾三个足足走了一下午,到了府城时天色已经快要黑了,他们要是再晚一点,城门都要关了。 三人找了一间客栈住下,住下后趁着店小二来房里送水,顾瑾又塞了二十大钱给店小二,向他打听前些天被打的那个人住在哪里。 客栈的小二一般都是消息灵通之人,城里的事少有他们不清楚的,顾瑾又使了些钱,顾瑾一问那小二便说了。 “在柏杨胡同了,进了胡同后第二家,朱漆大门的 那个就是了”店小二很干脆的回答。 “你可知道那人为何被打”顾瑾又问。 店小二笑了笑,但是抿着嘴不说话。 顾瑾又从怀里掏出了一把大钱递到店小二手中,店小二知道说多了可能会惹祸,但却图那大钱,于是便看了看顾瑾的房门口,确定没人,这才说了。 “要说这个郑秀才也实在是可怜,他学问不错,去年中了秀才,眼瞧着再过三年一个举人也是稳稳的。 可谁知苏家大爷不知怎的竟看上了郑秀才的媳妇,使了个婆子去说要买绣品,诓了那郑家娘子去了苏家,然后就把人家媳妇留在了家里给霸占了。 郑秀才去讨要,结果被苏家大爷命人狠狠的打了一顿,据说人打的跟血葫芦似的,打定了主意想要郑秀才的命一般。虽然郑秀才被他老爹救了回去,但听说已经离死不远了,郑家老爹也只此一子,若是儿子没了,郑家老爹怕也是活不成了” 店小二叹息了一声,语气中满是怜悯,但再可怜又能如何呢满城的人哪个不是敢怒不敢言 “客官您打听这个做什么要小的说,虽然这事的确是让人来气,但您可莫要去帮那郑家。苏家放出话来了,谁敢帮郑家,便是和苏家作对,正是因为这个缘故,城里的大夫没有一个敢去郑家瞧病的” 正文卷 第一百六十三章不要脸的知府 顾瑾让店小二出去了,她倒了一杯茶开始喝了起来,神色间看来仿佛是在沉思着什么。 “这事你要管”左弘文问道。 “我可是登州的父母官,这种事我当然要管上一管了”顾瑾点了点头。 左弘文很无语,他觉得自己越发不能理解顾瑾了,那苏家是当地豪绅,有道是强龙难压地头蛇,顾瑾初来乍到,本就该谨慎行事,又怎能多管闲事强出头呢 “顾兄,这苏家的确可恶,但如今咱们没有站稳脚跟,此时和苏家硬碰硬实属不智。”左弘文再劝。 “我说要硬碰硬了吗”顾瑾挑了挑眉。 不是硬碰硬那还能怎么办 左弘文满脸不解。 “呵呵,你就看着吧,明天我就让这苏家吃不了兜着走。”顾瑾不怀好意的笑着说道。 左弘文翻了个白眼,他觉得顾瑾扯淡,就算顾瑾亮出了身份,苏家顶多就是表面上客气一些。 即便顾瑾接了状纸,想要审理此案也不容易,毕竟登州可是苏家的地盘,顾瑾想找个人证物证都很难,只看那小二畏惧的样子,就知道这些人是绝对不会出堂作证的。 但是左弘文却不知道有句话叫“一切皆有可能”,他觉得做不到的事很快就应验了。 第二天下午,苏半城就求到了顾瑾的头上,他求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让顾瑾放过苏家。 此时顾瑾躺在了府衙的一处刚刚收拾干净的房舍之内,她头上包着白布,胳膊打着绷带,腿也用夹板固定着,口中不住的“哎呦哎呦”的喊着疼,气息奄奄的,一副受了重伤的模样。 “哎呦,可了不得了,左兄,赶紧帮我上奏折给皇上,说本官来赴任第一天就被苏家给打了,本官辜负了皇上的信赖,如今命不久矣,本官愧对朝廷的栽培啊” 顾瑾哼哼唧唧的说着,尾音还带着那么一点咏叹调。 苏半城今年不到五十,他身材很高,面孔很白,平日里应该是个刻板的性格,但此时却不得不挤出了一个僵硬的笑。 “顾大人,犬子不知道是您,而且也没有真打您,只是混乱时候推了一下”苏半城憋着心中的气解释。 “推了一下推了一下本官的胳膊腿就能骨折了倒地的时候你儿子还朝本官头上踹了一脚,哎呦,本官头疼,头晕,本官要晕了,要晕了” 顾瑾拿腔作势的捂着头嚷嚷着。 什么时候踹一脚了,这不是胡咧咧吗 苏半城一肚子的火,关键是他还拿顾瑾一点办法都没有。 顾瑾可是朝廷的四品官,若是平常,一个新来的知府,苏半城还是入不了眼的。 登州府是他的地盘,就算是来条龙,那也要给他盘着,哪里容的了顾瑾起幺蛾子 但谁知这个新来的知府是个不要脸的,居然连碰瓷这种不入流的招数都用出来了,顾瑾现在咬死了苏家打他,要知道殴打朝廷命官形同造反,这可是要抄家灭门的罪过。 徐卿和左弘文都在顾瑾旁边站着,俩人的脸部肌肉直抽抽,徐卿尚且还能好些,左弘文只能用不住的深呼吸来抑制他想大笑的冲动。 左弘文对顾瑾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这种事怕也只有顾瑾能干的出来了,关键是居然还很好用。 至于顾瑾碰瓷的经过,那还要从今天早晨说起了。 昨天晚上左弘文睡的很不好,前半夜一直在琢磨着顾瑾想怎么做,后半夜好不容易睡着了,结果做了一个噩梦吓醒了,直到凌晨的时候他才勉强又睡着,可是刚睡着他就被叫醒了。 洗漱过后吃了两个包子,左弘文就打着哈欠跟着顾瑾出了门,三人一路来到了那个韩秀才家,徐卿敲了好一会的门,门这才吱呀一声打开了。 开门的是个老头,看见敲门的是三个男人后顿时满脸愤怒,手里拿着大扫帚,一边骂一边劈头盖脸的朝顾瑾三人的身上打。 “你们这些畜生,你们简直是丧尽天良啊我儿子都已经要死了你们还不放过,我儿子死了我也不活了,我和你们拼了” 突如其来的情况让顾瑾三人都有些懵,徐卿眼疾手快护在了顾瑾身前。 左弘文就更惨了,他躲的慢,有一下直接拍在了他的脸上,顿时左弘文的那张白生生的脸蛋就被抽出了两道红痕来,左弘文的困意一下子就被打没了。 “你这老汉好不知事,我们是来帮你的,你怎么还打人呢” 捂着自己被打伤的小脸蛋,左弘文也怒了,厉声喝道。 徐卿也一把攥住了老汉手里的扫帚,老汉用力扯了扯,但却根本扯不动。 “帮忙你们不就是因为我告状,所以上门来威胁吗昨天你们也来了,把我家里也砸了,今天你们还想怎么样” 老汉悲愤的说道。 听了老汉的话,顾瑾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这苏家做事当真是霸道,不但抢了人家媳妇,打了人,竟然还来砸人家的家。 顾瑾前后看了看,见巷子里无人,这才说话。 “老伯,其实我是登州新任的知府,我就是听说你家有冤情,所以才上门来找您的,和那个苏家不是一路的” 顾瑾小声说着。 那韩老汉显然不信,他怀疑的看着顾瑾,顾瑾没穿官服,年纪又这么轻,而且还这么和气,怎么看怎么也不像当官的。 顾瑾也不解释,只是从怀里掏出了一块“牙牌”,这牙牌是象牙制成,上门雕刻着顾瑾的姓名c职务c履历,而这牙牌便是官凭。 韩老汉也是识字的,虽没见过这东西,但上面的字他却看的明白,看完之后韩老汉满脸的激动,甚至连嘴唇都在发抖了。 他并不疑心顾瑾会作假骗他,冒充朝廷官员是杀头的罪名,苏家就是想对付他,直接打上门就好,犯不着费这个劲造一个假牙牌的。 “大人”韩老汉颤抖的就要给顾瑾跪下,但却被顾瑾一把扶住了。 “不要张扬,咱们先进院再说。”顾瑾言道。 正文卷 第一百六十四章堵着门骂街 顾瑾进院后先给韩秀才把了脉,韩秀才病情的确很重,腿已经折了,身上大片的青紫,顾瑾诊脉的时候韩秀才还发着烧。 顾瑾庆幸自己是今天来,不然韩秀才怕是熬不过明天了。 顾瑾斟酌着开了一个方子,然后让徐卿去抓药,趁着抓药的这个时间,顾瑾和那个韩老汉聊了一会。 事情的经过和那个店小二说的差不多,只是老汉说起来越发的详细,他涕泪横流,闻着无不心生怜悯。 “大人,您要给我做主啊” 老汉说着说着就又要跪下,再次被顾瑾给扶住了。 徐卿很快就把药拿回来了,顾瑾把药交给了老汉,嘱咐了药该怎么吃,然后就带着徐卿c左弘文离开了。 刚才顾瑾已经向韩老汉打听了苏家的宅子在什么地方,此时她的去的方向正是苏府。 苏府坐落在府城最繁华的一条街上,路上往来行人无数,顾瑾没怎么费劲就找到苏家门口了。 顾瑾三人站在了苏家的大门外,左弘文很紧张,来的路上顾瑾已经和他交代过此行目的了,也说了让他们怎么配合,正是因为知道了顾瑾想做什么,左弘文看着顾瑾的目光才会格外复杂。 顾瑾三人站在门口,苏家守门的家丁嫌他们挡了门,于是便想过来驱赶。 可是几家丁还没走近,顾瑾却已经双手叉腰,气沉丹田,大声的喊了起来。 “苏半城,你个老王八犊子,赶紧领着你家的小王八犊子给我滚出来,老子要为民除害” 顾瑾的这一嗓子威力很大,竟然起到了静街的作用,整条街因为她的这一句吼顿时鸦雀无声,所有的人都扭过头,好像看怪物一样看着顾瑾。 什么人敢直接骂苏半城啊这人别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吧 那几个守大门的家丁也都愣了神,他们见过横的,见过愣的,但是却没见过顾瑾这样不要命的竟然堵着苏家的门骂街,这是嫌活的太长了吗 愣神之后,几个家丁也是怒了,他们平日里都是横行霸道惯了的,根本不惧顾瑾几个外乡人。 “狗日的,我看你们是活腻歪了” 片刻怔愣后家丁醒过了神,家丁口中骂着,朝着顾瑾就扑了过来。 他们的想法是先把顾瑾打一顿,然后捆起来带回去交给苏半城邀功。 顾瑾并不害怕,她朝后退了一步,然后对着徐卿抬手示意可以按计划开打了。 徐卿也不废话,朝着那几人也冲将过去,徐卿手里拿着一把扫帚,这把扫帚正是韩老汉刚才拿来打人的那一柄把,但是放在徐卿手中,这扫帚也成了利器。虽然对方人多势众,但徐卿却如虎入羊群一般,几乎没怎么费力,几下就把那几个家丁给打趴下了。 家丁们平时欺负的都是普通百姓,哪里见过如此厉害的角色,因此也都怕了,他们捂着身上的伤连连后退,有一个机灵的早已朝着府里奔回去,目的是为了找救兵。 很快,苏家的大少爷苏方就带着管家和一群下人出来了。 也是顾瑾运气好,今天苏方没出去鬼混,方才他正搂着一个通房丫鬟调笑呢,听下人来报,门口有人闹事,顿时苏方就怒了,领着人就出去了。 苏家家大业大,但苏半城膝下只有二子,大儿子苏方没什么本事,但却是嫡妻所生。 二儿子苏圆,是小妾生的,只是苏圆却有些能耐,他自知不可能继承家业,于是投了军,如今也在军中混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官职。 苏方是被家里宠坏了的,不止苏半城的夫人宠爱他,便是苏半城的娘苏老夫人,对这个大孙子也爱如掌上明珠。 苏方平日为人好勇斗狠,时常生事,又好美色,家里标致点的丫鬟几乎都被他给沾了个遍,城里的青楼他也是常客,平日也爱打架,但强抢民女的事他还是第一次做。 主要也是哪个韩家的小娘子实在太好看了,这到不是说韩家娘子长的有多倾国倾城,关键是韩家的娘子五官身材全长在苏方的审美点上了,而韩家小娘子又是别人家的媳妇,看得见吃不着,苏方更是馋的抓心挠肝。 那一日苏方喝多了酒,与狐朋狗友聊起了这个韩家小娘子,苏方的这个朋友也是个心眼坏的,他给苏方出了个缺德主意,让苏方把韩家小娘子骗回家,生米煮成熟饭,韩家小娘子自然就是他的人了。 苏方闻言后大喜,找来了家里一个能说会道的婆子,让她想办法诱韩家小娘子过府,韩家小娘子果然上了当,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骗了过来。 但苏方万万没想到韩家小娘子竟然是个烈性的,苏方利诱,小娘子不从,意图用强,韩家 小娘子直接把他脸都给挠花了。 韩家小娘子还摔了茶杯,用瓷片抵住脖子,说苏方若敢再来硬的,她就血溅当场,直接喷苏方一身血。 苏方哪里见过这个,越是得不到手他就越上心,竟然对着韩家小娘子生出了几分真情来。 而就在这时,韩秀才找上门来讨要自家媳妇,苏方心里窝着一股火,此时已经把人家韩秀才当成情敌了。 他直接让人把韩秀才往死里打,甚至令全府城的医馆都不得给韩秀才诊治,目的就是想要了韩秀才的命,也好断了韩家小娘子的念想。 苏半城起初并不知道此事,得知后也只是训斥了儿子几句,但也没有多管的想法,在他看来这些都是小事,儿子虽然胡闹了些,但年轻人胡闹本也无伤大雅。 苏方昨天又在韩家小娘子那里吃了瘪,于是就叫人去砸了韩秀才的家,下人回来后与他说韩秀才病的很重,看起来时日无多,苏方这才解了胸中一口闷气。 今天他的心情刚好一点,便有下人进来禀报,说有几个疯子在他家门口骂街,而且骂的话还极为牙碜,苏方也不顾怀里的丫鬟多娇媚了,带着人就来到府门口。 “给我往死里打”苏方极为威风的对着家丁喝道。 正文卷 第一百六十五章碰瓷 一群家丁再次朝顾瑾几人扑了过去,徐卿一把扫帚舞的水泼不进。 战况正酣,也不知顾瑾是怎么摸到了苏方的身边,顾瑾一个撩阴腿就朝苏方的下面踢了过去,苏方被踢了个正着,疼的哇哇大叫,但疼痛之际他还不忘了对顾瑾还击,口中大骂着朝着顾瑾就一巴掌扇了过来。 顾瑾等的就是他对自己动手,不待那巴掌落在自己脸上,顾瑾就顺势往地上一躺,“哎呦哎呦”的惨叫了起来。 而左弘文也适时的拿出了官凭,大叫着“大胆狂徒,竟然敢殴打朝廷命官”的话,冲上前去把顾瑾给护住了。 顾瑾亮出了身份,苏方直接傻了眼,他平日里的确骄横跋扈,但再骄纵他也不敢打知府这种四品官啊 苏半城知道此事后也急急忙忙的赶了出来,见到耍横放赖的顾瑾后苏半城气的差点中风。这事真没法讲理,只要顾瑾咬死了苏方打他,苏方就要吃不了兜着走。 “顾大人你到底要怎样才能罢手咱们就敞开天窗说亮话吧”苏半城被顾瑾搞得一个头两个大,虽然他不甘愿,但今天的事只能认栽了。 “首先就要先赔银子,十万两打底”左弘文说道。 “再把你儿子抢回去的那个小媳妇放回去,赔韩家银子,再把你儿子按律例法办。”徐卿继续说道。 “府衙官差一年的月奉你都要负责。”左弘文跟着说。 “当着全府城人的面,给我们大人端茶赔罪。”徐卿又说。 徐卿和左弘文巴拉巴拉的说了一大堆条件,俩人说的口干舌燥,苏半城听的满脸漆黑。 “不可能”苏半城咬着牙吐出了这三个字。 这几个人哪里是当官的啊,这简直就是地痞流氓啊用恬不知耻来形容这三人一点都不过分,这脸皮厚度堪比城墙了 “哎呦,本官头疼,本官被打了,朝廷不会不管本官的,皇上一定会给本官讨回公道的”顾瑾又开始哀嚎了起来。 苏半城本是想拂袖而去的,但是听到顾瑾这话,他只能把火气忍下了了。 他到不怕朝廷真把他抄家灭门,他朝中有人,真闹起来,想保周全也不难。 关键是这个混不吝的知府也不知会做什么事,这种人你摸不清他的脉,发起疯来跟疯狗一样,他苏家如同玉石,可不能和这种茅坑里的石头来个硬碰硬。 顾瑾是漫天要价,苏半城是就地还钱,最后双方达成了协议,苏家给顾瑾一万两银子的医药费,把韩家的小娘子放了,给韩家赔钱,负责府衙三个月的月奉开支,额外再摆酒席,请当地乡绅前来,给顾瑾赔罪。 这些条件没废太多唇舌苏半城都答应了,双方最后争执的点是在怎么处罚苏方身上。 顾瑾是要按律例处置苏方的,但是苏半城自然不愿,两方僵持了起来,最后苏半城也只答应打苏方三十大板,但是这板子还不能一起打,要每次十板子,分三次打。 顾瑾勉强同意,如此结果已经是她能争取到的极限了,她不能一下子把苏半城给逼急了,想要对付苏半城,她只能徐徐图之。 很快,韩家的小娘子就被放回了家,顾瑾还怕韩秀才会嫌弃韩小娘子,于是巴巴的亲自送韩小娘子回了韩家。 不是顾瑾多虑,毕竟这个年代沾衣裸袖便为失节,韩家小娘子虽然并没有真被苏方占了身子,但毕竟在苏家住了这么多天,在世人眼中,韩小娘子就已经不是清白之身了。 顾瑾去的时候韩秀才已经醒了,韩老汉对顾瑾千恩万谢,言说顾瑾的药实在有效,韩秀才的烧当天晚上就退了,顾瑾对韩秀才是有救命之恩的。 韩秀才也对顾瑾十分感激,见到韩小娘子的时候他也并没有表示出任何的嫌弃,反而是十分激动,又喜又悲的对韩小娘子说都怪自己没用,让韩小娘子受苦了云云,丝毫没问一句韩小娘子有没有失身。 顾瑾在一旁笑着点了点头,对于这个韩秀才的印象越发好了,世间这种男子并不多,到是没辜负了韩小娘子的一片真心。 “多谢大人对我一家的大恩,学生此生此世无以为报,便是来生也要为大人结草衔环做牛做马,方才能报大人恩情之万一”韩秀才撑着床费力起身,又要给顾瑾磕头。 顾瑾连忙把他摁了下去,口中只道不必多礼。 毕竟刚从阎王爷面前走了一圈的人,只是这样一动,韩秀才就费力的喘了半天的气。 “以后你打算怎么办”等韩秀才稍微缓过来一些,顾瑾对他问道。 韩秀才想了想,但还是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苏家他是彻底得罪了,虽然韩 小娘子被放了回来,但架不住苏方贼心不死,若以后还是留在登州城,说不得苏方什么时候还会下手。 但想要去外乡讨生活谈何容易,他别的地方也没有亲戚,想投奔也无门,想到这里韩秀才也很忧心。 “不然你去京城吧,你可以先在我府上落脚,以后你再慢慢找房子搬家。”顾瑾想了想,然后说道。 顾瑾此举也不完全是出于同情,顾瑾觉得这个韩秀才人不错,据说学问也很好,若以后有了出身,到是可以收为己用。 韩秀才觉得已经受了顾瑾大恩了,因此不愿意再让顾瑾帮忙,但奈何顾瑾劝说,韩秀才含着眼泪,十分激动的又谢过顾瑾。 他心中暗暗决定,自己一定要越发努力读书考中功名,只有这样自己才有能力报答顾瑾,若自己一生碌碌无为,想要报恩都不能。 再说苏半城,这一次他可是吃了顾瑾的大亏,在他看来顾瑾不过是个毛都没长齐的竖子,刚来登州就敢给自己难堪,他非让顾瑾狠狠的跌一个跟头不可。 苏半城先是把答应给顾瑾的钱送了去,回头他就向京城写了一封信,信是给户部尚书苏远山的,他在信里用悲愤的语气说了顾瑾所作所为,然后让苏远山一定要为自己出气,联合御史一起上书,弹劾顾瑾骚扰乡里,索要钱财贿赂,徇私舞弊等罪名,势要一举把顾瑾这个官拿下。 正文卷 第一百六十六章弹劾 苏远山能升到尚书的位置,很大程度也得益于苏半城不断送来的银子,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无视苏半城的请求。 更何况顾瑾不过一个初出茅庐的知府,竟然敢直接欺负到自己头上,这无异于太岁头上动土了,若是不给顾瑾一点颜色看,以后朝臣谁还会拿他当回事 苏远山找了到了自己儿子的老丈人段御史,又让段御史联合了其他几个御史,打算一起弹劾顾瑾。 这一边苏远山正紧锣密鼓的张罗弹劾顾瑾,那一边顾瑾已经上了密折给楚墨,顾瑾到没有长篇大论的告苏家的状,她只是大略提了一下,而她着重提及的则是登州府的海防。 顾瑾在登州大略走访了一下,这才得知近几年沿海地区海寇猖獗,尤以倭寇最为凶残。 前几年倭寇已经在登州多次小范围的劫掠了,但登州卫所却瞒而不报,而登州知府也是睁只眼闭只眼,顾瑾很怕倭寇会越发肆无忌惮,对此,顾瑾表示十分忧心。 “倭寇侵扰日渐繁复,百姓不胜其扰,苦不堪言。臣疑心登州乡绅有参与出海走私者,更与倭寇暗相勾结,长此以往,必终成大患今登州卫所都指挥使一职空虚,臣斗胆请皇上新调御前侍卫冯海统御登州卫所,此事甚急,望皇上恩准” 楚墨头天刚看了顾瑾的秘折,心中正百味杂陈,第二天早朝刚一上朝,以段御史为首的几个御史就开始疯狂弹劾顾瑾。 他们罗列的罪状足足有两页纸,其上的罪名品类繁多,仿佛顾瑾除了造反以外,把奸淫掳掠的罪行全都干了一个遍。 只看那罪状,顾瑾这个知府已经堪称恶人之首了。 几个御史喋喋不休,口沫横飞,说话间他们明显能感觉到皇上的怒意,但他们却不认为这个怒火是冲着自己的,他们觉得皇上一定是因为顾瑾而生气,只要再添一把火,皇上一定会把顾瑾给法办了的。 “皇上,这是顾瑾向乡绅索贿的证据,当地乡绅已经联名上书,请皇上主持公道。”段御史手捧一个册子义正言辞的说道。 王杰c姚崇亮等人都皱起了眉头,他们完全没想到会有御史联合弹劾顾瑾,王杰等人又不知内情究竟为何,因此也不知该怎么为顾瑾说话。 太监把册子捧给楚墨,楚墨看了一眼,只见上面果然有不少名字,上面还按着手印,看起来到像那么回事。 楚墨眼睛眯了眯,失恋中的楚墨正觉得满脑子都是乌云密布呢,经过段御史这么一刺激,这乌云顷刻之间就变成了瓢泼大雨,大雨中还夹杂着噼里啪啦的闪电和惊雷。 敢污蔑他的暗恋对象,这些人是要死啊 “段爱卿,朕很想知道,这份联名的册子你是从何而来” 楚墨似笑非笑的问道。 段御史没想到皇帝会问这个,他一时有点不知该如何回答,他总不能说是苏远山给他的吧。 “是登州乡绅遣代表上京,呈到臣这里来的。” 段御史说了一个很官方的解释。 “是吗既然如此,那就把送名册的人带到这里来吧,既然是要告御状,那也要朕见见这位苦主吧”楚墨笑的意味深长的说道。 “这臣” 段御史一愣,他准备了很多说辞,但都是攻击顾瑾的,却没想到皇上会问这个。 “那个人已经走了”段御史一时间也想不出别的说法,只能如此道。 “是吗那你告诉朕,那个人姓什么叫什么,长的什么样,是高是矮,是胖是瘦来京城住的是哪家客栈,住了几天,他是怎么见到你的,又是怎么和你说的” 楚墨一口气问了一串问题,段御史脸色开始发白了,嘴唇抖动着,但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皇上”一个御史想帮段御史说话,可是刚开口,就见楚墨一个冷眼都扫了过来。 “朕在问段御史,问你了么” 那个御史被楚墨怼的说不出话来,只能讪讪的退下了。 “段御史,你倒是跟朕讲个清楚明白啊还是说根本就没有这么个人,你是在欺君”楚墨的声音一下子就冷了,他抬手一拍龙椅,段御史被吓的双腿一软直接跪在地上。 “老臣,老臣不敢,老臣只是想替登州的百姓鸣冤”段御史磕头辩解。 “登州的百姓在哪啊平白无故编出来这个一个人哄骗于朕,段御史真是好一个为民鸣冤啊” 楚墨冷笑。 段御史又是连连磕头,汗水把朝服甚至都浸湿了。 有大臣想上来帮段御史,但楚墨却根本不提顾瑾,只是咬死了段御史欺君这件事。 欺君之罪可 大可小,但很显然,楚墨是打算把这罪名往大里炒了。 楚墨的手段虽然凌厉,但以往一向都是个温和的好皇帝形象。 可是今天,朝中大臣终于领略到楚墨强大的语言攻击能力了,段御史被楚墨从头数落到脚,最后段御史因为欺君罔上,被楚墨革去了官职,并且永不录用。 其余几个御史也因为协同欺君,被楚墨降级罚奉,其中有一个御史很不识相,为了保护队友段御史,竟然再次提到了顾瑾。 这个御史成功的吸引了楚墨的怒气值,在处置了段御史之后,楚墨便以调查民情的名义把这个倒霉御史给发配到西域边境了。 楚墨指着那个御史的鼻子,让那个御史好好了解一下顾瑾为边境人民都做了些什么,然后再谈其他。 这场朝会让大家彻底明白了一件事,虽然皇上并没有说出一句护着顾瑾的话,但是皇上却以强势的姿态说明了顾瑾是绝对不能动的人,别说是弹劾顾瑾了,就是大家在心里骂顾瑾一句,皇上也会帮顾瑾骂回来。 大家不知道顾瑾这小子到底是走了什么运,以前也没发现皇上有多恩宠,现在顾瑾怎么就突然成了宠臣了呢 或者说皇上想再登州有什么安排,顾瑾是很重要的一枚棋子 大家想破了头也想不明白,更让大家不明白的是下朝之后皇帝又发了一道圣旨,命冯海为登州卫所都指挥使,即刻上任,不得延误。 正文卷 第一百六十七章新任知府顾大人 苏半城越发觉得新来的知府脑子不正常,正常地方官上任都是先跟当地乡绅打好关系,然后给上官送送礼,给下官烧上三把火立立规矩。黑心的搜刮一下民脂民膏,清廉点的审一审案,坐一坐堂,立一个青天大老爷的人设,然后做点政绩,争取早日升官。 但是这位顾知府却是个奇葩,来了登州这半个月,除了第一天去知府衙门办了交接手续以外,剩下的日子就开始满登州府的蹦跶。 如果是去视察各地县衙也就罢了,关键是这个顾知府极其喜欢下乡,哪里穷就往哪里钻,蹦跶蹦跶的把沿海的小渔村几乎去了个遍,甚至还跟渔民一起吃饭,简直把天朝官员的脸都给丢尽了。 当然了,顾瑾也难得做了一件正常人该干的事,顾瑾把他的那个舅舅给安排在府衙工坊当了个胥吏,那个叫廉小五的侄子也安排做了捕快,就连那个舅妈纪氏也去了府衙的大厨房当了厨娘。 苏半城听到这件事后冷冷一笑,看起来这个新任知府对亲人到是不错,说不准这边是他的软肋,若想对付,只能从这里先入手了。 此时苏半城已经收到京城快马加急送来的消息了,苏远山在信中说明了皇上对于顾瑾的维护,污蔑弹劾这条路线显然是走不通了,若想对付顾瑾,只能真的抓住顾瑾的软肋,一击即中,这才可以永除后患。 “堂弟切不可操之过急,当徐徐图之为上,勿要正面交锋,切记切记” 苏远山的信里是这样嘱咐的,苏半城虽不甘心,但也知要避其锋芒,于是苏远山便对顾瑾的舅舅一家上了心,顾瑾上任后整日在外,苏远山就让人接近廉守德等人,打算找个机会再下手。 下手的机会很快就出现了,顾瑾好像终于厌倦了上山下乡,总算是想起来她还有个府衙要管,于是在入职的半个月后,顾瑾发布了第一道命令,顾瑾要在第二天早晨召集府衙所有在职人员开一场会。 会议时间是卯正,地点是府衙大堂,并且交代,参会人员皆不得迟到,若有迟到晚到者,定当严办。 “交代下去,今天晚上让人拉着那廉家的父子俩喝酒,定要让他们明天早晨起不来才行。”苏半城摸着自己拇指上的玉扳指,冷笑着吩咐道。 大事做不了,那就先下一下这位顾知府的脸吧不是说要严办吗若不听号令的是他的亲娘舅,就不知这位顾知府能不能严办了 上位者若不能做到令行禁止,下面半事的人心也就散了,想到那位顾知府明天会面临的难堪,苏半城就觉得胸口堵的那口恶气都散了不少。 廉守德和廉小武并没有辜负苏半城的期待,一顿花酒喝下去,俩人早晨的时候根本就起不来。 纪氏虽然生气廉守德喝花酒逛窑子,但她早晨的时候也没叫廉守德起来,在她看来整个衙门都是自己家的,知府大人那是亲外甥,有什么规矩也是对着外人的,难道还能让亲娘舅受规矩约束了 纪氏拿着胭脂往脸上抹,又拿了一对金丁香往耳朵上比划。 这金丁香是刑房一个典吏家的娘子送来的,送东西的时候还说了好些巴结的话,说家里男人做典吏多年了,一直也没往上升,希望纪氏能在知府大人面前说几句好话,争取能捞个经承当当。 那典吏娘子还许诺,说若是真能如愿,必当送纪氏一套银头面做谢礼,直喜的纪氏连连应承,拍着胸脯保证,说只要她这个舅妈开口,知府无有不从的,此事必然不会落空。 “这常人都说娘亲舅大,舅舅跟爹都是一样的,我这个舅妈还不跟亲娘一个样啊我们家瑾哥对我孝敬着呢,我和他舅舅只要说句话,瑾哥就是屁都不敢放一个,你就回家听我的信吧”纪氏得意是说道,神情间满是自信。 那典吏娘子心中暗暗咋舌纪氏的托大,但对于这位新知府,大家也不了解,许真是个把舅舅舅妈捧上天的好外甥吧 那典吏娘子又说了一箩筐的好话,捧的纪氏飘飘欲仙,之后有人也来送礼,所送之物她都一一收下,对于那些人的请求也都全答应了下来。 顾瑾这些日子一直在外,纪氏也没找到机会和顾瑾说这些事,如今顾瑾回来了,她打算今天找个时间把顾瑾叫来,让顾瑾把事全办了。 纪氏还没找顾瑾,几个衙役就来了,纪氏本以为这几个衙役也是来送礼的,可谁知那几个衙役却把廉守德和廉小武拖下了炕。 “你们这是干啥啊干啥啊你们这是造反啊”廉守德正睡的香,结果就被人给架了出来,他吓了一跳,张嘴就嚷嚷道。 “张头,你这是干嘛啊你咋还抓我了呢” 廉小武也喊道。 架着他的是班头老张,廉小武就是在他手下当差的,知道廉 家和顾瑾的关系后老张对他也很关照,甚至这关照中还有点巴结的意思在里头。 “我们家的外甥可是知府,你们这么干,就不怕知府知道吗”纪氏也咋咋呼呼的拦着。 “此事就是知府大人吩咐的,若有得罪之处,还多包涵”老张很为难的说着,他对纪氏拱了拱手,拖着廉守德和廉小武就往外面走。 纪氏想上去撕扯,但她毕竟是个女人,就是再泼也不敢对着一群男人动手的,纪氏叫嚷着跟在后面,一路追到了前面大堂。 前面大堂里乌压压的站了一群人,堂内都站满了,堂外还有门子c马夫c壮班民壮c仵作c库丁等人,甚至连巡夜的更夫和报时的钟鼓夫也都来了,看着这么老多人,纪氏吓了一跳。 廉守德喊着“外甥救命”,廉小武喊着“表哥”,很显然他们都把顾瑾当成救星了。 顾瑾头戴乌纱帽,身披官服,正襟危坐于悬挂有“明镜高悬”牌匾的大堂之上,见到衙役押着廉守德父子来了,顾瑾面沉似水,伸手就在前案上抽出一根竹签扔到地上,并大声喊着“来人啊给我押下去重打五十大板” 救星变杀星,廉守德顿时懵了。 正文卷 第一百六十八章孝感天地 衙役们本还有点不太敢动手,生怕知府大人就是做做样子,可是他们已经放慢了速度,知府大人就是没有改主意的意思,衙役们最终只能把廉守德父子俩往外拖了。 “外甥,外甥,咱们是一家人啊”廉守德吓坏了,他想挣扎,但衙役们如狼似虎,哪容的他挣脱啊 “顾瑾,你个小畜生,那可是你舅舅,你一个晚辈打长辈,可是要天打雷劈的”纪氏也顾不上害怕了,他生怕那些衙役真拿板子打自家男人,于是冲上堂来,指着顾瑾鼻子骂道。 顾瑾即不羞愤也不恼,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摇了摇头。 “咆哮公堂,辱骂朝廷命官,拖出去掌嘴一百”顾瑾从签筒里又拿出一根竹签,伸手掷于地上,语带无奈的说道。 在场所有人都被震呆了,这个知府大人很凶狠啊刚一上任就把娘舅一家都给法办了 这个年头讲究孝道,在场所有人心里都有些不太舒服,正如纪氏所言,打长辈是违反三纲五常,是要招雷劈的 纪氏听了顾瑾的命令后也给吓坏了,她仗着是舅妈,只觉得骂几句也没什么,却没想到顾瑾真敢让人打她,她是个女人,在公堂上被掌嘴,以后还有什么脸面了 但纪氏也不敢骂,只能放软了身段想哀求,但已经有衙役领命上前把她也给拖了出去,她求饶的话顾瑾也不回应,没过多一会,外面就响起了廉家三口人的惨叫声,还有清脆的耳光声和板子打肉的声音。 这个时候,顾瑾才一脸悲痛的站起了身。 “本官是一介布衣出身,蒙皇恩浩荡,本官这才能有机会入朝为官,如此隆恩重如泰山,本官就是万死也难报其一” 顾瑾朝京城的方向拱手,声音郑重的说着。 听顾瑾提到了皇帝,左弘文c徐卿c刘宝等人连忙跪了下去。 “皇上仁德” 左弘文叩首道。 见左弘文等人如此,大堂里的其余人也不敢站着,连忙跟着乌压压的跪了下去,口中喊着“皇上仁德” 顾瑾沉默片刻,仿佛平定了一下心绪,等众人都叩谢了皇恩后又继续说道。 “这身官服在别人看来是荣耀,但在本官看来有千斤重,这承担的皇上的厚望,是一府城百姓的性命。本官战战兢兢唯恐自己行差踏错半分,如今我娘舅出错,按我本心自然是要护着,但如今本官是一府的父母官,若是本官包庇,岂不是愧对皇上,愧对朝廷,愧对这登州百姓” 顾瑾说的情真意切,铿锵有力,跪在地上的众人受到感染,只觉得眼眶发热。 是啊,大家只觉得知府大人不守孝道,岂不知这孝道之上还压着一个忠君若是知府大人一味护着娘舅,那可不就是愧对皇恩了 看来知府大人真是个刚正不阿的好官了,这样的官打着灯笼也难找,几百年都难出一个啊 “所以今日本官只让诸位晓得,本官赏罚分明,铁面无私,诸位若是做错了事本官必定重罚,但本官家眷亲人行差踏错,本官也决计不会轻饶,不但不会轻办,反而会重重的办。 同样的罪名打诸位十板子,必定会打本官自家人二十板子。同样的功劳赏诸位十两银子,赏本官自家人只有五两银子。若本官家人有错漏之处,诸位只管来举报,本官不但不会记恨,反而会记举报之人一个功劳。但若帮着隐瞒,协同犯事,本官也不会轻饶,你们且听外面的板子声,便是从犯者的下场” 说道这里顾瑾一拍惊堂木,跪在下面的人全是一哆嗦,很多给纪氏送过礼的人脸色一片煞白。 天爷啊谁能想到送礼都能送出罪过来了趁着知府大人不知道,赶紧去把礼给要回来,免得惹祸上身。 训话结束了,外面的板子声终于也停下来了,纪氏的一片,看起来是打的尿了,她脸被打成了猪头,嘴角都破了,嘴都张不开,更别说话了,是由人拖着上了来的。 廉守德父子俩更是凄惨,屁股被打的跟血葫芦似的,俩人都昏死了过去,一张脸惨白惨白的,汗水跟雨一样往下滴。 “唉真是打在舅舅身,痛在我心啊如今对舅舅大义灭亲,顾瑾可真是无颜面对早逝的爹娘了” 顾瑾悲痛的说道,掩面而泣。 “大人切莫如此,老爷和老夫人泉下有知也不会怪罪大人的,大人这一片丹心都是为了皇上和朝廷啊”左弘文连忙劝说。 左弘文一边说一边看了廉家三口一眼,心中万分同情,他现在终于明白顾瑾说的“舅舅有大用处”是什么用处了 好好的日子不过,偏偏跑来投奔顾瑾这个外甥,这不是活腻歪了吗 左弘文摇 头叹息。 跪着的人有的也连忙跟着附和,原本还觉得顾瑾不孝的人,现在也只剩下敬重了。 “快扶舅舅下去吧,请城里最后的大夫,吃最好的药,钱都是本官来出,只让大夫好生医治,便是要本官的肉做药引子,本官都不会皱皱眉头的” 顾瑾又痛哭着交代道。 “大人孝道感动天地,小的这就去办” 刘宝连忙答应一声,与衙役一起扶着廉家三口就出去了。 徐卿抿着嘴,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笑出来。 还用药做药引子,还说的一本正经的,大人这演戏的本事是越来越登峰造极了 翌日,登州府城里便流传起顾瑾大义灭亲的事迹了,顾瑾在大堂上说的话更是被一字不落的传扬开来,顾瑾清廉刚正的名声就好像长了翅膀,没过多久,整个府城的老百姓就都知道了。 知道顾瑾打了亲娘舅,老百姓可不会说顾瑾不孝,反而是人人交口称赞,直说打的好。 老百姓对这些官员亲眷可是深恶痛绝的,前任知府的亲戚可把登州府祸害个不轻,老百姓生怕新来的知府和前任知府一个德行,搞来一些七大姑八大姨小舅子什么的,再在登州为非作歹,知府大人若是护短,那老百姓的日子可就艰难了。 正文卷 第一百六十九章亲戚不够用 也有人猜顾瑾是不是本来就厌烦娘舅一家,如此作为不过扎筏子找由头打一顿罢了,顺便还能给自己落了个好名声。 不得不说,这人真相了,但奈何老百姓听了这话都不相信,反而是啐了那人一脸。 “知府大人不孝顺我呸前些日子知府大人的舅母到处跟人说知府大人有多孝敬,只恨不得把舅舅舅母当亲爹亲娘供着了,若是知府大人不孝敬,他舅母能说这话” “对啊我家的远房侄儿就是在府衙当差的,连他都听说过这话,可见不是虚的” 又有人附和。 知府大人不孝顺的猜测被压下去,但随后又有人出来说话了。 “便是要打,但也要打的轻一些啊我听人说打的跟血葫芦似的,人都快打断气了,这也太过了” 这人刚说完又有人出来啐了他一脸。 “知府大人那么孝顺,你以为他想打啊这不是为了给大家伙做个表率吗知府大人为民操劳,大义灭亲,你们还叽叽歪歪的,你们还有人心吗” 此话一处,许多人也都跟着连连点头,刚才说知府大人手狠的人连忙闭了嘴,生怕这群人的唾沫星子把他给淹了。 顾瑾的民间声望直线上升,苏半城气的狠狠的砸了一套上好的前朝古瓷,又撕了两张字画,掀了一张桌子,这才冷静下来。 他不过是想给顾瑾使个绊子,谁知把顾瑾直接捧成了顾青天了,你说这事堵不堵心 苏半城很堵心,但顾瑾却不仅不堵心,反而很开心。 自从打了极品的舅舅一家后,顾瑾就觉得登州府的天都蓝了不少,这一顿打她可是期盼很久了,关键是不仅能打一顿,以后还能经常打,光是想想顾瑾就觉得痛快。 “把我舅舅一家人看好了,可千万不能让他们跑了,毕竟我家亲戚少,再想找这么几个人也是艰难” 顾瑾对刘宝吩咐道。 这时候就看出家里亲戚多的好处了,到底还是家里人口少,有时候真是铺排不开 “少爷放心,来赴任的路上小的就把舅老爷一家的路引全都给搜走了,又交代了前后的门子留心,只要舅老爷一家拿着包袱出门,他们立马就能过来禀报。”刘宝说道。 顾瑾点了点头,露出了一个“你办事,我放心”的满意笑容来。 左弘文在旁听着很无语,徐卿则是神色未动,刘宝搜走路引这事他早就知道了。 “对了,你家人多,能不能搞几个这种亲戚过来”顾瑾转头对左弘文问道。 顾瑾忽然想到左家可是大户人家,大户人家就意味着亲戚多,想到这个顾瑾露出了真诚的笑容。 看到顾瑾的笑,左弘文就觉得头皮发麻,顾瑾的笑容总让他有种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感觉。 “不是有你舅舅一家人了嘛打他们还不够”左弘文连忙说道。 “那哪够啊这府衙里到底还是缺干活的人,自家亲戚不耍滑,有他们跟着干活,我心里也放心”顾瑾解释。 左弘文翻了个白眼。 是啊自家亲戚干活肯定不耍滑,耍滑你那是真的往死里揍啊打完了还能落个好名声,你多精啊 “没有,我家亲戚没人来,你就死了这份心吧”左弘文连忙拒绝,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小气” 顾瑾不高兴的抿了抿嘴,然后把目光又落在了徐卿身上。 看了两眼,顾瑾又抿了抿嘴。 算了,徐卿家都灭门了,除了这爷俩,一个活人都没有,想找徐卿家的亲戚只能招魂了。 顾瑾又看向刘宝,刘宝干笑了一声,顾瑾想了想也就没说啥。 刘宝到是有亲戚,但刘宝是个忠心的,她也不忍心坑刘宝,所以还是也算了吧 顾瑾感叹着亲戚难求,提笔继续写着府衙的人事安排计划。 顾瑾看了府衙这些年的政绩,又对工作人员的品行能力做了一次摸底调查,根据她的调查结果,顾瑾把府衙的人事做了一番大变动。 干的好的那些顾瑾都留用或是升迁,尸位素餐的那些都降职降薪,顾瑾又制定了考核制度,若是未来一年内这些人的工作态度还是这么惫懒,顾瑾就打算把这群人革职,让他们回家啃脚丫子去。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但是顾瑾的这火烧的委实有点旺了些。 对于顾瑾的人事安排府衙中很多人都不太乐意,但大家也不敢说啥,毕竟顾瑾连亲舅舅都敢打,他们这群人实在不敢触顾瑾的霉头,于是府衙的调动很顺利,交接工作大家也很配合,一时间府衙中形成了一种奇异的和谐 气氛。 给纪氏送过礼的那些人也很忐忑,若是平常,这群人送了礼也没打算往回要,就算人家不帮忙,但往回要东西那可就是撕破脸了。 但知府大人可是说过了,若有人敢协同廉守德一家违法,被发现以后那可是要从重发落的。 行贿受贿这罪说轻不轻,大家可不想因为这个挨上一顿板子,也被打的同样屁股开花。 于是,在纪氏的脸稍微消肿能说话了以后,这些人便臊眉耷眼的过来要东西了,纪氏本想撒泼不给,但想到那一顿大嘴巴了,纪氏也怕了,于是只能心疼加肉疼的把东西还了,晚上委委屈屈的还哭了一场,但逢人却没敢说顾瑾半句不是。 府衙的事情安排完,顾瑾又开始招募壮班民壮,招募人数是一百人,要求就是一定要身体强壮没有犯罪前科,待遇非常好,基本上可以跟衙役比肩了。 民壮也就是老百姓口中的都头,虽然不是府衙里的正式工,但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这也是个风光的差事,更何况顾瑾的月银给的还这么丰厚,一时间府衙门口排了不少人,都是来试试运气,看看自己能不能选上的。 “大人,这可不是一笔小开销,这部分银子又要从哪里拨啊” 户房的经承拿着账册子来问顾瑾,他脑门上都是汗,府衙的账上已经没有多少银子了,他生怕顾瑾会对他的能力不满,再借着这个由头把他给换了。 “去向苏半城要,他可是答应支付府衙三个月的俸禄开支的”顾瑾喜滋滋的说道。 苏半城可真是个雪中送炭的大好人啊 正文卷 第一百七十章阴谋 知府衙门的一个典吏羞答答的找到了苏半城,结结巴巴的说了好些场面话,总算是说道了正题,开始要银子。 对于这典吏来的目的苏半城心里有数,他答应了负担府衙三个月的开销,新任知府又是那么一个不要脸的秉性,不来要钱那才奇怪呢。 苏半城觉得有个百两银子那就顶天了,可是典吏一张嘴,苏半城都被报出来的数目给惊呆了。 “两万两衙门总共就那么几个人,怎么三个月就能用上两万两银子了”苏半城眼睛喷火的怒道。 典吏被吼的缩了缩脖子,他知道这差事难办,但他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来。 “不是三个月,这就是一个月的开销”典吏伸出了手,犹犹豫豫的竖起了一根手指。 “呵呵呵,一个月你们府衙就能花出去两万两,你们是不用吃米粮,天天只吃金子吗”苏半城冷笑出生,一张脸的脸色黑的像锅底。 典吏咽了一下口水,感觉嘴里发干,虽桌上有茶水,但他也不敢喝。 “大人定了几艘海船,这银子也就花出去了,大人说下个月就好了,下个月修路和水渠,有个七八千两也就足够了”典吏解释。 七八千两还也就足够了 苏半城只觉得气往上涌,若不是他平日的身子还不错,这一股火气上来肯定中风。 典吏说完就坐在那里低着头,脸红红的,显的很羞愧,他也是秀才出身,如今帮着大人一起讹人,他内心里也很不好意思。 苏半城知道自己被顾瑾给粘包赖了,这顾瑾就好像一只蚂蟥,贴上来就甩不掉,简直是岂有此理 苏半城想骂典吏一顿,但想到自己的计划,苏半城到底把这口气给忍了。 “去账房支银子吧告诉你家大人,这笔账我苏某记得清清楚楚,也会算的明明白白的”苏半城意有所指的冷笑道。 典吏哪里管苏半城话里有什么内涵,只要苏半城给银子就行,至于有什么恩怨,那是知府大人的事,跟自己这种小喽啰可没关系。 典吏谄笑的又对苏半城说了几句好话,等典吏离开后苏半城拿起桌上的茶杯就砸了出去。 “竖子无礼,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苏半城恶狠狠的说道。 这一边苏半城正发着怒,没过多一会,苏方就闯进来了。 “爹,我听说你又给那个姓顾的支银子了一支还两万两,凭什么啊”苏方进门后就大声嚷嚷了起来。 板子的伤早就好了,但是顾瑾带给苏方的疼痛与屈辱却是永远也不会忘的,相比于苏半城勉强能冷静下来的愤怒,苏方只恨不得顾瑾马上就死。 “孽子,还不是你惹下来的祸你以为我想给他银子这还不是被逼的不给不行啊”苏半城冷哼一声,瞪着苏方说道。 “爹,我这回吃了这么大的亏,你不想着帮我报仇怎么天天骂我啊你还让不让我活了”苏方根本就不怕他爹,不满的说着。 “报仇报仇,说的哪有那么容易那是知府,不是阿猫阿狗的,就是你表叔也不敢轻易动他,你说能怎么办”苏半城黑着脸说。 苏方的眼珠子转了转,突然咧着嘴笑了。 “爹” 苏方小声的喊了一句,他又凑到了苏半城身边,离的近一些后继续低声说道“爹,你不是认识那些倭人吗咱们找个机会把那个姓顾的引到海上,然后” 苏方做了一个下切的手势。 苏半城摇了摇头。 “你以为那姓顾的是傻子啊他才不会出海呢更何况他身边的护卫极其厉害,这事风险太大了” 毕竟是一任知府,若是不明不白的被人杀了,朝廷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苏半城说的很厉害的护卫便是徐卿,提到徐卿,苏方也是恨的直咬牙。 “那个残废,一条胳膊还跟个疯狗似的,若落我手里就把他四肢都卸下来,看他还是不是那么能打”苏方恶狠狠的说道。 “我心里已经有打算了,用不了多久,那个姓顾的就是不死也让他脱成皮”苏半城沉吟着说道。 “爹,什么办法啊你给我说说呗”苏方眼睛一亮,连忙追问。 “这事你也别管了,你也收收心,你娘给你张罗婚事呢最近好好在家待着,没事就去陪陪你祖母,天天正事不做,苏家的脸都被你给丢尽了”苏半城又教训道。 苏方原来是有一房正妻的,但是去年秋天的时候苏方的媳妇却没了,对外声称是病逝,但实际上却是上吊了。 这事虽然瞒着,但外面到底还是有些风声,按苏老太太的意思是去年就要 给苏方续弦,但苏半城却觉得这事闹的不好看,还是冷上一年,外面不传闲话了再续娶比较好。 苏方被他爹有给训了一顿,心里不服气,但他爹心情不好,他也不敢对着干,因此只能不情不愿的答应了两声,然后急匆匆的出来了。 从他爹那离开之后苏方越想越是好奇,他爹不告诉他,但苏方却还是能找到门路打听。 苏方想了想,把家里的管家李孝给叫来了。 李孝跟着苏半城多年了,是苏半城实打实的心腹,苏半城有什么差事都会交代李孝去办。 苏方也没废话,单刀直入的就问起了他爹到底有什么阴谋,起初李孝自然是不愿意说的,只推三阻四的说不知道,但奈何苏方可不是好性子的,几句话不到,苏方就开始用李孝的闺女做要挟了。 李孝的女儿给了苏方做妾,虽然并不受宠,但因为有李孝在,所以也并不受委屈。 虽然老爷交代不能对外说,但是李孝也不想得罪少爷连累闺女,见少爷逼问,于是李孝就半推半就的全说了。 “老爷是想让那些倭寇屠几个渔村,死上几百个人,这事闹大了朝廷自然会追责,只要把他的官帽一摘了,想对付他还不容易”李孝附耳小声说道。 苏方听后心中大喜,大赞他爹的计策妙,心中也跃跃欲试,只恨不得亲眼看一看倭寇屠村的画面。 正文卷 第一百七十一章倭寇夜袭 少爷这种奇葩的要求让李孝很为难,这倭寇屠村有什么可看的而且这事让老爷知道,老爷肯定不会同意。 “你若是不让我去,我就去告诉祖母,说你这狗奴才羞辱我,让祖母处置了你”苏方威胁。 苏老夫人本身就不是什么讲理的人,遇见事关大孙子的事,苏老太太就更加不讲道理了。 李孝知道,只要苏方去告状,苏老太太根本就不会调查,直接就能把李孝一家都拖出去卖了,半点脸面也不会留。 李孝无奈,只能答应了苏方,并且还在苏方的威逼下答应对苏远山保密。 又过了几天,李孝终于和倭寇那边定妥了屠村的时间和地点,不过让李孝担忧的是这几天顾瑾总拉着新招募的一百民壮往渔村跑,而且还给这群民壮队伍起了一个名字叫民卫团。 李孝把这件事禀报给了苏半城,他总觉得这个顾知府有点邪门,生怕到时候再着了什么道。 “沿海的村子那么多,他就一百来个人能干什么”苏半城听完后根本不在意,只是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沿海的村子就有几十个,若是巡逻,没个十几天根本巡逻不完,若是分兵守着,每个村子顶多能分五六个人,这五六个人能干嘛,不过是让倭人多砍两刀罢了。 苏半城训斥了李孝一顿,说李孝杯弓蛇影。 在苏半城看来那姓顾的不过就是个泼皮无赖,除了讹人的本事别的都不会,没必要太过担心。 李孝也觉得民卫团的那一百来个人的确不足为虑,但心里却还是莫名有些不安,但苏半城不听劝告,他也没办法。 倭人这次的目标是大砺县,李孝早已经让人把沿海各村县的地形和守备情况都告诉倭人了,又安排了人手做内应,只等倭国人一动手,便让人里应外合把县城的大门打开。 天越发冷了,这几天的天气总是阴沉沉的,黑压压的天空低低的,好像直接扣在了人的脑袋上,让人总觉得透不过气来。 夜幕降临,海边的风刮的更大的,湿漉漉的空气中仿佛夹杂着碎冰一样,吹到人的脸色只觉得刮的生疼。 “这鬼天气,冷死了” 苏方裹紧了身上灰鼠皮的斗篷,他站在离大砺县县城不远的一处礁石岩上,他咒骂着天气,又带着兴奋的心情眺望着大海,希望在昏暗的海平线上能看见倭人的船只。 “少爷,咱们还是回去吧,若是您出了什么事,小的和老爷也没法交代啊再说这天气这样冷,您是金尊玉贵的人,可别得了风寒” 李孝不死心的劝着苏方,他依然无法理解苏方的脑回路,这事有什么可兴致勃勃的已经快三十的人了,难道叛逆期还没过吗 苏方不知道李孝在心里骂他智障,他完全就是吃饱了撑的过来凑热闹的,再来见证一下大沥镇如何被屠,顺便幻想着顾瑾被贬官罢职,想到那个场景,苏方就觉得很解恨。 “让你打我,等你没了官职,老子非整死你不可”苏方说道,在夜色中,苏方的表情有些狰狞。 李孝假装没听见,只是盯着海上瞧。 远处的海上有黑影晃动,李孝见到后眼睛一亮,他对身后跟着的随从示意,随从见到后便把手中的一个灯笼点起,然后用黑布反复把灯笼盖上三次,灯笼的光也跟着明灭了三回。 远处的船上应该是看到了这灯笼的光,紧接着船上也有光亮起,如同灯笼一样,明明明明了三次,李孝看到后松了一口气。 这是他和倭人定下来的暗号,见到这暗号,便知道是对方了。 之所以袭击大沥镇,是因为大沥镇有码头,而码头刚好还是苏家的。 今日李孝特意把码头守夜的人换成了自己的心腹,就为了倭船能够在此停泊。 船只朝着码头的方向驶来,转眼之间就靠了岸,倭船一共有三艘,船只靠岸后便从上面下来了不少人,大略估计了一下,应该有两百多个。 这人数可不少,但若没有内应,想攻打一个县城也不太容易。 李孝要去和那些倭寇见一面,毕竟双方也只是合作关系,李孝不出面,那些倭寇也不敢完全信任,谁知道这是不是苏家做的局呢 李孝过去,苏方自然也要跟着,他还没有见过倭寇,远远瞧着新鲜,所以很想凑近了看看。 劝也没用,李孝就懒得再劝了,他只让苏方跟在身后,尽量不要说话,免得惹恼了那些倭人。 倭人首领名叫小川一郎,是个身材高壮,腰中别着倭刀,脸上带着横肉的男人,他会说一些汉话,虽然不熟练,但和李孝沟通起来没有什么困难。 见到李孝 后他很满意,听李孝说已经让人子正时分开城门,城内又有人接应,倭人很满意。 小川一郎带着人朝着县城方向而去,走之前小川一郎还特意看了苏方两眼,苏方虽然没说话,但看穿戴和李孝的态度,就知道苏方的身份不一般。 一众人冲到了城门口,但城门依然紧闭,倭国人正觉得奇怪,但只听铜锣声响,四下里火光冲天,再仰头,只见城墙上站着一众人,中间站着那个年轻人身穿官服,头戴官帽 “那不是顾瑾吗” 看着城墙上的那人李孝和苏方都愣住了,随后苏方惊呼出声,他指着城墙上的顾瑾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不好,咱们是中了埋伏了,少爷,赶紧走”李孝的惨白如纸,他拉着苏方就要溜,可是这时候想溜哪有那么容易。 “首领,我们被人骗了”一个身材有些矮,皮肤黑黝黝的武士用倭语说道。 他表情中带着愤怒,在他看来骗他们的人就是苏家,这是苏家人和官府做的局。 “首领,咱们该怎么办”又一个武士急道。 “这些人也不过如同猪狗一样,我一个人就能斩杀他们数十人,便是有埋伏又有什么可惧怕的” 倭寇的首领扬起了手中的刀,表情有些狰狞的继续吼了一声“跟着我冲进城内,里面有无数的女人和财宝在等待着我们” 正文卷 第一百七十二章谋划 其他倭国人也跟着吼了一声,刚发现被人埋伏的时候大家却是有些慌,但震惊下来后却也没有多害怕。 他们不是没跟这些天朝的士兵交过手,在海上他们也劫掠过很多天朝的商船,这些天朝人都很弱,有时候还没有开打,那些人就已经吓得尿裤子了。 但这群倭国人显然估计错了,这群天朝兵士并没有和他们直接拼杀,而是开始在城楼上射箭,等他们死了一波人之后,有兵丁从门内冲杀出来,但这些人也不正面交锋,反而是开始布阵。 “嘿嘿嘿,这阵法可是我们冯家的拿手绝活,我这些日子又改良了一下,你就等着看好戏吧”一个高大的男人站在顾瑾身侧,他笑的很嘚瑟,还带着那么点不怀好意。 男人正是冯海,他已经来登州将近一个月了,只是他不是大摇大摆来赴任的,而是偷偷摸摸来的,用的路引都假冒别人的名字。 说起这个,就还要从一个月前说起了。 一个月前,皇上下旨让冯海为登州卫所的都指挥使,这个官职在别人眼里是个香饽饽,但冯海可是皇上的贴身侍卫,虽然品级不高,但是这也算御前近臣,以后的前途那可是大大的。 从御前近臣变成一个都指挥使,按理说冯海应该不咋乐意的,但冯海接了旨意后却很高兴,他在京城里憋了许多年了,如今能去军营历练,冯海自然是一百个一千个乐意。 这是一个理由,另外一个理由是因为顾瑾在登州,顾瑾这人挺有意思的,不管去哪都能搞出来点名堂,冯魁觉得冯海去登州也不错,说不得借着顾瑾的光还能捞点军功傍身。 冯海本想风风光光的去赴任,可是顾瑾却又让人给他送了一封信,信中说让他悄悄的去登州,千万别被人给发现了,至于为什么要这么鬼鬼祟祟的顾瑾却没有讲,只说到了登州后自然会对他交代。 冯海很纠结,这可是他第一次外放出京,他很想嘚瑟一把,但顾瑾肯定不会无的放矢,顾瑾既然让他偷偷的去登州,那便是有安排的,若自己不听话,肯定会影响顾瑾的计划。 虚荣心和理智发生的碰撞,虽然冯海万般不愿,但最后还是理智占了上风,冯海第二天就假装生病,对外放出延迟赴任的消息,暗地里则是偷偷的带了两个心腹,快马加鞭的去了登州。 正是因为这个缘故,苏半城才并不知道冯海来了登州,他的心思也没放在登州卫所上,登州卫所彻底的成了一个盲点。 冯海在来了登州后偷偷的和顾瑾见了一面,之后又来到登州卫所军营,他拿出了圣旨,直接接管了登州卫,并且下令不得有任何人外出或者对外送信,不然格杀勿论。 若是个没什么背景的武官,登州卫的人肯定不会那么听话。但冯家在军中可是极有地位的,如今又出了一个国公,只要脑子没问题,就不会有人和这位冯家的二爷作对,因此冯海接任的消息直接被瞒的死死的,根本没有任何人知道。 为了不走漏风声,顾瑾和冯海一直也没有再见面,直到昨天徐卿才在半夜过来给冯海送了一个口信,让冯海直接带兵立刻去大砺县。 “倭寇要袭击大砺县顾瑾是得到确切的消息了吗他才上任没多久,居然在倭寇里安排线人了”冯海满脸惊讶的对徐卿问道。 徐卿摇了摇头。 “没有确切消息,这都是大人算到的。”徐卿面上没什么表情,口中说道。 冯海很无语。 咋的,几天不见,顾瑾还学会算命了 冯海又看了一眼徐卿,见到徐卿那张棺材板脸,觉得与其费力问徐卿,还不如见到顾瑾时当面问顾瑾呢 冯海偷偷的带着人去了大砺县,此时大砺县已经被顾瑾给接管了。 顾瑾突然带着那一百民壮来到大砺县,大砺县的知县吓了一跳,他不明白顾瑾到底想干嘛,而顾瑾也只是安抚了两句,根本没跟他解释,只是立刻让人把城门封闭,把码头的人全抓了,然后开始挨家挨户的排查。 大砺县知县很愤怒,在他看来顾瑾虽然是知府,但也没权利这样在自己的地盘搞风搞雨的。 只是到底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大砺县的知县只能敢怒不敢言,一张脸铁青,站在顾瑾的身边咬紧了牙关生闷气。 顾瑾把一切都安排好了,然后才开始给知县讲了一下其中内情。 听到倭寇居然要夜袭大砺县,县令满心不信,毕竟这些年虽然倭寇会袭击沿海村庄,但大砺县可不是一个小县城,倭寇应该没有那么大的胆子直接攻击大砺县吧 “大人,您这消息可是准确别是听了什么谣传有所误会吧”知县神色变幻,然后对顾瑾问道。 “是不是误会只看今晚吧不过你大可放心,本官已经令登州卫所的都指挥使冯大人带兵过来了,若是倭寇敢来,本官定让他们插翅难飞”顾瑾笑的温文尔雅的说道。 登州卫指挥使赴任了什么时候的事自己怎么没听说呢 县令有些疑惑,但也不敢问,但心中还是不信顾瑾的话,只觉得顾瑾瞎折腾,莫名其妙的听了个消息就搞得整个县都鸡犬不宁,实在是让人厌烦。 县令带着这种厌烦的心情站在了城楼之上,夜风很冷,吹的县令直打哆嗦,知县心里暗暗骂娘。 可是当他见到城门外那乌压压的一群倭寇的时候,县令额头上的汗就下来了,他本以为顾瑾是瞎折腾,却没想到知府大人果然神机妙算,今天若无知府大人,整个大砺县怕是要血流成河了。 不止是县令这样想,城楼上的兵卒此时也都满脸惨白牙齿打颤。 就在方才,他们还在心里怒骂着顾瑾这个狗知府,因为顾瑾的人不仅挨家挨户的搜查,还把他们这群守城门的兵的家全搜了一遍。 因为其中一个叫李二柱的家里有一包一百两的银子,顾瑾就把李二柱给拘押了,任凭李二柱喊冤也无济于事。 正文卷 第一百七十三章挟持 李二柱家有一百两银子虽然很让人奇怪,但大家还是相信李二柱,毕竟平日里大家的关系很好,李二柱又为人和气,没人相信他会里通外敌。 李二柱解释那钱是在赌坊赢来的,但顾知府却根本不听解释,直接让人把李二柱和他的家人都捆绑拘押了起来,甚至连知县开口说情,顾知府也没给面子。 所有人都憋着一口火,整个县城的百姓也大部分都没入睡,不知道多少人窝在被窝里骂这个新知府是个昏官,却没想到顾知府说的竟然是真的,倭寇当真来了。 想到可能有的后果,所有人都觉得脊背发凉,大砺县也有过一个小渔村被倭寇洗劫过,当时他们县的衙役去收尸掩埋,一百多人的一个村子,第二天一个活人都没留下。 血染红了整个村子,到处都是开膛破肚尸身,满地的断肢碎肉,女人死的更惨,就是小孩 他们在村子里找到了一个灶台,锅还是热的,里面竟然炖的是一个一岁大的小男孩,男孩被吃了一半,那场面 呕 有的人想起当日画面,忍不住就干呕了起来,再联想到今日之事,若是倭寇入城,他们满县城的人怕也要面临如此人间炼狱了吧 “哎,我说顾瑾,你是怎么知道倭寇会今天袭击大砺县的是不是你往倭寇里安插了什么人你这线人够厉害的了,这么快就能弄到消息,这是个人才啊”冯魁挑了挑眉毛,好奇的对顾瑾问道。 冯魁并不相信顾瑾会“算命”这个解释,他觉得最有可能的是顾瑾安插了线人,而且还是个十分厉害的线人,不然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搞到情报。 县令就站在旁边,听到了冯魁的问话后县令也竖起了耳朵听着,他其实也很好奇顾瑾是怎么知道消息的。 “因为” 顾瑾拉长了声音说。 冯魁和县令都有些急切的等着顾瑾说下文。 “因为太上老君给我托梦,所以我自然就知道啊” 顾瑾开玩笑般的说道。 冯魁翻了个白眼,县令也很无语。 顾瑾也没再解释什么,她只是笑了笑,然后又朝城外看去。 其实这场袭击与其说是苏半城计划的,不如说是顾瑾有意促成的。 顾瑾早就猜测苏半城和倭寇有所勾结,因此来了登州之后,顾瑾有意的屡次激怒苏半城,为的就是想让苏半城恼羞成怒,联合了倭寇来对付她。 倭寇能怎么对付她呢总不能来攻击府城杀了她吧能想到唯一能对付她的办法就只有屠杀了,杀几个小村子还不至于惊动朝堂,因此倭寇若要下手,一定是袭击一个县城了。 沿海的县城不少,顾瑾之所以会知道倭寇会袭击大砺县,一来是因为大砺县比较富庶,倭寇有利可图。二来则是因为大砺县有港口,而且港口还是苏家的,倭寇如果想大规模的劫掠屠杀,大砺县无疑是最好的首选。 当然,这也只是猜测,还有几个县同样也满足条件,顾瑾安排了人守在这几个县观察动静,又让徐卿对苏家进行了密切监视,当得知今夜苏方和李孝来了大砺县后,顾瑾立刻就带人过来进行了埋伏,并且让冯海把登州卫也给拉了过来。 但是这些事情现在都不能说,至少不能当着外人的面来说,因为她现在还没抓到苏半城确切的把柄,苏家也还有用,还不能动。 登州卫的官兵和倭寇战在一处了,刚才的那一波箭雨过后倭寇死伤一片,残余的倭寇被登州卫杀的连连败退,也有人试图逃走,只要他们能逃到海边上了船,也许还能留下一条命在。 但想逃哪有那么容易,原本倭寇有三百多人,经过一番厮杀后,倭寇现在就只剩下四五十人了。 苏方被李孝拉着躲在了一棵树的后面,护着他们的几个苏家的下人都已经被乱刀砍死了,李孝的胳膊受了伤,苏方虽然没受伤,但也吓的不轻,浑身抖的好像筛糠一样。 苏方是娇生惯养长大的,何时经历过这种危险,他本来只是想凑个热闹的,若知道这热闹会如此可怕,他绝对不会来的。 苏方暗暗祈祷不会有人发现他,但偏偏那么巧,一个倭寇在和官兵厮杀的时候被一脚踹的飞了过来,那倭寇的后背撞在了树干之上发出“嘭”的一声响,突如其来的变故吓的苏方惊呼了一声。 若苏方不发出声音,那倭寇根本没留意到树后有人,偏偏苏方的这一声惊呼吸引了倭寇的注意力,倭寇回头就看到了苏方惊恐的一张脸,苏方要跑,却被倭寇一把抓了过来,他拎着苏方就好像拎着一只鸡,手中的刀也直接横在了苏方的脖子上。 此时官兵已经飞扑过来,李管家见自家少爷被掳也 吓了一跳,但想去救却已经来不及了。 “放我们走,不然我杀了他” 倭寇狰狞着一张脸,用蹩脚的天朝话吼道。 他并不知道苏方是谁,但只看苏方一身的华服,就知道苏方不普通,而且苏方还是和李孝一起来的,倭寇猜测苏方肯定是苏家很重要的人。 在倭寇看来,今天的事是苏家联合官府一起设下的圈套,苏家和官府是一伙的,官府自然不会任由苏方被他杀了。 官兵有些犹豫,他们并不认识苏方,见倭寇突然掳了一个人质,他们有点懵。 这人是谁啊哪冒出来的总不能为了一个人放走倭寇吧 “我是是苏家的大少爷,我爹是苏半城,你们一定要救我啊,我要是死了我爹不会放过你们的” 苏方生怕这些官兵不顾自己的死活激怒了倭寇,他也顾不上害怕了,扯着嗓子喊道,因为太过惊恐了,他的声音都变调了,听起来格外的尖锐刺耳。 有人立刻向顾瑾禀报了消息,听说被挟持的人是苏家大少爷,知县也懵了。 “知府知府大人,这这可怎么办啊”县令看向顾瑾,口中结结巴巴的问着。 顾瑾不怕苏半城,但知县却是对苏半城十分畏惧的,他自然知道苏半城有多宠爱这个大儿子,若是死了,苏半城定然会让他陪葬的。 “妈的,狗杂种,好事不干就知道捣乱”冯魁骂道。 马上就要收尾了,结果出了这种事,冯魁自然很不高兴。 正文卷 第一百七十四章天大的秘密 顾瑾也没想到那个苏方会这么蠢,她不由得开始有点同情苏半城了,居然生了这么个傻儿子,真是够倒霉的了。 “要不我一箭射死那个龟孙子得了”冯海有些跃跃欲试的说道。 他说的龟孙子并不是挟持苏方的倭寇,他想弄死的其实是苏方本人,对于这种拖后腿的脑残人质,冯海半点怜悯之情都没有。 “冯大人,万万不可啊”知县吓了一跳,连忙开口阻拦。 苏方若是死在倭寇手中还则罢了,若是死在冯海的手里,苏半城肯定会疯。 冯海的家世苏半城动不得,但是难免会迁怒到自己身上,苏半城的报复他一个知县可承受不住。 冯海哪里会管一个七品的芝麻官说什么,他这种世家子向来眼高于顶,一个知县根本入不了他的眼,他连话都懒得和知县说,只是让人把弓箭拿来,比比划划的就想一箭把苏方给戳死。 “等等,先别动手”顾瑾忽然伸出了手,搭在了冯海的弓上。 冯海有些不解,歪头去看顾瑾,在他的印象中顾瑾可不是什么烂好心的人,应该不至于烂好心吧 “你不是打算扩充登州卫吗,现在出银子的人来了。” 顾瑾靠近了冯海,压低了声音对冯海说道。 “你是打算把人救下,让苏半城来出银子”冯海也压低了嗓音疑惑的问。 顾瑾没再说话,只是摇了摇头,手又在弓上拍了拍,然后收回了手。 顾瑾转头去看传信的官兵,她皱着眉头沉声吩咐。 “你去告诉那个倭寇,就说苏方乃是苏家嫡长子,苏家对朝廷有功,本官不能让苏家绝后。” 顾瑾说到这里顿了顿,表情很纠结,然后继续说道。 “本官愿意放这群倭寇一条生路,为了让倭寇放心,本官也可以让倭寇挟持苏方离开,但是倭寇必须保证苏公子的安全,之后也要平安的把人送回来,若苏公子少了一根汗毛,本官定然要让他们偿命。” “那群倭寇怎么可能信守承诺”冯海下意识的问。 顾瑾抬腿就踩了冯海一脚,又狠狠的瞪了冯海一眼,直接把冯海剩下的话给瞪回去了。 倭寇自然不会信守承诺的,这一点她难道还不知道用得着别人告诉她 她要的就是倭寇把苏方抓走,并且她还特意说了“苏家对朝廷有功”这样模棱两可的话。 苏家有功是什么功当然是协助官府给倭寇设套这个大功劳了自己又表现出对苏方的重视,倭寇不恨苏家入骨才怪呢,这一腔怒火发泄不到苏半城身上,那么自然是要发泄在苏家这个嫡长子身上了 苏方若是聪明就该现在咬舌自尽,被倭寇掳走的下场只能是生不如死。 当然了,顾瑾之所以这么谋划并不仅仅是想弄死苏方,最主要的是只有苏方被抓走了,她才能顺理成章的向苏家讹银子 救人自然要出动登州卫,登州卫人吃马用不用花银子吗倭寇那么凶残,扩军不用银子吗海船不够用,再买两艘海船不用银子吗买了海船后训练不用银子吗 这些银子可都是为了苏家的这位大公子花出去的,官府都已经出力了,银子让苏半城来出并不过分吧 顾瑾心里很开心,这个苏方可真是她的招财童子,等以后她剿灭了倭寇,一定要找到苏方的尸骨带回来,然后用尸骨再向苏半城讹一笔银子。 短短的几个呼吸间,顾瑾已经把苏方的未来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了,甚至连骨头渣子的价值也给榨取的干干净净。 那传令兵领命离开了,剩余的几个个倭寇押着苏方乘船离去,李孝望着远去的船影急的直跺脚,但他也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少爷被倭寇掳走了。 翌日,当听闻知府大人带兵斩杀了两百多个倭寇的时候,整个登州府都沸腾了。 登州常年受倭寇侵扰,被倭寇所杀百姓不计其数,前任知府也曾象征性的剿过倭寇,但最后不但没剿到倭,反而是让倭寇杀了几十个官兵。 从那以后前任知府就再不提剿倭的事了,倭寇屠杀村庄他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假装不知道。 没想到这个新知府真是个狠人,刚上任就斩杀了数百倭寇,老百姓听闻后无不是欢欣鼓舞。 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喜报很快被送到了京城,看了这份奏折,楚墨的心情又开始复杂了。 失恋也就算了,最让楚墨难受的是失恋之后还总能听到关于对方的消息,朝臣更是在早朝上对顾瑾一顿的夸,听到那些对顾瑾赞美之词,楚墨心中又是骄傲,又是难受。 顾瑾越是优 秀,楚墨的心里就越是无法割舍,在男人中顾瑾已经是难得的栋梁之才,若顾瑾是女子,那只有用惊才绝艳才能形容了。 喜欢过这样的人,旁人如何再能入他的眼 楚墨的感情始于好奇,可是在顾瑾慢慢展现出才华之后,这份感情已经变成了一份执念了。 求而不得的感情最为磨人,楚墨又无人能诉说自己心中的这份情,终于有一天,楚墨说梦话了。 炕桌边刷题的董嫔刚好听到了楚墨的梦话,董嫔起初没听清,可是当她听明白楚墨到底说了什么的时候,董嫔方了。 啥 皇上的心上人竟然是顾瑾 顾瑾不就是那个新科状元,如今是登州知府的顾大人吗 看着自己手里刷的题,董嫔终于明白为啥皇上那么执着的让她写策论了,她本以为自己写好策论皇上就能对她另眼相看,但是现在董嫔不想刷题了。 麻蛋的,她就是写的再好,她特么也没状元公写的好啊 董嫔起初是震惊,然后是抓狂,渐渐冷静下来后董嫔有些害怕了。 顾瑾是男的,这也就是说皇上竟然有龙阳之好,而且喜欢的人还是一个朝中大臣。 这是个天大的秘密,这个秘密她又刚好知道了,皇上皇上会不会对她灭口啊 董嫔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假装自己不知道这件事,但楚墨何等聪明,第二天早晨楚墨还是察觉出了董嫔神色异常之处,再联想到自己昨夜梦见了顾瑾,楚墨的脸色沉了下去。 正文卷 第一百七十五章继续讹钱 楚墨把伺候的人全都打发了出去,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死死地盯着董嫔看。 董嫔起初还强作镇定,但在这种盯视之下,董嫔那勉强挤出来的镇定渐渐也维持不住了,她“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浑身抖的仿佛筛糠一样,一张小脸白的毫无半点血色。 看到董嫔这模样,楚墨便知道自己猜对了,他深吸了一口气,脸色阴沉的仿佛能滴出水来。 “皇皇上,妾身妾身不是多嘴之人,绝不敢把此事说出去的” 董嫔的牙齿咯咯直打颤,浑身就好像从冰水里刚捞出来一样,她慌乱的保证着,因为惊恐,说出来的话却是断断续续。 董嫔是真的很害怕,她现在虽贵为嫔妃,但说到底位份再高也不过是个摆设,后宫死个女人和死只猫一样容易,皇上若真杀她灭口,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找太后做主 别开玩笑了 她虽然是太皇太后弄进宫来的,勉强也能算是太皇太后的人,但太皇太后就是对她再宠爱,也不会为了她和皇上做对的。 楚墨沉默了片刻,这样安静的气氛压的董嫔喘不过气气来,她在等待着楚墨说话,可是她又害怕楚墨最后的判决。 终于,在这样死一般的沉默后,楚墨开口了。 “朕信你一次,但若让朕知道你多言多语,朕绝不会轻饶了你” 说完后楚墨站起了身,迈着大步出去了,直到楚墨出去,董嫔这才瘫软在了地上,她只觉得自己是在鬼门关外走了一遭。 董嫔回去后就一直奄奄的,以往她还三不五时送个汤汤水水的在楚墨面前露露脸,但如今她也懒得再折腾这些了。 甚至于她开始自暴自弃,连梳妆打扮都不上心了。 梳什么妆梳妆头发就是梳出来个花也没用皇上喜欢的是男人,根本就不好女人这口,自己就是打扮成天仙也是抛媚眼给瞎子看。 董嫔甚至觉得一切都没有意义了,若皇上看上了别的嫔妃,她还有斗志争一争宠。 但是现在她要怎么争宠除非她回炉重造变成男人,不然再怎么折腾都没用。 会恨吗 也不会 若是愚蠢的人可能会想把顾瑾弄死,然后自己再找机会上位。 但董嫔是个聪明的女人,她知道这事的关键不在顾瑾身上,而是在皇帝身上。 若皇帝喜欢自己,有没有顾瑾都会一样喜欢。 同理,若皇帝不喜欢自己,顾瑾死了也没用。 即便顾瑾死了,皇上大可以再找一个青年才俊做心上人,要知道选秀和科举都是三年一次的,皇上若是有心,完全可以把科举当选秀来看待。 董嫔自暴自弃了,当天晚上她就让御膳房给她送了一个酱肘子过来,以往为了维持身材她连荤腥都不敢多沾,现在她已经彻底放飞自我了,她连宠都不用争了,她还不能吃口肉了 这一边董嫔正啃着肘子,那一边苏半城在得知苏方被倭寇掳走后就吐了血。 被倭寇掳走会有什么下场他自然知道,就是因为知道,他才心痛异常,他宁愿听到儿子的死讯,也不想听到这样一个消息。 苏半城吐血后没多久顾瑾就借着探病的名义来了苏府,冯海跟着顾瑾一起来的,他来的目的是为了来看顾瑾怎么讹钱的。 苏半城躺在病床上,对顾瑾怒目而视,而顾瑾则仿佛没有看到对方眼中的恨意一般,情真意切的嘱咐苏半城要好好养病,而且对苏半城保证官府一定会倾力营救苏方,定然不会对这次的劫持事件置之不理的。 如果顾瑾只说了这些,那还只是例行公事的探病,但紧接着顾瑾话锋一转,她打着营救苏方的名义开始要银子了。 “十万两”苏半城本是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听了顾瑾这句话后,苏半城直接从床上诈尸一般坐起来了。 “顾大人还真是好大的口气,张嘴就要十万两银子,这是想借机讹诈吗”苏半城浑身发抖怒视着顾瑾说道。 这些日子顾瑾已经在苏家拿走不少银子了,如今竟然狮子大张嘴,苏半城实在忍不了了。 “不要说的那么难听吗这怎么能叫讹诈呢官府为了营救令公子倾尽全力,贵府难道还不舍得给将士一些犒赏的银钱吗”顾瑾也不生气,只是理直气壮的说道。 “老夫还没听说过什么犒赏需要十万两银子呢”苏半城咬牙切齿。 顾瑾表情依然很闲适,面上还是挂着浅淡的微笑。 “本官只是顺口说一句,若是不愿意那也就算了,本官不会强求的。” 顾瑾说到这里顿了顿,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冯魁看着顾瑾这笑容就觉得后背有些发毛,每次顾瑾露出这种笑容,就代表着要憋坏了。 “既然贵府上不急着救大公子,那本官就先审理通匪一事了。本官抓了几个人,有人招供这事和苏家有关,而且还找到了一些东西,不知道苏举人要不要去公堂上看一看” 顾瑾话里虽然带着威胁,但语气却依然很和气。 苏半城有些面上一僵,嘴角抽搐了几下后勉强挤出了一点笑意。 相比于儿子被掳走,苏半城更担心的是通匪一事被顾瑾查出来。 虽然这次的事他安排的很周密,办事的人也不知道这件事和苏家有关,更不会有什么证据,但苏半城还是不踏实。 “怕是有人想陷害于在下,还望顾大人明察”苏半城忙说道。 顾瑾不说话,只是掸了掸自己的官袍,表情似笑非笑。 苏半城看到那笑容更是心里没底了。 顾瑾这人的确很邪门,自己屡次在对方手上吃亏,因此看到顾瑾这种笑容的时候他心里也很发毛,他不知道顾瑾到底有什么证据,本想不答应给钱,但却也不敢赌。 苏半城犹豫了一下,然后一咬牙。 “大人为了营救我那逆子也是费心了,在下心中感激,给军中将士们出些犒劳银子也是应当这十万两银子我出了。” 苏半城深吸一口气,他就只当先拿点银子填一填对方的胃,等对方放松警惕时他再报仇。 正文卷 第一百七十六章隐患 十万两银子到手,顾瑾满意的点了点头,她又说了几句客套话,然后就带着冯海离开了苏家了。 “你既然有证据,为啥不直接抄了他的家啊” 出了苏家大门后,冯海四下看了看,见附近无人,于是便对顾瑾小声问道。 顾瑾好像看傻子一样看了冯海一眼,然后撇了撇嘴。 “哪有什么证据,不过是诓他的罢了。”顾瑾低下了头用更小的声音回答。 顾瑾审问了那几个抓到的内应,特别是那个负责开城门的李二柱,顾瑾甚至还给他上了大刑。 但李二柱只说是赌银子输了钱,有人愿意给他银子还债,但让他半夜开一下城门,至于对方是谁,目的要做什么,他就不知道了。 虽然没有证据,但顾瑾料定苏半城心里有鬼,不敢和她赌,所以才诈苏半城一下的。 而也正如她所料,苏半城果真选择了割肉保平安。 顾瑾之所以按兵不动一来是没有证据,二来则是她不打算把苏半城给逼急了。 登州是苏半城的地盘虽然顾瑾现在勉强算是站住了脚,也能和苏半城有一较之力,但她不能马上就把苏半城逼的没了活路。 狗急了还跳墙,若苏半城觉得必死无疑,肯定会狠狠的咬自己一口,顾瑾可不打算把自己好好的一条命交代在登州。 所以顾瑾对待苏半城的策略就是温水煮青蛙,让苏半城即难受,又狠不下心来和自己同归于尽,直到把苏家榨干了,而她也把自己的势力培植起来了,到时候再宰了苏半城这头肥羊。 顾瑾大略给冯海讲了一下自己的计划,对于冯海她还是信得过的,今后她和冯海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有些事必须和冯海交个底。 “苏家是必须除了的,即便苏半城不和倭寇暗通款曲,我也没打算留着他。这登州一半的地都是他的,若苏家不除,登州百姓的日子就好过不起来。”顾瑾说道,语气中竟然带着一丝难得的狠厉。 还是土地兼并这个问题,士绅拥有着过多的土地却不用交税,朝廷想要钱只能从穷苦百姓身上搜刮,这种情况继续下去,总有一天,天下必定会大乱。 这就好像一个诅咒,历朝历代的兴替,起因总是于此。 登州其实还好一些,据说江南尤甚,朝中文官一半以上都出自江南。 文官是朝廷的栋梁,也是朝廷的蛀虫,而这其实才是最大的隐患,至于看似心腹大患的肃亲王在顾瑾看来却不足为虑。 肃亲王老了,大厦将倾,日暮西山。世子虽有才华却不足以力挽狂澜,只要天下无大乱,随着楚墨的皇位越坐越稳当,那些依附于肃亲王的党羽只会做鸟兽散。 这个问题必须解决,但是这些现在却不能说,即便是冯海她也不能透露一丝半点,只要露出了一丝半点这种心思,满朝的文人士绅都会把自己视为死敌。 顾瑾只说要对付苏半城,而冯海也不是个心思深沉之人,他并没有察觉出什么不对之处,反而是对顾瑾的谋划大加赞赏。 “要说缺德,这满天下也没几个人能比得上你的,那个姓苏的老王八蛋遇见你可真是倒了大霉了”冯海嘿嘿笑着说道,一边说还一边拍了拍顾瑾的肩膀。 冯海是真的佩服顾瑾,哥哥也说顾瑾是个人才,本是打算把小妹嫁给顾瑾的,只是中途生了变故,到是便宜王宇那个王八蛋了 顾瑾的肩膀被他拍的生疼,她不满的瞪了冯海一眼,然后把冯海的爪子甩开。 “你才天底下第一缺德呢会不会说话啊” 顾瑾冷哼了一声,引的冯海又是一阵大笑。 登州卫所还有许多事,冯海也很忙,于是便和顾瑾分开了。 顾瑾则是回了府衙,这些日子她一直忙着倭寇的事,她可是很长时间都没关照一下她的好娘舅了。 嘿嘿嘿 顾瑾的脸上露出了坏笑,刚才压在心头的沉重也在暂且放下了。 娘舅果然是解压神器啊 顾瑾回了府衙后就便把工坊的经承给叫来了,廉守德如今是工坊的一个胥吏,正是在这个工房姓孙的经承手底下做事。 孙经承见到顾瑾后表现的毕恭毕敬,顾瑾刚来赴任的时候他还对顾瑾心中有些不屑,觉得顾瑾不过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年龄还没自己儿子大,能有什么本事 但谁知这位顾知府却是个狠人,赴任没多久,登州府就让他给捋直了。 苏半城厉不厉害结果让这位新知府收拾的老老实实的。 倭寇凶不凶残新知府带着人就给围剿了。 那些倭寇全杀了还不算,据说两百多个倭寇的人头都砍下来在海边垒了一个小塔。昨天还下了布告,说若有人再与倭寇勾结,那些砍下来的人头就是下场。 这新知府白白净净又年纪轻轻,但这雷霆手段却真是了不得,府衙里的人原本还有不服的,但这样一番震慑,现在看见这位新知府全跟鹌鹑似的。 顾瑾也不着急问话,端起茶水来抿了一口,孙经承心中十分忐忑,生怕自己有什么错处落在这位知府大人手里,顾瑾只是饮了半杯茶的时间,那位孙经承额角的汗都下来了。 “修路的事办的怎么样了”顾瑾终于问道。 听到顾瑾问话,孙经承连头都不敢抬,垂首而立道“禀大人,修路的事下官已经安排人去勘察了,这是刚回禀上来的消息和下官预估所需银两数目,还请大人过目。” 孙经承把怀里抱着的一个册子翻开,找到了其中一页后恭恭敬敬的呈送到顾瑾面前。 幸好他机灵,听知府大人召见,就把东西都准备好带了过来。 顾瑾翻看了一会,然后点了点头。 顾瑾可以看出,孙经承整理的勘察资料很仔细,报的银子也几乎没什么水分,对于孙经承的办事能力顾瑾很满意。 “兴修水渠的事也要抓紧着手准备了,即便不动工,这个月也要把所需银两的数目报上来,然后让户房的人去苏家要。” 顾瑾说的理所应当,半点不好意思都没有。 正文卷 第一百七十七章女子无才便是德 “是,大人”孙经承连忙应是。 这位新知府还有一个常人难以企及的长处,那就是脸皮特别的厚,据说府衙这三个月的开销全是新知府碰瓷讹来的。 借着这个机会,知府大人是可劲的大兴土木购买船只,简直就是狠狠的挖了苏家的一块肉啊 “哦,对了,一会苏家会送两万两银子过来,你告诉户房一声,让户房清点好了入账。”顾瑾又想起了一事,于是再次吩咐道。 孙经承一副没见过世面的震惊模样 苏家怎么又送银子来了知府大人不会是又去苏家碰瓷了吧 知府大人真是好本事啊 “是大人”孙经承从震惊中醒过神来后连忙答应。 “你再告诉户房一声,就说那苏家除了这两万两以外,还欠咱们府衙八万两的银子,让户房闲着没事就去催一催,免得苏家欠钱不给。”顾瑾继续交代。 孙经承再次露出了一副没有见过世面的震惊表情。 知府大人到底做了什么,为啥苏家一下子就欠府衙十万两银子了 十万两啊就算是府衙这也是一笔巨款啊 之前孙经承对顾瑾只是敬佩,现在他对这位年轻的新知府已经是崇拜的五体投地了。 顾瑾并没有对孙经承解释这些银子到底是怎么来的,孙经承也不敢问,正事谈完了,顾瑾就要开始关心关心她的那个舅舅了。 顾瑾对孙经承问了廉守德父子俩的近况,着重关心了一下他们两个的工作热情和工作状态。 听了顾瑾的问话,孙经承回答的有些犹犹豫豫,但他也不敢对顾瑾隐瞒,只能小心翼翼的把廉家父子最近的情况和顾瑾说了一遍。 说这些的时候孙经承很紧张,虽然顾瑾之前打了廉守德父子,并且责令府衙不得有人对廉家父子开后门,但是廉守德毕竟是顾瑾的舅舅,人家打折骨头还连着筋呢,自己现在说廉家父子如何如何的不好,说不准知府大人会恼羞成怒,到时候记恨上了自己。 不是孙经承想的太多,实在是这廉家父子俩太不像样。 自从被顾瑾打了以后,这家人到是消停了一段时间,可等廉守德父子屁股上的伤养好了以后,这对父子便又开始寻花问柳,赌博生事,甚至还向赌场借了高利贷,并且扬言钱还不上可以去找知府大人要,知府大人是他廉守德的亲外甥,定然不会欠债不还的。 听了孙经承的叙述,顾瑾到是没生气,更不会恼羞成怒,事实上廉守德父子俩的所作所为完全在她的意料之内,顾瑾可不会天真的以为打了廉守德一家人一顿,这家人就能洗心革面,痛改前非了。 “唉看来又要大义灭亲了啊”顾瑾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语气带着无奈的自言自语道。 顾瑾手指在桌面敲着敲着忽然就是一愣,这个敲桌面的小动作其实是楚墨经常做的,也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竟然学了过来。 想到京城皇宫中的那个人,顾瑾微微的闭了闭眼,然后深深的呼出一口气。 那个人现在有了一个宠妃,据说艳冠群芳,宠冠后宫,楚墨对其视若珍宝,爱若明珠。 呸 顾瑾在心里啐了一口。 幸亏自己没动心,果然男人都靠不住,前一刻还仿佛对自己情根深种,后一刻就和别的女人爱的死去活来了。 嗯,还是搞事业最靠谱,顾瑾坚定了永远不嫁人的决心,即便是想要男人,那也要等到自己权倾朝野的一天,她可以私底下偷偷养几个模样俊俏的小男宠,然后隐藏身份和他们偷欢。 顾瑾的心态渐渐发生了巨大的转变,其实这也并不能怪顾瑾,她经历的事情越来越多,原本小女儿的天性就越来越少了,特别是经历大砺县倭寇一事后,顾瑾的心境彻底不同了。 那一日苏方被倭寇掳走,冯海带着人清理战场,然后就在城外的那些尸体中搜到了几十个重伤未死的倭寇。 冯海过来询问顾瑾怎么处置,顾瑾咬着嘴里的嫩肉,过了好半天才下了一个命令。 “全都杀了,一个不留,头颅都砍下来堆成京观。” “京观”又叫“武军”,是战胜的一方把敌军的尸体和头颅全部堆积起来,盖上泥土夯实,筑成金字塔形状的大土堆。 顾瑾从来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下令杀人,而且还会堆“京观”这种即恶心又恐怖的东西,但是她不得不这么做。 她太年轻了,她和冯海又刚来登州,他们急需这样一个立威的机会,只有手段狠厉一些,下面的官吏才会怕她,进而对她唯命是从。 下命令的时候顾瑾表现的 很镇定,直到无人之时顾瑾才忍不住干呕了起来。 她杀了人虽然不是亲手,但那些人的确是被她所杀。 虽然剿杀倭寇的时候也死了很多人,但是战场厮杀和下令杀俘虏是两回事,即便那些倭寇都是十恶不赦之人,但想到自己几句话就夺走了那么多性命,她还是觉得浑身冰凉。 她自幼喜爱医术,之所以喜爱是因为想治病救人。她虽不是普度众生的菩萨心肠,但她也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成为一个刽子手。 当然了,这点难受也就维持了两天,冯海过来和她说京观弄好了以后,顾瑾还亲自去看了看。 嗯,挺可怕的,也挺阴森的,但是建的不错 世人经常会说一句话,说女人“头发长,见识短”。 对于这句话顾瑾并不认同,事实上女人并不是头发长,见识短,而是经历的事情太少,所以见识才会短。 每天困在四四方方的宅子里,大门不处,二门不迈,甚至连书都不能读,美其名曰“女子无才便是德”,这种条件下能有见识才奇了怪呢 顾瑾已经是聪明绝顶的那种人了,但是在她人生的前十八年里,她依然是个没什么见识的闺阁女子,最大的梦想也就是嫁个举案齐眉的男人,希望男人对她宠爱一些,又能不受婆婆磋磨,这已经是她所认为最好的生活了。 但是直到有一天,她的世界变的广阔了,她登过天子堂,披红挂彩打马长安街,看过塞外的风和月,被伏击刺杀,差点死在沙漠,做了知府,围剿过倭寇 她的世界越来越开阔,她的思想也越发不同了。 都说女子本多情,顾瑾觉得女子多情完全是因为见的世面太少了,因为那些女人的世界太小,小到整个世界都能寄托在一个男人身上。 s:很多人都奇怪女主为什么会进宫做皇后这件事,小巫剧透一下,女主之所以会进宫并不是因为爱情,也不是贪图皇后身份,而是因为政治需要。 正文卷 第一百七十八章花实在太多了 顾瑾一直不说话,孙经承只能战战兢兢的站在原地等着,心里反复回忆刚才说过的话,生怕哪句话触了这位知府大人的霉头。 顾瑾虽然想的很多,但也只是片刻时间就回过神来了,她吩咐孙经承让府衙里的人全到大堂去,特别是廉守德一家人,必须都到齐。 府衙中人都心中奇怪,不明白知府大人此举是何意思,此时廉守德父子正在一处赌场里摇塞子呢,张捕头过来找他二人时廉守德还不愿意走,是张捕头硬拖着他回府衙的。 一路上廉守德都骂骂咧咧,可是当他看见顾瑾的时候,廉守德心里还是有些慌。 上次的一顿板子让廉守德的心里有了一些畏惧,但他到底不是什么安分人,伤疤好了,这疼他也就忘了。 廉守德虽有些害怕,但他觉得自己好歹是长辈,顾瑾能打他一次,总不敢打他第二次吧 但是很显然廉守德想错了,顾瑾敢打他一次就敢打他第二次,只是这次与上次有些不同,顾瑾虽下令杖责廉守德和廉小武各一百板子,但是这一百板子是分十天执行的,也就是说每天只打十板子,即让人疼,还不会耽误干活。 是的,廉守德和廉小武要干活,而且还是修路这种很重的活。 顾瑾的理由是要在劳动中改造这两个堕落的心灵,在辛勤汗水中让二人的灵魂得到升华,从而让廉守德父子俩成为合格的官员家属,为其他人做出榜样。 顾瑾依然是一脸悲痛,先是讲了一番为了报效朝廷所以大义灭亲的道理,然后就不顾廉守德和廉小武的哀求,让人把他们拖出去打板子了。 而这一次顾瑾的舅妈纪氏也没出来阻拦,她就混在人群里,如鹌鹑一样老老实实的,顾瑾下令打人的时候她还往角落里缩了缩,生怕顾瑾会厚此薄彼忘了她这个亲舅妈。 纪氏是个泼辣刁蛮的妇人,但她却还是比廉守德父子聪明了那么一点点。 以前她敢对顾瑾摆长辈的款,那是觉得当官的都爱面子,以为顾瑾不敢对他们不敬,所以这才敢和顾瑾叫板的。 可是上次她挨了打,这段时间又听人说起顾瑾剿灭倭寇时如何狠辣,纪氏心里就对顾瑾怕了。 这些日子廉守德父子出去瞎胡闹,可是纪氏却是低调的在府衙里做饭,老老实实的夹着尾巴做人。 听到外面廉守德父子鬼哭狼嚎喊疼的声音,纪氏竟然松了一口气,幸好她比较识时务,不然今天又要挨上一顿巴掌了 她不是不心疼自己男人和儿子,但说到底她更心疼自己,顾瑾对有血缘的舅舅表弟都能下死手,她不过一个没血缘的舅妈,若是真惹恼了,怕是小命都保不住了。 “大义灭亲”后的顾瑾只觉得神清气爽,果然舅舅是解压神器,心里不痛快,打一顿舅舅就开心了。 廉守德和廉小武当天就被安排到了修路的工程队了,顾瑾还特意交代,让这俩人必须干最脏最累的活,这样才能体现出她对皇上的一片忠心。 第二天,廉守德虽然屁股肿的还像馒头一样,但却依然被孙经承给拖到工地去干活去了。 廉守德万般不愿,廉小武哭着喊着不想去,但整个府衙的人却没有一个敢为他们说话的,就连纪氏也只是默默的抹着眼泪,顺便给他们二人准备好了行囊,然后挥舞着小手帕为他们送别。 好好改造啊 多干活少吃饭啊 别再惹咱大外甥生气了啊 到了工地,孙经承特意安排了砸石头背沙子这样的苦活给俩人,为了督促二人人积极性,孙经承下令不干完活就不能给这俩人饭吃,让工头重点监督二人,万万不能让这俩人有片刻休息的机会。 一起做工的人都不认识廉守德父子,起初都以为这俩人是得罪了孙经承,所以才被孙经承磋磨的。 结果一点打听才知道,这俩人竟然就是知府大人的舅舅和表弟,知府大人大义灭亲的事迹大家都略有耳闻,原本还以为是沽名钓誉,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啊 不仅是真的,他们还能见识到每天十板子的现场直播,孙经承一边让人打板子一边给大家讲知府大人是如何如何的忠君为国,感动的大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知府大人果然是世间罕有的好官啊他们摊上了这种好官,简直是十世修来的好造化啊 一时间围绕着顾瑾的又一圈彩虹屁吹起来了,登州百姓欢欣鼓舞,只觉得是祖上烧了高香,他们登州才能有顾知府这样的好父母官。 除了夸赞顾瑾一心为民以外,对于顾瑾的私生活民众也是很关怀的,听说顾瑾年近二十还尚未成婚,甚至连个妾室通房都没有,顿时不少人就打起了小 算盘。 状元出身,年纪轻轻的就做了知府,以后肯定是飞黄腾达的命。 关键是长的水灵灵的,你说这么好的一棵白菜,怎么还没被猪拱了呢 呸,不对,是这么好的一个女婿,怎么还没人捞回家呢 这些乡绅也不敢奢望自家女儿能嫁给顾瑾当正妻,哪怕是当个妾也行啊反正顾瑾也没成婚,自家女儿若是诞下长子,那以后岂不是和嫡妻差不了多少 仅仅几日时间,顾瑾案头上的请帖就堆了厚厚一沓,顾瑾初来乍到,别人请她去赴宴她自己人不会拒绝,于是在未来的半个月中,顾瑾就如蝴蝶一般穿梭于众乡绅的宅院了。 之所以说她是蝴蝶,是因为这些乡绅家的“花实在是太多了。 高的,矮的,胖的,瘦的 冷艳的,可爱的,活泼的,妩媚的 不得不说,这些乡绅家的女儿是真的多,为了攀上顾瑾这个新知府,这些乡绅也豁出去脸面了,只要顾瑾赴宴,宴席上必定会有献艺这个环节。 而且献艺的全是这些乡绅家的小姐,什么吹拉弹唱,跳舞作画,平日里讲的那些规矩礼教全不要了,只恨不得自家闺女化身为狐狸精,一举把顾瑾彻底拿下。 看着那些或是激动,或是羞怯,或是隐忍,或是难堪的女子,顾瑾心中很是感叹。 曾几何时,这种家境富裕,父母双全的女子她是很羡慕的,可是在利益面前,这些女子也只是牺牲品罢了。 除了感慨以外,顾瑾还发现了一件事,她发现这些女子中居然有人裹小脚,这让顾瑾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正文卷 第一百七十九章流言 裹小脚又叫缠足,这种风俗其实由来已久,具体起源已不可考,但以往缠足也只是把脚缠的纤弱,并不以小为美。 可是这几年也不知怎的从江南开始刮起了一股缠足风,非要把女子的脚裹成粽子一般,产生了一种极拘谨纤婉的步态,使整个身躯形成弱不禁风,摇摇欲倒,以产生楚楚可怜的感觉。 而正是这种“可怜的感觉”,膨胀了封建士大夫的自身优越感,仿佛天下女子任其摆布,只为博君一笑,甚至能残害自身身体以为君乐。 这股风气原本只流行于江南,毕竟江南士大夫云集,想出这种取乐子的方法好像也不奇怪。谁料到如今这股妖风竟然刮到了登州了,既然顾瑾看到了,就不能不管。 不过好在这股妖风刚开始流行,即便裹脚也时间尚短,现在马上放足还来得及。 顾瑾回到府衙后就下令登州府内女子禁止缠足,并撰文,痛斥缠足这种行为,甚至还神神叨叨的说京城高僧弘法大师曾言,女子缠足乃是不详之举,必当祸及三代。 弘法大师:﹁﹁贫僧没说过,这是造谣 府衙颁发的这道布告如巨石入胡泊,掀起了不小的浪花。 老百姓对于顾瑾的印象很好,难得来了一个好官,从内心深处来讲,大家对顾瑾还是很爱戴的。 但是没想到这个知府竟然这么不着调,管天管地,现在还管起人家闺女缠不缠小脚了 穷苦百姓看了这布告也就当个乐子,毕竟穷人家的闺女是当半个劳力用的,平日里操持家务,农忙时候还要下地侍弄庄稼,裹个小脚太耽误干活了。 因此即便庄稼汉看着小脚眼热,也想娶个小脚的婆娘回家把玩一番,但因为现实情况不允许,所以庄户人家都不会给女子缠足,即便偶尔有两个缠的,那也是心大想攀高枝的。 但是乡绅们却不乐意了,他们现在正追赶着流行新风尚呢,刚咂摸出着小脚的滋味来,谁知道知府大人就不让缠了,这知府大人别是有病吧 一说起有病这事,大家不由得又想起顾瑾至今打光棍这件事了。 以前还总觉得顾知府是因为工作这才耽误了个人幸福,现在因为裹小脚的事再一联想,不少人就觉得这个顾知府八成是“不行”了,所以才开始心理变态的。 这个流言起初还是私下里传一传,也不知道流言怎么就传进了苏半城的耳朵里了,苏半城现在正恨顾瑾恨的半死,他一时间拿顾瑾又没办法,于是便让人推波助澜,一时间顾瑾“不行”这件事就传的整个登州府人尽皆知了。 顾瑾是个好官不假,但是民众们不会因为这个对顾瑾口下留德。 特别是那些喜欢小脚的男人,暗搓搓的说顾瑾是太监,是天阉,甚至还有人编排顾瑾,说顾瑾原来就是人家养的,因为早年被贵人老爷玩坏了,所以现在不行了云云。 也不是没有人反驳,但那些编排的人却说了“若是真男人,怎么可能一个女人也没有啊这么大年纪连个暖床的都没放一个,不是身子有毛病还能是什么” 换成任何一个寻常男人,听到这种话怕是要羞愤欲死,但顾瑾却不是寻常男人,准确的说她就不是一个男人,这种流言蜚语对她一点杀伤力都没有,听了这种传言她不但不气,甚至还有些想笑。 顾瑾不生气,但却把她身边的人气的不行,特别是刘宝,最近因为这件事和人吵了好几场架,昨天还与一卖糖葫芦的小贩打了一场,刘宝的脑门被那小贩打出来一个包,小贩则是被刘宝磕掉了一颗门牙。 那小贩本是叫嚷着要让刘宝赔钱的,若不赔钱就让刘宝吃官司。 可是当他听说刘宝是知府大人后院的管事的时候,那小贩吓的面如土色,扛着他卖糖葫芦的草垛,一溜烟的就跑没影了。 顾瑾正和左弘文商议着修理河渠之事,听说刘宝当街打架,于是就把刘宝给叫来了。 刘宝的头上一大片淤青,但是斗志却很高,看那架势好像凯旋而来的将军一般。 “少爷,你不知道他说的有多气人,打掉他一颗牙算是轻的,若不是他跑的快,我非把他满嘴的狗牙都给敲下来不可”刘宝对顾瑾说道。 再想起那小贩说的话,刘宝依然很生气,那小贩竟然笑的很猥琐的跟人说少爷睡不成女人还不如死了好,说这辈子尝不到女人的滋味,就算当了官又能怎么样 说少爷还不如他一个卖糖葫芦的,别看他没钱,但他家里可是有个婆娘,婆娘给他生了两个带把的,现在肚子里还揣着一个崽子,过不了多久又要多个儿子 随声附和那小贩的人还不少,在老百姓看来,人这一辈子最大的意义就是生儿子,有 了儿子才能传宗接代,没儿子就算又万贯家财又能怎样还不是要便宜旁人 “你又何必和他计较犯不上的”顾瑾安慰了一句。 “我就是气不过少爷为了为了这群刁民天天废寝忘食的,冒着危险为他们剿倭寇。如今他们吃饱了饭,竟然还侮辱您,简直就是坏了良心要我说少爷也不必管他们过的好不好,前任知府怎么祸害他们的怎么不见他们骂前知府断子绝孙呢”刘宝又是愤愤道。 顾瑾只是笑着摇了摇头,但却没说话。 左弘文皱着眉头,欲言又止。 “顾兄,你即便不想娶亲,那就纳两个妾室也好,何必为了这点小事让人嚼舌头的,这对你官誉也不佳”左弘文劝道。 左弘文也没娶亲,但却早就订婚了,而且他身边有两个妾室,两个妾室以前都是他母亲身边的大丫鬟,很是听话懂事。 左弘文觉得男人有几个妾不是什么大事,就跟养两个小狗在身边没啥区别,他也不明白顾瑾是怎么想的,就为了这么点事,闹的满城风雨的,这又是何必呢 正文卷 第一百八十章弹劾 左弘文不仅不能理解顾瑾不纳妾这件事,他还不能理解顾瑾下令禁止缠足这件事,便是连左弘文都觉得顾瑾是吃饱了撑的管闲事,更何况是外面那些人了。 女子缠足怎么了不是挺好看的吗为啥要为了个缠足给自己惹来麻烦呢 但想归这么想,左弘文却知道自己和顾瑾是一根绳上的蚂蚱,顾瑾这个知府若是坐不稳当,自己这个同知也会被排挤架空。 左弘文到是没往顾瑾身体有问题这方面想,毕竟顾瑾的医术他是知道的,王家大爷的不孕不育症还是顾瑾给医治好了的,别说是顾瑾没毛病,即便是身体有点毛病顾瑾自己也能治好。 左弘文猜测顾瑾是眼光太高了,一般的庸脂俗粉都看不上,所以这才宁愿当和尚,也不愿意随便和女人上床。 左弘文越想越觉得自己猜的靠谱,顾瑾这人一肚子花花肠子,学问又高,左弘文觉得顾瑾这种人都眼高于顶,脑仁清奇,别人可能觉得流连花丛是福气,但在顾瑾眼中说不准还觉得自己吃亏了,让那些女人占了他的便宜 这么想想左弘文又发愁了,他到是有心想给顾瑾张罗着纳妾,但女人好找,这人间绝色才难寻啊他要是有随随便便就弄两个绝色女子回来的本事,他后院的两个小妾也不至于只是清秀小佳人类型了。 顾瑾会禁止缠足是因为她的同理之心,她也是女子,她自觉无法忍受那种缠足之苦,更不能忍受形同囚禁的日子,因此对于天下女子,顾瑾不免生出了怜悯之情来。 顾瑾知道自己此举实属不智,即便她要禁止缠足,最聪明的做法也该是徐徐图之,而不是这样独断专行的直接下令禁止。 但顾瑾却第一次选择了这样不聪明的做法,她知道民间一旦彻底兴起了缠足风,那么想禁止就会更难了。而且在此期间不知有多少女子会忍受着如同酷刑的缠足之苦,即便以后她下令禁止缠足,那些女子的脚裹也裹了,再想放足还要受二遍罪,顾瑾于心不忍。 罢了,有什么后果她一个人顶着就是,如今楚墨还需要她镇守登州,想来也不会为了这么一点小事撸了她的官职,左不过就是下旨申斥罢了。 顾瑾并不怕朝廷下旨申斥,也不怕那些诽谤辱骂,但是她怕的是外边人猜来猜去,万一猜出她是女人可怎么办 也许如今不会猜到,但是随着她年纪越来越大,官职升的越来越高,若她还是身边一个女人都没有,以后保不齐有人会联想到这上面来。 这是她的致命伤,她不得不防。 顾瑾也琢磨着给自己弄个女人,但这人选可不好找啊 首先就是要没背景的,现在也不知道有多少眼睛盯着她,想弄个没歪心思的女人回来还真不容易。 其次就是这女人必须有脑子,别外边人一怂恿,这女人就上了套,到时候自己后院起火,她可是哭都找不到调。 当然了,这身家清白又有脑子的女人想找也不是找不到,关键是她不是男人,把人家姑娘弄回家,自己又无法履行义务,到时候岂不是白白耽误了人家姑娘的终身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顾瑾到底还是个厚道人,换位思考一下,若是她当年嫁给个男人,那男人又不碰自己,自己恐怕也会独守空房,夜夜垂泪吧 顾瑾这边正琢磨着怎么消除负面流言,却没想到京城的朝堂之上,她又一次被御史拿出来弹劾了。 这次弹劾她的人是老牌御史闫道明,闫御史今年已经六十多岁了,在御史中也是那种站的稳稳的老清流了。 平日里闫御史也没有什么恶名,他弹劾顾瑾也并不是因为什么内幕,他就是单纯认为顾瑾祸乱朝纲。 是的,闫御史给顾瑾扣的帽子很大,他认为顾瑾禁止裹小脚就是祸乱朝纲。 闫御史认为裹小脚这种事不但不应该禁止,还应该宣传推广开来。 裹小脚的意义并不只是审美情趣,更重要的是裹脚可以限制女子行动,这样才会让女子越发贞静贤淑,柔顺恭谦,若裹小脚能普及开来,如与人私奔之类恶性事件将会被杜绝。 这样好的一种民间风俗顾瑾居然要禁止,闫御史觉得顾瑾就是身体有疾,心理扭曲,所以才会下了这种滑天下之大稽的政令。 “如今登州府内流言四起,百姓怨声载道,民心不稳。此令乃是至朝廷颜面于不顾,还请皇上为百姓做主,下令治罪于登州知府顾瑾,切不可由着他任意妄为,败坏朝野风气” 闫御史义正言辞的说道。 闫御史说完,不少朝臣都随声附和,这些人和顾瑾并无仇怨,但顾瑾此举却让他们很不舒服,在他们看来顾瑾禁止缠足相当于挑战男人的权威,今天能 解放女人的脚,明天是不是女人就要踩在他们头顶上了 此歪风绝不可助长,因此朝中许多人都同仇敌忾,站在了顾瑾的对立面。 “臣附议” “臣同附议” 王杰等人心中有很是郁闷,平日里看顾瑾也是挺机灵的一个小辈,不知道是抽了什么风,居然走了这么一步臭棋。 如今顾瑾被这么多人弹劾,他们有心为顾瑾说话,但却又不知该怎么说,因此只能干巴巴的说也许这里面有什么内情,还是让顾瑾写申辩折子澄清,不要冤枉了顾瑾云云。 说是这么说,但是即便有内情又能是什么内情呢只是一个女人裹小脚,总不能扯出什么国家大义来吧 半个朝堂的人都在弹劾顾瑾,即便是王杰和姚崇亮这种老臣,也是控不了场的。 王杰小心抬眼看了皇帝一眼,只见皇上面沉似水,王杰叹了口气,又和姚崇亮对视了一眼,二人眼中都有无奈之色。 二人都是老狐狸,面对如此局面,心知也没必要求情了,还是想着皇上下令治顾瑾罪的时候怎么能让这处罚轻一些吧。 但王杰没想到的是,楚墨的确开喷了,但是炮口对的却不是顾瑾,而是这些义愤填膺的大臣。 “闫御史这是想联合群臣,裹挟圣意吗”楚墨看着闫御史,冷冷的说道。 正文卷 第一百八十一章怒斥众臣 闫御史给顾瑾扣的帽子很大,楚墨给闫御史扣的帽子也不小,裹挟圣意,这是相当于欺辱君王啊 闫御史一下子就慌了。 “老臣不敢,只是”闫御史试图解释,可是解释的话还没出口就被楚墨给打断了。 “只是什么你不会是想说只是为了天下百姓,为了朕的江山吧难道在闫御史看来,朕的万里河山都长在女人的小脚上了,若是不让裹脚,朕就要亡国了”楚墨继续冷笑。 闫御史吓的脸都青了,直接跪倒在地,连说不敢。 “闫御史并无此意,还望皇上明鉴”一个和闫御史交好的大臣出列为闫御史说好话。 “不是这个意思,那你说说闫御史是什么意思莫非你是闫御史肚子里的蛔虫,他想的什么你都知道”楚墨并不想就此放过,而是句句紧逼。 那个大臣也不敢说话了,明眼人都看的出来,皇上这是存心护着顾瑾,这是拿闫御史扎筏子了 “亏得你们还是一群饱读圣贤书的,朝堂之上,竟然为了女人的脚应该大还是小吵翻了天怎么的,女人不裹小脚你们的日子就过不下去了她们不裹脚,你们就要抹脖子上吊了”楚墨怒斥。 “臣等也是为了维护圣人礼教”有个愣头青不服气,梗着脖子出言。 “圣人礼教”楚墨冷笑出声。 “圣人不是还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吗这脚难道就不是身体发肤了你们口口声声的把一个孝字挂在嘴上,怎么看见女人的小脚,这爹娘老子就全忘了”楚墨指着那个愣头青的鼻子骂道。 众大臣被说的涨红了脸,但却没有一个人敢和楚墨掐架的。 他们算是看出来了,他们的这位皇帝平日里温文尔雅,礼贤下士,是个再圣明不过的明君了。但是只要有人弹劾顾瑾,这位明君瞬间就能切换到毒舌模式,火力全开,让他们彻底领略到什么才是暴风骤雨般的人身攻击 刚才大家都如同斗鸡一般口沫横飞的弹劾顾瑾,现在却被楚墨骂的好像鹌鹑,缩着脖子不敢说话了。 没有人敢出来为闫御史求情了,于是楚墨的火力就全都集中在了闫御史身上,楚墨把闫御史从头数落到脚,等下朝的时候闫御史已经被骂的瘫倒在地,就差口吐白沫了。 虽然喷了闫御史一脸唾沫星子,但楚墨到底还是顾念闫御史是老臣,没有处罚他,只是令他闭门思过一个月,好好反省一下自己做错了什么。 “贪官污吏你们不弹劾,尸位素餐的你们也不弹劾,天天盯着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弹劾,朝廷养了你们是为了扯老婆舌的你们回去好好反省一下,到底该弹劾什么,不该弹劾什么,等你们想好了再论其他”楚墨最后说道。 该弹劾什么大家不知道,但是不该弹劾什么大家已经很明确了。 不该弹劾顾瑾呗 众大臣都被骂的头晕脑胀,但下朝的时候心里都在琢磨着这其中的关节。 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是真的宠幸顾瑾,还是有什么深远的政治意义呢 这事还真不好说,今夜恐怕众大臣注定无眠了,也不知道一晚上要累死多少脑细胞。 骂了大臣一顿,下朝的时候楚墨的心情却是快乐到飞起。 楚墨突然发现了一件事,顾瑾竟然没娶亲也没纳妾,那么问题出来了,顾瑾为啥没女人呢 和左弘文想的一样,楚墨也不认为顾瑾是身体有什么问题,只是和左弘文想的不同的是,楚墨觉得顾瑾不是眼光高,而是另有原因。 这原因可能有两个,一个是顾瑾的确是女人,所以才不能娶亲纳妾的。 对于这个可能性,楚墨表示很开心,并且由衷的希望这个猜测是真的。 第二个猜测是顾瑾是男人,但是心里却有喜欢的人,因此才不想娶亲纳妾的。 据楚墨调查,顾瑾好像并没有对哪个女人心动的迹象。 虽然顾瑾和王宇c冯海等人走的很近,但顾瑾和他们相处的也很自然,只是和普通朋友一般,并无什么特别的行为举动。 因此楚墨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其实顾瑾也是喜欢自己的,只是因为自己是皇帝,所以顾瑾这才克制着内心的冲动,并没有表现出分毫,但却还是为了自己守身如玉,不能接受任何女人或者男人。 这两个猜测不管是哪一个都让楚墨很愉悦,他念念不忘,现在总算有了一点曙光了,楚墨觉得走起路来脚下都生风了。 楚墨正心中欢喜,结果刚回养心殿,太皇太后身边的一个宫人就来求见了,那宫人是给楚墨送秀女的花名册的,原本这选秀早就应该举行了,但因楚墨下旨延期,这 才拖延至今。 如今时间也差不多该到了,太皇太后送秀女花名册来是想让楚墨看看,想要留哪个秀女的牌子也好提前安排一下,免得下面的人不长眼,到时候再给提前筛选掉了。 秀女想入宫是要经过层层筛选的,比如身体有无疤痕,牙齿是否整齐,还会有老嬷嬷检查是不是处子之身,只有经过了这些筛选后,这才能进入皇帝留不留牌子这一关。 当然了,这些要求只是针对普通秀女的,也有些秀女是皇家提前内定的。 比如说皇帝看上了哪家的姑娘,或者是皇帝想拉拢哪个大臣,对于这种内定的秀女,只要不是破了身子,下面的人都不会为难,会让其直接进入决赛环节。 看着那本花名册,楚墨的好心情荡然无存了,他的眉心又皱了起来,若不是太皇太后提醒,选秀一事他差点就忘了。 已经延后了一年了,他总不能继续延后吧楚墨是有心要取消选秀的,但是取消总要有个理由的,至于这个理由,实在是不好找啊 楚墨想了一会,然后便让孙公公去通知董嫔,让董嫔今天晚上准备侍寝。 孙公公去传旨的时候董嫔正在啃卤鸡爪呢,最近董嫔迷恋上了各种小吃,短短时日董嫔竟然丰盈了一圈,看着董嫔的小圆脸,孙公公都愣了愣。 正文卷 第一百八十二章奉旨怀孕 不止是脸圆了,董嫔的小蛮腰也不见了,曾经赵飞燕一样轻盈的董嫔,现在已经变成珠圆玉润的杨玉环了。 听说要侍寝,董嫔的第一反应就是想翻白眼。 她现在对于侍寝是彻底没有期待了,以前还觉得只要写好策论皇帝就会喜欢她,现在她知道了,她再努力都没有用,就算她把毛笔写秃了,她的水平也达不到状元之才。 但董嫔也没胆子说不去侍寝,皇上显然是想让她当挡箭牌的,虽然挡箭牌这个身份让她有点伤自尊,但带给她的好处也是实实在在的。 她可不敢拿乔,皇上想换一个挡箭牌只是分分钟的事,但失了皇上的庇护,她在后宫的日子只会是生不如死,那些逢高踩地的奴才今天能捧着她,明天就能把她摁在地上往死里踩。 董嫔的兴致不高,但董嫔身边的人却很高兴。 这些天皇上都没有召见过董嫔,跟着董嫔的宫女太监都很忧心,生怕董嫔会失了圣心。 他们这些奴才荣辱可都是系在主子身上的,主子受宠,伺候的人也跟着鸡犬升天。 不过娘娘最近可是胖了不少,劝娘娘少用一些膳食娘娘也不听,不知道皇上看到娘娘发福后会不会不喜欢了 真是操碎了心啊 宫女拿出了十二分的本事为董嫔梳妆,董嫔任由宫女在她脸上描描画画,戴上了钗环,穿上了锦衣,然后兴致缺缺的坐进了接迎的步舆之内。 和孙公公一样,楚墨看到圆润了一圈的董嫔后也愣了愣,但随即楚墨笑了,这是楚墨第一次对董嫔露出了笑颜。 楚墨的容貌堪称人间绝色 好吧,这么形容一个帝王好像有点不太合适,但楚墨的确继承了他生母的容貌,当年先帝爱萧贵妃爱的死去活来,但最终还是因为贪恋楚墨生母容貌,这才偷偷临幸了。 这一笑晃花了董嫔的眼,董嫔愣愣的怔在原地,甚至忘了这样直视君王是大不敬之罪。 “你现在这样正好,可以准备准备怀孕了”楚墨说道。 董嫔本是沉迷美色无法自拔,但却还是被楚墨这一句话彻底惊醒了。 幸福来的太突然,莫非皇上就喜欢胖一点的女人,打算临幸自己了 董嫔心内高兴,考虑自己是不是要假装娇羞推拒一下,免得显得自己太猴急,让皇上看了笑话。 她正琢磨要摆出一个怎样娇羞的表情,结果就听楚墨又补充了一句“朕说的是假装怀孕,你不要想太多了” 董嫔本来心里热乎乎的,突然就被楚墨一盆冷水泼下来,董嫔的心彻底凉了。 “臣妾知道是假装怀孕,并没有多想”董嫔实在忍不住了,语气带着怒意的说道。 楚墨点了点头,露出了一个“你没有多想就好的”眼神。 董嫔想翻白眼,但又不敢,她深吸了几口气,好歹把胸口的憋闷给压下去了。 楚墨也不理董嫔,他拿起了一本书歪在床榻上静静的看,董嫔气了好一会,冷静下来后她想到了一个关键问题,楚墨突然让她假装怀孕,到底是想干嘛 这一点很重要,她必须搞明白。 “臣妾能否问皇上一下,您让臣妾假装怀孕究竟为何”董嫔忽然问道。 若是以前,董嫔肯定不会这么直截了当的问楚墨。 以前她想走的是宠妃路线,皇上的喜爱是很重要的,但如今她已经彻底看明白了,皇上对她是绝对不可能产生什么男女之情了,既然如此,那她放弃宠妃之路,躺平了做一个工具人。 楚墨抬眼看董嫔,但却没说话。 “臣妾并不是想打听什么,只是想做到心知肚明,也好尽量配合皇上,免得误了事”董嫔的语气越发和缓了,不带什么情绪的继续说道。 董嫔的态度不但没让楚墨厌恶,反而让他很满意,他就喜欢和这种聪明人打交道,和董嫔一起进宫的华美人就蠢的厉害,所以现在董嫔已经是嫔位了,而华美人依然还是个美人。 “马上就要选秀了,若是你怀了龙种,就可以恃宠而骄,以肚子里孩子要挟我取消选秀。”楚墨手指在书上敲了敲,声音淡淡的解释。 董嫔很无语,所以说她的角色是要做个奸妃了 “皇上,这肚子毕竟是假的,选秀取消后又要怎么办”董嫔问。 到时候她又要去哪生个孩子交差 “找个时机假装流掉就好,这又不是什么大事”楚墨说道,然后又低头去看书。 董嫔的脸色很不好看了,她现在很想骂街。 对于楚墨这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对 于她来说,这事很大好不好。 她没有家世背景,没有孩子,还有个奸妃的光环罩在她头上,那些大臣非找个机会弄死她不可。 她已经想到自己的未来了,十乘十的不得善终。 “你不必担心太多,朕不是那种过河拆桥之人,以后只要你留在宫中一日,朕自然会让你衣食无忧,护你周全。若是你有心仪之人,朕也会给你安排个身份风风光光的嫁过去,定然不会让你白费心力的” 仿佛是知道董嫔心中所想,楚墨头也不抬,又开口说道。 听了楚墨的话,董嫔总算是心中略安。 “但你要知道这一切的前提是你要听话,不要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朕能护你周全给你荣华富贵,同样也能让你生不如死你可明白”楚墨又继续道,这一次的声音微沉。 安抚之后便是敲打,免得以后董嫔好日子过久了便养大了胃口,到时候给自己找麻烦。 “臣妾知道,定不负皇上所望”董嫔说道,语气谦卑恭敬。 董嫔是个脑子清楚的,楚墨已经保证她的前程了,她自然不会放着这种大好的机会不抓住。 是的,这在董嫔看来的确是个大好的机会。 她所图的不是皇帝的真爱,不是床笫之欢,她所图的只有安稳度日,若是能在这安稳上面再加一些荣华,她也是不拒绝的。 陪皇帝睡觉图的是这个,如今帮皇帝演戏同样也能得到她想要的,既然如此,这也算是一桩美差了。 正文卷 第一百八十三章顾瑾的宠妾 没过几天董嫔便被诊出了喜脉,太医那里楚墨已经安排好了,自然不会泄露其中内幕。 董嫔有孕的消息迅速流传开来,楚墨表现的十分喜悦,大手一挥,便又给董嫔升了位份。 董嫔摇身一变成了董淑妃,楚墨又为董淑妃设椒房,赏赐如流水一般被送了过去,一时间董淑妃隆宠至极。 朝中很多大臣都心中焦急,这些大臣的家里都有女儿要参加选秀的,选秀进宫是为了能得宠,能恩及家族,可不是为了给董淑妃做陪衬,以后终老后宫的。 不是这些大臣担忧太过,实在是先皇的例子太过深刻。 先皇便是个情种,萧贵妃独霸后宫数十年,搞得其他妃嫔全都守了活寡,如今新君又是独宠的苗头,大家如何能够不忧心。 众大臣一起上书让皇帝尽快选秀,皇帝是答应了的,但谁知董淑妃竟然闹了起来,不管是皇帝劝说还是太皇太后出面,董淑妃都不为所动。 最后说的急了,董淑妃就嚷嚷着肚子疼,说若是后宫进女人,她这一胎怕是要保不住了。 因为这件事,满朝皆是哗然。 当年萧贵妃何其受宠,却也没敢如此嚣张的,如今这位董淑妃竟然公然闹了起来,群臣无不是愤愤然。 但皇家本就子嗣单薄,董淑妃肚子里还怀着皇帝的第一个孩子,大臣们投鼠忌器,也不敢对董淑妃如何,生怕孩子要是有个万一,自己拿了全家老小的命来填都赔不起。 最后在董淑妃的坚持下,在楚墨的妥协下,在大臣的愤慨下,这场选秀彻底取消了,而董淑妃也成了满朝文武的眼中钉,成了祸乱朝纲的首号奸妃,其臭名竟然还在萧贵妃之上。 董淑妃知道这些也只是笑了笑,她不在意这些骂名,奸妃总比弃妃要好,得罪了这些大臣她顶多挨骂,但是得罪了皇帝,她唯一的出路就是冷宫了。 反正有皇上给她做后台,退一万步讲,即便到时候收不了场,大不了她就假死出宫,只要皇帝念着她的好,出宫了以后她的小日子也差不了。 选秀取消后楚墨松了一口气,可是这口气还没松多久,他就被一个消息给气的差点背过气去了。 顾瑾竟然纳妾了,而且还纳了一个美貌绝伦的女子为妾,据探子传回来的消息说,顾瑾对那个女子好的不得了,简直是捧在手心里的那种疼爱,可谓是予以欲求的地步了。 看到那张飞鸽传书送回来的信,楚墨的牙咬得咯吱吱的作响,御书房里酸味十足,简直赶得上陈年老醋的作坊了,光是闻味就能酸倒了牙。 “给我查查那女人到底是什么地方出来的,免得顾瑾一时不察中了人家的美人计”楚墨咬牙切齿的说着。 楚墨哪里是怕顾瑾中美人计啊他完全就是醋海滔天,但他又不能直说,只能随便找个借口搪塞罢了。 哪里来的妖女竟然敢勾引他的女人呃也许是男人 不管顾瑾是男人还是女人吧那个小妾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想到密报中顾瑾和那个小妾秀恩爱的描述,楚墨的牙都快咬碎了 楚墨紧紧握着拳头,只有这样他才能保持理智不砸杯子。 御书房里本没有人,楚墨的话音落下,也不知从哪竟然出来了一个黑衣劲装的男人,男人跪在了地上领旨,然后站起了身又消失了,但究竟去了哪却也没人能看的清。 朝中大臣不知道,太皇太后也不知道,就在他们毫无察觉的时候,他们眼中年轻稚嫩的皇帝已经飞快的成长了起来。 一年以前,皇上还会因此一场刺杀狼狈不堪,还会因为太皇太后的拿捏而不得不做一些妥协。 可是短短时日,楚墨就已经有了一股暗中的力量,这股力量虽还羸弱,但却足够让他不再束手束脚,他如今已经不再是吴下阿蒙,假以时日,他将会成为真正的一代帝王,天下将无人再能撼动他的地位。 呃当然,这里面除了顾瑾 和快,关于顾瑾那个新的小妾的消息就被传回来了,让楚墨惊讶的是那个小妾竟然不是女人,更让楚墨惊讶的是那个小妾不止不是女人,他竟然还是个海匪。 他居然是那个杀了前登州卫都指挥使的海匪新月。 顾瑾的保密工作做的还是很到位的,要不是楚墨手下的人实在厉害,恐怕还没人能查出顾瑾这个宠妾的真正身份。 可是为什么一个江洋大盗会假装成女人给顾瑾做妾呢 说起这件事,那就要从半个月前谈起了。 半个月前,也就是顾瑾被传身有残疾的那个时间段,其实还发生了一件大事。只是这件大事被冯魁给压下来了,所以朝廷 中并没有太多人知道,即便知道,但碍于冯家的势力,没人把这件事拿到朝会中来说。 这件事冯魁之所以干涉是因为事关冯海,而冯魁之所以会极力隐瞒,是因为冯海实在太蠢了,若不是顾瑾出手,冯家现在都要给冯海办丧事了。 要说起冯海的这件蠢事,那这时间段就还要再往前面推,一直推到冯海和顾瑾联手剿杀倭寇的时候。 和冯魁不一样,冯海并没有带过兵,抛开在京城里打群架的事例来看,这场剿倭行动其实是冯海人生中第一场光辉的战绩。 剿倭行动之后,朝中对冯海也大力表彰了一番,冯海因此开始飘飘然了起来,他觉得倭寇也不过如此。 剿倭行动结束之后,冯海跃跃欲试的想出海追击倭寇,但却被顾瑾给拦住了。 顾瑾让冯海抓紧训练登州卫水师,寻防海岸,防止倭寇前来袭击即可,切不可冒进出海,以免在倭寇手里吃了亏。 冯海很不服气,他本就心高气傲,训练了一段时间后他就耐不住了,于是就做出了一件极不理智的事,他竟然瞒着顾瑾,开着两条船,带着登州卫的官兵出海了,并且豪言壮志的说要灭了所有倭寇,让顾瑾看一看他的真本事。 正文卷 第一百八十四章寻人 顾瑾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一天之后了,登州卫的副将闫涛并没有跟着冯魁出海,他留守卫所,越想心里越不踏实,冯海的身份在那了,若是真出了点什么事,他怕是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冯海下了命令,责令他不得对顾瑾说他出海的事,但闫涛怕担责任,最后还是亲自去给顾瑾报了信。 闫涛来报信的时候顾瑾正和徐卿交代一些事让徐卿去办,听了衙役来报,说登州卫副将求见的时候顾瑾心中还很讶异。 她和这位副将也只有一面之缘,二人并没有什么私交,顾瑾和冯海又关系极好,按理说登州卫若有事,也该是冯海来找她,或者是冯海派个亲信来送信,怎么也不该是闫涛来寻她吧 但是随即顾瑾心里就是一突,冯海没来找她,闫涛却来了,那就说明只有一个原因,登州卫出事了,或者是冯海出事了。 “请进来吧”顾瑾凝眉,坐直了身子后对衙役说道。 闫涛很快就被带了进来,看到闫涛额角渗出的汗,还有他面上难掩的慌乱之色,顾瑾就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对的,登州卫果然出事了。 虽然顾瑾心里有所准备,但听说冯海带人出海的消息后,顾瑾还是惊的直接站了起来,惊过之后便是大怒,她实在忍不住,气的直接把手边的茶杯给砸到地上了。 徐卿挑了挑眉头,他跟着顾瑾有一段时间了,但是他还从来没见顾瑾发过脾气,而且是气到砸东西的地步。 “蠢货,简直是愚不可及”顾瑾砸了杯子还不解气,咬牙切齿的又骂道。 以登州卫的战斗力,出海若是对上倭寇,那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顾瑾气的在地上走了好几圈,闫涛见顾瑾如此,脸上的汗水更多了。 “登州卫还多少兵力”顾瑾终于不转圈了,她转头对闫涛冷声问道。 “还有五百人”闫涛回答着,说到这里却又顿了顿,表情有些僵硬和复杂。 “只是这些兵都是新招募的,还没登过船”闫涛又小声的补充了一句。 听完闫涛的话,顾瑾气的抬脚就朝椅子腿踹了一脚。 “知府大人,现在该怎么办”闫涛小心翼翼的问。 “怎么办让他死去好了我千交代万嘱咐,说让他好好练兵,剿倭的事情要徐徐图之。你说他是不是听不懂人话当着我的面答应的好好的,转头就出海了,这种人就让他死好了我管他死活呢” 顾瑾忍不住又怒骂道。 闫涛什么也不敢说,顾瑾敢骂冯海,但他就不敢辱骂上官,虽然他内心里也挺想骂冯海是啥叉的 气归气,骂归骂,但顾瑾却不能真的让冯海去死。 她和冯海也认识一些时日了,冯海对她不错,而她也拿冯海当朋友,她会怒不可遏是因为害怕冯海真的会出事,此时不过是用愤怒来掩饰心中的恐慌罢了。 顾瑾深吸了几口气,渐渐的冷静了下来,顾瑾又坐回了案桌后面,她想了想,然后开始下达命令。 为今之计最重要的是先找到冯海,顾瑾现在只希望冯海并没有和倭寇交上火,只要能把冯海拦截回来,那这事的问题就不大。 顾瑾让闫涛去找一些渔民,让这些渔民架着渔船,撒开来去海上找冯海。 “你只交代那些渔民,不管他们能不能找到人,这赏赐肯定是少不了的,如果能找到冯海或带回冯海的消息,本官重赏五千两两银子” 顾瑾对闫涛又郑重嘱咐道。 徐卿又挑了挑眉头。 登州卫不隶属于府衙,银子顾瑾说的银子不能走公账,只能由顾瑾来掏腰包了 顾瑾何其小气的人,一下子就砸这么多银子出去,这简直就是大出血了 虽然顾瑾舍得用钱来砸,但她对找到冯海也不报以太大希望,冯海已经离开一天半了,几条渔船想追上兵船,这实在是太难了。 顾瑾把闫涛打发走了,她在府衙里急的团团转,这事实在太突然了,她一时间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闫涛走后顾瑾给冯魁写了一封信,冯海的事不能不告诉冯魁,顾瑾打算让冯魁想想办法,看能不能从其他卫所再调两首军船过来帮忙。 这个帮忙不止是找人,现在最坏的打算是冯海若是葬身倭寇之手,调两艘海船过来即便不能报仇,至少也能防止倭寇趁着登州卫空虚袭击登州府。 顾瑾其实也可以直接上书朝廷要求派兵支援,但走明折一来时间太久,二来引起的轰动会很大,等朝中又是廷议又是弹劾完了之后,冯海坟头上的草可能都老高了。 顾瑾的信让人骑快马发出去了 ,但即便是加急快件,到京城也要时间的。 顾瑾在府衙中坐立难安的等了两日,冯海的消息依然没传回来,就在顾瑾急的直上火的时候,一天夜里,一个人影摸进了顾瑾的房门。 那人刚一进门,睡在房梁上的徐卿就醒了。 是的,徐卿就睡在顾瑾的房梁上,而且他在房梁上不是一天两天了,自从来了登州之后,徐卿就一直和顾瑾睡在一个房间。 吸取了沙漠时候曾经被人掳走的教训,为了防止有人暗算,顾瑾毫不犹豫的提高了自己的安保等级。 不过她也还算有良心,虽然徐卿的工作量加大了,但是薪水也跟着提高了不少。为了让徐卿能睡的舒服一点,顾瑾还特意找木匠,在自己房间的房梁上安装了一个窄窄的小木床。 偷偷摸进来的人并没有察觉到徐卿的存在,他的心思都放在了床榻之上。 那人悄悄的走到了床边,他伸手就去掀床上的被子,可是掀开被子之后他却大吃一惊,因为被子里竟然没有人,里面只是一个做成长条形的布袋子。 不好,这里面有诈 那人心中警铃大作,抬脚就想朝门外跑,可是房梁上的徐卿哪里容的了他逃走,徐卿翻身下来,手中长刀一挥,与那人就战在了一处。 那人只觉得脑后有风袭来,他就地一滚,这才躲过了徐卿的攻击。 正文卷 第一百八十五章你是新月? 只一交手,徐卿就发现此人武功不弱,而且那人身姿轻盈,轻功竟还在自己之上,幸好是在屋内打斗,不然非要让那人跑了不可。 虽然那人武功极好,但徐卿到底还是略胜一筹,而且他刚才还是出其不意偷袭,因此很快那人就被徐卿封了穴道摁在地上了。 虽然是封了穴道,但那人竟然还能忍着穴道被封时候的酸麻之感,身体微微的挣扎着。 这人到是有些难缠 为了怕那人出什么幺蛾子,徐卿一脚就把那人踩趴在地上。 那人脸贴着地,眼睛以下都覆盖在黑色面巾之下,但唯留一双眼睛却是极美,那是一双波光流转的桃花眼,可与那美丽眼睛不符的是眼睛中如野兽一般的愤怒和怨毒,他愤怒的不是自己被俘,而是因为徐卿的脚踩在了他的背上,这种姿势对他来说是种侮辱。 “大人,没事了,出来吧” 徐卿可不管被自己踩在脚底下人的心情,他的目标只有保护顾瑾的安全而已,至于刺客的自尊心他可没那个闲心维护。 床底下伸出了一只手,紧接着探出了一个头,随后就见一个人从床底下费力的爬了出来,而那个人正是顾瑾。 被掳的刺客本来还眼神愤怒,看到顾瑾从床底下爬了出来,那人眼中带出了讶异之色,紧接着他的眼睛眯起,眼神中带着不解和惊疑。 顾瑾从床底下爬了出来,先是晃了晃脖子,然后摇了摇肩膀,睡在床底下到底是很不舒服的,每次起来她都觉得浑身酸痛。 是的,顾瑾是睡在床底下的,而且还不是睡了一天两天,事实上徐卿在房梁上睡了多久,她在床底下就睡了多久。 虽说床她让人特意加高了一些,也放了铺盖,但毕竟狭小,躺在里面根本没办法翻身,睡上一会就难免腰酸背痛。 对于顾瑾的小心翼翼徐卿不以为然,徐卿到底还是个要脸的人,觉得顾瑾这样胆小如鼠的行为实在是丢人现眼。 徐卿觉得很丢人,但顾瑾却认为很有必要,苏半城对她的恨意她心知肚明,之前苏半城可能还稍有顾忌,但随着苏方被掳走的时间越来越长,生还的机会越来越小,怕是苏家的伤子之痛全要记在自己身上了。 更何况除了苏半城以外,难免还有别人虎视眈眈,小心驶得万年船,多思多虑的人才能活的长远。 “幸好本官有先见之明啊”顾瑾从床底下爬出来后感慨道。 徐卿嘴角抽了抽,但却什么也没说,只是面无表情的拿出了怀里的火折子。 他在火折子上吹了吹,等有火星之后,伸手把身边的烛台点燃了。 烛光燃起,室内渐渐亮堂了起来。 徐卿不说话,顾瑾觉得很无趣,她只能好奇的低头去看那刺客,但谁知一下子就看到那双漂亮的眼睛了。 这刺客真是长了一双好眼睛,即便眼神不善,但却还是漂亮异常,眼型漂亮,眸子黑白分明使有水雾一般,让人看了这双眼睛后就不由得好奇这人面巾下的模样了 顾瑾本以为就是个普通刺客,对于这种想杀自己的人顾瑾从来都不会心慈手软的,之所以徐卿会留那人一条命,不是因为不杀生,而是想留活口问话的。 但看了这双美眸,顾瑾的好奇心不由得被勾起来了。 顾瑾也不客气,伸手就把那人的面巾给扯下来了,等看到那人的长相后,顾瑾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 嘶 这人长的可真是美艳至极啊 这人好看的让人移不开眼睛,顾瑾觉得世间若是真有狐狸精,那就应该长成这个模样了。 顾瑾自认不是一个好色之人 好吧,她是女子,用这个词来形容自己好像有些不太合适,但和男人混迹久了,顾瑾有时候也忘了自己到底是男是女了。 不过不管是男是女,顾瑾的确不太把皮相放在心上,不管是青楼中的花魁还是皇宫中的楚墨,环肥燕瘦的美人她也见过不少,但相比较而言,被摁在地上这人堪称艳压群芳了。 光是长的漂亮不足以让顾瑾如此震惊,她最惊讶的是这人竟然长了喉结,也就是说,这个狐狸精一样容貌的人竟然是个男人。 顾瑾忽然想到了什么,她正愣神,此时屋外却有脚步声传来,应该是巡夜的衙役赶了过来。 其实顾瑾的院子外也守了两个衙役的,但巡夜的人过来的时候发现那两个衙役已经被人敲晕了。 “大人,可是出了什么事”一个衙役站在门口焦急的问道。 衙役一边问一边把手搭在了腰刀的刀柄上,若屋内无人回话,他们就打 算立刻冲进去。 如今已是冬季,天气很冷,但那几个巡夜的衙役头上都冒了汗,呼吸也有些急促,白色的哈气从他们口中散开。 守门的衙役被敲晕了,刚才还有打斗的声音,如今屋内一片安静,他们生怕知府大人会出什么意外。 “没事,就是有个毛贼而已” 顾瑾的声音适时在屋内响起。 听到顾瑾说毛贼二字,地上的刺客狠狠的又瞪了顾瑾一眼,顾瑾见此不由得笑了。 顾瑾让那些衙役退下了,随后她的目光又饶有兴味的看向了那个刺客,那刺客许是以为顾瑾看上了他的容貌,一时间眼神中满是杀气。 顾瑾也不怕,依然看着他,她的眼神上上下下,来来回回的。 顾瑾的目光毫不掩饰,看的时间也太久了,便是徐卿都几乎认为顾瑾色心大发了。 “狗官呸” 那刺客心中厌恶至极,终于忍不住了,恶狠狠的骂了一句。 今晚,这还是那刺客第一次说话,那刺客的声音并不十分像男人,但也不像女人,虽很特别,但也很好听。 顾瑾也不恼,她又笑了。 一边笑一边朝桌子方向走了几步,然后她停了下来,弯腰在地上捡起了一物。 顾瑾捡起来的正是方才刺客所用的一把弯刀,刀很压手,刀身银亮,手柄处缠着黑色布,就连顾瑾这种不会武功的人也能看出这刀不赖。 顾瑾又把刀翻来覆去的看了看,终于她在刀身靠手柄处找到了一个小字。 月,这是一个月字 “你是新月”顾瑾忽然问道。 正文卷 第一百八十六章辛岳 随着顾瑾的话音落下,那刺客的眼神中流露出惊讶之色来,显然对方没想到顾瑾竟然能一语叫破他的身份。 不止是刺客惊讶,徐卿同样也很惊讶。 “你怎么知道我是谁的是哪个王八蛋对你告了老子的密” 惊讶过后刺客的眼神又阴冷了下来,他开口问道,声音中也满是戾气。 其实他早就猜测身边有人告密了,不然这个狗官不会早有准备,不但躲在了床底下,甚至还安排了埋伏的人。 他的话和他那美艳的容貌实在是不相符,顾瑾听在耳中只觉得分外别扭。 顾瑾挑了挑眉毛,嘴角上牵露出了一个笑容。 笑过之后顾瑾慢慢的走到了桌子边,她坐在了椅子上,提起茶壶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茶水早已经冷了,但顾瑾也不想叫人进来换茶,她就这么喝了几口,冷冷的茶水入腹,虽然不太舒服,但却让她精神了几分。 哪是有人告密,其实不过是她猜测罢了,说来也是巧,就在前不久,顾瑾刚看了一遍关于这个新月的调查报告。 新月,这是个听起来如同女子一样的名字,顾瑾还没到登州时就听说了此人,而此人便是杀了登州卫都指挥使尤三元的那个海匪头子。 堂堂一个指挥使竟然被个海匪头子给杀了,此事传回京城后朝中震动,刑部也来了人调查,刑部的人也不是吃干饭的,只来了登州没多久,那新月的底细就被摸了个清清楚楚。 顾瑾是登州知府,刑部办案她自然也要安排人手从旁协助,那刑部来的人也是想卖顾瑾一个面子,于是调查结束后便把相关材料都誊抄了一份送给了顾瑾。 其实这新月其实原名叫辛岳,辛是辛苦的辛,岳是五岳的岳,顾瑾觉得这名字挺好,虽然和“新月”的音相同,但至少不会娘里娘气的。 辛岳原本是海边渔村里一个普通的孩子,家里有父母和一个妹妹,虽然家里很穷,但日子勉强还能过的去。 他出身很普通,如果他的容貌同样普通一些,那么他的人生应该就是和那些渔民一样,一辈子辛苦劳作,娶妻生子,终生都在为糊口奔波。 可是偏偏他却长着一张不普通的脸,从刑部调查中得知,辛岳的父母容貌都很一般,但是辛岳却和他父母长的并不一样,他从小就长的好,等到十二三之后他的容貌更是出落的美艳至极,虽然大家都知道他是男孩,但村里的男人看见他也难免眼睛发直。 若辛岳是的女子,这样的容貌也许是福祸参半,但他偏偏是个男子,男生女相,这样的美貌带给他的就只能是灾祸了。 辛岳的美貌难免让不少人都觊觎他,因此辛岳只能让自己成为一个狠角色,他经常与人打架,而且打起架来就不要命,因此他虽长的好,渔村里的男人对他也只能有色心,不敢有色胆。 好勇斗狠只能吓退普通人,但尤三元这种有权有势的男人却不会被吓跑的。 辛岳十四岁的那年,也许是命运捉弄,一次偶然的机会尤三元见到了他。 尤三元这个人本就好色,品性也极为低劣,他垂涎于辛岳的美貌,也不顾对方是男孩,竟然就用手段把辛岳骗到了军营,然后用强把辛岳给玷污了。 若仅仅是玷污也就罢了,尤三元觉得如此尤物实在难寻,他不舍得放辛岳走,随后便把辛岳囚禁了起来,强行把辛岳变成了他的禁脔。 辛岳奋力反抗,但他不过是个少年,他的反抗没有任何意义,也许在尤三元眼里辛岳就好像一只张牙舞爪的小猫,这种反抗反而成了一种情趣。 对于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顾瑾不得而知,但只凭想象,顾瑾也能猜到这些日子辛岳定然过的生不如死。 后来辛岳想尽办法从军营里跑了出来,他回了家,但他父母竟然劝他回到军营,免得激怒了尤三元到时候连累一家人。 辛岳的父母不过是老实巴交的渔民,尤三元那样的人对于他们来讲已经是如皇帝一般的存在了,他们不是想不到儿子到底遭遇了什么,但他们畏官如虎,他们不敢反抗,也不想让儿子反抗。 虽然很无情,但从某种角度来说,辛岳父母想的也是对的。 他们这种穷苦百姓的脊背早就已经弯的不能再弯了,尊严什么的对他们来说太奢侈了,他们终生都在生死线上挣扎,为了一口吃的,为了能活着,他们能豁出去一切,更别说只是让儿子去伺候人了。 若辛岳是个女孩,能去给尤三元那样的大官但妾都是高攀,虽然辛岳是男孩,但这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只要辛岳伺候的好,也许以后尤三元还会帮衬帮衬他们家里 ,对于尤三元看上辛岳这件事,村里不少人嘴里说着看不起,但心里其实还挺眼热呢。 辛岳不愿,但他父母却生怕他跑了,想把他绑起来送去给尤三元,多亏辛岳的妹妹绑他解开了绳子,辛岳最终还是逃了出去。 辛岳逃跑果然引来了尤三元的震怒,尤三元派人四处搜寻,对外只声称辛岳偷了他的银子,若找不到辛岳,就让辛岳父母偿还。 这件事当年闹过一段时间,最后尤三元也没抓到辛岳,一怒之下他下手打了辛岳的爹一顿,辛岳的爹因为受伤加上害怕,此后就一病不起了。 家里没钱,辛家就卖了女儿换钱抓药,但钱都花了,人还是没救回来,辛岳的母亲因为悲惧交加,在丈夫去世半年之后她也跟着病死了。 一家人就这么死的死散的散了,而尤三元却也只是如同丢了一件玩具,虽然可惜,但丢了也就丢了,很快他就有新玩物了。 辛岳逃走之后具体发生了什么并没有查到,只知道五年以后海上出了一伙海匪,这伙海匪的头领名叫新月,据说此人容貌艳丽,不辨男女,他手持一对新月形状的刀,武功高强,为人也狠辣。 正文卷 第一百八十七章本官不举 刑部的人觉得海匪新月应该就是当年的辛岳了,他杀尤三元便是为了报仇的。 虽然知道人是辛岳杀的,但茫茫大海,想抓一个人实在太难了,更何况此人极为厉害,刑部的人还没敬业到要去海上找死的地步,于是很快刑部的人就回了京城,案子也就不了了之了。 辛岳杀尤三元是有理由的,可是自己又和他无冤无仇,他为何要来杀自己呢 顾瑾皱起了眉头。 顾瑾把目光再次落在了辛岳身上,他的脸色不太好,紧紧的咬着腮帮子,见顾瑾看向了他,他只是扬了扬下巴。 辛岳的眼神像一只鹰,虽然擒获了他,但他的眸子中却满是不逊和挑衅。 这种人不能威逼,只能怀柔。 顾瑾心中想着。 “先让他起来吧”顾瑾对徐卿说道。 徐卿的眉心皱起,眼神中流露出不赞同之色。 虽然辛岳被他点了穴道,但真正的点穴和说书先生口中的点穴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在说书先生口中,江湖大侠只要点了别人穴道,对方就会立时僵硬不动,最后任人宰割。 而实际上点穴只是用外力击打几种脆弱穴道,使对方产生麻木c酸软或疼痛难忍之感,从而暂时失去反抗能力。 也就是说,若是让辛岳起来,说不准什么时候他就能彻底恢复,如果出其不意对顾瑾出手,自己虽然在旁,但也有风险。 “他功夫不弱”徐卿说道。 “没事,我心中有数”顾瑾说着,还对徐卿露出了一个安抚的笑容。 徐卿抿了抿唇,最终还是抬起了踩在辛岳背上的那只脚。 辛岳眼眸中露出惊疑之色,他完全没想到顾瑾会让人放开他。 心中虽是不解,但最终辛岳还是爬起了身。 因为穴道被封的关系,只要一动他就浑身酸麻难耐,他的四肢因此都很僵硬,但他却咬着牙,强忍着不表露出来。 刚才因为辛岳趴在地上,所以顾瑾也只是看到辛岳半张脸,即便如此便已经让顾瑾觉得惊艳了。 如今辛岳起了身,烛光明亮,当彻底看清对方容貌的时候,便是顾瑾也有些被晃花了眼睛。 “哼” 一声冷哼从辛岳口中发出,原本因为顾瑾让他起来而好了一些的脸色,现在又重新变的十分阴沉了。 显然,他对顾瑾这种注视十分反感,这种来自男人的盯视让他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只要想到这些他就想杀人。 “坐吧”顾瑾对他的态度不以为意,只是轻声说道。 辛岳没动,脸色满是警惕之色。 “放心,我对你没什么兴趣,你应该也听说过外面的那些流言了,本官即没娶妻,也没纳妾,其实因为本官不举”顾瑾喝了一口凉茶,淡淡的说道。 顾瑾说这话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但却把徐卿和辛岳给镇住了。 “嗯,那些人猜的是对的,本官却是不举”顾瑾点了点头,确认一般的说道。 顾瑾语出惊人,但她却仿佛由不自知,就好像随便评论一下天气一样平常。 一时间屋内陷入了沉默,顾瑾的话让人实在不知该怎么去接。 “少爷,您睡了吗” 就在这时屋外响起了刘宝的声音,打破了室内的宁静。 刘宝站在门口问道,语气里带着紧张。 自从来了登州之后,顾瑾一直住在府衙的后院,而刘宝为了办事方便,则是晚上都睡在府衙的前院。 顾瑾院子里短暂的骚动前院自然是听不见的,刘宝其实是被衙役给叫醒的,虽然顾瑾让那些衙役退下,但离开后衙役却还不放心,生怕顾瑾是被人挟持了,所以才让他们离开的。 衙役又不敢硬闯进顾瑾房内,于是便去把刘宝叫醒,说了经过后让刘宝过来看看顾瑾屋内的情形。 刘宝问顾瑾睡没睡,这完全就是句废话,顾瑾的屋内烛火还亮着,显然里面的人是醒着的。 “嗯,没睡你去端壶热茶过来吧”顾瑾也没开门,只是隔着门吩咐。 凉茶到底不好喝,吩咐完刘宝后顾瑾顺势放下了杯子。 刘宝抿了抿嘴,他又担忧的看了门板一眼,但最终还是说了一声“是”。 茶房炉子上不分昼夜都会煮着水,刘宝很快就沏了茶过来,这一次顾瑾让他进了屋,看见顾瑾好端端的坐在那里,刘宝这才放下了心。 托盘被放在了桌面上,顾瑾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后拿着杯子又倒 了另外一杯茶放在自己对面的位置上。 顾瑾抬头去看辛岳,嘴角含着笑意说道“你放心,我真的不会对你怎样,坐下来喝点茶,咱们好好聊一聊” 辛岳看了看那杯茶,也许是因为顾瑾的笑容太过无害,也许是因为顾瑾刚才说的那句“不举”,也许是因为顾瑾让人放他起了身,最终辛岳还是坐到了顾瑾对面,只是他却没去喝茶。 自从进门后,刘宝的目光一直都落在顾瑾身上,直到顾瑾和辛岳说话,他这才去细看屋里的这位不速之客。 这一看刘宝也是愣了愣,辛岳的容貌实在美的过分,刘宝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辛岳的眸光扫到了刘宝身上,眼中杀意如有实质,刘宝只觉得遍体生寒连忙低下了头。 “你想和我聊什么”辛岳手抱在胸前,挑着眉梢看着顾瑾问道。 “我想和你聊聊今天你为何来刺杀我这件事。”顾瑾说道。 辛岳嘲讽一笑,却没说话,但他的神态已经充分表明了他的态度。 “我知道你不想说,即便我严刑逼供,以你的性格应该也不会招的,不过你不说也无妨,这其中的原因我也猜的到” 说到这里顾瑾顿了顿,她提起了茶壶又被自己续了一杯茶,轻轻的抿了一口。 “是苏半城指使你来杀我的对吗”顾瑾继续问道。 辛岳的眼眸眯了眯,显然顾瑾的问话让他分外惊讶。 今天晚上让他惊讶的事情太多了,他细细打量这个这位年轻的知府,实在不明白顾瑾为何会知道。 对于顾瑾其实辛岳也早有耳闻,据说这位知府是状元出身,年纪轻轻的就深受皇帝赏识,到了登州后先是得罪了苏半城,后又缴了倭寇,虽然登州府都在流传着关于知府不举的流言,但是对于这位年轻的知府,老百姓还是很敬服的。 对于这些流言辛岳却是不以为意,他厌恶这些当官的,觉得这些当官的都是些脑满肠肥的好色之徒,想的都是怎么搜罗钱财,又蠢又坏,没一个好东西。 正文卷 第一百八十八章一石二鸟的圈套 “苏半城给了你什么好处是银子吗却不知本官这颗大好的头颅价格几何”顾瑾又问。 顾瑾一边说一边品着茶,语气轻飘飘的,不带任何火气,仿佛根本不在意苏半城买凶杀自己这件事一般。 辛岳没回答,他只是一边嘴角勾起,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来。 辛岳本以为是有人出卖自己向顾瑾告了秘。但细想之下又觉得不是,他口风极严,时间又是他临时起意,他今日要来刺杀的事便是他身边心腹之人也没漏半点风声,即便有人告密,他也不信顾瑾这么快就能做好准备。 辛岳打定了主意不说话,他到要看看这个知府要耍什么花招。 对于辛岳的态度,顾瑾依然不生气。 “嗯,看来不是为了银子了” 辛岳的表情落在顾瑾眼里,顾瑾点了点头,她曲起手指,用指甲在桌面上敲了敲,思索了一下又看向辛岳。 “不是为财,那就是为情了,嗯本官想了想,能让你如此上心的人应该不多,那么你是为了你妹妹” 辛岳的爹娘早就死了,唯有一个妹妹被卖,顾瑾觉得这个可能性最大。 辛岳不是什么心思深沉之人,听了顾瑾的话后他的脸一下僵住了,看他这个表情,顾瑾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是苏家拿住了你妹妹要挟你,让你来杀本官的对么” 说到这里顾瑾忽然笑了起来,她就好像听到了什么特别有趣的笑话,起初只是忍俊不禁,渐渐变成大笑,这一笑甚至抑制不住,手还忍不住在大腿上拍了拍。 “你笑什么”辛岳被笑的心中发闷,忍不住怒道。 “呵呵呵我笑你蠢,真是枉费你长了一张好脸,偏偏蠢笨如驴,你说好笑不好笑” 辛岳大怒,他猛地站起了身子,徐卿早就站在了他的身后防备他有异动,见他站了起来,便一手压着他的肩膀把他摁坐在凳子上。 顾瑾见他生气也没害怕,只是对他摆了摆手,虽不大笑,但嘴角笑意却并未收敛。 “你其实还要感谢我的,今天晚上若不是我有所防备没让你得手,怕是不仅你要给本官偿命,便是你的妹妹也要被你连累,最后落得一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辛岳听后更是恼怒,但徐卿却在他身后死死的摁住了他。 “年纪轻轻的,脾气不要那么急就算是要气,也要先听听本官怎么说你再恼吧”顾瑾继续笑着说道。 “好啊我倒是要听听我蠢在哪里”辛岳咬牙切齿。 顾瑾点了点头,喝了一口茶再次开口。 “首先你最蠢的就是你太瞧不起本官了,你是不是以为本官和你杀的那个尤三元地位一样”顾瑾问道。 辛岳没说话,但显然是真的觉得顾瑾和尤三元差不多。 “呵呵,尤三元是什么东西他朝中无人,又是个武将,年纪那么大了,在登州坐了这么多年的冷板凳,若不出意外,怕是要老死在这个位置上了。” 顾瑾语气嘲讽,随后继续道。 “你要知道,本朝重文轻武,本官是状元出身,恩师是朝中阁老,皇上对本官恩宠有加,尤三元哪里能跟本官比在本官眼里,他给本官提鞋都不配” 顾瑾这话说的毫不留情,虽语气依然和气,但对尤三元的轻蔑溢于言表。 辛岳的眉头皱了起来,他对顾瑾的来历并不清楚,但好像听说顾瑾是中过状元的。 辛岳出身不好,没读过书,本来若无意外他这辈子也仅仅只是个渔民。偏偏造化弄人,他先被尤三元凌辱,后德蒙一个江湖高手搭救学了武功,之后他成了匪首,一直得意至今。 辛岳打打杀杀的还行,可这些弯弯绕绕他是不知道也不懂的,因此他自然而然的把顾瑾和尤三元放在一个位置上了。 “尤三元一个武将,朝中无人护佑,死了也就死了刑部派人来查不过就是走个过场,回去之后草草结案也无人问津。但你若是杀了本官,这事可就要上达天听,到时候龙颜大怒,你觉得此事会那么容易善了吗”顾瑾似笑非笑的问道。 “呵” 辛岳在鼻子里喷出一个不屑的声音,他挑了挑眉毛,神情有些挑衅。 “便是不善了又能如何我可是在海上漂着的,就登州卫的那几艘破船,你觉得能抓的住我” “登州卫抓不住你,那苏半城呢”顾瑾继续问。 辛岳没说话。 “苏半城恨我入骨,早就想置我于死地了,在你之前他也曾派人来暗杀我,只是他的人并未手,之后皇上又在朝会上两次护我,苏半城心中忌惮,这才 勉强安分了下来” 顾瑾说的是实情,她之所以会如此谨慎,大半原因都是因为苏半城,如今苏方十之八九是已经死了,苏半城狗急跳墙的可能性很大。 “苏半城让你来杀本官,所图便是要一石二鸟。借着你的手除了我,再用你妹妹设圈套杀了你,顺便灭了你妹妹的口。那时候你和你妹妹双双赴黄泉,他的罪行不但无人得知,反而是因为剿匪立了大功劳,朝廷还要大大的嘉奖于他呢” 顾瑾把目光又落在了辛岳的脸上,神情依然是似笑非笑。 “反观是你,不但送了命,你妹妹还要被你连累性命,你说你蠢不蠢” 辛岳本来愤怒不屑,但随着顾瑾的话,他的脸色也慢慢变成凝重了。 他的脸上甚至带着一丝惊恐和余悸,最终他看向顾瑾的目光中竟然夹杂着忌惮与佩服。 他很少服过谁,但他现在却是真的佩服起顾瑾来了。 这个人如此年轻,但心思竟然灵透至此,他以前看过话本,话本里说诸葛亮计谋超群,算无遗策,而眼前这个人简直堪比诸葛亮了。 这脑子,到底怎么长的啊若不是顾瑾和他分析,他可不就着了苏半城的道了 他并不怀疑顾瑾是诓骗于他,他脑子虽然不如顾瑾,但现在已经被顾瑾点破其中关键了,这个时候他还想不明白,他的脑子就该涮锅子煮脑花吃了。 正文卷 第一百八十九章招安 “你想让我做什么” 过了半晌,辛岳终于开口了,这是今晚他第一次正经和顾瑾说话。 顾瑾没要他的命,还让他坐在这里和他谈心,若是旁人,他可能还会臆测对方是贪图自己美色,但顾瑾眼中虽有欣赏,却无半点龌龊,显然顾瑾图的并不是他的身子。 “你的妹妹我会想办法救,但我要让你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辛岳有些警惕的看着顾瑾问。 “你应该知道新任登州卫都指挥使冯海带兵出海的消息,我要你帮我把他带回来,只要他活着,我保证你的妹妹就一定也是活的。”顾瑾郑重说道。 辛岳的神色变的凝重,顾瑾让他做的事他也许能做到,但做起来却很难。 但是 “实话和你说,我其实并没有见到我妹妹,苏半城也只是让人把这个送来给我” 辛岳想了想,但却没有正面回答,反而是说起了他的妹妹。 他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红布包,他打开布包,里面是一个铜片做成的长命锁。 这铜碎片已经很旧了,做工也十分粗糙,认真辨别才能看出铜碎片上刻着长命百岁这四个字。 锁片的边角处已经出现了斑斑铜锈,上面拴着的红绳也被磨得褪了色,可是辛岳却还是如同宝贝一样用手指细细摩梭着,仿佛那是一件无价之宝。 这锁片是他小时候在海边捡到的,虽然不值钱,但送给妹妹后,妹妹一直很喜欢,都是贴身戴着的,从不舍得离身。 他想起那时候的妹妹,那时候妹妹已经八岁了,可是因为家穷吃不饱,妹妹又瘦又小,头发黄黄的,只有一双眼睛又大又亮,抱着他叫哥哥的时候声音格外的甜。 妹妹是极为胆小的,但是当时即便害怕,她还是偷偷解开了绳子,她说“哥哥你快跑吧你跑了那些坏人就抓不到你了” 往事再回忆起,难免喉头酸涩,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了,只是强忍着涌上来泪意,紧紧的握紧了锁片。 顾瑾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等着辛岳继续说下去。 辛岳并没有沉浸在自己情感中太久,只是几个呼吸间就冷静了下来。 “其实光凭一个锁片我也不会尽信,但苏半城还知道一些我妹妹小时候的事,这些事应该只有我妹妹知道,旁人根本不可能得知的。” 辛岳呼出了胸口的浊气,继续说道。 “我也派人打探过,得知他确实偷偷的把一个年轻女子藏了起来,我本想去救,但奈何苏半城那老狐狸太过油滑,没过多久他就把人又转移走了,至于又藏在了哪里,我就再也查不出来了。” 辛岳话里的意思顾瑾也能听出来,辛岳明里说的是自己救人的过程,但实际上却是对顾瑾说出想要救人的艰难。 辛岳在登州也经营多年的地头蛇,而顾瑾不过是初来登州,有道是强龙压不住地头蛇,顾瑾就是再有能力,想短时间内把线人混入苏家也不可能。 更何况苏半城对于此事很重视,一般人根本就不可能知道其中的内情,想要救人,难比登天。 “你让我去救登州卫的人,这事我不是不能答应,但这事想做也不是那么简单。首先我必须要对跟着我的弟兄有一个交代,我们是贼,他们是兵,自古官匪不两立,更何况那些倭人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我总不能让兄弟们为了我的私事去拼命吧” 辛岳想了想,又说出第二个担忧。 顾瑾点了点头。 “你说的在理,这事其实本官也想过,我有一法,对你,对跟着你的人都有好处,只是不知你愿意不愿意了。”顾瑾笑着说道。 她的笑容越发温和,语气很诚恳,只看着她笑就觉得心里暖暖的,便是连辛岳也忍不住放下了一些警惕之心,面色柔和了很多。 但刘宝看到顾瑾的笑容后却忍不住抿了抿嘴,少爷每次这么笑基本上都是为了诓人的,刘宝已经见过许多次了。 果然,却听顾瑾又继续说道。 “可能很多人对于你们这些海匪都会喊打喊杀,但在本官看来,世间没有哪个人生来就喜欢做匪的,说到底不过是情不得已罢了。若不是昏官当道,若还有别的路可以走,谁又愿意去过刀尖舔血的日子呢” 顾瑾叹息了一声,面带悲悯的说道。 辛岳没想到顾瑾会这么说,他见过不少贵人,这些人无不是眼睛长在脑瓜顶上,他们出身在云端,就觉得那些泥土里挣扎的人肮脏龌龊,自甘下贱,但是他们不知道,若是可以,谁不想清白做人,谁又愿意滚一身污垢呢 不管顾瑾目的为何,但能说出这番话来,到底就比那些张嘴闭嘴仁义道德的人强上百套,辛岳眼中的敌意也消退了不少,甚至还忍不住露出了一个苦笑。 “这件事对于你们来说其实也是一个好机会,做海匪到底不是长久之计,到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救回冯海,立一个大功劳,然后被朝廷招安。” “招安”辛岳忍不住开口。 “对,招安” 顾瑾点了点头又继续说道“冯海是世家子弟,他这人性情我了解,最是恩怨分明,你们对他有救命之恩,他自然不会亏待于你们的。” 顾瑾顿了顿,等着辛岳消化了她说的话,然后又继续说道。 “退一万步来讲,即便他不记恩,他同样也不会亏待于你们的。冯海带兵出海,登州卫难免受到重创,这个时候你们若是加入登州卫,对于冯海来说也是一份助力,于公来讲冯海对你们自然也会有所优待的。” 说到这里顾瑾又想起了辛岳妹妹一事,话锋一转又说道“只要你帮本官救回了人,你妹妹的事本官也会尽全力去办,这一点你可以放心,本官绝不会做言而无信的小人。” 辛岳听后拧着眉头陷入了沉思,而顾瑾也没催促,只是拿起茶杯来静静的饮着茶。 不得不说,辛岳却是心动了,顾瑾说的对,这的确是个招安的好时机,虽然做海匪逍遥又快活,但如果可以老婆孩子热炕头,谁又愿意浪迹天涯,每日在大海上漂泊呢 正文卷 第一百九十章招安(2) 招安代表着可以拥有一个正大光明的身份,可以娶妻生子过安稳生活。 以后若是能立下点功劳,说不准还能混个一官半职,便是祖宗泉下有知,也会面上有光。 可是做个海匪能有什么呢 杀敌再勇猛,到死也就是个海匪,祖宗在阴间都抬不起头,看见别的鬼说不准都不好意思打招呼。 “你可以回去商量商量,不过这事要快,毕竟若是冯海死了,你们便是想招安也招不了。” 喝了一杯茶后顾瑾终于说道。 “你就不怕我跑了”辛岳扬眉问。 辛岳本就美貌妖冶,这一扬眉,更是旖旎风流。 见到如此美景,顾瑾只是略带欣赏的笑了笑。 “我相信你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才是对你最有利的。” “好,那我试试”辛岳沉默了一会,他咬着腮上的肉,感觉到了疼痛后他又松开,最终还是说道。 对于辛岳的回答顾瑾很满意。 “更深夜凉,本官也疲乏要歇息了,那就恕不远送了,只等你带来的好消息”顾瑾站起了身,明显是要送客的意思,她甚至还懒洋洋的打了一个哈欠,丝毫不觉得自己就这样放辛岳走有什么问题。 徐卿有些不太赞同,他觉得顾瑾是放虎归山。 不过他也没说什么,一来他不是对嘴之人,二来也是因为他对顾瑾极其信服,知道顾瑾敢这么做自然是有底气的,于是他松开了放在辛岳肩膀上的手,然后站到了顾瑾身边。 辛岳有些不敢相信,他本以为顾瑾多少会让他做点保证,比如说给自己喂点毒药什么的。 他试探的开了门,但顾瑾却没有叫住他,他又试着迈步出去,直到他出了府衙,却也没什么事发生。 辛岳终于可以确定,顾瑾真的就这么轻易相信他了,对于这种信任,辛岳的心里并不喜悦,反而是有些沉甸甸的。 如果顾瑾是个脑子不好使又很单纯的人,这种轻信辛岳不会放在心上。 但以今夜他对顾瑾的了解,顾瑾分明狡猾如狐,智多近乎妖,能得到这样人的轻信,辛岳也不得不动容了。 辛岳今天是抱着若是失手就必死的决心来的,他的确失手了,但顾瑾却并没有为难他。 辛岳不怕死,不怕严刑拷打,不怕凌辱折磨,但他就怕又人对他好。 自小到大,他得到的善意实在太少了,突如其来的信任甚至让他有些无所适从,如果顾瑾逼他做一些保证,或者是对他言语威胁,他甚至还能好过一些。 辛岳走后,顾瑾又打算钻到床下睡觉,她如此做法的确是有些小心过度,但只要她一日没有吧登州死死地掌控在自己手中,她就一日不敢在床上安然入睡。 唉她果然是没有安全感的,也许只有在这一点上她难得有了一点女儿家的柔弱,有时候若不是刻意去想,若不是每个月都要来一次的天葵,她都已经快要忘记自己是个女子了。 顾瑾才想到天葵,哪知她的小肚子就开始有些坠痛了,其实刚才她就有些不适,所以她才会一个劲的喝热茶的。 此时这种疼痛更甚了,隐隐的下面还有热流涌出,顾瑾心道不妙,谁知道这个月的天葵竟然提前来了。 顾瑾往床底下钻的动作顿住了,到底是冬季,床下铺的再厚,难免也会着凉,她已经许久没有因为天葵到来而腹痛了,今天会这么疼,怕也是着凉了。 “少爷,您这是怎么了” 看到顾瑾动作顿住,眉头也皱起起来,手还捂着肚子,刘宝连忙紧张的问道。 “哦,没事,就是有些胃肠不适,这天气实在太冷了,许是着了凉。”顾瑾说道。 顾瑾说着,便把刘宝安排出去给自己煮姜茶,而徐卿也被顾瑾找了个理由打发出去了,直到屋里只有顾瑾一人,顾瑾这才从床的暗格里翻出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月事袋,穿戴上后又把沾染上血的亵裤放在火盆里烧了。 亵裤她准备了很多,就是为了这种时候换的,这种染血的亵裤她从来不敢洗,只要露出些许马脚,引来的可能就是塌天大祸。 也正是因为顾瑾的小心,她身边从来不敢留人伺候,便是刘宝也被她安排了别的事,从洗衣服到收拾屋子,她都是亲力亲为的。 至于徐卿 顾瑾笑了,别看徐卿娶过亲生过子,但他和很多男人一样,对于女子的事都是半懂不懂的,顾瑾试探的和他聊过天,这才发现徐卿竟然连女人月事要流血这件事都不知道。 这事说起来可能没人会信,但徐家是行伍之家,满门男 子皆是武将。徐卿自幼便随父亲久居在军营,每日里只与男人厮混,为了方便,身边也只有小厮伺候,连个丫鬟都没有。 后来徐卿娶了妻子,他也只知道月事是不能同房的,但为什么不能同房他却不明白,再之后他家被抄了,妻子也死了,只剩下一个儿子相依为命,他心死如灰,对于女人也再不理会。 正是因为顾瑾的小心,刘宝的忙碌,徐卿的懵懂,顾瑾才半点马脚也没露出来,只是期间她到底还是吃了一些苦头,其中内情也不必细细言说了。 顾瑾这边虽是身体不适,但公事上她却不敢有稍许懈怠。 除了忙于公务以外,顾瑾抽空又给冯魁写了一封信,她让冯魁帮忙把苏圆调到登州卫做副将,这件事对于冯魁来说是件小事,冯魁其实只要吩咐一声,下面的人就能办好了。 苏半城有两个儿子,长子苏方,次子苏圆。 长子是正室所生,而次子则是一个不得宠的妾室所出,对于这个次子,苏半城一直都是极其忽视的,苏圆从军入伍,也是凭借自己做了一个武将。 辛岳的担心不无道理,她在登州的确还没站稳脚跟,凭着自己的能力想要从苏家救人几乎是不可能的,但若是苏圆帮忙,这件事就容易多了。 顾瑾相信,苏圆肯定是愿意帮忙的,之后想要收拾苏家其实也要落在苏圆的身上,这步棋她早就想好了,只是现在需要提前一些罢了。 正文卷 第一百九十一章救人 辛岳离开后的第九天,冯海终于回来了,听到报信的人说冯海活着回来的消息后顾瑾终于松了一口气,她急匆匆的就往外走,想赶去见冯海一面,可是谁知她还没出府衙,冯海便背着一个人闯了进来。 见到冯海的的时候顾瑾简直不敢认,冯海黑了许多,更是瘦了许多,他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头发也脏兮兮的,不知道多久没洗了。 身上的狼狈也就罢了,最让顾瑾惊心的是他脸上的那道伤。 冯海的脸被划破了,虽已经结痂,但看起来依然狰狞。 伤口由左至右斜着划下,只差一点就碰到了眼睛,这也算不幸中的万幸,虽破了相,但也比瞎了眼睛要好。 顾瑾刚想说话,却听冯海大声嚷嚷着让顾瑾救人,此时顾瑾才注意到冯海背后背着的那人,见到那人的脸后顾瑾愣了愣,冯海背着的竟然是辛岳,只见他面若金纸,眼睛紧闭,原本如花瓣一般娇艳的嘴唇也毫无血色了。 “他被人砍了两道,胸口中箭,你快点救救他” 冯海嘴唇哆嗦的对顾瑾说着。 冯海的脸色也很不好,只看他的模样,就知道他已经累得脱力了,现在不过是强弩之末。 顾瑾伸手捏住了辛岳的脉搏,入手只觉得烫的厉害,显然是正在发高烧。 发烧可不是好兆头,顾瑾心中一凛。 她再细细的去摸脉搏,辛岳的脉搏十分虚弱,脉象凶险,顾瑾眉心就皱的更紧了。 “把人送到我房内” 顾瑾对身边的衙役吩咐道,语气干脆利落。 衙役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眼神中带着好奇,但却没人敢多问,只是依从命令过去接过了辛岳。 人被扶走了,冯海只觉得后背一轻,心中也跟着放松了一点,他这时才觉得浑身无力,就连腿都在发抖,忍不住往前踉跄,幸好被跟着他的一个登州卫的兵卒给扶住了。 “我让人给你安排住处,你先去歇着,等我腾出空来再收拾你”顾瑾瞪了冯海一眼,冷声说道。 顾瑾转身要走,可是胳膊却被人给拉住了。 “我大哥怎么样了有没有事啊”拉着顾瑾的男人问道。 “你不能就这么把人带走,你到是给个说法啊” 又一个男人急道。 拉着顾瑾的人手下有些用力,顾瑾的胳膊被他掐的生疼。 徐卿两步上前,手指在那汉子胳膊上的麻穴一点,那汉子只觉得胳膊酸麻难忍,忍不住便放开了,但他却还不甘心,有人几人上前,只是拦着顾瑾不让走。 这几人应该就是辛岳手下的海匪了,顾瑾并没有因为他的冒犯。 “你且放心,我自然会尽力,但若你只是痴缠,他恐怕就要凶多吉少了” 那些人还是犹豫,但他们也没别的办法,见顾瑾又说的真诚,他们只能咬着牙看着衙役把辛岳背走。 此时刘宝已经匆匆的赶了过来,跟着刘宝一起过来的还有工房的孙经承。 孙经承见到许多人身上带伤,先是一愣,随后对顾瑾说道“大人,要不要去请个大夫过来登州府最有名的杜老大夫是卑职的娘舅,现在他已经不坐诊了,但卑职出面,还是能请的动的” 孙经承打着要在顾瑾面前讨好的心思,他是个精明人,在顾瑾手下做事越久,他就越佩服顾瑾,只希望以后能一直跟着顾瑾这尊大佛,顾瑾得道飞升,他也能借着沾些佛光。 顾瑾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 “嗯,你请人过来给他们看看伤势,再安排他们暂时在府衙住下。” 孙经承领了命心中欢喜。 顾瑾的目光又落在了刘宝身上。 “你跟着一起去抓药,我现在说药名,你记下,回来后直接把药熬了送过来” 顾瑾说道。 刘宝连忙点头。 顾瑾想也不想就报了一串药名,药虽不多,但分量都很大,刘宝是个机灵的,只听了一遍就记下来了。 刘宝再次答应了一声,他与孙经承一起出门,急急忙忙的朝药铺奔去。 冯海等人的伤可以等着大夫来治,但辛岳的伤却十分凶险,只能顾瑾自己出手。 辛岳被衙役背着朝后院而去,顾瑾跟在后面,大家都走的飞快,只是一会功夫,顾瑾就已经到了自己的院外。 “去厨房取些热水过来”顾瑾对守在院门外的一个婆子说道,然后头也不回的就进了院中。 顾瑾打发了衙役,甚至只留一个徐卿帮忙,很快热水就送来了,顾瑾准备开 始处理伤口。 辛岳的衣服上都是血,衣服上有几个被刀划开的口子,透过破了的衣服,就能看见辛岳身上让人触目惊心的刀伤。 伤口应该是简单处理过,此时已经不再流血了,这几处伤口外翻,看着吓人,但却不致命,让顾瑾最在意的是辛岳胸口处的那一箭。 箭的羽翼木杆已经被砍断,只留一个箭头在肉里,这一箭极深,离心脏又很近,也幸好处理的人没有直接把箭整个拔出,不然立时就会大出血送命。 唯一庆幸的是现在天气寒凉,伤口并没有太过恶化,不然恐怕神仙难救了。 顾瑾咽了一口唾沫,她还是第一次处理这样严重伤势,但她并不紧张,反而是心中满是斗志。 她已经许久没行医了,也许她该做一个医者,往大里说她做官是为了医国,往小里讲她行医是为了救命,二者不分高低贵贱,皆是她所喜之事。 “把他的衣服全脱了。”顾瑾有条不紊的对徐卿吩咐。 徐卿也不多言,听了顾瑾的话后就开始动手给辛岳脱衣服,衣服上浸染了许多血,有些地方衣服和伤口处的血凝结在了一起,这种情况是不能硬扯的,只能用热水把血痂微微泡开,然后小心剥离。 徐卿上过战场,对于怎么处理伤口驾轻就熟,不用顾瑾教他就知道该怎么办。 顾瑾也不理会徐卿,只是找出药箱,从药箱里寻出了一个小木盒,打开木盒,里面是两颗白蜡封的药丸。 这药是回天丸,是她按照古方做出的护住心脉保命的成药,为了这两粒药,她可是花了不少心思,不客气的讲,这药丸若是往外卖,黄金千两也是能卖出去的。 但现在顾瑾却丝毫不吝啬,直接捏开了蜡,拿出了里面黑色的丸药,一股脑的都塞到辛岳口中。 有这药护着,辛岳的命就算救回来一半了,而剩下的一半就要靠顾瑾的医术和运气了。 正文卷 第一百九十二章救人(2) 顾瑾让人送了棉纱c烈酒过来,又向徐卿借了他的匕首,徐卿的匕首是精钢打造的,工艺极好,刀刃锋利的几乎吹毛即断,此时用它再合适不过了 顾瑾先把刀在火上烤了烤,又用烈酒洗了一遍,她还把自己的手用烈酒也做了清洗,做完这些准备工作后,刘宝熬的药也终于送来了。 药是滚烫被装到碗里的,但天气很冷,端过来时就已经变成温热的了,这药主要功效是用来止血的,需要先给辛岳喂下去,免得一会起箭头时流血不止。 刘宝忙的他气喘吁吁的,但端在手里的药碗却是稳稳的,半点也不敢洒出来。 刘宝帮着给辛岳喂下了药,然后就被顾瑾给赶出去了,刘宝满心不愿意,但顾瑾让他出去,他还是乖乖的出了门,然后把门小心的带上。 顾瑾让刘宝离开是有自己考量的,这次救人和以前不同,以往大多是病,而这一次却是伤。虽然她事先给辛岳喂了止血药,但这药又不是仙丹,一会流的血肯定也少不了,像刘宝这种没见过血的人,见了那场面怕是会直接吓晕过去。 当然了,顾瑾其实也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但是她觉得自己的心理素质肯定比刘宝强不少,毕竟她每个月也是要见一次血的,说起来她也算见过世面的人了。 作为一个见过世面的人,拿起刀的时候顾瑾显得很淡定,但当她开始切开皮肉取箭头的时候,顾瑾难免还是有种反胃的感觉。 顾瑾的脸上发白,额头上也微微见了汗,但她却不敢让汗滴落,连忙侧着脑袋用上臂衣服把汗抹掉。 徐卿见顾瑾脸上不好,略一想就明白了过来,他知道顾瑾医术好,但顾瑾毕竟只是一个文弱书生,恐怕根本没有机会见到这种血淋淋的场面,心里害怕也是正常。 其实顾瑾的表现比大部分都要好上许多,他是带过兵的,很多新兵蛋子上战场,第一次见血哭着喊娘的也不在少数,直接被吓晕过去的也是有的。 “我来吧”徐卿说道。 顾瑾听了徐卿的话却没说话,她的眼睛不动,依然紧紧的盯着那处伤口,胃里虽不适,但手却还是稳稳的,依然有条不紊的起着箭头。 见到如此情形,徐卿就知道顾瑾是拒绝了自己的提议,徐卿只能无声的叹了口气,继续从旁协助顾瑾。 徐卿觉得顾瑾有些逞强,但是在旁看了一会,徐卿心中便打消了这种想法,渐渐的开始敬服了起来。 刚开始顾瑾下刀切开皮肉时的确有些生涩,可是很快顾瑾的手法就流畅了起来,顾瑾拿刀极稳,虽脸上带着紧张,但却丝毫没有影响手中的动作,徐卿见过不少大夫处理外伤,相较于那些人,顾瑾不但没逊色,甚至更略胜一筹,若是不说,谁也不会相信顾瑾其实是个没见过血的。 “准备止血。” 顾瑾忽然说道,声音冷静从容,好像一个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 徐卿回过了神,见顾瑾已经进行到拔出箭头的一步了,于是连忙拿起棉纱和金疮药在旁候着。 顾瑾咬紧了牙根,她手下用力,那箭头便被她直接起了出来,随着她的动作,原本昏迷的辛岳竟然“啊”的叫了一声,疼痛让他从昏迷中暂时醒了过来,伴随着他的叫声,血从伤口中喷溅而出。 因为事先服下了大分量止血药的缘故,血并不是太多,徐卿手脚利落的把金疮药一股脑的都倒了上去,紧接着手中的棉纱就摁在了创口上面。 血浸染了一团棉纱,徐卿就连忙换另外一团摁上,庆幸的是这团棉纱只湿了一半就止住了,见此情形顾瑾松了一口气。 辛岳只觉得胸口剧痛,他昏昏沉沉,耳边听不到声音,眼皮也很重,他艰难的把眼睛张开了一条小缝,透过那一丝缝隙,隐隐约约的看见一个人站在他的面前。 视线由模糊变的略略清晰,他勉强能看出这个人的容貌,他微微惊讶,因为这人竟然是顾瑾,那个聪明至极的年轻知府。 他在看顾瑾,顾瑾好像感觉到了他的视线,顾瑾抬头看向了他,目光温柔至极,眸子有着怜惜和关切,就好像母亲。 不是他的母亲,而是他梦想中母亲的眼神。 他的母亲从来都不会这样看他。事实上他的母亲是厌恶他的,他的容貌太过出众了,许多人都明里暗里的觊觎,更多的人则是暗搓搓的说着一些难听话,他的母亲觉得他丢人,他的父亲更是懒得正眼瞧他。 男生女相,他丢了辛家的脸面,让父母抬不起头来做人。 他被尤三元带走这件事对于他父母而言也许是件好事,虽然他是家中独子,但父母年轻,依然还是能生出儿子来,而家中有了尤三元照拂还能得到不 少好处,以后也不会被村人议论,这样一举两得的好事谁会错过 因为失血过多,短暂清醒的辛岳很快又昏迷过去了,不过顾瑾的那道目光却深深烙印在了他的脑海中,即便他昏迷中也无法抹去。 他的想法顾瑾并不知道,若是知道,顾瑾一定会告诉辛岳他想多了。 事实上顾瑾看辛岳的那一眼并没有蕴含着任何内心戏,当时她的想法是: 嗯疼醒了 我也没准备麻沸散啊 这可千万别疼的开始挣扎 要是乱动就还是打晕吧 辛岳到底是失血过多,仅存的体力也只够他微微张开眼这一个动作,见辛岳昏迷过去,顾瑾微微放了一点心,现在可不能乱动,血刚止住,一动就容易把伤口再次挣裂。 顾瑾给辛岳做了包扎,做完这些后她已经累的快要瘫了,可是现在却没时间让她休息,因为辛岳的烧越来越严重,若是不赶紧把温度降下来,辛岳即便不死也要被烧成傻子了。 顾瑾连忙提笔又写了一份药方,然后让刘宝赶紧再次去抓药,而她则是反复的用湿毛巾为辛岳擦拭额头和腋下为辛岳降温。 正文卷 第一百九十三章又出事了 辛岳昏迷了足足八天时间,这段期间他的情况一直十分危险,因此在这八天的时间中,顾瑾几乎寸步不离的守在他旁边,不分白天黑夜,有好几次辛岳命悬一线,但最终还是被她从阎王爷手里抢了回来。 辛岳昏迷期间冯海也频频过来探望,只是辛岳的情况实在不妙,顾瑾并没让冯海进屋,只是让他隔着门看了一眼。 听说辛岳依然有生命危险,冯海表现的十分内疚,其实辛岳的那一箭是替他挨的,若不是辛岳推开了他,那一箭就直接命中他的咽喉了。 冯海是个没经过什么大风浪的人,他出身好,从小到大衣食无忧,家族大事都由他哥哥扛着,他是冯家的二少爷,只需要享受冯家的富贵就好,即便后来跟在楚墨身边做护卫,他也并没有遇到什么生死危机。 不少人都巴结奉承他,他虽然没像京城中那些纨绔一样不学无术,但他却还是有着公子哥的习气。他骄傲自负,目下无尘,他以为自己功夫厉害,脑子聪明,于是便一时兴起带着兵出海了,可是谁知却险些葬身于这茫茫大海之中,跟着他的兵卒死伤大半,而他也吃了这一记大亏。 当日他得意洋洋的带兵出海,兴致勃勃的在海上搜索倭寇的踪影,也不知他是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仅仅搜寻了七八日,冯海就在海平面上看到了倭寇的船只。 冯海看到倭寇的同时倭寇也看见了冯海的船,见到倭寇的船后冯海很兴奋,倭寇同样也很兴奋,冯海想杀倭寇扬名,而倭寇则是想报仇雪恨,两方就好像对着吼的两条狗,绳一松,两方就嗷嗷叫着咬上了。 冯海有两艘船,而倭寇只有一艘,按理说冯海不应该吃亏的,但奈何他根本没有海战的经验,在以二对一的情况下,冯海依然惨败。 冯海带的两艘船被倭寇打沉了一艘,他乘坐的那艘船也被打的漏了水,这个时候冯海才真的慌了,大海不比陆地,此时他才后悔自己的莽撞,但如今在后悔也为时已晚了。 冯海急忙下令撤退,而倭寇则是在后面紧紧追击,幸好天无绝人之路,在船只沉没之前,冯海找到了一个小岛,冯海等人弃了船,慌不择路的上了岸。 倭寇紧随而至,两方在岛上发生了一场激战,冯海海上的本事不行,但陆地上他却并不畏惧,这一战罪证倭寇败退离开,而冯海的军船此时已经沉没了,因此登州卫一行人便被困在了岛上。 这个小岛很荒芜,吃的东西不多,淡水也很少,只有一个小泉眼,根本不够这一船人的饮用,若不是辛岳找到了这里,冯海等人怕是要活活饿死在这荒岛上了。 冯海登上了辛岳的船,回程途中冯海与辛岳也熟识了起来,冯海感念辛岳的搭救,对辛岳也越发热络。 冯海是个真正见过世面的人,他在京城那种花花世界里什么没见过虽然辛岳容貌出众,但冯海却还真没因此动歪心思。 辛岳本来对冯海爱答不理,但冯海却拉的下脸来结交,又是刻意讨好,一来二去,二人也算是勉强成了朋友。 若只是如此,回登州后冯海虽是感激,但这感激却也有限。 可是哪知船行了没两日,他们就又在海上遭遇了倭寇,这伙倭寇足足有五艘船,他们显然有备而来,冯海还在其中看到了之前和自己打了一场的那艘倭寇船,看来这些人便是那艘船引来的。 辛岳紧紧皱起了眉,他紧紧咬紧的牙关,此时海上无风,想要跑已经是跑不掉了,既然不能逃,那就唯有迎战。 辛岳和冯海不同,他极其擅长海战,在他的指挥下取巧击沉了三艘敌船,但剩下的两艘倭船却朝着他们直接撞了过来。 船并没有撞坏,但对方却搭木板过来了,两方人在甲板上进行了一场殊死搏斗,冯魁脸被砍了一刀,又险些被箭射中,关键时刻辛岳舍命相救,冯海侥幸逃生,而辛岳却命在旦夕。 想到那一日的惨烈,冯海就觉得心里难受的紧,原本该死的人是他的,辛岳救了他,那么他就欠辛岳一条命,若是辛岳活下来他就拿辛岳当亲兄弟,若是辛岳死了 冯海抿了抿唇。 “你说他有个妹妹对吧若是他死了,我就想尽办法找到他妹妹,然后娶回家,我替他照顾他妹妹” 冯海斩钉截铁的说道。 冯海觉得这是在还恩情,也许世人都会这么认为,毕竟以冯海的出身和背景,京城里的闺秀他基本上可以随便挑了,但他却愿意娶一个海匪的妹妹,这对一个出身低贱的女人来说,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可是顾瑾听在耳中却有些不太舒服,她有时候已经忘记自己的性别了,可是此时她却又记起了。 女人的出路就只有嫁人这一条吗 有个富贵公子报恩似的要娶一个女人,那女人就该高高兴兴的答应吗 顾瑾忽然明白自己这么辛苦到底追求的是什么了。 不是金钱,也不是权利,她追求的是自由,她在追求一个可以自由选择未来的权利,她可以选择成就自己的理想,也可以选择不嫁人,她可以不依附于任何人,她独自站在天地间,靠着自己也能把脊背挺得直直的。 不过到底辛岳还是醒过来了,冯海的报恩方式也暂时流产。 也是奇了怪了,辛岳大病一场,按理说应该格外憔悴才是,可是他那张脸除了有些惨白以外却依然明艳动人,充分的证明了美人永远是美人,即便是病了,那也是病美人这个事实。 而反观顾瑾,这八天下来,顾瑾足足瘦了一圈,原本丰润如玉的面庞也消瘦了许多,她皮肤暗沉,眼圈发青,便是连嘴唇也干裂起皮,那模样就好像她刚从鬼门关前走了一趟似的。 看到顾瑾这憔悴的模样,辛岳的心里也不免动容。 其实这八天的时间中,辛岳也迷迷糊糊的醒过几次,他知道顾瑾一直都守在他身旁。 辛岳的心里十分复杂,他很感动,又觉得自己欠了顾瑾的,但是更多的却是觉得自己的内心被渐渐填满。 他的内心就好像荒芜了多年的沙漠,而顾瑾就好像一汪清泉在他心中流过,所到之处长出了绿草繁花,他的心里不再只有寒冷的冬季,他仿佛终于看到了春日的暖阳。 他本想和顾瑾多些相处,可惜的是,因为他已经渡过了危险期,顾瑾便不再把心思放在他的身上了,平日里他的吃喝都由府衙中的一个姓吴的婆子照料,而顾瑾也只是换药时才会去一趟,来去皆匆匆,甚至连说话的机会辛岳都找不到。 顾瑾的确很忙,这些日子她光忙着抢救辛岳了,堆积的公务足足堆了半张桌子,顾瑾不顾疲倦,废寝忘食的忙了两天才把这些政务处理好,可是谁知她积压的公务才处理完,府衙中就又出事了。 正文卷 第一百九十四章事端 今天是腊月二十九,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 虽然天气很冷,昨天晚上还下了雪,但是这一点点寒冷并不能妨碍即将过年带来的好心情,刘宝还特意让人买了些灯笼挂在府衙后院,白皑皑的雪衬着红彤彤的大灯笼,看着到是挺喜庆的。 顾瑾瞧着刚挂上去的灯笼点了点头,回头看向跟在身后的刘宝。 “灯笼多少钱”顾瑾随口问道。 “不贵,一共才三十两银子那掌柜的知道我是府衙的人,本来说不要钱的,我死活非要给,这才只收了个本钱” 刘宝笑着说道。 “嗯,这灯笼到是不错。” 顾瑾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想了想又继续说道“三十两银子虽不贵,但到底也是钱只挂这两天太浪费了,等过完年你把灯笼都拿我书房来,我提几个字,你再找几个乡绅富商把灯笼卖了吧” 她现在可是知府了,想来这灯笼应该卖的出去。 “就一百两银子一个灯笼吧也别要太多,免得落人口实” 顾瑾又继续说道。 刘宝连忙答应着,丝毫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跟在顾瑾身边时间久了,对于顾瑾的小气劲他早就习惯了。 刘宝习惯了,但是别人却没习惯,辛岳在屋里闷的时间久了想出来透透气,他刚被人扶着出了屋就听见了顾瑾这番话,顿时他就被顾瑾的脑回路给惊呆了。 当官的贪钱是常态,但是贪钱不是应该收刮民脂民膏吗不是应该私吞库银吗不是应该官商勾结吗 灯笼上题字拿出去卖,这是什么鬼 顾瑾巡视了一圈府衙,路上遇见了左弘文,左弘文正给府衙里的差役发赏银,众人拿了赏银兴高采烈,见顾瑾也来了,于是不住声的给顾瑾说吉祥话。 就在这个时候,守门的衙役匆匆跑了进来,他额头见汗,神色焦急,看起来是出了什么大事,众人的目光全都被他吸引了。 “大人,不好了,衙门口被人被人给围住了” 那衙役结结巴巴的对顾瑾禀报道。 听到衙门口被人给围了,顾瑾先是一愣,随后皱起了眉头。 “什么人竟敢围住的府衙” 顾瑾先是吃惊,随后板着脸问。 她并没有慌乱,语气虽严厉,但却从容。 “是曹家”衙役一边说一边抬眼去看左弘文,剩下的话并没有说完。 曹家同样也是登州府当地的一个大户,虽然和苏家没法比,但因为家族男丁众多,又多好习武,家里还开了镖局,所以在当地无人敢惹。 顾瑾也回头去看左弘文,左弘文的表情有些复杂,脸色除了惊讶慌张以外,还有郁闷和愤怒。 “你做什么了欺负曹家姑娘了” 顾瑾的第一念头就是左弘文对曹家的小姐耍流氓了,不然人家干嘛打上了门,而左弘文还是一副心虚又生气的模样。 左弘文本是心急愤怒,结果被顾瑾一句话堵的险些吐了血。 “哪跟哪啊我是那种人吗”左弘文气的脖子都红了,对着顾瑾怒目而视道。 顾瑾没说话,但是眼神里却充满了不信任。 左弘文翻了个白眼,虽不情愿,但还是把事情始末对顾瑾大概讲了一遍。 其实这事还要从修路开始说起。 这次府衙修路的银子是苏家出了,不管苏半城如何怄的想吐血,但最终还是出了全部修路的银子。而顾瑾也没打算帮苏半城省着,当即下令要把登州府城周边的路全都大修一遍,有不合理的道路可以酌情改道,若是占用民田,府衙也要用市场最高赔付价支付,务必不能占用百姓一点便宜,影响了府衙的名声。 孙经承是个半事妥帖的,这路修的也很顺,可是就在前些天快要完工的时候,麻烦事最终还是出现了。 路马上就要修完了,可是最后一段路在计划内是要改道的,若是占旁人家的田地也就罢了,只是最后一段路需要占用的田地是曹家的,孙经承便有些为难了。 曹家并不好惹,而且当家的曹二爷还有点胡搅蛮缠,孙经承不敢擅自做主,于是就把事情报给了左弘文。 左弘文听了孙经承的禀报后并没有太过放在心上,孙经承对曹家畏惧,但左弘文他看来曹家这种乡绅都是土包子,以往这种人家想去左府拜见的资格都没有,因此左弘文并没有把曹家放在眼中。 左弘文批了同样额度的补偿款让孙经承去谈,孙经承硬着头皮去了,本以为曹家肯定会为难,却没想到曹家竟然一口就答应了,而且钱也分文不要,只说是把这块 地捐给府衙,算是尽一份善心。 事出反常必有妖,孙经承觉得这事仿佛有些不妥,但左弘文却认为曹家是有意巴结,所以才上赶着送地的。 这种事他见的多了,也不足为怪,马上就要过年了,为了赶工期,于是便下令让人继续修路,至于曹家那边,以后想个由头,给点好处也就是了。 路很快就修完了,左弘文也把这事基本忘了,可是谁知就在前几天,曹家竟然突然闹了起来,说府衙强行霸占了曹家的土地,让府衙给个说法。 曹家出尔反尔,左弘文心中恼火,但毕竟快要过年了,他也不想横生枝节,于是立即让人把赔偿金给曹家送去。 银子是孙经承去送了,但曹家却根本不收钱,反而是狮子大开口,说了一个让左弘文勃然大怒的金额。 左弘文的公子哥脾气上来了,让人传话,只说这银子曹家爱要不要,府衙定下来的赔偿金就这些,多一分钱也是不可能给的。 曹家听了传信后到是消停了两天,哪知今天竟然跑到府衙闹事来了,左弘文只觉得曹家是在打他的脸,心中自然愤恨异常。 “这事你怎么早不和我说”顾瑾听了左弘文的话后想了想,然后问道。 “你前些日子忙,这点小事何必烦你”左弘文说道,不过脸上却隐隐的有着不自在。顾瑾前些日子正忙着救治辛岳,的确是分身乏术,不过顾瑾觉得左弘文不把此事上报给自己还有别的原因。 正文卷 第一百九十五章砸鼓 左弘文此人一向自负,虽然被狠狠的收拾了一顿,看起来好了许多,但是骨子里的傲气却是改不掉的,他虽信服顾瑾,但又不甘心被顾瑾压制。 他十分想做出一些成绩来证明自己,因此自从来了登州之后,左弘文也十分努力,甚至连今年过年都没回京城与家人团聚,就怕往来时日太长,耽误了他的公务。 对于左弘文的这种心态顾瑾早已察觉,但顾瑾却并未干涉,毕竟知道上进是种好事,顾瑾也没必要打压,反而是隐隐的有些鼓励。 顾瑾并没有把过错记在左弘文头上,她觉得这事里面有蹊跷,看着到是像有人在里面挖坑使绊子。 顾瑾正琢磨着,此时又有衙役跑了进来,衙役对顾瑾禀报了一件事,原来又有几个乡绅过来闹了,只是他们闹的由头却不是耕地被占,而是因为顾瑾下令禁止裹小脚,说他们家里有女儿不愿放足,被政令逼的上吊自杀了。 如果方才顾瑾只是猜测这里面有人使绊子,那现在她就可以确定这里面的确是有人搞鬼了。 不用想也知道,背地里搞鬼的肯定是苏半城,而这些乡绅也不是好东西,也不知道苏半城到底许了他们什么好处,如今这些人都和苏半城站在了一处,这种场面其实是顾瑾最不想看到的。 顾瑾不怕得罪苏半城,因为苏半城势力太大,只要自己不想做一个傀儡知府,那么和苏半城翻脸就是早晚的事。 既然早晚都要翻脸,那就不如早翻脸,这样还能打苏半城一个措手不及,让苏半城一时间没有还手之力。 顾瑾虽和苏半城对上,但顾瑾却没有底气能直接灭了苏半城,更何况如果她事情做的太绝,当地乡绅难免有唇亡齿寒之感,她可以得罪苏半城,但她不能把整个登州的乡绅全得罪了。 因此她一直用的都是打压苏半城,拉拢其他人的做法,但她到底根基浅,那些人还是选择和她站在了对立面,今天也许只是个开始,如果今天的事情解决不好,以后她在登州可能会举步维艰。 “先出去看看。”顾瑾沉声说道。 其他人也察觉出事情的不对劲,但是众人都不敢说话,全都跟在顾瑾身后朝府衙门口而去。 一路上顾瑾都在想怎么安抚,毕竟明天就是新年,顾瑾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把事情闹大。 可是但她到了府衙门口之后,顾瑾的想法却变了,府衙门口的登闻鼓竟然被砸了,一个穿着墨绿锦袍的魁梧男人,手里拿着鼓槌站在已经破了的登闻鼓旁边,见到顾瑾眼神里都是挑衅,笑眯眯的朝着顾瑾扬了扬下巴。 这人顾瑾也见过,正是曹家当家的二爷曹旺,而曹旺身后还站着不少的人,其中有些是锦衣华服,想来是曹家子弟,而那些武夫打扮的,应该就是曹家镖局的趟子手了。 这群人可不少,看起来应该有将近百号,另外大门口还有其他闹事的几家人,这几家顾瑾也都认识,但是当家的人都没来,来的不过是些管事的之流。 和曹家不一样,他们看起来对顾瑾还是有些畏惧,并不敢直接站在府衙门口,反而是站在街上。 除了闹事的人以外,远处还有一些百姓在探头张望,但是老百姓都是怕事的,并不敢凑上前来,可是如今登闻鼓都被砸了,那些百姓难免议论纷纷,脸上甚至还带着看好戏的兴奋神情。 只看一眼,顾瑾大概就明白现在的情况了,顾瑾眯了眯眼睛,随后嘴角上扬,露出了一个带着肃杀之气的冷笑来。 “登闻鼓是谁砸的”顾瑾站上前去,厉声问道。 “是我敲破的,我本来是要击鼓鸣冤的,可是这鼓却不结实,两锤子下去鼓就破了,你说这事晦气不晦气”那曹旺笑嘻嘻的对顾瑾说道,一边说还一边扬了扬手里的鼓槌,做出了一个击鼓的动作。 “大人啊实在是抱歉啊我也没想到会砸破了鼓,但既然砸破了我也不赖账,一会我让人送五十两银子来,大人您再买个新鼓,剩下的银子就当孝敬大人的年礼了吧”曹旺继续笑嘻嘻的继续说道。 他的话音一落,跟在他身后的其他曹家人都跟着大笑了起来。 左弘文被气的满脸通红,忍不住上前两步怒道“你们简直是岂有此理,竟然敢砸衙门的登闻鼓,你们可知道是什么罪” “什么罪你可别吓唬我,我又不是故意砸的,是你们衙门的鼓太破,难道这还能赖上我”曹旺一边说一边还满脸委屈的摊了摊手,然后回头。 “你们说能是什么罪就算是有罪,咱们不也赔银子了吗莫非还要讹上咱们了”曹旺又说道,表情还带着一点滑稽,身后的人又是一番大笑。 “就是,咱们是来告状击鼓,鼓太破了能怪谁 啊” “五十两银子还不够五十两都能找皮匠做两三个鼓了,而且还是好鼓,怎么敲也不破。” “哈哈哈就是,难道还想再多要点银子二哥,实在不行你就再给五十两,就当咱们倒霉好了” 笑声不绝,而那些人的话也句句都极其刺耳,左弘文怒极,想令人把这些人都抓起来,但他才张嘴还没说话,顾瑾却伸出了一只手拦住了他。 “他们简直就是刁民,就该全都绑起来”左弘文咬牙说道。 顾瑾看了他一眼,又看了身边的衙役一眼,但却没说话。 左弘文顺着顾瑾的视线转头去看,只见那些衙役面色都很为难,他们并没有想上前的架势,反而是有意往后缩。 这些衙役都是登州府本地人,全家老小都住在这里,他们不想得罪曹家这种滚刀肉。 但身为衙役,若顾瑾下令,他们肯定也会照办,但抓紧去了又能怎样打板子他们不敢真打,关在牢里这些衙役也要小心伺候,抓了还不如不抓,曹家应该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会这样肆无忌惮的闹的。 曹旺看到顾瑾拦着左弘文的举动,以为顾瑾是怕了,于是笑的就更开怀了,眉目间满是得意。 左弘文咬了咬牙,他心中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就在此时,却听顾瑾说话了。 “你们砸破了登闻鼓,五十两银子的确是不够” 顾瑾笑着说着。 曹旺嘲讽的笑着,等着顾瑾说下文,他本以为顾瑾会说个天价,却没想到顾瑾神色冷厉了起来。 说到这里神情冷厉了起来。 “若是想赔,那就拿命来赔吧” 正文卷 第一百九十六章投诚 “逆贼曹旺,砸碎登闻鼓形同谋反,尔等好大的狗胆,如此行迹简直是犯上作乱,罪不容诛。来人啊,把这反贼给本官拿下待本官禀明了朝廷,直接菜市口砍了脑袋,以儆效尤” 顾瑾的话说的疾言厉色,显然不是开玩笑,她话音一落,众人皆是大惊,曹家人等也是被镇住了。 这这事要砍脑袋 不至于吧 衙役们听了顾瑾的话犹犹豫豫的上前,他们不确定顾瑾是不是为了吓唬曹家才这么说的,因此迟迟不敢动手。 曹旺的脸色很难看,衙役们犹豫再三见顾瑾没有收回命令,最后只能咬着牙,硬着头皮上前去了。 曹家人见衙役们上前来,呼啦啦把曹旺围在了中间,也有人把腰间别着的朴刀拿在了手中,这群人本就多,身材魁梧,手持利刃更是凶之气尽显,和他们一比,衙役们倒是显得势单力薄了。 场面十分紧张,徐卿等人怕顾瑾受伤,于是把顾瑾也护在了身后,左弘文哪里见过这种场面,脸都白了,两条腿也直打颤。 不料被众人护在后面的顾瑾忽然眉梢立起,大声怒喝。 “都给我让开,我到要看看,他们曹家是不是真要造反了” 她一边说一边把挡在她身前的徐卿一把推开,她挺着胸膛,朝前就走了两步露出身形。 “大人,您小心一些”一个衙役有些紧张的劝道。 “小心小心什么本官是堂堂朝廷命官,打砸登闻鼓只是曹旺一人谋逆,但若有人敢伤了本官,那便是整个曹家都要诛九族的罪过了,我看谁敢” 顾瑾厉声道,声音并不是很大,但却如雷一般敲击在曹家众人的心上。 顾瑾说完就朝曹旺走了过去,见顾瑾过来,曹家的那些人很紧张,纷纷举起了手中武器。 “想造反吗谁真有那胆子,朝着本官的脖子来” 顾瑾声音就好像夹杂着冰碴一样说道。 不管是徐卿还是这些衙役,甚至是跟在顾瑾身边许久的刘宝,大家全都见过顾瑾这般模样。 平日里顾瑾是个再温和不过的性子了,仿佛从来没什么脾气,可是没想到顾瑾发起火来竟然这么彪悍,一时间大家全都被镇住了。 同样被镇住的还有辛岳,他听说外面有人闹事,于是便让人把他扶了出来,结果刚出来就看到了这一幕。 如果说之前他是被顾瑾的智慧和有情有义所折服的话,那么当他见到此时的顾瑾,带着辛岳的就是震撼了。 无所畏惧,从容坚定,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勇气和自信,人群中的顾瑾就好像一个发光体,死死的吸引住了他的眼球,让他根本无法移开目光。 见到顾瑾步步紧逼,原本护在曹旺身前的那些曹家人都忍不住朝后退去。 顾瑾说的对,他们虚张声势无所谓,但若是敢对顾瑾这个知府动手,那可真就是谋逆的罪名了。 他们不能,同样也不敢。 顾瑾走进一步,那些人就退一步,直到最后把曹旺露了出来。 曹旺的脸色又青又白,他面上肌肉紧绷着,两边腮帮子死死的咬着。 直到顾瑾走到了曹旺面前,她才停住了脚步,曹旺的个头比她高上一头,顾瑾却丝毫没被身高所压制,看着曹旺的目光甚至带着居高临下的蔑视。 “现在你俯首认罪,本官只追究你一人,虽会重判,却还会留你一条狗命。但若是你负隅顽抗,你的罪名便是造反无疑,那时候整个曹家定然鸡犬不留,九族亲眷也要被你连累,你可想好了该怎么做” 顾瑾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 顾瑾每说一个字,曹旺的脸色就白上一分,等顾瑾说完之后,曹旺整张脸白的好像纸一样,额头上冷汗淋淋。 曹旺没说话,可是他身后的曹家人却是有些着急了,刚才他们还和曹旺站在一条战线上,可是涉及到自己的生死,涉及到整个曹家的存亡,这个时候他们的心就不再向着曹旺了。 “二哥” 身后有人催促着。 “二哥,这事本来就是你惹的,凭什么连累家族啊” “你说没事我们才跟着来的,鼓也是你砸的” 又有人小声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些埋怨。 曹旺回头看了那些人一眼,那些人立刻脸上讪讪的,但却并没有别过脸去,依然充满期待的看着曹旺。 曹旺紧紧的攥起了拳头,他又扭回头来看着顾瑾,此时他再不敢对顾瑾有半点轻视了,这个知府太可怕了。 曹旺悔的肠子都青了,以前听说苏半城 在顾瑾手里吃亏,只以为顾瑾只是个惯会胡搅蛮缠的毛头小子,此时再看,却是自己鼠目寸光,为了贪图苏半城许下的好处,最后吃了大亏。 曹旺心里后悔,但却于事无补,为今之计便是要求一线生路了。 曹旺也是个能屈能伸的,自己心里有了决断,于是也不犹豫,他狠了恨心,噗通一声就给顾瑾跪下了,跪下了还不算,咚咚咚的给顾瑾磕了三个头。 “小的有罪,但小的之所以会来府衙闹事却是受苏半城所指使的,苏半城承诺给小的大笔的金银,还说把他在登州府内几处赌坊妓院全都给小的,只为让大人名声受损甚至沦为百姓口中的笑柄,小的鬼迷心窍,这便是苏半城所送之物,请大人明鉴” 曹旺一边说一边从怀里逃出来几张纸,跪行两步,恭恭敬敬的呈到顾瑾面前。 顾瑾依然板着脸,她伸手拿过了那几张纸,却见其中有两张大额的银票,还有几张地契房契。 顾瑾没说话,但却也没让衙役马上来抓人,曹旺见此心中稍微安定了一点,这就表明这事还能谈,只是光把苏半城供出来却还不够。 曹旺舔了舔发干的嘴唇。 “小的不敢求大人饶恕,但只求大人给小的一个机会,小的没有别的本事,但好歹也能帮大人跑个腿,办个事,以后小的为大人牵马坠蹬也别无二话” 曹旺说着,然后咚咚咚的又给顾瑾磕了三个头,这头磕的十分下本钱,等曹旺抬头之时,他的额头已经见了血了。 曹旺如此作为便是投诚了,而且还投的一点尊严都不要了。 曹旺此举实在出乎人的意料,便是顾瑾也不由得对曹旺此人刮目相看,此人能认清局势,关键时刻还能拉的下来脸,到是个有本事的。 正文卷 第一百九十七章苏圆来报到了 顾瑾对他的识时务很满意,虽然曹旺供出来关于苏半城的事并没有什么用,这几张银票商铺地契也无法当成证据,但是顾瑾要的只是曹旺的一个态度,一个和苏半城决裂,向自己投诚的态度。 “来人啊,曹旺带头扰乱府衙秩序,重责三十大板,其余人等皆为从犯,重责二十。” 顾瑾对衙役吩咐道。 听到顾瑾下令打板子,曹旺不怒反喜,刚才顾瑾给他安的罪名可是谋反的,现在只是扰乱府衙秩序,这两个罪名可是有天壤之别,这意思便是要放过自己了。 曹旺好像捡了便宜一样连忙对顾瑾磕了一个头,根本不用衙役来拿,直接乐颠颠的跟着衙役去行刑了 有道是擒贼先擒王,曹旺都认打了,其他人更不敢说什么,只是这些衙役却有苦难言,曹家的人实在太多了,这一堆人打下来,恐怕天黑才能打完。 而且打板子是个力气活,特意放水的打板子还是个技术活,这一顿板子下来,他们又费心又费力,曹家的这群人没多疼,但是他们的胳膊怕是要累的三四天都抬不起来了。 衙役们的郁闷劲就别提了,和曹家的那些人走在一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要挨板子呢 解决完曹家的那些人以后,顾瑾的目光就落在了其他几家来闹事的乡绅身上了,顾瑾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扫了一圈,这群人吓的脸都白了。 “怎么,你们聚在一起,也是要围攻府衙的” 顾瑾负手,似笑非笑的看着那些人问道。 这罪名可不轻,围攻府衙这罪名哪个敢认啊 几个领头的管家顿时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顾瑾的视线落在了离她最近的一个管家身上,这人是陈家的一个管事的,见到顾瑾看他,他脸都有些白了。 他们的确是来闹事的,但是这话现在可不敢说了,没看曹旺那个地头蛇都被顾大人收拾的跟狗似的了吗 “不不是,呃小的小的一行人是来拜年的” 那管事急中生智。 “现在年还没过呢,拜哪门子的年”顾瑾又笑问。 她声音虽温和,但那管家却被吓的一头的汗。 “呃是拜早年知府大人为登州百姓造福良多,若无大人,登州府哪有现在太平景象小的们受大人大恩,因此特意年前过来向大人磕头的” 管家临时想到这样一番说辞,说完后还很郑重的给顾瑾跪下磕了头。 这管家一跪下,其他人呼啦啦的也跪下了,这些人都很心虚,难得这陈府的管家想到这样好的说辞,他们也跟着沾光,顺便解了眼前困境。 远处的老百姓有的能听到的,也有那听不到,但这并不妨碍大家从众的心理,于是也都跟着跪下了,一时间衙门口的马路上跪下了一片人。 也有恰好刚在这路过的人,不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只看着路上莫名其妙跪着这么多人,虽不明所以,但却还是也犹犹豫豫的也跪在地上了,跪下了以后他还朝天空望了望,看看是不是天上有菩萨显灵,所以才会这么多人跪拜。 打发这群“拜早年”的人,顾瑾回头,却见身后的一众人看着她满眼都是崇拜了。 特别是左弘文,他本来以为今天肯定要吃亏的,却没想到顾瑾四两拨千斤的把事情就了结了,而且还把那些闹事的人收拾的服服帖帖的,这般手段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上午解决完了闹事的乡绅,下午冯海就过来了,顾瑾本以为冯海是来找自己的,可谁知冯海却压根没来见他,反而是一来就钻到辛岳的屋里去了。 这事也是奇了怪了,说起来冯海并不是一个性子好的人,可是偏偏他对辛岳却十分殷勤,用舔狗二字来形容他都不为过了。 冯海探望完了新的朋友辛岳,此时才想起他还有顾瑾这么一个都快被他忘到脑后去的老朋友,于是便顺便来看看顾瑾,然后再顺便告诉顾瑾一个有些迟到的消息。 “苏圆前天来见我了”冯海说道。 苏圆来登州卫报到了,冯海通过关系把苏圆调到了登州卫当副将,原来的副将闫涛被调走了。 闫涛被贬了一级,但闫涛听完调令后却是喜滋滋的。他本以为冯海受伤冯家会迁怒于他,最后把他一撸到底呢再往坏里想,这条命能不能保住都是两回事,因此降职一级这种处分对他来说简直是开了洪恩了。 闫涛是喜滋滋的走的,而苏圆则是忧心忡忡的来的,苏方被倭寇掳走一事他前些日子已经知道了,苏半城如今只剩他一个儿子,因此苏半城对他的态度好了许多,而他嫡母对他的态度却是更加防备忌惮了。 为 了警告苏圆,苏圆的亲生姨娘前些天病了,而以此同时,嫡母身边的一个大丫鬟也被诊断出怀了身孕,孩子自然是苏半城的,苏圆知道,用不了多久他就要有个弟弟了。 苏圆的嫡母是苏家老夫人的亲外甥女,苏夫人和苏半城是青梅竹马,她又极有手段,这些年苏家后院除了苏圆以外,就再没有庶出的孩子出生了。 而如今这个大丫鬟会适时怀孕,想来也正是他这个嫡母的手笔,这个孩子出生后肯定会被养在嫡母名下,有了这个年幼的孩子,不管苏方能不能回来,苏夫人都会进退从容。 苏圆是不想回登州的,他不明白上头为何会突然来了这样一份调令,苏圆磨磨蹭蹭,终于在过年前来报到了,但是他的情绪依然很萎靡。 他知道这个消息若是传回苏家,定然会惹来一场轩然大波,而首当其冲要遭罪的便是他的姨娘了。 “你到底怎么想的这副将的职位我本来是想留给辛岳的,结果却让他占了,真是碍眼”冯海一边翘着二郎腿嗑瓜子,一边郁闷的说着。 冯海脸上的伤已经好了,但还是留下了一道疤,随着他嗑瓜子的动作,那条疤痕也跟着一动一动的,好像一条小蚯蚓。 正文卷 第一百九十八章除夕夜 冯魁让人送了除疤的药膏过来给冯海,据说那药膏还是宫中秘法做出来的,对于这种新的伤疤格外有效,即便冯海脸上的这种比较深的伤,涂上半年也能好。 只是冯海拿了药膏后却坚决不涂,他觉得这伤挺有男人味的,而且看到伤疤,他就能记住这次教训,因此冯魁送来的药膏就便宜顾瑾了。顾瑾很喜欢往药箱里收集各种药,以后保不齐什么时候就能用到,多准备点总是有备无患的。 “这苏圆我留着有用,你可别动他”顾瑾对冯害警告道。 以冯海的脾气,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找个由头把苏圆给弄走了,顾瑾不得不先知会一声,免得冯海坏了她的事。 冯海没说话,撇了撇嘴,继续嗑瓜子。 看他这个模样,显然是想要动苏圆了。 磕了几个瓜子,冯海又开口了。 “苏圆给你留着也行,其实我也打算在军营里再加一个副将的职位,专门负责水兵操练的,这些水兵可以都交给辛岳,他会这个,交给他我也放心” 顾瑾点了点头,按理说军中想额外添一个副将的职位并不容易,毕竟这也不是买大白菜,想买一颗买一颗,想买两棵买两棵的。 但这个不容易是针对别人的,对于冯海来说,给登州卫加一个副将的职位只需要找个由头而已,冯家动动嘴皮子,这事便能落实下来了。 “不过你也帮我劝劝辛岳,我刚才和他说这事了,他好像不愿意”冯海又说道。 俩人又聊了一会天,冯海就要走了,顾瑾想了想,便让冯海稍微等一等,自己写了一封信让冯海带回去给苏圆。 冯海也没多问顾瑾想干嘛,只是等顾瑾写完信,看也不看就揣在怀里了。 “我明天到你这来过年啊你准备点好菜好酒,别抠搜搜的,我听刘宝说你过年时候就只让人包一顿饺子,再添盘酱肘子就算年夜饭了。” 冯海走到门口后又回头对顾瑾说道,一边说一边还撇了撇嘴,一副嫌弃的模样。 顾瑾的脸僵住了,而冯海见到顾瑾这幅被自己噎着的模样后他哈哈大笑了起来,得意洋洋的就出门了。 转眼就到大年三十了,对于过年,所有人都表现的很热情,而顾瑾则是热情不起来。 顾瑾其实并不是很喜欢过年,或者说自从长大了以后她就不喜欢任何节日了。儿时,新年对于她来讲是个快乐的日子,可以吃糖,可以有新衣裳,可以放鞭炮,虽然那时候爹娘对哥哥总是会更好一些,但却也并没有薄待于她。 可是自从爹爹去世之后,家里不管是过年还是过节,气氛都是压抑沉闷的。 哥哥从来不会留在家里过节,他总是会约上狐朋狗友一起出去喝酒玩闹,唯留下母亲和自己二人,听着外面炮竹声声,看着万家灯火,而自己家里却只能听到娘亲的哭泣声。 娘一边哭一边念叨死去的爹爹,会抱怨亲戚薄凉,不但不帮忙,还有来占她孤儿寡母的便宜。会唠叨哥哥开销太大,说最近她们母女要多绣点花,这样才能让哥哥不至于受委屈。 因为有儿时快乐的记忆,那些哭泣声对她来说就格外的刺耳,那时的她总是不明白,为何人会变的这样快,岁月总是把人变的面目全非,让人两相对比,便会难受的心疼。 年夜饭是个冯海c徐卿c左弘文几个人吃的,刘宝去找那些值班的衙役吃饭去了,刘宝是个活泼的性子,这些日子他和那些衙役混的不错,相比于冯海等人,他和衙役一起吃年夜饭反而更自在。 冯海本要拉着辛岳一起吃饭的,但晚上的时候辛岳却又开始发烧了。 今天他出去溜达的时间太长,又在府衙门口的风里站了好半天,他现在身子虚弱,难免着凉发热了。 顾瑾几个人吃完了饭,冯海拉着徐卿c左弘文开始划拳拼酒,左弘文酒量不好,很快就钻桌子底下去了,徐卿的酒量不错,和冯海喝了个旗鼓相当,但是没过多久俩人也都喝多了,俩人勾肩搭背,一起唱着不在调上的歌。 顾瑾没喝酒,见众人喝多了,顾瑾便让人把他们三个扶到客房去睡觉,喧嚣过后顾瑾觉得分外冷清,她想了想,打算去给她舅舅拜个年。 虽然她舅舅很讨厌,虽然她那个表弟也很烦人,但大过年的,顾瑾能想到的亲人也只有这一家了。 除夕夜大家都是要守岁的,顾瑾也不怕廉守德睡觉了,于是她听着炮竹声声,踩着地上的碎雪,缓缓的踱步朝着廉守德的住处而去。 顾瑾去的时候廉守德正坐在炕上和廉小武喝酒呢,纪氏在旁边吃着花生,酒和花生都是她从厨房里偷出来的,见到顾瑾突然进门,一家人先是一愣 ,随后吓的脸都白了。 咋的,他们就偷点吃的,这么快就破案了 “舅舅” 顾瑾正要开口拜年,但话还没出口,就被廉守德给打断了。 “外甥啊你舅妈就从大厨房拿了这些酒和花生,我们没吃几口啊这还都在这了呢” 廉守德噗通一声就给顾瑾跪下了,战战兢兢的对顾瑾说道。 “表哥,我知道错了,别打我了”廉小武抱大腿哭求道。 “吃了的那些我们赔钱”纪氏哀求。 看着这哭哭啼啼的一家人,顾瑾很无语,看来这两顿打外加体力劳动没白费,这一家人现在是真的知道怕了。 从廉守德家出来的时候顾瑾一边手里握着五两银子,另外一只手里提着一小坛子酒,和一包花生。 银子是廉守德强行塞到她手里的“罚款”,酒和花生是赃物。 顾瑾难得好心,本来不想要的,但是她不收,廉守德就哭哭啼啼的不松手,生怕顾瑾一出门就让衙役过来抓他们出去打板子。 顾瑾离开后廉守德一家人依然惊魂未定的缓了好半天这才缓过神来,一家人相互看了一眼,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孩子他爹,你说你说他是咋知道咱们偷东西了呢我挺小心的,不可能有人看见啊”纪氏白着一张脸,战战兢兢的小声对廉守德问道。 “我这个外甥厉害着嘞你又不是不知道以后这种事可别再整了,我刚才吓的心都快蹦出来了”廉守德抹着额头上的冷汗说道。 “还是爹厉害,见他来了赶紧说要赔银子,不然咱们今晚可就要遭罪了”廉小武咽了一口唾沫对廉守德说。 “要不怎么是你爹呢学着点吧”廉守德有些得意。 正文卷 第一百九十九章合作 顾瑾在府衙门口发作了曹旺,带来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自从那天之后,关于顾瑾那些沸沸扬扬的流言就再也没有了,如今提起顾瑾众人口中全是好话,什么不举之类的绯闻再也没人敢说了。 果然人都是欺善怕恶的,老百姓之所以传那些流言,其实也是仗着顾瑾是个好官,好官都是善良的,善良的人怎么会因为几句话治人的罪呢 但谁料到善良的知府大人也有不那么善良的一面,曹家的一群人说被打板子就被打板子了,这无形中让顾瑾立了威,百姓们对顾瑾是又敬又怕,再也不敢像以前那样出言冒犯了。 大年初一那天的一大早,曹旺的伤都没养好,他就一瘸一拐的来给顾瑾拜年了。不仅来拜年了,拜完年后曹旺还说要捐一座桥,等桥落成之时还要在桥上刻下顾瑾的功绩,以供后世子孙瞻仰顾瑾的功劳。 顾瑾不是贪财之人,送钱给顾瑾,顾瑾肯定是不会收的,更不会领情。 但捐个桥就不一样了,修桥是造福乡里的好事,顾瑾不会拒绝,更不能拒绝,因此这个情顾瑾不领也要领,而且顾瑾是个好官,对于好官来说,名声比钱可重要的多了,这份礼送的可谓是绝妙啊。 不得不说,曹旺的确是个心思灵透的,只一晚上就想出了这么一个很有水平的拍马屁招数,就是顾瑾都觉得他是个人才了。 自曹旺来拜年之后,也有乡绅跟着来拜年了,但是来的人并不多。 苏半城毕竟在当地盘亘多年,如今曹旺把苏半城在暗地里捣鬼的事搬到了明面上,顾瑾和苏半城已经算是撕破脸了,这个时候给顾瑾拜年就相当于投诚,有人看好顾瑾,但更多人选择的还是观望。 一转眼就到正月初十了,自从过完年以后,冯海就开始忙着整编水军的事了,因此也没有什么机会过来,只是初五那天让人送了一些补品给辛岳,因此顾瑾也一直不知道苏圆看了她写的那封信后是什么态度。 顾瑾的那封信写的很直接,不但说了要找辛岳妹妹的事,还说了想让苏圆和自己里应外合,一起把苏半城拿下的计划。 顾瑾还在信中承诺,对于苏家她不会斩草除根,虽会打压,但还是会保留根基的,以后苏家就由苏圆来继承,这种合作对双方都有利。 苏家的情况顾瑾多多少少也有一些了解,顾瑾觉得,苏圆能在那样的环境没病没灾的长大,即便不是个聪明绝顶的,至少也不是个蠢人,就算苏圆不会立即同意,但也会好好考虑的。 顾瑾也没指望凭着一封信,苏圆就能答应合作的。苏半城就算再不好,但毕竟也是苏圆的爹,苏圆怎么也要有一番内心挣扎才会来找自己的,可是谁知正月都没出,初十那天苏圆就来了。 苏圆是乔装打扮后跟着冯海过来的,冯海来了以后就去看辛岳了,独留苏圆一个人在书房和顾瑾见面。 顾瑾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苏圆,顾瑾上下打量了一番苏圆的容貌,苏圆和苏方长的并不是很相似,苏圆比苏方高很多,皮肤也黑很多,浓眉大眼,是个很健壮的年轻小伙子。 见到顾瑾打量自己,苏圆有些腼腆的抿了抿嘴唇,他垂下眼睫,抱拳给顾瑾行了一个军礼。 “大人,下官贸然来访实在是冒昧,还请大人海涵” 苏圆的声音很清朗,语气虽恭敬,但并不卑微。 顾瑾点了点头,顾瑾见过苏方,和苏方相比,苏圆看起来聪明许多,同样也靠谱许多。 面对这样的苏圆,顾瑾对之后的计划更加有信心了。 顾瑾和苏圆的合作并不仅限于怎么搞掉苏半城这件事,其实除掉苏半城并不难,难就难在之后如何掌控苏家。 苏家在登州势力很大,并且还拥有了登州将近一半的土地,想让老百姓过的好起来,苏家就需要把手里的土地给吐出来。 可是要怎么才能让苏家把土地吐出来呢 随便安个罪名抄家,这也许是最简单的方法,但同时这也是最没脑子的一种办法。 苏家在登州盘根错节,旁系支系很多,而且和当地乡绅皆有联姻。顾瑾和苏半城相斗,那些乡绅乐得看热闹,但若是顾瑾下死手整治苏家,甚至抄了苏家的家,那么这些乡绅们就不会只是坐视了,他们甚至可能会联合起来,一起对自己发难。 这是她有所顾忌的其中一点,但并不是最重要的一点,顾瑾最担心的还是朝中大臣对于这件事的反弹。 之前顾瑾和苏半城之间的矛盾其实可以理解为私怨,即便顾瑾不顾体面的讹了苏半城银子,但那也只是无伤大雅的小事,朝中大臣虽然弹劾顾瑾,但发现皇上对顾瑾格外偏爱后那些大臣也就顺势退却了,并不会为了 这么点小事触怒龙颜,影响自家前程的。 但顾瑾若是为了把苏家“私有化”的土地变成“公有化”,从而找茬抄了苏家的家,那么这件事的性质就不一样了。 顾瑾的敌人便不再是苏半城,而是天下所有拥有大量土地的士绅阶级了。朝中的那些官员便是士绅阶级的代表,这些人绝对不会允许顾瑾开了这个先例,那时候他们就是拼了性命不顾,也会拉着顾瑾一起死的。 即便是皇帝,也不敢对上整个士绅阶级,那时候皇帝若是力保自己,这些士绅阶级甚至敢直接造反拥立肃亲王为帝,也要把皇帝和顾瑾一起拉下马。 因此想要解决苏半城这个麻烦,顾瑾只能徐徐图之,她打算先把苏半城这块绊脚石搬开,由苏圆继承苏家,再让苏圆慢慢的把土地吐出来。 苏圆根基不稳,即便那时候他心生贪念不愿意吐出土地,但为了在苏家站稳脚跟,苏圆也必须依附于自己。更何况顾瑾也不是要赶尽杀绝,还是会给苏圆留上一大块肉的,苏圆没有道理不配合自己。 但这苏圆貌似有些心急了,苏半城这块绊脚石是必须死的,苏圆相当于要亲手弑父。 这可是弑父啊难道就不需要点时间内心挣扎一下,彷徨一下,斗争一下吗 这么几天就考虑好了 很快顾瑾就知道苏圆为什么这么快就考虑好了,因为苏圆的生母病危了。 正文卷 第二百章苏圆母子 正如顾瑾所料,苏圆在接到顾瑾的信之后心中很纠结,苏半城的确不是个好父亲,苏家对他也不怎么好,但苏圆却不是狠心之人,他硬不下心肠当真就要害死自己的亲爹的,那毕竟是他的生身之父啊 顾瑾预料到苏圆会纠结,但顾瑾却没猜到苏圆在纠结之后的决定。 苏圆本来是要拒绝的,可是就在苏圆打算回绝顾瑾的时候,苏夫人给顾瑾送了一个神助攻。 苏圆的生母姓谢,原本是苏夫人身边的一个大丫鬟,她容貌普通,性子又木讷,苏夫人怀苏方的时候便给谢氏开了脸,让谢氏给苏半城当了通房的大丫鬟。 苏夫人之所以选谢氏当通房,不过是因为谢氏容貌性情都普通,即好拿捏又不会受宠 但谁料这谢氏却是个有福的,不过和苏半城同房两次,谢氏就有身孕了。 苏夫人本想下药把谢氏肚里的胎儿打掉,但诊脉的大夫却说着一胎肯定是女孩,苏夫人难得发了一次善心,竟然把孩子给留下了。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孩子呱呱落地的时候苏夫人脸都黑了,因为本以为是女孩的孩子竟然是个男胎,而且这个孩子和苏方也不过只差了半岁,这让苏夫人打心眼里觉得厌恶。 对于苏圆苏夫人也曾经想下手铲除过,但一来谢氏老实本分,虽然生了苏圆还被提为了姨娘,但这些年谢氏依然如同丫鬟一般在苏夫人身边伺候着,任劳任怨,并没有因为生了儿子而有任何得意。 二来也是因为苏圆很老实乖巧,从小到大,苏圆一直都被苏方欺负着,苏方对苏圆非打即骂,甚至还拿苏圆当马骑过。 而苏圆却没有半点反抗,更没对苏半城和苏老夫人告过状,苏圆学问也不好,有苏圆衬托,到显的苏方更机灵了。 长大之后苏圆主动从了军,并没有半点争家产的意思,对于苏圆的识时务,苏夫人同样很满意。 过年的时候苏圆回了苏家,谢氏病了有一段时间了,苏圆见到生母病重难免心疼,于是便对生母多关心了一些。 苏圆对谢氏关心本就正常不过,但这些“母慈子孝”的画面被苏夫人看在眼中,却是分外刺眼了。 她的儿子现在生死未卜,凭什么一个通房丫鬟却能和亲生儿子享受天伦 凭什么她的儿子被倭寇掳走生死未卜,而这个庶子,却能活蹦乱跳的活着 谢氏不过是自己的丫鬟,不过是二十两银子买回来的贱命,凭什么她晚年能有亲生儿子陪在身边而自己却孤苦无依 凭什么 苏夫人的内心如同被滚油煎熬着,心头涌起了熊熊妒火。 她本就因为儿子失踪被折磨的几近崩溃,如今更是把这点邪火都算在苏圆母子身上了。 今天早晨,苏圆的年假结束要回军营了,苏圆前脚刚走,苏夫人后脚就下令让谢氏只穿亵衣亵裤在雪地里罚跪。 大冷的天,穿着棉衣都冷,谢氏还病了许久,这么跪着哪里受得住很显然苏夫人这是打定了主意想要谢氏的命的。 也幸好是苏圆忘了带一件东西,半道临时折回来取,他回来的时候谢氏已经跪了小半个时辰了。 谢氏晕倒在雪地里,身上烧的滚烫,苏圆把她抱回房的时候谢氏已经人事不知了。 苏圆盛怒之下顶撞了苏夫人,苏夫人哭骂苏圆不孝,苏半城为苏夫人出气打了苏圆一巴掌。 苏半城并不喜欢谢氏,更何况在苏半城看来谢氏不过是一个妾,虽然生了苏圆,但苏圆的嫡母可是苏夫人,别说苏夫人只是让谢氏罚跪,就是打杀了谢氏,在礼法上也是没有错处的。 苏圆只觉得五内俱焚,看着命在旦夕的生母,苏圆的心里满是悲哀。 谢氏是个十分胆小怯懦的人,而自己也从来没想抢过什么,他们母子都谨守本分,不敢奢求太多,为什么他一再推让,最后换来的却是这样的下场 苏圆把谢氏带出了苏家,苏夫人并没有阻拦他,苏圆把谢氏送到了医馆,但医馆的郎中却说谢氏已经不行了。 苏圆正绝望的时候,忽然想起他曾听兵营的人说起过知府大人会医术,而且医术还很高超这件事。 兵营有人知道顾瑾会医术并不奇怪,辛岳的命就是顾瑾救回来的,冯海又是个大嘴巴,也不知道他在兵营里到底说了什么,以至于知府大人医术高明的事闹的满军营都知道。 苏圆当时就想背着谢氏来找顾瑾了,但他到底还是保留一些理智的,他知道顾瑾想和他合作的事不能让人知道,特别是不能让自己的爹知道,这是他对顾瑾唯一有价值的地方了,想要救自己的娘,他就要拿出诚意来。 苏圆去找了冯海,而他也换上了普通兵卒的衣服,让冯海帮自己打掩护。 苏圆偷偷的来找顾瑾,目的就是为了让顾瑾出手救人,他知道想要救娘,就要把亲爹送上黄泉路了,但如今他没有别的选择了。 和自己的娘相比,他那个爹呃死了就死了吧 苏圆沉默的垂着头,等着顾瑾开条件。 他有求于人,已经做好被顾瑾随意拿捏的准备了,只是希望顾瑾不要狮子大开口,好歹给他留一点余地。 “你娘现在在哪”顾瑾问。 “被我安排在我买的一处宅子里。”苏圆回答。 “带我过去看看”顾瑾毫不犹豫的说道,一边说她一边站起了身。 苏圆满脸惊讶的看着顾瑾,他没想到顾瑾竟然什么条件也没提,甚至都没有趁着这个机会把之前说的事敲定了,这实在出乎苏圆的意料。 “还愣着干嘛你不救你娘了”顾瑾要开门出去,回头一看苏圆居然还傻呆呆的站在原地,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大人大人若是治好了下官娘亲,下官的这条命救是您的了”苏圆又拱手行礼说着,声音里带着一丝沙哑。 “这些废话等救完了人再说吧你再磨蹭下去耽误了病情,我就是大罗金仙也救不得了” 顾瑾一边对他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一边利落的开门出去。 顾瑾让刘宝把自己的药箱拿来,再找一个带帽子的斗篷穿上,遮住了自己的长相身型。 正文卷 第二百零一章救人 此时冯海也探视完了辛岳,辛岳的伤好了一些,但为了怕伤势反复,这一次顾瑾下令禁止辛岳下床,什么时候伤口彻底愈合才让辛岳出来走动。 冯海见顾瑾拎着药箱,便知道顾瑾这是答应去救人了,对于这个结果冯海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他和顾瑾也认识一段时间了,对于顾瑾的性格,冯海也有了一些了解。 冯海总觉得顾瑾这个人很奇怪,顾瑾聪明有才华还有城府,有时候狠辣起来如修罗,能把倭寇头颅垒成京观。但有的时候却善良起来却好像活菩萨,有人求医上门,顾瑾很少会拒绝的。 顾瑾多抠门的一个人,平日里一个铜板都能掰成两半花,但是却很大方的弄了一个庄子,专门养了那些从西域救回来的女人。 听说顾瑾还特意请了先生教那些女人读书习字,又找了会武功的女师傅教那些女人武功,甚至买了不少医书送到庄子上让那些女人学习医书。 便是那些大户人家的闺秀也不至于教导的这些仔细的,可是顾瑾偏偏愿意花这份冤枉钱,顾瑾又不是贪图那些女人的美色,冯海也不知道顾瑾到底图个什么。 冯海知道顾瑾十有八九会去救人,因此来的时候就已经准备好了马车停在府衙后门了。 顾瑾避开了人,上了冯海的车,车行的飞快,没多久就到了苏圆的那处小宅子了。 顾瑾到的时候谢氏已经烧的奄奄一息了,顾瑾为她把了脉,苏圆在旁等着,满脸焦急,但却不敢出声。 终于,顾瑾放下了谢氏的手腕,她板着脸,眉头紧紧的皱着。 “大人,我娘她还能救吗”苏圆焦急的问道。 “我尽力吧” 顾瑾并没有打包票,谢氏确实病的不轻,而且 “而且你娘不止是病,还中了毒”顾瑾又补充道。 “毒” 苏圆大惊,随后大怒。 不必去想,苏圆也知道自己娘身上的毒是谁下的。 苏圆的嘴唇轻轻的颤抖着,看向床上的谢氏,苏圆的心中即有悲痛又有愤恨。 “有劳大人了,不管结果如何,大人恩情在下永世不忘”苏圆再次说道。 顾瑾点了点头。 顾瑾拿出银针,再次用了回阳九针为谢氏急救。 让顾瑾松了一口气的是,回阳九针用完,谢氏的烧终于退下去一些了。 顾瑾紧接着又开了药给谢氏喂下,之后谢氏几次凶险,但都被顾瑾救了回来,一直忙到第二天早上,这才勉强保住了谢氏的命。 命保住了,顾瑾总算腾出精神来为谢氏解毒了,以顾瑾诊断,谢氏应该是草乌头中毒。 此时顾瑾才察觉苏圆的手一直微微发抖起初顾瑾以为苏圆是忧心母亲所以紧张发抖,现在谢氏已经脱离险境了,此时还发抖就有些不对了。 “你伸手,我给你把个脉。” 顾瑾对苏圆说道。 苏圆顺从的把手腕递了过来,他并没有多问,此时不管对顾瑾的人品还是能力,他都十分信服了。 顾瑾又给苏圆把了脉,发现苏圆竟然也有轻微中毒的症状,只是苏圆年轻力壮,虽然这几天身体不太舒服,但却没放在心里,只以为自己是思虑过度,又饮食不洁,所以才会胃中恶心,手脚发麻的。 “你也中了一样的毒” 顾瑾缓缓说道。 苏圆紧紧的抿起了嘴,但他却没有表现出太多惊讶。 看着这样的苏圆,顾瑾又叹了一口气,她忽然想到佛家常说的“众生皆苦”了。 “你最近有吃什么特别的东西” 乌头也是分许多种类的,顾瑾不知道苏圆母子到底是吃了什么含有乌头毒的东西,为了谨慎起见,还是开口问道。 苏圆想了想,他回忆了这些天发生的事,忽然眉心一紧。 “过年晚上,嫡母” 说到这里苏圆的眼中露出阴霾。 “苏家的那个毒妇让下人给我盛了一碗汤,我喝汤的时候发现汤内有片蓝色的花瓣,却不知是不是此物有问题” 这事当时他并没多想,喝了汤后也只是心中奇怪,还想着不知什么食材是这种蓝色花瓣。 “我当时顺口问了苏家的那个毒妇,她说那是从高丽国那边贩过来的一种补品,对身体极为有益的。” 顾瑾听了之后沉吟片刻,微微的点了点头。 “这东西有可能是草乌头的花,这东西也确实是高丽国那边的,在高丽国这东西也叫高山乌头,其花蓝色 ,花和香味皆有毒。” 顾瑾之所以会知道这东西,是因为她曾经看过一本唐代的医书曾记载过此物。 唐时曾有高丽商人把高山乌头花晒干贩卖到中原,此物炮制后可以治痛风,但也曾有人误食乌头花而亡。 顾瑾提笔写了一张解毒的方子给苏圆,交代苏圆连服三日,而谢氏中毒很深,则是要连服半月。 苏圆不是个嘴巧的人,心中对顾瑾已是千恩万谢,但嘴上却是说不出来。 顾瑾已经收拾药箱准备走了,苏圆憋的脸通红,最后只说出来一句话。 “呃大人,您要找的人可能是被关在沈家屯的尼姑庵里了,那个庵子呃是苏家的,我爹他有时候会去,有什么重要的人也会被关在庵子的地窖里。” 顾瑾转头去看苏圆,苏圆的脸露出了一丝尴尬。 顾瑾脑子一转,便明白苏圆为何会尴尬了,顾瑾早已不是原本那个不知世事的少女了,苏家弄了一个庵子,苏半城还经常会去,想也知道这庵子肯定不是什么正经地方了。 这苏半城还真是会玩啊自己建了个尼姑庵专门供他享乐,也亏他不怕佛主怪罪,简直就是百无禁忌了 顾瑾心中想骂街,但脸上却没露出来什么,顾瑾只是点了点头。 “嗯,多谢了” 顾瑾语气很平静,仿佛她根本没听懂那庵堂的“妙用”一般。 这事宜早不宜迟,当天晚上,顾瑾就让徐卿带着众衙役去了沈家屯。 府衙中也有许多苏半城的眼线,但沈家屯离府城不远,顾瑾的举动又十分突然,那些眼线根本来不及去给苏半城送信,因此徐卿到尼姑庵的时候,庵子里简直不堪入目。 这个尼姑庵不止只供苏半城玩乐的,平日里苏半城不来的时候,也会对外营业。 正文卷 第二百零二章辛雨 直到第二天早晨徐卿才回了府衙,徐卿的身后跟着一群衙役,衙役们押了五六个垂头丧气的男人,还有十多个哭哭啼啼的小尼姑和一个同样哭哭啼啼的老尼姑。 这群小尼姑都长的十分貌美,而在这群没头发的小尼姑中,有一个小尼姑竟然留一头秀发,在这群亮闪闪的光头里她显得格外显眼。 顾瑾一问才知道,原来这个小尼姑竟然就是新月的妹妹,此女名叫辛雨,徐卿去救人的时候辛雨竟然正在 “她她接客了”顾瑾听了徐卿的话后吃惊的张大了嘴。 徐卿的嘴角抽了抽,想说什么,但还是没说出来,最后只是点了点头。 那个小姑娘的确是在接客,他闯进门的时候场面很混乱,几个男人和一群小尼姑都穿的很清凉,大家呃忙忙碌碌的,热火朝天的,在做着一项群体运动。 本来大家都愉愉快快的玩耍着,结果突然就闯进来这么多人,小尼姑们第一反应就是尖叫,而那些男人的第一反应则是飞快的往身上套衣裳。 徐卿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虽然还是第一次执行扫黄打非的行动,但他还是很快回过神来。 “谁再吵闹,格杀勿论”徐卿拔出腰间的刀,厉声喝道,声音中满含杀气。 只这一声断喝,顿时那些人都闭了嘴了。 白花花的到底晃眼睛,徐卿别过了眼去,下令让那些人穿好衣服。 这个时候衙役从尼姑庵的茅厕里搜出了一个老尼姑,那老尼姑刚开始只说她是个洒扫的婆子,什么也不知道,但被徐卿吓了一吓,老尼姑绷不住,最后全都招了。 这老尼姑便是这庵子的庵主,明面上是庵主,其实就是苏半城安排在这管事的。 这庵子本是苏半城用来玩乐的所在,但苏半城平日里并不常来,这些小尼姑原本也不是什么正经人,都是在风月场中打惯了滚的,苏半城不来的时候她们就让老尼姑揽客上门,即能得一些钱财,又能愉悦身心。 “你们庵子里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我且先不管,我只问你,苏半城有没有送一个女子过来让你看押那个女子又在何处”徐卿又问道。 老尼姑脸上满是褶子的皮肉抽了抽,眼睛往一边瞧,但就是闭着嘴不说话。 徐卿冷笑一声,抬手就把刀搭在老尼姑的脖子上了,老尼姑吓的浑身一抖。 徐卿的刀刃往老尼姑的脖子上一压,老尼姑只觉得脖子上一凉,顿时吓的裤子就湿了。 老尼姑并不是个嘴硬的,此时一怕,便竹筒倒豆子一般把事情都说出来了。 原来就在一个月前,苏半城果然送了一个年方二八容貌出众的女子过来让老尼姑拘管起来,老尼姑本以为这是苏半城送来的新鲜货,可苏半城却说这个女人还有大用处。 这个女人便是辛岳的妹妹辛雨了。 起初在苏半城的吩咐下,老尼姑对着辛雨也算好吃好喝的招待着,但有一天苏半城忽然怒气冲冲的进了辛雨房中,他对着辛雨抬手就是几巴掌,一边打一边说什么“失手了”,什么“没用废物”之类的话。 老尼姑觉得好奇,在门口听了一会,但却也听不清晰,只听那辛雨被打之后好像说了些什么,后来苏半城也就不骂了。 又过了好一会,老尼姑就听见房里传来了暧昧声音,趴在门缝一看,便见辛雨和苏半城抱在一起了。 自那日之后,苏半城就再没来过尼姑庵,而对于辛雨的去留,苏半城也没做安排。 老尼姑也不知道该拿辛雨怎么办,又等了一些时日苏半城也没来,老尼姑渐渐的就动起歪心思了。 老尼姑不知道辛雨的来历,但如今已经和苏半城又了首尾了,看来也不是什么贞洁烈女。 既然已经不贞洁了,那就不如多发挥一下个人价值,为尼姑庵创收事业做一份贡献吧于是在老尼姑的威逼之下,辛雨开始接客了,但为了怕苏半城追究,老尼姑并没给辛雨剪头发。 顾瑾有些头疼,人她的确是救出来了,但是辛雨却遇见了那种事 唉 这事该怎么对辛岳说呢 顾瑾犹豫了一下,但最后她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毕竟这事也瞒不住,还不如一开始就让辛岳知道的好。 顾瑾让人把辛雨带来见她,不得不说,这辛雨长的也十分貌美,虽不能和辛岳相比,但那双眸垂泪,娇娇弱弱的模样也是楚楚动人,娇美无双,当真是个美人。。 辛雨见到顾瑾后就盈盈下拜,对顾瑾叩谢相救之嗯,顾瑾让人领辛雨下去梳洗一番,又让徐卿去把事情和辛岳说了,而顾瑾则是开堂审 案,先把那些小尼姑和嫖客处置了再说。 顾瑾给他们安的罪名不是嫖妓,而是私通。 虽然顾瑾对这些人极其厌恶,但这种特殊的“尼姑庵”其实并不罕见。 娼妓分为很多种,其中有官妓,营妓,家妓,私妓 这种尼姑庵便是私娼的一种,虽然对佛门不敬,于礼不合,但顶多也就罚些银钱便能了事,那些女子到是能罚的重一些,而那些男人则是可以破财免灾,把他们放走之后他们顶多会骂一声倒霉,转过头去就能钻另一个窑子里去了。 但是顾瑾是官,当官的断案,这罪名轻了重了,还是可以随心意的。 嫖娼不犯法,但通奸却是罪。顾瑾咬死了这群尼姑就是真尼姑,坚持说这群人是通奸有染,于是惊堂木一拍,就让衙役把这群男人都打了一顿。 小尼姑也掌了嘴,又安排了媒婆,给她们寻婆家嫁了。虽然这些小尼姑都是不干不净的,但也有许多娶不上媳妇的男人,却还是争着抢着要迎娶的。 让顾瑾没想到的是,她这般决断还真的成就了一段美满姻缘,甚至那小夫妻的孩子还帮了顾瑾一个大忙。 当然,这也是后话了。 却说辛岳这一边,但他听说妹妹被救了回来,但是却受了天大欺辱之后,辛岳气的险些吐了血。 之后兄妹相见,二人抱头痛哭,辛岳觉得对妹妹实在亏欠太多,于是对妹妹更是亲近,只想着以后定要好好弥补。 可是时间长了,辛岳却觉得这个妹妹有些不对劲了。 正文卷 第二百零三章秘密 起初辛岳并没有觉察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虽然这个失散多年的妹妹让他感觉很陌生,但是他试着聊了一些小时候的事,对方有些答不出来,但是有些却能答出来。 俩人分开时候辛雨的年龄还太小,辛岳觉得辛雨记不得一些事情也是正常的,因此并没有多心。 他又怜惜妹妹遭遇,心中对妹妹十分愧疚,因此对辛雨极好,甚至想着把这些年攒的金银珠宝都给妹妹,有了这笔钱财,妹妹这辈子都能无忧了。 辛雨也是床前床后的照顾着辛岳,兄妹二人相处的很融洽,可是渐渐的,辛雨的一些举动让辛岳留了心,他觉得很奇怪。 辛岳发现妹妹好像对顾瑾特别的上心,辛岳暂住的屋子是顾瑾院子里的厢房,顾瑾早出晚归,而辛雨总是会刻意在院子里等顾瑾,有时候遇见,还会借着问辛岳病情的由头和顾瑾攀谈。 起初辛岳以为妹妹只是关心自己,因此才会拉着顾瑾问东问西,可是有过几次之后,辛岳就觉得不对劲了。 因为特意留心,辛岳就发现辛雨一些更加奇怪的地方,辛雨经常会向府衙里的人打听顾瑾的事情,还有两次在院子里的小厨房熬了汤想送去给顾瑾,但却因为顾瑾很忙,都被守门的徐卿给拦了回来。 辛岳又猜测自己的妹妹是不是喜欢顾瑾,所以才会总是找机会接近顾瑾。 对于这个猜测,辛岳的心中滋味很复杂,妹妹若是喜欢别的男人,他肯定会帮妹妹如愿的,虽然他妹妹失了清白,但在辛岳看来,他的妹妹配的上任何男人,若是有人敢嫌弃自己的妹妹,他非把那人的腿打折了不可。 但妹妹偏偏喜欢的是顾瑾,关键是这个男人呃辛岳自己也很喜欢 辛岳的伤渐渐的好了起来,而顾瑾这些日子却很忙,顾瑾最近都在府衙的书房休息,有好多天没回来住了。 期间冯海又过来送了一次补品,聊天中辛岳得知顾瑾正在查办苏家,前两天有人拿着证据来府衙状告苏半城私合人命,现在顾瑾正在审理这个案子 辛岳猜测那个来告状的人十有八九就是顾瑾安排的,因此并不奇怪,也没再追问。 而冯海则又开始絮絮叨叨的说起让他去登州卫做副将的事情了,辛岳听的不耐烦,伸手就拿起茶杯来喝茶,而在他喝茶的时候眼角余光无意中瞟到了辛雨,看到辛雨不自觉流露出来的神情,辛岳微微愣了愣神。 辛岳觉得那个神情有些奇怪,那个表情好像是担忧和害怕 辛雨在担忧什么呢又在害怕什么呢 辛岳回忆刚才和冯海聊起了的事。 他们刚才聊了什么好像只聊起苏半城被人告了,辛雨曾经被苏半城欺负过,甚至后来还因此经历了更大的侮辱,按理说辛雨听到这个消息后应该高兴啊即便不高兴,也不应该是担忧害怕,这两种情绪出现在辛雨的脸上,实在是让人觉得奇怪。 辛岳捏着茶杯的手指微微紧了一些,他潜意识中觉得这事有点不太对劲。 辛岳什么也没表露出来,更没有对辛雨说什么,接下去的日子只是对辛雨更加留意了。 辛岳耳聪目明,一旦留心,很多事情就瞒不过他了。 比如说这几天辛雨总是会走神,而且还会因为一点小的声音突然吓一跳。 又过了四天,这天中午的时候大厨房的婆子过来给辛岳送药,婆子送完药后偷偷的往辛雨的手里塞了一个纸团,那婆子和辛雨都以为自己做的很隐秘,但这一切都没瞒过辛岳的眼睛。 晚上的时候辛岳假装睡觉,辛雨睡在辛岳外面的耳房中。月上三竿,辛岳听到耳房中有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外面的门被轻轻推开,辛雨放轻脚步,鬼鬼祟祟的溜了出去。 辛岳眼眸越发暗沉,他起了身,也不套外袍,只穿着一身中衣就追了出去。 此时的天气依然寒冷,夜晚的温度更是极低,但辛岳却仿佛感觉不到这寒冷一般 辛岳的心很冷很沉,他确定之前的感觉没有错,他的妹妹的确是不对劲,而且很不对劲。 辛雨七拐八拐的来到了府衙的一个角门处,辛岳轻功极好,虽然他的伤还没痊愈,但他若想跟踪,别说是辛雨这种不会武功的女人了,便是武功极佳的人也根本不可能会发现他的行踪。 角门的阴影处站着一个人,见到辛雨来了,那个男人才走了出来,月色照在那男人的脸上,只见此人是个中年男人,男人面白微须,衣服款式普通,但料子却是好料子。 这个人竟然是苏半城 躲在暗处的辛岳吃惊的眯起了眼睛,他是见过苏半城的,这个人的长相他绝对不会忘。 “你怎么回事你不是的答应我,帮我把那个姓顾的除掉吗怎么直到现在还没动手你不会是耍我玩吧”男人见到辛雨后,就压低了声音怒道。 “不是我不愿意,实在是那个顾瑾太过难缠了” 辛雨四处看了看,她的表情显得有些紧张,因为一路的小跑,再加上天气冷,她口中呼出的白气微微急促。 她解释了这么一句,仿佛是怕人听见,声音更低了几分。 “我本想色诱他的,但他却是个油盐不进的,你给我的药我也下在汤里想给他送去,可是他根本不喝,平时吃的东西也是大厨房里出来的,都是和那些小吏们一起吃,我根本没机会下手。” “那我不管,那个姓顾的现在正找我的麻烦呢,你赶紧把他给我除了,不然就别怪我无情,到时候直接把你送给肃亲王世子”苏半城威胁。 “呵呵,把我送去你现在也知道了那个秘密,你以为肃亲王世子会只杀了我,不除了你”辛雨忍不住冷笑。 “贱人”苏半城抬手就掐住了辛雨的脖子。 苏半城的表情很狰狞,他有些后悔,听到这个贱人说起那个秘密的时候没有第一时间除了她,更没想到顾瑾的手脚会这么快,竟然把尼姑庵给剿乐了,把这个贱人给带走了。 正文卷 第二百零四章你才发现啊! 苏半城只恨不得一把掐死这个女人,但最终他还是松了手。 辛雨一得自由,便弯着腰,捂着脖子大口的呼吸着空气。 “只要你把那个姓顾的弄死,我就饶了你一条性命,还会把你远远的送走,保证肃亲王府没人能找得到你“苏半城沉声说道。 说到这里苏半城的声音又再次狠厉了起来,他一把抓住辛雨的头发,俯下身子,阴恻恻的又道“别跟我玩什么鬼花样,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本来是想勾搭那个姓顾的当靠山的,人家那是没看上你。你给我乖乖的,我只再给你这一次机会,若是办不好,我就亲手解决了你。” 辛雨咬着嘴唇,微微的点了点头。 苏半城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纸包,塞在了辛雨的手中。 “这药只需要一点就能要人性命,你找机会给他吃了,如果他没吃” 苏半城冷笑,伸出一只手用力的在辛雨的脸上拍了拍。 “如果他没吃,你就自己吃了吧你自己死了,好歹能留一个全尸” 说完之后,苏半城伸手在角门上敲了几下,很快角门被打开,透过门缝,辛岳看不清楚外面人的长相,但恍惚能分辨那人穿着衙役的衣服。 苏半城从角门出去,辛雨站在原地发了一会呆,她瞧着手里的纸包,最终还是把纸包塞到了腰间的荷包里。 辛岳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他躺在床上,静静的看着屋顶,过了好半天才听见门被轻轻推开的声音。 辛岳张了张嘴,他其实很想问问辛雨,但最终辛岳还是没发出半点声音。 问什么呢问辛雨为什么要被苏半城威胁问她是怎么得罪肃亲王府的问那个秘密究竟是什么或者问她 辛岳的心有些乱,这一夜他根本没睡,他想了很多很多,但最终他还是决定把这件事告诉顾瑾。 做出这个决定对于他来说很困难,辛雨毕竟是他妹妹,他对辛雨亏欠了太多太多。 他不知道顾瑾知道这件事后会怎么对付辛雨,但想也知道,顾瑾绝对不会放过一个想害自己的人的,顾瑾不是什么心软之人,辛雨落在顾瑾手上,不死也要脱层皮。 辛岳咬紧了牙关,他决定不管顾瑾打算对辛雨怎么样,他都一力替妹妹承受,即便是要自己这条命,他也绝对不会皱半点眉头。 辛岳一大早就去找顾瑾了,辛岳去的时候顾瑾正在用杨柳枝沾着牙粉刷牙,她一边刷牙一边听辛岳说他妹妹想下毒这件事,辛岳说的很沉重,而顾瑾却是半点惊讶之色都没有。 辛岳终于说完了,顾瑾漱了漱口,砸吧了一下嘴。 “你才发现你那个妹妹不对劲啊”顾瑾说道。 一边说顾瑾一边又舔了舔自己的牙,新配的牙粉不错,可以按照这个方子多做点牙粉,让刘宝拿出去卖钱。 “啊” 辛岳被顾瑾的这一句话给弄的愣住了。 “你那个妹妹天天想给我下药,我又不是傻,难道我发现不了吗 顾瑾又说道。 她看了辛岳一样,那眼神就好像在看一个傻子。 “你你既然发现了,为什么不赶她走,或者是把她抓起来” 辛岳的表情也确实像个傻子,他呆愣愣的问。 “抓她干嘛把她关起来,谁照顾你我看她活干的不错,反正凭她也闹不出什么幺蛾子来。 之前辛岳那里都是由衙门的婆子来伺候的,可是那些婆子粗手粗脚的,伺候的也不精心,正好“辛雨”这个免费的劳力送上门,反正不用白不用。 顾瑾一边说一边往炕桌那边走,炕桌上摆着一盘包子和几碟小菜,顾瑾坐下后拿起筷子,夹了一个包子吃了起来。 包子做的并不精致,馅料的肉也不多,面还有些发黄,但顾瑾却吃的津津有味。 “你还没吃吧来一个” 吃了一个包子,见辛岳在盯着自己,顾瑾便抬了抬筷子示意道。 辛岳哪里有心情吃饭,他现在的脑子很混乱。 见到辛岳这模样,顾瑾叹了口气,有些依依不舍的放下了自己刚夹起来的第二个包子。 顾瑾又砸了一下嘴,叹了口气又说道。 “而且据我猜测,这个女人也不是你的妹妹” 顾瑾一句话惊的辛岳瞪圆了眼睛,辛雨想反驳,顾瑾却抬了抬手,打断了他要说的话。 “我问过她一些过去的事,比如说当年她怎么被卖的,后来又去了哪里,经历了什么,她都答的没有什么错漏,但在一些小事上她还是露出了破绽。” 顾瑾说着,说到这里她笑了笑。 “她说自己当年被卖给了一户姓吴的人家,那户人家去了京城,然后她就也跟着去了。之后她一直跟在那户人家主母身边做大丫鬟,主母很喜欢她,前些日子主母开恩还了她的身契,她一路回登州,就是为了找寻你的” 顾瑾淡淡的叙述着,这番话辛雨也对辛岳说过,辛岳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呵呵呵,如果她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她耳骨上的耳洞就不能解释了。在京城里,只有教坊司的女乐才会在耳骨上穿那种耳洞,普通人家的女眷,即便是丫鬟也不会去模仿的,很显然只有一个解释才说得通,那就是她是教坊司出来的。” 顾瑾继续说着。 “也许也许她只是羞于提及呢”辛岳依然不信,他抿了抿说了一个可能。 “嗯,也许是这样,但是最让人奇怪的是你家是渔民,但她却连最普通的海鱼都分不清楚,而且她的口音虽然是京城的,但是有些时候还是会带一点江南的口音” 顾瑾列举了许多不合理之处,辛岳听的一愣一愣的,他每日都和那个女人在一起,顾瑾说的这些事他却从来没注意过。 所以说,人和人之间,脑子的差距居然那么大吗 “那她是怎么知道我妹妹的那些事的呢而且她还有我妹妹的铜锁。”过了好半晌,辛岳又问道。 其实他已经信了顾瑾了,但是他心里却依然很难接受。 顾瑾挑了挑眉。 “也许她认识你妹妹吧这种事我就不知道了,想要知道真相,那就只能问她了。”顾瑾不在意的回答,然后继续夹了一个包子开始吃。 正文卷 第二百零五章哪个亲王世子? “唉” 辛岳叹了口气,神情有些挫败的坐在了炕桌的另外一边,他那张脸蛋实在太漂亮了,这样神情落寞的模样,即便是顾瑾,看在眼里都觉得有些心疼。 “你也放宽心,既然她认识你妹妹,想在从她口里撬出你妹妹下落也并不是什么难事,只要人活着,早晚都有见面的一天的”顾瑾对辛岳说道。 这句话是安慰的话,顾瑾平时不喜欢安慰人,但是对辛岳,她难免有些心软。 说完之后顾瑾在心里哀叹一声,人长的好看就是占便宜,便是连自己这种不好色的人都不能免俗。 辛岳点了点头,但却半天都没说话。 他不说话原因有二,一是的确担心妹妹,不知道妹妹是死是活,身在何处。 另一个原因则是他觉得这样的清晨,这样安静的坐在顾瑾身边看着顾瑾吃包子,莫名的感觉很幸福。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安心了,他没读过什么书,但是他的脑海里却突然涌出了一个文绉绉的词:岁月静好。 两人相对无言,顾瑾也没在意,她继续吃早饭,直到顾瑾把早饭吃完,正在用手帕慢斯条理的擦嘴的时候,辛岳忽然又想起了一事。 “哦,对了,他们还说起了一事,好像是那个女人知道了一件关于什么亲王世子的大秘密,那个世子正在追杀她” 顾瑾听完后一愣,擦嘴的动作都顿住了。 “亲王世子”顾瑾眨了眨眼睛问道。 辛岳点了点头。 “好像是什么亲王世子,我也没太听清” 也不是没听清,只是当时辛岳的心有些乱,而且他也不了解朝局朝政,对什么王爷世子的只觉得是传说中的人,所以根本没放在心上。 如果不是顾瑾吃完饭,他还想找话题再和顾瑾聊几句天,他可能根本不会和顾瑾说起这件事。 “你确定是亲王世子你好好想一想,是肃亲王世子吗”顾瑾追问道。 除了肃亲王,朝中还有两个铁帽子的老王爷也是亲王爵位,但是顾瑾第一个想到的却是肃亲王世子。 辛岳想了想,但最终却摇了摇头。 “不是”顾瑾问道。 辛岳又摇了摇头。 “我不记得了,好像是,但又好像不是,我也不能确定” 顾瑾深吸了一口气,她下意识觉得这件事很重要。 其实原本她是没太把“辛雨”放在眼里的,她本以为这个“辛雨”不过是苏半城弄来的假货,也许这个“假辛雨”认识那个“真辛雨”,所以才会有锁片,也知道辛雨小时候的事,但是这都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听了辛岳的话,顾瑾却觉得自己低估了这个“假辛雨”了,这个女人竟然认识亲王世子,而且还知道一个不得了的秘密,那么这个秘密究竟是什么呢到底什么秘密值得一个亲王世子追杀这么一个教坊司出来的身份低贱的乐妓呢 顾瑾沉思着,就在这个时候,刘宝进来通禀,说孙经承有重要的事情要见顾瑾,看起来还挺急的。 听到有公务,辛岳只能站起了身,不情不愿的向顾瑾告辞。 他其实还有事情想对顾瑾说,他打算伤好之后留在顾瑾身边,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辛岳走了,刘宝这才对顾瑾说出了实情,原本并不是孙经承要见顾瑾,来的人竟然是苏圆。 听到是苏圆来了,顾瑾皱着的眉头都舒展开来,她等苏圆有些日子了,苏圆今天亲自来了,那就证明她让苏圆找的东西恐怕已经到手了。 顾瑾和苏圆定下的计划是先让人状告苏半城,顾瑾借着这个案子对苏半城穷追猛打,苏半城被逼的难受自然会露出破绽,有苏圆里应外合,想找到苏半城的把柄并不是难事。 果然,苏圆并没有辜负顾瑾的期望,他是来送账本的,这账本正是他从苏半城那里偷来的。 苏圆送来的账本有明暗两本,明账记的是苏家往来收入,而这暗账却比明面上账本要精彩多了,其中除了各种行贿的记录以外,还有许多买凶杀人,与倭寇暗通款曲的证据,这些东西若是全都抖出来,这别说这登州府,便是巡抚衙门被波及的人也要有一大片。 苏半城把这本暗账藏的很隐秘,若不是苏半城被顾瑾逼的狗急跳墙,打算拿着账本去要挟那些曾经收了他的贿赂,或者是被他抓了把柄的官员,苏圆恐怕还发现不了这本暗账的。 苏半城从来都没把他这个庶子放在眼里,也许是苏圆母子表现的实在太包子了,因此苏半城对苏方根本没有什么防备,更不会想到这些年苏圆在苏家也埋了许多暗 桩。 这次苏圆也是破釜沉舟了,他把在苏家的暗桩能动用的都动用了,如果这次苏半城不死,回过头来苏圆的下场恐怕会很惨很惨。 顾瑾看完后缓缓的合上了账本,她用手轻轻的拍了拍账本的封皮,最后叹了口气。 “大人,您是打算把账本上交给刑部吗”苏圆问道。 顾瑾摇了摇头。 “这本账册牵扯太大了,这里面的水很深,即便是我也趟不得”顾瑾回答。 唉 楚墨已经是个很好很好的皇帝了,可是在他的治下,官场依旧腐败如厮,让人不得不触目惊心。 顾瑾也恨这些朝之蛀虫,这本账册交上去,拼了自己惹一身骚,也许也能抓住几只蛀虫以正国法。 但是即便如此又能怎样呢天下蛀虫何其多,更何况扫了一只蛀虫,难免补上来的不是下一只蛀虫,贪腐的根本原因不是人,而是政。 想要杜绝贪腐,从源头上就要解决问题,医国如医人,庸医才会头疼医头,脚疼医脚,真正的良医大医,都会透过表象看到本质。 而现在的她,还是太过于弱小了,在拥有真正医国的实力之前,顾瑾每走一步都要先保存自身。 “本官不打算牵连太多,此事也只会局限于令尊从今天开始,你暂时不要再和本官相见了,等事情尘埃落定,本官自会助你掌控苏家”顾瑾说道。 顾瑾和苏圆的合作是不能搬到台面上来的,这不仅是要瞒着苏半城,更是要瞒着世人。 苏半城的确不是好东西,但是苏圆毕竟是他儿子,一个孝字大过天,若是被人知道苏圆做的事,苏圆怕是要遗臭万年了。 正文卷 第二百零六章两个人都死了 有了这些账本,顾瑾雷厉风行,当天就让衙役把苏半城给抓回来了。 因为案子的一些证据还没收集全,顾瑾只是让人把苏半城收监,并没有立即提审,她打算证据确凿后再开堂问案。 顾瑾本以为苏半城入了牢狱之后会大吵大闹,但询问之下才得知苏半城被抓后很安静,到是那个苏家的苏老太太倚老卖老的来府衙门口吵闹,最后被顾瑾派人打发走了。 这一夜顾瑾睡的很晚,明天审问的卷宗她要先准备好了,直到下半夜顾瑾总算是整理好,准备睡觉的时候,衙役忽然急急来报,说苏半城死在牢狱之中了。 顾瑾听到消息后大吃一惊,急急忙忙的就赶了过去,牢狱之中阴冷昏暗,但苏半城这间牢房却收拾的干净规整,牢房里还特意安置了一张简单的床,床上的被子也是干干净净的,看起来应该是狱卒收了钱特意给置办的。 两个神情惶惶的狱卒都守在了一旁,顾瑾看了他们一眼,他们吓的越发战战兢兢,如同鹌鹑一般。 顾瑾抿了抿嘴没说话,这两个狱卒一会是要审一下的,但还是要先看了尸体再说。 牢房里还有一张桌子,桌子上有酒菜,苏半城就倒在桌子旁边,苏半城死的模样很凄惨,他眼睛瞪的大大的,表情狰狞,脖颈上的青筋突出,脸上的七窍都流着黑紫的血,脸色发黑,即便不用验尸,光看这模样也知道是被毒死的。 这尸体的模样实在可怖,顾瑾皱起了眉头。 “这桌子上的酒菜是谁送的”顾瑾对衙役问。 “回回大人的话,是是苏家送来的” 一个狱卒磕磕巴巴的回答,他脸上的汗已经下来了,顾瑾交代过不许人送吃的东西过来,但他们还是贪图银两,把苏家的食盒给传递进来了。 这事一出,差事肯定是没有了,只盼着不要牵连自身,因此这狱卒也不敢隐瞒,只是老老实实的答话,还把自己收的银子都拿了出来交给顾瑾。 正在这个时候,左弘文来了,跟在左弘文身后一起来的还有府衙的仵作,那仵作年纪五十多岁,他身材矮小,看到顾瑾的时候连忙行了礼。 “不必多礼,先验尸吧”顾瑾说道。 “是”仵作连忙应声,随后便打开身上背着的木箱开始验尸。 顾瑾多看了那木箱几眼,这箱子有些类似于她的那个药箱,但是仵作的这个箱子通体却涂了黑漆,箱子也比较破旧了,看起来应该是传承许多年的老物件了。 左弘文的神情也不太好,看到尸体后他的神情就更不好了。 顾瑾虽是女子,但却带人杀过倭寇,见过尸体,因此虽然觉得苏半城的死状凄惨,但却并没有多害怕。 但左弘文却是不同了,他并没有见过什么死人,又见仵作在尸体身上翻开查找,甚至还用手抠着尸体口鼻,左弘文被吓的脸色苍白,没多一会就忍不住跑出去吐了。 顾瑾回头看了一眼左弘文捂着嘴匆匆离开的背影,忍不住撇了撇嘴。 跟着娘们似的,看见个尸体吓成这样,这丢人 顾瑾在心里嘟囔了一句,但在心里念叨完后又觉得哪里不对。 呃,她自己不就是个娘们吗 时间长了,她经常就把这事忘了。 顾瑾正走神,那仵作便已经验完了尸体了。 其实这尸体非常容易验,苏半城是中毒死了,毒药就下在酒杯中,这事猜也猜的出来。 “大人,死因是中毒,毒物是砒霜” 仵作躬身禀报道。 仵作又说了一些其他验尸结果,但顾瑾听完后也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地方了。 顾瑾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到底是谁杀的苏半城呢 这里可是府衙的监牢,有本事入监牢杀人,这人的本事可不小。 顾瑾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苏圆送来的那个账本,凶手很有可能就是那账本上其中的一个人,但究竟是谁呢 或者说 顾瑾辛岳说的偷听到苏半城和假辛雨说的那些话,辛岳说苏半城和假辛雨知道一个秘密,难道是杀人灭口 只是一瞬间,顾瑾想了许多许多。 对于顾瑾来说,苏半城死了是件麻烦的事,同样也是件好事,麻烦在于顾瑾要找到一个凶手,这个凶手可以是真凶手,当然了,也可以是个假凶手,顾瑾可没有半点为苏半城伸冤的打算。 但是这也是件好事,苏半城死了,苏圆就可以直接接管苏家,想解决苏家的事就容易许多了。 这之后还有许多事情要安 排,但是在此之前,顾瑾决定先见一见那个假辛雨,对于那个秘密,顾瑾还是有些在意的。 忙了一夜,顾瑾很疲惫,可是她还没来得及补眠,第二天早晨,另外一件让顾瑾震惊的事发生了。 那个假辛雨竟然死了,死因同样是中毒,尸体是辛岳发现的。 顾瑾的第一反应就是假辛雨同样是被人灭口了,正好仵作也没走,顾瑾直接带着仵作就去验尸了。 但验尸的结果却和顾瑾猜的不一样,辛雨的毒并不是别人下的,而是她自己服毒自尽的,她服用的毒药就是苏半城给她的那一包。 为何会服毒自尽呢 是因为苏半城的逼迫,还是因为听说了苏半城被杀,心里太过害怕,所以会服毒呢 再或者服毒只是假象她是被人胁迫的 她知道的那个秘密究竟是什么真正的辛雨又在哪里假辛雨说的世子到底是不是肃亲王世子呢 一切的秘密随着辛雨的死都被彻底埋藏了,看着假辛雨的尸体,顾瑾久久沉默。 苏半城死了,辛雨也死了,苏半城的死惊动了整个登州府,而辛雨的死却是那么安静。她的尸体被悄悄的埋葬了,仿佛一颗小石子坠入一池湖水之中,溅起的那一点涟漪转瞬即逝,即便是府衙中知道此事的人也并没有大惊小怪,很多人还觉得假辛雨的死很正常,辛雨被关在尼姑庵中失身的事并不是什么秘密,这个年代女子失节自杀才是常态。 正文卷 第二百零七章荷包里的小纸条 夜已经深了,顾瑾依然忙碌在案桌前,苏半城死了,伴随着他的死,登州明面上已经彻底落入了顾瑾的手中,而暗中却依然有许多人在活动着,顾瑾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处理,她很是要忙一阵子了。 远远的传来更鼓声,顾瑾伸了一个懒腰,收拾了一下案头,揉了揉眼睛准备睡觉,而就在这时门被人敲响了。 “大人。” 门外传来了徐卿的声音。 “进来吧” 顾瑾回答道。 徐卿推门而入,他身上带着寒气,此时已经是三月初,但登州的天气依然寒冷,特别是夜里更是寒气逼人。 “没找到人” 顾瑾问道。 只看徐卿那一副满脸不爽的表情就知道人肯定没找到,不过,对此顾瑾也没表现出失望。 “嗯,让那老太婆跑了,此事是我办事不利,我会继续追查的”徐卿沉声说道。 顾瑾让徐卿去找的人正是那个尼姑庵的老尼姑,苏半城死后,顾瑾又对徐卿询问了一遍当日他去尼姑庵抓人的事,徐卿自然把那日老尼姑说的话又详细的对顾瑾说了一遍,顾瑾听了以后便觉得此事有些古怪。 老尼姑说苏半城和假辛雨之间有过苟且之事,但以辛岳偷听来的对话看来,这俩人并不像有什么特殊关系的样子,顾瑾猜测那一日老尼姑一定听到了什么不能说的事,也是便用这瞎话含糊了过去。 尼姑庵被封了,那些小尼姑被送去嫁人,而这个老尼姑年纪大了,她说自己有个外甥住在城南可以投奔,当时府衙也没在意,便让老尼姑自行离开了。 当时顾瑾太忙,也没过问,因此老尼姑离开的事她并不知道,此时再让人一查,却发现城南根本没有老尼姑说的那个姓李的外甥这么一户人家。 一番查探这才知道,老尼姑离开府衙后曾在城内租了一个房子落脚,她立刻让徐卿去抓人,虽是让人去抓,但是顾瑾心里却知道,若是老尼姑真的知道些什么,此时去抓人肯定已经晚了。 果然也如顾瑾所料,徐卿扑了一个空,他去的时候老尼姑早已人去屋空,也不知道那老尼姑是自己跑了,还是被人掳走灭了口。 “大人,我这就再去找,就算是掘地三尺,我也要把那老尼给揪出来”徐卿脸色有些不太好的说道。 徐卿觉得是他的失误才放走了人,因此对于此事他很是不甘。 但他却没料到,顾瑾只是摇了摇头。 “不必了。” 顾瑾说道。 徐卿不解,皱眉去看顾瑾。 “知道太多事情也未必是好事,也许这样反而刚好,我如今不过是个小知府,水趟的太深,说不准会淹死的” 顾瑾的语气轻松。 说完后顾瑾又再说道“你先下去吧,这事你也别再插手了,免得惹来麻烦。” 徐卿沉吟了一下,抱拳应了一声“是”。 他知道顾瑾说的是对的,在没有足够的实力之前,多余的好奇心是十分危险的。 徐卿退了出去,在徐卿走了之后,顾瑾看着关上的门出了一会神,然后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绣工精美的水绿色小荷包,这小荷包是她在死了的假“辛雨”房中找到的,荷包藏在了被子的夹层中。 顾瑾打开荷包的口,从里面拿出了一张折叠起来的纸条,顾瑾打开纸条,上面只写了一句话:世子不是世子。 顾瑾又把纸条翻了过来,反面写着三个字“大乌山。 这张纸条她已经看过一遍了,不管正面的字还是反面的字,看起来都是没头没尾,好像胡乱涂鸦,但显然这并不是涂鸦。 “呵呵,这可真有意思啊” 顾瑾笑了笑,手指滑过纸条上的每个字,最后把纸条凑到了桌面的烛火上,看着火苗在纸条上轻轻舔过,紧接着纸条便慢慢焚烧了起来。 接下来的日子正如顾瑾所料,的确是忙的不可开交。 苏半城死了,苏家闹的不可开交,苏老太太因为苏半城的死直接厥了过去,没几天的时间就一命呜呼了。 两件丧事过后,苏夫人本想站出来把持苏家,她的说法是替苏方守着苏家产业,但苏家的族老都认为苏方肯定是死了,因此并不同意苏夫人的这个提议。 紧接着苏夫人又把苏半城那个刚怀孕的小妾给拎了出来,说小妾肚子里怀的是苏半城的孩子,郎中说了,这孩子肯定是个男孩,等孩子出生就认到嫡母名下。 可是这话刚说完没几天,那个小妾就流产了,一尸两命,流下来的孩子也的确是个男胎,可惜 死胎是男是女也没意义了。 苏夫人完全没了依仗,苏夫人再闹,就有她的贴身大丫鬟跳了出来,说苏夫人不安于室,其实早就红杏出墙了,便是连苏方都不是苏半城的骨血,而是苏夫人与外男有染生下来的孽种。 这件事是嫁祸,至于是谁嫁祸的便不得而知了。 苏夫人哭闹着喊冤,但谁又管她是不是冤枉那些族老们早就嫌她碍事,很快便下了决断,说苏夫人败坏苏家门风,直接送到郊外的家庙之中圈起来了。 苏夫人没了,遗腹子也没了,其实大家都明白,苏圆才是苏家最合理的,也是唯一的继承人,但是苏圆却在这个时候病了,而且大夫还说病的很重,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 苏圆的病让苏家的人都仿佛打看到了希望,族中的这些族老各个都满脸仁义道德,可是心里却是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甚至苏家远房的一些做官的亲戚都纷纷前来,明着说是主持大局,实际上就是要分一杯羹。 苏家开始进入了一种大乱斗的局面,有道是清酒红人面,财帛动人心,面对苏家巨额的财富,苏家的这些远近亲戚都红了眼。 这场家族内部的争斗成了登州府的老百姓茶余饭后的新话题,其实这种家产争斗并不罕见,但是闹的如此沸沸扬扬的却不多,而苏家内部的事之所以人人都知道,自然是有顾瑾这位知府大人在后面推波助澜的缘故了。 正文卷 第二百零八章自荐 一转眼就到了五月了,草长莺飞,苏家的内乱即将进入尾声,缠绵病榻的苏圆突然病情痊愈,在苏家人毫无准备之际,他强势的掌控了苏家的局面,并且顺利的接掌了家业。 那些族老自然是不愿,但他们相互恶斗了这些时日,外面的名声早已经狼藉,而苏圆又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想不让苏圆继承家业已经是不能够的了。 而唯一能挟制苏圆的只有苏夫人,只可惜苏夫人已经被休弃后送到家庙去了,名声比他们还要不堪,而苏夫人会落得如此下场,还是拜他们所赐。 这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玩的漂亮,苏圆不过是装了一个病,结果就把他们全给套进去了,其实细细想来,这个局做的也不是多么高明,只是他们都被金银晃花了眼,心里也没把苏圆这个一直老实巴交的庶子放在眼中,因此这才会被算计的。 这些苏家的人暗地里没少大骂苏圆狡猾,却不知这狡猾的计策,同样是出自知府大人手中。 一切尘埃落定,顾瑾也没急着动苏家的产业,一切还要徐徐图之,只有苏家的产业要怎么利用,顾瑾现在还没想好。 顾瑾总算是缓过来一口气,这天早晨,顾瑾难得睡了一个懒觉,直睡到日上三竿才爬起来,她懒洋洋的吃着早饭,刘宝就进来禀报,说辛岳求见。 顾瑾眨了眨眼睛,脸上露出了惊讶。 “你说辛岳他还没走吗” 顾瑾这些日子一直睡在书房,她的那个院子根本就没回去过,她每日里忙的昏天黑地,对于辛岳去留自然是没多理会,不过按她所想,辛岳的伤应该早就好了,冯海还指望着辛岳给他练兵,按理说应该早早的就接走了才是。 “辛公子一直都住在府衙中呢,冯大人到是来请过几回,但辛公子都不愿意走,他怕是有别的想法呢”刘宝想了想,然后说道,说完后刘宝还抬起了头,目光有些复杂的看了顾瑾一眼。 辛岳在府衙中住了也有些时日了,只是他深居简出,又不喜与人接触,和府衙中人都少有往来。 平日辛岳那里也多是刘宝照料,辛岳和刘宝提起过他的打算,对于辛岳的心思,刘宝简直是简直只能用震惊来形容了。 顾瑾并没有察觉到刘宝那古怪的目光,她只是喝完了最后一口粥,然后擦了擦嘴。 顾瑾没有多想,她只以为刘宝说的别的想法是辛岳想留在府衙当差,其实辛岳想留下也不是不可以,辛岳的武功很好,这种人才主动送上门,自然是不要白不要。 “让他进来吧”顾瑾说道。 说完之后顾瑾打了一个哈欠,心里默默盘算着要给辛岳一个什么差事,以后的俸禄又是几何。 少了肯定不行,但是也不能太多,辛岳的俸禄无论如何都不能超过徐卿的,徐卿跟在自己身边许久了,若是对辛岳表现的太重视,徐卿的心里难免不会有想法。 都说女人心眼小,其实男人的心眼也大不到哪里去,自己这个上司若是不做好平衡,下属也会和自己离心离德的。 唉上司也不好当啊 顾瑾心里琢磨着,在辛岳进门之前,她就已经想的差不多了。 门打开,刘宝引着辛岳进了门,辛岳今天穿着一身黑色的紧口窄袖的袍子,腰身束起,浑身上下没有绣半点花纹,布料也是寻常,但穿在辛岳身上却异常的好看,仿佛这样普通的衣服,都因为穿在他的身上华贵了几分。 虽然和辛岳已经见过许多次了,但是每次见到辛岳的那张脸,顾瑾还是会被惊艳一次。 辛岳对顾瑾拱了拱手,顾瑾这才醒过了神,她暗搓搓的想这张脸也算是倾国倾城了,这般容貌送到京城皇宫里面去,楚墨也会被迷的神魂颠倒吧 顾瑾在大脑中幻想了一下他们二人携手相拥的场景,然后从相拥想到了相吻,再然后是香罗红帐,再然后颠鸾倒凤 咳咳,好像挺般配的啊 如今的顾瑾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心思纯洁的少女了,她去过妓院,看过春宫,如今的她年纪也不小了,对于这方面的事虽然没有实践过,但自认为也是很了解了。 顾瑾心里想的很不正经,但脸上却很正经,脑海中跑马灯的全是少儿不宜的小毛片,但面上却是一派清风明月,她先是客气的给辛岳让了坐,然后又让刘宝给上了茶。 顾瑾和辛岳寒暄了几句,然后就一边喝茶一边等着辛岳说正文。 虽然她很也很想把辛岳收入麾下,但自己还是要耐住性子,不能显得自己太上赶着,还是让辛岳自己主动提出的好。 果然,就在顾瑾喝茶的时候,辛岳咬了咬牙说话了。 “顾 大人,在下此番前来其实是有一事的,大人对在下有救命之恩,在下无以为报” 辛岳此话在顾瑾意料之中,但顾瑾却还是装作了一脸意外的歪头去看辛岳,随后只见辛岳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继续说道。 “救命之恩,在下不能偿还,唯有以身相许了大人,在下自荐为大人枕边人” “噗” 顾瑾嘴里还没咽下去的半口茶全喷出来了。 很多人都对顾瑾有这样一个评价,大家都觉得顾瑾虽年少,但喜怒不形于色,是个很有城府的人。 但如此有城府心机深沉的一个小狐狸,此时却被震的破功了,顾瑾被这一口茶呛的鼻涕眼泪一大把,咳嗽的几乎把肺都吐出来了。 刘宝早就知道辛岳的想法,因此并没有太过惊讶,但是嘴角却还是忍不住的直抽抽,见到顾瑾被呛到,连忙拿出了手绢上前服侍。 “大人”辛岳有些不知所措,他也想上前去给顾瑾拍背,但却因为顾瑾伸出的手止住了。 “咳咳咳咳咳你先等会等会再说咳咳咳” 顾瑾说完后继续咳,她的脑子很乱,之前她的确意淫过关于辛岳不太健康的画面,但是不健康的对象却是楚墨,没想到怎么说着说着,这对象就换成自己了呢 自己是女人,怎么能和辛岳行那等事呢 咦怎么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正文卷 第二百零九章辛岳的心思 顾瑾觉得辛岳疯了,而且疯的还不轻。 一直以来,辛岳都很讨厌和男人有任何亲近的行为,如果男人对他表现出任何特别的兴趣,辛岳肯定会第一时间就暴起把对方杀了。在这方面,辛岳的自尊心很强,可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竟然对自己自荐枕席了。 “咳咳辛公子,这种玩笑可开不得”顾瑾终于止住了咳嗽,连连摆手说道。 “并不是玩笑话,在下是认真的”听了顾瑾的话后,辛岳的语气越发郑重的回答。 辛岳不是疯了,也不是开玩笑,他今天之所以会自荐也不是有了龙阳之好,而是因为他发现了一个秘密,他发现顾瑾是女人。 其实辛岳喜欢顾瑾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只是刚开始他只以为顾瑾是男人,他虽然心悦顾瑾,但他却还是迈不过去心里那道坎。 年少时候的阴影一直如影随形,他无法接受自己喜欢上一个男人这件事,因此对于顾瑾,他的态度都是很纠结的。 一方面他想靠近,另一方面他又想远离,直到有一天,他再次在顾瑾的身上闻到了血腥味,辛岳阴差阳错这才发现,原来顾瑾竟然是个女人。 之所以说再一次,是因为在此之前他在顾瑾身上也闻到过血腥味,只是那时候他并没有在意,更没往别的方面联想。 可是有一天他又一次在顾瑾的身上闻到了血腥的气味,辛岳的嗅觉很灵敏,特别是对于血腥气,他自信自己绝对不会闻错。 起初他以为顾瑾是受伤了,因此心里很担忧,晚上的时候他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心中想着去偷偷看一下顾瑾,他飞檐走壁的来到顾瑾书房的房梁之上,掀开瓦片朝里面看,恰巧看到顾瑾在烧一件亵裤,而那亵裤之上竟然还有一块血迹。 顾瑾并不知道辛岳看到了这一幕,那条亵裤上的血自然是她来天葵不小心染上的,她特意支走了徐卿烧衣物,却没想到自己的秘密会被辛岳发现。 辛岳不是徐卿那种在军营里长大的直男,也不是刘宝那种没生活经验的傻小子,辛岳是通人事的,更何况他混迹于海匪堆里,这群男人闲来无事的时候聊的都是女人,因此对于女子的天葵,辛岳是了解的。 起初辛岳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顾瑾实在太过聪明而又有谋略了,如此人物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女人的做派。 但辛岳也不会轻易否定自己的猜测,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辛岳开始向刘宝旁敲侧击的打听顾瑾的事,冯海来的时候也会询问冯海。 在冯海口中,辛岳知道顾瑾还有一个妹妹这件事,据说顾瑾的妹妹是上京路上失踪的。于是辛岳就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他猜测真正的顾瑾可能已经死了,现在的顾瑾其实是那个妹妹,虽然这个假设很大胆,但仿佛也只有这个猜测才能解释一切。 辛岳并没有因此而觉得惊骇,他更不会想去告发顾瑾,相反,因为这个猜测,辛岳高兴的好几个晚上都睡不着觉。 他实在太希望顾瑾是女人了,顾瑾若是男人,辛岳就是再喜欢也不会委身的,但顾瑾若是女人,这一切的问题就不存在了。 只是高兴过后辛岳发现还有一个问题需要解决,顾瑾显然对自己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自己如今是剃头挑子一头热,想要得偿所愿,怕是要想点办法才行。 起初辛岳是想留在顾瑾身边但护卫的,但顾瑾身边已经有徐卿了,顾瑾和徐卿朝夕相处,但却也没燃烧出来点火花,显然,当护卫这个方向好像不行。 辛岳又是好几天晚上没睡觉,前几天失眠是高兴的,这几天失眠则是愁的,憋了好几天,辛岳终于憋出来一个主意。 辛岳觉得对于顾瑾这种女人,普通办法肯定是不行了,他必须下猛药,别的先不管,他必须先把名分定下来才行 “在下知道外面一直有对大人不利的传闻,因为大人没娶妻纳妾,那些人就乱嚼舌根,恶意诽谤大人的名声。 听到那些传闻在下心中很是恼火,同时也为大人担忧,大人是个好官,实在不该为那些流言所扰。在下的命是大人救的,因此一直想找机会报答大人,所以在下愿意假扮成大人妾室,略尽自己绵薄之力为大人排忧解难,希望大人能够成全” 辛岳拱手行礼说道,表情很严肃,语气也是情真意切,就连顾瑾都没看出什么不妥的地方来。 这番话辛岳可是斟酌演练了许久,他知道顾瑾是个极为聪明的人,若是被顾瑾看出心思,这事怕是就要不成了,于是他小心了再小心,就连表情都对着镜子练习过。 辛岳的努力没有白费,顾瑾果然没看出辛岳有什么不妥,她更想不到自己的秘密竟然已经被人察觉了,而对于辛辛岳的提议 ,顾瑾也的确心动了。 登州如今的确被她掌握在手中了,外面的流言也因此变的少了,可是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时间长了难免还是会有风言风语,朝中大臣也会以此攻击自己。 娶妻是大事,更何况以顾瑾如今的身份地位,若是要娶,定然也是要娶一位官家嫡女才算匹配的。 纳妾的确不用考虑那么多,顾瑾也可以弄个身份低微的女人回来当个摆设,但顾瑾却不愿因此就毁了一个女人的终身。 当然了,好心眼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顾瑾觉得女人很麻烦,万一弄回来的女人是个脑子不好使的,总想勾搭自己,勾搭不成再被外面的人利用 顾瑾脑补了两百万字的剧场版,最终觉得弄个女人回来实在是太危险了。 可是她没想到的是辛岳居然要报恩给自己做妾,这个请求自己实在是太贴心了,自己根本没办法拒绝啊 顾瑾心里是愿意的,但却没马上回答,她依然还是有顾虑。 辛岳见此眸子动了动。 “大人莫非还有什么担忧”辛岳问。 “呃,的确是有那么一点点”顾瑾干笑了一声,然后点了点头。 “府衙之中也有不少人见过你,你假扮成我的妾室,我怕有人会认出来” 顾瑾有些为难的说道。 正文卷 第二百一十章开窍了 “这一点您不用担心,我与府衙中人接触不多,而且我在这附近还有一个大宅子,一会我把房契给您送来,咱们可以搬过去住,里面一应用品齐全,保证不让您操一点心” 辛岳说着,眼睛里闪着亮晶晶的智慧小光芒 顾瑾还能说什么,顾瑾只能愉快的答应下来啊 美人带着宅子给你做妾,这种好事谁能往外推呢于是,就在第二日,顾瑾就拎包入住她的新宅子里了。 很快京城里的楚墨就知道顾瑾纳妾这个消息了,并且知道了顾瑾的这个新纳的小妾竟然是个男的,对于这个消息,楚墨的心情是即充满愤怒,又心怀希望。 楚墨一直不知道顾瑾是男是女,但如今顾瑾竟然能纳一个男人为妾,那就代表着顾瑾是可以接纳男人的,既然能接纳男人,那也有可能接受自己,这让楚墨心里升起了希望。 但希望的同时还伴随这愤怒,愤怒在于顾瑾还没接受自己,就接受了别人,也不知道顾瑾和那男人之间到底有没有肌肤之亲,想到俩人有可能发生这样这样,那样那样的事,楚墨的心里就燃起了熊熊怒火,一发不可收拾。 楚墨再一次被打击到了,和前几次一样,楚墨又开始拔毛笔上的毛了。 楚墨拔了一下午的毛,珠圆玉润的董淑妃磕了一下午的瓜子,董淑妃一边嗑瓜子一边看着楚墨,最后她终于看不下去了。 太没出息了,好歹也是一个皇帝,情场失意后就窝在后宫里拔毛,平日里狂拽酷炫的帝王霸气哪里去了 董淑妃的瓜子磕腻了,但皇上显然还在气头上,她也不好就这么扔下皇上自己回去睡大觉,好歹人家也是她的大老板,就算是不争宠,她也不敢太不当回事。 “皇上,您先歇一会吧若是您除了除了祸害毛笔就没别的办法了,不如听听臣妾的主意吧”董淑妃拍了拍衣裙上粘上的瓜子皮,终于忍不住说道。 楚墨抬起了眼皮看着董淑妃,但却没说话,他没想到董淑妃会开口,他本就心情不好,董淑妃如此说让他心中更加不悦。 见到楚墨的黑脸,董淑妃有些怂了,她开始后悔自己多管闲事了。 但话已经说出口了,她不能不说下去,因此便硬着头皮开口问道。 “臣妾知道您心悦顾大人,但是这男女之间的事吧,光憋着喜欢没有用,您就没想点方法,主动去追求顾大人吗” “想了”楚墨板着脸沉默了一会,最后点了点头。 虽然不高兴董淑妃的僭越,但楚墨的心里也的确堵得慌,若是以前,他一定不会和人聊起关于顾瑾的话题的,但是今天他还是想找人说一说。 “嗯什么办法”董淑妃追问。 “朕朕暗示他了”楚墨想了想,认真的回答。 董淑妃一直看着楚墨,等着他继续说下去,但是俩人对视了好半天楚墨依然没说话。 “所以除了暗示,没别的了”董淑妃脑门上顶着一个大问号。 “嗯”楚墨板着脸,点了点头。 董淑妃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皇上的智商是不是都用来搞政斗了情感方面皇上好像有点弱智啊。 对于男女之情,楚墨的确是毫无经验,不过追根究底这事也不能怪他。 年少时候楚墨被养在宫外,那时候他家里穷,每日里想的都是怎么吃饱饭,怎么能帮爹娘赚一点银钱,而且那时候他年纪小,还未通人事,认识的女孩子只有他妹妹一个,哪里有机会明白什么是情情爱爱。 等他大一点了就被接进后宫,成日里琢磨的也是怎么能活下去,那时候萧贵妃一家独大,后宫里的女人都活的好像鹌鹑,大家对他这个太子都避之如蛇蝎,他更没机会明白男女之情。 当然了,男男之情他同样不明白,他更不明白应该怎样才能讨心上人的欢心。 楚墨并不知道董淑妃正在腹诽他的智商,他还在看着董淑妃,等着听下文。 “皇上,恕臣妾直言,您这种暗示是没有用的,如果您继续这么暗示下去,用不了多久,人家那边就要儿孙满堂了”董淑妃终于抬起了头,眼神里带着一丝无奈的说道。 “朕觉得顾瑾应该能够听懂朕的暗示” 楚墨皱起了眉,他并不认同董淑妃,在朝堂之上大家有话都是点到为止的,顾瑾这么聪明,不可能不明白。 董淑妃吸了一口气。 “这这不是听得懂听不懂的问题,这事吧就不是暗示能解决的,您必须主动才行,您明白什么是主动吗不是主动暗示,是主动追求,追求,就是君子好逑的那个追求” 董淑妃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一些的说道。 说完后她又觉得自己很可怜,她入宫之前她费心费力的学了许多争宠之术,结果不但自己一样也没用上,还要沉下心来教皇帝怎么争宠。 从古至今,可能没有哪个妃子做过这种事吧 董淑妃的争宠之术虽然没有实践的经验,但理论知识还是很丰富的,至少教楚墨这种毫无经验的菜鸟是绰绰有余。 经过董淑妃的一番点拨,楚墨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他本就不是蠢人,之前他是把朝堂中对大臣的方式拿来对顾瑾了,如今明白这种方式是错误的,他就渐渐的有点开窍了。 “你说的很有道理,可是如今顾瑾在登州,朕就是有心,却也是够不上的” 楚墨手指在案桌上敲了敲,皱眉说道。 “不如皇上把顾大人召回京城” 董淑妃出主意。 楚墨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 “不可。” 顾瑾刚在登州立住脚,以后必将大有可为,此时召顾瑾回京,便是断他前程了。 想要入阁拜相,外放为官的履历是很重要的,顾瑾是个有鸿鹄之志的人,楚墨却不愿为了自己的私情,就此折断了顾瑾的翅膀。 两地分隔的确是麻烦,楚墨想了一会,把顾瑾召回京城的确是不妥,但想办法让顾瑾回京一趟述职却是能够的。 地方知府以上官职,三年会进京述职一趟,但若是有皇帝召见,提起回京述职也是可以的。 顾瑾在登州的动作很大,而且还在剿倭一事上立了功劳,让顾瑾回京述职也在情理之中,并不会显得突兀惹人怀疑。 正文卷 第二百一十一章顾瑾这个软饭男 为了不让人起疑,楚墨召顾瑾回京走的是官方程序,众所周知,官方程序一向是繁琐而又漫长的,于是楚墨只能面上不显,心中却望眼欲穿。 而以此同时,登州城的街上,一场二男争一女的戏码正式上演了。 当然了,这个戏码的名字是老百姓起的,真实的情况是在登州的大街上,冯海拦住了顾瑾的马车,怒斥顾瑾抢了他看重的人,让顾瑾给个说法。 冯海说的那个“很看重的人”自然就是辛岳了,冯海不但给辛岳留了副将的职位,还没事就上门来找辛岳,其殷勤程度堪比舔狗。 他一来是真心把辛岳当朋友,二来则是指望着辛岳给他练兵,结果他那边连宿舍都给辛岳准备好了,只等着辛岳走马上任,却没想到辛岳竟然给顾瑾当妾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冯海整个人都懵圈了,他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坏了,或者是辛岳的脑子坏了。 这叫什么事 一个大好青年,一个前途可期的大好青年,不好好搞事业,竟然假扮女人给顾瑾当小妾去了。 冯海摔了两个茶杯,又砸了一个凳子,发泄完后他冷静了一些,即便如此他依然理解不了辛岳的脑回路,最后他左思右想,觉得只有一个可能,辛岳之所以会给顾瑾当小妾,一定是顾瑾见色起意,用了花言巧语和手段蒙蔽了辛岳,最后把人家好好的有为青年给拐回家当禁脔了。 做了这么久的朋友了,顾瑾的人品冯海是了解的,在冯海看来,顾瑾就是个缺德带冒烟的家伙,心眼多的好像蜂窝,这种诱拐良家美男的行为顾瑾绝对干才出来。而可怜的辛岳就好像一只单纯小羊羔,哪里见过顾瑾缺德的手段,于是便落入了顾瑾的圈套之中,冯海甚至能幻想的出顾瑾向辛岳伸出魔爪时候的淫笑。 冯海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他现在一刻也等不了了,必须赶紧去把辛岳给救出来才行。 冯海风风火火的骑马来找顾瑾,恰好顾瑾正坐着轿子出门,因此直接被冯海堵了一个正着。 “顾瑾,你给我出来,我有事要问你” 冯海大着嗓门吼道。 冯海的态度很不好,但这其实已经是他克制后的结果了,若把顾瑾换成其他人,冯海现在已经直接把人从轿子里拖出了,先是一顿老拳胖揍了。 顾瑾瘪了瘪嘴,她就知道冯海会有这样的反应,因此一点也不意外。 顾瑾掀开轿帘从里面走了出来,见到冯海,顾瑾露出了一个笑容。 “冯兄,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啊”顾瑾寒暄道。 “我再不过来你就翻天了,我听说辛”冯海大声的嚷嚷,可是却被顾瑾给拦住了话。 “冯兄慎言,此事关乎名声,冯兄当真要当街叫破吗”顾瑾说道。 冯海的话被顾瑾噎了回去,他知道顾瑾说的名声不是自己的名声,而是辛岳的名声。 如今老百姓也知道知道顾瑾纳了一房美妾,但那妾室姓甚名谁,却是不会被外人得知的,很多时候就是这样,女人姓什么叫什么并不重要,说到底就是一个小妾罢了,大家谈论起来也不过是仿佛谈论一个玩意,口中说几句荤段子打趣一下知府大人的私生活,谁会在意一个妾的出身来历呢 但是若是让人知道这个妾是个大男人,那事情就不一样了,光是唾沫星子就能把辛岳淹死,那时节恐怕辛岳就要名声扫地,沦为千古笑柄了 冯海的确生气,但却不能因此害了辛岳,他只能生生的把原来的话给咽回去了。 冯海想了想,然后又张口了,既然顾瑾要打哑谜,那他就也跟着含糊着,他到是要听听顾瑾怎么说。 “顾瑾,我拿你当成兄弟,你明知我看重于他,既然知道,那为何又要把他纳为妾室,你这还把我这个兄弟当回事吗”冯海梗着脖子怒道。 这话顾瑾能听的懂,跟在顾瑾身边的徐卿也能听得懂,但是寻常百姓却是听不懂的,于是冯海的话便被普通群众华丽丽的给误解了,有那脑洞大的人更是脑补出了一部长篇大剧,剧名他都想好了:街头惊现二男争一女,兄弟反目终因三角恋。 顾瑾的嘴角抽了抽,她没想到都这样了,冯海竟然还要闹。 “又不是我主动的,是他来找我的” 顾瑾只得回答道。 围观群众又是倒吸一口冷气,冯都指挥使的女人竟然主动对知府大人投怀送抱,这新闻是何等劲爆啊而且俩人居然当街掰扯这个,豪门现在都这么不顾名声了吗 “放屁,他怎么可能主动找你我这边已经给他安排好了,他是猪油蒙了心了,非要没名没分的跟着你”冯海脸气 的发红,指着顾瑾喊道。 顾瑾耸了耸眉头,其实她也不明白辛岳到底图什么。 “谁知道呢可能是我比你更有魅力吧” 顾瑾回答。 冯海彻底被激怒了。 “你胡扯,我看你这么些年不成亲,不纳妾,你就是有别的心思,恐怕你就是惦记着惦记着他这样的,所以才会不沾女色,你个假正经” 冯海觉得顾瑾可能一直有龙阳之好,所以才会不近女色的,亏他之前还想把妹妹许配给顾瑾呢,也是幸好阴差阳错便宜了王宇那个傻小子了,不然自己妹妹这辈子可就要毁在顾瑾手里了。 冯海越想越气,新仇旧恨加一块,他露胳膊挽袖子,就想冲上去揍顾瑾一顿。 徐卿站在顾瑾身后,他本想上前拦住的,但是想了想,他还是后退了一步。 他觉得让冯海揍顾瑾一顿好像也不错,冯海手底下有准头,肯定不会打的太狠,而顾瑾这事办的也的确该揍。 徐卿对辛岳也是很欣赏的,在徐卿看来,辛岳在武学一道是极有天赋的,如今辛岳不过二十出头便可以和自己几乎打个平手,假以时日,辛岳在武学之上必会有所成就,而如此之人竟然被顾瑾拐回去做妾,这简直暴殄天物。 不管是不是辛岳自荐,无论如何顾瑾都不该同意的,最后顾瑾不但同意了,甚至还住着人家的房,用着人家的仆役,这软饭吃的简直就是不要脸了。 正文卷 第二百一十二章冯海是只狗 顾瑾去看徐卿,徐卿挑了挑眉,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眼中分明就是幸灾乐祸。 顾瑾知道徐卿是肯定不会上前来保护她了,而那些跟着的衙役也是指望不上的。 若是对付外人,这些衙役可能还有点用,但是冯海的品级不低,家世又显赫,这些衙役们可不敢和他动手。 顾瑾不打算挨揍,她咬了咬牙,心中有了决断,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顾瑾一撩袍子,撒腿就往回跑。 谁能想到顾瑾会这么不要脸啊而且她跑的速度那叫一个快,冯海还没反应过来,顾瑾就哧溜一下没影了。 顾瑾这举动完全就是不要形象了,整条街看热闹的老百姓没想到他们的知府大人是这样没骨气的知府大人,一时间全都愣了神。 顾瑾气喘吁吁的跑回了家,进了门后对着守门的人直摆手。 “赶紧关门,关门,谁叫也不开”顾瑾喊道。 门被关上了,冯海举着拳头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醒过神来的冯海气冲冲的去砸门,但是怎么砸都没人开门。 “顾瑾,你个缩头乌龟,你给我滚出来”冯海气的不行,掐着腰在门口吼道。 顾瑾会滚出来吗如果是自己一个人的话,顾瑾肯定不会滚出来,但如果是躲在辛岳的身后的话,顾瑾就不怕了。 没过多久,门终于开了,顾瑾从门内出来了,但是大家的目光都没有落在她的身上,而是全都齐齐的落在了走在顾瑾前面的那个女人身上了。 女人身材纤长高挑,身高甚至比顾瑾还要高半个头,按理说如果高挑的女子会让人觉得有些别扭,但这个女子高虽高,但是高的那么理所当然,不会让人有半点违和的感觉。 当然了,大家之所以被吸引并不是因为这女人长的高,大家移不开眼的原因是因为这女人容貌实在是太漂亮了,漂亮的好像狐狸精。 嗯,对,就是画本里的狐狸精。 这容貌,这气质,这就是所有男人梦想中的绝代妖姬现场版啊男人们的眼睛都直了,甚至有几个老色胚口水都流下来了。 不止围观群众的群众眼睛直了,那些衙役也眼睛直了,这些衙役也有见过辛岳的,但是任谁也没有把这个女人和辛岳联系起来。 辛岳脸上化了简单的妆,如此一装扮,便把原本的那点男子气都遮没了,反倒是把他七分的妩媚给衬托出了十分。 而且没人会想到一个颇有盛名的海匪头目会穿着裙子扮成女人,在普通人的心目中,男人穿女人衣裙那是奇耻大辱,寻常男子根本就不会如此做,更不会穿着女装现于人前。 只是辛岳毕竟不是寻常人,辛岳的目的很明确,他要留在顾瑾身边,冯海因为自己的缘故找顾瑾麻烦,他就必须帮顾瑾把麻烦解决掉。 冯海和徐卿眼睛也直了,但他们倆却不是惊艳的,他们单纯是惊的。 “你你”冯海指着辛岳,张大了嘴,“你”了半天也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 “你走吧我已经和你说过了,我是不会和你去的。”辛岳淡淡的对冯海说道。 辛岳这一身衣服,就已经代表了他的决心了。 冯海的痴缠让辛岳很为难,辛岳不想去登州卫任职,不想去的理由有很多,不仅仅是因为他想留在顾瑾身边,更因为他不喜欢登州卫所,那里有着他太多不好的回忆。 除了那些并不美好的回忆之外,辛岳也不想去当什么劳什子的官,其实在他内心深处,他很迷茫的,也很彷徨。 自从辛岳把原登州卫指挥使杀了以后他就一直很迷茫,之前他的人生中充满了仇恨,可是如今他大仇得报,他想救回的那个“妹妹”也已经死了,于是辛岳就彻底茫然了。 这些日子他一直赖在府衙之中,除了因为喜欢顾瑾以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里,还能找谁,还能做什么。 有的时候人没有目标也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最后他找到了一个目标,这个目标就是顾瑾。 顾瑾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一种人,虽是女人,但是身体里却仿佛有着无穷的力量,顾瑾很坚定的在朝着一个方向前进着,这种力量让他想要追逐。 徐卿觉得辛岳在武学上是难得的天才,但辛岳却并不这样觉得,在内心里,辛岳是有着深深的自卑的,在他眼中顾瑾就好像耀眼的烈日,而他甚至不敢直视,万般算计也不过只是为了找个理由留在顾瑾身边,即便是以一个妾室的身份他也愿意。 “你到底是想干什么啊”冯海咬了咬牙问道。 “我想做什么事,与你无关”辛岳回答。 冯海感觉自己的心好像被射了一剑,他被辛岳的话打击到了。 冯海现在的脑子很乱,因为他完全无法理解辛岳的脑回路,这就好像你有一个朋友,明明可以拿着奖学金上清华北大的,可是他莫名其妙的就去上蓝翔技校,最让人郁闷的是你去劝他,他还跟你说“与你无关”。 冯海很生气,特别的生气。 “好好好,与我无关,与我无关,我多管闲事好了吧老子这就走,我若是再来找你我就是只狗” 冯海怒气冲冲的放狠话,然后很帅气的上马,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冯海走的很潇洒,但当天晚上,冯海就成狗了,因为他很没骨气的又来找辛岳的,原因是巡逻的人发现了倭寇的船只。 发现倭寇船只的地方当地人称为大禹礁,这片海域礁石很多,船只到此很容易触礁沉船,当地人除非万不得已,一般是很少会来这里的。 海上巡逻的人之所以会发现倭船其实也是巧了,今天有一支巡逻小队的队长很想吃螃蟹,小队里有个兵卒的家里就是打鱼的,兵卒说大禹礁这边的螃蟹很多,而且正好就在他们巡逻的范围之内,他们可以拐个弯去大禹礁,抓几只螃蟹就走,用不了多少时间,也不会耽误事。 这种巡逻的船只都是小快船,在海上并不显眼,他们把船停在了一处大礁石岩的后面,几个人正光着脚在礁石群上抓螃蟹,然后就看到了远远的有一艘大海船驶过来了。 正文卷 第二百一十三章剿匪 有句话叫“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自从冯海在倭寇手里吃了一个大亏之后,冯海就不像以前那么狂了。 冯海本想带人去追击倭船,但想了又想,心里又不踏实,他左思右想也不明白倭寇到大禹礁附近做什么,最后还是放下了面子,骑着快马又来府衙找顾瑾了。 冯海来的时候顾瑾刚吃完晚饭,正看着辛岳教两个小丫头练剑呢。 这府里的人不多,前院守门的是一对夫妻,后院只有一对十二三岁大的双胞胎姐妹负责打扫。 这对双胞胎姐妹是那对夫妻的孩子,这一家人都是辛岳在海上救下了的,两个姐妹都是哑巴,但她们并不是天生聋哑,而是后天舌头被人给拔了,所以不能开口说话。 对于这一家人的来历辛岳并没有提,顾瑾也没有多问,但只是猜想便能知道这对姐妹的经历肯定并不美好,也许那段过去被称之为惨痛也不为过。 两个姐妹一个叫小喜,一个叫小福,俩人都是很机灵乖巧的性格。辛岳闲来无事便教这两个小丫头一点武功,顾瑾觉得有趣,就在旁边看着,听说冯海来的时候顾瑾和辛岳都很惊讶,毕竟白天的时候冯海刚在门口闹了一场,怎么晚上就又来了 顾瑾让人把冯海请进来,见到顾瑾的时候冯海还有些不太好意思,但顾瑾却并没有表现出半点恼怒。 相反,顾瑾觉得冯海如此做还挺有情有义的,冯海这是真的把辛岳当朋友,所以才会替辛岳出头的,对于这一点顾瑾心中很欣赏。 欣赏是一回事,但自己差点就被打了,顾瑾也不打算轻易放过,虽然不能打冯海一顿,但是言语上挤兑几句却还是要的。 “你不是说你再来找我就是狗吗”见到冯海进来,顾瑾笑道。 “我又不是来找你的”冯海冷哼了一声,神情还有些不太自然。 顾瑾扬了扬眉头。 “都一样,现在他可是我的人,你来找我的小妾,难道不是要先经过我”顾瑾得意的说道。 辛岳在顾瑾身边站着,顾瑾的一句“他是我的人”,让辛岳心花怒放。 冯海咬着牙,他看了辛岳一眼,辛岳心中正欢喜,又怎么可能会反驳顾瑾的话。 冯海觉得辛岳真是吃错药了,顾瑾说辛岳是小老婆,辛岳还美滋滋 只是他来这里是有正事的,也不想和顾瑾争论这些。 “好吧,我是狗汪汪汪可以了吧”冯海破罐破摔的说道。 男人之间的友谊总是这样,吵吵闹闹的,谁也不往心里去,过去了也就过去了。 呃这话说的好像也不太对,顾瑾并不是男人,但在冯海的心里顾瑾就是男人,冯海学了狗叫也不往心里去,一片云彩也就过去了,大家还是好哥们。 两个小丫头也是机灵的,手脚麻利的又搬了椅子过来冯海也不客气,大咧咧的坐了下来。 “说吧,是出了什么事”冯海坐下后顾瑾开门见山的问道。 冯海一愣。 “你怎么知道是出事了”冯海问。 “呵呵,若不是有事,你肯定不会大晚上的跑过来学狗叫的” 不待顾瑾说话,辛岳就先回答了。 冯海面上恼怒,就听顾瑾点了点头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不是出了事,按你的性格肯定不会学狗叫的。” 顾瑾说完后便笑了,辛岳也跟着笑了起来。 平日里辛岳很少会笑,至少冯海就没见辛岳笑过,却没想到辛岳会因为顾瑾笑的这样开怀。 冯海又瞪了这俩人一眼,还别说,这俩人还挺配的,都那么讨厌,难怪俩人凑在一起搞基。 冯海也没时间和这俩人打趣,他想了想,然后就把发现倭寇船的事情和这二人说了。 听了冯海的话后,辛岳也想不明白倭寇去大禹礁能做什么,大禹礁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就算是想袭击哪个村镇,也不会途径大禹礁的。 而顾瑾却是陷入了沉思,对于大禹礁这个名字顾瑾觉得有些耳熟,她只觉得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在哪里听说过来着 “辛岳,要不你跟我去一趟,咱们直接去把它给打沉了,把那些王八犊子捆起来慢慢审”冯海说道。 冯海此行的目的其实就是这个,他毕竟不擅长海战,有辛岳在旁边跟着,他才能心里有底。 “你们先等等” 顾瑾面上有沉思之色,她忽然抬了下手说道。 她终于想起来了,大禹礁这个地名她曾经在苏圆的口中听说过,当时苏圆也只是偶然间提了一嘴,苏圆说苏家祖上 好像在大禹礁附近的一个地方藏了一批财宝,为的就是留给后人以防万一的。 苏圆其实也不知道这个消息具体是不是真的,他也是在接手了苏家之后,从一个苏家年老的族老口中得知的。 消息是真是假苏圆不知道,藏宝的位置他更不知道,如果这是真的,也许苏半城知道那藏宝的地方在哪,但是苏半城突然死了,这件事也就无从确认了。 “苏半城死了,但也许苏方知道那个地方” 顾瑾自言自语。 苏方深受苏半城宠爱,如无意外,苏方原本也应该是苏家的继承人,苏方会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事也很正常。 苏方落在倭寇手里,大家都以为苏方肯定是没命了的,但若苏方没死呢 “你说什么啊”冯海没听清顾瑾到底说的是什么,于是不解的问道。 “没事,我是说我跟着你们一起去”顾瑾干脆的回答。 冯海是不愿意顾瑾跟着的,顾瑾文文弱弱的又不会武功,真打起来的时候一点忙都帮不上,到时候还需要别人保护,跟着去就是个拖油瓶。 但顾瑾却执意前往,辛岳也不拦着,冯海就是再不愿意也没有用,只能偷偷骂上一句“碍事”。 事不宜迟,三人急急回了军营,然后又在军营的码头登上了军船。 上了船后冯海才想起了一件事。 “徐卿呢平时他不是一直跟着你的吗今天怎么没见到他 冯海问。 “我让他去帮我查点事,可能要过几天才能回来” 顾瑾回答。 正文卷 第二百一十四章剿匪(2) 虽然顾瑾烧了那荷包里的小纸条,但是这事却还是让顾瑾上了心,顾瑾也算是博览群书,地理游记类的典籍也看过不少,但她却并没有听说过大乌山这个地名。 大乌山,大乌山 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听名字应该是一个山的名字,但是她并没有听过有这么一个山,查了地理志也没查到 顾瑾心中好奇,便让徐卿四处打听一下,看看登州府内到底有没有人知道这大乌山到底在哪。 顾瑾身边最信得过的人出了刘宝就是徐卿了,府衙中的事太多,刘宝脱不开身,顾瑾只能让徐卿出去打探。 能用的人还是太少了啊 顾瑾再一次发出了这样的感叹。 冯海并没有问徐卿去做什么了,其实他也就是随口一问,因此很快他的心思就又回到了那艘倭寇船身上了。 冯海去找顾瑾之前便派人去对那艘倭寇船盯梢了,若是茫茫大海中,想盯梢一艘船并不容易,但是大禹礁那里礁石嶙峋,大船行驶格外小心,而小船却同行无阻,又有礁石作为掩护,盯梢这件事并不难做。 冯海刚一回兵营,便有手下过来禀报,说倭寇船已经行驶到独角崖附近了。 独角崖是一个小岛,虽然说小岛,但实际上独角崖常年都会淹没在海水中,只有每年的五六月份才会有短暂的时间露出水面,因为小岛上有一根巨大的好像龙角一样的石柱,因此得名独角崖。 听了手下的禀报,顾瑾三人对视了一眼,之前顾瑾也只是猜测,现在看来,她的猜测很有可能是真的。 冯海立即下令,整兵,出海。 听到要去追击倭寇,所有人的面色都很沉重。 这些人里,有的是跟着冯海一起吃过倭寇大亏的,现在听到倭寇这俩字就觉得腿软。 另外还有一些是被收编的海匪,这群海匪没有什么家国情怀的概念,愿意被收编也是冲着能过个安稳日子,对于剿匪这件事他们没有半点热情。 看到这群人蔫头巴脑的样子,冯海就打算训几句话,但却被顾瑾给拦住了。 “我来给他们说说”顾瑾说道。 冯海看了顾瑾一眼,眼中带着怀疑。 顾瑾身材纤细,面容白皙秀丽,说的好听点是翩翩美少年,说不好听就是娘娘腔。 顾瑾的这个长相在京城里还是很吃得开的,京城里的流行风向就是这种柔弱书生气的美郎君,但顾瑾的这个长相在军营里却是吃不开的,军营里崇拜的是武力,是能吃苦能流汗的爷们,对于读书人虽然也尊敬但打心眼里却还是有些瞧不上。 当然了,辛岳是个例外,辛岳能在海匪中立足,完全是靠他一身好武功打出来的,就算有人觉得他像女人,但却没人有胆子敢当着他的面说。 瞧不上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这群军营里的大头兵都是些没文化的,顾瑾的确有学问,文章能写出花来,但说的那些话都太文绉绉了,给这群大老粗开动员大会,只怕这些人根本就听不懂啊 顾瑾站出来一步,出乎冯海的意料,顾瑾并没有说什么保家卫国煽动人心的话,顾瑾只简单说了一句 “此行剿灭倭寇骁勇善战者,本官会按功行赏,每个倭寇头颅赏银五十两” 今天的顾瑾十分大方,这点赏银她一点也不心疼,只要他们能找到那笔苏家藏起来的金银,这点赏银也不过只是个零头罢了。 顾瑾说很淡定,但听完她的话,所有兵卒都不淡定了。 十两啊十两是什么概念啊 也许这些兵卒拼死拼活几辈子,到头来也攒不下几十两银子啊 本朝采用的是军户制度,所谓的军户就是你生下来就要当兵,父亲死了你顶上,你死了你儿子顶上,世世代代都是当兵的。 底层的军户都很穷,朝廷发的饷银也只是勉强维持一家人的温饱,很多人一辈子都娶不起媳妇,甚至有些人战死后连口像样的棺材都买不起,只能用薄皮的柳木棺材草草入葬。 这些人没有什么信仰,不懂什么大义,唯有银子才是最实在的,也是最能打动人心的。 顾瑾的话就好像在湖面投入了一块大石头,刚才众人还死气沉沉,听说有银子可拿,顿时众将士的眼睛都绿了,嗷嗷叫着要把倭寇杀个片甲不留。 很快军船就准备好了,冯海挑选了一些人跟着他上船,被选上的人都是满脸喜色,没被选上的人则是一脸不甘。 以前被选上船的人都心里满是沉重,毕竟上船就等于有可能会死,虽然他们这条贱命不值钱,但他们还是很爱惜的。 可是今天却不一样了,这次上船可是能赚钱的买卖,顾瑾说了要按功行赏,只要他们多杀倭寇,那些倭寇的脑袋可都能换成银元宝的啊 军船出发了,岸边的人还依依不舍,若是不是军规严明,这群人都恨不得游泳跟上去剿匪。 海船被这些人划的飞快,仿佛生怕被那群倭寇跑了一样,海船进了大禹礁后辛岳便亲自指挥了。 大禹礁的海况很复杂,但是辛岳对航海术却是非常懂的,他仿佛长了一双透视眼,好像能看到海面下所有情况一般,寻常人不敢来的大禹礁,在辛岳的指挥下,海船即无惊,也无险,就这么简简单单的通过了。 冯海幽怨的看了辛岳一眼,这样人物,偏偏去当男妾,这简直就是浪费人才啊 那群倭寇在大禹礁处浪费了许多时间,可是顾瑾这条船却并没有半点耽搁,因此很快兵船便在独角崖处和倭寇船遭遇了。 倭寇船停泊在独角崖旁边,他们大半人都上了独角崖,只有一少部分人守在船上,看见兵船驶来,这群人都懵了。 他们不明白兵船为什么会来这里,但是此时的情况已经容不得他们多想了,因为兵船直接就朝他们撞了过来。 在辛岳的指挥下,兵船的船首狠狠的撞在了倭寇船的侧面,船首的龙骨最为坚硬,直接就插在了倭寇船的腰上,倭寇船的船体破裂,木屑横飞。 正文卷 第二百一十五章剿匪(3) 老话说的好,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此时,在登州卫的兵卒眼中,倭寇脖子上顶着的已经不是脑袋了,而是白花花的银子。 早已安奈不住的水兵麻利的搭上了踏板,紧接着便有人抢着从踏板上冲了过去,挥着刀便朝那些吓傻了眼的倭寇劈了过去。 倭寇的确有些吓到了,在倭人一贯的印象中,天朝的水兵都很胆小,战斗力也不高,虽然顾瑾之前用计剿灭过一些倭寇,但在倭人心目中,他们还是打心眼里瞧不起这群窝窝囊囊的水兵的。 但是今天他们遇见的这群水兵却不一样了,这群人就跟疯了一样,眼睛里闪着绿光,以前看见倭寇这群人就往后缩,现在则是生怕慢了,争先恐后的抢人头。 有人受伤了,但是受伤了又怎样,轻伤不下火线,重伤 重伤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为了银子,还是可以撑一撑的嘛! 这场战斗结束的非常快,独角崖上寻宝的倭寇听见喊杀声还没来得及回防,船上的倭寇就已经被杀干净了。 水兵们也不闲着,他们红着眼睛开始砍人头,这可都是用来换银子的,一个头十两,两个头二十两,五个头就能娶个媳妇了 血染的整个甲板上都是,顺着船的缺口,鲜红的血流入大海,竟然引来了几条鲨鱼来回的在船边盘旋。 船上一共有五十六具倭寇的尸体,这也就意味着有五十六个脑袋,这些脑袋根本不够分啊! 水兵们很失落,他们第一次觉得倭寇有点太少了,可是郁闷的情绪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岸边就有倭寇冲回来了。 刚才没抢到人头的水兵高兴了,上一波银子他们没捞到,这一次必须拿下几个人头才行。 水兵们杀红了眼,杀到后来只剩下两个倭寇了,幸存的两个倭寇背靠着背,手里拿着刀护在胸前,但是拿着刀的手却抖的厉害。 其实也不能怪他们胆小,实在是这群水兵太吓人了,看着人的眼角都是绿的,盯着他们脑袋的目光让人觉得毛骨悚然,那目光就好像一群饿狼盯着两块肥肉,为了争抢他们这两块肥肉。 “妈蛋的,这群兔崽子,为了点银子抢成这样!” 冯海骂骂咧咧的说了一句。 之前顾瑾说要给赏银,冯海觉得肯定有用,但却没想到会这么有用。 冯海是大家族出身,从小到大他都没缺过银子花,几十两银子在他眼里不过是平时用来随手打赏的花费,可是他却不知道,底下的人为了几十两银子就能拼命。 “去把那两个人带过来!”顾瑾没理会冯海,反而是对辛岳说道。 辛岳一直沉默的站在顾瑾身边,他并没有参与战斗,一来是因为这些水兵实在是太勇猛了,根本不需要他去帮忙。二来则是因为顾瑾没有半点自保能力,他必须守在顾瑾旁边才能安心。 听了顾瑾的吩咐,辛岳沉默了半秒,他有些不太放心的看了一眼冯海,也许是因为他的眼神中的内容太明显了,冯海竟然秒懂了。 “你放心,就算是我死了,也不会让他掉根头发的!”冯海咬牙切齿的说道。 麻蛋的,这日子不能过了,两个男人也能虐狗! 辛岳点了点头,他飞身上前。 两个倭寇吓坏了,哇哇叫着挣扎,还有一个倭寇手里挥舞着刀,嘴里叽里呱啦的喊着什么。 辛岳厌恶的皱了皱眉头,手一用力,那挥着刀的倭寇的胳膊就以一个奇怪的角度给折断了,紧接着一脚就朝另外一个倭寇踹了过去,这一脚踹在了倭寇的前胸,倭寇的胸骨瞬间凹陷,那倭寇连吭都没吭一声,一口血喷了出来,蜷缩成一团,也不知是死是活。 被折断了手的倭寇吓得脸色更加惨白,刚才的惨叫声都被他直接咽了回去。 顾瑾也看到了这一幕,她知道辛岳原本是海匪头目这件事,但是直到此时她才真真切切感受到辛岳的手段和冷酷。 不过辛岳有这样的手段也不奇怪,若不是如此,也不可能把那一群凶恶的海匪给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这次跟来的人并没有辛岳的手下,原本跟着辛岳的海匪被冯海重新整编,那群人匪气很重,不可能直接让他们进兵营,冯海另外找了地方训练,什么时候彻底训练好了,再打乱了让他们加入登州卫。 这群水兵对辛岳并不了解,但却还是被辛岳的利落的身手给惊到了,他们心中不舍得这两个倭寇大好的头颅,但却并没有人敢上来抢夺。 辛岳一手一个把两个倭寇拎到了顾瑾面前,胸骨碎裂的那个倭寇昏迷不醒,手被折断的倭寇浑身抖的好像筛糠。 “这个没有死,您若是想问话,我可以把他弄醒。”辛岳说道。 嗯,朝腿上扎一刀就能疼醒,这并不难。 “不必了,有这一个能回话的人就好!”顾瑾看了一眼那胸前塌陷的人,抿了抿嘴说道。 那人的确挺惨,她还是第一次看见人的前胸能凹进去的,只是顾瑾再也不是原本没有见识的深闺女子了,刚才砍脑袋的场面她都面不改色,这点小场面她根本不会在意。 顾瑾不懂倭寇语言,但是她知道辛岳是懂的,因此便让辛岳向那个断了胳膊的倭寇问话。 那倭寇起初并不配合,他的确很害怕,但也许是想展示一下他武士精神,辛岳问了他话后他却什么也不说。 辛岳也没生气,他伸手把地上昏死的那个倭寇拎了起来,提到了船边,然后扔了下去。 船边围了几只鲨鱼,这些鲨鱼都是被血腥味吸引来的,那倭寇一入水,鲨鱼便蜂拥而上,对着那倭寇就大口撕咬。 那倭寇原本只是重伤昏迷,也不知道是被海水激的,还是被鲨鱼的撕咬疼的,竟然这时醒了过来,他扑腾着水面,发出凄厉的惨叫声,但这声音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他就被扯入海水中,水面有鲜红的血蔓延开来。 “不说的话就把你捆起来用来钓鱼!”辛岳对那个倭寇威胁。 正文卷 第二百一十六章发财了 很显然,这个倭寇的武士道精神修炼的并不到家,在看到鲨鱼分食他同伴的画面后,那个倭寇果然就问什么招什么了。 正如顾瑾所料,那群倭寇来这里的确是为了寻找苏家藏起来的金银的。 自前朝起沿海地区便倭寇猖獗,北起复州,西至淮安,将近十数个府,几十个郡县皆是匪患不断,这种频繁的骚扰让老百姓苦不堪言。 朝廷也曾派兵出海围剿过,只是朝廷的水师的实力 唉!不提也罢,反正结果并不怎么美好,朝廷也是要脸面的,于是这件事并没有声张,只是之后朝廷下了禁海令,禁止商人与海外通商。 本朝太祖登基后再次下令禁海,除允许近海渔船捕鱼之外,太祖严令商船“寸板不许下海”。 为了防止沿海人民入海通商,本朝法律规定了严酷的处罚办法:“若奸豪势要及军民人等,擅造三桅以上违式大船,将带违禁货物下海,前往番国买卖,潜通海贼,同谋结聚,及为向导劫掠良民者,正犯比照己行律处斩,仍枭首示众,全家发边卫充军。 其打造前项海船,卖与夷人图利者,比照将应禁军器下海者,因而走泄军情律,为首者处斩,为从者发边充军”。 对于参与买卖外国商品的居民也不放过,“敢有私下诸番互市者,必置之重法,凡番香c番货皆不许贩鬻,其现有者限以三月销尽。” 沿海地区人民依海而生,靠海而活,或从事渔业生产,或从事海上贸易。太祖“严交通外藩之禁”,堵绝了沿海地区许多人的正常谋生之路,近海的鱼并不多,很难养活沿海众多渔民,于是活不下去的渔民只能入海为盗,如辛岳这般的海匪在海上数不胜数。 在顾瑾看来,禁海令简直是愚不可及的一条政令,除了让沿海渔民食不果腹之外,这条政令对倭寇的影响微乎其微,太祖认为“倭患起于市舶,遂罢之”,但实际上倭寇并没有禁海令而消失,走私这件事也在暗地里渐渐出现了。 的那些族人摄于苏半城淫威也不敢来寻宝,在苏家内部,只能说这是一个不算是秘密的秘密吧! 苏方的太爷爷原苏家在登州府盘踞多年,往上细数的话甚至能追溯到前朝,而苏家之所以会起家便是因为走私。 当年苏家的先祖凭借着走私发了家,之后又经过数代经营,苏家终于成了当地富绅。 之后苏家有人科举中了功名,再后来有人做了官,苏家已经今非昔比,这种情况下再去走私显然是不明智的,于是从苏方太爷爷的那一辈,苏家就不再做走私生意了。 虽说是金盆洗手了,但到底是有黑历史存在的,苏方的太爷爷怕有人会把走私这件事翻出来,为了给后人留个退路,于是便把当年从走私生意中撤出来的钱都埋在了独角崖。 这件事是苏家的一个大秘密,历代只有苏家的家主才知道,只是苏半城新婚时候爱极了苏夫人,便把这个秘密告诉了她,苏夫人又把这件事告诉了苏方。 秘密这个东西一个人知道是秘密,两个人知道也是秘密,但是三个人知道就不再是秘密了。苏方这个人嘴巴又不是很严,一来二去,苏家的族人也有知道此事的,但苏方到底还有一点脑子,并没有说藏宝的具体地点,只是说在大禹礁附近。 即便听说了,苏家本只是想未雨绸缪给后代留一条退路了,只是这笔银子并没有如他所愿成为后代的退路,但却成了苏方的保命符。 苏方被倭寇掳走之后很是受了许多折磨,那些倭寇认为苏半城做局诓骗了他们,心中深恨苏家,于是便把这满腔的怨恨都发泄在苏方身上了。 苏方被折磨的不成人型,也不知怎的,苏方忽然就想起了苏家的那笔埋藏起来的金银了,苏方急不可耐的把此事告诉了倭寇,而那些倭寇也果然为了金银暂时饶过了他。 “这些事都是苏方告诉他们的,他们也知道有段时间了,只是这独角崖大部分时间都隐于海水之中,唯有如今这个季节才会露出水面,因此他们安奈了许久,此时方来寻宝!”辛岳对顾瑾说道。 顾瑾点了点头。 “他们找到藏宝的地方了吗?”顾瑾又问。 “找到了,说是在独角崖上的一处岩洞之中,岩洞很深,只有五十多个人押着苏方进去了,他们这些人都是守着洞口的,听到这边有喊杀声这才回来的。”辛岳回答道。 “咱们是不是也跟着进去看看?”冯海问。 冯海的脸色带着一点急不可耐,他虽然不缺钱,但是听说有大笔的金银还是心动的。 “不用,咱们只需守株待兔即可!”顾瑾笑着回答。 苏家不可能什么机关也不安 装,就那么大咧咧的把银子藏在洞穴之中的,苏家的家主也许知道这些机关怎么破解,但是顾瑾可以确定,苏方这个脑子里都是酒肉女人的败家子肯定不知道。 顾瑾一群人在洞口守着,这一守就守了大半天,直到天黑的时候洞里才传出了声音,紧接着没过多久,便有人从岩洞里出来了。 果然如顾瑾想的一样,这洞里却是有机关暗器,那些出来的倭寇一个个的都灰头土脸的,身上大大小小的受了许多伤,而且还死了十来个人,终于费劲力气的从洞里把财宝抬出来了,可是刚一出来,就被顾瑾给截胡了。 倭寇统统砍死,箱子统统留下,倭寇抬出来的财物一共有十几个箱子,掀开箱子一看,只见箱子里都是金条和各种珠宝,初略估计一下,这些东西能值个二十多万两银子了,别的不说,光是那一匣子各色宝石就值个五六万两了,更别说那翠绿翠绿的翡翠如意,鸽子蛋大的十几串南珠,半点瑕疵都没有的白玉观音 这次可是发了大财了! 顾瑾也没小气,当即下令额外给所有水兵每人一百两银子的赏赐,这群水兵们无不是欢欣鼓舞,有了这一百两银子,再有砍杀倭寇的赏银,回去就能买房子娶媳妇了。 正文卷 第二百一十七章大乌山 苏家藏的财宝找到了,此时顾瑾又想起了那个苏方。 倭寇说他们是带着苏方一起来的,而且苏方还跟着下岩洞了,现在倭寇都上来了,苏方又到哪里去了呢? 顾瑾正想到此处,忽然听到有什么奇怪的声音,顾瑾抬头,只见黑夜之下黑漆漆的岩洞之中爬出了一个东西来,那个东西一边爬,还一边发出了“呀呀”的声音。 顾瑾吓了一跳,还不待她细看,辛岳便把她挡在了身后,兵卒们也团团围了过去,众人本以为这东西是洞穴中的什么野兽,可是等火把靠近的时候这才发现 “这是一个人”一个兵卒喊道。 那个爬出来的东西的确是个人,或者说勉强算是个人。 那人的脚和手都被砍掉了,脸上没有鼻子耳朵,眼睛也被戳瞎了,口中也只能发出“呀呀”的声音,有个兵卒好奇之下捏开下巴去看,这才发现那人的舌头竟然已经被连根拔了。 “这人好像是苏方!”顾瑾叹息了一声,竟然有些不忍的说道。 苏方不是什么好人,顾瑾也事先知道苏方被倭寇折磨的不成人型,但亲眼看到如此凄惨的场面,顾瑾的心里也难免唏嘘。 “罢了,把他也带上船,送到苏家去吧!”顾瑾对那群水兵吩咐道。 当天晚上苏方就被送回了苏家,看到苏方这副模样,苏家的人无不惊骇,苏圆看到哥哥的模样,除了惊骇之外更是难掩的悲哀。 苏圆是很讨厌苏方的,从小到大他受尽了这个哥哥对他的欺辱,两个人都是苏家的儿孙,可是偏偏一个是天上明月,一个好像地上烂泥,苏方被如珠如宝的宠爱着,可是苏圆过的却和家里的奴才没什么区别。 苏圆是嫉妒过苏方的,可是现在再看苏方,苏圆的心里一阵心悸。佛家常说因果循环,苏方如今的下场,正是那些宠爱苏方的人种下的因,如今苏方才尝了这样的果。若不是苏老太太宠爱这个大孙子,若不是苏夫人歹毒嫉妒,让后院几乎没有子嗣出生,若不是苏半城对苏方的放纵,任由苏方为所欲为,苏方就不会是现在的苏方,那些曾经的爱最终成了罪,苏方受到过多少溺爱,最终他就尝到了多少痛苦。 苏圆的心中并没有因为苏方的凄惨而觉得欣喜,同样,他也没有生出半点同情和怜悯,苏圆只是如同顾瑾一般叹了口气。 苏圆只是让人先安置了苏方,又让人请了大夫过来。 请来的老大夫哪里见过这种场面,看到苏方如同地狱恶鬼一般的模样,直接吓的昏死了过去,苏方还没吃上药,这老大夫就先被抬回家灌药去了。 又过了两天,也不知怎的,家庙里的苏夫人就知道苏方回来这件事了,苏夫人知道的并不详细,只知道苏方好像受了伤,但还是活着回来了。 活着回来就是希望啊!苏夫人原本死灰一般的心又燃烧起来了,苏方是苏家的嫡子,只要儿子回来了,这个家就是苏方的,她是苏方的亲娘,所以苏家同样也是她的。 苏夫人觉得自己这个时候必须争,必须闹,苏夫人在家庙里又哭又闹,大骂苏圆是抢家产的狼崽子,说她要见苏方,不让她见,她就在家庙里碰死。 听下人回禀之后,苏圆冷笑了几声,他没让苏夫人来见苏方本是出于好心,苏方如今的模样太过凄惨,若是苏夫人见到恐怕会承受不住。 他是好心,但人家却不领情,既然苏夫人非要见苏方,那他就成全这一对母子好了。 苏圆当即便让人把苏方送去了家庙,正如苏圆所想的那样,苏夫人见到苏方后直接就晕了,醒了后她抱着儿子大哭不止。 苏夫人的哭不止是哭苏方,同样她也是在哭自己,曾经的她何等的风光,可是如今呢 苏家的家庙里只有几个洒扫的婆子伺候,但那婆子也是逢高踩地的,苏夫人失了势,儿子还被倭寇给弄成了这样,那些婆子不但没来宽慰苏夫人,反而在一旁说起了风凉话。 几个婆子也是闲极了无聊,这话就越说越难听,甚至说那些倭寇都是荤素不忌的,说不得苏方还被倭寇给通了旱道了 “呸!这也是报应,平日里把府里的丫鬟沾了一个遍,外面遇见相貌周正的姑娘媳妇也没少下手,这种人活该如此,不但活着受罪,死了还要下油锅里滚上几个来回呢!” 一个婆子啐了一口唾沫,阴阳怪气的说道。 其他婆子也都笑嘻嘻的附和着,听到苏方嘴里又“呀呀”乱叫,脸上便露出了厌恶之色。 苏方被留在了家庙,那些婆子都不愿意伺候,因此这照顾苏方的活计便全都由苏夫人一人承担了。 起 初苏夫人对苏方照顾的还算精心,可是没过多久,苏夫人也伺候的烦了,母子的感情在一次又一次的接尿擦屎中消磨掉,苏方的伤口处溃烂流脓,味道臭不可闻,此时又是夏季,因此这臭味引来了许多苍蝇,成日里嗡嗡的围着乱飞。 伤口的疼痛让苏方没日没夜的喊叫着,烦的苏夫人日夜睡不了觉,刚开始苏夫人怜惜儿子,看到苏方这样子只觉得心疼,但渐渐的,苏夫人再看苏方只觉得厌烦恶心。 这样一个不成人型的东西怎么可能是她的宝贝儿子呢? 已经如此形容了,这个鬼东西为什么不死,为什么要回来呢? 终于有一天,婆子发现苏方竟然死了,苏方的脖子上有一道青紫的勒痕。 苏方死了,与此同时,顾瑾则是坐在了去往京城的马车上,天气渐渐炎热,窗外的景色向后退去,顾瑾静静的发着呆,陷入了沉思。 顾瑾是接到吏部公文回京叙职的,在接到公文的前一天,出去打探消息的徐卿回来了,徐卿带回了一个消息,原来这登州府还真有这么一处叫大乌山的地方,只是这地方并不是山,而是一个十分偏僻的小渔村。 徐卿又在小渔村走访了一圈,得知曾经的确有个很漂亮的女人一个人来过,她给了村里的一个姓吴的阿婆一吊钱,拜托吴阿婆帮忙保管一封信,说若是有人来问,便把信交给那人。 正文卷 第二百一十八章后宫政斗 此行顾瑾只带了徐卿和刘宝二人,辛岳想跟着一起来的,但却被顾瑾拒绝了。 顾瑾不带辛岳是有多方考量的,辛岳的身份是见不得光的,这些年来辛岳的手上可不止一两条朝廷官员的人命,如今登州府已经成了顾瑾的地盘,顾瑾说辛岳是她的小妾,那就没人敢说辛岳不是,在登州府地面上,顾瑾能够护得住他,但若是明着着带辛岳去了京城,说不准就会引来有心人的主要,掀起没必要的是非。 辛岳想要光明正大的活着就只能被朝廷招安,冯家是有这个能力给辛岳弄个招安的文书的,但辛岳却不愿意如此。 顾瑾何等聪明的人,辛岳对她的心思她这些天也感觉出来了,顾瑾也察觉出辛岳好像已经知道了自己是女儿身这件事,为了试探辛岳,出行前顾瑾收拾行礼,当着辛岳的面往包袱里放了一叠她天葵时候用的白布,顾瑾发现辛岳的眼神闪烁了几下,耳朵好像也有点红。 顾瑾猜测辛岳十有八九应该是发现了,这也就能解释辛岳十分讨厌断袖,但却会喜欢上自己这件事。 除了喜欢自己以外,顾瑾觉得辛岳这样做还有别的原因,冯家的确能让辛岳光明正大的活着,但同时,冯家的这种帮助并不是无偿的,辛岳接受了冯家的帮助,以后他就相当于上了冯家的船,这辈子都是要为冯家卖命的。 以辛岳的性格,这种屈居人下的日子他不可能会喜欢,因此留在顾瑾身边就是辛岳最好的选择。 顾瑾庇护他,能让他暂时有安稳日子过,而他则是假装成顾瑾的小妾,替顾瑾找个不娶妻的借口,还可以保护顾瑾的安全,这种情况对双方都有好处,所以是一个双赢的局面。 除了辛岳的身份不合适进京之外,顾瑾把他留在登州还有另外一个考虑。 如今登州府的内政已经稳定下来了,府衙内的事情也可以交给左弘文处理,但冯海那边顾瑾依然不太放心,冯海在海战方面经验依然不足,若是倭寇来犯肯定会吃亏,但关键时刻有辛岳在就不一样了。 提起倭寇,顾瑾便又想起前几天缴获的那十几次箱子的珠宝了,那些珠宝抬回来后被分成了三份,顾瑾一份,冯海一份,另外一份则是放在了登州卫所的名下。 如今卫所内已经推行了奖励政策,自此以后,凡是与倭寇对战中斩下一个倭寇头颅便会奖励十两银子,以前卫所的水兵听到倭寇这个词就会头疼,但现在不一样了,现在听到倭寇两个字,大家就眼红。 特别是看到那些已经得了赏银,现在开始买房子娶媳妇的水兵得意洋洋的模样,这些人眼红的就更厉害了。 顾瑾本还想分给辛岳一部分的,但却被辛岳拒绝了,顾瑾猜测辛岳肯定是不缺银子的,他做海匪这么多年,攒下了的身家必定不少,因此顾瑾也没太过推让。 顾瑾没要珠宝,她只要金子,顾瑾分得的金子足足有八千两,顾瑾还是第一次有这么多钱,喜的她好几天都没睡好。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这一边顾瑾正坐在车上慢悠悠的进京,那一边楚墨想起了一件事。 “你是不是该准备准备了?” 董淑妃躺在贵妃榻上嗑瓜子,正看书的楚墨忽然抬头说道。 董淑妃抬起了她圆嘟嘟的小脸,十分不解的看着楚墨。 “准备啥?”董淑妃的嘴边还有一片瓜子皮,眼神茫然的看着楚墨。 “准备准备,该落胎了“ 楚墨解释道。 “还有,你还是少吃一点吧,你再这么吃下去,不用在肚子上缠枕头,别人也会以为你有孕在身的!” 楚墨补刀。 董淑妃嘴角抽了抽,她此刻的心情很想弑君。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没过两天,后宫就传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震惊的消息,董淑妃肚子里的孩子没了,而害董淑妃的人正是和董淑妃一起进宫的华美人。 如果说谁最恨董淑妃,那绝对是非华美人莫属了。 董淑妃和华美人一同入宫,若说容貌,华美人甚至还要略胜于董淑妃,可是自入宫以来,董淑妃受尽了隆宠,位份是一升再升,如今不但成了妃位,更是怀了龙嗣,为了董淑妃,皇上甚至停了选秀,只为独宠她一人。 再反观华美人,入宫就是美人,混了这么久依然还是美人,皇上只招她侍寝了一次,可是那一夜她连龙床都没爬上去,就那么缠胸c解胸c再缠c再解了一晚上。 想到那一夜,华美人的心里都是泪。 华美人不恨身为皇上的楚墨,对于后宫的女 人来讲,皇上就是天,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她们只有欢喜的份,又怎么可能会恨。 华美人心中恨的只有董淑妃,女人对女人的恨可以有很多原因,但归根结底只有嫉妒这一条是生死之仇,华美人不仅想让董淑妃落胎,她还想让董淑妃死,华美人觉得董淑妃不死,她就出不了头。 因此,自以为聪明的华美人一直等到董淑妃的“肚子”大了,这才出手,目的就是想让董淑妃一尸两命,却不知董淑妃根本没怀孕。 董淑妃入宫前毕竟也是经受过宫斗培训的,她现在好歹也是后宫中唯一的宠妃,想掌握华美人的动向还是很轻而易举的。 董淑妃本就是想找机会“滑胎的”,知道华美人下药,董淑妃便将计就计,直接拿华美人当了替罪羊。 董淑妃本以为楚墨让她怀孕再滑胎,不过是为了不想选秀罢了,却没想到楚墨暗地里的计划可不止于此,楚墨早已安排了一场大剧,而董淑妃的滑胎只是这场剧的开端。 楚墨要的不是宫斗剧,而是政斗剧。 朝堂中很多大臣都在后宫里安插了眼线,楚墨借着“滑胎”这件事把这些眼线全都拔除了。 紧接着楚墨连下三道圣旨,第一道圣旨是设立西厂,而西厂的人便是原本他身边的暗卫。 第二道圣旨是下令让西厂抓了东厂掌印大太监李平,并且赐了毒酒。 第三道圣旨是赐自己的贴身大太监孙德海为东厂掌印。 原东厂掌印大太监李平是太皇太后的人,太皇太后闻讯赶来见楚墨,但来的时候李平已死,太皇太后怒极回宫,然后一病不起。 正文卷 第二百一十九章归京 李平死后,楚墨又发落出宫了一批奴才,这些奴才大部分都是太皇太后人,太皇太后的羽翼几乎被楚墨剪的干干净净,楚墨以雷霆之势掌握了后宫,朝中大臣知道的时候,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了。 楚墨的手段让所有人都为之心悸。 太皇太后历经三朝不倒,如今虽然年迈,但后宫之内,她的权利却是无可撼动的。之前太皇太后想让冯悦进宫,楚墨虽然驳了太皇太后的面子,但却还是收了太皇太后选的两个美人,并且对其中的董淑妃宠爱至极,甚至还封了冯魁做国公,这也让太皇太后放松了警惕,虽然对楚墨依然不满,但却并没有什么动作。 以太皇太后的想法,楚墨接下来应该是先让董淑妃生下子嗣,然后娶一个有身份背景的贵女为皇后,借着皇后之势夺回一些太皇太后手中的权利,然后再用董淑妃来牵制打压皇后。 一个是有子嗣的嫔妃,一个是没有子嗣却身份贵重的皇后,两个人斗起来也是旗鼓相当,并不怕谁会做大。 这是皇帝惯用的平衡之术,这也是最稳妥的手段。 太皇太后万万没想到楚墨会不按理出牌,明面上宠爱董淑妃让她放松警惕,暗地里竟然直接下了死手。 “皇帝这是不要名声了吗?” 顾瑾听到消息后满脸不可思议。 告诉顾瑾这个消息的是王宇,顾瑾回京后便让人给王宇送了消息,王宇得知她回京,当天傍晚就登门了。 看到顾瑾后王宇很是高兴,俩人寒暄了一番,然后王宇便把京城里的大事一一的和顾瑾说了一遍。 听闻楚墨的所作所为,顾瑾简直是惊讶坏了,她和太皇太后猜想的一样,后宫平衡之道才是最稳妥的,楚墨这个做法的确是省事,但却还是违了孝道,难免会让人诟病污了名声。 “谁说不是呢!先生也觉得皇上此举莽撞了!”王宇叹了口气,小声的说道。 这种话对别人他是不敢说的,但面对顾瑾,王宇并没有什么顾虑。 “朝中大臣有什么反应?”顾瑾皱了皱眉头又问。 王宇再叹了一口气。 “朝中大臣虽觉得皇上有违孝道,但却没有就此多说什么,朝中大臣最在意的是那个西厂,首辅常大人前日早朝时跪请皇上撤销西厂,但却被皇上驳回了!” 太皇太后已然失势了,再谈孝道也无济于事,聪明人都敏锐的把目光集中在了那个西厂上。 皇上有自己私下里的势力并不足为奇,但是这些人若是过了明路,这件事可就不普通了,这说明皇上要有大用处,这些人放在暗处已经不方便做事了。 什么大用处呢? 萧家早就被楚墨给灭了,太皇太后也倒台了,现在唯一的威胁只有肃亲王,但肃亲王渐渐的不成气候,楚墨把肃亲王一党连根拔起只是早晚的事,犯不着设立西厂的。 那么楚墨是要针对谁呢? 答案只有一个了,楚墨要针对的是朝中的大臣,或者说,楚墨要针对的是士绅这个阶级。 这也就难怪,首辅常缙会跪请皇帝撤销西厂了。 顾瑾的嘴角带起了一丝笑容。 “你笑什么?” 王宇很不解的看着顾瑾,他可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可让人开心的。 “没什么,就是觉得皇上圣明!” 顾瑾摇了摇头,但嘴角的笑容不散。 王宇眨了眨眼睛,他觉得有点懵。 怎么说着说着,顾瑾就毫无预兆的开始拍皇上马屁了,这里也没有外人,顾瑾拍马屁也没意义啊! 俩人聊了这一会天,厨房那边饭菜便做好了,顾瑾要留王宇吃饭,但王宇却拒绝了。 “不了,不了,明天我再来看你,我还要趁着西市的果脯店没关门,去买一些青梅子回家呢!”王宇说道。 顾瑾一愣,但转瞬便明白了。 “这是嫂夫人有喜了?”顾瑾问。 西市可不近,王宇能特意跑到西市买青梅,原因就只有这一个了。 王宇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显得傻乎乎的。 冯悦已经有身孕两个月了,最近害喜害的厉害,别的都不想吃,只喜欢吃青梅腌制的果脯,还偏偏只喜欢西市那一家的。 王宇出门时见盛果脯的罐子里已经见底了,心里记得要买回去,可是偏偏和顾瑾聊的兴起,差点忘了此事。 王宇和顾瑾匆匆道别,看着王宇的背影,顾瑾笑着摇了摇头。 冯悦会嫁给王宇其实还是她设计的,也幸好王宇果然如她所想 ,的确是个难得的好男人,冯悦嫁给他不会得什么滔天富贵,但日子却是要过的极为舒心的。 顾瑾回屋吃饭,吃完饭后王忠进来送茶,送完茶后王忠却站着不走,犹犹豫豫的好像有什么话要说。 “可有什么事?”顾瑾见他如此模样,便开口问道。 “大人舟车劳顿,本是不该扰您清静的,但是的确是有件事想跟您求个恩典” 王忠的表情有些为难,又有些羞愧,顾瑾想不出王忠想求什么恩典,因此只是等着他说下去,终于王忠说了他的目的,他想给闺女采薇求个恩典。 原来是有人上门来给采薇求亲了,求亲的人是附近一家杂货铺的少东家,那少东家有次在府门外看到采薇向小贩买头绳,回去后就害了相思病,和家里人说他非采薇不娶。 那杂货铺的东家让人打听了一下,知道采薇是奴籍后本是不乐意的,但架不住儿子就看上了采薇,因此只能请媒人上门说合。说他家也不在乎采薇是奴籍,身价银子可以他来出,即便采薇没有嫁妆他也不在意,知道采薇年纪小,也可以先把亲结了,等及笄了再圆房。 这可是一门极好的亲事了,王忠和他媳妇自然都乐意,但这事却是要求主家恩典的,顾瑾若是不放人,这亲事也成不了。 王忠也不是个没眼力见的人,他知道顾瑾刚到家,自然是辛苦,现在开口不合适。但是那边催的实在急,他又怕这门亲事黄了,因此只能硬着头皮来求顾瑾了。 顾瑾愣了愣,看着王忠那憋红了的脸,顾瑾恍惚想起了一件往事。 正文卷 第二百二十章亲事 十四岁那一年,也有一个少年对她一见钟情,那少年与她才貌相当,家境也算尚可,说起来也是佳配。 那时候的她还不懂什么是情爱,但在媒人来提亲之时还是羞红了脸,媒人说那少年十六,已经是个秀才了,以后说不得还要考个进士老爷,嫁与他便是享福的命。 娘亲听了后起初也是高兴,但后来却又不高兴了。 娘亲想了一夜,眼睛下面都熬的发青。第二天早晨,娘亲给哥哥煮鸡蛋的时候多煮了一个给她,她一边剥鸡蛋,一边听娘亲絮絮的说话,说的都是那户人家怎么怎么不好,嫁了要吃亏云云。 她垂着眼眸静静的把那颗鸡蛋吃了,最后只是说了一句“全凭母亲做主!” 那时候父亲已经去世两年多了,哥哥是个不顶事的,娘亲认为女人不该抛头露面,因此便把家里的铺子关了,只是一心用家里银钱供养哥哥,为了省些花用,她已经许久没吃过鸡蛋这种金贵东西了。 鸡蛋很好吃,但却有些噎得慌,梗在她的喉咙中不上不下,梗的她眼泪都要涌出来了。 母亲听了她的话后松了一口气,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模样,但笑容却难免又有些僵硬,眼神之中有着愧疚。 不是不想让女儿过好日子,但女儿嫁人却是要嫁妆的。 儿子读书花费那么大,家里的银钱只出不进,若是再给女儿预备一副嫁妆,儿子以后就要受苦了。 其实到也可以只收彩礼不给嫁妆,但儿子以后是要做官的,这样苛待妹妹的名声太难听,她这个做娘的不能不多操心。 “等你哥得了功名,娘给你寻个更好的婆家!” 母亲摸着她的头发,怜惜的说着。 往事历历在目,但顾瑾却不再难过了,仿佛那只是别人的故事罢了。 但到底还是心疼当日那个被鸡蛋梗的流泪的少女。 “采薇若是愿意,就把亲事定下来吧!嫁妆你也不必操心,我来张罗!” 顾瑾抿了抿嘴说道。 王忠听了顾瑾的话后很高兴,但听到顾瑾要给采薇张罗嫁妆,可是吓了一跳。 “这这不过是奴才家的小事,大人能答应便已经是天大的恩典了,又怎好劳烦大人多费心呢!” 王忠慌忙的说着。 顾瑾摆了摆手。 “你不必多说了,只是回去忙定亲的事就行,一会我便让刘宝把采薇的身契给你送去。” 王忠不好再说什么,只是跪谢了顾瑾恩典,他刚要走,顾瑾又想起了一事叫住了他。 “我不在府里的这段时间,可有一个姓韩的秀才前来投奔?”顾瑾问道。 这韩秀才便是顾瑾在登州救下了的那一个,当时韩秀才的娘子被苏方看上,韩秀才去讨要娘子,险些被打死。之后苏方因顾瑾所迫放了韩家娘子,但顾瑾怕苏方再使坏,便让韩秀才来京城,当时顾瑾让韩秀才到京后可暂时居于自己府上,顾瑾险些忘了此事,直到刚才方突然记起。 王忠想了想后摇了摇头。 “并没有什么人来府上投奔,到是有个姓韩的秀才时常来府上送些蔬菜瓜果,那韩秀才说他受过大人的恩惠,他又身无长物,只能送些不值钱的东西聊表心意。” 顾瑾听了以后愣了愣。 王忠以为顾瑾不高兴,因此连忙补充道“小的也说不要的,但那韩秀才执拗的很,不要都不行,只放下东西就走,他又是个读书人,小的也不好和他拉拉扯扯的推让!” “没事,他若再送你就收着吧!他若再来你也问问他住在何处,你只偷偷关照几分即可,若是有人欺辱他一家,就伸手帮衬一把!”顾瑾沉默了一下后说道。 王忠答应了一声,顾瑾便让他退下了。 王忠走后顾瑾又叫来了刘宝,过了好一会刘宝才匆匆赶来。 原来是马浩宇知道顾瑾回京,让人给顾瑾送来了帖子,说明天晚上要请顾瑾吃饭。 刘宝把帖子交到了顾瑾手上,顾瑾打开帖子,见帖子上写的要请客的酒楼是富锦楼。 看到这酒楼的名字,顾瑾又笑了,这酒楼她可是去过的,她和楚墨偶遇的地方就是再富锦楼。 “嗯,你一会去给他回个信,说我明天晚上必到!”顾瑾说道。 把帖子收了起来,顾瑾便告诉刘宝,让他把采薇的身契送过去,再去库房挑些合用的东西给采薇做嫁妆。 “采薇许人家了?” 刘宝有些吃惊。 “嗯,我刚应下的” 顾瑾喝了口 茶说道,说完后她又觉得有些不足。 “再赏采薇一百两银子,让她娘给她在银楼打副头面,女子嫁人,好歹要体体面面的,免得被婆家看不起!”顾瑾想了想又说道。 当年她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在出嫁时有一副头面的,她不需要了,但却可以成全别人。 顾瑾的话让刘宝更惊讶了,顾瑾不但赏还了采薇的卖身契,还要给采薇准备嫁妆,关键这嫁妆给的还不薄。 自家少爷多抠门的人啊!一出手竟然就是一百两银子! 刘宝很不解,但他又不好问,少爷是主自己是仆,少爷怎么赏人还轮不到自己多嘴的。 “对了,你还没成亲呢,你是不是也该考虑一下终身大事了?”顾瑾觉得自己也该关心一下手下人的生活问题了,于是又问道。 刘宝没料到顾瑾忽然会说起这个,对于这个话题,他还是有些不太好意识。 “少爷,我现在太忙了,哪有时间成家啊!再说了,少爷不是还没成亲么?哪有主子不成亲,我就着急成亲的道理?”刘宝挠了挠头,嘿嘿笑着说。 “谁说我没成亲的?我不是都有个妾了吗?”顾瑾说的理直气壮。 刘宝很无语。 少爷,您那个妾怎么回事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你怎么好意思说你有个妾了呢? 若是以前,刘宝自然也会急着娶媳妇的,但是如今他跟着顾瑾走南闯北,见的世面多了,眼界也开了,对于娶亲这回事到是不着急了。 其实也不是完全不着急,只是他却不想随便娶一个,以前他觉得娶的女人漂亮贤惠就是极好的,现在却觉得漂亮贤惠的女人固然吸引人,但是好像总是缺点什么。 他也想不明白缺的到底是什么,不过少爷还没成亲呢,他又有什么可急的?他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跟在少爷身边办事,只要他有出息了,他就不怕会打光棍。 正文卷 第二百二十一章什么?苏家庄的? 第二天一早,顾瑾带着礼物就去各家拜访了,先是去了恩师姚崇亮家,虽然顾瑾和这老头并不熟,但是俩人的师生名分在,她回京城必须第一时间来拜访姚崇亮,不然会被人诟病的。 对于顾瑾的到来姚崇亮即没有表现的很高兴,也没有表现出不高兴,只是给顾瑾讲了一番为官之道,又寒暄了几句,然后就把顾瑾给打发走了。 继任登州知府的这一年内,顾瑾在登州也做出了一些成绩,但相应的,顾瑾也闹出了不少事端,光是御史弹劾就不止一次,若不是皇帝护着,顾瑾这个官可是做不了这么安稳的。 姚崇亮虽然是顾瑾名义上的恩师,但实际上他并没有帮顾瑾什么忙,顾瑾承认他这个恩师是出于面子,而他接受顾瑾这个弟子又何尝不是因为面子? 大家都是面子情,姚崇亮也不会真的毫无私心的扶持顾瑾,因此也至少略微指点一二,至于顾瑾愿不愿意听,他就管不着了。 从姚崇亮的府上出来之后顾瑾又去了王杰家拜访。 工部有事,王杰并不在家,顾瑾就放下了礼物说改日再来。 从王杰家出来后顾瑾又去了吏部,她是被吏部招回京叙职的,正规程序便是要先到吏部报备,吏部会把这事再往上报,皇帝若是召见便会下旨传召,但大部分是不会召见的,知府以上官员一般只需要向尚书汇报工作就行了。 顾瑾去了吏部,也是巧了,一进门她就看到王家大爷了。 和第一次见面时候不一样,经过在顾瑾家的那半年的劳动锻炼,王家大爷黑了,也瘦了,但却有精神了很多。即便现在回了王家,他也依然留下了这个爱劳动的好习惯。听说现在他没事在家还要找机会劈柴挑水,说几天不干活,好像浑身的骨头都要生锈了,总是有点不太得劲。 看到顾瑾,王家大爷亲亲热热的就迎了上来。 “我今早就听说你回来了,猜你今天肯定会来吏部,这可不就在这等着你了么!” 顾瑾听王家大爷如此说,便面露疑惑。 “你是怎么知道我回来的?”顾瑾问道。 “我是听我爹说的,我爹是在工部听那个温长风说的,温长风是听王宇说的” 好家伙,这群大男人够能八卦的了,一个传一个的都能传的这样远。 顾瑾心中腹诽,随后又疑惑了,温长风这个名字她仿佛听过,但却有些想不起来是谁了。 顾瑾皱眉思索了一下,这才恍然记起此人是何人。 说起来这个温长风顾瑾也认识,此人正是和顾瑾同科的那个榜眼,俩人只在琼林宴的时候有过一面之缘,但也只是见过那一次,连话都没说过。 她和温长风不熟,但看起来王宇和温长风挺熟的,不然也不会聊起自己。 若不是王家大爷提起,她险些忘了温长风这个人了,想到这个温长风,顾瑾就心中一动 这个人到是应该找机会见见,说不准有大用。 六部之中吏部是最牛气的一个,别看顾瑾已经是个知府了,若是没有认识的人,来了吏部,随便一个小吏都敢给脸色看。 但因为顾瑾和王家大爷相熟,王家大爷亲自给她办了叙职的手续,因此这手续办的非常快。 王家大爷办好了事情,又来找顾瑾。 “今天来了就别走了,中午我请你吃饭,得亏了你,我家娘子才怀了孩子的,现在孩子都满月了,你这可帮了我的大忙了!孩子的满月酒你也没吃上,今天我补请你一顿,一会一定要好好敬你几杯!” 王家大爷亲亲热热的说着,顾瑾听了他的话感觉很无语,吏部的其他人也很无语。 王家大爷这话说的太容易让人误会了,知道是顾瑾帮忙治病,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顾瑾怎么个帮忙,这才把王家大娘子给帮怀孕了呢! 顾瑾并不想喝酒,便找话推辞。 “你下午还当值,我就不叨扰了,改天找机会我请客,咱们两个到时候再把酒言欢!”顾瑾对王家大爷拱了拱手笑道。 这不过是一句客套话,说是改日请客,但是这个“改日”却是没有具体日期的。 顾瑾从吏部出来后就已经快到晌午了,她正想着要回家,忽然从街边过来了一个人站在了她的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顾大人,我家主子有请,烦劳您随小的移步相见!” 那人说道。 突然出来一个人,顾瑾被吓了一跳,她定睛去看,只见拦住她去路的人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此人穿着打扮像个小厮,但衣服布料却是极好,并不是普通人家的 小厮能穿的起的。 那人嘴角带着笑,但神情却难掩有些倨傲,虽是开口相请,但态度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很强硬。 这可不是一般人家能有的奴仆,顾瑾想着。 “你家主子是谁?” 顾瑾只是上下打量了一下,心中虽动,但不露声色,语气客气的问道。 “顾大人不必多问,您去了便知!” 顾瑾冷冷一笑。 她的确官职不高,在京城这个一品二品多如狗,各种公侯满地走的地方,她就是个芝麻小官,但她顾瑾也不是个谁都能欺负没背景的怂包。 “那真是抱歉,本官还有一些事情要办,实在是不能赴你主子之约了,告辞!” 顾瑾随意的拱了拱手,就要绕过那小厮离开。 小厮没想到顾瑾说走就走,他横着迈了一步,再次挡住了顾瑾。 见顾瑾态度强硬,他也只好直说。 “顾大人,我是肃亲王府的奴才,我家主子请您去对面茶楼一会。” 小厮的声音不大,只是恰好顾瑾能听见而已。 肃亲王现在不在京城,想来这小厮是跟在肃亲王世子身边的人了。 顾瑾本就不想去,知道是肃亲王世子相请,顾瑾就更不想去了。 顾瑾只装没听清,她扬起了头。 “什么?苏家庄的?本官可不认识什么苏家庄的人,怕是你这小厮认错人了,本官还有事情要办,没空和你在这胡乱掰扯!” 顾瑾大声说着,然后转头就要再走。 那小厮被顾瑾气了个半死,这个姓顾的是耳朵塞驴毛了吗?他说的是肃亲王府,怎么就成苏家庄了? 正文卷 第二百二十二章辛雨的信 那小厮的脸色很不好,其实这小厮本没把顾瑾放在眼里,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知府罢了,平日里想求见他家主子都是不易,现在主子相请,这个顾瑾竟然还拿上拿乔了。 他又想去拦顾瑾,只是这一次顾瑾却不停步,那小厮又不敢这去拉扯顾瑾,就在此时,顾瑾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顾兄好生难请,毕竟你我二人也算同科,莫非连喝杯清茶都不赏光么?” 顾瑾回头,只见身后站着一个男子,男子一身月白长袍,金冠束发,冠上龙眼大的明珠烁烁生辉,他笑的温文尔雅,面上光华就如这明珠一般夺目。 高慕南,或者说是肃亲王世子楚天旭。 唉!装傻也没用,没想到这个世子竟然来亲自堵人了! 顾瑾见到楚天旭,面上带出了惊讶之色,然后她规规矩矩的给楚天旭行了一个礼。 “世子哪里的话,下官并不知是世子相请,还请世子恕罪!” 楚天旭知道顾瑾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但他也不拆穿,他只是微微一笑。 “不怪顾兄,是我手下人太不中用了,话也说不清,一点小事都办不好,到是让顾兄见笑了!” 楚天旭说着,眼神便瞟到了那个小厮身上,那眼神淡淡的,毫无半点波澜,但小厮浑身却是打了一个激灵,脸色瞬间煞白。 “既然你这舌头不好用,那不如就拔了吧,一会你自己去领罚吧!” 这话是当着顾瑾面说的,顾瑾听了此话后只能叹了口气。 “世子不必动怒,此事其实也并不怪他,怕是因为我听错了,因此才有了这误会的!” 顾瑾只能帮忙求情。 不是顾瑾圣母心泛滥,而是因为她不得不求情。 楚天旭当着她的面如此狠辣的处置小厮为的就是逼她求情,如果她不开口求情,不需要明天,满京城就会流言四起,说肃亲王府的小厮得罪了她,她不依不饶,最后拔了小厮的舌头。 楚天旭嘴角的笑满是和煦。 “顾兄果然大度!”楚天旭笑着对顾瑾赞道,然后他又看向了小厮。 “既然顾大人为你求情,那便饶你一次吧,还不给顾大人磕头谢恩!” 楚天旭的话音未落,那小厮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了,他“砰砰砰”的朝着顾瑾就磕头,这头磕的十分实诚,几个头下去,小厮的头上就磕出血了。 “顾大人恩德小的没齿难忘,多谢顾大人帮小的求情” 顾瑾很无奈,有了这番事,她就不好再找借口拒绝楚天旭的相邀了,顾瑾只能应约去喝楚天旭的这一杯并不好喝的茶。 此处也算闹市,这茶楼装修的也很风雅有格调,按理说生意肯定不错,但顾瑾跟着楚天旭进门后才发现,茶楼之中一个客人都没有,唯有掌柜的带着几个伙计弯着腰在门口恭迎。 楚天旭连看都没看那几人一眼,带着顾瑾就上了楼,楼上同样一个人也没有,相比于楼下的风雅,楼上的装潢除了风雅之外还添了奢华。 楼上所用家具皆是上等紫檀木的,墙上各种的名人字画,桌上都是古玩玉石摆设,只看此处,竟不像是个茶楼,便是顾瑾的书房也没这里十分之一的富贵之相。 俩人桌边落座,便有身穿素色衣衫的美貌侍女送上来清茶,顾瑾并不太懂茶,但光闻这茶香也知是好茶了。 如此环境,如此好茶,本应该是身心愉悦的,但顾瑾却半点不敢放松,虽然面上淡定,但心中却极为警惕。 而顾瑾之所以警惕的原因,则是因为辛雨留下的那封信。 顾瑾并没有去喝着茶,楚天旭拿着茶杯饮了一口,然后笑着看着顾瑾道“顾兄怎不尝尝?可是这茶不合顾兄胃口?” “世子玩笑了!这样好茶怎会不合胃口?不过是下官素来生活贫寒,还从未喝过如此好茶,一时间竟有些不舍得喝罢了!”顾瑾连忙笑着解释。 顾瑾说完后便把茶杯边沿贴在了唇上,她做出饮茶的模样,但实际上却并没有喝,甚至连那茶水都没碰到她的嘴唇。 假装喝了茶,顾瑾把茶杯放回了桌上,放下茶杯后她抬起了头,只见坐在对面的楚天旭正看着她,嘴角依然带着笑,但目光很复杂。 顾瑾心中一凛。 “你一定很好奇我为什么会找你过来喝茶吧?其实我找你来确实是有事的”楚天旭说道。 “不知世子有何事指教下官?”顾瑾的语气恭敬而又疏离。 “指教到是没有,是这样的!我有一个侍妾名叫雨儿,因为一些事她从王府逃 跑了,我听说她逃到了登州,后来被顾兄所救,不知可有此事?”楚天旭问道。 顾瑾挑了挑眉头,对于楚天旭的问话,顾瑾并不惊讶。 楚天旭口中的那个雨儿正是辛雨,顾瑾曾经猜测这个辛雨是假的,但看完了她留下来的信,顾瑾这才知道,这个辛雨竟然的确是辛岳的亲妹妹。 辛雨留下来的信写了许多许多的事,其中就有她的身世。 原来辛雨当年被父母所卖,其实并不是卖给了什么大户人家做丫鬟,而是直接卖给了教坊司,在教坊司中生活了八年,后因为她美貌聪明,被人赎了出来送给了肃亲王世子做侍妾。 辛岳在肃亲王府中本还算受宠,日子过的也算不错,但直到有一天一切都变了,她发现了一件事,一个让人震惊的秘密。 辛雨是个聪明的女人,她自知留在肃亲王府早晚都是个死,因此她必须想办法逃了出去,但是肃亲王府毕竟势大,就算自己逃出去,肃亲王世子想要抓自己也并非难事,为了活命,辛雨决定去投奔自己的哥哥。 这些年里辛雨也有打听自己哥哥辛岳的下落,对于登州的事也格外的留心,因此知道登州有一个匪首名叫新月这件事,也有传闻中说这个新月男生女相,非男非女,貌美如仙。 辛雨猜测这个新月肯定就是自己的哥哥,肃亲王府势力很大,但即便势大,只要自己和哥哥留在海上,肃亲王世子想抓自己也很难。 因此辛雨便费尽心力来到了登州,可是刚到登州没几天,她打听哥哥下落的时候走漏了风声,不仅引来了肃亲王府追杀她的人,还引来了当时登州的地头蛇苏半城。 正文卷 第二百二十三章世子不是世子 辛雨落到了苏半城手里,被苏半城拿来要挟辛岳,辛岳失手,苏半城本想杀辛雨泄愤的,辛雨为了保命便说出了关于肃亲王世子的那个秘密。 肃亲王世子不是肃亲王世子,而是另外一个人。 这么说可能不太准确,准确来讲,肃亲王世子的身体还是原本的他,但是灵魂却属于另外一个人了,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孤魂野鬼占据了肃亲王世子的身体,这个孤魂野鬼虽然极力掩饰,但身为世子宠妾,每日同床共枕的辛雨却还是发现了破绽。 在辛雨的描述中,原本的肃亲王世子是个体弱多病,没什么大志向,但十分喜欢诗词文章的一个人。 肃亲王野心勃勃的想君临天下,但肃亲王世子却并没有这个想法,他屡次劝解自己的父王不要再做谋逆之事了,肃亲王却因此厌弃了他。 本来肃亲王世子是没想放弃这个儿子的,但就在肃亲王回封地的那一年,肃亲王的一个小妾生下一子,肃亲王心中喜悦,但却隐而不报,只是把世子送回了京城。 此举有两个目的,其一是因为肃亲王身处在外,时间长了难免京城中党羽人心浮动,有肃亲王世子在京城,便可安党羽人心。 其二则是转移楚墨的注意力,让楚墨只盯着肃亲王世子,从而忽略了他,有世子在前面当靶子,他在暗地里活动也更灵便。 至于父子亲情什么的 呵呵,皇家本就薄凉,以前世子是独子,因此他才不舍得,现在他已经有了庶子了,这个不得宠的世子就没那么精贵了。 肃亲王世子何尝不明白,他心灰意冷,回了京城后便只每日读书作画,闲暇时还会教辛雨写字吟诗,辛雨对肃亲王世子又敬又爱,她虽是侍妾,但心中对肃亲王世子却满是真情,也正是因此,当肃亲王世子不对劲的时候,辛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 说起这不对劲,那就还要从一年前的春闱说起了。 没错,正是顾瑾同样也参加的那场乡试,顾瑾的隔壁就是肃亲王世子,那一夜顾瑾只听得肃亲王世子不住的咳嗽,但究竟发生了什么,却是没人知道的。 辛雨并不愿意肃亲王世子去参加乡试的,肃亲王世子的身体并不好,那个时节天气还有些冷,辛雨怕肃亲王世子受不住,还忍不住劝过几回。 但肃亲王世子却执意要去,他自幼喜好读书,文章也做的锦绣,教他读书的先生都说他才学难得,若是科举,必是状元之才。 肃亲王世子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状元之才,但他却想下场考一下,即便是隐姓埋名也无所谓,他只是想试试自己的才学究竟几何。 辛雨送他出了门,三日后又欢欢喜喜的迎他回来,可是辛雨没想到的是,去的时候是肃亲王世子,回来的却不知是哪个孤魂野鬼了。 辛雨很快就发现了肃亲王世子不对劲的地方,一个人再会伪装,一些小的生活习惯却是伪装不了的,比如原本的肃亲王世子是不喜吃肉的,但如今的这个却无肉不欢。原本的肃亲王世子只爱舞文弄墨,但如今的肃亲王世子却开始练习拳脚棍棒了,而且他并没有找武学师傅,都是自己偷偷练习的。 不得不说,辛雨真的是个极其聪明的女人,她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但却并没有丝毫表现出来,她依然像往常一样服侍着肃亲王世子,眉梢眼角全是对他的爱慕,但实际上辛雨却暗中留意,她在肃亲王府多年,又是肃亲王世子的宠妾,她又是冰雪聪明的人,很多事情只要她想,就能通过各种渠道知道。 她发现这个新的世子越来越奇怪,他好像对顾瑾也格外关注,而且他仿佛能未卜先知一般,聂良国还没乱的时候他就已经预料到了,他救下了萧四娘,又把萧四娘送到了西域,当时他给萧四娘安排的任务一个是搜罗银钱,另外一个便是截杀使节团,特别是要把顾瑾给杀了。 辛雨本以为这个“世子”和顾瑾有仇,但得知顾瑾没死的消息的时候,肃亲王世子却并没有太过生气,他还暗暗的叹息了一句“天意不可违”,但是过了许久,他又提笔写下了“我命由我不由天”这几个字。 也许是觉得顾瑾的命是“天意不可违”,自此肃亲王世子就并没有派人刺杀,之后肃亲王世子依然留意着顾瑾,但更多的心思却都用在了其他事情上。 比如说搜罗一些武功高手以为己用,比如说利用各种肃亲王府的渠道敛财,再比如和海上的蛮夷接触,购买一种叫“大炮”的东西。 大炮是什么辛雨并不知道,只是知道卖给肃亲王世子这种东西的是一个海外的国家,这个东西非常非常贵,肃亲王世子动用大量银子的事最后还是惊动了肃亲王。 肃亲王派人前来斥责,但很快,肃亲 王便重病了,这个消息外人并不得知,但辛雨还是知道了,而且辛雨还猜测,肃亲王的病并不简单,十有八九就是肃亲王世子动的手脚。 肃亲王病了以后肃亲王世子就更肆无忌惮了,他还在让人大批量的制作黑火药,制作火药的作坊在哪辛雨并不知道,但她知道制作的量一定很大。 不得不说,辛雨是个当细作的好材料,她知道的真的很多,可是知道的越多,她的心就越惊,她私下里打探消息的事渐渐的还是被肃亲王世子知道了。 也许是肃亲王世子太过自负了,也许是他根本就看不起女人,特别辛雨还是这么一个身份低贱的女人,肃亲王世子就更没放在眼里了。 其中的过程顾瑾不得而知,只是知道辛雨最终逃了出来,而且她还误导了追杀她的人,一路逃到了登州。 只是人的好运气终究还是会用完的,辛雨落到了苏半城的手里,为了保命,辛雨说出了自己的身份,情急之下她告诉苏半城一部分关于肃亲王世子的秘密,听到这些要掉脑袋的秘密之后,苏半城也慌了。 正文卷 第二百二十四章奇女子 苏半城活了这么大年纪,经历的事也不少,但他经历的事顶多也就是和顾瑾这种四品官级别的人斗智斗勇一下,皇家谋反什么的,他真心是接触不到。 别说是接触了,光是听辛雨说这么一遍,他就头皮发麻了,有限的阅历让他无法第一时间做出合理的判断。 把辛雨交给肃亲王世子? 不行! 自己知道了肃亲王世子的秘密,肃亲王世子肯定会杀了他灭口的。 杀了辛雨? 也不行。 辛雨说肃亲王世子在追杀她,这些人恐怕已经知道她在自己手里了,若是辛雨死了,肃亲王世子不知道秘密泄露没泄露,肯定也会杀了自己灭口的。 所以自己就是被灭口的命了? 苏半城觉得自己真是日了狗了! 苏半城恨死辛雨了,不能杀人,他却可以拿辛雨泄愤。 苏半城狠狠的打了辛雨一顿,又把辛雨交给了老尼姑,让老尼姑安排辛雨接客,这个死女人害的他不好过,他也不能让这个女人好过了。 辛雨自然是不愿意接客的,但那老尼姑却有办法,她给辛雨喂了药,而就在那天晚上,徐卿带人去了尼姑庵,把正在经历不堪的辛雨救了回来。 如果说那日之前,辛雨还存了生的希望的话,那日之后,辛雨就一心求死了,她是个有傲骨的姑娘,虽出身淤泥之中,但其心却是个如荷花一般无垢的女子,正因如此,那日所经历的事,只要想起她就痛不欲生。 辛雨本想立时求死,可是偏偏她在府衙之中见到了自己的哥哥,命运总是这样捉弄人,她想过无数次和自己哥哥重逢的画面,却没想到,兄妹二人的重逢会在这样的时候。 辛岳受了重伤,这让辛雨暂时放下了求死的念头,即便是要死,她也想照顾哥哥一段时间,和哥哥走过最后一程。 心中虽是这样想,但辛雨又怕连累了辛岳,更怕自己死后辛岳会痛苦,因此她刻意做出一些可疑的举动,让顾瑾怀疑她不是真的辛雨,又安排苏半城和自己深夜相见,她知道自己的哥哥耳力很好,自己出门一定会察觉,只要听见就会跟踪,从而听到她和苏半城的对话。 这封信是她设计和苏半城见面的前两天写下的,她找借口出了府衙,随便租了一辆马车,让那马车随便找个偏远些的渔村即可。 这一路上辛雨肯定是哭了,因为那封信上沾染了水渍,辛雨在信的末尾请求顾瑾,让顾瑾不要把这一切告诉自己的哥哥,她不希望哥哥为她报仇,更不希望哥哥生活在悔恨之中,她只希望辛岳就这样继续误会下去,觉得她不是真的辛雨,而那个纯洁美好的妹妹一直都活在哥哥的记忆中。 她之所以写下这一切,为的是让顾瑾有个警醒,她能感觉到哥哥对顾瑾的感情,因为这种感情,哥哥肯定不会离开顾瑾的,辛雨不希望顾瑾吃亏,那样哥哥也会跟着有危险。 同时,她也希望顾瑾能承了她的情,即便不能接受哥哥的感情,但也不要因此厌弃哥哥,也不需要给哥哥富贵荣华,只要让哥哥过上平安顺遂的日子即可。 辛雨到底是死了,她是吃了苏半城给她的药死的,而苏半城的死也和她相关。 苏半城家里抄出来账本,有许多人都想灭了他的口,辛雨借着这个机会和其中的人勾结,里应外合,找机会杀了苏半城。 辛雨也算亲手为自己报了仇了。 这封信很沉重,沉重到让顾瑾都有些透不过气来,她很少会敬佩一个人,但对于辛雨,顾瑾却是心生敬服的。 辛雨,当得起奇女子这三个字了! 也许辛雨的这些话是真的,也许是假的,顾瑾并不能确定,但顾瑾更倾向于辛雨说的是真话,虽然匪夷所思,但想到肃亲王世子的身体里居然是个孤魂野鬼,顾瑾就觉得后背嗖嗖的冒凉风。 借尸还魂什么的,鬼上身什么的,呃还是挺吓人的! “顾兄?” 楚天旭问完了话,见顾瑾没有回答,于是便轻唤了一声。 顾瑾醒过了神。 “原来那小雨竟是世子的侍妾啊?真是想不到,唉” 顾瑾面露为难的叹息了一声。 “是这样的,下官的确是在一个野尼姑庵里救回了一个受辱的女子,那女子和下官的一个朋友有些渊源,于是下官便把她留在了府衙之中,谁料那女子因为受辱想不开,最后到底是服毒自尽了,下官也深表可惜,唉!到底是红颜薄命,可怜可叹啊!” 顾瑾的这话说的是七分真三分假,她面带惋惜之色,让 人分辨不出她的真实想法。 楚天旭打量了顾瑾几眼,沉吟了一下,然后笑了。 “确实可惜了,那女子到是有颗七窍玲珑心,竟没想到就这么没了。” 嘴上说着可惜,但是脸上的笑却轻飘飘的挂着,不待任何惋惜的神色。 顾瑾见他这番作态也不惊讶,楚天旭定然是早就知道辛雨已死,此番相问,一来试探,二来则是打开话题。 “也是下官疏忽了,若知此女是世子爱妾,定然是要送还回来的,还请世子恕罪!” 顾瑾自责的说道。 “无妨无妨,死了就死了吧,不过是一个女人,哪里能比得了你我二人之间的情谊?” 楚天旭笑道。 顾瑾心里翻了一个白眼,她和楚天旭又不熟,情谊什么的,真心没有。 “顾兄,说到这里,我到想起一件事来” 楚天旭又说道。 顾瑾挑眉,等着楚天旭继续说下去,顾瑾知道,今日楚天旭见自己肯定不是为了辛雨,现在终于进入正题了。 “说来有趣,前些日子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我看到了一本天书,书上写了一些奇怪的事,其中竟有关于顾兄的” 说到这里楚天旭顿了顿,面上露出了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 “书上写着顾兄高中状元,之后顾兄出使西域,立功还朝。之后顾兄又成为登州知府,在任期间整治登州吏治,剿灭倭寇,功不可没” 顾瑾皱起了眉头,这些的确是她做过的事情,她不明白楚天旭为何要特意拿出来说,搞得神神叨叨的,好像一个神棍。 正文卷 第二百二十五章预言 仿佛是察觉到了顾瑾的不解,楚天旭又勾了勾嘴角。 “顾兄是不是很奇怪,为何我只说你过往的事?” 顾瑾的眼睫微微垂下,又扬起,然后诚实的点了点头。 “顾兄稍安勿躁,我现在就要说一些还没发生的事了” 楚天旭也跟着点了点头,然后继续说道“安裕六年,登州c萊州c青州c充州等八个州府会有一场大的旱灾,旱灾之后又有瘟疫,百姓饿殍遍野,浮尸千里,其状如人间炼狱。时任登州知府顾瑾心系百姓,不顾自身安危,亲自为染疫百姓诊治开药,最终却身染瘟疫,重病期间终于写出普世千金方,此方一出,救民无数,万民无不感恩于顾瑾救世菩萨心,皆立牌位于家中供奉” 安裕是楚墨登基后的年号,现在楚墨已经登基四年,所以说安裕六年便是两年后的事了。 楚天旭竟然如此言辞凿凿的说出两年后的天灾,而且还关乎于自己,顾瑾倒吸了一口冷气,眼中难掩惊愕。 楚天旭一直看着顾瑾,对于顾瑾的反应,他好像很满意。 “顾瑾甚得民心,此事被安裕帝所忌。安裕七年,安裕帝招顾瑾回京,升顾瑾为正三品锦衣卫指挥使,此后顾瑾为帝之爪牙,权倾朝野,为天下人诟病” 顾瑾的眼角眯起,她的心脏砰砰砰的直跳。 “安裕九年,顾瑾被斩首于菜市口,世人皆称快” 楚天旭最后说道,只是短短一句话,便让人心惊肉跳。 楚天旭说完就静静的看着顾瑾,嘴角含笑。 “也许这只是一个梦而已?子不语怪力乱神!” 顾瑾也不假装谦恭了,她目光灼灼的看着楚天旭问道。 “是不是梦顾兄心里应该清楚,那个小雨难道没告诉顾兄一些事情吗?” 顾瑾咬紧了牙,她只觉得楚天旭的笑容有些刺眼。 顾瑾这一刻心中想了很多,她第一个念头就是楚天旭知道辛雨的那封信,而那封信也是楚天旭故意送到她面前的。 但随即顾瑾就否认了这种猜测。 那封信里的内容可不止楚天旭会预言这一点,楚天旭购买“火炮”,又制作黑火药,这些可都是不能被人知道的事,楚天旭若是知道那封信,肯定不会让信落到自己手中。 楚天旭到底还是低估了辛雨,他也许都没料到辛雨会知道的这样多,他应该只是猜测,觉得辛雨会告诉自己一些事,比如“世子不是世子”。 所以楚天旭就将计就计 “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顾瑾深吸了一口气问道。 “因为这是我的诚意”楚天旭说着,如玉的面容带着笑意。 “顾兄是难得的栋梁之才,不该最后死的如此凄惨,当今的那位对顾兄薄凉,但我却不会,我愿效仿唐太宗与魏征,与顾兄成就一段千古佳话!” 顾瑾沉默,然后端起桌上茶杯饮了一口。 看到顾瑾喝茶,楚天旭的嘴角笑意更凝实了。 一边是必死的结局,一边是友好的橄榄枝,楚天旭不信顾瑾不动心。 打铁要趁热,见到顾瑾神情松动,楚天旭又拿出了一张纸放在了顾瑾的面前。 “与顾兄相见几次,每次皆是匆匆,一直也没送顾兄一点见面礼,我心中实是不安,此次相逢甚是欢喜,区区薄礼,还望顾兄笑纳!” 顾瑾去看,只见这张纸竟然是此间茶楼的房契,其实这茶楼并不算太值钱,但茶楼中的一应古玩摆设字画等物,加起来却价格不菲,显然都是一并送给自己的。 真是好大的手笔! 顾瑾也不是穷人,但还是觉得楚天旭大方的过了头。 顾瑾想拒绝,但楚天旭的手却压在了那张契纸上,不让顾瑾往回推。 “顾兄万万不要推辞,此为小物,若是不受,便是拂了我这片情了!” 顾瑾张了张嘴,到口的话咽了回去,那张房契顾瑾最终还是接受了,她把那张地契小心的折起,贴身放在了怀中,她只觉得怀中好像放了一块火炭,热的灼人。 “那就多谢世子了!”顾瑾站起了身,拱手对楚天旭施礼道。 楚天旭笑了。 “这份厚礼在下受了,但至于其他,在下还要回去再思再想,毕竟这不是一件小事!“顾瑾又郑重的说道。 顾瑾如此决定也是情理之中,毕竟一切都是口说无凭,至少要等两年后真的闹旱灾了,楚天旭的“预言”才能有分量。 楚天旭也不急,他觉 得顾瑾早晚会归顺于他的。 顾瑾走出了茶楼,楼下的伙计掌柜的见到了她,都低头请安,神态谦卑。 顾瑾也没多说,只是深吸了一口气出了门,她的脑子里乱糟糟的,也不知道自己朝哪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喊她。 “顾瑾,顾瑾” 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顾瑾这才回神,她还没回头去看,便感觉自己的肩膀被拍了一下,顾瑾扭头,只见马浩宇站在了她的身后。 “你怎么了啊?我去你家你不在家,我满大街的到处找你,好不容易看见你了,大老远的喊了你半天你都没听见” 马浩宇不高兴的絮絮叨叨的说着,见到顾瑾脸色有些不好,马浩宇的话顿住了。 “顾瑾,你怎么了啊?你这是遇见什么事了?” 马浩宇问。 马浩宇到不担心顾瑾会生病,顾瑾医术高超,若是生病顾瑾自己就能治。 马浩宇以为顾瑾是遇到什么事了,但想想现在的朝局,好像也没什么和顾瑾相关的,顾瑾这次回京述职也是因为立了功,不太可能会被为难啊! “是不是哪个不开眼的王八蛋冲撞了你?你跟我讲,我叫几个人帮你出气去!”马浩宇很义气的拍胸脯说道。 京城里有不少的皇室宗亲,这群衙内正事不干,天天的四处乱窜。 顾瑾虽然有官职,但一个知府的帽子还不足以让这群人惧怕,说不得就狗胆包天的给顾瑾气受了。 马浩宇这个人虽然在女色方面没良心,但对朋友还是很够意思的。 顾瑾脸色不好其实是被马浩宇突然拍的这一下给吓的,听到马浩宇问她,顾瑾眨了眨眼睛,然后点了点头。 “确实有人冲撞我了!” “谁?”马浩宇眼睛瞪圆,一副马上要去跟人干架的模样。 “肃亲王世子!”顾瑾回答。 马浩宇愣了一下。 “呃咱们去吃饭吧!我已经定好菜了,你也饿了吧!哈哈哈” 马浩宇的笑声带着尴尬。 正文卷 第二百二十六章圣旨 和马浩宇吃了一顿饭,平时不喝酒的顾瑾难得还喝了点酒,为了助兴,马浩宇还点了两个小倌过来唱曲,其中有个小倌长的格外的清秀好看,一边唱曲一边不时的用含情脉脉的眼神扫向顾瑾,一双桃花眼水汪汪的,瞧着就我见犹怜。 “你现在怎么好这口了?” 顾瑾被撩拨的有些不自在,她凑近马浩宇,低声问道。 “你跟我装是不是?” 马浩宇满脸跑眉毛的嘿嘿一笑。 “冯二哥送信给我,说你在登州找了个容貌绝色的哥儿养在府里头,你说你也真是的,咱们兄弟还装什么?我原来就奇怪,以前找的姐儿你为啥都不爱,原来你是喜欢这个呢!” 马浩宇也小声说着,说完后还拿肩膀撞了顾瑾一下,笑容要多猥琐有多猥琐。 顾瑾如此厚脸皮的人难免也有些脸红了,她的确是喜欢男人,但和马浩宇想的却不是一回事。 “别胡说,不是那样的,冯海这个大嘴巴就爱胡咧咧!” 顾瑾板着脸辩解。 “切,别跟我扯淡了,咱们都是爷们,还能不懂你这个?” 马浩宇嘴里说着,拿着酒杯和顾瑾碰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 顾瑾拿着酒杯没有喝,嘴角却郁闷的抽了抽。 喝完后马浩宇对那个小倌招了招手。 “毓秀啊,别唱了,过来陪我兄弟喝一杯!” 那个叫毓秀的小倌听了此话脸上露出了有些羞涩的表情,他放下了手中的琵琶,然后走了过来。 “顾大人,在下敬您一杯!” 毓秀说道,他拿起酒壶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又把顾瑾并不满的酒杯满上,拿起酒杯对着顾瑾拱手,随后一饮而尽。 “好,痛快!” 马浩宇叫好。 顾瑾看那毓秀如此,也只好拿着酒杯喝了一口,算是给了毓秀面子了。 毓秀见此面上带出欢喜,他坐在顾瑾身边,开始为顾瑾布菜斟酒,而另外一个小倌也坐在了马浩宇的身边,开始伺候马浩宇。 毓秀很殷勤周到,马浩宇见此笑呵呵的。 “我说顾兄啊,要不说还是你有面子呢!这毓秀平日里傲气的很,多少人捧着银子请他出来他还不应呢,今天我一提是你,他才乐意的。” 毓秀的脸上更添了几分红晕。 “顾大人才华横溢,容貌风度若谪仙,当日顾大人高中状元,带红花游街的时候毓秀曾经有幸一见,心中早已是仰慕不已,今日能服侍顾大人,实是毓秀平生夙愿!” 毓秀是京城里出了名的小倌,而且还是个清倌,至今也没接过客。 他如今年纪也大了,自知早晚是要接客的,与其把自己给那些脑满肠肥的京城权贵,到不如委身于顾瑾,顾瑾年少英俊,人才风流,与这样的人春宵一度他也甘愿。 毓秀此话相当于隐晦的自荐枕席了。 “哈哈哈” 马浩宇搂着身边小倌大笑,顾瑾白了他一眼。 顾瑾正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忽听包房外传来刘宝的声音,紧接着刘宝便被酒楼的伙计给带了进来,刘宝的额上有汗,脸上带着急色,见到顾瑾的时候他松了一口气。 “少爷,我可找到您了,宫里来人传旨,公公还在府里候着呢,就等您回去接旨了!” 刘宝一边擦着额头的汗,一边急急的说道。 顾瑾和马浩宇都是一惊,俩人对视了一眼。 这个时辰宫门早就落钥了,即便有加急的折子也是从宫门的门缝里塞进去,除非是有十万火急的事,不然不会这个时候让太监出宫传旨啊! “顾兄,您赶紧回去吧,这事可耽搁不得!”马浩宇忙道。 顾瑾点了点头,脸上也有忧色,什么也没说站起身来就和刘宝走了。 看着顾瑾的背影,毓秀咬紧了嘴唇,眼角中满是不舍。 不说这边毓秀如何愁肠满腹,只说那一边顾瑾一边坐着马车往家赶,一边猜测着旨意会有怎样的内容。 顾瑾想了很多,但却还是想不透,她急急忙忙的赶回了家,就只见传旨的太监正在她家中堂屋里喝茶,神态很悠闲,并没有焦急的模样。 顾瑾见到那太监连忙寒暄,而那太监也是客客气气,脸上都是笑模样,俩人说了几句话,然后便入正题了。 太监展开圣旨,顾瑾跪地听着,顾瑾越听眉头就皱的越紧,不是因为这圣旨里的内容有多让人不能接受,而是因为这圣旨 呃 竟然一点正经事都没有,就是说明天宣顾瑾进宫觐见,就这么点事,至于大晚上的来传旨? “臣领旨!” 虽然这道圣旨让人无法理解,但顾瑾还是很郑重的按照流程接了圣旨,然后让刘宝把圣旨拿去供奉。 顾瑾又要给那传旨太监银子,但那太监却说什么都不要。 “顾大人不必客气,咱家原本是跟在孙公公身边的,如今孙公公去了东厂,蒙孙公公提携,咱家这才有幸在皇上身边伺候着。 早就听孙公公说起顾大人了,咱家今天是特意向皇上讨了这差事来给顾大人传旨的,能有幸见顾大人一面咱家已经是喜不自胜了,哪里还敢受顾大人赏赐啊!可是折煞咱家了!” 那太监极为客气的说着。 顾瑾有些惊讶,她没想到这太监竟然是如今贴身伺候楚墨的大太监,皇上身边贴身伺候的人,便是首辅见了也是要给几分薄面的,这样的人竟然亲自来传旨,而且还这样谦卑,这可是太奇怪了! 心中虽惊疑,但银子还是要给的,这是规矩。 顾瑾硬是把银子塞到了那太监的手里,又让人奉茶上来,顾瑾陪着他吃茶说话。 那太监收了银子,对着顾瑾的态度就更好了。 俩人聊了一会天,顾瑾这才知道那太监叫余有洋,他是一直跟在孙德海身边做事的,而且还是孙德海的干儿子。 宫里这种认干儿子的事很正常,认了哪个大太监做干爹,那就是把自己的身家性命绑在那个大太监身上了。 孙德海去东厂前给余有洋交代了不少事,其中格外交代的就是眼前的这位顾大人。 孙德海和他说了,其他的朝臣可以得罪,但是这位顾大人却是万万不能得罪的,不仅不能得罪,见了面也要尽量的交好。 “特别是在皇上面前,一定要只说顾大人的好话,不能说半句不好的话,这一点要切记,不然连咱家也是保不住你的!”孙德海最后嘱咐道。 正文卷 第二百二十七章面圣 顾瑾和余有洋说了一会话,她有心套话,但却并没有想着真能套出什么有价值的话来,宫里的人不管主子还是奴才,个顶个的都是人精,余有洋能混到现在的位置,肯定也不是一般人。 可是出乎顾瑾的意料,余有洋说出的消息十分劲爆,余有洋提起了董淑妃,并且很隐晦的告诉了顾瑾一件让她惊掉下巴的事,董淑妃怀孕是假,她和皇帝不过是假凤虚凰,并没有任何夫妻之实的事情发生。 顾瑾几乎以为自己的耳朵坏了,她掏了掏耳朵,确定自己耳朵没坏之后,顾瑾又开始怀疑余有洋的脑子是不是坏了。 董淑妃假怀孕顾瑾虽会惊讶,但却不会太过震惊,毕竟在楚墨的计划中董淑妃小产是重要的一个引子,没有这件事,就没办法把后面的局顺理成章的引出来。 让顾瑾惊讶的是董淑妃和楚墨没夫妻之实这件事,而且这种事余有洋竟然还知道,最重要的是余有洋还这么大嘴巴的和自己说 自己和余有洋见面不过半个时辰,俩人仅仅是这一盏茶的交情,余有洋竟然把这种宫廷隐秘都跟自己讲,这是脑子进水了吧! 不对,顾瑾看着淡笑喝茶的余有洋,心里忽然醒过了神。 这事肯定不是余有洋想说的,而是有人示意他说的。 宫里的人,顶顶重要的规矩就是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余有洋若是个傻子,也不可能会成为皇帝什么贴身伺候的大太监了。 所以,这话是谁交代他说的呢? 答案显而易见 换成别的女人,一个男人对自己如此上心,而且这还是个权倾天下的男人,那个女人第一反应肯定是感动。 但是顾瑾感动吗? 顾瑾不仅不感动,顾瑾还忐忑啊! 以前楚墨也只是暗示,顾瑾假装不知,也就糊弄过去了,现在楚墨这是什么意思?这是忍不住想对自己下嘴了? 可她现在的身份是个男人啊!楚墨到底是察觉出她是女人身份,还是打算跟自己断袖呢? 顾瑾送余有洋离开后想了很多,不管楚墨是把自己当成男人还是女人,顾瑾都都不想接受这个结果。 如果楚墨知道自己是女人,那等待她的便是深锁后宫的下半生。 若是这事发生在几年前,对于少女时期的她来说,能进宫当皇妃简直就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但现在的她却不觉得是福分了,她好歹也算是一方大吏,整个登州都是她的地盘,她在自己的地盘上呼风唤雨,未来还有大好的前程,谁稀罕去后宫伺候男人去啊! 如果楚墨把她当成男人 顾瑾打了个冷战。 这个结果她甚至不敢去想。 一晚上顾瑾都没睡好,第二天早晨,顾瑾穿上官服就进宫了,没想到在宫门口顾瑾又见到余有洋了,见到顾瑾,余有洋笑呵呵的就迎了过来。 余有洋显然是为了接顾瑾而来的,顾瑾被他迎了进去,他一路带着顾瑾走过高高的宫门,穿过红艳艳的宫墙,最后来到了御花园之中,远远地,顾瑾水畔的一处凉亭之中恍惚有人端坐,那人穿着一身紫衣,好像也在看着她的方向。 余有洋领着顾瑾走了过去,在离凉亭数丈外就停住了脚步,他抬手弯腰“顾大人,咱家就不送您了,万岁爷在里面等着您呢!” 顾瑾点了点头,凉亭内外并无人伺候,再听余有洋的话,顾瑾就知道这是楚墨的吩咐,并不让人接近凉亭,只是要与顾瑾单独说话。 “有劳余公公了!”顾瑾客气的说着。 “不敢不敢,分内之事!”余有洋低声说着,然后笑着对顾瑾点了点头,随后躬着身朝后退去。 顾瑾深吸了一口气,她撩起官服的袍子,迈步上了台阶,朝着凉亭而去。 顾瑾入内,只见凉亭之中有一石桌,桌上有酒壶酒杯,竟然是为了等自己而来的模样,楚墨看着她,眼睛里亮晶晶的。 “参加皇上” 顾瑾说着,撩衣就要叩拜,却听楚墨开口说了一句“不必拜了,坐吧!” 听了楚墨的话,顾瑾下摆的身形顿了顿,然后站了起来,但她犹豫了一下,却还是没坐下。 楚墨拿着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又给顾瑾倒了一杯酒,见到顾瑾没坐下,他的眉心攒起。 “坐啊!怎么,出去外放了一回,别的本事没学到,到学会了这些假惺惺的规矩了,莫非是和我生分了!”楚墨仿佛开玩笑般的说道。 张嘴闭嘴说的都是“我”而不是“朕”,楚墨简直就是司马昭之心。 顾瑾笑了笑,嘴角露出了酒窝,神情到是比刚才自然了许多,面上少了拘谨。 “也不是生分了,只是礼不可废!”顾瑾坐在了石凳上,笑着说道。 楚墨抿了抿唇,虽然顾瑾表现的很亲近,但楚墨还是能感觉到顾瑾身上的距离感。 “昨天传旨的时候你不在家,听说你昨天和人喝酒去了?”楚墨问道,问话的语气有点酸。 他不止听说顾瑾和人喝酒去了,他还听说顾瑾喝酒的时候还有小倌陪在旁边呢! 正是因为听说了这个,楚墨才会急急忙忙的派人去传了一道圣旨,目的就是想把顾瑾叫回家。 顾瑾多聪明的人,一晚上的时间,她早就想明白为何会有那道圣旨了,因此听了楚墨的问话,顾瑾并没有惊讶,只是点了点头。 “是,臣昨日与人饮酒了” 顾瑾说的很平静,仿佛没听出楚墨言语中的那一丝丝酸意。 但是随后顾瑾却抬起了头,一脸郑重的对楚墨继续说道“臣不止昨日与人饮酒了,臣昨日还与肃亲王世子品茶了,臣正有一要事想禀!” 顾瑾昨天和肃亲王世子喝茶的事楚墨也知道,到不是楚墨派人监视顾瑾,事实上楚墨一直安排了人暗中监视肃亲王世子,因此跟踪的密探才发现顾瑾和肃亲王世子相见的。 肃亲王世子身边也有人暗中保护,监视的人不能靠近,自然不知道肃亲王世子和顾瑾说了什么。 之后又见顾瑾出了茶馆,神情还有些恍惚,暗探又跟了顾瑾一段时间,因此才知道马浩宇和顾瑾去吃饭,也知道俩人吃饭的时候还叫了小倌唱曲。 暗探例行公事去给楚墨禀报,楚墨一听就炸了毛,只是他炸毛的点不是顾瑾和肃亲王世子的密谈,而是因为顾瑾居然叫小倌作陪,这简直是简直是岂有此理! 正文卷 第二百二十八章聊点正经事 顾瑾说起和肃亲王世子喝茶的事,而楚墨却还沉浸在顾瑾狎妓这件事上无法自拔,因此脑子一时间就没跟上顾瑾的节奏。 他正心情郁结之时,就只听顾瑾又继续说道“皇上,肃亲王世子和臣说了一些事,他说两年后登州和周边数个州府会有大旱,死人无数” 楚墨一愣,随即他才反应过来顾瑾说了什么,紧接着楚墨挑了挑眉头。 “他莫非是改学卜卦算命了?居然还能未卜先知了,真是出息了!” 楚墨显然是不相信的,不过这也难怪,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正常人都会觉得是开玩笑。 顾瑾舔了舔有些干的嘴唇,最终她仿佛下定了决心,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来。 “皇上,此事的确是匪夷所思,但您先看看这封信,看过之后再说其他!” 顾瑾说着,便把手里的信放在桌上,朝着楚墨推了过去,楚墨看了看桌子上的信,又看了一眼顾瑾,他有些不解,但还是拿了起来。 这封信正是辛雨留下来的那一封,顾瑾想了很久,甚至昨天彻夜失眠,最后她还是选择站在了楚墨这一边。 虽然楚墨对她有别的心思,虽然肃亲王世子说自己以后会被楚墨当枪使,直至最后还会被鸟尽弓藏卸磨杀驴,被推到菜市口砍头而死。虽然她也信了肃亲王世子的话,但顾瑾却还是依然选择站在楚墨这一边,而不是背叛楚墨去投靠肃亲王世子。 肃亲王世子万万没想到顾瑾会做出这种选择,他想的很好,他先是说出未来会发生的事,让顾瑾和楚墨心生嫌隙。然后晓之以情,再以利诱之,这一套下来,肃亲王世子觉得十拿九稳肯定能让顾瑾站在他这一边。 肃亲王世子这样想其实也没错,一边是必死的结局,一边是他投来的橄榄枝,正常人都会选择他。 可是他却错误的估计了顾瑾,也错误的估计了这个时代的人。 肃亲王世子虽然尽量隐藏自己是穿越者这件事,但从内心里,肃亲王世子却又很自得自己是穿越者,他以一种高高在上的角度来俯视着如同顾瑾这般历史上曾经存在的人。 虽然历史书中对如同顾瑾这些古人有着很高的评价,但即便如此,他还是轻视了顾瑾,而且他还以一种不符合这个时代的思考方式来预估别人的选择。 如果顾瑾是一个和他同一时代的人,可能很快就能接受穿越这件事,毕竟在那个年代穿越小说几乎是烂大街了,对待穿越者大家的第一反应是羡慕,而不是恐惧。 可是在如今的这个时代却并没有穿越这个说法,在顾瑾的理解中所谓的穿越就是借尸还魂,是孤魂野鬼上了肃亲王世子的身。 孤魂野鬼啊!顾瑾也听过不少鬼神志怪的故事,故事里那些鬼怪哪有一个好东西?不是吃人就是挖心的,想想就觉得头皮发麻。 当然了,除了可怕之外,顾瑾不和肃亲王世子合作还有一个理由,那就是顾瑾看不上他的实力,虽然肃亲王世子搞了许多小手段,但顾瑾看来,这些事都是上不得台面的,而楚墨不管在政斗还是治国上都展现出了不凡的手段,一个是不知哪里来的鬼物,一个是真命天子的帝王,傻子才会站错队伍呢! 楚墨很快看完了信,看完之后楚墨的态度严肃很多了,顾瑾又把有关辛雨的事说了一遍,最后顾瑾还详细的把昨天和肃亲王世子喝茶的事都讲了,事无巨细,甚至包括关于她被砍头的那部分也没隐瞒。 听了顾瑾说的话楚墨沉默了很久。 “你就那么相信我,就不怕有一天你真的会死在我的手中?” 楚墨问道。 相比于其他,楚墨现在更关心的是这个。 “是,臣相信陛下!”顾瑾目光澄澈的回答。 这话顾瑾说的很真诚,但却只有一半是真话。 对于楚墨她的确是有信任的,但她之所以毫无保留的和盘托出的原因却并不是因为信任,而是因为谋算。 她在谋算人心。 果然,她的谋算并没有落空,听了顾瑾的话,楚墨很感动。 “你放心吧!卿以命托付于我,我定不会负于卿的!” 楚墨难掩动容的说道。 马浩宇说过,男人承诺的话都和放屁一样,放的时候很认真,可是过一会别说声没了,就连味都散了,你说他放屁他还会恼羞成怒的不承认。 马浩宇有些话说的其实还挺有道理的,对于男人的理解方面,马浩宇总是能一针见血。 对于楚墨的承诺,顾瑾并没有十分当真,不过有承诺总比没承诺好的多,但顾瑾也没把未来都寄托在楚墨 身上。 俩人表白的一番心迹,然后话题就又回到了肃亲王世子身上了,在此之前楚墨其实并没有吧这人太当回事的,但是现在却必须重视起来了。 俩人先是对肃亲王世子是不是借尸还魂这件事探讨了一番,最后俩人都认定这人应该就是借尸还魂,而且这个人还知道以后的事,十有八九可能是未来的鬼魂回到现在了。 这种猜测看起来好像有些扯淡,但是以目前的信息来说,这种可能性非常高,至于这个鬼魂是怎么会回到现在的,又是怎么借尸还魂的,那就没人了解了。 “皇上打算怎么解决这件事?”顾瑾问道。 按理说顾瑾是不该僭越问这种事的,但此事已经关乎到她了,她还是想知道楚墨之后的打算。 “嗯先留着他吧!这个鬼东西还是有点意思的,我先看看,说不得还能有点什么用处!” 楚墨想了想,手下意识的在桌面上敲了敲,口中说道。 既然已经知道肃亲王世子背后做的小动作了,那就不足为虑了,楚墨很好奇那个“火炮”究竟是什么,说不准这个鬼东西还会给他一些其他惊喜呢! 现在杀了实在可惜了! 聊完了肃亲王世子,楚墨觉得该聊聊正经事了,在楚墨心里,现在最正经的事就是他和顾瑾的事了,他昨天晚上也没睡好,翻来覆去的一夜,好不容易想好了今天要说的话,可不能被顾瑾就这么岔过去了。 “呃顾瑾” 楚墨看着顾瑾,忽然开口了。 正文卷 第二百二十九章把话说开了 楚墨终于说到正题了,他这次一点圈子也没有绕,很光棍的对顾瑾表白了。 当然了,他到底还是有些害羞的,话说的委婉了一些,但中心思想却是很明确,简单总结一下就是“朕心悦你” 楚墨只要不直说,顾瑾可以一直装傻,可是今天楚墨却是摆明了车马摊牌了,顾瑾就不能再继续装傻了。 其实也不用装傻,顾瑾是真的有些傻了,这是顾瑾人生中第一次遇到有人表白,顾瑾忍不住脸红了。 “皇上臣臣并无龙阳之好!”顾瑾终于期期艾艾的说道。 “我也没有龙阳之好”楚墨说着,眼神变的有些深邃了。 “你又不是男人,我对你有情,又怎么能说是龙阳之好呢? 这话来的太突然了,突然听到楚墨这样说,顾瑾猛地抬起了头,入目便是楚墨的那双眼,顾瑾顿时心跳如鼓,乱了方寸。 惊愕也只是一瞬,顾瑾很快就把表情由惊转怒。 “皇上您说什么呢?臣是男儿身”顾瑾的语气带着羞愤。 楚墨其实本是试探,他并不知道顾瑾究竟是男是女,出于对顾瑾的尊重,他也没有派人暗地里调查顾瑾,只是如今他已经认清对顾瑾的心意了,也豁出去要追求顾瑾了,他总不能还糊里糊涂的吧! 顾瑾虽然极力掩饰,但她刚才惊慌的眼神落入了楚墨眼中,楚墨心中一下子就踏实了,虽然他不介意顾瑾是男人,但毕竟他的性取向正常,是个直的不能再直的直男,让他强行掰弯,他还是有点心理压力的。 是女人就好,楚墨一脸正经,但心里却有个小人正在一边奔跑一边撒花,顺便把过往神明都拜了一个遍。 顾瑾看着楚墨,楚墨也看着她,俩人就这么对视着,楚墨的心里烧香拜佛,而顾瑾则是想起了那一日她和楚墨喝酒,她喝醉了 第二天早晨 她捆在胸前的布带有些松 顾瑾的脸越来越红,越来越红,越来越红 终于,她假装出来的羞恼变成了真的羞恼,红晕从脸一直蔓延到耳朵根,最后连脖子都红了。 顾瑾的确很聪明,也很有城府,她可以巾帼不让须眉的行走于官场之中,但她毕竟还是个女子,而且还是个正了八经的黄花大姑娘,想到楚墨看了她的前胸,她羞愤的几乎想立刻弑君。 顾瑾后悔了,她其实应该和肃亲王世子合作的,就算那人是个借尸还魂的妖怪,但也比眼前的这个登徒子强。 看顾瑾脸红成这样,楚墨也想到那天他 咳咳,他没彻底解开啊! 顾瑾后来说是伤口肿了,他那时候还真就相信了! “不是,我我什么也没看见,我就是猜的” 见到顾瑾气的眼圈都红了,楚墨连忙解释。 他真的是猜的,天地良心,他真的啥也没看见! 顾瑾是个黄花大姑娘,他也是个黄花好儿郎,顾瑾还逛过妓院,可是楚墨却纯洁的能立个贞洁牌坊了! 这种事说出去可能都没人相信,朝臣心目中腹黑又手段狠辣的皇帝,在情场上竟然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傻小子一样,而楚墨之所以会如此也是有原因的。 楚墨是在民间长大的,未通人事便被接回了皇宫,皇宫那种地方处处都是尔虞我诈,想要杀楚墨的人到处都是,接近楚墨的女人各个都心怀鬼胎,楚墨哪里敢对这些人动情? 按理说以楚墨的经历是不该真心喜欢上哪个女人的,可是偏偏他遇见了顾瑾,生死关头又是顾瑾救了他的命,有些人就是这样,本来不该动情,一旦动情,便无法克制。 顾瑾抿了抿嘴唇,脸色依然不好,楚墨的脸上也难掩焦急。 “刚才我就是诈你一下的” 楚墨继续解释,说着说着,他的脸竟然也有点红了,为了掩饰尴尬,他故意扭头去看窗外。 一个是名留青史毁誉参半的大权臣,一个是被后世评价极高的帝王,而此时的俩人竟然就这么红着脸相对坐着,脸上都有点腼腆羞涩! 过了好一会,顾瑾终于冷静了一些,脸上红霞退去,她叹了口气,垂下了头,然后又抬起了头。 “既然知道我是女子,皇上是想让我入宫?” 顾瑾终于问出了她最担心的事,楚墨的心意她早就知道了,顾瑾一直不想面对,但她知道早晚都要面对。 “你想入宫吗?”楚墨想了想,然后问道。 顾瑾沉默,最后摇了摇头。 楚墨的眼中划过一丝失望,但顾瑾的拒绝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你若不想那就继续做官吧!你才华难得,困在后宫之中的确可惜,其实我今日对你说这些也没别的意思,只是想让你知道,不想再与你打哑谜了!” 顾瑾到是有些惊讶了,在她想来,世间的男人喜欢女人,最终目的也不过是为了得到占有,拘于自己身侧,宠之爱之,送珠玉哄之,允其生儿育女,最后把家业传之其子女,这便是男人对女人最大的爱了。 顾瑾以为楚墨会许她后宫高位,也猜测过楚墨会许诺独宠她一人,但却没想过会让她继续为官 听到自己可以继续做官,顾瑾的心里顿时就亮堂了。 她昨天几乎一夜没睡,稍微眯了一会还做了噩梦,梦里她进宫做了贵妃,勾心斗角的跟着一群莺莺燕燕的斗来斗去,今天给人投个毒,明天推人进池塘,她一身的医术全用来给其他妃嫔堕胎流产了,整个后宫被她祸害的寸草不生。 想到梦里的场景,顾瑾就觉得头皮发麻,也正是因为忧心此事,顾瑾今天才战战兢兢。 俩人把话说开了,再聊起来反而自在许多,楚墨也没逼迫顾瑾,道明了自己心迹之后,反而和顾瑾又说起了正事。 顾瑾先是和楚墨说起了登州的民生,若是别的官吏面圣,肯定说的都是歌功颂德的话,但顾瑾却叹了口气。 “皇上,臣在登州赴任半年有余,亲眼所见百姓疾苦,心中甚是动容,登州已经算是富庶之地了,但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者比比皆是 正文卷 第二百三十章臣愿同往以 顾瑾的出身不高,以前也受过一些苦,但真的为官一方后这才知道,真正的疾苦是她从来没有见到过的,甚至是她无法想象的。 她刚赴任后便在登州暗访了一圈,所见到的事让她触动很大,登州的地几乎一半都归苏家所有,剩下的地又被其余的乡绅瓜分大半,百姓想要活命只能佃乡绅的地来种,可是每年要交的租子却奇高,交完了租子后剩余的粮食根本不够一年的嚼用。 吃不饱饭的人太多了,很多穷苦的人家都是粮食掺着野菜来吃的,冬天没有野菜就只能掺着磨碎了的米糠吃,顾瑾见过那种那种掺了米糠的粥,黑乎乎的一碗糊糊,顾瑾看着无法下咽,但是喝粥的孩子却吃的喷香,甚至连碗底都要舔干净。 正是因为看到了这些,顾瑾才下了狠心整治苏半城的,如今苏半城虽然倒了,但倒了的也仅仅只是一个苏半城,天底下不知有多少苏半城,她管不了,也管不过来。 楚墨的面色也很不好,顾瑾说的这些让他心里也很难受,原本好的心情也因此打了折扣。 “贪官污吏固然可恨,倭寇海匪也的确该杀,但说到底兼并土地才是祸国根本!” 顾瑾最后沉声说道。 顾瑾的话音不高,但其分量却如惊雷,此话旁人是万万不敢说的,更不敢当着皇帝的面说,这话若是传出去,天下的士绅能把顾瑾给撕碎了。 王朝更迭的背后大多都是由于土地兼并而产生的社会矛盾激化,改朝换代大家只会骂昏君当道,史书中通常只说了民生疾苦,流民四起,但是从来都没有真正讲过为什么会流民四起,为什么会有人造反,而其背后土地兼并就是被隐而不发的核心矛盾。 土地兼并指的是社会资源的高度集中,极个别人掌握了大量的社会资源。 在以农业生产为主的时代,土地资源显然是最重要的,大地主为了拥有更多的土地,采用各种卑劣手段,尤其是灾年,地主巧取豪夺让拥有土地的农民变卖自己的土地和房产沦为佃农。 官僚富户坐拥着财富,但却因为有官职功名不用缴税,而穷人只拥有少量的土地,可是他们却是需要缴税的。随着富人兼并的土地越来越多,朝廷收到的赋税就会越来越少,朝廷财政吃紧,就会把赋税更多的分摊在穷人身上,穷者越穷,富者越富,穷人不堪重负,最后只能起来造反。 土地兼并是每个王朝都难以治愈的顽疾,那么真的就没有人知道兼并土地的危害吗? 不,很多人都知道,只是没人敢说,也没人愿意说。 楚墨看着顾瑾,过了好半晌这才问道。。 “你待如何?” “臣精通医术,人之疾病可医,国之疾病亦可医,皇上有心医国,臣愿同往以!”顾瑾说道声音坚定,目光清澈。 楚墨深吸了一口气,他虽然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但嘴角还是忍不住向上翘,他看上的人果然是不同的。 他知道顾瑾有才华也有胆气,但顾瑾却依然能出乎他意料,让他更加的喜欢。 他的心忍不住跳动了起来,不仅仅是以往的那种男女间的喜爱,而是伯牙遇子期那样的激动,这样的人居然是一个女子,楚墨觉得,此生能喜欢这样一个女人,即便俩人不能同床共枕,耳鬓厮磨,却也是足以了。 顾瑾所想正是他所想,楚墨清理后宫,又把控东厂和建立西厂,所图并不仅仅是对抗太皇太后,而是为了以宦官之力对抗士绅。 楚墨的这个皇帝并不好做,先皇昏庸,在位时吏治就极其混乱,先皇还奢靡成性,楚墨继位的时候国库就很空虚,这几年来吏部的财政就一直吃紧,而这还是丰年的情况下,若是遇到天灾,朝廷想筹措救灾的钱粮都很困难。 银子都去哪里了呢?不在国库,也不在百姓手中,而是在这群官僚豪绅手中了,想要让他们把银子吐出来,就只能利用阉党之力了。 但重用阉党并不是长远之计,楚墨也想医国,这条路任重而道远,此时有人愿意与他同行,这个人还是他喜欢的女人,他自然是感动的。 顾瑾今日之所以说这番话,其实也是因为楚墨先感动了她,楚墨喜欢她,却不会逼迫她,还是愿意因为她的选择继续让她做官,这种尊重让顾瑾心中熨帖,二人惺惺相惜,是男女之情,也是君臣之情。 兼并土地这个顽疾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治愈的,更何况现在也不是时候,俩人心中达成了默契,就没再继续谈论此事了。 此时二人的隔阂尽去,相对着饮起酒来,聊着聊着,就又说起了肃亲王世子,顾瑾也对楚墨说了她的打算,简单来说,顾瑾的意思是她想和肃亲王世子虚与委蛇,先做个双面间谍。 楚墨想了想,最后也没反对,他觉那个肃亲王世子实在邪性,心里是不愿顾瑾和他有所往来的,但对方已经盯上了顾瑾,假意与之合作,也勉强算迷惑对方的一个好方法。 二人一边喝酒一边聊天,直聊到黄昏时分,顾瑾出宫的时候已经有些喝醉了,余有洋亲自送顾瑾回了家,态度比顾瑾入宫的时候还要殷勤周到。 顾瑾回家后倒头便睡,一直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顾瑾醒来后没多久刘宝便来通报,说宫里送来了两个女子,是皇上亲赐给顾瑾做妾的。 “皇上送了两个女人给我做妾?” 顾瑾眨了眨眼睛,她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昨天皇帝刚跟她表白,今天就送了两个女人给她当小妾,这个操作让人有点看不懂! 顾瑾只能赶紧收拾一下就去接旨,传旨的人依然是余有洋,他身后站着两个女子,两个女子一个俏丽明媚,一个端庄秀雅,虽不是倾国倾城,但也是算是极品的美人了。 余有洋传完旨后又和顾瑾闲聊了几句便离开了,顾瑾让刘宝给余有洋送上了银子,余有洋这次也没推迟,笑着谢了顾瑾的赏,然后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