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没名没分的日子我不过了》 正文卷 第1章 如夫人 正文卷 第2章 追妻火葬场系统 正文卷 第3章 贺章 正文卷 第4章 新手任务一 正文卷 第5章 蚊子 正文卷 第6章 挑衅 正文卷 第7章 故人 正文卷 第8章 脸大 正文卷 第9章 旧物 正文卷 第10章 礼物 正文卷 第11章 宅子 正文卷 第12章 江南 正文卷 第13章 刁奴 正文卷 第14章 治 正文卷 第15章 新手任务二 正文卷 第16章 猜测 正文卷 第17章 如果 正文卷 第18章 绿帽 正文卷 第19章 一抹翠绿 正文卷 第20章 明前龙井 正文卷 第21章 玉泉水 正文卷 第22章 忠仆 正文卷 第23章 慰藉 正文卷 第24章 感激 正文卷 第25章 新手任务三 正文卷 第26章 玉露团 正文卷 第27章 胃口不佳 正文卷 第28章 狗洞 正文卷 第29章 一封书信 正文卷 第30章 巧合 正文卷 第31章 委屈 正文卷 第32章 对饮 正文卷 第33章 疑惑 正文卷 第34章 我不听我不听! 正文卷 第35章 是陪伴 正文卷 第36章 信物 正文卷 第37章 用意 正文卷 第38章 离开 正文卷 第39章 旧书 正文卷 第40章 笔迹 正文卷 第41章 郭氏 正文卷 第42章 不见 正文卷 第43章 挺急的 正文卷 第44章 旧事 正文卷 第45章 最好的安排 正文卷 第46章 郭湘 正文卷 第47章 真笨假笨 正文卷 第48章 美梦 正文卷 第49章 灵光 正文卷 第50章 试探 正文卷 第51章 问 正文卷 第52章 缘由 正文卷 第53章 秘莘 正文卷 第54章 争 正文卷 第55章 引子 正文卷 第56章 信我 正文卷 第57章 消息 正文卷 第58章 盘算 正文卷 第59章 努力(一更) 正文卷 第60章 帮忙(二更) 正文卷 第61章 心结(三更) 正文卷 第62章 新鲜事(四更) 正文卷 第63章 咱们的(五更) 正文卷 第64章 季家(一更) 正文卷 第65章 六月飞雪(二更) 正文卷 第66章 告知(三更) 正文卷 第67章 老实(四更) 正文卷 第68章 煽动(五更) 正文卷 第69章 有恩当报(一更) 正文卷 第70章 不要嫌弃(二更) 正文卷 第71章 好吃你就多吃点(三更) 正文卷 第72章 笔迹(四更) 正文卷 第73章 俪娘(五更) 正文卷 第74章 转交 正文卷 第75章 如意 正文卷 第76章 平安 正文卷 第77章 心仪心悦 正文卷 第78章 好 正文卷 第79章 占便宜 正文卷 第80章 一定很美吧? 正文卷 第81章 “证据” 正文卷 第82章 禀明 正文卷 第83章 重审 正文卷 第84章 主动 正文卷 第85章 内心 正文卷 第86章 热闹 正文卷 第87章 成真 正文卷 第88章 舅母 正文卷 第89章 白眼狼 正文卷 第90章 吸血 正文卷 第91章 用心 正文卷 第92章 心意(一更) 正文卷 第93章 过奖(二更) 正文卷 第94章 一个遵守约定的人(三更) 正文卷 第95章 生活(四更) 正文卷 第96章 程家(五更) 正文卷 第97章 二十两(一更) 正文卷 第98章 守候(二更) 正文卷 第99章 心动(三更) 正文卷 第100章 安贵妃(四更) 正文卷 第101章 野心(五更) 正文卷 第102章 吃糖吗?(一更) 正文卷 第103章 快夸我(二更) 正文卷 第104章 逗你玩儿(三更) 正文卷 第105章 年少(四更) 正文卷 第106章 心疼(五更) 正文卷 第107章 案情 正文卷 第108章 赦她无罪 正文卷 第109章 天赐良缘(作话含入V公告) 正文卷 第110章 入梦(一更求月票~) 正文卷 第111章 无法直视(二更求订阅求月票~) 正文卷 第112章 转个身(三更求订阅求月票~) 正文卷 第113章 再不用(四更求订阅求月票~) 正文卷 第114章 昭华(五更求订阅求月票~) 正文卷 第115章 不也一样?(求订阅求月票~) 正文卷 第116章 再回(求订阅求月票~) 正文卷 第117章 宁静 正文卷 第118章 愉悦 正文卷 第119章 我捅出来的 正文卷 第120章 荒唐事 正文卷 第121章 推了一把 正文卷 第122章 结果 正文卷 第123章 我排第几? 正文卷 第124章 京城来客 正文卷 第125章 生辰 正文卷 第126章 礼物 正文卷 第127章 满意吗? 正文卷 第128章 亲人 正文卷 第129章 远方的祝福 正文卷 第130章 怄气 正文卷 第131章 愧疚 正文卷 第132章 幸与不幸(补更一) 正文卷 第133章 招惹 正文卷 第134章 相见 正文卷 第135章 荒谬 正文卷 第136章 质问 陆亭等人原本是想留季卿在陆家歇着的,却被季卿婉拒了。 季卿如今外出虽然不用有太多的顾忌,但她也知道,她最好还是和陆氏等人一起“回京”更好,在此之前,到底还是注意着一些为好。 陆家众人当然也知道这一点,因而倒也没有过多的挽留。 反正…… 来日方长。 等到过几个月,陆氏等人都回京了,到那时,他们留季卿在陆家住多久都不成问题。 如此一想,陆家众人自然也就释然了。 一大群人一直将季卿送到了陆家的大门外,见着季卿登上马车,陆玮以及几个侄子侄女都还在悄悄往季卿这里看,季卿掀起车帘往外看的时候注意到了,不由得笑道:“这次只想着来见见舅舅舅母,来得匆忙,没有给玮哥儿和侄子侄女们准备见面礼,下次一定补上……” 一听这话,几个小的眼中顿时就是一亮。 这又让季卿失笑不已。 再次与陆亭等人道了别,季卿放下车帘,马车便开始缓缓驶离。 才离了陆府没有多远,季卿就听到前方传来了车驾的声音,那马车驶得很急,就算隔了一段距离季卿都听到了马车疾行的声音。 出于好奇,季卿微微掀了车帘往外看去,正好看到一辆马车与她的马车擦肩而过。 季卿微微扬眉。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错身而过的这辆马车上挂着的,是靖宁伯府的徽记? 靖宁伯府的人来这里…… 除了陆嫣,还能是谁? 季卿嗤笑一声。 所以,陆嫣这是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自己来陆家的事,所以这才忙不迭的赶过来? 不用想季卿就知道陆嫣是什么目的,无非就是以为这是捏住了自己的把柄,然后再故伎重施罢了。 季卿也是真的不明白,她和陆嫣一直以来也没有什么利益相干,怎么陆嫣就这么恨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置她于死地呢? 当然,季卿如今也不想明白了。 而季卿的猜测确实没有错,那辆疾行的马车里坐着的,正是陆嫣,而陆嫣之所以匆匆忙忙赶来陆府,也确实是为了季卿而来。 倒也不是陆嫣在陆家留了眼线,从而知道了陆家的动向,事实上,自从上次宁浩要纳妾,陆嫣这时候想起娘家了,回陆家求助,却又被陆家拒之门外的事之后,陆家的几位老爷夫人就将下面的人好好敲打了一番,就算以前还有人为了陆嫣给的好处而给陆嫣通风报信儿,如今却是没人敢再这样做了。 陆嫣会知道季卿来了陆家,也是有些巧合。 当初陆嫣嫁去宁家的时候,陆家众人虽然生气,但该给她的也没少给,她身边的陪嫁丫鬟也都是陆家的家生子。 这次陆嫣的陪嫁丫鬟的娘正好得了一天的假,到靖宁伯府去看女儿,母女俩闲谈的时候,这陪嫁丫鬟的娘随口说了一句,陆府今天有贵客到访。 而这陪嫁丫鬟后来在陆嫣跟前服侍的时候,又顺口将这事说了。 陆嫣这段时间可不怎么好过,先是宁浩纳妾,那妾室肚子里还揣着一块肉,眼瞅着那块肉一天天长大,陆嫣这心里可别提有多窝火了。 再后来,她原本以为不可能再翻身的季家,居然也翻身了! 只要一想到季卿再过不久就会光明正大的出现在她眼前,陆嫣心里的火气就更大。 她也一直都在想着,她几次遇到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季卿。 也正因为时时刻刻都想着季卿,所以这会儿一听说陆家有贵客到访,陆嫣立即就想到了季卿的头上去。 她想着,季卿若真的就在京城,如今季家翻身了,她必定会去陆家。 为了知道自己的猜测对不对,陆嫣这才不顾这时很快就要用晚膳了,让人备了车就一路往陆府赶。 陆嫣到陆家的时候,陆亭等人正好还在门外。 一见着陆嫣的马车,陆亭等人的脸色就沉了下去,尤其是陆斌,用面沉似水来形容他此刻的表情,那是一点都不为过的。 “你还有脸回来?”陆斌怒声道。 其他人都没有说话。 陆家其实就没有心硬的人,要不然陆嫣当初坚持要嫁去宁家,甚至还与陆家众人闹翻了,陆家该给她的仍没有少给一分。 若是陆嫣出嫁之后,但凡是愿意花点心思来求得陆家众人的原谅,陆家众人就算做不到当作一切都未发生,但怎么也不至于与她断了往来。 可陆嫣这个人呢,向来只记得别人的不好,从不会记人的好,因为陆家在她三朝回门时让她和宁浩碰了个钉子,从此之后就真的再不登门,更别说是好言好语的获得陆家众人的谅解了。 她要真的能从此当作没有娘家,那陆家众人说不得还要高看她一眼。 可偏偏,在宁浩要纳妾时,陆嫣又想起自己还有个娘家了。 隔了几年重回陆家,要是陆嫣不开口闭口就要陆家帮她出头,而是多说几句软话,陆家众人也不会因为她那表达得再赤、裸裸不过的目的性而心冷,从而将她拒之门外。 总之,有过这几次之后,陆家众人也算是真正的看清了陆嫣这个人。 所以,这时再见着陆嫣,不管是陆斌还是其他人,都不再对她抱以任何的期望。 陆嫣就像是没听到陆斌的话一般,才一下了马车,立即就质问道:“今天来的是不是季卿?” 陆斌气得说不出话来。 王氏这时候看向陆嫣,道:“靖宁伯世子夫人何出此言?谁都知道我家如意早在十年前就被流放去了岭南,世子夫人此言又是存了什么心思?” 听着王氏说出“我家如意”这几个字,陆嫣一时也怒火中烧。 当初在季家时,陆氏偏着季卿也就算了,可现在这是在陆家,明明她才是陆家人,可陆家众人就是将季卿看得跟眼珠子似的,偏偏对她这个陆家人弃如敝屣,让她如何能不恨呢? 陆嫣于是冷笑一声:“大伯母,明人面前不说暗话,难不成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能信了?你们可别忘了,就算季卿如今不再是罪官家眷,可既然先帝下了旨,她就该流放去岭南,要是有人包庇了她,将她藏在了京城……呵!” 威胁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正文卷 第137章 舍弃 “你!” 陆家众人一点都不怀疑陆嫣能不能做得出来她所威胁的事,毕竟,早在十年前,她就已经做过一次了。 也正因为如此,陆家众人都被气得够呛。 尤其是陆斌,一张脸气得通红不说,就连身体都有些发颤。 若不是自小的教养不容许陆斌对家中的女眷动手,他说不定已经一巴掌挥过去了。 陆斌也是真想不明白,为什么陆嫣会对季卿有这么大的恶意,她怎么说也在季家住了三年,陆氏待她也不薄,难不成留她在季家住着,还能住出仇来了? 王氏倒是不像其他人那样气得厉害,她看着陆嫣,轻轻摇了摇头:“既然我们说什么世子夫人都不信,那就请世子夫人自己去找。” 她是早就将陆嫣看明白了,自然不会这么生气。 至于陆嫣真的找到了季卿,会不会对季卿有影响,王氏倒是一点都不担心,她知道,以季卿的性子,若是没有把握,是绝不会在这个时候登陆家的门的,她既然来了,那自然是认为这个时候登门不会对她自己以及陆家造成任何不好的影响。 既然如此,王氏又岂会担心? 陆嫣听了王氏这话,气得双拳紧握。 她简直不敢相信,她都已经这样威胁了,陆家这些人竟然还想着包庇季卿! 意识到不可能从陆家众人的口中知道任何有关季卿的消息,陆嫣用力“哼”了一声,然后转身便欲离开。 她就不信了,季卿这么一个大活人,大白天的来了陆家这一遭,她还能找不到任何的蛛丝马迹了! “慢着!” 陆嫣才转身走了两步,就听到身后传来了王氏的声音。 她有些得意,觉得这是王氏怕了,想要服软,于是面上带着这种得意又重新转身看向众人。 但下一刻,陆嫣的面上的得意就僵住了。 王氏可不像陆嫣所想的那般,是要唤住她服软,“世子夫人,你当初走出陆家的时候可是说过的,以后你就没有娘家了,既然如此,那你以后还是不要再来陆家了,咱们陆家庙小,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这样的话,王氏以前可从来没说过。 而听着王氏这话,就连陆斌这个陆嫣的亲生父亲,也没有任何不赞同。 不是他要放弃这个女儿,而是打从很久之前起,他这个父亲,以及陆家所有的亲人,都被陆嫣放弃了。 既然如此…… 那就让陆嫣做她的伯府世子夫人。 陆斌整个人看着都颓丧了许多,仿佛他身上的精气神在这一瞬间都被抽离了大半一样。 一直站在陆斌身侧的周氏有些担忧地看着陆斌,而另一侧的陆玮,则轻轻拽了拽陆斌的衣袖。 “父亲!”陆玮低声道。 听到这声轻唤,陆斌才觉得心里好受了些。 不是他不疼闺女,也不是他娶了继室就一心偏向继室和后面生的儿子,实在是陆嫣的所为,实在是让他太失望了。 陆斌也看向陆嫣。 陆嫣显然没想到王氏唤住她是为了说这个,满脸的得意顿时就僵住了,也正因为如此,才更能让人看明白她先前在想着什么。 陆斌轻轻摇了摇头:“陆嫣,你八岁丧母,我这个做父亲的忙于公事,许是疏忽了你,这一点是我的错,可家中的两位伯母也同样将你当成自己的女儿一样在教导,你姑母更是将你接去季家照顾了整整三年,当初季家出事时你第一个跳出来将自己摆在了受害者的位置上,我们还可以当作是你年纪小胆子也小,可后面你引了官兵去追捕如意,如今又想尽了法子的要让如意背个欺君之罪……” 说到这里,陆斌顿了顿,到底还是将后面的话说了出来:“……如意是你表姐,你们也算是一起长大的,我不知道你为何对如意有这么大的恶意,但有些事,你既然做了,我也不能因为你是我的女儿就当作没看到,你既已嫁入了宁家,也早就决定将陆家这个娘家舍弃,那从今以后,你……就再不要回陆家!” 听完陆斌的话,陆嫣一脸的不可置信。 她怎么也没想到,陆斌竟然会说出这种绝情的话来。 陆嫣向来都知道,她的父亲其实有着一颗柔软的心,对于亲情尤其的看重,也正因为如此,她才会有恃无恐,觉得不管她做什么,陆斌都不会真的对她绝情。 可现在…… “你是我父亲!”陆嫣忍不住怒声道,“可你却为了季卿,宁愿舍弃我这个女儿?” 质问陆斌的同时,陆嫣心里又难免有些恐慌。 而陆斌,如果说刚刚将这番话说完的时候,他心里还很难受,如同亲手将自己的心剐出了一个洞一般,那么到了现在,听到陆嫣的质问,他的难受突然就减轻了许多。 “你说我是你的父亲?那……从你来到现在,你有唤过我一声‘父亲’,有问候过我一声吗?”陆斌轻声道。 陆斌有个每到夏季就容易头疼的老毛病,有时候头疼起来甚至整宿都睡不着觉,先前季卿问候几位长辈的时候,到了陆斌这里,第一句话问的就是陆斌犯头疼了没有。 而陆嫣这个女儿呢? 从她来,就只顾着逼着众人说出季卿的下落,又何曾问候过半句? 在陆斌的注视下,陆嫣说不出话来了。 陆斌突然就释然了,他朝着陆嫣摆了摆手,道:“陆嫣,你怎么也姓陆,不管你做了什么,哪怕是看在这一点上,我都还是希望你过得好的,你若是从此以后能够好自为之,好好过你的日子,那当然是最好,可你若是还想生什么事端……” 陆嫣心头一紧。 下一刻,她就听到了陆斌那其实并不冰冷,但听在她耳中却让她浑身一个激零的话。 “宁浩是为了什么娶你,我们大家都再清楚不过,若是让宁浩知道你不仅与娘家彻底闹翻了,而且在季家出事时做了些什么,你觉得……宁浩还能容得下你吗?” 陆嫣蓦地瞠大了双眼。 她简直不敢相信,这话是从她的亲生父亲嘴里说出来的。 正文卷 第138章 改日 在陆嫣这不敢置信的目光注视下,陆斌并没有任何的躲闪。 他其实知道,陆嫣的所作所为早就让陆家众人忍无可忍了,只是看在他的面子上,陆家众人好歹还容着陆嫣几分。 陆斌更知道,这些话,只有他这个做父亲的才好开口。 在陆嫣那不敢相信的目光注视之下,陆斌深吸一口气,道:“话我已经说清楚了,若你不信大可以试上一试,但后果你能不能承受,那就是你自己该考虑清楚的事了。” 说完这些话,陆斌如释重负。 做出这样的决定,不仅仅是因为她当初哭诉自己是如何寄人篱下,受了多少委屈,也不仅仅因为她特意引了官兵去追捕季卿,甚至也不仅仅是因为她后来明知道宁浩看中的是什么仍坚持要嫁去宁家,而是这些年来一点点累积了太多的失望,是这太多的失望让人觉得不堪重负了的必然结果。 “你……好自为之。” 陆斌说完这最后一句话,再没看陆嫣一眼,随后领着周氏和陆玮率先往陆府里走。 对于陆斌的这些话,陆亭等人其实也是有些惊讶的,但既然陆斌这个做父亲的都已经做了这样的决定,他们当然不会再与陆嫣多说什么。 于是,众人也都先后转身回了陆府。 而陆嫣,看着众人先后离去,直到这外面只剩下她以及她带来的人和马车,陆嫣才像是从梦里惊醒了一般。 她怎么也没想到,她只是想知道季卿是不是真的一直留在京城而已,竟然会落得这样一个结果。 想到陆斌先前那绝情的话,陆嫣便忍不住心中暗生怨恨。 都是因为季卿! 都是季卿! 因为这样的怨恨,陆嫣那因为被陆斌放弃而生出的低落心情都被压了下去,她回过头,狠狠瞪向带着一起过来的贴身丫鬟,以及赶车的车夫。 “今天发生的事,你们但凡敢跟任何人提一个字,我就让你们以及你们的家人都得不了好!”陆嫣恶狠狠地道。 不管她再怎么怨恨,陆斌的那番话确实说到了她的心里去。 宁浩当初为何会娶她,这一点陆嫣再清楚不过,现在隆泰帝还了季家清白,还下了旨召季家人回京,因为这,宁浩这段时日的心情可谓是极为不错,待她也小意温柔了许多,一心只想着待季家人回京了要如何与季家搭上关系呢。 若是在这个时候让宁浩知道了她与陆家人闹翻了,以及当初季家出事时她都做了些什么…… 陆嫣不难想象,宁浩会如何对她。 她绝对不能让宁浩知道这些! 丫鬟和车夫被陆嫣眼里的狠意给吓着了,连连点头。 “世子夫人,婢子什么也没听到,回府之后绝不敢多嘴!” “世子夫人,小的也什么都没听到,定不会在别人面前乱说话!” 听到两人这样说,又料想这两人不敢多嘴,陆嫣才算是满意了。 但她还是冷哼一声,道:“世子近来确实往那边走得勤了些,但不管怎么说,我还是伯府的世子夫人,拿世子没办法,也奈何不了那边那位,但想让你们以及你们的家人活得生不如死,还是再轻易不过的……” 丫鬟和车夫又是一连串的保证。 随后,陆嫣才在丫鬟的搀扶之下登上了马车,一路回了伯府。 因为走得急,走的时候又本就临近晚膳时间了,陆嫣回到靖宁伯府的时候,已经过了晚膳时间。 马不停蹄的往陆家赶,又生了这么一通的气,陆嫣只觉得肚子饿得有些叫人难以忍受,才一踏进屋子就吩咐道:“让人去……” 她原是想让人去厨房给她准备些吃的,但这话才开了个头就戛然而止。 只见着,这段时日很少来她房里的宁浩,这时候正站在屋里看着她。 “夫人这是回娘家了?”宁浩面上带着笑容,“怎的走得这般急,为夫还想着好久未见过岳父,想与夫人一起去看望岳父呢。” 陆嫣那到了嘴边的话,当然也就说不下去了。 她在那样的时间回了陆家,若是让宁浩知道陆家都没留她用晚膳,那别的事自然也就遮掩不住了。 微微顿了顿,陆嫣道:“我也是突然得了消息,说是父亲昨儿夜里又犯了头疼,有些担心父亲的身子,这才临时回了娘家。” 宁浩将陆嫣仔细打量了一番,然后才继续笑道:“那岳父没事了?” 陆嫣也笑了笑:“父亲一到夏季就容易犯头疼,也是老毛病了,倒也无甚大碍。” 宁浩满脸的关切:“虽是老毛病,但岳父身体不适,咱们做女儿女婿的自然也得时刻关心着,这样,等改日我休沐了,就和夫人一起回娘家看看岳父?” 陆嫣拢在袖中的手紧紧攥了起来,长长的指甲深深扎在掌心,留下一个个月牙形状的印记,甚至因为太过用力,其中一根指甲发出轻微的断裂声被从中折断,给陆嫣带来一阵剧烈的疼痛。 但就算是如此,陆嫣仍稳稳维持住了面上的笑容。 她轻轻点头,用着欣喜甚至是有些甜蜜的语气道:“好,那改日我们一起回去看望父亲。” …… 季卿从陆家回到杏花胡同。 才一进了门,安伯就道:“姑娘,贺大人来了。” 如今贺章所受到的待遇那可不一般,每次他来了都不用向季卿通报的,直接就会被领到后宅里去,这也就是季卿上面没个长辈看着,要不然一定会被念叨着说他们不够避嫌了。 当然,再过不久,季卿就有长辈念叨了。 想到这里,季卿心情飞扬,走路的步伐都显得要轻快了些。 不多时,季卿进了正房。 贺章已经等了一会儿了,他这时正坐在桌边,就着烛光翻着一本书。 季卿只略扫一眼就知道了,贺章正在翻看的,正是那本《季氏游记》。 听到季卿的脚步声,贺章抬头,朝着季卿笑道:“如意,你回来了。” 略有些摇曳的灯光轻轻照在他脸上,将他平日那显得有些冷峻的面容都映得柔和了许多,也让他本就极为出色的容貌似乎又多了几分吸引力,让人看上一眼,便很难再将目光挪开。 正文卷 第139章 柔软(补更二) 于嬷嬷早在看到贺章的时候就已经悄悄退下去了,正房里这时只有季卿和贺章两人。 被季卿用这种欣赏的目光看着,不得不说,贺章还真是挺受用的。 为了不打断季卿的欣赏,贺章一直都没开口,只保持着那个姿势让季卿看,直到见着季卿收回目光,似是总算是回过神来了,贺章这才有些戏谑地开口。 “如意,好看吗?”贺章问。 他的眼里满是笑意。 季卿怔了一下,然后才明白过来贺章问的是什么,本是想瞪贺章一眼的,但到底还是觉得有些忍俊不禁,于是如实道:“确实挺好看的。” 贺章眼里的笑意,就这样层层荡开。 明明季卿其实也没说什么,但就是这样让他觉得愉悦。 季卿在贺章对面坐下,问道:“贺大人,你用过晚膳了吗?” 贺章点了点头:“用过了。” 以贺章如今在季宅的待遇,就算季卿不在,但下面的人自然知道给他准备晚膳。 “我今天去陆家了……”季卿将今日去陆家的事与贺章说了一遍,“临走的时候还碰到了陆嫣,说不定她就是知道我去陆家了,所以特意去堵我的。” 后面这句话,季卿是当了个笑话说给贺章听的。 季卿还真没把陆嫣当成一个威胁来看,先前她能让陆嫣安静这么一段时间,现在就同样有办法让陆嫣再不敢盯着她不放。 贺章闻言,眼神微动。 不过,看出季卿没将陆嫣当回事,贺章便也没在这件事上多说什么。 “如意,皇上明日要见你。”贺章道。 季卿轻轻吐了口气。 因为贺章之前就说过,隆泰帝很有可能要召见她,所以季卿这时倒是并不意外。 她也将贺章上次的提醒牢牢记在了心里,不管她心里是如何想的,但真见着了隆泰帝,至少在表面上,她不能将任何的怨恨表现出来。 季卿郑重点头:“我知道了。” 贺章道:“明日我休沐,到时候我来接你一起入宫。” 季卿没有拒绝。 有贺章一起入宫,她心里都安定了不少。 贺章也能猜到一些季卿此时的心情,安慰道:“如意,皇上也并不是什么可怕的人,更何况皇上现在对季家正是心存愧疚的时候,他不会为难于你的。” 季卿点了点头。 之后,贺章又将隆泰帝的一些喜好禁忌等等都与季卿说了一遍,就怕季卿无意之中就怨了隆泰帝的什么忌讳。 听着贺章的叮嘱,季卿只觉得一颗心越来越柔软,似是要化作一滩水一般。 贺章平日里话不多,这会儿的叮嘱之中,有些也是季卿绝不会犯的,但听着他的叮嘱,季卿却并未觉得有任何的不耐烦。 她明白,若不是关心则乱,贺章也一定不会说这么多。 等到贺章都想不出来自己还能再叮嘱些什么了,季卿这才目光柔和地看着他,温声道:“贺大人,你也放心,不过是去宫里面圣而已,不会有事的。” 贺章一怔,随即笑了。 “也是,如意你向来对分寸拿捏极为得当,就算是入宫面圣,也一定不会有事的。”贺章笑着摇了摇头,“我原想着,如意你入宫面见皇上,一定会害怕,没想到到头来,害怕的不是你,却是我……” 至于,他为何会害怕,贺章却没有多说。 不过…… 他没说的话,季卿都懂。 正因为懂,季卿才会整个人都变得柔软下来。 那是一种,因为得到了对自己来说最为重要的东西,所以便觉得整个世界都变得美好起来了的柔软。 被季卿这样柔软的目光看着,贺章却又不合时宜地叹息一声。 “如意……”贺章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季卿。 “嗯?”季卿看向贺章。 “你再这样看着我,我就又该冒犯你了。”贺章说话的同时,还再无辜不过地眨了眨眼。 冒犯? 季卿有那么一瞬间的不解。 贺章还想怎么冒犯她? 但很快,季卿就想起了上次那个让她送了两碟子玉露团给贺章的拥抱,当然也就明白了贺章所说的冒犯是指的什么了。 似羞似怒地瞪了贺章一眼,季卿嗔道:“你这人,怎么越来越不正经了?” 过去的十年,他们每日都在同一个屋檐下住着,离得那么近,贺章可从来都没有过任何的逾矩的,怎的如今这就一再的把持不住了呢? 贺章闻言,轻轻笑出声。 但,他的笑声才刚刚溢出喉间,就戛然而止。 因为…… 鼻端先是传来一阵馨香,紧接着,贺章就觉得,自己整个人似乎都被这股馨香给包裹住了,那馨香之中甚至还透着淡淡的甜,香甜的味道甚至让他都觉得有些微醺了。 下一刻,一双的柔软的手似是有些迟疑地环了过来,最后落在他的背上,那掌心的热度透过单薄的夏裳完全传递到了贺章的身上,并且一路传递到他的心里。 都没等贺章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双手便迅速的抽离,那股馨香也随之远离。 这时,贺章才知道自己方才错过了什么。 “如意!”贺章扬声道。 一边说话,一边就想往季卿那里走。 季卿却是低着头,连连往后退了两步。 做的时候只需要鼓起勇气就行了,但等到做完了,想起自己先前做了什么,季卿却是忍不住为自己先前的大胆而羞得面红耳赤,又哪里还能让贺章靠近她? “贺大人!”季卿避开贺章的视线,语气急促地道:“时辰不早了,明日不是还要进宫吗,你快些回去歇着!” 话说完,季卿扬声道:“冬青!” 很快,冬青就出现在了门外,“主子,您有何吩咐?” 冬青原以为,季卿这是有事要吩咐她,但季卿却并未吩咐她做什么,只是看向贺章,用着客气的语气道:“贺大人,我送你?” 贺章:…… 就,有种自己被用过就扔的心酸。 听听这客气的语气,要不是先前那双手的热度似还留在了他的背上,贺章都要以为先前的一切都只是他的幻觉了。 正文卷 第140章 小心机 这要是只有贺章和季卿在,贺章一定会想了法子多留一会儿,但还有个不怎么会看人眼色的冬青在,贺章就不能一点脸面都不要了。 他只能轻咳一声,“那……我就先回去了。” 季卿立即相送。 而被季卿唤了进来的冬青,颇有些摸不着头脑,却也下意识地跟在了季卿的身后,直到将贺章送到了垂花门,这才又跟着季卿一起回来。 到最后,冬青这才疑惑地想,所以,主子叫她过来,就是为了让她跟着一起送贺大人离开? …… 翌日。 虽然入宫并不用与朝臣上朝一样早,但因为心里一直想着这次入宫会是什么样的情形,天才蒙蒙亮季卿就醒了。 忍冬和冬青知道季卿今日要入宫,在服侍季卿梳洗的时候比平日也要慎重许多,头发的发式,挑选的衣物也比平常要繁复许多。 季卿穿戴妥当,贺章也来了。 见着季卿,贺章道:“如意,我就猜你今儿会起得很早,所以索性也就早些过来了。” 今日贺章虽然休沐,但因为要陪季卿入宫,他还是穿了平时上朝穿的朝服,绯色的官服胸前绣着孔雀,腰间腰带饰以金银花,头上则戴着乌纱帽,看着格外的有威严,而他那过分出色的容貌,却又将那份过甚的威严中和了一些,倒是让他看起来更多了几分魅力。 这样的贺章,其实是季卿很少见着的。 正因如此,见着贺章时,季卿的目光难免在他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 贺章当然察觉到了季卿目光的停驻,但一来现在屋里不只他和季卿,二来他也知道,这时候要是再问些什么诸如“好看吗”之类的话,一定会再将季卿给惹恼了,所以他只是默默调整了一下自己现在的姿态,方便让季卿看,也保证让季卿看到他最好的一面。 季卿自然是不知道自己就看了这么一会儿,贺章的心里已经掠过了这么多的念头,意识到自己已经一眨不眨地看了贺章这么久,她不动声色地挪开视线。 “贺大人来得这么早,还没用早膳吧?”季卿问。 贺章点头:“确实还未用过早膳。” “那就一起用些吧。” 在季卿的吩咐下,不多时,早膳就上了桌。 早膳很简单,碧梗粥、小笼包、水晶虾饺,以及三两样小菜,明明这些在早膳之中都是再平常不过的,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日有人作陪,不管是季卿还是贺章,都觉得这顿早膳味道尤其的好,吃得也格外的满足。 吃饱之后,贺章放下碗筷的时候轻叹一声:“如意,这是我这些年来吃过的最好吃的一顿早膳……” 明明是一句听着再正常不过的话,但他的语气却是显得有些意味深长,就像是他还有多少未尽之意一般。 话说完,还一眨不眨地看着季卿。 季卿:…… 要是将贺章换成是一个女子,季卿定会用“欲语还休”来形容眼前这一幕,可偏偏贺章不仅不是女子,还是一个穿着官服看着有些威严的男子,这就让人不得不觉得有些违和了。 明明在此之前,季卿与贺章也算是相处了十年,但她总觉得,这段时间他们才算是真正的相处,明明也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但她对贺章的了解却比过去的十年加起来还要多。 就比如,季卿现在越来越发现,贺章并不是什么端方君子,就算是在他们的相处之中,也随处都可以发现他的小心机。 就像此时。 听听这语气,是不是无辜又可怜,让人听了就差要心生怜惜了,要是再顺势邀了他以后都过来一起用早膳,季卿肯定,贺章绝对会打蛇随棍上,一点都不带客气的。 季卿可不会如了贺章的意。 贺章可是要上早朝的人,每日里天不亮就要起身入宫,真要是每日里与他一起用早膳,那她得起得有多早? 想到这里,季卿又意识到,自己好像被贺章给带偏了,连忙又将这样的思绪压下,再不理会贺章的小心机了。 面无表情地回视贺章,季卿道:“贺大人既然觉得好吃,那就不妨多吃一点,要是菜不够了,我亲自去做!” 最后半句话让贺章一惊。 他连忙收起自己的小心机,连忙道:“已经饱了,就不用麻烦如意你了。” 季卿在心里轻哼一声。 贺章也猜到大概是自己方才那番作态的目的被季卿识破了,便也不往小可怜那个方向装了,轻咳一声,道:“如意,时间也差不多了,要不咱们这就入宫吧?” 虽然现在还早,但他们是要入宫面圣,不管怎么着总要把态度拿出来,而早早的入宫等候隆泰帝的召见,这无疑就是一种态度。 季卿轻轻点了点头。 因为两人都已经穿戴整齐,倒也不用多作准备,随后两人便起身往外面行去。 目送着季卿和贺章登上贺府的马车离去,于嬷嬷和安伯难免有些担心,但随即,两人想着贺章是陪着季卿一起入宫的,便又放心下来。 …… 马车一路往皇城驶去。 越是靠近皇城,各部衙门就越是密集,这时进出各部衙门的官员不少,自然也有许多人注意到了贺府的马车,一众官员心里难免觉得有些稀罕。 朝中有一些官员不管是因为年纪大受不住,还是因为想要摆谱,总之往来之时都喜欢坐轿子,但贺章虽然是隆泰帝的亲信,在朝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但他却从来没有摆这样的谱,就连马车都甚少坐,不管是上朝还是回贺府,都是骑马居多。 大安朝的书生亦是要习君子六艺的,就算是文官也总是会骑马的,但像贺章一样往来于皇城和自己府里都骑马的,还真是不多。 也正因为如此,如今见着贺府的马车,众人才会如此诧异。 难不成…… 这位贺大人,这是身子哪里不舒坦? 有些擅长溜须拍马的官员都已经在心里盘算着,要如何以此为契机,从而与这位朝中新贵搭上关系了。</p> 正文卷 第141章 都会告诉你 而到了皇城根,待看到贺章从马车上下来,随后又站在了车辕旁,伸手从马车里扶了一名女子下车,见着这一幕的众人都不由得瞠圆了眼。 众所周知,朝中新贵贺大人,那可是年过二十八都未娶妻! 除了四年前有传言说隆泰帝欲要为贺章和昭华长公主赐婚之外,这几年来,也不是没有人见着贺章得隆泰帝的看重,想要将家中千金嫁给贺章,可不管是由谁开口试探,无一例外的,都被贺章拒绝了。 知道贺章态度坚决不愿娶妻,久而久之的,便再没人拿婚事来试探贺章了。 隆泰帝刚登基时,贺章也才二十四岁,在官员之中可以说是极为年轻了,众人只当他这是想先在官场上站稳了脚跟,然后才考虑成家立业的事,可眼见着贺章越发的受隆泰帝的倚重,却依然没有任何想要成亲的想法,有些好事之人就坐不住了,随后也开始有了贺章其实有断袖之癖的说法开始流传。 当然了,顾忌着贺章,这样的说法都是众人私底下议论罢了,可没人敢拿到台面上来说。 关于贺章有断袖之癖的说法,有的人深信不疑,也有的人嗤之以鼻,但不管怎么说,这些年来也确实没人见过有任何女子能近得了贺章周围三尺之内,就算有时候需要与同僚去一些并不如何正经严肃的场所,不少欢场女子都将接近贺章当成了一个挑战,试图以此来证明自己的魅力,但结果却是不管如何娇艳的美人儿,都没能入了贺章的眼。 所以,到得如今,贺章到底有没有断袖之癖,这已经成为了一个不解之谜。 可现在…… 他们这么多人的眼睛,总不能同时出了问题吧? 要不然,他们怎么会看到,贺章亲手从马车上扶下了一位陌生女子,而且看贺章的神情,甚至还极为…… 温柔? 看到这一幕的众人不由得面面相觑。 温柔这个词,以前从没有人觉得可以与贺章搭上关系,也正因为如此,众人才更觉得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一直到贺章领着季卿入了宫门,这些人仍在纠结着这个问题。 随后,贺章领着一名女子入宫,重点是贺章还待那名女子极为温柔,这个消息就像是长了翅膀一样迅速传遍了京城的各大高门。 这些,现在的季卿和贺章,自然是不知的。 季卿从前也进过宫,只不过次数也并不多,而且离着上一次进宫已经过了十年有余,入得宫门之后,看着周围的环境,季卿只觉入眼的一切都极为陌生。 见季卿似是有些紧张,贺章回头看了看跟在他们身后的宫人一眼。 那宫人也是看惯了眼色的,立即便往后退了几大步,只低着头往前走,绝不再往贺章和季卿这里看上一眼。 “如意,你不用紧张,不过是进宫而已,以后你进宫的机会还多的是。”贺章道。 季卿有点疑惑。 以后进宫的机会多的是? 贺章一本正经地道:“等我们成亲之后,定是要入宫谢恩的,皇上对我最是倚重,你成了我的妻子,以后宫里的宫宴总也不会少了你……” 季卿:…… 最近贺章总是能让她无话可说。 不过,被贺章这样一打岔,季卿先前心里的那点紧张倒也散了不少。 而听贺章提起隆泰帝对他的倚重,季卿倒是想起了一直以来的另外一个疑惑,而这个疑惑不仅仅只存在于季卿的心中,想来也是朝中众臣们心里的疑惑。 见那宫人离着他们甚远,肯定不能听到他们说话,季卿的身子微微朝贺章那里探了探,低声问道:“贺大人,说起来我一直很好奇,当初先帝驾崩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又做了些什么,为什么皇上如今对你如此倚重?” 季卿也知道,这里是宫里,她原是不应该在这里提起这件事的,但也许是因为心头紧张,她还是将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隆泰帝登基之前,贺章一直虽然身在权力中心的内阁,却只是一个中书舍人,可以说是极为不起眼了。 而且,那时的贺章每日都呆在内阁之中,他的动向其他在许多人的眼里都是清晰明了的,平时与当时还是太子的隆泰帝也没有任何的交集,就连话只怕都没有说过。 可是…… 也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先帝驾崩那夜之后,贺章突然就成了隆泰帝跟前的红人,得到了隆泰帝的倚重,这自然让许多人都觉得疑惑不解。 许多朝臣都在猜测,是不是先帝驾崩那一晚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而贺章又在这件事之中起到了什么极为重要的作用,所以才会让隆泰帝如此看重他。 只不过,先帝驾崩离着如今已经过去了四年,而当时因为是在深夜,根本就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一直到现在,这件事也仍是个未解之谜。 季卿想到这些,很快又看向贺章,道:“算了,你还是不要说了吧,这些事知道得太多了也没什么好处。” 更何况,这还是在宫里,根本就不是适合说话的地方。 话说完,季卿又重新挺直了身子。 贺章轻笑一声,低声道:“如意,只要是你想知道的事,我都会告诉你的……” 声音中带着少许笑意,听在季卿的耳中,莫名的就让季卿感觉到了些许的暧昧。 托贺章的福,季卿现在是完全不紧张了。 也就在这样的气氛之中,季卿和贺章到了乾清宫外。 因为隆泰帝早就有所交待,两人才一到,就自然有宫人入内通报,不多时,林公公便自殿内走出,来到了两人面前。 “贺大人,季小姐,皇上召二位入内觐见。”林公公道。 话说完,林公公右手虚引一下。 而在这样的过程之中,林公公的目光还特意在季卿的面上停顿了些许。 也不是林公公好奇心太盛,而是这件事实在是太让人稀罕了,早在知道贺章有未婚妻,而且看起来对这位季家小姐还极为上心之时,林公公就有些好奇这位季家小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如今既然见着了,当然难免要多看几眼。</p> 正文卷 第142章 入宫 跟在林公公的身后,季卿和贺章入了乾清宫。 季卿一直微微低着头跟在贺章的身后,直到贺章停下了脚步,视线之中也出现了一角明黄的衣袍,她这才停了下来,随后与贺章一起跪地。 “微臣见过皇上!” “臣女叩见皇上!” 两人齐声道。 “平身吧。”隆泰帝道。 随后,季卿便感觉到了隆泰帝打量的目光。 “你就是季太傅的长孙女?”隆泰帝眼里闪过些许的回忆,“朕记得,朕曾经见过你……” 这一点也不奇怪。 隆泰帝当年是太子,而季卿也随着家人去赴过宫宴,在宫宴上见过太子的面,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季卿微微屈膝行礼:“是臣女的荣幸。” 隆泰帝这才从回忆中抽离出来,摇了摇头道:“当初若不是太傅,朕只怕等不到登基就要被废了储君之位,说起来是朕对不起太傅,让太傅蒙冤十载,也让季家人吃了这么多年的苦……” 季卿低头:“皇上言重了。” 别的却是什么都没说。 贺章说的没错,在隆泰帝的跟前,绝对不能将心里的怨恨显露于外,但同时,若是与隆泰帝说些季家对这十年的苦难没有任何怨言的话,别说隆泰帝会不会相信了,就是她自己那也是不信的。 既然如此,那自然是少说少错。 隆泰帝深深地看了季卿一眼,这才道:“朕今日召你进宫,也只是想见见你罢了,十年前季太傅和季家遭遇的那一切,虽然不是朕所为,却也是因朕而起,季家只不过是被迁怒了而已,已经故去的人,朕也无法让他们重新活过来,但季家还活着的人,只要有朕一日,就绝不会被亏待!” 这番话,不管真的是由于隆泰帝心中有愧,还是因为别的,倒也说得确实有些真诚。 身为帝王的隆泰帝都已经这样说了,季卿自然是跪下谢恩了。 隆泰帝让季卿平身,随后看了贺章一眼,笑道:“听贺卿所言,十年前就是他救了你,之后你也一直被收留在贺府,如此说来,你与贺卿倒是上天注定的缘分。” 季卿唇角微微勾了勾,轻声道:“臣女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巧,当初季贺两家定下婚约的时候臣女才出生几日,家中的长辈们也一直都没说起过这件事,臣女也是前不久找回了从前跟在母亲身边的家仆才知晓,原来臣女早就已经定亲了,定亲的对象还是……” 说到这里,季卿往贺章那边看了一眼。 隆泰帝看着季卿和贺章,眼里倒也有些兴味。 京城有贺章有断袖之癖的传言,隆泰帝其实是知道的,甚至有一段时间,隆泰帝也觉得这真的有可能,谁能想到,贺章不是有断袖之癖,他只不过是心上早就有了人,又没办法将之明媒正娶,所以才一直未娶妻。 因为这件事,隆泰帝倒是觉得贺章的身上多了些人味儿。 当年贺章在先帝驾崩的那日立下了大功,那之后隆泰帝也曾数次问过贺章想要什么,以着贺章那时立下的功劳,他就算说他想封王拜相,隆泰帝也未必不会答应,但贺章却从来都没有提过什么要求,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 隆泰帝可不信这世上真的有无欲无求的人,而现在看来,贺章也确实并非是无欲无求,只不过他所求的与大多数人所求的不一样而已。 这样的贺章…… 让隆泰帝觉得格外的真,也格外的让人放心。 身为帝王,尤其是一个历经了那么多的艰难,才侥幸得以登基,甚至如今还有人在旁对皇位虎视眈眈的帝王,隆泰帝本就疑心重,同时也极难对人交付信任,但信任贺章这样一个立下过大功又重情之人,就显得要容易许多了。 隆泰帝朗声笑了两声,这才道:“你大概不知道,贺卿上次还特意向朕讨赏,想让朕在你们成亲的时候赐你们‘天赐良缘’这几个字呢……” 季卿这是真的有些惊讶了。 她偏头看向贺章。 这件事,贺章可从来都没与她说起过。 贺章也回视季卿。 若是这时只有他们两人单独相处,那贺章一定会说点什么去更打动季卿的心,但现在可是当着隆泰帝的面,他哪里还能说什么? 不过,虽然只有眼神的互动,但谁都能看得出来贺章与季卿之间的熟稔与亲昵。 隆泰帝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再想起自己曾经差点给贺章和昭华长公主赐婚的事,也不由得暗道庆幸了。 想到此处,隆泰帝又道:“季家如今已经不再担着污名,但当初毕竟是先帝下的旨,朕能下旨重审季家的案子,却也不好将先帝的旨意完全推翻,所以暂时还是要委屈你一段时间,等到季家的其他人回京了,你再与他们一起重新在京城走动吧。” 季卿点头。 她本来也是这样想的,所以这段时间除了去了一趟霓裳阁,以及去了陆家一次,就再没外出过。 “当然了,朕也不是要让你藏起来,平时出门倒是无碍,只要不出现在那些有很多人认出你的场合也就行了。”隆泰帝又补充了一句。 隆泰帝给贺章的那个承诺并不是假的,他也相信,但凡是有眼色的人,知道季卿一直在京城,也不会真的做出诸如揭发这样的事来,但万一就有那种没眼色的人呢? 好在,季卿从前是闺阁千金,认识她的人并不多,只要不出现在那些夫人小姐齐聚的宴会上,倒也不用担心被人认出来。 “臣女明白。”季卿道。 隆泰帝便也将这件事略过去了,他看了看季卿和贺章,笑道:“你和贺卿如此有缘分,还不知对方身份的时候就已经在一起相处了这么些年,想来你对贺卿也一定很了解,不如与朕说说贺卿私下里是什么样的?” 虽然有些意外于隆泰帝居然会问这样一个问题,但隆泰帝既然问了,季卿自然就要认真作答。 她想了想,道:“臣女与贺大人虽然在同一个屋檐下住了十年,但真正的相处其实很少,贺大人平时极为自律,回到府里也多是在书房里……”</p> 正文卷 第143章 墨 隆泰帝闻言笑了一声,“这样听起来,贺卿倒是个颇为无趣之人,他就没点什么嗜好吗?” 季卿想了想,道:“真要说嗜好,贺大人好像特别喜欢收集墨锭,各种各样的墨锭书房里收集了不少。” “收集墨锭?” 隆泰帝眼里顿时就多了些愉悦。 季卿看得有些莫名。 她也并未说什么特别的话,怎么隆泰帝就这么高兴呢? 还是说…… 贺章喜欢收集墨锭,这件事有什么玄机? 而隆泰帝,在笑过之后,又摆了摆手,道:“好了,今日召你入宫也就是想见你一面,如今既然已经见着了,那你们便回去吧,贺卿守了这么多年,朕总也得多给你们一些相处的机会才是,都回去吧!” 季卿和贺章闻言,便也跟着告退。 看着两人并肩离开的背影,隆泰帝看了看御案上尚未批完的奏折,倒也没有了继续处理政事的心情,而是在想了想之后,去了卫皇后那里。 卫皇后也没想到,隆泰帝会在这个时候来坤宁宫,笑着迎上前来:“皇上怎的这个时候过来了?” 按着往常的惯例,隆泰帝白日并不会来后宫,多是在乾清宫里处理政事。 隆泰帝看着陪他一起经历了不少风雨的卫皇后,再想想贺章和那季家小姐并肩离开时的样子,神情都柔和了许多,道:“朕就是突然想看看你。” 卫皇后微微一怔。 但随即,也给了隆泰帝一个笑容。 …… 季卿和贺章出了乾清宫就准备出宫。 不过,两人才到了宫门前,就遇到了正由宫人服侍着坐上肩舆的昭华长公主。 见着季卿和贺章,昭华长公主伸手一按,抬着肩舆的两名宫人便停下了脚步。 “原来是贺大人……”昭华长公主语调慵懒。 她想起,当初要不是正好看上了明心的那张脸,说不得她的皇兄就要为她和贺章指婚了,现在想想看,贺章的这张脸,其实也并不比明心差。 这样想着,昭华长公主这才注意到了贺章身旁的季卿。 “是你?” 昭华长公主的语调上扬。 虽然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但一直到现在,昭华长公主可都还记得当时在霓裳阁外遇到季卿的情形。 尤其是,季卿在明知道她的身份的情况下,居然还出言讽刺于她,这也更让昭华长公主心中不悦了。 昭华长公主也没想到,她居然还能在宫里再碰到季卿。 她入宫来,那是要去慈宁宫探望赵太后,那么,眼前这让她不悦的女子,又是为了什么? “你是何人?”昭华长公主扬了扬下巴,姿态极为高傲。 季卿张了张嘴欲要说话,却被贺章抢了先。 “长公主,这是臣的未婚妻,皇上知道臣有了未婚妻,特意召了她入宫来面圣。”贺章淡淡地道。 听到贺章开口,昭华长公主不由一窒。 昭华长公主倒也心里有数,她虽然是隆泰帝的亲妹妹,但贺章却是隆泰帝最信任的心腹,真要说起来,隆泰帝信任贺章绝对远胜于信任她这个妹妹,真要是她和贺章起了冲突,隆泰帝会站在谁那一边还真是说不定。 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p> 正文卷 第144章 误会 贺章顿了顿,“倒也没有什么奇怪之处。” “那……”季卿还有些疑惑。 既然没有奇怪之处,那隆泰帝方才的愉悦,又是所为何事? 贺章看了看季卿,道:“如意,你为何会以为我喜欢收集墨锭?” 季卿一怔。 这话说的,是她误会了什么? 季卿在贺府住了十年,贺府的庶务一直是由她在打理,而贺章又是个大忙人,真正有空闲的时间可谓是少之又少。 最开始时,对于贺章的书房,季卿是并未想过要去管的,毕竟贺章在朝中的地位不低,他的书房里说不得就有什么隐秘之处,这些并不是她一个客居贺府的人能够碰触的。 但后来季卿就发现,因为贺章没有时间,而贺府的下人也同样不敢轻易接近书房,贺章书房里的那些书竟是一连几年都未曾拿出来晾晒过,这要是长此以往,可想而知的,这些书必定免不了生虫的命运。 因为受了长辈们的影响,季卿对于书向来是极为爱惜的,想着贺章书房里的那些书若是就这么被虫给蛀坏了,那就真的可惜了,所以季卿后来才会主动问起贺章书房的这些书要怎么办。 再之后…… 贺章的书房从此也就向季卿打开了门,平时书房里的那些书的收拾晾晒,也都落到了季卿的头上。 多次出入贺章的书房,季卿自然也就发现了,贺章的书房里倒没有什么隐秘的书信,除了收藏了很多书之外,书房里还有着很多的墨锭。 这些墨锭可谓是五花八门,但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是难得的好墨,其中甚至还不乏名墨。 就比如,季卿就从书房的那些墨锭之中看到了一整套六十四锭的御园图集锦墨,除此之外,龙纹墨、剑脊双龙圆墨、蟠龙弹丸墨等名墨也不少见,要是再把最负盛名的李廷圭墨和画眉墨给集齐了,那天下的名墨在贺章的书房里只怕都可以找到了。 如此,也就可以看出来,贺章的书房里到底收藏了多少的墨锭。 在这样的情况下,季卿会以为贺章有个喜欢收集墨锭的嗜好,这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可现在,听贺章的意思,他其实并不喜欢收集墨锭? 若是如此,那这么多的名墨,又是从何而来? 见着季卿发怔的样子,贺章轻轻一笑,“那些墨锭……都是皇上赏的。” 隆泰帝赏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隆泰帝听季卿说贺章喜欢收集墨锭的时候,会有那样的愉悦也就不奇怪了,可是隆泰帝为何喜欢赏贺章墨锭呢? 季卿这时细想下来,也确实发现了一些端倪。 自从隆泰帝登基之后,贺章作为隆泰帝最信任的臣子,时不时的总能得到宫里的赏赐,而这些赏赐,入了贺府之后,自然也都是由季卿安排着收到库房里去的。 现在回想起来,似乎每一次宫里的赏赐,也确实都有墨锭。 “所以,不是你有喜欢收集墨锭的嗜好,而是皇上有喜欢赏赐臣子墨锭的嗜好?”季卿问。 贺章但笑不语。 季卿原是想追问的,但正好这时马车已经到了杏花胡同外,她便也就将这件事暂时放到了一边,与贺章一起进了屋。 因为要入宫,贺章穿着一身常服,头上还戴着乌纱帽,季卿也是盛装打扮过,但如今既然回到了家里,当然要换上一身家常一些的衣裳才更舒服了。 季卿一进了内宅就欲回正房换衣裳,走了两步又停下来看向贺章。 “贺大人,你也去厢房换换衣裳吧。”季卿道。 上次贺章让人送了几身家常衣裳过来,季卿当时还有些哭笑不得,没想到现在倒是真的派上用场了。 话说完,季卿就匆匆去了正房。 而贺章,看着季卿的背影,却是不由得笑了起来。 他能感觉到,季卿如今待他可比前段时间要亲近了许多,就比如换衣裳这事,换作是从前,就算他有家常衣裳在这里,季卿也不会让他在厢房里换,多半会让他快些回贺府。 一切…… 都在往更好的方向发展。 贺章这样想着,便也进了厢房换衣裳。 都换好了衣裳之后,季卿和贺章在正房里相对而坐。 季卿想起一件事来:“贺大人,皇上的意思是让我到时候跟着母亲他们一起露面,可这样的掩饰会不会有些太敷衍了?” 毕竟,季卿这十年是不是真的在岭南,其实若是真的要查,也并不难查出来。 贺章屈指在季卿的眉心轻轻弹了一下,“如意,你就不用操心了,皇上也只不过是找这么一个理由而已,只要旁人知道这是皇上默许的,就算真的有人去岭南查了,而且也查到也这十年你并未在岭南,会看眼色的自然会将这件事压在心底,而若是有那等不会看眼色的……” 别说能不能将这件事揭出来,就算真的揭出来了,有没有人信,或者说有没有人愿意信,那还是两说呢。 毕竟…… 先帝已经驾崩了,如今坐在皇位上的是隆泰帝。 “皇上也没有要禁止你外出的意思,你放心。”贺章安慰道。 隆泰帝也只不过是暂时不想扯开他与先帝之间的那层遮羞布而已。 贺章这样说,季卿便也真的放心下来了。 随后,想起远在岭南,这时候可能还没动身回京的家人,季卿轻叹一声:“也不知道,母亲他们现在如何了……” 而与此同时,数千里之外的岭南,一间收拾得极为雅致的茶楼里,季朗正与一名看年纪约三十许的男子相对而坐。 在季朗的身边,还坐着程年。 事实上,季朗之所以能见着对面这名男子,也是因为程年。 上次在程年与季婉的婚礼之上,那京城来客突然出现,说自己是奉了都察院的左副都御史贺大人之命前来寻访季家人。 因为当时是在婚礼上,前来观礼的宾客不可谓不多,这一传十十传百的,自然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 季家是罪官家眷,而且还是从前的季太傅的家眷,这件事岭南知道的人不少,也正是因为季太傅的官声向来极好,所以季家众人这十年来才没有受到太多的刁难。</p> 正文卷 第145章 海禁 季家人这十年来确实吃了不少的苦,但其实比起其他那些被流放到岭南的罪官家眷,他们的日子确实要好过不少,至少他们除了应对生活中的这些磨难之外,不用应对那些人为制造的困难。 只这一点,比起其他人的处境就好出许多了。 而现在,京城来了人寻找季家人的下落,许多人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当然也就会作出猜测,是不是季家的事有了转机? 尤其是知道来寻季家人的那名京城来客是都察院左副都御史手下的人之后,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凑到季家来打探消息的人,那可是数不胜数。 这些人的想法也不难猜。 季家若是能东山再起,他们在此时向季家人示好总是不会错的,说不定还能搭上京城的东风,从而得利呢。 这种有益无害,自然是人人都乐意做的。 而季家人得了京城的消息,对于他们很快就能回京城的事自然也是了然于心,不过面对这蜂拥而至的人群,季家人却没有被旁人的恭维冲昏了头脑,而是一直都保持着镇定。 现在也只是知道季家很有可能会被平反而已,圣旨还没下呢,谁又知道这中间会不会还出现什么变故? 这就飘起来,还嫌早了些。 也是看季家人一直都不为所动,那些前赴后继想要与季家人套近乎的人,这才热情稍退。 就在这时候,程家的一位远亲通过程年找了过来,说是想与季家人谈一谈。 也就是坐在季朗对面的那名男子。 程家虽然家境贫寒,但再怎么贫寒的人家,拐过几个弯也总能找到一门显赫的亲戚,这名男子无疑就是程家的显赫亲戚了。 男子也姓程,名万,是岭南一带极有名气的富商。 原本季家人也是不欲见程万的,但程万却特意让程年带了话,说他是为了寻季家人谈一桩生意而来。 刘氏年事已高,陆氏和李氏是妇人,也不便在外露面,如今季家的男丁也就是季朗和季睿了,季睿又年幼,自然也就只有季朗最合适过来与人相见。 季朗其实知道,刘氏将这件事交给他自己来拿主意,其实已经隐隐有让他顶门立户的意思在里面了。 出于好奇,也出于心中隐隐有的想法,季朗这才同意了与程万的见面。 茶楼的雅间里很安静,除了三人隐约的呼吸声之外,就只能隐隐听到远处传来的小贩吆喝的声音,季卿端起手边的茶盏浅浅啜了一口。 茶是上好的明前龙井,因为距离的原因,在岭南并不常见,价格自然也就极为昂贵。 季朗喝了一口茶,倒是有些恍惚起来。 他记得…… 长姐就最喜欢喝龙井。 很快,季朗就回过神来,他将茶盏放在桌上,发出轻微的“咔嗒”声,然后才看向对面的程万,道:“程兄,现在你可以说说,你想见我是为了什么事吧?若程兄的来意与其他人一样,那你干脆也不必开口了,季家能不能洗刷冤屈,我们一家人能不能回京都还是未知之事,现在就示好,委实还早了些,更何况,就算我们一家人真的能回京,季家也不可能有从前那样风光,示好也未必有用。” 因为程万是程家的远亲,又是程年引荐的,季朗的话便也说得直,并未有所遮掩。 程万闻言笑了笑。 他三十许的年纪,穿了一身深色的长袍,容貌普通,但一双眼里却是有着看得见的精明,与他这富商的身份一点也不违和。 “季公子……”程万沉吟了一阵,才开口道:“我这次想要见你,与其他人的目的还真不一样,我说过了,我是想与季公子谈一桩生意。” “生意?”季朗笑了笑,“程兄只怕是找错人了,季家如今一穷二白,拿什么来做生意?程兄还是请回吧。” 程万却是坐得极稳,他淡淡一笑,道:“季公子也不必急着下结论,在下是商人,商人从不做赔本的买卖,既然在下特意过来见你,那季家自然也就有在下所图之处。” 他说得倒也坦然。 季朗微微眯起了眼睛。 他之所以会来见程万,本来也是心中有个想法。 想到此处,季朗道:“程兄,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咱们不妨也就开诚布公,你说明你的来意,若是有可能,那咱们自然也就有合作的机会,若是没有可能,我也不耽搁程兄另寻他人,如何?” 程万笑了:“季公子果然爽快,既然如此,那在下也就直说了,季公子可知大安朝有海禁?” 季朗自然知晓。 海禁是从大安朝的太祖皇帝时便开始的一条禁令,当时大安朝刚建立不久,而与大安朝隔海相望的东瀛内部极为混乱,许多东瀛浪人徘徊于大安朝沿海成为海盗,频频侵扰大安朝沿海地区,太祖在命人经略沿海,设备防倭的同时,为防沿海奸民与倭寇勾结,遂下令禁止百姓私自出海。 随后,太祖又下令撤销三市舶司,禁止民间使用及买卖舶来的番香、番货等。 这就是大安朝海禁的由来。 算一算,如今离着太祖禁海已经有近两百年了。 季家出事的时候,季朗虽然才只有十岁,但也早已经开蒙了,而且还是由季老太爷亲自开蒙的,会知道海禁的由来,一点也不奇怪。 更何况,季朗在岭南十年,对海禁的事是怎么都不会陌生的。 程万又道:“那季公子定然知晓,如今离着太祖下令禁海已经有近两百年,虽然海禁的施行确实起到了一定的保护作用,但这两百年间,因为海禁的原因,沿海一带的百姓过得极为贫苦,走私极为盛行,偷造海船私下里出海去番国贸易的也绝非少数……而这些,皇上想必是看在了眼里的,所以这几年来海禁其实一直有所松动。” 季朗心头微微一动。 他看向程万,“所以,你欲作何?” 程万一看季朗的态度就知道,季朗心里必定是心动的,这也就意味着,他此行的目的有很大的可能达成。</p> 正文卷 第146章 合作 程万于是也不兜圈子了,“朝廷对海禁的事监管越来越松动,说不得什么时候皇上就会下令取消海禁,如今上面对于造船出海之事也并不太管,从海外带回来的舶来品更是被权贵所追捧,近两年越来越多的人组了船队出海,但凡能平安归来就必定能一本万利……” 季朗完全明白了。 “所以……”他道,“你是想组一支船队出海?” 程万点了点头:“确是如此,大安朝的瓷器、茶业、布匹等,在海外极受欢迎,将这些东西带到海外去,本就可以赚一大笔,再采买当地特产运回大安朝,又能再赚一大笔,这样大的进益,程家既然有这个实力,自然也想试上一试。” 当然,最重要的是近些年来朝廷对海禁的监管确实要松动了许多,若是早些年,就连造三桅以上的船只都是重罪,便是渔民也不得出海打渔,更别说是组织船队了。 季朗看着程万,沉吟了一会儿,“你是想把从海外带回来的那些舶来品卖到京城去?” “是!”程万道,“岭南也就这么大点地方,若是带回来的东西只能销往岭南以及左近区域,可想而之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些东西必定会越来越不值钱,可若是能将这些东西卖到京城去,那就不一样了,京城遍地都是权贵,对这些稀罕玩意儿必定有人愿意出价,而京城流行之物本就容易被其他地方所追捧,如此一来,自然也就不用担心以后船队带回来的东西卖不出去……” 不得不说,程万还真不愧是个做买卖的,可谓是将方方面面都想到了。 “既然你都已经计划好了,又何必一定要见我?”季朗平静地道,“别说我和家人现在还是戴罪之身,就算皇上还了季家的清白,现在的季家已经不是从前的季家了,在这件事上给不了你任何的帮助,你应该去寻另外一个位高权重之人才是。” 程万若是这么容易就改变主意,他也不会拐这么多的弯找到季朗了。 他坦诚地道:“季公子,我既然找上门来了,自然也是打听过的,上次程年和季家小姐的婚礼上,找来的那个人自称是都察院左副都御史贺大人门下,程家虽在岭南,但也是听说过这位贺大人的,这位贺大人年不及而立,却是当今皇上的心腹,在朝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他既然是季家大小姐的未婚夫婿,且能在季家蒙难之时仍认这门亲事,并为了季家人派人一路找到岭南来,可见贺大人对季家大小姐的看重……” 程万说得倒也极为坦诚。 他确实就是冲着季家和贺章的这层关系找上门来的。 贺章如今是三品,真要说的话,在遍地是权贵的京城也算不得非常位高权重,但贺章却是隆泰帝最为信任的心腹,谁都看得出来他的前途不可能止步于三品。 这样一个人,足够程家主动攀附,也足够为程家在京城的生意保驾护航了。 程家虽然在岭南有些名声,家中也不缺银子,但也仅仅只是在岭南而已,若是想把生意做到京城,又想这生意做得安生,背后无人那必是万万不能的,说不得什么时候就得为他人做嫁衣裳,但若是有人能照应着,那就不一样了。 为此,程家只需要付出一些代价就行了。 季朗闻言,一点也不意外。 他知道,不仅是程万,就是这段时间找上门来的那许多人,其实只怕都是想透过季家人攀上贺章,毕竟现在的季家根本也让人看不到需要结交攀附的价值。 程万见季朗没有说话,于是又道:“季公子放心,程家也不会让季家平白出力,造船、挑人、出海、备货,这些季家都不用操心,而船队带来的利润季家可以拿两成。” 这样的条件,不可谓不丰厚了。 什么也不用管,甚至一文钱都不用出,就可以白拿两成的利。 若是这船队真的组建好了,可想而知能带来多少利益,这两成也定是一个极大的数字,对季家来说,这不仅是无本的买卖,也是完全有利而无害的。 换了普通人,听到这里只怕就已经兴奋的应下来了,可季朗却仍沉吟着没有说话。 程万以为季朗这是嫌两成利太少了,于是解释道:“季公子,出海一趟顺利的话虽然可以带来暴利,但若是在海上碰到风暴,很容易就会船毁人亡损失惨重,真要是如此,程家也需要承担损失,还要安抚船上人员的家人,另外程家也需要各处打点……” 季朗闻言,轻轻摇了摇头:“我并不是在嫌少,我只是觉得,如此一来,程家岂不是很亏?投入了这么多的银子和精力,却要平白分两成利给季家,想想都要替程家肉疼了。” 程万一时有些不解其意。 季朗又道:“这两成利就算了,但合作,却是可以。” 听到季朗的前半句话时,程万还待再说什么,但直到听到后半句,他又顿住了。 “合作?”程万有些惊讶,“不知季公子所说的合作,指的是什么?” “程家造船、组织人手、备货等,一共用了多少银子大可算清楚,季家会出银子入股,但我现在也不确定季家可以拿多少银子出来,不过不管季家能拿多少银子,到时候都按两家投入的比例分红。”季朗道。 有那么一瞬间,程万以为季朗是想空手套白狼。 但他很快又推翻了这个想法。 毕竟,他都已经提出了不需要季家做什么,白送季家两成利了,对季朗来说,只要答应就可以白拿两成利,根本就不用再做这些多余的事。 所以…… 季朗,他是真的想合作? 季朗自然也能看出程万的疑惑,他道:“既然要合作,那我也不必藏着掖着,上次从京城来的那人,确实是贺大人的属下,而贺大人与家姐,是自幼就定了亲,贺大人的属下一直与京中保持着联系,从京城得到的消息,皇上已经下令重审祖父的案子,说不得如今已经有了结果……”</p> 正文卷 第147章 倚仗 虽然程万因为季朗提到贺章时用的是“贺大人”这个一点也不显亲近的称呼,但他还是因为季朗的话而有些振奋。 他之所以找到季朗这里来,为的还是站在季家背后的贺章,但若是季家本身能够翻身,那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事。 季朗将程万的神色都看在了眼里,“祖父当年到底有没有犯事,明眼人其实都看在眼里,想来季家平反的可能性极大,而祖父当年与皇上有着师徒之谊,皇上若是还了季家清白,季家当年被查抄的家产自然能重新回到季家的手上,说不得皇上还另有赏赐,这些,用来在程家的生意之中参一股,想必也是足够了。” “当然了,我已经说过了,季家现在是拿不出银子来的,便是季家能够平反,也得我们一家回到京城之后才能拿银子给你,但这一来一回,至少得得好几个月,程家若是不怕我给你们空口许诺,反正无论如何都是要组建船队的,不妨就先筹备着,组建船队也非一时半会儿就能完成的,几个月的时间想来也是能等的,便是季家无法平反,这几个月的时间程家也可以另谋出路。”季朗道。 听完季朗的这些话,程万不由轻轻吁了口气。 他能感觉到,季朗并不是在给他画大饼,而是真的有意与程家合作。 事实上,程万是极为意外的。 季家背后还有一个贺章,对季家来说,只要靠着贺章就能什么都不做白拿两成利,偏偏季朗却是没有答应白拿,而是希望和程家合作,由此就可以看出来,这位今年才及冠的季公子,显然胸中自有沟壑。 而这,对程家来说,其实是有利的。 少了一个进贡的对象,多了一个靠谱的合作者,何乐而不为? 至于能不能真的借了贺章的东风,程万倒是一点都不担心,程家本来也不是想借着贺章的名头去招摇撞骗,只是想有个人站在身后,防止其他人仗着权势将程家的生意给吞了而已,对贺章本也没有什么坏处,而贺章既然会派人不远千里来岭南寻季家人,这本就足以说明贺章对季家人的看重,或者说贺章对那位季家大小姐的看重,既是如此,想来他也不会不给季朗这个面子。 而且…… 以程万之见,眼前这位季家公子年纪轻轻就已经颇有气度,他若是真的能回到京城,只怕用不了多久也自会有一番成就,说不定到时候这位季公子就足以为程家保驾护航了。 不管怎么说,程万此行的目的不仅达成了,而且还远超预期。 不管是程万还是季朗,都不是拖沓之人,既然已经初步达成了合作的意向,对这件事两人都能作得了主,干脆就没有拖下去,而是当场就让人送来了笔墨开始拟定契书。 程家想要组建船队出海,这并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早在许久之前就有这样的想法了,只不过从前局势不明,所以才一直按捺着没有行动而已。 也正因为如此,组建一支船队,再加上备货等一共需要投入多少银子,程家是早就心中有数的。 所以,契书上写明了程家投入多少,而季家的投入则是留白,待季家人回京清算完再填。 这些,双方都没有任何的异议。 不过,在程万向季朗确认,这契书是不是以他的名字立下时,季朗却摇了摇头。 “就……”季朗轻声道,“写家姐的名字吧。” 程万一怔。 他没想到会听到这样一个答案。 要知道,这契书落在谁的名下,将来程家给季家分红时,自然也会给到谁的手里,按着季朗的意思,是想把这些都送给那位季家大小姐? 如此…… 季家其他人不会有意见吗? 见着程万迟疑,季朗道:“你放心写吧,这件事我能作主,季家其他人也不会有意见的。” 程万一听,便也不再纠结,问明了季卿的名字之后,在契书上写下了“季卿”二字。 立下契书之后,程万与季朗又闲谈了几句,随后两人便各自告辞离去。 季朗其实能看出来,程万临走之前一直有些欲言又止的,想来是对他将契书落在季卿名下的做法还有些疑问,但季朗也并未多解释什么。 这十年来,季家人在岭南确实吃了很多的苦。 刘氏好歹年轻时也是吃过苦的,可陆氏李氏以及季朗三姐弟,那是一出生就没吃过苦,骤然过上这样的苦日子,什么都需要靠自己的双手,就算如此也不一定能填饱肚子,他们过得有多艰难也就可想而知。 但是,就算是这样,季家众人也从来没觉得,留在京城的季卿,她就是在享福了。 甚至,在季朗的心里,留在京城的季卿,只怕还会受更多的苦。 哪怕如今知道了,季卿被贺章所救,这些年又一直被贺章收留,他也还是这样觉得。 他们在岭南虽苦,但也只是身体上的苦,再苦再难,他们身边还有亲人可以依靠,还有人能一起共度难关。 可季卿,她有什么呢? 隐姓埋名,担惊受怕,对远方亲人的担忧与思念,以及对自己明明身在京城,却又对眼前一切无能为力的痛恨…… 这是季朗以及季家所有人能想到的,季卿需要承受的。 更何况,季卿还有贺章这样一个未婚夫婿。 贺章是隆泰帝的心腹,有着谁都能看得出来的远大前程,可季卿却只有一个拖她后腿的娘家,就连季家得以翻案,也是贺章出力颇多。 在这样的情况下,若是季卿还没点倚仗,她将来要如何在贺章的面前抬起头挺直背脊? 将契书落在季卿的名下,就有给季卿留点倚仗的意思。 不管如何,女子手里有银子,总是不会错的。 如今的季朗与季家,也只能给季卿这点倚仗,但季朗确定,终有一日,他这个弟弟,会成为家姐的倚仗! 当初离开京城的时候,季朗只有十岁,在他的印象中,当初的季卿是个活泼娇俏的少女,十年过去了,也不知道他的姐姐,如今成了哪般模样?</p> 正文卷 第148章 季宅 季卿去了季家的老宅。 隆泰帝下了旨之后,季家的老宅以及当初季家被查抄的产业都归还给了季家,而现在明面上季家人都是远在岭南的,隆泰帝便干脆将季家的这些产业交到了贺章的手上。 如此一来,就算有人心存疑惑,也可以用贺章是季家的女婿一事来释疑,而实际上,隆泰帝这是通过贺章之手,将季家的东西都还到了季卿的手里。 当初搬到杏花胡同的时候,最初季卿原是想着自己住西厢的,将正房留着给将来刘氏回来之后住,后来还是想着待刘氏等人回来了,季家的老宅必定已经拿回来了,她这才住到了正房去。 而现在…… 季家的老宅真的拿回来了。 想想这十年来的不容易,季卿又是伤感又是唏嘘。 不过,在季卿准备带着于嬷嬷和安伯一起回季家老宅之前,安伯却说起了另外一件事。 “姑娘,您吩咐做的匾额,已经做好了。”安伯道。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太多,季卿都差点将这件事给忘了。 “做好了?”季卿的语调微扬,“那太好了,既是如此,咱们就先把匾额挂好了再去老宅吧。” 于嬷嬷和安伯都是一脸的喜色。 先前因为季卿身份的问题,这宅子上连个匾额都没有,每次出入这宅子,看到门楣上方的那片空白,都让人自觉的感到伤感,现在好了,季卿再不惧被人知道她的身份,这匾额也可以挂上了,最重要的是季太傅再不是获罪的佞臣,季家其他人也用不了多久就能回京了。 真好,一切都在变好。 欣慰之后,安伯指挥着小厮把新做好的匾额挂了上去。 从今天开始,这就是季宅了。 看着上面的“季宅”两个字,季卿眼眶有些微微发热。 做匾额的时候,季卿是拿了祖父的笔迹让人做的,如今看着匾额上那两个熟悉的字迹,季卿只觉得自己似是回到了少年时期,那时一切都没有发生,她也还生活在父母长辈们的庇护之下。 过了好一会儿,季卿才从这样的回忆中抽离出来。 “我们走吧。”她道。 安伯和于嬷嬷这才将目光从那匾额上收回来,随后跟着季卿一起登上了马车。 这次去老宅,除了安伯和于嬷嬷之外,季卿并没有带其他人,安伯驾车,季卿和于嬷嬷则坐在马车里。 于嬷嬷突然道:“这些年,老奴也不是没去过老宅……” 安伯和于嬷嬷是被陆氏留下来想要照料季卿的,却没想到季卿后面就没了踪影,安伯和于嬷嬷这些年一直在寻找季卿的下落,遍寻不着的时候,他们想着季卿说不定就会回老宅,是以有一段时间两人天天都会在季家老宅外面蹲守。 只不过,他们没能等到季卿罢了。 那时候的安伯和于嬷嬷看着老宅上贴着的封条,心中如何悲凉可想而知。 他们是陆氏的陪房,是跟着陆氏一起来到季家的,来到季家这么多年,他们对季家也早就有了归属感,季家这一朝落难,他们也成了无根的浮萍。 漂泊在外的滋味,并不好受。 也正是如此,在总算找到了季卿之后,安伯和于嬷嬷才会那么高兴。 至少,他们有主心骨了。 季卿在于嬷嬷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 这十年来,受苦的也不仅仅是季家人。 于嬷嬷摇了摇头:“姑娘,老奴和当家的还算幸运,早早被夫人还了身契,当初季家那么些家生子却是不知道都被卖往何方了……” 季家平反了,当初查抄的财物也都还给了季家,就算有些东西如今已经找不到了,隆泰帝也都命人拿了价值相当之物抵了,可当初季家被查抄的家产也是包括了季家的那些家生子的,这些人早在十年前就被发卖出去了,至于卖到了何处,早就已经找不到线索了。 季卿沉默。 这一点,她也不是没有想过,只不过隔了十年之久再想将这些人找回来,几乎不可能。 她叹息一声:“只希望,这些人离了季家之后,能生活得更好吧。” 于嬷嬷也轻声叹息。 也只能这样希望了。 不多时,马车便在季家老宅外停了下来。 自从季家获罪之后,这十年来季家老宅附近一直都极为冷清,就算有人打从这边过,也都下意识地离得远远的,就像走近了些就会跟着沾染上什么一样,尤其是上次的六月飞雪之后,在普通人的眼里,季家老宅更是多了几分奇诡之意。 季卿的马车停在季家老宅门口时,远远的有人看到,还隔空在指指点点呢。 没有理会外人的目光,季卿下了马车来到门口。 大门处有两根朱漆柱子,在季卿的记忆里,这两根柱子颜色极为鲜亮,但这十年来无人打理,柱子上的漆已经多了许多斑驳的裂缝,似是在无声诉说着这十年来这老宅经历了多少风霜雨雪。 季卿的手在柱子上轻轻抚过,最后来到了大门前,驻足看了看,然后将门上贴着的两张封条揭了下来。 看到季卿这样的举动,远处不知何时聚起的几个人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呼。 但随即,这些人就突然想起来,如今季家可是已经洗刷了冤屈,季家的老宅也已经还给了季家,就连季家人再过不久也该回京了。 不过…… 季家人现在不是都在岭南吗? 那,这揭下封条的女子,又是谁? 季卿自然不会替人解惑,揭开封条之后,她拿出钥匙将门锁打开,然后双手用力一推…… “嘎吱!” 十年未曾打开过的大门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缓缓打开,仿佛也打开了一段被尘封了多年的回忆,让季卿不由自主的就想起她在这里生活的那十四年,想起了过去的那么多欢声笑语。 记忆中的热闹温馨,与现在眼前所见的破败凄凉,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让季卿一时有些无语凝噎。 但很快,季卿就重新振作了起来。 她的家人们很快就能回来了,她相信,就算逝者不能再回来,但这座宅子里,也一定会再次充满欢声笑语。</p> 正文卷 第149章 你来了 季家老宅被封存了十年,这十年从未有人踏足过,可想而知,这宅子里已经破败成了什么模样。 院子里的野草已经长到了足有半人高,季卿这样身高的人往那杂草里一蹲,绝对叫人难以将她找出来,原本定期修葺的屋子因为长期没有人住,早就见不着半丝儿的人气了,屋顶的瓦也缺失了不少,屋里的地面还能看到昨儿夜里下雨留下的水痕。 至于屋里的摆设…… 早在当年就被人搬空了,留下的也只不过是一座空宅子而已。 季卿和安伯于嬷嬷都见过这宅子里最热闹时的样子,再对比一下眼前所见之景,自然也就难免心中戚然。 于嬷嬷摇了摇头,道:“姑娘,这宅子破败得太厉害了,还得先寻了人好生修葺一番,然后再多找些人来收拾洒扫才行。” 季卿点头。 不仅如此,这宅子里家具摆设一应皆无,还得重新寻了工匠现做。 好在,离着刘氏等人回京还有一段时间,抓紧着些,倒也能在刘氏等人回京之前收拾好。 这样一想,不管是季卿还是安伯和于嬷嬷,心里都生出了紧迫感来。 于嬷嬷盘算道:“姑娘,先紧着寻人来修葺宅子,趁着这段时日,老奴则去牙行里采买些人手回来,夫人他们回来了身边总不能没人伺候着,这新买回来的下人还得调教一番才行,要不然可用着不顺手……” “还有家具摆设,夫人他们这么多人的衣裳首饰等等,都不能短了,看来霓裳阁还得多去几趟才行……” 于嬷嬷已经想远了。 季卿笑了笑,倒也并未阻止。 有事做,又有盼头,总好过像从前那样毫无希望。 季家老宅是五进两跨的大宅子,只是将这宅子走上一遭就需要花费不少的时间了,更何况这宅子里留下了季卿太多的回忆,这样走走停停看看的,时间很快也就过去了,她和安伯于嬷嬷甚至都没有回杏花胡同用午膳,竟也没感觉到饿。 将老宅各处都看过一遍之后,季卿对于这宅子里何处需要修葺已经了然于心。 一边往外走,季卿一边道:“安伯,今儿已经晚了,明日你就去寻了工匠开始修整这宅子,尽量多找些工匠,尽快将宅子修整好,才能安排接下来的事。” 安伯点了点头:“姑娘,老奴知道了。” “于嬷嬷,采买下人的事就要劳你费心了,等你得了空,我们再一起去霓裳阁看看,都过去十年了,也不知道祖母他们的喜好与从前还是不是一样的,我这心里也没个准儿……”季卿道。 于嬷嬷闻言笑了:“姑娘,您就放心吧,知道是您给准备的,老夫人和夫人他们一定会都喜欢的。” 季卿便也笑了。 说话的功夫,三人已经出了屏门,看到了影壁。 也就在这时,三人听到了门环击打在门上的声音。 “笃笃笃……” 竟是有人在敲门。 季卿三人的心中都不由疑惑起来。 来的会是谁? 都不用季卿开口,安伯就快步上前,先是将把栓取下,将门打开一条缝往外看,但很快,安伯就将门全都打开。 “原来是贺大人。”安伯的声音里还带着笑意。 原来是贺章来了。 贺章一撩下摆跨了进来,先是对着安伯和于嬷嬷点了点头,然后才朝着季卿笑道:“如意,我去了杏花胡同,听人说你和安伯于嬷嬷出门了,就猜到你一定是来了老宅……” 季卿的心里蓦地就多了些暖意。 这老宅里确实有着季卿的许多回忆,但因为记忆中的那些人都已经不在了,故地重游时,季卿的心里有高兴,但更多的却是怅然。 而现在,贺章的出现,无疑将她心里的怅然都驱散了大半。 季卿于是冲着贺章笑了笑。 贺章一怔。 季卿以前也不是没有笑过,但许是因为记挂着季家的事,就算是笑容之中也仍带了轻愁,这些季卿自己也许不知道,但贺章却是看得再清楚不过的。 可现在…… 季卿站在这老宅的影壁前,眼里的轻愁似是被尽数洗去,笑容澄澈,仿佛从未经历任何的苦难,让贺章一见就不由得想,若是季家没有出那些事,那季卿这些年一定都会像这样笑吧? 若不是安伯和于嬷嬷还在,贺章觉得,自己可能又要失礼了。 季卿倒是不知道贺章这时候已经在想着失礼不失礼的事了,她笑过之后,道:“你来了。” 虽然只是三个字,但不管是语气还是神态,都透着一股子亲昵。 贺章便也笑了,“我来了。” 安伯和于嬷嬷极有默契的决定出去等着。 季卿原是准备回杏花胡同季宅的,但因为贺章的到来,她却打消了这样的念头。 也许是因为贺章来得恰到好处,也许是因为季卿回到自幼长大的地方,此刻心中有着太多的情绪想要与人分享,总之,她突然就想与贺章分享当初在这宅子里发生的那些事。 她转身,领着贺章重新进了宅子。 贺章一边走,一边笑道:“如意,其实我以前来过季家……” “嗯?”季卿有些疑惑。 “你许是不知,但在你出生之前,季家与贺家往来是极为密切的,也就是你出生后不久,贺家才举家迁离了京城。”贺章想起当初第一次见着季卿时的情形,目光变得柔和下来,“当初你的洗三礼上,我跟着祖父和父亲母亲一起过来观礼,那时候的你被包裹在襁褓之中,只有……” 贺章两手比了一个距离。 “只有这么点大。” 季卿一怔。 虽然她现在知道她和贺章之间有婚约,但这婚约到底是如何来的,当年季贺两家的事,她却是半点不知的,只有上次与贺章将身份说开的时候才听贺章说起了只言片语。 “就是在你洗三那日,两家的老太爷给我们定了亲,还交换了信物。”贺章指了指自己腰间戴着的那块作为定亲信物的青玉玉佩,“包是在那一日,我给你起了乳名。”</p> 正文卷 第150章 墙 一个四岁的小娃娃,给才出生三日的小婴儿起乳名,季卿想想那样的场景都觉得有些好笑。 不过…… 一个叫平安,一个叫如意,她和贺章之间的牵扯,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说话的同时,两人已经来到了季家老宅的花园里。 当初季家还没出事的时候,季家的花园也是经过了精心打理的,不说奇花异草,但一到了花期也是姹紫嫣红,季家的小辈们每一个都是在这园子里长大的,这里承载了季家人太多太多的回忆。 不过,十年无人打理,如今的园子早已经看不出从前的模样了,杂草长得比花草还要盛,只零星能看到几点不起眼的红。 季卿带着贺章来到一棵树前,这棵树的枝干极为粗壮,而在离地约两人高的地方,更是横生了一根旁枝,在这根枝丫上,吊着一架秋千。 不过,经过这十年,吊秋千的绳子看着已经极为老旧甚至是腐朽,让人很怀疑这时候若是有人坐上秋千,是不是会立即被摔下来。 季卿指着那架秋千道:“这秋千还是当初我四岁的时候,父亲亲手替我架的……” 季卿是孙辈之中第一个女孩儿,在季卿之前,季家是没有女儿的,就连季卿的父亲那一辈都没有女儿,秋千这种东西当然也不会出现在季家。 也正因为如此,季卿打从一出生就收获了所有长辈的宠爱。 季正作为长子,平时向来严肃端方,也唯有在季卿这个闺女的面前能够柔和下来,不仅时常将季卿抱在怀里,就连季卿说想玩秋千,也是季正端着一张严肃的脸,将秋千这个东西研究了个透彻,确定了怎么搭建才会更牢固,这才亲手将千秋搭建完成。 虽然只是一座秋千,但从中也足以看出,季正对季卿这个女儿有多疼爱。 在这架秋千上,有着季卿许多的欢笑与回忆。 看着季卿回忆时面上的笑容,贺章也不由得跟着笑了起来。 他没有感受过季卿的那些回忆,所以最初时,他眼里的秋千,也只不过是一架已经腐朽的秋千而已,但现在,因为有季卿的讲述,他再看眼前这架秋千时,却觉得也似是多了几分亲近。 虽然只是听季卿讲述她的回忆,但这样,也算是他在用另外一种方式参与到了季卿的过去。 也挺好的。 贺章想。 看完了秋千,季卿又带着贺章来到了花园的一面墙边,这面墙是用大块的青砖砌成的,这些青砖上却是被人用炭笔写下了许多的字迹,这些字迹的笔迹各不相同,可以看得出来这是很多人的笔迹,但有一个共同点,就是这些字迹都是从低处到高处,显然是随着身高在变化,只看这些字迹的高度,似乎就能看出好些个孩子成长的过程。 季卿笑道:“季家的孩子五岁便会由长辈们开蒙,一点点大的孩子刚刚开始读书习字,自然是不适应,常常叫苦连天,有一次我大哥没能完成课业被祖父罚立,就在这面墙边站了整整一个时辰,我大哥在长辈们面前虽然看着老实,但心里不知道多少坏点子,当然不可能乖乖站着,也不知道打哪找了根炭笔,在这墙上写了些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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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叫平安,一个叫如意,她和贺章之间的牵扯,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说话的同时,两人已经来到了季家老宅的花园里。 当初季家还没出事的时候,季家的花园也是经过了精心打理的,不说奇花异草,但一到了花期也是姹紫嫣红,季家的小辈们每一个都是在这园子里长大的,这里承载了季家人太多太多的回忆。 不过,十年无人打理,如今的园子早已经看不出从前的模样了,杂草长得比花草还要盛,只零星能看到几点不起眼的红。 季卿带着贺章来到一棵树前,这棵树的枝干极为粗壮,而在离地约两人高的地方,更是横生了一根旁枝,在这根枝丫上,吊着一架秋千。 不过,经过这十年,吊秋千的绳子看着已经极为老旧甚至是腐朽,让人很怀疑这时候若是有人坐上秋千,是不是会立即被摔下来。 季卿指着那架秋千道:“这秋千还是当初我四岁的时候,父亲亲手替我架的……” 季卿是孙辈之中第一个女孩儿,在季卿之前,季家是没有女儿的,就连季卿的父亲那一辈都没有女儿,秋千这种东西当然也不会出现在季家。 也正因为如此,季卿打从一出生就收获了所有长辈的宠爱。 季正作为长子,平时向来严肃端方,也唯有在季卿这个闺女的面前能够柔和下来,不仅时常将季卿抱在怀里,就连季卿说想玩秋千,也是季正端着一张严肃的脸,将秋千这个东西研究了个透彻,确定了怎么搭建才会更牢固,这才亲手将千秋搭建完成。 虽然只是一座秋千,但从中也足以看出,季正对季卿这个女儿有多疼爱。 在这架秋千上,有着季卿许多的欢笑与回忆。 看着季卿回忆时面上的笑容,贺章也不由得跟着笑了起来。 他没有感受过季卿的那些回忆,所以最初时,他眼里的秋千,也只不过是一架已经腐朽的秋千而已,但现在,因为有季卿的讲述,他再看眼前这架秋千时,却觉得也似是多了几分亲近。 虽然只是听季卿讲述她的回忆,但这样,也算是他在用另外一种方式参与到了季卿的过去。 也挺好的。 贺章想。 看完了秋千,季卿又带着贺章来到了花园的一面墙边,这面墙是用大块的青砖砌成的,这些青砖上却是被人用炭笔写下了许多的字迹,这些字迹的笔迹各不相同,可以看得出来这是很多人的笔迹,但有一个共同点,就是这些字迹都是从低处到高处,显然是随着身高在变化,只看这些字迹的高度,似乎就能看出好些个孩子成长的过程。 季卿笑道:“季家的孩子五岁便会由长辈们开蒙,一点点大的孩子刚刚开始读书习字,自然是不适应,常常叫苦连天,有一次我大哥没能完成课业被祖父罚立,就在这面墙边站了整整一个时辰,我大哥在长辈们面前虽然看着老实,但心里不知道多少坏点子,当然不可能乖乖站着,也不知道打哪找了根炭笔,在这墙上写了些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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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的隆泰帝还是太子,而且还是个不受宠,随时有可能会被废的太子,而卫皇后则是待字闺中的妙龄少女,两人在这香桥会上对对方一见钟情,隆泰帝回宫第二日就奏请先帝想要娶卫皇后为太子妃。 由此,也就有了一段皇室佳话。 当然了,这些也只是民间传说,至于当初到底是怎样的情形,那也只有隆泰帝和卫皇后自己才知道了。 季卿有些好奇地道:“什么助兴节目?” 贺章摇了摇头:“具体如何我也不太了解,不过,到时候我们去了香桥会上,不就了解了吗?” 倒也是。 季卿点头,想到关于隆泰帝和卫皇后在香桥会上一见钟情的传言,没忍住问道:“那皇上和皇后真的是在香桥会上相见,然后一见钟情的吗?” 贺章看了季卿一眼,“如意,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多的一见钟情,又哪里来那么多美好的故事?” 季卿一怔。 “不过就是一场权衡利弊罢了。”贺章淡淡地道。 贺章是隆泰帝近臣,许多事情,他自然也是知道的。 隆泰帝和卫皇后第一次见面确实是在香桥会上,但当时的情形可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美好。 隆泰帝当时之所以会出宫到香桥会上凑这个热闹,是因为当了太子还没多久的他,那时第一次知道了先帝想要易储,心中烦闷之下才出了宫想四处走走,却不想当日正是七夕,这一走就走到了香桥会上。 而卫皇后呢,原本是定过亲的,只不过对方嫌卫皇后的家世不显,妨碍了他攀高枝,所以在发现有高枝可攀的时候就直接不管不顾的与卫皇后退了亲。 卫皇后原本还以为是自己有什么不妥,才会让未婚夫退亲的,却不想那年的香桥会上,她就见着了前未婚夫与另一名女子浓情蜜意地走在一起。 而这时,离着卫皇后与那人退亲也只不过几日的功夫而已。 如此,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卫家虽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但卫皇后自幼也是谨守礼仪,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自然不可能不管不顾的与人闹上一场让旁人看笑话,偏偏心里又着实憋屈,于是躲在了街角无声痛哭了一场。 而这一幕,正好就被同样失意的隆泰帝见着了。 大概是失意人之间的感同身受吧,在卫皇后哭湿了一条帕子,没有帕子擦眼泪的时候,是隆泰帝递了一张帕子给她。 正常情况下,两人应该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往后也不会再有交集,但架不住隆泰帝不得先帝喜爱,而先帝的身边又有一个受宠的华氏。 七夕之后没几日,先帝就将隆泰帝唤到了近前,关心起了隆泰帝的婚事。 这可让隆泰帝受宠若惊了好一阵。 要知道,端王才是先帝的心头肉,隆泰帝和端王都已经到了婚配的年龄,明明隆泰帝是兄长,可先帝为着端王的婚事几番斟酌,却从没想过隆泰帝也一样应该娶太子妃了。 如今先帝突然提起这一茬儿,隆泰帝还以为先帝总算也是知道关心他了,又哪里能不受宠若惊? 但很快,隆泰帝就知道自己是想多了。 先帝随意问了几句之后就突然说,他替隆泰帝相中了一个姑娘,准备给隆泰帝和那个姑娘赐婚,这会儿唤了隆泰帝过来也只是为了与隆泰帝说一声而已。 隆泰帝懵了。 想也知道,先帝的态度既然如此随意,那他相中的那个姑娘又岂能有多好?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先帝说的那个姑娘倒也确实是个官家小姐,只不过就算听先帝说了一遍,隆泰帝都没能想出来这到底是哪家的姑娘,由此可见这姑娘家的存在感有多弱了。 偏偏就算是这样,先帝都坚持觉得这个姑娘是太子妃的好人选。 隆泰帝能说什么? 自然是什么都不能说了。 后来,隆泰帝让人去查了一下先帝所说的这个姑娘,这才知道先帝,或者说是鼓动先帝的皇贵妃华氏为何会一定非这姑娘不可了。 那位姑娘姓卫,父亲是个不起眼的五品官,虽然品级不高,但卫父的官声也确实不错,家风也挺好,偏偏这卫家的姑娘以前是与人定过亲的,只不过男方嫌弃卫姑娘的娘家不得力,所以在寻着了高枝之后就上门退了亲。 女子被退亲,本就容易被人说嘴,对女子的名声有着极大的损害,这事才过去了没几日,卫家姑娘就已经被人指指点点得连门都不敢出了。 这样一个被退亲,名声有损的姑娘…… 若是成了太子妃,可想而知,他这个太子都会被人指指点点。 这,大概就是华氏的目的所在了吧。 而先帝,本就是个无上限的宠信华氏的人,华氏在他耳边吹枕边风,先帝便也觉得这卫家姑娘虽然娘家不显,还被退了亲,但不管怎么说也是个好姑娘。 至于这卫家姑娘名声有损,成了太子妃之后会不会让太子也跟着被人指点,她又能不能适应皇家媳妇的身份,会不会做出有损太子颜面的事,这些先帝可都没考虑过。 隆泰帝当时将这情形打听过了之后,自然极为愤怒。 华氏显然是想将他这个太子的脸面踩在脚底下,偏偏先帝还一点都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之处,这才是最令人无力的。 而愤怒之后,隆泰帝又觉得这卫家姑娘的事,听起来似乎有点耳熟? 等到拿到卫家姑娘的画像之后,他才知道,原来这卫家姑娘,就是七夕那日遇到的失意人。 隆泰帝到底还是没有拒绝先帝强硬塞过来的这个太子妃。 一来,先帝才是帝王,他若是一旨赐婚下来,隆泰帝这个太子反对也无用。 二来,隆泰帝觉得,若是华氏和先帝都如此忌惮于他,娶这样一个于他没有任何助益的太子妃,说不定能让他们不那么忌惮,也让他自己可以多出一些时间来准备。 三来…… 大概也有一点对那日那个哭湿了帕子的小姑娘的怜惜吧。</p> 正文卷 第153章 不一样 季卿听完,倒也没有太大的惊讶。 皇家的事本就比普通人家多几分离奇,那些看似美好的故事背后会藏了些不怎么美好的真实,这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再则,季卿也从来都不觉得帝后之间的故事有多美好。 真要是有那么美好,隆泰帝的身边也不会有一个倍受宠爱的安贵妃了,虽然因为隐瞒有孕,以及安国公的事,安贵妃在隆泰帝那里受了冷落,但这并不意味她就不存在。 更何况,后宫里还有那么多的嫔妃。 普通百姓手里有了几个银子尚且想要纳个妾,更何况是帝王呢,指望从一个帝王那里得到真心,那实在是太难了。 季卿觉得,卫皇后在此事上必定极为通透,要不然她也不会在宫里生活得这般如意。 想到此处,季卿微微摇了摇头。 贺章看了看季卿,伸手在她头上拍了拍,道:“如意,这世间夫妻有千千万,不是所有的夫妻都与皇上和皇后一样的。” 那会是怎样? 季卿看向贺章。 首发网址m.luoqiuzww. 贺章屈指在季卿的额头上弹了一下,“自己想!” 话说完,贺章站起身,“如意,时间也不早了,那咱们这就出发?” 季卿看了看外面,天色确实已经渐暗,便也起身与贺章一起,坐上马车离开。 香桥会这些年来已经被京城的年轻人们,尤其是京城那些正在祈求姻缘的年轻人们当做了一件盛事,随着马车渐渐接近举办香桥会的那条街,来往的行人明显多了许多,而这些人多是像季卿和贺章一样的年轻男女,这些年轻男女大多都是已经定下了婚约的,也有彼此有意却尚未定亲的,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就是来凑个热闹的。 有害羞一些的男女,两人一前一后隔了老远,有时候走在前面的男子回过头来有一个短暂的眼神交汇,后面的女子立即羞答答地低了头。 也有些不那么害羞的,一左一右大概隔了三尺左右的距离并排前行,偶尔对视一眼,眼里俱是羞涩与甜蜜。 看到这一对对的年轻人,许多人都会忍不住会心一笑。 季卿下马车的时候还有些担心自己和贺章走在一起会不会太引人注目了,但下了马车,看到大街上那一对对的男女,以及这一对对男女之间弥漫着的那似是带着些暧昧的气氛,她立即就不担心了。 答应与贺章一起来参加香桥会,季卿也是考虑过的。 来参加香桥会的大多都是未婚男女,而从前认识季卿,有可能认出她身份的外人,这么多年下来怎么着也不可能还未成亲,参与其中的可能性自然也就不大。 而且,十年过去了,季卿也有了很大的变化,她从前的那些旧识,除了一些与她非常熟悉的,其他人就算真的见着她,也不一定能认出她来。 没有被认出来的顾虑,季卿和贺章本也是定了亲的未婚夫妻,还有系统的任务,她会答应也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与贺章一起走在人群之中,季卿慢慢放松下来。 贺章将她的神情看在眼里,唇角也不由得微微弯了弯。 随着人群往前走了好一会儿,季卿便见着前面的两条大街交汇处,这时已经有许多人手里拿着粗长的裹头香开始搭制香桥,长长的香桥这时已经搭了快一丈长,当人们将手里的裹头香搭在桥上时,每个人的面上都带着充满希望的笑容。 看到这一张张笑脸,便是再悲观的人,大概也会露出一个由衷的笑容来。 路过卖香的摊位时,季卿和贺章也买了两柱,两人拿着香随着队伍缓缓前行,很快也就来到了香桥边。 将手里的香放到香桥上的时候,季卿下意识地往身旁的贺章那里看了过去。 随后,季卿微微一怔。 只见着,贺章轻轻放下手里的香,眼里有着某种近乎虔诚的光,那种,让季卿一见着就为之内心变得柔软的光。 如果说在此之前,对于自己以后能不能真的与贺章共度一生,季卿的心里是有着犹疑的,但现在,看到贺章眼里的光,季卿心里的犹疑却是少了许多。 她突然就期待起来。 也不知道…… 与隆泰帝和卫皇后不一样的夫妻,是怎样的不一样? 许是察觉到了季卿视线的停驻,贺章侧过头,朝着季卿笑了笑。 灯光与月光都照在贺章的脸上,让他的笑容看起来格外的温和,从而也就有了一种极能打动人心的力量。 “怎么了?”贺章问。 季卿朝着贺章笑了笑,没说话。 将香放下,两人随着人潮往前行,然后站在街边准备观看焚香桥。 时间一点点过去,随着搭香桥的人越来越多,香桥也越来越长,等到再无人前来搭香桥,这香桥已经有差不多三丈长。 三丈长的香桥,看着委实有些壮观,等到这三丈长的香桥被点燃,周围的人们都不由得发出阵阵的欢呼,火光映在人们的面上,也映亮了人们的希望。 而焚完香桥之后,那些相携前来的男女们不仅没有离开,反而还看着还更兴奋了一些。 显然,这次香桥会的重头戏来了。 因为帝后相识于香桥会,尤其是今年据说帝后还会故地重游,所以今年的香桥会也就多了几分别样的意义,不仅有助兴的节目,而且若是有人能赢得最后的胜利,说是还会得到来自帝后的赏赐。 皇家的赏赐,哪怕对于官宦之家来说也是荣耀,更别提是普通的人家了。 不管皇帝会赏赐什么,那定都是要被供在家里一代代传下去的! 若是别的,普通人家自然不可能争得过那些官宦子弟,但这次又不一样,这次只不过是个助兴的小节目而已,而且还是大家公平竞争,谁说普通百姓就不能争得过那些出身高贵的人? 也正因为如此,大家都默默等待着。 似乎知道大家心里的急切,这时自人群中走出一个人来,朗声道:“看来大家都已经知道了,今年皇上和皇后娘娘特意为香桥会加了点彩头,不拘身份,只要赢得接下来这个小节目的胜利,就可以得到皇上和皇后娘娘的赏赐……” 正文卷 第154章 寻物 众人更兴奋了。 这时,那人继续扬声道:“想要参与到这个小节目中来,必须得是已经定了亲的未婚夫妻,有意者现在就可以过来登记了……” 人群骚动了一会儿,很快便有一对对的男女相携着前往登记。 登记也不复杂,甚至连姓名都不用,只是给每一对男女都编了一个号,之后再发给每个人一枚对牌。 负责登记的那人显然是认识贺章的,见着贺章和季卿一起过来登记,那人两只眼睛瞪得老大,就像是见鬼了一样,差点把眼珠子都给瞪出来,后来还是见着贺章沉了脸,这才赶紧收敛自己的表情,给贺章和秦玖登记。 季卿和贺章登记得早,领到了甲卯的号。 同时还一人领到了一半对牌,对牌是木制的,上面刷了一层朱漆,将两枚对牌合在一起,上面赫然是一朵盛开的牡丹。 在领到对牌之后,众人男女分开站到了两边。 等到再没有人前往登记了,先前说话那人才开始宣布规则。 “规则很简单,每对未婚夫妻都可以领到一对对牌,拿到对牌之后,双方需将自己手里的一半对牌藏到方圆百米之中的任意一个地方,以这条街为界,女子可以将自己的对牌藏到东侧,男子则将对牌藏到西侧,藏好对牌之后,所有人便可同时出发,前去找自己的未婚夫或者未婚妻的对牌,哪一对未婚夫妻找到对牌所用的时间最短便视为获胜,可以得到来自皇上和皇后娘娘的赏赐……” 听完这话,许多人都不由得悄悄松了口气。 来这里的大多都是普通人家的年轻男女,在听到规则之前,他们还正在担心,若是要比什么识文断字吟诗作对,他们当然是比不过那些出身好的人的,只怕还没比他们就已经先输了一半,又哪里能拿到皇上和皇后娘娘给的赏赐? 但既然只是比藏东西找东西,那他们可就不输人了。 高门里规矩多,这样出身的年轻男女就算定了亲,彼此之间也不一定能见上几面,更别提有什么默契了,可他们这些普通出身的就不一样了,没那么多规矩,定亲之后还能正常往来,时不时的就能见上一面说说话,真要比默契,他们绝对不会输! 一时之间,许多人都不由得跃跃欲试起来。 而宣布规则那人,见着将大部分人的积极性调动起来了,也极为满意。 今日这个助兴的小节目,本就是给皇上和皇后娘娘逗趣的,要是大家参与到其中的积极性不高,那不是讨好帝后不成,反倒还打了自己的脸吗? 方圆百米的范围,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只是藏对牌的话,倒也花不了多少时间,等到所有人都藏好了对牌,先前说话之人这才笑道:“好了,现在所有人都已经藏好了自己的对牌,那就请各位出发,前去寻找你们的未婚夫或者未婚妻藏好的对牌……” 许多人早就已经按捺不住了,一听这话,自然是撒丫子就跑。 既然是看谁更快找到对牌,在所有人的想法里,那自然是越早出发越占优势,说不得开始时领先其他人一步,就能步步领先,拿到胜利呢。 至于到底是不是如此,那就只能拭目以待了。 季卿倒没有跟人抢那领先的一步,而是等到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这才准备离开。 然后就见着,贺章临走前还特意冲着她眨了眨眼。 季卿忍不住笑了笑。 随后,两人分别前往东西两侧,准备去找对牌。 想要找到对牌,那自然是越快越好,这虽然只是一个助兴的小节目而已,但架不住有的人胜负心重,或者太想得到来自帝后的赏赐,若是这些人在寻找对牌的过程中,没找到自己要找的对牌,反而找到了别人的,说不定就会给藏起来甚至是丢了毁了,如此一来,时间越是拖延,找到对牌的可能性当然也就越小。 方圆百米,以方才那条街为界限分东西两侧,这样的范围说大不大,但说小也没小到哪里去,想要在其中找到一块小小的对牌,难度当然是有的,但若是与放置对牌的人有足够的默契,能精准的猜到对方会将对牌藏在那里,那自然也就能以最快的速度找到对牌。 季卿在想,贺章会把对牌藏到哪里呢? 或者说,贺章把对牌藏到哪里,最容易被自己找到? 这样一想,季卿的心头便是一动。 在过来搭香桥之前,季卿和贺章为了多逛逛,是特意绕了道,将周围走过一圈之后这才过来的,那时路过一条巷子的时候,贺章还提了一句,说隆泰帝和卫皇后当初第一次见面时,就是在那条巷子口。 那时候卫皇后一个人躲在巷子里偷偷掉眼泪,将帕子都给浸湿了。 而贺章所指的那条巷子…… 正好就在男子藏对牌的西侧。 想到这里,季卿脚步加快,朝着之前路过的那条巷子快步行去。 本来也只有方圆百米的范围,季卿又是认准了目标直接过去的,没过多久也就找到了那条巷子,巷子里黑漆漆的,但借着街边的灯光却可以看到,巷子口的墙根处有一块比巴掌大上一些的石头。 季卿蹲下身子,将那块石头拿开,赫然就在石头下面找到了一块对牌。 再一看对牌上的花样,正是牡丹。 找到了! 季卿拿起对牌,眼里也不由得浮现出淡淡的笑意。 而这时,周围看到这一幕的人群,也都不由得发出善意的笑声。 香桥会上会有这样一个助兴的小节目,这是早先就有人知会好的,所以附近这片区域的商户们在有人找到对牌之前,都不会表现出什么来,更不会给予提示,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在有人找到对牌的时候给予鼓励。 想也知道,能这么快就找到对牌,眼前这位姑娘与她的未婚夫,一定早就心意相通。 在众人这样的笑声与注视之中,季卿抿唇笑了笑,然后抓紧了对牌往回走。 她现在就想知道,系统所说的奖励“一个好消息”,到底是指的什么。 正文卷 第155章 可怎么办呢 季卿原本以为,自己这么快就找到了贺章藏起来的对牌,说不定会是第一个回来的人,没想到她还没走近就看到了贺章的身影。 注意到季卿的接近,贺章抓着手里的对牌,朝着她挥了挥手。 他竟是比季卿还回来得早些。 季卿抿了抿唇,试图将心头的喜意往下压一压,但发现未果,便也就顺应自己的心意,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来。 在贺章的注视之中,季卿走到他身边,低声问:“你怎么找到对牌的?” 贺章闻言,有些无奈地道:“我能找不到吗?要说这一路走过来,给我留下印象最深的地方也就是那里了,一直到现在我都还记得你当时看我的眼神呢。” 就跟在看一个负心汉一样。 季卿瞪了贺章一眼。 举办香桥会的这一片向来是京城的繁华之所,不管是吃穿还是玩乐,到了这里可以说是应有尽有,季卿和贺章先前一路走过来时,就路过了东侧的一家青楼。 那青楼走的大概是雅致的风格,并不像其他青楼那样站了浓妆艳抹的女子在外揽客,而是在大门处挂上了珠帘,透过这珠帘,隐隐可以看到里面有着许多曼妙的身影,甚至还有阵阵香风吹往外面,若是有对这里感兴趣的人往前走上一步,一定就能听到里面传来的琴声。 虽然这青楼布置得雅致,但再怎么着那也是青楼。 今日是七夕香桥会,这时候还在大街上闲逛的,多是已经定亲的未婚夫妻,或者是对彼此有意,说不定很快就能定亲的男女,按说都已经有未婚妻或者是心仪的姑娘了,碰到青楼这种地方,但凡是顾忌着姑娘家的颜面,也该避讳着些才是。 可事实却是,人群中许多的男子,在路过这青楼的时候,多少都会侧头往里面看进去,甚至有些男子的眼里还现出些跃跃欲试,可想而知,若不是他们身边还有人,说不得就有些男子会被这青楼吸引得进去看看了。 至于进去是不是只看看,那就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了。 而人群之中的姑娘家,自然也有不少注意到了这样的情形,有的姑娘当即就甩了脸子,而有的姑娘却是紧咬着下唇选择了忍耐,但眼里的委屈却是谁都能看得出来的。 季卿当时在心里冷哼了一声,还特意偏过头看了贺章一眼。 后来藏对牌的时候,季卿想想她和贺章这一路走来的情形,其他时间她和贺章都并未对周围的环境有过多的注意,更多的是在关注周围与他们一样相携而行的男男女女,也就只有走到这青楼之外时才有了这么点特殊。 毫无疑问,对牌藏在这里最容易被贺章找到。 附近这一片的商户们早就被人打了招呼,就算想将对牌藏到里面也不会有问题,但季卿又哪里会乐意进青楼,更不乐意让贺章为了找对牌而进青楼。 所以,她将对牌藏到了这家青楼对面的一家茶楼门口。 季卿原本以为,自己这么快就找到了贺章藏起来的对牌,说不定会是第一个回来的人,没想到她还没走近就看到了贺章的身影。 注意到季卿的接近,贺章抓着手里的对牌,朝着她挥了挥手。 他竟是比季卿还回来得早些。 季卿抿了抿唇,试图将心头的喜意往下压一压,但发现未果,便也就顺应自己的心意,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来。 在贺章的注视之中,季卿走到他身边,低声问:“你怎么找到对牌的?” 贺章闻言,有些无奈地道:“我能找不到吗?要说这一路走过来,给我留下印象最深的地方也就是那里了,一直到现在我都还记得你当时看我的眼神呢。” 就跟在看一个负心汉一样。 季卿瞪了贺章一眼。 举办香桥会的这一片向来是京城的繁华之所,不管是吃穿还是玩乐,到了这里可以说是应有尽有,季卿和贺章先前一路走过来时,就路过了东侧的一家青楼。 那青楼走的大概是雅致的风格,并不像其他青楼那样站了浓妆艳抹的女子在外揽客,而是在大门处挂上了珠帘,透过这珠帘,隐隐可以看到里面有着许多曼妙的身影,甚至还有阵阵香风吹往外面,若是有对这里感兴趣的人往前走上一步,一定就能听到里面传来的琴声。 虽然这青楼布置得雅致,但再怎么着那也是青楼。 今日是七夕香桥会,这时候还在大街上闲逛的,多是已经定亲的未婚夫妻,或者是对彼此有意,说不定很快就能定亲的男女,按说都已经有未婚妻或者是心仪的姑娘了,碰到青楼这种地方,但凡是顾忌着姑娘家的颜面,也该避讳着些才是。 可事实却是,人群中许多的男子,在路过这青楼的时候,多少都会侧头往里面看进去,甚至有些男子的眼里还现出些跃跃欲试,可想而知,若不是他们身边还有人,说不得就有些男子会被这青楼吸引得进去看看了。 至于进去是不是只看看,那就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了。 而人群之中的姑娘家,自然也有不少注意到了这样的情形,有的姑娘当即就甩了脸子,而有的姑娘却是紧咬着下唇选择了忍耐,但眼里的委屈却是谁都能看得出来的。 季卿当时在心里冷哼了一声,还特意偏过头看了贺章一眼。 后来藏对牌的时候,季卿想想她和贺章这一路走来的情形,其他时间她和贺章都并未对周围的环境有过多的注意,更多的是在关注周围与他们一样相携而行的男男女女,也就只有走到这青楼之外时才有了这么点特殊。 毫无疑问,对牌藏在这里最容易被贺章找到。 附近这一片的商户们早就被人打了招呼,就算想将对牌藏到里面也不会有问题,但季卿又哪里会乐意进青楼,更不乐意让贺章为了找对牌而进青楼。 所以,她将对牌藏到了这家青楼对面的一家茶楼门口。 正文卷 第156章 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 正文卷 第157章 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 正文卷 第158章 好消息 想起当初第一次见面时的情形,隆泰帝的眼里也有些追忆。 那时他也只不过是出于大家都是失意人的想法才伸了把手而已,又哪里能想到,那时遇到的那个眼泪哭湿了帕子,眼睛红得跟兔子眼睛一样的姑娘,会在后来成为他的妻子呢? 想到这些年来,卫皇后与自己一起共同度过了多少的风风雨雨,那些担惊受怕的日子里,往往是他们二人紧紧握着彼此的手度过的,隆泰帝再看卫皇后时,眼神又软了几分。 而卫皇后,在与隆泰帝对视一眼之后,似是有些娇羞地低头。 在隆泰帝看不到的地方,卫皇后眼里所有的羞涩都尽数敛去,取而代之的是清明。 因为初遇时的特殊情况,以及后来成为夫妻多有巧合,卫皇后在最初嫁给隆泰帝时,心里其实也是带着许多的憧憬的,她也不是没想过,要与隆泰帝像普通的夫妻那样恩爱的过一辈子。 只是…… 在他们一起共历艰苦的时候,他们能一直紧握着彼此的手不放,可当隆泰帝登基为帝,再不像从前那样处境艰难了,他们原本握在一起的手,却是渐渐松开了。 卫皇后于是也就明白了,在皇家,只想着与夫君恩爱和睦,那是万万不能的,只有站稳了脚跟,保住自己的地位,这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后来,不管皇宫新进了多少美人,不管隆泰帝有多宠爱安贵妃,卫皇后都能淡然处之,做一个雍容大度的皇后,反正,隆泰帝也并不是那种会因为宠妃就昏了头脑的人,他再怎么宠爱安贵妃,也从来没少给她这个皇后应有的体面,也正因为如此,宫里从未有人敢于对她这个皇后不敬。 卫皇后觉得,如此便也就足够了。 想到这些,卫皇后眼前不由得浮现出当初第一次相遇时,隆泰帝眼里带着怜惜,向她递来一块帕子的情形,以及后来处境艰难时,他们夫妻二人紧握着彼此的双手,从而获取继续坚持下去的勇气的情形。 当时的他们,一定也不会想到,有朝一日,他们之间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大抵便是如此了吧。 …… 季卿和贺章之后只是略走了一会儿,就坐上马车回去了。 在马车上,季卿看了贺章一眼,道:“有今天这一遭之后,说你有断袖之癖的传言就该不攻自破了吧?” 他们可是得到了帝后赏赐的未婚夫妻,这要还有人硬说贺章有断袖之癖,那就真是拼死也要得罪贺章了。 贺章是隆泰帝的心腹,不会有人如此得罪于他的。 贺章冲着季卿笑:“如意,辛苦你的配合了,真是得好好谢谢你……” 季卿抿着唇笑。 先前贺章为着她的事费了那么多的心,她都没道一声谢,如今她只不过是跟着贺章在香桥会上转了一圈而已,竟然还得了贺章的谢,季卿都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好了。 马车先将季卿送回了杏花胡同季宅,贺章也没有再进去,而是目送着季卿进了门,这才又吩咐车夫调转车头往贺府而去。 这时其实也算不得太晚,因为今儿是七夕有香桥会的缘故,周围的许多人家其实都有小辈外出刚刚归来,贺章将季卿扶下马车,又一直看着季卿进门的情形,自然也就被人看在了眼里。 当初季正买下这宅子的时候,最看中的就是这周围住的都是官宦之家,也正因为附近的住户都是官身,所以正好这时归家的各家小辈们,自然而然的也就有人认出了贺章的身份。 事实上,自从季卿搬来了杏花胡同之后,贺章见天儿的往杏花胡同跑,而且还一点都不带遮掩的,周围的住户对于贺章的常来常往其实早就已经不新鲜了,也有不少人一直在暗中猜测着季卿的身份,以及季卿与贺章之间的关系,但因为季卿先前一直深居简出,倒也无人能得到答案。 若贺章只是来杏花胡同,众人其实也并不会惊奇,因为这已经不新鲜了。 可是,今天不同。 今日是七夕,会在这个时候才自外面归来,而且还是一男一女,这其中本就已经含着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的深意了。 若是他们没猜错的话…… 这宅子的主人,是贺大人的未婚妻? 有了这样的猜测,一时之间,周围这各家的小辈们就像是知道了一个天大的秘密一般,等到贺章的马车一离开,这些人便一个个撒丫子往自家跑,并用最快的速度将这个消息传给了家人知道。 可想而知,等到明日,贺大人已经有了未婚妻,而且还与未婚妻一起去了香桥会的事,一定就能传遍整个京城了。 当然,这些季卿现在是不知道的。 回到季宅,洗漱妥当之后,季卿挥退了丫鬟们。 这时,她的耳边也响起了系统的声音。 “叮,任务‘七夕雀桥来相会’完成,奖励好消息一个!” 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季卿一怔。 系统的奖励是一个好消息,季卿还以为,在系统宣布完任务完成之后,紧接着她就会知道系统所说的好消息到底指的是什么了,但是,系统居然就这么安静下来了! 季卿:…… 有时候季卿也会想,系统到底是怎样的存在,又是诞生于何人之手,若是系统真的是被人制造出来的,那制造系统的那个人,又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毕竟,性格普通的人,也不可能制造出这样的系统。 好歹也跟系统绑定了这么一段时间了,季卿对于系统也有了几分了解,知道系统自己不乐意说话的时候,装死功夫那是一绝,因而见着系统现在又在装死了,季卿压根儿就没想着继续往下问。 反正时候到了,她也就能知道那个好消息了。 事实上,季卿第二日就知道了系统所说的好消息。 只不过…… 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她在高兴之余,更多的却是对系统的无语。 就这,就这? 正文卷 第159章 安慰 消息么,确实是个好消息。 先前贺章就说过,过不了多久,就会再得到来自岭南的消息,而现在,来自岭南的进一步的消息就收到了。 对此,季卿当然是很高兴的。 她当然想知道远在岭南的亲人如今都怎么样了,这个消息也确实是一个好消息。 可是…… 她很快就想到了昨日系统给的“一个好消息”的奖励,以及系统一直到现在都在装死的行径。 也就是说,这就是系统所说的奖励,一个好消息? 可问题是,就算没有系统奖励,她一样能从贺章这里知道这个好消息啊。 所以,系统的奖励就相当于没有奖励? 季卿哭笑不得。 贺章把话说完之后,见着季卿的表情有些奇怪,有些不解地道:“如意,你怎么了,先前不是一直盼着岭南那边传消息回来吗?” 季卿敛下心中的情绪,轻咳一声:“没事,我就是想到了别的事,我当然一直盼着岭南的消息,这可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对,好消息!” 贺章虽然有些诧异于季卿为何在“好消息”这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但也没多想,笑道:“你说的没错,这次得到的还真是个好消息……” 然后将手里的信交到了季卿的手上。 季卿展开信纸细细看了过去。 一边看着,季卿面上的笑容也不由得一点点展开。 这封信上说,贺章派去岭南的人已经找到了季家人,季家人这十年来虽然过得艰难,但不管怎么着每个人都还在,对于季卿来说,只这一点就已经足够了。 要知道,刘氏十年前被流放的时候已经年近花甲,在这样的年纪还要经历家中的剧变,承受丧夫丧子丧孙的哀痛,还要远赴岭南,去忍受适应岭南的艰苦生活,心里有多苦可想而知,便是一个正处于壮年的人都不一定能承受这些,更何况是刘氏这样年纪的人了。 季卿先前一直提着一颗心,唯恐刘氏会有什么闪失。 还好,季家的苦难已经足够多了,她的祖母并未再出什么事。 信上还提到,季家人虽然这些年来生活艰难,要靠自己的双手去挣吃穿,但好歹也算是平安,而季卿的两个弟弟在这样的情况下也没忘了读书,可以看出两人都是心志坚毅之辈。 真要说有什么不好的,那就是季婉了。 信上说,贺章派去岭南的那人找到季家人的那一日,正是季婉出嫁的日子,而季婉所嫁之人姓程,程家是岭南当地的一户普通人家,家境也就顶多只比季家人好那么一点而已。 贺章的属下虽然赶在了礼成之前寻到了季婉,但季婉最终还是决定继续那场婚礼,真的嫁给了程家的儿子。 而季婉之所以会做这样的决定,却是因为程家人几次帮过季家众人,对季家众人来说有恩。 季卿将自己代入到季婉的位置上,她能理解季婉作出的决定,但同时,她的心情还是忍不住有些复杂。 若是季婉再晚一点作决定,说不定她便不用嫁给程家的儿子了。 程家人对季家众人有恩,这一点季卿当然会认,可就算是如此,她也不希望季婉拿自己的下半辈子去偿还程家的恩情。 再晚一点,季家平反的消息会传到岭南去,季家会有另外的方式去报答程家的几次相帮,季婉当然也就会有另外的选择。 想到此处,季卿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 贺章收到信之后就已经看过了,自然知道季卿是为了什么而叹息,安慰道:“如意,你也不要这么轻易的就认定了你堂妹是为了替季家偿还程家的恩情才选择嫁给那程家小子的,从信上的内容就可以看出,那程家的小子对你堂妹确实有心,不是谁都能十年如一日的守候在一个人的身边,而且还不求回报的,说不定你堂妹是真的被程家小子给打动了,才同意了这门亲事,要不然,她当时完全有可以中止那场婚礼……” 季卿得承认,贺章所说的确实是一种可能。 可她还是未能释怀。 若真如贺章所说的那样,季婉是被程年打动了,所以才会决定嫁给程年,那自然是皆大欢喜。 可若不是呢? 这十年来,季卿因为被贺章收留,就算只能深居内宅轻易不出门,但她确实没吃什么苦,也正因为如此,季卿每次想到家人的时候,心里其实都有种愧疚。 她在京城养尊处优,可她的家人却在数千里之外的岭南受苦,让季卿如何能够心安理得? 现在知道季婉的事,季卿就更不安了。 贺章看出季卿的想法,伸手在季卿的头上轻轻拍了拍,安慰道:“如意,这一切本就不是你的错,你又何需自责?你堂妹在岭南那样的艰难之中还能坚持下来,由此可见她也一定是个心里有数的姑娘,她也一定会谨慎的作出每一个重要的决定,不会耽于恩情就委屈了自己,葬送了自己的下半生……” 这并不是贺章的安慰之词,而是他真的是这样想的。 看看季卿,再看看远在岭南熬过了这十年的季家人,贺章觉得季家的每一个人,不管男女,不管老少,都是心志极为坚毅之人,这样的人哪怕处于逆境,也一定会尽可能的让自己过得好,也一定会理智的作出每一个决定,不会让自己有后悔的机会。 季卿是这样,贺章相信,季卿的堂妹也会是这样。 听贺章这样说,季卿轻叹一声:“但愿如此吧。” 现在季卿在想另一件事。 季家平反了,季家人当然也就可以从岭南回到京城,刘氏等人自然是一定会回来的,可季婉呢? 若季婉没有成亲,那一切自然都不是问题,她会跟着家人一起回京,可她已经在岭南成亲了,若真如贺章所说,季婉是因为被程年打动了才会决定嫁给程年,那也就意味着,季婉在岭南已经有了牵挂。 那么…… 季婉能狠得下心断了这份牵挂,跟着刘氏等人回京吗? 正文卷 第160章 自私 晚点刷新…… 季婉会有怎样的决定,季卿现在也并不清楚。 但,不管季婉作出了怎样的决定,哪怕季婉抛下程年回了京城,季卿也绝对会支持她的选择。 这样做,虽然有些对不住程年,但季卿可以想别的法子补偿程家和程年,却并不希望季婉为了全了情义而苦了下半辈子。 季家人已经够苦了,季卿并不希望自己的家人再尝到任何的苦楚。 “我这样想……”季卿叹息一声,“也有些自私。” 但人又有谁不自私呢,她只是更看重家人的感受而已。 贺章道:“如意,你会这样想也是再正常不过的,换了我,若是你与其他人之间,我自然也会希望你更好过,这是人之常情,你也不必为此介怀,更何况,到底会不会发生这样的事还不一定,说不定就有什么两全其美的法子呢?” “但愿吧。”季卿道。 贺章深深看了季卿一眼,转移了话题,而且语气也显得庄重严肃了许多,“如意,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季卿抬头。 从贺章这不同寻常的语气之中,她听出了一些不同之处,就连一颗心也不由自主的提了起来,生怕会听到什么她不想听到的话。 季婉会有怎样的决定,季卿现在也并不清楚。 但,不管季婉作出了怎样的决定,哪怕季婉抛下程年回了京城,季卿也绝对会支持她的选择。 这样做,虽然有些对不住程年,但季卿可以想别的法子补偿程家和程年,却并不希望季婉为了全了情义而苦了下半辈子。 季家人已经够苦了,季卿并不希望自己的家人再尝到任何的苦楚。 “我这样想……”季卿叹息一声,“也有些自私。” 但人又有谁不自私呢,她只是更看重家人的感受而已。 贺章道:“如意,你会这样想也是再正常不过的,换了我,若是你与其他人之间,我自然也会希望你更好过,这是人之常情,你也不必为此介怀,更何况,到底会不会发生这样的事还不一定,说不定就有什么两全其美的法子呢?” “但愿吧。”季卿道。 贺章深深看了季卿一眼,转移了话题,而且语气也显得庄重严肃了许多,“如意,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季卿抬头。 从贺章这不同寻常的语气之中,她听出了一些不同之处,就连一颗心也不由自主的提了起来,生怕会听到什么她不想听到的话。 季婉会有怎样的决定,季卿现在也并不清楚。 但,不管季婉作出了怎样的决定,哪怕季婉抛下程年回了京城,季卿也绝对会支持她的选择。 这样做,虽然有些对不住程年,但季卿可以想别的法子补偿程家和程年,却并不希望季婉为了全了情义而苦了下半辈子。 季家人已经够苦了,季卿并不希望自己的家人再尝到任何的苦楚。 “我这样想……”季卿叹息一声,“也有些自私。” 但人又有谁不自私呢,她只是更看重家人的感受而已。 贺章道:“如意,你会这样想也是再正常不过的,换了我,若是你与其他人之间,我自然也会希望你更好过,这是人之常情,你也不必为此介怀,更何况,到底会不会发生这样的事还不一定,说不定就有什么两全其美的法子呢?” “但愿吧。”季卿道。 贺章深深看了季卿一眼,转移了话题,而且语气也显得庄重严肃了许多,“如意,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季卿抬头。 从贺章这不同寻常的语气之中,她听出了一些不同之处,就连一颗心也不由自主的提了起来,生怕会听到什么她不想听到的话。 季婉会有怎样的决定,季卿现在也并不清楚。 但,不管季婉作出了怎样的决定,哪怕季婉抛下程年回了京城,季卿也绝对会支持她的选择。 这样做,虽然有些对不住程年,但季卿可以想别的法子补偿程家和程年,却并不希望季婉为了全了情义而苦了下半辈子。 季家人已经够苦了,季卿并不希望自己的家人再尝到任何的苦楚。 “我这样想……”季卿叹息一声,“也有些自私。” 但人又有谁不自私呢,她只是更看重家人的感受而已。 贺章道:“如意,你会这样想也是再正常不过的,换了我,若是你与其他人之间,我自然也会希望你更好过,这是人之常情,你也不必为此介怀,更何况,到底会不会发生这样的事还不一定,说不定就有什么两全其美的法子呢?” “但愿吧。”季卿道。 贺章深深看了季卿一眼,转移了话题,而且语气也显得庄重严肃了许多,“如意,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季卿抬头。 从贺章这不同寻常的语气之中,她听出了一些不同之处,就连一颗心也不由自主的提了起来,生怕会听到什么她不想听到的话。 季婉会有怎样的决定,季卿现在也并不清楚。 但,不管季婉作出了怎样的决定,哪怕季婉抛下程年回了京城,季卿也绝对会支持她的选择。 这样做,虽然有些对不住程年,但季卿可以想别的法子补偿程家和程年,却并不希望季婉为了全了情义而苦了下半辈子。 季家人已经够苦了,季卿并不希望自己的家人再尝到任何的苦楚。 “我这样想……”季卿叹息一声,“也有些自私。” 但人又有谁不自私呢,她只是更看重家人的感受而已。 贺章道:“如意,你会这样想也是再正常不过的,换了我,若是你与其他人之间,我自然也会希望你更好过,这是人之常情,你也不必为此介怀,更何况,到底会不会发生这样的事还不一定,说不定就有什么两全其美的法子呢?” “但愿吧。”季卿道。 贺章深深看了季卿一眼,转移了话题,而且语气也显得庄重严肃了许多,“如意,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正文卷 第161章 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晚点刷新…… 正文卷 第162章 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 自中元祭拜过家人之后,季卿心里无疑放下了一块沉重的巨石。 她的祖父、父兄在十年之前就已经逝去了,这是一件无法挽回的事,季卿早就已经接受了,只不过从前她的心里积压了太多的悲痛,甚至因为家人远去岭南,她却在陆氏推的那一把得以留在京城,从而对家人有所亏欠。 但现在不一样了,远赴岭南的家人们即将归来,就连她一直记挂在心的,祖父等人的遗骸也总算是有了下落,只等祖母回京就能着手替祖父他们迁坟了。 似乎,一切的苦难都已经过去了,哪怕季家曾遭遇了不幸,但往后的日子必定是越来越好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季卿会觉得心头松了一口气,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这一放松下来,正好贺章又将上次提过的,从太医那里开来的方子和自中元祭拜过家人之后,季卿心里无疑放下了一块沉重的巨石。 她的祖父、父兄在十年之前就已经逝去了,这是一件无法挽回的事,季卿早就已经接受了,只不过从前她的心里积压了太多的悲痛,甚至因为家人远去岭南,她却在陆氏推的那一把得以留在京城,从而对家人有所亏欠。 但现在不一样了,远赴岭南的家人们即将归来,就连她一直记挂在心的,祖父等人的遗骸也总算是有了下落,只等祖母回京就能着手替祖父他们迁坟了。 似乎,一切的苦难都已经过去了,哪怕季家曾遭遇了不幸,但往后的日子必定是越来越好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季卿会觉得心头松了一口气,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这一放松下来,正好贺章又将上次提过的,从太医那里开来的方子和自中元祭拜过家人之后,季卿心里无疑放下了一块沉重的巨石。 她的祖父、父兄在十年之前就已经逝去了,这是一件无法挽回的事,季卿早就已经接受了,只不过从前她的心里积压了太多的悲痛,甚至因为家人远去岭南,她却在陆氏推的那一把得以留在京城,从而对家人有所亏欠。 但现在不一样了,远赴岭南的家人们即将归来,就连她一直记挂在心的,祖父等人的遗骸也总算是有了下落,只等祖母回京就能着手替祖父他们迁坟了。 似乎,一切的苦难都已经过去了,哪怕季家曾遭遇了不幸,但往后的日子必定是越来越好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季卿会觉得心头松了一口气,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这一放松下来,正好贺章又将上次提过的,从太医那里开来的方子和自中元祭拜过家人之后,季卿心里无疑放下了一块沉重的巨石。 她的祖父、父兄在十年之前就已经逝去了,这是一件无法挽回的事,季卿早就已经接受了,只不过从前她的心里积压了太多的悲痛,甚至因为家人远去岭南,她却在陆氏推的那一把得以留在京城,从而对家人有所亏欠。 但现在不一样了,远赴岭南的家人们即将归来,就连她一直记挂在心的,祖父等人的遗骸也总算是有了下落,只等祖母回京就能着手替祖父他们迁坟了。 似乎,一切的苦难都已经过去了,哪怕季家曾遭遇了不幸,但往后的日子必定是越来越好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季卿会觉得心头松了一口气,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这一放松下来,正好贺章又将上次提过的,从太医那里开来的方子和自中元祭拜过家人之后,季卿心里无疑放下了一块沉重的巨石。 她的祖父、父兄在十年之前就已经逝去了,这是一件无法挽回的事,季卿早就已经接受了,只不过从前她的心里积压了太多的悲痛,甚至因为家人远去岭南,她却在陆氏推的那一把得以留在京城,从而对家人有所亏欠。 但现在不一样了,远赴岭南的家人们即将归来,就连她一直记挂在心的,祖父等人的遗骸也总算是有了下落,只等祖母回京就能着手替祖父他们迁坟了。 似乎,一切的苦难都已经过去了,哪怕季家曾遭遇了不幸,但往后的日子必定是越来越好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季卿会觉得心头松了一口气,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这一放松下来,正好贺章又将上次提过的,从太医那里开来的方子和自中元祭拜过家人之后,季卿心里无疑放下了一块沉重的巨石。 她的祖父、父兄在十年之前就已经逝去了,这是一件无法挽回的事,季卿早就已经接受了,只不过从前她的心里积压了太多的悲痛,甚至因为家人远去岭南,她却在陆氏推的那一把得以留在京城,从而对家人有所亏欠。 但现在不一样了,远赴岭南的家人们即将归来,就连她一直记挂在心的,祖父等人的遗骸也总算是有了下落,只等祖母回京就能着手替祖父他们迁坟了。 似乎,一切的苦难都已经过去了,哪怕季家曾遭遇了不幸,但往后的日子必定是越来越好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季卿会觉得心头松了一口气,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这一放松下来,正好贺章又将上次提过的,从太医那里开来的方子和 正文卷 第163章 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 正文卷 第164章 恨 在季卿与贺章说话的时候。 同一时间。 陆府。 陆嫣又来了陆府。 明儿就是中秋,陆嫣是以着亲手给娘家送月饼的名义回来的。 在陆嫣想来,陆家众人向来就心软,上次虽然放了狠话,但只要她服个软,再将自己在靖宁伯府过的有多苦拿出来诉诉苦,陆家众人自然而然就不会与她计较了。 如若不然…… 等到季家众人回京了,宁浩发现靠着她这个正室搭不上季家的关系,陆嫣觉得,她只怕会被宁浩给生吞了。 毕竟,当初宁浩为何会娶她,陆嫣是再清楚不过,也是接受的。 陆嫣想着,不管怎么样,她也得在季家众人回京之前修复好与娘家的关系。 可让陆嫣没想到的是,之前那么心软的陆家人,这一次却是真的硬起了心肠,门房那边早就得了陆家众人的吩咐,以后陆嫣回来了不用向他们通报,就算陆嫣因为连陆府大门都进不了而觉得又气又恨,在大门外闹了一通,她也没能进陆家大门一步。 在羞愤怒极的同时,陆嫣的心里又恐慌不已。 她之前有恃无恐,不过也就是仗着陆家人都心软而已,觉得不管他们说了什么,只要她放下身段就能让他们回心转意。 可现在…… 看着虽然面有难色,却是一点都不曾退让的门房,再看看旁边那几个身材粗壮,明显是为了拦住她而赶过来的婆子,陆嫣却是隐隐有了种不祥的预感。 她好像,真的把事情搞砸了。 若是陆家人真的不再理会她了,那到时候,宁浩那里,她又要如何交代? 陆嫣是真的后悔了。 不过,她后悔不是因为她知道自己错了,不是因为她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让陆家众人太过失望了,她后悔的是自己上次不该那般强硬,应该跟陆家众人服个软的。 在陆嫣的心里,她仍是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的。 可现在…… 又要怎么办? 站在陆府的大门外,陆嫣紧紧捏着手里的丝帕,把帕子都捏成了皱巴巴的一团。 因为想着以后要如何与宁浩交代,陆嫣也了一会儿神,等她回过神来,就见着陆府的角门边这时候停了一辆马车,有一老一少两人正站在角门外等着什么,不多时,就有人从角门里出来,面带笑容的自那一老一少的手里接过了几大包用油纸包着的东西。 明儿就是中秋,想来这应该是哪家送给陆家的月饼。 每到重要的节日,相熟的人家之间互送节礼,这本是再寻常不过的事,陆家又是书香传家,与陆家交好的人家可是不少,会有人过来送月饼一点都不奇怪,陆嫣最开始其实也没放在心上。 可是…… 在移开视线之后,陆嫣突然又回过头看向了那一老一少之中的老者。 这时候,那老者正在那少年的搀扶之下登上了马车,车帘落下,隔绝了陆嫣的视线。 随后,马车缓缓驶离了陆府。 直到马车走远了,陆嫣才总算想了起来那老者的身份。 那是安伯! 陆嫣在季家住了三年,对于季家的人与事她自然也是再熟悉不过的,更何况安伯与于嬷嬷本就是跟着陆氏陪嫁到季家来的,陆嫣在季家的那三年,因为陆氏对她的关心,她没少出入陆氏的院子,对于嬷嬷和安伯当然不会陌生。 先前之所以第一眼时没有认出来,只不过是因为隔了十年未见,她一时没想到而已。 陆嫣手里的帕子捏得更紧了。 她是知道的,于嬷嬷和安伯是早就被陆氏发还了身契,两人后来虽然还在季家当差,但他们却不是季家的家生子,如此说来的话,当初季家被抄,季家的家生子都被发卖,自然也就发卖不到安伯和于嬷嬷的身上。 但同时,陆嫣也知道安伯和于嬷嬷对陆氏有多忠诚。 就算季家出了事,就算陆氏被流放去了岭南,但安伯和于嬷嬷绝对不会在陆氏离开之后就别寻主子,更何况,陆氏还了身契给他们之后,他们已经不是奴身了,陆氏也从来没有亏待过他们,以他们的积蓄,不能说过得有多富贵,但真想过自己的安稳日子也是完全可以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安伯还给人当差,那么,他的主子会是谁呢? 季卿! 一定是季卿! 陆嫣的脑中瞬间就跳出了季卿的名字。 在致远书斋,在城南遇到的那个疑似季卿的女子…… 上次有人来陆家拜访,惹得陆家全家出动…… 还有这一次,安伯领着人来给陆家送月饼……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都让陆嫣万分肯定,她之前的猜测一点错都没有,季卿这十年来一定就是在京城,她根本就没有去岭南! 而陆家,显然不仅知道这一点,还一直在包庇季卿! 一想到这里,陆嫣就恨得牙痒痒的。 人与人之间的相处确实需要缘分,所谓白发发新,顷盖如故就是这个道理了,有些人明明没有任何的关系,只需见上一面就能相谈甚欢,但有些人有着血缘关系,甚至还在一起相处多年,却就是不能交心,甚至还容易将对方给恨上。 陆嫣与季卿,显然就没有那个缘分。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总之,陆嫣恨季卿! 她上次对着陆家众人的威胁,可不仅仅只是威胁,她是真的做了那些想要将季卿送去岭南的事,只不过她的运道差了一点,居然被季卿给躲过去了而已。 而现在,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季卿露出了马脚,陆嫣又哪里能姑息? 安伯走了,她现在也追不上了,可陆家还在这里! 想到这里,陆嫣蓦地上前。 出门来接月饼的是陆家大夫人周氏跟前的王嬷嬷,王嬷嬷还带了两个丫鬟一起,因为季卿送的月饼不少,王嬷嬷和两个丫鬟一人手里都拿了一大包。 陆嫣冲过来的时候,王嬷嬷和两个丫鬟显然没有任何的防备,见着陆嫣伸手就朝着自己手里的月饼抓过来,王嬷嬷反应快,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手,但两个丫鬟却没有王嬷嬷这么快的反应。 正文卷 第165章 肯定 等会儿刷新…… 在季卿与贺章说话的时候。 同一时间。 陆府。 陆嫣又来了陆府。 明儿就是中秋,陆嫣是以着亲手给娘家送月饼的名义回来的。 在陆嫣想来,陆家众人向来就心软,上次虽然放了狠话,但只要她服个软,再将自己在靖宁伯府过的有多苦拿出来诉诉苦,陆家众人自然而然就不会与她计较了。 如若不然…… 等到季家众人回京了,宁浩发现靠着她这个正室搭不上季家的关系,陆嫣觉得,她只怕会被宁浩给生吞了。 毕竟,当初宁浩为何会娶她,陆嫣是再清楚不过,也是接受的。 陆嫣想着,不管怎么样,她也得在季家众人回京之前修复好与娘家的关系。 可让陆嫣没想到的是,之前那么心软的陆家人,这一次却是真的硬起了心肠,门房那边早就得了陆家众人的吩咐,以后陆嫣回来了不用向他们通报,就算陆嫣因为连陆府大门都进不了而觉得又气又恨,在大门外闹了一通,她也没能进陆家大门一步。 在羞愤怒极的同时,陆嫣的心里又恐慌不已。 她之前有恃无恐,不过也就是仗着陆家人都心软而已,觉得不管他们说了什么,只要她放下身段就能让他们回心转意。 可现在…… 看着虽然面有难色,却是一点都不曾退让的门房,再看看旁边那几个身材粗壮,明显是为了拦住她而赶过来的婆子,陆嫣却是隐隐有了种不祥的预感。 她好像,真的把事情搞砸了。 若是陆家人真的不再理会她了,那到时候,宁浩那里,她又要如何交代? 陆嫣是真的后悔了。 不过,她后悔不是因为她知道自己错了,不是因为她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让陆家众人太过失望了,她后悔的是自己上次不该那般强硬,应该跟陆家众人服个软的。 在陆嫣的心里,她仍是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的。 可现在…… 又要怎么办? 站在陆府的大门外,陆嫣紧紧捏着手里的丝帕,把帕子都捏成了皱巴巴的一团。 因为想着以后要如何与宁浩交代,陆嫣也了一会儿神,等她回过神来,就见着陆府的角门边这时候停了一辆马车,有一老一少两人正站在角门外等着什么,不多时,就有人从角门里出来,面带笑容的自那一老一少的手里接过了几大包用油纸包着的东西。 明儿就是中秋,想来这应该是哪家送给陆家的月饼。 每到重要的节日,相熟的人家之间互送节礼,这本是再寻常不过的事,陆家又是书香传家,与陆家交好的人家可是不少,会有人过来送月饼一点都不奇怪,陆嫣最开始其实也没放在心上。 可是…… 在移开视线之后,陆嫣突然又回过头看向了那一老一少之中的老者。 这时候,那老者正在那少年的搀扶之下登上了马车,车帘落下,隔绝了陆嫣的视线。 随后,马车缓缓驶离了陆府。 直到马车走远了,陆嫣才总算想了起来那老者的身份。 那是安伯! 陆嫣在季家住了三年,对于季家的人与事她自然也是再熟悉不过的,更何况安伯与于嬷嬷本就是跟着陆氏陪嫁到季家来的,陆嫣在季家的那三年,因为陆氏对她的关心,她没少出入陆氏的院子,对于嬷嬷和安伯当然不会陌生。 先前之所以第一眼时没有认出来,只不过是因为隔了十年未见,她一时没想到而已。 陆嫣手里的帕子捏得更紧了。 她是知道的,于嬷嬷和安伯是早就被陆氏发还了身契,两人后来虽然还在季家当差,但他们却不是季家的家生子,如此说来的话,当初季家被抄,季家的家生子都被发卖,自然也就发卖不到安伯和于嬷嬷的身上。 但同时,陆嫣也知道安伯和于嬷嬷对陆氏有多忠诚。 就算季家出了事,就算陆氏被流放去了岭南,但安伯和于嬷嬷绝对不会在陆氏离开之后就别寻主子,更何况,陆氏还了身契给他们之后,他们已经不是奴身了,陆氏也从来没有亏待过他们,以他们的积蓄,不能说过得有多富贵,但真想过自己的安稳日子也是完全可以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安伯还给人当差,那么,他的主子会是谁呢? 季卿! 一定是季卿! 陆嫣的脑中瞬间就跳出了季卿的名字。 在致远书斋,在城南遇到的那个疑似季卿的女子…… 上次有人来陆家拜访,惹得陆家全家出动…… 还有这一次,安伯领着人来给陆家送月饼……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都让陆嫣万分肯定,她之前的猜测一点错都没有,季卿这十年来一定就是在京城,她根本就没有去岭南! 而陆家,显然不仅知道这一点,还一直在包庇季卿! 一想到这里,陆嫣就恨得牙痒痒的。 人与人之间的相处确实需要缘分,所谓白发发新,顷盖如故就是这个道理了,有些人明明没有任何的关系,只需见上一面就能相谈甚欢,但有些人有着血缘关系,甚至还在一起相处多年,却就是不能交心,甚至还容易将对方给恨上。 陆嫣与季卿,显然就没有那个缘分。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总之,陆嫣恨季卿! 她上次对着陆家众人的威胁,可不仅仅只是威胁,她是真的做了那些想要将季卿送去岭南的事,只不过她的运道差了一点,居然被季卿给躲过去了而已。 而现在,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季卿露出了马脚,陆嫣又哪里能姑息? 安伯走了,她现在也追不上了,可陆家还在这里! 想到这里,陆嫣蓦地上前。 出门来接月饼的是陆家大夫人周氏跟前的王嬷嬷,王嬷嬷还带了两个丫鬟一起,因为季卿送的月饼不少,王嬷嬷和两个丫鬟一人手里都拿了一大包。 陆嫣冲过来的时候,王嬷嬷和两个丫鬟显然没有任何的防备,见着陆嫣伸手就朝着自己手里的月饼抓过来,王嬷嬷反应快,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手,但两个丫鬟却没有王嬷嬷这么快的反应。 正文卷 第166章 谎 陆嫣带着满心的思量回了靖宁伯府。 她这次回陆府,是用的要亲自给娘家送月饼的理由,当然了,月饼那是一个都没送出去的,门房连门都没让她进,当然也没有接她送来的月饼。 为了不让宁浩知道自己与娘家的关系已经不睦到了如此程度,陆嫣当然不会把那些月饼原样带回靖宁伯府,在半道上就将带来的几大包月饼都扔给了墙角处的乞丐,然后在那乞丐的千恩万谢之中带着高傲离开。 姑且不论陆嫣是为何把那些月饼施舍给了乞丐,但至少,这些月饼也足以让那个乞丐在中秋这两日填饱肚子,从这一方面来说,这倒也是不错了。 上了马车之后,陆嫣对着带来的丫鬟和车夫一阵警告,确认这些人不会把今天在陆家发生的事传出去,她这才总算是放下心来。 陆家人这般狠心,陆嫣已经没有了娘家,她当然再不能得了夫家的厌弃。 不管怎么样,她也是一定要将宁浩牢牢笼络住的! 马车一路回了靖宁伯府。 靖宁伯府在隆泰帝的眼里本就没有什么重要性可言,甚至伯府的爵位到了宁浩这一代都算是终结了,在这样的情况下,别看宁浩是伯府的世子,但他在朝中也并没有什么地位,都已经三十五岁了,却还是只领了个闲差。 正因为闲,宁浩每日里早早就能回府。 今日也不会例外。 不过,与往日不同的是,宁浩今日回府之后并没有先去他新纳的那妾室那里,而是来了陆嫣的院子。 一进屋就见着宁浩正坐在屋里喝茶,这可是许久都不曾有过的事,陆嫣一时之间竟有些受宠若惊。 “世子爷,您是何时回来的?”陆嫣笑着迎了上去,连衣裳都没顾得上换。 宁浩含笑看着陆嫣,“我也才回来没多久,你出门一趟也累了,先去换身衣裳松快松快。” 陆嫣心里微甜,然后便也依了宁浩所言,进了内室换衣裳。 虽然换的是家常的衣裳,但陆嫣想着宁浩在这里,看这模样宁浩今日还会留下来用膳,她总不能穿些灰扑扑的衣裳,于是特意选了一件才做的新衣裳换上,还坐在镜前好好照了照镜子,确认自己现在称得上是容光焕发,半点都没有因为陆家的事而留下郁气,这才又重新回了外间。 “世子爷……”陆嫣的声音不自觉的变得娇软起来。 宁浩等陆嫣在他对面坐下,这才关心地问道:“夫人,你这次回娘家,一切都还顺利?也是我今日没空,否则应该与夫人一起回岳家看看的。” 这话就显得有些违心了。 当初陆嫣三朝回门时,陆家就将陆嫣和宁浩拒之门外,自那之后,宁浩就再没有登过陆家的门,如今也不过是因为季家翻身了,而陆家又与季家是姻亲,关系极为密切,他这才想着让陆嫣与陆家重修于好。 不过…… 与陆家重修于好这件事,陆嫣来做就行了,至于宁浩自己嘛,他只需要看结果就是了。 听宁浩问起这个,陆嫣微微一僵,为了不让宁浩发现不对,她很快也就恢复过来了,面色如常地笑道:“一切都顺利,父亲和大伯二伯都不在府里,两位伯母知道我是去送月饼的,都很高兴,还直道我和世子爷有心了……” “对了,世子爷,两位伯母还回送了月饼呢,要不一会儿世子爷尝尝?” 说起这些话,陆嫣是真的面不改色,就像她说的是真的一样。 而听陆嫣这样说,宁浩面上的笑容也变得更真切了一些,他道:“那敢情好!” 陆嫣接着便吩咐丫鬟去取两只月饼来。 陆家的门她都没能进去,这月饼当然也就不可能是陆家的回礼了,而是回来路过糕点铺子的时候随手买的。 陆家与靖宁伯府是姻亲,年节时本就应该互送节礼,若是没有这月饼,陆嫣又要如何圆她的谎呢? 不得不说,在这些事上,陆嫣倒也能做得滴水不漏。 很快,丫鬟就送了月饼上来。 陆嫣嫁进宁家也有好几年了,又向来对宁浩这个夫君极为上心,自然也就知道宁浩的喜好,知道宁浩更喜欢酥皮月饼,让丫鬟送上来的月饼自然也都是酥皮月饼。 “世子爷,您快尝尝这月饼,听大伯母说,这是她从娘家带来的厨娘的手艺,这位厨娘最擅长的就是做各种糕点,尤其是这酥皮月饼……”陆嫣笑盈盈地道。 她是一点也不怕被拆穿。 知道在陆家发生了什么的,也就只有她带去的两个丫鬟和一个车夫而已,但这两人经过她的警告,绝对不敢将这件事说出去。 至于这月饼,呵,不就是月饼吗,她就不信宁浩还能尝出这是谁的手艺。 果然,宁浩也确实没有尝出来。 吃完一个月饼,宁浩点头赞道:“大伯母手下这厨娘的手艺确实不错。” 陆嫣微微一笑。 看着陆嫣的笑容,宁浩的心头突然一动,他想起了一件事。 “夫人,贺大人有未婚妻了,这件事你应该知道了?”宁浩问。 “贺大人?”陆嫣疑惑道,“世子爷说的是贺章贺大人吗?” 贺章其人,京城又有谁能不知呢? 哪怕陆嫣的眼里一直只有靖宁伯府这一亩三分地儿,她也是知道有贺章这样一个人的,这可是朝中的新贵,隆泰帝的心腹,她既是靖宁伯府的世子夫人,想要不知道其实也难。 宁浩点了点头。 陆嫣道:“贺大人有未婚妻了,这件事我倒也确实有所耳闻,不过……” 不过,这件事与他们有什么关系? 贺章是隆泰帝的心腹,可以说是满朝文武之中最得隆泰帝信任的那个人,年纪轻轻就已经身居要职,而且还随时有可能会被隆泰帝提拔,这样的人,靖宁伯府自然不会不想结交,只不过是结交不到而已。 陆嫣嫁进宁家四的,但据她所知,宁家与贺章并没有什么交情。 所以,宁浩这时候突然提起贺章,而且还是提起贺章的私事,这又是为何? 正文卷 第167章 眼睛 见着陆嫣疑惑,宁浩也不急着解释。 他道:“说起来,我还见过贺大人的那位未婚妻……” 宁浩是在七夕那夜见着贺章和季卿的。 靖宁伯府不得隆泰帝的重用,宁浩这个世子也只能在东城兵马司中谋了个差事,上次的七夕香桥会就是在城东举办的,因为担心人多出事,七夕那晚,整个东城兵马司的人都被抽调去了维持秩序。 也就是那时,宁浩见着和贺章与一名女子走在一起。 宁浩平时与贺章几乎没有什么交集,就是想要结交都找不到机会,现在好不容易有了这样的机会,当然想要过去搭上几句话。 不过,他都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呢,就被贺章的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虽然这都过去了一个多月了,但直到此时,宁浩都还记得贺章那一眼看过来的冷漠,以及当他再侧头看向身侧的女子时,眼里的温柔与包容。 七夕之后的第二日,因为香桥会上的事,贺章不仅没有断袖之癖,而且还有了未婚妻,并且与未婚妻之间感情甚笃的事,便也就传遍了京城。 而宁浩之所以会在这时与陆嫣说起这件事,是因为…… “贺大人的未婚妻,与夫人年纪相当,甚至容貌其实都有些相像。”宁浩将陆嫣仔细打量了一番,“尤其是眼睛,夫人的眼睛与贺大人的未婚妻格外的相像。” 宁浩说得极为笃定。 他也正是突然想到了这一点,才会一回府就往陆嫣的院子里来的。 宁浩也不知道,自己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是在期待着什么。 而陆嫣,这时候却是一怔。 她没有想到会从宁浩的嘴里听到这样一句话。 贺章贺大人的未婚妻,与她有些相像,尤其是眼睛格外的像? 陆嫣的脑中有灵光闪过。 她觉得自己似乎抓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但她也只是将这点疑惑压下,冲着宁浩笑了笑,道:“世子爷这样说,妾身都要以为妾身是不是有什么失散的姐妹了……” 这自然是不可能的。 宁浩便也一笑了之。 这一日,宁浩不仅在陆嫣这里用了膳,还宿在了陆嫣这里。 翌日一早,陆嫣早早起身服侍着宁浩穿戴妥当,又送着宁浩离开,这才带着一脸甜蜜的笑容重新回了屋里。 想着宁浩昨日以来的极尽温柔,陆嫣端起茶盏喝茶时,唇畔都带着笑意。 但随即,陆嫣的笑容就是一顿。 杯中的茶水极为清亮,将陆嫣的一双眼睛都映得极为清楚,陆嫣看到倒映出来的那双眼睛,突然就想到了宁浩昨日的话。 他说,贺章的未婚妻,长了一双与自己极为相似的眼睛。 陆家在陆嫣这一代,只有两个女儿,也就是陆嫣和长房的陆玥。 不过,陆玥长得像周氏,而陆嫣则不像父亲也不像母亲,反倒与姑母长得有些相似,因而陆玥和陆嫣虽是堂姐妹,但容貌却是一点也不相似。 若真要说谁与陆嫣的容貌有些相似的话…… 也就是季卿了。 陆嫣与陆氏有些相似,而季卿是陆氏的亲生女儿,容貌与陆氏更是像了六成,尤其是一双眼睛,与陆氏可以说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一般。 而正好,陆嫣与陆氏最为相似的就是一双眼睛了。 在季家生活的那几年里,但凡是季家有客人到了,见着季卿和陆嫣这对表姐妹,总是难免说上一句“这姐妹俩真像”。 尤其是眼睛。 那时候的陆嫣听到这样的话,又有些欣喜,又有些怨恨。 欣喜于在外人的眼里,自己指定就是季家人,怨恨的是,她偏偏又不是季家人。 这十年来都再未见着季卿的面,若不是得了宁浩的话的提醒,陆嫣都快忘了,自己与季卿还有一双极为相似的眼睛了。 所以…… 贺大人的未婚妻,有可能就是季卿吗? 对于这样的猜测,陆嫣其实很想否认。 她不相信季卿会有这么好的运道,居然能攀得上贺章! 谁都知道,皇上的心腹贺章贺大人,那可是一个不近女色的人,即便并未成亲,这么些年也没谁见着贺章像别人一样在外眠花宿柳。 只这一点,就值得许多女子倾心不已了。 更别说,贺章还是简在帝心的人。 自从隆泰帝登基之后,贺章跟着水涨船高,京城不知道多少夫人想要将自家闺女嫁给贺章,也不是没有人主动试探,但最后都只能失望而归。 这样一个人,有身份有地位,有好容貌,还洁身自爱,哪个女子不想有这样的夫君? 只是想想便也知道,若是能嫁了这样的人,将来的日子定会过得如蜜糖一样甜。 可这样的好运道…… 凭什么落在季卿的头上? 哪怕陆嫣现在还不能肯定这个猜测,但只是想一想有这个可能,都足够她难受的了。 她不允许,不允许季卿过得这么好! 还是茶水倒映出来的那双眼睛,先前是含笑的,但现在,却是含恨的。 …… 季卿当然不会知道,自己又被陆嫣惦记上了。 这一日便是中秋,季卿给季宅的丫鬟小厮们都发了一个月月例的赏钱,这也使得季宅上下都是一片欣喜欢腾,众人面上的笑容,让人一看就觉得有了过节的气氛。 不仅发了赏钱,昨儿做的那些月饼除了要送人的,季卿本就吩咐多做了不少,为的就是过节的时候分发给季宅的众人,因而又额外的一人多发了几个月饼。 有赏钱,还有月饼,众人又如何能不高兴呢? 看着大家面上的笑容,季卿也觉得心情极佳。 她想,过了这个中秋,往后的每一个中秋,她的身边必定都不会没有亲人相伴了。 中秋佳节,最重要的也就是在天气晴朗的夜间,和家人一起吃着月饼赏月了,虽然家人们暂时还不能回来,但季卿觉得,刘氏等人在回京的路上离着京城越来越近,也一定会对这个中秋印象深刻。 虽然不能在一起,但也在同一轮圆月之下,而且彼此之间还越来直近,只这一点,就足够季卿高兴的了。 正文卷 第168章 人月两圆 中秋这日,朝中官员除了当值的,其他人都是可以休沐的,所以季卿在午膳时间之前就见着了贺章,自然也就不会觉得有什么意外。 看到贺章的时候,季卿的眼中不自觉的就浮现出了笑意。 贺章的心里其实是不无感慨的。 比起前面几个月,如意对他的态度无疑有着极大的改变,想想他们在同一个屋檐之下生活了十年,却始终未能靠近对方,却在短短几个月内就走到了对方的近前,贺章又岂能不感慨? 季卿的心里,其实也有着同样的想法。 有时候,季卿也忍不住会想,若是没有系统的存在,那么,当她离开了贺府之后,她与贺章之间,又会怎样呢? 虽然季卿也知道,这只不过是一个假设而已,但她仍忍不住会想。 当初最开始得到系统的时候,季卿对于系统的存在,其实是带着抗拒的,尤其是系统那一个个莫名其妙的任务,若不是有惩罚在,她是一定不会去做的。 但现在,季卿却有些感激起系统的存在了。 若不是有系统,她不可能这么容易的得到那些重要的证据,与贺章之间也不可能会有现在的亲近。 当初心生去意的时候,季卿确实没想过再回头,但那并不意味着她在那时候就能将贺章放下了,那时她只是没能看到与贺章名正言顺在一起的希望而已。 好在,那些迷茫,那些伤怀,最终还是过去了。 季卿冲着贺章抿了抿唇,“你来了。” 贺章笑着走向季卿。 季卿想起昨儿给贺章拿月饼的时候,贺章那副僵硬的表情,笑着问道:“怎么样,月饼味道还不错吧?” 语气中带着揶揄。 贺章倒也不难为情,“如意你亲手做的月饼,当然味道不错了。” “那要不趁着今儿是个好日子,我再做几个菜给你尝尝?”季卿问道。 贺章:…… 倒也大可不必。 见着贺章这副表情,季卿忍不住笑了起来。 贺章的眼里也跟着含笑。 过去的这十年,他每次见着季卿,哪怕她是笑着的,她的眼里也是带着轻愁的,而现在,那些愁苦总算是从季卿的眼里消失了,贺章又岂能不高兴? 打从四岁那年起,小小的贺章就已经将那个由他取了乳名的婴儿当成了他的责任,而在后面十年的相处之中,他对她的感情,从只有责任与怜惜,一点点有了转变,最后将她深深的烙进了他的心里。 明明心里有着这样的感情,却是一个字也不能说,即便是见着了人,也要将自己所有的感情遮掩起来,生怕会被发现。 现在回想起来,贺章对自己的演技,居然也是极为叹服的。 他从前,是怎么将这样炽烈的感情掩饰下来的呢? 最幸运的事,无非就是他心仪的那个人,正好也心仪于他。 贺章想到此处,眼里的笑意又加深了些许。 被贺章这饱含着浓烈的感情的眼神注视着,季卿只觉得面上有些发热。 就在这时,季卿的耳边响起了系统的声音。 “叮,新任务‘人月两圆’发布,在中秋这个人月两团圆的日子,宿主与贺章当然要彼此相伴,请宿在今日之内都伴在贺章左右!” “叮,完成任务奖励第二个好消息,若未能完成任务,宿主你懂的!” 听完这个任务,季卿要炸了好吗? 今日之内都要伴在贺章左右? 这是什么任务! 也就是说,就连今天晚上,她都得与贺章待在一起,可真的到了晚上,贺章总得回贺府啊,就算她如今知道了她和贺章是未婚夫妻,但他们毕竟还没有成亲,这要是一整晚都待在一起,到时候传出去了,外人又要如何看她? 虽然说,经历了这十年,季卿对于外人的眼光其实也不是太在意,但她也没办法过了自己心里这道坎儿啊。 “系统!”季卿在心里怒声道,“你给我出来!” 沉默。 还是沉默。 系统贯彻了一有事就装死的方针,不管季卿在心里怎么怒吼,都再没说过一个字。 季卿:…… 但很快,季卿就有了主意。 反正系统所说的惩罚,也就是将她小时候的糗事说给贺章听而已,从前她会在意这个,但现在她与贺章只差没捅破那层窗户纸了,对于彼此的心意也都极为了解,这些小时候的糗事而已,等到他们将来成亲了,说不定她自己都会主动说与贺章听,又如何能威胁得住她? 所以,季卿决定,等用过晚膳赏会儿月,就将贺章撵回去。 至于惩罚…… 呵呵,惩罚就惩罚吧,她才不怕呢。 这样一想,季卿的心头自然也就放松了下来。 贺章对于季卿这一会儿拧眉一会儿又放松的有些不解,但既然季卿的眉头已经舒展开了,他当然也不会多问。 但紧接着,他就见着季卿的眉头再次拧紧。 季卿的耳边再次传来了系统的声音。 先前无论季卿怎么呼唤,系统就是不出声,就跟根本就没有系统的存在一样,但这会儿,大概是发现自己定下的惩罚已经不能拿季卿怎么样了,系统立即就出来找存在感了。 “本系统提醒宿主一句,这次的惩罚并不是将宿主小时候的糗事告诉贺章。” 不是? 那是什么? “咳!”系统大概也知道自己有点损,但为了让季卿积极完成任务,他还是将接下来的话说了出来,“若宿主没能完成任务,宿主的亲人们抵达京城的时间将会往后推一个月。” 季卿:!!! 这样的惩罚,确实是现在的她无法接受的。 对于亲人们的归来,季卿本就无比的急切,她是恨不得家人们现在就出现在她的眼前,推迟一个月,这自然是让她难以忍受的。 可是…… 不想接受这样的惩罚,就意味着她要完成系统发布的这样可恶的任务? 季卿觉得,她应该收回之前对系统的感激。 这个系统,真是太可恶了! 季卿想了想,问道:“你所说的相伴左右,是指的什么?” 正文卷 第169章 急事 相伴左右,总得有一个范围。 要是与贺章处在几十丈的距离之内都算是相伴,那这个任务倒也不难完成,这宅子也就是三进,内宅和外院的距离其实也不远,顶多季卿今晚住在离着外院最近的厢房,到时候再把贺章安排在外院的客房里。 季卿这样想着,倒也心下稍安。 但季卿忘了,她心里在想些什么,系统是可以感知到的,所以很快,她就被系统泼了一盆凉水。 “今日之内,宿主与贺章的距离需得在三丈之内。”系统道。 季卿:…… 她先前的盘算显然被系统给堵住了。 虽然这宅子只有三进,但就算是离着外院最近的那间厢房,离着外院的客房也是不只三丈的,这样一来,季卿先前的打算当然也就不可能了。 难不成…… 今晚真的要让贺章留宿在季宅? 季卿的眉头不由得狠狠拧了起来。 见着季卿眉头才舒展了一会儿就又皱了起来,贺章不由得道:“如意,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事了?要是有,你不妨与我说说。” 季卿一言难尽地看向贺章。 她确实是遇到了难事,而且这难事还与贺章有关,可她能与贺章说吗? 当然是不能了。 系统的存在,季卿是不打算与任何人说的,不管是贺章还是她的亲人们都不能说,否则的话,季卿担心别人把她当成疯子看待。 有些沉重地摇了摇头,季卿道:“没什么。” 贺章见问不出来,想了想最近也确实没有发生什么让季卿不高兴的事,便也没有继续追问。 他觉得,既然季卿不说,想来也有不说的道理,等到季卿觉得能说了,又想说了,到时候自然也就会告诉他了。 两人说了会儿话,午膳也就准备好了。 今儿是中秋,厨房做的菜也都带着些好的寓意,就连摆盘也都讲究个团团圆圆,看着别提有多喜庆了。 见着这些菜,再看看坐在对面的贺章,季卿心里的烦躁便也渐渐被抚平。 那十年都过来了,如今只不过是系统的一个任务而已,车到山前必有路,之前系统的任务她都应付了那么多次了,就不信这一次应付不过去! 这样一想,季卿倒也安然了。 因为季卿心情的好转,这顿午膳的氛围格外的好,等到一顿午膳用完,两个人不仅填饱了肚子,就连一颗心,似乎也都涨得满满的。 这倒是前所未有的感受。 过去的十年,季卿和贺章虽然同住贺府,甚至都住在内宅,但不管是逢年还是过节,他们其实几乎都没有在一起过过,论起谨守礼节的程度,贺章觉得自己只怕比那柳下慧还要厉害。 想想上次那一个拥抱就让自己心中激荡不已,贺章也实在是不明白,自己从前是如何熬过来的。 用完午膳,原本按着季卿的习惯,走动一会儿消了食,就该去午睡的。 但贺章在这里,她总不能抛下贺章自己去午睡,便也就打消了午睡的想法。 就在季卿想着,接下来的这大半日,要如何不着痕迹的跟贺章待在一起,又不能让贺章察觉到什么的时候,贺章的小厮澄心找了过来。 “主子,安伯让人递了话进来,说是澄心来了,好像是寻贺大人有什么急事。”忍冬道。 季卿看向贺章。 今日是中秋,也是休沐日,若不是紧要之事,也不会有人找到澄心那里去,澄心也不会找到季宅来。 可见,定是出了什么急事。 季卿道:“贺大人,你不妨先唤了澄心进来问话,看看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贺章眉头微拧。 他作为隆泰帝的心腹,平日里本就忙于公务,很少有时间能与季卿单独相处,如今好不容易得了这么一天的空,他原是想与季卿好好待上一日的,哪里能想到,就连这样的日子都能有事情找上门? 但贺章也知道,澄心是知道季卿在他心里的重要性的,若不是真的有急事,澄心也不会这样匆匆忙忙地找到季宅来。 所以,听季卿这样说,贺章顿了顿,还是让人将澄心带了进来。 “可是衙门里发生了什么事?”贺章问。 他休沐这一日,公事都是早有安排的,而且衙门里也有人当值,就算真的发生了什么急事,也不至于就急得一定要找他才是。 所以,贺章心里其实已经将这个可能排除了。 果然,澄心摇了摇头,“回老爷,不是衙门里的事,而是何家来了人,说是何家的老太爷有些不好了,想要见您一面……” 何家。 季卿有些疑惑。 她好歹也在贺府住了十年,但在此之前,她也没听说过贺章与哪个何家有密切的交往。 可按着澄心所说的,何家的老太爷有些不好了,却是在这个时候想要见贺章,可见这何家,何家的老太爷与贺章一定有着极为密切的联系。 季卿将京城姓何的人家都拿出来思忖了一番,却也没能猜出到底是哪个何家。 贺章听完澄心的话,顿时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脸色也变得有些不好看,他第一时间抬步往外走,但很快又想起季卿,回过头有些为难地道:“如意,我……” 他原是想与季卿好好待上一日的,但谁能想到,在中秋这样团圆的日子,何家老太爷那里会有这样的意外情况发生呢? 季卿又不是那等胡搅蛮缠的人,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与贺章闹脾气,当即便道:“没事,你有急事就赶紧去吧……” 贺章点了点头,先是向季卿道别,等到转过头往外走的时候,脸色又沉了下来。 就在这时,贺章听到了季卿那略带了些忐忑与试探的声音:“贺大人,如果不麻烦的话,要不我跟着你一起去?” 季卿这也是没办法啊。 她并不知道何家是哪个何家,也不知道这位即将走向人生尽头的何家老太爷对于贺章来说意味着什么,但她知道,要是她任由贺章就这样走了,那她的任务就会失败,她的家人们回京的日子就会往后推一个月。 这是季卿所不能接受的。 正文卷 第170章 往事 等会儿刷新…… 当然,除了任务的原因,也是因为季卿能看得出来,贺章现在需要陪伴。 想来…… 那位何老太爷,对贺章来说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人吧。 听了季卿这话,贺章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抬手在她发间轻轻揉了揉。 “好。”他道。 季卿连忙换了身衣裳,随后就与贺章一起,匆匆往外走去。 澄心显然考虑得极为妥当,来的时候就已经备好了马车,季卿和贺章出了季宅,立即就登上马车朝着何府驶去。 在马车上,贺章才说起了这位何家老太爷。 “何家老太爷曾经也在朝为官,不过现在早已致仕,何老太爷的儿孙虽然也有为官之人,但品级并不高,所以你可能不知道还有这个何家。”贺章道。 何家老太爷是一位老翰林,九年前贺章参加会试,何家老太爷就是会试考官之一。 那年贺章十九岁。 科举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如果说这是在走独木桥,那这座桥从来都只有极少数人能够走得过去,而在这些人之中,能成为举人参加会试的,大部分都是青年人中年人,甚至耄耋老者也不是没有,像贺章这样脸嫩的少年人,却是极少能够见着的。 所以,会试开始之时,一众举人在贡院外排队入场时,见着贺章总是不由得侧目。 大安朝对于科举舞弊向来查得极严,这些举人想要进入贡院参加会试,都是需要接受严格的检查的,以此来防止有人作弊,而参加会试的举子们对此向来少有侥幸,绝大多数人都不会在这时候做糊涂事葬送了自己的前程。 但,总是会有那么极少数的人,会怀着这样的侥幸之心,就比如当时在贺章后面排队的一名考生。 科举考试本就是一场持久战,在考试期间,举子们的吃喝拉撒都得在一间小小的考舍里进行,若是什么都要自己做,只怕考生们也没办法专心与考试了,因而是允许每名考生带进去一个书童的。 贺章当时带的就是澄心。 澄心是贺章从老家带过来的,九年前也才十四五岁而已,行事当然不如现在这般缜密稳妥,排在贺章后面的那名考生也不知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明知道入考场之前要接受检查,仍带了不带的东西在身上,眼瞅着检查确实十分严格,他带来的东西指定是不可能过关的,而当时时间又紧,想要不着痕迹的将东西丢掉又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显然是不可能,这人为了不葬送了自己的前程,竟然想出了一个损招。 他将自己带来的东西偷偷塞到了澄心提着的考篮里。 考生的考篮里除了笔墨等,就是考试这几日需要用到的日常用品,若真是有问题,检查的时候当然非常容易被检查出来,澄心那时正因为即将入场而有些紧张,根本就没有察觉到考篮里被人塞了东西进来。 要是事情就这样发展下去,贺章和澄心都没注意到考篮里多了不该有的东西,而那时眼见着就要轮到贺章接受检查了,被人查出考篮里的东西,贺章当然不会有什么前程可言。 也就在这时,作为考官之一,站在贡院门口监督衙役们对考生进行检查的何翰林,突然板着一张脸将贺章和澄心叫到了近前,说是要亲自给他们做检查。 检查的结果,当然是一切顺利。 当时贺章其实对这些一无所知,检查完了就进入了贡院,之后经多日的考试,终于金榜题名,后来又在殿试之中被先帝点中了探花。 十九岁的探花,就算没能延续三元及第的佳话,那也是相当骄人的。 直到当然,除了任务的原因,也是因为季卿能看得出来,贺章现在需要陪伴。 想来…… 那位何老太爷,对贺章来说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人吧。 听了季卿这话,贺章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抬手在她发间轻轻揉了揉。 “好。”他道。 季卿连忙换了身衣裳,随后就与贺章一起,匆匆往外走去。 澄心显然考虑得极为妥当,来的时候就已经备好了马车,季卿和贺章出了季宅,立即就登上马车朝着何府驶去。 在马车上,贺章才说起了这位何家老太爷。 “何家老太爷曾经也在朝为官,不过现在早已致仕,何老太爷的儿孙虽然也有为官之人,但品级并不高,所以你可能不知道还有这个何家。”贺章道。 何家老太爷是一位老翰林,九年前贺章参加会试,何家老太爷就是会试考官之一。 那年贺章十九岁。 科举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如果说这是在走独木桥,那这座桥从来都只有极少数人能够走得过去,而在这些人之中,能成为举人参加会试的,大部分都是青年人中年人,甚至耄耋老者也不是没有,像贺章这样脸嫩的少年人,却是极少能够见着的。 所以,会试开始之时,一众举人在贡院外排队入场时,见着贺章总是不由得侧目。 大安朝对于科举舞弊向来查得极严,这些举人想要进入贡院参加会试,都是需要接受严格的检查的,以此来防止有人作弊,而参加会试的举子们对此向来少有侥幸,绝大多数人都不会在这时候做糊涂事葬送了自己的前程。 但,总是会有那么极少数的人,会怀着这样的侥幸之心,就比如当时在贺章后面排队的一名考生。 科举考试本就是一场持久战,在考试期间,举子们的吃喝拉撒都得在一间小小的考舍里进行,若是什么都要自己做,只怕考生们也没办法专心与考试了,因而是允许每名考生带进去一个书童的。 贺章当时带的就是澄心。 澄心是贺章从老家带过来的,九年前也才十四五岁而已,行事当然不如现在这般缜密稳妥,排在贺章后面的那名考生也不知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 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 正文卷 第171章 等会儿刷新…… 当然,除了任务的原因,也是因为季卿能看得出来,贺章现在需要陪伴。 想来…… 那位何老太爷,对贺章来说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人吧。 听了季卿这话,贺章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抬手在她发间轻轻揉了揉。 “好。”他道。 季卿连忙换了身衣裳,随后就与贺章一起,匆匆往外走去。 澄心显然考虑得极为妥当,来的时候就已经备好了马车,季卿和贺章出了季宅,立即就登上马车朝着何府驶去。 在马车上,贺章才说起了这位何家老太爷。 “何家老太爷曾经也在朝为官,不过现在早已致仕,何老太爷的儿孙虽然也有为官之人,但品级并不高,所以你可能不知道还有这个何家。”贺章道。 何家老太爷是一位老翰林,九年前贺章参加会试,何家老太爷就是会试考官之一。 那年贺章十九岁。 科举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如果说这是在走独木桥,那这座桥从来都只有极少数人能够走得过去,而在这些人之中,能成为举人参加会试的,大部分都是青年人中年人,甚至耄耋老者也不是没有,像贺章这样脸嫩的少年人,却是极少能够见着的。 所以,会试开始之时,一众举人在贡院外排队入场时,见着贺章总是不由得侧目。 大安朝对于科举舞弊向来查得极严,这些举人想要进入贡院参加会试,都是需要接受严格的检查的,以此来防止有人作弊,而参加会试的举子们对此向来少有侥幸,绝大多数人都不会在这时候做糊涂事葬送了自己的前程。 但,总是会有那么极少数的人,会怀着这样的侥幸之心,就比如当时在贺章后面排队的一名考生。 科举考试本就是一场持久战,在考试期间,举子们的吃喝拉撒都得在一间小小的考舍里进行,若是什么都要自己做,只怕考生们也没办法专心与考试了,因而是允许每名考生带进去一个书童的。 贺章当时带的就是澄心。 澄心是贺章从老家带过来的,九年前也才十四五岁而已,行事当然不如现在这般缜密稳妥,排在贺章后面的那名考生也不知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明知道入考场之前要接受检查,仍带了不带的东西在身上,眼瞅着检查确实十分严格,他带来的东西指定是不可能过关的,而当时时间又紧,想要不着痕迹的将东西丢掉又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显然是不可能,这人为了不葬送了自己的前程,竟然想出了一个损招。 他将自己带来的东西偷偷塞到了澄心提着的考篮里。 考生的考篮里除了笔墨等,就是考试这几日需要用到的日常用品,若真是有问题,检查的时候当然非常容易被检查出来,澄心那时正因为即将入场而有些紧张,根本就没有察觉到考篮里被人塞了东西进来。 要是事情就这样发展下去,贺章和澄心都没注意到考篮里多了不该有的东西,而那时眼见着就要轮到贺章接受检查了,被人查出考篮里的东西,贺章当然不会有什么前程可言。 当然,除了任务的原因,也是因为季卿能看得出来,贺章现在需要陪伴。 想来…… 那位何老太爷,对贺章来说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人吧。 听了季卿这话,贺章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抬手在她发间轻轻揉了揉。 “好。”他道。 季卿连忙换了身衣裳,随后就与贺章一起,匆匆往外走去。 澄心显然考虑得极为妥当,来的时候就已经备好了马车,季卿和贺章出了季宅,立即就登上马车朝着何府驶去。 在马车上,贺章才说起了这位何家老太爷。 “何家老太爷曾经也在朝为官,不过现在早已致仕,何老太爷的儿孙虽然也有为官之人,但品级并不高,所以你可能不知道还有这个何家。”贺章道。 何家老太爷是一位老翰林,九年前贺章参加会试,何家老太爷就是会试考官之一。 那年贺章十九岁。 科举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如果说这是在走独木桥,那这座桥从来都只有极少数人能够走得过去,而在这些人之中,能成为举人参加会试的,大部分都是青年人中年人,甚至耄耋老者也不是没有,像贺章这样脸嫩的少年人,却是极少能够见着的。 所以,会试开始之时,一众举人在贡院外排队入场时,见着贺章总是不由得侧目。 大安朝对于科举舞弊向来查得极严,这些举人想要进入贡院参加会试,都是需要接受严格的检查的,以此来防止有人作弊,而参加会试的举子们对此向来少有侥幸,绝大多数人都不会在这时候做糊涂事葬送了自己的前程。 但,总是会有那么极少数的人,会怀着这样的侥幸之心,就比如当时在贺章后面排队的一名考生。 科举考试本就是一场持久战,在考试期间,举子们的吃喝拉撒都得在一间小小的考舍里进行,若是什么都要自己做,只怕考生们也没办法专心与考试了,因而是允许每名考生带进去一个书童的。 贺章当时带的就是澄心。 澄心是贺章从老家带过来的,九年前也才十四五岁而已,行事当然不如现在这般缜密稳妥,排在贺章后面的那名考生也不知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明知道入考场之前要接受检查,仍带了不带的东西在身上,眼瞅着检查确实十分严格,他带来的东西指定是不可能过关的,而当时时间又紧,想要不着痕迹的将东西丢掉又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显然是不可能,这人为了不葬送了自己的前程,竟然想出了一个损招。 他将自己带来的东西偷偷塞到了澄心提着的考篮里。 考生的考篮里除了笔墨等,就是考试这几日需要用到的日常用品,若真是有问题,检查的时候当然非常容易被检查出来,澄心那时正因为即将入场而有些紧张,根本就没有察觉到考篮里被人塞了东西进来。 正文卷 第172章 见过 贺章也没在何老太爷的卧房里待多久,顶多一刻钟也就出来了。 出来之后,他也没离开,而是沉默着与季卿站在一起。 不多时,卧房里就传来了先前那中年男子悲痛的呼声,外间的其他人,不管先前对季卿的身份有多好奇,这时都忍不住眼眶一红,也都跟着哭了起来。 一时之间,屋里一片愁云惨淡、凄风苦雨。 在这些何家人的哭泣之中,只是沉默而立的贺章看起来显然不够悲伤,但季卿却知道,他心中的悲痛,只怕不比这些人少。 过了好一会儿,先前那中年男子才红着眼睛走了出来,他先是吩咐何家人准备何老太爷的后事,然后走过来道:“贺大人,多谢您特意来这一趟,我知您与父亲之间情谊深厚,但父亲今年七十有一,也算是高寿了,便是父亲过世,那也是喜丧,您不用太过悲伤,不过,父亲方去,家中事多,不能多留您,还请您见谅……” 贺章与何老太爷乃是忘年之交,这中年男子纵是比贺章还要年长一些,在贺章的面前也是执了晚辈之礼的。 说起来,何家也确实是值得相交的人家。 且不提何老太爷对贺章的援手之恩,后来贺章一跃成为了隆泰帝的心腹,在朝中的地位可谓是举足轻重,满京城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与贺章搭上话,在这么多的人之中,何家众人绝对是与贺章关系最为亲近的人了,但这几年来,何家人却从未刻意在外宣扬过何家与贺章的关系,也从未打着贺章的名号做任何事。 只此一点,就足以看出何家人人口的贵重了。 若何家人不值得相交,何老太爷去世之后,贺章与何家自然不可能会再有交集,但何家人既然是可以相交的,贺章自然也不会与何家断了联系。 他点了点头,道:“节哀,府上还要准备丧事,我也就不多留了,等明日再来给老太爷上柱香。” 话说完,也没用何家人相送,贺章便与季卿一同离去。 走出何府,登上马车,贺章便轻轻叹了一口气。 季卿看向他。 贺章便道:“如意,我没事,生老病死乃是自然规律,谁也无法躲过,就像何老太爷的长子所说,何老太爷过世乃是喜丧,临终之前又并未太过痛苦,我其实也不会太过难过……” 他只是遗憾,从此这世间又少了一位知己。 尤其,还是在这样本该团圆的日子。 季卿轻轻点了点头。 贺章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换上笑容,道:“如意,今儿是中秋,我又刚经历了伤心事,反正咱们出来也就出来了,要不……你就陪我四处走走?” 季卿哪里有不同意的道理。 她的任务,本来就是在今天之内要一直待在贺章身边,此时闻言自然也就点了点头。 贺章于是吩咐赶车的澄心,“去城东。” 澄心应了一声,随即就调转车头,往了城东而去。 季卿有些好奇地问道:“去城东做甚?” 贺章朝着季卿笑了笑,突然道:“如意,你知不知道,在你惊慌失措地撞到我跟前之前,我其实见过你一面?” 十年前,季卿第一次见着贺章时,她正被官兵追得狼狈逃亡,还一头撞到了贺章的身上。 那时季卿自然不想节外生枝,低声道了歉便欲离开,猝不及防之下却被贺章一把抓住了胳膊。 一名豆蔻少女,突然被一名陌生男子抓住了胳膊,只怕谁也不能往好处去想,季卿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要放声喊出来,但她随即就意识到了自己如今的处境,后面的官兵正在到处找她,她若是不喊还能有一点周旋的时间,这要是一喊出来,反倒是给那些官兵指引了方向。 所以,便是心中惊惧,季卿仍死死地咬紧了唇,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 而贺章那时候也没有解释,紧紧拽住季卿的胳膊,带着她迅速拐了几个弯,甩开后面的追兵,然后登上了他的马车。 那时的贺章还尚未入仕,马车当然也是最简陋的那种,马车里的空间极小,坐两个人都嫌有些打挤,若不是贺章去赶车了,并未与季卿坐在一起,季卿那时只怕都要考虑是不是要跳车逃走了。 虎穴与狼窝,反正都不是什么好地方。 是的,在当时的季卿眼里,贺章说不定就是个心怀不轨之人,要将她带去狼窝。 后来贺章带着季卿在从前贺家留在京城的宅子里安顿了下来,季卿了解到贺章的身份之后,也难免为自己当初的误解而感到好笑。 回想起初见时的情形,季卿眼里也满是笑意,她将贺章的话在脑中过一遍,笑道:“那当然了,你不是早就说过,当初我洗三的时候,你就随着长辈们一起前来观礼了吗?” 就连她的乳名,都是那时才将将四岁的他取的呢。 贺章闻言,却是摇了摇头:“不是那一次。” 不是? 季卿的眼里浮现出疑惑来。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却是想不起来,她以前在哪里见过贺章。 且不说贺章身上那让人一见就难忘的气度,就说贺章这容貌,哪个女子见过他之后,至少也是不会忘记自己曾经见过这个人的。 但季卿却极为肯定,在十年前被追捕时见着贺章这次之前,她确实是没见过贺章。 见季卿拧着眉头努力回想,贺章的唇角不由得弯了弯。 “那我提醒你一下?”他道。 季卿点了点头。 “十年前,五月初一,城东五味斋门口……” 贺章的话还没说完,季卿就瞠圆了眼。 一般人对于十年前的往事,顶多也就是有个大概的印象罢了,要具体到哪一日发生了什么事,无疑是不太可能的,除非那一日发生了让人印象极为深刻的事,那自然也就能记得很清楚了。 十年前的五月初一,若只说这个时间,季卿可能一时半会儿的还想不到点子上来,但加上城东五味斋门口这几个字,就足够季卿想起来那时到底发生了何事了。 正文卷 第173章 豆蔻 等会儿刷新…… 十年前的五月,季卿还未满十四,正是豆蔻年华。 季卿小时候爱吃糖,还做过为了多吃几块糖就故意把自己折腾病的傻事来,等到季卿年纪渐长时,对于糖倒是不像小时候那么执着了,却是喜欢上了各种香甜的点心。 对于季卿来说,能吃到一块松软香甜的点心,那就是再幸福不过的事了,即便之前心情有所不虞,吃上一块点心,坏心情也足以被驱散得七七八八。 而城东的五味斋,则是京城有名的老字号,专做各种点心,还时不时的就有新的点心推出,尤其是五味斋的点心攒盒,一个攒盒里装着好几种点心,买上一盒,打开的时候,总会让季卿有种惊喜感。 五月初一,五味斋又会推出新点心。 那一日,季卿特意约了表姐陆玥一起,去五味斋买点心。 陆玥比季卿年长两岁,两人年岁相近,陆氏又常常带着季卿去陆家,表姐妹之间自然也就感情深厚,纵然陆玥并不那么爱吃点心,但季卿特意相约,她也没有不应的道理。 五味斋的点心总是不会有错,就算对点心没有太大的兴趣,偶尔尝上几块也是不错的,更何况,还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出门好好逛上一逛。 于是,姐妹俩带了丫鬟登上马车便直往城东的五味斋而去。 季卿两人到的时候,五味斋外面已经等了好些人,从这些人的闲谈之中季卿才得知,今日五味斋推出的新点心竟然不是一种,而是五种,这五种点心还凑成了攒盒一起出售。 一个攒盒里就有五种新点心,季卿一听这话,自然是再高兴不过的。 也就在这时,五味斋的大门打开,人群也开始朝着五味斋里涌。 季卿一见就急了。 这么多的人,要是她慢了些,攒盒卖完了要怎么办? 本就因为五味斋一下子推出了五种新点心而兴奋不已,这要是到了五味斋还没买到,季卿觉得自己能伤心得晚上都睡不着觉。 所以…… 绝对不行! 在这样的急切下,季卿都没办法等着丫鬟们去买了,自己拽着陆玥的胳膊就一起往五味斋里挤。 但人实在是太多,季卿和陆玥又都是待字闺中的姑娘家,总是有顾虑的,便是挤也不能真的与那么多人挤到一起,可不就被其他人给落到了后面去了么? 看着前面那么些人的背景,季卿那是又急又气啊,这一气之下,脚下难免也就没有注意,一个不好,扑通一声就摔倒在地,要不是她摔倒之前及时松开了陆玥的胳膊,说不得还要把陆玥也给拽倒在地。 当时季卿那是又觉得痛,又担心买不到攒盒,一时情急之下,竟然“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 也就是在这时,季卿的眼前多出一双穿着皂靴的脚,那微向上翘起的靴尖正好就映入季卿的眼帘,让她的哭声都不由为之一顿。 “咦,这是哪家的姑娘,竟然行此大礼?”这人的声音里带着微微的笑意,一听就知道这是在打趣她。 季卿原是想 十年前的五月,季卿还未满十四,正是豆蔻年华。 季卿小时候爱吃糖,还做过为了多吃几块糖就故意把自己折腾病的傻事来,等到季卿年纪渐长时,对于糖倒是不像小时候那么执着了,却是喜欢上了各种香甜的点心。 对于季卿来说,能吃到一块松软香甜的点心,那就是再幸福不过的事了,即便之前心情有所不虞,吃上一块点心,坏心情也足以被驱散得七七八八。 而城东的五味斋,则是京城有名的老字号,专做各种点心,还时不时的就有新的点心推出,尤其是五味斋的点心攒盒,一个攒盒里装着好几种点心,买上一盒,打开的时候,总会让季卿有种惊喜感。 五月初一,五味斋又会推出新点心。 那一日,季卿特意约了表姐陆玥一起,去五味斋买点心。 陆玥比季卿年长两岁,两人年岁相近,陆氏又常常带着季卿去陆家,表姐妹之间自然也就感情深厚,纵然陆玥并不那么爱吃点心,但季卿特意相约,她也没有不应的道理。 五味斋的点心总是不会有错,就算对点心没有太大的兴趣,偶尔尝上几块也是不错的,更何况,还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出门好好逛上一逛。 于是,姐妹俩带了丫鬟登上马车便直往城东的五味斋而去。 季卿两人到的时候,五味斋外面已经等了好些人,从这些人的闲谈之中季卿才得知,今日五味斋推出的新点心竟然不是一种,而是五种,这五种点心还凑成了攒盒一起出售。 一个攒盒里就有五种新点心,季卿一听这话,自然是再高兴不过的。 也就在这时,五味斋的大门打开,人群也开始朝着五味斋里涌。 季卿一见就急了。 这么多的人,要是她慢了些,攒盒卖完了要怎么办? 本就因为五味斋一下子推出了五种新点心而兴奋不已,这要是到了五味斋还没买到,季卿觉得自己能伤心得晚上都睡不着觉。 所以…… 绝对不行! 在这样的急切下,季卿都没办法等着丫鬟们去买了,自己拽着陆玥的胳膊就一起往五味斋里挤。 但人实在是太多,季卿和陆玥又都是待字闺中的姑娘家,总是有顾虑的,便是挤也不能真的与那么多人挤到一起,可不就被其他人给落到了后面去了么? 看着前面那么些人的背景,季卿那是又急又气啊,这一气之下,脚下难免也就没有注意,一个不好,扑通一声就摔倒在地,要不是她摔倒之前及时松开了陆玥的胳膊,说不得还要把陆玥也给拽倒在地。 当时季卿那是又觉得痛,又担心买不到攒盒,一时情急之下,竟然“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 也就是在这时,季卿的眼前多出一双穿着皂靴的脚,那微向上翘起的靴尖正好就映入季卿的眼帘,让她的哭声都不由为之一顿。 “咦,这是哪家的姑娘,竟然行此大礼?”这人的声音里带着微微的笑意,一听就知道这是在打趣她。 正文卷 第174章 五味斋 可是…… 季卿不解:“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按着贺章的说法,他那时才到京城不久,都还没正式到季家拜访,当然也不可能在之前见过季卿,既然是如此,他是如何认出季卿的? 贺章闻言笑了笑:“你们坐的马车上有季家的徽记,我还听到了你表姐唤你如意。” 季家,如意。 两厢一结合,当然也就足够贺章猜到季卿的身份了。 贺章那时其实也颇有些意外,他没想到,居然会与当初的小如意巧遇,而且小如意已经长成了这样一个鲜活的少女,后来季卿一下子摔倒在地的时候,贺章都没忍住笑起来了。 想起初见时的情形,贺章眼里也不由得积满了笑意。 一看他这表情,季卿就猜到他在想什么了,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她又不是什么时候都这般冒冒失失的,当初也只不过是太过年少而已,有什么好笑的? 被季卿这样一瞪,贺章不仅没有收敛,反而还低低地笑出了声。 季卿瞪他。 再瞪他。 瞪着瞪着,想到自己曾经为了一盒买不到的点心而当众哭出声,她便也跟着笑了起来。 这时候,贺章看着季卿,用着再严肃认真不过的语气道:“如意,不管是为了一盒点心而哭出来的你,还是现在这个经历了许多风雨的你,都是你的一部分,其实若是可以,我更希望你一直是那个会为点心而哭的你……” 后面这句话,贺章说得极为感慨。 若能不经风雨,一直在长辈们的庇护之下,想来季卿一直会纯真喜乐,又岂会像过去的那十年一样,眼里时时都带着轻愁呢? 好在,现在季家人马上就要回京了,季卿眼里的轻愁也总算是被家人即将回来的喜悦所取代。 而季卿,听到贺章的这番话,抿了抿唇,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也就在这时,马车缓缓停了下来,很快,外面传来了澄心的声音:“大人,五味斋到了。” 季卿和贺章便也停下了谈话,先后下了马车。 这是十年以来,季卿第一次来五味斋。 十年的时间过去了,很多事都发生了改变,但这五味斋看着与十年前并没有什么大的区别,季卿站在五味斋外,倒是不由得有了种物是人非的感叹。 但季卿突然就想起来一件事。 十年来,她虽然从未来过五味斋,更未买过五味斋的点心,但其实这她并没有少吃五味斋的点心,在贺府的日子,每月的初一,总会有人往她的院子里送上一盒五味斋的点心攒盒,最开始时,季卿本以为是贺章爱吃点心,所以顺便也给她送了一盒,但后来她很快就发现了,贺章其实压根儿就不喜欢吃点心。 季卿于是将这件事归为了巧合,而那时她的心里本就对贺章已经生出了那么些情愫,这样的巧合,甚至还让季卿的心里多了些隐秘的甜蜜。 直到现在,季卿才知道,这世上可能并没有那么多的巧合。 季卿问:“这十年来,每月初一的五味斋的点心……” 贺章道:“你不是喜欢五味斋的点心吗?” 季卿不由得笑着摇了摇头。 时隔这么久,总算是知道了这些年吃过的点心都是贺章特意让人送过来的,季卿的心里其实仍有些泛甜。 但同时,她也不由得唏嘘。 她和贺章,这十年来为何都没有向对方坦诚自己的心意呢? 若是他们早早的就告诉了对方自己的心意,就算他们之间仍有着巨大的阻碍,就算他们仍如过去的十年一样,不可能名正言顺的成为夫妻,但至少,他们会知道,是有人陪着他们一起往下走的,心里也不至于会那么孤单。 但好在,现在也并不晚。 想到这里,季卿冲着贺章抿唇笑了笑,“说起来,搬到杏花胡同之后,我就再没吃过五味斋的点心了,今天可得多买点。” 贺章失笑。 虽然时间过去了十年,但爱吃点心这一点,季卿却是一点都没变。 两人于是入了五味斋。 今日是中秋,来五味斋买点心的人可是不少,虽然五味斋的点心比起普通的点心要贵了不少,但又不是天天吃,就算是家境普通一些的百姓们,咬咬牙也总是能买来尝尝鲜的,平时不好经常买,这逢年过节的,还不能买点好东西吃了? 正是如此,所以这会儿的五味斋里面挤满了人。 看着这么多人,季卿又不由得想起了贺章所说的,十年前的五月初一,那一日,似乎也有这么多人。 贺章显然与季卿想到了一处去,两人不由得相视一笑。 五味斋时常会推出新的点心,再加上那些向来受追捧的点心,点心的种类可是不少,就连一些在京城并不常见,从别处传来的点心在这里也都能找得到。 当然了,因为今日是中秋,所以五味斋里卖得最多的倒是月饼。 月饼的种类不少,京城常见的几种月饼自然不会少,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口味完全不同的月饼,看着倒是琳琅满目。 季宅昨儿做了那么多的月饼,季卿当然不会再买月饼,只略看了看就略过的这些月饼,转而去看别的点心了。 虽然说是要多买点,但那也只不过是说说而已,虽已是中秋,但秋老虎的威力仍极为惊人,天气也并没有明显的凉快下来,点心买多了可经不住放。 季卿挑了几种自己想吃的点心,一样买了一包也就是了。 今日出门是为了和贺章一起去何家,季卿当然没有带忍冬和冬青,几包点心她和贺章一人手里拿了两包,然后相携着一起往外走。 两人出了五味斋的大门,还没得来及登上马车,就见着一辆虽然低调,却能让人看得出奢华的马车停在了门口,随后,有丫鬟扶着一名看年纪约有三十七八的妇人下了马车。 妇人容貌娇艳,却又难掩威严,衣着穿戴无一不精致,可见是出身高门。 她下了马车之后并未离开,而是转身亲手从马车里抱出了一个约有三四岁,长得粉雕玉琢的小女娃。 正文卷 第175章 云阳郡主 只看这妇人和小女娃通身的气派便可知她们定是出身高门,但季卿想了想,却发现自己以前并未见过那妇人。 但想了想,又不觉得奇怪了。 这妇人的年纪要比季卿大个十几岁,十年前季卿还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而妇人却已经嫁作人妇操持庶务了,便是同在京城,但两个年龄段的人本就甚少有交集,季卿从前没有见过这妇人,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双方素不相识,一直盯着人看总是有些不妥的,是以季卿只看了这么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然后,季卿发现,贺章与这妇人,似是相识的。 贺章这时微微侧了侧身子,朝着妇人轻轻点了点头。 而那妇人,也含笑点头作为回应。 “贺大人。”妇人道。 同时,妇人的目光往季卿身上略略一扫,最开始明显有些意外,但很快也就变得从容,还特意朝着季卿笑了笑。 倒是妇人怀里的小女娃,睁着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季卿,在触到季卿的视线时又有些害羞往妇人的肩头躲,别提有多可爱了。 因为这小女娃,季卿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妇人注意到小女娃的动作,也跟着笑了笑,随后带着小女娃进了五味斋。 而小女娃才进了五味斋的大门,就因为空气中弥漫着的点心的香甜而将其他事情都抛到了一边,甜甜软软的声音也由之传到了季卿的耳中。 “母亲,我今天能多吃一个玉露团吗?” 季卿面上的笑容加深。 她似是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 季卿扭过头看向贺章,贺章自然知晓她的意思,却没有急着说话,而是道:“先上了马车再说。” 季卿点了点头。 两人登上马车,待马车驶离五味斋,季卿才问道:“方才那位夫人,你认识?” 贺章微微颔首:“那是庄王妃。” 庄王妃? 季卿稍稍想了一下,然后才从记忆的深处找到了对庄王府的印象。 最初的庄王其实是先帝的庶兄,只不过先帝的这位兄长才及冠不久就早亡了,只留下了妻子苏氏和唯一的一个儿子,自然而然的,他这唯一的儿子也就继承了王位,也就是如今的庄王。 如今的庄王是隆泰帝的堂兄,比隆泰帝大了八岁,他继承王位的时候还只是个孩子,庄王一脉本就不得势,苏太妃和庄王又是孤儿寡母的,就算身份尊贵,但可想而知,那些年也定是吃了不少的苦头的,也是直到庄王年纪渐长,不再像小时候一样可以任由人欺辱了,情况这才有所好转。 但即便是这样,庄王府也仍是不显山不露水的。 也不知道是庄王本就不想掺和到储位之争里去,还是庄王府势弱,并没有参与的资格,总之隆泰帝与端王之间的争端,庄王当初从头到尾都并未涉及到其中,就算没有旗帜鲜明地支持隆泰帝,但同样的也没有支持端王,是以隆泰帝登基之后,对这个并没有比自己大多少岁的堂兄倒也并未有任何的为难,可以说是给足了庄王府的体面。 至于庄王妃…… 季卿似乎隐约听说过,庄王妃的身体好像不太好,常年在王府深居简出,似是在调养身体。 “……看来庄王妃的身体调理得差不多了。”她道。 方才见着庄王妃的时候,季卿并未看出她的身体有何不妥。 贺章点了点头:“庄王妃自出生起便身子弱,若不是出身名门,只怕也活不下来,听说这些年也是庄王费尽心思寻了一位擅长调养身体的名医来,才得以将庄王妃的身子调养到与正常人无异……” 季卿恍然。 原来是这样。 她想起先前那个可爱的小女娃,不由得笑了笑:“方才那小姑娘是庄王府的小郡主吗?看着倒是与庄王妃眉眼有些相似。” 那小女娃与庄王妃虽然并不十分相似,但眉眼之间也确实有些相像,让人一见就觉得这定是母女俩。 不过…… 那小姑娘看样子也有三四岁的样子了,看来庄王妃至少在四年前就已经将身子调养得当了,要不然也不可能怀孕生女。 贺章闻言,笑了笑:“那是云阳郡主,今年才三岁,是庄王和庄王妃的掌上明珠,才一出生庄王就上了折子为她请封……” 如此说来,庄王和庄王妃也确实对云阳郡主极为宠爱了。 “庄王妃调养好身体才得了这么一位郡主,会疼爱些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季卿道。 贺章点了点头,“如意说的是。” 季卿于是有些狐疑地看了贺章一眼。 虽然贺章说的话听着似乎都没有什么不正常的,但她总觉得贺章这话有些怪怪的,就好像这话里还有些什么意思并未被她悟透一般。 “难不成,我哪里说错了?”季卿忍不住问。 贺章失笑:“如意,你这话又是从何说起?” 季卿想了想,也确实没有想出有哪里不对劲的,这才作罢了。 她又想起来系统的那个任务了,于是问道:“那……我们这就回去了?” 贺章的眼里闪过些许笑意,道:“如意,现在还早呢,不如我们就在外面多逛逛,好好故地重游一番,如何?” 这可真是正合了季卿之意了。 她跟着就想要点头,但又觉得自己这样的表现是不是太过急切了,于是轻咳一声,缓了缓,这才道:“也好。” 贺章低声笑了起来。 这辆马车是专为贺章准备的,车内的空间比起普通的马车自然要大了不少,但再怎么样,这也只是马车的内部空间而已,里面坐了两个人之后,这车内的空间也就更显得小了,现在贺章这样一笑,季卿只觉得那笑声就像是贴在自己的耳边响起的一般,让她的耳朵都跟着有些痒。 下意识的,季卿抬手摸了摸耳垂。 贺章就似是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因谁而起,这时还一本正经地道:“如意,怎么你的耳朵有些红了,难不成是受了凉不舒服?” 听在季卿的耳中,这话就是带了那么些假惺惺,让她觉得尤为的可恨。 正文卷 第176章 粑耳朵 等会儿刷新…… 所谓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说的就是此刻的季卿了。 被贺章笑得有些恼怒,她一时没忍住,趁着贺章偏头看她的时候,抬头直接就拧在了贺章的耳朵上。 整个动作如行云流水,可别提有多自然多顺畅了。 不过,真的拧住了贺章的耳朵之后,季卿却是一时不知道要如何办了。 过了好一会儿,季卿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她力持镇定,道:“我就是想看看你的耳朵有没有发热……” 这话说的,她自己都有些不信。 贺章却像是没听出她这话有什么不对一般,点了点头,用着正严肃不过的态度与季卿讨论:“如意,我的耳朵你也摸过了……” 季卿瞪他一眼。 这人怎么说话的,说的好像她是故意占他便宜一样! 贺章继续道:“如意,你有没有听过一个说法,据说川蜀一带将怕媳妇的男子称作是‘粑耳朵’,意思也就是耳根软,你方才摸过了我的耳朵,你觉得我以后会不会是个‘耙耳朵’?” 话说完,贺章静静凝视着季卿,只是这样的眼神就足以让这马车里的气氛变得暧昧起来了。 季卿有些不自在。 这话,让她怎么接好? 贺章见状,又不由得笑出声来:“如意,别看我在外面还算是有几分脸面,但真要是在家里,在你的面前做个‘耙耳朵’其实也不错,你不用有任何的负担,按着你的心意说也就行了。” 季卿再瞪他一眼,“那按着我看,你以后就会是个不折不扣的耙耳朵,得被你……” 她本想说“你媳妇”的,但话到了嘴边,又临时变了个说法。 “就得被我管得死死的!”她道。 话说完,季卿就觉得脸上有些发热。 虽然这段时间以来,她和贺章之间的关系直线升温,两人心里其实早就有了默契,只不过没有明着捅破那层窗户纸而已,但这样大胆的话,她也确实是第一次说出口。 不过…… 在最初的难为情之后,季卿很快就又觉得,说出这种类似于宣示所有权的话,那感觉…… 其实也挺好的。所谓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说的就是此刻的季卿了。 被贺章笑得有些恼怒,她一时没忍住,趁着贺章偏头看她的时候,抬头直接就拧在了贺章的耳朵上。 整个动作如行云流水,可别提有多自然多顺畅了。 不过,真的拧住了贺章的耳朵之后,季卿却是一时不知道要如何办了。 过了好一会儿,季卿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她力持镇定,道:“我就是想看看你的耳朵有没有发热……” 这话说的,她自己都有些不信。 贺章却像是没听出她这话有什么不对一般,点了点头,用着正严肃不过的态度与季卿讨论:“如意,我的耳朵你也摸过了……” 季卿瞪他一眼。 这人怎么说话的,说的好像她是故意占他便宜一样! 贺章继续道:“如意,你有没有听过一个说法,据说川蜀一带将怕媳妇的男子称作是‘粑耳朵’,意思也就是耳根软,你方才摸过了我的耳朵,你觉得我以后会不会是个‘耙耳朵’?” 话说完,贺章静静凝视着季卿,只是这样的眼神就足以让这马车里的气氛变得暧昧起来了。 季卿有些不自在。 这话,让她怎么接好? 贺章见状,又不由得笑出声来:“如意,别看我在外面还算是有几分脸面,但真要是在家里,在你的面前做个‘耙耳朵’其实也不错,你不用有任何的负担,按着你的心意说也就行了。” 季卿再瞪他一眼,“那按着我看,你以后就会是个不折不扣的耙耳朵,得被你……” 她本想说“你媳妇”的,但话到了嘴边,又临时变了个说法。 “就得被我管得死死的!”她道。 话说完,季卿就觉得脸上有些发热。 虽然这段时间以来,她和贺章之间的关系直线升温,两人心里其实早就有了默契,只不过没有明着捅破那层窗户纸而已,但这样大胆的话,她也确实是第一次说出口。 不过…… 在最初的难为情之后,季卿很快就又觉得,说出这种类似于宣示所有权的话,那感觉…… 其实也挺好的。所谓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说的就是此刻的季卿了。 被贺章笑得有些恼怒,她一时没忍住,趁着贺章偏头看她的时候,抬头直接就拧在了贺章的耳朵上。 整个动作如行云流水,可别提有多自然多顺畅了。 不过,真的拧住了贺章的耳朵之后,季卿却是一时不知道要如何办了。 过了好一会儿,季卿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她力持镇定,道:“我就是想看看你的耳朵有没有发热……” 这话说的,她自己都有些不信。 贺章却像是没听出她这话有什么不对一般,点了点头,用着正严肃不过的态度与季卿讨论:“如意,我的耳朵你也摸过了……” 季卿瞪他一眼。 这人怎么说话的,说的好像她是故意占他便宜一样! 贺章继续道:“如意,你有没有听过一个说法,据说川蜀一带将怕媳妇的男子称作是‘粑耳朵’,意思也就是耳根软,你方才摸过了我的耳朵,你觉得我以后会不会是个‘耙耳朵’?” 话说完,贺章静静凝视着季卿,只是这样的眼神就足以让这马车里的气氛变得暧昧起来了。 季卿有些不自在。 这话,让她怎么接好? 贺章见状,又不由得笑出声来:“如意,别看我在外面还算是有几分脸面,但真要是在家里,在你的面前做个‘耙耳朵’其实也不错,你不用有任何的负担,按着你的心意说也就行了。” 季卿再瞪他一眼,“那按着我看,你以后就会是个不折不扣的耙耳朵,得被你……” 她本想说“你媳妇”的,但话到了嘴边,又临时变了个说法。 “就得被我管得死死的!”她道。 话说完,季卿就觉得脸上有些发热。 正文卷 第177章 婚期 时下的女子都以婉约、内敛为美,世人普遍都觉得,女子是需要矜持的,若是有哪个姑娘在与人谈及自己的婚事时没有害羞、躲闪,那就是相当不矜持的表现,说不得还会被人说上一声“恨嫁”,惹来许多人的嘲笑。 季卿虽然不至于如此认为,但在此之前,她在谈及自己与贺章的婚事时,也总是会害羞的。 可现在…… 她突然就不那么害羞了。 想到,在将来的将来,她会与眼前这个与她一样憧憬着他们的将来的男子共度一生,她心里更多的是欢喜,是期待,而不是害羞。 季卿也突然就觉得,坦然的面对自己的心意,这似乎并不是什么需要被苛责的事。 他们彼此心仪,这其实是再幸运,也再美好不过的事,为什么要被苛责呢? 所以,听到贺章提到了他们的婚期,季卿一改之前的回避,用着再认真不过的态度参与了讨论:“……我觉得婚期定在今年不太好……” 态度当然是认真的,但否定的话还是要说的。 贺章看向季卿。 季卿道:“年底就算有好日子,但大冬天的太冷了,办婚礼一点都不方便,还得裹着里三层外三层的……” 这还真不是找个理由拒绝贺章的提议,而是季卿真就是这样想的。 出嫁是一辈子的大事,任何一名女子,对于自己的婚礼都是有着美好的憧憬的,当然也想自己的婚礼能够做到尽善尽美,季卿当然也是一样。 更何况,季卿连嫁衣都没有准备好呢。 别的可以没有准备,可嫁衣总不能不准备? 虽然自己的提议被季卿拒绝了,但贺章的眼里却是有着愉悦的,他能感觉到季卿态度的变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季卿现在在他的面前,似乎将一切心结都打开了,整个人都变得轻松而又通透起来。 这样的变化,自然是贺章想要看到的。 所以,虽然不能在今年之内将季卿娶进门,但看到季卿有这样的改变,对贺章来说,已经是很令他高兴的事了。 贺章于是笑道:“既然如意你不想在冬天成亲,那待明年开春了之后,或者是入夏了也行。” 他已经决定了,今儿回府之后就要好好翻翻历书,看看明年开春之后盛夏之前都有哪些好日子,到时候一定要说动季卿早早定下婚期,可不能再拖下去了。 唉,二十八岁都娶不上媳妇的人,说起来都心酸啊。 季卿闻言点了点头。 如今想起要嫁给贺章,季卿心里并没有任何的不确定,反而充满了期待。 两人谈论着这些的时候,马车已经在一间酒楼外停了下来。 这一上午,先是往何府去了一趟,后来又去了五味斋,不知不觉的,可不就到了午膳时间了么。 下了马车,贺章笑着道:“听说这家酒楼的菜味道甚好,今日正好有空,咱们倒是不妨尝一尝。” 贺府和季宅都有厨娘,厨娘的手艺都还不错,但偶尔换换口味总也是好的。 季卿欣赏往之。 中秋是阖家团圆的日子,大部分的人今日都会选择在家里与亲人们一起团聚,会在酒楼里吃饭的人自然也就不多,就算这会儿已经是午膳时间了,但酒楼里的食客仍没有多少,倒也显得清静。 季卿和贺章没有在一楼大堂坐下,而是在小二的带领之下去了二楼的雅间。 算起来,这还是季卿和贺章第一次在外面用膳,所以两人的心里其实都是有些新奇的,一边说笑着一边就进了雅间。 两人并没有注意到的是,他们路过的其中一间雅间的门是开着的,那间雅间里相对坐着一男一女两个人,而这两个人显然是认识他们的。 准确来说,这一男一女之中的男子认识贺章,而那女子,则认识的是季卿。 那男子方才见着贺章的时候有些惊讶,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贺章已经和季卿一起进了另外的雅间了,他这时候要是再追进去的话,反倒显得太刻意了,说不定还要惹人嫌,便也只能遗憾地放弃这个想法。 然后,男子回过头,看向对面的女子:“方才那就是贺章贺大人,与他一起的女子,就是他的未婚妻。” 说到这里,男子摇了摇头。 贺章的未婚妻到底是何身份,现在在京城可成了一个引得人人争相猜测的谜,偏偏那位未婚妻就像是突然从京城冒出来的一般,让人根本就找不出她过去这些年留下的痕迹。 从贺大人这段时间以来的表现就能看出来,他对于这位未婚妻可是极为重视的,要是能知道贺大人的未婚妻是何身份,更甚,若是能与贺大人的未婚妻搭上关系,说不定就能顺理成章的搭上贺大人这艘船了。 只是想想,男子就觉得遗憾。 遗憾于,他没能有这样的机会。 而男子对面的女子,也就是陆嫣,这时候却像是大冬天的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冰水一般,只觉得从头凉到了脚,更是凉到了心里去。 没错,这一男一女,正是宁浩和陆嫣。 陆嫣今日的心情原本是极好的。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季家人回京的日子当然也就一天天接近,时间越是往后推移,陆嫣就越能感觉到,宁浩对她的用心。 哪怕,这样的用心背后是有目的的,但陆嫣并不在乎。 她要是在乎,当初也不会宁愿与陆家人决裂都一定要嫁给宁浩了。 今儿是中秋,原本按着宁家的惯例,一家人是都要呆在伯府里团聚的,不过陆嫣这段时日一看着宁浩新纳的那妾室以及那妾室日渐隆起的肚子,心里就有些不顺畅,于是向宁浩提议要在外面用午膳。 就如陆嫣所料,宁浩同意了,而且还同意得格外的干脆,甚至就连这家酒楼都是宁浩选的,说是这家酒楼的菜式极有特色,特意带陆嫣过来尝尝。 陆嫣自然是满意的。 虽然宁浩现在还不知道她与季家之间发生的那些事,但陆嫣也想好了,她知道她的姑母是个心软的人,等到姑母回来,到时候她再哭求一番,姑母怎么着也不会计较她当初的年少不懂事? 正文卷 第178章 偶遇 陆嫣却是怎么也没想到,她会在酒楼里碰到季卿。 是的,就是季卿! 虽然已经十年没见了,但陆嫣敢肯定,方才从这门口路过的,一定就是季卿! 上一次宁浩向陆嫣提起,他见过贺章的未婚妻,而且贺章的未婚妻的眼睛与她极为相似时,陆嫣的心里就隐隐有这样的猜测,虽然陆嫣极力想要否认季卿会有这样的好运,但因为这个让她难以安心的猜测,陆嫣后来还特意派了人去贺府外守着。 当然了,陆嫣也不敢让人盯着贺章的动静,她只是让人盯着,看看贺府有没有女性访客。 只不过,盯了这么些时日,贺府那边却是一无所获。 这其实让陆嫣松了口气,她还想着,一定是自己想太多了,季卿就算这些年在京城,那也是个罪官家眷,又怎么可能与贺章这样的朝中重臣认识,并成为贺章的未婚妻呢? 哪里能想到,她这口气还没松下来多久,就在这里碰到了贺章和季卿。 宁浩说,那就是贺章的未婚妻。 真的是季卿! 陆嫣放在桌下的手紧紧攥着丝帕,好好一张帕子都快被她生生给扯坏了。 但表面上,她却是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来,而是笑盈盈地看向宁浩:“哦?方才那位就是你上次说的,与我的眼睛有些相似的贺大人的未婚妻?” 宁浩点头。 陆嫣有些遗憾地道:“可惜了,我方才没有注意到贺大人的未婚妻长什么样,若是她真是我失散多年的姐妹,那倒是好了……” 话说到后来,陆嫣还笑了笑。 宁浩也被她逗笑了。 他不由得想着,要是贺大人的未婚妻真的就是陆嫣的姐妹,那他和贺大人,将来岂不是要成为连襟了? 但很快,宁浩就又叹了口气。 只可惜,这也只是想想而已。 见着宁浩是这样的神色,陆嫣的面上带笑,但手里的帕子拧得更紧了。 …… 另一间雅间里,季卿和贺章可不知道,他们的到来还给宁浩和陆嫣带来了这样的一番对话。 贺章早就让澄心打听过了这家酒楼都有哪些特色菜,很快就点了几个菜,两人都不是那种喜欢铺张浪费的人,因而菜点得并不多,也就是三菜一汤而已,不过菜虽然不多,但这每一个菜都是季卿喜欢吃的。 看着端上桌的几个菜,季卿的心里其实觉得微微有些奇异。 有时候,季卿真的觉得,贺章似乎对她有着格外多的了解,对她的喜好更是摸得极为清楚,这并不是现在才有的感觉,而是这十年间一直都有的。 就比如,从季卿被贺章所救之后,每月都会有五味斋的点心送到她那里。 就比如,贺府的厨娘最擅长做的那几道菜,都是季卿爱吃的。 再比如,贺章这时点的这几道菜。 可是…… 季卿很确定,她从来没有在贺章的跟前说过自己的喜好,她那时才被贺章救了不久,就算贺章算是她的救命恩人,还好心收留了她,但她也并不能立即就完全信任他,又如何会与贺章说起这些呢? 而贺章,他也并没有问过季卿这些。 那么,贺章对她的这些了解,又是从何而来的? 季卿觉得,贺章只怕还有什么事没告诉她。 季卿这一出神,贺章便道:“怎么,这些菜色不合胃口?” 季卿摇了摇头,“没有,这些菜很好。” 吃完饭,两人出了酒楼。 不过,才走到酒楼门口,贺章就被人唤住了。 “贺大人!” 贺章和季卿停下脚步,循声望了过去。 待看清来人是谁,贺章的眼里有些了然。 而季卿,她并不认识这人是谁。 这十年间,她一直深居内宅,对于有些人,她可能知道那个人的存在,却从未见过。 贺章先是看了季卿一眼,然后才露出一个很有距离的微笑,淡淡道:“原来是靖宁伯世子。” 季卿不由得扬眉。 她可算是知道贺章为何会看她这一眼了。 靖宁伯世子宁浩,这是陆嫣的夫君,也是陆嫣当初宁愿与陆家人断绝关系也一定要嫁的人。 对于宁浩,季卿早就有所耳闻,只不过并没有见过而已,现在可算是见着这人了。 不过…… 宁浩自身才能并不出众,要不然也不会一直到现在都在东城兵马司了,虽然是伯府世子,但在他这一代之后,宁家的爵位就会被收回,就连容貌也并不出色,季卿其实也没能想明白,陆嫣当初为何一定要嫁给宁浩做续弦,给个那么大的孩子做继母。 当然,季卿也并不想明白陆嫣的想法。 只看了宁浩一眼,季卿随即就收回了目光。 她在想,今日是中秋,宁浩想来不会独自一人在这酒楼里用膳,那么,与他一起用膳的那个人,会是陆嫣吗? 若真是陆嫣,那陆嫣认出她来了吗? 若是认出来了,陆嫣为何没有出现呢? 是…… 心虚吗? 正这样想着的时候,季卿就听到了宁浩的声音。 “贺大人,这可真是巧了,竟然在这里都碰到了贺大人……”宁浩道。 贺章与宁浩并没有什么交情,宁浩也是强行搭讪而已,说了这么一句话,他一时之间就不知道要如何往下说了。 这时,宁浩倒是有些暗恼。 也不知陆嫣吃了什么,竟是突然腹痛难忍,要不然他也不会独自一人在这里面对贺章了,陆嫣就算是帮着他与贺章的未婚妻说笑几句,也好过现在这样的尴尬啊! 想到贺大人的未婚妻,宁浩心里其实也真是有些惊讶。 七夕那晚,他确实是见过季卿一面,但当时是晚上,光线并不怎么好,又只是惊鸿一瞥,他也仅仅只注意到了季卿的眼睛与陆嫣极为相似。 但现在可是大白天,虽然他仍不敢一直盯着季卿看,但就方才那一眼,已经足够宁浩看清季卿的容貌了。 就如他那晚看到的那样,季卿的眼睛与陆嫣极为相似,其实若是仔细看的话,宁浩甚至觉得季卿的容貌与陆嫣好像都有些相像。 想起先前陆嫣的那句玩笑话,宁浩不由得在心里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呢,哪能真的就是陆嫣失散多年的姐妹? 正文卷 第179章 冷淡 宁浩当初求娶陆嫣,对陆嫣以及陆家的情况,当然是极为了解的。 陆家的姑奶奶,也就是季家的大夫人,而陆嫣与季家的大夫人关系亲厚,当初还被季家大夫人留在季家住了三年,要不是季家突然蒙难,说不定陆嫣还会在季家继续住下去。 而陆家,在陆嫣这一辈,拢共也就只有两个姑娘,一个是陆嫣,另一个则是陆家长房的陆玥了。 不过,陆玥这些年一直在京城,也早就已经出嫁了。 真要说起陆嫣失散多年的姐妹,那…… 就只有季家那位嫡长女了。 可季家的那位嫡长女,早在十年前就被流放去了岭南,如今还未回到京城呢,又怎么可能是贺大人的未婚妻呢? 想到这里,宁浩用力摇了摇头。 他觉得,自己也真是着了魔了,竟然因为陆嫣的一句玩笑话就想了这么多。 为了不被贺章看出端倪来,宁浩连忙想要说点什么:“贺大人,这是陪这位小姐出游?” 宁浩想着,便是出于礼貌,贺章总也要介绍一下他的未婚妻。 但是,让宁浩没有想到的是,贺章闻言,只是点了点头,随后便道:“失陪。” 语毕,便与季卿一起登上马车离开。 直到马车都走远了,宁浩都没有反应过来。 他哪里能想到,贺章竟是连个面子情都没给他? 想起贺章领着人转身就走的干脆,宁浩脸上一时红一阵白一阵的。 过了许久,他才总算是将心头的羞怒压下,重新恢复了镇定。 贺章如此冷淡高傲,自然也是因为他有这样的资格,作为隆泰帝的心腹,贺章在隆泰帝的跟前可是极为说得上话的,谁都能看得出来,贺章的前途不可能止步于三品,如今之所以未被隆泰帝提拔,一来是他还太年轻,过早的将他放在太过重要的位置上,会惹来下面的人不服,二来嘛,只怕隆泰帝也是想让贺章多积累一些资历和经验。 等到资历、经验、威望都不缺了,那时候的贺章,定然是前途无量的。 这样的人,可不是现在的宁浩能得罪,甚至是记恨的。 陆嫣就是这时候从酒楼里出来的。 先前惊鸿一瞥见着了季卿,从震惊中回过神之后,陆嫣以对宁浩的了解猜到,待会儿宁浩必定会找理由寻了贺章搭话,于是就在思索着要如何在此时避免与季卿的见面了。 若是宁浩没在这里,陆嫣当然不会想着回避季卿。 在陆嫣看来,如今她与季卿相见,该心虚的是季卿才是,怎么都不会是她。 可宁浩在这里,那就不一样了。 宁浩本就想借着她来搭上季家,若是知道了季卿的身份,只怕第一反应就是想借着她与季卿之间这表姐妹的关系去攀附贺章。 若陆嫣与季卿真是相亲相爱的表姐妹,那倒也无妨,可偏偏陆嫣对于自己做过什么十分清楚,而季卿就算当初不知道她做了什么,但季卿既然已经去过陆家拜访,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当初发生的事呢? 可想而知,季卿是绝不可能在宁浩的面前与她表演什么姐妹一家亲的戏码的。 到了那时,若是让宁浩知道了她与季家与季卿的关系有多恶劣,陆嫣觉得,宁浩只怕能吃了她。 所以,在她求得陆氏的原谅之前,她是不可能让宁浩知道这些的。 正因为如此,陆嫣才会在临着离开的时候突然借口腹痛难忍,去了茅房。 当然了,这也只是个借口而已,待宁浩下楼之后,陆嫣就一直隐在了窗外往楼下看,自然也就看到了宁浩是如何向贺章和季卿搭讪,又是如何被贺章冷待的。 明明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但表面上,陆嫣却是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她朝着宁浩满是歉意地道:“世子爷,让你久等了……” 宁浩心中还残留了恼怒,原本是想冲着陆嫣发火的,但想想看即将回京的季家人,到底又将怒火硬生生的压了下去。 “无妨,索性也无事,只不过是等了这么一时半刻的,夫人不必挂怀于心。”宁浩笑道。 陆嫣于是回以一笑。 从表面上看来,这对夫妻倒也是相敬如宾,可内里他们在想些什么,也就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了。 …… 登上马车之后,季卿就将宁浩抛到了脑后。 这种无关之人,她确实无需在意。 至于,以后她会不会与宁浩打交道,那还要看以后陆嫣会有怎样的表现了。 当然,这些都是以后才需要考虑的事。 季卿有些好奇地看向身侧的贺章,问道:“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 贺章说了,今日是要与她一起故地重游的,先前他们已经去过了五味斋,那接下来呢? 说起来,季卿与贺章虽然在贺府同住了十年,但因为季卿一直深居内宅,在季卿搬出贺府之前,他们甚至从来没有一同外出过。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之间可以称得上“故地”的地方,当然也就少之又少了。 贺章闻言笑了笑:“接下来,我们就去你第一次见到我的地方。” 第一次见到贺章。 季卿的面上因为这句话而有了些恍惚。 要说她第一次见到贺章,那毫无疑问的,一定就是十年前她狼狈逃窜的那一日了,在满心绝望,以为自己会被官兵抓回去的时候,贺章突然伸出来的,将她自泥潭之中拉出来的那只手,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季卿心里唯一的安全感的来源。 虽然如今季卿知道了,她与贺章的第一次见面并不是这一次,但她对于贺章的所有印象,都是来自于此。 不过…… 那次的相遇,是在哪里来着? 也不怪季卿会记不住,当初她一个人流落在外,为了避免被熟人发现,都是捡的她的熟人不可能会来的地方暂时落脚,后来被并不在季卿预料之中的官兵追捕,季卿惊慌之下哪里还能认得路,点了人烟稀少的地方就往里钻,这样的逃窜之下,她要是能记得路那才叫奇怪了。 正文卷 第180章 吸引 这是在城南的一处普通百姓聚居处。 京城向来有“东富西贵,南贫北贱”的说法,城西靠近皇城,自然也就成了朝中官员选择居处的道选之地,而城东则聚集了许多的商人,这些人的地位比起城西的那些官老爷们可能是天差地别,但真要论家产,这些商人可不会输给官老爷们。 至于城南城北,那就是既无地位又无银子的普通百姓们住的地方了。 季卿当初为了避免被人发现,当然不可能再在城西城东招摇,而城南城北这样的地方,毫无疑问更利于她的藏身。 要是在以前,不知道自己和贺章早在五味斋就有了交集,季卿当然会以为,自己会在危急之时遇到贺章只是个美丽的巧合。 可现在,她却并不这样以为了。 当初季卿与贺章相遇的地方,是在一处小胡同里,而这里的胡同极为狭窄,两边的房屋也都是低矮甚至是有些阴暗的,马车当然不可能进入,所以贺章将澄心留下在马车上,自己则与季卿一起缓步往前行。 两个人并着肩,虽然身高差了不少,却也始终保持着统一的步调,不紧不慢地走在了胡同里并不齐整的青石板地面上。 听着自己和贺章的脚踩在石板上发出的声音,季卿的心里一片安宁。 她侧头看向贺章:“当初……你会救我,是不是并非巧合?” 哪有那么多的巧合呢。 贺章当初虽然才到京城不久,但贺家留在京城的老宅也是在城西的,好端端的,贺章又怎么会无事出现在城南,而且还是这样的地方呢? 贺章闻言笑了笑,“确实并非巧合。” 他当初初到京城,原本想着休整好了,就以最好的状态去季家拜访,哪里知道季家突然就出事了。 贺章那时还只是一个举子,连进士都未中,在这种连季家都完全没有任何抵抗力的天威面前,他又能做什么? 贸然冲出去,说不得只会把自己也搭进去。 所以,得到消息之后,贺章并未选择在那个时候出头。 不过,虽然没有出头,但贺章也不是什么都没做。 陆氏等人被流放离京的时候,贺章其实挤在看热闹的人群之中了,他还趁人不注意往当时只有十岁的季朗手里塞了一锭金子。 贺章也知道,陆氏等人要远去岭南,这一路之上这锭金子只怕是保不住的,但就算是保不住,拿出来总也能让那些押送他们的衙役们对他们稍放松一些,哪怕只是让他们轻松一些,总也是好的。 除此之外,贺章也做不到别的了。 也正是那次送了陆氏等人离京,贺章才发现了,季卿并未在流放岭南的队伍之中。 所以,送陆氏等人离开之后,贺章就一直在寻找季卿的下落。 他想着,自己若是季卿,这时会去哪里。 顺着这样的想法,贺章找遍了城南和城北,也是他运气好,或者说是季卿运气好,在那一日,慌不择路的季卿一头撞到了他的身上来。 听完贺章的讲述,季卿不由得轻轻吁出一口气来。 所以…… 他们那看似巧合的相遇之下,其实还隐藏着多少贺章的东奔西走? “有时候,我真会怀疑,我上辈子是不是做了什么大善事,要不然怎么会遇到你呢?”季卿半开玩笑地道。 贺章闻言,轻笑一声:“如意,你可不要妄自菲薄,我可是个从不将就自己的人……” 他并未将话说完。 贺章说的也并不是安慰的话,而是实情。 也许是因为自幼时起,祖父和父亲就时常在他的耳边念叨着小如意,他早早的就将小如意当成了自己人生之中必须要承担起的责任,塞给季朗的那锭金子,后面寻找季卿的举动,其实更多的都是缘于这样的责任心。 就算季家倒了,就算季太傅和季正都不在了,但既然两家的长辈当初定下了亲事,那他当然也就会将这桩亲事进行到底。 救下季卿,将她护在自己的身后,在贺章的眼里,都是他应该做的。 这是他的责任。 可是…… 被季卿吸引,从而将她放在心上,想要与她成为一对真正交心的夫妻,这些却不是缘于责任。 就如他所说的那样,他并不是一个将就的人,若是他没有被季卿吸引,他同样会娶季卿,但他们之间,却并不会有这么多的故事。 一个是责任,一个却是缘于心中的思慕。 这些,贺章是再清楚不过的。 他想说的是,若不是季卿的身上有着能吸引他的闪光点,他们仍会成为夫妻,却不会成为爱人。 季卿听懂了贺章的言下之意,唇角亦不由得微微往上扬。 最恰到好处的感情,也许就如他们这样,彼此的身上都有着吸引对方的闪光点,让对方为自己所吸引,然后并肩前行。 不过,季卿也有些好奇。 她道:“那……你最初是被我身上的什么吸引到的?” 季卿仔细想了想,也没能想出来,自己那时候有什么能够吸引贺章的。 那时候的季卿,刚刚经历了家族的剧变,以及与亲人的生离死别,可以说是处于人生之中的最低谷,更因为不能为家人做点什么,还要蒙了家人的保护才得以留在京城而愧疚不已,现在想想,季卿都觉得那时候的自己只怕浑身上下都笼罩在颓丧之中。 这样的一个人,有什么能吸引到贺章的地方? 季卿看着贺章,等着他的答案。 贺章想了想,微微笑了笑:“最初……大概是被你身上的不服输所吸引的吧。” 季卿疑惑。 不服输? 她自认为,这十年来一直过得碌碌无为,空有一颗解救家人的心,却从头到尾都没能做成什么事,又何来的不服输? 贺章轻笑一声:“如意,我将你带回贺宅之后,最初那段时间,你悄悄出去了几次,你还记得吗?” 季卿想了想,还真没什么印象了。 那段时间她其实过得浑浑噩噩的,现在回想起来只觉得那段经历仿佛都笼罩在阴霾之中,再加上时间都过去了十年,会想不起来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p> 正文卷 第181章 小动作 **&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十**年**前**的**那**段**时**间**,**整**个**京**城**的**上**空**,**似**乎**都**蒙**上**了**一**层**阴**霾**。**&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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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谁**又**能**想**到**,**像**季**太**傅**这**样**的**重**臣**,**说**死**也**就**能**死**了**,**而**风**光**无**限**的**季**家**,**说**败**也**就**败**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伴**君**如**伴**虎**,**便**是**如**此**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如**此**情**况**之**下**,**那**些**原**本**是**倾**向**于**太**子**的**朝**中**众**臣**,**心**里**又**如**何**能**不**沉**甸**甸**的**?**&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有**了**季**太**傅**的**前**车**之**鉴**,**若**他**们**继**续**下**去**,**下**一**个**落**到**这**等**凄**惨**结**果**的**,**会**不**会**就**是**他**们**?**&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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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季**卿**是**季**太**傅**的**长**孙**女**,**自**幼**就**得**季**太**傅**的**宠**爱**,**在**她**年**幼**之**时**,**季**太**傅**便**是**在**书**房**会**客**或**者**处**理**公**事**,**也**都**会**将**她**抱**在**膝**头**,**待**季**卿**年**岁**渐**长**,**季**太**傅**的**书**房**对**于**她**来**说**也**并**非**禁**地**,**所**以**她**的**所**见**所**闻**,**与**普**通**的**闺**阁**千**金**其**实**并**不**一**样**。**&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她**其**实**再**清**楚**不**过**,**仅**凭**着**保**全**下**来**的**这**有**限**的**人**手**,**能**做**到**的**事**极**为**有**限**,**更**别**提**是**替**祖**父**及**家**伙**申**冤**了**。**&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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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换**了**任**何**一**个**人**,**只**怕**都**不**会**由**着**季**卿**如**此**牵**连**自**己**。**&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但**贺**章**,**却**是**并**未**与**她**提**过**哪**怕**一**个**字**。**&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听**季**卿**如**此**问**,**贺**章**伸**手**在**她**的**头**上**轻**轻**拍**了**一**下**:**“**因**为**我**知**道**,**你**才**是**最**不**希**望**会**连**累**到**其**他**人**的**那**个**人**。**”**&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若**不**是**怕**牵**连**到**别**人**,**季**卿**那**个**时**候**也**不**会**没**有**联**系**任**何**一**个**季**家**的**故**旧**,**就**连**陆**家**她**都**没**有**去**。**&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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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贺**章**这**时**候**突**然**道**:**“**如**意**,**我**还**知**道**,**你**这**些**年**可**也**没**放**过**当**初**那**些**落**井**下**石**的**人**…**…**”**&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季**卿**眉**梢**微**挑**。**&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贺**章**便**道**:**“**那**几**家**这**些**年**时**不**时**的**总**会**闹**点**事**出**来**,**说**是**家**宅**不**宁**一**点**也**不**为**过**,**你**可**别**告**诉**我**这**些**与**你**都**没**有**关**系**。**”**&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季**卿**抿**唇**笑**了**笑**,**“**不**能**说**跟**我**没**有**半**点**关**系**,**但**顶**多**也**就**只**有**一**点**点**关**系**…**…**”**&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她**也**真**的**没**做**什**么**,**无**非**就**是**多**注**意**了**些**那**几**家**的**事**,**但**凡**是**发**现**点**什**么**蛛**丝**马**迹**就**让**人**捅**出**去**而**已**。**&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贺**章**笑**了**起**来**,**低**沉**的**笑**声**让**人**轻**易**就**能**知**道**他**的**心**情**有**多**愉**悦**。**&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两**人**说**话**的**时**候**,**已**经**来**到**了**一**条**小**巷**子**前**。**&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贺**章**看**了**这**巷**子**一**眼**:**“**喏**,**如**意**,**当**初**我**就**是**在**这**里**把**你**捡**回**去**的**。**”**&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他**用**的**是**“**捡**”**,**而**不**是**“**救**”**。**&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对**于**贺**章**来**说**,**那**也**确**实**不**是**救**,**而**是**将**一**只**流**落**在**外**,**本**就**属**于**他**的**小**花**猫**带**回**家**而**已**。**&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那**时**一**头**撞**到**贺**章**身**上**的**季**卿**,**也**确**实**像**只**小**花**猫**,**而**且**还**是**一**只**因**为**受**到**了**苛**待**,**所**以**看**谁**都**自**带**警**惕**的**小**花**猫**。**&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季**卿**倒**是**没**注**意**到**贺**章**的**用**辞**,**她**一**边**打**量**着**眼**前**的**巷**子**,**一**边**与**自**己**的**记**忆**印**证**。**&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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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季**太**傅**手**下**确**实**还**留**了**那**么**点**人**手**可**以**用**,**但**那**时**的**季**卿**本**就**是**匆**忙**之**间**不**得**不**流**落**在**外**的**,**还**有**追**兵**在**,**又**哪**里**能**联**系**得**到**那**些**人**,**又**如**何**能**让**自**己**幸**免**于**难**?**&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贺**章**闻**言**,**轻**声**道**:**“**如**意**,**没**有**那**样**的**可**能**。**”**&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季**卿**便**也**笑**了**笑**,**再**不**说**什**么**。**&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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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姑**娘**,**等**夫**人**回**来**见**着**您**,**一**定**会**很**高**兴**的**。**”**于**嬷**嬷**道**。**&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季**卿**笑**着**点**头**。**&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贺**章**这**一**睡**,**睡**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已**经**过**了**平**时**的**晚**膳**时**间**,**为**了**等**她**,**季**卿**特**意**吩**咐**将**晚**膳**推**迟**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睁**眼**之**后**,**入**眼**这**略**显**陌**生**的**环**境**让**贺**章**有**片**刻**的**茫**然**,**但**他**很**快**就**想**起**来**,**自**己**这**是**在**季**宅**。**&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想**到**季**卿**,**贺**章**的**唇**畔**又**多**了**些**许**的**笑**意**。**&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这**一**觉**,**贺**章**确**实**休**息**得**极**好**,**但**他**也**由**此**估**摸**着**,**时**辰**只**怕**已**经**不**早**了**,**连**忙**起**身**穿**戴**整**齐**,**拉**开**房**门**走**了**出**去**。**&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然**后**,**他**一**眼**就**看**到**了**季**卿**。**&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院**子**里**种**了**好**些**树**,**其**中**就**有**几**棵**桂**花**树**,**如**今**正**是**金**桂**飘**香**的**时**节**,**微**风**轻**轻**一**吹**,**将**桂**花**的**甜**香**弥**漫**出**去**的**同**时**,**也**有**那**细**碎**的**桂**花**簌**簌**洒**落**,**在**地**上**浅**浅**铺**上**一**层**淡**黄**。**&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季**卿**这**时**,**正**好**就**站**在**一**棵**桂**花**树**下**,**乌**黑**的**发**间**还**落**了**几**点**浅**黄**的**桂**花**,**有**倾**斜**而**下**的**夕**阳**正**好**映**到**她**的**身**上**,**让**此**刻**的**季**卿**看**着**就**像**是**在**发**光**一**般**。**</p> 正文卷 第183章 桂花月饼 **&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看**到**贺**章**出**来**,**季**卿**莞**尔**一**笑**:**“**你**醒**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没**等**贺**章**开**口**,**季**卿**又**道**:**“**晚**膳**已**经**准**备**好**了**,**既**然**你**醒**了**,**那**就**准**备**用**膳**吧**。**”**&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贺**章**不**由**得**笑**了**笑**。**&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这**样**的**对**话**,**就**好**似**他**们**是**一**对**已**经**成**亲**多**年**的**老**夫**老**妻**一**样**,**听**着**寻**常**,**却**又**透**着**许**多**的**温**情**。**&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而**这**,**本**来**就**是**他**一**直**以**来**所**追**寻**的**,**不**是**吗**?**&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两**人**一**起**入**了**正**房**。**&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不**多**时**,**于**嬷**嬷**就**领**着**小**丫**鬟**们**将**晚**膳**摆**上**了**桌**。**&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今**日**是**中**秋**,**厨**房**准**备**的**菜**色**自**然**也**就**丰**盛**了**不**少**,**虽**然**只**有**季**卿**和**贺**章**两**个**人**用**膳**,**但**也**有**五**菜**一**汤**。**&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要**知**道**,**平**日**两**人**用**膳**时**也**只**有**三**菜**一**汤**的**。**&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季**卿**道**:**“**今**天**过**节**,**怎**么**着**也**要**丰**盛**一**些**,**倒**也**不**用**管**会**不**会**浪**费**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贺**章**当**然**不**会**在**这**种**时**候**挑**这**样**的**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这**顿**饭**吃**得**既**温**馨**又**轻**松**,**两**人**也**没**有**谨**守**“**食**不**言**”**的**规**矩**,**觉**得**哪**道**菜**做**得**好**的**时**候**,**还**会**低**声**讨**论**几**句**,**时**不**时**还**说**上**几**句**闲**话**。**&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以**至**于**,**用**完**这**顿**晚**膳**,**两**人**不**仅**胃**中**得**到**了**饱**足**,**就**连**精**神**上**,**也**似**是**跟**着**得**到**了**满**足**。**&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因**为**推**迟**了**用**晚**膳**的**时**间**,**等**两**人**吃**完**饭**,**天**色**已**经**有**些**暗**了**,**透**过**正**房**的**窗**户**,**季**卿**看**到**一**轮**圆**月**已**经**升**上**了**空**中**,**皎**洁**的**月**光**洒**向**大**地**,**在**地**上**铺**上**一**层**淡**淡**的**银**光**。**&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既**是**中**秋**,**又**岂**能**不**赏**月**呢**?**&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早**在**季**卿**和**贺**章**用**晚**膳**的**时**候**,**于**嬷**嬷**就**吩**咐**人**在**院**子**里**摆**了**桌**子**,**桌**子**上**则**是**几**碟**瓜**果**点**心**,**以**及**各**式**月**饼**。**&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季**卿**和**贺**章**来**到**院**子**里**,**一**起**坐**下**。**&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圆**月**高**悬**,**月**光**之**下**,**两**张**椅**子**并**排**着**摆**在**一**起**,**因**为**靠**得**近**,**若**是**只**看**影**子**,**倒**像**是**紧**紧**挨**在**一**起**一**般**,**莫**名**就**透**着**一**股**子**亲**密**。**&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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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你**看**…**…**”**季**卿**侧**过**头**,**正**要**与**贺**章**说**什**么**,**却**是**突**然**发**出**一**声**惊**呼**。**&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就**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般**。**&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贺**章**莫**名**。**&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他**一**边**看**着**季**卿**,**一**边**抬**手**在**脸**上**轻**轻**挠**了**挠**,**也**不**知**道**是**不**是**脸**上**沾**了**什**么**东**西**,**他**总**觉**得**脸**上**有**些**痒**。**&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季**卿**一**把**抓**住**贺**章**的**手**,**制**止**了**他**的**动**作**,**然**后**才**将**一**句**话**说**全**了**:**“**你**的**脸**怎**么**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脸**?**&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贺**章**有**些**不**解**。**&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他**的**脸**确**实**有**点**痒**,**难**不**成**…**…**是**有**什**么**不**对**吗**?**&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季**卿**面**露**焦**急**,**也**顾**不**得**再**赏**月**了**,**直**接**抓**着**贺**章**的**手**腕**,**就**将**他**往**自**己**的**卧**房**里**带**。**&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这**还**是**贺**章**第**一**次**进**季**卿**的**卧**房**。**&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平**时**贺**章**过**来**,**顶**多**也**就**是**在**外**室**坐**一**会**儿**,**卧**房**这**样**私**密**的**所**在**,**总**是**不**好**让**他**进**去**的**。**&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季**卿**这**会**儿**压**根**儿**就**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将**贺**章**带**到**她**的**梳**妆**台**前**,**往**凳**子**上**用**力**一**按**,**指**着**琉**璃**镜**,**语**气**急**促**地**道**:**“**你**看**看**!**”**&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贺**章**往**那**镜**中**看**去**。**&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随**后**,**他**自**己**也**被**吓**了**一**跳**。**&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只**见**着**,**镜**中**的**贺**章**别**的**地**方**都**好**好**的**,**但**一**张**脸**上**不**知**何**时**却**是**起**了**许**多**密**密**麻**麻**的**红**疹**子**,**有**的**地**方**的**红**疹**甚**至**结**成**团**,**看**着**极**为**可**怖**。**&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若**说**原**本**的**贺**章**是**个**美**男**子**,**那**么**现**在**,**贺**章**都**可**以**算**是**容**貌**尽**毁**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这**要**是**重**视**容**貌**的**女**子**,**只**怕**这**时**已**经**尖**叫**出**声**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贺**章**自**己**倒**还**没**有**太**过**着**急**,**但**季**卿**却**是**一**脸**的**焦**急**之**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先**前**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虽**然**院**子**里**有**月**光**,**但**光**线**到**底**还**是**有**些**暗**,**季**卿**都**没**发**觉**这**些**红**疹**到**底**是**何**时**出**现**在**贺**章**的**脸**上**的**,**等**她**发**现**的**时**候**,**贺**章**的**脸**上**就**已**经**是**这**样**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贺**章**倒**不**那**么**着**急**,**他**还**有**闲**心**来**安**慰**季**卿**。**&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如**意**,**你**不**用**担**心**,**没**事**的**,**我**现**在**除**了**觉**得**脸**上**有**点**痒**之**外**,**倒**也**没**有**别**的**不**适**之**处**。**”**贺**章**道**。**&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他**安**慰**归**安**慰**,**但**季**卿**又**哪**里**能**真**的**就**不**担**心**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她**突**然**就**想**起**了**之**前**贺**章**吃**的**那**一**小**块**月**饼**。**&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用**完**晚**膳**之**后**贺**章**还**一**切**正**常**,**真**要**说**异**常**,**也**就**是**在**吃**了**那**一**小**块**月**饼**之**后**。**&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豆**沙**的**月**饼**,**昨**日**也**做**了**,**季**卿**还**给**贺**章**拿**了**一**份**,**贺**章**也**吃**过**,**并**没**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可**见**事**情**并**不**是**出**在**豆**沙**月**饼**上**。**&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那**么**…**…**&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是**加**在**月**饼**里**的**桂**花**?**&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季**卿**脑**中**灵**光**一**闪**:**“**从**前**我**也**听**人**说**过**,**道**是**有**些**人**体**质**特**殊**,**会**对**某**些**大**部**分**人**习**以**为**常**的**东**西**产**生**不**好**的**反**应**,**严**重**者**甚**至**足**以**致**命**,**你**的**脸**…**…**是**不**是**因**为**方**才**吃**了**那**块**月**饼**?**”**&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想**到**这**里**,**季**卿**不**由**有**些**自**责**。**&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将**桂**花**加**到**月**饼**里**,**这**还**是**季**卿**突**发**奇**想**提**出**来**的**,**厨**娘**只**不**过**是**按**了**她**的**吩**咐**去**做**而**已**,**甚**至**也**是**她**将**那**月**饼**推**到**贺**章**面**前**的**,**若**不**是**她**…**…**&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但**季**卿**也**知**道**,**现**在**自**责**并**没**有**任**何**的**用**处**。**&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她**连**忙**吩**咐**于**嬷**嬷**让**人**去**请**大**夫**,**想**了**想**又**有**些**不**放**心**,**道**:**“**对**了**,**澄**心**还**在**外**院**吧**,**要**不**让**澄**心**拿**了**你**的**帖**子**去**请**一**位**太**医**过**来**看**看**?**”**&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见**着**季**卿**如**此**,**贺**章**连**忙**道**:**“**如**意**,**没**事**的**,**你**放**心**,**要**不**咱**们**等**大**夫**看**了**之**后**再**说**,**要**是**大**夫**也**没**办**法**,**再**让**澄**心**去**请**太**医**如**何**?**”**&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季**卿**这**才**镇**定**下**来**,**她**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p> 正文卷 第184章 **&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接**下**来**自**然**又**是**一**阵**兵**荒**马**乱**。**&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于**嬷**嬷**也**被**贺**章**那**一**脸**的**红**疹**给**吓**着**了**,**忙**不**迭**地**着**了**人**去**请**大**夫**,**留**在**外**院**的**澄**心**知**道**是**贺**章**有**些**不**妥**当**,**连**忙**自**告**奋**勇**驾**着**马**车**出**了**门**,**没**过**多**久**就**用**了**最**快**的**速**度**将**一**位**白**发**白**须**的**老**大**夫**带**回**了**季**宅**。**&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那**老**大**夫**下**车**的**时**候**都**差**点**没**站**稳**,**要**不**是**澄**心**及**时**伸**手**扶**了**一**把**,**说**不**得**就**要**摔**倒**在**地**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你**说**你**这**…**…**”**&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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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这**确**实**奇**怪**。**&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贺**章**从**前**也**不**是**没**接**触**过**桂**花**,**桂**花**本**也**不**是**什**么**多**特**殊**的**东**西**,**每**到**这**个**时**节**,**到**处**都**可**以**见**着**金**黄**的**桂**花**,**闻**到**桂**花**的**甜**香**,**这**么**些**年**下**来**贺**章**也**没**见**有**什**么**不**适**应**的**,**贺**章**本**就**对**点**心**没**什**么**兴**趣**,**以**前**这**么**些**年**,**还**真**没**有**吃**过**桂**花**做**的**糕**点**,**谁**能**想**到**他**吃**了**那**么**点**加**了**桂**花**的**月**饼**,**竟**然**会**引**发**这**样**的**症**状**呢**?**&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季**卿**听**到**这**里**,**连**忙**道**:**“**对**了**,**以**后**像**桂**花**糕**之**类**的**东**西**,**你**可**千**万**别**再**碰**了**,**还**有**,**今**日**之**事**也**不**能**传**到**外**人**的**耳**中**,**我**也**会**敲**打**下**面**的**人**,**绝**不**让**他**们**把**今**天**的**事**传**出**去**。**”**&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这**倒**也**不**是**季**卿**杞**人**忧**天**。**&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方**才**那**位**大**夫**也**说**了**,**贺**章**之**所**以**症**状**轻**微**,**有**可**能**是**因**为**他**吃**下**去**的**桂**花**量**少**,**所**以**才**没**有**引**发**更**严**重**的**后**果**,**若**是**吃**下**去**的**桂**花**足**够**多**…**…**&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那**会**有**什**么**样**的**后**果**,**谁**也**不**敢**肯**定**。**&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而**贺**章**身**为**隆**泰**帝**的**心**腹**,**想**要**巴**结**他**的**人**不**少**,**但**同**样**的**,**想**要**看**到**他**倒**霉**的**人**也**一**定**很**多**,**若**是**这**样**明**显**的**弱**点**被**这**些**不**怀**好**意**的**人**知**道**了**,**可**想**而**知**,**这**一**定**会**给**贺**章**增**加**许**多**的**危**险**。**&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季**卿**并**不**想**贺**章**冒**这**样**的**危**险**。**&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迎**着**季**卿**那**满**是**担**忧**的**目**光**,**贺**章**笑**着**点**头**:**“**如**意**,**都**听**你**的**。**”**&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见**他**虽**然**笑**着**,**但**语**气**却**是**很**认**真**,**季**卿**这**才**放**下**心**来**。**&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明**明**是**中**秋**佳**节**,**明**明**是**好**好**赏**着**月**,**谁**又**能**知**道**,**会**突**然**发**生**这**种**事**呢**?**&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也**是**到**这**时**,**季**卿**才**突**然**发**现**,**她**竟**然**一**直**到**现**在**都**还**紧**紧**握**着**贺**章**的**手**!**&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刷**!**&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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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季**卿**如**此**想**。**&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于**是**,**她**不**仅**没**有**甩**开**贺**章**的**手**,**还**拉**着**他**重**新**坐**到**了**摆**在**院**子**里**的**椅**子**上**。**&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贺**章**看**了**看**他**们**交**握**在**一**起**的**两**只**手**,**再**看**了**看**沐**浴**在**月**光**之**下**,**显**得**格**外**恬**淡**的**季**卿**的**脸**,**不**由**得**轻**轻**扬**唇**笑**了**笑**。**&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直**到**多**年**之**后**,**贺**章**都**会**时**常**想**起**这**一**晚**的**月**光**。**&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记**忆**之**中**,**这**个**中**秋**的**那**轮**明**月**,**胜**过**往**后**的**许**多**年**。**</p> 正文卷 第186章 归来 等会儿刷新…… 因为刘氏等人将要提前抵京,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季卿大半的注意力便都放到了季家老宅上。 各种家具摆设,已经打好的在上了漆晾晒之后都先后搬到了季家老宅里去,将原本虽然修葺一新,却显得空荡荡的季家老宅一点点填充起来。 也让季家老宅,看起来更像从前季卿印象里的那个家了。 过去的十年,季卿虽然生活安稳,但她的心里就如无根的浮萍一般,其实从来都没有安稳过,还是在拿回了如今杏花胡同的季宅,又找回了于嬷嬷和安伯这两个熟悉的人之后,她才将季宅当成了她的家。 而现在,她自幼长大的家,又即将被她找回来了。 只要想着这些,季卿的心里便格外的满足。 当然,最让她高兴的还是,她阔别已久的家人要回来了。 季家老宅只是一栋宅子,只有家人都回来了,这里才能算是一个家。 忙碌的时候,倒也觉得时间过得挺快,可随着时间的过去,当季卿将季家老宅的一切都打理妥当了,只等着刘氏等人回来入住了,她就又觉得时间过得太慢,几乎让她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 对此,贺章看在眼里,却是没有再安慰。 他知道,对于季卿来说,哪怕如今的等待让她很是焦灼,但想来,她的心里也是乐意于这样的等待与焦灼的。 毕竟,她是真的看到了希望。 在这样的等待之中,半个月的时间总算是过去了。 这日并非休沐日,但贺章却是向隆泰帝告了假,甚至还在隆泰帝问及原因的时候,直言是要去接抵京的季家众人,又惹来了隆泰帝的一阵打趣。 因为不用上朝,贺章早早的就来到了季宅。 才一见着贺章,季卿就忍不住跟他念叨:“我没记错吧,你昨日收到的信,确定祖母和母亲他们今日就能抵京了吧?” 话说完,季卿一眨不眨地看着贺章。 她其实记得再清楚不过,确实就是今日,但或许是期待了太久的事总算是可以实现了,她这时心里高兴的同时,又有些忐忑不安,唯恐眼前的这一切并不是真的,而只是她做的一个美梦。 所以,才迫切的需要从贺章这里得到肯定。 贺章对于季卿的心情感同身受,闻言没有说话,只是冲着季卿用力点了点头,然后又握了握季卿的手,直到将季卿略有些凉的手捂暖了,这才收回手。 季卿则松了口气。 她没记错就好。 很快,季卿就拉着贺章说起了另外的事:“对了,你来帮我看看,我今儿穿哪件衣裳去接祖母和母亲他们比较好?” 红色太张扬,其他颜色又总觉得太内敛,不足以表达她现在的心情,明明几大柜子的衣裳,却怎么都找不出一件让她觉得满意的。 贺章见了有些想笑。 大概也就是在遇到与家人有关的事时,季卿才会这般无措。 他道:“如意,老夫人和伯母他们回京,这是天大的喜事,要不就穿红色这件吧,老夫人他们看了也一定觉得欢喜。” 这话简直是说到了季卿的心坎儿里了,她本就中意这件红色的衣裳,只是觉得太过张扬了,但现在既然贺章都这样说了,那她当然也就不觉得有所顾忌了。 “好,就穿这件!”季卿用力点头。 然后又将贺章撵出去,等换好了衣裳才重新走出来。 按着季卿这十年来的心境,当然不会穿红色的衣裳,这件衣裳还是搬来季宅之后才重新做的,不过还是第一次上身。 贺章看着季卿穿戴好了走出来,眼里有着再明显不过的惊艳。 不过…… 看着季卿穿着一身红裳朝着自己走来,贺章有那么一瞬间,其实是以为这是到了他们大喜的日子。 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div> 正文卷 第187章 长亭短亭 何处是归程?长亭更短亭。 从前这只是季家众人在书上看到的一句诗而已,他们会结合诗中的语境来揣测诗人在写下这首诗的时候会是怎样的心情,但那也只是揣测而已。 但现在,当他们乘坐的马车一点点接近京城,当他们经过一个个长亭短亭,他们才真正明白了当初诗人的心情。 十里一长亭,五里一短亭。 每过一个长亭,每过一个短亭,众人都会不由自主的在心里计算,他们要再过多少个长亭短亭,才能抵达京城。 心中的急切,让他们都恨不得在背上插上一对翅膀,直接飞回去。 京城,他们已经离开十年之久了! 想到这里,众人接连深呼吸,这才将心中的急切勉强压了下去。 为了不让自己一直想着还有多久才能抵达京城,季婉开口道:“祖母,母亲,大伯母,您们说……大姐知道了我成亲了,会不会……” 原本只是想转移一下大家的注意力的,但真开口之后,季婉却真的有些担忧了。 当初贺章派来的人在季婉的婚礼之上赶到了,而当时还是刘氏让那人过来的,这其实也是刘氏在隐晦的告诉季婉,让她自己作决定,并且不管她做了什么样的决定,家人都会支持她。 若是季婉当时选择终止婚礼,刘氏等人定会穷尽一切办法来还了程家的恩情,哪怕他们需要背上背信弃义这样的名声,他们也会支持季婉到底。 毕竟…… 比起一个好的名声,季家众人更在乎的,还是季婉下半辈子的幸福与否。 季婉那时其实也确实有过犹豫。 曾经的她是季婉的二姑娘,打从出生起就过着金尊玉贵的生活,在她的生活里压根儿就不会遇到程年这样的人,她也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会自云端跌落,还遇到了程年这个人。 若季婉还是曾经的季家二姑娘,她自然不可能选择程年这个人。 可是…… 她已经不是曾经的季家二姑娘了。 这十年来,季婉再清楚不过她的生活出现了怎样的落差,她也接受了这样的落差,也正因为如此,当程年出现在她的身旁,竭尽他所能的守护了她十年,季婉才会真正的受到了触动。 她想,就算她还是从前的季家二姑娘,想要遇到这样一个遇到任何事都想护着她,而且从来不会用任何的方式逼迫她的人,也一定不容易吧? 既然遇到了,那就珍惜吧。 所以,那一日,明明季婉是有机会叫停婚礼的,她却并没有这样做,而是将婚礼进行到底,真正的嫁给了程年,成为了他的妻子。 一直到现在,回想起当时程年知道她的决定之后,那由惨白终于转为了正常的脸,季婉都觉得,自己的决定是没有错的。 这样一个人…… 她如何能辜负呢? 后来得到了准确的消息,季家的案子已经重审,隆泰帝也还了季家的清白,季家众人在高兴的同时,又有另外一个问题横在了众人的心头。 那就是,季婉要怎么办。 这十年来,季家众人是靠着所有人的相互扶持才能一路走下来的,可以说少了任何一人都不行,现在众人当然也不能丢下季婉自己回京。 可季婉若是要回京,那程家人又要怎么安置呢? 当初季婉可以叫停婚礼,却选择了嫁与程年为妻,而现在,她当然也不可能丢下程家人独自回京,所以,思来想去之后,刘氏想了一个办法。 那就是,让程家人与他们一起回京。 对于季家众人来说,这当然是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既能让季婉跟着他们一起回京,也能避免季婉因为要丢下程家人而心生愧疚。 但同时,季家众人也知道,对于程年和他的家人来说,这也许并不是一个好主意。 毕竟…… 故土难离。 就算季家众人在岭南生活了十年,在他们的心里,他们的家乡仍是京城,易地而处,就算京城是天子脚下,有着程家众人之前不曾见过的繁华,但这个并不繁华的,似乎空气中都透着一股子海腥味的地方,也是程家人的故乡,他们会愿意舍弃在家乡的一切,跟着季家众人前往他们完全陌生的京城吗? 季婉那时其实并没有这样的信心。 让季家众人没想到的是,季婉与程家人一提这件事,程家人立即就答应了下来,而且答应得还极为爽快,爽快到季婉都有些惊讶了。 但其实,程家人之所以这样爽快,当然也是有原因的。 一来,京城那确实是一等一的繁华之地,他们的确想去京城见识一番。 二来…… 程家人其实都看得再清楚不过,季婉是一定要跟着季家人回京的,若是他们不肯一起去京城,说不得才刚刚成亲的小夫妻就得就此劳燕分飞,到时候程年只怕是接受不了的。 与其如此,程家夫妇自然也就选择随着季家众人一起去京城了。 季家洗刷了冤屈,听说皇上不仅将季家的家产都还了回来,还额外的给了大笔的赏赐,可想而知季家人回京之后在皇上那里必定是相当有脸面的,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随着季家人一起去京城,自然能得到妥善的安置,并且用最快的时间在京城安顿下来。 至于故土难离…… 若程家人在岭南过得有多好,他们也许会多几分舍不得,但事实却是,程家在岭南也只不过是小人物而已,这些年就算过得比季家人好一点,但也仅仅只是好那么一点而已。 在这样的情况下,岭南也真的没有太多让他们留恋的地方。 所以,会同意与季家人一起前往京城,那也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事情能这样皆大欢喜,这当然是所有人都想要看到的,所以程家人略收拾了一番,就跟着季家众人一起启程了。 这次回京,刘氏一人独乘一辆马车,陆氏和李氏共乘一辆,季朗和季睿一辆,季婉和程年一辆,程家夫妻一辆,五辆马车再加上装行李的两辆马车,倒也显得有些浩浩荡荡。 这也是季家众人值得带回京城的行李少,两辆马车里大部分装的倒是程家几人的行李。</div> 正文卷 第188章 狂奔 决定带着程家人一起回京的时候,季婉心里只有高兴的,并没有什么不安。 可是,当他们一点点接近京城,她却不由自主的不安起来。 她想着,她选了程年作为自己的丈夫,有程家这样的婆家,她的长姐若是知晓了…… 会看不起她吗? 毕竟,以着季家小姐的身份,是无论如何也不会选择这样一个人作为自己的夫君的。 也正因为不安,季婉才会和陆氏李氏一起,聚到了刘氏的马车上。 听季婉这样说,刘氏和李氏还没来得及说话,陆氏便先开口了。 “婉婉,你不用多虑,你并没有任何让人看不起的地方,正相反,若是你长姐知道了你的选择,她会为你感到骄傲的!”陆氏说得斩钉截铁。 刘氏也点了点头。 李氏先前一直有些担忧地看着季婉,这时听陆氏这样说,又见着刘氏也点头了,心里倒也不由得松了口气。 十年前他们被流放到岭南,而季卿则被独自一人留在了京城,这十年来,众人其实一直都在记挂着季卿,担心她会不会因为被留在京城而经受更多的苦难。 有时候,他们甚至在想着,也许当初让季卿跟着他们一起去岭南反而会更好。 也正因为这样的想法,对于季卿,众人的心里其实一直都存了些愧疚的。 再则,贺章的人找到众人之后,众人也知道了季卿这十年来到底是怎么过来的,更知道了,季家能翻案,还有贺章在其中出了大力,而贺章之所以会出力,说到底也是为了季卿。 如此,本就对季卿心存愧疚的季家众人,就更在意季卿的想法了,所以才会有季婉方才的这一问。 得了陆氏和李氏的安慰,季婉心头的不安也稍稍抒解了几分。 季婉与季卿的年纪只相差了一岁,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感情自然也十分亲厚,她其实也知道,季卿不会因为这件事就看不起她,但大约是出于一种近乡情怯的心理,越是靠近京城,她反而越是担心起来。 刘氏见着季婉的模样,笑了笑,转移话题:“与其担这些无谓的心,你们倒是不妨想想,马上就要抵达京城了,如意会在何处接我们?” 对于季卿会不会出城来接他们,刘氏没有任何的怀疑。 其他人也一样。 一边说着自己的猜测,几个人一边想着见着季卿时会是怎样的场景,心里的那点不安,自然而然的也就被压了下去。 尤其是陆氏。 若说众人之中,想到季卿时最激动最不安的那个人,自然就是陆氏了。 当初推那一把,是出于陆氏作为母亲的本能,她那时并没有想那么多,只想着他们这些人是避免不了的要被流放到岭南去的,但季卿既然还有一线机会,她当然不能让季卿也跟着去岭南受苦。 但后来想想,去了岭南会吃苦,留在京城又何尝不是一样呢? 只是,那时已经容不得陆氏后悔了。 这些年来,陆氏也时常会为当初的那一推而后悔,生恐季卿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吃了更多她无法想象的苦,也是直到贺章的人找过来,知道了季卿这十年来过得安好,陆氏才总算是放下了那颗提了十年的心。 现在,她就要见着她的女儿了! 十年过去了,她的如意,变成了什么模样? 这绝对是陆氏此生最为急切的时刻。 在这样的急切之下,众人总算是盼到了抵京的那一刻。 当初离开京城的时候,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归来,众人都是近乎贪婪的将京城的一切都印在了心里的,如今总算是见着周围的环境开始变得熟悉起来,甚至与他们印象中的景物开始一一印证,他们的心便也变得滚烫起来。 京城! 他们回来了! 十年前,他们是以着罪官家眷的身份被押送离开的,而如今,他们总算是能抬头挺胸、堂堂正正的回到这里了! 带着这样的心情,车队眼瞅着就要抵达京城外的第一个十里长亭了。 早在确认已经接近京城的时候,季朗季睿,还有季婉程年就已经按捺不住,时不时的就将头探出车外四处张望了,看到京城外十里处的那个长亭,也是他们归京之行的最后一个长亭,几个小的眼中都不由得一亮。 随后,隔得远远的,季朗和季婉的目光却是落在了长亭之中,那有些模糊的两个人的身上。 虽然离得远,甚至只是隐约能看到那亭中有两个人影而已,但季朗和季婉却是第一时间就认定了,那其中的女子,定就是他们的长姐! “长姐!” “一定是长姐!” 两人忍不住道。 随后,季朗突然扬声道:“停车!” 他等不及了! 马车一停,季朗“嗖”的一下就蹿了下去,然后朝着长亭处狂奔起来。 看着季朗狂奔的背影,刘氏忍不住笑道:“这孩子,还道他这些年已经历事了,性子也变得沉稳持重了,却不想还是这般冲动,让车夫把马车赶快点,不比他自己跑过去更快吗?” 车里的陆氏和李氏闻言,也跟着笑了。 不过,笑过之后,转眼之间,三人目光相触时,却都发现了彼此眼中那隐隐的泪光。 若是可以,她们其实也想像季朗那样狂奔而去。 坐在马车上也许姿态更从容,但那又如何能表达出她们对季卿的思念呢? 而下一个与季朗一样往着长亭狂奔的,是季婉,她还拉上了程年一起。 当初的季婉是个沉稳文雅的小姑娘,是怎么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的,可现在的季婉,却觉得只有如此才能表达出她心中的兴奋与期待。 下了马车,季婉遥遥指着亭中那纤细的身影,对程年道:“看到了吗?那是我长姐!” 语气别提有多骄傲了。 程年闻言,笑了笑。 季婉的长姐,自然也就是他的长姐。 随后,季婉紧紧拽着程年的手,两人一起朝着长亭奔跑,一边跑,季婉一边道:“等会儿我要是跑不动了,你可得拉着我继续跑呀……” 程年无奈,合着把他拉下来,就是为了这个啊! 一边无奈着,一边高兴着,一对年轻人,就这样手牵着手,朝着长亭奔跑而去,风掀起他们的衣角,那交缠在一起的衣角仿佛也在诉说着他们的亲密。 正文卷 第189章 相聚 季家其他人近乡情怯,季卿其实也没好到哪里去。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越是接近酉时,季卿就越显得不平静,最开始时还能平静地立于长亭之中,但后来却是忍不住的在亭中来回踱着步。 贺章觉得,若是季家人再晚点到,季卿只怕都得将亭中的地面都给踩出几个坑来。 好在,季家人也并没有让季卿久等。 就在贺章准备出言安慰的时候,季卿猛地顿住了脚步,往着前方看去,顺着季卿的视线,贺章也看到了,远处有一列车队正在朝着这边驶来。 季卿用力抓住贺章的胳膊,声音微颤:“那……是我母亲他们回来了是不是?” 贺章还没来得及回答,远处的马车就停了下来,随后,马车上下来一人,朝着这边跑了过来,再之后,又有另外两人跟在后面跑了起来。 季卿再也忍不住了,都不等贺章回答,也跟着往外面跑了出去。 贺章原是想跟上去的,但想了想,却是顿住了脚步。 这是季卿与家人团聚的时刻,贺章觉得,还是让季卿与家人们单独相处一会儿比较好。 不管是季卿还是季朗季婉程年,他们都是在用尽全力的狂奔,所以没用多久,几个人就在半道上相遇了。 季卿看看季朗,再看看季婉。 季婉离开京城的时候已经有十三岁了,就算过去了十年,现在总也能依稀从季婉的脸上看出她从前的模样,可季朗当初离开的时候只有十岁,本就是个还未长成的孩子,这十年的时间他的身上无疑有了太大的变化,让季卿一时都有些认不出他来了。 不过,不管是季卿还是季朗季婉,都再确认不过,这就是他们一直想要见的人。 三人紧紧盯着对方,明明有很多话想说,但嗓子眼儿里就像是被塞了一团棉花一样,好半晌了都一个字没能说出口,反倒是他们的身体,都不约而同地轻颤了起来,眼圈也像是约好了一般泛起了红。 “长姐!” “朗哥儿,婉姐儿!” 过了许久,三人才异口同声地开口。 话说完,在眼眶里打转了许久的眼泪忍不住顺着脸颊滑落下来,哪怕是应该遵循“男儿有泪不轻弹”的季朗,这时候也都没有任何顾忌地落了泪。 三张总有相似之处的面容,三双泛红的眼睛,几滴一起滑落的泪,这一切都将季卿三人心里因为十年的分别而生出的陌生感冲散了,取而代之的重逢的喜悦。 随后,三人紧紧握着彼此的手,许久都不曾松开,似是怕一旦松了手,眼前这一切就会消失。 好一会儿,季卿才稍稍平复下了情绪。 她看向一直站在季婉身后的程年,“婉姐儿,这是……” 季婉这才想起程年,她深吸一口气,将程年拉到自己的身边,向季卿介绍:“长姐,这是程年,是我的……夫君。” 说到“夫君”这两个字的时候,季婉微微顿了顿。 不是因为她觉得程年拿不出手,她只是担心季卿会瞧不起她,更瞧不起程年。 不仅季婉,就是程年,这时也是有些紧张的。 季卿又哪里能看不出季婉和程年的神色,她冲着程年笑了笑,道:“先前我也得了信儿,知道你们才成亲不久,你们成亲的时候我没能到场,回头怎么着也得补上一份大礼才是……” 听季卿这样说,季婉和程年都松了口气。 程年是季婉自己选择的,她当然希望她所有的家人都能接受程年,现在见着季卿果然没有瞧不起她和程年,她面上的笑容都灿烂了几分。 季卿并没有急着与季朗和季婉叙旧,而是问道:“朗哥儿,婉姐儿,祖母、母亲、二婶还有睿哥儿呢?” 一边说着话,季卿一边朝着正在朝着这边驶来的马车张望。 季朗连忙道:“长姐,祖母他们还在后面的马车里,是我和二姐等不及了才会跑出来……” 说到这里,三人想起先前的急切心情,不由得相视一笑。 随后,季卿便握紧了手里的帕子。 马上就要见着祖母和母亲了! 意识到这一点,她先前已经平复的心情,又生出了波澜。 而有这会儿的时间,马车已经来到了近前停了下来,季卿脚步有些急促地来到当先那辆马车前,才一掀开车帘,就见着一双手伸了出来。 那双手…… 那是一双属于年老者的手,手背的皮肤上有着老年人特有的斑点,除此之外,这双手看着极为粗糙,一见就知这是一双做惯了粗活儿的手。 季卿鼻头一酸,泪意上涌。 在她的记忆里,祖母的手虽然因为早年过了些苦日子而并不是那么细嫩,但也是保养得宜,与眼前这双粗糙的,还留了大大小小的口子的手绝无任何相似之处。 从这双手就可以知道,祖母这十年来到底吃了多少苦。 季卿紧紧握住那双手,“祖母,如意来了!” 而还坐在马车里的刘氏、陆氏和李氏,听到季卿这句话,听到那声“如意”,也都忍不住落下泪来。 “如意啊!” 陆氏一边落泪一边道。 季卿话说完之后,就小心翼翼地扶着刘氏下了马车,接着是陆氏和李氏。 看着刘氏三人饱经风霜的面容,以及瘦弱的身形,季卿再也忍不住,一把扑进刘氏的怀里,两只手则紧紧抓着陆氏和李氏的手,然后痛哭出声。 十年来,这是第一次,季卿这样痛哭出来。 当一个人失去了所有的倚仗,便是再如何难过,也是不敢哭出声来的,而现在,她最亲近的人都回来了,她还有什么理由连哭都要忍着呢? 事实上,忍不住痛哭的不只季卿。 刘氏三人也是如此。 可以说,几个人是真正的抱头痛哭,这哭声里,似是饱含了过去十年的所有苦难,让人听着都不免觉得心酸。 若不是后来季卿担心刘氏情绪太过激动会伤了身子,首先平复下心情,又劝住了刘氏三人,四人还不知道要哭到什么时候呢。</div> 正文卷 第190章 回家 情绪平复下来之后,刘氏也含笑道:“好了好了,咱们一家人总算是重逢了,这是天大的喜事,不管是谁,可不兴再哭了啊!” 刘氏发了话,陆氏和李氏自然点头应下。 一时之间,先前还痛哭着的几人,面上都跟着露出了笑容来。 也是到这时,季卿才想起来,好像自从季朗和季婉朝着她这里跑过来时,她就将贺章给忘到了一边去,于是连忙回头寻找贺章的身影。 然后,她才发现,贺章其实一直站在离着他们不远的地方,正静静看着他们。 见着季卿望过来,贺章这才快步上前,先是朝着刘氏三人作了一揖:“晚辈贺章,拜见老夫人,两位伯母……” 虽然在贺章自报家门之前,刘氏三人就已经猜到了他的身份,但也是直到听完这话,她们才真正的肯定自己的猜测。 想起当初季卿的洗三礼上,跟着贺老太爷一起前来的那个小娃娃,刘氏三人一时不由有些唏嘘。 一转眼,就是二十几年…… 尤其是这二十几年,早已物是人非。 之前从贺章的下属那里,刘氏等人已经知道了在季家的事上,贺章出了多大的力,就连季卿,这十年也是被贺章收留才得以有个安身之所的。 在知道这些的时候,对于贺章,刘氏几人就已经有所揣测。 等到真的见面,注意到贺章的目光落到季卿身上时,眼里那与看其他人不同的柔和时,作为过来人的她们,又哪里能看不出这其中的意味呢? 刘氏几人的心里,其实都是有些庆幸的。 庆幸有贺章这么一个人的存在,才让季卿得以安然度过这十年。 而贺章不仅与季卿有婚约,还心仪于季卿,不,准确来说,应该是他们在这十年的相处之中彼此心仪,这就是更幸运不过的事了。 刘氏的眼里闪过欣慰:“你是贺家的小平安……” 李氏也笑了:“我还记得,当初如意的乳名,还是小平安起的呢。” 季卿洗三那日,陆氏才生产几日并未外出见客,但李氏却是从头看到了尾的,自然也目睹了贺章给季卿起乳名的那一幕。 一直到现在,回想起当时的情形,李氏都有些忍俊不禁呢。 陆氏也在打量贺章。 从前贺家在京城的时候,两家来往极为密切,陆氏当然也是见过贺章的,只不过那时候的贺章还是个不懂事的小娃娃。 而现在,当初的小娃娃已经长大成人,成为了足以撑起一片天地的伟岸男子。 陆氏也冲着贺章点了点头。 这时,落在了最后面的季睿也走到了前面来。 季睿离开京城的时候只有五岁,如今也只是个十五岁的半大少年而已,这十年的时间占了季睿年龄的一大半,因为这十年留下的烙印太深,季睿其实对京城的记忆已经极为模糊了,对于季卿这个长姐的印象,也只停留在家人们的讲述之中。 他原本以为,就算是见着了季卿,他也一定会觉得陌生。 但让季睿意外的是,只是见着季卿的第一眼,他的心里就生出一股子亲切感来,似乎他心里的本能也在告诉他,这是他的姐姐。 “长姐!”季睿唤道。 唤出这一声的时候,季睿也不知不觉就红了眼眶。 那些对于京城模糊的的记忆,似是随着这一声轻唤,也跟着变得清晰起来了。 “睿哥儿!”季卿像小时候那样,抬手在季睿的头上轻轻抚了抚,“长大了,也长高了……” 跟在季睿身后的,则是程旺和钱氏夫妇。 虽然早就知道从前的季家门第不一般,但因为认识季家人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落魄了,所以程旺和钱氏对于这一点其实是并没有什么概念的。 也是从见着季卿和贺章的那一刻起,意识到这两人通身的气度与他们从前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程旺和钱氏这才觉得有些慌了,甚至是有些自惭形秽。 他们是因为程年娶了季婉,才得以跟着季家众人一起进京,之前他们对进京之后的生活倒是极为乐观,反正有亲家在,怎么着他们也不会过得差了。 可现在,他们却不怎么确定了。 但下一刻,程旺和钱氏就见着,他们眼里季婉那个气派的姐姐对着他们笑了笑。 “这两位就是程家叔婶吧,这十年来多得两位照顾,实在是不胜感激。”季卿笑着道。 当初她是想过,不管季婉作出什么样的决定,她都只会支持季婉,但既然季婉自己选定了程年,那她自然也会将程家人当成正经的亲家来看待。 季卿的笑容,明显让程旺和钱氏放松了许多。 等到众人初步寒暄过了,贺章才道:“老夫人,两位伯母,您们走了这么久的路,想来也都累了,不如先回去好好休整一番再慢慢叙话也不迟。” 季卿也连连点头:“是啊,祖母,母亲,二婶,你们一定都累了,老宅那边我都已经收拾好了,只等着你们回来了,我们现在就回去歇着吧,至于别的话,等你们休整过来了再慢慢说。” 刘氏几人点头。 于是,一行人又浩浩荡荡地往着京城行去,入了城,又一路去了季家老宅。 若说之前,这一行人还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那么,等到众人在季家老宅外停下,甚至是打开大门走了进去,有注意到这一幕的人这才惊讶地瞠圆了眼。 皇上还了季家清白,还将季家老宅还给了季家,这件事大家早就已经知道了,也知道季家人得了圣旨宣召便会回京。 可现在…… 季家人这是回来了? 不过,没等这些人多看上几眼,季家众人就已经进入了季家老宅,缓缓关闭的大门将那些好奇的视线都隔绝了开来,让这些人都扼腕不已。 对于季家的事,许多人还真是极为好奇。 季家翻了案之后,这宅子说是还给了季家,但季家人又不在京城,众人原本还想着,怎么着也得等到季家人回来之后,这宅子才会开始修葺,哪里能想到,圣旨下来之后不久,季家这宅子里就开始有人修葺了,当时还惹来了许多人的不解。 季家人都不在京城,那现在修葺季家老宅的又是谁呢? 正文卷 第191章 也不是没有那又闲又好事的人想要探究一番,不过在看到贺章出入贺宅,又听说了是隆泰帝将季家老宅暂且交给贺章打理,希望在季家人回京之时就将一个完好的季家老宅交到季家人手上,这些人便也再不敢多打听了。 想着隆泰帝对季家人的重视,众人都觉得,季家人这一回京,说不得就有大造化。 不过…… 想想十年前季家是如此的凄惨,众人便又将心里那点隐隐的羡慕给收了回去。 若是这样的大造化得以满门男丁的性命为代价,那未免也太沉重了些。 已经进了老宅的季家众人,虽然也察觉到了四周那窥探的目光,却并没有放在心上。 刘氏几人进到老宅之后,就一直在仔细打量着。 然后,他们面上的表情也就愈发的柔和了。 季家的老宅被封了十年,还是前两个月才在隆泰帝的旨意之下还给了季家,这么大的宅子十年没有人住,也没有人修葺,可想而知会破败成什么样子。 可现在,入他们之眼的季家老宅,却是半点不见任何的破败,不仅经过了精心的修葺,而且还休整得与他们记忆之中的样子一般无二。 就仿佛,他们并不是离开十年之后才归来,而只不过是随意出了一趟门之后再回家一样,并没让他们有任何的陌生之感。 想也知道,这宅子定是季卿主持修葺的。 除了季卿,又有谁会将季家老宅从前的样子记得这般清楚呢? 刘氏叹息一声:“如意,这些年,苦了你了……” 这十年来,他们在岭南也受了很多苦,但更多的苦是来自于身体上的,可季卿却不一样,她没有离开京城,而是一直留在了京城,入目的一切都能让她回想起家族的剧变,她的心里受到的折磨,比起他们身体上的苦楚,又要难捱了不知道多少。 只是想想,刘氏几人就觉得心疼。 然后,刘氏又看向贺章:“小平安,这些年,也多亏了你照顾如意了。” 如若不然,季卿还不知道会遭遇些什么。 贺章闻言欠身笑了笑:“老夫人客气了,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刘氏的目光在贺章腰间佩着的青玉玉佩上扫过,眼里有一瞬间的哀痛与追忆,但很快也就变回了欣慰。 贺章在这样的时候戴上这块玉佩,这其中的意味已经是再明显不过的了。 老爷子当年确实眼光精准,贺家人确实值得相交。 毕竟,以季家当初的情况,换了另外一个人,就算悔了婚不认这门亲事,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贺家的小平安,是个好孩子。 陆氏和李氏,眼里也多有感慨。 一行人从大门一点点往里面走,每到一处都会引发一段回忆,是以行进的速度当然也就放得极慢,等到走到主院时,已经过了快一个时辰了。 于嬷嬷和安伯迎了出来。 在看到陆氏的那一瞬间,于嬷嬷和安伯眼眶一红。 “夫人!” 两人唤道。 陆氏先前已经从季卿的口中知道了她找到了于嬷嬷和安伯的事,这会儿见着两人,也不由得眼中有些发酸:“这些年,也苦了你们了……” 那时候的于嬷嬷和安伯早已经脱了奴籍,就算有陆氏的托付,但他们苦苦找寻那么久都没能找到季卿的下落,就算他们放弃了自己找个地方养老,也没有任何人可以指责他们。 可于嬷嬷和安伯却并没有去过那样的安稳日子,而是找了季卿整整十年。 这,又如何能不让陆氏动容呢? 得了陆氏这样一句话,于嬷嬷和安伯只觉得,这十年的颠沛流离顿时就变得有了着落。 这段时间以来,于嬷嬷已经将老宅这边需要用到的人手都调教完毕,也安排妥当了,只不过先前想着季卿等人可能会更希望单独相处,所以才没有让这些人出来而已。 这会儿见着陆氏等人的情绪差不多已经平复下来了,于嬷嬷这才招呼了丫鬟婆子上来服侍。 季卿道:“祖母,母亲,二婶,现在你们回京了,以后有的是时间好好说话叙旧,今日你们就先沐浴换洗一番,等你们休息好了,我们再好好说话好吗?” 先前是见着了季卿太高兴了,所以刘氏等人倒也不觉得累,可这会儿回到了最为熟悉的地方,一路舟车劳顿带来的疲劳,却是顿时就涌了上来,让他们确实觉得有些承受不住。 所以,听季卿这样说,刘氏等人便也没有拒绝,而是由着丫鬟婆子服侍着,去沐浴换洗去了。 季家众人虽然离开京城十年了,可他们从前也是被服侍惯了的,就算受了十年的苦,但重新被人精心服侍着,也并不会觉得不适,可程家人就不一样了。 程家也就是普通人家,境况也就比在岭南的季家人好上那么一点而已,打从进了季家老宅,程家人就一直有些局促,只觉得眼前所见的一切都让他们看花了眼,然后从心里涌出的胆怯,以及认识到自己家与季家的差距而形成的巨大的落差,让他们初至京城的喜悦,很快就消散得一点不剩。 甚至,他们的心里都有些惶恐了。 这样的季家…… 真的是他们高攀得上的吗? 季卿将刘氏安顿在了主院,陆氏和李氏则住了她们从前住的院子,然后才带着季婉和程家人往从前季婉住的院子走。 “婉姐儿,程家叔婶也不是外人,你们就住你从前的院子。” 季卿朝着程旺和钱氏笑了笑。 等将众人送到了季婉从前住的院子门口,季卿又唤住季婉走到了一旁,待季婉过来,季卿道:“婉姐儿,我看程家叔婶看着有些不安,你还是想法子安抚他们一下。” 季婉已经嫁给了程年,季卿自然希望她过得好。 季婉闻言点了点头。 程年三人的神色,她也是一直看在了眼里的,就算季卿不提,她也是要想法子安抚他们的。 “长姐,谢谢你。”季婉道。 季卿闻言,在季婉的头上轻轻拍了拍:“一家人,说什么谢。” 正文卷 第192章 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 正文卷 第193章 担心 陆氏闻言笑了笑。 十年的苦难并未让她变得如那市井妇人一般粗俗,反而让她更显从容。 “如意,这些都不重要。”陆氏道,“我也是快要半百的人了,有几根白发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能活着回来京城,这已经是再好不过的事了,其他的,就如陆氏所言,并不重要。 不过,陆氏也能看得出来,她不在意她有白发、手脸粗糙,但季卿好像很在意,便也顺着季卿的话道:“好好好,母亲都听你的,回头你就让人把太医开的方子送过来,母亲保证,一定会好好保养自己的,这样行了吧?” 季卿这才笑了起来,她像是孩子一般,以着极尽依恋的姿态依偎在陆氏的身边,道:“母亲,您回来了真好。” 陆氏轻轻抚着季卿的脸颊,动作极为小心翼翼。 先前她还想着,保养不保养,头发能不能变黑,脸上的皮肤能不能重新变得光滑,一双手能不能变会白皙柔嫩,这些都不重要,但这会儿,她想要摸摸女儿的脸却又担心自己粗糙的手会划伤她的脸颊,便又突然改变了主意,觉得这保养也确实是有必要的。 听季卿这样说,陆氏也露出一个笑容来。 是啊,能一家团聚,又如何能不好呢? 母女俩就这样相互依偎了一会儿,哪怕一句话不说,屋里的气氛也是静谧而又温馨的。 许久,陆氏有些迟疑着开口:“如意,你和那位贺大人……” 陆氏现在的心情有些复杂。 当初季卿才出生三日,就由着季家老太爷定下了婚事,对于这桩婚事,陆氏当时是极为不满的。 她并不是不满意贺章的出身,她不满意的是贺家举家回乡了,就算季太傅说了贺家人并不会一直呆在家乡,迟早还会回到京城的,但这也不是能确定的事,若是贺章将来不回京城,那她的小如意是不是就得远嫁了? 陆氏当然是舍不得季卿远嫁的。 可当时亲事都已经定下来了,信物也交换了,就连庚帖都交换了,陆氏就算心里再怎么不满意,总不能闹出来让季老太爷没脸,于是也只能咬着牙认了。 后来的那些年,贺家与季家其实一直都有书信往来,就连贺章,其实也都有写信过来,只不过陆氏因为当年心里的那股子郁气,一直没将这件事说与季卿听而已。 陆氏想着,虽然季卿和贺章定了亲,但贺家离着京城这么远,将来的事谁也说不准,说不定贺家的人就会因为什么原因而推了这桩婚事呢? 而后来,贺家老太爷以及贺章的父母先后离世,季正那时就与陆氏商量,想要将孤身一人的贺章接到季家来,陆氏并没有反对。 陆氏并不是不相信季老太爷的眼光,她不满的只是季卿有可能会远嫁而已,只要排除了这一点,陆氏对于这桩婚事其实也并没有什么不乐意。 所以,若是贺章能够来到京城,她当然也没有反对的理由。 只不过,季正的这个提议却是被当时还是个少年的贺章婉拒了。 从那时起,陆氏对于这个未来的女婿,倒是多了几分欣赏与怜惜。 再后来,贺章小小年纪先后过了童生试和乡试,成为了举子,要进京参加会试,当然也就会到季家来拜访,到时候季卿与贺章定了亲的事,自然也就瞒不住季卿了。 当然,也没打算瞒。 陆氏和季正商量着,要怎么样告诉季卿,她其实早就定亲了。 只不过,还没等他们把这事说出来,季家就出事了。 被流放岭南之后,陆氏时常也会想起这件事来,她觉得季贺两家的婚事应该就这样不了了之了,毕竟贺章那时候有着大好的前途,而季家却沦落到了这等田地,贺章甚至都没见过季卿,这样的婚事又如何可能继续呢? 她没想到的是,贺章居然会救了季卿,而且还收留了她十年。 甚至,季家的案子之所以能翻案,也多亏了贺章从中出力。 知道了这些,陆氏有感慨也有感激,但同时,她也有些担心。 如今的贺章是隆泰帝的心腹,在朝中可以说是举足轻重,但季家人虽然重新回到了京城,可季家顶门立户的季老太爷等人毕竟不可能重新活过来,季朗和季睿又还没来得及将季家的门户撑起来,在这样的情况下,贺章对于季卿来说,完全可以用“齐大非偶”来形容。 虽然现在看情形,贺章对季卿是很上心,可陆氏还是忍不住担心。 担心贺章对季卿的上心只不过是一时的,担心季卿真的嫁给贺章了会过得不好,担心到时候的季家还是不能给季卿撑腰…… 作为母亲,她不能不担心。 季卿闻言先是微微一怔,然后心里一暖。 她当然能体会到陆氏的担心,这十年来,她时时希望的都是有这样一个人可以这样担心她。 “母亲……”季卿握着陆氏的手,“您放心,我和贺……章,我们之间也并非只有当初祖父和贺老太爷定下的婚约,我们同时也是彼此心仪,在你们回来之前,我们已经确认了彼此的心意……” 季卿能在贺章的面前坦然承认自己的心意,在自己的母亲面前,又岂会有所隐瞒呢? 更何况,她本就是要让陆氏安心。 “母亲,您也不必担心贺章对我只是一时兴起,这十年来他为我做了什么我都看在眼里,事实上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我与他之间居然还有婚约存在,这些年来想要嫁女儿给他,想要送美人给他的人多了去了,他能在这样的情况下保持洁身自好,这也足以说明一些事了。”季卿道,“母亲,这个人是我自己看中的,并不是因为当初的那一约婚约,如果未来的几十年,他始终能与我并肩而行,那自然是我的幸运,可若是不能……” 若是不能,季卿就算不能立即抽身,总也可以斩断情丝,如此一来,贺章不管做什么,自然也就不能伤到她的心。 事实上,之前季卿就这样做了,要不是有了系统,要不是贺章之后一直在努力向她靠近,她与贺章说不定就已经成为陌路了。 正文卷 第194章 长大 当然了,会这样想,也并不意味着季卿对于自己和贺章的将来不看好,她只是自己有可能会遇到的最坏的情况说与陆氏听而已。 只要陆氏知道了,不管如何,她都不会受到太大的伤害,陆氏自然也就不会太过担忧了。 果然,陆氏听完季卿的话之后,拧起的眉心便也轻轻舒展开来。 “如意,你长大了……”陆氏有些感慨地道。 季卿今年已经二十有四,便是在那些被称作是“老姑娘”的未婚女子之中,她的年纪也绝对属于大的了,可陆氏却是说着“你长大了”这样的话,这要是被外人听了,一定会觉得好笑。 不过,不管是陆氏还是季卿自己,都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可笑的。 当初陆氏与季卿分离的时候,季卿也才十四岁而已,在陆氏的眼里,那时候的季卿还只是个孩子。 分离这十年,陆氏没有办法亲眼看着季卿的成长,她只能在自己的脑中一遍遍地想象着,季卿会怎样一点点长大,可再怎么想象,那也只是想象,在她的印象之中,季卿的样子也始终停留在分离的那一刻。 如今与季卿重逢,见着这个因为经历了这十年而有了极大变化的季卿,陆氏会有这样的感慨,自然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季卿轻轻回拥陆氏,微笑道:“母亲,您说的没错,我已经长大了,很多事我心里都有数,您不用再替我担心了,与其担心我,母亲不如替弟弟担心一下,朗哥儿都已经及冠了,婚事却是还没个着落,您不如先想想,将来想要给朗哥儿说个什么样的媳妇……” 陆氏被季卿逗笑了。 “朗哥儿的婚事,我也与他说起过,朗哥儿自己的意思是先立业再成家,这些年来在岭南日子虽然过得苦,但不管是朗哥儿还是睿哥儿,却从来没有放下过读书,季家如今这个样子,总要有个人将门庭支撑起来,朗哥儿和睿哥儿肩头的担子可都不轻。”陆氏道。 他们现在不再是罪官家眷了,隆泰帝也确实对他们心存了些愧疚,可帝王的愧疚只是一时的,又岂会长久,若是季家人自己不够争气不够有本事在京城立足,想来用不了多久,季家仍会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之中。 这些,季家众人都再清楚不过。 所以,季朗才会有先立业再成家的想法。 陆氏笑道:“你也别替你弟弟担心,他心里都有数,再则他毕竟是男子,就算过个几年再成亲也不急。” 季卿闻言点了点头。 记忆中还是个孩子的弟弟长大了,而且对自己的将来也有了极为清晰的打算,季卿也是觉得有些安慰的。 “对了,”陆氏道,“这两日朗哥儿可能会寻了你说话。” 季朗与程万的合作,刘氏和陆氏李氏都是知道的,但她们却是都没想过要插手。 就如先前陆氏所说的那样,季家需要一个能支撑门庭的人,而那个人选现在也只能是朗哥儿,既然如此,刘氏三人自然也就会给予季朗足够的信任,不管季朗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她们都不会有任何的异议。 而这样的信任,也是在岭南这十年的相处之中才累积起来的,并非是平空得来的。 季卿点了点头,倒是并未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在她想来,季朗寻了她说话,也就是姐弟久别重逢之后的叙话而已,就如她现在与陆氏叙话一样,毕竟他们姐弟有整整十年未见了。 陆氏能看出来季卿的想法,不过她并未说什么,而是与季卿说起了别的。 这一晚,季卿是在陆氏这里歇着的。 母女俩挤在一张床上,在季卿的记忆之中,这还是她幼时才有的事。 而嗅着陆氏身上那温暖的气息,这一晚,季卿睡得格外的好,就像是回到了还在母亲肚子里的那段时间,一呼一吸尽是安心。 …… 这场远行,确实让季家众人元气大伤。 之前在路上无事,那只不过是因为心中太过急切,所以强撑着而已,现在总算是回到了自己的家里,这一口气泄了之后,季家众人也是缓了好几日才总算是缓了过来。 而刘氏毕竟上了年纪,先前在路上还能撑住,但回了季家之后却是跟着就生了一场病,倒是将季家众人都吓了一跳。 好在,刘氏的身子骨还算硬朗,病了几日之后便也有了起色,也才让季家众人松了口气。 刘氏生病这几日,季卿季婉季朗季睿几个小辈,都在忙着侍疾,还是等刘氏的病情好转了,季朗才总算抽出空来与季卿说话。 “长姐。”季朗进了季卿的院子。 刘氏陆氏李氏虽然回来了,但季家的庶务暂时还是季卿在打理,她想着等刘氏三人休整好了,再商量看看将管家权将给陆氏或者李氏。 季朗来的时候,季卿才处理完了一些杂事。 见着季朗,季卿将屋里的人打发出去,又让人送了些茶水点心来,显然是做好了与季朗长谈的准备。 上次陆氏就说过,季朗会找她说话,不过后来紧接着刘氏就生病了,姐弟俩轮流着在刘氏的床前侍疾,倒是忙得都没能找个说话的好时机,现在刘氏的病情好转了,季朗可不就找上门来了。 “朗哥儿,”季卿示意季朗坐,“你有话想与我说?” 季朗点了点头,“长姐,我们离开岭南之前,我与岭南当地的富商程家谈成了一个合作……” 他将合作的事说了一遍。 季卿听完,有些赞叹地点头:“朗哥儿,这很好啊,当今皇上并不似先帝那般只满足于守成,而是极为锐意进取,京城近两年也确实时不时就会有皇上想要撤销海禁的风声,想来这件事用不了多久也就能真正的落实下来了,赶在撤销海禁之前就组建船队,这已经算是先人一步了……” 番邦流入的那些舶来品,在大安朝确实极为受追捧,就比如季卿房里的那面琉璃镜,就是番邦之物,还是当初贺章花了不小的代价才买到手的。 正文卷 第197章 夫妻 这日,宁浩才一回府就去了陆嫣那里。 见着宁浩,陆嫣自然是极为惊喜的,夫妻俩一个温柔小意,一个呵护体贴,端的是浓情蜜意。 温存了好一会儿,宁浩才开口:“夫人,季家人回来了,这件事你知道了吗?” 季家人。 陆嫣偎在宁浩怀里的脸微微一僵。 季家人回京了,这个消息早就在京城里传开了,她当然知道。 可她却是听了京城里的传言才知道的,而由始至终,不管是陆氏那里还是陆家,都没人给她递过只言片语,陆嫣只要一想起这个,就恨得牙痒痒的。 这些人,明明与她一样都姓陆,却待她如此无情! 但是,不管心里再怎么恨,在宁浩的面前,陆嫣仍表现得她与季家的关系再亲密不过的样子。 “世子爷,姑母回京的事我已经知晓了,明日我父亲和两位伯父应邀去季家作客,到时候我也回娘家一趟……”陆嫣道。 说着这番话的时候,陆嫣也在盘算着,她到底要如何办。 若是她不能修复与陆氏之间的关系,宁浩定是容不得她的,到时候宁浩的这张笑脸只怕立刻就会变得冷若冰霜,这一点陆嫣其实看得再清楚不过。 有时候陆嫣也会隐隐后悔,当年为何要为了嫁给宁浩而与娘家那般决裂呢,若是当时她的态度放得软和一点,事后再时常回陆家说几句好话,现在她又何至于如此为难? 想到此处,陆嫣更是怀恨在心了。 不过…… 心里再怎么恨,在宁浩的面前,陆嫣却是不能表现分毫。 她笑盈盈地道:“姑母他们一路风尘仆仆,回京之后总也要好生休整个几日才能缓过劲儿来,我父亲他们也是想着这一点,所以这几日虽然知道姑母他们回京了,也没有上门打扰,还是前两日收到了姑母送来的请柬,这才约好了明日一起登门,等明日一早我就先回娘家一趟,然后与父亲他们一起去拜见姑母……” 这话说的半真半假的。 陆家众人确实是接到了陆氏送过去的请柬,约好了明日陆家人登门,可这些却并不是陆家人主动告诉陆嫣的,而是陆嫣让自己的陪房拐了不知道多少个弯才打听出来的。 当初陆嫣为着要嫁给宁浩,确实与陆家众人闹翻了,但就是这样,她出嫁的时候,陆家众人除了态度冷淡之外,也没有真正亏待了她,该有的嫁妆陪房也是没有少了她的。 而陆嫣的陪房,当然都是陆家的家生子。 这些家生子代代都在陆家当差,彼此的关系说是盘根错节也不为过,陆嫣的陪房虽然已经离开了陆家,但他们总有家人在陆家,打听些消息倒也不算太难。 若不是如此,陆嫣连这个消息都不知道呢。 宁浩可不知道陆嫣与陆家的关系竟是成了这样,或者说,他就算知道也不在意,反正他的目的在于通过陆嫣搭上季家,进而在隆泰帝跟前露个脸,至于其他的,只要能达成目的,他可不会管。 所以,这会儿听陆嫣这样说,宁浩根本就没有去深究陆嫣的话是真是假,面上当即就露出一个再温情不过的笑容来。 “夫人,你与季家大夫人可是嫡亲的姑侄,当初季家大夫人也对你颇为疼爱,现在季家大夫人经历了十年的苦难才总算是回京了,你这个做侄女的也确实应该上门好生问候一番……”宁浩道。 陆嫣含笑点头,但她的心里却是不知道有憋屈。 宁浩又道:“说起来,你进门都已经四年了,但姑母只怕还不知道有我这个侄女婿呢,等到来日姑母一行人休整好了,夫人你再带着为夫去季家拜访一番,这样嫡亲的关系,总得好生走动才是,夫人你说呢?” 陆嫣能怎么说? 她当然只能点头了。 便是打落了牙齿,也只能和着血吞下去。 “姑母向来好客,你又是她的侄女婿,见着世子爷,姑母也一定会高兴的。”陆嫣道。 听到这话,宁浩这才满意地点头。 陆嫣在宁浩的面前都已经把话说出口了,当然不可能什么都不做,所以,第二日一早,赶在宁浩还没出门的时候,陆嫣就穿戴齐整出发前往陆家了。 为此,宁浩还特意带着笑容亲自将陆嫣送到了门口。 陆嫣一边为着之后的事而发愁,一边却是有些得意。 自从宁浩纳妾之后,靖宁伯府那起子向来喜欢捧高踩低的下人对于陆嫣的话,就有些阳奉阴违起来,就连大厨房的燕窝,有时候也是紧着宁浩纳进门的那个妾室,倒是将她这个正室夫人给放到了一旁。 这些事,一桩桩一件件的,都成了陆嫣心里的一根刺。 而现在,见着宁浩亲自相送,那起子小人总该知道,谁才是这伯府的世子夫人了吧? 陆嫣是带着这样的快意离开的。 不过,出门时的这点快意,很快也就被愁意给取代了。 到了陆家…… 又该怎么办? 陆嫣从前以为,陆家人都是软心肠,就算她这些年做了不少过分的事,但陆家人总是不会与她彻底的撕破脸的,却没想到,因为一个季卿,陆家人连她这个陆家的姑娘都不认了! 之前陆家人的态度已经让陆嫣知道了,这一次,她再想像从前那样轻易的得到陆家人的原谅,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陆家人又怎么会在去季家的时候,捎上她一块儿呢? 陆嫣的眉头紧紧拧起。 但随即,她的神情又重新舒展开来。 陆家人是不会带她一起去季家,但季家老宅就在那里,陆家人不带她一起,她就不能自己登门了吗? 要知道,她当初可是在季家生活了三年的! 论起对季家老宅的熟悉,陆家人可是远远不如她的。 至于季家人会不会让她登门…… 当初季家出事的时候,她之所以会做出那等举动来,那也是因为她年少胆小,其实她的心里还是与季家极为亲近的,现在她主动登门认错,姑母总不能将她赶出去吧? 想到此处,陆嫣扬声吩咐道:“调头,去季家!” 正文卷 第198章 相聚 等会儿刷新…… 季卿这日一大早就起身了,梳洗妥当,又与家人一起用了早膳。 因为那十年的分离,季家众人都格外的珍惜如今的团聚,自从回了老宅之后,每一顿饭所有人都是一起用的,全不像其他的高门一般是各自在院子里用。 而这,倒也让因为不适应季家的生活而拘谨不已的程家人心头一松。 程家本就是小门小户,当然也就没有那么多的规矩可言,每顿饭也都是一家人一起吃的,现在见着季家人每到用膳之时都围坐在一起,程旺和钱氏便也有了“原来大户人家和我们也是一样”的想法,可不就放松了许多么? 用过早膳之后,季卿和季婉便帮着陆氏和李氏准备待客。 时隔十年,陆家人和李家人再度登门,这自然是值得季家众人慎重以对的。 陆氏和李氏当初在季家就手里各自管着事,应付起这些来自然驾轻就熟,季卿这十年也一直管着贺府的庶务,当然是不在话下,就是季婉,这些年来可也不是从前那个天真的少女了,待客事宜在她们的处理之下,自然也是井井有条的。 忙碌的也不仅季卿等人,季朗和季睿也跟着一起在做一些他们能做的事。 这也是这十年以为养成的习惯。 在岭南的这十年,季家的每一个人都在为着生存而劳作,就算季朗和季睿在读书,但他们也不是什么都不做的,读书之余他们也一样会参与到家人的劳作之中。 这一点,倒是与京城的其他高门贵族有所不同。 换了别家,内宅之事向来是由家中的女主人操持的,男人们压根儿就不会为着内宅之事操任何的心。 季卿感受着家人与十年前的不同,却是并不觉得陌生。 不管怎么变,这些都是她的家人。 而在季家众人忙碌着待客的同时,陆家和李家人显然也极为急切的想见着陆氏李氏等人,都没等到巳时,两家人就已经登门了。 要知道,这时候离着早膳时间也没过去多久,更不提两家人还是从自己的府里出发的,由此可见他们心里到底有多急切了。 这也不奇怪,季家人回京之后就往两家递了消息,两家人也是想着不打扰到季家人休整,所以才没有第一时间登门,忍耐了这几日,好不容易季家人送来了请柬,他们又岂能不激动? 季卿这日一大早就起身了,梳洗妥当,又与家人一起用了早膳。 因为那十年的分离,季家众人都格外的珍惜如今的团聚,自从回了老宅之后,每一顿饭所有人都是一起用的,全不像其他的高门一般是各自在院子里用。 而这,倒也让因为不适应季家的生活而拘谨不已的程家人心头一松。 程家本就是小门小户,当然也就没有那么多的规矩可言,每顿饭也都是一家人一起吃的,现在见着季家人每到用膳之时都围坐在一起,程旺和钱氏便也有了“原来大户人家和我们也是一样”的想法,可不就放松了许多么? 用过早膳之后,季卿和季婉便帮着陆氏和李氏准备待客。 时隔十年,陆家人和李家人再度登门,这自然是值得季家众人慎重以对的。 陆氏和李氏当初在季家就手里各自管着事,应付起这些来自然驾轻就熟,季卿这十年也一直管着贺府的庶务,当然是不在话下,就是季婉,这些年来可也不是从前那个天真的少女了,待客事宜在她们的处理之下,自然也是井井有条的。 忙碌的也不仅季卿等人,季朗和季睿也跟着一起在做一些他们能做的事。 这也是这十年以为养成的习惯。 在岭南的这十年,季家的每一个人都在为着生存而劳作,就算季朗和季睿在读书,但他们也不是什么都不做的,读书之余他们也一样会参与到家人的劳作之中。 这一点,倒是与京城的其他高门贵族有所不同。 换了别家,内宅之事向来是由家中的女主人操持的,男人们压根儿就不会为着内宅之事操任何的心。 季卿感受着家人与十年前的不同,却是并不觉得陌生。 不管怎么变,这些都是她的家人。 而在季家众人忙碌着待客的同时,陆家和李家人显然也极为急切的想见着陆氏李氏等人,都没等到巳时,两家人就已经登门了。 要知道,这时候离着早膳时间也没过去多久,更不提两家人还是从自己的府里出发的,由此可见他们心里到底有多急切了。 这也不奇怪,季家人回京之后就往两家递了消息,两家人也是想着不打扰到季家人休整,所以才没有第一时间登门,忍耐了这几日,好不容易季家人送来了请柬,他们又岂能不激动? 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 正文卷 第199章 自取其辱 话说完,胡氏还特意往陆亭王氏等人那里看了一眼。 王氏几人微微一怔,很快也就醒悟过来,胡氏这是什么意思,一时之间不由得一哂。 李家人可不知道季卿这十年来一直在京城,当然也就不知道之前与贺章一起去香桥会的就是季卿,这时候会为了季卿鸣不平,说起来也是真的把季家人当成自己人了。 毕竟,季卿与贺章的亲事,对于李家人来说绝对是有益而无害的,他们只要什么都不说,将来季卿和贺章成亲之后,凭着他们与季家的关系,说不得还能得些利。 但偏偏,他们说了。 陆氏这时候笑着冲胡氏点了点头,道:“多谢亲家夫人关心,如意这些年……其实一直在京城,先前在香桥会上与贺章一起出现的,也正是我家如意。” 李家众人松了口气的同时,又觉得惊奇不已。 原来…… 季家的大姑娘,竟然一直在京城? 若是这样的话,很多事情就都能说得通了。 先前皇上下旨将季家的家产都还给了季家,而不管是季家的家产还是季家这老宅,竟然都是暂时交到了贺章的手上,许多人那时都惊讶不已,不明白隆泰帝到底是何意。 现在看来,隆泰帝哪里是将季家的产业交到贺章的手上,分明就是通过贺章之手将这些交还给季卿。 而当初七夕香桥会的时候,季家的案子可还没开始重审呢,那时候贺章就能光明正大的带着季卿一起出现,甚至还将季卿带到了帝后跟前,由此可知,只怕隆泰帝早就已经知道了季卿的事。 那么…… 季家的案子这么快就能审清楚,这其中,贺章还不知道出了多少力呢。 胡氏面带笑容:“既是如此,那就再好不过了,倒是我们杞人忧天了……” 陆氏摇了摇头:“亲家夫人能提醒一句,就已经是看在两家的情分上了,又哪里是杞人忧天?” 在陆氏和胡氏说着话的时候,季卿心里却是有些惊讶。 离着忍冬进来通报已经有好一会儿了,按着贺章的脚程,他应该早就进来了才是,怎的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动静呢? 而季卿不知道的是,贺章之所以耽搁了一会儿,是因为他在季家大门外遇到了陆嫣。 陆嫣才从马车上下来,就见着了正准备往季家老宅去的贺章。 虽然上次并没有与贺章照面,只是悄悄看了几眼,但因为贺章这个人本就是见过一面就让人很难忘记,所以陆嫣第一时间就认出了他。 看到贺章的那一刻,陆嫣只觉得脑子一热,一句话就这样脱口而出。 “贺大人,请留步!” 贺章顿住脚步,目光平淡地看向陆嫣。 他还真认识陆嫣,当然也知道陆嫣当初是如何为了害季卿而使尽手段的,所以现在也是真的不解陆嫣唤住他是想做什么。 正因为不知道,贺章才停下了脚步。 而陆嫣,她原本有许多话想要说的,可被贺章这样看着,那些到了嘴边的话,却又怎么都没办法说出口了。 同时,陆嫣的心里又涌出一股子出离的愤怒来。 看到贺章的那一刻,陆嫣就忍不住的拿贺章与宁浩比,可比来比去,她却只能承认一个事实,那就是宁浩与贺章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可比性,一个虽是伯府世子,却是个落魄伯府,爵位也只到宁浩这一代就会被收回,现在还只领了个闲差,另一个还不到而立之年就已经是三品大员,更是隆泰帝的心腹,前途可谓一片光明。 这样的两个人,如何比? 真要比,那就是自取其辱了。 但…… 不管怎么样,陆嫣总是不想让季卿好过的。 虽然她也不知道季卿是如何成了贺章的未婚妻的,但想来这两人之间也不会有太多的感情,如此一来,她以季卿表妹的身份说些什么,说不得就能在贺章的心里扎下一根刺呢? 陆嫣精神一振:“贺大人,我是陆嫣,是季卿的表妹,我这里有一些有关表姐的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陆嫣觉得,正常人听到有人这样说起自己的未婚妻,怎么着也会生出些好奇心来,甚至是生出些不好的联想来。 只要贺章这样,那陆嫣的目的自然也就达成了。 可是,让陆嫣没想到的是,贺章的反应显然不太正常。 “既然知道不当讲,那就闭上你的嘴!”贺章面色冷然,“我知道你是谁,也知道你当初都做了些什么,以后离如意远一点,我也不希望再从你的嘴里说出任何对如意不利的话,懂了吗?” 陆嫣面上的笑容一僵。 “不是,贺大人,我……”她还想说话。 “看来你是没听懂,”贺章微微眯着眼睛,“你信不信,你再多说一个字,你做的那些事就会被宁浩知道?” 陆嫣猛地闭上了嘴。 她看得出来,贺章并不是在跟她开玩笑,她若是真的再多说一个字,回头宁浩那里她就该过不去了。 可是,虽然话不敢说了,但陆嫣心里的愤怒与愤恨却是一点没少。 季卿! 她凭什么得到贺章对她这样的维护? 可再怎么愤恨,慑于贺章先前的那些话,一直到贺章头也不回地进入季府,陆嫣都再不敢多说一句话。 等到贺章进了季府好一会儿,陆嫣这才勉强把情绪平复下来。 她深吸一口气,让丫鬟上前去叫门。 她想着,陆家人现在一定还未到,季家人当然也就不会知道她从前做了什么,更不会知道她与陆家已经闹僵了,知道她来了,陆氏一定会让她进去的。 只要能进去,她当然也就能求得陆氏的心软。 但陆嫣没想到的是,听到她自报家门,门房不仅没有入内通禀,反而直接将她拦在了门外。 “贺大人说了,不能放你进去!”门房板着脸道,任凭陆嫣如何解释自己的身份,都没有任何的通融。 陆嫣气得眼睛都红了。 当初她住在季家的时候,因为陆氏对她的关照与疼爱,季家上下哪个下人敢于怠慢了她? 正文卷 第200章 晚辈 因为贺章直接就让门房将陆嫣挡在了门外,所以陆嫣压根儿就没有打扰众人心情的机会。 贺章的到来,让陆家和李家的众人都有了些拘束。 毕竟,贺章虽然是季卿的未婚夫婿,但他们与贺章却是未曾相处过,贺章又有个三品大员的身份,还深得隆泰帝的信任,他们在贺章的面前会觉得拘束,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不过,贺章将自己的姿态却是放得极低。 “诸位都是如意的亲人,在诸位面前,我自然也只是晚辈,还请诸位长辈不用有所顾虑,若是将来我和如意成亲之后有哪里做得不好,还需要诸位长辈给如意出气呢。”贺章道。 此话一出,在场的众人也真的放松了起来。 只从贺章的态度就可以看得出来,他对于季卿是真的极为看重,要不然也不会如此了。 于是,气氛又重新变得热闹了起来。 趁着长辈们寒暄的时候,贺章也把他在门口碰到陆嫣的事说给了季卿听,“……日后她要是再作怪,说不得宁浩就要代她受过了……” 贺章这话说的面不改色。 像宁浩这种凭着家世领个闲差的人,五城兵马司里不知道有多少,而这些人若是真的认真去查,不管是玩忽职守还是欺行霸市,就没几个是干净的,总能查出一两样来。 宁浩,那就更不用说了。 就冲着宁浩娶陆嫣的目的就知道,这人极擅算计,屁股底下自然也不可能有多干净。 贺章自然是不好亲自出手对付深居内宅的陆嫣,但他可以对付陆嫣的夫君宁浩啊,若是宁浩能把陆嫣管好了,贺章自然不会去理会他们,但若是宁浩管不住陆嫣,那贺章也不介意让宁浩尝一尝娶妻不贤的苦果。 季卿闻言,忍不住笑出了声,先前因为陆嫣选了今日上门来触霉头的不悦,自然而然的也就烟消云散了。 “好,她要是再敢找不自在,那你就给宁浩好看!”季卿笑道。 对付陆嫣这种人,就要找准她的痛处,否则她是不知道什么叫收敛的。 而陆嫣,她现在最在乎的也就是宁浩这个夫君,以及她靖宁侯世子夫人的身份了,让她知道再来招惹季卿不会有好果子吃,她当然也就不敢再造次了。 两人于是将陆嫣的事抛到脑后,再不为这个人烦心。 这一日,整个季家老宅都笼罩在喜悦与欢欣之中,久别重逢的众人围坐在一起,说着旧事,畅想着未来,时不时便有欢声笑语传出。 不得不说,季家众人的归来,也确实让许多人放下心来。 除了陆家和李家,当初季家的一些故旧,也都递了拜帖过来,只不过季家众人还没来得及与这些故旧碰面而已。 众人在季家一直待到用过了晚膳才准备回府。 季卿等人自然是将众人送到了二门外。 有这么多人在,贺章当然也不会在季家久留,不过,贺章也是落到了最后,直到季卿几人将其他人都送走了,他这才看向陆氏和李氏。 “伯母,皇上口谕,召季家人入宫觐见。”贺章道。 他今日过来,不仅是以季家未来女婿的身份见一见季家的亲朋,也是要将隆泰帝的口谕传达给季家众人听。 陆氏和李氏闻言,面上微微一僵。 就如同季卿当初那又恨又不敢恨的心情一样,陆氏和李氏也无比痛恨着造成季家这出惨剧的先帝,毕竟,是因为先帝的无端迁怒,她们才会失去了丈夫。 可是…… 她们同时也知道,她们就是再怎么痛恨,也不能将这样的痛恨表现出来。 那是天子,是整个大安朝的主人,而季家,也只不过是臣子而已,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又岂能有任何的怨言? 一旦她们的怨恨被外人察觉到了,那只会给好不容易否极泰来的季家带来更大的灾难。 想到这些,陆氏和李氏深吸一口气。 随后,陆氏道:“好,我们知道了。” 许是为了给季家众人准备的时间,隆泰帝的口谕是三日后如季家众人入宫,这几日的时间,也确实足够让季家众人将自己的心情调整过来了。 贺章把话带到,又与陆氏季卿等人道了别,这才转身离开。 待他走后,陆氏李氏领着家中的小辈们往回走,因为听到隆泰帝召见之事,大家突然就沉默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陆氏才打起精神,道:“好了,你们也知道了,三日后我们就要入宫面圣,不管这些年你们心里是如何想的,把这些想法都给我压到心底最深处,绝不能在宫里表现出丝毫来,当今皇上给了季家一个公道,这是天大的隆恩,都要牢记着皇上的恩德,进了宫之后好好谢恩,知道了吗?” 说到最后,陆氏的语气都严厉了起来。 而季家的小辈们,虽然觉得心里有些憋屈,但在陆氏严厉的目光注视之下,还是只能憋着那口气用力点了点头。 经历了那十年,经历了季家蒙受冤屈,季家的每一个人都对如今能够团聚的日子再珍惜不过,他们也绝不允许因为自己而影响到家人以及这来之不易的好日子。 所以,几个小辈再次用力点了点头。 见状,陆氏和李氏这才又放下心来。 她们家的孩子,因为经历过剧变,比起别家的孩子来说无疑要懂事也要稳重许多,更是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所以看到孩子们点头,陆氏和李氏就能真正的放心。 要进宫一事,自然也要告知刘氏。 刘氏听了之后,面上并无异色。 早在知道可以回京之时,她就已经知道,回京之后他们必定是要入宫面圣的。 刘氏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季卿又想起,祖父和父亲二叔的遗骸被安置在了龙隐寺一事,她还没来得及与祖母说,等到从宫里回来了,再将这件事告诉祖母。 而第二日,就有宫里的宫人到了季家,除了带来了隆泰帝和卫皇后的赏赐之外,还送来了刘氏、陆氏、李氏三人的诰命服饰。 正文卷 第202章 迁怒 安贵妃? 卫皇后扬眉。 然后,却是看向了季卿等人。 季家的案子当初重审的时候,安国公就牵涉到了其中,虽然安国公那时候时时都在喊冤,但案子审清楚了之后,他还是没能脱得了干系。 季家的案子,在背后谋划的确实是张阁老,但安国公也不是全然无辜的,他虽然没有插手其中做些什么,却是为张阁老行了不少的方便。 而事后,张阁老被判了斩立决,安国公也被隆泰帝捋了差事,一直到现在都仍在安国公府反省。 事实上,安国公这也算得上全身而退了,说不得就是隆泰帝看在了安贵妃的面子上才特意网开一面,可在安贵妃看来却不是这么回事,只要一想到安国公因为季家的事而被牵连至此,安贵妃的心里就恨得不了了。 没错,安贵妃就是认定了安国公是被季家给牵连了。 在这整件事之中,隆泰帝安贵妃当然是不敢记恨的,而张阁老已经没了性命,负责主审此案的还是隆泰帝的心腹贺章,也是安贵妃不敢轻易得罪的人,所谓柿子拣软的捏,安贵妃可不就只能把心里的气往季家人身上撒么? 就算季家人如今已经无罪了,但她是贵妃,既然记恨了季家人,难道还要忍着吗? 这不,安贵妃好不容易才靠着她那渐渐隆起的肚子求得了隆泰帝的原谅,免了她的禁足,一打听到今日季家人入宫,这就赶紧的往坤宁宫来了。 卫皇后与隆泰帝夫妻多年,更是一路相携着从微末之时走过来的,绝不是什么会任由宫中嫔妃造次的人,坤宁宫里的宫人也都对卫皇后忠心耿耿,这若是平时,都不用卫皇后发话,坤宁宫里的宫人都能将安贵妃打发回去。 不过,现在这不是安贵妃有了身孕么? 但凡有人想要拦着,安贵妃就挺着她的肚子往人面前走,大有谁要是敢拦她,她的肚子就得出点事的意思。 如此情况之下,坤宁宫的宫人们无奈之下,可不就只能入内通禀了么? 身为贵妃,却是如市井泼妇一般,仗着自己有孕了就如此放肆,说来也确实有些可笑。 当然了,在现在的安贵妃心里,可不可笑并不重要,她就是想出了心头的那口气! 她就不信了,卫皇后总不能真的任由她腹中的龙胎在坤宁宫外面出事! 果然,就如安贵妃所料的那样,不多时,就有宫人自坤宁宫里走出来,恭恭敬敬地请安贵妃进去。 安贵妃于是冷哼了一声,用力一拂衣袖,在身边宫女的搀扶之下,微挺着肚子往着坤宁宫而去。 这时,大殿上,卫皇后看向刘氏:“老夫人,安贵妃向来有些拎不清,还是将她先打发回去为好……” 卫皇后原是想让人将安贵妃送回去的,不想刘氏却劝阻了她。 刘氏道:“皇后娘娘的一番好意,老身且心领了,不过安贵妃既是迁怒于季家,就算今日见不着老身等人,回头总也能想了别的法子来为难,与其如此,倒不如就在皇后娘娘这里与安贵妃碰个面……” 卫皇后想想,倒也是如此,于是才吩咐了宫人将安贵妃领进来。 安贵妃还以为是她的一通撒泼奏了效,却是没想到,卫皇后若是真的不想她进来,有的是法子让她老老实实的回她自己宫里。 不得不说,安贵妃对于自己,对于卫皇后,其实一直都没有足够的认知。 不多时,明明小腹只是微微隆起,却愣是挺着肚子,做出了一副即将临盆的样子的安贵妃,就在宫女的搀扶之下进了大殿。 安贵妃先向卫皇后行礼:“臣妾见过皇后娘娘……” 按着安贵妃对卫皇后的了解,她现在怀着身孕,哪怕是看在她腹中的龙胎的份上,卫皇后也是不会让她将这个礼行完的。 所以,安贵妃根本就没有诚心想行礼,只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腰才轻轻弯了弯就顿住了,满以为卫皇后会在这时候说上一声“免礼”。 可让安贵妃没有想到的是,卫皇后却是压根儿就没有让她免礼的意思,这样一来,她那只是微弯的腰就显得格外的显眼了,不得已之下,安贵妃也只能咬着牙,继续将这个礼行全了。 这时,卫皇后才淡淡道:“起来,安贵妃既然有了身孕,就该好好休养才是,倒是不必特意到本宫这里来请安。” 安贵妃听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 她本就是个恃宠而骄的人,先前仗着得隆泰帝的宠,后来又发现自己有了身孕,颇有些不可一世的样子,时不时的就借着身子不舒坦的借口不来坤宁宫请安。 现在卫皇后张口就是“请安”,这可不就是在讽刺于她么? 好在,安贵妃入宫这几年,也练就了一张厚脸皮,尴尬了一阵就直接将卫皇后的话略过去了,目光一转,便看向了季家人。 这时,刘氏领着儿媳和孙女,向安贵妃请安。 “见过贵妃娘娘……” 就像是先前安贵妃向卫皇后行礼的那一幕重现了一般,季卿一行人行了礼之后,安贵妃却像是没听到没看到一样,过了好一会儿都没见她说上一声“免礼”。 季卿眉头紧紧拧了起来。 她和季婉还年轻,受些委屈多弯会儿腰倒是不妨事,可刘氏已经是年近古稀的人了,又在岭南受了十年的苦,可经不住这样一直屈膝弯腰的。 不仅刘氏,就是陆氏和李氏,也离着半百不远了,时间长了,她们又如何能承受得住? 知道安贵妃这是迁怒于季家,季卿一时怒上心头。 就在这时,卫皇后看向安贵妃,语气平淡,却又分明带着些压迫,道:“安贵妃,本宫的客人向你行礼,难道你不曾看到听到?” 安贵妃原本还想拿乔的,但卫皇后的下一句话就让她面上一僵。 “若是安贵妃年纪轻轻的就有了耳聋眼瞎的毛病,那本宫倒是要与皇上好好说上一说,最好让安贵妃在宫里好生休养一阵,以免影响到安贵妃腹中的龙嗣……” 正文卷 第203章 可笑 因为私瞒有孕一事,安贵妃可是被隆泰帝下令禁足了几个月的,这才解了禁足没几日,要是卫皇后真的这样在隆泰帝的跟前一说,那说不得她又得被隆泰帝禁足了。&lt;/p&gt; 安贵妃可受不了!&lt;/p&gt; 所以,她立即变了一张脸,朝着刘氏几人那里虚虚一抬手:“这几位看着面生得紧,想来就是刚回京不久的季家的几位女眷了,几位快快请起……”&lt;/p&gt; 虽然那笑容看着有些假,但再怎么说,总是没有再无视季卿几人的存在了。&lt;/p&gt; 看着季卿几人起身,安贵妃的心里表面上带着笑容,但心里却是又气又恨。&lt;/p&gt; 她是来找茬儿的,结果还没找着茬儿呢,自己先被卫皇后敲打了一遍,还是当着这些她想为难的人面前,这让她觉得自己的脸都没处搁了。&lt;/p&gt; 但就是再怎么气恨,安贵妃也不敢在卫皇后的面前发作出来。&lt;/p&gt; 别说最近这段时间隆泰帝很是冷着她了,就是从前安贵妃最得宠的时候,她也是不敢在卫皇后的面前造次的。&lt;/p&gt; 卫皇后睨了安贵妃一眼:“安贵妃既然闹着一定要到本宫跟前来,现在可以说说是为了什么事了?”&lt;/p&gt; 安贵妃一窒。&lt;/p&gt; 她的来意,当然是要为难季家众人,可现在还没开始为难呢,卫皇后就先替季家众人挡了一回,这也足以让她看清楚卫皇后的态度,这要是当着卫皇后的面再使点什么小动作,万一卫皇后扭头就在隆泰帝跟前告她一状,那不是得不偿失了?&lt;/p&gt; 隆泰帝这段时间本就冷着她,十天半月的也不见去她宫里一趟,就连对她腹中的孩子也并未有多关心,要是再被卫皇后告上一状……&lt;/p&gt; 安贵妃在心里权衡着得失。&lt;/p&gt; 半晌之后,她最终决定还是收敛着些好。&lt;/p&gt; 为难季家人,回头可以想了别的法子在宫外去为难,又何必当着卫皇后的面为难,平白让卫皇后抓到一个告她小状的把柄呢?&lt;/p&gt; 想到这里,安贵妃又朝着卫皇后挤出一个笑容来:“皇后娘娘,臣妾这几日在反省自己这段时间的过失,这不是想着许久没有来给皇后娘娘您请安了,所以才特意过来给您请安的,可能是臣妾太心急了,才让皇后娘娘身边的宫人误会了……”&lt;/p&gt; 卫皇后闻言,不置可否。&lt;/p&gt; 安贵妃既然如此说,那她便姑且这样信了。&lt;/p&gt; “既是如此,现在你也请过安了,本宫这里还有客人,你就先回去。”卫皇后淡淡道。&lt;/p&gt; 安贵妃注意到,这是卫皇后第二次用“客人”来指代季家众人了。&lt;/p&gt; 卫皇后乃是中宫皇后,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被她当成客人,由此也可以看得出来,卫皇后确实对季家这些人极为礼遇。&lt;/p&gt; 难不成……&lt;/p&gt; 卫皇后这是故意在与她打擂台?&lt;/p&gt; 安贵妃脸上一时红一阵白一阵的。&lt;/p&gt; 她觉得自己这是猜中了卫皇后的心思。&lt;/p&gt; 毕竟,卫皇后与季家非亲非故的,又何须如此礼遇季家的女眷?&lt;/p&gt; 想来,无非也就是见着安国公因为季家的事而不被隆泰帝待见,连带着她这个从前受宠的贵妃也得了隆泰帝的冷遇,所以才站在旁边幸灾乐祸来着?&lt;/p&gt; 安贵妃想到此处,不由得怒火中烧。&lt;/p&gt; 可卫皇后是皇后,她当然不敢将火气发作在卫皇后的头上,但季家这些人,她却是用不着忍着的。&lt;/p&gt; 安贵妃心里冷哼一声,面上却是极为恭顺的顺着卫皇后的话行礼告退,在离开大殿的时候,还特意回头看了季家众人一眼,就像是要将季家众人的样子深深刻在脑中一般。&lt;/p&gt; 安贵妃之所以一定要与季家人过不去,当然也是有理由的。&lt;/p&gt; 在发现自己有了身孕之后,安贵妃和安国公的心里就有了些别的想法,他们都不觉得自己有这样的想法有什么奇怪的,身在皇室,但凡是能生个儿子,谁还能对那把龙椅没点野心了?&lt;/p&gt; 现成的例子就摆在那里,先帝的那位皇贵妃华氏,当初可不就是凭着自己受宠,连带着让先帝对她的儿子也偏爱起来,甚至数次想要强行易储么?&lt;/p&gt; 华氏也确实只差一点点就成功了。&lt;/p&gt; 安贵妃想着,自己也同样是隆泰帝的宠妃,华氏没能做成的事,说不定她就能做成了呢?&lt;/p&gt; 也正是有着这样的心思,安贵妃才会将自己有孕的事瞒了下来。&lt;/p&gt; 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的,没等到她寻了合适的时机将这件事告诉隆泰帝,隆泰帝就先一步发现了,还不知道为什么惹得隆泰帝大为震怒。&lt;/p&gt; 安贵妃原本以为,这是因为隆泰帝不满于这么大的事自己还要瞒着他,但紧接着,就是季家的案子重审,安国公也牵涉到了其中。&lt;/p&gt; 安贵妃于是恍然大悟。&lt;/p&gt; 她本就觉得,自己又不是要一直瞒着有孕之事,而且这事也是不可能一直瞒下去的,隆泰帝怎么也不至于为着这件事生这么大的气,在知道她有孕的情况下还将她禁足了,季家这事一出,她自然也就认定了,隆泰帝是因为提前知道了安国公牵扯到了季家的案子之中,由此才迁怒到了她的身上。&lt;/p&gt; 她和安国公如今都不受隆泰帝的待见,就连她腹中的孩子,也未能得到隆泰帝多少慈爱,哪怕这个孩子离着出生还有好几个月,但这也足够安贵妃预见,她和安国公从前那些不可言说的心思,只怕是要尽数泡汤了。&lt;/p&gt; 如此,安贵妃又怎么能不将季家人给恨上了呢?&lt;/p&gt; 安贵妃冷哼一声,走出坤宁宫。&lt;/p&gt; 季家人……&lt;/p&gt; 她以后慢慢收拾!&lt;/p&gt; 而坤宁宫里,季卿几人看着安贵妃渐渐远离的背影,神情都淡淡的。&lt;/p&gt; 季家之事,就算当初安国公没有插手其中,但他为张阁老提供了那么多的方便,就连模仿季太傅笔迹的那个老秀才都是安国公找来的,而这,也直接导致了季太傅后来被先帝抓着所谓的“证据”不放,判了季家成年男丁斩立决。&lt;/p&gt; 说起来,安国公才是那个做了亏心事的人。&lt;/p&gt; 可就因为安贵妃是隆泰帝的宠妃,做了亏心事的人反倒是可以理直气壮的恨起她们这些因为这件事而吃了这么多苦受了这么多罪的受害者!&lt;/p&gt; 皇权的威严,竟是表现在了这样的地方,又如何能不让人觉得可笑呢?&lt;/p&gt; &lt;/p&gt; 正文卷 第204章 不是说好了? 安贵妃离开之后,坤宁宫里的气氛又恢复到了之前,就仿佛根本就没有这个人来过一般。&lt;/p&gt; 季卿几人在坤宁宫里用过了午膳,直到卫皇后要午休了,她们这才告退出来。&lt;/p&gt; 走出坤宁宫,不管是刘氏还是众人之中年纪最小的季婉,都不由得在心里松了口气。&lt;/p&gt; 虽然卫皇后对她们还算和善,但季家众人才结束了十年的苦难,在这深宫之中,又怎么可能真的能放松下来呢?&lt;/p&gt; 众人才松了口气呢,就见着一名手执拂尘的内侍上前来。&lt;/p&gt; “敢问是季家的夫人小姐吗?”这名内侍问。&lt;/p&gt; 季卿心头一动。&lt;/p&gt; 刘氏这时已经点头了。&lt;/p&gt; 内侍道:“小的见过老夫人、两位夫人、两位小姐,小的是贺大人打发过来等着几位的,贺大人带着季家的两位公子正在面圣,特意打发了小的过来转达一声,请几位先行出宫,在宫门处略作等候便是……”&lt;/p&gt;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lt;/p&gt; 不得不说,贺章也确实考虑得极为周到。&lt;/p&gt; 内侍话说完,顿了顿,道:“小的给几位夫人小姐领路……”&lt;/p&gt; 原本卫皇后是打发了坤宁宫里的宫人送季卿一行人出宫的,但这会儿,见着贺章打发来的这名内侍,卫皇后身边的宫女朝着那内侍点了点头,随后便回了坤宁宫。&lt;/p&gt; 回到大殿,宫女将那名内侍的出现与卫皇后说了,“……是在乾清宫当差的李公公。”&lt;/p&gt; 别看这李公公年纪不大,但能在乾清宫里服侍,这本就很能说明问题了,李公公是隆泰帝的人,就算是贺章请了他过来给季卿几人带话,也不可能绕过隆泰帝。&lt;/p&gt; 这李公公能出现在这里,不仅说明了贺章对季家众人的看得,同样也说明了隆泰帝对贺章有多宽容。&lt;/p&gt; 卫皇后听完宫女的话,先是有些发怔,许久之后才轻轻叹了一口气。&lt;/p&gt; 她想起上次香桥会时看到的,贺章与季卿并肩而立,宛如一对璧人的模样。&lt;/p&gt; 那样的美好,她与隆泰帝之前,其实也曾有过。&lt;/p&gt; 希望……&lt;/p&gt; 贺章能一直记得他此时此刻待季卿的这份心。&lt;/p&gt; ……&lt;/p&gt; 那位李公公一直将季卿一行人送到了宫门外,而且,到了宫门外也并未立即就离开,而是一直等到了贺章和季朗季睿出了宫门,向着贺章施了一礼之后,这才转身离开。&lt;/p&gt; 季卿几人都能看得出来,这位李公公只怕并不如他自己表现出来的那般位卑,出宫的这一路上,但凡遇到往来的宫女内侍,不管是小宫女小内侍还是有品级的太监,对这位李公公的态度都极为亲近,由此也能看得出来,这位李公公只怕不是无名之辈,说不定还是隆泰帝跟前的人。&lt;/p&gt; 见季卿几人似是对那位李公公的身份有些好奇,贺章解释道:“这是乾清宫的李公公,平时负责服侍皇上的笔墨……”&lt;/p&gt; 在乾清宫服侍笔墨,听着不起眼,但实际上,也是得了隆泰帝相当的信任的。&lt;/p&gt; 这样的话,那之前这一路,那些宫人内侍会对这位李公公这般亲近,也就再正常不过了。&lt;/p&gt; 不过……&lt;/p&gt; 季卿道:“这可是皇上跟前的人,被你打发出来跑腿,这样妥当吗?”&lt;/p&gt; 贺章闻言笑了笑:“只要皇上允许,这就没有什么不妥当的。”&lt;/p&gt; 季卿于是也不再说什么了。&lt;/p&gt; 随后,一行人各自登上马车,开始往回走。&lt;/p&gt; 回到季家老宅时辰已经不早了,刘氏留了贺章用晚膳,用过晚膳之后,还特意让了季卿送贺章出门。&lt;/p&gt; 对于刘氏此举,贺章当然是很乐意的,听到这话面上立即就现出了笑容。&lt;/p&gt; 而季卿,回望了刘氏一眼,在刘氏以及陆氏李氏的含笑注视之下,这才与贺章一起往外走。&lt;/p&gt; 一路将贺章送到垂花门,贺章道:“今日皇上召见你的两个弟弟,具体的情况朗哥儿之后应该会与你说,我也就不多说了……”&lt;/p&gt; 季卿轻轻点了点头。&lt;/p&gt; 隆泰帝召季家人进宫,当然不可能只是见一见而已,这一点,季卿之前也是猜到过的。&lt;/p&gt; 至于,隆泰帝到底说了些什么,那就只有等之后再向季朗询问详情了。&lt;/p&gt; 贺章这时低头看向季卿:“……我想说的是,过几日,我休沐的时候,会再次登门拜访……”&lt;/p&gt; 他这话说得极为慎重。&lt;/p&gt; 季卿有些诧异地看了贺章一眼。&lt;/p&gt; 虽然刘氏等人回来了,但大抵是因为知道这十年来季卿和贺章都住在同一个屋檐之下,也或许是出于对贺章的认可,刘氏几人对于季卿和贺章之间这明显比别的未婚夫妻要密切许多的往来,也并没有多说什么。&lt;/p&gt; 在这样的情况下,贺章来季家,都已经成了季家人眼里的常态了,又何需他说得这般慎重?&lt;/p&gt; 但随后,季卿就想到了什么,她蓦地瞠圆了眼,“你……”&lt;/p&gt; 贺章点头,“没错,如意,过几日我就上门来提亲!”&lt;/p&gt; 说到“提亲”两个字,贺章的语气颇有种意气风发之感,就像是多年的夙愿一朝得偿一般,就差没一挥手,用肢体语言来表达他的得意了。&lt;/p&gt; 季卿好半晌都说不出话来。&lt;/p&gt; “我们不是说好了吗……”她道。&lt;/p&gt; 上次贺章提到婚期的事,那时候季卿总算是可以坦然面对她与贺章的婚事,还极为认真的与贺章讨论过关于婚期的事,当时不是说好了,等到明年开春或者是入夏了,再成亲吗?&lt;/p&gt; 既然如此,贺章这是着的哪门子的急?&lt;/p&gt; 贺章却是一脸的不赞同:“如意,咱们上次是说好了,但婚期定在明年,这并不影响我现在就上门提亲啊,提亲之后,可还有好多事需要准备呢!”&lt;/p&gt; 贺章想好了,季家人才刚刚回京,总要给他们一段时间来接受季卿很快就要出嫁的事,从现在到明年婚礼之前,这么长的一段时间……&lt;/p&gt; 应该够他们接受这件事了?&lt;/p&gt; 季卿闻言,无语的同时,心里也开始泛起丝丝的甜。&lt;/p&gt; 对于自己将要与贺章成亲,成为彼此最亲近的人,季卿的心里其实早就已经认可了这样的事实,只要一想到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成为名正言顺的夫妻,季卿就有种多年的心事,总算迎来了尘埃落定这一天的踏实。&lt;/p&gt; &lt;/p&gt; 正文卷 第205章 弦 对于提亲的事,季卿没有再说什么,在贺章的眼里,这就是季卿默认了。 他于是喜滋滋地道:“既然如意你也同意了,那回头我就来提亲……” 之所以说下次休沐的时候来提亲,那是因为他早就看过了,他休沐那日就是个好日子。 所以说,别看贺章表面上沉稳持重,但他有时候也确实是…… 季卿有些无语。 她什么时候说过她同意了? 不过,季卿也并未否认她心中那油然而生的喜悦,当然也就不会说出什么拒绝的话。 事情,便也真的这样说定了。 等到季卿回到内宅,与刘氏三人说了贺章过几日要来提亲的事之后,刘氏三人一时又是喜悦,又是不舍的。 喜悦的是,季卿的婚事终于要定下来了。 季卿今年已经二十四了,要不是被家里的事拖累了,她这样的年纪只怕已经成亲好几年,说不定孩子都能跑能跳了,也正因为如此,对于贺章要来提亲的事,如今已经完全认可了贺章的刘氏三人,当然只有高兴的。 高兴归高兴,但不舍也是真的。 刘氏三人离开京城整整十年,如今也才与季卿团聚了短短数日而已,这就知道季卿再过不久就要出嫁了,又哪里能没有不舍呢? 就算之前,她们其实也是知道季卿不可能在家里留多久,但那也只是知道,并没有一个确切的日期让她们觉得如此紧迫,现在贺章要上门提亲了,提亲之后过不了多久想来紧接着也就是成亲,她们心中的不舍,自然而然的也就涌了出来。 陆氏轻轻抚着季卿的发丝,不舍却又欣慰地道:“如意长大了,也确实该出嫁了。” 若季卿还是十五六岁,哪怕是十八岁,陆氏都还能想着多留她一段时间,但现在,却也是真的不能再留了。 贺章为了季卿做了这么多,甚至在季卿并不知道有这桩婚事的时候,仍这般洁身自好,如今季家的事已经了了,要是她们还拦着季卿出嫁,那也确实不应该。 刘氏听了陆氏此言,也一脸欣慰地点点头:“现在回想起来,我这眼前都还是如意小时候的模样,这一转眼啊,就是这么多年过去了……” 说到这里,刘氏心里不由有些伤感。 季老太爷当初最疼如意了,要是知道如意要出嫁了,嫁的还是他选的贺章,而贺章也确实是个值得嫁的人,也不知道会有多高兴。 “如意的婚事也确实该操办起来了,我这身子骨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若是耽搁了如意成亲,那就……” 刘氏话还没说完,就在其他人不赞同的目光中止住了。 但刘氏也是真的这样想的。 她年纪本就大了,对于死生之事也并没有那么多的忌讳,人生七十古来稀,她今年都已经六十九了,就算是现在就合眼,那也是高寿了。 更何况,她这一辈子,虽然也吃过苦,却也享过那么多年的富贵,真要说起来,也并没有什么好不满足的。 可刘氏也知道,她若是这时候走了,下面的孩子们必定要替她守孝,季婉已经出嫁了,就算守孝也影响不大,顶多也就是晚点要孩子,季朗才二十岁,而且季朗是打定了主意要参加科举的,若是守孝正好还可以让他沉下心来更多点积累,至于季睿,他才十五岁,那就更没有影响了。 唯一让刘氏担心的,也就是季卿。 季卿已经二十四岁了,算是老姑娘中的老姑娘,若是还要替她守孝,至少孝期之内是不可能成亲的,这可不就又耽搁了季卿吗? 经过了那十年,刘氏如今最不想的,就是耽误了孩子们。 所以,不管怎么样,哪怕是为了季卿,刘氏也是会好好保重自己的。 当然,她也希望季卿能早点成亲,如此一来,她也就不必为了这件事而有所挂怀了。 见着刘氏这样的神情,其他人都颇不赞同。 陆氏道:“母亲,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咱们好不容易才否极泰来,您可是要长命百岁的!” 李氏:“母亲,大嫂说的对,好日子还在后头,您可不能说这种泄气的话。” 季卿则坐到了刘氏的旁边,将头轻轻靠在了刘氏的肩头,就像她小时候时常做的那样,然后轻声道:“祖母,我再过不久就要成亲了,说不定还很快就能有孩子了,您就不想看看我的孩子长得什么样吗?我还指着您看着孩子长大成人,成亲生子呢……” 刘氏顺着季卿的描述想着那样的画面,面上的笑容便也更多了几分慈和。 她拍了拍季卿的手背,道:“好好好,我也只是随口这么一说而已,你们都不用当真,如意说的对,我可还要看看我的重孙呢,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出什么事呢?” 听刘氏这样一说,再看看她的表情,确认刘氏是真的这样想的,众人才真的松了口气。 从前在岭南的时候,就算日子过得苦,但众人其实都不担心刘氏会出什么事,因为大家都再了解不过,刘氏性情极为坚韧,并不是个会被困难打倒的人,越是日子过得苦,她越是会迎难而上,绝不会因为困难而泄气。 可现在,回到京城之后,众人反倒有些担心了。 刘氏就像是一根紧紧绷了十年的弦,若是一直这样绷着倒还没事,怕的就是这根弦突然之间就放松了下来。 现在刘氏回到了熟悉的地方,偏偏从前熟悉的一切早已经物是人非了,众人可不就担心她心里的那根弦会就此松了么? 但还好,刘氏并未如此。 众人于是也不再说这些不好的事,而是转而说起了季卿的婚事。 李氏笑道:“老太爷的眼光确实好,他挑的孙女婿那是让人没的挑理的,这位贺大人确实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如意吃了这十年苦,将来一定会幸福美满的!” 季朗也用力点了点头:“长姐,待你出嫁之时,我背你上花轿!” 女子出嫁之时,原本是该由家中兄长背着上花轿的,但现在,季朗是季家最年长的男丁,自然而然的,他就将这件事揽到了自己的身上。 正文卷 第206章 谈话 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p> 正文卷 第207章 忐忑 正因为知道这一点,所以季卿听到季朗拒绝了爵位时,并没有任何的可惜。 见季朗一直看着自己,季卿笑了笑,道:“朗哥儿,你的决定并没有什么错,所以你也不用觉得我或者家里的其他人会因为你的决定而埋怨你。” 季朗于是松了口气。 季卿能明白季朗为何是这样的反应。 季家如今虽然重回京城,可就如他们之前所想的那样,季家到底还是没落了,哪怕如今隆泰帝的心里存了那么点愧意,但季家不可能靠着隆泰帝的这点愧意过活,季家也需要有一个人能够顶门立户。 若是在这个时候,季朗能得了爵位,那季家就能一跃成为勋贵,显然会有着与如今截然不同的地位。 要知道,陆嫣都能为了宁家那个三代而终,而且还是终止在宁浩身上的爵位,死活都要嫁给宁浩做续弦,如此也就能看得出来,一个爵位到底对普通人有着怎样的吸引力,在这样的情况下,季朗能拒绝了隆泰帝赐予爵位的提议,这已经是极为不容易的了。 得到了季卿的支持之后,季朗明显比之前要放松了许多,便是说话之时也显得随意了些。 他道:“长姐,季家确实需要有人能顶门立户,现在看来这个担子暂时也只能落在我的肩上,我也很愿意成为家人们的倚靠,但比起用祖父他们的性命换来一个看似风光的爵位,我更愿意靠我自己挣出一个前程来!” 这番话,季朗说得极为坚定。 他的心,也确实如他的语气这般坚定。 可同时,季朗心里还有些忐忑。 靠自己挣出一个前程,这当然不会有错,可这却是需要时间,他现在还是白丁,就算一切顺利,他也需要两年多的时间才能考中进士。 就算考中了进士,也不是一下子就能平步青云,而是需要更多的时间来打磨自身。 而且,说不定还极长的时间都出不了头。 这一点,只看贺章当初的经历就知道了,哪怕贺章有连中三元之才,不也在翰林院里坐了那么多年的冷板凳,后来还是因为在隆泰帝登基一事之中出了力,才得以被隆泰帝看重,从而成为隆泰帝的股肱之臣。 季朗并不认为自己就能比贺章强,所以他再清楚不过,他想获得贺章如今这样的地位,必定会比贺章花费更多的时间。 这么长的时间…… 他怕家人们会等不及。 季卿眉眼都跟着变得柔和了起来,她温声道:“朗哥儿,你心里既然已经有了主意,就按着你自己的想法去做,完全不用担心家里的其他人会不会等不及,比起一步登天,祖母他们也必定更希望你能一步一个脚印的往前走,季家已经等了十年,并不缺继续等下去的耐心……” 季卿相信,不仅是她,就是家里的其他人,也一定都是这样想的。 “而且……”季卿像小时候一样伸手在朗哥儿的头上拍了一下,“你也不用担心,在你足够强大之前,季家会无人庇护,贺章不是马上就要成为季家的女婿了么,那他当然也是季家人,他总不能让其他人欺了季家人的。” 说起这些话,季卿并没有任何的难为情。 她也是真的这样想的。 贺章娶了她,当然就是季家人,季家人并不会拖贺章的后腿,但若是有人想要欺季家人,那贺章这个季家的女婿,自然也不能坐视不理。 这也并不是季卿就甘愿作为贺章的依附而存在,从此遇事都只靠着贺章去解决,她只是,真的将贺章当成了自己人。 换了贺章或者贺家处在季家现在这样的处境,季卿和季家人,也一定会如此做。 所谓姻亲,本就有着守望相助的意思在里面,这也是人们为何在选择姻亲时如此谨慎的原因所在了。 听季卿如此说,季朗有些迟疑。 他知道,季卿是想让他没有后顾之忧,可他也担心,若是真的如此,会不会让贺章看轻了季卿。 出嫁的女子,若是没有一个足够强势的娘家,本就容易被夫家看轻了,更何况季家现在不仅不强势,还需要贺章来帮着他们解决一些麻烦。 季卿见状,轻叹一声:“朗哥儿,你不用想那么多,想要成为你的姐夫,总得有所表现才行吧?” 说到后来,季卿已经是开玩笑的语气了。 季朗听了这话,心头也真的完全放松了下来。 季卿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说什么,顺势转移了话题:“朗哥儿,这几日我已经将家里现在能动用的现银都清点了一遍,家里现在也没有太大的花销,而且庄子铺子这些还会有出息,倒也不用担心银子不够用,就把现银的七成送去程家吧。” 季朗离开岭南之前,与程家达成了合作,但银子却还一直没有拿出去,现在既然大家都休整了过来,那自然也就该将银子送去程家了。 田产铺子这些自然是不能动的,但家里的现银却是无碍。 季家翻案之后,隆泰帝不仅下旨将十年前季家查抄的家产都还了回来,而且被查抄的庄子铺子等有所出息的产业,隆泰帝还补足了这十年就有的收益,另外还额外赏赐了不少,所以季家现在能动用的现银也确实不少。 将这些现银拿去与程家合作,这也是为了让季家有足够让大家生活得安稳的收益。 不管是季朗还是季睿,将来都是要入仕的,而在官场需要面对的诱惑太多了,若是季家有着足够的家底,那么季朗和季睿在遇到这样的诱惑的时候,当然也就不用有所挣扎。 如此一来,也就能避免许多的祸事了。 季卿的打算是好的,但季朗却并不同意。 颇为不赞同地看着季卿,季朗道:“长姐,我看有些不妥。” 不妥? 季卿疑惑地看向季朗。 她仔细想了想,也没发现有哪里不妥的,虽然只留下了三成的现银,但其实为数也不少了,怎么着也是不会影响到季家人的正常生活的,更何况田产铺子等每年都会有进账。 这有哪里不妥?</p> 正文卷 第208章 情愿 见季卿这一脸的疑惑,季朗有些无奈。 “长姐,你是不是忘了,你顶多明年就要出嫁了?”季朗道,“这十年来母亲一直待在岭南,自然没有办法为你置办嫁妆,许多原本应该早些准备的东西也没办法准备,这些本就委屈你了,但也是无可奈何之事,但压箱银子,却是怎么也不能少的!” 季朗说得再认真不过。 不仅是他,季家的其他人也都是这样想的。 在季家人看来,如今的季家没落,季卿在贺章的面前本就显得稍弱了几分,若是季卿的嫁妆还不够丰厚,只怕季卿嫁去贺家之后都要抬不起头来了。 而这,却是季家人所不能接受的。 季卿一怔,随后失笑:“朗哥儿,嫁妆的事……” 她原是想说她手里有银子,并不需要家里给多少嫁妆的,但想了想,季卿也能理解季家众人想要为她做点什么的心理,到了嘴边的话便又重新咽了下去。 顿了顿,季卿道:“朗哥儿,就算只留下了三成的现银,但那也是一大笔银子了,置办我的嫁妆以及维持家里的开销,也绝对是足够的。” 大安朝即将开海禁,程家又是有心想要合作,季家只需要出银子,其他的什么都不用管,就能有未来那大笔的进项,这样的好事那可不是随时都能碰到的,既然碰到了,那当然也就要尽可能的在不损及家里人生活的情况下将利益最大化。 所以,季卿才会决定拿七成的现银去程家。 见季朗还是一脸的不赞同,季卿忍不住失笑:“朗哥儿,你总不会想着因为我出嫁就把家里给掏空吧?” 季卿本是开玩笑,但看季朗的样子,分明就是认真了。 她于是扶额:“朗哥儿,你不用担心我嫁给贺章会受了委屈,这些年里贺章并没有亏待我,我手里的银子和各种产业也并不少,再加上家里给我准备的嫁妆,我的嫁妆绝对比京城绝大多数的贵女都要丰厚了……” 哪里用得着掏空季家来给她备嫁妆? 季朗却道:“你的是你的,家里给的是家里给的!” “朗哥儿,我要是真的掏空了家里出嫁,你觉得我去了贺家之后能安得下心吗?”季卿道。 这句话也成功让季朗打消了之前的念头。 他想了想,道:“长姐,程家那里,拿五成现银也就差不多了,剩下的五成,除留下一成作为家里的日常开销,另外的四成,两成给长姐置办嫁妆,另外两成补给二姐。” 季朗的二姐,自然是季婉。 当初季婉嫁给程年,虽然是她自己的选择,但季家众人仍觉得对她极为亏欠,尤其是当时季家只是那样的境况,季婉出嫁时的嫁妆寒酸得让季家人如今想起来都觉得心里不好受,如今季家回京了,自然应该把季婉的嫁妆补给她。 季卿原本还想说些什么的,但想了想,便也作罢。 若这样能让季家其他人安心的话…… 那便如此吧。 季卿自己对嫁妆无所谓,但季婉却是需要一份丰厚的嫁妆的。 程家人如今虽然暂且住在季家,但这也并非长久之计,谁都能看得出来程家人的拘谨,更何况,若是长时间住在季家,只怕程家人心里就该不自在了。 这年头,除了入赘,可没有女婿长时间住在岳家的道理。 京城居大不易,程家人随着一起到了京城,总要有个落脚之处,买宅子、置办一应物件儿,都需要不少的银子,若是季婉手里没有银子,这些又要如何办? 季卿于是点了点头。 季朗便也松了口气。 刘氏三人如今已经默认了季朗才是季家当家理事之人,季朗既是如此决定了,那这件事基本上也就定下来了,刘氏三人是不会有异议的。 “程家在京城也是有人的,程万当时就说了,待我们回了京城,只需要将银子给在京城的程家人就行了。”季朗道。 如此一来,倒也方便。 将这些事商量定下来了,又说了会儿闲话,姐弟俩站起身,往他们的院子走去。 将季卿送到院门口,季朗看着季卿转身,突然唤住她:“长姐……” 季卿回头。 “哪怕你嫁的是贺章,你也一定要以你自己为重。”季朗道。 不管贺章如今有多位高权重,有多得隆泰帝的信任,可在季朗的眼里,最重要的还是季卿自己的意愿。 季家也就两个姑娘,季婉嫁给程年,虽然是出于她自己的意愿,但在当时那样的情况下,她会作出这样的决定,也必定是有替季家还了程家的情的原因在其中。 如今季卿也要出嫁了,季朗不希望她有任何的不情愿。 但凡她有半分不乐意,宁愿舍了贺章这个在外人眼里再好不过的姐夫,季朗也希望季卿能顺从自己的心意。 季家人心里的遗憾已经足够多了,不管是他还是其他人,都不想在季卿的婚事上还要有遗憾。 感受到季朗此刻的心情,季卿的一颗心也变得如水一般柔软,她道:“朗哥儿,你放心,在嫁给贺章这件事上,我没有任何的不情愿。” 她和贺章,是有了十年的相处,又经历了后来的这些事,才真正的对彼此敞开了心扉,对他们将要共度一生的事有了共识,也有了同样的期待,她又岂会有不情愿? 季卿相信,贺章与她,也是一样的心情。 季朗听完季卿的这番话,定定地打量了季卿一会儿,直到确认季卿说的话不是违心之语,她确实是怀着期待与喜悦的心情来看待将要嫁给贺章这件事的,他才悄悄解开了心里的那个结。 他一直担心的是,季卿是因为贺章在季家的事上出了力,所以才会想要嫁给他。 之前季婉是如此,若是季卿也是如此,季朗都不能想象自己会有多无力。 还好…… 季卿是真的因为心仪于贺章这个人,才要嫁给他的。 “那就再好不过了。”季朗朝着季卿笑了笑,然后才再次与季卿道别,转身离开。</p> 正文卷 第209章 锦衣夜行 贺章说要提亲,那可一点都没耽搁时间。 早在季家人回京之前,贺章就已经暗戳戳地开始准备起提亲要用的东西了,只不过一直没叫季卿知道而已,现在可不就能派上用场了么? 也正因为马上就能提亲了,离着将季卿娶进门又更近了一步,贺章这几日虽然未能去季家,也没能见着季卿,但他的心情却是谁都能看得出来的好。 这一点,不管是隆泰帝,还是同僚,甚至是衙门里的那些下属,都感受到了。 贺章是都察院左副都御史,本就有着监查百官之责,所以平日办公之时,那是再严肃不过的,别说是与人说笑了,面上的表情只怕大半天都不带变的。 可这几日,贺章虽然仍不见多少笑容,但谁都能看得出来,他的表情比平时要柔和了许多,就连走路之时都透着一股子喜气,颇有种“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意思,这让衙门里的属下在好奇的同时,又忍不住聚在一起暗中讨论,贺大人到底是遇到了什么好事,竟然这样喜形于色? 但这些人暗中讨论归讨论,可没有谁有胆子到贺章的面前去求证,后来还是贺章的上峰,都察院的左都御史洪大人,从贺章那里问出了答案。 都察院作为大安朝三法司之一,专事官吏考究、举阂,更拥有“大事奏裁,小事立断”的权利,其重要性可想而知,如今都察院的左右都御史在朝中自然都极有分量,但同时,左右都御史的年纪也都有些大了,甚至说老迈都可以。 当初隆泰帝将贺章放到都察院,还将他放在左副都御史的位置上,朝中百官都在暗暗猜想,这是不是隆泰帝在为贺章铺路。 一来,贺章那时候还太过年轻,并没有那么多的资历,让他做个左副都御史都已经让人有些乍舌了,但贺章若是能在都察院站稳脚跟,不仅能堵上其他人的嘴,还能让他积累资历,为以后的升迁做准备。 二来…… 都察院的左右都御史年纪都大了,说不得什么时候就要致仕,若是左右都御史致仕了,贺章这个左副都御史顺位接任,好像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也正因为猜测到隆泰帝的心思,朝中百官才对隆泰帝对贺章的看重有了新的认知。 而如今,几年过去,贺章不仅在都察院里站稳了脚跟,而且因为两位上峰年事已高,精力不足,现在都察院里很多需要作主的事,都是贺章在主理。 当然,之所以会有这样的现状,也有左右都御史揣测到隆泰帝的心思,顺势而为的原因在里面。 而左都御史洪大人,就是都察院如今明面上的主官。 就在贺章休沐的前一日,已经年近古稀的洪大人看着贺章那走路带风的模样,不由得笑道:“贺大人近日是有什么喜事吗?” 听洪大人问起这个,贺章顿时就有了种总算是被人搔到了痒处的感觉。 多年的夙愿即将达成,贺章的心里自然是极为高兴的,而且这几日他也一点没有掩饰的表达了出来,原本他是想着,他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总该有人好奇之下问上一嘴的,但也不知道是他平日里太过严肃了,还是下面的官员们都慑于他的威严,总之这都好几日了,愣是没人在贺章的面前问上一句,可把贺章憋屈得啊。 明明有这么大的喜事,却不能向别人炫耀一下,这说起来简直就跟锦衣夜行是一样的遗憾了。 好在,洪大人总算是问起了。 贺章唇角微微一翘,用着让人能听得出喜悦的声音道:“洪大人可真是慧眼如炬,确实是有喜事,明日我休沐,就能去未来的岳家提亲了!” 洪大人一怔。 他原本想着,贺章年纪轻轻就已经位高权重,能让他这般高兴,说不得便是从隆泰帝那里得了什么话,又要更进一步了。 洪大人甚至在仔细回想着,近来隆泰帝对自己与右都御史是不是有哪里不满,想要提前打发了他们好给贺章让位置。 但他哪里能想到,会从贺章的口中得到这样一个答案! 所以…… 贺章之所以如此高兴,就是因为他明日就能去未来岳家提亲了? 洪大人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自己要作何反应了。 他与贺章也共事了四年了,这四年来,洪大人也是看着贺章一点点长进的,也正因为如此,洪大人对贺章也是有些了解的,这样一个平日严谨话少的人,竟然也会因为将要去提亲而欢喜成这样? 在此之前,贺章有未婚妻的事,洪大人也是听说过的,甚至京城许多人还在暗暗揣测,贺章的未婚妻到底是哪家的闺秀,只不过一直没有个结果而已。 现在看来,贺章将他的这个未婚妻,看得可比旁人想象的还要重啊。 这些思绪在心里迅速闪过,洪大人面上露出一个笑容来:“哦?那就要恭喜贺大人了,待来日贺大人成亲,可别忘了给老夫送请柬……” 贺章闻言,面上立即有了笑容:“洪大人放心,自是不会忘的。” 见着贺章这一脸的喜悦,洪大人哑然失笑。 两人又说了些公事,贺章才告退了。 而洪大人,想想贺章先前那副喜悦又得意的样子,却是将贺章这几日这么高兴的原因透露了出去,于是,自都察院起,很快,京城里的许多人都知道了,贺章明日就要去未来岳家提亲,甚至还因此事而一改往日的冷漠严肃的事。 不得不说,这着实是一个让朝中官员们从前想都没想过的消息。 没亲眼看到之前,谁又能相信,贺大人居然会因为提亲一事而如此喜形于色呢? 与此同时,另外一个问题也浮现在了众人的心头。 那就是…… 贺大人的未婚妻,到底是何方人物,竟然能让贺大人对她如此痴迷呢? 也正因为有着这样的疑惑,第二日,也就是贺章去季家提亲的当日,但凡是有点空的高门贵族,都不自觉的就将目光对准了贺府。 大家都想看看,贺章会去哪一家提亲。</p> 正文卷 第210章 看破 也正因为这么多人都关注着贺章今日的动向,所以,当贺章一大早的就带着装得满满的几马车东西停在了季家老宅外面时,众人才会这般吃惊。 当初知道贺章有未婚妻时,许多人也确实都在猜测着,到底是哪家的闺秀,居然能让贺章倾心,只不过贺章那位未婚妻确实太过眼生,所以才没有人猜到她的身份。 可季家…… 要知道,季家人可是刚回到京城没多久,而众人都还记得,早在季家人回京之前的七夕,贺章就和他的未婚妻一起出现过,甚至还与他的未婚妻一起进过宫。 如果贺章的未婚妻是季家的小姐,那是不是就意味着,那位季家的小姐,根本就没有被流放至岭南,而是一直待在京城? 意识到这一点,许多人都不由得在心里抽了一口气。 贺章能与季家小姐一起进宫,又在七夕那日一起出现在帝后的跟前,甚至现在还这般大张旗鼓的到季家提亲,只从这些就能看出,只怕隆泰帝也是早就知道这件事的。 那么…… 那么,他们这些人,就算猜到了真相,总也不能就这样将这件事捅出来。 本该流放去岭南的季家小姐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京城,而隆泰帝对此却明显是放任的态度,除了因为这季家小姐是贺章的未婚妻之外,只怕也是因为隆泰帝与先帝之间的那些纠葛。 先帝当初几次欲要易储,隆泰帝能成功登基,也是极为不容易的,要说这些隆泰帝都没有记在心里,而是早就忘了,想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这季家小姐的事,说不定就是隆泰帝在由着这件事表达他对先帝的不满呢。 要是有人在这个时候把这事捅出来,这不是打了隆泰帝的脸吗? 身为臣子,当然不可能有人敢于做这种事。 于是,这些猜到了因由,并且决定看破不说破的官员们,不仅自己心里有所决定,回去之后还特意嘱咐了家中的妻子儿女,日后家中的妻女说不得就要与这位季家小姐打交道,到时候可别一个不注意就把这事给捅了出来。 而这么多官员都心知肚明,还极有默契的事,就算宁浩只不过是在兵马司里领了个闲职,但兵马司里汇集了各种勋贵子弟,消息本就比其他地方要灵通一些,所以宁浩想当然的也在第一时间得到了这个消息。 知道贺章的未婚妻竟然是季家的小姐,宁浩在吃惊之余,更多的却是欣喜。 他娶陆嫣,是存了借由陆嫣与季家搭上关系,从而拐着弯的出现在隆泰帝的视线之中的主意,而现在,贺章的未婚妻竟然就是季家的小姐,也是陆嫣的表姐,这也就意味着,他与贺章,真的能成为连襟了? 上次在外面偶遇贺章与季卿时,宁浩还曾想过,要是自己能与贺章成为连襟,那可不知道能从中借到多少力。 但他哪里能想到,他只是随便这样一想而已,竟然就能成真呢? 一时之间,宁浩喜悦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随后,宁浩与上峰告了个假,就匆匆赶回了靖宁伯府。 伯府里,接到宁浩回府的消息,宁浩才纳了不久的妾室院子里的丫鬟连忙迎了上去:“世子爷,姨娘她……” 那位新姨娘原本是想借着腹中的胎儿将宁浩截到自己那里去的,凭着这件事,事后说不得还能在陆嫣这个世子夫人那里去冷嘲热讽一番。 可没想到的是,丫鬟的话都还没说完呢,宁浩就跟没看到她一样自她身边掠过了,还带起了秋日的一阵凉风。 不知为何,这丫鬟的心里突然就凉了下来。 而宁浩这时可没闲功夫去留意一个丫鬟的想法,他都没来得及去主院给靖宁伯和靖宁伯夫人请安,就径直去了陆嫣那里。 陆嫣接到消息,心里又是一阵甜蜜。 这段时间,她明显能感觉到,宁浩待她可比之前要温柔许多,就算是他们新婚之时,这样的小意温柔也是没有过的。 虽然陆嫣其实也知道,宁浩有这样的改变是为了什么,但她并不在乎。 不管怎么样,只要她和宁浩之间夫妻和睦,那就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只不过,陆嫣心里的甜蜜很快就化作了难以忍受的苦涩。 “夫人!”宁浩扬声唤道,不等陆嫣有所回应,就将接下来的话一气说了出来,“你知道吗,贺大人的未婚妻,竟然真的就是季家小姐,而且今日贺大人还去季家提亲了!” 陆嫣面上的笑容一僵。 这件事,她知道得可比宁浩要早。 上次她就认出了与贺章在一起的就是季卿,前不久在季家大门外,她还准备与贺章搭上几句话,顺便在贺章的心里扎上几根刺呢,哪里能想到,贺章却是根本就没让她开口。 一直到现在,回想起贺章当时那冷得刺骨的眼神,陆嫣都仍忍不住打寒噤。 而这样一个人…… 偏偏就是对季卿那般温柔体贴,现在竟然还不顾季家正处在风口浪尖上,去了季家提亲! 陆嫣恨得差点咬碎一口银牙。 可是,哪怕心里这么恨,在宁浩的注视之下,她仍只能硬挤出一个喜悦的笑容来:“世子爷,这是真的吗?你是说,贺大人的未婚妻是我表姐?我上次见着表姐还是十年前,这十年来表姐只怕也有了不小的变化,说起来上次在酒楼里我们是不是见着了表姐一面,但当时我竟然没能认出表姐来,这可真是……” 听到这里,宁浩心里的那点疑惑也才算是得到了解释。 之前知道贺章的未婚妻是季家的小姐,宁浩只顾着高兴了,却是没有想起来,上次在酒楼里与贺章和季卿偶遇,陆嫣可是见着过季家小姐一面的,按说既然是表姐妹,陆嫣还曾经在季家生活了三年,应该对季家小姐极为熟悉才是,为何竟没能认出季家小姐来呢? 但听陆嫣这样一说,宁浩想想,便也觉得有道理。 十年未见,就是再如何亲近的人,想要凭着那惊鸿一瞥就将人认出来,那也是不容易的,陆嫣没能在第一时间认出季家小姐,也就情有可原了。</p> 正文卷 第211章 六礼 这样一想,宁浩便安慰道:“夫人,这也不是你的错,这么多年未见,又只是瞥了那么一眼,你没能认出表姐,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注意到宁浩已经自发改口称季卿为“表姐”,陆嫣心里更是堵得慌。 季卿哪怕化成了灰,她都一定能认得出来,她只是不想被宁浩知道她认出了季卿而已! 连连吸了好几口气,陆嫣这才拧着眉头,道:“世子爷,我和表姐可是好得跟亲姐妹一样,现在表姐有了好归宿,我当然是替她高兴的,可是……” 宁浩不明所以。 陆嫣顿了顿,满是担忧地道:“姑母他们应该才回京不到半月的,可表姐却是早在几个月前就与贺大人一起出现了,这岂不是……万一被人揪着这一点不放,表姐会不会有事啊?” 听陆嫣这样一说,宁浩这才想到这一茬儿上。 不过,宁浩也并没有将之放在心上。 “夫人,这你就不用担心了,贺大人行事如此周全,肯定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他既然一点都没有遮掩,显然是早已有了应对之策,说不定这件事早就在皇上跟前报备过了,表姐一定不会有事的!”宁浩道。 陆嫣脸上的笑容一僵。 季卿不会有事? 她恨不得季卿有事! 宁浩却是没有注意到陆嫣的异样,他很是高兴地道:“夫人,你这般关心表姐,想来表姐知道了也一定会很高兴的,前段时间咱们是想着表姐他们才回到京城需要好好休整一番,但现在想来已经休整得差不多了,你看何时我们一起去姑母那里拜访一番?” 陆嫣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过了一会儿,在宁浩都有些怀疑的时候,陆嫣这才道:“……待过上几日吧。” 宁浩这才满意了。 想象着自己与贺章成了连襟之后,可以借着贺章之力一步一步登上高位,宁浩再看陆嫣时,就觉得怎么看怎么顺眼了。 当初会求娶陆嫣,也只是抱了那么一点期待而已,现在看来,当初这个决定那是再明智不过的了,若不是娶了陆嫣,他又怎么能与贺大人成为连襟呢? 而陆嫣,看着宁浩那满意的笑容,心里发堵的同时,也在犯着愁。 若是过得几日,宁浩真要与她一起去陆家拜访,到时候又要怎么办? …… 季家这时正是一片喜气洋洋。 贺章今日来季家提亲,那是一点都没避着人的,不仅没有避着人,还格外的大张旗鼓,明明贺府离着季家老宅并不远,偏偏他还特意绕了另外一条路,大肆张扬的一路带着人和礼往季家去,看他那样子,根本就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不得不说,贺章今日表现出来的这一面,也确实让许多人差点把眼珠子都给瞪出来,甚至许多人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患了眼疾,要不然怎么能见着这样的一幕呢? 也因为贺章的张扬,许多的明眼人倒是都有了默契,别的不提,关于贺大人的未婚妻这十年来到底是在京城还是去了岭南,这件事总归是不能提的。 而贺章到达季家之后,很快就被季朗和季睿一起接了进去。 季卿早几日就与季家众人说起过贺章要来提亲的事,所以季家众人对于贺章的到来其实是早有心理准备的,但就算是如此,他们也还是被贺章给惊着了。 至于原因嘛…… 当然是因为贺章表现得太急切了。 被季朗和季睿迎着进了内宅,才一到了主院,见着刘氏三人,贺章立即施了一礼:“老夫人,两位伯母,我今日是来提亲的……” 刘氏三人笑着点头。 这婚事是二十多年前就定下的,如今季卿和贺章又正好两情相悦,这是再好不过的事,她们当然不会不同意。 于是,刘氏笑道:“平安,你这些年来待如意如何,我们也有了些了解,将如意交到你手里,我们自然都是放心的……” 刘氏这话才将将说完,贺章立即就打蛇随棍上:“多谢老夫人!如意的生庚八字我是知道的,也早已合了八字,我和如意确实是天作之合,乃是再好不过的姻缘,将来成亲之后也一定会和和美美的!” 听了这话,厅中众人静默了一瞬。 高门贵族议亲,自然都是严格遵守了三书六礼的规矩的。 提亲,乃是六礼之中的第一礼,即纳采。 而在纳采之后,还有问名和纳吉,也就是男方请媒人问女方的名字和八字,并将八字送去祖庙占卜,若是八字相合,自然婚事可成,也是皆大欢喜。 可现在…… 听贺章这意思,他是在一日之内就要将前三礼都过完了? 静默半晌之后,众人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刘氏看着贺章,回想起二十多年前见过的小平安,一边笑一边摇头,道:“平安啊,你平时看着倒是沉稳持重,怎的现在就这么沉不住气了?你这是想在一天之内就将六礼过完了?” 刘氏这是在打趣贺章。 贺章闻言眼里流露出些许的遗憾。 一天之内当然不可能将六礼过完,毕竟季卿早就与他商量过了,婚期会定在明年,但成亲可以放在明年,前面的五礼要是能一天之内过完,那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老夫人,我这不是好不容易能得偿所愿了,一时有些失了分寸吗?”贺章倒是一点也没有掩饰,“如意的意思是将婚期定在明年天气暖和之后,我虽然着急,但这件事还是以如意的意思为准,至于前面的五礼,我倒是想快点过完,不过准备的时间毕竟太短了,聘礼还没完全准备好……” 刘氏听完,又不由得摇头。 她只是打趣一番而已,哪里能想到,贺章竟然真的就是这样想的呢? 随后,只听到贺章话锋一转:“老夫人,聘礼再给我一段时间准备,但婚期,我觉得今日就可以最后定下来……” 众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若说之前他们还担心季卿嫁给贺章之后会不会受什么委屈,但现在,见着贺章这急切的样子,他们就是真的一点都不担心了。</p> 正文卷 第212章 定下 而在众人发笑的同时,贺章已经取出一张笺纸。 “老夫人,我已经看过了,明年开春之后,盛夏之前有三个好日子,要不咱们今日就把日子给定了吧?”贺章一本正经地道。 季家众人都不由得嘴角抽了抽。 季卿看着贺章,只觉得,打从今日起,只怕贺章在季家众人的面前,就再没有形象可言了吧? 不过…… 贺章与季家众人,本就即将成为一家人,既然是一家人,那也确实不用在意什么形象不形象了。 而就如季卿所想的那样,因为贺章的种种举动透露出来的对季卿的看重,季家众人看贺章的眼神,也越来越柔和,完全是将贺章当成自家人来看待的了。 至于贺章提出的婚期,在经过季家众人的商讨,其中还征求了季卿这个当事人的意见,最后定在了明年的五月初十。 五月初虽然已经入夏,但天气还不会太热,办喜事的话,季卿这个新娘子自然也就不用太受罪,尤其是五月初十还是明年全年最好的日子,办喜事那是再合适不过的。 于是,贺章也真的就在一天之内把六礼中的四礼给过完了。 这样的速度,要是传扬出去,只怕会让不少人咋舌不已。 将该商量的都商量妥当了,接下来自然是一派和乐融融,明明季卿与贺章还没成亲呢,但看贺章在季家那无比自在的模样,就跟他与季卿已经是多年的老夫老妻了一样。 而经过今日,对于季卿和贺章的婚事,季家众人也放下了最后一丝的担心。 这一日,贺章在季家用了晚膳才离开。 离开之前,贺章在想着聘礼要准备些什么,而刘氏等人,则在想着嫁妆该加紧备起来了。 看着刘氏等人那满脸喜悦的样子,季卿顿了顿,还是将之前就一直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祖母,母亲,二婶……” 刘氏三人原本正在商量着要给季卿准备些什么嫁妆,听到季卿开口,三人都同时望了过去。 季卿道:“祖父他们的遗骸……” 听到“遗骸”两个字,季家众人眼里立即就被伤痛所填满,先前那喜气洋洋的气氛,更是半点都不剩了。 季卿其实知道,虽然刘氏和陆氏李氏之前一直没有问过这个问题,但这并不代表她们就不关心这件事了,只是季家当初的剧变实在来得太过突然,季太傅几人被问斩更是太快,根本就没有人会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当然也就不会有人及时赶去给季太傅几人收殓。 无人收殓的死囚遗骸,会怎么样? 这一点,是刘氏几人根本就不敢想的。 也正因为如此,她们才一直没有问起这件事。 可现在,既然季卿提起了,她们当然不能再一味的回避了。 刘氏几人于是都看向了季卿。 “如意,你说吧,不管是什么结果,我们都承受得住。”刘氏道。 陆氏和李氏也都点了点头。 这也并不是她们在逞强,十年都撑过来了,最难最痛苦的时候都已经过去了,现在就算听到再怎么样的坏消息,她们就算会伤心难过,但至少不会被打击得承受不住。 见刘氏几人误会了,季卿连忙道:“祖母,母亲,二婶,你们不要多想,当初……” 她将隆泰帝当初命人将季太傅几人的遗骸收殓,并葬在了龙隐寺的后山一事迅速说了一遍。 “中元时,贺章带着我去了祖父他们坟前祭祀,当时我想着等祖母您回来了作主迁坟,便也没有打扰祖父他们的安宁……” 听完季卿的话,季家众人都不由得长松了一口气。 虽然他们现在确实无论什么样的打击都能经受得住,但若是可以,谁又愿意经受这样沉痛的打击呢? 刘氏沉默了一会儿,这才颤着声音道:“如意,明日你就带我们去老太爷坟前祭拜吧,祭拜了老太爷,就选一块地作为季家的祖坟,将老太爷他们迁过去……” 季家如今是没有祖坟的,但季家总会延续下去。 “另外,在老宅里拨一个院子作为祠堂,将老太爷他们的牌位都供在祠堂里,老太爷他们若是泉下有知,见着我们一家人团聚了,也一定会很高兴的。” 众人自是没有反对之理。 这件事便也就这样定了下来。 说完这些,刘氏才一脸慈蔼地看着季卿,道:“如意,等到将你祖父他们安顿好了,我和你母亲二婶再好好给你准备嫁妆,这是咱们团聚之后的第一件喜事,一定要办得热热闹闹的……” 提到季卿的婚事,众人的眼里才又染了喜悦。 十年下来,季家人早就已经明白,他们可以为了逝者而悲伤,但更重要的却是活着的人。 说起给季卿备嫁妆的事,季朗便也想起来,上次他与季卿商量的事,于是道:“祖父,母亲,二婶,大姐马上就要出嫁了,自然要给大姐多备些嫁妆,但二姐的嫁妆也得补上,当初在岭南没办法,二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p>姐出嫁的时候连一件像样的嫁妆都没有,如今咱们回了京城,家里的产业也都还回来了,自然也该给二姐补一份嫁妆……” 都是季家的女儿,自然不能厚此薄彼。 季婉原本正为着季卿快要出嫁了而满眼喜悦,哪里在能想到话题一下就转到了她的身上,听到季朗的打算之后,她连连摇头:“朗哥儿,不用,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季朗就道:“二姐,用的!” 季卿也拍了拍季婉的手:“婉姐儿,这是你的嫁妆,你就安心收着吧,以后要用银子的地方还多的是呢。” 季婉看向其他人,见着家人们眼里都只有赞同与鼓励,拒绝的话便再也说不出口了。 到这时,刘氏才欣慰地笑道:“对了,你们姐弟姐妹之间,本就应该如此和睦,你们要记住,不管何时,人才是了重要的。” 季家的小辈们闻言,都起身,齐齐应了一个“是”字。 刘氏见着孙儿孙女们如此,想着在龙隐寺后山安眠的季老太爷,伤感的同时又满心的欣慰,想来,老太爷若是见着孙辈们如此相亲相爱,也一定会像她一样感到欣慰的。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 正文卷 第213章 请柬 季家人选在了九月十九这一日去龙隐寺祭拜季老太爷等人,并且给季老太爷几人迁坟。 而在此之前,季家老宅里的祠堂已经布置好了,季家祖坟的位置也选定了,只等着将季老太爷几人的坟迁过去,并将牌位迎到祠堂里去。 这些事,都是由刘氏主导着去做的。 一开始时,季卿和季家的其他人都担心,刘氏若是因此而情绪太过激动,说不得又对身体有碍,但从头到尾,刘氏竟然异常的平静,就连到了季老太爷和两个儿子三个孙子的坟前,也只是红了眼睛,却并没有像季卿等人所想的那般伤心欲绝。 如此,季卿等人才总算是放下心来了。 而将迁坟以及迎季老太爷等人的牌位入祠堂的事做完之后,刘氏和陆氏李氏的精神都眼看着萎靡了许多,好在,也只不过几日而已,她们就将情绪调整过来了。 十年过去了,再想起逝去的人,她们并不是没有伤痛,但目光总是要往前看的。 在季家人处理好了家事,也情绪平复下来的时候,一张来自庄王府的请柬,送到了季家。 “庄王府的请柬?” 收到请柬之后,季家众人都有些惊讶,然后所有人便都看向了季卿。 “如意,你在京城这些年,与庄王府打过交道?”陆氏不由得问。 庄王府的情况,刘氏几人也是有几分了解的,那是低调得都不像是皇室中人,刘氏陆氏李氏在京城多年,各府的宴会也去过不少,但老庄王妃和如今的庄王妃,她们还真没见过。 也正因为如此,陆氏才不由得这样问。 季卿想了想,摇了摇头,道:“我是与庄王府和庄王府的云阳郡主有过一面之缘,但连话都没说过一句,又何曾打过交道?不过……” 季卿想到了上次在五味斋遇到庄王妃和云阳郡主的时候,庄王妃还主动与贺章打了招呼,便道:“贺章好像与庄王府打过交道……” 说不定,庄王府之所以会送请柬过来,就是因为贺章。 毕竟,现在京城谁不知道,贺章的未婚妻就是季家的大小姐。 听季卿这样一说,众人便也了然地点头。 庄王府之所以会送请柬,是因为庄王府的老王妃苏氏要办六十大寿。 不过,庄王府本来就极为低调,所以庄王府送出的请柬也并不多,而且多是送往皇室宗亲,其他的人家,只有极少数拿到了庄王府的请柬。 这其中,季家和贺家,就是其中之二。 送往季家的这张请柬上写着是邀请季家阖家去庄王府作客,所以刘氏思忖了一番,便也决定到时候全家一起去庄王府。 一来这是王府相邀,二来,这也是季家回到京城之后,第一次受邀,不管怎么样,总也要出席才是。 老庄王妃的生辰是在九月二十八,到了这日,季家上下都早早起身,换上颜色鲜亮的衣裳,出门前往庄王府。 季婉自然也是一起去的,原本她还想着带了程年和程家夫妻一起,但程年三人只要一想到去的是王府,就连连摆手。 季婉想着,总是需要一段时间让他们来适应京城的生活,便也没有强求。 换好衣裳之后,陆氏看着自己的手,笑着道:“如意,你准备的回春胭脂膏还真是好东西,还有那两张方子也确实是保养良方,回京还不到一个月,你看我这手,已经比刚回来的时候柔嫩白皙许多了……” 刚回京之时,陆氏每日里穿衣裳都得十分小心,倒不是因为十年没穿过华服所以才小心翼翼的,而是防止自己粗糙的手会将身上的衣服刮得脱丝。 但用了两张方子,以及那回春胭脂膏之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原本满是老茧的手变得白嫩了不少,虽然还比不上从前,但至少也不用担心手上的老茧会刮花了衣裳。 说到这个,李氏也连连点头。 “听说这回春胭脂膏是专供宫里的贵人们用的?”李氏道,“说起来倒也确实有奇效,也难怪宫里的贵人们会这般看重了。” 身为女子,就算已经不再年轻了,但谁不愿意尽可能的将自己保养好呢? 揽镜自照时,当然是谁都愿意看到一张如花般娇艳的脸。 别说陆氏和李氏了,就是刘氏,在这一点上也是一样的想法。 当然了,要说变化最大的,还是季婉。 季婉比季卿还小了一岁,但这十年来在岭南过的也确实是苦日子,回到京城的时候,比起季卿,季婉看着至少要老了十岁。 但季婉到底还年轻,两张方子加上回春胭脂膏,只是短短一月,就已经让她有着几乎脱胎换骨的变化了。 有时候程年看着季婉那张已经恢复了白嫩的脸,甚至不由想着,若是在岭南的时候,季婉是现在这个样子的,只怕他根本就没有勇气出现在她四周,更何况是娶她过门了。 季婉与程年虽然才成亲不久,但对于程年她也是有些了解的,只见着程年的眼神,她就知道程年在想些什么。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p>当初既然决定了要嫁给程年,不管那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决定的,但这都是季婉出于自己的意愿决定的,没有任何人逼她,所以她也是真的想要与程年一起相守百年的。 为了打消程年的疑虑,季婉特意与他说了她的打算。 “过完年后,我们就搬出老宅,到时候我们重新买个宅子,便也算是把家置下来了。”季婉道。 过完年后搬出去,这是季婉的决定,她也早就已经与刘氏和陆氏李氏说过了。 李氏虽然不舍,但季婉既然已经出嫁了,也确实不可能长久的住在娘家,而且反正也都是在京城,想要去看季婉,或者季婉回来看他们也都方便,便也点头同意了。 程年一听这话,心头自然是松了口气的。 这段时间住在季家,吃穿用度与他们从前相比无疑都是天壤之别,但他和程旺钱氏心里不自在,甚至是觉得有些憋得慌,这也是事实,若是能够搬出季家另外安家,那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 正文卷 第214章初心 程年虽然家境普通,甚至可以说是家境贫寒,但他也不是没有骨气的。 当初求娶季婉时,他可没想过要靠着季婉过上好日子,而是想的是他自己更加努力,从而让季婉过上好日子。 后来会跟着季家人一起来京城,也是不想让季婉为难。 在程年的心里,季婉就像是天边的明月,她自然是应该过上好日子的,他总不能因为他自己还没有足够让季婉过上好日子的能力,就让明明可以回京过好日子的季婉跟着他一起过苦日子。 所以,在季婉第一次提出这件事时,程年一口就答应了,还说服了程旺和钱氏。 可来到京城之后,程年才发现,他对季家根本就没有足够的认知,比起在岭南,如今所见所识的一切,都远远超出了他往日的想象。 也正因为如此,程年的心里才会难以遏制的涌出无能为力的自卑来。 而一直住在季家,就更扩大了这种自卑。 程年当然不会因此而责怪季婉,出身于高门,并不是季婉的错,甚至季家会被流放去岭南,也不是季家哪个人的错,他只是在暗恨,恨自己与季婉有着太大的差距,恨自己的能力有限,不能凭着自己的能力去让季婉过上这样的好日子。 甚至,程年还在想着,他是不是拖累了季婉,若是没有他,季婉是不是会过得更好。 也就在程年这样想着的时候,他听到季婉说,等过了年,他们一家就搬出季家老宅,另外寻了宅子安置下来。 程年甚至是有些喜出望外的。 他没想到,季婉已经考虑到这些了。 见着程年的表情,季婉柔声道:“咱们已经成亲了,自然应该把我们自己的家置办起来,我们是夫妻,你有什么想法都可以与我说,不管什么事,咱们一起解决也就是了,可不要自己闷在心里……” 程年心中感动不已,同时又有些羞赧。 他哪里能想到,自己心里那些纠结,其实早就被季婉看在了心里。 而季婉,再一次极为认真地道:“阿年,我们已经成亲了,你要记得,当初与你成亲是我自己的决定,我也没有任何的不情愿,不管我们现在在哪里,这一点都不会变,你不用觉得对不起我或者是耽搁了我,也不用担心我会因为回到了京城而有任何的改变,我既然嫁了你,这一生,只要你还记得当初想要娶我的心情,那我自然也会以同样的感情回馈给你……” 当然,若是有朝一日,程年迷失在了京城的繁华之中,忘了初心,那季婉自然也有斩断与他的一切联系的决心。 听季婉这样说,程年又是感动又是喜悦,待听到最后,他连忙抓了季婉的手,着急地道:“婉婉,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当然会一辈子记得当初是如何迫切的想要娶你的!” 程年觉得,自己这二十几年来最为高兴,也最为骄傲的日子,也就是娶到季婉的那一日了,从那一日起,他便在心里暗暗发誓,无论将来遇到什么,他都绝不会负了季婉。 看着程年面上的坚定,季婉轻轻笑了笑。 她先前所说,并不是在安慰程年,而是真的是这样想的。 季婉今年二十三岁,但她经历过富贵,也遭遇过苦难,好日子苦日子她都过过,在岭南的那十年让她的心性变得更为坚韧,也让她不会因为处境的好与坏而改变自己的想法。 若身边之人真的能一直保持初心,她自然也会一直与他并肩前行。 也正因为这番谈话,不仅程年的心情回复了平静,就是一直极为焦灼的程旺与钱氏,也都总算是放下心来了。 回想起当时与程年的一番谈话,季婉面上的笑容又加深了些许。 换好了衣裳,确保再没什么不妥了,季家众人这才骑马的骑马,坐马车的坐马车,一路往着庄王府而去。 庄王是亲王,府邸自然离着皇城极近,季卿一行人都快来到皇城根儿下了,这才在庄王府的外面停了下来。 这时,庄王府外面已经停了不少的马车了,有王府的小厮不断引着各府的马车前往马厩,也有王府的丫鬟婆子请了一位位衣着华贵的女眷往府内而去,好一派热闹。 在这样的热闹之中,季家众人的生面孔,无疑就显得格外的显眼了。 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p>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 正文卷 第215章面熟 当然了,对于季卿和季婉身份的疑惑,很快也就被解开了。 毕竟,季婉已经成亲了,是梳了发的,作的是妇人装扮,这一眼看过去,谁是贺章的未婚妻,那不是再简单明了不过了吗? 虽然对季家众人,尤其是哪一位是贺章的未婚妻很好奇,但出自宗室的这些人好歹还是将分寸拿捏得很准,就算好奇,顶多也只是多看几眼而已,倒也没给季卿等人带来太大的困扰。 季家众人这时候其实多少有些局促。 他们离开京城十年,这十年过的都是底层贫苦百姓那样的日子,离着这种富贵热闹实在是太久了,如今骤然来到这样的场合,自然多少会有点不习惯。 不过,季家众人从前也没少经历这种场合,最初时的那点不习惯过去之后,很快便也就泰然自若了。 真要说起来,也只有五岁就离开了京城,对京城的生活并没有多大印象的季睿,是真的有些紧张。 在季家众人重新放松下来的时候,庄王府的丫鬟小厮也连忙上前,领着季家众人往里走,女眷被领着进了内宅,而季朗和季睿则随着小厮一起往外院去。 “贺章贺大人已经到了,贺大人还特意吩咐小的,若是季家的两位少爷来了,就将季家两位少爷带到他那里去。”小厮道。 如此,刘氏三人便也真正的放下心来了。 季朗已经及冠,季睿虽然还年少,但将来总归是要在京城走动的,这时候跟着贺章一起多见见世面,总比到时候手足无措要好。 更何况…… 跟着贺章一起,对于季朗来说,无疑又能结识许多的人脉,这对于他将来进入官场显然是有着极大的好处的。 总之,有贺章在,他们是不用再担心季朗和季睿会遇到什么不好的事了。 不知不觉的,在季家众人的心里,贺章就已经成为了一个他们可以完全信任的人。 季卿将这些都看在眼里,面上的笑容便也更加温暖了。 很快,季卿一行人便跟着丫鬟一起进了内宅。 庄王虽然身份尊贵,但庄王府里的人口却是极为简单,除了老庄王妃之外,就只有庄王和庄王妃,以及三岁的云阳郡主。 今日是老庄王妃办六十大寿,庄王妃要忙的事自然很多,所以在内宅招待客人的,是宗亲的一位夫人,这位夫人能被庄王府请过来帮忙待客,显然是个极会说话的,虽然只是领着季家众人往待客的花厅里去,但在这段时间,她就已经能与陆氏和李氏相谈甚欢,时不时还会与季卿和季婉说上几句话,甚至委婉的恭维季卿几句。 不多时,季卿一行便到了花厅。 花厅里这时已经坐了好些女眷,季家众人进来时,这些女眷都不约而同地抬头看了过来。 刘氏朝着花厅里的一众女眷点了点头,然后便领着季卿等人去了花厅一角落座,而花厅里的其他女眷,也都经由带季卿等人进来的那位夫人之口知道了季卿等人的身份。 于是,接下来在花厅小坐的这段时间,厅中女眷们的目光时不时的就会落到季卿等人的身上。 好在,对于这样的打量,季卿等人本就是早有预料的,这一路走来其实也已经习惯了,倒也并不觉得如何了,甚至还有些泰然自若的样子,倒是叫花厅里的这些女眷在心里感慨,季家人就算离京十年,但到底也曾经是富贵风光过的。 更何况,刘氏还是一品的诰命,真要论起品级,厅中的这些女眷,绝大多数可都要被刘氏给比下去了。 而被众人暗暗议论着的刘氏,则在低声与其他人介绍这厅中一众女眷的身份。 虽然离开京城十年,但对于从前京城的一切,刘氏却并没有就此忘了,花厅里的女眷大多都是辈分比较大的,甚至还有几位的年纪比起刘氏也小不了几岁,刘氏也曾是京中各种宴会的常客,对于这些夫人倒也差不多都认识。 陆氏李氏和季卿季婉,都认真地听着。 其实她们都知道,刘氏更多的还是在指点季卿,毕竟陆氏和李氏对于这些女眷们其实多少也都是见过面的,而季婉既然嫁给了程年,想来将来也并不会经常出现在这些宴会之上,但季卿却是不同,待她与贺章成亲,这类似的场合是一定不会少的,现在提前将这些以后有可能会打交道的人先熟悉一下,自然也是有好处的。 在刘氏低声将厅中女眷的身份介绍得差不多的时候,花厅之中的声音突然一静。 季卿往门口看过,便见着上次在五味斋门口有过一面之缘的庄王妃,正扶着一位打扮得极为富贵雍容的老夫人进了花厅。 想来,庄王妃扶着的,就是今日这寿宴的主角,也就是老庄王妃了。 庄王妃今天同样穿得极为喜庆,一身大红遍地金的对襟褙子,头上戴着镶红宝的头面,再加上她那张容光焕发的脸,让人一看就知道家中有喜事。 老庄王妃这个寿星一到,花厅里的一众女眷们自然都先后围了上去,祝福的话更是一句句的往外说,气氛一下子就热闹起来了。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p> 季家众人也随大流地站了起来,不过只是站在人群的外围。 毕竟,季家与庄王府,也是真的没有多大的交集。 而季卿,她的目光却是落在了庄王妃的身上。 上次在五味斋外只是与庄王妃有一面之缘,甚至连话都没有说上一句,对于庄王妃的容貌,季卿也并没有多少印象,只是觉得庄王妃与云阳郡主很有母女相。 可现在…… 看着面带喜气的庄王妃,季卿却是总觉得有些熟悉,就好像之前在哪里见过的一般。 见着季卿一直往庄王妃那边看,陆氏侧过头来,低声道:“如意,你在看什么?” 季卿便也收回了目光。 这样一直盯着人看,本就带了几分冒犯,若是让庄王妃有所误会,那就不好了。 “母亲,我总觉得庄王妃有些面熟。”季卿道。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 正文卷 第216章不速之客 一边觉得面熟,一边季卿又极为肯定,在五味斋那次之前,她定是没有见过庄王妃的。 这两种感觉显然是矛盾的。 陆氏听了季卿这话,稍稍思索了一会儿,便也知道季卿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了,她道:“你见过赵太后和昭华长公主吧?” 季卿点了点头。 听陆氏提起赵太后和昭华长公主,季卿突然就想了起来,她为何会觉得庄王妃面熟了。 因为,庄王妃其实是与赵太后和昭华长公主有那么几分相似的,尤其是眼睛,更是极为相像。 见季卿似是想到了,陆氏便道:“庄王妃出自名门,她的母亲与赵太后是表姐妹,而且是容貌有些相似的表姐妹,而庄王妃和昭华长公主都肖母,所以看着才会有些相似……” 季卿豁然开朗。 原来是这样! 先前想到庄王妃和昭华长公主有些相似的时候,季卿心里还曾有过一个猜测,但现在听了陆氏的解释之后,她便也觉得方才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季卿于是也不再多想,低声与陆氏道:“上次在五味斋外面,我还见着庄王妃带着云阳郡主去买东西,云阳郡主虽然年纪还小,但也能看得出来与庄王妃长得有些相像呢……” 陆氏回以一笑。 也就在花厅里气氛最为热闹的时候,外面走进来一个穿着比甲的丫鬟,这丫鬟进了屋之后,迅速来到庄王妃的身边,压低声音道:“王妃,昭华长公主到了……” 花厅里的热闹在注意到这丫鬟进来之后就收敛了起来,也正因为如此,这丫鬟的声音虽然不大,但花厅里的许多人却是都听了个清楚。 昭华长公主到了? 女眷们面上便都带了些异色。 这花厅里的女眷大多都是来自皇室宗亲,也正因为如此,对于昭华长公主,她们比起外人自然是要多了许多的了解的。 前面这几年,昭华长公主突然就没了动静,就好像她真的一下子就性情大变,变得深居简出起来,熟悉昭华长公主的这些宗室女眷们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何事,却也知道,若不是出了大事,昭华长公主绝对不可能会有这样的改变。 而那大事…… 说不定就与当今皇上有关。 前段时间昭华长公主又重新开始在外走动,有消息灵通一些的宗室女眷们隐隐得知,在昭华长公主在外走动之前,听说赵太后又在隆泰帝跟着哭了几场。 这两厢一联系起来,这些宗室女眷多少也能猜到几分原委。 无非就是昭华长公主仗着身份做了什么让隆泰帝不能容忍的事,之所以这几年都没听到昭华长公主的消息,必定是因为隆泰帝下了令让昭华长公主禁足。 一连被禁足了几年,由此可见,昭华长公主一定是做了什么极为荒唐的事。 对于这个中因由,宗室的女眷们当然不可能不好奇,但再怎么好奇,也没人敢真的开口去问啊! 所以,这件事一直是这些女眷们心里的一个谜。 而现在,这个谜团的其中一个主角出现了,这自然就更让一众女眷们好奇不已了。 但季卿却是注意到,听到丫鬟说昭华长公主到了,庄王妃原本气色极好的面上突然就是一白。 很显然,昭华长公主是个不速之客,她的到来,并不受庄王妃的欢迎。 甚至,庄王妃只怕还极为厌恶昭华长公主的到来。 而这其中的原因…… 原本季卿还觉得,之前的那个猜测是她想多了,但现在看到庄王妃这有些奇怪的反应,她却是又觉得,说不定并不是她想多了。 那么…… 事情的真相到底是如何? 季卿觉得,回头她可以去问问贺章,也算是满足一下她的好奇心了。 当然,季卿也只是有些好奇而已,就算会去问贺章,但也不代表她就要在别人的府上追根究底了,所以只是想了想,她便也将这件事暂且放到一旁去了。 而庄王妃,在得了丫鬟的禀报之后,侧过头低声与老庄王妃说了几句话,随后扶着老庄王妃在上首坐下,自己则是带着那名丫鬟脚步匆匆地离开了花厅。 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p>……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 正文卷 第217章揽事 季婉是真的这样想的。 在季婉的眼里,庄王妃先前嘱咐的那番话并没有任何的不妥。 今日是老庄王妃六十大寿,就算并没有广发请柬,来的大多都是宗室的人,但皇室这一代一代的传承下来,宗室的人员构成可以说是错综复杂,人数更是堪称庞大,今天来到庄王府的宗室成员数量是真的不少。 在这样的情况下,庄王妃这个做母亲的,会担心才三岁的云阳郡主被谁冲撞到了,这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庄王妃三十多岁才得了云阳郡主这个宝贝疙瘩,看得紧些也是理所当然的,不过是一片爱女之心而已,又有哪里不对劲? 也正因为是这样想的,所以季婉这番话说得极为恳切。 季卿偏头看了季婉一眼,倒也没说什么。 随后,许是怕再听到什么,不管是那名领路的丫鬟还是季卿和季婉,都加快了脚步,直到回到了花厅,这才松了口气。 而这时,被一众宗室女眷围在中间,面上带着笑意的老庄王妃,注意到了季卿和季婉进来,却是朝着两人招了招手。 季卿和季婉对视一眼,也只能来到老庄王妃的近前。 季卿是听贺章说起过老庄王妃和庄王当初是如何艰难求存的,但老庄王妃却是一个极为温和的人,不管是言行举止还是她的目光,都给人一种温润如玉的感觉。 想来,老庄王妃年轻之时,风仪气度也一定是极佳的。 老庄王妃的目光在季卿和季婉身上顿了顿,笑道:“这就是季家的两位小姐了吧,两个小姑娘虽然长得并不相似,但神态之中却是有着相似之处呢,叫人看上一眼就知道你们一定是姐妹……” 其他人也笔着附和了几句。 老庄王妃又看向季卿:“这就是季家大小姐吧,将来你和贺章贺大人成亲的时候,可别忘了让贺章往老身这里送张请柬,到时候老身是一定要去观礼的……” 季卿有些惊讶。 不仅季卿,事实上花厅里的一众宗室女眷,这时候都是极为惊讶的。 庄王府向来低调,也不掺和朝廷的党争,与朝中的众臣们更是少有往来,可老庄王妃这会儿却是当着这么些人的面说出这样的话来,显见在她的心里,参加贺章与季卿的婚礼,这是一件极为重要的事。 庄王府,什么时候与贺章有交情了? 季卿虽然惊讶,但很快也就点了点头,道:“王妃福寿双全,若是能前来观礼自然是我与贺章的荣幸。” 老庄王妃闻言笑了笑。 他们庄王府,可是欠了贺章一个大人情。 她也要好好想想,到时候季卿和贺章成亲的时候,要送上一份什么样的礼。 因为老庄王妃正与季卿和季婉说话,花厅里的众人也不由自主的就安静了下来,所以当外面传来脚步声的时候,厅中的众人也就听得格外的清楚。 这时已经离着午膳时间不远,庄王府里的酒席也都准备得差不多了,这个时候来的人…… 众人想到了之前那丫鬟所说的,昭华长公主来了的事。 好奇之下,众人顺着脚步声的来处,往外面看了过去。 果然,来的正是昭华长公主。 昭华长公主可不知道什么叫低调,她今天穿了一身大红的衣裳,看起来倒是比起老庄王妃这个寿星都还要喜庆,神色之间更是带着几分傲然,别的不说,倒是将皇室成员的富贵高傲表达得淋漓尽致。 而与昭华长公主并肩而行的,则是庄王妃。 不过,庄王妃的面上神色淡淡的,显然是没将昭华长公主当成什么贵客,而昭华长公主呢,也不知道是没注意到庄王妃的神色,还是注意到了却并不在乎,总之是对庄王妃的表现没有任何的反应。 以昭华长公主向来的性情,众人都觉得,她应该是没有留意庄王妃的神色。 否则…… 就算今日是老庄王妃的六十大寿,昭华长公主也不会压着性子,只怕早就发作了。 不过,说不定昭华长公主这几年未在外走动,性子有了变化呢? 众人心思各异。 也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昭华长公主已经自顾自地进了花厅,看她的神色,倒是比庄王妃这个主人都还要自在。 进了花厅之后,昭华长公主并没有在意其他人,径直朝着老庄王妃那边走了过去,面上也露出一个笑容来:“皇伯母,昭华奉了母后之命,前来给您贺寿了!” 老庄王妃闻言笑道:“劳烦太后挂心了。” 老庄王妃与赵太后是妯娌,虽然关系并不是十分亲近,但两人也曾经有过相似的境遇,因而倒也是有几分情分的,否则赵太后也不会特意让了人来给老庄王妃贺寿了。 当然,赵太后原本吩咐的是身边的心腹嬷嬷出宫来给老庄王妃贺寿的,是昭华长公主知道了这件事之后主动揽了这件事的。 至于原因么…… 知道了老庄王妃六十大寿的事,昭华长公主这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p>才突然想起来,她可没收到来自庄王府的请柬。 虽然就算送了请柬过来,她也不一定会去,庄王府压根儿就没送请柬给她,这就让昭华长公主觉得自己受到了轻慢。 前面的这几年,她是被迫的“深居简出”,可她都已经出府好一段时间了,就不信庄王府没有得到消息,在这样的情况下连张请柬都不给她送,这不是看不起她吗? 昭华长公主可不是什么受得住气的人,哪里能忍得下这口气,于是才会在赵太后让人来庄王府给老庄王妃贺寿的时候,主动揽了这件事。 你不想让我来,我还偏偏就要来! 这就是昭华长公主的想法了。 说了几句吉祥话,又将太后送的寿礼奉上,昭华长公主这才看向了庄王妃。 老庄王妃是长辈,而且还是今天的寿星,她就是再怎么着总不能把气朝着老庄王妃的身上发,可庄王妃是平辈,昭华长公主可就没有那么多的顾忌了。 “皇嫂,我记得你比我年长十岁,今年应该才三十五吧?”昭华长公主似笑非笑地道。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 正文卷 第218章 怵 花厅里的一众女眷心里都不由得一“咯噔”。 昭华长公主这话,一听就知道是来者不善。 身为女子,就没有人不在意岁月的流逝的,但凡是知道点人情世故的人,都绝不会当着人的面问人年龄的,更何况还是在有这么多人的情况下。 昭华长公主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偏偏她还是这样做了,可见她压根儿就是故意如此的。 众人于是看向了庄王妃。 好在,庄王妃的涵养极佳,就算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面上也并没有任何的怒色,表情仍是淡淡的。 “昭华你倒是好记性。”庄王妃道。 昭华长公主闻言,轻哼了一声:“三十五岁也不算多大的年纪,怎的皇嫂就有了健忘的毛病,请了这么多人过来给皇伯母贺寿,却是偏偏将我给漏过去了?” 这根本就是直接发难了。 而其他人,这才知道昭华长公主为何是这样的表现,原来是庄王妃没有送请柬去公主府? 说起来,这其中倒也真是有些古怪,也难怪昭华长公主会特意前来挑刺了。 厅中的女眷大多都来自宗室,就算庄王府向来低调,但与这些宗室的女眷总是避免不了有所往来的,也正因为如此,众人都知道庄王妃向来行事极为严谨周到,既然办了这场寿宴,也给这么多宗室成员发了请柬,甚至贺章季家这些不是宗室的都收到了请柬,那就没有道理会单独漏了昭华长公主那里。 除非…… 是庄王妃故意如此。 可是,也没听说庄王妃与昭华长公主之间有什么过结啊,这两个人因为脾性不同,向来是不怎么打交道的,更何况昭华长公主这几年还一直没在外走动,又是在何处招惹到了庄王妃? 众人都百思不得其解。 在场的这么多人,只怕也只有季卿一人知道原因何在了。 只差被昭华长公主指着鼻子怼,庄王妃神色却是不见半点的恼意,她慢条斯理地道:“这倒确实是我没考虑周到,我这不是想着昭华你近几年都不爱凑热闹,为免扰了你的清净,这才没让人给你送请柬……” 也不知道是不是昭华长公主的错觉,她总觉得庄王妃在说起“清净”这两个字时,语气之中似是还带了些别样的意味。 没等昭华长公主应话呢,庄王妃便又笑道:“这次是我的不是,既然昭华你像前几年这样不爱出门了,那往后王府有什么事也一定不会忘了你的。” 昭华长公主拧着眉头。 庄王府这么些年来还真没办几次宴,想来以后也是,庄王妃这样说,岂不是在给她空口说白话? 但庄王妃都这样说了,她若是再不依不饶的也有些不对劲儿,最重要的是,庄王妃语气之中的那点怪异让昭华长公主总是忍不住心生忌惮,一时之间竟是下意识的不敢再像之前那样得理不饶人了。 因为昭华长公主的沉默,这件事便也算是过去了。 庄王妃又笑道:“昭华你来得也正巧,马上就要开席了,那咱们就一起移步入席吧?” 昭华长公主拧着眉头。 这话说的,就跟她是冲着那酒席来的一样。 以前倒是没觉得,这次见着庄王妃,怎么就觉得她这位皇嫂好像与她说的每一句话里都带着刺呢? 这样一想,昭华长公主当然也就不乐意了,她拂了拂衣袖,道:“皇伯母,皇嫂,这酒席我也就不吃了,来之前我还与母后说好了要去慈宁宫与母后一起和午膳呢……” 说出这句话,昭华长公主总算是觉得有些扬眉吐气了。 先前是庄王妃请了这么多人不请她,现在是庄王妃请她入席,却被她拒绝了。 虽然大家都知道,昭华长公主只不过是寻的借口而已,但谁让她的这个借口是赵太后呢,总不能为着这件事,大家还特意进宫去向赵太后求证吧? 再说了,昭华长公主可是赵太后的心头肉,就算有人去求证,赵太后自然也只有偏着昭华长公主的。 所以,不管是老庄王妃和庄王妃,还是偏厅里的其他人,自然也只当作是昭华长公主真的要赶回宫里去与赵太后一起用午膳。 于是,庄王妃又亲自将昭华长公主送出门。 也是在临出门的时候,昭华长公主无意之间往花厅里瞥了一眼,这才注意到了坐在角落里的季卿,她的双眉先是用力一拧,随后才舒展开来,然后就只当是不认识季卿一样,回头离开。 昭华长公主看季卿不顺眼,这是一定的,按着她的性子,若是看一个人不顺眼,少不得要做点什么让人不顺心的事,之所以对季卿无动于衷,当然还是因为贺章。 贺章平时虽然严肃冷淡,但说起来也是文质彬彬极为出众的,可昭华长公主还真有点怵他。 是的,她一个皇室长公主,当今皇上的亲妹妹,就是有点怵贺章。 当初隆泰帝有意替她和贺章赐婚,这件事昭华长公主其实也是知道的,最开始时,她其实对于贺章也并不反感,虽然她与贺章也没见过几面,但贺章长得好啊,只这一点就足以让昭华长公主不反感这桩婚事了。 可后来…… 事实上,就算没有遇到龙隐寺的明心和尚,就算隆泰帝后来没有改变主意,昭华长公主自己也会想了法子打消隆泰帝赐婚的念头的。 想到这些,昭华长公主心里便有些不悦。 她堂堂皇室长公主,却是对一个臣子如此畏惧,这简直是荒唐! 不过…… 只要一想起贺章那张虽然好看,却极为冷淡的脸,昭华长公主便觉得,荒唐也就荒唐了吧,总之她是不乐意与贺章近距离相处的。 因为想着这些,昭华长公主难免有些神思不属,不知不觉的脚下就偏离了路线,偏偏庄王妃只是将昭华长公主送到了花厅外,之后就另指了丫鬟送昭华长公主出门,而那丫鬟对昭华长公主又极为畏惧,就算昭华长公主走岔了道她也没敢出声提醒。 “啪!” 一个藤球滚到了昭华长公主的脚边,也让她自沉思之中抽离出来。 正文卷 第219章偷跑 昭华长公主低头看着脚边的藤球,再顺着藤球滚过来的方向看过去,便见着一个穿着红色小襦裙的小姑娘,正眨巴着眼睛看着她。 昭华长公主没有养过孩子,所以也没办法判断这个小姑娘到底是几岁,只能估计弥撒是三四岁的样子,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带着肉窝的小手,以及圆滚滚的小身子,看着格外的可爱,就连昭华长公主这种平时不喜欢小孩子的人见了,面色也不由自主的柔和了下来。 小姑娘不仅长得可爱,而且昭华长公主还觉得,这小姑娘让她觉得很是眼熟,甚至是亲切,这让她不由得想起了当初她生下的那个孩子。 那个孩子是昭华长公主自己一定要生下来的,但孩子一生下来,就被隆泰帝作主抱走了,至于抱去了哪里,隆泰帝不仅没有告诉昭华长公主,甚至也没有告诉赵太后。 这几年来,昭华长公主偶尔也会想起那个孩子,想起她当初做过的荒唐事。 要说后悔,那当然是没有的。 出身于皇室,先帝在时就受宠,隆泰帝登基之后她更是皇帝的亲妹妹,昭华长公主行事本就肆意,只要她自己乐意,不管什么惊世骇俗的事她都能做得出来,当然也就更不会后悔了。 甚至,对于那个孩子,她其实也并没有太多的挂念,反正那怎么说也是皇室血脉,隆泰帝就是再怎么生气,也会给那个孩子找一个好的归宿,不会让她受苦的,只当她们没有那母女缘分好了。 定定地看着眼前这个小姑娘,昭华长公主心中突然生出一个念头来。 这小姑娘…… 不会就是当初她生下来的那个孩子吧? 毕竟,她是真的在这小姑娘的脸上看到了她自己幼时的影子。 但很快,昭华长公主就否定了这个猜测。 她记得,当初她怀着身孕被隆泰帝禁足,在生孩子之前,就隐约听人提起过,道是庄王妃调养好了身子也有了身孕,与她有孕的时间差不多,却是在她前面好几天生产的。 要是庄王妃是在她之后生产,那她的猜测还有可能,可既然是在她之前生产的,那应该就是她猜错了。 至于看这小姑娘眼熟…… 赵太后和庄王妃的母亲是表姐妹,庄王妃的女儿与自己有那么点相似,倒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想到这里,昭华长公主轻轻舒了一口气,也说不清心里是松了口气还是有些失望。 “这就是云阳郡主吧?”她笑着道。 因为对云阳郡主那莫名其妙的好感,昭华长公主说话的时候声音都不自觉的降低了些。 也是这时,云阳郡主的身后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却是乳娘带着几个丫鬟找了过来,见着云阳郡主,乳娘和几个丫鬟总算是放下心来了。 “郡主!”乳娘赶紧把云阳郡主抱在了怀里。 天知道,她方才都快吓得厥过去了。 因为庄王妃之前特意吩咐了,今天王府里人多,为免有人冲撞了云阳郡主,不让把云阳郡主带出院子,乳娘也确实是按着庄王妃的吩咐做了,早早的就喂了云阳郡主用了午膳,然后哄着云阳郡主午睡。 哪里能想到,云阳郡主虽然才三岁,却是精灵古怪的,竟是装睡骗过了她,然后一路偷偷溜出了院子。 虽然这是云阳郡主调皮,但说起来也是她们这些服侍的人照顾不周,若是没找到云阳郡主,事情闹到了庄王妃那里,她们这些人指定是讨不了好的。 还好,云阳郡主虽然调皮,但也只是想自己出来玩一会儿藤球。 乳娘惊魂未定地道:“郡主,以后可不能一声不吭的就跑出来了……” 云阳郡主也知道自己不对,听了乳娘这话,乖乖点了点头:“好的,云阳下次不这样了!” 话说完,见昭华长公主还一直在看着她,连忙往下缩了缩,只在乳娘的肩膀处露出了半张脸,那小模样看着别提有多可爱了。 昭华长公主的面上都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而乳娘和一众丫鬟,这才注意到了昭华长公主,连忙又跟着行礼。 昭华长公主方才离开的时候心情是并不愉快的,但在见着了云阳郡主之后,她便又觉得先前的那点不愉快也算不得什么了。 乳娘急着要把云阳郡主带回去,匆匆向昭华长公主行了礼之后,便抱着云阳郡主走远了。 昭华长公主一直目视着云阳郡主被乳娘抱着走远,还注意到云阳郡主偷偷伸了小手朝着她挥了挥,这又让她不由得笑了出来。 她甚至在想,若是当初她生下来的那个孩子没有被隆泰帝抱走,是不是也与云阳郡主差不多大了,是不是也像云阳郡主这样可爱? 只不过…… 这个问题的答案,她是没办法知晓了。 为此,昭华长公主的心里竟然还有那么些怅然。 带着这种怅然,昭华长公主离开了庄王府。 昭华长公主离开之后,花厅里的气氛便又恢复到了之前的喜庆与热闹,很快,庄王妃领着一众女眷入席,吃完酒席,一众女眷又被领着去听戏,热闹了大半个下午,这才先后散去。 庄王妃将客人们都送走了,又去老庄王妃那里看了看,确认老庄王妃并无不妥,这才又回了自己的院子。 庄王妃本就疼云阳郡主,再加上云阳郡主今年才三岁,自然不用另外寻了院子给住,而是一直住在庄王和庄王妃的跨院里的。 虽然中午云阳郡主偷跑出去的事已经过去了,但乳娘却一点不敢隐瞒,才一见着庄王妃,就将这件事告诉了庄王妃,然后便垂着头等着庄王妃的发落。 听到云阳郡主偷跑出去,还碰到了昭华长公主,庄王妃的心头就是一跳。 不过,庄王妃很快也就意识到,她其实是关心则乱了,不管是吩咐乳娘看好云阳郡主,不让她出院子,还是这会儿的反应,都有些太过了。 毕竟…… 昭华长公主还是云阳的姑母,她见着云阳郡主,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正文卷 第220章 猜到 庄王妃深吸一口气,将心里那焦灼的情绪压下去,这才看向一直在等候发落的乳娘,道:“是云阳调皮,也不怪你,你下去歇着吧,云阳这里我来看着就好。” 乳娘如蒙大赦,连忙退了下去。 因为云阳郡主得之不易,庄王府里的三个主子都将她看得极紧,平时对云阳郡主的照顾,但凡是能自己亲自做的,都是庄王妃或者庄王自己做的。 云阳郡主这会儿乖乖坐在小杌子上,大概是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她仰着白生生的小脸,朝着庄王妃露出一个略带了些讨好的笑容。 “母亲……” 牵着庄王妃衣袖轻轻摇了摇。 听着这声“母亲”,再看着云阳郡主的小脸,庄王妃心里的那点阴霾,便也如见了阳光的积雪一般,很快就彻底消失了。 “你这小丫头……”庄王妃伸出食指在云阳郡主的额头上轻轻点了点,“想出去玩怎么着也得与乳娘说一声,怎么能自己悄悄偷跑出来呢?” 云阳郡主吐了吐舌头。 庄王府拢共也就只有四个主子,人口可以说是简单到了极致,再加上庄王府向来低调,平时几乎就没有外人到访,庄王和庄王妃又对云阳郡主极为疼宠,向来不会拘着她,所以平时云阳郡主只要是在内宅,那是何处都去得的。 也正因为如此,今日将她拘在院子里她才会闷得自己偷跑出去。 “母亲,云阳知道错了,下次不会再让母亲担心了。”小姑娘奶声奶气地道。 庄王妃轻轻抚了抚云阳郡主的头,也跟着笑了出来。 …… 出了庄王府,季卿一行人就见着贺章与季朗季睿三人正站在马车旁边,应该是在等着她们。 时不时的就有人与贺章打招呼,偶尔还攀谈几句,每到这时,贺章总会向一旁的季朗与季睿介绍几句。 见着季卿,贺章冲着正与他说话的那人点了点头,然后露出笑容,朝着季卿这边挥了挥手。 而与贺章说话那人显然也极有眼色,见着贺章等到了未婚妻,便也不再与贺章多说什么,而是自己先离开了。 贺章与刘氏几人打了招呼,然后才道:“我们回去吧。” 众人于是骑马的骑马,坐马车的坐马车,朝着季家老宅而去。 回到季家,天色已经有些暗了,入秋之后天气渐凉,就算白天还有些热,但早晚却已经带了些凉意了,刘氏等人下了马车之后便进了季家,众人极为默契的将季卿与贺章落在了最后。 季卿看着贺章,道:“时辰不早了,你快回去吧,再晚就该有些冷了,可别着凉了。” 贺章却是笑了笑:“如意,咱们这一天都还没说过一句话呢,你一开口就是让我走,我这心里可是一点都不好受……” 说到后来,又变成了委屈巴巴的语气。 就跟是要糖吃的小孩子一样。 季卿横了他一眼:“真该让你的那些同僚来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想来,一定会惊到不少人才是。 贺章不以为然:“在同僚面前与在自家媳妇面前,那当然得是不一样的,你别看朝中有些官员表面上一副严肃端方的模样,回到府里有多惧内都不奇怪……” 季卿看着贺章。 总觉得,贺章这是在说他自己? 不过…… 她对贺章也没凶过啊,还没达到惧内的程度吧? 见着季卿这样的表情,贺章便也笑了:“如意,我可不是在说你,你不要多想。” 季卿“噗嗤”笑出声来。 她知道,贺章这是不想这么快分开,所以才会找这么些话来说,事实上,季卿的心里也有着同样的不舍。 她便也没再说让贺章快些离开的话,而是也找了些话与贺章说。 “今日在庄王府,昭华长公主也来了。”季卿道,“昭华长公主当年生下的那个孩子,是不是送到了庄王府?” 这个问题,之前季卿也曾问过,不过当时贺章并没有回答,季卿想着这件事涉及到了皇室的隐秘,想是贺章也有些忌讳,便也没有追问。 贺章闻言,嘴唇往上扯了扯:“当初我答应过皇上,不能告诉任何人那个孩子的下落,但既然是如意你自己猜到了,那我也不算是违背了对皇上的承诺了。” 季卿吸了口气。 还真是! 不过…… 想想看,把那个孩子送到庄王府,还真是最好的安排。 昭华长公主做了那么些荒唐事,但不管怎么说,那个孩子却是无辜的,怎么着也要对那个孩子有个好的安排。 而庄王府,不管是因为庄王妃的身体还是因为别的什么,总之庄王和庄王妃一直没有孩子,将那个孩子送到庄王府,不仅对于那个孩子来说是个极好的归宿,因为那个孩子本身也是有着皇室血脉的,甚至就连混淆皇室血脉都算不上。 至于庄王和庄王府乐不乐意这样的安排…… 这一点,只看庄王妃对云阳郡主的紧张就能看得出来了。 贺章道:“庄王府……” 庄王府的情况其实很复杂,不仅仅庄王妃身子骨不好,就是庄王的身体其实也不如何康健,这才是两人成亲多年却一直没有子嗣的原因所在。 就算庄王寻了名医给自己和庄王妃调养身体,但想要孩子,对他们来说却是不可能的。 而不管庄王还是庄王妃,其实都极想有个孩子,也想让这冷清的王府里因为一个新生命的到来多些热闹。 所以,当初贺章向庄王和庄王妃提出那个提议时,两人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 甚至,为了更好的把事情圆下来,早在昭华长公主还怀着身孕的时候,庄王妃也对外宣称是有了身孕,就连“生产”的时间都是在昭华长公主之前。 就如昭华长公主所想的那样,一个出生在她生产之前的孩子,当然不可能是她的那个孩子了。 昭华长公主只是不知道,早在知道她有了身孕,又死活不肯放弃那个孩子的时候,隆泰帝与贺章就已经给她的孩子找到了一个好去处。 正文卷 第221章 家 听完原委,季卿这才恍然。 原来竟是这样…… 庄王夫妇没办法有孩子,而昭华长公主的那个孩子又不能让人知道她的身世,将那个孩子交到庄王夫妇的手里,既圆了庄王夫妇要个孩子的愿望,又能解决昭华长公主闹出来的荒唐事,可谓是一举两得。 不过…… 季卿看向贺章:“这件事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就连其中细节都说得清清楚楚的,要说这件事不是贺章经手的,季卿都不太相信。 贺章笑了笑,肯定了季卿的猜测:“没错,这件事确实是我经手的,就连庄王和庄王妃那里也是我去递的话,得了庄王和庄王妃的首肯,才把孩子送去了庄王府。” 事实证明,贺章选中了庄王府,不管是庄王夫妇还是隆泰帝,都再满意不过。 季卿点了点头,道:“你放心,这件事我不会与任何人说的。” 云阳郡主显然很得庄王和庄王妃的疼爱,贺章替她选择的人选,确实是再合适不过的,若是云阳郡主的身世传了出去,只怕就不可能再有这样的安宁了。 季卿回想起见过一次的小团子,那么可爱的孩子,她当然也希望她能平安顺遂的过完她的一生。 至于昭华长公主那里…… 还是不需要知道了吧。 贺章柔声道:“我知道。” 外面天色渐暗,但贺章面上的柔情,季卿这会儿却是看得再清楚不过,被贺章这样看着,她觉得面上有些发热,连忙撇开了头。 见着季卿的反应,贺章眼里的笑意加深,却也没有在明知道季卿这是害羞了还要故意点出来,他于是也顺势转移了话题。 “如意,你往后无事之时,要不要回贺府看看?”贺章道。 他用的是“回”。 季卿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也正因为如此,她心里才更觉得窝心。 “嗯?”她道。 贺章笑了笑,“我都已经提了亲了,也定下了婚期,只等明年时间到了也就能成亲了,以后你就是贺府名正言顺的女主人,那宅子里有哪里不让你满意的,你当然也就可以趁着这段时间好好改造一番,按着你自己的喜好改造就行。” 贺府那大宅子是隆泰帝赏赐的,从前是亲王府,不仅大而且还修建得极为精巧。 贺章本身也不是个会在意这些的人,所以拿到宅子之后并没有做什么修整就搬了过来。 现在想想,怎么着也要让季卿按着自己的喜好把那宅子改造一番才是,如此才能让季卿有种一起布置他们的家的参与感,也能让她在贺府更有归属感。 这一刻,季卿和贺章都想到了,之前他们在贺府同住的那四年。 两人于是相视一笑。 若是从前,听贺章提起这个,季卿的第一反应只怕就是推辞,但现在,她已经能够坦然的面对自己内心的想法,也确实在计划着他们的将来,是以并未拒绝,想了想之后道:“也好。” 之前的几年,在季卿的心里,贺府只是她的藏身之处,即使她对贺章暗生情愫,即便她在贺府住了四年,但她从来都没有将贺府当成是她自己的家。 但现在不一样了。 虽然她和贺章还未成亲,但也只有半年左右的时间,贺府就会成为她和贺章的家。 家。 这个字听着就让人心中温暖。 既然那里会成为她和贺章的家,那她当然就可以将那个地方尽量的改造得更舒适。 毕竟…… 往后余生,她与贺章,只怕都会在那个家里。 只是这样一想,就足够让季卿的一颗心变得柔软得似是能滴出水来了。 季卿在贺府住了四年,对于贺府的情况当然是再了解不过的,也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她就已经在想着哪些地方需要改动了。 一边想,她还一边道:“对了,你对哪里还有不满意的,也都告诉我,我一起改动了。” 贺章原本想说“我都可以”的,但看着季卿那满脸的憧憬,又想着那里以后会成为他与季卿相携到老的地方,便又改了口。 “好。”他道。 只是这样计划着未来,两人便都觉得极为温馨了。 讨论了一会儿对贺府的改动之后,季卿抬头看了看天色,伸手在贺章的胳膊上轻轻推了一下:“好了,天色都暗下来了,你快些回府吧。” 因为先前计划着的未来太过美好,贺章这会儿便也没有拖延时间,他点了点头,正欲与季卿告别,突然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对了,如意,十月初十是赵太后五十千秋,宫里会设千秋宴,到时候内外命妇都会进宫为赵太后贺寿,季家的情况特殊,赵太后到时候也定会召了季家众人入宫的,你和季婉提前有点准备。”贺章道。 季卿先是一怔,然后点了点头。 她想起,之前季家众人还没回来的时候,贺章曾经说过,隆泰帝有意在赵太后五十千秋之时大赦天下,那时候的季卿因为此事还感受到了紧迫感,因为若是真的大赦天下,季家众人固然能够从岭南归来,但想要像现在这样拿回季家所有人的清白,却是不太可能了。 后来拿到了那些证据,又有贺章出力,总算是给季家翻了案,季家人也回到了京城,季卿便也将这件事暂时忘了。 她不由得问:“你之前说,皇上有意大赦天下,那现在……” 贺章摇了摇头:“最近一段时间倒是再没听皇上如此说了。” 季卿拧起眉头。 若是如此,那就让她不得不多想了。 当初季家还未翻案,隆泰帝欲要在赵太后五十千秋的时候大赦天下,可现在季家人回来了,隆泰帝看样子却是打消了这样的念头,那么,她能不能作出猜测,这所谓的大赦天下,原本就是为着季家人的事? 所以说…… 在贺章解了隆泰帝心里的那个结之前,其实,隆泰帝根本就没有想过还季家清白? 这样的认知让季卿一时又是难受又是愤怒,而且还替死去的亲人们觉得不值。 正文卷 第222章 千秋 贺章见状,伸手在季卿的头上轻轻抚了抚:“如意,不用想那么多,现在一切都好了,这样便也足够了。” 季卿沉默了半晌,便也点了点头。 她并不是不知道追究这些无益,隆泰帝也不可能因为他当初的打算而如何,她只是替死去的季老太爷等人不值而已。 但…… 贺章说的对,现在既然一切都好了,那这些不愉快的事,多想无益。 深吸一口气,季卿道:“好了,我都知道了,我会让婉姐儿准备的,你先回去吧。” 刘氏和陆氏李氏本就有诰命在身,赵太后千秋,她们原本也是要入宫的,只有季卿和季婉才需要额外的准备。 贺章点头,与季卿道别之后,这才离开。 季卿站在原地,目送贺章走过,然后这才进了季府。 …… 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 正文卷 第223章 看押 对于隆泰帝来说,再如何对待端王,只怕都是不为过的,要不是端王余党还未完全肃清,又多少顾忌着些天下人的看法,隆泰帝怕是早就让端王“病逝”了。 而隆泰帝心里是如何想的,端王当然是再明白不过的,所以自从隆泰帝登基,就算被幽禁起来了,端王也一直表现得很安分,并没有更多的动作。 真要说起来,端王府也就是上次六月飞雪事件之时,做了点推波助澜的事。 也正是端王府这样的做法,反倒是成功将季卿从这件事里摘了出来,也让隆泰帝深信,那所谓的六月飞雪,就是端王想尽了办法做的,为的就是攻讦于他。 这件事,端王府虽然不是全然无辜,但也算是给季卿背了口黑锅。 季卿虽然不知道那次的事之后,隆泰帝对端王做了什么,但想也知道,端王府这几个月的日子恐怕不会好过。 按理说,端王府的人现在应该好好窝着才是,这时候突然找到贺府来,又是所为何事? 但,不管端王府的人是为了什么事而来,贺章这个隆泰帝的心腹,当然不能与端王府这种隆泰帝的心腹大患扯上任何的关系。 伴君如伴虎,别看隆泰帝现在对贺章信任有加,但帝王本就多疑,若是让隆泰帝怀疑起贺章与端王府有关联,就算贺章现在也是朝廷要员了,他也指定讨不了好。 现在首当其冲的,就是要将来人控制住。 否则的话,若是那人别有用心,故意闹起来,再落到有心人的眼里,很容易就给贺章带来不好的影响。 甚至,季卿有些怀疑,来人选在了这样的时间登门,为的就是将事情闹大。 毕竟,贺章不在府里,就算有人去通知贺章,总也需要时间,等到贺章接到消息赶回来,说不定这人都已经将事情闹大了,从而在隆泰帝的心里扎上一根钉子。 对于隆泰帝来说,与端王有关的一切,显然都是无法被容忍的。 想到这里,季卿眉头微微拧起,语气肃然:“通知府里的护卫,先将那人扣下来,别让他有机会在外面嚷嚷,然后让人去衙门里知会贺章一声。” 至于别的,就要等贺章回来之后再行处理了。 有季卿的吩咐,贺府的护卫立即出手,将那个自称是端王府的人堵了嘴关到柴房里看押了起来。 原本季卿是打算对要改动的地方心中有数之后就回去的,但现在有了这么一出,她当然不能就这样走了,而是留了下来等着贺章回来。 这一等,就等到了傍晚。 也不知道贺章是太忙了,还是觉得端王府这人不足为虑,竟是没有提前回府,而是一直等到了天色都开始变暗了才总算回到了贺府。 见着季卿,没等季卿开口,贺章便点了点头,沉声道:“如意,我都知道了,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季卿这才松了口气。 “我也不知道那人到底是不是从端王府出来的,只想着不能让他嚷嚷出来,所以让人将他堵了嘴关到了柴房里。”季卿道。 贺章的眼里带着赞许:“如意,你做的很好,真要让他嚷嚷出来也是麻烦,至于剩下的,就交给我了,好吗?” 季卿点了点头。 之前因为端王府的来人,季卿的心里一直有些不安,毕竟当初季老太爷几人的死,虽然是先帝下的令,但说到底还是与端王有关,季卿已经失去了这么多的亲人,如今好不容易一切安好了,她不希望再因为端王和端王府的任何人而让她的生活再生波澜。 不过,在看到贺章之后,她心里的那点不安,却是尽数消融,整个人也真的变得安心下来。 这么多年的相处,只要贺章说没事的事,最终总能得到最妥当的解决,季卿对贺章的信任,也是这样一点点累积起来的。 季卿于是也没再就这件事说什么,两人一起用了晚膳,她这才准备回季家。 贺章也跟着站起身,“我送你。” 季卿原本以为,贺章是送她到二门,没想到出了垂花门之后,贺章并没有就此止步,而是跟着季卿一起往外走,同时还吩咐了人备马车。 注意到季卿的眼神,贺章道:“天色这么晚了,让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我送你回季家。” 季卿无语:“拢共也没多远,哪里用得着这样送来送去的?” 不过,因为贺章坚持,季卿便也由着贺章去了。 虽然贺章让人备了马车,但他却跟着上了季卿的马车,至于贺府的马车,则是让车夫赶着车远远跟在后面。 见着季卿望过来,贺章露出一个笑容:“如意,我只是想与你多待一会儿。” 季卿一怔,随即耳根有些泛红,便再也说不出别的话了。 贺府离着季家本也不远,两人在马车上坐了顶多一刻钟也就到了,贺章在季家外面下了马车,一直目送着季卿的马车从角门驶进了季家,这才登上了贺府的马车往回走。 折腾这么久,只为了在马车上与季卿多待上一刻钟,这其中费的功夫到底值不值,也就只有贺章自己才知道了。 回到贺府,贺章跟着护卫一起往柴房走去。 护卫一边领路一边道:“大人,季小姐吩咐了小的们将人堵了嘴看押了起来,没让这人闹出什么动静来……” 贺章点了点头。 不多时,两人便到了柴房。 柴房外这时正由两名护卫守着,见着贺章,两名护卫一起行礼,之后道:“大人,人就在里面!” 为了防止那人跑了,不仅柴房外守了两名护卫,就是柴房里也有两名护卫看着,而且还将那人五花大绑着,可以说是将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绝对不会让人有逃脱的机会。 贺章微微颔首,让人打开门,矮身走了进去。 柴房的左右两边立了两名护卫,随着贺章摆了摆手,两名护卫行了礼之后便同外面的几名护卫一起退了下去。 很快,柴房里就只剩下了贺章和那名自称是来自端王府的人。 正文卷 第224章 绝无可能 来自端王府的这人是一名年约四十的男人,这人平时应该做的是动笔杆子的事,看身形有些清瘦,下颔的胡须可以看得出来是经过了精心修剪的,整个人身上都透着一股子文弱之气,大概这就是这人连声响都没闹出来就被押进了贺府的原因所在吧。 这会儿,这人嘴里被帕子堵着,身上则被绳子绑得结结实实,而且还不只是绑手绑脚,而是将人绑成了一只蚕蛹一般,保管叫他想动弹一下都难。 想想柴房里外看着的几名护卫,再看看这人瘦弱的身板,贺章不由得笑了起来。 作为一个阶下囚,这人的待遇自然不可能好,直接被绑了之后丢到了地上,因为这奇特的绑法,他整个人只能直挺挺地躺着,如今已经入了秋,柴房的地上有寒意透过衣裳往这人的身上攀升,再加上有两顿没吃东西,也不知道是冻的还是饿的,总之这人的一张脸都开始泛着青白之色。 贺章往前走了两步,脚上长靴的前端差一点就要抵到这人的脸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端王的幕僚许文远?”贺章道。 躺在地上的人先是双眼圆瞠,然后神情激动的想要说什么,却因为嘴被堵着而只能发出急促的“呜呜”之声。 贺章并未因这人的反应而有任何的动容,只是眉梢微微抬了抬,“很惊讶我居然认识你?” 许文远又发出一阵“呜呜”声。 贺章低着头,以居高临下的姿态看了许文远一眼,然后才蹲了下来,将塞在许文远嘴里的布头拿了出来。 “说吧,不在端王府里好好窝着,跑到我府里来是想做什么?”贺章淡淡地道。 明明他的语气极为平淡,但听在许文远的耳中,却是让他心里莫名的就是一阵发寒。 深吸一口气,许文远在心里斟酌了好一会儿,这才哑着声音开口:“王爷手里有先帝留下的遗诏,想用遗诏换回太妃……” 按着许文远的说法,当初先帝在驾崩之前,是留下了遗诏的。 而遗诏的内容,则是废太子改立端王为太子。 只不过,当初这道遗诏并没有直接交到端王的手里,而是先帝在驾崩之前交到了身边的一位公公手里,等到端王辗转拿到了遗诏,隆泰帝都已经以太子的身份顺理成章的登基了。 在当时那样的情况下,就算端王手里有遗诏,但隆泰帝已经登基,他手里的这道遗诏还能不能发挥作用,或者说是能发挥出几分的作用,却是一个未知之数。 所以,端王才并没有拿着那道遗诏出来发难,只想着留待以后有机会了再见机行事。 而现在,隆泰帝登基已经四年,帝位已经稳固,端王被幽禁在端王府里,就算有遗诏在手,也看不到任何起事的希望,无奈之下便也打消了再与隆泰帝争的想法,只想用手里的那道遗诏换华太妃回来。 甚至,端王的意思是,若是贺章能够帮着把华太妃弄回来,他手里的那道遗诏可以直接交到贺章的手上,至于贺章拿着这道遗诏是准备留在自己手里,还是交到隆泰帝手里,端王是不会管的。 许文远的说法虽然不是那么严谨,但也并不是说不过去。 不过…… 贺章一个字也不信。 唇角微微往上勾了勾,贺章用着万分肯定的语气道:“遗诏?绝无可能!” 许文远双眼瞠得大大的。 他怎么也没想到,贺章听到这个秘密,竟然是这样的反应,他凭什么就说绝无可能? 贺章睨了许文远一眼,然后站起身。 先帝驾崩之前有没有留下遗诏,他才是最清楚的那个人,现在端王拿了这所谓的遗诏说事,贺章自然一个字都不会信。 至于端王的目的…… 想把华太妃弄回来? 贺章不置可否。 他没有再与这许文远说下去的兴致了,再扫这人一眼,“你还是好好想想,等见了皇上以后要如何说吧,若是你坚持端王手里有遗诏这样的蠢话,那就看看你的脑袋还能不能幸运的留在脖子上吧。” 话说完,贺章脚步再不停顿,径直走了出去。 出了柴房,贺章看了守在远处的几名护卫一眼,道:“来两个人,将里面那人押着一起,随我入宫。” 不一会儿,两辆马车自贺府而出,朝着皇城而去。 贺章单独坐了一辆马车,后面那辆则是两名护卫押着那许文远。 许文远这时一脸的颓丧之色。 他原本以为,自己此行一定会极为顺利的引起贺章的兴趣,哪里能想到贺章不仅没相信他说的话,还毫不犹豫的就押了他进宫呢? 想到先前贺章的话,许文远面上眼里都透着灰败。 在隆泰帝登基之前,贺章只不过是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色,与当初因为先帝的偏爱而风光无限的端王自然是不会有交集的,也正因为如此,不管是他还是端王,都觉得贺章之所以能年纪轻轻就位高权重,无非也就是会讨好隆泰帝而已,并不是他自身真的有多出众,所以端王才会想着从贺章这里入手,可现在看来,他们只怕是严重的低估了贺章。 马车很快也就到了宫门处。 这时天已经黑了,宫门自然也早已关闭,在贺章掏出一块令牌之后,宫门随之而开,同时也有宫人赶紧前往隆泰帝那里禀报。 等到贺章抵达乾清宫时,林公公已经匆匆迎了上来:“贺大人,皇上正在等你。” 贺章点了点头,领着押了许文远的两名护卫入了乾清宫正殿。 隆泰帝这时正一脸冷然的坐在御座之上,见着贺章一行人入内,他先是朝着贺章点了点头,然后目光才落到了许文远的脸上。 “皇上……” 贺章将许文远的说辞说了一遍。 许文远的心里生出了一丝希望。 贺章不信没关系,只要隆泰帝相信有那道遗诏就行了,到时候他再反咬一口,就说遗诏已经交到贺章手里了,不管怎么着,总也能离间了这对君臣! 正文卷 第225章 华太妃 隆泰帝定定地看着许文远的那张脸。 在这会儿的隆泰帝眼里,他看到的并不是许文远,而是已经四年未见的端王。 也正因为如此,隆泰帝眼里很快就充斥了怒火,他抓起手边的一锭墨锭,用力朝着许文远的脸上砸了过去。 “你们……”隆泰帝沉声道,“这是把朕当成傻子了?” 许文远双眼圆瞠。 他怎么也没想到,隆泰帝会是这样的反应。 打从贺章带着他一起入宫,许文远就知道,自己只怕是不可能活着离开皇宫了。 在他想来,隆泰帝会因为他的一番话而对贺章生出了嫌隙,就算他没能达到最初的目的,但至少也能离间隆泰帝和贺章这对君臣了。 如此,他也不算是白来这样一趟。 他这一条命,也不算死得毫无价值。 可是,为何隆泰帝会是这样的反应呢? 许文远的心里有着一个解不开的谜团。 先前在贺府,他与贺章说了这番话,贺章的第一反应就是说出了“绝无可能”这四个字,现在到了隆泰帝跟前,隆泰帝的反应与贺章也没差多少。 这对君臣…… 他们凭什么认定了先帝没有留下遗诏? 许文远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他的疑惑当然不会有人替他解决,所以,他一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都没有弄明白这个问题。 隆泰帝没有再给许文远说话的机会,冷着脸道:“来人!” 林公公悄无声息的退下,不多时就带了几名侍卫进来,几名侍卫堵了许文远的嘴,很快就将他押了出去。 这时,隆泰帝看向林公公:“将尸体送去端王府,送到我那好弟弟的面前去,让他亲眼瞧上一瞧。” 林公公点头。 隆泰帝便也不再说什么。 不管他吩咐什么,林公公总是能办得极好,想来,他那位好弟弟,也一定会很喜欢他送过去的这个惊喜的。 隆泰帝朝着林公公微微抬首,林公公意会过来,立即退了下去。 这偌大的殿内,便只剩下了隆泰帝和贺章这对君臣。 “贺卿,”隆泰帝语气有些森然,“朕那好弟弟,大概怎么都想不通,为何朕会这般笃定,他手里并没有所谓的遗诏。” 贺章微微躬身,行了一礼,却是并未多说什么。 隆泰帝便也转移了话题,“贺卿,以你之见,端王突然闹这么一出,是何意?” 隆泰帝也是真的没想明白。 端王成为阶下之囚已经有四年有余了,之前他一直都还算安分,就算有些小动作,也只是小动作罢了。 可这一次,端王竟然将他的人派到了贺章那里去,甚至还到了隆泰帝的跟前来。 端王这是想做什么? 可是,任隆泰帝怎么想,也没想到端王这是想做什么。 端王手下的人捏着这样一个谎言,是真的如他所说的那般,想要借着手里有先帝遗诏这件事要挟隆泰帝将华太妃弄回来,还是另有目的? 可若是另有目的,凭着一个谎言,他又能做什么? 不管是隆泰帝还是贺章,都是再清楚不过的,先帝驾崩之前根本就没有留下遗诏,他们都不会因为这个谎言而作出任何的承诺。 他们只是有些不解而已。 贺章想了想,道:“大概……端王这是走投无路了,所以病急乱投医,不管什么拙劣的谎言都拿出来了?” 隆泰帝闻言笑着摇了摇头,“罢了,不过是端王的小伎俩罢了,既然人已经处置了,便也不用再惦记着这件事了,如今已经夜深了,贺卿还是快快出宫回府吧。” 贺章再行了一礼,后退几步,然后转身离开了乾清宫。 …… 季卿是隔了两日才再见着贺章的。 这两日她一直惦记着端王府来人的事,都没怎么休息好,可算是等到贺章有空了,她自然迫不及待的将那日的事问了一遍。 贺章将那人的目的说了一遍:“……拿着子虚乌有的遗诏,就想欺瞒于皇上,端王的目的自然是不可能得逞的。” 季卿也有些惊讶。 “端王费了这么大的事儿,按着你的说法,是编造了一个谎言出来,就是为了让华太妃回来?”季卿道,“不过……华太妃竟然还活着?” 这却是季卿没有想到的。 先帝之所以如此偏爱端王,最重要的其实还是有这华氏不断在耳边吹了枕边风,再因为对华氏的宠爱而爱屋及乌了,也正因为如此,季卿原本以为,不管是赵太后还是隆泰帝,都因为华氏和端王吃了这么多的苦,前面那些年可以说都是生活在担惊受怕之中的,在这样的情况下,隆泰帝一朝登基,赵太后也从一个不受宠的皇后一跃成为了皇太后,也是这大安朝地位最尊贵的女人,他们自然不可能容得华太妃还活在世上。 季卿一直以为,早在隆泰帝登基之时,华太妃就已经没了。 哪里能想到,这会儿竟然得知了,华太妃一直到现在都还活着! 这几年,京城里可没有任何一丁点关于华太妃的消息,显然华太妃是不可能在冷宫里待着的,那么,华太妃既然活着,她这几年是去了哪里? 季卿有些好奇地问贺章:“华太妃去了哪里?” 华太妃的去向,其实也不是什么隐秘,既然季卿问了,贺章当然不会瞒着她。 贺章道:“皇上登基之后,华太妃就被赵太后亲自送去了先帝的陵寝。” 先帝的陵寝,自然是早早就备好了的。 说起先帝的陵寝,这又是一件让隆泰帝和赵太后都心气儿不顺的事。 但凡是帝王,总是会格外的关心自己的身后事的,哪怕所有人都知道,人死了之后就不会再有任何的感觉,陵寝到底是大还是小,规制如何,这些其实都已经不重要了。 可是,就算是如此,每一任的帝王在世之时,都会为自己大修陵墓。 先帝自然也是如此。 而先帝在为自己陵寝的时候,出于对华氏的宠爱,竟是在自己的主墓室的左右修建了两个副墓室,先帝亲口所说,其中一个副墓室是留给了华氏的。 正文卷 第226章 守陵人 等会儿刷新…… 隆泰帝定定地看着许文远的那张脸。 在这会儿的隆泰帝眼里,他看到的并不是许文远,而是已经四年未见的端王。 也正因为如此,隆泰帝眼里很快就充斥了怒火,他抓起手边的一锭墨锭,用力朝着许文远的脸上砸了过去。 “你们……”隆泰帝沉声道,“这是把朕当成傻子了?” 许文远双眼圆瞠。 他怎么也没想到,隆泰帝会是这样的反应。 打从贺章带着他一起入宫,许文远就知道,自己只怕是不可能活着离开皇宫了。 在他想来,隆泰帝会因为他的一番话而对贺章生出了嫌隙,就算他没能达到最初的目的,但至少也能离间隆泰帝和贺章这对君臣了。 如此,他也不算是白来这样一趟。 他这一条命,也不算死得毫无价值。 可是,为何隆泰帝会是这样的反应呢? 许文远的心里有着一个解不开的谜团。 先前在贺府,他与贺章说了这番话,贺章的第一反应就是说出了“绝无可能”这四个字,现在到了隆泰帝跟前,隆泰帝的反应与贺章也没差多少。 这对君臣…… 他们凭什么认定了先帝没有留下遗诏? 许文远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他的疑惑当然不会有人替他解决,所以,他一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都没有弄明白这个问题。 隆泰帝没有再给许文远说话的机会,冷着脸道:“来人!” 林公公悄无声息的退下,不多时就带了几名侍卫进来,几名侍卫堵了许文远的嘴,很快就将他押了出去。 这时,隆泰帝看向林公公:“将尸体送去端王府,送到我那好弟弟的面前去,让他亲眼瞧上一瞧。” 林公公点头。 隆泰帝便也不再说什么。 不管他吩咐什么,林公公总是能办得极好,想来,他那位好弟弟,也一定会很喜欢他送过去的这个惊喜的。 隆泰帝朝着林公公微微抬首,林公公意会过来,立即退了下去。 这偌大的殿内,便只剩下了隆泰帝和贺章这对君臣。 “贺卿,”隆泰帝语气有些森然,“朕那好弟弟,大概怎么都想不通,为何朕会这般笃定,他手里并没有所谓的遗诏。” 贺章微微躬身,行了一礼,却是并未多说什么。 隆泰帝便也转移了话题,“贺卿,以你之见,端王突然闹这么一出,是何意?” 隆泰帝也是真的没想明白。 端王成为阶下之囚已经有四年有余了,之前他一直都还算安分,就算有些小动作,也只是小动作罢了。 可这一次,端王竟然将他的人派到了贺章那里去,甚至还到了隆泰帝的跟前来。 端王这是想做什么? 可是,任隆泰帝怎么想,也没想到端王这是想做什么。 端王手下的人捏着这样一个谎言,是真的如他所说的那般,想要借着手里有先帝遗诏这件事要挟隆泰帝将华太妃弄回来,还是另有目的? 可若是另有目的,凭着一个谎言,他又能做什么? 不管是隆泰帝还是贺章,都是再清楚不过的,先帝驾崩之前根本就没有留下遗诏,他们都不会因为这个谎言而作出任何的承诺。 他们只是有些不解而已。 贺章想了想,道:“大概……端王这是走投无路了,所以病急乱投医,不管什么拙劣的谎言都拿出来了?” 隆泰帝闻言笑着摇了摇头,“罢了,不过是端王的小伎俩罢了,既然人已经处置了,便也不用再惦记着这件事了,如今已经夜深了,贺卿还是快快出宫回府吧。” 贺章再行了一礼,后退几步,然后转身离开了乾清宫。 …… 季卿是隔了两日才再见着贺章的。 这两日她一直惦记着端王府来人的事,都没怎么休息好,可算是等到贺章有空了,她自然迫不及待的将那日的事问了一遍。 贺章将那人的目的说了一遍:“……拿着子虚乌有的遗诏,就想欺瞒于皇上,端王的目的自然是不可能得逞的。” 季卿也有些惊讶。 “端王费了这么大的事儿,按着你的说法,是编造了一个谎言出来,就是为了让华太妃回来?”季卿道,“不过……华太妃竟然还活着?” 这却是季卿没有想到的。 先帝之所以如此偏爱端王,最重要的其实还是有这华氏不断在耳边吹了枕边风,再因为对华氏的宠爱而爱屋及乌了,也正因为如此,季卿原本以为,不管是赵太后还是隆泰帝,都因为华氏和端王吃了这么多的苦,前面那些年可以说都是生活在担惊受怕之中的,在这样的情况下,隆泰帝一朝登基,赵太后也从一个不受宠的皇后一跃成为了皇太后,也是这大安朝地位最尊贵的女人,他们自然不可能容得华太妃还活在世上。 季卿一直以为,早在隆泰帝登基之时,华太妃就已经没了。 哪里能想到,这会儿竟然得知了,华太妃一直到现在都还活着! 这几年,京城里可没有任何一丁点关于华太妃的消息,显然华太妃是不可能在冷宫里待着的,那么,华太妃既然活着,她这几年是去了哪里? 季卿有些好奇地问贺章:“华太妃去了哪里?” 华太妃的去向,其实也不是什么隐秘,既然季卿问了,贺章当然不会瞒着她。 贺章道:“皇上登基之后,华太妃就被赵太后亲自送去了先帝的陵寝。” 先帝的陵寝,自然是早早就备好了的。 说起先帝的陵寝,这又是一件让隆泰帝和赵太后都心气儿不顺的事。 但凡是帝王,总是会格外的关心自己的身后事的,哪怕所有人都知道,人死了之后就不会再有任何的感觉,陵寝到底是大还是小,规制如何,这些其实都已经不重要了。 可是,就算是如此,每一任的帝王在世之时,都会为自己大修陵墓。 先帝自然也是如此。 而先帝在为自己陵寝的时候,出于对华氏的宠爱,竟是在自己的主墓室的左右修建了两个副墓室,先帝亲口所说,其中一个副墓室是留给了华氏的。 正文卷 第227章 原因 皇陵之中昏暗无比,虽然因为点着油灯而有了那么点光亮,不算是暗无天日,但独自一人生活在这陵墓之中,与早已化作一堆枯骨的先帝为伴,就连睡觉都只能在先帝早就为自己准备好的那副皇后规制的棺椁之中…… 这样的日子,华太妃过了整整四年。 季卿实在是不怎么能想象出来,华太妃这四年到底是如何过来的,她又是如何在这样的日子里保持了清醒,没让自己被寂寞给逼疯的。 别的不说,至少华太妃的内心,确实极为强大。 是的,是强大。 不强大的人,这样的日子别说是四年了,就是四天都不一定能受得住。 这样想着,季卿的眼中便不由有了些惊叹。 “她怎么坚持住的?”季卿问。 贺章缓缓道:“因为赵太后说,若是她受不住,但凡是死了或者是疯了,她的儿子就活不了了。” 当初华太妃费尽了心机,在先帝的耳边不知道吹了多少的耳旁风,就是为了将端王推到皇位上去,不管在这其中有没有华太妃自己想要成为大安朝最尊贵的女人的心思,但也可以看出来,她对于端王这个唯一的儿子,确实极为疼爱的。 不疼爱,也就不会想尽办法的为端王谋划一切了。 那么,华太妃会因为端王的性命而在这样的四年之中让自己保持不疯不死,这也就可以理解了。 一时之间,季卿的心情有些复杂。 她不由得摇了摇头。 但另一个问题,也同时在季卿的心里浮现了出来。 “不管是华太妃还是端王,自从争夺皇位失败之后,就只是赵太后和皇上的阶下之囚了,就连当初那些支持端王的人,现在只怕也不敢明着做什么,端王手下剩下的死忠,只怕也就只有之前那个许文远这种自知就算改旗易帜也不可能有好结果,于是也只能一条道走到黑的人了,但这些人只怕也做不成什么事,既然如此……” 既然如此,赵太后和隆泰帝,又为何一直留着华太妃和端王的性命呢? 隆泰帝若是真的一定要让端王死,就算刚登基的时候还可以说是顾忌着天下人的想法,但现在都已经过去四年了,这么长的时间,完全足够端王郁郁而终了,但偏偏,端王一直到现在,都活得好好的,还有闲心让许文远做那么些看起来完全无用的事…… 这是为何? 看着季卿眼里的疑惑,贺章笑了笑。 见贺章发笑,季卿以为她的问题是不能回答的,连忙道:“我只是有些好奇罢了,也不是一定要知道,要是不方便回答你就不用说了。” 朝中这些事,很多本来就是不能宣之于口的,季卿可不想贺章为了满足她的好奇心而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要是从而惹来了隆泰帝的不满,那就是她不想看到的了。 贺章却是伸手,在季卿的头上轻轻抚了一下。 他的动作极为轻柔,轻到在季卿的感觉中,就像是一片轻得几乎没有重量的树叶落在了她的发间一般。 “没什么不能说的。”贺章道。 他已经孤身一人太久了,后来倒是与季卿在同一个宅子里住了十年,但那十年,他们中间还隔了那么些事,当然也不可能将这些事都说给季卿听。 现在,既然季卿想知道,只要知道了这些事不会给季卿带来危险,贺章当然会说给她听。 在未来的几十年里,他的身边会有这样一个一直伴着他,不管什么都可以分享给她听的人,贺章只是想一想,便觉得打从心里的暖了起来。 季卿闻言,将贺章仔细打量了一番,确认贺章此言并不是违心的,这才微微瞠圆了眼睛,催促道:“那你快说呀!” 贺章再次露出一个笑容,眼里满是愉悦。 然后,才继续说了起来。 当初隆泰帝得以登基,得多亏了先帝没有留下遗诏,否则,最后到底是谁能登上皇位,那还真是两说。 不过,隆泰帝虽然得以顺利登基,但他登基以来的这几年,外人不知道的是,也确实过得极为艰难。 “皇上登基之时,国库和先帝的私库里的现银,都所剩无几了。”贺章道。 季卿双眼圆瞠。 先帝虽然偏宠华氏,在储位一事上更是几度摇摆,但在政事上,倒也极为勤勉,并不能被称为昏君,而且,先帝在位的这些年里,大安朝称得上是风调雨顺,几大粮仓可谓是连年丰收,便是有天灾也只是小规模的,并不需要大笔的银子去赈灾,在这样的国泰民安之下,每年上缴到国库的税银自然不会少。 这么些年下来,大安朝的国库应该很是丰盈才是。 季卿还曾记得,在先帝驾崩前的那两年,似乎还传出过先帝想要另修别宫的消息,当时可也没听说京城有多少的反对之声,由此也能看得出来,国库里是绝对不缺银子的。 至于先帝的私库是何情况,季卿自然是不得而知的。 但不管怎么说,先帝作为一国之君,私库里的奇珍异宝以及现银,想来怎么也不会少。 那么…… 为何,贺章会说,隆泰帝登基之时,国库和先帝私库里的现银所剩无几呢? 季卿当然不会觉得贺章这是在信口胡言,那么,原本应该有的那些银子,去了哪里? 想到一个可能,季卿问道:“是华太妃和端王?” 贺章点了点头:“先帝驾崩得很突然,皇上那时候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是匆匆登基的,就连登基大典都是从简的,至于别的更是一时顾及不上……” 就比如国库和先帝的私库。 等到隆泰帝想起这些事的时候,却是发现国库里的现银都不翼而飞了。 这样的大事,隆泰帝自然不可能不追究。 这一追究才知道,就在先帝驾崩的前两日,是端王带着先帝的手令,将国库和先帝私库里的现银都提走了,用的理由则是,先帝要另建别宫。 端王拿着的手令是真的,就算这个理由让人觉得存疑,但又有谁敢于阻止? 毕竟,那时候对于这大安朝未来的主人到底是谁,许多人可都还不确定呢。 正文卷 第228章 等会儿刷新…… 皇陵之中昏暗无比,虽然因为点着油灯而有了那么点光亮,不算是暗无天日,但独自一人生活在这陵墓之中,与早已化作一堆枯骨的先帝为伴,就连睡觉都只能在先帝早就为自己准备好的那副皇后规制的棺椁之中…… 这样的日子,华太妃过了整整四年。 季卿实在是不怎么能想象出来,华太妃这四年到底是如何过来的,她又是如何在这样的日子里保持了清醒,没让自己被寂寞给逼疯的。 别的不说,至少华太妃的内心,确实极为强大。 是的,是强大。 不强大的人,这样的日子别说是四年了,就是四天都不一定能受得住。 这样想着,季卿的眼中便不由有了些惊叹。 “她怎么坚持住的?”季卿问。 贺章缓缓道:“因为赵太后说,若是她受不住,但凡是死了或者是疯了,她的儿子就活不了了。” 当初华太妃费尽了心机,在先帝的耳边不知道吹了多少的耳旁风,就是为了将端王推到皇位上去,不管在这其中有没有华太妃自己想要成为大安朝最尊贵的女人的心思,但也可以看出来,她对于端王这个唯一的儿子,确实极为疼爱的。 不疼爱,也就不会想尽办法的为端王谋划一切了。 那么,华太妃会因为端王的性命而在这样的四年之中让自己保持不疯不死,这也就可以理解了。 一时之间,季卿的心情有些复杂。 她不由得摇了摇头。 但另一个问题,也同时在季卿的心里浮现了出来。 “不管是华太妃还是端王,自从争夺皇位失败之后,就只是赵太后和皇上的阶下之囚了,就连当初那些支持端王的人,现在只怕也不敢明着做什么,端王手下剩下的死忠,只怕也就只有之前那个许文远这种自知就算改旗易帜也不可能有好结果,于是也只能一条道走到黑的人了,但这些人只怕也做不成什么事,既然如此……” 既然如此,赵太后和隆泰帝,又为何一直留着华太妃和端王的性命呢? 隆泰帝若是真的一定要让端王死,就算刚登基的时候还可以说是顾忌着天下人的想法,但现在都已经过去四年了,这么长的时间,完全足够端王郁郁而终了,但偏偏,端王一直到现在,都活得好好的,还有闲心让许文远做那么些看起来完全无用的事…… 这是为何? 看着季卿眼里的疑惑,贺章笑了笑。 见贺章发笑,季卿以为她的问题是不能回答的,连忙道:“我只是有些好奇罢了,也不是一定要知道,要是不方便回答你就不用说了。” 朝中这些事,很多本来就是不能宣之于口的,季卿可不想贺章为了满足她的好奇心而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要是从而惹来了隆泰帝的不满,那就是她不想看到的了。 贺章却是伸手,在季卿的头上轻轻抚了一下。 他的动作极为轻柔,轻到在季卿的感觉中,就像是一片轻得几乎没有重量的树叶落在了她的发间一般。 “没什么不能说的。”贺章道。 他已经孤身一人太久了,后来倒是与季卿在同一个宅子里住了十年,但那十年,他们中间还隔了那么些事,当然也不可能将这些事都说给季卿听。 现在,既然季卿想知道,只要知道了这些事不会给季卿带来危险,贺章当然会说给她听。 在未来的几十年里,他的身边会有这样一个一直伴着他,不管什么都可以分享给她听的人,贺章只是想一想,便觉得打从心里的暖了起来。 季卿闻言,将贺章仔细打量了一番,确认贺章此言并不是违心的,这才微微瞠圆了眼睛,催促道:“那你快说呀!” 贺章再次露出一个笑容,眼里满是愉悦。 然后,才继续说了起来。 当初隆泰帝得以登基,得多亏了先帝没有留下遗诏,否则,最后到底是谁能登上皇位,那还真是两说。 不过,隆泰帝虽然得以顺利登基,但他登基以来的这几年,外人不知道的是,也确实过得极为艰难。 “皇上登基之时,国库和先帝的私库里的现银,都所剩无几了。”贺章道。 季卿双眼圆瞠。 先帝虽然偏宠华氏,在储位一事上更是几度摇摆,但在政事上,倒也极为勤勉,并不能被称为昏君,而且,先帝在位的这些年里,大安朝称得上是风调雨顺,几大粮仓可谓是连年丰收,便是有天灾也只是小规模的,并不需要大笔的银子去赈灾,在这样的国泰民安之下,每年上缴到国库的税银自然不会少。 这么些年下来,大安朝的国库应该很是丰盈才是。 季卿还曾记得,在先帝驾崩前的那两年,似乎还传出过先帝想要另修别宫的消息,当时可也没听说京城有多少的反对之声,由此也能看得出来,国库里是绝对不缺银子的。 至于先帝的私库是何情况,季卿自然是不得而知的。 但不管怎么说,先帝作为一国之君,私库里的奇珍异宝以及现银,想来怎么也不会少。 那么…… 为何,贺章会说,隆泰帝登基之时,国库和先帝私库里的现银所剩无几呢? 季卿当然不会觉得贺章这是在信口胡言,那么,原本应该有的那些银子,去了哪里? 想到一个可能,季卿问道:“是华太妃和端王?” 贺章点了点头:“先帝驾崩得很突然,皇上那时候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是匆匆登基的,就连登基大典都是从简的,至于别的更是一时顾及不上……” 就比如国库和先帝的私库。 等到隆泰帝想起这些事的时候,却是发现国库里的现银都不翼而飞了。 这样的大事,隆泰帝自然不可能不追究。 这一追究才知道,就在先帝驾崩的前两日,是端王带着先帝的手令,将国库和先帝私库里的现银都提走了,用的理由则是,先帝要另建别宫。 端王拿着的手令是真的,就算这个理由让人觉得存疑,但又有谁敢于阻止? 毕竟,那时候对于这大安朝未来的主人到底是谁,许多人可都还不确定呢。 正文卷 第229章 贵不可言 赵太后的生辰是十月初十,据说当初赵太后才一出世,就有高人断言赵太后不仅生在了这样有着十全十美寓意的日子里,便是出生的时辰也是极好的,将来必定贵不可言。 赵太后本就出身名门,又得了这样的断言,要说赵家人不高兴,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赵太后出生时的高人之语,后来等到赵太后长到豆蔻之年,开始有人上门说亲时,赵家却是并没有急着为赵太后定下亲事,直到赵太后成为了太子妃的人选。 而赵太后被皇家看中,成为了太子妃,这显然就应了当初赵太后出生之时那位高人之语。 家族之中出一位太子妃,甚至是将来的皇后,于赵家而言,显然是好事,所以当时的赵家众人只顾着高兴了,又哪里知道太子身边早已经多了一位倍受宠爱的选侍呢? 后来的那些年,赵太后时常会想起她出生这日高人的断言。 她甚至忍不住想,若是那位高人并没有这样的断言,是不是赵家早早的就会给她定亲,也就不会有后来她成为太子妃人选,并且嫁去皇家的事了。 那位高人没有说错,从身份上来说,她先是太子妃,后来又成为了中宫皇后,确实是贵不可言,可她这个贵不可言的皇后,以及她的儿子,又过的是什么日子呢? 与其过这种贵不可言的生活,倒不如嫁个普通的夫君,就算身份没有这么尊贵,但能平淡的过完一生也不错。 当然,这些也只是赵太后闲来无事时的想象而已,她并没有与任何人说起。 对于赵太后来说,她这一生,真正能称得上是贵不可言的,也就是隆泰帝登基之后的这四年了。 只不过,便是如此,因为先帝驾崩之前留下的那个大窟窿,赵太后这四年其实也没少操心,不仅缩减了用度,就连她早些年攒下的那些私房也都交给了隆泰帝。 活到半百,赵太后也就只有人生的前十六年,才真正的痛快过。 这样的贵不可言,赵太后不知别人是不是愿意,但至少,她是不愿意的。 只不过,便是再如何不愿意,她也不可能再从这宫里脱身了而已。 慈宁宫里,赵太后看着身边的嬷嬷和宫女们捧着一件又一件朝中官员们进献上来的寿礼,面上虽然是含笑的,但眼里其实并没有什么笑意。 昭华长公主作为赵太后的掌上明珠,这时候自然也是陪在了赵太后的身边的。 “母后,你快看看,这可是儿臣特意给您挑的寿礼……”昭华长公主将自己的寿礼拿到赵太后的近前,有些邀功地道。 赵太后这才收起眼里的思绪,含笑看向昭华长公主:“哦?昭华也给哀家准备了寿礼?那快些拿给哀家好好看看……” 昭华长公主是赵太后的爱女,别说她送的是奇珍异宝了,她就算随便哪里捡块石头送来,赵太后也只有高兴的。 当然,昭华长公主也不可能捡块石头当寿礼就是了。 交流好书 关注vx公众号 【书友大本营】。现在关注 可领现金红包! 她送上来的寿礼,是一树色泽极为艳丽的红珊瑚,这种品相的红珊瑚,也确实极为难得,可见昭华长公主在选寿礼这件事上也确实是花了些心思的。 赵太后见着这树红珊瑚,面上便也流露出些许的惊喜。 这样的红珊瑚,赵太后也不是没见过,她的私库里就有,只不过眼前的红珊瑚不一样,这是她亲生女儿亲手给她挑选的寿礼,与旁的自然是不一样的。 “昭华,你有心了。”赵太后眼里带着欣慰。 昭华长公主抱住赵太后的胳膊,极为得意地道:“母后,您过生辰,而且还是五十大寿,我自然要费心思了,不过,母后,为了给您寻摸这树珊瑚,我可是把我那公主府都快给掏空了,您可得好好补偿我……” 赵太后闻言失笑不已:“你这丫头,哀家还道你这是替哀家准备寿礼,原来你是拐着弯儿的想了法子要从哀家手里要东西啊?” 昭华长公主也不说话,抱着赵太后的胳膊“嘻嘻”笑着。 母女俩这样偎在一起,倒也显得极为温馨。 这会儿还早,贺寿的内外命妇还没来得及入宫,赵太后低头看了看昭华长公主,想了想,朝着身边服侍的宫人摆了摆手。 很快,宫人们便都撤了下去,大殿内便也只剩下了赵太后母女。 赵太后看向昭华长公主,道:“昭华,你如今年纪已经不小了,总该招个驸马了吧?” 前面的这几年,昭华长公主触怒了隆泰帝,被罚禁足于公主府内,赵太后也不是没在隆泰帝面前说过好话,只不过隆泰帝一直没松口,她自然不会提要给昭华长公主选驸马的事。 不过,现在隆泰帝的气已经消了,也解了昭华长公主的禁足,那选驸马的事,在赵太后看来,也就可以提上日程了。 一听这话,昭华长公主立即就拧起了眉头。 “母后,我还不想选驸马。”昭华长公主摇头。 昭华长公主是个喜欢看脸说话的人,她就喜欢看那些长得好看的男子,要不然当初她也不会做出那等荒唐之事了。 对于昭华长公主来说,选驸马可不是什么好事,一来不一定能选到她喜欢的,让她对着一张不喜欢的脸过一辈子,那是肯定不可能的。 二来嘛,就算真有一张好看的脸能入了她的眼,可她也不是什么长情之人,与其将来成亲之后闹得难看,倒不如一开始就不选驸马呢,不成亲,她就算闹得过了些,母后和皇兄总也不会太过苛责于她不是? 不过…… 说起这个话题,昭华长公主莫名的就想起了当初她生下来的那个孩子,眼前甚至还很快的浮现出了上次在庄王府看到的云阳郡主的那张白生生的小脸。 没等昭华长公主反应过来呢,一句话就已经这样脱口而出了。 “母后,当初我的那个孩子,您知道皇兄到底把她送到哪里去了吗?”昭华长公主问。 正文卷 第230章 体己话 等会儿刷新…… 话才一出口,昭华长公主就知道不好。 当初这件事,不管是隆泰帝还是赵太后,可都是极为忌讳的,她好端端的提起这件事,赵太后不生气才怪。 果然,下一刻昭华长公主就见着赵太后收起了面上的笑容,脸色也沉了下来。 “昭华!”赵太后眼里带了几分怒色。 当初那件事,可是绝对的丑事,若是传了出去,让外人知道堂堂皇室长公主,竟然能做下那等荒唐事,甚至还执意将那个孩子生下来,只怕整个皇室都会成为百姓心里的笑柄。 为了遮掩这件事,赵太后和隆泰帝不知道费了多大的劲儿。 一直到现在,几年过去了,但赵太后和隆泰帝却从来没有提起过这件事,更没有提起过那个孩子,偏偏昭华长公主自己,似是并不觉得这有什么要紧的,竟然张口就这样贸然提了起来。 赵太后只庆幸自己方才将宫人都挥退了,否则但凡叫人听到只言片语,再传了出去,那她和隆泰帝为了遮掩这件事而费的那些心思,可就真的白费了。 对于昭华长公主,赵太后向来是极为疼爱的,就连昭华长公主做了那等荒唐事之后,她除了帮着遮掩,之后也没少在隆泰帝面前替昭华长公主说好话。 可现在,她却真的有些动怒了。 昭华长公主见赵太后动怒,连忙伸手在赵太后的后背上轻轻拍了拍,一边拍一边带了些撒娇意味地轻声道:“母后,您别生气,我也不是那么不知轻重,这不是现在殿内只有您和我两个人,我这才提起来的吗?咱们母女之间总要说点体己话吧?” 被赵太后疼宠着长大,昭华长公主向来知道要如何抚平赵太后的怒气。 果然,听到昭华长公主的最后一句,赵太后心里的怒气便也消散了不少。 面色稍稍缓了缓,赵太后看向昭华长公主:“咱们母女俩私底下说几句倒也无妨,可昭华,这件事若是捅了出去,你皇兄会生多大的气,想来你也是知道的……” 剩下的话,赵太后并没有再说 话才一出口,昭华长公主就知道不好。 当初这件事,不管是隆泰帝还是赵太后,可都是极为忌讳的,她好端端的提起这件事,赵太后不生气才怪。 果然,下一刻昭华长公主就见着赵太后收起了面上的笑容,脸色也沉了下来。 “昭华!”赵太后眼里带了几分怒色。 当初那件事,可是绝对的丑事,若是传了出去,让外人知道堂堂皇室长公主,竟然能做下那等荒唐事,甚至还执意将那个孩子生下来,只怕整个皇室都会成为百姓心里的笑柄。 为了遮掩这件事,赵太后和隆泰帝不知道费了多大的劲儿。 一直到现在,几年过去了,但赵太后和隆泰帝却从来没有提起过这件事,更没有提起过那个孩子,偏偏昭华长公主自己,似是并不觉得这有什么要紧的,竟然张口就这样贸然提了起来。 赵太后只庆幸自己方才将宫人都挥退了,否则但凡叫人听到只言片语,再传了出去,那她和隆泰帝为了遮掩这件事而费的那些心思,可就真的白费了。 对于昭华长公主,赵太后向来是极为疼爱的,就连昭华长公主做了那等荒唐事之后,她除了帮着遮掩,之后也没少在隆泰帝面前替昭华长公主说好话。 可现在,她却真的有些动怒了。 昭华长公主见赵太后动怒,连忙伸手在赵太后的后背上轻轻拍了拍,一边拍一边带了些撒娇意味地轻声道:“母后,您别生气,我也不是那么不知轻重,这不是现在殿内只有您和我两个人,我这才提起来的吗?咱们母女之间总要说点体己话吧?” 被赵太后疼宠着长大,昭华长公主向来知道要如何抚平赵太后的怒气。 果然,听到昭华长公主的最后一句,赵太后心里的怒气便也消散了不少。 面色稍稍缓了缓,赵太后看向昭华长公主:“咱们母女俩私底下说几句倒也无妨,可昭华,这件事若是捅了出去,你皇兄会生多大的气,想来你也是知道的……” 剩下的话,赵太后并没有再说 话才一出口,昭华长公主就知道不好。 当初这件事,不管是隆泰帝还是赵太后,可都是极为忌讳的,她好端端的提起这件事,赵太后不生气才怪。 果然,下一刻昭华长公主就见着赵太后收起了面上的笑容,脸色也沉了下来。 “昭华!”赵太后眼里带了几分怒色。 当初那件事,可是绝对的丑事,若是传了出去,让外人知道堂堂皇室长公主,竟然能做下那等荒唐事,甚至还执意将那个孩子生下来,只怕整个皇室都会成为百姓心里的笑柄。 为了遮掩这件事,赵太后和隆泰帝不知道费了多大的劲儿。 一直到现在,几年过去了,但赵太后和隆泰帝却从来没有提起过这件事,更没有提起过那个孩子,偏偏昭华长公主自己,似是并不觉得这有什么要紧的,竟然张口就这样贸然提了起来。 赵太后只庆幸自己方才将宫人都挥退了,否则但凡叫人听到只言片语,再传了出去,那她和隆泰帝为了遮掩这件事而费的那些心思,可就真的白费了。 对于昭华长公主,赵太后向来是极为疼爱的,就连昭华长公主做了那等荒唐事之后,她除了帮着遮掩,之后也没少在隆泰帝面前替昭华长公主说好话。 可现在,她却真的有些动怒了。 昭华长公主见赵太后动怒,连忙伸手在赵太后的后背上轻轻拍了拍,一边拍一边带了些撒娇意味地轻声道:“母后,您别生气,我也不是那么不知轻重,这不是现在殿内只有您和我两个人,我这才提起来的吗?咱们母女之间总要说点体己话吧?” 被赵太后疼宠着长大,昭华长公主向来知道要如何抚平赵太后的怒气。 果然,听到昭华长公主的最后一句,赵太后心里的怒气便也消散了不少。 面色稍稍缓了缓,赵太后看向昭华长公主:“咱们母女俩私底下说几句倒也无妨,可昭华,这件事若是捅了出去,你皇兄会生多大的气,想来你也是知道的……” 剩下的话,赵太后并没有再说 正文卷 第231章 苦了 季家众人抵达慈宁宫的时候,慈宁宫里已经坐满了人了。 今日是赵太后的五十大寿,隆泰帝又是个再孝顺不过的人,以卫皇后为首的宫中一众嫔妃自然早早就过来陪着赵太后说话了,后来外命妇又先后入宫来,慈宁宫里可不就极为热闹了么。 而赵太后这个寿星,被一众内外命妇簇拥着,面上的笑容亦是不曾退却过。 季家众人这段时间正处于风头之上,自然是才一出现立即就惹来了慈宁宫里的无数视线,好在季家众人早就已经习惯了,倒也都表现得极为从容。 赵太后见着季家众人,连忙让宫女给刘氏和陆氏李氏赐了座,然后又朝着季卿招了招手:“这就是季家的大姑娘了,上次你们入宫时哀家身子有些不爽利,倒是没能见着,现在这一见,贺大人果然是好眼光……” 这话自然是为了表示对贺章的看重故意如此说的。 毕竟,季卿和贺章的婚事是二十几年前由两位老太爷定下来的,与贺章的眼光好不好可没有任何的关系。 殿内的一众命妇小姐们自然都极会看眼色,见着赵太后如此,自然都跟着对季卿以及季家众人好一阵恭维。 若不是季家众人都经历了那十年,只怕在这么多的恭维之下,都要飘上天了。 然后,赵太后又问起了贺章与季卿的婚期。 按着惯例,未婚的姑娘被问起婚事时,当然都是要娇羞不语的,所以季卿并未回话,只低垂着头娇羞就是了,回话的是刘氏。 “回太后,婚期定在了来年的五月初十。”刘氏恭声道。 赵太后闻言点了点头:“这个日子定的好,五月初还不是太热,也不像冬天要穿得里三层外三层的,办喜事倒也方便,不像哀家当初……” 话只说到了一半就顿住了。 赵太后与先帝大婚,就是选在了六月初六,直到现在赵太后都还记得,那一日天气极为火热,她穿着大红的嫁衣被一路送进宫里的时候,身上的那件华丽的嫁衣都被汗浸透了。 也许…… 也许那件被汗浸透的嫁衣,就是一个预兆,早就预示着她嫁给先帝并不会过上她曾经憧憬过的美好日子。 想到这里,赵太后不由有些恍惚。 随后,她清醒过来。 赵太后觉得,大概自己也真是老了,要不然也不会这般频繁的想起从前的往事。 刘氏就像是没留意到赵太后的停顿一般,笑着道:“太后您说的是,老身也是想着,总得选个不冷不热的日子办喜事才好……” 说到这里,刘氏叹了一声:“老身其实是想再留这丫头一段时间的,但如意这丫头如今都已经是老姑娘了,婚事总不能再耽搁下去,她妹妹都已经成亲了,要不是如意打小就定了亲,说不得在岭南的时候也会成亲了……” 赵太后听到这里,望向一直低垂着头作娇羞状的季卿,道:“也是苦了季家大姑娘了。” 听到这话,殿内的内外命妇以及各府小姐们都不由得在心里嘀咕。 虽然季卿现在垂着头,让人只能看到她的半张脸,但就这半张脸来说,那也绝对是白皙柔嫩肤如凝脂了,哪里像是吃过半点苦头的人? 反倒是季家的其他人,虽然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在按着太医开的方子保养,比起最初回到京城来时确实是要好了许多,但与季卿站在一起,其实还是有着明显的区别的。 当然了,不管是内外命妇还是各府小姐,不管聪明还是蠢的,至少都知道不能逆着赵太后的意思说话,既然赵太后都说苦了季家大姑娘了,她们总不能说人半点没吃苦? 当初贺章是如何公然带着未婚妻出现在香桥会上,又是如何得了隆泰帝与卫皇后的赏赐的,大家可都是记在眼里的,既然如此,当然不会有人故意去捅破这件事的真相。 于是,季卿接下来当然也就得了许多命妇的安慰。 也就在一众命妇们安慰着季卿的时候,殿外的公公扬声通报道:“靖宁伯夫人到……” 靖宁伯夫人。 季家众人都不由得扬了扬眉。 她们可都没忘记,陆嫣就是嫁到了靖宁伯府的。 陆嫣当初在季家住了三年,而季家众人都不是会刁难人的人,哪怕是看在陆氏的面子上,刘氏和李氏自然也会善待陆嫣,陆嫣那三年也真的是受到了贵客的待遇的。 可就是这样一个被季府上下礼遇了三年的人,在季家出事之初,毫不犹豫的撇开了与季家的关系。 若只是如此,那季家众人其实也不是不能理解,季家陡然出了这么大的事,陆嫣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会害怕,这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出于对死亡的恐惧,她撇开与季家的关系,这也算不得什么,刘氏等人也不会与她计较。 可陆嫣不该在撇开与季家的关系时,还反咬了一口,将自己放在了受害者的位置上,来指责季家苛待了她。 一直到现在,众人都还记得当初被陆嫣指着哭诉时的震惊与难堪。 从那时起,在季家众人的眼里,陆嫣就只是一个他们再也不会与之往来的陌生人了。 而这其中,陆氏尤甚。 刘氏李氏几人,也只是认为陆嫣是一个不可与之往来的人罢了,对陆嫣其实也并没有什么恨意,可陆氏在知道陆嫣后来竟然还使了人故意道破了季卿的行踪一事之后,可以说是对陆嫣恨之入骨。 她只当自己那十几年对陆嫣的疼爱都是喂了狗! 这段时间以来,陆嫣也不是没想过找上门,不过因为陆氏早有吩咐,陆嫣来了好几次都被拦在了大门之外,而陆氏又鲜少出门,陆嫣自然也就寻不着机会见陆氏的面。 现在在慈宁宫里听到了“靖宁伯”这三个字,陆氏心里立即就有了几分不悦。 陆氏与靖宁伯府的人其实并没有什么交集,之所以会有这样下意识的反应,也只是因为陆嫣而已,这大概就是恨屋及乌了。 正文卷 第232章 林氏 等会儿刷新…… 带着这样的不悦,陆氏往殿门处看了过去。 不多时,就见着一名看年纪约五十许,穿着一身诰命服饰的妇人正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这就是靖宁伯夫人林氏了。 靖宁伯府的爵位虽然是三代而终,到宁浩这一代就要被收回爵位了,但不管怎么说,林氏如今还是靖宁伯夫人,是正经的命妇,赵太后五十千秋,她自然也是要入宫贺寿的。 事实上,林氏这时候心里是极为恼怒的。 赵太后的千秋宴,而且还是五十的千秋宴,其重要性自然可想而知,林氏原本想着,她那个儿媳妇虽然不是很能拿得出手,但不管怎么说,这儿媳妇也已经进门好几年了,将来她也会是靖宁伯府的女主人,总该教着她与京中的命妇们多往来一些,所以这次千秋宴,林氏原是准备带了陆嫣一起来的。 除了带着陆嫣与其他的命妇们交际之外,林氏也还有别的心思。 宁浩为何会娶陆嫣,林氏当然是再清楚不过的,对于宁浩的想法,林氏不仅不觉得不对,反而觉得宁浩所思所想都是在为了靖宁伯府的将来。 靖宁伯府的爵位是三代而终,等到宁浩接过了爵位,下一代可就没有爵位可以承袭了,而在爵位被收回之前,宁浩总得再往上爬一爬,要不然没有了爵位,他们宁家岂不是很快就会泯然于权贵遍地的京城? 所以,对于宁浩通过陆嫣搭上季家,甚至是攀附上贺章,林氏自然是乐见其成的。 原本,林氏和宁浩都觉得,以陆嫣对宁浩的看重,知道宁浩想要的是什么之后,她应该积极的为宁浩奔走才是,可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季家人都回京这么些日子了,看着陆嫣也往季家跑了好几次了,可别说是帮着宁浩得了什么好处了,就是带着宁浩一起去季家或者是贺府拜访都不曾有过。 这就让林氏颇为不满了。 这一次赵太后千秋,林氏想着季家人肯定是要入宫贺寿的,她带着陆嫣一起入宫,正好就可以让陆嫣引荐一番,就算她从前与季家人没打过交道,可大家都是沾亲带故的,可不是很快就能熟悉起来么? 林氏想得倒是好,可坏就坏在,临出门前,陆嫣却是突然腹痛不已,整个人连站都站不住了,一张脸也是惨白无比。 这副模样,别说陆嫣主动提出留在伯府,就算她还强撑着想入宫,林氏也不可能让她跟着一起。 赵太后过五十大寿,这是喜事,若是让陆嫣这副样子跟着入宫,这不是去触赵太后的霉头吗? 林氏还不至于这么糊涂。 是以,林氏才会独自一人入宫。 入得大殿,林氏先是给赵太后行了礼,又说了几句吉祥话,然后就退到了一边去。 靖宁伯府本就不得重用,林氏这个伯夫人在赵太后跟前自然也没有多大的脸面,真要一直往赵太后跟前凑,那就是徒惹人笑话了。 而退到一边之后,林氏的目光便不由自主的在殿内扫视起来。 带着这样的不悦,陆氏往殿门处看了过去。 不多时,就见着一名看年纪约五十许,穿着一身诰命服饰的妇人正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这就是靖宁伯夫人林氏了。 靖宁伯府的爵位虽然是三代而终,到宁浩这一代就要被收回爵位了,但不管怎么说,林氏如今还是靖宁伯夫人,是正经的命妇,赵太后五十千秋,她自然也是要入宫贺寿的。 事实上,林氏这时候心里是极为恼怒的。 赵太后的千秋宴,而且还是五十的千秋宴,其重要性自然可想而知,林氏原本想着,她那个儿媳妇虽然不是很能拿得出手,但不管怎么说,这儿媳妇也已经进门好几年了,将来她也会是靖宁伯府的女主人,总该教着她与京中的命妇们多往来一些,所以这次千秋宴,林氏原是准备带了陆嫣一起来的。 除了带着陆嫣与其他的命妇们交际之外,林氏也还有别的心思。 宁浩为何会娶陆嫣,林氏当然是再清楚不过的,对于宁浩的想法,林氏不仅不觉得不对,反而觉得宁浩所思所想都是在为了靖宁伯府的将来。 靖宁伯府的爵位是三代而终,等到宁浩接过了爵位,下一代可就没有爵位可以承袭了,而在爵位被收回之前,宁浩总得再往上爬一爬,要不然没有了爵位,他们宁家岂不是很快就会泯然于权贵遍地的京城? 所以,对于宁浩通过陆嫣搭上季家,甚至是攀附上贺章,林氏自然是乐见其成的。 原本,林氏和宁浩都觉得,以陆嫣对宁浩的看重,知道宁浩想要的是什么之后,她应该积极的为宁浩奔走才是,可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季家人都回京这么些日子了,看着陆嫣也往季家跑了好几次了,可别说是帮着宁浩得了什么好处了,就是带着宁浩一起去季家或者是贺府拜访都不曾有过。 这就让林氏颇为不满了。 这一次赵太后千秋,林氏想着季家人肯定是要入宫贺寿的,她带着陆嫣一起入宫,正好就可以让陆嫣引荐一番,就算她从前与季家人没打过交道,可大家都是沾亲带故的,可不是很快就能熟悉起来么? 林氏想得倒是好,可坏就坏在,临出门前,陆嫣却是突然腹痛不已,整个人连站都站不住了,一张脸也是惨白无比。 这副模样,别说陆嫣主动提出留在伯府,就算她还强撑着想入宫,林氏也不可能让她跟着一起。 赵太后过五十大寿,这是喜事,若是让陆嫣这副样子跟着入宫,这不是去触赵太后的霉头吗? 林氏还不至于这么糊涂。 是以,林氏才会独自一人入宫。 入得大殿,林氏先是给赵太后行了礼,又说了几句吉祥话,然后就退到了一边去。 靖宁伯府本就不得重用,林氏这个伯夫人在赵太后跟前自然也没有多大的脸面,真要一直往赵太后跟前凑,那就是徒惹人笑话了。 而退到一边之后,林氏的目光便不由自主的在殿内扫视起来。 正文卷 第233章 点名 按着靖宁伯府这一脉相承的唯利是图,林氏眼里能看到的当然只有那些能给她和靖宁伯府带来利益的人,季婉虽是季家的小姐,但嫁了那么一个穷小子,林氏当然不能将她看在眼里。 这也就是季婉和季卿待在一块儿,要不然林氏只怕会表现得更明显。 季婉当然也将林氏的表现看在了眼里。 事实上,这样的区别对待,季婉并不是第一次感受到了。 不过,她并不会为了外人的表现而生气,或者是嫉恨季卿。 嫁给程年,这是季婉自己的选择,她在决定继续婚礼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季家马上就可以回京了,即便是如此,她还是做出了这样的决定,这自然也就意味着,季婉对于自己之后会经历什么,是有心理准备的。 既是如此,她为何要为了外人而与自己的亲人生了嫌隙呢? 季婉早就知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际遇,只要她不会为了自己做出的每一个决定而后悔,这就足够了。 所以,听着林氏的那声“季小姐”,季婉只是微微一笑。 季卿握了握季婉的手,然后才看向了林氏:“靖宁伯夫人有何贵干?” 林氏扬了笑脸:“季小姐何须如此生分,说起来咱们两家也都不是外人,我那儿媳妇还是季小姐的表姐呢,既然有这么一层关系在,咱们两家也应该多往来才是……” 听到这里,季卿不由得笑了起来。 她不知道陆嫣是怎么与宁家人说的,但季家人回来了这么一段时间,陆嫣还能哄得宁家人相信她与季家人关系亲近,不得不说,这也是一种本事了。 之前陆嫣一直也没能出现在季卿的面前,季卿当然也不会刻意去与宁家人说什么,但既然林氏都已经找到她跟前来了,季卿可不会再替陆嫣瞒着。 轻轻扯了扯唇,季卿道:“靖宁伯夫人说笑了……” 林氏面露疑惑。 她是真的没怎么明白季卿的意思。 按着陆嫣的意思,她之所以这么长时间也没带着宁浩去季家拜访,那是因为季家人如今还在调整心情,除了季家的姻亲陆家和李家之外,暂时不想见其他人。 不过,陆嫣也说了,虽然如此,但陆氏对她这个侄女还是十分看重的。 也正因为如此,在宁家人的心里,自发的就将宁家与季家人的关系摆在了很是亲近的位置上,根本就没想过陆嫣有对他们撒谎的可能性。 毕竟,陆嫣打从嫁进宁家来,又何尝做过让宁家人不喜的事? 见着林氏这副不解的模样,季卿为她解惑道:“靖宁伯夫人,我不知道陆嫣与你们是如何说的,但当初季家出事,陆嫣可是毫不犹豫的就站了出来向人哭诉,说她与季家毫无关系,只不过是一个寄人篱下受尽了委屈的可怜之人,从那一天起,陆嫣就与季家没有任何关系了。” 这番话,季卿说得很是平淡,可听在林氏的耳中,却犹如是一道惊雷一般,让她甚至觉得有些头晕眼花了。 “季小姐,你……你可真是爱开玩笑……”林氏的表情僵硬,“嫣儿说贵府大夫人可是将她当成是亲女儿一样疼……” 后面的话,林氏却是说不下去了。 因为,她看到了季卿那顿时就冷下来的脸色。 “是啊,”季卿冷笑一声,“我母亲当初确实是将她当成了亲女儿来疼,可谁知道疼了那么些年,倒是疼出了一只白眼狼了呢?” 林氏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 到了这时,她又哪里还能将季卿的话当作是季卿在与她开玩笑? 她与季卿又不熟,甚至这还是第一次见面,不管怎么着,季卿也不可能与她开这样的玩笑才是,那唯一的可能就是…… 季卿说的是真的? 可这样一来,是不是就意味着,陆嫣这段时间以来所说的那些话,根本就是在说谎? 林氏一时之间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往脸上涌,尤其是触到季卿和季婉的目光时,她更是恨不得在地上打个洞钻进去才好。 季卿淡淡地道:“既然靖宁伯夫人在这里,那就烦请夫人带个话,让陆嫣以后不要再到季家来了,她做过的那些事,我可一直都铭记于心,她若是再往我面前凑,那就不要怪我把她当初做的好事尽数还到她的身上了……” 话说完,季卿再不看林氏,拉着季婉一起离开。 走出一段距离,季婉才道:“陆嫣……” 语气里颇有些不可思议。 陆嫣当初在季家出事之时反咬一口,季家众人可都是知道的,但陆嫣后来特意引了官兵来追捕季卿,这件事却是只有陆氏和季卿知道。 陆氏之所以没告诉刘氏等人,不过是不想让刘氏等人为了不相关之人动怒而已。 也因为陆氏早早就有吩咐,所以陆嫣几次找上门来的事,根本就没有传到季家其他人的耳中,所以季婉一直以为,之所以回京这么长一段时间没见着陆嫣,是因为陆嫣当初反咬一口,现在没脸上门见季家众人了。 哪里能想到…… “她竟然还有脸拿了咱们家在她婆家长脸?”季婉都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何反应了。 毕竟,她也没想过,陆嫣竟然有这么厚的脸皮。 想到当初陆嫣是如何在那么多人面前哭得可怜兮兮,就为了与季家众人撇开关系的,季婉眼中便多了些厌恶之色。 季卿道:“今日之后,想来陆嫣是再不会出现在咱们面前了。” 季婉这才舒了口气。 而林氏,这时却是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季卿和季婉离开,直到两人走得都不见人影了,林氏这才用力吸了两口气。 然后,因为难堪与愤怒,林氏的胸口急剧起伏了起来。 在林氏的眼里,陆嫣就像是一只无害的兔子一般,她这个婆婆说什么她都不敢违背半分,也正因为如此,不管是林氏还是宁浩,都没有想过陆嫣竟然会骗他们,所以林氏现在才会这样出离的愤怒。 陆嫣! 她竟敢骗他们! 正文卷 第234章 喜事 不提林氏这时是什么样的心情,季家众人在宫里待了大半日才出宫回了季家。 虽然在宫里也没做什么体力活儿,也就是吃喝说笑,但在宫里那样的环境下,时时刻刻都得注意着,生恐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会说出什么不得体的话,这大半天下来,倒是比做了什么苦力活儿还要来得累。 不仅身体累,心更累。 因为累,季家众人回家之后都没有再多说什么,早早的就各自回房休息去了。 季家人早早就安静了下来,但与此同时的靖宁伯府,却是异常的热闹。 林氏自从与季卿说了那番话之后,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心里都再没平静过,受心情的影响,就算她再怎么努力作出一副平静的样子,面色仍显得有些僵硬。 这也就亏的靖宁伯府不受重视,林氏这个靖宁伯夫人在赵太后跟前也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命妇而已,赵太后并不会招了她到近前说话,否则的话,就林氏现在这样的表情,只怕赵太后看上一眼就不会再看第二眼了。 强忍着心里的难堪与愤怒,等到出宫之时,林氏都顾不上与同行的夫人们打声招呼,就匆匆上了靖宁伯府的马车一路回了伯府。 马车在二门外停下,林氏用力抓着丫鬟的手下了马车,才进了垂花门,就难压怒气,道:“陆嫣呢?” 守在二门处的两个婆子闻言都是一愣。 林氏这个人惯是会做表面功夫的,别管她心里觉得陆嫣如何,但至少表面上,她对陆嫣向来都是极为温和的,毕竟宁浩还指着陆嫣与季家甚至是贺章搭上话不是? 也正因为如此,两个婆子才会如此惊讶。 不过,两个婆子很快也就反应过来了,主子们之间的事自然不是她们这些做下人的该管的,她们只管做好主子吩咐的事就行了。 其中一名婆子恭敬地道:“夫人,世子夫人一整日都在房里休息,并未外出。” 倒也不是这婆子刻意在留意着陆嫣的行踪,而是陆嫣自己做贼心虚,唯恐林氏回来之后会心中生疑,不仅这一整日都待在房里不曾外出一步,还特意让院子里的人将这件事隐晦的宣扬出来,这不,连这两个看守二门的婆子都知道了。 另一名婆子补充道:“夫人,世子夫人的身子似是还未见好,约半个时辰前才又请了大夫入府看诊……” 没听到这话也就罢了,听这名婆子这样一说,林氏心中的怒火更炽,只恨不得将所有的火气都往陆嫣的身上发作出来才好。 之前没有细想,现在知道了陆嫣撒下的谎,林氏哪里还能想不到,陆嫣之所以在临出门之前腹痛难忍,这根本就不是身体有恙,而是因为她自知若是在宫里见着了季家人,她一定会露馅儿! 所以,她才会又撒了一个腹痛的谎! 可陆嫣大概没想到,就算她没有入宫,还是叫林氏知道了她是如何蒙骗他们的! 想着这些,林氏胸口又急促的起伏了几下。 她冷哼一声:“呵,还未见好?我倒要看看,她到底是生了什么病!” 语毕,林氏用力一拂衣袖,朝着陆嫣的院子疾步走去。 身后,两名婆子对视一眼,然后齐齐垂下眼。 主子们之间的事,她们这些做下人的可不敢管,她们只要看好二门就行了。 林氏一路来到陆嫣的院子。 这一路走来,林氏心里的愤怒不仅没有平息下来,反而还随着靠近陆嫣所在之处而变得更加的愤怒。 她怎么敢,她怎么敢! 这几个字在林氏的心里不断的重复着。 林氏是陆嫣的婆母,也是这靖宁伯府的女主人,她来了,院门口守门的婆子自然不敢拦着,连忙小步往院子里跑着前去通禀。 等到林氏进了正房,正欲将这积攒了半天的怒气全都发作出来时,就见着一名手里提着药箱的老大夫走了出来。 林氏怎么着也是伯府的夫人,当着外人的面,总不能做出有辱身份的事,以免被外人看了笑话,所以那怒气自然也就只能硬生生的压下去了。 不过,林氏没说话,那位老大夫倒是一脸喜色的开口了。 “恭喜夫人,贺喜夫人,府上马上就要添丁进口了!”老大夫道。 林氏一时之间还没反应过来老大夫在说什么,等到反应过来时,心里那口怒气更是堵在心头,上不来也下不去的,好不难受。 不过,再怎么难受,该做的事总还是要做的。 林氏挤出一个笑容来:“是我那儿媳妇有喜了?那真是天大的喜事,来人,送大夫出去,记得取一个大红封……” 老大夫满脸喜气的被人领着出去了。 他们这些做大夫的,难免会往来于这些高门府第,平时最忌讳的就是碰上高门之中的阴私了,这些事知道多了对他们可没有任何的好处,而最高兴的当然就是给这些高门之中的正室夫人诊出喜脉了,不管哪家府上,正室夫人孕都是天大的喜事,他们这些大夫不仅不会招惹上是非,还总能拿到一个大红封。 将大夫送走之后,陆嫣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也都先后上前向陆嫣和林氏道喜。 陆嫣进门四年,因为求子都成了京城的笑话了,却是一直未能怀上身孕,如今可算是如愿以偿了,在这些丫鬟婆子们想来,不管是陆嫣自己还是林氏这个做婆母的,都应该再高兴不过才是。 可事实却是,比起这些脸上带着喜气的丫鬟婆子,陆嫣这个最该高兴的当事人,以及林氏这个做婆婆的,却是都不见任何的喜色。 这样的反常,倒是让一众丫鬟婆子们都不由得面面相觑,面上的喜色便也都赶紧收敛了起来,在林氏让她们下去时,更是赶紧就下去了。 很快,屋里也就只剩下了林氏和陆嫣婆媳俩。 因为心里太过愤怒,林氏甚至都没能发现陆嫣的异样。 毕竟…… 照常理来说,陆嫣求子这几年,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身孕,她应该是最高兴的那个人才是,无论如何也不应该是现在这样的反应。</div> 正文卷 第235章 呛声 冷着一张脸,林氏一双眼睛就像是刀子一样盯着陆嫣:“陆氏,你竟敢骗我们!” 她这憋了大半天的火,一直到现在才总算是有机会撒出来了。 说着话,林氏顺手抓起旁边桌上的一只茶盏,用力朝着陆嫣那边砸了过去。 不过,到底还是记得大夫说陆嫣有了身孕的话,林氏倒还是有些分寸,并没有直接砸向陆嫣的面门,而是稍稍偏了一些。 “砰!” 茶盏落在陆嫣的脚边,摔得粉碎,有碎瓷片飞溅起来,从陆嫣的手背上擦过,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陆嫣一直在出神,直到手上的痛意才让她渐渐回过神来。 若是换了往时,林氏这般动怒,陆嫣定是早就上前去哄着林氏了,进门四年,陆嫣对于靖宁伯府里的每一个人的性子都可谓是极为了解,对林氏当然也是如此,只要她想,要将林氏只得高兴也并不难。 可这一次,陆嫣却没有去哄林氏的心情。 就如林氏所想的那般,陆嫣今日是装病的,她确实是怕入了宫遇到季家人会漏了馅儿。 陆嫣做事向来是做全套,哪怕是装病的,就算林氏已经入宫了,今天这大半天她都一直待在自己的院子里,甚至连午膳都没用。 到了下午,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用午膳,总之陆嫣觉得小腹隐隐有些坠痛,想着反正这病装也装了,总要找个大夫来看看才算是做足了全套不是,于是才让人去请了位大夫过来。 但陆嫣哪里能想到,大夫居然给她诊出了喜脉! 一直到现在,陆嫣都还因为这件事而震惊着呢。 看着手背上正在浸出的殷红,陆嫣这才道:“母亲……” 却是全然没有了平时的机灵。 显然,有了身孕这件事带给陆嫣的震惊,已经大到了让陆嫣都失了分寸了。 “你别叫我母亲!”林氏恨恨地瞪着陆嫣,“到今日我才看出来你的真面目,明明季家都不把你当亲戚看了,你还能哄着浩儿对你言听计从的,竟敢在我们面前满口谎言!” 陆嫣不语。 林氏又道:“早知道你是这样的人,当初浩儿要娶你的时候,我就该劝着他些,怎么也不能让你进了伯府的门……” 听着这话,陆嫣冷笑一声:“果然是自己的儿子怎么看怎么好,你以为靖宁伯府真是什么香饽饽,宁浩想娶什么样的都能娶得到?” 当初宁浩续弦,高门贵女他根本就娶不到,出身低的姑娘他又看不上,用高不成低不就来形容那是再合适不过了。 嫁进宁家四年,这是陆嫣第一次这样与林氏呛声。 也正因为是第一次,所以林氏原本以为,陆嫣会像从前那样,不管遇着什么事,只要她不高兴了都是一声不吭的任由她数落,所以听着这话,林氏一时之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等到反应过来陆嫣说了什么,林氏顿时就大怒:“陆氏!你不仅满口谎言,现在竟然还敢顶撞婆母,难不成你以为你有了身孕就能为所欲为了吗?我告诉你,伯府早就有了瑞哥儿,你肚子里那块肉还没有那么金贵,你……” 话还没说完,就被陆嫣打断了。 “是啊,有瑞哥儿了,别的孩子自然就没那么金贵了,既然如此,要不干脆熬两碗药给我和偏院那位灌下去,一了百了?”陆嫣冷笑道。 这话说的,呛得林氏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她伸出手指,颤巍巍地指着陆嫣,被气得好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以为陆嫣会心虚的任打任骂,但现在看来,却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是陆嫣仗着有了身孕,还是知道自己发现了她的谎言,所以破罐子破摔了? …… 赵太后的千秋宴之后,季家的日子也平静了下来。 一家人极为珍惜现在这得之不易的团聚,就算每日只是在家里说说话,大家也都极为满足了。 在这样的平静之中,时间自然也就过得极快,转眼间就是两个月过去了。 腊八节这日一早,季家众人便围成了一桌吃腊八粥。 京城的高门之中,向来有个即使是亲兄妹,也要“男女七岁不同席”的规矩,不过季家众人经历了这么多,如今却是不讲这些规矩了,每到用膳时都是一家老小围成一桌,更不讲究什么食不言,在饭桌上你一言我一语,既热闹又温馨。 经历了苦难之后,季家人都极为珍惜这样的热闹与温馨。 端上桌的腊八粥是陆氏和李氏亲手煮的,而且还是刘氏教的。 刘氏早年也是过过苦日子的,灶上的活儿不仅会做,而且还做得极好,尤其是她煮的腊八粥,极为软糯香甜。 季卿现在都还记得,幼时每到了腊八这一日,刘氏都会亲手煮腊八粥,与家人分开的那十年里,每到腊八节,季卿都会想起那香甜的滋味。 现在刘氏年纪大了,季家众人当然不会再让她煮粥,不过刘氏将方法教给了陆氏和李氏,今日这腊八粥虽然不是刘氏亲手煮的,却也是她亲眼看着陆氏和李氏煮的,就连刘氏都说过,比她亲手煮的也不差什么。 所以,季卿自然是极为期待的。 见着冒着热气的腊八粥,季卿眼中一亮,连忙就要双手去捧粥碗。 陆氏见状,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一下,嗔道:“你这孩子,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跟馋猫一样,也不怕人笑话!” 季卿不以为意:“母亲,反正现在也没外人,谁会笑话我?” 然后又道:“我都十年没有尝过祖母煮的腊八粥了,今年的粥虽然不是祖母亲手煮的,但味道却是一样的,我就想快些尝尝呢!” 说完又要去捧粥碗。 陆氏无奈:“那也得等人齐了……” 季卿闻言,目光在屋里的众人面上一一扫过。 人齐? 人齐了呀! 但下一刻,季卿就想到了,陆氏这是在等贺章呢。 这两个月,贺章有事无事的就会到季家来,而且他眼尖心思活,但凡季家人有什么需要,他总能第一时间看出来,两个月下来,刘氏和陆氏只差没将他当成亲孙子亲儿子了。</div> 正文卷 第236章 温情 也正因为将贺章当成了一家人,所以现在季家众人对于季卿将要嫁给贺章一事,那是再没有任何的担心了。 季卿当然知道,贺章是在用这样的方式让季家众人放心,所以如今见着陆氏对贺章的维护,她的心里其实也同样甜丝丝的。 贺章也没有让季家众人久等,不多时,他就穿着一身常服到了季家。 《这没名没分的日子我不过了》第236章 温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lt;b&gt;这没名没分的日子我不过了&lt;/b&gt;》</div> 正文卷 第237章 一样多 季婉坐到了刘氏的脚边。 屋里烧着地龙,即使外面天寒地冻,但屋里却是极为温暖,哪怕是坐在地上,季婉也并未感受到半丝的寒意。 这让季婉不由自主的就想到了在岭南的那十年。 岭南的天气与京城全然不同,就算是冬天,也并不像京城这样冷得厉害,而是湿冷,这十年的每一个冬天,季家人明明都裹着厚厚的衣裳,却总觉得有湿气往骨头缝里钻。 记忆中的湿冷,与现在这寒冬腊月里的温暖,无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季婉很轻易的就感受到了幸福与满足。 他们一家,能在经历了那样的十年之后回到京城,又在冬日里坐在这样温暖的屋子里,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季婉将自己的脸颊贴在刘氏的腿边,笑着道:“祖母,女儿家出嫁了总是要离家的,总不能一辈子住在娘家吧?我新买的那宅子您也是去看过的,虽然不大,但也算是五脏俱全,怎么着都不至于委屈了我的,而且那宅子离着家里也不远,我会经常回家看您的,您若是想我了,也随时都可以来看我,有您看着呀,我一定好好的……” 这话也不是季婉说来安慰刘氏的。 她嫁给程年,怎么说都是低嫁,她可以接受程家的家境不如季家,但她却一定不可能接受程家人因为如此就想着欺辱她,控制她。 季婉不是不可以过苦日子,但她苦却只能是生活本身的苦,而不是身边的人强加在她身上以及心上的苦。 当然,不管是刘氏还是季婉都可以看得出来,程年是真的将季婉放在了心上,要不然也不会有那长达十年的守护了,就是程旺和钱氏,虽然可能有些小心思,但人却绝对不坏。 他们若是坏,当初也不可能在季家人最艰难的时候拉上一把了。 要知道,当初借给季家人的钱,那也是程家人攒了好些年才攒出来的。 正因为明白,刘氏和陆氏李氏,才能对季婉搬出季家放心。 听了季婉这话,刘氏轻轻抚着季婉的发丝,叹息一声:“你说的这些,祖母都知道……” 若是没有那场祸事,孙女出嫁,刘氏纵然有些不舍,但更多的却是替孙女高兴,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拉着季婉的手不想放开。 毕竟,就如季婉所说的话,身为女儿家,嫁人之后总是要离家的,刘氏作为祖母,这一点是早就清楚也接受的。 但因为在岭南的那十年,季家人靠着彼此的体温撑了过来,那段相濡以沫的经历让季家人对于身边的亲人都格外的看重,自然也就舍不得与亲人分开。 见着气氛有些沉重,季卿笑道:“祖母,到时候我出嫁了,您的不舍要是比对婉姐儿的少,那我可是不依的……” 刘氏被逗笑了,“好好好,都一样多,不会少……” 这也是真的。 对季婉,那是因为一起度过了那艰难的十年而不舍,对季卿,则是因为那十年没能在她身边而不舍。 都是一样的不舍。 季卿也偎到了刘氏的另一只脚边。 姐妹俩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这样的情景,就与她们年幼时一样。 陆氏和李氏也对视一眼,为了不让刘氏继续伤怀,两人便转移话题,说起了闲话。 “对了,大嫂,你娘家弟弟的那个女儿,是叫陆嫣吧?”李氏道,“当初她还在咱们家里住了三年来着……” 听李氏这样一说,刘氏和季婉立即就想起了当初季家出事时,季婉是如何毫不犹豫的就站了出来,向着那些看热闹的人哭诉着她寄人篱下是如何可怜的,一直到现在,她们都还将陆嫣当时的神情记得一清二楚。 对于这样一个人,就算刘氏不会与她太过计较,只当她是年纪小胆子也小,但不管怎么说,总不可能再像从前那样将这样一个人放在自己眼前了。 陆氏点了点头:“没错,是叫陆嫣,怎么突然提起她来了?” 虽然陆氏没有说出口,但她的意思却分明就是,为何好端端的提起了这个让她们只会不高兴的外人。 李氏当然听明白了陆氏的话,她笑了笑:“这不是闲聊么,就说说最近京城的新鲜事。” 这新鲜事,显然就与陆嫣有关。 “说起来,这陆嫣倒也颇为识趣,当初能与咱们撇开关系,如今咱们回京了,她倒也确实没有再登过门……” 李氏说到这里,陆氏和季卿对视一眼。 陆嫣哪里是识趣,她可没少往季家来,只不过因为陆氏特意吩咐过,门房直接就给拦下了,根本就没有传到刘氏李氏等人的耳中罢了。 李氏不知这些,继续道:“最近我就听了件新鲜事,大嫂你这侄女前几年嫁进了靖宁伯府做继室,做了靖宁伯府的世子夫人,靖宁伯府子嗣单薄,几代的单传,如今靖宁伯世子膝下就只得一个独子,还是元配留下的,除此之外就是前几个月新纳的一房妾室有了身孕,这陆嫣嫁进宁家想尽了法子的求子,但凡是听说哪里的香火灵验就得去拜一拜,求子之心可别提有多虔诚了……” 这些都是李氏回京之后听说的。 反正闲来无事,听些京城的新鲜事也是不错。 说到这里,李氏不由得笑了笑:“听说靖宁伯世子就是因为那妾室有了身孕才将人纳进伯府的,原本我想着,伯府这样的情况,对于子嗣定是极为看重,哪里能想到,陆嫣这个正室夫人,好不容易有了身孕,伯府上下不仅没有高兴,反而还为此闹得不可开交的……” 靖宁伯府为着这事,这段时间可没少闹腾。 “哦?”陆氏惊讶地扬眉。 这件事,她还真的不知道。 对于陆嫣,陆氏早就将之当成一个无关之人了,因为陆嫣做的那些事,陆氏甚至对她极为厌恶,在这样的情况下,陆氏不想听到关于陆嫣的消息,这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所以,靖宁伯府最近的闹腾,她还真是没听说过。</div> 正文卷 第238章 见陆氏也有了些兴趣,李氏说得更兴致勃勃了。 “这明明是天大的喜事,但也不知道为何,靖宁伯府愣是闹腾得跟什么一样,看那样子,要不是陆嫣怀着身孕,说不得那靖宁伯世子都要动手了。”李氏道。 季卿扬眉。 宁浩为何会闹,季卿倒是猜到了一些。 当初宁浩求娶陆嫣,本就是存了目的的,而陆嫣显然得是知道这一点的,所以在季家人回京之后,陆嫣一边想要求得陆氏的原谅,在进展不顺的同时,又将宁浩瞒得死死的,让宁浩满以为她一切顺利,很快就能带着他去季家,甚至是去贺章跟前拜访。 也正因为如此,宁浩前面这几个月,对陆嫣那可谓是极尽的温柔,就连新纳进来的那名妾室,以及那妾室腹中的孩子,都给冷落了。 宁浩是多想顺着季家或者贺章给的竿子往上爬啊,他甚至都已经想到了自己往后风光无限时的情景了,在这样的情况下,谁要是戳破了他的美梦,他可不就要极为恼怒么? 上次赵太后的千秋宴上,林氏想与季卿搭话,却被季卿告知了季家早就不再把陆嫣当成亲戚了,林氏回去将这事与宁浩一说,宁浩又哪里还能维持他的温柔? 靖宁伯府会闹起来,这其实也在季卿的意料之中。 不过…… 陆嫣有了身孕,这却是出乎了季卿的预料的。 当然了,陆嫣有没有身孕,季卿也并不关心。 宁浩那么看重子嗣的人,如今陆嫣有了身孕,他就是有再大的火,按理说也该暂且忍耐一些才是,怎么会闹得人尽皆知的? 这个念头才在季卿脑中浮现,就又被她放到了一边去。 陆嫣的事,她现在一点都不关心,只要陆嫣不出现在她面前就行了。 因为对陆嫣的事不关心,于是,很快,话题又转到了另外的事上。 …… 季卿原以为,就算听说了靖宁伯府的热闹,但陆嫣的事与她怎么着也搭不上边才是,毕竟现在她都已经把陆嫣撒的谎捅破了,陆嫣想来不会再往她跟前凑,靖宁伯府的人更是不会往她跟前凑了。 但季卿没想到的是,没过多久,她就又见着了陆嫣。 这是季家人回京的第一年,为了将这个年过好,季家上下早就开始有所准备,尤其是给亲朋故旧准备的年礼,更是早早就准备好了。 腊月二十这一日,季卿和季朗就带着给陆家的年礼去了陆家。 见陆氏也有了些兴趣,李氏说得更兴致勃勃了。 “这明明是天大的喜事,但也不知道为何,靖宁伯府愣是闹腾得跟什么一样,看那样子,要不是陆嫣怀着身孕,说不得那靖宁伯世子都要动手了。”李氏道。 季卿扬眉。 宁浩为何会闹,季卿倒是猜到了一些。 当初宁浩求娶陆嫣,本就是存了目的的,而陆嫣显然得是知道这一点的,所以在季家人回京之后,陆嫣一边想要求得陆氏的原谅,在进展不顺的同时,又将宁浩瞒得死死的,让宁浩满以为她一切顺利,很快就能带着他去季家,甚至是去贺章跟前拜访。 也正因为如此,宁浩前面这几个月,对陆嫣那可谓是极尽的温柔,就连新纳进来的那名妾室,以及那妾室腹中的孩子,都给冷落了。 宁浩是多想顺着季家或者贺章给的竿子往上爬啊,他甚至都已经想到了自己往后风光无限时的情景了,在这样的情况下,谁要是戳破了他的美梦,他可不就要极为恼怒么? 上次赵太后的千秋宴上,林氏想与季卿搭话,却被季卿告知了季家早就不再把陆嫣当成亲戚了,林氏回去将这事与宁浩一说,宁浩又哪里还能维持他的温柔? 靖宁伯府会闹起来,这其实也在季卿的意料之中。 不过…… 陆嫣有了身孕,这却是出乎了季卿的预料的。 当然了,陆嫣有没有身孕,季卿也并不关心。 宁浩那么看重子嗣的人,如今陆嫣有了身孕,他就是有再大的火,按理说也该暂且忍耐一些才是,怎么会闹得人尽皆知的? 这个念头才在季卿脑中浮现,就又被她放到了一边去。 陆嫣的事,她现在一点都不关心,只要陆嫣不出现在她面前就行了。 因为对陆嫣的事不关心,于是,很快,话题又转到了另外的事上。 …… 季卿原以为,就算听说了靖宁伯府的热闹,但陆嫣的事与她怎么着也搭不上边才是,毕竟现在她都已经把陆嫣撒的谎捅破了,陆嫣想来不会再往她跟前凑,靖宁伯府的人更是不会往她跟前凑了。 但季卿没想到的是,没过多久,她就又见着了陆嫣。 这是季家人回京的第一年,为了将这个年过好,季家上下早就开始有所准备,尤其是给亲朋故旧准备的年礼,更是早早就准备好了。 腊月二十这一日,季卿和季朗就带着给陆家的年礼去了陆家。见陆氏也有了些兴趣,李氏说得更兴致勃勃了。 “这明明是天大的喜事,但也不知道为何,靖宁伯府愣是闹腾得跟什么一样,看那样子,要不是陆嫣怀着身孕,说不得那靖宁伯世子都要动手了。”李氏道。 季卿扬眉。 宁浩为何会闹,季卿倒是猜到了一些。 当初宁浩求娶陆嫣,本就是存了目的的,而陆嫣显然得是知道这一点的,所以在季家人回京之后,陆嫣一边想要求得陆氏的原谅,在进展不顺的同时,又将宁浩瞒得死死的,让宁浩满以为她一切顺利,很快就能带着他去季家,甚至是去贺章跟前拜访。 也正因为如此,宁浩前面这几个月,对陆嫣那可谓是极尽的温柔,就连新纳进来的那名妾室,以及那妾室腹中的孩子,都给冷落了。 宁浩是多想顺着季家或者贺章给的竿子往上爬啊,他甚至都已经想到了自己往后风光无限时的情景了,在这样的情况下,谁要是戳破了他的美梦,他可不就要极为恼怒么? 上次赵太后的千秋宴上,林氏想与季卿搭话,却被季卿告知了季家早就不再把陆嫣当成亲戚了,林氏回去将这事与宁浩一说,宁浩又哪里还能维持他的温柔? 靖宁伯府会闹起来,这其实也在季卿的意料之中。 不过…… 陆嫣有了身孕,这却是出乎了季卿的预料的。</div> 正文卷 第239章 讨厌 因为不解,季卿的目光便也落在了陆嫣的小腹上。 陆嫣腹中的胎儿将将过了三个月,还未显怀,所以季卿当然也就没能看出什么所以然来。 虽然什么也没看出来,但季卿却是有些谨慎地拉着季朗往后面退了几步,眼里也多了些警惕:“陆嫣,你莫名其妙地冲出来拦我们的马车,莫不是想拿了你腹中的孩子来作妖?” 由不得季卿不这样想。 她可是知道的,陆嫣打从嫁进了靖宁伯府就一直在求子,也正因为如此,陆嫣都已经成了京城许多人眼里的笑话了。 所有人都知道,靖宁伯府的世子夫人有多想怀上身孕。 而现在,陆嫣总算是如愿以偿的有了身孕,按常理来说,她应该再高兴不过,也再小心谨慎不过的才是,可她的表现却明显有异,不好端端的在靖宁伯府呆着养胎,反而是一个人跑了出来,甚至还不顾危险拦季卿的马车,这怎么看都有种故意拿了她腹中的孩子来找事的意味。 季卿觉得,对于陆嫣,怎么警惕都不嫌多。 陆嫣的目光先是落在了季朗的脸上,随后又看向季卿,她眼里的情绪极为复杂,让季卿都分辨不出她到底想要表达些什么。 然后,陆嫣开口了。 “季卿,我想跟你谈谈。”陆嫣道。 季卿断然拒绝:“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 季卿和陆嫣是表姐妹,因为陆氏与娘家来往得极为密切,所以两人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季卿自认也没有什么对不起陆嫣的,尤其是陆嫣后来住在季家的那三年里,她更是想着陆嫣是客,没少让着陆嫣。 可就算是如此,陆嫣也从未满意过,甚至连陆氏对季卿这个亲生女儿好都会让陆嫣觉得不应该。 简直是荒唐。 后来陆嫣会引了官兵来追捕季卿,季卿的愤怒其实多过于惊讶,以陆嫣对她那莫名其妙的恶意,她会做出这种事来好像也不怎么奇怪了。 不过,既然陆嫣做了那些事,那么她还想再像以前那样,当作什么都没发生的与季家,与季卿往来,那却是绝对不可能的。 所以季卿的拒绝,是毫不犹豫的。 陆嫣的眼里明显有了怒色,但她很快也就将这怒色敛下,强忍着怒气道:“季卿,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讨厌你吗?” 季卿还真不想知道。 有些人的恶意本就来得莫名其妙的,她可没兴趣知道陆嫣的恶意来自于何处。 更何况,如果季卿没有记错的话,从她和陆嫣幼时,陆嫣每次见着她就没有什么好脸色,可见陆嫣对她的恶意是自小就有的,又哪有什么为什么? 季朗也冷笑一声:“长姐,跟她有什么好说的,咱们走吧。” 想起当初陆嫣是如何可怜兮兮地哭诉着她是如何被季家人苛待的,季朗连看她一眼都嫌多。 季卿点了点头,便欲与季朗一起重新登上马车。 见着季卿如此,陆嫣扬声道:“季卿,我现在可是有着身孕,这天寒地冻的,你说我要是在季家外面站上个大半日……” 语气之中满是威胁。 季朗面上现出怒色,但很快就平静下来了:“靖宁伯世子子嗣单薄,想来一定很看重你腹中的孩子。” 陆嫣忿忿地看着季朗。 季朗不为所动。 季卿这时却是改变了主意:“你想与我谈什么?咱们去那边谈吧。” 季卿看向了对面的茶楼。 季朗微拧着眉头,满是不赞同地道:“长姐……” 季卿忍不住笑了:“朗哥儿,你放心,她不是什么毒蛇猛兽,我也不是没有自保之力的小孩子,她还能对我做什么不成?” 季朗仍是一脸的不赞同。 不过,见季卿坚持,季朗便也没有再说什么,而是道:“那我陪长姐一起过去。” 【书友福利】看书即可得现金or点币 还有iPhone12、Switch等你抽!关注vx公众号【书友大本营】可领! 季卿点了点头。 三人于是进了茶楼,又让小二找了个适合说话的雅间。 在小二送上茶点之后,季朗关上了雅间的门,自己在门口守着。 他决定了,他要一直守在外面,但凡里面有什么响动,他一定会第一时间冲进去,绝不让陆嫣有机会做出什么伤害到季卿的事。 而雅间里,季卿看着陆嫣:“你想说什么,现在总可以说了吧?” 陆嫣定定地看着季卿,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你知不知道,从小到大,我就特别讨厌你……” 季卿笑了笑:“看得出来。” 见她这时候还能笑,陆嫣眼里的厌恶更是掩饰不住。 就如陆嫣所说的那样,她从小就讨厌季卿。 陆嫣只比季卿小三个月,两个人算是前后脚出生的,在还不懂事的时候,陆嫣倒也时常与季卿为伴,跟在季卿身后“表姐”长“表姐”短的。 但随着两人一天天长大,陆嫣却是渐渐压不住心里对季卿的厌恶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大概是,每到人多的场合,季卿作为季家的长孙女,总是会成为众人的焦点,而她这个季卿的表妹,却总是有意无意的就被人忽略吧。 就算那时候的陆嫣年纪还小,但也足够让她明白自己与季卿虽是表姐妹,却是有着极大的差距的,这让她觉得,自己是生长在阴暗之中的,只能看着季卿处于阳光之下。 而这,显然让陆嫣有些难以接受。 每经历一次这样的场合,都会让陆嫣心里的厌恶增添一分。 再后来,陆嫣的母亲去世了,之后继母进门,陆斌外放,在陆嫣的强烈要求下,她并未随着陆斌与继母一起外放,而是留在了京城,并去了季家,在季家一住就是三年。 听陆嫣说到这里,季卿不由得摇了摇头。 她是真的没办法理解陆嫣的想法。 陆家虽然并不如当时的季家显赫,但陆家也绝不是什么小门小户,陆嫣出生于陆家,明明与陆家其他的孩子是受到的同样的教养的,偏偏就养出了这样眼皮子浅,又只会盯着别人的东西看,一味埋怨自己拥有的太少的性子,这实在是让季卿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或者,有些人的性情本就是天生的,就比如陆嫣。 正文卷 第240章 怨恨 等会儿刷新…… 见着季卿摇头,陆嫣的面上又有着怒色闪过。 就如季卿并不能理解陆嫣的想法一样,陆嫣显然也不认同季卿的想法,她觉得季卿现在这样的表现就是在故意折辱于她。 目光阴沉地看着季卿,陆嫣道:“你们是不是都觉得,我当初要死要活的嫁给宁浩,有些不可理喻?” 季卿扬了扬眉。 还真是。 先帝当初虽然将季太傅的案子办成了铁案,又以着最快的速度斩了季太傅以及儿孙,但显然先帝也知道自己此举是有些理亏的,所以季家的姻亲,以及从前与季家交好的那些人,在季家的事之后都并没有受到什么牵连。 季家出事的那一年,陆嫣也一样是十四岁,可她嫁给宁浩却是在二十岁那一年,这中间的六年时间,陆家人也不是没有帮着陆嫣物色过夫婿的人选,甚至其中还有一些年轻有为的后生,可不管陆家人看中的是谁,在与陆嫣通气的时候,陆嫣总会找了各种各样的理由来推托。 这一推,就推到了陆嫣二十岁,成了一个老姑娘。 对此,陆家上下没有人能理解。 他们都觉得,陆嫣这是自己作的。 陆家书香传家,陆家人给陆嫣物色的那些年轻有为的后生,后来在科举上都有了不错的成绩,陆嫣若是当初就选择嫁给其中一人,将来总是不会错的。 可偏偏,陆嫣当初就跟吃了秤砣铁了心一样,怎么都不肯点头。 久而久之的,可不就让陆家人心冷了么? 那时候陆斌外放,替陆嫣作这些打算的是陆亭和王氏夫妇,两人只是伯父与伯母,又不是陆嫣的爹娘,这样细细替她打算,却是被她这样全然否定,又哪里能不心冷? 陆嫣的婚事,也就是这样蹉跎了下来的。 直到陆嫣二十岁那年,宁浩上门提亲。 “我会嫁给宁浩,经历后来的这一切,也都是因为你!”陆嫣恨恨地看着季卿。 季卿莫名其妙。 “你怕是失心疯了吧?”季卿拧着眉,“你嫁给宁浩的时候,我可是远在岭南呢,能碍着你什么事?” 陆嫣冷笑一声:“你真的在岭南吗?” 季卿不语。 不管她在不在岭南,话总是要这样说的。 【看书领现金】关注vx公 众号【书友大本营】 看书还可领现金! 陆嫣倒也没在这个问题上多作纠缠,她随即道:“我到季家的第一年的冬天落水了,这件事你还记得吧?” 季卿想了想,点了点头。 她确实还记得。 陆嫣是夏末初秋来到季家的,就在那一年的冬天, 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 正文卷 第241章 原因 问出这句话,季卿不由得摇了摇头。 她是在替当初的陆氏不值。 将陆嫣接到季家来,陆氏既有对侄女的疼爱,又有受了弟弟托付的责任,所以陆嫣落水,哪怕这也怪不得其他人,但陆氏还是颇为自责,之后的那段时间但凡是有空总会去陆嫣那里看着,就怕陆嫣有个什么闪失。 大冬天的落到水里,对于女子自然是有着极大的危害的,为了不让落水之事对陆嫣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陆氏不仅请了大夫给陆嫣调养,还借了季太傅的面子请了宫里的太医来给陆嫣看诊,直到确定调养得当并不会影响陆嫣将来的子嗣问题,陆氏才算是松了口气。 而陆嫣,却是完全没有将陆氏做的这一切看在眼里,只因为丫鬟们私下里的议论,就认定了陆氏对她不上心,只是在糊弄她,这怎么能不让人寒心? 季卿的目光转冷。 被季卿这样看着,陆嫣不仅不觉得自己当初的想法有什么错处,反而还怒声道:“我有什么错?寄人篱下的人会多想一些难道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吗?要不是你当初没拦住我,我会落到水里吗?” 季卿都不想再与这人说话了。 反正,在陆嫣的眼里,不管怎么样都是别人的错,她自己是不会有错的。 “所以,这与你嫁给宁浩又有什么有关系?”季卿问。 她就想知道陆嫣还能说出什么花儿来。 陆嫣的眼里现出了些恨色来。 当初落水之后,陆嫣是真的将那两名丫鬟的话放在了心上,就算陆氏后来说过落水之事并未对她带来任何不好的影响,也并未能让她安心。 而陆嫣来季家的时候,她身边与她最为亲近的一位嬷嬷也跟着她一起过来照顾她,陆嫣还曾将自己将来只怕于子嗣有碍的事向那位嬷嬷不只一次的哭诉过,那位嬷嬷也不是没有劝过她,只是陆嫣都听不进去而已。 这件事,就这样压在了陆嫣的心里。 再后来,季家出事,陆嫣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咬了季家一口,之后自然也就回了陆家。 陆家人知道陆嫣为了与季家撇开关系做了什么,虽然生气,但想着陆嫣到底年纪小,遇到这样的事会害怕也是情有可原,也没有真的就与陆嫣离了心,等到后来陆嫣长到了十五六岁上,王氏在操办了陆玥的婚事之后,对陆嫣的婚事也是极为上心的。 陆家是诗书传家,陆家人给自家闺女找女婿自然也都更为看重才学,注重潜力,王氏想着自己不是陆嫣的母亲,虽然陆斌将陆嫣的婚事托付给了她,但出于慎重,还是与陆亭一起商议之后才选出了他们都觉得人品才学潜力都不缺的人选,并告知了陆嫣。 只不过,陆嫣一次也没同意。 “大伯母根本就没有对我的婚事上心,她看中的那几个人就没有一个门第能比得上陆家的,有两个甚至还是寒门子弟,嫁给这样的人,难不成还要让我拿了嫁妆去补贴夫家不成?”陆嫣冷哼一声。 这些是一个原因。 另一个原因则是…… 陆嫣认定了自己因为落水而伤了身子,将来是不可能有子嗣的,而王氏为了让陆嫣成亲之后的日子好过一些,选的都是家中人口简单的后生,人口简单也就意味着子嗣不丰,这样的人想也知道是不可能接受自己不能有子嗣的。 要是嫁给了这样的人,将来岂不是要落得一个和离或者是被休弃的下场? 陆嫣那时甚至觉得,王氏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所以特意寻的这么些人选出来? 总之,因为顾忌与不满,王氏物色的那些人选,陆嫣最后都推了。 王氏这么用心的替陆嫣相看亲事,却屡次被陆嫣推了,而且陆嫣每次都鼻子不是鼻子嘴不是嘴的,看不出来任何的感激,久而久之的,王氏的心思自然也就淡了,干脆也就没再剃头担子一头热了。 陆嫣的婚事,也就这样耽搁了下来。 直到四年前隆泰帝登基,宁浩在考虑继室的人选时,瞄上了陆嫣。 陆嫣在京城声名不显,但她却是季家长房夫人的侄女,若是季家能够很快重新立起来,那宁浩娶了陆嫣自然是有好处的。 反正,以靖宁伯府的情况,宁浩想要娶继室本来也不可能娶到出身有多好的女子,陆嫣是陆家的嫡女,说起来已经是宁浩很好的选择了。 宁浩于是登门求亲。 但陆亭和王氏自然不可能同意这桩亲事。 靖宁伯府虽然是勋贵,但爵位却是三代而终,宁浩倒是能承袭爵位,但在宁浩之后,爵位可就会被收回了,而且靖宁伯府还并不得重用,眼瞅着是在走下坡路,这样的人家,嫁过去就连表面的光鲜都没有,顶多也就是能得一个靖宁伯夫人的名头,又有何用? 所以王氏当时就拒绝了宁浩的求亲。 若是普通人,求亲被拒之后就该打消念头了,可宁浩不一样,宁浩这个人看其他人都是以能不能给他带来利益来衡量的,陆嫣既然是继室的一个很好的选择,又很有可能给他带来利益,宁浩自然不可能就这么放弃了。 于是,宁浩买通了陆嫣身边的那位嬷嬷,并且知道了陆嫣落水伤了身子的事。 不仅如此,宁浩还寻了机会见了陆嫣一面。 用宁浩的话说,他现在已经有儿子了,能不能再有儿女,他并不是很在意,陆嫣嫁给他就不用再担心子嗣的事了,对于陆嫣的情况来说,这显然是再合适不过的事了。 陆嫣也确实被宁浩说动了。 就如宁浩所说,她落水伤了身子,若是嫁给别人,总是不可能避开子嗣这个问题,与其以后为了子嗣的事而和离或者被休弃,倒不如嫁给宁浩做继室,至少不用担心不能生孩子会带来什么不好的影响。 至于靖宁伯府的爵位…… 在陆嫣想来,反正她是不可能生孩子的,就算这爵位还能传下去,承袭爵位的人也不会是她的儿子,既然如此,爵位能不能传下去,又有什么重要的? 只要她自己能做一辈子的靖宁伯夫人,这不就行了吗? 正文卷 第242章 凭她叫如意? 出于这种种的考虑,陆嫣不仅一口应下了与宁浩的亲事,而且之后在陆家众人反对的时候,还与陆家众人闹得那么僵。 在陆嫣看来,这一切都是因为她认为自己伤了身子不能有孕。 若非如此,她绝不会看上宁浩,更不会嫁给宁浩。 就算她同样看不上王氏找的那些出身不显,但自身才学人品潜力都不错的后生,但陆家的家世也不差,所谓抬头嫁女儿,谁说她就不能嫁进显赫的高门了? 当初的一次落水,直接造成了她后面终身大事的偏差,若是陆嫣一直不知道真相也就罢了,偏偏后来又叫她知道当初的事根本就只是她自己想多了,这让陆嫣如何能接受? 同时,陆嫣也不得不往深处想。 如果她并没有伤了身子,那她嫁给宁浩这几年,却是始终未能怀有身孕,这又是为何? 左不过就是两个可能。 宁浩给她下了药,或者,宁浩自己有问题。 陆嫣觉得后者更有可能。 不管是靖宁伯宁伯安还是靖宁伯夫人林氏,甚至是宁浩自己,对于子嗣确实是极为看重的,几个人看宁瑞这根独苗跟眼珠子一样,就是宁浩养在外面的外室,不也是因为有了身孕才被宁浩接进府里的吗? 宁浩都能接受从外室肚子里生出来的孩子了,没有道理特意给陆嫣这个正室夫人下药,图什么呢? 但若是宁浩自己有问题…… 这就能解释,为何宁家人会将宁瑞看得那么紧,以及那外室有了身孕之后,宁浩为何会那么重视了。 同时,这也意味着,陆嫣根本就是被宁浩给骗了。 陆嫣一直以为,嫁给宁浩是当初的自己最好的选择,可现在却知道自己不仅身子无碍,还被宁浩骗得团团转,她又如何能不恨? 恨宁浩,恨宁家人,恨当初被收买的那位嬷嬷,也恨季卿…… 听完陆嫣的这些话,季卿真是连一个字都不想多说了。 总之,在陆嫣的眼里,她自己不可能有错,她所有的不如意,都是其他人造成的,都是别人的错,她可以理直气壮的去怨任何一个人。 这种人…… 与她还有什么好说的? 季卿甚至觉得,自己坐在这里听她说了这么多,简直就是在浪费时间。 她于是站起身,打开门走了出去。 陆嫣没有想到季卿是这样的反应,看着季卿走出去,她甚至一时有些发怔,都没来得及阻止季卿。 在陆嫣看来,她自己就是个受害者,就是因为当初的落水,就是因为季卿没能拦住她,所以才有了她之后的这么多不如意,知道了这一切之后,季卿应该对她深感愧疚才是,但季卿的反应显然与她的想象截然不同。 “你……” 她只来得及说出这么一个字。 她站起身,原本是想去追季卿的,但想到追到之后季卿可能会有的反应,陆嫣又重新坐了下来。 看着对面那杯还冒着热气的茶,陆嫣一时也有些茫然。 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今天为何会拦下季卿,又与她说这么多的,大概是因为这段时间以来她心里实在是太憋屈了,一肚子的话憋在心里却是没个可以说话的人,最后倒是找到了季卿这个她最为厌恶的人来说了这么多。 上次赵太后的千秋宴结束之后,林氏从宫里出来就先将她指责一通,要不是当时陆嫣正好诊出了喜脉,说不得林氏就得给她一巴掌。 这之后,陆嫣之前是如何敷衍甚至是骗宁浩的,自然也就瞒不住了,两人之间的关系自然降到了冰点,就算陆嫣有了身孕也没能让他们的关系缓和一点。 尤其是,陆嫣想通个中关结之后,一时没能按捺住,质问过宁浩是不是于子嗣有碍,这更是被宁浩视为极大的耻辱。 身为男子,却是被妻子认定是在这方面有问题,这与直接指着他骂一声“没种”有什么区别? 宁浩会觉得耻辱,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想到这段时间以来宁浩的冷淡,陆嫣便也冷笑一声。 冷笑完了之后,想起方才离开的季卿,陆嫣的心里的嫉恨就像是一条毒蛇一般,不断啃噬着她的心。 她过得这般不如意,凭什么季卿却能成事顺遂,不仅与家人团圆,还即将嫁给贺章那样的人物? 就凭她叫如意? 陆嫣紧紧握起了拳头。 …… 季卿才一从雅间里出来,季朗就听到动静看了过来。 “长姐,你没事?”季朗一边问,一边将季卿上下打量了一番,直到确认季卿无事,这才松了口气。 季卿见状不由有些好笑:“你不是在外面守着的吗,她还能将我怎么着?” 季朗闻言,厌恶地拧起眉头:“陆嫣这个人本来就不可理喻,谁知道她会发疯做出什么来?” 就比如先前,明明怀着身孕却是跑到他们的马车跟前来拦车,要不是车夫见机得快,把马勒住了,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这不是发疯是什么? 这样随时会发疯的人,季朗可不放心让季卿与她独处。 想到这里,季朗问道:“长姐,陆嫣特意拦了咱们的车,与你说了些什么?” 说了些什么? 季卿想起陆嫣那副她完全没错,错的都是别人的模样,笑着摇了摇头:“她还能说什么?好了,咱们不说她了,还是快些回去,再不回去母亲和祖母她们都该担心了。” 季朗想了想,倒也是,便也不再多问,与季卿一起出了茶楼,登上马车回了季家。 进了内宅,季卿没顾得上换衣裳,就先往陆氏那里去了一趟。 见着季卿回来了,陆氏扬起笑容:“我还真念叨着,你和朗哥儿怎么还没回来呢……” 季卿握着陆氏的手,回以一笑,“路上耽搁了一会儿……” 然后将陆嫣拦车,以及之后与陆嫣之间的谈话与陆氏说了一遍。 陆氏听完,一时也有些怔然,好半晌才叹息一声:“陆家也并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陆嫣那时小小年纪,心思怎么就这么重呢?” 正文卷 第243章 母女 陆嫣为何会,这么重的心思有季卿当然也不知道有她只是握了握陆氏的手有道“母亲有陆嫣如今只是一个不相干的人而已有咱们可别为了她费什么心思。” 陆氏闻言拍拍季卿的手背“好好好有都听你的有以后呀有我不会再为着陆嫣费神了有只为如意费心思可好?” 面对陆氏的打趣有季卿倒也不扭捏有当即就道“好!” 陆氏不由得笑了起来有方才那点因陆嫣而起的感慨有立即就被她抛到了一边。 先前是打趣季卿有但这会儿陆氏倒也真的来了兴致有拉着季卿的手道“如意有你还,不到半年就要出嫁了有这段时间我和你祖母二婶一直在张罗着给你准备嫁妆有对了有嫁妆单子在这里有你先看看有还,些东西没备齐有还得慢慢准备有要是你,什么想要的有也尽管与母亲说有虽然贺章如今功成名就有但怎么也不能委屈了咱们如意……” 说着这些话有陆氏又不由得,些怅然了。 才与季卿团聚了几个月而已有眼看着季卿又要出嫁了有虽然贺府离着季家也不远有季卿想回来有或者她想去贺府看望季卿也都方便有但那到底是不一样了有陆氏又如何能不怅然呢? 季卿眉眼一软有轻轻偎在陆氏的肩膀上“母亲……” 她也没说什么安慰陆氏的话有因为她知道有陆氏只是舍不得她而已。 陆氏很快也就将心情调整了过来有她朝着季卿笑了笑有道“如意有我知道贺章是个好的有你们俩情投意合有又,这么多年的相处在有你嫁过去一定能过得好有我只是,些舍不得……” 季卿眨了眨眼有转移话题“母亲有这嫁妆单子我看了下有我觉得还差了点东西……” 陆氏一听有立即来了精神有“哦?还差点什么?” 说了一会儿嫁妆的事有见着陆氏不再像之前那样怅然了有季卿这才问道“母亲有给婉姐儿补的嫁妆都给到她手里了吗?” 如今刘氏三人都将季家的大事决断权交到了季朗的手里有之前季卿与季朗商量的时候有季朗说过家中可以动用的现银有只留下少数应对平时的开支有一半给了程万与他合作组建船队有剩下的则一分为二有作为季卿和季婉的嫁妆。 现在季卿的嫁妆正由着刘氏三人操办着有季婉的嫁妆自然也要补到她手里。 季卿与季婉的感情自幼就好有自然不希望因为嫁妆的事而姐妹之间生了嫌隙。 听季卿问起嫁妆有陆氏笑了“如意有你放心吧有该补给婉姐儿的嫁妆有已经由朗哥儿当着你祖母和二婶的面交到婉姐儿的手里了有在你和婉姐儿的嫁妆上有家里没,厚此薄彼的意思有就是将来朗哥儿和睿哥儿有家里的产业也都是一人一半的有绝不会让你们姐妹兄弟之间因为这些身外之物而生了嫌隙……” 说这些的时候有陆氏的面上没,任何的勉强。 她真的是这样想的有季家的其他人也是。 若是季家没,经历过大变有陆氏可能还会想着他们是长房有想为自己的儿女多争点什么有可经历了那十年的相依为命有在陆氏有以及季家其他人的心里有别的东西有无论如何都是比不上他们亲人之间的感情的。 为了这些东西而伤了彼此之间的情分有这是季家人都不愿的。 季卿这才放心了。 陆氏又道“皇上虽然将季家的家产都还回来了有但当年查抄的铺子田产这些有这十年来早就已经换了主子有这些皇上都是另外补给季家的有要不然啊有原本还应该给你和婉姐儿一人陪嫁一个京城的宅子的……” 领红包现金or点币红包已经发放到你的账户!微信关注公 众 号书友大本营领取! 季家当年在京城也是置了其他的宅子的。 隆泰帝是按着季家那些拿不回来的产业的价值来补偿季家的有大部分补的都是现银有另,良田和京城城郊的庄子有宅子却是没,了有所以陆氏才会这样说。 季卿道“母亲有家里给我和婉姐儿的已经够多了有谁家嫁女儿也没,这么大方的有您就不要再这样说了。” 这话却是不假。 隆泰帝还了季家的家产之后有除了这老宅以及良田和庄子有其他的大部分都是现银有而这些现银却是被季朗拿了四成出来给季卿和季婉做嫁妆有就算另外的一半将来由着季朗和季睿平分有这也算得上季家的四个孩子平分了家业的有放眼京城有甚至是整个大安朝有又,哪家能对女儿这么大方? 最普遍的做法就是有女儿出嫁的时候有备了丰厚的嫁妆嫁出去也就是了有想要与家中的兄弟平分? 这绝无可能。 哪怕是再疼女儿的人家也不可能这样做。 毕竟有由家中儿子继承家业有这是自古就流传下来的规矩。 所以有季卿其实真的非常感动了。 陆氏抚了抚季卿的发丝有微笑着道“如意有不管是我还是你二婶有看你和朗哥儿有婉姐儿与睿哥儿有都是一样的有这些年来有要不是身边还,孩子在有我和你二婶只怕也是撑不下来的……”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p> 听陆氏这样说有季卿沉默了。 想到那十年有季家人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过着怎样的苦日子有季卿心里就,些发酸。 见着季卿如此有陆氏拍了拍她的手有又转移了话题“好了有咱们不说这些了有这马上就要过年了有过了年有咱们家的喜事可是不少有先是如意你出嫁有然后紧接着就是你祖母的七十大寿有不管是你出嫁还是你祖母七十大寿有可都一定要好好操办……” 听陆氏说起家中的喜事有季卿的面上也露出了笑容。 同时有两人心里都对刘氏再敬佩不过了。 刘氏当初就是年近花甲的年纪有这么大的年纪有在季家遭遇剧变的时候有还能咬着牙撑下去有成为儿媳和孙辈们的主心骨有这其中,多不容易有想想也就知道了。 如今季家可算是沉冤得雪有又拿回了一切有刘氏的七十大寿有自然是要好好操办一番的。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 正文卷 第244章 大事 对于将来,季家众人无疑的是着美好有憧憬有。 领红包现金or点币红包已经发放到你有账户!微信关注公 众 号书友大本营领取! 他们也都相信,未来也必不会负了他们有憧憬。 送了年礼之后,紧接着就的小年。 这的季家人回到京城有第一年,不管的做什么,难免都多了几分郑重,所以小年这日一家人先的给老太爷几人上了香,然后又熬了饴糖祭了灶。 小年之后,一转眼就的年关。 而在年关之前,朝中还是了一个重大有决议。 之前季家人回京,季朗与季卿说起了与程家合作组建船队有事,季卿就一直在关心着开海禁有消息。 因为隆泰帝态度有松动,这几年来时不时有总会是朝中官员上了折子说起这件事。 毕竟,是远见有人都能看出来,实行海禁对于大安朝来说并无多大益处,闭关锁国反而会让大安朝固步自封,从而看不到外界有变化。 这无疑不的一件好事。 至于倭寇之患,显然也并不的靠着实行海禁就能避免得了有,若的能避免得了,那实行海禁有这些年,岭南一带有百姓也不会仍时常忍受着倭患了。 想要彻底有杜绝倭患,还的得靠强大有武力。 这些,朝中自然不的没是人看到。 所以,才会是这么些人给隆泰帝上折子。 不过,在此之前,朝中众官员虽然能看出来,隆泰帝似的态度是所松动,是想开海禁有意思,但因为隆泰帝一直也没是明确有表示,所以朝中众臣其实的不怎么能拿捏得稳隆泰帝到底的如何想有。 而也就的最近这几个月以来,关于海禁有折子越来越多,就连京城有普通百姓,时不时有也能坐在一起就海禁之事发表一下自己有看法。 由此可见,这件事已经引起了多少注意。 而就在年头将近,各衙门也即将封印有这一日,在所是人眼中有隆泰帝最为倚重有心腹贺章,却的赶在了过年之前在早朝上上了一封折子,奏请隆泰帝开海禁。 在折子中,贺章不仅阐明了施行海禁有危害,还将一份关于沿海各地百姓这些年遭遇有倭患,以及是富商私下里组建船队走私海外舶来之物以换取巨额利益有调查呈到了隆泰帝有案前。 海禁并无抗倭之功效,反而会让那些倭人认为大安朝软弱可欺,只是组建强力有海军,才能将这些倭人彻底驱逐,从而保护大安朝有百姓。 至于走私之事…… 与其让这些富商赚了这些银子,倒不如开了海禁,朝廷不仅可以自己出海与海外诸国进行国与国之间有贸易,将大安朝有生丝茶叶瓷器等物远销海外,也可以向出海有商人们收税,如此一来,国库必定可以在短时间内就丰盈起来。 而隆泰帝,在接了贺章递上来有折子之后,隆泰帝没是考虑太久,第二日就正式下了旨,决定开海禁。 一众朝臣原本还是些没看明白,但见着这么重要有事,隆泰帝甚至只考虑了短短一日就做了决定,又哪里还是什么不明白有? 只怕,开海禁一事,隆泰帝有心里早就已经是所决议了。 而贺章上折子,也只不过的这君臣之间演有一出戏而已,要不然这样有大事,又岂的短短一日之内就能拿出决定有? 而且,贺章琢磨着这件事,也一定是很长一段时间了,就他呈上来有那份调查,就不的短时间内调查得清楚有。 不过,不管怎么说,开海禁的朝中许多人都赞成有,大家自然也就乐得如此了。 至于那些保守派有反对…… 在隆泰帝有强势之下,反正的没能激起什么水花就的了。 隆泰帝下旨开了海禁之后,紧接着就的年关,京城有各衙门也都先后封印,得等到上元之后有正月十八,各衙门才会再次办公。 而这近二十日有时间,朝中有官员们,也都可以好好休息一番了。 贺章这日处理了衙门里有事,主持了封印之事之后,从衙门里出来就径直奔着季家来了。 年底这段时间太忙,贺章都是好些日子没能见着季卿了。 见着贺章,季卿当然也的极为高兴有,连忙让于嬷嬷取了贺章从前留在她这里有家常衣裳。 当初贺章为了多在季卿那里赖上一段时间,特意让人送了家常穿有衣裳去杏花胡同有宅子里,后来季卿从杏花胡同搬回了季家,收拾东西有时候,也不知道怎么有,就将贺章留下来有家常衣裳都给收拾了过来。 这不,现在倒的派上用场了。 如今季家人可都的将贺章当成了自家人有,就算他和季卿还未成亲,此举显然是点出格,但季家众人却的谁也没是指出来。 贺章去厢房换了身衣裳出来,这才与季家众人见了礼。 “老夫人,两位伯母,最近太忙了,都没时间过来看您们和如意,所以……” 说到这里,贺章还是些腼腆地笑了笑。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p> 季朗看了贺章一眼。 只的这么一句话,却的表达了这么多有意思,他这未来有姐夫,也确实的是意思。 贺章回以季朗一笑。 而刘氏和陆氏李氏,听到贺章这样说,心里却的再高兴不过有。 贺章能这样说,就足以看出他对季卿有看重了,她们这些做长辈有,可不就想见着小辈们成亲之后能生活顺遂么,贺章表现出来有看重,也让她们对于季卿将来出嫁之后有日子更多了些信心。 “当然的公事重要了……”刘氏笑呵呵地道。 很快,晚膳也就准备好了,一家人再加上贺章围坐在一张桌子上。 如今有季家可没是什么食不言有规矩,在饭桌上也向来都的极为随性有,季朗就问起了贺章开海禁有事。 “贺大人,皇上已经下旨开海禁了,年后就会施行,并且组建海军和朝廷有船队?”季朗问。 圣旨已经下了,京城百姓自然也就知道了开海禁有事,但别有,普通百姓却也只的一知半解有。 听季朗这样问,贺章赞许地点了点头。 季朗将来的要走仕途有,既的如此,他时时关注着朝中大事,自然的再正常不过有事,贺章也乐得为他解惑。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 正文卷 第245章 好 “说起来,开海禁一事能这么快落实,还要多谢了朗哥儿你。”贺章笑着道,“皇上也说了,待过了年之后,要召了你入宫呢。” 听贺章这样一说,季家众人都有些惊讶,不知贺章这话是从何而来。 但不管怎么样,想要走仕途的季朗,能早早就在隆泰帝那里露了脸,这一定是件好事。 见季家众人都惊讶,贺章解释道:“朗哥儿你在回京城之前,与岭南的程家谈成了一桩合作,共同出银子组建出海的船队是吧?” 这件事,季家人都是知道的。 刘氏三人虽然将家中大事的决议权交到了季朗的手里,但季朗并没有万事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决定,但凡有大事都是会知会家人,并且与家人商量的。 当初程万找上门来,季朗虽然当时就确定了与程家的合作,在之后却也将这件事都与家人说过的,就连与程家合作的契书上落的是季卿的名字,季朗也没有瞒着。 在季朗以及季家众人看来,程万之所以会找上门来,并且什么都不要季家出,白送给季家几成红利,这本就是因为程家看中了季家身后的贺章。 既然如此,契书上落季卿的名字,这也没有任何的不妥。 十年的艰苦,并没有让季家众人对那些身外之物格外的看重,相比这些利益,他们更看重的还是身边的家人。 见着季家众人听了这话,眼里都没有任何的变化,贺章的神情也更温软了几分。 他道:“知道你们与程家达成了合作,我后来特意往程家去了一趟……” 程家之所以上赶着要与季家合作,为的就是站在季家身后的贺章,贺章亲自登门,程家在京城的主事之人自然是极为兴奋的。 这也就意味着,他们确实是搭上了贺章这条线。 要知道,自从隆泰帝登基,贺章一跃成为了朝中新贵,而且还是尤为受隆泰帝看重的新贵,不知道有多少富商巨贾捧着真金白银想要与贺章攀关系呢,只不过谁也没能成功而已。 谁能想到,程家在岭南的一个决议,就真的能搭上贺章呢? 也正因为如此,对于贺章之后的吩咐,程家自然也就完成得格外的迅速。 “我呈给皇上的关于沿海一带在海禁之后所承受的来自倭寇的侵扰,以及沿海一带富商走私一事的调查,都是来自程家之手。”贺章道。 程家是岭南的地头蛇,在沿海一带的势力可是不小,想要调查这些事,自然是再容易不过,再加上程家虽然还未组建出海的船队,但对于出海是早就心动不已,相关的调查,程家可从来没有停止过。 所以,贺章要这方面的调查结果,对于程家来说,还真是轻而易举之事。 当然了,贺章拿到程家递上来的调查结果,也并没有立即就呈给隆泰帝,而是花了这几个月的时间去核实,直到确认结果无误,这才赶在年关之前递了折子上去。 程家作为地头蛇,对于沿海一带各大家族的动向自然是极为清楚的,哪家组建了船队出海,哪家带回了几船的货物,甚至连那些货物卖了多少银子,程家都有一个大概的估算。 由此可见,程家在这件事上到底费了多少的心力。 有程家的这份调查在,隆泰帝想要让国库丰盈起来,当然也容易了不少。 因为当初先帝的荒唐,国库里的现银都快被华氏和端王搬空了,这几年来隆泰帝为了应付大安朝的各项开支,可谓是殚精竭虑了,现在有这些送上门来的银子,他哪里能放过? 在朝廷施行海禁的情况下,这些商人还敢组建船队出海,这无疑就是走私了,走私可是大罪,不过隆泰帝念在这些沿海富商也并未造成什么恶果,不治他们的罪,只要他们上缴一笔罚银而已,想来这些富商们一定会对隆泰帝的仁慈感恩戴德吧? 在沿海一带的富商纷纷偷偷出海的情况下,一家上缴一大笔罚银,国库里的压力自然也就可以缓解许多了。 如此,隆泰帝岂能不龙颜大悦? 会对季朗另眼相看,也就再正常不过了。 说到这里,贺章看向季朗:“朗哥儿,你虽然错过了今年的大考,但多积累几年,也未必就不是好事。” 季朗点了点头。 虽然他想要重振季家,但他也知道,心急是吃不了热豆腐的,季家已经等了这十年,沉下心再多等个一两年,不仅是他,季家其他人也都能等。 一边闲谈一边吃饭,一顿饭吃完之后,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 如今正是隆冬,外面还下着雪,想着入了夜之后路只怕是不好走,刘氏连忙道:“平安啊,你快回去吧,雪下得这么大,说不得一会儿地上就该有积雪了,到时候马车不好走……” 说到这里,刘氏又看了季卿一眼:“对了,让如意送你到二门吧。” 贺章其实是有些不乐意的。 这段时间以来,他忙得连过来看季卿的时间都没有,现在好不容易见着面了,话还没说上几句,只是吃了一顿饭而已,就又被刘氏赶着走,他哪里能乐意? 不过,想想再有几个月就能把季卿娶回家了,贺章便又将自己心里的急切往下压了压。 来日方长,不争这一时半会儿的。 这样一想,他才可算是自己把自己安慰了下来。 “好,”贺章从善如流地点头,面上带着笑,“那老太太,两位伯母,我就先告辞了……” 刘氏也是过来人,就算贺章隐藏得好,但她又哪里能看不出来贺章的想法,于是顿了顿,又道:“后天就过年了,平安你如今无亲无故的,不如就过来与我们一起过年吧,大过年的,总得一家人团团圆圆的才好……” 说话的同时,刘氏的眼里都带着笑意。 贺章听了先是一怔,很随即神情也跟着变得柔和起来,他点了点头,道:“好。” 他原本以为,要从明年开始,他才能在过年的时候与季卿守在一起,但现在看来,用不着等到明年,今年就可以。 正文卷 第246章 过年 一天的时间转瞬即逝,只一转眼,时间就来到了这一年的除夕。 这是季家人回京过的第一个年,季家众人当然都是极为重视的,季家里里外外都装扮一新,各个院子张贴的对联和福字是季朗和季睿亲手写的,窗棂上贴的窗花则是季婉和她的婆婆钱氏一起剪出来的。 钱氏要说特别擅长的东西,那就是剪窗花了,一张红纸一把剪刀,不管是花好月圆还是年年有余,她都能剪得活灵活现。 来到京城之后,钱氏看着比往常要沉默了许多,这其实也不难理解,钱氏一辈子都只是个普通的市井妇人,沾了儿媳妇的光来到了京城,过上几个月她以前想都没敢想过的生活,在季婉和季家众人的面前,她会生出些自卑心理,觉得自己抬不起头来,也是难以避免的事。 直到这次,李氏出面拜托她帮着剪些窗花,钱氏才可算是找到了自己的用武之地。 尤其是,当她把剪好的窗花拿给季家众人看,引来了季家众人的一致惊叹时,钱氏心里的满足与得意更是达到了顶点。 就算是在季家众人的面前,她也不是一无是处的,不是吗? 哪怕,她会的,只是剪窗花而已,但她总算也是有一样能比得过季家众人的。 对于钱氏来说,能在季家众人面前找到这点优越感,就已经足够了。 也是自这件事之后,钱氏才算是一改之前的沉默,整个人看着都要爽朗了许多。 看到钱氏的改变,李氏冲着季婉笑了笑。 李氏与钱氏虽是亲家,但她对钱氏擅长什么,其实也并不熟,再加上如今季家众人已经不像在岭南时那样无人可用了,府里这么多的下人,找几个擅长剪窗花的丫鬟婆子自然也不会难,若不是季婉特意拜托,李氏又岂会让钱氏这个客人来做这件事? 亲眼看着钱氏因为这件小事而有了什么样的改变,李氏心里其实也是极为欣慰的。 虽然季婉已经二十三岁了,但在李氏的眼里,季婉还是个需要她护着的孩子,现在见着季婉已经会想法子来宽慰她的婆母了,李氏只觉得她的小姑娘似是一下子就长大了。 不过…… 这样也好。 季婉会处理这些事,那她这个做母亲的,也能真正放心她搬出去住了。 钱氏的转变,自然不只李氏一人发现。 所以,腊月三十的一大早,贺章带了一大车的年礼到季家,季卿领着他往里走的时候,指着路过的院子院门上贴着的对联道:“这些对联福字,都是朗哥儿和睿哥儿自己写的……” 到了刘氏住的主院,季卿又道:“还有这些窗花,都是程家婶婶自己剪的……” 季卿说这话的时候,钱氏正好听到了,心里难免有些得意,不过在看到贺章时,因为贺章的身份,钱氏心头又下意识的有些畏惧,直到听到贺章也夸那窗花剪得漂亮,她这才重新变得昂首挺胸起来。 屋里的其他人见状,都不由得笑了。 而程年,则借着衣物的遮挡,轻轻握了握季婉的手,随后两人相视一笑。 今日是大年三十,季家所有人早早的就聚到了刘氏的屋里,所以贺章到的时候,刘氏的屋里已经坐满了人了。 经历过苦难,刘氏如今只见着屋里坐着的这些人,心里就已经极为满足了。 “既然平安也到了,那咱们这就用早膳。”刘氏道。 年三十这一日的饭食,不仅要有着吉祥的寓意,而且样子也得漂亮,为了准备除夕之日的三餐,不仅季家的厨娘,就是季卿几个小的,也都绞尽了脑汁。 虽然费了些事儿,但早膳一端上桌,大家便都觉得是值得的,这样一桌又摆盘漂亮,又都有着极好的寓意的早膳,哪怕不吃,只是看着,心情也一定会好的。 刘氏见着小辈们费心准备出来的早膳,甚至都已经开始期待起午膳和晚上的年夜饭了。 这样的期待…… 在过去的十年,却是不曾有过的。 毕竟,过去的那十年,对于季家众人来说,他们拥有的也只有身边的亲人了,除此之外一无所有,年夜饭什么的,又有什么好期待的呢? 心情好了,刘氏招了身边的嬷嬷过来:“今儿就要过年了,传我的话下去,府里每个人这个月都发双倍的月例,今日府里除了留下必要的人手,其他人或是回家,或是自己备了席过年去……” 说这话的时候,刘氏面上笑眯眯的。 嬷嬷笑着将话传了下去,不多时,就能听到府里各处都传来了下人们的欢呼声。 季家这宅子里的一切都是新的,包括府里的下人,这些下人们都是从牙行里买来的,三两个月的时间显然不足以让这些下人们摸清楚主子们的脾性,难免会让他们心中惶惶,对于季家更是没有什么归属感。 一个富足又快乐的年,大概能让这些下人们增加许多的归属感。 听着那远远传来的欢呼声,季家众人也都笑了起来。 新的一年里,他们也都希望身边的所有人都万事如意。 聚在一起说笑了大半天,在天色开始有变暗的趋势时,季家人便早早的围在了一起,吃起了年夜饭。 因为高兴,刘氏显得红光满面:“天黑了路不好走,平安待会儿还要回去,所以咱们就早点开席……” 不管早晚,只要身边的人都在,那也就足够了。 年夜饭准备的菜色很多,把一张大圆桌摆得满满的,十几个人围坐在一起,正好坐满一张桌子。 随着刘氏第一个动筷,其他人便也都跟着开动起来。 这时候,贺章道:“老夫人,上次程家那边送了两坛酒过来,说是海外那边的葡萄酒,特别适合女子饮用,要不然,这就让人送上来给大家尝尝?” 一听这话,众人果然都来了兴趣。 京城虽然也能见着那些舶来之物,但价格都极为昂贵,而且一般都是一些便于保存之物,像酒这种东西,却是极为少见的。 正文卷 第247章 相同的心情 “哦?海外来的葡萄酒?”刘氏有些惊讶,“那是得好好尝尝了!” 说这话的时候,刘氏笑眯眯的。 大过年的,大家心情都好,小酌两杯自然也是不碍事的,反正这里也没有外人,更不会被谁看了酒后失态。 贺章来的时候就将那两坛酒带过来了,吩咐下去之后,自然很快就有人将酒送了上来。 甚至,他连喝酒要用的杯子都准备好了,不是普通的酒杯,而是透明的琉璃杯。 大安朝自然也是有葡萄酒的,在许多的诗句中也都能看到葡萄洒的身影,最为有名的就是“葡萄美酒夜光杯”这一句了。 贺章拿起酒坛子,亲自给在座的每一个人斟酒,嘴里道:“夜光杯是没有,不过这琉璃杯也是不错……” 众人都笑了。 暗红的酒液伴随着轻微的水流声,注入到透明的琉璃杯中,酒液并不是全然的清澈,但透过带着些微光的酒液,也能隐隐看到杯子之后的景物,明明尚未饮用,就已经让人觉得有些微熏了。 待贺章斟完酒,刘氏第一个举杯,其他人便也都纷纷端起琉璃杯。 杯中的酒液随之轻轻晃动,映着屋里的灯光更显璀璨,有酒香随着这样的动作溢了出来,再举杯将杯中酒液饮入口中,更是酒香四溢。 不过,也不是人人都能受得了这酒味的。 季婉首先将酒杯放下,苦着脸摇了摇头:“这酒看着倒是漂亮,但也是真的难喝……” 季睿也跟着点了点头。 季睿年纪还小,以前并未喝过酒,之前看这葡萄酒颜色漂亮,他原本还以为应该是怎样的美味呢,但酒液才一入口,却是又酸又涩,还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味道,若不是有这么多人在,他说不得就要将嘴里的酒给吐出来了。 就算勉强咽了下去,季睿却也决定绝不会再喝一口了。 其他人见状,都“哈哈”笑了起来。 李氏笑道:“你们啊,真是暴殄天物了……” 刘氏道:“不过是酒而已,不爱喝不喝便是,如何说得上暴殄天物?既然喝不来这酒,那就多吃菜!” 这顿年夜饭,便也就这样正式开始了。 过年,吃年夜饭,最重要的不是吃了什么,而是要看陪着一起吃饭的是什么人,季家众人好不容易才团聚了,能够坐在一起吃这样一顿年夜饭,对于季家众人来说自然是极为满足的了,也正因为如此,这顿年夜饭的气氛极为温馨。 年夜饭吃完,大家又围坐在一起说了会儿话。 刘氏年纪大了,陆氏李氏,以及程旺和钱氏都是年近半百的人了,这样一通热闹下来,难免有些疲累,倒也没有硬撑着,而是先回房休息了。 而季卿这些小辈,则要留着守岁。 不过,守岁也要先将贺章送出去才行。 贺章今日能过来与季家人一起过年,其实已经算于礼不合的了,要是再让他留宿在季家,那就更不合礼数了。 所以,贺章就算对于季家的气氛还有不舍,但见着季卿站起身,他也跟着站起身,两人先是一前一后,但很快也就并肩而行。 除夕的夜晚,外面正下着雪,屋里烧着地龙自然是温暖如春,但一来到室外,刺骨的寒气却是迅速将人包裹,将人身上的暖意迅速驱走,也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适应了外面的寒意之后,季卿侧头看着贺章,眼里闪过暖意。 在出门的那一瞬,原是与她并肩而行的贺章突然侧过了身,用自己的身体替她将外面的寒风挡了挡,虽然这样的动作能起到的作用有限,但他这完全是下意识的举动,却无疑能说明很多了。 贺章倒是不觉得自己这是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很快看向季卿,关切地道:“如意,你没事吧?有没有冻着?你还是回屋吧,我自己回去就行……” 季卿没等他将话说完,“我没事,你看我穿得这么厚,哪里能冻着,方才也只是突然出来没能适应而已。” 她这样说了,又见着她确实穿得厚实,还穿了银鼠皮的披风,贺章这才没有再说什么。 两人于是沿着正房外的游廊,朝着垂花门走去。 外面大风大雪,但这游廊之下却仿佛是另外一片静谧的世界,明明很冷,但季卿和贺章却是不约而同的放缓了脚步。 “如意……” “贺章……” 两人同时开口,又因为听到对方的声音而停了下来,然后对视一眼,又相视一笑。 气氛也跟着瞬间变得轻松起来。 “如意,”贺章道,“我其实很希望能与你共同度过这个除夕夜,但想想往后的每一个除夕,我们都能一起度过,我便也不觉得遗憾了。” 他的声音不大,但这一字一句,却都穿透了外面风雪带来的呼号,精准的传进了季卿的耳中,让她的耳朵也不由得开始发起热来。 季卿是女子,听到这样的话,她原本应该矜持,甚至是羞涩的,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贺章的声音太过温柔,温柔到足以融化外面的风雪,季卿这会儿心里却只觉得温暖,并没有任何的羞涩。 她回望着贺章,轻轻笑了笑,道:“五个月而已,很快的。” 很快的…… 贺章眼里也开始溢出笑意来。 是啊,五个月而已,很快的。 最重要的是,季卿能说出这句话,这足以说明,会因为等待而觉得焦灼,会对他们的结合迫不及待的人,并不只是他一个而已。 他们在不久的将来会成为夫妻,而现在,他们也有着相同的心情,这是何等让人愉悦又庆幸的事? 贺章抬起手,将季卿发间一片调皮的雪花拈下,对着季卿笑了笑:“是呀,很快的。” 在他的背后,是冬日里显得有些深沉的夜,以及欲要扑过来的风雪,但这些,都不及贺章面上的笑容,以及眼里的温柔更能吸引季卿的注意力。 两人就这样对视,明明只是一瞬间,却又仿佛在这一眼之中走过了许多年。 正文卷 第248章 手炉 等会儿刷新…… 这个对视,很快就结束了。 季卿率先挪开眼,声音轻快带着笑意地道:“好了,赶紧走了,外面这么冷,你穿得可不如我这般厚实,可别冻着了……” 听到她这轻快的声音,贺章便也轻轻笑了起来。 两人这才继续往前走。 如今的季宅很大,从刘氏住的主院到垂花门至少也得走上一刻钟,尤其是两人这样慢悠悠的散步一般的速度,就需要更长的时间了。 但就算再长的时间,也总是有尽头的。 看着前方的垂花门,以及守在垂花门口的婆子,季卿和贺章再次对视一眼,心里竟都有了种“时间过得真快”的感觉。 当然,时间对任何人都是一视同仁的,只不过他们的身边,正好伴着的是那个人而已。 见着季卿和贺章,看守二门的两个婆子连忙走了出来:“大姑娘,贺大人……” 天气严寒,又是除夕之夜,两个婆子正躲在屋檐下吃酒,这会儿身上难免带了几分酒气,唯恐季卿会因此而责怪,面色便显得有些惴惴。 季家的下人们可都知道,自家的大姑娘是极有威严的。 季卿自然闻到了两个婆子身上的酒气,若是平日,在当差的时候吃酒,那自然是要受罚的,不过今日是除夕,外面又这么冷,两个婆子饮几杯酒暖暖身子,便也不算什么大错了。 季卿于是朝着两名婆子点了点头。 随后,她与贺章一起出了垂花门。 送到这里,季卿自然要止步了。 贺章道:“如意,外面冷,你快些回去吧。” 季卿点了点头,却又在贺章转身的时候唤住了他:“等等……” 贺章顿住脚步。 便见着,季卿将手从披风之中拿了出来,紧接着,贺章就觉得手中一暖,却是季卿将她手里的手炉塞给了他。 “你回去还得好一会儿呢,天这么冷,这手炉你就带着吧。”季卿道。 贺章原是想将手炉还回去的,但想着手中这手炉之所以会如此温暖,也有沾了季卿的体温的缘故,到了嘴边的话便又咽了回去。 “好,那我就带着,你快些回去。”他道。 季卿看他将手炉珍而重之的两手捧着,又拢到了袖中,不知为何就有了种他不是捧着手炉,而是将她捧在了手心的错觉,心里甜滋滋的同时又生出了些羞意,于是都没再看贺章一眼,便转身入了垂花门。 而贺章,直到再看不到季卿的身影了,这才转身走进了风雪之中。 季卿入了垂花门,见着两个婆子还有些忐忑的模样,脚步顿了顿,想想方才看到的两名婆子先前正在吃的酒菜,她道:“今日还要当差,是有些辛苦你们了,那些酒菜也不能让你们暖身子,这样吧,待会儿我让厨娘做个锅子给你们送过来……” 两名婆子面上立即现出些受宠若惊的笑容来。 而季卿,则迈开脚步往回走。 为何会如此宽容…… 大概是因为,今晚的夜色都太过温柔吧。 …… 这个对视,很快就结束了。 季卿率先挪开眼,声音轻快带着笑意地道:“好了,赶紧走了,外面这么冷,你穿得可不如我这般厚实,可别冻着了……” 听到她这轻快的声音,贺章便也轻轻笑了起来。 两人这才继续往前走。 如今的季宅很大,从刘氏住的主院到垂花门至少也得走上一刻钟,尤其是两人这样慢悠悠的散步一般的速度,就需要更长的时间了。 但就算再长的时间,也总是有尽头的。 看着前方的垂花门,以及守在垂花门口的婆子,季卿和贺章再次对视一眼,心里竟都有了种“时间过得真快”的感觉。 当然,时间对任何人都是一视同仁的,只不过他们的身边,正好伴着的是那个人而已。 见着季卿和贺章,看守二门的两个婆子连忙走了出来:“大姑娘,贺大人……” 天气严寒,又是除夕之夜,两个婆子正躲在屋檐下吃酒,这会儿身上难免带了几分酒气,唯恐季卿会因此而责怪,面色便显得有些惴惴。 季家的下人们可都知道,自家的大姑娘是极有威严的。 季卿自然闻到了两个婆子身上的酒气,若是平日,在当差的时候吃酒,那自然是要受罚的,不过今日是除夕,外面又这么冷,两个婆子饮几杯酒暖暖身子,便也不算什么大错了。 季卿于是朝着两名婆子点了点头。 随后,她与贺章一起出了垂花门。 送到这里,季卿自然要止步了。 贺章道:“如意,外面冷,你快些回去吧。” 季卿点了点头,却又在贺章转身的时候唤住了他:“等等……” 贺章顿住脚步。 便见着,季卿将手从披风之中拿了出来,紧接着,贺章就觉得手中一暖,却是季卿将她手里的手炉塞给了他。 “你回去还得好一会儿呢,天这么冷,这手炉你就带着吧。”季卿道。 贺章原是想将手炉还回去的,但想着手中这手炉之所以会如此温暖,也有沾了季卿的体温的缘故,到了嘴边的话便又咽了回去。 “好,那我就带着,你快些回去。”他道。 季卿看他将手炉珍而重之的两手捧着,又拢到了袖中,不知为何就有了种他不是捧着手炉,而是将她捧在了手心的错觉,心里甜滋滋的同时又生出了些羞意,于是都没再看贺章一眼,便转身入了垂花门。 而贺章,直到再看不到季卿的身影了,这才转身走进了风雪之中。 季卿入了垂花门,见着两个婆子还有些忐忑的模样,脚步顿了顿,想想方才看到的两名婆子先前正在吃的酒菜,她道:“今日还要当差,是有些辛苦你们了,那些酒菜也不能让你们暖身子,这样吧,待会儿我让厨娘做个锅子给你们送过来……” 两名婆子面上立即现出些受宠若惊的笑容来。 而季卿,则迈开脚步往回走。 为何会如此宽容…… 大概是因为,今晚的夜色都太过温柔吧。 …… 正文卷 第250章 不小心把写好的删了,等会儿刷新…… 这个对视,很快就结束了。 季卿率先挪开眼,声音轻快带着笑意地道:“好了,赶紧走了,外面这么冷,你穿得可不如我这般厚实,可别冻着了……” 听到她这轻快的声音,贺章便也轻轻笑了起来。 两人这才继续往前走。 如今的季宅很大,从刘氏住的主院到垂花门至少也得走上一刻钟,尤其是两人这样慢悠悠的散步一般的速度,就需要更长的时间了。 但就算再长的时间,也总是有尽头的。 看着前方的垂花门,以及守在垂花门口的婆子,季卿和贺章再次对视一眼,心里竟都有了种“时间过得真快”的感觉。 当然,时间对任何人都是一视同仁的,只不过他们的身边,正好伴着的是那个人而已。 见着季卿和贺章,看守二门的两个婆子连忙走了出来:“大姑娘,贺大人……” 天气严寒,又是除夕之夜,两个婆子正躲在屋檐下吃酒,这会儿身上难免带了几分酒气,唯恐季卿会因此而责怪,面色便显得有些惴惴。 季家的下人们可都知道,自家的大姑娘是极有威严的。 季卿自然闻到了两个婆子身上的酒气,若是平日,在当差的时候吃酒,那自然是要受罚的,不过今日是除夕,外面又这么冷,两个婆子饮几杯酒暖暖身子,便也不算什么大错了。 季卿于是朝着两名婆子点了点头。 随后,她与贺章一起出了垂花门。 送到这里,季卿自然要止步了。 贺章道:“如意,外面冷,你快些回去吧。” 季卿点了点头,却又在贺章转身的时候唤住了他:“等等……” 贺章顿住脚步。 便见着,季卿将手从披风之中拿了出来,紧接着,贺章就觉得手中一暖,却是季卿将她手里的手炉塞给了他。 “你回去还得好一会儿呢,天这么冷,这手炉你就带着吧。”季卿道。 贺章原是想将手炉还回去的,但想着手中这手炉之所以会如此温暖,也有沾了季卿的体温的缘故,到了嘴边的话便又咽了回去。 “好,那我就带着,你快些回去。”他道。 季卿看他将手炉珍而重之的两手捧着,又拢到了袖中,不知为何就有了种他不是捧着手炉,而是将她捧在了手心的错觉,心里甜滋滋的同时又生出了些羞意,于是都没再看贺章一眼,便转身入了垂花门。 而贺章,直到再看不到季卿的身影了,这才转身走进了风雪之中。 季卿入了垂花门,见着两个婆子还有些忐忑的模样,脚步顿了顿,想想方才看到的两名婆子先前正在吃的酒菜,她道:“今日还要当差,是有些辛苦你们了,那些酒菜也不能让你们暖身子,这样吧,待会儿我让厨娘做个锅子给你们送过来……” 两名婆子面上立即现出些受宠若惊的笑容来。 而季卿,则迈开脚步往回走。 为何会如此宽容…… 大概是因为,今晚的夜色都太过温柔吧。 而季卿不知道的是,她塞给贺章的那个手炉,一直被贺章紧紧拢在袖中,手炉传来的温暖,在这个冬夜里,在暖了贺章的手的同时,亦暖了他的心。 待贺章回到贺府,前来迎接的澄心最初倒还并未发现什么,等到见着贺章从袖中取出一只极为精巧,一看就知道是女子用的手炉时,眼睛都差点从眼眶里瞪出来。 当然了,只吃惊了一瞬,澄心立即就明白过来了。 能让自家老爷像捧着宝贝一样捧着这只手炉,很显然,这只手炉是来自于季家小姐。 如此,也就难怪老爷回来的时候心情这般好了。 这一晚,贺章睡觉时都是将那只手炉放在了枕边的,随着手炉里的炭焚尽,手炉也渐渐冷了下来,但那来自季卿的温暖,却始终被贺章握在了手里。 …… 大年初一,季卿起得很晚。 昨儿夜里守岁,虽然并未真的守个通宵,但也是过了子时才睡的,睡得晚自然也就起得晚了,好在刘氏特意吩咐了大厨房将早膳送往各个院子里,倒也不用特意起身去刘氏的院子里用早膳了。 季卿起身之后,用过迟来的早膳,这才去了刘氏那里。 在院门处,还碰到了弟妹们,几人相视一笑,然后一起进了院子。 陆氏和李氏这时正分坐在刘氏左右,与刘氏说着话呢,见着几个小的进来,刘氏连忙招手:“来来来,快过来……” 季卿几人来到刘氏近前,就见刘氏取出五个红封,一人一个分到季卿几人的手里。 “压岁银子!”刘氏乐呵呵地道。 程年有些不好意思。 季卿几人也就罢了,不管年纪多少,都尚未成亲,拿长辈的压岁银子倒也说得过去,可他和季婉已经成亲了,怎么好意思再从长辈们手里拿压岁钱? 刘氏将红封塞到程年手里:“拿着吧,讨个好兆头而已。” 程年便也不再推辞,将红封收了下来。 刘氏给了红封之后,陆氏和李氏也都满面笑容地一人递了一个红封。 “平平安安……” “百祟不生……” 两人笑着说出对孩子们的祝福。 季卿几人接了压岁钱,又给刘氏三人磕了头。 屋里洋溢着过年特有喜气。 过年自然是要走亲访友的,季家人自然也不例外。 大年初二,按着惯例是出嫁女回娘家的日子,季卿和季朗随着陆氏一起回了陆家,不仅季卿一行人回来了,已经出嫁的陆玥也与夫君一起回来了,大家凑在一起,倒也热闹了大半日。 当然,高兴的日子里总也难免发生点什么让人不那么高兴的事儿,就比如陆家众人团圆的时候,陆嫣与宁浩再一次来了陆家。 不过,往常是陆嫣在前面冲锋陷阵,宁浩站在后面心安理得的等着,这一次两人却是将位置调转了过来,宁浩显得异常的热络,反倒是陆嫣这个出嫁女,只抚着自己的小腹冷冷看着宁浩忙活。 但不管宁浩怎么忙活,到最后,这两人仍没能进得陆家大门一步。 正文卷 第251章 真蠢 不管什么时候,手里有银子才好做事,这一点,对于普通百姓或者是皇室贵胄,显然都是适用的。 端王将这些银子藏起来,也是打着等到将来有机会时东山再起的主意。 而端王也再清楚不过,隆泰帝是不可能放弃这些银子的,在将手头的事情理顺之后,隆泰帝也一定会着手寻找这些银子的下落,在这样的情况下,端王府以及亲近端王的那些人那里,必定会成为隆泰帝搜查的重点。 如此,这些地方自然也就不安全。 那么…… 什么地方是安全的? 端王在思忖一番之后,却是将目光放到了昭华长公主的身上。 换了他是隆泰帝,又岂会想到,他会将这么大一笔的银子藏在昭华长公主那里呢? 昭华长公主是隆泰帝的亲妹妹,隆泰帝怀疑任何人有可能帮着端王藏银子,只怕也不会怀疑到昭华长公主的身上去,毕竟作为隆泰帝的妹妹,隆泰帝皇位稳固,昭华长公主才能过得更好不是? 所谓的灯下黑,也就是如此了。 也正好在这个时候,昭华长公主过生辰,在公主府里大摆宴席。 那时隆泰帝刚刚登基,而昭华长公主因为是隆泰帝的胞妹,身份自然也是水涨船高,上赶着巴结她的人不知凡几,更有许多人都往公主府大手笔的送了重礼。 四年前昭华长公主的生辰,那可是前所未有的热闹,进出公主府送礼的人络绎不绝,马车箱笼也进进出出。 在那样的热闹中,进出的人多了些,抬往公主府的箱笼多了些,也就不怎么打眼了。 毕竟…… 谁让想要借着昭华长公主讨好隆泰帝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呢? 隆泰帝为了找这笔银子,也确实是将京城掘地三尺了,可他就是再怎么追查,也确实没有想过,那笔银子会被端王藏到昭华长公主的府里。 而昭华长公主之所以这几年都不知道自己的府里藏了这么多的银子,也是因为当初端王将银子送到公主府的时候,是与昭华长公主言明过,想要借她的库房一用。 至于借库房有何用,是要放什么东西,端王却是没有说,而昭华长公主也没有问。 昭华长公主从前与端王便走得近,她自然知晓,端王在与隆泰帝的帝位之争中落败,他想要藏点东西也是无可厚非,昭华长公主也认为,自己帮着端王藏点东西算不得什么。 毕竟,端王也是她的兄长,不是吗? 隆泰帝得到了皇位,端王从此以后再没有与隆泰帝相争的可能了,她只不过是帮着端王藏点东西,让端王以后有点傍身之物而已,这也并不是什么大罪过? 昭华长公主出身皇室,还自幼得先帝的宠,自然是什么好东西都见过的,想着藏在公主府里的是端王将来的傍身之物,虽然东西在公主府里放了四年,但她还真没去查看过。 所以,那笔银子才能一直藏到现在。 听完贺章的话,季卿还是觉得不能理解:“昭华长公主是真蠢还是假蠢?皇上找那笔银子找了四年,就算昭华长公主不知道皇上在找什么,但总能知道皇上在找重要的东西?在这样的情况下,她明知道端王藏了东西在她的公主府里,竟然还能帮着瞒了四年?” 贺章笑了笑。 这倒是个好问题。 昭华长公主是真蠢还是假蠢呢? 贺章觉得,大概是真蠢。 昭华长公主显然也很明白,她与隆泰帝才是亲兄妹,隆泰帝稳坐皇位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事,之所以帮着端王藏东西,一是没有意识到那些东西的重要性,二来,大概是从前她与端王虽然也交好,但两人之间的地位显然是端王占着上风,如今隆泰帝登基了,端王一下处于了弱势,他的拜托,会让昭华长公主心里生出某种以前没有过的优越感。 想到此处,贺章不由得摇了摇头。 隆泰帝能走到今天,可以说是踩着荆棘走过来的,别看他是帝王,但他的每一步都走得极为不容易,但对于昭华长公主这个胞妹,隆泰帝却一直都是包容有加,若不是当初昭华长公主行事太过荒唐,隆泰帝也不可能禁她的足四年。 如今知道自己遍寻不着的银子,竟然一直就藏在昭华长公主的府里,隆泰帝的心里会是什么样的滋味,旁人只怕也是想象不到的。 就算隆泰帝心里也清楚,以昭华长公主的城府,是不可能故意与端王联手藏下这些银子的,但心里的膈应,那也是没办法避免的。 季卿甚至怀疑,端王之所以选择托了昭华长公主帮忙藏银子,除了昭华长公主的府里安全之外,是不是也打着若是被隆泰帝发现了,也能在隆泰帝的心里扎上一根刺的主意? 这只怕是极有可能的。 所以,现在隆泰帝明明找到了找了四年的银子,却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那昭华长公主现在怎么样了?”季卿问。 还能怎么样? 这是隆泰帝的亲妹妹,他总不能真的要了她的性命。 “现在被禁足在公主府里。”贺章道。 有赵太后在,隆泰帝自然不可能真的对昭华长公主如何,但从此以后,昭华长公主再想像从前那般肆无忌惮,却是再无可能了。 这对大安朝身份最尊贵的兄妹之间,必然会生出嫌隙来。 季卿一时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 昭华长公主…… 也许是自小就受宠,所以肆意惯了,行事只凭自己喜好,别的都不作考虑,但因为这件事,想来她也会受到一些教训。 贺章说到这里,话锋一转:“这几日庄王府许是会给你下帖子,邀请你去庄王府作客,你到时候尽管放心去好了。” 庄王府? 季卿微怔,不知贺章为何突然将话题转到了庄王府来。 却听贺章又道:“对了,上次你不是说妹夫看中了一个铺子吗,那个铺子正是庄王府的,若是庄王夫妇一定要给你,你也尽管收下来便是。” 正文卷 第252章 庄王 等会儿刷新…… 贺章口中的“妹夫”,自然是指的程年。 季婉一家人早就决定了过了上元节便要搬离季家,就连宅子都已经买下且收拾好了,对于搬离季家之后要以何为生,季婉和程年也有了些打算。 季婉分到的嫁妆极为丰厚,买下宅子之后手里还有大笔的现银,而程年虽然没有读过多少书,但在岭南却也是做过些小买卖的,所以夫妻俩商量了一番之后,决定先盘个铺子下来做点买卖,等到将来季家和程家合作的船队组建完毕,到时候他们的铺子还可以卖一些海外的舶来之物,以京城权贵们对这些稀罕物件儿的追捧,绝对不用愁生计。 甚至,小夫妻连铺子都看好了。 但可惜的是,那铺子虽然地段绝佳,却是不卖。 为此,季婉和程年也没少惋惜。 因为那个铺子买不下来,两人便也决定先着手搬家的事,等到安顿好了,再慢慢找铺子。 可现在,贺章却说,季婉和程年看中的铺子正是庄王府的,庄王府不仅在近几日可能会下帖子邀她登门作客,还可能会把那铺子塞给她? 这又是为何? 季卿一时之间想不明白。 见季卿一脸的疑惑,贺章低低笑了一声,极为亲昵地伸手在季卿的耳垂上捏了捏,“自己好好想想,如意这么聪明,一定能想明白的……” 季卿只觉得,在她耳垂上轻轻揉捏着的那两根手指,似是有着惊人的热度,明明是一触即收,那温度却是让她的耳朵瞬间就变得通红,甚至还有着向脸上蔓延的趋势。 “你!”季卿瞪了贺章一眼。 自从知道自己与贺章之间有婚约,又与贺章开诚布公,知道了彼此的情意,季卿对于贺章偶尔的亲密举动其实并不排斥,但他方才的举动,却又是前所未有的亲密,让季卿都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 贺章低声笑了笑,那声音钻进季卿的耳中,让她觉得耳朵似是都带了几分痒意。 季卿再瞪了他一眼,然后垂下头,将贺章方才的话又仔细想了一遍。 端王,银子,昭华长公主,庄王府…… 这些,有什么联系? 隆泰帝在找端王藏起来的银子,而且已经找了四年了,既然四年都没有找到,那为何又突然就在这个时候找到了? 隆泰帝从前没有怀疑到昭华长公主的头上,现在自然也不会怀疑,那么,是什么让隆泰帝突然将目光对准了昭华长公主呢? 是上次端王的挑衅? 还是说…… 庄王府? 莫名的,季卿就想到了上次老庄王妃过大寿,庄王妃知道昭华长公主不请自来时,那般紧张的吩咐人将云阳郡主拘在院子里的事。 而云阳郡主…… 季卿脑中有灵光闪过。 她蓦地抬头看向贺章:“是庄王?” 贺章的眼里便也缓缓漾出笑意来,“如意真聪明,这么快就想到了。” 就如季卿所想的那般,隆泰帝找了四年都没有想到昭华长公主的头上去,若是没有外因,自然仍不可能怀疑自己的亲妹妹会帮着端王藏银子。 但这时,若是有人在隆泰帝的耳边说点什么,引着隆泰帝往昭华长公主那里想,那情况自然就不一样了。 贺章口中的“妹夫”,自然是指的程年。 季婉一家人早就决定了过了上元节便要搬离季家,就连宅子都已经买下且收拾好了,对于搬离季家之后要以何为生,季婉和程年也有了些打算。 季婉分到的嫁妆极为丰厚,买下宅子之后手里还有大笔的现银,而程年虽然没有读过多少书,但在岭南却也是做过些小买卖的,所以夫妻俩商量了一番之后,决定先盘个铺子下来做点买卖,等到将来季家和程家合作的船队组建完毕,到时候他们的铺子还可以卖一些海外的舶来之物,以京城权贵们对这些稀罕物件儿的追捧,绝对不用愁生计。 甚至,小夫妻连铺子都看好了。 但可惜的是,那铺子虽然地段绝佳,却是不卖。 为此,季婉和程年也没少惋惜。 因为那个铺子买不下来,两人便也决定先着手搬家的事,等到安顿好了,再慢慢找铺子。 可现在,贺章却说,季婉和程年看中的铺子正是庄王府的,庄王府不仅在近几日可能会下帖子邀她登门作客,还可能会把那铺子塞给她? 这又是为何? 季卿一时之间想不明白。 见季卿一脸的疑惑,贺章低低笑了一声,极为亲昵地伸手在季卿的耳垂上捏了捏,“自己好好想想,如意这么聪明,一定能想明白的……” 季卿只觉得,在她耳垂上轻轻揉捏着的那两根手指,似是有着惊人的热度,明明是一触即收,那温度却是让她的耳朵瞬间就变得通红,甚至还有着向脸上蔓延的趋势。 “你!”季卿瞪了贺章一眼。 自从知道自己与贺章之间有婚约,又与贺章开诚布公,知道了彼此的情意,季卿对于贺章偶尔的亲密举动其实并不排斥,但他方才的举动,却又是前所未有的亲密,让季卿都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 贺章低声笑了笑,那声音钻进季卿的耳中,让她觉得耳朵似是都带了几分痒意。 季卿再瞪了他一眼,然后垂下头,将贺章方才的话又仔细想了一遍。 端王,银子,昭华长公主,庄王府…… 这些,有什么联系? 隆泰帝在找端王藏起来的银子,而且已经找了四年了,既然四年都没有找到,那为何又突然就在这个时候找到了? 隆泰帝从前没有怀疑到昭华长公主的头上,现在自然也不会怀疑,那么,是什么让隆泰帝突然将目光对准了昭华长公主呢? 是上次端王的挑衅? 还是说…… 庄王府? 莫名的,季卿就想到了上次老庄王妃过大寿,庄王妃知道昭华长公主不请自来时,那般紧张的吩咐人将云阳郡主拘在院子里的事。 而云阳郡主…… 季卿脑中有灵光闪过。 她蓦地抬头看向贺章:“是庄王?” 正文卷 第253章 早晚 昭华长公主就是再怎么荒唐,隆泰帝就是再怎么生她的气,他们毕竟还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隆泰帝自己可以生气,但不代表隆泰帝就乐意别人算计昭华长公主了。 所以,就算庄王捅破这件事,让隆泰帝找到了自己找了四年的银子,也杜绝了端王手里有银子东山再起的可能,但隆泰帝还真不一定会感谢庄王。 有些话,庄王自己是不能说的,但由贺章这个隆泰帝的心腹说出来,哪怕只是随口劝上两句,那也足以打消隆泰帝的某些疑虑了。 毕竟,贺章是整个大安朝,最受隆泰帝信任的臣子了。 而也确实如贺章所言,庄王府很快就递了帖子到季家,选了上元节的前一日邀请季卿到庄王府作客。 因为贺章早有所言,是以季卿也并未惊讶,到了那一日便由庄王府的马车接着登门拜访了。 比起上一次老庄王妃过寿时,这一次老庄王妃与庄王妃的态度,明显要更热情些,热情之中还透着亲近,不像是招待客人,倒像是把季卿当成了自家人一般。 老庄王妃和庄王妃亲自在垂花门处等着,才一见了季卿,老庄王妃便亲昵地拉了她的手,笑道:“上次见着季小姐便觉得亲近,那时还在想着,贺大人从前帮了我们家这么大的忙,等你和贺大人成亲时要备上一份怎样的礼才合适呢,不想这才过了多久,贺大人就又帮了一个大忙,这可真是……” 让他们如何还这个人情呢? 季卿闻言,轻轻抿唇笑了笑,“太妃您言重了,只是几句话而已,哪里就能算得了什么大忙了,您不必如此记挂于心。” 听季卿这样说,老庄王妃面上的笑意更深了。 贺章能将这件事说与季卿听,这也足以看出季卿在贺章心里的重要性了,便是看在贺章的面子上,他们一家也该好好招待季卿才是,更何况,老庄王妃也确实觉得季卿挺对她的眼缘。 “客套的话我也不多说了,咱们这就进去,为了招待你,我还特意向贺大人打听了你爱吃什么,王府的厨娘手艺还不错,既然是来作客的,怎么着也得把嘴满足了才行……”老庄王妃打趣道。 这般说笑着,便也宾主尽欢。 不得不说,不管是老庄王妃还是庄王妃,在皇室生活了这么多年,她们若是真的想与一个人交好,很少有人能抵挡得住她们的热情。 等到三人一起来到主院的时候,彼此之间已经亲近许多了。 就如老庄王妃所说的那般,午膳的菜色确实是按着季卿的喜好来做的,而王府的厨娘手艺也确实不错,季卿都比平时多用了半碗米饭。 而老庄王妃和庄王妃,看着季卿吃得香,眼里便也都是笑意。 用过午膳之后,主宾三人便一起去了花厅说话。 因为贺章的缘故,老庄王妃和庄王妃对季卿也没有藏着掖着,老庄王妃道:“我们母子当初也是从艰难之中一路走过来的,好不容易日子好过了些,却是在子嗣一事上始终不能如愿……” 老庄王妃说这话的时候,庄王妃面上并无异色。 庄王于子嗣有碍一事,其实早在当初求娶之时就已经告知过庄王妃了,只此一点便也能看得出来老庄王妃和庄王在此事上的诚意。 庄王妃亦是系出名门,当初之所以答应庄王的求亲,一是因为庄王妃自身亦是自幼身体不太好,将来想要孩子也不容易,二来便是看中了庄王的诚意。 对于成亲之后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一事,庄王妃是早就知晓的。 但就算知道这件事,对此也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可成亲十几年,庄王府里却始终只有三个人,不管是老庄王妃还是庄王夫妇,心里都不是没有遗憾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贺章送了一个孩子到庄王府,这让庄王府的三人有着怎样的惊喜,也就可以想象了。 对于老庄王妃和庄王夫妇来说,这无疑是他们此生收到的一份最重的礼,让他们连拒绝的心思都生不出来。 能有一个孩子就已经是得天之幸了,至于这个孩子是男是女,老庄王妃和庄王夫妇倒是并不在意。 甚至,女儿还更让隆泰帝放心些,不是吗? 比起从宗室之中过继一个儿子,庄王膝下只有云阳郡主一个女儿,那将来待庄王百年之后,这亲王的爵位可就能被收回了,对于隆泰帝而言,这怎么也不会是一件坏事。 更何况,将这个孩子送到庄王府,还解决了隆泰帝心里的一个难题,岂止是两全其美? 庄王府的三人其实也不是不知道这些,只不过,对于庄王府的三人来说,能有一个女儿就足够了,其他的,他们也并不在乎。 也正因为如此,这几年来老庄王妃和庄王夫妇,也确实是将云阳郡主捧在了手心里来疼。 对于如今这样的生活,他们也是极为满足的。 这一点,从老庄王妃和庄王妃面上的悠然闲适便能看出一二了。 “云阳的到来,说起来倒是全了我们一直以来的期盼,所以我们难免将她看得紧了点,对于任何有可能将云阳从我们身边带走的人与事,自然也就少了些容忍度……” 所以,昭华长公主才一出现在云阳郡主的面前,甚至她都还没来得及生出疑心,庄王就直接将端王藏了银子在昭华长公主那里的事捅到了隆泰帝那里。 如此一来,昭华长公主没办法继续在外面张扬了,自然也就不会再出现在云阳郡主的面前了。 不管是老庄王妃还是庄王夫妇,都并不觉得他们的做法有什么不妥。 就算庄王不把这件事捅破,但这天下如今已经是隆泰帝的天下了,端王之所以能将那笔银子严严实实藏了四年,不是因为他真的什么破绽都没露,只是因为他挑了一个最不让隆泰帝起疑的地方藏银子而已。 可隆泰帝久寻无果,自然也会尝试所有的可能,到时候这件事还是会被捅出来。 只不过是早晚而已。 正文卷 第254章 谢 至于…… 此举会不会让隆泰帝对庄王府生了嫌隙,倒不在庄王的考虑之中了。 只是将端王藏了银子在昭华长公主那里的事捅出来而已,又没有做什么大逆不道之事,隆泰帝就算心中不悦,难不成还真能对庄王府如何? 反正庄王府除了云阳这个女儿之外,也没有什么后继之人,等到将来庄王百年之后就不会再有庄王府的存在,老庄王妃和庄王夫妇自然也就不会像其他宗室或是臣子那般诚惶诚恐,这不能说是破罐子破摔,倒更像是无欲则刚。 身为皇室之人,老庄王妃和庄王夫妇也许确实是受过罪,但该享的荣华富贵他们也确实享过了。 庄王府,除了云阳这个女儿之外,确实是别无所求。 当然,这也不代表老庄王妃和庄王夫妇就真的想惹隆泰帝生怒,他们既是宗亲亦是臣子,哪怕是为了自己往后的日子能过得顺遂,也一定不会希望被隆泰帝记挂在心的。 所以,贺章虽然只是在隆泰帝跟前描补了几句,才会让庄王府的三人如此感激。 季卿听完,也不由得在心里叹息一声。 老庄王妃和庄王夫妇虽然不是云阳郡主的亲祖母、亲爹娘,但他们对云阳郡主的一片拳拳爱互之心,却是不比这天底下的任何祖母、爹娘要少。 云阳郡主有着那样的身世,确实是不幸的,但她能被送到庄王府,成为庄王府的郡主,这无疑又是极为幸运的。 季卿微微笑道:“太妃也不必为了此事如此挂怀,这世间的亲缘,有时候也不仅仅与血缘有关,云阳郡主现在在王府,这就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听到季卿此言,老庄王妃和庄王妃面上都多了些笑容。 正说着话呢,乳娘就将云阳郡主带了过来。 从前老庄王妃和庄王妃向来都是带了云阳郡主一起用膳的,今日是因为要招待季卿,做的都是季卿爱吃的菜,便没有让云阳郡主一起。 乳娘行了礼,道:“太妃,王妃,郡主听说来了客人,一定要过来见见客人……” 庄王妃笑着在云阳郡主的额心处点了点:“你这小淘气,母妃本也是要让你过来的,哪里用得着你自己吵着过来?” 云阳郡主悄悄吐了吐舌头。 季卿看得忍俊不禁。 云阳郡主穿着厚厚的夹袄,外面穿了一件用白色的绒毛滚了边的比甲,头上扎了两个小揪揪,小揪揪上还绑着两个绒球,看着就如雪团子一般可爱。 见着季卿,云阳郡主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猛地一亮:“是那日见过的姐姐!” 季卿想了想,才明白云阳郡主说的“那日”是指的哪一日。 算起来,季卿拢共也就见过云阳郡主一次,也就是与贺章一起在五味斋门口那次,至于上次老庄王妃过寿,季卿虽然来了庄王府,却并未见着云阳郡主。 所以…… 云阳郡主虽然只见过她一面,却一直记着她? 季卿蹲下身子,朝着云阳郡主笑了笑,道:“小郡主,你还记得我啊?” 庄王妃当然也记得那次在五味斋门口见过季卿的事,她闻言笑道:“这丫头最是嘴馋,府里也不是没有擅做点心的厨娘,但她就爱吃五味斋的点心,时不时的便吵着要吃,偏又是个眼大肚子小的,真真是又气人又笑人……” 说着这些话的时候,庄王妃的面上尽是带着母性光辉的温柔笑意,颇有一种“有女万事足”的意味。 只看她此刻的表情便能知道,庄王妃对云阳郡主有多疼爱。 “母妃……”云阳郡主扑进庄王妃的怀里,许是有些害羞,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从庄王妃怀里探出头来看向季卿,“姐姐好看,云阳当然记得!” 老庄王妃闻言笑道:“这小丫头,别看年纪小,却是最喜以貌取人,便是身边服侍的丫鬟也都要挑了长得好看的才行。” 季卿便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虽然只见了这两面,但从老庄王妃和庄王妃的描述之中,就能看出云阳郡主有多古灵精怪了。 由着云阳郡主,季卿甚至忍不住想远了些。 她和贺章很快也就要成亲了,将来…… 他们会不会也有一个这般可爱的女儿? 想象着一个可爱的雪团子奶声奶气地唤自己与贺章“爹娘”,季卿心中有些害羞,但更多的却是向往。 因为想得出神,季卿过了好一会儿才将思绪从自己的想象中抽离出来,然后就听到庄王妃让云阳郡主给她行礼。 “云阳,你可得好好谢谢这位姐姐。”庄王妃道。 真正该谢的,其实是贺章,不过贺章如今看重季卿这个未婚妻,两人过不了多久便要成亲了,那谢季卿与谢贺章便也没什么区别了。 云阳郡主歪着头看了季卿一会儿,便依言上前朝着季卿鞠了一躬,奶声奶气地道:“谢谢姐姐……” 那声音,听着让人觉得心都要融化了。 季卿这时将将回过神来,连忙往旁边一躲,“王妃这是哪里的话,我什么也没做,怎好让郡主言谢?” 实在是受之有愧。 真正帮庄王一家圆了心愿的是贺章,又不是她。 庄王妃道:“季小姐与贺大人即将成为一家人,感谢季小姐或是感谢贺大人也并无不同,季小姐也不必推辞。” 庄王妃说得再认真不过。 若不是贺章将云阳郡主送到庄王府来,他们不可能圆了最大的心愿,而对于云阳郡主来说,庄王府也无疑是她最好的去处,可以说,贺章将云阳郡主送到庄王府,这是对庄王一家,以及云阳郡主共同的救赎。 如此,他们只是让云阳郡主通过季卿道一声谢而已,又算得了什么? 见庄王妃面上的认真与恳切,季卿便也没再推辞,受了云阳郡主的谢,又眼看着云阳郡主起身的时候差点摔倒,她手快的将云阳郡主扶起来,然后才看向庄王妃,道:“这声谢,我会转达给贺章的……” 老庄王妃和庄王妃的面上便也都舒展开来。 正文卷 第255章 季卿后来也果然将庄王几人的谢意转达给了贺章。 不过,贺章并未放在心上便是了。 对于贺章来说,当初之所以会在隆泰帝的面前谏言将云阳郡主送到庄王府,确实是因为庄王府是最好不过的选择,作为一个能为了君上分忧的臣子,他自然要将一切都考虑得周到才行。 既然当初就不是为了帮庄王府,如今自然也就不会认为自己有恩于庄王府。 而季卿从庄王府回来的第二日,就是上元节。 作为一年的第一个重大节日,上元节向来极受大安朝百姓的重视,在这一日,人们阖家团聚,共食象征着团圆的元宵,期盼这一年的平安顺遂。 季家自然也是如此。 而贺章,继除夕那日成功到季家一起吃年夜饭之后,再次成功混到了季家一起过元宵。 这日一早,季家的厨娘就煮好了元宵,贺章也早早赶到,与季家人一起围坐在一张大圆桌上吃元宵。 看着碗里的雪团子,季卿道:“听说南方在上元节吃的是汤圆,与我们吃的元宵看似一样,但实则并不相同呢……” 年少时就有想去江南的梦,季卿也就格外的喜欢看游记,尤其喜欢了解各地的风俗,了解这些不同的风土人情,便似也亲身到各处走过一遭,总能让季卿收获满满的新奇。 陆氏闻言点头,“是呀,当初你几个哥哥外出游历……” 话说到这里戛然而止。 季家人无辜丧命,最让人痛心有就是几个孩子了,那时候,年纪最大的季潜也才十八岁,年纪最小的季许甚至将将满了十六岁,他们正处于人生之中最好的年纪,本该意气风发朝气蓬勃,却因为受了家中的牵连,人生只能永远停留在那个年纪。 这,如何能不让人痛心? 一直到现在,想起早逝的两个儿子,陆氏心痛得揪心。 刘氏与李氏,又何尝不是? 但十年的时间过去了,她们也早就接受了这个事实,伤痛当然不会平息,但她们其实已经习惯了。 陆氏面色柔和地道:“当初老爷和二叔,潜哥儿几兄弟都曾去过南边,这些与京城不同的风土人情也都记在了《季氏游记》之上……” 屋里的众人微微沉默了一会儿,但很快也就展颜了。 他们并不避讳提起已经逝去的亲人,若是连他们都避讳了,那他们的亲人,是不是就要连曾经存在过的痕迹都会被彻底抹去呢? 季家众人自然不能接受这样的事情发生。 说到《季氏游记》,季卿突然想起来,十年前修订好的那册《季氏游记》还收在她那里呢,都还没来得及拿给陆氏等人看。 “对了,之前在致远书斋,我正好买到了十年前父亲修订好的《季氏游记》,就连杏花胡同那宅子的房契也是夹在书里的,祖母,母亲,二婶,你们是不是还没来得及看一看?”季卿道。 刘氏三人自然是极为惊喜的。 当初季正修订了《季氏游记》,都还没来得去拿去书局印刷呢,季家就已经出事了。 而刘氏等人被发配去岭南,顶多也就只允许收拾两件随身的衣物,又如何可能将季家的藏书带走? 这些年来,刘氏三人一直以为季家的那些藏书,包括季家的《季氏游记》都再不可能寻回来了,哪里能想到,现在竟然从季卿这里得到了这样的惊喜呢? 《季氏游记》里的每一个字,都是季家人曾经走过的足迹,这些足迹能够告诉看书的人,有这么一些人曾经存在过,在刘氏几人的心里,这无疑是有着极大的意义的。 所以,刘氏三人连元宵都不吃了,只盯着季卿瞧。 季卿见状,不由得笑了笑:“祖母,不如这样,您们先吃着元宵,我这就回屋拿书。” 刘氏三人自然是高兴的。 季卿于是起起,准备回房取书。 她这一站起来,坐在她身侧的贺章便也跟着站了起来。 “如意,我陪你去。”贺章道。 屋里的其他人闻言,往贺章这边看了一眼,但很快也就收回了视线。 他们已经见怪不怪了。 在家人们略有些打趣的目光注视之下,季卿面上有些发热,只轻“嗯”了一声便往外走,贺章自然随即跟上了。 走出主院,季卿停下脚步看了贺章一眼:“贺大人……” 尾音拖得长长的。 自从知晓彼此的心意之后,季卿对贺章的称呼便从原本的“贺大人”变成了直呼其名,现在又听到她这样称呼自己,贺章不仅不觉得生疏,反而还觉得颇为亲昵。 “嗯?”贺章挑了挑眉梢。 许是为了应景,贺章今日也穿了一件绯袍,作为三品文官,贺章平日的官服也是绯色的,但官服更多的是展示威严,现在换了同色的常服,又是在季卿的面前,不仅不见威严,反而还衬得他眉清目朗,为这银妆素裹的冬日里增添了一抹鲜亮的色彩。 因他的好颜色,季卿甚至怔了怔。 直到贺章眼里都开始有些戏谑了,季卿才总算是回过神来。 季卿撇开眼,轻“哼”了一声:“贺大人,你可是朝中要员,如今却是有违礼节,竟是想着跟去女子闺房,这要是被你的同僚和下属们知晓了,岂不是要让人笑话?” 贺章笑出了声,低沉的笑声就像是有人拿了羽毛在耳边轻轻扫一样,让季卿觉得耳中痒痒的。 “如意……”贺章低笑,“我若是要跟去别的女子的闺房,那自然是于礼不合,甚至是要被人唾弃的,可去如意你的闺房看看嘛……” 说到这里,贺章的目光落在季卿的面上。 “……那就只是你我的闺中之趣了。”他悠悠地道。 季卿先是一怔,然后忍不住啐了贺章一口。 接着便头也不回的往了自己的院子走。 而贺章,轻笑两声,这才慢悠悠地跟了上去。 说起来,虽然与季卿在同一个屋檐之下生活了十年,但贺章也是真的从未去过季卿的闺房,以前是没想过,但现在他还真有些好奇了。 正文卷 第256章 当然了,贺章也只是说说而已,并未真的跟到季卿的闺房里去,而是在季卿的院子外就停了下来。 等到季卿取了《季氏游记》出来,贺章抬手,绯色的衣袖在季卿的眼前划过一道亮眼的的弧线。 然后,季卿感觉到,贺章的手轻轻在自己头上拍了拍。 像是安抚,又像是安慰。 “如意,”贺章道,“你的父兄们不在了,但还有我在……” 季卿怔了怔,轻轻点了点头。 她以为贺章只是想安慰她而已,但接着就又听到贺章开口。 “……你想见的江南,我也定会与你一起去看。” 季卿的心里蓦地便生出了感动。 年少时期的遗憾,在这一刻,似乎得到了某种圆满。 “好。”她笑着点头。 落在季卿头上的那只手力道稍稍重了一点,然后这才收回。 两人没再说什么,又一起返回了主院。 刘氏三人这时候已经吃完了元宵。 刘氏将至古稀,陆氏和李氏也是年近半百,糯米做的元宵不好克化,所以她们碗里的元宵也就几个而已,算是应景。 季卿将手中的《季氏游记》放到了刘氏的跟前。 刘氏的手轻轻在这本已经微微泛了黄的《季氏游记》书封上拂过,眼里有激动,但更多的还是欣慰。 翻了几页之后,刘氏将书合上,又放到了陆氏和李氏的面前。 陆氏和李氏与刘氏先前有着一样的动作,两人伸出手,小心翼翼的在书封上拂了拂。 当年,这修订过的《季氏游记》,她们都还没来得及看过呢。 等到陆氏和李氏平静下来了,季朗这才笑着道:“能将咱们的《季氏游记》找回来那是再好不过的事了,算算时间,去年本该再次修订《季氏游记》的,但时间紧没能赶上,就今年,今年之内,我和睿哥儿一起修订,正好我们这十年在岭南,也算是有一些见闻,倒是正好可以加在书末……” 刘氏三人一听,也彻底的平静了下来。 不管如何,季家还后继有人,《季氏游记》还有人修订,这就已经很好了。 众人围在一起说了会儿《季氏游记》的事,陆氏这才想起之前季卿所说的,杏花胡同那宅子的房契就夹在这书中的事。 她笑着道:“杏花胡同那宅子啊,你父亲和兄长们原是想给你一个惊喜,让你不那么遗憾的……” 这件事,陆氏自然是知晓的。 季正将房契夹在《季氏游记》中,也是想着季卿在翻看着她想见的江南时,能发现这房契,从而在杏花胡同的宅子那边收获惊喜,却不曾想,季卿都还没来得及翻看那册《季氏游记》,季家就已经出事了。 “也亏的父亲特意准备了这么个惊喜,否则我也遇不到于嬷嬷和安伯,也不可能在京城有个栖身之所了。”季卿笑道。 贺章这时看了季卿一眼。 他想起了季卿当初一定要搬到杏花胡同的事,按着季卿当时那恨不得与他撇开关系的心情,若不是他厚着脸皮死缠烂打,说不得他们就真的要生分了。 所以…… 烈女怕缠郎,这句话还是挺有道理的? 贺章莫名得意。 这一得意之下,他的眼神可不就清楚的表现出来了么,倒是让季卿有些不解。 陆氏倒是没注意到贺章这里,听季卿这样说,她也笑道:“这也要多亏当初买下这宅子的时候立的是白契……” 否则的话,杏花胡同的宅子也定是要被查抄的。 明明说着的是过去那些不幸的事,但季家众人的眼里,更多的却是对于将来的期待。 然后,话题就转到了今晚的上元灯会上。 刘氏笑呵呵地道:“你们都去看灯会,既然回京了,自然要去凑这个热闹……” 季家的小辈们眼里也都有些期待,尤其是年纪最小的季睿,他对于京城从前的印象早已模糊,现在能凑到上元灯会这个热闹,他自然也是高兴的。 因为有着对灯会的期待,接下来的这大半日,季睿甚至都有些神思不属。 为着孩子们要去看灯会的缘故,刘氏特意吩咐了将晚膳时间提前,天都还大亮着呢,一家人就坐在一起用了晚膳。 马车是早就吩咐备好了的,季卿一行人向刘氏三人道了别,然后便在刘氏三人含笑目送之下一路出了季家。 天已经擦黑,但因为上元灯会的缘故,大街小巷上的人可是不少,不管是坐马车的还是走路的,都是朝着同一个方向,还没到地头呢,就先感受到了属于年节时特有的热闹了。 等到季卿一行人抵达的时候,灯会现场早已经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季睿咋舌:“我们出门已经够早了,竟然还有这么多人先我们一步……” 季婉不由得轻笑,“上元灯会是京城最热闹的日子之一,自然颇为受百姓们的期待,更何况今年皇上还特意另拨了银子来举办灯会……” 一行人说笑了几句。 贺章这时候轻咳一声:“来看灯会的人多,咱们可得注意安全,人多容易走散,要不,咱们就分开走?” 季朗看向贺章,颇有“我把你看穿了”的意味。 季婉和程年也不由得撇开头偷笑。 别看贺章在外人,甚至是在他们这些弟妹跟前都时常是严肃的模样,但只要一遇到与长姐有关的事,就总能让人不断意外于对他的认知。 就比如此时。 明明是想与长姐单独相处,偏生还要说得这般隐晦,再配上贺章那张一本正经的脸,莫名就让人觉得有些好笑。 不过,到底是未来的姐夫,季婉还是决定不要让贺章太过难堪才好。 收起笑容,季婉道:“贺大人说的是,那咱们就分开走了,我与阿年一起,长姐和贺大人一处,朗哥儿就与睿哥儿一起。” 安排得明明白白。 季卿看了贺章一眼,又见着弟妹们眼里未能敛尽的笑意,倒也并未反对,只是叮嘱季朗:“朗哥儿,你可得把睿哥儿看好了……” 这种热闹场合,拐子也不少,就算季睿现在已经是个小少年了,但以防万一,还是小心着些好。 正文卷 第257章 一个人的灯会 互相嘱咐了一番,一行人就按着季婉的安排分开了。 等到其他人走进人群之中,再见不着了,贺章才看向季卿:“如意,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嗯? 季卿有些惊讶地看向贺章。 他们不是来逛灯会的吗,贺章又要带她去哪里? 贺章颇有些神秘地笑了笑,然后牵起季卿的手,熟门熟路地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季卿发现,他们走的方向与人群前行的方向有一些重合,却又不是完全重合的,随着大流走了一段,路过了许多流光溢彩的花灯之后,贺章才带着她转进了一条小巷子里。 来到一座宅子门前,贺章总算是停了下来。 “这里是?”季卿有些疑惑。 贺章没有为她解惑,而是取出一把钥匙来,钥匙插进锁孔里,“咔嗒”一声,便将锁打开来。 取下锁,站在原地,朝着季卿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季卿更惊讶了。 所以…… 这宅子,是贺章的产业? 可季卿之前管着贺府的产业,怎么不知道贺章还有这样一个宅子呢? 贺章笑而不语,道:“如意,我们进去。” 说的是“我们”,但他却只立于原地不动,分明是要等着季卿推门。 季卿虽然还未解惑,但她也知道,贺章总不会害了她,于是便也笑着摇了摇头,然后上前两步,伸手将院门推开。 虽然这巷子外面便是灯会的热闹,但这巷子里却颇有几分闹中取静的意味,季卿甚至能清楚的听到自己推门时木门发出的轻微的“嘎吱”声。 然后,随着木门渐渐被推开,季卿的眼里,便也跟着映出了这一室的光亮。 这里应该是这宅子的后门,进了门便是院子,这看起来并不是很大的院子里,沿着院墙挂满了花灯,透过薄薄的灯面,温暖的灯火静静照出,将黑暗驱离,明明这院子里极为安静,却又让人觉得这里很是热闹,让人忍不住的就想跟着露出一个笑容来。 季卿的面上,便有这样一个笑容正在缓缓绽放。 她的心里,是满满的惊喜。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侧头看向贺章:“这是……” 来这里的一路上,季卿虽然只是匆匆路过,并没有仔细看一路上挂在街边的那些花灯,但她也能看出来,这院子里挂着的这些花灯,比起街边的花灯要精致许多,明显是经过了精心的准备的。 这是贺章给她准备的惊喜? 接收到季卿询问的目光,贺章轻轻点了点头:“我想着你已经十年没看过灯会了,正好这次皇上拨了银子,又命人请了许多手艺精湛的工匠来做花灯,就请了那些工匠多做了些出来……” 然后,将这些花灯挂在这里,作为给季卿的惊喜。 他想将这十年,季卿没有看到的花灯,都尽数补给她。 季卿的心中柔软,映着点点灯火的眼里,也似是要溢出温柔。 她没想到贺章这段时间竟然悄悄做了这些事,但看到贺章精心准备的惊喜,她的心里又岂能不高兴? 贺章捏了捏季卿的手,又道:“这里的花灯每一种只有一只,但囊括了这十年来上元灯会所有种类的花灯……” 看过了他准备的花灯,那也就相当于将从前这十年的花灯都看过一遍了。 季卿忍不住笑了起来。 在这能隐隐听到外面热闹喧哗的院子里,在这些花灯的映照之下,季卿的眼里似也是映着流光,显得格外的动人。 她转头,看着院墙上挂成了一排排的花灯。 这里,是属于她一个人的灯会。 只是这样想想,季卿便忍不住面露笑容了。 “那……”季卿想起另外一件事,“这个宅子?” 贺章闻言,面上有些无奈:“……当初你不是想要搬出贺府吗?” 之前季卿想要搬出贺府,而且态度还格外的坚决,不管贺章怎么挽留都不肯点头,贺章便想着,纵是季卿要走,他总也得保证季卿的安全。 所以,才物色了这个宅子,并且买了下来。 这个宅子离着贺府并不是很远,若是有什么事贺章也能及时赶到,而且这宅子算是闹中取静,环境也非常不错,季卿住在这里倒也很是悠然。 当时的贺章本是打算不动声色的让季卿知道这个宅子的,因为他知道自己若是说想送个宅子给她,季卿一定不会接受。 如此,倒不如他先挑一个足够安全,又让季卿能够满意的宅子。 只是贺章没想到,季卿手里已经有杏花胡同那个宅子了,他提前准备的宅子自然也就没能用得上。 听贺章这样说,季卿不由微微一怔。 这…… 是她之前所不知道的。 她并不知道,贺章在背后都替她做了些什么。 也正因为如此,季卿这时才会觉得感动。 贺章在季卿的头上轻轻抚了抚,轻笑着道:“如意,你不用想那么多,要是你太感动了,那可就正好如了我的意了……” 季卿因他这句话而笑了起来。 然后,她不再说话,而是偏过头,静静欣赏起她这只属于她一个人的灯会。 这一晚的灯会确实远超从前,不管是普通百姓还是权贵子弟都不由得为着一盏盏精致的花灯而惊叹,但在季卿的眼里,贺章精心准备的这些花灯,才是最亮的灯火。 等到看完灯会,季卿和贺章与季婉几人汇合,季婉几人都在兴高采烈地讨论着这次灯会上的花灯,尤其是那几盏晶莹剔透的琉璃灯,季卿却是从头到尾的没有参与讨论,而是看向贺章,轻轻笑了笑。 离开那个宅子之后,她和贺章也将灯会大概逛了一圈,她也看过那几盏琉璃灯。 但…… 她已经看过最美的灯,自然不会再因为别的花灯而感到惊艳,哪怕是引起了许多人惊叹的琉璃灯,也不及贺章送她的那一室灯火。 贺章回以一笑。 那是属于他们之间的默契。 季朗则有些狐疑地回过头看了季卿和贺章一眼。 总觉得,在这次灯会上,似是发生了些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 正文卷 第258章 互相嘱咐了一番,一行人就按着季婉的安排分开了。 等到其他人走进人群之中,再见不着了,贺章才看向季卿:“如意,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嗯? 季卿有些惊讶地看向贺章。 他们不是来逛灯会的吗,贺章又要带她去哪里? 贺章颇有些神秘地笑了笑,然后牵起季卿的手,熟门熟路地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季卿发现,他们走的方向与人群前行的方向有一些重合,却又不是完全重合的,随着大流走了一段,路过了许多流光溢彩的花灯之后,贺章才带着她转进了一条小巷子里。 来到一座宅子门前,贺章总算是停了下来。 “这里是?”季卿有些疑惑。 贺章没有为她解惑,而是取出一把钥匙来,钥匙插进锁孔里,“咔嗒”一声,便将锁打开来。 取下锁,站在原地,朝着季卿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季卿更惊讶了。 所以…… 这宅子,是贺章的产业? 可季卿之前管着贺府的产业,怎么不知道贺章还有这样一个宅子呢? 贺章笑而不语,道:“如意,我们进去。” 说的是“我们”,但他却只立于原地不动,分明是要等着季卿推门。 季卿虽然还未解惑,但她也知道,贺章总不会害了她,于是便也笑着摇了摇头,然后上前两步,伸手将院门推开。 虽然这巷子外面便是灯会的热闹,但这巷子里却颇有几分闹中取静的意味,季卿甚至能清楚的听到自己推门时木门发出的轻微的“嘎吱”声。 然后,随着木门渐渐被推开,季卿的眼里,便也跟着映出了这一室的光亮。 这里应该是这宅子的后门,进了门便是院子,这看起来并不是很大的院子里,沿着院墙挂满了花灯,透过薄薄的灯面,温暖的灯火静静照出,将黑暗驱离,明明这院子里极为安静,却又让人觉得这里很是热闹,让人忍不住的就想跟着露出一个笑容来。 季卿的面上,便有这样一个笑容正在缓缓绽放。 她的心里,是满满的惊喜。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侧头看向贺章:“这是……” 来这里的一路上,季卿虽然只是匆匆路过,并没有仔细看一路上挂在街边的那些花灯,但她也能看出来,这院子里挂着的这些花灯,比起街边的花灯要精致许多,明显是经过了精心的准备的。 这是贺章给她准备的惊喜? 接收到季卿询问的目光,贺章轻轻点了点头:“我想着你已经十年没看过灯会了,正好这次皇上拨了银子,又命人请了许多手艺精湛的工匠来做花灯,就请了那些工匠多做了些出来……” 然后,将这些花灯挂在这里,作为给季卿的惊喜。 他想将这十年,季卿没有看到的花灯,都尽数补给她。 季卿的心中柔软,映着点点灯火的眼里,也似是要溢出温柔。 她没想到贺章这段时间竟然悄悄做了这些事,但看到贺章精心准备的惊喜,她的心里又岂能不高兴? 贺章捏了捏季卿的手,又道:“这里的花灯每一种只有一只,但囊括了这十年来上元灯会所有种类的花灯……” 看过了他准备的花灯,那也就相当于将从前这十年的花灯都看过一遍了。 季卿忍不住笑了起来。 在这能隐隐听到外面热闹喧哗的院子里,在这些花灯的映照之下,季卿的眼里似也是映着流光,显得格外的动人。 她转头,看着院墙上挂成了一排排的花灯。 这里,是属于她一个人的灯会。 只是这样想想,季卿便忍不住面露笑容了。 “那……”季卿想起另外一件事,“这个宅子?” 贺章闻言,面上有些无奈:“……当初你不是想要搬出贺府吗?” 之前季卿想要搬出贺府,而且态度还格外的坚决,不管贺章怎么挽留都不肯点头,贺章便想着,纵是季卿要走,他总也得保证季卿的安全。 所以,才物色了这个宅子,并且买了下来。 这个宅子离着贺府并不是很远,若是有什么事贺章也能及时赶到,而且这宅子算是闹中取静,环境也非常不错,季卿住在这里倒也很是悠然。 当时的贺章本是打算不动声色的让季卿知道这个宅子的,因为他知道自己若是说想送个宅子给她,季卿一定不会接受。 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 正文卷 第259章 驸马 礼部挑出来的人选传出去之后,也引来了不少人的惊叹。 昭华长公主可是隆泰帝的亲妹妹,也是赵太后的掌上明珠,宫里传出隆泰帝要为昭华长公主选驸马的时候,各府的夫人们都以为隆泰帝定要给昭华长公主选个最出色的驸马。 便是隆泰帝不这样想,架不住还有个赵太后。 赵太后向来是个疼女儿的,在给女儿选婿一事上,想来必定不会轻率。 可哪里能想到…… 最后选出来的,却是这么一个人呢? 就算是选出一个其貌不扬、出身不显、品行也普通的人选,众人也不会这么惊讶,可选了一个有着克妻的名声的人…… 这就让众人不得不深思了。 难不成…… 昭华长公主这是不知做了什么惹怒了隆泰帝? 这也由不得大家不这样想。 若不是得了隆泰帝的授意,礼部又岂敢给昭华长公主选出这样一个驸马来? 京中权贵们都不乐意让自家出息的儿子尚主,可对于那五品官一家来说,这就无异于被天上掉下来的馅儿饼给砸中了一样,让他们都有些不敢置信了。 因为传出了个克妻命的名声,这五品官一家对儿子婚事的要求已经降到了只要能娶个媳妇的程度,可现在不仅能娶到媳妇了,而且还是娶的皇室的长公主,这如何能不让他们惊喜交加? 当然,在惊喜的同时,这一家子心里也有些迟疑。 克妻什么的,那都是玄之又玄的,谁也说不准是不是真的,可万一是真的,他们的儿子要是真的做了驸马,再把昭华长公主给克死了…… 这样的事情,他们可是担待不起啊! 也就在这一家子迟疑的时候,礼部却是给了准话,道是钦天监早就给这家的儿子和昭华长公主合过八字了,这两人是天定的姻缘,若是错过了这桩姻缘,五品官家的儿子倒也罢了,将来总也能娶到媳妇,可昭华长公主,那可就要注定孤苦一生了。 若不是如此,作为昭华长公主的亲兄长,隆泰帝又如何能容许自己的亲妹妹嫁到这样的人家呢? 如此一来,五品官一家自然是没了疑虑,高高兴兴的准备与昭华长公主大婚了。 而昭华长公主,自然不可能满意隆泰帝给她找的这个驸马,家世什么也就算了,反正她是公主,有皇帝兄长和太后母亲,驸马的家世好坏都无所谓,可最让昭华长公主不乐意的是,那五品官的儿子不仅身形五大三粗,容貌也与他的身形一样粗犷! 要知道,昭华长公主可是最喜欢美男子的,而且还得是那种温润如玉、文质彬彬的美男子,这人的容貌完全是按着她最不喜欢的去长的,昭华长公主如何能乐意? 为此,昭华长公主又冲进了宫里,但不管她怎么说,隆泰帝都没松口。 昭华长公主的婚事就这样定了下来,而且,礼部拟出来的婚期就在五月初一,正好就在季卿和贺章婚期的前几日。 昭华长公主闹也闹过了,求了求过了,未果之下从宫里回公主府之后就一病不起。 为着昭华长公主的婚事,宫里的隆泰帝和赵太后之间,也有了一番谈话。 “皇帝,昭华虽然做错了事,但她也是被端王那逆贼给蒙蔽了,哀家也知道昭华应该受些教训,可你就为了惩罚她,竟给她寻了这样一桩亲事,你这不是想让她去死吗?” 赵太后替昭华长公主求情,同时也确实因为隆泰帝给昭华长公主找的驸马而有些生气,话说到后来,音调也不断的在往上扬。 “那可是个克妻之人啊!”赵太后痛心地道。 对于赵太后来说,隆泰帝和昭华长公主都是她的儿女,当初先帝还在时,赵太后是与隆泰帝一起相依为命了那么多年,两人吃过的苦那是数也数不完,这样相依为命的母子情自然是极为深厚的,与昭华长公主之间的感情虽然没有这么深厚,但昭华长公主仍是她的亲生女儿,她又岂能不心疼? 若隆泰帝真的给昭华长公主寻了个好驸马,赵太后是怎么也不会多言一句的。 昭华长公主府里藏着端王从国库里弄出去的银子一事,也同样在赵太后的心里扎了一根针,但就算是这样,赵太后也没想过要让昭华长公主的后半辈子过得不好。 所以,才会有这样一番谈话。 隆泰帝看向赵太后,淡淡地道:“母后,昭华是朕的亲妹妹,朕自然不会害她,为了给昭华选驸马,礼部把京城所有未定亲的官宦子弟的名单都搜集了起来……” 说到这里,隆泰帝顿了顿,眼里带了些嘲讽之意。 而赵太后,脸色也有些难看。 这几日京城闹得沸沸扬扬的,多少家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定下了儿女亲事,虽然没人明说,但谁还能不知道这是为何? 堂堂长公主,却是被人如此嫌弃,由此可见昭华长公主的名声有多差了。 隆泰帝很快就又继续道:“这么多适龄男子之中,只有这人的八字与昭华最相合,这是天定的姻缘,若是错过了,昭华可就得一辈子孤苦无依了,难道这才是母后希望看到的?” 赵太后一窒。 她原本以为,隆泰帝是刻意找了这么个驸马来惩罚昭华长公主,但现在看来…… 竟不是? 看明白赵太后的意思,隆泰帝轻轻叹息一声,道:“母后,朕确实生昭华的气,也确实想教训她一番,可不管怎么说,她也是朕的亲妹妹,朕又岂会在关乎她下半辈子的大事上撒这样的谎?” 隆泰帝没说的是,这些官宦子弟之中,与昭华长公主八字相合的不只一个,而被选中的那个五品官的儿子,是其中长得最不对昭华长公主的那一个罢了。 以隆泰帝对昭华长公主的了解,让她天天对着这么一个人生活,绝对比什么都让她难受。 想到昭华长公主,隆泰帝的眼色又冷了些。 他从前可没想到,他找了四年,对整个大安朝来说都无比重要的那么大一笔银子,竟然就藏在他的好妹妹府上! 正文卷 第260章 回来 打从知道这件事之后,隆泰帝对昭华长公主的那点手足之情就被消耗得差不多了。 那么多的银子,就是搬也要搬上许久,他不信昭华长公主对于端王藏在她府里的那些东西就没有丝毫的怀疑,而明明有所怀疑,却是没有与她这个亲兄长说上一个字,由此可见,他这个妹妹对他到底有着几分手足情了。 隆泰帝想,若不是最后是他登上了皇位,他这个妹妹还不知道会将他怎么往泥里踩呢。 这样的妹妹…… 他是不敢要了。 在隆泰帝低垂着眼这样想着的时候,赵太后闭上眼,又重新睁开:“昭华与那人,竟是这般天定的姻缘?” 钦天监的监正也是有些本事的,从前先帝在位时,钦天监可是算准了好几次天灾,因为提前有所准备,可是让大安朝免受了很多的损失。 也正因为如此,赵太后才会这么快的就接受事实。 隆泰帝轻轻颔首:“母后,朕知道您疼昭华,可您再怎么疼她,总也不能让她下半辈子孤苦无依?如今有母后,有朕,自然无人敢辱昭华,可若是有朝一日,母后和朕都不在了呢?” 就算赵太后和隆泰帝不在了,皇位由隆泰帝的儿子继承,昭华长公主仍是皇室公主,甚至会获封大长公主。 可与皇位上坐着的那个人没有深厚的感情,只空有一个大长公主的名头,还真不见得就能过得尊贵荣华。 这一点…… 曾经作为中宫皇后,却在宫里过得连个受重用些的嬷嬷都不如的赵太后,是再清楚不过的了。 在赵太后看来,昭华长公主身为女子,若是不嫁人,没有自己的孩子,真到了她与隆泰帝不在的时候,她只怕真的会孤苦无依。 如此,赵太后又如何能舍得? 沉默了好一会儿,赵太后才问:“与那人成亲,昭华真的能过得好吗?” “儿女双全,平安顺遂。”隆泰帝道。 听到这话,赵太后许久之后才叹息一声,“既是如此,那……便这样。” 会应下这件事,是因为赵太后相信,隆泰帝在这件事上不会骗她,既然与那人成亲真的能有这样的好处,那选了那人做驸马也不是不可以。 而且…… 按着赵太后对昭华长公主的了解,昭华长公主可不是个成亲之后就会安分的人,若是选个出身高门的驸马,将来闹出事来了总也是不好处理的。 不得不说,就算是尊贵的太后,在面对儿女时,赵太后也只是一个普通的母亲,会无理由的偏向自己的儿女。 赵太后这里都点了头,昭华长公主的婚事自然也就再没有波折了。 很快,隆泰帝就下了旨,将这件事定了下来。 而昭华长公主原本称病,大部分是装的,知道圣旨已下,这件事再无任何转圜的余地之后,却是真的病了,而且还病得不轻。 在昭华长公主生病的这段时间里,隆泰帝以公主府的宫人们没能服侍好昭华长公主的理由,将公主府的宫人尽数换了一个遍,等到昭华长公主病情好不容易有了起色,却是发现她的身边再没有任何一个熟悉可用的人了。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 昭华长公主的婚事,在京城可是闹出了不少的动静。 在京城众人想来,按着昭华长公主的性子,那怎么着也得闹起来不可,但也不知道怎么的,这一次昭华长公主虽然为着自己的亲事进宫了几次,最终却是都没能闹起来,对于这桩亲事似乎也接受得格外的容易。 这倒是叫京城众人都有些稀奇了。 旁人不知道,但知道个中内情的季卿却是一点都不觉得稀奇,想来端王藏了银子的事揭出来之后,昭华长公主这也是心虚。 心虚之下,就算对于隆泰帝给自己选的驸马不满意,她又能如何? 昭华长公主的婚事一事才落幕了,京城就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先帝的贵妃华氏,如今的华太妃,回京了! 先帝驾崩,从前不可一世的华氏自然也就再蹦达不起来了,隆泰帝登基之后,华太妃就在赵太后的作主之下去了皇陵。 对外的理由,那自然是华太妃对先帝情深意长,不忍先帝独自一人长眠于地下,所以自请去皇陵为先帝守陵,叫先帝就算是在地下也不至于孤单。 这话一往外说,那自然是谁都盛赞华太妃对先帝的情意。 但私底下众人是不是这样认为的,那就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了。 从那之后,华太妃就消失在了京城众人的视线之中。 不仅是华太妃,便是端王,虽然还在京城,却是被幽禁于端王府中,人虽在,与不在其实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再怎么缺心眼儿的人,也该知道当初隆泰帝和赵太后在华太妃和端王后下吃了多少亏,现在隆泰帝登基,谁又会故意再提起这两个人给隆泰帝和赵太后心里添堵? 久而久之的,京城已经许久没有听人提起华太妃这个人了。 而现在…… 当初仗着先帝的宠爱嚣张跋扈,已经离开京城四年有余的华太妃,就这样猝不及防的回到了京城。 而且,听说还是赵太后作主让人将华太妃从皇陵接回来的。 这件事,自然在京城引发了热议。 谁都知道,当初华太妃就是被赵太后送去给先帝守陵的,众人原本以为,按着赵太后对华太妃的痛恨,只怕华太妃得给先帝守陵到她死为止,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回京城了。 对此,众人倒是不觉得赵太后狠毒。 事实上,按着华太妃当初给赵太后使过的绊子,众人都觉得,若他们是赵太后,只怕生生掐死华太妃的心都有,又岂会只是将她送去守陵? 哪里能想到,这陵才守四年而已,赵太后就松了口。 难不成…… 赵太后对华太妃还能心存恻隐? 还是说,赵太后自觉如今隆泰帝帝位稳固,再不可能出现意外,所以想让华太妃亲眼看看自己现在的风光? 赵太后的心思,京中众人自然是难以猜透的。 正文卷 第261章 营生 华太妃虽然回京了,但也只是消息传出来了,却是谁都没有见过她,而是直接被送进了宫里去。 这皇宫,不仅赵太后住了几十年,华太妃也同样住了几十年,只不过,如今皇宫看起来没有太大的变化,但住在其中的人却是变化不小。 就比如,赵太后与华太妃。 从前华太妃仗着有先帝的宠幸,可没把赵太后看在眼里,可现在,赵太后才是尊贵的皇太妃,而华太妃这个最受先帝宠幸的人,却成了由着赵太后发落的阶下之囚。 想必,时隔四年之后,华太妃重新回到宫里,一定会有着极深的感触。 当然了,宫里赵太后与重新回京的华太妃之间发生了什么,季卿并没有关注,那是皇室之间的争斗,可不是她应该去关注的。 季卿的注意力,放到了家人的身上。 过了上元节之后,季婉和程年就带着程旺和钱氏搬出了季家,去了季婉买下来的那个宅子里居住。 至于程家以后要靠什么维生,季婉和程年也有了决定。 先前庄王府为了感谢贺章,将当初季婉和程年看中的那个铺子送给了季卿,季卿原是想将这个铺子转送给季婉和程年,就当是补给季婉的压箱了,但季婉和程年却是坚决不肯接受。 是以,最后季婉想了个折中的主意,将这个铺子租给了季婉和程年,至于租金嘛,自然是极低的。 就这季婉和程年都是不想接受,想要按着市价给租金的,还是季卿后来说若是他们再推辞,她就要生气了,两人才算是接受下来了。 有了铺子之后,季婉和程年很快也就张罗起了开铺子的事。 至于铺子里做何营生…… 岭南在京城百姓的眼里,那自然是一个穷山恶水、瘴气横生的地方,但那只不过是出于偏见而已,事实上岭南有许多的特产,就比如罗浮灵药、莞香、广州花木、廉州玉阜珠肉等等。 药材季婉和程年不懂,花木并不适合长途运输,但香料和珍珠,却是完全没有这些问题的。 季婉和程年回京之后也是在京城走访过的,莞香和来自廉州一带的珍珠在京城可谓是大受欢迎,只不过因为路途遥远运输不便,能运送到京城来的莞香和珍珠不仅量少,价格更是奇高。 就算是如此,在京城也是供不应求的。 毕竟,京城多权贵,而这些权贵总得有点风雅之举,焚香就是其一,品质上佳的香料自然也就极得这些权贵的青睐。 而来自廉州一带的珍珠,更是高门的夫人小姐们的心头好。 程年一家本就是岭南人,就算如今已经来了京城,但只要想做这门生意,总比其他人更容易找到可靠的货源。 至于如何运输…… 这还是季卿给季婉和程年出了个主意。 季家如今可是与岭南的程家有合作的,在季家将银子送到程家之后,程家那边组建船队的进度也时不时的就会传到季家来。 而程家,虽是岭南的地头舌,但生意也是做到了京城来,时常会押送货物往来于京城和岭南之间。 如今本就是程家想要经由季家结交上贺章,在本就是顺路的情况下,想来程家也并不会介意在运送他们的货物时,帮着季婉和程年稍带一些香料和珍珠过来。 如此一来,运输的问题可不就解决了吗? 所以,季婉和程年原本已经打算好了,程年要亲自回岭南采办香料和珍珠,再押送着货物回京的,现在倒是连回岭南都用不着了,只需要季卿那边与程家打个招呼便是。 当然了,季婉和程年也都知道,就算程家看在季卿和贺章的面子上,不会介意帮他们这个忙,但老是将希望寄托到别人的身上,这也是极为不可取的,他们也决定了,等到将手头的事都理顺了之后,程年仍会回岭南一趟,不管怎么着,香料的好坏,珍珠的品质,这些重要的东西他总是要了解透彻才行的。 季婉和程年这边安顿好了之后,季家众人的目光就落到了季朗和季睿的身上。 季朗如今还是白身,他既然想要靠着自己走仕途,那当然就要参加科举。 之前季朗就与季卿说过了他对自己将来的规划,今年的二月参加县试,过了县试再参加四月的府试,等到明年过了院试,成为了童生,才有参加明年秋闱的资格。 上元节一过,二月可不就快了么? 而且,这次不仅季朗会参加县试,就是季睿也会一起参加。 季睿虽然年纪还小,但这十年来也是从未停止过读书的,更因为家中的情况,以及家人供他读书的艰难而格外的勤奋努力,所以现在下场参加县试倒也并不会太早。 能早早成为生员,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就算不成,早些试上一试,也能锻炼一下胆量,总不会有坏处就是了。 正因为季朗和季睿县试在即,上元节之后,季家众人便显得有些小心翼翼起来,平时但凡季朗和季睿在读书,那是连说话的声音都收着的,生恐会打扰到了这兄弟俩。 季卿等人如此,家里的下人们就更是小心谨慎了。 在这样的气氛之中,时间也来到了二月的县试。 比起季卿等人的紧张,反倒是要参加考试的季朗和季睿看着要轻松许多,两人一身轻松的去考试,又一身轻松的回来。 只看着两人的神情,季卿几人便也放松了下来。 以他们现在表现出来的状态,哪怕是没能通过县试,总也是能承受得住的,既是如此,那他们当年也就放松了。 县试之后,很快结果也就出来了。 让季家上下都高兴的是,季朗和季睿都成功通过了县试,获得了参加府试的资格,为此,刘氏和陆氏李氏三人,可给府里的下人们各发了一个月的月例作为赏钱呢。 下人们得了赏钱,恭维的话那可不就像是不要钱一样的往外说嘛,就连祝季朗兄弟连中三元这样的话也有人说了出来,倒是惹得刘氏几人都失笑不已。 正文卷 第262章 临近 等会儿刷新…… 连中三元,这可不是说起来这么简单的事,不仅需要才学,更需要运气。 就比如贺章,谁都相信贺章是有状元之才的,可在殿试的时候,他还是因为过于俊朗的长相而被先帝点为了探花。 这又要到何处说理去? 大安朝立国这么多年,尚且没出过一个连中三元的人呢。 刘氏几人倒也不奢望季朗和季睿能够连中三元,他们能中个进士,就已经是相当不错的事了。 一门两进士,放在任何一家,那也是足以光耀门楣的事。 县试的结果出来了之后,季朗和季睿没有丝毫的放松,又一头扎进了书本之中,苦读了两个月之后紧接着又参加了府试。 大约是季朗和季睿这十年来的苦读有了回报,两人又极为顺利的通过了府试。 如此一来,两人就等着明年参加院试也就行了。 当然,就算成功通过了府试,季朗和季睿也没有闲下来。 因为…… 这时候已经是四月中旬了,而季卿与贺章的婚期,就定在了五月初十。 筹备婚事的事,刘氏三人其实一直都在进行,只不过之前季朗和季睿正在准备县试和府试,便也没拿这些事去分他们的心。 现在季朗和季睿暂时得空了,他们当然也就积极的想要参与到给季卿备嫁这件事中来。 首先是季卿的嫁妆。 季卿的嫁妆自然是极为丰厚的,整个季家能拿出来的所有现银,两成都拿来给她置办嫁妆,刘氏陆氏李氏三人也没少拿了自己的私产来贴补,将季卿的嫁妆单子拉出来,说一句十里红妆,这是绝对不夸张的。 因是早就有所准备,到了临近婚期的现在,其实该准备的都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一些细枝末节,就被季朗和季睿抢到了手里。 上次季婉成亲,他们是连准备的余地都没有,现在季卿成亲他们有了机会,又哪里能不尽些心? 于是,在婚期前的最后这段时间里,季卿的嫁妆又丰厚了一些。 对此,季卿也是哭笑不得。 听说过父母长辈们给晚辈准备嫁妆的,何时见过弟弟给姐姐准备嫁妆的? 偏偏,季卿要婉拒两个弟弟的好意时,季朗和季睿又总拿出一副“长姐你是不是嫌弃我们银子少置办的东西寒酸”的样子来,让季卿还能怎么拒绝? 在接受了弟弟们的好意的同时,季卿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她看向两个弟弟,有些好奇地道:“对了,上次你们不是说要分出个胜负,来决定我出嫁的时候由谁来背着我上花轿的吗?怎么样,现在应该已经分出胜负来了?谁赢了?” 季卿是真的好奇呀。 而季睿,一听季卿这话,脸立即就黑了。 如此,就算两个弟弟一句话都没说,也足以让季卿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了。 很显然,季睿输给了季朗。 见着季睿那一脸的苦相,季卿不由得有些乐。 季睿的脸色更苦了,他有些哀怨地看了季朗一眼,嘀咕道:“长姐,四哥也就是占了年纪的便宜,我要是早生五年,一定不会输给他的!” 连中三元,这可不是说起来这么简单的事,不仅需要才学,更需要运气。 就比如贺章,谁都相信贺章是有状元之才的,可在殿试的时候,他还是因为过于俊朗的长相而被先帝点为了探花。 这又要到何处说理去? 大安朝立国这么多年,尚且没出过一个连中三元的人呢。 刘氏几人倒也不奢望季朗和季睿能够连中三元,他们能中个进士,就已经是相当不错的事了。 一门两进士,放在任何一家,那也是足以光耀门楣的事。 县试的结果出来了之后,季朗和季睿没有丝毫的放松,又一头扎进了书本之中,苦读了两个月之后紧接着又参加了府试。 大约是季朗和季睿这十年来的苦读有了回报,两人又极为顺利的通过了府试。 如此一来,两人就等着明年参加院试也就行了。 当然,就算成功通过了府试,季朗和季睿也没有闲下来。 因为…… 这时候已经是四月中旬了,而季卿与贺章的婚期,就定在了五月初十。 筹备婚事的事,刘氏三人其实一直都在进行,只不过之前季朗和季睿正在准备县试和府试,便也没拿这些事去分他们的心。 现在季朗和季睿暂时得空了,他们当然也就积极的想要参与到给季卿备嫁这件事中来。 首先是季卿的嫁妆。 季卿的嫁妆自然是极为丰厚的,整个季家能拿出来的所有现银,两成都拿来给她置办嫁妆,刘氏陆氏李氏三人也没少拿了自己的私产来贴补,将季卿的嫁妆单子拉出来,说一句十里红妆,这是绝对不夸张的。 因是早就有所准备,到了临近婚期的现在,其实该准备的都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一些细枝末节,就被季朗和季睿抢到了手里。 上次季婉成亲,他们是连准备的余地都没有,现在季卿成亲他们有了机会,又哪里能不尽些心? 于是,在婚期前的最后这段时间里,季卿的嫁妆又丰厚了一些。 对此,季卿也是哭笑不得。 听说过父母长辈们给晚辈准备嫁妆的,何时见过弟弟给姐姐准备嫁妆的? 偏偏,季卿要婉拒两个弟弟的好意时,季朗和季睿又总拿出一副“长姐你是不是嫌弃我们银子少置办的东西寒酸”的样子来,让季卿还能怎么拒绝? 在接受了弟弟们的好意的同时,季卿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她看向两个弟弟,有些好奇地道:“对了,上次你们不是说要分出个胜负,来决定我出嫁的时候由谁来背着我上花轿的吗?怎么样,现在应该已经分出胜负来了?谁赢了?” 季卿是真的好奇呀。 而季睿,一听季卿这话,脸立即就黑了。 如此,就算两个弟弟一句话都没说,也足以让季卿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了。 很显然,季睿输给了季朗。 见着季睿那一脸的苦相,季卿不由得有些乐。 正文卷 第263章 可爱 也正因为发现了贺章的存在,季卿将原本想说的话重新咽了回去,她瞪向季朗和季睿,以着一种不敢置信的语气道:“朗哥儿,睿哥儿,贺章可是你们未来的姐夫,他待你们也一直极好,你们岂能撺掇着我留在家里不出嫁了?” 季朗:…… 季睿:…… 见着立于季卿身后不远处的贺章面上露出一个笑容,作为对自己先前挑衅的回应,季朗心里自然是苦的。 而季睿,他到现在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呢。 季卿摆出义正辞严的样子,又道:“以后可万万不能再说这样的话了,要不然贺章听了该有多伤心?你们好好反省一下吧,我先走了……” 然后转身回头,看到离着自己不远的贺章,惊讶地道:“咦,你什么时候来的?” 贺章看了季卿一眼,似笑非笑的,“在他们撺掇你留在家里不嫁人的时候。” 一听这话,季朗和季睿都不由得瞠大了眼。 事情才发生这么一小会儿,他们和季卿说了什么,他们都记得再清楚不过,明明这话是季卿自己说的,怎么现在就被贺章摁在了他们的头上呢? 可他们还能说什么? “姐夫,我们错了!”两人异口同声地道。 大概是因为季朗和季睿的这声“姐夫”,贺章总算是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季朗和季睿对视一眼,道:“长姐,你和姐夫也好些日子没见了,你们说会儿话吧,我们就先回去了。” 季卿也确实有些日子没见着贺章了。 从前贺章那是见天儿的往季家跑,看他那样子是根本就恨不得赖在季家不走了,但随着婚期临近,他再来时,刘氏和陆氏却是不让他进门了。 按着老规矩,成亲之前两人是不能见面的,贺章一日不落的来季家,她们都已经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现在都已经要成亲了,总不能再任由他胡来。 如此情况之下,贺章已经有半个月没见着季卿了。 今日之所以能进门,那还是因为刘氏陆氏李氏三人结伴去了龙隐寺上香去了,要不然贺章只怕还是进不了门的。 正因为见一面不容易,才显得尤为珍贵,贺章一点也不希望被人打扰,哪怕是两个小舅子也不行。 于是,他朝着季朗和季睿点了点头。 虽然他的动作并不显急切,但季朗和季睿显然能领会到贺章看他们不顺眼的心态,无语之下,又冲着季卿和贺章点点头,然后才转身离开了。 季卿领着贺章去了园子里。 如今天气已经暖和起来了,园子里的花木又得到了专人打理,就算已经过了花期,但园子里仍有好些花开着,不仅景色不错,也是一个适合说话的地方。 而这一路上,季家的下人们见着季卿和贺章往了园子里去,都极有默契的不再往园子那边去。 也正因为如此,园子里这时显得格外的安静。 “你怎么来了?”季卿问,“祖母和母亲不是跟你说了,让你成亲之前不要再来了吗?” 一听这话,贺章就露出一副幽怨的表情来,“如意,咱们都有半个月不见了,好不容易趁着老太太她们去上香了赶过来见你一面,你不说想我也便罢了,竟然还问我怎么来了?” 活似季卿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一般。 不得不说,贺章的容色那是真的好,这样的表情,若是其他人做出来,定会透着一股子让人觉得油腻的恶心感,但做出这副表情的人是贺章,却是一点也不会让人觉得厌烦,反而会觉得…… 嗯,秀色可餐? 季卿被自己这样的想法给逗乐了。 随着与贺章的相处,她在贺章的面前是越来越放松了。 见着季卿笑了,贺章的面色便也变得柔和了起来。 握了握季卿的手,贺章突然道:“如意,再过十来日,我们就要成亲了。” 如今已经是四月底了,离着他们的婚期,也确实只有十来日。 季卿心头一颤。 她从未像此时这般真切的感受到,他们是真的要成亲了。 成亲…… 然后,他们就会是彼此最亲近的人,他们将会携手走过以后的漫漫人生,直到生命的终结。 只是这样想一想,但足以让季卿觉得心头微暖了。 莫名的,季卿就想到了上次在庄王府见着云阳郡主时,她那突如其来的想法。 那时她想着,若是将来她与贺章成了亲,有了孩子,若是个女儿,是不是也会像云阳郡主那般精灵可爱。 因为心中的这个念头,季卿的眼里便现出些淡淡的憧憬。 贺章何等敏锐的人,自然不会错过季卿这会儿的神色,他心头微微一动,道:“如意,你在想什么?” 最重要的是,在她想着的,能让她如此憧憬的事之中,有没有他的存在? 虽然贺章没有问出来,但季卿当然能看出来他真正想问的是什么。 季卿突然就想将羞涩都撇开,想把她所想的都告诉贺章。 她也确实这样做了。 “我在想……”季卿看着贺章,“我们将来的孩子,会不会像云阳郡主那样可爱?若是有那样一个女儿,我觉得也是一件很让人满足的事。” 贺章没想到季卿在想的是这件事,他微微一顿,然后朝着季卿摇了摇头:“如意,我们将来的女儿……一定不会像云阳郡主那样可爱。” 季卿不由得拧起眉头来。 虽然云阳郡主确实很可爱,但贺章怎么能这样说呢? 他们未来的闺女还没到来呢,贺章就认定了她不如云阳郡主可爱,若是将来叫小丫头知道了,那得多伤心啊? “你怎么说话的!”季卿瞪了贺章一眼,“我跟你说,你这话我可是记下来了,等到将来我们的闺女来了,我定要叫她知道!” 贺章失笑,又一本正经地道:“我们的闺女,当然是这世上最可爱的,比云阳郡主还可爱!” 季卿这才笑了起来,等收了笑容,这才嗔道:“你这人……” 随后,两人对视一眼,都轻轻笑了起来。 正文卷 第264章 添箱 临近婚期,要说季卿的心里没有任何的忐忑,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这倒不是因为她对未来的日子不确定,或者说她觉得贺章不是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而是身为女子,在遇到成亲这样的事时,就算再确定未来的夫君就是那个将要陪伴自己走过一生的人,也总是会有一点患得患失。 季卿便是如此。 但在与贺章见过这一面之后,她却是真的平静了下来。 不仅不再患得患失了,对于即将到来的婚期,还只剩下了期待。 而季卿的改变,家里人自然都是看在了眼里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十几日的时间很快也就过去了,这一转眼,就到了五月初九。 初八这日,季家人已经将早就按着贺府主院的尺寸打造好的家具等物搬进了贺府,也请了全福人去铺好了床。 请全福人的时候,季家众人的心里其实都是有些伤感的。 父母健在,儿女双全,夫妻恩爱,兄弟姐妹和睦相处,如此才能算得上全福人。 虽然季家人现在回了京城,也拿回了曾经被查抄的产业,但如今还在的所有季家人,都不可能称为全福人了。 好在,这样的伤感也只是一时的,伤感之后,季家众人便只有对季卿和贺章的美好祝福了。 而初九,也就是成亲的前一日,则是季家的亲朋给季卿添箱的日子。 虽然向来都是由女方的亲朋来添箱,但谁都知道季卿这是要嫁给贺章,那些与贺章搭不上话的人家好不容易见着有了这样的一个大好的机会,自然是不会放过的。 于是,初九这一日一早,季家便开始有客人登门了,而且大多还都是些不认识的客人。 季家众人是有心想将这些人劝离的,但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些人都笑容满面,张嘴就是祝福的吉祥话,这让人怎么将人撵出去? 再则,添箱其实也就是亲朋对即将为人妇的新娘子的祝福罢了,除了极为亲近的人,其他人也无需拿出太过贵重的东西来,季家众人想了想,便也就没往外赶人了。 前来添箱的人之中,与季家关系最近的,自然就是陆家与李家的众人了。 作为季家的姻亲,陆家和李家的众人早早就到了季家,还主动帮忙接待客人,直到渐渐没有客人登门了,一行人这才一起去了待客的花厅。 花厅里这时候已经坐满了人,各府的夫人们珠钗环佩,衣香鬓影,好不热闹。 陆家与季家的几位夫人们到了之后,添箱礼自然也就开始了。 所谓的添箱,也就是亲朋们拿出自己早就准备好的添箱礼,作为对出嫁女的祝福,而添箱礼一般都是金银或者首饰,至于这添箱礼的贵重与否,那就要看与出嫁女的亲近程度了。 陆家的几位舅母,李家的几位夫人送的添箱礼自然都是贵重的,而其他人,不管是季家的故旧还是主动登门的女眷,显然都有着默契,拿出的添箱礼都不算贵重,至少是不会越过陆家的几位舅母的。 尤其是那些想要通过季家与贺章搭上话的人,显然也都很有分寸,虽然过来添箱了,却也没有拿出贵重之物,添箱礼都是中规中矩的,这才算是让季家众人放了心。 他们可不希望因为添箱的事而给贺章惹来麻烦。 也就在屋里的一众女眷们差不多都完成了添箱时,陆氏身边的贴身丫鬟自外而入,在陆氏的耳边低语几句。 陆氏的眉头微拧,但很快也就重新舒展开来。 “来者是客,请进来吧。”陆氏道。 厅中的众女眷都有些惊讶。 这又是谁来了? 不多时,大家便知道了答案。 靖宁伯夫人林氏和陆嫣来了,靖宁伯夫人在前,大着肚子的陆嫣在后,即使两人面上都带着笑容,看起来一团和气的样子,但在座的女眷们谁不是在后宅生活之中练就了一双利眼,又哪里能看不出来这婆媳之间的别扭? 而最耐人寻味的是,即使林氏与陆嫣之间闹着别扭,她还是来了季家。 要知道,陆嫣才是季卿的表妹,添箱这种事,自然是由着与出嫁女亲近的人来做,若是正常情况下,那也该是陆嫣前来,又哪里能用得上林氏? 不过,众人对视一眼,倒也并未多说什么。 林氏的目的,大家再清楚不过了,无非就是想借着陆嫣与季家的这点关系攀上贺章而已,她们之中很多人都是带着这样的想法不请自来的,倒也无需看不上林氏。 只不过…… 靖宁伯世子夫人虽是季家大夫人的亲侄女,也是未来贺夫人的表妹,但季家回京大半年,可也不见靖宁伯府与季家有什么往来,要说这其中没点事,众人自是不会相信的。 而这中间有什么事,想来林氏和陆嫣作为当事人不可能不知道。 在明知道的情况下,还出现在了季家,这可不就是打量着季家有喜事,纵是不喜她们,也不会真的将她们赶出去,以免坏了喜庆的气氛么? 事实上,也确是如此。 季卿成亲,但凡是与季家有旧的人家都是收到了请柬的,但靖宁伯府却是没收到,很显然季家是压根儿就没想认这门亲戚,可就算是这样,也打消不了宁家想要搭上贺章的渴望啊。 如此,才有了林氏逼着陆嫣一起来季家的事。 倒是陆嫣,许是上次将一切都说了出来之后,是真的没想过再能沾上季卿和季家的光了,奈何宁浩和林氏并不死心,非得要逼着她走这一遭。 如今看着宁浩和林氏,陆嫣就像是看到了从前一厢情愿的自己一般,只觉得可笑。 可她能有什么办法? 她知道自己当初走错了路,可嫁都嫁了,现在还怀着身孕,纵是宁家是外表内里都不风光,但她如今能抓住的,也就只有这点东西了。 陆嫣原本以为,自己是真的将对季卿的嫉恨都放下了,可来到季家之后,见着厅中坐得满满当当前来添箱的女眷,尤其是其中好些还是宁家怎么都结交不上的夫人,陆嫣的心情又开始变得不平静起来,原本平息下的嫉妒的毒蛇,竟又开始吐起了信子。 正文卷 第265章 重礼 陆嫣心中对于季卿的嫉妒,在接下来达到了顶点。 林氏既然会逼着陆嫣一起不请自来,自然也就没想过脸面的问题了,对其他女眷们的目光视而不见,林氏认准了陆氏,一把就握住了陆氏的手。 不过,没等陆氏将林氏的手推开,也没等林氏开口说话,又有丫鬟脚步匆忙地到了门口。 “大夫人,庄王妃到了!”丫鬟语气微有些急促。 厅中一众女眷都不由得一怔。 庄王妃竟然也到了? 谁都知道庄王府向来低调,也鲜少与外人来往,这次庄王妃怎的就亲自前来给季家的大小姐添箱了? 而且,看季家众人的模样,只怕也是事先不知晓此事的。 也就是说…… 庄王妃这是不请自来了? 在一众女眷惊讶的时候,陆氏连忙站了起来:“庄王妃到了?快请……” 说话的同时,陆氏朝着一众宾客点了点头,连忙去了外面迎接。 见此情形,众人目光微闪。 说来也真是巧,这短短时间之内就有两拨人不请自来,只不过,一个是庄王妃,是贵客,另一个是林氏婆媳,明显是不受人待见。 这个中对比…… 未免也太明显了些。 于是,许多人的目光便又落在了林氏和陆嫣的身上,城府深一些的人,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表面上总是不会表现出来,在与林氏和陆嫣的目光相触时,还会微笑着点头,就像是随便的一个对视一般,可总有一些年轻一些的女眷,城府还没历练到那么深,心里的想法难免也就会表现在脸上,如此一来,林氏和陆嫣都只觉得面上火辣辣的,一身的血液似是都往脸上涌去了一般。 那种难堪与尴尬,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若是这时地上有个洞,林氏和陆嫣一定会立即钻进洞里躲起来。 因为这样的难堪,陆嫣心里那好不容易才平复下来的嫉妒,算是彻底苏醒了过来。 或许…… 那些嫉妒根本就没有平复下来,只不过是因为自知对季卿无可奈何,所以不得不暂时压了下去而已。 陆嫣一直认定,她无法报复到季卿,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贺章将季卿护得太好了。 可现在,贺章可不在! 这般想着,陆嫣的心里那名为嫉妒的毒蛇,更显得张牙舞爪。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陆嫣眼神闪烁,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那厢,陆氏接到了庄王妃,很快就引着庄王妃回了花厅。 庄王府再怎么低调,那也是亲王府,庄王更是当今皇上的堂兄,更别说最近一段时间还隐隐听说了,皇上有意让庄王出任宗人府的宗令。 若真是如此,那庄王显然是得了当今皇上的重用的。 在座的女眷们可没有真的蠢笨的,见着庄王妃可别提有多热情了,一时之间,花厅之中又响起了一片欢声笑语。 庄王妃与一众女眷打过招呼,这才温声道:“今日我也是来为季家大小姐添箱的……” 这添箱礼其实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厅中的大半人都已经送上了自己的添箱礼,但不管怎么着,庄王妃现在要给季卿添箱,总不能有人拦着吧?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庄王妃手往旁边一伸,随侍一旁的丫鬟立即就递上了一只比巴掌大出一些的小匣子来。 这匣子虽然看着精巧,却是有好几层,每一层都是一个小小的抽屉,拉开抽屉之后,每一层都放着一件红翡首饰,合在一起便是一整套的头面首饰。 只是粗略一看,众人便能看出这翡翠定是极为难得的,颜色极为娇艳,最可贵的是种水,不仅艳,而且透。 时下翡翠饰物多是以绿为尊,但红翡、黄翡、紫罗兰这些颜色的翡翠,只要种水颜色上佳,也并不比最顶级的翡翠差。 也正因为如此,一众女眷才会觉得惊讶。 因为她们都没想到,庄王妃不仅亲自前来给季卿添箱,出手还如此大方。 可是…… 从前也没听说过,季家与庄王府还有什么交情啊? 众女眷们心中狐疑,面上却都只有惊叹。 在众人的惊叹声中,庄王妃淡淡笑道:“母妃原是想将她当年的嫁妆,一套帝王绿的首饰送给季家大小家的,又想着季小姐成亲是大喜事,既然是喜事,送红翡倒是更喜气,所以才特意命了我将这套红翡送来给季小姐添箱。” 一听这话,众人心里更是惊讶了。 听庄王妃的语气,之所以送这么重的礼,倒像是冲着季卿这个人来的,而不是冲着季家。 那么,这位季家大小姐,是做了什么,竟然让庄王府都如此看重? 众人百思不得其解。 陆氏也是到这时才反应过来,连忙道:“王妃,这太贵重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庄王妃截下了。 “这套红翡虽不是母妃当年的嫁妆,也是母妃的心爱之物,母妃也是与季小姐投缘,才会将之送予季小姐,所谓长者赐不敢辞,季大夫人只管收下便是。”庄王妃道。 虽语气平淡,但分明就不容推辞。 陆氏有些为难。 今天来的这些人大多都是主动登门的,但她们送的礼也都是中规中矩,倒也没有什么不好收的,可庄王府的礼显然太过贵重了,季家与庄王府又并没有多少交情,真要是这样收下,陆氏也觉得不太好。 她于是看向了刘氏。 刘氏微微沉吟,便笑道:“既然是长者所赐,那便收下吧。” 话说完,又看向庄王妃:“还请王妃回府之后向太妃转达感激之情……” 庄王妃微微一笑:“话我会转达,但感激却是不必。” 庄王府欠了贺章大人情,如今也只不过是还到了季卿这里而已,实在是不必言谢。 厅中的其他人,听到这里也都不由得在心里思量了起来。 季家不仅得了当今皇上的看重,竟与庄王府与如此亲厚? 看来,季家的分量,可着实是不轻呢。 也就在众人沉思着的时候,耳边突然就传来了一声极为刺耳的椅腿与地面的摩擦声。 正文卷 第266章 揭开 “嗤……” 季卿当初准备家具的时候,虽然因为时间紧没能寻到那么多名贵的木料,但也都是选了当时能找到的最好的料子请了工匠打造而成的,也正因为如此,厅中供客人们坐的椅子都是极为有分量的。 正因为重,所以在有人愤而起身,引得椅腿与地面急促摩擦的时候,发出的响声才会显得如此刺耳。 听到这样的声响,在座的女眷们都不由得拧起了眉头。 这是谁,竟如此无礼? 顺着声音的来处看过去,挺着肚子的陆嫣,便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先前林氏和陆嫣不请自来,两人还没来得及多说什么呢,就又收到了庄王妃到了的消息,庄王妃一到,自然而然的就成为了众人的中心,当然也就没有人再去关注林氏和陆嫣了,两人也就随便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了下来。 现在,这靖宁伯府的世子夫人突然这般失礼,又是所为何事? 陆嫣丝毫没有注意到旁人的目光。 这会儿的陆嫣,两眼紧紧盯着庄王妃,眼中似乎跳动着火焰,又像是存在了一个可怕的黑洞一般,让人看上一眼便忍不住挪开视线,总有一种让人惊心的感觉。 林氏面色一变。 今日陆嫣原是不想来的,是她硬逼了陆嫣前来,她知道陆嫣的心里窝着火呢! 现在…… 陆嫣可别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来! 想到此处,林氏抬手就要去拽陆嫣的手臂。 但陆嫣就像是后面长了眼睛一般,突然往前一大步,避开了林氏伸出来的手的同时,又往被众星捧月的庄王妃那里靠近了些。 “王妃……还有在座的诸位,都是为了我的表姐季卿添箱来的……”陆嫣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其中的嫉恨之意可谓是再明显不过,让人想听不出来都不行。 听到她这些话的女眷们,在惊讶的同时,却是有些恍然大悟。 她们就说呢,明明靖宁伯府的世子夫人是陆家人,与季家大小姐确实是表姐妹,为何季家却压根儿就不认这门亲戚,就连早就赶到的陆家的几位夫人,在看到陆嫣的时候也同样眼里没有任何的热度,原来这位靖宁伯府的世子夫人,对季家小姐有着这样的嫉恨啊! 一众女眷都是在后宅生活了多年的,对于这些阴私之事本就极为了解,虽然只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已经在脑中想出了许多的恩怨情仇了。 季家和陆家对靖宁伯世子夫人如此冷淡,说不得就是这位世子夫人出于嫉恨做了些什么不该做的事,否则,又何至于此? 林氏脸色铁青。 她心里有着不好的预感。 陆嫣,这分明就是要大闹一场啊! 今日是季家大小姐的添箱礼,若是陆嫣真的闹上一场,靖宁伯府还要如何在京城立足? 更重要的是,她今天逼着陆嫣过来,原是想借机修复与季家的关系的,让陆嫣这样一闹,她的盘算岂不是要全部落空了? 林氏心里别提有多后悔了。 她急着想要将陆嫣拽回来,只不过还没等她再伸手去拽陆嫣呢,陆嫣就一个侧身,偏过头来冷眼看着她:“母亲,我可是怀着身孕呢,您要是再这样下手没轻重,若是我腹中的孩子有个什么闪失,季家的喜事沾了血,那会不会不太好?” 林氏一僵。 她心里又是气又是恨。 陆嫣这分明就是在威胁她! 若是这本该喜气洋洋的添箱礼上真的染了血,喜事被蒙上了阴影,那靖宁伯府与季家,与贺章的仇怨可就大了。 也正因为如此,就算明知道陆嫣接下来要说的只怕不是什么好话,但林氏却愣是没敢伸手去把季卿拉回来。 陆嫣却是出了口恶气。 自从嫁到宁家,她在林氏这里不知道受了多少气,明明她已经极力讨好林氏了,林氏在她面前却始终端着架子,该为难她的时候从来没有少为难过。 如今,她可算是不用再顾忌林氏的想法了! 陆嫣满心的快意,她将目光从林氏的身上挪开,正要继续说什么,陆氏就开口了。 “陆嫣,今天是给如意添箱的日子,你若不是诚心祝福,那还是早点离开吧。”陆氏冷冷地道。 话说完,朝着厅中服侍的几名丫鬟使了个眼色。 陆氏这也是不想坏了季卿的添箱礼,若非如此,早在知道林氏和陆嫣登门的时候,她就将这两人给轰出去了。 几名丫鬟立即上前,便欲将陆嫣给搀出去。 陆嫣冷笑一声,在几名丫鬟上前的时候,故意拿着自己的肚子朝着她们顶过去,看这模样分明就是要拿了肚子里的孩子作为护身符,使得几名丫鬟不敢将她怎么样。 事实上,她的举动也确实奏效了。 几名丫鬟生恐会磕碰了陆嫣的肚子,就算是有一身的力气,也不敢真的靠近陆嫣。 见状,陆嫣更得意了。 而其他人,见着这样的情形,却只觉得齿冷。 陆嫣再怎么说也是即将为人母,不好生顾着腹中的孩子,却是拿了腹中的孩子来作伐子,这样的举措,又哪里像一个母亲? 但陆嫣可不管其他人现在怎么想她的,她只想将自己压了好久的话全部说出来。 “呵,都道我这好表姐受了家中祸事的牵连,被流放到了岭南去整整十年,可你们大概不知道吧,我这表姐压根儿就没去岭南!” 说到这里,陆嫣的声音变得尖锐而高亢,“她抗旨不遵!她违抗皇命了!” 厅中顿时就安静了下来,静得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陆嫣的身上。 只不过…… 众人的反应却并未符合陆嫣的预期。 在陆嫣想来,在她将这件事揭开之后,在座的女眷们都应该与季家撇开关系才是,毕竟,就如她所说,季卿真的是抗旨不遵了。 可是,一众女眷们不仅没有如陆嫣所想的那般视季家人如毒蛇猛兽避之唯恐不及,反而还用了一种让陆嫣觉得既愤怒又恐慌的目光看着她。 就像是在看…… 一个发疯的傻子一样。 正文卷 第267章 还在吗? 陆嫣不肯承认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在发疯,她一厢情愿地认为厅中的一众女眷之所以没有作出她预想中的反应,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她们觉得不敢置信。 她于是又道:“就算我那好表姐现在不在这里,但诸位想必也都是见过她的吧,各位注意到我那好表姐的脸和手了吗?就凭着她那保养得白皙水嫩的脸和手,让人如何相信她在岭南那样的地方过了十年的苦日子?” 陆嫣试图列出证据来证明季卿确实抗旨不遵了。 可是,她仍没能达到她想要的目的。 明明她的声音已经极大了,厅中的一众女眷不可能听不到,可在她话毕之后,厅中仍是一室寂静,这么多的女眷,却没有任何人发出声音,甚至,就连她们的表情,也是没有任何的变化的。 就如同…… 这些人,正在看着一个丑角儿的并不足以使人发笑的表演一般。 陆嫣简直要被气疯了。 “你们这是不信?” “还是说,就因为季卿马上就要嫁给贺大人了,所以你们明知道这件事有异仍上赶着来巴结她?” “你们怎么都不说话?” 到最后,陆嫣忍不住尖声叫了起来。 她想起那一次,季卿与她说过,她所以为的把柄对季卿没有任何的用处。 季卿说这话时,底气多足啊,陆嫣又如何能不记得? 她只是…… 她只是不甘心! 要是她今天没有来季府,没有看到季卿的风光,也许她也就能缩在靖宁伯府过完剩下的这半辈子,可谁让林氏一定要拉着她到季家来呢? 亲眼见证了季卿的风光,在心里这强烈的不甘之下,陆嫣到底没能忍住,将这些话一古脑儿地说了出来。 只可惜,她并未得到她想要得到的结果。 在一众女眷那还着了然与怜悯的目光注视之下,陆嫣那被不甘冲昏了的头脑也开始冷却下来,她这才真的信了季卿当初所说的那些话。 就凭着这些…… 确实不可能对季卿造成任何的损伤。 她所做的这一切,也只不过是徒劳而已。 贺章早在七夕之时就正大光明的与季卿一起出现在了隆泰帝和卫皇后的跟前,当时京城的众人还不知道,但在贺章的未婚妻是季家大小姐的消息传出去之后,明眼里当然都能看出来这意味着什么。 连隆泰帝都默许的事,又有谁会想不开的一定要将这件事揭出来? 大概也只有陆嫣了。 可陆嫣就算把这件事揭了出来,在座的这么多人,也绝不会有任何人多嘴的将今天这里发生的事传出去。 吃力不讨好,又一定会得罪贺章,甚至还会招来隆泰帝的不悦的事,谁有那么傻会做? 陆嫣想不到这些,可不代表在场的一众女眷想不到。 感受着周围那难言的沉默与难堪,陆嫣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她都已经完全豁出去了,却还是不能对季卿造成任何的损伤,甚至连成为季卿的困扰都做不到,这才是最打击她的一点。 在这样的打击之中,陆嫣也由之前的歇斯底里变得沉默了下来,在季家的几名丫鬟试图上前来搀扶她的时候,也没有再拿着腹中的孩子做伐子,而是安安静静的被几名丫鬟给搀了出去。 见状,厅中的一众女眷心里也松了口气。 虽然她们都不会把陆嫣的所作所为传出去,但不管怎么说,见着陆嫣大闹季卿的添箱礼,众人总是有些尴尬的,现在好不容易把陆嫣这个不速之客给请走了,众人可不就得松了口气么? 同时松了口气的,还有林氏。 林氏现在是真的把肠子都给悔青了,她哪里能想到,她只是想借着陆嫣与季家的亲戚关系,想要与季家攀交情而已,可现在交情没有攀到,反而还把季家甚至是贺章都得罪得死死的,还是当着这么多官眷的面,可想而知,靖宁伯府日后在京城只怕真的没法儿容身了! 想到这些,林氏的脸色难看至极,偏偏还得陪着笑脸给陆氏道歉,道了歉之后,更是一刻都不敢多待,连忙追在陆嫣的身后离开了。 两个不受欢迎的不速之客离开了,花厅里的气氛立即就轻松了许多,这添箱礼自然也就得以继续下去。 而添箱礼上发生的事,当然很快就传到了季卿的耳中。 得知陆嫣做的蠢事,季卿轻轻摇了摇头。 季卿并不担心陆嫣今天的所作所为会引来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今天前来添箱的那些女眷,大多都是不请自来的,这些人都是想与季家结个善缘,她们哪一个不是惯会聪明圆滑之人,又哪里会在明知不可为的情况下还得罪季家和贺章呢? 想来,有这件事之后,陆嫣应该不会再出现在她的眼前了。 季卿也确实厌烦了看到陆嫣的那张脸。 很快就将陆嫣的事放到了一边,季卿随后有些出神。 明日…… 就是她和贺章的婚期了。 成亲,这是一辈子只此一次的大事,便是再如何沉稳的人,到了成亲的前一日,只怕也是不可能心如止水的,季卿自然也是如此。 只要一想到明日就要成亲了,就要和贺章成为名正言顺的夫妻了,季卿的心里便滚烫不已。 许久之后,季卿的心情才重新平静了下来。 顿了顿,季卿在心里道:“系统,你……还在吗?” 从最初得到系统到如今,从对系统的存在完全无法理解到经由系统的帮助做了那么多的事,系统的存在,对于季卿来说无疑是极为重要的,若不是系统发布的那一个个任务,若不是系统的奖励,只怕到现在季家众人也不一定能回京,他们一家也不见得能团圆。 虽然不理解系统是如何存在的,但从得到系统之后,季卿下意识的就以为,系统将会一直陪伴在她左右。 可是…… 自从上次发布了任务之后,这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季卿再没有接到过来自系统的任务。 若不是那些记忆太过深刻,说不得季卿都要怀疑,根本就没有什么系统的存在,一切只不过是她的一场梦。 正文卷 第268章 这个宿主不能要了! 从前不理解,甚至是让季卿觉得恐惧的系统,不知何时起,就已经被季卿当成了最亲密的伙伴,也是最感激的对象。 所以,这么长的时间,系统再没有任何的动静,这其实是让季卿有些不安的。 这样的不安,放在马上就要成亲,因而显得患得患失的此时,也就显得更加的明显了,是以季卿才会忍不住出声呼唤系统。 等待系统回应的时间其实并不长,但在季卿看来,却仿佛过去了许久许久,直到她听到了系统那熟悉的平直的声音,她才又重新回到了现实。 系统:“宿主有何事?” 季卿整个人蓦地便放松了下来。 原来,不知不觉的,系统对于她来说已经如此重要了。 “无事。”季卿道。 知道系统还在,其实也就足够了。 系统:“宿主是担心系统消失了?” 没等季卿回应,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宿主的担心不无道理,系统是带着使命而来,等到完成了使命,自然也就会回到应该回到的地方。” 季卿的心头便又是一紧。 系统的出现,对于季卿来说实在是太过重要了,甚至可以说,她现在得到的一切,其实都有着系统的影子。 若是没有系统,季卿现在只怕还在困境中挣扎,便是与贺章之间,说不定也已经渐行渐远。 这些,季卿都再清楚不过。 也正因为清楚,季卿才会将系统看得如此重要,在她心里,哪怕从今以后系统再不发布任何的任务,她也再不能从系统那里得到奖励,但只要系统还在,她就是安心的。 这大概也是缘于她是在最无助的时候得到了系统的陪伴所致的吧。 可现在…… 系统却说,到了时候,它还是要离开的。 季卿心中一急,一句话便这样脱口而出:“系统,我记得你说过,你是为了帮助我得到感情上的圆满的,所以只要我没觉得圆满,你就不会走了吧?” 话一出口,季卿心头一松。 “你看看啊,虽然我和贺章是两情相悦,但既然是人,又哪里能没有点缺点,贺章身上也有我不能忍受的缺点,有这些缺点在,我哪里能圆满?” “再说了,就算我现在得到了感情上的圆满,但人是会变的,说不定将来的哪一天贺章变心了,又纳回来一后院的妾室,那我还能怎么圆满?” 季卿越说越顺口,也越来越觉得自己说的有理。 系统:…… 系统过了好一会儿才再度开口,“宿主,你说的这些话,贺章知道吗?”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季卿觉得系统的语气好像都没有之前那么死板了,大概多少还是因为她的话受到了一些冲击吧。 至于贺章知道吗? 当然是不知道了! 这些话只有季卿自己和系统知道,又哪里有可能传入第三人之耳? 季卿又不傻! “贺章不会知道的,”季卿道,“但系统你也不能否认人心是有变的可能吧,不等到我生命的终结,别说是你了,就是我自己,也是不知道我这一生到底是不是圆满的,所以你当然要留下来盯着贺章啊!” 当初对于系统的到来,季卿是恐惧的,可现在,为了能让系统留下来,她又是如此的大费周章。 不是因为她贪恋系统带来的那些奖励,而是因为,她是真的将系统当成了一个最最亲密的伙伴。 季卿等着系统的答复。 仿佛等了许久,她才等到了系统的声音。 “宿主所言倒也极是,这样说起来,本系统也确实应该留下来盯着贺章。” 话是这样说,但系统在那平直的语气之下,却是悄悄叹了口气。 这一届的宿主,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 它难道没有告诉过宿主,宿主一旦绑定了系统,在宿主生命终结之前,都是不可能与系统解绑的吗? 季卿可不知道系统正在吐槽她不太聪明,得到了系统这肯定的答复,她才真正放下心来。 也是因为这样的安心,就算明日就要成亲了,但这一晚,季卿仍很快就安睡了。 她还做了个梦。 梦中,她和贺章成亲了。 新婚之夜,儿臂粗的龙凤喜烛映出了一室的红,贺章揭开盖头,与她深情凝视。 接下来,自然也就到了洞房花烛夜。 大红喜字,龙凤喜烛,喜服上的龙凤呈祥,枕头上的鸳鸯戏水,这一切都将气氛烘托得既甜蜜又温馨,还带着一股子暧昧的气息。 贺章的眼里映着烛光,他道:“如意,我们歇下吧……” 季卿含羞带怯,螓首轻点。 一切似乎都正正好,眼瞅着两人就进行一场敦伦之礼…… 也就在这时,季卿的脑中响起一个平直的,似乎没有任何情绪的声音。 “看宿主的目光太过热切,像是要吃人一般,不够浓情蜜意……” “给宿主宽衣时用力过猛,不够温柔……” “差评!” “果然,只要秉承着鸡蛋里面挑骨头的态度,宿主确实可以不圆满……” 满室的旖旎,瞬间就荡然无存。 季卿被吓醒了。 之所以想要留下系统,那是因为季卿将系统当成了自己最亲密的伙伴,不希望失去这样一个给予自己颇多帮助的伙伴。 可是…… 梦里的情形,说不定是真的会出现的! 想想那样的场景,季卿的脸上立即涨得通红。 而这时,外面也隐隐响起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中间还夹杂着“快叫如意起身了”、“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之类的话,很显然,这是陆氏领着人来给季卿梳妆打扮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一群人即将来到季卿的房门外。 趁着这点功夫,季卿忍不住道:“系统,你不会这样吧?” 似是被季卿的话侮辱到了,系统的语气都变得急促了起来,甚至还隐约有些气急败坏:“宿主大可放心,系统比宿主更知道何谓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季卿这才松了口气。 “这就好。”她道。 系统简直不想理人,昨天还想尽了办法的要留它,现在就担心它会听她和贺章的墙角,这个宿主看来是不能要了! 正文卷 第269章 叮咛 季卿放心的同时,外面的人群也来到了门外,陆氏一边伸手推开门,一边用带着喜气的声音道:“如意,该起身了……” 已经入夏,天空才刚刚泛起了鱼肚白,时辰其实还很早。 若这是平时,陆氏自然不会这样早早的就来唤季卿起身,可今日不同,这是季卿出嫁的日子,要是因为起晚了而耽搁了收拾准备, 《这没名没分的日子我不过了》第269章 叮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卷 第270章 出嫁 母女俩静静偎依了一会儿,就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声音。 “老夫人,您来了……” 是刘氏来了。 季卿和陆氏连忙站起身往外迎。 还没走两步呢,刘氏就已经进了门,见着季卿,刘氏的面上出露出了笑容,连忙道:“如意,你赶紧坐下,我就是想着你今儿走来走去的费事儿,这才到你房里来的……” 刘氏是祖母,季卿这个做孙女的要出嫁了,自然是要去刘氏那里磕个头的。 “祖母……”季卿唤了一声。 看着季卿,刘氏眉眼柔和,打趣道:“如意,你可不是小孩子了,要是这时候任性的说上一句你不嫁了,那祖母可会笑话你的……” 听到这话,季卿都忍不住笑出了声,心里的不舍也被冲淡了一些。 与陆氏一样,刘氏自然也不可能完全放心,拉着季卿的手又嘱咐了好一会儿。 事实上,再多的嘱咐,又岂能让刘氏完全放心呢? 而在刘氏之后,季家的其他人也都来了季卿这里,明明是齐聚一堂,但因为季卿马上就要出嫁了,一家人在喜悦的同时,却是多少都有些不舍,尤其是年纪最小的季睿,这时都已经红了眼眶。 过了好一会儿,刘氏才道:“好了,如意要出嫁,这是大喜事,你们可别再难过了,都高高兴兴的送如意出嫁!” 刘氏这一发话,季家众人这才努力将心里的伤感压下,换上带着祝福的笑容。 之后,又有陆家、李家的众人过来,气氛便也就变得热闹而喜庆起来。 大家坐在一起说说笑笑的,时间便也过得尤其的快,似乎没过去多久,外面就隐隐约约的传来了由远及近的喧哗声。 季卿顿时就紧张了起来。 这…… 是贺章来迎亲了吗? 在此之前,贺章只要有空都会来季家见季卿,可没有哪一次会让季卿如此紧张。 因为,过了今日,他们就是夫妻了。 季卿的两只手都不由得绞在了一起,手里红色的喜帕更是被捏得皱成了一团。 很快,外面的热闹与喧哗就越来越近,直到来到了院子外面才停了下来。 成亲这一日,新郎官被新娘子的娘家人刁难,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季卿虽然只有一个妹妹两个弟弟,但表兄弟却是有好几个,还有李家的一众人,这么多人加在一起卯足了劲儿的想要刁难贺章,气氛自然是极为热闹的。 想想看,以贺章如今的地位,就是内阁的那些大人们都得给他几分颜面,与他平辈的人就没有地位比他更高的,在这样的情况下,想要刁难贺章,在正常情况下简直就是不可能的,好不容易碰到贺章成亲,有这么一个可以正大光明刁难贺章,而且还不会惹来什么不好的后果的机会,众人又哪里能不珍惜? 不仅是季卿的兄弟姐妹们,就是前来喝喜酒的一众宾客,有那年轻一些胆大一些的,都悄悄混在了人群之中出主意。 一时之间,院子里的热闹喜庆自是不用提了。 贺章独自一人面对这么多人的刁难,不仅没有面泛难色,正相反,他的面上始终都保持着平时难得一见的笑容,不管是要红封的还是要催妆诗的,都被他轻描淡写的就应付了过去。 直到后来,众人想要刁难都一时想不到法子了,这才不得不让开一条道给贺章通过。 在众人的注目之下,被身上的大红喜服衬得格外的气宇轩昂的贺章,一步一步朝前,每行一步,都更接近他的新娘。 别人看贺章,只能看到他面上的笑容,以及他表现出来的淡定自如,但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其实他早已心跳如雷,手心也濡湿一片。 当然,贺章并不以此为耻。 不管他在官场上再怎么沉稳,但他也是一个普通的男人,在即将娶到自己心仪之人时,他会紧张,那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吗? 他的每一次心跳,都在诉说着他对他的新娘子的爱意,更在表达着他的志得意满。 从院子里到季卿的房门外,这段距离并不长,但在贺章的感觉之中,他却似乎走了很久,但最终,他还是成功抵达了。 站在门外,贺章的声音显得沉稳而有力。 “如意,我来娶你了!” 不知道为何,明明只有简短的几个字而已,但熟知季卿和贺章之间的事的季家的亲友们,这时却都觉得心里酸酸的。 季卿和贺章,他们能走到现在,确实是太不容易了。 而房中的季卿,这时已经盖上了大红的盖头。 因为人多,周围很是嘈杂,但就算知道自己的声音贺章不可能听得到,季卿还是轻轻应了一声。 “嗯。”她道。 房门打开,她的新郎来了。 隔着盖头,季卿凭着记忆往门口的方向看了过去,虽然连个模糊的影子都没能看到,但也足够让她心中的忐忑平复下来了。 而这时,季朗来到季卿的跟前,背对着季卿半蹲下来。 “长姐,我背你。”季朗道。 季朗和季睿的赌约,最后还是季朗赢了,背季卿上花轿的事,自然也就落到了季朗的身上。 季卿被人扶着被季朗背到了背上。 扶着季朗宽厚的肩膀,季卿又是感慨又是不舍,记忆中年纪还小的弟弟,已经长大成人了。 很快,季卿被送进了花轿。 随后,花轿平稳升起,贺章骑着马走在花轿一侧,辞别了季家人之后,带着迎亲的队伍一路吹吹打打着往了贺府而去。 而京城的百姓们,这一日也看足了热闹。 前段时间贺章往季家送聘礼时,因为其大手笔,就已经让京城的百姓们惊叹过一回,而今日季卿出嫁,那一抬抬的嫁妆自然又惹来了百姓们的又一次惊叹,尤其是放在嫁妆第一抬,那六柄或是用羊脂玉或是用上好的翡翠雕成的如意,更是赚足了人们的惊叹声。 贺大人的聘礼送得大手笔,季家嫁女儿给的嫁妆,那也是同样的大手笔。 所以,贺大人和季家小姐,这是天作之合啊! 百姓们都这样想。 正文卷 第271章 情义 因为这桩喜事,今日的京城无比的热闹。 而在百姓们盯着季卿那一抬抬的嫁妆看热闹的同时,这场热闹也同时传到了宫里。 听说百姓们这会儿都在议论着季卿的嫁妆,隆泰帝也不由得笑了笑。 季家从无到有,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隆泰帝重新赏赐下去的,对于季家有多少的家底,隆泰帝才是最清楚不过的那一个。 季家大小姐出嫁,季家这次是真的出了血的。 由此也可以看得出来,季家人确实重情。 将差不多是季家如今能动用的现银的十之二三都拿来给季卿做了嫁妆,而且季家可是有两个女儿的,给了季卿这么多,想来对季家另外一位小姐也不会厚此薄彼,如此一来,季家能动用的现银都要去了一半了。 放眼整个京城,甚至是整个大安朝,各大名门贵族,也绝不会找到对女儿这么大方的人家了。 难得的是,季家的两个儿子还都没有意见。 身为上位者,而且还是一个高处不胜寒的上位者,隆泰帝见多了阴谋诡尔虞我诈,自然更青睐于有血有肉有情有义的人,至少,这样的人更能让人放心一些,不是吗? 想到那次贺章说的,要求自己赐墨宝的事,隆泰帝扬声道:“来人,备笔墨!” 林公公很快就领着宫人将准备好的文房四宝送了上来。 隆泰帝挥毫写下几个字,然后吩咐道:“将这字送到贺章府上去。” 林公公有些惊讶。 贺章成亲,以隆泰帝对贺章的信任,必定会有大量的赏赐,这些林公公是早就猜到了的,但这幅字…… 林公公也是隆泰帝身边的老人了,隆泰帝与林公公说话自然也就多了几分随意,见状忍俊不禁地道:“这可是贺章当初自己求的,说是要拿朕的字去堵京中众人的嘴,不叫人议论季家小姐,在此之前,朕也没看出来,贺章竟然还是个痴情种子……” 一边说话,一边笑着摇头。 林公公的面上也不由露出笑容。 他想起贺章为了季家的事,请他出面在隆泰帝的身边敲边鼓的事,只这些,就足以看出来贺章对季家小姐的用心了。 季家小姐…… 过了今日,就该是贺夫人了。 林公公笑着道:“皇上您不是最清楚贺大人的有情有义么?” 隆泰帝一怔,然后也笑了。 有情有义。 季家人和贺章,也许就该是一家人。 想到这里,隆泰帝又吩咐道:“你亲自出宫一趟,将朕的赏赐还有这幅字一起送去贺府,嗯,再下一道旨意……” 林公公领命退了下去。 …… 季府和贺府都在城西,其实距离并不远,但今日是大喜的日子,总得讲究个热闹,所以迎亲的队伍并没有出了季府就直接往贺府去,而是绕着内城走了一大圈,然后才往了贺府而去。 而这一路上,迎亲的队伍撒出去的铜钱都有好几大盆子,惹来了不少孩子跟着来抢喜钱。 总之,既热闹又喜庆。 直到迎亲的队伍进了贺府,看热闹的百姓们这才带着遗憾停下了脚步。 这时的贺府已经热闹非凡了,以贺章在朝中的地位,但凡是与贺章有两分交情的人,都早早赶了过来,其他不请自来的更是数不胜数,整个贺府人来人往的,好不热闹。 不过,虽然人多,但贺府上下却是显得极为井井有条,丫鬟们穿着红色的比甲,小厮也都穿了一身红色的衣裳,往来引着宾客们去往外院或是内宅,虽然忙却是一点都不乱。 前来喝喜酒的客人们见此,不由有些惊讶。 贺章虽然在朝中地位高,但所有人都知道,贺府如今可是没有女主人的,而贺章也显然不可能有时间与精力来打理府里的内务,更别提是筹办婚事了。 事实上,众人在来贺府之前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若是喜宴操办得不够好,或者出了什么岔子,他们都只当是没看到就行了,一定不能在喜宴上给贺章添堵。 但现在…… 看到每一个贺府的下人们都有着自己的事做,而且还做得极为有条理,行事更是显得进退有度,众人都惊讶了。 难不成,贺大人的才能不仅体现在官场上,而且还体现在了内宅之上? 因为这样的猜测,一众宾客都难免有些面面相觑。 众人当然不会想到,有关喜宴的一切,都不是贺章操办的,而是季卿这个新娘子自己操办的。 贺章是真的不擅长庶务,更别提是操办这样一场婚事了,就算贺府有那么些管事,但许多事都是需要主人拍板才行的,若是真的将这喜事交给贺章来操办,还不定会弄成什么样子呢。 所以,季卿压根儿就没指望贺章,而是直接将婚事的操办抓到了自己的手里。 婚礼前的这半个月,季卿和贺章并没有见面,但贺府的一众管事们却是每天一早就会到季家来请示季卿,可以说有关婚礼大大小小的事,都是由季卿一手拍板决定的。 说起来,季卿大概是唯一一个亲自操办自己婚事的新娘子了。 当然了,那是之前。 而在今日,季卿的身份只是新娘。 花轿进了贺府,很快就停在了喜堂之外。 随后,轿身倾斜,喜娘将轿帘掀开,透过盖头下方露出的空隙,季卿看到一只熟悉的手握着红绸递到了她的面前。 此情此景,让季卿的心头不由得一热。 他们,就要成亲了。 这样的想法让季卿不由得将手里绣着鸳鸯戏水图的喜帕捏得更紧了些,但很快,她深吸一口气,伸出一只手,将贺章手里的红绸接了过来。 这一刻,就像是经由这根红绸,她和贺章也随之紧密联系起来了一般,让季卿有种说不出的亲密感。 随后,经由红绸另一端的贺章的牵引,季卿随着他进到了喜堂之中。 在前来观礼的众人的热闹喧哗之中,季卿听到司仪扬声道: “吉时到……” 人群里更加热闹了。 但也就在这时,一道略显尖利的声音却将这样的热闹压了下去,让众人不由自主就安静了下来。 正文卷 第272章 成亲 “圣旨到……” 观礼的众人既有些意外,但仔细想想,似乎又不怎么意外了。 贺章是隆泰帝的亲信,如今贺章以二十八岁的高龄成亲,隆泰帝自然会有所赏赐,而且可想而知的赏赐一定不会少,在婚礼之上会有圣旨到,也就不是什么太让人意外的事了。 众人好奇的是,也不知道隆泰帝会对贺章和季卿有怎样的赏赐。 季卿微微一顿。 下一刻,她就感觉自己握着红绸的手被轻轻捏了一下,然后耳边传来贺章低沉的声音:“如意,不用担心,等我……” 话说完后,贺章便牵着季卿往外迎了上去。 季卿的心头一暖。 很快,贺章和季卿就迎到了林公公。 林公公同样是隆泰帝的心腹,见着这次是林公公亲自过来宣旨,众人就能看出隆泰帝对贺章成亲的看重了。 没等贺章行礼,林公公就先扶了一把,道:“贺大人不必多礼,皇上说了,今儿贺大人可是新郎倌儿,免除一切繁文缛节,宣旨亦可不跪!” 只这一句,就让在场的众人欣羡不已了。 这样的待遇,数遍大安朝,也就只有贺章一人能得了,由此可见隆泰帝到底有多看重贺章。 虽然林公公这样说了,但贺章还是朝着皇宫所在的方向行了一礼,然后才道:“臣谢皇上恩典。” 林公公微微一笑,开始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听着这圣旨的内容,观礼的众人面上的惊讶越来越多。 贺章成亲,隆泰帝一定会有赏赐,这一点所有人都已经猜到了,但众人却是没有想到,隆泰帝的赏赐会有这么多,绝对堪称大手笔了,让人听了实在是忍不住要羡慕不已。 当然,若只是赏赐多,还不足以让众人这么惊讶。 除了赏赐之外,林公公还送来了季卿的诰封。 官员可为自己的母亲和妻子请封诰命或者敕命,可那也是成亲之后,由官员上折子请封的,像这样直接在成亲当日就赐下诰封的事,绝对是没有先例的。 由此也能看出来,隆泰帝对于贺章这个宠臣到底有多看重了。 同时,在场的女眷们也都不由得向季卿投以羡慕的目光。 季卿这都还没拜堂呢,就已经是三品的诰命了,可想而知,等到将来贺章再往高升,她的地位亦会随之水涨船高,这如何能不让人羡慕呢? 而除了赏赐和诰封,林公公带来的,一纸隆泰帝亲手书写的墨宝,则让在场的女眷们心里的羡慕放大到了极点。 天赐良缘。 这四个字乃是隆泰帝手书,虽然只是四个字,却是足以将所有人的嘴都给堵上了。 季卿与贺章的婚事,虽然是二十几年前就已经定下的,但如今季家式微,贺章却是隆泰帝跟前的大红人,就算贺章没有要毁婚的意思,而且还对这桩婚事表现得极为看重,但总有一些长舌之人不知道是单纯的喜欢非议他人,还是出于嫉妒想要诋毁,总之暗地里其实有不少人在嘀咕着,说些季卿配不上贺章之类的话。 但现在,有了隆泰帝的墨宝,想来这些人就是再怎么嫉恨,也都能闭嘴了。 季卿和贺章的婚事,当今皇上都道是天赐的良缘,若是还有人敢于诋毁,那岂不是要让自己站到皇上的对立面去? 而隆泰帝的墨宝,不管是隆泰帝自己主动赏赐下来的,还是贺章向隆泰帝求来的,这都足以让人羡慕季卿了。 这季家小姐…… 竟有如此好命! 是的,在在场的许多女眷眼里,季卿是好命的。 虽然年少时家族发生了剧变,但这十年间却是有人护着并未受什么苦,现在不仅亲人回到了京城,还能嫁给年轻有为的贺章,被隆泰帝钦点为天赐良缘,都没拜堂就有了三品诰命,未来更是肉眼可见的一片光明,这如何能不是好命? 有情有义的夫君,诰命,地位…… 这个还没来得及拜堂的新嫁娘,似乎轻而易举的就拥有了许多女眷想要得到的东西。 这些女眷会羡慕,也就不难以理解了。 在众人的羡慕之中,季卿和贺章一起朝着皇宫的方向躬身。 “谢主隆恩。” 林公公宣完了旨,看着贺章,笑道:“贺大人,今儿是您大喜的日子,咱家既然赶了这个巧,自然也要沾点喜气,不如就由咱家来充当司仪如何?” “求之不得。” 贺章做了个“请”的手势。 在场的众人又是一阵欣羡。 林公公可是隆泰帝身边的心腹,却是主动提出充当司仪,这可以说是极为给贺章面子了。 随后,贺章领着林公公入了喜堂。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交拜……” “送入洞房……” 虽然父母的位置上放着的是牌位,但这一点也没有影响婚礼的喜气,拜完堂后,季卿被送到新房,而原本应该留在外面招待客人的贺章,却是跟着一起进了新房,全然不顾一众宾客的戏谑与打趣。 进到新房,外面的喧嚣似是一下子就被隔绝开来,新房里一室宁静,但入目的一片红却透着十足的喜气。 季卿被送到床边坐下。 随后,喜娘手捧托盘来到了边上,贺章从托盘之中拿起秤杆挑开盖头,与季卿四目相对。 这一旋,两人都没听到喜娘嘴里那一连串的吉祥话,只能看到彼此。 喜娘显然也看出了自己的多余,抿唇笑了笑,然后带着丫鬟们一起退了出去。 季卿和贺章对视了一会儿,然后相视一笑。 合卺酒明明是带着些辣意的,但不管是季卿还是贺章,却分明从中尝到了甜。 他们,是真正的夫妻了。 贺章坐在季卿的身边,先伸手将季卿头上华丽却沉重的凤冠取下来放到一边,然后才揽着季卿的肩,“如意,我还得去外面招待客人,可能要晚点才能过来,现在这里就是你的家了,你怎么舒坦怎么来便是,千万不要委屈了自己……” 季卿轻轻点头。 是啊,这贺府,现在是她的家了。 正文卷 第273章 李廷圭墨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这没名没分的日子我不过了 1说网()”查找最新章节!&lt;/p&gt; 贺章又握了握季卿的手。&lt;/p&gt; 两人相视一笑,心里都只觉得亲近。&lt;/p&gt; 虽然他们将将才成亲,但在此之前,他们已经在一起生活了十年,就是在这贺府里,也是共同度过了四年的,如今这贺府成为了他们共同的家,他们根本就不需要什么适应的时间,会觉得彼此更亲近,全无半点隔阂与疏离,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lt;/p&gt; 贺章不能在新房里久待,外面还有那么多的客人等着他去招呼呢。&lt;/p&gt; 所以,陪着季卿略坐了一会儿,贺章道:“如意,我先去外面招待客人,待晚些再过来陪你,先前我已经吩咐人做了菜送过来,你只管先吃点东西……”&lt;/p&gt; 按着惯例,成亲这日,新娘子差不多得饿上一整日,但贺章又哪里舍得让季卿饿这么久呢?&lt;/p&gt; 季卿闻言心中一暖。&lt;/p&gt; 今日贺章是最忙的那个人,不仅要去迎亲,拜堂之后又有这么多的宾客要他来招呼,就是在这样的忙碌之中,他都还记得吩咐人给她做吃的,让季卿如何能不心生暖意?&lt;/p&gt; 季卿回握贺章,温声道:“你放心,我又不是客人,不会让自己饿着的,你去吧……”&lt;/p&gt; 这句“我又不是客人”让贺章的心里有着无尽的喜悦。&lt;/p&gt; 他等了这么久,才总算是等到了这一日,又如何能不喜悦?&lt;/p&gt; 又与季卿说了一会儿话,贺章这才离开了。&lt;/p&gt; 不多时,就有人将做好的饭菜送到了新房里来。&lt;/p&gt; 若是在别的府里,新嫁娘初来乍到,府里的下人说不定会欺生,但在贺府,在季卿这里,这件事却是不存在的。&lt;/p&gt; 早在成为这贺府的女主人之前,季卿就已经在贺府当家作主整整十年,便是没有名正言顺的身份时,府里的下人在季卿的面前也是毕恭毕敬的,更何况是如今呢?&lt;/p&gt; 送饭菜过来的是李嬷嬷,她指挥着小丫鬟将饭菜放下,带着一脸笑容看着季卿:“夫人,您可算是回来了,这一年来没有您在府里,我们可都觉得没个主心骨,如今夫人回来了,我们可算是能安心了……”&lt;/p&gt; 这话虽有恭维讨好的成分在,但也确实是真话。&lt;/p&gt; 季卿在贺府的时候,贺府上下一切都是井然有序的,直到季卿离开了贺府,就算这些管事们仍在,但贺府仍肉眼可见的要乱了许多。&lt;/p&gt; 这一年来,每每遇到什么不好作决定的事时,贺府的下人们总会想起季卿。&lt;/p&gt; 对于李嬷嬷的恭维,季卿只淡淡一笑。&lt;/p&gt; 随后,季卿坐在桌边开始吃东西。&lt;/p&gt; 今日天还没亮就起身了,又只吃了那么小小三块点心,季卿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现在既然有了吃的,她当然不会拒绝。&lt;/p&gt; 而李嬷嬷,则一直立于季卿的身后。&lt;/p&gt; 直到季卿吃完饭,放下筷子,李嬷嬷这才道:“夫人,老爷先前让人送了几本书过来,说是让夫人解闷儿的,还有今日的礼单,老爷也一并让人送了过来……”&lt;/p&gt; 不得不说,贺章是真正的将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lt;/p&gt; 季卿这会儿倒是不想看书,她想了想,道:“把礼单拿过来吧。”&lt;/p&gt; 今日来了这么多的客人,贺府自然也就收到了许多的贺礼,就算贺章早就有言在先,不会收太过贵重的贺礼,但想也知道,所有的贺礼加在一起,也一定不会是一个小数目。&lt;/p&gt; 而这些,将来都是要还礼的。&lt;/p&gt; 反正这会儿闲着也没事,把礼单拿过来看看,也能做到心中有数。&lt;/p&gt; 李嬷嬷领命退下,不多时就拿着几本书,以及礼单回来。&lt;/p&gt; 季卿接过礼单,又让李嬷嬷下去,然后才低头仔细看了起来。&lt;/p&gt; 礼单是有专人记录的,但凡是有客人送上了贺礼都会记录下来,因为来吃喜酒的客人极多,贺礼自然也多,这礼单都记了厚厚一叠。&lt;/p&gt; 而除了这厚厚一叠的礼单之外,隆泰帝的赏赐,以及后来赵太后、卫皇后以及宫中各主位妃嫔的赏赐,则单独归到了另一边。&lt;/p&gt; 先前宣旨的时候,季卿只是大概听了一耳朵,只知道隆泰帝的赏赐极为丰厚,至于那些赏赐之中具体都有些什么,她却是没有注意到。&lt;/p&gt; 想了想,季卿先将那厚厚一叠礼单放到一旁,先看起了宫中的赏赐。&lt;/p&gt; 这一看……&lt;/p&gt; 季卿先愣了一下。&lt;/p&gt; 倒不是因为隆泰帝的赏赐太过丰厚了。&lt;/p&gt; 贺章本就是隆泰帝身边的亲信,贺章成亲隆泰帝会有丰厚的赏赐,季卿一点都不会意外,但让季卿意外的是,她在隆泰帝的赏赐之中看到了一样有些奇特的东西。&lt;/p&gt; 李廷圭墨。&lt;/p&gt; 隆泰帝的赏赐之所以说极为丰厚,就在于贵重,金银玉器,各种奇珍异玩都有不少,而在这些东西之中,夹了这么一块墨,自然也就显得有些奇怪了。&lt;/p&gt; 当然了,这并不是说李廷圭墨就不贵重了。&lt;/p&gt; 真要说起来,这块李廷圭墨比那些金银玉器说不定还要贵重一些。&lt;/p&gt; 作为徽墨的宗师名家,李廷圭制的墨坚如玉,极为受追捧,因为传世极少,到得大安朝时,已经贵如珍宝,若是哪个文人墨客见着这李廷圭墨,只怕宁愿倾家荡产也是要得到的。&lt;/p&gt; 只不过,如今李廷圭墨已经极为少见,多少年也不见得能见着一枚。&lt;/p&gt; 由此,便也能看出这李廷圭墨的珍贵之处了。&lt;/p&gt; 季卿之所以会觉得惊讶,是因为贺章的书房里,已经存了许多的好墨了,而且这些墨还都是由隆泰帝赏赐下来的。&lt;/p&gt; 那次季卿去贺章的书房,看到这些墨,顺口问了一句贺章是不是有收集名墨的喜好,贺章的回答却是否定的。&lt;/p&gt; 那时季卿就觉得有些奇怪,既然如此,为何隆泰帝会赏赐这么多的名墨,甚至只差一块李廷圭墨就能办个名墨大展了。&lt;/p&gt; 难不成……&lt;/p&gt; 隆泰帝有喜欢赏赐好墨给臣子的嗜好?&lt;/p&gt; 季卿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这个猜测。&lt;/p&gt; 要说隆泰帝有收集名墨的嗜好,那还可以理解,毕竟就算是帝王,也总会有自己的喜好,这并不会让人惊讶,可身为帝王,自己不喜欢收集名墨,反而喜欢赏赐名墨给臣子,这样的行为就有些让人觉得迷惑了。&lt;/p&gt; 这没名没分的日子我不过了最新章节地址:&lt;/p&gt; 这没名没分的日子我不过了全文地址:&lt;/p&gt; 这没名没分的日子我不过了txt下载地址:&lt;/p&gt; 这没名没分的日子我不过了手机:&lt;/p&gt; 为了方便下次,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73章 李廷圭墨)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lt;/p&gt; 喜欢《这没名没分的日子我不过了》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lt;/p&gt; 正文卷 第274章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这没名没分的日子我不过了 1说网()”查找最新章节!&lt;/p&gt; 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lt;/p&gt; 那……&lt;/p&gt; 这又是怎么回事?&lt;/p&gt; 季卿总觉得,这里面一定有点故事。&lt;/p&gt; 只不过,上次她问过贺章,贺章却并没有回答她。&lt;/p&gt; 不得不说,这让季卿的心里有些痒痒的。&lt;/p&gt; 要是贺章在这里,季卿一定就将这疑惑问出来了,但现在贺章正在外面招待客人呢,季卿便也只能暂且将疑惑压在心底,想着等晚上两人独处了再问。&lt;/p&gt; 先将这件事放到一边,季卿继续看单子。&lt;/p&gt; 除了隆泰帝有着丰厚的赏赐之外,赵太后、卫皇后以及宫中各主位也都有着不少的赏赐,可以说,就凭着这些赏赐,季卿和贺章就能算是发了一笔财了。&lt;/p&gt; 而除了宫里的赏赐,客人们送的贺礼,加起来也价值不菲,尤其是庄王府,不仅在季卿添箱的时候送了一份重礼,今日也同样送了一份极为贵重的贺礼。&lt;/p&gt; 那……&lt;/p&gt; 这又是怎么回事?&lt;/p&gt; 季卿总觉得,这里面一定有点故事。&lt;/p&gt; 只不过,上次她问过贺章,贺章却并没有回答她。&lt;/p&gt; 不得不说,这让季卿的心里有些痒痒的。&lt;/p&gt; 要是贺章在这里,季卿一定就将这疑惑问出来了,但现在贺章正在外面招待客人呢,季卿便也只能暂且将疑惑压在心底,想着等晚上两人独处了再问。&lt;/p&gt; 先将这件事放到一边,季卿继续看单子。&lt;/p&gt; 除了隆泰帝有着丰厚的赏赐之外,赵太后、卫皇后以及宫中各主位也都有着不少的赏赐,可以说,就凭着这些赏赐,季卿和贺章就能算是发了一笔财了。&lt;/p&gt; 而除了宫里的赏赐,客人们送的贺礼,加起来也价值不菲,尤其是庄王府,不仅在季卿添箱的时候送了一份重礼,今日也同样送了一份极为贵重的贺礼。&lt;/p&gt; 那……&lt;/p&gt; 这又是怎么回事?&lt;/p&gt; 季卿总觉得,这里面一定有点故事。&lt;/p&gt; 只不过,上次她问过贺章,贺章却并没有回答她。&lt;/p&gt; 不得不说,这让季卿的心里有些痒痒的。&lt;/p&gt; 要是贺章在这里,季卿一定就将这疑惑问出来了,但现在贺章正在外面招待客人呢,季卿便也只能暂且将疑惑压在心底,想着等晚上两人独处了再问。&lt;/p&gt; 先将这件事放到一边,季卿继续看单子。&lt;/p&gt; 除了隆泰帝有着丰厚的赏赐之外,赵太后、卫皇后以及宫中各主位也都有着不少的赏赐,可以说,就凭着这些赏赐,季卿和贺章就能算是发了一笔财了。&lt;/p&gt; 而除了宫里的赏赐,客人们送的贺礼,加起来也价值不菲,尤其是庄王府,不仅在季卿添箱的时候送了一份重礼,今日也同样送了一份极为贵重的贺礼。&lt;/p&gt; 那……&lt;/p&gt; 这又是怎么回事?&lt;/p&gt; 季卿总觉得,这里面一定有点故事。&lt;/p&gt; 只不过,上次她问过贺章,贺章却并没有回答她。&lt;/p&gt; 不得不说,这让季卿的心里有些痒痒的。&lt;/p&gt; 要是贺章在这里,季卿一定就将这疑惑问出来了,但现在贺章正在外面招待客人呢,季卿便也只能暂且将疑惑压在心底,想着等晚上两人独处了再问。&lt;/p&gt; 先将这件事放到一边,季卿继续看单子。&lt;/p&gt; 除了隆泰帝有着丰厚的赏赐之外,赵太后、卫皇后以及宫中各主位也都有着不少的赏赐,可以说,就凭着这些赏赐,季卿和贺章就能算是发了一笔财了。&lt;/p&gt; 而除了宫里的赏赐,客人们送的贺礼,加起来也价值不菲,尤其是庄王府,不仅在季卿添箱的时候送了一份重礼,今日也同样送了一份极为贵重的贺礼。&lt;/p&gt; 那……&lt;/p&gt; 这又是怎么回事?&lt;/p&gt; 季卿总觉得,这里面一定有点故事。&lt;/p&gt; 只不过,上次她问过贺章,贺章却并没有回答她。&lt;/p&gt; 不得不说,这让季卿的心里有些痒痒的。&lt;/p&gt; 要是贺章在这里,季卿一定就将这疑惑问出来了,但现在贺章正在外面招待客人呢,季卿便也只能暂且将疑惑压在心底,想着等晚上两人独处了再问。&lt;/p&gt; 先将这件事放到一边,季卿继续看单子。&lt;/p&gt; 除了隆泰帝有着丰厚的赏赐之外,赵太后、卫皇后以及宫中各主位也都有着不少的赏赐,可以说,就凭着这些赏赐,季卿和贺章就能算是发了一笔财了。&lt;/p&gt; 而除了宫里的赏赐,客人们送的贺礼,加起来也价值不菲,尤其是庄王府,不仅在季卿添箱的时候送了一份重礼,今日也同样送了一份极为贵重的贺礼。&lt;/p&gt; 那……&lt;/p&gt; 这又是怎么回事?&lt;/p&gt; 季卿总觉得,这里面一定有点故事。&lt;/p&gt; 只不过,上次她问过贺章,贺章却并没有回答她。&lt;/p&gt; 不得不说,这让季卿的心里有些痒痒的。&lt;/p&gt; 要是贺章在这里,季卿一定就将这疑惑问出来了,但现在贺章正在外面招待客人呢,季卿便也只能暂且将疑惑压在心底,想着等晚上两人独处了再问。&lt;/p&gt; 先将这件事放到一边,季卿继续看单子。&lt;/p&gt; 除了隆泰帝有着丰厚的赏赐之外,赵太后、卫皇后以及宫中各主位也都有着不少的赏赐,可以说,就凭着这些赏赐,季卿和贺章就能算是发了一笔财了。&lt;/p&gt; 而除了宫里的赏赐,客人们送的贺礼,加起来也价值不菲,尤其是庄王府,不仅在季卿添箱的时候送了一份重礼,今日也同样送了一份极为贵重的贺礼。&lt;/p&gt; 那……&lt;/p&gt; 这又是怎么回事?&lt;/p&gt; 季卿总觉得,这里面一定有点故事。&lt;/p&gt; 只不过,上次她问过贺章,贺章却并没有回答她。&lt;/p&gt; 不得不说,这让季卿的心里有些痒痒的。&lt;/p&gt; 要是贺章在这里,季卿一定就将这疑惑问出来了,但现在贺章正在外面招待客人呢,季卿便也只能暂且将疑惑压在心底,想着等晚上两人独处了再问。&lt;/p&gt; 先将这件事放到一边,季卿继续看单子。&lt;/p&gt; 除了隆泰帝有着丰厚的赏赐之外,赵太后、卫皇后以及宫中各主位也都有着不少的赏赐,可以说,就凭着这些赏赐,季卿和贺章就能算是发了一笔财了。&lt;/p&gt; 而除了宫里的赏赐,客人们送的贺礼,加起来也价值不菲,尤其是庄王府,不仅在季卿添箱的时候送了一份重礼,今日也同样送了一份极为贵重的贺礼。&lt;/p&gt; 这没名没分的日子我不过了最新章节地址:&lt;/p&gt; 这没名没分的日子我不过了全文地址:&lt;/p&gt; 这没名没分的日子我不过了txt下载地址:&lt;/p&gt; 这没名没分的日子我不过了手机:&lt;/p&gt; 为了方便下次,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74章)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lt;/p&gt; 喜欢《这没名没分的日子我不过了》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lt;/p&gt; 正文卷 第275章 夫君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这没名没分的日子我不过了 1说网()”查找最新章节!&lt;/p&gt; 第二日,天色还未大亮,季卿就醒来了。&lt;/p&gt; 倒不是她这就睡饱了,而是突然换了个环境,多少是有些不习惯的,会醒得早一些也是再所难免。&lt;/p&gt; 而且,昨晚她睡得并不怎么踏实,似是做了一晚的梦,梦里有个火炉一直在追着她撵,任她怎么跑都没用。&lt;/p&gt; 等到季卿快要被火炉追上,总算是睁开眼睛醒过来时,就发现自己被一双手臂紧紧环在了怀里,背部还与一具胸膛牢牢贴在一起,透过薄衫,属于男子的体温被她清晰的感知到,也让她整个人都不由得浸出一层薄汗。&lt;/p&gt; 这样的发现让季卿忍不住心中一惊。&lt;/p&gt; 好在,她很快就想起来,她昨日与贺章成亲了,现在正被贺章抱在了怀里。&lt;/p&gt; 放松下来之后,季卿不由恍然。&lt;/p&gt; 这都已经入夏了,被贺章这样紧紧搂了一整晚,也难怪她会做那样一个怪梦了。&lt;/p&gt; 出了一身的汗,季卿觉得有些不舒坦,才转了个身面对贺章,贺章便也睁开了眼睛。&lt;/p&gt; 初醒的迷茫之后,贺章的眼里迅速恢复清明,见着季卿,他眉眼微微一弯。&lt;/p&gt; “如意,早。”贺章道。&lt;/p&gt; 能在这样一个清晨,一睁开眼就看到自己心爱之人,这本就是一件值得人喜悦的事。&lt;/p&gt; 季卿便也朝着贺章笑了笑,“早。”&lt;/p&gt; 她只说了一个“早”字,因为她突然不知道要如何称呼贺章了,都已经成亲了,叫他的名字好像有些不合适,但要叫“夫君”,她一时又有些叫不出口,所以索性就略过了称呼这个问题。&lt;/p&gt; 但贺章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lt;/p&gt; 搂着季卿的手稍一用力,两人便离着更近了,这样的距离,很容易就让季卿想起昨晚的亲密,也不知是热的还是羞的,总之季卿的脸上又变得一片通红。&lt;/p&gt; “夫人……”贺章定定地看着季卿,“你就不唤为夫一声吗?”&lt;/p&gt; 一边说着话,贺章的一只手顺势上移,放在了季卿的头上,显然是不容她逃避。&lt;/p&gt; 季卿:……&lt;/p&gt; 所以,有个对自己太过了解的夫君其实也有不好的地方,就比如现在。&lt;/p&gt; 支支吾吾了好半晌,直到贺章目光放在她的红唇上不断逼近,季卿这才憋出了两个字来。&lt;/p&gt; “夫君!”&lt;/p&gt; 贺章这才满意了。&lt;/p&gt; 不过,满意归满意,可不代表贺章会就此撤离了,在季卿的双眼圆瞠之下,他在季卿的红唇上用力印了一下,这才稍稍退开了些。&lt;/p&gt; 季卿伸手在贺章的胸膛上推了推,“你离我远点……”&lt;/p&gt; 她可不想再出一身汗。&lt;/p&gt; 贺章却没顺了季卿的意,不仅没有离季卿远点,反而还将手收得更紧了些,然后在季卿的耳边道:“如意,我看你昨晚好像有很多疑惑没能得到解决,趁着现在只有我们俩,你想知道什么可以问我哦……”&lt;/p&gt; 听差没说“过了这个村儿,就没了这个店儿”了。&lt;/p&gt; 季卿顿了顿。&lt;/p&gt; 贺章说的没错,她还真的有疑惑。&lt;/p&gt; 而最大的疑惑就是,隆泰帝每次给贺章赏赐,别的不说,却总是少不了一块墨,这其中到底透着怎样的玄机。&lt;/p&gt; 原本季卿都没想起来的,但被贺章这样一提,她又好奇起来,心里就跟有一只小猫拿着爪子在挠一样,痒痒的。&lt;/p&gt; 是忍耐一时,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还是让贺章离远点?&lt;/p&gt; 季卿果断选择了前者。&lt;/p&gt; 也不管贺章这样搂着自己是不是不舒坦了,季卿好奇地看着贺章,问道:“夫君,我昨日看了宫里赏赐下来的东西,其中有一块李廷圭墨。”&lt;/p&gt; 夫君这个称呼,唤过一次了,再唤第二次就不会那么为难了。&lt;/p&gt; 不得不说,季卿适应得挺好的。&lt;/p&gt; 贺章的眼里带着笑意,轻轻点了点头:“是有一块李廷圭墨。”&lt;/p&gt; “上次去了你的书房,我还想着,你书房里收藏着的那么多名墨,就只差李廷圭墨了,没想到这次皇上就赏赐了一枚。”季卿道,“但你上次也说了,你并没有收集名墨的喜好,那……为何皇上如此热衷于赏赐名墨给你?”&lt;/p&gt; 将心中的疑惑问出口,季卿一眨不眨地看着贺章,等着他的回答。&lt;/p&gt; 她却不知道,被她这样专注地看着,贺章的心头却是不由得一荡,若不是想到季卿初经人事,说不得就又要荒唐一番了。&lt;/p&gt; 好在,贺大人向来引以为傲的自制力这时候到底还是发挥出了一些作用,深吸了一口气之后,便也就将心里的那点蠢蠢欲动给压了下去,转而将注意力放在了季卿的问题上。&lt;/p&gt; “这……就说来话长了……”&lt;/p&gt; 事情的源头,还在五年前,先帝驾崩的那个晚上。&lt;/p&gt; 那时的贺章是内阁的中书舍人,虽然人在内阁之中,但平时只做一些文书的誊抄,与世人眼里出入内阁的大人物那是一点也不沾边的。&lt;/p&gt; 内阁作为大安朝权力的中心,本就处于皇城之中,因为考虑到皇上有可能会需要,内阁每晚都会留一名官员值守。&lt;/p&gt; 而那一晚,值守内阁的,就是贺章。&lt;/p&gt; 听到这里,季卿的心头就是一突。&lt;/p&gt; 世人都知道,贺章贺大人乃是当今皇上的心腹,这满朝文武,可以说贺章就是那个最得皇上信任的人,可无人知晓,为何贺章会如此得当今皇上的信任。&lt;/p&gt; 毕竟……&lt;/p&gt; 在当今皇上登基之前,似乎与贺章也并无交集。&lt;/p&gt; 对此,倒也不是没有人好奇,只不过,无人能看破真相而已。&lt;/p&gt; 而现在,她就要知道这个真相了吗?&lt;/p&gt; 季卿不由得屏息凝神。&lt;/p&gt; 不过……&lt;/p&gt; 没等贺章说下去,季卿拧着眉头道:“你要说的这些……怎么说也属于宫里的秘莘了吧,就这样说与我听,会不会有不妥之处?”&lt;/p&gt; 季卿这样的担忧也是不无道理的。&lt;/p&gt; 只怕贺章这个开头就知道,这件事必定是涉及到了皇权的更替的,贺章这个当事人知道真相也就罢了,若是将这件事说给她听,万一传到了隆泰帝的耳中,只怕不会是什么好事。&lt;/p&gt; 季卿虽然也想满足自己心中的好奇,但若是代价是贺章惹来了隆泰帝的不悦甚至是猜忌,那她宁愿什么也不知道。&lt;/p&gt; 这没名没分的日子我不过了最新章节地址:&lt;/p&gt; 这没名没分的日子我不过了全文地址:&lt;/p&gt; 这没名没分的日子我不过了txt下载地址:&lt;/p&gt; 这没名没分的日子我不过了手机:&lt;/p&gt; 为了方便下次,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75章 夫君)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lt;/p&gt; 喜欢《这没名没分的日子我不过了》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lt;/p&gt; 正文卷 第276章 夏夜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这没名没分的日子我不过了 1说网()”查找最新章节!&lt;/p&gt; 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lt;/p&gt; 听季卿这样说,贺章轻轻笑了笑,道:“如意,这里只有我们俩,这件事入你之耳,你会再告诉其他人吗?”&lt;/p&gt; 季卿摇了摇头,“当然不会。”&lt;/p&gt; 她又不是不知轻重之人,这样的秘莘,自然是知道得越少越好的,哪怕是为了身边亲近之人的安全,她也不会告诉他们。&lt;/p&gt; 事实上,若不是季卿实在好奇得紧,其实她自己都是最好不知道的。&lt;/p&gt; “那你还担心什么?”贺章道,“当然了,你也不用担心,皇上登基是顺理成章的事,先帝驾崩之时,皇上也没做什么大逆不道之事,对于当初的事,皇上其实也不是那么避讳。”&lt;/p&gt; 只不过,除了当时少有的几个当事人,其他人没有机会窥得真相而已。&lt;/p&gt; 对于隆泰帝来说,他已经登基成为这大安朝的主人了,只要他这皇位来得正当,他其实并没有那么在意当初的事会不会被人知晓。&lt;/p&gt; 毕竟……&lt;/p&gt; 成王败寇啊。&lt;/p&gt; 听贺章这样一说,季卿这才放心下来。&lt;/p&gt; 她揪着贺章的衣襟催促道:“那你快说呀!”&lt;/p&gt; 贺章微微一笑,在季卿白皙光洁的额头上轻轻啄了一口,这才继续说了下去。&lt;/p&gt; 那也是一个初夏的夜晚。&lt;/p&gt; 内阁虽然安排了人值守,但其实绝大多数的情况下,皇上都是不会用到内阁的人的,所以值守对于诸如贺章这样的内阁小官来说,也就是在衙门里待上一晚,若是不嫌弃书案太硬,还能趴着睡上一晚。&lt;/p&gt; 贺章还记得,那晚许是即将下雨了,天气很是闷热,明明才是初夏,温度并不见得有多高,但他坐在书案前看了一会儿书,却是出了一身的汗,就连身上的官服都紧紧贴在了皮肤上,甚至汗水还在官服上洇出了点点湿痕。&lt;/p&gt; 也就在贺章想着,要不要站起来走走的时候,突然有宫人闯了进来,说是皇上召见。&lt;/p&gt; 那宫人的神情颇有些慌张,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六神无主了,闯进来之后一见着贺章,立即就上前拽着贺章的胳膊便要将他往乾清宫带。&lt;/p&gt; 贺章当时心头便是一突。&lt;/p&gt; 但他只不过是个小小的中书舍人,既然皇上召见,自然只能随着这宫人前往。&lt;/p&gt; 本就在皇城之中,走得又急,大约一刻钟的功夫,贺章便一路到了乾清宫里先帝的寝殿。&lt;/p&gt; 这还是贺章第一次入乾清宫。&lt;/p&gt; 他只不过是个六品官,平时连上朝面圣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是到皇上的寝殿来了,不过这时情况不明,贺章自然也不敢放任自己的好奇心,而是低眉顺眼的被领到了先帝的床前。&lt;/p&gt; 这时的先帝,已经重病在身。&lt;/p&gt; 听季卿这样说,贺章轻轻笑了笑,道:“如意,这里只有我们俩,这件事入你之耳,你会再告诉其他人吗?”&lt;/p&gt; 季卿摇了摇头,“当然不会。”&lt;/p&gt; 她又不是不知轻重之人,这样的秘莘,自然是知道得越少越好的,哪怕是为了身边亲近之人的安全,她也不会告诉他们。&lt;/p&gt; 事实上,若不是季卿实在好奇得紧,其实她自己都是最好不知道的。&lt;/p&gt; “那你还担心什么?”贺章道,“当然了,你也不用担心,皇上登基是顺理成章的事,先帝驾崩之时,皇上也没做什么大逆不道之事,对于当初的事,皇上其实也不是那么避讳。”&lt;/p&gt; 只不过,除了当时少有的几个当事人,其他人没有机会窥得真相而已。&lt;/p&gt; 对于隆泰帝来说,他已经登基成为这大安朝的主人了,只要他这皇位来得正当,他其实并没有那么在意当初的事会不会被人知晓。&lt;/p&gt; 毕竟……&lt;/p&gt; 成王败寇啊。&lt;/p&gt; 听贺章这样一说,季卿这才放心下来。&lt;/p&gt; 她揪着贺章的衣襟催促道:“那你快说呀!”&lt;/p&gt; 贺章微微一笑,在季卿白皙光洁的额头上轻轻啄了一口,这才继续说了下去。&lt;/p&gt; 那也是一个初夏的夜晚。&lt;/p&gt; 内阁虽然安排了人值守,但其实绝大多数的情况下,皇上都是不会用到内阁的人的,所以值守对于诸如贺章这样的内阁小官来说,也就是在衙门里待上一晚,若是不嫌弃书案太硬,还能趴着睡上一晚。&lt;/p&gt; 贺章还记得,那晚许是即将下雨了,天气很是闷热,明明才是初夏,温度并不见得有多高,但他坐在书案前看了一会儿书,却是出了一身的汗,就连身上的官服都紧紧贴在了皮肤上,甚至汗水还在官服上洇出了点点湿痕。&lt;/p&gt; 也就在贺章想着,要不要站起来走走的时候,突然有宫人闯了进来,说是皇上召见。&lt;/p&gt; 那宫人的神情颇有些慌张,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六神无主了,闯进来之后一见着贺章,立即就上前拽着贺章的胳膊便要将他往乾清宫带。&lt;/p&gt; 贺章当时心头便是一突。&lt;/p&gt; 但他只不过是个小小的中书舍人,既然皇上召见,自然只能随着这宫人前往。&lt;/p&gt; 本就在皇城之中,走得又急,大约一刻钟的功夫,贺章便一路到了乾清宫里先帝的寝殿。&lt;/p&gt; 这还是贺章第一次入乾清宫。&lt;/p&gt; 他只不过是个六品官,平时连上朝面圣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是到皇上的寝殿来了,不过这时情况不明,贺章自然也不敢放任自己的好奇心,而是低眉顺眼的被领到了先帝的床前。&lt;/p&gt; 这时的先帝,已经重病在身。&lt;/p&gt; 这没名没分的日子我不过了最新章节地址:&lt;/p&gt; 这没名没分的日子我不过了全文地址:&lt;/p&gt; 这没名没分的日子我不过了txt下载地址:&lt;/p&gt; 这没名没分的日子我不过了手机:&lt;/p&gt; 为了方便下次,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76章 夏夜)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lt;/p&gt; 喜欢《这没名没分的日子我不过了》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lt;/p&gt; 正文卷 第277章 终结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这没名没分的日子我不过了 1说网()”查找最新章节!&lt;/p&gt; 乾清宫里当然不只一名宫人,先帝在发现自己情况有些不妥之后,首先就着了人去内阁叫人,随后又打发了殿内的宫人们去通知华氏和端王,同时又让人去盯着坤宁宫,显然是不想叫赵皇后先于华氏赶到了乾清宫来。&lt;/p&gt; 除此之外,还有去请太医的,去让人通知朝中众臣的……&lt;/p&gt; 等等。&lt;/p&gt; 而一些小宫女小公公,这会儿恐惧之下,正跪在乾清宫外呢。&lt;/p&gt; 虽然也并不是无人可用,但听贺章如此说,领着他过来的那名公公却并未推辞。&lt;/p&gt; 毕竟,他虽然不是先帝的心腹,却也是在寝殿内近身服侍先帝的宫人,原本他应该将一切都服侍周到才是,但现在他才知道自己竟然有了疏忽之处,连御案之上的墨用完了都没有发现,以至于现在皇上想要拟圣旨都无墨可用。&lt;/p&gt; 意识到这一点,这位公公立即出了一身的冷汗。&lt;/p&gt; 为了弥补自己的过失,他连忙道:“皇上,小的马上就去……”&lt;/p&gt; 话说完,小心翼翼地退出了寝殿,心急火燎的去取墨锭了。&lt;/p&gt; 先帝这时正是盛怒的时候。&lt;/p&gt; 他先前的一番安排,又是最先让人去内阁寻人,又是让人去请华氏和端王,还让人盯紧了坤宁宫,连请太医和通知朝中众臣的事都放到了后面去,为的不就是想在有人到来之前将一切都安排好吗?&lt;/p&gt; 先帝原本想着,趁着还没人过来,就算有人来了应该也是华氏先到,他只要让人将圣旨拟好加盖了玉玺,那易储之事就板上钉钉了,他反正是撑不了多久了,朝中众臣就算还有反对之意,总不能不遵他的遗诏吧?&lt;/p&gt; 不得不说,为了华氏,为了自己心爱的小儿子,先帝也确实是用心良苦了。&lt;/p&gt; 但谁又能想到,先帝的一片苦心,却是毁在了宫人的一个疏忽之下呢?&lt;/p&gt; 没有墨,又如何能写出圣旨来?&lt;/p&gt; 这要是再过一会儿,等到坤宁宫和东宫那边得到了消息赶过来,再有朝中一众大臣赶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再想拟这道易储的诏书,那可就不容易了。&lt;/p&gt; 怒极之下,先帝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明黄的手巾上斑斑点点的血迹更让人觉得刺眼。&lt;/p&gt; “皇上息怒……”贺章轻声劝慰道。&lt;/p&gt; 先帝没有理会贺章的话。&lt;/p&gt; 他这时心里正涌出一阵阵的恐慌,那是人到了生命终结之时,对于死亡天然的恐惧。&lt;/p&gt; 虽然平时少不了听臣子们山呼万岁,但那也只不过是为帝王者的一个美好的愿望而已,真到了生死面前,任是帝王也不会有任何的例外。&lt;/p&gt; 他……&lt;/p&gt; 就要走向生命的终结了吗?&lt;/p&gt; 而这时,他想写的诏书还没写,他最在意的两个人还没到,他想给华氏和端王安排的后路也还没有安排好……&lt;/p&gt; 若是他就这样驾崩了,岂不是要死不瞑目?&lt;/p&gt; 想到这里,先帝又是一阵止不住的咳嗽。&lt;/p&gt; 在给手巾上添了些血迹之后,过了好一会儿,先帝才将喉间的痒意与腥甜压了下去,或许是生命走到了终结,回光返照,先帝这会儿的状态突然之间就变得好了起来。&lt;/p&gt; 他抬起头,双目紧紧盯着贺章:“你叫贺章?”&lt;/p&gt; 没等贺章回答,先帝又接着道:“事从权急,朕命你取自己的血书写圣旨,此事之后,朕许你飞黄腾达,绝不会叫你吃亏!”&lt;/p&gt; 贺章缓缓抬头。&lt;/p&gt; 他怎么也没想到,先帝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来。&lt;/p&gt; 用自己的血书写圣旨?&lt;/p&gt; 先帝也是无可奈何了,他能感到自己的生命力正在加速流逝着,只怕是等不到华氏和端王到,他就要离开人世了,若不是无法再等下去,他又岂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来呢?&lt;/p&gt; 先帝看着贺章。&lt;/p&gt; 在他以为,贺章只不过是一个六品的中书舍人而已,就算他提出的这个要求会让贺章有些痛苦,但皇命在上,贺章一定不敢不遵。&lt;/p&gt; 没有墨,血也是可以的。&lt;/p&gt; 甚至,用血书写的圣旨,那些老顽固看到之后,也一定会深刻的体会到他易储的决心。&lt;/p&gt; 这江山到底还是他这个帝王的,而不是那些老顽固的,他自己的江山,想要传给哪个儿子,还用得着看那些老顽固的脸色吗?&lt;/p&gt; 想到这里,先帝那双因为病痛而显得有些混浊的眼里尽显威严,“取你一点血而已,换来下半辈子的富贵荣华,朕也不算亏待你了吧?”&lt;/p&gt; 先帝用眼神向贺章施压,也是在催促着贺章快些有所行动。&lt;/p&gt; 贺章用着再恭敬不过的神态,微微弯腰鞠了一躬,就在先帝以为他会依言行事时,却因为贺章接下来的这句话而愤怒地瞪大了双眼。&lt;/p&gt; “皇上……”贺章恭敬地道,“您说什么?微臣并未听清。”&lt;/p&gt; “咳咳咳咳……”&lt;/p&gt; 不敢置信之下,先帝再一次剧烈咳嗽起来。&lt;/p&gt; 等到再次止住咳嗽声,先帝的精神较之先前也变得极为萎靡起来。&lt;/p&gt; 回光返照,毕竟不是真的好转,是有限度的。&lt;/p&gt; 而先帝此时的状况,明显是已经达到了极限。&lt;/p&gt; “你……你……”先帝伸出颤抖的手指,指向贺章,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你敢……”&lt;/p&gt; 贺章诚惶诚恐地垂下头,“皇上息怒!”&lt;/p&gt; 先帝更愤怒了。&lt;/p&gt; 眼前这人,虽然看似恭敬,但又何尝不是披着这恭敬的皮,行那大逆不道之事?&lt;/p&gt; 若是先帝现在还有力气,他一定会扬声唤了外面的宫人和侍卫进来,将这胆大包天的逆臣给拖下去斩了!&lt;/p&gt; 可先帝现在本就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还被贺章这样气了一通,连话都说不连贯了,更何况是唤人将贺章拖下去。&lt;/p&gt; 所以,在死死地瞪着贺章,剧烈喘息了一会儿之后,先帝眼里的神光肉眼可见的在变得黯淡起来。&lt;/p&gt; 但凡是见过生死的人只怕都能看得出来,先帝已经是强弩之末了。&lt;/p&gt; 也就在这时,先前还一脸恭敬的贺章,突然面现惊慌地往寝殿外跑了出去:“快来人啊,快来人啊,太医,太医到了吗,快来看看皇上……”&lt;/p&gt; 因为贺章的话,寝殿外立即就乱成了一团。&lt;/p&gt; 这没名没分的日子我不过了最新章节地址:&lt;/p&gt; 这没名没分的日子我不过了全文地址:&lt;/p&gt; 这没名没分的日子我不过了txt下载地址:&lt;/p&gt; 这没名没分的日子我不过了手机:&lt;/p&gt; 为了方便下次,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77章 终结)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lt;/p&gt; 喜欢《这没名没分的日子我不过了》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lt;/p&gt; 正文卷 第278章 大胆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这没名没分的日子我不过了 1说网()”查找最新章节!&lt;/p&gt; 等会儿刷新……&lt;/p&gt; 去太医院的人,与去内阁的人本就是前后脚的,在贺章惊惶失措的嚷嚷出去了之后,很快,太医院值守的太医也赶到了。&lt;/p&gt; 接下来自然又是一阵兵慌马乱。&lt;/p&gt; 太医已经竭尽全力的想要将先帝救回来,但先帝已然油尽灯枯,本就是药石罔效,又哪里是太医能够救回来的?&lt;/p&gt; 一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先帝都死死地盯着贺章。&lt;/p&gt; “你……你……”&lt;/p&gt; 有这样的声音自喉间发出。&lt;/p&gt; 贺章连忙上前两步,万分恭敬地道:“皇上,您放心,您先前说的话微臣都记在了心里,皇上以大安朝的江山社稷为重,太子和朝中众臣,天下的黎民百姓,也一定会感念皇上的英明的……”&lt;/p&gt; 听到这话,寝殿内的众人面色一不。&lt;/p&gt; 而也就在这时,皇贵妃华氏和端王也总算是赶到了乾清宫来,还正正好的将贺章的话听进了耳里。&lt;/p&gt; 华氏和端王面色都有些难看。&lt;/p&gt; 这话的意思是……&lt;/p&gt; 皇上先前与这厮说了些什么,目的是嘱咐太子?&lt;/p&gt; 华氏和端王哪里能接受这样的结果?&lt;/p&gt; 先帝安排人去华氏那里,也就比让人去内阁晚了一步而已,按理说华氏应该不比贺章晚到多久才是,但华氏得了消息之后也没想到先帝的病情竟是如此凶险,想着等端王入宫之后一起前往乾清宫,这才稍稍耽误了一会儿。&lt;/p&gt; 哪里知道,这一耽误,就连最后与先帝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了?&lt;/p&gt; “你是何人,竟敢如此信口开河!”华氏厉声喝斥。&lt;/p&gt; 被先帝宠了这么些年,去太医院的人,与去内阁的人本就是前后脚的,在贺章惊惶失措的嚷嚷出去了之后,很快,太医院值守的太医也赶到了。&lt;/p&gt; 接下来自然又是一阵兵慌马乱。&lt;/p&gt; 太医已经竭尽全力的想要将先帝救回来,但先帝已然油尽灯枯,本就是药石罔效,又哪里是太医能够救回来的?&lt;/p&gt; 一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先帝都死死地盯着贺章。&lt;/p&gt; “你……你……”&lt;/p&gt; 有这样的声音自喉间发出。&lt;/p&gt; 贺章连忙上前两步,万分恭敬地道:“皇上,您放心,您先前说的话微臣都记在了心里,皇上以大安朝的江山社稷为重,太子和朝中众臣,天下的黎民百姓,也一定会感念皇上的英明的……”&lt;/p&gt; 听到这话,寝殿内的众人面色一不。&lt;/p&gt; 而也就在这时,皇贵妃华氏和端王也总算是赶到了乾清宫来,还正正好的将贺章的话听进了耳里。&lt;/p&gt; 华氏和端王面色都有些难看。&lt;/p&gt; 这话的意思是……&lt;/p&gt; 皇上先前与这厮说了些什么,目的是嘱咐太子?&lt;/p&gt; 华氏和端王哪里能接受这样的结果?&lt;/p&gt; 先帝安排人去华氏那里,也就比让人去内阁晚了一步而已,按理说华氏应该不比贺章晚到多久才是,但华氏得了消息之后也没想到先帝的病情竟是如此凶险,想着等端王入宫之后一起前往乾清宫,这才稍稍耽误了一会儿。&lt;/p&gt; 哪里知道,这一耽误,就连最后与先帝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了?&lt;/p&gt; “你是何人,竟敢如此信口开河!”华氏厉声喝斥。&lt;/p&gt; 被先帝宠了这么些年,去太医院的人,与去内阁的人本就是前后脚的,在贺章惊惶失措的嚷嚷出去了之后,很快,太医院值守的太医也赶到了。&lt;/p&gt; 接下来自然又是一阵兵慌马乱。&lt;/p&gt; 太医已经竭尽全力的想要将先帝救回来,但先帝已然油尽灯枯,本就是药石罔效,又哪里是太医能够救回来的?&lt;/p&gt; 一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先帝都死死地盯着贺章。&lt;/p&gt; “你……你……”&lt;/p&gt; 有这样的声音自喉间发出。&lt;/p&gt; 贺章连忙上前两步,万分恭敬地道:“皇上,您放心,您先前说的话微臣都记在了心里,皇上以大安朝的江山社稷为重,太子和朝中众臣,天下的黎民百姓,也一定会感念皇上的英明的……”&lt;/p&gt; 听到这话,寝殿内的众人面色一不。&lt;/p&gt; 而也就在这时,皇贵妃华氏和端王也总算是赶到了乾清宫来,还正正好的将贺章的话听进了耳里。&lt;/p&gt; 华氏和端王面色都有些难看。&lt;/p&gt; 这话的意思是……&lt;/p&gt; 皇上先前与这厮说了些什么,目的是嘱咐太子?&lt;/p&gt; 华氏和端王哪里能接受这样的结果?&lt;/p&gt; 先帝安排人去华氏那里,也就比让人去内阁晚了一步而已,按理说华氏应该不比贺章晚到多久才是,但华氏得了消息之后也没想到先帝的病情竟是如此凶险,想着等端王入宫之后一起前往乾清宫,这才稍稍耽误了一会儿。&lt;/p&gt; 哪里知道,这一耽误,就连最后与先帝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了?&lt;/p&gt; “你是何人,竟敢如此信口开河!”华氏厉声喝斥。&lt;/p&gt; 被先帝宠了这么些年,去太医院的人,与去内阁的人本就是前后脚的,在贺章惊惶失措的嚷嚷出去了之后,很快,太医院值守的太医也赶到了。&lt;/p&gt; 接下来自然又是一阵兵慌马乱。&lt;/p&gt; 太医已经竭尽全力的想要将先帝救回来,但先帝已然油尽灯枯,本就是药石罔效,又哪里是太医能够救回来的?&lt;/p&gt; 一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先帝都死死地盯着贺章。&lt;/p&gt; “你……你……”&lt;/p&gt; 有这样的声音自喉间发出。&lt;/p&gt; 贺章连忙上前两步,万分恭敬地道:“皇上,您放心,您先前说的话微臣都记在了心里,皇上以大安朝的江山社稷为重,太子和朝中众臣,天下的黎民百姓,也一定会感念皇上的英明的……”&lt;/p&gt; 听到这话,寝殿内的众人面色一不。&lt;/p&gt; 而也就在这时,皇贵妃华氏和端王也总算是赶到了乾清宫来,还正正好的将贺章的话听进了耳里。&lt;/p&gt; 华氏和端王面色都有些难看。&lt;/p&gt; 这话的意思是……&lt;/p&gt; 皇上先前与这厮说了些什么,目的是嘱咐太子?&lt;/p&gt; 华氏和端王哪里能接受这样的结果?&lt;/p&gt; 先帝安排人去华氏那里,也就比让人去内阁晚了一步而已,按理说华氏应该不比贺章晚到多久才是,但华氏得了消息之后也没想到先帝的病情竟是如此凶险,想着等端王入宫之后一起前往乾清宫,这才稍稍耽误了一会儿。&lt;/p&gt; 这没名没分的日子我不过了最新章节地址:&lt;/p&gt; 这没名没分的日子我不过了全文地址:&lt;/p&gt; 这没名没分的日子我不过了txt下载地址:&lt;/p&gt; 这没名没分的日子我不过了手机:&lt;/p&gt; 为了方便下次,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78章 大胆)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lt;/p&gt; 喜欢《这没名没分的日子我不过了》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lt;/p&gt; 正文卷 第279章 爱人亲人 季卿闻言,先是有些疑惑,但很快就想明白了个中关节,瞠圆了一双眼看着贺章。 “你……” 季卿都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好了。 贺章那时也就二十四岁,在官场更是遭受了几年的冷遇,这一点从先帝见着他都没认出来这是自己钦点的探花,就能看出一二了。 这般年纪轻轻,却能在遇到大事之时有着这样的果断…… 所以,贺章能有如今的这些成就,也确实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而季卿一直以来的疑惑,也就是隆泰帝为何会这般信任贺章,自然也就有了解答,想想看,察觉到先帝有何盘算时,贺章能在与隆泰帝并无交集的情况下,毅然选择了隆泰帝这一边,甚至还做了这么多可以说是极为危险的事,这样的一个人,难道还不值得隆泰帝信任吗? 要知道,那一晚若是先帝最终被太医救了回来,哪怕先帝的情况有一点点的好转,但凡是能多活个一时半刻,能够完整的说出一句话来,贺章都绝对没有可能保住性命。 也正是知道贺章当时是顶着怎样的危机做的这些事,隆泰帝才会这般信任贺章。 看着季卿这双眼圆瞠的样子,贺章低声笑了笑,“大概就是因为这件事,皇上自那之后时不时的就会赏赐几枚墨锭,久而久之的,我的书房里可不就堆积了那么多的名墨么?” 季卿想了想贺章的书房里堆着的那些墨锭,也不由得笑了。 “据说很多文人墨客都喜欢收集名墨,尤其是李廷圭墨,更是传世极为稀少,若是被人知道你手里有一枚李廷圭墨,那些人还不知道会羡慕成什么样子呢。”季卿道。 “那我可管不了别人会怎么想。”贺章道。 季卿笑过之后,却又突然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贺章问。 季卿只是突然觉得,她虽然与贺章相处了这么多年,也一直被贺章庇护着,但她却一直都不知道,原来贺章也在承受着许多的风险。 就比如,五年前那个夏夜。 这也就是贺章的谋算成功了,这中间但凡是出了任何一点岔子,贺章别说是走到如今了,就是连命只怕也要没有了。 在外人眼里看着风光无比的贺章,他一路走来,其实也不容易。 季卿有些心疼。 “当初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也没与我说过一个字……”季卿忍不住道。 贺章笑了笑。 那时的季卿心里已经够苦的了,将这些说与她听,除了增添她的烦恼之外,哪里还有别的用处? 再则…… 那时候的他与季卿,虽然在同一个屋檐之下相处了好几年了,但其实他们与彼此之间是有些疏远的,又哪里到了可以说这些的程度? 贺章故作委屈地道:“如意,那不得怪你那些年对我太过冷淡了,让我不敢靠近你吗?” 季卿啐了他一口。 两人躺在床上,紧紧依偎着彼此,就这样说起了闲话。 若是在别的府里,新妇在成亲的第二日一早,那是要早早起身去给公婆敬茶,以及认亲的,但贺家现在也就只剩了贺章一人,自然也就免了这些规矩,只需要到时候给贺老大爷夫妇以及贺章的父母去上一柱香就行了。 说起给家里人上香的事,贺章握了握季卿的手,“如意,若是祖父祖母,以及爹娘知道我娶了你进门,他们也一定会很高兴的……” 而他,在孤身一人这么久之后,也终于有了他的爱人,以及亲人。 季卿闻言默然。 失去亲人是什么样的感受,她再清楚不过了,好在,从今以后,他们有了彼此。 这是他们成亲的第二日,贺章自然不会一直在这些惹人伤感的话题上打转,他话锋一转:“如意,现在你是这贺府名正言顺的女主人了,这府里上下的事都由你作主,你说的话就是规矩,只要你自己自在就行了,可千万不要委屈了你自己……” 从前的那十年,季卿虽然管着贺府的庶务,但要说自在,那还真没有。 这一点,贺章自然是知晓的。 只不过,那时候他与季卿之间还隔着许多的事,便是想劝季卿,也不知道从何劝起。 季卿闻言,轻轻点了点头。 从前在贺府的这些年,她对于贺府确实没有太多的归属感,但自从她与贺章开诚布公的谈过之后,知道了彼此有着同样的心意,季卿再来到贺府的时候,就有了与从前完全不一样的感受了。 尤其是现在,他们成了亲,成为了真正的夫妻,季卿轻而易举的就有了对贺府的认同与归属感。 这里,已经是她的家了。 在自己的家里,而且还是完全由自己作主的家里,她又岂会让自己有任何的不自在呢? “你放心。”季卿道。 随后,季卿又与贺章说起了昨日看到的礼单的事。 贺章想着季卿从此以后就要以贺府女主人的身份参与到京城权贵的往来之中了,便也与季卿细细说起了京城各府的情况。 这些,季卿从前其实也有过一些了解,毕竟她打理着贺府的庶务,就没少安排节礼年礼的事,不过那时也是对与贺章交好的一此人家比较了解,对于京城其他各府,因为季卿一直待在贺府内宅极少外出,倒是不太了解。 现在有了贺章的细说,季卿对于京城局势的了解,自然也就有了极大的进展。 两人这样闲聊着,直到外面天光大亮,院子里都能听到丫鬟婆子们放轻了手脚的洒扫声,再加上肚子也确实有些饿了,这才准备起身。 贺章先穿好了衣裳去了里间,季卿随后才唤了忍冬和冬青进来服侍。 房门被推开,忍冬和冬青带着一众小丫鬟入内,其中两名小丫鬟朝着床边走去,想要整理床铺,季卿这才猛然想起什么,面上飞上红霞,扭过头正要阻止,却发现床铺上虽然显得有些凌乱,但原本铺在床上的元帕却是不见了,想来是被贺章收起来了,这才总算是松了口气。 正文卷 第280章 对于别的新婚夫妻来说,将将成亲的这段时间尚需要互相了解互相磨合,但季卿和贺章已经相处了这么多年,更是早早的就确认了对彼此的心意,自然也就省略了这样的过程,不管是吃饭还是说话,谁都能看出来他们相处时的随意与亲昵。 用过早膳,季卿和贺章也没有外出,而是留在了房里。 两人一人拿一本书,相对而坐,哪怕什么也不说,也只会感觉到温馨,而并不会有任何的尴尬。 贺章觉得,他们一定是相处得最好的新婚夫妻了。 “对了,如意,明日一早我们要入宫谢恩。”贺章道。 他们的婚事虽然不是赐婚,但隆泰帝和赵太后、卫皇后以及宫中的主位都有不少的赏赐,甚至季卿的诰封也早就下来了,如此一来,自然也就要入宫谢恩了。 季卿点了点头。 对于要入宫谢恩一事,她倒是早就有心理准备。 再则,知道了贺章与隆泰帝之间为何会有如此深厚的君臣之谊之后,季卿也算是心里有了底,对于入宫自然不会有任何的畏惧了。 说起入宫,季卿就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对了,赵太后之前让人将华太妃接回了宫,现在华太妃如何了?”季卿有些好奇。 隆泰帝和赵太后当初因为华氏吃了那么多的苦头,甚至差一点隆泰帝都要丢了储君之位,谁都能想到,赵太后对华氏会有多恨之入骨。 而赵太后明明可以让华氏在皇陵守到疯,守到死,却偏偏又将人接回了京城,要说这是赵太后突然之间心软了,原谅了华氏曾经做的那些事,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季卿能想到的就是,赵太后既然将华氏从皇陵接了回来,那么一定会给华氏更甚于在皇陵的苦头吃。 所以季卿才有些好奇于华太妃如今的现状。 “你呀……”贺章有些无奈,拿食指在季卿的鼻尖点了点,“怎么就这么好奇呢?” 季卿冲着贺章眨了眨眼睛,“我也只在你一个人面前这么好奇呀!” 这话倒是不假。 在贺府的下人眼里,季卿是颇具威严的夫人,而在刘氏陆氏等长辈的眼里,季卿是自家聪慧稳重的孩子,也就是在贺章的面前,季卿才会表现出自己这不那么稳重的一面。 贺章轻而易举的就被这句话取悦了。 丫鬟们早就被两人打发得远远的,绝不会有人在这个时候来打扰他们的相处,贺章自然也就不会有任何的避讳,大手一捞,直接就将季卿给捞了起来,然后放到了自己的腿上。 季卿先是被他吓了一跳,然后忍不住在贺章的肩头拍了一记:“你这人!” 哪里有半点平时的冷淡和沉稳? 从季卿的眼里看出她此刻的想法,贺章微微一笑:“如意,和你一样,我也只在你一人面前如此。” 听他如此说,季卿的一颗心便也跟着变得柔软起来。 两人静静依偎了一会儿,季卿这才伸出一根食指,在贺章的胸膛上戳了戳,“对了,你还没说呢,华太妃现在如何了?” 贺章没有直接回答季卿的问题,而是说起了另外一件事:“端王府里近来传出了消息,端王只怕有些不好了……” 这虽然说的是另外一件事,但与季卿所问的,其实也可以算是同一件事。 季卿自然也就明白了贺章的言下之意。 历来在皇位之争中输了的那个人,总是逃不过一个暴病而亡的结果的,事实上,若不是华太妃和端王藏了那笔数额巨大的银子,隆泰帝也不可能容忍端王活到今日。 而现在,既然那笔银子已经找了回来,隆泰帝自然也就没有了顾忌。 如此一来…… 自然也就到了端王该病故的时候了。 而华太妃,她这一生之中最重要的两个人,先帝宠了她大半生,却走在了她的前面,临走之前还没能给她一个安稳尊贵的未来,先帝驾崩之后,虽然华太妃被赵太后打发去了皇陵,还是以那样的方式活在皇陵之中的,但不管怎么说,华太妃的心里还是有着希望的。 端王手里有那么大一笔银子,只要给端王找到机会翻身,那到时候她自然就会是尊贵的皇太后,她也一定会让赵太后尝尝她受过的这些苦。 也就是靠着这样的信念,华太妃才能在皇陵之中坚持了这几年。 可现在,端王眼见着不好了,也不知道还能撑上多久,等端王一病亡,华太妃就是真的再没有了指望了。 到了那时,都不用赵太后多做什么,华太妃自己就能把自己逼疯。 要是到时候赵太后还额外开恩,在端王快要不行的时候将化太妃送到端王府里,让这分别了五年之久的母子俩再相聚…… 啧。 这对于华太妃来说,只怕是比死还要让她难受的。 当然了,对于皇室的这些恩怨,季卿也只是有这么点好奇而已,倒也不会有太多的感慨,更不会有同情。 自古天家无亲情,更何况隆泰帝与端王从来都不是和睦的兄弟,早早的就因为赵太后和华太妃的身份而注定要彼此对立,既然隆泰帝成为了最后的赢家,那华太妃和端王会有什么样的下场,似乎都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成王败寇,便是如此。 更何况,贺章还因为隆泰帝的登基而成为了受益者,连带着季卿和季家人也成了受益之人,季卿又哪里来的立场去同情华太妃和端王? 满足了好奇心之后,季卿也不再提这件事了。 贺章道:“明日要进宫面圣,后日咱们一起回门,咱们家里也就只有你我二人,也没那么多的规矩,你若是想念祖母和岳母他们了,只管回去小住就是了……” 季卿听到这里,心里不由有些感动。 “当然了,你就算是要回去小住,也得带上我一起,咱们就住你从前住的那个院子?”贺章又接着道。 他还没有以女婿的身份回季家小住过呢,想想还真有些新奇。 季卿闻言,在感动之余,又觉得有些好笑。 原来,贺章都已经想到这么远的地方去了。 正文卷 第281章 夫妻 第二日一早,季卿和贺章就起身了,收拾妥当用过早膳之后就一起动身入宫。 季卿乘坐马车,而贺章则骑着马走在马车一侧。 这时早已经下了朝,随着车马愈发的接近皇城,遇到的往来的官员自然也就越来越多,见着贺章骑着马护在马车旁,一众官员哪里还能不知道,这是贺章领着季卿入宫谢恩去了。 于是,这一路上,坐在马车里的季卿也没少听到有人向贺章道喜。 虽然在外人的眼里,贺章这会儿与平时也没有什么两样,但季卿就算看不到贺章的脸,只从他偶尔回应旁人的简短的几个字里就能听出来,他这会儿的心情有多好。 季卿:…… 她就说贺章明明可以与她一起坐马车的,为何一定要选择骑马,原来就是为了这个? 一时之间,季卿简直哭笑不得。 已经二十九岁,马上就要到而立之年的贺章,原来也有这般幼稚的时候。 好在贺府离着皇城也没有多远,在一路的道喜声中,马车停在了宫门之外。 宫门处这时已经有隆泰帝身边的宫人在等着了,一见着贺章和季卿,前来等候的一名小公公和一名小宫女就连忙向着二人行礼。 这两名宫人,一名是隆泰帝身边的,一名却是坤宁宫的。 入宫谢恩,贺章自然是要去见隆泰帝,而季卿,则会被带到坤宁宫卫皇后那里。 一行人同行了一段路,到了要分开时,贺章看向季卿,用眼神示意她放宽心,然后才随着那名小公公去见隆泰帝去了。 季卿想起贺章先前的眼神,不由得轻轻笑了笑。 宫里她也不是没来过,上次来的时候,她还是贺章的未婚妻,但即使是如此,以卫皇后为首的宫中嫔妃也对她礼遇有加,如今她和贺章已经成亲了,更有了三品的诰命,只要不是天大的仇怨,宫里的贵人们又如何会为难于她? 贺章其实完全用不着担心才是。 当然,季卿也知道,贺章之所以会担心,也只不过是关心她而已。 而她…… 当然是受用的。 季卿的心里,甚至还涌出了淡淡的甜意。 带着这样的甜意,季卿被来自坤宁宫的宫女领着,一路去了坤宁宫。 因为季卿和贺章出门早,季卿抵达坤宁宫的时候,正好就遇到了宫中的嫔妃们到坤宁宫向卫皇后请安。 卫皇后与隆泰帝是患难夫妻,卫皇后嫁给隆泰帝十好几年,也就是隆泰帝登基之后才跟着过了几年的好日子,算起来吃过的苦反倒是享过的福还要多上不少。 隆泰帝自己是吃够了先帝宠幸华氏的苦的,所以对于一直与自己患难与共的卫皇后,向来是极为看重的,就算后宫有了其他的嫔妃,却从来没有人能越过卫皇后去,隆泰帝也绝不会允许有嫔妃仗着受了宠就对卫皇后不敬,更是在登基之后就早早立了卫皇后所出了嫡长子为太子,摆明了就算以后会有其他的儿子,也不会将皇位传给其他儿子。 也正因为隆泰帝这样的态度,这宫中的嫔妃们,不管是受宠还是不受宠,总之是没人敢挑衅卫皇后的威严的,这每日的请安,自然也不会有人敢于落下。 听到宫女禀报季卿来了,卫皇后面上露出一个笑容:“贺夫人到了?快请进。” 贺夫人。 一众嫔妃只听这三个字就能知道是谁了。 毕竟,前日贺章和季卿成亲,她们这些人可都是跟在隆泰帝、赵太后卫皇后之后往贺府送了赏赐的。 卫皇后话说完之后,带着笑意的目光扫过殿内的一众嫔妃,道:“正好你们也都在这里,倒是省了贺夫人特意往你们那里跑一趟了。” 一众嫔妃对视一眼,随后都露出一个笑容来。 按理说,她们这些各宫主位都有赏赐给贺章夫妇,季卿进宫本就是谢恩的,来了坤宁宫之后,自然也该到她们的宫里去给她们请个安,但卫皇后这句话之后,她们难不成还能让人特意去她们宫里给她们请安不成? 总之,卫皇后这话,可谓是给足了那位贺夫人的面子了。 想到这里,各宫的嫔妃心里甚至有些酸。 别看她们都是宫里的嫔妃,说起来那可都是贵人,可这么多的嫔妃,隆泰帝却只得一人,初一十五按着宫里的规矩是要去坤宁宫的,除了初一十五,但凡是隆泰帝想到卫皇后了,也会去坤宁宫,而剩下的这些时间,才会分到她们这些嫔妃的身上,更何况,隆泰帝还不是每晚都会到后宫来,多的是人一个月也不见得能见着隆泰帝一面。 她们这些嫔妃,除了那少数几人之外,其他人也就是有个表面的风光而已。 真要说起来…… 说不定还不如这位贺夫人呢。 至少,这位贺夫人因为夫君得力,能得了卫皇后的礼遇,而她们呢? 一时之间,这坤宁宫里的空气似乎都多了些酸意。 对此,卫皇后当然不可能完全没有察觉,但她并不在意就是了。 很快,坤宁宫的宫人就将季卿领进了大殿里。 没等季卿行礼,卫皇后就笑着道:“不必多礼了。” 然后让人赐座。 待季卿坐下了,卫皇后才指着殿内的一众妃嫔,道:“这些都是各宫的嫔妃,上次千秋宴你也都见过了,本宫就不一一介绍了。” 一众妃嫔:…… 她们还能说什么? 卫皇后自己都没让季卿行礼,这话都是让季卿坐下了之后才说的,她们得多没有眼色,才会想着受季卿的礼,让季卿重新站起来? 所以,季卿还没来得及有所表示,这些妃嫔们便都笑着应和卫皇后的话。 “皇后娘娘说的是,上次已经见过贺夫人了,倒也不必多礼……” “……” 季卿心中微微一动。 她其实知道,她能在卫皇后以及各宫妃嫔跟前受到这样的礼遇,不是因为她自己,而是因为她有一个得隆泰帝重用的夫君。 妻凭夫贵,也就是这样来的。 她与贺章是夫妻,而对外,他们是一体的,也是荣辱与共的。 正文卷 第282章 午膳 心里这样想着,季卿的心里又不由泛起了丝丝的甜意。 明明她与贺章才分开了没多久,但她竟又有些想念贺章了。 抿唇一笑,季卿面上有些羞涩,道:“多谢皇后娘娘和各位娘娘的体恤,皇后娘娘果然不愧是一国之母,各位娘娘也都宽和仁慈,臣妾感激不尽……” 卫皇后面上的笑意加深了些许。 而宫里的其他嫔妃们,面上笑容不变,心里却是有些恼了。 卫皇后不愧是一国之母,而她们这些人,却是被统称为“各位娘娘”,连个名姓都没有,这岂能不让人着恼? 这些妃嫔们的想法,因为羞涩而一直垂着头的季卿,又如何能看出来呢? 她可是个才刚刚成亲两日的新妇呢,又哪里能有这么多的心思? 这也是季卿做的取舍。 她已经与贺章成亲了,以隆泰帝对贺章的信任,可想而知的,贺章将来的前途绝不会止步于三品,而她作为贺章的妻子,会被人拉拢自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就是宫里的这些妃嫔们,有这种想法的人只怕也不在少数。 而将来,季卿进宫赴宴的机会必定不会少,这些妃嫔若是想要拉拢于她,想来也会各出手段。 但贺章作为隆泰帝的心腹,自然是不需要,也要避讳结党营私,季卿作为贺章的妻子,自然也就不能与宫里的这些贵人们扯上什么关系。 既然如此,自然就应该早早的拿出态度才是。 更何况…… 卫皇后已经这般明显的示好了,季卿又不傻,为何要逆了卫皇后的意,选择与其他的妃嫔交好呢? 接下来的时间,有卫皇后在,自然无人敢为难季卿,一众女眷说说笑笑的,至少在表面上是显得极为热闹的。 眼瞅着离着午膳时间不远了,卫皇后看向季卿,道:“今儿皇上只怕是要留着贺大人用午膳的,你也留在本宫这里用午膳,本宫让人去了乾清宫看着呢,贺大人出来的时候会有人过来通知的,你就放心。” 最后还开了个玩笑:“谁不知道贺大人护妻心切,绝不会让你一个人留在宫里的。” 季卿更羞涩了,她低垂着头,双颊如同飞霞。 一时之间,众人都不由得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各宫的妃嫔们便都极为知趣的起身向卫皇后告退了。 卫皇后虽然留了季卿在坤宁宫用午膳,可没留她们,她们要是非要留下来,卫皇后这里自然不会少了她们一口吃的,但她们缺的是这口吃的吗? 很快,一众妃嫔就都离开了。 而坤宁宫里,也似乎一下子就显得开阔了起来。 卫皇后看向季卿,微微一笑:“本宫这里时常这般热闹。” 季卿也回以微笑,却是并未开口。 皇家之事,可不是她能置喙的。 在坤宁宫里的这顿午膳极为丰盛,桌上各式菜肴摆得满满当当的,别说是两个人了,就是十个人也是吃不完的。 卫皇后笑道:“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些什么,本宫就吩咐人多做了些。” 季卿连忙道:“多谢皇后娘娘。” 也就在这时,有宫女领着两个孩子走了进来,两个孩子一男一女,两人的眉眼之间极为相似,显然是兄妹。 这应该就是太子和安阳公主了。 季卿有些惊讶。 她也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里见着太子和安阳公主。 太子今年十一岁,安阳公主今年六岁,两人年纪都不大,但不管是隆泰帝还是卫皇后,对太子的教导都极为严格,虽然只有十一岁,但太子每日的忙碌却并不比隆泰帝这个帝王少。 而安阳公主,因为是公主,倒不似太子那般辛苦,但也只是相对而言不那么辛苦而已,每日里要学的东西也同样不少。 这些,都是季卿从贺章那里听说的。 她还是第一次见着太子和安阳公主。 虽然身份尊贵,但太子和安阳公主的身上却不见任何的骄矜,两人与卫皇后行了礼之后,这才看向了季卿。 卫皇后道:“这是贺大人的夫人,今儿随着贺大人入宫谢恩,母后特意留了贺夫人用午膳。” 这样的说话方式,分明是将太子当成了大人来对待。 太子和安阳公主都有些好奇地往季卿这里看了过来,不过很快也就收回了视线。 季卿连忙向太子和安阳公主行了礼。 这一个小少年和一个小姑娘,虽然年纪不大,但身份却是极尊贵,季卿自然不能忘了礼数。 之后,卫皇后招呼着一双儿女和季卿一起入座。 在季卿的印象里,卫皇后是一个雍容大气的人,她身上的风度确实可以称得上是母仪天下,她原本以为,卫皇后教导儿女既然如此严格,平时与太子和安阳公主相处时,也必定是极为严肃的。 但让季卿没有想到的是,卫皇后并没有如她所想象的那般严肃,正相反,在用膳的过程中,卫皇后甚至都没有遵循什么食不言的规矩,不仅亲自给太子和安阳公主夹菜,还时不时的会问太子和安阳公主,今日又与老师们学了什么,有没有惹老师们生气…… 等等。 就如同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母亲一般。 但季卿很快也就释然了。 卫皇后确实有个皇后的身份,但在太子和安阳公主的面前,她也确实只是一个母亲。 这样的认知,倒是让季卿对卫皇后的印象更深刻丰满了一些。 而太子和安阳公主显然不是第一次这样与卫皇后相处,两人吃着卫皇后夹的菜,在卫皇后问问题时,便会放下手中的筷子,并不恭敬,反倒是显得极为亲昵的回答起卫皇后的话。 看着卫皇后与太子和安阳公主的相处,季卿也不由得露出了一个笑容。 用完午膳,太子和安阳公主还要去午睡,也没在卫皇后这里多待,很快就告退离开了。 看着太子和安阳公主远去的背影,卫皇后许久才收回眼神,她转头看向季卿:“做了母亲之后,难免就会将重心放在自己的儿女身上,也总会想着尽可能多的替儿女作打算……” 正文卷 第283章 太傅 等会儿刷新…… 季卿其实不知卫皇后为何会与她说这么多,但听到卫皇后这话,她还是点了点头。 虽然还没为人母,但季卿从陆氏和李氏的身上,就能看出来做母亲的心。 当初季家出事之时,陆氏为了不让季卿跟着他们一起被流放到岭南,冒着风险推了季卿一把,而李氏,从前也并不是多坚韧的性子,却能在跌到谷底之后咬牙坚持着度过了那十年,而这其中,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李氏知道,她还有两个孩子要看顾。 从母亲和二婶的身上,季卿知道了什么是为母则刚。 而卫皇后,她虽然是身份尊贵的中宫之主,但在她的孩子们面前,她也只是一个会想方设法的替自己儿女考虑的母亲而已。 卫皇后这时候却是突然转过身看向了季卿,“贺夫人,你觉得太子如何?” 太子如何? 这个问题让季卿怔了一下。 她没想到卫皇后会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来,但她很快就谨慎着开口:“皇后娘娘,太子殿下虽然还年少,却已经初具风仪,听夫君说太子殿下不仅生来聪慧,进学时亦十分刻苦,时常能得几位老师的盛赞,想来将来太子殿下定会成为大安朝的明君……” 卫皇后微微一笑,却是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话锋一转:“那你说……让贺大人做太傅,教导太子如何?” 季卿心头一惊。 听到“太傅”这两个字,季卿的心里下意识的就生出了拒绝之意。 祖父当初就是太傅,但很显然,祖父这个太子师并没能得到好下场,就连父亲二叔和几个哥哥都受到了牵连,年轻轻轻的就无辜丧命。 在这样的情况下,让季卿如何愿意贺章去做这个太傅? 但很快,季卿就醒悟过来,眼前之人是皇后,是中宫之主,更是隆泰帝的发妻,这样的身份,显然是不能让她开口拒绝的。 不过,同时,季卿心里倒也没有那么担心了。 大安朝向来有后宫不得干政的规矩,就算卫皇后再怎么被隆泰帝所看重,但卫皇后是一定不可能将手伸到前朝去,甚至左右太傅的人选的。 当初的华氏就是在先帝的耳边吹了耳旁风,才让先帝那般偏向端王,隆泰帝自己是吃够了后宫干政的苦的,在这样的情况下,隆泰帝又如何可能容忍后宫的妃嫔们将手伸向前朝? 之前的安贵妃,之所以会这么快的被隆泰帝所厌弃,只怕也是有这个原因在其中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卫皇后就算有这样的想法,那也只是想法而已,只要隆泰帝没有这样的意思,那卫皇后就只能想想。 这些念头在季卿的脑中飞快的闪过,她连忙朝着卫皇后行了一个礼,有些诚惶诚恐地道:“皇后娘娘抬爱了,夫君年纪尚轻,恐不能担此大任……” 卫皇后看了季卿一眼,微微笑了笑,便也不再提及此事了。 季卿这才松了口气。 不多时,就有坤宁宫的宫女前来禀报,道是贺章已经从隆泰帝那里出来了。 卫皇后于是笑道:“你这便回去,要不然贺大人该等急了……” 仍是打趣的语气。 季卿连忙向卫皇后行礼告退,然后才出了坤宁宫。 乾清宫和坤宁宫本就离得不远,季卿出了坤宁宫没多久也就看到了等在乾清宫外的贺章,两人对视一眼,也没有多说,便在宫人的引领之下朝着宫外走去。 出了宫门之后,季卿登上贺府的马车,贺章却是没有像来时那样选择骑马,而是跟在季卿的身后登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驶离,直到远离了皇城,季卿才看向了贺章。 “卫皇后……”季卿轻轻拧起眉来,“卫皇后与我说,想让你做太子太傅。” 除了因为祖父的原因之外,季卿也是真的觉得贺章的资历有些浅了。 太子太傅,这可是三公之一,地位可谓崇高,也向来都象征着帝王的信任,而贺章,除了得了隆泰帝的信任之外,就没有一点符合太傅这两个字的。 贺章满打满算都才只有二十九岁,连而立之年都没到,进入官场虽然有十年了,但真正的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之中,却也只有隆泰帝登基之后的这五年,他能做到三品都已经是隆泰帝破格擢升的了,要是再让他做太傅,那又如何能服众? 虽然太傅是虚衔,但架不住太傅的地位崇高啊! 真要是让贺章做了太傅,可想而知,朝中官员们就算慑于隆泰帝的威严,表面上不敢说什么,但心里是一定不会服气的。 卫皇后于是笑道:“你这便回去,要不然贺大人该等急了……” 仍是打趣的语气。 季卿连忙向卫皇后行礼告退,然后才出了坤宁宫。 乾清宫和坤宁宫本就离得不远,季卿出了坤宁宫没多久也就看到了等在乾清宫外的贺章,两人对视一眼,也没有多说,便在宫人的引领之下朝着宫外走去。 出了宫门之后,季卿登上贺府的马车,贺章却是没有像来时那样选择骑马,而是跟在季卿的身后登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驶离,直到远离了皇城,季卿才看向了贺章。 “卫皇后……”季卿轻轻拧起眉来,“卫皇后与我说,想让你做太子太傅。” 除了因为祖父的原因之外,季卿也是真的觉得贺章的资历有些浅了。 太子太傅,这可是三公之一,地位可谓崇高,也向来都象征着帝王的信任,而贺章,除了得了隆泰帝的信任之外,就没有一点符合太傅这两个字的。 贺章满打满算都才只有二十九岁,连而立之年都没到,进入官场虽然有十年了,但真正的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之中,却也只有隆泰帝登基之后的这五年,他能做到三品都已经是隆泰帝破格擢升的了,要是再让他做太傅,那又如何能服众? 虽然太傅是虚衔,但架不住太傅的地位崇高啊! 真要是让贺章做了太傅,可想而知,朝中官员们就算慑于隆泰帝的威严,表面上不敢说什么,但心里是一定不会服气的。 正文卷 第284章 等会儿刷新…… 季卿其实不知卫皇后为何会与她说这么多,但听到卫皇后这话,她还是点了点头。 虽然还没为人母,但季卿从陆氏和李氏的身上,就能看出来做母亲的心。 当初季家出事之时,陆氏为了不让季卿跟着他们一起被流放到岭南,冒着风险推了季卿一把,而李氏,从前也并不是多坚韧的性子,却能在跌到谷底之后咬牙坚持着度过了那十年,而这其中,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李氏知道,她还有两个孩子要看顾。 从母亲和二婶的身上,季卿知道了什么是为母则刚。 而卫皇后,她虽然是身份尊贵的中宫之主,但在她的孩子们面前,她也只是一个会想方设法的替自己儿女考虑的母亲而已。 卫皇后这时候却是突然转过身看向了季卿,“贺夫人,你觉得太子如何?” 太子如何? 这个问题让季卿怔了一下。 她没想到卫皇后会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来,但她很快就谨慎着开口:“皇后娘娘,太子殿下虽然还年少,却已经初具风仪,听夫君说太子殿下不仅生来聪慧,进学时亦十分刻苦,时常能得几位老师的盛赞,想来将来太子殿下定会成为大安朝的明君……” 卫皇后微微一笑,却是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话锋一转:“那你说……让贺大人做太傅,教导太子如何?” 季卿心头一惊。 听到“太傅”这两个字,季卿的心里下意识的就生出了拒绝之意。 祖父当初就是太傅,但很显然,祖父这个太子师并没能得到好下场,就连父亲二叔和几个哥哥都受到了牵连,年轻轻轻的就无辜丧命。 在这样的情况下,让季卿如何愿意贺章去做这个太傅? 但很快,季卿就醒悟过来,眼前之人是皇后,是中宫之主,更是隆泰帝的发妻,这样的身份,显然是不能让她开口拒绝的。 不过,同时,季卿心里倒也没有那么担心了。 大安朝向来有后宫不得干政的规矩,就算卫皇后再怎么被隆泰帝所看重,但卫皇后是一定不可能将手伸到前朝去,甚至左右太傅的人选的。 当初的华氏就是在先帝的耳边吹了耳旁风,才让先帝那般偏向端王,隆泰帝自己是吃够了后宫干政的苦的,在这样的情况下,隆泰帝又如何可能容忍后宫的妃嫔们将手伸向前朝? 之前的安贵妃,之所以会这么快的被隆泰帝所厌弃,只怕也是有这个原因在其中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卫皇后就算有这样的想法,那也只是想法而已,只要隆泰帝没有这样的意思,那卫皇后就只能想想。 这些念头在季卿的脑中飞快的闪过,她连忙朝着卫皇后行了一个礼,有些诚惶诚恐地道:“皇后娘娘抬爱了,夫君年纪尚轻,恐不能担此大任……” 卫皇后看了季卿一眼,微微笑了笑,便也不再提及此事了。 季卿这才松了口气。 不多时,就有坤宁宫的宫女前来禀报,道是贺章已经从隆泰帝那里出来了。 卫皇后于是笑道:“你这便回去,要不然贺大人该等急了……” 仍是打趣的语气。 季卿连忙向卫皇后行礼告退,然后才出了坤宁宫。 乾清宫和坤宁宫本就离得不远,季卿出了坤宁宫没多久也就看到了等在乾清宫外的贺章,两人对视一眼,也没有多说,便在宫人的引领之下朝着宫外走去。 出了宫门之后,季卿登上贺府的马车,贺章却是没有像来时那样选择骑马,而是跟在季卿的身后登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驶离,直到远离了皇城,季卿才看向了贺章。 “卫皇后……”季卿轻轻拧起眉来,“卫皇后与我说,想让你做太子太傅。” 除了因为祖父的原因之外,季卿也是真的觉得贺章的资历有些浅了。 太子太傅,这可是三公之一,地位可谓崇高,也向来都象征着帝王的信任,而贺章,除了得了隆泰帝的信任之外,就没有一点符合太傅这两个字的。 贺章满打满算都才只有二十九岁,连而立之年都没到,进入官场虽然有十年了,但真正的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之中,却也只有隆泰帝登基之后的这五年,他能做到三品都已经是隆泰帝破格擢升的了,要是再让他做太傅,那又如何能服众? 虽然太傅是虚衔,但架不住太傅的地位崇高啊! 真要是让贺章做了太傅,可想而知,朝中官员们就算慑于隆泰帝的威严,表面上不敢说什么,但心里是一定不会服气的。 卫皇后于是笑道:“你这便回去,要不然贺大人该等急了……” 仍是打趣的语气。 季卿连忙向卫皇后行礼告退,然后才出了坤宁宫。 乾清宫和坤宁宫本就离得不远,季卿出了坤宁宫没多久也就看到了等在乾清宫外的贺章,两人对视一眼,也没有多说,便在宫人的引领之下朝着宫外走去。 出了宫门之后,季卿登上贺府的马车,贺章却是没有像来时那样选择骑马,而是跟在季卿的身后登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驶离,直到远离了皇城,季卿才看向了贺章。 “卫皇后……”季卿轻轻拧起眉来,“卫皇后与我说,想让你做太子太傅。” 除了因为祖父的原因之外,季卿也是真的觉得贺章的资历有些浅了。 太子太傅,这可是三公之一,地位可谓崇高,也向来都象征着帝王的信任,而贺章,除了得了隆泰帝的信任之外,就没有一点符合太傅这两个字的。 贺章满打满算都才只有二十九岁,连而立之年都没到,进入官场虽然有十年了,但真正的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之中,却也只有隆泰帝登基之后的这五年,他能做到三品都已经是隆泰帝破格擢升的了,要是再让他做太傅,那又如何能服众? 虽然太傅是虚衔,但架不住太傅的地位崇高啊! 真要是让贺章做了太傅,可想而知,朝中官员们就算慑于隆泰帝的威严,表面上不敢说什么,但心里是一定不会服气的。 等会儿刷新…… 正文卷 第285章 希望失望 如此一来,安国公府的处境也就可想而知了。 那时的安国公府众人,都将希望寄托在了安贵妃腹中的龙胎上。 在他们想来,隆泰帝如今子嗣不丰,若是安贵妃能一举得男诞下皇子,哪怕是看在皇子的面子上,想来隆泰帝也不会再为难安国公府了。 有过这前这么一遭,安国公府的众人倒也不再想着做国丈、国舅了,只要安国公府能像从前那样,让人不敢欺侮于他们,他们也就满足了。 至于帮着安贵妃的儿子争帝位…… 他们是再不敢了。 安国公府的底子到底还是薄,本来就全仰仗着隆泰帝才能得这么些风光,他们又凭什么帮着安贵妃的儿子争夺皇位? 可以说,安国公府的众人从来没有如此清醒过。 但随着安贵妃生产,安国公府的众人希望也破灭了。 倒不是安贵妃生的是公主,事实上,安贵妃也确实生了一个皇子,只不过,安贵妃都还没来得及因为自己生了皇子而高兴呢,隆泰帝那里就下了旨,以让安贵妃养身子为由,将刚刚出生的小皇子抱到了另外一位妃嫔的宫里去了。 且不说那平白得了个皇子的妃嫔心中是怎样的狂喜,对于安贵妃来说,这无疑是晴天霹雳。 她还指望着靠着儿子翻身呢,别的不说,只要能让隆泰帝不再生她的气,这也好呀! 可现在,儿子都被送到了别人那里,她手里还有什么能让隆泰帝消气的筹码? 与安贵妃有一样的感受的,还有安国公府的众人。 得知安贵妃生了个皇子,安国公府的众人心中自然是狂喜的,可还没欢喜多久,就在安国公府众人想象着自己一家凭借着这个皇子翻身的场景时,隆泰帝下令将安贵妃生的皇子送到了另外一名妃嫔的宫里的消息,也传了过来。 才刚刚看到希望,就立马感受绝望,安国公府众人的心里是何等感受也就可想而知了。 但…… 就算是这样,安国公府也不至于就沦落到了需要靠典当安国公夫人的嫁妆度日的境地了呀。 季卿有些疑惑地看向季婉。 季婉也能猜到季卿这会儿在想些什么,又接着道:“原本安国公府也确实不至于沦落至此,毕竟皇上也只是冷落了安贵妃,把安贵妃生的皇子抱给别的嫔妃而已,倒也没对安国公府做些什么,就算有人落井下石,安国公府的日子顶多也就是比以前难过一些,不过,谁让安国公世子自己要作死呢……” 安国公府当初因为俪娘的事,可是好生闹了一通,安国公夫人赵氏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安国公抓了个大花脸,安国公世子夫人章氏更是直接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回了娘家。 那时候许多看热闹的人都在暗自揣测着,出了这样的丑事,说不得安国公府便要分崩离析了。 但后来事情的发展,却是出乎了许多人的意料。 这事之后,安国公父子自然是恨俪娘恨得牙痒痒的,因为这份恨意,原本因为俪娘的事而生了嫌隙的父子俩,竟是奇妙的放下了心中的嫌隙,然后一起商量着要如何才能将赵氏和章氏哄好。 至于俪娘,这父子俩对她又哪里还有半点的怜惜,只恨不得掐死她才好,若不是那时正处于风口浪尖之下,俪娘是绝不可能留下性命的。 也正因为安国公父子俩忙着安抚赵氏和章氏,倒是一时之间疏忽了对俪娘的管制,让这俪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对于俪娘的消失,安国公父子俩也不是没有疑惑的。 他们就算有所疏忽,却也是吩咐了人将俪娘看管起来的,只等这件事平息一些就要处置俪娘,在这样的情况下俪娘还能消失,这不得不让安国公父子多想。 不过…… 对于安国公父子来说,俪娘消失了其实也是好事,至少赵氏和章氏不会再因为这个人的存在而觉得膈应了,要不然,等到俪娘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只怕又要折腾好久。 唯一让安国公觉得有些不安的就是,通过俪娘之手丢失的那两封信了。 当时安国公想的是,先将赵氏安抚好,把内宅稳定了,再去搜寻俪娘的下落。 不得不说,安国公父子在这种时候倒也挺能放下身段,两人在赵氏和章氏的面前又是哭又是求的,指天发誓都不在话下,一副任打任骂,不求得赵氏和章氏原谅就活不下去的模样。 赵氏和章氏不气不恨吗?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可这世道对于女子本就多有束缚,就算安国公父子都不是好东西,可赵氏和章氏毕竟已经出嫁了,娘家人就算给她们撑腰,也大多都是劝和不劝离,顶多就是给安国公父子几巴掌而已,难不成还真能让她们和离? 所以,折腾了许久之后,赵氏和章氏到底还是随着安国公父子一起回到了安国公府。 这夫妻之间虽然是有了裂痕,不可能再像从前那样毫无芥蒂,但维持表面的和睦将就着过日子,倒也不是不行。 安抚好了妻子之后,安国公这才想着去追查俪娘的下落。 当然,他很快也就顾不上这件事了。 因为隆泰帝下了旨要重审季家的案子,而且安国公还被牵扯到了其中。 这下,他也不用去查那两封信的下落了,那两封信都已经成了证物出现在了三法司的案前了,还有什么查的必要? 一直到这时,安国公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落到这样的下场的。 当然,他也不需要知道就是了。 安国公牵扯到了季家的案子之中,但一来他并不是幕后主使,二来宫里还有一个有了身孕的安贵妃在,所以虽然吃了些苦头,但安国公到底还是得以脱身,只想着安贵妃再过几个月就要生产了,只要能一举得男,安国公府又会重新风光起来。 不仅安国公,就是安国公世子安元和也是这样想的。 希望越大,失望当然也就越大。 安元和自从俪娘的事之后,在章氏面前就再没抬起过头来,自然也就急需靠着什么事来增加自己的分量,偏偏安贵妃虽然生下了皇子,却是被隆泰帝下旨抱给了别人,这样的失望之下,安元和还能好了? 正文卷 第286章 国舅 在这样的心态失衡之下,安元和会去外面借酒浇愁,也就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了。 这要只是借酒浇愁也就罢了,安国公府虽然没落了,但到底是国公府,总不会是一般的小门小户能比得上的,就算喝的是再贵的酒,那也不至于就差了酒钱。 可安元和这个人有个毛病,一贪杯就话多,而且还管不住自己的嘴,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因为心里烦闷,安元和是一个人在酒楼里喝闷酒的,喝多了之后,最开始还只是低声自言自语,但后来随着喝得越来越多,自然也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理智全无之下说了不少不该说的话。 而惹来了祸端的就是这个了。 安元和选的是酒楼二楼靠窗的位置喝闷酒,而二楼向来都是有些家底的人才会上来,正好那日二楼可不只安元和一人,离着安元和不远的一桌,就坐着卫皇后的亲弟弟。 也正因为如此,当安元和大声嚷嚷着“我就应该是国舅爷”的时候,卫皇后的弟弟卫逍自然也就坐不住了。 何谓国舅? 自然是皇帝的亲舅舅。 安元和说他就该是国舅爷,那也就是说,他的意思是安贵妃生下的那个皇子会继承皇位? 要知道,隆泰帝可是早早的就立了太子的,太子今年都有十一岁了,而且还颇得隆泰帝的看重,安元和这话里藏着什么样的心思,简直都不用想了。 卫皇后当初之所以能嫁给隆泰帝,那是因为华氏的别有用心,想要利用卫皇后来给隆泰帝难堪,若非如此,以卫皇后的家世出身,是怎么也不可能做太子妃的,更别说是做皇后了。 在隆泰帝登基前的那些年,卫皇后的娘家自然是毫不显眼,不过在隆泰帝登基,卫皇后也成了中宫之主后,卫家自然也就跟着水涨船高了。 卫逍是卫皇后的幼弟,才及冠没几日呢,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哪里能容忍安元和这种话? 一个喝多了,一个年轻气盛,两人会打得不可开交,那是一点也不奇怪。 事实上,要不是卫逍那边还有其他人在,一边拉着偏架,一边也起到了没让事态太过严重的作用,只怕这两人会真的打出什么好歹来。 就算是这样,这一架打完之后,卫逍倒是因为有人拉偏架而没有太大的不妥,但安元和却是鼻青眼肿的好不凄惨。 打完这一架之后,安元和倒是酒醒了。 知道与他打这一架的是卫逍,安元和也是吓了一大跳。 他虽然喝多了,但记忆却是没有缺失的,对于自己说了些什么,当然记得再清楚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就算在卫逍的手下吃了些亏,安元和也没有半点要去讨个公道的想法。 安元和原本以为,他挨了一顿打,这件事也就这样结束了。 但没想到的是,第二日,卫家人就找到了安国公府,非说安元和把卫逍给打坏了。 安元和气的呀! 明明吃亏的是他,他被打得这么惨,反倒是卫逍,有那么些人帮着拉偏架,他压根儿就连点油皮儿都没破好吗? 可现在,这个连油皮儿都没破的人,却是找上了他这个真正吃亏的人? 简直岂有此理! 愤怒的同时,安元和也知道卫家这是为何。 他自己说出了那样的话,会惹怒了卫家人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若只是卫家人也就罢的,怕的是这件事经由卫家人之口传到了宫里,传进了卫皇后和隆泰帝的耳中。 卫皇后且不提,但隆泰帝对卫皇后是如何的看重,安元和其实也是心知肚明的,原本隆泰帝就因为安贵妃以及季家的事而厌弃了安家,若是这件事再让隆泰帝知晓,安家是绝对讨不了好的。 在这样的考虑之下,安家面对卫家众人的胡搅蛮缠,态度却是异常的好。 而卫家,不仅蛮横无理,还给出了安家两个选择。 一是拉安元和去见官,二就是拉着安家众人一起入宫,请隆泰帝来为这事作个评判。 一提隆泰帝,安家众人立即就怂了。 最后,见官当然是没去见官的,毕竟卫逍本就没什么事,之所以闹这一场,也只是卫家人出于愤怒之举而已,但安家为着此事也是出了不少的血的,甚至都到了伤筋动骨的地步了,由此可见卫家人到底有多狠。 说起来,为着瞒着这件事不被隆泰帝知道而伤筋动骨,与被隆泰帝知道这件事更加厌弃安家,从而带来不良的影响,这两者之间到底哪一个更严重,安家人其实也理不清。 但不管怎么说,为了平息与卫家的争端,安国公府的境况那是真的雪上加霜了。 偏偏安国公府的开支还真是不小,就算如今境况不好,还得维持平日的开支,而铺子田庄的出产这些也不是立马就能动用的,为了应急,可不就需要赵氏拿自己的嫁妆来填补了么? 若只是为了安国公,赵氏自然不可能动用自己的嫁妆,但还有一个安元和啊,赵氏能对安国公视若无睹,但又哪里能对自己的亲生儿子无动于衷? 至于章氏,虽然重新跟着安元和回了国公府,却不可能再像从前那样对安元和千依百顺了,更不可能拿自己的嫁妆来填补国公府的窟窿。 总之,如今的安国公府众人过得不太好就是了。 听完季婉的这些话,季卿又是唏嘘,又觉得一点都不意外。 连父子共享一人这样的事都能发生了,安国公府的家风如何也就可想而知,在这样的人家里,发生什么事好像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安国公府发生的这些事虽然听着有些让人意外,但这也只是旁人的事,顺口提了这么一嘴之后,季卿与弟妹们便又聊起了其他的事。 从前一直待在家里倒没有什么感觉,但现在出嫁之后再回家,明明还没有离开,季卿却已经开始觉得不舍了。 按着京城的习俗,三朝回门这一日,出嫁女和新女婿得赶在太阳落山之前回去,眼瞅着天色一点点变暗,季卿心里也愈发的觉得不舍了。 正文卷 第287章 陆氏是过来人,自然能理解季卿现在的感受,她笑着拍了拍季卿的手,道:“如意,这里还是你的家,你随时都可以回来,贺章难不成还能拦着你不成?” 听陆氏这样说,贺章赶紧摇了摇头。 陆氏又笑着:“你看,这不就结了?若真是不舍,平日贺章去了衙门,你也可以回来一起用午膳,也就是几步路的功夫,还值当你这样?” 听陆氏这样说,季卿便也觉得,自己好像有些矫情了。 陆氏这时又放柔了声音:“而且,这个月底就是你祖母的七十大寿,是要好好操办一番的,到时候还要你回来帮忙呢……” 人生七十古来稀,由此可见能活到七十岁有多难得。 尤其是,刘氏还是经历了季家的剧变,又在岭南待了整整十年,这就更难得了。 如今季家人回到了京城,眼瞅着日子好过起来了,一切也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刘氏的七十大寿,自然也就要好好操办一番了。 听陆氏这样说,季卿也连忙道:“祖母的七十大寿,确实要好好操办。” 如今已经是五月十三了,离着刘氏的生辰五月二十六也只有十几日了,原本这样的大寿想要操办的话,应该早早就准备起来才是,但之前季家众人忙着准备季卿的婚事,倒是将刘氏的七十大寿都先压了下来。 现在季卿已经出嫁了,自然也就该准备起刘氏的大寿了。 喜事一件接一件,季家众人的心情也是前所未有的好。 刘氏听了季卿这话,面上也带着笑意:“从前在岭南的时候,只以为我这把老骨头只怕是撑不到回京了,谁知这撑着撑着,也就撑到了现在,那么难的日子都已经撑过来了,我自然还要继续撑下去,我还要看到如意和婉姐儿生儿育女,看到朗哥儿和睿哥儿金榜题名,光耀门楣呢,如此,到了地下,我才好与老太爷相见啊……” 说到后来,刘氏也是唏嘘不已。 屋里众人都沉默了下来。 但很快,大家也就调整好了心情,过去的已经过去,不会成为他们拥抱新生活的阻碍,那些逝去的人,只会成为他们前进的动力。 刘氏自然也是如此,只感叹了一番,她随即就又笑道:“离着我七十大寿可没有几日了,你们可得赶紧给我准备生辰礼,到时候可要比比看你们谁送的生辰礼最用心……” 一听这话,季卿几人便不由得对视一眼。 虽然姐妹兄弟之间感情深厚,但涉及到给祖母送生辰礼的事,那自然是谁都不会相让的,这个对视之间莫名就有了几分竞争意味。 一边想着要给祖母送怎样的生辰礼,季卿一边随着贺章一起登上了马车。 贺章伸手揽了揽季卿的肩,温声道:“如意,待祖母的寿辰之后,我陪你在季家小住一段时日。” 季卿闻言,两眼亮晶晶地看着贺章。 贺章于是低笑着摸了摸季卿的头,也就是这么一件小事而已,他的如意就这么满足了。 不过…… 不管是贺章还是季卿都没想到,都没等到刘氏过七十大寿呢,季卿就要一个人回季家住上一段时间了。 回门之后,贺章就恢复了正常的办公。 他如今在都察院虽是副手,但实际上却做的是主官的事,能偷得几日闲就已经不容易了,想再多悠闲几日却是不太可能了。 而季卿,这几日在贺章出门之后,都会去季家。 马上就是刘氏的七十大寿了,这是季家人回京,继季卿成亲之后的第二件喜事,对于季家人来说也有着格外重要的意义,自然要好好操办一番,而只靠着陆氏和李氏,显然是忙不过来的。 所以,不仅是季卿,季婉也会抽空过来帮忙。 好在,季家前不久才办了喜事,许多东西都是现成的,就连要宴请的客人名单都是现成的,这无疑就减少了许多的工作,也不至于太过忙碌。 这一日,季卿在季家待了大半个下午,等到太阳渐渐西斜,外面也不那么热了,这才坐了马车回贺府。 最近天气越发的热了,季卿上午出门之前就特意吩咐了厨房做些酸梅汤用冰镇着,回来喝上一碗,简直是沁人心脾,感觉全身上下所有的毛孔都人舒张开来了一般,别提有多舒坦了。 将将喝完一碗酸梅汤,贺章就回来了。 见贺章的额头上都沁了一层薄汗,季卿连忙吩咐道:“忍冬,让人端一碗冰镇酸梅汤上来。” 然后才看向贺章:“先喝一碗酸梅汤,待会儿咱们再用晚膳。” 晚膳她吩咐人备了些开胃的小菜,就算不能让贺章胃口大开,也一定能让他多用一些的。 但话说完之后,季卿才发现贺章的脸色有些不对劲。 两人是新婚,正是好得蜜里调油的时候,这几日贺章每日从衙门里回来,见着她的时候眼里的情意就似是要满溢出来一般。 可今日…… 贺章脸色不怎么好看,这时正拧着眉头看着季卿,颇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季卿心头一突。 这是…… 出事了? 她连忙将屋里的丫鬟们都摒退了,待屋里只有他们二人时,这才问道:“夫君,出了什么事了?” 贺章连忙握着季卿的手,安慰道:“如意,你别急,没出什么事,只是……” “只是什么?”季卿疾声问道。 贺章顿了顿,“皇上有意让我去岭南,主持开海禁的事……” 季卿心头先是一缓,但很快又心头一紧。 隆泰帝下旨开海禁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圣旨虽然下了,真正的要落到实处,却还是需要一段不短的时间的,毕竟需要处理的事还很多,不可能圣旨一下就立即能将所有的事都办妥了。 而且,岭南那边,也确实需要一个隆泰帝信任,又分量足够重的人去主持大局。 但季卿没有想到的是,隆泰帝会将贺章派去岭南。 季卿和贺章才成亲不到半月,要从她的本心来讲,她自然是不愿意贺章离开的。 正文卷 第288章 岭南山高路远,而且风土人情与京城截然不同,就算贺章的分量足够重,但真要到了岭南,还不一定所有人都会买他的账。 更何况…… 这一去岭南,不提其他,只是来回的路上就得要三四个月,更不提主持开海禁需要耗费的时间了,如今已经是五月中旬了,若是在岭南多耽搁一段时间,说不得连过年都回不来。 听到这样的消息,季卿的心情又如何能好得起来? 贺章也有些无奈,他轻轻拥着季卿,道:“皇上其实也是想给我增添些资历……” 隆泰帝有意让贺章做太傅,但贺章就是再怎么得隆泰帝的信任,他的资历毕竟还是有些浅,贸然下旨,只怕也会引来朝中许多人的不服。 所以,隆泰帝才会想着让贺章去岭南。 开海禁的事,自从隆泰帝下旨之后,前期的工作其实一直在进行着,只不过岭南那边还没有一个人去主持大局而已。 主持开海禁的大局,这件事其实并不难,只要办成了再回京城,那就是立了一个大功,京城的权贵们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去呢,只差没主动到隆泰帝的面前自荐了。 若是知道隆泰帝将这个好差事给了贺章,一定会惹来不少人的羡慕。 在朝中众臣看来,这是一个大好的机会,绝不是坏事。 季卿其实也知道。 只不过…… 她还是会不舍。 自从她认识贺章以来,他们从未分开过。 在那些季卿胆战心惊的日子里,救了她收留她的贺章,虽然未能得到她所有的信任,却也是唯一能让她安心的那个人,所以那十年里,就算他们的关系没有那么的亲近,但每一晚,不管贺章何时回来,季卿总会等到贺章回来之后再休息。 那时,他们尚且只是住在同一个屋檐之下的房客与借宿者而已。 可现在,他们已经是夫妻了。 这更亲密的关系,也让他们更舍不得与彼此分离。 不仅季卿,贺章也是如此。 所以,回来的时候,贺章的脸色才会有些不好看。 沉默了好一会儿,季卿这才轻轻偎在贺章的肩头:“什么时候走?” 贺章微微一顿:“五日后。” 五日后,都等不到刘氏过大寿。 他原本说,刘氏的七十大寿过后,就陪着季卿在季家小住一段时间的,但现在,他却要食言了。 贺章自然是不舍的。 他守了这么多年才让季卿成为了他的妻子,两人都还没适应下这新身份带来的新鲜感呢,就又要分开,如何能不舍? 可隆泰帝将这个差事交到他手上,这其实就是在给他一个立功的机会,他又如何能拒绝隆泰帝的好意? 帝王的好意,可不是那么好拒绝的。 这些,季卿自然也都知道。 所以就算心里再怎么不舍,季卿还是只能将这些不舍压下去,她道:“时间不早了,咱们先用晚膳了,然后我看看要给你收拾些什么行李……” 贺章低头,在季卿的额头上浅浅一吻。 想起之前进门时季卿说的话,贺章问道:“那酸梅汤呢?” 季卿一怔,然后瞪他一眼:“你都让我不痛快了,还想喝酸梅汤?” 话说完,两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等到笑过之后,季卿这才柔声道:“我们都还年轻,将来也有许多的时间可以厮守,所以你不用担心我……” 说到这里,季卿语气一变:“等你离京了,我就搬回季家住,说不定比你在家还自在些呢……” 话还没说完,声音就消失在了两人的唇齿间。 这一顿晚膳,自然是延后了很长时间。 而贺章,当然也还是喝到了季卿让人准备的酸梅汤。 …… 第二日一日,季卿用过早膳就去了季家。 不过,她没有去陆氏那里,而是先去找了季朗。 季朗这时正在书房。 他早就有重编《季氏游记》的想法,想将他们在岭南这十年的见闻加到书中,只不过之前要准备县试和府试,将精力更多的都放在了读书应试上,自然也就没空将自己这十年的见闻整理出来。 现在县试府试都已经通过了,院试还在明年初,倒也空出了时间来,所以最近也开始着手编书了。 不仅季朗,季睿也参与到了编书这件事之中。 《季氏游记》本就记录的是季家男儿游历各处的见闻,季朗和季睿虽然是在同一个地方待了十年,但他们的所见所闻所感自是有所不同的,这些都可以记录在《季氏游记》中去。 见着季卿这么早就过来找自己,季朗自然是有些惊讶的,尤其是见着季卿的面色不怎么好,他更是不由得拧紧了眉头。 “长姐,发生了何事?”季朗问。 昨日下午长姐离开的时候还一切尚好,显然只能是回了贺府之后发生了什么事,难不成,是贺章欺负了长姐? 季朗越想眉头拧得越紧。 他曾经说过,他会成为季卿的依靠,可现在的情况却是,若是贺章真的欺负了季卿,他根本就拿不出什么来与贺章对抗,这又如何能成为季卿的依靠? 想到这些,季朗只恨自己成长得太慢了。 听季朗如此问,季卿也知道他只怕是想多了,连忙道:“朗哥儿,你放心,没出什么事,我只是来问问你有关岭南的一些事……” 贺章要去岭南,而季朗等人在岭南待了十年,就算不能说了如指掌,但总比贺章对岭南的了解要多一些,提前多打听一些岭南的情况,总是不会有错的。 见季朗有些疑惑,季卿又解释道:“皇上要派你姐夫去岭南主持开海禁之事……” 这件事只怕今日就要在早朝上宣布,自然也就用不着保密。 季朗虽然还未走上官场,但在岭南的那十年经历却让他比同龄人要成熟稳重许多,一听季卿这话,他立即就明白这并不是什么坏事,甚至可以说是好事。 当然了,从季卿的角度来看,与贺章分离,这也算不得什么好事就是了。 季朗打量着季卿的神情。 他怕季卿会伤心。 正文卷 第289章 等会儿刷新…… 岭南山高路远,而且风土人情与京城截然不同,就算贺章的分量足够重,但真要到了岭南,还不一定所有人都会买他的账。 更何况…… 这一去岭南,不提其他,只是来回的路上就得要三四个月,更不提主持开海禁需要耗费的时间了,如今已经是五月中旬了,若是在岭南多耽搁一段时间,说不得连过年都回不来。 听到这样的消息,季卿的心情又如何能好得起来? 贺章也有些无奈,他轻轻拥着季卿,道:“皇上其实也是想给我增添些资历……” 隆泰帝有意让贺章做太傅,但贺章就是再怎么得隆泰帝的信任,他的资历毕竟还是有些浅,贸然下旨,只怕也会引来朝中许多人的不服。 所以,隆泰帝才会想着让贺章去岭南。 开海禁的事,自从隆泰帝下旨之后,前期的工作其实一直在进行着,只不过岭南那边还没有一个人去主持大局而已。 主持开海禁的大局,这件事其实并不难,只要办成了再回京城,那就是立了一个大功,京城的权贵们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去呢,只差没主动到隆泰帝的面前自荐了。 若是知道隆泰帝将这个好差事给了贺章,一定会惹来不少人的羡慕。 在朝中众臣看来,这是一个大好的机会,绝不是坏事。 季卿其实也知道。 只不过…… 她还是会不舍。 自从她认识贺章以来,他们从未分开过。 在那些季卿胆战心惊的日子里,救了她收留她的贺章,虽然未能得到她所有的信任,却也是唯一能让她安心的那个人,所以那十年里,就算他们的关系没有那么的亲近,但每一晚,不管贺章何时回来,季卿总会等到贺章回来之后再休息。 那时,他们尚且只是住在同一个屋檐之下的房客与借宿者而已。 可现在,他们已经是夫妻了。 这更亲密的关系,也让他们更舍不得与彼此分离。 不仅季卿,贺章也是如此。 所以,回来的时候,贺章的脸色才会有些不好看。 沉默了好一会儿,季卿这才轻轻偎在贺章的肩头:“什么时候走?” 贺章微微一顿:“五日后。” 五日后,都等不到刘氏过大寿。 他原本说,刘氏的七十大寿过后,就陪着季卿在季家小住一段时间的,但现在,他却要食言了。 贺章自然是不舍的。 他守了这么多年才让季卿成为了他的妻子,两人都还没适应下这新身份带来的新鲜感呢,就又要分开,如何能不舍? 可隆泰帝将这个差事交到他手上,这其实就是在给他一个立功的机会,他又如何能拒绝隆泰帝的好意? 帝王的好意,可不是那么好拒绝的。 这些,季卿自然也都知道。 所以就算心里再怎么不舍,季卿还是只能将这些不舍压下去,她道:“时间不早了,咱们先用晚膳了,然后我看看要给你收拾些什么行李……” 贺章低头,在季卿的额头上浅浅一吻。 想起之前进门时季卿说的话,贺章问道:“那酸梅汤呢?” 季卿一怔,然后瞪他一眼:“你都让我不痛快了,还想喝酸梅汤?” 话说完,两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等到笑过之后,季卿这才柔声道:“我们都还年轻,将来也有许多的时间可以厮守,所以你不用担心我……” 说到这里,季卿语气一变:“等你离京了,我就搬回季家住,说不定比你在家还自在些呢……” 话还没说完,声音就消失在了两人的唇齿间。 这一顿晚膳,自然是延后了很长时间。 而贺章,当然也还是喝到了季卿让人准备的酸梅汤。 …… 第二日一日,季卿用过早膳就去了季家。 不过,她没有去陆氏那里,而是先去找了季朗。 季朗这时正在书房。 他早就有重编《季氏游记》的想法,想将他们在岭南这十年的见闻加到书中,只不过之前要准备县试和府试,将精力更多的都放在了读书应试上,自然也就没空将自己这十年的见闻整理出来。 现在县试府试都已经通过了,院试还在明年初,倒也空出了时间来,所以最近也开始着手编书了。 不仅季朗,季睿也参与到了编书这件事之中。 《季氏游记》本就记录的是季家男儿游历各处的见闻,季朗和季睿虽然是在同一个地方待了十年,但他们的所见所闻所感自是有所不同的,这些都可以记录在《季氏游记》中去。 见着季卿这么早就过来找自己,季朗自然是有些惊讶的,尤其是见着季卿的面色不怎么好,他更是不由得拧紧了眉头。 “长姐,发生了何事?”季朗问。 昨日下午长姐离开的时候还一切尚好,显然只能是回了贺府之后发生了什么事,难不成,是贺章欺负了长姐? 季朗越想眉头拧得越紧。 他曾经说过,他会成为季卿的依靠,可现在的情况却是,若是贺章真的欺负了季卿,他根本就拿不出什么来与贺章对抗,这又如何能成为季卿的依靠? 想到这些,季朗只恨自己成长得太慢了。 听季朗如此问,季卿也知道他只怕是想多了,连忙道:“朗哥儿,你放心,没出什么事,我只是来问问你有关岭南的一些事……” 贺章要去岭南,而季朗等人在岭南待了十年,就算不能说了如指掌,但总比贺章对岭南的了解要多一些,提前多打听一些岭南的情况,总是不会有错的。 见季朗有些疑惑,季卿又解释道:“皇上要派你姐夫去岭南主持开海禁之事……” 这件事只怕今日就要在早朝上宣布,自然也就用不着保密。 季朗虽然还未走上官场,但在岭南的那十年经历却让他比同龄人要成熟稳重许多,一听季卿这话,他立即就明白这并不是什么坏事,甚至可以说是好事。 当然了,从季卿的角度来看,与贺章分离,这也算不得什么好事就是了。 季朗打量着季卿的神情。 他怕季卿会伤心。 正文卷 第290章 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 岭南山高路远,而且风土人情与京城截然不同,就算贺章的分量足够重,但真要到了岭南,还不一定所有人都会买他的账。 更何况…… 这一去岭南,不提其他,只是来回的路上就得要三四个月,更不提主持开海禁需要耗费的时间了,如今已经是五月中旬了,若是在岭南多耽搁一段时间,说不得连过年都回不来。 听到这样的消息,季卿的心情又如何能好得起来? 贺章也有些无奈,他轻轻拥着季卿,道:“皇上其实也是想给我增添些资历……” 隆泰帝有意让贺章做太傅,但贺章就是再怎么得隆泰帝的信任,他的资历毕竟还是有些浅,贸然下旨,只怕也会引来朝中许多人的不服。 所以,隆泰帝才会想着让贺章去岭南。 开海禁的事,自从隆泰帝下旨之后,前期的工作其实一直在进行着,只不过岭南那边还没有一个人去主持大局而已。 主持开海禁的大局,这件事其实并不难,只要办成了再回京城,那就是立了一个大功,京城的权贵们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去呢,只差没主动到隆泰帝的面前自荐了。 若是知道隆泰帝将这个好差事给了贺章,一定会惹来不少人的羡慕。 在朝中众臣看来,这是一个大好的机会,绝不是坏事。 季卿其实也知道。 只不过…… 她还是会不舍。 自从她认识贺章以来,他们从未分开过。 在那些季卿胆战心惊的日子里,救了她收留她的贺章,虽然未能得到她所有的信任,却也是唯一能让她安心的那个人,所以那十年里,就算他们的关系没有那么的亲近,但每一晚,不管贺章何时回来,季卿总会等到贺章回来之后再休息。 那时,他们尚且只是住在同一个屋檐之下的房客与借宿者而已。 可现在,他们已经是夫妻了。 这更亲密的关系,也让他们更舍不得与彼此分离。 不仅季卿,贺章也是如此。 所以,回来的时候,贺章的脸色才会有些不好看。 沉默了好一会儿,季卿这才轻轻偎在贺章的肩头:“什么时候走?” 贺章微微一顿:“五日后。” 五日后,都等不到刘氏过大寿。 他原本说,刘氏的七十大寿过后,就陪着季卿在季家小住一段时间的,但现在,他却要食言了。 贺章自然是不舍的。 他守了这么多年才让季卿成为了他的妻子,两人都还没适应下这新身份带来的新鲜感呢,就又要分开,如何能不舍? 可隆泰帝将这个差事交到他手上,这其实就是在给他一个立功的机会,他又如何能拒绝隆泰帝的好意? 帝王的好意,可不是那么好拒绝的。 这些,季卿自然也都知道。 所以就算心里再怎么不舍,季卿还是只能将这些不舍压下去,她道:“时间不早了,咱们先用晚膳了,然后我看看要给你收拾些什么行李……” 贺章低头,在季卿的额头上浅浅一吻。 想起之前进门时季卿说的话,贺章问道:“那酸梅汤呢?” 季卿一怔,然后瞪他一眼:“你都让我不痛快了,还想喝酸梅汤?” 话说完,两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等到笑过之后,季卿这才柔声道:“我们都还年轻,将来也有许多的时间可以厮守,所以你不用担心我……” 说到这里,季卿语气一变:“等你离京了,我就搬回季家住,说不定比你在家还自在些呢……” 话还没说完,声音就消失在了两人的唇齿间。 这一顿晚膳,自然是延后了很长时间。 而贺章,当然也还是喝到了季卿让人准备的酸梅汤。 …… 第二日一日,季卿用过早膳就去了季家。 不过,她没有去陆氏那里,而是先去找了季朗。 季朗这时正在书房。 他早就有重编《季氏游记》的想法,想将他们在岭南这十年的见闻加到书中,只不过之前要准备县试和府试,将精力更多的都放在了读书应试上,自然也就没空将自己这十年的见闻整理出来。 现在县试府试都已经通过了,院试还在明年初,倒也空出了时间来,所以最近也开始着手编书了。 不仅季朗,季睿也参与到了编书这件事之中。 《季氏游记》本就记录的是季家男儿游历各处的见闻,季朗和季睿虽然是在同一个地方待了十年,但他们的所见所闻所感自是有所不同的,这些都可以记录在《季氏游记》中去。 见着季卿这么早就过来找自己,季朗自然是有些惊讶的,尤其是见着季卿的面色不怎么好,他更是不由得拧紧了眉头。 “长姐,发生了何事?”季朗问。 昨日下午长姐离开的时候还一切尚好,显然只能是回了贺府之后发生了什么事,难不成,是贺章欺负了长姐? 季朗越想眉头拧得越紧。 他曾经说过,他会成为季卿的依靠,可现在的情况却是,若是贺章真的欺负了季卿,他根本就拿不出什么来与贺章对抗,这又如何能成为季卿的依靠? 想到这些,季朗只恨自己成长得太慢了。 听季朗如此问,季卿也知道他只怕是想多了,连忙道:“朗哥儿,你放心,没出什么事,我只是来问问你有关岭南的一些事……” 贺章要去岭南,而季朗等人在岭南待了十年,就算不能说了如指掌,但总比贺章对岭南的了解要多一些,提前多打听一些岭南的情况,总是不会有错的。 见季朗有些疑惑,季卿又解释道:“皇上要派你姐夫去岭南主持开海禁之事……” 这件事只怕今日就要在早朝上宣布,自然也就用不着保密。 季朗虽然还未走上官场,但在岭南的那十年经历却让他比同龄人要成熟稳重许多,一听季卿这话,他立即就明白这并不是什么坏事,甚至可以说是好事。 当然了,从季卿的角度来看,与贺章分离,这也算不得什么好事就是了。 季朗打量着季卿的神情。 他怕季卿会伤心。 正文卷 第291章 好奇了这几日,现在总算是可以揭开谜底了,季卿的心情自然也就有些急切。 是以,这一日将前来贺寿的客人都送走之后,只剩下了季家人了,季卿这才看向了澄泥:“快把夫君给祖母准备的寿礼拿出来!” 这都卖了好几日的关子了。 澄泥讨好地看向季卿:“夫人,可不是小的故意卖关子,是老爷一定要小的不能说的……” 季卿也不是真的要怪罪澄泥,见他如此说,便道:“行了行了,你快把夫君准备的寿礼拿出来看看!” 贺章也真是,人都走了,还要留这么一个悬念给大家。 是什么寿礼,一定会让老太太满意? 在众人的注视下,澄泥取出了一个长条形的锦盒,打开锦盒,从里面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个卷轴。 卷轴? 季家众人在心里思忖着,难不成贺章准备的是什么名家字画? 不过,季老太爷虽然是个文人,可老太太嫁给老太爷五十余载,却没有受到老太爷的熏陶,至少对字画是不怎么感兴趣的。 会不会是贺章不知这一点,所以才准备了字画作为寿礼? 不过,不管贺章准备的是什么,又有没有送到老太太的心坎儿上,这毕竟晚辈的一番心意,老太太只有高兴的,当然不会有任何的不悦了。 也就在季家众人这般想着的时候,就见着澄泥捧着那卷轴,解开卷轴上束着的丝带,将卷轴一点点打开。 这卷轴,不是字,而是画。 最开始时,季家众人还都有些疑惑这是一幅什么画。 贺章这般神秘,想来定是出于名家。 但随着卷轴一点点打开,越来越多的看到这幅画的真容,季家其他人表情倒是尚好,老太太的面色却是不由得一变。 很显然,老太太是识得这幅画的。 而老太太,在最初的吃惊之后,目光却是一点点变得和缓下来,甚至眼里还不由自主的就含了泪光。 这让季家众人都是一惊。 老太太性情极为坚韧,在众人的印象之中,也就只有当初季家遭逢剧变,听闻老太爷身亡,以及阔别十年回到京城时,老太太有过落泪,便是在岭南的那十年,再苦再累,老太太也没有流露出过任何的软弱。 可现在…… 只是看到了一幅画而已,为何老太太就是如此表现? 一时之间,季家众人一边担忧地看着老太太,一边却是紧紧盯着那幅画。 也就在这时,澄心将手里的卷轴彻底的打开,看到了这幅画最下面印着的红色的印信。 梅林居士。 在看清楚这个印信的时候,季家众人这才总算是明白了,为何老太太会是这样的反应。 只因…… 梅林居士,这是季老太爷的自号。 这幅画,是季老太爷所作! 再看这幅画,画的正是一片梅林,虽不是隆冬梅花盛开的时节,但结着累累果实的梅林之中,一男一女两名耄耋老者拄着拐杖,相互搀扶着立于一棵梅树之下,在两位老者不远处,两男两女四名中年人正同坐一桌饮茶,在更深的梅林深处,可以看到七个少年男女,少年们有的手持书卷靠在梅树的树干上低头读书,有的爬到梅树的树杈上坐着,在枝叶的掩映之下只能看到一双腿,有的看着围在一棵梅树下面,牵着衣角想要摘梅子的弟妹们微笑…… 明明对于画中所有人的面容,并没有进行更细的勾画,但只是寥寥几笔,却是将画中人们的快乐与满足刻画得极为生动。 让人一看到这幅画,下意识的就忍不住露出笑容来。 只这一眼,季家众人的眼里便都不由得含了泪。 他们每一个人,都在这幅画里找到了他们自己。 这幅画,画的就是整个季家。 季家众人看着这幅画,都不由有些失神。 过了好一会儿,老太太才平复下心情,她小心翼翼的自澄心的手里接过这幅画,放到平整的桌面上,一边轻轻摩挲着画纸,一边轻声开口。 “这幅画……”老太太道,“曾经我是亲眼看着老太爷画的。” 老太太说起了往事。 老太太与老太爷相识于微末,两人成亲的时候,老太爷还是个穷书生,谁也不曾想过,这个穷书生后来会有那样大的造化。 在最贫寒的时候嫁给老太爷,老太太最初那些年,也确实是吃了不少的苦的。 “你们都没见过和我老太爷成亲时的老房子……”老太太回忆起往事时,眼里都是带着柔和的光的,“那时候为了读书,老太爷一家穷得家徒四壁,房子也是土坯房,房顶铺的茅草,每刮一阵风都能让房顶的茅草少上几成,若是碰到雨雪天那就更不得了了,外面下大雨,屋子里也得下场小雨才行,还得拿了家里的锅碗瓢盆去接水……” 虽然提起的是这些艰苦的经历,但老太太又哪里有半点的悲苦? 而那时候,老太爷和老太太成亲的那土坯房,就建在了一片梅林旁边。 出了家门,再往外走上一段距离,就是一大片梅林。 那片梅林,承载了老太太和老太爷在那老屋里住着的那几年里,所有的快乐。 冬天可以赏梅,亦能扫了梅花上的雪煮茶,待到“梅子金黄杏子肥”的时节,便可摘了那满树的梅子,或泡梅子酒,或将之做成梅子干、梅子露等。 “当然,不管是梅子酒还是梅子露,每年都只能做少少一点……”老太太道。 季睿听得有些疑惑,“这是为何?” 老太太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得极为爽朗,全不见先前的感伤:“因为做这些都要用糖,糖可是个金贵东西,那时能满足吃穿都难,又哪里来那么多银子去买糖做这些?” 季睿闻言,不由得伸手挠了挠头。 老太太温声道:“你们祖父啊,就是在那时给自己取了一个‘梅林居士’的号。” 不过,这个自号流传并不广,比起梅林居士,季老太爷功成名就之后的另一个号却是更广为流传,所以知道梅林居士这个号的不是季家人,就是与老太爷关系极为亲近之人。 正文卷 第292章 老太太和老太爷成亲之后,在梅林旁的老屋里只住了短短几年,那之后,老太爷多年的寒窗苦读有了成效,中了举人之后又进京赶考,老太太也是在那时随着老太爷一起进京的。 这一进京,就再没有回去过。 “后来老太爷还与我说过,若将来有辞官归隐的那一日,便回到当初那梅林之旁,做个闲散之人……” 这幅画,也就是那时画的。 老太爷画这幅画的时候,老太太正在一旁看着。 不过,这幅画后来被老太爷送给了一位辞官归乡的同僚了。 老太太原本以为,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见着这幅画了,却不想,竟然在自己七十大寿这一日,又看到了老太爷的画作。 如此,老太太会眼中含泪,也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听老太太说完这些,季家众人都不由得沉默起来。 同时,他们也能感受到,贺章在给老太太准备寿礼的时候,到底用了多少的心。 这幅画被老太爷送与了辞官归乡的同僚,至少也有十几年的时间了,不仅要打听到这许多年前的往事,还要找到当初老太爷的那位同僚,又要说动对方,或者是对方的后人让出这幅画,想也知道这定是需要不短的时间的。 老太太想到这些,心暖的同时,又不由得摇了摇头:“平安这孩子,不过是过个生辰而已,这个生辰与从前的每一个生辰也并无不同之处,又何需如此大费周章?” 老太太是真的这样想的。 她这个年纪的人,并不会特别看重生辰,知道贺章为了这份生辰礼必定耗费许多的时间精力,自然也就会心疼了。 但同时,老太太又欣慰不已。 她知道,贺章之所以会如此费心,只是因为贺章看重季卿,爱屋及乌之下,才会对她这个祖母如此敬重,为了一份生辰礼而耗费良多。 轻轻摩挲着画上相互扶持的两名老者,老太太再一次感叹,老太爷确实给如意定了一门好亲。 “如意,平安待你,确实极为用心。”老太太道。 季卿轻轻点头。 老太太也不再说其他,亲手将这幅画重新卷起来,又细细将丝带系好,然后才道:“如意,等你收到平安的信时,别忘了告诉他,他准备的生辰礼,我很喜欢。” 季卿抿唇:“祖母,我会的。” 这一整日,老太太经历了热闹,之后又因为这幅画而激动不已,难免会觉得有些疲乏,握着那幅画,她朝着众人摆了摆手:“今天你们也累了,现在时辰也不早了,都回去休息。” 见着众人面露担忧地看着自己,老太太又道:“你们放心,我没事。” 在老太太的催促之下,众人这才出了主院,回了自己的院子。 季卿住的,自然还是她成亲之前的院子。 明明贺章走了已经几日了,这几日季卿都是独自一人住在这院子里的,也没有觉得孤单,甚至也没有太过想念贺章,可也不知是不是今日的月光太过明亮,还是因为贺章送了那样一份太过用心的生辰礼给老太太,看着月光之下显得格外清冷的院子,季卿心里却是突然就涌出了对贺章的思念。 这思念一经涌现,就有些压制不住了。 季卿想想老太太说的,让她记得在给贺章回信的时候说老太太很喜欢贺章送的生辰礼,在心中的思念之下,她的脚步一转,原是要去卧房的,却是去了布置成了书房的东耳房。 她现在就想给贺章写信。 她想告诉他,这几日她都做了些什么,告诉他今日寿宴上的热闹,告诉他这寿宴虽然热闹,却因为他没在身旁而让她觉得有些莫名的清冷,也告诉他,祖母很喜欢他送的生辰礼。 当然了,贺章离京也不过短短几日,如今不知走到了哪里,这信自然也不知要送往何方,但季卿想着,她可以将贺章不在的这些日子里发生的大小事都写下来,等到贺章在岭南安顿下来,来信报了平安之后,再将所有的信都送到贺章手里。 意识到自己心中涌动的情潮,季卿不由得揪住了胸口的衣裳。 她原本以为,她与贺章最情浓时,应当是他们成亲之时,但到现在她才发现,那情不仅没有因为时间而渐渐趋于平缓,反而还因为他们这突然的分离而又变得汹涌了几分。 深吸一口气,季卿过了好一会儿才平息下了心中的情绪。 这满心的情思,若是无法告诉那个人知道,季卿总觉有些遗憾。 她突然想到,之前完成系统的任何之后,有一个奖励是一次与贺章心意相通的机会,这个奖励她还一直没有用。 “系统,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可以与贺章心意相通吗?”季卿在心里问。 系统:“自然可以,别说贺章才离开几日,顶多也就离着京城几百里,便是他在天涯海角,宿主也可与他心意相通,不过,这个奖励可是极为珍贵的,宿主确认这就要用了?” 若说季卿之前还有这样的冲动,那么在与系统说了几句话之后,她心里的冲动便也缓缓回落了。 手心在额头上拍了拍,发出轻轻的一声“啪”,季卿不由失笑。 曾经的她,明明对贺章心怀情愫,却能在与贺章住在同一个屋檐之下的十年里,由始至终都没有将自己的心思向贺章吐露半个字句。 可想而知,她有多隐忍。 而现在,只是为了想要让贺章知道她此刻的心情,她就想着将系统给的珍贵的奖励用掉,全无半点从前的隐忍。 这一比较,季卿都能清楚的知道,自己比之那时,有了多大的变化。 恃宠而娇。 她心里浮现出这个词。 在没有人依靠,没有后路的时候,哪怕是弱质女子,也只能自己撑起一片天,可一旦知道自己的身后时刻都有人护着,自然而然的,那竖起的坚甲便会一点点软化下来,再不见任何的强硬。 若可以活得柔软,又有谁愿意浑身竖起尖刺? 想到这里,季卿不由得轻轻吁出一口气。 正文卷 第293章 潇湘 季卿最终还是没有用掉系统给的那次可以与贺章心灵相通的机会。 不过,因为她此时的心情,她又另取了一张淡粉色的十样蛮笺,提笔写下几个字。 晓看天色暮看云。 然后,将这张只写了几个字的信笺纸塞进了信封里。 待到贺章写来家书,这封信,也要一并寄给他看。 想来…… 贺章一定会高兴的? 想到贺章看到这几个字时的神情,季卿低头,轻轻笑了笑。 …… 刘氏的七十大寿之后,季家又重新归于平静。 季卿搬回季家后,季婉出于陪季卿的心理,也跟着搬回来小住几日,就为了这,程年每日里忙完了送季婉回季家时,见着季卿总是难免有几分幽怨之意,季卿可没少被他逗笑。 这还是季婉搬出季家,季卿出嫁之后,一家人首次再住到同一个屋檐之下,每日里与家人们说说笑笑,日子过得倒也极为悠闲。 至于贺府那边,一些琐事都交给了贺府的管事们,反正之前季卿搬出贺府之后,管事们已经习惯了,若是遇到需要季卿决断的大事,则由澄泥前往季家传达。 当然了,贺家的两个主子都不在府里,其实也没有太多的大事需要劳烦季卿就是了。 这一日上午,用过早膳之后,季卿几个小辈陪着刘氏三人说了会儿话,随后季朗和季睿去了书房读书,季卿和季婉则想着去园子里坐一坐。 才走出主院呢,就有丫鬟前来禀报:“姑娘,澄泥来了,还领了一位姑娘过来。” 一位姑娘? 季卿心头一动,“带他们到……” 说到这里,季卿一顿。 她原是想与季婉一起去园子里说会儿话的,但现在澄泥带了人来,显然就不太合适了。 季婉这时候笑道:“长姐,你让人带他们去你的院子,我去铺子里看看去。” 季卿想了想,点了点头。 送走了季婉,季卿回了自己的院子,不多时,就有人把澄泥带了过来。 而跟着澄泥一起过来的…… 是郭湘。 季卿倒是没有多少意外。 先前丫鬟说澄泥领了一位姑娘过来,她就已经猜到了。 说起来,季卿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郭湘了。 去年因为拿到的那几封信所用的纸,季卿找到了郭湘了解情况,正好得知郭湘的处境不怎么好,于是提出由她出银子,郭湘出手艺,两人合开纸坊。 会有这样的提议,一来是季卿确实看中了郭湘的手艺,认为与郭湘合开纸坊一定不会亏本,说不得还会大赚一笔,二来嘛,多少也是有些物伤其类的感受,想着拉郭湘一把。 同为女子,就算季卿少年时极受家人的疼宠,但先前那十年,仍让她能够明白郭湘是什么样的感觉。 正好,她手里有一笔暂时用不着的银子,拿出来开个纸坊,也算是给这笔银子找了一个很不错的去处了。 而听到季卿这个提议之后,当时的郭湘纵然心动,却也并未立即就应下来,而是过了一段时日之后才同意了季卿的提议。 再之后,季卿将银子交到了郭湘的手上,却是并未管郭湘是如何用这笔银子的,而郭湘,拿到银子之后就着手纸坊的事,除了时不时的让人将纸坊的进度说与季卿听之外,两人却是再没有见过面了。 像季卿这样做生意的,大概也真没几人了。 而现在,郭湘实然找上门,难不成是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她? 季卿先是冲着郭湘笑了笑,然后看向澄泥:“你先回去。” 澄泥应声退下。 随后,季卿让忍冬和冬青送了茶水点心上来。 “郭姑娘请。” 季卿作了个“请”的手势。 郭湘浅浅笑了笑。 与上次见着郭湘时相比,如今郭湘的气色不知道好了多少,不仅不见了从前的憔悴,还显得容光焕发,眼里都似是闪着光一般,让人看上一眼就能感受到她的朝气。 见着如今这样的郭湘,再想想去年她因为生活的不顺而憔悴甚至是绝望,季卿自然是因为郭湘状态的好转而高兴的。 郭湘闻言,端起茶杯浅浅啜了一口,待放下茶杯,她抬头看向季卿。 “季……贺夫人……”她因为称呼而顿了顿,“一直忘了与你说一声,谢谢你。” 说完最后这三个字,郭湘不由得轻轻吁了一口气。 对于季卿,她是真的感激。 当初她只是帮着季卿认了认十样蛮笺而已,于她来说这是举手之劳,根本就算不得帮了什么忙,但季卿却给了她这么大的惊喜。 于季卿来说,也许只是拿出了一笔银子,但对于郭湘来说,这笔银子成为了她安身立命之本,正因为有了这笔银子,她才能下定决心从郭家搬出来,也彻底的远离了困了她许久的泥潭,从而有了如今的潇湘纸坊。 若是当初没有季卿的支持,她会怎么样呢? 大概…… 会像她造出了十样蛮笺之后那样,再次被她的嗣兄算计,嫁给一个或是身体有疾,或是死了原配的鳏夫。 在郭湘看来,她有今日,都是托了季卿的福。 所以,才会如今这句真情实感的“谢谢”。 当然,对于季卿的身份,郭湘也是极为惊讶的。 当初季卿让她考虑开纸坊的事时,说的是她有了决定之后让人送信去杏花胡同的陆宅,郭湘便以为季卿是自己姓陆或者是夫家姓陆,等到后来知道季卿是季家的大小姐,还与贺章有婚约,她心里别提有多惊讶了。 季卿和贺章成亲之时,郭湘还送了贺礼过来。 对于郭湘的言谢,季卿并未放在心上,“郭姑娘不必言谢,我也并未做什么,潇湘纸坊能有如今都是郭姑娘之功,应当是我谢谢你才是。” 纸坊筹备完毕,准备开业的时候,关于纸坊的名字,郭湘特意来征求了季卿的意见。 季卿思忖一番之后,给了“潇湘”二字。 潇湘纸坊,这与郭氏纸坊没有任何的关系,这是郭湘自己的纸坊,也是郭湘的生活重新开始的地方。 正文卷 第294章 难 听到季卿此言,郭湘轻轻笑了笑,倒是再未言谢,只是将谢意放到了心底里去。 她说起了纸坊的事。 “之前先是筹备纸坊的事,后来纸坊刚刚开业,都没能抽出时间过来见见贺夫人,如今纸坊也算是走上了正轨,而且也有了一件好事,所以我才特意过来与夫人细说一番。”郭湘道。 季卿闻言,伸出手,在郭湘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 虽然她未说话,但安慰的意思却是再明显不过。 也不知为何,自从决定与季卿一起开纸坊之后,一直坚强着面对一切的郭湘,这会儿却是不由自主的就鼻头一酸,差点就落下泪来。 在季卿面前,她虽然说得轻描淡写,但实际上,自从筹备纸坊开始,她遇到的困难又何止一星半点? 世俗对女子的要求,也就是温良恭俭,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身为女子,似乎只需要恭顺就行了,并不需要有自己的想法,更别提是抛头露面的开纸坊了。 也正因为如此,在知道郭氏纸坊的大小姐竟然离开了郭家另起炉灶,开了一家潇湘纸坊,京城的其他纸坊,甚至包括了郭氏纸坊,不仅在一边看好戏,也没少了为难。 对于这些人来说,纸坊那是男人的地头,郭湘一个女子,从前未出嫁时时常混迹纸坊也就罢了,都已经出嫁,还成了一个寡妇,不好好在家待着或是另寻他人嫁了,却是想要跻身到纸坊这一行来,这可不就是个笑话么? 在这样的情况下,郭湘在筹备潇湘纸坊最初,自然是极为艰难的。 别的不说,只说开纸坊要用到的人手,这就是一大难题。 郭湘就算在造纸一事上颇有天赋,而且还造出了十样蛮笺这样的纸,但她就是再怎么精通此道,她也只有一个人,想要开纸坊,当然是不可能只靠她一人的。 对此,郭湘自然再明白不过。 所以,打从决定要开纸坊起,她就一直在对外招人手。 郭湘也知道,她的潇湘纸坊相对于京城的几大纸坊来说,根本就算不得什么,不太可能吸引到在造纸这个行业中的熟手过来,所以她对于人手的要求也很低,甚至都不要求曾经做过造纸这一行业,只要愿意加入郭湘纸坊,由她手把手教都可以。 但就算是这样,愿意加入到潇湘纸坊的人也寥寥无几。 造纸并不是一件轻省的事,对体力有一定的要求,所以从事这一行业的几乎都是男子,对于这些人来说,就算郭湘手里有银子,就算郭湘曾经造出了别人至今也没仿制出来的十样蛮笺,但屈居于一名女子之下,这就是耻辱。 哪怕,这些人大多都是贫苦出身。 由此可见,这个行业,或者可以说是这个年代对于女子的偏见有多深。 也正因为如此,一开始郭湘筹备纸坊时,连工人都招不到。 招不到工人,又谈何开业? 后来,郭湘看明白这些人对她的偏见与敌意,不仅没有屈服,反而咬着牙做了另外一个在别人看来不可思议的决定。 郭湘仍在招工人,但她的目标却再没放在了那些年轻力壮的男子身上,而是转向了女子。 这是天子脚下的京城,人们的生活相比其他的地方,自然是要富足一些的,可就算是如此,也同样有许多女子生活在困苦之中。 就如从前的郭湘一样。 对于这些女子来说,她们其实并不怕吃苦,她们怕的是连吃苦的机会都没有。 在这样的情况下,只要给她们一个机会,让她们可以活的有尊严,活出一个人样,她们中的许多人都能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力量。 也如从季卿这里得到了银子与支持的郭湘一样。 既然如此,她为何不给这些女子一个机会呢? 于是,这个由郭湘这个女子开办的潇湘纸坊,又招到了一批不惧外人的指点,愿意为了获得更好的生活而咬牙努力的女子作为纸坊的工人。 虽然招到了工人,但其他纸坊看热闹的心态却是丝毫未改。 就算有工人了,可这些弱质女流,而且还是对造纸一窍不通的女流,她们又能做些什么? 指着这些女流之辈来造纸,这不是笑话吗? 面对同行的质疑与笑话,郭湘不仅没有轻言放弃,还耐下心来手把手的教这些纸坊的女工。 也正因为起步太难,所以一直到现在,拿到银子都快一年的时间了,潇湘纸坊才总算是做出了第一指成品纸。 也就是当初郭湘自己造出来的十样蛮笺。 郭湘并不是不会造别的纸,但那些都是她从前在郭氏纸坊学会的,按着她那嗣兄对她的虎视眈眈,郭湘都能想象得到,若是她造了从郭氏纸坊学的那些纸,只怕用不了多久,她那位嗣兄就得带着人找上门来了。 可十样蛮笺不一样。 这本就是郭湘自己一手造出来的,并不是郭氏纸坊的秘方,这是独属于郭湘一人的。 郭湘自己开的纸坊,造她自己的纸,就算她那嗣兄来了,也绝对说不出什么来。 而且,郭湘也是考虑到了潇湘纸坊的未来。 京城已经有几大纸坊了,潇湘纸坊在几大纸坊已经共存许多年的情况下才开始起步,若是与几大纸坊造差不多种类的纸,还真没有多少竞争的可能性。 也正因为如此,郭湘根本就没打算造普通的纸,而是将目光瞄准了京中的贵女们。 京城权贵们自然不会苛待家中的女儿,京中的贵女们也都是自幼就会读书习字的,甚至一些贵女们还会组建诗社,其中也不乏有佳作诞生。 与普通的文人学子不同的是,这些贵女们在选用纸张时,对于纸张的外形是有偏向性的。 就如郭湘造的十样蛮笺。 她敢肯定,若是当初她送去致远书斋的十样蛮笺没有被安国公全部买走,待有贵女看到了那些纸,也一定会爱不释手的,绝不会愁卖。 这几年来,郭湘的嗣兄也不是不想将十样蛮笺仿制出来,只不过没能成功而已。 正文卷 第295章 送纸 对于潇湘纸坊这一路走来遇到的艰难,郭湘并没有与季卿说太多。 早在她决定要开纸坊的那一日,这些困难她就已经有所预料了,她也是早就有心理准备的,更何况,这些困难都已经解决了,也已经过去了,又还有什么好说的? 郭湘今日来,是为了告诉季卿一个好消息的。 她笑着看向季卿,道:“贺夫人,纸坊现在一切都好,我今日来,是想给贺夫人送些纸的,纸坊的第一批十样蛮笺,已经造出来了……” 在郭湘的心里,没有季卿就不会有如今的潇湘纸坊,所以纸坊里造出了第一批纸,她立即就想着要送一些到季卿这里来。 她先是去了贺府,知道季卿搬回了季家住,这才又跟着澄泥一起到了季家。 话说完,郭湘将自己带来的一只锦盒打开,露出最上面那深红的纸张。 打开锦盒的时候,郭湘是有些窘迫的。 这近一年来,潇湘纸坊虽然已经开始造纸了,却是没有任何的盈利,就算当初季卿给的银子还剩下一些,但郭湘却是能省则省,这也就有了她想要给季卿送纸时,连适合装纸的容器都没能找到,为了防止纸张皱折,便只能找了这么一只锦盒来。 季卿倒是没有将注意力放在这锦盒之上,将盒中厚厚一沓的纸都取了出来。 之前季卿倒是见过成品的十样蛮笺,当初她拿到的两封信就是用的十样蛮笺写的,不过那时的两封信所用的信纸都是淡淡的绿色,倒是没能看出十样蛮笺的色彩鲜妍,可现在,她却是看到了深红、粉红、杏红、明黄、深青、浅青、深绿、浅绿、铜绿、浅云十色,可想而知,当这十种色彩出现在一起,还是与普通的纸张作为对比,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就吸引到人们的注意力。 更何况,郭湘造出来的这些十样蛮笺,不仅仅只有颜色鲜艳的优点,纸质也是光滑而绵密,绝对能算得上是纸中上品。 安国公当初会将郭湘送去致远书斋的十样蛮笺全部都买走,现在想想也不无道理了。 季卿将十种颜色的笺纸都一一看过,很是高兴地道:“既然已经有成品了,想来很快这些笺纸就能在京城各书斋售卖了。” 季卿会这样说,倒也不是她急着想要得到回报,而是为了郭湘考虑,郭湘开纸坊都已经有近一年的时间了,却是始终未得回报,可想而知她现在的心情如何,若是十样蛮笺能尽快的售卖,想来郭湘心里的压力也就不至于那么大了。 至于季卿自己,她现在手里并不缺银子,得到回报的早晚,在她看来却是并不重要。 毕竟,当初拿出那笔银子给郭湘,季卿本就没有想过短期就能得到回报。 可让季卿没想到的是,听季卿这样一说,郭湘不仅没有高兴,面色反而还突然变得难看了,不过,也只是这么一瞬间,季卿都还没来得及问呢,郭湘就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脸色,就仿佛先前那难看的脸色并没有出现过一般。 季卿微微一顿,“郭姑娘,你我既然有合作,那彼此也不是外人,若是遇到了什么难以解决的困难,你大可直接与我说,毕竟,潇湘纸坊有我的一半,我也该为纸坊解决一些困难才是……” 郭湘深吸一口气。 她原本是不想让季卿跟着烦心的,而且这近一年以来,纸坊的大小事都是她在撑着的,她觉得自己也一定能继续撑下去。 可是…… 也不知道为何,在纸坊的时候,纸坊里那么多的女工视她为给了她们另一种选择的恩人,她也可以坚强地面对一切,承受一切的困难,可现在,季卿只是这样问了一句,郭湘就没能绷住,到底还是将让她烦心的事说了出来。 大概是因为季卿当初在郭湘最困难的时候给了她支持,所以她才下意识的将季卿当成了一个可以帮着她解决所有困难的人。 “咱们纸坊的纸,想要进入京城各书斋售卖,只怕有些困难……”郭湘道。 “嗯?”季卿不解。 十样蛮笺的品质极佳,而且还有着别的纸张所没有的鲜亮色彩,想也知道这样的纸一定能得到许多人的青睐,在季卿想来,京城各书斋应该极为欢迎潇湘纸坊才是,为何郭湘会这样说? 见季卿不解,郭湘深吸了一口气。 事情的源头,还在于京城各纸坊对潇湘纸坊的抵制。 当初郭湘开纸坊,还取了“潇湘”二字为名,京城的各大纸坊自然是没将之放在眼里的,在这些纸坊看来,郭湘这根本就是小打小闹,别说是成为他们的威胁了,就连招工人只怕都是招不到的。 而事实也确实如这些纸坊所料,潇湘纸坊经历了各种的困难,甚至一度因为没能招到工人而差点开不下去。 虽然后来郭湘把这件事解决了,但她招的都是些女人,还都是对造纸一窍不通的女人,京城的各纸坊就更没将潇湘纸坊放在心上了。 也正因为如此,各大纸坊后来并没有怎么关注潇湘纸坊。 潇湘纸坊再次出现在这些纸坊的眼里,还是前几日,潇湘纸坊造出了第一批十样蛮笺之后。 郭湘拿到季卿的银子之后,将近一年的时间里都是只出不进,心里的焦急自然可想而知,如今好不容易造出了第一批成品纸,自然想要尽快的将这些纸变成现银,如此,她也才能坦然地站在季卿的面前,告诉季卿她当初的选择没有错。 也正因为如此,第一批成品纸才造出来,郭湘就带上这些纸去了京城的各大书斋。 她想着,当初她能那么顺利的将十样蛮笺送到致远书斋,现在想要将这些纸送到各书斋去售卖,想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而事实上,郭湘也确实顺利的将这些纸放到了各书斋售卖。 她原以为,接下来她只需要定时往各大书斋去送纸就行了,潇湘纸坊也由此可以打开销路了。 可让郭湘没想到的是,就在她送纸的第二日,原本已经接了她送去的十样蛮笺的各大书斋,就像是约好了一般,又将她送去的纸原封不动的送了回来。 正文卷 第296章 抵制 对此,郭湘是又急又怒。 明明都已经开了一个好头了,她哪里能想到,事情又突然会有这样的变化。 对于各书斋的出尔反尔,郭湘自然是要了解因由的,最开始时,面对郭湘的问询,各书斋要不支支吾吾,要不就是不耐烦干脆将郭湘赶出来,还是其中一家书斋的掌柜心肠较软,觉得自己出尔反尔不对在先,这才悄悄将真正的因由告诉了郭湘。 郭湘往各大纸坊送十样蛮笺,虽然最开始时并没有激起什么波涛,出于对十样蛮笺的看好,各书斋自然都将纸留下来了。 可很快,京城的其他几家纸坊也都得到了这个消息。 在此之前,京城的几大纸坊是没把潇湘纸坊当成对手的,因为他们压根儿就不觉得潇湘纸坊能做成什么事儿,可现在不同了,潇湘纸坊真的将十样蛮笺造出来了,尤其是这纸的品质和颜色都极为出众,可想而知若是听之任之,说不定潇湘纸坊就会成为他们这些纸坊的心腹大患。 京城几大纸坊并立的情形已经维持了不少年了,若是再让一个潇湘纸坊异军突起,别的不说,他们原本所占的份额,一定会被潇湘纸坊咬下来一些的。 这就是几大纸坊所不能容忍的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几大纸坊会联起手来抵制潇湘纸坊,也就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了。 京城的各大书斋之中售卖的纸,都是由着几大纸坊供货的,相比几大纸坊,潇湘纸坊不仅刚刚成立不久,而且也只有十样蛮笺这一种纸,就算这种纸的颜色和品质都极为亮眼,但又如何能抵得过几大纸坊的齐齐抵制呢? 所以,各大书斋会退回潇湘纸坊的纸,倒也可以理解。 好不容易造出了纸,却是卖不出去,郭湘总不能自己拿着纸去兜售? 别说她能不能卖出去,就算真的能卖出去,只凭着她一人,又能卖出多少? 如此一来,她想要将手里的纸变成现银的想法,自然也就泡汤了。 对于郭湘来说,这无疑是一个极大的打击。 从创办潇湘纸坊以来,郭湘承受的刁难并不少,她也确实撑过来了,但她也会觉得累,也会觉得灰心失望的。 现在,无疑就是郭湘灰心失望的时候。 她原本想着,等调整好心情之后,再想其他的办法,就如同之前解决那一个个困难一样,将这个困难给解决了,但相比以前的那些困难,这一次遇到的困难,其实让郭湘很没有底。 因为她再清楚不过,如今的潇湘纸坊,与那几大纸坊相比,分量确实太小了。 听郭湘说完这些,季卿却是问了一个问题。 “抵制潇湘纸坊的几大纸坊,也包括郭氏纸坊?” 郭湘一怔,然后点了点头。 她的面色无疑是不好看的。 郭氏纸坊,那是她自小长大的地方,甚至她的十样蛮笺虽是她自己研究出来的,第一次现世却也是在郭氏纸坊。 对于郭氏纸坊,郭湘无疑是有着很深的感情的。 只可惜,就因为她是女子,她这个正经的郭家人就成了外人,哪怕她在造纸这件事上有着怎样的天赋,也始终不得父母族人的承认,如今郭氏纸坊甚至还与其他纸坊一起抵制她。 这又如何能不让郭湘难受? 郭湘之前也并未特意点出这一点,却不想季卿仍发现了。 这让郭湘在难受之余,也觉得有些难堪。 郭湘是听说过季家人是如何在那十年间相互扶持的,与季家相比,郭家在这方面简直就被踩到了泥潭之中。 见着郭湘这样的神情,季卿也没有再说什么,而是伸手在郭湘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以示安慰。 她只是外人,对于郭湘此刻的心情无法感同身受,也只能这般安慰一番了。 过了好一会儿,直到郭湘收拾好了心情,脸色也恢复了过来,季卿这才道:“郭姑娘,这件事你不用担心,就交给我来处理。” 郭湘张嘴想说什么,却被季卿制止了。 “郭姑娘,既然纸坊有我的一半,那我自然也要承担一半的责任,总不能坐享其成,你放心,我也不会对各书斋以及几大纸坊施以压力,在商言商,咱们就用商人的手段来解决这件事就行了。”季卿道。 季卿如今是贺府的夫人,她的身后站着贺章,只要季卿开口,想来不管是纸坊还是书斋,怎么着都得让步,但季卿却并不想用这样的方式来解决这件事。 倒不是季卿担心外人说她以势压人,而是季卿觉得,以势压人虽然见效快,却不是解决这件事最好的办法。 毕竟,就算碍着贺章的面子,纸坊和书斋让步了,但这样强压来的让步,只怕是难以让人信服,就算各书斋接了潇湘纸坊的纸,在心里的不服之下,想要让这些纸卖不出去,也是再简单不过的事。 季卿能发话让各书斋接了潇湘纸坊的纸,难不成还能强压着人家一定要将这些纸卖出去吗? 自然是不能的。 所以,与其惹来这些纸坊的反弹,潇湘书坊也无法从各得利,倒不如另外想别的法子。 而正好,季卿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想法。 轻轻笑了笑,季卿道:“郭姑娘,你也不用担心纸坊造出来的纸卖不出去,今日你回去之后就让纸坊的工人加紧着多造些十样蛮笺囤起来,等到过一段时间,我保证这些纸不会滞销,到了那时,就该是如今退了纸回来的这些书斋求着你要纸了……” 说这话时,季卿想到了最初得到系统的时候,系统说的宗旨。 今天你对我爱搭不理,明天我让你高攀不起? 她现在就是这样的想法。 既然这些书斋迫于各大纸坊的压力将十样蛮笺退了回来,那到了他日,他们再想潇湘书坊将十样蛮笺送过去,那可就不容易了。 不过,潇湘纸坊产的纸太过单一,这却也是一个问题。 季卿看向郭湘,道:“郭姑娘,十样蛮笺虽然是纸中上品,但咱们既然开的是纸坊,总不可能只出产一种纸……” 正文卷 第297章 商议 郭湘也点了点头。 这一点,她其实早就知道,只不过潇湘纸坊创办也不到一年,前面的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手把手的教导她招来的那些女工上,这次造出的十样蛮笺尚且是第一批成品,都还没来得及去造其他的纸。 郭湘自小在郭氏纸坊长大,对于造纸又极有天赋,她亲眼看过郭氏纸坊是如何造纸的,自然知晓各种纸是如何造出来的。 她只是没来得及而已。 等到抽出时间了,自然也会造其他各种纸。 “贺夫人说的是,时下文人士子最常用的纸是麻纸和宣纸,宣纸因原料特殊,只有宣州一带出产,但麻纸的材料却是常见,想要造出来也不难,除此之外还有棉纸竹纸等,待纸坊的运转正常了,这些纸的出产也会提上日程。”郭湘道。 宣纸洁白稠密,光而不滑,韧而能润,不管是名家还是普通的文人,在创作书画作品时,首选都是宣纸,但宣纸价格昂贵,若是用作日常用纸,花费未免太大,可不是所有文人士子都能负担得起的。 而麻纸相比宣纸,价格低廉,品质也算是不错,就成了许多人最好的选择了。 所以,京城的各大书斋里,卖得最好的也就是麻纸和宣纸了,从南方过来的竹纸销量也不错。 季卿点头,道:“对了,郭姑娘也不必唤我贺夫人,就叫我如意吧,咱们既然合作开纸坊,自然也就不用这般生分。” 郭湘一怔,但随后便露出一个笑容来,从善如流地道:“如意。” 既然季卿将纸坊如今遇到的最大的困难接了过去,郭湘自然也就放下了心中的一块巨石,便是面上的表情都明显要松快了几分。 想到季卿所说的,让纸坊的工人加紧制纸的事,郭湘立即就觉得有些坐不住了。 这近一年以来纸坊都没有产出,如今眼看着纸坊就要走上正轨了,郭湘会心急几分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所以,没说几句,郭湘就已经起身向季卿告辞了:“如意,你把纸坊如今遇到的难题接手过去了,我自然不能再闲着,我这就回去吩咐工人们开工,一定在你打开销路之前多囤些 纸……” 季卿见着郭湘这副迫不及待的样子,笑了笑,倒也没再强留她,而是起身将她送出了院门,然后又吩咐了忍冬和冬青代她相送。 在院门处,季卿还吩咐了忍冬一句。 “回来的时候记得去将婉姐儿请过来,就说我有要事与她商量。” 忍冬点头。 随后,两个丫鬟一起送了郭湘出门。 不多时,待忍冬和冬青回来时,季婉也跟着一起过来了。 “长姐,你寻我有事?”季婉问道。 季卿与季婉一起坐下。 “婉姐儿,你之前说,想要将你的铺子里的男客与女客分开?”季卿问。 季婉点了点头。 她确实有这样的想法。 她和程年现在经营的那个铺子,因为货源是程家代为在岭南一带找来的特产,其中还有不少沿海一带过来的舶来品,所以生意极为红火。 但同时,季婉也听不少的女客抱怨过铺子里的客人鱼龙混杂,环境不太好,也正是如此,季婉才想着要想了法子将客人们分开。 毕竟,季婉自己也是官家小姐出身,自然明白对于那些官家小姐来说,便是东西再好,若是没有一个好的环境,她们只怕也是不愿意涉足的。 正好,庄王府送给季卿的那个铺子不仅有铺面,还是两层的小楼,季婉的计划是,将铺子里售卖的东西分拣出来,适合女子的全都放到二楼去,其他的则放在一楼。 如此一来,自然也就能将客人们分开了。 听完季婉的打算,季卿点了点头,道:“你的想法很不错,若是能有一个清幽的环境,想来京城的贵女们也定会更喜欢往你那铺子里去的。” 季婉也露出笑容来。 季卿这时候将放在她手边的十样蛮笺推到了季婉的面前,“你看看这些笺纸,是不是很适合放到铺子的二楼售卖。” 之前忙着与季卿说话,季婉倒是真没有注意放在桌上的十样蛮笺,但现在低头一看,她立即就被这色彩鲜艳的纸张给吸引了。 季婉自小也是受到了极好的教养的,读书习字亦是极为出色,她也见过不少种类的纸,可色彩如十样蛮笺这样鲜艳的纸,却还是第一次见到。 关注过这纸的颜色之后,季婉又将纸张拿在手里,感 受着这纸的品质。 待感受完了之后,季婉的心头立即就是一&#xe863;。 这纸不仅色彩漂亮,而且品质亦是上佳,可想而知,若是将这纸放到铺子的二楼去售卖,那些名门贵女们一定会喜欢的。 对于这些贵女们来说,这纸只要足够漂亮就行了,至于品质,只怕还要放到一边,更别说季婉已经确定了,这纸确实品质上佳。 季婉抬头看向季卿:“长姐,这是什么纸?产自哪家纸坊?” 季卿没有问季婉这纸如何,只看季婉的表情就知道这个问题根本就不必问。 “这是十样蛮笺,因纸有十色而得名,产自潇湘纸坊。”季卿道,“先前澄泥带过来的那位,就是澄泥纸坊的老板。” 潇湘纸坊? 季婉想了想,确认自己此前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不过,她有没有听过潇湘纸坊的名字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能不能拿到这十样蛮笺在自己的铺子里售卖,若是只在她的铺子里售卖,那就更好了。 “长姐,既然你与这潇湘纸坊的老板认识,那就再好不过了,你帮我引见一下如何?”季婉也不与季卿客气。 她们是姐妹,也确实无需客气。 听季婉这样说,季卿笑了,“这潇湘纸坊有我的一半……” 然后将自己是如何与郭湘认识的说了一遍。 季婉一听更高兴了,“长姐,这样就更好了,你就把这十样蛮笺放在我的铺子里售卖吧,最好能只在我的铺子里卖,这也能变成铺子里的一个特色……”<p/ 正文卷 第298章 请帖 季卿笑了笑。 她本来就是这样盘算的。 现在看来,她与季婉也不愧是姐妹,正好想到一处去了。 见着季婉这般激动,季卿道:“我让你过来就是为了这事,而且咱们算是想到一处去了,不过,现在十样蛮笺还没有多少存货,而且在将这纸放到你的铺子里卖之前,咱们还得做点别的什么,将十样蛮笺的名气宣扬开来。” 宣扬名气? 季婉心头一动,“长姐,你是不是已经有主意了?” 季卿点了点头,“是有些头绪了。” 若是不想了法子将十样蛮笺的名气宣扬出去,就算将十样蛮笺放在季婉的铺子里售卖,只靠着口耳相传,想要将销路彻底打开,盘活潇湘纸坊,就需要不短的时间。 郭湘以及潇湘纸坊的那些女工,好不容易才造出了第一批成品,可想而知她们现在有着怎样的期盼,若是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来酝酿,就算最后的结果会是好的,但在这个过程中,郭湘等人的心里只怕会极为难熬。 季卿能够想到,郭湘和那些女工,心里只怕都有些孤注一掷的念头,她们都将纸坊的成与败当成了她们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只要这样一想,季卿就不舍得让她们再煎熬下去。 既然如此…… 那就只能将十样蛮笺一炮打响了。 季婉闻言,两眼晶亮地道:“长姐,你想做什么只管去做,若是我能帮得上忙,你尽管吩咐!” 真要是如季卿所说的那样,能顺利将十样蛮笺的名气宣扬开来,可想而知,她的铺子必定能借着十样蛮笺吸引来许多京中贵女,而且这还是独一份儿的,在别处有银子都买不着,就算那些贵女最开始时只是冲着十样蛮笺来的,但她的铺子里好东西、有趣的东西多的是,总有能吸引到这些贵女的东西,到时候铺子里的生意可不就能再红火上几成吗? 季婉越想越美。 见季婉乐成这样,季卿不由有些好笑,她伸出食指在季婉的额头上点了点,“你放心,到时候有你忙的,你想清闲都不行。” 季婉倒不怕忙,她凑到季卿的跟前:“长姐,你跟我说说,你到底有什么想法,要如何将这十样蛮笺的名气宣扬开?” 这毕竟是以前不曾出现过的东西,想要在短时间内扬名,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季卿卖关子:“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季婉有些哀怨:“长姐,你就跟我说说嘛,不要吊我胃口了……” 季卿不接她的话茬儿,而是转移话题:“对了,你在家里也住了好些日子了,该回去了?” 见季婉看过来,季卿有些无奈地道:“可不是我要赶你,也不是祖母她们不想你在家里待,不过你没发现么,程年每次送你过来都拿着哀怨的目光看着我,都把我看不自在了……” 季婉是为了陪季卿才回娘家小住的,但季卿要在季家住一年半载,季婉自然不可能一直陪着,现在既然已经在娘家住了一段时间了,也是时候回去了。 听季卿这样一说,季婉面上不由飞上两朵红霞。 自从与程年开诚布公地谈过,又搬出了季家有了自己的事做,程年的精神头儿可比刚回京时要好了太多了,夫妻俩更是好得蜜里调油一般,现在季婉回了季家小住,就算白天夫妻俩都在铺子里,但晚上程年可都是独守空房,会像季卿所说的那样哀怨,倒也实属正常。 “长姐!”季婉嗔道,“你也打趣我!” 季卿掩唇轻笑,“我哪里是在打趣你,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季婉轻哼一声,“真要说到黏糊,那谁也赶不上姐夫与长姐啊,长姐与姐夫成亲之前,姐夫每次到家里来,明明屋里一屋子的人,他的眼里却只能看到长姐一人,那黏糊劲儿,我们可都是有些没眼看的……” 话才一出口,季婉就有些后悔。 现在贺章离京,而且归期未定,想也知道季卿必定对他十分挂念,她这时候提起贺章,岂不是徒惹季卿伤神? 季婉于是有些担忧地看着季卿。 季卿自然接收到了季婉的视线,不由有些好笑:“这样看着我做什么?你姐夫是有差事去了岭南,等事情做完了就能回来了,我就算会想他,总不至于就到了提都不能提他的程度,哪里用得着如此小心翼翼的?” 季婉这才松了口气,朝着季卿吐了吐舌头。 姐妹俩相视一笑,都有种回到了年少时的感觉。 季婉又与季卿说了会儿话,就准备回去了。 她也确实已经在娘家住了一段时日了,既然季卿说了,她便也决定搬回去了。 送走了季婉,季卿回房看着桌上的十样蛮笺,沉思起来。 想要将十样蛮笺的名气宣扬开来,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最重要的是将十样蛮笺送到那些可能会喜欢它的潜在顾客面前,总要先让人看到实物,然后人家才能想着买不是? 贺府的荷花,又要开了…… 季卿选了一张深红的笺纸,提笔写了一张帖子。 用十样蛮笺写请帖,自然也就能让十样蛮笺出现在被宴请的人面前。 贺府本就是前朝的亲王府,不仅宅子占地面积大,而且府里的景致也极为不错,只不过隆泰帝将这宅子赏赐给了贺章之后,因为贺府一直都没有女主人,贺章也不是什么爱与人扎堆的性子,所以倒是鲜少有人能一睹这前朝亲王府的真容。 而现在,季卿成了贺府的女主人,赶在这荷花盛开的时节,给京城的贵女和年轻的夫人们下了帖子请她们一起来赏荷,不管是出于对贺府的好奇还是卖季卿这个贺夫人的面子,想来到时候一定会有不少人赴宴。 当然了,不管受邀之人赴不赴宴,她们都会注意到十样蛮笺就是了。 而在赏荷宴上,但凡有人问起写帖子所用的笺纸,季卿只要随意说上几句,十样蛮笺的名气,自然而然的也就能传扬开来了。 正文卷 第299章 赏荷宴 等会儿刷新…… 确定好了自己要做些什么,季卿自然不会耽搁时间,当即就开始写起请帖来。 像十样蛮笺这样的笺纸,受众大多也就是高门之中那些十几岁尚未出阁的小姑娘,这般年纪的小姑娘养在深闺之中,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在读书习字学习礼仪女红之外,能有的消遣极为有限,季卿记得,自己还在闺中时,贵女圈子里就有许多人喜欢收集各种各样的漂亮的花笺。 这十样蛮笺虽然算不上花笺,但比起那各种各样的花笺来说,却是一点也不逊色的。 正因为如此,季卿才会对十样蛮笺如此有信心。 而除了那些待字闺中的小姑娘之外,一些年轻的小媳妇,才嫁人不久,还不像当家主母那般内敛沉稳,会喜欢十样蛮笺的可能性也是不小。 正因为如此,季卿办这赏荷宴,才将宴请的对象放到了未出阁的小姑娘,以及年轻小媳妇上。 季卿对朝中大局也许不是很了解,但她在贺府打理内务十年,也帮着贺章处理了十年的人情往来,别的不说,对于京中各府的情形,却是极为清楚的。 所以,这会儿要写请帖,几乎不用思索,一个个名字便出现在了她的笔下。 花了一晚上加一上午的时间,季卿将所有的请帖都写好了。 然后,季卿让忍冬回了贺府唤了澄泥过来。 “这些请柬,你安排府里的管事们往各府送过去,同时,让人准备一下,十日之后,我要办赏荷宴,宴请京中贵女以及各府少夫人。”季卿道。 听季卿这样说,澄泥自然是有些惊讶的。 从前季卿在贺府名不正言不顺,自然不会想着办什么宴会,而贺章同样是个不喜热闹的性子,所以除了之前季卿和贺章成亲那日,贺府这么多年是从未有过宴会的,更何况还是这种特意宴请各府贵女和少夫人的赏花宴。 要知道,按着京城高门府第之间不成文的规矩,各类的赏花宴,多是为了给自家的儿女相看亲事而办的。 可贺府…… 哪里有需要考虑亲事的儿女? 根本连儿女都没有好吗? 那么,自家夫人,这又是想的哪一出? 虽然心里疑惑不已,但这并不妨碍澄泥按着季卿的吩咐去做。 “夫人请放心,小的一定督促着府里的人将一切都准备好,绝不会误了夫人您的事儿。”澄泥恭敬地道。 季卿点了点头。 澄泥跟在贺章身边多年,办事的能力她自然是相信的,更何况府里的一众管事们如今都再老实不过,就算她不在府里盯着,只是办一个赏荷宴而已,想来管事们一定能处理好的。 澄泥回了贺府之后,很快就将季卿吩咐的事分派给了贺府的一众管事。 知道自家夫人要办赏荷宴,府里的管事们自然也是一样的惊讶,但不管怎么着,既然夫人有吩咐,他们只管按着吩咐行事就对了,至于别的,并不需要他们操心。 于是,一张张季卿亲手写的请帖,被贺府的管事们以着最快的速度送到了京城各府姑娘和少夫人的手里。 贺夫人邀请京中贵女和少夫人们参加赏荷宴,这个消息,也像是长了翅膀一样,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季卿与贺章成亲没多久,贺章就被隆泰帝委以重任去了岭南,如今只怕还没到岭南的地界呢,京城众人原本以为,贺章不在京城,季卿这个贺夫人想来也该行事低调才是,但没想到的是,贺章还没走几日呢,季卿就办了赏荷宴,而且看这样子还是要宴请京城所有的贵女和少夫人。 虽然不知道季卿这是有何目的,但不得不说,对于能去贺府看看,京中的贵女和少夫人们都是很乐意的。 贺府自从赏给了贺章,就再没外人进入过,如今好不容易得了贺府女主人相邀,这些贵女和少夫人们又如何会拒绝? 别的不说,只说能与贺夫人拉上关系,这一点就足够众多贵女和少夫人们心动不已了。 可贺府…… 哪里有需要考虑亲事的儿女? 根本连儿女都没有好吗? 那么,自家夫人,这又是想的哪一出? 虽然心里疑惑不已,但这并不妨碍澄泥按着季卿的吩咐去做。 “夫人请放心,小的一定督促着府里的人将一切都准备好,绝不会误了夫人您的事儿。”澄泥恭敬地道。 季卿点了点头。 澄泥跟在贺章身边多年,办事的能力她自然是相信的,更何况府里的一众管事们如今都再老实不过,就算她不在府里盯着,只是办一个赏荷宴而已,想来管事们一定能处理好的。 澄泥回了贺府之后,很快就将季卿吩咐的事分派给了贺府的一众管事。 知道自家夫人要办赏荷宴,府里的管事们自然也是一样的惊讶,但不管怎么着,既然夫人有吩咐,他们只管按着吩咐行事就对了,至于别的,并不需要他们操心。 于是,一张张季卿亲手写的请帖,被贺府的管事们以着最快的速度送到了京城各府姑娘和少夫人的手里。 贺夫人邀请京中贵女和少夫人们参加赏荷宴,这个消息,也像是长了翅膀一样,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季卿与贺章成亲没多久,贺章就被隆泰帝委以重任去了岭南,如今只怕还没到岭南的地界呢,京城众人原本以为,贺章不在京城,季卿这个贺夫人想来也该行事低调才是,但没想到的是,贺章还没走几日呢,季卿就办了赏荷宴,而且看这样子还是要宴请京城所有的贵女和少夫人。 虽然不知道季卿这是有何目的,但不得不说,对于能去贺府看看,京中的贵女和少夫人们都是很乐意的。 贺府自从赏给了贺章,就再没外人进入过,如今好不容易得了贺府女主人相邀,这些贵女和少夫人们又如何会拒绝? 别的不说,只说能与贺夫人拉上关系,这一点就足够众多贵女和少夫人们心动不已了。 正文卷 第300章 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 确定好了自己要做些什么,季卿自然不会耽搁时间,当即就开始写起请帖来。 像十样蛮笺这样的笺纸,受众大多也就是高门之中那些十几岁尚未出阁的小姑娘,这般年纪的小姑娘养在深闺之中,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在读书习字学习礼仪女红之外,能有的消遣极为有限,季卿记得,自己还在闺中时,贵女圈子里就有许多人喜欢收集各种各样的漂亮的花笺。 这十样蛮笺虽然算不上花笺,但比起那各种各样的花笺来说,却是一点也不逊色的。 正因为如此,季卿才会对十样蛮笺如此有信心。 而除了那些待字闺中的小姑娘之外,一些年轻的小媳妇,才嫁人不久,还不像当家主母那般内敛沉稳,会喜欢十样蛮笺的可能性也是不小。 正因为如此,季卿办这赏荷宴,才将宴请的对象放到了未出阁的小姑娘,以及年轻小媳妇上。 季卿对朝中大局也许不是很了解,但她在贺府打理内务十年,也帮着贺章处理了十年的人情往来,别的不说,对于京中各府的情形,却是极为清楚的。 所以,这会儿要写请帖,几乎不用思索,一个个名字便出现在了她的笔下。 花了一晚上加一上午的时间,季卿将所有的请帖都写好了。 然后,季卿让忍冬回了贺府唤了澄泥过来。 “这些请柬,你安排府里的管事们往各府送过去,同时,让人准备一下,十日之后,我要办赏荷宴,宴请京中贵女以及各府少夫人。”季卿道。 听季卿这样说,澄泥自然是有些惊讶的。 从前季卿在贺府名不正言不顺,自然不会想着办什么宴会,而贺章同样是个不喜热闹的性子,所以除了之前季卿和贺章成亲那日,贺府这么多年是从未有过宴会的,更何况还是这种特意宴请各府贵女和少夫人的赏花宴。 要知道,按着京城高门府第之间不成文的规矩,各类的赏花宴,多是为了给自家的儿女相看亲事而办的。 可贺府…… 哪里有需要考虑亲事的儿女? 根本连儿女都没有好吗? 那么,自家夫人,这又是想的哪一出? 虽然心里疑惑不已,但这并不妨碍澄泥按着季卿的吩咐去做。 “夫人请放心,小的一定督促着府里的人将一切都准备好,绝不会误了夫人您的事儿。”澄泥恭敬地道。 季卿点了点头。 澄泥跟在贺章身边多年,办事的能力她自然是相信的,更何况府里的一众管事们如今都再老实不过,就算她不在府里盯着,只是办一个赏荷宴而已,想来管事们一定能处理好的。 澄泥回了贺府之后,很快就将季卿吩咐的事分派给了贺府的一众管事。 知道自家夫人要办赏荷宴,府里的管事们自然也是一样的惊讶,但不管怎么着,既然夫人有吩咐,他们只管按着吩咐行事就对了,至于别的,并不需要他们操心。 于是,一张张季卿亲手写的请帖,被贺府的管事们以着最快的速度送到了京城各府姑娘和少夫人的手里。 贺夫人邀请京中贵女和少夫人们参加赏荷宴,这个消息,也像是长了翅膀一样,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季卿与贺章成亲没多久,贺章就被隆泰帝委以重任去了岭南,如今只怕还没到岭南的地界呢,京城众人原本以为,贺章不在京城,季卿这个贺夫人想来也该行事低调才是,但没想到的是,贺章还没走几日呢,季卿就办了赏荷宴,而且看这样子还是要宴请京城所有的贵女和少夫人。 虽然不知道季卿这是有何目的,但不得不说,对于能去贺府看看,京中的贵女和少夫人们都是很乐意的。 贺府自从赏给了贺章,就再没外人进入过,如今好不容易得了贺府女主人相邀,这些贵女和少夫人们又如何会拒绝? 别的不说,只说能与贺夫人拉上关系,这一点就足够众多贵女和少夫人们心动不已了。 可贺府…… 哪里有需要考虑亲事的儿女? 根本连儿女都没有好吗? 那么,自家夫人,这又是想的哪一出? 虽然心里疑惑不已,但这并不妨碍澄泥按着季卿的吩咐去做。 “夫人请放心,小的一定督促着府里的人将一切都准备好,绝不会误了夫人您的事儿。”澄泥恭敬地道。 季卿点了点头。 澄泥跟在贺章身边多年,办事的能力她自然是相信的,更何况府里的一众管事们如今都再老实不过,就算她不在府里盯着,只是办一个赏荷宴而已,想来管事们一定能处理好的。 澄泥回了贺府之后,很快就将季卿吩咐的事分派给了贺府的一众管事。 知道自家夫人要办赏荷宴,府里的管事们自然也是一样的惊讶,但不管怎么着,既然夫人有吩咐,他们只管按着吩咐行事就对了,至于别的,并不需要他们操心。 于是,一张张季卿亲手写的请帖,被贺府的管事们以着最快的速度送到了京城各府姑娘和少夫人的手里。 贺夫人邀请京中贵女和少夫人们参加赏荷宴,这个消息,也像是长了翅膀一样,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季卿与贺章成亲没多久,贺章就被隆泰帝委以重任去了岭南,如今只怕还没到岭南的地界呢,京城众人原本以为,贺章不在京城,季卿这个贺夫人想来也该行事低调才是,但没想到的是,贺章还没走几日呢,季卿就办了赏荷宴,而且看这样子还是要宴请京城所有的贵女和少夫人。 虽然不知道季卿这是有何目的,但不得不说,对于能去贺府看看,京中的贵女和少夫人们都是很乐意的。 贺府自从赏给了贺章,就再没外人进入过,如今好不容易得了贺府女主人相邀,这些贵女和少夫人们又如何会拒绝? 别的不说,只说能与贺夫人拉上关系,这一点就足够众多贵女和少夫人们心动不已了。 正文卷 第301章 安排 很多时候,当家主母的风仪如何,从下人们身上就能看出一二了,贺府的下人们每一个都这般进退有度,足见贺夫人是个掌家有方之人。 若说最开始,许多人是出于想要与季卿处好关系才决定来赴宴的,那么到了现在,她们对季卿就真的有些好奇与佩服了。 等到入了东跨院,在丫鬟们的引领之下在园子里稍作休息,这些贵女少夫人们心里的佩服无疑更多了。 这次贺府的赏荷宴,差不多算是将京城的贵女和少夫人们一网打尽,同一府里,不管是嫡女还是庶女,不管妯娌之间有没有矛盾,都得到了来自贺夫人的请帖。 在许多人看来,季卿此举无疑是极为不聪明的。 就比如那张府,老爷是个宠妾灭妻的,嫡女与庶女之间的关系可以说是势同水火,一个占了嫡女的身份,一个仗着有父亲的疼爱,两人但凡是出现在一起,怎么着都得闹些事出来的。 再说那李府,两位少夫人之间积怨颇深,曾经就在一次宴会上闹了起来,不管是主家还是李府的当家主母为此都脸色极为难看。 贺夫人把这么多有着宿怨的人聚集在一起,可想而知,这赏荷宴上一定会极为热闹。 说起来,前来赴宴的人之中,就有一小部分是冲着看热闹来的。 不过…… 等到众人随着丫鬟进了园子,这些人就知道,他们是不可能看到什么热闹了。 贺府的荷花池算不得很大,但也不小,沿着荷花池的边缘,修建了一座座翠竹凉亭,凉亭里正正好摆着一张竹制的桌子,能让三五人围坐一桌。 虽然每一座凉亭都隔得很近,近到足以让相邻凉亭里的人看到彼此,但因为这一座座的凉亭,倒也算是将每座凉亭里的人分隔开来了。 那一小部分存了看热闹的心才来了贺府的人,自然难免会注意那些可以让他们看热闹的人有没有被安排到一起,但没想到,不管是张府的嫡女庶女还是李府的两位少夫人,或者是别的彼此有过嫌隙的贵女少夫人,不仅没有被安排到一起的,而且还都被远远的隔开了。 一个在荷花池的这里,另 一个在隔了整个荷花池的对面,这么远的距离,想要闹点什么出来,说起来也都不容易。 更何况,这里是贺府,这些人受邀前来,多多少少的总得顾忌着点季卿这个主人,再被隔开这么远,会起冲突的可能性自然也就极大的降低了。 若只是一人,那这样的安排还有可能只是巧合,可所有不和的人都被分开了,这就不是巧合能解释得了的了。 也就是说…… 那位贺夫人,是真的了解这些人之间的关系,为了避免她们起冲突,才刻意如此安排的。 这着实让许多人都觉得有些吃惊。 吃惊的同时,原本只是因为贺章而敬着季卿几分的许多贵女少夫人们,倒也真的对季卿有了几分认同甚至是敬佩。 也因为季卿这样的安排,在这赏荷宴正式开宴之前,园子里的气氛倒是格外的和谐。 而就如众人所猜的那样,关于座次的问题,季卿确实是特意安排过的。 因为想要尽可能的将十样蛮笺的名气打出去,季卿在邀请人的时候确实是打着一网打尽的算盘,没有漏掉任何一人,不管是嫡女庶女,不管是不是有矛盾,都邀请过来了。 但同时,季卿邀请这些人来可不是为了让她们闹笑话的,也就只能将这些人远远隔开了。 这是贺府第一次办这样的宴会,因为邀请的客人多,季卿一人自然是忙不过来的,好在有季婉,以及表姐陆玥帮忙招待客人,虽然忙,倒也没有出错。 等到客人到得差不多了,季卿这才走上了用竹子修建的长廊,来到了位于荷花池中心的竹榭。 “欢迎各位夫人小姐光临贺府……”季卿开口。 她这一开口,园子里便安静了下来。 看着立于小榭之中的季卿,许多人的眼里其实是带着好奇的。 这是季家的小姐,她原也是金尊玉贵的大家小姐,却一夕遭逢家族剧变,在原本应该被流放到岭南去的那十年里,她却是留在了京城,虽然那十年里她从未露过面,但甫一露面就成了贺章贺大人的未婚妻。 再之后,季家平反,季家人回京,季卿也顺利的与贺大人成亲,妻凭夫贵之下,才二十五岁就已经是三品诰命,并且眼瞅着等贺章回京了还能往 上&#xe863;一&#xe863;。 在许多人的眼里,季卿的人生经历其实是带着些传奇意味的。 而这样一个有些传奇意味的人,这次却是第一次露面,也实在是让人难免好奇。 事实上,今日受邀之人能一个不落的都赴宴,众人对季卿的好奇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 被这么多人注视着,季卿倒是没有任何的不自在,她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这些年我虽然并未离开京城,却一直待在内宅之中,十几年过去,如今却是连各府的小姐夫人们都不认识几人了,所以今日才特意邀请了诸位过来一叙……” 对于自己之前那十年没有去岭南的事,反正在上次陆嫣嚷嚷出来之后,这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了,也不会带来什么不好的影响,季卿自然也不会再遮着掩着了。 听到季卿这样说,竹亭中的众人也都不由得露出一个笑容来。 虽然不管是季卿对众人,还是众人对季卿,都极为生疏,但本就是同一个圈子的人,再加上一众贵女少夫人们其实都有心与季卿交好,所以彼此寒暄了一阵之后,气氛就变得轻松了起来。 在这样轻松的气氛之下,也就有人终于按捺不住问起了十样蛮笺的事。 “贺夫人……”一名看年纪顶多也就是刚刚及笄的贵女忍不住问道,“您写请帖用的……是什么笺纸?” 这名贵女向来有收集漂亮的笺纸的喜好,各类的花笺她可是收集了不少,也正因为如此,贺府送来的请帖立即就引起了她的注意。 《这没名没分的日子我不过了》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手打吧! 喜欢这没名没分的日子我不过了请大家收藏:(8)这没名没分的日子我不过了。 <p/ 正文卷 第302章 故事 季卿笑了笑。 终于有人问了。 虽然她也觉得一定会有人问,但为了以防万一,季卿还是安排了人在合适的时机问出这个问题,但现在既然有人问了,自然也就用不上先前安排好的人了。 “那是十样蛮笺……”季卿微笑着道。 十样蛮笺? 众人之中那些对十样蛮笺感兴趣的贵女少夫人们,都不由得念叨着这几个字。 季卿又温声道:“不知诸位可有听说过郭氏纸坊,这十样蛮笺就是郭氏纸坊曾经的大小姐自己造出来的……” 郭氏纸坊在京城名气不小,还曾有过一段时间的辉煌,所以倒也真有不少人知道郭氏纸坊。 等到听到这十样蛮笺是出自女子之手,众人心里倒是不由得多了几分亲切。 会喜欢这些漂亮笺纸的贵女,自然都是爱美的,这样漂亮的笺纸若是出自女子之手,只是想想就会让她们有种纸上也沾染了女子香气的感觉。 季卿也没说郭湘的那些事。 在她眼里,郭湘能够有勇气走出泥潭,这是极为了不起的,但她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与她有着相同的想法,就算在座的都是女子,但只怕也有许多人会觉得郭湘就应该听从父兄的话,而不应该自己另起炉灶。 季卿不欲因这件事而引发众人对郭湘有什么不好的看法,因而干脆就略过不提了。 “郭家大小姐尚在闺中的时候,听说了一个极为感人的故事,正因为有这个故事,又将灵感用在了造纸上,才有了如今这色彩鲜艳的十样蛮笺。” 接着,季卿给众人讲了一个故事。 有一位少年公子与一位名门小姐,他们不仅门当户对,而且还自小就定下了婚约,只等两人成长到年纪合适的时候就成亲。 而这位公子与小姐,在相伴着长大的过程中,也早已心意相通,极为期待着他们成为真正的夫妻的那一日。 两人约好了,等到成亲之后,他们要一起看春花秋月,看红枫白雪,陪伴彼此直到生命的终结。 但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许是这郎才女貌的一对太过完美,从而惹来了老天爷的嫉妒,因为一个意外,那位小姐却是双目失明,再也看不见了。 发生了这样的意外,那位小姐为了不拖累她心爱之人,请求了家人解除与公子的婚约。 她觉得,自己已是残身,与公子成亲只会拖累于他,与其如此,她更宁愿她心爱的公子另娶健全的他人,而她自己,则会默默为她的爱人祈祷,希望他一生顺遂。 小姐的家人也都是良善之人,知道小姐的想法,虽然叹息,却也按着小姐的意思去做了,欲要解除与公子的婚约。 但公子却是无论如何都不允。 他来到小姐的跟前,极为深情地道,“虽然你再也看不到这世间的色彩,但我可以做你的眼睛……” 而公子也确实没有食言,在坚持履行了婚约之后,公子带着小姐看过春天的花,夏天的雨,秋天的月,冬天的雪,给小姐做了一辈子的眼睛。 “想来,那位小姐就算再看不到这世间的色彩,但她拥有公子这样一双眼睛,她的内心世界也一定是多彩而又绚烂的……”季卿有些感叹,随后又道:“郭家小姐听人讲了这个故事之后,被这个故事中的真情所感动,才有了想要造出一种色彩鲜艳的纸的念头,于是也才有了这十样蛮笺……” 听完这个故事,在场的贵女少夫人们都不由得心生感慨。 身为女子,谁又会不想拥有这个故事之中的感情呢? 这个故事太过美好了,美好到众人一时都不忍出声,不想打破这因为一个故事而带来的情绪。 过了许久,季卿才又幽幽道:“因为寄托了这样一个美好的故事,这十样蛮笺虽然只是笺纸,但那每一种色彩,都像是附加了真情一般,让人爱不释手,正因为如此,在写请帖的时候,我才会不由自主的就拿了这十样蛮笺,当时也确实存了将这个故事传达给诸位的心思。” 听了季卿这话,众人都不由得连连点头。 这样美好的故事,她们自然也是爱听的。 不管是尚未出阁的闺秀,还是已经成亲的年轻夫人们,她们平时也没多少能消遣的事,在这样的情况下,许多人都有看话本子打发时间的爱好,从前才子佳人的话本子她们也看过不少,但没有哪个故事能像她们方才听过的故事一样,让她们有这样的感慨。 过了好一会儿,方才提问的那名贵女又问道:“贺夫人,不知这十样蛮笺何处可以买到?” 见着季卿和其他人都看向自己,这名贵女面上有些泛红,有些害羞地道:“不瞒贺夫人,我平时就喜欢收集各种花笺,这十样蛮笺比以前的各种花笺还要漂亮,我也着实有些见猎心喜,之前已经找了不少的书斋,却都没能找到……” 季卿理解地笑了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好,这实属平常,这十样蛮笺因为是新造出来的,所以如今存量不多,我因为一些机缘巧合结识了郭家大小姐,这才得以拿到一些笺纸,正好郭家大小姐想要将这十样蛮笺拿出来售卖,所以通过我放到了舍妹的铺子里售卖,不过也得等到过几日才能送到铺子里去……” 听季卿这样一说,众人这才想起来,之前确实有听说过,季家的二小姐在岭南的时候就已经成亲了,嫁的还是个一文不名的穷小子,在回京的时候,季家二小姐还将夫家的人一起带了回来。 原来…… 季家二小姐一家,如今在京城开了个铺子? 虽然高门贵女们对于商户确实不如何瞧得上,但一来季婉本就是大家小姐,若不是因为季家从前的事,也不至于沦落至此。 再则,就算季婉嫁了个穷小子,但季婉仍是季卿的妹妹,有季卿和贺章照应着,季婉也不是什么能由着人瞧不上的人。 如此一来,众人就算知道季婉如今开了个铺子,至少在表面上是不会有人露出鄙夷之色的。 正文卷 第303章 陆玥 当然了,比起季家的二小姐居然做了个商妇,如今在场的一众贵女少夫人们更关心的却是,在季家二小姐开的铺子里,可以买到这十样蛮笺。 如果说,在听季卿讲这个感人的故事之前,许多人就算觉得十样蛮笺漂亮,但除了那些特别喜欢收集笺纸的贵女,其他人也并没有到一定要买十样蛮笺,不买心里就不舒坦的程度。 可现在不一样了。 那虽然只是笺纸,其上却因为有了这个故事而让人格外多了几分感动与向往,也因为这样的感动与向往,在座的这么多人,大多数都生出了一定要去买一些十样蛮笺的想法。 一时之间,众人倒是都不由找起季婉来。 季婉便也站起身来,先是冲着众人笑了笑,然后道:“就如长姐所说,十样蛮笺需得三日后才能到铺子里,各位小姐夫人若是对这十样蛮笺有意,今日便可先在我这里言明所需多少,到时候我一定会给各位留下的……” 听完季婉这话,在场的许多贵女少夫人便都有些意动。 自从季卿用了这十样蛮笺写请帖,她们之中的一些人可是没少使了法子去打听这笺纸哪里有售卖的,也正因为如此,哪怕这十样蛮笺还未在哪家书局或者铺子里开始售卖,但名气却是并不小,真要等到季婉的铺子里开始售卖了,就算除去她们这些人,也一定有不少的人会争相购买。 又思及季卿的话,十样蛮笺的存量不多,说不得都没等到她们让人去买,就已经被人哄抢一空了…… 但现在提前在季婉这里订上一些,就不会有这样的烦恼了。 所以,在季婉这话之后,接下来可是有不少的人纷纷找上季婉,表示要先订上一些十样蛮笺。 乍看起来,季婉倒是成了这赏荷宴上最受欢迎的人。 对此,不管是季卿还是季婉,自然都是很高兴的。 当然了,她们也知道,会有现在这样的火爆,只是因为十样蛮笺是第一次开始售卖,但笺纸这东西,除了收藏之外,总要等到手里的用完了再买,在这最开始的火爆之后,十样蛮笺的销量一定会有一个极大的回落,但这也影响不了她们的好心情。 况且…… 就算这些贵女少夫人们买过之后得过上相当长一段时间才会再次买,但京城这么大,现在十样蛮笺的名气也大,在这些贵女少夫人们之后,其他人也必定能贡献出不小的销量。 到了那时,可想而知,当初拒绝了郭湘的书斋会有怎样的后悔。 但,那又与季卿等人没有任何的关系了。 因为十样蛮笺,这赏荷宴上可谓是宾主尽欢,等到送众人离开的时候,不管是季卿还是季婉,也都与京城的这些贵女少夫人们熟悉了不少。 等到将所有客人都送走了,季卿季婉还有陆玥,这才对视一眼,松了口气。 十样蛮笺之事,之前陆玥是不知情的,但将这赏荷宴上季卿和季婉的表现从头看到尾,陆玥又哪里还能看不出点其中的门道。 隔空点了点季卿和季婉,陆玥开玩笑道:“你们呀,倒是将我一人瞒在了鼓里……” 话虽是这样说,但陆玥却是没有半点生气。 季卿笑了笑,“这不是不想麻烦表姐吗?” 这话也是真的。 陆玥已经成亲好几年了,她比季卿还大了两岁,今年已经二十七了,膝下却还没个一儿半女的,这样的情况,别说她的夫家本就是极为重视血脉子嗣,便是普通人家里,陆玥的日子也一定不会好过。 季卿都听大舅母说过了,就因为子嗣的事,陆玥的婆母近日已经隐约流露出了要让她夫君纳妾的想法。 为着这事,陆玥也没少着急上火。 在这样的情况下,季卿又岂会因为自己的这点事去麻烦陆玥呢? 听季卿这样说,陆玥面上的笑容便也收敛了几分,她一点也不意外季卿会知道她的事,因而轻轻摇了摇头:“这又哪里算得上什么麻烦?” 至于她自己的事,倒是半点没提。 季卿见状,便也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身为女子,实在是有太多的难处了,但既然陆玥不想提,季卿便也没有说什么,而是与季婉和陆玥一起往外走。 府里有人手处理赏荷宴后续的事,季卿自然不用守在贺府,所以她是打算仍回了季家去的。 来到二门外,季卿先将季婉送上了马车。 季婉住得远些,这会儿时辰也不早了,自然不宜再耽误下去。 送走了季婉之后,陆玥的马车也到了近前。 季卿原想着,送走了陆玥之后,她也要上马车回季家了,却不想陆玥才登上马车,便又撩开车帘看向她。 “表妹,反正也顺路,我送你一程,如何?”陆玥道。 陆玥的夫家姓许,陆玥要回陆家,也确实要经过季家,陆玥说要送季卿一程,倒是没有任何的问题。 当然了,陆玥之所以叫住季卿,送季卿一程只是顺带,她其实是想与季卿说会儿话。 季卿自然看明白了陆玥的意思,当然没有不应的。 于是,两人一起坐上了许家的马车。 待马车驶离贺府,陆玥这才收起面上的笑容,冲着季卿苦笑一声:“如意,想来你也知道我的事了,我就是想与你说说话……” 季卿轻轻握了握陆玥的手。 两人本就是表姐妹,从前季家还未出事时,季卿和陆玥更可以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她们之间的感情与季卿和陆嫣之间,那可是截然不同的。 所以,就算陆玥不喜在旁人面前提及自己的家事,却也愿意与季卿说上一说。 感受着季卿掌心传来的温度,陆玥轻轻摇了摇头:“我无事。” 然后,陆玥说起了自己的事。 许家与陆家一样,也是诗书传家,如今的国子监祭酒便是陆玥的公公。 也正因为如此,当初陆玥和夫君许誉议亲时,正正好是门当户对。 而陆玥和许誉也并非是盲婚哑嫁,在两人正式定亲之前,他们也是见过彼此的面,并且对这桩婚事点过头的。 正文卷 第304章 勇气 许是在定亲之前就已经对彼此有了初步的好感,陆玥和许誉在成亲之后的感情极好,甚至一度成了许多人心中的神仙眷侣,而且许家的家风极佳,后宅里向来极为干净,并没有什么妻妾之争。 若是两人之间没有其他的变故,那陆玥和许誉就会在成亲几年之内有自己的孩子,然后像许许多多普通的夫妻一般,走过剩下的大半辈子,甚至因为许家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陆玥会比普通的女子要好过许多。 但大概是陆玥这一路走来太过顺当了,老天爷才一定要在她的生活之中添些不圆满,她和许誉成亲之后,却是一连几年都未能有孕。 陆玥的公公许致远和婆母唐氏,都是极好相处的人,两人也是一路从少年夫妻相互扶持着走过来的,就算因为许誉是许家的独子,两人难免对血脉子嗣更看重了些,但想着这世间多的是成亲好几年才有孩子的夫妻,倒也没有给陆玥什么压力,不仅如此,唐氏还担心陆玥会有压力,没少拿话安慰她。 那时的陆玥自然心存感激,觉得自己遇到了再好不过的公婆。 在那之后,又是好几年。 而没有任何意外的,之后的这几年里,陆玥仍没能如愿拥有自己的孩子。 陆玥今年已经二十七岁了,许多人在她这个年纪,孩子都已经快要十岁了,而且这也已经是她与许誉成亲的第九个年头了。 许家几代单传,许致远和唐氏就指着许誉和陆玥快些开枝散叶呢,这近十年两人都未能有个一儿半女,两人又哪里还能坐得住? 许致远和唐氏都不是什么恶毒之人,除开孩子的事,他们对陆玥这个儿媳妇并没有任何的不满之处,所以前几年他们才会几番安慰陆玥,可等了九年,这确实已经太久了,他们也不得不作些别的打算。 这世间女子不能生孩子的也不少,许致远和唐氏倒也不会因此而怪陆玥,但许家总是需要有子嗣的,若是陆玥不能生孩子,他们当然要另寻法子,总不能让许家断了香火。 所以,才有了唐氏近日几次暗示陆玥,要给许誉纳妾的事。 说完这些,陆玥有些怅然地道:“许家这样的情况,若是因为我而让许家断了香火,我也确实于心不忍,但……” 季卿完全能理解陆玥的意思。 陆玥会因为自己成亲九年都没能有个孩子而对许誉,对许家心存愧疚,但同时,她也不能容忍许誉纳妾。 陆玥自小在陆家长大,陆家三房也从来没有纳妾的风气,三房之间也向来都处得极好,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陆玥看惯了身边长辈的从一而终,会羡慕这样的夫妻之情,并且希望自己的夫君也能做到,这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事实上,当初陆家和许家议亲,陆家人最看中许家的一件事,就是许家的家风。 陆玥原本以为,她和许誉也算是自己看对了眼的,将来成亲之后必定会如双方的父母长辈那般美满,却又哪里能想到,他们会在子嗣之事上遇到难处呢? 独自怅然了好一会儿,陆玥才又道:“婆母会想着给夫君纳妾,我其实完全能理解,若是换了我自己是婆母,只怕也会有同样的想法,只不过……” 说到这里,陆玥看向季卿:“只不过,许誉可以纳妾,但那一定是在我与他和离之后,待我与他和离了,他甚至可以另娶!” 这番话,陆玥看似说得坚定,但其实又有些不确定,像是生恐季卿听了这话会劝阻她一般。 季卿轻轻叹了口气。 这世间因为不能生孩子而不得不接受夫君纳妾的女子并不少,只说京城,随便数数也能数出好几个来了,但像陆玥这般,在遇到这样的事时,宁愿和离也不愿意看到夫君纳妾的人,却是少之又少了。 陆玥有这样的勇气,季卿其实都有些意外。 但意外的同时,季卿却是有些高兴的。 因为家族的剧变,季卿的想法与许多大家小姐都并不一样,她不仅不觉得陆玥有这样的决定是离经叛道,反而觉得有着这样勇气的陆玥,比起那些遇到这样的事只会把苦水往肚子里咽的大家小姐们更鲜活。 她想,她的身边,这样的女子,似乎并不少。 就比如季婉,在当初那样的情况下仍坚持了自己的选择嫁给程年,更在回京时遇到另外一次选择时,将程年和公婆一起带到了京城。 再比如郭湘,在亲爹娘因为嗣子的原因只能看着她受苦,在嗣兄步步威逼的时候,能够毅然从郭家走出来,创办了自己的潇湘纸坊。 甚至,潇湘纸坊里那些敢于走出来,为了养活自己,养活家人而忍受他人指点的女工们,她们每一人,都无疑有着自己的亮点。 因为这些人,季卿有些说不上的高兴。 若是可以,她希望所有的女子都能有这样的勇气。 当然,季卿也知道,这只是她自己的想法而已,事实上却是,也许大多数的女子,她们并不会希望自己有这样的勇气,也并不觉得鼓起勇气做自己想做的事是对的。 因为季卿的沉思,陆玥的心头也有些忐忑起来。 这些话,她是第一次与人说,甚至连陆家人,哪怕是自己的母亲,她都没有说过。 也正因为如此,陆玥其实有些害怕会得到来自季卿的否定。 虽然,就算是季卿否定了她的想法,她一样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但那毕竟会让陆玥的心里更不好受一些。 季卿回过神时,正好就见着了陆玥眼中的忐忑。 紧紧握着陆玥的手,季卿道:“表姐,你不用担心别的,做你自己想做的事就行了!” 陆玥的心头便猛然一松。 心情放松的同时,陆玥的面上也露出了笑容:“我也是这样想的!我也曾经试着接受过许誉要纳妾的事,但无论如何安慰自己,我都始终过不了自己这一关,后来我便也想好了,既然过不了这一关,那便干脆各自欢喜吧……” 正文卷 第305章 试一试 一别两宽,各自欢喜。 对于一对彼此有情的夫妻来说,这样的结果也许会让人感伤不已,但既然两人之间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与其两人耗尽了对彼此的情分,成为一双怨偶,倒不如早些放手为好。 想到这里,季卿也不由得叹了口气。 试想一下,若是有朝一日贺章想要纳妾,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想要纳妾,季卿也是绝对不会接受这样的事实的,她也一定会做出与陆玥同样的决定。 正因为他们之间曾经有着太深的感情,所以才更不能容忍有另外的人插在他们之间。 季卿自己尚且是这样的想法,她又岂会觉得陆玥的想法有什么不妥? 不过,季卿不会反对陆玥的决定,却不代表其他人不会反对了。 就比如,大舅舅和大舅母。 “表姐,你与大舅舅和大舅母说过你的提议吗?”季卿问。 世人向来是劝和不劝离,更何况陆玥和许誉还是因为没有孩子才走到这一步,在许多人看来,没有孩子这就是陆玥对不起许誉对不起许家,就算许誉为了血脉的延续要纳妾,她不仅不该有任何的怨怼,反而还应该笑着安排好这一切。 至于陆玥心里是什么样的感受,又有几人会在意呢? 听季卿问起这个,陆玥便微微一顿。 “我……尚未与父亲和母亲说过这件事。”陆玥道。 陆玥进门九年无所出,陆亭和王氏自然也是时常为她担忧的,也正是知道家人对自己的担忧,所以陆玥每次回娘家都是尽可能的报喜不报忧,唯恐家人们会更加担心自己,所以唐氏想要给许誉纳妾的事,一直到现在陆玥都还未与陆家人说起过。 “我也知道,若是将这件事告诉了父亲母亲,他们一定会为了撑腰的,但我公婆这些年对我也确实是极好,他们这般重视许家的香火传承,总不能真的让许家断了根吧?”陆玥淡淡地道,“没能生个孩子,确实是我理亏。” 季卿轻轻拧起眉头,有些不赞同地道:“表姐,我从太医那里知道,女人生不出孩子,可不一定就是女人的问题,说不定就是男人的问题呢!” 季家人回京之后,为了给季家人调养身子,隆泰帝可是下令让太医定时到季家来请平安脉的,过来请脉的太医不管是出于隆泰帝的吩咐还是想要结交贺章,总之态度非常不错,时不时的还会与季家人聊上一些闲话。 这不能生孩子是不是女人的错的问题,正好就是那时候聊起过的。 这马车上也只有季卿和陆玥两人,自然也就没有什么话不能说,季卿道:“表姐,你的月事规律吗?” 陆玥虽然成亲九年了,却也从来没与人讨论过这样的问题,因而这时难免有些羞涩,但既然季卿问了,她便也不会有所隐瞒。 “倒也规律,只是每次来月事的时候有些腰酸。”陆玥道。 有些腰酸,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季卿道:“若是如此,你和姐夫成亲这么多年没有孩子,说不定还真是姐夫的问题,太医说了,若是男人肾精亏虚,肾气不固,也同样是有可能于子嗣有碍的。” 陆玥怔了怔。 因为成亲这么多年都没有孩子,陆玥如普通人一样,都下意识的认为是自己的问题,也正因为觉得是自己对不起许家,她才会这么容易的就接受了唐氏要给许誉纳妾的事。 可是,从来没有人与她说起过,原来没有孩子,也不一定是她的问题? “太医……”陆玥看向季卿,“真的这样说了?” 季卿点头,“表姐,我如何会拿这种事来骗你?这话确实是太医所说,要不然,就让那位太医给姐夫也看看?” 陆玥的心头动了动。 成亲这么多年都没有孩子,陆玥自然也是去看过大夫的,只不过大夫也没看出什么所以然来,每每只是开些补身子的药给她。 但那些补药吃再多,也没有对陆玥的心事有任何的帮助。 现在想来…… 说不定,真的是许誉的问题呢? 季卿温声道:“表姐,你既对姐夫有情,那自然要想了法子把事情弄清楚,请了太医来给你和姐夫都把个脉,若是你的问题,那你不想连累许家无后,自然可以选择和离,但若是姐夫的问题,只要诊出了问题,尚可以想法子医治,若是治好了,那自然是皆大欢喜,若是治不好,表姐不管是选择和离还是与姐夫一起过继一个孩子,也都是可以的……” 总要把原因弄清楚,不能不明不白的就认为是陆玥不能生孩子。 听到季卿的最后那句话,陆玥下意识地道:“就算真是你姐夫的问题,我也不会与他和离的!” 那姐夫待你,亦是如此吗? 季卿到底没有问出这句话。 陆玥却像是看出了季卿的疑问一般,轻声道:“你姐夫这些年来也没少安慰于我,也曾说过就算没有孩子也没关系,或者去过继一个孩子都可以,让我不要为此而想太多,婆母想要给他纳妾的事,也只是婆母的打算而已,尚未告诉你姐夫。” 听陆玥这样说,季卿这才轻轻吁了口气。 既是如此,许誉对陆玥倒也是有真情的,也不枉陆玥为了成全他而想着和离,又说出即使真是许誉的问题也不会因为孩子的事而与他和离的话了。 过了好一会儿,陆玥这才看向季卿:“如意,那……就劳烦你请太医过来了。” 她想试一试。 就如季卿所说,不管怎么样,总要知道原因,如此,不管她与许誉之间最后会走向哪一条路,至少心里不会有遗憾了。 季卿点了点头:“这又哪里当得起‘劳烦’二字了。” 为了方便,也为了更隐蔽,两人将太医把脉的地点定在了贺府。 不过…… 太医不难请,可季卿却觉得,想要说服许誉来让太医把脉,这才有些难度。 毕竟,对于绝大多数的男子来说,被人怀疑是自己的原因导致不能孕育孩子,这都是绝对的耻辱。 正文卷 第306章 不过,看了看陆玥,季卿倒是没说什么。 比起她这个外人,陆玥才是最了解许誉的那个人,既然陆玥决定要试一试,那想来也是有把握说服许誉过来的,既然如此,她只需要帮着请了太医到贺府就是了。 议定了这件事之后,陆玥整个人的气色看着都要比先前好了许多,便是面上的愁色也少了许多,就像是被重新注入了希望一样。 季卿看得颇为感慨。 不多时,马车在季府外停了下来,季卿下得马车,与陆玥告别之后,带着坐了贺府的马车跟在后面的忍冬和冬青进了门。 回了院子,季卿也没有耽搁,拿了名帖交到忍冬的手里。 “让人将名帖送回去,交到澄泥的手上,让澄泥去请太医院的方太医过几日到府里来。”季卿吩咐道。 忍冬一惊:“主子,您的身子不舒坦?” 语气之中还带了些焦急之色。 季卿连忙道:“不是我身子不舒坦,是想请太医帮着给人请个脉。” 别的却是并未多说。 忍冬这才松了口气,连忙接了名帖出去安排。 季卿倒也没将这事与陆氏说。 现在太医还没诊过脉,说不定事情就能有所转机,与陆氏说了也只不过是让陆氏徒增担忧而已。 澄泥办事的效率自然是极高的,第二日下午澄泥就出现在了季府。 “夫人,小的将名帖送到了那位方太医的手里,方太医正好三日后休沐,小的与方太医说好了,三日后让人去方太医府上接他。”澄泥道。 季卿满意地点了点头。 而澄泥这时却是面带苦色地看向了季卿:“夫人,真的不是您身子有哪里不舒服吗?” 虽然忍冬也让人传了话,说季卿请太医过来是为了给别人请脉,但澄泥担心呀,老爷离京之前可是吩咐了他一定要好好护着夫人的,若是夫人真的有个什么不好,待老爷回来了,他指定是没好日子过的。 季卿睨了澄泥一眼:“你这是恨不得我有什么不好?” 澄泥连连摇头。 有季卿这么一句,澄泥倒也真的将心里的担忧放下了。 三日的时间转瞬即逝。 到了与方太医约好的那一日,季卿一早就坐了马车回贺府。 季卿原本是想着,陆玥为着这事本就心急,说不定会到得很早,所以才一用过早膳就从季家出发了,却没想到,她抵达贺府的时候,就已经看到许家的马车停在了角门外了。 不过,看了看陆玥,季卿倒是没说什么。 比起她这个外人,陆玥才是最了解许誉的那个人,既然陆玥决定要试一试,那想来也是有把握说服许誉过来的,既然如此,她只需要帮着请了太医到贺府就是了。 议定了这件事之后,陆玥整个人的气色看着都要比先前好了许多,便是面上的愁色也少了许多,就像是被重新注入了希望一样。 季卿看得颇为感慨。 不多时,马车在季府外停了下来,季卿下得马车,与陆玥告别之后,带着坐了贺府的马车跟在后面的忍冬和冬青进了门。 回了院子,季卿也没有耽搁,拿了名帖交到忍冬的手里。 “让人将名帖送回去,交到澄泥的手上,让澄泥去请太医院的方太医过几日到府里来。”季卿吩咐道。 忍冬一惊:“主子,您的身子不舒坦?” 语气之中还带了些焦急之色。 季卿连忙道:“不是我身子不舒坦,是想请太医帮着给人请个脉。” 别的却是并未多说。 忍冬这才松了口气,连忙接了名帖出去安排。 季卿倒也没将这事与陆氏说。 现在太医还没诊过脉,说不定事情就能有所转机,与陆氏说了也只不过是让陆氏徒增担忧而已。 澄泥办事的效率自然是极高的,第二日下午澄泥就出现在了季府。 “夫人,小的将名帖送到了那位方太医的手里,方太医正好三日后休沐,小的与方太医说好了,三日后让人去方太医府上接他。”澄泥道。 季卿满意地点了点头。 而澄泥这时却是面带苦色地看向了季卿:“夫人,真的不是您身子有哪里不舒服吗?” 虽然忍冬也让人传了话,说季卿请太医过来是为了给别人请脉,但澄泥担心呀,老爷离京之前可是吩咐了他一定要好好护着夫人的,若是夫人真的有个什么不好,待老爷回来了,他指定是没好日子过的。 季卿睨了澄泥一眼:“你这是恨不得我有什么不好?” 澄泥连连摇头。 有季卿这么一句,澄泥倒也真的将心里的担忧放下了。 三日的时间转瞬即逝。 到了与方太医约好的那一日,季卿一早就坐了马车回贺府。 季卿原本是想着,陆玥为着这事本就心急,说不定会到得很早,所以才一用过早膳就从季家出发了,却没想到,她抵达贺府的时候,就已经看到许家的马车停在了角门外了。 澄泥办事的效率自然是极高的,第二日下午澄泥就出现在了季府。 “夫人,小的将名帖送到了那位方太医的手里,方太医正好三日后休沐,小的与方太医说好了,三日后让人去方太医府上接他。”澄泥道。 季卿满意地点了点头。 而澄泥这时却是面带苦色地看向了季卿:“夫人,真的不是您身子有哪里不舒服吗?” 虽然忍冬也让人传了话,说季卿请太医过来是为了给别人请脉,但澄泥担心呀,老爷离京之前可是吩咐了他一定要好好护着夫人的,若是夫人真的有个什么不好,待老爷回来了,他指定是没好日子过的。 季卿睨了澄泥一眼:“你这是恨不得我有什么不好?” 澄泥连连摇头。 有季卿这么一句,澄泥倒也真的将心里的担忧放下了。 三日的时间转瞬即逝。 到了与方太医约好的那一日,季卿一早就坐了马车回贺府。 季卿原本是想着,陆玥为着这事本就心急,说不定会到得很早,所以才一用过早膳就从季家出发了,却没想到,她抵达贺府的时候,就已经看到许家的马车停在了角门外了。 正文卷 第307章 苦了你了 听季卿这样问,陆玥的面上露出了一个甜蜜的笑容。 “如意,我原本也与你一样,觉得若是让夫君知晓我想让太医来给他诊脉,他一定会勃然大怒,但我没想到的是……” 陆玥也不是什么喜欢拖沓的性子,那日与季卿说过话之后,回了许家,她就想着与许誉说这件事。 只是,陆玥没想到的是,她才进了院门,早就等在这里的丫鬟就悄声告诉她,道是许誉带了一位大夫回来。 陆玥原本以为是许誉身子不爽利,问过丫鬟才知,许誉没有任何不妥之处。 既然如此,那许誉会请了大夫过来,所为何事,也就再明显不过了。 陆玥当时就心头一沉。 虽然她与许誉成亲九年都没有孩子,但一直以为,许誉都没有因为孩子的事给过她任何的压力,反而时常在安慰她,就为着许誉能做到如此,陆玥就不后悔与许誉成为夫妻。 可现在…… 许誉也忍不住了吗? 还是说,唐氏已经将想要给他纳妾的想法说与了他听,他请大夫过来,就是为了做最后的衡量? 一时之间,陆玥的心里酸楚不已。 但,陆玥也不是遇事会往后退的人,她原本就做好了与许誉和离的准备,现在就算情况再怎么差,还能差得过和离吗? 当然,就算真的走到了要和离的那一步,陆玥也仍希望能让太医给许誉把个脉。 不管如何,总要弄清楚了才行。 所以,在深吸一口气之后,陆玥进了正房。 正房里除了许誉之外,确实还有一位留着山羊胡的老先生,老先生还带着一个十来岁的小童,小童的肩上挎着一只药箱,让人看一眼就能知道,这位老先生一定是一位大夫。 陆玥原因以为,许誉请了大夫到他们的院子里来,为的就是让大夫给她诊治一番,但让她没想到的是,她才进了屋,老大夫就朝着许誉点了点头,又与陆玥打过招呼之后,就由许誉的小厮送出去了。 从头到尾,好像都没她什么事? 陆玥有些不明所以。 “这是?”她忍不住问。 许誉见着陆玥,表情温和之余,眼里甚至还有那么些心疼,这让陆玥莫名的同时,又难免心里有些酸酸的。 她还没想明白这是为何呢,许誉就来到了她的身边,轻轻揽着她的腰,道:“玥玥,这些年来,苦了你了……” 一声“苦了你了”,让陆玥差点落下泪来。 但同时,她的心里却也是有着疑惑的。 为何…… 许誉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而且,先前那位大夫又是怎么回事? 似乎是看出了陆玥的疑惑,许誉轻轻揽着她的腰,将她带到罗汉床边坐下,“玥玥,我有一件事要与你说……” “何事?”陆玥莫名就有些紧张。 许誉深吸了一口气,似是他要说的话有些难以启齿一般,过了好一会儿才将话说出口了。 “玥玥,我知道,你一直因为我们没有孩子的事而郁结于心,甚至药也喝了不少,我想着,没有孩子也不一定就是你的问题,说不定是我的问题,所以特意找了一位老大夫过来给我诊脉……” 许誉的这番话,简直让陆玥惊呆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她会从许誉嘴里听到这样的一番话。 陆玥确实与季卿说好了,托季卿请太医过来给许誉诊脉,但她都还没把话说出口,正想着若是说出了这话,会不会惹来许誉的暴怒呢,结果许誉就已经主动找了大夫来给他自己诊脉? 惊讶的同时,陆玥又有些感动。 就如季卿所说,男子对于这方面的事总是忍耐性极低的,没有哪个男子会承认自己有可能于子嗣有碍,对于任何男子来说,这都会是耻辱。 可许誉,不仅不觉得这是耻辱,反而还主动正视了这个问题,甚至还请了大夫过来给自己诊脉。 这满京城,甚至是满大安朝,又有几人能做到? 别说是许誉这等官宦子弟了,就算是市井男子,只怕也是做不到的。 也正因为如此,陆玥才更能体会到许誉的用心,也更加的感动。 “夫君,你……”陆玥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许誉看着陆玥,温声道:“玥玥,大夫说我肾气不固,咱们之所以没能有孩子,很大的可能问题是出在我身上……” 话说到这里,看着眼里快要溢出泪水来的陆玥,许誉道:“玥玥,是我对不起你,让你这些年来承受了这么多,你能原谅我吗?” 那一瞬,陆玥再也没能忍住,眼泪就这样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这几年来的压力与焦虑,在这一刻,似是都得到了宣泄,让她的心里也陡然跟着轻松了起来。 哪怕…… 许誉说,是他于子嗣有碍。 陆玥早就与季卿说过,若真的是许誉的问题导致的他们没有孩子,便是不能治,她也不会想着与许誉和离。 现在她当然也是如此想的。 所以,她紧紧抓着许誉的手,“夫君,你我夫妻本是一体,又何谈原谅不原谅的?过去的几年都是你在包容宽慰于我,现在轮到我了,能治咱们就治,就算咱们真的没有儿女缘,那也没什么,你不是说了咱们可以过继一个孩子吗?总会有办法的!” 夫妻俩两手交握,只觉从来没有这般靠近过彼此。 过了好一会儿,夫妻俩重新平静下来之后,陆玥才道:“夫君,方才那位大夫可说了有何治疗之法?” 许誉摇了摇头:“大夫只说可以吃着药调养一番,但能有几分见效,大夫也说不准。” 这样的结果,无疑是不怎么好的。 但陆玥很快也就重振精神:“说不定是这位大夫自己水平不行,对了,我表妹与一位太医有些交情,要不我们就托了表妹请了太医来诊治一番如何?” 许誉一怔,接着摇头:“玥玥,咱们就不用麻烦表妹了?” 陆玥不赞同地道:“这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若是你觉得给表妹添了麻烦,咱们记在心里,将来再还她人情就是了,到底还是你的身子重要!” 正文卷 第308章 谁的问题 陆玥觉得,许誉之所以会有所抗拒,是因为他不想他们之间这样私密的事为季卿所知,但比起这点不自在,当然还是找太医来看诊更重要。 至于脸面,反倒是其次了。 当然了,因为许誉自己找了大夫,陆玥也就没有将自己原本就准备带着他去让太医诊脉的事说出来。 在陆玥的坚持,以及几番劝慰之下,许誉到底还是勉强着点了头。 陆玥今日之所以会这般喜悦,就是因为许誉先前之举。 听陆玥说完这些,季卿也不由得有些感慨。 许誉能做到如此,确实极为难得,只从许誉在此事之中的担待就可以看得出来,许誉确实是一个值得陆玥托付的人。 而有了许誉的这番话,想来陆玥也能打开心结,再也不会因为孩子的事而郁结于心了。 透过大开的房门,陆玥看向在院子里转悠着的许誉,眼里尽是甜蜜。 季卿和陆玥又说了会儿话,澄泥便领着方太医进来了。 方太医虽然不是太医院院正,但在太医院的一众太医之中也是以医术高明而著称的,也正因为如此,季家众人回京之时,隆泰帝才会派遣方太医到季家给老太太等人问诊。 几人互相见礼之后,方太医道:“贺夫人,不知是哪位需要诊脉?” 因为澄泥送名帖的时候就已经言明,是季卿请他过来帮着给其他人诊脉,所以方太医才这样问了。 季卿看向陆玥和许誉:“方太医,这两位是我的表姐和姐夫,他们成亲九年都未得儿女,所以才特意请了方太医过来给他们诊个脉。” 方太医了然。 这种事在高门之中再正常不过了,像陆玥和许誉成亲九年未得儿女,所以请了太医来看看都不算什么,多的是成亲一两年没有身孕,夫家就张罗着四处看诊的,方太医所见所闻都是不少,早就见怪不怪了,自然不会觉得稀奇。 拿出脉枕,方太医开始给陆玥和许誉诊脉。 诊脉以及问诊倒是没用到多长时间,但方太医诊脉的时候,却是拿了略有些惊奇的眼神打量了许誉和陆玥一会儿,等到诊完脉,方太医收起脉枕,沉吟了一阵,正要开口,却是被许誉打断了。 “方太医,我的问题严重吗?”许誉问道。 方太医不由扬眉。 他话都还没开口呢,许誉就已经主动将问题揽到自己的身上,倒也着实有趣。 想了想,方太医却是看向了季卿:“贺夫人,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季卿有些意外。 她当然能看出来许誉的反常,而方太医现在的表现也有些不对,明明是给许誉和陆玥把脉,不管有没有诊出问题,自然应该当着他们的面说,方太医却是要与自己单独说,这可不就不对么? 不过,季卿也觉得方太医既然如此说,必定是有理由的,于是便也轻轻点了点头,与方太医一起去了耳房。 等到从耳房出来,季卿先是让人送了方太医离开,然后才加头看向许誉和陆玥。 “表姐,姐夫……”季卿有些一言难尽。 见着季卿这样的表情,陆玥的心头不由一突。 难不成,有个什么不好? 但很快,陆玥就又放下心来了。 她不是早就想过吗,就算因为许誉的问题而不能有孩子,顶多也就是去过继一个孩子罢了,也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既然如此,又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如意,方太医都说了什么?”陆玥问。 季卿没有急着回答陆玥的问题,却是突然道:“表姐,姐夫待你,倒也确实用心……” 陆玥不明所以。 许誉这时却是轻咳一声,“表妹……” 季卿不由得笑了笑,“姐夫放心,没什么事。” 陆玥更疑惑了。 “如意,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她忍不住问。 季卿这才道:“表姐,姐夫,方太医说,你们的身体其实都没有什么大碍,姐夫没有什么问题,表姐你除了有些郁结于心,别的也同样没有问题。” 一听这话,不管是陆玥还是许誉都不由得瞠大了眼睛。 这显然与他们先前所想的都有着极大的差别。 “可是……”陆玥道,“可是,我们成亲九年……” 若是如方太医所说,他们其实都没有什么问题,那为何他们成亲九年都没有孩子? 这显然是不正常的。 而且…… 而且,许誉不是与她说,他请来的大夫说他的身子有问题,于子嗣有碍吗? 但,这也只是许誉的说法,大夫到底是如何说的,她其实没有亲耳听到。 这些念头在陆玥的心头转过,再加上季卿先前的话,陆玥本就不是愚笨之人,自然很快也就能想明白了。 她看向许誉,眼里已经蓄了泪。 “夫君,你……” 陆玥的话只开了个头便说不下去了。 她已经想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见着陆玥如此,许誉面上也有些无奈,然后手忙脚乱的哄起了陆玥来,哄了好一会儿才可算是把陆玥给哄好了。 “夫君,你怎么能这样骗我!”陆玥嗔道。 方太医是宫里的太医,而且还是医术极为高明的太医,自然不可能连许誉有没有肾精不固都诊不出来,他既然说许誉没有问题,那显然不会有意外。 如此一来,许誉那日所说,自然也就是他瞎掰的了。 既然被陆玥知道了,许誉自知瞒不下去,便也叹息一声。 因为一直未得儿女,陆玥这几年承受了多大的压力,许誉当然是再清楚不过的,甚至,陆玥以为许誉还不知道唐氏想要给他纳妾,但实际上许誉对唐氏的了解可还要远超陆玥,他又岂会看不出来唐氏的想法呢? 也正是如此,许誉才会请了大夫来。 请大夫,确实是为了给许誉自己把脉的。 许誉也知道,夫妻俩没有孩子,可不一定就是女子的问题,他原是想着,说不定就是自己的问题,若是大夫诊出来了,不管以后要怎么着,至少陆玥不用再承受这么大的压力了。 但结果却让许誉很是意外,大夫说他没问题。 正文卷 第309章 原因 夫妻俩成亲这么多年,在感情甚笃的情况下,一直没能有孩子,总得有一方有问题才是,既然不是许誉自己,那也就只能是陆玥的问题了。 这样的结果,许誉自然不会告诉陆玥。 陆玥这些年来没少求医问药,苦得让人难以下咽的药更是不知道喝了多少,因为心里承受的压力,许誉也能发现陆玥这几年来笑容越来越少,性子也趋于沉闷,若是再让陆玥知道了这个结果,只怕她会给自己更大的压力。 所以,许誉才对陆玥说是他自己有问题。 许誉虽然是许家的独子,但他并不像自己的父母那样看重子嗣血脉,他从前与陆玥说的,就算没有孩子也能过继一个的话并不是安慰陆玥的,而是真的这样想。 但许誉也知道,关系到许家的血脉能不能得以延续,只是他有这样的想法显然是不足够的,若是不能说通父母那里,可想而知陆玥会承受怎样的压力。 不过,若是有问题的是许誉,那这一切的压力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许誉是想着,用这样的方法来替陆玥承受这些压力。 虽然这样的做法会让父母极为失望,但他既然娶了陆玥,自然也就该有作为丈夫的担当,保护陆玥,本就是他应该做的。 只是,他也没想到,方太医会诊出这样一个结果来。 不过,想着季卿先前所的话,许誉的心头不由得一动,与陆玥对视一眼之后,许誉问道:“表妹,你先前说我们都没什么事?” 陆玥也眼巴巴地看着季卿。 季卿不由得失笑。 想起方太医与她说的话,季卿轻轻摇了摇头:“方太医说,表姐和姐夫的身体虽然有些小毛病,但也只是小毛病而已,并不会影响到子嗣,之所以会成亲这么多年都没有孩子,是因为……” 陆玥和许誉都眼巴巴地看着季卿。 孩子的问题,都已经成了他们的一块心病了,而且也已经影响到了整个一家人,若是真的没有什么问题,那自然是皆大欢喜,他们又怎么能不期待呢? 季卿说到这里顿了顿,“先前方太医问诊的时候,表姐你说了你的月事都是在月初的时候?” 先前方太医问诊的时候,季卿也是在一旁听着的。 原本想着这是陆玥和许誉夫妻之间的私密之事,季卿是不欲在旁边听的,但陆玥觉得她都已经把什么都告诉季卿了,就连方太医都是季卿帮着请过来的,不过是在旁边听着方太医问诊而已,算不得什么。 陆玥都这样说了,季卿便也就在旁边听着了。 听季卿这样问,陆玥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 季卿于是轻咳一声,“方太医说……表姐和姐夫之所以这么几年都没孩子,是因为……” 陆玥和许誉瞠圆了眼。 季卿吸了口气,这才把下面的话说了出来:“是因为,你们行房的时间不对!” 话说完之后,季卿也不由松了口气。 这种话,原本不应该由她来转述才是,最好是由着方太医亲口与陆玥二人说,但方太医之前是见着许誉和陆玥之间似是有所隐情,作为医者,方太医不欲去深究这些隐情,便干脆将他的诊断告诉了季卿,由着季卿来转述。 听完季卿的话,陆玥和许誉都极为疑惑,在这样的疑惑之下,心里的那点尴尬反倒是不明显了。 “如意,这是何意?”陆玥问道。 她是真的不解。 季卿于是将方太医的话说了一遍。 方太医先前在问诊的时候就了解到,陆玥的月事极为规律,都在每月的月初。 而许誉这些年来一直在专心读书准备科举,当初许誉是在中了举之后与陆玥成亲的,这几年来许誉也下场参加了几次春闱,但许是还差了点机缘,一直并未能考中。 所以,这几年许誉一直都随着父亲许致远在国子监里读书,不算是国子监的监生,但也与国子监的监生一样住在国子监之中,只每月上中下旬各有一日旬休,在旬休之时才会回许府。 可以说,陆玥和许誉成亲这几年以来,其实一直都是聚少离多的。 本就聚少离多,再加上两人之间感情又深,每到旬休之时,房事自然是少不了的。 不过…… 太医问过许誉这三次旬休的时间,道是这三日恰恰好的,都处在了陆玥不易受孕的时间。 这才是陆玥和许誉成亲九年以来一直没有孩子的原因所在。 陆玥:…… 许誉:…… 两人瞪大了眼睛,怎么着也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话。 一个做表妹的,却是与表姐和姐夫说起他们的房中之事,季卿自然是再尴尬不过的,不过话都已经开了头了,总得要把话说完才行。 于是,季卿一口气把话说完:“方太医说,表姐和姐夫把行房的时间换到每月十五到二十三这几日,想来用不了几个月就能受孕了……” 陆玥和许誉都有些不敢相信,一个困扰了他们这么几年,甚至差点让他们劳燕分飞的问题,其实这么简单就能解决。 不过,方太医是太医,而且还是医术高明的太医,他既然有了这样的论断,显然也是有些把握的。 若真是如方太医所说的这般,那…… 难怪,难怪陆玥这些年看了这么多的大夫,吃了那么多的药,都不见有任何的作用,就是许誉寻了大夫来给自己诊脉也没诊出什么问题来。 原来他们根本就没有问题? 一时之间,陆玥和许誉面面相觑,都有些啼笑皆非之感。 若真能如方太医所说的这般顺利,那就再好不过了。 这样一想,两人心里都不由得有些急切起来。 不过,如今可还没到方太医所说的每月的十五到二十三呢,就算他们再怎么急也无用。 季卿见着两人这样的表情,哪里还能不知道他们此刻的心情,干脆也就直接送客了:“表姐,姐夫,既然你们什么事都没有,那你们这就赶紧回去,我就不多留你们了……” 经此一事,夫妻俩想来是有很多话想说的,她就不在一旁碍眼了。 正文卷 第310章 扬 名 等会儿刷新…… 就如同季卿所想,陆玥和许誉这时确实有很多话想说,所以两人很快也就起身向季卿告辞,相携着一起离开了贺府。 看着两人并肩而行的背影,季卿心里那原本还能压下的,对贺章的思念,突然之间就完全涌了上来。 见过了别人夫妻之间的深厚感情,她更想贺章了。 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季卿便去了书房。 她又想给贺章写信了。 她想将此刻的心情记录下来,等到能与贺章联系了,再让他知道。 …… 而在季卿写着信的时候,就如她之前所想的那般,在贺府的赏荷宴上大放光彩的十样蛮笺,也彻底打开了名气。 原本还只限于收到了季卿的请帖的那一部分人知道十样蛮笺的存在,但在贺府的赏荷宴结束之后,经由这些前来赴宴的贵女和少夫人们之口,十样蛮笺以及那个感人的故事,却是传到了许多人的耳中,也让人牢牢记住了十样蛮笺。 正因为如此,在贺府的赏荷宴结束之后的几日,季婉的铺子里总算是开始有十样蛮笺售卖了,自然就有许多人涌向了季婉的铺子。 只不过,就算郭湘以及手下的女工们这段时日一直在加紧着造纸,但造纸本也需要一个过程,潇湘纸坊的工人数量又不多,所以第一批拿到季婉的铺子里的十样蛮笺量并不多,赏荷宴上的贵女少夫人们在宴上就已经订走了大半,剩下不多的量不过半日的功夫就全都卖光了。 大概是因为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许多人没能买到十样蛮笺,对十样蛮笺的印象却是更为深刻起来,竟是时时都惦记着,打算季婉的铺子里一补货,立即就要过来买。 如此一来,十样蛮笺的销量自然也就不愁了。 不管是季婉还是郭湘,在信心大增的同时,也总算是放下了一颗心。 尤其是郭湘。 这段时日以来她一直在督促着潇湘纸坊的女工们造纸,但在督促的同时,郭湘的心也是悬在了半空的,对她来说,这就是在不断的往里面洒银子,若是造出来的纸能找到销路,那自然一切好说,可万一这些被她看好的十样蛮笺滞销了呢? 等到从季卿那里拿来的银子都花完了,那潇湘纸坊,以及纸坊里这些靠着纸坊才能安身立命的女工们,又该何去何从? 在这样的压力之下,哪怕有季卿的保证,郭湘这段时日承受的压力仍是极大的。 将造出来的十样蛮笺都送到季婉的铺子里之后,郭湘也是捏了把汗的,直到季婉那边传来了消息,所有的十样蛮笺都卖光了,郭湘这才觉得自己像是重新活了过来一样。 不仅郭湘,潇湘纸坊的女工们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也都忍不住欢呼起来。 虽然普通的百姓之间没有什么女子需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说法,但就算是在寻常人家,若是家中没有什么变故,又哪里有人家会把养家糊口的事放到女子的肩头? 这些女工之中,有被夫家休弃,又无家可依的,有丈夫早逝,独自带着孩子守寡的,也有是家中独女,又有一对体弱多病的父母的…… 总之,这些女工的身上,可以挖掘出许多饱含苦涩与泪水的故事。 对于这些女工来说,能找到潇湘纸坊里这样一份让他们足以养家的事做,这是极为不容易的,也是她们极为珍惜的。 也正因为如此,她们才会如此关心她们造出来的纸销量如何。 她们再清楚不过,纸坊好,她们才会好,她们与纸坊本就是互相成就的。 如今知道她们造出来的纸不愁销路,纸坊也会被这些纸换回的现银给盘活了,一众女工如何能不高兴呢? 她们不仅是在为纸坊高兴,也同样是在为她们自己高兴。 大概是因为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许多人没能买到十样蛮笺,对十样蛮笺的印象却是更为深刻起来,竟是时时都惦记着,打算季婉的铺子里一补货,立即就要过来买。 如此一来,十样蛮笺的销量自然也就不愁了。 不管是季婉还是郭湘,在信心大增的同时,也总算是放下了一颗心。 尤其是郭湘。 这段时日以来她一直在督促着潇湘纸坊的女工们造纸,但在督促的同时,郭湘的心也是悬在了半空的,对她来说,这就是在不断的往里面洒银子,若是造出来的纸能找到销路,那自然一切好说,可万一这些被她看好的十样蛮笺滞销了呢? 等到从季卿那里拿来的银子都花完了,那潇湘纸坊,以及纸坊里这些靠着纸坊才能安身立命的女工们,又该何去何从? 在这样的压力之下,哪怕有季卿的保证,郭湘这段时日承受的压力仍是极大的。 将造出来的十样蛮笺都送到季婉的铺子里之后,郭湘也是捏了把汗的,直到季婉那边传来了消息,所有的十样蛮笺都卖光了,郭湘这才觉得自己像是重新活了过来一样。 不仅郭湘,潇湘纸坊的女工们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也都忍不住欢呼起来。 虽然普通的百姓之间没有什么女子需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说法,但就算是在寻常人家,若是家中没有什么变故,又哪里有人家会把养家糊口的事放到女子的肩头? 这些女工之中,有被夫家休弃,又无家可依的,有丈夫早逝,独自带着孩子守寡的,也有是家中独女,又有一对体弱多病的父母的…… 总之,这些女工的身上,可以挖掘出许多饱含苦涩与泪水的故事。 对于这些女工来说,能找到潇湘纸坊里这样一份让他们足以养家的事做,这是极为不容易的,也是她们极为珍惜的。 也正因为如此,她们才会如此关心她们造出来的纸销量如何。 她们再清楚不过,纸坊好,她们才会好,她们与纸坊本就是互相成就的。 如今知道她们造出来的纸不愁销路,纸坊也会被这些纸换回的现银给盘活了,一众女工如何能不高兴呢? 正文卷 3第311章 等会儿刷新…… 就如同季卿所想,陆玥和许誉这时确实有很多话想说,所以两人很快也就起身向季卿告辞,相携着一起离开了贺府。 看着两人并肩而行的背影,季卿心里那原本还能压下的,对贺章的思念,突然之间就完全涌了上来。 见过了别人夫妻之间的深厚感情,她更想贺章了。 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季卿便去了书房。 她又想给贺章写信了。 她想将此刻的心情记录下来,等到能与贺章联系了,再让他知道。 …… 而在季卿写着信的时候,就如她之前所想的那般,在贺府的赏荷宴上大放光彩的十样蛮笺,也彻底打开了名气。 原本还只限于收到了季卿的请帖的那一部分人知道十样蛮笺的存在,但在贺府的赏荷宴结束之后,经由这些前来赴宴的贵女和少夫人们之口,十样蛮笺以及那个感人的故事,却是传到了许多人的耳中,也让人牢牢记住了十样蛮笺。 正因为如此,在贺府的赏荷宴结束之后的几日,季婉的铺子里总算是开始有十样蛮笺售卖了,自然就有许多人涌向了季婉的铺子。 只不过,就算郭湘以及手下的女工们这段时日一直在加紧着造纸,但造纸本也需要一个过程,潇湘纸坊的工人数量又不多,所以第一批拿到季婉的铺子里的十样蛮笺量并不多,赏荷宴上的贵女少夫人们在宴上就已经订走了大半,剩下不多的量不过半日的功夫就全都卖光了。 大概是因为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许多人没能买到十样蛮笺,对十样蛮笺的印象却是更为深刻起来,竟是时时都惦记着,打算季婉的铺子里一补货,立即就要过来买。 如此一来,十样蛮笺的销量自然也就不愁了。 不管是季婉还是郭湘,在信心大增的同时,也总算是放下了一颗心。 尤其是郭湘。 这段时日以来她一直在督促着潇湘纸坊的女工们造纸,但在督促的同时,郭湘的心也是悬在了半空的,对她来说,这就是在不断的往里面洒银子,若是造出来的纸能找到销路,那自然一切好说,可万一这些被她看好的十样蛮笺滞销了呢? 等到从季卿那里拿来的银子都花完了,那潇湘纸坊,以及纸坊里这些靠着纸坊才能安身立命的女工们,又该何去何从? 在这样的压力之下,哪怕有季卿的保证,郭湘这段时日承受的压力仍是极大的。 将造出来的十样蛮笺都送到季婉的铺子里之后,郭湘也是捏了把汗的,直到季婉那边传来了消息,所有的十样蛮笺都卖光了,郭湘这才觉得自己像是重新活了过来一样。 不仅郭湘,潇湘纸坊的女工们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也都忍不住欢呼起来。 虽然普通的百姓之间没有什么女子需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说法,但就算是在寻常人家,若是家中没有什么变故,又哪里有人家会把养家糊口的事放到女子的肩头? 这些女工之中,有被夫家休弃,又无家可依的,有丈夫早逝,独自带着孩子守寡的,也有是家中独女,又有一对体弱多病的父母的…… 总之,这些女工的身上,可以挖掘出许多饱含苦涩与泪水的故事。 对于这些女工来说,能找到潇湘纸坊里这样一份让他们足以养家的事做,这是极为不容易的,也是她们极为珍惜的。 也正因为如此,她们才会如此关心她们造出来的纸销量如何。 她们再清楚不过,纸坊好,她们才会好,她们与纸坊本就是互相成就的。 如今知道她们造出来的纸不愁销路,纸坊也会被这些纸换回的现银给盘活了,一众女工如何能不高兴呢? 她们不仅是在为纸坊高兴,也同样是在为她们自己高兴。 而在郭湘以及纸坊的女工们高兴的同时,京城的其他几家纸坊,以及先前接了十样蛮笺又退了回去的那些书斋们,却是不怎么高兴了。 京城的几大纸坊原本以为,潇湘纸坊就凭着郭湘这一届女流,以及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弃妇、寡妇之流,又能做出个什么名堂来,这些女人就算真的造出了纸,但只怕连怎么将自己造出来的纸销出去都不知道,又岂会成为他们的威胁? 所以,在想了法子让造纸这一行的那些熟练工们都不愿意接受郭湘的雇佣之后,京城的几大纸坊也没再继续关注潇湘纸坊。 直到郭湘将十样蛮笺送去了各个书斋。 谁都以为潇湘纸坊很快就会消失在京城,甚至连个水花都溅不起来,但这些在郭湘面前高高在上的人哪里能想到,过了这大半年,在他们都快要想不起潇湘纸坊以及郭湘这个人的时候,潇湘纸坊以及出自潇湘纸坊的十样蛮笺,却是以这样的方式突然之间就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当然,这时京城的几大纸坊仍没有将潇湘纸坊视作威胁,他们只是见不得郭湘一个女人也敢进入到造纸这一行,与他们抢饭吃罢了,所以才会联手迫使各书斋不接潇湘纸坊的纸。 在这些人想来,他们此举无疑是断了潇湘纸坊的后路,郭湘再怎么厉害,造出了别人没能仿制的纸,但只要她的纸卖不出去,她又有多少银子往潇湘纸坊里投? 等到郭湘的银子用完了,不管是郭湘还是那些抛头露面丢人现眼的女工,都得老老实实的回屋里待着,再不出来碍他们的眼。 可谁能想到,郭湘竟然不知为何搭上了贺夫人,将十样蛮笺送到了贺夫人的手里,而贺夫人还用这十样蛮笺写了赏荷宴的请帖,这十样蛮笺还由此扬名,变得供不应求了呢? 如此,京城的几大纸坊,才真正感受到了威胁。 就算几大纸坊产量最高的都是一些平时用量大的纸,不似十样蛮笺这样有着特定的顾客群,但不管怎么说,十样蛮笺卖得好了,这都是在从几大纸坊那里挖肉,即便还不足以让他们感到疼,但也足以让他们不悦,并且心生警惕了。 正文卷 2第312章 等会儿刷新……等会儿刷新…… 就如同季卿所想,陆玥和许誉这时确实有很多话想说,所以两人很快也就起身向季卿告辞,相携着一起离开了贺府。 看着两人并肩而行的背影,季卿心里那原本还能压下的,对贺章的思念,突然之间就完全涌了上来。 见过了别人夫妻之间的深厚感情,她更想贺章了。 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季卿便去了书房。 她又想给贺章写信了。 她想将此刻的心情记录下来,等到能与贺章联系了,再让他知道。 …… 而在季卿写着信的时候,就如她之前所想的那般,在贺府的赏荷宴上大放光彩的十样蛮笺,也彻底打开了名气。 原本还只限于收到了季卿的请帖的那一部分人知道十样蛮笺的存在,但在贺府的赏荷宴结束之后,经由这些前来赴宴的贵女和少夫人们之口,十样蛮笺以及那个感人的故事,却是传到了许多人的耳中,也让人牢牢记住了十样蛮笺。 正因为如此,在贺府的赏荷宴结束之后的几日,季婉的铺子里总算是开始有十样蛮笺售卖了,自然就有许多人涌向了季婉的铺子。 只不过,就算郭湘以及手下的女工们这段时日一直在加紧着造纸,但造纸本也需要一个过程,潇湘纸坊的工人数量又不多,所以第一批拿到季婉的铺子里的十样蛮笺量并不多,赏荷宴上的贵女少夫人们在宴上就已经订走了大半,剩下不多的量不过半日的功夫就全都卖光了。 大概是因为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许多人没能买到十样蛮笺,对十样蛮笺的印象却是更为深刻起来,竟是时时都惦记着,打算季婉的铺子里一补货,立即就要过来买。 如此一来,十样蛮笺的销量自然也就不愁了。 不管是季婉还是郭湘,在信心大增的同时,也总算是放下了一颗心。 尤其是郭湘。 这段时日以来她一直在督促着潇湘纸坊的女工们造纸,但在督促的同时,郭湘的心也是悬在了半空的,对她来说,这就是在不断的往里面洒银子,若是造出来的纸能找到销路,那自然一切好说,可万一这些被她看好的十样蛮笺滞销了呢? 等到从季卿那里拿来的银子都花完了,那潇湘纸坊,以及纸坊里这些靠着纸坊才能安身立命的女工们,又该何去何从? 在这样的压力之下,哪怕有季卿的保证,郭湘这段时日承受的压力仍是极大的。 将造出来的十样蛮笺都送到季婉的铺子里之后,郭湘也是捏了把汗的,直到季婉那边传来了消息,所有的十样蛮笺都卖光了,郭湘这才觉得自己像是重新活了过来一样。 不仅郭湘,潇湘纸坊的女工们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也都忍不住欢呼起来。 虽然普通的百姓之间没有什么女子需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说法,但就算是在寻常人家,若是家中没有什么变故,又哪里有人家会把养家糊口的事放到女子的肩头? 这些女工之中,有被夫家休弃,又无家可依的,有丈夫早逝,独自带着孩子守寡的,也有是家中独女,又有一对体弱多病的父母的…… 总之,这些女工的身上,可以挖掘出许多饱含苦涩与泪水的故事。 对于这些女工来说,能找到潇湘纸坊里这样一份让他们足以养家的事做,这是极为不容易的,也是她们极为珍惜的。 也正因为如此,她们才会如此关心她们造出来的纸销量如何。 她们再清楚不过,纸坊好,她们才会好,她们与纸坊本就是互相成就的。 如今知道她们造出来的纸不愁销路,纸坊也会被这些纸换回的现银给盘活了,一众女工如何能不高兴呢? 她们不仅是在为纸坊高兴,也同样是在为她们自己高兴。 而在郭湘以及纸坊的女工们高兴的同时,京城的其他几家纸坊,以及先前接了十样蛮笺又退了回去的那些书斋们,却是不怎么高兴了。 京城的几大纸坊原本以为,潇湘纸坊就凭着郭湘这一届女流,以及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弃妇、寡妇之流,又能做出个什么名堂来,这些女人就算真的造出了纸,但只怕连怎么将自己造出来的纸销出去都不知道,又岂会成为他们的威胁? 所以,在想了法子让造纸这一行的那些熟练工们都不愿意接受郭湘的雇佣之后,京城的几大纸坊也没再继续关注潇湘纸坊。 直到郭湘将十样蛮笺送去了各个书斋。 谁都以为潇湘纸坊很快就会消失在京城,甚至连个水花都溅不起来,但这些在郭湘面前高高在上的人哪里能想到,过了这大半年,在他们都快要想不起潇湘纸坊以及郭湘这个人的时候,潇湘纸坊以及出自潇湘纸坊的十样蛮笺,却是以这样的方式突然之间就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当然,这时京城的几大纸坊仍没有将潇湘纸坊视作威胁,他们只是见不得郭湘一个女人也敢进入到造纸这一行,与他们抢饭吃罢了,所以才会联手迫使各书斋不接潇湘纸坊的纸。 在这些人想来,他们此举无疑是断了潇湘纸坊的后路,郭湘再怎么厉害,造出了别人没能仿制的纸,但只要她的纸卖不出去,她又有多少银子往潇湘纸坊里投? 等到郭湘的银子用完了,不管是郭湘还是那些抛头露面丢人现眼的女工,都得老老实实的回屋里待着,再不出来碍他们的眼。 可谁能想到,郭湘竟然不知为何搭上了贺夫人,将十样蛮笺送到了贺夫人的手里,而贺夫人还用这十样蛮笺写了赏荷宴的请帖,这十样蛮笺还由此扬名,变得供不应求了呢? 如此,京城的几大纸坊,才真正感受到了威胁。 就算几大纸坊产量最高的都是一些平时用量大的纸,不似十样蛮笺这样有着特定的顾客群,但不管怎么说,十样蛮笺卖得好了,这都是在从几大纸坊那里挖肉,即便还不足以让他们感到疼,但也足以让他们不悦,并且心生警惕了。